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落选 白瑞宁穿越了! 白瑞宁参加选秀了! 白瑞宁中选了! 白瑞宁曝出人品有问题了! 白瑞宁又落选了! 于是白瑞宁觉得,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对健康没什么好处。 白瑞宁半年前是两眼一抹黑的毕业就失业的待业小青年白瑞宁,目前是大雍朝工部六品主事白松石家的嫡出长女白瑞宁,将来……未知。她想,如果她别再遭遇车祸、别被人害死或者睡觉的时候警醒一点,可能就没什么机会再担任其他的角色了。书里不是常说么,睡睡觉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穿越了,多可怖?所以她现在睡觉的时候常想在眼皮上画对眼睛,意图瞒过穿越大神的肽氪金狗眼! 话说回来,刚刚落选的白瑞宁还是有点失落的,此时乘着马车往家走,心里还在为失之交臂的糕饼盘遗憾,如果那落选的消息再晚来两秒钟就好了,两秒种的时间她有自信能塞两块糕饼进嘴。 马车急驰,没一会便到了京城东市一带。这里住着的多是大雍朝的栋梁大臣,所以又有个别名,叫官帽市。白家的府邸便落在东市夹道口处,白松石虽也是正经的六品官员,但在这官员府邸密集的官帽市中却是不便张扬,门楣素净清雅,并不像有些府上雕了石狮子镇宅,也不像有的人家门前摆了几溜儿的盆栽牡丹妆点富贵,一排四开的褐色府门两侧只刻了一幅对联:门有古松庭无乱石,秋宜明月春则和风。 时值六月,烈日炎炎,午后的时光最为难熬,往日里到了下午,主人家肯定是连门都不愿出的,闲下来的仆从们也是各找阴凉处消暑,可今天却是不同,白府门前聚了一堆的人,见着马车的影儿便有人喊:“回来了回来了!” 白瑞宁车前坐着的一个小厮不等车停稳便跳下车去,一刻不停地直跑进白府去,先去给里面的人报讯。 白瑞宁一阵阵的不忍,不知家里年迈的祖母听到她落选的消息会不会伤心到落泪……唏嘘了一阵,自己掀了车帘子从车上跳下来。 她下来的时候,原跟在后头的一辆马车已经停在稍前的地方,一个面貌清秀的小丫头打着帘子,另有两个收拾齐整的妈妈自车上扶了一位明丽可人的姑娘下来,正是与白瑞宁一同入宫选秀的二房嫡女白瑞怡。 待白瑞怡下了车,其中一个妈妈这才迎上白瑞宁,“老夫人与夫人、二夫人正在识意堂等着二位姑娘。” 白瑞宁便与白瑞怡一同往白老太太居住的西跨院而去。 此时西跨院里也是站满了仆从,正房里还在时不时地派出丫头来问来催。这会,管家白安才回了老太太从正房出来,一个满头是汗的青衣小厮脚下生风似地从外院冲进来,“安叔!回来了!” 白安精神一振,连忙转身又回正房,进门便道:“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两位姑娘回来了!” 正房内当中正座上,一个五旬妇人正装端坐,正是白家的老夫人,闻言腰板挺了挺,急声问道:“结果如何?” 白老夫人左右坐着长房与二房的两位嫡夫人,神情比老夫人更加急切三分,可谁都没越过老夫人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管家白安。 白安让过那个青衣小厮,那小厮抹一把汗跪在地上,“回老夫人,大姑娘落选了,二姑娘被记了名,现在才下了马车,正往识意堂来呢。” 白老夫人听罢皱了皱眉,“只是被记了名?”对那落选的白瑞宁却是问也不问。 二房夫人白徐氏的神情间也带着疑惑,似乎对自己女儿入宫选秀十分的有信心,这样的结果却是在她预料之外了。 小厮又道:“原本大姑娘和二姑娘都是被留选了的,可不知因为什么,最后却又有了变动。” 听了这话,白老夫人的脸色更加不快,看向从刚才起便一言不发的大儿媳白夏氏,“莫不是大丫头又惹了祸?否则怎会由入选变落选?看来怡儿也是受她连累了。” 白徐氏在旁没说什么,却是一直用眼睛瞄着白夏氏。 白夏氏低着头,似乎对白徐氏的目光一无所知。 白老夫人压下心中郁意,又问白安,“大爷回来了吗?” “还没有。”白安躬了躬身子,“皇上下旨在太后的千秋节前将万馨园重新修整,工部已为此忙了整月。” 白老夫人摆摆手,“这事情我知道,不过他只是一个六品主事,能忙到哪去?今天是选秀的大日子,自己女儿与侄女都受诏入宫参选,他一点也不上心,反倒是让松玉千里迢迢的往回赶,真是一点做大哥、做伯父的样子都没有。” 二媳妇白徐氏矜持地笑笑,“母亲言重了,二爷回京,一是为了瑞宁和瑞怡选秀的事,二也是因为太子妃诞下小皇孙,我们做亲戚的自然得回来探探。” 白老夫人连连点头,“这是大事,这是太子妃的头一胎,难免紧张,你这做堂姑的有空便多去走动,我那儿还有一棵百年野山参,等松玉回来就让他带过去,也算尽尽心。” 白徐氏缓缓地一点头,似乎对那百年野山参并不放在心上,白老夫人轻咳一声又道:“说起来咱们家到底是沾了你的光,听闻你哥哥如今升任吏部的五品外郎,专司江南一带的?” 白徐氏面上神情越发端庄,“哥哥与二爷虽同为五品,可哥哥在京,总算是大了半级,这回又是正好管到了二爷的地面,将来二爷想要调任回京,有哥哥为其打点,也更方便些。” “这就好了。”白老夫人的眼角隐带了笑意,“松玉离家多年,我总是不放心,要是能调任回京,全家齐齐整整的,我也更安心些。” 白徐氏说了两句,见大嫂白夏氏一直没有出声,便朝她轻轻一笑,“此次瑞怡回京选秀,我母亲原是要我们回去住,但又一想,孙女回京哪有不陪伴祖母反而住在外祖家里的?实在不成规矩,这段时间只能叨扰大嫂了。” 白夏氏淡淡地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 白老夫人也道:“这祖宅本就是他们兄弟都有份的,将来就算松玉回来,也是住在家里,怎地还这么说?显得外道了。” 白徐氏连忙道歉,再转向白夏氏,“瑞家的情况怎么样了?前日我去见我哥哥,与他说起瑞家的事,他正巧与宫内一位御医熟识,如果需要,他可以把那位御医请到家里来给瑞家看看。” 提起儿子白瑞家,白夏氏的脸色一黯,“这件事不同别的,我也不和弟妹客气,那就有劳弟妹了。” 白老夫人却是满脸的不乐意,“你说得倒轻巧,人家请一回御医,要搭上多少人情?说起来还是怪你,要不是你非得去京外寺院祈福,哪会出了翻车的事?一家人都受了伤不说,还连累我乖孙昏迷不醒,实在是晦气!” 白夏氏面上的焦色在白老夫人开口时便一点点地褪去,待老夫人说完,她只回了一句,“那也是我的儿子。”便低头拿过茶碗,谁也不理了。 白老夫人被噎了一句,放在以往,她定是要大怒的,可近来她总觉得不对,自白松石他们一家出过事后,这大儿媳的脾气好像和以往不太一样了,要是以前,哪会这样回嘴? 白徐氏接过话来,说起娘家与太子妃的事,才又把老太太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正房外响起连串的请安声,“大姑娘”、“二姑娘”不断,其中又以“二姑娘”叫得多些。 一直表现得淡然稳重的白夏氏突然站起身来,亲自迎向门外。 白家二房嫡女白瑞怡,进门便见大伯母朝自己迎来,稍稍一愕后,面含浅笑朝她福了福,这才朝自己母亲走去。 跟着白瑞怡进门的自是白瑞宁,进门后见了白夏氏马上半倚过去,“热死我了。” 白夏氏面色一板,“你少惹点事,就不这么热了。” 白瑞宁觉得这话可能是不是在夸她,便没敢搭腔,而后又觉得屋里气氛不对,再抬头,就见白老夫人阴气森森地望着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徐氏拉着白瑞怡的手,“听说结果有所变动?” 白瑞怡娇美明丽的脸上现出一分迟疑,刚瞄了白瑞宁一眼,她身边的大丫头思云便道:“回夫人的话,原本二姑娘和大姑娘都是被赐花留选的,可也不知是哪个走漏了风声,说起大姑娘以往与刘状元的那些事,皇后娘娘觉得有损天颜,就做主收回了大姑娘的赐花,二姑娘也改为记名。” 白老夫人的脸色当即沉得不能再沉,白徐氏也是眉头紧锁,看着白夏氏母女,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没有开口。 白老夫人却是没有顾忌,指着白瑞宁怒道:“你自己丢人也便罢了,怎地还连累妹妹?什么都拿出来讲,是什么光彩的事!” 白瑞宁也没回嘴,还有功夫想刚才在车上担心那些原来是白担心了。白夏氏见不得女儿委屈,沉声道:“自曝其短对瑞宁有什么好处?母亲还是把事情问清楚再来指责吧!” 白老夫人气得脸色发白,“她本来就是蠢笨!不然当年也不会与那刘明睿暗中来往,不顾家人劝阻还出银子资助其大考,结果呢?人家飞黄腾达另娶佳妇,她只落得个现眼的名声!” 白徐氏也是稍见了急躁,“今日的事宁儿的确有欠考虑,就算不为瑞怡着想,家里还有弟弟和许多庶妹,将来又让他们如何自处!” 选秀的规矩,赐花就代表正式入选了,回府后会有封赏的圣旨下来,或是为宫嫔,或是赏赐给皇子大臣,可记名却只是后备干部,不占正式配额的,自在宫内留名开始,一年之内为“记名期”,如果在这一年内皇上另有封赏或者正式除名,那这姑娘就该干嘛干嘛去,如果皇上根本忘了这事,过了一年还没有封赏下来,那记名的秀女就比较悲摧了,既算是被皇上看上的人,又没有任何名份,甚至连入宫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终生不得再嫁。综合皇帝忙碌的程度以及白瑞宁对后、宫的恶意揣测,应该不会有哪个妃子笨到去提醒皇帝还有哪个美人儿在等待召唤,所以被记名者十有八九都会被撂在桌上,成为杯具或餐具。 况且,白瑞怡是被白瑞宁连累了名声才被收回了赐花,这可要比单纯的记名的风险又大得多,毕竟在现在这个女子名声大如天的时代里,家里出了一个坏名声的女儿,其他女儿可都是会受连累的,会让人觉得家风不好,教不出好女儿。 其实这不是无妄之灾么?以前的事关白瑞宁什么事?她才上任半年,那什么刘明睿的事,都已经是两年前的老黄历了。 但这冤也只能在心里喊喊,老夫人与白徐氏的恼怒不是假的,白瑞宁也只能消极反抗,白夏氏却是冷笑一声,“当年瑞宁年纪尚小,一时糊涂做下错事,这事原本没几个人知道,那刘明睿为了前途更是不会乱说,母亲今日却大告了天下,恐怕今天屋里这些人一旦出去,明日白家的姑娘少爷可真是再找不到什么好亲事了!” =========== 末日过去了,新书终于出生了,打滚求支持~~ ------------ 第二章 白夏氏 白老夫人闻言一惊,她身边的李妈妈不用吩咐连忙带了屋里的下人尽数退出,另找地方告诫训言。 见白老夫人神情有些讪讪,白夏氏更没什么好声气,“再者,记名又算什么?左右弟妹与太子妃关系亲厚,只消她在皇后面前美言几句,是入宫还是搁牌子还不是皇后娘娘一句话的事?” 一句话,又说得白徐氏面色一变,原本端庄的模样再撑不住,终是冷下脸来。 白夏氏嘲嘲一笑,伸手拉了自家女儿,转身便出了屋去。 白夏氏夏芷娟拉着白瑞宁从识意堂出来,走了一段路,这才松了手,让身后的丫头都跟得远些,朝白瑞宁问道:“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白瑞宁没顾上回答,先挑了大拇指,“老妈你还是那么厉害啊!”白瑞宁向来崇拜言辞犀利的人,自个老妈更是她从小膜拜的偶像,可惜的是她沉浸在偶像的鞭策下二十余年,不仅没有丝毫长进,还有越发包子的趋势,对此她也振振有辞,要是家里全都是犀利姐岂不是乱套了?所以她这个包子是绝对有必要存在的,意在保持生态平衡! 夏芷娟一个白眼丢过来,白瑞宁连忙回答,“就是说的那样,本来我们都是中选了,后来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风儿,说我当初的那点事……”她两手一摊,“然后就一路传到皇后的耳朵里了。” 夏芷娟皱皱眉头,“就这样?” 白瑞宁想了想,“哦,皇后本来有心让瑞怡嫁给她弟弟的,后来收回了赐花,这事儿自然也黄了。” “皇后的弟弟?”夏芷娟眉间轻蹙,“就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国舅爷?” 白瑞宁点点头,同时很为皇后掬一把同情之泪,因为无论在任何影视、文学作品里,皇后家里总有一个不学无数的纨绔子弟,一犯了事就跑到宫里哭一哭的那种。 夏芷娟哼笑一声,却也不和白瑞宁多说,只是道:“没入选是好事,我将来还指望你养老呢,你嫁进宫去,我可怎么办。” 白瑞宁一副“你放心”的神情,挽着夏芷娟继续往前走,“你不知道,当时真是把我吓坏了,看选的时候我都歪嘴翻白眼了,结果还是入选了,你说这年代的人眼睛是不是都有毛病?” 夏芷娟也不理她,反正她早就打点妥当了宫里的贵妃娘娘,白瑞宁就算入选,贵妃娘娘那边也必不会让她入宫为妃。虽然为了这事几乎把所有积蓄消耗一空,但事关女儿终身,哪怕随便指给哪个不起眼的人,也总好过给人做小老婆。不过现在事过境迁,却是没必要和女儿再提起这些了。 母女二人回了自家的东跨院后便分了手,白瑞宁因着选秀天还没亮就起身入宫,又折腾了大半天,早累得不行,这会直冲回自己的房间,衣服都来不及换,扑到床上便睡了个昏天暗地。 再睁开眼,窗外已一片昏暗,白瑞宁又在床上懒了一会,这才坐起身来。 “姑娘醒了?”春雨一直守在屋里,这会走过来扶着白瑞宁从床上下来,“姑娘可饿了?” 白瑞宁直接指派肚子回答了她的问题,“咕噜噜……” 春雨忙招呼另一个丫头缘儿打水,自己则拿过一套便服,“夫人让人留了饭菜,婢子这就去热热。 白瑞宁摆手道:“我过我娘那去吃吧,你们也不用跟着了。” 春雨答应下来,又替白瑞宁洗脸梳头,换过了衣裳这才送她出门。 白瑞宁与父母居住的知春堂不过一墙之隔,出门左转便是,白瑞宁出了院子却继续前行,到了弟弟白瑞家的院落。 进了院子,就见白瑞家的伴读兼小厮同乐站在卧室门前,白瑞宁走过去问道:“怎么没陪着瑞家?我娘在里面?” 同乐道:“夫人已来了一个时辰了。” 白瑞宁也不奇怪,自个推门进屋。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只点了一枝蜡烛,衬得周围昏昏黄黄的,几扇窗子都关着,显得更加憋闷。白瑞宁进屋便去开窗,待屋里的空气流通一些后,才回头笑道:“大夫都说了要常开窗的。” 坐在床侧的夏芷娟安静地看着女儿所做的一切,良久又将目光转回躺在床上的白瑞家身上,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额头。 白瑞宁坐到床边去,笑着拍了拍白瑞家,“你可是因祸得福了,我听说这个年代也是考八股文的,你虽然是新晋的大学生,但考这个肯定抓瞎,这个白瑞家以前才名在外,你顶了他,一旦参加大考,必是会露馅的,你还是多睡一阵,逃过这一劫才好。” 白瑞家依旧合着眼睛,对外界之事一无所觉。 夏芷娟收回手来,看向白瑞宁,神情较刚刚多了点神采,“选秀那事虽不是你的错,但老太太和你二婶必然怪你,这几天少往外跑,少和她们照面。” 白瑞宁受教地点头,“我知道啦。”说完又见夏芷娟还是没什么笑容,便挨到她身边去,笑眯眯地说:“别担心,我什么时候办过不靠谱的事啊?” 夏芷娟的嘴角轻轻地翘了翘,“你什么时候办过靠谱的事?这里不比咱们那,对女人的要求很多,尤其你以前还有前科,更得小心。” 白瑞宁连连点头,又拉着夏芷娟起来,“我饿了,陪我吃点东西去吧,瑞怡还让我晚饭后过去找她呢,这都晚了。” “瑞怡?”夏芷娟跟着白瑞宁走到门口,快要出门的时候扯了她一下,“今天的事和瑞怡脱不开关系,以后和她适当保持距离。” “妈――”白瑞宁难得地拿出无奈地姿态,“妈你是不是宅斗小说看多了?以为谁都是坏人呢?” 夏芷娟白了她一眼,“以为你我像你那么闲,上学休闲,毕业失业吗?” 白瑞宁顿时语塞,讪笑了两声,“现在不是不用担心失业这事了吗……” 夏芷娟轻哼,“现在你是大龄剩女,比失业还不如。” 白瑞宁溃败而逃啊!这是她亲妈吗?啊?专挑人最疼的地方戳,真不愧是重点三甲医院里针法最好的夏护士长啊! 垂头丧气地跟着夏芷娟回了知春堂,没一会夏芷娟就端了碗面给她,白瑞宁马上忘了先前被掩伤疤那事,吸着面条满足地一笑,“老妈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其实我吃剩饭就行。” 夏芷娟用茶碗盖轻轻地拨弄着杯里漂浮的茶叶,心不在焉地说:“你以为我愿意做?剩饭喂给陈妈妈养的大黄了。” 白瑞宁噎了一下,夏芷娟继续道:“再说我现在还是六品官员的正室夫人,应该是享清福的命,要不是你,下厨这事根本轮不到我,所以就算你恭维我手艺好我也不怎么高兴。” 白瑞宁的面条差点从鼻子眼儿里喷出来,“妈,你能不能别这么犀利?我发现你到这边变年轻后脾气也渐长了。” 夏芷娟低头喝水不理她,白瑞宁慢慢地吸着面条,把嘴里这根吸完后,拿着筷子呆了半天,又把筷子放下。 夏芷娟瞄了一眼,“怎么了?上次你没食欲是你暗恋的男生找了女朋友,这次是因为什么?” 白瑞宁立刻惊得炸毛,眼睛瞪得溜圆,“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她瞒得好好的啊! 夏芷娟根本懒得回答,又问一次,“怎么了?” 白瑞宁摇摇头,瞪着夏芷娟从震惊状态慢慢缓和回来,想着自己左右也不在原来的世界了,就算弄明白老妈的情报来源也没什么意义,于是认真地想了想自己刚才情绪低落的原因,接着那茬继续低落着问:“那件事你还是那么决定的吗?” “什么事?”夏芷娟把茶杯盖子错在杯上,随手放下。 听着杯子与桌面接触时轻轻发出“咄”的一声,白瑞宁隐隐地有了点不好的预感,这是不是神针手夏护士长生气的前兆呢? “没事!”白瑞宁马上低下头重新o型嘴吸上面条,不过终是觉得自己这么低头实在没种,于是在忙着吃面的时候偶尔含糊地出声,“这都是新世界了,这里讲究夫为妻纲么……再说这也不时兴离婚,被写休书的话女人可是很惨的,绝对不好找下家的……你看我爸他也改过自新了……” “瑞瑞。”夏芷娟的指尖敲敲桌面,声音也似乎温柔了一点,“吃你的面。” 白瑞宁马上屈服了。 ------------ 第三章 姐妹 吃饱喝得后,白瑞宁本是想去找白瑞怡,不想刚出了知春堂就遇上了匆匆而回的白松石。 白松石以前就是个盘亮条顺的帅大叔,现在一下子又年轻了十来岁,更是带出股玉树临风的劲儿,远远地走过来,高挑劲瘦,红褐色的官袍穿在他身上,衬得他别有一番威严。 白瑞宁马上迎过去,“爸。”叫完又笑,“爸,好几天没看见你,你好像又变帅了,果然年轻才是王道啊!” 白松石原还是板着脸,闻言“哧”地一声笑出来,随手在白瑞宁头上拍了一下,“你别的能耐没有,就会拍马屁。” 白瑞宁马上替自己正名,“怎么是拍马屁?老爸你到了这里不仅变年轻了,以前学过的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也能学以致用,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人一精神,自然就年轻啦……” 白松石笑骂道:“什么歪门邪道?别再胡说了,小心今晚就应梦。” “那我就说个别的,”白瑞宁邀功地一扬头,“我刚才在老妈面前给你说好话来着……” 白松石眉梢一动,英挺的眉眼间染上一分不易察觉的期盼,“那你妈怎么说?” 白瑞宁扁扁嘴,算是有了回答。 “算了。”白松石似乎有点失望,又似乎满不在意,朝白瑞宁笑道:“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我特地回来看看,听说你又惹了麻烦?” “怎么说‘又’呢?”白瑞宁大受打击,“我就是运气差了一点,谁让原来的白瑞宁和人有私情又被人踢了呢?现在她不知道跑哪去了,让我顶包。”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白松石揽着她就往回走,“就当有过一个前男友呗,以前我和你妈那么期盼也没见你有过男朋友,更别提前男友了,现在不是正好弥补了你的遗憾吗?” 白瑞宁想想,好像有点道理啊……但又有别别扭,哪不对呢? 纠结着回了自己的院子,白瑞宁本想叫上春雨随自己去白瑞怡那,进门就见白瑞怡的随身丫头思云站在院子里,除她以外还有另三个庶妹的丫头也都在。 春雨见了白瑞宁马上过来,“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和五姑娘都过来了,婢子正想去找姑娘回来。” 白瑞宁随口应了一声,便进了小院的正房。 房间里,换了一身碧色罗裙,头梳分肖髻的白瑞怡与另三个年纪均在十六七岁的女孩儿分别落座,正小声地谈论着什么。 “怎么来得这么齐?”白瑞宁笑着进屋,又朝白瑞怡道:“我正想去找你呢。” 白瑞怡轻轻一笑,“咱们约的晚饭后,你却没来,我以为你因为今天的事情生气,还不赶快来赔礼么?” 白瑞宁有点茫然,“什么事生气?” 白瑞怡便叫思云进来,与她说道:“今天的事你本不该多嘴,却自作主张地害宁姐姐受了责骂,还不去与宁姐姐赔罪?” 思云满脸的委屈,低着头来到白瑞宁身边,双膝一弯跪了下去,“是婢子多嘴,请大姑娘责罚。” 白瑞宁连忙借着落座之机让到一边去,又喊她起来,扭头与白瑞怡说:“我还当什么事,就算她不说,也会有别人说,再说这也是事实,我就算想赖都赖不掉,又关她什么事。” 白瑞怡叹了一声,“回京之前我就听说宁姐姐宅心仁厚,对下人尤其宽和,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这话夸得白瑞宁浑身起鸡皮疙瘩,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只是笑。正当白瑞怡要叫思云起来时,她旁边坐着的一个穿着米色长裙耦合色半臂的清丽姑娘柔柔说道:“长姐待人向来是宽和的,只是宽和得多了,有些人也就不记得长姐的好了,我常常规劝,她也不听。” 白瑞怡抿了抿唇,与思云道:“宁姐姐不追究你,我却还是要罚你的,便罚你两个月的月银罢,也让你记得以后莫要多这样的嘴。” 看着思云不太服气的模样,白瑞宁刚想说话,白瑞怡已挥挥手,让思云下去了。 白瑞宁便转向刚刚说话的清丽少女,“我不是不听,只是从来没遇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是出了大事我一定听你的。” 那少女浅浅一笑,白瑞宁身旁的另一个穿着淡粉罗裙的少女已笑道:“谁不知道,长姐最听瑞静的话,我和瑞珍可是都入不了长姐的眼呢。” 白瑞静忙道:“长姐待谁都是一般亲厚,哪是对我这么特别呢?” 白瑞怡笑着说:“行了,都别争了。”说着看向刚刚说话的粉裙少女,“瑞雅,今天我倒也是该向你赔个不是,母亲原是想让我们姐妹四人都去的,以前也并非没有庶出的女儿参加选秀的先例,只是今年主持选秀的官员新换了一批,却是不好多求,宁姐姐虽然逾了一岁,但身份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枉费了雅妹妹与静妹妹的一番期盼。” 白瑞静立时起身,白瑞雅见状也跟着站起来,一齐轻轻福了福。白瑞静柔柔地道:“我与三姐是庶出,本就是不符条件的,能劳烦二婶惦记,已是十分欢喜了,况且我与三姐虽未能参选,但总算长姐没有错过这次机会,大娘也是非常感激二婶呢。” 白瑞怡略一点头,伸手让道:“两位妹妹快坐吧,我此次上京选秀,原是暂住在你们家的,你们怎么反倒拘束起来了?难得咱们姐妹年岁相仿,理应多多亲近才是。”说罢又看向陪于末席一直没有开口的白瑞珍,“珍妹妹出嫁在即,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话递出去,却没有回音,白瑞宁这才看见白瑞珍一直低头飞针走线,神情专注,想来是根本没有听到白瑞怡的话。 白瑞宁起身绕到她身后去,探头看她手中的绣品,泛着流光的上好红缎上,一对戏水鸳鸯扑翅欲展,栩栩如生。 “绣得可真好。”白瑞宁忍不住夸了一句,又下决心一会就把自己研究了半个月的刺绣成果扔到垃圾箱里去,并终身只对它保持远观的敬重态度! 白瑞珍的手轻轻一顿,抬头见屋内四人都盯着她,一下子有些尴尬,“几位姐姐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到。” 她这一抬头,便现出一张与白瑞静一模一样的双生面孔,只是白瑞静看起来十分柔弱,她则更为安静一些,平时衣着打扮也大不相同,倒也不会弄错。 白瑞怡也走过来,看着她手中的绣品叹道:“珍妹妹的针线着实精湛,可是把我们都比下去了。” 白瑞珍将绣品搁在膝上,轻轻一笑,“二姐姐常住江南,看过的用过的上好绣品不知凡几,我这却是献丑了。” 白瑞怡抿抿嘴,瞧着白瑞雅和白瑞静说道:“看看,马上就要嫁人的是不一样,说话都好听了不少呢。” 白瑞雅与白瑞静都以扇掩口轻笑出声,白瑞珍得了打趣,却也未见多么羞赧,落落笑道:“二姐姐如今也是被宫中记名的人了,怎地还来说我?我这门亲事是父亲早与人定的娃娃亲,要不然也不会任我抢在了几位姐姐前头去。” 几个姐妹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除了白瑞宁始终对那些妆容首饰、刺绣针法的话题有点不在状态外,其余几人倒也尽兴。天色很快便全黑了,白瑞珍率先起身,“莹姨娘这几天身体不好,睡前都吃着药呢,我回去瞧瞧,不与姐姐们多聊了。” 白瑞珍与白瑞静是莹姨娘所出的双生子,闻言白瑞静也站起来,“我也不久留了。” 她二人一走,白瑞雅跟着起身告辞,“那么我也先回去了。” 因天色晚了,白瑞宁也不加挽留,等那几人都走后,才坐到白瑞怡身边去,笑着问道:“怎么样?咱们明天还要不要出去?我是无所谓,可你毕竟是被记了名的,再出去似乎有点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的?”白瑞怡敛了面上的客套笑容,叹了口气,“只怕我以后也没有多少机会出府了。只是没想到,挖出了姐姐的伤心事,还是不能让我们姐妹全身而退,如今我却是有些进退两难了。” ======= 【大家的鼻子都太灵了,我还没有通知就能摸上门来,万分感谢锦衣夜行蒙面墨镜人、小混饭和果然多妈妈的评价票,每次开书都能看到大家熟悉的身影,真滴有点感动哈哈!!继续求包养!!】 ------------ 第四章 红翡簪 白瑞宁却是不怎么担心,“其实你不必忧心,凭着二婶和太子妃的关系,只要求太子妃向皇后娘娘说一说,必是会搁了你的牌子的。” 夏芷娟夫妇本就不愿白瑞宁入选进宫,白瑞宁也觉得包子只适合待在热气腾腾的蒸锅里白白胖胖,所以她刻意歪嘴扭脸的,但没想到这也能入选,后来她推测可能这是一种策略,其实皇帝亲自看选的时间很短,后来都是太后和皇后在选,其实皇后恨不能所有选进宫的人都是歪嘴歪脸的吧? 不管怎么说吧,她毕竟是选上了,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和瑞怡配合着大揭了自己的老底,果然人家就看不上她了,只是又连累了白瑞怡,又是白瑞宁感到歉疚的地方了。 白瑞怡抿着唇半天也没言语,末了抬头道:“宁姐姐,不然咱们明天还是别出去了,你说的对,我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出府。” “啊?”白瑞宁有点失望,“那百顺斋……” 白瑞怡失笑,“叫人买回来不是一样?” “怎么会一样?”白瑞宁皱着眉,“我听说那香糕只有趁热才好吃的。”就连今天错过的那盘糕饼也有几款是仿照百顺斋的款式做的,可见百顺斋的名声到底有多盛! 白瑞怡点头道:“这倒是,百顺斋还特地开了几个雅间供客人堂食,那香糕出炉的时候整条街都能闻到那股香味,我入京时曾与外祖家的姐妹前往吃过,入口香软绵甜,实在是京城一绝,不过冷掉后口感就会变硬,虽还是难得的美食,却不是那么难以替代了。” 白瑞宁听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也早闻百顺斋的大名,只是从来没去吃过,我连那铺子在哪都不知道……不过……”她叹了一声,万分心疼地道:“算了算了,我也不去吃了,省得再在外头出了什么事连累你的名声。” 白瑞怡轻轻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哪那么容易就连累了?不如这样罢,我的确是不方便出去,不如明日就让思云随你出去,也能给你指指路,顺便让她给我带回些点心来,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白瑞宁连连点头,过后又万分为难,“只是……你不去的话,我怎么能说动祖母放我出府呢?我本还想着沾你的光带我出去呢。”白老太太向来看不上夏芷娟,连带着也常戴有色眼镜看她这个大孙女,也不知道她在老太太眼中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这还不简单么?”白瑞怡轻抚着垂在胸口处的发丝,笑容明美亮丽,“你只管与祖母说明日要去观音庙为我祈祷,以补你今日之失,祖母必会答应。”说完,她朝白瑞宁眨眨眼睛,“不过要小心哪,百顺斋常有些达官贵人会去,姐姐明日过去,勿必低调行事才好。” 白瑞宁的心情顿时便如拨开乌云阳光洒落,笑眯眯地点头,以示明白。 第二天一早,白瑞宁果然去和老夫人说要去出门祈祷,老夫人正为了选秀的事气得不轻,根本不愿意理会她,挥挥手就算同意了。 不过,总是派了身边的李妈妈随行,白瑞宁带着春雨与思云,一行四人乘了一辆马车,出了白府便往城西的观音庙而去。 其实白瑞宁自然是想直奔百顺斋的,可有李妈妈跟着,观音庙又是非来不可,幸而说好了回程时去百顺斋买东西,她心里这才平衡一点。 到了观音庙的时候,正值时午,庙里没什么人,又热得厉害,连庙祝都不知道跑到哪里纳凉去了,十分的不敬业,以致偌大的观音庙里空荡荡的。 “婢子去买些供香来吧。”思云虽才因白瑞宁受了罚,可态度却是不错,主动求了差事。 白瑞宁便让她去,自己与春雨和李妈妈在大殿内暂候。 没过多久,殿外传来脚步声,白瑞宁还以为思云回来了,不想转身却见到两个收拾得干净利落的仆妇,后头是四个穿着红衣的娇俏丫头,手里分别拿着香烛蒲团等物,显然也是来进香的。 因为自己的供香还没买来,白瑞宁就让到一旁去,看那四个丫头安置蒲团,不由心里好奇,猜想着不知是哪家女眷来进香,倒是十分讲究。 丫头安置好手里的东西后便退出殿去,那两个仆妇则守在门口,而后一位年约四旬的美妇人进得殿来,身边站了两个青衣俏婢,俱是样貌不俗。 白瑞宁虽然是六品官员的家眷,但因为白松石品级不高,他们来的时间又才不过半年,所以很少有机会去参加官员家眷间的聚会,并未见过多少官夫人官小姐。而眼前这位却明显是一位权贵家眷,她身上带着的那种威严贵气,绝无可能是普通的富贵人家能养得出来的。 白瑞宁正在这看着,一个青衣俏婢走过来,“这位姑娘,我们夫人请你过去说话。” 白瑞宁微微一怔,便随那俏婢过去。她虽然不认识对方,可既然人家相邀,她也不愿表现得太小家子气。 走到近前,白瑞宁越发觉得那位夫人身份不比寻常,她身穿暗绛色襦裙,外披一条浅金色披帛,发上仅有一对雕琢精巧的红翡发簪,除此之外,再无它物。不过,虽没有什么夸张华丽的饰物,却只凭身上流露的气质,便让人觉得难以逼视。 “夫人有礼了。”因着年龄差距,白瑞宁先行福了一福,“不知叫我过来有何赐教?” 那位夫人竟不还礼,一双美目在白瑞宁身上流连数回,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个仔细,这才轻掀红唇,微微笑道:“我夫家姓龙。” 白瑞宁便又叫了一声,“龙夫人。” 龙夫人点点头,“你也是来进香的?你本是早到一步,没理由让着我,还是姑娘先请吧。” 原来是这事,弄得她还挺紧张!白瑞宁当即笑道:“我现在想先请也请不了,我的供香还没到,还是夫人先请吧。” 龙夫人目光一偏,一个俏婢已捧来一支上好的供香,“姑娘若不嫌弃……” 白瑞宁朝外头看了一眼,思云也不知道是去哪寻香了,居然还没见踪影。回头又见龙夫人真心相让,便低头答谢,而后接过供香,行至观音像前。 白瑞宁避开了龙夫人布好的蒲团,另捡了一个偏远的蒲团跪下。虽然白瑞宁和天上这些大佬们素来没有交情,更没有贿赂过他们,但觉得人家的层次不可能像她这么低,于是合着双目为白瑞怡诚心祷告一番,希望她能顺心顺意。 祈祷过后,白瑞宁将手中香枝交给春雨,自己则行至龙夫人身前,再度道谢。谢罢才发现龙夫人身侧不知何时站了一位精瘦干枯的六旬老者。 龙夫人对白瑞宁的谢意仅是轻轻颔首,又道:“说起来我与姑娘也算有缘,我身边的这位刘先生精通歧黄之道,刚刚他与我说姑娘面色不佳,恐有隐疾在身,如果姑娘不介意,不如让他瞧瞧?” 白瑞宁虽然平时包子了点,但绝不代表她是一只很二的包子。面色不佳?她倒是没觉得,她只听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和这位龙夫人不过一面之缘,说让个香什么的不足为奇,可见面就拉人看病?这怎么看都不是萍水相逢的人能做得出的吧?难道是医托? 李妈妈在旁看了半天,也觉得有些不对,上前赔笑说道:“劳烦夫人惦记了,只是我们姑娘出来时间长了,家里人难免担心,从这里回官帽市也得好一会呢。” 龙夫人轻笑,“哦?你们住在官帽市么?那一会倒可与我同路。” 李妈妈早看出龙夫人气度不凡,龙姓又是当今国姓,在京城遇到一个龙姓家人怕不都是了不得的人物,现见龙夫人根本不在意白瑞宁是官员家眷这件事,心里更加着急,却是不敢再贸然拿主意,以防真惹了什么大人物,自己吃罪不起。只是,心里难免埋怨白瑞宁,觉得全是她惹的祸。 白瑞宁看着李妈妈一脸的菜色就知道她顶不住了,不过也实在猜不到这位龙夫人的用意,若强行拒绝,反而会把事情闹僵了,要是真开打的话,单从人数上说她们只有等着被扁的份。 龙夫人似乎根本不怕她拒绝似的,已让人搬来了庙祝的桌椅,白瑞宁无奈,只得坐下,让那干瘦的刘老头替自己把了把脉。 刘老头把得很仔细,许久才收回手去,起身朝白瑞宁作了一揖,“实在是老朽老眼昏花看错了,姑娘身康体健,没有丝毫问题。” 白瑞宁心里万分的不舒服,她可不觉得自己哪儿长的像猴子,可以任着人耍。先在心里把夫人老头儿祝福了个遍,白瑞宁而后起身便与龙夫人告辞,龙夫人这次并未阻拦,随她走了。 白瑞宁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低落,上了马车,李妈妈还在啰嗦不休,说若不是她一定要出门,岂会遇到这莫名其妙的事情?白瑞宁一阵郁闷,百顺斋也不想去了,直接便要回府。 春雨道:“思云还没回来。” 话音还没落,马车车帘便被人掀起,进来的正是思云。 李妈妈脸上明显带了不耐之色,不过却没多说思云一句,只是朝外头高声吩咐,“回府吧。” 马车随即启动,春雨有些抱怨地问思云,“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供香呢?” 思云慌了一下,随即笑道:“突然有点肚子疼就去解手,回来的时候姑娘已经走了……哦对了,庙里有一位夫人,让我将这个转交给姑娘。” 思云说着自袖中抽出一物,解开上面缠着的帕子,里面包裹的,赫然是一枝色泽暗红,晶莹剔透的红翡簪。 ==== 【改名了,原来那个大家普遍反应太严肃,和我不搭,还是谐星路线比较适合我,咳!!感谢锦衣夜行蒙面墨镜人、月满西楼1980的多次评价!!感谢蹑风寻契提供的书名!!欢迎大家一起入群探讨,群号忘记挂到简介上了,现在改简介得通过审核,想进来的可以去公子别急的简介下看一眼】 ------------ 第五章 反应 白瑞宁眉头一皱,李妈妈已脸色大变,再顾不得二房的面子,厉声道:“你怎地能随便收人的东西!” 思云却是理直气壮,“怎是我收的?人家是送给姑娘的,收也是姑娘收。” 李妈妈险些破口大骂,白瑞宁却一探身,将那簪子接了过来。 “别吵了。”她掀了一点车窗帘子,把簪子摆在眼前,冲着太阳眯着眼睛瞧了半天,突然乐道:“连我这个不识货的都看出来这东西价值不菲,这一趟还真是赚了啊。” 李妈妈的脸色顿时黑得不像话,思云却是没忍住,清清楚楚地哧笑了一声。 白瑞宁也不知没听着还是怎么的,专注地摆弄着手里的簪子。 待回到白府,李妈妈下车就飞奔到了白老夫人面前诉说了今日的经过,白瑞宁还没等回东跨院,李妈妈已又飞奔回来,喊她去识意堂。 见了白老夫人,一顿训是免不了的,可白老夫人现在也没心思再说她,拿着那红翡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小心地把簪子交给李妈妈收着,这才一拍桌子,“你还嫌惹的祸不够吗?” 白瑞宁本想回一句“怎么是我惹的祸呢?”可想一想,她一开口这老太太定然有一百句垃圾话等着她,索性就没吱声。 此时白徐氏与夏芷娟闻讯赶来,从李妈妈处听得大概后,白徐氏面沉似水。 “会不会是有人想从大哥手中谋利,以此作为贿赂?”白徐氏提出一个设想。 白老夫人捏着额角,“这红翡簪价值千金,你大哥一个区区六品的工部小吏,只管建屋修桥,谁会出这样的大礼求他?再者,那夫人姓龙,弄不好就是个皇亲,我现在只担心是不是大丫头在选秀的时候惹到了什么人……会不会是那刘明睿的夫人……” “母亲稍安勿躁。”白徐氏想了想,“听闻那刘状元娶的是吏部尚书李大人的孙女,如今她随夫君外放在临阳,已是久未归京,未必是她所为。” “那还会有谁?”白老夫人的头越发疼了,“不是她也是李尚书家的人,借由此举来警告我们!” 一直沉默的夏芷娟听不下去了,“谁会用送礼来警告别人?” 白老夫人一时语塞,白徐氏还要开口,夏芷娟已摆了摆手,“别瞎猜了,是福是祸,这两天定然会有分晓。” 说着起身,叫上白瑞宁,“把那个叫思云的丫头带上,我有事问她。” 白瑞宁在屋里找了一圈,却没见着思云。夏芷娟皱着眉朝白徐氏道:“弟妹,出了这样的事,思云我必然要带走,你也不必再想借口推辞,将来我还你两个丫头便是。” 白徐氏随意笑着,“大嫂说笑了,思云这丫头以前便总爱自作主张,我也正想教训她呢。”说着吩咐身后的丫头,“去二姑娘那看看,思云是不是回去了。” 那丫头应声而去,过一会回来,“夫人,二姑娘并没有见到思云,不过思云房里的细软都不见了。” 白徐氏转身夏芷娟,一脸的为难,“看来这丫头心知闯了祸,夹带私逃了。” 夏芷娟的脸色终于沉到最底,一句话也不说,拉起白瑞宁转身便走了。 白瑞宁心里也有点忐忑,一路上一声不吭,最后还是夏芷娟嘲笑了她一句,“终于知道怕了?人家给你设个套你就往里钻,你倒够主动配合的!” 白瑞宁讪讪地,“就是巧合吧……巧遇……” “巧遇?”夏芷娟气得不轻,却不是对白瑞宁,“这件事要是说与二房无关,我把头剁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白瑞宁嘀咕了一句,夏芷娟顿时柳眉倒竖,“你说什么?” 白瑞宁哪敢真的重复“高矮不合适”那句话?打了个哈哈说道:“妈,你说这件事到底是什么阴谋?” 夏芷娟揉揉太阳穴,稍稍冷静了一下,“你把今天的事原原本本的与我说一遍。” 白瑞宁边走边说,就差把那老头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有几根胡子都说清了,一直和夏芷娟走回知春堂才算说完。 夏芷娟蹙着眉尖沉思良久,轻声吐出一句,“最好别是像我想的那样。” 白瑞宁问了一句也没得到回答,缩着头不吱声了。 到了晚间,夏芷娟少有地等着白松石回府,白松石得了丫头的转告一刻未歇地便到了夏芷娟屋里。 夏芷娟很平静地和他说了今天的事,又说了自己的猜测,白松石听罢眉头紧紧蹙起,“要真是这样,二房这次可真的过分了。” 夏芷娟哧笑了一声,“恐怕在他们眼里,长房从来就是被利用的料子,被他们利用,还应该高兴呢!只是我想不通,这背后的深意在哪里,就算让他们得逞了……” “不管如何。”白松石道:“既然有了这样的猜想,咱们还是早作准备,不论真假,多一点准备总是好的。” 夏芷娟看着他挺俊的面庞,好一会才移开了目光。 白松石也看着她,记忆中灰头土脸多了皱纹的容颜全然不在,她今年才刚刚三十六岁,以前在她三十六岁的时候,他们在做什么呢?他看着她,想着以前的事,在她转开目光的时候叫了声,“芷娟。” 白松石略微有些无措,“啊,我之前与你说过的那本书快写完了,那些东西我以前在设计院不能用,现在却是没有束缚了……” “嗯,那恭喜你。”夏芷娟站起身来,“叫你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我去看瑞家。” 不同于知春堂的无言尴尬,白瑞宁的院子里现在热闹得很,白瑞静站在白瑞宁跟前,脸上通红,像是气的。 “怎能这么不小心?遇到事情你就不知道好好想想么?二姐姐本说与你一起去的,后来又没去,最后还把那个爱惹事的丫头派了来,你就一点警觉之意都没有吗?” 白瑞宁已经被她疲劳轰炸了半天,靠在椅子里有气无力地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是想吃个香糕……” “你还想着吃!”白瑞静狠狠地咬着下唇,咬得唇上一阵泛白,“你在宫里本就丢了名声,现在又出了这件事,将来还如何嫁得到好人家?” “我……”白瑞宁被她唠叨了半天,本来有点烦了,可现在见她急得五情上脸,心里又有些感动。“我知道你为我着急……我告诉你吧,宫里那件事,是我和瑞怡商量好的。我本不愿入选,可我偏偏又入了选,她就想到这个主意,虽然是有损名声,可我总算是被搁了牌子,倒是她,现在弄得不上不下的……” 白瑞静的眼睛登时睁得滚圆,眼中迸出的也不知是恼、是气还是怒,她指着白瑞宁,咬了半天的牙,“你……你这个……” “你消消气吧?”白瑞宁随手端过一碗茶来递给她,“要不然我能怎么办?就真的进宫去吗?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娘说这两天肯定会有结果,到时候……再说呗。” 白瑞静强压了几回,才把心头的火气压下来,接了白瑞宁的茶,也不喝,就一直端着,心思已飘到别的地方去了。 “你在想什么?”白瑞宁问。 “想二姐姐。”白瑞静缓缓地坐下,情绪已平复了不少。“当初我就与你说过,大雍朝历来很少有一家多个秀女中选的,就算暂时选上了,出于各种考虑,最后肯定还要刷一个下来,二姐姐对这次选秀志在必得,可不想你也中了选,同为中选的秀女,将来再刷谁下来就很难说了,全看皇上的喜欢。” 白瑞宁点点头,“你是说过。” 白瑞静气结,“还不明白吗?现在不用等皇上决定,你自己就把自己刷下来了!” 白瑞宁笑道:“那不正好,反正我也不想入选啊。” 白瑞静气性又起,“那好,不说选秀的事,只说今天,像二姐姐那样心肝剔透的人,昨天能为了思云抢了话而过来道歉,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连影子都不见?” “你这么一说……”白瑞宁抿抿唇,神情间也带了点不确定。 白瑞静轻哼,“她就是唬你心软,依我看,这件事情有了结果之前,她是不会再出现的。”说完又气白瑞宁,“我说你好歹改改吧,没主意不说,耳根子也软,不坑你坑谁!” 白瑞宁没吱声,算是默认了,让白瑞静又气个够呛。 这日之后,白瑞怡果然应了白瑞静所说,再没出现在白瑞宁面前,到了第三天,有丫头匆匆赶到知春堂来报,“大夫人,齐王府的人上门向大姑娘提亲,老夫人让夫人马上过去!” ------------ 第六章 提亲 夏芷娟听罢没有动,神色不明地问了句,“齐王早立正妃,侧妃妾室也有不少,提的哪门子亲?” 那丫头道:“来人说王爷许了大姑娘侧妃之位。” “侧妃……”夏芷娟哼笑一声,站起身来一抚鬓发,“走吧,去看看。” 夏芷娟随着丫头赶往白府正厅,老夫人与白徐氏已在那里,客座上坐着一个穿着讲究的四旬男子,神态见些阴柔。 老夫人见她来了,少有的没摆脸色,连声介绍道:“这位是齐王府的许公公。” 那许公公也不起身,只朝夏芷娟笑着点点头,又与老夫人道:“王妃的意思是,王府里多年没办喜事,这次要办得热闹一点,毕竟是侧妃入门,将来也是要上宗牒的。” 老夫人陪笑道:“王妃说的是,我们……” “母亲。”夏芷娟打断了老夫人的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徐氏在旁笑道:“瞧母亲高兴的,都忘了与大嫂提起。大嫂,王爷有意迎瑞宁为侧妃,母亲已同意了。” “哦?”夏芷娟的目光扫了一圈,笑道:“这么大的事我竟不知道。” 老夫人脸色一沉,“这是天大的喜事,你难道还要阻拦不成?” 夏芷娟笑了笑,“既然母亲已经允诺,媳妇又岂敢不从?我只是好奇……许公公,我家瑞宁深居闺阁,向来名声不显,不知王爷是如何得知瑞宁,又是如何起意许以侧妃之位?” 许公公淡淡一扯唇角,“咱家只是依命行事,哪里知道太多?夫人若真想知道,便等白姑娘入门后,再向王妃询问吧。” 夏芷娟缓缓点头,“好罢,既然如此,我也不多问了。” 她这话一出,倒让老夫人迟疑半天,“你……这是答应了?” 夏芷娟笑道:“母亲说的什么话?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需遵从父母之命,母亲是瑞宁的祖母,自然有权利决定她的终身。” 白老太太顿时神精气爽! “好!”老太太腰杆挺直,笑着与许公公道:“那这事便说定了,不知何时方便我们与王爷王妃会面,商议亲事?” 许公公轻笑,“王爷政事缠身,王妃亦百事繁忙,有关侧妃入府的一切事宜,老夫人只管吩咐咱家就好。” 老太太一愣,继而微现不悦之意,白徐氏已笑道:“那真是劳烦公公了。” 许公公微微颔首,又与老夫人订下了过文定之日,这便起身告辞。 老夫人亲自将之送到厅外,分别之前又送了许公公一份厚礼,许公公也未推辞,临行之前,与老夫人道:“那支红翡簪是王妃的陪嫁之物,千金难求啊。” 老夫人便是一喜,原本许多不明之处立时茅塞顿开,低声道:“望公公转告王妃,瑞宁入门后,必唯王妃之命马首是瞻。” 许公公笑呵呵地点点头,回身走了。 老夫人也回来,与白徐氏和夏芷娟说了许公公之言,白徐氏喜道:“原来是这样,想不到一次偶遇便促成这般好姻缘。” 夏芷娟只是喝茶,唇边噙着淡淡的笑容,带些讽刺。 到了下午,齐王府向白瑞宁提亲并许以侧妃之位一事已传遍了整个白府,白瑞静等人赶来道贺,久未露面的白瑞怡也同样到了白瑞宁的院子。 可白瑞宁却闭门谢客,只派春雨出来说:“姑娘这几日没有睡好,实在没有精神,还请几位姑娘先回去,等姑娘歇过乏来,再去一一拜访。” 白瑞静微蹙着眉头,不是心思地往院外走,白瑞怡则笑道:“也不知是不是害臊了,这么大的喜事,也不与我们分享一下,听说那红翡簪是齐王妃的陪嫁之物,十分珍贵,齐王妃竟将此物给了宁姐姐,看来宁姐姐福份不浅。” 白瑞珍一如既往地安静,白瑞雅则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前几日还说惹了麻烦怕得要命,现在看来,她当时未必不识王妃,只是不说,却连累我们多担心。” 白瑞怡快走两步挽住白瑞雅的手臂,“宁姐姐最是没心机,哪会如此?” 白瑞雅竟马上沉了脸,“她没心机?”话只说了半句,却再没了下闻,脱开白瑞怡的手臂匆匆就走了。 白瑞怡瞧着白瑞静,“她这是怎么了?” 白瑞静笑笑,“可能是见瑞珍与长姐都有了好归宿,担心自己吧。” “静妹妹也觉得宁姐姐有了好归宿?”白瑞怡意味不明地笑着,“我还以为静妹妹会不赞成这婚事。” “为何?”白瑞静目露好奇之色。 白瑞怡抿唇轻笑,摇摇头,没再多说。 白瑞宁的婚事便这么定了下来,与齐王府约定的文定之日在六月二十,距今也没有几日了。不知是与齐王府结亲在即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白老夫人这几日精神抖擞,还组织了两回往日的老姐妹聚会,其间无意中透露此事,自引得羡声一片。 说来也是,白松石虽为六品官员,平民百姓见了也是要磕头称大人的,但在宗室权贵眼中,不过一六品小吏。需知齐王如今重权在手,别说侧妃,就连一个妾室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出身,原有的一位侧妃更是出自前朝遗族广宁世家,如今另一个侧妃之位竟许给了一个六品官员之女,说出来自然是荣光无限。 接连折腾了几天,每天陪坐陪笑腰酸腿疼的白老夫人里子面子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才想起婚事的主角竟然自提亲那日起便没露过面,连日常请安也没来过一次? 难道还没进齐王府的门就摆起侧妃的谱了?白老太太气愤不已,可又一细想,等六月二十齐王府来下了文定,白瑞宁就算是齐王府的人了,她还真惹不起。 又过了两天,已是定好的文定之期,这日白老夫人早早便起来,白松石也留在府中,一家人收拾得利利索索的,等着齐王府的人上门。 可是,直等到午时已过,派出的探子差点蹲守到齐王府门口去,也没什么消息。 白老夫人有点坐不住了,“莫不是下午才来?”说完抬头一看,向来与自己知心识意的白徐氏竟未在座,只有夏芷娟面无波澜地坐在跟前喝茶。 白松石起身道:“工部还有事情要忙,我必须得走了,要是齐王府派了人来,母亲再使人去叫我吧。” 白老夫人气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白家的大事,攀上这门亲,白家从此便也沾了“皇亲国戚”四字的边,结果这二人却都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让老夫人顿时有了一种难觅知音的感觉。 就在白老夫人郁闷万分的时候,二房暂居的院落中,白徐氏与白瑞怡对面而坐,俱是满面忧虑。 “已经说好的事,齐王府怎地又临时变挂?” 白徐氏忧道:“我也不明白,齐王府传话过来说要我们确定瑞宁身体康健……明明那日王妃已使人探查过了,瑞宁身体强健,要生下后嗣是绝无问题的。” 白瑞怡柳眉紧锁,“是啊,如果那次探查出了问题,齐王府又怎会派人过来提亲?不过……”她咬咬唇,“这几日倒真是没见宁姐姐出现,难道……” 白徐氏想了想,缓缓地摇了摇头,“之前我便觉得这件事情来得太过顺利,白夏氏那种挑事的人,竟连详情都不问就同意了这婚事,难道真是因为瑞宁出了差子,所以急于促成婚事?” “不管怎么说。”白瑞怡站起身来,“齐王府既这么说了,那必是与宁姐姐的身体有关,我这便去瞧瞧,是真是假都得早日给齐王府回话,要不然母亲这个中间人却是进退两难了。” ------------ 第七章 意外 白瑞怡再次来到东跨院,进院之前,见到白瑞宁身边的另一个丫头缘儿带着一个老者由院内出来,那老者背着医箱,行色匆匆,让白瑞怡更加惊疑。 “缘儿。”待缘儿送走那老者,白瑞怡叫过她,“宁姐姐哪里不舒服?” 缘儿慌了一下,连连摆手,“没有,是春雨姐姐不舒服,夫人才请了大夫来看的。” 白瑞怡自是不信,快步便往白瑞宁的院子里走。 缘儿拦不住,急得大喊,“二姑娘来了!” 白瑞怡顿时一滞,“你做什么?” 缘儿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来,白瑞怡伸手推开缘儿几步就进了白瑞宁的院子,正见着白瑞宁急急地往屋里走。 “宁姐姐!”白瑞怡忙叫了一声,继而大惊,却是见着了白瑞宁头上包着的绑带,包住了她两只眼睛。“宁姐姐,你眼睛怎么了!” 白瑞宁见躲不过去了,面现难色地叹了一声,招呼春雨过来扶她走回树阴下待着。 “前几天因为红翡簪那事,我日夜忧心,有一天晚上迷迷糊糊地做了噩梦,从床上翻下来撞到了头,第二天起来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说罢又急着道:“不过大夫说了,过几天就没事了,妹妹千万别传出去,我怕齐王府知道这件事后反悔,到时候我更嫁不出去了。” “你……”白瑞怡心里早有成见,怎么可能相信?可现在白瑞宁的状态她也看在眼里,心里又急又气,“真看不到了?” 白瑞宁叹声连连,“大夫说我眼睛没有问题,可能是因为太过害怕所以才看不见,等过几天我恢复心情便会好了。” 白瑞怡哪还有心听她说什么?随便安慰两句,一刻不停地去向自己母亲报信。 白徐氏得知此事后大惊失色,“这可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把一个瞎子交给齐王府!” “母亲别急。”白瑞怡在屋里踱了几圈,“依我看,这件事未必是真的。” 白徐氏呆了呆,脑中随之清醒了些,“你是说这是她们故意布下的疑阵?” 白瑞怡点头道:“母亲想想,宁姐姐选秀未中这样的事,大伯母都丝毫不放在心上,宁姐姐也与我透露她不想中选,想来大伯母也是不愿宁姐姐入宫的,既然如此,大伯母必然也不愿宁姐姐入齐王府,或许是她们发现了这件事有蹊跷,所以才做出这个样子,希望齐王府能放弃提亲。” “还有这样的事?”白徐氏极为不解,“那齐王府岂是谁说进就能进得的?虽是侧妃之位,那也是极贵的身份,若不是我与你父亲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又怎会把这机会让给他们?他们竟不识好歹?” 白瑞怡抿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母亲心疼我,不愿我与人做小,想来大伯母对宁姐姐也是一般心思。” 白徐氏哧笑,“那瑞宁与你又怎能比得?” 白瑞怡笑笑,“母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当初是母亲应承过的,现在若然不成,齐王妃定然怪罪。” “唉……”白徐氏心烦至极,“我还不是为了你爹?自齐王世子意外去世后,齐王侧妃便日渐嚣张,还把身边的丫头全抬起来,就是欺王妃上了年岁不能再生育,想抢先一步诞下子嗣再收于身下,王妃也是无奈才会有样学样,我本以为这是个与齐王府拉近关系的好机会,才连脸都不要揽下这差事,却不想竟出了这般纰漏!” 白瑞怡走到白徐氏身边,“母亲也别这么烦,大伯父在现今的位置上已坐了六七年,从未有过建树,想再晋一步难如登天,如今这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想来他也不会任其流失,现在不管宁姐姐的眼睛是真有问题还是大伯母从中作梗,母亲都要找机会与大伯父透个信,儿女的婚事说到底还得是父亲做主,大伯母想要独断专行却是不行的。至于宁姐姐双目失明一事,我看有七成是假的,这几日我便跟着她多加试探,也请母亲给齐王府回话,就说三日之内,必有结果。” 白徐氏渐渐冷静下来,点头道:“其实要不是齐王妃看不上庶出的姑娘,事情倒也好办了。” 白瑞怡轻笑,“母亲莫小看了这白府里的姑娘,就算是庶出,一个个也是心气高得很,像那瑞静,历来娃娃亲中若有双生子的,都是可着年长的,怎地嫁给那安保做填房的就变成了瑞珍?” 白徐氏微讶,“瑞静?我瞧她平日里倒也安静,那瑞珍出嫁也是听说与安保合了八字,瑞珍的更适合一些罢?” 