------------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一章 武陵秘境 我已经很老了,老到回忆在我脑海中越来越清晰,老到一想起家乡的那些人和事便忍不住老泪纵横,孙子问我是不是该回国到家乡看看了,我却总是说:“算逑了,物是人非了。” 师父临终的时候那句“这辈子老子是值了,没得啥子可以遗憾的。”始终盘旋在我的脑海之中,说来我现在也到了师父那个年纪了,一百零八年,说来不长,但是也肯定也不短了,老子也是经历了两个世纪的人了,但是就是没法像师父那样豪爽的一句:“栋梁,取酒来,老子再喝一次好上路!”. 我承认我是拧巴了,那天儿子打电话来说没事你就写写回忆录呗,你这传奇的一生,值得让大家去了解,这不单是你的历史,也是那片山山水水的历史。我想也对,那就让我试着来写写吧。 现在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一段段真实的经历,这里面有我伯父的,也有我的,很多事情已经随着历史滚滚的车轮尘封进了记忆,但是如果不讲出来,相信会成为我一个永久的遗憾,也是对某些人,某些事的不负责任,但是如果说出来,你也许会觉得匪夷所思. 其实很多事情,我到至今还是不明所以,权且只是记录下来,本人念书不多,文笔有限,又因年龄太大,记忆也有点跟不上了,有时有文不达意,年代错乱的可能,请各位包涵,但是向大家保证所说的都是我们所经历的东西。 一切还都得从我伯父那本勘探日志开始说起。。。。。 19世纪60年代,大清朝的洋务派为了“内堪自立,外堪应变”,提出了“寓强于富”的口号,创建了大批的军事及基础工业,由于本土的矿业技术落后,完全依赖于外国,于是满清政府开始雇佣外国专家及工匠并开始向西方国家大量派遣留学生,学习国外先进技术经验。 我的伯父陈从显便是其中一员,农历丁亥年(1887年)陈从显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英国著名的圣安德鲁斯大学学习地质学,3年后回国后先在京师大学堂任教,后1912年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在南京成立,陈从显在实业部矿政司下设的地质科工作,次年调任新办的南京中央地质调查所任职。 1915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已经进入了第二个年头,西方列强正在欧洲的土地上捉对厮杀得难解难分,自顾不暇,而处在远东的中华民国虽说处于初期,但彼时因外部条件较为宽松,迎来了一次不小的发展。 这时全国各地的知识分子都处在科学救国的热潮之中,陈从显自然也不例外。那年已经45岁的陈从显带领一队地质勘探小队,回到生他养他的武陵山区的腹地进行地质勘探工作。 一行人从南京坐船逆流而上到达山城重庆,再次由重庆坐船出发,沿途经过涪陵,进入乌江,逆流而上从酉阳县的龚滩登岸,经过川湘边境的秀山县一路考察便进入了湘西州的龙山县的里耶乡。 里耶在土家语的意思是:“开拓出来的土地”,位于武陵山脉腹地最深处,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拥有大量的溶洞、天坑,高山和峡谷。一条酉水绕城而过,直通洞庭湖,湘西,那时一直处于闭塞的环境之中,历史上一直是土家族,苗族的聚居地,当地人的话说这里是“九山半水半分田”。 陈从显一行人跋山涉水来到里耶乡时,已经是傍晚十分。在当时,这几乎与世隔绝的乡里听说来了十几个穿着洋装,扛着奇奇怪怪的仪器的外地人,里正慌忙出来迎接,这里正叫李水发,是个50岁上下的土家汉子,这倒是一个见过一些世面的人,早年行伍,投身于曾国藩的湘军吉字营中,剿灭长毛时在南京城头断了一条腿,后携带着收缴的财物荣归故里,这在当地那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李水发问明来意,欢欢喜喜的把陈从显等人安排到了祖祠的吊脚楼居住,忙前忙后的帮陈从显等人安排伙食。几杯包谷烧下肚再配上点山里的老腊肉,气氛便开始更加融洽了。 陈从显和李水发碰了碰杯,扶了扶自己高度近视的眼镜道:“李兄,我们这次到湘西来呢,主要是搞些地质方面的调查研究,希望得到贵处的配合。” 李水发将酒一饮而尽道:“陈先生啊,俗话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是这等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大事情。我等虽为山野村夫但道理我们懂,我自当极力配合!” 次日,李水发便亲自带了几个村里的小伙子陪同陈从显等人前在酉水河边开始进行勘探起来。二十几个人一路观察一路勘探,不时便走到了离镇外十几里地的一座高山前,这座山三面临高山,一面为酉水河,南边仅有一条小路通往镇内,陈从显让随行的年龄比较大的勘探队工程师胡伯毅开始勘探起来,又让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开始下钻孔,唯一的一名女研究员25岁的王兰芝带着剩下的人开始拿着地质勘探工具在山底下布点,李水发的眼神露出一丝不安,但是还是忍住没有问。 忙活了一天,陈从显带着小队人马兴奋的回到祠堂中,今日的勘探结果显示七星山周围肯定有一处大型的矿场,当夜,陈从显又继续向李水发询问起当地历史上的地震,天气变化和洪水的情况,并一一做了记录,写完日志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大家现在都有点累了,李水发却开始有点神神秘秘的似乎有话要对陈从显说,陈从显看出了李水发的异样,问道:“李兄,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要说的啊?怎么感觉你有点奇怪呢?” 李水发看了看四周的人,欲言又止。 陈从显忙道:“要不方便我们到院外说如何?” 两人来到院外,陈从显不解的问道:“李兄,乡里有什么难处吗?” 李水发看四周已经没有其他人了,神秘的道:“陈先生,那块地动不得啊!” 陈从显吃惊的问道:“李兄怎么觉得动不得啊?我们数据分析出来,那山里可能会有矿啊。” 李水发再次神秘的看了看四周,凑近陈从显,面露难色的道:“那座山。。。。。它。。。有问题!” 陈从显更加吃惊起来,问道:“有什么问题?我们正准备明天到山上看看呢。我看山上好像还有个大岩洞是不是?” 李水发惊恐的忙连连摆手道:“不行啊,李先生!动那块地都不行,怎么还能去动七星山呢!” 陈从显这才知道这种山脚七星山,问道:“这山能有什么问题啊?地震过?你今天没有说实话?” 李水发忙摆手道“李先生,我今天说的可句句是实话!” 陈从显在院外来回渡步,又问道:“那你说说,那座山有什么问题?” 李水发支支吾吾的道:“本来这事说出来,你们外地来的先生可能要笑话我们,但是在我们湘西,这种事情真的是真的。” 陈从显疑惑的问道:“什么真的假的?” 李水发看着陈从显道:“那是座古时候就被诅咒过了的山!” 陈从显一听李水发一本正经的说出来,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李水发的肩膀道:“我还以为什么原因呢,李兄啊李兄,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现在都民国了,你怎么还能相信这种封建迷信的鬼话呢,现在国家提倡的是人定胜天,你这种行为可不好啊!要用科学的态度来看待问题嘛!” 李水发一听陈从显不相信自己,更加急了,道:“陈先生,这真不是我李水发跟大家开玩笑啊,我们这祖祖辈辈的都这么说的,你看这山边山上,哪里有耕地,农家?大家都对那座山避而远之,你们可真要小心对待啊!” 第二日清晨,见陈从显等人并没有退去的意思,李水发也没有办法,一大早李水发便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带着7、8个精壮的土家小伙子,拿着绳索,抬杠进了宗祠。 陈从显一看,皱了皱眉道:“李兄,你就不要去了吧,你这腿脚不太方便,这爬坡上坎的事情还是让这些后生去做嘛。” 李水发一笑,道:“陈先生,你勒个就是看不起人了撒,你莫看我是断了一条脚杆,我走山路绝对不比你们两只脚杆走路的差,我虽然也没上过七星山,年轻时附近的山沟沟那我是钻了个遍的,你们都是读书人,我们湘西这些山啊,坡陡弯急的,我和你们一路,我也放心点。” 陈从显感激的拍了拍李水发的肩膀道:“李兄啊,那就辛苦你们了!”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二章 七星山 陈从显虽说是生于武陵山区,本乡本土,但是因年少时便去了国外,现在又不在本地工作,对武陵山区早已不甚了解。 此时一走上山路就明显感觉到了这些山里汉子的不一般,这些人比起北方人基本都矮了一个肩膀,但是挑,抬丝毫不费力,最厉害的是走山路,那是如履平地,身形矫健,挑着沉重的器材,却一会儿就把他们这些北方人甩在了身后。 胡伯毅是平原上长大的人,加之岁数较大,走过一道山坡已经是气喘吁吁起来,悄悄的和陈从显扯笑道:“山里人这脚板可真不是盖的,这坡度少说都是40°了,真可以说是健步如飞啊!这武陵山区从古至今匪患猖獗,官兵都斗不过土匪,今日得见倒真是有几分道理。” 陈从显慌忙打断了胡伯毅的话,这湘西很长一段时间,民匪不分,指不准这些汉子的家人就有土匪的人,而且长期的与世隔绝养成了山里人彪悍坚韧,好勇斗狠的脾性,这个时候可不能因为几句玩笑,引起当地人的反感。 这李水发可是当地袍哥大爷,确实也不简单,拄着个拐杖,是一马当先,他明显是镇得住这些年轻细娃的。陈从显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一定要亲自前往了,没有李水发在,这些年轻细娃估计走到一半就要撂挑子了。 七星山海拔在周围的山看来并不是最高,但是地势很奇特,山体呈一个倒斜面,村子在山的后面,两旁的高山夹住山势,向前延伸,把七星山挤在中间,而且山高林密,从天上看,根本看不出这里凹进来的山体,而下面便是河流湍急的酉水河。 二十几个人劈山开路,一路艰难的向上攀登,中午时分终于到达了山顶,七星山看来确实如李水发所说,估计很多年都没人来过了,完全看不到一点人类活动过的迹象。 李水发悄悄的来到陈从显身边,介绍道:“陈先生,这就是山顶了,我小的时候就听老辈子些说,这山封了啷个多年,就是这山里面住得有山精鬼怪的,听说不晓得是几辈子前我们这一带很多人上山采药打柴,后来有些人就完全失踪了,有些人就算下了山也疯癫了,有时哪家牛跑到七星山我们都不敢上山去找,偶尔有些骨头啥子的,发大水冲到酉水河里面,哎呀,有人的,有畜生的,也不晓得是被哪样妖怪吃的,造孽得很哟。” 陈从显一直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又受过国外最好的高等教育,当然不相信什么山精鬼怪的说法,语重心长的安慰李水发道:“李兄,现在都已经是民国了,可不能有封建思想。” 李水发咧嘴一笑,应付的道:“这个是自然,这个是自然。。。” * 为了保持真实性,以下内容来自那本勘探笔记,文中的我,就是我的伯父陈从显,这里涉及的相当一部分是数据,我便做了隐去,只是对事情的经过做一个讲述: 1915年5月23日 20:21 天气晴 今天是进入龙山县里耶乡七星山山洞的第一天,这是一个很深的山洞,洞口位于山顶的一处绝壁上,我们是靠着老乡们把我们和器材拴在罗兜里面从山顶放下来的。 湘西地区丰富的降水量和新构造运动的耦合造成了这里“无山不动,无动不奇”的特有景色,这种缓倾角的岩石层形成的洞穴,稳定性相当好,从今天的勘探结果看,这不是一个单纯的洞穴,而应该有3-4层洞穴。水平通道形态结构和规模虽然千差万别,但大都具有昔日地下河或潜流洞的性质,如果估计正确,这里应该是是一座多洞口,水旱并存的复杂洞穴系统, 具有较为明显的层楼状,各层洞穴之间均有竖井或高倾角斜洞相连, 且各层次的洞穴与地表河流不同等级阶地可进行对比。 我们今天进入的是最山顶第一层,入口较为干燥,我们沿着入口倾斜向下,时而宽敞,时而幽闭,最窄的地方仅仅只能一个人匍匐爬行而过,目前的垂直深度应该是离山顶已经200米左右了,洞内黑漆漆的,大家经历了一天的劳累已经入睡,胡工今天出了点小意外,脚扭伤了,但是行走无大碍,不过在摔伤时丢失背包一个,导致地质锤,罗盘丢失各一。 记录人:陈从显 1915年5月24日 22:06 天气:未知 今天是进入七星山山洞的第二日,王兰芝女士不幸遇难,胡工和小李烧伤,胡工伤势稍重,加之左侧脚踝肿胀,今日能走到此处也是幸运。我不敢相信今天所看到的东西,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我面前消失在那片恐怖的大火之中。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人为用木头制成的甬道,木头已经腐烂,甬道内有种莫名言状的气味和一些枯骨,难道这大山中竟然有一座大型的古墓不成?拟或是湘西先民制作的某种宫殿?还有刚才看到的那只似乎是蝙蝠的动物,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型的蝙蝠,或许那根本不是蝙蝠,这一切目前都无从得知,今日在甬道内发现一本发黄的旧书,也许对解开今天的谜团会起到作用,可惜上面的文字相当古怪,似乎是一种少数民族文字,大家今天已经是筋疲力尽,恐慌的气氛在队伍中蔓延,我必须要稳定住大家的情绪。今日大概到达山洞350米左右。 记录人:陈从显 1915年5月25日 23:31 天气:未知 洞中勘探第三天,不知道如何描述才好,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刘大海、赵波,李从华三名年轻人越难,杜汪等7名勘探队员失踪,我现在和胡工等5人现在在一片洞中地下深潭处扎营,沿途做了标记,期待失踪的队员来此汇合,此处水温极低,里面竟然还有深水鱼类生长。刘,赵,李三名越难队员似乎是被一种黑色甲壳类小生物叮咬而致死,死前意识极为奇怪。 (第二段记录)5.26 凌晨,手表丢失,刚刚胡工在深潭边被一种不知道什么生物拖进水中,我们几名队员前去相救时为时已晚。现在整个勘探队就只剩下我以内的4人尚在一起,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座山洞肯定是一座奇怪的古墓,而正如李兄所说,这是一座被诅咒过的古墓。 记录人:陈从显 1915年5月25日 时间,天气 未知 现在大约是晚上或者凌晨,山洞勘探的第四天或者已经到了第五天,沿着地下河继续向下的时候,继柳玉龙失踪后,碰见极其诡异的怪鱼群,潘俊断后目前生死未仆,目前只有姜旺和我一起,姜旺左腿受伤,行走已经很困难,今天在水中发现大量散落的青铜器,玉器碎片,更加判断这是座墓葬的可能,可惜到目前为止,我们连墓葬的边都没看到便只剩下了两人,这里不适合作为基地,希望能够尽量把消息送出去。心急如焚中。 记录人:陈从显 1915年5月26或7日 时间,天气 未知 今日与姜旺走散,装备也尽数丢失,目前剩余备用电池两节,干粮已无,目前不知道已经走到地下何处,山势还在继续向下,也许已经进入了地下河深处,感觉处处都充满了无法言明的诡异,得想法赶紧离开这里。 记录人:陈从显 两天后,在离里耶几十公里外的一个村外的河滩边,当地的渔民发现了我的伯父,人已经昏迷不醒,被救起后送至龙山县立医院,继而转至重庆的川军陆军医院,诊断为重度脑损伤,从被救起以后便神志不清,意识丧失,后来又辗转道了南京疗养院,直至去世都没有再清醒过。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三章 陈栋梁和周二毛 大家都叫我陈二娃,不过我的真名叫陈栋梁,是的,名字是爷爷取的,我们家是书香门第,耕读传家,他就希望家里多出几个像伯父一样的栋梁之才,不过我不像我伯父和我哥,我也比不了我那个曾是前清秀才的老爹,我真不是读书的料,读了几年私塾便没再念书了。 1918年的中国乃至全世界,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对于我们武陵山区里面的人来说,还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太大的变化,18岁的我还是整天无忧无虑的在混日子,该种地的时候种地,该打猎的时候打猎,到了端午划龙舟,抢鸭子,到了过年杀年猪,打糍粑。 我爹看我实在不成器,只有到处托关系,送礼想让我在县城里面去谋个职位,也不辱没了这耕读传家的名声,不过那年代真正是城头变幻大王旗,县里官员换得比走马灯还快,这才托了某人办事,几个月又是另外一批人上任来了,我家虽说在我们当地薄有田产,有点身份,但毕竟只是个乡绅,为我的事情也搞得束手无策。 这天刚好是我从我姐家回来,我姐嫁到我们这边一个镇上,姐夫是个没啥权力的小官,我和姐夫关系一直比较好,没事常到他们家蹭酒喝,这时我正准备回家睡个午觉,突然一个人拍我肩膀,原来是我儿时的死党周权,小名周二毛。 这小子家里是猎户,最先他和他娘住在镇上,后来长大后就跑到贵州那边和他爹在原始森林里面打猎为生去了,慢慢联系就少了,后来他们那片大山里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伙棒老二(土匪),把他们这些猎户什么的都赶走了。周二毛的爹也没办法,只好带着家人又回到了老家。 我们两人便约到个小酒馆喝了点酒,我问:“你小子最近有啥子打算呢?”,周二毛叹了口气道:“又没权又没钱的,亲戚都躲着你,我不像你家里有钱有地的,我就空有一身力气,回来还不只能打打猎,采集点山货换点铜板啥子的。” 我喝了口酒,摇头道:“唉,我爹都把我嫌弃得跟狗一样了,日子也是不好过啊,实在不行咱俩合伙做点小生意算了。” 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二毛一下高兴起来,说:“对啊,我们自己做点小生意,不是比在种地强得多吗?” 我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我搪塞道:“现在生意也不好做,兵荒马乱的,咱们得找个安稳点儿的。” 周二毛喝了口酒道:“啥子安稳?这日子兵不来就土匪来,土匪不来兵就来。我看啊,富贵险中求,我们去贩卖大烟土得了。” 我慌忙打住他的话道:“去你大爷的,那JB是害人的东西,千万不要去碰!” 周二毛不甘心的道:“河对岸那个龟儿赶尸匠,你以为他狗日的赶几个死人板板修得起那个大宅院?我听人说他狗日的是在死人板板身上夹带大烟土,没得哪个敢搜他啷,龟儿五十岁的人了,今年开年硬是娶了个十六岁的妹崽,长得水灵得很。”周二毛咽了口唾沫愤愤的道。 十八岁的时候我也不清楚什么生意安稳,但是我摸着良心说,后来这辈子我都没有碰过赌和毒。于是两人各怀心事,喝了顿酒就散了。 没想到过了几天周二毛就又来找我了。反正也是闲来无事,两人坐在我家后院喝茶晒太阳,这有时事情就是这么巧,刚好我家有个老家的亲戚牛娃叔带着一个大瓷瓶来我们家,说是想卖给县城福音堂的传教士詹姆士,又怕卖便宜了,所以跑到我们家让我爹给掌掌眼, 估估价。 我爹是前清的秀才,又是清水袍哥,在我们这一带算是学问比较高,有点地位的人。 我爹拿着他那个放大镜看了半天说:“牛娃,你这个龟儿瓶瓶,肯定是个老货,但是无字无款的,估计就是这一百多年三河场那边烧出来的瓷器,值不得一个大洋呢。” 牛娃有点失望,问道:“表舅,这个东西是从将军山后山坟里挖的,就真不值钱啊?” 我爹大怒:“牛娃,你背你*妈的时哦!你狗日胆子好大,挖坟掘墓,你狗日的就不晓得积点阴德啊!” 牛娃不好意思的道:“表舅,你也晓得,我婆娘身体一直不好,我们一直没得娃儿,我也是想卖几个钱,给婆娘补下身子,明年也好下个崽崽,传宗接代嘛。” 我爹摇摇头道:“你个狗日娃儿,没得钱表舅借给你就是撒,挖别个坟,主人家还不把你个狗日的抓起来报官啊!” 牛娃叔道:“表舅,那个是荒坟,早都没逑得人管了的。” 我爹一巴掌打在牛娃肩膀上,骂道:“你狗日还有理了是不!” 牛娃叔吓得再不敢说话。瓷瓶也不敢拿,慌忙要夺门而出,我爹忙叫住牛娃叔道:“先莫跑,在这点等起!”说完转身进屋取出三个大洋道:“先回去给你媳妇补哈身体。” 牛娃叔吓得哪里敢拿。 我爹笑道:“老子还等着当表舅公哦!” 牛娃叔见我爹笑了,这次不好意思的接下那三个大洋,千恩万谢的去了。 眼看牛娃叔走了,我转身就开溜,老头子最近对我有点看不顺眼,莫到时骂完牛娃叔又来骂我。我刚转过背,我爹便叫住了我,冷冷的道:“你跑啥子?” 我只好说:“我去看看猪喂了没有。” 我爹一瞪眼,骂道:“哪个教你的大中午喂猪的?狗日娃儿,去把这个罐罐拿到对面山上去甩了!” 我无奈的答了声“哦。”忙取上瓷瓶,和周二毛两人去甩瓷瓶。 周二毛边走边道:“二娃,还是莫甩哦,卖得几个是几个钱嘛。我看还是好东西呢。” 这大中午的,我也懒得走,赶紧道:“那你看到办嘛,我反正就给你了,甩不甩那是你各人的事情了哦!” 周二毛欢天喜地的接过瓷瓶,一溜烟就没影了,我在小河边的柳树上又看了会几个老头子钓鱼,才屁颠屁颠的回家向我爹汇报,说把瓷瓶砸了丢山里了。我爹躺在躺椅上看古书,哦了一声就不再理我了。 过了几日,周二毛高兴的来找我道:“二娃,我把东西卖给福音堂的那个外国人了,狗日的给了我六十个铜板呢。” 我道:“你莫在我家里念这个,我爹晓得了还不把我脚杆打断,到时你娃也跑不脱。” 周二毛压低声音道:“这个狗日是个好行当哦,我问了那个洋鬼子,只要是老货,他龟儿啥子都收,这个钱赚得哦!” 我说:“那你也要有才行撒。” 周二毛道:“我们去搞点来撒!” 我说:“你也准备学我牛娃叔去挖坟不成?” 周二毛说道:“那有啥子嘛,你是不晓得,老子算是学到了,那个狗日洋鬼子手头好多东西都是地里面刨出来的,他家里啥子东西都有呢。” 我说:“要搞你去搞,我不参与这种事情。” 周二毛道:“我一个人哪会搞嘛。再说,你那天不是说你想去那个啥子日啥子国读军校啷,悄悄搞点存点钱,过去耍个外国婆娘,好安逸嘛!”周二毛一阵糖衣炮弹投过来。 我的确有点想去日本读军校,自从我哥去了美国留学后,我一直在家抬不起头来,后来自从我们下街有个比我大几岁的哥进了日本士官学校的预科振武学堂读书后,他爹是卖豆腐的,以前见我爹的时候都是点头哈腰的,现在走路背也直了,腰不弯了,那年那个哥回来还是县长接待的,虽说不比我哥的气场,但那中山装一穿,人模狗样的,左一句思想右一句报国的还是挺唬人的。 二毛见我不说话,知道我听进去了,继续道:“你想哈嘛二娃,你说你爷给你取个名字叫栋梁,那也是想让你娃以后出人头地的,你在这个山咔咔里头咕起(呆着),你能出锤子个头啊,你虽然不能和你哥和你伯比,你娃至少不能让下街那个卖豆腐的那家娃儿比下去了撒。到时你娃出头了,高头大马再挂杆匣子枪,后面跟几个兵娃子,那狗日才吃皮(威风)!” 这话算是说道我心坎里面了,心一横“怕个JB,搞一次挣点钱,老子就去日本读军校去。这乱世的事情,说不准就发达了呢。” 我思索了一下说:“你容我想哈,我们这地方估计也啥子好货嘛,又不是北平,西安这些古都。都是些不值钱的货,猴年马月挣得到点钱啊!” 周二毛本来激动的心又一下焉了下来,说道:“唉,这也怪投生没投好,生到这些山咔咔头。这地方古代连个像样的人都没得两个,看来这碗饭还不好吃哦!” 我思索了下说:“其实也不是,你看最近我们旁边的县古时候就有世外桃源的传说,秦始皇那么推崇巴寡妇清,传说陵墓地宫的水银都是我们这边运过去的。有些老早老早以前的事情锤子大爷说得清楚!” 周二毛立即又来了兴趣,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这边还是有得一搞哦?” 我突然脑子跟过电一样,我可能描述不清,但是就是那么灵光一现的感觉,突然就跳了起来。我想起了伯父那本勘探笔记。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四章 袍哥大爷 我迫不及待的跑去后院杂物间的木箱子翻那本笔记,那个木箱子是伯父的一些旧物,伯父多年来一直未婚,很多东西就存放到了我家里, 不过我从来没有触碰过那本勘探笔记,我爹娘平时几乎不对任何人说起伯父的那段经历,只是记得小时候听他们悄悄讨论过那个问题,说到那个奇怪的事情。 如果不是我那次打开笔记,我都不知道原来这个地方就在离我们县这么近的地方。笔记下面压着一本发黄的古书,上面是些完全看不懂的蝌蚪一样的文字,我翻了翻,汉文都认不到一箩筐的我,也没看明白个所以,随便就放到了边上。 里耶,七星山,甬道神秘的大火,枯骨,地下深潭,地下河中散落的青铜器,神秘的大鱼。每翻一点我便更增加我的一点好奇心,略去那些数据,整个事情就在我面前越来越清晰起来。 但是一想着那么恐怖的一件事情,多人失踪,下落不明,伯父脑损伤,意识丧失,我又有点犹豫起来。我刚才的举动估计是太过激动,周二毛也跟了过来,不知我怎么了。 我把事情大致给他说了一遍,没想到这小子一下就兴奋起来了,说道:“二娃,我看行,这简直是放在手里的一块肥肉啷,咋能白白错过呢,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搞一次,反正这些东西放在地下也是白放起。” 这周二娃是真上心了,这小子回去后就去县城去买装备去了,说实话,民国时候我们县城就巴掌大块地方,高端货没听说过也买不起,就买到个手电,电池,绳子,蜡烛,两把砍刀,两把小锄头,用来标记的粉笔等等,最后便是一大包的干粮。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农历戊午年也就是新历1918年拉开了我们今后探险生涯的序幕。 那时根本没有公路,我们乘船顺水而下,好不容易到了里耶,以前经常听老人说下里耶,下里耶,是说我们在里耶的上游,到了乡上我们便开始去找李水发。 李水发是当地袍哥大爷,不消多问,客栈伙计都知道,笑道:“大爷估计现在正在前街那个顺庆茶馆“吃讲茶”。” “吃讲茶”,这就不得不涉及到了一个清末民国年间西南地区最大的民间组织-袍哥。 袍哥又称汉留,与青帮、洪门为旧中国三大民间帮会组织。在我们那个年代,武陵山区大部分成年男性都加入了该组织,“ 当袍哥”成了一种社会风气。有很多人后来说,袍哥就是土匪,这个太片面了,土匪中有袍哥,但是袍哥肯定不都是土匪。像我父亲这种在当地有点脸面的,不过是为了扩大人脉和寻找一种庇护加入的袍哥,他们这种就叫做“清水袍哥”,而那种职业土匪,则被叫做“浑水袍哥。” 袍哥码头的办事场所就设在茶馆内,有些茶馆本身就是袍哥所开。袍哥大爷们在茶馆内处理一些民事纠纷,就叫做“吃讲茶” 陈从显是外人,袍哥自然有对外人的规则,我是袍哥,走到别人的码头,自然是要按照袍哥的规矩来拜码头。我们当年把这种规矩叫摆茶碗阵。 我们进茶馆后 ,找一张空桌坐下。堂倌端上来后,我也不着急喝 , 右手端茶,左手三指尖轻靠茶杯,做成“三把半香”之形,示意所谓“洪门出手不离三”,不吭一声坐着 ,表示等着什么人。 堂倌见是外来拜码头的袍哥。问道:“汉留从何处而来?汉留从何处而去?” 我取出自己的公片宝札道:“我找红旗大五哥说话。” 堂倌扫了一眼道:“哥子里面请!” 周二毛是个倥子(没加入袍哥),只能我一人前往后堂。 进得后室,堂倌引我来到一堆正在喝茶抽水烟的人群面前,对着一个头戴礼帽,穿着灰布长衫的中年人耳语了几句,中年人接过公片宝札看了下,我忙按帮规行礼道:“我兄弟姓陈草字栋梁,青龙山小码头。兄弟上承拜兄栽培,下承兄弟伙抬爱,虚占仁字出义牌,久闻贵龙码头山青水秀,人杰地灵,我兄弟带上一堂单张草片,请候贵龙码头一缘哥弟。我兄弟多在山岗,少在书房,只知江湖贵重,不熟江湖礼节,一切不周不到,还望大五哥高抬龙袖,亮个膀子,龙凤旗、日月旗、花花旗,给我兄弟打个好字旗。” 中年人听我切口说得熟练,微微点了点头道:“哥子来我们码头有啥子事情啊?” 我摆了个拜山大礼道:“我要见龙头大爷。” 中年人问道:“大爷现在正在吃讲茶,你又啥子难事,我叫当家二爷来如何?” 我道:“兄弟我也不是越到啥子麻烦,只是想问大爷点事情。” 中年人道:“那请哥子在外边奉茶等到,一会事情办完我来请哥子上楼。” 过了半晌,中年人来请我们上楼,茶局也散,楼上的雅间就一个老人坐在窗边,正是李水发,我们行礼后李水发起身想迎,说道:“不知哥子找我有啥子事情啊?” 我道:“三年前有十几个勘探队的来搞地质勘探,领头的那个是我伯父陈从显,现在伯父已经脑瘫了,还在南京疗养,我想来里耶看看到底那座山是怎么回事。” 李水发叹了口气道:“三年前我们这来了十几个外乡人,搞地质勘探的,非要去我们这点的一座山,说那座山可能有啥子矿,我劝他们莫去,可能你们细娃儿不得信,那座山是被“鬼草婆”下了咒的,他们说我是封建迷信,后来犟起还是去了,我当时陪着他们搬机器上山,后来他们就进洞了,让我们回去等,还说几天后回来继续和我们喝酒。 后来好多天都没得消息,突然有一天有人来找我,说发现那个勘探队的头头在几十里外的一个河沙滩上被打渔的发现了,只发现他一个人被水冲出来了,我们又到处打探,其他的人始终还是下落不明。估计。。。” 我问道:“那山有啥子问题啊,咋那么多人进去就一个人出来啊?” “那个山啊叫七星山,狗日问题就大了,我们小的时候就听好多老辈子的人说,那是古时候就被一个法力很高的“鬼草婆”下了蛊的山,不晓得哪辈子开始就再没得人上去过了。传说以前有些采药的,打柴的好多人,上去就没下来过了,偶尔回来一两个不是痴了就是傻了,我们也搞不清楚为啥子。”李水发老人说起七星山,还是心有余悸。 “我们那次不晓得是“鬼草婆”开恩了,还是点子太正了,上去后屁事没得,平平安安的回来的,大家还得一高兴,以为真的是封建迷信,哪个晓得才几天时间,就听到勘探队的消息了,现在那座山是更没逑得人敢去了。” 我问:“那老人家,那座山在啥子位置啊?” 李水发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这个细娃儿哪啷个JB好奇哟,那个山你离得越远越好,少去问那些逑莫名堂的事情了。” 我撒谎说:“龙头大哥,是这么个情况,我两个呢是学风水的,上次我师父说起七星山风水如何如何是块凶地,又涉及到我的家人,我呢有点好奇,想来看看,也是学习哈,以后给别个看阴宅我们也能避免这个天心,五行的嘛!”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五章 入山 李水发恍然大悟道:“搞半天你两个细娃儿是土老司(阴阳先生)嗦,我是说你两个打听这个地方!” 李水发用手指了指村口的土路说:“你两个沿着那条路沿着河一直走,大概十二三里,有个岔路口,岔路口边是颗大槐树,往里面对直走两里路,正对着的那座山就是七星山。你两个就在山下看看,听老子一句劝,莫往山上走哈!” 周二毛急忙点头:“要得!要得!谢谢龙头大哥了!” 老头子摆了摆手又再次强调说:“千万莫上山。” ** 第二日清晨,我们顺着李水发给我们指的方向,不时便来到了七星山下。 周二毛看了看七星山说道:“看不出啥子异样啊?和旁边的山也没啥子区别嘛。” 我说“古人选这里作为墓葬,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又不懂风水,看起来啥子山不是一样的。我们还是早点上去再说吧。”结果后来的所有经历都告诉我们,要是不懂风水,没点寻龙点穴的手段,根本不适合干这个,但俗话说:“三年寻龙,十年点穴。这东西还是要花很多时间来总结才行了,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这七星山上山几乎没有路,大量的树木遮天蔽日,树林中杂草丛生,我们只得像伯父他们一样,背着大包,一路披荆斩棘,艰难上行。 还好山不算太高,几个小时便到了山顶,我们在草地中寻找那个山洞口,终于在山顶向下看到了那个洞口,我们没那么多器材,自然要轻松不少,攀岩便下到了洞口。 此时正是初秋,洞口处凉风习习,甚是舒坦。周二毛忽然跪在洞口朝着洞口作揖磕头,嘴里咕咕噜噜,念念有词。 我奇怪的问道:“你这是干啥子?” 周二毛解释道:“拜下山神土地,保佑哈我们出入平安嘛” 我笑道“你娃去别个家里跳(偷)东西,还要土地爷保佑你?” 周二毛忙制止我说话,拉着我说:“拜下嘛,二娃,到时顺风顺水的。” 我背起背包哈哈一笑,说:“走了,兄弟伙!” 周二毛慌忙跟上道:“二娃,我还是有点紧张呢!” 我开玩笑说:“那要不我们回去?” 周二毛一愣,嘿嘿一笑:“那老子不是刚才白拜了,走,进洞!” 刚进山洞时,坡度还比较平坦,地上我看到了一个“哈德门”的烟盒。这种烟当时在山外比较流行,每次我们这过兵的时候,那些军官都抽这个,我们这边都是习惯抽草烟和水烟,这种多年没有人上山的地方,看来应是三年前勘探队员留下的。 进入洞中,坡度便陡了起来,两人只能搀扶着慢慢向深洞中探索前行。渐渐的我们便隐进了这边茫茫的黑暗之中,大约走了两个小时,一个巨大的深坑突然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我们扔了块石头下去,良久才听到回声,这不得七八丈高啊,周围全是湿滑的洞壁,根本不可能攀援,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二毛大喊:“二娃,看那边!”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大喜,竟然是一根套在一块巨大的钟乳石上的绳子,我们拉起绳子一看,三年过去了,绳子还是一样的坚韧,只是常年在洞中放置,上面很滑了,我们带上手套,便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这里已经进入了大山的深处,用手电筒一照根本看不见顶,周围都是潮湿的腥味,我们辨别了方向,总算在山壁上找到了一个可供爬行的石洞,这时两人基本上都成了一个泥人。 周二毛吐了吐进了嘴的泥水,抱怨的说道:“这要是搞不到几样东西,真对不起这辛辛苦苦的一趟。” 我在前面开路,笑说:“地老鼠生涯才刚开始,你娃担待点!” 周二毛笑着说:“但愿摸得到几样东西就值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压抑的山洞中拖着包匍匐爬行,好不容易两人总算钻出了小山洞,来到一处干燥的石洞之中,我们仔细检查了周围,这里并没有什么勘探队员留下的任何证据,我只记得伯父日志里面记得第一天没有任何情况,想来上层的山洞应该是安全的,正待继续前行,周二毛眼尖的说:“二娃,你脑壳顶上是不是挂着个啥子东西。” 我拿起手电筒一看,一个很大团的白影竟然挂在洞壁上。我们奇怪的靠近一看,竟然是一个虫茧一样的东西。好家伙,我还从来没见过我这么大的虫茧。我正要用刀挑开虫茧,突然周二毛突然把我往后猛的一拉,吓了我一跳,道:“你干啥子!” 周二毛慌忙把我往后面拉,道:“那个虫茧上全是虫子!” 我大惊,用手电仔细一看,果然全是蠕动着的一种像蚕一样的小爬虫,吓得我们慌忙往后退去,我们稳了稳神,我说:“不行,这里面估计有问题,虫怕火,我们烧一下看看。” 我们点燃一截缠腰的布带,扔向那个虫茧,虫子果然四散而去,中间竟然是一个沾满粘液的一个绿色帆布包。我们大奇,我突然想起了伯父笔记里面第一天胡工丢失的那个包,难道这就是那个包了吗? 这种地质勘探用的帆布包,多是德国进口的,质量相当过硬,我们清理干净粘液,打开包,果然是有地质锤和罗盘的那个包,而且可能我伯父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物品,一把用油纸包得完好的勃朗宁手枪和一盒子弹,那时野外工作的人,很多人都配有防身武器,但可能这胡工毕竟是工程师,对武器并不看重,并没有直接带在身上,而且洞中潮湿,便直接用油纸包好放进了背包。我把枪给了周二毛,周二毛摆手道:“我就用过猎枪,这种龟儿花口撸子我哪会用嘛。” 想着伯父的日志记着的奇异现象,我们便带上了地质锤和手枪继续向前。 第一天我们走到了一处干燥的石窟中扎营,第二日继续前进时周二毛忽然说道:“二娃,你发现没,今天我们走的路,并没有下坡,好像一直是在走平路一样。” 我回忆了下,好像还真的是这么一样,照这么走,估计早就已经走出了七星山了,这喀斯特地貌的山洞往往曲曲折折,水沿着可溶岩层层面节理或裂隙进行溶蚀扩大而成。也许我们还在同一地层里面兜圈呢,这时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大截形态规则的腐烂的木桩。我们一喜,总算看到了希望。 果然一转角,便看到了山壁上被人工凿过的痕迹和一断破门,周二毛兴奋的道:“哎呀,总算看到希望了。” 我想到的是却是当时那次莫名其妙的大火,我慌忙挡住周二毛道:“等下,我伯父的日志里面记录有这里有一处要喷火,可能是墓葬的机关,小心点好些。” 我俩移开破门,用手电往里窥探,果然是那个甬道,地上散落着大量坍塌的木桩和被火烧过的石壁,我们小心翼翼的走进甬道,一股腥味弥散在整个空气中,让人很不舒服,甬道不长,我们仔细的检查甬道也未发现任何不寻常的地方,也没有明显的能喷火的地方,突然二毛翻开一根木桩道:“二娃,这点!” 我忙跑过去看,只见狭窄的石缝间有一截小铜管,有烧过的痕迹。周二毛道:“估计这种机关只能用一次,燃料用完就停了。”然后拉了下铜管。突然甬道后传来一阵吱吱作响的声音,地上的木头开始抖动起来,我大叫:“不好,有机关!这时抖动更加剧烈起来。 我拉起周二毛便开始向甬道对面跑去,只见后面突然出来轰隆隆的声音,塌方了! 还好我们反应及时,连滚带爬的冲出了甬道,后面一阵尘土飞扬,伴随着隆隆的沉闷的声音,从甬道出口传来。 周二毛大口踹着粗气道:“还好跑得快,不然今天就交待在这里了。” 我心有余悸的说:“这刚开始做这行,就挑了个高难度的,看来是搞不定啊,现在后路都堵了,只有找另外的出路了。”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六章 蝙蝠惊魂 两人惊魂未定的爬起来,二毛说道:“刚才是我碰到机关了吗?” “可能不是吧,修个阴宅设置个机关不过是要搞死几个地老鼠,咋会想着玉石俱焚嘛,我觉得是年久失修坍塌了吧,估计甬道夹层内放了什么东西能产生易燃的气体,上次来的人点了火把之类的,引燃了火,只是上次被那些木桩撑住暂时没有坍塌,这些年都是摇摇欲坠的,而我们这次刚好进来搬动那些木桩就引起坍塌了。”我说道。 “你说哪家主人这么无聊,没事修到这种大山洞深处来。”二毛悻悻的说。 “防我们这种人撒!古时候修墓好多不都是修在山里嘛,兵荒马乱的时候盗墓贼最猖獗。”我说。 “那为啥我们这边这种山沟沟还有这种大墓呢?”二毛奇怪的问道。 “我咋晓得?我又不是学考古的先生。”我说。 “那可能是湖广填四川的时候过来的”二毛说。 “你娃这个历史水平有待加强哦!”我笑道:“湖广填四川就一百多年来的事情,这里的东西怕有一千多年了哦。” 我们沿着山洞壁寻找着出口,前方是一大片巨大的钟乳石林,除了这个甬道口竟然完全看不到路,我们只能沿途检查每一寸洞壁,竟然又没有了人工修造的痕迹了。 “我们是不是被困死在这山洞里面了啊二娃?”二毛有点担心起来。 “应该不会吧,我们再找找。”我也有点疑惑起来。 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我有点泄气,说道:“要是实在找不到路,还得回去挖那个甬道才行。” 没人回答,我猛然回过头,二娃不在我后面,我喊了声:“二娃,人呢?” 没人回答,我举起手电筒仔细看了一遍,周围竟然连个鬼影子都没得!我吓得一身冷汗,又大声的呼喊“二娃,你人呢?” 洞里除了自己的回音,什么都没有,我慌忙掏出手枪来,手忙脚乱的压子弹。 我沿着原路往回跑,突然手电筒一扫发现,突然发现钟乳石林上方一个影子,我把枪对准石林喊道“二毛,你在搞啥?” 对面没有人回答,我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战战兢兢的向石林靠过去,突然被人从后面抓住,一下捂住了我的嘴,我一惊差点没尿了裤子。 二毛拉紧我一下把我拽进一块大石头边,手里拿着砍刀,我正想破口大骂,二毛感觉又来捂我嘴悄声道“不要闹!” 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停止了挣扎,二毛用刀刺指了指头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顿时吓得毛骨悚然,头顶上方的石钟乳上竟然是三个白色的虫茧样的东西,和昨天在上层洞窟里面看到的一模一样,而仔细一看,竟然中间隐隐约约露出一些布条。难道里面是。。。。? 我打了寒颤。结结巴巴的说道:“这尼玛要是跑不出去,指不准我们。。” 二毛又指了指洞顶上悄声道:“头顶上还有东西!” 我惊恐的抬头,发现头顶正上方钟乳石是上竟然密密麻麻爬满了各种蠕动着的白色蠕虫,而远处灯光照射下一双绿色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注射着我们这边。 我慌忙关掉手电,问周二毛道:“是什么东西?” 周二毛也是牙齿打颤道:“好像。。。好像是只蝙蝠。” “哪有那么大的蝙蝠?”我有点吓着了。 “我刚刚仔细看了看,好像真他妈是只大蝙蝠。”周二毛道。 “不怕,就算是指蝙蝠,长年累月在这山洞里面估计视力都退化了,怕它个锤子!”我自己给自己打气的说:“要不我俩惊动起来!这么大只蝙蝠,一定有路出去的!” 周二毛举起手里的刀,愁眉苦脸的道:“我飞刀没得准得。” 我打开手电,举起手枪,瞄准黑暗中那双绿色的眼睛。 “啪!”一声枪响,只听远处的黑暗中吱的一声惨叫,我高兴的说道:“打中了!” 正欲起身,突然黑暗中突然亮起了无数的绿色的眼睛,那根本不是一直蝙蝠,而且一大群悬挂在洞内的体型巨大的蝙蝠。 只听一阵翅膀噗呲噗呲的煽动声,伴随着吱吱的尖叫声,整个洞穴的上空里面炸开了锅。 忽然一只巨大的蝙蝠俯冲而下,继而在手电的光柱下,一大群蝙蝠呼啸着向钟乳石林冲了过来。 我们大骇,慌忙往石林的一个小洞里面钻,然后用两个大包堵住了洞口。不过这些蝙蝠在黑暗中根本不靠眼睛,一下一大堆蝙蝠便密密麻麻的把我们围在了,一只只面目狰狞,龇牙咧嘴的蝙蝠隔着背包在不停的想钻进来。 我想仔细看清楚蝙蝠的数量,抓起手电照过去,突然一只离我最近的蝙蝠惊恐的晃动头向后退,我一喜,原来蝙蝠在经年累月在洞中,一点灯光对它们来说就受不了了,我感觉让周二毛也打开了手电,指着蝙蝠一阵乱射,果然蝙蝠开始惊恐的后退开去。 我赶紧说:“火,火,用火烧!” 突然周二毛喊道:“二娃,这里有路!洞里有条路!” 我一边继续乱晃手电筒,一边回过头看周二毛,周二毛兴奋的拍着石壁道:“看这里,向下的石梯子!” 原来这快钟乳石估计是被洞顶的石钟乳给打断了,刚好盖住了向下的台阶,我们沿着山壁找,哪里找得到路。 我们正想撤去包,不料蝙蝠群一下又围了上来,一看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扯起里面这只装着装备的包,而把外面那只包倒放着挡住洞口,愤怒的蝙蝠一下得到间隙,开始凶狠的撕咬起装着食物的包来。 我们抓起仅有的那只包,连滚带爬的从石阶上滚下来。 良久,两人气喘吁吁的庆幸着死里逃生。周二毛问道:“这么大的蝙蝠,他们在那个山洞里面吃空气不成?这石阶它们也不可能钻进来吧?” 我心有余悸的说:“也可能山洞顶部有什么石缝,他们可以从那里钻出去也说不准,管它大爷的。走吧,这没水没吃的了,再找不到东西,又找不到出去的路,咱们就真交待在这里了。” 周二毛道:“既然有石阶,肯定是人修的,我们可能已经进来了呢?” 我一想确实有道理啊,我们现在不正是进入了古墓之中了吗?我沿着四周照了照,是个很小的石穴,但是明显是人工开凿出来的样子。而左边便是一条能容一个人弯腰通过的通道。这简直是个大发现。不知道伯父他们当年是不是从这里经过的呢? 我们振作起精神,我提着枪在前,二毛紧随其后,石道并不是笔直的,顶部有火熏过的痕迹。 走出石道,又是一大片虚无的黑幕,估计这个洞穴比起刚才那个洞穴还大了很多倍。前面是一个木板搭建的平台,年代过于久远,几处已经塌方了,晃晃悠悠的有点吓人。 不过现在我们也只好硬着头皮踩了上去,手电探照了下木头搭建的台子,根本看不到底,而前面是沿着山壁修建的蜿蜒向上的木栈道。 周二毛晃了晃栈道的绳索道:“这一千多年前的工程,还能不能走了啊?从这摔下去,小命可就没了。” 我说道:“那也没办法,总比被那群蝙蝠咬死强吧。” 周二毛打了个寒颤,道:“还是赶紧走,想着那东西我就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两人便小心翼翼的沿着木栈道下行,一路上多处看见绳索断裂的地方,人走在上面跟晃秋千一样,而且前面根本看不到头。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前面出现一个石头的平台。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七章 一副骨架 我们跳下晃晃悠悠的栈道,总算长松了口气。平台应该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平台前方是一个大石桌,一角一角坍塌,上方摆放有一个不大的香炉,而周二毛高兴的道:“看,二娃,古董,古董!” 我也一喜。这里伯父的勘探笔记中并没有记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和我们走叉开了,估计我们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人了。 我拿手电筒四处照了照,竟然在平台正对着的后方是一扇大石门,上面有两个篆字,我们也不认识。我喜道:“二毛,我们估计到了这座古墓的门口了!” 回头一看周二毛已经把香炉给装进了编织袋了。我一愣,说:“你就准备带着这么沉的香炉进去不成?里面看都还没看呢?” 周二毛一听也有理,放下香炉道:“那等下出来再取不迟。” 我们走近石门,石门是紧闭的,我们担心里面有机关,不敢直接推,在门口检查了良久,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两人大起胆子便推石门,不想门竟然可以直接推开,连封墓石都没有,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是我们还是兴奋超过了恐惧。 当石门被推开,里面是一个在石头间凿出来的甬道,一股潮湿的腥味扑面而来,湘西地区潮湿多雨,走在山洞里面一直都是这种难以名状的味道,让人呼吸极为不畅。 走过甬道的一瞬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巨大的石洞呈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在一个巨大的喀斯特溶洞中,大量的雕刻着古朴的夔龙纹饰的青铜立柱按照一定的方位排列,中间是一个用大型条石砌成的三层梯形平台,上面摆放在一个足足大约5米直径的一个大型青铜方鼎,而四周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石洞周围只有一条铁索桥通向那个平台上。 我们沿着洞室慢慢探寻,突然周二毛一把拉住我,悄声道:“趴下,有人!” 我还没反应过来,周二毛已经把我按倒,我拔除手枪紧张的看着对面。周二毛焦急的又道:“手电,手电,赶紧关了!” 我慌忙关掉手电。突然想不对啊,这里咋可能有人啊。周二毛好像也意识到了这点,问道:“这里不该有人才对啊!” 我问道:“你刚才看到什么了啊?” 周二毛道:“我看那个石壁上有个人影在动。” 我半信半疑的道:“不能吧。你眼睛是不是花了啊” 周二毛不好意思的笑道:“估计是吧。小心无大错嘛” 我打开手电,朝着刚才周二毛说的地方照过去,突然一只手的影子印在了石壁上,我吓得一抖,赶紧关掉手电,结结巴巴的道:“真。。。真他妈有个人影。” 周二毛本来放松的心又紧张了起来,道:“你确定不是雕像啥子的吗?” 我说:“不像啊,确实。。。确实有个人,好像还是坐着的。” 周二毛道:“这他妈谁这么有雅兴,坐在这墓室里面喝茶不成?” 我也觉得奇怪,问道:“如果是人,他应该早发现我们才对啊,怎么半天也没见反应呢?莫不是死人?” 周二毛道:“难道墓主人就没放在棺椁里面,而是。。。?坐在这里不成?” “这也太有性格了吧。”我不解的道。 周二毛道:“我听说和尚坐化的时候好像是坐着的。” “不管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过去看看!”我下定了决心,躲起也不是办法。我打开手电,枪对准那个人影,便冲了过去。 一幅诡异无比的景象就呈现在我们面前,石壁上的一个小洞窟处,一具身着黑色长袍,腰挂长剑,头上满是花白长发的骨架半跪在地,骷髅的手骨上还紧紧的攥着一个镶嵌着珠宝的金属圆筒。 我小心翼翼的取出圆筒,看着像某种法器一样的东西,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什么端详来。 周二毛早就盯住了那把长剑,我还没来得及喊,周二毛一拉,突然骨架便散开塌了下来,我们吓了一跳,还好没有任何异样。周二毛兴奋的拉开青铜剑的木质漆皮剑鞘,一两千年过去了,剑身还是完好无损,周二毛高兴的道:“这个龟儿刀子肯定还是好东西!” 我看了下周围,说:“你觉得这里是古墓吗?我怎么觉得这里不像墓啊。倒像个做什么法式的地方呢。” 周二毛已经又把骷髅身上的玉带给翻了出来。一边笑道:“咋不可能是墓室,这墓主人不就在这里吗?” 我摇摇头道:“我倒觉得有点像远古时候做什么神秘祭祀用的地方。” 周二毛笑道:“你又不搞考古,你跳几样东西,搞得跟个先生一样干哪样卵?管他祭祀啥子,反正都老辈子的事情了。” 周二毛用手电又指了指中间那个台子道:“那上面估计还有东西,过去看看再说。” 说完便向铁索桥上走过去。 走到铁索桥边一看,铁索桥上的木板已经腐烂了很多,我们抓住铁索,颤颤巍巍的向中间的平台走去。 上了平台,别说棺椁,连点陪葬品都看不到,空空如也的台子上,除了那尊大鼎外,别无所有。 我们失望的沿着台子走了几圈,周二毛实在是有点不甘心,不过掂量了下,扛走这个大鼎的可能性是不可能了,我说:“差不多得了,撤嘛。还得找地方出去,不然就饿死在这里头了。” 突然周二毛大恐的喊道:“二娃,二娃!小心,地上好多小虫子!” 我拿着手电一看地上,只见平台四周正密密麻麻的爬上来大量的黑色的小甲虫,也看不出是什么物种,我们慌忙往石阶上跑,爬虫慢慢的围了上来,我们慌了神,我想起了对付蝙蝠的方法,赶紧脱下衣服,点燃后去赶虫子。虫子怕火,暂时没有继续爬,但是围在石台上的虫子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一片,看着让人毛骨悚然。 这时我惊慌的一瞥大鼎,突然看到大鼎里面也开始涌出那种黑色的小虫,我狠了狠心,扎紧裤管,拉起二毛道:“冲过去,不然都他妈死这里。” 我们用火挤出一条路来,不时有小虫爬了上来,突然周二毛一身惨叫,大喊:“背上,背上!” 我慌忙去驱赶他背上的虫子,只见虫子的牙齿极为锋利,生生咬进了二毛的肉里,我使劲一拉,直接拉下一块皮来。 周二毛疼得哇哇直叫。好不容易两人冲到了铁索桥上,突然啪的一声,铁索桥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平台这边的木桩突然断裂了。两人一下从平台上面向悬崖下坠落。 我们紧紧抓住铁索,突然一声剧烈的碰撞,撞到了对面的石壁上,摔得七晕八素差点没背过气去,正欲顺着铁索向上攀登,突然我发现铁索上还有大量的甲虫正顺着铁索往下爬,突然周二毛再次惨叫,手上又被咬了一口,我在下面,忙问道:“有没有问题,二毛!” 周二毛喊道:“不行了!怎么办啊?二娃?” 突然又是一声啪的一声巨响,上面的木桩也断裂了,我们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坠入了黑暗中的悬崖。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八章 洞中深潭 随着一阵溅起的水花,悬崖下竟然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潭,侥幸捡了一条小命的我狼狈的浮出水面,在黑暗中摸索,大半天我才终于摸到了石壁,我费力的打开背包,找到另一把手电,还好随身背包是我哥那年从美国买回来的,防水的,里层的物件没有被浸湿,我翻找出手电,打开手电,才发现周二毛还在远处乱游着,我感觉呼喊周二毛,周二毛这才安静下来,黑暗中的一点灯光,让我们紧张的心稍微平静了不少。 我们奋力向前游去,总算在深潭边发现了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两人搀扶着上了岸,潭水冷得刺骨,我们又很久没有进食了,周二毛打着寒颤道:“看来这盗墓也不是啥子人都能做的,这小命是说没就没了啊。” 我边把衣服的水挤干边说道:“唉,早知道呆家里多好,偏偏来这找罪受。” 周二毛用手电四周照了照,这里是这山里一处地下深潭,洞顶高度足足7.8丈高,上面布满了各种石钟乳,没有任何人为修整过的痕迹。 我背起背包说:“有水就能找到路,赶紧出发吧。” 两人复而又跳下水,在狭长的深潭中泅水前行。不料这时突然远处在手电筒的光线下出现大量粼粼波光。而且迅速向我们这边移动过来。 我想起了伯父日志里面那些食人鱼,大惊,慌忙呼喊周二毛向石壁上爬。 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突然我的脚上一阵剧痛,我用手一抓,几条鱼已经咬住了我的裤管,我咬紧牙关,心“咚咚”的狂跳着,使劲在石壁上找寻可以登上去的地方,总算在紧要关头,找到了一个石缝,我嘴里叼住手电,奋力的抓紧石缝,一下腾出水面,那边周二毛也已经同样跳出了水面,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落脚的石壁,我这才能腾出一只手来,把咬住我裤管的小鱼扯了下来。 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很快体力就得耗尽,水下不知道现在聚集了多少鱼群,再掉下去,估计就凶多吉少了。周二毛同样费力的靠在那边,身上还背着背包和长剑,比我情况更加糟糕。 突然又远处又出现一声哗哗的水声,只见突然我听到脚下的鱼群惊慌的游动起来,有的还不时蹦出水面,瞬间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在奇怪的时候,我把电筒对着远处照过去,只见远处的水面明显有一个黑影正在向这边游过来,在水下也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鱼类。 我们贴在石壁上大气也不敢出,不一时,一条足足5米来长的大鱼从我们身前经过,向更远的黑暗中游去。 周二毛哭丧着脸,道:“这下完了,我们他妈还不够给下面这群大鱼小鱼塞牙缝的。” 我现在也是自顾不暇,手也变得酸软无比了,狠了狠心道:“与其在这坐以待毙,还不如赌一把,赶紧游出去。” 周二毛道:“那装备怎么办?” 我说:“扔了吧,背上那把剑就行了。” 周二毛也没啥好方法,只得解开背包扔到水里,我们观察了下水面,没有什么动静,猛然纵身入水,然后开始拼命的向前游,也许刚才扔背包的水声已经引起了那条大鱼的注意,我们身后又开始出现了哗哗的水声,我们顾不得许多,只能拼命的往前冲。 水声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一晃便离我们就10来米的距离了,我慌忙拔出手枪,对着水里一阵乱射,也不知道打中没打中大鱼,水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正庆幸的时候,突然衣服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向水里拽,我正无力的挣扎,突然一只手被抓住,使劲往水面拉扯,我一抬头发现周二毛乘我在向鱼开枪时,已经游到了我头顶上方的一个小石台上方。 我在水里一阵乱蹬,但是鱼的力量太过于大,眼看自己已经无力挣扎时,突然周二毛抓起青铜剑使劲的向水中投射出去,鱼应该离水面很近,我感觉突然衣服一松,人一下被周二毛提出了水面。 我在这块突兀出来的石头上发抖了半天才缓过劲来。周二毛指了指前面道:“那边应该路了。” 我举起手电一看,果然在两道石壁之间竟然有了一段河滩,周二毛扶起我,我心有余悸的道:“好险,差点真就被吃掉了。可惜你好不容易带出来的剑就丢了。” 周二毛安慰我道:“人命关天,一把剑算个逑。下次搞把更好的去。” 边说着我们也走过了河滩,远处已经听到了哗哗的水流声,我们现在几乎所有的装备都已经丢完了,我除了那个圆筒,一支电筒一把枪,连个更换的电池都已经没了,现在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但是顺着地下水肯定可以找到出去的路,我们相互搀扶着,走到前面一片隆隆的水声的地方,我用手电一照,水竟然从这里消失,隐入了黑暗中,我大奇,走近一看,原来竟然下面是一片瀑布,一条水流湍急的地下河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们现在筋疲力尽,又丢失了所有的装备,这十几米的瀑布还真不好下去。而且现在见到水我就脚软,根本不敢再去碰水了。 周二毛比我稍微好点,在瀑布边走了半天检查了下,惊喜的道:“这边,这边,看到没,有条小路下去。” 我一喜,过去一看,真的是一条人为凿出来的石梯,只是绳子已经断了,石梯一侧完全悬空,看着让人心惊胆战,不过聊胜于无,我们抓紧石壁,慢慢竟然下到了瀑布下,这里不知道是不是伯父最后记录日志的地方,这里应该是整个山系地下水汇合的地方,整个空间里面都是轰轰隆隆的水流冲击声,我用手电照了照瀑布,感觉瀑布下面竟然有什么东西,仔细一看竟然发现瀑布下面到处是散乱的摆放的一些石头人,可能因为是上面冲下来的,也可能是本来是在这建造好运上去的,后来河流改道就被尘封在这瀑布下面了。 周二毛道:“现在老子要再有点多余的力气,老子就游过去抱一个石头脑袋走,没准还能赚几个。” 这时突然前面的一处河湾处出现了好多人的骨架,看得让人毛骨悚然,从有些衣服残片来看,有现代人也有古时候的人的。这里原来是一处回水,上面冲下来的所有东西都冲到了这里,估计是上面的黑色虫子或者食人鱼吃掉后,山洪暴发冲击汇聚道这里来的,看得让人恐惧无比。这估计就是这么多年来失踪的村民和勘探队的吧。不过我们现在自身难保,也无力在处理这些尸骨了。 沿着地下河流不知走了多久,手电灯光开始慢慢的变暗了,两人估计已经有两日未进食了,后来电筒终于最后一点光没有了,还好路就这一条,一路听着水声,摸着石壁行进,又跌跌撞撞走了许久,不知头上碰了多少个包,突然前面一点光亮出现在我眼前,我拉住周二毛不敢相信的问道:“那是光吗?” 周二毛同样半信半疑的道:“应该是吧?” 再继续走,亮光越来越明显,果然是出口,我们欢呼起来,连续在山洞中呆了数日,我们视力已经适应了黑暗,突然见到的光感觉很明显,其实外面已经是晚上了,我们跳进水里,随着水流冲了出来,当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冲出洞口上岸后,两个人躺在河滩上躺了半宿才起来,还好钱都是放在衣服里面的,我们想赶紧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周二毛一摸身上突然大笑起来,我问道:“你这是受刺激疯了还是咋个了,啷个这么高兴?” 周二毛笑眯眯的从腰间缓缓掏出一根腰带,我一看,正是在那个洞中的那个骷髅的镶嵌着玉的腰带。 回到老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我们从洞口冲出的地方,是一个小渔村,我们在这里在简单包扎了伤口,找了一家小旅馆美美的睡了两天,然后才晃晃悠悠的回去。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九章 匪夷所思的秘密 在家的日子时间有开始变得漫长起来,工作的事情我就这么高不成低不就的拖着了,我老娘是天天的拿着我哥的事情来数落我,以至于我后来实在都不愿意回家,天天躲在茶馆里面喝茶,看人打牌,这段时间周二毛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百无聊赖的又过了几天,这日下雨没出门,突然想起那个圆筒上面的花纹还挺好看的,就拿出来把玩。 这是个鱼鸟图案的青铜柱状物,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那个骷髅到死的时候都攥在手里,估计是个法器啥子的吧,但是我仔细看也没看出什么异样。 我无聊的把东西往床下一扔,准备继续睡一觉,我随手一放没有放稳当,突然床下传来咚的一声。 我奇怪的趴下来一看,是这青铜的东西摔下来了,这东西是空的? 我慌忙把这圆筒捡起来,摇了摇,里面似乎有东西一样,我使劲一抽,原来上面的那个兽头是个盖,我一喜,使劲一旋,竟然打开了,倒出来一看,竟然是两张卷在铁筒中的羊皮。 一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我不认识的文字,有点像篆书,我判断是篆书是因为我爷爷还在的时候,是我们这有名的刻章高手,有时候我也会去书房看他刻章玩。 另一张像是一幅画,有些山峰,水流,标注有文字,看着倒像张地图,古时候的地图和现在的地图不同,没什么比例,反正就是那么一个大概图案。五座山峰在不同的方位,中间是一座比周围山峰更高的山峰,每个山峰的峰顶有一根细线连接到这种山峰上。每个山峰都标注了几个字,可惜我也不认识。 人有时就是这么奇怪,也许我其实从小到大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我也没想到这竟然能引起我如此浓厚的兴趣,我马上跑出门去书房翻爷爷以前的篆字大字典,接下来的几周时间,我是足不出户,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照翻译起来。然后对照着那些历史资料进行比照,我一向来不怎么喜欢历史这种枯燥的东西,但是这次竟然觉得一点也不无聊,也许这就是满足了自己的某种窥探欲吧。 还好我家几代文人,家里书倒是多得很, 从这时起,我父母倒是惊奇得不得了,我再已没偷偷出门喝茶,打牌了,推开书房桌面上随时都是摞的高高的古书,文献等等,我老娘还以为我突然开窍了,高兴得逢人便夸我家栋梁终于懂事了,在家里看的书能垒起一人多高。我哥还从美国写信来鼓励我,让我和他一样好好学,将来去美国。。。。。 这一翻译,接下来的事情将导致我后来接下来的生活发生了完全的变化,我还有我的死党周权周二毛都不自主的牵涉进了这个既宏大又神秘诡异的事件当中,有些事情至今我们都无法得出一个说得通的结论,而有人则至今还下落不明,有的人则付出了年轻的生命,当然这时我还不知道,1919年,农历己未年,注定要在历史上要留下深深的一笔, 西方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一切的新秩序还在建立当中,国内五四运动爆发引起全国的学生,工人的大罢工浪潮席卷全国。。。 而在西南的武陵山区的我们,也正在经历着改变,虽然那时我们还没有认识到这些。 接下来,让我仔细想想,看怎么让我这个只念过几年私塾的百岁老头子把这个历史事件说得条理更加清晰一些。 公元前207年,强大而短暂的秦王朝已经快走到了它的历史尽头,丞相赵高逼杀秦二世,去秦帝号,立秦始皇长子扶苏之子子婴为秦王。35岁的子婴十分明白赵高的险恶用心,怕自己成为傀儡,所以同自己的两个儿子和贴身太监制定杀赵高的计划,五天后子婴杀掉赵高。但此时天下诸侯并起,原六国贵族纷纷复国反秦,同年十月,刘邦率领大军入关,子婴眼看大势已去,便和妻子、儿子们用绳子绑缚自己,坐上由白马拉着的车,身着死者葬礼所穿的白色装束,并携带皇帝御用的玉玺、兵符等物,从轵道亲自到刘邦军前投降,秦朝灭亡。刘邦手下大将樊哙建议杀掉子婴,刘邦没有答应,而是把他交给随行的吏员看管。一个多月后,项羽率领大军进入咸阳后,立刻杀死子婴 ,纵火焚烧秦宫,并进行大屠杀,秦朝累代之积至此一炬而尽。这在历史书上都有的记录,我就不做详细叙述了。 但接下来这份密卷上记录的东西,则要让人吃惊不少,项羽入咸阳后,密卷中提到一名子婴身边的一名叫葛章的宗正,子婴被杀后,以其子易子婴之幼子(用自己的儿子替代了子婴幼子),带领一队残部,及大量的奇珍异宝秘密进入武陵山区。 葛章最初本是迁陵县的司空,看记载应该是负责境内土木工程、水利和交通设施的修建维护的这么一个官员,后因参与巴寡妇清为始皇地陵提供水银,在开采朱砂提炼汞水中有功,而被升为宗正。 按现在的说法,葛章就应该是秦朝的死忠,而葛章这次回迁陵的目的,就是因为葛章这人不但是宗正,同时又精通星象和风水,阴阳八卦。而他在迁陵时便走遍了这些山山水水,他决定按照阴阳五行在在武陵山区中修建五座大型的聚气台,来挽回秦朝的败局。而这时卷中记载便提到了另一个名虞的巴郡南郡蛮的“梯玛(应该是智者,巫师之类的人物)”,手里有部《廪君堪舆诀》,廪君是巴人的祖先,这本书我后来查了大量的古代巴人的资料并未有明确记录,只是提到廪君传说此人能够呼风唤雨,可以上达天听,既能和神灵对话,又能和鬼神通灵,也许是后人根据他的言论对话加以修编整理得来的。 两人经过沟通协商,葛章承诺事成之后,让巴国复国,立虞为王。于是决定利用两人的平生所学为在武陵山区中按金木水火土的方位,孕育一座灵山出来。 这里又涉及到了一个中国远古时代的观念出来。中国先秦时认为灵魂其实是不灭的,魂魄是附于人身上的阴阳两种精气,魂属阳,附于人的精神上。魄属阴,附于人的肉体上。人死后,魂魄仍然能够独立纯在,而这一切都涉及到一个“气”上面。人死后魂气上升于天为神,体魄下降于地为鬼,而家族的幼儿头顶天囱未闭,则能通过六阳魁首,集聚家族先辈的“气”,来增强实力。 葛章和虞二人决定让子婴的幼子住在灵山上的某个地方,并将大量宝藏作为祭祀品暗藏于灵山之中,“聚先辈王霸之气”,重新建立强大的秦国。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十章 禹王宫的梯玛 那么问题就是,其余几座聚气台根本不知所踪,更不要说那座卷中记录的藏有大量宝藏的灵山位于何处了,不是1915年我伯父因为勘探巧合进入了七星山,这件事估计早就尘封在了历史里面了。岁月变迁,两千多年前的一些山名早就变了不知多少次了,或者葛章和虞两人根本标记都不是用山的真名来标记的。 从后来我们的经历告诉我们,这个图上所描述的金、木、水、火、土五座大山和灵山大量结合了本地巴人的风水学,而且这种古代巴人的风水学也就是《廪君堪舆诀》,很多地方异于中原的《易经》《宅经》《撼龙经》这类的书籍。 而《廪君堪舆诀》这本书,我连听都没听说过,更不要说找到这本书一探究竟了。越思考到这些问题,越觉得没有头绪起来,但是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巧不成书,可能冥冥之中便注定了我们要和这个事情扯上关系呢。 接下来便是到了1920年的春节,爷爷奶奶走后,我父母就常回我娘他们老家那边去过年,所以这些年过年几乎都是在我外婆家过。我印象里面那是我觉得最漫长的一次春节,当然也是让我命运完全改变的一个春节。 我外婆家这个地方必须得说说,这个地方也是个千年古镇,古镇依山而建,顺水而生,酉水和北河在此相汇,水路是山区里与外界物资交流和文明传递的主要渠道,在我们山区几条河相汇的地方,这样的码头通常都是相当繁荣的。 每天天不亮就能听到河里的船工号子,一艘艘依靠人力划桨撑篙拉纤的木船,将我们这边的桐油、五倍子、兽皮、药材等土产源源不断地运出,再将下游口岸的洋油、盐巴、布匹、日杂百货运回来,这样三教九流当时多集聚于此。 这还是春节前的几天,我哥早就写信要回来过年,带着当年还是他女朋友的那个同样在美国留学的漂亮的姐姐回来了,我嫂子家是苏州望族,家里据说百货商店都是好几家,长得又是窈窕玲珑,这让我爸妈相当有面子,见人就夸,不过亲戚朋友一问到我的情况时,我就只得支支吾吾半天,搞得我每天干脆人不人鬼不鬼的天天躲在阁楼上不下来。 我哥问了我的一些情况说,你要是这么喜欢历史,你就多学下这方面的东西吧,他认识一个燕京大学的教授,考上了可以去读他的专业,我说我就一时兴趣,没啥子想长期研究的打算。我哥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读书出去后,其实我们联系都比较少,感觉就跟他不是一类人,本来我们没什么,只是经常被比去比来,慢慢我就更加疏远他了。 记得那天是腊月二十九,我这人有个特点,到现在为止也是,从来不睡懒觉,每天雷打不动7点起床,这时天还没怎么亮,外婆也是起得早,烧了炭火等大家起来后可以围着炉子烤火,然后给我一个火盆说:“二娃,你去门口守几条鱼去嘛。” 什么叫守鱼,就是我外婆家刚好在酉水河岸上的码头上住,要走一百多级的石梯才上得了街,清晨打渔回来的渔民都会把新鲜的鱼拿到市场上去卖,我们起得早,一大早就等在门口,可以先把最好的鱼先买下来。 我来到门口,这个时候除了渔民,两边街坊都还在睡觉,一般人不会起那么早,我坐在门口的石狮子上,烤着火百无聊赖的抽烟。 不一会,一个急匆匆的渔民从岸边气喘吁吁的拿着个大鱼篓子上来了,我忙喊住他,说我看看鱼,渔民很焦急,我说我先选几条好的,渔民说:“细娃,你帮我个忙行不?” 我疑惑的问:“行啊,有啥子事情?” 渔民说:“我有点急事,必须马上回XX(我们镇下的一个寨子),这些鱼是我孝敬婆婆山下面那个禹王宫的土老司过年的,你随便选两条,剩下的你帮我送过去下嘛,我就不收你钱了。” 我高兴的选了两条大鱼,道:“这个不是举手之劳啊。钱我还是给你,你称哈。” 渔民大手一挥,摆手道:“两条鱼而已,没逑得啥子得。”然后报了自己的名字,叮嘱我道:“剩下的鱼你帮我送到就行。那个土老司今年帮我们家一个大忙,本来我该亲自去送的,但是现在又碰上这个急事,莫法啊。” 我说:“你先去忙,我马上给你送过去就是。” 渔民点了点头,转身便下了石梯而去。 我给我外婆说了这件事,外婆说:“这个土老司确实厉害的,附近人都找他看风水,有时给人驱个鬼,解个蛊的。一百多岁的人了,年轻时估计练过武,看起身子骨还硬朗得很。” 我说:“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他啊。” 外婆说:“他以前在湘西那边,后来年龄大了,女儿嫁到这边,就把他接过来了,老头子闲不住,就到禹王宫住下,管理下禹王宫,顺便给人看看风水做下法事啥子的。” 我拿起鱼篓,拎着剩下的鱼就去婆婆山了,这山离镇上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我还是小时候去禹王宫那边小河游过泳,很久没有去了,还好这时也没啥变化,路都熟悉,不时便到了禹王宫。 这时天色都还早,门还关着的,我敲了敲门环喊道:“老师傅,我给你送鱼来了!” “哪个!”只听一声声如洪钟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吓了我一跳,我稳了稳神道:“老师傅,我是XXX托我给你送鱼来的,他今天有点急事过不来,本来想亲自来感谢你的!” 门吱呀一下打开了。一个须发皆白,但目光如炬的青衣老者打开了门,看着我道:“XXX这个龟儿,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嘛!”声音洪亮,真不像一个一百多岁的老者。 我陪笑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别个也是一片心意嘛。” 青衣老者笑了笑,豪爽的道:“进来坐,娃儿!”也不容我应不应,自顾自的便先行进屋了。 我忙拿着鱼篓跟着进了宫门。 我把鱼倒进水缸,说:“那老师傅,我就先走了哦?” 青衣老者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又道:“天气冷,喝杯酒再走!” 我这次看见这老头子大早上的一个人庭院里面喝酒,旁边还放了一把斑驳的古剑,也不知道这是在练功还是借酒消愁。 看着老头子一个人也挺无聊,我动了恻隐之心,想着回去也是躲在楼上玩,还不如坐这陪老头子喝喝酒,摆摆龙门阵。 我拿起一个杯子倒满酒,说:“行嘛,陪老人家喝点,要过年了,我先敬你一杯!” 老人似乎很高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估计这地方也比较偏僻,我们这边也没啥朋友亲戚,一个人有点孤独,一老一小就聊开了。 老头子是个很健谈的人,这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从袍哥聊到同盟会,湘军淮军,太平天国,八国联军,慈禧西逃,从酉水聊到洞庭,从年轻时喜欢的第一个姑娘到他后来那些香艳的传奇,还有赛龙舟,山歌,哭嫁,摆手舞。老头子简直是一个传奇人物,一部活着的湘西百科全书,以后如果有机会,可以单独写一篇小说,绝对精彩 这一聊起天来就已经是午后了,老人兴趣依然,估计也是很久没有和人这么聊天了,这时一个6、70多岁的老太太推门而入,我忙起身想迎,老头摆了摆手道:“没啥子,是我女儿。” 老太太是来给老人送饭来的,见这一老一小聊得如此开心,也是有几分诧异,这老太太我见过,认识外公外婆,但是肯定不认识我了。 老太太放下饭收拾了下房间,然后说了些过年回家之类的话后,便笑着走了。我俩又边喝边聊了半天,我几次想问关于风水的事情又不知从何说起,老头子决口不提他的那些风水玄学,巫蛊鬼事,我想也肯定有他的原因。 老头子喝得也差不多了,朝我摆了摆手道:“你这娃儿还可以,不过老子现在要睡觉了,你有空可以再来坐坐。” 然后也不看我,哼着小调便自顾自的去吊脚楼上睡觉去了。 我只得起身告辞。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十一章 廪君堪舆诀 第二日,我便又早早的跑去老人那里玩,老人似乎也在等我,因为这次桌子上已经预备了两个酒杯。这天是除夕,天气寒冷至极,老人在堂屋的火坑里烧了炭火,我们便又开始围着火堆烤着香肠开始喝酒。 老头子今天喝酒并不多,只是点到为止,而是开始旁敲侧击的问起我的身份来,我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是还是照实回答了。老头子起初还是越听越高兴,但是说到民族时,神色有点不对道:“哦,原来只是你妈是我们族的哈。” 我奇怪的问道:“那有怎么了?” 老头子摆了摆手道:“没啥子没啥子,喝酒喝酒” 我本来想继续听老人继续摆龙门阵,但是老人好像有点心事,说得有点语无伦次的,我也觉得有点无趣,再说今天除夕,还是想早点回去,不然家里人又得说我不懂礼数了。 但是想着马上除夕后几天就要回家了,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老人家,我想向你打听下一个事情。” 老人一诧异,问道:“啥子事情?” 我说:“你晓不晓得有一本书叫做《廪君堪舆诀》?” 老头子全身猛的一震,本来还端着的酒杯竟然一下被捏碎了,我吓了一跳,老头子并没抬头,还在用另一只手拿着火钳继续摆弄着炭火。 我觉得有点尴尬,忙道:“老人家,我没啥子其他意思,我只是最近听人说了下关于这本书的事情,觉得很好奇,有就是随口一问。” 老头子仍然没抬头,低声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本书?” 我只有扯谎说:“我几年前在我们那边听一个梯玛说过。” 老头子缓缓起身,道:“你竟然晓得《廪君堪舆诀》,莫非狗日真的是冥冥之中定有天数不成?”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老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啥子。 过了一会,老头子沉思了半晌后道:“娃儿,你在这里等我,我给你拿样东西看看。” 过来一会,老头子从内室拿出一个黄色丝绸裹住的东西出来了,老头子郑重的在堂屋的大方桌上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用了不知多少年的暗红色木匣子,打开木匣是很薄的一本用黄麻纸制成的线装书,年代肯定也是非常久远的了,纸张明显已经发黑。 老头子示意我来翻,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的表情。我心里想笑,不知老头子为啥子这么慎重,我拿起书翻开,突然脑子嗡的一响,打了个寒颤。 “啊!”我慌忙闭住书,惊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老头子也觉得十分诧异,没想到我这么大的动静,问道:“娃儿,咋个了?” 我脑子完全混乱了,这十几页的线装书上的文字竟然和伯父当时从洞中得到的那本古书上的蝌蚪文字一模一样。 我稳了稳神,吞吞吐吐的道:“老人家,说来你估计不得相信,这本书我。。。。我可能看到过。而且。。。。。” 这回轮到老头子大惊失色了,老头子一把抓住我衣领道:“而且啥子?” 老头子的手劲大得惊人,根本不像一个100多岁的老头子的手,我喊道:“放手放手,听我好生给你说。” 老头子意识到自己失态,不好意思的松开我,示意我坐下说话。 我喝了口酒,道:“说来你不得信。。。” 老头子不耐烦的道:“狗日的,直说!” 我一口酒差点没呛到,忙说道:“这本书可能我家里有,而且比你这本还厚很多。” 老头子轻蔑的一笑道:“龟儿子油嘴滑舌,你家里有?那是不是老子该喊你喊师父了?” 我被老头子也逗笑了,道:“老人家,我不晓得是不是这本,但是上面的字真的是一模一样的。” 老头子面色凝重起来,道:“你说,你家里有本这个书,还比我这本厚得多?” 我点了点头。 老头子疑惑的喝了口酒又看着我道:“你那本书哪里得的?” 我笑道:“不是不是,是我伯父留下来的。这么多年了,我也看不懂,一直放在那里。” 老头子摇了摇头,不相信的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师父说这本书几百年前就只剩下这十几页了。你娃儿家咋可能有全本的。” 我说:“书可能不止一本嘛。你得到的是几张,我那可能就是整本撒。” 老头子还是不怎么相信,问道:“你确定和这个字一模一样?” 我坚定的说:“一模一样!” 老头子沉默了,问道:“你不认识这些字?” 我还是坚定的说道:“不认识。” 老头子低声自言自语道:“难不成狗日真的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不成?” 我也不知道老头子想表达啥子意思。我说:“要不老人家你先去你女儿那边吃饭,我也得赶紧回去吃饭了。大过年的,莫伤了和气。” 老头子白了我一眼,道:“和气个锤子!我问你件事情” 我说:“啥子事情?” 老头子说:“你愿不愿读懂这些字?” 我说:“我当然愿意啊,就怕我笨得很学不懂。” 老头子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道:“你晓得这个是啥子书不?” 我说我哪里知道。 老头子道:“你刚才不是在问《廪君堪舆诀》吗。” 我大惊道:“难道这就是《廪君堪舆诀》?” 老头子有点自豪的道:“全湘西也就老头子我手里有这么十几张。你还冒皮皮说你家有全本。” 我说:“我也不认识这些字,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和这本书一模一样的。” 老头子正色道:“这样,择日不如撞日,老子以前虽说有个徒弟,后来乱世来了和他几个兄弟伙就跑去闯南洋去了,狗日的学得也是一点皮毛,老头子我时日也不多了,我就收了你这个关门徒弟,你好生把这个东西传下去。” 我这里必须说一下那个二十世纪初的一些事情,中原常年的战乱,灾荒导致外来人口的大量流入武陵山区,少数民族山寨很多都已经不再是单一的民族了,形成了大杂居,小聚居的格局。那个时候释儒道都在武陵山区盛行起来,慢慢就很多土著居民也跟着信奉了这些宗教。这就导致了大量少数民族原始宗教的流失,有些东西都已经失传了。 而年轻人不愿学这些老东西,觉得土,觉得没前途。直到现在人们开始慢慢反思起以前的一些传统和文化的时候,也得到了大家更加理性的关注和研究,但很多东西却在历史的滚滚洪流中消失殆尽。 不过幸运的是,我不算大多数中的那种人,这半年来我已经对这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端起一杯酒,倒头便拜,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老头子哈哈一笑道:“狗日的娃儿,国有国法,行有行规,哪有这样拜师的,你既然诚心,我就给你讲下我们这行的规矩。” 老头子从屋里拿出一张发黄的古画和一块神龛出来,上面密密麻麻的画了十几层人物,老头子郑重的挂在堂屋正中的墙壁上。道:“这是“叶皮”神图,十二层诸神和祖师牌位。你跪下!”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十二章 拜师 我慌忙跪在了古画和神龛前面,老头子一手拿八宝铜铃,一手拿起古剑,用嘶哑的声音开始唱起梯玛歌,手舞足蹈的像跳神一样,仪式甚为繁琐,光光请神都有土王,八部大王,天子龙王,乌衣嘎白,家仙,四官神,土地神等一堆,然后又是“渡关煞”“解白虎”。搞完这些仪式后,老头子拜道:“各位祖师爷在上,弟子卡巴派梯玛五十二代传人田奉宗今日除夕收徒一名,陈栋梁。”然后又念我的生辰八字,最后老头子,现在应该叫我的师父了,田奉宗从祖师爷排位下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张长条黄纸取出,在牌位上刷上油墨,拓出一张满是蝌蚪文的符下来,然后让我高举纸符,又开始唱起来,而且节奏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急促,最后老头子突然盘腿坐了下来,道:“娃儿,三杯拜师酒。第一杯敬鬼神,第二杯敬家仙,第三杯敬祖师。”我依约敬完,师父笑眯眯的道:“从今天起你就算我卡巴派第五十三代传人了。” 那天的除夕回家,我把我拜师准备学习梯玛的事情,给家人都说了,家里就分成了两派,我爸我哥毕竟是读书人,都表示反对,一个年轻人竟然突然跟一个神汉学起一些稀奇古怪的邪门歪道起来,他们肯定不能答应,而我外公外婆却不这么认为。我外公说梯玛是我们土家人心中的智者,师父看上你,那是福分,再说千百年来,土家人都是这么信奉的,哪里又错了? 我爸毕竟尊重我外公,又是大过年的,也不好发作,见我又如此坚决,只好暂时答应了下来。我妈是左右为难,不过既然外公都说话了,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年一过完,我便回家取了那本全本的《廪君堪舆诀》回到外婆家里,两位老人又按土家人的礼仪正式请了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在家举办了隆重的拜师宴。 当夜,我便将《廪君堪舆诀》全本交给了师父,老头子最先还是将信将疑,但是等我拿出书时,老头子才翻了几章,身体便开始激动得颤抖起来。老头子摸着书道:“狗日的,还好你不认识这文字,不然老子怕是得喊你喊师父了。” 我说:“有这么神奇吗??” 师父道:“你这个细娃是不晓得,师父我手里这十几张纸,在这本书面前就是个屁。老天爷是眷顾我们卡巴派啊,没想到我都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到这个年纪还能收到你这么个徒弟,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本神书。” 我说:“那你那个书和这本是一样的吗?” 师父道:“我这十几张神书只是这里面的一小部分,只是讲了请神,送神,服司妥(玩菩萨,土家人的法事),杰洛方(解邪),宋姆妥(治丧吊哀)和少量的看风水的秘法。这本书里面的阴阳五行,天文地理,山川河流,星象八卦,占卜看卦等等简直是包罗万象。老子要是早年看到这本书,道行可就不止现在这点了。” 我其实对其他的并不感兴趣,只是对这个土家人关于自己的独特的风水秘诀感兴趣。于是道:“师父,其他的我倒不感兴趣,我主要是想学风水这块。” 不料师父脸一沉道:“你个细娃,狗日挑三拣四的,老子就你一个传人了,你学也得学,不学也得给老子学。我不能让这门技术到我田奉宗这里失传了吧,不然我以后咋有脸去见先师前辈?你莫学你那个狗屁师兄,名义上是师徒,结果不学无术,啥子都没逑学到,搞得现在飞不飞落不落的,现在是死是活都不晓得。” 我见师父生气,自然不敢再争辩。于是便只得系统学习起梯玛的那些繁琐又神秘的技能起来,这些技能里面又根据技艺分了“三十六堂神,七十二堂鬼”,每一个技艺又有一个巧诀,一方面防止别人偷学,另一方面又因为经常要和鬼打交道,要保护自己的性命安危,当然这些我也觉得有点封建迷信成分,不大信这个,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学,白天背诵口诀,练习手诀,神辞等阳传,而阴传就更加缥缈神奇了。 土家人认为梦境跨越阴阳两界,使两个时空连为一体,人可以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便可与祖先,神灵,鬼神沟通,于是那些故去的祖师爷,家仙就会来传授你知识,其实这实际上就是大脑高强度记忆学习之后,大脑在晚上睡觉期间还在运转的一个现象,不过我每每这么说都会挨师父骂,说我对神灵不敬,我也没办法。 慢慢的我便开始对这些神秘的蝌蚪文有了新的认识,能够辨认出来这些字的意思出来,大家估计都知道,土家族是一个只有语言,没有文字的民族,其实不然,土家族有文字,但仅仅保存在唯一的这点蝌蚪文里面,只有族里的智者也就是梯玛所通晓,代代隐秘相传。 有时师父带人做法事,看风水也就给我讲解,我不知道是不是确实真的在这方面有天赋,有时又不得你不信,有时候人这辈子,有的人是祖师爷赏的饭,有的人就是老天爷赏的饭,可能我后者可能性大些把,很多东西我确实能够做到看一遍就记住了,而且很多时候能够举一反三,师父自然是欣喜万分,他也没料到我领悟能力如此之强。 一年时间下来,我竟然将整整一本晦涩深奥的《廪君堪舆诀》学了个遍,虽然有些东西死记硬背下来,但是师父再讲解几遍,竟然也能理解个七八层了。途中几次我爸下乡来检查学校工作都没有来看我,我知道他不好意思,也不以为意。 一年后,我和师父去看风水,现在看风水基本都是我来看了,这九溪十八洞的古镇,方圆几十里我倒成这青乌术的后起之秀了,不过这时有一句说一句,相信这个的已经越来越少了,我印象里面我们当地最鄙视传统文化的一段时间就是像我哥那种吃了几年洋墨水回来的读书人,鄙视这些祖先留下来的文化,称之为文化糟粕。 外来的文明已经一点点的侵入山区,年轻人嘴里谈论的都是思想解放,读书,解除裹脚,走出大山,男女平等等等。时代的大变革下整个国家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西方的文明正在占据主要地位,传统的文化便慢慢被人摒弃。 直到物质文化富足后人才再次想起那些精神生活层面的东西,特别是这个新的世纪中国旅游业的蓬勃发展,外人来看的不是你和他一样的东西,而是来看他没有看到过的文化,于是当地人又从当年被他们抛进垃圾堆的历史文化中去寻找那些自己的根,这时才发现自己的东西已经找不到了。 几年前全家人去东南亚度假,去某景点旅游,看到景点有个中国神秘湘西梯玛做法的节目,不由得热泪盈眶,结果一看,大失所望,一个穿着不伦不类的梯玛法衣的老头,在玩那些各个旅游区都能看到的吐火,跳大神的乱舞,蒙蔽那些好奇的外国游客。 下来我跟他攀谈了一会,结果他还真是梯玛世家的,不过和我不是一个派别,说起这几年国外钱好挣,旅游业发展了,外国人就喜欢看那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就跑来做梯玛表演,只是他根本就忘记了梯玛是什么了,我说你这东西谁教的啊,他说导演啊,我心里暗骂一声,不知如何继续谈了。 闲话少说,这一下扯偏了,我和师父看完风水回去,师父说今日有点腹痛,我说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他喝酒抽叶子烟向来又无节制,结果回来后不久,师父便一病不起,我让他去医院,他死活不去,眼看身体一天天的消瘦下来,每夜都要低声痛苦呻吟半宿才能入睡。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十三章 重逢 师父估计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大限将至。这日师父突然精神好转,让我扶他起来到院里坐下,说:“我知道自己估计活不久了,幸好老子还有双慧眼,你这个细娃比老子当年还强,我到了那边也算是对老辈子些有个交待,现在这个环境,师父不求你把这行当发扬光大,至少得保证你后继有人,要一代代的传下去。” 我哭着安慰道:“师父,你莫想多了,你身体啷个好,再活过一百年都没问题。” 老头子哈哈一笑道:“老子生于嘉庆十八年,活了108岁,好事坏事都做得不少,杀过十几个恶人,睡过最漂亮的妹娃,也九死一生亡命天涯,到头来还能把这手艺传下去了,这辈子老子是值了,没得啥子可以遗憾的。” 老头子叹了口气,道:“栋梁,取酒来,老子再喝一次好上路了。” 我哭着赶紧去给师父取酒,回来时师父头已经歪在了一旁,已然驾鹤西去。我跪着师父身前,失声痛哭起来,虽然师徒时间不长,但是情深意切,一年多来,师父是倾囊相授,有问必答,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每想起那段时光,我都不免闲时间太无情,但是对于师父自己,可能他确实觉得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人早晚都有那一天,用他的话说,这辈子老子是值了。 我给师父选了一处风水绝佳的墓穴,那天我穿上红色法袍,脚踩八卦步,合着八宝铜铃,手拿司刀,唱诵着梯玛神歌“宋姆妥”送别师父。 自从师父去世后,我便独自开始为人做起了法事和看风水的行当,师父余威尚存,而且我也是做得越来越熟练,半年下来竟然做得小有名气起来,只是那时信众是越来越少,道士和尚还来抢生意,一月下来有时简直是入不敷出,还得靠家里接济才勉强生活下去。 这年我家人总算把我工作联系好了,到县警察局当差,据说还是托了几层关系,最后是我哥联系上了省里一位高官,总算才候到的位置,好多人为了这个岗位争得头破血流。不过我当场一口回绝了,当日便返回了外公外婆家。我爸真是杀我的心都有了,专程跑到镇上,拎了根木棒满世界到处找我,幸好我妈悄悄托人带话让我那几天不要回家,不然免不了被痛打一顿。 自此以后,我爸从来没再给我找过工作。不过事情有时就是这么奇怪,因为一个人的再次出现,我刚刚开始的梯玛生涯也算是做到头了,神出鬼没的周二毛又出现了。 那日我刚刚给一家准备盖新房的人看完风水,吃罢晚饭,我便坐船返回镇上。刚一回外婆家,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竟然真是周二毛,一年多不见,这小子是长胖了一圈,梳了个时下流行的大背头,正坐在那里和我外婆拉家常,我一喜道:“二毛!” 周二毛一听我声音,也兴奋的跳起来道:“哎呀,二娃,把你找得好惨哦,你是不是得罪你爸了,去你家差点没被你爸给轰出来。刚刚我才晓得你的情况,这不,马不停蹄的就赶来了。” 我哈哈一笑,道:“狗日的东西,一年半了,你娃跑哪去了,再不出现,老子还以为你死了。” 二毛也哈哈笑道:“听说你娃警察都不当,跑来跳大神来了,可以哦二娃!现在你也不用跳神了,老子们要搞点事情才行了。” 我说:“啥子意思?” 二毛说:“我们可以做生意了。” 我说:“做啥子生意?” 二毛一幅牛逼哄哄的样子道:“想做啥子生意,就做啥子生意!” 我奇怪的道:“你娃一年多不见,发达了啊!” 二毛一瞪眼:“啥子我发达了,是我们发达了!” 我疑惑的道:“我们?老子一天现在入不敷出的,发达个锤子啊!” 二毛拍了拍胸口道:“从我进屋起,你就发达了!” 我说:“啥子意思?” 二毛神秘的道:“其他的你不管了。” 然后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纸道:“你的了!存中国银行的。”大家不要以为中国银行是新中国建国才有,1912年,前大清银行总分行号改组便建立了中国银行。 我一惊,道:“你娃这是啥子意思?” 二毛凑我耳朵边轻声低语了一句。惊得我下巴没掉,:“那么多?!你娃是不是耍老子哦?” 二毛哈哈一笑道:“老子两个五五分,哪个都不吃亏。明天我们就回去,搞个生意当东家了。” 我们回到我的房间继续喝酒,我问道:“你这一年半都跑哪去了?” 二毛喝了口酒道:“说来你娃肯定不信,兄弟我现在也算是半个道上的人。” 我一惊,悄悄的道:“你娃也嗨了(加入)袍哥了?” 二毛嘴一瞥,道:“啥子袍哥哦,我这一年多来一直在上海学习好不!” 我笑道:“你学啥子了?” 二毛道:“学鉴别古董。二娃我给你说,这一年多我在上海是真长见识了。没想到这东西门道这么多。。。” 我越听越神奇,道:“你娃去学鉴别古董去了?” 二毛道:“对啊,这行当绝对有搞头的。” 我道:“有啥子搞头?” 二毛道:“你看你,天天在这穷山沟里呆起,啥子事情你都不晓得,中国的古董外国那些洋鬼子喜欢得很,现在伦敦那边,一个唐三彩动辄一万多大洋,更不要说什么青花瓷,名家字画之类的了,都是他妈天文数字。”二毛咽了口唾沫道。 那个时候的我,确实对这个行当不甚了解,也不料现在外面的世界竟然把古董炒到如此惊人的地步了。 我问二毛道:“那你准备做古董生意不成?” 二毛道:“我们干脆去北平算了,那边文物市场大,基础条件好,发展起来也快。”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个通宵,不过我还是很犹豫,毕竟我刚刚才开始单独做梯玛,我把师父临终前的话说给二毛听,二毛道:“你这人有时脑子就是拐不过弯来,你师父本来也没说让你把这个东西发扬光大,只是说喊你以后传下去,你倒好,自己就这么做起来了。现在还有好多人信这个嘛,再说等你以后挣了大钱,慢慢来发扬光大也不迟撒。我觉得再过几十年你不去发扬光大,这东西政府都要来发扬光大。” 不幸被周二毛言中,真正等到政府将这行当作为文化遗产发扬光大时,我离开大陆已经快70年了。 不过想到周二毛说的这一层,我也算是想通了,那就干呗。第二天两人收拾东西,离开了我外婆家。如果当时我们直接第二天就去北平,估计也就没后面的事情了。但是因为二毛又临时说要处理下家里的老房子和他父母在告个别,要耽搁两天,接下来的事情又发生了重大变化,让我们就这么继续留在了武陵山区。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十四章 蹀躞金玉带 那天下午,我和二毛在他家的吊脚楼吃着火锅,喝着小酒讨论时事,突然楼下有人用普通话朝楼上喊道:“请问周权,周先生是住在这里吗?”我们一看,下面是一个穿着长衫,带着礼帽,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瘦子带着四个穿着短衫的壮实的年轻人,还有两个轿夫抬着一台大轿,正朝着楼上看。 二毛懵逼了半天,操着不伦不类的普通话,点了点头道:“我就是周权,你们是?” 瘦子不露声色的道:“周先生,有位朋友想见你,麻烦你赏光和我们走一趟如何?” 二毛稀里糊涂的道:“你朋友是谁啊?” 瘦子道:“周先生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我惊讶的道:“狗日你现在面子大啊。到家里来请你去做客。” 周二毛悄悄的对我道:“我不认识他们啊。会不会是圈套啊?” 我说:“会不会你在江湖上得罪了什么人啊?” 周二毛摇摇头道:“应该不是吧,我又和江湖上的人没啥子瓜葛。” 瘦子在楼下看了看表,道:“周先生,要不我们上来接你?” 周权没敢做声。 瘦子似乎也意识到有点唐突,在楼下道:“周先生,我那位朋友只是想和周先生谈笔生意,你不必紧张哦。” 周二毛低声对我道:“谈啥JB生意,不会是我们露财了吧?” 我说:“别人这派头,不至于看得上这点钱吧?” 周二毛想想道:“要不去会会?” 我也觉得有道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去见见,毕竟这里好歹还是我们的地盘吧。 周二毛整理了下衣服,下楼去开了门。几个壮汉并没有动粗。 瘦子朝周二毛点了点头,帮周二毛拉开轿门,周二毛不习惯的道:“我走路就好。”,我也正准备跟去,瘦子一把拦住我道:“这位先生就不必去了,这个生意比较特殊,不便太多人知道。” 周二毛大声道:“这是我兄弟伙,他不去,我可就不去了。” 瘦子犹豫了下,脸上重新又堆上了笑脸道:“既然如此,那就请这位朋友也一起吧。” 一路上瘦子也不和我们多说话,这时我们这地方已经有了一条公路通向县城了,只是全县就那么一两台车,走到区公所的地方,只见停了三辆黑色的大轿车。我还从来没坐过轿车,有点发怵。瘦子笑着请我们进了后排,然后命令司机朝县城开去。 那个时候我们县城就巴掌大块地方,不一会车便开到了我们县最好的饭店门口,街上人像看稀奇一样看着三辆轿车停到了路边,周二毛整理了下衣服,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提着个手提包下了车,虽然有点心虚,但是毕竟在上海呆了一年多,气质还是拿捏得相当到位。我穿得寒酸,像个小跟班一样跟着众人进了酒店。 其实这饭店并不大,只是在当时我们当地的环境下还是很不错的了,一般就是有钱人聚会请客之类的才会去那么一趟。进了内堂,瘦子引我们来到后面的茶室,进了茶室,只见房间正中的八仙桌前坐了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学者模样的老者和一个穿着洋装的高挑美女,两人正在拿着一摞照片在看,老头子在照片上激动的指指点点,少女附和着不住点头。 周二毛进屋后,眼睛就没离开过少女,从上到下打量了又打量。 瘦子轻声咳嗽了一下。周二毛才慌忙收住目光,看照片的一老一小也抬起了头来。 美女示意我们坐下,道:“请问哪位是周权先生啊?” 周二毛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去握那位美女的手道:“在下就是,在下就是。” 美女有点高傲,脸色有点不冷不热的,口音听着也有点怪怪的。这时老人也扶住像啤酒瓶底厚的近视眼镜仔细打量了一下我们。 美女道:“认识一下吧,我叫林夏,来自美国,这位是燕京大学的文教授。这次找周先生来,是想向周先生打听点事情。” 周二毛笑着朝两人点头哈腰的道:“幸会,幸会!” 美女林夏白了周二毛一眼,把那一摞照片递了过来,道:“周先生你可以看看这个。” 周二毛顺手接过来,只看了第一张照片,便惊呼了一声。我好奇的一看,也不仅心里一惊,照片上赫然是那条我们从七星山聚气台弄出来的那个骷髅的腰带。 周二毛手有点发抖,道:“你们是什么人?” 林夏一笑道:“放心,我们也不是来抓你的。” 周二毛一听不是警察,心稍安,好奇的问道:“那你们要干什么?” 林夏道:“想必这东西周先生是无比熟悉了,我们之间做的这个生意就和这根四神纹十三环蹀躞金玉带有关。” 我和周二毛这才知道这东西原来叫这个名。 老学者文教授看我们还不以为然的样子,激动的指着照片道:“年轻人,这可是我们民国发现的第一例秦汉时代的蹀躞带啊,唐革隋制后,天子用九环带,百官士庶皆同,以后就都是九环的了,这种十三环蹀躞带目前只在史书上有记载,我活了大半辈子了,此次方才得以见到实物。” 周二毛愣住了道:“文教授的意思是这东西全国就发现这么一根?” 文教授点了点头,道:“秦汉时代的文物存世量太少,这种东西看到一眼都是福分啊。还有。。。” 周二毛懊恼的一拍大腿:“哎呀!”文教授一句话没说完被哽住,有点疑惑的看着周二毛。 周二毛咬牙切齿的道:“妈的,卖便宜了!” 文教授叹了口气,估计对周二毛这种级别的地老鼠有点无语。 林夏喝了一口茶,笑道:“周先生,这在识货的人的眼里它是宝贝,在不识货的人眼里这价钱可不算便宜。” 周二毛幡然醒悟道:“东西是你买的?” 林夏点了点头,道:“是啊,那次在上海我第一眼看到就觉得这东西非同寻常,拍电报给我爸一讲,因为这么廉价,我爹起初根本不敢相信,但是思索了片刻便发电报给我就让我立即出手买下。” 周二毛萎靡的道:“还是我道行太浅了,早晓得我换家店寄卖了。” 林夏从一摞照片中寻找到一张道:“其实真正引起我们兴趣的不是这根腰带本身,而是这根腰带的主人。” 周二毛接过照片一看,莫名其妙的道:“你们还认识这个人不成?” 文教授笑了笑道:“这照片上不是说得清清楚楚吗” 周二毛还是看不懂,正欲放回,我奇怪的把照片接过来一看,竟然发现腰带上有几个小字,是小篆所书,仔细辨认我脑子嗡的一响,上面写的竟然是“宗正 葛”。 我手有些发抖,道:“难不成那人竟然是?” 文教授一激动道:“你知道此人?” 我道:“确实知道。” 周二毛抓住我手道:“二娃,那人是个大人物?” 我道:“有些事情还说不清,不过这腰带上确实有刻字,写着“宗正 葛”。” 周二毛道:“啥子意思二娃?” 我也对周二毛有些无语,不知道这孙子在上海呆了一年多搞古董到底是搞哪块。 我对着林夏道:“说吧,你们想谈啥子生意?” 林夏本觉得拿出照片给周二毛有点多此一举,只是想借着照片把话题引出来,不逞料到我竟然看出来了,诧异的道:“没想到这位小哥好学识啊。” 周二毛道:“这腰带本来就是我们共同弄来的。” 林夏和文教授本来只是想找两个带路的,但是已经隐隐觉得我们似乎知道得比他们想象中要多了很多。 林夏试探的问道:“你们还知道些什么?” 我想了想,低声道:“金木水火土”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十五章 似是故人来 林夏和文教授大惊失色,文教授颤颤的道:“我还以为这二千多年前的事情早就尘封在历史里面了,竟然真的还有人知道。” 林夏收拾好照片道:“既然大家都说到这份上啦,那么大家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公司现在对这个项目非常有兴趣,而且这件事情也算是我父亲这一辈子的心愿,我们希望二位带我们去发现腰带这个地方看看,至于酬金嘛,一人100大洋。” 周二毛心情还在不爽之中,一撇嘴道:“100大洋,打发叫花子呢?” 林夏一笑道:“国军一个军官一个月也不过十几块大洋,难道还有比这更加公道的价格不成?而且我们绝对保证二位的人生安全。” 我道:“你们知道会碰到什么吗,你们怎么保证我们的安全?” 林夏道:“我们公司参与过埃及,东南亚大量古墓发掘等多项业务,在这方面有丰富的经验。所以请二位放心便是。” 我摇摇头道:“恕我孤陋寡闻,但是这里可能和你们所经历过的所有探险项目都不一样,而且最遗憾的是山洞里面的建筑已经全部毁了。” “毁了?!”林夏和文教授同时惊呼道 我点了点头道:“那座山洞里面除了一个骷髅,一个祭祀台,和一个初具雏形的建筑,一个铁索桥,别无他物。” 文教授缓缓点了点头,对着林夏道:“这位先生说的其实和那日我和你父亲电报中所说的情况差不多。这个我是相信的。这金木水火土五座聚气台,前前后后总共花了30来年时间,最后被选中的便是这座代表了水属性的聚气台。这时已经到了西汉文帝时期,真正让事情停下来的是子婴之子季的英年早逝。而季常年居于山洞,似乎那方面也出了问题,去世时尚无子嗣,整个巨大的工程戛然而止。因此水属性的聚气台其实只是一个空架子,并没有真正完成。” 我从文教授的讲话中,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已经垂垂老矣的葛章,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幽深的祭祀台前的石穴之中,绝望的看着那个尚在建设中的石台。随着石门缓缓关上,最后一点灯光熄灭,葛章半跪于地,手握青铜法器,闭上眼,再见也是两千年后的一副不甘心的骸骨。 林夏有点无奈的坐下,半晌不说话,气氛有点冷,我喝了口茶道:“那没啥子事情,我们就先回了。” 文教授看了看在旁沉默不语的林夏,又看看我们道:“我一直有个疑问,不知说出来破不破坏你们的行规。” 我心道:“这老头真把我们当职业地老鼠了。” 沉声道:“没啥子,你问嘛。” 文教授道:“四十多年前,那时我还在匹兹堡大学东亚研究中心念博士,也是无意中从一本汉代古籍中看到这么一小段关于葛章的似是而非的记录,但是他为什么带人进入武陵山区,并没有详细记载,而关于葛章和虞建聚气台的隐秘事件,老头子也是近几年认识了这位林姑娘的父亲后才基本搞清楚来龙去脉,就不知二位如何知道得如此详细?” 我于是便从伯父的勘探笔记开始说起,然后如何选择去盗墓,如何进入七星山,所遭遇的总总怪异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给众人听。听得文教授不住摇头晃脑起来。 讲完经历后,文教授沉思后道:“果然是非同寻常,不逞只建成一小半的聚气台都能有如此浩大的工程量,穿山凿壁,洞中建栈道,水中还有如此凶险的食人鱼,洞壁还有这种凶恶的蝙蝠。如果把这几座聚气台和灵山都找出来,那是多么宏大的一个工程,又得震惊世界不可。” 林夏思索了一下道:“你们遇见的很可能是鼯猴,这是一种攻击各类牲畜并吸取他们血的动物,是世界上最大的蝙蝠品种之一,但是这种生物多在东印度群岛和菲律宾的一些岛屿上,我们有一次去打捞一艘海底沉船时曾经在热带雨林的洞穴中见过。不料这种大山区里面竟然也有鼯猴,真的是匪夷所思。” 文教授叹道:“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全断了,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一睹如此宏大的工程了。” 林夏也有点气馁的绕着头发,过了半晌,林夏抬起头道:“可惜当年我父亲没有真正学到《廪君堪舆诀》,不然还是有机会的。” 我大惊,问道:“你怎么知道《廪君堪舆诀》?” 林夏疑惑的看着我道:“你又怎么知道这本《廪君堪舆诀》的?” 我道:“说来话长了,刚才我可能漏讲了一样东西就是这部《《廪君堪舆诀》。”于是又将自己的这番经历说了出来。 当林夏突然听到我师父“田奉宗”三字时,竟然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颤声道:“你。。你是说你师父叫田奉宗?” 我点头也奇怪的看着林夏,林夏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随即左右手掌交叉搭在一起,左手大指屈掌内,余九指皆露于外,然后看着我。 文教授和周二毛都不知所以的看着林夏,而我却大吃一惊,这手诀竟然是我们卡巴派的莲花诀。我勾住自己的右手食指,右掌握住左手中指,做了一个白虎印。 林夏“啊!”的一声,道:“他难道还活着?” 我奇怪的道:“谁?” 林夏道:“卡巴派梯玛五十二代传人田奉宗。” “什么?”这次轮到我吃惊了。 我突然想起师父以前说的那番话来,道:“如果是这样,难道姑娘的父亲曾今是下南洋出去的喽?” 林夏叹了口气道:“家父便是田奉宗的徒弟林世元。” 我恍然大悟的同时,也知道了为什么一个美国来的女孩子还会知道这本《《廪君堪舆诀》》来。 林夏问道:“不知你和家父的师尊是什么关系?” 我便将我和师父的情况告知了林夏。并告知师父今年已经去世的事情,林夏唉叹一声道:“这次回大陆,家父一直嘱咐让我四处打探师尊的下落,不成想在你这里听到噩耗。” 我说:“师父生前一直在感叹你父亲虽然和他有师徒情谊,但是一直未能真正学习梯玛之术。” 林夏道:“毕竟是乱世,梯玛实在没有出路,不得不下南洋谋生,到头来只得了一个师徒名分,对梯玛也没有太多认识。” 复而一笑道:“说了半天竟然还不知道我父亲还多了个小师弟,可真是有意思得很。” 我奇怪的问道:“那你父亲为何不亲自前来,而是让你过来呢?” 林夏凄叹道:“家父当年在南洋橡胶林工作,后来自己盘了一片橡胶林,慢慢事业就越做越大,最后移民去了美国,又开了一家专门从事这种考古探宝之类的公司。但是在参与一次埃及金字塔发掘工作时不幸从高台坠下,便失去了双腿,现在又已经是风烛残年,无法再返回家乡了。” 文教授笑道:“没想到林小姐第一次回国便有这样的经历,看来事情还有得一说了!” 林夏笑道:“确实奇妙得很。” 文教授对着我道:“陈先生啊,可能你不知道,这几处聚气台和那座供养的灵山其实历史上并不是完全没人知道,只是这其中的奥妙在于葛章和虞施用的风水术很多术式异于中土的风水学,而大量用到了巴人的《廪君堪舆诀》。而《廪君堪舆诀》本就一本,在土家人的梯玛手中代代相传,后据传又被虞将其中的风水秘诀悉数毁去,仅留下了极少的十几页流传了下来,而且此书又是用一种土家人最神秘的文字记载,所以后世完全就没有这部风水著作的记载了,没想到你竟然机缘巧合得到这本神书还能学到其中的内容。真的是可喜可叹啊!”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十六章 羊皮地图 文教授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道:“陈先生,刚刚你提到你还从另一张羊皮卷中取出一张地图?” 我笑道:“我最先也是觉得找到了问题的答案。不过后来等我好好研究后发现,标记得更加让人摸不清头绪。” “哦?”文教授眼神又突然变得犀利起来。 我笑道:“上面的小篆上倒是标记了不同的方位的五座山峰,中间是一座比周围山峰更高的山峰,每个山峰的峰顶有一根细线连接到这种山峰上。后来我把每个字标记出来竟然发现五座山的名字和中间的灵山的名字分别是什么“成山,发鸠山,天虞山,长留山,尔是山”而最后中间那座山峰标记的竟然是昆仑山。” 周二毛惊愕道:“昆仑山不是在青藏高原吗?这得下多大一盘棋。有这等财力物力,还至于玩这种封建迷信?” 林夏白了一眼周二毛道:“先秦时期的昆仑山根本就不是现在的昆仑山,而且这明显只是几个替代词。其他的几个词同样来自上古的神书《山海经》。” 我点了点头赞许的看着这个小姑娘道:“看来林小姐对中国传统文化还是相当熟悉的。” 文教授哈哈一笑道:“这位林小姐可是英国谢菲尔德大学的高材生。学识自然是不容置疑。” 林夏不好意思的道:“文叔叔见笑了。” 文教授喝了口茶,道:“其实这几个标记的名词正好对应了五行和那座灵山在葛章等人心目中的地位。” 我好奇的问道:“文教授,我一直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么标记。还以为是葛章和虞随便一写而已。” 文教授摇摇头道:“葛章这人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首先他是一名不可多得的风水师,大家可能都知道,我们中国先秦时代是风水形态的雏形,象天法地,有关天文观象,天地祭祀,通神崇灵,择日择时都是以五行为中心,所以他在选择名称时很可能根据风水学隐晦的把五行的特征用山海经里面的几座山表示了出来。” 周二毛咋舌道:“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文教授把几座山名反复念了几遍,恍然大悟道:“ 成山,四方而三坛,其上多金玉,其下多青雘。应该是金属性 发鸠山 发鸠之山,其上多柘木。自然是木属性 天虞山 南次三经之首,曰天虞之山,其下多水,不可以上。为水属性 长留山 其神白帝少昊居之,以凤凰为图腾,凤凰又名火鸟。肯定就是火属性了。 尔是山 无草木,无水。唯一剩下的自然是土属性” 林夏若有所思的接过话头道:“天下之中,帝之下都。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 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龙祖之脉,自然是昆仑莫属。” 这下我们算是真服了,还以为自己看了关于那么多历史资料也算是对事情掌握了个八九不离十,不料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两人的一席话下来,竟然把五行都已经猜透。 文教授道:“不知道那张图上还有什么信息没有。” 我道:“别无他物了,要不我去取来给大家看看如何?” 众人欣喜,我便起身离开,不一时便回到家中将那两张羊皮卷带了过来。 文教授欣喜的摊开地图,仔细的端详起来。但是看了半天,好像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出来。 我也在仔细思考刚才文教授说的话,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道:“在《廪君堪舆诀》中也记载了关于“三垣四象,五行七政”的说法,如果虞精通星相。。。。” “哎呀!”文教授一拍桌子,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把我们吓了一跳,文教授抓住我的手道:“就是这个道理,我一直不得头绪,就是因为我一直在捉摸地上的几座山,其实葛章和虞很可能是利用了《廪君堪舆诀》中星象学的理论来定的方位。而这也印证了你们为何会从洞中高台摔下时下方为深潭的原因,古人敬天尊天,而在天空中尚且有主管祭祀的星团,《晋书.天文志》中便有记载称东足四星曰渐台也,主晷漏律吕之事,也就是天上专门用来祭祀的星团,受到这个的影响,这就影响了古人为何要在在水中或者临水而建高台的原因。” 我恍然大悟,点头道:“所谓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廪君堪舆诀》中记载的五星的方位中,金为西,西北方,木为东,东南方,水为北方,火为南方,土为西南,东北,和中。” 林夏道:“金生水,水生木,而我们知道了水的位置。” 我思索了片刻,仔细回忆起《廪君堪舆诀》中的记载道:“按照招摇逐月的推理,太阳及太阴同宫或对照或三方拱合,入庙和乘旺方为最为贵气,日出中道,月有九行,阳轨为黄道,阴轨为白道,黄白二道,太初丁丑岁为头,七政相逢会斗牛,谁识当年差五日,连珠合璧昛相侔。” 文教授欣喜的道:“如果没猜错的话,我们只要从东边入手,便可找到成山,继而依次找出尔是山,长留山,和成山。” 周二毛听了半天,也是云里雾里,似懂非懂的问道:“费那些事干啥子?好货都在灵山,直接找昆仑山不就可以了吗?” 我摇头道:“如果真如书中所记载的,五星七政,极贵之星相,虞应该是寻找到了龙脉,其实所谓龙脉就是指山脉的走势和脉络,但是又分为生龙,福龙,飞龙,应龙,蟠龙,卧龙等十二个类型,所以才会有形势,明堂,朝案,穴位等。而我们要想寻找到龙祖之脉昆仑,必须要找到生气,而生气是在大地和山脉中四处行走,并不是固定在一处,所以才有说千尺为势,百尺为形,势来行止,是为全气,前倾后倚,只有完全的气才能凝聚最大的力量,全则不分散,也才最有生命力,我们不找出这五个聚气台,根本不能找到生气的流动方向,就找不到昆仑之所在。” 周二毛叹了口气道:“狗日的,两千多年前的人,弄得怎么这么复杂?” 文教授道:“秦人好大喜功,你看看长城,阿房宫,骊山陵哪一样不是恢弘无比。这其实也是秦朝速亡的原因之一。可叹这葛章还想要恢复秦朝的政权,实在也有些荒谬。” 周二毛道:“对!所以呢我们一定要把昆仑的祭祀品弄出来,不然对不起那时受奴役的劳苦大众嘛。” 林夏笑道:“你倒挺会找理由的,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嘛。” “拿地图来,我们标记一下现在的位置。”林夏吩咐道 不一时,一幅武陵山区的地图便呈了上来,林夏标记出七星山的位置,然后开始描出了整个武陵山区的大致地形图出来。 文教授扶了扶眼镜,仔细的观察东边的山川和河流。最后终于标记出几个点来,道:“陈先生,你来看看,这几个点如果根据《廪君堪舆诀》是不是符合木属性的选择。” 我仔细的看了看文教授标记的几个地方,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大像,这应该是选择阴宅的一种堪舆法。阴宅以乘气为上,但葛章和虞不是在建陵,而是在寻找聚气的地方,所以是按阳宅来选择,故纳浮气为佳。这就需按坐山五行和与飞星之五行作为比较,这又涉及二龙八水,四十八局。” 文教授和林夏连连点头,文教授兴奋的用水拍着桌子道:“李先生所说的,确实大异于中土的堪舆术,而其中很多与先楚文化想通。” 文教授又道:“那依陈先生说看,这处代表木的发鸠山应该怎么寻找呢?” 我说:“因为涉及到星象,还是应该要实地勘探一番会更加确切些。” 文教授和林夏大喜,道:“如此最好,那我们明日出发如何?” 周二毛道:“那现在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合作的事情了吧?” “合作?”林夏疑惑的看着周二毛 周二毛抠了抠鼻孔道:“对啊,合作啊,得到的东西怎么分的问题?” 林夏笑道:“周先生,合作是要建立在对等及基础上的。而且,我们就算是合作我们也是会选择和陈先生合作不是?” 周二毛一慌,想想确实也是这个理,忙朝着我道:“二娃,你咋个看这个事情。” 我道:“那就谈谈合作呗。”自从做了梯玛,去不去日本现在倒成其次了,只是这个项目已经引起了我浓厚的兴趣。 林夏思索了半天,又和文教授商量了一下,周二毛又和林夏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达成了三七分的合作计划出来。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十七章 嘎努寨 次日收拾停当,我们二十多人便依照定下的方案,开始沿着里耶的东方一路寻找,这一日便进入了贵州松桃的境内。贵州是全国唯一没有平原支撑的省份,而且一直处在发展最落后的几个省份之一,很多少数民族地方还处在刀耕火种之时。 山区没有公路,我们只有骑马前行,文教授和林夏对这种山区坑坑洼洼的山路有点准备不足,一路上不知吐了多少次,我们山里长大的虽然说还好,但是也是被晃得七晕八素,因为需要走的地方多为高山,我拿着罗盘骑马在前面带路,眼看山势越来越陡峭,天色又渐渐变暗,而周围全是荒山野岭,我叫停众人,和林夏,文教授商量,看来今夜只能夜宿荒野了。 林夏早有此意,今天一天路程几乎没有停歇,她和文教授早就有点坚持不住了。而且今日天气尚好,野营也不算遭罪。不料刚好准备扎营,远处便走来了一个头包青帕,腰挂镰刀,牵着水牛的苗民,原来这前面不远就有个苗寨,我们大喜,苗民好客是出了名的,那年代人也淳朴,当即便邀请我们到苗寨住宿。 一听说此地离苗寨已经不远,一行人都不愿再骑马了,都牵着马跟着苗民走路,那时的村寨很少有外人进来,多半都是一年半载有县里的领导检查工作,骑马来那么一次,一时间村寨里围满了来看热闹的苗民。 清代改土归流,苗民“编户”、“入籍”,都改用和移植汉姓,在贵州,吴、罗、李、杨、潘、王、雷几乎都是汉姓苗人,这村寨的人几乎都姓罗,带我们进寨的苗民叫罗开春,我们一起走过风雨桥,只见这个苗寨依山靠水,沿着山势而建,远远看去蔚为壮观,罗开春执意要带我们去见寨老(相当于头人)。 有意思的是拦路酒,刚一过桥,几个漂亮的苗族女孩就拦住了我们,笑嘻嘻的举起牛角杯让我们喝酒,那时喝的都是苗族人自家酿的酒,度数不算高,周二毛喝着喝着就想往人身上靠,我慌忙拉住这个混小子,生怕闹出点乱子来。 山里人好客,但是彪悍起来,我们那时是经常见到,一个寨子和另一个寨子斗殴打架,通常是全寨男人齐上阵,老老小小一水的长筒火药枪,腰挂锋利的镰刀,大规模的械斗有时土炮都能扛出来了。 村长叫罗二花,最先我们还以为是个女寨老。 罗开春在村长家门口扯着嗓子喊了两声“表叔,表叔。有外乡客人来了哦。” 不一时,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大家都没想到这个二花寨老竟然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壮实的苗家汉子。 二花寨老手拿烟杆,满脸笑容的拽着我们的手道:“稀客,稀客,各位进来坐。” 那时生活条件都很一般,二花寨老家也强不了多少,但是那时农村房屋宅地基都大,家里都有堂屋,我们二十多个人坐下都没塞满,二花寨老热情的招呼起下面的几个年轻小伙姑娘开始给我们准备晚饭,晚上全村人都来了,然后就是喝酒吃肉。 二花寨老把家里珍藏的好酒和炕成腊肉的野猪肉都拿了出来。多少年过去了,我都记得当时二花寨老喝酒吃腊猪蹄的场景。用二毛的话比较贴切,那天二毛喝醉了,倒在西湖的游船上说的那话,我印象太深了,应该说我也感同身受,二毛那天醉眼朦胧的道:“二娃,你晓得不,只要想起21年松桃那个二花寨老吃腊猪蹄就酒的样子,老子就是吃得再饱,都感觉肚皮里面饿得慌。” 那个年代农村里面都不富裕,过年才杀头猪,野味也不是天天说吃都能吃上,一般都是来人来客才吃那么一次,那时时候也没啥子冰箱,新鲜肉都是赶集才买得到,所以云贵川都是把肉做成腊肉,挂在灶台前,烟熏火烤,需要的时候切下来一块便可炒出一盘可口的佳肴。 饭后都不知道是几点了,反正我那天是大醉,也不知道被谁把我和二毛扛到二花寨老家的客房去的。午夜时,我从酒醉中醒来,觉得口干舌燥,想起来抽支烟找杯水喝。踉踉跄跄的出了房间。 这时屋外早已寂静一片,堂屋内空无一人,估计都分散到各个村民家去休息去了。我点了支卷烟,山里昼夜温差大,这时我穿得单薄,已经感到了阵阵寒意,但是头胀得厉害,在堂屋翻了半天也没翻到个水杯,于是跑到院子的水缸边去舀水喝,喝了水后总算感觉缓过来一点了,庭院里面刚好有张竹床,我一下倒在竹床上,冰凉的竹床虽说有点冷,但是人倒是清醒了不少,我悠闲的抽着烟,看着繁星满天,正想着这山里日子过起来也滋润,突然眼前一道流星闪过,我发现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北斗七星高悬处,招摇为斗,正对紫微中宫天极星,运于中央,对照《廪君堪舆诀》明堂图所云:仲秋之月,天子居总章大庙。根据现在的月份,难道我们所在的位置的附近便有羊皮地图上标记的发鸠山不成?” 第二日,我一大早便叫醒了二花寨老,二花寨老昨天喝得也有点多,这时还是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见我有点焦急,把我引到堂屋火塘边坐下,问道:“做啥子了细娃,慢慢说,不急。” 我道:“寨老,我们呢这次来主要是来做一些地质方面的研究,昨天进村的时候就发觉你们这边的山势奇特,不晓得古时候有没有啥子稀奇事情啊?” 二花寨老“嘿”的一笑。道:“你个细娃,老子以为好大个事情,你想听我给你摆古是不嘛(说古时候的事情),这个事情我还给你说,这十里八乡的事情我清楚得很。你想听哪方面的?” 我说:“古时候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想听。” 二花寨老对本地旧事有着浓厚的兴趣,叫婆娘给我们沏了一壶茶,我又发给他一支烟,两人便开始聊了起来。不久周二毛也加入了进来。 二花寨老道:“我们这个寨子,祖祖辈辈都叫“嘎努寨”,外人都喊我们是高坡苗,这就是他们汉人说的“高坡苗,水侗家,仡佬住在石旮旯”。传说老早老早的老祖宗是从黄河那边搬迁过来的,这个我就搞卵不清楚了,反正说是刚来这里的时候都是吃点野菇野果啊,菜根啊,”青蛙啊,飞禽走兽的活下来的,后来慢慢就发展起来了,所谓“思播田杨,两广岑黄”,我们这边的土司当时一直是田氏,管理了800多年,后来山下的汉人就来了,明朝永乐年间打了一仗,把。。。” 我忙打住二花寨老的话,这一下就跳到明朝了,我问道:“有没有关于秦朝时候的历史啊?” “你个细娃,急个JB,听我一点点的说嘛”二花寨老不满的吐了口烟圈道:“清朝的时候。。。” 我慌忙说,不是清朝,是秦朝。 二花寨老有点懵逼的看着我道:“秦朝是个啥子JB朝代?” 我忙说:“秦始皇,修长城那个。” 二花寨老恍然大悟道:“哦!秦始皇啊,老子晓得嘛。孟姜女哭长城那个是不是嘛!”二花寨老偶尔去县城也听过戏,张口就来。 我笑着点头道:“就是那个朝代。” 二花寨老想了半天,无奈的摇摇头道:“狗日秦始皇的事情我还真不晓得和我们这边有啥子卵关系。”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十八章 夜宿梵净山 我问道:“那你晓得这里古时候有没有啥子外人来做过啥子大的工程没得啊。比如砍伐木头啊,挖山啥子的。” 二花寨老一拍大腿道:“狗日你这么一说,老子好像想起来了,我们这边没得,倒是在往前走百八十里的梵净山一直有个传说,说是几千年前不晓得哪个时候有人在那座山里啥子地方搞过一次大兴土木过,老辈子都说那边有宝,历朝历代都有人在找,就是从来没见到过。” 我心里一喜,但是表情上不敢表露出来。道:“那些都是些神话传说,子虚乌有的东西,哪能相信嘛。” 二花寨老点头道:“老辈子传的东西有些神乎其神的,我也不信有卵个宝。那个地方都是悬崖峭壁的,哪个没得批事把啥子宝放那里嘛,估计是哪些闲人人编的龙门阵。” 梵净山那个时候还是一片完全没有开发的处女地,养在深闺之中无人识。 当日下午,一行人出懒懒散散的起来了,昨夜估计都喝得比较多,我们告别了嘎努寨老乡和二花寨老。我将事情向林夏和文教授讲了一遍,众人大喜,一路便向梵净山开去,一路打听走走停停整整一天,山区岔路又多,傍晚时分才来到了江口县的梵净山脚下。 梵净山是武陵山脉的最高峰,方圆七百多平方公里,横亘在黔东北江口、印江、松桃三县,当年交通极为不便,只有一条伐木的马道通往山里,这时又是晚上了,整个山间都被一层厚厚的浓雾所包裹,又下起了小雨,能见度不到十米。 我们骑着马沿着盘山路缓慢的行驶,本来不宽的路面上还能看到多处坍塌的泥土石块,越往山上走,雾越大,道路也越陡峭,除了我们,整座大山中空无一人,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不知什么鸟的长鸣,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周二毛不无担忧的道:“不晓得这个山里有啥子山精鬼怪没得哦。” 文教授呵呵一笑道:“这梵净山可是弥勒佛的道场,有什么魑魅魍魉敢来这山里作怪。” 又山行一小时左右,总算到了山间的一片开阔地,应该是伐木工人装载木材的地方,远处隐隐约约看得到一排外面有篱笆的小瓦房,只能依稀看到一点点微弱的灯火在浓雾中时隐时现,我们下了马,便准备去小瓦房中寄宿。 那天在楼下叫我们那个瘦子叫肖海,走在最前面,见门没有关严实,边问边推门道:“屋里有人吗?”突然一声狗叫,一只大白狗猛然间冲了出来,上前便要撕咬肖海,还好肖海反应快,慌忙关上门,大白狗在屋内一阵狂吠,山间本来就空旷,狗叫声显得更加清晰,吓得我们都在门口不敢动弹。 肖海拼命抵住门,慌张的道:“屋里有没有人啊,这狗要咬人啦!” “白龙,过来!”突然屋里传来一声大喝,大白狗一听主人的呵斥,停止了咆哮,但是还是鼻子呼呼,龇牙咧嘴的不肯离开。 “狗日的,过来!”屋内的人中气十足。 大白狗这次收起要进攻的姿态,晃晃悠悠的到了屋檐下趴下。 一个带缠青帕,身披蓑衣的老人拎着根长烟杆走了出来,冷冷的看着我们道:“你们是啥子人?” 林夏忙走上前道:“老先生,我们是搞地质勘探的,这不晚上下雨了吗,想来您这屋里住一宿,避避雨,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老人上下打量了下我们一群人,大手一挥道:“有啥子不方便的,都进来说话!” 我们随着老人进了屋,我心有余悸的看着那只大白狗,脸和嘴上白色硬毛直立,犹如针状,竟然是只贵州赫赫有名的猎犬下司犬,而且这只下司犬比一般的下司犬大出了将近一圈,面目也狰狞了不少,这种狗嗅觉特别灵敏,四肢强健,足底厚实,奔跑速度快,耐力和爆发力极强,天生就有很强的捕猎能力,是远近闻名的猎犬品种。 屋里只有一盏桐油灯,地上的火塘中燃着一堆炭火,烤着两个糍粑,老人估计刚才正坐在火炉边喝酒发呆。 一进屋,林夏便将两条“哈德门”香烟递给老人道:“今晚打扰您老人家了,实在抱歉。” 老人见林夏客客气气,笑着摆了摆手道:“老头子抽惯了草烟,搞不惯卷烟,既然来了就莫客气,现在林场休假了,就我一个人守屋,其他伐木队的都回江口了。床铺多逑得很,随便睡就是。山上没啥子好吃的,我就给大家煮点面条再吃点糍粑嘛。” 我们慌忙道:“老人家莫客气,我们都带得有吃的,不给你添麻烦了。” 大家便坐在火塘边吃着东西,喝着酒开始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起来。聊了一会才知道,原来这老人叫向良忠,是伐木队的小头头,老伴去世后,儿子在乌江跑船,女儿嫁到了临近的松桃县去了,于是一个人便以山为家,伐木的时候,就带着大家去做活路,没事的时候就带着下司犬“白龙”去打猎。 周二毛问道:“老人家,大晚上的闲倒起也没得啥子事情,摆哈龙门阵撒。” 向良忠老人呵呵一笑道:“要得啊,反正山上也无聊,你们想听啥子嘛。” 周二毛道:“既然来了梵净山,你就给我们讲哈这个梵净山的事情撒。” 向良忠老人道:“要得,就给你们讲哈梵净山的事情。这个梵净山就没得啥子事情我不晓得的。” 周二毛道:“那怕不见得哦,这个山好歹也有几千年历史了嘛。” 向良忠老人道:“这座山你莫看它大,老头子几十年下来咔咔角角都走焦(完)了的。” 周二毛道:“听说这座山是弥勒佛的道场,那是有点气派哦” 向良忠老人道:“那你以为,明朝的时候万历皇帝钦赐的,他的李皇娘据说就是在这里面修行的。” 周二毛道:“那也才几百年啷。我听说峨眉山啥子的都是几千年的历史了。” 向良忠老人不以为然的看着周二毛道:“你个细娃晓得个锤子。一千多年前,梵净山叫九龙山,前几年也是来了几个贵阳的专家上山耍,我当时陪他们耍,听他们说唐朝的时候就有寺庙了。但是具体好多年这个我肯定就搞不清了。” 周二毛道:“我倒是在松桃搞研究的时候听个苗族大叔说,这个山啥子地方有点诡异,你晓得我们搞地质的,这方面都比较敏感,这次来我都还有点害怕的。” 向良忠老人想了想道:“你这么一说,我倒确实要提醒哈你几个,你们考察归考察,金顶后山到太子石那边,往西有一个峡谷叫剪刀峡,那个龟儿地方最好莫进去。”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十九章 迷魂凼 我好奇的问道:“为啥子呢,向大爷?” 向良忠老人抽了口叶子烟,道:“那个地方叫迷魂凼,有人说那个地方明朝的时候汉人和苗人打仗的时候,后来苗人打败了,退到了梵净山深处。明朝的军队就漫山遍野的追杀剩下的苗人,一直追到了现在剪刀峡的位置,那天也是像今天这种雾蒙蒙的天气,明朝军队三四百人进了峡谷,峡谷后面是一大片的深山老林子,后来不晓得为啥子,这三四百人就这么消失了,后来有人说是巴岱(苗族巫师)施法请来了罗孔山神,把这支军队全部收了。” 我问道:“这个说法有点不靠谱,要是巴岱请得来山神,那还得打输?” 向良忠老人呵呵笑道:“这东西吧,辈辈相传,都分不清真假了。” 我问道:“那还有其他说法没有啊?” 向良忠老人道:“还有种说法,你们可能不晓得,他们都传说梵净山里面隐藏了一笔宝藏,鬼晓得是哪个年代的传说了,埋宝的人当时就把东西收在剪刀峡后面的那片老林子里面。 有年发大水,我那时还年轻,是亲眼见过从山上冲下来一根烂朽朽的木桩子,三个小伙子围起才抱得下来,但是大家都不晓得是啥子地方冲出来的。 古时候就开始有人到后山去寻宝,一直到清末乱世的时候梵净山被土匪占下来了才停下来,据说反正只要进了那个深山老林就要迷路,罗盘啥子的在里面都要失灵。” 我扯谎道:“我们是搞地质的,我们还是要用科学的方法来看问题才对,我觉得不管是巴岱施法还是子虚乌有的宝藏都不靠谱,主要是要实地考察才对。 向良忠老人一愣道:“你个细娃啥子意思,你还真想去不成?” 我点头深沉的道:“老人家,现在都民国了,我们要相信科学,说不清楚那里就有宝藏,不过这个宝藏不是古人藏的宝藏,而是国家的宝藏,地质资源。我们国家为啥子落后,就是因为工业跟不上,说白了,你没得矿,你就造不出机器,没得产品啊。” 向良忠老人连连摇头道:“这个哥子,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那个地方太危险了,你们对我们梵净山不了解,出了问题哪个担待得起。” 旁边周二毛添油加醋的道:“向大爷,为了民族的地质勘探事业,我们要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你就莫劝了。” 林夏有点想笑,但是也只好忍住不笑。 向良忠老人见实在打消不了我们的主意,只好点头道:“这个事情老头子也不好劝你们去还是不去,反正要注意安全,这样嘛,明天你们把“白龙”带上吧。白龙是猎犬,狗鼻子灵,跑得还快,它跟着你们我放心点。” 一听要把“白龙”带上,肖海慌忙摆手道:“不要带啦,不要带啦,我们能够应付啦,老大爷。”其他几个小伙子也点头称是,刚才那一幕着实有点吓人。 向良忠老人见大家都有点惧怕“白龙”,也不勉强,道:“那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早点出发。” 次日清晨,雨停了,但雾仍然没有散,向良忠老人担心的嘱咐道:“你们这些细娃一定要小心哦。”我们点头称是,向良忠老人转身回屋,拿了支猎枪和一挂铅弹,道:“把这个拿去,山里有熊、有野猪,偶尔还能看到老虎,有这个家伙,安全些。” 周二毛兴奋的接过猎枪,这东西他使得顺手。 我最先还以为就我和二毛有武器,后来进山后才晓得有四五个人都带着二十响的驳壳枪,准备得相当充分。 向良忠老人一直把我们送到上山的路口才停下,然后告诉我说:“从这里一直上去,走到岔路就往左走,过一个石凹,有几捆柴火的地方再往前走,两个山之间的那个峡谷就是剪刀峡。” 我们告别了向良忠老人后,在雾中穿行了两个多小时,今日空气新鲜,偶尔还能看到只小金丝猴从树上跃过。文教授兴奋的拿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道:“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这等世外桃源简直如仙境一般。” 不一会,我们就看到了山间那个放着柴火的石凹,我们整理了下装备,稍事休息后便向剪刀峡进发。剪刀峡就在石凹的前方不远,只见峡谷仅仅一线天开,两侧危岩耸立,状如刀削斧砍,峡谷内全是散乱的巨石,蒸腾的雾气在峡谷上方挡住了光线,显得峡谷内更加诡秘幽深。 我拿出罗盘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便招呼大家进峡谷。因为能见度太低,我只得爬上一块巨石观察前面的情况,但是还是无法看清楚前方的情况。我们在浓雾中摸索前行,走过巨石,便是一片浅浅的布满沙石的小溪。 林夏道:“奇怪,峡谷里面连只鸟叫的声音都没有。” 我道:“可能这天气,鸟都不愿在窝里不愿出来吧。” 峡谷并不长,走了不到半小时,一路并没什么异样,大家放松了下来,互相说笑着便走出了峡谷,峡谷前面正如向良忠老人所说,是一片遮天蔽日的老林子,昨天又下过雨,地上泥泞不堪,树林里面又潮湿阴暗,人在稍微出一点汗,完全无法蒸发掉,不一会全身就像泡在水里了一样。 这种环境极其耗费体力,刚才的兴奋劲一过,人人都开始叫苦连天起来,特别是文教授,毕竟年龄大了,走起来更加费力,不时还得把眼镜拿下来擦去眼镜上的雾气。 我也走得气喘吁吁,靠在一颗树下掏出烟来,道:“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太他妈受罪了。” 林夏笑道:“你怎么体力还不如我啊?” 我道:“我们哪能和你们帝-国主义国家的人民比呢,你们天天牛奶面包的啃着,我们一天吃碗稀饭就这咸菜得熬一天,吃顿肉都算过年呢。” 文教授喘着粗气道:“这种环境,热量又蒸发不出去,太难受了。” 我哈哈一笑道:“这可不比你们这些大教授在北平城里住着四合院舒服哦。” 文教授笑道:“你可别小瞧我,当年在匹兹堡大学我可是体育健将。” 周二毛山里生山里长,最能适应的就算他了。边说边靠过来道:“发支烟来,老子烟都被汗水打湿完了。”忽然地上一滑,一下摔倒在地,敷得一嘴的泥,我慌忙去扶周二毛。周二毛骂骂咧咧的道:“这罪遭大发了。” 突然我余光一扫,突然愣住了,慌忙推开二毛,一眼看着树上的手印吃惊的道:“二十多分钟前我们来过这里?” 二毛吐了一嘴的泥不满的道:“你娃莫又把我推倒了,你是不是脑壳打铁哦,我们一直在往前走,你娃带的路啷!” 我指着树上的泥手印说道:“这手印绝对是我二十多分钟前留下的。”我走过去把自己的手按在树干上,果然吻合。 二毛道:“是不是你刚才扶我的时候留下的?” 我说:“我过都没过去,现在还在这个位置,大家看起的嘛。” 文教授和林夏也凑了过来,我对他们也说了一遍,两人也有点不信。 我想到了向良忠老人说的话,慌忙掏出罗盘然后原地转了一圈,指向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林夏掏出指北针看了下,情况和我指的差不多。 二毛松了一口气道:“你娃儿太紧张了。有逑个事情!”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二十章 巨大的天坑 我见罗盘和指北针没问题,也放心了,陪笑道:“估计是被向大爷说的迷魂凼吓着了吧。” 抽过烟大家继续出发,我想着是自己把自己吓成这样,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又继续前行了一段时间,二毛在前面惊恐的喊我,我慌忙赶去,这次大家都惊吓住了,树干上赫然是我刚才的手印。 大家这下都沉默了,我们现在一直在这老林子里面转圈不成?但是我们定的方向没有问题啊! 我说道:“这样,我继续往前走,看是不是又转到这里来!” 林夏道“那我陪你一起,我也看看是怎么回事。” 于是所有人原地等待,我和林夏用指北针确定方向继续往前走。每走几米便做上标记。 我们确定两人绝对是走的直线,小心翼翼的在浓雾中前行。过不了多久,前面竟然出现了声音,我拉起林夏加快速度跑过去,二毛他们还坐着那里,看我们从后方穿出来也是大惊失色。 我颤声道:“难道真的是鬼打墙不成?” 大家也没有答案,都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文教授思索了一会道”三国时诸葛孔明在鱼腹浦布下八阵图,差点困死陆逊,幸好得到诸葛亮的岳父黄承彦所救才得以摆脱困局。难道这里也是前人所布八阵图不成?” 周二毛道:“那咋办?