白瑞怡摇摇头,“母亲平时少与她们来往,自是不知她们的脾性,瑞静看似柔弱,却是极有主意的,平日里宁姐姐都听她的。大伯父与安家订下娃娃亲时她还在娘腹之中,可那安保却已经十岁,加上安父随后离京,这些年一直没有联络,安保便另娶了她人,如今安保原配过世,这才又记起这桩婚事,若谁再嫁过去,进门面对的便是先妻遗下的一双子女与数名妾室,想要立足哪那么容易?况且安保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孔目,未入九品,以他这个年纪来说,是看不到将来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但凡有些心思的,都会想尽办法摆脱这桩婚事吧。” “原来如此。”白徐氏面上讶色渐渐收敛,看向自家女儿,目光极为欣慰,“说到底,她们也只能动这样的小心思,门弟不高,想什么都是徒然,你便不同,过几日等你父亲来了,我们便去探望太子妃,定然让你留牌子,且指个皇子给你。” 白瑞怡唇边泛笑,朝白徐氏轻轻一福,“有劳母亲费心了。” 与白徐氏又聊了几句,白徐氏便起身去了老太太处,白瑞怡则等到第二天才又去看了白瑞宁。进院就见白瑞雅、白瑞静与白瑞珍都在院中石凳处纳凉,白静宁则躺在院中的贵妃榻上,脸上盖着一把团扇,胸口均匀起伏,像是睡着了。 白瑞雅几人见白瑞怡进来,均是起身见礼,而后几人落座,随便闲聊几句,白瑞怡才知道今早白瑞宁将她们叫来,说了暂时失明一事,想来是因为自己知道了,白瑞宁怕她传话给别人,这才自己公布出来,以免姐妹之间生了嫌隙。 看着白瑞静忧心忡忡的样子,白瑞怡安慰道:“静妹妹不必太过担心,大夫也说了,宁姐姐的眼睛没有问题,许是吓着了,所以才看不见,过几日也便好了。” 白瑞静点点头,还是没什么心思似的,白瑞雅见气氛有些冷了,便说起了旁事将话题带到白瑞珍身上。白瑞珍因嫁期将近,最近走到哪里都是绣不离手,今日也是如此,手里绣的却不再是那对鸳鸯,而是换了一幅并蒂莲花。 白瑞怡笑道:“珍妹妹若实在忙不过来,不妨让丫头帮忙绣些,何须事必躬亲?” 白瑞珍浅浅一笑,“这些事还是自己做好一些。” “珍妹妹很紧张呢,”白瑞静极为诚挚地说:“对这婚事是真上了心的。” 白瑞怡与白瑞雅相视一下,均没有说话,白瑞珍的笑容也淡了些,轻轻说道:“父母之命,岂能不从?既然我要嫁给安大人,那么便要全心备嫁,等将来姐姐寻到良人,也该是如此。” 这句话后,几人间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白瑞怡轻咳了一声,看着院中笑道:“大伯母都说了多少次,宁姐姐这贪睡的毛病还是改不了,一见着太阳就要犯困。” 气氛顿时一松,几人俱都轻笑出声,冷不防那团扇下传来瑞宁娇懒的声音,“我现在是看不见,耳朵还灵,别以为我听不着,我这是在做日光浴,有利身体健康。” 乍一听到“日光浴”三字,白瑞怡怔了一下,紧跟着便听一声低呼,却是白瑞珍的绣针扎着了手,连忙回过神来挨身去看。 白瑞珍轻吮着指尖,目光朝院中躺着的白瑞宁飘了一下,“长姐,你说的什么?” ------------ 第八章 日光浴和十字绣 几人等了半天也没得到回答,团扇盖着白瑞宁的脸,也瞧不见她现在到底是醒着还是迷糊着。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白瑞雅接过话茬,“好像是说什么‘日光鱼’吧?” 这回,却是连一个搭话的都没有,白瑞怡、白瑞珍与白瑞静,像是约好了一般俱是不言不语,视线定在院中躺着的水绿色身影上,个个神不守舍若有所思。 “你们这是怎么了?”白瑞雅笑道:“这‘日光鱼’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只唬我不知道?” 白瑞怡很快抬起头来,目光再次飘向白瑞宁,笑道:“是啊,宁姐姐倒是说说,这‘日光鱼’又是什么东西?” 白瑞宁夸张地叹了一声,拿下盖在脸上的扇子,露出一张温文婉约的美好面庞,却没再包着眼睛,只是合目闭合,“不止和你们说不清楚,我自己都弄不清楚,大概能消毒杀菌吧,我照一照,眼睛也好得快些。” 说着话她让待女缘儿扶她起来,也往树阴下走过来。 缘儿看自家姑娘那百无聊赖的模样,笑着说:“姑娘可听说了?最近京中流行一种叫‘十字绣’的绣法,据说是刑部外郎叶大人家的女儿发明的,十分特别呢,不如咱们也去求个样子来瞧瞧?” 白瑞宁偏了偏头,“我这个样子怎么瞧?拿鼻子眼儿瞧吗?”说完又愣了愣,“哎?你说什么?十字绣?” “婢子忘了姑娘的眼睛现在不方便。”缘儿有些紧张,急急说道。 白瑞宁的注意力却全放在了十字绣上,想了一会,问道:“叶大人家的女儿?以前倒没听过……她还做过什么别的事儿么?” 缘儿也不知她指的是什么,一脸茫然,一旁的白瑞怡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有人拿无知当新鲜,以为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发明,殊不知那十字绣不就是黄梅挑花么?珍妹妹前段时间给大伯父做鞋垫上面的纹样就是这种绣法了。” 缘儿愣了愣,“怎么十字绣就是黄梅挑花?婢子听说那叶家姑娘的十字绣千金难求,怎会是黄梅挑花?” 白瑞宁也奇道:“原来十字绣早就有了么?” 白瑞怡笑笑,“我刚入京的时候去外祖家见过几个姐妹,从她们那见过从叶家传出的花样儿,无非是弄了点别人看不懂的新鲜样子,看着有趣而己。不过……”她看向白瑞宁,“既是官员家的姑娘,想必选秀那日也去了,只是我们没有注意,宁姐姐若是好奇倒是可以去会一会那叶家姑娘。” 白瑞宁倒是认真地想了想,随后摆摆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这样子……” “宁姐姐今日可感觉好一些了?”白瑞怡起身扶着白瑞宁坐在自己身侧。 白瑞宁闭着眼睛摇摇头,“本来今早能隐约看到些影子了……” 白瑞怡顿时一喜,“宁姐姐,你睁眼看看。” 白瑞宁便睁开眼来,乌黑的瞳仁干净明亮,除了不太灵动外,不见丝毫异样。 白瑞怡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便见白瑞宁的瞳孔微微动了一下,马上喜道:“宁姐姐,你真能看见了?” “刚刚不是与你说了么?”白瑞宁苦笑一声,“只能看到一点影子,以前是黑漆漆,现在是白茫茫,你刚才是拿了什么东西在我面前吧?我只隐隐见到一个黑影。” 白瑞怡看着自己映在白瑞宁眼中清晰的影子,倍感狐疑,白瑞宁又道:“就是因为今早见到了一些影子,所以我才出来见见光,看看有没有进展,可太阳晒了一上午,眼前还是花白一片。” 白瑞怡更加困惑了。如果说她开始根本不信白瑞宁双目失明,那现在倒有了三分相信,否则白瑞宁只需继续装失明就好,又何必来个“病情恢复”的戏码?想了一会,也是没得出什么结论,转而问道:“祖母可知道了?” 白瑞宁颇为不好意思,“说起这个,我还挺对不起你们,本没想瞒着你们,可恰逢齐王府来提亲,这件事便不好外传,如今齐王府没来过文定,许是知道了这件事,我也不能再瞒着了,我娘今早已过去向祖母说明了,不过祖母有些生气,直到现在也没叫我过去说话呢。” 白瑞怡慰道:“宁姐姐发生了这样的事,祖母只会心疼,怎会生气?想来是不知该如何向齐王府交代。毕竟宁姐姐失明一事时机太过巧合,就怕齐王误以为咱们家没有结亲之意,一怒之下,免不得为难咱们白家。” “唉。”白瑞宁郁郁地叹了一声,“如果真是这样,我可要成为白家的罪人了,希望我的眼睛快点痊愈才好。” 白瑞怡见她神情闷闷的,心里越发的拿不准,便想回去与母亲商量一下,这么一来,就坐不住了。 好在白瑞宁说道:“可能是晒久了太阳,我现在热得很,想去沐浴一番。” 白瑞怡正好趁机告辞,其他几人也纷纷起身。 白瑞静虽然同旁人一道站起身来,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待白瑞怡等人离开后,她站在白瑞宁对面,仔细地端详了半天。 “长姐……”白瑞静微微偏着头,目光中略带审视,“你说……那位叶姑娘……能想出什么别人看不懂的新鲜花样?我倒是有点好奇呢。” 白瑞宁笑道:“我向来不懂女红,不过若说是你们看不懂的,我倒是能猜到一点,想必不是韩版就是卡通,等我回去画几个样子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白瑞静点头答应,却是更加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向白瑞宁的目光也有些惴惴的,扶着她走到卧房门口,迟疑了许久,才开口问道:“长姐,你真愿意嫁到齐王府去吗?” “为什么不愿意?”白瑞宁闭着眼睛反问。 “我觉得……”白瑞静看一眼缘儿,缘儿犹豫了一下,松开扶着白瑞宁的手,向后退了几步。 白瑞静便扶着白瑞宁进了屋,“我觉得,那齐王固然是手握大权,可他已年过四十,府中王妃、侧妃与姬妾无数,长姐嫁进去,纵然有侧妃之名,可实质上,与妾室并无分别,更有甚者,听闻齐王府世子早逝,齐王妃在这个时候挑长姐进门,心意不点自明,长姐难道就没有丝毫委屈之意吗?” 白瑞宁愣了一会,“齐王妃是什么心意?” 白瑞静有那么一瞬间的无语。 “齐王世子早逝,齐王府内为争世子之位必定激流暗涌,可世子之位非正妃、侧妃所出是没有资格继承的。”要不是白瑞静对白瑞宁有点了解,她真认为白瑞宁在和她装傻。“王妃年纪大了,没办法再生个世子出来,为了制衡齐王侧妃,所以势必要尽快选出另一名侧妃,最好能一举得男,将来归至王妃名下,继承王位。” “还有这种事?”白瑞宁皱了皱眉,可没一会又松开,笑意重新涌上,“可再怎么说,将来那孩子也还是我的亲生孩子,不是吗?就算寄养在王妃名下,我是他亲生母亲这件事也无法更改啊。” 白瑞静有些发怔,“你……这么说,你是真的愿意嫁进齐王府?你……就没有丁点想要反抗的心思么?” 白瑞宁顿时失笑,“反什么抗?我娘说,因为和刘明睿那事我已经不好嫁了,现在又在宫里出了纰漏,将来想在京中找一户好人家是难了,不如嫁到齐王府去,这样不仅对我好,对咱们家也好,毕竟,我将来做了齐王侧妃,连带着咱们家的身价也抬起来了,最要紧的,我娘也不会因为出身不高再被祖母看不起了。” 白瑞静越听,眉头蹙得越紧,神情纠结无比,可等听完最后一句话,倒像突然释怀了一般,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也对,如果是为了莹姨娘,我倒也愿意妥协一些的。” 说完她又轻轻一笑,“长姐既然是这么想的,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长姐是不愿嫁进齐王府,所以才谎称双目失明的。” “怎么会呢。”白瑞宁笑笑,“这么说你也是赞成的?” 白静静微微抿唇,“只要是对长姐好的事情,我自然是赞成的。” 白瑞宁还想再说点什么,春雨进来说道:“夫人让姑娘过去一趟。” 白瑞静便也不再逗留,亲自将白瑞宁送到旁边的知春堂,然后才走了。 春雨扶着白瑞宁来到知春堂的正厅,夏芷娟已坐在那里,春雨将白瑞宁引到座位上,而后朝夏芷娟福了,退出门去。 春雨才离开,白瑞宁原本挺直的身子一下子软下去,瘫在椅子里,“妈,我受不了了,装瞎真是个体力活!” ==== 【感谢天飞mm评价票~~】 ------------ 第九章 包子的报复手段 【祝大家新年快乐~~~顺便求各种票票~~~~不要大意地砸来吧!!】 夏芷娟瞥她一眼,“坐好,让人看见你这几天的成果可就付之东流了。” 白瑞宁还是懒在那,目光呆滞地摇摇头,“你看我这眼神,我眼睛还入着戏呢。” “入戏?”夏芷娟白她一眼,“唬谁啊?以前你不上网不看漫画不玩手机的时候就是这副目光呆滞人生了无希望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习惯了呢。” 白瑞宁眼角一抽,果然不能和老妈聊任何话题啊!因为无论怎么聊、从哪里切入,老妈都能信手拎出一件乃至数件她的糗事出来,有一些她自己都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妈瞎编出来骗她的。 “我以前不是散光吗?您看见那会我肯定是没戴眼镜,正散着呢。” “那你就继续努力的散。”夏芷娟没什么好声气,“最好散个一年半载,把那老太太气死!” 白瑞宁这才明白,敢情是夏芷娟在老太太那受了气,找她排解来了。 “真要装那么久?”白瑞宁为自己的未来深深担忧着,“妈,你不是说齐王妃肯定着急找人入府,顶多一个月就会另选他人吗?” 夏芷娟狠狠地歪了下嘴。 “这是俗称的‘撂狠话’,不是要你真瞎上一年半载,明白没?”夏芷娟解释完突然一摸肚子,揉了揉,“按理说你是你外婆亲自接生的,肯定不会抱错啊,怎么和我一点都不像呢?” 白瑞宁连忙问:“妈你肚子疼啊?” 夏芷娟脸上没有丝毫玩笑之色,“我摸摸是不是你出生的时候忘了把脑子一起带出来。” 白瑞宁的眼角抽得更厉害,讪笑两声,“那你现在摸也晚了啊……肯定让瑞家顺走了,嘿!那小贼!” 夏芷娟奔过来作势就要拍她,白瑞宁条件反射地抱头。 夏芷娟又气又笑,“你也就敢跟我犯贫,换到别人面前,包子一个。” “包子怎么了?”白瑞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皮儿厚耐掐抗击打,我心理素质好着呢!” 夏芷娟哼哼地笑,“你上小学的时候参加合唱团,本来你是第一排,后来有个同学要求调到前排来,老师问有没有想换位置的,别人都说不想,就你不吱声,结果被换到最后一排去,拍照也只露了半张脸,回家之后一边写日记一边哭,这叫抗击打?” 白瑞宁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哭了?”她记得她伪装的不错啊! 夏芷娟一扬下颔,“看了你日记这种事我会说吗?” 白瑞宁继续抽。 “还有高中的时候,你写的作文被人抄走投了比赛,结果得了优秀奖后那人反跑过来警告你不要乱说话,你只好把怒气发泄到我新给你买的自行车上,脚蹬子都踩飞了这叫心理素质好?” 白瑞宁无言以对,反正她已经彻底放弃刺探老妈的情报来源了。 “最近的一次,大学时明明是你先喜欢的那个男生,结果呢?你屁颠屁颠的帮你同学去送情书去撮合人家,后来那同学告诉你以后最好与她和她男朋友保持距离,你暗伤又郁闷,好几天吃不下饭不说,还严重地影响了我的心情!”夏芷娟的手指头点在白瑞宁的鼻子尖儿上,“细数一下,在你的包子生涯中,你说的几样好处大多数都没中,只中了一样,皮儿厚!即使受了再大的打击你也能重新爬起来以备下一次打击!” 白瑞宁很想直接昏迷过去。她想不通啊!老妈平时上班那么忙,又常常日夜颠倒累个半死的,居然还能把她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就连她当时的心理状态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实在能力卓越啊!难道老妈是个御姐身柯南心的名侦探?怪不得老爸出了差错第一时间就被抓了包,连抗辩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给判了死刑。 “说吧。”夏芷娟看着白瑞宁那没种的模样不抱一点希望地问:“这件事过去后你有什么打算?” 白瑞宁马上抖擞精神,“我的打算就是让老妈你尽快给我找个婆家尽快出嫁,摆脱我坏了名声的大龄剩女的尴尬局面。” 夏芷娟一眯眼睛,“这好像是我之前和你说的吧?你敢给我原句照搬?” 白瑞宁又瘫回去继续装死,夏芷娟循循善诱,“这次的事是二房陷害你,你对他们就没有一点想法?好好想想。” 白瑞宁想了半天,“那……我以后见了他们绕路走?”既然难成朋友,那就形如路人呗。 夏芷娟本是指望这件事能让白瑞宁警惕起来,这年头的人尤其是女人整天关在宅门里,闲得久了就喜欢没事找事,夏芷娟也是希望女儿能在自己的庇护下打打实战,以备将来出嫁后的不时之需。可白瑞宁天生就像少了这根筋,谁得罪她了,顶多她以后就再不和对方来往,从小到大都是,从来没想过要怎么雄起一次。 “算了。”想着白瑞宁从小到大的光辉历史,夏芷娟抚着额头举旗投降,“我和你爸商量商量,尽量给你找家里人口不那么复杂的,我以后也少操点心。” 白瑞宁乐得不想,又与夏芷娟说了今天的事,而后一脸兴奋,“你说那个叶姑娘是不是也是穿越的?” 夏芷娟一点也没在意,“那有什么稀奇的?兴我们来就不许别人来?兴许咱们身边的人全是穿的,各自瞒着而己。毕竟就算知道有人同样是穿越的,但无从判断对方的人品,又怎能贸然相认?弄不好倒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白瑞宁本来还有点蠢蠢欲动想和那个叶姑娘相认,听夏芷娟这么一说,倒对那个叶姑娘没什么好奇了。她发现自个老妈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既然他们一家能来,别人自然也能来,就跟旅游一样,见到老乡可以感觉亲切,但也没必要上升到磕头拜把子的地步,尤其也没有穿越过来的全是好人,坏人禁止穿越这一说。 她发呆的时候,夏芷娟已经放弃继续教育她了,“我去瞧瞧瑞家。” “我也去!”白瑞宁跟着起身。 夏芷娟拍了她额头一下,“你拿鼻子眼儿看吗?别忘了你得入戏!” 白瑞宁突然感慨地叹了一声,“我怎能总能碰上倒霉的事呢?” 夏芷娟认真地看着她,“这就叫,是包子就别怨狗跟着,你要是个朝天椒,看还有谁敢随便咬你?” 夏芷娟一片苦心抓紧时机教育再教育,白瑞宁的心思却又飘到别的地方去了,“妈,最近兰姨娘好像总往你这边来啊?你得提高警惕啊!” 夏芷娟瞥她一眼,“是啊,她见瑞家昏迷不醒,就总想把她那儿子推销给我,想我能收养他,他也得个正经的名份。” “我不是说这个。”白瑞宁还要再说,却见夏芷娟不知何时沉了脸色,心里一颤,乖乖闭嘴了。 看来人果然是不能犯错的啊,白瑞宁一时间颇多感慨。 白瑞宁本来还打算等白松石回来再和他沟通一下,最起码提醒他别再犯原则性错误,什么兰姨娘莹姨娘的,能远离就远离吧。可是,一直等到深夜也没等回白松石,白瑞宁最终不敌困意策反,义无反顾地加入了睡教阵营。 第二天一早,白瑞宁与夏芷娟一同进餐,夏芷娟知道二房定然不会死心,所以再三嘱咐白瑞宁千万别露了馅,当初说能隐约看到点影子就是怕白瑞宁防范意识不高,万一被白瑞怡试出什么就要坏事,所以这才说可以感光,这样就算她的眼睛稍有些反应,也说得过去了。 白瑞宁一边听一边点头,频率非常齐整,夏芷娟一看就知道她根本没听进去,便再懒得浪费口舌,干脆让她搬过来一起住,也好有个照应。 正说着,外头一个小厮急匆匆地便冲进院来,春雨上前阻拦也没拦住,那小厮飞奔进正厅,跪下便道:“夫人不好了,老爷犯了事,被押进刑部大牢了!” 【感谢九穗禾同学地pk票,顺祝小宝宝健健康康~~】 ------------ 第十章 怎么救 夏芷娟瞬间站起,“你说什么?” 那小厮又慌又急,再重复一遍,“老爷被押进刑部大牢了,是昨天晚上的事!” “昨天晚上?”夏芷娟急道:“怎地今早才来通报?” 小厮忙答道:“是督捕司的人动的手,老爷的同僚怕沾祸上身不敢多言,只有往日相好的李大人今早派人报了信,让夫人早做计较。” 夏芷娟急急地往外便走,边走边问:“可知道是什么罪名?” “是……是谋逆之罪!” “什么!” 不仅夏芷娟震惊当场,白瑞宁也奔过来,“怎么可能!” 夏芷娟却一把将白瑞宁推开,“留在这里哪儿也不准去!” 白瑞宁才张了嘴,夏芷娟又重声重复一遍,“听懂了吗?哪也不准去,任何人也不准见,尤其是二房的人!白瑞宁,你这次要不听我的话,以后别管我叫妈!” 白瑞宁呆了呆,往日夏芷娟对她语气不好有过、白眼讽刺有过,但都是带着爱护玩笑之意,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是动了真怒的。 夏芷娟交代过后又不放心,到院子里叫了一直服侍她的陈妈妈看住白瑞宁,这才随那小厮快步走了。 夏芷娟是真恼了,出了这事,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二房在使手段,想借此逼迫白瑞宁嫁给齐王以解长房之困,可到识意堂这一路上,她又渐渐地冷静下来。 应该不会是二房,就算二房想耍什么手段,也绝计不敢用“谋逆”来做文章,一个不好便是连坐全族的重罪!再者,那督捕司她曾听白松石提过,全由禁军组成,专司督捕大案的要犯重犯,只听从皇帝调配,又岂是那么容易被二房利用的? 可若不是二房捣鬼,又是怎么回事?谋逆?不说白松石根本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就说他只是一个六品工吏,有什么能力谋逆?又谋的哪门子的逆? 夏芷娟行色匆匆赶至识意堂,白老太太正坐在堂中抹眼泪,旁边坐着眉头深锁的白徐氏,另有管家白安站在厅中等待回话。 夏芷娟来不及向老太太问安,直接朝白安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安躬身道:“据说是在老爷督管的工事中发现了谋逆之物,意图加害太后,昨晚督捕司的人将老爷带走协助调查,李大人连夜去刑部打探消息,但也没什么结论。” 工部这段时间为太后千秋节正加紧修建万馨园,白松石身为营缮清吏司营造科的主事,主要就是担任着估修的工作。 夏芷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问道:“除了老爷,可还有其他人被捕?” 白安点头道:“还有都吏、砖木、夫匠等其余五科的主事。” “可派人去联络他们的家人了?他们可有办法?” 白安便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则看向白徐氏。白徐氏朝身旁的椅子示意一下,“大嫂先坐吧,这件事咱们得从长计议。” 夏芷娟略略平复下气息,过去坐下。 白徐氏这才说道:“大嫂可知道督捕司的来历?” 夏芷娟一皱眉,“听说是全由禁军构成的?” “不错。”白徐氏道:“若是平常案件追捕,自有各地府衙进行追察,可若涉及谋反、作乱、叛国、与敌这样的案子,均是由督捕司进行督捕的。” 夏芷娟点点头,“这我也知道。” “那大嫂可知道督捕司身后是谁?” “是皇上?”夏芷娟答得有些没耐心。 白徐氏的神情越发严峻,“是皇上,但也有旁人,不知大嫂是否听说过刑部尚书莫如意?” 夏芷娟神色微变,白老太太却是低呼一声,“什么?竟是那人?” 白徐氏叹了一声,“我也是听二爷说的,皇上对这位莫尚书极为信任,更将调配督捕司之权交由他的手中,而这莫尚书年纪轻轻,却是凶名在外,他的手段不必我多说,想必母亲与大嫂都听说过,如今大哥只是有嫌疑,可若我们私下里与其他官员家眷联络,保不齐又要被冠以什么罪名,为保万全,我们只有先等待李大人的消息,若无果,再想他法不迟。” “其实……”见夏芷娟与老太太都不吭声,白徐氏又说道:“大哥必是被冤枉的,不过大哥身在刑部大牢,又落在莫如意手中,定会受尽折磨,除此之外,又保不齐有人嫁祸大哥,到时大哥百口莫辩,那莫如意素来是宁杀错不放过的……” 白老太太此时是六神无主,经白徐氏这么一说,刚止住的眼泪又涌出来,“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二郎什么时候回来,快让他救救大郎!” 白徐氏起身上前用帕子替老太太拭泪,“二爷正往京中来,但恐怕等他到了,大哥的性命也去了半条!” 白老太太顿时哭倒,又骂起夏芷娟,说她败了白家的运道,连累了白松石。 夏芷娟看白徐氏的做派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心中冷笑连连,任老太太去说,硬是一句不接。 白徐氏原等着夏芷娟开口相求,可夏芷娟死不开口,无法,她只得与老太太道:“我倒有个想法……齐王深得皇上宠信,他的面子,想那莫如意也会给的,若是瑞宁成了齐王侧妃,齐王自然有立场与大哥出头。” 白老太太眼睛一亮,“正是如此!” 白徐氏又叹一声,“可惜瑞宁身患眼疾,这些日子也没见好转……大嫂可请了别的大夫来看?是不是庸医误诊了呢?” 夏芷娟不等白老太太开口抱怨,抢一步道:“弟妹的想法果然是好的,可瑞宁的眼疾也是事实,齐王府必不会迎娶一个目不能视的侧妃,如果可以,不知瑞雅和瑞静是否能代替瑞宁呢?” 白徐氏道:“齐王府那样的门户,岂会让庶女为侧妃?” 夏芷娟轻笑了一声,“原来如此。母亲,”她看着老太太,“如今老爷的罪名非同小可,虽我们全家都不信他参与谋逆之事,但世事难料,尤其在莫如意的手里,受不得刑罚屈打成招也不无可能。” 白老太太眼泪涟涟,“听闻那莫如意创出了‘十大酷刑’,任何人也受用不起。” 夏芷娟点头道:“正是如此,如果老爷抵挨不住或者被人死咬不放,那莫说我与母亲,想来就算是二弟,也难逃连坐之罪。母亲可还记得一年前莫如意主理的朱张谋反案?他们的下场,便是我白家之鉴!” 白老太太顿时惊得眼泪也忘了流,白徐氏同样面色不好,如果不能尽快将白松石救出,落在那人手里,谁又敢保证夏芷娟所说不会成真? “所以这件事,不仅是我们长房的事,而是关乎白家安危的大事,弟妹的主意倒是不错,可惜瑞宁没有这个福气,不过,说起嫡女,咱们家除了瑞宁外,不是还有一个么?只要弟妹说动太子妃向皇后娘娘进言,将瑞怡指给齐王为侧妃,这件事,便可圆满解决。” 这番话一出,白徐氏即时恼得面色通红,一双眼睛死盯着夏芷娟,似要将其生吞。 白老太太也明白过来,看向白徐氏,目光隐带期盼。 夏芷娟心中冷笑,再加一句,“若弟妹没有把握说动太子妃,也可由我去向贵妃娘娘进言,定然促成好事,以解我白家之困!” “明慧……”白老太太唤着白徐氏的名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白徐氏登时站起,满面的恼意,“什么没有办法的办法?那齐王府是何种的门第?他们要娶侧妃,岂会由我们之意说换就换?”说罢她紧盯夏芷娟,“大嫂倒真是个狠心的,这么一桩好好的婚事不要,宁愿赔上大哥的性命!” “我不懂你说什么。”夏芷娟下颔微扬,“我对这桩婚事没有半点意见,倒要劳烦弟妹转告一声,若齐王府愿意,今天便可差人来抬瑞宁!” 白徐氏一下子有点慌,“又关我何事?” 夏芷娟哼笑,满眼讥诮。 白徐氏恼羞成怒,一甩袖子,“罢了,我一心为家里打算,到头来却是枉作小人!今日的主意权当我没说过,二爷的性命自由我娘家保全,大哥与母亲的安危,我家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白老太太听着这话险些吓死,几步奔过来拉住白徐氏,“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样的话?你大嫂小门户出身,没遇过大事,这便有些慌了,你别放在心上才是。” ======== 【感谢反诸求已的pk票~~继续求大家的支持~~~】 ------------ 第十一章 凶名 白徐氏今天狠了心想让夏芷娟开口相求,不料夏芷娟也站起身来,脸上寒色弥漫,“不管便不管!大不了拼得一死,也让世人瞧瞧白松玉与徐明慧如何罔顾亲情抛兄弃母苟且偷生!” 白徐氏差点气到吐血,指着夏芷娟终是撕了最后的脸皮,“夏芷娟!你教唆女儿装盲逃避齐王府的亲事,此事若传到齐王耳中,根本不用等大哥被治罪,白家便已被你连累至死了!你这等粗鄙妇人,岂配做官员家眷?早早休出门去才是道理!” 白老太太当时怒目极睁,“明慧所说可是真的?” 夏芷娟冷笑不已,“我纵然是小门户出身,也还知‘廉耻’二字的含义,不像你,舌头贴在人家脚底,还要谢人赐赏!瑞宁的眼疾千真万确,你爱信不信!” 白老太太左右不是之际,白徐氏却是要气疯了,扯着白老太太连道:“母亲还不休她出门!” 夏芷娟哼笑,“那倒正好,快与我休书一封,让我逃得大劫,免得与你一同赴死!”耍嘴皮子?她到现在还鲜遇敌手! 一时间,屋内争闹一团,白徐氏怒斥不休,夏芷娟也不退后半分,白老太太夹在两人中间急得满头是汗,连声让她们别再争论,赶紧想办法救人才是正理。正当僵持不下之时,陈妈妈大哭着闯进来,“夫人不好了,姑娘听说了老爷的事,急得要来一探究竟,一脚踩空了石阶,现在摔得头破血流,昏过去了。” 夏芷娟一惊,连忙便往外走。 白徐氏也不闹了,拉着老太太跟在后头同往东跨院而去。 东跨院里已然乱成一团,昏迷不醒的白瑞宁被安置在夏芷娟的卧室之中,额上血肉模糊。 “怎会摔得这么重?”夏芷娟没想到会见到这样惨烈的情景,冲到衣柜前随手扯出两件新衣,按压在白瑞宁额上替她止血,又紧握住白瑞宁的手,头也不回地喝道:“备凉开水和淡盐水、干净的布绢来!” 屋里的丫头连忙去备,过一会东西备齐,夏芷娟先以淡盐水及凉开水冲洗白瑞宁的伤处,清出伤口沾染的泥土,这一清理,倒发现白瑞宁的伤势其实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严重,只是血多了一些,又染着土,看着吓人而己。 夏芷娟的手慢了些,“可叫了大夫?” 不待陈妈妈回答,白徐氏已道:“我已派人去请了!” 夏芷娟便又将注意力转回到白瑞宁身上,感觉到手上一紧,却是白瑞宁悄悄用力,捏了她一下。 夏芷娟的心立时放下大半,耐心地将白瑞宁的伤口清理干净。 白瑞宁是真伤着了,额角处寸长的一道伤口,虽然伤口不是很深,但刚刚那一头的血也未必全是假的。 白徐氏在后头也见着了白瑞宁头上的伤,脸色更差,待大夫来了,急忙说道:“快看看会不会留疤。” 夏芷娟冷哼一声,“怎么?怕不好交差?” 白徐氏愤然转头不去看她,夏芷娟又笑,“这次肯定让你失望了,依瑞宁这伤势,就算不留疤,至少也得个把月才能痊愈,要等疤痕全消则要更久。” 那大夫点头道:“夫人也通医理?说得一点不错,要等疤痕全消,至少要再过个夏天。” 得此话,白徐氏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齐王妃恨不能马上就抬个人进府与侧妃争宠,别说等疤痕全消,就是一个月也是等不了的,如今就算白瑞宁重见光明,难道她又能给齐王送个破相的女子? 想着好好的打算折腾到如今的地步,白徐氏气得浑身发抖。如今白瑞宁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嫁进齐王府了,那齐王妃那边又如何交代?红翡簪都送了出来,难道要她再还回去,给自己戴一顶办事无能的帽子么?再说,就算她舍得下这脸面,那二爷怎么办?白松玉此次能否调回京来主要看齐王的意愿,现在出了这差子,齐王又岂会帮忙? 白徐氏更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后果,齐王妃只想要一个官眷嫡女,至于是谁她根本不会在乎,没了白瑞宁,齐王妃会否把主意打到白瑞怡身上?看着亲手给白瑞宁包扎伤口的夏芷娟,白徐氏恨极了她,可又偏偏无计可施。 “……你还是去求求太子妃吧,只要太子妃肯帮忙……” 白老太太在旁已自顾说了半天的话,白徐氏这会这听进去两句,听罢心里更烦,平时的谦恭孝顺全然不见,抽手就走了。 白老太太被晾在那里还不明为何,夏芷娟嘲道:“母亲可曾想过,如果她真与太子妃关系亲密,瑞怡也不会现在还在宫里记着名,陷在这么尴尬的境地了。” 白老太太一时瞠目,“这……怎么会……过年时太子妃还赏了东西过来的……” “什么叫来而不往非礼也?”夏芷娟淡淡地道:“他们两口子这些年给太子妃送了多少的礼物?太子妃自然得有所表示,不然岂不是容易让人议论?不过说到底,只是徐明慧的祖父与太子妃的祖父是堂了两代的兄弟,这才攀了个堂姑姑的亲,同为徐家,可太子妃一脉的徐家是守国栋梁,名门望族,她徐明慧一家又算什么?不过是个攀附的小人罢了,太子妃岂会看不明白,与她真心相交?” 其实白徐氏家中倒也没有夏芷娟说的这么不堪,起码还出了个五品外郎,但若与太子妃家中相较,又着实是拿不出手了。这一番话说得老太太哑口无言,夏芷娟道:“我一会就去找李大人打探情况,老爷这件事,如果就此过去便罢,如果有一点情况,咱们白家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也跑不掉,母亲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徐明慧身上,还是想想是否还有他人可以相助更好。” 夏芷娟说罢便让李妈妈扶老夫人回去,而后又送走大夫尽谴下人,这才又重回床头,朝白瑞宁道:“行了,起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白瑞宁一下子睁了眼睛,要坐起来的时候牵到了额上的伤,龇牙咧嘴地一吸气,“疼死我了。” “到底怎么回事?” 白瑞宁原本还对自己这奇招万分满意,可刚刚听了夏芷娟与老太太说的话,又不确定起来。 “难道我爸被抓这事是真的?” 夏芷娟一拧眉头,“说重点。” 原来今早夏芷娟走后白瑞宁便示意春雨跟着听听是怎么回事,春雨赶到识意堂的时候,正是夏芷娟和白徐氏吵得最厉害的时候。春雨连忙回来禀报,白瑞宁听说她们因自己婚事而吵,春雨又听到了夏芷娟指白徐氏手段下作,便以为是白徐氏串通齐王府抓了白松石,想令自己就范,于是就想了个狠招,既然怀疑她失明是假的,那干脆破相,反正齐王府不能等,她破了相,亲事也就黄了,白松石没了利用价值,自然也会平安无事。 “我踩空跌倒是真的,跌下去才想到这个主意,然后又自己撞了几下,加上陈妈妈找来的鸡血……” 夏芷娟听完后长叹了一声,“也就只有你会想这种笨主意。算了,虽然吃了点苦头,但总算不用再担心齐王府的事,也算值了,你也不用再装眼疾了,这几天好好养伤,我再去找除疤的好药来,不会让你真破相的。” 白瑞宁低着头,闷闷不乐。 “你不用担心你爸。”夏芷娟站起身来,“在我找他算完帐之前,我也不会让他有事的。” “妈……”夏芷娟转身要走的时候,白瑞宁叫住她,“如果不是我自作主张破了相,如果我能嫁进齐王府的话,我爸他……” “你想也不要想!我根本不会同意你嫁给别人做小妾!”夏芷娟的语气不觉凌厉,可一看到白瑞宁头上包着绷带,又心疼了,放软声音说:“你爸也不会同意的,所以根本没有这种可能。况且,你以为你嫁给齐王就真能救出你爸?抓了你爸的人叫莫如意,整个大雍最没人性的人!落到他手里的皇亲国戚一品大员还少么?何时见过他给人面子手下留情?” “莫如意?”白瑞宁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念了两遍才想起来,“就是那个刑部尚书?” “就是他。”夏芷娟叹了一声,“你别多想了,想也没用,我现在去打听消息,你千万管好自己,别再出差错。” 说完见白瑞宁点头答应,夏芷娟这才匆匆离去。 “莫如意……”白瑞宁念着这个名字,心里不自觉地就焦躁起来,又牵到头上的伤,疼得厉害。 莫如意此人白瑞宁听说过,他是大雍朝开国几百年以来最年轻的尚书,靠阴狠冷绝上位。到刑部两三年的时间,几乎所有没人性的事都让他做尽了,一年前的朱张谋反案,犯事者咬死不供,他把那犯事者全家聚在一起审了三天,最终那犯事者濒临崩溃地对自己所犯之罪供认不诲,并牵出其他同党十余人。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审的,坊间传说也越传越邪乎,不过有一件事是事实,聚在一起的数十口人在那犯事者承认罪行的时候只剩了一半,没过几天也随着一道连坐圣旨与另一半人团聚去了。 正是这桩案子,让莫如意这个名字在刑部扎住了根,升任刑部尚书。然后他翻尽刑部旧案,审问之时各种刑罚翻着花样的变,有人挑出十种最狠的,冠以“十大酷刑”之号。 十大酷刑,听起来都叫人胆战心惊,件件都是极不人道的,其中让瑞宁最惊恐的就是露眼,把犯人的眼皮削掉,让他无从闭眼,再日夜以灯火照其双目,最终犯人只能是渴睡而死,这样的刑罚对瑞宁这种睡神来说,简直等同于世界毁灭! 正是因为莫如意的出现,直接导致刑部大牢清空了百分之八十,间接导致了近一年来大雍犯重案者极少,有犯了事的,都争取在本地自请处份,也不要被押解上京受刑部堂审。 民间因此还流传了一句话,宁找阎王,莫见如意。说的就是莫如意的凶名。 ============= 【感谢艾连岚、颜然cc、天飞mm的大力pk票支持!!!万分感谢!!圆子能留在pk榜首页也就是前15名就好,也算挂个推荐,如果哪天在首页看不见圆子了,大家手里有pk票的话就帮圆子投一票,如果一直都在,大家就安心看文吧哈哈,最后继续求推荐票~~】 ------------ 第十二章 盯梢 以前白瑞宁还与几个姐妹讨论过莫如意,猜他到底因为什么受至皇帝那般宠信,相传莫如意容貌极其出色,难道真如坊间所说,除了他的凶他的毒,他还靠美色迷惑今上?林林总总,那时的他只是她们口中好奇谈论的对象,是个远在天边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人,可现在,他却掌握着整个白家的生死。 谋逆的事白瑞宁确信和白松石不会有任何关系,不过莫如意的手段听得多了,对他自然而然带了一种天然的恐惧。 到了下午,夏芷娟没有传回一点消息,整个白府都笼罩在一种低气压下,白瑞静与白瑞雅陪在白瑞宁身边,都不说话。 不过,同是不说话,白瑞静与白瑞雅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白瑞静虽是安静地坐着,可手里的帕子却早已被手汗浸湿,白瑞雅则稳稳当当地,只是时不时地出神。 白瑞静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默,有意挑了个话题与白瑞宁聊,问起她的眼睛,白瑞宁也没有心思,两个人说了几句,便又沉静下来。 “三姐姐。”白瑞静说着话又要去攥手里的帕子,却抓了一手的潮,心烦地将之抛于桌上,才又道:“此次爹爹遭此变故,三姐姐怎么竟一点也不担心似的?” 白瑞雅被她唤回注意,瞧了她一眼,轻掀唇角,“为什么要担心?父亲必是清白的,也不会有事。” “你这么肯定?”白瑞静说完才惊觉说错了话,忙道:“我不是说爹爹有罪,只是他身陷牢狱之中,主审人又是那个莫如意……” “莫如意怎么了?”白瑞雅笑道:“他再凶,也得讲理不是?找不到证据,自然要放人。” 白瑞静显然不赞同白瑞雅这么盲目的乐观,转过头去寻求白瑞宁的声援,结果便见白瑞宁呆呆愣愣的靠在床边发傻。 白瑞静抿了抿唇,浅浅地调整下呼吸,“长姐在想什么?可是头又疼了?” 隔了好久,白瑞宁才抬起头来摇了摇,“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可能是摔傻了。” 白瑞静好看的眉尖收了收,正要开口,白瑞雅在旁道:“四妹与其在这里着急,不如回去陪着莹姨娘,出了这样的事,怕是把她吓着了。” “莹姨娘有瑞珍陪着。”说完,白瑞静又站起身来,“罢了,我还是回去吧,省得在这里长姐更心慌。” 白瑞雅随之站起,跟着白瑞静一同走了出去。 她们走后,白瑞宁吁了口气,起身到隔壁去看白瑞家,而后便一直陪着他,直到夜幕临下,夏芷娟终于回到府中。 “放心吧,我今日见到老爷了。”夏芷娟万分疲惫地靠在椅间,朝老太太说道。 白老太太急问道:“他怎么样?” 夏芷娟打起精神坐直身体,“多亏李大人帮忙我才能进到刑部大牢去,但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并未与老爷说上话。看样子老爷精神尚好,只是难免吃些苦头,李大人说按着莫尚书的流程,是让督捕司先行拷问,然后他再亲自问审的,现在怕是还没见到莫尚书的面。” “什么?”白老太太立时又泪眼朦胧,万分气愤地道:“世上哪有未审先打的道理?这不是私设刑罚么?竟没人管他?” 夏芷娟无奈地道:“现在他是刑部尚书,刑部上下就得按他的规矩行事,莫说旁人,就连皇上也是不过问的。”想她知道这个“流程”后也是愤然万分,李大人苦笑解说,若非莫如意狠辣如斯,那一桩桩反案死案,如何破得?皇上又岂会因此对其大为表彰,以至上行下效?现除京畿之地,地方府衙也纷纷效法,冤狱、私刑者无数,如此酷刑重法,嘉明一朝闻所未闻,多少言官谏臣上书力奏,可嘉明帝对莫如意依旧如此,可谓宠信有加。 “李大人这几天会帮忙继续打探,不过……”夏芷娟深吸一口气,“现在的刑部不同以往,很难预料会发生什么事,也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白老太太红着眼眶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又想起数落夏芷娟,指她不该与白徐氏交恶,更弄得大家下不来台,就算白徐氏与太子妃的交情不深,那也毕竟是有交情,况且她兄长好歹也是五品官员,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的,可现在,夏芷娟却是把她得罪惨了。 夏芷娟累了一天哪还听她唠叨?借口也不找起身就回了知春园,见着白瑞宁便又将这话重复了一遍,而后说道:“李大人还告诉我一个方法我没和老太太说,想知道你爸有没有事,便在刑部外等着,如果十日内刑部将你爸移交到大理寺去,那八成是没事的,重获自由只是早晚的事,如若不然,莫如意便会亲自料理案犯,那就谁也没有办法了。” 白瑞宁喜道:“那我们去刑部外等着就行了?” “总是多了一条途径吧。”夏芷娟道:“我今天看好了地方,从刑部到大理寺,必然会经过怀德大街,那里有几家茶室,从明天开始我便去那茶室盯梢。” “你去?”白瑞宁一皱眉,牵得额上的伤口生疼,咝咝呼呼了半天,“不行,要是那个李大人中途送了什么消息来,你不在家不是耽误事么?再说瑞家也要你照顾啊。” 夏芷娟微一挑眉,白瑞宁已拍拍胸口,“我去!” 这件事,说重要又没那么重要,毕竟这个说法只是推断,而且白松石到底移不移交大理寺也是个未知之数;可说不重要,又十分重要,刑部大牢防守重重,很难再次进入,消息也根本不外传,想要知道白松石的情况,这便成了最简便快捷的方法,幸运的话还能与白松石会上一面,所以夏芷娟与白瑞宁均不想假手于外人。 夏芷娟想了想,“也好吧,我让陈妈妈跟你一起去,春雨也带着,时刻别离你左右。” 白瑞宁点点头,“我知道,我只是去盯梢,绝不惹事。” 夏芷娟哧笑一声,就如往常她笑话白瑞宁那样,可今天只是笑了一声,并没有继续挖苦嘲弄。她微垂着头,飞快地眨眨眼,站起身道:“你现在不用装瞎了,就回自己院子睡去吧,我去瞧瞧瑞家。” 白瑞宁心里感叹,老妈对老爸还是心疼的,这倒是个好消息。 第二天一早,白瑞宁便带着陈妈妈和春雨从白府后门悄悄走了。她现在以养伤的名义闭门谢客,而老太太现在心乱得很,根本没空理她。 白瑞宁几个套了辆骡车,赶车的是春雨的舅舅,早上把她们几个送到茶馆去,晚上再把她们接回来,如此八天,并无人发现,可白瑞宁她们也没见着白松石。 到了第九天,白瑞宁一如往常地出门盯梢,还去那家名为“静室”的茶舍,在二楼临街处包了个雅间,一坐就是大半天。 “姑娘,今天可是第九天了,若再不来……” 听着春雨的话,白瑞宁叹了一声,依照李大人所说,要是十天人还不出来,那肯定是有事了。 陈妈妈在旁道:“姑娘不用担心,不还有两天呢么?老爷吉人天象,必不会有事的。夫人不也说么,要是有证据对老爷不利,那恐怕早传出什么风声了,现在却是根本打探不着,想来是不那么严重的。” 陈妈妈是白夏氏身边的老人了,依着白瑞宁继承下来的记忆,应该是从她出生起就跟在白夏氏身边的,可却又不是白夏氏的陪嫁,来历比较模糊,但十几年来待白夏氏忠心耿耿,明里不出头,暗里却多有维护,否则以白夏氏原来那懦弱的脾性,早被老太太欺负得连渣都不剩了。 白瑞宁突然想到,陈妈妈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她会不会早就发现“白夏氏”的不对了呢?毕竟夏芷娟太有个性,陈妈妈又是每天都跟在她身边的,发现货不对版才是应该的。可是陈妈妈从来没表现出半点异样,白夏氏懦弱的时候,她暗中护着,现在夏芷娟犀利噎人,她就悄无声息地退居二线。 春雨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这会连忙分散白瑞宁的注意,“听缘儿说,这两天四姑娘身边的绿竹常在咱们院子外探头探脑的,怕不是四姑娘起了疑心?” 白瑞宁摆摆手道:“起疑就起疑吧,就算瑞静发现她也不会说出去的,再说现在府里上下人心惶惶,也不会有人在意。” 陈妈妈道:“姑娘说的是,我还听说二夫人最近也常常出门,怕不是也在为了老爷的事情奔波。” 陈妈妈这话说得隐讳,却连白瑞宁都听得出来,白徐氏哪是为了白松石奔波?她是怕二房受长房连累,所以才奔波的吧? 几人正说着话,眼尖的春雨突地一指窗外,极喜叫道:“姑娘快看,是老爷!” ===== 【继续求支持求推荐求收藏~~^-^再向大家推荐一本书,梨花白《锦心》,书号2523789,远宅斗,织就繁华路~觉得本书不够肥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 第十三章 莫如意 白瑞宁也见到自街角处转过一队人来,约么二十多人,前头是全副武装的差役,后头又跟着十几个身穿黑色甲胄的禁军,队伍中间押着四人,俱是白色囚衣,穿枷带锁脚系镣扣,虽然他们个个蓬头垢面,但白瑞宁还是一眼便看出第二个就是白松石! 数日未见,白松石挺拔的身形被枷锁压得微弯,脚镣拖在地上,拖得他步履很慢,除此之外,看不出他受了什么伤,精神也只是略见萎靡。 白瑞宁当即奔下楼去,陈妈妈连忙拿了帏帽追下去,赶在白瑞宁街头狂奔前替她戴好。 她们这一出来,才发现原来在这里蹲点盯梢的不止是她们,另外有人从其他的茶室中相继而出,都是奔着那行人去的。 那十几个禁军当即将佩刀横在胸前,厉喝道:“不得近前!”虽是如此,却神色从容步伐平缓没有半点紧张之意,看样子,竟是已经习惯这样的阵仗了。 “想来现在刑部难以传出消息,所以这些人的家眷只有等在这里碰运气。” 白瑞宁赞同陈妈妈的话,滚在嫌疑犯家眷中跟着队伍一溜小跑,边跑边喊,“爸!爸!” 白松石听到叫声连忙四处寻望,可放眼望去好多都是戴帏帽的,根本分不出哪个是白瑞宁。 白瑞宁急得将帏帽一掀,“爸,你怎么样!” 万帽丛中一张脸,白松石马上对上她的眼睛,又错愕一下,急叫道:“头怎么了?” 白瑞宁额上的伤还没好,不能见风,所以一直扎着绷带。听白松石现在还有心情问她的伤,白瑞宁大喊:“别管我啦!你怎么样了,受伤了没?” 像他们这样隔空对话的还有很多,禁军们只是挡着不让他们靠近,却并不阻拦他们说话,白松石大声道:“没事,我出来就不会有事了,让你妈别担心!” 白瑞宁自然也知道这个流程,要是真有事,刑部就不会将人移交大理寺终审了,又见白松石精神尚可,也不像有遭受严刑拷打的样子,当下心也放了大半。 怀德大街并不长,队伍走到一半,前头的那些差役便回头将这些家眷们拦下禁止他们继续随行。 白瑞宁直到那押解队伍走了没了影才提裙疾行,边走边道:“咱们快回去给娘报信吧。” 陈妈妈又急忙给她带好帏帽,白瑞宁一边系着帏帽绑带一边急急前行,冷不防眼前一花,险些撞上一个刚由一家茶室出来的人。白瑞宁后退了半步,看也不看那人忙着说了句“对不起”,绕开便要继续前进。 刚走出去两步,忽听身后一道矜持冷漠的声音,“押白松石回刑部,严加审讯,这次再审不出来,小心你们的狗命!” 白瑞宁身子顿时一滞,又听身后有人应声,“是,大人!” 大人?白瑞宁猛然转身,隔着帏纱,便见一个身形颀长的白衣背影悠然远去,身后跟着四五个侍卫,装扮配备俱与刚刚见过的禁军一般无二! 眼见有两个禁军应声后快步朝押解队伍而去,想着这人刚刚的吩咐,白瑞宁脑中一热,拔步便追了上去。 “莫如意!为什么要再审我爹!”她几乎没有怀疑,认定这人就是传说中的莫如意! 不远处的白色身影微微顿了一下,继而转身,“啪”地一声拢起手中折扇。 “因为他涉嫌谋反!” 白袍轻旋,衣摆翩翩,干净得让人心暖的颜色,吐出的却是异常冷漠之语。他样貌俊朗,修眉隽眼,一身自信气度,不阴柔也不娘气,可偏偏从眉目之间见不到一点中正之色,反倒凝聚了几丝戾气,显得他有些阴狠。 “如何?”莫如意缓步走回白瑞宁身前,“这个理由,充分吗?” 他一回来,白瑞宁才惊觉他竟然这么高,自己的头顶刚勉强够得到他的嘴唇,他走得越近,她的头就仰得越高,最后不得不用手扶住快要脱头而去的帏帽。 “我爹他不会谋反的!”白瑞宁仰着脖子即时反驳,“你不也是因为没找到什么证据才送他去大理寺么?怎么又要重审?他真是冤枉的!而且他很怕死,要是他受不了你的酷刑屈打成招……” “大胆!”莫如意身后的禁军之一横跨出列,手上紧按着腰间的佩刀。 莫如意翘了翘唇角,“屈打成招也是招。” 白瑞宁当时便急了,“你还真打算屈打成招?我……我……”没料到竟然会有人承认这件事,白瑞宁有限的脑细胞顿时空白一片想不出任何驳斥的话,只能再三强调白松石的冤枉,“他真是冤枉的……” 莫如意有些不耐烦,再不听白瑞宁说话,转身就要离去。 白瑞宁心里着急,伸手就去扯他雪白的外袍衣袖,。 莫如意没料到她会动手,面色猛然一寒,用力拽回衣袖喝了声,“滚开!” 白瑞宁吓了一跳。 刚刚几句话,莫如意虽然句句都不中听,但总算有丁点耐心,人也只是略显阴森,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可怕,可现在,仍是那样的眉目,眼中却多了十分的暴躁与狠戾。 他甩开她,头也不回地与身侧禁军冷声道:“依大雍律,拦路诉冤者不问情由先责十杖!还不动手!”说话间他将身上外袍一把扯落,像丢掉一块腐物般,将那暗绣云纹质料精美的衣裳嫌恶地丢弃在地。 白瑞宁有点吓着了,还没理清思绪人已被两个禁军按在地上,混乱中头上的帏帽早不知飞到哪去,陈妈妈与春雨的哭喊声就在耳边,却被禁军拦住不得上前。白瑞宁挣扎着想起来,又被禁军按下去,吃了一嘴的土,刚觉得后颈被掐得生疼,后腰处猛地巨痛。 白瑞宁听到了“啪”的一声,她也不知道是痛来得快点,还是“啪”来得快点,她没种地惨叫出声,除了吃掉更多的土没得到任何收获。陈妈妈和春雨的哭声更大了,她也看到周围停下的脚越来越多,她这时才记起应该捂脸的,省得又要丢脸了。 白瑞宁好不容易空出手来捂了脸,才发现自己哭得厉害,就挨了那么一下,眼泪就像黄河决堤似地冲了满脸,脸上又因眼泪沾满了尘土,像和稀泥一样。 于是她又把手放下了,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她才感觉到后腰处又挨了一下,随着又一声“啪”传来,白瑞宁想忍也忍不住,再惨叫一声,又想,难道禁军随身都带着板子吗?刚才也没见啊? 陈妈妈已冲到莫如意面前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姑娘年纪小不知轻重冲撞了大人,望大人大量饶恕姑娘!” 莫如意看着惨叫不已的白瑞宁极轻地掀了下唇角,微风将他束发飘带轻轻拂起,在空中卷起一道流畅的弧度,那白玉柄的折扇,有节奏地击打着另一手的掌心,似在与悠扬的乐曲轻和。视线垂下,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妈妈,“她不是想诉冤么?这是规矩。” 陈妈妈忙道:“我们不诉冤、不诉冤!大人,姑娘身子弱,经不得……老奴愿以身相替!”说完又见莫如意无动于衷,而白瑞宁已经挨到第四板,陈妈妈回身便扑到白瑞宁的身上,替她挡下代替板子的刀鞘。 施刑的禁军见莫如意没有阻止,手下便也不停,直到连陈妈妈都挨了两下,人群间传来一声,“莫如意,住手!” 听到这个声音,莫如意波澜不惊的面容微微一动,随后一摆手,止住了施刑的禁军。 白瑞宁哭惨了,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委屈的还是觉得连累了陈妈妈。莫如意被她的哭声扰得眉间一蹙,“闭嘴!” 白瑞宁很想硬气一点,可她生来没种,后背又火辣辣地疼,马上就闭嘴了。 此时从人群里走出两个眉清目秀的丫头,后头是一个同样戴着帏帽的高挑身形,身姿翩翩,玲珑有致。 ======= 【感谢张廉大人、april0024、目眇眇、雪糖果子的pk票和评价票~~~嘿嘿,来晚滴同学们,自动留票面壁去!!!】 ------------ 第十四章 查抄 “你怎么会在这?”莫如意的神情缓和了点,但也远没到如沐春风的程度,他展开折扇摇了两下,“你现在应该在府里准备出嫁才对。” 那人身形立时一滞,“莫如意,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莫如意两道长眉立时紧蹙,“不嫁我你还能嫁谁?” 那人没有回答,往白瑞宁这边走了两步,示意身边丫头递过来一块帕子。 陈妈妈连忙道谢接过,小心地给瑞宁擦去满脸尘土。 莫如意走到那女子身后,“难道你没看过我们的八字?”他将折扇拢起,下颔扬了扬,“我们是天作之合的命格!” “那又如何?”那女子回身面对着她,“我向来不信命,只信自己。” “你……”莫如意眼中的不耐与怒意渐又聚起,但始终也是忍着,“算了,我不与你争辩,这桩婚事你父亲已应允了。” 那女子道:“我已向祖父禀明了心意,择日我父亲会将你的八字与聘礼全数退回。” 莫如意再绷不住脸上的恼意,“顾月皎!” “莫如意。”名为顾月皎的女子再开口,语气柔和了一点,“你帮过我,我不愿与你闹成这样,但我绝不可能嫁你,世间女子千万,你为何如此执著呢?” 莫如意的面色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我说过,我们是天生的绝配,命中注定要在一起。” “你竟真信这个?”顾月皎极讶。 莫如意面上有些挂不住,冷冷一扫四周人群,吓退了大部分人,这才平复气息说道:“你现在不够清醒,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件事了。你怎会到这来?” 顾月皎便也不再纠结于此,朝身边一个丫头指了指,“我这丫头的母亲是王守信大人府上的乳娘,与王夫人情同姐妹,王大人被拘于刑部时间已久,正巧我们经过,这丫头便想来看看有没有消息,若是有,也好与她母亲通个信。” “王守信?”莫如意眉梢一挑,“他还在刑部大牢。” 顾月皎叹了一声,“这么说来他是真有案子在身了?” “那也未必。”莫如意朝身后禁卫说了几句话,那禁卫立时领命而去。 听到莫如意吩咐的顾月皎诧道:“你要放了他?” 莫如意道:“怎么说也算与你有点关系,你即将是我的妻子,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你……”顾月皎又气又恼,“这根本是两回事,再说你岂可因一时喜恶而抓人放人?难道刑部便这么审案的么?” 