陆逊还能等来诸葛亮老丈人,我们还能等来谁老丈人来搭救我们一把不成?” 我想了半天道:“要不这样,我把眼睛蒙住,这样就看不到那些脏东西了,看是不是能破这个阵法。” 于是我让周二毛用布蒙住了我眼睛,然后让周二毛在后面跟随着我也不许说话,我一路被撞得鼻青脸肿的结果又是徒劳的回到了原地。 一股恐慌的气氛开始在我们中间蔓延起来,有人建议原地等待雾撒去,甚至有人说要烧树林。 我说:“这山里云遮雾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散去,而且还不知道这片山林有什么其他的怪异,烧树林更不可能,这种湿润的环境,现在根本烧不起来。” 周二毛是个急性子,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坐这里坐以待毙不成?” 我也是心急如焚,耗在这里可不是办法。我站起身在四周仔细查看,只见泥泞不堪的地上除了枯叶杂草外还有许许多多白色絮状的草,我突然想起师父生前曾经说过武陵山区一种可以迷惑人心智的迷魂草来,这种草像蒲公英一样,风一吹便四散漂浮于空中,人和牲畜只要碰到通常都会出现类似鬼打墙的情况,后来用现代医学观点解释可能就是暂时性前庭器官障碍。因为前庭器官是管理头部的直线运动和方向的变化,所以我们就导致了我们一直在林子里面转圈。 想到这里,我思索片刻立即让大家用纸团堵住耳朵,然后我还是第一个走。让所有人手拉手的前行。 又走了几十分钟,突然前面一亮,我们已经从老林子里面穿了出来。 大家总算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三三两两坐在林子边休息调整。 林夏高兴的夸我道:“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 我一笑而过道:“瞎猫碰上死耗子,没想到试试还真灵。” 下了山,竟然前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周围被大量的树林覆盖,只能隐隐看到一点峭壁的轮廓,我从林夏手中接过望远镜,爬上一颗大树想看清前面的路,但是估计这里人迹罕至,树木又过于繁茂,只能继续穿过前面一片杂草行进,还好杂草从不大,穿过来便看到了这个天坑的模样。 天坑在地理学上叫“岩溶漏斗地貌”,武陵山区这种由流水和岩石长期作用的杰作不下几十座,但是有这么大的直径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而且坑壁四周陡峭,从上面看下去,只见一片巨大的雾海,风一吹,雾海翻腾,仿佛一锅热气蒸腾的开水一般,如此奇异的景观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我们绕着天坑想寻找下去的路,但是四周连一条小径都看不到,更不要说大路了。但是直觉一直告诉我,这里肯定和那座聚气台有关,但是具体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再行时,突然我惊喜的看到了前方地上有一段人工修建的石阶,虽然部分已经坍塌,但是依然能够辨别得出来。我忙指给林夏看,林夏也看到了,我们加快脚步来到石阶前,只见石阶坍塌处向下至少7、8米,但是还好我们带有绳索,于是结绳而下。下到石阶,往下看下面的雾更浓了,能见度不到5米,实在辨别不清这天坑到底有多深,一个眼尖的队员突然指着前方的一片树木道:“看那里!”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隐隐看得见一点有颜色的布,我们提着枪走过去,只见树下是一个趴在地上的枯骨,从身上的衣服样式和旁边一把生锈的刀来看,估计正是当年明朝时进山搜剿苗人的明军士兵,可能部分士兵侥幸从老林子里面穿了出来来到这里,只是不知道他们战死于此。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文教授也喊了起来,我们赶紧向文教授走去,文教授没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前面,只见树下的草丛中竟然是大量的枯骨,有的是苗人打扮,有的是明军打扮,估计几百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战。后来不知道什么变故,双方都没有打扫战场,而让枯骨就这样被风吹日晒了几百年。 我们粗略的数了下,枯骨不下百具,看样子战斗规模还不小。 一个年轻的提着枪的队员在枯骨间走动,估计想翻翻看有什么值钱的玩意,正好走到一个带着头盔的头骨前,便用枪想把帽子给挑下来,忽然只听他发出一声惨叫,丢掉了手里的枪,握住自己的右手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我离他最近,只见那个头骨下方有异样,我一把拉住这个队员往后退,突然一条如枯叶一般花纹的长蛇吐着蛇信腾空射出,还好我有了准备,侧身躲过,小蛇见扑空,身形一扭,钻进草丛便无影无踪了。、 周二毛惊呼:“五步蛇!” 这时我拉过来的队员已经面色苍白,头上冷汗淋漓,全身颤抖不止。幸好这个探险队准备得专业充分,另一名队医模样的赶紧过来,取出一支针药就给这个受伤的队员注射了一针,队员不一会便停止了颤抖。我和周二毛大奇,这比山里那些老师傅的蛇药见效快得太多了。林夏看我们如此好奇,道:“这是最新的抗蛇毒血清,只要被毒蛇咬了,注射一针自然就好了。” 突然另一个队员惊恐的喊起来:“树。。。树上。。。全是蛇!” 我们一惊,朝着前面的树林看过去,只见树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盘旋扭动的蛇,看得大家毛骨悚然,心惊胆寒。刚才我们的动静肯定惊动了这些蛇,林夏大喊:“快退!” 周二毛不愧是猎人的后代,临危不惧,边高呼大家镇定,边掏出随身携带的酒瓶,走在最后边走边撒,蛇群闻到酒味已放缓了扑来的速度,周二毛快步走到一处狭窄的两块干燥的石头间铺上几张树叶,倒出一点火药,蛇群再次扑上来时,点燃了火药,果然蛇群受到惊吓,竟然四处逃散开去。 众人总算是躲过了一劫,但是也吓得不轻。 眼看还在天坑上面就已经如此凶险,大家不免担心起天坑下还会发生什么奇异的事情来。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二十一章 谷底的苗人悬棺 这时雾总算散去了不少,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全部散去,阳光穿过浓雾照了进来,我们平复了惊慌失措的心情后,绕道继续寻找下到天坑底部的路,还好这一路树林还茂密,我们拉着树木慢慢滑下。因为天坑中常年光照不足,穿过树林后,植被开始减少,我们总算看清了天坑的规模。 这个巨大的天坑成典型的漏斗形状,坑口直径最少有一公里,树林主要分布在天坑上端,到了我们站的地方,就已经全是花岗岩的悬崖了,落差最少有500米左右,对面一条瀑布如银链一般倾泻而下,犹如仙境一般。 文教授咂舌道:“不想这深山之中还有如此好景色,真是大开眼界,不虚此行。” 林夏愁道:“四周皆为绝壁,我们如何下去?” 周二毛看了看深渊道:“这种地方如何大兴土木,会不会弄错了?” 我也觉得奇怪,一千多年前的人力物力如何能在一个四周都是绝壁的天坑之中修建一座大型的聚气台的呢。 但是星象和直觉告诉我,这里是最接近发鸠山的地方了。我沿着绝壁一路探查过去,突然一段绳索出现在我的视野里。那是一根发黑的粗糙的麻绳,难道是那些明代苗人留下的不成?我走过去捡起麻绳,突然前方一个石壁台阶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明显是一段山体被人工凿开的。 我快步过去,惊呼一声,慌忙招呼大家过来。只见这段完整的山体上,硬生生被人为的凿开了一个大约两三米的裂隙出来,上面是个青铜的滑轮和一个绞盘,从上面看下去,坚硬的石壁凿有石槽,将粗大的木楔打入了山体,将木桩加固支撑起来。 我转动绞盘,竟然还能动,我叫上两个人一起开始转动起来,只觉得绳索很长,下面有什么东西被慢慢拉起来。不一时,我们已经看清,下面是一个木栅栏,周围用麻绳加固,这竟然是一个类似于矿井中的升降机的装置。 大家也是赞叹不已,肖海还是有点担忧的道:“一两千多年前的东西了,不知道会不会断掉?” 我道:“这样吧,我和周二毛先行下去探路,你们在这里等我们的信号。” 于是我和周二毛站进了木栅栏里面,几个队员便开始慢慢松动绳索,我们俩便慢慢的降了下去,周二毛抓住身旁的栅栏叹道:“这得多大的决心,才能干出这种鸟事来啊?” 我笑道:“这叫信仰,难得这暴秦还有这种忠君之臣。” 周二毛道:“那可不可能是苗人修的?” 我收起了笑容道:“我最担心的就是这里早就被苗人已经破坏了。我们到时看到的只能是一片狼藉,那生气就断了,再无法追踪下去了。” 周二毛道:“那林子里面确实几百年前发生过战斗,那剩余的人呢?我觉得苗人肯定知道这个地方。钻到天坑下面去了。” 突然身下一震,我们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已经降到了天坑中段了,也是这段升降机的底了,我拔除手枪,周二毛也将猎枪填满了铅弹,我探头出去一看,看到了一条比较宽阔的石板路,估计多年没人走过,石板缝之间已经满是杂草,我们走出升降机,仔细看了周围也没有任何异样,我走到升降机下便招呼众人下来。 沿着石板路转了个弯,下面就听到了潺潺的水声,现在已经可以看到两百来米下的谷底了,瀑布下来的水在谷底汇成了一条小河,流进了山壁上一处巨大的石洞之中。 而我们的对面同样是一个巨大的石洞,一小半平齐于谷底,大半在地下。我用望远镜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巨大的洞壁上架满了悬棺。我将望远镜交给林夏,林夏看后也沉默了。过了半晌才道:“莫非苗人早就已经到了这里,还在这里居住不成?” 我道:“刚才那升降机明显是多年未用的了,除非这里还有其他出路。” 下到谷底,我们有点紧张,生怕和这些隐居于此的苗人发生冲突起来。但是似乎这里早就荒废许久了,并没有任何动静,河水不深,我们踩着冰凉的河水来到了对岸。小心的靠近那个石洞。 因为石洞大部分是低于谷底的,等看清石洞的一刻,才发现洞底还建有一排排的木房,不过大多早已经坍塌,看来此处确实已经荒废许久了。 文教授走到木房边仔细的搜寻了起来。在一处坍塌的木房中好像发现了什么,低腰捡起来一根怪异的生锈铁管,道:“这是明朝军队制式装备-三眼火铳。估计是苗人从明朝士兵那里剿来的。这可以推断,上面的尸骸和下面的房舍估计是同一批人留下的。” 我道:“也就是说这些苗人当时躲进深山之中,发现了此处隐秘的地方,然后在这里定居了下来,但是后来明朝军队杀到这里,后来发生激战后被悉数杀去同归于尽了?” 林夏道:“《明史》中记载明洪武五年,景泰六年,天顺五年明朝大军均大举进攻苗疆,大量屠杀生苗,苗区人口大经草剃,存不满百,几经绝种。村寨十室九空,人迹灭绝”。导致剩余的苗人都躲进深山之中,很多苗人就开始在山洞之中居住,看来确实不假。” 文教授叹道:“郭子章《黔记》中记载,生擒苗人一名赏银五两,杀一苗人赏银三两。我们一直在谈论秦朝如何残暴,其实这明王朝何尝不是一样残暴。” 周二毛点头道:“我早年和我爹在贵州山区打猎时,就见过很多苗人都住在那些大山洞里面,用木头和竹子在山洞里面修了很多房子,马都上不去,下山买东西都是肩挑背扛的。” 我好奇的道:“那后来这些苗人是真的同归于尽了,还是去了哪里呢,会不会那个迷魂凼便是苗人利用迷魂草所设的呢?” 文教授道:“清雍正朝开辟苗疆六厅后,苗疆渐渐和汉区融合,不排除那时苗人便搬出了这里,不过却不好解释那些尚未入殓的尸骸。这个迷魂凼还不好说,如果这里是聚气台的地方,葛章等人同样怕人发现这处隐秘的地方,也有可能设计出这么一个局来。” 周二毛急道:“那我们天远地远的跑来,结果啥都捞不到了不成?” 我也有点失望,拿着电筒便走进了石洞,这个石洞不深,只是空间特别大,洞壁上密密麻麻的架满了悬棺,师父曾今也告诉过我这方面的一些东西,苗人家有人去世后,苗人将一整木挖制成棺,与独木棺相似 , 称为船棺,把这些悬棺置于悬崖之上,旁边只立一块木板写上死者名字,名为家亲殿。丧葬 , 击鼓唱歌 , 男围尸跳耀 , 举哀而散 , 亦置之山洞间。而这种葬法也叫做岩洞葬。 我走进山洞深处,在巨大的山崖上看着密密麻麻的悬棺,看来此处苗人居住时间还挺长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多的悬棺了,而且似乎最后苗人走得仓促,不然为什么天坑顶部自家人的尸骨都没有收敛呢。 林夏跟着我也一言不发的走进了山洞,山洞的底部较为平坦,有苗人生过火的痕迹。 林夏失落的道:“真不知道最后这些苗人在这里发现了什么没有。为何又走得如此匆忙。” 我道:“或许这里的聚气台早就被苗人一把火给烧掉了吧。” 林夏道:“那为何连遗址都没有留下呢?” 我道:“年代久远,可能山洪暴发、地震都可能引起建筑的坍塌,这个可以解释。或者那位向良忠老人所看到的木桩,只不过是苗人建房后的木桩因为洪水被冲出了这个天坑的呢,和聚气台没得啥子关系,还好苗人为了方便,还把那个升降机留下来了,不然我们如何能判断出这里会除了苗人还有其他的遗迹。” 两人沿着山洞继续走,不料山洞确实太浅,走了一百多米便到头了,周围空无一物,我也有些失望,正欲返回时,我突然想起文教授刚才说的那番话来, 我道:“这些苗人应该是仓促离开,不然不可能不去收敛那些战死的尸骸,如果是明军杀光了所有的苗人,那明军同样该打扫战场收敛自己的同袍才对。那么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 林夏道:“什么可能?” 我道:“这山洞还另有蹊跷!”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二十二章 一份大礼 林夏用手电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洞壁四周,除了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似乎仍然没有看到任何蛛丝马迹。 林夏有点消沉的道:“这山洞就这么大一块,哪里还有什么蹊跷可言?”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也只是在推测,没有任何的根据来证明确实这洞中有何蹊跷,说话间也快走到洞口了,那边文教授还在给周二毛等人讲解那个三眼火铳,忽然一只老鼠从我们身旁穿过,吓了林夏一跳。我还在思索,慌乱的抓住林夏的手,往回一拉。 林夏脸一红,突然把手缩了回去,我尴尬的笑道:“不要紧,一只老鼠子而已。” 等我转头回去时,老鼠已经不见了。 我看了下四周空空荡荡的石洞,哪里有老鼠的踪迹。 我好奇的拿着电筒又进入了山洞深处,确实没有老鼠,四周都是坚硬的石壁,难道老鼠遁地了不成? 正想折回,忽然洞角一处老鼠脚印吸引了我的注意,老鼠显然是存在的,而到了墙角便不见了,会不会是爬进悬棺里了,想着老鼠啃尸体的样子,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不过洞壁相当光滑,而且是垂直向上,又觉得不大可能,这时林夏也跟了上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我说老鼠走到这里就不见了。林夏也奇怪的打开手电寻找起来。 我蹲下身去,竟然发现满是这片满是烟熏的石壁的缝隙中有一个小洞,不蹲下身真看不到,这真是奇怪了,这老鼠又不是穿山甲。 这时我发现似乎这处石壁竟然有处不起眼的小缝,初看并无多少不同,但是仔细看似乎很深,我捡起一块石头轻轻的敲击洞壁,突然听到头顶一阵咯咯咯的声音。 我一惊,大叫不好!拉起林夏就往回跑,只听头顶上轰隆一声巨响,一大堆乱石噼里啪啦的就砸了下来。空气中还散发出刺鼻的石灰的味道,林夏也惊慌的使劲攥住我的手,突然我脚底一滑,两人都一下摔倒在地。只见后面烟尘四起。山洞里面弥散着白色的石灰粉尘,我慌忙解开腰带捂住林夏的眼睛,爬起来拉起林夏便继续跑。 还好山洞不长,两人一身白灰,像两个雪人一样连滚带爬的冲出来时,其余人等都已经看傻了,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眼睛已经刺痛得快睁不开了,留着鼻涕眼泪大喊:“快跑,有埋伏,有埋伏。” 周二毛听说有埋伏,大喊了一声,端起猎枪便朝洞里开了一枪。但是洞里早就没有了声响,说话间一股刺鼻的石灰味道从洞内涌出,还好我喊得及时,大家已经退到了河边。几个拿着枪的队员惊恐的朝着洞内漫无目的的一阵乱射。 林夏拉开遮住眼睛的腰带,骂道:“停,停下来。省点子弹,里面没有人!” 我们踩着水慌乱的趟水过河,在河对岸,周二毛和林夏反复用水帮我冲洗了许久眼睛我才觉得眼睛的刺痛开始消退了,但是看东西还是模模糊糊,在河水里面一照,两只眼睛肿得都TM快眯成一条线了。 周二毛取笑道:“狗日的陈二娃,你这是捅了马蜂窝了还是咋个。眼睛肿得像猴子屁股一样。” 我骂了他一句。叹气道:“没想到这些苗人还留有后招,没搞死明朝那些兵娃子,差点把老子给搞死了!” 眼看天色已晚,这一天经历了太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了,大家都疲惫不堪,只得在河边就地扎营,我伤得最重,林夏除了眼睛没被灼伤外,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全身多处擦伤,一身灰头土脸。 我笑道:“这人靠衣装马靠鞍,林大小姐现在咋看都像个讨口子(叫花)了。” 林夏笑道:“本小姐可不想和一个睁眼瞎计较,哦对,你还不是睁眼瞎,你是真要瞎。” 文教授问了我们两人方才洞内的情况,道:“真没想到这洞内还有如此险恶机关,你二人也算命大。” 这时队医过来从背包里面掏出一支眼药水给我道:“晚上滴一次,估计明天就能好起来了。” 我道谢后,想起和周二毛第一次去七星山的土逼样,羡慕的对着林夏道:“你们这公司不错哦,啥子人都有,药品又齐全,装备又先进,专业得很嘛。” 林夏道:“那你加入我们公司得了。” 我笑道:“我就算了,我就想搞点东西出来攒点钱,好去日本读军校。” 林夏道:“念军校去我们美国不更好吗,西点军校是全世界都是最好的军校之一。” 我说:“我不去美国,我哥就在你们美国念大学。我就去日本。” 其实那时的我,晓得的国家就美国、日本、英国、德国,但具体哪个国家在啥子地方,我都不逑晓得。 第二天,天坑上又被雾笼罩了起来,坑底看上面只能是雾蒙蒙一片,但是谷底除了能见度差点,倒不觉得如山顶那么潮湿。 这时河对面的山洞中烟尘早也散去,我们站在谷底的河岸边朝里面张望,除了洞内还浓浓的石灰的刺激味道,似乎再无任何异样,昨日用过眼药水后,眼睛肿胀*疼痛的感觉都已经有了明显消退,视力也恢复了不少。 我说我比较熟悉里面的情况,我前头带路。只见悬棺都被染成了一片白色,仿佛洞里下个一场大雪一般。 进得山洞,只见洞底深处全是大块大块的乱石,而头顶处的峭壁上竟然露出一个大洞口出来,估计这就是最后的那批苗人离开的出口,虽然这时我们都不知道山洞通向何处,但是总比在这傻等着强。 文教授指着地上的藤网道:“这里估计最先还有个诱饵,然后诱饵通过那个小洞有绳索机关相连,触碰后这些山石和石灰就会从上面砸下来,如果不是你们发现及时,昨日你二人真可能就葬身在这坑底石洞之中了。” 周二毛安慰道:“二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哈你进洞后肯定要搞到好东西的!” 大家哈哈大笑。 我们看着悬在峭壁上的的大洞,文教授道:“这山洞估计以前有台阶的,后来苗人将台阶拆除,便是为了防止明朝军队攻入后留下的后招,而这些砸下来的乱石极有可能便是这些台阶的石块。再配上这么多的石灰,要是明军人多难免中招。不是眼瞎就得被踩死。” 我抬头道:“这山洞怎么上去。” 周二毛朝手心里面吐了口唾沫道:“这种事情当然得哥子我来解决了!” 周二毛猎人出生,攀岩的能力毋庸置疑,只见这小子腰挂长绳,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铁爪出来,两个健步便冲向了石壁处,两只脚交替一蹬,人也在半空中,迅速手一上扬,铁爪已经挂住了洞壁的下缘,像一只猿猴一般已经稳稳的翻上了洞口,一套*动作一气呵成,看得大家不住叫好。 周二毛将绳索缠在自己身上,身体后仰,脚蹬石壁,我拉住绳索也翻了上去,接着我们就将下面的队员一个个接了上来。 只见这洞口不大,前方是在石头上凿出来的石梯,仅容一人侧身盘旋而上。上得台阶便是一处石室,里面堆满了各种生锈的兵器和一些早已经腐烂变质的粮食。石室后是一个人工凿出来的石道,但这石道比刚才进来的石梯处要宽敞了不少,石道上还有安放火把的斜行槽孔。 我们有了上一次七星山的经验,不敢触碰任何东西,也吩咐大家不要触碰。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二十三章 惨案 石道是由一块块大型条石砌成,两旁地面还留有排水沟,我们也不清楚这是葛章完成的,还是苗人为了避难而建成。穿过石道,又是一间堆满了发霉的粮食的石室。 周二毛道:“难道这里是苗人的粮仓嗦?存粮看来还不少。” 这间石室的右侧是一处石阶,通往上面一层,光看石头表面光滑油亮的程度就知道经历了不知多少年的踩踏攀爬,我们顺着石阶上到上层,上层的石阶处开有一个小石窗,外小内大,成一个梯形样,应该是一个隐蔽的观察哨还可以作为一个攻击窗,眼尖的林夏第一个叫起来。接着文教授也“哎呀”一声。 我凑过去一看,喜忧参半,石壁上虽然被火熏过多年,但是仍然能够清晰的辨认出雕刻在石壁上的北斗七星和发鸠二字。喜的是这山确实是聚气台的位置,忧的是,既然已经被发现,那也有可能就被破坏掉了。 从这里进去,便又是进入了山体之中,想着可能看到一处残缺不全的聚气台,我们心都悬在半空之中。这条石道比下面的道路更加宽敞起来,而且蜿蜒向上,周围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机关之类的东西,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一扇坍塌的木门出现在我们眼前,而木门下隐隐露出一具森森白骨。 我在前面带路,立即示意大家停止前进,我提着枪,小心翼翼的靠着洞壁猫腰走向木门。 抬起木门只见是白骨还穿着苗装,应该是一名女性。我害怕用从白骨中钻出一条蛇之类的出来。侧身捡起一块长木条翻起白骨。只见白骨的左侧肩胛和颈椎的位置深深没入了两截青铜箭矢,竟然是被青铜箭矢射死,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因为明军早就用的是铁箭了。难道这里。。。 我折回来将看到的事情给文教授和林夏说了一遍。 文教授道:“奇怪了,葛章又不是来修墓的,这聚气台就是用那么几年,他设这些机关暗器干吗?” 我们都百思不得其解。 我道:“那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在这等我。” 周二毛道:“我也去!” 我们两人再次猫腰来到门口,拿着电筒往里面一照,一幕毛骨悚然的景象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见里面是一间大厅,地上,台阶上全是一具具穿着苗人服装的森森白骨,而大多都应该是妇孺儿童,大厅的木桩上也布满了青铜箭矢,其中一具骸骨身下还压着一具小孩的骸骨,看得让人胆战心惊。 我让二毛退后,自己定了定神,大着胆子走进大厅,又猛然跳出来。似乎也没什么异样,我再次进入大厅,胆战心惊的在一堆骸骨间穿行,我拿着电筒扫视了四周才发现大厅的四周的墙壁上有许许多多的方形开口,而大厅中央的地砖凹陷下去一块,似乎这是一个机关,我没敢轻举妄动,顺着原路折回来,将一段残缺的木门使劲砸向那个凹陷下去的地砖,只听一阵吱吱唧唧的声音传来,我大惊,慌忙拉起二毛趴在地上。 但是声音很快便没了,我再次投掷了一次,又传来了同样的声音,但是并没有箭矢射出,我这才放松下来朝后面众人道:“看来这些苗人已经帮我们蹚了道了。至少这个地方目前应该是安全的了。” 大家走进大厅,林夏不忍心的道:“为何这里竟然有这种毒辣的机关,要了这许多人的性命。” 文教授也觉得甚是怪异。道:“这确实有点不符合常理,或许这其中还另有隐情。” 我指着大厅石柱后的另一扇紧闭的木门道:“估计那里就是出口。我们还是要加倍小心才是,我估计这个部落的苗人,男人基本就在天坑上战死了,而妇孺儿童发现过这个洞穴,只是从未真正深入进来过,这次为了躲避明军的追杀而进入了山洞深处,不料没被明军杀死,而被1000多年前的秦军所杀。” 文教授叹息一声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我不敢贸然去打开那扇紧闭的木门,这时肖海上来示意众人退后,然后从背包里面摸出一个后面是木柄,前面是一块铁的东西出来,把绳一拉就发出了呲呲的青烟,然后朝着木门丢了过去,众人慌忙趴下,我和周二毛也赶紧学着众人趴下,突然一阵“嘭!”的震耳欲聋的炸响从前面传来,吓了我一跳,拿着电筒一看前面,一片烟雾中,木门已经不见了,露出一段黑黝黝的甬道出来。 周二毛惊道:“你这是什么宝贝啊,怎么这么厉害!” 肖海笑道:“这叫手榴弹,德国产的。” 周二毛道:“有你这东西,我们还怕个毛啊!” 肖海道:“可惜这次没能弄到英国货,德国的手榴弹太笨重了,带的就这么两三颗。” 突然甬道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仔细听又像是人喘息的声音,我们本来已经准备进入甬道,听到声音慌忙停了下来。 躲在最前面的石柱后的一个很年轻的队员,提着把快慢机驳壳枪,探头探脑的问林夏道:“林小姐,进还是不进?要不我朝里面打一梭子?” 林夏有点犹豫,正欲点头,突然门内传来一声轰的巨响,只见一团巨大的黑影夹杂着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众人大惊,站在石柱后的队员可能也是行伍出身,还是有几分胆色,朝着黑影便开火了。可惜黑影实在太快,只听一阵闷响,那个队员已经像风筝一样飞了出去,直直的撞在了石壁上不再动弹。 我们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不知道到底是动物还是鬼怪,说时迟那时快,黑影击飞了那个队员后,突然再次斜向跃起,快如闪电的扑向另一个队员,还好这个队员正蹲在一堆枯骨之间。 这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估计黑影踩在白骨上脚底吃痛,挥动一只奇长无比的手臂突然扇向另一个人,这个队员同样还没来得及哼一声,也被一阵劲风给扇飞了出去。 周二毛站在我们的后面,慌乱中大喝一声,举起猎枪便朝着黑影射去,猎枪近距离的威力相当大,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黑影身子一震,似乎已经中弹,但是动作仍然敏捷,嗷的大叫一声,纵身跳入了黑暗之中。 我们慌忙把电筒指向刚刚黑影隐入的黑暗之处,除了石壁上的一张恐怖的血手印,竟然什么都看不见了,文教授瞠目结舌的看着手印道:“什么动物能有这么大的手印!” 我们这次缓过神来仔细去看那个巨大的血手印,只见血手印至少有2、30公分左右,这一推算出来,这东西且不是大得惊人! 我们面面相觑,胆战心惊的慌忙拿出电筒四处打探,只见大厅的上方有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估计这个动物便是潜入了那个溶洞之中躲起来了。 肖海赶紧去看那个撞在石壁上的队员,只见这名队员脑浆迸裂,早已气绝身亡。 而另一个被扇倒的队员也是气若游丝,眼看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这电光火石只见,这个恐怖的黑影竟然顷刻间要了两条人命,而且我们连这黑影是个什么东西都还没看清楚。 突然一个队员惊慌的喊道:“快看上面,有动静!” 肖海操起两只驳壳枪,朝着那个石洞就是一阵狂射,打得石壁上火星四溅。文教授慌忙让肖海停下来,半晌,一个巨大的头颅从溶洞中探出头来,竟然是一只类似猩猩的巨型灵长类动物。但是这体型比我们在报纸上所见过的那种非洲银背大猩猩要大了整整一倍都不止,全身都是棕红色的绒毛,只见它喘着粗气,蹬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看着下面众人。 文教授猛然站起,惊奇的指着这只动物,道:“这。。。。这这。。。。怎么可能,它不是灭绝了三十万年了吗?!”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二十四章 洞中巨猿 我问道:“这是啥子东西?” 文教授兴奋的抓住我的手,颤声道:“这。。。竟然。。。。这。。。。它竟然没有灭绝!这是森林巨猿!” 肖海恶狠狠的道:“管它什么猿不猿的,搞死我两个弟兄,我要让它血债血偿!” 说完从背包里面又摸出一颗手榴弹出来,文教授慌忙拉住肖海道:“不能杀它,这可是珍贵物种。” 肖海挣脱文教授的手,正欲拉开手榴弹的盖子。 “住手!”林夏大声呵斥道。 不过森林巨猿并没有人阻止它,只见巨猿一身狂叫,已从洞中纵身跳出,从空中直接向我们头顶处直接扑了下来。 我大叫一声,拉开文教授,喊道:“不好,快进那个门里面去!” 众人慌忙朝着那扇被炸开的门内冲去,肖海和周二毛断后,一阵射击暂时阻碍了巨猿向我们进攻,但是更加激起了这只巨猿的愤怒,嗷嗷的狂叫着,挥动着长手臂一阵乱拍,打得四周烟尘四起。 我暗暗惊道:“要是被这东西扇一巴掌,还不得立马毙命啊” 肖海和周二毛边打边退,也退进了石道之中,突然巨猿抓起一扇木门,猛的掷了过来,谁也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还会使用工具。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那扇木门砸在洞壁上,一扇本已破旧不堪的木门被砸得粉碎,一个队员被散落的木头砸得手臂都快折了,连滚带爬的往前面冲。 巨猿跳跃着冲进了石道,突然张开双臂,肖海躲闪不及,被古猿扑了个正着,凶悍的巨猿抓住肖海的双腿,突然又一声狂叫,肖海还没来得及哀嚎一声,只听一声闷响,肖海竟然硬生生被巨猿活生生的撕成了两半! 我们哪里见过一个鲜活的人被生生撕成两半的,早也吓得面无血色,巨猿扔掉被撕成两半的肖海,已经向周二毛扑来,周二毛的枪里已经来不及填装铅弹了,情急下直接将猎枪向巨猿扔去。 不过这点力气不过是给巨猿饶痒而已,眼看古猿已经逼近了周二毛,我突然手电扫到了地上的一个帆布背包,正是肖海的那个,刚才巨猿扔掉肖海的两截尸身时,包也被扔了过来,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拿起手枪,啪啪啪一阵疾射,巨猿被射中后,暂时延缓了进攻速度,愤怒的大叫一声,朝我扑了过来! 我迅速拉开背包,还好刚才肖海取出手榴弹后,放在了最上层。我掏出手榴弹,慌乱的旋开盖子,使劲一拉弦,这时刚好二毛已经跑过我身旁,眼见巨猿已经逼近,我立即将手榴弹扔了过去,只听一声巨响,一股气浪将我震得飞了出去。 石道内恢复了安静。 回过神来的众人,拿起手电大着胆子冲了过来。只见巨猿已经倒在了地上,喉咙里面还在哼哼不止,身下还在冒着鲜血。没有人在犹豫,举起武器朝着巨猿便是一阵狂射,直到确定巨猿已经完全没有动弹了,我们才小心翼翼的围了上去。 只见倒在地上的庞然大物足足3米左右,全身布满棕红色的绒毛,面部、耳朵、手足则没有毛,也没有须毛,颜面皮肤皱褶很多,面目丑陋而凶恶,看得众人毛骨悚然。 我们费力的将这接近600斤的大家伙给翻过来。只见胸前被炸开了一个口,还在冒着烟。文教授叹道:“可惜了,这种物种据说三十万年前的时候就灭绝了,竟然在贵州的深山古洞中还生存了下来,要是有机会把它做成标本,也算是填补了我们民国生物研究的一项空白啊。” 大家都没有接话,刚才肖海被撕成两半的样子还浮现在我们的眼前,我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发现自己下身湿漉漉的,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出息的尿了裤子。幸好洞内除了电筒的灯光,没人注意到,不然就尴尬大了。 周二毛过来拍了我肩膀道:“二娃,你可以哦,狗日的没想到你娃临危不乱,有当将军的潜力!” 我说话牙齿还在打颤,道:“赶紧走,莫在这里逗留了!” 石道继续倾斜向上,似乎在向天坑上面行进,不一时又走一段平路,然后又向上行进,这时前面又出现了一个观察孔,露出一点光线进来,我们从观察孔看出去,只见已经上升到了天坑的上方的山体之中了,远远便能看到那台升降机出现在眼前。 我奇怪的道:“这就走出了天坑,不知道这洞到底通往何处?” 林夏道:“走了这么久,难道就这么出去了不成?” 我道:“应该不会,只是不知道为何这聚气台如此诡异,比起七星山来,这里可真是更加凶险了不少。” 走过这个观察哨,又再次进入了山体内,而且越走山势越加陡峭,后来基本上就只能一个人手脚并用才能通过,爬完这处最狭窄的山洞,钻出来竟然又是一处大厅,不过这个大厅空无一物,而且似乎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四周再无可行的通道了,我们在大厅仔细的检查了良久,这个大厅是在山体中一锤一凿的建成的,但是墙上既没有壁画,也没有文字,确实也看不出有什么蹊跷来。 周二毛失望的道:“这破山洞,除了一堆死人骨头,居然啥子都没逑得” 文教授在石壁上敲敲打打半晌,道:“这里全是实心的石壁,难道这里真的便是这聚气台的尽头了不成?” 林夏不甘心的拿着手电筒指着石厅顶部看,仍然空无一物。道:“从谷底上来又没有岔路,怎么可能走到这里便到了尽头?” 我无奈的道:“实在不行,也只有原路返回了。可能这里建到了一半觉得不合适,然后就废弃了,我们在山上在找找,没准其他的地方会有什么发现呢。” 其余人估计也是此意,正要退出大厅。我忽然想起昨日谷底那次惊险的遭遇,我拿起电筒朝着地上扫视了一圈,刚才我们都只是看石壁四周和顶部,这时观察地上竟然发现石厅前面的地上石头的颜色似乎和其他处的并不相同,我快步跑过去,林夏也跟了上来。 只见最里面的一块大青石确实有点不同于周围的石块,我用力推了下大青石,大青石纹丝不动。我从一个队员处要来一个工兵铲,使劲的撬动好像也没什么反应。 我叹气道:“走吧,没用。” 林夏绕着墙角来回走了两圈,突然在一个墙角处蹲下,兴奋的道:“陈栋梁,过来,看这是什么!” 我慌忙跑了过去,只见墙角的有一处方形的石块,因为颜色和周围颜色相近,所以一下没看出来,但是仔细看这块巴掌大的石头和周围的条石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小缝隙,我用工兵铲撬动小石块,小石块竟然不费力的就被撬了出来,而里面露出一个铁环出来。 我们大喜,我使劲拉动铁环,竟然从地底拉出一根青铜链条出来,而只听一阵吱吱的声音从地底传来,那边那块条石竟然沉下去了一截。 我兴奋的加大了力度,越拉越长,条石竟然从地板上沉了下去,在石厅里露出一个向下的缝隙出来。其余人也加入了拉动铁环的队伍中,不一会,铁环就拉不动了。而在石厅里面出现了一个向下的石阶出来。 周二毛高兴的一声怪叫,就想直接往里面冲。我一把拉住他道:“狗日的不要命了,刚才那些苗人尸骨你忘了?” 周二毛一听,慌忙退了回来。 我们一群人围着石阶,用手电筒照进这个石阶里面,可惜这石阶是个弯曲的通道,根本无法找到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二毛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道:“要不这次我打头阵,你们离我远点,下面要是安全的话,我在下面吼一声。”周二毛猎枪已经在石洞中摔坏了,已经换上了不幸遇难的肖海的驳壳枪,不由分说便拿着手电,猫腰走下了石阶。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二十五章 满屋的“西瓜” 周二毛钻进下行的石阶后,我们就在石厅里面静静的等着周二毛的消息,过了一会,下面还是没有动静。 突然,洞底传来一声枪响! “我操!”我大惊失色,第一个拔出枪便冲下了石梯。 又是一声枪响! 我大喊:“二毛,你狗日在搞啥子!” 洞底已经没有了声音。 石梯螺旋向下,我跌跌撞撞的冲了下来,不一时便发现前面是一个用巨石砌成的高大宽敞的甬道,甬道的地上有一支还亮着的电筒,但是周二毛却不见了踪影。 我大喊:“二毛,二毛!” 没有人回答。 我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拿着枪的手也在不住的颤抖,我狠了狠心,拿着电筒便向甬道深处走去。 甬道是一个弧形,走了一会,前面出现了一扇巨大半开着的木门。 远远看见门边蹲着一个黑影,似乎是一个巨大的怪兽,我加快了脚步,想着不要再犯了对巨猿犹豫的错误了,下意识的掏出最后一枚手榴弹,右手提枪便射,一阵连续的射击却不见怪兽逃跑或者冲过来。 这时已经快来到了木门前,手电筒已经扫到了怪兽的身上。 结果是虚惊一场,原来石门前各立了一只张扬舞爪,尾巴翘得老高的老虎。 走出甬道, 我用手电照了照前面,只见下面是一个足足可容纳上千人的大厅,大厅中树立着几十根高耸的虎纹石柱,两旁的石壁前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兵器。大厅的前面是一个的几人高的猛虎雕像,只见虎眼圆睁、爪牙锋利、虎耳竖立,显得凶猛狰狞,猛虎的脚下摆满了一排排小陶罐,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而一个人影正站在小陶罐前瑟瑟发抖,定睛一看正是周二毛。 我喊了两声,周二毛没有反应,我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我走下台阶,朝着周二毛走过去,眼看离周二毛只有十几步的距离了,突然周二毛猛的转过头来,对我抬手便打,我一惊,道:“二毛,是我!” 周二毛并不说话,我手电筒一下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我看不清周二毛的脸,但是感觉到周二毛力大无比,一不小心竟然被周二毛打中胸口,我躲闪不及,被周二毛直接按到在地,周二毛猛扑上来,直接就掐住我的脖子,狗日的竟然要置我于死地不成? 我被压在地上无法动弹,只觉得周二毛的双手如两个铁箍一样,我觉得大脑缺氧,舌头伸出老长,眼睛要膨胀出来了一般。我一手还在下意识的抵住周二毛的胸口,另一只手在地上一阵摸索。 总算在最后关头抓住了地上一个陶罐。我抓住陶罐,朝着周二毛的头上抡圆了砸了下去,只听一声闷响,陶罐在周二毛的头上被打得粉碎。一个黑团团的东西滚了出来。 周二毛哼了一声,放缓了力道。我双足使劲一蹬,将周二毛踢了出去,周二毛身形晃了一晃,就在这个空当,我翻身跃起,冲上去想抓周二毛的手,周二毛突然一转,竟然如同鬼魅一般翻到了我的身后,再次来缠我的脖子。 我就地一滚,躲开周二毛的一击,这时手电筒的光线就扫到了周二毛的脸上,只见周二毛满脸的鼻涕口水,眼睛红肿,半睁半闭,显得狰狞无比。 两人在一堆坛坛罐罐间扭打,地上的坛坛罐罐不免被碰坏了不少,地上感觉突然多了许多东西,圆滚滚的如同西瓜一般。 我再次被周二毛一脚踢翻,周二毛闷头闷脑的便扑下来,我抓起手边的一个“西瓜”,朝着周二毛脑壳上就是一下,只听嘭的一声,我手里的“西瓜”碎成一片,周二毛脑袋被击中也一下倒在了地上,我爬起来正想往石阶上跑,不料周二毛竟然又再次爬了起来。 突然眼前一阵大亮,十几把手电都投射了过来。我这才看清楚了周二毛的脸,周二毛眼睛几乎是闭着的,鼻涕水流得老长。我正欲说话,突然周二毛再次冲了过来,直接便将我举了起来,我大惊,人已经腾空。这货竟然准备把我直接扔出去! 我闭上眼,暗道:“我命休矣!” 突然从周二毛后脑勺上传来“扑”的一声!周二毛晃动了一下脑袋,软绵绵的把头耷拉了下来,直挺挺的向前扑倒。 我一下从空中掉下,摔在一个瓦罐上,疼得龇牙咧嘴。周二毛倒在地上不再动弹,我挣扎着爬起来,这才看清周二毛身后的林夏手提工兵铲站在周二毛身后,刚才不是林静的一击,要是让周二毛将我扔到石壁上,我估计不死也得残废不可。 文教授道:“这个真是触目惊心,这周先生似乎是中了妖术一般,怎有得这一身蛮力?” 几个队员已经把周二毛捆了个严实。周二毛自始至终都耷拉着脑袋,喉咙里面发出呼呼的声音,锁骨内陷,我慌乱的拍着周二毛的脸,使劲的喊着周二毛的名字,但是周二毛任由我一阵猛拍,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突然周二毛眼睛怒睁,喉咙里面“唔唔唔”的如同青蛙一般,颈部青筋毕露,我一惊,立马跳到周二毛的身后,环抱住周二毛,使劲挤压周二毛的胸口,突然周二毛“哇!”的一声,一股粘稠伴着恶臭的绿色液体从周二毛的嘴里喷射而出。众人皱眉慌乱的后退,我也是差点便呕吐了出来,但是还是再次反复挤压周二毛的胸口,周二毛又是一阵呕吐,吐出更多的带着绒毛的黏液,又过了半晌,周二毛断断续续,翻肠倒肚的呕了良久方才停止了下来。 周二毛虚弱的睁开了双眼,问道:“二娃,你抱起我搞个JB?这是啥子龟儿地方,咋个啷个臭?” 我破涕为笑道:“狗日的,你娃总算还阳了。刚才吓死你爹我了。” 周二毛道:“刚才我下来后,就记得前面有个东西在我眼前一晃,我一慌,开了一枪,结果那个龟儿东西跑得飞快,我拿手电筒一照,就看到那个东西朝个门里面跑,我就追过去,又开了一枪,然后突然脑壳一涨,啥子事情都记不得了。” 我问道:“你看到啥子东西了?” 周二毛道:“四只脚杆跑的,速度快得看不清楚。” 我道:“你娃估计是撞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刚才差点把老子给出脱(杀了)了。” 周二毛不好意思的一笑。 突然文教授在身后发出一声惊呼! 我们看向文教授,只见文教授在一堆瓦罐间穿行,难不成文教授也中邪了?我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脖子,生怕文教授又冲上来掐我。 不过文教授显然没有中邪,从地上捡起一个陶罐走了过来。颤颤的道:“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我接过陶罐一看,只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陶罐里面竟然是一个人头。虽然年代已久很久远了,但是人的头发还是能够清晰的辨认出来。拿刚才我抓在手里,地上踩的“西瓜”,难道都是一个个人头不成!!! 我只觉得全身发软,后脊梁一阵阵的冒冷汗。 林静吓得已久又把工兵铲护在了胸前。 周二毛道:“二娃,松开我,我要起来!” 我这才想起周二毛还像只粽子一样被我们绑得严严实实的,赶紧把周二毛松解开来。 文教授喃喃的道:“怎么会这有,怎么会这样?” 我问道:“到底是哪样?文教授” 文教授道:“白虎,人祭,这里难道是白虎兵的祭坛不成?” 我一惊,复而从慌乱的思绪中稳定了下来,刚才只顾周二毛去了,现在经文教授一提醒,我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二十六章 歼头血祭 我道:“我师父以前给我说过,以前的祭祀的时候都是用人来祭祀,叫做“歼头血祭”,不过后来我们梯玛便将这种习俗改为用尖刀剌破自己额头来取血献祭,隔绝鬼怪及占卜吉凶,叫做“开红山”。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开红山,而是杀鸡或扎茅人亦代之。” 文教授道:“人祭习俗古时其实不少,特别是我们殷商时期,但是后来都慢慢更替了,但是巴人的这种习俗一直流传了很久,你也知道,你们土家人便是巴人的后裔,这巴人啊,是一个尚武、迁徙性很强的民族,相传巴人劲勇尚武,以白虎为图腾,锐气喜舞,信鬼事道,炼丹砂,喜渔猎。我们这些日子一直在谈论廪君,你可知这廪君可不单单是一个梯玛,廪君是巴人最早的一位杰出的首领,《后汉书》中记载,廪君死,魂魄化为白虎,巴氏以虎饮人血,遂以人祀之。所屠人头,挖去皮肉,煮去脂膏,涂以丹砂,置于陶罐之中,以祭廪君, 男女老少围而歌之。” 我点头,看地上的人头早已经皮肤干瘪,眼球深陷,头发稀疏散乱,陶罐内果然有大量红色的丹砂,皱眉道:“那白虎兵又是什么呢?” 文教授道:“巴人至廪君带着巴人五姓开始迁徙以来,团族而立,聚族而迁,合族而战,一直在迁徙、征伐、定居、迁徙中循环。巴人几乎人人均为战士,但是平日里大部分巴人还是在从事其他的劳作,但是巴人中有那么一支叫做白虎兵的军队,因巴人信奉鬼神,这支军队也被一些史书记录做“鬼兵”。这支军队应该算中国最早的职业军人,史料上有记载说这支军队勇武嗜杀,好施巫蛊,神出鬼没,临阵时喜好唱战歌,跳战舞,举白虎战旗,身披虎皮,头戴虎头面具,一路敲着虎钮錞于向敌人挺进。敌人经常见到这支军队便望风而逃。” 我道:“那这聚气台为何会有白虎兵的祭坛呢?” 文教授看着凶猛的老虎雕像道:“我估计这里不单单是聚气台,这里还是虞的总坛,所以才会有人祭的祭坛。秦统一六国之战时,攻巴蜀,白虎兵虽然凶蛮,但是毕竟不是秦人虎狼之师的对手,悉数战死,残部隐遁进了深山之中,不想竟然总坛就设在此地。” 周二毛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头道:“这些人可能是这些白虎兵抓来的俘虏之类的人,祭祀也祭祀完了,两千多年了,还是把他们烧了吧,尘归尘,土归土。” 众人皆有此意,于是大家将这些散落的坛坛罐罐和掉出的人头都堆到一处墙角,倒上汽油,我站在这堆人头前念了一段超度亡灵的咒语,也算是对这些两千年前的冤魂一段交待,然后点燃火柴,将他们付之一炬。 火光把整个室内照得透亮,我们发现了猛虎雕像后面有一扇虚掩的石门,这里应该是这个地方的出口了,走进石门,洞内的青石板路以及开始宽阔起来了。路面倾斜向上,这里估计以前戒备森严,走不了多远,便能看见一个狭窄的哨口,仅能一人通过,连续向上走了很久,估计已经走出了天坑了,但是路还在向上,一路上并没有越到什么怪事,而且整个坑道内都非常整洁,并没有大规模械斗的痕迹,看来当时这些白虎兵走得并不匆忙,也不知道他们后来去了何处。 转过最后一段弯道,前方在两排山体之间,出现了两根巨大的石柱,上面同样挂满了人头,中间的石门打开,石门两旁摆放着一座座铜锅,估计是照明用的。幽闭的深山古洞之中,一座上古时候的石门,就这么敞开着,石门后估计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我们电筒的光线根本照不了那么远。 我还是走在第一个,林夏紧随其后,一个队员扶着有点疲惫的周二毛走在最后,文教授拄着拐杖有点气喘吁吁起来。 走进石门,里面确实太大,而且这里似乎并不是人工修建的,而是巧妙的利用了山体的溶洞,加固后用来屯兵屯粮之类的。侧面的石壁上是一条和七星山差不多的栈道,曲曲折折的蜿蜒向上,通往更高的地方。 林静看了看表道:“现在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这里地势也不错,而且干燥,今日在这扎营算了。”大家都有些疲倦,于是就地吃了些干粮,便准备休息。 我们进洞时带的干粮淡水都足够,大家就对付着吃了起来,林夏从背包里面给我和周二毛一人一颗黑色的糖道:“今日体力消耗太大,你们尝尝这个。” 周二毛把糖拿到鼻子边闻了闻道:“这黑不溜秋的,啥子糖啊这是?” 林夏道:“这叫牛奶巧克力,好吃还能迅速恢复体能。” 我看着颜色不好,本来不想吃,但是看着林夏还在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只得剥开吃了一口,只觉甜美嫩滑,而且还具有一股浓郁的香气,不禁连连点头,道:“这东西可比这些面饼干粮好吃得太多了。” 周二毛已久风卷残云的吃完了一块了,厚着脸皮又找林夏要了一块。 洞中没有白天黑夜,吃过巧克力我们便准备睡觉,周二毛今天遭了一场大罪,有点虚弱,吃了点东西不时便鼾声四起,我却还睡不着,点了支烟靠着石壁想今天发生的种种怪事。 不过想了半天还是没什么头绪,我给上半夜值班的哥子说了声,便想去撒泡尿回来好睡觉了。 我拿上电筒晃晃悠悠的走到离营地有点远的地方,撒尿的时候总觉得有点奇怪,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我一样,我转头过去一看,也没什么人,还以为是今天太过于疲惫出现了幻觉,正想往回走,突然发现一个黑影从我前面一晃便不见了,我一惊,这尼玛难道又是周二毛在下面看到的那个畜生不成?还他妈的跟我们耗上了!想起今天周二毛要弄死我的事情,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顾不得通知守夜那哥子,掏出手枪便朝着刚才黑影的地方冲了过去,手电一照,没有看到什么动物,却意外的发现我们所站的地方,其实是一处高台,而中间是一级向下的台阶,台阶上竟然铺着大块大块的汉白玉,我有点好奇,走下了台阶,远远便看见汉白玉的道路直接通往一扇紧闭的石门,这座石门显然和其他的所有的石门都不一样,连整扇门都是汉白玉雕刻而成,石门两边是两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汉白玉老虎,而且老虎背上还背着一个圆球。 我顾不得招呼大家,想着离营地也不算远,大声呼叫救兵也来得及,于是探头探脑的便进了去推石门,石门很容易变推开了,一推开石门的刹那,只觉得一股异香扑面而来。 走过一段甬道,下面是一个下沉的房间,房间正中间摆放的竟然是一座石头棺椁,棺椁的一侧有一个架子,上面挂着一套黑色的铠甲,另一侧立放着一件奇形怪状雕满了虎纹的斧头。 这里竟然是一个墓室,这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我试着推动石棺,但是石棺盖少说都得3,400斤重,完全推不动,我沿着石棺走了一圈,感觉确实也无法入手,便拿着电筒在这间不大的石室内四处查看起来。 石室内雕刻着各种带着虎头面具的士兵斩杀敌人的场景,这应该都是这个主人生前的一些功绩,战场涉及到山地,丛林,河流,中间一段还有主人接受一些跪着的人朝拜的画面,估计是一些战俘,最后的画面是一个头戴虎形面具的将军模样的人穿过了云层跪在一只白虎前前的画面,应该反映了这个将军死后*进入了家仙的行列,功德圆满,得到白虎廪君的封赏。 突然身后一阵轻响,本来漆黑的室内突然在地上冒出了中央冒出一股蓝色的烟火,将整个室内照得异常诡异,我大惊,正想退出墓室,突然发现正对面的棺椁上一只一只像猴但比普通的猴大了不少的怪异的动物半蹲在棺盖上,一双幽蓝的眼睛在火光中恶狠狠的盯着我,难道这就是引我到这墓室之中来的那只畜生不成。 我只觉得全身发软,慌慌张张的往后退去,突然本来打开的石门“嘭!”的一声,自己关了起来。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二十七章 鬼面山魈 我背靠着石门,拿着枪的手也在打颤,这怪兽也不动,静静的看着我,但是始终保持着一个蓄势待发的姿势,难道是这石棺的主人显灵了不成? 我早没了走下台阶时的勇气,用力吞了口唾沫强迫自己安静下来,清了清嗓子,结结巴巴的对着怪兽道:“老辈子,你莫生气,我也是误打误撞的进来的,打扰您休息了,我。。。我给你赔个不是,你继续睡,麻烦你开下门,我这就出去。” 蓝光突然抖动了一下,我吓得一机灵,再一看,刚才蹲在石棺顶上的怪兽已经不见了。 “咦!狗日还真是显灵了!”我赶紧对着石棺念了段“宋姆妥”送鬼。 我转身想拉开石门,发现石门竟然还是纹丝不动,我一慌,加大了力度,石门却像是生根了一样,我转过身来对着石棺喊道:“老辈子,我都知错了,你为哪样还不放我出去嘛?” 除了我的回声在室内回响,一切又安静了下来。 突然,我头顶传来一声嘶声,一股劲风袭来,我赶紧低头侧身躲开,只见那只怪兽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到了我的头顶上,长臂一击未中的时候,身形已经到了我脚边,我躲闪不及,被怪兽撞了一下,险些被撞翻在地,我踉踉跄跄的跑进室内。 怪兽利爪锋利,虽然躲开了一击,但是还是被划伤了皮肉,只觉得脸上一热,一摸竟然是满脸的鲜血,狗日的是想要我命了。 鲜血一出来,怪兽似乎更加兴奋,发出一阵阵急促的“呼哧呼哧”的声音。 我也一下也被激发了斗志,与其一路躲闪忍让,还不如跟这个杂种拼了,管你妈X是鬼还是怪! 我拉开枪栓,对着怪兽道:“你狗日不是横嘛,老子今天就请你吃点花生米!” 我对着怪兽便开了一枪,怪兽身子一颤已被击中,惊吓得想窜到石壁上去,我哪肯放过,追着便连续又打了几枪,怪兽嚎叫了几声,从石壁上掉了下来,我上前对着怪兽头上又是一枪,怪兽再不动弹了。 刚才还以为是墓主人显灵,结果搞半天难道是个不知名的畜生在装神弄鬼不成? 我一脚将怪兽翻过来,只见这怪兽长得确实有几分狰狞,长脸尖鼻子,红脸,有点像猴子,但是比猴子鼻子长了不少,手臂也比猴子强壮。 我收起枪,正欲继续推门,突然屋顶上传来一阵呼呼的声音,竟然从空中落下七八只差不多大小的怪兽下来。 “我操!”我暗叫不好,这尼玛还是个团伙。 一只最大的怪兽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同伴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我下意识的又拔出了枪,几只怪兽看着被打死的怪兽,也不敢贸然进攻,只是步步紧逼。 我其实心里知道,枪里估计就4、5发子弹了,而弹夹全部在背包里,出来撒尿根本就没把子弹给带足。 我强装镇定,朝着怪兽迈近一步,几只怪兽也后退一点,但是始终和我保持着这段不长不短的距离,为首的一只已经开始又发出了呼哧呼哧的声音,而且越来越急促,我知道这是要发起进攻的前奏了。 先下手为强,擒贼先擒王,我不假思索,对着为首的怪兽头上便开了一枪。 突然枪膛“咔”的响了一声,这千钧一发的时节,狗日的枪竟然卡壳了! 我手臂一动的时候,为首的怪兽已经猛的跃起扑向了我。 我一低头,怪兽的长臂竟然一下抓住了我的脖子,身体在空中盘旋半圈直接就挂到了我的背上。剩下的几只见领头的已经发起了攻击,纷纷加入了战团。 我双手紧抓背后的怪兽,想把它给扯下来,不过怪兽始终牢牢的缠住我的脖子,突然张开大口,朝着我的肩膀就一口咬了下来,我吃痛,惨叫了一声,而双脚已经被剩下的怪兽给拉住了。 我刚骂了一句“X你妈!”突然不知哪只利爪,使劲的来抓我的枪,我一慌,这可是我唯一还可以和怪兽搏斗的资本了,我顾不得肩膀疼痛,挣扎着拉动枪栓退出卡壳的子弹,对着背后的怪兽便是一枪,只听“嘭”的一声枪响,我耳朵差点没被震聋,怪兽惨叫一声,从我身上掉了下来,众怪兽听见枪响,也纷纷放开我向后退去,我转头一看,背上的怪兽刚好被击中眼睛,脑袋上炸出一个血窟窿。 我全身都在流着血,已经是精疲力竭,但是剩下的7只怪兽都只是暂时后退,并没被吓跑。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大喊伴随着锤门声:“二娃!你在里面搞啥子!狗日的快开门!”是周二毛,估计听到了枪声,大家都赶了过来。 我大呼道:“门打不开了。快点救我!” 怪兽群在我回头说话的一刹那抓住了破绽,猛的又围了上来,我对准离我最近的怪兽又开了一枪,但是因为手臂疼痛,这一枪打得并不准,没有打死怪兽,其余的怪兽眼看就要来到了跟前。我见石头甬道十分拥挤,拔腿便对着怪兽冲了上去,马上要短兵相接时,我再次开枪击中了一只比较矮小的怪兽,乘着这个空隙,杀出一条血路,避让到了墓室内。 现在我的枪里估计就两颗子弹了,我惨笑一声,看这架势,最后一颗子弹无论如何都得留给自己了,不然被活活咬死的感觉肯定太难受了。 我坐在石棺前,颤颤举起手枪,看着几只怪兽“呼哧呼哧”的慢慢逼过来,对准了为首的那只怪兽的头,这怪兽已经对枪有些惧怕了,慌忙后退,突然尾巴就碰到了屋中央冒着蓝色火光的地方,一下摔倒在火苗上,估计被烫得够呛,发出叽的叫声。 而火苗竟然被怪兽给扑灭了。 火苗刚灭,屋里便只有我当时丢失在墙角的手电还有点微弱的亮光了。我还以为怪兽们马上要扑上来,突然石门竟然一下就打开了。 十几支亮着的光柱,伴随着人的呼喊声从石门外传来。 几只怪兽一惊,纷纷扭身便上了石壁,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没想到原来这石门竟然是和这鬼火连在一起的,火光亮,石门关,火光熄灭,石门就自动打开。 周二毛和林夏都快步冲到了我身旁,我紧绷的心情一松,一下支撑不住了,晃了一下,险些倒下。 此时室内在十几支电筒的照射下,已经是光亮无比了,让我们可以看清整个墓室的情况。 队医已经给我清理消毒,然后包扎了起来,林夏扶着我站了起来,文教授提着一盏矿灯看完了墓室上的壁画,道:“这应该是巴人的一位重要人物的墓葬。只是不知道怎么葬在这洞中。” 周二毛对这些东西根本不感兴趣。直接来到石棺边道:“管啷个多搞锤子,搞开这个棺材板板不啥子都晓得了啊!” 文教授走近地上的怪兽尸体看了后,惊道:“这竟然是鬼面山魈,也叫山魅,身长体黑,力大无穷,在荒山野岭常以迷惑人为乐,好群居,性情古怪,不想这荒山之中除了史前巨猿,竟然还能见到这种动物。” 周二毛奇道:“那咋就没迷惑了二娃呢?” 文教授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或许是这山洞中的墓室空旷日久,山魈们已经将这里作为了一个家,而对贸然闯入的人或者动物,山魈已经将他当做了入侵者,这就不是要取乐了,而是要赶走或者杀掉入侵者。”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二十八章 石棺中的漂亮妹娃 文教授走近石棺,绕着走了一圈道:“巴人喜好船棺,这石棺却是中原的棺椁模样,这就奇怪了。” 我也好奇的走了过来道:“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我们的先祖都认为人生前要与家族成员共同 , 死后也必须与骨肉同胞团聚 , 这样死者的灵魂才能安息下来 , 才不至于变成恶鬼骚扰生人的正常生活。于是老辈子就做成船棺,将死者的亡灵送到家仙的居住地,这叫“送魂”。这个墓室里面的壁画明明是个巴人,为啥子装殓在一个石棺之中呢?” 文教授摸了摸石棺边的武器道:“这东西叫做钺,以砍劈为主。后来基本上是作为礼兵器,出现于早商,是许多中原地区贵族成年男子的陪葬品。不料竟然也出现在这墓室之中。” 林夏道:“会不会有这种可能,这里本来是先为一名巴人首领所建的陵墓,后来因为什么变故,葬了一名秦人进来?” 我们同时惊呼道:“虞?” 古时候梯玛和土王一体,部落首领同时又是梯玛,只是到了明、清时期,梯玛和土王才分离,土王是政治领袖,梯玛是宗教领袖,那么完全有理由相信,虞便是巴人的首领,同样也是白虎兵的领袖,而这里面所葬之人,定然和来自秦王朝的葛章等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周二毛早就按耐不住了,指挥着几个队员已经把石棺盖推开了一条缝,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异香扑鼻,原来这满屋的香气竟然是从这石棺椁中散发出来的。 几个人合力揭开厚厚的棺椁石板,只见棺椁内盛满了各种金银玉器,漆器,青铜鼎等物件,周二毛两眼放光,打开随身布袋就欲往布袋里面装。 林夏冷冷的道:“周先生,既然说是合作,这种方式怕是有点不太地道吧。” 周二毛一愣,只见对方几个队员早已经把枪口对准了自己。 周二毛不好意思的一笑,道:“我这不是有点激动吗,都是大家的,都是大家的。” 林夏道:“激动归激动,规矩坏了大家脸上可都不好看。” 我也劝二毛道:“二毛,说好的合作,到时一起分,你急个锤子?” 周二毛将布包交给旁边一个队员道:“我摸还不行吗,东西你接起。” 周二毛把手伸进棺椁内,把明器一件件的捞出来,边捞边道:“龟儿子货还真不少,捞了半天还有啷个多。” 等把东西装满了袋子,周二毛奇怪道:“咦,咋里面还有一层红色的棺材呢,二娃,你看上面还画得有啷个多的画呢!” 文教授道:“这外层的叫做椁,也叫套棺,里面的才叫做棺,才是装殓尸体的。先秦时记载,棺椁代表的是身份,天子三椁四棺,诸侯二椁三棺,大夫一椁二棺,士一椁一棺。不过后来战国后期的社会分裂和动荡又使其走上衰败之路,秦代时大部分都是一棺一椁了。” 周二毛听得头大,本来又被林夏数落了,心里就不高兴,操起一把工兵铲,一下插进内棺的缝隙中道:“管它啥子官啊果的。老子今天搞开这个再说!” 周二毛一身蛮力,撬了几下,棺盖就松动了,再一用力便揭开内层棺棺板。 只听周二毛“哎呀”一声,全身一抖,扔掉棺板就往后退。 大家一下都乱了,不知周二毛抽啥子风。 周二毛指着棺材道:“狗日的。。。。是。。。。是个鲜活的人,还。。。还是个妹娃!” 我们惊得目瞪口呆,怎么会呢,这石棺是个汉人也就算了,咋又冒出个妹娃,妹娃也就算了,还是个鲜活的妹娃,那你石棺边又是斧头又是盔甲的是搞个JB啊! 我一瘸一拐的走到棺材边看了一眼,心里也不由一惊,只见棺中的的确确是用丝绸锦帛裹着一个肌肤颜色如生人的女尸,年龄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头梳九环髻,插饰着大量的珍珠,宝石,面部安详,脸上涂着一层粉,眼睛微闭,朱唇微张,似乎是在睡觉一般。 林夏和文教授也围了上来,林夏看着女尸道:“按葬式和服饰,是秦朝女子无疑。只是不知道这女尸身上是不是能查到重要的线索。” 文教授微微点了点头道:“如果能查出此女子的身份,说不清就能找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周二毛见我们都围了上去,胆子也稍微大点了,慢慢走到我身后,朝棺内张望了两眼,见女尸也没有什么反应,这次平静了下来。 我道:“那就把这女尸搬出来看看。”我做梯玛的时候,经常外出做法事,对正常的死尸倒也并不惧怕。 文教授点了点头。 我朝女尸作揖道:“老辈子,得罪了!” 这女尸被包裹在一团丝绸锦帛之中,我和几个队员便七手八脚的将女尸抬了出来。本来这具女尸是年轻女子,身体并不重,我手伸到女尸背部时,才发现棺内有一层液体,似乎香气就是由这种液体所散发出来的,当时也没怎么在意,几人便将女尸抬到了棺外。 文教授示意我们将女尸平放在地上后,从背包中取出一双手套,解开裹住少女尸身的锦缎。只见锦缎足足裹了十几层,此时一个身穿长袖紧身绣夹袄,下着深色襦裙,腰系黄白相间的三角纹锦带的秦代女子便展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文教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女尸的腰间配饰上,女尸腰间系有一个香囊和一个由穿珠,玉璜,玉璧,彩结,彩环组成的配饰上。文教授解下配饰扶着高度近视眼镜仔细的端详了下,突然兴奋的道:“这有字!” 我也凑过去看。只见配饰上刻有“爱女 兰儿”四个字。 看来这玉佩是父亲送给这少女的。 我好奇的解下女尸身上的香囊,仔细端详了起来。本想打开看看这里面装的什么香料,突然间香料上也绣有几个字,拿着手电筒仔细一看,上面写着“葛氏灵姜”。那兰儿可能就是这女尸的小名了。 文教授喃喃道:“葛灵姜,葛灵姜,她竟然也姓葛。爱女。。。?” 林夏颤声道:“难道这是葛章的女儿?” 文教授手抖了一下,道:“葛章的女儿竟然如此早便去世了,却不知为何葬在巴人首领虞的墓室之中?” 我道:“我听说古人结婚都早得很,会不会是葛章为了利益把他家女娃许配给了虞啊?没准虞是个糟老头子,这女娃誓死不从,然后自杀身亡啥子的。” 文教授笑道:“这些都是猜测,当然,我们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突然周二毛喊道:“快看,这棺材板板里头还有个八宝铜铃!” 我一惊,这八宝铜铃是梯玛的重要法器,竟然出现在少女的棺中。 我忙起身跑去,周二毛已经把铜铃从棺中拿了起来。 我接过铜铃,熟练的摇了摇,笑道:“看来这证据也来了。” 这时文教授和林夏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林夏道:“你怎么知道这是虞的法器?” 我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八宝铜铃是我们梯玛作法时最重要的法器,八宝铜铃从法器的名字我们就可得知这种法器应该是由八颗铜铃组成的,其中每一个铜铃都有其特定的意义,它们分别代表人的两只眼睛、两个肾、两个男性生殖器官和人的五脏六腑,还有一个空的铜铃是在主人家做法事时,用来装走主人家加的邪气。但现在我们用的八宝铜铃只有六颗铜铃,相传是因为明代的时候梯玛从祖师向老官人处学习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客老司(汉人),送给客人六部经书,碰到苗老司(苗人),给了一部半的经书,两颗铜铃。所以土家族只剩了半部经书,六个铜铃,只是我们土家人还是习惯将这六个铜铃称为八宝铜铃。而最早的时候,虞的铜铃便应该是八个铜铃的。”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二十九章 错综复杂的关系 文教授和林夏恍然大悟,文教授点头道:“这事情便有点意思了。看来这葛章和虞的关系还有点扑朔迷离起来了。” 文教授问周二毛道:“棺内还有什么东西没有?” 周二毛摇摇头道:“棺材里面是湿的,我拿起工兵铲翻了又翻,除了这个铜铃,啥子都没得了。” 文教授和林夏对了对眼,两人似乎有心事又不便明说,我刚好瞥了一眼,两人见我看过来,故作镇静的笑了笑。 我虽然有些奇怪,也不便追问。 突然身后一个队员惊恐的叫道:“快。。快看!这尸体脸怎么了?” 我们慌忙跑回去,只见刚才还栩栩如生的女尸脸竟然已经慢慢变黑了,眼球突起,舌头外伸,身体在缓慢的膨胀,刚才还看着身材婀娜多姿,长相清纯的少女突然之间变得面目狰狞,肚子鼓鼓囊囊的像个皮球一般,皮肤上出现了一块块的尸斑,在电筒的光线照射下甚是恐怖。 周二毛一把抓住我的手道:“二娃,快点作法镇住她,这妹娃要变僵尸了!” 我手里正好有个虞的八宝铜铃,但是这真的抓鬼捉妖的事情我还是头一回面对面的碰到,也是有点慌了神。 文教授懊恼的道:“哎呀!刚才检查完该把这尸体放进棺椁之中才对。棺内那个液体估计是防腐剂,现在尸体见了空气,恐怕是要出现尸变了。” 我说:“那我们还是赶紧把她放回去吧,不然等会真的炸得肠肠肚肚的多难看啊” 文教授慌忙点头道:“对,赶紧放回去。” 我叫上几个大胆的队员,慌忙抬起女尸想丢进棺材内,手忙脚乱中突然从少女的襦裙中掉落一个什么东西下来。 我们顾不得先看掉落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棺边。这时女尸已经膨胀了不少,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尸身塞进棺材内。然后迅速盖好棺材盖,我赶紧摇着八宝铜铃对着棺材念了一段咒。 说道:“老辈子,你灵魂都已经升天了,留在人间的的只是一个臭皮囊而已,你莫多心,你莫多心!” 转过身,我想起地上还有什么东西,转过头去看地上。只见地上是一面铜镜,我拍了拍手中的灰,捡起铜镜看了看,铜镜正面已经沾满了绿锈,斑驳不堪,而且铜镜的正中竟然有一个深深的痕迹,似乎是被什么利器所造成,背面刻有一条不知道啥子动物的图案,周围还有一圈花纹。中间有个黑色的突起,我在衣服上抹了抹,只见上面有一个字巴人的文字,这字果然是个“虞”字。 文教授接过铜镜,又仔细看了看道:“这是蟠虺纹青铜镜,看来在中间的故事真是曲折,不知道这2000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道:“这东西看来是这女尸的心爱之物,我看还是不要带走了。让这铜镜还是陪着她继续睡觉吧。” 林夏也点了点头。 我将铜镜放进外层棺椁之中。这时只见棺中已经有一股腥气开始传了出来。我忙盖上盖子。 不呈想这沉睡了两千年的面容,竟然今日毁于我们之手,不由得都觉得十分可惜。 我们将墓室之中收拾停当,轻脚轻手的退出了墓室。 回到营地已经是接近凌晨四点了,经过一场变故,我也是心力交瘁,靠在石壁上休息了一会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估计是压着自己的伤口了,一下被痛醒了。 只见周二毛睡得正香,我正欲翻身再睡会,突然听到旁边的帐篷之中传来小声的对话,我奇怪怎么这个时间点怎么还有人聊天,竖起耳朵听了听,竟然是林夏的声音,只听林夏低声道:“再怎么说也是迈出第一步了,就算那东西是个传说,总是留有那么一丝希望在的。” 另一个声音是文教授,文教授道:“这种记载听着的确太过匪夷所思,如果真有这东西,那且不说你父亲的大事,整个中国的历史都得重新写过才行。” 我一惊,啥子大事还能改变整个中国的历史?这林夏和文教授不是来发寻宝的吗?咋听起来感觉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呢? 林夏叹了口气道:“不料回国后的第一次行动便如此不顺利,肖海跟随我父亲多年,出生入死,不料竟然惨死在这荒山之中。” 文教授劝道:“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肖兄弟要是九泉之下有知,在天之灵自然会保佑我们的。” 林夏道:“文叔叔,您在休息一会吧,还不知道明日还会有什么千奇百怪的事情发生呢。” 文教授道:“好的,那我出去了,你也休息会,神经不要崩得太紧了,那个土家梯玛还不错,有些事情让他帮你分担点。” 我再听了会,已经没了声音,估计林夏已经睡下了。 我却再睡不着了,显然方才二人的对话中透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虽然我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但是隐隐约约感觉到,此事绝对不是挖几个明器,搞点金银珠宝这么简单。 那不求财,千辛万苦,漂洋过海的回到中国,跑到这穷乡僻壤来,还能干什么? 而且这聚气台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几座聚气台,处处充满了神秘诡异。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我便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收拾停当,林夏问我休息得如何,我说稍微恢复点过来了。就是全身被咬的地方还在疼。 林夏道:“那今日你就不要走最前面了。” 我笑着道:“没得啥子得,我们山里人皮糙肉厚的,扛得起的。” 林夏笑了笑不说话。 文教授道:“估计见不见得到聚气台,今日便可见分晓了。” 想着昨日的各种险境,我这次也学乖了,子弹随身携带,然后把手枪里面重新压足了子弹。 我正欲第一个走上栈道,周二毛一把拉住我道:“二娃,爬坡上坎的事情我在前面比较好,你娃儿莫和我争。” 我想想也行,周二毛和我对这个栈道应该还是比较熟悉,而且他也比较灵活,我道:“那你小心点,二毛。” 周二毛从腰间取出铁爪,轻轻一跃便上了栈道,这处栈道比起七星山中的栈道明显好了不少,每走一段便有青铜加固的链子。现在想来七星山的聚气台确实是完成的比较仓促。 这山洞高得有点无法想象,真不知道虞和葛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在当时那种条件下完成这样的工程,要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沿着栈道一路上行,身旁全是一片寂静的黑暗,手电筒根本无法窥及整个山洞的全貌。 继续上行,栈道开始越发变得狭窄陡峭,幸好是看不到周围的环境,也自然不用去理会恐高的问题。 忽然前面周二毛叫道:“二娃,好像走到头了哦。” 我一喜,加快了脚步,不一时便看见二毛在前面一处高台上等着我们。 我跳下栈道,问道:“现在啥子情况?” 周二毛道:“前面有个大洞,有点像七星山上那种石门,还不逑晓得啥子情况得。” 我拿着手电筒往前面照了照,只见平台上有一个几丈高的大洞,一扇石门紧闭,石门两旁各有一只老虎雕像。 这时大家都陆陆续续的登上了栈道,聚集道了石门前。 文教授和林夏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石门,顿时兴奋起来。 文教授对着我道:“这阙门确实是秦汉时期的风格,根据你那日所说七星山的情况,我估计这里便是聚气台了。” 周二毛走到门前仔细检查了下问道:“推开吗?” 我带着几个队员也上前去推门,这石门同样是没什么机关,轻轻一推便打开了。 我们拿着手电筒朝里面窥视,我道:“最好莫像七星山那样,进去后就是个空壳壳。” 周二毛笑道:“不得不得,我昨晚上做梦里面有一大堆黄金白银,抱都抱不完。” 几个队员也哈哈大笑起来。一个队员开玩笑道:“梦可是相反的,别到时失望而归哦” 周二毛大骂:“快闭上你个舅子的乌鸦嘴,不然到时啥子都搞不到,你们莫哭就行。”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三十章 养鬼玉 进得石门,过了一段宽敞的甬道,耳边竟然听到水声不绝于耳,我奇怪道:“这算来应该是这山中最高处了,如何会有如此大的水声传来。” 走出甬道,只见这甬道后是一处巨大的石洞,真可谓别有洞天,两旁的石壁上雕刻着大量的祥瑞云饰,一排排巨大的夔龙纹青铜柱沿着石洞围成一圈,仔细看远处,一处人工开凿的水渠将洞外的流水引入洞中,右手边被砌出了一个高耸的平台,我们站在下面根本看不到平台上的情况。 突然一个队员大喊道:“快看洞底是什么东西!” 我们沿着队员的手指的地方照过去,只见我们站的门口的下方还有一个大约一百多米长的大广场,密密麻麻的摆放着很多笼子,也不知道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周二毛身体颤抖了一下,道:“难道又是人祭。” 我仔细看了看这些笼子,总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又总是想不起在哪见过。看看文教授,文教授也摇了摇头。 我道:“还是下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刚才发现广场的队员道:“那边有条路下去。” 我们沿着小径下到广场,走近笼子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密密麻麻的笼子中间全是一具具白骨。 林夏不忍再看,说道:“果然又是人祭,这也未免太残忍了。” 我在笼子间四处巡视了一番,这些人估计是活着的时候就被锁进了笼子中,也不知道是全部被杀的,还是活活饿死的。 我打了个寒颤,正欲退出,忽然发现这些数量巨大的笼子的中间竟然是个内陷的四方的台阶。 我走到台阶上一看,只见台阶下的平台满是绿色的苔藓,但是中间的一个方形的地方并没有任何苔藓,我觉得奇怪,蹲下身用手一抹,竟然光滑无比,我用手电筒一照,只见此处质地致密细润,颜色晶莹剔透,在手电筒的光线下竟然毫无杂质,原来这方形的地方竟然被镶嵌进了一块巨大的玉石。 我如梦方醒,慌忙后退,大声喊着众人后退,林夏一把拉住我道:“发现什么东西了,怎么如此惊慌!” 我踹着粗气道:“快离开这里。这。。。这是老辈子养鬼玉的地方!” 周二毛拔出枪道:“啥子是养鬼玉?” 我抓住周二毛就往外扯,道:“上去说,上去说!” 周二毛道:“两千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怕个JB?” 我说:“你不晓得,这龟儿东西越养越邪。” 周二毛一听说邪。也吓了一跳,慌忙后退。 突然,林夏惊慌的指着前面的平台道:“二娃,那。。。那玉是不是在发光!” 我转头看过去,果然刚才我站的地方的位置出现了一团绿色的光晕,而且越来越明亮,我慌忙喊道:“快退出去!” 忽然一个队员目瞪心骇道:“那石壁下面是不是站着一排人!” 刚才我走过去时,目光全部被那个石阶所吸引了,根本没去看石壁,这时再看过去,确实见那团绿色的光影下真真切切的站着十来个人影。但是说是人,哪有那么高的人啊,又不是端午节玩踩高跷。说是巨猿,似乎又比巨猿小了一个头,而且这些人影身上似乎都穿着衣服一样。 眼看我们已经要退到方才下来的小径之处时,突然小径上传来一声声巨响。只见一个个木笼夹着着一阵劲风啪啪啪的打在上行的小径上,一下便将小径堵死了。 “龟儿子的!真的是说来就来!”周二毛仗着手里有两只驳壳枪,抬枪便打,只听几声枪响,对面的东西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迈着僵硬的步子慢慢走了出来。 周二毛一惊,这东西竟然不怕枪,周二毛慌忙又对着我道:“二娃,快驱鬼!狗日的东西竟然不怕枪。” 我慌忙拿出八宝铜铃,战战兢兢的念起了驱鬼咒,我说实话,第一我觉得这驱鬼咒有点不靠谱,第二我当时完全是跟着师父学的风水,这驱鬼请神跟本就懂得个皮毛,才念得两句,只见那十几个牛高马大的家伙眼看就要穿过那片笼子走过来了。 我一收八宝铜铃,掏出手榴弹,骂道:“念锤子的咒,拼了拼了!”我拉开手榴弹的弦朝着那群移动过来的东西就丢了过去。 只听一声巨响,只见一群怪物一样的东西和周围的一些笼子同时被炸飞了起来。 周二毛从地上爬起来,抠着头发道:“格老子,这威力比你那个啥子龟儿咒语管用得多嘛。” 我正欲洋洋得意一番,猛然间,只见对面绿光再次亮起,而且开始不住闪烁起来。 只见对面的硝烟之中,突然几个家伙又站了起来。 我们慌忙后退,我惊道:“龟儿子的,这是金刚不坏之身吗?” 四个家伙已经从笼子间走了出来,我们总算看清了这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只见这几个家伙全部头戴虎头面具,身穿甲胄,手提柳叶剑,标准的巴人武士打扮,但是身高估计都在两米以上,行进得很慢,边走边发出“赫,赫”的低沉的吼声。 我边退边招呼众人分散躲开,几个大胆的队员掏出枪对准几个巴人武士一阵猛烈的射击,打得几个高大的武士一时也没法近身,发出嗷嗷的怒吼。 忽然,一个巴人武士如同鬼魅一般,纵身一跃已到了一个队员的跟前,挥动柳叶剑,只听咔擦一身,这个队员手枪连着手臂竟然被一剑切断。这个队员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只见武士已经重新挥起了剑,正欲朝着这个队员脖子上砍下,我大叫不好,举枪对着这武士头上便射,武士头部颤动了一下,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影响,我已经怵目惊心,突然身后一声枪响,武士的手指飞了一只,这武士“赫”的怒叫了一声,只听身后又是一阵枪响,武士的几个手指一时全部被击飞,柳叶剑“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我立马就地一滚,拉起受伤的队员便扯到了一侧。 这巴人武士手里没了剑,威力已经减少了一半。愤怒的转过身来,对着开枪的人嚎叫了一声。我定睛一看,正是周二毛, 我赞道:“二毛,好枪法!” 周二毛正要说话,只见这巴人武士转身边欺身到了二毛的跟前,周二毛躲闪不急,刚骂出一个“操。。。”字,便被巴人武士抓了个正着,巴人武士一只手就把周二毛高高举起,估计是想将周二毛像笼子一样掷出去。 我顾不得全身疼痛,心一横,冲上去便跳起拖住这武士的手腕,不料这武士力大无比,竟然将我二人一起给抬了起来,我忙拼了老命把两支脚蹬在武士腰间,使劲的去压这武士的手腕,一时竟成了僵持之势。 那边一个队员已经被另一个巴人武士给捅翻在地,在地上蜷缩抽搐了下便不动了,林夏拉住文教授正在躲避另一个武士的追杀。 我鼓起最后一点力气,把手枪对准这个武士的眼睛连续开了几枪。 忽然间只觉一股恶臭喷了我一脸,这武士丢下我俩,愤怒的扯开虎头面具,只见一张脸上全是绿色带着酸臭的浓浓的粘稠浆液,我几欲作呕,连滚带爬的拉起周二毛就往后跑。 周二毛死里逃生,也是吓得腿软,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巴人武士抹了一把浆液,再次朝我们冲来,我猛然想起,这几个巴人武士复活绝对和那块鬼玉有关,我急忙告诉周二毛道:“你把他引起跑几圈,我去去就来。” 周二毛慌道:“你要做啥子,现在赶紧找个地方爬上去才对!” 我顾不得解释,捡起刚才被捅死在地的队员的工兵铲便朝着笼子那边跑,巴人武士一只眼睛没有了,右手的手指也没有了,周二毛只要不被他抓住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三十一章 青铜宫殿 我绕开四个巴人武士,顺着那个还在发光的玉石跑了过去,只见刚才手榴弹炸过的地方,地上,笼子上全是一滩滩恶臭的绿色浆液,我捂住鼻子跳到台阶下,挥起工兵铲便去凿那块玉石,这玉石相当坚硬,第一下便敲得我虎口发麻,不过我也顾不了这许多了,拼了命的砸了几十次,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玉石一下被砸成了几块。 绿色的亮光一下便消失了。那边突然传来几声欢呼,周二毛兴奋的声音远远传道:“二娃,二娃,这些龟儿子倒下去了。” 我瘫软的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大口大口的揣着粗气。 林夏带人清理了下战场,竟然有六人被巴人武士杀死,刚才拼死救下来的那位兄弟失血过多,已经昏迷过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眼下一个小队就剩下九人了,大家心里不免唏嘘哀叹了一番。 文教授心有余悸的道:“刚才你说“养鬼玉”是个什么情况?怎生如此凶险。” 我叹了下道:“要是刚才我在上面就看出来了,我咋都不得喊大家下来了。直到我看到那块玉我才想起《廪君堪舆诀》里面提到过的一段关于“养鬼玉”的事情来。” 文教授道:“哦?文某倒是想仔细听听。” 我坐下道:“巴人尚巫鬼之道,这养鬼玉便是利用了鬼来养这块玉石。《廪君堪舆诀》中有那么一小段的记录,巴人认为玉是通神的神物,神仙都是吃玉的,所以玉就被梯玛当做了祭品来祭神,人死后就变成了鬼,为了让缥缈无迹的魂魄变得有迹可循,梯玛便利用其他的鬼来养出一块鬼玉,这样的玉不但可以镇住魂魄,以免魂魄离开,也就是我们说的可以让人长生不老。还有种情况就是如果人的魂魄已经离开,鬼玉还可以找到在外飘荡的魂魄,如果鬼玉力量更强,还可以引导魂魄回到死者的身体,得到重生。” 文教授兴奋的“哦!”了一声,道:“这种说法倒是闻所未闻,文某今天可是大开眼界。那为何要关这许多人在这笼子里面呢,既然魂魄要离开,这些里面的人的魂魄同样会四处飘散才对啊。” 我拿起一块木头碎片道:“这是桃木制成的木笼,桃木是专门镇鬼的,如果没猜错,这个桃木笼必定有一个很小的鬼气门,您看这些笼子的摆放是不是有点奇怪。” 文教授站起身来仔细看了下,道:“确实如此,只是好像又看不出有什么道理来。” 我道:“这是一个四象配五方的气局,苍龙连蜷于左,白虎猛据于右,朱雀奋翼于前,灵龟圈首于后。五方就是五纬,就是我们常说的五星,东方岁星,南方荧惑,西方太白,北方辰星,中央镇星。二十八星宿随天左转为经,五星右旋为纬。用四象镇住鬼气,再利用经纬加以控制,将鬼气都引导到那块玉上,久而久之就会让玉集聚越来越多的鬼气,变成一块鬼玉。” 文教授道:“那虞是用这个鬼玉来做什么呢?” 其实这时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葛灵姜”。 虞为了葛灵姜的复活,竟然不惜杀了几百个人来养一块鬼玉。 但是不知道为何葛灵姜没有复活成功,倒让几个在估计是看守的巴人巨人武士两千年后复活成功,还杀了我们这么多人。 林夏道:“那这葛灵姜到底和虞是什么关系啊,怎么感觉和我们之前的推论不相符啊。” 周二毛皱着眉头道:“唉,莫再替古人担忧了,办正事要紧。再不走,说不清地上躺着的几个家伙又起来折腾了。” 往上沿着石阶继续上行,不一时便上了洞顶的高台,正如文教授那日所说,东足四星曰渐台,这高台果然也是建在水中,池塘中矗立着众多的石雕,一座石桥直通渐台,而平台上竟然是一座缩小的青铜宫殿。虽说是缩小的,但是也有两三人高,宫殿依地势的高低倾斜而建,低处的屋角钩住高处的屋心,并排相向的屋角彼此相斗。盘结交错,曲折回旋。远观建筑如密集的蜂房,高高耸立。我叹道:“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这里果然是处藏风聚气的好地方!” 林夏兴奋道:“我在谢菲尔德大学读书的时候毕业论文就是中国古建筑的研究,因为历史太过久远,秦汉的建筑的实物一直是个空白,只见于书籍中只言片语的记载,不料今日竟得以见到!” 我们刚经历了如此一场变故,走在石桥上也是战战兢兢,过得石桥便来到了宫殿下方,这宫殿奇怪的是正面并无大门,而在右侧的第三层处开有一扇窗。 周二毛跃上宫殿第一层,朝里面张望,大喜道:“里面好多东西!” 我们也跟着上了台阶,只见室内堆积着大量青铜祭品,玉璧,玉璜,黄金等等祭祀品。 我们围着宫殿四周转了转,确实没有门。 周二毛奇怪道:“这宫殿为啥子这么奇怪,连个门都没逑得?那以前的人咋钻进去的?” 我奇怪道:“这应该是聚气台,修建的人怕生气散掉,而没有修门,不过这宫殿体积如此庞大,这洞中又没有啥子大的通道,如何才能从那个狭窄的栈道抬得上来!” 文教授道:“这个宫殿应该是分件铸造,榫铆拼焊而成,先在山下铸造,然后把这些部件沿着栈道抬上来后组装而成,这种工艺后来在武当山的金顶上留有实物。” 周二毛高兴道:“那还不简单,找个地方拆掉一块不就钻进去了吗?” 文教授绕着宫殿走了一圈,在侧门的一块铜柱前停下道:“这里!从这里撬起应该就能够进去了。” 果然在宫殿铜柱上可以看得到一个嵌合在一起的痕迹。周二毛拿起工兵铲一用力,铜柱便被撬了出来,周二毛大喜,沿着撬开的地方又撬下几根铜柱,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进入。 周二毛猫腰便进入了小宫殿内,这一层的高度基本够周二毛站着了身体通过,周二毛进入后,我和文教授,林夏也相继进入了小宫殿内,转角便是楼梯,仅仅能容一人通过,上得二楼,只见二楼已经不能直起身子来了,铜殿中央摆放着一个大型的鼎,和七星山所见几乎一模一样。 第三层则更狭窄,整个房间只留有一扇小窗,从窗外望出去,只见对面的水渠上方有一个小亭子,两侧石壁高耸,应该便是引气亭了。 我走到窗边,只见窗子有一排小字,上面写着“引气至长留山,西三百里,谓之虎爪岭。”我大喜道:“快看这里,有长留山的消息!” 几人大喜,一下便围了上来,文教授兴奋得连连拍着窗道:“果然有了线索,果然有了线索!照这样下去,找到灵山指日可待了!” 下得楼来,周二毛便开始去收拾那些青铜礼器,林夏道:“这么重的东西你如何才能拿得出去,挑几件得了!” 周二毛抬头看了看大家,确实现在已经只有九个人了,除去文教授和林夏,能够搬动这些青铜礼器的人就七个人,外面已经有了几箱玉器和青铜器,周二毛叹了口气,只得放下手中重得要命的几件青铜器,挑选了几个精致的青铜酒器背在了身上。 出得宫殿,我道:“顺着那边的水渠,一定能够找到出去的地方,应该不用再下到谷底了。” 我们费力的拖着大箱子,在山壁的栈道上攀登,周二毛笑着对我道:“这一趟绝对值了,老子昨天的梦做得可真好。” 回头见无人回话,有点奇怪,只见每个人都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周二毛才想起刚才进来时那几个和他开玩笑的队员有几个都已经不在了,不由也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文教授爬得有点累,气喘吁吁的对着我们道:“还是年轻好啊!想当年我在大学的时候,可是田径队员。” 我伸出一只手道:“文教授,好汉可不提当年勇,我扶你走吧,您出去后可得好好休息几天。” 文教授摆摆手道:“没事,你拿着这么多东西也挺沉的,你们在哪亭子等我,我坐这栈道上缓缓就好!” 我点了点头道:“好吧,那你休息下再上来,我们在引气亭那等您。” 然后转身拉住栈道的绳索继续前行。 刚走了不到一支烟的时间,突然栈道下传来一声惨叫。我们大惊,我走在最后,慌忙丢掉手里的大箱子,拔出枪便朝栈道下冲去。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三十二章 棒老二 待我慌慌张张的跑下栈道,文教授已经没有了踪影,我大声呼喊着文教授,但是除了洞中传来的回音,再没有听到什么声响,这时林夏和周二毛也带人匆忙赶到。 林夏惊问道:“文叔叔人呢?” 我摇了摇头,拿着手电在栈道上看了良久,手电筒照向谷底,光线根本看不到山洞的底部。 周二毛看了看谷底道:“文教授是不是失足跌下栈道了?” 我道:“你们在这等我,我下去看看究竟。” 周二毛说道:“你一个人去不安全,我和你一起。” 我们俩刚走了几步,突然一个队员惊恐的喊道:“山壁上,山壁上。。。。是些什么东西。。。。” 我忙拿着电筒向山壁上照去。只吓得一魂出窍 二魂升天,只见山壁上盘着两条巨蟒,只见这巨蟒头比水桶还大,身上的鳞片在电筒光线下闪闪发亮,三角形的头上依稀可以看到鲜红的信子一伸一缩,两颗鸡蛋大小的眼睛仿佛也露出凶光,似乎正在继续搜索着自己的猎物… 而另一条没有动的巨蟒的肚子中间明显膨隆成一个人形,周二毛牙齿打颤,结结巴巴的道:“文教授刚刚。。。刚刚被蛇吞了!” 林夏一下站立不稳,差点晕倒过去,我慌忙一把拉住林夏,生怕她一下从栈道上给跌落下去。 我们还在惊恐万分之时,那条还没有吃到猎物的巨蟒已经开始慢慢向我们游走了过来。栈道本来就狭窄,我刚好又离蛇最近,我退一步,巨蟒就朝前游走一点。 我怕自己都要哭出来了,问二毛道:“二毛,咋个搞?” 突然这巨蟒已经猛然扑了上来,我根本躲闪不了,一下被巨蟒颤住双脚离地拉到了半空之中。 我慌乱的挣扎着,但是这点力气对于一条接近十米的巨蟒简直是可忽略不计。 周二毛虽然有点慌,但是毕竟山里生山里长,大声呼喊道:“二娃,你千万莫扳(挣扎),越箍就要越紧。快捅它的屁X,这是蟒蛇唯一的缺点!” 我费力的呼喊道“我哪晓得它屁x在哪里。。。” 二毛道:“就在尾巴前面点点,你一摸就摸得到!” 我只觉巨蟒将我已经越勒越紧,胸腔急剧压缩,眼见已经要出不了气了,大脑开始不听使唤起来。 我费力的看了一眼缠着自己身上的巨蛇,手沿着舌身到处乱摸,最后关头总算找到了蛇尾,我顾不得许多,直接将手伸了进去,只觉手上全是粘稠的膏状物,估计是蛇的大便,我差点没吐出来,突然我感觉胸口一松,续上了一口气来,看来确实有效,我再次伸了进去,突然蟒蛇身子一软,我一下从蟒蛇身上掉了下来,结结实实的摔在栈道上。 我顾不得手上的腥臭,连滚带爬的跟着大家往山上逃,不一时,便看到那条巨蟒沿着栈道爬了上来,我们凭着一口气爬到了引气亭,只见引起亭上有一段小石梯,正是上到水渠上的路。我们大包小包的带得太多,极大的减慢了行进的步伐。 爬到水渠上的石洞处时,蟒蛇已经到了引气亭。周二毛迅速脱掉上衣,划着火柴点燃后扔到引气亭,蛇见火,一时不敢靠近,就在这时的空当,我们都冲进了石洞,慌不择路的在洞内狂奔,不时回头一看,只见蟒蛇还在后面穷追不舍,这蟒蛇估计很久没见过这么大的猎物了,同伴又刚刚吃了文教授,它哪里肯就此罢休,这山洞是人工开凿而成,用途就是用来引气,所以开口并不是很大,到后来只能跪着才能爬动。 又大约爬了几百米,洞口越来越窄,只能人匍匐在地才能通过,我们还拖着几口大箱子,是越来越慢,我慌忙也学周二毛脱掉衣服,害怕不够又把外面的裤子给脱掉了,然后一把火点燃,洞口很狭窄,燃烧的衣服裤子总算把蛇给暂时堵在了洞内。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片光亮,已经有队员爬到了洞口。洞口下面便是那条水路,大家都没有犹豫,一下跳到了水中,上得岸来,还是心有余悸。 周二毛看着我就穿了一根大红裤衩,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狗日的二娃,你再涂个粉白鼻子,点了樱桃小嘴唇,就可以直接开唱《皮金滚灯》(川剧丑角戏)了啊!” 我没好气的道:“爬爬爬!格老子的,老子这是在演《猴王进山》。” “好一个《猴王进山》,狗日的几个天棒娃儿,还真他妈被你几爷子找到东西了哈!”突然一个声音从树林里面传来。只见树林中缓缓走出了几十个身穿青衣,手里拿着步枪,长短火枪,梭镖的汉子走了出来,为首的一人大约三十多岁,五短身材,光头,一脸横肉。 周二毛正想摸枪。光头汉子手一指二毛道:“龟儿莫动!小心老子先把你毛(杀)了!” 几个提着枪的汉子上来便下了我们的武器。 光头汉子道:“守了你几个细娃都守了两天了。没想到还真守到几头肥猪。我刚才还在想,要是再等一天,还没得啥子收获,估计你几个细娃都在迷魂凼里面出脱(死)了,老子们就只好回山了。” 周二毛低声道:“二娃,碰到棒老二(土匪)了!” 我先是一慌,转念一想,不管行不行,还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利用下袍哥的身份。于是给周二毛递了个眼色,让他闭嘴,然后左手按住自己右臂弯,右手树起大拇指对着这土匪道:“哥老倌些,莫慌!” 光头汉子一愣,也和我做了个一样的手势道:“有宝献宝,无宝受考!” 我道:“同福汉室,造福必昌!” 光头汉子又道:“公片宝扎,请拿上符。” 我竖起拇指道:“金字牌,银字牌,小弟与兄送宝来。仁兄今日得宝后,步步高升坐八台。” 光头汉子有点犹豫,叫众人放下武器,道:“贵龙码头,坐哪把交椅?” 我道:“兄弟姓陈,草字栋梁,青龙山小码头带幺大。” 光头汉子皮笑肉不笑的道:“看不出老弟也是“嗨”过的啊。” 我拱手道:“好说,好说!” 光头汉子思索了片刻道:“既然都是袍哥人家,哥子我也不能难为你,两个选择,老弟带上一箱宝物,我派人送老弟下山。” 我道:“那不可能,还往各位哥老倌高抬贵手,他日必有重谢!” 光头汉子看着林夏道:“这个洋学生是你啥子人?” 我看了一眼林夏,不知光头汉子什么意思,道:“她是我朋友。” 光头汉子色眯眯的看着林夏笑道:“还有个选择,取一半东西,其他人都随你走,这漂亮妹娃留下,我山寨还差个压寨夫人。” 林夏怒骂道:“无耻!” 光头汉子也不看林夏,光头汉子身后的众人都已经哈哈大笑起来。 我慌忙点头道:“要得,那请大哥派人送我们下山。” 林夏,周二毛一干人等谁也没料到我会说出这话出来。林夏脸已经气得青一阵紫一阵了,周二毛直接就开骂了:“陈二娃,陈栋梁!你狗日的竟然是个卖客!老子把你看不起!” 周二毛身旁一个青衣汉子上前就给了周二毛一耳光,道:“龟儿老实点!再不走等哈老子们就不认黄(帐)了哈!” 周二毛骂道:“日你妈!”冲上去要打青衣汉子,几个棒老二围上来对着周二毛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我慌忙推开众人,低声下气的道:“各位哥老倌,我兄弟不懂事,大家息怒,息怒!” 一个青衣汉子道:“老子看就你娃还落教(懂事)点儿!” 周二毛擦了擦嘴上的血,恶狠狠的看着我道:“要走你各人走,从今往后,老子再认不到你陈栋梁个狗日的!”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三十三章 下司犬白龙 我白了周二毛一眼道:“龟儿猪脑壳!老子对你仁至义尽,你娃不走是你自己的事,老子还要拿着这点宝贝,卖点大洋好娶媳妇。” 我看着光头汉子,指着林夏道:“哥老倌,这妹娃儿家有钱得很,到时你还可以“拉个肥猎(绑个票)”简直巴适!” 林夏怒骂我道:“畜生!” 我拱手对着林夏几人道:“要随我下山的,都一起哈,我是要走了!” 光头汉子嘿嘿一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弟一路走好!” 我笑道:“哥老倌客气了!” 转身去抓皮箱,一个队员鄙视的看着我,不情愿看着我拿起皮箱,我假意一滑,将三个皮箱一下碰到了身后的河水之中,惊呼一声:“哎呀!” 光头汉子一惊,看着三个皮箱的宝贝全部被倒了出来,掉进了河里。 我惊呼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吓着了,手有点软,我重新拿一箱。” 光头汉子一愣道:“啷个不得行哦老弟,总共就这四箱,你娃还想把这最后一箱拿走?赶紧下去把东西捞上来才能走哈!” 我愁眉苦脸的道:“我又不会凫水(游泳)。咋个办嘛。” 光头汉子骂了一句:“狗日的细娃!”慌忙跑到河边来查看。刚探出头去,只听“哗”的一声水响,一条花色巨蟒从河水中突然腾空而起,一下将光头汉子卷入了水中,光头汉子还没怎么扑腾几下,便已经被巨蟒拉入了河底,岸上众人大惊失色。 我大声呼叫道:“哎呀,蟒蛇吃人了!” 青衣汉子们一下乱了阵脚,拿起刀刀枪枪的便往河边赶。 只见水底的光头青衣汉子已经半个身体进了蟒蛇嘴中。 一个青衣汉子哭喊道:“崔三爷,崔三爷,你死得好惨哦!” 其余的青衣人拿起枪便朝着巨蛇打去,无奈巨蛇已经慢慢的游到了对面的一处石凹处,只看得到那个叫崔三爷的光头汉子脚蹬了两下,不知道是蛇在动,还是崔三爷还没死透。 我给周二毛递了个眼神,这次周二毛这个憨娃总算懂起了意思,反手便将身边一个青衣汉子撞入河中,捡起了一支步枪。我就地一滚,也捡起了刚才被扔在地上的两支手枪。对准几个拿着步枪的家伙连续开枪,棒老二们刚才还围着我们,这时是都站成一排,在河边看着崔三爷哭喊,几个队员见我们两个已经得手,也纷纷和身边的棒老二们扭打起来。 我放倒几个枪兵后,朝天开了一枪,大喝一声:“都给老子住手!” 那个年龄大一点的青衣汉子指着我骂道:“你个狗日的野物!你。。。你!” 我大声道:“各位哥老倌,同为袍哥人家,你们当家的太不落教(懂事),又要看财喜(抢劫财物)又要采花,哪有啷个皮坨(便宜)的事情,人在做,天在看,今天是老天爷要收他,莫怪兄弟我了!” 这青衣汉子道:“那你龟儿要做啥子?” 我道:“老子不做啥子!老子就问一个事情,你几爷子啷个晓得老子几个要从这个洞里面钻出来!” 青衣汉子欲言又止,我道:“不说可以,老子不为难你!你龟儿去河里帮老子刚才掉下去的东西摸出来,蛇就在河头,老子晓得肯定不止这一条,跑不跑得脱,那是你各人的造化。” 青衣汉子倒是硬气,道:“摸就摸,老子不得当卖客!” 说完竟真的跳入河中去打捞青铜器起来。 我看着河边还站着一堆棒老二,道:“你们是下水去帮老子摸宝还是说出来?” 又有几个棒老二下了水,突然对面的蟒蛇尾巴甩动了一下,溅起一大片水花,几个刚才下水的棒老二吓得赶紧往河上爬。 这时还在岸上的一个年轻娃儿胆怯的道:“大哥,那天你们在伐木场的时候,其实我们老远就把你们瞄到了,后来你们第二天走了,我们抓了那个伐木场的老头问了你们的情况,老头子死活不说,后来崔三爷说,我晓得你儿在乌江跑船,你要是不说,我就派人去沿河把你儿毛(杀)了。这样那个老头子才讲了实话。” 我骂道:“你们有点不落教哦!向大爷一把年纪了,你们也下得了手。那你们咋晓得我们要从这里出来?” 年轻娃儿道:“其实我们也不逑晓得,我们这只是一路人,水路就这几个地方,崔三爷说你们三天左右不从水路出来,估计就都死在迷魂凼了。” 我奇道:“他咋晓得我们要从水路出来?” 年轻娃儿道:“这都是老辈子些一代代传的,“太平河,水不落,山里有个蛋壳壳,金簸箕,银簸箕,踩水过河拿过去。”” 周二毛叹道:“他们狗日这是打了多少年的主意了都。” 我道:“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估计是那些修建的工匠或者白虎兵的后人流传出来的。” 我又问道:“那伐木场那个向大爷现在怎么样了?” 年轻娃儿吞吞吐吐的道:“那个老太爷那天被打得太狠了,那天。。。那天晚上就。。。死了。” 我一惊,着势要打:“狗日的,你们连老人家都不放过!” 年轻娃儿道:“哥老倌,饶命饶命!那个老人家太犟了,我们下手又有点重。” 我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道:“我们还是等哈去祭奠哈老人家吧。” 周二毛道:“我还把老人家的猎枪都弄丢了。” 这时十几个棒老二已经把大部分东西都捞了上来,那边那天蟒蛇吞了崔三爷后,也隐入了草丛中不见了踪影,我看着这群棒老二道,道:“你们每个人都把裤带给老子解下来!” 林夏羞得脸红,慌忙先行走进了丛林。 我们把这伙棒老二用裤带都绑了起来。我道:“在这点坐到太阳落山再走,不然老子等哈要是看到你几爷子,就没得啷个心慈手软了!” 我们向棒老二些问了伐木场和向大爷埋葬的位置,便钻进了丛林。 周二毛道:“刚才那几个棒老二说还有几路人马,我们还是要小心点,别个毕竟人多势众的。” 下得山来,远远便看到了冷火秋烟的伐木场,想着上山时二十几个人,下山九个人,折了十几个人在山洞里面,不免情绪低落,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 林夏一路上更是离我远远的,估计一直在生我的气,我解释了半天说当时确实是看到了蟒蛇已经靠近了棒老二才出此下策的,她才稍微情绪好转,但是还是不和我说话。 我们在伐木场外的树林中等了半晌,确定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后,才走了出来。 我们走到伐木场的坝子上,伐木场里面大门紧锁,屋后的山沟便是向大爷的墓了,棒老二些草草在土坎上堆了个坟包。 我们走到墓前,突然一个影子猛的从斜面冲了出来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吓了我们一跳。 我惊道:“白龙!” 原来这下司犬白龙还一直陪伴在老人的墓边,只见白龙右耳已经没了,全身敷满了泥巴,血液早已凝固,覆盖住了右眼,正龇牙咧嘴的看着我们,模样极为恐怖。 我喊道:“白龙,走开!是我们!” 白龙似乎是认出了我们,呜咽了一声,跑开了去。 周二毛看着白龙道:“这狗真他妈有灵性,晓得护主。” 我们来到向大爷坟前,我对着坟头道:“向大爷,这事情因我们而去,我们心里也是一万分的歉意。如今这乱世,去了那边安安稳稳的也好,少在这边受苦受难了。”说完便拿出八宝铜铃念了一段“宋姆妥”送别老人。 我们走了很长一段路,只见下司犬白龙沿着山道跟着我们,但是和我们又保持了一段距离。周二毛道:“这狗是在代替向大爷送我们不成?” 又走了许久,我回头一看,白龙还在后面。我试探着靠近它,它转身就跑。 我动了恻隐之心,扯着嗓子喊道:“白龙,过来!” 白龙楞了楞,假意在草丛中嗅了嗅,慢吞吞的向我们靠近。走到离我们还有大约一百来米左右时,白龙停了下来,警觉的看着我们。 我站在原地,大声道:“白龙,我只说一遍,我晓得你是条好猎狗,你在这山里面成精成怪,都饿不死你,你要是想和我走,今后有我陈栋梁一口吃的,就不得把你饿到!” 我伸出右手,看着白龙。 白龙站在原地转了两圈,呜呜的叫了几声,我叹了口气,转身要走。 突然林夏惊道:“白龙过来了!” 我欣喜的回过头,只见白龙耷拉着脑袋,晃晃悠悠的朝我走了过来,我伸出手,白龙用它红鼻子蹭了蹭我的手,朝我摇了摇尾巴。 周二毛惊奇的道:“可以哦二娃,这个野物你都降得了!” 我笑着摸着白龙的头道:“啥子降哦,这是缘份。”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三十四章 八宝铜铃和七星司刀 当我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回到家时,我身上还缠着绷带,我老娘差点没认出我来,等看清是我时,吓了一大跳:“哎呀,是栋梁啊!你个背时娃儿是啷个了嘛,咋一身搞成这个样子嘛。” 我随便编了个出去做生意遭遇了棒老二的经历,我老娘听得是心惊肉跳,埋怨道:“给你娃儿找了个正经行当你不去,做啥子生意嘛,搞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正说间,我老爹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看着我也是吓了一跳,问道:“你娃这是当讨口子去了?” 我老娘心疼的对着我爹道:“哎呀,你还在乱说,二娃出去做生意碰到棒老二了!” 我爹叹道:“现在兵荒马乱的,你娃去做啥子生意嘛,放起好好的警察不当,你娃就一天死起着!” 我没敢回话。 这时老娘才注意到后面的周二毛和林夏等人。 老娘一见林夏,那眼神明显就不一样了,拉起就一阵嘘寒问暖。搞得林夏摸不清头绪。 我老爹正要转身回书房,突然看见了下司犬白龙,饶有兴趣的道:“虎头蛇腰鼠尾肘子脚,空鼻红眼耳直立,好多年没见过品相这么好的下司犬了。咋了,棒老二把它也抢了不成,搞得跟你一样,像个讨口子!” 说来也奇怪,这白龙竟然就这么屁颠屁颠的跑到我爹身边去了。 周二毛道:“咦!这一物降一物,咋白龙突然变哈趴狗了?” 我爹不再理我们,竟然真就这么带着白龙走了! 等帮众人安排好了住处,我老娘神秘的把我拉到一边,拍了我的肩膀一下,笑道:“背时娃儿,我就晓得你娃儿得行,这个妹娃儿不错,知书达理的,人有水灵,我看啊,和你嫂嫂都有得一比。” 我瞪着眼睛道:“我的个亲娘呢,我哪高攀得起这个千金小姐哦。林夏只是一个朋友哈!” 我娘不信,笑道:“狗日娃娃还不好意思!好生处哈,明天我悄悄找人帮你两个合个八字看看。” 我一把拉住我娘道:“算了,您就省省心哈,莫把事情搞复杂了。” 大家在我家将息了几日,都慢慢恢复了元气,我的伤势也基本痊愈,林夏在我家得到了特殊照顾,我老娘是每日山珍野味不重样的做给她吃,搞得林夏受宠若惊。 这日林夏找到我道:“栋梁,这件事情目前得先告一段落了,我得先回美国去一趟,估计几个月后就回来,你在家等我消息,这些日子真的太谢谢阿姨的盛情款待了。” 我虽然心里有点失落,但是故作大方道:“要得!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那就后会有期!” 林夏想说点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转身回屋去了。 待到林夏走那天,我老娘是依依不舍,买了一大堆吃的穿的用的,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 周二毛没好意思提合作分钱的事情,倒是林夏给周二毛道:“二毛,既然是合作,等几个月后我回来,会把财务账目都算给你们看,到时自然要把你们的这份算给你们,这个你放心。” 周二毛有些伤感,叹了口气道:“唉,一个月不到生离死别了好几次,大家都是朋友了,钱不钱的也无所谓了。” 接下来的时间,因为事情并没完结,周二毛也没再提去外地的事情了,那时也是第一次直奉战争开始了,中原各地正打得热火朝天,很多人为了避乱,都搬迁到了我们这些山沟沟里面来居住,于是我提议到县城开了个酒楼,也算是我们的共同资产,专门卖他们从山里搞出来的野味,没想到竟然一时间生意大好,我平日偶尔帮些熟人做做法事,看个风水什么的,也逍遥自在。 这天老家突然有人给我带信来,说是社巴节快要到了,让我去帮个亲戚祭祀家仙和社神。 我们亲戚这个寨子在我们这里特别偏远的地方了,叫做卟浞寨,也就是土家语中“船夫”的意思,我本来不想去,只是这家亲戚与我家关系实在太亲,我便只好应承了下来。这里人世世辈辈打渔为生,到他们那里只能坐船才能到达。 那日我在亲戚家做完祭祀,已经是傍晚了,亲戚一定要留我过夜,但是因为这里离外公外婆家相对较近,我很久没去看过外公外婆了,便想去顺道看看他们,于是连夜决定回古镇去。 亲戚见留不住我,便也不再勉强。 我走到码头,却不料码头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这时月亮已经出来了,四周除了偶尔传来两声鸬鹚的叫声,一片寂静,我看今日估计只能在亲戚家住上一晚了,正欲折回寨中,却听得前面河湾处传来一阵木浆划水的声音,我大喜,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河湾外划来一支扁舟,船后是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船夫,我忙喊道:“船老板,走不走?” 木船慢慢靠近,只见划船的是一个6、70来岁的老人,嘴上还叼着一根烟杆,五短身材,看着却极为壮实,我道:“老人家,我到XX镇上去,载我一段嘛。” 老人吐了口烟道:“上船!” 我大喜,上得船来,我谢道:“老人家,谢谢你哦,你这么晚了是去撒网还是去哪里啊?” 老人家面无表情,道:“不用客气。” 我见老人不愿说话,觉得可能这老人性情比较孤僻,便也不在说话,坐在船头看着风景,今夜月朗星稀,水面上波光粼粼,两岸群山倒影在河里,随着水波起舞,不时有只飞鸟掠过河面,犹如在画中游一般。 我正沉浸在美景之中时,忽然觉得这路好像和我来时的路不一样,刚才只顾看风景,没顾着看路,武陵山区的水路交织成网状,一路有汇入的小河,不知这老人把船划到了哪里来了。只见河道越来越狭窄,然后,进入了一个幽深的峡谷,两岸山势陡峭,山下全是悬崖峭壁。 我暗叫不好,这老头莫非是水贼不成?我也是大意了,今天出门连件防身的武器都没带,而且自从白龙到了我家后,就被我爹给收编了,不然也不至于我现在赤手空拳。 我们这片地方由于位于川湘黔三省交界,河道又交叉纵横,常年缺少有效管理,屡屡有杀人越货的水贼,扮做船家,把过往客商带到一处僻静的水道,杀了人在尸体上挂块大石头往水里一沉,连尸身都找不到。 我问道:“老人家,这里好像不是回XX的路吧?” 老头把船划到河中心把船停了下来,坐在船尾又装上了叶子烟,吧唧吧唧的抽了起来。 我心里焦急,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老头还是不说话,只是抽烟。 我试探的道:“你要是划不动了,我来帮你划船如何?”眼睛却在四处寻找可以防身的物件,可惜这船上竟然连跟棒子都找不到。 俗话说欺山不欺水,别看这老头子年龄大,只要水性好,在这河中,估计十几个人也奈他不活。 老头看我眼神四处探寻,磕了磕烟杆,缓缓道:“上次老头子听人说,有个梯玛做法事用了个八宝铜铃与众不同,别个是六个铃,他用的是八个铃的古物。不晓得是不是真的?” 我一惊,这老头竟然是冲着我在石墓中得到的八宝铜铃而来的。 看来这老头还不是单纯的水贼,还是专门为了我而来,于是坦然道:“是有这么回事,你想咋个嘛?” 老头冷冷的道:“田老太爷的八宝铜铃,我见过。” 老头子竟然还认识我师父,我又是一惊。道:“那看来老人家是前辈了哦?” 老头子没有回答我,继续道:“你是梯玛我就不给你兜圈子了,八个铃的都是神物,老头子就想开开眼而已。” 我心道:你要是只是想开开眼,还至于把船划到这么个僻静的地方来?分明是想夺铃嘛。 当即道:“开眼可以,你把船划到XX我就给你看。” 老头子忽然轻描淡写的一挥手,只听“嘭”的一声,一件东西夹着劲风直接插进入了我这边的船头,我面如死灰,这一下要是直接奔人来,我焉有命在。 我低头看深深没入船头的物件,竟然是柄梯玛的法器-司刀! 老头子道:“细娃,拔出来自己看!” 我费力的拔出司刀,只见刀身古朴,后面也是同样穿了八个铜环,刀身上刻有北斗七星纹,我把司刀翻过来一看,借着皎洁的月光,不由冒出了一身冷汗。 司刀上分明用巴人文写着 “虞”!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三十五章 虞的后人 我忐忑的站起来,道:“你这是哪里来的?” 老头子也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一步道:“我还想问你这个从哪里来的?” 八宝铜铃和司刀是梯玛两件最重要的法器,一般是左手拿铜铃,右手拿司刀。而这两件法器显然是那个叫虞的梯玛的。 我扯谎道:“我家传的。” 老头子怒道:“从你上船老子就发现你个狗日的细娃鬼精鬼精的,你家传的?不要以为老子这段时间没好生打听你家的身世!我给你说,老子这个才是家传的!” 这个老头竟然是虞的后人! 我装作一脸无辜的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人家,我记错了,那天我上山去打猎,在坡上捡到的,觉得还能用,就拿回来了,哪晓得是你老人家的家传宝贝嘛。” 老头摇了摇头道:“狗日娃儿,竟说些屁话。” 然后摊开手道:“铜铃的事情老子今晚不追究你了,我就问你件事情,那个女人埋哪里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一说开,还不被人说成是挖坟掘墓的地老鼠了啊。不但我要受指责,家里人都要受牵连。 我矢口否认道:“老人家,我不晓得你在说些啥子哈,啥子女人埋哪里?这个铜铃就是我在坡上捡到的。” 老头子道:“那你有本事再去给我捡一个回来,老子今天就放了你。” 我假装生气的道:“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你想杀我抢铜铃你就明说嘛,一时又要铜铃,一时又问啥子女人埋哪里,婆婆妈妈的搞个JB。” 老头子彻底被激怒了,身子一抖把蓑衣抖掉,正欲冲过来,我大喝一声:“给老子站倒!你再上来我就把这两样东西砸了全部甩河头去了!”说着着势要用司刀砸八宝铜铃。 老头子没想到我竟然跟他玩这手,刚才一大意,把司刀给扔了过来,满以为可以镇住我,不想现在投鼠忌器,老头子一下站在原地,怒火冲天的看着我。 我忙解释道:“老人家,晚辈实在是不想得罪你,但是你也莫逼我,这东西都传了一两千年了,毁了确实可惜。” 老头子气得胸腔不住起伏,我估计要是真打起来,这老家伙绝对得把我三刀六眼的给宰了。 我说了句软话道:“老人家,还是刚才那句话,我就回趟XX,如果这个铜铃真是你家传的,到了XX,我还给你就是,我拿起我师父传给我的铜铃也差不多。” 老头子一屁股坐在船尾,骂道:“田奉宗啷个收了你这么个逼娃儿当徒弟!” 我也不愿和他再过多争执,指了指刚才进来的峡谷口,道:“那老人家,麻烦你划下船,我们回XX?” 等我回过头,猛然发现刚才还坐在船尾的老头子竟然已经不见了!难道撞鬼了不成? 我惊慌失措的跑到船尾,船尾有一片溅起的水迹,我心道不好! 忽然觉得小船一阵剧烈的摇晃,我站立不稳,一下掉入了水中! 慌乱中一只有力的大手一下抓住我的后颈,把我往水里越拽越深,我奋力挣扎却始终摆脱不了那只大手,渐渐的大脑开始不听使唤起来。。。。。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竹床上,我试图站起来,才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住了,我这才慢慢想起水中那只有力的大手抓住我死命往水里拽的场景。 这时还是夜晚,估计昏迷时间也不算长。我努力抬起头,只见窗外有火光燃着,门板上还挂着那个老头子的蓑衣、斗笠,除外这屋里也是空空荡荡。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道:“那你下手也未免太重了嘛,到现在人都还没醒来。” “我当时就想淹死这个狗日细娃,龟儿子油嘴滑舌的,一看就不是啥子正经东西!”老头子还是怒气冲天。 “哎呀,爷爷呢,你杀了人你各人还是犯法,都过去一千多年的事情了,你至于还在这里生气吗?”女孩子埋怨的道。 “妹娃呢!我们家辈辈子的人都一直莫名其妙的有人枉死,做啥子事情都不得顺顺当当的,你爹水性那么好的人,下河抓个团鱼,竟然被卡死在水下的石缝里面。你好好生生上街卖鱼,咋就被人。。。你说这些是为啥子?”老人颤声道。 “爷爷,你莫这些了!”女孩子带着哭腔道。 “那是因为从我们先祖虞那时起就被下了诅咒,诅咒我们这一族的人世世辈辈都不得翻身!”老人颤抖着道。 我心里暗骂:“狗日傻老头,啥子龟儿逻辑,这不是典型的屋漏怪瓦稀,人穷赖屋基吗?” 老头继续道:“本来我以为我们这辈子就只能这么过了,诅咒又要留给你们这辈,哪晓得那天上街卖鱼碰到一个朋友说,看见一个梯玛做法事的时候用的八宝铜铃和我们的不一样,我以前给你说过八宝铜铃的故事,你也晓得,一般梯玛的八宝铜铃其实都是六个铜铃,这种用八个铜铃的要么是假梯玛,要么就和我们家传的司刀有关系。” 少女问道:“那你又是啷个天远地远的找到他,还把他带回来的呢?” 老头得意道:“我四处打探了啷个久,终于把这个龟儿子给找了出来,这次诓他过来,我也是下了功夫的,先找他家亲戚说这细娃如何如何了得,让他亲戚请他来做法事,我就在旁边仔仔细细的看了他用的铜铃,果然是和我们家的司刀是一对的。当时在他亲戚家我也没法下手,不料这细娃太阳落山了都还想回XX,我就划船给他带出了卟浞寨。” 我这才知道这老头原来早就有了打猫心肠,我是说怎么这亲戚虽说亲,平时联系也并不多,咋天远地远的请我去做法事,搞半天是这老头在作怪。 少女问道:“爷爷,这么久了,他要是再不醒,是不是要死了啊?” 老头子还在生气中,道:“死了就算逑了,拖后山去喂豺狗了。” 不一时,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慌忙闭上眼睛,假装还没醒来。 “细娃,你要是再装,老子就真把你甩后山喂豺狗了哦!”老头子骂道 我惊慌的睁开眼,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咋晓得我醒了?” 少女惊醒的道:“你果然活过来了!” 老头子道:“你见哪个晕死的人在竹床上翻来覆去搞得一竹床的水的?” 我这才想起我刚才试图爬起来,一身的水渍确实把竹床都打湿完了。 穿着土家衣服的少女正准备上前给我松绑。 老头子一把拽住少女的手道:“不慌,我问他几句话再说!” 我叹气道:“老人家,我真不晓得你说的啥子女人的墓哦,我是给人看阴宅,哪晓得你说哪个人的墓嘛。” 老头子道:“葛灵姜的墓!” 我假装思索了半天,道:“我没给这个人看过阴宅,不晓得。” 老头子道:“你给她看阴宅?这种事情还落得到你个细娃脑壳上?” 我道:“那你说个锤子。” 老头猛然起身,一巴掌打我脸上。 我直觉眼冒金星,脸上一阵发麻。 少女也“哎呀!”了一声。 “操你妈!”我挣扎着要冲过去。 老头子当胸便给了我一脚。我这手脚都是被绑住的,老头一脚踹来,我人便直挺挺的就倒在了竹床上。 老头子道:“细娃,你听好了,今天你不说,老子今晚就只有把你出脱(杀)了。” 我也是狠劲上来了,心一横,牙一咬道:“你搞死老子算了!” 老头子从背后突然摸出一把尖刀,少女一把抓住老头子手道:“爷爷,爷爷,不能再杀人了!” 再不能杀人了?狗日的老头还真是个水贼不成!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三十六章 虞与葛灵姜的往事 老头嘴角抽动了几下,拿着刀的手软了下来。 少女阻挡住了老头子后,慌忙又将我手上脚上的绳子给解开了。 我奇怪的看着二人,正欲说话。 老头子颓然的蹲到地上,埋着头道:“兰妹崽,送他回XX。” 我一下倒懵了,就这么放我走了? 我这人服软不服硬,见老头子先颓了,觉得又有点说不过去一样。 捏了捏酸软的胳膊坐下道:“老人家,我晓得你的心情,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那个叫做兰妹崽的少女拉了拉我的衣服,暗示我不要再说话。 我一句话没说完给硬生生梗回去,少女忙道:“到堂屋把衣服烤干了再走嘛。”慌忙把我拉了出来。 我思索了一会,还是坦白道:“老人家,二娃我今天就老打老实的给你说嘛,葛灵姜的事情我是晓得的。” 老人猛的抬起头来。 我道:“那个女人被埋在梵净山后山的。” 然后我忽略了我们找聚气台的事情,只说我们给人看阴宅然后如何跌落洞中,然后发现了虞的墓室,结果里面不是船棺葬,而是石棺,里面的尸体是葛灵姜,葛灵姜最先还栩栩如生,后来又尸变了,再石棺中发现了虞的八宝铜铃,然后把虞如何如何摆了四象五行的气局养鬼玉的事情,忽略了巴人武士杀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头和少女就样便已经听得瞠目结舌,兰妹崽把我们引到堂屋的火塘边,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包谷烧,去厨房取了些炒花生,然后我们便围着火塘继续说话。 原来这老头名叫杨家桐,孙女名叫杨巧兰,清代改土归流后,武陵山区的少数民族“编户”、“入籍”,都改用和移植汉姓,土家人就都改为了彭、白、李、马、蔡、杨这几个姓。 几杯烧酒下肚,我和杨家桐老人就这一盘炒花生聊了起来,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我问道:“老人家,这话本来我不该问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想晓得下你们的老辈子虞和这个葛灵姜到底是啥子关系嘛。” 老人将残酒一饮而尽,道:“这个事情啊,说来话就太长了,你们这些细娃都还小,我们武陵山的一些古时候的事情你们不清楚,我也是听些老辈子说的。 那时候的虞,还是我们的先祖毕兹(巴人自称)的王,惹木的儿子。后来不晓得是啥子时候,打东边的汉区来了一支军队,为首的大官叫葛章。 说是葛章这个人了不得,在山里都可以日行八百里,腾云驾雾,上天入地的,好像是啥子神仙下凡。 这支军队后来就在我们这边住了下来,两边平时也没啥子往来,反正和我们的白虎军井水不犯河水,后来有天,惹木做了个梦,梦见王母娘娘托梦给他,说“巴子酋,巴子酋,不要重马(军队)不重牛(农事),不用急躁不用愁,发迹日子在后头。如与葛章修和好,五溪烟水任你游。 惹木醒了后,第二天带着虞去山里打猎,突然虞发现一只金钱豹叼着一个妹娃想回窝里去,虞一箭就射死了那只金钱豹,然后救下了这个妹娃,这个妹娃就是葛灵姜。 葛灵姜那个时候才五岁,虞把葛灵姜送回还给了葛章,葛章是千恩万谢,送了巴人族人很多的金银珠宝,两边慢慢关系就好了起来。 有时虞也会送一些山货给葛章他们,哪晓得的是,这一来二去,十年后,葛灵姜这个妹娃已经是一个少女了,就爱上了虞。“” 杨家桐老人继续道:“那时虞已经二十五岁了,据传说身高五尺,宽头阔面,身材魁梧。不然咋就打动了葛灵姜那个妖女的芳心嘛。” 我心道:“原来还是这么回事,当时在石墓之中完全想反了。” 杨家桐老人摸了摸胡须,道:“后来虞做了王,也成了梯玛,葛灵姜就隔三差五的去找虞,虞竟然也喜欢上了这个外族妹娃,但是这世间就没得不透风的墙,葛章就向虞兴师问罪了,说是葛灵姜已经说是许配给了一个啥子大官了,反正不许虞再和葛灵姜来往了。 但是有天葛灵姜就跑了出来,来到虞的部落里面,说他爹把她关了起来,她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现在不愿再回去了。 得知消息的葛章马上带领人马来找葛灵姜,要巴人交出葛灵姜来,虞自知理亏,但是又舍不得放心爱的人走,于是当夜悄悄带着一部分白虎兵离开了部落,后来估计走漏了风声,葛章带着人就追到了虞的新的驻地,两边本来一直友好,而且两边这些年来一直有啥子合作,具体是啥子我也不清楚,但是这次搞得剑拔弩张,差点打了起来。 再后来,听说葛灵姜就自杀了,虞最终不知所踪,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带人去了夜郎国,这就不清楚了。 后来,传说葛章就给虞下了个恶毒的诅咒,让虞和他的家人世世辈辈都不得翻身。” 抛开杨家桐老人说的神话传说,至少当时我已经大致明白了葛灵姜和虞的关系,还有最后七星山聚气台为何没有完工便草草收场。 但是当时葛章是从中原过来的,那批人马除了他,并没有记载有什么大官随行,还自小便许配给了某个大官,这个大官又是谁?还有,那个石墓和聚气台,应该是葛灵姜死前,作为白虎兵的一处秘密驻地,虞早就在那里有人马驻守了,那么虞后来带人到底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那为何还要在洞中养鬼玉?虞难道真的是去了什么夜郎国了吗?夜郎国又在哪里? 我突然一惊醒,难道?难道葛章是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子婴的幼子?? 这么一想,似乎觉得逻辑就开始变得清晰起来,葛章这人看来并没有自己记录的那么忠心耿耿,葛章如果能恢复秦王朝的统治,自己的女儿再嫁给秦皇为皇后,那他就贵为国丈,这小皇帝从小在他身边长大,还不是他葛章的傀儡。到时。。。。 一想到这些,才发现葛章这人真是城府太深,这他妈和吕不韦有一比啊!是不是秦朝人都好玩这个啊! 杨家桐老人见我不说话,还以为我还沉浸在他刚才讲的故事之中。说道:“来嘛,细娃,喝酒。” 我又问道:“那刚才兰妹崽说,你还杀人了,这又是咋个回事呢?” 老人将酒一饮而尽道:“你晓得今年XX镇的那个杀人案是哪个做的?” 我一下惊得跳了起来。这事情我晓得,前段时间县里传得沸沸扬扬,三个男的被杀,身体被砍成一块一块的挂在窨子屋里面,尸体都臭了才被发现。 我惊呼道:“这事竟然是你做的!” 老人沉默了片刻道:“老子本来是想把这几个杂种家人一起搞死的,后来还是动了善心。” 我道:“你为啥子要把他们毛(杀)了?” 老人本来已经缓和下来的面容,在火光下又变的凶相毕露。道:“他们。。他们对兰妹崽做的烂事!” 那个叫兰妹崽的姑娘一下扑在老人怀里,痛哭起来。 我这才晓得为啥子老头子为啥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原来确实另有隐情。 我道:“你为啥子不报官呢老人家。” 老头子道:“报个锤子,这里面有个娃儿的爹在县里当官。我们平头老百姓,哪里搞得赢。这个舅子调戏大姑娘小媳妇是家常便饭,老子也算是替天行道!” 其实他一说,我已经猜到是谁了。那家伙是当地一霸,仗着父亲有点权势,是吃喝嫖赌,无恶不作。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狗叫,兰妹崽一慌,站起身道:“爷爷,啷个回事?”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三十七章 连土老司都抢 杨家桐老人道:“这个坳坳里头白天都没得人来,更莫说晚上了,还能咋回事,今天肯定是在卟浞寨暴露行踪,被人认出来了。没想到狗日的些来得这么快!” 兰妹仔抓起一把镰刀,道:“我们和他们拼了!” 杨家桐老人缓缓站起身对着我道:“娃儿,刚看你娃时,油嘴滑舌,满嘴胡话,不像个正经货色,接触下来觉得你这个娃儿良心其实也不坏。我各人做的事情,我各人承担后果,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道理老头子懂,老头子走了,兰妹仔在这个世界上就无依无靠了,我把兰妹仔托付给你,这个妹娃老实,勤快,你替我照顾下她。” 说完直接就跪了下来。我慌忙扶起老人道:“受不起,受不起,老人家我们跑嘛。还来得及!” 兰妹仔一下抱住爷爷痛哭流涕,老人眼角有些泪花,长叹一声:“兰妹仔啊,你说你咋啷个命苦嘛!” 这时人声已经越来越大了。杨家桐老人朝我一拱手道:“细娃!拜托了!”随手从门背后取出一支猎枪,把镰刀朝着腰间一插,转身便出了门。 我朝窗外一看,只见木屋外的小路上火把已经排出了一道长龙。看来来人不下百人。 突然一声枪响! 对面小路上有人喊道:“在那点,在那点!” 一时间枪声大作,猎狗的叫声,人的呼喊声,骂声,响彻整个山谷。 兰妹仔关心爷爷安危,想冲出去,被我一把拉住,我道:“你现在跑出去,根本无济于事,等等事情过了再说。” 兰妹仔脸色苍白,蹲在了火塘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过了一会,枪声停了下来。 突然门被一脚踹开了。几个身材高大的枪兵冲了进来,一个高个子问道:“你是陈栋梁?” 我说:“是啊!”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哎呀!二娃呢!你没得事嘛?” 只见我几个舅舅还有今天白天给他做法事的亲戚一大堆人拧着猎枪长刀,打着火把簇拥着我外公进了房门。 我鼻子一酸,扶住外公道:“外公,我没得事得。” 外公拄着拐杖骂道:“狗日的野物,老子活了大半辈子了,第一次见连土老司都有人要抢!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那个枪兵看着兰妹仔,问我道:“她是哪个?” 我忙道:“也是被抓来的,是个哑巴。” 枪兵疑惑的看了眼兰妹仔,又在堂屋,后堂走了一圈,对我外公说道:“老太爷,杀人悍匪已经伏法,那人都在这里了,我们就回嘛?” 兰妹仔躲在我身后,全身还在发抖,外公看了一眼兰妹仔,问我道:“这是哪家的妹娃,明天好通知哈他们家长来领人。” 我忙拖着外公就往外拉道:“明天再说,明天再说,赶紧回去得了。” 经过刚才枪声传来的地方,只见一群猎狗正在撕咬老人的尸体,兰妹仔脸色卡白,惊呼了一声,一下拉紧我的手不敢再看。 几个枪兵也觉得过于残忍,驱赶开猎犬,几个人找来竹席草草裹住老人的尸体,抬上了船。 我在船上就开始想,这老头把兰妹仔托付给我,这可怎么办,我总不能就这么下船就自己回家了撒,那咋解释呢,以后又咋办? 兰妹仔刚刚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现在一个人蜷缩在船尾的角落里,面色苍白,这天气也冷,就穿了双破布鞋,脚指头都还露在外面。 回家后我才知道,原来确实是老头杀人后其实就被人认出来了,只是行踪一直没暴露,前日去卟浞寨蛊惑我亲戚的时候,便有人认出了他,又尾随知道了老头住的隐秘住处。等后来说给我那亲戚听后,说又有人看到我上了那杨家桐老人的船,亲戚已经是吓得赶紧去XX报信,发现老头行踪的人又去镇上找来了捕快,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第二天我便谎称去给兰妹仔寻找家人,告别了外公外婆和舅舅,也没回家就直接去了县城我们开的酒楼。 周二毛见我带了个妹娃回来也是奇怪,再听我讲完昨日的遭遇,更是埋怨,道:“现在世道那么乱,你娃出门也带点东西防身嘛。不然哪天真碰到水贼啥子的,你娃还不是被出脱了。” 我道:“谁想到本乡本土的还有这种事情嘛,以后出门注意点就是了。” 我指着兰妹仔道:“现在她就是我们的一员了,你帮我安排下。” 周二毛问兰妹仔道:“妹娃,你能做点啥子。” 兰妹仔怯生生的道:“我。。我也不晓得会啥子,我可以洗碗,擦桌子,做点家常菜。” 我问道:“你会做家常菜就可以,做几个菜我们看看呢!” 没想到一会功夫兰妹仔便做好了几个山里人经常做的家常菜出来。 我和周二毛一品尝,简直赞不绝口。 我道:“这山珍野味还是得山里妹娃做才巴适,真他妈好吃!” 谁也没料到,接下来的几年,兰妹仔就这样从做厨师开始,把我们一个小酒楼就这样打造成了全县顶级的酒楼,兰妹仔不单做菜地道好吃,而且经营有方。比起我和周二毛两个大老粗,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一天我正在看点风水方面的书,周二毛神秘兮兮的跑来找我,拉着我的手就去了楼上的经理室。 进房间后只见经理室的地上摆了两个大长木箱。 我问道:“你啥子事情搞得这么神秘?” 周二毛道“你自己打开看看。” 我疑惑的揭开木箱,木箱里面竟然满满摆着十支崭新的德国毛瑟步枪和五支驳壳枪。另一个箱子则装满了弹药。 我惊道:“你娃这时要拉队伍上山还是咋个?搞了啷个多的武器!” 周二毛取出一支毛瑟步枪,得意的拉了拉枪栓,道:“看到没,二娃,德国货,老子花了500大洋托人从重庆那边搞回来的。” 我说:“你要搞啥子?” 周二毛嘿嘿一笑道:“以后下地做事情,老子再不得虚火了。” 连续两次进聚气台都是危机丛丛,周二毛已经抱怨良久了,这次总算搞到一批趁手的武器,也算得偿所愿。 周二毛收起枪道:“说好四个月回来的,啷个林夏那个妹娃走了都半年了,咋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了?当初一时冲动,咋就没喊她先垫付点钱。” 我道:“我听山外过来的人说,吴佩孚,张作霖两个在北方正打得火热,估计林夏一时半会还真过不来。” 二毛伸了个懒腰道:“唉呀,英雄无用武之地啊,二娃,我们自己去嘛。反正地方我们也晓得了,找过去先搞开一个再说嘛。” 我摇头道:“文教授要是还在那还好说,就我们这样,进去后也是瞎搞。这些个聚气台都是有联系的,就怕到时我们就算找到了那座聚气台,断了联系,找不到昆仑,就前功尽弃了。” 周二毛想想也有道理,便不再提这个事情了。又等了一个多月,林夏似乎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没有了消息。 那日兰妹仔,周二毛我们吃过晚饭,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我问兰妹仔道:“兰妹仔,你说你爷爷说的夜郎国,到底是啥子回事啊?” 兰妹仔道:“我也不知道,只听爷爷提过一两次,说是我们老辈子虞后来就去了夜郎国。” 周二毛道:“啥子夜狼国?全是狼吗?” 我笑道:“夜郎自大总听说过嘛!” 周二毛“嘿”的一下跳上凳子,吓了我们一跳,周二毛示意我们禁声,便摇头晃脑的开始唱道:“我也曾差人去打听,打听得司马领兵就往西行。一来是马谡无能少才能;二来是夜郎自大失街亭。。。 周二毛站着板凳上,洋洋得意的问道:“《空城计》里面唱的,是不是这个?” 这小子书没读几本,戏倒听得不少,逗得我和兰妹仔哈哈大笑。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三十八章 鬼八仙 兰妹仔接着道:“应该是在贵州啥子地方吧,有人说他被封了个建威将军,带人驻在乌江上游,具体我爷爷也不清楚。” 周二毛道:“那为啥子虞自己还修了自己的墓呢?” 我道:“那个时候都是神鬼崇拜,虞既然是巴人的首领,肯定也是要很早准备自己的陵墓的,但是一直必须修,哪怕今天修一点,明天修一点,不能停下来,直到虞死了为止。” 周二毛吐了吐舌头道:“那虞且不是二十几岁就开始在准备自己的后事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回了趟家,大包小包的把家里的古书搞到了城里,然后开始找寻关于夜郎国的事情。 最后虽说在不同的古书中都记录了夜郎国,但是都是只言片语,东鳞西爪,而且对照起来看,简直牛头不对马嘴,一气之下干脆弃之不看了,但是从这时开始,我对夜郎国开始有了兴趣,有时去茶馆,碰到有人了解贵州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的人就坐下聊聊,一来二去事情知道得不多,倒是认识了不少贵州的人,有人给我说,你喜欢这些,你去码头上找那些船工多打听打听,他们经常来往乌江,知道得更多。 我就又经常跑去码头的茶馆和那些贵州船工聊天,但是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 这是一天傍晚,一个船工模样的人来到我们酒楼,这个船工是上个月我和他聊过几次的一个李姓船工,叫做李贵。 李贵找到我,兴奋的道:“陈兄弟,我有个消息特地跑来给你说哈。。。” 我忙说:“不急不急,李大哥,好久不见,现在来得正是饭点,我们楼上边吃边说。” 我引着李贵上了楼,找了个雅间,让兰妹仔上了几个菜,然后要了一壶酒,两人就开始吃开了,席间李贵道:“上次你说你想听点稀奇古怪的事情,这次还真就有个,我觉得有点意思,就过来给你说说。” 在那个通讯闭塞的年代,没有电话,也没有现在的手机,老百姓又大字不识,大家往往都是只能转话或者亲自来说,你可以说这很不方便,但是那个时候人和人面对面的互相交流却更加容易建立起友谊来。 李贵继续道:“这次事情说来也是巧,那天我们回贵州,你也晓得,往上水走,船走的慢,那天船走了一天才到老鸦(wa)嘴。那天我们上岸打尖住店,看着茶馆围了一大堆人,我们就凑热闹过去听别个摆龙门阵,结果他们正在谈论一个事情,说是老鸦嘴的一个大山里头有个人去挖竹笋,有挖到个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一下来了兴趣,道:“挖到啥子了?” 李贵道:“挖到个古墓,说是个大棺材,里头更是日怪,那个死人脑壳上叩着个铁锅盖,棺材外面还有些没得棺材的骨头,他们说可能是陪葬的人。” 我一惊,难道是“套头葬”?这是夜郎国特有的葬法。难道那里便是神秘的夜郎古国的地方了不成? 那晚和李贵聊了许久,席间周二毛也来凑了会热闹,饭后李贵要返回了,我给了李贵一个大洋,又大致问了老鸦嘴的位置,李贵千恩万谢的就去了。 回到酒楼,周二毛兴奋的道:“二娃,我看行!我们去贵州走一趟,天天在这酒楼呆着,人都快憋疯了。” 我说:“这几天我们先去踩踩点,看看山里有没有大墓。” 周二毛当即点头,说好这几天安排好就动身。 第二天傍晚,吃过饭周二毛照例要去听戏,说是在过几天就进山了,听不到戏心里痒。 我刚在酒楼应酬了一圈,正要回屋,忽然一个伙计跑来,说楼上雅间来了位朋友,请我去坐坐。 我刚才到楼上雅间时还没有人,估计是刚来的熟人,我便上楼来到雅间,推开门,只见雅间里面只有一个黑衣长衫老者,拄着一根拐杖坐在八仙桌前,身旁立着四五个头缠青帕,身穿黑色短衫的汉子,腰间鼓鼓囊囊,一看便是江湖上的角色。 我一看不认识,还以为我走错了雅间,慌忙想退出来,老者说道:“陈掌柜,请进来说话。” 我奇怪的看着老者,说道:“老人家,是你找我吗?” 老者手一挥道:“陈掌柜请坐。” 我疑惑的坐了下来。问道:“老人家您有啥子事情?” 老者仔仔细细的看了我半天,看得我头皮发麻。 然后笑了笑,道:“没想到陈掌柜还啷个年轻,年轻有为啊!” 我一时也摸不准老者啥子来路,只能应付着摆手称谢。 老者话锋一转,道:“前段时间,我听人说梵净山的崔老三被几个细娃给搞死了?” 我一听心里一惊,手已经垂到了腰间,自从上次经历了船上的遭遇后,我最近已经养成了枪不离身的习惯。 老者笑了笑道:“陈老板放心,老头子不是吃抢食的。崔老三这个人,不成器得很,你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我半信半疑的坐正道:“那老人家到底有啥子事情要找我陈栋梁?” 老者道:“我今天是给陈掌柜的送钱来了。” 我道:“老人家说话我听不懂。” 老者道:“老弟最近一直在打听夜郎国的事情是不是?” 我警觉起来,应付道:“最近看了些古书,觉得夜郎国有点意思,就偶尔去茶馆找人问问。” 老者笑了笑,摸着胡须道:“我送陈掌柜这笔钱,就和这个夜郎国有关。” 