莫如意却是一派云淡风轻,手中折扇又摇起来,“我为何不能凭一时喜好而抓人放人?刑部现在我说了算。” 顾月皎气结,越发觉得与他难以沟通,正想离去之时,觉得裙摆被人扯了一下。 她低下头,便见白瑞宁可怜兮兮地瞅着她。 “我爹是冤枉的,真的……”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白瑞宁虽然心中极为不耻莫如意的做法,但她还是希望顾月皎能帮她美言几句,让莫如意也顺便放了白松石。 “这件事你别管。”可能是怕顾月皎真的开口,莫如意抢先一步堵住去路。 白瑞宁恨极,咬着牙问:“为什么?你能放那个王守信,为什么不能放我爹?” “因为你爹罪涉谋反。”莫如意一扬下颔,“怎么?又要诉冤?” 白瑞宁一口白牙咬了几遍,后槽牙都磨平了。 陈妈妈赶紧护着她,“没有没有,我们这就离开。” 陈妈妈忙乱地扶着白瑞宁起来,不小心触及她背后的伤,引得她一阵痛呼。陈妈妈却也顾不得这些了,赶着捡回白瑞宁之前丢掉的帏帽给她扣上,拉着她就走。 莫如意的声音不期然再次响起,“带一队人去白松石家,白府上下,必须查抄彻底!” 白瑞宁的拳头攥得死紧,不顾陈妈妈阻拦回头怒道:“莫如意!你欺人太甚!” 莫如意只是冷然相望,根本不回答。 白瑞宁最终还是被陈妈妈连拉带扯地带离了怀德大街,陈妈妈去雇车的时候,一队森严禁军骑着高头大马从白瑞宁跟前疾驰而过,白瑞宁现在才知道了什么叫欲哭无泪,这些人是要去抄她家的,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拳头紧攥,紧得不能再紧的时候,白瑞宁才觉得有点硌手,摊开手掌,原来是手中抓着一把沙石,应该是刚刚混乱的时候抓起来,打算丢莫如意的,但最终她也没勇气丢出去。 偏了偏手,让粗糙的沙砾自指尖流走,掌中只剩了一颗鸽蛋大小的石头。 陈妈妈回来的时候,就见白瑞宁盯着掌心里的石头猛瞧。陈妈妈知道这位姑娘心思简单,偶尔会犯愣,心里叹了一声,也不和她多说,扯扯她的衣裳便让她上车。 白瑞宁上了车,才发现春雨不见了,陈妈妈道:“姑娘挨打的时候我让她去和夫人报信了。” 白瑞宁点点头,又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一队禁军,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只在电视里看过抄家的场面,对“查抄”这两个字也根本没有任何定义,她想不出一会回去将要面对什么,是鸡飞狗跳还是血流成河?会不会把所有人都拘走?想到这里,白瑞宁朝陈妈妈道:“你别和我回去了。” 白瑞宁的想法向来写在脸上,陈妈妈道:“姑娘放心,如果真要抓人,刚才那位莫大人就不会放我们离开了。” 白瑞宁觉得倒也在理,又见陈妈妈栽歪着身子坐着,知道她刚刚为救自己是受了伤的,当下心里更加难过。 那施刑的禁军虽然以刀鞘代替板子,但下手极重,刀鞘上又箍着金属之物,全力拍下来的劲道简直让人生不如死。白瑞宁自认皮糙肉厚,经马车一颠簸也有点挺不住了,只是因为心里有事,硬是分散了注意而己,现在一想到伤势,后腰处又疼又麻,渗透着后背的每一处神经,那滋味儿简直难以形容。 她们的马车直驶到东市夹道,车夫见夹道口里站着几个禁卫,说什么也不敢再前进。白瑞宁和陈妈妈只得付了车资在这里下车,相偕走进夹道口白府门前。 白府外守着四个禁卫,见她们进院也不阻拦,院中为首指挥的禁卫便是打了白瑞宁的那个,此时他正让人将府内上下集合起来,看样子也是才到不久。 白老太太、夏芷娟和长房的姨娘与儿女已站在前院,一些仆从被看守在院子的另一头,白徐氏母女不知是不在家还是怎么的,并未露面。 白瑞宁进了院子便站到夏芷娟身边去,夏芷娟看她一身狼狈,眼中露出明显的忧心神色,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今早我才知道李大人昨日也被抓了,此番查抄,怕不是他在狱中受不了酷刑说了什么对你爸不利的话。” 听着夏芷娟细细的声音,白瑞宁连忙把自己看见白松石的事小声说了一遍。 夏芷娟万分惊讶,“莫如意既抓了李大人,为何还要放你爸?既然放了你爸,就说明李大人并未说出什么不利之语,他亦找不到证据证明这案子和你爸有关,可为何又临阵反悔,抓了你爸回去?” 白瑞宁摇摇头,“我爸只说他出来了就没事了,我想他也没想到……” 正说着,夏芷娟低呼一声扑了出去,却是两个禁卫将昏迷不醒的白瑞家抬了出来。 白瑞宁也连忙跟过去,好在那禁卫头领并未为难她们,示意禁卫将白瑞家抬到树荫之下。 “白夫人。”那头领略一拱手,“莫大人有令,找不到东西,我们回去都没好果子吃,我们也是奉命而为,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担代了。” 夏芷娟让白瑞宁照看弟弟,站起身来问道:“你们到底要找什么?” “一本反书。”那头领答得爽快,又朝身旁禁卫问道:“所有人都出来了?”得了肯定答复后一挥手,“抄!” 一队十几个禁卫即时分散开来,白瑞宁等人被拘在前院,并不能见到他们是如何查抄的,就连声音也听不到半点,前院里偶尔能听到兰姨娘和莹姨娘的抽泣声,还有老太太的哭声与埋怨声,令人惊讶的是白府的几位姑娘,竟都是临危不乱态度落落,或是宽慰母亲,或是安抚祖母,虽都是神情凝重,却没有分毫惊惶之举,让那禁卫头领啧啧称奇。 ======= 【感谢石楠花开的pk票支持~~新书期间,求支持求收藏求推荐票票~~~】 ------------ 第十五章 反书 姐妹之中,倒还数白瑞宁更慌乱一些,想着之前莫如意下的吩咐,心里极度担心白松石再回刑部怕不要被大刑伺候,又想到那个因为一个丫头关系从而得以释放的王大人,白瑞宁心里的不平衡顿时达到极点! 又是谋反,又是反书,自古以来的**大多荒唐而凄惨,许多人也都是背着莫须有的罪名,被人捕风捉影一番便丧了性命!会严重到这种地步吗?白松石会因此丧命吗?如果说白瑞宁之前还带着一种现代人的盲目乐观,那么今日遇见莫如意后,她便全然抛开了这些想法。 莫如意不仅心狠手辣、不仅毫无同情心,他还喜欢怒无常、他还公私不分!如果他真的将老爸屈打成招该怎么办?白瑞宁根本没敢和夏芷娟说这些,可这些话憋在心里她又不知该如何处置,以前她活了二十多年,哪一天不是乐观向上无忧无虑?根本没机会让她多长一点紧急应对的神经。 白瑞宁为此担心又纠结的时候,禁卫们已将从府内搜出的书籍全都堆在前院空地上,那位禁卫头领坐在一旁一本本地翻看,他看得极快,几乎书到手中过一眼便丢开,很明显是极有针对性地在找某一本书。 想那些历史上有名的**,哪个不是由细枝末节入手,牵强附会?他这种看法,让白瑞宁有一种“可能真有一本书上面写着‘反书’两个字”的想法。 不过,那头领看得虽快,却是一本本毫无遗漏地看下去,既是官员府邸,府中藏书定然是不会少的,也没见他有丝毫不耐烦,或者找他人帮忙。 混乱中的时间过得既快又慢,由烈日当空到夜幕初上,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又好像过了几个世纪那样漫长,白瑞宁和夏芷娟一直守在白瑞家身旁,白老太太因体力不支坐在地上,兰姨娘与莹姨娘哭得双目红肿,几个姑娘也都是精神疲惫。 漫长的等待让她们的神经有点麻木,夜幕中那头领的脸面也越来越模糊,这时一个禁卫快步来报,“大人,莫大人到。” 那头领立时起身,其余禁卫也都不约而同地挺胸直腰,不露出半点疲态,与此同时,院内火光大盛,十余个禁卫手持火把进到院中,将院子照得恍如白昼,随后缓步而入的,正是一袭白衣的莫如意。 莫如意生性阴狠,却总能把白色穿出翩然潇洒的味道,他的外袍并非是中午丢弃的那件,另换了一件袖口横缀条纹的,发带亦是同样的纹案,带尾自后脑落下来,同另一半没有束起的发丝一同垂在腰背之间。 那禁卫头领见过莫如意后,便将之前捡选出来的三四本书呈上,莫如意也不接,就着那头领的手,用折扇扇柄挑开书页,略看了几眼,便将之扫落在地,依样再看下一本。 三四本书看完,莫如意问:“只有这些?” 那头领恭谨至极地答道:“属下刚看完一半,还有另一半……” 莫如意的目光自院中堆着的如小山一般的书籍上扫过,略一蹙眉,信步走到看护白瑞家的夏芷娟面前,“你是白松石的妻子?” 夏芷娟站起身来,神态虽显凝重,却也不急不躁,“不错。” 莫如意点点头,“我要找一本书,或许白夫人可以帮我。”说着他略略侧头示意一下,一个禁卫立即奉上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装着一本书。 “我要这本书的下册。” 夏芷娟看着盒子里的书,讶色难以掩饰地传至眼中。 《阳宅》,这便是白松石曾经提过的正在写的那本书,其中涉及风水命格之说,却是他少不经事的时候传承自一个无家可归的老道。那老道传给他两本书,一本便是这《阳宅》,讲的是风水建筑术,白松石也因此对建筑大感兴趣,后来更投身此业,在设计院工作。不过因为那老道来历不明,白松石也不敢全然相信书上写的东西,进了设计院后更不能随意运用以免被人诟以封建迷信,时间一长,便渐渐将这些东西放下了。可没想到,一次意外让他们全家在这里重生,没有了各种束缚,白松石便又想起老道传下的这两部书,于是依照记忆重新誊写了一遍,这事夏芷娟是知道的。 “你见过这本书。”莫如意说得笃定,示意禁卫收好那本书,唇角轻掀,“那么,下册在哪里?” 白松石得到这两本书的时候,正是以前那个世界最混乱的年代,一旦被人发现他藏有这两本书,定会祸及全家,少时的白松石仗着自己聪明,硬是将这两本书一字不落地背下,而后将书深埋地底,直到后来世道好了,他也没将这两本书起出,而是靠记忆重写了两本,一本是《阳宅》,另一本则是《葬经》。 夏芷娟以前见过这两本书,还曾与白松石开玩笑说他可以去做个风水先生,不过碍于种种原因,白松石无法将这些东西致用于工作之上,后来对这些东西的研究也就渐渐搁置了。 夏芷娟抬头看着莫如意,“大人如此大费周章,为的就是这两本书?” 莫如意睨着她,没有回答,也看不出什么心思。 夏芷娟又问:“这是反书?” 莫如意双眼微眯,“我说是,它就是。” 夏芷娟自然听过不少有关莫如意的传言,对他的蛮不讲理并不感到惊讶,心里也开始明白所谓“反书”不过是一个借口,白松石被再拘回刑部,定然与这两本书脱不开关系。 “大人,这两本书不过是平常的风水之术,如果大人有兴趣,自当双手奉上请大人审阅,可若说这是反书,恕我不敢多言。” 莫如意的眉梢猛然一跳。 “你可知道我是谁?”莫如意再开口,竟带了些笑意,“望遍朝野,鲜少有人敢与我莫如意讲条件。” 夏芷娟平静如昔,“我不敢与莫大人讲条件,只是事关反案,不敢多言。” 莫如意看着夏芷娟,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之意,视线再偏了偏,他屈膝蹲下,扇柄撑在侧腿上,歪着头,与坐在白瑞家身旁的白瑞宁对视。 “那你知道这本书吗?” 白瑞宁虽然没见到莫如意展示的那本《阳宅》,但听夏芷娟说风水,也心里猜到了一点,此时却是摇头,“我不知道。” 莫如意轻笑,“不知道,就让你娘告诉你,可好?”说罢他猛然起身,朝身后吩咐,“打,打到白夫人愿意开口为止。” 白瑞宁一愣神的功夫,便见两个禁卫已向自己靠近,夏芷娟立时将她护至身后,“莫大人!” “怎么?”莫如意轻轻地拉展折扇,“夫人愿意说了?” 夏芷娟恼怒不已,莫如意随意笑笑,“你们这些人,总想和我讲道理,却忘了我莫如意是这世上最不讲道理的人。” 这话说得的确不错,看着莫如意用他那上好的皮相说着最为无耻的话语,白瑞宁心中腹诽连连。 夏芷娟此时却是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之前她已得知白瑞宁挨打的经过,知道莫如意说要动刑决非是唬人。 不得已,只能道:“这两本书是外子所有,我只是知道,但也并不知道更多了。” “所以说,刚才是在骗我?”莫如意的面色沉下,“我是待你们太过和善了么?来人,将白松石带上来!” 夏芷娟与白瑞宁闻言俱是精神一震,她们自是渴望与白松石见面,可随着镣锁之声渐近,两个禁卫拖着一个瘫软的身形进到院中,到光亮处随手一抛,那穿着囚衣的身影便软倒在地。 白色的囚衣如今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露在外头的一双手骨节肿大,已然变成紫黑色,其余各处没有一处完好,囚衣被血迹渗透,破损之处露出翻绽的皮肉,蓬乱的发丝之下,是一张血污遍布的面孔,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 【更新了半天居然才发现没更上,感谢青桔1203投的评价票~~继续求收藏和推荐票票,大家今天是都休息了咩?咋么没人捏。。。。。】 ------------ 第十六章 威逼 “爸!”白瑞宁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声,却是被这景像惊到浑身发麻,直到夏芷娟奔出去,才木然地跟在后头,到了近前也不敢动手,生怕弄疼了白松石。 白松石听到白瑞宁的声音,闭合的双目动了动,他呻吟一声,勉强睁开眼睛。 “芷娟……” 夏芷娟此时泪如泉涌,哪还有半点强势的样子?她想触碰白松石,却也是无从下手,眼泪落得更快,抬头猛喝,“莫如意,你只想求书而已,何必施此酷刑!” 莫如意倒很无辜似的,“要是他肯交代实情,我又何苦如此?” 白松石闻言艰难地道:“我已说出实情,这书……的确只有一本……” “是么?”莫如意走到白松石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可李民怀不是这么说的,你当初将此书托付给他,并和他说过,此书还有下册,名为《葬经》。” 白松石缓缓摇头,“当初……我们二人喝得酩酊大醉,信口胡说,不足为奇。” 夏芷娟闻言大惊,她想不通为何白松石要否认另一本书的存在,白瑞宁亦心有怀疑,因为那本《葬经》她以前的确见过。 莫如意冷声说道:“白松石,我至今不动你的家人,你该明白我对你是惜才的,可这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对我的蔑视。” 提到家人,白松石狼狈的面上现出不忍之色,莫如意再次蹲至白松石的面前,轻声说:“交出那本书,我保你全家安宁。” 白松石略一迟疑,莫如意面色猛寒,他身旁禁卫不用他吩咐,上前便将夏芷娟与白瑞宁按倒在地,又分出几人扯起白老太太和其他人,摔至白松石面前。 一时间,白府院内哭声四起,白老太太扑到白松石身上,“大郎!大人要什么书,快交与他罢!你不顾我们,也得顾你兄弟……” “老夫人说得是。”莫如意仍是那文质彬彬的派头,眼底却寒意森森,“白松玉亦已缉拿到案,不日便可抵京。” 白老太太听罢大惊,略一错愕,伏在白松石身上失声痛哭! 白松石艰难地抬头看着夏芷娟,与之对视一阵,又将视线转到白瑞宁身上。 白瑞宁的脸上满是泪水,稍有茫然地看着白松石。夏芷娟抿了抿唇,忽然拉过白瑞宁,让她后背朝着白松石。 白瑞宁背上仍留着中午受刑时留下的痕迹,虽只挨了四下,但已打得她皮开肉绽,衣服上渗着两道血印清晰可见。 白松石的表情变得万分酸楚,他勉力抬手碰了碰白瑞宁的腰,白瑞宁不防之下痛呼出声,白松石立时红了眼眶,收回手去与莫如意道:“这本书,的确是有下册的。” 莫如意展开折扇,唇角极轻地扬了扬,“说。” “我之前说这本书没有下册,并非胡说。这部书虽分为两册,遍论阴阳两宅,可我目前只写完了上册,下册《葬经》并未写出。” 莫如意猛一皱眉头,“你说这部书是你写的?白松石,我已查遍你的履历,你自做官起,十余年来营营碌碌没有丝毫建树,而这部书内容广博精奥,撰写此书之人定然是不世奇才……难道你想告诉我,你就是那个不世奇才么?” “自然不是我。”白松石低咳一声,缓了一会才道:“《阳宅》与《葬经》是我少时见过的两本奇书,这两本书的拥有者是一个道人,他饥寒交迫,我每日带食物去看他,他就给我看这两本书。”白松石将自己原有的经历稍加修改,“后来那道人走了,我也记下了这两本书的内容,但那时一心读书希望能在科考中有所表现,所以便将此事抛在脑后,直到我转任工部,才又想起这两本书,可因为时日久远,书中内容有所漏忘,于是迟迟未能动笔,直到最近才开始誊写,至今只写完了一本。” 莫如意微垂眼帘,睨着地上的白松石,神情漠漠,“这么说来,目前有本事写下这本书的人,只有你了?” 白松石没有回答,莫如意嘲嘲一笑,“那么你写一部假书出来,我也分辨不出。” 白松石咳了一阵,“大人自可找精通风水之术的高人来辨真假。” 莫如意信步踱开,倒负着双手许久未语,白松石又道:“这两本书我得自偶然,无从分辨书中所写是真是假,大人若然执意不信,我也再没什么好的办法。” 莫如意忽道:“你便只管写来吧。”说罢吩咐左右,“带白松石回刑部,默写一应材料准备齐全,还有……”他以扇柄一指白瑞家与兰姨娘的儿子白瑞宝,“带他们一起回去。” 话音落下,便有禁卫去抬白瑞家,那边的白瑞宝只有十一岁,被杀气腾腾的禁卫吓得放声大哭。白松石挣扎着要起来却被禁卫按住,白瑞宁阻拦禁卫不得朝莫如意大声道:“你带我回去!瑞家昏迷不醒,你还得分神照顾!” 莫如意哼笑,“照顾?若你父亲快些将书默写出来,我倒还能赏他碗米粥喝,三日之内若默写不出,你这弟弟便在牢中等死罢!” 一番话说得白瑞宁心神俱裂,夏芷娟也再承受不住,扯着白瑞家的担架连声道:“我与他一起去,你把我一起关到大牢中去!” 莫如意却嫌恶地看她们一眼,束手而去。 最终那些禁卫带走了白松石、白瑞家与白瑞宝,还有事先搜出来的所有书籍,只剩了满院子的女流妇孺,白老太太早哭得厥了过去,白瑞雅与白瑞静相伴左右。 白瑞静满面泪痕,与白瑞雅讥笑一声,“如何?三姐姐如今还坚信父亲会没事么?” 白瑞雅虽然极力掩饰,可仍是可看出她神色间的震惊与错乱,她缓缓地摇头,喃喃低语:“怎会如此?不应该如此的……什么风水书……我竟全没听过……” 白瑞静才一皱眉,门口便传来一阵哭声,一个妇人掩面冲进,而后指着夏芷娟破口大骂,竟是白徐氏。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克了自己的丈夫不说,还要连累我家二爷!” 夏芷娟本已濒临崩溃,可一见到白徐氏与后头跟着的白瑞怡,她立时收起脆弱,怒极而笑,“好啊!阖府蒙难,你们母女却躲在外头逍遥!如今白松玉亦被莫如意抓了,我倒要看看你徐明慧有什么通天的能耐去救他!若是没有,便快些将女儿从齐王府的后门送进去,或许齐王妃看在你这条狗当得合格的份上,帮帮你的忙呢!” 白徐氏气得发昏,再顾不得什么矜持,伸手就去撕夏芷娟的脸。夏芷娟也毫不示弱,拼着受伤不顾,一手抓了白徐氏的发丝,另一手揪住她耳垂的金坠子,没两下那白徐氏便惨叫连连,夏芷娟冷笑一声,伸手将她推开,朝她脸上狠吐了一口唾沫。 “管好你自己,也管好你的女儿。”夏芷娟冷声说道:“小小年纪就让她去做那拉皮条的生计,我与你攀这亲都觉得丢脸至极!” 白徐氏七窍生烟,若不是白瑞怡扶着,恐怕早已倒了下去,白瑞怡听着夏芷娟的话脸色也异常难看,夏芷娟又道:“瑞怡,别怪我这做大伯母的嘴不饶人,女孩子家还是娇憨点好,将来才不乏人疼,攒那么多心眼儿,迟早坑了自己!” ===== 【感谢颜然cc和目眇眇的pk票,让圆子再登首页~~今天大家的推荐票多起来了,很是开心呐!!】 ------------ 第十七章 混乱 夏芷娟怒斥完二房母女,便指挥下人将白老太太抬回识意堂去,又与兰姨娘和莹姨娘道:“如今是多事之秋,瑞珍又出嫁在即,惹上这样的事,实在难以预料,我明日会差人去探探安保家的意思,如果他们不介意,瑞珍的婚事越快完成越好。” 莹姨娘向来没主意,连连点头,“全听夫人安排。” 兰姨娘则再度哭倒,“瑞宝年纪还小,如何吃得了牢狱之苦!” 夏芷娟厉喝一声,“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兰姨娘唬了一跳,立时收声,夏芷娟再道:“长房的男丁俱被莫如意带走,老爷能否默出那部书、默出之后莫如意是否放人还是未知之数,咱们家这几个姑娘无论如何不能再有闪失,你们两个马上收拾东西带瑞雅和瑞静回娘家去暂避,若能出城更好。” 莹姨娘只知点头,兰姨娘不愿就这么走了,却抵不过夏芷娟硬气,只得带白瑞雅回去收拾东西。 安排好了一切,夏芷娟又守在老太太身边,直等到半夜才见老太太醒来,又将安排好的事情转述了一遍。 白老太太心神恍惚,翻来覆去的不是哭就是念叨担心两个儿子,夏芷娟听得厌烦,见她应该不会有事,便起身离开,回到知春堂。 白瑞宁此时便睡在知春堂,陈妈妈替她看顾了伤势,让她仅披了一件中衣俯卧在床上。 夏芷娟进了屋,到床边小心地探看了一下白瑞宁的伤势,便见细嫩的腰背皮肉绽了好几条大口子,虽然只是皮外伤,但看着自己都舍不得动一根指头的女儿竟被打成这样,夏芷娟心疼至极。 夏芷娟和白石松虽有两个子女,可他们都认为女孩儿应该养得娇气一些,所以从小除了必要的思想教育,白瑞宁几乎没受过任何委屈,和白瑞家之间父母也更偏向于白瑞宁多一些,女孩儿嘛,就应该被人宠着,男孩儿则需要更多的磨砺,谁想到今天就伤成这样。 陈妈妈见夏芷娟红了眼睛,过来轻声说道:“姑娘平时看起来不挡什么事,没想到心里也是明白的,回来后硬是没喊一声疼,就是怕夫人担心。” 夏芷娟点点头,小心地把中衣又披到白瑞宁身上,这才与陈妈妈走出内室。 陈妈妈道:“两位姨娘和两位姑娘已经送走了,我在街口看到有衙差盯梢,但并未遭到阻拦。” 夏芷娟点点头,“看来那莫如意是真有信心我们绝逃不过他的掌控的。” 陈妈妈又将今天在外头的经过说了一遍,夏芷娟听罢讶道:“你让春雨先行回来?可我并未见到她。” 陈妈妈也百思不得其解,“莫不是看府里出事,不敢回来?” 因着今天的事,府里的下人在莫如意等人走后已偷跑了不少,夏芷娟叹了一声,“若真是这样,倒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们只是个打工的,有什么理由让他们和我们同生共死?”说完又看向陈妈妈,“你也是,这段时间你也出去躲躲吧,要是实在找不到地方,先去哪个庵堂住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再回来。” 陈妈妈摇头道:“夫人别劝我了,我在这生活了二十年,夫人待我又情同姐妹,这里早已我的家无异。” 夏芷娟抿着唇,迟疑了一下,“春娘,你是个聪明人,相信这大半年来,你已经看出了端倪,我、老爷还有瑞宁……” “夫人。”陈妈妈打断她的话,“夫人就是夫人,就算有再多改变,这么多年的情份还在夫人心里装着,并未遗忘,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夏芷娟等人俱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自然明白陈妈妈的意思,听她这样表白,便也不再提这件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这样吧。”夏芷娟想了想,“明天一早你便去将家中仆役集中起来,每人分一两银子,将他们暂时遣散,将来雨过天晴,谁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的,就自谋他路,卖了身的只要能凑够一半的卖身钱,就让他们把卖身契赎回去。” 陈妈妈想了想,“夫人仁义,可老夫人那边……” “她现在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夏芷娟闭上眼睛揉了揉额角,“先这样吧。” 陈妈妈便应了声,却没有退出去。 夏芷娟睁开眼睛,“还有事?” “夫人……”陈妈妈迟疑了良久,终是说道:“听闻那位莫大人与安国公府交情不浅,安国公府的老夫人每年七月十四都会至宁国寺住上几日,若夫人也能前住与安老夫人见上一面,说不定能对老爷之事有所助益。” 夏芷娟眉头深锁,“安国公府?不就是国舅府?那林老夫人贵为皇后之母,岂会轻易与我见面?” 陈妈妈道:“二十多年前,我曾与林老夫人有过一段主仆缘分,虽不知这情份至今剩下多少,但春娘愿意一试。” 夏芷娟没料到陈妈妈竟还有这般过往,听她的语气,倒有七分把握能让自己见到林老夫人,只是安国公府之盛人人皆知,她若真与林老夫人有这样的关系,这些年又何必委屈自己流落在外?陈妈妈对自己以往的事也讳莫如深,恐怕这其中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心酸过往。 “现在离七月十四还有几日,等三日之期一过,若莫如意还不肯放人,便麻烦你替我引见林老夫人吧。”夏芷娟虽不愿掩人伤疤,但心里对白松石的安危实在挂念,便没有全然拒绝。 陈妈妈应道:“这是我该做的本分。” 第二天一早,陈妈妈便集合奴仆将他们暂时遣散,只留了一些无处可去的和像白安这样的老仆,老太太知晓后自然大为不满,但夏芷娟雷厉风行,加上仆役人人自危,也没人再去听老太太调派,老太太只能暗自恼怒,却想不出任何办法。 再说白徐氏母女,昨天被夏芷娟奚落个半死,自是不能再留在白府,当天夜里便搬了出去,原是想去白徐氏的兄长家,可坏事传千里,听闻白府惹了莫如意,白徐氏的兄长徐明清好劝歹劝,最后将她母女送到一处客栈,包了个小独院居住。 白徐氏心里自然郁闷不已,可又怕女儿责怪舅舅,一晚上不间断地与白瑞怡道:“不怪你舅舅,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本不能再连累他们的。” 白瑞怡只管点头,心里却不知在想什么。 因白瑞怡从小就有主意,白徐氏有时还得听她意见,所以见她不愿说话,白徐氏也不敢多说,生怕多说多错,再惹女儿真的怪上了徐明清,那便不好了。 到了第二天,白瑞怡早早起来妆扮一新,白徐氏惑道:“你做什么去?” 白瑞怡叹了一声,“母亲可还记得,我儿时结识过一位随父亲游历江南的顾姑娘?” 白徐氏点头道:“是右相大人的孙女?” “就是她。”白瑞怡道:“这些年我们通过几次信,此次回京,我还见过她一次,也算有些交情,听说那莫如意对月皎一往情深,若月皎愿意帮忙,父亲必会无恙。” 白徐氏大喜,“如此你便快去,可要备些厚礼?” 白瑞怡摆摆手,“我们是手帕之交,厚礼相赠反而落了下乘。” 白徐氏连连应声,又恨声道:“若此事可成,只管让她替你父亲说项,你大伯却是不必管他,我倒要看看那夏芷娟还有什么能耐!” 白瑞怡没有言语,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没什么问题后便站起身来,“母亲便等我的消息吧。” 白瑞怡带着丫头金晓乘着客栈替她们找来的马车,一路直往东市右相国府。大雍右相顾承法是两代老臣,极受嘉明帝信任,而顾月皎便是顾承法的孙女。说起这位顾月皎,白瑞怡虽与其相识已久,可至今思及,仍觉得十分励志。 顾月皎的母亲是顾家的三房媳妇,可却因为生性软弱而被几个妯娌任意拿捏,丈夫也不喜其懦,又只有顾月皎这一个女儿,是而在家中地位不高,顾月皎也是被无视遗忘,以致有一年顾承法办寿,竟然想不起来顾月皎叫什么名字。或许是这件事刺激了顾月皎,一场大病过后,顾月皎性情大变,七八岁的年纪,便与堂兄弟一同进出于学堂,在别的姐妹为刺绣针法努力用功的时候,她已能与堂兄弟们广聊时策,并做出正确判断了。 因为这个,顾月皎迅速在顾承法面前露了脸,而人人都以为顾月皎立志做一个才女的时候,顾月皎又以一幅双面绣证明自己绝非疏于女红,因顾月皎之功,顾月皎的母亲也终于能在妯娌间抬起头来,她又说服母亲自族内过继一子,虽然那时她也只是个稚龄女童,却坚持亲自挑选师傅悉心教导义弟,如今她这义弟在顾氏小辈中也是文采佼佼,极受瞩目了。 最为难得的,是这位顾姑娘为人低调谦逊,虽各方面都极为出色,却不愿声名外扬,待人更是进退有度,由此更得顾老相国的看重与喜爱。 以一己之力,不仅福及自身,还能惠及家人,这一点让白瑞怡佩服之时又稍有些嫉妒,若自己也处于她的境况,能否做到像她一样呢?白瑞怡常常会这么想,但又没有机会,因为母亲白徐氏强势,父亲又过多倚仗岳家,所以对母亲向来是小心恭敬的。 马车缓缓减速最终停下,打断了白瑞怡的思绪。白瑞怡下了车,入眼便见两扇极阔的厚重朱门,黄铜的门环擦得闪亮照人,府前一对威严石狮相对而立,正中匾额上“浩然之气”四字苍浑有力,落印者正是当今圣上。 如此门楣,根本无须其他多余的点缀,这便是重臣世家的威势么?白瑞怡望着匾上四字,久久不能回神。 ====== 【感谢锦衣夜行蒙面墨镜人的打赏~~~动力十足啊哈哈~~~让推荐和收藏继续猛烈地摧残偶吧!!】 ------------ 第十八章 月皎 那边金晓已将名柬递了进去,白瑞怡看着无需华贵装饰威严自成的顾府大门,再看自己只一人一仆,心里忽地有些自卑。她上次与顾月皎见面是约在京中一处以假石见长的园子里,那时顾月皎也不过带了两个丫头,穿戴马车俱是普通之物,她还觉得自己与顾月皎差距不远,如今看来,却是她太过抬举自己了,说起来她父亲不过是一个五品官员,还放在外地,如何与京内一品重臣相较? 想到这里,白瑞怡不禁有些后悔今日冒昧登门,可再后悔名柬都已递了进去……正想着,顾府中门沉响一声,左右大开。 白瑞怡吓了一跳,她本不相信这大开的中门是为迎接自己,再看自府内驶出的宽大马车,不由自嘲一笑,带着金晓朝旁边退了退。 那马车由仆役搭好的车路自石阶上慢慢驶下,行经白瑞怡面前,她才见那马车楠木为壁、八宝华盖甚为华贵,车壁雕花漏刻,映出车内垂坠的青色碧纱,又有阵阵暖香飘出,配合着车辆四角坠挂的青色铜铃声声清脆,如此派头,虽未窥得全貌,已让白瑞怡钦羡不已。 正当目送那马车渐渐远去之时,顾府内有下人跑出,“这位便是白姑娘么?六姑娘请您进去。” 顾月皎在家里堂姐妹中行六,白瑞怡知她在家,心里便先松了三分,惦念着父亲的事,再不想其他,随着那下人快步而入。 那下人领着白瑞怡到了二院门外,便有一个利落的婆子接引白瑞怡继续前进,到了一处名为“紫月阁”的地方,停下脚步。 紫月阁内便又有丫头出来引白瑞怡进院,白瑞怡记得这丫头就是上次顾月皎带在身边的,名为醉冬。 醉冬请白瑞怡进堂屋坐了,才道:“姑娘知道白姑娘过来很是高兴呢,不过她每日定时要去给老太爷与老夫人请安,过会便回,白姑娘稍坐吧。”说着命小丫头奉上香茶,自己侍立一旁。 白瑞怡点点头,她进来便觉得这里布置得十分简约雅致,有心好好看看,可又怕醉冬笑话,便没有起身,安静地坐在那里,那碗茶也没有贸然去动,怕的是大门大户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规矩,她再失了礼。 白瑞怡在堂屋里一坐便是近半个时辰,多少有些心浮气躁,可见醉冬站在一旁似乎连神情都没变过,相较起来,金晓暗中舒腰挺背的动作便明显了些,让白瑞怡心中更是有些不是滋味。 又等了一会,院子里传来几句唤声,醉冬最先笑开,“看来是姑娘回来了。” 她说着便朝外迎,走到门口时,一个身着嫩黄色夏衫的高挑姑娘便进了屋,那姑娘见了白瑞怡立时告罪,“祖父这几日身子不好,我多陪了一会,叫妹妹多待了。” 白瑞怡连忙道:“我不请自来才是冒失,姐姐不怪罪就好。” 顾月皎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怎么会,这几日我还说起妹妹,不巧妹妹今天就来了。” 顾月皎生得并不是美若天仙,可她眉目间另含一种睿智色彩,落落大方,不仅稳重,还十分迷人。 看着顾月皎,想着顾家的威势做派,白瑞怡不知怎么,原打算见了面便开门见山的话全说不出来,随着顾月皎坐下后,低着头,半晌不语。 顾月皎也不急着问她,反而说起一些上次与她分别的趣事,说完又略略一顿,“你刚刚在府外没发生什么事吧?” 白瑞怡微愣一下,顾月皎道:“昨日我堂兄与林家的小国舅爷在府内喝酒,那小国舅爷便宿在府中,今早才离开。我想着你之前曾婉拒林家的婚事,不想你再惹上什么麻烦。” 顾月皎说的是皇后娘娘指婚不成的事,当初白瑞怡参加选秀,皇后有意将其指给自己的幼弟林府小国舅爷,因这位小国舅爷是林家唯一的男丁,自小被溺爱过度,人品极差,又嚣张跋扈,白瑞怡不愿嫁这样的人,所以才不惜透露出白瑞宁的过往自贬身价,打消了皇后的意图。 “那竟是林府的车驾么……”白瑞怡喃喃低语,想着自己当时的向往钦羡,脑中极乱,顾月皎连唤她两声她都没有听到。 顾月皎误会了白瑞怡的沉默,良久轻叹一声,“我不是故意不提你家的事,只是这件事我在中间实在难以周旋,妹妹可知道?我已禀明祖父退了莫如意的提亲,如此情况下,又岂能再帮妹妹说项?” 白瑞怡怔了怔,心中又是乱成一团。之前顾月皎处处回避白家的事,她岂会不明白?只是出事的是自己父亲,就算硬着头皮也要厚颜开口了,可不想没等她开口,顾月皎便把全部去路都锁死了。 顾月皎退了莫如意的亲事,莫如意恼怒还来不及,哪会再给顾月皎的面子?再退一步说,如果顾月皎愿意替白家说项,那么退婚一事便显得不那么有底气,但凡涉及自己的利益,自当以自己为先,白瑞怡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如此说来,我的确是冒失了。”白瑞怡不是心思地站起身来,连道别都忘了说便走出中堂,可站在院中又觉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月皎追出来,“莫如意此人性格乖张,不能以常理判断,昨日我在街头拦下他对你堂姐用刑已惹恼了他,若再行说项,说不定他会以此事相胁不许我退婚,我也十分两难。” 对顾月皎追出来解释白瑞怡还是十分受用的,只是她没想到昨天还发生过这样的事,转念想到莫如意连对待一介女流都不肯手下留情,再想到昨日在白府外见到大伯父被酷刑折磨得不成人样,心中便越发绝望。 顾月皎看她的样子也有些不忍,想了想,俯到她耳边轻轻低语几句。 白瑞怡面现讶色,顾月皎退后一步道:“我只是给你个意见,如果妹妹不愿,权当我没有说过,否则传出去,我便不要做人了。” 白瑞怡沉思半刻,缓缓摇头道:“姐姐是在给我指一条明路,为了父亲,我又有何不能舍弃?只是……” 顾月皎拦下她,“妹妹别急着下定论,回去与伯母好好商量才是正理,说到底这件事我帮不上什么忙,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己。” 白瑞怡点点头,神情间已带了些安稳,回身朝顾月皎施了一礼,“如此瑞怡就先告辞了。” 白瑞怡回到客栈时,白徐氏也刚刚由外回来,失魂落魄地,见了白瑞宁便落下泪来。 “平日里一口一个堂姑姑叫得亲热,如今咱们家出事,那太子妃竟连面也不给见上一回,还打发人送出这些东西,实在欺人太甚!” 白瑞怡看着桌上胡乱堆着一些用上好的大红底撒金花硬纸包起来的礼品,正与父母以往每回去过太子府带回的回礼相同,看来太子妃是铁了心不搅这趟浑水了。 “母亲切莫难过。”白瑞怡轻拍着白徐氏的后背细声安慰,“太子妃刚生产不久,原就是不宜见客的,咱们家的事她未必知晓。” “是么?”白徐氏猛然抓住白瑞怡,“真是这样?” 白瑞怡点点头,看着向来注重保养的母亲这几天像是骤然老了十岁一般,心中不忍,低声道:“母亲放心,我已有办法救出父亲。”说着便将顾月皎与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白徐氏听罢面有迟疑,“这……” 白瑞怡却是心意已决,“为救出父亲,我委屈一些又算什么?” 白徐氏连连摇头,可又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往日里被自己视为绝对依靠的兄长对她甩手不理,平时以为私交甚好的太子妃竟连见也不见,她一介女流,还能有什么办法? 白瑞怡定了主意与白徐氏共商对策不表,白府老宅之中,夏芷娟倒得了一个喜忧参半的消息。 白瑞珍未来的夫家安府来信,说愿等白府之危度过后再行婚事,喜的是安府没有临危思迁不认这门亲事,忧的是白松石一日未归,便没人敢说白府真的会安危度过此次危机,安家此举却是在打安全牌。 夏芷娟找来白瑞珍仔细询问:“你给我个准话,如果你觉得安家没有诚意,我便趁这机会,帮你退了这门亲事。” 白瑞珍今年只有十六,虽与白瑞静一般模样,但更瘦弱些,也显得有些弱不禁风。 “请大娘允我考虑半日,晚上必给大娘一个答案。” 夏芷娟点点头,在白瑞珍走后叹道:“以前没怎么留意,现在却觉得瑞珍也不简单,府中遭此大劫,平时里向来有主意的瑞雅和瑞静都有些慌了,倒是瑞珍一如往常。” 陈妈妈笑道:“是啊,我瞧着这位五姑娘倒有些当家主母的做派。” 到了晚上,白瑞珍果然前来回话,也不知她几经纠结才有了决定,可面上却仍是一片安然宁静,“大娘,瑞珍愿嫁。” 夏芷娟之前对这婚事也略有耳闻,此时奇道:“你就不觉得亏待了自己?” 这婚事分明是为白瑞静订下的,只是后来合八字的时候出了一点小小差子,说瑞珍的八字与安家更为合适,安家这才改聘了瑞珍。 白瑞珍轻轻一笑,“反正安家总会从白家娶走一个姑娘,反正我将来必会出嫁,早一点嫁又有什么关系?我是庶出,如今能嫁到官宦人家做继室,将来生了子嗣也是嫡子,已是很不错的归宿了,何必强求更多?” 说安家是官宦人家是高抬了,毕竟安保只是个不入流的九品小吏,但瑞珍这一番话却是让夏芷娟极为赞赏,她点头道:“那我便成全你,将来等你父亲回来,嫁妆方面我必不亏待你。” 白瑞珍福了福,退身出去。 这日过后又等了两日,已是莫如意说的三日期限。整整一日,白府上下紧张万分,可直到日暮时分,也没见到白松石的影子。 一直等到半夜,夏芷娟期盼的心渐渐冷却,虽早已预想会有这样的结果,可一旦真的发生,她内心之煎熬非他人能懂。 “春娘……”晚间夏芷娟疲惫不堪地唤来陈妈妈,“过两天便是七月十四,你准备一下,那日随我一同去宁国寺吧。” ======== 【感谢饕餮niangzi、小混饭的评价票~~皮卡丘处机的pk票~~收藏马上过千啦,再给圆子加加油吧~~】 ------------ 第十九章 百顺斋 陈妈妈自是答应,出来时碰上白瑞宁,忙道:“姑娘怎么起来了?大夫说你背上的伤得好好养着。” 白瑞宁没什么心思,接连几天的食欲不振让她看起来瘦了一圈,跟着出来的夏芷娟有点心疼,拉过她说道:“你跟着愁什么?你愁就有用么?我已有了办法打探你爸的消息,你这两天赶紧把自己吃胖一点,省得你爸回来怪我。” 白瑞宁实在是没心情和老妈争辩,心里也知道三日期限已过,这次的事恐怕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了,可想来想去,她完全想不出办法,这才出来想陪陪老妈,好歹给她个心理安慰。 夏芷娟却更担心她,朝陈妈妈道:“明天你陪瑞瑞出去吃那个什么糕,就是她一直想吃的那个。” 陈妈妈道:“是百顺斋的香糕。” “对。”夏芷娟点头:“不吃完不准回来,吃完再给我带回来点。” 白瑞宁被强派了任务,虽然没心思去,但看着老妈的样子,最后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对于自己在此次事件中不仅没散发什么光芒还被揍得泪牛满面这事,白瑞宁深深地反省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白瑞宁第二天一早就在夏芷娟的监督下离开了家。白瑞宁比较郁闷,家难当头之时,自己跑出去吃香糕,怎么看都很不厚道,不过夏芷娟又说的很对,她就算留在家着急上火,于大事一点无补不说,反而更让自己老妈担心,综合考虑了一下自己的睿智程度和应变实力,白瑞宁觉得她还是别让老妈再跟她操心,这就是她所能发挥的最大功用了。 因为背上余伤尚存,坐起马车来就没那么舒服,等颠到地方,白瑞宁觉得自己的性命又去了半条,下车都得让陈妈妈扶着。 白瑞宁下车的时候,另一辆马车自大街那头旁若无人地呼啸而来,幸而街上行人不多,但还是因这马车的莽撞而带起一片惊呼,那驾车的青衣小厮就像没听见似地,临近百顺斋时才放缓车速,最后将马车平稳地停了下来。 马车停下,一股浓烈但不腻人的香气一下子飘散开来,白瑞宁见这马车装饰华贵,车顶四周缀着成串的琉璃珠挂,四角处各坠着一个青色铃铛,不过拳头大小,声音却清脆异常,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而雕琢着繁复花样的黑色车壁竟是镂空的,可以看到车内衬着的青色幔纱,异香正中从车内飘来。 马车停下,驾车的小厮立时大声吆喝百顺斋的伙计抬来脚踏,颐指气使,好不威风。 陈妈妈见状连忙拉白瑞宁慢行一步,百顺斋算是京中最负盛名的糕饼店,每日前来的达官贵人亦是不少,陈妈妈担心白瑞宁反应不快,要是因此冲撞了谁惹得麻烦,便得不偿失了。 陈妈妈自有她担忧的地方,白瑞宁的注意却全被车中传出的对话吸引了去。这马车镂空透气,在这炎炎夏日自是最适宜代步的,可隐秘性无疑便低了几分,就像现在,白瑞宁只是站在马车旁边,也没有刻意去听,那些话就自动钻进她耳朵里。 “……顾承法那老头出了名的顽固,就是我那皇帝姐夫也对他头疼不已,他既然开口退婚,那这婚事八成是不会成了……” “你就非那个顾月皎不行吗?她家世虽然还算不错,但说到底不过是顾老头众多的孙女之一,就算你娶了她,从她身上得到的好处也不会太多,再说顾老头对你成见已深……” “还是考虑十四公主吧?她年纪小又好骗,天之骄女不说,关键是对你万分欣赏,她母妃丽贵妃离皇贵妃之位也就差一步,身下又有皇子撑腰,你做了她的女婿,还愁将来不飞黄腾达?你现在已经是大雍最年轻的一品官了,再过几年,把顾老头熬下去,依着皇上对你的赏识再有丽贵妃帮忙,直接顶了右相的位置也说不定!” “怎么样?如果你有意,我可以替你撮合。” 这些话俱是从一人口中说出,听声音说话的人该是个年轻男子,而他说话的对象却一直没有回答,直到他说完最后一番话,车内才传出另一人的声音。 “不行!” 听着这声音,白瑞宁的心也跟着颤了颤。果然不错,他们提起顾月皎又提到退婚,这些都是白瑞宁曾经听过的内容,如今一开口,她更加确信车中坐的是谁。 “你是不是傻了?”原先说话的男子再次开口,“放着公主不娶,偏要去往臭石头上撞,你可别说你是真喜欢上顾月皎了。” 略略一顿,那人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 年轻男子立时哧笑出声,“阿离,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你虽已是大雍最年轻的尚书,但以你的野心,从一品不过才是你的起步,你想娶顾月皎无非是因为她家世显赫,你意在娶了她弥补你家世上的不足,才能再进一步封侯拜相……” 阿离?白瑞宁听着车内人的称呼有点闪神,难道认错人了?不应该啊,事件和声音都对得上号啊,还有这龌龊的娶妻目的,怎么看都打着那个人的标签啊……正疑惑着,耳边突然传进一句――“你再听下去,难保我不会报复在你父亲身上!” 我去!被发现了! 白瑞宁自己出来的时候常因无人监管而不带帏帽,她总觉得隔着一层纱看人就像患了白内障似的,刚巧今日陈妈妈也是心有牵挂,竟也任她光着脑袋就下了车。而她也忘了,她既然能在这镂空车外头偷听,那车里的人想看见她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她才把手举起来还没遮住自己的真面目,她就想起她现在应该做一件更有意义的事。 “莫如意!你为什么言而无信不放我爹?”满怀气势地问完,她才觉得自己指着一辆马车叫嚣的行为相当惹眼,已经引了两个不明真相的群众在不远处驻足张望。 车里传来一声饶有兴趣地轻笑,“你认识她?” 那人没有回答,跟着马车轻振,一个瘦长的身影从车中下来,转到白瑞宁身前。 来人的年纪与莫如意相仿,二十来岁,眉目算是清秀,但神色总有几分轻浮,吊儿郎当的,衣裳也不好好穿着,松松垮垮地堆在身上,露出一截艳粉色中衣的内领。 “姑娘家住何方啊?” 他的态度很是龌龊,挤眉弄眼的,让白瑞宁极不舒服,陈妈妈也连忙将她拉到身后护住。 此时由车上又下来一人,依旧是白衣翩然,满头发丝由一根编锦发绳绑着,带出几分闲适的味道,手中折扇换成了象牙柄的,扇尾处吊着一个小小的如意坠子。 看他满身都透着“天气真好要去踏青”的悠哉悠然,白瑞宁恨得眼珠子通红,不顾刚才问话的小**,照着莫如意指过去,“你你你什么时候才放我爹?” 虽然结巴有失气势,但白瑞宁还是觉得自己这次的表现可圈可点!毕竟,这可是面对面啊!对方还是那个冷血无情无理取闹荣获最没人性尚书称号的莫如意! 莫如意今天看来心情不错,虽然无视了白瑞宁,但还有耐心回答那小**之前的问题,“她险些成了你未来的妻姐。” 白瑞宁愣了一下,回头看着那小**,“难道你是安保?”看着不像年近三十的模样啊?又“险些”?安家不是没有退婚么?哪来的“险些”? 小**把耳朵伸过来,“谁?”说完又朝莫如意不敢置信地笑,“原来在京城还有不认识我的。” 莫如意轻掀了一下唇角没吱声,小**又笑道:“原来她是白松石的女儿?” 这也是个知情人啊!白瑞宁连忙冲过去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爹贪图安逸平庸无能胆子又小,他知道的一定早就说出来写出来了,所以你们留着他也没用处,还是把他放了省得费大米!” 小**笑得眉开眼笑,“这说辞新鲜,其实我倒是无所谓,做不成亲戚还能发展旁的情分,帮你说话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只是我这位兄弟不好说话,不如你先问问他,他要是不反对,我就帮你的忙可好?” 白瑞宁马上回头,还没等开口,莫如意先道:“那本书你父亲的确写了,但我无法断定真伪,所以还不能放。” 白瑞宁急得五情上脸,“先前不写你要抓人,现在写了你又说不知真假,你到底要怎么样?” 她这一问,莫如意英挺的面容上竟然现出了瞬间的迟疑,别开眼去,“我现在还没想到。” 白瑞宁有点傻眼,身后那小**已笑得瘫在地上,“我说你这两天怎么这么愁呢?” 莫如意淡淡瞥他一眼,一点叫他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径自扯开折扇,转身朝百顺斋内走去。 “喂喂喂……”小**起身追上,经过白瑞宁身边时笑道:“我叫林渊,记住了啊。” ========= 【感谢折蝶mm的打赏~感谢皮卡丘处机的评价票~感谢目眇眇mm的pk票~~~明天圆子将进行一次大迁徙活动,祝我一路顺风吧!!!】 ------------ 第二十章 刺杀 一旁的陈妈妈闻言抬头,连向林渊看了数眼。白瑞宁则“咦”了一声,“你就是……那个小国舅爷?”这爱说爱笑的,看着是活泼了点,但和传闻中的受溺过度、嚣张跋扈、人品极差什么的……似乎相差甚远。 “那个?”林渊大笑,“你直接说不学无术不就完了么!” 白瑞宁有点尴尬,可见他好说话,连忙又道:“我爹那事……” “唉……”林渊顺了顺耳边垂下的鬓发,“我这人你也看到了,真的是很乐于助人的……不过阿离的脾气你也应该明白,你爹对他还有用,他不会放的。” 白瑞宁顿时大失所望,林渊见她眼圈红了,马上道:“你可别哭啊,我最怕女人哭,这样吧,看在咱们没做成亲戚的份上,我会暗中关照你爹的。” 什么叫“没做成亲戚的份上”啊……白瑞宁有点不适应这位小国舅爷的跳跃性思绪,但好在正事没忘,“能不能别让莫……大人打他了?我爹身体不好,他禁不起打……” 林渊竟然很惊讶,朝已进入百顺斋的白衣背影瞄了一眼,“他打你爹了?不应该啊……” 白瑞宁还没来得及鄙视他的讶异和宣扬莫如意的恶行,便听百顺斋中传来一阵骚乱。白瑞宁扭头看去之时,林渊已惊叫一声直冲进百顺斋,赶在最后一刻扶着那即将倒地的身影大喊:“阿离你挺住!” 刚刚还神清气爽的莫如意就势倒在林渊怀中,额上冷汗涔涔! 白的是衣裳,红的是血迹,鲜红的颜色从莫如意的腰腹间一寸寸地向外浸染,他的左腹处直插着一柄匕首,刀锋没入皮肉,只露半截在外,尤为触目惊心! 白瑞宁吓了一跳,她并未看见经过,但见离莫如意倒下不远的地方,为林渊赶车的那个青衣小厮极力扭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不断挣扎,又哭又笑,“莫如意!你害我全家,我要你偿命!” 莫如意竟还有力气说话,问了句:“你又是哪家的?” 听着这话,白瑞宁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听起来,他倒是习惯了这种寻仇似的……也对,以他的性格来看,定然没少诬害忠良。 那女子答了一句什么白瑞宁没听清楚,林渊却是急了,他想把那刀拔出来又不敢,眼睁睁地看着那片血迹在莫如意的腰腹间铺散开来,朝旁边呆立的人吼道:“看什么看!快找大夫!” 百顺斋的掌柜如梦初醒,连忙催小二去找大夫,一边又让人准备房间,那女子仍在叫骂不休,“你今日不死,我他日定然再来找你寻仇!” 莫如意面色苍白,气息极度不稳,眉目间却仍充斥着满满的嘲弄与阴鸷,“再来找我?你可有命再来找我?颜士柏拼死给自己留了一条血脉,我广发海捕文书找你不得,你却蠢得自己送上门来!” 那女子听罢眼泪瞬间流下,厉声疾喝:“你为加官晋爵冤枉我父串通谋反,杀我父母兄弟,亲人皆去,我颜清纵然独活又有何意义?” 莫如意哼笑,许是牵到了伤处,一声闷咳眉间骤然聚起,轻喘了两声,冷然说道:“你父收留朱张乱党的后人,不是谋反又是什么?若依我的意思,颜氏全族一百余口尽数杀了才好,斩草不除根,真是后患无穷!” “那只是出于朋友道义!”颜清恨意咄咄,听到最后,她一双美眸中满布血丝,睚眦俱裂!“莫如意,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人性?”莫如意轻掀唇角,苍白的面孔蓄满了无尽的讽刺与讥诮,“价值几何?” 不止颜清,周围的人听了这话也俱是难以置信,人人传言莫如意心冷无情,可那总归是坊间传言,总有几分不尽不实,可如今见了,竟觉得那传言说得轻了,这哪里只是心冷无情?简直是阴狠暴虐,杀人全家还嫌不够,更要诛人全族! 白瑞宁在外头听得双脚发软,虽早见过老爸的悲惨模样,但她总觉得,就算遭了罪,但总有一天莫如意会放了他的,可现在…… 身上的汗毛不由自主地竖立起来,明明是盛夏的天气,白瑞宁却觉得后背阵阵阴风,又想到被莫如意带走的白瑞家,按照他的性格,就算白瑞家在牢里出了什么事,他也不会管的吧? 正想着,陈妈妈在旁拉了她一下,“姑娘,这里怕不要成为是非之地,我们快走吧。” 白瑞宁自然听陈妈妈的,二人上了马车就往家走,刚走出不远,便听马蹄轰响,白瑞宁从车帘缝隙中偷望了一眼,见着一队禁军卫飞也似地赶向百顺斋的方向。 “不知那位颜清姑娘会有何下场……”白瑞宁喃喃自语。 陈妈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今天的事只回去与夫人说说便罢了,莫大人和那位小国舅爷都不是好惹的人,姑娘在外千万慎言。” 白瑞宁不是心思地点点头,心中越发担心白松石和白瑞家,又后悔刚才没再和林渊多说几句话。思绪混乱之时,突然想到莫如意,他全身是血地倒在那,气息虚弱,嘴里却还说着那样恶毒的话,可见是本性如此,如果他就此死了倒也是一件喜事,那样白松石就能重见天日了。 浑浑沌沌地想了一路,到了白府外,陈妈妈下了车便急着进去找夏芷娟回话,白瑞宁也不急着跟她,就在后头慢慢走。 进门没走几步,白瑞宁忽听后头有人叫她,因为白府现时广谴下人,留在府里的人手实在不多,那车夫便兼了门房的差事,现在他去送车,门房自然是空的,就算有外人进来也无人阻拦。 白瑞宁回头见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陌生男子,一身讲究的青衫,容貌文雅,神情间带了些紧张和局促。 “你找谁?”白瑞宁问完后又一皱眉,“你刚刚是在叫我?”而且叫的好像还是“瑞宁”。“我并不认得你。” 那男子直愣愣地看着她,听了她的话,唇边泛过些许苦涩,“是啊,你现在应该不认得我的。” 白瑞宁皱皱眉,防范意识才起,她盯着他迈进门槛的一只脚,“你到底找谁?这里是私人地方,你最好不要乱进。” “瑞……白姑娘……”那人似是叹了一声,退出门外,正正式式地朝她作了个长揖,“在下凌子皓,见过白姑娘。” “凌子皓……”白瑞宁遍翻原主的记忆也没找出一个有关于凌子皓的,不由后退了两步。 那凌子皓见她的动作似乎更难过了些,在门外呆立了一会,像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姑娘还记得刘明睿吗?” ===== 【我是有爱的自动更新君~~~今天的字数稍少了一点,大家去围攻木有存稿星人大圆子吧!!!】 ------------ 第二十一章 往事 刘明睿,白瑞宁怎会不记得?正是因为这个刘明睿,原来的白瑞宁才会被老太太送到城外庵堂里,一住就是两年! 当年白瑞宁只有十六岁,一次与姐妹外出进香,无意间结识了进京赶考的考生刘明睿,对其一见倾心,刘明睿对白瑞宁亦有情义,只是刘明睿家贫,自认无法得到白家青睐,便一心备考春闱,希望能取得名次再至白府提亲。不料白老太太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不仅禁了白瑞宁的足,更每天把白夏氏叫到跟前百般训斥,白瑞宁伤心不已之时,又听说刘明睿病倒在客栈无钱支付店钱与药费,险些被掌柜赶出门外。眼见春闱在即,错过便要再等三年,白瑞宁不顾一切地溜出白府,亲手将自己所有的积蓄交给了刘明睿助其治病赶考。后来那刘明睿果然争气,不仅一举考中进士,更在殿试拔得头筹,成了嘉明帝钦点的头名状元。 白老太太得了这个消息后倒是冲淡了一些对白夏氏母女的不满,但这件事总归是说不得的,加上那日白瑞宁去客栈是有人见到的,刘明睿一旦得中,这事难免不会由小变大污了白家姑娘的名声,心里便还是有些不满,总想着刘明睿要是能来提亲,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可事有意外,就连白瑞宁都等着刘明睿夸街之后上门提亲之时,竟传出刘明睿与吏部尚书李大人府上结亲之事。白老太太私下里差人打听,情况属实,白瑞宁那段时间茫然浑噩,老太太怒其给白家丢脸,更恐有人扒出白瑞宁之前私会刘明睿一事,于是做主将白瑞宁送往京郊庵堂暂住躲避风头,这一住,就是两年。 直到去年年底,白夏氏思念女儿,接连哭诉几日,白松石亦记起还有一个女儿留在城外,于是借着外出进香的机会将女儿接了回来,不想一家四口于回程之时发生意外,马车翻下山去,这才有了现在的白瑞宁一家。 “谁是刘明睿?我不认识。”白瑞宁早得了老太太千万遍的嘱咐,不能再与刘明睿扯上半点关系,于私,白瑞宁也很不待见刘明睿这种人,你要前途要进取都没问题,你要另娶她人也没问题,可这么一声不响的,连个分手流程都没有就把她晾在一边儿了,这算怎么回事儿呢?骑驴找马还是卸磨杀驴?于是白瑞宁觉得自己和驴这种生物十分有缘啊! 凌子皓怔了一下,而后见白瑞宁面带愠色抱歉地一笑,“是我不好,不该提他的。我只想让你尽快了解我一些,我与刘兄本是同年的考生,还曾住在同一家客栈……” 白瑞宁听到这里面容大变,“你到底要做什么?这里可没人任你讹诈!” 凌子皓连忙道:“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本应与刘兄一同认识你!那次你们姐妹去进香,我也在那寺中,我本应该与刘兄一同结识于你的!”说到最后,凌子皓声音高亢,已带了激动之意。 这是古代神经病吗?白瑞宁有点害怕,正赶上陈妈妈走到半路发现白瑞宁没有跟上返回来找她,一见院外站着个陌生男子,连忙护住白瑞宁,朝凌子皓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擅闯官家府宅!” 凌子皓见来了人,神情越发急迫,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白瑞宁,可最后终还是抵不过陈妈妈的怒视,抬手一揖,低着头,心事重重地走了。 陈妈妈连忙回头拉住白瑞宁,“那是什么人?” 白瑞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跑来说了一堆有关刘明睿的事……你说会不会是来讹诈的?想用当年的事……” 陈妈妈忧心忡忡地想了想,拉着白瑞宁往内院走。 陈妈妈带着白瑞宁第一时间找到了夏芷娟,先将今天在百顺斋外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夏芷娟听罢眉间深锁,“如此说来,莫如意只是无法确定老爷所写之物的真伪,虽不放人,却也不会害他的性命了。” 白瑞宁急道:“可他要是再打人怎么办?还有瑞家……” 夏芷娟揉揉额角,忽地抬头与陈妈妈道:“去宁国寺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陈妈妈忙答道:“已准备妥当。” “既然知道老爷现在没有性命之忧,我们倒也不用再怎么担心了,一切等我见过林老夫人后再说吧。” 陈妈妈点头应下,白瑞宁抿着唇想了想,“妈,我也想去。” 夏芷娟想了想,还没等回答,白瑞宁又道:“我和林渊也算一面之识了,要是他也去宁国寺,见了他我还能再多探出点消息来。” “不行!”夏芷娟这次想都没想,极为严肃地道:“瑞瑞,你该知道你现在生活在什么地方,当年刘明睿的事你都忘了?无论对方是谁,男女之防必须谨守,绝不能再私下会面林渊,听懂了吗?” 白瑞宁被这乍来的严肃斥责说得有点尴尬,她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但白松石被抓,身为子女的,她也只是想用自己有限的能力帮一点忙而己。 见她不是心思,陈妈妈忙道:“姑娘知道了,绝不会再犯的。夫人,刚刚府外有人与姑娘胡言乱语,说的正是刘状元当年的事……” 夏芷娟听完陈妈妈的话,连忙向白瑞宁问道:“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白瑞宁只得再低声转述一遍凌子皓的话,夏芷娟听完也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面带忧色地道:“这几天让人守好大门,他再来的话马上来通知我。” 陈妈妈自开始听白瑞宁陈述便有些怔怔的,得了吩咐半天才回过神来,“那老夫人那边……” 夏芷娟心中烦闷没有留意陈妈妈的异样,摆了摆手道:“先不用过去回话,一切等我们从宁国寺回来再说。”说完,她又看看低头不语的白瑞宁,叹道:“我不是真说你,只是让你长长记性,过两天你也跟我去吧,就当散散心也好。” 夏芷娟向来说一不二,她发了话,白瑞宁听管听话就好,可心里总是觉得有点委屈。 她知道她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也不是不明白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但她毕竟不是从小生活在这里的人,这样的说法也在她脑子里也就是一个概念而己,真要认真实追究起来,她屡次独自去探望成年的弟弟已是最大的不妥,更别提她偶尔还会向自家老爸撒撒娇什么的,有拉手拍肩之举,那岂不是大逆不道了? 不过,说到底老妈也是为了她好,既然他们已经留在这里,还要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那么遵守这里的规矩是最起码的,白瑞宁向来懂得自我开解,如此开解自己两回,心里也就释然了。 又过了两天便是七月十四,由于第二天便是中元节,街上多了许多卖香烛和水灯的。中元节又叫鬼节,对应正月十五上元节、十月十五下元节,上元放花灯庆人间团圆,中元放水灯祭祀先人,下元食寒食纪念贤人,都是很重要的节庆,可白瑞宁原来生活的地方,除了元宵节外,其他两个节日并不被人重视,顶多就是烧烧纸钱,可像现在这样头几天就开始准备的还没见过,所以难免有些好奇。 白瑞宁从车帘缝隙朝外偷看的时候,陈妈妈就与夏芷娟说起林老夫人的习惯由来。七月十四是林老夫人之母的忌日,由于第二天便是鬼门大开的节令,林老夫人担心自己母亲走得慢被众鬼挤迷了路无法及时回到地府成为孤魂野鬼,于是每年母亲忌日都会前往寺院超渡祈福,如今林老夫人已年过六十,却没有一年不是如此。 夏芷娟听罢微微点头:“林老夫人是至孝之人,必然也喜欢他人孝义。” 马车一路前行,没过多久便到了位于芝麻胡同的宁国寺前。 芝麻胡同,名字虽小,占地却是极阔,比之京城最宽阔通敞的朱雀大街也不遑多让,可几百年前,芝麻胡同的确形如芝麻,就连宁国寺也不过是一个游方僧人利用募捐所得买下的一处荒弃旧宅改建,后历百年变迁始成规模,那时大雍国势昌隆,佛法大行其道,当时的皇帝痴迷佛法,与一位寺院住持论经几日而不休憩,最终封那住持为护国法师,法师所在寺院亦成为“国寺”,皇帝更亲题“宁国寺”之名,延用至今。 现在的宁国寺,经过连番的扩建,已成为大雍最大的寺院,寺中只佛像便超千座,其他佛法典籍、佛宝多不胜数,更有书法名画大家之作荟萃于此,成为佛教信徒、文人墨客交流讨论的终极殿堂,除此之外,宁国寺每月数次开放举办庙会,商人逾万,如此盛景,已非“繁华”二字可能概括。 如今正是中元节前夕,赶来上香祈愿的香客多不胜数,又有像夏芷娟一行这样为听第二天的盂兰讲法而来,饶是宁国寺前宽阔有加,白府的马车行至半途还是行进艰难,夏芷娟几人只得戴了帏帽下车,步行而至。 “夫人你看!”陈妈妈突然低呼了一声。 夏芷娟朝着陈妈妈示意的方向望去,便见两个同样戴着帏帽的身影刚刚没入寺门之中,身后另跟着几个婆子丫头。 “她们也来了……”夏芷娟微微蹙了蹙眉,“莫不是也来走林老夫人的路子的?” ========== 【顺利到家真不容易啊,但怎么辣么困!!几乎睡了一天还是困,难道是因为回到家里太放松了-。-感谢tigerxuejun和折蝶mm的打赏~~~这几天评论区里大家讨论得很激烈嘛,关于男主问题,现在才刚刚开始,还有许多银没有出场,大家慢慢地看嘛~~嘿嘿~~~】 ------------ 第二十二章 不能独处 刚刚进去的那两人正是白徐氏母女,陈妈妈略略想了一下,道:“我已与寺中约定了禅房,夫人只管去与那待客僧说是灯市口白府上的即可,我先去寻寻安国公府的人,如若方便,夫人得尽快与林老夫人见面才行,以免被二夫人抢了先机。” 夏芷娟点头道:“你快去吧。”虽然她和白徐氏为的都是同一桩事,但以白徐氏的人品,只顾白松玉也并非不可能的事,夏芷娟岂能让她抢先? 陈妈妈走后,夏芷娟与白瑞宁身边便只有白瑞宁原来的丫头缘儿随侍,缘儿向来胆子不大,人也怯懦,夏芷娟恐其说不明白,便不费那些事,亲自上前向待客僧询问。 那待客僧查到了白府约定的记录,便差一名小沙弥带着她们三人直往东院禅房而去。 宁国寺自进山门起又有天王殿、大雄宝殿等六重殿堂,这么多年来屡次扩建,如今占地极大,左右两侧为东西两阁,阁后又分做东西两院,分别用于僧侣及香客居住暂休之地。 在禅房安顿好后,夏芷娟看白瑞宁有些累了,便道:“先去歇一会吧,背上的伤还疼么?” 白瑞宁摇头道:“已经结痂了,现在有点痒。” “可不许挠。”夏芷娟嘱咐着。 白瑞宁见夏芷娟总是心不在焉地,知道她是在想一会见林老夫人的事,便也不吵她,带了缘儿到院子里散心。 她们的禅房位于东院的一个独立跨院中,两排禅房相对而立,庭院干净整洁,因没有其他人入住而显得十分清静,这种宁静的氛围让白瑞宁对这座古老宏大的寺院好感倍增。 时值晌午,斑驳的阳光自院内老树的树叶间稀稀疏疏地洒落下来,在地上印着点点碎碎的光影,看着十分漂亮,白瑞宁就站在树下呆呆地看,一旁的缘儿跟着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接二连三地打着哈欠。 “咦?”缘儿忽地朝院外张望了一下。 白瑞宁跟着她看过去,也没见到什么人,缘儿不太好意思地道:“许是路过的,也可能是认错院子的。” 白瑞宁便没在意,低头继续看她的阳光印花,脑子里纷纷杂杂的,总觉得想了事情,可又抓不着什么头绪。 过了一会,陈妈妈由外快步进来,神情间夹杂着不甚明显的愉悦,见了白瑞宁便道:“姑娘,夫人呢?” 夏芷娟在屋里听到动静连忙出来,“可是见到林老夫人了?” 陈妈妈点头喜道:“正是,不过以我之力再不能求得其他,还得劳动夫人去见林老夫人细谈。” 夏芷娟道:“这是自然。”说罢她回到禅房里仔细收整了一下,直到利利落落地没有半分差错,这才又出来与陈妈妈道:“我们走吧。” 她二人走到快门口的时候,夏芷娟顿了顿身子,回身与白瑞宁道:“你也出去逛逛吧,见识见识宁国寺的景象,省得在院子里等得焦急。” 白瑞宁点点头算是应下,可等夏芷娟走了,她又回到树下,一点想出去的打算都没有。 陈妈妈陪着夏芷娟走出院子,回头看白瑞宁没出来,低声说道:“姑娘这两天也实在是很担心老爷。” 夏芷娟叹道:“他们父女感情向来好,怎么会不担心?” “所以昨日姑娘说要与林公子见面说情,也是因为着急而己……”陈妈妈看一眼夏芷娟,稍带了些小心,“夫人昨日那样说她,我看姑娘是上了心了。” 夏芷娟才明白陈妈妈是怕白瑞宁因为昨天那事想不开心里郁闷,笑着说道:“也亏着你惦记她,瑞宁这孩子……别看我时时说她,其实她遇事时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所以我也并非真的不放心她,只是习惯了,总得念上几句才安心,但其实,她又何时真听过我的?” 陈妈妈伴着夏芷娟渐渐远去,院内白瑞宁与缘儿依然静立在树下,过一阵子,缘儿突地又“咦”了一声。 “姑娘,我这回没看错,真有个人在外头,鬼鬼祟祟的。” 白瑞宁狐疑地走到院门处,竟真见一个青衫男子站在院外,见了她有些欣喜又带些尴尬,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凌子皓。 白瑞宁立时警惕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凌子皓朝她施了一礼,“在下陪家母前来进香,正巧就住在附近,刚刚见到白姑娘入住……” 白瑞宁眉头大皱,真当她智商为零么?她们进来的时候都是带着帏帽的,人人一副女侠打扮,他也能见到她入住?透视眼吗?“你不说明你的目的我也没办法,但我很厌恶你这样的做法,最好不要再有下次,否则……否则……”白瑞宁本来想说报警的,但现在似乎不流行报警,她也没本事隔空向官府发送sos脑电波,于是“否则”了半天,还是无疾而终了。 凌子皓闻言略显慌乱,“瑞……白姑娘请听我说!” 白瑞宁最受不了这种要说不说、不说还叫嚣着一定要说的情节,差点抓狂,“你要说就痛快一点、说明白一点!” 缘儿此时在身后扯扯她的衣袖,小声嘀咕一句:“姑娘,夫人说……不可独处啊……” 白瑞宁揪着眉头看她一眼,“他又不是林渊,再说,不还有你呢吗?” 缘儿想了想,好像也对。 凌子皓那边也在纠结,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似的,白瑞宁等了一会,实在没了耐心,与缘儿道:“我饿了,咱们出去找点东西吃。” 白瑞宁说完便朝外走,到了门口,见凌子皓纠结得眉头深锁,她都禁不住跟着难受起来。 “凌公子。”白瑞宁经过他的时候站了站脚,“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如果你不是来讹诈我的,那以后你还是别来了,不管你有什么事,我想我都帮不上你什么忙的。” 乍闻此言,凌子皓面色微变,“瑞宁!” 这一句,却是实实在在地叫了她的名字。 白瑞宁当时便急了,“你别乱叫,我根本都不认识你……” 凌子皓一张文雅俊脸现出几分苦涩,“在下唐突了。罢了,不是我不说,而是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我不愿你……将我视为妖人……”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已低不可闻。 白瑞宁是很想理解他的,但她又的确理解不了,只能挥手道别,再加一句,“以后别来了啊。” “白姑娘!”凌子皓急道:“你……可否能视我为朋友?” 其实白瑞宁不太懂怎么拒绝别人,如果凌子皓现在向她问个路什么的,她肯定乐于帮忙,但眼下这个要求实在离谱,别说是在这个年代,就算在以前的世界,也没有这么直接的吧?于是白瑞宁老实地摇摇头,“不行!” 白瑞宁带着缘儿快步离去,走出老远后回头偷偷瞅了一眼,没见凌子皓跟上来,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心里又觉得凌子皓虽然不怎么爽快,但那副纠结的样子实在不像作伪,也有点好奇他到底想做什么,便扯过缘儿,“要不你再回去问问他?” 缘儿立时脸色煞白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白瑞宁正想进一步说服她的时候,眼角突然有几个人影闪过,让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是白瑞怡和……林渊? 白瑞宁马上跟过去,凌子皓什么的立时甩到脑后去了。 这条路是东院通往大雄宝殿的必经之路,过往的香客不少,白瑞宁就借着香客们的掩护不远不近地跟着前头几人。 看样子,白瑞宁像是脚受了伤,丫头金晓在旁扶着她,走得缓慢,林渊在跟在她身边一直在说话,因为距离不近,白瑞宁不知道他说话的内容,可看白瑞怡的神色却是极为不耐的,甚至偶尔会停下来,板着脸回他一句,看样子也不像什么好话。 白瑞宁有点为难了。 她自然知道夏芷娟来宁国寺的目的,也知道白徐氏来这里可能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可现在白瑞怡明显违背了这个目的,要是她真得罪了林渊,那别管长房二房,所求之事必然泡汤啊! 难道她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安国公府的小国舅爷?白瑞宁紧张又焦虑,不确定是不是该过去提醒她一下。 就这么一为难的功夫,白瑞怡已又斥了林渊一番,林渊的神色也落了下来,不再那么嘻皮笑脸,像是有些恼了。白瑞宁连忙拉过缘儿,“你快过去,朝那人喊一声‘小国舅爷’。” 缘儿平日最怕的就是和人打交道,在府里头还好,都是早就相熟的人,有外人在的时候,她是能不出声就不出声,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弱化至最低的,现在骤然得了这么艰巨的任务,惊得手都颤了,“姑娘,我我我……” “你必须去!”白瑞宁少有地拿出主人家的气势,“要不然你也别在我身边待着了!” 缘儿唬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咬着下唇,马上就快哭了。 白瑞宁连忙又安慰她,“其实一点也不难,你说完就走了,他也不认得你,将来更不会找着你,你怕什么?你这可是在帮我娘的大忙!” “那、那我怎么说……”缘儿也不知是真被白瑞宁的话吓着了还是想求立功表现,带着点颤音儿地问。 白瑞宁把她推出去,“就说,小国舅爷,国公夫人在找你呢!” ======== 【感谢折蝶mm和颜然mm的打赏~~感谢饕餮niangzimm和书友100112121252759的pk票~~~~这个月马上过半啦,希望大家继续多多支持圆子!!!】 ------------ 第二十三章 一点五比一 缘儿最终也不知怎么做的心理建设,一副凛然受死的模样晃晃悠悠就过去了,白瑞宁连忙藏到一旁,偷眼见缘儿在林渊面前站定,动了动嘴,然后……撒丫子就往回跑! 白瑞宁连连朝她摆手,跑也别朝自己这边跑啊,丫的!暴露了啊! 就这样,因为缘儿的心理素质不过关,白瑞宁连看白瑞怡和林渊反应的机会也没有,被迫扭头自己跑了。 难怪以前见那么多人上什么心理培训课程呢,很重要啊有木有! 白瑞宁一边跑一边暗下决心以后一定得好好培训培训缘儿,也不想想她没种的时候比缘儿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这不是目前的重点。 白瑞宁一溜烟儿地跑回了自己的禅房,没一会缘儿也回来了,上气不接下气,进门就指着后头说:“他、他、他一直在追我……” 白瑞宁探头一看……林渊学着缘儿的样子踩着小碎步一路跟到门口。 “咱们真是有缘啊!”林渊抬手朝白瑞宁打了个招呼,“这算偶遇吧?” 白瑞宁讪讪的,“你跑得还挺快的啊……” 林渊傲气地一甩头,“那当然,赛狗的时候哪只狗跑脱了只有我能追回来。” 白瑞宁相当无语。 林渊伸手抚了抚因为跑步变得风中凌乱的发型,“话说你是故意的吧?想吸引我的注意?我最吃这套了!咱们可以对搭讪方式深入研究一下。” 白瑞宁连忙摆手,她还记着夏芷娟的嘱咐呢,眼前这人是林渊,缘儿又跑累得只剩半条命,一点五比一的情况下,已经很接近“单独相处”了。 “我其实是怕刚才那位姑娘不知道你的身份得罪你,所以才想提醒她一下。”她实话实说。 林渊有点惊讶,“你认得那姑娘?” 白瑞宁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就怕一时嘴快说错话让这位**爷不高兴,耽误了夏芷娟的正事。 “那个……” 白瑞宁琢磨语气助词的时候林渊已进了院子,满脸兴致,“她是哪家的姑娘?有个性啊!” 白瑞宁瞥眼瞄着他,“难道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啊,多有情趣!”林渊就差手舞足蹈了,白瑞宁由此鉴定林渊是个不折不扣的贱皮子。 “反正……你不生气就好……”白瑞宁虽然很想就此结束这次对话,可林渊都站在眼前了,又已经聊了好一会天,也不差再多聊两句吧? “咳,你关照我爹了吗?” 因为这话题转得太快,林渊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点点头,“哦哦,你爹,怎么了?” 他虽然点了头,可那一脸茫然的模样还是让白瑞宁急道:“你不是说你会关照他吗?他又挨打了没?” 林渊好像也想起曾经答应过关照这事,随手一摆,“上次我就想说了,直接刑讯逼供这事阿离不会做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传出去多没面子啊,如果说他把你抓去打个皮开肉绽的要胁你爹,这我还相信……” 白瑞宁差点想扑过去掐死他,“难道我看到我爹血淋淋的是假的?” 林渊无所谓地一耸肩,“那谁知道,可能那天他刚好心情不好?”说完才看到白瑞宁气得脸都憋红了,连忙道:“没有没有,阿离不是受伤了么?这几天都在养伤,哪有功夫去揍你爹啊。” 这么一说,白瑞宁才算放了点心,不过转念一想又急了,“他在养伤,岂不是没空理我爹?” “是啊,”林渊点头,“这你还不高兴么?” “那岂不是也没空理我弟弟了?他昏迷不醒的……”白瑞宁是真急了,盯着林渊不放。 林渊虽然为人二了点,但从白瑞宁渴盼的目光中还是查觉了点什么,连忙说:“我可不去大牢那么晦气的地方,诶?阿离也在寺里啊,你直接去找他不就得了,我还得回去找美人儿呢……” 白瑞宁一愣,“你不是说他在养伤吗?” “养伤也得追美人儿啊。”林渊确定白瑞宁只想跟他打探消息,并没有其他龌龊的想法后果断开溜,挥挥手道:“他在西院的摩罗堂,你要去就快去,赶上他这两天心情不错,说不定你一求,他就把你爹放了,就这么着了!” 说完人已经没影了。 追美人儿?白瑞宁琢磨着,难道顾姑娘也来了?想到那天莫如意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实在是伤得不轻,这才将将是第三天,居然就能下地追美儿了?真不是一般人啊! 正想着,缘儿轻轻拽了拽她的衣服,“姑娘,难道刚才那个‘小国舅爷’就是夫人说的林渊?” “是啊……”白瑞宁很高兴这丫头的反应比她还慢。 缘儿突然面现惊恐,“姑娘和他很熟么?” “才见过两次……”这么一说白瑞宁也有点发愣,是啊,她和林渊才见过两次,但不知道为什么,林渊总有本事让人觉得和他已经是至交好友了。 白瑞宁本以为缘儿和她想的一样,谁想缘儿听了她的答复竟然快要哭了,“那……姑娘是把春雨送给他了吗?” “什么?”白瑞宁差点去掏耳朵,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要不然缘儿怎么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 缘儿眼圈都红了,“我刚刚看到林公子身上挂着一个香囊,那是我送给春雨的东西!姑娘,你不会把我也送给他吧?都说大户人家不把丫头当人看,开了脸的更是随时被太太们打死的命!” 缘儿说着便要下跪,白瑞宁一把扯住她,“你没看错?” 缘儿已经哭了,“我上有老下有小……” 白瑞宁拍了她额头一下,“还上有老下有小?你要是真有,也不至于没地方去了。放心,我没想把你送人,还有春雨也不是我送出去的……你真没看错?” 缘儿连连点头,“绝不会看错。” 缘儿的信誓旦旦让白瑞宁万分疑惑,没理由啊!那天陈妈妈让春雨回家报信,然后春雨就再没出现过,夏芷娟还说她是偷跑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林渊身边呢?这两个人怎么看也扯不上关系啊…… “姑娘……”缘儿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得了白瑞宁不会把她送人的保证后又复活了,“要去找那位莫大人么?” 白瑞宁也在纠结,想了半天摇头道:“还是等我娘回来看看结果再说,说不定她们已经说动了林老夫人帮忙呢。” 如非必要,白瑞宁实在不想也不敢单独面对莫如意,现在只是想想,她就会想起他说诛灭九族时的阴鸷狠厉,脖子后头的汗毛就不受控制地一根根站起来。 打了个冷战,白瑞宁忽地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她揉揉肚子,“我刚才是不是说饿了啊?白出去一趟,忘了买东西吃了!” 话音刚落,便见夏芷娟与陈妈妈由外进来,陈妈妈边走边道:“夫人也别太过忧心了,咱们在这多住几日,等林老夫人身子好些……” 白瑞宁连忙上前,“怎么了?难道不顺利?” 陈妈妈叹道:“才见了面,还没说入正题,林老夫人痰症突发,我们不好再留,只得先回来。” 夏芷娟吁了口气,“从前我总不信命,这次却有点信了,该着是老爷有此一难,要不然怎会处处碰壁?”说罢又问陈妈妈道:“我见那林大奶奶对你似乎很不客气似的,你与她有故?” 陈妈妈苦笑一下,“我正是因为林大奶奶才离开的安国公府。”再多却是不说了。 夏芷娟也不再问,只是道:“林老夫人需要静养,三五天都是说不准的事,我们一边在这里等,一边却是要再想他法了。” 陈妈妈点头相和,白瑞宁在旁听着,才压下不久的念头便又浮了起来。 林渊说莫如意这两天“心情不错”啊…… “妈……不如我们直接去找莫如意,听说他……” “找他有什么用?”夏芷娟略有些焦虑,“他根本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否则你爸早放出来了。” 陈妈妈又道:“刚刚临走前我偷着打听了一下,二夫人似乎还未与林家接触,她们竟不急?” 白瑞宁便想到刚刚在外见到的事,心中猛然一动。 “难不成……”她简单地把看到白瑞怡和林渊的事说了一遍,却略去了后面林渊跟着回来的经过。 夏芷娟听罢面上带了了悟,“原来如此,看来徐明慧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竟连女儿都要舍了。” =========== 【感谢tigerxuejun、锦衣夜行蒙面墨镜人、折蝶mm、安忆生ann的打赏,太有动力了~~hoho!!!】 ------------ 第二十四章 讲故事 白瑞宁本来心里有点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听了夏芷娟的话后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她总觉得怪怪的,想来不是白瑞怡不认得林渊,而是她有意如此吸引林渊的注意,否则她们本就是来找林家帮忙的,岂会连林渊是谁这点基本的情报都不知道?想到林渊对白瑞怡大感兴趣的模样,看来白瑞怡是赌对了。 陈妈妈也反应过来,“二姑娘虽是皇后娘娘属意的人,但毕竟婚事没有指成,再想走皇后娘娘的路子便有些不方便,如此才来直接找上小国舅爷,要是小国舅爷发话要娶二姑娘,那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夏芷娟点头道:“恐怕皇后娘娘那边已在为林渊物色其他人选,徐明慧也没料到自己丢掉的机会还得自己亲手捡回来吧。不过这事她们想得太过简单了,那浪荡子花名在外,岂会因招惹了哪个姑娘就要娶回家去?”说完觉得林家毕竟是陈妈妈的旧主,现在说人家少爷是浪荡子未免有些不合适,当即不再提这事,“这事如果真能成,咱们家老爷也会因此受益,但不管怎样,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咱们还得自己想辙才是。” 听到这,白瑞宁站定身子,“妈,你先去歇一会吧,我来的时候看见外头有卖茶果的,我去买几个回来。” 夏芷娟也不阻拦,“顺便与知客僧备些斋饭回来吧。” 白瑞宁应了声便带缘儿出来,由荷包中拿出一些散银交给她,“你去找知客僧备斋饭,备好了就端回去,我去买茶果,一会回来。” 缘儿的目光里带着明显的疑问,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白瑞宁倒也老实,直言道:“你刚刚也听见我娘说了,她是不会去找莫如意的,就算找了也未必能成,所以不如我先去看看,就算说不通,也能顺便打听一下瑞家的情况。” 缘儿更纠结了,“那我陪姑娘一起去?” “回去晚了我娘要起疑的,到时候你就说我去买东西了。”白瑞宁虽然自己就是个包子,但缘儿的战斗力比她还低,遇上事不仅不能帮她反而还要她去解救,明显不适合出入有莫如意在场的凶地。 打发走了缘儿,白瑞宁倒也真绕到寺外去买了一包茶果,省得一会回去不好交代,这才依着林渊所说,转到西配殿之后的西院去。 白瑞宁记得林渊说那地方叫“摩罗堂”,可放眼望去,西院里的小独院比比皆是,白瑞宁找了一圈,最后叫住一个小沙弥,向他问路。 那小沙弥便为她指明道路,左转右转地走出老远,一点儿前殿的吵杂声都听不见了,这才见到一处高地上立着一扇门户,上写“摩罗堂”三字。 因为宁国寺反复修扩,又多在原有建筑上改建,所以除了核心地带的几大主殿外,寺里其他地方的地形十分复杂,像这样建在高处的,没准原来是谁家堆的一处高亭,或者是挖池塘清出的废土堆积而成,后来就在上面直接建了禅房,倒也十分有特色。 由于这里位处偏僻,白瑞宁也不怕有人见着,爬上十来级石阶后,并不拍门,鬼鬼祟祟地趴在门缝上朝里使劲看。 知已知彼,才百战百胜啊!林渊说莫如意心情好,万一是他观察失误呢?所以有必要亲自观察一下! 好在院门的门缝够宽,白瑞宁也一眼就见着了人――一个侧对她坐在院中的光头! 那和尚身材微丰,五十多岁的模样,颔下蓄着短须,已夹杂了一些花白,穿着寺里常见的土色僧袍,不像有级别的,此时他正低头看着一本书,看得极细,眼见一本书已经看完了大半,那和尚却不再继续翻阅,轻叹一声,将书合上。 “如何?” 一道声音自白瑞宁的视线死角传来,她连忙趴到另一扇门板上,朝另一边张望。 和尚的对面坐着一人,暗绣银钱的白色衣袍在阳光下泛出柔和的流光,袖口处绣制的暗色横纹与条纹发带隐隐呼应,绝无差错的端正坐姿,如松如竹的挺直腰线,就连披散下来的发尾都修饰得齐齐整整,不带一点凌乱。 他真受伤了吗?白瑞宁似乎听到自己心里有叹息的声音,看来之前想象他快死了什么的,果然只是美好的想象啊! 再看莫如意虽与和尚同样坐在石凳上,他所坐的石凳却垫着锦垫,石桌上亦铺着同色的锦巾,连带着桌上茶壶茶碗等物,一看就是他自带的装备。 他到底是多有洁癖?白瑞宁还记着挨了打那回,只是碰了他的衣服,他马上脱下来给丢了,后来她一直在后悔,其实应该碰他裤子的。 “可是真的?”院中莫如意又问了一句。 那和尚的神情却是极为复杂,轻轻抚着那书的封面,万分感慨,“书中所载,老衲大半闻所未闻,写下此书者,必是上窥天机、惊世之才!” 白瑞宁马上明白了那和尚在看什么,因为莫如意也曾经如此点评过一本书。 看得出,那和尚对这书极为不舍,小心翼翼地抚了好一会,这才将书置至桌面之上,摇头道:“书中所载过于博大精深,老衲学识微末,如何能断真伪?” 莫如意立时拧了两道长眉,“连大师也分辨不出,难道这书竟真的精深至此,世上无人可辨?” 和尚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莫施主,勿怪老衲多言。” 莫如意斜睨着他,“说吧。” 和尚道:“你如此急于辨明此书真伪,可是为了一试书中之秘?” 莫如意转回眼来,盯着桌上的那本《葬经》,久久未语。 和尚两道蚕眉微微蹙起,“此书尽写世人身后之事,祸福吉凶,皆可由先人造就,你有些想法无可厚非,可……尊堂过世多年,难不成……” 莫如意神情动也不动地静待下文,和尚脸色疾变猛然起身,“你竟真想惊动先人遗骸么!” 莫如意极轻地笑了一下,这才抬头,看着和尚道:“大师常教导我戒嗔戒躁,看来我倒比大师做得更好。” “你……”和尚看着他一时无言,缓缓吐了口气,复又坐下,“阿弥陀佛。” “这又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莫如意笑道:“迁阴宅也属常见,大师何故如此失态?” 和尚看着他,面色沉重,“你当真只是迁移阴宅?我刚刚见这书中记有一处大凶大吉之地,名为三煞罗垣地,须以葬入者骨之精髓养此凶地,可保后人青云直上,却又可使后人命犯三煞……你所中意的,必是这处!” 什么三煞罗垣,什么以髓养凶,听得白瑞宁心头寒气直冒,听这老和尚的意思,莫如意居然是想把自己母亲的遗骸葬到这样的凶地之中么?都说古人极重身后之事,可莫如意为了自己的前途竟要用母亲遗骨去滋养凶地,此等心肠,真是闻所未闻! “何需如此?”老和尚的声音沉了一些,面带不忍,“阿离,何必如此执著?” 莫如意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地道:“前人已去,若能再为后人做些什么,也算尽了最后一份心意。” 老和尚再次沉默下来,约么过了一炷香之久,才缓缓开口,“我与你说个故事吧。” 白瑞宁在外头早撑不住了,干脆蹲在门口偷看兼偷听,莫如意虽然没回答,却是没有一点不耐,还伸手给那老和尚跟前的茶碗倒了茶。 老和尚看着他的举动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动那茶碗,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 “有一个愚人,有一天去朋友家作客,主人请他吃饭,他觉得菜淡,没有味道。” “主人就在菜里加了一些盐,愚人吃了,觉得味道不错,于是拼命地在菜里加盐。” “愚人想,菜的味道之所以不错,是因为加了盐的缘故,只加了一点,菜就变得如此可口,如果加得更多,岂不是味道更好?可笑的是到最后,愚人吃到的是那只有咸味的盐,吃的口干舌痛,而菜的本身是什么味道,他已经全然不知了。” 和尚说完,低宣佛号,就连毫无慧根的白瑞宁都若有所思,莫如意的目光却始终未离那本《葬经》,神色一如既往地冷静清明,“我也给大师讲一个故事吧。” “从前有兄弟二人,他们受了父亲的遗命从村子到城里去,可这个村子十分闭塞,从没有人到过城里,而他们面对的是许多曲折不知通向何处的小路。” “哥哥试了几条路,觉得走不出去,就放弃了,回到村子里继续生活,弟弟只选了一条路,踏上那条路他就没再停过。” “他遇山攀山、遇水涉水、遇猛兽与之搏斗、历尽万难,终于走出了村子,当他走出去的时候他才发现,他选择的路与通向城里的路相差很远,但他终于走出来并且找到了去城里的路,因为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走错的路,也是路,只要坚持下去,那条路终会通往他想到达的地方!” 听着莫如意的故事,和尚神色渐渐凝重,他站起身来轻踱几步,“须知天地无极,许多人营碌一生,却不知自己跻身于蜗触之上,放眼所见,心中所念,无非是蜗牛的另一触角罢了,蜗触之争,再争再夺,所得不及方寸,犹不知天地之阔!” 莫如意嘲嘲一笑,“蜗触之争固然可笑,可若连近在咫尺的另一触角都看不见、都不去争夺,又怎能再进一步知天地之阔?凡事皆有起点,起点渺小,终点未必。况且彼之砒霜,我之蜜糖,如此浅显的道理,大师竟然不懂?” =========== 【感谢我是米虫88、折蝶mm的打赏~~~感谢香脆小薯片同学的pk票~~~~】 ------------ 第二十五章 石室(一) 和尚与莫如意的故事都十分浅显,无论是前面的故事还是后面的论辩,说得也皆有道理,可这只是单论故事而言,只要一想到莫如意这个人,白瑞宁立刻便觉得他的故事全是歪理邪说,全是强词狡辩,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连做恶人都做得这么理直气壮! 院子里的和尚想来也是对莫如意没什么办法,沉吟了好一会,摇头感慨,“莫施主心志坚定,老衲无能,说服不了施主,只希望施主念在宁国寺曾为施主遮风挡雨数年,将来动手之时,莫取这上千僧人的性命。” 白瑞宁听着一愣,再看莫如意淡然的面上竟也闪过一瞬的讶色。 “大师何出此言?”虽是这么问着,可他的目光之中,分明没再有半分迷惑之色。 和尚叹道:“宁国寺近十年来发展已至鼎盛,天下信徒多不胜数,他国使节入京,先入宁国寺而不面圣,前年又有因修建行宫拆去寺庙、信徒将迁者围殴至死之事,相信皆已触动圣上底线,虽然圣上隐忍不发,但莫施主一心希望得到圣上赏识,怎会不寻找机会为圣上排忧解难?极盛极衰本是循环,不只是老衲,相信住持方丈亦看得通透,只是……阿离,动了宁国寺,你便成为天下所有佛徒心中的罪人,你当真愿意承担么?” 熏熏暖风卷过,掀动了垂在锦垫旁的一片雪白衣角,莫如意刀凿般的侧脸在午间的猛烈骄阳下显得柔软了许多,长眉依旧骄傲地扬起,他微翘唇角,目光终于从那本书上移开,扭头看着那和尚。 “不是我,也会是别人,还不如是我。” 和尚无奈低叹,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而后推开院门,径自而去。 白瑞宁先一步躲开,正被挡在推开的院门之后,看着那和尚垂头丧气地背影,她觉得自己进去多半也是和这老和尚一样的下场。 不过她还是打算去见见莫如意,最起码的,能打探到一点瑞家的事也是好的,虽然夏芷娟近来为白松石的事伤透了脑筋,可心里最牵挂的还是白瑞家,白瑞宁也是。 深深地做了两次呼吸,白瑞宁正想推开挡在身前的院门时,眼前的门板冷不防被人一下子拉开,毫无心理防备的白瑞宁不由自主地朝后闪了一下。 她这完全是条件反射,可她忘了摩罗院建在高台之上,石阶两侧也没有护栏,她站在门后,脚下便是刚好供她踩踏的石阶,身后则是高约两米的落差空地! 意外来得太过突然,白瑞宁的胳膊飞速地打着转,恨不能变出两只翅膀来帮她摆脱地心引力对她的召唤,又张牙舞爪地希望能抓住点什么,就在她“啊――”的时候,她抓到了一只手掌。 短短的一瞬,短到白瑞宁来不及庆幸,她就摔了下去! 两米多的高度,就算地面是由青石铺就,白瑞宁预料到自己会摔得很惨,可事实上,她很惨地摔了一下、居然又一下、然后就被砸晕了。 地上分明是平的啊,怎么会有这种阶段性摔法?白瑞宁虽然意识不清醒,但还是不忘追求事实真相。她明明拉住了那人,然后……是那人放了手?应该是!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现在他应该在准备斩手以示自己洁癖无双吧?还有最后砸她那一下,恐怕也是他丢了什么下来,以解他斩手之恨吧? 浑浑沌沌地,白瑞宁渐渐有了意识,身上难受得厉害,后背的伤处更是火辣辣地疼,应该是伤口又裂开了,不过,怎么这么暗?难道这次是真摔伤了眼睛?努力地睁了睁眼,眼前还是昏暗一片,但又隐隐能看到些影子。 影子?白瑞宁一下子清醒过来,什么影子!她眼前分明是一个人!正意图用绳子捆住她的手! 白瑞宁不顾自己背上的伤,伸腿全力踹了出去,那人被她踹翻了一个跟头,倒在地上,很久都没有起来。 看着伏在地上的人影,再看看四周上下由石板密封的墙壁,白瑞宁有点惊恐,她不会是又穿越了吧?她应该摔在宁国寺里,而不是现在这样一个石室之中! 这间石室不算狭小,约么有二十平方米大小,内里空空,四周无门,也不知是怎么设计的,头顶石板间有两点光线透下来,虽不明亮,但逐渐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后,倒也看得清楚。而这石室中虽然积了很多土,但空气却不显污浊,明显是另有通风系统,可同样看不到窗子之类的设置。 她……他们是怎么进来的?看着不远处的人影还是不动弹,白瑞宁壮着胆子朝他走近了一些。 那人身上的一袭白袍已被尘土蒙上了一层灰色,袍袖之处绣织的暗色横纹因此变得有些模糊,但并不妨碍白瑞宁认出它们。 先前迷茫的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她拉住了他的手,然后把他一同扯了下来!他们落地的同时,地上的青石板翻开一块,他们因此落入青石板下的这个石室之中! 这么说来,他们现在应该还是在摩罗堂外,只是不知为何,地下修建了这样一处石室,他们摔下来时不知碰到了什么机关,掉了下来。 白瑞宁很高兴自己没有远离家人再次穿越,很不高兴的则是眼前的这个人。 “莫如意?莫如意!” 叫了他两声,他双目紧闭,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除了胸前的一个脚印之外,他的腰腹处渗出大片的血色,看起来有点吓人,明明就是重伤未愈,又摔又挨踹的,不晕反倒是奇事。 不过,如果不是他想绑她,她又怎会踹他一脚?白瑞宁可是占着理呢,但也是没想通他要绑她的目的何在,目测整间石室,出口应该在头顶,至少也有三四米的距离,难道是怕她变成鸟人直飞冲天吗?她有那功能吗? 白瑞宁仰着头望天兴叹了一会,再看回莫如意,见他腰腹间渗出的血迹越来越大,心里稍稍挣扎了一下,将他放至平躺,松了他的衣襟。 因为之前莫如意解了腰带想要绑她,所以现在他的衣服倒是好脱,几下就被白瑞宁扒至半光,便见他腰间的崩带已经错位,正卡在他先前受的刀伤之上,深陷在伤口里,看着都疼。 白瑞宁连忙把那绑带解了想替他重新包扎一下,不过,虽然白瑞宁的老妈是金牌护士长,但白瑞宁不是,莫如意又是昏着,想要抬起他重新缠好绑带无疑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白瑞宁想了想,干脆扶他坐起来方便操作,可她低估了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哪怕只是上半身,在对方毫无反应的情况下也是很难扶起的。 白瑞宁又顶又拽的,总算是把他扶起来靠到了自己身上,擦一把汗水正想继续,忽见莫如意额间也满是汗水,神情十分痛苦,再动一动他,便听到一声极低的痛哼,却又马上忍住一般,并未喊出口来。 白瑞宁顶着他也是十分消耗体力的,连忙喊他,“你是不是醒了?” 连喊几回,莫如意都没有应声,身上还是死沉得没有半点反应。 “我也算服你了,昏着还能忍住不叫。”白瑞宁抓紧时间给他缠好绑带,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最起码不会卡着伤口任伤处流血了。 “想不到你看着挺瘦,竟然这么沉。”白瑞宁搞定了绑带后再也没力气给他还原衣物,随手一推,让他就地躺下。 歇了一会,想到他之前意图捆她的情景,白瑞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找来他的腰带,将他的双手在他身前捆了。 忙活完这些,白瑞宁后腰的伤处也疼得厉害,她捂着后腰坐到墙下去倚着,又见原来自己起来的地方有一个小纸包,才记起是之前买的茶果,连忙又过去捡了过来。 打开纸包,里面是四个软软糯糯的茶果,虽然摔得变了形,但丝毫无损它们的香糯本质,闻起来香喷喷的,让本来就没吃午饭的白瑞宁更加饥肠辘辘。 白瑞宁按着肚子,再看看头顶,出路应该就在那里,可怎么出去?是不是该先吃饱了,然后喊人来救她? 最终白瑞宁还是狠下心把茶果重新包起来,歇了一会,感觉又有了点力气,然后放声大喊救命。 救命救命救命……喊得都快断气了,还是没有半点回应。 难道都午饭去了?白瑞宁估么着现在正是饭时,摩罗堂地方又偏,一时半会的,还真不会有人发现他们。 不过她也没太着急,她知道就算别人都没发现她失踪,夏芷娟也会发现的,缘儿又知道她来摩罗堂找莫如意,相信用不了多久,夏芷娟就会过来找她,她只要攒足力气,到时候狂喊一通就行了。 白瑞宁打算得不错,可一直等到传入的光线渐渐暗淡,也没听到有人喊她找她,其间她也试过数次高喊求助,也都是无果。 这下她可是有点急了。 莫如意依旧昏迷不醒,还有点发烧的迹象,直冒虚汗。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一绺绺地贴在脸上,白瑞宁给他擦了两回汗,他又哆嗦起来,身上的肌肉时不时地发颤,却仍是咬着牙不吭一声。白瑞宁最终松了他手上的绑带,让他能尽量舒服一点,除此之外她也没办法,只能瞪着眼睛看着他,希望他能挺住别死,要不然有人来救他们的时候发现他死了,还衣衫不整的,她也不太好解释。 白瑞宁这一等就等到了入夜,再没有光线透进来,石室内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白瑞宁向来有个毛病,没事就爱瞎想,现在眼睛看不见,脑子更活跃了,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存在的不存在的,越告诉自己不要想,越是一股脑地全冒出来,一会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在眼前,一会又觉得身后可能有一双手,正准备摸她。 白瑞宁越坐心越慌,背后寒意森森,最后摸到莫如意身边去,意图用他的凶气挡一挡。 别说,倒也好使,起码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又能看见东西了,这代表着天亮了,也代表着她昨晚居然在那样的恐怖映像中睡着了。 白瑞宁觉得身上酸疼得厉害,还有一部分肢体麻木,几乎感觉不到手臂的存在,等她感觉到了,她伴着肚子咕噜噜地叫唤声破口大骂,“莫如意!你敢不敢当面对决?总偷着绑人算什么男人!” =========== 【感谢澜源、北鬼瑟的pk票~~感谢望月秋兔的腊八蒜,话说这头蒜好喜感,开始我以为是蒜,后来觉得怎么会用蒜来当礼物,最后一点上去,真还是蒜!!!】 ------------ 第二十六章 石室(二) 白瑞宁当然是冲着莫如意喊的,莫如意衣裳齐整,就坐在她昨晚倚着的墙根下,依然是腰挺背直,根本看不出他在不久之前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衰样儿! 莫如意森森地朝她投来一瞥,略显苍白的面上不带一丝表情,就这么盯着她,咬了一口手里的东西,细细地咀嚼。 我去啊!要不是连脚都被捆住了,白瑞宁真想暴走当场! “那是我的茶果!” 莫如意的眉梢轻动了一下,仍是不慌不忙地吃着,待咽下口中的茶果,才凉凉地回了一句,“谁让你不吃。” 白瑞宁几乎双目喷火啊!是她不吃吗?她是想等关键时刻再吃好不好?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啊懂不懂! “那你把我放开!为什么捆我!”这个问题她从昨天想到今天,从被捆未遂到二次成功,她始终没想明白啊! 他们现在同是天涯沦落人啊!都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啊!难道捆上她能让他得到什么变态的心理安慰? 想到这里,白瑞宁稍显恐惶,“你你你……莫非你想对我做什么下流事?” 莫如意看她目光里多了些鄙视,低头包好剩余的三个茶果后,哼笑一声,“是啊,你现在落在我的手里,我想怎样就怎样。” 白瑞宁见他那鄙视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想的不对,也是啊,他这样一个有着变态洁癖症的人,连别人碰他一下他都忍受不了,在如此脏乱差的环境下,应该没心情去想多余的事。 “你好歹看在我帮你包扎了伤口的份上,解开我吧?”白瑞宁改变策略,也不强求捆人的答案了,现在能重获自由才是正路。 莫如意干脆闭上眼睛不理她,白瑞宁连叫他几声他都假装没听着,白瑞宁怒道:“你昨天昏迷不醒,我不仅给你治伤、还照顾你,也从来没想过限制你的自由!反过来你偷吃我的茶果不说,还这么对我!”前头她捆他那段让她掐了。 莫如意哧笑,睁了眼睛道:“我可没让你救我,也没让你不捆我。” 白瑞宁气得直磨牙,“要不是看在你想拉我一把的份上,我才不会救你!” 莫如意蓦然冷了脸,“我想拉你?异想天开!”说完扭过头去,再说不说话了。 白瑞宁却很笃定,“我快要掉下去的时候,是你伸出手来拉我的,要不然我怎么能拉到你的手?只不过你受伤了,不仅拉不住我,反而被我扯下来。可能你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但毕竟你是想要拉住我的,可见你这人的本质还不坏啊。” “你别白费力气了。“莫如意冷声道:“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开你么?” “那你到底为什么捆着我?”白瑞宁就快抓狂了,“我又跑不了……哦,你是怕我趁你受伤的时候打你是吧?” 莫如意的脸色沉了沉,让白瑞宁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断。 “我不会打你的,你看我昨天都没打你。”白瑞宁自觉找到了突破口,“再说我爹和弟弟还在你手上,我哪敢打你啊?我求你还来不及呢!” “哦哦,你一定是因为昨天我踢了你一脚你误会了……我当时没看清是你啊,要是看清了,我肯定不会反抗的……嗯?不对,我好像在踢你之前你就想捆我了……” 白瑞宁开始还觉得自己想的对,一路分析下来,好像又兜回原点了,不过她也不想追究,只想让他快点放开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听着就像单口相声似的,还挺热闹。 突然,白瑞宁停了下来。 寂静一下子充斥了整间石室,稍稍蔓延一会,莫如意垂下的眼睫颤了颤,“怎么不说了?” 白瑞宁抿抿嘴,“我还是留点力气喊救命吧。” “你还是继续说吧。”莫如意的声音低低的,目光看起来有点模糊,像是要睡着了,“在这里,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得到。” “你怎么知道?”白瑞宁抬头看看,那透入光线的地方看起来分明是和外面连通的。 莫如意没有回答,只是道:“不信你就喊吧。” 白瑞宁倒真的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但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应,她那转动不快的脑速运行了一会,觉得莫如意应该不会想在这里等死,所以没理由阻拦她去求救,那他这么说应该就是发现了什么她看不明白的原理,比如说利用什么方法能让光线透进来,又能起到良好的隔音效果。 沉静了一会,白瑞宁见莫如意的眼睫再度垂了下去,挡住了他一双眼睛,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阴鸷,加上他苍白的面孔,虽然他极力保持着坐姿,但总是带出三分虚弱,和那日当街打她自信骄横的莫如意简直是天壤之别。 “你这几天去看过我爹和我弟弟吗?”白瑞宁再次挣了挣手脚上的绳索,捆得还真叫结实,知道自己绝对挣脱不开,便不再浪费力气,倒负着被捆着的双手,屈了屈同样被捆着的双腿,尽量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 莫如意的头偏了偏,而后抬眼看着她,好像是没听清楚。 白瑞宁就又重复了一下自己的问题,“我爹的伤好点了吗?瑞家的情况怎么样?瑞家昏迷不醒,每隔一个时辰就得替他翻一次身,不然很容易得褥疮的……”说着说着,她声音渐小,当然也没得到任何回复,她低下头,有点心疼地说:“不过想也知道,在牢里那样的地方,有人肯喂他喝点稀粥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吧,等他回家的时候,肯定满身褥疮,有得护理了。” 莫如意轻哧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他回家?” 白瑞宁倒是有试探的意思,可惜莫如意一句话就给堵死了。 白瑞宁低着头闷闷不乐地,莫如意到提起了说话的兴致,“你那两个弟弟,一个昏迷麻烦,一个整日嚎啕,狱卒都厌得很,只要不要他们死了就成了,谁还会费心去关照他们?至于吃食,你恐怕是没见过牢里的饭食,见过了,就不会希望他们吃了。” 白瑞宁气结,“我爹根本无罪,我弟弟更是受了无妄之灾!不说瑞家,瑞宝才十一岁,还是个孩子,你把他关在牢里,会让他心理有阴影的知不知道?” 莫如意却似很开心,眼里也见了几分精神,“还有你父亲,他倒是配合,可惜我辨不了真伪,让他去寻龙点穴,他又推脱不肯,让我如何信他?皮肉之苦自是少不了的。” 说起这个,白瑞宁就想起白松石浑身是血的样子,顿时心如刀绞! “你打他有什么用?你把他打死他也说不出更多!他已经把所有的东西写给你了,是你没本事去验明真伪而己!你这么折磨他,是不是希望他再写出一本假的来给你,你才开心?” 莫如意马上道:“以前也有过囚犯不抵刑罚胡说一番的,想知真伪倒也简单,只需对其严刑加身,在其身心俱疲之时让他重复供词,如此几次,胡说的部分自然会出纰漏。你父亲也是如此,若让他见你两个弟弟受刑,心神大乱之下再让他重写一遍乃至数遍,其间有差错的地方定然是编造出来的。” 白瑞宁立时急道:“你对他们用刑了?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他们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才十一岁!” “也不用这么急。”莫如意吐出一口气,不再维持自己端正的坐姿,缓缓地靠到墙壁上放松了一下,“因刺杀一事,我还没来得及再审你父亲,不过等我出去,一定会这么做的。” “你……”面对他的直言不讳,白瑞宁一时词穷,“亏得林渊还再三替你遮掩,说你不会打我爹的,说你根本不屑屈打成招……” “我的确没下令对你父亲动刑。” 白瑞宁接下来的话顿时说不下去,怔了好一会,“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确没下令对你父亲动刑,不过那些禁卫们,担心问不出实情无法交差,都会采用他们自己的方式问话。” 白瑞宁想通了他的逻辑,恼道:“他们要交差也是碍于你的命令,这和你直接下令又有什么不同?” “我也没说有什么不同。”莫如意倚在那里,轻轻扬了扬下颌,“不过想将一个人屈打成招很容易,但没什么挑战性,做起来没意思。” 白瑞宁不由想起坊间流传的一些传闻,心底发凉,“你都是用他们的家人……” 莫如意轻笑,“这样很有效率不是么?不过我也遇过宁舍家人也不舍自己的,我就一块块地挖了他的脚趾骨,才挖到第四块,他就什么都招了,可见凡事都有例外。” ========= 【感谢折蝶mm的腊八蒜~感谢香脆小薯片的pk票~~~~】 ------------ 第二十七章 石室(三) 白瑞宁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第一次觉得,就算没人来救他们,也是个不错的结局,最起码,莫如意也出不去了,不能再随便挖人骨头。 白瑞宁不再说话,莫如意倒是很有兴致说一些以往他遇到的刑审之事,件件血腥难闻,白瑞宁避无可避,干脆侧倒在地上,蜷了身子以示抗议。 许是因为这唯一的听众没有反应,莫如意也没了说下去的动力,渐渐地,石室内又变得静谧有加。 白瑞宁躺了一会,饥饿感越来越重,不由又想起了被莫如意拿走的那一包茶果,目前看来,他们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待上多久,那几个茶果是唯一的食物。 “我饿了。”白瑞宁闷声说了一句,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答,挣扎着扭过身子回头一看,莫如意又闭了眼睛,靠在墙上合目养神。 看着他身旁包着茶果的小纸包,白瑞宁恨得牙痒痒的,不用说了,他肯定不会分给她吃的。 难道这就是他捆起她的目的?怕她争食物?还是说,捆起她以防万一,万一他们困在这里很长时间都没人发现的话,她就可以变成食物了? 