我心道,难道我们要去踩点的事情泄露出去了不成,怎么还没出发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我道:“老人家,我不晓得你想说啥子,也不想挣这个钱,您找错人了。” 老者见我不为所动,只是笑笑,继续道:“陈老弟,没有我鬼八仙帮忙,那座大墓你们根本刨不开。 “鬼八仙!”这老头竟然是武陵山区最有传奇色彩的地老鼠鬼八仙?相传此人精通风水秘术,寻龙探穴是不世出的高手,不过鬼八仙不是给人看风水,而是靠着这风水秘术挖坟掘墓,这川湘黔一带据说很多古墓都是他带人做的。他这种高人还至于找我这种小虾米?但是既然他找到你,那礼数还是不能少。 我起身朝老头拱手道:“老人家,怪我有眼不识泰山。今天小辈做东,请前辈不吝赐教。” 鬼八仙眯着小眼睛道:“细娃,我今天来不是来蹭吃蹭喝的,是来找你帮忙的。” 我心里更加没底了,说道:“老人家,看风水的话,我陈二娃说来也应该喊你声前辈,我能帮你做啥子嘛?” 鬼八仙笑了笑道:“细娃,这觅龙察砂,观水点穴,望气藏水,辨认土石你娃肯定差些火候,但是你们梯玛一派也有你们的独到之处,你们那一套东西最早来源于楚国,特别是星象这一块大异于中原的风水学。这次还非得请你出马不行了。” 我这才知道为啥子鬼八仙这种人物还来找我。我问道:“梯玛又不止我一个,你为什么要找到我来呢?” 鬼八仙道:“梯玛是不止你一个,但是能走出迷魂凼的梯玛就你一个。” 我总算搞清楚了情况,说半天老头子是听说了这件事。 我道:“老人家是说这个夜郎国的墓和梯玛有关?” 鬼八仙道:“我们这些年也算是踏遍了这西南各省,说句实话,这夜郎国的东西还真没碰到过,老头子后来在湖南一座汉墓中找到一副竹简,记载了一段关于夜郎国的墓葬和中原墓葬的区别才晓得这个中缘由。前些日子老鸦嘴那边有人无意挖出了一具棺材,里面的尸体的葬法特别像夜郎国的葬法,刚好老头子看过的那个竹简记载的地方和那个地方不远,我觉得那一带肯定有一座夜郎将军的墓。所以才来请陈老弟帮忙。”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三十九章 夜郎将军 “夜郎将军?”我不解的看着鬼八仙。 “那个夜郎将军传说是个巴人,叫拔佩,驻守在夜郎国的东部一个叫濞山的地方,据传在征战周边的部落的时候屡建奇功,后在与汉朝的战争中战死,夜郎王为了表彰他的功绩,将其厚葬在濞山之中。” “汉朝?巴人将军?虞?”如果按在年代推断,这个叫拔佩的巴人将军很可能是和虞一起投奔了夜郎国的一员了。 鬼八仙继续道:“这古墓老头子找了有几年,因为这墓完全按照了另一套葬法来选址而建,所以在那些地方钻了个遍,始终不得要领。这次不是濞山那边偶然发现了一处藏头葬的古墓,老头子都要怀疑那竹简所记录的东西了。” 我心里已经有了兴趣,想了想道:“那按你们的行规,我们怎么个合作法?” 鬼八仙一笑道:“细娃,这次的合作我没啥子要求,我只要一样东西,其他的你们看着办。” “哦?”我好奇心顿时加重。 鬼八仙缓缓道:“说来老头子这把年纪,是不该下地了,但是因为前几年老头子经历了一场变故,现在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不如死。” 说完缓缓解开长衫露出肌肉. 我惊恐的轻呼一声,只见鬼八仙的半边身子上长满了像穿山甲鳞片一样的东西,另一半的身子上血管怒张,皮肤呈现出一种惨白的白色,在烛光中显得尤为狰狞可怖,似乎随时血管都可能爆裂开来一样。 穿山甲哦不鬼八仙轻叹道:“老头子前几年在沅陵那边找到了战国时候的大墓,说来一切都顺顺当当,按我们土夫子的行规做事本不该做得太绝了,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也不该有这种贪念,也是命中该有这一劫难,当时不晓得为啥子就鬼迷心窍的去起灵翻肉粽子的嘴巴,哪晓得那个肉粽子不晓得嘴里含得有啥子尸毒,只见一股黑烟,当时老头子我躲闪不急,被喷了个正着,回来后我就感觉后背不对劲,再后来身上就开始长起了这种甲壳,后来越来越多,现在整个左边已经爬满了这种壳,一到晚上是奇痒无比,而且现在壳几乎已经要长到心口了,在下去我估计我的大限就得到了。” 我道:“那您这是在找啥子东西呢?” 鬼八仙道:“那套竹简里面记录这个拔佩将军下葬时,有一枚上古神物育沛随葬,相传此物可以解世间奇毒,老头子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请陈老弟帮忙了!” 那晚又聊了很久,鬼八仙临走时说透露说那墓有几分凶险,他还从湘西那边找来了一个苗人高手。 晚上我和听戏回来的周二毛二人商量了下,周二毛想了想也觉得这样比较靠谱,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几日后,鬼八仙的一个手下过来通知我们,说鬼八仙有事要先走一步,大家三日后在老鸦嘴码头的万福客栈集合。 我和周二毛第二日清晨便收拾停当,酒楼交给兰妹仔打理,乘船顺着乌江逆流而上,第三日晚上才来到了万福客栈,鬼八仙一行十几个人已经把整个万福客栈给包了下来,我们见过鬼八仙,寒暄几句后,鬼八仙便让我们早点休息,说明天就要进山了,接下来就要风餐露宿了。 我道:“你不是说还有个苗人高手要到吗?” 鬼八仙道:“可能行程耽搁了,估计下半夜才能到了。” 正说话间,门吱呀一下开了,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中等身材但手臂奇长的清瘦苗人,腰挂铜铃,肩插苗-刀,左耳上穿着两个大银耳环,手里拎着一个包袱似乎都要垂到了地上,举手投足间都透出一股难以名状的阴气。 苗人应该和鬼八仙认识,走到鬼八仙面前躬身行礼,挤出一丝笑容道:“鬼公,上水的船慢得很,耽搁了。” 这不笑还好,这一笑,笑容都透露出一丝鬼气,让人不寒而栗。 鬼八仙笑道:“来了就好,你师父他老人家还好撒?” 苗人道:“最近能下床走一下了,还在调养。” 鬼八仙向苗人引见我道:“这个陈老弟是土家的梯玛,你们认识下。” 我朝苗人拱了拱手。 苗人朝我也行了个礼,眼睛朝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得我头皮发麻。 鬼八仙对我道:“这个苗人兄弟叫波东哈,制毒用毒都是一把好手,是我们这行难得的后起之秀。” 苗人波东哈朝鬼八仙欠身道:“鬼公谬赞了。” 周二毛看着波东哈打了个寒颤,拉着我道:“这天色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回到客房,周二毛道:“你说鬼老头带个用毒的苗人干啥子啊?” 我道:“鬼八仙这人是鬼灯哥(猫头鹰)长胡子---是个打夜食的老雀,哪个晓得他葫芦里面卖的是啥子药。” 周二毛点头道:“这波东哈的眼神看着瘆人得很,我们还是这几天离他远点好。” 第二日清晨,大家便早早起床,牵着骡马,带着装备便向山中进发,这片大山是一片原始森林,最先在森林边缘是还有些小路,水田,再往里走,就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烟。 周二毛边走边对我道:“幸好不是我俩单独来,这先不说找不找得到古墓,光是这一大片林子都得把我俩给绕晕了。” 鬼八仙年龄大了,一个人骑在骡子上,对着我道:“再翻过两个山头,估计就要到那个挖出古墓的地方了。老实说,这片山老头子来过两次,按我们的说法,是块死地,根本不适合埋人,不晓得为啥子夜郎国的人把这里作为一块宝地了。” 我道:“我刚才也仔细看了看,确实也不像什么上好的风水宝地。” 鬼八仙喃喃道:“这就奇了JB怪了。” 这鬼八仙前日提前出发,便是过来询问那个挖出古墓的村民关于墓葬的情况,打听好了路线,果然过不了多时,鬼八仙指着一处山坳道:“下面有口泉水,再往前走就到了挖出古墓的地方了。” 下得山来,只见山坳间果然有一口清泉,想来是猎户或者进山采集山货的村民的一个据点,地上还有火堆的痕迹。 往山坳深处走,便走到了那个挖出了古墓的地方,古墓已经空无一物,几块棺材板被随意的扔在一旁,值钱的东西早已经被洗劫一空,连尸骨都已经被付之一炬。 鬼八仙绕着古墓走了一圈,不时又抓起一把土来嗅一嗅,又去翻了棺材板敲敲打打一番。最后说道:“还得往山里走才行。” 连续在山里行路,幸好此时还是春天,天气不冷不热,也避免了蚊虫的叮咬和毒蛇的袭击。 到了当天黄昏时候,来到大山深处的一处河谷之处,鬼八仙道:“今日就在此处扎营,明日再继续往山里走。” 入夜,鬼八仙对我道:“陈老弟,这晚上可得靠你来定定方位了。” 我答应道:“晚上我和周二毛去山顶转转。” 等我和周二毛爬上山顶找到一处突兀的石头观星相时,也是午夜。考虑到巴人以南方为天、北方为地的理念,头枕南方,便是升天灵魂的归途,同时既然墓主人身份尊贵,那就要按众星拱北斗的来选择营造墓葬,而左前方远远可见一座大山,似乎正符合旋、玑、玉衡、以齐七政,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虽说不如众星拱极,但是埋葬一个将军来说似乎绰绰有余,待到明日去实地再观察一番,应该便有定论了。 次日我将我昨夜观测到的天象告之了鬼八仙,鬼八仙一愣道:“那里我昨日还和波东哈说这立坟安冢,须籍来山去水,择地斩草,冢穴高深,丧庭门陌,化坟曲路,碑碼硫旗,那里哪适合葬人?” 周二毛有点不满的道:“鬼爷,杀猪杀屁*眼,各有各的窍门,你不是说你找了好久没找到嘛,可能这次二娃说的是对的呢?” 鬼八仙骑上骡子,嘿嘿一笑:“细娃说得有道理,走了!”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四十章 苗人波东哈 沿山而行,只见笔峰挺立,曲涧深沉,峰岩重叠,冲天占地,我们好不容易来到山脚,我也是走得筋疲力尽,只有周二毛和波东哈二人,久居山野,尚不是特别疲惫。 稍事休息,鬼八仙便催道:“走了,上山!” 我心里把这鬼老头咒骂了一遍,见大家都已经起身,也只好拍拍屁股起来跟了上去。 这山中是大片大片翠绿的竹林,地上因为常年没有人走动,地上的枯叶已经集满了整个山间,踩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的。 鬼八仙的骡马一脚踩滑,差点一下翻下马背,两个手下慌忙上前扶住鬼八仙,鬼八仙骂骂咧咧的下了马,拄着拐杖和我们一起爬山。 波东哈开始爬山后便一直走在最前面,一扫方才一幅萎靡不振的样子,不时趴地上嗅一嗅,活像一直敏捷的猎犬。 这不一时便来到了半山腰,山腰处有一处突兀的巨石,石头上估计常年被山风吹拂,一点杂草灰尘都没有,我们三三两两的便坐在了石头上休息。只有波东哈似乎不知道累一样,一个人沿着山脊一路嗅上去了。 我问鬼八仙道:“鬼公,这个兄弟属狗的吗?咋一路都在闻呢?” 鬼八仙笑道:“细娃,看病讲究个望闻问切,我们这行当同样讲究个望闻问切。望就是看风水,闻就是找泥土中的气味,问就是多踩盘子,切就是打井。这些东西啊,缺一不可。” 我恍然大悟道:“那这波东哈鼻子且不是真比狗鼻子还灵?” 鬼八仙接过手下送上来的烟杆,抽了口旱烟,得意的道:“波东哈这个娃儿,不是祖师爷赏的饭,完全是老天爷赏的饭,在望闻问切的闻这方面,这娃儿是天赋异禀,一般人大概能闻到十几种味道,有经验的土夫子大概能闻到五十来种味道,这小子据说能闻到将近300多种味道。而且听力极为惊人,许多细小的声音只要他一听,就能听得出来。” 周二毛惊奇的道:“三百多种,那真还是狗鼻子了。” 鬼八仙道:“这小子只要用鼻子一闻,就可以根据泥土中的气味判断墓葬的年代和是否被起过灵。” 我不以为然道:“咋能判断得出年代呢?” 鬼八仙嘿嘿一笑道:“细娃,我看你也是个生手,老头子给你讲讲,一般汉唐时候的墓,主要是封土,黄肠题凑,而且年代较为久远,一般味道并不重。到了明清时候,因为时间较短而且大都是砖石结构,味道就要重一些。” 我道:“这样一解释倒是确实有几分道理。受教受教!” 周二毛凑上来道:“那鬼公,听是听啥子呢?” 鬼八仙道:“听就更加要多加练习了,一般古时候的大墓,虽说埋了人后都回填夯实了大量的泥巴,但是,由于等过了成百上千年,风吹雨淋或者越到大地动,这些泥巴必然会产生沉降,成一个鸡蛋壳一样的了,那这处地方传来的声音就和别处的声音就不一样了。” 我道“那波东哈现在咋不听,就在那里只是闻呢?” 鬼八仙道:“狗日的细娃,老头子东西要被你掏空了哦!” 我嘿嘿一笑道:“这点东西相对于您老人家的本事来说,一点皮毛都没得,把你掏空的只能是码头上的那些漂亮妹娃,我哪有这个本事嘛!”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鬼八仙也被奉承得有些飘了,哈哈一笑,继续道:“听讲究“三听”,就是“听风”、“听雨”、“听雷 ”。四个人分散到东南西北不同的方位。“听”的时辰一般选择在阴雨天,特别是刮大风、扯霍闪打雷(闪电雷声)的时候。一般雷声最响的时候,下面有东西你就会觉得脚下在晃动,就如轻微地动一般,好像还听到地下也发出相应的声响。” 我若有所思的道:“有道理,假如是秦汉时候的大墓一般会随葬大量的青铜器皿、青铜马车,兵器,碰到雷电那肯定要发出触电的声音啊!” 鬼八仙一愣,点头道:“可以哦细娃,鬼爷我没看错,你这个娃儿脑壳活泛,以后有出息。” 我笑道:“哪里哪里,都是鬼爷讲得到位。” 我正想继续问点问题,突然那边传来一声口哨声,只见波东哈在对面山脊上正朝我们挥手。 鬼八仙立即站起身来,一挥手道:“过去!” 一行人不一时便来到了波东哈所在的位置,只见波东哈站在一处石壁处,见鬼八仙到了,指着地上的一处道:“鬼公,确实有问题。” 我也随着鬼八仙走到石壁处,石壁浑然一体,并无任何裂隙,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来。 鬼八仙拍了拍石壁,也趴在地上去闻了闻。若有所思的点头道:“是有那么一丝味道。” 我好奇的也上去闻了闻,却什么奇特的味道也没闻到,道:“啥子味道?” 鬼八仙道:“波东哈这是在找铜路,秦汉时期的墓随葬的青铜器,时间一长,洞里只要积水,周边的石头土壤就会被浸渍,闻一闻可能就能闻到铜味来,有时还能看到地上的一圈发黑的印迹。这种依山凿穴的,用这种方法来找,可以事半功倍。” 我欣喜道:“那就是说,这山里果然有座大墓了哦。” 鬼八仙笑了笑道:“果然是杀猪杀屁*眼,各有各的敲门。你娃儿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波东哈道:“鬼爷,从哪来起灵?” 鬼八仙朝四周看了看,道:“还得继续找,这里气味太薄,应该离得还远。” 波东哈点了点头,沿着山腰继续嗅了起来。 周二毛道:“咋不往上走呢?” 鬼八仙道:“秦埋岭,汉埋坡,葬山腰如襁褓之中,群山环绕,能吸日月之灵气。如果葬于山顶顶上,且不说被雷电轰击,同样也预示后辈娃儿些代代出报应。” 周二毛点头道:“这里面学问太多了吧。” 又过了一会,波东哈站起身来又道:“奇怪,怎么走了一圈,再没有了气味了呢?” 鬼八仙也抠了抠头发道:“是不大合常理。” 周二毛道:“要不就用炸药炸!” 鬼八仙一个手下笑道:“哥佬倌,你墓门口都找不到,除了能炸到一堆石头,炸啥子炸?” 又走了一会,波东哈往一个悬崖上探出头去看了半天,对着鬼八仙道:“鬼爷,估计在这个悬崖下。” 鬼八仙加快脚步来到悬崖边,仔细看了看,又在地上闻了闻。 站起来问波东哈道:“你确定?” 波东哈摇了摇头道:“不好说,这个味道不太对,但是又有那么一丝丝的铜味。要不我下去探个路看看?” 鬼八仙点了点头,拍了拍波东哈的肩膀道:“一切小心!” 波东哈当即接过鬼八仙的手下送来的麻绳,缠在腰间,三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拖住绳索,波东哈便慢慢从悬崖上降了下去。 过了一会,波东哈朝上喊道:“鬼公,下面有个石洞。” 鬼八仙朝着悬崖下面喊道:“你先稳起,降到洞口的时候拉绳子,我们就下来。” 又过了一阵,绳子再没有下降了,我们正准备都顺着绳子下去,突然绳索传来一阵剧烈的抖动。 鬼八仙大骇,一下跑到悬崖边朝着下面大喊:“波东哈!下面啥子情况?” 悬崖下面没有声音,鬼八仙慌忙吩咐手下道:“赶紧把绳子拉起来!情况不对!” 众人慌忙拉动绳索,只觉得绳索相当轻,果然拉上来一看,波东哈人已经不见了。 鬼八仙大惊失色,稍一沉思,一咬牙道:“下!” 几个鬼八仙的手下立即跳了出来,固定好绳子,以最快的速度向悬崖下降去。 又过了半晌,几个手下估计已经到了洞口,朝着上面喊道:“鬼公,我们到洞口了,波东哈人不见了!” 鬼八仙焦急的朝下喊道:“在洞口等起!老子马上下来。”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四十一章 石龙子 我们陆陆续续的下到了洞底,只见这洞位于半山腰,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大洞,高度比一个吊脚楼还高了不少。洞内凉风习习,看进去深不可测。 鬼八仙正站在洞底看石壁看得入神,我凑过去道:“鬼公,发现啥子情况没得?” 鬼八仙指着墙上道:“你看这个。” 我朝着洞壁一看,只见洞壁上是一个带着血的爪印,爪印宽约十公分左右,前面由四个圆形的巢印组成一个半圆型的轮廓,后面还有个深深的圆形巢印,很像是猫的爪印,但却比它大数十倍。顺着爪印向前看去,在远处的石壁上,也有一个同样形状大小的爪印。沿着爪印的方向寻去,就见每隔一米左右的地方都会有一个相同的大爪印。 沿着洞口一路查过去,走到一块大石头后,此处泥土松软,就在大石头后一米的地方,一个十分清晰的共有五个巢印组成的碗口大的爪印呈现在我们眼前。然而再往前走,泥土越来越干,爪印也就在此失踪了。 鬼八仙道:“这畜生估计当时就贴在洞壁上,趁着波东哈刚刚下到洞口,突然冲出来,打了波东哈一个措手不及。” “那波东哈且不是?”我颤声道。 鬼八仙摆了摆手,道:“波东哈也不是个黄虚虚(不内行)的人,但愿这娃儿福大命大。我们赶紧往里面走,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鬼八仙的手下给大家分发了武器和手电,矿灯,周二毛的武器是刚从重庆搞回来的德国毛瑟步枪,鬼八仙看了看周二毛的武器也忍不住点头。 鬼八仙道:“你这个细娃这个老套筒还可以嘛。” 周二毛得意的摆了摆手里的家伙道:“啥子老套筒哦,这是德国货,最新的毛瑟步枪,火力就不摆了。” 没了波东哈,我头前带路,周二毛紧随其后,两个人护住鬼八仙,其余人等依次而行。 这山洞内漆黑一片,阴风嗖嗖,让我不禁毛骨悚然,借着微弱的手电筒光线,只见四面都是钟乳石,让我又一次想起了里耶七星山的情景,我一直拿着电筒朝洞顶观看,生怕又像上次一样又出来一堆大蝙蝠。还好一路并无什么动静。 行得不远,我忽然发现一块被撞断的钟乳石,一看断裂的口子,应该是新撞断的。我叫来鬼八仙,鬼八仙这人如果不是盗墓的,我估计就是干个侦探什么的都能发家致富,观察东西简直是细致入微。 他看了看石头断口,又在被撞断处的钟乳石上看了看,从缝隙处摸了一把拿到鼻子边一闻,道:“狗日的,还真是石龙子不成?这也太JB大了吧?” 周二毛也惊道:“哪有那么大的石龙子?” 我问周二毛道:“啥子石龙子?” 周二毛道:“一种四脚蛇,不可能,不可能,鬼公估计看错了。” 鬼八仙不说话,起身拍了拍手,低声道:“继续走,波东哈这娃儿估计凶多吉少了。” 周二毛哗啦一拉枪栓,道:“老子就不得依这个教(做事不遵从某种准则规矩)!” 忽然,鬼八仙迅速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快步走到石壁上,贴着石壁听了一会,道:“各人招子都放亮点,周围有东西!” 每个人刚才还说说笑笑的,这时都已经把武器拿了下来。 在这种场合下,鬼八仙的人比起林夏的那帮人要熟练不少,两个拿着矿灯的和鬼八仙站在中间,周围的人长短枪围成了一圈,慢慢的向前移动,周二毛站在圈的左边排头,我站在右边排头。 忽然,只听周二毛大喊一声:“洞顶上有东西。” 手起枪落,只见一个黑影从洞顶跌落了下来,周二毛的的确确是玩枪的好手,瞄准射击一气呵成,只听又是几声枪响,又有几个拖着长尾巴的黑影被击中掉了下来。 这时围着的众人都发现了正成堆袭来的黑影,纷纷举枪射击,鬼八仙的人大多拿的是当年四川兵工厂造的元年式步枪,威力虽然比周二毛正宗的毛瑟步枪差,但是比起我和鬼八仙拿着的匣子枪要强了不少。一时间,只见洞壁的黑影如下雨般跌落下来。 打了大概十几二十分钟,洞顶已经没了动静,我们走过去一看,只见地上躺满了一大堆黑色的动物,周二毛拧起一只,在矿灯下一照,惊奇的道:“咦,鬼公,你还真牛逼,真的是石龙子,狗日这个头和娃娃鱼差不多大了!” 鬼八仙道“这些龟儿石龙子就喜欢聚气在阴气重的地方,这洞洞里头狗日名堂多逑得很,兄弟伙些先莫慌,走一步看一步。不要着了道道。” 大家重新将枪膛压满子弹,周二毛提着枪走在了第一个。 不一时,洞口倾斜向下,只见下面的洞室宽大无比,突然一个眼见的指着洞底宽敞的一处乱石从的上面喊道:“鬼公!快看,波东哈!” 鬼八仙一惊,眯着眼看了哈,对着我道:“老子眼睛不好了,你看那是不是波东哈。” 我顺着那个兄弟的手指的位置看过去,确实见乱石从的最高处蹲着一个人影,从身形打扮来看,正是苗人波东哈。 我喜道:“对头,鬼爷,是波东哈!” 鬼八仙点了点头道:“这娃儿是福大命大。大家先莫慌,慢慢靠过去。” 我们从洞顶的位置踩着乱石小心的滑下去,这洞室从上面看也是巨大无比了,等下到洞底,更加宽敞。 周二毛对着波东哈扯起嗓子吼道:“波东哈,你娃在搞啥子?” 对面的人并没有回答,身子都没动一下。 周二毛一愣道:“鬼公,波东哈是不是死了哦,咋都不得应一声呢?” 鬼八仙也是有些意外,道:“先莫惊动他,估计这周围有点不干净的东西!” 我对着那个拿矿灯的兄弟道:“你们等我,我过去看看。” 说完接过矿灯,拿着手枪正欲向波东哈走过去。 周二毛一把抓住我,颤抖着声音道:“二娃,快。。。。快看那个。。。波东哈身上。。。。” 我把矿灯对准波东哈,也一惊,差点矿灯都没拿稳。这时借着强光,大家都看清了。 只见乱石从中爬满了我们在七星山见到的那种黑色甲虫。 不一会,波东哈身上就爬满了黑色甲虫,远远看去像个蠕动的马蜂窝一般。 但是奇怪的是,过了不一会儿,这些黑色的甲虫竟然忽然从波东哈的身上拼命的逃跑,但是不一时便躺在乱石周围不动弹了。 过了一会,又一批黑色甲虫再次爬满波东哈的身体,但是和初前的一批一样,也是一会就从波东哈身上爬了下来,爬了不远就死翘翘了。 周二毛在七星山被咬得比我还惨,现在见此情形,不由得睁大眼睛叹道:“这个兄弟是喝了亚苏强力杀虫剂(民国时的一种杀虫药)的迈?狗日那么多推屎爬(甲虫)都被他娃给出脱了?” 渐渐,爬上波东哈身上的甲虫越来越少,波东哈还是完好无损。 鬼八仙看着地上的甲虫道:“这是尸蟞。喜好吃死尸的内脏,也会钻入生人的身体,嗜血得很,钻进人的皮肤里面,一层层的往里面咬,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二毛和我都打了个寒颤,想起那日若不是掉到了深潭之中,躲过了这一劫,不然这下场就掺了。 我问道:“那这波东哈咋不怕呢?” 鬼八仙道:“波东哈是用毒的高手,具体老头子我也不清楚,但是从刚才的情景来看,这家伙身上肯定是又啥子可以克尸蟞的药。” 这时尸蟞已经基本上死完了,在乱石中铺起了厚厚的一层黑色地毯。 但是波东哈仍然没有动,我们也只能继续在对面静观其变。 又过来一会,波东哈突然身体抖动了一下,轻咳了一声。拄着苗-刀,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我们大喜,我忙喊道:“波东哈,你没得事嘛?” 波东哈听得我们的喊声,缓缓转过头来,只见波东哈原来苍白的脸色正被一层绿色所笼罩,看得让人毛骨悚然。 波东哈抖了抖身上残留的尸蟞尸体,沙哑着声音道:“鬼公,暂时没得事了!”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四十二章 墓中的奶娃 鬼八仙还没说话,周二毛就已经跑了过去把波东哈扶了回来,看了半天道:“你娃刚才咋做到的?” 波东哈脸上的绿色正在慢慢隐去,又开始恢复刚才惨白的脸色。 费力的道:“刚才用内力堵住了心脉,现在有点软。” “波东哈全身都是剧毒,遇到情况时,用内力堵住心脉,就像进入了冬眠一样,而全身散发的毒液不得进入他的心脉,但是碰到他的东西就要遭殃了。”鬼八仙看着波东哈继续道:“就是你这招数有点伤身体哦,尽量少用。” 波东哈点了点头,抹了一把汗,道:“刚才也是万不得已,太过凶险了。” 我和周二毛经历过那种尸蟞,自然知道厉害。 鬼八仙坐下问道:“刚才下到洞里的时候是啷个回事,咋一下就没人影了呢?” 波东哈道:“刚才下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洞里有个光屁股奶娃,看起来三四岁,把我死死的盯倒,狗日娃儿一身通红,但是盘子(脸)又卡白,我正要和他说话,他一下就钻到洞里面去了。” 鬼八仙思索了片刻道:“这洞里肯定不可能有啥子奶娃,你练的东西阴气太重,估计是撞到鬼童子了。” 我好奇的问道:“啥子是鬼童子?” 鬼八仙道:“这些龟儿以前的王侯将相,都相信神仙方术。脚一蹬人死了,就进到墓里头了,等起成仙,所以他们对这个墓,特别重视,说是连接凡间、仙界的客栈,换句话说就是死后炼形所在的地方。 在这个坟堆堆里头,死去的人在墓里头就开始了重生的努力。死了的人要为复生做好准备,车马升仙、通过天门啥子的,都是死后重生的方法,还有些借骨化生、借水化生和借太阴以炼形转生这些方法。 这种鬼童子,是比较残忍的一种,把3、4岁的奶娃憋死,放到个丹砂坑里面扎(腌制)起,扎得个个血红血红的,然后刨出来放到墓室里面,到时好伺候墓主人炼形转生,这种鬼东西怨气最重。” 我们都听得一身鸡皮子疙瘩,冷汗直冒。这也未免太过于残忍了吧,梵净山白虎军的营地里面的歼头血祭毕竟还是杀战俘,但是这种“鬼童子”的行为比起歼头血祭来说,残忍得更加让人无法接受。 波东哈这时看来已经缓过来了,道:“我看到那个奶娃往洞洞里头钻进去了,本来想喊你们来了一起进洞的。哪晓得刚刚脚才踩到地上,就感到脑壳一阵晕旋旋的,抬起脑壳一看,原来绳子上面还挂起个奶娃。 不晓得咋就悄悄咪咪的摸到我脑壳上来了,伸起嘴正要咬我。我挥起刀柄给了他一哈,哪晓得石壁上还爬了只石龙子,大得黑(吓)人,也冲了上来,我和他们缠斗了哈,这个奶娃一下又不见了,石龙子也往洞里窜。 我想把洞口打扫干净了再喊你们下来,哪晓得越追越深,跑到这个乱石窠窠里头来了,一大群尸蟞围了上来,才晓得着了那两个奶娃的道了。” 我道:“幸好是你,要是我们,估计早就点(死)了。” 鬼八仙道:“把你勾到这里来,然后两个奶娃就不见了吗?” 波东哈指着前方道:“走到那里一下就不见了,手电筒光线不够,看不清前面的路得了。然后就是这些尸蟞给围上来了,我一时也莫法脱身。” 鬼八仙站起身来,从腰间掏出一柄铜镜来,道:“走!看老子咋收拾这两个小杂种!” 大家见鬼八仙雄起了,也来了精神,纷纷起身跟上。 我们踩着乱石堆朝着刚才波东哈指着的地方前进,走了不一会,手电筒便能够照到对面了。 只见洞壁被涂上了白灰,画了不少的壁画,画的东西和我们在梵净山的山洞中看到的东西大同小异,从一个人的出生,征战到后来回到白虎廪君的身边成为家仙的场景。 鬼八仙对这种东西根本没什么兴趣,走在最前面,嘴里吧唧吧唧的不知是在念咒还是累得喘气。 这时山壁间出现了一个转角处,向左边一转,只见山壁的尽头是一座观阙,石门紧闭,两旁各摆放了一只张牙舞爪的白虎。 我心道:“看来这规格还真是不小,和虞的墓都差不多了。” 我们一起聚在了石门前,大家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一个我只知道外号叫“山猴子”的精瘦汉子上前推了推门,转头道:“鬼公,里面揍(堵)得贴实得很,轰不轰?” 鬼八仙走上前,在石门前看了看,拿着手电筒走到石门边上,说道:“猴子,从这里上钩子,爬上去,把第一排飞椽剔了。” 山猴子走到门下望了望,从包袱里面拿出一副钩索,挂住石枋,两步便上了房顶,连周二毛都看得啧啧称奇。 山猴子从背后掏出一把短斧,就去砍木椽,只见一阵木屑纷飞,不一会,便在顶上挖出一个容一个人通过的洞来。 山猴子歪着脑壳伸进去一看,道:“鬼公,我下去开门吗?” 鬼八仙点头道:“小心点,猴子,先看下面有没得机关。” 山猴子应声已经钻进了洞中,过了会从门背后传来山猴子的声音道:“鬼公,有块顶门石,抽开就可以了。” 突然,石门后传来一声山猴子惊恐的嘶喊:“哎呀我的妈哟!莫过来,狗日的莫过来。” 鬼八仙惊问道:“猴子,啥子事情?” 山猴子没有应声,还在门背后发出魂不附体的喊叫:“龟儿子的,莫过来!莫过来哈!” 此时,波东哈腰间的铜铃忽然开始叮铃叮铃的响了起来。 波东哈已经抽出了苗-刀,朝着鬼八仙道:“鬼公,里面的东西煞气有点重哦!” 鬼八仙按住波东哈,一掀长袍在腰间一扎,骂道:“格老子的!阴魂不散了你还,看老子今天啷个把你几爷子卵蛋挤出来!” 只见老态龙钟的鬼八仙突然之间变得龙精虎猛起来,一下咬破自己的中指,在眉间一点,也不用勾索,一脚踩在石壁上,突然纵身而起,像只老猿一般敏捷的攀上了木椽,一矮身便进了洞,接着石门后传来一声奶娃的惨叫,又一阵声响后,石门一下打开了。 首先是还拎着短斧的山猴子惊慌失措的爬了出来,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接着鬼八仙拿着一柄铜镜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手里还抓着一具血红的童尸。 大家一下围了上来。 鬼八仙皱着眉头道:“龟儿一股腥味,真JB扫兴!” 手下慌忙接过童尸,装进一个布袋里面。 鬼八仙叹道:“这东西怨气太重,去那个角落头去把他烧了,也算是超度了!” 两名手下忙抓起布袋来到墙角,泼上煤油便将这个鬼童子一把火给点了。 鬼八仙拍了拍身上的土道:“还跑了一个,不过刚才用镜子照了,又粘了人血,估计一时半会也不敢露头了。” 周二毛悄声对我道:“没看出来鬼八仙看起焉湫焉湫的,还啷个JB厉害。” 我道:“姜还是老的辣,这几天小看这个鬼灯哥了。” 待到鬼童子被烧完,鬼八仙大手一挥道:“走了,扫仓!” 进了石门,按照那日我们在梵净山后山中看到的石墓情况,应该是直接就是甬道,然后便进入墓室,每个年代的墓葬应该都是大同小异的,但是这座墓巧妙的利用了山的缝隙作为甬道,鬼八仙带头走排头,波东哈紧随其后,忽然前面鬼八仙在前面轻声说道:“慢点。前面不对头。” 我此时只顾埋头走,前面人一停,一下没站稳,差点撞到石头上。 我朝着前面张头望道:“咋个了鬼爷?” 鬼八仙在前面道:“前面咋这么多人?”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四十三章 吊脚楼 我快步上前,鬼八仙在前面探头看了下,又道:“不对,咋个一个二个动都不动?” 我笑道:“鬼公,你这在打胡乱说哦,这个洞洞都除了我们咋个可能还有人呢?” 我拿着矿灯往前面一照,也吓了一跳,道:“狗日真还有人。好像有百多个啊。” 我想起梵净山山洞中的彪悍的巴人武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鬼八仙道:“我觉得应该不是肉粽子,凑近点儿看看再说。” 等我们走近一看,不由得惊叹一声,正面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大吊脚木楼,下面台阶上分了三层,每层都雕刻着各种动物。而最下的一层是一个大平台,井然有序的站着百十来个人俑,或跪或立,栩栩如生。 人俑有拿柳叶剑的,有拿弓弩的,有拿戈的,摆放的位置明显是个正反四象阵,根据八卦的坎、离、兑、震、巽、乾、坤、艮等八个方位,安排八队人俑占据,可将敌人围在阵中。其中四个下方向和四个斜方向,虚实相生,正反互用,故名“正反四象阵”。 人俑两旁是两处石穴,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青铜礼器,兵器,动物尸骨,粮食,酒坛之类的东西。一看便知道这拔佩在夜郎国或者说白虎军中地位相当崇高了。 我道:“这拔佩硬是鬼扯扯的,人都死了,还搞些士兵摆个阵法在这里搞锤子。” 周二毛端详了半天人俑道:“会不会里面是真人?做得太逼真了嘛” 我道:“不会的,这就是买马的钱少,配鞍的钱多,哪那么多真人!” 我们穿过一群高大的陶俑,上得阶梯,只见这木楼小青瓦,花格窗,司檐悬空,木栏扶手,走马转角,完全没有古墓应有的样子。 一个外号叫“唐幺鸡”的汉子和一个都喊他叫井发的汉子,端着枪走在前面。 我们还在第二层台阶处观看雕刻的动物的时候,这两个家伙已经上了顶。 唐幺鸡在上面喊道:“鬼公,扫仓了不?” 鬼八仙道:“等起!说得轻巧,捞根灯草,两个娃儿莫随便碰上面的东西。” 唐幺鸡道:“上面这个坝坝里头啥子都没逑得,就是有个石碾子,怪得很。” 井发道:“对头,鬼公,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哪个家里头呢,掏了十几年沙,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龟儿怪事。” 估计连鬼八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也有点不知所措。只是老头子不想让人看低了,偏不下命令该咋个搞。 鬼八仙晃晃悠悠的正欲爬上台阶,突然上面传来一声枪响,接下来一声惨叫传来,我们慌忙靠着石阶处躲避。 只见唐幺鸡猛的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手里的枪也不见了。 鬼八仙伸出头问道:“幺鸡,出啥子事情了?” 唐幺鸡上气不及下气的道:“鬼公, 鬼公,井发点(死)了!” 鬼八仙一惊,问道:“慢慢说,幺鸡!” 唐幺鸡战战兢兢的道:“刚才大家都还在说话,我就觉得井发盘子(脸)不对头,看起都肿了。他还啥子事都没得的样子,过了一哈,我就看到井发突然已经来到了我身后,然后就咬了我一口。。。我朝天开了一枪。” 这时每个人都已经看到唐幺鸡本来不大的脸也开始在慢慢发涨,唐幺鸡同样没有感觉到变化,还是兀自在那说着,突然唐幺鸡脖子一伸。 “哇!”的呕了起来。吐出大量淡黄色的粘稠液体,眼睛瞪得跟牛眼睛一样大,唐幺鸡也发觉不对头。 惊慌的道:“鬼公,我。。。我有点软,不晓得。。。。” “哇”又吐出一口淡黄色的腥臭黏液。 我们慌忙后退,唐幺鸡站着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我们。 唐幺鸡突然全身抖动了一下,鼻孔里面流出了鲜血出来。 看着我们的眼神也明显不对劲了。 猛然间唐幺鸡就不声不响,一下扑了上来要咬鬼八仙。 我只觉得身边黑影一晃,一个人从我身后杀出,一个健步便到了唐幺鸡跟前,手起刀落,唐幺鸡已经身首异处,脑袋向冬瓜一样飞到了墙角去了。 等我看清时,波东哈已经收刀入鞘。 只见波东哈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瓷瓶,用指甲调了一点出来撒在唐幺鸡的身上。 不一时,唐幺鸡的尸身便开始滋滋作响,冒出阵阵白烟,看得让人不免骨寒毛竖。 鬼八仙捂着鼻子来到唐幺鸡的跟前,面色凝重。 波东哈道:“鬼公,应该是断魂蛊。” 鬼八仙点了点头。 波东哈道:“那我上去看看?” 鬼八仙看了看上面,又看了看地上还在冒烟的唐幺鸡。叫手下人送了个包袱过来,我们都以为鬼八仙要掏出啥子祖传秘方来,都伸长脑袋看着。 只见鬼八仙从包袱中掏出一个有两个眼镜圈圈,下面挂着一个猪拱嘴一样的面具出来。对,你没看错,鬼八仙拿出了一个防毒面具。第一次世界大战才刚刚结束,远东中国的武陵山沟沟里面的地老鼠鬼八仙就已经与时俱进搞来了防毒面具。 鬼八仙道:“把这个带起,防着点。” 不过波东哈就没鬼八仙这么与时俱进了,也可能是这家伙确实是百毒不侵,波东哈不认得防毒面具,道:“带起这个莫法做活路(工作)。” 波东哈手臂奇长,攀住第二层石阶的栅栏便跳了上去,一会便上了顶。 不一时传来波东哈的声音道:“鬼公,场子已经清了,刚才两个兄弟应该是中了断魂蛊!” 鬼八仙带起防毒面具,站起身来。 我们来到了吊脚楼下,井发的尸身也已经被波东哈给处理了,在角落里面还在冒烟。 波东哈指着吊脚楼梯坎下的一排正在燃烧的竹管道:“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这里有问题。我把它烧了。” 鬼八仙低头看了看竹管,自言自语道:“够狠,够狠!” 起身走到吊脚楼下大声道:“拔佩将军,晚辈这次来也是情非得已,只是来借你的上古神物育沛一用。你都已经升天归位了,拿起这个也没啥子用得了,江湖救急,你莫见怪!” 说完朝手下挥了挥手,轻声道:“开仓!” 波东哈走上前去,轻推竹门。门并没有别住,打开门是一个厢房,完全按照吊脚楼的形状设计的,里面摆满了各种家具,陶罐,正对着的砖墙上画着一只白虎。 走过厢房,便进入了堂屋,只见堂屋正中摆放着一口巨大的船棺,船棺后摆放着主人的一些生前用品,而船棺两侧则摆放着十来个大瓦罐。 而我和周二毛已经大概猜到了这些大瓦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鬼八仙绕着船棺走了一周,对着船棺拱手念念有词道:“晚辈无助、像您借点财喜;如有宏图,十倍奉还,得罪了将军!” 一个手下口含开光玉佛,掏出探阴爪吩咐道:“起灵!” 剩下的人都围了上来,纷纷掏出撬杆,探阴爪来开启棺木。 棺木打开以后,只见里面的人果然头上扣着一个铜锅盖一样的东西,当然后来我们也知道了它的名字叫铜釜,脚上也是用一个大铜釜套脚。几人费力的取出铜釜。 只见棺中的尸体果然身高体壮,着黑色铠甲,脸上戴着黄金虎型面具,耳垂玉骨玦,项上佩玛瑙管、玉珠交替相衔的项链,身佩10余只铜铃,腰间佩着一把镂空铜柄柳叶剑。 鬼八仙在一旁指挥,道:“记着左肩右脚,都给老子醒事点。” 这个是他们的行业规矩,也是总结出来的一些经验。 摸尸的顺序基本是从头开始,经口至肛门,最后到脚。帽子、耳朵、口、脖子、腰、肛门、鞋都是容易出明器的地方,要格外的小心,不能遗漏。 摸尸后,正常找宝的顺序是 “左肩右脚”,因为宝物多藏在左肩和右脚方向。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四十四章 神凰珠 方才由于铠甲的支撑,拔佩将军还是一副人的形状,当铠甲脱掉后,拔佩将军已经只剩下一副骨架了。 一件件金银珠宝、玉器从拔佩的棺中被取了出来,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地上,鬼八仙蹲在地上一件件的仔细查看,却一直没见他一直念叨的那块至宝现身,不由得焦急万分。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棺中除了拔佩的尸体外,再无他物了。 鬼八仙再坐不住了,亲自跑到棺中查看,见确实空无一物。 鬼八仙长吁短叹了一阵。 波东哈道:“要不在屋里搜一搜?” 鬼八仙道:“这种至宝,下葬时不放在身上,他咋可能放在屋里?” 一个手下道:“会不会在他嘴里?” 鬼八仙一愣,看了一眼带着虎型面具的拔佩的头颅。 鬼八仙伸出了手又突然缩了回来。 叹了一声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还是给将军留点面子。没找到就没找到吧,可能这就是命嘛。” 鬼八仙黯然对着我道:“陈老弟,东西都在这里了,你自己看着拿点,不要的给拔佩将军放回去下。我在外面等你们。” 我本意并不在此,于是让周二毛随便挑了几样看着精致点的明器,周二毛见众人都没有拿,自己也不怎么好意思多拿。 我和周二毛伙同几个鬼八仙的手下便要将东西放进棺材之中。 突然手电筒的灯光一扫,只见那把青铜剑的镂空剑柄似乎镶嵌的是一颗血红的玉石,在灯光下隐隐能见到玉石里面竟然有一丝丝如同血丝一样的东西。 这东西刚取出来的时候沾满了一层粘稠的浆液,不是在电筒光线下还真看不出来。 我大喜,高喊:“鬼公,鬼公!” 鬼八仙正一个人坐在外面的厢房里面点着旱烟抽闷烟,听见我喊他,防毒面具都没戴就冲了进来,我提着剑就冲向鬼八仙,鬼八仙一愣,几个鬼八仙的手下也不知道发生了啥子事情,莫名其妙的见我提着剑跑来还以为我要上来砍鬼八仙。 两个手下慌忙举枪护住鬼八仙,估计心道,东西全都给你们了,不存在分赃不均啊,你们还想干啥子? 我见他们的举动,才想起自己失态了。慌忙调转青铜剑。指着剑柄的玉石兴奋的道:“鬼公!你看,是不是这个!” 鬼八仙何等眼力,颤抖着手接过青铜剑,摸了又摸道:“是它,肯定是它。差点老头子就错过了。” 那边周二毛正在收拾盔甲,忽然喊我,道:“二娃,你看这盔甲里头的夹层还有张皮子,上面有字呢,稀奇古怪的。” 我一听有字,心里大喜,急忙跑过去,只见二毛手里拿着一张皮卷,拿着手电筒看着。 我接过皮卷,见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蝌蚪文。这时鬼八仙也跟了过来,看了一眼,觉得奇怪道:“这是啥子字,咋一个都认不到呢?” 我一时不及细看,谎称道:“这是梯玛超度亡灵的渡魂书。没想到这千多年后还能看到,简直太好了!” 鬼八仙本就是随口一问,又刚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正在兴头上,笑呵呵的道:“你看,和你鬼公出来一趟,收获大嘛。” 找到这张文字,我自己也觉得收获和鬼八仙也差不多了,自然也是欣喜万分。 附和道:“那还是多亏鬼公看得起!” *** 那次从老鸦嘴分手后,后来我就再没见过鬼八仙,大约一个月后,鬼八仙的一个手下专程来我们酒楼,给我和周二毛一人备了份厚礼,带了个口信说自己基本痊愈了。 鬼八仙我们后来常有书信往来,后来的一次信中说他没多久就洗手不干了,本来这鬼八仙当了大半辈子地老鼠,挖开的古墓不计其数,因此不说富甲天下也是富甲一方的主,金盆洗手那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后来鬼八仙就去了长沙,儿孙满堂,过起了富家翁的生活。 民国三十一年长沙大会战,鬼八仙在家中死于倭寇的飞机轰炸,享年91岁。 鬼八仙的那些兄弟伙后来好多都上了抗日的战场,在我的印象里面,中国的山区一直出世界上最优秀的战士,和后来上了战场的袍哥川军一样,这些人没得人当卖客,没得人虚火过。 鬼八仙的大儿子和二儿子49年都去了台湾,二儿子后来上世纪70年代的时候我们见过一次,聊到鬼八仙的传奇经历,众人不禁唏嘘。 最值得记住的却是故事中另一个最先不起眼的人物山猴子,山猴子后来上了电影,当然不是演电影,那尖嘴猴腮的样子,估计要演电影也是得演司马懿那种。 山猴子是上了一部纪录片,我也是多年后才看到。 1971年的时候,马王堆汉墓出土,但是马王堆古墓被地下水淹没了,什么都看不到,考古学家正在一筹莫展之时,一天下午,考古队来了一个老头,说他以前是土夫子,现在想戴罪立功,此人正是山猴子,后来山猴子连同几个资深盗墓贼被特招进了考古队,在马王堆汉墓的发掘工作的时候功不可没,特别是发掘千年不朽女尸的时候,山猴子等人帮了大忙,考古队采用了他们的建议,用几块夹板把棺椁侧起,才将那具不朽女尸毫发未损的取出。 至于堪称劳模的苗人波东哈,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暂且不表,倒是后来我问过鬼八仙,为啥子那次进了拔佩的石墓中波东哈啥子都没拿,才知道波东哈的一些情况,接下来会慢慢交代。 接下来就得仔细聊聊拔佩将军那张羊皮卷了。这张羊皮卷是在拔佩将军的铠甲之中发现的,原来这拔佩将军便是虞的叔父,这张羊皮卷相当于虞对自己叔父说的心里话。 虞带着部分白虎兵出走夜郎古国后,被封为了建威将军,刚刚失去心上人的虞一直意志消沉,鬼玉未炼成,在战场上也是未立多少战功,军队完全依靠着拔佩将军和一个叫阿巨什用的将军,后来虞才慢慢振作起来。 虞用了很长一段话来赞颂了自己叔父拔佩的功勋,也提到了拔佩将军思念故土的情节。于是按着拔佩老家吊脚楼的样式给拔佩在洞中修建了那座阴宅,希望拔佩死后灵魂能够在自己的家中炼形转生。 最后意外的是,虞提到了葛章,并且提到葛章在灵山中藏有一种叫神凰珠的东西,只需要如黍米大小的一点便可以让整个山洞之中亮如白昼。而且这种珠子“足百十函”,也就是百多个这样的木匣。 虞“偶得见,惊为神物,而章不肯多言神凰珠之事,藏于至阴之地。” 我又想起了那日在梵净山后山的石洞之中,偶然偷听到文教授和林夏两人的那段谈话。文教授说的“如果真有这东西,不要说你父亲的大事,整个中国的历史都得重新写过才行。” 我越加觉得自己已经深陷进了某种重大的事件之中,但是当时这些只能叫做蛛丝马迹的信息,都不能足以解释这些超出了我想象的秘密。 我相信两千多年的虞估计也和我一样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后来他到底有没有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这年,广州的黄埔军校成立,很多年轻人都跃跃欲试,曾今想去日本念军校的我,却再已对念军校,出人头地无感了。也是这一年3月,持续了9个多月的四川讨贼之战结束,虽然我们这些山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战斗,但是乌江,长江的航运受到严重的影响,前些日子周二毛一天都在愁咋才能把手里那点东西给拿到外面去卖掉。 记得那天是一个下雨的清晨,前夜兰妹仔非要听我和周二毛讲关于拔佩将军墓中的事情,结果大家说得有点晚,我早上正在睡懒觉,楼下一个伙计喊我,说有一个洋学生打扮的人来找我。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四十五章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我又惊又喜,立马翻身起床,出门时还特意照了照镜子。 林夏看起来比起前次分别的时候起色好了不少,见面就笑着调侃我道:“陈老板,不错嘛,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哦!” 我哈哈一笑,引着林夏进屋道:“你快莫洗我了,我们这种小店哪入得了你林大小姐的法眼。” 林夏笑着问道:“怎么不见周老板呢,是不是我这么久没来,以为遇见骗子了?” 我道:“这小子还在睡觉,你先楼上喝茶。” 林夏坐定后道:“本来早该到了,家里面又了点事情,后来直奉战争,天津港那边有批东西又被吴佩孚的人扣了,所以就耽搁了这么久。” 我道:“也没啥子,好事多磨。” 正说了不一会,周二毛便上得楼来了。老远就在喊:“林大小姐,林大小姐,你可想是我了啊!” 林夏起身想迎,调侃道:“周老板,你是想我了呢还是想你的钱了呢?” 周二毛正色道:“我是真想钱了。” 逗得我们哈哈大笑。 周二毛话锋一转道:“不过二娃是真想你了,我最先就没搞懂为啥子二娃现在不听川剧了,他以前最喜欢听《战洪州》,《变脸吐火》。哪晓得今年别个二娃开始听越剧了,我就觉得日怪(奇怪)了,后来跟着去听了一次。” 周二毛一拍大腿,提高音量道:“哎!你晓得为啥子?” 林夏莫名其妙的道:“为什么啊?” 周二毛道:“别个二娃就只听“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说完哈哈大笑。 “二毛!”我脸一下红了“你娃打胡乱说!” 林夏也有点不自然,勉强笑了笑,道:“周老板可真会开玩笑。” 周二毛正要继续说,我慌忙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周二毛这才坏笑着住了嘴。 林夏从皮包里面取出一张红色的小本道:“上海花旗银行的存折。请二位过目了。” 周二毛接过存折一看,惊道:“有这么多?” 林夏笑道:“既然是合作,那自然是二位该拿的。” 周二毛把存折递给我道:“二娃,你把存折捡好,我去去就来。” 我和林夏都奇怪的看着周二毛。 我问道:“你要去哪里?” 周二毛道:“我今晚去请三庆班过来唱个堂会!” 我纳闷道:“唱堂会?为啥子啊?” 周二毛正儿八经的道:“今天只点一段,必须反复唱《天下掉下个林妹妹》。” “我去你大爷的!”我骂道。 后来那天晚上堂会倒是没有请,我们几个却喝得高兴,林夏直夸兰妹仔厨艺好。 那天借着酒兴,我问道:“林夏,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找啥子东西?” 林夏道:“什么意思?” 我慢慢道:“我觉得你不是单纯来找古董发财的!” 林夏拿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不自然的笑着道:“栋梁,你这话我听不明白啊。” 我见林夏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由得低声道:“你是在找神凰珠吧。” 林夏一听,猛的站了起来,周二毛正和兰妹仔两个在猜拳,吓了一跳。 周二毛慌忙站起来,圆场道:“哎呀,啥子事情,喝酒就喝酒,啷个你两个像要吵架一样呢?” 周二毛见林夏不动,便指着我道:“陈二娃,你娃也是,没见林夏,你一天念到不歇气。这刚见到还不到一天,你娃就惹别个林小姐生气,真的龟儿要不得!”说着朝我悄悄挤眉弄眼。 我这才意识到这个时候说出这件事情不大妥当,再说林夏也没啥子恶意,大家毕竟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而已,而且价钱绝对公道,她确实也没得啥子义务要给我们说得透透测测的。 我忙站起来赔礼道:“哎呀,喝多了,喝多了。你看我这嘴。” 不过这时刚才欢快的气氛已经彻底冷场了。 周二毛见状就想溜,对着兰妹仔眨眼道:“兰妹仔,明天吴县长请客的那十几桌子的菜都准备好了没得啊?” 兰妹仔也是个聪明人,立即会意,道:“没有,没有,马上去准备。” 周二毛忙道:“这么晚了,你又喝了酒,我帮你准备嘛。” 说完二人竟然便这么溜走了。 雅间里面就只有我和林夏了。 林夏喝了口茶,又闷头想了半刻钟,问道:“栋梁,你是怎么知道神凰珠的?” 我于是将鬼八仙如何如何中了尸毒,怎么在一座汉代墓葬之中发现了竹简,记录了夜郎国的巴人将军拔佩有解毒的神药,怎么在拔佩的铠甲里面发现一张羊皮卷,里面记录了虞见到神凰珠的记录,一四六九的全部给林夏说了一遍。 林夏听完后,道:“看来你知道得确实已经很多了,既然这样,那我就明说吧,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来找神凰珠的。” “你找这个神凰珠干什么?”我发挥了锲而不舍的精神追问道。 林夏白了我一眼道:“你是不是问得太多了?” 我笑了,道:“如果不方便说,自然也就算了。” 林夏想了想,然后道:“这种神凰珠有很大的能量,通过一种设备对这种物质进行转化,可以将它的能量释放出来。然后作为一种动力,你比如说你哥哥现在从美国回中国,坐船需要两到三个月,而且需要一路找港口停靠加煤,但是如果有了神凰珠,我们把它转变成一种能量,只需要一颗巧克力那么大小的一点作为动力,你哥哥就可以半个月就能回到中国。” 我吃惊的道:“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林夏笑道:“当然,现在你总明白为什么我要找这个神凰珠了吧?” 我点了点头道:“那你们且不是要赚到盆满钵满?” 林夏道:“如果真的成功了,那还用说?汽车,飞机,轮船都可以用到。” 我道:“但是世界上飞机,汽车,轮船那么多,神凰珠总有用完的时候啊。” 林夏道:“物质都是由原子构成的,说了可能你不大明白,大概就是按咱们中国传统的定义,不论什么东西,都是由元气来构成,元气就是组成物质的最基本最细微的东西,那么我们的研究就是从元气这种微观的东西来进行分析,掌握了神凰珠的构成,自然就可以制造出新的神凰珠来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似乎和林夏、文教授那夜的密谈吻合上来一些,但是这怎么能够改变掉我们中国的历史呢? 我还是不大明白,但是想问又觉得无处下手,只是开始对这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有点刮目相看了。 解开了这个心结,我们便开始自然了许多,林夏又说了很多这次回去的路上的见闻,谈到在日本的见闻,东京的地铁,横滨的万吨巨轮,现代化的军队,最后不无忧虑的道:“我看过几年,中日必有一场大战,按中国现在的实力和这乱糟糟的局势,真的有点担忧我们中国的命运了。” 我那时还是一个从来没走出武陵山区的细娃,听林夏说的东西像听天书一样。 最后,林夏说:“听说最近广州那边中山先生今年可能会有大动作,想来今年还是太平不了。” 我道:“又打不到我们这里来,怕啥子。” 林夏看了看我,沉默了良久,最后叹了口气说了一句,道:“我们中国人不能再被别人叫做东亚病夫了。”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四十六章 帮手 这次,林夏还是带了十几个人来,但是只有两三张熟面孔,大多都是生面孔,想起上次在梵净山的遭遇,恍如隔世。 在准备出发之前,林夏专程到我家去看了我父母,并带了很多从美国带来的礼物,把我老娘给高兴坏了,一个劲的催促我要抓住机会。 我谎称要带林夏出去做个科学考察,我父母虽然有些担忧,但是最后估计因为林夏的缘故还是答应了。 只是我提出要带上白龙时,我爹有点舍不得,白龙比起在梵净山时稍微长胖了一点,估计还是因为不打猎了,运动太少,一天憨吃傻睡的。 回到酒楼,我们讨论了下一步的路线和方案。虽然那日在洞中见到的那段“引气至长留山,西三百里,谓之虎爪岭。”长留山自然是一个虚名,但是虎爪岭应该是真名,但是这么多年后,虎爪岭这名字是不是变化了,我们无从得知。 我们在地图上仔细的比对了两三百里的这段距离,圈出一片地方出来。 林夏道:长留山,其神白帝少昊居之,以凤凰为图腾,凤凰又名火鸟。希望这次进聚气台,能够顺利了。” 我悄悄对林夏道:“这次这批人如何?” 林夏不无忧虑的道:“有经验的那批人,有些上次死在梵净山了,有些因为另外一个项目的事情来不了,这次来的好多都是第一次出来,而且有一批最新式的美国产的武器和设备被吴佩孚的人截了,现在还没追回来,一想到上次那些凶险的事情,我就担心得很。” 我道:“越到后来的聚气台,肯定越是葛章精心挑选设计的,里面有什么还不清楚,但是肯定不简单,那你这批人可能有点棘手。” 林夏点了点头道:“美国那边的公司越到一个大项目要到南美去,现在就这点人手,都是好不容易凑齐的。” 我感叹道:“要是文教授还活着就好了,至少有个人帮忙着出谋划策。” 林夏拿着铅笔,轻叹了一声没说话,我想她现在压力肯定也很大,也不再多说,免得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我考虑了下人员,试探着问道:“要不我们再找个帮手?” 林夏有点犹豫的问道:“人可靠吗?” 我道:“他是拿钱办事,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林夏道:“谁啊?” 我道:“就是我那天给你说的那个苗人!” 周二毛第一个跳起来反对:“二娃,亏你狗日想得出来,那个娃儿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你也不怕做恶梦。” 我辩驳道:“下地做事的事情,我们这堆人哪个比得了他?” 周二毛连连摇头道:“老子们几十支德国步枪加连槽(驳壳枪),虚啥子嘛!” 我道:“你那么多步枪,你就搞死那些尸蟞,搞死鬼童子了?” 周二毛虽然心里还是算明白了,但是嘴上还是结结巴巴的不肯承认道:“那。。。那我没试,你。。。你咋晓得。。。” 我道:“好了,这事不说了,就这么定了,明天我托人带话给鬼八仙,找波东哈!” 我有了上次和鬼八仙等人一起倒斗的经历,道:“这次我们看的这片地方,全是一大片大片的深山老林,估计还得要走水路,我们再买点骡马估计比车要管用得多。” 林夏自然也是此意,上次在松桃被颠簸得厉害,肯定是不想再开车了。 第二天,我便到码头找内伙子(行内人)给鬼八仙带话,请他联系下波东哈,说有个事情想让波东哈帮忙。 大约六天后,鬼八仙也让人带话来,说已经和波东哈大致谈妥了,五日后在雷公渡等我们,波东哈没什么犹豫便答应了下来,而且价格并没我们想象那么高,我们自然欣喜,没想到这么轻松的就找来了一个得力帮手。 这时,我送带话的人出门时,来人悄悄的对我说,说鬼公说的,让我留神下波东哈,这个苗人底细他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他觉得波东哈没那么简单。 说是波东哈听说我们要去的大致地方后,丝毫没有犹豫便答应了,这和他以前的风格完全不符,鬼公担心波东哈另有所图,路上也难免无马鼻梁(一种啄食父母的无情鸟)黑吃黑,如果是那种情况,就干脆把他出脱(弄死)。 听完这段话,我虽说有一丝担忧,但是想着我们这群二伙伙(不专业)的娃儿,也没啥子其他办法了。路上留神一点波东哈,估计他也跘(翻)不起好大的水花。 这两天,林夏和手下人一直在忙忙碌碌的采购些进山的物品,骡马,我没敢把鬼八仙给我说的事情透露给林夏,以免她担心。 倒是兰妹仔,自从听了我和周二毛给她说了夜郎将军墓的情况后,这几天一直缠着要去见识见识。 我摇头道:“这进山日晒雨淋,洞洞里头又那么凶险,我们还得照顾你,你爷爷把你托付给我,我必须对你安全负责,你坚决不能去!” 兰妹仔不听,又去缠着林夏,林夏这些日子和兰妹仔相处下来,倒是觉得这山里妹子不错,而且路上有个女生搭伴似乎也好些,便答应了。 周二毛调侃道:“兰妹仔,你说你去了山里你能做个啥子,莫到时被野人抓走做媳妇了哦!” 兰妹仔一翘嘴道:“打胡乱说!我从小上山打柴,下河打渔捞虾,跟着爷爷打猎,挖陷阱,上铁猫,做夹箭,支垫枪啥子不会。”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武陵山的女人,有些泼辣,但直爽大气,坚强独立。 这日清晨,河上的雾气尚未散去,因为是往上水行船,大船都得天明时漂滩,我们很早就在河边准备停当了。 我们总共雇佣了3艘大船,我们的船老大叫金贵,是个六十来岁的老人,白须满腮,古铜色的皮肤,看上去结实健壮。 我问道:“掌舵的,照这船的重量,上水几天能到雷公渡?” 船老大金贵道:“只要这两天莫落雨,不发大水,三天内必定到得了的!” 这样算起时间来,应该是和波东哈差不多时间到。 我问道:“你老人家是在这酉水河里头划了好多年的船了啊?” 金贵道:“我今年六十二岁了,光绪四年,老头子十六岁就到了船上了。” 我笑道:“那老人家对这里的河道自然是熟悉得很了。” 金贵嘿嘿一笑道:“其他不敢吹牛逼,这酉水河七百里路的河道,水涨水落,好多滩,好多潭,好多码头,好多暗礁就没得我不晓得的。” 我拱手道:“那这一路就仰仗你老人家了!” 金贵好奇的问道:“我看你们也不像做生意的,你们这是去雷公渡那边干啥子?雷公渡那边下了码头,就五六户人家,再往里走全是深山老林了,棒老二(土匪)都不愿呆的地方,十天半个月都转不出来。” 我还没把话想圆,周二毛先把话接上了:“我们是做学问的,搞研究。说了你都不得懂。” 金贵一时是没咋搞懂科学和研究是个啥子名堂。 陪笑道:“那是,那是,那我就是没搞明白一个事情。” 周二毛问:“啥子事情?” 金贵道:“那两个长箱子的枪和那些铁坨坨(手榴弹)。” 我也没想到刚才怎么不小心把武器让船老大给看到了。 周二毛一愣,忙道:“防身嘛,兵荒马乱的,进山去碰到坏人了啷个办嘛,我们又都是文弱书生的。” 金贵怀疑的打量了一下牛高马大的“文弱书生”周二毛,道:“那也对,现在河里头、山里头都不太平,有备无患。前些日子雷公渡前面来了一支部队,不晓得是川军还是湘军,就住下来就食没走了,你们记得要小心一点。莫被他们盯上了。那伙贼娃子坏逑得很。”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四十七章 酉水行舟 我皱了皱眉,问道:“那咋个麻烦会少些呢?” 金贵道:“那边那几百匹山,名字都没逑得,估计几十百把年都没得人进去过,要是以前,麻烦大点也就是山里那些野物出来伤人这些。现在这河口的地方被军队关起来了,你们到了雷公渡就莫走山路了。” 周二毛道:“不走山路,难不成还能走水路进山不成?” 金贵道:“走遍天下路,难过雷公渡。雷公渡水急滩险,过滩都不易,更莫说设防了,历朝历代设防都在雷公渡下面的野猪口,你们快要到雷公渡的时候换几艘小船,我以前在雷公渡的口口上给人运过木料,晓得有条小河进得去那些山里头,只是具体有好远的水路,我就不晓得了,估计其他人也不晓得。” 我道:“那这样就太好了,谢谢老人家了,到时到了下一个码头的时候,我们上岸去选几艘小船一路带起走。” 这时白龙从船头摇头晃脑的进了船舱。 金贵笑道:“这条下司犬不错。”正欲摸一摸白龙的头。 白龙却突然朝着金贵一阵狂吠,金贵吓了一跳,手里的烟袋差点没拿稳当。 逗得大家一阵笑话。 金贵陪笑道:“这条狗还恶呢!” 这天一路顺利,兰妹仔又是第一次出远门,异常兴奋。 我道:“兰妹仔,唱首山歌来听听撒!” 兰妹仔也不扭捏,站在船头道:“好啊!在城里头住起,好久没唱山歌了呢,我给你们唱首爷爷教我的船歌!” 兰妹仔清了清嗓子,唱道: 梯玛上天吹牛角,水手飙滩喊号歌。 官家出门要敲锣,船家走水要唱歌。 号子喊的流水韵,顺水流舟过竹林。 歌无大小随人定,水无深浅一展平。 快活号子快活歌,号子当得不老药。 号子爱念水上客,阴沟峡谷凑闹热。 号子上船来作伴,邪神野鬼不敢缠” 兰妹仔歌声清脆,好似河谷中黄鹂的鸣叫,婉转动听,让众人沉醉其中。 过了顺江滩,只见酉水蛇形斗转,溪河回环,因为我们武陵山区僻处边隅,交通不便,很多河段未经人工开凿修理,行得半日,便见激浪湍流,险滩密布。 过了一会,水流渐渐又平稳了些,金贵进来告诉我们道:“各位大爷,把稳扶好哦。马上就是青浪滩了,那边滩更要险些了。” 正说间,只见河中远远漂来一具尸体,在波涛中时隐时现,复而在远处的滩边又浮起一具泡涨了的尸体,兰妹仔刚才还在船头看头工指挥,现在看见两具尸体吓得一下躲进了船舱。 林夏皱眉道:“这河中怎有几具尸体?” 金贵叹道:“老板有所不知,这还不算啥子,我们行船的人,当的是水和尚,吃的是血盆饭,这酉水河里面哪天没死几个人嘛,算都算不过来了。” 林夏道:“那。。那如何不收敛这些尸体呢?” 金贵看着河中尸体道:“这河中尸体数都数不过来,飘走就是喂鱼了,咋收敛得过来。等下到了青浪滩,你们看看嘛。” 正说间,只听得前方涛声如雷,金贵脸色一变,道:“各位老板抓稳扶好,千万在船舱头莫出来。等下你们听到啥子都莫往心里去。” 不一时,船只晃动开始加剧,金贵亲自掌舵,大声的指挥着船只,头工在前面紧张的拿着蒿杆撑船。 忽然,河面的天空中出现了黑压压一片盘旋的乌鸦,发出哇哇的噪音。金贵大喊:“神鸦来了!”船工们赶紧将大量准备好的食物抛向空中,乌鸦纷纷上来啄食。 周二毛大声问道:“掌舵的,你这是在干啥子?” 金贵道:“这是在祭鸦神,神鸦能在空中将食物接住,则意味着本次行船太平无事,否则将会出现危险。” 前面头工这时大骂一声:“X你M的个B!”一时间河面上,刚刚喊着狂野粗犷的号子的船工,水手全部换成了一片粗俗的乱骂声,在江面上此起彼伏,听得林夏和兰妹仔面红耳赤。 船只颠簸的过了滩,金贵进来致歉道:“方才过的是青浪滩又叫“骂娘滩”,必须要喊起野话才能过得去。” 林夏尴尬的一笑,点了点头。 我道:“为啥子要骂娘才过去去?” 金贵道:“这个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这里是今天最险的一段路,每年都有好多船翻在这里头,河上怨气最重,河里头不晓得有好多冤魂,所以乌鸦才集聚在这里嘛。所以就只能一路骂起,不许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沾到船头船尾了,这样才能过得了滩。” 这日黄昏落日前,来到了一处比较大的码头,金贵带着我们上岸,讨价还价一番购置了几艘我们当地的“北河船”,这种船体积小,吃水浅,转舵灵活,便于操作,特别适合山区的小河道。 次日虽有险滩,但是都不比前日所见凶险,而且我们也开始适应些了。就是白龙似乎不待见金贵,见到金贵就一阵吠叫。 第三日午后,金贵道:“各位老板,在有一个时辰便要到雷公渡了。” 林夏喜道:“多亏船老大了!” 金贵道:“小意思,小意思,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 再行得一会,便见到了渡口,渡口前一块巨石上半蹲着一人正在喝酒,一看,正是苗人波东哈。 林夏拿着望远镜看了下,反过来对我道:“这人怎么如此古怪。” 周二毛见林夏也不高兴,也来劲了:“看嘛,林小姐也不高兴了,那个家伙阴气重得很。” 我蹬了周二毛一眼,有点气恼道:“哪个说的?” 周二毛见我生气,有点心虚,道:“就。。。就我说的,你要咋个!” 我骂道:“夜壶说的把嘴嘴敲了!” 林夏慌忙打断了我俩的谈话。 船靠岸后,我朝波东哈喊了一声,波东哈听见喊声,慢慢站了起来,朝我点了点头。 波东哈还是那日那副奇异的打扮,只是手里多了个酒葫芦。 我将金贵说的换了小船直接沿河道进山的事情给波东哈说了一下。 波东哈也没说啥子,点头便跳上了小船。 兰妹仔见到波东哈有些害怕,躲在周二毛身后不敢出来。 周二毛拉起兰妹仔道:“走,兰妹仔,我们坐后面那条船。” 波东哈看了怯生生的兰妹仔一眼,便转过了头继续喝酒。 金贵把大致的路线给我们说了后,便说要赶回去了。 告别金贵,我们自行划船,我和波东哈,白龙在前面带路,第二天船上是周二毛,兰妹仔和林夏等几个队员。 剩下的十来个人坐在后面两艘船上,拖着最后两只船上的骡马。 沿着金贵说的路线,我们很快找到了他说的作为标志的那颗大树。仔细一看,果然能看到树下一条隐在岸边芦苇中的小河道。 我在后面撑着蒿杆,波东哈在船头负责砍断垂入河中的杂树,清理挡住河道的芦苇。 过得芦苇荡,前方河道稍宽,蒿杆插进水里全是一人深的淤泥。 河道两旁全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树,河道内显得阴暗潮湿。 过了不一时,刚才还漫不经心的波东哈慢慢的蹲在了船头。 我还以为波东哈这家伙要偷懒让我继续在后面撑船,正欲说道几句。 波东哈回过头来看看我,指了指河道一边的芦苇荡中。 我一看,几欲作呕,只见芦苇荡中的一处,几只体型庞大的野狗正在岸边撕扯着一具发涨的死尸。 白龙朝着那群野狗一阵狂吠,野狗也不示弱的朝着我们龇牙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獠牙。 这时后面的船上林夏,兰妹仔等人都也看到了这副惨像,吓得都扭过头去不敢看。 我举起驳壳枪对着野狗正欲开枪。 林夏喊道:“别开枪,小心引来那些军人。” 我骂了一句,只得撑起蒿杆,想找点离开这个地方。 又行了一段路,我忽然觉得刚才有人捏我的脚杆。我低头一看,却啥子都没看到。 这里的淤泥更加厚了,空气中散发着一阵阵腐败的腥味。 这时波东哈忽然站了起来,示意我停船。 白龙也开始变得烦躁不安,在船头不停的叫了起来。 我这时只顾撑船,没顾得上看前面,正想问。 只听波东哈说了句:“我们上当了!”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四十八章 百尸沱 我猛抬起头,只觉得心惊肉跳,冷汗直冒,只见前面的河道里面水位很低,密密麻麻的漂浮着不下四五十具泡得发涨的腐尸,淤泥中还有不知道多少只能看到手或者脚的尸体,刚才闻到的腥臭味,正是这些腐烂的尸体发出来的。 波东哈面色凝重的道:“一直听说酉水边有个百尸沱,原来在这里。” 这时后面的船只也跟了上来。 一大堆人见到此情此景,都没忍住,全部呕了起来。 林夏捂着鼻子道:“赶紧回去,我死也不走这里过去!” 波东哈道:“那个船老大有问题,这地方是块回水,酉水沿途的尸体只要发大水的时候就会冲到这片水潭里面来,这个地方古树又多,遮天蔽日的,阳气进不来,久了这种地方就要成养尸地!” 我也慌了,没想到看似憨厚的船老大金贵竟然这么摆了我们这么一道,怪不得白龙一路上都不待见金贵,搞半天这白龙给我们都提醒了几天了! 我道:“那赶紧撤回去嘛。” 波东哈点了点头。 我慌忙撑杆欲调转船头,却听到波东哈腰间的铃铛又开始叮当叮当的响了起来。 波东哈脸色一变,道:“可能来不及了。” 这时只听船下发来一阵阵的捶打的声音,我慌忙用蒿杆去戳水底的淤泥,蒿杆所触及,忽然明显觉得淤泥里面有东西滑动而过,忽然一只沾满淤泥的大手猛的从船尾伸了出来,抓住了我的蒿杆,差点没把我拉进了水里。 幸好我把脚抵住了船舷,白龙又来拉住我的裤腿,蒿杆却已经被那只大手拉进了淤泥。 我一慌,掏出驳壳枪就朝着水里乱射,但是却只溅得一身淤泥。 这时后面的船上也传来了阵阵惊叫,只见周围的淤泥正在冒出一阵阵的水泡,里面伸出了无数只大大小小的泥手,使劲的抓住船舷,似乎是要上来,也似乎是想把船给晃翻。 周二毛抬起步枪朝着那些泥手就一阵射击,虽然打掉了不少泥手,但是更多的泥手又从泥里伸了出来。 这时,最后装载在最后船只上的骡马受到惊吓,重心已然不稳,船只一下被拉得翻了回去,只见无数只泥手伸到骡马的身上,死命将几匹骡马往沼泽淤泥里面拽,骡马在淤泥中起先还哀鸣不止,继而便被拽入了沼泽中没了踪迹,我们自顾尚不暇,根本无法去管骡马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骡马就此消失不见。 这时,一眼望过去,河道的淤泥中已经伸出了更多的手把我们围在了中间。 忽然兰妹仔一声惊叫,一只泥手已经抓住了兰妹仔的脚踝,兰妹仔差点摔入泥沼之中,周二毛见状,慌忙掏出砍刀,一下砍去了那只泥手。 周二毛大喊道:“二娃,咋个办哦!X他妈的太多了!再搞我们全部都得死在这臭水沟里面了!” 我也一筹莫展,哪里能想到办法。 这时,突然最后的船只中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声,一个队员双腿竟然已经被几十只手密密麻麻的抓上了,几个队员正在死命的拖住他不让他被拉进泥沼之中。但是泥沼之中的手力量奇大无穷,船已经明显向一侧倾斜,眼看便要倾覆了。 这要是人一掉入泥沼之中,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正绝望时,只见波东哈迅速掏出一个酒杯,倒酒入杯放在船头,转手抽出苗-刀割破手指头,将血滴入酒杯,用刀快速的在酒杯里面不住的划着什么。船头本来已经围了许多只手,顷刻间纷纷缩了回去。 波东哈端起酒杯,立住身形,继续用刀在空中划符,并朗声念道: 天蓬天蓬,九玄杀童。 紫气乘天,丹霞赫冲 。。。。 炎帝裂血,北帝燃骨。 四明破骸,天猷灭类。 神刀一下,万鬼自溃。 只见刚才还在淤泥中的无数的泥手,纷纷往后退。一时间泥沼之中噼里啪啦,水花四溅,像极了鱼落浅滩的样子。 波东哈继续道:“弟子波东哈,饮的是五溪水,画的是辰州符,念的是风雷咒。左扶六甲,右保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今日无意路过贵宝地,打扰到了各位清修,实在是惶恐不安。望各位让出一条生道,他日必有重谢!” 说完用刀在空中一划,竟然刀尖划出了一团发着蓝光的火光。 波东哈将酒倒入口中,对着刀尖一喷,只听“轰”的一声,吐出一团烈火。 顷刻之间,泥手竟纷纷钻入泥沼之中,河道上除了还在晃动的水波,又恢复了刚才一般的宁静,连前方本来塞满河道的几十具膨胀的死尸也被泥手拉到了河道两侧的芦苇之中。 波东哈收刀入鞘,用长臂猿一样的手臂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高声道:“多谢了,各位!” 我们哪敢久留,立即撑着船离开了这片河道。 过得百尸沱,河道又变得狭窄了起来,但是水面去明显干净了不少。 又行得一个多时辰,这时也是天快黑的时候了,刚好前面的岸边出现了一颗大树,树下是一片草地。 我对后面船上的林夏道:“今晚要不就在这里休息吧?” 林夏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表,道:“会不会离那块养尸地还近,要不再往前走走吧。” 我道:“不会了,都走出来快两个时辰了,离那边已经很远了。再说波东哈都念了咒了,他们不敢来的。” 林夏这才决定就在这里露营了。 我们的部分装备像绳索,少量的汽油,还有一些粮食都因为在百尸沱随着骡马一起沉到了淤泥里面,现在只能少吃点东西,以免后来进山后粮食不够。 这时兰妹仔道:“我去下个套,看能不能抓到点野物。” 周二毛拉起白龙道:“我也去,这东西,我比你在行,何况还有白龙呢!” 我本想和波东哈套套近乎,探探波东哈的底细,但是波东哈似乎没有啥子想和我交流的意愿,一个人坐到河边去了。 林夏看了下波东哈,对我道:“我觉得他就是脾气古怪一点,看着挺吓人,人倒是不坏。” 我现在还记得鬼八仙那日给我带的话,不敢妄想结论。 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像那个金贵是个马鼻梁,无冤无仇,哪个晓得他要害我们嘛。” 林夏道:“那个金贵为什么要害我们啊?” 我心里又火起了,道:“鬼晓得。六十几岁的人了,也不晓得积点阴德。” 过了不久,这边才刚刚埋锅造饭,忽然听见一声狗叫,只见那边周二毛和兰妹仔两个已经带着白龙都回来了。 周二毛兴奋的拎着一大堆猎物道:“二娃,白龙硬是好家伙!龟儿撵兔子,抓箐鸡简直跟耍一样的。” 兰妹仔道:“我在林子里面下了几个套子,等明天早上去看看有啥子搞头没得!” 兰妹仔从二毛手中接过猎物,便跑到河边去洗去了。 白龙屁颠屁颠的跟着兰妹仔就走了。 二毛坐下来感叹道:“哎呀,今天真是凶险,要不是波东哈,狗日今天我们都在那个臭水沟里面淹死了。” 我笑道:“现在你不觉得波东哈阴气重了啊?” 二毛嘿嘿一笑道:“你就非要我说你有眼光是不?你说你二娃还是梯玛,降妖除魔,你娃啥子都搞不来。” 二毛学着波东哈刚才做的奇怪的手势,道:“弟子波东哈,饮的是五溪水,画的是辰州符,念的是风雷咒。你看看别个,二娃,回去好生学到点,莫一天只看那点风水的东西。” 我以前确实觉得师父说的那些什么抓鬼捉妖的过于玄乎,根本就没有当回事,哪晓得还真能碰到这些场面。不管是鬼八仙拿起铜镜抓鬼童子,还是今日波东哈施法救人,按理说梯玛都应该可以做的。 林夏突然看着我,然后一下笑出声来。 我奇怪的问道:“你笑啥子?” 林夏道:“我在想要是今天是你栋梁站在船头这么一阵施法,是什么样的场面。” 二毛凑过来道:“看到没得,二娃,要是今天是你施法的,那就是英雄救美了。” 说着票友周二毛又一拿姿势,唱起《千里送京娘》的英雄救美的段子来: 贤妹休言歉意话, 男儿见义当勇为, 济困扶危是本份, 赶前程快把马催。 惹得林夏和一大堆队员哈哈大笑。 笑罢林夏抿嘴看了我一眼,俏皮的道:“栋梁,你也来一段呗!”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四十九章 淤泥中的柳叶剑 我一向来五音不全,慌忙摆手道:“我哪里会唱啥子戏嘛。还是你来唱一个算了。” 周二毛道:“对啊!二娃打小唱歌就跟鬼嚎一样,快莫喊他唱了,还没听过林小姐唱过歌呢。林小姐虽然是美国人,那归根结底还是我们土家人啊,哪有土家妹娃不会唱歌的,你看别个兰妹仔,张口就来!” 林夏笑道:“好吧,那既然你都说了我是土家妹娃了,那今天不唱还是不行了。但我先说,我这个土家妹娃就只会唱英文歌哦!” 我道:“那且不是更好,还不晓得洋文咋唱歌呢!” 林夏便唱起了直到我现在还经常听的那首《Red River Valley》。 林夏声音不似兰妹仔一般清脆嘹亮,但是却婉转柔和别有风味,虽然那时我根本听不懂林夏唱的什么意思,但是却已经陶醉在了林夏的歌声之中。 一曲歌罢,周二毛道:“好听是好听,可惜就是一句也听不懂。” 这时,兰妹仔已经把兔子都烤好了送了过来,兰妹仔挑了一个后腿,示意我去送给波东哈,说她不敢过去。 我拿着兔子肉走到还在河边闭目养神的波东哈身边,把肉递给波东哈道:“兄弟伙,今天多亏你了。” 波东哈睁开眼,接过兔子肉,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我说:“过去喝点酒撒!” 波东哈大口嚼着兔肉,头也不抬道:“心领了,我就不过去了。” 我讨了个没趣,讪讪的回到了火堆边。 二毛低声道:“这家伙是有点奇怪。” 兰妹仔辩驳道:“锣鼓不出乡,各有各的腔。别个可能就是不喜欢说话而已,不要一直说别个怪了。” 周二毛楞道:“咦,兰妹仔,晓得是哪个在雷公渡躲我身后不敢看别个哦。” 兰妹仔道:“那刚见面的时候,看他那个样子,谁都有点害怕嘛,现在我觉得他也不是啥子坏人,你就莫再说别个了。” 我笑道:“看到没,二毛,以后宅心仁厚点。” 周二毛喝了口酒,看了坐在河边的波东哈道:“其实我也没觉得他坏,只是觉得他比较另类一些,有点瘆人而已。” 林夏有点担忧的看着小河道:“你们说这条河会通向哪里呢?现在连骡马都没有了,背着这些装备爬山,不累死才怪。” 我道:“这条河应该不会太短,看着是条小河沟,一路肯定还是会有地下水汇入的。” 一夜无话,大家围在篝火边睡得很好。 第二天一大早,兰妹仔便带着白龙去检查了昨天下的套。 那个年代深山老林里面野物多得很,兰妹仔没过多久,高高兴兴的提着两只勺鸡就回来了,白龙嘴里还叼着一只豪猪。 我欣喜的赞道:“兰妹仔,看来这次带你出来搞成是最正确的选择了哦。” 兰妹仔听我夸她,翘起小嘴道:“现在晓得了撒!我兰妹仔是货好不怕远,人好不怕贬。” 这日在小河中行船,河道弯弯拐拐,淤泥又是相当厚,虽然再没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是一路走得十分吃力,而且河道旁潮湿,本就是最多蚊虫的地方,一天下来,除了波东哈还是不开腔(说话)以外,每个人都在叫苦连天。 我仔细观察了下波东哈,发现这家伙竟然蚊虫都不近他身,不晓得是擦了啥子药,还是这家伙真像鬼八仙说的那样,血里都是毒。 林夏上去问我道:“栋梁,这走了两日了,已经进入这片大山的腹地了,方向对还是不对?” 我道:“我这两天一直在观察,前夜我定了方向,和今天河道的方向基本一致,沿着河走就算有点差别,但是都不会太大。” 当夜我们找到一处河道旁的石坳处,埋锅造饭,大家还在喝酒聊天时,河边的波东哈突然叫我了声“二娃。”。 众人都知道波东哈平时不说话,这一说话,估计就是有事,一行人纷纷慌张的把枪就端了起来。 我走到河边,问道:“啷个回事,兄弟伙?” 波东哈手里不知啥子时候多了把锈迹斑斑的青铜剑,波东哈调转剑头,将剑递给我道:“刚刚在岸边捡到的。” 武陵山区山高路窄林又密,一向不适合车战,因此为了近身肉搏,巴人士兵都是用短小扁薄的青铜剑,再配已木盾防守。这种剑的剑身形式柳叶,因此被后世叫做柳叶剑。 我将这青铜剑拿给林夏,林夏仔细擦拭后,兴奋的道:“确实还能隐隐约约看到有虎纹,真的是巴人的柳叶剑。” 我们来到刚才波东哈发现青铜剑的地方,又仔细查看了一番,不一时,竟然又从淤泥中翻出了一些铜戈,柳叶剑,铜矛等兵器来,只是年代过于久远,几乎都已经腐坏了。 林夏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道:“太好了!没想到误打误撞,少了一大堆的周折。看来这长留山就应该在这附近了。” 我拿着铜戈有点疑惑的道:“按理说,梵净山离这里还远得很,这里为啥子有巴人的兵器呢?要有兵器也应该是秦军的兵器才对啊。” 林夏也楞住了,道:“对啊,刚才只顾高兴了,难道这长留山也是白虎兵的驻地不成?” 我说:“不对,文教授说过,秦灭巴国的时候,大部分白虎兵都战死了,虞哪里有这么多人还能分兵多处驻守?” 林夏反问道:“那这些兵器就该如何解释才合理?” 我思索了半天,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拔佩。 我道:“我们来假设一下看看。假如你是虞,葛章逼死了你的心上人。你该怎么办?” 林夏醒悟道:“自然要报仇!” 我继续道:“但是你却带人去了夜郎国,偏居一隅,做了一个将军,目的是什么?” 林夏接着我的话道:“我知道自己实力不够,便以归顺夜郎国来丰满自己的羽翼。然后重新带人杀回来。” 林夏连连点头道:“对啊,栋梁,那就是说后来在长留山中,虞和葛章可能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战斗!” 兰妹仔不高兴的在旁边道:“你们莫成天虞,虞,虞的,那是我们老祖宗,尽是说些我们家的丑事!” 林夏一惊道:“什么??兰妹仔你。。。你竟然是虞的后人?!” 我这才想起,这么久来还忘记给林夏讲起兰妹仔的事情来。 这林夏也是一天忙得晕头转向的,可能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兰妹仔的来历。 我便又将因梵净山后山发现虞的八宝铜铃的事情,被兰妹仔的爷爷发现,然后用计诓我去做梯玛,然后又如何如何被他带到河上询问,如何被带到他们的家中。。。。最后兰妹仔的爷爷临终将兰妹仔托福给我说了一遍。 林夏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其实这东西对于我们在武陵山区长大的人来说,说起也不复杂,自从汉朝中央集权开始,直到清代改土归流之前,土家、苗人及其他一些少数民族祖祖辈辈基本就被限制在武陵山区之中,说起先祖的事情,虽然年代久远,但是这些先辈的后人基本都是祖居于此,就算有少量的迁徙,归本朔源起来并没有中原地区复杂。 次日,我们继续沿着河道行进,因为有了昨晚发现青铜兵器的经过,我们一路都非常留意河道两侧,看是不是有新的发现。 但是这一路却再已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了。我推测在淤泥中发现的武器,可能是一个或者几个巴人士兵战死后,刚好某年发大水时被冲到那个河湾处,年代久远了,尸骨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了这些青铜武器下来。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五十章 水中的青铜雕像 这天下午,我们终于从满是泥沼的河道之中钻了出来,只见前方出现了一条大河,而且河水虽深却清澈见底,回头看,原来我们这几天走的这条满是泥沼的河道,只是这条河的一条小支流。 那个年代,武陵山区人烟稀少,大部分人都是靠着乌江,酉水而居,这种深山里面的河流到处都是,根本无人问津,我们也说不清楚它的源头。 我看了看山的走势方向,决定逆流而上,此时阳光甚好,只见大山里草长莺飞、桃红柳绿,鸟语花香,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 连日在泥沼中的奔波,让我们都一身的臭汗,周二毛站在船头,吆喝了一声,第一个脱掉了衣服,从船头猛的一跳便跳进了水中游泳起来。 一时间,大家都被周二毛所鼓动,纷纷跳入水中游起泳来。 兰妹仔河边长大的妹娃,对此早就司空见惯了,正也准备跳下去时,发现林夏有些尴尬。 兰妹仔善解人意的道:“林夏姐,我摇船,我们到上游那个河湾里去洗吧。” 林夏其实早也有此意,只是一时不好开口,兰妹仔一说,林夏当即点头。 两人摇着船,便继续向上游而去。 我把白龙扔进了河里,也跳进了河里和几个家伙去比试看哪个“打没(mi 四声)子(潜水)”时间更长。 只有波东哈一个人孤零零的被遗忘在了船头,一个人拿着葫芦在喝闷酒。 我喊道:“波东哈,下来耍哈撒!凉快得很!” 波东哈看了我一眼,道:“不了!你们慢慢耍。” 周二毛不知啥子时候已经游过来了,低声笑道:“你娃要是能把他豁(骗)到水里面来,我跟你赌十个大洋。” 我问道:“你为啥子就想把别个豁到水里来?” 周二毛坏笑道:“我看我在水里搞得赢他不。我看他那个样儿,可能是个旱鸭子,不会凫水(游泳)。” 我懒得理周二毛这个憨神,便游到另一边去了。 只听得周二毛还在后面扯着嗓子唱: “叔叔慢些走,金莲我有话说! 俏目微露看武松 叔嫂今朝偶相逢 金莲我是手掠青丝仔细看 二娃。。二娃他昂然英气。。。甚。。威。。风。。。。。。。” 二娃见我还是不理会他,他便喊着白龙向另一边游去。 我一路向河边的草地上游去,想上岸找块石头躺着晒晒太阳,快要到岸边时,忽然我发现在河底的一块大石头下竟然 隐隐约约露出一只手臂出来,我一下便联想到了百尸沱中那些试图把我们拉进泥沼的泥手,这一吓差点没呛了水,拼了老命的往岸上游。 还好这里已经到了岸边了,我三步两步的爬上了岸。 朝着那些还在水里玩得正在兴头的同伴大声呼喊道:“水里有只手,快上船!” 这一喊,也吓得大家都够呛,纷纷惊慌的朝着船边游去,连波东哈都已经站了起来。 周二毛拉着白龙站上船头,提着枪大声问道:“二娃,你狗日是不是在开黄腔(撒谎)?” 我战战兢兢的站在岸边,道:“老子哪有心事和你开黄腔,快划船过来接我!” 周二毛道:“你站在那点莫乱动,我马上过来。” 周二毛紧张的撑着蒿杆慢慢划了过来,嘴里还结结巴巴的学着波东哈的咒语,道:“天。。。蓬天。。。天蓬,九。。。九玄。。杀童。弟子周权。。。喝了五溪水,画了。。。辰。。辰州符,念的风雷咒。你们狗日的。。。莫出来惹老子。。。老子有枪,就是。。。老子手头。。。有枪!” 河水清澈见底,周二毛快到岸边时,伸长了脖子朝着水里瞄了一眼,也大惊道:“二娃,真。。。。真的有只手,而且。。。我好像还看到。。。看到他脑壳了!” 周二毛靠岸后还没停好船,我一个健步就跳上了船头,慌忙捡起另一根蒿杆,撑起船就喊:“快撑,快撑,赶紧跑!” 等我们划回几只船中后,那边的水里似乎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一个叫楚良的队员问道:“你们是不是看错了啊。” 我说:“不可能,我们两个都看见了!” 这时波东哈一沉吟,道:“我过去看看。” 我见波东哈这么一说,胆子也大了起来,道:“走,我们一起!” 波东哈船上的几个队员都也见识过波东哈的厉害,也稍微放了点心,只是都把武器拿了起来。 波东哈撑着船走在最前面,我们紧随其后。 不一时就到了刚才看到河里手臂的地方。 波东哈扔掉蒿杆,蹲在船头看了一看,忽然脱掉上衣,露出一身恐怖的纹身,看得大家面面相觑。 我们都以为波东哈又要准备施法了,突然波东哈竟然一个鱼跃纵身入水,朝着水底游了去。 我悄悄对着二毛道:“是说这个家伙最先不下水,估计他是怕那一身纹身吓着你。” 二毛惊魂未定的道:“我看,我下水也搞不赢他。” 河水很清澈,我们从上面都能够看见波东哈游到了那个手臂边,想着马上可能会出现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打,大家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不料一会,波东哈竟然很快便浮出了水面,道:“你们下来几个人。”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动。 我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来。” 周二毛见我站了出来,也走了出来。 我们跳下水,波东哈已经钻入了水底。 我们心里虽然打鼓,但是见波东哈刚才毫无表情,料想这家伙肯定是有把握才对。 这河水是清澈见底,但是并不浅,我们游过去,只见波东哈在水底使劲的拽着什么。 我一蹬腿,几下游到了波东哈身边,这才看清原来水中的手,却是一尊青铜雕像的手,雕像大部分卡在了两块大石之中,波东哈一个人始终无法将雕像取出来。 我慌忙去移动一块大石,周二毛这时也赶到了,见状也是一愣,我忙指示周二毛去移动另一块大石。 三人同时用力,波东哈已经将卡在两块石头之间的青铜雕像移动出来不少。 但是青铜雕像沉得厉害,我们三人肯定无力将青铜雕像拉出水面。 我朝二人比划了一下,意思是上去取绳子。 二人点头后,我们便都浮出了水面。 船上有尚好的绳索,我们攥住绳子一端,又潜入水中,将绳子缚住青铜人像。 出水后便指挥大家将雕像往岸上拉。 不一时,大家齐用力便将这尊青铜雕像拉出了水面。 在水里还没觉得这尊雕像有多大,真正拉出水面后,竟然发现这雕像几乎有八尺来高。 我们站在雕像面前完全像小矮人一般。 我怔怔的道:“这。。。这是啥子怪物?” 只见这雕像身形修长,着云纹锦甲,一手握拳,竖置于胸前,一手托着一只长着翅膀的蛇一样的神兽,身子和人无异,但是脚却是一对鸟足。 最奇异的是头部,雕像头部上扬,看着天空,目眶深凹,眼球外凸成两个圆柱,中间还有个圆扎,两耳直立,悬鼻突起,透雕着两个巨大的獠牙,露出难以名状的诡异笑容。 我们围在雕像边,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五十一章 羽蛇神 周二毛怔怔的道:“这应该是妖怪。” 众人也附和,一人道:“而且肯定不是简单的妖怪。” 另一个道:“没准是什么古时候的神。” 另一个摸着下巴道:“哪有神长这个样子的?” 又有一人道:“这个家伙是不是看着天上在笑。” 周二毛道:“笑得让人有点发慌呢。” 楚良道:“他可能是在看着天上的什么东西吧。” 一时间众说纷纭,没有人真正能拿出一个让大家信服的答案来。 这时,突然远处传来了兰妹仔的喊声。 原来,兰妹仔和林夏已经洗完澡回来了。 我大声的喊着,挥手让兰妹仔把船划过来。 兰妹仔和林夏上岸后,林夏远远已经看见了这个雕像。 我正欲说话,林夏已经跳下了船头,快步走到了雕像下。 林夏抬着头,手有些发抖,摸着青铜雕像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怎么它会出现在这里!” 我惊道:“你认识这个怪物?” 林夏嘴角抽*动了两下,道:“你看这个雕像的手里,他的手里托着的是羽蛇神。那是玛雅人的神。” 我道:“啥子玛雅人?是哪个省的?没听说过啊” 林夏道:“玛雅人生活在距今5000多年前的南美,后来逐渐形成了高度发达的玛雅文明,特别是天文、数学等方面,玛雅文明远超同时期的各种文明,但是奇怪的是,1000多年前,玛雅人却突然神秘的消失在了美洲那片密林之中。” “南美?那不是在美国那边吗?”我伸长脖子问道。 林夏点了点头。 “你确定这真的是啥子羽蛇神?”我将信将疑的道。 估计在场的所有人都在觉得林夏应该是看错了。 林夏道:“我当然能够确认,我在谢菲尔德大学念书的时候,我的室友就是修的世界古典史。这种图案在整个玛雅文明里面到处都是。” 林夏指着羽蛇神道:“羽蛇神在玛雅语里叫“库库尔坎”,也叫作“幻象蛇”。相传这种神有蛇的身体,鹰的羽毛,玛雅人通过一个放血祭祀仪式而产生幻象,这个幻象是玛雅人相信透过这幻象蛇可以穿越宇宙各层,帮助他们与天上的神和祖先进行沟通。但是不知为何,你们看这个蛇头却被人砍掉一段,变得不完整了。” 我们仔细看了下,确实蛇头已经被人用利器削掉了一段。 虽然林夏说得言之凿凿,但是我们还是将信将疑。毕竟一个外国五千年前的东西,突然漂洋过海出现在中国最腹地的武陵山区,任哪个来听都不得相信。 美国那地方我知道,我哥现在回来一次要花接近两个多月时间。 就算按林夏说的,神凰珠能够有强大的能量,把船改装了,从美国回来也要半个月左右。 按理说,玛雅文明和我们中华文明,就不可能沾边才对啊。 我问林夏道:“那这托着羽蛇神的东西是什么怪物?” 林夏摇摇头道:“这我也不大清楚。应该是某种幻想出来的神还是什么。” 周二毛道:“那这东西咋个处理,二娃?” 我抠抠头道:“要不还是推到水里去吧。放在外面怪吓人的。” 我回头问林夏道:“那这就出发吧?” 林夏没有回答我,两只眼睛竟然直勾勾的看着船上的赤膊黑皮的波东哈。 波东哈还没有穿上衣服,露出一身恐怖的纹身。 周二毛也看到了林夏的异样,悄悄抵了我一下道:“林夏这个妹娃还野得很,看着波东哈一身腱子肉,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醋意顿生,走到林夏旁边轻咳了一声。 林夏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波东哈,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脸一红,随意问道:“处理好了吗?走。。走吧。” 我们又费力的将雕像拖进了水中,然后继续上行。 行了不多时,只见前方已经没有了河道,一座大山横亘在河道处,上方是一条瀑布·飞流直下,声如奔雷,澎湃咆哮,激揣翻腾,水气蒙蒙。 而另一侧的山崖处,如刀劈斧砍般硬生生的破开一个裂口,形成一道峡谷,一部分水流便进入了峡谷之中。 峡谷两边乱石嶙峋,参天的石壁上竟无一处杂草,显得峡谷内陡峭幽深。 峡谷的河道是倾斜向下,我们小心翼翼的撑着船,以免船只碰上礁石。 这时只见前方河道倾斜得越来越明显,我们船只的速度越来越快,还好我们的船只都是比较轻便的“北河船”,操作相对比较容易些。一时间只觉小船也乘风破浪,呼啸而行。 我在第一艘船上,忽然听见前面如闷雷一样的声响,我一惊,喊道:“后面小心,前面是个缺口。” 忽然弯道一转,只见前方礁岩林立,怒浪滔天,我和波东哈的小船已经腾空而起,惊得白龙在船上汪汪只叫。 我一手抓住白龙,一手紧紧抓住缆绳,半蹲着猫着腰,已抵抗到时落水时的冲击。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船只从空中入水后还飘出老远。还好我们抓得牢,不然这下非被惯性甩出去不可。 又听到几声闷响,上面的船只都陆陆续续的从上面冲了下来。 回头看上面,只见峡谷的出口处竟然也是一条宽大的瀑布,不算太高,但是两边山崖陡峭异常,稍微不注意一点方向,可能船只腾空而起时,就有可能被撞得粉碎。 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处幽闭的巨大深潭。 四周被高山环绕,估计是这里还有地下河的缘故,我们竟然没有看到水的走势。 深潭外围是大概几十亩地大小的杂草丛生的砂石堆。 我们惊魂未定的沿着砂石堆划着船,眼尖的兰妹仔突然指着砂石堆远处道:“看那里!” 顺着兰妹仔手指的方向,只见砂石堆中间是一个由巨大的石块垒起来的一个平台。 我们将船停好,便上了岸想去查看一番。 刚一走进凌乱的砂石堆,就有人发现了砂石堆间散落有许许多多人的骷髅和兵器。 我们小心翼翼的刨开荒草,慢慢接近那个台阶。 这个石头垒砌的台阶,应该是一座什么塔或者高台的底座,顶层已经坍塌,足足有两三亩地那么大,不知道这高台没有坍塌时到底会有多高。 残留的高台有东、南、西、北四个阶梯,四周还各有几十层台阶,高台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但是有的石壁上还依稀能看到残留的花纹图案。 最让人心惊的是,高台的各个位置都散乱着一具具森森白骨,刀剑戈戟等兵器,显然这里确实经历了一次异常残酷的战斗,而且后来双方都没有打扫战场。 站在这次高台的底座处,离地已经有五六米高了,把整个深潭和砂石地看得十分清晰。 只见北边的山壁处有一个隐秘的天然大洞,高度不下二十丈。因为那边正好是背光,我们从瀑布处冲下来时根本没有注意到。 我们沿着平台走了一圈,从散落的锈迹斑斑的武器来看,这应该是秦军和巴人战斗的痕迹无疑,只是不知道到底谁负谁胜,而且最后竟然都走得如此仓促。 忽然,白龙在一个角落发出汪汪的怒吼声,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波东哈正想靠近白龙所在的地方,白龙却不许他靠近,龇牙咧嘴的朝着波东哈一阵怒吼。 白龙用鼻子窸窸窣窣的不断嗅一会,又前脚不停的刨一会地。 波东哈看白龙不许他过去,便停在原地不再上前。 我好奇的走过去,白龙用鼻子触碰了一下我,汪汪叫了两声。 我道:“啥子情况,白龙?” 白龙又去刨地,再次朝我汪汪的叫起来。 白龙刨地的地方是一处坍塌下去的石墙。 我忙示意二毛等人一起来挖掘坍塌的石墙。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五十二章 废墟中的将军骸骨 清理掉石头、杂草之后,忽然一具还半埋在砂石中的骷髅头骨显露了出来。 这平台处到处是骷髅,我们也没觉得太多奇怪,但是既然白龙在这里挖,肯定还是有它的原因。 我们费力的清理掉骷髅周围的沙土,半个骨架便露了出来,这具骷髅明显比其他骷髅要大了不少,生前应该是个体型庞大,健壮的人。 只见此人胸、肋骨等处多处断裂,枕骨处,颈椎处可见刀砍的痕迹。双侧锁骨断裂处平整,应该也是锐器所造成。 再继续挖下去。忽然右手边锄头触碰到一件硬物。我顺着硬物的位置挖下去,露出一个铜柄。再挖,原来是一个剑柄。 我使劲一拔,一柄柳叶剑便被我从地里拔了出来。 只见这柄柳叶剑比普通柳叶剑长了不少,关键是柳叶剑上还刻有几个巴文,仔细辨认,我大吃一惊,对着周二毛道:“是阿巨什用!” 周二毛莫名其妙的道:“啥子阿巨什用?” 我道:“哎呀,拔佩还记得撒!这个就是拔佩那张羊皮卷上提到的另一个将军,阿巨什用!” 周二毛这才想起,那次和鬼八仙,波东哈一起去老鸦嘴盗墓的那次事情来,我是给他提过阿巨什用将军这个人。 周二毛奇道:“这白龙是阿巨什用将军转世不成?咋晓得喊你来挖他的尸骨呢?” 我看了看白龙,白龙又朝着我汪的叫了一声。 周二毛蹲下身,摸着白龙的头,惊奇的道:“咦!狗日还真是迈?” 我道:“那就按白龙的意思,把阿巨什用将军拉出来埋了嘛。” 忽然周二毛那边也挖到一个硬物。 周二毛丢掉锄头对着白龙调侃道:“白龙,你上辈子是窦仙童(说唐人物)迈,还是耍的双刀。” 说罢对着白龙又开始哼起来“出京来,三声炮!地。。。动。。山。。摇。。啊啊。。(川剧《棋盘山》窦仙童唱词)” 周二毛把手伸进土里,也想把土里的东西给拉出来。 但是一下没拉动,周二毛骂骂咧咧的又加大了力,只听地里一声“咔嚓”的一声闷响,一件东西连着半截手骨被周二毛给扯了出来。 周二毛用力过猛,摔得四仰八叉的。 忽然周二毛一声惊恐的大叫。 我定睛一看,只见周二毛手上的手骨竟然还拼命的抠住一只青铜手臂。而这只青铜手臂赫然和我们上午在河道中发现的那具青铜雕像上的手臂一模一样,就是被林夏叫做“羽蛇神”的东西。 周二毛被吓得不轻,起身作势就要追打白龙。 白龙也不甘示弱的朝着周二毛低吼了一声。 周二毛指着白龙的鼻子,低声骂道:“你狗日的比陈二娃还坏!” 我们哈哈大笑,周二毛摸了摸摔疼了的屁股,道:“这个阿巨什用将军咋到死还死死抓住这个东西不放呢?” 我道:“那肯定是觉得是个好东西撒。” 林夏接过青铜手臂,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雕像道:“我敢肯定,这就是“羽蛇神”!而且。。。。” 林夏突然楞在原地不动了,我们奇怪的看着林夏,只见林夏两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雕像的嘴,双手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 我们都纷纷起身,围住了林夏。 林夏把青铜手臂交到我手上,我不知何意,只得举着青铜手臂。 林夏稍思索了片刻,一手扶住蛇头,另一只手轻轻一转蛇头,蛇嘴突然张开了,吐出了一粒米粒大小的暗红的珠子出来! “啊!”我们大为惊异,纷纷上前观看。 林夏将珠子摊在手心,激动的道:“莫非。。。莫非这就是神凰珠?” 我道:“我看羊皮卷上说,这神凰珠只需要如黍米大小的一点便可以让整个山洞之中亮如白昼。我怎么看这珠子不亮呢?” 林夏道:“这肯定需要某种装置来进行转化,它不可能凭空就发光的。” 周二毛道:“那不白扯,我们咋知道会有啥子东西来让它发光!” 林夏笑道:“这还得继续研究才知道,这一点神凰珠估计是从一块神凰珠上切割下来后放进蛇嘴里面一样。神凰珠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点大小。” 周二毛道:“林小姐,你看,这珠子吧。。。嘿嘿,那也是我和二毛两个挖出来的。。。嘿嘿。。。那这个。。这个。。。嘿嘿。” 林夏道:“这个我当然知道,这次我们只要珠子,其他的你们随意就是。” 周二毛竖着大拇指,对着林夏道:“林小姐就是爽快人!” 林夏小心翼翼的将这粒神凰珠放进随身带着的一个精致的金属匣子之中。笑道:“爽快不爽快,都不能让周老板吃亏不是!” 周二毛哈哈一笑道:“土靠一起成墙,人靠一起成王。互利互惠嘛。” 待我们将阿巨什用将军的骸骨清理出来后,发现青铜雕像其他部分都不在了,也不知道阿巨什用在哪里抓住的这段羽蛇神雕像。 我在沙地中为阿巨什用将军找了一个尚好的葬地,重新按照巴人的习俗将他安葬了,唱了一段“宋姆妥”超度了他的亡灵。 对面的石洞是在水中,我们只能划船才能进入洞中,待我们划船到了石洞前面,才发现这处石洞确实大得惊人,而且在洞壁上的平坦之处,还有许多石头砌成的箭垛, 我们沿着洞行进,见这些大大小小的箭垛不下百数,远远看去犹如一座座的蜂房。 想当年这里肯定有大量秦军把守,戒备森严,易守难攻。 但是奇怪的是,这些箭垛大多都离水面甚高,居高临下的攻击自然凌厉,但是很多地方站一个人都困难,更不要说用石头去砌箭垛了,也不知当年怎么修上去的。 我撑着蒿杆感觉到河道中水并不深,而且下面并无什么淤泥,只是偶尔有些坍塌过的木头柱子还横七竖八的躺在河道之中。 我们在石洞中的水道至少走了接近三四里的路,河道两侧有明显人工开凿和加宽的痕迹,三艘船并排行进也不觉得拥挤。 这时一处近五六人高的石壁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前面,河道在此戛然而止。 石壁上方还有一个人工开凿的半圆形的大洞,但是这处垂直的石壁极为光滑,不知道是不是这里曾今有软梯才能登顶。 周二毛掏出钩索扔了无数次,都无法扔上去挂住钩索,气得在船头哇哇大叫。 我们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波东哈的身上,但是波东哈看来也是一筹莫展。 我们在石壁下想了各种方法,但是又否定了各种方法,靠着我们现在的装备,登上这么高的平坦光滑的石壁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在石壁下,来回划着船看了几次,直到确实这里没有什么机关,一时也不免有些失望。 周二毛抱怨道:“这葛章是不是脑壳有问题哦。我们的船又不会飞,这可如何是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们还是无法登上上面的石洞。 林夏急道:“这可如何是好。是不是我们走错地方了?” 我安慰林夏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急,方法总比困难多。实在不行,我们先退出去,然后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路。” 于是我吩咐大家调转船头,准备出去。 刚刚退到那些箭垛下面的时候,突然,我明显感觉到了船身的振动,河道里面的水里开始咕嘟咕嘟的冒起泡来,伴随着一股硫磺的味道,只见河道内成大量的热水由地底涌出,在河面上形成了数以千计,蔚为壮观的大大小小的泉眼,整个洞中变得闷热无比。 这一奇特的现象,让我们大为震惊,只见这时我们的小船也正在慢慢升高。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五十三章 葛章的世外桃源 不一时,水位竟然已经上升道箭垛的位置,我们这才搞清楚,为什么秦人能够在如此陡峭的绝壁上建成这些箭垛,原来这里地下水竟然还有这样的变化。 林夏喜道:“这地底肯定有地热,引起了地下水的潮汐反应。所以水位才会有如此奇特的变化。” 我们立即调转船头,重新来到刚才的石壁处,只见石壁已经看不见了,我们轻松的进入了上层的洞穴之中。 原来,两千多年前的秦朝人,巧妙的利用了地热引起的地下水潮汐效应,能够轻松的将洞外的东西运送入凿出来的石洞之中,而节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我们将装备从船上卸了下来,这时林夏忽然来到我旁边,让我给他重新解下背包带。 我刚弯下腰,林夏突然也蹲了下来,趁人不注意时对我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然后拉起我的手,在我手上开始划起来。 我大为惊讶,林夏瞪了我一眼,让我集中注意力。 林夏写得有点快,但是这几个字倒是很简单,我一惊,不免疑云满腹。 林夏在我手心里写了四个字“小心苗人!” 我不知道林夏从哪里看出了波东哈有问题,而且还需要如此小心谨慎的提醒我。 林夏写完字,便装作若无其事的起身向前走了。 我又想起鬼八仙给我的提醒,实在觉得自己怎么笨得这么厉害,为啥子到现在还是没发现波东哈的啥子破绽来。 我用余光扫了一眼波东哈,波东哈还是一副漠然的表情走在我的旁边。感觉这家伙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没有过表情变化。 这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甬道上面,有很多处是烟熏火烤的痕迹,现在这种建隧道的方法已经看不到了,但那时我们山区倒是经常运用这种方法来采石,说白了就是利用了岩石的热涨冷缩特性, 用柴火猛烧,加热石头就要膨胀,接着突然喷水,石头就会迅速收缩 , 导致石头碎裂 , 最后用大锤就能轻松的将石头击落 。 过了甬道,便进入了一处巨大的石窟,石窟中有巨大的石柱支撑稳固的作用 ,内有大小不等的石室相分隔 ,指挥室、卧室 ,储藏兵器、粮食和各种用品的地方一应俱全 , 中间的大厅可用于人员的集体活动和居住。 周二毛道:“这哪里是什么聚气台,这是秦军的大营吧?” 林夏也点头道:“这里应该就是从咸阳退到武陵山里面的秦军的大本营了。” 只见石窟之中的小石室内,物品都摆放得极为整齐,可见这些秦军走得并不仓促,更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一间应该是指挥室的书案上甚至还摆放着一部摊开的一卷竹简,似乎这卷竹简的主人还在想着等会还要进来继续阅读一般。 我走到书案边,好奇的拿起竹简,不料年代过于久远,连接竹简的线一下便裂了开来。 我慌忙将竹简放下,一点点的铺开,还好竹简上的文字还能够依稀辨认。 里面写的是一段关于黔中郡的汉军要前往洞庭,军事调动的一些情况,然后派出习流(水军)于酉水打探消息等等。最后,写道七月癸亥,宗正葛、郡司空从事,下当用者。以道次传,别书相报。不报者,重追之。书到言。 我又到书架上翻阅了下其他竹简,基本都是一些塘报,对于我们来说也没什么特别的价值。 倒是有一卷中的提到的纪年,让我们觉得很有意思。“四世三十二年。” 秦汉纪年按的是帝号加年的方法,比如始皇元年,二世三年等等,这四世应该就是葛章从咸阳带回来的小皇帝了。 粗略的算来,这个子婴的儿子季是在三十二岁左右去世的。也就是这个时候应该是汉文帝五年了。没想到都已经到了文帝时期,武陵山区里面还有个秦朝的小朝廷。 不过相比起秦军在岭南建立的南越国来说,还是短了不少,南越国包括夜郎国一直到汉武帝时才被灭掉。 这葛章也算是机关算尽,最后还是既没恢复秦国,又没能成为国丈。最后不知什么原因,落得一个人孤零零的葬身七星山中的下场。 走出石室,只见对面的甬道内又是一处大型的绞盘,一架升降机。 这次我们算是轻车熟路的便操作了起来。 上升了大约二十几分钟,便到了地洞的上层洞窟,这个甬道更加宽大,想来当时应该是费了不少的功夫的。 比起上次的各种险要经历,这次竟然如此轻松,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 大家正说说笑笑的往甬道内走。 周二毛正和身边一个队员吹自己如何如何在山中打野猪的经历,说得兴起时,是唾沫横飞,连比带划。 林夏走在我后面,看上去显得还是有点心事重重。 兰妹仔陪着林夏,时不时和林夏说两句话,但是林夏显然有点心不在焉,应付着回兰妹仔几句。 波东哈走在最前面,也不说话,只是闷头赶路。 我紧跟波东哈,时不时看看后面。 这时,前面竟然出现了一片亮光,难不成这就结束了? 大家都觉得很惊奇。 忽然!一个队员在后面“哎哟!”叫了一声。 我忙回过头问道:“咋个回事?” 队员道:“没啥子,这里刚才还看着好好的,我不小心踩。。。。。” 这时,波东哈突然在前面喊道:“趴下!” 我们还没回过神来,突然从石壁中传来一阵阵“卡卡卡”的声音。 我猛然想起了七星山中的那些杀掉了那些苗人妇孺的弩机机关,慌忙去拉周围的人往墙角躲。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阵阵破空之声,嗖嗖的一支支利箭夹着劲风从石壁中的机关射了出来。 刚才踩中机关的队员估计是脚崴了,一下躲避不及,屁股上已经被射中一箭,还好白龙离它不远,腾空咬住这个队员的衣服将他拉倒在地。 我们趴在地上,直到确定这些夹在石头之间的弩箭全部已经射完,才心有余悸的爬了起来。 周二毛悻悻的道:“这波东哈听力是不简单,一点点的声响这娃儿都听到了!” 我们不敢在甬道内多停留,扶着受伤的那个队友便朝亮光处跑去。 走出洞口的一瞬间,我们被眼前的景象完全惊呆了。 只见四周的高耸的巨峰将这里围成了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山谷,沿着山谷,层层叠叠的像梯田一样修建了一排排的石头房子,初略一看,不下一千多间。 这些房子因为年代过于久远,房子上已经爬满了各种绿色的藤蔓植物。 而宽阔的谷底,有交叉的河道,大片的竹林,荒废了的田地,两旁还有水车等灌溉工具。 我惊讶的道:“葛章是要在这里建一个世外桃源吗?” 林夏皱眉道:“怎么这些人都突然间凭空消失了呢?” 周二毛道:“是不是汉军后来找到这里了,把这些人都毛(杀)了?” 我摇摇头道:“不对,你看这里连一点战争的痕迹都没有,而且连刚才的机关都是首次触发。如果是汉军来了,不可能那些箭还能射出来。” 林夏道:“进去看看再说,大家要小心一点。” 我们沿着谷底小心翼翼的前行,走过一座石桥,便来到了这些最底层的石头房子中,石头房子还很宽敞,里面有床,有生活用品,农具等东西毫无凌乱的感觉。 我们一间间的看过去,看着空空的房间,不由得心中满腹疑云。 这时我们已经来到了山谷谷底的另一端。 林夏突然一指前方,大声道:“快看那里!” 只见前方的山谷凹陷了进去,山壁只见竟然耸立着一座巨大的石头宫殿,从底座我们就已经判断出和山外砂石滩上那座石头宫殿应该是一样的建筑。只是这座宫殿完全没有被毁坏掉,我们总算知道了这种宫殿到底是什么样子。 林夏激动得语无伦次的道:“这。。。这真的是玛雅神庙!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五十四章 三界图 我们走到神庙下面,只见这神庙足足有十几丈之高,神庙底端为方形,总共有九层,逐级缩小,都是用大型的条石堆砌而成,四周是是四条上升的石梯,最上层是两层楼高的石室。 神庙前是一个小型的广场,广场前方立着一个高大的青铜雕像,和我们在河道之中发现的那个长着奇怪的头颅和一对鸟足的神像一模一样,连表情都是看着天,露出诡异的笑容。 只是这个神像没有托着羽蛇神,而是左手拿着一支法杖一样的东西,右手摸着自己的胸口。 林夏只知道那个长着翅膀的蛇是叫“库库尔坎”的羽蛇神,但是却不知道这个怪物一样的东西是个什么来历。绕着雕像走了两圈,一直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二毛对雕像完全没得兴趣,叫上白龙就径直奔向了神庙的台阶。 我在后面喊他:“二毛,你娃小心点,猴急猴急的,小心上面有机关!” 周二毛哈哈调笑道:“迟早你们都得上来,你陈二娃装个锤子斯文!” 等我们再回过头来时,周二毛已经到在神庙的顶上了。 “这顶也太高了嘛,哪有这个样修塔的!”陈二娃在门口踹着粗气大声惊叹道。 一会,周二毛在顶上兴奋的喊道:“二娃,快上来,上面有具石棺。” 我们一听,好奇心顿起。纷纷不看雕像,都往神庙上走去。 我心道:这葬法是有点特别,怎么把一具棺材放在塔顶呢? 等我们上到石室时,周二毛已经都快等不及了,道:“这啥子情况,有点奇怪哦!” 只见石室周围雕刻着大量奇异的花纹和我们都看不懂的符号,而石室中间摆放着一个大石棺,样子也是我们没有见过的样子。 石棺的盖板上雕刻着一幅奇异的图案。 林夏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石棺上的盖板,指着图道:“这图我见过,叫三界图,是玛雅人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你们看上面,上界是太阳星辰的轨迹,是神灵活动的场所。神灵的意志、各种神谕都在上界的星辰运行的变化当中体现,银河就是天空中的世界树。这条银河是逝者离开中界后所前行的路径。 而中间的就是人间,人间的中心就是宇宙的中轴,人类居住与生活的中间世界由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和中心构成的五瓣梅花结构。 而同上界一样,下界也是有超自然能力的地方,也就是地狱,总共九层,这就是我们上来为什么有九层台阶。” 我们听得似懂非懂的。周二毛有点等不及林夏再继续讲解了。用工兵铲猛的插入石缝之中,道:“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搞到个外国的肉粽子,看来这次要发洋财了!” 林夏无语的摇了摇头,吩咐几个队员帮着周二毛撬动石棺。 我好奇的看着石室的顶端,惊奇的道:“林夏,你看上面!” 林夏抬头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各种圆点,线条,有点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感觉像某种符号一样。” 我道:“这是星象图,和我们学的是一样的东西,而且感觉比我们了解的要复杂许多倍。” 林夏恍然大悟道:“玛雅人就是精通天文和算术。这点确实不假。” 我拿出罗盘,对照着星象图和石棺的摆放位置,疑惑道:“他们的摆放极为奇怪,石棺的头部对照着的竟然是天狼星,天狼星的光线,经过南边墙上的气流通道,直射到死者的头部; 这天狼星又是一颗主侵略杀戮之星,而在天狼星的东南,有弧矢九星,其中八星如弓弧,外一星如箭,故称弧矢。见天狼星,弧矢九星展开,便是边疆有战事之时。所以《廪君堪舆诀》中有记载,“天弓张,则刀兵起。” 林夏道:“每个民族有每个民族的世界观,可能玛雅人的信仰和我们东方人不大一样吧。” 林夏想了想又道:“葬在这里的人,一定是地位极为崇高之人,本来我刚才还在想会不会是秦四世季,照你刚才这么一说,这种可能几乎为零了。” 我笑道:“秦四世要是葬在这种地方,到了地下都不好见列祖列宗。” 那边周二毛等人还在热火朝天的撬动石棺棺盖。 周二毛喊道:“这东西死沉死沉的,大家小心,等哈莫把脚杆砸了哦!” 我们围上去,见周二毛和另外两个人已经把石棺的棺盖撬开了一个小缝,正在把撬杆伸进去。 只听一声闷响,几个人总算把石棺的盖子给掀开了。 我们都围到石棺边上来了,想看这个石棺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只见石棺中是一个带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银色头盔的人,这个头盔不像中国铠甲的头盔是露出脸的,而是全部包裹着整个头部,眼睛的位置像极了鬼八仙在拔佩墓中拿出来的防毒面具的眼镜。 而全身都被包在一团丝绸之中,只露出一个巨大的头部,但是从脚的位置来看,体型却又显得十分矮小。 周二毛奇怪的道:“咦,二娃,这个人咋像只猴子一样呢?要不要起灵哦?” 我点头道:“起!看是啥子龟儿东西!” 二娃吩咐人道:“开搞!兄弟伙些注意左肩右脚的位置哈!” 我纳闷道:“啥子左肩右脚?” 二娃道:“鬼公不是说,好东西都是左肩右脚的位置吗?” 我楞道:“这是外国的棺材,估计和中国人的葬法不得一样的。” 二娃抠了抠头发,嘿嘿笑道:“对哈!那就不管那一套了!” 不管那一套的周二毛,直接就上前清理棺中的明器。 这石棺之中,明器并不多,清理到下面,全是什么贝壳之类的东西了。 周二毛大呼不过瘾,值钱的金银珠宝,玉器啥子都没得。 周二毛边取边骂骂咧咧道:“修这么大个庙子,就给别个这点东西随葬,葛章这人太JB不够意思了。” 石棺之中,明器确实不多,看起来也多是不值钱之物,我们不免有些气馁。 周二毛道:“要不把面罩起下来看看,看这人到底什么样儿。” 我正蹲在地上摆弄那些奇形怪状的方形盒子,没注意到周二毛的举动。 应声道:“你娃忘记当时鬼公是咋个中毒的了吗?” 突然!石棺前传来周二毛一声惊叫。 方才围在周二毛身边的人也纷纷散开。 周二毛惊恐的指着棺内道:“鬼!鬼!”,手里还拿着那个白色的头罩。 刚才还在外围的波东哈已经快步走了过来,我也起身去看石棺之中。 我朝石棺之中一看,顿时也是头皮发麻。 只见石棺之中竟然真的不是像人一样的生物,因为年代过于久远,肌肉已经完全干瘪下去了,但是奇怪的是,这东西的皮肤如一层牛皮一般仍然紧紧的包裹在这个怪物的脸上,特别是他的眼睛,凹陷在巨大的眼窝之中,嘴的地方因为皮肤的收缩,只看得见四个巨大的獠牙,看着及其诡异。 “似乎。。。”我沉声道:“这不是鬼,这不就是外面那个青铜雕像上的怪物吗!” 大家大着胆子又重新围了上来,楚良也道:“就是啊!这不就是托着羽蛇神的那个怪物吗!原来这种东西还不是凭空想象的!” 林夏也是一头雾水,这种怪异的生物似乎也超出了她的认知。 我问林夏道:“这。。。这就是玛雅人?” 林夏摇头道:“这。。。这绝对不是玛雅人,玛雅人和我们一样吗,也是人,这种生物根本就不是人。” 我想了想,走到怪物的脚的位置。翻开厚厚的丝绸。 只见一双形似鸡足的干枯的脚露了出来。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五十五章 杓系龙角 林夏站在怪物面前,陷入了沉思,我们也是一筹莫展。 本来是来找聚气台的,却没想到这里竟然是葛章的秦军大本营,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山谷之中竟然出现了一座几千年前海外文明的神庙,而林夏说这文明一千多年前就神秘的消失在了南美的密林之中。 那到底是他们先到,还是秦人先到,拟或是他们一起到来,然后在谷底共同生活。 那这外形古怪的生物又是什么来历? 为何又会被装殓在玛雅人的神庙之中,受人供奉,还把它的身躯放大数倍作为羽蛇神的守护者。 一时间,石庙之中寂静无声。 我见林夏还在思索,也是不知所措,百无聊赖的便抬头去看洞顶的星象图,这星象图确实太过于精密、复杂,很难想象几千年前他们是如何通过观测,而得出这样一幅星象图的。 我仔细的辨认起来,越看越觉得这星象图深不可测,这时我忽然发觉这北斗七星的位置似乎和我们经常所理解的有点不一样。 大家都应该知道,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四星为魁,组成北斗七星的“斗”,玉衡,开阳,瑶光则组成北斗七星的柄。《廪君堪舆诀》星相中的第一句便是“斗者,天之喉舌。辨星先自北斗来,由北往西再展开。” 我们中国人对北斗星的认识应该是很透彻的了,自古北斗星一直以来被赋予特别众多的星相意义,所以才有《汉书》中记载,王莽认为效法北斗,就会得天命,于是命人以五色药石与铜合金,铸造了一个长二尺五寸,状如北斗一样的威斗,从此,这个威斗与王莽形影不离。每次出行,都有一个司命背负威斗在他车驾的前面行走这些说法。 而通过魁杓指向二十八星宿时的具体位置,便能来占验人间的吉凶祸福。但是这副星象图中魁杓所指的气流通道,却让魁杓指向下层的厅堂去了,而并不对着石棺的头部,而把天狼星这样一颗凶星对着石棺中主人的头部,完全与我们理解的东西背道而驰。 “难不成??????”我突然如梦初醒! 我快步挤开还在石棺边围着议论纷纷的十几个人,趴在地上仔细看石棺的底座。 我对二毛道:“你扶住石棺的头部!” 周二毛不明所以的扶住石棺,道:“你搞啥子?这个东西怕翻不过来哦!” 我没有理会周二毛,仰卧下来看着星象图,抓紧石棺尾部,对着二毛道:“我抵住,你朝左边转,我喊你停你就停下来!” 周二毛惊道:“这东西能转动???” 我扶紧石棺,道:“开始!” 周二毛一用力,石棺纹丝不动,周二毛龇牙咧嘴的准备喊人来帮忙。 我有些奇怪,操!不应该啊。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凡人受胎,皆从南斗过北斗;所有祈求,皆向北斗。再说,七星之气,常结为一星,在人的头上,所谓,身披北斗,头戴三台。这星相中的魁杓指地,方才林夏也说,那是三界中的下界,也就是地狱,所以这神庙台阶也就是九层,每一层应该代表一层地狱。头和魁杓位置摆放正确,应该便是进入下界的通道才对啊。” 我重新扶住石棺底座,思索了片刻,叫来身边一个人道:“你来帮帮我!” 然后两人一同向前方用力,只听石棺下面竟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大喜! 对着周二毛喊道:“杓系龙角!现在往左转,我喊你停,你就停下来!” 周二毛也是兴奋不已,那边三四个人一起转动,眼看杓柄指向角宿时,我连忙喊停! 角宿是苍龙的角 , 是苍龙星中的带头星,也称作天门星君,代表着黄道的门。所谓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中道者,黄道,又叫光道,也被视为轮回之路。 石棺头部正好对着角宿时,突然地底发出一阵震动,然后便是喀喀喀的石块的响动。 我慌忙让大家退到石室的边上。 只见石室内的石板竟然自行开始移动起来,石棺前的石板缓缓的旋转下陷,隐入旁边一块石板的底部。 一个黑暗幽深的石梯露了出来! 林夏兴奋的抓住我的手道:“栋梁,你怎么这么厉害!” 周二毛哈哈一笑道:“陈二娃,你这脑壳是灵光,鬼精鬼精的!” 我也是有点小得意,指着石梯道:“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周二毛双手一拍,道:“好!陈老板的《挑滑车》绝了!” 兰妹仔有点紧张,道:“我们。。我们要下去吗?” 周二毛道:“不下去,难不成就站在这里和这个死怪物摆龙门阵(聊天)不成?” 我看了看兰妹仔道:“兰妹仔,你等哈牵起白龙一起,走中间,我走最前面,有啥子事情你莫要慌。” 我看了看波东哈,这个家伙刚才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但是需要他的时候,这家伙还是懂得起,站出来道:“我们两个走最前面吧,有个照应。” 我点了点头,道:“有劳了,兄弟!” 波东哈朝我点了点头。 我一手拿起电筒,一手拿着“连槽”,走上了石梯。 石梯旋转而下,石壁上刻着很多壁画和人物动物植物组合在一起的符号,大约向下行进了五十多米,下面竟然是一个大厅,大厅的一面是一个倾斜而下的巨大石洞。 而对面的墙上是三幅占据了整个墙面的壁画,分了不同的场景,场面极其惨怖。 第一幅是神庙的顶端,一个人被仰面放在凸起的祭坛祭案上,四个祭司分别拉住他的四肢,一个看来是主刀祭司的人,拿着一把长刀,在被拉着的人的左胸肋骨处下刀,挖出鲜活的心脏,放在盘子里,交给大祭司 。 第二幅壁画中,大祭司把心脏上的血涂在羽蛇神的身上。羽蛇神扇动着鹰翅,似乎非常享受这个过程。 接下来的一个场景,祭司便把被献祭的人的皮剥下来,献给大祭司,大祭司披着人皮和其他人一起跳舞。羽蛇神则已经飞到了半空之中,舒展着鹰翅,吐着蛇信,俯视着正在狂欢的众生。 我们看得有些后背发凉,这不管是玛雅人,还是我们远古时候的人,怎么都好用活人来祭祀呢? 兰妹仔拉了拉我衣服,胆怯的道:“走了,莫看了,到时晚上要做噩梦的。” 周二毛埋怨兰妹仔道:“喊你不来,你要来,现在虚火(怂)了撒!” 我安慰兰妹仔道:“你莫和二毛一般见识,你和林夏姐一起,还有白龙在呢。” 林夏也安慰兰妹仔道:“就是,和姐姐一起,这些都是画的,怕什么嘛。” 我瞪了周二毛一眼,二毛嘟了嘟嘴巴,便不再说话。 我们看完壁画,再看这大厅,也是空无一物,按照高度来说,这里基本上到了接近地面的距离了。 而石洞倾斜向下,似乎我们就要进入地底了。 石洞内阴暗潮湿,但是相当的宽敞,两侧有条石砌成的石壁,石壁上同样刻着和上层相似的文字和图案。 快接近出口的地方,又是一副巨大的壁画,画面中一只大独木舟, 中间坐着的便是那个石棺中的怪物,两个头上戴着奇怪的羽毛帽子的人正在帮他划船, 而船上还有猴子、豹子,鹦鹉和狗。 林夏看着画道:“这画竟然和希腊神话里面的一个故事简直一模一样,我们公司上次在希腊发掘一个墓葬的时候,同样看到过和这个相似的话,真是奇怪了。” 周二毛道:“这有啥子好奇怪的,这就是一个打猎的嘛,比如说,这前面是我爹,后面的是我,我们打了一堆野猪,山羊,兔子,斑鸠,然后划着船回家嘛。”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五十六章 林夏的疑惑 林夏被周二毛逗得哈哈一笑,道:“周老板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啊!这是一幅送葬的图,在埃及神话中,死者由天神的传令官赫尔墨陪伴着 , 被艄公卡戎运载着渡过悲怆河,同行的动物估计都是死者生前养着的动物。” 我好奇的问道:“希腊又是啥子地方,咋个越说涉及的地方就越多了呢!” 林夏错愕了一下,道:“对啊,这边事情都还没弄清楚,怎么又把埃及给说进来了,难道这几大文明真的就是联系在一起的不成?” 前方这时传来了楚良的声音:“林小姐,前面是个深坑,怎么办?” 我们走到出口处,只见楚良正在一个大深坑前探头探脑的看,而深坑上竟然泛起阵阵雾气,让整个坑洞内温暖无比,周二毛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深坑扔了下去,过了一会才听得一声水花溅起的声响。 周二毛道:“咦!是有点深哦,这庙子地基都没选好,咋个选在那么大的水坑上面盖庙子嘛,这玛雅人是有点日怪。” 我们拿着手电筒往下看,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点轮廓,但是最底部的情况却看不出来。 我对林夏道:“这神庙有些古怪,要不下去查看一下,怎么样?” 林夏点头道:“也只有这样了,不然返回去还是没有头绪。” 这时一个队员取出了绳子,另一个便开始在坑边打桩准备绳降了。 周二毛带上手套,第一个便向下降去。 不一会,就听到周二毛在下面大声喊道:“绳子不够了,下面是个水潭,我跳下去等你们!” 只听一声水花响动,周二毛估计已经跳下了水潭之中。 周二毛不一时又在下面喊道:“哎呀,我操,是温泉,巴适得板哦!你们赶紧下来。” 这时大家都已经做好了下降的准备。 我把白龙抱住,白龙最先有点惊慌,但是一会也就乖乖的任由我抱住下到了深坑之中。 只听下面一阵阵扑通扑通的声音,估计队员们都已经跳到了温泉之中。 我最后从深坑上跳了下去,白龙吓得“汪”的叫了一声。 只听一声水花四溅,我们便落入了温泉里面。 楚良笑道:“林小姐,这趟差事还真不错,又是看世外桃源,又是请我们泡温泉的。” 另一个刚才屁股中箭的队员埋怨道:“这里硫磺味太重了,我伤口疼的得很,我得赶紧找个地方上岸去了。” 于是一个人便开始向前游去。 深坑中回音相当好,周二毛敞开了嗓子在这深坑里面又开始摇头晃脑的唱起来:“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评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周二毛冲着我喊道:“二娃,你看我声音像不像苏鑫良苏老板(我们当地川剧老生名角)?” 我还没说话,白龙先朝着周二毛“汪!”的吼了一声。 我道:“连白龙都听不下去了,你狗日还唱得欢。” 周二毛辩驳道:“白龙是在给我捧场,你懂个锤子。” 忽然远处传来刚才游过去找靠岸的地方的那个队友在前面喊道:“大家快过来,这里有扇大门!” 我们一听,自然高兴,看来下来是对了的。 温泉不算很深,但是确实硫磺的味道有点重,只见前方雾气氤氲、热气腾腾,游得不多时,便见到前面那个队友正站在一处柱头处清理湿透了的衣服。 而他的后方,竟然是一扇立在水中的高耸石门,石门门户洞开,上面雕刻的竟然是秦汉时期的夔龙纹和云纹等装饰。 我有点猝不及防的道:“这转变有点快哦,咋突然又变回秦军的地盘了呢?” 我们拿着手电筒照了照石门里面,只见这座石门后面,还是天然的水道,完全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却不知为什么葛章要在这里立上一座石门。 忽然眼见的兰妹仔道:“怎么石门边还要立一块碑呢?” 我们把电筒指向兰妹仔说的地方,只见上面写着两排篆书 “引气聚于长留山,虎爪岭。” 我大喜过望道:“没想到通往虎爪岭的路竟然是在地底的温泉之中。” 周二毛道:“这路设计得有点没来由,难不成每次到聚气台,还得从深坑上往下跳不成?” 林夏道:“估计这只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其他地方肯定还有一条真正的路通到这里。从刚才石洞内的坐船的那个壁画来看,如果没猜错,应该和埃及人的信仰差不多,玛雅人也相信死者的灵魂是通过神灵的陪伴,坐着船,然后经过黑暗中的水路进入轮回。” 周二毛瞪着眼道:“那且不是这条路就是黄泉路?” 林夏顿了顿,道:“按我们中国人的说法,就是这个意思。” 周二毛道:“哎呀,那得小心了,这一路上可到处都是孤魂野鬼的了。” 我一踢周二毛屁股道:“狗日说话小心点,又在这里黑(吓)别个兰妹仔!” 果然,兰妹仔已经开始有点坐立不安了,只是一时又不好表露出来。 周二毛嘿嘿一笑道:“兰妹仔,我说起耍的,你莫往心里去,哪有啥子黄泉路嘛。” 我道:“不多说了,每个人都注意到点周围,莫游一游的游散了。水不深,大家互相担待点,哪个兄弟伙东西重了,背不动了,就吼一声,我们轮流来背哈。” 我首先跳下了水中向前面游去。河道里面热气腾腾,如同在蒸笼之中一般,呼吸有些不畅,还好水只有半人多深,游不动了又站起休息一会继续游。 估计最先这里应该是有船只接送人员进入聚气台,不像我们这般需要游着前行。 河道慢慢的变得宽敞起来,周二毛有点气喘吁吁的道:“老子估计五年都再不想泡温泉了,再这么游下去,老子就快被蒸熟了。”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我,突然感觉到温泉水温开始骤然下降,拿着电筒一看,竟然有另一条地下河水加了进来。 这条河水不是温泉水,所以水温便被中和了。 我问林夏道:“这地下河水又是温泉又是其他的地下水,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会出现我们刚进来的石壁之处出现那种潮汐现象呢?” 林夏道:“应该是了,我估计那里应该也是有一个深潭,地下水集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温度过高,水位便上升,过了一会,温度降下来,估计水位又退了回去。但是这样说来,这地底下的火山肯定相当强烈,接下来估计我们都得在这蒸笼里面过了。” 我和林夏在说话时,不知什么时候楚良已经到了最前面去了,喊道:“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立即让大家停了下来,互相散开以免发生突发情况。 只见在电筒的照射下,前面的雾气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三个高大的人影。 周二毛喊道:“操!又是养鬼玉的地方不成?这水里面咋搞得过他们!” 我道:“这次不是有手榴弹吗,都拿出来,等哈不行就轰!” 我们纷纷取出武器,慢慢接近人影。 走得近了,雾气中的人影渐渐露出了真容,只见人影却是三个秦人石像,在河道中一字排开。石壁上刻着一行字。 “枯水不淹足,洪水不过肩”。 林夏笑道:“我们都快成惊弓之鸟了。这应该是一处为了防止河道泥沙淤积,用来观测和控制地下水水量的雕像。” 我叹道:“这葛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林夏道:“我却在纳闷一个问题,葛章从咸阳总共带了不到一万的人马,而且其中还有些是妇孺。这一万多人如何就能在这些大山中建起这些如此规模庞大的地下建筑。我们还不说今天这水道的事情,那七星山、梵净山之中,以当时的人力物力,就算再加上那数千的白虎兵,要把整座山体掏空,还要建立那么多祭台,通道,机关,就是现在看来,都是一件大工程。” 林夏继续道:“你看刚结束的第一次世界大战,西线战场数十万人的努力,用了当今最先进的挖掘,建造工具,才建起了400多英里的堑壕,这还是在地表的建筑,你怎么能够想象葛章他们竟然不到两万人,要在六座大山之中建立起如此庞大的工程体系。”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五十七章 遇险 我道:“这也不能小看古人,你看秦始皇修万里长城,那个工程比这个不晓得要宏大好多倍。” 林夏道:“秦始皇修万里长城前前后后动用劳工百万余人还历时十余年呢!” 我道:“那你的意思是?” 林夏道:“我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也许我们掌握的资料只能算是冰山一角,这件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一万倍。” 我笑道:“哪有这么复杂,再怎么说我们都已经进了长留山中了,接下来只要找到生气的位置,找到灵山且不是指日可待了吗?” 林夏反问道:“那你怎么解释上面那个神庙,羽蛇神,还有石棺里面的那个怪物?” 我想了想道:“我们能不能不去解释那些东西。我们不要把简单问题复杂化,你来这里是干什么来的?” 林夏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波东哈,轻声道:“你知道还问。” 我看林夏有点防着波东哈,便也压低了音量继续道:“那也就是说,你的目的就是找到那样东西事情就结束了,是吗?” 林夏点了点头。 我道:“那不就完事了吗,你管他啥子神庙不神庙的,有怪物就有怪物嘛,又不妨碍我们找到那个东西,也不挡我们发财。” 林夏笑了笑道:“你倒是简单直接。” 我道:“你们知识分子就喜欢瞻前顾后的。我就害怕你到时老了变成文教授一样的了,说起话来引经据典。” 林夏叹道:“文教授可是大学者,又是我父亲的旧交,学贯东西,旁征博引,哪点不是我辈学习之楷模,这次回国我都还没来得及去看他的家人,真是罪过大了。” 这时,又听到楚良问道:“林小姐,前面的水路分了道,我们走哪边?” 林夏伸头看了看,问我道:“栋梁,你说走哪边?” 我道:“既然长留山是属火,自然还是按温泉的方向走比较恰当吧?” 林夏点了点头。道:“靠右边走吧楚良。” 林夏回过头来,对我道:“这几次真的是多亏你了,栋梁。” 我心里一暖,有点紧张,还好洞内光线暗,不然林夏肯定看到我脸红的样子了。 我言不由衷的道:“哎呀,也没啥子得,你好歹也是我师兄的女儿嘛,应该的,应该的。” 林夏笑了笑,道:“你这个人其实挺不错的,就是有时有点小坏小坏的。” 我嘿嘿一笑道:“日久见人心,你这算是把我看得透透的了。” 我其实心里一直在想问一件事情,估计大家也猜得出来我想问什么,但是那时节想起又有点害怕,生怕被拒绝,于是心里一直反反复复的在纠结,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我不想觉得自己是在乘人之危。 林夏好像也在想什么心事,而且似乎余光也在看我。 我心里突然觉得心乱如麻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间我们身后传来了一阵轰轰隆隆,如同打雷的声音。 周二毛在我们后面大喊:“二娃,不对头,水里在冒泡了,水位要上升了!” 果然,这时突然河面上开始出现一股股喷涌而出的河水,水位在迅速的升高。 我暗道不好! 大喊着让大家赶紧看哪里有高一点的平台可以暂时落脚。 波东哈身形矫健,水里功夫也不错,这时已经发现了洞中一处峭壁上一块悬突的石头,波东哈如同泥鳅一般,已经到了峭壁之下,伸出长臂便将身上一卷绳索挂上了石头。 波东哈朝我们喊道:“都过来!” 然后自己已经跳出了水面,几下便上了石头,腰缠绳索,准备好了在上面拉我们。 这时水势已经越来越大了,汹涌的地下水咕嘟咕嘟的从底部涌了出来,河道里面暗流涌动,已经随时可能要把我们冲走了,而且这时从河道上游不时冲下来许多大的木桩,杂物,从我们身边快速流过,这一碰上估计就得被带走。 队员们已经陆陆续续的上了石头上,我抓住白龙的脖子,最后从水里爬了出来。 周二毛在上面一把抓起白龙拎了上去,我腾出了一只手,爬得更加快了。 突然,楚良在上面大喊:“林小姐没和你一起吗?” 我大惊,在下面慌道:“林夏没有上去吗?” 楚良道:“不在上面啊!” 我脑子嗡的一下就大了! 我慌忙拿着电筒朝水面看了一下,水面雾气太大,实在是看不清楚。 我心一横,拉住绳子重新下到水中。 周二毛在上面大喊:“你搞啥子!二娃。赶紧上来,龟儿子不要命了啊!” 我心急如焚,没有理会周二毛,大声道:“波东哈,再放点绳子下来!” 这时水里轰鸣声已经越来越大,水流哗哗的从我身边流过,我已经听不到上面的声音了,拉了拉绳子,波东哈果然已经又放下来了一大段绳子。 我纵身跳入水中,大声呼喊着林夏的名字。 眼看绳子的长度已经越绷越紧了,我估计波东哈上面绳子已经不够了。 但是这时我还是没能看见林夏在哪里,我的声音完全被水的轰鸣声盖住了。 忽然,我的电筒的光线扫过,只见对面的岩壁上露出一段白色的衣服颜色,我朝着那边用手电筒晃了晃。 那边也有同样的光线朝我这边晃了晃! 我大喜,正欲前去,只觉得绳索已经到了尽头,但是那边离我这边还有接近几十米的距离,我不及多想,解开绳索,随着水流便向林夏那边冲去。 湍急的水流一下把我带走,还好我水性还不错,在这种激流中游泳,一定不要试图直接游到对面,一定要顺势而为,然后找到水流稍微慢一点的地方再朝上游。 不一会,我便来到了林夏的身边,林夏小脸已经吓白了,这时见我游了过来,已经不顾一切的一下便将我抱住了。 我安慰道:“不要怕,不要怕,有我在呢,我是龙王派来的救兵。” 林夏使劲打了我肩膀一下,大声道:“什么时候了,你还开得起玩笑。” 我嘿嘿一笑,对林夏道:“等一下下水后,你千万不要慌,我拉起你,你把我肩膀抓起就行了!” 这时水势已经越来越大了,再不走,估计我们俩就过不去了,而且这个位置随时可能被冲走。 我不敢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嘴里咬住电筒,跳入水中托起林夏,便朝对面游去。 还好林夏也不是完全不会水,在水中也不是特别慌乱,我试探了水势,拼了命的就往对面游去。 因为嘴里咬了电筒,一只手还扶着一个人,游起来极为费事,一下又被冲出了老远,不过还好,虽然离绳子远了些,但是至少到了对面,我用手死死地抠住石壁,一点点的朝着绳子方向挪动。 