白瑞宁越想头皮越麻,可她现在这个状态,别说和他搏斗,就算挪个地方都不容易,还不是任人鱼肉的货! “哎……”白瑞宁咬咬牙,“我要解手。” 莫如意干脆假装听不着,头都不抬一下,白瑞宁心火怒烧,几乎吼道:“我要解手!” 莫如意还是不睁眼,却伸手朝石室角落指了一下,“滚到那边去解决。” 白瑞宁气极,“我起不来!” “所以才让你‘滚’去。” 擦擦擦擦擦!原来这个“滚”还真是“滚”的意思! “你把我捆成这样,我、我解不了衣裳,怎么解决!” 白瑞宁自认这是个合理的要求,就算是战俘,也不能剥夺他们正常解手的权利啊!可看莫如意那架式,凝神静气的,摆明了不会再理她。 其实白瑞宁倒也不是那么急,在石室里待了半天一夜滴水未进,又正值炎夏,出汗都出不过来,哪还有手可解?这么说无非是想尽快获得自由,没想到莫如意的狠是真狠,宁可让她解到衣服上……白瑞宁突然奋身坐了起来,连扭带挪的,朝莫如意那边去了。 莫如意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不爱理她,一直到她几乎挨到他身边,才睁了眼睛。 “你再过来,你父亲将来受到的刑罚便会更重。” 白瑞宁因这话顿了顿身子,不过很快又笑了,“那也得等你出去再说,你现在有伤在身,我也不想死在这,你不如给我解开,我保证不打你不暗算你,看在你是伤员的份上,茶果只分我一个就好。” “否则?”莫如意神情冷峻,声音却低得有些柔软。 白瑞宁也是豁出去了,学他的样子一扬下颔,“否则我就在这里解手!爬到你身上解手!” 莫如意的眼角似乎是抽了一下,白瑞宁趁热打铁,“我也不愿意做这么下作的事,所以我们还是和平相处吧?” 很长时间,莫如意都没有言语,就在白瑞宁以为她的提议成功了的时候,忽听一声冷笑。 “你凭什么和我讲条件?” 莫如意毫无预警地站起身来,抬脚就把她踹倒在地,而后低下身子去扯她的裙子! 白瑞宁吓得大叫,“你做什么!” “你不是要解手么?”莫如意眼中森寒一片,“我替你脱啊!” “放手!放手!”白瑞宁连忙蜷身滚到一边去。 莫如意没有乘胜追击,胸口剧烈地起伏一下,捂着左腹倒退两步,又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去。 “滚回去!不准靠近我!” 白瑞宁委屈得不行,她想,如果现在在这的是夏芷娟或者是白瑞怡,肯定会想出更好的对策来,不像她,眼泪转在眼眶里,也只能乖乖地滚回去,以防他再次发飙。 滚回石室的另一边后,白瑞宁蜷在那里发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实在是撑不住了,这么长时间食水未进,又摔又打的,后腰的旧伤又扯开了,难过得要死。 “你不放我、不给我吃的都不要紧,可是你想过没有,就算有吃的,没有水也撑不过几天,我们还是得想办法求助才行。我不想死在这,我还想回去找我妈……” 白瑞宁不得不用言语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样她的肚子就没那么饿,后腰也没那么疼了。 “你妈?是你乳母么?”莫如意大概也正无聊着,竟然在旁搭腔。 白瑞宁想起夏芷娟,心情更为低落,“不是,我妈就是我娘,我乳母是陈妈妈,对我也很好,我也很想她。” 莫如意哧笑,“不过才离开两日,有什么好想的。” 白瑞宁侧身躺着,看不见莫如意的神情,但也可以想象他嘲弄人的样子,怔怔地道:“如果我们出不去的话,这一辈子就再也见不着了。” 莫如意没有言语,白瑞宁勉力抬头看看他,见他并没有闭上眼睛不理她,只是没有回答而己,便反问道:“你家里还有谁?” 莫如意道:“我父亲。” “那你不见了,他也应该很担心你。” “应该是吧。” 不知是不是白瑞宁的错觉,这几个字传入耳中,竟有一丝温暖的感觉。 “那如果他被人抓了,你也会担心他吧?”白瑞宁问。 莫如意笑了笑,不像嘲弄,倒像是屡次看穿一些小把戏的忍俊不禁,他仰了仰头,让自己靠得更舒服点,望着头顶光线洒落的地方,笃定地说:“他不会被人抓的。” “也对……如果我像你一样,我爹也不会被你抓了。”白瑞宁自我反省了一下。 莫如意笑了一声,笑声有点模糊,白瑞宁的注意力也涣散着,听不出他是在讥笑她亦或是在为自己自豪。她又想到――“那位和你聊天的大师,说你曾在宁国寺住过几年?为什么住在这?” 这次她又没有得到回答,她也无所谓,自顾道:“我也曾在京外的庵堂里住了两年,要不是我娘想着我,我家人可能都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姑娘。” “为什么?”莫如意问。 白瑞宁撇撇嘴,“事关我的名节,我也不太好说。” 莫如意轻哼,“不就是刘明睿那事么!” “你竟然知道?”白瑞宁有点讶异,“你也听八卦啊?” 莫如意合上眼睛,“我调查过你父亲,自然也查到你和你的家人。最让我奇怪的是,在你重回白家之前,你和你父亲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好,但他此次落难,你却三番两次前来找我,也算是孝顺。” 对于这个,白瑞宁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想了想道:“人是会变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随时在变,仇敌尚可化敌为友,何况他是我的父亲?” 莫如意轻轻“嗯”了一声,再无下文。 白瑞宁可是指着他顶饿呢,继续道:“我听林渊和那位大师都叫你‘阿离’,离是你的字么?” 回答她的只有寂静,白瑞宁也习惯了,“你觉不觉得你的名字寓意是好的,字却有点伤感啊?” “不过和你的姓氏搭配起来,名字又变得伤心起来了,所以你以后还是叫你的字,莫离,听起来也温暖一点……” 絮絮叨叨的,白瑞宁也不知道自己又说了什么,反正莫如意再没回答过她。白瑞宁说得累了就歇一会,躺得累了就滚一圈换个姿势,最后饿得实在顶不住了,就自己进入休眠状态了。 再睁眼,眼前又暗了不少,不再有光线洒入,室内则充斥着一种混合了泥土味道的潮湿气息。 下雨了? 白瑞宁连忙坐起来,环顾四周,却又失望至极。 四周俱是青石铺就,就算下雨,也渗不到石室中来。 白瑞宁又看了看莫如意,见他仍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头却低垂下去,应该是睡着了。再看着他身边的小纸包,白瑞宁不由自主地做了个吞咽反射,因嗓子干得冒火,这一动也不知是不是扯伤了喉咙,总之痛得要命。 “莫如意?”白瑞宁哑着嗓子小声地喊了一句。 等了半天,莫如意动也不动,想来是睡熟了,白瑞宁也不再耽误时间,马上滚过去,一口咬住那个小纸包! ========= 【感谢澜源mm的腊八蒜哦~~~觉得还看得进去的盆友们还请收藏推荐支持一下圆子~~~】 ------------ 第二十八章 石室(四) 白瑞宁猎物到嘴,正要撤退之时,又觉得有点不对。 莫如意也太安静了。 白瑞宁心有疑惑,抬眼瞧了一下,就见莫如意双目紧闭,头也垂得过于低了,这么近的距离,竟然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白瑞宁马上挣扎着坐起来,先背过身去把包着茶果的纸包抓在手里,然后才用肩头去碰他。才轻轻一撞,莫如意就倒了下去。 又晕了?白瑞宁也不想自己像个陀螺似地满地打滚,但实在是势比人强,她只能又滚到另一边去,背过身子用手摸他的额头。果不其然!烫得都能烙饼了。白瑞宁行动不便手脚麻木还要对着一个烧到昏迷的人,谁来告诉她除了仰天长叹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只能再次帮他祈祷了吧? 白瑞宁叹了口气,思绪和肚子终究是肚子的需求占了上风,艰难又难看地拆开纸包,回头一看,里面的茶果居然只剩了两个!擦啊!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他居然又偷吃了一个! 低下头叨起茶果,忍着嗓子的干痛强吃了一个,吃完就跟没吃一样,她现在充分理解了猪八戒吃人参果时的感受,那么一小团东西掉在无底洞里,有感觉才叫奇怪! 不过看着最后一个口粮,白瑞宁终是没有莫如意那么无耻,重新包起来,放到另一侧墙角去。 算起来,他们已经在这困了一天一夜了,还没有人发现他们,对于能成功脱困的机率,白瑞宁也没有之前那么乐观了。 使劲甩甩头,让松散的发髻彻底披散下来,头上簪着的几朵珠花随之落下,其中还有一枝短小的扁簪。 这簪子一直在她头上,在她发现被捆的时候就想到这个东西可以利用,但一直找不到机会,又怕莫如意发现,所以趁着连滚带爬的机会特地把簪子压到头发里藏起来,现在终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 白瑞宁摸到那扁簪,倒负着手在地上反复地磨着簪尾,发簪的尾部本就不是锋利式的,想把它磨得能当刀使更不是一件简单的工序,好在刚才吃了个茶果,可能出于心理作用,身上倒也多了些力气。 白瑞宁一边在地上蹭着簪子,一边想着找不着她的夏芷娟。想到老妈,白瑞宁十分歉疚,她向来没什么用,这次想要帮忙,反而又连累老妈担心,而他们一家四口本来好好的,现在只剩老妈一个,入牢的入牢,失踪的失踪,心情可想而知。 想到白松石入狱的罪魁祸首,白瑞宁看了看倒在一旁生死不明的莫如意。他身上白袍已被尘土和血迹污得不成样子,却仍是整整齐齐地穿着,原本凌乱的发丝也变得整齐有序,显然是经过整理的,她倒也服了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仍能坚持整理仪表,想来要不是实在坚持不住,他也不会靠在墙上吧?这也是个怪人,明明心如蛇蝎,想不到还挺健谈,就是总依着他的心情时不时的冷场,还会突然变态。 不过他现在是一点强横的样子也使不出来了,一动不动地栽在那,出气多入气少,呼出的气息都滚烫滚烫的,这样的他要是被他的仇人看到了,肯定先虐他个百八十次再说! 白瑞宁突然想到,她也是他的仇人啊!似乎有必要好好想想一会怎么虐待他! 这么一分神,白瑞宁磨着簪子的手指和簪子一起蹭到了地上,疼得她一抽气。回头再看看那簪子,有一侧簪体已变得锋利了不少,簪尾也尖锐了一些。 白瑞宁迫不及待地反握了簪子划弄腕间的绑带,可恶的是腕上缠的是莫如意的腰带,质量好得很,她划得手指头都抽了筋也没什么进展,簪子又不够利,只得歇歇磨磨、磨磨划划……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手上的绑带终于见了松动。 这绝对是白瑞宁有生以来做过的最有恒心的一件事,因为现在已经又伸手不见五指了,她都不知道她到底磨了多久才弄断了那么腰带。 双手重获自由后,白瑞宁飞速地甩着两只差点抽筋成鸡爪的手,缓了好大一会,手上才又见力气,又连忙摸到脚腕上,解开另一重束缚。 自由的感觉真好啊!白瑞宁抖抖手啊抖抖脚,就差找老爷爷一起做运动了。 活动开全身的筋骨后,白瑞宁掰着手指头朝莫如意就去了,想象着自己的手指头咔咔作响,莫如意抱着脑袋浑身打颤的样儿…… 莫如意是第二天才醒过来的,那时天已经晴了,柔和的光线再次洒落下来,温暖而宁静。 白瑞宁蹲在墙角里,见他的头动了动,便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你醒啦?” 莫如意明显吓了一跳,猛地坐起身来,他额上的布巾因此掉了下来。 白瑞宁睁了睁眼睛,指着他的腰,“你伤口不疼啦?”动作很矫健嘛! 莫如意的脸上瞬间布满痛楚之色,手也随之抬起,按在腰间伤处。可他一双眼睛却是片刻不离白瑞宁,眼底装着满满的戒备。 白瑞宁屈了屈手臂示威一笑,“你那点小技俩哪捆得住我啊!早叫你别捆我了,你不听,看吧,现在角色对调了,你想反抗也来不及了。” 莫如意不言语,目光被掉在怀中的那布半湿布巾吸引过去,捡起来看了看,又抿了抿唇,继而神色大变,“你给我喝了什么!” 看他那样儿,就知道他想得不知道偏到哪去了,白瑞宁扯过他手里的布巾笑得得意,“你猜猜?” 莫如意登时脸色铁青,还反呕了一下,又牵到伤处,煞白着一张脸闷咳不止。 白瑞宁听他咳得难受,连忙摆手,“你别瞎想了,昨天夜里下雨了,我找到一处漏雨的地方。” 她说着随手一指,莫如意扭头看去,便见墙角处堆着几块布巾。 “说起来还是你告诉我的。”白瑞宁又朝墙角走去,“昨天你晕得迷迷糊糊的,不停地用手拍墙,我才发现墙上反潮,又顺着湿气最重的地方找到这,这里的砖缝不齐,渗的水便多一点,不过水量还是有限,加上现在雨停了,等土里的雨水渗下去,我们就又没有水喝了。” 莫如意转回身去,低着头喘了好一会,才冷声道:“你不捆我?” 白瑞宁反问:“你现在站得起来吗?”她说着捡起一块洇湿的布巾团成小团,仰起头来使劲一挤,便有几滴水珠落到她嘴里。她咂了咂嘴,又用布巾擦了擦干裂的双唇,这才又专心炮制第二块湿布。 时间过得很慢,白瑞宁却极有耐心地守着那几块布巾,直到又有一块湿了,她便起身拿到莫如意身边来递给他。 莫如意盯着那本是白色又因污浊的雨水微微变成褐色的布巾,略一犹豫,伸手接了过去,学着白瑞宁的样子,将雨水挤进口中。 白瑞宁轻笑,“我还担心你有洁癖不愿意喝,不过你的性命也是全靠这些水救回来的。” 莫如意抬眼看着她,眼底不带一点温度,“你若以为我会因此放过你父亲,便是大错特错了。” “哎……”白瑞宁突然眼前一黑坐了下去,好一会才缓过来。 “我自然是希望你能放过我爹的。”白瑞宁拍拍额头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过现在我们最好想想该怎么活下去才是正经。”说着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打开来,里面是仅剩的那个茶果,已经被一分两半。 “一人一半吧,聊胜于无。” 莫如意也不客气,拿过一半茶果便吃了。白瑞宁也不拦他,他失血过多,自然需要马上补充体力,不过也加了一句,“不能再惦记我的了啊!” 莫如意不再理她,倒头便睡。 等莫如意再醒过来的时候,精神已好了很多,耳边不断地响起“啪”、“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击打石壁。 他倚着墙壁缓缓地坐起身子,便见白瑞宁蹲在石室中央,不停地把手里一块石子丢到头顶的青石板上去。 “做什么?”莫如意微拧着眉头开口。 白瑞宁再一次捡回掉落的石子,又一次丢上去,石子与青石相碰发出极为清脆的声音。她头也不回地说:“喊声传不出去,我试试直接敲石板。这石板上面应该就是地面了吧?” 莫如意的目光却追随着不断飞起掉落的那块鸽蛋大小的石子,“哪来的石子?” “还是托你的福。”白瑞宁扔了半天手也酸了,干脆停下歇一会,“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不?你又打我,又要抓我爹,我真是恨死你了,在地上抓了一把石子打算扔到你脸上去,不过最后也没敢,只留下了这块石子装在荷包里。” “留着将来报仇?”莫如意虽然虚弱,连声音都低了两度,但一贯的好聊。 白瑞宁想了想,“不知道,顺手就留下来了,可能是为了人生中第一次挨打作纪念吧。” 她原来确实是有个留下石子的原因的,后来竟然忘了,她也不确定当初到底是想留下暗器报仇还是作纪念,二选一的情况下她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有种报仇,于是选了答案b。 “难道你现在就不想报仇了?”莫如意问得不太甘愿,毕竟这问题由他问出来,感觉他好像找抽似的。 白瑞宁立时道:“想啊,怎么不想?但是也不现实啊!我们现在困在这里,左右离不了两个结局。第一,一起出去,如果能出去,我再找你报了仇,等你出去岂不是更得找我家麻烦?所以我不仅不能动你,还得对你好一点,最好能感动你,你就能放我爹出来。”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见莫如意根本没有反应,垮下肩去继续道:“第二个结局就我们一起困死在这,如果是这样的话,反正你现在也不能动,我倒可以考虑报仇,但关键是我还不想死,也不想这么快放弃希望,只要有一分出去的机会,我都不能动你,也许在我们确认出不去、快要死了的时候,我会考虑虐待你一下吧。” 莫如意听罢冷哼,“倒是勉强你了!” ======= 【感谢只偷懒不生活小盆友的pk票~~~】 ------------ 第二十九章 石室(五) “不能算是勉强,但也不是我乐意做的事。”白瑞宁正正经经地回答他。 莫如意睨着她,神情中带了些不解,“难道我们没有落到这样的境地,你就不想报仇了?” “我当然想替我父亲讨回公道了。不过你位高权重,我一来求告无门,二来也不能把你抓起来吊起来打,怎么报仇?我觉得在双方实力不均的情况下,根本不存在‘报仇’这件事,只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我只希望你尽快把我爹放出来,以后我们见你就绕路走。” 莫如意的眉头拧了又拧,“就这样?” 白瑞宁认真地点头,“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那我把你爹打得半死,就算了?” “受了伤总能养好,但继续抗争下去丢了性命,再养也养不回来了。” “你这想法还真没有出息。”莫如意突地掀了唇角,可由于太过虚弱,笑容也有气无力的,衬着苍白的面色,嘲弄的意味降低了许多,“要是你爹真丢了性命呢?你也算了?” 白瑞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确定他只是随口一说后,想了想道:“以前我娘总说我缺心眼被人欺负,其实我是不愿意去想。我知道自己很包子,很多时候都是等事情过去了,才意识到吃了亏,而且脑子也转得不快,通常只会事后诸葛亮,想我当时怎么不那么那么说啊?或者想下次见面我一定狠狠报仇,但几乎都是没有实施过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我,只要我愿意,只要我认真地想,我还是能想到报复他们的办法,可那样我就会活得很累,就会每天都沉浸在不高兴的氛围之中,我不愿意那样。” “所以我宁可吃了亏,以后就离他们远远的,也省了我再去想那些没用的事。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有一件事连我妈……我娘也不知道,上中学的时候,有两个女生恶意把我锁在厕所里,后来忘了放我出去,直到半夜校工巡校才发现我,那次我真是吓坏了,但是我回家去也没和我妈说,只是说留在学校写作业忘了时间。其实我和那两个女生一点也不熟,她们就是觉得我平时内向好欺负,所以才这么做。” “后来呢?”莫如意微一扬眉,“你选择报复?” 白瑞宁没有肯定地答复,反而低下头去,“我知道其中一个女生每天放学都不会马上回家,而是在校园里看别人打球,就以她的名义写了一封情书给另一个女生喜欢的男孩儿并约他在球场见面,然后又写了匿名信给老师,让他去他们约会的地方抓人。那时候早恋可是相当严重的。” “早恋?”莫如意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消化她的话,“你上的什么学,竟是男女混在一处?” 白瑞宁顿时笑了,“嗯,那时候年纪小。” 莫如意又问:“那你怎知那男孩儿接了信一定会去?他若不去,你一番安排却是要落空了。” “怎么会不去?”白瑞宁满是信心地反问,“你知道吗?为了完成我的计划,我一个月没有吃午饭,我省了一个月的午饭钱买了一套当时男生非常喜欢收集的闪卡,夹了一半在那信里,那男生想要另一半,肯定会去的。” 莫如意眼中疑惑又生,但却没再发问,只是道:“这么说来,那个女孩儿身上肯定带着另一半……证据。” 白瑞宁点头道:“是啊,我趁她不注意,把另一半闪卡塞到她书包里,加上那个男生手里的情书,她百口莫辩。最轻也是全校通报批评。” “你这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莫如意慢慢地摇着头,似乎在说他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买卖。“不过……你这方法虽然笨了点,但总算报了仇。” “聪明人有聪明人的路,笨人也有自己的笨招儿,”白瑞宁抬头看着光线洒入的地方,“不过我虽然可以,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开心。那段时间我每天都想着计划能不能成功、每天想着我一定要让那两个女生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可到最后,我不仅学习成绩下降,还连与朋友正常交往的时间都没有,耗费了我大量的精力,全副心神都在注意着这件事,所以我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那是因为从一开始你的方法就错了。”莫如意随意地倚靠在那,声音也不如之前那样紧绷,眉目间的阴鸷几乎不见,倒像是在给白瑞宁介绍经验一样,“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他们你很凶,这件事根本不会发生。” 白瑞宁想了想,扭头看着他,“可是,我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我可以装作很凶,可我又要去哪里交朋友?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我是个假凶人,如果让我去和那些真正强悍的人做朋友,我也会不知所措吧?而我这样的个性,虽然有时候会受人欺负,但还是会交到很多性格温和不专注心机的朋友,我也更喜欢和她们在一起。” “那你觉得我凶吗?”莫如意突然问。 白瑞宁老实地点点头。 “那林渊呢?” 白瑞宁有点明白他要说什么了,慢慢理顺自己的想法说道:“其实林渊也是个很强大的人。他虽然看起来挺不着调似的,但他说话做事皆有条理,闹得再疯,也不会失了底线,而且他很有本事带动气氛,让人不知不觉间就觉得和他很熟了似的。况且,就从他能和你做朋友这一点说,他也不是一般的人,如果他真是纨绔无用,像你这样傲气的人又怎肯与他为伍?” 莫如意颇为意外,轻笑道:“你竟真看得明白?” “我说过啦。”白瑞宁指指自己的脑袋,“只要慢慢地想,总会想明白的。” “所以刚才那个故事你是想告诉我什么?” 白瑞宁愣了一下,而后才记起原本的初衷,却是再拿不出当时的深沉心态了,失笑道:“我是想说,虽然我是包子,但逼急了,包子也是会跳墙的,就像那天去刺杀你的那位颜姑娘一样。所以有什么事咱们还是别采用太极端的手段。” 对这番说辞,莫如意明显露出不屑的神色,“你可知道那颜清的下场?” 白瑞宁忙道:“我不想知道,你不要说。” 莫如意全身放松地倚在墙上,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会,才问道:“为什么?” 白瑞宁起身去把那块石子再捡到手里,一边丢,一边低声说道:“你不说,我还能猜想她是不是另有生路,你若说了,要是不好的结果,我便连想都不能想了。” “你这是自欺欺人。”莫如意偏偏头躲过落向他的石子,而后捡起来,在手中掂量着,“就像你说的那个故事,也不过是你想象出来的罢?” 白瑞宁微一错愕,许久之后,她低笑一声将头埋到手臂之中,“是啊,是我想象出来的。我制定了这个计划,每天晚上都跟着那个女生看她的行程路线,甚至连那套闪卡也是真的省了一个月的午饭钱买下来了,但没有什么情书,也没有什么举报信。到最后关头,我还是没敢那么做。我真的是很没用的。” 白瑞宁原是打算宣示自己的勇气,可不想被莫如意一语道破,她仿佛又回到那些不断重复着计划打算、不断说服自己一定要这么做的日子,想得多了,竟然以为是真的,她现在才记起,当最后她决定放弃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对自己充满了鄙视与失望。 可出奇地,莫如意竟没有嘲笑她。他倚在那,安安静静地似在出神。 “不试,也没什么不好。”他好像在失神,又确确实实地在说话,“试了,就回不了头了。” 白瑞宁隐隐觉得他是在说他自己,语气间也透着无尽的自嘲与孤独,可再一想他得了如今之恶名不仅没有反感,反倒像很享受似的,为人处事更无半点收敛的地方,便连一句安慰的话也不想说了。 没什么不能回头的,只是看你想不想回头罢了。 沉默了一会,白瑞宁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讲的事是想象出来的?”虽然心里失落,但她还是好奇莫如意是如何辨别真假的。 莫如意轻笑,“我遍查白家往事,并无你外出求学之事。” 白瑞宁不禁怔然。 没想到……以往二十多年的生活,在这里竟然连“真实”都算不上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段完全陌生的人生,对他人而言,那才是她的全部过去。 她不再说话,莫如意也再不言语,两个人静静地对着发呆。直到莫如意的眼睫缓缓垂下,人也有点栽歪,白瑞宁才叫了他一声,“你又要晕了吗?” 莫如意便又勉强打起了精神,似乎是感觉了一下,才缓缓地摇头,哑着声音说:“应该不是,只是觉得有点累。” 这是他们被困两天后,他第一次说累,也是第一次以这么随意的姿态倚在那里,眼睛半开半合地,视线不知定在何处。 白瑞宁起身走到他身边看了看,“你的脸很红,是不是又发烧了?” 莫如意的眼睫颤了颤,想睁眼又没有力气似的,声音软软地,“你替我包扎的时候也不知替我将淤血吸去,现在我伤口发炎了,自然会发烧。” 白瑞宁略略一怔,马上蹲下去,“我再看看,现在吸还来得及吗?” 莫如意无声地笑了一下,顺眉顺眼地,一丁点嘲弄讽刺都不带,无害而和善,让白瑞宁好不习惯。 “你还真信……” 这是开玩笑?白瑞宁干巴巴地眨眨眼睛,这……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我……我还是再替你看看吧……要不重新包扎一下……” 白瑞宁说着伸出手去解他的外袍,他就一动不动地低头看着,眼睛很久才眨上一下。 他那样子,就像随时会晕倒一样,白瑞宁加快手上的动作,解了他的外袍后正想拉开他的衣襟时,他的身体忽地一僵。 他抬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神情不像刚刚那样茫然,似乎才从梦中醒来一般,而后,他毫不迟疑地挥开她的手。 诡异的氛围立时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莫如意重新捂上自己腰间的伤处,缓了片刻,眼中已是寒芒泛泛,“离我远一点。” 嗯,这回对了。 白瑞宁讪讪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坐下,脑子里还想着之前的事,最后觉得,可能是饿了太久,出现了幻觉。 白瑞宁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两天两夜只靠一个茶果和一些雨水撑过来,以前减肥都没这么拼命过啊! 从怀里摸出最后半个茶果,白瑞宁最后看了它一眼,差点连那纸包都一起塞到嘴里去! “行了行了,吃完了心也静了,这回可以安心等死了。”白瑞宁说完便一头倒下,企图用睡眠抵御饥渴的侵袭。 也不知道是她的意志力太过坚定,还是她真的太虚弱,伴着“咕噜噜”的肚鸣声,她竟然真的睡着了,睡醒之后…… 擦!历史重演! “莫如意你这个王八蛋!”白瑞宁觉得自己有点虚脱,坐都坐不起来,骂人的声音更是比蚊子大不了多少,不过这丝毫没有打消她诅咒莫如意的决心!“你好歹换个招术!只会捆人么?” 回答她的只有满室寂静,白瑞宁挣扎着看向莫如意原来所在的地方,又快速看遍四周,顿时手脚麻木,一颗心仿如坠入三九寒天的冰窟之底! 莫如意……竟然不见了! ========== 【取名无能星人伤不起啊!只能一二三四五大家凑合看看了t。t继续求收藏收藏收藏】 ------------ 第三十章 生路 不大的石室一眼便可望尽,虽然此时光线不足,但她仍可看清石室中除了她,再无旁人! 他找到出去的办法了?却把她捆起来丢在这?白瑞宁惊恐过后便是一阵阵地心寒,她早该明白莫如意是什么样的人,也早知道莫如意一直想限制她的自由,她却仍没有任何防范之心,甚至在他再三强调“不可能”的情况之下,她还是认为他多少会对她存有一点感激之意,等将来他们脱困后,他会放过白松石。 再次确认石室里除了少一个人外与之前再无差别,根本找不到莫如意消失的蛛丝马迹,白瑞宁心里一片茫然,木然地栽在地上。 为什么?她活着也并不会碍他的事,为什么一定要把她留下来?她想不通! 难道是怕别人知道他在石室里的狼狈样子?白瑞宁不相信会有人因为这种原因将一条性命弃之不顾,可联系到那人是莫如意,似乎又没什么不可能的! 面颊贴着粗糙的青石地面,白瑞宁的喉间酸了又酸,可失水过度的身体却再挤不出一点水分,让她连眼泪都流不下来。 看来她还是高估了人性的善意,这或许是对她人生态度的最大惩罚,惩罚她活得太过随便、一点也不爱恨分明。 老爸、老妈、瑞家……家人的影子一一在眼前闪过,四周似乎变得更暗了,看来她当真是大限将至。 她真要死在这了么?也不记得问了自己多少次,突然,幽暗的石室中响起“咔”的一声。 白瑞宁猛然坐起!又因瞬间透支了身体而阵阵眩晕。 就在这时,原来莫如意所在之处的青石墙壁竟凹了进去,而后朝一旁移开,石壁后现出一条通道! 从通道里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莫如意!幽暗的光线下,白瑞宁看不清的神情,却看得到他进来后身体那一瞬的停滞,应该是没有想到她已经醒了。 莫如意没有再将打开的青石板移回原位,就任它敞着,而后捂着腰间伤处坐到一旁,一动不动地看着白瑞宁。 “你早就知道这里有通道?”白瑞宁蓦然想起他昏倒的时候,意识不清之时曾拍打墙壁,可她却完全没有理解其中含义。 莫如意默不做声,神情全笼在暗处,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有通道为什么不说?那是通往哪里的?他进去做什么?他又在防备着什么?无数问题掠过白瑞宁的脑海,她却又一个都不想问。问了又能怎么样?如果能出去,他早就一走了之了,既然出不去,有没有通道都一样。 “我还以为你出去了。”白瑞宁再没一点力气,软软地倒在地上,“还以为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很害怕。” 她闭上眼睛,仍心悸不止,被人抛弃的惊恐留在脑中久久不散,她从没这样害怕过,那一刻,只怕死也比活着要好上百倍! 不过,她还是想活着,她不愿意老爸老妈因为她而伤心,在刚刚那认为自己死定了的一瞬间,她甚至暗恨自己为什么和父母的关系这么好?如果差一点,或许她不再出现,他们的伤心也会少一点。 马上就要进入第三天了,仍没人发现他们,现在她几乎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她还怎么活?她流不出眼泪,但又确确实实在哭,从没这么伤心过。 空气中不知何时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果香,白瑞宁的肚子比她的脑子反应更快,咕噜个不停。白瑞宁没有力气起来,只能转转头,看到暗处的莫如意不断将手放到嘴边、又放下。 他在吃什么……原来是这样……白瑞宁暗笑自己太笨,莫如意早知道通道里有吃的,所以才会对她再三防备,难怪,几天过去,他这个重伤的人倒比她还有几分精神。 她没有立场去指责莫如意,因为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而她却一直在用自己的标准去判断他。白瑞宁没有开口讨要吃的,任由那果香刺激着她的肠胃,胃里连连泛酸。她的意识也越加模糊,低不可闻地说了句:“你将来要是能出去,记得让我娘来找我。” 话才出口,便听莫如意低诅一声,狠狠地将手里才吃了两口的果子摔在地上。 难道有虫?这是白瑞宁最后的想法。 浑浑噩噩地,白瑞宁觉得自己的身体又重又轻,一动也不能动,却又像飘浮在空中,嘴里忽而充满了酸酸甜甜的味道,让胃部的酸痛烧灼更为严重,可力气却在一点点地恢复,重新充斥体内。 她居然还没死! 白瑞宁睁着眼睛躺在那,望着那洒入阳光的地方,好一会才惊觉自己竟是平躺着的! 她的手明明就被捆在身后……心念才动,她的手已举到眼前,没有任何束缚。 这是……莫如意终于良心发现了吗?白瑞宁习惯性地朝左手边看去,却只看到一条幽暗的通道。 莫如意没在那里,而是坐到了最远的墙角处,面朝墙侧,一动不动地倚在那,像是睡着了,身边散了几个红紫色的果子。 白瑞宁的视线在通道和莫如意之间转换了几次,呼吸声不觉间被她压至最低,紧盯着他,她慢慢起身,极为小心地不发出任何响动,朝那通道靠了过去。 莫如意没有任何反应,白瑞宁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倒退着摸到通道入口,回过身,头也不回地便钻了进去! 这通道呈下坡状,十分狭长,又潮又暗,且不知要通往哪里,但在白瑞心中,这里却像是满布阳光一样,她没想过能在通道里找到什么,只希望能离开那间湮没她所有希望的石室,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沿着通道走了十余米,前方渐渐有了些许的光亮,白瑞宁紧走几步,踏出通道的一瞬间,她打了个寒战。 她又回来了?不!环顾四周,她确定这是另一间石室,和她之前所在那间,几乎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这里没有莫如意,石室里也不如之前的那间干燥,许多地方都长了青苔。地面上散落着许多金银之物,石室角落里还摆着两只敞开的大箱,同样装着许多金银器皿、玉石首饰。 这是藏宝室么?这里的东西都是莫如意的么?白瑞宁没有再想这个问题,就眼下来说,就算有黄金万黄,在她眼中也抵不过一只热包子。 白瑞宁摸着墙壁一边走一边拍打,希望能再找出一条通路来,由于这间石室里乱布着很多东西,所以直到她感觉到脚下有风,才发现紧贴地面的墙脚处有一个不大的洞口。 她马上蹲下去,从那洞口里,她不仅感觉到了微微的空气流动,还见到洞外远处散落着的果子,莫如意的果子一定也是从这里捡的。 白瑞宁比量了一下洞口的大小,试着往里钻了一下,肩头虽被卡住,但也不是特别的紧,于是她辗转腾挪,几乎耗光了力气,终于通过了石壁及石壁后的泥层,上身钻出洞外! 才一出去,白瑞宁便迫不及待地看向四周,再扭身看向头顶,险些喜极而泣! 这里的面积不大,四周是砌成环形的青砖,而头顶十余米之上,便是澄蓝的天空,这是一处干枯的井底! 看着就垂在头顶不远的井绳,白瑞宁的身上顿时蓄满了力气,如有神助一般,钻出洞口便站起去够那绳子,一抓入手后用力拽了拽,觉得十分结实,便要攀着绳子上去。 可她之前从没攀过绳子,从电视里看到的矫健之姿到了她这里不是手承不住力就是栽歪下来,如此几次后,开始不顾一切的冲动也渐渐消了,坐在井底想了想,转身又从那小洞口钻了回去。 再回来,心境已大不相同,之前的颓败萎靡一扫而空,自由的呼唤在心间不断鼓动,也让她更有了些耐心打量这间石室。 仔细看了一遭,她才发现这洞口四周有许多变了形的器皿,洞口附近的石壁上也沾着点点不甚明显的血迹,她甚至在洞口旁找到了自己的那枝扁簪,此时也完全变了形状。 白瑞宁再不迟疑,沿着那条通道走了回去,刚出通道,便见一个果子摔在她的眼前。 莫如意显然没想到她会再回来,脸上愤怒的神情甚至来不及收起,又极为错愕,不过也仅是一瞬,便稍显狼狈地扭过头去,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再动弹。 原本在他身边的几个果子都被他摔了出去,白瑞宁捡起一个摔烂的果子走到他身边去,递给他。 “我要是不回来,这些就是你最后的食物了。” 莫如意的头又朝墙侧偏了偏,根本不看她。 白瑞宁打量了他一阵,才发现他的白袍已被泥污和血迹染得看不出颜色,而她这两日竟没有意识到,这间石室这么干燥,想把自己弄得这么脏也不是件易事。 “你早就知道这里吧?”白瑞宁问:“我们掉下来后,在我醒来之前,你就去通道里看过吧?但是那个洞口太小了,你出不去。你有重伤在身,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又不愿我知道那出路,所以你才三翻四次地捆着我,偷偷去那边希望能把那洞口扩大一些……你不敢让我出去,你怕我离开之后就再不回来,是吗?” 被困了几日,莫如意的衣裳虽然穿得整齐,可满身的脏污和冒着青茬的下巴让他看起来有些落魄,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改他向来的脾性,虽没有回答,却轻掀了下嘴角,无尽的嘲弄讽刺。 “那你又为什么放我走呢……”白瑞宁垂目低喃了一句,而后看着他轻笑,“莫如意,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走了,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说罢她将手里的那颗果子丢到他的身上,决然转身而去! ------------ 第三十一章 暂住 白瑞宁再一次从那洞口钻出,这次她没再盲目行事,抓了几个没有腐烂的果子吃了补充体力,又撕了裙摆缠在手上,连试几次,终于找到了一点诀窍,在太阳悬在正空之时,终于cos贞子爬出了井口。 出来,她便见一棵老树长在井边,树上挂着许多紫红色的李子,再转头,又见齐整的禅房,另一侧是一张石桌与几个石凳,石桌石凳上铺着丝帛巾垫,摆着茶壶茶碗,除了桌上不见那本书外,一切与那日她偷见到的情景一般无二。 原来出口还是在摩罗堂里。 倒在井边,白瑞宁的胳膊不由自主地抖得厉害,全身肌肉也因过度紧张而无法完全放松,可她这辈子却没有一刻比现在的心情更好,她瘫在地上,感受着轻风暖阳、蓝天白云,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原来活着这么好。 白瑞宁也不知自己缓了多久,躺在那里险些睡着了,才觉得身上松快了些,再聚起这辈子从未出现过的顽强意志,翻身站起,摇摇晃晃地走出摩罗堂。 白瑞宁找到了宁国寺的僧人,那两个小沙弥见她这样衣衫褴褛很是吃惊,又听她说知道莫如意的下落,连忙通知了掌院僧人。 掌院僧人不敢怠,刑部尚书大人在宁国寺失踪一事让宁国寺受着很大的压力,自然连忙带人赶来,又在白瑞宁的指点下,摸索着叩开了摩罗堂外的那块青石板。 此时白瑞宁靠在石阶旁,已连动上一动也不能了,紧绷放松双重极致让她的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眼皮也沉得厉害,但她还是坚持着,等着夏芷娟的到来。 听和尚说夏芷娟一直没有走,留在寺里寻找她,在和尚去通知夏芷娟的时候,已有几人垂了绳索到石室中去,后来又吊了张单架下去,把莫如意吊了上来。 莫如意本已虚弱不堪,经阳光一照,更是面色如纸,他偏头避着阳光,直到被人抬至墙下的阴凉处,才缓缓地睁了眼睛。 “你食言了。” 仿如砂纸磨砺般的声音自墙下传来,白瑞宁抬眼看看,朝他无力一笑,“我又没有回去,怎么算食言?反正像我这样没种的人,哪敢真的害你……不过,你刚刚害怕了没有啊?” 莫如意哼了一声又闭上眼睛,白瑞宁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又好了点,这时便听身后脚步匆匆而近——“瑞瑞!” 妈……白瑞宁没来得及叫出口,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这一觉也不知到底睡了多少时候,就算在睡梦之中,白瑞宁还是感觉得到自己周身巨痛,嗓子干得几乎出火。 难道她现在还在石室吗?她成功脱困都是幻觉吗?昏昏沉沉地,白瑞宁微睁了眼见到夏芷娟就守在她身边,心中大定,转眼又睡了过去。 一睡,整整睡了两天。 白瑞宁能下床的时候,已经是她脱困的第三天头上了,喝着夏芷娟亲手熬的米粥,白瑞宁满足得流下两道宽面条似的眼泪。 夏芷娟安静地看她吃着粥,一句也不问,待她吃完了,说道:“感觉怎么样?现在你应该会觉得累,这是正常的,但不要再睡了,出去到阴凉地方走走,活动一下。” 白瑞宁乖乖地点头,原想抱抱老妈,又觉得自己这么大了有点不好意思,可又见夏芷娟面容憔悴的模样,不由自主地便心疼起来,扑过去抱着老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夏芷娟哼了一声,“真不让人省心!”还是原来的态度,但最后一个字已隐隐带了些鼻音。 白瑞宁的鼻子也酸酸的,可心里始终惦记着一件事,急问道:“林老夫人那边可说通了?” 夏芷娟点头道:“林老夫人倒是说会帮着过问一下,不过我们和林家到底没什么关系,再加上……” 原来夏芷娟在找到白瑞宁后又曾去找过莫如意,向他询问白松石一事,莫如意却道:“在他还有用处的时候,无论你走谁的门路,我都不会放人的。” “不过,我提出要见你爸,他倒是没有拒绝,只说会考虑。” 白瑞宁听完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这正是莫如意的作风。挨着老妈,感觉着她的体温,她大致地把那几天失踪的事情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莫如意绝不会因她帮他而放了白松石一说。 夏芷娟并不意外,“看来这莫如意,当真是铁石心肠。幸好你爸对他有用,他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我只是担心瑞家,还有瑞宝那孩子,小小年纪的也跟着在牢里吃苦。”说完又摇摇头,极为不解地道:“那本书已经写给他了,他还留着你爸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白瑞宁愣了愣,“不就是为了那个什么墓穴位置么?他想让老爸替他寻龙点穴,老爸不肯,他才不放人。” 夏芷娟极讶,“什么墓穴位置?” “我刚刚没说吗?”白瑞宁便把那日在摩罗堂外听到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总之葬在那地方的后人以后就会飞黄腾达所向披靡了。” 夏芷娟皱着眉头纠结了半晌,又无语地看着她,“我这明里暗里地打探了好几天,谁都说不出个数,你倒好,什么不入外人耳的事都能听到,听到了又入耳不入心,还真是八卦的身子清闲的命。”还好比林渊和白瑞怡的事,不也是她第一时间知道的么! 白瑞宁自动把这话当成了夸奖,其实这也是一种异能吧? 不过,得了答案的夏芷娟看起来更为担心,“这么说来,倒是更麻烦了。我以前就听你爸说过,三年寻龙、十年点穴,恐怕不是他不想帮,而是他自己也没有实际经验,只靠那两本书……风水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哪是那么好理解的?” 白瑞宁皱皱眉,“竟然要这么久?”等找到那穴位恐怕莫如意都成半大老头了吧?到时候也不用费事迁他母亲的遗骨了,再等两年,直接埋他就行了。 夏芷娟点点头,“而且我去找那小煞星的时候,见他神情阴晴不定的,又不知在打什么主意,所以我想,这次你便不要与我回家了,就在宁国寺住下,要是他真的再到家里去折腾,家里有我也就够了,宁国寺毕竟是国寺,我想他也不会闹到这里来。” 白瑞宁一句话冲在嘴边,怎么不会闹?恐怕莫如意下一个要动的就是宁国寺了!可又见夏芷娟神情中的疲倦担忧,便又将这话咽下。反正,莫如意的目标是和尚,她又不是和尚! “你就以养病的名义住在这里,我回去会派人送些东西过来,再让陈妈妈过来照顾你。” 白瑞宁连忙摆手,“陈妈妈过来,你身边就连个说话商量的人都没有了,我住在这里一日三餐都有着落,你还担心什么?再说还有缘儿陪着我,再不放心,你让瑞静也过来陪我吧。” 夏芷娟想了想,“那也好,只是你一定记住,你是来这里躲清静的,别总往外跑。” 哪还敢啊……白瑞宁点头以示明白。 夏芷娟一出来便是六七天,白老太太那边天天派人过来追问,此时见白瑞宁没什么大碍,便立时动身启程回府,隔天就送了人过来,却不是白瑞静,而是待嫁的白瑞珍。 白瑞宁虽然平日与白瑞静最熟,但白瑞珍为人温和安静,在她面前白瑞宁难得地能做一回引导者,所以关系也不算差,倒是白瑞雅,虽然见面的次数也不少,但白瑞宁总觉得和她相处差了点什么似的。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白瑞宁看着那几大箱东西哭笑不得,“又不在这长住。” 白瑞珍柔柔笑道:“大娘是担心你想用的时候短了东西,所以干脆多带点过来。”说完又问:“大娘说长姐染了风寒,好了后身子又一直不爽快,到底怎么样了?” 白瑞宁笑道:“没那么严重,只是娘怕我在家里为爹的事担心,这才让我在这里住一阵子,也散散心。”白瑞宁失踪一事虽然寺里有人知道,但对家里,夏芷娟一律说的是因病才久未归家,此时暂住在这里也是为了养病,和白瑞宁也是早就说好了的。 白瑞珍笑道:“既是这样,长姐可要放宽心才是。” 白瑞宁点点头,又在院里忙着搬东西的几个下人间来回看看,“陈妈妈呢?” 陈妈妈这次是送白瑞珍过来的,缘儿在旁道:“刚刚陈妈妈见院外似乎有人影闪动,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意图不轨,便出去看看。” 正说着,陈妈妈微有失神地由外而入,进院几步还回头朝门口张望。 白瑞宁迎过去,“可看见了人?” 陈妈妈马上摇头,“没有……哦,夫人要姑娘在这里安心静养,如果有老爷的消息会来通知姑娘的。” “我娘没事吧?”白瑞宁知道自己老妈虽然嘴上爽利,可有什么事她不见得和别人说,全都压在心底。 陈妈妈微微点头,“姑娘放心吧,夫人让姑娘住在这里倒也不是全怕了莫如意,二夫人和二姑娘前两天搬回了府里。” ========= 【感谢╪o`苛懓m同学的更新票。。。。这票圆子注定是拿不到的啊--!】 ------------ 第三十二章 一墙之隔 白徐氏和白瑞怡搬回了府里,白瑞宁还等着下文,却发现陈妈妈已经说完了,直到陈妈妈离去,她才想得有点眉目。 这意思是说……白徐氏有可能找她的麻烦,所以才要她避一避的吧?白瑞宁便又想起之前红翡簪的那事,后来是白徐氏亲自上门将那簪子又讨了回去,只看她的样子,就知道齐王府那边并没有给她好过,也难怪夏芷娟会怕她记在心上。 既然是这样,白瑞宁便安心在宁国寺住下,每天以看书打发时光,又有白瑞珍陪着她,倒也不会太无聊。 这日缘儿去置了斋饭回来,进了院子,手里的东西来不及放下就急匆匆地跑进禅房,“姑娘,我又见着那人了!” 白瑞宁愣了一下,缘儿已继续道:“就是之前曾在院外偷窥姑娘那人!” 白瑞宁一下子就想到了凌子皓,缘儿话已出口才觉不妥,屋里还有个白瑞珍呢,自家姑娘被人偷窥这样的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岂知白瑞珍只在缘儿进屋的时候抬了下头,而后便又低头绣制女红,跟没听着一样。 白瑞宁倒没觉得什么,又对这凌子皓郁闷至极,他三番两次的来找她,又不说目的为何,明显有秘密的样子,让她很暴躁啊! 白瑞宁起身便要出去查看,不防被白瑞珍拉了下手。 白瑞珍轻声道:“不如等一会陈妈妈来了,再让她去看看?” 白瑞宁和夏芷娟她们以前独立惯了,白瑞宁上大学那会更是几个月也见不着一次面,所以除了必要的惦念,夏芷娟对女儿住在外面倒没怎么担心,尤其又是宁国寺这种清静的地方。倒是陈妈妈每隔一天就会过来看看白瑞宁,用她的话说,虽然有消息传回,但总没有亲眼见着放心。 白瑞宁这才惊觉自己差点又犯了错误,连忙点头应下。 等到陈妈妈来了,缘儿连忙把这事说了,陈妈妈眉头紧皱着便出去了,白瑞宁实在好奇,便又拉了缘儿去门后偷听,白瑞珍则表示她的全部兴趣爱好全在手里这块绣布上。 白瑞宁也不勉强她,与缘儿到了门后便透过门缝朝外看。缘儿倒更八卦一些,第一时间占了门缝最宽的位置,让白瑞宁痛心疾首不已。 再说陈妈妈到了院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缘儿说的人,却也并不马上回去,而是走远了一些,远远看着。 这边有许多这种带着独立院落的禅房,以白瑞宁所住的这间为始,左有三间、右有两间,一排六院的格局在这专供香客休宿的跨院里还有数排之多。 陈妈妈走远了看,没过一会,便见自白瑞宁院落的隔壁院子出来一个穿着淡蓝色长袍的男子,身形颀长,清秀文雅,年轻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隐忧。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也不知装着什么,到了白瑞宁院前便停了下来,几次走到门前想要敲门,却又再三地放下手去。 陈妈妈见状便过来,叫了一声,“小伙子。” 那人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正是数次去找白瑞宁的凌子皓。 凌子皓手里提着的是凌府大厨最擅长的手艺,从前几日听说白瑞宁失踪,到这几日她闭门养病,凌子皓简直比自己病了还要难受,把府里的几个厨子和大夫全都叫到宁国寺来,一天三顿不带重样地做,养心安神的汤药更是不断,可最终这些东西最后都逃不脱被丢弃的命运。 凌子皓见过陈妈妈,知道她是白瑞宁的乳母,于是更为紧张,提着食盒的手紧了又紧,却不差半分礼数,微一欠身,“妈妈安好。” 陈妈妈的视线不断在凌子皓的脸上徘徊,凌子皓被看得实在难受,后退半步道:“我……半无打搅白姑娘之意,这便回去了……” 陈妈妈叫住他,“我上次问过你,你没有回答,这次能不能告诉我,你和我家姑娘是如何相识的?” 凌子皓忙道:“妈妈不要误会,是我一心想结识白姑娘,白姑娘对我是不认识的。”话虽这么说,他眉间却又带着几分酸楚,似乎根本不想如此承认一般。 陈妈妈越发的看不懂了,“看公子应是个读书人,便更该明白,发乎情、止乎礼的道理,若心中惦念,理应求媒人上门提亲才是,可公子只是私下里三番两次来找姑娘,难道就不怕坏了她的名声?” 凌子皓略见局促,“我……妈妈别恼,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但我现在只是商人之子,又岂配得上她?我原想等明年春闱中选之后便上门提亲的,但……心里又实在惦念……” 陈妈妈的目光凝聚在他身上许久,直到他再次以目光相询,陈妈妈才扭了头道:“既然心里有所打算,便应按部就班,你现在这样是极为不妥的。” 凌子皓低下头去,说来奇怪,他与陈妈妈只在白府远远地见了一面,前几天又在这里说了一句话,如今才是第三次见面,可她说出的一些指责之语,他竟提不起一点不悦之意。 陈妈妈见他失意的模样,神情也是万分复杂,“公子一表人才,没试过,又岂知白家嫌你是商人之子?白家主母夫人为人通达,你若真的有心,不妨派人前去试试。” 凌子皓却摇摇头,“我不愿试,我想一次便成功!明年春闱,我必会高中!” 说这话时,凌子皓信心满满,人也显得更加耀眼,陈妈妈微微点头,“你……家里都还有什么人?” 凌子皓道:“我父亲是东城布商凌展云,不知妈妈可曾听过?” 陈妈妈垂下眼去,“东城首富之名,我又岂会不知?那……你母亲呢?” 凌子皓面上泛起一丝暖意,“家母姓庞,有时也会来宁国寺小住,妈妈若有时间,下次我介绍你们认识?” 陈妈妈吐出口气,缓缓摇了摇头。她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道:“姑娘现在住在这里,你这样常在院外出现,总会给她带来困扰,你若真为姑娘着想,便安心备考,以期将来心愿达成才是正理。” 凌子皓万分惊讶,“妈妈也支持我么?” 陈妈妈笑了笑,低头便要回院。 门后的白瑞宁和缘儿连忙让到一边去。 不知道为什么,白瑞宁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能她打开的方式又错了,总觉得……陈妈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想往日陈妈妈虽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在白府遭变之后表现出的明明就是个沉稳坚毅的个性,那次在白府喝斥凌子皓时更是掷地有声,对比起这次,就显得有些微妙。 白瑞宁正想着,陈妈妈已经进了院子,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陈妈妈许是没想到进来就看见白瑞宁,滞了一下,而后将食盒放在地上,又陪着白瑞宁回了房间。 “我说过那人了,他不会再来打扰姑娘了。”陈妈妈简单交代了一下府里这两天的情况,直到离开,也没有提起那食盒的事。 于是白瑞宁下午又有事情做了,做推理,真相只有一个神马的,后来因为到了晚饭的时间,专心吃饭又把这事扔到一边,直到几天后才又想起来继续推理,不过那天见到的细节又有些忘了,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是白瑞宁探知一些事情后的必然流程,所以夏芷娟才说她过耳不过心,见天的也不知她到底在想怎么,脑子怎么就那么满,好像一点多余的东西都容不下似的。 自那天陈妈妈与凌子皓谈过后,凌子皓果然再没出现过,不过缘儿偶然间听到隔壁有说话的声音,喊了白瑞宁去听,却是一个年轻男子在背书,有些内容白瑞宁没听过,有些又很生涩,可那男子背诵得声韵有致,声音也清朗,倒是十分好听。如此听了几天,倒也听出了规律,于是早晨和午后没事的时候,白瑞宁便去墙根下走走,就着八月秋意和落叶听读书声入耳,倒也是一种享受。 这日她早上在墙下听见一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十分喜欢,便默念在心,又听隔壁那人念书的声音有些沙哑,间或还夹杂了几声咳嗽,显然是喉咙不适,可他也没有停下,依着往天一样念了整个时辰,这才又悄无声息了。 如果是不舒服的话,今天午后应该就不会来了吧?