最后筋疲力尽的关头,我终于抓住了绳子,我用力的拉扯绳子,绳子那头也有了回应,朝着我这边也抖动了几下,我忙把绳子拴住林夏,又把自己的背包给了林夏,道:“这绳子只拉得起一个人和这个包,你先上去,到时上去了,再让波东哈把绳子甩下来。” 林夏抱住我道:“我们一起上去吧!你一个人在下面太危险!” 我道:“这绳子一下拉不起两个人的,我没得包,在水里一个人应付得了,你得赶紧的了,再不走我们都得玩完。” 林夏犹豫的点了点头,我把绳子缠住林夏的腰。然后拉了拉绳子,绳子慢慢收缩,林夏已经朝着上面石头的位置过去了。 林夏大喊着:“栋梁,你要坚持住!” 我安慰林夏道:“我没得问题,我是龙王派来的救兵!” 林夏破涕为笑。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截粗大的树桩从上游冲了下来! 我一惊,这树桩来势太快,我抓住石壁的位置又极为狭窄,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 我本能的去抓绳子,却只抓住了我的背包肩带,此时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我脑袋便硬生生的撞在了木桩上面,最后就听到林夏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栋梁!!!” 我眼睛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五十八章 落单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我幽幽的睁开双眼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我脑壳还在嗡嗡作响,我一摸额头,自觉疼痛无比,也不知被撞成啥子逼样子了。 这里到底是哪里? 我伸手摸了摸周围,应该是一片潮湿,伴着泥沙的乱石地,我扩大摸索的范围,竟然发现包还在,都说快淹死的人,有时在水里,哪怕是一根稻草都会攥得死死的,看来我在水中估计也把这包当成救命稻草了。 我摸索着打开背包,我记得我还有支备用电筒,是在那座神庙的坑洞处准备跳进河道时,用油纸包好了的。 果然,这电筒还就放在最上层,我一喜,把电筒翻了出来。 这时,总算有了光明。 有了光明,人自然就镇定下来不少。 我打开背包,检查了下装备,食物已经被水泡成了糊糊,粘得背包内到处都是。 翻开背包,包里有罗盘,油纸包着的子弹和火柴和几节备用电池,一把砍刀,几支蜡烛,一小块腊肉,一摸腰带,妈的。。。枪没了,估计刚才在水里的时候掉出去了。 不知道找到林夏她们之前,这点东西够不够用了。 我估计是被上游的水冲下来后,被卡在了这个砂石堆处,现在水已经消退了,又成了一条小河流。 我把装备重新装进背包,拿着电筒开始四处找出路,刚才躺的地方是在一片高高的砂石堆处,只见这堆砂石堆的上方有一个小洞,估计是修建洞窟时倾倒残渣废料之处。 秦人在挖掘这里的山体时,便将这些挖出的石料从一些开凿出来的洞穴处丢进了这些天然的溶洞之中。 我费力的踩着乱石,一步步艰难的登上堆得如同一座小山的砂石堆。 这处砂石堆和小洞已经几乎平齐,我没费什么力气便进入了这个开凿出来的小洞之中。 穿过石洞,进入的便是一个甬道,这处甬道窄小而凌乱,看来我的判断不错,这里就是一处倾倒残渣废料的所在。 我虽然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山洞中的什么位置,但是从现在的甬道判断,应该是在长留山的洞内的边缘某处,只是不知道其他人在哪个地方,也不知道林夏现在什么情况,是不是正在为我失踪了而伤心呢? 想着林夏方才那声撕心裂肺的“栋梁。”我心里忽然一热,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希望的吧。 拿着电筒,微弱的光线外,四周被黑暗所笼罩,寂静无声,这也许是将近两千年后再次有人进入这个山洞,这也是我第一次一个人走在幽深的山洞里面。 想起那几座聚气台里面的巨猿,鬼面山魈,尸蹩等等场景,我便觉得后背发凉。 我现在必须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赶紧找到出路,和林夏、周二毛等人汇合。 甬道时宽时窄,空无一物。 我拿出了砍刀给自己壮胆,蹑手蹑脚的在甬道内走着。 但就在这时,前方竟然传来阵阵呜呜的声音! 我起先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这种几乎绝对安静的环境中,人往往容易产生幻觉,这个也很正常。 我拍了拍脸,让自己保持镇静。 但是这时那个声音却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清晰,我已经能明确的感觉到声音是从甬道顶上的石壁内所发出来的。 我咽了口口水,有点慌张,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眼看已经要走到甬道的尽头时,突然声音戛然而止。 四周又恢复了宁静。 我抓紧了手中的砍刀,关掉了电筒,蹑手蹑脚的摸着洞壁走出了甬道。 当我抬头看了看石壁上方时,只见石壁的上方竟然在漆黑的夜里亮着一点光,难道林夏他们已经到了上面了不成! 我欣喜的朝着上面大声喊叫起来,但是上面的石壁处却没有任何反应。 我不由觉得奇怪了起来,照理说我这声音整个山洞之中都应该听得到,就算林夏和周二毛他们听不到,波东哈和白龙不可能听不到啊! 我这一急,思维有些混乱了,已经顾不得暴露不暴露了,打开电筒便朝着上面一阵乱舞,扯着嗓子的喊他们的名字。 但是我喊破了喉咙,上面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不是林夏他们不成?那要不是林夏他们? 那。。。。。。。。。。。。。。。。。。? 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但是这个环境,肯定不可能停在这里等人来了,啥子事情还得靠自己。 我咬了咬牙,横竖不过就是个死,现在绝对虚火(怂)不得! 我沿着山壁一路找过去,看是不是有能够上去的路,果然在左侧的山壁间找到了一处通往上面石壁的石阶。 我手抓铁链,轻手轻脚的向上走去。 石阶修得极为陡峭,当年要在这近乎垂直的石壁上凿出这一段石阶来,实属不易。 待到走到上段时,基本看清了光是从上面一处小石门处射出来的。 我来到石门边等了半晌,确定里面确实没有什么异常声响后,才探了个头进去。 只见石门里面竟然是一间宽敞的石室,石室的中心放着一个近六尺的椭圆青铜球状物,底部四周被大量的铜龙盘绕,龙头龙尾错综复杂,威武霸气又舒展灵动,不少地方还点缀有绿松石。 而龙口都向上张开对应着青铜球上方的一个孔洞。 青铜球状物的上边,雕刻着两只振翅欲飞的凤凰,环绕着顶端的一处光亮,亮光照得室内亮如白昼。 这个场景和虞的描述一模一样,我首先想到的便是神奇的神凰珠。 我大起胆子走进了石室内,只见这石室后内还摆放着不少青铜器皿,勺子之类的东西,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我见这里并无什么异样,胆子便大了点,走近青铜雕像边去查看,这个雕像龙凤都雕刻得栩栩如生,极为精美,虽然不知道它的用途,但是总觉得有点爱不释手的感觉。 方才发现的光亮,是从球顶的一个水晶球内所传出来的,想来这下面罩着的便应该是神凰珠了。 这时,我隐隐又听到了刚才的声音,这声音竟然是这青铜球中所发出, 我大为惊异,这时,青铜球内发出的声音又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刚才在下面的甬道内听起声音便很大了,现在在这小小的石室内,声音显得更加刺耳。 这时,只见一粒珠子从青铜器的孔洞之中滚了出来。 我好奇的从龙嘴中取出珠子,却是一枚普通的青铜珠。 我取下青铜珠的一刻,突然青铜球竟然吱吱吱的响了一下,突然上面半个球体竟然张了开来。 青铜球内赫然出现一面铜镜。 我惊异的看着铜镜,只见铜镜之中竟然隐隐约约有小人在动,我“哎呀!”一声,慌忙后退,用刀赶紧护住胸口。 但是自从我取掉青铜珠子后,青铜球就再没有响动了,我大着胆子又来到青铜镜面前,朝着镜中张望。 我一时觉得这些小人怎么如此熟悉,等我看明白的时候,我已经惊得闭不拢嘴了。 这是啥子奇怪的妖术,竟然在这镜中出现的是林夏,周二毛,波东哈,兰妹仔等人,一队人不知在哪个石洞之中,正在慢慢的前进。 铜镜内影像不甚清晰,只能看到大致的人形。而且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哪个位置,只能看到那边的山体似乎是人工开凿的一样,石壁处有不少木桩之类的东西。 我大声的对着铜镜喊着每个人的名字,但是似乎他们都没有反应。这不过是反映在镜中的影像罢了。 过了一会,青铜镜便暗淡了下来。。。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五十九章 恶斗 青铜球重新又关闭了起来,我使劲去掰青铜球,却发现青铜球纹丝不动,我生气的踢了一脚青铜球。 不过从刚才所看到青铜镜中看到的影像,现在大家都并没什么问题,还在山洞内的某处探索,我想找到他们还是有希望的。 我试图将神凰珠从水晶球中拿出来,到时好送给林夏,但是一时却找不到方法,不知当年如何安放进去的。 我挥刀便去砍水晶球,只砍得几下,水晶球一下从青铜球上被砸了下来,只见中间是一块铜托,两个小丝上镶嵌着一粒极小的神凰珠。 我也不管神凰珠是大是小了,用指甲将神凰珠从小丝上抠了下来。 神凰珠离开小丝,便一下暗淡了,继而渐渐没了光亮。 这时,整个青铜球却急剧的抖动了起来! 我急忙打开手电,却发现刚才还好好的青铜球,开始冒出阵阵白烟,我正想从房间内退出来。 只听门外传来了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声。。。 这哪里像是人走动所能踩出来的声音? 我急忙拿着手电筒往后看,只见门外的黑暗之中,出现了一个体型庞大的身影,慢慢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只见这人穿着一身黑色铠甲,手里拿着一把长剑,走路时似乎并不灵活,而最让人感到恐怖的是,这人竟然没有脸。 准确的是,这人脸上没有皮肤,整个面部干枯的肌肉一块一块的看得清清楚楚, 更骇人的是两个暗淡无光的眼球,完全凸在了外面。 这地下的事情,用平时我们的理解是真的说不清,道不明,幸好我还在梵净山碰到过残忍的鬼玉养出来的巴人武士,不然第一次见到这家伙,还不得吓出屎来。 我悄悄的绕到青铜球的后面,观察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盔甲武士,盔甲武士走到石室内,在中间站定,并没有直接朝我冲了过来,难道他是瞎的不成? 我轻轻的拿着电筒朝着他晃了晃,果然是没有动静。 我大喜过望,从青铜球后面站了起来,这时衣角却碰到了底座上龙的雕像,发出轻轻的一丝声音。 突然之间只见这个武士已经鬼魅一般从地上弹起,一下欺身到了我的对面,挥起手中长剑便扫了过来。 这一招攻势凌厉无比,势大力沉,还好我在青铜球的后面,只听刷的一声,青铜球上的凤凰已经被削去了一大截。 我惊骇的向后退去,还不及站稳,另一剑已经夹着劲风向我袭来。 还好我反应及时,就地一滚,好不容易躲开了这一剑。 石室不大,这一滚我便来到了墙角处,已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我这才发现无脸武士完全靠声音来辨别目标,这下又开始站在原地不动了。 我要是手里还有枪在,估计还能抵抗一会,现在就一把砍刀,和这身高体壮的武士拿着冷兵器搏杀,我估计十几个我加一起也毫无胜算。 现在只能尽快从这石室之中脱身,逃出这个狭窄的空间,他行动不是很方便,我还能有点生还的可能。 四周恢复了安静,无脸武士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如果不注意,还以为这家伙本来就是一座雕像。 我却没有他这么淡定,这孙子在这里呆了快两千年了,估计根本不在乎和你多耗个这么一两百年,我可跟他耗不起。 我一只手还拿着电筒,另一只手轻轻的举起了刀,瞅了一眼门的大致方位,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对面那个武士的一举一动。 我心里默数了三声,用足了力气,将砍刀朝着武士的头上掷去!然后拔腿便向门外冲去。 只听“叮”的一声! 刀已经被无脸武士的剑给震飞了出去。 无脸武士已经纵身朝着我刚才的位置冲了过去,这武士腿部似乎只能轻度的弯曲,身形却极为迅速,挥剑便刺,一剑刺在石壁上的时候,我已经跑到了门口。 无脸武士已经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纵身一跃,竟离我只有十几步的距离了。 我大惊之下,慌不择路的从石室之中冲了出来。 石梯的位置我记得,我几步便跳下了石梯,无脸武士再次一跃也来到了石梯。 不过石梯是向下的,而且非常狭窄,这个武士腿却不灵活,一时竟被我甩出段距离出去。 我不敢再回头,扶着石梯连滚带爬的逃了下来。 等我下得石梯,正准备踹口气时,用电筒一扫石梯上,无脸武士竟然已经不见了! 我探出头想确认一番,突然一个恐怖的脑袋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已经闻到了他身上发出的阵阵恶臭。 原来这家伙竟然直接从那么高的石壁上跳了下来。 我吓得大叫了一声。 这无脸武士已经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像抓只小鸡一样就把我提了起来! 无脸武士一把将我给推到石壁之上,另一只手抓着剑,便作势要捅入我胸膛。 我两只脚在半空中,使劲缠住那只拿剑的手。 只听无脸武士嘴里发出一阵阵嘶哑、愤怒的低吼,这嘴正对着我的脸上,每一次吼叫都伴随着一阵阵腥臭的口水喷溅得我一脸都是。 无脸武士看这样一时半会杀不死我,突然大喝一声,将我一下掷了出去,这一下我直接被重重的扔在了石板地上,差点没摔得背过气去,手电筒也跌落了老远。 我捂着胸口正想爬起来,无脸武士人已经腾空而起,挥着剑向我刺来。 此时,我只能心一横,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我举起背包硬生生的接住这凌厉的一剑! 只听“呲”的一声! 青铜剑将我的背包刺了个对穿的同时,我右臂一凉,已经被长剑刺中。 此时无脸武士立足未稳,我一咬牙,用足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朝着无脸武士的右侧膝关节踹去! 无脸武士膝关节本来就不灵活,这一蹬下去,身体一扭,人已经扑倒在地。 我不敢恋战,抓起背包,捡起电筒,顾不得手臂还在流血就顺着弯曲的青石板路朝洞壁下方逃去。 这时,只听上面发出一声嚎叫,估计无脸武士已经再次爬了起来,我加快了脚步,只听一声闷响,无脸武士又从山崖上跳了下来,还真他妈是阴魂不散了! 我捏着受伤的手臂,加快了脚步。 走到洞壁的底部,前方却是一处断崖,我拿着手电筒一照,只能看到对面隐隐露出一角山石来,而下面的悬崖却又是深不可测。 我回头一看,无脸武士已经趔趔趄趄的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心急如焚,这再打斗下去,不是给这家伙给打死,就是被甩到山崖下去摔死。 还没等我做好心理准备,无脸武士却已经来到了断崖处。 我想故技重施,声东击西,刚准备去掏背包的时候,无脸武士离我距离不远,已经判断出了我的位置,一拳向我袭来,我这次发现,他的剑却不见了。 我侧身躲开,从断崖边错了过来,却发现原来青铜剑还在我的背包上,刚才慌不择路的逃命,不想这武士的剑刚才刺穿我的背包时,被我一蹬,剑却已经脱手。 我从背包上拔出长剑,这剑极为沉重,我双手才能握住。 我只能把剑当做刀来劈砍,无脸武士刚回过头,我猛的挥刀朝着他的脖子砍去。 这家伙听力极为惊人,往后一让,只听咔的一声,剑砍到了铠甲之上。 这铠甲年代过于久远,本来就已经破旧不堪,估计刚才一剑砍到了绳子,只见一半的铠甲稀稀拉拉的给掉了下来。 因为手电筒我是插在腰间,看不清无脸武士的情况,我见一招得手,不敢懈怠,就地一滚仰卧在地,将长剑竖起,直对无脸武士的下腹,然后大声的喊叫起来。 武士听得声音,朝我这边扑来。 只听“噗”的一声,长剑已经刺穿了无脸武士的小腹。,只觉得一股酸臭的液体从他的身体里面喷了出来。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六十章 打不死的程咬金 无脸武士僵在了原地,全身颤抖了几下。 我正以为得手,准备翻身而起时,突然无脸武士猛的又扑了上来,两只手臂如同铁箍一般锁住了我的肩膀。 只听他发出一声怪叫,正准备发力将我向石壁上撞去,我急忙腕部用力,用剑插入他的铠甲之中。 武士一用力,我便被扔了出去,但是剑卡住了他的铠甲,减缓了他掷出的力道。 当我重重的被扔在石壁上时,他的铠甲也完全被撕裂了开来。 我直觉嘴里一咸,哇的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出来,长剑几乎拿捏不住。 无脸武士听到声音,再次发出一声声的沉闷的呼声,一瘸一拐的朝我走来。 我晃了晃,想站起来,但是已经力不从心了。 无脸武士上前,抓起我的背,我瘫软的只能任凭他将我举起,毫无还手之力,脑壳里面浮现出的只是:老子完了。。。。 却不料,无脸武士将我举在半空之中,手也颤抖得厉害,我一念顿起,难道他也不行了? 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左手抓紧无脸武士的手臂,右手想去刺无脸武士的胸口,无脸武士竟然毫无反击。 我求生欲望大增,正准备一剑狠刺下去之时。 这时,无脸武士突然发出一声大吼,竟然颤颤巍巍的举着我朝墙上撞去。 估计他也是最后这点气力了,想来个同归于尽。 史书记载“魏多武卒、秦多锐士”。 这秦人彪悍勇武果然不假。死到临头,都还跟你来个鱼死网破。 我被刚才一震,最后一点力气已经用完,长剑本来就极为沉重,一下就掉地上去了。 我眼睛一闭,“我命休矣” 这时只听一声巨响,我和无脸武士一起撞在了石壁之上。 却听见一声轰隆声,石壁竟然被撞出一个大窟窿出去! 我瘫软在地上,全身几乎已经散架。无脸武士也已经趴在一堆乱石堆中不再动弹了。 我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脑壳里面一片木然。 渐渐手电筒的灯光暗淡了下来,我看着手电筒的灯光,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想去更换新电池,然后找到和林夏他们汇合的路来。 我捡起地上的背包,翻出电池换上,抓起一把已经成了一堆浆糊的食物就往嘴里塞。刚才一场恶战,体力早就不支,也不管食物想什么样子了,抓起来便狼吞虎咽起来。 又躺了一会,感觉到自己气血已经不再如刚才一样翻涌的时候,我便挣扎着站了起来。 这时我才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处空间显然也是人为修造出来的石室,而且在挖掘时挖得已经很薄了,所以才被我们两个给一下撞得塌陷了下来。 我拿着电筒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空间比刚才山崖上方的那处石室大了不少,而且似乎过道后面还有一处连通的石室。 我好奇的站了起来,又从刚才废墟外面捡起了那个无脸武士的青铜长剑,没个防身武器总觉得走在这个洞中不放心。 我走出这间空空荡荡的石室,顺着过道,朝着前方的石室走去。 这间石室比前面那件大了不少,石壁上的架子上摆放了几卷竹简,笔墨之类的东西,应该是一处秦人处理公务的所在。 我好奇的翻开竹简看了起来。 只见竹简上竟然记录的是关于夜郎国的虞的消息,这让我来了兴趣,竹简上简短的记录有虞近日可能会对长留山用兵的可能,并有相关的分析,其中一段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竹简中记录:“及今大事未成,葛宗正尚等宛渠使信,宛渠使犹未归,一切慎行,慎勿轻出。”大意是:考虑到现在大事尚未完成,葛宗正还在等宛渠使者消息,宛渠使者尚未回来,一切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贸然出击。 落款是秦王季。 而且这段话虽然短,但是却透露出许多问题出来。 首先季似乎并不像我们想象中只是葛章的一个傀儡,似乎也在处理政事。 再有这宛渠国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还有这么一个国家呢? 还有他口中所说的大事,是什么事情呢? 那么秦人的突然集体消失会不会就和这件大事有关呢? 山谷中的玛雅人的神庙,那个怪物的尸体是不是也是这个大事的一部分呢? 来不及打扫的战场和洞中未收拾的书信都显示,秦人走的时间是在虞进攻长留山后不久,而且让人感觉似乎他们走得有些匆忙。 如果是都去了昆仑,这么大规模的军事调动,或者说是迁徙,就没有引起汉军的注意? 如果和汉军有万人级别的大规模军事冲突,历史上不可能没有任何的记载。 还有虞,后来又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谜团越来越多,我现在已体会到了林夏说的那句话来“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也许我们掌握的资料只能算是冰山一角,这件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一万倍。” 我立起身来,疏松了下筋骨,心中自嘲道:“你陈二娃想啷个多搞啥子,真他妈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 我正想走出石室时,忽然发现在石壁上出现了一团移动着的黑影,我一惊,猛的抬起头来! 只见刚才的石室过道处竟然传来了一阵阵的脚步声。 我探头一看,只见那个阴魂不散的无脸武士竟然没死,正沿着过道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刚才这家伙的盔甲被我已经砍掉了,现在露出一身酱牛肉一样的枯萎肌肉,有一部分的肌肉可能已经腐烂掉了,白色的肋骨竟然还露在外面。 更加让我胆寒的是,这家伙的身后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两个穿着黑色铠甲、装扮几乎一模一样的无脸武士。 我心中暗暗叫苦,哪敢停留,朝着过道的另一侧便逃。 后面的几个无脸武士,听着我的声音便追了过来,还好他们都身体比较僵硬,不灵活,移动速度慢,几次眼看要被抓住了,我加快点速度又躲过一劫。 双方在狭窄的过道中你追我赶,几个无脸武士在我身后发出阵阵愤怒的低吼。 我慌不择路的在四通八达的过道内乱窜,但是不管怎么跑,无脸武士们都能根据声音判断出我的位置。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几个家伙在后面如影随形。 我只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闷热,这个时候前面出现一个斜行向下的甬道,路的尽头是出倒塌的大门。 我踩着倒塌的木门跑了进去。 突然一脚踩空! 我极度惊恐的“啊!”的一声,脑袋一片空白。 这后有追兵,前有陷进的,看来今天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只听“嘭”的一声,我却落在了一堆软绵绵的东西上。 我大为惊异,刚才还以为这掉下来,不死也得伤残。 手电筒脱手后,掉在了前方不远的地方。我忙爬起来想去捡手电筒,只觉得周围都是一堆堆软而富有弹性的东西。 我扒开这些东西,走到手电筒旁边。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我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张恐怖的脸,同样是没有皮肤,和无脸武士一样的脸! 我吓得汗毛直立,惊恐的大叫着后退。 但是这个人却没有动,我奇怪的站起来,走上前仔细一看,竟然发现这个姑且叫人的东西,是被包裹在一层厚厚的凝胶之中,只有一个脑袋,下面的肌肉,骨架却像是新的一般,部分地方竟然已经开始出现一层嫩嫩的皮肤,粉嫩到吹弹即破的程度。 我胆战心惊的捡起电筒,颤抖着手向四周扫了一圈。只觉心战胆栗,六神无主。 在这个足足一亩多地大小的石洞之中,树立着一颗几十丈高的巨大的青铜树,树干上汇满了云纹,主干中部有两层树枝向外展出, 两个主干顶端分别立着两个玛雅神庙之中见到的怪物的雕像,戴着白色的面罩, 方脸、大眼 、高鼻、大耳 ,鸡爪一样的脚。 青铜树的周围密密麻麻的堆放着不下一两千个同样如同虫茧一样的凝胶,每个虫茧之中都有一个人形生物,有的脑袋已经发育完成,有的凝胶中还只是骨架,有的已经手,脚等已经发育完成。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六十一章 黄雀在后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你根本不敢相信,在这长留山的地下,竟然有这么诡异的一幕场景。 葛章这是在干什么? 我联想到刚才那几个无脸武士,难道这些家伙也是这样从这虫茧之中长出来的不成? 不对,从他们穿的破旧的盔甲上来看,显然上面那几个家伙在这洞中已经呆了相当长的时间了,有的地方已经破损了,而这些人似乎还在孕育之中。 想到“孕育”二字,我有点毛骨悚然。这是一个超出了孕育的概念,但我绞尽脑汁却想不出一个更加贴切的词语来形容这幕场景。 而就在这时,青铜树竟然发出了呜呜的低鸣,我突然间看到自己怀中刚才那个暗淡了的神凰珠竟然开始发出了微弱的淡蓝色光芒。。。 我好奇的掏出神凰珠,来到青铜树下,只见声音是从青铜树的内部发出来的,这幽鸣的声音似乎是在呼唤着我手中的神凰珠一般,而神凰珠则通过自己忽明忽暗的亮光,在回应着青铜柱的呼唤。 越走近青铜树,神凰珠的光线就越明亮。 而青铜树这时又发出一种喃喃细语的低鸣,空灵的声音让我感到全身舒适放松起来。 我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如此一个诡异的环境之中,慢慢的跪了下来。 只见青铜树的底座上伸出了一个小小的触手,我不由自主的拿起神凰珠,正欲将神凰珠放在这个触手之处。 突然,一个黑影从斜面冲了出来,一脚将我踢翻在地,此时刚才青铜树发出的空灵悦耳的低鸣竟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这才缓过神来,但是却发现自己全身酸软无力,我还在怔怔的看着青铜树时,黑影一把抓起我的衣服领口,我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任凭黑影将我拉进了一处黑暗之中。 近了我这才发现,黑暗的角落处竟然还站着七八个人,刚才我用手电筒看时,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毕竟任由谁也不可能想到这石洞之中竟然还会有人在这里。 但是。。。在这种环境里面,人且不是更加可怕。 黑影操着普通话朝着那伙人说道:“抓住了,这小子刚才估计是被迷住了。他手里竟然也有颗神凰珠,正想把珠子放到树里去呢!” 另一个黑影道:“幸好发现得及时,不然这后果可不堪设想。” 一个略有点沙哑的声音道:“这青铜树太过于古怪了,要不是刚才玉龙眼尖,等树干吞噬了神凰珠,这两千多秦军要是再次出现生长,总有一会成为祸害。” 一个咳嗽了一声道:“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出去吧。” 抓我的黑影道:“这小子怎么处理?” 咳嗽之人沉吟了片刻道:“这就有些奇怪了,竟然还会有人知道这处所在,先把他带上吧,等这小子缓过劲来我们再问问他情况再说!” 忽然一个黑影悄悄的道:“陈先生,小心,又有人来了!” 我一喜,估计是我们的人来了! 只见这石洞下原来还有扇大门,前面有电筒的亮光,然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刚走到这里,那边的人也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呼叫,而声音我已经能判断出来,是林夏! 渐渐我已经看见了来人,却大为惊异,前面一人手臂奇长,手拿苗-刀,正是波东哈。 波东哈推了一把林夏,林夏不情愿的走进了石洞之中。 两人也来到了青铜树下,看着周围的一大堆虫茧一般的奇特场景,同样有些惊恐。 我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波东哈真的对林夏下手了。 想起刚进洞时,林夏在我手心上所写的“小心苗人。” 我不由觉得我当时请波东哈来助阵的想法真是引狼入室,愚蠢之极。 林夏大声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波东哈伸出手道:“神凰珠。” 这家伙一向来惜字如金,到这时还是不改本色。 林夏道:“你休想!” 波东哈冷冷的道:“妹娃,不要逼我抢!” 林夏幽幽的道:“那日在河中你下到水里去打捞那座青铜雕像时,我便觉得你这人绝对有问题,我当日还提醒过栋梁,让他提防你,不料。。。。他。。他竟然” 波东哈一愣,道:“啥子问题?” 林夏道:“你身上的纹身出卖了你!” 波东哈冷笑一声,嘲笑道:“事后诸葛亮!” 林夏道:“不过我始终没搞清楚的是,你身上为什么会纹有玛雅人的太阳神?” 波东哈身体一颤,道:“你确实晓得得太多了。” 林夏道:“我最先还只是疑惑,想来可能是不是你们民族崇拜里面,或者宗教信仰方面有和玛雅人相似的图腾,但是直到我后来真真切切的看到在山谷之中那座玛雅神庙之时,这种疑惑已经慢慢在我脑海里面形成了一个既定的事实。” 波东哈问道:“啥子事实?” 林夏道:“你就是玛雅人!准确的说你就是玛雅人的后裔!” 波东哈顿了半晌,道:“那有如何?” 林夏道:“所以,肯定让你失望了,神凰珠根本就不在我的身上。” 波东哈一惊,突然用苗-刀抵住林夏的脖子,气愤的道:“你!你。。。” 林夏惨笑道:“没想到吧,我在进洞之前就将那枚神凰珠放到了另外的人的身上。” 波东哈道:“哪个?” 林夏道:“陈栋梁!” 波东哈和我都大惊失色。 可是我在出水的时候,在检查装备的时候,把全身是摸了个遍的,就连背包都是仔细检查过的,哪里有啥子神凰珠。 或者在水中时,神凰珠便和我的枪一样,已经丢失不见了。 波东哈握刀的手都在颤抖了, 我生怕他一时情绪激动,对林夏痛下杀手。 却不料林夏先说话了,道:“我能问个问题吗?” 波东哈慢慢恢复了冷冷的表情,道:“说!” 林夏道:“你到底要神凰珠干什么?” 波东哈道:“那你又是为啥子要找神凰珠?” 林夏道:“我们是为了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虽然具体不便给你明说,但是肯定不是为了一己私利。” 波东哈道:“你讲得倒是道貌岸然。” 林夏一笑道:“人在做,天在看。这个时候了我还至于要骗你不成?” 波东哈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拿着刀的手,倒是已经松了开来。 林夏道:“说说你吧,你找神凰珠干什么?” 波东哈道:“这是我们家族的秘密。” 林夏道:“不方便说说吗?” 波东哈摇了摇头。 林夏叹了口气道:“在回国之前,我也只是从我父亲那里得知关于神凰珠的一些传闻。不过,就像我昨日对栋梁所说的一样,可能我们了解的东西根本就只是冰山一角,这件事情比我们想象要复杂得太多了。” 波东哈还是不说话。 正在这时,突然一声枪响! 紧接着洞外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阵狗的狂吠,然后又是一阵激烈的枪响声。 一会,只见周二毛拧着枪,带着十几个队员冲进了山洞! 周二毛一进洞,也吓得哎呀一声。 紧接着,周二毛等人就看见了站在青铜树下的波东哈和林夏。 周二毛破口大骂道:“波东哈,你个狗日的马鼻梁(一种啄食父母的无情鸟),竟然背起老子们想打野食,赶紧把林小姐放了,不然莫怪老子们枪子不长眼睛,莫看你狗日功夫了得,老子照样要出脱了(杀了)你个狗日的!” 波东哈冷冷的道:“是男人,有屁*眼你就过来!” 周二毛提着枪骂了一句:“我X你妈,老子虚你?”一拉枪栓,端着枪就冲了上来。 波东哈已经举起了苗-刀。 林夏忙朝阻止周二毛道:“周二毛,你不要冲动!” 周二毛气道:“你也少说两句,我给你说,二娃洗白(死)了,你这个妹娃的也有责任!”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六十二章 神秘的陈先生 我躲在暗处,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我哪怕还有一点力气,我都得赶紧喊住这个莽子(莽撞的人)。 周二毛走到波东哈面前站定,见波东哈并没有要挟林夏,倒有几分惊奇。 道:“你娃还算个男人,把刀放了,把林小姐还给我们,这件事情就了了。” 波东哈冷笑一声:“你还没这个本事要我把刀放下来。” 周二毛道:“那就莫怪老子了。” 突然,周二毛的身后,传来兰妹仔惊恐的喊声:“二毛哥,外面那几个妖怪又活过来了!” 周二毛一慌,调转枪口去看后面。 波东哈已经纵身跃起,一刀向周二毛砍去。 周二毛惨叫一声,林夏也惊叫了一声。 我心急如焚,没想到波东哈在这个时候动手,这一刀下去,周二毛估计非死即残。 周二毛枪也脱手,握住手腕大声骂道:“你狗日的偷袭老子!” 波东哈不答话,一手抓住周二毛的脖子,刀已经对着了周二毛的脖子。 周二毛摸了下手腕,不解道:“你娃是用刀背砍老子?” 波东哈道:“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杀你搞锤子?” 周二毛正想说话,只见门口众人已经纷纷向青铜树下靠拢,只见这时门口出现了三个高大的无脸武士! 兰妹仔急道:“你两个不要打了,火石落脚背了,都不晓得看个轻重缓急!” 波东哈听到兰妹仔说后,慢慢放下了刀。 周二毛捡起枪,不服的对着波东哈道:“老子搞死这些妖怪,再收拾你!” 波东哈轻蔑的一笑道:“随时奉陪。” 这时几个无脸武士却似极为忌惮这颗青铜树,在门口徘徊不敢上前,发出一阵阵嘶叫声! 只见那个和我打斗过的无脸武士,赤裸着上身,已经断了一只手臂,露出一截白骨。 我旁边的黑影悄悄的对着身旁的人催促道:“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黑影中一个声音喃喃的念道:“陈栋梁,陈栋梁。。。二娃。。。。” 我听到他在反复念我名字,只觉得非常奇怪。 这时,周二毛的枪响了,我被黑影挡住看不到那边的情况。 只听得那边传来一声欢呼声和周二毛得意的声音道:“看到没得,百步穿杨!” 黑影拉起我的手,将我背在背上,一行人穿过一片山石,从一个隐蔽的石缝之间穿了出去。 这几人对这地形极为熟悉,几个拐弯又下坡,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一处石穴之中。 一个人点燃了篝火,只见这石穴之中散乱的摆放着不少食物,背包,枪支等东西,从东西的摆放,和篝火的灰来看,这些人估计比我们还先到。 其余人等三三两两的坐在石穴处抽烟、喝水休息。 我被扔在石壁一边,那个点燃篝火的人端了杯水来道:“喝点水,恢复得快些。” 我此时确已经口干舌燥,那人扶起我,我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那人喂过我水后,便不再管我,也走到那堆人中间去了。 那边几个人正在聊天,一个声音道:“都来了这么几天了,稀奇古怪的事情倒是一大堆,怎么要找的东西一点线索都没有呢?” 另一个人也道:“就是啊,我们都还一头雾水,怎么还会有人知道这种消息呢?” 一个人回应道:“等等那小子恢复过来问问他不就得了,刚才看了下他们这伙人,装备都还很不错,估计不是什么新手了。” 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道:“听刚才那些人说的一个人的名字我怎么觉得那么熟悉呢?” 几个人都奇怪的道:“什么人?” 那人道:“陈栋梁。” 一个人道:“就是刚才他们说死了的那个?” 我心里咯噔一声,我在这个行业里面,充其量也就是个半新不熟的人,咋还能碰到熟人了不成? 那个人点了点头,反复有呢喃了几句,突然身子颤抖了一下。 他身旁一个人赶紧问道:“陈先生,您没事吧?” 那个被叫做陈先生的人沉默了片刻,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应该不是的。” 那人好奇的问道:“谁啊?” 陈先生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微微探着身子,道:“我的小侄儿。” 这时一行人都来了兴趣,围在陈先生旁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 一人道:“陈先生,您侄儿叫陈栋梁,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啊?” 陈先生道:“说来你们要笑话我了,我五年前回来,是过家门而不入,你们都知道我也算是这的本乡本土的人了,多少年都没有回家去看看了。” 一个人道:“陈先生事业为重,值得钦佩。” 陈先生叹道:“我有两个侄儿,大的那个可以说是人中龙凤,现在在美国留学,今后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啊。另一个听我弟弟曾今在信中提起过,说次子顽劣,不是很成器,这次子名字就是叫陈栋梁!” 我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这些天遇到的所有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但这人所说的句句属实,而且口口声声说陈栋梁是他的侄儿。这。。。。这怎么可能。 五年前的时候,伯父不是死了吗? 五年后的一天,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洞窟之中,一个人告诉周围的人,他的侄儿叫陈栋梁! 我浑身上下还是没有一丝力气,无法起身当面质问这个神秘的陈先生。 但是他说的一切,不得不让你相信,他就是那个五年前在里耶死去了的陈从显! 如果他是陈从显,那那具被泡涨了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那那本勘探日志还有廪君堪舆诀又是怎么回事? 我脑子飞快的转着,但是还是想不出任何理由来解释这个情况。 这时,石窟的顶部传来一声狗叫。估计是二毛他们也发现了那条石缝,从那里钻了出来。 陈先生立起身道:“该走了!看来这些人也把那几个秦人解决了,事不宜迟,我们找到东西就赶紧离开这里。接下来的路还长着呢!” 一个人道:“那这个家伙怎么处理?” 陈先生拿着电筒走了过来。 我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长相,我还是小时候见过伯父,后来一直都是父亲和哥哥和伯父有联系,伯父是不认识我的,但是我家中却一直有伯父的照片, 这些年看来伯父是老了许多,脸上还多了一道恐怖的疤痕,比起那些穿着长衫,文质彬彬的照片,伯父看着少了不少书卷气,阳刚了许多。 但是我现在如同一滩烂泥,瘫软的躺在石壁一侧,一肚子的话根本无法向他询问。 陈从显肯定认不出我了,看了我一眼道:“从穿着上看,应该是个当地的孩子,他同伴就在上面,我们把他留在这里,估计一会,他的那些同伴发现火光就会过来的。” 然后七八个人收拾好了行装,便朝着黑暗的山洞下方走去了。 我此时心乱如麻,搞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进了这么一个局里面来。 几路人马,各怀目的,他们到底在找什么?神凰珠?可能真的并没有这么简单。 而且从刚才在那颗青铜树下,林夏和波东哈的对话来看,我隐隐觉得林夏可能也没有对我说实话。 我现在才感觉到,这个局里,我才他妈是最单纯的一个。 就在我还在心乱如麻之时,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大喊:“到了,到了!狗日的这个山洞洞里头,真的是和尚不吃荤,夜壶煨狗肉,见不得天的事情硬是多得很!” 一听声音,是个人都知道,周二毛那个莽子到了。 周二毛手里端着步枪,腰间还插上了两枚手榴弹,看起跟个棒老二(土匪)也没啥子区别。 周二毛先看到火光,进屋后直奔火光而去。 周二毛道:“人估计刚走,仙人板板的,火还烧起的就开溜了!” 然后,周二毛一转身,便看到了角落里面的我。 周二毛一惊,瞪着一对牛眼睛,战战兢兢的道:“二。。。。。二娃???”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六十三章 裂隙 我不能说话,只能傻逼一样看着周二毛。 周二毛兴奋的拍了拍我的脸,使劲摇着我道:“二娃,二娃,你娃还活起的啊!哎呀!你真的是想死老子了!” 周二毛见我毫无反应,惊道:“二娃,你中邪了是不?” 这时所有的人都来到了石穴,林夏见是我,突然哭了出来,一下上来抱住我的肩膀便哭得更厉害了。 另一边扑上来的白龙,一个劲的汪汪只叫,见我不理它,白龙便不住的在我脸上舔了起来。 看得周二毛和众人哈哈直笑。 兰妹仔埋怨道:“你们还笑,二毛哥都已经成这样了你们还笑得出来!” 周二毛信誓旦旦的道:“陈二娃命大,而且还是梯玛,你二毛哥赌他没得问题,过一会儿就缓得过来。” 兰妹仔道:“二娃哥咋一个人在这个山洞里面烧堆火呢?他动都动不了!” 周二毛狠狠的道:“你看这个洞里面,一堆烟头,还有吃剩下的东西,甩得一地到处都是,咋可能是二娃做的嘛!这山洞里面肯定还有人在。迟早抓住这些狗日的,到时把那几爷子一个一枪全部出脱了!” 林夏这才想起这个问题,擦干眼泪道:“对啊,这山洞之中怎么会有其他人在呢?” 此时,波东哈趴了下来,在地上闻了闻道:“这些人最少六七个人,都朝石洞下面去了。而且走的时间肯定不长。” 周二毛把枪一提,道:“追!” 林夏一把拉住周二毛道:“栋梁都成这样了,怎么去追,我看今天已经很晚了,要不就在这里休息几个小时,再下去不迟。” 周二毛道:“晚了,那些家伙就走远了,到时咋报仇!” 林夏怒道:“报仇,报仇,二娃的命要紧还是报仇要紧!” 周二毛一愣,慌忙放下枪道:“肯定是命要紧嘛。” 这时波东哈从腰间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了一粒红色的药丸出来,对着二毛道:“把这个喂给他吃了,估计好得快些。” 周二毛疑惑的看了波东哈一眼,波东哈见周二毛的表情,冷冷的道:“不敢要,你就把它丢了。” 周二毛脾气一下又上来了,正欲发怒。 兰妹仔忙过来道:“二毛哥,波东哈是救二娃哥的。” 周二毛道:“他就是个野物!你晓得他葫芦里头卖的啥子药,刚才他还把林小姐给掳走了,你们都看起的撒!” 波东哈冷笑了一声,正欲将药放回小瓷瓶中。 林夏伸出手,沉声道:“把药给我。” 波东哈将药递给了林夏,林夏便来到我身旁,掏出水壶让我把药咽进去。 周二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再争辩了。 十几个人便在这石穴之中调整休息,反正山洞之中无日夜,大家草草吃了点干粮,便留下两个值班的,靠着石壁都休息了。 我经过了这一天,也是险象环生,死里逃生捡了一条命回来。 很快,洞内的众人都睡去了,我最先以为波东哈会突然发难,毕竟林夏告诉了他,神凰珠在我身上,但是波东哈这时却也是一个人找了个角落里面,闭上眼睛不知道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林夏将我手伤的手臂重新消毒包扎了一次,然后睡在我旁边,面容憔悴,估计这一天,他们的经历也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 我脑子里面却如翻江倒海一般,似乎这些事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却不知道怎么把这些事情串联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精神明显好转了,轻轻动了下手臂,虽然还是有些酸软,但是还是可以动了。 过了一会,大家也都陆陆续续的醒了过来,林夏,周二毛,兰妹仔等人见我竟然真的好了起来,自然是欣喜万分。 我朝着波东哈拱了拱手道:“谢了,兄弟伙!” 波东哈还是面无表情,朝我回了个礼,道:“举手之劳。” 大家便上来围住我问这问那,我便将如何被水冲到了一处乱石滩,如何进入了长留山之中,然后碰到青铜球,从铜镜中看到众人的影像,然后如何恶斗无脸武士等讲了一遍。 但是现在情况尚不明确之时,我刻意的隐瞒了那份竹简的信息,进入青铜神树的大厅和我伯父的事情,只是说那些无脸武士追我的时候,走在一个甬道里面,我听到了一阵声音,然后就全身酸软了,然后忽然出现了几个人把我拉起带到了这里。 就这样,大家也是听得惊心动魄,啧啧称奇。 周二毛称赞道:“我就说二娃命大,枪都没得了,你还可以和那个怪物大战一场。换成别个早就龟儿洗白(死)了。” 林夏思索了一下道:“那这些人倒不像坏人,按理说还是他们救了你。” 我点了点头道:“是啊,不然那时无脸武士赶上来,估计早就把我大卸八块了。” 周二毛洋洋得意的道:“二娃,我已经替你报仇了,那几个土货后来我们也碰到了,被我一阵排枪加手榴弹,炸得已经七零八碎的了。” 楚良抱怨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看我们的衣服,背包,现在还是一大股腥臭味,下次你扔手榴弹的时候,离远点扔。” 周二毛嘿嘿一笑,道:“我那时哪顾得了那么多,总比被那些怪物抓住强嘛。” 我突然想起还没问他们怎么到的那里,问林夏道:“那你们是咋跑到这里来的呢?” 林夏道:“说来有意思,水退了以后,我们朝着温泉的方向继续行进了大概几百米,便看到了一扇玉门,然后便进入了长留山之中,最先一路极为顺利,沿着山洞一直向下,便到了一处石道之中,便碰见了三个怪物,肯定就是追你的那三个,其中有一个没有穿盔甲,估计是和你打斗之时被打掉了那个。 再后来。。。再后来,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最后周二毛他们杀了那三个怪物,我们从洞口钻出来,看到山下有火光,觉得极为奇怪,后来就发现了你。” 我当然知道林夏口中的小意外是什么意思。 周二毛却不依不饶道:“我们沿着甬道往前面走的时候,突然三个怪物从斜面冲了出来,波东哈一把抓起林小姐就往前跑了,等我们杀了那群怪物,人都不见踪影了,后来我们在这个山壁上发现一个大洞,里面全是包在一堆的死人,中间还有颗很大的青铜树,然后我就看到波东哈抓着林小姐,一手还提着刀子,不晓得要干啥子!” 林夏忙道:“都是些误会,都已经说清楚了。现在大家都没事儿了,这就最好了!我们现在出发吧。” 我因为这次受伤刚好些,身体还是比较疲乏,所以走在中间,波东哈走在前面,周二毛忽然悄悄的对我说道:“你小心点林夏那个妹娃,那个妹娃可能没那么简单。” 我假装奇怪的问道:“你娃打胡乱说哦?” 周二毛道:“我估计她和波东哈达成了啥子秘密,我最先想波东哈是劫持了林夏想抢神凰珠,等我找到他们的时候,林夏突然对我说,喊我莫冲动。那个时候波东哈也没有把她咋个样!” 我道:“还有这种事情?” 周二毛从腰间拔出一支连槽(驳壳枪)递给我,道:“子弹都是满的,你凡事留个心眼,我晓得你娃聪明,但是莫被女人给迷惑了。说不准哪个时候,他们一联合,就把我们给出脱(杀)了。甩在这个山洞里面,死了都不得超生。” 我拍了拍周二毛肩膀,道:“晓得了。” 我们沿着山壁继续向下,只觉得洞中越来越闷热,而景象也越发光怪陆离,嶙峋的怪石把洞穴分隔出无数纵横交错的通道。 林夏不无担忧的道:“这离地面已经非常深了,再往下走,可能真要到岩浆层了。”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六十四章 宛渠使 因为方才周二毛的一席话,和我在大厅中无意听到的林夏和波东哈的对话,再加上知道伯父尚在,而且似乎也参与到这个事情之中来时,我跟随着大家走在后面一直心如乱麻。 林夏转头见我有脸色有异,还以为是我还没恢复过来,于是安慰我道:“栋梁,你脸色好难看,要不歇歇再走吧。” 我应付道:“没事,大病初愈,我身子还有点软,但是应付得过来的。” 正行间,只见山下出现了一处宽敞的平地,而这处巨大的空间里面,手电筒的光线能及的地方,修建了大量的青铜立柱,一条石头铺成的宽敞的石道两侧摆放着大量的长明灯和落地连枝灯。 只是因为时间太过于久远,这些灯早就已经灭了,走上宽敞的石道,我们终于看清,在这石道的尽头,高耸的山壁下竟然是一座足足两层楼高度的振翅欲飞的大鸟雕像。 周二毛奇道:“这啥子东西啊。怎么雕得有点稀奇古怪的,看着像凤凰又不有点不像。” 林夏喜道:“这就是夔凤,也就是火凤凰,秦代的凤凰形象和先秦时的凤凰差不多,臣字眼,头上有冠,鹰嘴,有变形化的双翼及身躯和长长的尾翼。我们现在看到的凤凰形象是在后来慢慢改变的。” 楚良道:“那就是说,我们离聚气台已经很近了哦?” 林夏点头道:“应该是吧,这里应该是某种祭祀用的地方吧。” 周二毛道:“不晓得救了二毛那些人又到哪去了,是不是已经到了聚气台了。” 林夏摇头道:“不知道这些人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来。” 波东哈在地上看了看道:“这些人应该是来过这里,但是好像又离开了,而且。。。。” 波东哈疑惑的看着地上一处台阶,仔细的端详了一阵。 周二毛性子急,忙问道:“而且啥子,你一口气说完嘛!” 波东哈没有理二毛,而是站了起来,慢慢走到夔凤的雕像下面,在波东哈手电筒的光线下,夔凤的肩膀上竟然是半个新鲜的脚印,而夔凤尖尖的凤嘴上,是一个铜环,可以断定铜环之中原来肯定是有东西在那里,而现在却已经空无一物。 这里没有任何可以支撑的架子,难道是此人从平地起跳到离地足足两丈高度的凤凰的肩上,然后顺势摘掉了凤凰嘴里的东西?这也太可怕了。 伯父手下难道还有这样的高手? 但是勘探日志里面并没有记录某人有这样的能力啊,有这样的高手,他们怎么当时会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呢? 我想起昨日看见伯父脸上那条长长的疤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时所有人都已经瞠目结舌。 波东哈沉声道:“我们碰到高手了。” 周二毛拎着枪绕着夔凤走了一周,惊道:“这后面有字!” 只见这雕像底座的石头上刻着一排小字,可能是这建立雕像时的一个碑刻。 只见碑刻上写着: 始皇九年,有宛渠国人乘螺舟而至,舟形似螺,沉行海底,而水不浸入,一名“沦波舟”。其使赤色、纵目,着白盔,长不满四尺,足如鸟足,手持有翼蛇之法杖,余使编鸟兽之毛以蔽形,面容却与中土人无异。 宛渠使献珠与始皇,言此珠出燃山,其土石皆自光澈,扣之则碎,状如粟,一粒辉映一堂,或有投其石于溪涧中,则沸沫流于数十里。宛渠音曰:“诺蛙珠”。 以珠洞火,始皇闻而以疑与《春秋元命苞》曰:“火离为凤”,亦此之谓,夔凤者,五行中离火臻化为精而生,合之音乃名为神凰珠。宛渠人索秦人之英才众,将之精气注于珠中,嘱以妥善保存,望万世后,我秦人仍然还有如此精气神。 今章为不辱命,为令众记此事,求其工雕之像,愿先皇在天之灵佑我秦人一举复国,章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这些字我和林夏都已经看懂了,看完这段碑文,大致的意思是: 始皇九年的时候,有个自称是宛渠国的使团乘坐着向海螺一样的船来见秦始皇,这种船可以沉在海底航行,并不透水,这种船叫“沦波舟”。这个使者红色的皮肤,眼睛突出,带着白色的头盔,身高不足四尺,脚像鸟的脚爪,手里拿着一根羽蛇神的法杖,而使团的其他成员,则用鸟兽的羽毛编成衣物遮体,但是面型上却和中国人没什么区别。 宛渠使者献了一种宝珠给秦始皇,说这个珍珠出产于当地的燃山,其土石都从光透明,敲了便碎,形状像粟米,一粒便可辉映一堂,有的人把这种石头扔到小溪、涧水之中,沸腾的气泡会流出数十里远。宛渠国人发音为:“诺蛙珠”。 因为珠子通体火红,秦始皇听到后根据音译和《春秋元命苞 》说道:“火离为凤 ”,也就是说 ,凤凰是五行中的离火臻化为精而生成,于是将其命名为神凰珠。 宛渠人后来找来众多秦人中的英才,将他们的精气注入珠中,希望妥当保存,望万世之后,秦人仍然这样会有祖先这样的精气神。 后面的题记中便是葛章所言,找来了最好的工匠,雕刻了这座雕像,来记住这件事情,希望能够借助于神凰珠,聚气得到先皇的保佑,早日复国云云。 我惊叹道:“原来玛雅神庙里面的怪物竟然是宛渠人的使者,而且这神凰珠竟然有这样大的威力?这宛渠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也太厉害了吧?” 林夏也有点吃惊,脱口而出道:“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我心里一团迷雾,问林夏道:“你难道也不知道这神凰珠的来历?” 林夏看了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在旁边一语不发的波东哈,道:“这事说来就话就长了,出去后我会原原本本的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给你,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我父亲可能只了解到了神凰珠极少的一点信息。” 波东哈听到我俩在谈论神凰珠,但是现在还是面如平湖,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我不禁也佩服起这家伙的定力来。 如果真如林夏所说,波东哈是玛雅人,宛渠使就是那种怪人,而且宛渠使又是埋在玛雅神庙之中,那宛渠使带来的那些“编鸟兽之毛以蔽形,面容却与中土人无异”之人,便应该是玛雅人了。 那波东哈作为玛雅人的后裔,却并没有和这里的秦人一样神秘的消失在这些大山里面,反而融入到了武陵山区之中,这不得不说让人非常奇怪。 还有波东哈所说的“那是我们家族的秘密”,那波东哈家族的秘密又是什么呢? 林夏见我面色凝重,沉默不语,道:“栋梁,你在想什么呢?你。。你没事吧?” 我这次从纷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道:“没。。没事,我只是觉得思路有点乱。” 林夏道:“确实,我现在也是觉得好像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了。” 我道:“还是继续找找通往聚气台的路再说吧。只要找到灵山昆仑,估计所有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林夏道:“你说你遇到的那些人,他们是在找什么呢?难道也是为了这神凰珠而来?” 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东西,但是从这夔凤口中取出的肯定是神凰珠无疑。” 这时,一个队员高声喊道:“林小姐,你看这边!” 大家都听到那个队员的喊声,都跑上去想看个究竟。 只见山壁之中隐隐出现一处石洞,洞是人工开凿的,里面还有一扇小石门,而且已经被人打开了,大家纷纷拔除了武器,难道那七八人人就在这石门之后不成? 走进小石门,只见石门内的斗室之中,是一张已经坍塌了的木榻,而散乱的榻上,是一具干枯的骨架,和我们在里耶七星山之中看到的骨架的穿着打扮一模一样! 我快步上前,脑门不禁已经开始冒汗,只见此人须发斑白,腰间系着一柄青铜剑,而腰带显然是十三环蹀躞带,我颤颤的蹲下身来,只见腰带的左边的带钩处,写着三个小字: “宗正 葛”。。。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六十五章 秦军方阵 我们在里耶七星山之中发现的葛章的尸体,竟然又出现在了数百里之外的长留山的地下,而从这骨架的摆放和木榻的坍塌状况来看,绝对是没有搬动过的痕迹的。 周二毛同样一脸惊恐之色,颤声道:“二娃,撞鬼了不成?他身上那柄剑,和我当时在深潭里面刺鱼的时候丢掉的,一模一样。” 我一时也回答不上来。 我道:“这事情有点蹊跷,我们还是赶紧找到聚气台,然后赶紧离开这里。” 正说话间,突然一声破空之声传来! 一名队员一声惨叫,身子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紧接着,只听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支支利箭从石门外射了进来。 “有埋伏!快冲出去,这石室里头是死路。”我大声喊道。 我从周二毛那里要来一颗手榴弹,朝着石室外猛的掷去。 只听一声巨响,外面的箭矢没有再射进来了。 我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还好这石洞距离比较短,很快便走出了石洞。 只见洞口躺着几具穿着秦军铠甲的武士,装束和那几个无脸武士一模一样。 我们刚跑到夔凤的雕像处,突然白龙朝前面一阵狂吠。 我定睛一看,只见我们刚才下来的山路上,正有不下百人的身着铠甲的秦人武士拿着盾牌和接近两丈的长矛走了过来,眼看便要到了石道之上了! 周二毛惊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怪物!” 我慌忙喊道:“赶紧准备好武器,这些人不打烂是不会死的。” 大家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在雕像的后方两侧找好隐蔽的地方,紧张的等待着这些复合的秦人接近射程之内。 秦军战力闻名天下,不但只因为秦人勇武嗜杀,秦军的方阵也起了巨大的作用,虽然现在只有百十人的队伍,组织上也极为严密,我们在两千年后的今天还能真正看到秦人方阵,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只见这些秦军已经纷纷从山道上跳了下来,拿着盾牌的兵卒走在最前面,后面便是拿着长矛的步兵,四周是拿着弓弩的弩兵。中间一人着彩色鱼鳞甲, 头戴鹖冠 ,显然是这支小队的头领,估计是个百夫长。 这些秦人迈着僵硬而整齐的步伐,沿着石道徐徐行进,一身铠甲叮叮作响。 我们这边每个人心都吊到嗓子眼了,我脑子里面全是秦人如何听到打仗就顿足赤膊、急不可待,如何左手提着人头,右胳膊下夹着俘虏,追杀自己的对手抢夺军功的那些古老的传闻。 秦军士兵逐渐便走进了射程,我还没发号施令,旁边一个队员,由于太紧张,已经开了一枪了,一时我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手榴弹,子弹一起朝着秦军身上招呼。 这些秦军士兵在这山洞之中已经躺了近两千年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已经不是人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能够让他们重新活了过来,但是真正站起来的,只是一个战争机器,没有灵魂的躯体而已。 但是这种没有灵魂的躯体,同样也没有恐惧,没有感觉,不需要动员便可昂首向前,而且更加的嗜杀无情。 第一排的秦军士兵在一阵激烈的子弹和手榴弹的攻击下,盾牌四分五裂,盾牌后面的士兵人仰马翻。 但是第二排的秦军迅速的便补住了缺口,毫无畏惧的继续向前。 而弩兵也开始向我们发射弩箭。 更恐怖的是,刚刚被炸倒的士兵,有的又开始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武器,再次加入了方阵之中。 虽然这个秦人方阵行进得缓慢,但是却一直没有停止下来,阵型也没有乱掉,这些没有思维的秦人固执的按照自己的战争传统保持着阵型向我们一步步逼来。 逐渐这些秦人和我们的距离已经只有一百来米了,而此时,周二毛大声喊道:“哪个还有手榴弹!” 没有人应答。 我们手中可以算是最大威力的手榴弹,本来就不多,现在已经完全用完了。 而秦人士兵现在还有接近一半的人数。 就在这时,站在中间的百夫长发出一声怪叫! 秦军开始加快了步伐,整齐的发出吼吼的声音,这些人喉音都很重,好像声音都憋在喉管里,显得沉闷阴郁。 一个胆小的队员已经开始在准备退路了,周二毛一把拉住这个队员道:“趴下来,跑也是送死!” 周二毛再次将自己的枪中压满了子弹,朝着秦军便又是一阵射击。 但是大多数子弹对于这些秦人都没什么太大的威胁,不过是踉踉跄跄一阵,又重新跟上了方阵。 我已经没有几颗子弹了,正想问周围的人要子弹,突然一看,波东哈已经不见了。 这家伙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难道他就这么丢下我们跑了不成? 我问林夏,看到波东哈了吗? 林夏也是一愣,道:“波东哈刚才不是还在你们那边吗?” 我骂了一句“操!” 而就在这个时候,第一排的秦人已经来到了夔凤雕像的下面了。 两丈的长矛几乎已经接近了我们的防线。 突然,一个黑影从夔凤底座后猛的冲出! 黑影步伐轻盈,动如脱兔,我们一惊,只见此人正是波东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摸到了夔凤底座下面去了。 只见他脚一蹬地,已经跃过了第一排秦军的头顶,秦军的长矛这时都是向前平举,可能根本也没想到底座后面还有人在。 波东哈踩住一个秦军的身体,再次纵身跃起时,已经到了那个举着长剑的百夫长的跟前,百夫长见有人袭来,挥剑便刺,黑影极为灵活,一个错步让开长剑,手里的刀直接去削百夫长的手腕。 这些秦人虽然力大无比,但是动作却比较僵硬,百夫长手上已经被砍中,但是身形并未停滞,另一只便去抓波东哈的衣领。 波东哈如泥鳅一般从百夫长的腋下滑过,奇长的手臂一挥苗-刀,直削百夫长的手指,只见百夫长的几根手指应声而断,手中长剑已脱手而飞。 但是不知道疼痛的百夫长,左手翻转便将波东哈抓了个正着,波东哈想要挣脱,百夫长却力大无穷,直接将波东哈像个纸片一样的甩了出去! 只听“嘭”的一声,被甩出去的波东哈已经撞翻了一盏长明灯,百夫长这一下的力道十足,波东哈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无法站起,“噗”的吐出一口鲜血出来。 只见这百夫长嗷嗷的发出愤怒的声音,从方阵中走出来,估计非要置波东哈于死地! 而就在百夫长走出来时,方阵明显减缓了速度。 原来这百夫长是这方阵中的领队,他一停下来,方阵自然便减慢了速度。 我见百夫长已经扑向了波东哈,大叫“不好!” 波东哈此时已经缓过来一口气,挣扎着站了起来,但是却无力再向百夫长发起攻击。 我鼓起勇气,大喊一声:“二毛,拖住这些秦军!”。 随即拿着枪便朝着百夫长扑了上去,百夫长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敢在阵中挑战他的波东哈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我从侧面杀出。 我快步上前,掏出枪便打向这百夫长的头部。 百夫长脑袋中枪,打了个趔趄,头朝我转了过来,只见这百夫长脑袋上多了个大洞,眼球已经被子弹打得裂了出来,但是并没有血迸出来,样子极为恐怖。 波东哈用尽力气,喊道:“莫过来!带起他们快跑!” 我没有理会波东哈,把剩余的子弹全部朝着百夫长射去,百夫长被打得一阵摇晃。 就在这是,我的子弹已经全部打完了。 百夫长稳住身形,突然向前猛冲过来,一挥手臂想将我击飞。 我就地一滚,躲到了一盏落地连枝灯后面,我知道这些人其实完全是靠听力来判断方位,躲在灯后朝波东哈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六十六章 火烧藤甲兵 百夫长见一击落空,又没了声响,便也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等待辨别声音的方位。 那边周二毛他们还在做最后的抵抗,还好这时秦军百夫长被引开,秦军的方阵慢下来了不少。 我们这边虽然有人还在受伤倒地,但是至少秦军没有突然掩杀上去。 百夫长见这边没了动静,那边又厮杀得正酣,回头便要向方阵那头而去。 这个时候,躲着也不是办法了,必须继续拖住这百夫长才行,我硬着头皮必须得上了! 我举起落地连枝灯的灯架,猛的朝着百夫长僵硬的腿上扫去。 百夫长听得声音,左臂一摆,已经抓住了灯架的另一头,向自己的身后一拉,把我带了过去,另一只手便来抓我。 我用灯架打百夫长本是虚招,灯架那头一被百夫长抓住,直接矮下身形,想和前日踢无脸武士一样去提百夫长僵硬的膝盖。 这百夫长功夫较那无脸武士显然强了不少。 手掌朝下一按,用灯架挡住了我的飞踹,我脚硬生生的踹在了灯架上,倒把我撞得差点没腿骨骨折。 我吃痛,惨叫了一声,百夫长听着声音挥起灯架朝着我天灵盖便砸了过来! 我一时后背发凉,万念俱灰,正要闭眼等死,突然听到叮的一声! 百夫长的灯架偏斜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我的身侧,一块青石被这浑厚的力道一下劈成了两半。 我睁眼一看,波东哈还在长明灯边喘着粗气,原来刚才波东哈见此情形,奋力将苗-刀掷来荡开了百夫长的灯架。 百夫长大怒,突然纵身跃起,波东哈已经毫无抵抗之力,百夫长又速度奇快,伸出手臂便将波东哈抓住,再一用力,波东哈惨叫一声,已经跪在了百夫长身下。 我大惊之下,猛然想起了无脸武士的薄弱点,我捡起波东哈的苗-刀,顾不得腿痛,一瘸一拐的朝着百夫长便冲了过去。 那边波东哈已经支撑不住了,脸色惨白,身体在百夫长的铁臂之下不住发抖。 百夫长已经听到有人袭来的声音,受到了干扰,压住波东哈的手臂估计松了一点。 此时,波东哈犹如一只垂死挣扎的野兽,“啊!”的一声,一只手臂抓住百夫长的手腕,另一只长臂突然猛的戳进了百夫长千疮百孔的脑袋之中。 百夫长的脑袋已经被枪打烂,波东哈的手掌如刀,一下便插进了百夫长的脑袋! 这百夫长虽不惧怕,但是脑袋却被拉得偏离了重心。 我刚好赶到,用足了所有的气力,朝着百夫长的小腹猛的捅了进去! 只听扑的一声,百夫长的小腹崩裂,一股难闻的液体从小腹处喷了出来。 百夫长大叫了一声,便掐我脖子,我招式已经用老,眼看这一掐下来基本我就洗白了,却不料一下竟然没有被掐住。 我奇怪的低头一看,原来刚才这只手的手指已经被波东哈给削去了,百夫长无法捏住我的脖子。 我回过神来,不敢耽搁,朝着百夫长的小腹便又是一阵猛戳! 百夫长另一只手被波东哈死命的缠住,波东哈的手又使劲的抠住了百夫长的脑袋,让他一时也动弹不得,百夫长大叫着,力道却在慢慢减弱,身下全是浓浓的粘稠泛着恶臭的黏液。 就在这时,百夫长突然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一下将手臂抡圆了砸向我拿着刀的手。 我一声惨叫,差点没痛得大小便失禁。 这手前日被无脸武士用刀刺伤后,本就是水肿的,现在再次被击中时,伤口又裂了开来,鲜血直流。 我苗-刀脱手,百夫长挥起一脚,便将我踢了出去。 然后又再次朝着波东哈的背上,头上一阵猛击。 眼看波东哈再被这样打下去,非被打死在那里不可。 “X你妈!” 我顾不得伤痛,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抓起身边的另一盏落地连枝灯,咬着牙再次扑向气急败坏的百夫长。 百夫长这时正对波东哈打得兴起,此时竟然没有注意到我已经靠近。 我抡起灯架这次稳稳的砸在了百夫长的头上,只听一声闷响,百夫长的脑袋一下歪到了肩膀上去了,估计颈椎已经折了。 但是手还是继续击打着波东哈。 我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凶悍,也是发起狠来,又照着百夫长的肩膀重重的砸去,只听一声金属撞击声,我拿着的灯架和盔甲相撞,擦出一片火花出来。 百夫长的右臂总算垂了下来。 而我脑子里面突然灵光一闪,大喊道:“楚良,把汽油瓶甩来!” 我们这次准备了不少汽油,本来是给汽油喷灯准备的燃料,因为在百尸沱时部分装备丢失,只是剩下了一点汽油还在身上。 那边楚良和另一个队员正和一个秦人打得难解难分,一时无法脱身。 只见兰妹仔突然冲了出来,翻开楚良掉在地上的背包,捡起汽油瓶放在白龙嘴里,喊道:“白龙,过去找二娃哥!” 白龙叼住汽油瓶,敏捷的穿过正斗得难解难分的战场。 我只觉眼前白影一闪,白龙叼着汽油瓶已经来到了我跟前。 我急忙打开汽油瓶,朝着百夫长的肚子上便泼了上去,拿起火折子便朝着百夫长腹部挥去。 只听轰的一声,百夫长已经燃了起来,百夫长放开波东哈便想去扑自己身上的火。 我没顾上自己头发被烧焦了,一手往后拽起瘫软在地的波东哈,一手拉住白龙,往后退去。 只见百夫长在火光之中手舞足蹈了一阵,耷拉着脑壳,发出一阵阵哀嚎,最后总算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我见得手也是大喜,对着兰妹仔喊道:“兰妹仔,把剩下的汽油瓶都准备好!” 然后拍了拍白龙的背道:“白龙,去,把东西叼过来!” 白龙汪的叫了一声,一溜烟又跑回兰妹仔那边,不一时,叼着一个背包便冲了回来。 我奖励的摸了摸白龙的头道:“今天你是立大功了,白龙!” 我将剩下的几瓶汽油瓶盖全部打开,站起来便朝着那些秦军身上泼去。这些秦人根本没意识到淋在身上的是什么东西,估计也根本没有感觉。 在我浇完汽油后竟然无一人转身。 都说下象棋,卒子过河不走回头路,这些秦军怎么也这个样儿啊! 我掏出火折子,大声的喊道:“大家赶紧准备后退!” 然后解开自己的腰带绑在灯架上,再将最后一点汽油淋在腰带上,点燃腰带后朝着正在酣战的秦军便刺了过去。 只见火光一起,一时间这群士兵已经陷于一片火海之中乱做一团。 队员们刚才听到了我的喊声,都已经纷纷跳出战团。 只见这些秦军在火海之中仍试图冲上来要拼个你死我活,看得让人不免有了几分敬佩。 不一时,这些秦军便一个个的倒在了地上。 我长舒了一口气,一下瘫软的坐在了地上。 周二毛手臂被砍了个大口,鲜血染红了整个衣襟,还兀自大笑道:“二娃,你这招火烧藤甲兵简直是诸葛在世哦!” 我已经没有力气在和二毛斗嘴了,指了指波东哈道:“救人!” 这时几个家伙才想起波东哈还瘫在地上一动不动,急忙上来查看波东哈的情况。 只见波东哈全身上下到处是瘀斑,眼睛已经肿得变了形,鼻子,嘴里全是淤血,本来一头长发还被火烧掉了一部分,看着甚是恐怖。 一个队员跑来给我和波东哈又包扎了一次,周二毛喊波东哈的名字,喊了半天,波东哈才吃力的睁开了眼睛。 周二毛朝着我道:“醒了,这娃儿还是硬气。” 我叹道:“今天要不是波东哈把那个百夫长引出来,估计我们都得出脱(死)在这里了。” 收拾完残局,清点了下战场,我方竟然六人战死,除了兰妹仔一直躲在后面没让她动以外,其余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伤。 这俗话说得好“杀人一千,自损八百”。一场恶战下来,有人便永远就站不起来了。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六十七章 熔岩中的聚气台 此时,整个洞中弥散着一股烧焦的气味和那种腥臭的酸味,让人及欲作呕,队员们已经将遇难的几个队友的遗体堆在了一处,我实在也是有点不忍心,让一个队员扶起我,走上前去替这些死去的队员超度了一次。 等念完咒,回过头来看着满地烧成黑炭,还在冒着缕缕青烟的秦军尸体,我叹了口气,于是也准备给这些人超度一次,这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我走到这些秦军的正中,这些烧焦了的尸体已经是奇形怪状,样子极为恐怖。 我念完,正想从这些尸体间穿出来,却意外的发现,刚才秦军占据的位置正好是夔凤底座的下方,所以夔凤的底座被烧黑了一大块,但是奇怪的是,烧黑的底座上竟然隐隐露出一段金属的色泽出来。 我好奇的走过去,捡起一支青铜剑敲了敲这块底座,里面竟然是空的! 我心里一喜,回头准备喊周二毛,只见周二毛还在那包扎伤口,忙叫楚良过来,楚良身上伤得不重,我指着底座给楚良道:“我们把这砸开,看这里是什么东西。” 楚良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操起一把手斧,便去砸这块底座。 不一时,将外面的一层砸掉后,一扇青铜门露了出来! 刚才听到声音,大家都已经好奇的围了过来,这时见青铜门露了出来,大家又开始有了些精神。 几个队员找来一根大木桩,几个人又一起用力,只听一声断裂的响声,青铜门应声而倒。 烟尘散去,只见青铜门后露出来了一个石室,原来这底座竟然完全是中空的,里面的高度刚好够一个成年人进出。 走进石室,只见石室中间的地上是一个圆形的铜盘,上面安置有一些类似汽车操作杆的东西。 我绕着铜盘走了一周,发现铜盘和地面只见有缝隙,我试着踩了上去,确定铜盘的下方应该是空心的。 周二毛道:“这东西有点日怪,怎么有点像汽车上那种手拉刹车杆呢?” 周二毛毕竟在上海呆过,了解些汽车的样子,而我对汽车这种玩意没什么概念。 周二毛也走到圆盘上来,装作内行人一样,左摆弄一会右摆弄一会。 突然,不知道周二毛碰到了哪个地方,青铜盘一抖,猛的下沉了一点下去,吓得我心脏乱跳。 我骂道:“你狗日不懂莫乱摆弄,老子现在就剩半条命了。” 周二毛嘿嘿一笑道:“我晓得咋个回事了!” 我奇怪的道:“真的假的哦?” 周二毛大喊一声:“走!” 抓住那根青铜杆朝着自己身边一拉,竟然青铜盘又开始下降了一段距离。我们已经到了地板的下方,而上方露出一截坑洞出来。 周二毛得意的道:“看到没得,二娃,哥哥我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我奉承道:“可以哦二毛,越来越聪明了啊!” 周二毛更加得意的朝着上面的人喊道:“都下来,走了!” 大家见周二毛招呼,也都跳了下来,我们又接住虚弱的波东哈,将他放在中间。 波东哈目前受伤最重,一声不吭的由着两个队员照顾着。 我受伤也比较重,只能靠在地上休息,任由周二毛带着几个人在那折腾了。 周二毛抓住操纵杆,比比划划的给楚良等人介绍道:“看到没得,压下去就是下,往后拉,这样,往后拉就是上升。” 渐渐的我们便朝着地底深处降去,头顶上的洞口已经越来越小,慢慢便看不到了。 也不知下降了多久,操纵杆都已经换了几波人来轮流操作了,还是没有见底,我们渐渐失去了耐心。 有人道:“二毛,这下来估计都快一千多米了吧,怎么还是没有到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周二毛在旁边气喘吁吁的道:“问题?还能有啥子问题,继续拉起走,不许偷懒哦!” 又行了许久,我还在闭目养神时,周二毛兴奋的道:“看,看,有扇门!” 我睁开眼,只见石壁上豁然出现了一道石门,而且门竟然是开着的,一股热流扑面而来。 周二毛道:“这得离地面多深了啊,葛章这是要挖到阴曹地府去不成?” 林夏看着石门,怔怔的道:“可能那批人已经先我们到达这里了!” 周二毛拄着步枪,一瘸一拐的站起来道:“出去看看再说。”说着第一个迈出了石门。 我站起身来,跟着大家走出了石门,只见这处石门处在一座绝壁之上,而绝壁的下方,暗红的岩浆在滚滚的黑烟的裹挟里喷涌而出,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向四周层层的压去。 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壮观的景象,不由得心里都绷得紧紧的,要是从这里掉下去,不出一分钟估计烧得连渣都没有了。 绝壁上有秦人凿出来的石阶,悬空侧用粗大的铁链固定。 但即便如初,还是让人心惊胆寒。 兰妹仔紧紧的靠着我,不敢看悬崖下面,我安慰兰妹仔道:“兰妹仔,莫怕,抓紧了就掉不下去的。” 我们沿着石阶向绝壁前方行走,只觉得呼吸不畅,闷热难当。 周二毛骂道:“葛章这个人脑壳就是有问题,这地方人喘气都老火(困难),他龟儿非要在这点修啥子聚气台。” 我抹了一把汗,气喘吁吁的道:“我倒是最想晓得,这聚气台他倒是怎么修出来的。” 林夏忽然拉了一下我的肩膀,道:“栋梁,那有座桥!” 我一看,只见我们的前面断裂的崖壁处竟然是一座石桥,桥身如同飞虹,横跨熔岩的两侧,走上桥发现桥是有青石砌成的,桥面十分平整光滑,桥的两旁是雕刻着各种灵兽的栏杆。站在桥的中间看下面翻流滚动的熔岩,蔚为壮观。 林夏道:“你可真有雅兴,这里这么刺鼻的气味你也受得了。赶紧走吧。” 熔岩对面的山体完全由人工开凿出来一条通道,向着山的更深处而去。 石道正对处却是一处天然的洞穴,进得洞中,只见洞底用六根巨大的青铜柱支撑着一处高台,半空中一座气势雄浑的铜殿立在高台之上,显得庄严肃穆又神秘莫测。 我疑惑的道:“这些宫殿真的是葛章建的不成?那时竟然能在这山洞之中建出这样的宫殿,这葛章难道真的如传说中说的那样是啥子神仙下凡,在山里可以日行八百里,腾云驾雾,上天入地的那种?” 林夏本不相信这种传闻,但是估计心中也是满腹疑问。 沿着青铜柱旁的石梯上到平台处,才发现这座三层高的铜殿比起梵净山中的那座铜殿来,形状是一模一样,但是要大了几乎两倍有余。 铜殿旁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写着“长留”二字。本来这字也没引起我们注意,毕竟梵净山的铜殿和这座殿几乎是同样的形式,但是下面一行小字却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四世元年,得宛渠使相助,建成此殿,章立碑为记。” 这种铜殿是宛渠使相助才建成,这本身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四世元年这几个人,着实让我们吓了一跳。 照葛章这么说,这铜殿竟然是宛渠使帮忙建成的,而且就用了一年时间。 一年时间,平常人等也就够修几间瓦房,这宛渠使有啥子法力,能够在一年时间建成这么气势恢宏的铜殿? 那照这个速度和能力,在这山中修建一个庞大的工程自然不算费力,那为何工程变得慢下来,或者说七星山的工程停止了下来,会不会和宛渠使有关呢? 玛雅神庙之中的怪人尸体如果是宛渠使,那么宛渠使的死是不是让工程进度大大拖延的原因? 还有那座石室内秦四世季所写的“葛宗正尚等宛渠使信,宛渠使犹未归,一切慎行。”宛渠使尤未归,那宛渠使又去了哪里呢?他肯定是回来了,要不然尸体自然不该在神庙之中,但是他回来后为什么很快秦人便消失了呢? 虞的偷袭,宛渠使的归来,葛章的两具尸体,秦人的失踪这些事本身感觉并无太多直接关联,但是现在一切都变得如此扑朔迷离起来。 我觉得似乎遗漏了什么东西,但是却总是想不出来。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六十八章 石壁后的那片汪洋 我们上得台阶,也是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进入铜殿的路,这次我们没有再费什么劲,直接上到第三层便看到了窗前那行字“引气至尔是山,北二百里,谓之九鼎。” 我觉得这名字很熟悉,九鼎山,我念了几遍,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这名字,周二毛倒先想起来了。道:“九鼎山不是上次大地动的时候塌掉的那座山吗?” 我一下想起来了,就是啊,按照方向,北二百里,确实是上次大地动时,一座山竟然突然出现垮塌,整个山体全部陷入了一座大湖之中,还好这座山地处偏僻,没多久就又被大家遗忘了。 周二毛道:“估计就是因为山挖得太空了,没经受住这种剧烈的震动。” 走出殿门,只见几个人围着波东哈,还在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 我走过去,只见波东哈面如金纸,眉头紧锁,正被一个队员扶在台阶上喂水。 我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队员看了我一眼,低声道:“估计是不行了。” 我叹了口气,蹲下来查看了下波东哈的伤势,认识了波东哈也有段时间了,一直觉得这小子比较诡异,倒还真没仔仔细细看过他的样子。 不过现在波东哈已经完全被打得变形了,双侧眼眶周围都是水肿的,左侧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伤口,血液已经把头发全部凝固在了一团,一只手松软的下垂着,估计已经骨折了。 我问林夏道:“你们这次没有队医吗?” 林夏摇了摇头。 我猛然想起波东哈不是自己就有药吗。 我翻开波东哈的衣服,从他的内包之中竟然取出了几个瓷瓶出来。 这下倒把我给难住了,这小子一身是毒,啥子药才是治疗他的呢? 周二毛见我为难,道:“要不一样喂一点吧,总有对的。” 我道:“你喂猪呢?” 我从每个药瓶取出了一颗药丸查看了一番,犹豫不决半天,举起前日波东哈给我吃的那种药丸道:“至少这颗不是毒药,我们喂一颗试试吧。” 白龙却“汪”的叫了一声。 我奇怪的看着白龙,白龙又大声的叫了一声。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重新拿起一枚黑色的药丸,让白龙闻了闻,白龙又汪的叫了一声。 咦!难道这小子还真晓得啥子药能吃啥子药不能吃不成? 等我拿上第五种丸药的时候,白龙闻了闻发出一声轻声“呜呜”的声音,然后蹭了蹭我的手。 我一喜,道:“对了,就是这种!” 周二毛和林夏都有点不信。 林夏皱着眉头道:“栋梁,这。。。这未免有点草率吧。” 我道:“不一定,白龙毕竟是大山里面长大的猎狗,鼻子灵,而且我估计向良忠老人有时会在梵净山山里去采药,久而久之,可能白龙真的就能闻出药的味道来也说不准。” 这个解释也只能让两人半信半疑。 我继续道:“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总比眼睁睁的看着他死这里强吧!” 我对着昏迷不醒的波东哈道:“兄弟伙,这都是命!你担待点。” 于是将那颗药丸塞进了波东哈的嘴里。 大家都紧张的看着波东哈的表情,过了一会,突然波东哈突然全身一紧,一只手在胸前乱抓起来。 周二毛惊叫:“完了,完了,波东哈要洗白了!” 我也是一头的汗水,心乱如麻。 却不料波东哈挣扎了一下,猛的吐出一口黑血出来,眼睛竟然慢慢睁开了。 我大喜道:“醒了!” 围着的众人都大为惊异。 波东哈看了看围着的众人,又虚弱的对着我道:“劳烦你,我内衣包里有个瓷瓶,上面有个缺口那个,你倒出颗药来给我喂一颗。” 我立马在地上找出那个有缺口的瓷瓶,发现正是我喂波东哈药的那个瓷瓶。 我拿起瓷瓶对着波东哈道:“刚才就是这个药救了你命!” 波东哈眼神有些惊异,问道:“你。。。你咋晓得是这个药?” 我道:“你也莫谢我,你要谢你就得谢白龙,是白龙帮你选出来的。” 波东哈不相信的看了一眼在旁边蹲着的白龙,再看了看我,道:“你娃养了条好狗。” 周二毛见波东哈已经醒来,便又恢复了以前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我起身检查了下四周,道:“这里肯定有生气进出的通道,大家仔细找一找。” 这时楚良道:“大家看洞顶!” 我们齐齐举起手电筒看洞顶,只见洞顶处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小孔,看着像一堆蜂窝一般。 难道这就是生气进出的通道? 人不可能从这里钻进去啊,白龙估计都钻不进去。 这时我无意中用手电照了下石壁的下方,却见石壁的下方竟然有一处反光的地方。 出现在这反光之处时,我们都愣住了。 这是一扇金属的门,但是肯定不是青铜的,门在灯光的照射之下,泛着银色的亮光,而且一千多年前的金属门,怎么会完全没有腐坏的痕迹呢? 我轻推金属门,门没有任何的声响便打开了来,电筒所指之处,却发现地上躺着几具枯骨,我走上前去,只见枯骨已经无法辨认,但是地上的几块散乱的虎型面具倒是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在长留山秦军大营地下最深处的一间密室之中,竟然出现了巴人白虎军的尸体。 我捡起虎型面具递给林夏,林夏也同样一脸茫然。 而前方的路,全部是用那座银色的金属整体建造的一条隧道。最令人奇怪的是,最在隧道里面,闷热的空气一下变得凉爽无比。 隧道路面宽敞,足足可以四五架马车并排而行。 走到这条隧道的中央,却发现地面有一堆泥土乱石,与清洁的隧道有些不符,我拿起电筒朝着顶上一看,发现隧道之中竟然出现了一个能容一人进出的小洞。 小洞看来挖得比较仓促,难不成这些白虎兵竟然是从这里挖进来的? 这得计算多准确才能达到这个位置啊?我心里有些疑问。而且这工程量对于人数不多,工具落后的白虎兵并不比建造这个洞来得容易。 但是好奇心并没有让我们停下来,我更想知道这洞中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所在。 林夏也道:“我怎么觉得,这根本不是秦人的所为,而是现代文明所建成的呢?” 其实我心里也是有这种想法,但是显然说服不了自己,在整个武陵山区都还在生产生活物资都还极度匮乏的年代,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地底深处,出现了一个现代先进文明所建成的隧道? 这时,前方又出现了一扇敞开的大门,而且这种门打开的方式是滑动的,而不是我们常用的推拉的方法,大门的两头深深嵌入了山体之中。 走进大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周二毛大声惊呼道:“我操!” 只见我们的前方巨大的石壁泛着蓝色的幽光,仔细看石壁,竟然石壁是半透明的,隐隐约约看到石壁的后面是一片汪洋,你甚至都能听到水冲击石壁的声音来。 我们的惊异已经到了顶点,我们走到石壁前,我颤抖着手,摸了一下石壁,冰凉的石壁并非坚硬一块,而是如海绵一般,一压便变形。 这海绵一样的东西,怎么能撑得住如此大的压力,那对面那片汪洋又是哪里?这大山之中,地底接近一千米的地方,哪里会有如此一片汪洋呢? 我回头正想问林夏怎么解释这个事情。只见林夏脸色一片苍白,双眼直直的看着石壁一动不动。 我问道:“林夏,你。。没事吧?” 林夏若有所思的念道:“有宛渠国人乘螺舟而至,舟形似螺,沉行海底,而水不浸入,一名“沦波舟”。” 我问道:“什么意思?” 林夏道:“这可能就是宛渠人来到中土的一个通道。”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六十九章 林夏走了 我一惊,道:“你是说宛渠使带着玛雅人是从这个石壁之后来到中土的?” 林夏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拉开衣服的拉链,从衣服内层拿出一个锦盒,打开了锦盒,赫然正是那颗神凰珠。 这姑娘原来只是骗波东哈说这东西在我身上,却一直贴身保存着。 只见林夏一拿出神凰珠,神凰珠便在洞中忽然发出耀眼的光芒,整个石洞之中被照得透亮。 波东哈睁开了眼,见到神凰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 林夏咬了咬嘴唇,沉默了半晌,最后道:“栋梁,有的事情,可能我对你有些隐瞒,有些事情我其实到现在也是一知半解,而更多的事情,可能我和我的父亲都不知道。但是我想我必须去了解更多的真相。” 我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林夏。 林夏继续道:“有的事情,出去后楚良会告诉你的,我必须要进入这座石壁之后,你们在这等我五天,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们便自行回去。” 我惊道:“这怎么可以!” 林夏坚定的道:“我心意已决,你就不要再劝我了!” 波东哈这时缓缓睁开眼,一字一句的道:“你莫去,让我过去!” 林夏看了一眼波东哈道:“本来我可以让你去的,但是现在你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去冒险了。” 我抓住林夏的手道:“那我去!” 林夏道:“栋梁,有的事情你不明白,以后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我一定把我知道的,原原本本的告诉你,这件事情过于复杂,我现在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我把耳朵凑到林夏的耳边,道:“我知道那伙人的来历!” 林夏一愣道:“你是说?” 我继续悄声道:“我伯父没有死,那些勘探队员人也很多都在,他们估计也在找这个秘密。” 林夏身子一抖,道:“你是说,救你的人是你的伯父?而你伯父陈从显竟然从七星山之中逃脱了出来?” 我点了点头道:“他倒是没认不出我来。他们隐姓埋名了五年,还伪造了尸体冒充陈从显。” 林夏看了看我,道:“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道:“我伯父他们那些人肯定也进去了,我去,有些事情还好说些。” 林夏似乎犹豫了下,继而重新露出坚决的表情,道:“如果我能碰到他们,我自然有办法解决问题,栋梁,谢谢你告诉我的这些事情。” 林夏挣脱我的手臂,来到石壁前面,每个人都怔怔的看着林夏,林夏回头对着楚良道:“楚中尉,如果我没有回来,你知道怎么做吗?” 楚良竟然是个中尉。 楚良点了点头,低道:“你一切小心,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 林夏朝我们笑了笑,手里拿着神凰珠,朝着石壁之中走去。。。 我突然想起什么,从身上摘下一个长命锁,递给林夏道:“这上面有我名字,生辰八字,你到时要是碰到我伯父,你把这个拿给他看。” 林夏接过长命锁,看着我眼睛,婉婉道:“栋梁。。谢谢你!” 我们都紧张的看着这一幕,只见神凰珠发出璀璨的光芒,林夏的身体竟然慢慢融入到了石壁之中,继而我们看到林夏在石壁之中自如的穿行了一会,渐渐神凰珠的光芒慢慢的消退,林夏就这么消失在了石壁之中。 我们就这么怔怔的看着石壁,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这时,不知道波东哈哪里来的力气,突然跌跌撞撞的冲了起来,用身体去撞石壁,不过石壁如同弹簧一样,将波东哈整个身体给弹了回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波东哈挣扎了下,又吐出一口鲜血出来。 我一把抓起波东哈,愤怒的道:“你说,到底是咋个回事?” 波东哈还在大口的喘着粗气,缓了许久才断断续续的道:“要么你现在就弄死我,要么你就莫问为啥子!” 我把耳朵凑到波东哈的耳边低声道:“我晓得你是玛雅人!” 波东哈身子一颤,惨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道:“你想搞啥子?” 我道:“你给我说,你找神凰珠做啥子?” 波东哈冷哼一声,道:“陈栋梁,都说你娃精灵,老子算是晓得了。。。” 我冷冷的道:“本来我不想说出来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形,你不说怕是过不来这一关了哦。” 波东哈沉默了一会,道:“你就这么想晓得?” 我点了点头,不说话,眼睛死死的盯着波东哈。 波东哈道:“你头低起,我悄悄的给你说。。。” 我一喜,正欲低头,波东哈突然道:“林小姐怎么出来了!” 我心里一惊,慌忙转过头去,波东哈突然纵身而起,把头直接向另一边坚硬的石壁上撞去! 波东哈竟然宁愿自杀也不愿说出神凰珠的消息! 而在波东哈纵身而起的同时,白龙也一跃而起,拉住了波东哈的衣角死命一拽。 波东哈身体本就虚弱,这下竟然被白龙硬生生的拉了下来。 波东哈倒在地上,已完全没有力气再动了。 我慌忙过去扶起波东哈,道:“你娃这是何必呢?” 波东哈嘴里又吐出一口鲜血,我慌忙又掏出波东哈的那种灵药,想给波东哈喂进去,波东哈死活不张嘴,我只好道:“你莫犟了,我不问了总可以了嘛。” 波东哈见我说出这话,才缓缓张开了嘴,服药后,波东哈才稍微好些,慢慢气息开始平和了下来。 我是又焦急又无计可施,在是洞之中转圈想办法却始终没有想到什么办法来。 楚良道:“我们就在这里扎营等林小姐吧。” 我点了点头,楚良便吩咐手下的人开始搭建帐篷,准备食物。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就这么对着石墙,望眼欲穿,却始终看不到又石壁之中又亮起神凰珠的灯光来。周二毛安慰我道:“二娃,你好生休息哈,我看你都几夜没咋合眼了。” 我道:“我不困,你们休息吧。” 周二毛道:“你睡哈嘛,说不准你一醒,林小姐就回来了呢。” 等到了第五天,我们紧张的围在石壁前,等待着奇迹的发生,但是这整整一天时间,石壁都没有任何的变化,林夏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石壁之中。 第六日早上,楚良叹道:“二娃,再不走估计是不行了,食物和淡水都快没有了。” 我说:“你们先走,我在这里等林夏。” 周二毛道:“二娃,莫要意气用事,我们出去再好好想想办法,说不准从其他的地方早就出去了也不是不可能。” 我还是不肯离开,大家也不好劝我。 又过了两日,食物淡水都已经耗尽了。 石壁还是一如一周前的样子,周二毛道:“走吧,二娃。” 众人都站到了我的面前,我点了点头,不舍的站起来。 二毛拍了拍我肩膀道:“说不准林小姐现在已经在我们酒楼等我们回去了呢。”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但是却真的希望我们回到酒楼后,林夏笑容可掬的真的在等着我们的到来。 走到隧道之中,只见隧道中的那个洞口处,已经被搭上了架子。 周二毛道:“这几天我和楚良已经把路探得差不多了,不用从原路返回,从这里可以上去,应该是巴人白虎兵挖的不假,说来是可以直接出去的。” 楚良道:“这些巴人的白虎军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真不知道当年他们怎么能够这么准确的找到这处隧道。” 我们钻进洞中,洞挖得不大,仅仅容一人爬过,而且这地洞弯弯曲曲,沿着山石之间缝隙掘进,两三米远便有木棍做支撑。 打洞之人显然对这里的山形分布和山体结构极为熟悉,虽然地洞走形蜿蜒曲折,但是极大的减少了工程量和节省了体力。 我们在洞中爬行了两三个时辰左右,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口向上的竖井。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七十章 林世元的梦想 竖井壁上有许多的绳索和插着的木桩,绳子、木桩都早已经不能用了,但是还好我们装备还比较齐全,周二毛这种事情轻车熟路,拿着工兵铲,背着绳索一路攀爬便上了竖井。 等我们上得竖井,发现这里是一片天然的石洞,石洞内随处可见大量的土堆,想来应该是当年挖掘这座地洞时所留下来的。 我们在洞中又调整了半日,第二天,总算走出了这片大山。 在洞中数日,总算见到了阔别已久的阳光。 我们这时已经没有船了,无法沿着水路再回去,只得辨别了方向,沿着山林向着山外行进。 波东哈,还有几个受伤的队员,这两日一直是我们轮流来背着和抬着的。 不过波东哈服了药后,情况还是有了好转,脸色也变得好了不少。只是伤得实在太重,偶尔睁睁眼,又昏睡过去了。 在山中连续走了快五日,一路靠着野果、周二毛,兰妹仔,白龙在山上打猎,竟然也能混得个肚圆。这日,在一处小河边扎营,大家围着篝火,吃着烤肉,想着在洞中的种种险象环生,我调侃的问兰妹仔道:“兰妹仔,下次还和哥哥们出来不?” 兰妹仔连忙摇头,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打死我都不出来了。我觉得还是在酒楼里面做做菜比较适合我些。” 惹得大家一阵笑话。 我忽然想起林夏说的,让楚良告诉我些事情,我找了个机会,把楚良约到一边,问道:“楚大哥,林夏说到时你会告诉我些事情,我。。。。” 楚良这几日也一直心事重重,见我问起这事来,叹了口气道:“其实这几日我也一直在想,该怎么告诉你这些事情。” 楚良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毕竟是个中尉,最高的机密我肯定也不知道,这样吧,你现在也不算什么外人了,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吧。” 我点了点头。 然后楚良顿了顿开始慢慢的说了起来: “这事说来还得从清妖那朝开始说起,最先我们华人出洋做工,这出洋都是自愿的,大家结伙出洋,大家推选一个客头, 出洋后则答应若干期限的劳动作为报偿。 后来到了庚子年的时候,清妖战败,洋鬼开始在我华夏大量拐骗、强迫、甚至是用暴力将我华人捉进所谓的招工馆之中,骗大家签了卖身契,因契约上的条件非常苛刻如同卖身 ,华工完全丧失人身自由 ,遭遇如同牲口,因此洋鬼把我们华工蔑称为“猪仔”。 到达美洲后,华工便被送到那些橡胶园,甘蔗林、农场去做工。甚至连贩运苦力船上雇用的医生、伙夫、 翻译到岸后到时都被统统卖到“卖人行”。 最可怕的是去秘鲁的鸟岛挖鸟粪。因为美洲没有化肥,所以大家都选择用鸟粪作为化肥,华工在鸟岛上,你不能想象那种酷热、腐臭和非人的待遇,导致当时华工的死亡率极高,除了累死、病死,还有不少人因不堪忍受非人的折磨,集体跳海自杀,悲惨至极,孤悬海外、任人欺辱,客死他乡。 想我们中国人,未出洋时受拐匪威胁,下船受船主威胁,登岸受卖人行威胁,到工受工主、总管、管工威胁。工满年限到了受工所官绅等威胁, 所有身受情形俱属难受。” 楚良极力说得有点慢,这样似乎才能压制住他的痛苦。 “最初合同规定华工每日劳动九小时半 ,但事实上华工每日劳动有时甚至达十八小时到二十小时。合同规定八年工满。实际上工满之后不是被强迫延长合同期限 , 就是送往官工所 , 做无偿的官工,或再由官工所 外雇做工。 华工按期向官工所上缴三分之二的工资,谓之“绑身工”,从而使华工由一家之奴变成与各家为奴,圈之使毕世为奴! 黑人奴隶从非洲卖来之后,通常属一个主人所有。奴隶主为了自身利益 , 要求尽可能长久地剥削黑人 , 而对华工则有合同限期,为了在规定的八年限期内榨干华工的血汗,对华工的剥削更加凶狠,且美洲不少国家的民法对于黑人奴隶尚有若干规定条例,而华工却连奴隶享有的法律保护也不享有,更失掉自己的祖国的保护,黑人奴隶还可以有一个家庭 , 而华工则根本没有。 华工中一直流传着一首歌谣 : “肉破皮穿日夜忙 , 并无餐饭到饥肠 , 剩将死后残骸骨, 还要烧灰练白糖。” 后来忍无可忍的华工终于拿起了砍刀,棍棒,去和那些残暴的管工和工头斗争,这种事情几乎美洲各地都经常发生。 说来估计你们还无法想象,就算是被贩卖,明码标价时,在华人,美洲土著,黑人的价格上,华人都是被标为最低廉的。 后来,我太平天国战败,天京沦陷,侍王李世贤部不少人马不得不签了卖身契,带着几千将士去美洲做工。 从楚良的谈话中,我听到他说去东西都是什么“清妖,洋鬼,我太平天国。” 我觉得奇怪,这楚良不过三十多岁的人,怎么和太平天国扯上关系了呢? 我问道:“楚大哥是长。。。?哦不。。。是太平军?”我生生把那个“毛”字给咽了回去。 我们这边很多上了点年纪的人都是像里耶的袍哥大爷李水发一样参加过湘军的,这天天听他们念长毛长毛的,搞得已经习惯性的把太平军喊做长毛鬼了。 楚良白了我一眼,道:“我这年纪,怎么可能是天军。我父亲楚槐曾今是侍王旧部,因此我们习惯便叫成了我们太平天国而已。” 楚良继续道:“五十多年前,天军在智利起事,帮助了智利军队打败了秘鲁的军队,智利人后来兑现了承诺,划给了一小片土地给中国人居住,并保留了部分的武装。 大概是六年前,林旅帅哦就是林小姐的父亲林世元,这林旅帅是我们前任旅帅的挚友,他可不简单,虽然脚有残疾,但是足智多谋,富甲一方,那时林旅帅还住在美国,经常来智利看望我们。每每谈及海外华工之苦,不免顿足扼腕,想我华夏上下五千年,而今竟然沦落到给那些红毛洋鬼做牛做马,还被冠以“东亚病夫”之名。 后来有一日,林旅帅再次来访,和我们的前任旅帅彻夜长谈了一次,后来我们才知道,对了,林小姐应该给你讲过,林旅帅起家靠的是在南洋的橡胶林,他们后来还成立了一家打捞公司,专门在全世界找寻各种奇珍异宝,海盗的宝藏,沉船等等。 原来那次,林旅帅在南洋某处深海之中打捞到了一艘唐代的沉船,这倒也并不稀奇,在整个南洋的海底,到处都有中国当年的沉船。 但是这艘沉船之中却发现了一本汉代的竹简,其中记载了一段关于秦灭后,葛章带人入武陵,修建聚气台想复国的事情,里面有一段关于神凰珠的记录,这事前几日我们都在碑刻之上看到了,你也应该明白了。 其实到现在,我估计林旅帅也没有弄清神凰珠的这许多秘密,这事我回去后还得对他讲一讲。那卷汉代的竹简之中记载了,神凰珠之中藏有秦人之精气,于是林旅帅马上联想到了一件事情。 你也知道,若论武功,咱们中国的汉人,历朝历代都没有超过秦汉时期,秦王能扫六合,秦人彪悍勇武,气吞龙虎,厚重而不务虚华。可叹的是,汉以后,我汉人尚武精神越来越弱。到近代积贫积弱,更是被称作“东亚病夫”。 如果能在神凰珠之中找到秦人的精气,注入我辈之精血之中,那我中华且有不强盛之理? 要是以前,我肯定会说一句“真JB鬼扯。” 不过想着这两年碰到的种种怪事,特别是前日在山洞之中,秦人在烈火之中仍一往无前的凶悍锐气,无脸武士到死时还要与我来个鱼死网破的彪悍精神,不免也有了几分认同。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七十一章 又见金贵 楚良继续道:“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欧州人当初发现美洲,用武力驱赶当地土著,建立城邦,到现在整个美洲都成了那些洋鬼的天下。 你弱,别人就要欺负你。要你割地赔款,要你的人民世世代代为奴,你强,别人才会尊重你,你才有话语权。 如果这件事情要是做成了,我海外几百万华人同样可以在美洲建立自己的国家!” 楚良说道激动处,手已经有些颤抖了。 我惊道:“林夏给我说,她找神凰珠不过是因为神凰珠里面有种动力可以通过某种装置转发出来,然后你们可以用来作为船的动力什么的。” 楚良叹道:“这种事情本来不该我来告诉你的。林小姐当时要那样告诉你,也是权益之计,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在暗地里进行的,只是因为现在看来,事情确实已经变得不在我们的操控范围之中了,有的计划自然就要改变了。” 我这才想起那日林夏在青铜神树下对着波东哈说的那句话来:“我们是为了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虽然具体不便给你明说,但是肯定不是为了一己私利。”” 看来我倒是错怪了林夏了。 不过波东哈找这神凰珠又是什么目的呢? 若说波东哈要找秦人的基因,我打死也不会相信。 想起波东哈那天我逼问他时,他宁愿自杀也不愿透露出他所谓家族的秘密。那么玛雅人波东哈的家族这么多年来找这神凰珠又是做啥子呢? 在这十几天之中,三伙不同的人,为了可能不同的目的,都在寻找着这种珠子,这神凰珠究竟又还有多少秘密。 楚良见我不说话,道:“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你那脑袋我估计自己就猜了个七八分了。早点休息了,明日还得继续赶路呢!” 我朝楚良拱了拱手道:“楚大哥,多谢了!” 又在山中行了两日,我们总算听到了大河汹涌的波涛声,酉水已经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而出山的地方,看对面的山势,也不知走到哪里来了。 当我们衣衫褴褛的走到一个渔村,问了才知道,早就到了雷公渡下游很远的地方了。 我们在渔村雇了几艘船,准备回程。 这下水行了一日,便看到了雷公渡,突然白龙在船头大叫起来,我们看过去,却看见远处行来两艘船。 这酉水中船只甚多,却不知白龙为何朝着那边船只一阵狂叫。 周二毛眼尖,指着那边的船头叫道:“X他妈,是金贵那个狗日的!” 周二毛端起枪便要打,我慌忙把周二毛的枪管拉下来。 我道:“先不慌,老子们给他们演出好戏。” 我们乘着上游一艘大船驶过,悄悄的拐头进入了雷公渡的那处河道入口下面的草丛之中,弃舟上岸,在树林中沿着小河道悄悄行进,等着金贵的船只进来。 只见百尸沱里面和上次我们看到的情形差不多,河面上漂浮着不少泡涨了的死尸,只是淤泥里面那些恐怖的手没有出现。 沼泽中是两艘沾满了泥浆空木船和不少的货物,人已经不见了。 过了一会,果然见金贵带着人撑着船,进了小河道。 金贵点着旱烟,坐在船头,得意洋洋的还在朝这边指指点点,几个手下哈哈大笑。 只是这时,最让我们惊奇的是,金贵从身上也摸出一张符出来,念念有词一番。 然后带着船便进了百尸沱。 波东哈这几日已经清醒了不少,看着金贵拿出符时,嘴里骂了句苗话,我们也没听懂。不过看波东哈的样子,已经是极为生气了。 这时只见前面的船工从船舱中取出了一根长长的铁钩,伸出去便勾住了小船的船身,将小船从淤泥中拉了过去。 一个家伙跳上小船,拿着斧头便撬开了船上的货物箱,只见货物箱中堆着的全是中药材。 我们武陵山区的的深山之中产有什么黄连,杜仲,水灵芝, 百昧莲、山茱萸、贝母等名贵的中药材,外地药商经常过来收购,这些东西从这里运到洞庭湖,然后卖到外面,利润都要翻上几倍甚至几十倍。 这些不幸被引入百尸沱中被杀掉的估计就是外地的药商了。 我朝周二毛递了个眼色,周二毛心领神会,端起枪,瞄着那个船工的蒿杆便是一枪。 只听枪声一想,远处船工的蒿杆被打成了两半。 那边船上也是乱成了一团,周二毛再拉枪栓,枪响时,金贵的烟杆被一下打得飞了出去。 金贵一脸惶恐的站在船头不敢动弹,过了半晌,金贵才回过神来。 朝着枪响处拱手喊道:“哥子,手下留情,这些浮财我们不要了,求哥子放我们一条生路。” 周二毛打得兴起,哪里管金贵喊啥子。再一枪,便又将船头的铁锚给打得飞了出去。 金贵吓得面如土色,知道今天碰到高人了,却又不知道这高人到底要干啥子。 只见这金贵左手按住自己的右臂弯,右手竖起大拇指,朝着我们这边喊道:“哥子些,同复汉室,造福必昌!” 没想到这老东西竟然还是嗨了袍哥的。 我犹豫了下,还是站了起来。 朝着金贵拱手道:“掌舵的,山不转水转,我们是有见面了啊!” 这些日子我们在山中找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儿了,金贵一下也没认出我来,继续道:“不晓得哥子是哪个码头的?” 我笑道:“掌舵的是贵人多忘事啊,二十多天前,你喊我们换成北河船从这里进山,咋就搞忘记了啊!” 金贵一惊,再仔细一看我,腿一软吓得一屁股坐着了船头上,指着我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我笑道:“那你希望老子是人还是鬼呢?” 金贵吞吞吐吐的道:“自然希望老板您是人啊。” 我怒道:“你怕希望老子现在已经是鬼了哦?” 金贵心里一慌,爬起来道:“老板,我。。我知错了,你就饶了我一条狗命嘛。” 我正准备说话,突然我身后一声枪响,金贵后面一个船工发出一声惨叫,捂住手腕倒在了船上,我才发现这个船工竟然拿着一把枪悄悄的对准了我。 我一惊,骂道:“金贵!你狗日的太不落教(不够意思)!” 金贵就地一滚,想滚进船舱之中,周二毛一枪便击中了金贵的腿,金贵惨叫一声,倒在了船头。 另一艘船上的人也纷纷取出枪来还击,不过这些人的武器根本和我们不在一个档次。 一阵对射下来,对方已经人仰马翻。 这时波东哈从衣服内取出一张符出来,递给我道:“你把这个甩到水里去。” 我依言将这辰州符用石头包住扔进了水中。 突然淤泥之中开始冒出一阵阵的水泡,上次我们看到的无数的恐怖的泥手又从淤泥之中伸了出来。 金贵等人大惊,几个站在船舷边的船工已经被拉入了水中,在淤泥之中挣扎了片刻便不见了踪迹。 金贵恐惧的在船头大叫道:“你们到底是做啥子的,哪里来的醒尸符!” 这时无数的泥手已经抓住了金贵的船只,一阵摇晃下,船上众人纷纷被抛出了船舱,金贵死命抓住船舱木椽,但是因为又刚刚中弹,估计血腥味更加激发了泥手,不一时,金贵一声哀嚎,被几十只泥手给拉入了泥沼之中,冒了几个泡便不见了。 后面的船只虽然也有不少泥手,但是毕竟大部分泥手是集中在金贵的船边。 这下窥了个间隙,几个幸存下来的船工慌不择路的撑起船便往回赶。 周二毛觉得还不过瘾,正欲继续开枪,我拦住周二毛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算了。” 周二毛骂骂咧咧的停了下来,道:“真JB便宜这些龟儿杂种了!” 下水行舟比较快,一路无话,一天半的水路我们便回到了家,可惜林夏并没有回来,这让我极为难过。 当日我们先给波东哈找了个我们当地的名医给波东哈接骨,疗养,楚良等人在我们这将息了几日,也决定赶紧回国去,和林世元讨论对策。 波东哈调养了两周后,情况开始好转,自己便要求回家乡去继续休养,我们也不便强留,给波东哈准备了船只,雇人送波东哈回家。 似乎一切生活又回到了正轨,只是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林夏来,夜不能寐。 而突然出现的伯父更是成了我无法解释的难题,我没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家里人,我不知道后来林夏找没找到陈从显他们,如果找到了陈从显,那自然伯父就该知道我也参与进来这个事情了。 一个月后,我回家带着白龙去山里打猎玩了两天,本来那天还有个亲戚家还有点事情的,刚回家却发现酒楼的一个伙计在家里等我,我觉得奇怪,正要询问。 伙计看到我了先说话了:“陈老板,周老板让你赶紧回去,说是有要紧的事情找你!” 周二毛很少有啥子要紧的事情,他说有要紧事,那肯定不是什么小事,我当即也顾不得收拾,便和伙计一起往回赶。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七十二章 神兵 回到酒楼也是天快黑了,兰妹仔脸色也不好看,我隐隐觉得事情可能有点不一般。 来到后院,周二毛正一个人坐在院中的树下喝酒,石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小木匣。 我不解的看着周二毛。 周二毛见我来了,急忙起来道:“二娃,我们有麻烦了!” 我道:“啥子麻烦还能把你娃急成这个逼样?还喝起闷酒来了。” 周二毛把木匣子推到我面前,道:“你看看这个。” 我接过木匣,推开木匣子一看,惊讶的“啊”了一声。 木盒之中所装的竟然是波东哈系在腰上的铜铃,这家伙铜铃从来没离身过,怎么突然被装在了木匣子之中。 我沉声道:“啥子情况?” 周二毛拿出一封信道:“我刚才找人帮我读了下信的内容,波东哈被人给“拉肥猪(绑票)”了。” 我奇怪道:“狗日哪个胆子那么大,连波东哈这种人都敢绑?” 周二毛道:“你看看信嘛,那些人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们?”我惊道。 翻开信,只见信里面写道“陈老板,周老板,苗子在我们手上,要想他活命,十天后带一千大洋来八面山回龙观。”信没有署名。 我道:“这绝对是金贵那伙人!送信的人呢?” 周二毛道:“送信的是个年轻崽儿,二十多岁的样儿,就把匣子放柜台上交给伙计让转交给我们就走了。你说除了他们我也想不起哪个人能把我们和波东哈联系起来。” 我道:“明天一大早,我去码头问下这个金贵到底是啥子身份,钱该准备就准备起。” 周二毛有点心疼,道:“一千大洋哦二娃。” 那个年代,在我们武陵山区,1块大洋能买16斤大米,换算猪肉能买5斤,绑票的家伙是有点狮子大开口。 我道:“那有啥子办法,总不能见死不救嘛,不是我当初说要去拦金贵,波东哈也不得被认出来。” 周二毛摇了摇头,叹道:“那还说锤子,明天我去账房支钱。” 第二天,我就跑到码头上到处打听金贵的情况,奇怪的是,大多数人对金贵这人大家都避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一上午下来,竟然没问出个所以然。越是这样,我觉得金贵这家伙越不简单。最先还以为他就是个水贼,打个启发(抢劫财物),没想到后面势力感觉还挺大一样。 下午我不死心,又跑到码头上去,这次都快到了掌灯时分,一个以前熟悉的船工见我一个人坐在茶馆喝茶,便也过来和我打招呼,我俩攀谈了一会,我便也问起他金贵的情况。 这船工姓刘,我叫他刘哥。 我问他道:“刘哥,你晓得码头上有个叫金贵的不?” 刘哥有点诧异的道:“你问他搞啥子?” 我谎称道:“我有船桐油找他运到沅陵那边去,这都十几天了,咋还没见他们回来呢?” 刘哥道:“我是说有些天没看见金贵了,原来是帮你办事去了哦。” 我道:“刘哥和金贵比较熟哈?” 刘哥道:“熟也谈不上,都是跑船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嘛。” 我道:“我咋听人说,金贵这个龟儿老头有点不老实呢?他不得放黄(失约)嘛?” 刘哥脸色有点不自然,虚笑道:“那。。。那也是些传闻,当不得真。” 我问道:“啥子传闻?” 刘哥道:“你说他不落教 (不按规矩办事)啷。” 我道:“我今天上午咋听有人说,说他和啥子山那边有股人有点联系呢?” 刘哥忙道:“那都是别个扯地皮风(散布流言),当不得真哦。” 我假装神秘的看了下周围道:“刘哥,你哥子也是汉留(袍哥),我就不和你假打(不真诚)了。其实桐油是假,主要是里头有一批“黑货(烟土)”。我现在一大笔的银子压在里头的。” 刘哥一听“黑货”,有点紧张的看了看四周,道:“这里人多眼杂,小心有人点水“(出卖同伙),我们到船上去说。” 我心里一喜,便跟着刘哥去了他们的大船,几个水手正坐船头摆龙门阵,见刘哥来了,都纷纷让座,刘哥招呼了下几个水手,便带我到了船舱之中。 刘哥点上桐油灯,坐定道:“这事本来不该给你说的,抽别个底*火(揭露底细)毕竟不好,但是既然你我都是兄弟伙,我就给你说了嘛。” 刘哥压低声音道:“你晓得神兵不?” 我一愣,道:“晓得啊,这两年沿河,龙山那边不都闹得凶得很啷。” 刘哥点点头道:“就是啊,那些人画神水给人治病来组建神兵,说是信了那个刀枪不入,有仙人附体呢。” 我道:“你是说金贵?” 刘哥点点头道:“金贵还是个准殿将军。” 我惊问道:“将军?” 刘哥笑道:“说白了就是个中队长,都是乱起起名的。” 我心道:“金贵要是能刀枪不入,也不至于被我们给毛(杀)了。估计啥子刀枪不入也是些耍把戏的戏法。” 刘哥继续道:“这些神兵也不晓得是咋来的,几年时间,酉水河到处都有他们的人了,势力小的棒老二(土匪)都被神兵给收编了。连那些当兵的都不敢随便惹这些神兵。” 我道:“那这些神兵想搞啥子?” 刘哥摇了摇头道:“我也搞不清楚,无利不起早,现在这种乱世,浑水摸鱼的人多得很哦。” 我问道:“你见过神兵?” 刘哥道:“我们这些在船上讨生活的,肯定都见过嘛。沿着酉水往下那些码头,好多都有神兵的人。那些人脑壳上裹起红头巾, 肩上插小红旗 , 刀鞘也用红布缠过,降相童子些能飞能跃,手头拿一把竹刀,自称是赵子龙、二郎神这些,一打起来就走在最前面,嘴巴里面一直在喊“打不进, 杀不进”。 我道:“有那么神气,那金贵是那部分的?” 刘哥道:“八面山那边有一个神兵的分坛,有次金贵喝醉了说过,说那边有他们的大元帅,叫谭老幺,是麻王转世的,听金贵说只要麻王登基 , 土家,苗人就可以免除捐款纳粮,信的人还多得很。” 我问道:“八面山?” 刘哥点了点头,道:“就是,八面山,那边现在神兵多得很。” 我问道:“那金贵要是把我的“黑货”搞到八面山里面去了,我喊天啊?” 刘哥道:“这件事情还真不好解决,要不你就舍财免灾了哦,你哪里惹得起那些神兵嘛。莫到时把自家给折进去了。” 我也不想多难为这位刘哥,便决定起身告辞。 回到酒楼,我把事情给周二毛说了一遍。 周二毛骂道:“六十几的老头子了,去当啥子神兵嘛,真JB扯。” 我道:“也不晓得这些神兵是啥子路数。” 周二毛道:“给钱让他们放人,管他啥子路数。不行就和他们搞!” 我道:“你娃说得轻巧,吃根灯草。给了钱要是不放人呢?七八条人命呢!” 周二毛辩道:“又不是老子们杀的!那金贵还想搞死我们捞浮财呢。” 我道:“那要是不讲理咋办?” 周二毛狠道:“那老子就要和他好生摆哈龙门阵了!” 我道:“别个几百上千人,他们得虚火?” 周二毛气道:“那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你说咋个搞!” 我道:“明天你准备点东西,我觉得林夏他们每次带起那种手榴弹不错,看能不能弄点。” 周二毛一听这话,一下就兴奋起来了,道:“我就说你陈二娃不得那么虚火,这事包我身上。” 我继续道:“这也是不得已的时候才用,但愿这帮人只是求财。” 周二毛道:“哪有啥子JB神兵,老子当时在百尸沱你看起的撒,一枪一个,要是真的刀枪不入,我几个还有命在?” 我道:“明天我再去了解哈这个谭老幺的底细。” 周二毛道:“要不要多带点人?” 我道:“临时组织的人都是水的,就我们两个去。” 周二毛一惊道:“我两个??” 我笑道:“你娃虚火了撒?” 周二毛一笑道:“你陈二娃都不得虚火,老子得虚火?” 我道:“那就这么定了!” 周二毛道:“我们这是学关二爷单刀赴会迈?” 第二天,我又找到我们当地的一些三教九流去了解谭老幺的一些消息,这谭老幺倒是这几年名声在外,零零散散的了解了不少。 这家伙原来是八面山回龙观的一个道士,某天突然说自己被麻王附体,于是四处吹嘘自己是麻王转世, 诈称他焚香念咒祈来的灵丹圣水,包医百病。 后来不晓得咋个回事,当地几个有名望的人,还真被这个谭老幺的圣水给治好了,于是,求神问卦者络绎不绝,香火大盛。 再后来这家伙就效仿湖北利川那边的神兵,决定正式组织一支武装,编有马刀队,杆子队,参加者大都是当地乡民。 这些人半农半兵,有战事出征打仗,无战事则在家种地。还规定神兵要练功练符,在这期间还不能男女同房,违规者轻者打神棍,重则砍头。 这些人自信有神灵保佑护身,故自命为神兵,以谭老幺任神兵总主礼,还立有宗旨是:杀灰狗(当时民国军队军装为灰色),抗苛捐杂税,抗击土匪,保卫四乡平安。 最日怪的是下级见到上级,要求见面要立正,两手举刀,横于胸际,右脚一蹬,口中一嘘,双膝同时下跪,无论臭水污地,全无所忌,受礼者点头而已。 我说到这里,周二毛已经笑的直不起腰了。 我苦笑道:“你说我们咋和这些人给扯上关系了。”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七十三章 八面山回龙观 五日后,我还在酒楼上招待客人,周二毛把我拉到后院,只见后院摆放着一个长木箱。 周二毛道:“从湖南那边走私过来的,英国货,比林夏他们那个还好,就是少了点,好不容易分了5个。我又在川军手头买了点本地造的凑数。” 我道:“我这几天也安排了下,这次出去就不要带长枪了,一人两支连槽,再带上手榴弹就可以了。” 周二毛不解的道:“你安排啥子?” 我便把我这几日想的想法法给周二毛说了一遍。 周二毛惊道:“我操!这也行?” 我道:“鬼晓得,走一步看一步嘛。” 第二天,周二毛和我化装成两个上山采药人,一人背了个竹背篼,装上大洋和手榴弹便出发了。 八面山在我们的下游,行船两日便到,应该刚好在谭老幺写信约定的时间到得了八面山。 传说,这八面山其实只有七面,相传是大罗天仙某天经过酉水河去龙王那里赴宴,回来后喝醉了,坐在山顶醒瞌睡,没事就一座一座的数,数下来大罗天仙稀里糊涂的道:“不是八面山吗,咋个才七面呢?”结果是他忘记数自己身下这面山了,等大罗神仙驾着祥云离开后,这第八面山就塌了。 满清,民国时这里其实并不算偏僻,因为水路兴旺,这里有一个大码头,许多商号在这里都有分号,因为这里再往下走,险滩特别多,在码头的石壁上刻着四个斗大的字“化险为夷”,也算是对在酉水中讨生活的船工们的一个祝愿。 下了船也是第十日凌晨,天刚露出鱼肚白,我们找人问明回龙观的道路后,怕耽搁了时辰,不敢逗留,便朝着山中而去。 这八面山我们当地有首民谣:“八面山,离天三尺三,人过要低头,马过要卸鞍”来形容八面山山高路险。这里周围数百里,四面陡削悬绝,只一条小路可以上下。 上面地势平坦,且有很好的泉水,出产好米和杂粮,若将两条山路塞断即与一切隔绝,俨然别有天地。 天慢慢亮了,我们从一处幽静的山谷中穿出,只见粗旷的山峦中,升腾着神鬼莫测的氤氲山气,如一副神奇的轻纱帷幔,精致而婉约地绘成了一副山水画卷。 我道:“这山也算是半个仙境了,这个龟儿谭老幺在这里好好当个道士不多好的吗,搞些异古奇怪的名堂闹个锤子啊。” 周二毛道:“二娃,看你就没在山里好生住过,我和我爹在山里打猎的时候,我是天天盼着下山卖山货,这谭老幺估计也是这么想的,码头上有戏听,有茶喝,南来北往的人天天给你摆龙门阵,他晚上还可以找个漂亮妹娃睡。哪点不好?” 我笑道:“怕是你娃想找漂亮妹娃睡哦。谭老幺一个道士哪有你啷个多花花肠子。” 周二毛邪笑道:“你不信算逑了,要不老子们等下就问下这个老东西,想睡码头上的那些漂亮妹娃不?” 我们相视一笑,我道:“要得,等下必须要证实下。” 正说间便上了一处垭口,突然山上传来一阵大喝:“站到!” 我眼神示意周二毛不要轻举妄动。 这时坡上走下两个身穿红衣,扎着腰带,手拿红缨枪的男子。 两个男子走到我们跟前,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问道:“你俩个搞啥子的?” 我忙道:“我们是上山采药的,听说回龙观的谭道长化的符水能治病,特来讨教一番。” 一个男子告诫我们道:“啥子谭道长!我们大元帅是麻王转世!” 我故作高深的道:“哎呀,原来是这样,我这恰好有一样东西要献给麻王呢。” 另一个男子忙凑上来道:“啥子东西?” 我道:“这个还是要见了真人才能拿出来的,不好意思了两位。”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道:“我们今天不是很方便,有点事情要解决,你们改天再来。” 我道:“两位大爷,我们坐船过来一次也不方便,我们采药的你也晓得,今天在这个山明天在那个坡的,两位行个方便。” 其中一人道:“话是这么说,主要是今天我们麻王有一件大事要处理。你们去了还是找不到他。” 我道:“今天有大事?” 一人道:“是啊,上游那边有几个不识趣的竟然把我们神兵给毛(杀了)七八个,今天麻王带我们要起场子(聚会)问罪。” 我假装大惊道:“啥子人胆子这么大,神兵都敢毛?!” 另一人道:“有十几个细娃,龟儿子些不落教(懂规矩)!” 我道:“那还了得,狗日这些人也太恶了!” 一人道:“那怕不是,今天来了叫他几爷子有去无回。” 我道:“神兵人多势众的,他们怕是不敢来得哦。” 那人笑道:“我们麻王早就把他们一个同伙给抓来了,他们要是不来,我们就把那家伙点天灯了!” 周二毛一怒,骂了句“我操。。。” 两个神兵一愣,正欲说话,我忙圆场道:“哎呀,这种事情我们不敢看,不敢看。还是称这十几个人没来,劳烦两个大哥给我们指下路,我们送了东西就赶紧走。” 一人想了想道:“看你也是一片孝心。这样嘛。你们沿着这条小路下山,再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回龙观了,喝了符水送了东西就赶紧下山。” 我忙道谢道:“有劳两个大哥了!” 这几个神兵估计一直想着的是十几个人一起来,没想到来的只有两人,看我们的装扮还真把我们当做上山采药的人了。 走到坡下,周二毛道:“这个狗日妖道有点狠哦,他还真敢点波东哈的天灯?” 我道:“这话不好说,这家伙现在就是要扬名,估计啥子事情都敢做。” 周二毛道:“二娃,你那天说的那个计谋有用没得用哦?要是你没得底,我们在这里找个山洞躲哈,晚上直接杀出去,抢了人就走嘛!” 我道:“哪有啷个轻巧,抢了人就走!一切听我安排。” 站在山顶,已经看到了山谷之中的道观,道观是全新的,估计是这谭老幺自认麻王转世后,还真收集了些财物,把自己住的地方修葺一新。 道观前竖着一面黄色的大旗,上面画着一个牛头,这是代表麻王的图腾,几个身着红衣,手提砍刀的汉子正站在旗下,而旗杆的下面绑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人,仔细一看,正是波东哈。 周二毛道:“这谭老幺真JB不落教,波东哈骨折都没好,就把他这么绑起。估计骨头又错位了。” 我道:“波东哈不晓得还有半条命在没得了。” 下得山来,一路上设了几处神兵的哨卡,我们都说是上山采药的人,估计真没人能想到就我们两个人敢来救人,我们竟然轻易的便来到了回龙观前。 走到观前的石阶上,上面一个手提大砍刀,一身胸毛,腆着个大肚子的汉子,问道:“你两个是啥子人?” 我忙躬身道:“大哥,我们是上山采药的,特地来喝符水当神兵,给麻王献宝来的。” 汉子看了我们一眼道:“麻王今天有要紧事,你们改天再来!” 我道:“我们来一趟不方便,大清早的从码头走了这几十里山路才到,我们是想加入神兵,以后还要多仰仗大哥您多照顾呢。” 说着我上前悄悄将一枚大洋递给汉子。 汉子扫视了下周围,见无人看到,接过大洋,语气和善了一点,道:“你们真JB会挑时间,今天有大事,你们还往山上跑。你们等到哈,我去看麻王在忙没有。” 说完便进了观去。 我们假装啥子都不懂的,在道观前到处打望。 晃晃悠悠的便走到了旗杆处,波东哈被反剪着双手吊在旗杆上,头都垂到了胸口处,头正耷拉着一言不发。 我忙问旁边两个拿着砍刀的汉子道:“这苗人犯了啥子事情啊?把他这么绑起?” 一个汉子冷冷的道:“他狗日的杀神兵!” 我假装生气的道:“狗日的!胆子太逑大了,神兵都敢杀。” 波东哈听得我这声音有几分熟悉,艰难的抬起了头来。 我慌忙悄悄给波东哈递了个眼色,指着波东哈继续道:“这种天棒就是该杀!” 那人见我附和,把我也当做了神兵,道:“你是哪个小队的?咋以前没见过你两个呢?” 我道:“我两个是上山采药的。今天是专门来喝符水,加入神兵的。” 那人上下打量了我和周二毛一阵,道:“哦,那以后就都是兄弟了。” 我忙拱手说道:“就是,就是,兄弟还不懂啥子礼数,以后还要各位哥子多多关照,亮个膀子!” 那人道:“好说,好说。” 我走到波东哈身边,道:“这龟儿子一身的纹身,看起狗日有点吓人哦!” 那人道:“听说是个巴岱(苗人巫师),会辰州符的。” 我假装一惊,道:“看不出来哦,狗日娃儿长得稀奇古怪,像个野物,还是巴岱啊!” 那人道:“你莫碰他,这细娃恶得很,那次去抓他,听说差点搞死我们两个弟兄!” 我骂道:“咦,真不晓得天高地厚了!” 我假装去打波东哈,悄然将一把小挺子(匕首)塞进波东哈的手心之中。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七十四章 装神弄鬼 这时观内传来一声喊叫,道:“刚才那两个细娃,进来!” 我们忙起身向两个守着波东哈的神兵告辞,道:“以后还要仰仗诸位哥子照顾了!” 进得观门,只见观内的庭院之中,站满了穿着红色对襟的神兵,还有十来个肩上插小红旗,手拿竹刀,脸上涂了一层白色粉底的小娃娃。 一个和我们年龄差不多大的女神兵上前来,一人给我们递了三支香,道:“等下麻王出来,要说“弟子焚香, 叩见上神”。” 又让我们跪在庭院之中的蒲团上候着。 周二毛悄声道:“我们还得给他下跪?” 我点点头道:“先忍一下。。。” 那女神兵道:“殿前不许交头接耳!” 这时,一个小娃娃大声喊道:“麻王到!” 只见一个身着黄色道袍,头上戴着莲花冠的老头走了出来,来人六十上下,尖嘴猴腮,略有些瘦弱的面容,苍白得可怕。 众神兵见老头现身,齐刷刷的横起刀,双膝同时下跪,这阵仗倒把我们吓了一跳。 女神兵喊道:“新来弟子,快上前叩拜上神!” 我和周二毛慌忙将点着的香举起,照着女神兵教我们的道:“弟子焚香, 叩见上神!” 谭老幺满足的看了我们两个一眼,大喇喇的坐在太师椅上道:“拿符水来!” 只见一个小娃娃端着两个茶杯过来了,谭老幺连身都懒得起,一手抓住自己肥大的道袍衣角,一手就在两个杯子中开始画起来。 谭老幺嘴里念念有词道:“天皇皇, 地皇皇, 玉皇差我下天堂,八大金刚将, 哪吁偈谛神, 前身 ! 后身 ! 左身 ! 右身, 将弟子一起护定, 不使妖邪入我身 ,若还妖邪入我身, 手指五雷化灰尘,五雷震山河, 太阳四季分, 法宝落平地, 闭炮凭神器,凑益弟子,大功告成!” 然后道:“可以了。你们两个等哈喝了神水,那就是我们的神兵了,下去登记照册以后,我改日还要传功给你两个,现在把你两个编到杆子队二大队里面。看你两个细娃年纪轻轻,好生搞,到时封你两个当穿白小将。” 女神兵继续道:“新入会弟子缴纳香火钱后喝神水!” 我和周二毛便各将一枚大洋递给女神兵。 谭老幺瞟了一眼,非常满意,道:“你两个娃儿一看就是可造之才。以后跟着我好生搞,肯定不得亏待你们两个!” 我装得欢欣鼓舞道:“弟子叩谢上神了!” 然后我们两个拿起杯子装作正要喝水。 这时,突然一个弟子在外面喊道:“这。。。这细娃咋个手上在冒烟?” 我假装一慌,道:“哎呀,哎呀,这个是咋回事呢。。。。” 突然我一下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不止。 这时只听得周二毛大声的呼喊道:“二娃,二娃,你。。。你咋个了?” 我一听周二毛说话,猛地睁开眼睛,一屁股坐了起来。 梯玛施法本来就有些装神弄鬼的招数,虚虚实实的。其实这种东西,估计波东哈也应该会才对。 我把声音换成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的道:“谭妖道,你可知罪?” 周二毛在旁边装腔作势道:“二娃,你。。你咋个了?被啥子人附体了不成?” 谭老幺也是吓了一跳,道:“你。。。你是哪个?” 我喝道:“谭老幺!这人好生不识时务,你冒充我在这里招摇撞骗,还问我是哪个?” 谭老幺定了定神道:“我冒充你?你娃打胡乱说!” 我猛的一挥手,手上便出现了一团烈火,吓得周围神兵慌忙后退。 其实这东西就是我进来时,手上悄悄喷了些白醋,然后手上粘了些面粉,然后涂了白磷在手上,手一挥,白磷和空气一摩擦,便起了火。 我一下将火压灭,道:“你说你是麻王?” 谭老幺本来就是做贼心虚,一听这话,音调有放低了些,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当然是麻王转世。” 我道:“你说你是麻王转世,你证明给我看,看我是麻王,还是你是麻王。” 谭老幺怒道:“你娃乱扯,那你咋证明你是麻王?” 我道:“我本来在麻王洞天天吃起香火的,前几天王母娘娘蟠桃会喊我去喝酒吃蟠桃,我才走了几天回来,就有人托梦给我,说有人冒充我的名字在八面山招摇撞骗,喝啥子符水,还要把我们苗人用来点天灯,括几撒播塔喔,德哈偶(苗语:你胆子也太大了)!” 几个苗人已经听出了苗语,而谭老幺显然并没有听懂。 一个苗人大着胆子问道:“括几普阿斯,唷郭提阿枸,嘛胡阿钵泰斯?(你真的是麻王?)” 我怒道:“于阿斯阿波,特思斯特西火波特西火斯,括哥塔姆括几坡蒙苦无!(大胆,见到我还不跪下!)” 这苗人吓得腿一软,当即跪了下来。不住磕头,嘴里还念着:“宝得蒙西交西及得尼昂布夯德和波特,底欧来底欧来得斯蒙西和围卟(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些话本来是我前几日找到我们当地的一位苗人巴列(大叔)临时抱佛脚学了几句,虽然半生不熟,但是也还算字正腔圆,我怕说多了要露馅,当即不再理他。 后面十几个苗人见问话的苗人跪倒在地,当时也不敢质问,纷纷放下武器跪了下来,磕头不止。 麻王是苗人的神祗,再说听我说的大概意思还是波东哈托梦给麻王来救他的,自己身为苗人还在为虎作伥,还要点同胞的天灯,不免心里都惶恐不安,生怕麻王责骂。 其余神兵见这些苗人下跪,也变得将信将疑,谭老幺更是惶恐不安,站在原地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见时机已到,站起来道:“大家不要受了这个妖道的蒙骗,早点下山还有条活路,要是等下我真用起了风雷大法来,有伤及无辜的,就不要怪本王不仁慈了。” 神兵这个组织本来便是松散的,喝杯符水就算加入神兵了,并没有啥子道德纪律的约束。 有些胆小怕事的乡民已经有人丢下了武器悄悄往门外去了。 谭老幺大喝一声,道:“细娃,你莫在这里装神弄鬼的,我问你,你既然说你是麻王,你拿出点真实的本事出来,我就信了。” 我道:“那就是说,你现在各人都承认你是在用本王的名头招摇撞骗了哦?” 谭老幺一时语塞,吞吞吐吐道:“你。。。你。” 我道:“看来不拿出点法力来,你还真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你不是说你刀枪不入嘛。” 我猛的掏出双枪,对准谭老幺道:“那你吃我一枪?” 谭老幺一下吓得摊在太师椅上,辩解道:“我还没喝符水!” 我对着周二毛道:“细娃,给他准备个莲花(碗),喂他喝!” 周围神兵倒成了看热闹的居多了,估计很多也从来没见谭老幺展示过功夫,都等着看谭老幺的能耐。 周二毛不由分说,从女神兵手中抢过碗来便给谭老幺灌了下去。 谭老幺气得站起来道:“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啥子要毁我!” 我骂道:“谭妖道,是你毁我还是我毁你?你死到临头还在这里狡辩。” 谭老幺指着我,道:“你。。。你。。。” 这突然袭击有点让谭老幺猝不及防,一下语塞,思路也乱了。 其实这里面漏洞百出,只是大家最先被我那几手骗人的招数给镇住了,不马上趁热打铁,估计迟早要被人看穿。 我道:“你符水也喝了那我就得看看你是不是接得住这一枪了。” 谭老幺一慌道:“等哈,你。。。你说你是麻王,你神通广大,咋不先打你呢!” 我其实早有准备,左边的枪里用的是实弹,右手的枪里用的是专门在我们当地的戏班买的拔去弹头的空心弹,当即哈哈一笑道:“妖道,那就让你看看本王的厉害了。” 我装作施法,一抖衣服,全身又开始冒起烟了。 看热闹的众神兵吓得连连后退。 我把枪对准我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连连扣动扳机。。。 只听一声声的枪响,只见周围众人已经看得瞠目结舌,惊叹不已。 我心里默数到五,便停了下来。 周二毛同样看到心惊胆战。 我道:“细娃,你过来看看,我脑壳上有没有伤口。” 周二毛战战兢兢的道:“没。。。没有。你娃。。。你到底是哪个?” 我调转枪口道:“谭妖道,那现在就看你的了哦。” 谭老幺吓的面如土色,道:“我。。。我今天身子有点不太方便。” 周二毛骂道:“操你妈!你身子不方便?你个逼老头还来大姨妈了不成?” 周围的神兵见我刚才露这一手,都已经心惊胆寒,根本不敢质疑我来。 那十几个苗人见到刚才一幕,更加磕头不止。 我对着谭老幺道:“谭老幺,今天是你给本王赔礼道歉,还是我给你来几枪呢?” 就在这时,谭老幺的身后出现一个大汉,身着红色连襟短打,手里拿着一把大砍刀,指着我道:“就算你是麻王又如何,老子今天照样出脱你!” ------------ 第一卷 武陵秦踪 第七十五章 生死之交 我对着谭老幺道:“谭老幺,今天是你给本王赔礼道歉,还是我给你来几枪呢?” 就在这时,谭老幺的身后出现一个大汉,身着红色连襟短打,手里拿着一把大砍刀,指着我道:“就算你是麻王又如何,惹到我们,老子今天照样出脱你!” 我还没说话,周二毛已经迅速的掏出了一枚手榴弹,一拉弦丢进了庭院的天井之中,这天井中有一口水井,只听一声巨响,水井已经被炸得坍塌了下去。 周二毛一手掏出驳壳枪,一手扯开衣服,露出腰间一圈的手榴弹,一下跳上太师椅,道:“闹你妈-的丧!你们是鱼吃鱼不嫌腥,也要防鱼刺咔喉咙!原来你谭老幺冒充麻王转世,你。。你懂个锤子的画符水。还好今天麻王附体在我兄弟身上,本来我们还想献宝给你,不然我们还不被你们骗得好惨!” 大汉哪里见过这么大威力的炸弹,一下僵在当场不敢说话,一时间,庭院里的神兵走了已经一大半了。 我对着十几个苗人道:“去把旗杆下面绑起那个同胞带下山去,在山脚等我。给我好生照顾,不然数罪并一罪,到时莫怪我对你们这些小辈不客气!” 谭老幺正想说啥子,周二毛飞起一脚,将谭老幺踢翻在地,道:“要乱说老子就把你毛(杀)了!” 这时屋内还有三四十来人,应该都是谭老幺的死忠了。 有十几个人已经拿出了猎枪和长刀。 周二毛道:“谭老幺,你还有啥子话说?” 谭老幺道:“那个苗人杀了我们七八个神兵!” 我道:“我明明听他托梦给我说,你们一个叫金贵的神兵,带人在百尸沱谋财害命,捞别个浮财,他们是罪有应得!” 谭老幺叹了口气,心灰意冷的道:“你都把我毁完了,现在说啥子都没得用了。你开枪嘛,打死我就算了。” 那几十个人纷纷阻止道:“莫开枪!” 我奇道:“你们这些娃娃,都晓得他是假的了,你们还这么维护他搞啥子?” 大汉跪倒在地道:“麻王老爷,你听我说,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现在兵荒马乱,盗匪横行的,我们也是想借助您老人家的名声,聚点人手,您看现在苛捐杂税又多,棒老二动不动还要下山抢人抢财,山里人实在活不下去了。” 我道:“那你们为啥子要纵容手下谋财害命,打家劫舍?你晓得金贵害了好多人不?” 大汉道:“麻王老爷,你今天也看到了,神兵、神兵,都是乌合之众,我们哪里懂啥子符水这些嘛,还不是靠您们这些神仙的威名来收拢人手,金贵的事情我们都有所耳闻,但是我们有时也管不过来这么多,还不是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周二毛道:“那你们晓得金贵在百尸沱谋财害命,你们还敢找别个报仇?” 大汉道:“神兵被杀,你不起场子拿人,以后哪个跟你混?” 其实说到这里,这也是后来几十年来湘鄂川黔为啥子神兵越来越多的原因,白莲教,联英会,大刀会,同善社等等到处立佛堂、办开化、起场子。就算有人晓得这个东西是假的,但是这个组织在抗击兵、匪、税吏上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我又不着边界的吹嘘了下自己的丰功伟绩,拖延了许久,此时料到苗人已经带着波东哈下山了,道:“那一码归一码,这事今天就这么了啦,以后不要再败坏本王的名声了!” 说完我突然脑袋一歪,一屁股坐在地上,过了半晌,才悠悠睁开眼睛。 假装看着周围空空的庭院惊异不已道:“咦,咋个回事呢,我咋坐起了呢?人都哪去了?” 周二毛赶紧过来扶起我道:“哎呀,刚才凶险,麻王老爷刚才附体在你身上了,一嘴的苗话,太吓人了,太吓人了,走,我们赶紧下山。” 我道:“我还没喝神水呢。” 周二毛道:“不喝了,不喝了,赶紧走人,快点。”于是拉起我便往门外走。 留下屋内一堆呆若木鸡的几十个人。 道观前一片狼藉,人几乎都散完了,看了看旗杆,果然苗人已经将波东哈带走了,我们悄悄递了个眼色,顺着原路朝山下赶去。 走到一处山坳处,我们终于开始放声大笑起来。 周二毛道:“唉哟,二娃,老子差一点也给你跪了,你娃装得也太好了。我都信以为真了。你那枪也是,咋就没伤到你呢?” 我笑道:“我来之前在戏班买的空心弹,总共五颗子弹没得弹头,再多开一枪老子脑壳就炸了。” 周二毛道:“这千里走单骑是兵不血刃啊,安逸,安逸!” 下山后,苗人们正在码头上翘首以盼,刚见面,十几个苗人又准备下跪,我忙道:“刚才是麻王老爷附体在我身上,你们莫拜我哈。” 苗人这才作罢。 我道:“麻王老爷说这个人让我们带去将息一段时间,然后让他还要去麻王洞还愿。你们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苗人都千恩万谢的坐船去了。 波东哈被其他苗人放在藤椅上正闭目调养,估计刚才苗人已经给他说了庭院里面发生的情节。听得我们来了,道:“陈二娃,你狗日确实是有点不厚道。” 我笑道:“不厚道?不厚道老子得来救你?” 波东哈笑了笑,不说话了。 我说:“这次你就先全部将息好了再回去算了。莫到时要好不好的又被哪个给抓走了。” 波东哈叹气道:“打了一辈子鹰,到头却被鹰啄了眼,真JB有意思。” 周二毛哈哈一笑道:“有意思,你娃没看刚才二娃装神弄鬼的,那才有意思!” 我道:“雕虫小技,你不要觉得这些波东哈不会,这些东西巴岱比我们梯玛行实(能干)。” 波东哈笑道:“你娃就是这张嘴巴不饶人。装神弄鬼我还能比得过你陈二娃?” 我嘿嘿一笑道:“借用二毛的一句话,杀猪杀屁-眼,各有各的窍门。” 我想了想,对着波东哈道:“你和二毛先坐起喝点茶,我去雇艘船,今天赶紧走。” 我正要出门,波东哈轻声喊道:“二娃。” 我回头看波东哈。 波东哈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谢了!” 我嘿嘿一笑道:“都是兄弟伙,谢啥子谢!” 波东哈道:“以后有用得着我波东哈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我正色道:“我当你是兄弟,你就莫把你各人当外人了。” 波东哈一笑,朝我拱了拱手,不说话了。 有人肯定还是想问,谭老幺后来怎么样了。 再次听到谭老幺的消息,是一次坐船时听人说起的,谭老幺在当地混不下去了,带着手下几十号人后来加入了一个自称黎观音的神兵组织,黎观音原来叫黎二妹,是个女人,吹得也离谱,直接说自己是观音菩萨下凡。 不过谭老幺这家伙智商确实不高,发现个陌生客商从他们的地盘过路,盘问说别人有问题,是三毒之一,三毒是神兵组织定的,天毒就是那些当官的,地毒就是土豪劣绅和他们的帮凶,烟毒就是抽鸦-片的。 在没啥子证据的情况下,谭老幺就通过打卦的方法来断了那个过路客商的生死。 他没晓得那个客商的弟娃是另一支神兵组织“布将帅”分坛的一个中队长。 一听说亲哥被杀了,那还了得,于是两边就火拼起来了,互相说对方是妖孽,昏天暗地的杀了一场,结果谭老幺被活捉了。 后来说是“布将帅”那边本来是准备点谭老幺的天灯的,黎二妹请了当地的袍哥大爷来求情,后来谭老幺总算捡了条命,但是被“布将帅”的人挖了只眼睛,手筋脚筋也全部被挑了,成了一个废人。 再后来,就再已没有听到过谭老幺的消息了。 回到我们当地,波东哈又休养了一段时间,总算又养得像个人样了。 一天,波东哈我们几个坐在后院喝酒,波东哈道:“二娃,我现在恢复得也差不多了,我必须得回去了,我师父一个人在山上,九十多岁的人了,要个人照顾才行。” 周二毛道:“哎呀,你这个人真的是,把你师父接来一起住嘛,后院房子啷个多,你哪里住的完?” 波东哈笑道:“老人家在山上搞习惯了,现在下山都不愿意,更莫说进城来住了,我师父是我再生父母,我必须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 我道:“你娃还是仁义。上次听鬼公也提起你师父,你师父和鬼公还比较熟?” 波东哈道:“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鬼公当年年轻的时候,和我师父有段过节,不过后来两人也算是惺惺相惜。” 我又问道:“我一直想晓得,你为啥子会是玛雅人?” 波东哈脸色一变,道:“这个事情还是不要再提了吧二娃,要是以后条件成熟了,我自然会给你说的。” 波东哈讲得和林夏一样,条件成熟,啥子才是条件成熟。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一章 风云再起 不过波东哈既然不愿意再说,我也没好再继续问下去了。 第二日,波东哈便决定回家乡了,我把我的那两支驳壳枪送给了波东哈一支,波东哈这次也没再推辞。 拱手道:“二娃,我这个人不大会说话,以后有啥子需要我的地方你带话给我就是了。” 我点头道:“山不转水转,你各人多保重,以后见面的日子还多。” 自从波东哈走后,林夏也是音信全无,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周二毛天天就是听戏,喝茶,兰妹仔把酒楼打理得井井有条,也不需要我们多加管理。 我因为前几次的探险经历也觉得枪法一直是自己的短板,在那段时间里,我便迷上了打猎,最先周二毛还对我嗤之以鼻,但是大约一个月后,我枪法也算是长进迅速,每次带着白龙进山,都能打到不少的猎物回来,让周二毛不禁刮目相看。 这天下雨我无法上山打猎,一大早周二毛便去喝茶去了,我想着今天反正无事可做,便决定在家里翻翻书,过了一会,兰妹仔过来道:“邮递员给你送来一封信,说是从很远的地方寄过来的。” 我纳闷的道:“远处我还有什么熟人?” 兰妹仔将一个牛皮纸的信封交给我,也好奇的看着这是什么东西。 我撕开信封,里面却只有一张照片。 当我看到照片上的东西后,不禁惊得“啊!”了一声。 这张照片应该是在一个峡谷里面拍摄的,只见这黑白照片上,周围是一片片雪山,谷底的平坦处的中央,矗立着的竟然是一座高大的举着羽蛇神的宛渠使的雕像。 虽然那时的相片成像本来就很模糊,而且这张照片估计拍摄得也很仓促,但是只要见过那尊青铜雕像的人,一眼便能认出来这个雕像来。 我翻看信封,信封上只有我的地址,而邮戳上是20天前由西康寄出来的,发信之人没有留下名字。 但是相片的后面,有铅笔所写的一行地址:打箭炉中山街26号天主教会。 打箭炉可能大家不一定清楚这个地方,但是多年以后,他有一个新的名字,康定,因为一首《康定情歌》使这座四川小城闻名世界。 我当时完全是一种混沌的状态,虽然非常意外,但是更多的是欣喜,因为除了林夏,我实在是想不起来谁会知道这个我的这个地址。 半年后,林夏竟然出现在了四川的藏区。 我当即让人去找周二毛回来商量此事,周二毛很快便回来了,我们回到经理室,我将事情大致给周二毛说了一遍,周二毛也是一脸茫然。 我最后道:“看来我们这次得出趟远门了。” 周二毛一听说要出去,倒是兴奋得很,道:“那不正好吗,天天在这山咔咔里面呆起,人都逼疯了,出去走走看看不是最好不过嘛。” 我道:“为啥子林夏不直接明说,而是发一张照片和留下一个地址呢?” 周二毛道:“会不会是林夏那时不方便说呢。你不是说这地址留的是个天主教堂吗,是不是林夏不想让洋鬼子晓得?” 我道:“你娃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周二毛道:“那我们这几天准备点人手再叫上波东哈?” 我有点意外的看了一眼周二毛,笑道:“你娃现在也开始挂牵起波东哈了哈?” 周二毛嘿嘿一笑道:“他不是说你喊他一声他随叫随到吗?” 我道:“波东哈就算了,这娃儿身体刚好,不适合长途跋涉,再说我们去的地方又都是苦寒地带。” 周二毛道:“也是。” 我道:“我们也没必要要多少人手,都还不清楚那边是啥子情况,我上次碰到个外地客商是嘉定(今天的乐山)人,他说去西康可以走那边到洪雅,然后在雅安便有很多的贩卖茶叶的人进西康去,这样我们就跟着他们估计就到打箭炉了。” 几天后,我和周二毛,带上店里几个比较精明能干的伙计便出发了,这几个伙计是我物色了很久才找来的,那时世道比较乱,店里也经常有人闹事,这五六个伙计多多少少都和我们沾亲带故,而且都多多少少当过兵或者当过土匪过,有点身手。 我们顺着乌江,向下游而去,想起几年前,伯父就是从这里进入武陵山区,然后无意中揭开了一段尘封的历史,几年来,我也陷入了这个迷径之中,又沿着乌江往下游而去,会不会揭开更多的谜团呢,我一时间思绪万千。 船行了两日,经过涪陵,逆流而上到达重庆,由重庆到嘉定,经过夹江到洪雅,这里号称小川北,过去是闻名的匪区,地方偏僻,山岳纵横,不过我们还好有七八个人,又在夹江碰到一队马帮结伴而行,总算在日落时分到达了洪雅。 次日再有六十几公里便要进入雅安了,第一次出远门,我一路还是比较兴奋,见到了很多新奇的事物。 第二日午后,我们便见到了横躺在两条河之间,周围群山环抱的雅安城。 雅安是进入西康的咽喉,川茶是康藏老百姓日常生活必需品,而康藏输出的马匹,麝香,虫草等等药材,也是经过雅安运销道各个省去的。 所以凡是要往来打箭炉和属下八县的人,都必须经过这里。 我们在雅安又结识了一队去打箭炉的茶商,然后结伴而行。 而从雅安道打箭炉,一路走下来得要整整八天。特别是翻过一座叫大相岭的地方,山间到处是人兽的骸骨,只觉得甚是阴森恐怖。 周二毛道:“这地方倒比起我们那边还要凶险。” 一路西行,道路沿着悬崖峭壁盘旋而上,时而下起雨,又险又滑。 行人一旦失足,就有摔下万丈深渊的风险,而下面就是大渡河滔滔的河水。 特别是经过一个叫泸定的村庄的时候,只见大渡河上有一条长长的铁索桥横亘于大渡河之上,桥面上铺着木板,过桥时桥晃得十分厉害,而滔滔的河水在桥下奔腾咆哮,令人心惊胆战。 经过最后一段峡谷之时,峡谷中狂野的激流令我们惊叹不已。 急流咆哮的声音在峡谷绝壁间回响,声音越来越大,振聋发聩,我们大声吼叫却什么也听不到,奔腾的河水似垂落的飞瀑,拍打着岩石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可谓是惊天动地。 飞溅的浪花腾空而起扑面而来。而从峡谷中看出去,便能看见雄伟的雪山直插云霄。 就这样经过了七天惊心动魄的行程,到了第八日下午,打箭炉终于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我们一个伙计是我的一个远房弟娃,叫陈玉田,今年刚好十八。 好奇的问道:“这里为啥子叫打箭炉啊?” 同行的一个刘姓茶工对着我们笑道:“这话就长了,据传说还是三国的时候诸葛亮手下一个将军叫郭达的在这里设炉造箭,后来这名字就流传下来了。” 周二毛最爱听三国戏,一下来了精神,道:“原来蜀国还打到这里来了啊。” 那位刘姓茶工道:“我们前日走过的七纵河就是当年诸葛亮南征的时候初擒孟获的地方呢!” 周二毛一拍手,唱道:哎呀,可笑那小孟获不尊王化,因此上领雄兵收服于他。昨日里被我擒将他放下,他那里心儿内笑我怕他。 周二毛这种票友唱得也确实有几分火候,听得众茶工拍手叫好! 我好奇的问道:“刘哥,这山顶为啥子这么多石堆和彩旗啊?” 那位刘哥道:“你哥老倌有所不知,那叫玛尼堆,藏语叫朵帮,藏民全民都信佛,这个是藏民用来祈福的,上面都刻有六字真言和咒语的。一碰到啥子良辰吉日,藏民一边煨桑,一边往玛尼堆上添加石子。那些五颜六色的叫风马旗,那上面都是些密密麻麻的经文,六字箴言和大段大段的经书。” 我们是从东门进入的打箭炉,只见打箭炉确实极为热闹,大街上挤满了各色各样的人物,尤其是我们第一次见到这些康藏的男男女女,装束极为引人注目。 不像我们土家,苗人的服装大多是青色,黑色为主,这里的人穿的衣服都极为鲜艳。 康巴汉子高高大大,头上盘了一条大辫子,两耳戴了很大的松耳石耳环,身上穿的是很宽大的氆氇袍子,脚踏长筒牛皮靴,腰间还佩着一把长刀,走起来威风八面。 而女人的辫尾则用红绿丝线绑着,披在脑后,脖子上挂着粗大的项链或者金银的小佛盒,腰上扎着红色或者黄色的绸带。 我们告别了这队茶商,便根据那张照片上留着的地址去找那座天主教堂。 中山街26号,这中山街是打箭炉的主干道,打箭炉本来就是在一条狭长的山谷之中,中山街人人都知道在哪里,而天主教堂更是中山街的标志建筑。 我们顺着中山街往下走,一座尖塔高耸、有着尖形拱门、大窗户及彩色花窗玻璃的青灰色大教堂便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二章 打箭炉 教会的门是敞开着的,此时正有一群藏族孩子在教堂中的庭院中玩耍,我们走进教堂,只见一个深目高鼻的外国老人正在给他们发放蛋糕和糖果。 见到门口突然出现七八个头缠青帕,身上背着背篼,一身风尘仆仆的人进了教堂,外国老人楞了一下,立起身来。 我比比划划的道:“你好,我想打听点事情。” 外国老人收拾了下糖果,拍了拍手,走过来,道:“你们要打听什么事情?” 一口纯正的汉语,让我们吃了一惊。 我拿出信封,道:“一个多月前,我收到一封信,是从你们这里发到我们家乡去的。” 外国老人恍然大悟道:“哎呀,原来是你们来了。” 我一愣,心说原来林夏已经把消息告诉给你这个外国老头了? 外国老人笑了笑,解释道:“我叫谢林汉姆,苏格兰人,是这里的神父。来中国已经很多年了。” 我道:“那个姑娘现在在哪里啊?” 苏格兰神父谢林汉姆一愣,道:“什么姑娘?” 我诧异的道:“这不是一个姑娘发出来的信吗?” 谢林汉姆神父摇了摇头道:“这是一位先生发出去的信。” 我一惊道:“先生?” 谢林汉姆神父点了点头道:“是的,一位姓陈的先生。” “啊?!”我更加诧异了。这难道是伯父发出来的?伯父怎么知道我的地址? 难道林夏和伯父他们遇到了?那为什么谢林汉姆神父说没有什么姑娘。 我道:“那。。。那当时是什么情况呢?” 谢林汉姆神父道:“那是二十多天前的一个晚上,那天我做完礼拜,正准备回房间去休息,突然教堂外面有人敲门。那天雨下得很大,我拿着雨伞出来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他头上戴着斗笠,穿着一件蓑衣,最惊讶的是,他竟然能说一口地道的英式英语,你们也知道,这西康在你们中国都是已经非常闭塞的地方了,一年见不到几个外国人,而我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能说一口地道的英语,实在让我惊喜不已。 我将他引进了屋内,两个人畅谈了许久。原来这位先生竟然还是在英国圣安德鲁斯大学念的大学,你们可能有所不知,这圣安德鲁斯大学,是西元1413年建立的,就是位处我们苏格兰地区,所以让我倍感亲切。 那天晚上我们从风笛聊到威士忌,又聊到高尔夫,然后又聊到了你们国家的一些奇风异俗,看得出来这位陈先生确实是一个博学的绅士,我们那晚聊得十分开心。 后来到了大约午夜十分时,他起身要告辞,我很诧异他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大雨天来找我聊天,我问他,他也没有明说,只是说有一封信,希望我代为转发给他在远方家乡的侄儿,我当即很愉快的答应了下来。第二天,我便将这封信按照地址发了出去。” 我道:“他是一个人来的?” 谢林汉姆神父点了点头道:“是的。” “那他还有什么交待没有呢?”我问道 “看来你应该就是陈先生的侄儿了哦?”谢林汉姆神父道 我点了点头, 谢林汉姆神父打量了我一番,道:“那请你在这里等等我。” 然后转身便回屋去了。 过了不久,谢林汉姆神父带了一个木匣子出来,将盒子交到我手上道:“你看看这个。” 我打开木匣,惊得差点一下没拿稳木匣子,只见木匣之中竟然是那日我在长留山的洞底石壁前交给林夏的长命锁和一张折叠着的纸条。 这长命锁怎么到了陈从显的手中,林夏去了哪里? 谢林汉姆神父见我神色有异,心中自然也是猜出了几分,道:“这是那位陈先生那日留下的,说如果他的侄儿看到这个便知道了。” 我拿出在我们当地开的路引,指着上面的名字对着长命锁上的名字道:“这就是我的。” 谢林汉姆神父接过路引,对照着看了看,点了点头。道:“看来确实是你了。” 我问道:“神父,那我伯父留下什么话没有?” 谢林汉姆神父道:“陈先生说你看到长命锁的时候,他们肯定已经到雪山去了。他当时匆匆画了一张地图,那里标记了他到时要去的地方。” 我翻开折叠的地图,只见这是一张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草草的用钢笔画了一幅路线图。 谢林汉姆神父道:“我觉得奇怪的是,当时陈先生在画图的时候,我还和他聊过,我从苏格兰来西康传教已经十五年了。这里的大大小小的地方我也算是都去过了,但是他画的地图上标记的地方是一片高海拔地区的无人区,连这里的康巴人都不会去那里,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去那里干什么。” 我摇头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西康,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谢林汉姆教授道:“这里标记的地方,天气好的情况下,离这里至少还有两个多礼拜的路程,天气不好的情况,一个月都难以到达。” 我一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伯父到底发现了什么东西,我不相信他是一个人前往的,但是却不知道林夏是不是和他们随行。 我问道:“那怎么才能到达那里呢?” 谢林汉姆神父道:“你们第一次上高原,最好和马帮一起出发,从打箭炉往前二十多公里左右就是折多塘,那是出关要道,旅客,客商都是在那里打尖,再向西有两条路,一条是北路,翻山到泰宁,道孚,章谷那边,一条是翻山经雅江,理化,巴塘,这是南路,我建议你们走北路,虽然远一点,但是路面比较平坦,水草丰茂,也很少有土匪滋扰。” 接着谢林汉姆神父道:“我认识一个雅安同心德商号的马帮的主事,叫丁槐,因为此人见多识广,仗义疏财,江湖上朋友众多,人称丁三爷,他也是天主教徒,前日还来拜访过我。要是你们和他们一起前往,过了章谷在分路就会好很多。” 我们自然是高兴,我拱手称谢,谢林汉姆神父是神职人员,也是个热心肠,于是当即修书一份,让我随身携带,第二日到了折多塘后转交给丁槐。 告别谢林汉姆神父后,我们当日便只有在打箭炉住宿了,这里汉人开的旅馆比较少,大多数都是康藏人开的锅庄,这锅庄并不是贩卖锅的地方,是西康人的旅馆,但是都比较简陋,康藏人出门都是自带卧具,自备炊具,卧具就放在马鞍的下面,炊具则装在马背袋里面,长袍脱下来就可以当做被子。 而且锅庄还流行一种跳锅庄,男男女女围成一圈,载歌载舞,倒是让我们看得兴起,也跟着跳了一段。 周二毛道:“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料这次出来,还长了这么多见识。” 我道:“吃苦还在后面哦,到时上得高原,有你娃受的。” 打箭炉的气候比我们那边要早寒不少,到了夜间更是要穿皮袄,烤火炉了。 我又向锅庄的藏族大姐询问了些出关的问题,藏族大姐很热心的告诉我们,从这里西行不比内地,过了折多山,就再没有旅店,锅庄了,千里荒原,四下都不见人影,必须自己架锅灶做饭,捡干牛粪烧茶煮食。 又让我们一定要买好皮衣,皮袍,皮帽,以防寒流。 我们依照藏族大姐所说的,当夜便置办妥当,想着第二日如果能在折多塘和丁三爷会面就是最好的了,要不然,这真就我们几个人人生地不熟的走上高原,还真有点担忧。 次日,我们一大早便向折多塘而去,四十里山路,不早不晚在中午时分到达,一询问当地的茶馆,这丁三爷倒是这条道上有名的人了,我们很快在一间客栈之中见到了丁三爷。 丁三爷四十来岁,长着一张饱经风霜、粗犷的脸,穿着一件油乎乎的皮袍,我们上前寒暄后,我便拿出了谢林汉姆神父的信给丁三爷看。 丁三爷看了看信,道:“本来一路同行也是互相照应,更何况还有神父的亲笔信,几位哥子明日就随我们一起出发吧。” 我拱手道:“一路上还要丁三爷多多关照了!” 丁三爷豪爽一笑,摆手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哥子客气了!” 同心德商号这次是去拉萨卖川茶,茶叶自古便是汉地像藏区输出的最大宗的货物,连枝带叶的茶托被放入长方形的柳条箱之中,放在马背,牦牛背上,同心德商号是雅安几家最大的商号之一,此次出关,骡马,牦牛竟然有接近200头有余,人也有近80多人,而且为了防止抢劫,大多都背着步枪,腰间别着长刀。 出发前,丁三爷在折多山下祭场,吉时一到,敲响手中的铓锣,众人摇响铜铃,丁三爷拿着一把点燃的条香,三叩九拜,抱起雄鸡并撕破鸡冠,用冠血给商号旗,铜铃,牦牛尾及所有的鞍架点血开光,然后大家一起为每匹马紧绊胸,套后鞦,架鞍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折多山上而去。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三章 丁三爷 我们川帮的商队马帮中,马匹一直要比云南的马帮少,所以大部分作为脚力,丁三爷知道我们是武陵山区那边来的,平日里骑马比较少,便为我们几个选了几匹比较温顺的良马。 折多山号称康巴第一关,海拔相当高,山间沟壑密布,山岭纵横,还好我们听了锅庄的藏族大姐的话买了一大堆御寒的衣物,不然还不得冻死在这荒山野岭。 这丁三爷是个十分健谈之人,今日又是出门第一天,便和我们聊起了他们马帮的一些习俗。 其实这马帮的主事也是一个要靠着各种自然天象来吃饭的职业,和我们堪舆也有几分类似之处,只是他们看的东西有风,气,云,虹,雾,霜,雪,露,雷这些天象的异像,而我们最主要观察的是气,水,山势,星象。 丁三爷一路走便一路给我们讲比如什么“红云裹北斗,人马晒出油,白云掩北斗,冰雪冻石臼。还有什么夜出黑气,晨游气龙,赤气挡路,黄气隐桥,紫气盖山,墨气蔽天,属于暴雨异像。” 我发现在我们那个时候,各行各业都能用望闻问切来总结出一套行业套路出来,比如鬼八仙的望就是看风水,闻就是找泥土中的气味,问就是多踩盘子,切就是打井。 丁三爷同样有套他们行业的理论,听风,捏雾,尝雨,嗅雪。听风就是在一个空旷的荒野上树一面马旗,夜深人静时听旗子的动静,比如旗摆声音大时,就是空气湿度轻,是天晴的预兆,马旗无语,证明空气中湿度大,是降雨的先兆。 捏雾便是在雾中挥舞几下,然后握紧又松开拳头,来检查雾珠来判断天气, 尝雨便更有意思,和波东哈的鼻子估计有得一比,雨水若味甘而寒,便是有连连的阴雨天气,但味微咸而湿,则是将药转晴的预兆。 丁三爷又道:“这雪水有腥,辣,酸,三日内将天晴,若雪水没得杂味,这几天还得继续降雪。” 我听得连连称道。毕竟这些都是些普通的自然现象,但是到了有经验之人眼中,便可以成为一套自然法则,委实精妙。 我刚好结合自己所学,问道:“丁三爷,这日月星辰你们又是怎么看的呢?” 丁三爷不无得意的笑道:“这个要点火候了,比如说前日过大相岭,月晕戴帽那就是第二日有洪水断路,大雪封山的可能,我当夜便叫起马帮走一路,第二天,大相岭的路就塌方了。” 我又请教了些比如月色,月晕,日散光方面的东西,丁三爷也没什么保留,事无巨细的交待了一番。 听得我们啧啧称奇。 丁三爷见我竟然也对星象极为熟悉,也是有些诧异,问道:“哥老倌,我看你年纪轻轻,咋对这些东西这么熟悉呢?” 我笑道:“不瞒三爷,我是武陵山区的土家人,是靠着这个东西吃饭的。” 丁三爷好奇的道:“靠这个吃饭?我这倒没听明白了。” 我说道:“我是土家的梯玛,也就是和你们说的阴阳师差不多的东西吧。我们土家人看风水,主要是根据上古时的天象占星演变来的,所以和内地的一些方法不怎么一样。” 丁三爷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到西康这种苦寒之地来搞啥子呢?” 我也不能明说,只能谎称道:“我伯父是搞地质勘探的,最近在这边勘探,来信给我说起了这边的一些风土人情,我很感兴趣,我们都没出过远门,这次主要是来这边游玩一番。” 丁三爷小声道:“现在是乱世当道,你们要小心点哦。十几年前,赵尔丰(满清川边总督)把这边搞得关系紧张得很。虽然现在都民国了,但是关系还是有点僵。” 我不解道:“这不都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吗?” 丁三爷道:“赵尔丰这人得两说,这老头上任后就禁止土司、头人、寺庙放高利贷,又废了这些人的特权,还把乌拉劳役(农奴为官府或头人所服的劳役)给废了,有人念他的好,但是他也是杀人不眨眼,宣统元年那年,巴塘叛乱,赵尔丰带人一直打到西藏去了,一路也烧了好多喇嘛庙。你是晓得的,藏人是全民信佛的,后来就关系越搞越僵了。这些年民国了,五族共和了,藏区的大地方还是好了很多了,就是还有些小地方还是经常有点小摩擦。” 我道:“原来如此。” 丁三爷道:“那你们这次是去啥子地方?” 我掏出地图给丁三爷看了看,丁三爷看完地图皱眉道:“谢林汉姆神父没给你们说过那里吗?” 我道:“神父给我们说过,那是一片无人区。” 丁三爷沉默半晌道:“那不只是一片无人区,我早年经过过那边,那里有座妖城!” “妖城?!”我们心里都一惊。 丁三爷道:“我奉劝你们还是莫去为好。” 我问道:“三爷是开玩笑吧?” 丁三爷一瞪眼道:“我开啥子玩笑,我老的几十岁了,和你们几个小娃儿开啥子玩笑呢?” 丁三爷拉了一下缰绳,道:“反正路上也是闲,我给你们摆嘛,这时我的亲身经历。” 丁三爷掏出烟袋,取烟丝放入烟锅之中,划了跟火柴点燃,然后吧唧吧唧的抽了几口。 然后道:“这事发生的时候,还是大清朝的事情了,我家几代人都是在这条路上跑,我13岁时就跟着我老汉(父亲)一起学起赶马,刚开始的时候就只能赶一匹,大人家那时都要赶四五匹,马休息的时候,我还得打整鞍架,糠包这些。 我这个人悟性好,勤快,学起来也快,没几年我就把赶马路上的那些东西学得差不多了。那次还是光绪十六年还是十七年的事情了,就是升泰进藏和英国人谈判那年的事情,那次我们也是像这次一样,几百头牦牛,骡马,七八十的人枪去昌都。 那次过了道孚,道孚距康定七站,算是康北第一大县,在往东北方走就是党岭雪山了,那些天天气反常,才九月就连续降雪,骡马没法过雪山,我们只有在道孚等雪过了才走。 这天一个晚上,一个叫汪生的伙计慌慌张张的跑来问我老汉哪去了,我说今晚喝醉了,已经睡下了,汪生说有十几头牦牛不知咋回事,受了惊吓,挣脱了缰绳就跑了,看脚印是朝党岭雪山里面去了。 我一惊,你晓得,牦牛是一笔很大的财产,而且一下十几头牦牛都跑了,这就不是点把点小事情了,我当即叫上了七八个伙计,骑着马就沿着脚印往雪山里面追了去。” 丁三爷“呵”吐了口浓痰,在皮靴上磕了磕烟袋,继续道:“这天上正下着鹅毛大雪,高原上的风吹得我们人都站不稳,但是也没法啊,我们只能在雪地里面一路找过去,这雪下得有点大,脚印很快就被大雪给盖住了。 我们就在那片雪山里面给迷了路了。那个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我们是又冷又乏,你晓得的,在这个高原上,人出气都老火(困难),而且这座雪山又高得很,眼看火把都要用得差不多了,后来一个伙计说,我们找个地方烧火躲一晚上吧,不要到时牦牛没找到,我们全部在这老林子里头给冻死了。 我想也是,那晚上的阴风吹到脸上像马鞭抽起一样痛。于是我们几个人就找了个山坳,烧了堆篝火想把那晚上给熬过去。 后来烧的木头都烧得差不多了,我说我再出去捡点柴火来,烤干起到时好烧。 我就一个人出了山坳到林子里面捡柴火去,就在这时,我隐隐约约听到林子后面传来一声牛叫的声音,我一欢喜,柴火都没有抱了,拿起火把就顺着声音找了过去,但是不管我走好远,都听到牛叫的声音在我的前头,我就在林子里面一直走啊走啊。 那个时候还是太年轻,没有考虑太多,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脚印也看不清楚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我看到前面的山崖顶上竟然站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袍,头上戴着羽毛帽子的人,那个人就这么站在山崖顶上,一动也不动的,雪那么大,我身上穿着皮袍还冷得直发抖,这个人好像一点都没感觉到冷一样。 我在山下大声喊道:“哥老倌,看到我家牦牛没得??” 我连续喊了五六声,那个人一点反应都没得,我想可能是上面风太大,他听不见,我又朝他摇了摇火把,他还是没得反应。 我就觉得奇怪了,我顺着山崖下的坡爬了上去,只见那个人还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风吹得我都快站不稳脚跟了,他在风口上,像快石头一样,晃都没晃一下,而且穿得也是很少。 我心道这个人是不是已经冷死在那里了哦。 我正说过去看看,那个人突然猛的回过头来,吓了我一大跳。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四章 白狼 只见那个白衣人脑壳上蒙了一层厚厚的布,就露了两只眼睛在外面,你是晓得的,康巴这边风大,太阳又毒,大多数康巴人的习惯,走在外面都是脸上蒙得严严实实的,这也不得有啥子奇怪,关键是那双眼睛,竟然发出那种黄绿色的光,看起是把我吓得一身鸡皮子疙瘩。 那个人就这么用眼睛直愣愣的把我盯到,我神起胆子问道:“大哥。。。你。。你看到我家牦牛没得?” 那个人还是没说话,用手指了指后面的党岭雪山高处。 我那时也没想,为哈子牦牛还拔那么高去了。 这时,我便朝着山上走,那个白袍怪人也不远不近的跟着我行进。 我纳闷为啥子他跟着我,而且又和我们保持了一段距离。 我用手摸了摸腰间,连槽(驳壳枪)还在,我便胆子大了不少,心道这怪人要上来抢劫,我就给他一枪。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雪山半山腰上面出现了一个多大的山洞,山洞内竟然有火光。 这大雪漫天的,荒山野岭竟然还有人居住,我正纳闷时,突然洞中又钻出了一个身穿白衣,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太和一个同样穿着白衣的小娃娃。 我就在这条小路上被夹在了中间,我仔细一看,那个老太太和小娃娃嘴巴上都有血。 这时我也是一惊,只见那个小娃娃手头还抓着半块血肉模糊的生肉。 我想折回来,后面那个穿着白袍的人已经离我很近了。 我慌忙掏出枪来,道:“你们要干啥子?” 那个男人见我掏出枪,站在了原地,眼睛就直勾勾的看到我,我就觉得那个眼睛真的是让人一下就忘记天寒地冻了,脑壳里面竟然有说不出的快感,而且还越来越热。 这时我听到一个声音在我耳朵边响起,道:“跪下。” 我竟然真的就顺从的跪在了雪地里面。 那个声音又道:“把枪丢了。” 我依言也把枪丢在了一边。 然后三个人就这么朝我走了过来。 我都能看到那个老太太在咽口水了,但是我真的一点都不慌,倒还有几分欣喜的感觉。 那个声音又道:“把衣服脱了!” 这天寒地冻的,我还真就把衣服给脱了下来,一点都没感觉到冷。 突然,那个白袍男子走了上来,只见他的手哪里是手,竟然是两只毛茸茸的狼爪,白袍男子用狼爪一下拉开自己的面巾,露出了两颗獠牙。 一手抓住我的后颈,一手正欲朝我胸口抓去! 就在这时,突然山洞上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只见白袍男子一惊,就在这时,山顶出现了一个身穿紫红僧袍,身披坎肩,戴着一个弯弯的黄色高帽子,身材魁梧的喇嘛! 后来我才晓得,这个喇嘛竟然是拉然巴格西。你晓得的,格西这种喇嘛,是藏地学问最高的喇嘛,拉然巴格西更了不得,拉萨三大寺一年才出16个,考上格西后,这些喇嘛就要到深山,或者草原深处的荒野之中,闭关几年甚至十几年,专心修持秘法。 我碰到的这个拉然巴格西叫衮曲旦增,修持的是大威德金刚法。 当时那时我还不晓得这些,只见山上的那个喇嘛从手中拿出一个降魔杵。然后就开始念咒,只见几个白衣人都吓得慌忙跪在雪地里面不住的磕头。 喇嘛喝道:“这时节天寒地冻,你们找不到吃的,你们杀了别人的牦牛也算情有可原,不料你们竟然最后还想取人性命,我今日看到,如何饶得了你等!” 白衣人些都不敢说话,只是在雪地里面颤抖着磕头不止。 只见喇嘛继续念咒,突然几个白衣人开始在雪地里面哀嚎起来,不一时,那个小孩和老太太突然就不动了,我仔细一看,竟然变成了两只躺着地上的白狼。 那个白衣人估计正值壮年,抵抗法力稍高,一见老母娃儿变回了白狼,又惊又怒,朝天哀鸣了一声,转身想朝老林子里面跑,喇嘛突然大喝一声,只见白衣人似乎被啥子东西击倒在地了,在大雪里面爬了一会,就死了,死后也变成了一只很大的白狼。 喇嘛走下山来,我慌忙上前道谢。 喇嘛向我行礼后道:“这是筰人白狼部落的鬼魂。经常在这山间作怪,今天晚上我在山后的洞中修炼,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便出来查看,只见这个山林里面有几头牦牛的尸体,一头小狼正在撕扯牦牛肉,我觉得奇怪,这大雪天,山林子里面哪来的牦牛,走到山崖处正好就看到你们从前面山上过来,我躲在暗处一看,发现那个白衣人竟然脑袋上冒出一阵阵的黑气,还好我加持了秘法,仔细一看,发现那个人竟然是只白狼。 我便在暗中一直观看,发现那只小狼也突然变成了人形,跑进了洞中。这时你已经到了这条路上,那只白狼已经起了杀心。我看在眼里,且能不救。” 我慌忙向喇嘛道谢,然后我们一起进到洞中,只见洞中极为凌乱,腥臭无比,到处散落着动物的骨架,喇嘛念了一段咒,然后给我说,你把这些东西都堆一起烧了吧,等等我送你出山。 我把这些骨架,木头啥子的都堆一起,然后又把那几只狼尸也拉进来,点在一起就烧了去。 过后,喇嘛又走到山洞前念了一段咒语,猛然间石洞就垮塌了下来,将这些东西全部埋在了山洞之中。 这时天已经快亮了,衮曲旦增上师就带着我出山,我挂牵我那几个伙计,就说要去找那几个人,上师点头应允,我一路就问,为啥子这山里还有这种不干净的东西。 衮曲旦增上师说:“康藏在很早很早以前,并不是藏人的地方,康区最先是羌人部落的地方。这边的大山的深处一两千年前据说有个白狼古国,那里的人是白狼的化身,后来吐蕃兴起,这个古国就消失在了这片深山之中,但是我也未曾见过,今日见到的,估计就是白狼古国的冤魂来作祟。” 后来,衮曲旦增上师便带我走出了林子,还找到了我的几个伙伴,我那几个伙计在雪地里面找了我一晚上,见到一个喇嘛带着我出来也是惊奇不已,再听说了我昨日的遭遇,更是啧啧称奇,后怕不已。 我们也不敢再继续找剩下的牦牛了,衮曲旦增上师给我们指了条路,又给我写了一张纸条,让我到道孚灵鹊寺找他们的扎噶堪布(相当于内地寺庙里面的方丈)便宜卖几头牦牛给我们。 丁三爷说完这些,还心有余悸的擦了擦头上的汗。 我觉得我有很多疑问,没准衮曲旦增上师能解决。 便问丁三爷道:“那这衮曲旦增上师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丁三爷笑道:“这衮曲旦增上师修炼秘法后,就回到了大昭寺去了,两年后到现在都是甘孜旭日寺的堪布,这旭日寺又叫扎西萝卜楞寺,是霍尔十三寺的第一寺,整个康区就这个寺庙最大了。我们这次要经过那里,我每次都要去拜访上师,给上师带点我们汉区的好茶叶,我后来还成了他的俗家弟子呢。” 我奇道:“丁三爷你不是天主教堂吗?” 丁三爷嘿嘿一笑道:“向我们这种在外面跑江湖的,到哪个寺烧啥子乡嘛!” 我道:“那你咋信的洋教了呢?” 丁三爷道:“你小娃娃还不晓得英国人在西藏的势力,西藏好多贵族都兴信洋教了,这关系啊盘根错节的,信个洋教也是一张附身符哦。” 我道:“这个事情确实惊险,我倒是有心想见见这个衮曲旦增上师不知道能不能引荐下呢?” 丁三爷呵呵一笑道:“那有啥子不行的,衮曲旦增上师是得道高僧,一点架子都没得的。” 丁三爷继续道:“我说这个啊,主要是想让你莫去那片雪山了,你就在草原上耍几天,过一阵子藏民就要开始耍坝子(耍坝子是康区爱说的一个词,西藏那边叫“过林卡”。就是在草原上,穿戴鲜艳藏服的人们合家而出,在草原上欢歌劲舞跳锅庄,赛马等等)了,那草原上到时闹热得很。” 我也应付的一笑道:“那是,那是,反正都是出来见识风土人情的,应该看看这个才是。” 又在草原上风餐露宿了几日,我们人多势众,除了偶然有藏兵来排查大烟土之外,竟然也没碰到什么土匪骚扰。 这日行得半日,翻过一个垭口,便远远看见了草原之中的甘孜城,丁三爷指着半山腰一座金碧辉煌,经幡舞动的大寺院道:“那就是旭日寺了。” 我们进了甘孜城内安顿后,丁三爷将十几罐包装精美的茶叶拿了出来,我和丁三爷便决定去拜访衮曲旦增上师。 周二毛嚷着也要前往,我犟不过他,也只有让他随行了。 看来丁三爷是这里的常客了,寺院里面很多喇嘛见他都打招呼,我们问到衮曲旦增上师所在后,直接往禅房走去。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五章 衮曲旦增堪布 进得内院,丁三爷扯着嗓子就开始喊道:“堪布仁波切,丁老三来看您了!” 不一会,两个小喇嘛先走了出来,朝着丁老三行了个礼,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膀大腰圆,那这一大串佛珠的喇嘛笑着走了出来。 来人大约六十来岁,见到丁三爷,双手合十道:“今天一大早就听见窗前喜鹊在叫,没想到是把汉地的丁三爷给请来了。” 丁三爷献上准备好的哈达,道:“仁波切,喜鹊那是向您老人家请安呢!” 看来这位便是丁三爷口中的拉然巴格西-衮曲旦增堪布了。 衮曲旦增堪布笑道:“你丁三爷还是一幅油嘴滑舌的样子。” 边说边侧身道:“丁三爷里面请。” 这衮曲旦增堪布毫无架子,举手投足间确实像一位得道高僧的所为,不免让人有了几分好感。 丁三爷也不推迟,大步便进了禅房。 这藏区的风俗,室内没有座椅,只有坐垫,坐垫上铺着羊毛地毯,我们盘膝坐下,这时几个仆人便将果脯,干牛肉,酥油茶和糌粑送了上来。 我和周二毛都是第一次吃糌粑,学着他们的样子先在碗中倒了些酥油茶,然后放入糌粑,像和面团一样捏成了团就吃,这糌粑味道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我不禁眉头一皱。 周二毛更是吃了一块,便不再吃了,专心一致的吃起干牛肉来。 衮曲旦增堪布呵呵一笑道:“这两位年轻人是第一次来西康吧?” 我忙起身行礼,道:“这一路来一直听闻丁三爷说起您老人家的威名,这次特来拜访。” 衮曲旦增堪布摆手道:“什么威名不威名的,是丁三爷又给你们说我在雪山救他的故事了吧?” 丁三爷哈哈一笑,道:“救命之恩,永世难忘啊!” 我道:“上师法力超群,我等是仰慕不已。” 衮曲旦增堪布笑道:“我们佛家讲究一个缘,丁三爷在雪山去找牦牛是缘,遇见白狼也是缘,我能碰见这事情也是缘,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都是天意。这都是丁三爷仁义,每次来西康都还记得我这个老家伙来。” 所谓上等人抬人,中等人挤人,下等人踩人, 这衮曲旦增堪布和丁三爷二人确实也算得上互相成就了彼此。 我道:“仁波切,我这几天听丁三爷说起党岭雪山里面的白狼古国的事情,非常感兴趣,特地想来问问你呢。” 衮曲旦增堪布本来左手还在习惯性的转着那串大念珠,突然手便停顿了一下,道:“这就奇怪了,这白狼古国消失了都一两千了,怎么最近连续三批汉人都来问起这个事情来呢?” “三批?”我吃了一惊。首先肯定伯父来拜访过衮曲旦增堪布,这是有可能的,但是怎么还会有人来问呢? 衮曲旦增堪布点头道:“前些日子,一个姓陈的汉人来到我这里,说是地质考察团的,想了解下白狼古国的事情,我便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他。过了不久,又来了一个女娃娃,说是考古研究的,找我打听上古时候西南夷人部落徙、筰都、冉駹、白马,牂牁的情况。你这都是第三批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女娃娃?难道是林夏不成?她没有和伯父一起吗?她难道还想单枪匹马走进党岭雪山不成? 我忙道:“不瞒仁波切,这陈姓汉人正是在下的伯父,这次我来便是找他来的。” 衮曲旦增堪布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哦”了一声。道:“你伯父确实是气度不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些东西我都是自愧不如啊。” 我又问道:“那。。那个女娃娃呢?” 衮曲旦增堪布道:“那个女娃娃我也据实相告了她,这女娃娃一看便心事重重,我当时还奉劝她,那雪山之中,气象变幻无常,不要轻易涉险,不知后来她去还是没去。” 我道:“这白狼古国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所在啊?” 衮曲旦增堪布道:“这说来还是我在西藏考格西的事情了,那时也是无意中在一本经书中看到了一些关于这个白狼古国的一些东西,这白狼国起源于多康果洛地区,属于筰人的一支,后来逐渐南迁进入了西康,他们以白狼为图腾,逐水草而居。 最先这支部落并没有引起大家重视,经书上记载着这支小部落刀耕火种,迁徙无常,不已集藏为事,然俗尚勇力,善骑射,随畜迁徙。佩刀批毡,无室屋,夏则山巅,冬则平野已居,有草则往,无草则移,其俗与西番,永北而异。 后来到了西周之后,群雄逐鹿之时,这支部落确不知为何,异军突起,户数十万,口百万有余,并且不段吞并周边部落,据说当时草原上的筰人无不闻白狼而色变。 再后来,不知何故,白狼国却分为了两支,亲汉的一支逐渐沿着雅砻江向高原下的丹巴,汉源一带游牧而去,而坚守的一支,后来因为藏北的象雄王朝兴起,逐渐扩张到了现在的康藏地区,白狼国与象雄王朝数次交战,但毕竟寡不敌众,后来残部便退进了这党岭雪山之中而再无踪迹。 这党岭雪山群峰簇拥,雪山相连,人迹罕至,这支曾今称雄于康北的古国便渐渐的再无人记得了。” 我听完衮曲旦增堪布的讲述,却没有任何一点蛛丝马迹能和宛渠人联系起来的东西,不免有些失望。 我道:“那后来这个古国就这么神秘消失了?” 衮曲旦增堪布道:“据说在党岭雪山的最深处有一座古城,曾今是白狼古国王庭的所在,但是要到那里,要翻过几座很高的雪山,空气稀薄,而且经常的雪崩,气候无常,牦牛都过不去,何况是人,就不知当时白狼人是如何在那里建成了那座古城。”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拱手道:“那多谢仁波切了!” 衮曲旦增堪布笑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接下来,大家又寒暄了一阵,周二毛坐不住早已经出去看众喇嘛辩经去了。周二毛这人就是有点好处,合群,到哪里和人说不到十句就打成一片了。 这些喇嘛大多也听得懂川话,不一时,大家就聊在了一堆。 等我们出来之时,周二毛还在一颗大树下手舞足蹈的给十几个喇嘛讲川戏《三英战吕布》,衮曲旦增堪布笑道:“这位小娃娃倒是自来熟,要不你几位在这用过晚饭再走也不迟。” 丁三爷笑道:“那就让仁波切费心了。” 这时离晚饭时间不远了,衮曲旦增堪布便陪着我们到寺庙里面到处走走。 这藏传寺庙和汉传佛教寺庙大不相同,藏传佛教的寺庙都是沿着山而建,沿山坡层层修建。粗犷厚重,色彩鲜艳,并不讲究轴线对称。 我们沿着山,慢慢就走到了佛堂之前,此时佛堂内正传来喇嘛们抑扬顿挫念经的声音。 我恭维道:“这檀香飘渺,梵音绕梁,果然如同世外佛国一般。” 这话衮曲旦增堪布听得也甚是舒服,道:“我藏地全民信佛,这点倒是和内地不大一样。小娃娃难道也是信佛之人不成?” 我道:“不瞒仁波切,我是土家人,信奉的是我们当地的宗教。” 丁三爷道:“这小兄弟还是他们当地的巫师。” 衮曲旦增堪布饶有兴趣道:“这倒是有点意思了,老僧久居雪域,这些倒是有点孤陋寡闻了。” 丁三爷抢先道:“他们那边的巫师对星象了解得很。” 我谦道:“这都是雕虫小技。大师见笑了。” 衮曲旦增堪布道:“这占星术楚人甚是了解,我藏地倒不见长,密宗有部分星象占卜之术,但是并不如汉地完整。” 我道:“所谓天有日月,地有阴阳,天有五星,地则有五行,天有列宿,地则有州域。所以我们就演变出了一套自己的堪舆规则来了。” 衮曲旦增堪布点头道:“这确实是有些道理。”转念道:“不知陈先生是否愿意帮老僧解读些问题?” 我疑惑道:“上师学识渊博,我还能帮您解读啥子问题??” 衮曲旦增堪布道:“两位请随我来。” 我们随着衮曲旦增堪布经过一个侧门,却见前方站立着一个身处魁梧,面色冷峻,手拿一根一丈多长的棍子的喇嘛,表情严肃,让人望而生畏。 喇嘛见到衮曲旦增堪布慌忙合十行礼。 丁三爷看来也认识这个喇嘛,道:“是说进了旭日寺没有见到我们的铁棒喇嘛洛桑丹珠,原来今日亲自来看管藏经阁了啊。” 铁棒喇嘛洛桑丹珠朝丁三爷合十道:“丁三爷,扎西德勒。” 我看了眼这个身才高大的铁棒喇嘛一眼,早就听说丁三爷说过铁棒喇嘛性情剽悍,身强力壮,是监督寺庙戒规的人,权利也很大,只看这人就一脸的威严,和慈眉善目的衮曲旦增堪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衮曲旦增堪布又将我引见给了铁棒喇嘛洛桑丹珠,洛桑丹珠也只是说了一句“扎西德勒”便不再说话。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六章 党岭雪山 我们进了内院,这是寺院中的藏经阁,走到一处小屋处,洛桑丹珠打开了门,丁三爷见到一屋的书,脑袋已经大了半截,对着衮曲旦增堪布道:“仁波切,你是晓得的,我这人大字不识几个,我就不进去看这个了,我还是和铁棒喇嘛在外面候着等你们吧。” 衮曲旦增堪布笑笑道:“丁三爷自便。” 进得藏经阁之中,衮曲旦增堪布来到一处书架前,从最顶层翻出一本经书道:“这是一本密宗的占星术,里面有很多东西讲得似是而非,我年轻时在大昭寺,曾经试图将这里面的某些东西弄明白,不过一直是不得其法。” 我接过书,经卷上密密麻麻都是藏文,我也看不懂写了什么。只是那些星相图,倒是和我们所知的东西大同小异。 于是我和衮曲旦增堪布便坐在藏经阁内的桌子上开始看起来,衮曲旦增堪布翻译一句,我解释一句,然后又将一些书中没有的内容按照我所知道的内容说出来,衮曲旦增堪布时而欣喜,时而困惑,解释清楚后又点头不语。 这一本书虽说不厚,但是一展开来解释便耗费了太多的时间,过来一会,铁棒喇嘛洛桑丹珠点了一盏酥油灯送了进来,并告诉我们丁三爷实在等不及了,已经和我那位朋友一起回锅庄去了。 衮曲旦增堪布正听到兴头上,哪里走得开,不一时,洛桑丹珠和两个喇嘛又送了些食物和酥油茶来。 我们便边吃边聊,讲完一本书时已经接近午夜,衮曲旦增堪布竟然不见一丝倦容,兴奋的转动着佛珠,道:“不成想这占星术竟然如此深奥,老僧真的是孤陋寡闻了。” 出得藏经阁,铁棒喇嘛洛桑丹珠竟然还侯在门口,不曾离去,衮曲旦增堪布还在兴头上,我也未见困意,便又对着皓月星空,给衮曲旦增堪布解释了天干地支,七政四余,璇玑玉衡图中众星曜的分布。听得衮曲旦增堪布不住点头。 讲完这些后,衮曲旦增堪布有点过意不去,道:“今日耽搁了陈先生这么久,实在是让我惶恐,今夜就在我寺的客房将就休息一晚吧。” 我见确实这时回去也太晚了,而且从寺庙门口回锅庄去的路上,我们下午过来时便见到许多条大藏狗在街巷徘徊,也有几分惧怕。 于是便道:“那就听仁波切安排了!” 衮曲旦增堪布便吩咐了铁棒喇嘛洛桑丹珠给我安排了一间上房。 想到第二日清晨丁三爷便要出发,我睡得比较惊醒,很早便起了床,没想到衮曲旦增堪布起得更早,一大早便已经来到了客房的院外,我本以为衮曲旦增堪布还有什么要问的,却见衮曲旦增堪布说是要送送我,我有些感动。 走到寺庙门口,衮曲旦增堪布拿着手中的佛珠,合十道:“陈先生,多谢昨日你帮助老僧解决了多年困惑的谜团。” 我道:“举手之劳,仁波切不用客气。” 衮曲旦增堪布将手中的佛珠递给我道:“这串佛珠跟随我已经40余年,这串佛珠随我修大威德金刚法几十年,是用一百零八颗头骨做成,有我法力加持,随身带着它能够驱灾避邪。你这次要去的地方极为凶险,带着它希望你能够逢凶化吉。” 我一惊,忙道:“仁波切,这佛珠是你心爱之物,跟随你多年,这我哪里敢夺人所爱。” 衮曲旦增堪布道:“诸行性相,悉皆无常。陈先生就不要推辞了。” 我不好推辞,结果这串念珠,答谢道:“多些仁波切的一片好意!” 衮曲旦增堪布道:“此去路途艰辛,请陈先生也要转告丁三爷一路多加保重。” 回到住处,丁三爷见我手里拿着衮曲旦增堪布的念珠,瞪大眼睛惊奇的道:“哥老倌,你这是使了啥子法术,把衮曲旦增堪布心爱之物都给拿回来了?” 我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丁三爷听了,丁三爷点头道:“这衮曲旦增堪布果然是得道高人,你可能不知道,拉萨一个寺庙的活佛当初为了这串佛珠要给旭日寺的大佛一顶八公斤重的金帽子来换这串念珠,衮曲旦增堪布都没有答应,你给他老人家讲了一晚上经书,他竟然就这么送给你了。” 周二毛一听,瞪大眼睛道:“你是说这念珠值八公斤的黄金???” 我笑道:“我可没觉得这东西值这么多钱,只是盛情难却,等回来后,还是希望能还给衮曲旦增堪布。” 这日我们便来到章谷,辞别丁三爷,我们便要向党岭雪山而去了。 丁三爷道:“小兄弟,本是劝你不要再前往了,但是看你们也是心意已决,那就祝各位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的回了,倒是回到雅安,请各位喝酒吃雅鱼。” 我们互道珍重后,丁三爷便带着马帮继续北上,我们则在章谷往东北方向进发,这时也是夏末初秋时分,高原上已经是一片萧瑟之气,草原上的草已经黄了,雪线已经到了草原的边上,进山估计异常寒冷。 我们在章谷又置办了一些御寒之物和食物,本想在当地找个向导,当地藏人却一听说我们是去党岭雪山深处,死活不去,告诉我们山上终年积雪,空气稀薄,风暴、雪崩不断,还一直奉劝我们不要在这个季节前往。 我们见实在找不到向导,只能找当地人问了下大致路线,当地人其实也只是到过党岭雪山的边上,并没有人真正进入过大山之中,我们只好作罢。 当日上午,我们便牵着骡马,沿着藏人所指的路线,往党岭雪山而去。 初爬雪山,还有几分新奇,不过过了半日,大家便开始知道这雪山的厉害了,首先是风大得离谱,狂风夹着雪花,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还好听了丁三爷的话,说在雪地里面行走太久,容易得一种雪盲症,于是为我们每人准备了一个墨镜。 其次沿着山向上,空气越发稀薄,走路都感觉到胸腔的压抑,越往高处走,越发现山上植被越来越稀少。 就在此时雪又突然停了,阳光竟然从云里钻了出来。 我们稍事休息后,辨明方向,准备继续前进,这时突然茫茫白雪之中突然出现一处红点。 我们走近一看,只见一块突兀的大石之上竟然插着一处树枝,上面绑着一根红色的布带。 大石头上还用刀刻着一个长箭头,我大喜,看来伯父他们还为我们标记了方向。 我们顺着箭头标记的方向走,走不了一里路,便能见到同样的红色布带和标记箭头,这倒省了我们不少的事情。 在雪山中行进了一日,总算在天黑之前到达一处巨大的坠石坍塌的山坳处,这里夹在两座大山之间,风比较小,我们找到两块巨石之间,搭了个帐篷,决定当夜在这里宿营。 这雪山上,空气稀薄,火折子根本吹不燃,还好准备了火柴,费了一番周折才将火点了起来。 而此时,雪已经停了,四周万籁俱寂。 我们行走了一日,已经人困马乏,大家本想吃了点东西倒头便睡。 我想起那日丁三爷所说的白狼的故事,道:“这荒山野岭的,大家还是留下一个人看守吧,一人睡几个小时。” 周二毛道:“说得也是,别真的到时碰到什么白狼了。你们先睡,反正我现在睡不着,喝点酒先守起。” 于是我将大家分配了值夜的钟点,其余人便都纷纷围在火堆边休息了。 我这一日也走得疲劳,不一时便沉沉的睡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值夜的陈玉田有点紧张的推醒我道:“哥,你听有声音。” 我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陈玉田小声道:“哥,你听,是不是狼叫。” 我一听,不就真从山间传来一声狼嚎,只是距离似乎离我们还比较远,只是山间空旷寂静,所以声音传得比较远。 我道:“可能是狼闻到人味了,我们要小心一点,这时节狼没得啥子吃的,小心他们攻击人。” 陈玉田有点胆怯的道:“哥,我。。我有点害怕。” 我笑道:“你怕啥子,这里这么多人,毛瑟步枪、手榴弹,开山刀啥子都有,不怕。” 陈玉田道:“你说这些狼是不是白狼?会不会变成人的样子?我。。我没杀过人。” 我确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白狼,能不能变成人,但只能安慰陈玉田道:“不得,现在还在雪山边上,不得有啥子白狼的。有狼也是普通的野狼,提防一点,看到了狼开一枪,它们就不敢靠近了。” 我继续道:“这样,你这轮的夜我帮你值了,明天不许这样了哈!” 陈玉田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明天我肯定不得了。” 我道:“那你睡会,等哈我叫你下一班就是。” 我抱着枪,便侧卧在帐篷架子处,看着夜空中的星星发呆。想起林夏单枪匹马的进入党岭雪山,似乎有种凶多吉少的感觉,不由得担忧起来。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七章 狼魂 又过了一会,忽然又传来一声狼嚎,似乎声音离我们有点近了些,我警觉着拉了枪栓走到帐篷外的一处山石处。 只见蓝色的浩宇之中,一轮明月将四周照得通透,这时远处的山崖上出现了一双眼睛,在山崖上闪着蓝幽幽的光。 我有点紧张,没想到狼来到这么快,也不知道到底这周围还有多少狼。 我下意识的将枪瞄准了狼,想着如果狼要是靠近我就开枪。 不过山崖上的那只狼也没有想冲过来的想法,只是在山崖上冷冷的看着山坳中的篝火。 我不敢大意,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变化,直到轮到下一个守夜的伙计,我叫醒他,又嘱咐了几句,告诉他如果狼群来了就赶紧开枪叫醒我们。 这伙计叫马柏,是在湘军里面呆过两年的人,一向比较干练。 点头道:“要得!陈哥你放心睡就是。” 那夜倒一夜无话,清晨最后一班是周二毛,周二毛见我起来便道:“奇怪了,好像就一只狼,一只就在那山崖边上,盯了我们一晚上。” 我道:“可能是斥候,也不要掉以轻心。” 我们收拾停当,回头看山崖,山崖上也是空无一物,不知道这匹狼又跑到哪里去了。 我们按着指引继续向山间进发。 这日山势越发陡峭,走路也非常费劲,很多地方就很窄的一段路,骡马通过都非常困难,翻过第一座雪山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还好今日同样月光很好,我们才下得雪山,来到了一处雪线处的山林中。 这山林稀稀拉拉的有那么几颗树,我们还是按照昨夜的分配来值夜。 喝了点酒御寒,周二毛道:“不晓得今天那只狼还敢不敢来?” 我道:“狼群如果不聚集,他们是不得发起攻击的。跟着就跟着嘛。一路还有个伴。” 马柏哈哈笑道:“对头,不然这雪山上也太无趣了。” 这夜,果然那只狼又跟着来到了我们营地的外围,每个值夜的人都在说,狼试图靠近,又畏惧着火光。 我纳闷了,这家伙真还是不要命了,一匹狼就敢上来吃我们不成? 第三天晚上,我叫上周二毛和马柏,说今晚我们就看看它到底想干什么? 入夜,果然那匹狼又出现在了我们营地的边上,而且今晚显得格外烦躁。 我将准备好的一块羊腿肉朝着狼扔了过去。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这头狼竟然看都没看雪地里面的羊腿一眼。想走过来,才走出来又退回去几步。 我奇怪的道:“这是啥子情况呢?狗日的连羊腿肉都看不上了吗?” 马柏悄声道:“陈哥,我觉得有点不对头,这匹狼是不是另有所图?” 周二毛道:“他还能图啥子?图我给他找个媳妇不成?” 一个叫李龙的伙计是周二毛的远房表弟,也是个猎人,调侃道:“二毛哥,你咋就晓得它是公的,那万一是母的呢?” 周二毛嘿嘿一笑,道:“母的,母的老子就把你配给它了!” 大家哈哈大笑。 狼有点焦急的站在一堆乱石后面看着我们。 周二毛性子有点急,道:“要不要给它一枪,把它赶跑算了,或者今晚加个餐,吃狼肉?” 我纳闷的是为啥子这匹狼就这么想靠近我们,但是这显然不符合狼道啊,没来由它想来送死吧。 难不成?? 我一惊,猛的站起来跳出帐篷,周二毛一慌,道:“二娃,你搞啥子?” 我神着胆子朝着狼迈出一步,狼吓得后退了一步。 周二毛拿起毛瑟步枪跟着跳出帐篷,骂道:“陈二娃,你狗日疯了啊!” 我两眼还是紧紧看着两只放着蓝绿色光的深邃狼眼,一只手示意周二毛不要上前。 我慢慢的又向前走了一步,然后蹲了下来。 这次狼见我没有再上前,也没有后退,竟然突然呜咽了一声。 我心里虽然很惊奇,但是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一直跟着我们,是不是你有啥子事情要给我们说?” 周二毛无语的道:“二娃,你龟儿子脑壳被门夹了?和个野物在说话。” 不料我话音刚落,只见皎洁的月光下这匹狼竟然前蹄跪了下来! 我和周二毛同时一惊,后面几个伙计也惊奇的围了过来。 我嘴角抽动了一下,平复了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 沉声道:“你有啥子难处你尽管开口,我陈栋梁能帮肯定帮你。” 只听狼又呜呜的低声叫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朝着雪山深处走了两步,又回头看我。 我看看周二毛,道:“走,过去看看!” 周二毛拉了我一把,道:“二娃,想清楚哦,这只狼会不会是?” 我虽然心里也打鼓,但是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 我道:“小心行事。我们隔开的距离走,有啥子问题你在后面帮我照应点。” 周二毛点了点头。 我把驳壳枪的机头张开,朝周二毛递了个眼色,周二毛等人便不紧不慢的跟在了我后面。 月光下,这匹狼就这样走几步又回头看我几眼,然后又往山里走几步。 那晚的月亮很大,蓝色的星空下,不用电筒也看得清很远。 我们跟着这匹狼,深一脚浅一脚的朝雪山里面走去。 这一走,就走到快后半夜了,狼在前面引路,我们在后面紧跟。 就在这时,这匹狼突然停在了一处雪地中的乱石堆前不再前行了。 我观察了下四周,四周寂然无声,连鸟叫都没有。 我见没有什么状况,大着胆子对着狼喊道:“是这里吗?” 这狼突然用前爪用力的在雪地里面刨起雪来,不一时已经刨出一个坑。 然后对着月亮发出一声悲怆、凄凉“嗷呜”声,听得我们也是胆战心惊。 我已经理解了它的意思,这堆乱石头下肯定有什么东西,它要我们帮它刨出来。 我大胆的向那堆乱石走去,狼见我靠近,便一下跳到了一旁去了。 我走近乱石堆,只见这乱石堆都是大块的石头,估计是雪崩之时坍塌下来的,我根本无法抬起来。 我对离我最近的李龙道:“去那边林子里面找点大的木头来,我们来把石头撬起来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龙当即叫上陈玉田、马柏等人去林子里面找木头去了,只有周二毛还拿着枪在我的后面一直盯着那匹狼。 我看出狼似乎没什么恶意,便让周二毛先把枪放下,放松一些。 不一时李龙等人已经拖着几根大树桩过来了。 我们一起用力撬动,不一时便将方才狼在地上刨雪处的乱石清理了出来,又清理了乱石下的一些小石块,突然一具干尸露了出来! 我们大惊,打开电筒一看,只见这干尸因为在这终年积雪的雪山之上,气温极度寒冷,尸体得到了妥善的保存,身体虽然被乱石砸得扭曲在了一起,但是都还非常完整,头上戴着一顶熊皮帽,身上穿着皮袍,一只手臂戴着护腕,裸露在外,脚蹬皮靴,腰间插着一柄青铜短剑,离干尸不远处,还有一把弓箭和一个箭囊。 而最让人惊奇的是,这干尸手臂上的纹身还清晰可见,我忽然觉得这纹身好像在哪里见过,突然惊道:“二毛,你看下这个纹身你是不是见过?” 周二毛凑过来一看,叫道:“这。。。这不是波东哈身上的那种纹身吗?!” 我点头道:“这干尸竟然是玛雅人不成?这尸体已经两千来年了?这玛雅人怎么又和这白狼古国扯一起了?” 陈玉田问道:“哥,这狼要我们来翻这干尸干啥子?” 我这才想起是狼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事情,抬头一看,那匹狼还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们。 我问狼道:“你让我们翻这个干尸干什么?” 只见狼朝我们走了几步,又用鼻子拱了拱地,发出急促的呜呜声。 我奇怪道:“你是想让我们把这尸体埋了???” 这狼便一下不叫了。 我道:“好嘛,那就听你的,我们将这干尸挖个坑埋了。” 周二毛轻声道:“这JB也太奇怪了吧,一只狼跟了我们三天,就是要我们跑到这个乱石堆里面帮他埋人?” 我也是觉得惊奇,道:“回去再说,先把这人拉出来,挖个坑埋了,莫让他曝尸荒野,这石头一压起,他永世都不得超生。” 我们在雪地里面给这干尸挖了一个土坑出来,将干尸扭曲的身体费力的摆成平躺的样子,然后将他生前的弓箭,青铜剑都放在了墓穴之中。 等处理好这些之后,我大声道:“是不是这样子?” 没有听到狼的呜咽声,我忙抬起头,只见四周哪里还有狼的身影! 我朝着刚才狼站的地方跑去,雪地里面竟然连狼的脚印都没有! 我们七八个人一起围了上来,拿着电筒扫了一圈,果然没有任何狼的脚印,这匹狼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要不是我们大家都看见了它,我真要怀疑它是否真的出现过。 我道:“莫非这狼是这玛雅人的魂魄不成?让我们来帮他超度的?” 周二毛不信道:“都过去了两批人了,这狼为什么不求他们,偏偏要来找我们?”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八章 照片中的山谷 我也觉得没法解释这个,道:“那就不晓得了,也算是缘吧。” 提到“缘”我一惊醒,慌忙掏出怀中的那串衮曲旦增堪布临别是赠给我的念珠。 只见我手中的一百零颗的头骨念珠里面在月光下正发出淡红色的光芒! 我道:“我晓得为啥子狼只求我们来帮忙了。” 周二毛道:“你是说和这念珠有关?” 我道:“这念珠是衮曲旦增堪布加持了大威德金刚法的神物,听衮曲旦增堪布说,大威德金刚是藏传佛教格鲁派密宗所修本尊之一,伏恶之势,谓之大威,有护善之功,谓之大德,所以这玛雅人的魂魄化身为狼后便来找到了我们。” 周二毛道:”那照你这么一说,这念珠还真是神物了哦,那我们这次进雪山带上这东西且不是到时事半功倍?” 我道:“但愿如此吧。就借衮曲旦增堪布吉言,希望我们都能逢凶化吉。” 第二日,前方指示的标志一直在半山腰上徘徊,并没有再往雪山顶上行进,虽然空气任然稀薄,但是我们都没有明显的高山反应。只是这日气候突然又变得阴冷下来,风呼呼的刮得人站立不稳。 我们担心雪崩,没敢在雪山底下宿营,还好在两座雪山之间有一处河流,河谷中虽然风大一点,现在时节,河流早就冻住了,河边有一处平坦之处刚好可以宿营,我们牵着骡马连夜下山,想着第二天再上山沿着标记的线路走。 这夜风实在太大,我们围着篝火聊了一会,我劝大家早点休息,明天估计就要爬上更高的雪山了。 不过我却睡得不怎么踏实,躺下就觉得呼吸不畅,爬起来又好点,想着在这雪山之中已经走了四天了,不知还要走多远才能到达目的地。 迷迷糊糊中,突然听到一阵骡马的嘶鸣,紧接着便听到几声枪响! 我一翻身便爬了起来,只见值夜的李龙正端着步枪紧张的看着远处的黑暗。 我忙问道:“啥子情况?咋个开枪了?” 李龙慌张的道:“刚。。刚才有个黑影,突然把骡子给扑倒了,我一个人没敢出去,朝着那边打了几枪。那个黑影一晃就不见了。” 这时,大家都已经惊醒了过来,纷纷拿起了枪来到帐篷门口, 我们在晚上宿营时,是将几匹骡马全部拴在帐篷外不远的一处枯树干上,这时外面漆黑一片。 我问道:“是不是狼或者熊啥子的?” 周二毛听了一会道:“不像,狼很少有单独出来打猎的,这么冷的天气,熊也早就冬眠了才对,应该是其他的大型动物!” 我道:“那是豹子,老虎?” 周二毛还是摇了摇头,拿着手电筒朝着受惊的骡马照去,只见一匹骡子已经倒在了地上,其余骡马已经乱做了一团。 我们没搞清情况,也不敢贸然走出帐篷,只能静观其变。 又过了一会,惊慌的骡马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匹受伤的骡马还在地上哀鸣。 周二毛对我道:“我过去看看,你们帮我看到周围。” 我道:“我们一起过去。” 于是,其余人把电筒照亮,我们俩一人拿着一支步枪走出了帐篷。 来到栓骡马的地方,只见地上躺着的骡马血都已经凝固了,粘在地上无法动弹,眼看也是要死了。 我们走近一看,骡马整个肚子都被拉开了,肠子留了一地。 而后腿上生生被撕咬掉了一大块,露出一大段白骨。 我惊道:“啥子东西这么厉害,一口咬掉这么多肉!” 周二毛也是一脸疑惑,道:“就算真是老虎也不可能一口咬掉这么大一块肉来啊!” 我们检查了下四周,早就没了什么动静。便只得将骡马牵到我们帐篷外面栓住,眼看那匹骡子已经不行了,周二毛叹了口气,举枪朝着骡子头上开了一枪,骡子便不再动弹了。 我道:“没想到这山中看似平平静静,还不知道有些啥子山精鬼怪的。” 这夜大家都没敢再睡觉了,大家围着篝火熬着等天明。 第二天大家围到已经被周二毛打死的骡马面前,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骡马已经完全被冻在了石头之上,忽然骡马不远处的石头上的一处血迹吸引了我的注意。 这里离骡马已经有了一段距离,骡马身上的血不可能溅到这么远,难道昨天李龙开枪的时候已经击中了那个黑影不成?或者是那黑影叼着骡子身上的肉跑的? 我又朝前走了十几米,只见地上竟然又有几滴血迹,而山石上还有几根棕黄色的毛。 我捡起毛,把周二毛叫来道:“你看看这个是啥子动物的毛?” 周二毛看了看,又闻了闻,摇头道:“这个还真没见到过。这毛很软,而且好像膻味特别重。” 我们收拾停当,继续爬山而上,就在这时,忽然陈玉田道:“哥,你看河对面的那堆乱石那里!” 我一回头,只见乱石中有一个东西一闪而过,体型极大。 周二毛也看见了,道:“二娃,那。。。那东西我们是不是见过?” 我也想起来了,惊道:“你是说是梵净山里面文教授所说的那种古猿?” 周二毛道:“那东西怎么这雪山里面还有呢?” 我想起这次我们还带着望远镜,慌忙去背包里面翻望远镜。 但是等我拿出望远镜再次对着河对岸的乱石看时,那怪物早就不见了踪迹。 我道:“不管它了,这种东西还是离它越远越好。” 果然,今日所标记的路标开始在陡然上升,雪山的海拔也越来越高,我们走得极为费力,呼吸不畅,头痛欲裂。 马柏和两个伙计都出现了高山反应,呼吸急促,昏昏欲睡,我慌忙按照丁三爷说的,给几个人服了一些红景天,好不容易熬到过了垭口。 只见雪山对面竟然出现一片深不见底的山谷,山谷被雾气笼罩,根本看不清楚山下的情况。 这雪山上是没有路的,在这笼罩的雾气之中,标记也根本看不见了,我们牵着骡马极为艰难的想下到山谷之中去。 走到半山腰时,明显呼吸开始顺畅了不少。 我道:“那个山谷的位置要低很多,沿着山谷走,可能就不会有高山反应了。” 周二毛踹着粗气道:“想不到西康这边的山这么高,这山上真他妈不是人呆的。” 李龙笑道:“这山上不是人没法呆,畜生都呆不了,再走一会,估计骡马都得累死在上面了。” 一行人因为身体条件稍微好转,又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我们踩着一堆堆乱石下到谷底,此时能见度仍然很低,看不到这山谷之中具体的情况。 这里已经是这片雪山的最低处了,风小了很多,我们就地休息,想吃点东西再赶路。 我无意中朝着远处雪山一看,突然觉得这里竟然有几分熟悉,我慌忙从背包之中掏出那张黑白照片。 对照着山顶的雪山,完全一模一样。 我兴奋的道:“原来就是这里!你们看,这照片上的雪山和对面的雪山是不是一样!” 几个人都围了上来,周二毛也高兴的道:“而且照相的人可能就是站在我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照的!” 我顾不得鞍马劳顿,起身便朝着两座雪山之间的山谷深处奔去。 走得不远,只见浓雾之中便隐隐显出了一座雕像的轮廓出来。山谷的两旁立着不少已经是残肢断臂的石雕。 走得再近些,只见这雕像确实是那个举着羽蛇神的宛渠使的青铜雕像。 我大喜,几步奔到雕像下方,只见这雕像比长留山玛雅神庙前那座雕像要大了足足两倍不止。 但是宛渠使的神态却完全一模一样,头部上扬,看着天空,露出难以名状的诡异笑容。 我们绕着雕像走了一圈,也没有看见任何伯父留下的标记。 走到山谷最深处,却惊异的发现在两座雪山汇合之处是一片光滑的石壁,上面用红色和黑色的涂料画着众多的狼,还有一些狩猎的场景。 特别是这些狼画得神态各异,栩栩如生,这雪山中的山谷,风非常小,而且这终年积雪的大山之中,,空气中的湿度使得绘画色彩不至于因干燥而剥落。 我们带来的几个伙计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震撼的一幕场景,看得也是瞠目结舌。 谁会想到这个人迹罕至的雪山之中,竟然还有这么一处所在。 到了这里,估计古城便应该在这附近了,我和周二毛首先想到的还是在雪山之内。 我们绕着山谷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山壁有什么不同,这雪山上没有植被,在我们视力所能及的地方,石壁上都是光秃秃的。 这时我们已经冲山谷之中一路找了出来,实在没有看到伯父他们所标记的任何蛛丝马迹,不免有几分疑惑。 在继续往前走,山谷中的另一边却出现了一处断层,浓雾的对面还是连绵不断的雪山,而断层的下方,却因为浓雾实在太厚,什么也看不清楚。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九章 古城 忽然我刚好看了下脚下,这时竟然发现山崖的一侧出现一处不大引人注意的石阶,因为雾大,我们最先也没想到原来是从这边下去,而是直奔羽蛇神雕像方向去了。 我们将骡马栓在一处避风处,留下了草料,便走下石阶。 这时才看清,如刀削斧砍的山壁上,密密麻麻的凿出了无数的洞窟,有的洞窟处还有伸出的的腐烂的木栏。 此处山体极为坚硬,而且石阶有的地方宽,有点地方狭窄,九曲回环,蜿蜒而下,站在石阶上,便能看清楚在浓雾中的洞窟如同蜂房一般,在一片巨大的石壁之上,显得蔚为壮观。而山下雾气氤氲,让人根本不知道这断崖下方到底又是何方境界。 下得石阶,通过一段甬道,便进入了山体之中,这里估计白狼国已经经营了不知多少代了,石壁上到处都凿有小孔,我们即使没有打开电筒,也能够大致看清这里的空间。 石壁上的洞窟分了许多层,每一层的中间有一条向下的石梯。而每一层又分了不同的石室,现在早已是人去楼空,但是想当年估计也是热闹非凡,让我想起了那日在长留山中所见秦军的营地。 按衮曲旦增堪布的说法,白狼古国兴起的时间是在象雄王朝逐渐兴起之前,这象雄王朝的势力慢慢蚕食白狼古国等西康各部族的时间就应该在春秋战国时期,这白狼古城想必应该便是修建于那个年代。 走在这古国的遗址里面,四周一片静寂,并无散乱之感,和秦人营地一样,这些白狼古国的臣民也不是匆匆离开,而是走得有条不紊。 我们沿着这些石窟一层层的搜寻下去,慢慢就到了石窟的底层,底层的中央是一处用条石堆砌的平台,上面是一个祭坛,不过上层建筑已经坍塌成了一堆乱石。 白狼族属于氐羌部落之一,氐羌两字泛指我国古代西北一代的少数民族,传说是炎帝神农氏的后代。最初这些部族分布在在黄河河曲及其西北广阔的高原之上,后来慢慢游牧来到康区。 而这些部落都尚山处穴居,其先祖西王母、黄帝均居于昆仑石室,蜀先王蚕丛亦居岷山石室。 远古时候的氐羌人,崇拜天、地、日、月、星辰、洪水、雷电及山、川、林、石等自然神灵,通过以狮、龙、虎、熊、牛、豹、蛇、凤凰等动物为形象的面具舞祭祀神灵、祈求平安、驱鬼避邪。 这正是远古 “百兽率舞”的遗存之一,也代表了氐羌族系希望与自然界的野兽和谐相处,天人合一的思想。 祭祀台的后面,是一处大洞穴入口,站在洞穴处便能感觉到山洞之中的暖风吹来,让人顿时觉得寒意尽散。 我们在洞口再次检查了各种装备,这次我们准备得还算比较充分,各种新鲜玩意都准备了一些。 特别是前阵子托人从川军的袍哥兄弟帮忙搞来的几支比利时的航空信号枪,估计这次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周二毛还托人从广州那边弄来了几发长杆枪榴弹也算是神器了,这东西后来在二战中又被多次改进,广泛用于战场。 周二毛兴奋的道:“看到没二娃,这些龟儿东西一拿,就是来百来个棒老二,老子都不得虚火。” 这山洞是半开凿半天然的石洞,洞中到处有加固的木桩,栈道。 我们也不知这洞通往什么地方,而且也没有看到伯父或者林夏留下来的任何痕迹,不过走到这里,可能也只有进入这洞中才是办法了。 现在也不能排除伯父他们,还有林夏还没有到这里的可能。 我还是留了个心眼,在一处洞壁显眼处写了我的名字,然后标记了箭头。 进洞不久,就见到了到处都已经发生了坍塌,一地的碎石,沙土,只有一些比较大的木柱上还有些未脱落的颜料,还能看到一点点古代文明的影子。 周二毛骂骂咧咧的道:“这地方也太破旧了,你伯父他们来这里干啥子?” 我道:“我伯父肯定不是来寻宝探险的,我觉得这里面应该有个啥子秘密,不然他们也不得这么天远地远的跑到这些苦寒之地来。” 我继续道:“既然是古国,就应该有一个皇帝之类的吧,我们没准找到皇宫的位置就能发现些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周二毛是一个特别纯粹的人,一听“皇宫”,两眼又开始放光,道:“对头,对头,皇宫肯定有好东西!” 我们在山洞之中寻路前行,虽然洞中的古城已经破败不堪,但是依稀还能分辨得出来当初的格局出来。 只见有的石穴之中,还能隐约看到一些壁画,和一些类似文字的东西,可惜我们也不认得这些东西。 这山洞极大,石穴都分布在山洞洞壁两侧,一条比较宽的石道绕着山洞螺旋向下,时而还有一座石桥横跨在上层。 周二毛道:“你说苗人穴居,毕竟还是住在洞口,这终年不见天日的地方,当个监狱还差不多,咋这些古时候的白狼人喜欢住在这种地方呢?” 我道:“上古时候的人穴居而野处,冬居营窟 . 夏居橧巢,这也不是他们经常住的地方,应该是冬天来这里吧,只是后来估计和象雄王朝打仗,战败后才真正举族搬迁而来。” 正说间,前面的山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通道,门口的木门已经坍塌,走进石洞,只见石壁上雕刻着不少象形文字。 这里的修建的风格和外面的房屋不大相同,走出通道,只见里面是一个圆形的广场,广场后面还有个大的台子,上面树立着一个巨大的狼头雕像。 看来这里又是一个大的祭祀区了,上古时代的人对于祭祀非常看重,特定的祭祀可能需要特定的祭祀区。 走进广场,只见广场的地板被砌成了不同的形状,估计是代表着不同的属性的东西。广场中间是一个青铜的大鼎,大鼎上雕刻着一些打猎,骑马的图案。 走过广场,上得台子,只见白狼雕像的背后还摆放着不少的青铜灯具,火盆之类的东西。 突然,周二毛指着台子背后道:“二娃,你看那里!” 我定睛一看,只见这石壁上竟然刻着什么东西,走进拿着电筒一照,只见一副巨大的星象图被雕刻在了石壁之上。 这副星象图和我们在秦人营地那座玛雅神庙之中所见的一模一样,只是这里的星象图是用不同颜色的石头镶嵌进石壁之中,来代表星相,显得更加立体有序。 我道:“看来这里确实和宛渠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宛渠人到底是啥子来历,能有这么大的神通?” 周二毛道:“估计那时真有啥子神仙,来把这些人都给收编了。” 我道:“如果真是神仙,那这些白狼人,秦军难道都成仙走了不成?” 周二毛点头道:“修成正果了自然就不需要住在这些山洞里面了吧。都JB跑天上吃香低喝辣的去了。” 我沉思道:“那你是说我伯父和林夏难道是在想成仙不成?” 周二毛一惊,道:“二。。。二娃。那就是说,我们难道也能成仙?” 我笑道:“老子看你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成锤子个仙。” 周二毛辩解道:“那别个猪八戒都能成仙,为啥子老子就不能成仙?” 大家哄笑,李龙道:“哥,你要是成仙了,我们这些虾兵蟹将的是不是也跟着你和陈哥成仙上天了?” 周二毛哈哈一笑道:“对头嘛,说不准都上天当神仙,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到时我们就都被玉皇大帝封个官,到时给二娃整个弼马温来当哈。” 我笑道:“那最好,老子都成了齐天大圣了!” 周二毛道:“不过二娃,说真的,这么多龟儿人都要是真成仙走了,那天上哪里装得下那么多神仙哦,我听戏说,神仙没那么好当呢,都要修炼几百年,几千年,咋这么多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做了神仙了呢?” 我没好气的道:“老子从来没说过这些人都成了神仙了,是你龟儿一直在说别个都成了神仙了好不好?那万一宛渠使是妖怪呢,可能这些人早就被宛渠使吃了都说不清楚。” 周二毛摇头道:“宛渠使老子们又不是没见过,就那么大一个个子,那个样子哪里是吃人的妖怪,最多是长得丑了点而已。” 我道:“我觉得我伯父和林夏可能不是在找成仙的事情。而且这里面问题还多得很。你想,神仙都是腾云驾雾而来,这些宛渠人来到中土,是坐船来的,而且还带了不少的玛雅人,最奇怪的是,这些玛雅人竟然在武陵山区和党岭雪山都有。 你看那天化成了狼魂的玛雅人的武士,没准就是出去帮白狼人打仗去的。要是宛渠人是神仙,呼风唤雨的,不是几下就可以把啥子象雄国的士兵给收拾了的吗?” 周二毛道:“你这么倒是有几分道理,而且宛渠使要是是神仙,他也不得死嘛。你看他死了,还是装在玛雅神庙的石棺里面,照样逃不过三界,出不了五行。” 我沉默了片刻,自言自语道:“那这些怪物一样的宛渠人到底是个啥子JB东西呢?”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十章 幻象 突然二毛语气有些颤抖,轻声对我道:“二娃,你看那个台子上有只狼。” 我一惊,朝着台子看过去,只见台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身型庞大的白狼,半蹲在地上正冷冷的看着我们。 我们刚才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副星象图上面去了,不知这只白狼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陈玉田道:“哥,是不是又是啥子狼魂?” 我心里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只见这只白狼比起那日我们在雪山上见到的白狼还要大了不少,黑暗的祭祀台前一只体型庞大的白狼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你,真的是说不出的诡异。 周二毛道:“二娃,你把你那个佛珠拿出来看看,看发光没有?” 这下倒是提醒了我,我慌忙从怀里掏出念珠,却见念珠并没有发出光来,也许这头狼并没有和我们交流的意愿呢? 白狼似乎对我们这些闯进祭祀台的不速之客保持着很大的敌意,在台子上发出呼呼的声音。 周二毛沉声道:“狗日的,难不成还要和老子们干一架不成?” 我道:“你这个人就是沉不住气,我们先看看再说。” 周二毛笑道:“你忘了我是做啥子的了啊二娃,我是见到野物在我面前,不打我是真的手痒。” 同样猎人出生的李龙也附和道:“对头,对头,救火要趁小,做事要趁早,二娃哥,搞一枪不?” 我见加持了衮曲旦增堪布大威德金刚法的念珠还是没有亮,便也不再犹豫,道:“二毛,你也莫搞死它,把它吓跑就行了。” 周二毛嘿嘿一笑,道:“你就看好了,二娃,啥子叫百步穿杨。” 二毛拿起枪,对准白狼脑壳前面的地上,便放了一枪,只听枪声一响,白狼身前溅起一片石屑。 几个家伙都大声叫好。 但是白狼竟然眼皮都没咋一下,反而张开了嘴,似乎是在阴森森的狞笑。 我们一惊,周二毛也纳闷道:“二娃,这东西怕不是野物哦?” 照理说畜生听到枪响都要吓得到处跑,何况这枪就直接打在白狼的身边,它竟然是纹丝不动。 周二毛急道:“老子看它是在鄙视我哦。” 一拉枪栓,又是一枪打过去。这次打的位置是在白狼的前腿处的地面上,周二毛这枪法确实也不是吹牛逼吹出来的。 这次白狼突然立起身来,扬起脖子。 “嗷呜。。。。”发出一声悠长的狼嚎。 我叫了声“不好!” 周二毛迅速的将枪口对准了狼头,便是一枪打去! 但是打在狼头上的子弹竟然如同泥牛入海,白狼好像完全没有反应一样。 我们大恐,周二毛和李龙不信邪的连续射击了几枪,竟然没有伤到白狼半根毫毛。 就在这时,祭祀台的周围竟然出现了几十只白狼,成一个半圆形,将我们围在了星象图的石壁之处。 而方才那只白狼,瞪着我们慢慢来到了石阶之下。 周二毛回头问道:“二娃,这些畜生比八面山的谭老道的神兵厉害,还真他妈的刀枪不入了,咋办?” 我道:“枪对他们好像不起作用。还说锤子,看咋跑得出去先跑出去再说。” 周二毛道:“都被包围住了,还咋跑?!” 我道:“你发现没得,它们其实不敢上来?” 周二毛不信道:“你咋晓得他们不敢上来?” 我道:“头狼就是这只白狼,一只在台子上盯着我们,他不是忌惮我们,我觉得是在忌惮我们这上面的啥子东西。” 周二毛道:“我们这上面还有啥子东西?” 我道:“狼头!他们应该是在忌惮这个!” 周二毛看了看星象图下的狼头,不解的道:“这不就是雕的一个东西吗?他们得忌惮这个?” 我也是半猜半蒙,道:“我试试!” 我拿起枪,对准狼头雕像打了一枪,却发现那只头狼愤怒的嚎叫了一声!而其余几十只狼却吓得后退了几步。 我大喜,道:“就是这个了,这狼头雕像没准是他们狼王的雕像。所有它们就算在吼得凶,其实一时半会也不敢上来。” 周二毛点头道:“那我们怎么逃出去?” 我用手电扫了下这台子四周,最后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星象图上,道:“如果我没猜错,出口应该还是得从这里入手。” 就在这时,陈玉田惊道:“哥!狼群围上来了!” 我们回头一看,只见狼群竟然全部集中到了狼头下的台阶处了,那只头狼变得已经有点焦躁不安起来。 不过我也猜中了,狼群正是相当忌惮这个狼头雕像,不敢贸然跳上台阶上来。 周二毛端着枪带着众人,正和狼群在对峙,我也紧张的看着星象图,希望在这里能找到破解之法。 只见这星象图粗略一看,确实和神庙之中一模一样,但是等我掏出罗盘仔细比对,却发现五行七政似乎有些异样,这星象图原来是一幅火烧牛角,土居水位,木触金龙的凶局。 在一个祭祀台上安放一处凶局,似乎不大合乎常理。 我慌忙喊来一个两个身材高大的伙计蹲在地上,我踩在他们的背上,爬到了那几处用红色石头标记的星曜处。 只见这些红色石头竟然全是活动的。 我大喜,将几枚红色石头取了出来,掏出怀表看了看现在的时辰,沉思了一会,摆出一个火归坤地,月绕昆仑,木土相会的格局出来。 但是半晌下来,竟然没有任何的动静,我觉得很奇怪,这凶局也破,怎么还是没有反应呢? 这时周二毛在一旁急道:“二娃,行不行啊!不得行我就用枪榴弹试试了!” 我道:“你再等等,不要先乱了阵脚!” 我重新取出红色石头,仔细的想起来,猛然惊醒,这里已经是在高原之上,现在的星象应该是多出一个贵格,日居午,月居末才对。 我慌忙将红色石头在星盘上摆出水临双女,日水乘旺,金水会蛇的大吉局出来。 只听石壁上的星盘顶部突然发出一道绿光,黑暗中只见绿光成束,直接就照在了狼头雕像的眼睛上。 这时,只听周二毛大喊了一声:“二娃,见了鬼了不成?白狼些突然不见了!” 我大喜,从两个伙计身上跳下来道:“原来是这样!” 周二毛回过头来,刚好也看见那束绿光,惊道:“这是啥子东西??” 我道:“刚才我们见到的啥子白狼,不过是个幻象,你打不死它,是因为它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的问题恰恰是在这个狼眼上,这个狼眼应该会产生某种东西,让我们脑海里面出现幻象出来,而需要破解这个的,就是这个光,这个光照在狼眼上面,便抑制住了狼眼发出的东西。于是白狼就都他妈不见了。” 周二毛赞道:“你娃可以哦,那你咋发现这个的呢?” 我继续道:“这星盘被白狼国的巫师之类的人摆成了一个凶局,按理说不应该摆成这种大凶之局。也可能是这些巫师为了蛊惑人心,让大家相信白狼就在他们的身边,就像守护神一样,最后他们通过一番祭祀,巫师估计就开始在星盘上摆放出大吉之局,然后就出现这绿光,只要压制住了狼眼,自然这幻象也就消失不见了。我想可能和梵净山的那种迷惑人心智的迷魂草有几分相似之处。” 周二毛若有所思的点头道:“这些古人还真他妈能折腾,咋后来这些就失传了呢?” 我笑道:“其实也没有完全失传,梯玛,巴岱不都会一点这些小伎俩吗?” 周二毛哈哈一笑道:“你个龟儿子是不是又想说你娃是麻王转世了?” 去八面山回龙观装神弄鬼的那件事情,后来被周二毛多次讲给了我们酒楼的众伙计听过,害得大家叫我了好久端公,这端公在我们那边,差不多就是男巫,神汉之类的词,不算啥子好的名称。 我笑道:“你娃就此打住,莫等老子又来撕你嘴巴!”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机括的响动,只见石壁上的星盘,突然从中间分了开来,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通道出来!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十一章 鼍龙 我们有点意外,想不到这星盘之后还另有天地。 我走到通道朝里窥探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便道:“进去看看再说。兄弟伙些都是第一次出来,眼睛都放亮点。” 进了这处密道,只觉得凉风阵阵,估计这里还有处通道和外面是相通的。 走过这处通道,只见前面出现了一处天然的山洞,一条栈道盘绕在洞壁上,沿着洞壁曲曲折折而下。 山洞的底部雾气缭绕,我们从上面也看不清下方到底有什么东西, 我站在栈道上踩了两脚,栈道还比较稳固,白狼人是用粗大的链条和绳子来固定这些栈道,经历了两千多年,这些栈道虽然有些小的损坏,但是走上去,还算比较牢固。 我第一个走上了栈道,周二毛紧随其后,下到山壁一处宽敞处,下面任然是雾气蔼蔼,我捡起一块掉在栈道上的石头朝着山下扔去,只听良久才从山底传来一阵水花的声音。 我纳闷道:“这下面竟然是一条河流?” 周二毛道:“难不成又是玛雅人啥子的轮回之路?” 我们因为穿得实在太过于臃肿,装备又比较多,走到洞壁下端时也是汗流浃背。 这洞中虽说和外面有相连,但是毕竟空气对流不多,特别是山底,竟然有了不少的暖意。 我们不得不将厚厚的皮袄脱了下来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从栈道上走下来,只见这处石洞的底部果然是一条宽敞的地下河,河边还有贝壳之类的东西,早就听说,康藏高原在几千万年前是一片海洋,后来的造山运动,让这里海拔陡然上升,成了世界屋脊。 我们拿着电筒在河岸边搜寻,几千年前的白狼人,为啥子要在祭祀台的后面的山壁之上开凿这么一条栈道呢? 而且这星盘的秘密绝对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揭开,肯定是由特定的人来打开这个通道,那这处河流是作为轮回之路,还是另有目的呢? 这时候,一个队员喊道:“你们快来看,这。。。这边上怎么这么多骨头!” 我们听到他的喊声,便都围了过去。只见这处河滩之上,密密麻麻到处是些骨头碎片,还有些骷髅头之类的。 周二毛道:“这里莫非是白狼人的刑场不成?” 我道:“这大雪山在哪里不能杀人,非要千难万难的修条路跑到这洞里来杀人?” 我捡起一块看来是人腿骨的骨头仔细看了看,只见这骨头上还有几处锋利的牙印在上面。 我一惊道:“二毛,你还记得那晚上我们骡马被咬掉一块肉的情况不?” 周二毛道:“记得啊,不是那个啥子古猿干的吗?” 我想了一会道:“照理说猿猴不应该吃骡马才对,而且就算是古猿,他也不应该跑到这洞底的水里来才对啊。” 我们中有几个人当时都看到了那只巨大的古猿,几个人都有些紧张的拿着枪看着四周。 我道:“我觉得问题还是在这水里。” 周二毛道:“你是说这水里有那种大鱼?” 我点头道:“从上面的祭祀台的情况来看,白狼人是在完成某种神秘的祭祀活动,而祭祀的东西,没准当时就在这个水里面。所以白狼人修建了那么一条栈道,将俘虏之类的拿来祭祀这里的某种东西。” 周二毛道:“那这里也没得啥子好货。撤吧。我们还是找王宫去!”周二毛还是念念不忘那个王宫。 我将那半截腿骨扔进水里,拍了拍手,起身道:“走吧,这地方有点瘆人。” 边上的李龙正在一旁抽着旱烟,道:“就是,一地的死人骨头,这白狼人做事情他妈的残忍得很。” 周二毛道:“你娃是第一次进洞,不晓得我们以前那些事情,残忍的事情多了去了。起来,走了!” 李龙将旱烟在石头上敲了敲,道:“等我洗个脸,热死老子了!” 于是便将旱烟袋插在腰间,蹲在了河边,用河水洗起脸来。 就在这时,我手电筒光线里面一个黑影在水底迅速闪过,直接奔李龙而去。 我大惊,飞起一脚将李龙踹到了岸边。 李龙惨叫声传来的同时,只见河里突然“哗”的一声响,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中鱼跃而起,朝着刚才李龙洗脸的地方咬了下去! 我们慌忙向后跑去,李龙连滚带爬的从河滩边向后退去。 这时,只见一只身长约丈余,身背乌龟一样的硬壳的怪物突然出现在了河滩之上,一击未中之下,竟然发出嗷嗷的叫声。 我们都没有见过这种动物,有点像乌龟, 脸竟然长得有几分像人,但是嘴里却全是锋利的牙齿,头上还长着一对角,特别是那对极大的爪子,看着竟然和虎爪有几分相似。 这乌龟一样的怪物再次攻向李龙时,旁边的马柏已经对着这怪物连开了数枪,怎料这家伙壳竟然坚硬无比,打了几枪,却只打下来几块鳞片下来。 我们边打边退,怪物步步紧逼,这怪物体型太过于庞大,走路稍显费事,但是我们竟然拿他也没什么办法,子弹打在这东西身上如同饶痒一般。 周二毛情急之下,从背包之中取出一枚手榴弹,正要拉弦之时,不料被河滩边的石头绊倒在地,那怪物见周二毛倒地,便径直向周二毛冲了过来。 周二毛吓得大叫一声,我也是一惊,此时枪榴弹又不在我身上背着,马柏等人已经逃到了山壁之下,我来不及招呼他们用枪榴弹射击,情急之下,掏出了那支航空信号枪,对准了怪物头就打了过去。 这航空信号枪用的是冉光弹,本身其实没啥子威力,只听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信号弹便打在了怪物的壳上,炸得怪物背上火光四射,估计这怪物久居山洞之中的河流,一点亮光对于它来说都是强光,这火焰更是让它吓得够呛,掉头便朝着河滩的另一边跑。 我见一招救下了周二毛,也是一喜,这时才有机会招呼马柏几个人准备枪榴弹。 几个家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中还有这玩意,慌忙安装枪榴弹,这怪物见火光一退,突然发出一声如同牛一样的吼叫出来。 我们还以为它要逃跑,却不料这家伙竟然一声又一声的开始学着牛一样的叫声起来。 我奇怪道:“这他妈是水牛成精了不成?”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水中几处地方都冒出了水泡,不一时,只见河中突然出现了至少五个黑色的小山丘一样的东西。 我们用电筒一照,哪里是啥子小山丘,全是和这种怪物一样的壳。 原来这河里还不止一头这种怪物,我们大恐,我道:“赶紧跑,上栈道去!” 不料这时,一只怪物竟然已经到了栈道之下,而且正朝着我们这边慢慢爬了过来。 我们一行人被围在了河滩之上,我情急之下,再次装上一枚信号弹,朝着栈道下的怪物打去,怪物受惊,吓得朝着一侧后退,而那边,起身的周二毛拿起枪榴弹便打了一发出去,只听一声闷响,一只怪物被炸得翻了过去。 我们大喜,李龙一枪,也干翻了一只怪物。 李龙骂骂咧咧的道:“狗日的野物,还想吃老子!” 不料就在这时,一只大的怪物受到了惊吓竟然一下撞到了栈道之上,这力道竟然将栈道撞断了一截, 只见栈道一下垮塌了一大段下来,烟尘四起,将这只怪物埋在了一堆坍塌的栈道之下。 还好我们还离了栈道有点距离,没有受伤,不过这下把我们的退路给断了,只见五只怪物又叫着开始收缩包围圈。 我又连续发射了两次信号弹,虽然暂时缓解了怪物的进攻态势,但是怪物却始终不退,周二毛那侧好不容易还是用几枚枪榴弹搞掉了一只怪物。 只听周二毛大喊道:“二娃,你身上还有枪榴弹没得,我这边炸弹不够了。” 我骂道:“你娃真的是脑壳晕了,我身上哪有枪榴弹!” 周二毛一慌,道:“那咋搞,老子们不会也被这些龟儿东西吃得渣渣都不得剩了吧?” 我也是心如死灰,这洞底深处,退路又断了,眼看只能等死了,啥子事情都还没搞清楚,难道就这么死在这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了不成? 就在这时,突然栈道上一个黑影纵身而下,身形一晃也到了一只怪兽跟前,手上一挥,怪兽还没反应过来竟然头已经飞了出去。 另外两只怪兽见有人袭来,也是一惊,随即向这个穿着一身黑衣的来人冲了过来,眼看两只怪兽的大嘴已经要碰到黑衣人了,不知这黑衣人哪里来的力量,竟然拔地而起,避开这凌厉的一口,空中一翻身,手里白光一闪,两只怪兽也不动了,另外两只见此情景,也是吓得连连后退,竟然隐入水中而去了。 一切都是说时迟那时快,我们还没看清楚情况时,黑衣人已经来到了我们跟前。 我仔细一看,大喜道:“你不是上次在青铜神树下将我救下的那人吗?!” 黑衣人大约四十岁上下,笑道:“不想你竟然是陈先生的侄子,这倒是不打不相识了。” 我问道:“那我伯父人呢?” 黑衣人道:“陈先生已经进到古城深处去了,陈先生吩咐我到山外再办点事情顺便接应一下你们,我在洞口看到了你们留下的线索,知道你们已经进来了,上面那个祭祀台我们也到过,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星座图后还别有洞天,我在石洞里就听到山下一阵枪响和亮光,就知道你们估计在下面越到了什么情况。” 我拱手道:“还不成知道先生高姓大名。” 黑衣人道:“我叫杜汪,你就叫我杜叔吧。我们上去后,你们还得自行进去,一路我已经标记好了,你们顺着标记就能找到陈先生他们了。” 我喊了声周二毛,只见周二毛还怔怔的在那盯着那几只怪物看。 杜汪道:“没想到这山洞之中还有鼍龙,真是开了眼界了。” 我好奇的问道:“什么是鼍龙?”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十二章 玉璧 杜汪道:“鼍龙是住在这岷江上游的一种动物,传说万岁方可褪壳成龙。而壳中有24肋,每一肋里面都有一颗夜明珠。只有到了一万岁的时候,“24肋长全,节节珠满”,然后鼍龙褪了此壳就可以变龙而去了。” 周二毛喜道:“那且不是这肋骨里面还有夜明珠??” 杜汪道:“那都是传说,而且万岁方可褪壳成龙,还早得很,你要是有兴趣,打开看看又何妨。” 周二毛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随手抽出砍刀便去斩这鼍龙的肋骨,不料这壳却是极为坚硬,周二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打开了一只鼍龙的肋骨,不过却失望的道:“看来都是传闻,啥子都没见到!” 周二毛叹道:“唉,看来传说毕竟是传说,没那么可信哦!” 周二毛又吩咐人将几只鼍龙的尸身翻过来每一只都砍了开来,这时陈玉田那边突然道:“你们看这里!” 我们还以为真有啥子夜明珠,都围过去观看。 却见陈玉田将手伸进鼍龙的肚子里面掏出一样东西黏糊糊的东西出来。 这东西不知在这鼍龙肚里有多久了,表面全是一层黏糊糊的液体,只是从这黏糊糊的液体中露出一块光亮的物体出来! 陈玉田有点恶心的用刀将那团黏糊糊的液体刨了出来,拿到河水中清理了一番,只见一片如盘子大小的玉壁露了出来,这玉璧上雕刻着凹面的凤鸟纹,工艺竟然极为精致。 最奇怪的是,这玉璧在电筒光线的照射下,里面竟然可以看到一团流动着的像是血液一样的红色液体,将这玉璧倒过来,里面的液体如同墨入水后一样,慢慢弥散开来,再渐渐又聚成一团。 周二毛饶头道:“这东西怕不是夜明珠吧?” 我道:“这明显是从肚子里面挖出来的,可能是这怪物吃了啥子人后,将这玉璧一起给吞进去了,然后卡在了自己的肠道里面了。” 杜汪道:“东西出去后再研究不迟,你们先收着,我们上去再说。” 杜汪从李龙手中接过绳子,脚一蹬地,已经纵身而起,一脚踩在石壁之上,再次跃起时已经在石壁上上去了几丈,身体如同壁虎一样攀附在石壁上,又一纵身,便稳稳上了栈道。 杜汪从栈道上将绳索丢了下来,道:“你们赶紧爬上来吧!” 周二毛对着我轻声道:“这家伙功夫也太厉害了吧。你伯父首先能人还多呢!” 这问题我在长留山的地底就问过自己,当时波东哈也觉得非常奇怪,现在很多事情都不能按常理来推断,勘探笔记里面并没有记录,伯父他们的地质勘探小队里面,有什么功夫过人的高手。现在问杜汪又觉得有些唐突,可能到时只有见到伯父了,问问他才知道。 我们拉住绳索,攀援而上,回到祭祀大厅里面后,杜汪道:“你们到时顺着我标记的箭头往里走就是了,估计还得往里面走上大半天,我们就此别过了。” 我拱手谢道:“有劳杜叔了!” 杜汪回礼后,也不多言,便径直往洞外而去了。 我们出得大厅,走过那段石洞,只见洞壁上果然有一个向下的箭头,我们从拿出石梯上往下走,只见下面又是一条青石铺成的石道,极为宽敞。 石道旁的石壁是大石板堆砌而成,可能这里以前是一个主要的通道,过往行人都比较多的缘故,洞壁上面布满了黑色的油烟。 我们顺着记号便不需再盲目前行,一路左弯右拐的便向着洞的深处行去。 这里的建筑不像洞口处那么密集了,有些地方已经有了坍塌,但是主要的路段当年修建得十分牢固,没有太多木质结构,所以经过了这两千来年还算基本完好。 不过又行得一个时辰左右,前面的伙计喊道:“陈哥,前面是分叉路口,标记没有了啊。我们往哪边走?” 我疑惑道:“怎么会呢?刚才杜叔不是说一路都标记好了吗,这才走了一个时辰,怎么标记就没有了呢?是不是刚才我们走错了?” 伙计道:“没错啊,刚才过来就这么一条独路,不可能走错啊!” 我来到队伍前面,看着这里是一处果然是两条差不多宽敞的路,但是找了半天,确实没看到标记的箭头。 我道:“这杜叔也太不小心了吧,分叉路口上怎么不标记个符号呢?” 周二毛道:“我们分头走嘛,哪边先发现标记就喊一声。” 我点头道:“就这样办吧。”于是我们各带着几个人沿着不同的路行进。 我这次走在最前头,一路拿着电筒照着,却怎么也看不见标记的箭头,想着是不是周二毛那边才是正确的路啊? 又走了许久,还是没有见到标记,我道:“我们往回走吧,看刚才杜叔标记的箭头,基本上几百米就有一个,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有,估计这条路是不对的。” 跟着我的陈玉田道:“那二毛哥他们那边也没来招呼我们啊?” 我也觉得奇怪,照理说周二毛走了这么久,怎么也该给我们讲一声了啊。 我沉思了一会,道:“我们还是往他们那边去看看吧,这条路肯定是不对的。” 等我们沿着分叉路口的另一条路走了许久,竟然还是没有周二毛等人的踪迹,我纳闷了,这家伙没发现路标就不知道回来告诉我们一声不成? 而且关键是,这里也还是没有路标。两边都没有路标,难道我们走得不对不成?但是刚才不是就那么一条路下来吗! 我扯着嗓子喊了声:“二毛!” 洞里却没有回答。这洞中空旷,声音肯定可以传很远,周二毛等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我有点紧张起来,难道这小子遇到啥子意外了不成? 我掏出了枪,对几个伙计道:“把武器都拿出来,这洞里头有点不对头!” 我们放慢了脚步又走了一段路,我忽然发现前面的地上有一个背包,一看,竟然是我们的人的背包,我翻开背包一看,里面是些食物和子弹。 陈玉田看了看道:“这时李龙的那个背包。我认得!” 李龙竟然将自己的背包给弄掉了? 我们将背包捡起来背上,仔细查看了下周围,周围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也没有枪眼弹壳之类的,按周二毛的脾气,有什么意外早就开火了才是。 那为什么李龙将自己的背包给丢弃在了路旁呢,他们身上也带有标记的粉笔,不可能要丢一个背包在这里来引起我们的注意吧。 就在这时,前面隐隐传来一声枪响! 我一惊,道:“快!前面有情况!” 我们端着枪向着前面冲去,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果然周二毛等人遇见了什么东西! 我们顺着声音的地方跑了过去,这时声音却又没有了。 我大声喊了声“周二毛!”还是没有人回答我。 我心里暗道不好! 这时,一个伙计喊道:“哥,前面趴着一个人!” 我一惊,手电筒光一照,真的躺着一个人在地上,我三步并着两步跑到那个在地上趴着的人跟前。 蹲下来将这人翻了过来,竟然是和李龙一起的那个伙计,手里还紧紧抓着一支手枪。 我探了下这伙计的鼻息,还好,只是晕了过去。 周二毛和李龙还有这个伙计三人一起走进了这处石洞,现在一个人正昏迷在地上,而另外两人却都没有了踪迹。 我拍了拍这伙计的脸,焦急的问道:“周二毛和李龙呢?” 那人还在昏迷中,也无法回答我的问题。 我对在湘军中当过兵的马柏道:“我们两个走快点,去看看情况,陈玉田和剩下的人照顾下这个兄弟慢慢跟上来。” 陈玉田有点紧张,道:“哥,那。。要又走散了怎么办?” 我骂道:“看你狗日这点出息,你怕个JB啊!” 说着将一支信号枪拿给他,道:“等下如果有啥子情况,你就拿这个信号枪朝我们那边发消息来!” 想着又补充了一句:“枪一定要拿好,该打就打,莫要犹豫!” 等到我和马柏两个走出山洞,只见前面的山洞立满了大量的石柱,而我们的右手边,出现了一扇高大的石门。 石门敞开着,里面没有灯光,也没有声响。 我问马柏,道:“你身上还有手榴弹没有?” 马柏从腰间掏出一个道:“还有个,川军的。容易哑火哦。” 我身上本来就没带手榴弹,现在回去拿肯定也来不及了,信号枪又交给了陈玉田。 我道:“我先在门口看看,你离我远点,如果有啥子情况,我一喊,你就往里面甩手榴弹。” 我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的朝着门口走去,这时不知地上有什么东西,踩着有点滑,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一颗弹壳,看来周二毛和李龙已经进了石门了。 我关上电筒,靠近石门听了一下,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我这才打开电筒,朝着石门里面看了进去。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十三章 释比图经 只见这石门里面竟然是一座府邸一样的建筑,前面的庭院是几对大型的石雕,石雕是些奇形怪状的动物,有的像狼,但是又有翅膀,有些像龙,蛇什么的,我一下也叫不上名字来。 我心道:“这也不应该是皇宫啊,倒像是一座什么府邸一样。周二毛不至于就把这里当做皇宫,进去找宝物去了吧?” 我朝着里面喊了一声,意料之中,并没有周二毛的回答。 我朝马柏递出一个眼神,靠着墙就进了这座大院之中。 进得大院,只见院子正中央摆放着一块巨大的白色石头,那天经过羌族人的寨子时还听丁三爷讲过,这是古羌人的一个传统,古羌人崇拜白石,是因为其始祖天神木姐的帮助, 用白石变成大雪山 ,乃得摆脱“魔兵”追击 , 转危为安。 白狼人是古羌人的一支,自然在信仰上和现代的羌人也差不了多少。 这些白石现在在羌族人的寨子里面还到处都是,据说代表着羌人所信奉的诸神,是羌人至高无上的圣物。 这块白石如此之大,也暗示了这座山洞中的房子的主人的地位显然十分尊贵。 走进这石屋之中,只见屋的正中是一块木雕,木雕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丝猴,手拿法器,怒目相向。 这金丝猴的传说也是听丁三爷马队中的一个伙计所讲的,金丝猴是羌人巫师“释比”的护法神,所以他们供奉的祖师便是一只金丝猴,作法时头戴猴头帽和使用猴头法器。 难道这间石屋是巫师“释比”的住宅不成? 上古时候,巫师的地位极为崇高,特别是那种政教合一的部落古国中的神职人员,就像巴人的梯玛,苗人的巴岱,彝人的毕摩等等,往往都是首领或者首领的绝对亲信来担任。 我拿着电筒在四周看了一圈,地上没有再发现什么异常,周二毛和李龙二人踪迹全无。 我见石屋之内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将马柏喊了进来。 走进后院,后院的石室却已经坍塌了,而且坍塌时间应该已经非常久远了。 我们正欲出门,只见这石屋的门背后也刻了一幅石雕,这石雕上雕刻的东西是一些游牧,战斗和祭祀的场景,往右边看,竟然发现了石雕上出现了鼍龙,几个头戴白狼头盔的白狼士兵手里拿着长戈,河滩边跪着几个被绳子拴着的男男女女,估计是从山外抓来的战俘,河中几只鼍龙正翘首以盼,就像在等待着这难得的佳肴一般。 而最吸引我的,是最右边的场景,众人簇拥着一只狼和一个戴着头盔的人,头戴头盔的人,拿着一支法杖,脚如鸡足,身材矮小,一看便知是宛渠人无疑。 狼和宛渠人身后,则是一艘奇形怪状的大船,浮在水面,似乎人们正在迎接宛渠人的到来一般。 早前在爷爷的古书里面有记载说羌人,巴人同源,不想他们好像都还和这来自异域的宛渠人有交接。 这时,马柏道:“哥,你看屋顶!” 我拿着电筒往上一照,只见这石屋的顶部是一个石龛,上面好像放着什么东西一样。 我好奇的从后院捡来一根长杆,准备将这东西弄下来。 我拿着长杆一扫,只见从石龛之中掉出来一个用油布包着的一个东西下来。 我打开油布包,只见里面是一本破旧的牛皮卷,上面画着各种图案,我正欲细看,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枪响,而枪声竟然是从我们所站的地方的下面传来的! 我来不及再细看这本牛皮书,随手将书揣进怀里,然后对马柏道:“我在这找一下,你去把剩下的人都叫到这边来,再不要走散了!” 马柏点头便出了房门,我便在这屋内到处寻找起来。 这时,地底又传来一声枪响,这次枪声稍微远了一些,似乎是从后院发出来的,我急忙跑到后院,刚才我们见那后院坍塌,没有仔细过去看过究竟,这时跳过一堆乱石,只见废墟的中间竟然是一个一人多宽的大洞。 刚才最后一声枪响应该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我在洞口看了下,正准备跳进洞中,那边马柏带着陈玉田等人已经来到了石室之内。 我便从陈玉田手中接过了信号枪,拿着一支驳壳枪跳进了洞中。 这石洞不高,刚好够一个人指着身子经过,下面铺满了青石板,上面应该本来是密封的,只是因为坍塌而露了出来。 我见下面没有情况,便示意其余人都跳了下来。 陈玉田身上还背着那个昏迷的伙计,下来稍显费劲,我见大家都已经进来了,便朝着这密道之中跑去。 密道弯弯拐拐,地上还有不少的积水,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行得不多时,只见地上又发现了一处坍塌的石壁,露出了一截冻土出来,从痕迹上看应该是刚刚撞到的。 就在这时,我的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我一喜,只见前方确实是周二毛! 我大喊道:“ 二毛,你在弄啥子JB事情!咋个不声不响的跑了,李龙呢?!” 周二毛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前面看着。 我心里咯噔一声,莫非这小子又中邪了不成。 我轻手轻脚的走了上去,却见周二毛脸色苍白,头发湿漉漉的,手里拿着一枚手榴弹还在发抖。 我正欲大骂一声,周二毛突然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好奇的看向周二毛所看的方向,吓得顿时失声。 只见那处高高的洞壁之上,一只体型巨大的古猿一手正抓住李龙,半蹲在石壁之上,眼角和身上也是处处血迹,看着恐怖无比,而一双眼睛正恶狠狠的看着我们。 李龙瘫软的被古猿抓住,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们投鼠忌器,不敢贸然攻击。而古猿刚才估计也是受到了惊吓,一时也不敢过来。 僵持了半晌,我道:“这样也不是办法。必须得想办法从古猿手里把李龙给抢下来才行。” 我想起刚才在地下河里时,那些鼍龙都怕光,便掏出信号枪,也不敢太刺激着这只古猿,便朝着天空放了一枪! 这古猿突然见洞中升起一阵耀眼的亮光,先是一惊,紧急着叫了一声,便四周迅速看了眼是否有藏身之所,这处石壁却极为平整,并无大石可挡住自己的身子。 我见这古猿有些害怕,心生一个险计。 我和周二毛都是在那石洞之中见识过这种古猿将肖海撕扯成两半的恐怖威力,不敢靠近这庞然大物, 我让周二毛拿着信号枪,等等朝着我站的地方打去,只等古猿被我的注意力吸引后便开枪。 周二毛道:“这枪打出来的威力还是有点大哦,二娃,你。。你小心一点哦!” 我道:“该小心点的是你,你娃莫打偏了。” 周二毛点了点头道:“这个你放心!” 我将背包反背在胸前,也防意外这古猿朝我冲来也好有个缓冲。 我放缓步伐,慢慢朝着石壁之下走去。 那古猿见我靠近,突然“嗷!”的发出一声警告! 我不理会它,盯着古猿的眼睛继续前进,古猿龇出一对雪白的獠牙,又低吼了一声,身子朝我这边动了动。 我心里也是紧张万分,不过古猿刚才见到那道强烈的亮光也是有几分恐惧,不敢贸然上前。 我见距离差不多古猿一丈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我眼睛还是盯着古猿,嘴里突然大声学着古猿的声音“嗷!”的叫了一声。 周二毛听到声音,将信号枪朝着我脚前方打了过来。 只听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信号弹在我脚前炸开,一股刺鼻的硝烟伴随着巨大的光亮在我面前散开。 古猿这次受惊不小,吓得丢下了李龙便朝着一侧黑暗的角落躲去。 昏迷的李龙一下从石壁上掉了下来,我眼疾手快一下上去想扶住李龙,不料这时信号弹的火光便微弱了下来。 古猿见火光变得微弱,转而愤怒的一声嚎叫,想转头回来抓我和李龙。 我慌忙对着周二毛等人喊道:“打!”然后将李龙压在身下,就地一滚躲到了石壁之下。 这次我们的武器准备得比较充分,每个人的枪口早就对准了这只古猿,待我们一滚到石壁之下,枪声顿时响起,一阵猛烈的射击,打得石壁上火光四溅,古猿哀嚎连天,接着从石壁上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我们听到古猿摔落地的声音。 周二毛哪里肯放过,跑进又是一阵乱射,过了一会,又听到一声爆炸声,接着就安静了下来。 周二毛气喘吁吁的朝着我们跑过来,兴奋的道:“搞死了,搞死了!” 我这才灰头土脸的爬起来,赶紧看看李龙,李龙身上也是多处被抓伤,不过呼吸尚在。 我们不由得欣喜万分,又是拍背又是揉胸口。 过了不久,李龙也慢慢缓了过来。 我们都瘫坐在地上,刚才的一幕,也是凶险至极,要是当时古猿被激怒,直接冲向我,估计我和李龙现在都变成肉泥了。 还好这家伙也是怕光,才让我们躲过了这一劫。 我看了看怀表道:“我们先上去吧,这折腾了一天了,又受伤了两个兄弟,在那释比的房子里面休息一会再走吧。”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十四章 雪猪儿惹的祸 今(rì)遭遇了两场恶战,大家都已经疲劳不堪,在这释比的房子里面休息了几个小时,我们将受伤的几人包扎了,嘱咐他们多休息,除了李龙伤势重点以外,其他人都是些皮(ròu)伤,李龙估计肋骨骨折了,在那呻吟了半天后才睡了过去。 周二毛心有余悸的道:“要是今天你再来晚一点,估计我们今天就交代在这地下了,我当时已经完全蒙了。” 我气道:“我刚才还想问你呢,到底是咋个回事啊?你狗(rì)的也不发个信号就开始各自跑了!” 周二毛叹道:“我们进了洞,也没看到啥子龟儿箭头标记啥子的,就一直往前面走,结果就走出了那个山洞,刚一出来,就看到地上蹲着个大东西。 刚好我电筒一照,它也刚好回头,我才看清那里蹲着一只古猿,吓了老子一跳,那家伙估计平时就住在这个石头房子的底下。听到声音就出来了。 我一惊之下,抬枪就(shè),哪晓得这家伙确实皮糙(ròu)厚,两枪都没把它咋个样,它反而来劲了,一下跳起来就到了我们面前,我躲开了,赵幺官没躲得开,劈头盖脸的被一巴掌扇到了墙上,还好这个古猿也是试探的打了一下。 得手后马上就后退了,李龙这个批娃儿,真正是莫见过古猿发威的样子,你晓得撒,那次在梵净山,肖海被一下扯成了两截的事(qíng)。 我一下没喊得住他,李龙还以为是在山上赶(ròu)(围猎)打野猪。冲出去朝着古猿又打了一枪,龟儿子的,那个古猿冲上来,一薅就把李龙给撂翻了,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到李龙(shēn)上,李龙惨叫了一声,我上去救李龙,被古猿一巴掌也搞翻在地。 古猿抓起李龙脚杆就要准备往墙上甩,还好我反应快,拿起枪就朝着他眼睛打了一枪,哪晓得当时黑灯瞎火,手电筒又掉在地上的,看不清,一枪估计是打着耳朵了,古猿受惊,抓起李龙就朝着石门里面跑,我当时也顾不得赵幺官,直接就朝着这房子里面追了进来。 哪晓得进了房子,狗(rì)的畜生竟然一下就没见了。 我想撞他妈的鬼了,那么大的野物,咋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我满屋找了一圈,总算在后面那个倒了的房子里头发现了一个大洞,我就跳了进去,后来的事(qíng)你都晓得了撒。” 我奇怪道:“那就是说,你进来的时候也没见到标记?” 周二毛骂道:“标记个锤子!石壁上根本就没得标记,真是JB活见鬼。” 我道:“不可能啊,就这两条路,咋会都没标记呢?” 周二毛道:“我还以为是你们找到路了,回来通知我们呢!” 我摇头道:“我们那边也没得标记得。” 周二毛骂道:“那个姓杜的是不是耍我们哦!” 我道:“应该是不至于,要是想害我们,当时在那洞底的河边我们就都洗白了。” 周二毛想了想觉得也是。道:“那是咋回事呢二娃?难道真是撞鬼了?” 我道:“我也搞 不清楚,等下休息好了,我们还是沿着原路回去,重新找路。你们也搞累着了,先休息好,养足了精神我们再慢慢想办法不迟。” 周二毛点头道:“好,是该休息下了,今天把我也搞得心惊胆战的了。” 等众人睡下后,我却无法入睡,想着路标的事(qíng)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反正也睡不着,我便将那本从石龛上拿下来的牛皮卷拿出来翻看。 只见这本牛皮书的前面画的都是白狼人祭祀,行舟,战争,狩猎,丧葬的一些场景。白狼人看来是没有文字的一个民族,于是将他们的生活风俗都通过绘画的形式记录在了这本书里面,。 这些东西应该说每个民族都会有记录,倒也不让人觉得有什么惊奇。 但是接下来的东西便开始有点意思了,第一幅图中,只见一艘和石壁上的壁画一样的沦波舟正行驶在水底,船是密闭的,船头的一个脑袋是宛渠使的装扮,后面的每个窗口都坐着一个玛雅人。 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没见过潜水艇,听都没有听说过。 直到后来我第一次见到潜水艇时,第一个反应便道:“我(cāo)!这不是沦波舟吗?” 我只想说,两千多年前的宛渠人便用上了潜水艇这种高端玩意。 第二张图里面,是宛渠人带着玛雅战士和白狼人一起正在和一群拿着兵器的敌人交战的场景。 宛渠使手拿法杖,法杖的头部是羽蛇神,在法杖上突出长长的蛇信。 第三幅图中,一只白狼站在高高的山上,朝天长啸,旁边站着宛渠使和一个头上插着羽毛的人,应该便是释比了。 下面是一大群被捆绑的战俘,河里则是许许多多的鼍龙正在张着头看着这些俘虏,和壁画上看到的大同小异。 接下来,又是宛渠使朝着白狼行礼的画面,宛渠使独自坐上了沦波舟,而玛雅人则和白狼人站在了一起。 而沦波舟的位置却发生了变化,不是在水里,而是升到了半空之中,和太阳一样的高度。 难道沦波舟还能上天不成? 接下来,又是一幅牦牛的画面,玛雅人和白狼人一起。骑着马,在一起放牧的场景。 这些画联系起来,不难看出,这是在上古时候,宛渠人便带着玛雅战士来到过中土,帮助白狼人打败了周边的部落,这估计也是人口并不见得多的白狼古国突然兴盛起来的原因。 后来宛渠使又独自离开了,我突然想起了在长留山之中,秦四世季所言,宛渠使尚未归,不可贸然出击的信件来。 看来这宛渠使果然了得,帮助白狼人打败敌人,称霸草原,而且离开的时候,本来在水中行驶的沦波舟又到了天上,上天入地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这就奇怪了,那宛渠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一个存在呢? 宛渠国又到底在哪里? 不难看出,这些宛渠人代表着比当时的中原文明和玛雅文明更加先进的文明,但是这些宛渠人似乎并没有打 算在这些地方建立自己的国家,按理说照他们的能力,统一中原那早就没秦始皇啥子事(qíng)了,但是他们只是去见了秦始皇,和秦始皇摆了摆龙门阵?那么他们的目的又是啥子呢? 那葛章到底和宛渠人私底下还有什么关系呢?本来我们早就认定葛章已经死在了七星山,但是在长留山之中,一模一样的葛章的尸(shēn),让人简直摸不清头脑。 越想心里越乱,越觉得眼前出现的都是层层的迷雾,不经意之间窥觊到一点东西,马上又被更大的迷雾所遮掩。 我心烦意乱的合上书,不想再去想这些东西。 盘算着可能见到伯父或者林夏以后事(qíng)就会有转机了吧。 又过了一会,我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玉田将我推醒,轻声道:“哥,你听,外面有声音!” 我一惊,这再来一只古猿,我们麻烦就大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cāo)起枪就来到了石门边,只见石门外确实是发出吱吱的声音,听着像老鼠的声音,但是又比老鼠的声音大很多。 我借着火光,朝着门外看去,突然,只见眼前出现一个毛茸茸的头! 我吓得一(pì)股坐在地上,那家伙也同样吓得吱的叫了一声跑了出去。 我抓起信号枪朝着石门外的天空中打去,借着强烈的灯光,只见门外的庭院之中,正蹲着十几二十只手脚短小,(shēn)体圆嘟嘟的动物。 我一眼便认出了,是藏人经常说的“雪猪子”。 雪猪子其实就是旱獭,肥胖呆萌,倒也人畜无害。特别是在康区的高原,雪猪子见人就立(shēn)而行,拱掌相拜,藏人称它为土地神的宠物。 于是将之奉为神灵,经常拿好吃的东西喂他们,这天寒地冻的,雪猪子估计便跑到这山洞里面避寒来了。 我起(shēn)对着陈玉田笑了笑,道:“真他妈虚惊一场。原来是雪猪子。” 陈玉田不好意思的道:“那你再睡会儿吧哥。” 我正准备回去再睡下,陈玉田又道:“哥,有几只雪猪儿咋(shēn)上全是白灰呢?” 我拿着电筒朝着这堆雪猪儿照过去,雪猪儿一见到光线又朝后退去,挤成一团,却不愿离去。 只见这些雪猪儿毛皮上都有白灰。 我一下跳起来道:“狗(rì)的!原来是这样!” 陈玉田吓了一跳,道:“咋个了哥?” 我道:“记号就是被这些龟儿雪猪儿给蹭掉了的!” 我想着外面估计天寒地冻的,它们估计也是很久没吃东西了,便返回去从袋子里面拿出一点干粮出来,甩给这些雪猪儿,果然这些雪猪儿一下便围了上来,一阵狼吞虎咽。 我靠近这些雪猪儿,它们也不避让,就在我(shēn)边大口大口的吃着。 我有点意外,又掏出一点干粮喂给它们,然后蹲在地上看他们吃着,这时一只体型比较大的雪猪儿吃完了,竟然朝着我立(shēn)拱掌起来。 (本章完)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十五章 不冻泉 这雪猪儿逗得我和陈玉田哈哈大笑。此时,几个刚才在睡觉的伙计也醒了过来,好奇的围了过来。 我用手摸了一把那只雪猪儿,果然(shēn)上蹭的是粉笔灰。 估计是这雪猪儿都把这石洞作为冬天的栖(shēn)之所,我们来时这些雪猪儿见到光亮,便躲了起来,也或许是古猿经常从这里过去,雪猪儿怕被体型巨大的古猿所踩踏而习惯(xìng)的躲了起来,等到刚才安静了下来,这些雪猪儿又都钻了出来。 这时,周二毛也起来了,睡眼朦胧的道:“你们在门口搞啥子?” 马柏道:“过来,二毛哥,你几个兄弟在外面抢你东西吃呢?” 周二毛一下懵了,道:“我啥子兄弟?”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我道:“你莫说,和二毛是长得有点像呢!” 二毛更加觉得奇怪了,几步跑了过来。 一见到憨态可掬的雪猪儿也哈哈大笑起来。道:“马柏,这不是你那几个哥哥嘛!” 我见大家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七点了。 便道:“大家休息得也差不多了,收拾下,吃点东西,看李龙和赵幺官(qíng)况好点了没,好点了大家就出发。” 赵幺官基本已经恢复过来了,李龙睡了一晚上,肿痛还是比较明显,但是走路也无大碍。 我们随便对付着吃了点干粮。 这时周二毛道:“咦,这些画才有意思呢,连老子这种不认识字的人都看懂了,你这是哪里搞来的哦!” 我抬头一看,周二毛正翻看着我从石龛上搞下来的那本牛皮书。 昨天我把这书翻了翻,就随便扔在了一边睡觉了,这时周二毛捡起来翻得兴起。 我指了指头顶上的石龛,道:“就是放在那里的,估计是以前释比用来记录事(qíng)的史书吧。” 周二毛一看到宛渠使就一肚皮的气,幽幽的道:“这就有意思了,宛渠人是他妈苍蝇吗,哪里都见得到他们,这帮狗(rì)的把我们折磨得真JB惨。” 我笑了笑,懒得理他。 周二毛又道:“这画奇怪了,这画的是山洞底下有口泉水是不是,二娃?这泉水上面还有那么大一头狼呢!” 我书也是随便翻了翻,还有很多没来得及看,有没有泉水我也不晓得。 我道:“啥子泉水?” 周二毛拿着书凑过来,指着书道:“你看,这是在这山洞底下嘛,泉水,这里,狼,在这里。” 只见牛皮书上,一头狼正半蹲在一眼泉水边,左右还站着两个白狼武士。 我试着解释道:“可能这是洞中的一处不冻泉吧,建城的时候,水源在哪个时候不都是最重要的吗。所以有狼和白狼人守着也不奇怪。” 周二毛“哦”了一声。便又开始边吃着东西边翻起牛皮书来。 过了一会,周二毛又道:“那这画只蚂蚁是搞啥子呢?你看这是不是蚂蚁,二娃?” 我凑过去一看,只见这一页上用整张的篇幅画了 一只蚂蚁在上面,而且这蚂蚁好像不是我们所见过的蚂蚁,关键是每个细节都画得非常到位,显得精细而张力十足。 我没听丁三爷和衮曲旦增堪布说起过关于白狼人或者古羌人有蚂蚁崇拜的事(qíng)来,不明白为啥子这释比要这么详细的将一只蚂蚁画到如此精细。 再翻一页,突然周二毛一惊道:“我(cāo)!” 只见周二毛咽了口唾沫,我一看,只见这一页竟然是一张上(shēn)**的女人,(shēn)体摆成一个奇怪的造型,看着天空若有所思。 女人的(shēn)后是一只狼,同样看着天空,似乎天空中有什么东西一样。 我取笑道:“狗(rì)的二毛,你几天没看西洋镜里面的外国婆娘,就把你娃馋成这样了?” 西洋镜是我们那时街头艺人的一个玩意儿,木匣子里面装着各种图片,匣子上有一个放大镜,根据光学原理要暗箱(cāo)作可以看放大的画面。最先是看些景色,后来就开始有人做出些(luǒ)女,(chūn)宫画来让人看,看一次西洋的景色一次两个铜板,看一次(chūn)宫画要五个铜板。 那时周二毛我们经常偷偷去看。 周二毛脸一红,辩解道:“这。。。老子是看这造型,看有啥子问题没得。” 马柏笑道:“二毛哥,码头上那些姑娘造型更多,好久我带你去耍下你就晓得了!” 周二毛脸更红了,不耐烦的合上书扔给我道:“去你大爷的,狗(rì)的色狼些!” 待大家都吃饱喝足了,周二毛又扯起嗓子嚎了几声川剧,算是到位了。 我道:“准备出发吧,时间也不早了。” 我们沿着我们昨(rì)行进的通道继续走,到了我们昨(rì)折回的地方又行得不多时,就看见了一处粉笔的标记。 昨天要是再往前多走上一两百米,估计就能看见了,不过要是再往前走,赶回来救人就晚了。 这处箭头是朝下,只见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一处断层,沿着石梯下了一会,便看见转角处有一座石桥,横跨在山壁之上,石桥上雕满了造型各异的狼的形象。 石桥的对面是一处人工开凿出来或者人工扩大的洞,上面也是雕龙画凤,极为精美。 走过石桥,前面便进入了一处天然洞窟,在这洞窟之中越行越往下走,这山洞是层楼状的结构,一层层盘旋而下,有些人工开凿的石梯。 又行了许久,我们在一处洼地处看见了有烧过火的痕迹,探了下火堆的温度,余温尚存,我一喜道:“看来我们离他们已经很近了,估计杜叔他们就是在这里和伯父他们分开的。” 那边,马柏也道:“二娃哥,这边山洞上有标记。” 我过去一看,果然在这里留下了标记,但是奇怪的是,山洞中本来有一条大路,伯父他们并没有选择走大路,箭头向下,在山壁之下,只见露出一个小洞窟来,没有箭头指引,根本看不到这里有个洞。 而且这洞需要借助绳索才能到达,我们拴好缆绳,降到了小洞窟处,只见洞窟小到只能一人弯腰才能通过。 周二毛(shēn)材比较高 大,看了一眼头都大了,道:“你伯父真的是会选路,钻这老鼠洞还不把人给憋屈死啊!” 我道:“伯父他们走这里肯定是有道理的,先不说了,估计走进去洞就大了呢。” 我第一个进了洞,这洞确实过于狭窄低矮,走在里面抬头都费劲,我们又是背包又是绳子,步枪,走在洞里实在难受。 但是这洞也奇怪,刚才明明是天然洞窟,但是走了几百米,前面突然变成了开凿的痕迹。估计以前这里还有个门,不过现在早就腐蚀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石槽。 这开凿出来的洞窟走了不多时便走了出来,踩着凿出来的石梯上行了一会,便见上面已经是青石板砌成的大道了。 这样看来,那条大路上估计有什么厉害的机关,修建之人当初便在这大路的下方修建了一条小路便于通行,想来我们应该是进入了古城之中一处比较隐秘的所在了。 这洞里比起上面来又要暖和了不少,让人根本想不到这上面还是千里雪原,滴水成冰的季节。 我们脱掉了厚皮袄,人显得轻松了不少。 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林夏,不知道林夏又到了没有,一路上都有标记指引,我们又已经在上面被雪猪儿蹭掉的地方重新做上了标记,林夏也是有丰富的探险经历的人,想来她问题不大。 这条大路时而向前,时而向下,但是总体来说,应该是越来越向下,照现在这高度,没准已经到了雪线之下了。 洞两旁时不时可以看到些石头堆砌的哨卡,可以看得出这里曾今戒备森严。 而石头上标记只有从小洞中转出来时有那么一个,后面估计是因为只有这么一条大路了,便没有再看到什么标记。 走了大约一里多的路,我们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大拱门,上面的花纹早被洞中的地下水给冲刷得若隐若现了,倒是更加让人觉得古朴归真。 正在这时,我们听到前面流水淙淙,似乎又是一处地下河的所在了,一想到地下河,我们头就又大了,那些鼍龙凶狠的样子现在还让我们心有余悸,不知道这里又是不是还有鼍龙。 进得拱门,前面的山洞变得阔大渊深起来,往上看不下十几层楼高的高度,往前看,手电筒根本照(shè)不了边界。但是从回音上判断,这里绝对是我们目前到过的最大的一处洞(xué)。 地下水从洞中流过,我们也看不清源头在那里。 还好河水不深,我们小心翼翼的淌水过河,也没有什么鼍龙的(shēn)影,于是也便放心了下来。 过得地下河,前面却出现了一阵水流冲击的声音,电筒一直,只见山壁上一条白练悬空而下,甚是壮观。 周二毛手指着前方惊喜的叫道:“二娃,瀑布下是不是我们在树上看到的那个地方?那个泉水!” 我顺着周二毛的电筒光线看过去,只见瀑布的前面不远,是一个石室,石室的下面真的是一眼泉水,和牛皮书上画得丝毫不差! (本章完)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十六章 远古的高台 大家走得也正是热得不行,这两日喝的水也喝了将近一半了,一见到泉水,每个人都觉得口干舌燥起来,我突然想起书上泉水上面那只白狼起来,慌忙制止住大家靠近泉水。 虽然这书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东西了,但是在这处处都是危机四伏的地下,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们在泉水不远处站着观察了一会,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对我们造成威胁的东西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这口泉被人为的堆砌出了一处方井,喝了一口,只觉清冽甘甜,毫无土腥味,而且泉水清莹澄澈,倒也算得上泉中上品了。 周二毛擦了擦脸上的汗道:“格老子的,要是在这里面再放几个西瓜,等下捞上来吃,那就安逸得很了!” 经周二毛这么一说,我们顿时觉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道:“这水不错,我们把水都灌满再走。” 于是赵幺官和陈玉田拿着水壶去灌水,我们就坐在泉水旁边一块大石头上抽烟。 马柏又给李龙换了次绷带,擦拭了下伤口,李龙今日精神状态还好,虽然还是疼痛,这小子毕竟是山里的猎户,身体素质和周二毛一样,比较皮实,小伤小痛都忍着不出声。 我们这边还在开着周二毛的玩笑,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紧接着只听陈玉田大叫道:“X他妈,水里头有东西!” 我们被陈玉田吓了一跳,我道:“啥子东西?你个大男人家家的慌个JB?!” 陈玉田喊道:“哥,水。。。水里头有人!” 我脑袋一大,顿时觉得胃里面翻江倒海,我一看,不止我一个人这个反应。 我起身跑到泉水边,问陈玉田道:“哪里?” 陈玉田指着一处道:“就在这下面,刚才我灌水的时候,看到水底有一只脚。。。” 我拿着电筒往水里一看,也是一惊,这里是泉眼的地方,泉水一直在涌出来,水流一直在动,但是一双脚是看得非常清楚的。 我再也忍不住了,哇的吐了起来,这一吐差点没吐得背过气去。 围上来的几个人见我吐了,也紧跟着吐成了一团。 等我吐完,我才仔细想到,这地底就这三批人,这下面会是谁呢? 我强忍着胃部的痉挛,急匆匆的又返回到泉边。 泉水可能有一人来深,我决定还是把人打捞上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叫上身上没有伤的马柏和另一个伙计白玉昆,喝上几口白酒御寒,脱掉衣服便去打捞水底的人。 这洞底的泉水,冰冷刺骨,下得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们游到泉眼处,我脚已经碰到了水里的人,水底的人都已经僵硬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潜入水中,抓起一只脚就往上拉。 这时马柏和白玉昆也潜水进来,我们一起用力,竟然没有拉得动。 这里泉水涌得厉害,我们眼睛也睁不开,我松开那只脚,拍了拍身边的两人,示意大家先出去。 周二毛见我们空手上来,忙问道:“咋个回事,二娃,要不要我下来帮忙?” 我道:“你娃身上还有伤,就莫下来了,陈玉田帮我甩跟绳子下来,估计人卡在石头缝里面了。” 陈玉田慌忙将绳索扔了过来,我将绳索打了个活结,对着陈玉田道:“等下我把那个脚栓起了,我们在水下面扯一下绳子,你们在岸上面也一起用力拉。” 我说完便吩咐马柏和白玉昆一起又再次潜入水中,我摸索着将绳子系在那只脚上,便扯动了一下绳子,我们水下的人和上面的人一起用力,这次总算拉动了。 水下太过于冷,我便示意大家一起上去拉。 浮出水面,岸上的周二毛正龇牙咧嘴的拉着,见我们上来了,便道:“这他妈是啥子人?咋个比头牛还重?” 我们已经冷得够呛了,赶紧爬上了岸,我道:“拉上来再说,反正肯定不是一头牛。” 我们七人一起用力,只听哗的一声响,水底下的“人”被我们拉了出来! 我一看,真他妈气不打一处来! 我们拉出来的竟然是一个青铜雕刻着的人,而且是一个女人! 我一下无语的瘫坐在了泉边,周二毛骂了一句“操!” 陈玉田有点不好意思,赶紧道:“哥,喝点酒,莫冷凉了。” 我实在有些无语,接过酒瓶,喝了几口,才缓过来一些。 这时,周二毛忽然道:“二娃,这个女的不就是牛皮书上那个女人吗,你看她这造型!” 经周二毛这么一提醒,我猛然想起,从背包里拿出牛皮书一对照,这确实正是释比图经里面那个女人的造型,连抬头看着天空的造型都一模一样,只是掉入水中之时被摔断了一只腿和半个头,当时出水的时候没注意到。 我围着这雕像转了一圈,道:“这他妈不是一个抬着什么东西的造型吗?” 几个人都上来看了遍,都点头道:“对啊,这是在抬东西嘛,而且东西肯定比较大才对,应该是几个人一起抬的样子。” 难道牛皮书里面画的是当时建筑这个雕像的草图不成?那这看着天空的狼又是啥子呢? 我道:“不行,老子要再下去摸下看泉里还有啥子东西没得!” 说完喝了口酒,又走到水边,泉水涌出多的地方看不清水下,我只得选择了刚才那处地方下水。 我拿起绳索又在河中又摸索了许久,总算在脚下踩到一处突起的东西,我一喜,潜入水中摸索了半晌,在一堆砂砾中刨除了一个硬物。 我将这东西拴住,上到岸上让大家再次拉动,这东西比起刚才捞上来的青铜女雕像要轻了不少。 我们没费多大的力气就将这东西拉出了水面。 只见拉出来的东西,是一个椭圆形的物件,四周还伸出不少触角一样的东西,我刚才栓的地方便是一处触角。 我们在电筒下一看,原来是一艘青铜制成的沦波舟的模型。 上面雕刻着宛渠使和玛雅人,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到沦波舟的实物的样子。 这东西怎么被摔到水里去了呢,剩下的又哪里去了? 几个女人抬着一艘沦波舟?或者是上面还有只白狼? 这是啥子仪式? 我把灯光照向那座石室,石室是用大青石垒成的,上层已经坍塌了,下面看着倒还是稳固。 我找了一处地方,攀爬到了泉水上方的石室,想一探究竟。 石室不大,中间是个火塘,地上有一只羊角,羌人一直崇拜羊,估计这东西以前是挂在墙上的。 墙角散乱着一些木头做的家具,不过一碰,也一下就成了粉尘而坍塌了。 而最吸引人的是,却是正对着我的一颗造型夸张的青铜狼头雕像。 这狼露出两只獠牙,目露凶光,而最奇怪的是额头上竟然有一个大的圆形的凹陷。 看上去觉得有些突兀。 这时,周二毛等人也跟着走了上来。 周二毛看着狼头道:“古人都喜欢用这些动物来吓人,我们土家人的白虎也是,看着就瘆人。” 周二毛绕着房间走了一圈,道:“毛都没剩下一个,真没劲。” 我想这地方估计伯父他们也是来过了的,这地方比较明显,从这里经过过,估计都会来这里看一看吧。 我正想离开,周二毛看着狼头道:“这狼头上咋个有那个大个窟窿呢?” 我摇头道:“走吧,估计没啥子价值。” 出得石室,我正想从这山壁上翻下去,突然发现一处石壁之中嵌有一截木桩。 我好奇的走过去,只见只地方应该是最先凿出了一个石穴,然后将木桩打入石壁之中,栈道也是这个原理来建造的。 我又沿着石壁走了一段,一路上多达六个地方有嵌入的木桩,走到对面,同样对称的有六个地方有木桩。 如果这些木桩还在,石室应该正位于这些木桩的中央。 而上层如果没有坍塌,石室就是一处高台的底座才对。 我翻开牛皮书,只见这书中果然记录有几条细线,因为年代太久,这细线标记得又太细,墨已经脱落了不少,不仔细看还真没观察到。 我仔细对照着看了一番,发现这里确实应该有一处高台建筑才对,而掉在水里的沦波舟和青铜雕的女人,应该就是这高台建筑的一部分。 那女人托着的便应该是沦波舟,而这些不过都是这座高台的底座而已。 照这么分析,那这座高台又是做什么的呢? 和这泉水有关还是和这狼头有关呢? 狼额头上圆形凹陷又是什么呢? 我绕着石室走着,边思索着这些问题。如果这石室的第二层不坍塌,没准还能有什么线索。 绕了一圈,似乎一切线索又都断了,这外面应该在山洪爆发或者雪山上冰雪融化后,有水流到这里来,久而久之,石室的外面已经是空无一物了。 回到石室里面,周二毛等人已经跳下去了。我正准备也下去,继续去寻找伯父留下的标记与伯父他们汇合,突然眼前灵光一现。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十七章 突如其来的死士 我问周二毛道:“二毛,你在鼍龙身上挖出来的那个玉璧呢?” 周二毛一愣,道:“在身上啊?怎么了?” 我道:“你拿出来,我有用!” 周二毛忙从背包里面拿出玉璧爬上石头来,将玉璧递给我,问道:“啥子事情二娃?” 我道:“走,我们回石屋里面去。” 周二毛我们回到石室,我径直走向狼头,将这玉璧拿到狼头上一比对,大小果然是一模一样。 我不假思索,将这玉璧嵌入进狼的额头之上。 真的是严丝合缝,就在这时,玉璧突然发出了绿光,中间的血丝一样的红色在玉璧之中急剧的游动起来。 我和二毛慌忙后退,就在这时,狼嘴动了一下,我还以为是什么机关暗器,慌忙将周二毛往外拉。 不料狼嘴在张开一半,似乎就卡住了,估计这机关太久也失灵了。 我大着胆子从侧面来到狼头处。 只见这狼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样,我取出刀来撬动了一下狼嘴, 狼嘴里面的应该是一个活动的关节,撬动了一下后,狼嘴又慢慢的打开了。 只见从里面露出一个金灿灿的圆头出来,上面还镶嵌着不少的玛瑙,绿松石颗粒。 我一喜,便去拿这东西,不料这东西竟然还很长,我用力一抽,只听嘶的一声,从狼嘴之中抽出来的竟然是一根法杖,样式和我们在青铜雕像上看到的宛渠使用的那根是一模一样。 这法杖一直含在狼嘴里面。狼头后面的石壁上估计是被凿出了一根石缝,将这法杖放在狼嘴之中,玉璧就是钥匙,只要将这玉璧放在狼的额头之上,似乎是通过一种感应,狼嘴的机关便会活动,然后需要在高台上作法的人就从这狼嘴之中取出这法杖。 