这么想着,午饭后白瑞宁便小睡了一下,缘儿送碗筷回来见她没有去墙下听书,倒是有些讶异,喊她起来道:“怎么又不去了?” 白瑞宁便将推断说了,缘儿将她拉到墙下,仔细一听,那人竟然还是来了。 对于听书一事,白瑞宁原还没怎么多想,可今天却又不得不调动她懒散的脑细胞多想了一下,缘儿平常最是内向胆小,突然这么主动,多少还是有些让人诧异的。 “你知道隔壁住着什么人么?”白瑞宁问了一句。 缘儿便紧张起来,吱吱唔唔地说不清楚,白瑞宁又问:“可是凌子皓?” 她这一问,不仅缘儿没有话说,就连隔壁的读书声也停了。 ========== 【感谢艾连岚、皮卡丘处机、淏涵的pk票!!!太给力了,没想到最后一周还能上榜,圆子都震惊成大圆子了!!】 ------------ 第三十三章 瑞雅的愤怒 白瑞宁突然觉得有点难堪,这是什么?圈套么? “等下次陈妈妈再来你就跟她回去吧,我不用你服侍了。” 缘儿顿时眼眶发红,“嗵”一声跪下,“姑娘我错了!” “到底怎么回事?”白瑞宁看一眼身侧的墙壁,转身走回院中。 缘儿也跟着回来,回来又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 白瑞宁这次实在是有点生气,冷了脸不理她,也不问她,就在缘儿憋得满脸通红的时候,院门传来几声轻叩。 “姑娘不必开门,在下凌子皓,说几句话就走。” 白瑞宁实在想不能这人到底要做什么,她也从来不信什么一见钟情的事,她觉得感情贵在持久真挚,一见之下,见到的不过是外表皮相,所钟情之处也不过是一张好容貌罢了。 “我知道前些时候给姑娘带来了许多困扰,那日陈妈妈与我一谈过后,我想通了许多事。”凌子皓的声音带了些沙哑,却很温柔,缓缓慢慢的十分入心。“瑞宁。”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慌乱地叫她的名字,“有些事我现在无法向你解释,但我对你绝对真心一片,我不敢说要你等我的话,但明年春闱之后,我定然去府上提亲,无论你答应还是拒绝,在那之前我不会再骚扰你了。缘儿姑娘不过是同情我才将你引至墙下听我念书,你别怪她。” 这番话过后,门外再无动静。 凌子皓的话让白瑞宁心里有点复杂,活了两辈子,这是大概是她听到的最接近表白的话了,可她对对方所知甚少,仅有的那点认知还是通过偷听得来的,加上凌子皓总说有什么无法解释的事,直接让她晕圈了,她又怎么高兴得起来?再看着缘儿可怜的样子,一时间心头的郁闷也不知该往何处去撒,真是有点烦啊。 白瑞宁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什头绪,更不可能因此就对凌子皓产生什么情愫,除了当成没发生过,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处理方法了。 摆摆手让缘儿起来,忽又听门扉响动,白瑞宁与缘儿对视一眼,均有些不确定的时候,外头响起柔软好听的女声,“长姐,是我。” 是白瑞静。 缘儿马上过去开门,果然是白瑞静,身后跟着白瑞雅。 白瑞宁松了口气,迎上去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早就想来看长姐了。”白瑞静先是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而后环视一周,“怎么不见瑞珍?” 白瑞宁道:“她在睡午觉,一会就能醒了,先不用叫她。” 白瑞静点头笑道:“这不是快中秋了么?大娘担心长姐孤单,便让我和三姐姐也过来陪你,兼着散散心。” “家里怎么样?”虽然陈妈妈隔一天就会过来,可白瑞宁也清楚她肯定是报喜不报忧的。 白瑞静道:“我们之前一直住在别院,今天也是从那边直接过来的,府里的事情所知甚少,只知道今日大娘去了刑部探望爹爹。” 白瑞宁忙道:“爹怎么样?”说完才反应过来白瑞静也不会知道。 白瑞静笑笑说道:“不必担心,想来是没什么事了,不然莫大人又岂会准大娘进去探人?” “希望真是这样就好了。”白瑞宁说着话朝白瑞雅笑了笑,“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路上累着了?” 白瑞静也奇道:“是啊三姐姐,你怎么了?脸色也不是很好似的。” 白瑞雅此时的面色有些发白,她的目光紧盯在白瑞宁脸上,竟微妙地带着些许咄咄之意,“刚刚在你门外的是谁?” 她这副样子,很难不被白瑞宁误会自己是不是偷了她什么东西,略略一愣答道:“我也不知道,来借东西的,没给他开门。” 所以她还是有成神潜质的吧?这谎撒得多顺溜!而且合理有木有! 白瑞宁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是白瑞静问,她可能不会这么说,可换了白瑞雅,她就这么说了。 白瑞雅一时茫然,像是难以接受一般,“是真的?你真不知道门外的是谁?” 这反应白瑞宁根本不用调动她的脑细胞也觉得有问题,反问一句:“难道你知道?” 白瑞雅抿紧了唇,似在忍耐某种情绪的爆发,末了垂下眼去,“没有……我……可能是坐车坐久了有些不舒服……我……我出去走走……”说完也不等白瑞宁反应,带着丫头便出了门去。 白瑞宁与白瑞静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诧异之色,白瑞静眼底更是充满了狐疑。 “三姐姐似乎有点不太对劲,要不要去看看?” 换做以往,白瑞宁绝对会去,但现在她决定不去。流年不利的时候遇着摆明不对头的事,她最好少掺和。 白瑞静心有不甘,最后还是派了身边的丫头绿竹跟着出去看看。 本来好好的情绪,经这么一搅大家都没了心思,倒是白瑞静又问了一回,“门外那人到底是谁?” 白瑞宁想了想,“我真不知道,以前就来过一次,让陈妈妈撞见斥了一通,这会又来我才没给开门。” 白瑞静倒不怀疑她的话,沉吟道:“大娘原是想让长姐过来寻个消停,不想又遇上这样的事,长姐还是和大娘说说,回家去住吧。” 这么一说白瑞宁倒想起来了,“听说二婶和瑞怡都回去了?” 白瑞静的脸色便有些不好,“是啊,不过听说二婶和大娘吵了一回,说都是被我们连累二叔才被牵连入狱,看来以后是不好相处的。” 白瑞宁叹了一声,倒更惦记夏芷娟去探白松石的结果了。 又过了一阵子,白瑞珍起了身,与白瑞静聊了会莹姨娘的身体之类的话,白瑞雅方才回来。 白瑞雅回来后情绪已经稳定,但还是看得出她不怎么愿意说话,尤其是对着白瑞宁的时候,态度更显冷淡。 白瑞宁没有硬贴的习惯,不理她,她正好清静。 入了夜,白瑞宁与白瑞静睡在一间,白瑞雅与白瑞珍一间,第二天起来,四个人的眼圈都是黑的。 白瑞宁是听白瑞静各种分析直到天明,后来趁白瑞雅出去的当儿,白瑞静又打听了一下,白瑞珍便说她与白瑞雅同床受了她一夜的辗转反侧,几乎没怎么合眼。 于是白瑞静又陷入沉思了,白瑞宁则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吃饭,差点吃进鼻子里去。 白瑞宁吃完早饭就又回去睡了,下午是被白瑞静叫起来的,白瑞宁心里有事,起来便问:“陈妈妈可来了?” “没有,”白瑞静满面忧色,“我也是为这事着急,昨天临走的时候我差人回去说无论什么消息都要送过来的,到现在家里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大娘去探望爹爹结果如何。” 白瑞宁心里也没什么底,便盘算着让缘儿叫车,自己回去看看。 白瑞静也没什么好主意,只是觉得这样贸然回去也是不妥,便道:“还是先让绿竹回去打探一下,我们再等等吧。” 白瑞宁有点心慌,点头答应。 又等了一个下午,天擦黑的时候绿竹终于回来了,进了院子直奔进屋,“姑娘,府里说夫人昨天去了刑部,就再没回来!” 白瑞宁顿时大惊,白瑞静和白瑞珍也相继变了神色,白瑞雅则仍是那副样子,不甚上心似的。 白瑞宁举步便朝外走,边走边喊缘儿,“快去找车,我们回去看看!” 白瑞静也失了主意,忙问道:“那二婶呢?有什么说法?” 绿竹摇摇头,白瑞雅轻声说了句:“她们又怎会管我们长房的事。” “不过婢子刚刚在寺外见到了二姑娘。”绿竹道:“正看见二姑娘从车上下来,进了寺里。” 白瑞静连忙拉住白瑞宁,“难道二姐姐也是来看长姐的?” 白瑞宁想了想,脑子却完全乱了,根本什么都想不出来,还是想回去看看。 缘儿被差出去找车,许久也没回来,白瑞宁着急得很,又让绿竹出去瞧。正在这时,缘儿由院外进来,看着白瑞静等人,一脸难言。 “怎么了?找不到车?”白瑞宁急问。 缘儿摇摇头,低头避过白瑞静等人的目光,到白瑞宁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白瑞宁愣了一会,而后径直走出小院。 院外,一抹清隽身影不停地来回踱步,见到白瑞宁出来便是一喜,连忙迎过来。 “瑞宁。” 白瑞宁连忙止了步,站在门口道:“凌公子。” 凌子皓笑了笑,舒眉俊眼,很是合人眼缘,又重新叫了声,“白姑娘。” 白瑞宁此时也顾不上客套,“我有急事要回家一趟,可现在天黑找不到车,听说凌公子有车?” 凌子皓立时点头道:“我可以送姑娘回府,只是不知姑娘遇到何事如此急迫?” 白瑞宁不太好说,略一迟疑之际,凌子皓已道:“可是为了白大人一事?” 白瑞宁不由错愕,白松石一事在官场上虽不是什么秘密,可还远没到地球人都知道的地步,可再一想凌子皓常常来找自己,打听到了风声也就不足为奇。 凌子皓再道:“实不相瞒,自白大人出事后,我曾托人多方打探,也走出一些门路,白姑娘不妨与我说说现在的难处,或许我帮得上忙。” 这回白瑞宁彻底无法反应,她原来是不明白凌子皓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现在何止是不明白?简直快要成她这辈子最无法解释的三件悬疑之一了! 凌子皓只是对她有意,现在二人远谈不上有什么关系,可他却早一步便开始打探白松石一案,所为的……难道只是为讨她开心么? “姑娘放心,我只是纯粹想帮忙而己,绝不敢借此向姑娘提出什么要求,如果姑娘不愿,我也可以不出现在姑娘眼前,等打探出了结果,派人来通知便是。”凌子皓言辞恳切、目光清明,坦坦荡荡没有半分作伪。 白瑞宁直到此时才隐隐有些感动,可才张了口,身后一个身影闪出,朝着凌子皓冷声道:“就凭你?一个商贾之子,也想去掺合刑部的事?你活得不耐烦了么!” 竟是白瑞雅。 ------------ 第三十四章 指责 就着院子里透出的灯光,白瑞宁清楚地见到白瑞雅额泛青筋,显然是气极了,这让她有点吃惊,以往白瑞雅再气愤、再说风凉话,也会保持自己的仪态,岂会像现在一样怒不可遏?何况面对的还是一个陌生男子? 跟着出来站到白瑞宁身边的白瑞静也是惊异有加,不停地以目光向白瑞宁询问,白瑞宁摇摇头,以示自己也不明白。 凌子皓初见白瑞雅,略一怔愣后,现出一种近乎于悲伤又无奈的古怪神情,又借着施礼的机会低头掩去自己的异样,低声道:“这位姑娘不必担心,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但我们也不是妄想从刑部里讨什么好处,只是想知道一些消息而己,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听着这番话,白瑞雅紧咬着下唇,饱满的红唇被她咬得泛了白她也不自知,隐隐地,眼眶竟也有些红了。 凌子皓神情复杂地微蹙眉尖,“姑娘……” 白瑞雅猛然抬头,“你叫我什么?” 凌子皓一怔,忙道:“在下唐突……” 话没说完,白瑞雅却已一个转身跑回院子了。 余下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白瑞雅到底是怎么了,凌子皓最先回过神来,仍是继续刚刚的话题,“几位姑娘不如先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一旦你们回府,恐怕我不好联络你们。” 白瑞宁一时间也失了主意,她虽然很想答应,但还记着夏芷娟与她说过的稳妥行事,可要她将事情托付给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凌子皓,无疑是不怎么稳妥的。 “咱们……”她略一迟疑,与白瑞静道:“还是先回府去和奶奶商量一下吧。” 白瑞静也不赞成和凌子皓有过多牵扯,当下点头,凌子皓听到她们的决定有些失望,但还是道:“若白老夫人也无办法,姑娘务必回来寻我。” 面对如此诚意,白瑞宁说一点也没感觉是假的,但也没有比感激更多的东西了,她朝他点了下头,“那就麻烦凌公子派车送我们回府吧。” 凌子皓马上去安排,白瑞宁与白瑞静则回去喊瑞雅和瑞珍,白瑞雅见白瑞宁最终拒绝了凌子皓,脸色也缓了些,但仍是不好,见了白瑞宁还冷哼一声,“你别以为天下间所有的人都理所应当的应该帮你、应该护着你。” 白瑞宁本就心情紧张,此时被她一说又带了点烦躁,语气也不是很好,“我从没那么想过!” “是么?”白瑞雅沉着脸,“你以前不就是仗着大娘的保护,做起事来才一点脑子都不带么?从白瑞怡害你落选,到观音庙红翡簪一事,你什么时候学过聪明一点?到最后不还是大娘替你收拾残局么?” 白瑞宁动了动唇,她想反驳一句,可却发现……事实竟然真的如此。 一直以来,她想做什么事都只管去做,选秀一事因她不愿入选,便听从白瑞怡的主意曝出以往的那些丑事,难道她不知道曝出这些事后对她的名节有损么?她是知道的,可她还是这么做了,事后也并不觉得怎么样,却忽略了夏芷娟会在老太太面前受多少的闲话闲气,也从没想过将来在她出嫁时,夏芷娟会多么为难。夏芷娟甚至说过,实在不行,咱们就离开京城,到时候谁还知道你以前怎么样?就因为夏芷娟这样说过,她也就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了,丝毫不觉得父母愿意为她放弃眼下还算优渥的生活是一件多么天理不容的事,甚至,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到了红翡簪一事,夏芷娟更是不惜与二房翻了脸,为的还不是保全她?可笑她还总希望夏芷娟能和家人好好相处,就算有矛盾也不必表现得那么明显,凑凑合合能过得去,也就行了,省得招人恼恨,却根本忘了,夏芷娟与人冲突,火冒三丈恶言以对,都是为了她。 紧抿着唇,白瑞宁站在那听着白瑞雅的冷言冷语,突然觉得十分对不起夏芷娟。 白瑞静与白瑞珍简单地收拾了几件东西从屋里出来,见状连忙分开她们两个,白瑞静道:“剩下的东西明日再叫人来收拾吧。” 白瑞宁点点头,这一点头,含在眼眶里的眼泪便甩了下来,无视白瑞雅的嘲弄目光,她抬手抹去眼泪,跟着白瑞静出了院子。 凌子皓的马车已经在寺外备好,他亲自送了她们出寺,在她们上车时,他与白瑞宁低声说了句,“我会留在寺里等你消息,无论好坏,都差人与我说一声,好么?” 面对这样的温柔,白瑞宁无法拒绝,轻轻点了下头。 凌子皓异常高兴,若非白瑞宁断然拒绝,恐怕他会接了车夫的差事亲自送她们回去。 凌家的马车低调无华,可设置得极为舒服,软垫靠枕之类也俱是手感上佳,图案绣样更是巧夺天工,不是寻常能见的样子。面对如此内敛的奢华,姐妹几个全然没有心思欣赏,白瑞静满面忧虑,白瑞雅神情愤愤,不知她又因什么事在发脾气,白瑞宁和白瑞珍则一直在发呆。 “这位凌公子可靠得住?”白瑞静终是没忍住,“长姐与他是如何结识的?可知道他的来历?” 白瑞宁摇摇头,“我曾听他说过他是东城布商凌展云的儿子,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凌展云?”白瑞静想了想,忽地低呼,“不就是天云布行的东主么?” 天云布行是京中最负盛名的布料行,逢年过节,白家姐妹也会买几匹天云布行出产的布料裁制新衣,对这名字倒是熟悉。 白瑞宁点点头,“应该就是。” 白瑞静喜道:“如此说来,他说买通了狱卒也并非是说大话,凌家财势雄厚,如果……” 才说到这里,便听白瑞雅冷哼一声,“你与他是什么关系!无缘无旧的让他帮忙,你真是全然不要名声了么!” 白瑞宁没有言语,白瑞静皱着眉道:“现在大娘被困在刑部,我们长房真是连一个能拿主意的人都没有了,奶奶又听惯了二婶的话,如果不尽快想办法救出大娘,我们在家里可还有什么立足之地?你也是长房的人,难道就不担心?” 白瑞雅冷笑,“我担心可也不会无故牵连旁人!他只是商贾之子,你让他去招惹那莫如意,岂不是在害他?” 白瑞静急道:“凌公子那么说想来是有把握的,况且我们只是托他打探情况再无其他,将来待大娘回来,自然会想办法谢他!” “是啊!”白瑞雅突地激动起来,“最好把你嫁给他,谢这救命之恩!” 白瑞静顿时恼怒不已,“你胡说什么!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白瑞雅哼笑,“你不就是听了他是天云布行的少东主,才对他有所兴趣了么,否则适才还没话说,现在又如此话唠!” 白瑞静气极,“今天就这么一直魔魔怔怔的,也不知犯了什么诨!”怒斥一句,她忽而怀疑起来,“三姐姐,按理说你今日也是才见的那凌公子,你为何马上便知道他是商贾之子?” 白瑞雅瞥她一眼没有回答,虽然神情镇定,可在此时反而显得有些突兀。 “原来你刚刚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心思。”白瑞静嘲嘲一笑,便再不说话。 白瑞宁在旁看着,心里倒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只是她还没想到白瑞雅和凌子皓之间的联系,没想通白瑞雅这饱满充沛的感情从何而来,就像她同样想不明白凌子皓对她为何会情根深种一样,难道,就是凭着“一见钟情”这几个字么? 这件事白瑞宁想不明白,她便暂时不去想,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过了约么一个时辰,马车终于在白府前停下,白瑞宁急匆匆地下了车,想了想,又让车夫在外等着,以备一会有什么消息也好给凌子皓带回去,别白负了他一番好意。 白瑞宁等人叩门入府,先托付白瑞珍回知春堂去通知陈妈妈,白瑞宁与白瑞静则直奔白老夫人所在的识意堂。 至于白瑞雅,进了大门便径自而去,根本不理众人。 白瑞宁与白瑞静快步到了识意堂时,白老夫人已睡下了,白瑞宁坚持见老夫人一面,李妈妈也不好阻拦,只得进去回了话,服侍老夫人再起来。 白老夫人的态度倒也简单,四个字:心力交猝;再四个字:我没办法。 “那二婶呢?”白瑞静问。 白老夫人道:“你们……只管去问问吧。” 可那语气神态,分明已明了她们所去的结果。 白瑞静不死心仍想过去一试,白瑞宁却道:“祖母可知瑞怡去宁国寺做什么?” 白老夫人愣了下,“她不在府里么?怕不是去替他父亲祈福了吧……” 白瑞宁倍感失望地出了识意堂,白瑞静还想去白徐氏那里一试,白瑞宁摇头道:“你我明知道此去的结果,何必还要自取其辱?” =========== 【感谢清风流水mm的pk票~~~^-^】 ------------ 第三十五章 办法 白瑞静此时也是完全没了主意,“那不如还是回宁国寺去,找那凌公子……” 正说着便见陈妈妈匆匆而来,二人连忙迎上去,陈妈妈急着朝白瑞宁道:“怎么回来了?我上次不是嘱咐你不要回府么!” 白瑞静道:“大娘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又怎么待得下去?” 陈妈妈满面烦愁,拉着白瑞宁便往外走。 白瑞宁讶道:“怎么了?” “前些日子夫人与二夫人吵了一架,二夫人对二爷入狱一事有恃无恐一般,夫人便觉得有些不对,嘱我过去与姑娘说安心在寺里待着先不要回来,以防家里边有什么不对,忙活起来夫人顾不上照顾姑娘。” 白瑞宁听了这话心里又一阵恍惚,才觉得夏芷娟对她的爱护实在比她所能想到的多得多。 “现在夫人也出了事,我一时半会也没了主意。”陈妈妈叹了一声,“不过姑娘放心,虽然夫人不在,但我也不会让二夫人欺负姑娘就是了。” “陈妈妈。”白瑞宁却是另有打算,“我还是想回宁国寺去。” 陈妈妈一愣,“这……倒也好,权当姑娘没有回来过,省得明日见了二夫人受她拿捏。” 白瑞静以为白瑞宁要回去找凌子皓,便没有多说,只是道:“我也与长姐一起回去。” 白瑞宁本想拒绝,可白瑞静坚持之下便随了她,又让陈妈妈照顾好瑞珍,姐妹两个便再次出了白府,搭上凌府的马车重返宁国寺。 路上白瑞静不断询问凌子皓到底有多少能力帮白家,可白瑞宁的心思全然不在上面,又哪能回答她? 一路颠簸,离宁国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白瑞宁透过车窗远远地见宁国寺的门灯下站着一个人,待驶得近些才看清那人竟是凌子皓。 见她二人下了车,凌子皓立时上前问道:“如何?” 白瑞宁越发觉得凌子皓的真情挚意,微叹一声摇摇头,白瑞静此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直言道:“凌公子已经知道家父被收押刑部一事,昨日我大娘入刑部去看父亲,却不想一去未归,如今我两个弟弟和父母尽在刑部中毫无消息,家里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如果凌公子有办法探听一些消息,我白家上下感激不尽。” 凌子皓想了想,点头道:“我先去走我的门路打听一下,如果只是要知道消息,应该没有问题。” 白瑞静十分感激,白瑞宁则心情复杂,可眼下形势逼人,她也只能期盼多一条门路就多一点希望。 凌子皓将她们送回禅院后便匆匆离去,白瑞宁与白瑞静道:“我要出去一趟。” 白瑞静奇道:“还去哪里?” “去看看瑞怡。” 白瑞静大讶,“找她做什么?大娘与二婶闹翻了脸,她定然也不会理会我们的。” 白瑞宁却摇摇头,“我另有打算。” 白瑞静劝不住她,心里也好奇,便要跟着同去,白瑞宁想了又想,还是摇头,“你先在这里等我消息。”说完连缘儿都不带,自己一人出了院子。 此时天色沉沉,宁国寺山门已关,再没有香客出入,一些僧侣也已打扫好庭院,又有沙弥仔细检查院中有无香客遗扔的易燃之物,白日香客不断的大雄宝殿难得地静谧,伴随着浓厚的香烛之气,在夜色之中更显另一种肃穆庄严。 白瑞静在大雄宝殿之外叫住一个和尚,那和尚见了白瑞宁便道:“女施主,已到了各院落闸的时候,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白瑞宁随便应下,又问道:“大师可知安国公府的林小公爷住在哪处禅房?” 和尚见是问人的,便指引她过登记处去打探,此时登记处的和尚正在核对留在寺内香客的名单,白瑞宁一问之下,林渊果然来了。 白瑞宁缓缓地舒了口气。 如今这个想法她是在听了陈妈妈的话后才想通的,无缘无故的,白瑞怡又来宁国寺做什么?原本听说白瑞怡来了宁国寺,白瑞宁心中隐隐已有了些预感,只是夏芷娟出事,她无心细想,可回家听陈妈妈一说二房有所倚仗,顿时心里便起了猜疑。 白瑞宁谢过了登记处的僧人,又答应明日才会过去拜访,可离了登记处,她便径自往东禅院而去。 宁国寺的东西禅院,本只有西禅院是留宿香客之用,但林府地位非同一般,上次莫如意入寺也是住的东禅院,可见面对一些特殊的客人,就算是在方外之地也难免会享些特权。 白瑞宁转入东禅院时又被守在禅院门前的一个小沙弥拦下,所说也无非即将落闸之语,白瑞宁好好求了两回,那小沙弥却铁了心地不让她进,最后她一咬牙便要往里闯。 小沙弥连忙拦她,她却不闪不避,壮着胆子与那小沙弥道:“你敢碰我?就不怕犯了戒律?” 小沙弥哪遇过这样的人?扭头便去喊师兄,白瑞宁趁着这当口转身便没入东禅院消失不见。 白瑞宁走得很急,她想在被和尚抓住之前找到林渊,可她虽知道林渊所在院落的名称,却不知那地方到底怎么去。 白瑞宁连转几处,也没找到林渊所住的禅院,再觉得周围环境似曾相似之时,她人已站在摩罗院之外。 十余个石阶,高高在上的院门,让这里看起来与别处不同,月色下半旧的门扉带了几分清苦的味道,却又出奇地宁静,许是受了环境的影响,白瑞宁心中的急躁一下子消散了许多,吐出口气,她看着那门扉站了一会,而后拾阶而上。。 走完最后一级石阶,站在摩罗院外,白瑞宁没有拉门而入,反而走到高阶边缘去,看她前段日子掉下去的地方。 宁国寺发现了这间石室后并没有什么用处,便找了两条青石横压在地面的青石机关上,以免再有人误触机关,白瑞宁想的却是,石室后还连通着另一间石室,而那石室里藏有不少金银珠宝,却是没有被一同发现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和尚们自己私藏了,还是被莫如意封了口。 想到莫如意,白瑞宁不由叹了一声,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抓了瑞家和瑞宝要胁还不够吗?而她若能找到林渊,是不是真的能顺利打探到一点消息,甚至能求他帮帮忙呢? 正想得出神,忽听门内拴阀轻响――这院子里竟然有人! 白瑞宁一直以为像莫如意这样的人,到哪里肯定是专房专座不肯与人混用的,便先入为主地以为这里没人,现在再走却是来不及,只得回过身来,便见推开的门扉之间,一个白袍男子漠然而立。 白瑞宁顿时错愕,“你、你怎么在这里?” 莫如意看清白瑞宁后,端直的肩头微微一松,眉梢一挑,“你又为什么在这?趁着黑天来做贼么?” 白瑞宁心里正惦记着父母,哪还管他说什么,急着上前两步,“我娘呢?” 莫如意睨着她,倒答得爽快,“在牢里。” 白瑞宁立时一恼,“你已经有了两个人质在手了!” “他们两个好像没什么用。”莫如意呶了呶唇,十分不满意似的。 白瑞宁忿忿地道:“在你眼中,难道真的毫无道德法制可言么?想逮谁就逮谁、想抓谁就抓谁,一点也不顾他们家里因此受到的影响动荡,亏你还是刑部尚书……”说到这,白瑞宁突然停下,不言语了。 “嗯?”莫如意倒很意外,“怎么不说了?大道理我常常听,你说的算是最差劲的了。” 白瑞宁连连磨牙,却也破不掉他唇边那抹刺眼的笑意。 莫如意又笑道:“你说的对,我是刑部尚书,我有资格参与大雍律法的制定,那你说,在大雍的地界里,又有什么是我做不得的?” “你到底要怎么样?”面对这样的莫如意,白瑞宁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咬重“到底”二字,“寻龙点穴不是你想的那简单的,不是今天说找,明天就能找到的!可能还要走遍各地,我父亲有家有业,上有老母下有幼子,你让他抛妻弃子数年乃至十数年有家难回,让他怎么答应?” 莫如意这回倒是真的讶异了一下,而后又满目了然,“你那天偷听到的倒是不少。” 白瑞宁气得转过脸去不理他,莫如意想了想,“你父亲倒是也这么说的,可我又不想放弃。” 白瑞宁彻底无语,再忍不住,“我说你好歹也是个一品大员,怎么这么迷信呢?未来是靠自己争取的,不是找个坑随便埋一埋就能埋出来的!要真是那样,谁还去考什么科举上什么战场?只管到处去找坑埋啊!谁害了你你也不用费心思去报仇,找他家祖坟洒洒狗血就得了!那些都是牛鬼蛇神都是要抛弃的知不知道?再说,莫大人,在你这个年龄的人里,除了皇亲国戚外真的数你最棒了!你只要专心搞好业务,将来大雍的左相右相也是随你挑的货,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皇上封你个异姓王也不是没有可能,你何必把大好青春都浪费在未知的事情上呢?” 这些的确是白瑞宁一直想说的话,在心里滚了好久了,所以才能说得这么顺溜,当然,最后还有一段骂人的,她掐了没播。 莫如意一边听一边笑,听到最后点点头,“这道理比刚刚那个强。” 白瑞宁很想吐他一脸狗血,莫如意敛了笑容又道:“不过真不巧,我这人就是喜欢坐享其成,我倒是有个主意,既能让我心愿达成,又能马上放了你父母。” 白瑞宁一下子激动了,“快说!” 正当这时,远处传来一阵人语,还有一些火把光点,模模糊糊地映着许多光头,莫如意朝那边望了一眼,又瞥着白瑞宁,“找你的?” 白瑞宁没想到闯进东禅院会引出这么大麻烦,一时间有点傻眼,莫如意却抬起下颌朝摩罗堂内示意了一下,而后回身进了院子。 白瑞宁马上跟上去,又回身拉好院门。 莫如意没有在院中停顿,直接往院中禅房而去,白瑞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跟上。 到了禅房门外,白瑞宁住了脚步,朝坐在桌旁的莫如意问道:“是什么主意你快说!只要你能放我家人出来,我……” “做我的妾室。” ============= 【感谢猴拖拖同学的打赏,红包拿得好顺手哇,嘿嘿~~】 ------------ 第三十六章 一夜 白瑞宁一个“我”字就这么卡在嗓子里吐不出来,皱了皱眉,难以置信地问了句:“什么?” 莫如意以指尖挑着桌上壶具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是林渊出的主意,我也觉得可行。如果你我成了一家人,你父亲为了女儿和女婿的未来,自然会心甘情愿地供我驱使。过段时间我会请求皇上赐婚与我,待我婚后,你便可入门,到那时你的家人我自然会放出。” 白瑞宁一瞬不转地盯着他,像是已经傻了。 “你、你还要娶顾月皎?” 莫如意一眼瞥来,眼里装着“废话”两个字。 白瑞宁反应了一会,才惑道:“既然你能娶顾姑娘,自然也能借到顾家的权势与地位,为什么还要我爹去给你找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 莫如意的眉间蹙了一下,像是失了耐心一般,“你不要太多废话,否则我随时收回交换条件。” 白瑞宁一下子就火了,说得好像他还委屈了似的!而后才惊觉不对……她一直没抓到重点啊! “我不会同意的,我父母更是如此。” 莫如意终于现出他那嘲弄的招牌笑容,“由得你们么?” 白瑞宁旁事上没主意,可说起这件事却是神色坚定,“反正我不会给人做妾,我父母更不会同意我给旁人做妾室,如果是那样,我相信他们宁可不要这个自由。” 如此坚定的态度让莫如意皱了眉头,“难不成你还想做我的正妻?我身居一品,而你不过是一个手无实权的六品主事之女,你的野心未免大了点。” “难道你的野心就小么?况且,这与野心无关。”若说在齐王府提亲时白瑞宁尚兴起过与人为妾或许能救出白松石的念头,但如今她只要想起夏芷娟在此事上的坚持,不惜与白徐氏翻脸的决绝,心中便一片澄明,“我父母只希望我能嫁给一个我喜欢的人,不管他是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只要他对我一心一意,我们过得开心,我父母就会高兴的。我也是同样的想法,更无意高攀你,你尽可放心。” “幼稚。”莫如意不屑地评价一句,“你就为了这个不愿救你的父母?孝义何存?” 白瑞宁垂了眼,盯着自己从刚才就紧绞在一起的双手,“我相信以我父母对我的关爱,若我去给人做妾室,他们一定会心疼死的,这难道不是一种不孝么?因为我很清楚他们的想法,所以我宁愿另想他法,也决不会让他们伤心的。” “另想他法……”莫如意忽然冷了脸,“你有么?” 白瑞宁低头不语,莫如意这边是死路一条,现在竟只有希望白瑞怡能拿下林渊,看看能否连带着救出白松石了。 如果她能劝服莫如意放了白家的人,白瑞怡就不会做这样的选择了吧?白瑞宁曾经这样想过,因为白瑞怡又何尝不是在牺牲她的婚事,来解救她的父亲呢? 想到这,白瑞宁有点心灰意冷,扭头便要离去,便听莫如意冷声问:“去哪?” 白瑞宁懒得答他,又听他轻哼一声,“你坏了宁国寺的禁规,被他们找到,就算你是香客,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关你三日两日,别说我没提醒你。” “你别胡说。”白瑞宁拧着眉头回身看他,“顶多是说我一顿罢了。” 莫如意一耸肩,倒显出几分无辜,“那你就去试试。宁国寺是国寺,岂能与一般寺庙相提并论?要人人都像你一样不守规矩,不加责罚宁国寺岂不是要乱了套?再说这个时间,禅院已落了闸,你想出也出不去,只能是自投罗网。” 他说得笃定,白瑞宁倒不确定了起来,考虑再三,还是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垂头丧气地选择宁可信其有。 莫如意没再与她说话,空气中隐隐飘散着一股醉人的气息,白瑞宁起先没有在意,现在坐下来,没一会就觉得不对。 “你在喝酒?”她错愕不已,“你竟然在寺庙里喝酒!” 莫如意无所谓地一扬眉,又倒了一杯抬至唇边饮下,“那又如何?和尚里也有酒肉和尚,况且我又不信佛祖。” 白瑞宁越发的想不通了,“你不信佛祖,却相信风水能改变你的人生?”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莫如意没有即刻回答,又喝了一杯后,垂着眼睛望着桌上的酒杯。 看不到他那双蔑视一切的眼睛,他整个人显得不再那么凌厉高傲,顺眼了不少。 “佛祖眼下无尘,只听得到最痛苦的拜求与哀鸣,这样低三下四的恳求我永远不会去做,又信他做什么?” 白瑞宁纠起眉头,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你这是歪理吧?难道佛祖的存在就是为了替你解决不如意的事情的?” “难道不是?”莫如意反问一句,“那你认为每天那么多求神拜佛的香客,他们为的是什么?你跪在佛前的时候,想的又是什么?” 想到自己也会求佛祖保佑自己的家人,白瑞宁一时语塞,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佛之奥义精深远大,像她这样的伪信徒固然不会少,但真正钻研佛法颂扬佛义之人又岂在少数? 反驳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莫如意又道:“至于风水之术,我可以利用它,却无需去求它。” 白瑞宁一时被他这些歪理搅得迷糊了,不过另一种想法却又清晰起来,“是因为你愿意相信,是吧?就像你想将你母亲的遗骨葬在那凶地之中,就算那不能真的帮你功成名就,可那是你愿意相信的,你就愿意一试是吗?” 佛祖与风水,这两样东西在白瑞宁脑中都没有一个固定的形态,更谈不上笃信,顶多有时会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但若说将自己的人生全然交付在这两者之上,她是绝不会做的。而莫如意,他不信佛祖,却又选择相信风水之术,说到底,无非是因为风水术是他可以“利用”的,而佛祖利用起来比较麻烦吧?这样的想法,难道不是太过主观和任性了吗? 听着她的话,莫如意没有言语,端着酒杯目光茫茫,也不知是在看酒还是在看杯,雪白而宽大的袍袖不慎扫倒了酒壶,倾出的酒液洒了一些在他的身上,他也毫不在意,像是没有看到。 白瑞宁一下子就失了神,好半晌,听见一句――“在想什么?” 白瑞宁有些茫然,不太敢相信这句低沉而略显温柔的话是出自莫如意之口,可再看他微倚着桌子的模样,便猜到他有几分醉了,否则以他那样的性子,又岂会在人前如此随意? “没有,只是突然想到家里的一些事。”白瑞宁回忆着今日到家看到白老夫人的样子,“以前我觉得我祖母很厉害,是操控一切的大黑手,可我今天回家才发现,曾经我以为的大黑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我娘在时还给她五分尊重,现在二婶掌家,她竟连最基本的知情权都没有了,可见以往的强势都不过是伪装自身懦弱的假象而己,一旦有东西击破了她的外壳,剩下的就只有软弱。” 莫如意不甚满意地偏了偏头,凌厉又染上眉眼,“你以为我也是那样的人?” 白瑞宁摇摇头,“我不过突然想到这件事而己。你怎么会懦弱?你很清楚自己的目标,也在为那个目标而奋斗,只是有些不择手段罢了。” 莫如意就笑,又高兴起来,“你倒也不像看起来那么软弱。” 白瑞宁的心情万分低落,低低喃道:“有人护着的时候可以尽情地软弱,没人护着的时候,凭什么软弱?” 这么一说,就又想到夏芷娟,白瑞宁低叹一声靠到身前的石桌上,双手垫在颌下,盯着眼前的石桌,一时间觉得自己很有心事,可脑子里又空荡荡的,不知在想什么,莫如意也没有再说过话,最后她保持着那个姿势,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白瑞宁还没醒,就觉得脸上手上有点凉,模模糊糊地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入了秋,这样睡在外头,要是着了凉,倒是更添乱了……正迷糊地想着,身上骤然一冷,好像温暖之时有人将被子抽走一般,突来的凉意逼得她打了个寒战,彻底醒了过来。 睁眼便见一个挺直的白色身影消失在院门处,再回头看,禅室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 白瑞宁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去找林渊,想了一会,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莫如意昨天说的那个主意,根本就是林渊出的,她就算找到林渊,又拿什么说服他来帮自己?她的想法总是这么简单,可有些事,岂是只凭说一说、几句哀求就能够解决的? 思来想去,白瑞宁发现自己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白松石之前的同僚旧友夏芷娟已经找了个遍,能帮忙的都已尽力,帮不了忙的也都远避一旁,亲戚方面,最有权势的便是白徐氏的大哥,可如今二房自顾不暇,又哪会来理会她们? 还有凌子皓,也该告诉他不必再去打探了,打探出来的结果无非是莫如意说的那样,他觉得白瑞家与白瑞宝份量不够,所以又扣了夏芷娟。这样的结果,打探出来又有什么用? 随手顺了顺散落的发丝,又抚了抚衣裳,白瑞宁站起来深吸一口秋日清晨的清冷气息,走出了摩罗堂。 她的确是没有办法了,但没有办法,才更要想办法。白瑞宁就不信,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拿莫如意没辙。 离开摩罗堂后,白瑞宁快步走出东禅院,在禅院门前又遇到昨日拦着她那小沙弥,那小沙弥一下子就认出她来,哭丧着脸道:“女施主到底躲在了哪里?昨晚师兄们寻了半晚都没找到你,便说我撒谎,记了我一次过呢。” 那小沙弥也就十几岁,白瑞宁不由得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我去向你师兄们说明情况吧,到时候有什么责罚我全受了便是。” 小沙弥闷闷地瞅她一眼,“女施主是香客,宁国寺怎会责罚于你?昨夜师兄找人也无非是因为东禅院晚间从不留纳女客,怕住持知道责怪而己。” 白瑞宁皱了皱眉,“不是说宁国寺寺规很严么?” “寺规严也是严在我们身上,并不会责罚香客呀。”小沙弥奇怪地道:“女施主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 【感谢果然多妈妈的打赏~~~~^^】 ------------ 第三十七章 失踪 白瑞宁狐疑万分,难道她被骗了? 悻悻地辞别了那个小沙弥,白瑞宁还是往大雄宝殿去寻了那小沙弥的师兄向他坦白从宽,那师兄果然没有怪责,只是嘱咐她下次千万别这么做了而己。 我去啊! 白瑞宁满肚子气地从大雄宝殿出来,正想回西禅院去,却正见到白瑞静失魂落迫地站在宁国寺的山门之处。白瑞宁连忙下了大殿前的白玉台,匆匆赶过去,“怎么了?” 白瑞静闻声回头,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见了白瑞宁连忙过来拉她的手。 白瑞宁便觉入手冰凉,再看白瑞静脸色也有些苍白,不上更为担心,“到底怎么了?” 绿竹在旁道:“大姑娘昨夜未归,姑娘以为大姑娘出寺去了十分担心,一早便来这里等着,不想刚刚来了一队禁卫,十分凶恶,明明见姑娘在这里也不勒马,差点踏伤了姑娘,还惹得姑娘跌了一跤,然后又见了那位莫大人……” 白瑞宁刚看到白瑞静的手掌上有两处擦伤,而后略略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莫如意?” 白瑞静点点头,情绪万分低少,“刚刚他从寺中出来,我认出是他,一时情急之下便叫住他,想问问爹爹和大娘的情况。” “他怎么说?”白瑞宁忙问。 “他……他没有回答我,走得很快,我一时情急,就想去拉他……”白瑞静抿抿唇,再说不下去。 白瑞宁立时看向绿竹,绿竹的神情中带了些惶恐,“那位莫大人……比那些禁卫凶上百倍,姑娘还没碰到他,他就说……你敢碰我,我便让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白瑞宁想到自己和他第一次见面,听到这话时倒不觉得奇怪,“然后呢?” “然后?”绿竹愣了一下,“然后就与那些禁卫骑马走了,好像有什么急事似的。” 面对这样的状况白瑞宁一时无言,看着白瑞静不是心思的模样,只能安慰,“他是有些洁癖的,我上次也是因为碰了他,才被他当街杖责的。” 白瑞静神情寞寞,低声说了一句:“权大欺人,在哪里都是一样,就算爹爹是官,也逃脱不了。” 这种感慨白瑞宁也常发,可又能怎么办?现在就算莫如意站在她们面前,她们也无计可施。白瑞宁拍拍她,拉着她一起回到西禅院的禅房去,“凌公子可有消息了?” 白瑞静从刚刚的马踏惊吓中缓回了一些,摇了摇头,“我去隔壁看过,他也还没回来……对了,长姐昨天去了哪里?” 面对白瑞静的询问,白瑞宁条件反射地将昨晚之事隐下,只说:“我知道莫如意有一个好友名为林渊,是安国公府的小公爷,我与他曾有过一面之缘,本想找他看看能不能探听出一些情况,可人没找到,又因天色太晚东禅院落了闸,一直到今天早上我才能出来。” 白瑞静听后错愕不已,“林渊?那你昨晚又说去找二姐姐?” 白瑞宁本来也没打算瞒她这件事,便将上次见到白瑞怡和林渊在一起的事情说了,白瑞静听完后略略一想,便变了脸色,惊道:“原来如此!难怪二婶有所倚仗!” 白瑞宁点点头,“可是现在我也没办法了。” “还是先等等凌公子的消息吧。”白瑞静叹道:“也希望二婶不要那么绝情,如果真救得了二叔……他们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这话纯粹是在安慰自己了,毕竟她们昨天都听陈妈妈说过白徐氏的态度,更见过白老夫人那萎靡不振的样子。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许多,白瑞宁忙与绿竹道:“去找找我们带了伤药没有,给瑞静擦一擦。” 胡乱地带过话题,二人一时无言,直到时将近午,缘儿快步进来,“姑娘,凌公子回来了!” 白瑞宁与白瑞静闻言连忙起身,快步奔出门去。 凌子皓并没有进院,仍是站在院外,面容微有些憔悴,神情间也带了些忧色。 白瑞宁见他这样脚下不由慢了半步,不好的预感翻滚而来,随着白瑞静到了门口,竟然不敢发问。 白瑞静只得问道:“可打探到了?” 凌子皓轻轻点了下头,“你们听了消息,先不要着急。” 不好的消息?还有什么消息比他们出不来更差?白瑞宁紧抓着白瑞静的手,强自镇定地点了点头。 凌子皓再无其他废话,直言道:“我买通的那个狱卒说,早在十数之前,令尊已被莫尚书调出了刑部大牢,至于令堂,他也没有见到。” 这个消息让白瑞宁一时间有些不明白,“调出刑部大牢?去哪儿了?” 凌子皓摇摇头,“无人知晓。” “那瑞家和瑞宝呢?”白瑞静忙问道。 “他们与令尊一同调出,同样不知去了哪里。” 白瑞宁的身子微晃了一下,原来真有更不好的消息……他们全都失踪了。 “会不会……是要放人……”白瑞静这话得连她自己也毫无底气,毕竟已经过了十余日,要说放人,怎会至今还不见他们的踪影? 此时白瑞宁的心里却是乱得很,白松石他们不知被莫如意调到了哪里,也就是说,莫如意昨晚与她说的很有可能全都是假的,什么在牢里、什么觉得瑞家瑞宝份量不够才又拘了夏芷娟……全是假的……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到底把白家人弄到哪儿去了?十几天……难道已要胁白松石上路为其寻找风水之地了吗? 白瑞宁一时失了方寸,白瑞静也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也是没了主意,凌子皓见状劝道:“我已让那人继续帮忙打探了,不过刑部近来有些动荡,刑部内的管制更严,我们不能着急。” 白瑞静问道:“刑部怎么了?” “我今晨在刑部外见到有人广搭灵棚,许多身穿孝衣的人集结在刑部之外,不过在我回来的时候那些人已被驱散了,还有的被抓了起来。” 白瑞静忿然道:“定然又是冤死在狱中之人的家人!那莫如意简直是丧尽天良!” “这我便不知了。”凌子皓摇摇头,“只听说似乎是与一桩反案有关。” 白瑞静更为激动,“自莫如意做上这刑部尚书,大雍又哪一天没有反案?恐怕在他眼中,巴不得所有的人都是反贼,好用血腥为他铺就一条青云之路!” 凌子皓叹了一声,并没有多说,看向白瑞宁道:“白姑娘,你没事吧?” 白瑞宁怔怔地摇了摇头。 什么反案,什么灵堂,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只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弟弟到底去了哪里! 白瑞静忽地神色一动,“不如……”说着又猛然打住,瞄了一下凌子皓。 凌子皓立时道:“我再回去想想还有什么可走的门路,刑部那边若是传回消息,我第一时间过来通知你们,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尽管来隔壁找我。”说这话时言辞恳切,并无半点不悦之意。 白瑞静大为感动,朝他轻轻一福,“实在劳烦凌公子了,他日我父母重获自由,定不忘凌公子恩德。” 凌子皓的目光却只在白瑞宁身上,虽有些担忧,但终是没有再行停留,朝白瑞静点点头,转身回到自己的禅院中去。 白瑞静收回目送凌子皓的目光,朝白瑞宁急道:“长姐,如今也只有去找二姐姐,看看她是不是从林渊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 白瑞宁恍惚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白瑞静便连忙让缘儿和绿竹出去打探白瑞怡所住的地方,过了约么小半个时辰,缘儿匆匆而回,“找到了,姑娘快些,二姑娘好像就要出去。” 白瑞宁与白瑞静连忙随着缘儿出来,在西禅院的独立禅院间穿来走去,到了一处开阔又极为安静的处所。 绿竹正在那处所之前等着,还时不时地朝内张望,见了白瑞宁等人这才松了口去,迎过来道:“二姑娘马上就要出去了。” 正说着,那处所的院门拉开,一个青衣丫头走了出来,竟是前些日子因私收红翡簪而逃走的逃婢思云。 思云此时也见到了白瑞宁等人,不仅不避不闪,反而一个福身下去,笑吟吟地道:“大姑娘、四姑娘,思云有礼了。” 绿竹小声附到白瑞静耳边道:“刚刚就是她拦着不让婢子进去,二姑娘恐怕还不知道两位姑娘来了。” “小人得志。”白瑞静哼了一声,挽住白瑞宁的手道:“长姐,我们过去吧。” 白瑞宁点点头,与白瑞静一同走到那处所之前,思云也没有阻拦,看着白瑞宁的笑容很是耐人寻味,可白瑞宁根本看也没看她一眼,到了那处所门前站定,与缘儿道:“进去通报一声吧,就说……” 话刚说到一半,便见思云笑容满面地朝前迎了两步,“顾姑娘,我家姑娘久候多时了。” 白瑞宁回身,只见一个身形高挑的姑娘款款而来,不同与其他的娇美艳丽,这姑娘修眉俊眼,清清爽爽的好看,但最让人注目的还是她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大方气度,很得人的眼缘。 那位顾姑娘朝思云略一点头,又看向白瑞宁,微微错愕了一下,这才点头微笑。 女子中像她这样高佻的身形本不多见,此时白瑞宁又见了她这样的反应,一下子就想起不久前的一件事,连忙道:“可是右相国府的顾月皎,顾姑娘?” ------------ 第三十八章 阻拦 那顾姑娘欠了欠身,“正是。” 白瑞宁便迎过来,朝她福了福,“上次多亏顾姑娘帮忙我才可以脱身,一直想找机会答谢呢。” 顾月皎微微侧过身去,“白姑娘多礼了,我与瑞怡是手帕之交,知道你是她的堂姐,不帮才是错事。” 二人在处所之前短聊几句,那边白瑞怡已从处所出来,见到二人攀谈十分讶异,“长姐怎么也来了?” 白瑞静连忙上前,“二姐姐……” 白瑞怡轻一抬手止住她接下来的话,而后走向顾月皎,“你可是要回去了?” 顾月皎点头道:“正是,家里有事叫我回去,我陪不了你了。” 白瑞怡便道:“无妨,应该也差不多了。” 顾月皎笑了笑,又与白瑞宁告辞。 送走顾月皎后,白瑞怡才道:“宁姐姐与静妹妹来寻我,可是为了大伯的事?” “正是。”白瑞静忙道:“不知二姐姐可知道爹爹亲的消息?” 白瑞怡叹道:“我也知道得不是太清楚,不如你们回去问问我娘,应该是有些消息的。” 白瑞静大失所望,“那林……” 却被白瑞宁扯了一下。 白瑞静实在是急昏了头,在她心里白瑞宁基本就是个不顶事儿的,夏芷娟不在,其他两个姐妹一个老老实实,一个阴阳怪气,两个姨娘更是如此,纵观整个长房,眼下竟只有她一个人在拿主意了。这才急得差点将林渊的名字脱口而出。 不过她总算及时恢复了理智,知道这事不能摆在明面上说,否则白瑞怡一旦恼羞成怒,就更别想在二房那里得到任何消息了。 “好吧。”白瑞静不相信白瑞怡什么也不知道,可又能怎么样?只得不太甘心地道:“看来我们还是得回去找二婶。” 白瑞怡点头道:“正是,我娘那边总算有我舅舅帮衬,现在不信他们又能信谁呢。”说罢又上前拍了拍白瑞宁的手,“长姐放心,待我在宁国寺的事情了结了,便也马上回去,有我在旁,想来我娘也不会为难长姐。” 待白瑞宁不是心思地点点头,白瑞怡便领着思云和金晓,缓步而去。 “这叫什么姐妹!”白瑞静终是气不过斥了一声,“根本就是在敷衍我们,这也算了,那思云当初给长姐惹了那么大麻烦,她竟一声不响地又带回身边,解释都没有一句!” 白瑞宁满脑着转着父母还来不及,哪有功夫去计较思云的事?拉了白瑞静的手安慰两句,说道:“看来只能回去了。” 白瑞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点点冰,又道:“过去与凌公子知会一声吧。” 姐妹两个便又回到自己的禅院,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又让绿竹到隔壁去请了凌子皓出来。 凌子皓听了她们的决定后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只是问道:“如果我有消息,要如何通知你们?” 白瑞宁静不下心,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主意,白瑞静道:“这样吧,我每日午后派绿竹到后门去,公子如果有消息,就在那个时间差人来与绿竹说一声,可以么?” 凌子皓立时点头,又与白瑞宁道:“姑娘也不用太过忧虑,以免伤了身子,将来白大人回来,岂不是要心疼?”说完,又觉得说得不妥,脸上微微地红了,低下头去说:“你们还坐我的车回去吧。” 白瑞静忙道:“不劳烦公子,我们另外找车就行了。” 白瑞宁也点头,托付归托付,但她们与凌子皓毕竟是男女有别,是不好太显亲近的。 凌子皓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强求,后退一步道:“如此……两位姑娘路上小心。” 白瑞宁与白瑞静再次谢过他,便带着缘儿与绿竹一同出了西禅院。 白瑞静低声道:“那位凌公子,对长姐真是情真意切的。” 对于凌子皓的用心白瑞宁岂会没有感觉?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白瑞静的话,只能低着头默默地走着。 白日的宁国寺又是人群汹涌香火鼎盛,数之不尽的善男信女赶来祈福朝拜,大殿外的巨型香炉上的香枝排布得几乎没有丁点空隙,寺里的和尚不得不定时清理,才不致让后来者无香可供,寺外售卖香烛的摊贩更是一溜排出老远,其中又有出售一些小玩艺和零食的,俨然与市集无异。 如此热闹的景象宁国寺的和尚们都已经习惯了,对他们来说,这只是极为普通的一天,如果赶上庙会,宁国寺处处开放,所至游人香客将会是此时的十倍百倍,更会有各大商会齐聚此地举行发布、拍卖等活动,宁国寺之盛,已不仅仅是一个寺院的昌隆,而是代表了文化、经济等多方面的繁盛。 如此景象,若非太平盛世,又怎会出现?可惜……这样的盛景也不会太久远了……眼前所见之繁华让白瑞宁偶有恍惚,终有一日,这样的景况全都会毁在那个煞星手上。 白瑞宁与白瑞静经过大雄宝殿出了宁国寺,绿竹去找马车的功夫,一个穿着深绛色衣衫的俏丽婢女走到她们近前,轻施一礼道:“二位姑娘可是要回东市去?我们姑娘可送二位姑娘一程。” 白瑞静认得这个婢女正是刚刚跟在顾月皎身后的,便与白瑞宁道:“长姐,咱们别辜负顾姑娘的一番好意吧。” 白瑞宁明白她是想和顾月皎亲近亲近,多发展一些关系,将来或许就能帮到白松石也未必可知。于是便点头答应。 白瑞宁二人随着那青衣小婢到了距宁国寺不远的一个路口处,这里的位置刚好正能瞧见宁国寺的正门,此时已停了三四辆马车,顾月皎正从其中最宽大的一辆马车的车窗向外看来,见了白瑞宁朝她点头笑了笑。 白瑞宁这时才发现这队车驾之旁还停留着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衣禁卫,上了车后不由问道:“外面是……” 顾月皎朝她无奈一笑,“没什么,只是一些无聊的人罢了。” 白瑞宁便以为是顾家找来保护她的,再没有多问。 顾月皎也道:“便叫我月皎吧,我也唤你们的名字,省得姑娘来姑娘去的,倒是麻烦。” 白瑞宁与白瑞静欣然同意,三人各自叫了对方一声,顾月皎便朝外道:“动身吧。” 外头车夫才应一声,马上又被人拦下。 车外有人道:“顾小姐,我等受莫大人之命保护小姐,不敢违抗,还望顾小姐再稍候片刻。” 白瑞宁听见“莫大人”正一愣神的功夫,顾月皎已道:“难道他还要限制我的自由不成?” 外头那人道:“在下相信莫大人绝无此意,只是大人因要事赶回刑部,顾小姐若能等大人返回再行回府,不仅小姐与大人得以一叙,我等也不会为难,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可不想与他一叙。” 顾月皎的声音依旧平静,可白瑞宁分明见到她的眼中已带了几分恼意,更有许多忿色。 顾月皎浅吸一口气,依旧朝外道:“走!” “恕在下斗胆。”外头那禁卫铁了心的不放她离去,“顾小姐若执意而为,莫怪我等再不看右相国府的面子,莫大人要留的人,必须留下!” 语毕,已啸一声尖哨,白瑞宁便听车外马蹄疾响,车夫在外低声道:“姑娘,来了许多禁卫。” 顾月皎气得脸色发白,可她出行只带了几个嬷嬷和两个家丁,其他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硬是要走肯定是不现实的。 白瑞静此时小声问道:“那位莫大人,因何要留下你?” 顾月皎摆摆手以示自己不想说,不想外头的禁军竟听到了白瑞静的低语,高声道:“大人不过是想有始有终,既送了顾小姐过来,自然也要陪着顾小姐回府才是。” 白瑞宁这才知道莫如意为何会在寺里,竟是与顾月皎一同来的。 顾月皎被困在车里,根本一点走脱的希望都没有,可她也只是在车内微微显在脸上,对外时,语气听不出半点不对,仍是流畅平和。 “我从不知道禁卫还兼管着旁人的私事,统领如此作为,着实枉顾皇上对你们的一番信任。” 外头禁卫道:“军人最讲究的便是令行禁止,如今莫大人是我们的上司,他的一切吩咐,我们竭力做好才是本份!”说到这里,他话一停,高声唤道:“大人!” 而后马蹄轻响,踢踏踢踏,十分从容缓和。 “怎么这么急着回府?” 车窗外骤然响起一道清朗又矜持的声音,不是莫如意又是谁? ========== 【感谢清风流水mm打赏的腊八蒜,看起来味道不错哈哈。本文二月一号正式上架,希望到时候大家能继续支持我,花几分钱支持正版!】 ------------ 第三十九章 遇袭 听到他的声音,白瑞宁不禁双手紧握,想到昨晚他满口谎言她竟然相信,便越发地觉得对不起父母。白瑞宁心情忿忿,直到白瑞静轻轻拍了拍她,她才渐渐放松下来,不致在顾月皎面前过于失态。 白瑞静低叹一声,又朝顾月皎歉然一笑。 顾月皎倒像是明白她们的心情,理解地轻轻点头,又与外头道:“莫大人今日阻我回府一事,我定会转告于祖父。” 莫如意轻笑一声,虽看不到他的样子,但白瑞宁眼前却清楚地浮现出他轻抬下颔微扬唇角目空一切的模样,着实可恨! “那你再告诉他老人家,如果他再执意拒绝这桩婚事,我便要旧案重提了。” 顾月皎怔了一下,“什么旧案?” 莫如意道:“你只消转告便是,相信顾大人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 “莫如意!”顾月皎气得脸色发白,终是再忍不得,愤声道:“你用尽手段逼我就犯,我纵然将来嫁与你,也只会恨你憎你,难道你想一生都面对一个恨你的人么?” 窗外没再传来声音,就在车内几人以为莫如意不会回答之时,他淡淡地道:“你若同意嫁我,我自然会好好待你,你又怎会恨我?” 他的话自信而笃定,倒让顾月皎愣在当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莫如意也再不与车内说话,几声简单的吩咐下去,马车缓缓启动。 车内,顾月皎气闷着不说话,白瑞宁与白瑞静也不好开口,相互对视一眼,却是想安慰都无从开口,毕竟她们与顾月皎只算初识,有些话并不方便直言道出。 她们两个这一拘束,倒让顾月皎回过神来,她抱歉地朝她们笑笑,又略提高了些声音,“到了东市,先去东市口的白大人府上。” 外头车夫应了一声,又听莫如意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你去那做什么?” 顾月皎没有回答,莫如意也没急着问,一时间只听到马车的前进声,与车窗外时刻伴随的马蹄声。 “不要掺和白家的事。”许久之后,莫如意再说一句。 白瑞宁早忍不住,如今听他这么说,再也无法忍受,张口想要质问他。 可,话还没有出口,马车车身猛然一荡急停下来,白瑞宁几人撞在一处,又听车外呼喝连连,曾与顾月皎对话过的那个禁军高声道:“保护大人!” 莫如意则怒道:“护住马车,别让车里的人出事!”又道:“待在里面别出来!”显然是与顾月皎说话。 此话一出,车里的顾月皎明显有些怔然,可也仅是一瞬,她便恢复冷静,与白瑞宁姐妹道:“压低身子趴下。” 白瑞宁姐妹依言而行,顾月皎则拍拍车壁,“到底怎么了?” 车夫在外惊叫道:“姑娘,有好些个……”他的话只说到一半,突地一声惨叫。 “有人放暗箭!快护大人先退!” “莫如意受死!” “为周大哥报仇……” 车外的骚乱愈演愈烈,马匹被这骚乱搅得躁动不安,杂乱无章地前进后退又在原地打转,车内几人被甩得东倒西歪,又一阵颠簸后,一只手自车帘下甩到了车内,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放着,而那手臂上的衣裳,正是顾月皎的车夫所穿! 白瑞宁与白瑞静什么时候见过这个?紧挨在一起手手相握,脸上尽是惊惧,顾月皎也脸上发白,任那马匹再怎么乱转,几个人紧贴着车厢,盯着那早已失了生机的手,一动也不敢动。 忽地,那只手动了一下,而后快速缩了出去,继而便听“嗵”地一声闷响,像是有谁扔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白瑞宁三人同时颤了一下,顾月皎再顾不得什么急叫出声,“莫如意……莫如意!” 回答他们的却是一声冷笑,车帘外有人恨声道:“莫如意心思歹毒,你们今日有此下场全拜他所赐,将来下了地府切莫报错了仇人!” 话音落之时白瑞宁等人又听一声鞭响,她们的马车便猛然向前一蹿,显然有人将死去的车夫踢下车,代替了他的位置。 车外的呼喝声仍在继续,又有刀兵相接之时,最多的还是痛呼惨叫,顾月皎挣扎着爬起来自车窗处朝外看,白瑞宁与白瑞静则看着另一边。 便见街道路景快速朝两旁后退,车后远处,十几个黑衣禁卫被数十个大汉围攻,已是自顾不暇。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顾月皎厉声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车外那人哈哈大笑,“我们都是周大哥的朋友!至于你们,能让莫如意亲自接送,自然是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顾月皎急道:“我是右相顾承法的孙女,与莫如意没有丁点关系!至于你说的周大哥我更是没有听过,我们都不是官场中人,何必为难我们?” 那人听罢声音一冷,“莫欺我们是江湖草莽不解官场之事!我们暗中调查已久,莫如意倾心于你不说,纵然他不顾对你的感情,你是右相之孙,在他手上出了事,他一样难辞其疚!” 听他这么一说,顾月皎的神情一沉,就连白瑞宁也觉得,听这人声音粗犷,不想竟十分心细,看来这趟他们是有备而来,说不定从昨日莫如意护送顾月皎入宁国寺,他们便已跟在左右,伺机动手了。 “你既能查出这些,定然也知道我祖父也是极为痛恨莫如意的!”顾月皎不死心,继续道:“莫如意提亲不成,便想出限制我自由的逼婚手段,我祖父亦是实不能忍,加之祖父向来不满他私用重刑指鹿为马,早有打算弹劾于他,英雄何不将我们放了,待我回府禀明祖父,必然用他右相之权将莫如意堂堂正正地绳之以法,这样既可为那含冤受屈的周大哥讨回公道,亦可保众英雄不被官府通缉,岂不两全其美?” 顾月皎的话可谓万分有理,白瑞宁都忍不住想点头了,车外那人长笑一声道:“真不愧是相国府的小姐,不像那些只知痛哭的无知妇孺!” 说话说得白瑞宁与白瑞静脸上一热,从事发到现在,她们除了惊慌恐惧,倒真的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顾月皎没接他这话,又道:“英雄们的冤屈我可以代为向祖父转述,再由祖父直呈御前,或可有为英雄们争取面见圣颜的机会,到那时……” “顾小姐。”车外那人打断顾月皎的话,“顾小姐的胆识让在下万分佩服,不过我们江湖人士虽然鲁莽,但个个义字当头,又岂会轻易取女人的性命?实不相瞒,周大哥被莫如意抓到之时,尚有十余个江湖好汉被一同抓捕进刑部,如今周大哥含冤身死,那十余个江湖弟兄却不能不管,掳了你们来,无非是与莫如意做个交换,只要那十几个弟兄平安释放,我们自然不会伤害你们分毫。” 听到他这么说,几个人全都松了口气,不过这口气没有松到底,还在胸间悬着。 这些人不伤害她们,可她们对莫如意同样没有信心,顾月皎还好些,白瑞宁与白瑞静则都是有些失神,像莫如意那样的人,会受人威胁进而就范么? 马车一路疾驰,车个几人心情忐忑也不知要将她们载向何方,不久之后,又听车外那人低喝一声,“这帮鹰爪子来得倒快!” 顾月皎连忙趴到车窗帘后向外偷看,便见平日热闹的大街空荡荡的,许多摊子还摆在那里,摊后却空无一人,街道两旁的店面里偶见几个小心翼翼的身影,都是忙着装上门板闭门歇业的。 再看街道尽头,近百身穿黑胄的禁卫坐于马上,手中刀剑皆已出鞘,在正午的阳光之下,反射出阴寒的剑光! 车后,一些衣着各异,或提剑、或使勾、或提枪的江湖人士亦纷纷赶到,见这架式当即叫骂不休! “莫如意出来受死!” “别做缩头乌龟!” “为周大哥讨回公道!” “放了那些弟兄们!” …… 赶车那人空甩一鞭,“兄弟们!今日拼了性命不要,也要迎出周大哥的遗体,救出其余的弟兄们!” 数十江湖大汉一轰而诺,这时对面禁军左右分开一条道路,一匹枣红骏马缓缓而出,马上一人,利落挺直,穿一袭雪白长袍,在阳光的映照下隐隐泛着流动的银光。 “哦?就凭你们?” ============ 【明天上架啦,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我,正版几分钱一章,几分几分的就是圆子的全部收入,养娃不易,希望喜欢这本书的大家能花几分钱选择正版!!!!】 ------------ 第四十章 交换 “是那小贼!” 江湖好汉们即时鼓噪起来。 “莫如意!”驾着马车的汉子骤然而起,义愤填膺地喝道:“速速归还周大哥的遗体!再放了那些江湖弟兄,否则顾老大人的孙女性命不保!” “周大哥?”莫如意的面上带了些嘲色,“原来你们是周信的人。” “周信是我们大哥!”不用那领头汉子说话,已有江湖好汉高声道:“周大哥为避让你们这些狗官不惜抛官挂印放弃荣华富贵,你却仍不放过他,害他惨死狱中!” 莫如意嘲嘲一笑,“周信与朱张反案有莫大牵连,挂印而去不过是狼狈而逃罢了,本官身负皇恩,将他缉拿归案并无半点错处,反观你们,刑部外聚众闹事在先,劫持重臣家眷在后,若应了你们要求,此风一旦滋长,国法何存?” “我呸!”驾车那汉子终忍不住,“你抓周大哥,无非想逼问朱家遗子的下落,可惜周大哥义薄云天,宁可自绝于狱中也不愿受你酷刑折磨,你的盘算是落空了!”说罢又道:“莫如意!休要拖延时间,速将周大哥遗体与众兄弟放出,否则顾小姐便是我们祭周大哥的第一颗人头!” 白瑞宁几个在车里听着这话,虽然知道未必为真,还是个个脸色青白,顾月皎总算要好些,但听了莫如意的话也是手脚冰凉,拿不准他的心思。 外头莫如意朝身旁禁卫吩咐一句,而后高声道:“我要确定顾姑娘的安全。” 驾车汉子嘱咐周围的好汉留神四周,便回身探进车厢里。 那汉子生得高大粗犷,目光从白瑞宁三人的衣着上掠过,最后视线落在顾月皎身上。“你可是顾小姐?” 顾月皎理顺了气息,道:“正是。” 那汉子微一点头,“在下曹勃,委屈姑娘啦!” 说罢伸手将顾月皎拉出车去,又将手中钢刀抵在顾月皎的颈侧。 “莫如意,人你已经看到了,快些放人吧!” 莫如意没有回答他的话,反倒朝顾月皎问道:“你怎么样?” 顾月皎心情万分复杂。既希望得救,又不希望是莫如意救她,此时钢刀压颈,更是不敢多说,只是道:“没事。” 莫如意便点点头,“我已使人去带你们的弟兄过来,你留神刀剑无眼,莫要伤了无辜之人。” 这是莫如意说的话?车里的白瑞宁听得一阵恍惚。总觉得有什么阴谋似的,还是说莫如意真的对顾月皎一往情深? 那曹勃哈哈大笑,“想不到你也是个多情种子,你放心,只要我和我的弟兄们安全离城,顾小姐不会有半分损伤!” 莫如意满意地点点头。不再说话,腰背挺直地坐于马上,安心静待人犯到来。 江湖好汉这边,见莫如意如此好说话倒不安稳起来,有人上前与曹勃道:“曹大哥,这小贼向来心思阴狠,谨防有诈。” 曹勃沉吟着点点头,与几个弟兄低声商议一番后,与莫如道:“放我们到城门处去。再行交换人质!” 莫如意气定神闲。眼睛都不眨一下,“你们那些兄弟全部镣铐加身,恐走不了那么远,还是就在这里罢。我顾着顾姑娘,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这么一说,更让人觉得事情不对,此时又有人上前道:“曹大哥,你看那边屋顶,似乎布了弓箭手。” 曹勃四望一周,面色更沉,“我们怕不是已被这小贼包围了,一会待他释放了众弟兄,大家就带着顾小姐,护着受伤的弟兄出城,我来断后!” “曹大哥!” 江湖好汉纷纷自荐,“我留下!” “都不要再争了!”曹勃一语压下众人,又与顾月皎道:“恐怕要多委屈姑娘一些时日了。” 顾月皎此时显还紧张,但已没有刚刚那般害怕,沉吟一阵,“以莫如意的性格,你若不放我,他也定然不会释放你的兄弟,不如你要求见我的家人,有我家人在场,莫如意双重压力之下,或许会就范也说不定。” 顾月皎的提议让众好汉一阵迟疑,在他们心里顾月皎和莫如意就是一伙的,又怎会帮他们?倒是曹勃当机立断,“就这么办。” 说罢又朝莫如意喊话,要求见右相国府的人。 莫如意仍是悠悠闲闲的,“这个简单,我只管派人去找,你们耐心一点。” 顾月皎忙朝曹勃低声道:“你告诉他,见不到我的家人就不换人!” 曹勃如是说了,莫如意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白瑞宁与白瑞静在车内听到这一切,不由都对顾月皎万分佩服,白瑞静低声道:“想不到这莫如意竟如此在意顾姑娘,只要我们真心与顾姑娘结交,说不定将来她可帮上我们的忙。” 白瑞宁当初就见过因顾月皎一句话莫如意就放了羁押的犯人,此时听了白瑞静的话也点点头。 又过了一阵子,车外渐安静的江湖好汉们又鼓噪起来,白瑞宁挨到车帘旁从缝隙内看出去,便见一行十余个身着囚服的犯人被押了出来。 “是刘三哥!” 众好汉们认出那些正是自己的弟兄,忍不住激动万分,曹勃却始终保持着警惕,扬声道:“莫如意,右相府的人呢?” 莫如意说了两句话,可他没有刻意提高声音,这边听得并不清楚,再待曹勃再问之时,莫如意身后一个禁军高声道:“我们大人说,右相政务繁忙,找之不易,还请众位好汉再等等。” 而后又见莫如意的双唇轻动,那禁卫再次高声道:“大人说,在右相府的人到来之前,众好汉不如想想意欲换回哪位好汉!” 众好汉不解其意,曹勃喝道:“自然是全换!” 那禁卫道:“战后换俘不过也是以一换一。岂有以一换十之理?当日共抓捕十四位人犯,除周信身亡不记外,其他分别是河间刘长荣、江南沈大同、北岭赵子高……” 他声音嘹亮,将面前十三个人犯姓名一一报出,末了道:“众位好汉还是速速商议为好,我们大人保证交换人质后放你们平安出城,决不追究!”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身体前倾又听了莫如意几句话后。道:“若好汉们不选,我们便随意放人了,不过,只能有一个!” 语毕他指挥左右,便将一排人犯中的其中一个去了镣铐。 “曹大哥!”好汉们围在车旁心急难捺,“怎么办?” 曹勃压在顾月皎颈侧的钢刀紧了紧,“莫如意!休使这般诡计,我们一众兄弟众人一心。若非如数释放我的弟兄,那么这位顾小姐……休怪我们不怜香惜玉了!”说着手中钢刀一偏,便听顾月皎一声惊呼,颈间已见了一道血痕! 那禁卫当即道:“以一换一,再放你们离去,这是底线!你们若执意不换。我们大人也不勉强,若因此让顾姑娘有何损伤,我们大人自会亲自去与顾老相国请罪,相信老相国一心为公,断不会容许你们目无法纪!此后众好汉将要面对全国通缉,天下之大,也未必会有你们容身之处!好汉们还是三思为好!” 说完又在莫如意的示意下,欲将刚刚脱了镣铐的人犯放出。 “慢着!”江湖好汉中当即有人大喝,又与曹勃道:“曹大哥。如今得尽快将刘三哥换回才是。他日刘三哥组织群雄劫了刑部,还怕其他弟兄放不出来么!” 此言一出,当即有人附和,也有反对的。一时间闹哄哄的商量不出个数,已然全忘了之前说的右相府不来人就不交换人质的说法,顾月皎提醒了一句,反被人喝止。 白瑞静在车里听着,白着一张俏脸道:“这莫如意果然阴毒。无论他们选择释放任何人,定然会寒了其他人的心,到时莫如意想从他们口中得到口供便容易得多了。” “原来如此……”白瑞宁一直觉得哪里不对,此时才明白了,以莫如意的性子,岂是能轻易受人要胁的?如此便既可救出顾月皎,又能达成他的目的,算是一举两得了。 这个道理白瑞静想得到,顾月皎自然也想得到,刚刚对莫如意尚存的一丝期盼瞬间消散,脸色万分难看。 曹勃渐渐也想得明白,可眼观四周,潜伏在两侧屋顶的弓箭手再不潜藏行踪,而是明晃晃地严阵以待,便知道今日已方是彻底落了下风! 曹勃紧咬牙关,“不管如何,刘三哥必须救出!” 其他好汉纷纷赞同,又有人向对面人犯高呼,“望弟兄们以大局为重……” 这些人恐怕要败得很惨……白瑞宁听着外头的异动念头刚起,白瑞静已道:“这些人终究只是江湖草莽,恐怕最终也难逃莫如意的毒手。” 白瑞静话音才落,车外又有人道:“曹大哥,车里是否还有人在?” 曹勃便道:“还有两个也不知是丫头还是什么旁人。” “管她们是谁,一并换了就是!”说完那人便高呼,“莫如意,我们共有三个人质在手,须得以三换三!” 而后便有人掀了车帘,左右蹿上来两个大汉,将白瑞宁与白瑞静拉出车外。 江湖大汉身壮如牛,白瑞宁与白瑞静两个几乎是被拖出车去,而相国府的马车虽然宽阔,驾驶之位也站不下六个人,那两人分别拎着白瑞宁与白瑞静又跳下车去,丝毫没有曹勃对待顾月皎时的客气,直接扔在地上! 白瑞宁落地时擦伤了下巴,根本没人管她,在她翻身坐起之时,又有两把刀架在她的颈上。 “我们换刘三哥,赵二哥和方兄弟!” 曹勃这边喊出人选,却许久也没得到答复,白瑞宁小心地扭头朝对面看了一眼,正对上一双阴鸷沉静的双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四十一章 杀! 莫如意……明晃晃的刀锋在侧,白瑞宁忐忑万分,心里又慌又乱。他会答应吗?交换顾月皎应该是他的底线所在,而她和白瑞静,在他心里又岂值一救? 这么想着,白瑞宁心里的希望便又弱了两分,现在她只能期盼这些江湖好汉并不会滥杀无辜,除此之外,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白瑞宁心里慌慌的,又惦记着白瑞静,便想再去看她,可动作才大了点,颈上便一阵钻心的疼! “老实一点!” 刚刚还信心满满大谈条件的江湖好汉们在四面楚歌的环境之下,全都失了冷静,就连曹勃架在顾月皎颈上的钢刀也不似刚才那样有分寸,顾月皎纤白的颈项上已划了数道血痕。 顾月皎紧咬红唇尽力躲避着颈间的锋利,心里明白这群江湖人士在莫如意手中绝讨不到好处,便也断了再帮他们谈判的心思,她更明白这些人此时虽然受制,但对付她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不得不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莫如意身上。 莫如意驱马出列,缓步朝前走了几步,在他不用费力说话便能让对方听见,又足可保证自身安全的地方停了,“你当这是菜场么?谁知道你车里还藏着多少人?都说了,只换一人,我只换顾姑娘。” 他这么一说,倒在白瑞宁的预料之中,她低下头,紧抿着双唇,看着颈间明晃得几乎可做镜面的利刃,心里空荡荡的一片。 这是不是再一次证明了她的没用?竟然连做一个有用的人质她都做不到!会死在这吗……白瑞宁脑中浑浑噩噩的,虽然有了这个意识。却仍感觉不到死亡到底有多么可怕,就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或者是在玩网游,死了就死了。反正还会复活的那种心理印象。 此时这帮江湖人士最终还是默认了莫如意给出的选择,个个咬牙痛恨地选择了以一易一。莫如意倒痛快,不一会便放了一人过来。从曹勃的神色便可看出那正是他们要换的那个刘三哥,可他却没有丝毫释放顾月皎的意思,仍以钢刀相逼。 顾月皎极为不甘地对曹勃道:“你不放我,也放了我两个朋友。” 曹勃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对她所说更是充耳不闻,注意力全在缓缓靠近的刘三哥身上,待那刘三哥一走到他们可以照应的范围之内。他马上使人出去迎了刘三哥回来,悲痛无比,“三哥,我对不起其他弟兄,日后三哥集齐人马杀回刑部。便将我老曹排在首位!” 那刘三哥在牢里折腾了这么久身体非常虚弱,经人扶着上了车,经过曹勃时拍了拍他的肩头。 曹勃立时激动万分,又唤了一人上车驾马,他则在旁继续挟持顾月皎,“弟兄们,莫如意这小贼未必肯放我们顺利离去,一会弟兄们只管跟在车后,可若一旦生变。这姓顾的得保留三哥之用,弟兄们若对自己身手没有信心,也只管上车来,哥哥我带你杀出去!” 现在他也不再一口一个小姐了,草莽之气尽现。 话音落下,却是没有任何一人上车。众人皆道:“曹大哥只管护送刘三哥先行一步,我等弟兄压后!” 曹勃缓缓点头,眼圈也随之红了,“那么一会若动起手来,大家便各寻出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江湖再见!” 一众汉子轰然而诺! 曹勃见状再不逗留,让身旁之人驾车掉头,他则扯着顾月皎稳稳站在车上,刀抵纤颈,大有莫如意敢上前一步他便要顾月皎人头落地之势! 只是此时他们的去路也被禁卫堵死,他们的马车退到街尾也并没有顺利脱身,曹勃高声道:“只要我们平安退至城外……” 莫如意不等他说完已抬手摆了摆,街尾禁军便左右分开,让出一条去路。 “曹大哥,万事小心!”跟在车后的好汉们纷纷出言提醒,又有人叫落在最后的几个大汉跟上。 落在最后正是挟持着白瑞宁与白瑞静的两名大汉,虽然莫如意已言明不会交换除顾月皎以外的人,但这二人还是没有放开她们,用刀逼着她们,一步步倒退着退出了禁军的包围。 白瑞宁面向着莫如意与一众禁军,身后是壮汉的挟持,颈侧是阴冷的刀锋,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怕,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活命,只是机械地看着前方,人扯一步,她就跟着后退一步。 那边莫如意带着街头禁卫也在缓缓前进,当一众江湖人士全部退出街尾时,莫如意已与原先守在街尾的禁军汇合一处。 这些江湖人士显然没料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顺利,待所有人退出后,人群中发出许多雀跃之声,曹勃高声道:“此处距城门还有一段距离,兄弟们,各展其能吧!” 押着白瑞宁的大汉高声道:“曹大哥,这两个怎么办?” 曹勃想也不想地道:“带着她们太过麻烦,只带我手上这个,护刘三哥先退出城去再说!” 听得此言,白瑞宁的脚立时软了一下,再看白瑞静,也是一副劫后重生之相,抓着她那人倒十分爽快,听了曹勃的话便收了刀,还朝街旁推了白瑞静一下,“赶快回家去罢!” 白瑞静顺利脱险,可白瑞宁身边这人却是脾气不好,见那弟兄爽快放人,一掌将白瑞宁推倒在地,又朝那人怒声道:“她们是姓顾的朋友,定然也是狗官家人,不如杀了干净!”说罢脸上一狰,手起刀举。 闪耀着冷光的寒芒瞬间刺痛了白瑞宁的眼睛,她想动,可她动不了,全身笼罩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威恫之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锋锐的钢刀抬起,落下……耳边一下子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就在这时,破空声传来,“噗”地一声,一枝利箭由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疾射而出,穿透了那人的脖子! 几滴温热溅在了白瑞宁的脸上,即将朝她劈砍下来的钢刀无力坠地,刚刚还在咆哮怒骂的壮汉,颈中直插着一枝长箭,眼中交织着错愕与惊惧的复杂情绪,晃了两晃,扭头看向曾经的江湖弟兄们。 “噗噗噗噗……”瞬间又是五六箭钉在他的身上,锋锐的带着放血槽的箭头深深地钻进他的皮肉,刺透他的脏腑,断了他所有生机! 白瑞宁的脑子嗡地一声! 之前车夫丧命,她毕竟没有当面见到,可此时在她眼前的死亡,却是真实发生的!她看着那壮汉倒地、抽搐,却没有立时死去,喉咙中发出不明含义的“嗬嗬”声,鲜血不断从他口中涌出,没有止境一般,而他那一双大睁的眼睛,始终盯着她,直到生机尽消。 因为他的挣扎,白瑞宁所在附近一片血色,血液渗进土中,最终变成一种让人眩晕的颜色。 “长姐……长姐!” 白瑞宁被那颜色晕花了眼,恍惚转头,便见白瑞静站在不远处使劲地叫喊,却惧着那汉子的尸体不敢过来,她面色惨白,抱着双臂,身上抖得厉害,几乎连话都说不连贯,只知“长姐”、“长姐”地叫着。 白瑞宁想安慰安慰她,可指令由大脑发出,她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她眼前一暗,一匹枣红骏马缓缓踱至她的身旁,挡往了部分阳光,马上那人垂目而视,脸上冷得仿佛让人置身于三九寒天之地。 “大人,他们往城门方向去了,顾姑娘还在他们手上!” 白瑞宁依稀听到有人禀报,继而便见马上那人薄唇一启,毫不犹豫地吐出一字,“杀!” 白瑞宁即时打了个激灵,身后已响起漫天的喊杀声与刀兵交错的金鸣,接连的惨叫不断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 莫如意还不尽兴一般,“提出的那些人犯,带到阵前,若他们还不放人,便一个个地杀,杀到他们愿意放人为止!” 得令的禁卫没有丝毫迟疑,当即带人领命而去,莫如意则始终对着白瑞宁的视线,目光沉沉。 “看什么?想说我是个魔头……还是想谢谢我救了你?亦或你想不自量力地替他们求情?” 白瑞宁茫然地与他对视一会,哑着嗓子开口道:“我父母呢?” 问出这句话,白瑞宁才记起,自己刚才到底有多么害怕! 若禁卫的箭再晚一瞬,现在倒在血泊之中的便会是她!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就会是她!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她刚刚与死亡有多么接近,她才意识到,她是会死的,会因任何意外而死,并且没有任何预警! 身体,不可抑制地哆嗦起来,根本不受控制,她紧咬牙关,却仍是听到牙齿急叩的声音,她想握紧拳头,却发现自己的一双手,早已抖得不像样子。 “我父母呢?”语句因发颤而断续,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执意地问着,“我父母呢?我知道他们不在刑部。” 莫如意先一扬眉,而后面色骤然一沉,“哪儿得的消息?” 白瑞宁却翻来覆去地只有一句,“我父母呢?你告诉我吧,你别骗我……” 那声音软软怯怯的,明明已经吓成这样,却还是执意地追问着父母的下落,那听似带着哀求的话语让莫如意移了目光,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再瞥她一眼,他轻哼一声,任她再问也是不予理会,拔转马头就要离去。 “别走!”白瑞宁一慌,急迫之下竟伸出手去揽上马腿! 莫如意即时勒紧马缰,眼中掠过一丝怒色的同时手中马鞭已朝着白瑞宁狠抽下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四十二章 姐妹隔阂 鞭子带着破空的呼啸甩下,白瑞宁吓得手上一松,松了马腿,可那鞭子却是再避不过! 但最终,那鞭子也没抽到白瑞宁身上。 看着挡在眼前的身影,白瑞宁极惊又极愕,“凌……公子?” 挡在她身前的,正是不久前才与她辞别的凌子皓,他以身相护,那鞭子正抽在他的肩头,几许血色即时漫上了他的青衫。 “你是谁?”莫如意丝毫不介意打错了人,盯着凌子皓,目光阴晴难测。 凌子皓无视肩头伤处,拱手道:“在下凌子皓,与白姑娘有过数面之缘,大人只是一时不快罢了,何必为难一个姑娘家?” 莫如意的脸色便又沉了两分,居高临下地睨着白瑞宁,“你朋友?” 白瑞宁一时间不知如何做答,以莫如意这样难以捉摸的性格,不论哪种回答都有可能让他翻脸。 白瑞宁这一迟疑,莫如意扬了扬眉,“不认得?那他就是与那些反贼是一路的了?” 白瑞宁心里一惊,马上道:“不是!我认得他,他是我的朋友!”说完,又见莫如意眼中划过明显的厌恶之色,心中惊惧更甚。 凌子皓倒十分镇定,与白瑞宁道:“白姑娘放心,在下相信莫大人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说罢又朝呆立一旁的白瑞静道:“四姑娘,麻烦你扶白姑娘起来吧。” 白瑞静如梦初醒,连忙过来扶起白瑞宁。 此时有禁卫来报,“禀大人,顾姑娘已救出,仍有曹勃等小股余贼逃出城外。” “废物。”莫如意冷声吐出二字,再扫白瑞宁等人一眼。没什么耐心地拨了马头,“顾姑娘在哪里?” 那禁卫对莫如意的评价一句也不敢反驳,又即刻使人去将顾月皎带了过来。 顾月皎面色苍白脚下虚浮,颈间数道血痕极为刺目,她虽极力保持镇静。却怎么看都是惊魂未定。摇摇欲坠随时倒下的模样。 “你怎么样?”莫如意在马上问了一句,想了想。又翻身下马,马鞭随手丢给禁卫,走到顾月皎身旁。“我送你回去。” 此时的顾月皎再无心力反对莫如意的提议。她极为维持着自己的仪态,紧抿着发颤的唇角,轻轻地点了点头。 莫如意也十分体贴,朝人吩咐道:“找辆车来。” 话音刚落。便见顾月皎的身子一晃,人已软软地倒了下去。 莫如意条件反射地朝后退了一步。避过了顾月皎,而后才觉得不妥似地蹙了蹙眉,却也再没上前,任属下扶着昏迷过去的顾月皎。 待马车寻来,禁卫将顾月皎送上马车,莫如意这才回身上马,朝身后禁卫淡然道:“脱逃贼子能抓便抓,不能抓,便杀。” 说完不经意地扭头瞥了一眼,见那边低声说话的白瑞宁三人并没有留神他,面色登时一冷,甩鞭便跟着载着顾月皎的马车扬长而去。 白瑞宁与白瑞静可谓劫后重生,白瑞宁紧握着白瑞静的手,两人好长时间都说不出话来,更不知该做什么,最后还是在凌子皓的带领下才离开了那条满布血腥的街道,白瑞静眼含泪珠地向凌子皓连连道谢,又问:“凌公子为何在这里?” “我……”凌子皓略有些窘意,低声道:“我是……见你们被禁卫包围而行,有些不放心,便跟了来,不想遇到这等凶险,只恨我能力有限,什么忙也帮不上,只得潜在一旁。” 白瑞静急道:“你就不怕被禁卫当作逆贼抓起来么?” 凌子皓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我担心……什么都忘了。”他说着看向白瑞宁,却见她呆怔怔地不知在想什么,心里不由有些失望,但还是振奋精神道:“你们在此稍候,我去找辆车来送你们回府。” 白瑞静点点头,又关切地道:“你……凌公子肩上的伤不要紧吧?” 凌子皓偏头看了看,轻轻一笑,“无妨。”又嘱咐二人不要乱走,这才去寻马车。 白瑞静目送凌子皓消失在街尾处,这才轻声唤了白瑞宁一声,“长姐在想什么?” 白瑞宁摇了摇头,目光不离刚刚离开的街道,那里尚余一队禁卫,在处理那善后。 “别看了。”白瑞静有点急,“你到底是怎么看待凌公子的?他为你受了伤,你怎么一句道谢也不说?” 白瑞宁看看她,虽然有点怔忡,眼睛里却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迷茫,“你觉得我应该如何谢他?” 白瑞静一时语塞。 白瑞宁低下头,“他的确尽心尽力地在帮我们,我很感谢他,可也因此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在我想明白之前,我不想他误会什么。” “我看凌公子也并没有挟恩要胁的想法。”白瑞静不太同意她的想法,“你这样,岂不要寒了他的心?” 白瑞宁道:“那也比,先给了他希望再让他寒心更好。” 白瑞静皱了皱眉,“什么希望?难道一句道谢他就会误解你非他不嫁不成?他就算对你有意,也不会将身段放得那样低吧!”说到最后,竟有些激动了。 白瑞宁却仍是摇头。 凌子皓舍身相救,为她挡下不仅仅是莫如意的鞭子,还要随时承受莫如意的怒气,更别提他潜入对峙之地,已可以说是完全不顾自身安危了,这样的情况下,如果白瑞宁还怀疑凌子皓的诚意就真是瞎了眼睛。 可也正因如此,正因她明白了凌子皓可以为她不顾一切的心思,她才更不能对他有任何回应。 本来,说一句谢有什么难?可现在与之前的事不一样,之前她向凌子皓求助,为的是父母,将来大可以由白松石和夏芷娟表达他们的谢意,但现在,凌子皓是切切实实地为了救她而受伤。流血疼痛,难道一个“谢”字就能代过?谢得不诚意不如不谢,谢得过于诚意又会让凌子皓心生期盼,谢过之后难道可以对他的伤势不闻不问?闻问之后是否又该督他寻医问药?是否又该担忧他的复原进展?如何才能既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意,又能与凌子皓拉开不被他误解的距离?这个度白瑞宁觉得自己很难把握。更不愿糊里糊涂地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地。所以干脆不予任何回应。 至于白瑞静的话,什么叫姿态低?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本来就是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对方身上的。对方一句不经意的话、一个不经意的点名,就能让她傻笑半天、就能让她开着qq什么都不做期待他的头像会突然跳动起来,他随口的感谢、他替人转达的邀约都会让她脚步轻快得像要飞上天去。这样的感觉白瑞宁全都深尝过。甚至一度以为对方的眼里也有着自己的存在,才会在最终结果揭晓之时,那么的失落。 如今时移事易,白瑞宁不知道凌子皓待她的心情是否也与她当初一样。但凌子皓的诚意无可挑剔,所以她更不愿伤害他的心。哪怕只有一分可能,她也不愿意,只因她深深体会过那种滋味儿的难受。 看着从没有如此坚持的白瑞宁,白瑞静倍感讶异,又看着远处坐着马车匆匆而回的凌子皓有些失神,“你就……真没想过和他有进一步发展吗?他……很好不是吗?至于门第之见……你在乎吗?”说到这里,凌子皓的马车已经近了,白瑞静不再发问,只是低下头,轻声说了句,“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说白了,有些不识好歹了。” 白瑞宁愣了一下。 白瑞静的话说得虽轻,可最后一句满是指责,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凌子皓的到来消弭了她二人间的短暂尴尬,凌子皓下了车,让她们上车去,“放心,我跟在车后,待你们回到府中我再离去。” 白瑞静忙道:“你坐在外头无碍的。” 凌子皓的目光朝白瑞宁闪了一下,而后笑笑,摇头道:“还是不方便,你们只管回去,我会继续打探白大人的消息,如果有了消息,还是依之前说那样通知你们。” 白瑞静点头应下,又强拉了白瑞宁,与凌子皓歉然道:“长姐是吓坏了,不过嘴里不说,心里还是感激凌公子的。” 凌子皓笑着点点头,“走罢。”说着替她们放下车帘。 马车启动后,车里又恢复了寂静,白瑞静虽然坐在白瑞宁身侧,可中间却隔了些距离,不像以往那样亲近。 白瑞宁知道她在为凌子皓鸣不平,也因她的态度有点难过,可心里的想法却是始终坚定。白瑞静问她有没有想过和凌子皓有进一步的发展,说实话,她还真没想过。 不错,白瑞宁很感谢凌子皓,可她这辈子值得感谢的人非常多,包括一直照顾她不被人欺负的小学老师她也十分感谢,难道她就要也该想想和老师怎么发展吗?难道刚好凌子皓对她抱了别样的心思,她就也该别样对待,把他和小学老师区别开来吗?到目前为止,她心里除了感谢,对凌子皓再无其他想法,这样的情况下,她要如何去想她和凌子皓的将来?他们又哪来的将来?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这件事在白瑞宁心里就和一见钟情一样难以理解,况且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远没有达到这样的地步。 什么叫不识好歹?她想不明白,她只是不想让凌子皓尝到曾经加诸在自己身上的难受而己,难道非要她关切询问,甚至时时畅想她和凌子皓的将来才叫“识好歹”吗?她只是遵循自己真实的心意罢了,如果这就叫不识好歹,那她情愿这样。 白瑞宁想到这里,撇过头去不再偷瞄白瑞静,悄悄又挪得远了些。哼!不理她?她也是有脾气的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四十三章 回来就开打 姐妹两个就这么一路沉寂地回到了白府,凌子皓已事先让人回府送了消息,此时却也只得陈妈妈一人在府外等着。 见了白瑞宁与白瑞静,陈妈妈眼中含泪,“都吓坏了吧?” 白瑞宁摇摇头,白瑞静在旁道:“多亏有凌公子相助,他又亲自送我们回来。” 凌子皓在看到陈妈妈的时候便避到了车后,此时听闻提到自己,便走了出来。 陈妈妈的眼睛盯着他肩头的渗着血渍的地方,连声问:“这是怎么弄的?” 凌子皓一愣,而后笑道:“不妨事。” 白瑞静便趁机将他受伤的经过说了一遍,陈妈妈又急又气,“那个莫如意,简直目无王法!” 陈妈妈的激动让几人一时间都有些错愕,陈妈妈缓了缓,似乎也觉得不妥,略显尴尬地道:“家里上下被那莫如意搅成这样,如今又见凌公子无故受罪,激动了些。” 凌子皓道:“子皓多谢妈妈关心。” 陈妈妈略一点头,回身问白瑞宁道:“缘儿和绿竹呢?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白瑞静先一步道:“我们是与右相国府的顾姑娘一同回来的,缘儿和绿竹与相国府的丫头们坐了同一辆车,中途失散了,我们也没循原路回来,没看见她们。” “那咱先进去吧,老夫人还在等着。”陈妈妈说了一句,又与凌子皓道:“公子回去小心养伤,待来日老爷夫人重获自由,定不忘公子仁义。” 凌子皓虽然点头。却恋恋不舍地停在原地,可白瑞宁回身便进了府里,对他并没有半点表示,他便有些失落。白瑞静见状又气三分。万分不快地跟着回来。 陈妈妈带着她们一路直往识意堂,到了识意堂中厅,便见白老夫人坐在堂中。旁边是垂目喝茶的白徐氏。 白瑞宁与白瑞静上得前去不及说话,白老夫人已怒斥一句,“你们到底还要惹多少祸才甘心!” 在白老夫人面前,白瑞静是从来都没有说话的余地的,看一眼心不在焉的白瑞宁,更觉得嫡女的身份给了她实在是糟蹋了。 “姑娘家家的不好好在府里待着,见天的往外跑。还惹上这等祸事,白家的脸面当真是被你们丢光了!”白老夫人说顺了嘴,又没有夏芷娟拦着,近来憋在心里的闷火一点点地全撒出来,一股脑地倒在两个孙女身上。数落起没完。白徐氏则悠悠闲闲地,像是没听着一般置身事外。 此时始终一言未发的白瑞宁抬起头来,看着白老夫人慢慢说道:“我们是与右相国府的嫡出姑娘顾月皎同乘而回的。” 白老夫人愣了一下,忽而恍悟她是在说,她们要是给白家丢了脸,那顾月皎呢? 白老夫人自然不会无事扯上右相国府的八卦去说,不禁有些悻悻的,白徐氏在旁闲闲地道:“右相国府是什么样的门第?就算有事,人家自可压下。不像我们……” “我们在宁国寺的时候,还见过瑞怡。”白瑞宁又说。 白徐氏脸色蓦然一沉,“瑞怡是我让她去宁国寺还神的,怎与你们一样!” 白瑞宁低下头,“我们也是我娘送过去暂住的,怎么能叫‘见天的往外跑’?” 白徐氏哼了一声。“上次你们回府,不是没吭一声地又跑出去了么?” 白瑞宁头也没抬,说道:“要是二婶肯如实告知我父母的情况,我们又何必如此?” “你是说我不顾你父母么?”白徐氏当即怒道:“你二叔受你父亲牵连入狱我还没与你们算帐,如此我耗尽心力却得了这么个说法,也罢!我就如你所愿,只救你二叔便是!” 白瑞宁缓缓地吸了口气,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二婶从来没想过救我父母,又何必多此一举做这样的姿态?至于我父亲,我也从没想过你会愿意救他,所以我们才会自己想办法,就算没有办法,也算尽了我们做子女的一番心意。” 在白瑞宁开口之前,谁也没料到她会反驳白徐氏;在她开口之后,谁都认为她是匹夫之勇,说不得两句便会败下阵来,可如今白徐氏说一句,她便驳一句,甚至连一点脸面也不给白徐氏留,这实在是堂内几人没有料想到的。 只有白瑞静,她站在白瑞身侧,看得清清楚楚,白瑞宁与白老夫人说话时尚能抬着头顶上一句,可到了白徐氏,她不仅连头都不敢抬,紧绞在一起的双手都被她掐得泛了白,虽然这一切大都隐在袖下,却是瞒不过白瑞静的双眼!白瑞宁,她真的就是在死撑而己! 得了白瑞宁一番数落的白徐氏脸上再挂不住,极恼地道:“往日真看错了你,你和你娘一样,都是不识好歹的东西!” 白瑞宁稳了稳手,这才觉得手上有点疼,却一点神也不敢分,缓声说:“对真心相助于我们的人,我们自然会无尽感激,可对表里不一的人,我们连一丝尊重也不愿给,况且,二婶恐怕连表里不一都没有做到呢。现在这样,无非是想进一步为难、羞辱我们,以还当日我娘之故。既然如此,我们又何须在你身上寄托希望?” 白瑞宁向来就不是善于争辩的人,如此针锋相对更是让她害怕又无措,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都不和人争吵辩论,可就如她当初对莫如意说的,有人护着的时候可以尽情地软弱,没人护着的时候,她凭什么软弱? “你这个……”白徐氏怒极反笑,“是啊,你自是不用求我的,只凭你与那莫如意的关系,又何必去求任何人?” 白瑞宁皱了皱眉,终于抬起头来,“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白徐氏呵呵一笑。“这还用我明说么?你这些日子留在安国寺到底在做什么,以为当真无人知晓么?只可笑有些人白打了算盘……” 正说到这里,门外猛然传来一声断喝,“徐明慧。再敢胡说我撕了你的嘴!”与此同时,一个不明物由门外飞入,正打在白徐氏的头上。 白徐氏“啊哟”一声踉跄了一下。再看落在地上的东西,却是一只鞋。 白瑞宁早在听到那声音的时候飞扑出去,到了门口,见着门外气势汹汹那人,眼泪一下子就冲了下来。 夏芷娟一把将白瑞宁搂在怀里,抱了一会,才推开她直冲正厅。 “徐明慧。上次是我打得你不够重,你还没管住你这张嘴是吗!” 白徐氏忽见夏芷娟博命似地冲进来顿时傻了,还不敢置信地看看老夫人,该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幻觉。 夏芷娟则一点也没给她反应的机会,赤着脚冲进屋里。用手里的另一只鞋朝着白徐氏劈头盖脸就是一通乱打! 白徐氏顿时哀嚎不已,中间也有反抗,却哪里是夏芷娟的对手?喊人帮忙屋里也只有两个小丫头,而那边陈妈妈也跟了进来,撸胳膊挽袖子的,一下子就盯死了那两个丫头。 白老夫人连叫几声也没劝得了这场架,最后索性也不再浪费口水,伸手就把小几上的茶碗摔在了地上,“都住手!” 破碎的茶碗瓷片四溅。倒在地上已经被捶得很惨的白徐氏首当其冲地以脸相迎,尖嚎一声之后,夏芷娟终于放过了她,回身坐于椅上,与屋里的丫头道:“上茶!” 老夫人身边的李妈妈早看傻了,连忙安排丫头去倒茶。直到茶水上来,夏芷娟喝了一口顺了顺气,白老夫人才小心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大郎和二郎呢?” 夏芷娟招手让白瑞宁坐到她身边,这才说道:“老爷早不在刑部押着了,莫大人欣赏老爷的办事能力,将他调往刑部,仍任六品主事,现在老爷住在城里一处别院专心替莫大人办事,这次我去探望,也是因身边没带人所以才没能及时给家里一个交待,到了那别院又赶上瑞家高烧不退,我就照顾了两天……对了,瑞家和瑞宝这次也跟我回来了。我已让人把瑞宝送到兰姨娘那去了,那孩子这些天受了委屈,还是在亲生母亲身边待着好些。至于二叔……谁知道他是不是犯了什么别的过错,至今仍在牢里呢,老爷求了几回,莫大人也没放,想来是犯了大事吧。” 这番话一出,屋里顿时无比安静,不止老夫人一副重听的模样,就连白瑞宁和白瑞静也是一脸的不信。 夏芷娟顺手从袖中摸出一纸文书,“这是吏部下的调任令,现在老爷已是刑部的官员了。” 李妈妈连忙上前接过那纸文书转交给老夫人,老夫人直到看完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这……这是真的?” 要知道刑部可是有实权的地方,同是六品,手中权利可是比在工部做一个督管主事大了不止一个级别,也更容易出成绩,就算想住贪官污吏的路子上走,无疑也是这边更吃香一点,工部可是一点油水都没有的。 可是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还喊打喊杀差点全家连坐,这会又调任刑部,貌似实权还小升了一级? 白老夫人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那张调任令,虽然她是妇道人家,可家里两个儿子都是官,自然也是有些见识,那调任令上的吏部大印不像是假的,况且又有谁会这么大胆子敢冒吏部之名下发调任令? 白老夫人犹自不解之时,白徐氏怒声道:“母亲还不明白么!之前我与她为何争吵?母亲还将信将疑,如今大哥调任刑部,便是我那日所说最好的佐证!” 白老夫人登时面色难看,夏芷娟想也不想手里杯碗抬手便摔了过去,白徐氏闪身避过,指着白瑞宁喝道:“你说!你初到寺中之时,是否消失三日,与那莫如意行了苟且之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四十四章 反抗培训课程 一时间,大厅内寂静无声,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自己身上,白瑞宁脸色苍白一片,慌慌地回头便去寻夏芷娟。 夏芷娟却只是看着她,目光灼灼。 “我……” “你说,是不是!”白徐氏步步紧逼。 好不容易才说出的话就这么被打断,白瑞宁本就没什么勇气,现在夏芷娟回来,她更是习惯性地想往老妈身后缩,可为什么…… “看看!这已是默认了!白家竟出了你这样不知廉耻……” “住口……住口!”夏芷娟的沉默让白瑞宁明白了些什么,她紧握双拳猛然起身,“你身为长辈,却满口污言秽语,这样说自己侄女,到底是谁不知廉耻?说我与莫如意有苟且?好啊,我们这就去找莫如意,在他面前对质,也满足二婶你这龌龊的好奇心!”说罢怒气冲冲地奔过来,便要去抓白徐氏。 白徐氏连忙后退,狞笑一声,“对质?以你们之间的关系,他自然是向着你的!” 白瑞宁气得浑身哆嗦,“好好,你既这么说,那我这就去找他,让他彻查二叔过往,顺便再查查你大哥徐明清,相信二婶也明白莫如意最拿手的是什么!你接二连三的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倒要看看你能从中讨到什么好处去!” 白瑞宁扭头便朝外走,白老夫人连声道:“快拦下她!” 白瑞宁本也没想真的走,经人一拦自然也就停了下来,白徐氏起先还有点紧张。如今一见讥笑一声,“你倒敢去!” 白瑞宁这次反抗,走的完全是夏芷娟的路子,如今一鼓气势已泄。脑子里杂乱一片,也不知该再说什么硬气的话,正觉得又要丢脸的时候。夏芷娟在旁道:“我倒好奇。” 众人便看向她,白老夫人巴不得有人转移话题,忙问道:“好奇什么?” 夏芷娟道:“我好奇弟妹怎么净做这些损人不利已的事,污蔑了瑞宁,倒像她脸上有多光彩似地。” 老夫人近来被白徐氏一直压着,心里对她也有怨气,闻言点头道:“就是。都是一家人,说这些无稽之事做什么?眼见事情有了转机,这种诨话要是传到那小煞星耳中,怕不又起风波,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白徐氏说到底无非就是为了当初离家之事不平。觉得夏芷娟太不给她面子,所以自宁国寺听到一些风声后便自觉抓到了夏芷娟的把柄,迫不及待地将她数落贬低了一番,可夏芷娟哪是善茬?上回她说了一遭,就被打了一遭,如今再说,居然又被夏芷娟撞上了。 白徐氏也明白今天这话是断不能在外头说的,恨恨地白了夏芷娟母女一眼,“你们想看我们二房的笑话。还高兴得太早了点!”语毕一甩衣袖,捂着额头红肿地的方带人走了。 白老夫人抚额低叹,“这还哪像是老二媳妇?她素来都是很端庄的,你也不要太过逼她……” 夏芷娟道:“以往她自觉高咱们一等,当然什么事都不屑与我们发作,现在么。别说太子妃,就连她的亲生哥哥,出了事情不也一样连留也不敢留她?焦头烂额的,她还有什么心思端庄!” 白老夫人点点头,脸上竟也带了两分痛快,不过终究还是担心儿子,“那大郎什么时候能回来?” 夏芷娟摇摇头,“一切还要看莫大人的安排。” “那……二郎呢?” “母亲放心吧。”夏芷娟站起身来,“我刚刚那么说都是在气徐明慧呢,老爷没事了,二叔也不会有事的,放他出来是早晚的事。” 白老夫人听罢连忙朝空中拜了几拜,“实在是菩萨保佑……” 夏芷娟却不再和她说了,转身拉起白瑞宁,朝老夫人知会一声便出了识意堂。 白瑞宁此时的心里乱得很,一会不相信老爸已经没事了,一会又想不通白徐氏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 “瑞静。”夏芷娟道:“你和瑞雅收拾一下,去别院将这消息告诉你们母亲吧,别让她们跟着着急。” 白瑞静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打发走了白瑞静,夏芷娟才道:“你在宁国寺失踪的时候我到处找你,这事入了徐明慧的耳,后来她又刻意打探,不知从哪个嘴松的和尚口中知道你和莫如意一起失踪了几天,这才会说出那番话,之前我与她已为这事吵了一回,谁知她还是不知收敛!” 原来上次的争吵竟然是为这个,白瑞宁这才明白为什么夏芷娟始终不让她回府的真正原因。 “不过你也别担心,徐明慧绝对不敢到外边胡说,她比我们更怕死,难道就不怕那小煞星听了去,报复到她身上么!” 白瑞宁点点头,心里又实在想不通,“我爸他……怎么又没事了?什么时候移出大牢的?” 夏芷娟看着她,半晌叹了一声,“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之前我与莫如意要求去刑部,他没有拒绝,后来又派人来说可以去探望了,等我到了刑部,他直接让人将我送到一处别院,你爸就在那里。后来我仔细问了问你爸出来的时间,觉得这事,或许还真和你有关。” 白瑞宁一愣,夏芷娟道:“你爸和弟弟就是在你和莫如意从石室中脱困之后才被放出的,听你爸说,在那之后莫如意也只是让他破解一些风水相术,并不为难他,直到我这次过去,莫如意才要我劝你爸尽心替他办事,倒是说了几句狠话,可比起以前的态度可是好多了。我想,这许是他感念你回去救他?” 白瑞宁怔怔地想了一会,又想到他今天说“只换顾姑娘”时的决意,摇摇头。“他怎么可能会感念这些?” “我也是想不通……”夏芷娟面现不解之色,“况且他又放了我们回来……我原说照顾瑞家并非是假的,可这两天那莫如意也没给我自由,我还以为以后就要在那里陪着你爸了。没想到刚刚他派了人来没说一句话就把我们放了,岂不是奇怪?” 夏芷娟想不通,白瑞宁就更想不通。大脑还停留在刚刚与白徐氏吵架后的兴奋与滞后之中。 夏芷娟一看她那注意力不集中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揽了她肩头一下,“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没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帮你吗?” 白瑞宁点点头,又有点泄气,“不过我还是没顶住……” “但是在我回来之前,你说得很好。”夏芷娟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我是那样,不代表你也要成为那样,只要你能找到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方法就行了,记住,要牢牢地把‘理’字占在自己这边。那就没什么好怕的!”说完又笑,“看来你不太适合做泼妇,以后还是得想出你自己的路子才行,你该明白,这里的人无所事事,找事儿就是某些人全部的生活意义,所以你也应该开始锻炼应对的技能了。” 白瑞宁有点囧,还“技能”……要不要办个技校啊?要宅斗,找蓝翔什么的…… 夏芷娟听了她的想法后也笑道:“你以为这是说笑话?如果真有这样的学校。我第一个把你送去学学。” 母女说笑了两句,白瑞宁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我爸真没事了?” 夏芷娟轻哼,“岂止没事,他还滋润得很呢。” 白瑞宁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夏芷娟却不再说了。催着她道:“快去看看瑞家吧,他在牢里可没少吃苦,虽然放出来十几天了,身上还有两处褥疮没好,那小煞星,当真是……” 回知春堂的一路,夏芷娟对莫如意的不满就没有停过,不过白瑞宁早就被她之前说的话移去了注意,心里一个劲儿地琢磨……还滋润?到底怎么了呢? 白瑞宁琢磨不出来,就去找陈妈妈打听情况,可找了一圈也没见陈妈妈的影子,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便去找夏芷娟。 夏芷娟正在白瑞家的住处,白瑞宁到了后就问:“如果二叔真的能没事,那要不要通知瑞怡一声,让她终止计划啊?” 夏芷娟抬眼看了她一会,“你是不是太闲了?忘了她以前怎么给你下套,差点把你塞到齐王府那事了?” “没忘。”白瑞宁悻悻地,又纠结了一会,“那要是不告诉她,她真的嫁给林渊,算不算害她?” “那她算不算害你?”夏芷娟反问。 白瑞宁点头,“算。” “那你还想给她提醒?” 白瑞宁想了半天,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我也弄不清楚了。”却是越发纠结了。 看着女儿的样子,夏芷娟舒了口气,轻笑着摇了摇头,“算了,你肯定是想不明白的。