不知这玉璧为何又到了那鼍龙体内,这可能性就太多了,当时我也没多想,兴高采烈的拿着这法杖比划着。 周二毛饶头道:“原来这东西竟然还是纯金的啊!” 我握在手里掂了掂道:“不可能,这应该是外面是黄金的,你不信拿着试试。” 周二毛接过法杖甩了甩,道:“确实,太重了。” 我伸头到狼嘴里面又看了看,里面已经是空无一物了。 周二毛舍不得玉璧,将法杖交给我,便要去拿那块玉璧。不料这玉璧自从嵌入进了狼的额头之中后,竟然就掰不下来了。 周二毛有点急,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周二毛一慌,左敲敲右敲敲,还是没有办法。 我也觉得奇怪,只见这玉璧还是在发着绿光,血丝在盘旋中升腾。 周二毛皱了皱眉,猛的抽出长刀,便用刀尖去撬这块玉璧,只听蹭的一声,这玉璧还真被周二毛给撬了出来。 周二毛心疼的在衣服上擦拭了又擦拭。 就这时,一股奇怪的味道不知从哪里弥散而来。 我问道:“周二毛,你娃是不是放屁了?” 周二毛一愣,道:“没有啊!” 我道:“那是怎么回事,你没闻到?” 周二毛左右一闻,道:“还真的是,咋回事呢?刚才还好好的。” 我皱眉道:“出去透透气,真JB臭。” 等我们走到门口,突然从高处掉下一个黑色的东西到我脸上,我慌忙用手一擦,竟然是一只蚂蚁,这只蚂蚁足足有我小指头那么大小! 我一下捏死蚂蚁,道:“龟儿子的,好大的蚂蚁哦!” 周二毛道:“咦,二娃,这就是书里面画的那种蚂蚁吧,竟然这么大啊!怪不得画得这么清楚。” 我摊开手一看,果然和我们在书中看到的蚂蚁一模一样。 我纳闷道:“这洞里面还有蚂蚁?” 周二毛突然道:“二娃,你听,啥子声音?” 我转头过去,仔细一听,确实听到一阵阵嘶嘶的声音出来,而且就是在我们后面的石室里面发出来的。 我又走回石室,不由得大惊失色,只见那狼嘴里面,眼睛里面正有一阵阵的黑水一样的东西吐了出来,地上,墙上已经完全一片黑色了。 我定睛一看石壁,吓得面如土色,那哪里是什么水,狼嘴里面吐出来的全是这种黑蚂蚁,大的竟然和我刚刚捏死的一样,如同小指头粗细! 我拉起周二毛就跑,周二毛吓得也慌了神,我们三步两步就到了石阶处,纵身便跳到了泉边,这蚂蚁这时估计也闻到了味道,朝我们这边扑了过来! 这些蚂蚁沿石壁急驰,走得却是极快,最先的蚂蚁竟然很快已经到了石阶下。 抬头望去,只见整个石壁,石室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 我慌忙挥手,大声呼喊着让大家赶紧撤,这几个家伙还在泉边嬉笑,还没搞清楚情况,怔怔的在那望着我们。 我一把抓住李龙背在背上,骂着喊大家收拾东西赶紧跑。 这时大家才发现远远的一片黑色的蚂蚁如同潮水一般的涌了上来! 我取出信号枪,朝着那群蚂蚁中打了一枪,火光四射下,最先的一群蚂蚁被烧死一片。不过更多的蚂蚁踩着同伴的尸体一下又冲了出来。 赵幺官跑在最后,因为李龙受伤,赵幺官便还要为李龙背背包,这下更加吃力。 我慌忙嘶声喊道:“赵幺官,把包甩了,逃命要紧!” 赵幺官这才犹豫的丢下背包,而这时,十几支蚂蚁的前锋已经爬到了赵幺官身上,赵幺官一声惨叫,慌忙去用手拍打,却哪里拍打得过来。 赵幺官只得边打边跑,我们慌忙抓住赵幺官,拽着他就跑。 只见前面便是那条地下河了。 我们慌不择路的跳入水中,朝着对游去。 我们过了河,揣着粗气庆幸终于捡了一条命。不料马柏大喊道:“我操!你们快看!” 我们拿着电筒朝着对岸照过去,只见这些蚂蚁见到水竟然毫无畏惧,黑色的蚁群疯狂的朝着河里冲去。 蚂蚁并不会游泳,现在天寒地冻的时候,地下水也不多,流速比较慢,很快,河面上便到处飘满了蚂蚁的尸体。 后面的蚂蚁大军踩着同伴的尸体,如潮水一般朝我们继续冲过来。 我还只是在长留山的地洞之中见过秦军如此亡命的冲锋,不料这些蚂蚁竟然和秦军一样勇武无畏。 我又想到了用汽油来烧这些蚂蚁,再次来个火烧藤甲兵! 我问周二毛道:“汽油呢?” 我们自从上次用汽油烧死那些秦军后,便发现了汽油真他吗是个好东西。这次也带了很多。 周二毛道:“汽油不在我身上!” 李龙道:“汽油在我包里!” 我道:“拿出来!” 赵幺官吞吞吐吐的道:“刚才,刚才。。。丢的包就是我和李龙的!” 我头一下就大了,慌忙喊着要大家继续退。 我们身后是一大片乱石堆,估计是早年间这里发生过坍塌。 而另一边,我们来时的路已经被蚂蚁群堵住了。 眼看着蚂蚁群已经围了上来,我们只得爬上乱石堆,眼睁睁的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 那么黑压压的一群蚂蚁,想着这东西要是爬到身上,估计最后能剩下的就只有骨架了。 周二毛抓住我,焦急的道:“咋办啊,二娃!” 我们根本还不知道这个山洞的大小,而我手里还剩两枚信号弹了,我将一颗信号弹朝着天上打了出去,想看看这里是不是还有路可以退。 这信号弹将这洞里照得如同白昼,只见这宽敞的洞穴之中,地下黑压压的一片,全是蚂蚁,离我们不过一两百米远了。 我也是焦急万分,却是一筹莫展,枪,枪榴弹,哪怕是手榴弹,对付大型动物都不在话下,但是对付这种成群结队的凶悍黑蚁,根本就没什么用。 你炸倒一片,后面的马上就又压了上来。现在唯一能用的汽油却被丢在了河对岸,难道这次真是天要绝我们不成? 这一思索,蚂蚁离我们还不到一百米了。 我颤声道:赶紧把皮袍穿上,朝着那边那个出口跑吧,把裤管,袖口都扎紧了,莫要让蚂蚁从裤管里面钻进来了!跑得出去就是命大,跑不出去。。。。” 我哽咽了一下,这里离洞口最少有五百多米,我们要穿过这片蚂蚁大军,到达洞口,活下来的几率我想都不敢再继续想了。 眼看黑蚂蚁群已经快到跟前了,我们慌忙将裤管用绳扎紧,正准备拼死一搏的关键时候。 突然一团火光在蚂蚁群中炸开,紧接着,又是多处火光出现,只见这些蚂蚁在火堆中一下惊慌的四散逃开,一团团火球就这样在我们身边组成了一堵火墙挡住了蚂蚁的进攻路线。 周二毛大喜道:“是燃烧弹!” 接着一股焦臭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洞内吱吱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顿时觉得大为奇怪,看看四周也看不到人,扔燃烧弹的人在哪里呢? 这时蚁群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见燃烧弹爆炸之处,堆满了层层的蚂蚁烧焦的尸体。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冷汗淋漓,庆幸都这样了,竟然还活了下来。 陈玉田怔怔的指了指头顶,道:“哥。。。哥,我们脑壳上面有个人!”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十八章 庄子云 我们慌忙抬头,只见顶端的洞壁上,一个黑衣人正如同蜘蛛一般贴附在洞壁之上,又将一枚燃烧弹扔向蚂蚁群。 这黑衣人身上并无绳索之类,周围石壁又是非常光滑,不知他如何能够双足单手贴附于这洞壁之上。 眼看着蚁群已经大半被灭,剩下的也是也不多了。 这人才停住了投掷燃烧弹。 在洞壁上轻盈的一点,便从洞壁上飘落了下来,正好落在我们的跟前。 来人四十来岁,身着一件黑色长袍。腰间挎着一个大皮囊,笑着朝我们拱手道:“来迟了,来迟了,好凶险的一幕。” 我慌忙朝着这位黑衣人拱手道:“多谢大叔救命之恩!” 来人笑道:“你不认识我了吧?” 我一愣,道:“大叔,您是。。?” 黑衣人道:“哈哈,也难怪,那日你在洞中,我们救下你是,你还不能动弹,不能言语。” 我一下便想起了那日在长留山的青铜神树下,伯父的人救下我后,来到了那处临时宿营的洞里面,这人好像是见过的,不过没有杜汪那么深刻罢了。 我笑道:“那日还多谢大叔搭救!” 黑衣人摆手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真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厉害,能从那几座聚气台走出来的,可不是什么常人。” 我道:“还不知道大叔高姓大名。” 黑衣人道:“我叫谷中翰。是你伯父陈从显的学生,你就不要客气了。” 我谢道:“谷叔叔好!” 谷中翰见蚂蚁也烧得差不多了,道:“陈先生他们就在洞口等我们。我们现在过去吧。” 我们从乱石堆上跳下,踩过蚂蚁的尸体,便来到了洞口,这时洞口已经看到了伯父。 我一看这一群人,总共八人,却没有林夏的身影,不免有些失望。 伯父扶了扶眼镜,急身上前,关切的道:“二娃,你没事吧?” 我慌忙行礼,道:“一切安好,多谢伯父搭救。” 伯父摆了摆手道:“我们在那泉边也停留了几个小时修整,也没什么问题,本来已经往洞里走了,哪知道后面的路太过复杂,我担心你们去不了,想着你们应该是进了山洞了,便来接应你们一下。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们。” 我叹道:“说来话长。。。”于是我便将我们如何进洞后,因为破解了星象盘,而误入鼍龙洞,从鼍龙体内找到了一块玉璧,杜汪如何搭救我们后,让我们沿着标记走,如何又碰到雪猪儿蹭掉了标记,进入了释比的石室,恶斗巨猿,又来到这处泉边,无意中发现玉璧竟然是开启狼嘴中法杖的机关,后来可能是周二毛强行掰出玉璧触动了机关,导致大量蚂蚁从石室内涌出,差点命丧黄泉的事情细细讲给了伯父听。 伯父听完也是心有余悸,道:“你们这些小子还是福大命大,要是我们再晚到几分钟,你们现在早成了一堆堆的白骨了。” 我问道:“这到底是什么蚂蚁,怎么这么大?” 伯父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蚂蚁,这应该是食人蚁。是蚂蚁中最凶悍的一种了,这些蚂蚁单个都好对付,但这东西非常合群且不惧死,来时如同一个军团,前仆后继,爬得又快,不被追上不止。 不要说人,跑得多快的猛兽见了这些蚂蚁也都心惊胆寒。只被它闻见气味,追将过来,只要前锋追上,多么凶猛粗大的东西也要被它咬死,任你想什么方法杀它,这边还未弄死,那边又飞扑上来,咬在身上死也不退。 我们人就一双手脚,如何顾得过来? 如非运气好,老远望见前面地上来了一片黑色的潮水,看出是这怪物,赶紧绕路逃走,可能还能活命。被它沾着一点,后面的立时狂涌而至,晃眼之间全身被它包满,通体变成黑人,只听一片蟖蟖喳喳之声,当时倒地成了一堆白骨。” 我们刚才亲身经历了如此惊险的一幕,再一听伯父的解释,想着全身被蚂蚁爬满后倒在地上的场景,不免背上一片冰凉。 旁边一个人道:“老子进来就闻到了那股快活草的味道,这东西晒干碾磨成粉后,最吸引这种蚂蚁。这快活草一般产在我们那边,还有滇黔的深山老林里面,不想这雪山里面还能有这种东西。” 这人大约六十岁上下,穿着一身土家人的土布棉服,脚蹬皮靴,腰间插着一支旱烟袋,头上只有一点稀疏的头发,耳朵上扎着一个大耳环,眼睛却精光四射,一看倒也不是常人。 伯父道:“这里和武陵山区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快活草倒也不算奇怪,倒是那处高台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呢?” 我将那法杖取出,递给伯父道:“这就是那根法杖。” 伯父接过法杖看了看,递给身旁比我们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道:“世霖,你看看这个。” 那个叫世霖的年轻人接过法杖,仔细的看了许久,道:“这法杖里面应该是青铜的,外面包裹着圆筒状的金箔。陈叔叔您看,这金杖上端刻有两两相对的四匹狼,中间有凤凰腾飞的图案, 尾部是一个头戴五齿高冠的人像,整个金杖流光溢彩,确实是气势非凡。” 这小子确实看得比较仔细,不过我们都是见过宛渠使人和雕像的,所以对这法杖也不陌生。 这年轻人顺着法杖继续看下去,突然在法杖的头部停住了。 年轻人蹲了下来,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下法杖的头部,沉思了片刻。 然后又倒转法杖看了看尾部。 我们都惊奇的围在了年轻人的周围,不知这小子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年轻人用手指轻轻弹了弹法杖的尾部,摇了摇头,又继续向上轻弹,边弹边用耳朵听着法杖发出来的声音。 等检查到了法杖的中部的时候,年轻人停了下来,拿着法杖又转动了几圈仔细曾琢了一会。 突然双手向着反方向一拧,我和二毛都哎呀一声,以为这小子要破坏法杖,便想去抢法杖。 不料这时,权杖的头部竟然发出了一束强烈的光线出来。 我们既惊奇又意外,没想到这小子随便一摆弄,竟然就发现了这法杖的秘密,不由得对这小子有点另眼相看。 这个叫世霖的年轻人看了我们一眼,笑道:“小哥放心,这东西是世间难得的珍品,世霖爱护还来不及,又哪敢毁去。” 我和二毛都尴尬的后退,我不好意思的摆手笑道:“没啥子,没啥子。” 伯父呵呵一笑道:“栋梁,这是我的至交好友李奉虞先生的爱子李世霖,李奉虞先生是我在英国念书的同窗好友,你大可放心。” 我嘿嘿一笑,朝着李世霖道:“刚才唐突,多有得罪了!” 李世霖笑道:“无妨,无妨。据《华阳国志·蜀王本纪》的记载, 蜀国先后有蚕丛、柏灌、鱼凫、杜宇、 开明等诸氏族建立过统治王朝。 但是这康区部族太过于复杂,大多都是由西北游牧来的的羌氐人所建部落。 我爷爷曾经在岷江上游的一处古墓中得到过一个青铜鼎,这图案上的狼的造型和那个鼎上的造型几乎完全一样。 狼的崇拜,最先来源于戎族,把夷、蛮、戎、狄分配东、南、西、北的记载,最早的似乎是《墨子》的书里,后来我们汉人就习惯以为东夷、南蛮、西戎、北狄为专名。 其实不然,就像我们看到的这支金杖,东夷,西戎其实是有联系的。 夷人中明显又有很多西戎的基因。这个交汇的时期最多的是秦时期。 但是凤的图腾,明显又来自于中原文化,从凤的造型,应该是战国中期到汉之间,所以综合判断,这根法杖的时期最可能便是战国晚期到秦末的可能。” 这李世霖确实是有点博学,旁征博引下又大致判断出了这法杖的时间。 我问道:“那这金杖是用来干什么的啊?” 李世霖道:“权杖一般就是个象征性的物件,代表的是一种地位。” 李世霖将权杖归还给我,继续道:“白狼夷的崛起极为奇怪,一个逐水草而居的小部族,一夜之间突然变得强大无比,逐渐征服了周边的强大的部落,建立起了白狼国,边界遍及整个康区南部,雅州,云南北部,这就十分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伯父问道:“贤侄的意思是。。。?” 李世霖道:“就像我们从山谷处进来时的那具宛渠使者的雕像所表达的含义,宛渠人其实很早就已经介入了中土,而并不是向秦人所说的那样,宛渠使从那时才到达中土,宛渠人向始皇帝隐瞒了这个真相。” 李世霖顿了顿道:“而宛渠人代表的不是我们中原的文明,也不是玛雅人的文明,而是来自一种高于这个星球的文明。我还是那个观点,宛渠人可能根本就不是地球人。” 李世霖这个推断让我觉得有点匪夷所思,问道:“你是说宛渠人是从天上来的?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李世霖摇头道:“庄子云:有实而无乎处者,宇也;有长而无本剽者,宙也。宇宙那么大,天外有新的文明肯定是既定事实,但是现在证据太少,我倒分析不出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而且为何又都消失得这么无影无踪。”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十九章 邪毒 我道:“你的意思是,这白狼古国开始变得强大的时间也就是宛渠人到达中土的时间?” 李世霖点头道:“正是。而且可能宛渠人来到地球的时间还要向前推算很久,也就是推算到玛雅文明崛起的时间。” 我对玛雅文明不甚了解,但是也听林夏谈起过一些,知道玛雅文明和我们这号称上下五千年的中华文明比起来,时间相当,有可能还要早一些。 特别是在天文方面,玛雅文明在天文学上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在世界古代各民族中是极为突出的,成为代表这一文明的最重要的标志之一。 我从长留山玛雅神庙中的那张星象图中,似乎便可以窥一斑而知全豹。 而照李世霖这么一分析,虽然觉得还是匪夷所思,但是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一样。 伯父听完点了点头,赞道:“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寻思这个问题,发现越深入进来,越觉得此事深奥无比。却没想到世霖刚刚加入进来,年纪轻轻竟然分析得如此透彻,奉虞有你这个儿子,真是可喜可贺啊!” 伯父又对着我道:“栋梁啊,本来这件事情极为凶险,我本不该让你再趟这趟浑水,但是上次我们救下了一个姓林的姑娘,她拿着这个告诉我,可能当今只有你能破这个局。所以伯父我也是万不得已才把你找来。” 我躬身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伯父你尽管吩咐便是。” 伯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半晌才道:“这事情越往后,可能越超乎我们的理解,你不会怪伯父吧?” 我笑道:“咋个会呢?你尽管放心便是。” 我又问道:“伯父,咋没见到林小姐人呢?” 伯父叹道:“这林小姐也是太过于胆大了,一个人竟敢独自穿过那片石壁。还好我们当时离那里不远,意外的发现水中之人,便发现了这位林小姐,才救下了她。” 我一急,问道:“那她。。。” 伯父“唉”了一声,道:“她也中了邪毒,还好这次世霖和成都那边的教会医院还有些交往,给她找了个德国大夫治疗,目前估计性命无碍,只是这邪毒还得慢慢来解啊?” 我惊道:“邪毒?” 伯父点头道:“这事情说来就话长了,还得从那里耶的七星山开始说起,以后有机会我会慢慢讲给你听。” 我道:“莫非伯父您也。。。?” 伯父道:“是啊,这些年来我们的身体一直在发生变化,如果这个秘密解不开,估计真的是万劫不复。” 我在长留山知道伯父还活着时,隐约觉得伯父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现在看来,至少这也是个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找寻这个真相的原因了。 我问道:“伯父说的身体上的变化是?” 伯父沉吟了一会,道:“时间到了,我再告诉你,但是我想给你说的是,你那次没有从那石壁之中穿过来,肯定是对的。” 我又想起林夏的事情,问道:“那为啥子林小姐这次要单独前来这白狼古国呢?” 伯父一愣,道:“什么?林小姐也要来这里?你又怎么知道她要来啊?” 我惊道:“我还以为是伯父您叫她来的。”于是将在旭日寺中衮曲旦增堪布先后接见了他和林夏的事情说了一遍。 伯父悔道:“哎呀,我让她在成都好好休息,等我们消息,这丫头怎么这么心急。” 我有些慌乱,道:“伯父,您是说她。。她是自己悄悄的来的?” 伯父道:“是啊,不是你在旭日寺中见到衮曲旦增上师,我都不知道这林小姐还偷偷从成都跑过来了!这雪山之中,她不知道路如何能找到这里来?” 我想着要不是一路伯父他们做的路标指引,我们在雪山里面瞎转半天,能不能到达这里,都还不好说。这林夏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往雪山里面走,我一想便觉得后怕。 伯父道:“但愿吉人自有天相,杜汪有事也出山了,要是能在外面碰到林小姐当然最好,不过。。。” 伯父顿了顿道:“可能现在的林小姐,也不是你们所认识的林小姐了,有些事情,你也可以放心。” 伯父道:“大家先稍事休息。马上我们继续往下走。” 伯父刚才说的,是因为等下路况更加复杂,所以才折回来找我们,想来等等的路比上面更加难走了。 我想起又问道:“伯父,这里你们以前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啊?” 伯父道:“第一次来这里是去年春天的事情了。从那长留山底的石壁之中,穿过来便是到了康区的一个海子之中,不过倒不是这里,只是我们在那里的雪山中发现了一座被废弃的喇嘛庙中,在那里找到了一副地图,标记了党岭雪山之中这个白狼古国,我们想到这中间肯定存在着某种联系,于是当时便进入了党岭雪山之中,寻找这座古城。 这雪山太大,是我们都没有想象到的,我们在这雪山里面像只没头苍蝇一样钻了一个礼拜的时间,都没有找到什么古城。 后来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在干粮快要耗尽的时候找到了这里。 我们当时太自信,没有考虑到这里情况竟然和武陵山区里面一样复杂。 于是急匆匆的就进入了这白狼古城之中,一路上也是险象环生。 好不容易来到洞底,结果里面的情况太过于奇怪,我们还以为会有所发现时,里面的却被一面墙挡住了去路。 这门上是由一副星象组成的密码,我们怎么也打不开。 后来我们又想到了是不是要靠神凰珠才能打开,当时我们想到了第一次去长留山时那凤凰雕像中的神凰珠,便又只得暂且放弃,重新去找神凰珠,但是奇怪的神凰珠能够嵌入进去,却还是打不开这门。 直到救下了那位林小姐,说起了你们也无意中也介入到这件事情之后,我们才明白就里。 这星象之事极为复杂,一时半会我们根本不得要领,就像你方才说的鼍龙,要不是你精通这门技艺,这秘密可能永远也就埋藏在这地里了。” 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样一看,难道古时候的巴人和这玛雅人,宛渠人人也有关不成?” 伯父道:“这星象之事,古时候倒是很多民族都有自己的理解,但是在计算,观测方面的不同,也导致了精确度和侧重点的区别。 玛雅人在没有天文望远镜的情况下,竟然知道天体具体的运行周期,这和现代的科学计算观测出来的,竟然已经无限的接近了,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而我们的星象学,来源主要在先秦时期的楚文化,不过他们之间有没有联系,或者换句话说,这是不是同根同源,却都没有直接的证据,也可能是我们的古人从另一个角度,精通了相地法天,也未可知。 只是后来随着中原一统,各地的文化互相交融,这些东西便慢慢被稀释掉了,以至于现在我们后人想系统的理解这方面的知识竟然变得困难无比。” 我又想起了衮曲旦增堪布听我讲解星相时的那种欣喜若狂的表情。 伯父看了看怀表,道:“出发吧,等下你们要跟紧我们,不要随便乱走。” 我们几个人休息了这一会,也算缓过了劲来,再说已经找到了伯父他们,他们毕竟是来过这里过,所以我们也觉得稍微放松了些。 我们穿过石洞,这才发现,在那处石壁之间还有一个小洞,这里在两处山壁的夹角处,说小其实也不算小,两个人并排走绰绰有余,只是没有那处石拱门宏伟。 我们刚才看到了那个石拱门便想当然的进了去,不曾想,下去的路竟然就在我们的脚下。 进得洞中,果然岔路越来越多起来,有的地方还摆放着一些青铜的灯具。 伯父指着沿途的记号给我说道:“这里应该已经是白狼国的秘密重地了,我们现在走的这里很多路都是死路,一路上多有机关暗器。我们第一次走到这里是,也是颇费聊不少周折,不过现在我们都已经标上了记号。” 这一路我们并没有停留,就这样一直在这山洞之中七拐八拐的走了半个多时辰,才算从这里面穿了出来。 这时,一座美轮美奂的地下宫殿便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这地底的宫殿可以说是完美的利用了洞中的地形,几乎没有开凿任何的山体,而是巧妙的利用了山体的走势,起伏来进行的设计。 只见一座石桥搭在悬崖之上,将我们穿出来的石道和对面的宫殿相连。我们也无法看出这悬崖下的高度,只是觉得这悬崖下竟然有热气从下面吹来。 走到宫殿的大门之下,两边是两只两人多高的白狼石雕,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而石门已经被打开了,我们走进石门,伯父道:“这阙楼上有一间房子里面放着一面铜镜,在那铜镜之中便可看见进入我们刚刚走入的通道之中的情景,甚为精妙。”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二十章 苍龙七宿 我立即联想到了在长留山的隧道之中,我因为被突如其来的大水冲走,而意外的进入的山崖上那间有一个金属铜球的石室,和伯父口中所说的铜镜竟然完全一样。 再往前走,便是一座古朴的大殿,说是大殿,不过因为它大一些而已,远远不及后来我们国家唐以后那些雕梁画栋的宫殿建筑,而且这座大殿内早已经空无一物,倒是经历这么多年,大殿没有坍塌,也算是个不小的奇迹。 周二毛感叹道:“这白狼国也太他妈抠了吧,这么重要的地方,连点金银珠宝都不摆放一点装饰下。” 穿过大殿,一座嵌入石壁的青铜门便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只见这青铜门高度足足三丈左右,而门上果然是一幅巨大的星象图,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些星象都被雕刻在不同形态不规则的青铜板之上,然后由这些小块所拼凑组合而成。 古时候的青铜冶炼技术,不足以支撑如此巨大的青铜门,所以白狼人巧妙的在这山壁之上,靠着一块块的青铜块,拼凑出了这一扇铜门。 而且这也不是简单的拼凑,而是利用了复杂的星象图作为指引,做成一个密码门。 如果不是懂得此法,根本打不开这个青铜门。 那这青铜门后到底有什么秘密,一下引起了我浓厚的兴趣。 伯父从贴身的一个皮袋之中拿出一个铁匣,打开一看,正是一枚神凰珠,而且这粒神凰珠算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一颗了。 应该便是长留山那只火凤凰嘴中所雕刻的那只。 伯父将这神凰珠放在门正中的圆槽之中,只见这青铜门一下被这神凰珠照亮,门上的凹槽都显现出了亮眼的蓝光。 这些凹槽形态不规则,不细看根本看不到,而且也没想到被照亮后竟然形成了一条条错综复杂的线条。 我一看便也明白了,这是一幅我们叫做苍龙七宿的星象图。 按《廪君堪舆诀》中所记载,四象以苍龙配属东宫。所辖七宿依次为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之中除了箕宿外,其余均可与龙体部位一一相对。 更有一些古书中有记载,龙的原始形象就是依照东宫七宿所构成的形象。不过《廪君堪舆诀》中倒是没有记载。 此青铜门中心直书北斗,周围环书二十八宿,并于东宫,西宫之外绘有青龙白虎,画面又以这些凹槽隔为三区。上为主区,左右为副区。 这样便可将主区横列的三星视为一个星座,而以副区的两星分别代表另外两个星座。 假设主区的星座为心宿,而且我认为这绝对是心宿三星,是因为他们在刻画的时候,把中间一颗星雕刻得特别的巨大,这不是说这颗星就是最大的,而是最亮的。 而这种记录方式,恰恰是玛雅人在星象记录上的那种方法,我也是见到神庙之中那副星象图后才悟出。 更为奇妙的是,心宿二被一团象征着火的图案所框住,明确指出它就是大火星,为授时主星,所以用一团火来特意标出。 此图隶属东宫,应该表示的是大火的东升。 我在地上捡起一块碎石,在洞壁上开始进行岁差推算起来。大火于立冬前后朝觌东方,巴人最先沿用的是楚历,岁首当建亥之月,合夏历十月,洽和楚正。当然后来我又专门对殷历进行了分析,发现其实差不多,都是以大火星的晨升作为一年开头也就是岁首的标志。 那么这副苍龙七宿图的意义便有些明确了,这首先是白狼人的授时图。那么打开它的方法,肯定要结合时辰来了。 玛雅历我是后来才知道的,那时还根本不知道玛雅人用的是另一套历法,那是一套以所谓的卓尔金历、哈布历和金星历为基础的一套系统。 但是这和我们的历法其实也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都用到一些元素啊,动物联系起来。我们中国人用龙,他们便用鳄鱼,我们用虎,他们则用美洲豹。 但是无论如何,人类历史上所有历法,最初都是通过星空下,自然界万物变化和人类自身感应不断总结出来的,古人将视点聚焦于星空,通过观测太阳运行的方位定季节。 所以,我们只要明白了这个,其实这套东西所衍生出来的东西,都是万变不离其宗的。 我拿出怀表,对照出现在的时辰,还是根据北斗的位置,取出神凰石,把它嵌入到代表着这个时辰的位置上,只见这星盘顿时闪出一阵红光。紧接着,一阵丝丝的声音从石壁里面传来。 这时,只见这青铜门中的那些青铜块全部收缩了去,隐入了那片石壁之中。 这时只见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便展露了出来。 伯父大喜,抓住我的手道:“栋梁啊,不成想到你竟然又如此之神通,一年多来我是殚精竭虑,冥思苦想。终究不得其法,不想你就这短短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便破解开了此局。真的是有如神助啊!” 我笑道:“这就叫术业有专攻,这还是得益于伯父当年那本《廪君堪舆诀》啊?” 伯父楞道:“什么《廪君堪舆诀》?” 我也一愣,随即也马上想通了,伯父当初估计不认得那本《廪君堪舆诀》上的蝌蚪文字,所以将那本书和勘探笔记装在一起,也没细看。 我便将那本《廪君堪舆诀》和勘探笔记的事情简单的给伯父说了一遍。 伯父脸色一变,道:“你是说我们在七星山之中得到的那本古籍,便是什么巴人的《廪君堪舆诀》?” 我点头道:“正是,后来刚好我们老家的一个梯玛认识这上面的文字,我拜了他为师,便习得了这《廪君堪舆诀》中的东西。” 伯父苦笑着摇头道:“要不怎么说冥冥之中都有天数呢?我年轻的时候,最看不惯的便是我们这个老国家的种种迷信,巫术等等。这种宿命论的腔调,早年我是嗤之以鼻,不料到了这知天命的年纪,倒越来越觉得真的有某种宿命在左右着我们。” 伯父拍了拍我肩膀道:“也罢!我虽说不明白这其中道理,我侄儿却能解决,这也算是一大幸事。” 说罢,便纷纷大家准备进入这个洞中。 我想到林夏还没到,担心这门突然关上,林夏无法进入,便将具体操作方法写在了石壁之上。林夏手中有神凰珠,有了这方法,自然可以进入这山洞里。 伯父和我在前面走,众人紧随其后,我看着他们拿着的各式稀罕物件,羡慕的问伯父道:“伯父,你们从哪搞来这些先进装备啊,看着不错哦!” 伯父笑笑道:“这可都多亏了我那位老友,也就是这位世霖的父亲奉虞兄了。这奉虞兄是我在英国念书时的同窗好友,家里早些时候可是盗墓世家,不过到了他那一辈,便金盆洗手,做起了实业,现在不是提倡实业救国嘛。这家伙现在倒是在广州那边混得风生水起。这世霖贤侄也是留洋刚归来,听说我们的事情后,便要一同来见识见识。”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伯父他们连现在世面上都没见过的燃烧弹这种武器都能弄来,原来后面还有人资助。 我们一路聊着天,走得比较慢,就在这时,甬道的尽头便到了,前方是一座不大的石台,地上雕刻着各式花纹,右手边的中间是一个石块垒起的低矮拱型门,后面的一排石阶,延伸到这山洞的中部,中部的平台之上,又是一个大型的狼头。 而这狼头的造型,正是释比图经中所描绘的那样,狼头上扬,仰视着天空,若有所思的感觉。 而最奇怪的是洞顶,洞顶不是天然的石壁,而是一种金属一样的物体做成的穹顶。这种金属从质地上看来,和长留山的地下通道里面的金属,应该是一种。 几千年后,依然在灯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不知道到底是啥子材质所做。 这里应该便是这座洞中最重要的秘密要地了,我们都在期待着这里能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 伯父身边的那位救了我们一命,自称是伯父学生的谷中翰,问道:“先生,上去吗?” 伯父拿着电筒看了看顶,又看了看四周,点头道:“这里还是第一次来,大家多加小心。” 谷中翰点头,第一个走上了石阶,我们紧随其后,上得台阶,才发现上面是一个圆形的大厅。 中间的地板上树立着的是那个巨大的狼头雕像,我们因为都在山顶的大厅之中见过那狼眼,害怕这里的狼眼也会产生某种东西,让我们脑海里面出现幻象来,到了大厅都不敢去看那狼眼。 狼头雕像的正后方,是一排下去的台阶,远远的似乎台阶的下方有什么东西,而且还非常大。 我们顺着石阶而下,却听得李世霖颤声道:“这。。。这怎么可能?” 我们都看向李世霖,只见李世霖指着脚下不远处的地面。 伯父也一惊道:“轨道???”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二十一章 黑暗深渊 只见这石道的下方,两条平行的金属轨道向着山体之中延伸而去,轨道固定放在沙地之上,轨枕之下还铺有不少路碴。 在这个山洞之中,竟然会出现一条轨道,而且是一条金属轨道,无论如何也让人想不通。 我是没有真正见过铁路的,只是在报纸上看到过,二毛和伯父他们倒是都见过,可以看到他们的惊异更加明显些。 铁路代表的是现代的、西方的文明,而这里,西康,在中国曾今被认为最为偏僻落后的雪域高原的地底,突然出现一段轨道,确实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 那这段轨道又是做什么用的呢?这里曾今有火车,打死我们都不会相信。 我们沿着轨道一直向着山体的峡谷之中行进,伯父突然道:“我们已经进入了冰川谷了。” 我问道:“啥子冰川谷?” 伯父道:“这党岭雪山属于横断山脉的中段。算是连接康藏高原和云贵高原的一个纽带,这里古冰川较多,这冰川谷简单说就是冰川在流动的过程中,不断的磨蚀冰床岩石而形成的谷地。” 伯父是地质学家出生,走到哪里倒是都不忘分析下地质地貌。 我问道:“那这地方冰川都在流动,修这么一条轨道不怕出问题吗?” 伯父笑道:“这些冰川应该都是第四纪冰川时期的产物,距今都是一百多万年前的事情了。 横断山脉在地球运动时的提升,再加上青藏高原的提升,达到雪线的高度,全球气候出现大面积的降温才形成了这种冰川,到现在都自然是稳定的存在。” 这时只见前面的路面越来越宽敞,而且几乎轨道几乎是笔直的向前,两旁的山体也越来越开阔。 我听不懂这些深奥的东西,本想再问问学点东西,就在这时,前面轨道却终止在了一片断崖之处! 而断崖下方,是一片漆黑的虚空,探照灯的光柱变成了一条细线,根本无法窥及这虚空的万分之一。 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的面前,人类的这点发明,显得如此的渺小。 这地下两千多米的冰川谷中,竟然还有一片更深的深渊。。。 看着这无边无际的黑暗,竟然一如我曾今站在旷野之中仰望着浩瀚星空一般的感觉。 站在这巨大的黑暗深渊的边缘,人类竟然渺小得像一只蚂蚁一般。 而在深渊之前终止的轨道,不能不让人联想到这轨道上面运行的东西,这运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此时的我冷汗淋漓,一个想法在我脑海之中出现。难道这东西是这巨大的黑暗深渊和这白狼古城或者说人类联系在一起的纽带。 这太可怕也太令人不可思议了,想着有那么一种东西,从这轨道滑出,飞进这虚空一般的地底,那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和恐慌让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伯父同样一脸茫然,这显然也不在他的意料之中,本想着打开了青铜门,会有关于解开邪毒的方法,但是看到的竟然是这么一幕不可思议的情景。 我们不是鸟,也没有飞行的工具,不可能进入这黑暗的深渊之中, 这青铜门后的秘密,随着这轨道,似乎就在这世界的边缘终止了。 我拿着探照灯朝着这条狭窄的冰川谷两侧照了一照,两侧光滑无比,确实没有什么路。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回吧,不死心,不回吧,下不去。 我站在山崖边,试着整理了下思绪,道:“我们会不会在那大殿之中遗漏了什么东西?” 因为我们最先是被这轨道吸引,直接跟着轨道就过来了,而上面我们并没有去搜查其他地方啊。 周二毛点头道:“对头,对头,在这站着我们也下不去,而且啥子都没得,我们回去看看。” 我知道周二毛这家伙还在惦记着里面有啥子宝藏没有,也没点破。 谷中翰也点了点头道:“有可能,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去吧!” 我们一路搜寻着往回走,在路两边并没有看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这一路便回到了那处大厅。 这洞中的大厅建得非常奇怪,中国人不习惯建这种圆形的建筑,在我那时的印象里面,好像只有蒙古包是圆形的。 而福建土楼之类的建筑,那时我还不知道,还是后来我出国后才听到那个关于美国卫星发现福建土楼,误认为是导弹发射井的故事。 这座大厅,上部的结构是一个类似于穹隆状的结构,是由两面巨大的金属半球所构成。 四周的间隙处还有许多小的金属柱子,下面的石壁是用大型条石所加固的,形态尺寸都非常的规则,中间的狼头所看的位置,正是这穹隆顶部。 而地面上,光滑平整,在地上沉睡了千年的大厅,地面上却没有石壁任何垮塌的迹象。 我对这狼头还是有些忌惮,没敢再看狼眼,便来到了狼头的底座之处,绕着狼头走了一圈,见这雕像也不像那长留山之中的火凤凰的底座,有暗门之类的东西。 我们分散开来在大厅中搜寻着,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金属撞击的声响,我们一惊,都朝着门口看去。只见这青铜门竟然已经被打开了。 我首先想到是不是林夏到了,心中一片欣喜,第一个朝着门口跑去。 到了门口一看,却空无一人,青铜门已经嵌入了石壁之中,外面一片漆黑。 我喊了一声“林夏!” 没有人回答。我有点觉得奇怪了,又大声喊了声,林夏不是个喜好开玩笑,搞恶作剧的人,如果真的是她来了,她应该会回答才对。 这时其他的人也来到了门口,我已经走出了大门,外面确实没有见到林夏的身影。那这大门还是自己打开的不成? 李世霖对伯父道:“没准这么多年了,打开了一次后,机关就失灵了。此地也不能久留,看来此处也没有任何价值,还得从长计议。” 伯父无奈的点了点道:“真没想到打开了这星象图的青铜门,会是这种结局。” 就在这时,我无意中见到头顶有白影一闪而过,我慌忙抬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问刚好在身边的几个人道:“刚才上面有啥子东西吗?”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我拿着电筒朝着洞顶看去,洞顶空无一人。 我想这几天可能是太累了,又心里紧张,估计眼花了。 伯父有些不甘心的又看了看身后的大厅,道:“走吧,看来真的只有再从长计议了。” 我们正欲出洞,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这次我是听到了,几个人也听到了。 我好奇的跑回大厅,大厅里面空空荡荡,我拿着电筒又扫视了一圈,生怕又有啥子山魈,古猿这种怪物跟着我们。 我朝大家递了个眼色,又朝着门口走去,众人会意,均走向了门外,刚一出门,我便关掉手电,掏出手枪,让大家就在往远处边说边走,然后再悄悄回来,我带着周二毛和马柏靠着石壁进入了石洞。 我们摸索着来到石洞出口处,前面应该便是大厅了。那些山魈之类的黑暗之中视力极好,我也不敢打开电筒,便蹲在地上等着大厅,看是不是有啥子声响。 等了半晌,我们听得伯父他们的声音已经有点小了,渐渐就听不到了。 就在这时,只听洞壁上传来一阵轻轻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捏了捏枪柄,想着这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会是啥子妖魔鬼怪。 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轻响,接近着一道红光亮起! 这红光聚焦极强,如同一条线一样照射在了穹隆之上,而狼头上豁然出现一个半蹲着的影子。 我大惊之下,打开手电,朝着那半蹲着的影子照过去,大喝一声:“不许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黑影身体一震,忽然纵身而起,竟然直接朝着我们扑了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这奇快的身影也到了我跟前,飞起一脚将电筒踢飞了出去,一掌击在我肩上,我吃痛倒地。 我身后的周二毛一声大叫,猛的扑了上来,抄起枪托便朝着黑影腰间扫去。 黑影轻轻一让,便灵活的躲过了这凌厉一击,一掌打在周二毛的脖子上,周二毛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颓然倒地。 马柏在我们后面,这家伙行伍出生,倒也镇静,掏枪便朝着黑影打去。 只听一声枪响,黑影竟然如同后脑长着眼睛一般,快如闪电的避开这一枪,上前一下拿住马柏的手腕,轻轻一掰手枪便脱手而飞,黑影顺势用腿扫向马柏小腿。 马柏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真的是说时迟那时快,不到一分钟时间,我们三个就丧失了战斗力。 这时,突然我们头顶的金属圆球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吱声,紧接着是一阵隆隆的巨响。两个金属半球竟然一分为二,露出一个笔直向上的大洞出来! 黑影见状,纵身一跃,又来到狼头之上,继续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突然狼头竟然通体变做了红色。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二十二章 贡觉玛之歌 就在这时,青铜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我面前一晃,便也冲了进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只听一声清脆的金属声,狼头震动了一下,竟然从底座弹了出来,继而离开了底座,悬浮了起来,朝着那个笔直的洞穴之中飞去。 黑影紧抓住狼头,已经升到了半空之中! 我被这发生的一幕惊得瞠目结舌。没想到这机关竟然在这雕像之中。 而刚刚进入洞中的黑影,眼看已经抓住了狼头的一角,却不料这狼头上升速度越来越快。 下面的黑影手在空中一抓,便抓了个空,无奈在空中翻滚了一圈,借力便贴附到了石壁之上。 而那狼头此时变成了一个小红点,已经钻进了那笔直的洞中,一会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话虽长且啰嗦,但是整个事情持续竟然不到三分钟,等我捡起电筒照向石壁时,伯父已经从贴附着的石壁上跳了下来,正怔怔的朝着那个展开的穹顶看得入神。 我们哪里料到这穹顶可以打开,而这狼头竟然是有如此大的玄机,还能够飞起来。 而那黑影难道就是林夏? 如果不是林夏,黑影不至于上来先踢掉我手中的电筒,以免面目示人。 但是如果是林夏,这才多久不见,林夏竟然能有如此功夫,如同一个武林高手一般,连周二毛这种人,在她手下走不到一招半式便被击晕在地。 而躲过马柏子弹的那一下,更是惊人。反应,力量,速度,协调感,一气呵成,马柏也是在湘军中行伍多年,刀头舔血过来的人,却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时那个穿着土布棉服的土家老人走了上来,在周二毛的胸口上揉捏了几下,又在后背拍了拍,我这才从纷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慌忙来到周二毛身边,周二毛经那老人一阵推拿,一会便幽幽的苏醒了过来。 我忙问道:“二毛,有啥子问题没得?” 周二毛摸着脖子的痛处,叹道:“狗日的,这是哪个龟儿?好快的手脚!” 马柏伤得也不算轻,只是没有被打晕,现在一个人靠着墙边正踹着粗气。 道:“碰到硬茬子了,那个家伙太JB凶了。” 我沉声道:“可能是林夏。” 周二毛一惊,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那个妹娃哪有啷个厉害!” 我道:“她一上来,不是对人,而是直接来踢我手电,如果不是熟人,她先灭灯搞啥子?” 周二毛有点反应过来了,道:“对啊,那个黑影好像是冲着你来的,一脚先把你手电筒给踢飞出去了。能到这里来的熟人,不是她还有哪个?那。。。那她为啥子要单干呢?还把我们打得这么狠?” 伯父走了过来,问道:“你们几个没事吧?” 我们点了点头。 伯父道:“这也怪我太大意了,不该让你们冒这个险。” 我道:“我也没想到这人有这么厉害。” 伯父道:“这人会不会是林夏?” 我点了点头道:“我们刚才也正在说这个事情,我觉得可能是林夏。” 伯父点了点头道:“这林小姐从那石壁之中过来后,同样有了这超能力,只是不知道这林小姐到底想要做什么,她又怎么知道这穹顶的秘密,又怎么知道将神凰珠放进狼头,狼头就能够飞起来的呢?” 我摇了摇头道:“林夏是不是因为中了邪毒,而性情大变了?” 伯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复而镇静下来,道:“你们身上有没有伤口?” 我检查了下自己,身上并没有伤口,又问了周二毛和马柏,到是都没有挂彩,只是被打的地方有点淤青。 伯父这才松了口气,喃喃道:“还好,还好。。。” 伯父立起身,突然纵身一跃,便上了那狼头雕像的底座,朝底座中看了一眼,道:“黄老爷子,请你上来看看如何?” 那个穿着土布衣服的老人应了一声,也轻身一跃,便上了那雕像,我一惊,这老头子最少都已经六十来岁了,步伐竟然如此轻盈,今日倒是有点小看他了。 这个黄老爷子也朝那底座看了看,两人便在上面比比划划的讨论了起来,过了半晌,两人从雕像上跳了下来,又走到那处洞穴处,拿着电筒又看了许久。 伯父不知道说了什么,那黄老爷子是连连摇头。两人开始争论了起来。 接着黄老爷子走了回来,对着那几个人又说了一番,那几个人也摇头,就这这时,伯父走了过来,说道:“我意已决,机会就在眼前,我不想再白白错过了。” 谷中翰走了出来道:“先生,我和你一起。” 伯父摇了摇头道:“这都是万不得已的办法,你们就不要白白送死了。” 这时几个勘探队员都站了出来,纷纷表示要和伯父一起。 伯父见这几人确实意志坚决,也便不再多说。 伯父走到我面前道:“栋梁啊,相聚虽短,但是我能看出你是个好孩子,这次多亏了你,我们才能解开这青铜门的机关。现在我们还有事情要继续去做,你就和世霖,黄老爷子出洞去吧。有什么事情,他们回照顾你们。” 我一急,不知道伯父说的还有事情继续去做是什么意思,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伯父。” 伯父笑了笑,指着穹顶道:“那里你们如何才能上去?” 我瞪大眼睛,问道:“您。。。您是说你们要从这里爬上去??” 伯父沉声道:“机会这东西,稍瞬即逝,等待是等待不出结果来的。” 就在这时,金属的穹顶发出了一声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伯父看了看我,道:“栋梁,这些事情,你先不要告诉你的父母。这黄老爷子是曾今湘西有名的神偷赛白猿黄一,精通机关之术,现已经金盆洗手,因我一位朋友对他有救命之恩这次才肯出山相助。以后有什么需要他帮助的话,相信他会看我薄面相助于你。 奉虞兄是我至交好友,我有部分资料存在他处,如果我真的。。。真的回不来了。你可以去他那里取来。很多我们经历的东西都在那里。 还有,你们在回去之前,去一趟这个地方,通知一下杜汪。让他在那里不要再来党岭雪山了,如果我们能够出去,自然会去和他汇合。” 说着,伯父从随身的衣袋中取出一张有些发黄的地图。继续道:“这里有标记,你们走出党岭雪山后,沿着这图中路线,便能找到杜汪。” 说着又朝着黄老爷子和李世霖拱了拱手道:“后会有期了!” 李世霖躬身道:“陈叔叔,一路多加小心!” 黄老爷子抱拳道:“陈先生,保重!” 伯父与我们告别后,便来到了这洞壁之下,深吸了一口气,稍一用力,竟然也离地丈余,身体贴附于洞壁之上,如同壁虎一般在这洞壁之上游走而上。 紧接着,那三个勘探队员都已经上了峭壁之上,不一时,便都游走到了金属穹顶的边缘。 只见穹顶已经闭合了一半了,伯父一纵身便抓住一根金属杆,在空中一荡,凌空抓住穹顶的边缘,再一蹬,如同一只猿猴一般已经上了穹顶,消失在黑暗的洞穴之中。 几个勘探队员也照着伯父的方法,不一时都进了那洞穴之中。 随即不久,穹顶缓缓的又恢复了原样,一切又恢复成了我们刚刚进来时的模样。 现在剩下的便只有我们几个和黄老爷子和李世霖了。 黄老爷子叹道:“这一去,真真是凶险啊。陈先生咋个就不听老人家一句劝呢!”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各怀心事,一路因为都已经有了标记,出去倒也顺畅,两天后,我们便又回到了那悬崖之处。 这日,总算见到了久违的阳光,这几日在鬼门关走了几遭,竟然还能完好无损的出来,也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了。 周二毛掏出那块玉璧,对着阳光看了半天,道:“你看,二娃,黄金有价玉无价,这东西怕是要值点钱了哦。” 我没好气的道:“你个狗日的,差点把我们搞死在那个泉边了,你娃再把这东西拿出来显摆,老子们就把你从这悬崖上面推下去,让你狗日抱起这个在这里睡个两千年!” 周二毛慌忙抱拳,道:“各位,各位,听我说,我也是为了大家的财路。辛辛苦苦出来一趟,啥子都没得,咋个好意思回家嘛!” 李世霖也被我们吸引了过来,看着周二毛手里的玉璧,道:“周兄,小弟粗通一些金石玉器,能不能让小弟长长见识?” 周二毛见李世霖竟然还懂得玉器的鉴赏,便将这玉璧交到李世霖的手里。 李世霖接过来仔细把玩了一番,又对着阳光照了一会,道:“古语说玉在山而木润,玉韫石而山辉。此玉倒是熟坑的货,但是水色较短,质地不算上乘,只是这玉中的血沁有些意思。 这极有可能是西藏藏北高原地区所产的“血玉”,也被藏民叫做贡觉玛之歌,因为色彩殷红而得名。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二十三章 峡谷 李世霖继续道:“这血玉世间极为稀少,据说唐朝的时候,松赞干布娶文成公主时所下的聘礼中有过这么一块血玉。太宗皇帝爱不释手,后来随葬入了昭陵。 后来五代时温韬镇辖关中地区,昭陵被此人所盗,这血玉后来就被这温韬所有,继而后世流落民间,不知所踪。小弟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血玉。真是长了见识了。” 周二毛忙问道:“那你看看这东西要卖的话,多少银子合适?” 李世霖笑道:“少了五十两黄金,谈都不要谈。” 周二毛瞪大眼睛,惊讶的道:“五十两??” 在那个年代,3-5两黄金就可以在北京买一套四合院,这玉璧竟然值五十两黄金,我们都有点意外。 李世霖道:“这东西要是卖给鬼佬,还得翻上一番,不过这东西还是不要卖给鬼佬,毕竟是我们祖先流传下来的东西,还是留在中国比较好。” 周二毛继续问道:“那二娃那根法杖呢?” 李世霖思索了片刻道:“那根法杖有些古怪,这东西倒是不在于它的使用价值,而是这东西所包含的意义,世霖愚钝,尚不能说出这其中一二奥秘出来,陈兄还是暂时不要考虑出手比较好。” 我本来也没有准备将这黄金法杖拿出来卖掉,从那日李世霖的分析中,我也隐隐觉得这东西不是单单一个象征意义那么简单。 走出雪山,已经是三天之后了,这黄老爷子一路上倒是比较健谈,一路上讲起自己年轻时做过的事情,好多我们小时候在码头上都听过的一些传闻典故,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见到真神。也算是一桩幸事。 而且这黄老爷子竟然还和我师父有个一面之缘,说来便又拉近了几分关系。 走出党岭雪山,李世霖还得回成都,处理一些家族生意上的事情,黄老爷子年龄大了,在这冰天雪地的高海拔地区也是觉得每日极不舒服,早想下高原回湘西去享福去了。 于是我们便在雪山底下告别,我们按照地图上的路线去找杜汪叔,他们二人便向打箭炉方向而去。 这日,我便去旭日寺拜访衮曲旦增堪布,不巧的是,前几日衮曲旦增堪布应林芝巴尔曲德寺的索兰吉堪布邀请,去林芝参加工布新年的讲法活动去了。这工布新年的时间是每年藏历十月一日,是当地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 看来只有等我们回来后再来拜访了。 我们在甘孜城中的锅庄中盘桓了几日,草原上的天气是说翻脸就翻脸,从雪山中走出来的几日,阳光明媚,这刚到城中,草原上又开始刮起了大风,锅庄里的藏民以为我们是来看耍坝子的游客,便告诉我们这个时节高原的雨季快进入尾声了,因为四川省政府的一个高级官员要来康区,到时很多头人都要过来,今年耍坝子会特别热闹。 我们无心看耍坝子,我看了看伯父留下来的地图,那地图所标记的地方离甘孜城尚远,已经基本接近卫藏了。 我把这地图给锅庄的伙计看,看还有什么特殊的装备需要准备没有。 伙计仔细看了半天,摇头用半生不熟的汉话告诉我们,那一带全是人迹罕至的大雪山和海子、冰川,而且要经过一片大峡谷,那里常有“夹巴(强盗)”出没,天气又是变幻无常,劝我们不要前往。 想着路途可能凶险,我想了个办法,又返回旭日寺中,找到铁棒喇嘛洛桑丹珠,说我们要去雪山深处,想在他们手里买一点弹药。 藏传寺庙和内地寺庙不大一样,在那时的藏区,寺庙的权势经常凌驾于当地政权之上,大的寺院都拥有自己的僧兵武装,据说鼎盛时期,光拉萨各寺及其在下属寺院的武装喇嘛合计就达两万之众,数量竟然远远超过了驻守拉萨的藏军。 洛桑丹珠的僧兵们所用的的枪支中,四川兵工厂造的元年式步枪比较多,用的7.92mm的子弹,我们的德国毛瑟枪刚好能用。 我们给的价钱又比较公道,而且还看在衮曲旦增堪布的面子上,铁棒喇嘛洛桑丹珠痛快的卖给了我们十来箱子弹和二十几枚俗称“菠萝”的英国造的米尔斯无柄手榴弹。 这日雨停了,我们准备好了装备,便骑上马走进了草原。 雨后初晴的草原,出奇的漂亮,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散落着无数的牦牛和马匹,羊群。 远远的看见些藏族牧民,纵马而行,不一时又隐入草原的深处便不见了踪影。 偶尔有些马帮经过,我们又从他们手里买了些茶叶,草烟。 草原上这种风景,我们平日都未成见过,这一路游山玩水,倒也是惬意非常,乐得逍遥。 在草原上走了一周左右,我们便到了草原的边缘,问了一个牧民,牧民告诉我们,再往前走一天,便要到达我们地图上所标记的大峡谷了。 牧民告诉我,在穿过峡谷后有一片海子,海子中还有一座小岛,传说岛上有一座罗刹城堡,当年在岛上有一个朗特卡日的妖怪,力大无穷,站起来头可以穿进云层,动一动草原都要抖三抖。 后来,格萨尔王经过此地,站在妖怪的脚下形似蚂蚁,但是为了剪除这个妖怪,格萨尔王和这妖怪朗特卡日在雪山之上大战了七天七夜,天地为之变色,后来格萨尔王施法请来了战神威尔玛, 威尔玛的战马上依附着风战神、火战神、马头金刚、龙神 、五男神、五女神、三百六十个天神,双方又恶斗了一整天,才将这朗特卡日降服,为了永远的镇住此魔鬼,便将那罗刹城堡封印了下来,让这魔鬼的魂魄既上不了天,也入不了地。 我问道:“那后面的雪山呢?有什么妖魔鬼怪吗?” 牧民一瞪眼,道:“那峡谷是到雪山的必经之路,海子我们都不会去的,哪里还有人会去后面的大雪山。那个峡谷只偶尔有些采药的人前去,经常有人和马掉下山崖,冲进河里,尸体都找不到的。” 我们告别了这个牧民,绕着一条盘山小道进山,这里确实是人迹罕至,路都已经是断断续续的了。 正行间,一条大河突如其来的闯入了我们的视野,滔滔的河水在这狭窄的河道中如同万马奔腾般喧嚣而去。 越往峡谷深处走,山势越发便得陡峭,森林也变得杂乱起来,山涧一个接着一个,水流量也逐渐增加。 我们踩着脚掌大的石头一路艰难前行。在一片长满青竹的树林之中,竟然还发现了一个不知什么年代的玛尼堆,玛尼堆已经坍塌,周围杂草丛生,远处还有不知道被什么大型动物吃掉的牛羊骸骨,看着有些可怖。 我们本来走着便是极为艰难,高海拔的地区,走上不久就觉得胸闷气紧,头晕眼花,再加上这些地方根本不能骑马,只能骑着马走,更加艰难。 走到中午时,回过头一看,才翻过一个山头,连周二毛都已经唱不动川剧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接下来的山越来越高,看山下,河水从断层处倾泻而下,直击横亘在江心的磐石之上,在这窄小的峡谷之中烟雾腾天,如同云迷雾罩,伴随着猛兽般的轰鸣声衬托着这深谷,那种压抑感无尽的蔓延开来。 走到接近天黑,峡谷内已经看不清路了,我们只好下到河滩边,想着今晚只有在此扎营了。 我们烧了堆篝火,对付着吃了些糌粑,喝了点酥油茶,有了上次在雪谷之中的教训,我们给马喂了点草料之后,便将马匹栓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就在这时,在河边打水的赵幺官突然高声道:“对面有人!”这河谷内水声轰鸣太大,不高声说话,我们都听不见。 我们纷纷再起来,只见对面的峡谷之上,能够看到几点火光,看火光的移动速度,对面的那些人应该是骑在马上的。 周二毛道:“来到遇到“夹巴”了?” 马柏笑道:“怕个JB,他们还能飞过来不成?” 周二毛道:“估计是看见这里的火光了。管他妈的,不得虚火。继续喝酒。” 就在这时,对面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周二毛一怒,道:“没完了还?” 抄起手里的步枪,朝着天上也放了一枪! 这时,火光消失了,周二毛洋洋得意的道:“看到了撒,晓得老子们手头有家伙,他们也就撤了!” 又过了许久,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对面的河滩上突然出现了火光,我们一看,只见对面河滩上站着十几个人,打着火把对着我们这边一通喊,他们说的是藏语,我们也听不懂。 我奇道:“他们还能飞过来不成?喊些啥子也听不懂。” 只见那边一个人站上高高的石头,朝着我们这边挥手,不像是要抢我们才对。 结果这些人见我们任然没有反应,便又朝天放了几枪,朝着山崖之上而去了。 我们莫名其妙的见他们隐入了黑暗之中,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不知是什么原因。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二十四章 风雨之后 这天晚上,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紧接着雷声轰鸣,眼看就要下雨了,我们只得乘着夜色将帐篷搭建了起来。 这风一阵紧似一阵, 高原上的雨是说来就来,黄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往下砸,一时间我们帐篷都似乎要被刮起来了一般。 还好我们扎营的地方还算避风,这一天本来就走得非常辛苦,外面纵然是大风大雨,我们还是靠着篝火,很快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突然不晓得是啥子东西将我们的帐篷一角卷了起来,紧接着,大水便倾泻而入,值夜的李龙慌乱将我们拍醒,大水却已经一下将我们冲翻在地,我们瞬时间乱做了一团,回过神时,慌忙抱着身边的装备往外面冲了出去。 只见一道闪电划过,我才发现整个河谷之中水位已经暴涨,我们扎营的地方,本来还离河谷有七八米的高度,之时河水却已经将我们的脚都淹没在了水中。 而上山的路已经有部分淹没在了水中,我们就像在一个孤岛之上,而且水位还在继续升高! 这里的河水本来就湍急,峡谷又窄,这时又是大雨中,而且估计上游也在下大雨,所以河水更是暴涨,我们一下慌了神,马匹受了惊吓,正发出一阵阵的嘶鸣声。 我一下明白过来了,那些对岸的藏民是在喊啥子了!他们估计已经知道这里要涨水了,让我们赶紧撤离这里,可笑我们却将他们当做了要打家劫舍的“夹巴”。 我再来不及细想,摸到马的身边,解开了缰绳,将装备放在马匹身上扎紧,吩咐众人跳到河里游到上山的路那头去。 我们现在和对面的山路隔着大概五米左右的距离,估计深度应该在半人深左右,只是这水势实在有点大,我们也没有底。 我背上背包,一边肩上扛着一箱子弹,一手抓住马的缰绳,跳进河中,摸索着朝着对面走去。 还好我们的马匹都是健壮高大的安多良马,在河中走得比较稳,不一时还是安全到了对岸。 我将马匹上的装备卸下来,又牵着马跳进河中,去接应后面的人和装备。来回走了两次,眼看大家人都已经过来了,还剩最后一点装备在帐篷之中。 我准备再牵马过去一趟把装备驮过来,突然上游一块浮木猛然冲了过来,一下卷住了帐篷,只听咔擦一声,帐篷一侧的绳索被扯了出来,河水一冲,整顶帐篷被冲进了河谷之中,而那些装备淹在了河中不见了踪影。。。 我一下傻了眼,那里面不但有吃的粮食,绳索,衣服,还有几箱子弹和枪榴弹。 我们一行人傻傻的站在岸边,大雨还在不停的下,没想到刚进入峡谷,便越到这样的情况。 还是马柏拉了一下我,道:“先上去再说,人没事就好,河水还在涨呢!” 我这才回过神来,吩咐大家赶紧往高处走。 山上一路都是峭壁,没有了帐篷,山上连个避风挡雨的地方也找不到,我们也不敢在悬崖上走夜路,只得硬生生的在雨里拿着几张油布搭起来避雨,这山间风又特别大,吹得我们直发抖,只好抱着酒瓶不住的喝酒御寒。 天要亮的时候,雨总算是停了下来,看着峡谷中的河水,比起昨晚又涨了许多,我们昨日扎营的地方,早就被河水淹没不见了。 想着昨日要不是什么东西打在帐篷上,把帐篷拉开一个口子,水进了帐篷,估计我们还不会醒,那后果就更是没法设想了。 我们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峡谷,见天色稍亮,顾不得一夜未睡,便朝着山上继续前进了。 等翻过了这座山,总算找到了一处平坦的山头,才停下来,生火,烤干衣服。 我们整理了下装备,吃的东西就剩下两袋青稞和酥油,几大块的腊肉和香肠,有一袋面饼是带了出来,但是被水一浸泡,早成了一团浆糊。 绳索是全没了,子弹还剩五箱,长枪丢了两支,短枪丢了一支,还好手榴弹是每个人的背包里放了两枚,都没搞掉。 我们是又冷又饿,拿着刀切了些香肠,在火上烤着吃了,又找了个避风处,铺上干草睡了一觉,到了下午才缓过来。 这天大家情绪是上了高原后情绪最低落的一天,没想到还没说到达那雪山之中,海子都还没看到,我们便已经丢盔弃甲了。 我给大家打气,道:“也没啥子,我们枪还在,我们这里面两个猎人,不怕没吃的,飞禽走兽肯定管够。枪虽然丢了几支,但是人手一支还是能够保证。上一回当,学一回乖,一个人踩不死地上草,众人走出阳关道,兄弟伙些都不要乱了阵脚。” 武陵子弟都比较抱团,也比较朴实,山里人也都比较豁达,鼓舞了几句后,大家便慢慢恢复了一些情绪。 我看了下地图,就是走完这峡谷都最少还要两天,这点食物显然不够,我便将食物定了量,让陈玉田负责,然后周二毛和李龙负责组织人一路打猎。 想着上次在长留山中也有过这样的经历,虽然这次没有带白龙,但是有周二毛和李龙,相信打到野物还是不成问题。 周二毛也说,这山中人迹罕至,野物应该比较多,吃饭的事情他和李龙包圆了。 接下来的半天,简直出乎我们意料,这高原上的山里面和我们武陵山区完全不同,这里的山上动物极少,走了一天,就打了一只草鹛,给这七八个大男人填牙缝都不够。 可能到时过几日便要进入雪山了,我们不免担忧得很。 第三天午后,我们穿过一片森林,一幅壮美瑰丽的景象出现在了我们眼前。河水在峡谷中转了一百八十度的一个弯后,向着下游而去,而我们的前面,是一片静谧陌生的世界,只见一片大海子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远处是高耸入云的雪山,久违的阳光洒在草地和雪山之上,辽阔而悠远的蓝天上白云朵朵,雪线下的森林冷杉耸立,绿色的树和白色的雪搭配得相得益彰。 而林间传来的阵阵鸟叫,也让我们一喜,这两日靠着那点剩下的糌粑对付着,还得随时提防着蚂蟥的袭击。 这海子简直如同世外桃源一般。我们狂奔着冲出根藤交错的森林,从山上向着那片草地和海子欢呼着跑去。 不一时,山间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几声枪响,不一时,周二毛带着赵幺官竟然扛着一直獐子,兴高采烈的从山间走了下来。 周二毛大声笑道:“这些野物也太他妈好打了吧,我们都快到跟前了,还一动不动。” 李龙笑着回应道:“估计是没见过人吧,今晚终于可以吃顿新鲜肉了!这两天硬是把我肚皮都饿焉下去了。” 几个家伙来到湖边,熟练的又是剥皮,又是清理,几下便将这獐子大卸八块,我们在岸边架上柴火,不一时,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 每个人都围在一旁,看着肥油油的獐子肉流口水,我们将盐和辣椒撒在獐子肉上,便开始一阵狼吞虎咽起来。 这几天一直吃着糌粑,肚子里面早就没了油水,这獐子肉又香浓有嚼劲,众人吃得兴起。 陈玉田道:“我们那个寨子里面那个白老太爷,以前他们家赶肉(打猎)得的獐子,做法硬是可以,他们把獐子肉腌起,再用羊的肚囊皮把獐子肉裹起,放到火上烤,烤熟了就把羊子的肚囊皮甩了,那个獐子肉啊,又是羊油的香味,又是獐子肉的香味,那味道,狗日的。。。” 陈玉田边吃边喝了口酒。 周二毛不喜的道:“说得你狗日好像吃过他们家的东西一样!” 白老太爷是陈玉田他们那个寨子的土财主,做桐油生意发的家,现在家底殷实,良田数倾,大儿子现在接替了老太爷的生意,继续在酉水河里面做桐油生意。 二儿子在成都读书,回去后据说就把自己小妈给拐跑到武汉去了,说是自由恋爱,这事情在我们当地传为笑柄多年。 陈玉田道:“我倒是确实没吃过,就是那次去白老太爷家半事情,闻起真JB香。” 周二毛道:“好生跟着你哥混,老子给你说,搞得好了,老子们天天吃獐子肉,到时你几爷子一个再娶几个妹娃,那生活,二娃都没享受过。” 大家哈哈大笑。 李龙哈哈笑道:“玉田,你到时悠着点,莫到时你三房四房的也跟着你大儿子跑了!” 周二毛逗趣道:“困难点的怕就是只有二娃了哦,那个林夏现在都他妈快成飞贼了,以后老子见她,必须得好生替二娃主持下公道,那天在洞里那一掌,打得我现在还脖子疼。下手真JB狠,到时二娃莫天天被打哦。” 我被二毛逗笑了,道:“你主持锤子个公道,你还不只是嘴上功夫,到时怕你才是主持一次被打一次哦。” 周二毛不怀好意的笑道:“我是嘴上功夫,那到时就得看你娃的 “功夫”了哦。。。我看你娃到时收拾得了还是收拾不了那个妹娃。”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二十五章 苯教的秘密 众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边闲聊边吃肉喝酒,最后都心满意足的躺在海子边晒太阳,好好的睡了一觉。 等醒来时,也是落霞满天之时,夕阳映照重峦,霞光倾斜万山,夕阳照在雪山之上,金黄一片,呈现出一派日照金山的壮观景象。 夜幕降临,我们在海子边燃烧了一团篝火,享受着这难得的一天休闲。 我和周二毛商量,现在粮食已经没了,这海子边是处好地方,不如在这里多停留一天,准备上足够的食物后再进山,周二毛拍着胸脯说,这个事情包在他身上。 周二毛问道:“你说你伯父他们为啥子住在这个大山里面来了呢?” 我道:“我伯父曾今说过,从长留山石壁之后穿出来,就可以直接到达康区的一个海子,不过他倒没有具体讲是哪个地方的海子,不晓得是不是他们后来就在那片海子附近住下了呢?没准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那片海子呢?” 周二毛道:“那最好,免得再从那要命的峡谷再走一遭,我们从那边海子直接回长留山不就好了吗?” 我道:“你忘了我伯父说的那个诅咒了?” 周二毛一愣,道:“你看我,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周二毛继续道:“二娃,你伯父和林夏他们到底是咋个回事了哦?中了啥子诅咒嘛?你伯父以前的事情我也没见过,但是林夏我们是晓得的。 林夏这妹娃以前就算野点,胆子大点,但是肯定是没得啥子功夫的啊,咋个从那石壁之后穿出来后,真真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呢?那家伙,贴在石壁上,像个壁虎一样,和我们交手,三个大男人几下就被她给收拾了。真是不敢想象。” 我叹了口气道:“鬼晓得出了啥子状况,一个妹娃,也不晓得她在搞些啥子怪,她咋能撇下了我们就干出这种事情来呢?” 周二毛见我有些伤感,忙转开话题,道:“这高原上的天气,真的是说变就变哈,前两天又是大雨,又是大风,今天这天气又好得出奇,天上都是星星,远处。。。。。。” 正说话的周二毛突然停顿了下来,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道:“二娃。。。。远处,远处咋有灯光呢?” 我正在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听着周二毛这么一说,也是觉得奇怪,从大石头上爬起来一看,只见在我们的对面,竟然真的有一点微弱的灯光在黑暗之中摇曳。 我道:“会不会是那天那些藏民?” 周二毛道:“有可能,那天那个牧民不是说这峡谷里面还是会有采药的人进来吗。” 我道:“那我们还是应该过去感谢下人家,别人当初也是一片好心。” 周二毛最喜欢闹热,当即表示这事是必须的,还说想去看看对面的人有没有草烟啥子的,这几天烟草都被水冲走了,嘴里吃啥子都没得味道得。 反正这海子中间也没得啥子人得,只是为了防止野兽来捣乱,我们便留下了陈玉田和伤病初愈的李龙二人看守篝火和装备,其余人都骑上马去和那些藏民见面。 这海子周围的草原还是比较大,我们骑马骑了很久还是看到火光在远处。 周二毛摇着手电,朝着那堆火光,扯着嗓子连着喊了几声“宫珠得勒(晚上好)!” 这话是周二毛找锅庄的老板娘学来的几句藏语之一,最近周二毛时不时就要说几遍来玩。 周二毛纳闷道:‘怪了,对面的人咋不理我们呢?’ 我也觉得奇怪,藏民淳朴好客,不可能不理我啊。 又骑了许久,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湖面之上,湖面上泛起一阵薄薄的青雾,让远处的火光更加朦胧了。 再走了一段路,我奇怪这火光怎么还在前面呢,我拉住马头,道:“不要再走了二毛,有点不对头。” 这时二毛其实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停下来道:“二娃,有点诡异哦。这他妈要是人,早就该回个话了,不会是鬼火吧?” 我打断周二毛的话道:“还没搞清楚事情,先不要乱猜。” 这时马柏道:“二娃,火光是不是在湖里面哦?” 我这才恍然大悟,是说绕着草原走,老是见火光在前面,原来河上有雾,我们便一直在绕着火光在走。 但是湖里怎么会有火光呢? 难道真是鬼火不成? 我背上一阵发凉,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火光竟然摇曳了一下,便消失不见了。 我调转马头,道:“等明天天亮了,我们再过来看看。” 第二日一大早,周二毛和李龙便去林中打猎,我心中一直惦记着昨晚的那神秘的鬼火,便带上马柏等人沿着湖寻找。 果不其然,在走到昨天那个地方的时候,湖心之中出现了一个小岛,小岛的上面还有座不知道什么年代建的小庙。早就已经破旧不堪了,我拿出望远镜看过去,只见小庙前还树立着一根旗杆,不过旗杆上已经光秃秃的,不见藏地随处可见的风马旗之物,小庙一边的墙已经坍塌,露出里面的木头出来。 我忽然想起了来时在路上碰到的藏族牧民说起的那个传说来,峡谷后的海子中那座被封印的罗刹城堡,格萨尔王和战神威尔玛所擒的那个叫朗特卡日的妖怪,让这魔鬼的魂魄既不能上天,也不能入地。 难道这个小庙就是当年格萨尔王用来镇压朗特卡日的地方不成? 但是这岛屿位于湖心,我们没有船,根本过去不,我想着要不扎一个木筏子,过去看看情况。 说干就干,扎木筏子对于我们这些在武陵山的河边长大的人,倒也不是啥子难事,我们砍了些圆木,就地在树林里又扯了许多藤条,不到半日,一个简易的木筏便扎好了。 等我们扎好木筏,打猎的周二毛和李龙已经回来了,还真打到不少野味。 我将事情给周二毛说了说,周二毛死活都不愿意下午再去打猎了,要和我们一起上岛去。 我拗不过周二毛,只好答应他一同前往,而把陈玉田留下,协助李龙去打猎。 我们五人便划着木筏,向湖中的小岛驶去。 这小岛东高西低,小庙便位于这个西边的平坦之处。 我们登上岸后,见岛上也是零零碎碎的鹅卵石杂乱堆放着,中间的小庙孤零零的立在岛上,连院子都没有一个。 小庙的侧面有一个煨桑台,焚香煨桑是藏民普遍应用的一种祭祀方式, 但它的源头可以追溯到很古的时期, “煨桑”其本意是清洗、消除、驱除等净化之意。 主要就是用焚烧的方式将柏枝、松枝、艾蒿、石楠、冬青子、杜松、杜鹃花枝烧出烟, 以烟的形式祭祀神灵。 我们走进小庙,只见这里既没有佛像,也没有经幡。正对面连墙都省了,直接便是利用一块石壁作为墙。 石壁上隐隐刻着不少壁画,我们用枯树枝将石壁清理干净,我想的还是那个被封印的罗刹城堡,却不料仔细一看,却是一副像是祭祀一样的场景。 周二毛道:“这是在拜神还是准备宴会呢?” 只见整个画面分上下两组。上组右侧最高处为一马,马的左下方为一牦牛。 右边刻着两个人, 一个人穿着长袍分腿站立, 右手叉腰,左手拿着一根长矛,背上还背着什么东西。 另外一人骑于羊上,右手叉腰,左手持一长矛。稍下从左到右刻着残月、太阳及男女两性生殖器。 下面一组刻着人和罐, 右为有一条大鱼,首尾相连呈圆形,腹内还孕有10条小鱼。 大鱼左下方是几个鸟头人身的人正在舞蹈,周围又刻有三条小鱼。 舞蹈的人左下方是一排横列着的陶罐。 罐右侧是两人骑于羊上,双肩张开,手持树枝、羽毛, 中间一人头戴大圆帽,骑在一面鼓的上面,好像正在飞行一般。 最下面的几排全是羊头,估计是祭品。 我道:“这应该是在祭祀,只是这种祭祀比较奇怪,藏人是全民信奉佛教的,很少听说用牲畜来祭祀的。” 我猛然想起那日在和衮曲旦增堪布讨论星象学时,衮曲旦增堪布提到的一件事情。。。 那就是西藏的原始自然宗教-苯教,该教崇拜天、地、山、水等自然物质和自然现象,认为万物有灵,而且盛行大肆宰杀牲畜来祭祀。 我喃喃道:“难道这是苯教的地盘?” 周二毛道:“啥子苯教?没听说过啊。” 我道:“我也是听衮曲旦增上师说过当年的佛苯之争。据说从前是象雄王朝时期的大智者敦巴喜饶创造了苯教,此后苯教便因象雄王朝和雅砻王朝的先后兴起,传播到了藏区各个部落,为广大藏人所信仰。 直到汉地到了唐代之时,佛教由天竺传入藏地,双方在藏地进行了多次教派的争论和斗争,最后的高潮是藏王赤松德赞亲自主持和举行了一场在藏区最著名的佛苯大辩论。 也就是这次,佛教一派在辩论大会上彻底击败了苯教一派。 最后,藏王赤松德赞裁定佛胜苯败。 佛苯大辩论后,苯教遭到了禁止,这使得苯教遭受了史无前例的沉重打击。 但是苯教并没有因此而善罢甘休,大约在中原王朝到了五代时期,吐蕃王朝最后一个赞普朗达玛在其兄弟死后(说是苯教大臣所害)继位。 他在苯教徒大权臣卫达纳坚等人的参与下,大举灭佛,拆毁寺庙,火烧佛经,迫害僧侣,行为非常过激,给西藏社会造成了极度的恐慌和巨大的动荡。 最后,被忍无可忍的佛教徒所害,接下来,藏区大乱,军队暴动,吐蕃王朝也就此土崩瓦解。” 周二毛似懂非懂的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后来苯教估计就彻底完了嘛。” 我摇头道:“苯教自此是完全受挫,只好转入了地下,直到后来,苯教开始又吸取了佛教的教义,慢慢又重新走了出来,不过和原来最初的苯教已经大相径庭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站的的这个庙子,是最早的苯教的一处秘密地址不成?”周二毛问道。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二十六章 诡异的铜镜 我摸着石壁上斑驳的壁画道:“这种可能最大。听说苯教辩论失败后,藏王开始大规模的驱逐流放这些苯教教徒。将苯教的经籍全部收集起来,或者抛入了水中,或者压在了桑耶寺的一座黑塔下面。 那(rì),衮曲旦增上师和我在藏经阁说道了天文历算之法。提到了苯教九乘中的恰辛乘就包括了占卜,星象等等。因为扬佛抑苯,大量的书籍被毁被(jìn),才至后世对天文星象无法了解了。” 周二毛撇嘴道:“这苯教确实也不咋样,照你刚才说的,一场祭祀下来,要杀成千的牲畜,藏区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动物长得肯定都不快,做一次法也太JB贵了,莫说一般的部落,估计藏王祭祀做多了都承受不起。” 周二毛这经济头脑还是灵光,我点头道:“是啊,谁不考虑下成本呢。” 周二毛道:“那后来这些苯教的教徒都躲了?” 我道:“据说就是从那时起,苯教的教徒们便开始隐瞒了信仰和埋藏了圣物,特别是那些他们的经典典籍。 你还记得那个藏民牧民说的那个传说吗?他们说的那个啥子罗刹城堡,极有可能是苯教徒散布出去的,就是威慑那些抓苯教徒的人从那大峡谷过来。” 周二毛一听“圣物”二字,眼睛一下就亮了。 “那这里会不会有啥子好东西呢?”周二毛拿着长刀在墙壁上戳了戳。 我道:“不好说,这里既然是一处秘密藏(shēn)地,估计也会有点东西才对。” 周二毛听完这话,询问我道:“那我们翻一翻?” 我绕着墙走了一圈,这小庙就这么大一点,又在一个小岛之上,就算有东西,这么多年了,还在不在也不好说,再说这小岛虽小,我们也没那能力掘地三尺。 我走出小庙,在庙前面的乱石堆中仔细搜寻,这乱石堆中,还有很多被烧过的动物的肩胛骨之类的东西残片。 这是藏地的一个古老的占卜习俗,利用烧灼动物的肩胛骨产生的裂纹,来判断吉凶。 比如肩胛骨上左方的裂纹又长又直为吉兆,右方裂纹又长又直则为凶兆,反之,肩胛骨左方裂纹又短又乱为凶兆,右方裂纹又短又直为吉兆。这些都是那(rì)听丁三爷和马帮的人聊天的时候听到的。 据说曾今还有用人的肩胛骨来占卜的。 这些肩胛骨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大多数已经不成型了。 我又走到煨桑台去看了看,这煨桑台分了三层。也是用白色的石头垒砌而成。这些白石小的如大豆大小,大的有小牛犊大小。上面同样刻满了象征苯教符号的图案。 衮曲旦增上师曾今说过,苯教认为天界是“赞”神的居所,地上是“神”年的居所,地下是“鲁”神居住的地方。估计这也是代表着苯教的一种世界观吧。 走过煨桑台时,周二毛已经将整个小庙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的收获。 我道:“古代藏地人通过听鸟儿的鸣叫,羊肩胛骨上的裂纹,或者天空,湖泊等地方某一具体的东西出现一场景象来判断吉凶和采取相应的举动。 这里只是一处观测和占卜台,也未可知。” 周二毛有点不甘心的道:“既然是占卜的地方,就没点法器,金(shēn)神像之类的啊?你们梯玛做法还有个八宝铜铃和七星司刀呢!” 我笑道:“你MB是真不挑。啥子都想搞,上辈子穷怕了啊?” 周二毛嘿嘿一笑道:“哪是上辈子穷怕了,我是这辈子穷怕了。” 马柏道:“二毛哥,你那个玉璧,那个李世霖说,都够大家一人买(tào)宅院了呢,没啥子,这趟早赚翻了。” 周二毛一蹬眼道:“咦,哥子!你还嫌银子多,包包不够装嗦?!” 我一笑,制止住二人打趣。 我道:“既然这里没啥子,那还是回嘛,估计李龙他们已经赶(ròu)(打猎)回来了,帮着去收拾下去。” 赵幺官道:“等哈我,我去屋后撒泡尿,憋了半天了。” 我笑骂道:“这里好歹以前也算是祭祀的地方,你娃也不讲究。” 周二毛坐在煨桑台上,调侃道:“就是,幺官,你就不怕出来个妖魔鬼怪把你茶壶嘴嘴给咬掉了啊!” 赵幺官想着也有点心虚,嘿嘿一笑道:“对头,对头,格老子的,不提醒我下,我还真忘记了。” 赵幺官说罢便向小庙后面的山上走去。 周二毛和马柏二人又开始争论起雪山上是不是有妖怪的事(qíng)来。这二人时不时来一段,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突然,山间传来一声“哎呀!”的惊呼。 正是赵幺官那边的方向。 我一惊,掏出枪便顺着声音跑去。 这山上光秃秃的,赵幺官却不见了踪影。 我大声的喊道:“幺官,幺官!” 突然一个声音从地下传来:“二娃,二娃,救我!” 我走到声音传来的地方,竟然看到地上出现了一个容一人下去的石洞。 我喊道:“幺官,你没事嘛!” 赵幺官在下面慌道:“啥子没得事,我尿都撒裤子上了!” 我一时也是哭笑不得,道:“你等着,我拉你娃上来。” 我解开腰带,又让周二毛等人解下腰带,结成绳放到洞里。 赵幺官一下抓住绳索,灰头土脸的从洞中爬了出来,额头上撞起个大包,裤裆上还有一大片尿渍。 我们是一阵哈哈大笑,问道:“幺官,你娃真的憨搓搓的,咋掉洞里去了呢?” 赵幺官骂道:“上面风太大了,老子怕撒个尿把裤子给打湿了。就想在这两个山的缝缝头撒尿,哪晓得刚站上去,突然脚下一空,就掉到这个洞洞里面来了。” 周二毛哈哈大笑道:“狗(rì)的,你娃真的得不偿失,现在好,裤子全部都打湿了撒!” 我道:“丁三爷不是说了嘛。康风、雅雨、灌不晴嘛。也好,撒泡尿,没准幺官这下还可能发现点线索呢!” 丁三爷那话的意思是指康藏风大,雅安雨多,灌县(现在已经改名叫都江堰)难有晴天。 我掏出电筒,朝着洞中照去。 只见洞中还有几块腐烂的木架,应该是个盖子,刚好挡住这个洞口。 时间久了,木头风化了,赵幺官踩到上面去便塌下去了。 难道这下面还别有洞天不成? 这洞的深度大概有一丈左右,我道:“我想下去看看。” 周二毛皱眉道:“这他妈石壁上面都是赵幺官的尿。” 我骂道:“你狗(rì)不是刚才还在说不嫌银子多迈?” 周二毛一听,道:“这里难道。。?” 我道:“不去看看你咋晓得?” 周二毛笑道:“就是,就是。叫花子还也有三年瓜瓢运呢,再说老子们向来运气还不错,值得下去一趟!” 我道:“幺官受伤了,在上面等我们,帮我们拉绳子,要是有啥子(qíng)况,你要么喊,要么就打枪!” 赵幺官摸着额头上的大包,求之不得不再下去,当即满口应承。 我收起枪插在裤腰带上,攀住腰带便降到了洞中。 这洞其实是口竖井,旁边是一个横向的石头砌成的通道,全是用大块的条石所砌,看着还是非常坚固。 我拿着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没有啥子动静,便叫其他人都下来。 藏人都比较高大,做出来的这处通道也比较宽大,我们直(shēn)行走也没什么问题。 只见这石壁之上,刻满了一些怪异的苯教符号,还有一些藏文,可惜我们也都不认识这些。 古苯教消失得过于久远,现在的苯教据说是到了大约明代后期才重新兴起,但是势力也大不如前,所以研究苯教的人也少,估计衮曲旦增上师来了,也不能完全搞清楚。 走过这处通道,里面是一间斗室,斗室的四周全是雕刻着一人多高的石像。 这些石像面目各异,神态均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qíng),有的手拿长剑,有的拿着一把锤子,还有的拿着一面镜子。 而这些石像的正中,是一面沾满了灰的铜镜,铜镜前是一张石桌,摆放着五根不同颜色的粗毛线。 我一惊,这苯教原来也有这种东西。 这是一种叫做线卜的方法,据说三皇之一的伏羲,便是在这种叫做线卜的基础上,发明的八卦,不料这种最老的线卜之术,竟然还曾今在藏地有流传,不得不让人称奇。 据说是巫师坐在占卜桌前,将五股拧紧的毛线一圈圈地放松,用右手抓住毛线较粗的一端,抬起胳膊将五根毛线徐徐抛到背后,以将毛线搭在肩上。 然后用手迅速将毛线搭在摆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仔细观察毛线和桌面撞击所自然形成的曲线结节,最后根据结节,找到占卜结果,决定是吉兆,还是凶兆。 我坐在桌前,拿起这五根毛线,忽然毛线便成了粉尘。 我才想起,这东西估计也是一千多年前了,早就已经风化。 我拿着电筒照了照铜镜,铜镜上方刻着不少苯教符号,我将镜子上的灰尘抹去。铜镜已经起了绿绣,但是依稀能辨别出人的样子。 周二毛道:“这镜子是不是圣物,二娃?” 我笑道:“就算是圣物,你也搞不走嘛?还是看看有啥子小巧点的,好携带的。” 马柏道:“要是真有好东西,到时我们就在这高原上一倒手,卖给现在的苯教寺院,估计得赚翻了!” 周二毛一喜,似乎也看到了财路,道:“哎呀,狗(rì)的马柏,你娃真的有做生意的天分啊!这东西拿到高原下面去卖,估计还卖不出高原上面的好价钱。” 我懒得听二人一嘴一个价钱,想到铜镜后面看看有啥子发现没有。 我站起(shēn)来,正(yù)走动,突然笑容在我脸上就凝固了,我直觉得后背发凉,冷汗淋漓,只见镜子中的我竟然还坐在那里,而我分明已经站起(shēn)来了。 我再次坐下,在镜子前摇动了一下手臂,镜中的人还是在动,但是等我一站起来,便见到镜中的“我”在那里坐着一动不动。 我吓得不轻,慌忙让周二毛坐下,就在周二毛坐下的正当口,“我”在镜子中消失了,换成了周二毛的坐姿,但是站起来和我刚才看到的(qíng)形一模一样。 周二毛也吓得不轻,道:“二娃,这镜子里面有问题!” 就在这时,走在最后的白玉昆突然喊了一声,“二娃哥!我们刚才进来的路。。。路不见了!” (本章完)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二十七章 古老的人头鼓 我脑壳一下就大了,刚刚被铜镜吓了一跳,还没缓过来,现在连退路都被抹掉了。 我拿着电筒朝着四周扫了一圈,果然这间斗室之中竟然完全没有门,四周全是石壁。 在手电筒的光线下,这洞中的雕像更显狰狞,我有点心烦意乱。 我道:“我们现在四个人,每个人找面墙壁,仔仔细细的找看看是咋个回事。” 于是我们分头选了一面墙找了起来。 其实这斗室就那么大点,我拿着长刀,拿着刀柄一路敲打着过去,确确实实都是实打实的墙壁,并没有听到里面有空洞的声音。 我算看得仔细的了,十分钟也就找完了。 那边那几个小子已经凑到一堆了。 大家面面相觑,一脸的惊慌失措。 周二毛道:“二娃,那个竖井是不是肯定存在的!” 我点头道:“应该是!” 周二毛道:“你说有啥子事情喊赵幺官打枪。” 我一下便想明白了。 只要洞是存在的,我们打枪,赵幺官听得到,他就会进洞来。 他至少从外面晓得是那扇墙壁。 我走到一边墙角,朝着斗室上的天花板开了一枪。 枪声在这封闭的房间里面声音大得很,把我们耳朵都快振聋了过去。 我们等了一会,墙壁后没有声响。 我又依次沿着每个石壁放了几枪,但是依然没有动静。 我们又折腾了半天,也是筋疲力尽,人越来越烦躁起来。 周二毛看着斗室之中的一堆石像,突然上前便将一个石像从土台子上拉了下来,一阵猛踹。 马柏慌忙抱住周二毛,劝道:“冷静点,二毛,你和个石头呕啥子气嘛。省点力气,省点力气!” 周二毛骂了一句,坐在石像上面不做声了。 我走到被周二毛搬下来的石像处,看了看这个土台子,又走到下一个石像处。 这些石像雕刻的应该是苯教的众神,一共有十六个,每个石壁四个。 我一路看过去,这些石像雕刻得并不如藏传佛教寺庙之中树立的那些雕像精致,而且表情都是怒目相向,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我忍住烦躁的心情,强迫自己坐在斗室的正中间,我忍住不去看铜镜,半闭着眼睛,把自己幻想成一个被驱逐到这草原深处,隐居起来的苯教法师。 一千多年前,他们在这里想什么,在占卜什么? 是在想那些深奥的教义,还是佛苯之争失败的原因,还是修行中的某个瓶颈,或许还在占卜着是不是有藏兵追杀而来,或者单纯在占卜着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 他坐在铜镜之前,周围都是一些怒目相向的或许是他们的神的石像。 神像是不是在斥责他们的败北? 他们难道是要在这黑暗的斗室之中卧薪尝胆不成? 镜中的人坐着就是他的本像,站起来,走出去,走出这片峡谷,回到庙堂之上,回到华丽的寺院之中,接受众人的顶礼膜拜是不是才是他的内心? 我渐渐想起了在家乡时,我和师父在经过一处佛家寺院之时,师父说的那个典故。 隋炀帝访一寺庙,问方丈道:“金刚为何怒目?菩萨为何低眉?” 方丈应答:“金刚怒目,所以降服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这些石像怒目圆睁,正都对着中间的石桌,他们要降服什么魔? 如果我是苯教的法师,在那种环境之中,降服的自然是心魔。 也许那时他们比我们还要烦躁,于是,为了让自己人能够安静下来,他们设计了这个斗室。 对视时看见的是自己的本像,抬头看的是自己的责任。 我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再看镜中,我也不是再坐着的了,我的身体和镜中的本像同时站了起来。 我平复了下自己激动的心情,仔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虽然铜镜现在已经看不清自己的清楚的表情了,但是我还是模仿着那位法师可能会有的动作,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 接下来他该做什么? 会不会是拜一拜神像? 我回过头,朝着每个神像都拜了拜,内心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但是等我拜完每一个神像,包括还在被周二毛坐在屁股地下的神像的位置。 奇迹却没有发生,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周二毛几个诧异的看着我。 周二毛有点紧张的道:“二娃,你。。。你是不是又中了邪了?” 我用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虽然有点气馁,但是我想肯定离答案不远了。 我脑壳在飞快的转动,问题会在哪里呢? 我猛的回过头,难道是? 我朝着镜子中的自己看去,然后拜了下去。 就在此时,铜镜的底座处一处微微露出的一角吸引了我的注意。 不低头,根本不会看到铜镜的底座处还有那么一处小缺口,里面隐隐露出一点什么东西。 我俯下身,将手伸进那个小缺口处,才发现那个缺口上是一处可以活动的挡板,里面竟然是个方盒。 我将方盒从铜镜底座下抽了出来。 拿到电筒下面一照,只觉得金光闪闪,华贵逼人。 这方盒竟然完全由纯金打造而成,上面刻满了各种花纹和苯教的符号。 一瞬间,大家都惊呆了,这东西不说装在里面是啥子东西,光这个盒子估计价值就惊人了。 我郑重的将这金盒放在石桌之上,打开了盒子。 这盒子之中所装之物,竟然是奇形怪状的像手鼓一样的东西,这手鼓由两个空心的半圆组成,半圆的拱顶处连在一起。 中间的一圈箍条用黄金和大量的玛瑙装饰,而手柄上也是装饰了大量的珠宝,箍条的两侧连接着两个小小的鼓槌,用于击鼓。 而这个鼓的那两个半圆形状的东西,仔细一看吓了我一跳。 那分明是两个人的头盖骨! 头盖骨中间的骨缝紧密相连,骨缝之间已经发黑,应该在埋藏在这铜镜之下时也用了很久了。 不知道为啥子这苯教的法师要用这种恐怖的法器。 我将这鼓放在一旁,见金盒之中还有几本牛皮书,上面写满了藏文,可惜我看不懂。 周二毛笑道:“你看你这个土老司,走到哪里都能搞到几本别个族的法师写的东西。” 我笑道:“这还能说明啥子,这他妈叫缘分,不懂学着点。” 周二毛哈哈一笑,道:“学啥子,学你装神弄鬼啊?” 我也被逗笑了,道:“等回了老家,老子和波东哈一起收拾你。” 周二毛叹了口气,道:“快莫说回老家了,你娃快想哈办法,把我们带出去再说哦。” 我这才想起我们还是被困在这斗室之中,刚才得到一个金盒的法器和书籍,一兴奋倒把这正事都忘了。 我将金盒交给周二毛,有俯身下去看这铜镜底座。 这秘密或许就在这铜镜之中。 我推了下铜镜,这铜镜过头有点大,死沉死沉的,推上去纹丝不动。 我又转动了下这铜镜,似乎也是一样,会不会是个啥子机关呢。 我思路一下又卡在了这里,我想道要是拿到了这个锦盒,这个法师应该做啥子呢? 如果是我,见到本教的经典书籍和法宝,应该是一种如获至宝的感觉,他应该坐下来,然后将鼓拿出来,然后开始翻那些牛皮书。 对!坐下来。 我再次坐在石桌前,想象着那个法师在翻书的样子,或许这个过程有很久,他在酥油灯下,一页一页的翻动书籍。 中途或许还有用线占卜的过程。 我翻得很慢,翻到后面,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桌面,突然发现桌面的右手处似乎有一处微微的凸出。 我连忙闭上书,用手在石桌之上摸索。 只见这石桌上有一次大约巴掌大小的细微纹路,我从身上将水囊取下,倒在石桌之上。 水竟然一下渗入进了这纹路之中消失不见了。 我沉住气,仔细观察着这纹路,在水渍中纹路变得清晰起来,我用手一按,只听得石桌底下发出一阵阵响动。 我慌忙从石凳上跳下,离开这石桌。 就在这时,石桌竟然一下旋转开来,露出一个一人大小的洞出来。 也就在同时,我们进来的地方的右手边,那个通道又再次出现了。 我们大喜,我走过去一看,原来刚才进来的时候根本没仔细看,这处石墙是一个斜面,嵌入洞壁之中的,而且极厚,所以从里面看,根本看不到任何的痕迹。 这修建之人当初修建的初衷,估计是来磨砺手下之人的心智才修建的这个斗室。 藏地的密宗,苯教的一些上师、智者,常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修炼秘法,通过一定的方式来选拔人才,这可能便是其中之一吧。 现在问题又来了,我们是从原路出去呢,还是继续从这石桌之下前行呢? 我想了想,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再下去打探一番如何?” 周二毛笑着点头道:“好戏才开锣,进!跟着你,我们放心。” 我看了下斗室之下的洞,洞中是一个弯曲的,用条石切成的台阶,容一人弯腰通过,石壁上还贴有不少贝壳,白石组成的各种图案。 进得洞中,绕着台阶下行,前面出现的竟然是一座桥,桥板已经被抽去了,只剩下上面几根铁索,而这桥的下面,出现的是一个有些狭窄的裂隙,电筒一照,下面是水潭,应该是和湖相通的一处缝隙。 在石壁之间有一处绞盘,还有错落有秩的几个蓄水池,一个不大不小的水车。 估计那石桌上的机关,便是由这水车和绞盘来控制的。 我们扶着铁索,走到了对面。 又是一处上行的石阶,石阶的顶上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鹏鸟。 两旁的石柱上,雕刻有各种造型的裸体的男男女女和妖魔鬼怪。 上得石阶,又是一处比对面的斗室稍大的一个房间。 这房间应该是一个储物室一样的地方,里面盛满了各种号角,降魔杵一样的法器,墙壁上挂着五色的旗子,藤甲,盾牌,墙角堆放着刀剑。 房间的一侧又有一处石梯,沿着石梯而上,进入了一间狭窄的房间。 而房间之中,四个角落竟然分别坐着一人,严格的说应该是死人,四个身上沾满了尘灰的干尸。 干尸都穿着黑色或者红色的袍子,手上都捧着一只法螺。看来这四个人应该是苯教坐化的法师。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二十八章 拿着法螺的干尸 周二毛上前左看右看打量了一番,我知道这小子在惦记那几只黄金包裹着的法螺。 便道:“你小子喜欢就拿嘛,取之前拜一拜别个。” 周二毛急忙点头,笑道:“对,对,拜一下,必须得拜一下!” 周二毛转头回去,对着干尸念念有词道:“各位上师,各位真人,晚辈们无助,向各位来借点财喜,如有宏图,十倍奉还,得罪各位上师、真人了。” 我一听这话咋有点熟悉,后来一想,狗日家伙竟然把鬼八仙的台词给学来了。 还“如有宏图,十倍奉还”。。。 周二毛从每个干尸身上取下法螺,拿到手中观看,只见只法螺都是以白螺为胎,通体包金錾刻纹饰,其间镶嵌了大量的红绿宝石,边镶金翅,华丽无比。 这法螺一看便知不是凡物,我们在藏地所见到的法螺,大部分都是包的铜,这东西竟然纯金包裹还镶嵌着各种宝石,从这里也看出,这几具坐化的干尸肯定在苯教中地位很不一般。 我走到这几个干尸面前看了看,这些干尸周身灰暗,皮肉干枯贴骨,还保持着坐化时的姿态。 干尸身上还挂着不少骨头雕刻的人骷髅头的雕像,手上戴着不少的绿松石镶嵌的银戒指。 周二毛一一将这些东西清理了下来。 就在这时,下层突然传来什么金属倒地的声音,周二毛一慌,道:“有鬼?” 我掏出枪,道:“赶紧收拾下!准备走。” 这时,缠在我手臂上的佛珠突然又开始闪起了光。这光和那夜在雪谷之中看见那狼魂之时闪的光一模一样,而且还更加的亮。 我来到楼梯处,正朝下看,突然一阵劲风扫过,我慌忙侧身,只觉这劲道奇大无比,我因为身上还背着那根在白狼城堡之中取出的金杖,估计那劲道挂住了金杖,这金杖是插在背包之上的,结果我人一下便飞了出去,撞翻了地上一具干尸。 我只觉鼻子一热,一抹鼻子,满手的血。 这藏区特别干燥,我上了高原后就经常夜间流鼻血,没想到这次竟然是被打出来的鼻血。 我掏枪就朝着那个台阶乱射了一通。 突然一声嗷叫从台阶下发出来。 紧接着,一个身躯庞大的黑影从那台阶处挤了出来! 这黑影头顶歪歪的顶着一顶藤盔,看不清相貌,但是身高估计接近两米了。 我蒙住鼻子,大喊着让大家撤,这石室的旁边是一个门,我们慌不择路的钻进洞中,后面的黑影听到声音,又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周二毛朝着那黑影打了一枪,黑影吃痛,大叫了一声。 周二毛惊道:“二娃,不是鬼,是熊!” 早就听说藏区有种藏马熊,粗壮强健,凶猛而力大无比,在藏区如同霸主一般的存在。 现在的时间,正是藏马熊冬眠的时候,估计这家伙找到了这里下面的储藏室 作为冬眠的地方,不料被我们吵醒了。 冬眠时被吵醒的熊本就烦躁,又被打了一枪,这野性一下就被激发了出来。 在后面对我们穷追不舍。 周二毛掏出一枚手榴弹,道:“老子让你晓得厉害!” 哪知道在这一停顿的时间,那藏马熊虽然身躯庞大,但是行动速度极快,和我们之间没有了空当。 周二毛投鼠忌器,不敢投弹,转身便跑! 我们从那小石洞冲了出来,前面是一个向上的土路,顶端已经能够看到亮光了。 在这洞中,又是一处环绕着石壁凿除的石洞,洞中都是各种人物造像,还有许多壁画,不过已经风化得看不清楚了。 我们来不及看这些东西,只想赶紧从上面的亮光处钻出去。 那藏马熊已经几次快要追上我们了。 我们走到亮光下,没想到这是一个塔一样的建筑,下面很宽大,是用石头堆砌的地基,上面一圈圈的全是鹅卵石,中间有木桩加强。 我们最先都以为爬上去就没事了,谁知爬到一段,回头一看,那藏马熊竟然也爬了上来,而且看来相当的娴熟。 我们大惊,急忙加快了速度。 这洞中的塔并不怎么高,爬了一会接近了顶部。 已经能够感觉到风从上面吹来的感觉了。 快到顶的时候,上面的洞口只能容一人通过,爬在最上面的马柏一翻身便已经上了顶,紧接着周二毛和白玉昆也上了去。 我在最后,周二毛已经伸手来接我了。 突然下面的藏马熊吼叫了一声,纵身跃起想来抓我。 我一慌,脚下踩空,一下跌了回去! 突然我在空中一紧,竟然悬在了半空之中,原来我那根金杖刚好卡住洞壁,我身上背着背包,被在空中攥住了。 那藏马熊挥起巨大的熊掌便扫了过来。 我抬起脚让过,双脚在空中张开撑住洞壁,稳住了身形。 随即掏出手枪,朝着藏马熊的头上便打了去。 藏马熊吃痛,嚎叫了一声,一下从洞壁上掉了下去。 我见躲过了这一劫,慌忙双手抓紧金杖,再次攀援住洞壁,向上攀登。 等我爬上洞口,才缓过劲来,刚才要是没这金杖卡在石洞之中,估计我现在已经成了藏马熊的美食了。 我们看了看那处露出光亮的地方,其实离我们还有将近几米的高度,洞口非常狭窄,都不能容一人挤出去。 洞口上面似乎还放着啥子东西,像是一个架子,还有些木桩支撑。 周二毛道:“要不我上去,把洞炸开吧!” 我道:“你咋个炸?到时说不准跑不及,把你娃埋在石头堆里面去了。” 周二毛想想也有点心虚,道:“我攀上去看看再说!” 突然,还没等周二毛有所动作,只听下面的石洞处一声嗷叫传来,没想到那只藏马熊又爬了上来! 借着光亮,只见这藏马熊满脸是血,样子极为恐怖凶悍。 这洞口上的空间大约就够我们四人转身那么大点。 这藏马熊一上来,四人一熊将这空间塞得更加拥挤。 我们大惊之下,齐刷刷的将长枪短枪对准了藏马熊一阵猛烈的射击。 那藏马熊也甚是了得,哇哇叫着挥动着熊掌扇向我们。 怎奈这里它也施展不开,几次都打在石壁之上,打得四周烟尘四起,石头纷纷落地。 我们边打边绕着石壁跑,这家伙不算聪明,只是一味的在我们后面追逐。 我们也不敢用手榴弹炸它,只能和它这么耗着。 突然,这藏马熊狂叫了一声,加快了速度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马柏这时在最后,看着藏马熊张着血盆大口冲了过来,吓得腿软,一下瘫软在了地上。 我大惊,朝着藏马熊的眼睛开了一枪,藏马熊眼睛被击中,惨叫了一声,一掌拍向石壁,只打得整个石洞颤抖了一下。 我们也吓得背脊发凉,我正要去拉马柏,藏马熊已经用足了力气,再次冲向我! 我一脚蹬开马柏,借着力退到石壁处,这时藏马熊已经来到了跟前,我只觉得一股力量撞来,胸口一闷,突然身后竟然空了,一阵亮光刺得人眼睛发花。 紧接着,我倒在了乱石之中,藏马熊随着惯性冲下了山崖。 原来这墙壁竟然如此之薄,我身后的周二毛和马柏、白玉昆也冲了出来! 洞内烟尘弥漫,紧接着只听轰轰的声音传来,那座石洞一下坍塌了下来。 我们正庆幸自己活了下来,突然从坍塌的高处一个圆球一样的东西滚了下来,在这地上摔成了碎片。 这东西应该便是当时悬挂在最高处那个孔洞处的物件。 我走过去一看,只见这东西是碧绿色的,现在已经看不出形状了,我捡起一块来,竟然发现这东西似乎有点亮光。 我奇怪的找到一处暗处,将这物体摊开,果然在发着亮光。 我一下想起了,我们当时夜晚发现的那个亮光,当时在雾中亮着光,我们误以为是篝火。 不料竟然是这东西在亮着。 可惜的是现在这东西竟然已经摔成了碎片,没准还是夜明珠啥子的宝贝。 回过头看山崖的下面的湖中,藏马熊已经一动不动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周二毛在山上朝着那藏马熊又连续打了多枪,确定这藏马熊确实已经死亡后,才攀下山崖。 等我们费力的将这藏马熊拉上来时,赵幺官也慌慌张张的赶了过来,原来这家伙在那洞口睡着了,现在听到岛的另一侧传来枪响,被惊醒过来,便跑了过来查看。 赵幺官见我们灰头土脸,一身血污,惊道:“你们这是去找宝物还是来赶肉来了?咋搞到这么大一只熊呢?” 周二毛没好气的道:“赶肉,赶肉,差点被这野物当肉吃了,还他妈赶肉。” 马柏将我们在洞中的情况,简单的给赵幺官摆了摆。 赵幺官安慰了我们一会,估计心里也在暗自庆幸自己没跟着下去。 周二毛看着坍塌的山体,问道:“二娃,这野物是从哪里钻进那个洞里面去的哦?” 我仔细思索了整个山洞的情况,确实这庞然大物,能进去的地方好像没看到一样。 猛然我想起那座石桥和水车,我道:“熊不是会凫水(游泳)吗?” 周二毛经这一提醒,道:“你是说从那个桥下钻进去的?” 我点了点头。 周二毛也觉得有可能,估计这家伙是从河中某处潜入了那处石桥下,翻上去便刚好是底层的储藏室,这家伙也真会找地方,只是没想到今年被我们给打搅了。 我们拉着熊的尸体回到那处小庙,回头看那边坍塌下来的地方。 原来那里是这小岛上的最高处,估计也是相当于瞭望哨的作用,当初估计这里住着的还有不少苯教的高级法师,所以戒备得很好,不过安上那颗夜明珠一样的东西有什么作用我们便不得而知了。 这熊的尸体实在太沉,我们只得先让赵幺官拉着熊先划船过去,然后再来接我们。 等我们费力的拉着熊尸回到驻地,李龙和陈玉田已经将打到的猎物分块切好了。 雪山之上,天气寒冷,这些肉估计一时半会也坏不了,李龙本还在抱怨打的东西不够在雪山上坚持几天,要是找不到我伯父他们住的地方,这点肉还不够,想着晚上再去打点再走。 结果就看着我们拉着一只大熊回来了,李龙自然欣喜,我们将这大熊开膛破肚,清理干净,当夜便决定吃顿熊肉大餐!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二十九章 杜汪的离奇死亡 围着熊熊篝火,大家也是感慨万千,上得高原的这段日子,要么是疲于奔命,要么就是命悬一线,难得一日闲暇,而且今日收获颇丰。 周二毛已经开始在盘算如何将这些东西卖出去的事情了。 想着明日便要进入大雪山之中了,照着地图来看,两至三日应该便可到达地图上所标记的地点了,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就是不知道伯父他们,还有林夏这妹娃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他们那一路,估计比我们这一路遇到的还要离奇曲折很多吧。 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 这雪山上的天气瞬息万变,昨日我按照丁三爷曾经讲过的方法,尝了口雪品了品,丁三爷曾今说过,雪水中如果没得杂味,这几天还得要下雪。 乘着今日尚未下雪,我们便决定多走点路。 一大早,我们收拾停当,带上装备,牵着马便朝着雪山走去。 此处已接近卫藏,雪山都已经很高了,越往上走,空气也就越稀薄。 这次在雪山之中没有了标记,我们只能靠着指北针对照着地图判别方向,走得也就慢了不少。 连续在这雪山之中行了两日,风雪开始增大了,行路变得越发艰辛。 好在我们在海子边补充了食物,这一路不至于忍饥挨饿。 到了第三日下午,我们估计已经接近这片雪山的最高处了,正行间,突然见到山顶发现了一处玛尼堆。 这玛尼堆摆在雪山之处本没有啥子争议,不过这连续几日都没有见到玛尼堆,突然在山顶发现一处人为的迹象,确实也有觉得有些突兀。 我们爬到山顶,眼前的一幕景象震惊了我们。 只见这雪山之下的远处谷底,却不再在是白雪皑皑的雪原,而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坝子,四周雪山环绕,气候如春。 雪线之下,银杉耸立,一条由冰川雪水构成的急流,在坝子中间穿越而过。 走进草原,只见这高山草地之中鲜花遍地,空气中也充满着浓郁的花香。 我们做梦也没想到这苦寒之地,竟然有这么一片鸟语花香的所在。 连周二毛都叹道:“知识分子真他妈会找地方,这地方简直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啊!你伯父还真不比葛章差多少。” 我拿着望远镜在坝子中寻找,果然在这密林只见发现了一处围着篱笆的一排木屋。 我大喜,指着那片密林道:“总算是找到了!” 我们骑上马,朝着坝子奔去。 走进密林之中,四周都是鸟叫,木屋看得很清楚了。 走近木屋,我喊了一声,“杜汪叔!” 没有人回答,看来这杜汪叔还不在木屋之中,也可能出去打猎什么的去了吧。 门是半掩着的,我推门就进了木屋。 木屋之中,杂乱的摆放着不少的柴火,一些用藤条编织出来的筐篓和一些捕猎用的工具。 我推开正中一扇房门,灰尘已经很厚了,里面有床,有桌,和柜子,还有一些简单制作的生活用品,但是东西都被翻得一地到处都是。 我出门又打开了每扇门,发现都已经积满了很厚的灰尘,而且同样一片狼藉。 难道杜汪叔已经离开了不成?而且走得好像有点仓促一样。 我见没找到杜汪叔,心中有些疑惑之处没人解释,有些失望。 不过这时天色不早不晚,我们决定还是到这坝子中走上一圈看看。 从山顶看下去时,我也觉得有几分奇怪,这坝子的形状几乎成一个圆形,在这雪山之中,突然凹陷下来那么大一片坝子,而周围全是高耸入云的雪峰。 我们骑马走进这坝子之中,正在说笑间,一颗被折断的树枝吸引了我。 只见这树枝已经折断,折断处的裂痕已经有点时间了。 而且树枝上赫然出现了一处暗红色的血迹,看起来应该是某个受伤之人手握之处。 我心里隐隐觉得这里有什么事情发生,便跳下马来,沿着这山下一路查探。 只见这草丛之中有不少凌乱的踩踏过的痕迹,我们顺着踩踏过的草丛一路找过去,只见远处又是几处打斗过后留下的断枝和血迹。 我越看越觉得心惊,走进树林之中,只见一颗参天古树下躺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 我快步上前,只见这人已经面部浮肿,全身膨胀,样子看上去也是让人毛骨悚然,但是还是依稀能够辨认出来正是杜汪叔。 致命的伤口在左侧颈部,创缘光滑平整,暗红色的血污喷溅得树上到处都是,应该是刀剑这些利器割破了颈动脉所为。 死去的时间估计至少已经月余了。 算起来,可能在回到山中便也中了毒手。 这处山里非常隐秘,外界不可能有人知道,而且这杜汪叔的身手我们都是见过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杀得了他。 我左思右想,最后不得不把最不愿意想到的事情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林夏。 只有林夏有作案的时间和动机。 林夏迟迟没有出现,或许便是来到了这深山之中,如果不算上我们在峡谷里因为遭遇了洪水和在海子边的草地上修整的两日,从峡谷外,五天之内便能到达这里。 林夏或许离开旭日寺后,便直接来到了这里,照伯父所说,林夏应该是在这里呆过,路况已然比较熟悉。 然而伯父等人已经离开,前往白狼古城,林夏没有遇见伯父等人,可能便想到伯父已经走了,正欲回头独自前往党岭雪山之时,杜汪叔回来了。 然后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动机,两人发生了打斗,功力大增,性情大变的林夏便杀掉了杜汪叔。 一切解释都看起来很合理,但是动机呢?林夏为啥子要杀掉杜汪叔呢? 杜汪叔为啥子当时在洞中要离开呢?回到雪山之中等着伯父他们,或者他们在洞中难道发现了什么秘密不成? 疑团一个接着一个,我实在一下也想不明白。 我叹道:“先把杜汪叔埋掉吧,入土为安。” 我们七手八脚的搬动杜汪叔的尸身,搬开以后我突然发觉地上有一块土被血浸泡的颜色比较深。 我有些诧异,刨开泥土,只见土中似乎有件硬物。 我将土翻开,在土中摸索了一下,从浸满血的泥土中翻出一件东西来。 原来其他的土是生土,这里估计是杜汪叔在临死前刨开的土,所以较为松软,血液渗进去就比较多而造成的。 我将这东西擦拭干净,只见这东西是一块不知金属片,上面刻着一个我们都不认识的符号,金属片边缘呈锯齿状,有不少裂纹,不像是钢铁,也不是铜,拿着手里非常轻。 倒像是什么机器之类的东西上的一块碎片。 我将这金属片揣进包里,将杜汪叔安葬了。 回到屋内,我们看着满地的杂物,五味杂陈,一下不知道如何是好起来。 本来还想着把伯父的话转给杜汪叔,再了解到更多的情况,我们便准备离开康藏,回老家去了。 怎料到这下突然的剧变,让我们无所适从起来。 这林夏到底要干啥子?为何如此残忍的杀掉了杜汪叔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坐在院子里面发呆。 周二毛见我愁眉不展,劝我道:“二娃,莫想多了,没得她林夏,老子们一样回去把那座灵山给翻出来!” 被周二毛一说,我脑子一下清晰起来,灵山,一个个信息开始在我脑海里面打转。 神秘莫测的葛章,季,虞,宛渠使,为爱殉情的葛灵姜,神凰珠,消失的秦军,白虎军,白狼人,海外来的玛雅人,长留山下的透明的石壁,那片海子,羌氐人,白狼国,党岭雪山,狼头,虚空,向着天际的巨大圆洞,还有那座号称。 在那个生产生活落后的年代,一切似乎不应该有联系的东西,竟然莫名其妙的联系在了一起,又同样走向了消失。 而让这一切联系在一起的,宛渠人,难道真如李世霖所言,宛渠人其实很早就已经介入了中土,并向始皇帝隐瞒了这个真相。难道他们真的是来自一种更高的文明? 那个时候的我们,对于宇宙的概念,基本还是停留在上面是天堂,住着神灵和家仙人。下面是十八层地狱,住着各种妖魔鬼怪,中间是人间的思维之中。 而当被李世霖那一席话,打开了我的世界观的另一扇门。 一切都觉得那么不可思议。 但是其中的种种不合理,奇怪的现象,又让人不得不相信这些存在的东西的合理性。 天外难道真的还有和我们一样的人吗?两千多年前,他们穿过浩瀚的宇宙,来到这片刚刚脱离蛮荒的地球上,那他们的目的和动机呢? 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肯定不是来串门的。 那么他们又是来做啥子的呢?如果他们有那么高度发达的文明,他们要对付地球人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但是好像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在后来同样消失在了地球上。 我又想起了玛雅神庙里面那具宛渠人的尸体,宛渠人应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秦王季所说的“尤未归”是不是说,宛渠人还在其他地方有人马,是不是就是白狼古国?或者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或者去了南美? 那伯父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秘密,为什么会有诅咒这个说法,那具体的诅咒为啥子伯父不说,包括林夏的所有人都如同得到了某种神力,这种力量又来源于哪里呢? 周二毛见我在那沉默不语,拍了拍我肩膀道:“算了,二娃,想来想去你现在估计也想不清楚得,天黑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爬雪山呢。” 这时天气已经便凉了,山间风也特别大,我们多日未睡床了,今日第一次睡在床上,这夜虽说满腹疑问,到睡下后还是睡得很好。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三十章 伏藏 当我们又站在雪山之上时,看着山下漂亮的坝子,有种说不出来的忧伤,不知道这里以后还会不会有人再出现。 旁边的玛尼堆,我现在已经开始觉得可能就是伯父他们立的一个标记吧。 在雪山上往下望,我突然觉得有点奇怪,这怎么看着像是什么东西砸出来的坑啊? 我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周二毛,周二毛不信,我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雪地之中丢去。 这时的雪已经到了人的膝盖的位置了,石头一丢,便没入了雪中,在雪中露出一个圆形的坑洞出来。 我道:“如果这是一颗巨大的流星石?会不会在山间砸出这么大一个陨石坑?” 周二毛瞪眼道:“那他妈得多大的流星石才砸得出来?” 我道:“我哥那年回来说过一件事情,好像是光绪十几年的事情了,美国那边发现了一个圆形巨坑,坑底比好几个寨子加起来都大。 最先美国人把那个坑叫做魔鬼之坑,以为是曾今魔鬼住的地方,后来他们学校组织了一次科考,据说后来考察出来就是天外的陨石落在地球上形成的深坑!后来等我哥去了美国,还和我那嫂子去那边看过。” 周二毛拿起望远镜又看了看山下的坝子,道:“照你这么一说,你莫说还真有可能,不然咋就这么圆呢?我山里生山里长,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圆的深坑。” 走出雪山,我们又在那海子边休息了一夜,这地方是来到藏区后风景最为漂亮的一块地方。 然后这次很顺利的穿过了那片大峡谷。 我们在草原上一路游玩,这时正值藏族人耍坝子期间,一路上到处都是穿着节日盛装的藏人,周二毛这人最喜欢热闹,拖都拖不走。 耍坝子也叫“过林卡”,康区的藏人到这日子约上亲朋好友,带上帐篷和垫子,选上一块开满格桑花的草地。 摆上酥油茶、青稞酒、再来点手抓牛肉、牛肉汤煮土豆、血肠啥子的。 藏人生性豪爽,热情奔放,待到微醺时,男男女女推杯举盏,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酒过三巡,肉过五味,再来段锅庄,男女老少欢歌乐舞, 我们这些在草原上行路的旅人也经常被邀请到藏人的帐篷里面,喝酒、吃肉,这些日子我和周二毛等人这藏语水平和酒量倒是突飞猛进。 等我们回到甘孜县时,已经是半月后了,这马上要下高原了,我一直惦记着去拜访拜访衮曲旦增上师,并将那串佛珠还给他。 我们来到旭日寺时,正是衮曲旦增堪布从林芝的巴尔曲德寺回来后的第三天。 听说我们来了,衮曲旦增堪布非常的高兴,我们穿过弯弯曲曲的走廊,带我们走进一个宽敞的房间,大家盘腿坐在高级褥子的高台上,前面烧着一盆火,一大壶镶着花边的铜壶装的酥油茶煨在火上。 衮曲旦增堪布问了我雪山里面的事情,我便将我早就想好的说辞给他说了一遍,又大加夸奖了一番在雪谷中遇见狼魂的事情。 衮曲旦增堪布显得相当高兴,这事情显然比给他献上一百条哈达还要值得庆贺。 我将佛珠郑重的还给衮曲旦增堪布道:“仁波切,这串佛珠我就物归原主了,愿您的佛法永远在藏区普照。” 衮曲旦增堪布笑着接过佛珠,道:“你这个年轻人啊,不简单。” 我忙摆手道:“这都是您一直在保佑我呢!”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道:“仁波切,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向您请教呢。” 衮曲旦增堪布问道:“什么事情?” 我便将我们在一个大峡谷之中,见到一片海子,中间有个小岛,然后我们误打误撞的如何发现了苯教的秘密说了一遍。 衮曲旦增堪布一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忙将那个金盒拿了出来递给他。 衮曲旦增堪布接过金盒,本来还笑眯眯的脸上,瞬间便凝固了。 屋里面的所有人都已经发现了衮曲旦增堪布的异样。 衮曲旦增堪布手中拿着佛珠,只见佛珠上又开始闪起了红色的光芒! 原来我们在那斗室之中,佛珠闪光根本不是因为那只藏马熊而闪光,而是因为遇见了这些苯教法器! 衮曲旦增堪布拿起那面人头鼓,仔细的摩挲着,面色极为凝重。 等看到盒子中还有几本用藏文写的牛皮书后,衮曲旦增堪布取了出来,才翻到第一页,便立即闭上。 衮曲旦增堪布吩咐伺候他的那些喇嘛退下,然后对我道:“陈先生,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我一愣,也感觉出这事情似乎有些重大。也吩咐周二毛等人先回锅庄。 周二毛本来手里还有四个法螺和串珠想找衮曲旦增堪布估估价的,这下见他如此慎重,也不敢拿出来了。 衮曲旦增堪布将我带着我绕过前院,来到后院一处小房子前面,这房子有些奇怪,周围都空着,进来的门口还拴着一黑一白两只大藏獒。 这藏獒看着就极为凶猛,但是看见衮曲旦增堪布却温顺得很,我们进了小房子,才发现这里是一个下沉的石室。 石室周围摆放着各种法器和巨大的面具。衮曲旦增堪布走进石室,在一个角落用脚踩了一下,一扇石门便打开了。 我暗暗称奇,原来这里还另有乾坤。 也不知道为啥子他要如此的慎重。 进得后室,里面摆放着各种书和一些藏传佛教的黄金雕像。 我们坐定,衮曲旦增堪布重新打开盒子,仔细的看起书来。 他看得时快时慢,有些地方半天没翻过去,有些地方一目十行,完全忘记了旁边还有我的存在。 过了不知多久,我在旁边坐着,百无聊赖的拿着一个佛像玩了半天。 只觉得奇怪这佛像有些奇怪,这佛盘腿坐着,右腿弯度较大,左腿曲于右腿之内,弯度较小,一个女的面向佛,双腿张开,丰润的臀部坐在佛的左腿之上,四臂相拥,胸脯紧紧相贴,赤身裸体缠在一起,看得我也是面红耳赤,慌忙将这东西放回原位。 又等了半晌,衮曲旦增堪布总算看完了前面两部,抬起头喃喃道:“有意思,有意思,原来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我也不知道啥子东西有意思,茫然的看着衮曲旦增堪布。 衮曲旦增堪布这才想起我还在旁边,欠身笑道:“看到些其他教派的经典,不想冷落了陈先生,得罪得罪。” 我忙道:“无妨,不碍事,见仁波切看得专注,晚辈也不敢打扰。” 衮曲旦增堪布笑道:“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运气不错的人,却没想到你能有如此机缘。” 我疑惑的道:“这东西很有用吗?” 衮曲旦增堪布道:“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在藏经阁中所说的佛苯之争吗?” 我道:“我当然记得。” 衮曲旦增堪布道:“这经书就得从那时开始说起了。。。” 这个我那日取出经书时已经料到,也不吃惊,道:“我取出那本经书时已经想到是当时苯教徒悄悄埋藏了的。” 衮曲旦增堪布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苯教徒的伏藏?” 我道:“啥子是伏藏?” 衮曲旦增堪布哦了一声,道:“伏藏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藏经方式。是苯教和我们藏传佛教徒在我们信仰的宗教受到劫难时暂时藏匿、日后可以重新挖掘出来的经典,最多的是书藏、圣物藏和识藏。” 我这才知道这东西原来叫伏藏。 衮曲旦增堪布继续道:“当年莲花生大师给弟子们灌顶、传法之后,就把各种灌顶、修法、仪轨的传承,交付给不同的弟子,并特别嘱咐了不同的护法神来保护这些伏藏。 莲花生大师也同时授记,未来什么时候需要这些伏藏法,什么时候就能取出来。 正是依靠这种殊胜因缘,才使藏密不会断绝。” 我道:“那仁波切您的意思是,苯教现在已经不要这些东西了吗?这几百上千年了,也没见人来取。” 衮曲旦增堪布道:“这倒不是他们不愿取,原始苯教当年作为我们佛教的对立派,在那次佛苯之争中遭到了致命的打击。 这种失败给佛教在藏区的传播、植根造就了有利的空间。 佛教借着吐蕃王室的扶植和自身的优势和适应力迅速占领藏地,取得了统治地位。 这导致了大量苯教徒的流失和密咒师的出走,后来长期处在这种形势下的苯教,为了自身的生存利益。 一方面积极向佛教化靠拢,迎合上层的心态。 另一方面借用了我们佛教的一些理论和崇拜礼仪来充 实完善和发展自己。 渐渐的很多以前苯教的东西就失传了,而佛教、苯教也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起来。” 我道:“那就是说,现在的苯教早已经不是原来的苯教了。” 衮曲旦增堪布点头,指着牛皮书道:“所以这些伏藏便已经失传了。” 我道:“那这些书怎么处理呢?” 衮曲旦增堪布缓缓抬头看着我道:“这书绝对不能再出现在世间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大致也猜到了衮曲旦增堪布的意思,原来的苯教是在佛教的对立面,如果这书重新出现在了藏区,肯定有一些另有所图的人会利用这书大做文章,如果事态不好控制,难免又出现几百年前那种大规模的佛苯之争,导致不可预计的后果。 我点头道:“一切都听从上师安排。” 衮曲旦增堪布点了点头,笑道:“我肯定不会让陈先生你们吃亏的。”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三十一章 九眼天珠 衮曲旦增堪布道:“我还在大昭寺时,我们同样收到过这样几本苯教的伏藏,据说是从阿里那边的一个措(湖)中被发现的,那时我的上师格列朗杰给了发现的人三十两黄金。 你这书好过那几本伏藏许多,况且还有这人头鼓和金盒,我给你一百两黄金买下这些东西吧。” 我一惊,没想到这衮曲旦增堪布如此阔绰,一出手就是百两黄金。 我当即应允,衮曲旦增堪布将前两本放入金盒之中,又翻看最后一本,最后一本牛皮书很薄,就那么十几页,衮曲旦增堪布越看似乎越奇怪,一边用手指敲着桌面,一边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我好奇的问道:“仁波切,这书讲的啥子啊,咋看你越看越奇怪一样呢?” 衮曲旦增堪布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道:“这书记载了一件事情,倒让我觉得有几分意外。” 我问道:“什么事情?” 衮曲旦增堪布道:“书里面记录了上古时代的一个晚上,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火团,这个火团拖着长长的尾巴,最先大家还以为是月亮掉了下来,渐渐的那火团在空中分成了许多小火团,分散到了地上各个地方,这书中的密咒师说这是“鲁”界在对地上的黑头凡人进行惩罚。 后来,密咒师们到了各个地方打探,终于在一个雪山之中找到了一个深坑,发现这深坑竟然还在有的地方还在燃烧,他们在这个深坑之中找到了一个碧绿色的发光的石头。密咒师认为这是天神洒落在人间的圣物,于是将这石头捡了回来,妥善保管。 不过后来离奇的事情发生了,这些接触过这块石头的密咒师不少人都离奇的死亡了,密咒师都慌了神,认为这块石头是个不详的征兆。 密咒师们于是将这会发光的石头装进一个盛满了天珠的金盒之中,然后将这个金盒沉入了一个雪山之下的圣湖之中。 几年后,当密咒师再次从圣湖之中取出这个金盒之后,只见这金盒之中,大部分的天珠都已经破裂损毁了,只有四颗九眼天珠保存了下来,而那个石头还是完好无损,但是至此之后,再没有发生过密咒师出现离奇死亡的事情了。” 我问道:“什么是天珠?” 衮曲旦增堪布道:“天珠又叫做九眼珠,在藏区,天珠被认为是一种超自然之物,传说是天神用旧的圣物,丢掉后就到了人间,所以我们看到天珠并没有十全十美的。 还有种说法说是天珠的起源与原始的苯教联系在一起。苯教法师在举行某项法会时,会身着用人头盖骨做成的法衣,在墓地修行。当法师的修行达到一定境界时,便会有描绘着神秘图案的珠子从法师身上掉落,这就是天珠。苯教法师便将它作为除魔的法器。 藏人都认为天珠可以消灾避祸,佩戴天珠能够防止受到邪魔势力的侵袭。因为数字九是苯教中的重要数字,所以藏人对九眼天珠最为喜爱。 如果天珠出现了裂隙,也就是这天珠代替了人去受了这一难。” 我若有所思的问道:“那后来呢?” 衮曲旦增堪布指着一段文字道:“你看这里,后来密咒师们将这会发光的石头和那四颗九眼天珠分布放在两座圣湖之中保存。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们发现这些伏藏的地方,正是苯教的一处圣湖。” 我问道:“那藏着天珠的圣湖在哪里呢?” 衮曲旦增堪布道:“书中记载的只有这四颗九眼天珠被封存在一个琉璃瓶中,被送到了冈底斯山下的一个圣湖之中,具体也没有记载。” 我问道:“为什么把这几个天珠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呢?” 衮曲旦增堪布道:“陈先生有所不知,这苯教就是发源于冈底斯山地区,苯教的密咒师们认为这里就是世界的中心。自然应该把最吉祥的圣物放在这里。” 我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从怀里掏出那个金属片,指着上面的符号给衮曲旦增堪布看。 我问道:“仁波切,这个符号,是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衮曲旦增堪布接过金属片,仔细的端详了一番,最后皱眉道:“这个符号绝对不是佛教或者苯教的图案,在藏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图案。不知陈先生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只得道:“是一位故去的叔叔所有,却不知他是从何处得来。” 衮曲旦增堪布道:“这东西似铁非铁,拿在手里竟然如此轻巧,却不知是何物打造而成。而且这上面似乎有烧灼过的痕迹,似乎是一块很大的东西上的一个外壳。” 经衮曲旦增堪布一提醒,我也醒悟过来,确实应该是什么东西的外壳才对,但是就这么巴掌大一块,我们都没法判断出到底是什么东西上面所有。 离开这件小屋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衮曲旦增堪布又派人去锅庄请来了周二毛等人,说是为我们接风洗尘,摆上一桌筵席请我们吃饭。 周二毛听说衮曲旦增堪布给我那金盒和那几本书和人头鼓一百两黄金时,眼睛都瞪圆了。 任谁也没料到那东西如此值钱,也没想到这衮曲旦增堪布竟然这么有钱。 藏人是全体信佛的民族,每年对寺庙的布施本来就特别多,而且寺庙里面还有不少的产业,特别是旭日寺这种号称康区第一大寺庙,这点钱对于他们也不算什么。 何况向衮曲旦增堪布这种大德高僧,向他求法,想要接受灌顶的弟子是不计其数。 按照藏传佛教的规矩,弟子向上师求法,那都是要尽其所有的供奉上师,一次不成二次,二次不成三次,知道上师认为弟子心愿坚定,根器俱足时才符合传法条件,而传法灌顶到最后圆满这天,还必须送上很多的绫罗绸缎,金银和贵重的礼物供养给上师作为酬谢。 只是这个中缘由,确实不是那么简单,如果是因为我不识得藏文,而无意让这本书流入到了藏区,现在本来藏区就有些混乱和国民政府关系又比较微妙,还有外国势力在暗中操控,这么多年后,我现在想来,衮曲旦增堪布的想法确实是有先见之明的。 我对周二毛说了这些之后,周二毛自然也相当愿意将那带着苯教符号的法螺交给衮曲旦增堪布。 衮曲旦增堪布笑着也将这法螺估价收了。 那夜的酒宴吃到很晚,期间又来了一个藏族的军官叫索朗泽仁,还是个拉萨的贵族,在藏军中任代本(团长),要经过甘孜县,前往德格公干,特地前来拜会衮曲旦增堪布,我们又聊了一阵,不料聊得极为投机,说愿意写一封信给昌都的关卡,我们通过昌都一定会放行不误。 不过我们已经决定明日便下高原了,只得作罢。 临走时,衮曲旦增堪布将我引到内室,将黄金点放后,放在一个皮袋子里面交给了我,并嘱咐我要妥善保管。 回到锅庄,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我们几个都喝得有点多了,互相搀扶着才回来得了。 周二毛兴奋的道:“二娃,这一趟真他妈值,没想到来一次康区,竟然有这么大的收获。” 我最先也是高兴,不过想着前有伯父他们和林夏都还不知所踪,后又有杜汪叔的离奇死亡,又觉得有些失落和伤感。 想着明日便要离开高原了,其实对这事情,还是没有任何的进展和认识,也有些不甘心。 周二毛道:“二娃,你是不是想林夏那妹娃了?” 我边烫脚边没好气的道:“自己睡觉去,别JB一天磨磨唧唧的。” 周二毛嘿嘿一笑,道:“旧的不去啊,新的不来。这次回去,你娃就发达了。” 我叹了口气,不去理会周二毛,心里却一直想着今天下午和衮曲旦增堪布说起的那段关于会亮的石头和天珠的故事来。 真不知道伯父他们是如何找到那个陨石坑去的,他们在那难道有什么秘密吗? 还有那个金属片,到底是个啥子东西,上面的符号,连见多识广的衮曲旦增堪布都说没见过。 还有那个啥子九眼天珠,难道真的有如此大的神力不成?竟然能够镇住哪邪恶的石头。 “邪恶的石头?”我心里咯噔一声。 “诅咒?”我一下坐了起来。 周二毛看着我一下坐起来,也好奇的起来,看着我道:“咋个了。二娃?” 我一把抓住周二毛的肩膀,道:“二毛,老子好像找到接触诅咒的方法了。” 周二毛一惊,道:“啥子方法?你娃是醒老子瞌睡吧?” 我道:“我们不回去了!” 周二毛奇怪的看着我道:“为啥子不回去了?” 我道:“先不急着说这个,我们赶紧去找索朗泽仁,让他帮忙开张路条,我们明天进藏!” “进藏???”周二毛惊呼了一声。 我道:“对,赶紧和我走,不然明天别个要是起一大早,走了我们就来不及了。” 等我们找到索朗泽仁下榻的地方,索朗泽仁还好没有睡,听得我们要进藏,满口答应了我们,当即便给我们开了一张路条,并给我们说,不管是到了昌都还是拉萨,有啥子事情都可以帮忙。 ------------ 第二卷 白狼古国 第三十二章 进藏 昌都,古时候叫察木多,满清的时候是康藏四大呼图克图驻地之一,是川滇两地进藏的必经之路。川、滇、陕地的汉商很多在此经商。 这康藏和卫藏两地,曾经有段时间闹边界纠纷,辛亥革命时清兵哗变,西藏当地政府乘乱占领了察木多这几个地方,民国元年那年,袁世凯调四川都督尹昌衡任川边镇抚使兼西征军总司令,率兵西征。 结果川军大破藏军于理塘、巴塘之间,收复察木多、乍丫等地。前几年藏军又攻陷了察木多,后来龟儿英国人又搅了进来,双方又签定了个川藏昌都停战条约,现在的昌都还在藏军那边,所以对从康区进藏的人,盘查得比较多些。 我们第二天将要进藏的事情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大家虽然有些意外,但是还是都没说啥子。我又去旭日寺将要去西藏的事情告诉了衮曲旦增堪布,衮曲旦增堪布也为我们写了一封信给大昭寺的大活佛夏扎活佛,如果有啥子事情,说是可以找他。 铁棒喇嘛告诉我们,进藏时带有太多武器肯定是不被允许的,特别是手榴弹这种威力比较大的武器。 他建议我们将长枪都换成短枪,然后到了拉萨再想办法。 我们便将长枪都交给了铁棒喇嘛,每人带着两支连槽。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便和驿站中的一些要进藏朝拜的香客一起出发。 这一路常有“夹巴(强盗)”出没,这些香客见我们几个都是精壮的小伙子,而且都带着武器,自然也愿意和我们一起同行。 要到昌都,必须翻过海拔三千多米的一座叫做喀贡拉山的雪山,这雪山下还有个温泉,我印象比较深刻。 到昌都要过一座桥,果然有藏军在桥头盘查,我们称是去雪山考察的考察队,但是因为每人都有武器,而且也没带啥子货物,不像是商人,也没有中央政府的证明。 还好这时我拿出来了索朗泽仁代本签写的路条,藏军一见,又请示了一下,这才放行。 我们在昌都逗留了一日,购买了些生活必需品,又兑换了不少藏银。 然后次日便经过拉贡,罗隆宗(县),达硕般多,拉孜,翻过夏工拉雪山,又到达甲贡,过瓦子山到工布江达,抵达乌苏江畔,一路顺畅,拉萨已经是近在咫尺了。 拉萨这地方气候四季干燥,日照特别长,所以也被叫做日光城。这里四周都是高山环绕,只有拉萨处在这个盆地的底部。 到达拉萨的第二天,我们按照西藏的习俗,到拉萨河中去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然后决定前往大昭寺。 丁三爷曾今说过,一位藏人曾今告诉过他,拉萨在上古时是在海底,从地形上看,就像一个魔女仰面朝上,而大昭寺的建立,就是为了镇压这个魔女。 大昭寺是藏王松赞干布所建,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 后来元明清历代都在扩建,现在已经是具有相当的规模了。西藏的寺院多数归属于某一藏传佛教教派,而大昭寺则 是各教派共尊的寺院。 一直以来,活佛转世的“金瓶掣签”仪式历来在大昭寺进 行。 值得一说的是这里有一尊佛像,是唐朝文成公主嫁给松赞干布是从长安运送而来,是释迦摩尼十二岁是的等身像,被藏人把它当做圣物。 这佛像全身及佛龛之中,到处都装饰着珠宝,佛像前的桌子上也是供奉的金灯,每盏灯都是用好几斤的黄金做成的。据说都是历代的佛教领袖,摄政王,王公,土司这些人供奉的,普通人就是有能力供奉金灯,不经大昭寺允许都不能摆放在佛像前。 以前在内地,老人家都是给我们讲要财不外露,到了藏地,我们看着这金碧辉煌的佛殿,以前哪里见过如此奢华的地方,真的是大开了眼界。 我们拿着衮曲旦增上师的信去见夏扎活佛,夏扎活佛五十岁上下,看了我们的带来的衮曲旦增上师的信件,有点疑惑的问道:“你们要去冈底斯山?那里离拉萨还有几千里的路要走,而且那边海拔相当高,人烟稀少,你们可要想好哦。” 我们自然也一番什么科学勘探,不畏艰辛的说辞。 不过这夏扎活佛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只是碍于衮曲旦增堪布的面子,问我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没有。 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把想要的东西大致罗列了一下,有些东西因为丢失在大峡谷之中,所以需要补充,有些比如长枪,子弹之内的,因为没法带到西藏来,而留在了旭日寺之中,现在需要重新配上。 最关键的东西,是需要西藏当地政府的一张路条,减少当地藏军不必要的盘查和纠缠。 夏扎活佛看了看我们罗列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一看而过,只是划掉了手榴弹和路条。 我们觉得很奇怪,夏扎活佛道:“你们可能还不清楚现在拉萨的情况,现在喇嘛和藏军还有拉萨的“西化”势力,关系相当紧张,你们又是汉地来的,要是前几年,开路条什么的当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现在,这还得去找噶厦政府那边开才行。至于手榴弹,因为前两年的郎色林事件,现在扎仓的喇嘛手中已经没有了。” 我们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办法,夏扎活佛吩咐了下去,让下面的喇嘛帮我们准备,然后便说是要去参加一个法会,寒暄了几句便走了。 我们当时觉得非常奇怪,不过那都是后来才知道的事情了,夏扎活佛原来去年被挟持参与了那次在罗布林卡围攻某一位藏传佛教重要人物的事件,现在正是那位重要人物秋后算账的时间节骨眼上,当时外界盛传他和几位参与了这个事件的活佛和堪布要被流放的消息。 不过后来,这事被弄清了,等我们回到拉萨,又是另外一个场景了,当然这都是这是后话了,暂且不表。 第二天,我们还是从喇嘛手中得到了我们需要的装备和据说刚从印度那边买回来的七支新式英国李恩菲尔德步枪,这枪用的是7.7mm的那种子弹,后来抗日的时候国军也装备了一些,俗称英七七。 这种枪火力非常强大,并且杀伤力和威力都算不俗,别的步枪都是5发子弹的弹匣,这枪是10发子弹的弹匣,只是装填子弹相对比较难一点,所以相对于英七七,我们后来还是比较喜欢毛瑟步枪。 我们走在拉萨的街头,想着路条的事情正在犯愁,这时,周二毛突然道:“要不只有去找下索朗泽仁的代本的家人了。” 这一下也提醒了我,索朗泽仁家是拉萨的贵族,没准还真的能弄来路条。 于是我们便按照索朗泽仁当时给我们说的地址找了去,索朗泽仁家族曾今是藏东芒康地区的有权有势的富豪家庭,据说整个西藏的对外羊毛贸易,大多都是他们家族做的,而他们家族真正的发达,是从二十多年前,他们的族长成为了西藏那位大人物的亲信开始的。 这次办理得十分顺利,索朗泽仁的哥哥听到我们的事情后,又有索朗泽仁的信件作为凭证,便亲自带着我们去办理了路条,见我们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还赠送给了我们不少的酥油和土产米,肉干等物,满满的装载了一马背。 我提出看能不能帮我们弄到手榴弹,汽油之类的东西,结果这两样东西确实在藏区稀缺,手榴弹实在是不好找,只是弄到了少量的汽油。 相比于去康藏的白狼古城,我们当时又是航空信号枪,又是新式枪榴弹,一水的毛瑟步枪加连槽,这次我们装备便简陋了不少,不过想着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得到这些,我们还是比较知足了,不是有这两位贵人相助,我们估计拿钱也买不到这些。 从拉萨到冈底斯山地区,路途极为遥远,而且一路人烟稀少,我们于是在拉萨这个海拔相对比较低的地方,适应了几日才出发。 这日清晨,我们起了大早,便骑马向着日喀则,拉孜那边而去。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一章 西行记 我们越往西行见这高原上越荒凉,人烟也极为稀少,目之所及,全是蓝天白云,雪山草甸,偶尔还能看到不少的藏野驴经过,不过我们这次粮草倒是充足,也不需要再临时去打猎了。 这一路上藏军设防的点还不少,不过还好我们手里拿着在拉萨开的路条,一路上也算是畅通无阻,偶尔有些刁难,也不过是要点小实惠。 这日在戈壁中走了半天,中午太阳太大,刚好走到一处高山下的河床处,现在是枯水期,河床没有水,而且高山挡住了正午的骄阳,我们便在河床边休息,准备等下午再行赶路。 连日的奔波,特别是高原上的紫外线又特别的强,我们都被晒黑了一圈。 就在这时,从对面走来一队人马,大约二十来个人,身上还都背着枪,我们有些紧张,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是碰到打劫的“夹巴”,不免又是一场苦战。 只见这些人走近了,走在前面的藏人朝着我们打了个招呼,我们才看清,其中骑马的两人是两个金发碧眼,留着一撮胡子的外国人,因为都是穿着藏人的长袍,所以我们最先也没认出来。 其余藏人应该是这两个人的保镖和向导之类的人、 我也起身朝着打招呼的藏人回了个礼。 那藏人看着我们是汉人打扮,也有几分诧异,这地方汉地商人几乎是不会来的。 藏人用半生不熟的汉语问道:“你们这些汉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道:“我们是去阿里进行科学考察的勘探队。你们这是?” 藏人只是一般的牧民之类的,对科学考察这个词没啥子感觉。 我问道:“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那藏人指着远处的道:“我们嘛。远远的地方要去。” 这时,马上那两个外国人跳下马也走了过来。 外国人打量了我们一下,用汉语向我们问好,没想到这外国人汉语竟然如此流利。 外国人简单的介绍了自己,原来这两人是欧洲的瑞典人,是两个探险家,年龄大点那个叫贝恩特,还是个教授,年轻点的那个是他的学生,叫做古德曼德森。 贝恩特自称已经游历了大半个中国了,这次从中亚一路过来,才在新疆考察完,现在又来到了西藏,准备去阿里的扎达,想去了解下古格王朝的遗址和象雄时期的某个遗址。 这些外国人来到中国,良莠不齐,有的是为了探索,有的就是单独的文物贩子,想来捞一笔牟利,中国后来很多的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就是被一些所谓的外国探险者给弄到外国去了,然后高价卖给各个博物馆和私人收藏家。 我对这古格王朝是一无所知。 便问道:“什么是古格王朝?” 贝恩特道:“古格王国是在公元十世纪前后,由吐蕃王朝末代赞普朗达玛的重孙吉德尼玛衮在王朝崩溃后,率领亲随逃往阿里建立起来的,雄踞西藏西部700多年。 然而离奇诡异的却是,在300多年前的某一天,古格王朝10万人一夜消失,偌大的王国仅留下总面积达72万平方米的恢弘遗址和遗物。” 我一惊,怎么又是一个神秘消失的古国? 不过听贝恩特所说,在300多年前消失的,自然和我们所找的东西没啥子联系。 贝恩特拿出一本书,上面是些外国文字,道:“这是当年一个英国探险家所写的笔记,里面对这古格王国有很多介绍。” 我翻开看了看,字肯定不认识的,不过那些黑白图片倒是看得清楚,只见整个遗址依山顺势而建,逶迤而上,从地面直到山颠,层层叠叠,组成一组气势恢宏的雄伟建筑。 我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刚才贝恩特所说的象雄王朝的啥子遗址有点意思。 我问道:“那象雄王朝的遗址又是怎么回事呢?” 贝恩特一听我问起这个,便开始有些含含糊糊,闪烁其词了。 我又追问了几次,贝恩特还是绝口不谈,我见他不愿说,也只好作罢。 贝恩特又问我是去考察什么。 我便谎称自己是搞测绘工作的,因为这次在拉萨时,曾在大昭寺碰到一个测绘员,聊了一会。 贝恩特有些疑惑,指着我们的装备道:“你们带着测绘设备?” 我忙道:“东西都在后面的人那边,我们是打前站的。” 贝恩特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道:“没必要的,没必要的,1812年的时候,英国人就已经完成了阿里地区的测绘,已经非常详细了。” 我一听,心里来气,英国人没事跑西藏来测量个JB啊!这不是我们中国的地方吗。 那个古德曼德森从一个皮筒之中已经拿出来了一张地图,指着阿里的地方拿给我看。 贝恩特大方的道:“地图,送给你们了,希望对你们中国的测绘员有所帮助。” 我点头称谢。 双方又寒暄了一会,吃了些东西,这时太阳已经没那么毒了,我们都决定出发了。 贝恩特带着人要先去错勒,我们是往改则方向走,于是大家便就此告别。 我们又行了几日,这时已经是深秋了,天气是越来越冷,草原上的牧民,牦牛,羊群都已经看不到了,这日傍晚,我们找到一处羊圈,四周空无一人,我们只好决定在这羊圈之中过夜,毕竟这里还可以挡风。 这些天,大家都已经走得精疲力竭了,而且海拔逐渐增高,我们都出现了一些高山反应。 我们晚上坐在羊圈之中,吃着干牛肉,喝着青稞酒。我拿出那张地图,这上面标记的都是些洋文。但是根据山川河流我们大致能判断出我们的位置。 现在已经走了将近一大半了,如果没猜错,继续沿着雅鲁藏布江走,几日便可到达雄巴了。 就在这时,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我们警觉的拿起枪来。 只见远处的草原上一个身处藏袍的高大男子纵马而来。 估计是看到这里有些火光,便过来准备寄宿。 走近羊圈时,藏人见我们是汉人打扮,而且手里又是长枪,又是短枪,也有些吃惊,用半生不熟的汉语,指着道:“天黑了,住一晚上。”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藏人,又看他后面的黑夜之中并无动静,确定他只有一个人后,便将他让进羊圈之中。 火光下只见这藏人头发略带褐色,很长,用一快红色头巾绕在头上,左耳上戴着一个银环,腰间系着一件本色羊毛织成的外衣,穿着一双髙筒软皮靴,戴着好几个银和黄铜做的护身符咒盒。腰带上插着一把藏刀,插在皮刀鞘里面。 我将青稞酒递给这个藏人,藏人也不推测,咕咕咕的就喝了起来。 然后从袋中取出一些肉干给了我们些,便吃了起来。 我问道:“你这是去哪里啊?” 藏人道:“去噶尔。” 我道:“这都已经入冬了,路这么难走,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呢?” 原来这个藏人叫边巴,是日喀则一名小有名气的画师,专门给寺院画壁画的,这次受了噶尔顿曲寺的大活佛的邀请,为新修的大殿画壁画的,大殿准备在甘丹五供节也就是宗喀巴大师涅槃之日完工,所以时间紧迫,边巴便只得在这时独自前往。 都是男人在一起,酒过三巡,不熟悉的也就熟悉起来了,何况藏人本就豪爽。 边巴问我们是去哪里。我们便说我们要去冈底斯山做点考察。 边巴哦了一声,道“哦!冈仁波齐!”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冈仁波齐的名字,我问道:“什么冈仁波齐?” 边巴指着自己道:“冈底斯山的最高峰,叫冈仁波齐。我们藏人的圣山,相当于你们的昆仑。”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里不只是对苯教徒,对于普通藏人意义也这么重大。 边巴举起双手,郑重的道:“据说冈仁波齐的山顶是密宗本尊肆鲁迦的胜乐轮宫 ,山腰有五百罗汉穴居修行 , 再下边还有无数慧空行母在侍候佛祖和管理宫殿呢。” 我问道:“原来还有这么神奇的地方,那这冈仁波齐山下肯定是有圣湖了哦。” 边巴喝了口酒,道:“当然,当然,圣湖都是在神圣的雪山之下的,这里有一个大湖,叫做玛垂措,也就是永恒之湖的意思。这里的湖水能洗涤黑头凡人心灵上的贪、嗔、痴、怠、嫉“五毒”。” 我抑制不住心里的欢喜,便问道:“我听人说这是苯教的发源地?” 边巴竖起大拇指道:“没想到你们这些汉人还知道得不少。苯教起源于象雄,后来顺着雅鲁藏布江向东传播到卫、藏地区乃至勃律一带去的。” 我把话题开始引到象雄古国上,道:“象雄古国据说很有意思。” 边巴自豪的道:“是啊,在雅隆部落崛起之前,象雄曾经是西藏高原上最大的王国,它的疆域几乎包括了现在的整个西藏。 特别是那座穹隆银城,外面看上去全是灰白色,传说里面却全是金银珠宝!” 一听金银珠宝,周二毛一下就立了起来,道:“啥子?金银珠宝?” 边巴笑道:“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关于穹隆银城的传说?”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二章 圣湖和鬼湖 我道:“我们从汉地来的,确实不知道什么是穹隆银城。” 边巴嚼着干牛肉,道:“这话说来就长长的了。几千年前阿里本来就叫做象雄,据说有天一只大鹏鸟降落在象雄一个叫卡佑的长满鲜花的地方,停留片刻后飞回空中,最后降落在恰日祖丹的山顶,变成一个神童,与天界之女喀拉莫度在恰日祖丹的山顶相会。 一年之后生下白色、金色、蓝色、花色四个卵,卵里孵化出四个儿子,分别代表白琼、黄琼、蓝琼、花琼。这四个儿子分别被派往象雄上、中、下以及四岗八绒四个地方作为部落的首领。 这就是象雄王朝最先的样子。后来,象雄王朝统一了号称十八万户部落的象雄十八国,建立起了威震青藏高原和中亚的古象雄王国。 象雄王朝鼎盛之时,曾具有极强的军事力量,人口众多,疆域辽阔。 你看我们现在藏人转神山、拜圣湖、磕长头、撒隆达、挂五彩经幡、堆石供、煨桑;还有藏文、天珠、跳锅庄、宣舞、画壁画等等也都是象雄的时候传下来的。” 我见边巴说道了天珠,便问道:“这天珠真的有如此神奇?” 边巴道:“那当然,天珠可是圣物!” 我问道:“那穹隆银城又在哪里啊?” 边巴摇头道:“这都是一代代流传下来的传说,现在早就没人知道还有没有穹隆银城了。象雄王朝的国王李弥夏娶了松赞干布的妹妹赞蒙。 但是赞蒙在象雄国却得不到李弥夏的欢欣,于是在圣山冈仁波齐下面的圣湖玛垂措给哥哥松赞干布的使者带话。 赞蒙以30颗松耳石相送给兄长的使者,暗示兄长,“如敢打李弥夏就拿松耳石,如不敢打,就像女人一样披上牦牛尾巴。果然,受到激将的松赞干布第二年便带人灭了象雄国。” 边巴是壁画师,因为经常接触到这些唱诗和历史,说起来自然是如数家珍。 我怕问多了露马脚,便不在多问。 次日天还没亮,边巴便收拾停当,继续赶路了,告别边巴,我们也走向了阿里。 边巴所说的穹隆银城,引起了我们强烈的兴趣,而且我敢保证,那两个外国人贝恩特和古德曼德森肯定也是在找这个遗址。 边巴说的穹隆银城,正是象雄王朝的都城,而且那个时代和我们所要寻找的东西的时代,更加吻合一些,白狼古国又正是被象雄王朝所灭,而象雄王朝的国教正是苯教。 没准找到穹隆银城,可能有些问题还能迎刃而解。不过这穹隆银城似乎已经消失了一千多年了,要找到这地方谈何容易。 我们骑在马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周二毛认为这穹隆银城肯定就在离冈仁波齐不远的地方,毕竟他们的国教便是苯教。 我看了下地图,地图上的玛垂措在普兰,似乎离扎达也不算远。 很有可能这些家伙也会沿着狮泉河向上去寻找穹隆银城呢。 我看着地图道:“根据边巴和贝恩特他们的描述,我们就在玛垂措边寻找,看是不是能找到啥子蛛丝马迹。” 李龙道:“藏人天天都有人在冈仁波齐转山难道就没有看到过穹隆银城?” 我道:“这倒不一定,也许向边巴所说的那样,吐蕃大军可能就把这穹隆银城洗劫一空,然后一把火烧了呢?” 接下来的几天,慢慢可以看到荒原上的一点人烟了,我们知道这里离阿里应该比较近了。 又行得两日,前面出现了一片湿地,谁也没想到这里竟然还能有一片湿地,而且湿地里面竟然有鱼,我们制作了简单的钓具,在湿地中钓鱼,竟然还得了几尾大鱼,也是兴高采烈。 但是又接下来几天,海拔还在不断的升高,行进速度比预想又慢了下来,风也大得吓人,风,是在这荒原上唯一的声音。经常一整天,耳畔都是风吹过的呼啸声。 我们这次不准备去狮泉河,而是想着塔钦方向行进。这里海拔已经非常高了,我们呼吸都已经相当困难,还好这段时间也来,一直是在高原上,大致还能适应一点了。 我们在那个叫塔钦的小村庄休息了一天,然后第二天就准备去玛垂措。 措在藏语里面,就是湖的意思。这玛垂措便在一片雪山之间,清澈的湖水与蓝天相映,白云雪峰倒映其中,宁静而又壮阔。 藏人都说这里是圣湖,而且周围还有很多的温泉,湖旁还有许多不知什么年代留下的上面刻着六字真言的牛的头骨和牛角。 在湖旁还分散着各种藏传佛教不同教派的寺院,这景虽美,但是我们却无心观赏。这时,也是深秋初冬,来转山的藏人已经比较很少了,我们在湖边一路打探,传说倒是听了一个又一个,但是有价值的消息,却没有得到什么。 一个喇嘛告诉我们,这湖曾今是龙王居住的地方,后来莲花生大师大显神通,收服了龙王,使他们皈依了佛教而成为了藏传佛教的四大护法。 而这湖中,据说有着无数的金银珠宝,但是我们看着这不知几十米深的湖面,也只得望湖兴叹。 等绕湖一周,我们确毫无收获,不免有些失望。 湖边的喇嘛以为我们是佛教徒,还教我们如何如何磕长头什么的。 我问一个喇嘛道:“这里是不是还有什么圣湖啊?” 喇嘛摇头道:“这里已经是最好的圣湖了。你们在这里绕湖一周,洗尽身上的五毒,便可以去冈仁波齐转山了。” 我道:“那这周围都没什么湖了吗?” 这喇嘛想了想,道:“有道是有一座,不过那座湖叫做鬼湖,你们往冈仁波齐去的路上会经过那里。但是没必要去那里,那里可是罗刹王的主要聚集地。你看夏天这“圣湖”这边花草茂盛,一片生机勃勃,而鬼湖边却寸草不生,没有任何牲畜到湖边去,一片死气沉沉。 那里无风三尺浪,湖边都是那座暗红色的小山,颜色古怪,湖里还有一个暗红色的小岛,据说是罗刹城堡!” 我心里咯噔一声,这他妈不和康藏的那个大峡谷后面的湖一模一样的传闻吗! 我装作有些害怕,道:“这个自然是不去了。我们还是要赶紧去转山比较好。” 这日,我们在湖边的喇嘛寺中住了一晚上,第二日便决定去那鬼湖看看。 相对于圣湖边到处有绕湖的藏族大妈,穿梭在草地上的喇嘛来看,鬼湖确实是人迹罕至,远远望去,廖无人烟。 湖的四周都是血红色的山,湖面望过去同样黑压压一片,还笼罩着一层诡异的雾气。只是湖中确实有座暗红色的小岛,望远镜看过去,只见小岛上同样一派荒凉景象。 而湖的北面,那座被尊为神灵之所在,世界的中心的,雄伟的冈仁波齐雪山已经出现在了远方。 我们在湖边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好的木材做木筏,只得走了很远的路,跑到山上拆了一处羊圈,拼拼凑凑做了个比较小的木筏,七个大男人只有分几次才能到达那座湖中心的小岛了。 等我们都上得岛来,已经是午后,小岛并不大,也没有像康地那座小岛中间还有座庙。 估计这边当时苯教被打压得比较厉害的时候,还不如康地氛围那么轻松吧。 我们从岛的西侧登岸的,只见这岛上光秃秃一片,连人类的痕迹都没有。 不觉有些奇怪,难道这里也不是我们所要找的地方不成? 而且岛上都是暗红色一片,看着跟血干了后呈现的颜色一模一样,也觉得有些诡异。 我们爬上小岛的最高处,只见小岛四周并无什么特殊之处,周二毛骂道:“伏藏,伏藏,这些密咒师是在为难那些晚辈不成?这他妈咋找得出来!” 我笑道:“既然是伏藏,肯定是要找有缘人来找出来嘛。” 我走到河边,只见这湖水也是清澈透明,没有一点和鬼沾边的影子。不知是不是真是苯教的密咒师为了防止秘密泄露而故意编撰的故事了。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三章 一只奇怪的眼睛 这鬼湖中的小岛确实太小了,而且连草,树都没有,一路走下来,却实在没有任何的发现。 我有些丧气的蹲在小岛最高处,看着这鬼湖发呆。按理说,那本苯教的牛皮书中记载的,应该不是杜撰的。 难道那些密咒师真的把天珠放进了湖里了不成?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再去捞出来了。 我站起身来,岛上风大得抽袋烟都费劲,我跳到背风处,让陈玉田帮我挡住风,我重新划了根火柴点烟。 就在这时,陈玉田突然道:“二娃哥,这湖有点奇怪哦。” 我划了几根火柴都被风给吹灭了,有点不耐烦的问道:“啥子奇怪?靠过来点把风挡好呢。” 陈玉田没有动,我抬头看着他,道:“你在搞啥子鬼?” 陈玉田道:“二娃哥,这湖真有点奇怪。” 这陈玉田平时胆小得很,我前段时间还在给周二毛说,下次要出去不想带他出来了,这小子今天还奇了怪了。 我站起来,问道:“啥子奇怪??” 陈玉田手比划了一圈道:“二娃哥,你看这个湖像不像个眼睛?” “眼睛?”我一惊问道。 陈玉田道:“对啊,眼睛。你看外面的湖就是眼睛的样子,我们站的位置不就是一只眼珠嘛?” 我有点意外,放下眼袋朝着四周一看,这一看,还真看出点名堂出来,还真被陈玉田说得丝毫不差,这鬼湖果然像只眼睛,而我们站的地方,正是瞳孔的位置。 如果从山上看,可能会更加明显一些,只可惜这些地方的雪山都是绝壁,估计罕见人去爬上这些雪山顶。 没想到这陈玉田这次竟然能有这么意外的发现。 眼睛在古人心目中具有独特的神秘性和威慑力 ,它是人类洞察世界的工具 ,开启心智的门户。 眼睛常常令人感到一种超出其形象本身的无以名状的威力。师父也说过眼睛有尊神压邪的作用。 而衮曲旦增堪布也提到过,西藏苯教认为宇宙最初是一个蛋圆形。 据说在混沌初开之时,由土、水、火、风和空五大元素聚合而成一蛋形的大世界,这个大世界又逐渐产生出十八个蛋形大世界, 藏族就产生在这十八个世界中的一个世界里。 西藏民间用作御邪的符画大多也是圆形,被称之“圆护”。 所以带有天然“眼”饰的天珠很快就被藏族先人接受了,继而崇拜。 那么这只巨大的眼睛意味着什么呢?和那被伏藏起来的四颗天珠又有什么关系吗? 这到底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为做出来的? 这一只巨大的眼睛到底想表达啥子意思呢? 那这只眼睛看的地方? 我慌忙走下山坡,划着木筏来到湖中,这样看起来,眼睛就更加形象起来,我划着船绕着这小岛走了一圈,然后上岸在沙滩边捡起一根树枝,我将这眼睛画出来,然后将冈仁波齐和周边的雪山大致位置也画了出来。 只见这眼睛所对的位置,却并不是对着冈仁波齐,而是对着冈仁波齐很远的地方的一座雪山。 这座雪山的方向已经偏离了冈仁波齐很远,如果是按路程,可能没一天时间是达不到的。 这就有些奇怪了,如果这是图腾,不应该是对着神山才对吗? 我重新又画了几次,显然只有对着那座雪山才对。 我将我发现的东西给大家说了一遍,周二毛等人也是觉得不对,为啥子这眼睛会看向那边那座不知名的雪山呢? 我突然一惊,道:“会不会是穹隆银城的位置?” 大家一听便都来了兴趣。 周二毛道:“那天珠就不找了?” 我道:“就这么大点的地方,都看了几遍了,都找不到天珠,也许天珠确实和我们无缘吧。” 我们上岸后,便怀着几分忐忑和兴奋,向着那雪山的方向而去。 这时节西藏高原上的天气已经异常寒冷,又是高海拔地区,走得非常艰难,就这样走了半日,我们都感觉到了明显的体力不支。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吆喝声,我们没想到这时还有人走在这条路上,定睛一看,只见远处竟然有十几个人,前面的几个是身材高大,面色黝黑,头上缠着红布的人。 “红头阿三?”在上海呆过的周二毛惊道。 我问道:“啥子红头阿三?” 周二毛道:“这些是印度的锡克族人。上海租界的巡捕警察基本上都是来自印度锡克族人,这些人是英国人的忠实走狗,平时就会欺负中国老百姓,上海人的方言就管他们叫红头阿三。” “这就奇怪了,他们跑这里来干什么呢?”我疑惑的道。 周二毛道:“肯定没啥子好事,看看再说。” 走近才发现,除了红头阿三外,还有四五个欧洲人。 他们这时也看见了我们,我们这时因为天气寒冷,已经全部都穿上了藏人的皮袍,头上戴着皮帽。 对面一个红头阿三估计把我们当做了转山的藏人,用藏语向我们喊话。 我们隐约听懂了几个藏语词。但是连起来也不晓得他在说啥子。 红头阿三见我们没有反应,觉得奇怪,等再近一点看着我们的样子,才发现我们可能是汉人。于是回头对着那个欧洲人说了些什么。 为首的那个欧洲人走了上来,傲慢的看了我们一眼,问道:“你们是中国人?” 我点了点头,打量了下这个欧洲人,外国人都显老,留着胡子也看不出个年龄,这人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皮袄,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脚蹬马靴,腰间斜跨着一把转轮手枪。 这欧洲人道:“你们中国人来这里干什么?” 我不满的道:“这是我们中国的地方,我来这里和你有啥子关系?” 欧洲人一下没大听懂我那西南官话,不过从我的表情上也大致猜出我想表达的意思了。 另一个欧洲人上来和这欧洲人嘀咕了几句,这个欧洲人点了点头。 指着后面的冈仁波齐,对我们说道:“转山,那边。这边,不要来。有雪崩。” 本来我还真以为他们是科考,但是他这么一说,我倒更加坚信这些龟儿英国人有问题。 难道他们也在找穹隆银城? 我又想起了那两个瑞典人贝恩特和古德曼德森两人,保不齐这几批人都是冲着这穹隆银城来的呢。 我装作无所谓的摇头道:“我们已经许了愿了,这里的雪山我们都得转一遍。” 这英国人有点气恼,挥手说了句英文,十几个人便向着雪山深处走去了。 我们见他们走的方向也正是我们要去的那座雪山的方向,便已经心里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待到他们走远,我们便也开始爬山,这边的雪山上是没有路的,一路只能手脚并用,还配上登山镐才能上行。 那些英国人和印度人估计有很丰富的登山经验,一下就把我们甩开了,我们便跟着这些脚印一路行进。 就这样在这大雪山之中走了半日,天寒地冻有严重缺氧,我们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而那十几个人早就没影了。 我们虽然也担心他们先找到了穹隆银城,不过这体力实在是不支,也只能望洋兴叹。 那天夜晚,我们走到了一个垭口处,找了个地方宿营。我拿着望远镜朝着对面的雪山看去,竟然没有看到任何火光,不知道那伙人到哪里去了。 现在离那座雪山,估计就半天的路程了,看着对面高耸的雪山,想着一千多年前,这里可能还是象雄王朝的重地也未可知。 这雪山的夜晚,除了呼呼的风声,万籁俱寂,我们本想早点休息,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我们都是在高原下长大的,对这高原适应能力还是比较差。 就在这时,远处的山谷之中突然出现一阵激烈的枪声!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四章 合作 我们慌忙起身,跑到营地外想看个究竟,枪声是从雪山深处传来的,但是我们看过去,去看不到到底发生了啥子情况。 我想过去看看,周二毛一把拉住我的肩膀道:“你疯了,你现在都搞不清楚情况,过去送死啊?” 我道:“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周二毛道:“谁死啦?你看见了?那些英国人又不待见老子们,还喊老子们去其他地方转山,你忘了?再说了,大半夜的,你就这么贸然冲过去,雪山里面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一下明白了周二毛的意思,现在雪山里面就我们两队人马,没准到最后就得干起来,现在坐山观虎斗,实力此消彼长。 那他们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我还是有些担忧。 周二毛对守夜的陈玉田说道:“眼睛盯仔细点,只要不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莫去管别个的了。” 然后就把我拉回了帐篷之中。 这时枪声已经消失了,四周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夜我一直睡不踏实,半睡半醒的熬到天空发白。 今日风势减小了不少,而且照我们的速度,再走上几个时辰可能就到了雪山脚下了。 行得差不多一个时辰,马柏突然指着雪地中喊道:“看那里!” 我们顺着马柏指的地方看过去,只见雪地中露出一点红色出来。 我们踩着厚厚的雪向那红色的地方走过去。 远远的已经看到了,竟然是一具红头阿三的尸体,尸体的半个身体已经被白雪覆盖了,只有上半身还露在外面,更为恐怖的是,红头阿三的右边的脖子上鼓起来一块,我用枪挑开阿三的衣服领口,只见脖子上是一块鼓起来的血和冰的混合物,这天气极为寒冷,估计刚出血后便被凝固在了一起。 我用刀砸开了这块血和冰的混合物,只见红头阿三的右边脖子上是一个深深的咬痕,周二毛上前用手指比了比,有点吃惊道:“这他们是多大的野物才咬得出这么大的口子。” 我道:“难道他们昨晚被野兽攻击了?” 周二毛把头又缩回去,道:“奇怪了,这么高的雪山上面,还有野物?” 我道:“是不是藏马熊?” 周二毛摇头道:“不像,藏马熊再凶,它也一口咬不到这么大啊。” 我惊道:“这东西比藏马熊还大?” 周二毛道:“大得多嘛。” 我们用雪将这红头阿三给埋住了,然后继续向山里走去。 估计白雪已经完全覆盖掉了昨夜的激战场面,四周一片白茫茫的,看不到任何的搏斗痕迹。 又走了一阵,我们总算在一片开阔地处看到了一处营地,帐篷已经塌掉了,我们小心翼翼的走近,只见雪地中横七竖八的躺着七八个人,有英国人也有印度人,也不知道是当时就死了,还是受伤冻死了的。营地里面的装备散乱得一地都是,估计是受到了突然袭击。 我们将那些装备整理了下,意外的发现竟然还有几桶汽油和一些干粮,赵幺官和马柏两人又从雪地中捡回来几个包,包里都是些衣服,电池,子弹,酒之类的东西,我们将我们需要的东西都补充了一遍。 看着散乱的装备和一地的尸体,不知道这队人马还有没有人能够存活下来。他们到底昨晚碰到了什么猛兽呢? 我们终于在中午时,艰难的来到了雪山脚下,只见这里白雪皑皑,山脚下是一大片平坦的雪原,站在雪山脚下,看着山顶,更显得这雪山高大巍峨。 我们走在雪原之上,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足迹,难道他们真的全军覆没了不成? 要到这雪山上,必须要经过一堆应该是垮塌下来的乱石,这些乱石都是有一两人来高,我们正踹着粗气行进间,突然之间一声枪响,打在我们身旁的乱石上。 我们一惊,慌忙躲在了乱石之中。 周二毛指了指前面,道:“就在我们前面的石头的地方!” 我们纷纷取出枪来,准备还击。 那边见一枪没中,又一阵射击,我们留下陈玉田和李龙稳住对方,剩下的人朝着枪声处慢慢迂回绕去。 待我探头出来时,已经看清了对方,雪地里面红色的帽子也太显眼了。 周二毛骂道:“狗日的,还想黑吃黑啊?” 瞄准一个大个子的阿三,只听一声枪响,那人应声而倒。 我们这边的人使枪都比较拿手,再说又出其不意,一时间对方阵脚大乱,扔下两具尸体便朝着山上跑。 我们大喜,正想乘胜追击。不料那边一个英国人回过头来,朝着我们这边扔了一个黑乎乎冒着烟的东西来,我大惊,大喝一声,道:“趴下,手榴弹!” 只听一声巨响,手榴弹在离我们不到十米的地方爆炸开来,还好我们都躲在了石头后面,没有受伤,但是等我们回过神来,那几个人已经跑远了。 我跳出乱石,朝着那伙人追了出去,这雪山之上,走路尚且要踹着粗气,跑几步马上人就上气不接下气起来。 那一伙人情况也差不多,费力的在前面走一段,跑一段,不过他们的适应力还是比我们好了不少,一下就和我们拉开了距离。 我们来到雪山底下时,已经完全跑不动了,坐在雪地之中踹着粗气,没法继续再追了。 周二毛本想骂几句,但是一张嘴就发出吼吼的踹起声,只得作罢。 等我们缓过劲来,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想着这些家伙估计一路还要和我们纠缠,不禁有些头大。 上得雪山,这雪山之上,光秃秃一片,雪已经完全停了,阳光又照在了雪山之上。 我们一面艰难的踩着乱石行进,一路还得提防着那伙人突然又在哪里转出来袭击我们。 李龙费力的道:“老子要是抓住这几个人,非点了这几个龟儿的天灯不可!” 就在李龙说话的时候,突然周二毛喊道:“那里,狗日的几个家伙在那里!” 只见在我们对面大约几百米的地方,四五个家伙正在那里蹲着,估计也是跑不动了。 周二毛举起枪,对着那边开了一枪,那几个家伙没想到我们这么快也追上来了, 慌忙卧倒在雪地之中,举枪还击。 这高海拔地区,生存尚且不易,何况还要打仗,这气候和地理环境往往比对方的火力更加致命。 这时,对面一个人摇着一件衣服,大喊起来,这时风声还是大,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但是看来,他们是想停火。 我忙让大家停止射击,其实这么远的距离,双方也打不中对方,而要想再进一步,估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们都走出来,双方都把枪收了起来,走到中间,对方五个,一个英国人和是个印度人。而我们是七个,估计对方也看出来了,现在我们的实力明显要强过他们。 英国人正是那个会说汉话的那人,这人扶了扶金丝眼镜,喘着粗气道:“你们中国人有句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 英国人和我握了握手,算是和解了。 然后道:“我叫利亚姆。都这种情况了,大家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看来也是在找穹隆银城了。” 果然这些人是在找穹隆银城,和我们料想得差不多。 我点了点头,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英国人利亚姆掏出一个盒子道:“这是我从拉萨一个喇嘛手里买到的,你看看。” 我打开盒子,只见盒子中是一页不知从什么书上扯下来的地图,上面是些藏文。 那些山峰倒是一眼便看出来,正是冈仁波齐和周围的山峰,而我们现在所处的雪山,也标记了一组藏文。 利亚姆指着山峰道:“如果这书上所说是真的的话,这里便是当年穹隆银城的位置了。”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五章 玉化的头骨 我接过利亚姆递过来的地图,仔细辨别了一番,看来我们在鬼湖之中所看到的眼睛的位置,确实印证了这里是穹隆银城的雪山的位置。 我道:“那如何才能找到穹隆银城?” 利亚姆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们才刚刚进雪山,就折损了一大半的人,现在看来不要说找到穹隆银城,能不能走出雪山都费劲了。” 我们找了处避风的地方,我问道:“你们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利亚姆一听我问起昨天的事情来,脸上又恢复了紧张的神情,道:“我的上帝,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碰到过最离奇的事情。” 我奇怪道:“什么离奇的事情?” 利亚姆道:“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龙吗?” 这下把我倒问住了,你说没有吧,我们酉水河里面世世代代都流传着许多关于酉水走龙的传说,但你说有吧,反正我是没看见过。 但是我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后来那都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我们去日本游玩,到了大阪,日本友人给我们说一定要去瑞龙寺看看。 我问为什么,他说那里有条真龙的标本,还是光绪四年的时候,日本人在我们国家的福建的一个港口买到送回日本的。 但是这时我当然还不知道,我问道:“你。。你看见的是龙??” 利亚姆点了点头,道:“昨天我们进山之后,风雪实在太大,我们的印度向导都迷路了,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洼地背风一点的地方扎营。 本来一切都还是顺利,我们烧了篝火,喝了热茶和咖啡,吃了点干粮,这高海拔的地方,入睡本来是极为困难的,但是还好我们在西藏来过许多次,昨天白天又走得太累,我们便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我突然被一阵喊叫声吵醒了,我睁开眼睛一看,帐篷已经倒了,我们被包裹在帐篷之中,我最先以为是雪崩了,跳出睡袋就钻出了帐篷。 等我刚冲到雪地里面,枪声就响起了,我才知道我们被袭击了,这让我觉得很奇怪,我们在山口唯一碰到的就是你们了,我最先还以为是你们。。。。你们是。” 利亚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道:“我掏出手枪,拿着手电,朝着枪声的地方跑去。只见我们的两个队员在朝着雪地里面开枪。我大声问道是怎么回事了,那两个人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已经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了,根本没有听到我在喊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雪地里面猛的冲出一个庞然怪物,这怪物体型好像蛇一样的躯干,爪子短而强健,身形应该有十几米,行动极为迅速,只一晃,就到了一个队员的跟前,一口咬下去,直接便将那可怜的家伙的跟前,将他一下含到了半空之中,我惊恐的看着这家伙还在空中挣扎,手足乱舞,那怪物头一摆,便将他从半空之中扔了下来,掉在远远的雪地之中,那人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另一个队员被那一幕已经惊得手足无措,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怪物已经又隐入了雪地之中消失了,突然那怪物又从雪地中另一处地方冲了出来,又故技重施,将一个队员拖进了雪中,等怪物再次出现之时,那。。。我的上帝。。。那队员已经只剩下一半的身体了。 我已经忘记了开枪,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人和马被这怪物搅得完全乱了套,我当时已经是万念俱灰。想着今日可能我们都得葬身在这雪山之中了。 不料过了一会,估计这怪物已经发泄完了,一下又隐入了雪中,不见了踪影,我在雪里这时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了,只觉得身体已经完全僵硬,我只觉眼前一黑,倒在了雪地之中,还好这时,一个队员战战兢兢的跑了过来,将我扶了起来。 我们哪里还敢停留,连装备物资都无法多带,几个人搀扶着就往山上跑。一直跑到我们遭遇的那片乱石之中才停下来。” 我问道:“那你们为什么在那乱石之中,要朝我们开枪呢?” 利亚姆苦笑着摇头道:“第一次见你们,我估计你们是把长枪都藏了起来,今天直到我在那乱石后面通过望远镜见到你们都是背着最新式的李恩菲尔德步枪,我才感到事情有点严重了,那时我大致已经判断出了你们和我们都是一样的目的了。 我于是。。于是决定要把你们赶跑,谁知道一接触,你们的枪法,显然不是普通人该有的枪法,这大大的出乎了我们的意料。” 说到这里,后面的事情就是大家一起经历的一场高海拔地区的冲突了。 利亚姆好奇的问道:“我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座雪山的秘密的呢?你们难道也是找到了地图还是怎么?” 我隐去了关于天珠的秘密,从鬼湖开始说起,然后如何如何发现那眼睛所对的位置便是这座雪山的位置,给利亚姆简单的说了一遍,听得这家伙也是啧啧称奇。 我看了看天色,道:“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得趁着现在风小一点,赶紧找到那个入口才行,不然等下天色暗下来了,风又大了。” 利亚姆也觉得有道理,点头正要站起来。 周二毛突然道:“既然是说到合作,亲兄弟还明算账,何况我们还是半道上才开始合作的,那我们就得先把合作的事情先说清楚,找到东西怎么个分法。” 周二毛对这事看得比较紧,八字还没一撇,先把规矩先定了。 利亚姆却道:“我只要一样东西,其他的东西都归你们。” 我心道“没想到在这里又碰到一个鬼八仙不成?” 我问道:“你们是在找什么东西?” 利亚姆犹豫了一下,又从包里掏出一本发黄的破书出来,翻到一页,拿给我看道:“我只要这个。” 我接过书来,看着这页上面画着一个头盖骨,最奇怪的是,这头盖骨的正中竟然还有个眼窝。额头上还有一个我们都看不懂的符号,头盖骨的旁边标注的都是藏文。 我一惊,道:“这,这难道是二郎神?” 利亚姆摇头笑道:“这可不是你们神话里面的二郎神,虽然二郎神也是三只眼睛,但是那毕竟是一个神话传说,这事说来就话长了,我的父亲是个医生,曾今是在东印度公司就职,后来东印度公司关闭之后,就在孟买开了一家诊所。 几十年前,那还是他年轻的时候,一个寺院送来一个从西藏来印度讲经的一个喇嘛,这喇嘛得了一种严重的心脏病,还好我父亲抢救及时,将这喇嘛救了下来。 一来二去,两人成了好朋友,一天两人在聊天的时候,便说起了这个象雄王国,这引起了我父亲极大的兴趣,于是这喇嘛又将他说知道的不管是神话也好还是真实的事情也好,都说给了我父亲听。 在这喇嘛回西藏之前,送给了我父亲一本关于象雄王国的书,这书其实是一本唱诗集,但是这里面记载了一件事情很有意思,就是这个很奇怪的头骨。 据说在穹隆银城之中,供奉着一个头骨,这头骨说来也有些来历,传说这是象雄王国的一个叫做穆赤的国王的头骨,这国王传说有三只眼睛,他晚年的时候经历了一件事情,一个他年轻时的一个仇家的儿子来刺杀他。 那人悄悄的潜入了穹隆银城,当时穆赤正躺在床上睡觉,这个刺客手持铜锤朝着穆赤的头上便打了下去,本来以为一击必杀,谁知道,穆赤的头上竟然发出清脆的声响,犹如敲击在磐石之上一般。 穆赤受到惊吓一下坐了起来,他看着刺客,道:“我因为长期服用雪山上的一种神药,现在头骨已经成为玉石一般,你又如何能杀得了我?” 后来穆赤问明了刺客的身份后,竟然放走了刺客。 再后来,穆赤死后,穆赤的儿子继位,便将他父亲的头骨安置在穹隆银城的一个秘密的地方收藏了起来,以示纪念。 我父亲极为喜欢收藏各种有意思的东方物件,于是他便想要去寻找这个头骨。谁知道他找了几十年,前前后后来了多次西藏,都没有找到这穹隆银城,后来我父亲在临终前才将这秘密又告诉给了我,我也是多次来到西藏,但是还是在前几年机缘巧合,竟然从拉萨一个喇嘛那里买到了这个穹隆银城的具体位置,于是才有了这次雪山之行。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六章 三路人马 看来这穹隆银城当真是神秘无比,虽然不知道有没有那些九眼天珠,但是光是听这利亚姆的一番描述,我们也是对这古城有了浓厚的兴趣。 周二毛一听利亚姆说到啥子玉化的头骨,也是觉得是至宝,但是一想这穹隆银城显然不止这点东西,也就不再说啥了。 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这古城的入口,这茫茫的雪山之中,遗迹应该都已经被白雪覆盖了,而且这么多年的地质变动,有没有塌陷,也是说不清的。 利亚姆只有这一页纸的信息,并没有说具体的位置所在,所以摆在我们面前的最重要的是还得继续在这雪山之中寻找入口。 我们收拾起装备,决定继续往山上走,这时雪已经停了,风却还是呼呼的刮得脸疼。 这雪山上现在已经没有路了,一路上我们是手脚并用才不至于滑倒。 正行间,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奇怪的叫声,风声太大,倒一下没有听出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利亚姆吓得脸色发白,端起步枪道:“不好了,不好了,那怪物又来了!” 我们刚刚才听完利亚姆说起他们昨夜的遭遇,这也吓了一跳,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我们都已经看见了远处的雪地本来还是平的,这时不知怎么已经隆起了一块,而且在向着我们这边慢慢移动。看着雪地上隆起来的部分,蜿蜒向前,不一时竟然已经离我们就几百米远了! 我大喝一声,道:“兄弟伙些,操家伙!” 众人慌忙枪上膛,刀出鞘。我手里拿着从利亚姆他们当时的营地中搜出的一枚手榴弹,紧张的看着那隆起的雪堆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我看准时机,拉开了手榴弹的保险,朝着雪地扔了过去! 只听一声巨响,手榴弹在雪地之中炸了开来,激起一阵雪花,隆起的雪堆在手榴弹前消失了。 但是一眼看去,并没有我们所想看到的血肉模糊的场面。 我大惊,慌忙让众人围成一个小圈,每个人都拿着枪,紧张的看着雪地之中的一举一动,但是这手榴弹炸响之后,那雪堆却不见了,我们还在庆幸是不是那怪物被吓走了。 周二毛道:“这不应该是龙哦,哪有龙在雪地里面爬的嘛!” 我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正以为是有惊无险之时,突然马柏那边一声枪响! 紧接着,只见雪地里嗖的蹿出一个白影,这速度太快,我们都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这白影已经又钻进了雪地之中,马柏吓得差点没尿了裤子,慌忙往我们圈子中间退去。 我问利亚姆还有手榴弹没有,利亚姆忙摇头,摊开双手示意已经没有了。 我心里一慌,忙吩咐大家相互掩护继续朝着山上跑。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雪花溅起,只见那个巨大的白影从雪中再次蹿了出来,一下朝着我们方才站的地方扑去。 还好我们已经跑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这次终于大致看清了这白影的长相,这东西显然不是我们印象里面的龙。但是这肯定更不是蛇之类的东西,而且这怪物最奇特的是眼睛,我们看到的所有的眼睛都是横着的,这怪物的眼睛竟然是竖着的,怪物见一击落空,又咆哮了一声,朝着我们这边游走过来! 我脑子一闪,这他妈不会是??? 小时候我经常听爷爷给我讲一些上古时候稀奇古怪的事情,提到过一种动物,叫做烛龙,也叫作烛九阴。住在北方极寒之地,睁开眼就为白天。 闭上眼则为夜晚, 吹气为冬天, 呼气为夏天, 能呼风唤雨。 特别是那双眼睛,就是这种纵目。 传说有一天烛龙正在酣睡,听到山上石头滚动,化成飞鸟出山观看。仔细一看,发现大缸中全是人血,而且里面有很多男人的魂魄正在嚎叫。它十分不高兴,便大吸一口,这一瞬间,天寒地冻。 书中所说的北方这种极寒之地,难道就是这里不成? 我们一退再退,已经到了一处山崖之处,再要走就只能攀爬雪壁而上了。 我们现在是说不出的恐惧,等待着这怪物再次出现,又不希望它出现了。 就在此时,在我们正对面的石壁之后,突然山下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我们面面相觑,怎么今天这雪山上这么热闹,又有人来了! 突然呼的一声,那怪物从我们前面一下闪过! 嘴里还叼着一个穿着皮袍的藏人,我大惊,正欲开枪,却见那怪物直接就朝着陡峭的山崖间而去,速度之快,让人咋舌不已。 就在这时,一个气喘吁吁的藏人拿着枪冲了上来,我一看,竟然是那日我们在戈壁之中遇见的和那两个瑞典人一起的藏人向导。 正欲说话,贝恩特和古德曼德森也上气不及下气的跑了上来,两人走上来,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时藏人也认出了我们。 为首的那人指着我道:“你们不是来阿里的科学考察队吗?” 我有点尴尬的点了点头。 藏人问道:“那只雪地里面的怪物呢?” 我指了指山崖道:“下去了。” 藏人一脸绝望的跑到山崖处去查看,哪里还有踪影。 这时,贝恩特和古德曼德森也已经看见我了,跑来和我打招呼。 两人见我和几个英国人和印度人一起,也有些意外。 不过现在大家估计都知道了对方是来做什么的了,倒也不显得特别尴尬。 原来这两个瑞士人也根本没有去古格王朝的遗址去,而是直接就往雪山里面走,在这雪山已经来了多日了,他们没有更加准确的信息,只能一座一座雪山的寻找,后来那些藏人听说要来这里,都有些胆怯,陆陆续续的走了,只剩下这一个向导和刚才那个被怪物抓走的藏人了,不料今日就碰见了我们。 相比我们,这两人倒是真正的学者,不是为了什么宝物而来。 不过现在我们就是三队人马了,十来个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围在一起讨论了下计划。 这雪山要爬完估计还得要一天,贝恩特的意思还是要向上走才行,我比较反对,就算我们是高原下来的,在高原上已经适应了这么长时间了,呼吸尚且困难,这穹隆银城当时人口众多,怎么还会往雪线上面去修筑一座巨大的城堡呢? 利亚姆和周二毛等人也是这个意思,毕竟一千多年前,在海拔五千多米的地方修建一座城堡,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肯定是无法想象的。 见大家都比较赞同我的说法,贝恩特也只好作罢,问我有什么想法。 我道:“我们就在这山腰处找过去,看有什么遗址之类的东西没有。这穹隆银城估计早就坍塌了,如果按书中所说,这宫殿应该是按照山势所建。” 这时我开始怀念波东哈起来,这小子鼻子极为灵敏,按照鬼八仙的说法,闻铜线还没准就能直接找到。 我们现在还是惊魂未定,生怕那怪物再次冲出来,于是赶紧背起了装备,正要撤走之际,山崖下突然又发出了一声向牛叫的声音。 我们有点吃惊,难道这怪物又上来了不成? 我端起枪,小心翼翼的朝着山崖下面望去。 只见这山崖之下,雾气缭绕,虽然看不大清楚,但是一根横亘的石头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石头肯定是经过人工打磨过的石头,呈一个圆柱状,上面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雕刻的东西。 我大喜,对着大家喊道:“你们看下面!” 大家听到我的呼喊,也都围了过来,贝恩特激动的道:“应该是它了!难道这穹隆银城在这山崖之下不成?” 可是要从这山崖下去谈何容易,何况这下面还有条似乎就是烛龙的东西在下面。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七章 迦楼罗金翅鸟 我们走到陡峭的山崖边往下一看,只见这山崖是在两座山峰之间,冰冻的石壁光滑无比,雪山上又连植物都没有,这山崖高度不下三十丈,连猎人出生的周二毛都摇头称无法攀援下去。 我们站在悬崖边也是一筹莫展,我心里一直在想,虽然我们无法向伯父他们那样贴附在石壁上行走,但那烛龙都能下去,一定是有一条路可以下去的。 我顺着烛龙爬行的路线看去,只见那处雪中的痕迹到了山崖处便失去了踪迹,我们当时就站在离烛龙不远的地方,那东西肯定是不会飞的,咋说着说着就不见了踪迹了呢? 忽然山崖上一处突出的石头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那应该是一块布,应该便是从被烛龙叼走的藏人身上的衣服上的一角。 突兀的岩石下隐隐能看到一点爬行的痕迹,如果能够下到那块突兀的岩石之上,没准便找到下去的路也未可知。 我决定下去探探究竟,我们的绳子估计接起来离那处突兀的山石上不是很远了,跳下去是雪地,应该也不会摔伤,我将想法告诉了周二毛。 周二毛听说我要下去,当即阻拦道:“这种事情我去比较合适,你们在上面等我,要是下面能有啥子发现,你们再下来也不迟。” 我道:“你小心点下面那个烛龙哦!” 周二毛假装不屑的道:“能吃得了老子的野物,怕还没生出来哦!” 于是周二毛不由分说便将绳子拴在了自己身上,我们众人拉住绳索,周二毛便顺着山崖向着下面降了下去。 我们紧张的在上面端着枪,生怕烛龙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周二毛降到离那块石头可能还有五米左右的高度的时候,绳子已经不够了,周二毛解开绳索,纵身便跳了下去,稳稳当当的便落在了那块突出于山崖上的石头上面! 我们心里稍微放松,周二毛踩了踩石头,觉得石头还是非常坚固,便探头出去,想看看下面的情形。 周二毛刚一探出头去,突然哎呀一声,我们在上面也吓了一跳。只见周二毛从石头下扯起一件沾满了血的藏袍上来。想来正是刚才被烛龙抓住的藏人的衣服,估计是在经过那岩石时被石头挂住撕扯了下来。 我朝着周二毛喊道:“二毛,要不要我们下来?” 周二毛摆了摆手,道:“等等,我再看看。” 周二毛再次探头探脑的伸出头去,接着折头兴奋的回来喊道:“可以!可以下来,这下面应该可以滑下去。那龙估计就是从这里溜下去的!” 我们大喜,一个个都顺着绳子降到了那块石头之上,这时才看清,原来这块大石头下面比较平坦,雪地上还能看到斑斑血迹。 我们从石头上翻下,然后顺着冰雪的石壁,便滑了下去,这山崖之中积雪甚厚,我们一路滑下去,也没有受伤,平平安安的便来到了谷底。 谷底非常狭长,我们在雪地里面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那根石柱走去。 这一路我们走得也是心惊肉跳,都知道这烛龙可能就在这附近,要是惊动了它,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等接近了那根石柱,只见这石柱足足三人合抱这么粗,上面刻着各种树木,鸟,羊等等东西,我们将石柱上的积雪清理干净,只见这柱子一头深深没入了积雪之中,柱子的顶部是一只长着角,却像只老鹰的大鸟,挥动着翅膀,栩栩如生。 贝恩特看着这奇怪的鸟,道:“这竟然有点像是印度的迦楼罗金翅鸟,这种鸟是毗湿奴的坐骑,是种神鸟。也就是你们中国人说的大鹏鸟。” 我恍然大悟道:“这东西我听说过,是不是一天要吃五百条龙的那东西?” 利亚姆和贝恩特等人似乎没听过这个传说,说道:“一天五百条龙,那得多大一只鸟啊?” 贝恩特的藏人向导叫巴桑,道:“这也不大像我们寺庙里面壁画上看到的大鹏鸟啊!” 贝恩特解释道:“各个时期的雕像都有各个时期的特色,就像你们中国人画的龙和凤凰,从你们上古时代到你们现在,不是也变了很多次了吗。这应该是象雄王国那个年代的金翅鸟的形象。” 这个解释还是比较合理,我就想起了我们在我们山区的那些秦人聚气台中所见到的爬龙,走龙的图案,再到现在张牙舞爪、叱咤风云的雄姿,这两千年来也经历了太多的变化。 有这么大一根石柱,就证明这里应该是有一个入口才对,但是我们在这四周找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入口,这石柱不可能孤零零的摆在这里才对啊,但是整个山谷之中都找不到门啥子的通道。 就在这时,向导巴桑突然嘶叫道:“那怪物,那怪物又来了!” 我们急忙转身,只见远处的雪中又隆起一块,正向着我们这边游走而来。 我们这次准备得比较充分,纷纷跳到石柱的后面,然后步枪手枪朝着雪地里面招呼,一时间山谷之中枪声大作,那烛龙在雪中吃痛,它估计也没想到我们手里的武器这么厉害,这烛龙从雪中腾起,嗷的叫唤了一声,准备转身逃走,我们哪里肯就此放过,追着这家伙又一阵猛烈的射击。 我们都满以为就此可以将这怪物打死在山谷之中,不料这家伙突然径直朝着一处山壁下的雪堆钻去,一下竟然没了踪影! 我们大为惊愕,这么大一个东西,怎么说没就没了?我们端着枪,小心翼翼的靠近这处雪堆。 我用刺刀在雪中戳了几下,刺刀连同步枪竟然深深没入了雪中。我感到很惊异,难道下面是空的不成? 我们慌忙挖开积雪,只见一堆乱石之中,一个大洞豁然露了出来。 原来这处大洞被上面的乱石所覆盖,雪地之中又被积雪所覆盖,那烛龙应该便是躲进了这洞中。 我们拿着电筒,朝着洞中看去,只见这洞是倾斜向下,里面还有许许多多的凌乱的石雕,栏杆之类的东西,一路上还有新鲜的血迹,那烛龙应该是受了伤遁逃了。 我们大喜,没想到和烛龙一场激战,竟然在这里找到了入口。 那烛龙被打中之后,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我们倒不再担心这烛龙还会突然袭击我们了。 进得洞中,因为没有了风,瞬间感觉暖和了不少,这时我们才看清周围的空间,这是一处不大不小的房间,大部分地方已经堆满了各种乱石,应该是什么时代发生过坍塌,我们在房间中搜索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我们便顺着那房间的一处坍塌的石门进了洞深处。 我奇怪的道:“这穹隆银城不是说里面全是金银珠宝吗?就算金银珠宝被吐蕃全部弄走了,但是至少房间应该再奢侈些才对嘛。” 贝恩特倒是有几分兴奋,道:“这穹隆银城外部结构估计什么时候已经坍塌了,拟或是被吐蕃一把火烧掉了也未可知,现在这山洞之中,苯教讲究秘修,这可能是他们的一处秘密所在也有可能。” 我们又想起了那日在峡谷之中的湖边,那座苯教的秘密所在,事情又太凑巧了吧。 穿过石门,一幕毛骨悚然的景象吓了我们一跳,只见这通道中腥味扑鼻,横七竖八的堆满了各种动物的骨头残肢之类的东西,估计没有人后,那烛龙已经将这里当做了窝,巴桑一路哭丧着脸,在这些骨头之中寻找自己的同伴的尸身,却不知被拿烛龙拉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们捏着鼻子穿过这个通道,只见正前方出现一处石壁,最奇怪的是,这石壁上竟然雕刻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眼睛! 联想到那鬼湖之中的眼睛,我不禁觉得毛骨悚然,难道这是象雄人的图腾不成? 早年间听师傅说过,上古时候,有一种登山远望的巫术名为“望”,即望向敌人将之消灭,而反击此巫术的办法即“回望”或是以“开明”来祛除这种望的力量,难道这也是一种巫术崇拜不成?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八章 妖龙作祟 走到这个巨大的眼睛前,我们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和愉悦感,我手中的电筒光线竟然变得暗淡了下来,不一会,手电筒的灯泡竟然开始闪烁起来。 最先我还以为是这手电筒的电池受潮了,毕竟在雪山之中走了这么多天,电池受潮是常有的事。 但是等我回头一看,才发现每个人的手电都开始出现一样的,如同黑夜之中荒山中的鬼火一般的时断时续的闪烁起来。 我们大为惊异,莫非这石壁之处,还有什么东西在影响着这光亮不成?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出来一阵雾气,将这石壁之前笼罩了起来,这雾气在手电筒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绿色,缥缈的雾气之后,那只巨大的眼睛开始变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起来。 在这巨大的眼睛之前,我们一下显得如此的渺小,如果这是人的眼睛,那这人该得有多大啊。 我们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米,但是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特别是那几个外国人,本来古老的东方文明就让这些人觉得神秘莫测,而当他们第一次亲身经历到这样的事情,更加觉得无比的恐惧。 贝恩特对着我颤颤的道:“都说大洪水之前,是人神共住的时代,难道这雪山真的如藏人所说,住着神灵不成?” 我虽然也有几分胆怯,但是还是因为在地下经历过的事情比这些人要多一点, 我道:“先不要慌,你们在这等我,我上去看看那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二毛一把拉住我的手,道:“你娃不要命了,这他妈可能是山神爷的眼睛,我们还是绕道走吧。别真把这眼睛给惹恼了。” 我还是有点不信邪,没准这就是苯教那些密咒师在这故弄玄虚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我道:“你们都退后,如果我出现啥子问题,你们再跑也不迟。” 周二毛定神道:“那我和你一起,这龟儿事情,出不得点儿闪失。” 我见周二毛说得也坦诚,便道:“那你跟着我,不要离我太近。” 我们两人将背包都放了下来,拿着在黑暗之中闪烁着鬼火一般的电筒,便朝着那处巨大的眼睛走去。 其实我们站的位置,离那处雕刻在石壁上的眼睛,距离大概有将近四五百多米的距离,只是这眼睛实在是太过于庞大了,所以怎么看都像是就近在咫尺。 我们在那淡绿色的烟雾之中缓缓前行,越往前走,那雾气越加浓厚,就连紧紧跟着我后面的周二毛,我也是看不清他脸的样子了,只能看到他手里的灯光在浓雾之中闪烁着。 我向前小心翼翼的走着,不远的距离,每一步都走得很忐忑。不一时,已经接近了那只巨大的眼睛,这个地方也是浓雾最集中的地方,在浓雾的笼罩之下,那只若隐若现的眼睛,深邃而诡异。 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直到很多年以后,那都是建国后了,才从各种期刊杂志等等上面,看到其实这种眼睛崇拜,我们内地很早也就有了,最早可以上溯到西周时期,而叙利亚的公元前4000年左右的一个叫做布拉克神殿的地方,更是被叫做眼睛庙,里面大量的珠宝和护身符,印章等东西都是眼睛的造型。 我穿过浓雾,已经站在了那巨大的眼睛之下,紧张的看着这雕刻在石壁之上的眼睛,这眼睛雕刻得极为精致,而且最神奇的是,这眼睛不管你从什么地方看,都像是在看着你一样。 我喃喃的道:“这他妈也雕得太逼真了吧!” 按以往,周二毛高低也得整几句话出来,奇怪的是,后面的周二毛竟然没有发声。我有些意外,回过头一看,只见周二毛不知怎么,已经不见了踪影,后面的迷雾之中,一片寂静。 我喊了声:“二毛!”仍然没有回应,我大骇,转身冲回迷雾之中,哪里还有周二毛的身影。 我再转身,也觉得事情不好,正欲转身想逃,突然发现石壁的一处转角处,立着一个黑影,我大惊失色,我第一个联想到的还是那些鬼兵,这势单力薄的时候,哪里还能躲得开。 也就在这时,突然觉得更加不对起来,那只眼睛似乎一直在盯着我看,而我也感觉到心里那种说不出的愉悦感越来越强烈,我渐渐的放松了下来,而心里却有更加强烈的冲动,慢慢的向着那雕刻在石壁之上的巨大的眼睛走去,等我走到那眼睛之下,这才发现,原来那处黑影,哪里是啥子鬼兵,阴兵的,只见那黑影竟然是周二毛,周二毛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走到了那石壁之下,一动不动的在那里跪着。 这太他妈诡异了,我又想起了那日在梵净山中,周二毛闯入白虎兵的祭坛中的那一幕诡异的场景。 不过这次,我好像也。。。。 我渐渐也头重脚轻,迈不动步伐了,不由自主的去看那只眼睛,只要看到那只眼睛,你就觉得无比的放松,愉悦,这时,我也来到石壁之下,一种虔诚的力量让我也无比想跪在这眼睛之下,我真的就照着这么做了! 但是我心底还残存着那么一丝警觉,我脑子也在斗争着,是跪还是不跪,就在这紧要关头,那巨大的石眼之中似乎闪过一丝奇怪的眼神,这他妈是石头啊,怎么可能有眼神呢? 但是我全身已经酸软了,而浓雾之外,那边的人根本看不清我和周二毛在干什么,我心底暗叫一声苦已! 紧急关头,我集中残存在体力的最后一点力气,将手伸向腰间,想去掏枪。 但是我却不知怎么回事,怎么也掏不出枪来,似乎枪如同定在了我的腰带之上。 还好我腰间还挂着一柄短刀,我费劲的将短刀抽出,那把平日里轻飘飘的短刀,竟然也沉重无比,我这才知道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 我大口的喘着粗气,颤颤巍巍的却无法抬起刀来,我立住身形,心一横,将刀尖对准石墙,利用身体的惯性,向着石壁扑去! 本以为石壁会很厚,我也不过是残存着想要鱼死网破的最后一搏,谁料这石壁竟然软绵绵的,任谁也想不到,这石壁竟然如同嗷的叫出了声来,接着一股带着腥味的鲜血喷溅了我一身! 我身体已经软绵绵的了,一刀下去,人也就倒在了石壁之下的台阶之处,只听得耳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我就昏迷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总算醒了过来,只见众人还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什么。这时雾气已经散去了。 我只觉得口干舌燥,吃力的道:“有水没,我想喝水。” 这时,大家见我醒来,慌忙一下围了上来,马柏兴奋的道:“二娃,你娃太凶悍了,狗日的,你把那只烛龙都给搞死了!” 我纳闷的道:“啥子意思?二毛怎么样了?” 马柏拿出水壶,又指了指我旁边,道:“看嘛,狗日还在睡起的。” 我边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水,停下来问道:“烛龙咋个死了?” 马柏有点意外,道:“不是你弄死的吗?” 我道:“没有啊,我。。。我就记得最后。。。” 我突然想起了我在昏迷前的那声惨叫和一身的鲜血起来。 马柏道:“我们当时在上面也看不清楚你们前面是咋个回事,过了不晓得好久,突然听到雾气里面传来一声动物的惨叫,我们大惊,提起枪便冲了过来,只见雾气里面,你趴在那条烛龙的尸体身上,手上还握着刀子。二毛哥就躺在那边石壁下面。” 我有点虚弱,轻声的道:“我们是中招了,不晓得咋个回事,就想在那眼睛下面跪起,但是我突然想起了,二毛在梵净山中招的情况,我就用起最后一点气力,握起刀子朝着石壁扑去,然后确实是听到一声叫声,然后似乎是有东西被捅到了,然后有血出来,然后我就啥子都不记得了。” 马柏恶狠狠的道:“那估计是这个妖龙在作祟,狗日的野物,还狡猾得很。”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九章 净化仪式 马柏扶起我来到了那只已经都死硬了的烛龙面前,只见这白色的烛龙足足十几米长,我记得我曾经听爷爷说过,烛龙本应该是人脸蛇身,颜色是红色的,纵目,这怪物的眼睛特征太过于明显,不得不让人往烛龙去联想,估计这成千上万年的变异中,为了适应雪山的极寒之地,这烛龙的颜色也发生了改变来适应吧。 贝恩特和利亚姆等人都是懊恼不已,摄像器材都已经丢失在了雪山之中了,这个东方龙的惊人发现,要是到时能够发表到西方的杂志上面,估计不亚于对穹隆银城的考古发现了,到时没准就命名为啥子贝恩特龙也说不准了。 虽然没有照相机,贝恩特还是拿出纸笔,将这烛龙的样子画了下来,估计也是备以后回国后发表用吧,毕竟这机会也太难得了。 这时,周二毛也睡眼朦胧的睁开了眼睛,我们见周二毛也醒了,便过去问候几句。 周二毛一脸懵逼的道:“这是咋个回事呢?老子不是刚才还在雾里面吗?” 我笑道:“你狗日刚才跪在那个石壁前面,老子还以为你要出家了呢!” 周二毛奇怪的问道:“啥子跪在石壁前面?老子又不面壁思过。” 我于是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周二毛说了一遍,周二毛听得连连摇头,抱怨道:“妈的个X,咋个每次都是老子中邪呢,真JB丢人。” 我安慰道:“没啥子,老子还不是一样中邪了,狗日都是这个烛龙给害的,估计这烛龙当时也是离死不远了,想拉几个垫背的,刚才盘在雾里面,老子们都看那眼睛去了,那里晓得这东西竟然要害我们。” 周二毛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道:“老子要看看这个东西,狗日的妖龙,太歹毒了嘛。” 我们走到那烛龙跟前,周二毛也吓了一跳,道:“这也太大了嘛!你陈二娃能把它给出脱了?” 我道:“它当时估计也是强弩之末了,刚好就碰到刀口上面了。” 周二毛点头道:“要不咋说你龟儿是福将呢,换别个找死逑了。” 马柏等人也哈哈大笑的附和。 利亚姆道:“会不会刚才那个绿色的雾就和这妖龙有关系?” 我一想,也有这种可能啊,那这雾又从哪里来的呢?都说龙出来时呼风唤雨的,难道还是真的不成? 我走到石壁之下,忽然石壁之下一些粉末引起了我的注意,这石壁四处密闭,干燥,但是这石壁脚却有一层细细的粉末,而且相当的均匀,我蹲在地上,用刀尖挑起一点粉末在电筒下面观察,只见这粉末在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淡绿色。 我一下联想到了那诡异的绿色烟雾,我还是有些害怕,怕又再次中邪,忙让大家退后一点,然后用布蒙住自己的口鼻,才开始继续查看。 这位置应该就是当时烛龙所躺的位置,我又到烛龙尸体身上去查看,果然烛龙的腹部也有些同样的绿色粉末,只是我们当时都关注这烛龙的外表去了,并没有仔细的观察。 看来果然是这烛龙在作祟,不过它怎么知道这粉末有鬼惑人心的作用呢?我回到石壁之下,用手触摸了一下石壁,不料这一下,石壁之上,竟然又有少许的灰落下,这些灰落到地上,只见一接触到地上的绿色的粉末,那种绿色的烟雾又出现了。 我一慌,急忙后退,还好这灰已经非常少了,绿色的烟雾刚刚出来,马上就消失了。 原来是这样! 这烛龙不知怎么得知了,这两种粉末混合之后就会出现这种扰乱人心智的绿色烟雾,于是,这烛龙在垂死之际,不知怎么就躲过了我们的追赶,来到了这眼睛之下,然后用身体使劲的蹭这石壁,这空间之中便出现了大量的绿色的烟雾,害得我和周二毛两人中招。 我不敢再去触摸这石壁,用电筒去仔细看这眼睛,刚才在雾中,这眼睛栩栩如生,现在没有了烟雾,倒也没觉得有多活灵活现的了。 我将电筒慢慢的在眼睛下的石壁处观察,这时,竟然在眼球下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小石缝,我一喜,急忙走近,原来这处是被烛龙蹭掉得比较多的一处,现在仔细一看,只见这石缝原来是一个暗阁。 我一按这机关,只见这暗阁一下被推进了石壁之中,但听一声响动,石壁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突然转出一扇门出来! 我们走了过去,只见这扇石门后豁然露出一个殿堂出来,里面还有许多各种颜色的布层层叠叠的挂在殿堂的顶端,虽然时间过去了一千多年,但是因为这里一直处于一个相对比较密封的状态,所以一切还和当时一模一样。 这石殿宽阔而宏大,在石殿的四周,有各种神像,有些是人的形象,有的是灵猴,还有狮子等动物拟人化的形象。我们对原始的苯教都不怎么了解,包括那位藏人向导巴桑,也对这些神像叫不出名字来。 不过巴桑在这殿堂之中走了一圈,道:“我想那烟雾的事情,可能是一种净化驱邪的仪式。” 我奇道:“净化驱邪?那咋还有迷惑人心的作用呢?” 巴桑道:“我听活佛说过,在远古的时候, 有神灵和魔的两个世界 , 这两个世界分别称为“叶”国和“岸”国,“岸” 国是魔的世界,所有的毒物来自“岸”国,活佛曾今讲过几种,我现在还记得,比如一种叫“朗玛”的柳树,还有一种“唐卓姆”的灌木等等。 在清除污秽的时候,需要某些具有法力的东西,而女神南杰吉贡杰提供了这些东西,她住在银河,也住在一座叫做南木措秀姆的湖中的岛屿上。” 我脱口而出,道:“ 冈底斯山的雪, 玛旁雍措的湖水 , 混合成医用甘露 , 它们被倾倒在一柄银勺中, 但“参”既没有舌头也没有口。 众神圣洁的小鸟 , 被药物所环绕 , 药鸟白松鸡 , 长着红色花纹的羽毛。。。。” 巴桑大惊,道:“汉地来的年轻人,你怎么知道这个苯教的经文?????” 原来这正是当时我和衮曲旦增堪布在密室之中,他给我讲那本牛皮书里面的内容之一。 我道:“我也是听一位康区的上师给我说起过这事。” 巴桑若有所思的点头,道:“怪不得,怪不得,活佛说过这东西是苯教的东西,本不让我们念的。不想你还知道这些,真是不简单啊。” 其实我也是一知半解,也不知道巴桑所说的是哪位活佛,竟然也知道这经文,我只是想起便多说了几句,谁料巴桑还以为我对这东西很了解一样。 巴桑继续道:“你看现在我们藏区一些大寺院做法会的时候,要喝一种掺了各种药粉和植物汁液的一种叫做“奥玛奇”的圣水,其实就是从苯教的传统中来的。 活佛说最初的净化仪式是在部落的男人们出征或狩猎归来时,部落里的老人、妇女在临近部落的地方烧上一堆柏枝和香草等, 并不断向出征、狩猎归来的男人身上洒水以驱除征战或狩猎归来时带来的污秽之气。 到后来这种净化的仪式慢慢与祭神结合起来 ,特别是供祭战神、祈祷战争胜利和部落平安联系在一起了。” 我道:“那你怎么觉得这是在净化驱邪呢?” 巴桑道:“用烟雾来净化驱邪,就是现在的藏区都还是非常流行的,迎请神灵前首先要焚香用烟雾来净化周围环境 , 消除不净和秽气, 我们这些普通人,在生活之处随时都有污染, 活佛说这是一种污垢,一种不净,所以, 就需要用烟雾来清除污秽。 本来我最先也没想到,但是直到看到这神殿,我才想起,就是那种烟雾,应该是某种净化仪式。” 我半信半疑,在进这神殿之前,还必须要用烟雾来熏得人都失去心智了,再进入这神殿,听起来总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不过各种教派都有各种奇怪的理论,这倒也不是说不可能,不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知是否能从这些祭拜的神像上能够发现些蛛丝马迹了。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十章 降龙的琼玛尔 我们在这神殿之中仔细查看,只见这四周神像摆放得很有规律,最大的神像总共是九个,正对着的一面墙是三个,其余石壁都是各有两个。 九个神像都是人物造型,手上拿着各种法器和兵器,有的怒目圆睁,有的若有所思,有的慈眉善目。 在这九个大神像的下方是些身穿铠甲,手里拿着刀剑的可能是些护法神的人或者动物造型。 贝恩特指着那最大的九神像,问巴桑道:“这些是不是苯教的世间九尊?” 巴桑看来也是非常博学的一个人,点头道:“虽然和我们看到过的有点区别,但是从他们拿的法器来看,应该是世间九尊了。” 我问道:“什么是世间九尊?” 巴桑道:“世间九尊就是藏地九大深山的山神,像什么沃代贡杰、雅拉香波、念青唐拉、玛沁本惹等等。这些后来又成了我们藏传佛教的护法神,你们看下面的那些小的神像,应该就是永宁地母十二尊,人魔强巴刹果,财神固逼热,大王扎思念这些了。” 巴桑走了一圈,道:“有点奇怪,有点奇怪,这里怎么少了一样东西呢?” 贝恩特问道:“什么东西?” 巴桑道:“没有辛。” 我奇道:“这都泥塑的东西,又哪里有什么心呢?” 巴桑笑道:“汉地来的年轻人,这辛可不是人的心。辛是苯教的“辛”相当于佛教的“佛”,是诸神仙中地位至高无上的神灵。而与之相对应的或能够抗衡“辛”的法力的只有鬼界至高无上的“魔”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辛只是音相同而已,这倒没有听衮曲旦增堪布说过了,看来贝恩特选中这巴桑来当向导确实是有原因的。 我想到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如果按照巴桑说讲的那样,确实这个气势恢宏的神殿,应该还要供奉有一个至高无上的神才对。 我们在神殿之中走了几圈,却再无什么新的发现,这不得不说有点意外,周二毛道:“既然巴桑都说这些都是山神,会不会就是个山神庙啊?” 巴桑摇头,道:“照理说这世间九尊地位都是无比尊贵的,在哪座雪山都有受不完的香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把这九尊神像放在一个神庙里面供奉的,所以只有可能是这里应该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神才对。” 巴桑走到神殿中央,神殿中央的石头是一整块的白色的石头,和周围的青石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巴桑走到白色的石头上面踩了踩,若有所思的蹲在地上,突然用他宽大的藏袍的衣袖在地上抹了又抹,只见白石上赫然露出一个卍字符号出来。 巴桑惊喜的大喊道:“这是雍仲!” 我看了看,道:“这不就是佛身上的那个卐字吗?” 贝恩特摆手道:“不是的,苯教是以左旋的逆时针方向,藏传教是以右旋的顺时针方向,围绕着寺院、佛塔、神山、圣地巡礼的。卍和卐,表示苯教和藏传佛教的不同巡礼方式。” 那时我们对这符号还只集中在宗教上,不料几年后,欧洲的德国,纳粹上台,希特勒将这符号搞得臭名昭著,也是让我们唏嘘不已,而且据说希特勒后来在1938年和1943年也先后两次派人来到了西藏,纳粹党卫军头子希姆莱亲自组建了两支探险队,他们深入西藏,寻找“日耳曼民族的祖先”-亚特兰蒂斯神族存在的证据,寻找能改变时间、打造“不死军团”的“地球轴心”。不过这事情我们就不是很清楚了,那时我们也早也离开了藏地。 转过头来继续说巴桑,巴桑这时也抹干净了地上的浮土,只见那卍字符号竟然是用一种贝类的壳一点点的镶嵌在白石之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巴桑念了句藏语,又磕了个头,用力的一压那卐字符,只见一束强烈的光线从地底一下射出,吓了众人一跳。 我们纷纷后退,巴桑也没料到有如此变故,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见一幕惊奇的场景出现在我们眼前,光线中竟然出现了一只火红色的鸟的影子,赫然正是我们在石柱上看到的那只大鹏鸟的样子。 影子中的火红色的大鹏鸟在光线里面摇曳,旋转,慢慢的上升到神殿的顶部,影像逐渐的变大。 这一幕让我们看得瞠目结舌,没想到这里竟然有如此精妙的机关。 巴桑颤颤的道:“这。。。这难道就是活佛说过的《十万龙经》里面的本尊琼玛尔吗?太不可思议了。” 我问道:“什么是本尊琼玛尔?” 巴桑如图魔怔了一般,没有回答我,只是怔怔的看着那红色的大鹏鸟不说话。 贝恩特道:“本尊琼玛尔是苯教中的武类本尊,是专降龙界妖魔的大鹏鸟。” 我道:“这里难道供奉的就是这个什么琼玛尔吗?” 贝恩特点头道:“这里可能不是穹隆银城,应该是琼玛尔的神庙。” “琼玛尔的神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贝恩特走到那光束发出来的地方,仔细的看着那光线不说话。 我也走过去,想看个究竟,心里却一直觉得这光线似乎似曾相识。 还是马柏提醒我道:“二娃,这光好像我们在那个地洞之中看到的那个。” 我猛然惊醒,果然越看越像,原来那会发光的石头竟然还不止一块? 我们都蹲在地上,看那光线从石缝之间穿出,这地上的白色是一整块,中间是被雕凿出来的卐字符号,光线只是从一个细小的孔洞中穿出来。 周二毛有点着急忙慌的想把这石头整出来,不过却找不到要领,把这家伙给急得,掏出锤子来正欲砸石头。 巴桑和古德曼德森慌忙拉住周二毛,贝恩特道:“还是把这东西留在这里吧,这么神奇的一幕,要是破坏了也太可惜了。” 利亚姆和他的印度仆人本都只是为了一块水晶头骨,也在劝周二毛不要把这么精妙的装置给破坏了。 周二毛这时估计还是因为当时在石壁前下跪的一幕还惊魂未定,不然不动手绝对不是这家伙的性格,所以只见周二毛只是嘿嘿一笑,就此作罢。 巴桑道:“这雪山上怪事太多了,这些东西大家还是不要动为好,要是真的惊动了山神,我们都活不成的。” 周二毛不高兴的道:“那都动不得,我们来搞啥子?来游山玩水不成?” 巴桑这人博学,但是有时也比较死板,估计当时贝恩特他们真的就只给他们说是来考察的吧。 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开始有点后悔要把他们也加进来了。 利亚姆也悄悄朝我笑了笑,这家伙有点精,估计也是正在想着要是找到了水晶头骨,巴桑会不会又来阻止。 不过我也是在想,要是真发现了至宝九眼天珠,不管巴桑和贝恩特他们,我是一定要搞走的。 现在已经确定了这庙是大鹏鸟的神庙,我们对这穹隆银城却还是知之甚少,不知这庙到底是单独存在的,或者是穹隆银城的一部分。 巴桑又跪着念了一段经文,再次按压那卐字符,那束光和光里的大鹏鸟便一下消失不见了,四周又恢复了我们进来之时的样子。 但就在同时,神殿西北脚传来一阵机括的响动,我们急忙走过去一看,只见一个山神突然旋转开来,露出身后一个门来! 我们方才因为妖龙作祟,只担心这石壁上还有什么粉末,都一直没有去看这些神像的背后,生怕又被蛊惑了心智,不料这些苯教的密咒师还真把一扇门修在了神像的后面,不知是何用意。 我们一行人拿着电筒朝着这扇门内照去,却发现原来是一个向下的台阶,看来再次钻洞也是在所难免了,只是不知道这向下的台阶是否能带我们前往神秘的穹隆银城?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十一章 斩龙台 贝恩特认为,这里肯定只是苯教的密咒师们一个隐秘的祭祀场所,用来祭祀的便是伽罗兰金翅鸟,也就是我们汉地所说的大鹏鸟。 而真正的穹隆银城,可能早已经毁于了战火,吐蕃军队在对穹隆银城一番大肆的杀戮掠夺之后,一把火将那穹隆银城烧为了灰烬,剩下的遗迹估计在这一千多年的地质变迁中早已不复存在了。 我虽然不知道穹隆银城是否已经消失不见了,但是我首先想到的还是雪山之中的消失的白狼古国,那些沉睡在大雪山里的洞窟,还有那洞底的无尽的虚空。 时间虽然会慢慢逝去,但是这种大型的古建筑群,不可能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我们三队人马都是各怀心思,贝恩特和他的学生,是为了考古发现,希望某天功成名就。利亚姆为了一个传说中的水晶头骨,我们则是为了传说中的九眼天珠。 总体看来,利亚姆现在还让我放心一些,贝恩特他们那一伙人现在目的其实最不明确,还有那个巴桑,总觉得有点高深莫测。 不过,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他们这几个人知识渊博,没准后来还能用上。 我们走进了那下行的台阶,最先这下行的通道很窄,我们还在讨论着当年在这冰冻的岩石上要凿出这个洞穴如何如何不易,不过再继续向下行走,却极为不一样了,慢慢的这空间越来越大,再走下去,人工挖掘的痕迹竟然完全消失了。 我们竟然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山体裂隙之中,那个时候报子上经常报道说藏区发生大地动的事情,“贫富百姓房舍几尽荡然,数百人死亡,山绵羊,牦牛,毛驴损失甚多。”之类的报道。 这里山体裂隙众多,贝恩特所说的地质变迁所造成穹隆银城的消失也是有据可依的。 我们沿着石梯摸索着下行,对于我们来说,人为的凿出隧道与天然的山洞相连已经在武陵山区和藏地都见过多次了,所以并不觉得陌生,倒是贝恩特和巴桑等人觉得如此惊奇和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利亚姆突然凑近我,看贝恩特等人还沉浸在一个他们觉得是一个大发现之际。 利亚姆道:“我们英国人常说,“all bread is not baked in one oven”,用东方的话就是说人心不同,各如其面。” 说着利亚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道:“我们,目的一样。” 然后用眼神瞟了一眼前面的三人,道:“他们,不一样。” 这家伙也鬼精鬼精的,他也发现了,当时周二毛想去撬开那块白石之时,那几人的反应,估计这家伙也想到他所要找的东西可能价值连城,要是自己真找到了水晶头骨,就怕贝恩特等人出来插一脚。 其实这家伙同样现在也在防着我们也未可知,他既然敢把这东西说出来,有啥子杀手锏也未可知。 不过现在看来,我们的目的是最为接近的,只是现在洞中形势并不明朗,而且光靠着我们,不一定就真找得到。 前面的贝恩特三人这时见我们还在后面磨磨蹭蹭的,于是回头来看我们,我们忙停止了说话,继续跟了上去。 这时,我们已经走进了这雪山裂隙深处的腹地,四周一片寂静,黑暗笼罩着整个空间,幽深的洞穴之中,光线显得十分的暗弱,深远空旷的空间,让声音在洞中久久的回荡和萦绕。 贝恩特摸着洞壁道:“这片雪山属于高山冻原,用你们的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阿里这边,冬季温度常在0℃以下,潮湿的土壤呈冻结状态,这种现象在气象学上称为冻土。温度愈低且持续时间愈久,冻土层便愈厚。据说这里的冻土层有将近一百多米的深度,而且属于永久冻土层。真没想到在这冻土层下,还有如此大的一片山体裂隙,这可真是个大发现啊。” 古代的象雄人在这大裂隙中凿出一段段的石梯,有的地方还搭建有铁索,走了也不知多久,我们沿着裂隙,走到一处总算平坦一点的路面上,这里的路面铺上了石头,象雄人不知道在这冻土之下的裂隙要干些什么,这里离地面少说已经几百米了,在这幽深的黑暗中,生存都是极为困难的事情,也当时的人力物力,要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才能在极寒缺氧的环境里面修筑这一条路来,那这条路又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走上这条石头铺成的大道,发现这路铺得还极为平整,一条直路通往裂隙的深处,我脑海里面又浮现出来了那条党岭雪山之中,铺着铁轨的通道,还有那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幽暗深邃的大洞后的虚空。难道象雄人也和宛渠人有关联不成,不过很快我就否认了这点,毕竟从时代上来说,这两个不同的文明是对不上号的,而且从那些浮雕和他们传达的意思,也没有任何可以相互关联的东西。 我们在这条大裂隙中行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这条路竟然非常长,两边偶尔还可以看到些牛羊等动物尸骨,这和苯教祭祀中特别喜欢的血肉祭相符合。 这时,路面突然一变,开始下行,这里的空间更为宽阔起来,而且四周开始出现了各种大型的石像雕刻,石壁上还有不少的苯教符号,虽然年代久远,但是在这地下,竟然经历了那么多次的大地动后还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突然,陈玉田惊呼一声,道:“二娃哥,看前面!” 我猛然抬头,只见陈玉田电筒所指之处,一座大型的用巨大的白色条石砌成的高台出现在了远处,这数丈的高台,下面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坍塌的迹象,但是大体上保存得比较完好。 抬头看上面,只见这高台之上,矗立着几根巨大的铜柱,还有几根比人手臂还粗大的铁链,中间的部分是垒起来的一个长条状的石桌。 我们顺着步道来到了台子上,只见这石桌之上,地上到处都留有斑斑血迹,我抓住粗大的铁链摇了摇,才发现这铁链竟然想着空中延伸,我好奇的抬头张望,只见这周围九根粗大的铁链都向上连接到顶部的一处,但是手电却始终照不清上面的巨大的东西是什么。 这时古德曼德森过来,从包中掏出一个矿灯出来,那时的矿灯虽然亮度极大,但是特别耗电,所以一般情况也舍不得用,这时古德曼德森将那矿灯对准顶壁照去。 我们都惊呼了一声,只见这九根巨大的铁链的末端,连接的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斧头,那斧头上雕刻着的是数条盘龙。 巴桑颤声道:“这是斩龙台!” 斩龙台,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龙本来是极为尊贵的动物了,如何在这几百米深的洞底,古代的象雄人还要在这里修筑出一个斩龙台呢? 巴桑抚摸着巨大的青铜柱,有些激动,也有些害怕的道:“天授的唱诗者曾经唱道 在难以教化的藏区, 雪山环绕的国度里, 发了邪愿的鬼魅们, 邪恶的妖龙在横行。 有形的敌人和无形的恶魔, 唆使藏民走向恶道, 让众生遭受苦难。 擦去上面如云的遮盖, 擦去下面如雾的笼罩, 擦去中间如尘的障气。 擦得比那明亮的天空还洁净, 磨得比那白色的玉石还要美。 龙王邹纳仁庆请求金翅鸟, 在斩龙台上斩去邪恶的妖龙, 在清净的龙的国度里, 让不净的疾病所压伏。” 据说能晓藏地古事迹的唱诗人,都是天授,盖不承认父传子,师传徒这种形式,都是一些人在得过一场大病后,突然就变得能唱颂几百万字的诗篇,藏族很多上古时候的传奇,很多都是通过这些唱诗人一代代的传下来的。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十二章 床弩 我们走到这斩龙台的中间,只见这长桌和柱子上都已经覆盖着了一层厚厚的尘土,那长石桌之上,似乎还刻着什么东西,好奇心驱使我用手抹去了我身前石桌的花纹,只见这石案之上,雕刻的全是各种各样的龙纹,我继续扩大擦拭的范围,只见这石桌案之上,雕刻的似乎正是当年古代的象雄人捕猎烛龙的场景,而那最高的天空中,一只张开翅膀的大鹏鸟,正低着头看着那些作为祭品的烛龙。 而正中间,雕刻着的正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斩龙台,斩龙台的下面,是带着各种面具的密咒师和武士在跳着舞蹈,斩龙台上,几十个奴隶正拖着一只体型巨大的烛龙向着石桌走来。 而斩龙台的四周的石壁之上的小台子上,隔着不远的地方,就有两到三个武士,武士的身前,都摆放着一只大型的如同弓弩模样的东西。 我看得好奇,却只见众人都已经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来到了这石案前面。 我绕着石桌走了一圈,总觉得这石桌有些蹊跷,但是又具体讲不出来。石桌经历了千年,上面的血迹早也荡然无存,但是仍然坚固如初。 抬头看着那挂在半空中的巨斧,想着放掉铁链,那势大力沉的巨斧从天而降,顷刻间将龙头斩为两半的感觉,不禁不寒而栗。 我拿着手电,向着石桌下方照去,就在这时,石桌下方突然闪过一片亮光,我一看,竟然是一个金属环,这金属环不知是什么金属做成,这么多年了,铁、铜这些应该早也应该锈迹斑斑了,但是奇怪的是,这金属环竟然还光亮如初,不能不让人觉得意外。 我蹲下身子,去看那金属环,金属环表面没有任何的纹饰之类的装饰,圆形的金属环一侧嵌入石桌之中,我试着拉了一下金属环,竟然还能够拉动。 我忙让众人退后,大家有些惊愕,纷纷退了开去。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拉动那金属环,就在这一瞬间,只见这虚空一样的黑暗之中,突然亮起了些许如同星星一般的亮光,渐渐的这些亮光竟然越发强烈,将这巨大的洞穴之中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我们大为惊恐,不知道这接下来将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时,我们也看清了这洞穴的具体样子,这巨大的洞穴之中,远远的全是人工铺好的条石,而洞壁的四周的高处,果然能够看到隔着一定距离放着的大型弩机。 这武器在汉地被叫做床弩,据说最早出现于春秋战国时代,将一张或几张弓安装在床架上,以绞动其后部的轮轴张弓装箭,待机发射。不料这东西原来很早的时候就已经传入了藏地。 这还是我们从来没有碰到过的事情,在这神幽的地下,突然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情况,变得光亮起来。那时代电灯都是稀罕货,而且经常因为电压不稳定,灯光都比较昏暗闪烁,更没有这种强烈的亮光,如此的璀璨夺目。 我想到了那湖中的亮光和那神殿之中的亮光,还有那双石壁之上巨大的诡异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股说不出来的异香不知从哪里弥散开来,熏得人昏昏欲睡。 正不知所措的时间,我们都听到在地底传来一阵阵索索的声音。 我慌忙拿起矿灯朝着地底照去,刚才一直注意洞顶和四周的情况了,没想到这一看吓得不轻。 只见这斩龙台下,竟然是一个接近五六亩地大小的一个垂直向下的光滑的大洞穴,在大洞穴的周围还分布着无数的小洞穴。 这时,只见在洞穴中竟然爬出了十数条烛龙出来,体型大的比我们杀掉的那头大了足足一圈,长度也长了两倍不止,就算小的也有十几米长。 我们都见识过这烛龙的厉害,一条烛龙已经把几队人马都搅得人仰马翻,十几人丢了性命。这突然在这洞穴之中,多出了十数条烛龙,而且很多条都大得惊人,我们想着哪里对付得过来。 这他妈还斩龙台,没把龙给斩了,我们先被龙给吃了,我们这点人手,还不够给这十几条龙塞牙缝的,而且不知道这洞穴之中是不是还有龙! 我已经断定这些龙肯定是那异香引出来的。 难道,这里不但是斩龙台,还是古代的象雄人捕杀烛龙的所在? 这时烛龙已经将我们上来的路都围住了,这些烛龙在台阶之下发出吼吼的叫声,不绝于耳,但是又有些忌惮不敢轻易上到台阶上来。几只探头探脑的大型烛龙似乎已经受不了那异香的引诱,已经有些烦躁不安,蠢蠢欲动起来,冲上来估计是迟早的事情了! 现在唯一只有一条路可以通行了,就是从台阶另一侧跳下,往石壁之处跑。那里有象雄人凿出来的台阶用来安放床弩的地方。 一千多年过去了,虽然不知道这些床弩是不是还能用,但是至少那地方高,易守难攻,我们用枪对付烛龙也容易些。 周二毛将枪背上,便一马当先的跳出石台,我们紧随其后朝着那山壁上的小径而去,就在我们刚走到小径之时,那些蠢蠢欲动的烛龙已经冲上了石台,想着那石桌围了上去,我们这才知道,原来异香正是从那石桌之处发出来的。 只见这些烛龙盘绕着石桌,贪婪的吸着这香气,久久不愿松开,远远看去,连石桌已经看不清楚了,只见那十几条烛龙在那石桌上盘绕,来回的移动着,而远处,又可以看到越来越多的烛龙从幽暗的地穴之中被这香气给吸引了出来,发出嗷嗷的叫声。 想来这石桌下肯定藏着什么香料之类的东西,拉动金属环时,那些亮光亮起的同时,石桌之中的香料也开始散发出来,于是这些烛龙便被这香气吸引了出来。 洞中的石壁处因为常年处在冻土层中,没有什么地下水的浸湿,所以这么多年来也怎么被破坏,我们平复了下紧张的心情,想着千年前,那些象雄人站在这石壁之上,同样紧张的看着那些盘绕在石桌上的烛龙,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来到那床弩之处,只见这床弩的弩弦是用粗大的绳索制成,望山,悬刀,钩心一应俱全,而且看上去还是那么坚固耐用,不由得心里大喜。 这床弩和中原地区的床弩并无二样,我们山区的土王寨中曾今有那么几张,听说是明末时为了防止张献忠的大西军的进犯而准备的,不过后来张献忠并没有沿着乌江打进武陵山区,这东西就这么放在了土王寨中,我和周二毛等人小的时候就经常去看过。 这床弩张弩时用粗实的绳索把弩弦扣连在绞车上,摇转绞车,张开弩弦,安好箭,放射时,要由兵士用大锤猛击扳机,机发弦弹,就可以把巨箭射向远方。 茶馆里面说评书的刘瞎子就经常说到当年辽军名将萧挞凛,就是在数百米开外被宋军以巨箭击杀。 没想到这次我们还真能实战操作下这当年的神器。 我们三人一组,从床弩的旁边的箱子中抬出巨箭,这巨箭是比手臂还粗的原木制成的箭杆,箭头是用尚好的精铁打造而成。 多年以后,那个时候流行一部书,叫《Heavenly Sword Dragon Slaying Saber》。 也就是金庸先生的《倚天屠龙记》的英文版,小说里面有一把刀,叫屠龙刀,为独孤求败所用的玄铁重剑的一部分所制造,因称“武林至尊,宝刀屠龙“而被武林人士视为至宝,引得各个门派纷纷争夺。 儿子很喜欢看武侠的书,然后儿子问我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龙,有没有真的dragon slaying saber(屠龙刀)? 我给儿子说,屠龙刀那是小说里面的兵器,但是这世界上肯定有龙,你老子我还屠过龙,儿子不信,说我是“Liar”。 我说你不信你问你周叔去,看你老子当年民国的时候在藏区是不是杀了好多妖龙。 周二毛和兰妹仔有天正好从摩纳哥度假回来,儿子还真把这事情记下了,就去问周二毛。 周二毛本来还在说着摩纳哥如何如何奢华,度假别墅如何如何牛逼,说得吐沫横飞之际,听儿子这么一说,脸一下阴了下来,喝了口酒,喃喃的道:“他屠过JB。。。”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十三章 兄弟 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周二毛还是对那天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无比的愧疚。。。 周二毛一直认为,不是因为李龙救他周二毛,李龙就不会丢掉了双腿,李龙估计就不会在43年常德会战的时候留在慈利,李龙让家眷带着细软来投奔我们,因为怕行动不方便,拖累家人,李龙只让一个伙计留下来在宅子中照顾自己。 那几日,日军集中三个兵团,在慈利城外猛攻了四天,中国军队打得异常顽强,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国军的74军58、51师,第五日,常德西大门慈利被日军攻破,日军进城后,报复性烧杀掠夺。 李龙的伙计已经在街上得到了消息,城中的国军已经撤退了,整个慈利几乎一座空城。 那伙计跑回来要把李龙带进地窖里面去躲起来,李龙却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怀里抱着一个木箱子,然后让伙计帮他在堂屋把太师椅摆好,然后让他先去地窖里面,说他要和日本人摆哈龙门阵(聊天)。 李龙的伙计还以为李龙想当汉奸,自己不想和李龙同流合污,便自己想翻墙跑了,不料,日军这时已经来到了街上,伙计只好躲在了堂屋上面的隔层里面去了。 这些事情,都是李龙伙计说起的了,久攻不下的慈利城破后,日军已经完全杀红了眼,宅门被撞开之时,日军本来估计就是想抢劫一番然后就去追击撤退的国军,哪里想到屋里竟然坐着一个40来岁上下的汉子,手上还抱着一个木箱子,吓了这十几个日军一大跳,再一看,这汉子头缠青帕,穿着一身崭新的土家服装,腿上却空空荡荡的,才知道这汉子原来是个残废。 日军端着刺刀,小心翼翼的走到李龙身前,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李龙只是笑笑,打开木箱子,只见木箱子里面全是金银,玉器,玛瑙之类的东西,这些日本人看得两眼放光,大致也猜到了李龙的意思,估计是觉得李龙想拿着珠宝换自己一命。 日军哈哈大笑,放松了警惕,这伙计在隔层里面,看不到李龙的脸,不知道李龙那时到底是什么表情。 日军纷纷围了过来,李龙抓了一把珠宝交给一个日军,那日军贪婪的接过来,给李龙树了个大拇指,这时,放松警惕的那些日军也纷纷放下枪,用手来抓珠宝。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巨响,一团人血肉横飞! 整个房子都差点震塌掉了,玻璃门窗,门板都被炸得粉碎,原来李龙在身上早已经绑满了手榴弹,趁着日军都在捞珠宝之际,拉了弦。 这时,大批的日军涌了进来,见到这一幕,气得在堂屋外破口大骂,不过那时,日军还在急着去咬国军的尾巴,没来得及清理屋内的情况,只是一把火将宅院烧掉了。 那伙计趁着日军还未注意到自己,悄悄爬了出来躲进了地窖,才躲过了一劫。 再后来的事情,我不想写了,反正后来收敛那些焦枯的尸块的时候,根本分不清哪些是李龙,哪些是日军的尸块了,你MB,人老了就是容易流眼泪,这个事情就不说了。 *** 我们紧张的摇转绞车,将弩弦上好,又将巨箭安放在了槽中,手拉望山,牙上升,钩心便被带起,下齿便卡住悬刀的刻口,这就可以用牙扣住弓弦,将箭尾抵于两牙之间的弦上。 我然后通过望山瞄准斩龙台上的烛龙,一切准备就绪,我往后扳动悬刀,钩心瞬间脱离悬刀刻口,牙迅速下缩,只听嗖的一声,巨箭脱弦而出! 只听远处传来嘭的一声,那巨箭已经射中了一条龙,这些烛龙卷曲在一起,目标太大,根本不用去管是哪条中箭。 只见烛龙群中发出一阵嗷嗷的惨叫,但是这些烛龙却不愿离开这石桌,还是任然盘旋在石桌周围。 我们见一击得手,纷纷找到弩机,然后开始朝着烛龙射击起来。 只听随着一阵阵破空之声,远处的烛龙纷纷中箭,这时,烛龙才意识到越到了攻击。 一头体型巨大的烛龙,突然冲石桌下竖起头来,这些在黑暗的洞穴之中呆得久了的烛龙,很容易就发现了石壁上的我们。 只听那烛龙引吭发出一声尖啸,众多的烛龙突然都从石桌之上滑了下来,朝着我们这边的石壁涌了过来! 我们见状也是心里一紧,重新调整望山,不过这巨弩实在过于笨重,而且年代久远了,铁制的关节早就生锈了,打相对静止的目标还行,这烛龙也动起来,迅速无比,等我们好不容易调好望山时,那些烛龙又近了不少,我们胡乱的射出的箭,都没有打中。 我们一惊,慌忙掏出枪来,对准烛龙开始射击,最先,枪的响动,倒让这些烛龙着实吓了一条,不过这些烛龙皮糙肉厚,那时候的子弹的威力又远远不及现在的啥子高爆弹,达姆弹之类的,所以打中后,威力要远远低于巨箭。 烛龙回过神很来,又向着我们猛冲过来。 不一时,几条体型巨大的烛龙已经冲到了山崖之下,顺着小径就往上爬! 周二毛站的位置刚好是离烛龙最近的位置,端起枪就朝着烛龙打去,英七七这种步枪,射速,威力都比较好,特别是射速,一分钟打20发子弹是轻轻松松,但是我们那时的英七七还不是后来二战时候的改进款,膛线容易出问题。 周二毛使着使着就开始骂起来了,但是这时烛龙在那小径下面已经越来越多,和周二毛搭档的是赵幺官和李龙二人。 李龙见状慌忙将自己的枪交给周二毛,周二毛一个人顶住了烛龙的前进,赵幺官和李龙慌忙将汽油往下倾倒。 然后一把火烧去,前面的两条烛龙瞬间被烧成了火龙。 两条火海之中的烛龙更加疯狂的挣扎着,突然一条烛龙用尽力气,朝着小径上撞来! 那小径上便是象雄人垒出来的巨弩发射台,本来还算坚固耐用,但是也经不住这一两千多斤的东西的猛烈一幢。 只听轰的一声! 那平台被这垂死一击的烛龙给撞掉了一半,巨弩一下失去了重心掉到了山崖之下。 三人慌忙向着山上跑来。 我们这时已经顾不得打下面的烛龙了,纷纷调转枪口朝着小径上的火龙射击。 其实那撞塌发射台的烛龙已经是强弩之末,再被一阵乱射,一下滚下了山崖去了,不想另一条烛龙却顺着石壁爬了过来。 这时周二毛还在低头装填子弹,哪里想到那着火的烛龙已经到了自己的头上。那挣扎着的火龙挥起巨爪就向着周二毛天灵盖拍去。 离周二毛最近的赵幺官这时已经看到了这凶险一幕,一把将周二毛抱起滚了出去,两人刚好就滚到了坍塌的台子处躲过了这凌厉的一击。 不料这时坍塌的台子受到重力,再次出现垮塌,两人已经身体重心已经不稳,一下朝着山崖下摔去,下面就是几十条大小的烛龙正在呼呼的叫着! 我们都大惊失色,还好周二毛不愧是猎人出生,攀爬都比较在行,一手搭住垮塌后露出来的木桩,右脚一下勾住了一处石缝,赵幺官抓住李龙的胳膊,两人才得以稳住了身形。 而那全身被点燃的烛龙突然发出一声巨吼,朝着周二毛和赵幺官又冲了上来,这时李龙本已经爬上了上一级的箭台之上。 眼看周二毛和赵幺官这时已经是必死无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龙突然纵身而下,端着刺刀,朝着那只已经疯狂的烛龙冲去! 李龙也是猎人出生,山间小路都行走如风,所以身形极快,一个健步就到了烛龙前面,李龙用尽全力,拿着刺刀朝着烛龙最脆弱的眼睛扎去! 只听那烛龙发出一声惨叫,反转过来就挥动着手掌乱拍,李龙这时招式已经用老,被那劲风一扫直接被拍到了山壁之上,这时周二毛和赵幺官已经冲那山崖之上爬了上来,想去就李龙。 李龙这下已经被拍得七荤八素的,枪还挂在烛龙的眼睛之上,那烛龙猛的又挥起巨掌朝着李龙的方向拍去!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十四章 屠龙 眼看这凌厉的一掌要是拍到李龙的身上,李龙这血肉之躯又哪里还有命在,这时周二毛已经在悬崖边刚稳住了身形,眼见这情形,情急之下周二毛大吼一声,纵身而起,朝着那已经疯狂的烛龙扑了上去,周二毛这人疯起来也不是善茬,不顾这烛龙浑身的火焰,猛的一下跳起抓住了插在烛龙眼珠子上的步枪,用力往下一拉。 那烛龙吃痛,发出一声更加凄惨的叫声,身体也被拉得偏开了李龙大概半尺许,只听嘭的一声,那一掌拍在了石壁之上,打得这石壁尘土飞扬,我们都觉得石壁一震。 周二毛抓起步枪,狂叫着朝着烛龙的腹部扎去,我见此情景,不敢丝毫犹豫,用尽了全身力气搬动那床弩,这床弩设计的时候本来没有想到要对着这小径,因此在设计上,这箭台是一个长方形,根本容不下搬动到朝着小径的位置,如果朝着小径,这床弩便有一部分要悬在半空之中。 不过这时,我又哪里顾得上悬不悬空了,我吩咐马柏和陈玉田一起搬动床弩,贝恩特等人也看出我要干什么,但是这里箭台太窄,也容不下多人来帮忙,离我们最近的是古德曼德森慌忙跳了下来,帮助我们搬动床弩,这时周二毛已经对着烛龙连捅了几刺刀,那烛龙这时眼睛也看不清任何东西,又被连续刺了几刀,是又急又怒,突然暴起身形,猛的向前一顶。 李龙和赵幺官已经靠在了石壁之处,而周二毛这时却也杀红了眼,不避不让的还准备继续刺下去。 这烛龙来势极猛,就算周二毛这下不被打中,单单就这一扑,估计周二毛也得掉下悬崖,悬崖的下面,那几十条烛龙还不把周二毛撕成碎片啊! 我这时身子也在了悬崖的边缘,本来还想用望山先瞄准,眼看此等情形,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蹬悬刀,那巨箭脱弦而出! 还好这时烛龙离得非常近,这么近的距离,巨箭威力极大,只听扑的一声,巨箭打在烛龙身上,将那烛龙一下打得弹了出去。那烛龙一下被钉在了石壁之上。 周二毛还想上前再继续刺杀,李龙和赵幺官慌忙拽住周二毛,把周二毛往我们这边拉。 我心有余悸的从悬崖边爬过来,喊着几人赶紧上来。 三人这次相互搀扶着想着我们这边快步行来。 但是就在我们都放松了警惕之时,突然那烛龙突然一声大叫,估计这家伙也是要垂死一搏了,竟然突然从被钉住的石壁处猛的又挣扎着冲了下来。 我们这时根本没有想到这烛龙还有如此狠劲,再要做什么已经完全来不及了,那烛龙一下就到了周二毛等人的身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走在最后面的李龙也已经发现了危险,李龙一惊之下,迅速的将周二毛和赵幺官朝着我们这边的山崖猛的一推,周二毛和赵幺官还没注意到危险,被这一推,人也到了我们跟前。 我们一把抓住二人的手,将两人拉上了箭台。而那边,李龙已经是再无回天之力,只听一声惨叫,李龙已经被烛龙一口咬住了腿拉倒在地,这烛龙最后的时刻咬中的东西,哪里肯放,眼看李龙被咬中,我们也是大骇,周二毛狂叫一声,便再次跳下了箭台,朝着烛龙冲去。 这烛龙也是还有一口气再,死命咬住不松口,李龙还在在地上拼命的挣扎着,我抄起一支巨箭,紧跟着周二毛也冲下了箭台,这残缺的半个箭台已经是摇摇欲坠,我们跳下来后,周二毛拿起枪托,对着那烛龙的头便是一阵猛打。 我慌忙拉住这个楞小子,大喊道:“你越打它,它不是咬得更紧了啊!” 周二毛一听,慌忙停了下来,这时烛龙其实也是强弩之末,我用巨箭插进烛龙的嘴中,用力的一撬,烛龙的牙齿也被撬下来几颗,我一看,只见那烛龙锋利的尖牙已经完全陷进了李龙的腿中,李龙的双腿已经血肉模糊,还好穿得比较厚,要不然这一口下去,腿早就断成两截了。 我心里一阵发凉,顾不得许多,再次撬动这烛龙的嘴,周二毛在一旁已是手足无措,我慌忙喊道:“赶紧来帮忙啊!” 周二毛立即醒悟了过来,慌忙用手去掰这烛龙的嘴巴。 这烛龙全身已经烧得油脂外溢,全身滚烫无比,周二毛这时却也顾不得烫手了,我们两人一起用力,才打开了烛龙的嘴,将那尖牙从李龙的腿中给拔了出来。 李龙这时已经痛得晕了过去,我们两人连忙架住李龙的胳膊,朝着上一层的箭台而去。 上面的人七手八脚的把我们拉了上去,那烛龙一动不动,估计已经气绝身亡。 我们还是怕这家伙再次冲来,又是对着烛龙一阵射击,直到那烛龙已经被我们打成了筛子才停了下来。 等我们回过头来,李龙已经幽幽的醒了过来,陈玉田和赵幺官两人已经给李龙给包扎了起来,但是看着李龙已经面色苍白,气若游丝。 眼看我们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之时,贝恩特走了下来,看了看李龙,说他包里刚好还有点止血,消炎止痛的针剂,打了针,李龙才稍微缓过了一些。 贝恩特建议道现在虽然血已经止住了,接下来还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面,李龙同样还是会非常危险,只有下了雪山才行,周二毛见表弟受了这么大的伤,决定带着李龙先行下山,我担心周二毛一人无法应付,又让赵幺官和周二毛随行。 但是这时,山崖下面的烛龙虽然因为两条烛龙被点燃,然后在崖壁下徘徊不敢上前,但是我们都知道这都是暂时的,等一会,这些烛龙还会朝着山崖上冲上来。 我们一时间也是心急如焚,眼看路被堵住了,这时也只有一个办法,想着箭台上面的小路上去,看看上面还有没有通道。 于是巴桑在前面带路,我们顺着箭台继续向上前行,等走上小径,我们才发现,这条小径虽然狭窄,但是竟然蜿蜒向上,似乎真的可以通向某处。 而就在这时,突然一声长啸打破了宁静,整个洞中为之一震,巴桑指着洞壁正上方的一处,有些瞠目结舌,颤颤的道:“佛主啊,难道。。。难道它是真的吗!” 我们都朝着洞壁看去,洞壁处的亮光处,突然多了两个蓝幽幽的光芒,仔细一看,那根本就不是灯光,而是两只巨大的眼睛! 我们一时楞在了当场,那眼睛都如此巨大,这东西得有多大啊! 而这眼睛,好像是在哪里见过,我猛然想起,这不正是那石壁之上的哪只眼睛吗! 那金翅鸟的神庙之中,巨大的眼睛。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成? 这一声尖啸之后,烛龙突然如同炸了窝一般,朝着洞穴之中疯狂的逃窜! 接下来,四周又恢复了寂静,那两只巨大的眼睛也随即闭上了。 巴桑一下跪倒在地,朝着那眼睛的方向磕头不止,嘴里一直喊着,那是琼玛尔啊! 我们在山崖之上,大气也不敢出,不知道接下来又将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等待了许久,那眼睛再没有睁开。 这时巴桑才慢慢的爬起来,对着我们道:“快走,快走,趁着琼玛尔还没有发怒,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我们忙架起李龙,跟着巴桑在崎岖的小路上攀爬而上。 行得不一时,前方果然出现了一个洞口,这洞是人工凿成,洞口不小,可容两人并肩而行,旁边还摆放了一些废弃的箭头和箭杆,估计是个储存或者制作弩箭的地方。 我们打开矿灯朝里面一看,洞内幽深而看不见尽头,这个时候也顾不了许多了,心一横,大家便进入了洞穴之中。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十五章 释比图经中的秘密 我们也没想到这洞穴会这么长,而且弯弯拐拐始终不见尽头,眼看李龙已经是气若游丝,我们心里也是焦急无比,李龙算来应该是我们这次出行最郁闷的人了,在党岭雪山的洞穴之中,被巨猿打晕抓走,就受了一次伤,好不容易养好了伤,这次又被烛龙给咬伤,双腿都被咬断了。 这周二毛毕竟是李龙的表哥,就更加焦急烦躁,一路是又闹又骂,我们也理解周二毛的心情,大家都极度压抑的在这山洞中摸索前行。 又走了不久,山洞中出现了一处分岔,一条路是上行,一条路是下行。 巴桑看了看墙上的古藏文,指着下行的一条路道:“这应该就是下山的出口了。” 我本想放弃计划,大家一起撤了,周二毛却道现在大家一起离开有点得不偿失,他和赵幺官应该能够应付过来。 贝恩特拿出一些药物,又写了一张便条给我们,告诉周二毛,在阿里地区有一家天主教会的医院。西藏地区本来一直都是佛教的势力范围,信奉天主教的人少之又少,但是因为这边常有英国人活动,所以也修建了一家医院和一所教会学校。 如果治疗及时,兴许李龙还能保住命。 于是我们便将一部分精良便于携带的装备交给了周二毛和赵幺官,两人尽快搀扶李龙下山前往医院。 周二毛临行时悄悄对我道:“你小心点那个英国人,那家伙贼得很。还有那个巴桑,我觉得也不简单。实在不行,先下手为强!” 我点头应允。 送别三人后,现在总共就剩下了九人了,我们四人,马柏,陈玉田,白玉昆和我。贝恩特他们三人,和利亚姆两人。 贝恩特看了看表,道:“要不今天我们也不要走了,就在这里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夜晚了,又经历了一场恶战,大家确实也极为疲乏,所以众人都同意休息调整一夜再行决定。 我心里一直惦记着连夜下山的周二毛三人,心里是五味杂陈,要是不是为了啥子天珠,我们现在早应该到家了,吃着兰妹仔做的家乡菜,喝着小酒,周二毛估计现在听戏都快回来了。 现在坐在这苦寒的大山深处,忍饥挨饿,而且关键是这天珠是否真能有如此神奇的作用,都无从得知。 我活动了活动自己酸软的胳膊,今天一天可谓是险象环生,但是人在最紧张的时候,都感觉不到疲劳,现在一松懈下来,才觉得周身都疼痛无比,动都不想动一下。 为了节约电源,我们在洞中捡来一些洞中残柱,木头烧了一堆篝火,大家草草吃了些干粮,便都倒头便睡。 这洞中通风倒是情况良好,想来这地下还有很多洞口和外界相连。 我本已经昏昏欲睡,却觉得这胸口处老是被抵住不舒服,从怀里一掏,是那个包裹着释比图经的布包,刚才救李龙之时,估计是包上沾满了李龙的鲜血,现在在篝火边一烤,包变得有些硬。 我解开布包,这书上也沾满了血渍,书现在也没什么用处了,我本想一把将书扔进篝火之中了事。 我拿起书却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这书本来没多少页,只是因为记录在牛皮上,所以极为沉重。 这本书我前段时间也翻阅过几次,每页的内容大致都还记得,不过现在拿出来一看,似乎有些不对,我奇怪的凑近篝火,仔细的看了一下。 只见第一页本来是白狼人在围猎和祭祀的图案,但是因为浸泡了鲜血之后,这牛皮之上竟然出现了一些血红色的细细的纹路,没想到这书竟然还另有乾坤。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我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这时众人都已经鼾声四起,正在值夜的马柏抱着枪也在打盹,我走到马柏身边,指着书上的内容给马柏看。 马柏也是翻过这本书的人,也觉得大为诧异。 我打开电筒,仔细看起这些细小的纹路起来,发现这些纹路似乎是一副画,但是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又翻开第二页,这一页浸湿得不多,纹路已经不是很明显了,只有边缘有些。 我急于弄清这图案,马柏道:“要不再弄点血来泡一泡?” 我白了他一眼道:“你从哪里给我弄点血来?” 马柏嘿嘿拍了拍脑袋,嘿嘿一笑。 我猛然想起,然后从地上捡起些许碳灰,将碳灰均匀的涂抹在这牛皮书页上,发现这碳灰竟然也能渗透进这细微的纸张中。 现在想来,这牛皮肯定是皮革经过漂染之后,再在上面用阴刻的方式用细小的雕刻刀进行制作,这种“阴书”的工艺在春秋战国时期,在《太公六韬》之中便有过记载,常常用于制作密信,不过后来因为制作过于复杂,而被一些秘制的药物所替代。 我有些兴奋,拿起碳灰在书中一阵涂抹,果然每页都有,但是每页都只有一部分,反复是又宛渠人和沦波舟,还有白狼,还有些线条,星象,但是都看不出个名堂。 马柏道:“这咋个有些像是从啥子东西上面剪下来的呢,一块一块的?” 我一惊,复而大喜。拔除刀来,将这牛皮书的皮绳给挑断,将每一页按照顺序摆放出来。 果然,一幅大图便出现在了地上。 我喝了口酒,平复了下自己紧张又有点兴奋的心情。 只见这图上,竟然描述的是那个深渊,这让我感到非常惊奇。 没想到这白狼人竟然是用这样的方式记录下来了这深渊之中的虚空。 图中的上面是星空图,稍下面是两艘沦波舟,一艘沦波舟后面还冒着烟雾,一艘沦波舟外还有一个宛渠人模样的人飞在半空之中。 我首先注意的还是这星象图,总觉得有些奇怪,这星象极为奇怪,明显是一个木触金龙,火入金郑的星命凶局。 有右侧上面还无数颗比沦波舟大了数倍的圆形物体。 莫非是。。。?我心里一紧。猛然想起一段关于这种星象的纪录来,《竹书纪年》中就有“夏帝癸十五年,夜中星陨如雨”的记载,这不正是星陨如雨的表现吗? 难道是空中的沦波舟碰到了陨石雨,我脑海中一幅幅场景开始浮现,李世霖所说的宛渠人是高于我们这个星球的文明,还有伯父他们所隐居的峡谷之中巨大的陨石坑。。。 我又想起了那个金属片,将手伸进包里,取出那带着某种神秘符号的金属片来,难道这就是沦波舟上被陨石砸碎了的的部件? 沦波舟在来到我们地球的时候,突然经历了一场陨石雨,沦波舟被一块巨大的陨石击中,掉在了雪山之中。 那伯父他们?难道那些年来一直是在那峡谷之中寻找沦波舟的下落?他们又是从哪里得到了这个信息呢? 而另一艘沦波舟的方向,明显也已经不受控的朝着另外一边降落而去。 两艘失散的沦波舟? 玛雅?白狼古国?秦人?宛渠人?深渊?神凰石?天珠?诅咒?。。。。 一个个谜团在我脑中飞快的转动着,我似乎觉得自己已经接近这个答案了,但是一想到具体的问题时,又将这些想出来的答案一一推翻。 我不得不停止思索,继续往下看。 下方的左边,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立着一只引颈长嚎的狼,下面似乎正是我手中金属片上的图案,只是我们手中的图案残缺不全,这确是一副原图。 而下方,一个宛渠人模样的人正和一个狼首人身的人正在向着白狼膜拜。 在两人的后面,是装容齐整,骑着骏马的白狼武士,似乎在进行一场战争之前的祭祀。 这个场景我们并不感到意外,本来也就是宛渠人在帮助白狼人在打仗。 只是这图中却并没有描述到玛雅武士。 可能制这图的时候,宛渠人还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同伴也未可知。 而接下来,画的竟然是那石壁之后深渊之中的虚空!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十六章 酉水断流 只见那虚空之中,漂浮着无数的大石头和一些奇形怪状的的物体,这些物体边缘画了些线条,估计代表着发着光或者触角之类,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一个宛渠人长着巨大的獠牙,穿着那件奇怪的服装,似乎正在空中飞翔一般。 远处,几百个白狼人正拉着绳索,费力的将一艘沦波舟安放在那条峡谷之中的轨道之上。 这沦波舟正是进入这黑暗深渊的交通工具。 而虚空的深处,画着的就着实有些奇怪了,画着的又是一片星空图,而且按我们的说法是月绕昆仑,火归坤地的大吉星象格局。星空图的下方,画着层层迷雾,是一片有高山,有丘陵的地方,而正中间,是一条大河,像条玉带一样,绕着这些山峦起伏的群山流向远方。 我和马柏都觉得这地方似乎非常熟悉,猛然两人同时抬头对视,这不正是我们的家乡吗! 我们大为诧异,那也就是,在宛渠人还没有联系上玛雅人的时候,宛渠人就已经到了武陵山区?? 难道宛渠人根本就不是和葛章等秦朝溃军一起来的?而是早就已经在武陵山区来了。那他们来武陵山区干什么呢? 武陵山区在古时候算得上是蛮荒之地,宛渠人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而且康区和我们武陵山区,隔着千山万水,古时候交通极为不便,莫非真的那深渊深处却是我们的家乡不成? 我怎么想也想不通。 这时马柏指着一处道:“二娃,不对啊,你说这是不是酉水?” 我点头道:“肯定是酉水啊,酉水的大致流向,我们都是比较清楚的,你问这个干啥子?” 马柏皱眉道:“那为啥子。。。为啥子酉水水底好像还有些动物在走呢?”马柏指的地方似乎正是我们老家叫做两江口的地方,一直以来,水都非常深。 我一愣,将电筒打开仔细查看,这碳灰毕竟渗进这阴文之中有限,有的地方看得不是很清楚。 这一看,果然发现了异常。 这酉水之中,竟然还画着不少的石头,里面依稀能够辨认出不少山羊,野牛啥子的东西在河底游荡。 酉水没有水? 我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大清朝的时候,好像是光绪三十几年,我爷爷曾今参与编撰过县志,那时编撰县志,还会到民间收集各种资料,更早的时候,武陵山区是没有县志记录的东西,不少的旧史都是数代人口口相传的,当然这些资料的真实性可能并不完全可靠,这里面就收集到了一个关于酉水断流的传说。 酉水河,是我们土家人的母亲河。又称更始河,为沅水最大支流。据《汉书·地理志》载:“酉源山,酉水所出,南至沅陵入沅,行千二百里。“ 那个传说已经不知道年代了,只是说某年盛夏,酉水边住的人都晓得,那是酉水的汛期,江上都是不跑船的。 但就是在这个汛期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这天雾还很大,我们当地人还是依然向往常一样的生活着,但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让来到酉水边的人惊得目瞪口呆。 酉水的水没了!而昨天,酉水还是波涛汹涌。 酉水河相当于山里人的生命之河,现在河水突然的枯竭,让大家不免有些慌乱,这时候,各种流言蜚语都出来了。 有好事之人说,武陵人好渔猎,不喜耕作,岸边的人无止境的捕鱼捞虾,触犯了河神把酉水给收走了,也有人说是啥子酉水里面过龙,将酉水带走了啊?啥子说法都有。 但是酉水断流也没影响到大家跳进断流的酉水河中打捞鱼虾,捡曾今沉在河底的东西的冲动,但是就在第二天,更加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第二天一大早,又有十里八乡的人跑到酉水河里来打捞,就在这时,突然只听地下传来一声巨响,犹如闷雷一般,现在正值盛夏,打雷也是正常的事情,但是哪有从地下发来的闷雷的声音?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声音竟然持续不断,而且越来越近,就在大家还不明就里的时候,有人突然抬头,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只见不远处,一道巨大的水墙呼啸而来,当河床上的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大水已近,大多数人都因逃跑不及而一瞬间就被卷入了奔腾而至的河水之中,尸骨无存。 当然我爷爷并不相信是什么触犯了河神一说,但是他也解释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把这件事情归于了神话传说,没有记录进县志。 但是这么多年后,当这件事情再次摆在我面前的时候,虽然还是那么匪夷所思,但是我似乎也开始相信,酉水可能真有过断流的事情发生了,而且这事莫非还和宛渠人或者说和那次陨石雨有关不成? 现在我们都能理解,天体不断的运动,地球、月球与太阳的相对位置都在发生周期性变化,最常见的就是潮汐,海水在月球和太阳的引潮力作用下所产生的周期性运动。 那么当某种天体异常的情况下靠近或者撞击地球的时候,同样会产生某种引力,导致一些奇特的自然现象发生,当我们的古人不理解这种东西的时候,于是便将它变成了神话。但是那巨大的闷雷一般的声音又怎么解释呢? 当然那时,我同样没法理解这种东西,所以越看越觉得思绪混乱。 马柏见我愁眉紧锁,道:“二娃,莫看了,早点休息,都折腾了一天了。” 我想想也是,现在搞清楚这东西,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明天还得继续行路,还是将就睡一下吧,也不知道周二毛和赵幺官带着受伤的李龙走到哪里了。 我将释比图经收拾起来重新装入袋中,再次贴身收藏了起来便倒头睡去了。 第二天,我是被陈玉田推醒的,陈玉田是清晨的岗,陈玉田急急忙忙的推醒我,道:“二娃哥,利亚姆和那个印度人不见了!” 这时贝恩特和古德曼德森已经在附近找了一圈回来了,摇头说没看见这两个家伙。 不久,巴桑也从向上的台阶上下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空空的饼干盒。 原来这两个家伙真的就这么不告而别了,想着那天进洞时他所说的话,他们单干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还有种可能,这鬼精鬼精的家伙可能已经发现了某些我们还没有觉察到的线索,所以才有了单干的胆子。 我想着这一路下来,利亚姆和我们都是一起的,也没发现啥子重要的线索啊,不过这家伙就像周二毛说的那样,是信不过的人,走就走了吧。 我们七人收拾停当,便决定沿着向上的通道继续行进了。 这雪山本就极高,走了许久,想来和我们来时的洞口快差不多的高度了,走路又开始变得费劲起来。 不过这洞中的通道应该是主干道,修得极为宽敞,走在洞中也不觉得有啥子压抑的地方。 又走了一段平路,突然走在前面的巴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跪在地上,将耳朵贴附在石板路上听了起来。 我们都被那烛龙弄得有些精神紧张,不免心里都是一慌,纷纷将枪抓住对着前方。 巴桑听了一会,站起来摇摇头,憨厚一笑道:“昨天太紧张了,总觉得听到点什么声音。没事了没事了。” 巴桑的举动,让我又想起了波东哈,不晓得这家伙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回去后一定要找这家伙喝喝酒,摆摆龙门阵。 马柏笑道:“巴桑大叔,你这一惊一乍的,差点没把我小命吓掉哦!” 巴桑嘿嘿一笑道:“是太紧张了,这种事情,一辈子都碰不到第二次的。” 我们又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而就在这时,忽然平日最不喜欢说话的白玉昆俯下身子,从路旁捡起一个红色的头巾来!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十七章 过河拆桥 这头巾我们都认得,这明显就是那印度锡克人的头巾,这锡克人主要分布在印度的北方,在旁遮普邦最多,他们身材高大,留胡须,包头是他们的传统。 据传,当年穆斯林统治印度的时候,规定只有穆斯林能够包头巾,印度人不许包。勇敢自尊的锡克人为了表示抗议,号召所有的锡克男人全部必须包头巾。这种习俗沿袭下来,成为锡克人的民族习惯。 锡克男人从出生以后,头发、胡子都不能剪,头发不能露出来被外人看到。如果要他们摘下头巾,就会被视为对他们的侮辱和挑衅。那这锡克人的头巾为什么会丢弃到了路旁呢? 难道他们遇到了什么意外了不成? 我们都有些忐忑,这刚从龙口脱险,大家都还是惊魂未定,草木皆兵。没成想到这刚过了不久,又碰见这么一个事情。 我们停下来,将武器全部都检查了一遍,子弹全部上膛,整个洞内现在都安静得很,大家都心事重重。 沿着路继续前行,突然一阵强烈的光亮出现在我们的右侧下方,刺得人眼睛生疼。 这就已经从洞中转出来了,见到光亮,我们本来极为紧张压抑的情绪得到些许缓解。 原来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一处山腹之处,而开口的地方,是在我们脚下,我们看了看路,只见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正好通往那里,看来并不是山体坍塌后形成的。 我们加快了下山的脚步,越走进那处洞口,越觉得冷风强烈而刺骨,我打了个寒颤,看着大风卷着雪花正呼呼的往洞里面灌进来。 走到洞口,外面白茫茫一片,风吹得人都已经站立不稳了。 走出山洞,只见几条巨大的铁索正横亘在两处峭壁之间,北风呼啸,人站立尚且困难,却不知道当年那些密咒师是如何通过。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古德曼德森骂了一声,我们也没懂他在骂什么,但是他手指之处,却让我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我们的脚下的悬崖之处,还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大片的木板,这应该是当年铺在铁索之上的。 我俯身走到铁索之处,只见铁索处的还有几处新的刀痕,这时贝恩特等人也发现了。 大家都想到,肯定是利亚姆和那个印度人干的好事,这他妈过河拆桥的事情,大家不免都是站在原地对着对岸破口大骂! 等大家骂得有些累了,都颓然的坐在洞口,不知如何是好。 这高山之上的极寒天气,手抓住这铁索,估计手就冻住了,而且铁索之间间距又很大,风又这么大,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我们这刚在洞口呆了这一点时间,眼睛上都已经全是冰碴了,这他妈稍不留神,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摔下去哪里还有命在。 我们在洞口想了各种办法,都无功而返,毕竟我们手里装备实在有限,这铁索桥修建不知道当时用了多少的人力物力才得以建成。 我们在进入康区时,曾今在二郎山西麓一个叫泸定的地方,看到一座横跨大渡河的铁索桥,据传说,修这座泸定桥的时候,13根巨大的铁链无法牵到对岸,用了许多方法都失败了。有一位自称噶达的藏族大力士,两腋各夹1根铁链乘船渡过西岸安装,当他运完13根铁链后,便因过于劳累不幸死去了。 这处铁索桥,虽然没有泸定桥那么壮观,但是在这悬崖峭壁之上,横过一处铁索桥,显然也绝非易事。 这时,风雪要稍微减弱了些,我们能够看到对面的样子了,那边同样是一处如同刀削斧砍的绝壁,中间凿出了一个约四五人宽的洞窟,洞窟边上还刻有不少图案花纹。 碗口粗细的铁索,岩壁上还凿有许多用于固定铁索的小洞。 我突然发现一个情况,原来当初在修建之处铁索桥之时,不知何故,那边洞口的高度要比我们这边矮了不少,所以这铁索桥看着还有点倾斜。 我心中不免一喜,武陵山区大山之中层峦叠嶂、危岩耸立、悬崖陡峭,谷中水流湍急、汹涌澎湃。自古以来,酉水上的交通就十分不便,正所谓“岩羊无路走,猴子也发愁“。酉水之中有多处木船无法摆渡的地方,既无法架桥,又不能涉渡,我们就经常要用到一种叫做溜索的过河工具。 如果是平溜,就有点费事耗力了,平溜的绳索基本平直,没有倾斜度,来往都可以溜渡,开始用脚一蹬的惯力滑行,滑至江心时会停止,就要手足并用攀至对岸。 还好这倾斜度虽说不是十分完美,但是至少算得上是陡溜了。 现在这季节,铁索桥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我们拿出绳子多缠了几圈作为溜索工具。 我对于溜索还是比较熟悉,第一个走上前去,看了看山崖下面,虽然有些担心,但是现在是别无它法了,硬着头皮也得过。 我俯下身子,摇了摇粗大的铁索,铁索沉重,坚固。 没有了铁索突然垮塌的顾虑,自然放心了不少,我抓紧绳子,用力一蹬山壁,在身后众人一声惊呼声中,人一下滑到了半空之中。 我只觉得耳边响起阵阵风声,脸在寒风中刺骨,我努力的睁开双眼,生怕撞到对面的石壁,还好,过去后,钢索便平缓了不少,下降的速度稍微减慢。 这处峡谷不宽,不一时就到了对面。 我双脚蹬住石壁,一翻身便上了对面。 对面的众人见我稳稳的落到了石门处,自然是高兴万分,接下来,每个人都顺着这溜索滑了过来。 我们在庆幸自己到了对面的同时,也不免对利亚姆和那个印度人的行径大为不满。 大家在洞口短暂停留,喝了些酒御寒后,决定继续前进。 这处石门只是一处通道,走过这处通道,一段在石壁上盘旋而下的楼梯出现在我们面前。 楼梯曲折而下,也看不清下面到底有多深。 我们拿出电筒走上了石阶,曲折的石梯上到处是烟熏火燎的痕迹,此处应该以前是不少人走过的地方,却不知这石梯又通向何处。 在石阶的尽头,我们离开那处洞口已经下来五六丈的高度了。 然后又是一条向下的大路,按着整个山的高度来说,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应该在山腰以下的位置。 这一路,却没有发现利亚姆等人的踪迹,不知他们又是走到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冷空气从前方袭来,我们脚底处,一处巨大的石洞口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我们最先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进了这边山洞要冷了许多,原来这里有这么大一处空间,冷空气就从这里灌了进来。 走到洞底,只见这洞壁上,画满了各种神像,洞底的正中画着一只足足三层楼那么高的大鹏金翅鸟,这处洞中的壁画都画得极为精细,而且色彩绚丽,栩栩如生。围着洞壁的一大堆雕像也是惟妙惟肖,神态各异。 巴桑掩饰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抚摸着这石壁,道:“没想到这么古老的苯教的壁画还能保存至今,真的是让人难以置信。” 贝恩特等人也是难以掩饰兴奋,又拿出笔来进行绘画。 我们对这些并没什么兴趣,看着这几个人一脸兴奋的表情,却丝毫提不起兴趣来,只想着早点看是不是能发现那些九眼天珠。 我们在旁边喝了些酒,吃点些干粮,等了他们大半个时辰,几个人才满意的起身。 照着他们这速度,估计利亚姆真找到那个水晶头骨已经离开了也说不定。 外面的风还大,走出洞口,却发现这里是一处山谷。而我们站的地方竟然是这山谷的半山腰的位置。 而那山谷之中的一幕让我们顿时瞠目结舌,那些白雪覆盖下,有四四方方的城墙和似曾相识的街道布局,这里难道是一座古城?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十八章 奇怪的法螺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现在已经看不出是不是利亚姆等人是不是从这里下到了山谷之中了,外面的山谷之中,白茫茫一片,那些残垣断壁,倒立的石柱,雕像都沉默的躺在雪谷之中,我们的耳边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一切都寂静万分。 在大雪之中,我们无法窥及这庞大的建筑群到底有多大,是不是真的就是传说中的穹隆银城,但是巴桑首先否定了是穹隆银城的说法。 因为这里不管现在,还是古代,应该都是极为偏僻的一处所在。特别是在交通极为不发达的时候,要通往这里都极为困难,很难想象,一个那么多重要人物居住的城堡,会修建在这么一处隐蔽和自然环境都极为恶劣的地方。 我们想想确实也是如此,毕竟城中人的日常生活,都和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是在这种环境里面,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处古城呢? 巴桑沉默了半刻道:“从这些壁画和我们一路过来看到的比如斩龙台这一类的东西,这里可能是最古老的苯教的一处祭祀的地方。” 我道:“难道这真的是为了祭祀大鹏鸟的地方?”因为我又想起了漆黑的空间那双放着幽蓝色的光的巨大眼睛,那,那难道就是大鹏鸟? 难道这传说竟然是真的? 我想我说的,也让大家都心里一紧,那些体型巨大的烛龙,就是专门为了大鹏鸟准备的献祭品,这大鹏鸟又得有多大啊! 下山的路上全是厚厚的积雪,我们在雪地里面深一脚浅一脚,艰难的前行。 下到谷底的时候,大家已经是精疲力竭,气喘吁吁了。 我们所在的位置,立着两根石柱,左边的石柱已经倒塌了一半,一头深深的没入了雪中。 走得近了,我们才真正感觉到这座古建筑的气势恢宏,光是这几根雄伟的石柱子也是有几层楼那么高,几人合抱的粗细。 因为在山上看,建筑的表面都是被雪覆盖,现在走到这里,我们也大致能够看清这些房子的样子了。 这片建筑规模宏大,楼房叠砌,俨若一座城池。整个建筑是沿上坡用石块砌起来的,基石是数十米高的实墙,犹如生根于雪谷的根部,建筑又随山形自然地错落布置,与山丘浑然一体,利用山式增加了整个建筑群的体量。 在上山阶道的外侧筑护墙,更加强了建筑高耸雄浑的气魄。 建筑的墙壁上,画着各种彩色壁画,廊道柱梁,装饰细致,雕梁画栋,让人觉得豪华异常。 而远处的高处,一座更大的建筑在白雪下露出了一部分出来,沿屋顶四周插镏金雕刻的金幢,装饰在平直的檐口上,这些浓艳的色彩,在白雪纷飞的天空下,显得更加神秘而庄严。 巴桑抚摸着这巨大的石柱,变得有些疑惑起来。过了好半天,巴桑才道:“这里怎么会有这种神庙呢?” 我问道:“难道这有什么蹊跷之处不成?” 巴桑道:“这种建筑根本就不像苯教的风格,奇怪了,为什么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峡谷之中,还有这么一处建筑呢?” 我们都大为称奇,难道这里除了苯教,还有什么人在这里修建了这么大一座庞大的建筑物不成? 我们辨别了方向,朝着我们面前最大的那种大殿一样的房子走去,这里已经深深陷入了雪中,但是门窗还能够辨别得出来,我们拨开厚厚的积雪,找到一处坍塌的窗门。 因为积雪太厚,里面光线不强,我用手电筒朝着里面照了照,里面倒挺干净,只是奇怪的是这殿中竟然空无一物。 按着中原的风俗,殿中至少应该有些神像之类的供奉之处才对,不过这里似乎并没有一点让人参拜的神像。 我第一个跳进了殿中,紧接着大家也鱼贯而入,大家在这半明半暗的殿中搜寻着,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这房子中实在过于干净,简单,我们见没什么线索,便找到对面一处坍塌的门边处准备出去。 就在这时,一阵亮光闪过,突然在我的左手边一个幽暗的角落处,突然出现了一个被挂着的黑影。 但光线只是一闪而过,而那黑影,似乎。。。似乎是一个挂着的人,还在角落里面来回的晃动。 我吓了一跳,而且我发现也不只有我看见了,刚才在我身边的巴桑和马柏等人也是看见了的。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我忙把电筒对准那个黑暗的角落照去,但是就在我照过去时,却发现这地方空无一物。进山后就怪事连连,我们精神都是高度紧张的,这一下,大家本来已经放松的神经又开始紧绷起来。 我把电筒顺着角落朝着大殿上方照去,房顶高耸,大型的条石砌成的房顶上却还是什么也没有。 我安慰自己可能是大家都精神紧张造成的幻觉,但是既然这里什么都没有,无论怎么说,还是退出去比较好些。毕竟按着我们梯玛所说的东西,房子时间长了没人住,阴气就会越来越盛。长期不住以后再住人前要先烧纸,然后请所有的亲朋好友来这个房子里聚聚,凝凝阳气,第二天才住人。 我们有些慌乱的顺着墙爬了出来,不过也奇怪,我总觉得后面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一样,但是我几次返回头回去观察,却又什么都没有看见。 走出这大殿,前方依稀能辨认出上山的道路,我们继续深一脚浅一脚的上行。 两旁的房子肯定已经很久都没人居住了,空气冷冰冰的,一点人的气息也没有,上得一层台阶,我朝着离我最近的一长排房间看过去,这些房间几乎都是石头堆砌而成,这地方常年没有植物,所以建房子都是用石头来堆砌。 这些房中凌乱的有些灶台之类的东西,墙上有些生活用品,门是藏人特有的牛头锁锁住的,不过这时早已锈迹斑斑,我轻轻一推,连着门一起便推倒了。 我拿着电筒在门口朝着里面环视了一圈,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地上的一个银白色的东西上,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法螺。 我好奇的进屋捡起法螺走出来,这法螺和我们曾今见过的法螺并无什么不同,不过也听衮曲旦增堪布说过一些关于苯教法螺的一些情况。 巴桑凑过来一看,脸色大变,道:“这不是苯教的东西,这,这时佛教的法螺。” 我们都极为奇怪,这人迹罕至的大雪山之中没来由出现佛教的法器啊。 巴桑道:“我一走进这里,就觉得特别奇怪,这里根本就不像是密咒师所居住的地方,很多风格都和早期的佛教有相似之处,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这样!”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十九章 九子鬼母 苯教曾今的圣山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座佛家的寺院,这不免让人觉得倍感惊奇,而且据巴桑所言,这还是一座早期的佛家寺院。 但是这寺院为什么就荒废了呢,想起刚刚我们进入的那座大殿,里面空空荡荡,难道是还没有完成就停止修建了不成? 我们走出门,顺着台阶继续向上,山势愈发陡峭,加上又有积雪覆盖,可谓一步一滑,狼狈不堪。 风声在这空旷的峡谷中呼呼的怪啸着,我们从洞口出来的位置,是在一个侧面,因为山形和雪的覆盖的原因,看得还不甚清楚,现在走到这座寺庙最高的地方时,建筑基本上已经尽收眼底了,没想到这寺庙竟然如此宏大,当年不知有多少人参与了这里的修建。 这时马柏扶了扶帽子,喘着粗气道:“二娃,你看出这地方有点奇怪没?” 我正坐在一处角落整理衣服上的积雪,听到马柏说的,问道:“有啥子奇怪的?” 马柏道:“你来看看,这地方是不是和一个地方非常像?” 我一听觉得有些意外,这还能和什么地方像? 马柏指着山,道:“你还记得杜汪叔吗?” 我心里一惊,猛的站起来,三步两步的来到马柏站的位置。 马柏指着山体道:“你看,这山是不是就是这么个情况?” 经过马柏一提醒,我已经完全将这里和伯父他们所居住多年的山谷联系在了一起,这里的的确确又是一个相同的陨石坑,只是这个陨石坑没有康区那个陨石坑大罢了,当然也可能是完全白雪覆盖形成的视角差异。 因为我们说的都是我们武陵山区的土话,贝恩特和巴桑等人他们自然也没听懂,只觉得我们面色有异,却不知何故。 我们也看到了他们在看着我们,事情真相还不清楚之前,我们肯定也不想再透露更多的消息给他们,于是我笑着换成官话,解释道:“哦。。我们刚才说,这里是不是还应该有一处相对大一点的通道到外面,这么大的工程,这些石料,木料从那山洞也运不进来啊!” 巴桑听完我的话,若有所思的点头道:“石料倒也不难,就地取材建造而成就是,阿里这一带这木材倒是稀少得很,估计大的木材必须从外象雄最西端的大小勃律那边才能弄到。” 我也不知道这大小勃律是哪里,但是听巴桑的语气,应该是很远的地方了。 古德曼德森道:“这苦寒之地,可倒是苦了这些工匠们了。” 贝恩特道:“古代的中国人是相当有智慧的民族,你看我们去的北平看到的过去的紫禁城,那些大型的石头,很多重量都是几百吨重的,这些石料都是在非常远的一个山里由石匠采集出来,平时要通过人工来运送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情,但是聪明的工匠们,采用了春秋时节采石,在冬季运输,路面上泼水冻成冰,骡马拉着大石料在冰上走。走一段路,泼一段路的水,这么一点一点就运到了首都。” 这贝恩特不愧是个中国通,这些东西我们还都是第一次听说,以前老是听外公他们说起,啥子紫禁城,老佛爷,光绪帝,但是紫禁城的修建历史,倒从来没人给我说起过。 贝恩特问道:“那为什么这里会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现一座寺院呢?” 巴桑沉默了许久,道:“这我倒不清楚了,但是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很多年前在一个天授的唱诗人那听到的一个故事。” 巴桑坐下来,继续道:“那还是我年轻的时候的事情了,我那时还是一个刚刚从格洛喇嘛升格为哈尔巴,哦,也就相当于第三级的喇嘛。” 这个贝恩特不了解,我倒是听铁棒喇嘛洛桑丹珠给我说起过,我们都习惯把藏地僧人叫做喇嘛,但是不知道喇嘛还分了很多的级别,就像洛桑丹珠曾今说过,从初进佛门的格楚到转世的活佛,里面还有九级的等级,像洛桑丹珠那种就叫做格古,已经做到了第五等级了。 却不知道为什么,这巴桑经历了什么变故,现在已经是一副普通藏人的打扮,而不是僧人了。 巴桑继续道:“那时我皈依了我们当地最有名望的喇嘛,也就是我的世间师,他担保让我进了康村,在色拉寺学习佛法,那时我身无分文,没有钱来布施茶饭,因此必须当差,或者帮人做点木匠活,打扫,做衣服,各种杂活来赚取一点生活费。 那也是一次机缘巧合,那天寺院需要向山南的孜塘昌珠寺送一批经卷,这孜塘地处偏远,一般人都不愿去,最后只有让我们抽签前往,没想到最后是我抽中了,于是我便只得带着经卷独自前往昌珠寺。 我在路上风餐露宿了十几天,已经接近孜塘了,那天夜晚,走到一处湖边,便决定在这扎营休息,我刚刚扎营完,还没来得及吃点东西,却听见湖边传来一阵铃铛的声音,只见从远处深蓝色的夜色中走来一匹白马,白马上坐着一个背着扎年琴的老人。 草原上的夜晚孤独,寂寞,我便大声的呼喊着,迎着这个老人来到了我的篝火边,经过攀谈,才得知这位老人是一位准备前往日喀则的唱诗人。 你们知道,能晓藏地古事迹的唱诗人,都是天授,盖不承认父传子,师传徒这种形式,都是一些人在得过一场大病后,突然就变得能唱颂几百万字的诗篇。 吃过饭后,我说反正夜里也无聊,您老人家给我唱唱古时候的事情来听听呢。 老人笑呵呵的答应了,于是就唱了一段格萨尔王的故事,不过格萨尔王的故事,我们都听了很多次了,基本都记得了,我说有没有大家很少听到的啊? 老人想了想,回答道倒确实有一段大家都没怎么听过的,我唱给你听听。” 巴桑顿了顿,道:“这老人说得这一段故事,确实是奇怪,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 这个故事发生在吐蕃的时期,你们都知道山南桑耶是吐蕃赞普牙帐所在地之一,赞普赤松德赞便出生在这里。 赤松德赞执政四十余年,吐蕃势力曾鼎盛一时。赤松德赞为了巩固政权,命令兴建桑耶寺。又请来了印度比丘12人,由菩提萨埵担任剃度僧人的堪布,为了观察吐蕃人能否守持出家戒律,赤松德赞还在贵族中选拔了三老三少一壮,一共七个人,在寂护大师和印度比丘的指导之下剃度受戒。 这七人后来就被我们藏人称为“七觉士”。这段历史,藏人倒是人尽皆知,也不足为奇。不过老人接下来唱到的东西,却是让人意想不到。 七觉士中有一个叫做昆鲁旺波的僧人,也是这七觉士中年龄最小的一位,而这件事情就得从他来说起了。 这昆鲁旺波是这阿里的羊同贵族之后,而且这人以前还是雍仲苯教的一名密咒师,后来象雄古国灭亡后,而归降于吐蕃。 这一年草原上遭到了可怕的瘟疫,比以往每次都更严重,许多人死了。生命垂危地牧民只好跪在地上,向苍天祈祷,希望得到天国保佑。 于是上师便派出了昆鲁旺波前往草原去调查这次瘟疫的情况。昆鲁旺波经过了九天的走访,终于得知了原来这一切都和雪山之中的九子鬼母在作祟。 这九子鬼母,是传说中的万鬼之母,能产天地鬼,每日产九鬼。早晨生下来,到晚上她就把她的儿子们当点心吃下肚子去,因此又被称为魔母,人们闻其名而丧胆。 其实鬼母只会吃掉先天灵力不足的鬼子以补充消耗的元神,强健的留下来扩展她在冥界的势力。 数千年来,鬼母除去自身食掉的鬼子,亦领有近百万之众的大小诸鬼,在无数恶鬼横行的冥界牢牢占有一席之地。 如今鬼母自觉羽翼已丰满,便从雪山上降临道物产丰富的草原上来扩充自己的地盘。”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二十章 神猴 昆鲁旺波经过多方的打探,终于在草原深处的一处湖边找到了鬼母,昆鲁旺波奉劝鬼母回到雪山上去,不要来草原祸害牧民,鬼母自然不肯听,鬼母修炼多年,法力超群,而且见这昆鲁旺波就是一个少年,而且还是只身前来,打心眼里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但是她哪里知道,这昆鲁旺波修炼的是密宗的大金刚法,能破、清净、体坚、最胜、难测、难得、势力、能照、不定、主、能集、能益、庄严、无分别等十四德。 两人无法和谈,于是便只得大打出手,这二人从湖上一直战到天上,这场战斗打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鬼母也现颓势,这时,昆鲁旺波祭出金刚杵,只见万里晴空降下花雨,天边响起仙乐,虹光和虹幕遍布十方,一道金光自天空降下,化作一道绳索,将鬼母紧紧缚住。 鬼母一见此景,自知再在草原上斗下去,也不是昆鲁旺波的对手,于是化作一阵黑烟,挣脱绳索,跳上一面铜鼓,向着雪山深处飞去,昆鲁旺波哪里肯放过这祸害草原的鬼母,在后面是穷追不舍。 两人又在雪山之上缠斗了一日,昆鲁旺波终于降服了鬼母,再次缚住了鬼母,并将鬼母镇压在雪山上的一座山谷之中。 昆鲁旺波镇压掉鬼母之后,为了防止“魔众“的入侵,就在雪山之中修筑起一座坛城,邀请过去、现在、未来诸佛亲临作证,自此之后,九子鬼母便再已没有危害过草原。 巴桑说到这里,若有所思的看着这片雪中的庙宇发呆起来。 我道:“你的意思是说,这里居然是昆鲁旺波镇压鬼母的坛城?如果这里真的是镇压鬼母的坛城,那又为什么没有修完呢?” 巴桑也觉得有些奇怪,道:“我也觉得纳闷,如果这里真的镇压了鬼母,又为什么会修到了象雄王国的腹地来了呢?” 我道:“这没啥奇怪,就像风水一样,好的风水,谁都喜欢,没准佛家和苯教的都看上了这块地方了呢?” 巴桑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看这里修建的模样,和现在的坛城区别太大,最先下来我们就把他当做了寺院,想来也是废弃了很久了。” 马柏道:“那为啥子他们会废弃呢?” 巴桑一时半会也无法解释,摇摇头不说话。 我思索了一下道:“是不是他们在修建这个坛城的时候,挖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我为什么有这个说法,相信在码头上听过说书人说《水浒传》时,都晓得第一回张天师祈禳瘟疫,洪太尉误走妖魔 那个故事。 那座镇压着三十二天罡,七十二地煞的小庙,被洪太尉打开后,那一百零八个妖魔便逃出升天了。 会不会鬼母? 巴桑也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要是真放出去了,那怎么经书里面一点记载都没有,天授的唱诗人也没有唱过?” 我道:“没准这就是一个巨大的秘密呢?” 我突然想起进山时,利亚姆提到的那个水晶头骨的事情来,会不会和那个有关系呢? 我对巴桑道:“你有没有听说另一个奇怪的事情?是关于一个玉石头骨的事情。” 巴桑突然身体一震,脸色变得有些异样,我以为他要说点什么,巴桑却结结巴巴的道:“什。。什么玉石头骨,我没有听说过。” 巴桑的这个举动,连贝恩特都已经看出了不对,不过却不知道为什么巴桑却矢口否认。 巴桑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忙搪塞道:“这雪山里奇怪的事情太多,我。。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我心道:“我他妈也没说是雪山里的头骨啊。这家伙真是愈描愈黑。”不过也不好就此点破。但是,我已经对巴桑知道这玉化的头骨的事情是深信不疑了。 贝恩特道:“说说现在怎么办吧,这里似乎也没什么可以了解的东西了。下一步怎么办?” 我道:“我们走到这里来了,利亚姆他们自然也是发现了这里,现在利亚姆却不见了,定然这里还有一处隐秘的通道,只要我们找到那个地方,没准后面还有好戏登场。” 古德曼德森道:“我们都已经把这里搜寻了一圈了,又哪里还有什么通道?” 我道:“刚才巴桑不是在说吗,这里石头好找,但是大的木材还必须从外象雄西端的大小勃律那边才能拉来。这山谷哪里有地方可以拉这么多的木材下来?” 这么一说,巴桑和贝恩特等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这山谷如果真的是四周都是堵死的,只有那一处吊桥能下来,显然那些木材是运不进来的。 那么应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处通道可能已经因为某种自然原因,比如大地动,雪崩之类的已经封闭了,还有一种便是,坛城修建得极为隐秘,他们在修建的时候,并不像想让人知道这个秘密。 现在利亚姆等人已经不见了,我还是倾向于第二种考虑,这家伙估计找到了那处秘密的通道了。 不过我们也算是很认真的找了每个地方,却不见这通道的踪影,不知这家伙又是怎么找到的。 或许这家伙也对我们隐瞒了一些东西吧。 当我们又在这山谷之中寻找了大概一个时辰,始终没有找到什么秘密通道之类的,这陨石坑不大也不小,主要是高寒地带,走得真是相当费力,来来回回几圈下来,人也是精疲力竭。 就在这时,突然从山谷下的一处雪堆之处传来一声嚎叫,也不知道是什么野兽还是怎么的,这山谷不大,而且寂静无比,这声尖啸听起来更是清晰无比。 我们急忙蹲下,下意识的拿起武器朝着那个地方张望。这一路各种怪事见得多了,还真有点不知所措。 但是声音就此戛然而止,我们互相对视了下,都没什么主意。 又过了一会,突然从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然后从地底传来一阵震动,我们所在的地方的雪也开始被抖落了下来。 古德曼德森道:“雪。。。雪崩??” 巴桑摇头,冷峻的道:“绝对不是,这下面有东西。” 这时,突然刚才那个尖啸的声音从地底再次传来,这次比上次更加清晰,估计是上次声音是在雪底发出的,这次雪地坍塌后,这个声音就直接传了上来。 我向马柏递了个眼神,猫腰跳出隐蔽的石头,沿着离我们最近的房子行去,这里有个台阶,堆着一堆杂物,可以隐蔽的看到谷底。 等我跳出去一看,只见我们下来的山洞正对的谷底处,已经出现了一个深坑,我们下来的时候,这里是空无一物,而且完全被白雪所覆盖,所以我们把搜寻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些房子上,没有想到通道竟然在这些房子的外面。 我慢慢的站起身来,朝着那深坑之中张望,那深坑形态规则,原来是一处向下的台阶一样的,上面隐隐约约能看到些木头还堆积在那里。 我见下面已经没有了动静,大着胆子站立起来,想再往前走走看看动静。 突然,一个满身金光的东西突然从那深坑之中冲了出来,吓了我一跳,我下意识的往后退去,突然只见那个东西纵身一跃竟然跳到了这坛城的一角,再一纵步,已经攀附到了一处断了的石柱之上。 这时才看清,那是一个人形的怪物,全身金光闪闪,这时,怪物又发出一声嚎叫,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其余人都已经围了过来,巴桑大惊道:“难道是神猴吗???” 我疑惑的道:“什么神猴?难道藏地也有孙悟空?”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二十一章 红头阿三 巴桑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的道:“这里如果是镇压着鬼母的坛城,这神猴难道就是那只父猴菩萨不成?” 巴桑这么一说,我猛然想起了在草原的帐篷中,一个藏族老人边摇着转经轮边给我说的那个猕猴和罗刹女的传说。 在藏地高原的一座深山之中,有只苦心修行的猕猴,他曾今发下宏愿要修成正果。但是有天,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路过——但她不是女神,而是鬼母,她被他那庄严深沉的神情打动,她爱上了他,于是便用女色来引诱猕猴,猕猴一心只想修成正果,淡淡回绝了罗刹女。 伤心的鬼母则发誓,如果不能得偿所愿,她便日后只能跟着魔鬼去,每天伤害生灵,还要生下无数魔鬼崽,将这雪域土地都充满,使它变成魔鬼的城郭,魔鬼会把众生都吃尽。 父猴于是又去找观音菩萨 ,观音菩萨说道:“你的子孙后代,由我来抚养。”并随即从须弥山的隙缝中取来青稞、小麦、豆子 、荞麦、大麦芽,撒到大地上,使那里长满不种自生的谷物,并将一捧金沙交给他说 “你的子孙后代最终将依靠黄金生存”。 后来两人便结合在一起,繁衍了众多的后代。 但是这就奇怪了,为什么鬼母在这被镇压了多年,这灵猴却也无法将她救出呢? 正在我还在沉思之际,突然又是一阵嚎叫从下面的山间传来。听声音,这灵猴离我们又近了许多。 我探头出去,慌乱中一瞥,只见那金色的身影一闪,已隐入了我们前方不远处的一处房下,那房檐正好挡住我的视线,没法看到这东西又跑到哪里去了。 这说不出的恐慌和压抑,让我们都已经不知所措了,要是真是啥子神猴,我们这点战斗力,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我们都是小时候听着西游记长大的,这他妈一想起悟空那根如意金箍棒,都差点没吓尿了。 我连滚带爬的往山上跑,看着后面巴桑这家伙也好不到哪去,本来还以为这家伙年老体衰了,肯定得被我甩在身后,要死也得他先挂掉才行啊。 没想到巴桑这老小子,动作还能如此敏捷,这人啊一到了逃命的时候,啥子潜能都出来了。 我刚一抬头,只见藏袍在我跟前一闪,巴桑已经爬到我前面去了,剩下我一个人在后面,我不由大惊。 正当我正准备加把劲的时候,突然脚底一划,这雪地上本不容易滑倒,只是刚才我们踩过后,积雪化为了水,刚好此处的石头圆钝,我猛然滑倒后身体失去平衡,踉踉跄跄的顺着山下冲去。 只听一声闷响,我的头撞在了房角的一处石台上,我哎呀一声,只觉得眼冒金星,脑子嗡嗡作响,但是恐惧驱使我顾不得疼痛想要爬起来逃跑。 就在这时,一张金色的丑陋的大脸猛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这脸竟然没有五官,完全被一层金箔罩住,和我心目中的美猴王的形象差距甚远。 我差点没吓得尿在当场,拼命的想往后退,却不料一下被这东西抓住了肩膀,一下被高高举起,朝着外面扔了出去。 我只觉得呼的一声,心里一惊,我命休矣。 不料落地时,却觉得先是一阵落空,然后白雪猛的盖住了我的脸。 原来这家伙也没个准头,直接将我扔进了一处雪堆之中。 我就势一滚,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那神猴闻声,又发出一声怪叫,朝着我扑来! 这次我却觉得奇怪,这声音怎么听着都不像猴子该发出来的声音啊,我慌乱间却也不及多想,纵身跳上一处坍塌掉一半的矮墙。捡起一大块土块狠狠的朝着这神猴掷去! 只听嘭的一声,土块正击中脸部,这土块在神猴脸上四溅开来,这土块原来早已风化,感情完全伤不了人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一土块打下去,神猴脸上的金色竟然消失了一点,露出里面黑黑的皮肤和一只眼睛出来! 这尼玛难道是悟空要变八戒的节奏吗?? 我手颤抖了一下,正欲溜走。突然心里一念闪过,这不对劲啊! 为啥子这神猴的眼睛有几分熟悉呢! 我压低身形,绕道矮墙的侧面,这里正是坍塌的边缘,我也发现这神猴主要是靠着听力在辨别,眼睛其实也看不到什么。 只见这神猴猛的一拳击打在土墙上,又发出一声怪叫。这一拳势大力沉,打得土墙摇摇欲坠。 我这下算是看清了那个所谓神猴的脸,这他妈哪里是什么神猴,这就是周二毛口中的红头阿三啊!和利亚姆偷偷跑掉,又过河拆桥的那个龟儿子。 怎么这家伙变成这个熊样了。还染了一身金身,狗鼻子插大葱-龟儿在这装象冒充菩萨呢。 但是转念一想,这家伙实力我们也是见过的,现在怎么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了?要是当时这么厉害,我们在上山的时候,早被他弄死见阎王了才对啊。还有利亚姆这逼养的,又躲到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枪响传来,我一抬头,只见马柏和白玉昆一人站在一座屋顶,朝着那红头阿三开了几枪。 两人枪法都是行家里手,每一枪都是朝着这红头阿三要命的地方招呼,按理说这红头阿三早该皮开肉绽,鲜血四溅才对。却不料这子弹打上去,那红头阿三只是摇晃了几下,非但没倒下,反倒听着声音转过了头。 我忽然闻到一阵恶臭,定睛一看,只见这金身之下,有些地方开始冒出绿色的带着一股腥味的粘稠浆液出来。 我心说不好,这家伙竟然真他妈已经变成僵尸了。 这时我见有人掩护,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一猫腰,绕过土墙,便朝着马柏等人所站的位置奔去。 离我最近的白玉昆喊道:“二娃,咋搞起的,这东西搞不死呢!” 我慌忙道:“这不是啥子神猴,龟儿子是那个和利亚姆跑掉的红头阿三。变成僵尸了!” 我突然听到我身下发出一阵“哎呀呀。。。”的颤声来,我低头一看,只见墙角探头探脑的正是那个逃起命来身形矫健的巴桑。 我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不是这家伙一口一个神猴神猴,我们也不至于被吓成这个鸟样。 不过话说回来,这红头阿三估计目前也不好对付,看他刚才被枪打成这样,都一点伤害都没有的样子,干掉他还真不见得有多容易,神猴毕竟还是菩萨,慈悲为怀,说点好话,没准还饶了我等,这家伙现在就是个僵尸,我突然有点想念周二毛了。 这时只听一声咔嚓的巨响! 那变成僵尸的红头阿三已经将土墙后的房子上的木柱给生生掰扯了下来! 我暗叫不好,正欲拉起白玉昆跳下来,白玉昆正打得兴起,两眼放光,突然只觉一阵黑影袭来。我头皮发麻,拉住白玉昆正欲跳下之时,只听咔嚓一声巨响,接着轰的一声,房顶突然坍塌下来。 我们俩一声惊呼,从房顶给摔了下来,原来这房顶早也风化,本来已经摇摇欲坠,这僵尸扔过来的木柱又势大力沉,一下砸在屋顶上,屋顶哪里还能承受如此巨大的力量,一下便倒塌了下来。 我们只觉一阵剧痛,接着烟尘四起。我掩着耳鼻,挣扎着去服白玉昆,白玉昆哭丧着脸正在猛烈咳嗽。 我见他没事,心才稍微安稳一些,这土房虽然矮,但是毕竟下面杂物较多,扭伤也是很麻烦的问题。 白玉昆掉头去找掉下来后丢掉的步枪。可是烟尘太大,也没有找到,正想去翻找时,突然又是一阵巨响,土墙上被震出一条大裂口来。 看来那僵尸还在抱着什么东西扔过来。 我一脚踹开木门,拉住白玉昆便冲出了屋,就在此时,土房轰然坍塌了下来!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二十二章 竖井 我们惊魂未定的跑出坍塌的土屋,尚未好好喘上一口气,只见那僵尸已经已经来到了跟前,估计刚才投掷力气过大,身上又有许多的金粉金箔给抖落了下来。看着身上裸露出来的部分,露出来的脸上和皮肤上竟然长出来白色的细毛起来,面目狰狞,嘴里还发出呼呼的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这时来接应我们的陈玉田,马柏等人还有古德曼德森已经来到了跟前,扶住我们就想往山下撤。 这贝恩特和巴桑二人紧跟其后,一脸惶恐。 红头阿三化为僵尸后,虽然眼睛已经不可视物,但是听力惊人,听到我们的声音,沿着山路便紧追了过来。 我们只得一路绕着这些土屋向下转,也拖延时间,却苦苦找不到对策来制服这家伙。 当我们气喘吁吁的走到山脚,也是精疲力竭,呼吸极度困难。年龄最大的贝恩特早已经面如金纸,神志淡漠,这一停下来,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只见这咳出来的竟然还带着鲜血。 巴桑咳嗽着道:“不行了,不行了,贝恩特教授要再这么跑下去,肺水肿可是要人命的!” 我也知道这高原上肺水肿的凶险,但是现在这个环境之下,不要说救贝恩特,我们自己就算没有肺水肿,这僵尸就可能就要了我们的命了。 突然,古德曼德森喊道:“你们看下面!” 我们顺着古德曼德森所指的地方看过去,只见那边的雪地之处,正好坍塌了一片,估计也正是这红头阿三所钻出来的地方。 我抓起背包,扶起贝恩特,道:“不管了,过去!” 马柏拉住我道:“二娃,那个地方估计就是僵尸出来的地方,现在利亚姆还没现身,你晓得他又变僵尸没得?要是他在洞里面,那和红头阿三里应外合我们咋搞?” 我最先也料到了这个,但是现在四周都是绝壁,我们来的入口处在高处,现在过去就不说僵尸拦截,就是这贝恩特也是受不了的,可能还没到山上人就归西了。 我横下心道:“进去!” 马柏见我心意已决,也就不在多说,陈玉田和巴桑两人扶住贝恩特,我们便从石阶上跳下,朝着那处坍塌的地穴而去。 这塌陷处的地穴原来应该并不是入口,只是这处地方刚好在绝壁边缘,搭建时当初的工人偷工减料,只是象征性的盖上了一层木板遮挡。以至于这红头阿三估计在这下面瞎转之时听到了我们上面的声音,破口而出。 这地道确实是一处运送木料等建材上山的道路,只是因为堆满了剩余的木头,又被积雪覆盖,我们方才查看时竟然没有发现这里。 我们进入后,随即便推倒了洞口的木材石块,将那洞口堵了个严实,以延缓红头阿三跟上来的速度。 这地穴依山向下延伸,如果判断正确,肯定是能找到出山的路的。 只是进入地穴,利亚姆的阴影就一直在我们心里徘徊,不知这家伙是不是也变成了僵尸,说不准到了哪里跳出来给我们致命一击。 我拿着手电走在最前面,这地道阴暗冰冷,但是从当年修建的规模来说,也是相当宏大了。 我们在这地穴之中一路向下,当年为了把这些木材运上山来,估计也是费了不少的力,走进地穴,只见中间是个深不见底的巨大竖井,正上方安放着无数的绞盘,大量的木架缆绳穿插在竖井之中,许多地方已经坍塌,木柱已腐朽,向下看去,有盘旋向下的步道,估计当年就是从山底将这些木头,砖块等物件通过绞盘运送到这山谷之中来的。 从这些绞盘的规模就能想象得出当年的热火朝天的场面来。 这时没有了外面的酷寒,贝恩特似乎也好了不少,挣扎着想起来看看这场面。 但是刚起身,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无奈只有再次靠在墙角休息。 马柏探头出去看了看,啧啧道:“好家伙,这没几千到万把人哪干得了这个工程啊!” 我见四周目前安全,众人特别是贝恩特又急需休息,便决定独自去看看如何能找到下去的路。 只走出不多远,我便已经看到了那步道竟然早已坍塌,而且从坍塌的痕迹来看,年代已久远了,应该不是利亚姆和红头阿三所为。 从这里到下层地面少说也有七八米的高度,我们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法做到跳下去还毫发无损,更别说还有贝恩特现在半死不活的情况。 我抬头看看绞盘,又想起了梵净山底的苗人悬棺,会不会有这样的升降台上下呢? 可我找遍了所有角落,都没有看到这样的升降台,我思索着抓住一根绳索,这绳索看上去还相当结实,如果降到一定高度再像荡秋千一样荡到下面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贝恩特要稍微麻烦些。 看来只有将他背在我身上来跳了,这本来让周二毛来做最合适,这次看来只有我勉为其难的做了。 我将我的想法给大家说了说,古德曼德森自告奋勇的要求背自己老师,我本想借坡下驴,但是一想,这愣头青别一下没拉稳两人一起给摔下去了,这下面手电筒都照不到底部,可想有多深,所以我还是拒绝了他的建议。 贝恩特感激的朝我点了点头,我心里就是一万个不情愿也没法了,这个时候总不能丢下别人不管吧,再说这竖井之中,处处都充满了危机,多一个人也是多一份力量。 大家靠着墙,又吃了点糌粑,喝了点青稞酒御寒。一切停当后,马柏和白玉昆首先顺着绳子降了下去。这绳索长度足够,而且坚韧耐用,两人轻轻松松的便下到了下层。 接着陈玉田,古德曼德森,巴桑也下去了。巴桑在下去之前,用皮绳将贝恩特扎扎实实的捆扎在我的背上。不过这欧洲人确实高大,背在身上死沉死沉的。 贝恩特见此情况,也是有点过意不去,道:“陈。。我还是下来吧。” 我笑道:“你现在这身体状况咋能下得去,你把我抓稳了,咱们一下就下去了,他们都在下面等我们呢。” 贝恩特叹了口气,也不在说话。 我拉住绳子,朝下喊了一声,马柏在下面已经抓住了绳子的下半截,等下我们只需顺着滑下去就可以了。 我将手电插在腰间,检查了下皮绳,深吸了口气,正欲荡出去之时,我回头本想看一下贝恩特,不料刚一回头,一张奇丑无比的大脸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我一惊,吓得大叫了一声,本能的一脚踹了出去! 原来这红头阿三僵尸不知怎么已悄无声息的进来了。我们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这家伙的能力。 这一脚踹在他身上,只是让他身形一晃,而就在这时,他已挥起大手朝我扇来。 我用力一蹬,抓住绳子荡了出去,不料这家伙身形也是灵敏,也一下扑上来抓住了我荡起的绳索。 我大骇,两人和一僵尸荡在半空之中,僵尸还在我头上发出嗷嗷的叫声,刚才被子弹击中的地方,还流着恶臭的粘稠浆液,顺着绳索下来,弄得我满手都是,恶心无比,地下人群这时也发出阵阵惊呼声,弄得这竖井中一时热闹不已。 而就在这危急关头,突然我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咔咔的声音,我抬头去看,只能看到那红头阿三那肥大的屁股在我头上晃来晃去。 这时陈玉田在下面大喊了一声:“完了,二娃哥,木架子要垮了!” 我一听不觉全身冷汗,这人还晃在半空之中,井下还不知道多深,要是摔下去,还不得粉身碎骨。。。 就在这时,只听咔的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阵木头断裂的声音,我只觉得身子一沉,双手一下没了拉力,迅速向黑暗的竖井之中掉去!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二十三章 可疑的金粉 我面如死灰,大惊之下,只觉自己已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在黑暗之中急速的下坠,这时,突然只觉得身体一弹,自己竟然被挂在了半空之中乱晃。 还好手电筒插得紧,没有掉下去,我胡乱的在身旁乱抓,才发现竟然掉在一张大网之上,想来是为了防止高空中有东西坠落而在竖井周围安放有些网来兜住上面掉下的木材,以免伤到竖井下方人等。 不料这时,贝恩特在我身下发出一声惨叫,我急忙想翻身,不料一抬头,才发现红头阿三也掉在了网内不远的地方。 红头阿三听闻动静,伸手便要过来抓我们,我抽出连槽想要射去,不料他朝着我这边一动,这网可能因为年代久远,已经腐坏,一下网的一角栓绳处瞬间裂开。 我们三个再次失去重心,又一次摔做了一团,慌乱中我的手枪脱手,一下朝着更深的竖井中掉了下去。 我因为要背贝恩特,背包已经递给了先行下去的白玉昆,身上也没有任何武器了。 就在这时那红头阿三却猛然出手,一手抓住了我背后的贝恩特。 贝恩特也无力还击,只能任由那只沾满金粉的大手抓住自己的脖领向后拽,我无法回头,只听见贝恩特嘴里发出声声惨叫,想来那手可能已经插入了贝恩特的肉中了。 情急之下,我一摸腰间,却发现那法杖还在,因为这法杖过于珍贵,我一直将它和那本释比图经一起随身携带。 这时也是紧要关头,我再顾不得许多,现在怎么杀伤力强就得怎么来。 我慌乱解开布袋,抽出青铜法杖便朝着这红头阿三头上抡圆了砸去! 但是怎奈这红头阿三也变成僵尸,毫无痛觉。 只听咣当一声,像是砸在石头上一般。红头阿三稍微偏了下头,又一次抓紧了贝恩特。 我也是脾气上来了,不管不顾的便朝着红头阿三头上猛砸,就在这时,又一声撕裂的声音,那网终究没有承受住重力,一下另外一角也断裂开来。就剩下一只栓绳将我们悬在半空中。 我们三人靠着这网最后一点拉力,一下又悬空在了这竖井之中,我背着贝恩特,红头阿三抓住在下面拼命的拽住贝恩特的脖子往下扯动。 就在此时,垂死挣扎的贝恩特用尽最后的力气猛的拍了拍我的大腿。 我急忙探手去摸,只见贝恩特送过来的竟然是一把折刀,原来这折刀也是贝恩特随身携带的,我前日也还见过。贝恩特嘴里嘟嘟囔囔的喊道:“切。。。切绳子!” 我已经明白了贝恩特的意思,不过这折刀也太小了,我只得一点点的去切,眼看贝恩特呼吸越来越沉重之时,只听嘭的一声,那网被一下拉了开去。 红头阿三在最下面,一下朝下面滑去,拉住贝恩特的手却抓得更紧了,我一只手拉住网,另一只手去切绳子,早已累得精疲力尽,这一下坠,险些折刀又脱手了。 这时随着网的晃动,插在我腰间的手电的余光已经照在了石壁之上。这竖井是由大石所砌,中间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缝隙,我急中生智,在网晃到石缝之时,猛的将法杖插入到缝隙之中,然后两手抓住法杖用力,一下稳住了上身。 这时那红头阿三一只手已经离开了贝恩特,正欲拉住贝恩特向上攀爬。我瞅准这关口,猛的一脚朝着他肩头踹去! 那红头阿三身体未稳,嗷的一声,朝着竖井深处的黑暗倒去! 我两手使劲抓住法杖,贝恩特已经是昏迷不醒。正在心急如焚之时。突然头顶上亮起了灯光! 只见上方的众人已经围了过来,马柏身上已经缠绕了一圈麻绳正从竖井一侧攀援而下。 不一时,马柏已经降到了我们身旁,将麻绳在我们身上缠紧了几圈。 马柏心有余悸的道:“二娃,你娃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啊。这种事情摊谁都死几次了。” 我已经是又惊又累,还好经历多了,这次没尿裤子。 我从缝隙中拔除法杖,却发现慌乱之中法杖已经被旋开了,而那束光照射在石壁上,竟然隐隐约约看得见光线中似乎有图形,我这时手脚酸软,也顾不得细想,收起法杖便被众人拉了上去。 等被拉上去时,大家慌忙去解贝恩特身上的皮绳,这皮绳甚是牢固,不然贝恩特早也被拉了出去。 我们扶着贝恩特躺下,这时才看清贝恩特脸上、脖子上满是血迹和淤青。好在这红头阿三是刚化为僵尸不久,就算有毒,毒力也尚浅,要是碰到那种千年大粽子,估计就一个口子就要了命了。 但是就算如此,现如今贝恩特也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古德曼德森焦虑的来回直跺脚,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马柏有正在烦躁之中,不高兴的骂道:“我说龟儿曼德森兄弟,你能不能不要再晃去晃来的了。你信不信老子点了你的天灯!” 这马柏在湘军中一向都是个狠角色,本来就性子暴躁,又当了那么几年土匪,打家劫舍的,平时最喜欢说的就是点谁谁谁的天灯。 古德曼德森估计倒是没明白啥子是点天灯,只是觉得马柏这表情一看肯定也不是要安慰他。 只得摊开手,做了个做了个无奈的动作。 我摆了摆手,道:“大家莫慌,这红头阿三虽然说已经变成了僵尸,但是肯定毒力也不强。这贝教授吧,估计就是被手卡得太紧,还有就是肺水肿本来出气就困难,被勒得闭气了,我们先让他把气顺过来再说。” 巴桑慌忙点头附和道:“对对对,陈兄弟说得有道理,就是闭气了嘛,顺顺气就好了,顺顺气就好了。”于是有模有样的在贝恩特胸前揉了起来。 没想到被这巴桑揉了一会,贝恩特突然动了一下,然后突然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巴桑大喜“佛爷保佑,佛爷保佑,你看,已经把气顺过来了。” 贝恩特又咳了一会,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我们见贝恩特也无大碍,总算是松了口气。 贝恩特示意古德曼德森将自己扶起来,嘴里说了句什么,然后朝着我数了个大拇指。 我也累得不想说话,蹲在角落,揉着酸软的肩膀,朝他摆了摆手。 休息了半晌,我拄着步枪站了起来,现在我打死我都不愿离开这东西,不然一点安全感都找不到了。 我询问了贝恩特的情况,看他至少也无大碍了,便决定带着大家继续前进。 下行的道路还算宽敞,虽然有些估计在大地动时有坍塌之处,但是并不妨碍我们往下行走。 越往下走,我自觉呼吸顺畅了不少,贝恩特咳嗽的频率也稍微低了些。 正当大家觉得已经安全了的时候,突然走在我边上的白玉昆突然拉了我一把,道:“二娃哥,你看这里!” 只见白玉昆手电所指之处,是一截断掉的木桩,这木桩断掉之处一眼看去便知是新鲜的印迹。 我用手试着去抓那木桩,木桩原来已腐朽,一抓便又折断了一处。 但是那木桩之上竟然有些闪闪发光,仔细一看,竟然是些金粉。 我放下木头,用手电指向石壁,只见石壁之上也有,而且顺着石壁往下看去,竟然有好多地方剐蹭得有金粉。 难道这红头阿三是从这下面爬上来的不成? 一想到这难缠的僵尸,刚刚放松的心情又开始紧张起来。我下意识的端起枪,子弹上膛,现在还有个迟迟未露面的利亚姆,不知道这家伙现在是不是也变成大粽子了? 有了这线索,我们便一路沿着石壁而行,虽说这下去的步道有些岔路,但是这金粉一路上断断续续都有,我们倒不难寻找。 马柏奇道:“格老子的,这红头阿三是掉进金山里面了吗?咋一路上都是这些金粉粉?”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二十四章 弱郎 正行进间,只见石壁之上的金粉开始越来越多,这里没准离红头阿三出事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我示意众人需分开前行,首尾巴也好有个照应。 从这坑洞之中可以看出,存放着大量的绳索,木筐,抬杆之类的工作用具,似乎是一个工作场所,不知这金粉又是从何而来? 我们因为刚经过一场苦战,现在仍然心有余悸,因此走得也是格外小心谨慎,这时只见我们头顶正上方出现了一个大裂口。 没想到这坑洞上方竟然还有一层,我举起手电照进去,只见上层的墙壁、天花板等处均绘满了壁画,五彩缤纷,富丽堂皇,和下面的坑洞和外面的竖井灰头土脸的样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看着上层高大的屋顶和雕梁绣柱,这让我突然想起了我们来阿里的途中,那夜偶遇藏地壁画师边巴的事情来。边巴曾今说几千年前,一只大鹏鸟降落在一座山顶,变成一个男的,又和什么天上思凡的仙女相会,生下四个孩子,然后这些孩子建立起了象雄王朝,然后又在这里建立了一座满是金银珠宝的城市,叫做穹隆银城。 在想起红头阿三那满身沾满金粉的身体,我脑子一热,哎呀我去,这他妈难道真的要发达了不成? 我难掩心中的激动,回转身便到处找看周围是不是有梯子等东西。这时,巴桑来到跟前,指着满地杂乱的金粉,又指着上面的壁画道:“奇怪了,这里难道也是没有完工的宫殿吗?” 我诧异道:“为什么这么说啊?” 巴桑道:“这些金粉可能是画壁画时留下的,那些金箔也是为了贴在画像的金身上去的啊。” 这时,马柏也凑了过来,有点纳闷的道:“巴桑大哥,我就一直没搞懂一个事情,来你们藏区也这么久了,我看你们藏族人死了不都是天葬的吗?我在草原上听牧民说,尸体让天上的鹰把死人身上的肉吃完,这个人才会灵肉分离,灵魂升天。为啥这地方还能出僵尸来呢?” 巴桑道:“你有所不知了,虽然藏人都是天葬,但是有些人死后呢,这个执念太深,怨气深重,那他们的尸体就没法招来带他们上天的老鹰,久而久之,这尸体可能就要化成一种叫做“弱郎”的怪物。这种东西就像那个红头阿三一样,可能也就是你们汉人所说的僵尸。” 我奇道:“那你是说这红头阿三是怨气太重变成这样子的吗?” 巴桑摇头沉思道:“我听老人说,这弱郎身体僵硬,不能弯腰行走,可奇怪的是,从刚才那印度人的表现。不像传说中的弱郎啊。” 马柏和古德曼德森这时已经从角落里面抬来了一根粗大的木柱,两人将木柱已经搭在了塌陷的裂口处. 马柏稳了稳那木柱,示意陈玉田给他扶住,道:“管他是啥子弱郎还是豺狼,都这个时候了,有心上仙山,还怕啥子无底船嘛。” 马柏问我道:“二娃,那我先上去看看,没啥问题你们就上来?” 我点了点头,走到那裂口下方,上面并没有任何的动静。我道:“上去小心点,不要一个人行动,等着大家上来以后再说,现在那个利亚姆还没现身,还不晓得他龟儿的情况,如果有问题,赶紧跳下来。” 马柏点了点头,一手拿着电筒,一手扶住木桩,熟练的便爬了上去。 不一时,就听到马柏跑了回来,站在裂口处喊道:“哎呀,这也太他妈气派了,跟皇宫一样呢,快上来快上来。” 我见马柏没事,悬着的心也掉下了,示意大家爬上去。 这时贝恩特也稍微缓和了些,我和古德曼德森一前一后也将他给扶了上去。 等我们穿过走廊,只觉手电光线所及之处,神秘而安静,整座宫殿在手电的光线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云顶檀木作梁,周围摆满了酥油灯盏,殿堂和回廊墙壁画满了各种壁画,只觉得眼前光怪陆离、幽邃神秘。 马柏将酥油灯盏拿着仔细端详,叹道:“连这灯盏都是纯金的啊!” 我问巴桑道:“这里会不会就是穹隆银城了呢?” 巴桑有点激动,道:“这里,这里可能真的是穹隆银城的某个地方了。当年吐蕃灭了象雄,宫殿应该早就毁于战火了,但是这些没有被吐蕃人找到的地下建筑,却被保留了下来。” 贝恩特此刻也极为激动,他们一路从中亚风餐露宿的跋涉而来,在新疆又没有什么收获,现在突然经历了千辛万苦,站在了穹隆银城之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身体状况似乎也好了许多。 贝恩特抚摸着木柱上鎏金雕像,朝着古德曼德森一阵嘀咕,古德曼德森又从背包中拿出纸笔又开始准备画起来。 此时陈玉田突然道:“二娃哥,就是这里!” 我们都一愣,朝着陈玉田看去。只见陈玉田所站的地方是一处角落,几束光线聚集之处金光闪烁,耀眼夺目。 我们好奇的围上去,只见那里的地上和石壁之上沾满了金粉,还有一大箱散落一地凌乱的金箔。几个七零八落的大木柜之中,满是金粉。 这些东西应该便是红头阿三粘上金粉,弄得一身金光闪闪的地方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觉脚下有点黏黏的感觉,低头一看,只见这地板上竟然有一层还没有干透的黏液,我举起电筒,只见这些黏液一直延伸到墙角一处立柱之处。 顺着黏液,我抬头一看,只见柱子之上仍然有许多粘稠的黏液,而柱子的顶端,在墙角不引人注目的地方,竟然是几个人为雕凿的石洞。 这里位置极佳,不易被人察觉,但是又可俯瞰整个宫殿。 这红头阿三极有可能就是从这上面顺着立柱滑下来的,但是这一身黏液又是如何而来。 我凑近闻了闻,只觉得这黏液带着一股酸臭的味道,让人及欲作呕。 我绕过这柱子,只见一扇已经被推开的小木门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一排仅容一人通行的,凿得有点过于陡峭的石梯几乎是垂直而上。 马柏见我准备上去,凑近我耳边道:“二娃,酥油灯可是纯金的哦!搞一些再走?” 我道:“只要你们到时背得动。” 巴桑见马柏等人开始大肆收捡酥油灯,不由得摇了摇头,但是最终估计还是忌惮我们人多势众,没有说话便转头回去上了石梯。 我跟着巴桑等人也上了石梯。 上得石梯,只见上层要比下面狭小了不少,回廊边便是我们在下面的宫殿之中所见到的石洞了。 我一上来便见到巴桑手中拿着一样东西,我好奇的走过去,不由得也是心里一惊,只见巴桑手中拿着的竟然便是那红头阿三所用的步枪。只是这枪托已断,枪管竟然生生被折弯了去。 这宫殿之中还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将这武器毁掉成这个模样?我们不免有些紧张起来。这里正是红头阿三越难的地方,最怕的还是那东西仍然还在这周围。 这时马柏等人已经收拾了纯金灯盏,兴高采烈的爬了上来,一见这场景,也不免有些诧异。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二十五章 诡异的温泉湖 马柏接过卷曲的步枪,端详了一会,道:“这没个千斤的力气,咋能活生生把这枪管给掰成这逼样哦。” 我把这枪接过来,喃喃道:“这他妈就叫曹操背时遇蒋干,胡豆背时遇稀饭。。。现在人手不够,大家招子放亮点,我看这里有东西没那么好惹。” 大家一时沉默,这一路走来,比起以往都坎坷了不少,不但李龙给折了,生死不明,周二毛等人因护送李龙又走了几个兄弟,现在贝恩特也就算个废人,还得古德曼德森照顾,巴桑遇事从来跑得比谁都快,陈玉田几乎没有产生什么作用,现在唯一还有点战斗力的,也就我和马柏,白玉昆了。 这回廊之中并无太多烟熏火燎的地方,看来这里确实是建到一半可能就停止的工程。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些人无缘无故的就停了下来,难道也是他们在无意中发现了什么不成? 我们蹑手蹑脚的前行,生怕有点动静,惊动了那个恐怖的东西,这时前面突然一阵冷风吹过,我们也有些诧异,这里如何会有如此强劲的冷风。 陈玉田颤抖了一下道:“妖怪,绝对有妖怪,这他妈是阴风。。。” 马柏蹬了陈玉田一脚,小声骂道:“你个狗日的,真的是端公剃头,鬼头鬼脑的,你喊个锤子啊,吓死老子了!” 突然马柏不好意思的朝我笑了笑,道:“二娃,我不是那个意思。。。” 端公是我们川湘地区的巫师的一个称呼,包括了梯玛,巴岱这些,马柏骂陈玉田脱口而出的这话,也怕把我也骂进去了。 我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道:“大家都不要大惊小怪的。” 经过这一个小插曲,大家心情倒突然放得轻松些了,过得一处转弯,只见前面突然有了光亮,冷风便是由那边吹过来的。 这一下又从山洞中穿了出来,人就是这样,一看见光明,突然便觉得精神大振。 我们三步两步的朝着那里奔去,走得近了,慢慢眼前便看到了那是一道门,我们走出门外,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山崖之上,下方是一个大湖。 湖面竟然热气腾腾,升起阵阵暖雾,我们大为惊异,想来这湖下应该有一口温泉。 我们沿着石梯向下,只是这湖面上雾气缭绕,也看不见湖里具体的情况。 这时古德曼德森突然在另一个方向大喊起来,原来古德曼德森扶着贝恩特,见贝恩特走路费力,这时便准备靠在山脚休息。 我们向他们靠过去,只见古德曼德森举起一个背包,我心里一惊,这不正是利亚姆背的那个背包吗? 我打开背包,只见里面确实是利亚姆用过的东西,码放得也是整整齐齐,我们自始至终都在考虑利亚姆是不是拿到了那个水晶头骨,然后逃之夭夭了,但是从现在看来,利亚姆就算拿到了水晶头骨,也不可能丢掉自己的行囊跑路。 毕竟这大雪山之中,没有御寒的衣服和足够的食物,想从这大雪山之中走出去,无疑比登天还难。 那难不成利亚姆也变成弱郎了不成? 想着刚差点被那红头阿三一把拽进深井之中,我不由得心里感觉到一丝阴影。 “二娃,湖中间那个白色的是啥子东西?”这时,马柏攥住我肩膀道。 我顺着他手指之处,只见浓雾之中,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半空之中有一个白色球一样的物体,而且仔细看去,那白色球状物在湖面上起起落落,似乎并不是固定在一处的。 “那个东西在往这边滚呢,二娃!”白玉昆已经哗啦一下拉开枪栓。 我们本能的急忙后退,纷纷将枪举了起来。 原来,这时风向已经变向,朝着我们这边吹,那球似乎也就着风向朝着我们这边漂了过来。 不一时,那球竟然已经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岸边,这时这白色的球状物我们已经完全可以看清了。 只见这白色的球状物接近两丈大小,中间似乎包裹着什么白色的向棉絮一样的东西,我们在岸边战战兢兢的等了大概半柱香的功夫,看这怪球还是没有什么异常,便大着胆子的向前走近了去看。 只见这球呈现半透明状,四周看不到任何的缝隙,中间乱糟糟的一团团白色絮状物。我们绕着这球转了半圈。 突然我脑子嗡的一响,只觉毛骨悚然。原来在那一团絮状物中,我已经看到了利亚姆枯槁状的头颅和干枯的半截身体。 利亚姆不知怎么进到这个球里面去的,而这些白色的絮状物,似乎是从利亚姆身体里面爬出来的一般。 而更加诡异的是,利亚姆的头颅竟然变成如同透明的一般,仔细看便能看到脑袋里面的沟回。我猛然想起了利亚姆所说的那个水晶头骨,不知道怎么他自己的头骨也变成了如水晶透明的头骨了? 就在这时,众人也都看清楚了那白色的大球里面包裹的正是那个失踪了的利亚姆时,也是万分惊恐,不知这利亚姆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而那红头阿三又是遭遇到了什么,而变成那般模样。 “二娃!”马柏声音有点颤抖的说道:“巴桑不见了!” 我大惊,刚刚巴桑就站在我身边,不过自从来到这里后,这巴桑似乎就有几分怪异,但我当时也是紧张,想着巴桑估计也是紧张,也不以为异。 这时突然巴桑不知所踪,才想到这巴桑肯定对我们隐瞒了什么。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发现了什么东西而趁我们不注意独自跑了。 我们这时也顾不得找他了,马柏道:“二娃,这湖上怪得很。要不到湖那边去看看,” 我点点头,与其在这发呆,还不如四处找找看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我们看湖左边比较平坦,而且有个山丘,便决定从湖的左边过去。 这湖看似不大,但是走在湖边却感觉特别累,头晕脑胀,胸闷气紧,喘气也困难。 走到山丘之下,我们也看见了山丘周围散布着各种石头雕刻成的各种人和动物雕像,这里应该是经历过大地动之类的,有些石像已经半埋在了地里。 我们艰难的爬上山丘,前方的湖面雾气依旧,但是隐隐能看到湖中竟然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像是湖中的孤岛一般。 等了半晌,风向一变,那雾中的孤岛开始看得清楚了一些。只见那哪里是什么孤岛,而是一座巨大的头像,虽然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但是雕刻的轮廓已经大致显露了出来。 贝恩特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扶了扶眼镜,想看得仔细一点,不过看这老头看了半天,一脸迷茫的样子,估计也没搞清楚到底那个是个啥子玩意。 这时,贝恩特突然“啊”的叫了一声! 我们一惊,贝恩特指着远处,手颤抖的道:“那里,那里!” 我们顺着贝恩特所指之处看去,只见远远的湖边,一个黑影正划着一艘木船朝着湖中而去。 虽然雾中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吗,但是那顶标志性的皮帽子,我们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正是刚刚失踪掉了的巴桑! 这家伙不知怎么就找到了木船? 白玉昆大骂一声:“妈拉个X的,这老龟儿子想捡现成的嘛?”举枪便想打。 我一把按住白玉昆,道:“莫惊动他,看他狗日的能搞啥子,我们跟上去。”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二十六章 外乡人巴桑 只见巴桑吃力的摇着船,在浓雾中时隐时现,不一时,人已经快接近那雕像了。 我们快看不清巴桑的时候,突然,从雕像处的浓雾中出现一道刺眼的白光,然后巴桑就彻底的看不见了。 我一惊,莫不是巴桑也完了? 但紧接着巴桑又从浓雾中露出半个身影出来,还在奋力的摇着船向前走去。 我忙道:“去巴桑上船那边看看去!” 我们沿着岸边吃力的走到巴桑方才登船的地方,已经是走得上起步接下气了,巴桑已经在浓雾中不见了踪影。 而那道刺眼的白光,却再已没有出现。 走到登船的地方,只见那边还有座已经垮塌的小石头房子,因为是在山坳之间,我们在山丘上根本看不见。 我们走近小房子,只见这房子上还雕刻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雕像,这些雕像的造型和我们在藏地看到的都不一样,石像体态丰满,造型各异,而且姿势都不相同。 贝恩特突然身体一震,自言自语道:“这怎么会是这样!” 我们好奇的问道:“什么怎么样?” 贝恩特没有回到我们的话,而是继续自言自语:“难道巴桑竟然真的是那种人?” 马柏不耐烦的道:“龟儿子的洋鬼子,到底是哪样吗,说个话硬是急死个人。” 贝恩特对川话估计也没大整明白,不晓得龟儿子是在骂他,但是洋鬼子还是听懂了,但是教授就是有修养一点,贝恩特扶了扶眼镜,道:“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贝恩特他们从新疆赶过来之后,他们从南疆的于田出发,风餐露宿,跋涉数百公里,翻越终年积雪的昆仑山,到达了藏北高原。 到达西藏后,贝恩特立马对这片神奇的土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时的西藏在整个西方世界都是个神秘的所在,充满了各种未知,贝恩特曾今在在英国时,从一个印度仆人口中早就听说过西藏的古格王朝,但是那个印度人自己却也是道听途说,知道得并不多,贝恩特梦想着有天能到西藏,发现让他一鸣惊人的探索成就。 刚进西藏,贝恩特就到处找向导,就在这时,但是因为当时正值西藏政局动荡之际,噶厦政府和喇嘛集团正闹得不可开交,贝恩特毕竟是来自西方的人,很多藏人都不愿意趟这蹚浑水,那天在一座喇嘛寺又碰了一鼻子灰后,贝恩特心灰意冷的正准备返回驻地,一个喇嘛送贝恩特出门后,这喇嘛见贝恩特也在这里徘徊多日,倒也想帮助一下他,便道:“你们去后山的河谷找一个叫巴桑的人,平日已钉马掌为生,他经常在外替人钉马掌,到过你说的地方,而且他好像是从昌都过来的外乡人,也少了些麻烦。” 喇嘛的意思就是,反正巴桑是外乡来的,那就算是要连坐,那也不管我们这里的事情。 贝恩特自然心里一喜,顺着喇嘛所指的方向,不久便来到了后山那片河谷,远远便看到河谷边一座低矮的小木房。 一个穿着厚毡鞋,戴着厚皮帽的邋邋遢遢的藏人正坐在木屋外面看着河水发呆,贝恩特眉头一皱,总觉得这人不像个正常的人,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不过现在向导难找,贝恩特也只好先没那么多讲究了。藏人巴桑这时也看见了贝恩特和古德曼德森,站起身来看着两个欧洲人,眼神里面充满了警惕,巴桑虽然见过金发碧眼的欧洲人,但是在藏北高原上,还是很少看到这些欧洲人的身影。 巴桑看着贝恩特牵着的马道:“伊犁马虽然是好马,但是在我们这藏北,藏马可能更适合二位。藏马耐粗饲,抗病力强,持久力也好,而且在高原上更加稳健一些。” 古德曼德森笑道:“我们不是来钉马掌的。” 巴桑疑惑的看着两个高高大大的外国人,更加有些不安起来。 贝恩特也看出了巴桑的不安,于是拿出那本英国探险家所写的笔记,给巴桑解释道:“我们想去看看古格,想请你做个向导。至于报酬嘛,好商量。” 巴桑也没想到这贝恩特官话说得如此流畅,也觉得意外。 巴桑引两人进屋,又给二人倒上热腾腾的酥油茶,三人便在屋内聊了起来。当得知贝恩特是欧洲的大学者后,巴桑紧张的心情才稍微放松下来。因为当时英国经常在藏地搞些间谍活动,藏地政府对这些帮助英国人的藏人,都是采取残酷的对待方式,轻则剜眼、割鼻,断手、剁脚、重则万般折磨后处死。 巴桑听说二人只是想去找古格王朝的遗迹,他本来常年在藏北给人钉马掌,自然是到过那边,于是便应承了下来。 而且贝恩特等人也发现个问题,这巴桑虽然穿着邋遢,一脸的木讷表情,但是谈吐不俗,旁征博引,对藏地和外面的世界竟然知之甚详。 贝恩特问巴桑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巴桑总是避而不谈。 不过后来巴桑话锋一转,说其实古格王朝才三百多年历史吗,而且他以前因为钉马掌,常去那里转悠并没有多少值得发现的东西,而是在大雪山的深处,有一处古老的象雄王朝的宫殿,那才是最值得去看的地方。 贝恩特一听,眼睛一亮,这外国老头也是贼精贼精的,这象雄他都还是第一次听说过,但是巴桑那一个古老两字,一下就把他给吸引住了。 而且西方世界对这象雄王朝根本还不知道,要是他贝恩特能发现这个奇迹,贝恩特脑海里面又浮想起了二十来年前他的同胞斯文赫定在新疆发现楼兰古国后,回国后的盛况。 没准他就是下一个斯文赫定了呢? 贝恩特心里美滋滋的,便开始追问起象雄王朝的情况来。 巴桑对象雄王朝知道得倒是也不多,只能含糊的说点大概的事情,但就是这点事情,对贝恩特等人来说也是个天大的惊喜了。 但是巴桑突然沉默了一会,道:“那片雪山因为紧邻圣山冈仁波齐,所以佛爷们对那边管理极为严格,平日莫说是外国人,就是我们本地人转山也是受到限制的。没有路条,是很难进去的。” 我这才想起,原来我们的路条确实还是管用,在山下并没有受到多少盘查,估计也是这么回事了。就不知道利亚姆那帮人又是有怎么样的神通得以上山。 贝恩特倒是不担心,毕竟他进入中国之前,已经拿到了民国中央政府和新疆,西藏地方政府的路条,一路上也算是畅通。 巴桑一听这话,自然是欣喜过望,于是双方便愉快的达成了协议,贝恩特付给巴桑一笔极为丰厚的报酬,然后准备了几日后,巴桑又联系了几个和他差不多身份的人,大家便前往错勒。 所以又才有了中途和我们相遇的情况。 我问道:“那这巴桑一路上又有什么奇怪的吗?” 贝恩特摇了摇头,道:“倒也没发现这人有什么异常的,只是觉得这人确实知识渊博,对藏地的历史和典故了如指掌。” 突然古德曼德森插话道:“画!巴桑家挂着的那幅画,现在想来是不是有点奇怪了?” 贝恩特身子一震,点头道:“对,对,这么说来???”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二十七章 密咒师 我好奇的问道:“啥子画?” 贝恩特挣扎着站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到那座已经残破的小石头房子前面,用手抚摸着那些造型奇异的石像,良久才道:“是了,是了,这正是巴桑家里挂着的那副古画上画的那些人物。” 巴桑家里竟然挂着这样一张和这不知哪个年代的石像上的人物一样的古画,那就意味着巴桑不但知道这里真正的秘密,而且从最先,巴桑就在骗我们。 这老小子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家伙早些年估计从昌都过来,估计心里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但是来到阿里,他才发现,也他的身份,不可能拿到所谓的路条,那就根本进不来这片大雪山,所以他蛰伏了下来,暗暗的等待着时机。 这次喇嘛阴差阳错间将巴桑推荐给了贝恩特等人,巴桑便知道机会来了。因为外国人那时在中国就是爷,一般没人愿意得罪这些洋大人。而且贝恩特是确确实实有中央政府和藏区地方政府开的路条。 于是,巴桑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不过估计这家伙也没有想到这一路竟然如此的凶险,所以一路并不敢暴露身份,我们能够顺利到达这个湖边,估计也和这个有很大的关系。不然说不清楚我们就在哪里被这家伙给阴了。 贝恩特一屁股坐在地上,道:“这。。这怎么会这有。” 我见贝恩特已经那样了,便追问起古德曼德森来,到底巴桑家里那画上是什么东西。 古德曼德森指着那些雕刻的石像,道:“那天,我们去巴桑家里的时候,巴桑请我们喝茶,然后我们聊得本来挺愉快的,但是后来我见酥油灯后面挂着一幅已经发黄的古画,便凑过去看,只见那画上画了许多各种奇奇怪怪的人物,有的人有两个脑袋,有的人脸上全是眼睛,还有的人。。”古德曼德森顿了顿:“还有的。。。应该不是人。像魔鬼撒旦一样的东西。但是奇怪的是,这些人都正在膜拜一个身材高大的,皮肤是青色,须发是红色的神仙还是魔鬼的怪物,那个家伙骑在一面铜鼓上,身后画着一只很大的黑色的鸟。” 我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密咒师!” 古德曼德森问道:“什么密咒师?” 我粗略的将密咒师的情况给贝恩特和古德曼德森讲了一遍,古德曼德森似懂非懂的点头道:“怪不得我们看到这画后,这巴桑那么不高兴。” 巴桑竟然是苯教的密咒师!这个结果显然我们都没法接受,原来我们一直被这个叫巴桑的密咒师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不自知。 如果说谁最懂这雪山之中的秘密,那肯定是那些在藏地神秘的密咒师了,听衮曲旦增堪布说过,自从那次著名的佛苯之争后,一千多年过去了,苯教的密咒师早就在藏地几乎销声匿迹了,硕果仅存的那些密咒师,很多也选择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不是因为我们误入苯教的伏藏之地,又有和衮曲旦增堪布了解到的那些东西,我们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已经多年来没人提及过的往事了。 那这巴桑到底是在寻找什么呢,从巴桑在这个时候撇开众人,我想谜底应该已经不远了。 而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利亚姆得到的那丁点的信息,什么水晶头骨,估计根本就是道听途说,子虚乌有也有可能。而且他自己的那透明的头骨,可能和这什么水晶头骨可能存在着某种联系,也许是后人以讹传讹了吧,没想到这家伙就被这因为这个谎言而把小命丢在了远东的大雪山之中。 马柏问道:“二娃,那咋搞,我们难不成还要游过去吗?” 我沉声道:“不行,这湖里诡异的事情看来不少,不要轻举妄动。” 白玉昆道:“船都被那个老龟儿子划走了,那就只能扎筏子了哦!” 马柏叹道:“这遍地除了石头就是石头,哪里找得到点木头?” 我道:“我们四周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废弃的门板之类的东西。无论如何不要就这么下水。” 贝恩特又一阵猛烈的咳嗽,指着山边,道:“不用找了,不用找了,你们看那里就知道了。” 我们抬头望去,只见山边竟然冒出了浓烟,我们大惊,坏了。 等我们头晕脑胀的跑到那里时,原来是一处人工凿成的石洞,这时里面的烟雾更加浓了,一股木头被烧焦了的糊味伴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味从洞内传来,我顾不得烟熏火燎,捂住口鼻,径直朝着石洞中奔去。 只见洞中火光四起,而在浓烈的烟雾中,隐隐能够看到几条还在不停燃烧着的木船和木架。 原来这巴桑和利亚姆一样,也是这过河拆桥的主,自己找到了船,便一把火把剩余的木船给付之一炬了。 这石洞本来也不大,一眼便能看清里面的东西,基本能用的东西都正在燃烧着,我们懊恼的走出石洞,想着要是早发现哪怕半柱香的时间,估计还能凑一只船出来。 现在只能望湖兴叹了。 我不由得大骂了一句,操NM! 也不管湖中有啥子危险,捡起一块石头便朝着巴桑消失的位置掷去。 说来也奇怪,石头一扔下去,只见湖面水花溅起一抹蓝色,我以为我眼花了,再次将一块石头扔进湖中,这次看得极为清楚,一抹蓝色在白色的浓雾中显得异常扎眼。 难道这湖中还另有玄机不成? 这时,众人也围了上来,我将刚才发现的情况给大家说了一遍。陈玉田也立即扔了一块石头进入湖中,果然又再次泛起一抹蓝色。 贝恩特扶了扶眼镜,似乎也对这种事情说不清。 突然,陈玉田惊呼一声:“二娃哥,不对,那个蓝色的,蓝色的。。。。快看!” 我们一抬头,吓得一身冷汗,只见那一片蓝色的东西正穿过浓雾朝着我们快速的移动过来! 我一下便想起了被包裹在那个透明大球之中的利亚姆!想着那个透明的头骨。 这湖的四周一片空旷,而且在这高海拔的雪山之上,我们走路都已经极度困难,哪里还跑得起来? 眼看那蓝色的东西已经越来越近,我们已经看见那些蓝色的东西,竟然是些贴着湖面飞行的小虫子。 马柏惊慌之下,竟然掏出一个手雷,朝着湖中扔去。我慌忙阻拦,这一拽,手雷直接落在了我们所站的湖边上。 我们慌忙卧倒,却只听得得轰的一声巨响。只见湖边上水中也升起来无数的蓝色飞虫! 我大骂一句马柏,马柏也慌了什么,拽住我就往后跑。我一起身,朝着湖边看去,只见那些数不清的蓝色小虫嗡嗡的铺天盖地而来,但是当我的目光落到湖边刚刚炸过的地方之时,却见那里竟然露出一段铁链出来。 当下,我也顾不得仔细看那铁链为何物了,马柏已经拉住我拼命往后跑,我们用尽吃奶的力气来到那石洞前,里面还燃烧着熊熊大火,四处根本无法藏身,白玉昆惊恐的喊道:“老子死也不要变成那个龟儿洋鬼子的批样。”说完把枪管对准了自己的下巴。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蓝色的小虫遮云蔽日一般已经来到了我们的跟前。 我也面如死灰,脑海里全是利亚姆那个惨像,还有那个变成弱郎的红头阿三。 马柏掏出手枪,交给我道:“二娃,等哈你给我个痛快!” 突然我觉得身后有人拉了我一把,我回头一看,是贝恩特。 贝恩特指着虫子道:“你看,这些虫子,他们怎么都不过来呢?” 我刚才光顾着紧张了,没想到这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这些虫子一直在我们身边盘旋,但是都不敢真的飞过来。 我一看,这就奇怪了,难道我们他妈还自带驱虫效果不成?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二十八章 三阴藤 这时大家也发现了这个奇怪的事情,这些漫天飞舞的蓝色小虫,一直在离我们五十步左右的地方徘徊,却不敢向前扑来。 我灵光一现,难道是这个? 我转身便朝着山洞之中跑去,这时浓烟正大,那个说不上来的怪味充斥着整个山洞,我从木架上抽出一块还燃烧着的木头跑了出来。 我握着未燃烧的那侧,快步朝着那些虫群抛去,没想到那些小虫真的突然惊恐的四散而去!我大喜过望,真是一物降一物。这时大家也见到了这一幕,纷纷到洞中取来未燃尽的木材驱赶这些不知名的蓝色小虫。 不一时,整个虫群已经隐入了浓雾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湖面又恢复了方才的宁静。 劫后余生的我们瘫软的坐在岸边,看着湖边凌乱的燃烧着的木头,不由得心有余悸。 现在想来,利亚姆和红头阿三没准就是着了这些蓝色小虫的招了,利亚姆的尸体和包在湖的另一侧,也就是我们刚下山来的地方。 很有可能他们也觉得这里是温泉,觉得游过去根本就不叫事,于是便贸然的跳入了水中,而且利亚姆估计已经觉得那水晶头骨在向他招手了,想着很快估计就要回到岸边来,怕把包里的东西打湿,就直接放在岸边。 这时,利亚姆和红头阿三下水之后,估计很快就发现了蓝色小虫,于是着了道,奇怪的是红头阿三怎么变成了弱郎,而利亚姆则是被包裹在了那个白色的大球之中被吞噬了呢? 或许。。。或许他们碰到的根本就不是一种东西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不成。 我突然想起巴桑最先就怀疑过那个红头阿三,说弱郎身体僵硬,不能弯腰行走,但是那印度人显然并不是那种僵尸一样的生物。 我突然想起廪君堪舆诀中有一段关于尸变的记载,那是堪舆诀中对各种尸变的简要介绍,但是讲得不那么详细,我本身对那套什么咒语,尸变处理就将信将疑,所以更是看到甚少。 但是记得里面有一段介绍了一种叫鯥黾的小虫,和水黾外形相似,但通体呈现宝蓝色,如果被那种虫吸附,这种小虫尾部有一根刺,会将一种毒液注入对方体内,被注入的人畜便会出现癫狂,非受制,谵妄,性残暴,力大无穷,然异于尸,身体不遏,行步自若,用丹砂镇之,倒装入瓮中,将瓮深埋前还要先用桐油,蓖麻油和石灰密封,周围还必须撒上用三阴藤熬过的水。 我这时仔细回想起来,这红头阿三越来越像这种状况了,其实要是不是被巴桑所说的弱郎有些误导,我应该能够想到了。 廪君堪舆诀中还记录的这种叫做三阴藤的东西,却是极为难得,它必须经过至阴的环境才能最后成形,这种至阴的时候便是天象中“血月”出现之际,因为这时是人间正气最弱,邪气最旺,怨气最盛,戾气最强的时刻,必须经过这个过程,三阴藤才算成形, 三阴藤是鯥黾的克星,用三阴藤熬水后撒在鯥黾聚集的地方,鯥黾便不再有了。 那么说来巴桑能够顺利进入湖中而毫发无损,不止是因为他划船进入,而是因为他。。。 “坏了!”我惊醒过来,慌忙招呼众人往山洞中跑,这时,大火已渐渐有了熄灭之势,石屋之中呛鼻之味却还是久久未见散去。 我吩咐众人将烧毁的东西移开,这时,果然发现在最角落的地方有一个大石缸,上面刻满了和石屋外那种造型奇异的浮雕,上面盖着的部分已经被大火给烧得焦黄了,但是等我揭开盖子,发现里面竟然是半缸沙石,而沙石上,果然插着几根黑褐色的古藤。 我大喜过望,这显然就是三阴藤了,巴桑这老家伙千算万算没想到漏掉了这个环节。 他自以为烧掉了船,我们便只有望湖兴叹了,但是估计他也没想到这点,这些船之所以能够进入湖中,而不受到鯥黾的攻击,只是因为这些船的木板都是浸泡过了三阴藤的原因。 我脱掉外套,将那几根三阴藤包住,石屋中刚刚燃烧,而且这大雪山之上本就空气稀薄,折腾完这一趟,我已经头晕目眩,几欲摔倒,慌忙挥手让大家退出石屋。 出得石屋来到湖边,只见湖中浓雾依旧,湖面云蒸雾霭,但是却早也安静如初,我用刀将这些三阴藤分割成同等大小的六份分给众人。 这时猛然想起,刚才马柏甩出手雷后,在湖边炸出来的那段铁链来,这时也归于平静,我便步履蹒跚的来到刚才手雷爆炸的地方,原来这湖水的冲刷,泥沙将这些铁链已经埋入了砂石之中,不是因为马柏的一颗手雷,这铁链估计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了。 我走到湖边,抓起这碗口粗细的铁链,使劲一拉,只见这铁链两侧一侧深入到了湖中,一侧隐入沙子之中向山崖方向延伸而去,我好奇心大盛,招呼大家一起帮忙。 原来这铁链一端是固定在山崖底下的石壁上,石壁上有一个大铁环固定住了铁链。而另一侧则奇怪的深入到了湖中,我使劲拽,才发现这铁链不知深入湖中有多长,竟然一直不见拽出尾端。 就在这时,山崖下的白玉昆大喊着叫我过去,原来在山崖下的不远处,竟然又发现了一根一模一样的铁链,方向都是朝着湖中而去。 我们大为惊异,沿着山崖继续寻找,竟然发现山崖下有居然有同样大小粗细的铁链几十来根,而且方向都是朝着湖中而去。 我们清理出这些铁链,一下被这一幕震惊了,只见岸边布满的铁链,像几十条巨蛇一般蜿蜒曲折的深入湖中。 那另一边又会是如何一个情况呢,我简直不敢想象,我一想起在斩龙台大战烛龙的场景,和如同夜空中的那双巨大的犹如鬼魅一般的幽兰色的眼睛来。 但是我现在几乎也可以肯定的是,这三阴藤肯定就是湖中鯥黾的克星,虽然现在没有船,但是现在下湖应该是安全的了。 我思索了片刻,总觉得遗忘了点什么,但是却始终没有想到。虽然不知道巴桑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天珠,没准便是巴桑的目标呢,我不想动杀人的念头,但是内心里却是心急如焚。 我将下水的事情和众人说了下,现在下水最费事的应该是贝恩特,贝恩特现在几乎就剩下半条命还在,在这高海拔的雪山之上,多耽搁一刻,他就更加有一刻的生命危险。何况水中危机四伏,就算鯥黾被避开了,那我刚才推断的可能还有其他的东西呢? 下去后我们可能都自身难保,哪里还有能力去照顾这个洋鬼子。 马柏也看出了我的心思,凑过来悄悄道:“要不二娃,我们自己动手吧。都这个份上了,他们是做学问的先生,我们是来探宝的,现在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没想到马柏还能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来,要是平日我肯定会夸奖他几句。 不料这时贝恩特竟然晃晃悠悠的已经来到了湖边,只见这老头对着湖边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嘴里念念叨叨些什么。古德曼德森跟在贝恩特的后面,似乎和贝恩特起了争执,两人说的都是洋文,我们也听不懂。 但是大致可以看出,贝恩特准备下水,而古德曼德森却在执意相劝。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二十九章 湖底神庙 这时,贝恩特转头走了回来,问我道:“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古德曼德森在他身后做了个无奈的举动。 马柏叹了口气不做声。 我道:“老人家,你要想好哦,下水后就不同于地面上了,每个人都自顾不暇,难得保护到你了哦,就算是你学生在你身边,他也不可能随时照顾到你。” 贝恩特一看就是那种比较倔强的老头,微笑着道:“放心吧,上帝会保佑我的。” 我想了想,道:“我先下水看看情况,你们在这等我,所有人准备下,把重的东西都放在岸上,轻装上阵,手电,子弹这些已经要用油纸包严实了!” 大家于是开始清理装备,我也不再废话,多耽搁一分钟,就又增加一分钟的不确定性。 我将三阴藤贴身放好,便抓住铁链,朝着湖中走去。 走进湖中便可看见在水面下密密麻麻全是那种蓝色的鯥黾,看得人头皮发麻。不过正如我所料,我走进湖中时,身边的鯥黾瞬间便惊恐的向远处游去了。湖中水温其实并不算高,走在湖中不由为之精神一振,想着来到藏地后一路奔波,还真没好好泡个澡了,这温泉一泡,人倒是精神了许多。 铁链方向是向着湖中心而去,我手里拽着铁链,不久我脚已经踩不到地面了,我潜入水中,湖水清澈,只见湖中竟然布满了无数粗大的铁链,密密麻麻,透过如同蛛网般的铁链,只见更深处的湖底,散落在无数的已经是残垣断壁的石柱,断墙,金色的石像,雕花的木桩等等物件,不难看出,这些房屋应该是一座庙宇,却不知何年何月沉入了这湖底,变成了如今的断井颓垣。 但是就算现在看来,这片坍塌的神庙在水中依稀能看出房屋鳞次栉比,甬路相衔,当年肯定也不是一处平凡的所在。而湖中央,也就是那处那些神庙的最高处,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密密麻麻的被凿处无数的孔洞,那些大铁链便是被固定在了这些孔洞之中。这块巨大的石头探出水面,这应该便是我们在来时所见到的雾中如同孤岛一般的巨大的头像。 我游出水面,岸上的几人已经准备停当。我示意大家下水,游到一起后,几个人都好奇的潜入水中看到了这一幕壮观诡异的景象。 贝恩特从水里出来后赞道:“上帝啊,这么壮观的工程,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太神奇了。这些疯狂的人,他们到底,到底是在做什么?” 我们继续在浓雾中朝着那头像游去,因为有了三阴藤,那些恐怖的鯥黾都离我们远远的,不敢靠近。没有了这个顾忌,我们游得极为畅快,每个人都在感叹,这趟来藏北以来最舒适的也不过这次了。 不一时,我们便在雾中看到了那座高耸的石头雕刻的头像,奇形怪状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这石像雕刻的手法极为古朴,宽鼻大眼,嘴唇丰满,整个露出水面的头像和肩部都有数丈之高。 我们游出水面,正好上到石像的肩部,而就在这里,我们看到了肩部后面一条孤零零的小船,而巴桑已经不见了。 我们好奇的议论着,难道巴桑已经潜入水中了不成? 不能够啊,这家伙难道也知道三阴藤的秘密?应该不会啊,要是他知道这秘密,他就应该把那大石缸中的几根三阴藤全部带走才是。 马柏笑道:“我就不相信这龟儿子是鱼变的不出来。老子就在这守着。看他还能七十二变不成?” 没想到我们在这石像肩膀上等了半晌,还真不见那巴桑现身,这巴桑难道还真的变鱼了? 又过了大约半袋烟的功夫,巴桑愣是泡也没冒一个。这不可能啊,如果是这样,那巴桑是不是已经死在水里了?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老家俩弟兄下河摸团鱼的事情来,哥哥先下水,一会起来给弟弟说,下面有只大团鱼,我上来换口气,等下下去把它抓起来。然后过了半天,哥哥还是没有上来,弟弟知道哥哥水性好,最初也没在意,但是等了很久,哥哥还没上来,弟弟也急了,这才想起下水去看看,下水后才发现,原来哥哥为了抓团鱼,把头卡在了石头缝里面,出不来了,就这么窒息而亡。 莫非巴桑也是被卡在某个地方窒息而亡了不成? 这时,古德曼德森拍着石像喊了起来。这家伙最先是在石像肩膀上站着,因为好奇,他现在已经爬到了石像鼻子地下。 古德曼德森跳下来,手里拿着不知什么东西朝着我们走来。 我一看,只见古德曼德森手里拿着的居然是一点羊毛,来到这里的几人里面,我们都在石像肩膀上站着,古德曼德森刚上去,也应该不是他们留下的,而利亚姆和红头阿三并没有穿着藏袍,那这羊毛只能是巴桑留下的了。 但是巴桑爬那么高干什么呢?我抓住石像的嘴,爬上石像的头部,石像的嘴极大,向上翘起和耳朵连着,耳朵又是呈台阶状,我一脚踩住,竟然便轻松的到达了耳朵之上,而耳朵又是连着石像那个冠帽,冠帽一侧居然巧妙的设计出一排隐藏的小石梯,绕着冠帽可以盘旋而上。 这巴桑越来越让人猜不透起来,他怎么就知道这里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而这上面这么隐秘的一处所在,不是因为古德曼德森好奇心太重,可能我们永远也没想到,这个神像竟然隐藏着这么一个巧妙的通道。 但是这向上走,还能登天不成? 我看了一眼下面,马柏,白玉昆早已按奈不住,已经跟了上来。 不一会,我们六人都已经攀爬了上来,我见众人都上来了,便继续朝着上方攀爬,这阶梯不宽,因为又是身处浓雾之中,看不到远处,倒不觉得有多险要。 不一时,我们便来到了神像的头顶,这神像的头顶足足有一间房子那么宽。周围的帽檐形成一个天然的围栏,地上躺着一个一人来高的木头雕像,而木头雕像的身边露出一个不大的石洞来,显然巴桑便是从这里进入了神像的体内了,我们在水中看见过这石头,也就是说,巴桑现在算是已经在这水中去了。 巴桑可能也没想到我们能利用三阴藤避开了湖中可怕的鯥黾,所以毫无顾忌的没有把这木头人放回原位。 我们来到石洞之前,这石洞是用软梯连接,直上直下,看着有几分吓人。 我朝下面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第一个钻进洞中,踩着软梯便攀援而下。 紧接着马柏等人也相继而下。这软梯虽说建造时间应该很久远了,但是依旧结实耐用,倒也不担心会突然断掉。 这里应该没有其他的出口,那么下去后,可能我们难免要碰到巴桑,一想到巴桑我不免又是气得牙痒痒的,想着碰到这家伙,看我怎么把他牙给打掉两颗。 向下良久,就在这时,借着手电的光线,我们已经看见了我们身下的地面,这地底竟然有这么宽大的一块地方,而奇怪的是地面竟然是干燥的,一点水都没有。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三十章 湖底神庙(二) 我拿着电筒环视洞内一圈,不禁啧啧称奇,只见这洞底竟然别有洞天,殿宇轩昂,长廊彩丽,四下里金铺彩绚,楼阁矮桥,各抱地势,虽然在这洞底不知多少年月,因为沉在这湖底,没有灰尘,也没有阳光,现在看来依然就像新的一样。 这时周围下来的几人也被这一幕场景所震撼,任谁也不呈想到这洞底竟有如此一处天台仙洞,扫视洞壁,只见刀劈斧砍的峭壁前环绕着一排大石柱,石柱上雕刻着各种和岸边石屋外雕刻的那些鬼脸獠牙的怪兽。 我们所站的地方是一个石砌的高台,正是这神庙的高处,一条石道蜿蜒而下,隐入神庙之中。我和贝恩特面面相觑,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安耐不住的马柏已经跃跃欲试了,啧啧道:“这次可能真整住了,二娃,这次整住了。。” 我骂道:“你激动个锤子,不搞清状况,你以为这些东西你就拿得出去?” 马柏想想也是,估摸想起了惨死的红头阿三和利亚姆,吓得把脚步又退了回来。 其实大家以为我没有想法吗,我下来后已经激动万分了,从这些建筑风格和雕刻的石像,基本已经确定这里肯定是苯教一处等级相当高的神庙了,从我们开始知道因为天珠来到阿里,并知道象雄王朝以来,我每日都会想着在川西和西藏各地苯教的那些传说和我们看到的伏藏,这里不管怎么看,都不应该是苯教势弱后所建造的,而恰恰相反,这里肯定是苯教势力如日中天之时才能有这么样的人力物力建造这么气势宏伟的神庙。 我一遍遍的回想,在旭日寺的密室之中,衮曲旦增堪布翻着我们从雪山大峡谷的小岛中带出来的苯教伏藏牛皮书,说起的那段上古的传说,天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火团,在空中分散成无数的小火团砸向人间,苯教的密咒师将这一行为记录为“鲁”界,也就是天界对黑头凡人的惩罚,密咒师们在一个被石头砸出来的深坑之中,发现一块碧绿的石头,而后用装满天珠的盒子镇住这快碧绿的石头,沉入雪山之下的圣湖。 这样的一座大神庙,按着当时的藏地生活水平,耗时不知要多少年月才能完成,加上湖底的神庙,这样大的工程相信这雪山之中不应该再有另一座了,但是那些在神庙上方,还有那些粗大的铁链,那又是做什么用的? 当发现要接近谜底的时候,却越是觉得百思不得其解。我楞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周围人见我沉默不语,也不便打扰,就这么又过了半晌,我还在沉默之际,远处的黑暗之中突然隐隐传来一阵咔咔咔的声音。 “巴桑!”我一惊,拿着手电朝着远处发出声音的地方照去,那边离这里还远,电筒的光线有限,只能隐隐看到露出一个屋檐出来。 这时咔咔的声音再次想起。想着巴桑可能是真正揭开这个谜团的关键人物,我不再犹豫,挥手招呼众人朝着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而去。 这座神庙完全是依照地形而建,洞中的地底有高有低,当年的修建者在这些高低不平的地方,依山而建的这些建筑,既节省了工时,也减少了这在开山凿石中可能造成石洞坍塌的可能。 但是这也有个缺点,就是所有的路都是曲曲折折,宽窄不一,房舍有大有小,显得不是很统一。等我们下到神庙内的路上时,才真的感觉到这路走着极为困难,有的地方狭窄到仅容一人挤着过去。 我们在这样的路上,速度本来就不快,而且这弯弯曲曲的道路,极容易迷失方向,一路上走了几次都是钻进了死胡同,又重新找路。 这几进几出,在这胡同之中钻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总算从那些不规则的房舍之中穿出。 面前赫然出现一座看着像大殿的地方,前方放着一块白石,看来这习俗还真不只是白狼人才有。我将手电照向大殿上方,正是我们在高台之上所照到的屋檐,不过现在声音已经没了,我们也无法辨别声音从哪里钻出来的。 我便叫众人朝着四周找找看有什么异样,我走进大殿,这庙中供奉的是一尊足足三人来高的一尊叫不上名来的神像,面相饱满,眼睛细长,鼻梁坚挺,嘴部棱角分明,与外面雕像上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人物形象大异。 旁边一块石壁上,满是烟熏火燎的痕迹,想来这里倒不是新建的,当年这里肯定是有很多祭祀活动的。 我走到石壁前,只见这石壁上竟然刻着不少字,不过这些弯弯曲曲的文字,似乎和现在我们看到的藏文有区别,我听衮曲旦增堪布说过,现在的藏文是吐蕃时期,松赞干布命令一个叫吞弥.桑布扎的青年才俊前往印度学习,并回来创造的。但是其实这是种谬论,在正式的藏文文字创立之前,已经存在一种近似藏文的文字,即象雄文字,而我们现在在石壁之上看到的便是古象雄文。 不过我们也不认识这些奇形怪状的文字了。于是只能一扫而过。 走过大殿前的神像,我见大殿后似乎别有洞天,便拿着电筒向着大殿深处而去。大殿深处只见已经是一片高耸的洞壁山崖了,奇怪的是,山崖上面还有无数的小孔,有大有小,密密麻麻的开凿在石壁之上。 我好奇的来到石壁之下,突然石壁竟然出现一片光亮,继而连贯成了一整片蓝色,照得石壁通体发着蓝色的光芒,看上去蔚为壮观! 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而奇怪的是,那片蓝色的光亮竟然会移动,不一时这片光亮朝着山崖上方而去了。我正惊奇之时,突然只听一阵风声,紧接着手臂剧痛,手电筒脱手飞了出去! 还好我还算是身经百战了,无法辨别的情况下,就地一滚躲到了墙角一根木柱之后,人刚好躲到柱子后面,突然只听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打得木柱颤了两颤,力道竟然大得出奇,这下要是打在我身上,还不得皮开肉绽。 在这地方,除了巴桑我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东西来对付我了,这老龟儿子没想到还会玩暗器,我破口大骂:“巴桑,你个狗日的,你他妈背信弃义,过河拆桥,你龟儿子不得好死!” 我边说边将枪摸了出来,现在他在暗处,我根本无法辨别他从哪里打来的。我就等着巴桑发出声音来,不过这家伙也镇静,说不准已经走开了。 这时,听见响动的几个人也急急忙忙的喊着我的名字冲了进来,我正准备喊大家不要进来,马柏已经跨过了殿门,突然听得马柏一声惨叫,捂着脸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又是一阵呼呼声,走在前面的几人相继被击中。 这巴桑暗器功夫竟然十分了得,弹无虚发。一时间几人全部被打得倒在地上直叫唤。 贝恩特躲在最后面,大声朝着外面喊道:“巴桑,是你吗,巴桑!” 我没好气的道:“不是他又是哪个?这里还有外人不成?” 那边巴桑估计是忌惮着我们有枪,一直躲在暗处不肯现身,马柏是个典型的湘西猛男,疼痛刚过,一发狠又站了起来,哗啦一拉枪栓,刚要骂几句挣点面子,不料又是一身闷响,马柏又是一声惨叫,丢了枪捂着脸又躺了下去,我估摸着这小子门牙已经掉了。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三十一章 该死的乌尔朵 这一下局势便成了僵持之势,只留下了我遗留在地上的手电筒还亮着。我们都躲进了暗处,而巴桑始终不知道在什么位置。 我其实最多也只是想把巴桑抓出来揍他一顿,也不是真要真置他于死地,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巴桑大哥,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 “啪!”我话还没说完,又是一记暗器打在我藏身的柱子上,这下力道更猛,打得木柱上木屑乱飞。 这时弹出去的暗器弹到了离手电不远的地方,我才发现,巴桑竟然用的是不大的石头,没想到巴桑将这石头打得这么又准又狠。 我猛然想起在草原上的藏人牧民放牧时使用的一种叫做“乌尔朵”的投石工具,一般用牦牛毛或羊毛编制而成。一头套在手中,另一头可以包住一个鸡蛋大小的石头块,使用时,将一端的小环套在中指,同时握住另一端的末梢,挥舞乌尔朵,松开末端,借助惯性将石子投向目标,用以聚拢羊群或者驱赶狼群,而在某些特定时期,乌尔朵同样能充当武器对付狼群猛兽什么的。 只是没想到只是钉马掌的巴桑,这乌尔朵玩得这么娴熟,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山壁之上,那片本来移动开了的蓝色竟然又慢慢朝着山崖下移动而来。 就在这时,只听嘭的一声,借着蓝色的微弱光亮,一个身着藏袍的身影从山崖上惊叫了一声,掉了下来。 摔下来的人正是巴桑,我们方才光顾着看地面,没想到这家伙刚才竟然是藏在山崖之上,怪不得半天找不到石头打过来的位置。 巴桑这时不顾一切的朝着我们这边冲了过来。我们还以为这家伙要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吃亏最多的马柏已经拿起步枪朝着巴桑冲了出去,我怕马柏这家伙不知轻重真的把巴桑给杀了,慌忙跑出来,朝着马柏大喊住手。 而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对面山崖之上那大片的蓝色,竟然如同水银泻地一般也朝着巴桑流动而来。 巴桑惊恐的朝着我们大喊:“快跑,快跑!” 我这时离马柏和巴桑二人也越来越近,愤怒的马柏已经来到了巴桑跟前了,接着只听得“啪啪啪”几个大嘴巴,门牙楔着缝的马柏抓住巴桑,说话已经不关风了,骂得嘟嘟啷啷的,也不知这家伙在骂啥子东西,只是一对拳头正抡圆了朝着巴桑身上招呼。 巴桑刚喊了几个快跑,便被马柏揍得爬不起来了。还好马柏也不是真的动了杀心,我倒放心了下来,还是得让这老家伙受点折磨才行,我摸着自己肿痛的手臂暗暗想到。 巴桑拼了命的突然又喊了一声:“快跑!!!” 马柏打得有点累了,气喘吁吁的蹲下来问巴桑道:“你说说,刚才你喊啥子快跑?” 巴桑见马柏没再揍他,指着后面的蓝色,道:“那里,那里危险!” 刚才马柏光想着揍巴桑,报那两颗门牙的仇,我在旁边又生怕马柏下狠手。根本没来得及看后面那片蓝色的东西。 这下抬起头来,只见那片蓝色的光又已经回到了山崖之上大大小小的洞穴之中去了,而且又开始朝着上方移动。 巴桑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思议的大叫一声:“啊?!” 我见巴桑刚才惊恐的情景,这才猛然惊醒,难道那一山壁的蓝色的光亮,竟然是鯥黾。怪不得泛着蓝色的光芒,难道这山崖的洞穴就是鯥黾的老巢不成? 巴桑这家伙深知鯥黾的厉害, 怪不得被吓得不顾一切的从山崖之上跳下朝我们冲来。但是他却不知道我们都带着三阴藤,是鯥黾的克星,这也是为什么我当时来到石壁之下,那些鯥黾就拼命往石壁上方逃窜的原因。 巴桑猛回头见鯥黾竟然回到了山崖之上,也是大为奇异,乘着我们不注意,猛的冲起来就想逃跑! 马柏没想到巴桑还有力气逃跑,一下被巴桑撞翻在地。但是后面跟上来的白玉昆和陈玉田二人一左一右,一下将巴桑按倒在地。 古德曼德森解开一条背包带,将巴桑双手扎扎实实的反绑了起来。 我见巴桑腰间鼓鼓囊囊的,有点惊异,便要去翻,巴桑突然如同一条被逼入死路还在垂死挣扎的老狼,目露凶光朝着我大声咆哮了一声! 我冷笑道:“没想到苯教最后的密咒师竟然落得这个下场!” 巴桑身子突然猛的抖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道:“什么。。什么密咒师,你们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还没说话,马柏又朝着巴桑的脑袋上一阵猛拍,边打边骂:“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巴桑被打得七荤八素,我慌忙拉开马柏,这马柏打人一向来没轻没重,又掉了两颗门牙,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 我们将巴桑带到大殿外,找了个地方坐下,带着真诚的表情问道:“事情发都发生了,巴桑大哥,我们就不要再兜圈子了,说说怎么回事吧。” 巴桑一言不发,呆呆的看着大殿发呆。 马柏作势道:“二娃,不要和他废话了,老子们今天就点他的天灯!” 有时我都怀疑马柏是不是真的对点天灯这种毒辣手段上瘾,我挥手打断马柏的话。 继续道:“我既然晓得你是密咒师,我大致也晓得你的目的,你不要觉得你不说,我们就找不到东西了,就像你以为你烧了船,我们就过不来了一样。我们既然能顺利到达这里,现在要不要你意义其实不大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边说边有意无意用刀尖去碰了碰巴桑鼓鼓囊囊的腰间。 巴桑脸色惨白,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巴桑也知道我们不像贝恩特这些教授,是啥子善茬,这个时候我们就算是杀人灭口,巴桑估计也只能认栽了。 这时的巴桑虽然还是一言不发,但是脸上明显已经开始有点变化,不再呆呆的看着大殿了。 我见巴桑已经开始有些犹豫,嘿嘿一笑道:“你也晓得,我们天远地远的风餐露宿,忍饥挨饿的跑到藏北来,真的不容易,好不容易到地方了吧,还挨你一顿毒打,你看我兄弟,门牙都被你打掉了,这样不好嘛。” 马柏加油添醋的道:“就是,点了龟儿子天灯。” 我骂道:“点天灯,点天灯,你龟儿子带汽油来了没?” 马柏一拍身上,惊道:“对啊,油在岸边,那。。。那我去取?” 我没好气的道:“你给我坐起!” 马柏嘿嘿一笑,便不再说话了。 我转头对巴桑道:“其实点天灯这种事情,我们真的不想做,毕竟大家都是同胞,是不?”我指了指大殿后面,道:“其实,我们啷个费事搞啥子,我们只要把你往后面山脚下一扔,其实啥子事情都解决了啊。” 我继续刺激巴桑道:“哎呀,我一想起利亚姆那个狗日的,那个样子,看着太可怜了。” 巴桑听到这个,明显身体颤抖了一下,我知道这话起作用了。 马柏站起来道:“唉!二娃,还是你高明啊,省得我去取汽油了啊!” 说起一把抓起巴桑,道:“莫废话了,就这么办了!” 巴桑一惊,颤声道:“哎呀!不。。。不行!” 贝恩特也坐不住了,起身阻止马柏,道:“年轻人,你这样做太不人道了!我要抗议!巴桑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向导!” 巴桑一听,猛然转向贝恩特,道:“救救我,救救我!” 我朝贝恩特使了个眼色。拉起巴桑坐下道:“其实事情肯定还没到那一步。只是我们希望你好好想想,说说事情原委,这地方肯定不宜久留,鯥黾这东西吧不好控制的!” 巴桑这次身体如同触电一般抖了一下,猛的回想过来,惊道:“你。。。。你怎么知道鯥黾。还有,为什么刚才你们不怕鯥黾!”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三十二章 奇遇 我打断巴桑的话,道:“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反正是拜你所赐。你现在先说你的事情,不然时间可不等人。” 巴桑似乎还是惊魂未定,一时半会不知如何说起。 我见巴桑这时颓势尽露,便道:“要不我给密咒师开个头?从你来藏北找苯教伏藏开始?” 巴桑听到这里,知道想瞒也是徒然,心情一松懈,倒不如方才紧张了,神色竟然镇定了下来,叹气道:“唉,你们把我松开吧,我不会跑的。” 我一直认为巴桑其实心眼并不坏,至少在面对鯥黾袭来时,巴桑第一时间还是喊我们赶紧跑,只是我们刚才被巴桑打得有点狠,实在消不了那口恶气。、 现在巴桑让我们给他解开绳索,马柏虽然有点不情愿,但是白玉昆打圆场哈哈一笑道:“哎呀,马哥,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也算是相识一场,过去的就过去了嘛。” 马柏冷哼一声,转头走到离巴桑远处的地方坐下了。 我们松开巴桑的绳索,贝恩特也走到巴桑面前,仔细端详了巴桑一下,道:“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巴桑朝贝恩特有些轻蔑的笑了笑,不去理会他,转头对我道:“你想怎么问就问吧。” 原来巴桑父母都是牧民,在他很小的时候,在一场暴风雪中,因为雪崩而双双离世,巴桑便成了草原上的孤儿,四处流浪,草原上的牧人见他可怜,便时不时接济下他。待到巴桑稍微大了点之后,就开始替人放牧,钉马掌讨生活,日子过得十分艰辛。 巴桑到是至小聪慧过人,听着唱诗人唱诗,竟然能记得大部分,那时的巴桑便被那些藏地的古事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对格萨尔王的丰功伟绩崇拜不已。 如果事情还是这么发展下去,巴桑现在也不过就是个能说会道的牧民而已,只是比别人多了些谈资而已。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不按这个逻辑发展,那是一年极为寒冷的冬天,在藏地牧区,牧民都在“猫冬”,牲口都是放到森林里面吃点干草,牦牛傍晚回来后补充点草料,但是那天傍晚,在家“猫冬”的巴桑突然发现一头牦牛不见了。这可不是巴桑自己的牛羊,他可赔不起这么一头牦牛,狼是不冬眠的,而且一到冬天都是十几头狼一起捕猎,巴桑越想越觉得没法久等,于是顾不得天寒地冻,拿起杈子枪便到森林里面去找寻牦牛。 这处冬季草场巴桑是多次来这里了,对地形已经极为熟悉,虽然天已经暗了下来,但是巴桑还是轻车熟路的在山林之中穿行。 突然,巴桑隐隐听到山林远处传来一阵厮打声,这山林向来人迹罕至,哪里又传来厮打的声音呢?难道是山神不成? 藏人一向来认为山都住着山神,河里就有河神,但巴桑这时十四五岁,正值好奇心最强的时候,平日只有在藏戏中见过那些戴着面具的山神,哪里又想到今日可能就要真见到山神了呢? 巴桑快步朝着厮打的地方而去,就在这时,巴桑竟然看到不远处的树林之中,一个身披白色披风,手拿木棍,头顶盘着硕大的发髻的一个老年人被七八只狼围在中间,而巴桑的那头牦牛正躲在一颗大树后瑟瑟发抖,狼向去嘶咬牦牛,那老人便又得去相救,这时想来也搏斗了许久,老人已经明显体力不支,败相渐露。 就在这时,一只体型巨大的灰狼,突然朝着那只牦牛扑去,老人挥棍朝着那头灰狼打去,不料这狼甚是狡猾,不等老人棍到,一下从牦牛身后滑了过去,用锋利的爪子将牦牛肚腹处拉开了一个小口,牦牛吃痛,惨叫一声向着一侧空旷地方奔去,而两头恶狼却将牦牛又逼回了树林之中。 而那老人因为救牦牛去打那灰狼,不料后面的狼猛然跃起,一下扑倒了老人的背上,纵然老人身材魁梧,但是冬天毕竟穿得臃肿,这狼又抓得极紧,一时竟然也无法将狼摔下来。 其余几只狼见这狼得手,除了一只狼负责牵制牦牛,其余的都朝着老人奔去! 巴桑大惊失色,开枪打狼又投鼠忌器,不得已,朝着天空放了一枪。嘴巴里面喊着“啊吼吼!”朝着树林之中奔去。 这杈子枪属于火绳枪,威力小,声音却惊人,只听“嘭”的一声,伴随着火光四溅,狼群吓得慌忙后撤,不过狼群毕竟狡猾,退进丛林之中也不离开,只是不远不近的朝着这边张望。 巴桑从小给人放牧,这乌尔朵甩得娴熟无比,捡起一块石头包进乌尔朵的皮套之中,对准那只最大的狼便掷了出去! 只听一声哀嚎,那头应该是狼群头狼的大狼被打了个正着,几匹狼见头狼挨了一击,便要朝着巴桑扑来,巴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只见他捡石,装弹,投掷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打得狼群连连后退。 狼群本就被杈子枪惊吓,又见巴桑极为勇猛,一下也乱了阵脚,只见那狼王呼啸了一声,一时间那群狼已隐入了山林之中,不知去向。 巴桑害怕狼群使诈,又站在枯树之上等了片刻,才跳下来和老人相见。 那身材魁梧的老人多处被狼咬伤,白色的披风和皮袍上血迹斑斑,刚才一场恶斗,老人也是精疲力竭,正靠在一个大树下不停的喘气。 巴桑连忙将皮囊中的青稞酒递给老人,老人也不推辞,咕噜咕噜的便喝了几大口。 打了个酒嗝,抹了抹嘴,道:“年轻人,乌尔朵打得不错!” 巴桑见老人虽然全身都是伤痕,却霸气依然,不由得又多了几分钦佩。 老人挣扎着站起来,指着不远处的牦牛道:“那是你的?” 巴桑慌忙点头,老人哦了一声,在地上翻找着什么,经过这一战,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老人翻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便吩咐巴桑道:“帮我找找我的鼓。” 巴桑忙用枯草做了个火把,打上火折子,帮着老人找鼓。 这时,眼尖的巴桑见树林边有个白色的东西,于是便跑过去,枯树干旁正是一面奇形怪状的鼓。 巴桑将鼓拿到火把下观看,不由得大惊失色,这鼓竟然是用两个同样大小的人的头骨制成,中间用一根银环拼凑,银环和头骨边缘包裹着黄金,还镶嵌着无数的珍珠、玛瑙、绿松石之物,虽说珍贵无比,但是总觉得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邪恶。 巴桑颤抖着手将鼓交给老人,老人接过鼓,装入袍中,也命令的口吻对巴桑说道:“扶我回去!” 巴桑奇怪的问道:“老人家,你家在哪里?” 老人指了指树林深处,道:“就在那里不远的地方。” 老人双腿均受了伤,左边皮靴都被狼撕开了,小腿简单包扎后还是在流血,想来伤口极深,巴桑不敢耽搁,扶起老人,赶着牦牛朝树林深处而去。 走得不多时,前方一处断崖之前,是一个山洞,山洞不大,估计仅仅容一人住下,洞里画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壁画,这山洞烟熏火燎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洞前堆着干柴和一些风干的肉。 巴桑越看越奇,他放牧多年,在这山林中也算是走了多少次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个地方。看这山洞烟熏火燎和山崖下的石梯光滑圆整,没个上百年也不得变成这个样。 进了石洞,巴桑将篝火烧起,又重新给老人伤口清洗了一遍,这才严严实实的包扎了起来。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三十三章 请君入瓮 当晚,巴桑已无法再回到山下的帐篷了,见老人又是因为救自己牦牛受伤的,便决定当夜在山洞之中照顾老人。 两人围着篝火,就着青稞酒,吃了些糌粑和风干牛肉,巴桑便问起老人为什么住在这寥无人烟的大山密林深处。 原来这老人叫仁增,竟然是一个密咒师,巴桑在草原上呆了这么多年,一直只见过穿着身着绛红色袈裟的佛爷,不想今日竟然见到了只在传说里面说的密咒师,不觉意外又惊奇。 仁增大师见巴桑老实忠厚,他久居此处修炼,平日也无和外人说话的机会,便将苯教的传说和起源,本佛之争等等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巴桑。 巴桑经常听唱诗人说那些古老的传说,零零星星的知道一些关于苯教的事迹,经过仁增大师一番点拨,巴桑倒也懂了三四分。 次日,巴桑带着牦牛回到牧场,又带着些干粮,酥油给仁增大师,大师也不推辞,一一笑纳。 一来二去,巴桑和仁增大师便熟悉了,仁增大师偶尔也下山来找巴桑说说话。仁增大师见闻广博,告诉了巴桑很多关于藏地的旧事奇闻,但是对自己修炼的东西却只字未提。 这个漫长的寒冬总算快过去了,一日清晨,老人又再次来访巴桑,巴桑奇怪的看着仁增大师身上背着行囊,便问大师难道要出远门吗?仁增大师告诉巴桑,这里只是苯教的密咒师千百年来的修行地的一处,他修行完了这个咒术,便要去另外地方去修行了。 仁增大师交给巴桑一个法螺,告诉巴桑,他天资过人,给人放一辈子的牛太可惜了,如果巴桑愿意,可以在半年内前往卓木拉日雪山找他,他将继续在那里修行。 经过这一个冬天,巴桑对苯教已经有了很深的了解,而且对仁增大师也变得崇拜了起来。仁增大师走后不久,巴桑便决定前往卓木拉日雪山寻找仁增大师。 巴桑带着仅有的一点积蓄,背上行囊,在草原上风餐露宿多日,终于来到了卓木拉日雪山之下。巴桑一路打听,总算在卓木拉日雪山深处的一个山洞中见到了仁增大师。 仁增大师见巴桑真的到来,心里也是甚为欣慰。当日便收了巴桑为徒。巴桑确实天资个人,仁增大师也是教得毫无保留。这仁增大师本是苯教一个段位极高的密咒师,两年时间,巴桑便将苯教的经典教义什么《嘉言宝藏》、《虚空藏》等等了然于胸。 仁增大师见巴桑是一块璞玉,更觉自己当年没有选错人,于是又将更深层次的一些苯教经典教与巴桑。 光阴似箭,巴桑辗转在大雪山的修行地和苯教寺庙中修行已经十数载。巴桑从一个毛头小子已经成了一个修行甚高的密咒师,这日,突然寺庙外来了几匹快马,三个牧民一般的藏人托着老人走进庙中。 众人大惊失色,不知何故,近前看时,仁增大师已经是气若游丝,年纪最大的牧民告诉巴桑,他们是在藏北阿里雪山下发现仁增大师的,仁增大师似乎是由悬崖上摔下,当时受了重伤,发现大师的牧民便将老人带回毡房中,又找来藏医悉心照顾了一月,但是始终不见好转,仁增大师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希望这些牧人将自己送回来。 这些牧人都是憨厚朴实的人,便答应了仁增大师的请求。 巴桑谢过送仁增大师回来的牧人,又安顿好了这些牧人后,便急匆匆的去看望师父。 仁增大师见巴桑到来,便让其余众人退下,仅留下巴桑在身边,仁增大师喝了杯酥油茶,然后叹了口气道:“想我苯教开教以来,是数遭劫难,现在很多教义都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我们在修炼时真的是觉得力不从心。” 巴桑见仁增大师不谈自己情况,而一开口便是教派之事,知道老人必有深意,也不敢继续说话,在旁边垂身而立,等着老人教诲。 老人见四下已无人,便悄悄对巴桑道:“我在年轻时,便听说在我们苯教发源地的象雄的一座雪山之中,有一座神秘的我教寺院,里面藏着无数的珍宝和密咒经典,但是在一千多年前,突然一场神秘的天火,将这寺庙夷为平地,许多教义经典被烧毁殆尽,不过据我后来意外了解到,虽然大火毁去了寺院,但是在寺院外的高山之中,还隐藏了一个洞中的秘藏,那里应该还有许多我们教派的珍宝和伏藏。 这些年来,我也曾数次前往寻找,不过因为那地方过于隐蔽,我几次差点丧生都未能找到。但我相信那处伏藏肯定是存在的。 为师这些年来,收的众徒儿当中,就你看来是最适合的,你不但天资聪慧,而且胆识过人,性格坚韧。为师告诉你这些,是希望。。。” 巴桑哭着不住的磕头,道:“师父,你不必再说了,我都懂了,为了您,为了教派,我就是粉身碎骨,肝脑涂地我也要找到这些伏藏。” 待到巴桑抬头时,仁增大师已然撒手归西。 巴桑待到操办完了仁增大师丧事,便独自一人前往了藏北,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继承仁增大师的遗志,完成这件大事。 但是等到巴桑真的开始着手准备此事时,才发现困难重重,先不说这事是如何的虚无缥缈,茫茫雪山,仅仅靠着一个传说,便要寻得线索,真真是大海捞针。 再有便是现在藏区的局势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为了防止国外势力对藏北的渗透,藏王已经下令各个路口增设了无数的岗哨,没有路条的巴桑举步维艰。 权衡了多日后,巴桑决定先在藏北生活下来,还好巴桑心灵手巧,给牧民钉钉马掌,还可以在草原上到处走动,这对于他这个从昌都过来的外乡人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这许多年,巴桑已经暗中走了许多地方,都没有什么线索,本以为可能穷尽一生,也只有和师父一样含恨而终之时,贝恩特找到了巴桑。 巴桑暗自一喜,这大鼻子外国人竟然有中央政府和藏区地方政府开的路条,去找什么古格王朝遗址,巴桑其实这些年已经将目标缩小到了此处,但是因为这片雪山紧邻圣山冈仁波齐,所以喇嘛对此管理极为严格,巴桑无法进入。 于是便将话题朝象雄王朝方向转,而且说那雪山之中有一座宫殿什么的,这贝恩特自然是欣喜若狂,殊不知已经落入了巴桑的彀中。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三十四章 大爆炸 再后来的事情,便是我们共同经历了的种种奇遇,灾难。只是事情的发展,完全已经超出了巴桑自己所认知的范围。 巴桑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该说的都说了。从进了雪山,我就知道,我们几路人都是各有各的目的,事情成不成,那都是看自己的造化。我来到这里,只是要寻找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的东西。” 我正欲询问巴桑到底找到了什么的时候,突然刚刚被我们劝到一边去的马柏突然道:“二娃,你闻闻,是不是有股啥子臭味?” 白玉昆取笑道:“你娃门牙才被打掉两颗,一嘴巴血腥味,晓得你闻得到啥子味道?” 这时,陈玉田猛然站起来,道:“不对,我好像也闻到了,像他妈臭鸡蛋的味道,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陈玉田用手指着大殿后面。 巴桑双手被绑,不过也好奇的朝着那边看去,鼻子在空中闻了闻,颤声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我听巴桑声音有异,忙问道:“哪样?” 巴桑挣扎着想站起来,无奈双手被绑,又被打得有些重,一时竟然没站起来,面如死灰道:“这是火神梅拉来收我们的命来了。。。” 贝恩特道:“这是***”然后又说了一长串什么洋文,我也没听懂。贝恩特见我无动于衷,绞尽脑汁的挤出几个字,道:“有毒!我们快出去!” 巴桑叹了口气,道:“这是地火,跑不了啦。。。” 突然,大殿后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在这空旷的洞穴之中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所以人头晕脑胀。 只见大殿外也是一片火海,紧急着一声又一声的爆炸此起彼伏,洞中石头纷纷坍塌,大殿摇摇欲坠! 我抓住巴桑领口,问道:“你他娘的快说,这时怎么回事!” 巴桑哈哈大笑,道:“这都是天意,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原来火神梅拉竟然这么厉害!” 我看巴桑突然间已经近乎癫狂,也是一时不知所措。 巴桑大笑道:“既然都这样了,我不妨告诉你,我看你这年轻人虽然有几分本事,但是还是太年轻了。对于鯥黾我看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鯥黾会惧怕你们,但是你难道不知鯥黾会吐出一种气,这种气遇到地气就会爆炸吗?” 我一惊,道:“那怎么我们下来的时候没事,这时才出事?” 巴桑更加笑道恐怖:“那是因为我刚刚碰到了机关。这气便是被锁在这伏藏之下!也是我学艺不精,竟然用真言术无法解开那转盘,我便直接撬掉了转盘取出了伏藏,没想到竟然触动了机关。让地气从地底喷涌而出!” 巴桑一下来了劲,竟然从地上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恩师,巴桑尽力了,巴桑死得其所了!” 我一把抓住面目狰狞的巴桑,一个靠背将他摔倒在地。大声对马柏等人喊道:“快,往山崖上跑,这洞要塌掉了!” 紧接着,一声巨响再次传来,只见山崖上被炸开了一道裂缝,大量的温泉水从缝隙处涌了进来! 我拉住巴桑,古德曼德森拉住贝恩特,马柏等人前面开路,众人拼命的朝着神庙高处而去。 走到尽头,不觉得头皮发麻,刚才的那一阵爆炸,早就将那洞口堵了个严实,上去的绳索也无法看到了。 而山下的神庙也沦为了一片火海,大量的鯥黾闪着蓝色的光,在火海中不断的发出嘶鸣声。 我用手电扫视了一下四周,却意外的发现,洞壁的对面竟然在手电下闪出金属的光芒! 我指着那地方给马柏道:“赶紧,往那边走。这边随时可能坍塌了!” 马柏忙掉头朝着那边跑去,洞穴内空间不大,很快我们便到了那处有着金属的洞底之下,走近不由得大为震惊,这东西显然是人为所建,而且似乎还有点眼熟。外面用石墙累着一个院落,里面虽然有些坍塌,但是依稀能看到一个形状规则的洞。 但是情急之下也没法多想,看洞底爆炸引得温泉水已经几乎将洞内完全淹没,估计要不了多久,我们便得淹死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穴之中。 我一脚踹开院门,带着大家进了小院,小院的石壁上刻着各种经文和图案。我问巴桑写的是什么,巴桑始终一言不发,我也懒得再理会他。 我用手电朝着洞中一扫,不由得“啊!”的大叫了一声。 马柏端着枪慌忙走了过来,问道:“二娃,咋了?” 我的思绪一下回到了那年长留山下的时空,那扇金属门,那边蓝色的海洋,还有从蓝色石壁上消失的林夏。 这里,又是一扇金属门,竟然和长留山下的洞中的金属门一模一样。 难道这金属门后又是那种可以穿越的石壁不成? 我内心其实非常抗拒推开这扇门,一想着没准那次是我进入了蓝色的石壁,林夏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犹豫了良久,始终不敢鼓起勇气,这时陈玉田在外突然惨叫了一声:“巴桑,你个狗日的!” 我们回过头来,只见陈玉田捂住耳朵蹲在了地上。而巴桑已经冲出了小院。 我冲出小院时,巴桑已经快登上了一处峭壁,我大喝道:“巴桑,你他娘的不要命了!赶快回来!” 巴桑不理会我,竟然虔诚的跪在了那里,嘴里念念有词,双手又是做了些奇怪的造型。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飞快的跑到峭壁边,大喝道:“巴桑,你个龟儿子,给老子回来!” 巴桑用手挡住被手电射出的光线,这老小子竟然在我们慌乱中已经解开了绑住他的绳索。 巴桑脸上竟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突然纵身一跃,像着悬崖边跑去。 我一慌,一个健步向前,刚好拉住这家伙的脚,巴桑扑倒在地,随即一脚蹬在我肩膀上,我肩膀吃痛,一下松开了手,巴桑再次站起,冷冷的道:“人都得死,请你让我走得有尊严一点!” 我站起来,劝道:“巴桑大哥,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你不要一时想不开。” 巴桑竟然笑了,道:“你们终究还是凡人。”突然纵身一跃,真的朝着山崖深处坠去了。 我没想到巴桑竟然会有这种举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悟出来什么东西,但是看着他跳下去时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该为他高兴还是为他悲哀。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三十五章 损坏了的飞行器 巴桑就这么带着他的伏藏走了,我不知道他鼓鼓囊囊的伏藏中有没有九眼天珠,但是这些东西,在生死面前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在巴桑跳崖前的那一刻脸上的微笑,我想他肯定是大彻大悟了。 我正楞在原地时,被人往后一拉,我回头一看,是马柏。 马柏气喘吁吁的道:“二娃,快过去看看,那门。。那门!” 我这才回过神来,道:“门?门怎么了?” 马柏道:“那门在发光!” 我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走进小院,只见众人脸上都是一副惊恐的神情,朝着那扇金属门窥探。 只见那金属门上竟然还有很多细小的蓝色发光的线条,方才我们可能惊魂未定,没有注意到。 我慢慢走上前去,我愈发相信这扇门肯定和长留山下的那个门有着某种关系。 贝恩特一把拉住我道:“陈,小心。” 我也有几分犹豫,心道要是这时波东哈在就好了。 但是山下又一声巨响传来,湖水正不断的涌入这不大的洞穴之中,相信不要多久,就会灌满这洞穴。 事不宜迟,我快步走上去,拿着手电在金属门上四处观察。 如果这门和长留山洞底的金属门是一样的,那肯定也不存在什么机关。进去后应该也是一条长长的全部用金属做成的通道。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推门,却不料这门竟然纹丝不动。 我又加大了力气,还是不动。周围也没有什么锁。这就有点奇怪了,我脑袋上汗珠开始出来了。 我又试着往外拉,还是纹丝不动。 马柏急了,道:“炸吧,二娃!” 我道:“这门是精钢的,咋可能炸得掉?” “二娃哥”陈玉田突然走了出来。 “你看那门是不是上面有个槽?”陈玉田半边脸都被马柏等人胡乱包了起来。张嘴也不怎么张得开了,说话瓮声瓮气的。 我顺着陈玉田手指的地方看去,还真有一个凹槽。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这门并不算高,我把手伸进凹槽内,原来这凹槽竟然是个把手,设计得如此精妙,也算是匠心独具了。 我轻轻一掰那把手,只听得门内咔咔响了两声,这金属门竟然自己缓缓的向下倒了下来。 我们大为惊异,慌忙纷纷避让。 那金属门一直降到地面高度,我们才看清这门竟然如此厚,别说用手雷,估计炸药炸上半天也不一定炸得开个小缺口了。 金属门倒下后,内侧设计成的是一条向上的通道,但是没有蓝色的石壁,这倒让我有点意外。 我拿着手电朝着里面看去,里面还挺深,通道顶部有一个大窟窿,被人用木架支撑了起来。 贝恩特疑惑的道:“这怎么看着有点像飞机呢?” 我问道:“什么是飞机?” 贝恩特没有说话,一直傻傻的看着这通道。 旁边的古德曼德森道:“飞机是一种可以在天上飞的机器,速度很快,人坐在里面,很快就能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 马柏咋舌道:“那不成了神仙了!” 古德曼德森笑道:“欧洲现在已经有了各种飞机,有战斗机,有运输机,还有各种运乘客的飞机了。” 其实也是我们这些山野村夫孤陋寡闻,后来我才知道在我三岁左右的时候,外国人就做出了第一架飞机,后来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又得到了飞速的发展。 不过对于我们这些都刚刚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娃娃,肯定是没有听说过了。 突然贝恩特无比激动的道:“这。。。这难道是天外文明吗?我的上帝,如此精妙的航天器,已经完全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畴,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贝恩特握着我的手,因为精神的亢奋,握得我的手隐隐作痛。 贝恩特道:“陈,这个发现,这个发现将震惊全球!在远东的雪山之中,竟然发现了天外文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纳闷道:“意味?意味什么?” 贝恩特道:“人类!人类出现700万年前的非洲大陆,经过了几百万年的进化,在大约20万年前,人类才进化为早期智人。在大约10万年前,人类进化为晚期智人。 我们始终认为,地球,才是宇宙的中心,宇宙的外面,是没有高等生物的,但是后来,有科学家便指出。。。。” “嘭!”一声巨响从院中传来,只见一块巨石从洞顶砸了下来。 我们方才说话之间,洞中已经几乎到了整体坍塌的边缘了! 马柏大喊:“莫扯了!快点进去!” 我们慌忙钻进通道中。 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等我们进了这通道,那扇金属门竟然吱吱响起,自己伸了起来。 又听得咔咔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这门竟然关得个严严实实,把我们看得瞠目结舌。 贝恩特连连称赞道:“太精妙了,太精妙了!这到底是比人类的智慧高出多少的生物才能设计出如此精妙的机器。” 我拉住贝恩特,道:“现在情况还不清楚,我们还是先赶紧找到出去的方法吧。” 马柏也不满的道:“这龟儿疯子老头,跟着魔障了一样,现在出不出得去都还不晓得,他倒高兴得像猴子一样!” 我们沿着通道往里而去。这通道不长,通道里面被人用彩色涂料写了许许多多文字,这字我们虽然不认识,但是一眼便看出是藏文,想来便是这里的密咒师的杰作了。 要是巴桑还在,估计能知道他们写了些什么。 不过我也明显感觉到了,这东西肯定和密咒师关系不大,而贝恩特的话倒是有几分让人信服,这东西肯定不是人类做的。 走过通道,来到的是一个圆形的房间内,挂满了各种经幡。 房间中央是一个被压得坍塌了的金属台子,上面有各种奇怪的按钮和把手,中间是一个很大的玻璃一样的圆盘。 这台子周围还不伦不类的摆放着各种苯教的法器,却不知用作何用。 古德曼德森道:“老师,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宗教痕迹呢?” 贝恩特摇摇头道“线索太有限了,我们没法判断是藏北高原的原始苯教能通过某种方式和外星文明沟通,还是一次意外让这些天外文明来到了这里?” “意外??”我心里咯噔一声。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三十六章 细节真的很重要 意外,从我们进入这个迷径一样的事件之后,一切的一切,充满了太多的意外了。 自从十八岁时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找宝藏,这种现在看来如此轻率的决定,涉猎到这件犹如天方夜谭的的事情以来,发生的事情一直在不断的改变着我和我朋友们的认知。 一个千年前的传说,本来不过是浩瀚历史里面一件微不足道的一段往事,却在深入调查下去,发现了那么多无法解释得清的人和事。 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目的,无意或者有意的窥及到了这件如此宏大的工程的冰山一角。但是这整件事情,站在不同的角度,高度,都会刷新自我,本我的认知。 浩瀚星河,无穷的宇宙空间,人在这里面,还算不上一颗尘埃。 我心乱如麻,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已经太过于深奥了,也有一些不知道或者只知道少量信息的人,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就算天外真有人还是真没人,我也不想再去了解了。我宁愿回到我们那世外桃源般的大山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何必费劲来找寻这些超出我们认知的东西呢。 但是我猛然又想起了贴着石壁往上攀爬的林夏,还有不知在寻找找什么的伯父他们,我又一时不知所措。 他们到底找寻的东西,还是他们的初衷吗,他们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贝恩特还在围着房间不住的啧啧称奇。马柏等人好奇的在一旁摸摸这,摸摸那。 我走到中间被密咒师们用雕像和经幡围起来的台子中央。 我能感觉到,他们肯定同样对这飞行器充满了疑惑和敬畏。 所以才会用他们所能理解的方式来镇住或者供奉着这天外之物。 这时突然整个飞行器剧烈抖动了一下,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轰轰的闷响,应该是水已经完全淹没了这洞穴,我们被困在了船体之中。 但是这飞行器密闭性出奇的好,马柏出去看了下,一点水也没有渗透进来。 我见至少目前没有什么危险,便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台子中央, 台子中央有一个被压塌的物件,仔细看原来是一个座椅。 而座椅的前方是不少操纵杆和一个台子。 我用手抹去台子上的一层黑色的粉末,才发现台子有烧毁的痕迹。 我好奇的将粉末抹去,露出一块还未完全烧掉,犹如玻璃一样的物件。 我随手一抽,竟然将那东西抽了出来。这才发现,下面竟然还有一个方格暗盒。 暗盒应该没有被人打开过,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个绿色玻璃一样的东西,比我父亲看的那种线装书薄了许多。 我好奇的将这玻璃拿了出来,在手中把玩着。 贝恩特也好奇的伸头过来,我抬头正看见马柏将枪端了起来。 我一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就一块玻璃而已。”眼神示意马柏将枪放下。 古德曼德森耷拉着脑袋,道:“这下完了,我们被困死在这里了。” 这一下众人也是黯然神伤,就算我们找到了九眼天珠,就算贝恩特发现了这伟大的发明。 那又如何?最后还是在这密闭的飞行器中变成一具枯骨罢了。 陈玉田带着哭腔的道:“二娃哥,我还没讨媳妇,我。。我还不想死。” 白玉昆白了陈玉田一眼,道:“玉田,你勒妈光棍一个,你怕个锤子?” 马柏笑道:“这娃娃还没睡过女人。” 白玉昆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酉水河边的妹娃,漂亮啊,没福享受了喽。” 陈玉田被说得更加想哭了。道:“玉昆哥,莫说了,我。。” “闹个JB!”我呵斥道。“不许哭!不好好想办法,就他娘的添堵!” 陈玉田被我一吓,不敢做声了。 我环顾四周,这空间确实极为狭小,不要说逃生,就是转个背都嫌打挤。 我在长留山的神庙中,是见过宛渠人尸体的,头大脚细,身体矮小,对于他们,这飞行器倒是已经足够了。 这时,贝恩特倒是说话了:“陈,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六个人在这么狭窄的地方,怎么没感觉到一点点呼吸困难呢?” 我一下被点醒,道:“外面有气进来?” 贝恩特扫视了一下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白玉昆站的一处。 白玉昆不自知的道:“看啥子看,我脸上又没的花。。。” 贝恩特快步上前,白玉昆莫名其妙的被贝恩特一把推开,正欲发怒,我慌忙摆手制止。 贝恩特拿着手电顺着脚底一直往上照去,然后兴奋的道:“应该是这里,应该是这里!” 我们都好奇的围了上去,只见这处壁上和其他地方也并无什么两样。 贝恩特道:“这应该是锲合起来的。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飞行器外面应该还有一层!” 我恍然大悟,道:“而且这飞行器不在洞窟之中,而是在温泉底部,如果是这样,这里应该和外面那座巨大的雕像有关!” “那我把它炸开!”马柏跃跃欲试道。 “NO,NO,NO。。。”贝恩特连连摇头,道:“这空间太小,肯定不能用炸的方法。” 贝恩特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摸索着。 不一会,贝恩特兴奋的从地上拉出一根胶线,道:“这个,可以试试这个。” “这是什么?”我疑惑的接过胶线。 贝恩特不说话,又把线接过去,然后一点点的顺着胶线开始走动。 这胶线竟然从墙壁上被一点点的拉了出来。 待到走到齐腰的高度,贝恩特用手敲了敲墙壁,道:“应该就是这里。” 我们迫不及待的凑上去,这里墙壁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啊,倒是那胶线走到这里,再也拉不出来了。 贝恩特越来越兴奋,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刚才呼吸还极为困难。 贝恩特在四周摸索着,突然回头问道:“有匕首吗?” 马柏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马柏便将腰间的短刀给递了过去。 贝恩特用到顺着胶线处的裂缝一点点的划动,在墙壁上划出一个凹槽来。 估计是觉得不对,又换了临近的一个地方划了一道凹槽。 在划到第5处时,他脸色开始变得更加兴奋,敲了敲墙壁,然后开始更加用力的划起来。 我们充满期待,但是更大的是疑惑。方才那密闭门,能抗击住这么大重力的坍塌石头和水的冲击,坚固程度肯定不同凡响,就这么用一把短刀,怎么能将这墙壁划开? 不料贝恩特只是将周缘去掉,然后用短刀只一挺,一个小盖突然从墙壁中伸了出来! 原来这小盖并不是在墙壁上直接装上去的,而是在墙壁内面折叠,撬动边缘,这小盖便可以伸出来,而这小盖后面便可以看到十数个进气口。这精妙的设计,确实让人瞠目结舌。 看来细节真的可以很重要。 贝恩特咳了几声,气喘吁吁的道:“这样的通气孔在飞行器上肯定还有很多,也许是净化气体,也许是为了在天外飞行时便于操作。但是不管怎么说,如果我们拆掉这一块地方,我们肯定能从这里钻出去!”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三十七章 曙光再现 我也是一喜,在室内搜寻了一会,在中间台子处找到一根铁棍,应该便是这座椅的支架。 我提着铁棍上前,用铁棍撬动那小盖边缘,只听咔的一声响,那一处墙壁竟然被撬下一块四四方方的金属片来,露出墙后一片夹层,只见那夹层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各种胶线,管道。 众人大喜过望,纷纷去找顺手的工具想来撬开这扇墙壁。 贝恩特呼哧呼哧的踹着粗气,道:“好了,好了。这下总算可以出去了。” 说完便探头探脑的将手电伸进墙壁内观察看。 我笑道:“你这老头,急啥子,等我们再把这洞撬大一点,人钻进去,让你看个够!” 突然,只听得那金属墙壁内发出呜呜的声音,整个飞行器突然剧烈的又抖动了起来! 我不知所措的四处张望,就在这一瞬间,突然那快被我们撬开的墙壁猛的向中间收缩进来。 只听得一声闷响,贝恩特的头竟然被夹在了收缩的洞口中间,可怜这贝恩特尚未发出一声惨叫,人便如同一摊烂泥一般垂了下来。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急忙想去拉贝恩特,没想到这一拉,更吓得魂飞魄散,贝恩特已经成了一具无头尸体,身体在室内,而头掉到了外面的夹层之中。 古德曼德森惊恐的发出一声喊叫,人一下蜷缩到了角落之中,全身不住的发抖起来。 我忙叫白玉昆将古德曼德森护住,这飞行器抖动便在这时又停了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我们完全被刚才的那场景吓得不敢动弹了。 就在这时,台子中央竟然开始呲呲的冒出气来,我们几人拉住还在浑身颤抖的古德曼德森纷纷向过道中退去。 却不料就在这当口,离贝恩特尸身不远处的一处墙壁竟然向两侧收缩,露出一个弧形的门来。 我们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 最后,还是我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只见夹层露出一处通道,贝恩特的头颅正滚落在一处全是胶线的角落处,看得让人触目惊心。 我示意马柏把步枪给我,自觉还是牙齿打颤,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口,将枪伸出门外,半晌也没有任何的动静,才觉得安全。 一个大踏步便跃进了夹层之中,当确定确实没有意外之后,我才喊着马柏等人都走进了夹层。 等走进夹层,便大致想到了刚才是怎么回事,合着这飞行器内层应该是叠瓦式,如果某处受损后,其他的部位便会感应到这处损坏,然后便自觉的滑过去修复这处缺损, 而这时,飞行器内部的气阀应该便打开了,便于他们出去维护这些缺损。 我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以为直接撬动便可从里面出来,贝恩特更是因此而送了性命。 这时,古德曼德森突然又开始叫喊起来,我回过头,正看见古德曼德森蹲在地上,原来他出来后便看见了老师的头正滚落在角落之中,受到了刺激。 马柏本想安慰他几句,古德曼德森突然一把推开马柏,朝着前面狂奔而去。 我忙让其他人去追上古德曼德森,别这小子受了刺激,再这狭窄的夹层里面搞出更多事情来。 我走进室内,将贝恩特的尸体拖了出来,皱了皱眉,又走过去将贝恩特的脑袋用衣服包了缠在背上,然后才顺着马柏等人的方向而去。 这夹层非常狭窄,我嘴里含着电筒,又拖着一具尸首,走得甚为费力,过了许久,听得前面有人喊我,我一听是马柏的声音,知道他们应该是控制住古德曼德森了。 果然,走到前面时,马柏等人已经把古德曼德森都绑成一个粽子了。 我皱眉道:“你娃真的是棒老二(土匪),哪有这么把人绑起来的。” 马柏笑道:“这洋人力气真他娘的大,我们三个好不容易才把他按住,不绑紧点,他龟儿又跑了。” 我叹了口气,道:“莫再刺激他了。对了,找到出去的地方了吗?” 马柏用手电指着头顶道:“你看那点!” 我用手电照去,心里一惊,竟然是湖中的那些铁链,最顶端竟然露出了一个小孔。 原来这些铁链根本就不是来栓那什么雕像的,而是深入到了雕像中,将这飞行器给栓了起来。 这帮密咒师也算是处心积虑了。 我抬头看去,已经可以看到外面漫天的星光了,人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我们顺着这向上的梯子蹒跚着爬了上去,那巨大的石雕已经坍塌了一半,原来才发现这洞口竟然被巧妙的隐藏在了我们进去的入口的后方的石座之下,因为有雾,洞口又太小,被我们给错过了。 借着星光点点,我们不敢耽搁,只怕这雕像也会随时坍塌掉。 不过就算我们水性还不错,把贝恩特的尸体和绑着的古德曼德森弄到岸边,还是大费了一番周章。 等到了岸边,我们烧了一堆篝火,又喝了点酒,胡乱吃了点东西,将身上的衣服烤干,这时我才想起古德曼德森来,问马柏道:“那洋小子呢?” 马柏指了指一堆乱石边,只见古德曼德森浑身湿漉漉的蜷缩在乱石中,嘴里不住的还在嘟嘟啷啷什么。 马柏叹气道:“多半是吓疯了。” 我不忍道:“给他弄点吃的,让他把衣服脱下来烤干嘛。这么冷的天气,一晚上还不得搞出毛病来?” 马柏道:“刚才玉田去给他送了,你看他脚边,他娃自己不吃。” 我吩咐道:“去把他弄过来。把衣服脱了给他烤干,快去!” 马柏不情愿的摇头晃脑的把古德曼德森扶了过来。 古德曼德森还是一脸的呆滞,不住的发抖,我们几人七手八脚的将他拔了个精光,然后把衣服放到火堆前烤。 就在这时,白玉昆突然“咦!”了一声。 我们朝他看去,只见他手中突然多了一块绿色玻璃,正是我当时从暗隔之中取出之物。 我当时看了后,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就随手放了回去,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白玉昆指了指古德曼德森的衣服,道:“龟儿子的!这洋鬼子还真JB不老实,把这东西悄悄给顺出来了呢!” 我接过那绿色玻璃,又在火光中仔细看了下,还是看不出这东西有什么问题,但是古德曼德森单单取了这个,不知他或者是他的老师贝恩特又琢磨到了什么没有。 看着已经神志不清的古德曼德森,我自然是不能从他口中得出什么信息了。 ------------ 第三卷 穹窿银城 第三十八章 航拍图片里的秘密 多年以后,我在家里翻杂志,一则消息把我看得感叹万千。 说是在二战的时候,太平洋上一个啥土著部落,把那个飘着星条旗的国家,莫名其妙地当成了他们的图腾崇拜乃至是宗教信仰。 每年这些土著都会举办个拜神的仪式,他们把树枝啊,椰子壳啊这些东西,做成建造飞机的模样,用木棒棒做成枪的样子,还用颜料在身上写上“USA”,然后还要踢正步跑操。 说是为啥子呢?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这个岛上的土著人还过着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 结果打仗了,这个地方就被星条旗给占了,当做一个中转站来运送物质。 在以前,土著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些新鲜东西,啥子用电锯伐木,拉电线用燃油发电,这些穿着奇装异服的家伙,还经常在森林中打猎来改善伙食,说的又都是叽哩哇啦的听不懂的话,关键是隔个两天,这里还要接洽各种船只和飞机。 土著人彻底懵了,这不就是他们祈祷的神吗,咱们累死累活几天才能打到一只野兽,神来了,就用他们手里那个喷火的棍子朝着野兽一点,野兽便死翘翘了; 更神奇的是,这些神对着一个铁盒子叽哩哇啦的喊几句,过不久就能招来张着翅膀的大鸟和大船,那大鸟,大船肚子里面,都是吃的穿的用的,这不就是我们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后来二战结束了,军队就撤走了,可岛上的土著人并不知道这些啊,他们便开始凭着自己的印象,雕刻出发报机,收音机,飞机啊,大船啊,在身上涂着那些英文字母,把出操当做一种仪式来看待。 *** 总算在火堆边熬到了破晓时分,山顶露出了鱼肚白。 我们昨晚商议后,还是决定将贝恩特就埋在这雪山之中了,尘归尘,土归土,男儿志在四方,何须一定就得马革裹尸还呢。 我在湖边高处选了一处风水上好的宝地,将墓穴挖了,这雪山上千年冻土,挖出来一块墓穴着实还是费了不少力气。 贝恩特也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了,虽然目的各不相同,但是总归在一起也有这么多时日,这老头健谈,而且见闻广博,在他身上我们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就让他陪着他一身追寻的东西,长眠于此吧。 马柏别出心裁的用树干做成一个十字架。道:“这老头信的是洋教,我们还是给他整得像模像样一点嘛。” 忙活了一早上,太阳已经伸了起来,估计是水位的下降,雾气已经没有我们来时那么浓了,太阳将整座雪山顶照得透亮。 白玉昆和陈玉田那边已经用粗线将贝恩特的头和身子缝在了一起,将尸体抬上来,我们便决定盖土了。 我掏出那个绿色的玻璃块,叹了口气,道:“教授,我也不晓得这东西是你要呢还是他要,你那个学生娃娃神志也不清醒了,要不就把这东西放你身边吧,也算是个念想。” 突然白玉昆惊呼了一声“哎呀!” 我吓了一跳,还以为贝恩特诈尸了! 我怒道:“你娃一惊一乍的搞啥子!就剩这半条命差点被你吓出脱了!” 白玉昆脸色有些惊恐,指着我手里的玻璃块,道:“二娃,二娃,那。。。东西是不是在闪光!” 我诧异的将玻璃块摆正,一块平板,啥子都没得。 我没好气的道:“你娃估计也就剩半条命了,神神叨叨的。” 白玉昆不好意思的道:“可能我眼花了。” 我道:“赶紧的,抬人下葬,赶紧下山和二毛他们汇合,准备回去了。”这一趟毫无收获的探索,已经让我兴趣索然,只想赶紧离开雪山,离开高原。 马柏道:“那家伙咋办?”马柏指了指一脸恍惚的古德曼德森。 我叹了口气,道:“他们有路条,倒是不怕回不来家,只是这娃娃估计是废了。” 就在此时,我突然觉得手里那玻璃抖了一下,我还以为是错觉,不料这时,我的余光突然也发现了这玻璃似乎真的有一丝蓝光闪过! 我大为惊异,忙抬起玻璃,这时,只见那玻璃块上渐渐的蓝色的光线越来越明显,纵横交错之间显露出一大片奇形怪状的图案或者向文字一样的东西来。 我惊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是扔了好还是拿着好。 慢慢文字和图案不见了,玻璃上出现一条绿色的线条,紧接着玻璃光线又开始变化。 只见玻璃上竟然出现一张似乎是山川河流模样的东西。 我大为好奇,一下被这图给吸引住了。 只见这地图慢慢的变化,这东西还不像我们平时只是标注了线条的那种图案,还真真切切是真的山川河流。 后来还是看报纸,看到苏联一颗人造卫星发出的一张航拍照片,我还对孙子夸口说道这东西,你爷爷年轻时就摆弄过了! 我还意外的发现,这图片竟然用手指可以滑动,原来这图片远远超过了玻璃的大小。 我慢慢的滑动,突然发觉这图片竟然似曾相识,我慌忙从贴身的口袋中将那副从释比图经中取出的图拿了出来。 这一对比,猛然醒悟,莫非这玻璃上的东西才是原版? 我小心翼翼的再次滑动图片,果不其然,我一下便找到了酉水河! 这个意外的发现不由得让我惊呼了出来。 而且这图片更加明晰的标明了一些文字,只是我不认识罢了。 更为奇怪的是,这图片居然是彩色的,有些地方特别红,有的地方颜色淡一点,我心念一动,继续滑动图片,顺着酉水河,向上,向上,那是扬子江,那是金沙江,往西,大渡河,我一直顺着河流搜寻,直到我再次发现那些红色的标记! 看这些山脉走向,河流的分布,显然,这真的便是白狼古国的所在。 这其中无一不显示出这两个地方的关联。 那这关联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这玻璃上的画面过于庞大,我不知道还能找到哪些还标着红颜色的地方。 我沉吟片刻,朝着贝恩特的尸身拱手,道:“教授,这东西看来真不能陪你下葬了,你莫见怪!” 我揣起玻璃板,将玻璃板和释比图经里面的羊皮纸打包一块放入包中,道:“埋人,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