放心吧,那林渊在外风评极差,我也不愿做糟蹋女孩子一生这样的贱事,况且上次那事也是徐明慧唆摆的,瑞怡顶多算个从犯,所以我那会才会把实情告诉老太太,老太太嘴不严,肯定会和徐明慧说的,刚才我得到消息,徐明慧火急火燎地出去了,想来是去宁国寺找瑞怡去了。” 盘在白瑞宁心头的那股沉郁这才松了松,又极为不解,“那你刚才为什么……” 夏芷娟招手让她过去,握着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瑞瑞,你从小是在我和你爸的关护下长大的,有什么事,我们都第一时间冲在你面前替你挡掉它,这让你的性格变得有点软弱,这是我们的失误,可我们很高兴没有把你养成一个任性、不顾别人想法的人。我们到了这里,我想要你学着强硬一点,想让你可以保护自己,但并不是让你失去自己原有的底线、并不是想要看到一个睚眦必报刻薄无情的女儿。要记住,保护自己,并不代表要苛待别人,人生是公平的,你苛待别人,命运定然也会苛待你,妈妈很高兴你并不是那样。你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将来的人生,是你自己走出来的,怎么走,也只存在于你的一念之间。” 夏芷娟的这番话白瑞宁像是明白,总是想不透彻,不过这么一来,她又把原来要问的事给忘了。 到了晚上,白瑞静来找瑞宁,夏芷娟原来说让瑞静与瑞雅回别院去和她们的母亲住在一处,可白瑞雅不愿走,瑞静便也没走,如今主动到过来说话,算是先低了头。 “之前是我想差了,下午我静一静心,才明白长姐的处置方式是最好的,要不然……被二婶知晓了什么还不知要传出什么难听话去。”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白瑞宁更不是记性好的人,马上就掀过了这页,白瑞静又道:“如今大娘平安归来,爹爹也没事了,长姐是不是该通知凌公子一声才好?免得他还各处打听,担着风险。” 白瑞宁点点头,“你多让绿竹去后门守着吧,他不是说有消息会派人过来么?到时候就通知他。” 看白瑞宁的样子是铁了心不愿与凌子皓再有所牵扯,白瑞静只得勉强应下,又看着白瑞宁的脸色,小心地问:“长姐,二婶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白瑞宁的面色微微变了变,皱起眉头看着白瑞静,“难道你相信?” “长姐千万别误会。”白瑞静忙道:“我自然是不信的,只是……”她吞吐了一下,却是不往下再说了。 白瑞宁最怕这样的,不由急着说:“你直接说吧,怎么了?” 白瑞静慢慢地道:“今日我们获救之时……不知长姐可有查觉?那莫如意……看着竟像有几分关心你似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四十五章 流言传开了 “怎么可能!”白瑞宁揪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摇头,“你没听他说只肯换顾姑娘一个,根本不理我们的死活么?” 白瑞静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得了自由后,那莫如意驱马过来你们说了几句话,你追问爹爹的下落又没有得到答案,急得去抱那马腿……” 白瑞宁撇了下嘴,“然后他就用鞭子抽我,还多亏了凌公子……” “我说的也不是凌公子。”白瑞静耐着性子道:“长姐以为莫如意为什么要打你?” 白瑞宁纳闷地看她一眼,“无非是因为我阻了他离去。” 白瑞静摇摇头,“你是当局者迷,我在一旁看得很清楚,他之所以打你,绝对是因为怕你被马匹拖伤,所以才要你快些放手。” 这番解读让白瑞宁一时无语,“拖伤打伤,不都是一回事么?如果他真是像你说的,他大可勒停马匹就好……”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 白瑞静盯着她,“是吧?你也觉得不对?以莫如意的性子,他若真不高兴,大可纵马而去,岂会管你的死活?他停下后再动手,岂不是多此一举?” “你别再说了……”白瑞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没人能搞弄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能他就是享受亲自动手的快感也说不定,但无论怎样,都不会有你说的那种可能,他曾对我说过……”说顺了嘴,一些话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她急急打住。 在石室的时候莫如意就说过。他绝不会因为感谢她而做出任何回报她的举动,直到现在,白瑞宁也深深地相信着这句话。 所以她不信莫如意是因为她而放了夏芷娟和弟弟,更不相信白瑞静现在所说的任何一个字。 不过石室一事是夏芷娟下了死令要禁口的。好在最后关头,白瑞宁仍然记得。 白瑞静却是不太好受,眼见白瑞宁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即将冲口说出。却又咽了回去,那感觉就像是有一千只猴子在她心里抓挠一样,而她也坚信白瑞宁与莫如意之间肯定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过往,就如白徐氏所说,虽然未必有那么严重,但一定是有的。 可惜,白瑞宁戒心已起。再不好问什么了。 当天晚上,白瑞宁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间石室,就觉得自己又被捆在那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对面的莫如意还狠狠地吃光了她所有的茶果! 不过,最后他还是放她走了,再回想她再次回去时的情景,他似乎也丝毫没抱着她还能回去的希望,所以这么看来,他也不是坏得那么彻底……可再一想到他曾把白松石打得血淋淋地趴在地上,所有的正面想法就全都抵消了。 第二天一早,白瑞宁顶着一对黑眼圈去找夏芷娟。问问能不能去看看白松石。 夏芷娟马上就拒绝了,不过也说得去探探情况然后再说。 又过了几天,便是中秋节,因为家里人员不齐,也没人有心思去操办,夏芷娟带着几个女孩儿只在老夫人处一起吃了完便算过了节。白徐氏则连面都没露。 让白瑞宁心里好奇的是,白瑞怡始终没有回府,难道白徐氏仍然没有改变想和林家结亲的主意?还是又出了什么变故?也没人知道。 时间转眼便到了八月下旬,天气一天天地见了凉,每天早上庭院里都积了一层落叶,显得格外萧肃,白瑞宁这段时间连院子都很少出,专心和陈妈妈学习缝制衣服,希望能在见到白松石的时候,送他件亲手做的衣服做礼物。 这日午后,夏芷娟匆匆由前院回来,找到白瑞宁便道:“我现在去看你爸,你和我一起去吧。” 白瑞宁十分兴奋,连忙把那件还没缝完的衣服包了起来,打算见到老爸的时候比一比,看看是不是合身。 相比于她的兴致勃勃,夏芷娟却显得有点落寞,“这次去,有些事情也该做个了结了。” 这话让白瑞宁有点不安,做个了结,夏芷娟以前也说过,那是她决定和白松石离婚的时候。 白瑞宁心里惴惴的,路上试探了几次,夏芷娟也没给她正面答复,突然她又想起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我们去了,不会又一去不回吧?” 夏芷娟还她个白眼,“你的反射弧可以再长一点!这种事情难道不是该在出发前就想清楚的吗?” 白瑞宁悻悻地,“反正要是不行的话你就会阻止我了……” “那以后我要是不在你身边呢?”夏芷娟问。 白瑞宁马上抬头,看着夏芷娟那略显疲惫的容颜,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明白了,可她居然这么快就忘了前段时间的事,又习惯性地依靠过去。 马车一直在匀速前进着,轻微的颠簸伴随着车内的寂静,直到马车停下。 “到了,就是这里。” 白瑞宁跟着夏芷娟下了车,便见一座清幽的小院落在眼前,紧合的木门古朴沉静,门外并不见有人把守。 夏芷娟此时已上前敲门,没一会院门开启,露出一张清冷美丽的面孔。 白瑞宁一下子愣在那里。 开门这人,竟是那日在百顺斋刺杀莫如意的女子,颜清。 颜清显然是认得夏芷娟的,不过见到她时也有两分意外,但也没多说什么,侧过身去让她们进院。 白瑞宁进了院子才看到颜清脚上系着一条细细的镣铐,长度不及一尺,颜清想要走动没有问题,可要疾行或是奔跑却是办不到的。 见白瑞宁盯着自己脚上的镣铐看,颜清冷冷地回视,“有什么好看的?” 白瑞宁马上收回视线。颜清这才与夏芷娟道:“白先生在书房。” 话音才落,一间偏房中已有人低头走了出来,他手持书卷看得很是用心,一边又分神问道:“是谁来了?” “爸!”白瑞宁看到来人忍不住喉头发酸。一下子就扑了过去。 白松石闻声抬头,见到白瑞宁,几步冲下门前石阶。手里的书也扔了,迎过去便与白瑞宁紧拥在一处! “别哭别哭。”白松石拍着女儿的后背,眼圈也隐隐地红了,“你看老爸不是很好嘛!” “哪儿好了?”白瑞宁抹着眼泪抬起头好好看了看,“瘦了这么多,怎么还留了胡子?” “难道不是很帅吗?”白松石笑着摸了摸颔下短须,又去看女儿的额头。“上次见你好像受伤了,还疼不疼?” “早就好了……”白瑞宁扁着嘴,极力忍着不让自己再哭,看着老爸的笑脸就在眼前,简直跟做梦似的。 白松石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女儿说。可见了面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白瑞宁同样如此,父女两个对视了一会,白瑞宁抬手也摸了摸白松石的短须,破涕而笑,“果然很帅。” 白松石便笑开了,拍拍女儿的脸,拉她往屋里走,“看看老爸最近的研究成果!” 白瑞宁被白松石按在书桌后的一堆设计图和理论论文之中。她随意翻看了一下,见写的都是有关风水一类的知识,白松石又给她大致介绍了一下,她也听出了一点门道,原来莫如意竟是让白松石替他建一座风水大宅,不用去找凶地。又能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白松石自然也乐得配合。 难道莫如意改了主意?白瑞宁还是不怎么相信,白松石倒很乐观,“总之他现在不需要我找凶地,只需要替他翻修府邸,可能是为了他成亲急用,也只能先顾这个,至于寻找凶地一事,到时候再说吧。” 白瑞宁又皱皱眉,成亲?他倒是很有信心啊?一点也不看顾月皎十万个不愿意的模样。 他们在屋里聊了半天,夏芷娟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突然问了一句,“新衣服啊?” 白松石略略一僵,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哦,是颜清姑娘帮我做的,原来那件太破旧了……” 白瑞宁这才留意到老爸身上的新衣,又听到颜清的名字,突然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夏芷娟之前说的那句话。 他还滋润得很呢……难道…… 白瑞宁借着低头看书掩去自己面上纠结的神情,而后听老爸被老妈叫到外边去说话,心里便又沉重了一点。 “你就是白先生的长女?” 一道略显傲气的声音传来,白瑞宁抬头,只见颜清不知何时进了屋里,就坐在离书桌不远的一张小几旁,小几上也堆着一些书籍和笔墨纸张等物,显然也是常有人在那里做事的。 白瑞宁答应了一声,又道:“颜姑娘,我是见过你的,你刺杀莫如意的时候,我看到了。” “是吗?”颜清笑了一下,低头翻动着小几上的写满字迹的纸张,像是满不在意地道:“怎么样?现在见到我这样,很可笑吧?” “为什么这么说?”白瑞宁不解,“我还以为你早被莫如意杀掉了,但你没死,这也是一件好事。” 颜清却一下子冷了脸,“你这是在为那狗贼辩解吗?你当他不想杀我吗?要不是白先生心怀仁慈之心,我决活不到今天!” 白瑞宁蹙了蹙眉,“是我爹?” “不错。那狗贼要白先生替他办事,白先生见我可怜,便说要我给他做助手,那狗贼才会暂时放过我。”颜清说着斜睨了白瑞宁一眼,极为不屑,“可惜,白先生那么仁厚的人,竟会有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白瑞宁一下子被骂傻了,“你说什么?” 颜清猛然起身,一字一顿地道:“我说你和那狗贼的无耻败行早已传得街知巷闻,就连我被关在这里都能听说,可见外面已传成什么样子,我真没想到你竟还有脸出来,当真丢尽了白先生的脸面!” 白瑞宁气得浑身直哆嗦,“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说八道?你既然尊重我的父亲,就也该尊重他的家人!” 颜清寒着脸,“那也得看对方值不值得我尊重!像你这样恬不知耻的人,为求荣华自愿献身于那没人性的狗贼,又惹恼了他牵连父叔入狱,像你这样的人,活着简直多余!” 听完这番话白瑞宁当即瞠目结舌,这……和她当初听到的版本又不一样了啊!升级了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四十六章 女学生都是不好惹的 颜清见她不语,便当她是默认,更为瞧不起她,“你不要坐在那里,污了白先生的地方!” 白瑞宁原想辩驳几句,可看她那样子,就连一句话也不想和她多说,又想着自己根本算是不认识她,和她解释又有什么意义?就冲她连流言不可尽信这样的事都不明白,还言之凿凿地训斥别人,白瑞宁就觉得非常反感。况且,不说这事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她又是以个么身份来教训别人? 想到这里,白瑞宁默默地白她一眼,起身往屋外走去。 颜清这才哼了一声再度坐下,眉眼间尽是鄙视之意。 白瑞宁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颜清一眼,见她在那小几旁坐得十分习惯,便猜想平时坐在那里做事的人难道就是颜清?想到自己进院到现在,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人,白瑞宁的心情就更加好不起来。 颜清叫老爸白先生……也就是说,又是一个女学生,是吧? 白瑞宁的感慨不是没有理由的,想当初白松石英俊潇洒、夏芷娟漂亮大方,一个是建筑工程师,一个是金牌护士长,结婚二十多年,夫妻感情甜蜜,一双儿女乖巧孝顺,不知曾是多少人羡慕赞叹的对象。注意,有个“曾”字。 事情源起于白松石所在的设计院新进的一批实习生,其中有一个姑娘青春美丽、温柔可人,正被分配到了白松石手下,那姑娘白瑞宁见过,对白松石崇拜有加。一口一个“老师”叫得婉转悠扬,两个人常因工作聚在一起讨论研究,原来还总去白家坐坐,后来去得就少了。多在设计院探讨,再后来,在一个风雨交加之夜。白松石送因聚会喝多了的姑娘回家,不知道怎么着就送进了酒店。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人得知,只是白松石第二天清晨失魂落魄地到前台退房,好死不死地,目睹这一切的酒店经理正是夏芷娟庞大而神秘的情报网中的一环,于是夏芷娟在第一时间向白松石下达了追杀令,面对白松石的消极抵抗。直接判了死刑。 虽然夏芷娟从没对白瑞宁说过什么,但白瑞宁多少能猜到老妈的一点想法,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夏芷娟不像她这样犹豫不决,更不会放纵姑息。就算到了这里。夏芷娟心里还是未改初衷,以前在一夫一妻的制度下老爸还是禁不起诱惑犯了错,现在现成的小妾就有两个,庶出的子女也有一堆,这些都是想切都切不断的联系,更别提将来或许还会有更多的姑娘光明正大地站到老爸身边去,以夏芷娟那样的性格,自然不会等到将来最难堪的境地才去抽身。所以她对白松石一直是那么淡淡的,白瑞宁不是没想过劝劝老妈。但她的战斗力摆在那,不用开口,夏芷娟一个眼神儿就能把她瞪瞎。 过去白瑞宁总觉得夏芷娟在这方面想得有点多,甚至以前的那个姑娘,她相信老爸不是不后悔的,否则也不会那样自责。就连到了这里也是目不斜视,眼前的妾室他都能做到视而不见,就是想恳求夏芷娟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现在,她又不那么肯定了。 还记得那次他们全家开车回老家,夏芷娟已经签好了离婚协议书,白松石还没签,希望他们能最后一次以一家人的身份回老家过年。没想到的是,这个愿望最终也没有达成,他们翻了汽车,然后从一辆马车里爬了出来。 白瑞宁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晚上,他们一家四口挤在翻倒的马车里,外头是摔下山崖死去的马夫与马匹。车外的寒风自破漏的车壁呼啸灌入,可他们没有丝毫感觉,木然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有说话。后来夏芷娟发现白瑞家一直没有醒来,他们的大脑才再次感觉到了紧张与慌乱,而那些突然冒出的匪夷所思的记忆,都自动被他们丢在一旁,直到第二天白府的人寻到他们,他们才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那真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善忘如白瑞宁也忘不了当时心中的木然,那是因为过度的惊惶让她的内心完全失去了知觉。 白瑞宁不敢想象如果那时只有她一个人会是怎么样的情景,幸好,她不用去想。 后来他们回到白府,见到了许多以前从没见过的人,却又能在第一时间叫出他们的名字、知道他们和自己是什么关系。这让他们极度混乱了一段时间,每天一到入夜,他们都会在白瑞家的卧室里齐聚,什么都不做只是发呆,然后第二天,再继续循着脑子里存在的往日轨迹机械地生活下去,那段时间白瑞宁简直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她活了二十几年,竟然像一场梦一样消失无踪,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过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心里的那种迷茫和惊恐,如果不是有白松石与夏芷娟在身边,她一个人是根本不可能撑得过来的。 也是那一段时间,白瑞宁觉得他们一家又回到了以前那样的亲密团结,可原来,在他们渐渐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后,他们过的还是自己的日子。以前的关系并不会因为一次意外而改变,有些遗憾也决非一次无法解释的神奇穿越就能弥补完整。她还是那个软弱的她、夏芷娟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夏芷娟,而白松石,也依旧是那个风度翩翩的烂好人,不拒绝,可能就是某些隐患的开始。 难道真逃不过吗?女学生的魔咒什么的…… 想到老爸跑了这么远还是有重蹈覆辙的意思,白瑞宁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她出了书房往正房而去,到了门边站定,贴耳去听屋里的动静。一下子便听到夏芷娟的声音,“……你先在这和离书上签了字,其他的我去办好。” 白瑞宁不由怔忡,夏芷娟的决定她早有预感,可真正听到时,心里又是极难接受的。 “……办好和离后,我会带着瑞瑞离开京城。” 夏芷娟话音刚落,白松石反对的声音紧跟着传出,“为何要带走瑞瑞?你独身一人,娘家又不好依靠,带着瑞瑞岂不是让她吃苦?” 夏芷娟道:“你足不出户也能听说那些流言,难道不会想象一下外头的风言风语有多么不堪?她就算留下,以后的路也必然难走,难道你希望女儿将来找不到好婆家吗?好在这段时间她没往外头去,要不然听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白松石无奈又恼怒的声音传出,“到底是谁如此中伤瑞瑞?是徐明慧?她到底为了什么!” “我觉得倒不像是徐明慧。”夏芷娟说道:“她丈夫还在莫如意手里,她怎会散播这些谣言去激怒他?不过这风声始终是从她那里传出来的,许是被哪个下人听去了,拿出去乱说。” 屋内即时传来重拍桌案的声音,夏芷娟道:“你生气有什么用?现在看来,带瑞瑞离开京城就是最好的办法,现在首要的是你得想办法出去,要不然瑞家还躺在那,我怎么能放心离开?” 白松石叹了一声,“怎么想办法?你们都在莫如意的眼皮底下,要是他不点头,我连这院子都不敢踏出一步。” 夏芷娟似乎是笑了一声,“是啊,那位颜姑娘不也是顾及着你的安危,才不走么?看来这莫如意把人心倒是钻摸得透彻,一个牵制一个,他连个守卫都省了。” “芷娟,”白松石无奈地道:“我和颜姑娘……” “行了。”夏芷娟立时打断他。 屋里沉寂了一会,白松石略带疲惫的声音传出,“奇怪,外头流言传得这么凶,倒不见莫如意有什么动静。” 夏芷娟轻哼了一声,“他一个男人,怕什么?况且又有谁敢说他?只是极尽刻薄瑞瑞罢了。” 白瑞宁听到这里,心里突然觉得,夏芷娟这么执意地想要离开,甚至连白瑞家都能放到一边,也是为了她吧? 她到底还要给父母增添多少困扰呢?她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自己面对一切,再不用连累旁人呢? 到底……要怎么样才会成长呢? 不管怎么下决心,不管发了什么样的誓,事到临头的时候,她还是没办法马上想出什么好主意……白瑞宁心里有点茫然,无意识地回过身,身后不远处站着的身影让她突地打了个激灵。待看清那人,她更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贴到墙上。 站在石阶下的,竟是莫如意! 这……是在偷听吗……这念头只在白瑞宁脑子里闪了一瞬便消失不见,开玩笑吗?莫如意想听什么还用“偷”吗?估计是刚来,找自个老爸的。 莫如意见了她的反应,原本尚好的面色阴了阴,抬脚步上石阶,经过她时轻哼,“我还没觉得委屈,你委屈什么!” 白瑞宁倒听明白了他是在说那流言,可一时半会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莫如意嫌厌地瞥来一眼,“皇上近日便会下旨赐婚与我,你也尽早准备吧,待我婚后就接你过府。” “啥?”白瑞宁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比碗还大,“你说的还是上回说的那事吗?我没答应啊?”怎么这就要接她过府了? 莫如意稍皱了眉尖正要说话,屋里传来走动之声,他便眼色一寒,低斥一句:“不识好歹!”说罢负手进了屋去,留下震惊莫明、眼大宛如铜铃的白瑞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四十七章 又一次提亲 莫如意进了正房后,夏芷娟很快由屋里出来,出来见到白瑞宁一句话也不说,拉了她便往院外走。 “我要你一句实话。”上了马车后,夏芷娟神情严肃,“你和莫如意在石室里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越界的事?” 白瑞宁欲哭无泪,“真没有!” 夏芷娟又凶又厉,“真的?” 白瑞宁双手举到头上,“我发誓也行!” “那他刚刚在门口对你说的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如果什么都没有,他怎么会对你说那种话?”夏芷娟眉头紧锁,“还有近日对我们的态度……我一直都想不通……” “不还是为了我爸嘛!”白瑞宁揪着头发把那晚见莫如意、他又是如何提起为妾一事说了,“就是为了让我爸替他办事!” 夏芷娟顿时冷了脸,“这事你怎么没和我说?你还和他在那小院共渡了一夜?” 白瑞宁脸都黑了,“什么共渡一夜?他坐他的,我坐我的,再说我也是被骗的啊……” 夏芷娟狠狠一眼瞪来,“他怎么不骗我!” 白瑞宁扁扁嘴,突然发现自己悲摧得连反驳都说不出来。是啊,怎么就骗她呢?难道她脸上写着“人傻好欺速来”? “这件事,绝非你说的那么简单。”夏芷娟抿着唇琢磨了半晌,却是一无所获。 白瑞宁却是想到一样,“你说……他那么有洁癖的人,被我碰过了。是不是想找我负责啊?” 夏芷娟差点没跳起来,“碰过了?你不是说没有吗?” 白瑞宁连连摆手,“是他受伤的时候,我脱了他衣服替他包扎。不可避免啊。” 夏芷娟又想了一遭,轻轻摇了摇头,“不行。我原打算等你爸出来再带你走,现在看来离京这事已迫在眉睫,一天也不能留了。”说完又看白瑞宁倍受打击的模样,解释道:“如果他真是为了要胁你爸,那么这件事他就应该同我和你爸提出来,而不是对你说,现在这社会。讲的是父母之命,就算是为妾,也得是父母应允的,他却只与你提,这不合理。我担心他另有别的想法。要是他做了什么对你不利的事,到时候再走就全晚了!” 听老妈这么一说,白瑞宁也多少有了点危机感,不过总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莫如意到底为了什么呢?啊? 怀着满满的忐忑与猜测,白瑞宁与夏芷娟回到了白府,才下了车,管家白安便迎过来道:“夫人,老夫人让您回来便过去。” 夏芷娟以为老夫人要问白松石的事。便微一点头,又随口问道:“今天府里没事吧?” “有。”白安看着夏芷娟身侧的白瑞宁,笑道:“有一位凌公子,带了媒人上门向大姑娘提亲,从早上等到现在了,一直没走。老夫人等着夫人就为商量这事。” 夏芷娟惊疑不定地望着白瑞宁,“凌公子?” 白瑞宁早就懵圈了,白安在旁低声道:“听闻是天云布行的少东,父亲是东城首富凌展云。” 夏芷娟看白瑞宁的模样就知道她认得这个凌公子,便按下心头急躁,问道:“老夫人怎么说?” 白安道:“凌家虽是东城首富,但毕竟是商户出身,二夫人似乎不太看好……不过老夫人说要等夫人回来再做定夺。” 听到提起白徐氏,夏芷娟哼了一声,“哪儿都有她掺和!”说完打发了白安,与白瑞宁道:“说说吧,这位凌公子。” 白瑞宁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其实你也听过他,就是有一次他在门前提刘明睿那事……”白瑞宁从初次与凌子皓见面说起,又说宁国寺中凌子皓仗义帮忙,直到他为自己挡下莫如意的一鞭,说完,白瑞宁又补了一句,“我对他真没什么想法,也极力避嫌了啊。” 夏芷娟叹道:“如果以前你的桃花运这么顺,我和你爸得高兴死。不过这么听来,这个凌子皓倒是对你一往情深,更难得的是在这个时候……” 夏芷娟没有把话说完,白瑞宁却已经明白了“这个时候”的含义,如今外头流言纷纷攘攘,凌子皓还能如此一往无前,可见其心之诚。 “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怎么样。” 白瑞宁大惊失色,“老妈你想我嫁给他?” 夏芷娟道:“人我还没见着,怎么知道?如果他真的不错,又对你真心,你也应该考虑一下。” 看着夏芷娟快步离去的背景,白瑞宁呆了半天,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他不错、又真心,我才不能随便回应啊……” 挠挠头,白瑞宁缓缓往知春堂走,才走几步,远远见到两个和尚站在庭院的角落里说话,眉飞色舞的,也不知在谈论什么。 家里怎么会有和尚?白瑞宁不由好奇,正想过去看看的时候,就见白瑞静急匆匆地迎过来。 “长姐,爹爹怎么样?” 被白瑞静这么一拦,那两个和尚就被白瑞宁忘到脑后去了,她想了想,道:“挺好的,独立办公室,有吃有喝,还有人服侍……” “那就好了,莹姨娘刚才还叫人过来问呢。”白瑞静舒了口气,又看看她,“长姐……你知道了吗?凌公子……” 白瑞宁点点头,“他明明说要明年大考过后才来的……”所以她才暂时没想,觉得时间还早,今天却是给她个大“惊”喜了。 白瑞静瞄着她,斟酌着,小心地道:“近来长姐不怎么出门,外头有些风言风语的,我也不愿让你知道……” 白瑞宁又点点头,“这个我也知道了,果然传得很大啊。连足不出户的人都能听说。”说完又想到一个问题,颜清到底是怎么听说的呢?听谁说的呢?很疑惑啊!难道是莫如意? “如此正可见凌公子的诚意。” 白瑞静的话拉回了白瑞宁不集中的注意力,看着白瑞静感慨羡慕,眼中又满布诚恳。白瑞宁就知道她是真心希望自己答应凌子皓的。 所以她做人还不算失败吧?白瑞静虽然总喜欢替她拿主意,有时候也会对她说一些重话,甚至偶尔还会流露出对她的不耐与出身上的嫉妒。但在紧要关头,还是希望她好的。 “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瑞宁倍觉为难,“如果依着规律一切交由父母做主,有人替我拿这个主意,我倒能轻松了。”说罢她摆了摆手,低头走回知春堂去。 该答应凌子皓吗?白瑞宁实在拿不准主意。如果从现实来看,难得凌子皓对她心意始终如一。又不畏流言,虽然他出身商户,但且不说白瑞宁一家子并没有什么门第之见,就算有,凌子皓如今也是秀才身份。待得明年春闱过后,鲤跃龙门也未可知,自然是不错的好人选。 难道就是他了?白瑞宁向来不是拿主意的料,虽说之前一直努力和凌子皓划清界限,可对他并无恶感,甚至还有很大的好感,如果一会夏芷娟回来,说答应了这门亲事,她想她也不会怎么反对的。 还好、过得去、凑合凑合、没有关系……她的人生总是被这些模棱两可的字眼充斥着。难道……这次也这样了? 这几乎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了,就这样了?她想,如果她心里有一个人、有一个非君不嫁的对象,她一定会争取的,但她没有。 是不甘心吗?所以才如此犹豫?白瑞宁不知道,她只觉得做什么的心情都没有。连坐着都是机械的,现在的她就像一只被拔了毛的鸭子,烤、或不烤,她就在那里。 白瑞静起先还陪着她一起坐着,主动提了几次话也没得到回应,后来实在有点受不了了,就起身出去。来来回回了几次,前院也没传回什么动静,候在外头的缘儿都被她转花了眼,三番两次地问要不要再去探探消息。 白瑞静心里虽急,但还是摆摆手。她已派绿竹过去了,至今没有消息,那就是会谈仍在继续,这倒是好事,起码夏芷娟没有马上赶人,那这件事就有希望。 白瑞静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在她的眼中,白瑞宁越是高嫁,对她的将来才越有利,毕竟她只是个庶出女儿,是绝嫁不过嫡姐去的。而她更清楚,她将来的婚事,生母莹姨娘是没有决定权的,就像白瑞珍,还不是一句话就被人嫁了出去,那对象不仅没见过,更比她们大了十余岁,家中孩子姬妾成群……这样的事情,绝不能落到她的头上。 正是因为如此,正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认清了自己的地位和眼前的形势,她才会时刻围绕在白瑞宁左右。白瑞宁是夏芷娟唯一的女儿,哄好了她,将来在自己的婚事上,夏芷娟也一定会宽容许多。不过,她对白瑞宁虽说是有利用的成份在内,可却也切切实实地付出真心去关心她,在她心里任何谎言都不可靠,只有她真的付出了,白瑞宁和夏芷娟才会有所回应。 事实上,一切也尽如她所想。 白瑞宁向来是好摆弄的,几个姐妹中更是与她最为亲近,甚至称得上言听计从,夏芷娟受了白瑞宁的影响,几个庶女中也是最看重她的。 上次齐王府欲接白瑞宁入府为侧妃一事,她至今想起仍会觉得惋惜。同样是妾,普通人家的妾室与王侯贵族的妾室自然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何况那还是仅次于王妃的侧妃之位,是有正经品级的,生下的子嗣也有继承王位的权利。如果白瑞宁成了齐王侧妃,那她这个庶妹的身价无疑也会水涨船高,甚至还有可能因为这层关系得到一门更好的亲事,所以她当初才会那么赞同,甚至想过为什么这样的机会没有落到自己头上、自己为什么偏偏是个庶女! 不过,虽然心底偶有怨言,可白瑞静一直是很能认得清现实的,也能忍,她只是想要过得更好而己,也在为这个愿望而不断努力着,她觉得自己终有一天会完成自己的心中所想,终有一天会过上理想中的生活,她也一直满怀信心地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有点违背初衷了。 凌子皓,虽说是个读书人,也有参加春闱的机会,可在他飞黄腾达之前,他也就是个商人之子,在这个阶级分划极为清楚的朝代来说,如果这桩事成功,那白瑞宁绝对算是下嫁,连嫡长女都嫁给进了商户,那她这个庶女的将来可想而知。将来无非是走瑞珍的路子,不是给人做填房,就是随便给谁做妾室。 这曾是她最为反感、一直在激励着她前进的东西,可今天,她全都忘了,她只是觉得,在眼下这样的年代里,能有一个像凌子皓这样的男人义无反顾地为一个女人做着他认为值得的事,实属难得。 不过,看着白瑞宁的样子,白瑞静又替凌子皓有些不值,一个连“主见”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真的是个穿越者吗? 白瑞静叹了口气,在这方面,白瑞怡和顾月皎,无疑都比白瑞宁合格太多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四十八章 有一种现象叫重生 怎么做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穿越者?白瑞静相信每个人心中的答案都不尽相同,就像白瑞怡,官宦嫡女,母亲强势,只要搞定白徐氏,那在家里几乎可能称王称霸,连白松玉都难以管制住她;反观自己,就只能依附着别人,默默地替自己扭转劣势,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她遇到的是白瑞宁。 夏天的时候白瑞宁一句“十字绣”暴露了她自己,却也同样暴露了别人,这种不经意间的惊愕是很难掩饰的,白瑞静相信,白瑞怡对她也定然有所查觉,可她们心照不宣,谁也不提,各过各的日子罢了。不过若是换了白瑞宁……白瑞静摇了摇头,估计她会兴致勃勃的想去相认吧?其实白瑞宁这种没大心的性格相处起来是极为容易的,也很轻松,这也是白瑞静并不反感对她尚付几分真心的原因之一。 至于顾月皎,白瑞静与她的接触只有那么短短的一次,可早在听说了顾月皎这个人和她的事迹之后,“她是穿的”这个想法就在白瑞静脑中根深蒂固了。不是说这个时代的姑娘没有自强奋发的,实在是因为顾月皎所走的路数太过耳熟,想当然如此而己。当然,如果最终证明顾月皎根本不是穿的,白瑞静也不会去遗憾什么。 在屋里又转了两圈,白瑞宁还是那副老神在在、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白瑞静无奈地叹了一声,不由又有些气闷,觉得她不争气。 正想说她几句。绿竹已快步跑了进来。 “姑娘,凌公子已经离府了,我与他说大姑娘会在后门等他一聚。” 白瑞静马上又问:“亲事如何?” 绿竹道:“大夫人说要与老爷商量过后才做决定,所以先让凌公子回去。如今大夫人还在识意堂,与老夫人和二夫人说话。” 白瑞静听了马上去拉白瑞宁,“那我们快去。” 白瑞宁却一下甩了她的手。“我不去,我见了他也没话说。” 白瑞静皱了皱眉,“你就去见一见,也问问他为什么突然过来提亲。” “我不去。”白瑞宁面现些许不悦之意,“要去你自己去。” 白瑞静知道她是因自己擅做主张而生气,又见她咬死了不去,心里便有些不快。 之前她与凌子皓定下传递消息之法。后来夏芷娟带回白松石平安的消息,她便用这方法通知了凌子皓,之后凌子皓又来过几次,却是一次比一次憔悴,她见了于心不忍。便承诺他会想办法让他见白瑞宁一面。 对于他们之间的事,白瑞静实在觉得自己是仁至义尽了,可偏偏白瑞宁三番两次地拒绝,看样子是真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败成了什么样子。说得难听一点,现在在京城,别说适婚者不会考虑她,就连那些鳏夫光棍都拿白瑞宁说笑,这种情况下她还在继续她所谓的坚持,白白辜负凌子皓的一片真心。这不是不识好歹又是什么? 僵持到最后,白瑞静也有些不耐烦,敛了笑容道:“不去就不去,自己的事情不上心,倒显得我多事了!” 白瑞宁低着头就是不说话,又把白瑞静气个够戗。 两人正别扭着。夏芷娟由外进来,见二人气氛不对,讶道:“怎么了?” 面对夏芷娟,白瑞静从来不敢大意。如果说白瑞宁与白瑞怡她还是花了一段时间才确认她们是穿越者,那么夏芷娟,几乎在他们出事后再回家,见到的第一面,她就明白,眼前的夏芷娟已经不是原来的白夏氏了。更有甚者,就连白松石……可笑的是白老太太整日自以为精明,却是连这么大的差别都没看出来,或者说,她完全没将夏芷娟放在心上,以前是,以后还是,所以最后也栽在夏芷娟手上,一个尽散家仆,再聚起来的,就不是白老夫人的心腹了。 调整了一下心情,白瑞静保持着以往的文静笑容道:“长姐惦念着提亲的事,有点不知所措了。” 夏芷娟么叹一声,与白瑞静道:“你有事就不用在这陪着了。” 显然她这是与白瑞宁有私己话说,白瑞静虽然好奇,却也欠了欠身,带着绿竹出来。 出了知春堂,白瑞静便道:“你去与凌公子说,长姐被大娘看死了出不来,让他先回去吧。” 绿竹稍带了点不甘,“姑娘何不自己去见见凌公子?我看大姑娘根本不识凌公子的好,姑娘又何必费尽心机为她人做嫁衣?” 白瑞静瞟了绿竹一眼,以目光制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但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得了,别拿出去乱说!凌公子的确不错,是个有情之人,正是如此我才不愿多生枝节以免泥足深陷,男人不怕无情,最怕有情,情字伤人之甚,又哪是你一个小丫头能理解的?” 绿竹懵懵懂懂的,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反正我是姑娘从丐儿堆里捡回来的,命就是姑娘的,不管姑娘做什么决定,绿竹都是支持的!” 白瑞静笑笑,“那就快去吧,别让凌公子久等了。” 绿竹突地又道:“姑娘,我刚刚回来时见着宛绯一直跟着我。” 白瑞静想也不想地哼笑了一下,“意料之中,这段时间三姐姐总是派人盯着我,今天凌公子上门提亲,最紧张的还是她。”想了想,“我与你一起去吧。” 白瑞静带了绿竹便往后门去,到了转角处探头一瞧,就见宛绯神色紧张地守在后门那里,白瑞静隐在转角之后,与绿竹道:“找赵婆子过来,让她找个借口出府,再把宛绯引开。” 绿竹立时去了,没一会一个粗壮婆子便往后门去。宛绯见着连忙上前拦着,“赵妈妈去哪里?” 赵婆子道:“大夫人让给两位姨娘送点东西。” 宛绯当时急了,挡着她不让她出后门,赵婆子又非要走。两人言语往来了几句,赵婆子咬定了一定要出门,宛绯最终缠不过她。被赵婆子扯了一块往正门而去。 宛绯离开后,白瑞静便到了后门处,趴在门上缝隙朝外一瞧,凌子皓还在,身边又站着满面怒色不住低斥的白瑞雅。 果然不出所料。 白瑞静摒息静气附耳倾听,便听到白瑞雅忿忿地道:“……她懦弱无用、才智平平,除了点头附和再不会别的。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做?以她如今的名声,你跑来提亲,你父母就答应?” 凌子皓没有言语,白瑞静偷眼看去,见他面色沉沉。显然已有些不满,但白瑞雅仍不解气似地,继续恼道:“父亲出事,她自作主张去找莫如意,和他厮混了三天,自知清白尽失,她这才寻上了你,也只有你这个冤大头才会被她所欺、才会吃她那一套!她今日敢婚前失贞,他日就敢红杏出墙。你倒不怕!” 白瑞雅越说越过分,凌子皓终不能忍,低声喝道:“别再说了!” 白瑞静在门后听着也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为了一个凌子皓,白瑞雅竟恨白瑞宁至此么? 外头白瑞雅抬头看着凌子皓,眼圈竟红了。“一个如此不知廉耻的人,也值得你倾心相护么?” “住口!”凌子皓的面色十分难看,“她是你的姐姐,你怎能如此污蔑她!” “我污蔑她?”白瑞雅像是伤极了心,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地从眼中渗了出来,“我污蔑她?” 凌子皓见她这样,无言半晌,又缓了语气,“只是坊间流言,岂可相信?” 白瑞雅一边落泪一边又笑了一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那些秽事既然敢做,还怕别人去说么?” 凌子皓看着白瑞雅泪纵满面的模样,许久低叹了一声,自怀里摸出一方布帕递了过去。 “就算事情是真的,你如此说你姐姐的不是,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白瑞雅怔怔地,接了帕子也不去擦泪,就那么痴痴地望着他,“你信我是么?” 凌子皓却摇了摇头,“她不是那样的人。” 白瑞雅顿时极怒,“你又了解她多少!” 这次凌子皓没有回答,只轻轻一笑,“你回去吧,无论事实如何,我对她的心意不会改变。” 白瑞雅又急又恼:“你怎么不听人劝?你与她在一起,对你百害而无一利,况且她与那莫如意不清不楚的,你知道什么时候又遭那莫如意的报复?” 凌子皓再次沉默,再开口,微带了点迟疑,清隽的容颜上也带了一些困惑之色,“你……为何这么关心我?” 白瑞雅一时无言。 “我与三姑娘,说起来……只有宁国寺的一面之缘……”凌子皓抬眼,目光满带探究,“到底为什么?” 凌子皓的疑问,也是白瑞静的疑问,她一直不明白白瑞雅怎么就对凌子皓情根深种了?按说以往几个姐妹住在一起,每天谁做了什么基本上都清楚,如果出府,更是会成群而去,白瑞雅哪有机会结识外人? “为什么!”凌子皓目光灼灼,大有不问出来誓不罢休之意。 白瑞雅紧抿双唇,本哭得潮红的脸颊渐渐泛了白,许久之后,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一见你……就……”最后的话,却是再说不下去。 凌子皓一瞬不转地盯着她,紧绷的神色一点一点地缓和下来,最后,他吐出口气,“我还以为……我真是疯了……”说着,他过转身,慢慢地走远了。 白瑞雅神色恍惚地目送他越走越远,眼中的泪水就如决堤一般冲泄而下,她猛然蹲下身子捂脸痛哭,“怎会这样……在我与他相遇之前,他不应该遇见她的……白瑞宁……白瑞宁……你真是我两辈子的克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四十九章 感觉不对了 白瑞雅哭得伤心至极,呜呜咽咽地,好一会都没站起身来,同样难以有其他反应的还有门后的白瑞静,她惊愕莫名,将白瑞雅的话在心里翻来覆去想了许多遍,脸色不由变得有些苍白。 原来竟是这样…… 还记得当初“十字绣”一出后,四个姐妹反应各异,白瑞雅当时是表现得最自然的,白瑞静事后还曾小心试探过,白瑞雅也没露出什么穿越者的破绽,所以她一度觉得自己多想了,后来白瑞雅几次对未知之事言之凿凿,她又曾怀疑过,但看白瑞雅又实在不像是穿越者,为了这事,白瑞静着实纠结了一番,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正当白瑞静怔怔出神之时,绿竹突然伸手拉了她一下,她刚后退一步,后门便已被由外推开,进来的,正是双眼红肿的白瑞雅。 白瑞雅进门见到她们两个,不由慌张了一下,不过她很快便稳定下来,冷冷瞟了白瑞静一眼,“没去恭贺你的主子就要嫁人了么?” 白瑞静丝毫不理会她的嘲讽,待她经过自己身边之时,低声问道:“我的未来,究竟是怎样的?” 白瑞雅猛然住了脚步。 相比于这边略显诡异的气氛,知春堂里却热闹得很,夏芷娟指着白瑞宁怒道:“这件事别指望我给你拿主意!我不给你将来埋怨我的机会!” 白瑞宁瘫在椅上双手掩面,“那我回去想想再给你答案行不行?你让我现在说,我说不出来啊!” “不行!”夏芷娟断然拒绝。“我还不了解你么?什么事想一想重点就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就在这想,再想不出答案,我们今晚就收拾包袱离京!” 白瑞宁越来越乱了,又架不住夏芷娟两分钟问一句“决定了没”。本来脑子里就快糊了,现在一着急,cpu直接就烧了。 “怎么样?”夏芷娟又问一遍。 白瑞宁猛然蹿起来。“我、嫁!” 夏芷娟冷眼瞧着她,“这是抓阄抓出来的还是点黑白豆点出来的?” 我擦!白瑞宁险些飙了脏话,她也就这么两招,居然尽在夏芷娟的掌握之中! “反正将来就算再找对象,也不可能任由我去真的谈一场恋爱,顶多也就是这样,见一见。浅显地了解一下,既然如此,还不如就是凌子皓!” 得了她少有的明确想法,夏芷娟倒不急了,点点头道:“我明天再去和你爸商量一下。” 白瑞宁差点一个跟头栽在地上。所以说她的决定也不是最终决定啊,那还那么逼着她要答案做什么?啊? 不过,这么一来她倒是轻松了,算是给自己做好了选择,就像她说的,将来她就算远离了京城,远离了莫如意和流言,现今的社会也不可能给她谈变爱的空间,也就是说她将来嫁人。走的还是这个路数,与其如此,不如找个印象不错的。 还有一个不是原因的原因,她不想离开京城,不想让一家人就这么分开。 “行了,回去睡吧。”夏芷娟伸了伸腰。开始赶人了,“我再去看看瑞家。” 白瑞宁刚决定了自己人生的头等大事,心情还有点澎湃,哪儿睡得着?就了着夏芷娟一起,看着白瑞家依然毫无起色地躺在床上,白瑞宁刚刚的劲头儿一下子消减无踪,“瑞家怎么还不醒?我都要等急了。” “那还真不容易,让你这个慢郎中都急了……”夏芷娟回了一句,眼睛却一刻不离白瑞家的脸,久久叹了一声,“这么久了,好人都躺坏了……” 母女两个陪着白瑞家坐了一会,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轮流地把近来的事一点点说给他听,讲到今天的时候,白瑞宁突然想起一件事。 “今天我见到有两个和尚在家里,干什么的?” 夏芷娟道:“是老太太找来的,说咱们家招了脏东西才这么倒霉,要做法事驱邪,已经来了两天了,之前你整天在院子里,不知道。” 白瑞宁想着今天看到的那两个和尚,皱了下眉,“我总觉得有点不对似的,那两个尚,看起来有点猥琐啊……”当时那两个和尚不知在说什么,说得眉飞色舞的,这让白瑞宁的感觉非常不好。在她心目中,和尚就该是宁静淡泊的,就算有什么开心事,也不用表现得像是老婆生了孩子似的吧? 夏芷娟便笑她,“你正经的能耐一点没有,脑子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好使。” 白瑞宁有点无语,她怀疑夏芷娟是不是在她脑袋里放了窃听的机器小人儿,要不然怎么总能一语中的,扎得她半天缓不过来呢? 与夏芷娟陪着白瑞家坐了半宿,白瑞宁做下重大决定的振奋劲儿总算过去了,有点见困,夏芷娟就把她赶回去睡觉。 睡到半夜,白瑞宁迷迷糊糊地听到外头有动静,就喊缘儿。 缘儿也是睡眼惺忪的,出去打听了老半天,才回来急道:“老太太房里进了贼了,把老太太的家底儿都搬空了。” 白瑞宁顿时睡意全消,本想问一句有没有劫色的,后来还是稳住了。 白瑞宁披了衣服出来的时候,白瑞静已穿戴整齐地过来了,进院便道:“长姐可知道了?听说祖母请来的那两个和尚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他们顺手牵羊……” 白瑞宁看着白瑞静,半天没动弹。 不知道为什么,以往她总能感觉到白瑞静对她的真诚,无论是批评着她还是指责着她,总是有真诚的,但现在,这种感觉居然消失了,就像……白瑞静说这句话,就只是说了这句话,无关对象是谁、也无关语气如何的感觉。 白瑞静见她发怔。不由又唤一声,“长姐?” 白瑞宁回过神来,胡乱地点点头,“哦。和尚……和尚?”她大讶,居然被她说中了?果然是猥琐流和尚啊! “大娘已赶过去了,让我们留在这小心四周的动静。我们还是进屋去吧。”说着白瑞静便伸手来扶。 白瑞宁被她扶着,顺她的意往屋里走,却是一点也不想像以前那样,把半边力道都倚过去了。 一定是她振奋过头,有点错乱了。白瑞宁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精神一点,又引来白瑞静的好奇。“怎么了?” “没有。”白瑞宁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她,“我答应嫁给凌子皓了。” 白瑞静的手瞬间抖了一下。 “什么?”她微微偏了偏头,像是没听清楚一样,“什么?” 白瑞宁就又重复了一遍。同时自她手中抽出被扶着的胳膊,“我娘明天去与爹商量。” 白瑞静立时露出一个笑容,“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 真的是……不对了。 白瑞宁跟着笑了一下,低下头去,再不知说什么了。 白瑞静看似已经习惯了她经常这副样子,又像以往一样东拉西扯地,白瑞宁也就像以往一样,只是听着。 等到夏芷娟回来,白瑞静不待有人开口。主动便退了出去,夏芷娟叹道:“老太太这回可惨了,被两个黑和尚坑得血本无归了,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报官。” 白瑞宁却完全失去了八卦的心情,待夏芷娟走后,没什么精神地又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白瑞宁依旧是被白瑞静叫醒的,白瑞静面带笑容地替她选衣梳头,一如既往。 是错觉吧?昨天晚上的感觉,是错觉吧?白瑞宁从镜中偷看着她,又觉得没发现什么异样了。 替白瑞宁穿戴完毕,又陪着一起吃了饭,白瑞静道:“二姐姐今早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位贵客,你猜是谁?” 白瑞宁猜谜中奖的运数向来为零,于是也不浪费时间,摇了摇头。 “是顾姑娘。”白瑞静道:“上次匆匆一别,也没好好与顾姑娘说上话,毕竟是共过患难的,长姐说我们是不是该过去看看?” 白瑞宁习惯性地点头,“那就去吧。” 白瑞静文静地一笑,让白瑞宁走了前头,自己紧随在后。 她们直接去了白瑞怡的住处,却得知白瑞怡在老夫人处,便又转道去了识意堂,才到正屋门外,便听一道清朗女声道:“既已报官,相信顺天府不日便可将贼人缉拿归案,老夫人不必介怀。” 白瑞宁二人进了屋,见老夫人下首第一个坐着的便是顾月皎,白瑞怡坐了次位,对面首位则是白徐氏坐了。 白瑞宁这还是自上回吵过架后第一次见白徐氏,虽然有点尴尬,但人都站在这了,也不可能掉头就走,也只能硬挺着,假装没看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她们两个先与老太太问了安,这才又与站起身来的顾月皎和白瑞怡相互问了好。 顾月皎已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哪还有丝毫受惊过度的样子?见了她二人笑道:“上次走得仓促,没来得及与两位道别,实在是失礼了。” 这样的场合下白瑞静一向是不会先开口的,依足了自己身份的礼数,白瑞宁连忙道:“我上次吓坏了,也忘了向你道别……” 白瑞怡一旁看着笑道:“快坐下说话吧。” 几人便又各自落座。 白徐氏的视线在白瑞宁身上转了一圈,浮浮一笑,“你们年轻人说话吧,我先回了。” 老夫人也没什么心思地道:“今天天气还好,你们不妨去院中走走。” 白瑞宁等人便起身应声,顾月皎又与老夫人道:“听我哥哥说,最近京中许多人家都被和尚骗了,既是惯犯,便是有他们的手段,老夫人切莫再感怀了。” 老夫人便点头,可那面色之郁,任谁都一目了然。 辞别了老夫人,她们四人便从识意堂出来,在庭院中随意地走着。白瑞怡笑眯眯地,丝毫不提之前长房与二房之间的尴尬,挽着白瑞宁亲亲热热地,“宁姐姐,听说有人来向你提亲,是哪户人家?” 这不是什么秘密,白瑞宁便直接说了,岂料白瑞怡听后倍感惊讶,“怎么?竟不是莫如意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十章 站队 白瑞宁一皱眉,以为她是在以那些流言取笑自己,心中微恼,正不想答话之时,白瑞静却马上问道:“二姐姐为何会这么说?” 白瑞怡看了看顾月皎,颇感为难,“我又多嘴了。” 顾月皎浅浅一笑,与眼中微带恼意的白瑞宁道:“你不要怪瑞怡,其实是我与她说的。那日哥哥入宫面圣,正巧莫大人也在,皇上便问起最近有关莫大人之传言,又笑言要给莫大人赐婚,以免他因不实传言陷入烦恼之中不能安心做事,莫大人当时回覆皇上,说自会亲自上门提亲,今晨我们听闻有人上门向你提亲,便以为是莫大人了。” 这说法让白瑞宁呆了半天,看着顾月皎道:“怎么可能?他就算上门提亲,去的也是相国府,对象也是顾姑娘啊!” 白瑞怡立时蹙起眉头,稍有不悦地道:“宁姐姐,我们只是姐妹私下说话而己,就算你不开心,只管冲着我来便是,又何必扯上月皎?她与莫如意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这么说,岂不是在中伤她的名节?” 白瑞宁张了张嘴,怔在当场。 什么情况?她怎么就成了中伤他人名节的恶人了?顾月皎和莫如意没有关系?开什么玩笑?白瑞宁不可思议地看着白瑞怡和顾月皎,虽然顾月皎连番劝说,白瑞怡还是不悦,“宁姐姐,月皎是我的朋友,你这个玩笑开得大了,快与她道歉吧。” 白瑞宁心中不服,她是性子软。但那是对她愿意缓和之人,如今白瑞怡连消带打地定了她的罪名,只引得她无限反感,又岂肯依言而行? 不过……若是以往。遇到这样的情形,白瑞静怕不是早冲出来护着她了,可现在……她回眼偷看一眼白瑞静。见她面上虽带几分纠结,但更多的还是为难,终是死了最后的那一点心思,仔细回想了白瑞怡刚刚说的话,慢慢理顺了一下,道:“我与你一样也是听来的,怎么就成了中伤顾姑娘的名节?” 白瑞怡呶着嘴仍不罢休。“我虽也是听来的,却是月皎的兄长切切实实经历之事,你又是听谁说的?” 白瑞宁也愈加不快,她还没说她们刚刚大剌剌地就说什么传言的事儿呢,倒先找起她的不是了。还不见好就收,当下认定了她们是在变相地给白徐氏报仇,心里便也憋了一口气,道:“莫如意!我是听他亲口说,他一定要娶顾姑娘为妻的,你们不信我,便去问他!” 见白瑞宁真的恼了,顾月皎忙道:“怎么就吵起了来?本也没多大的事,都只是闲聊罢了。”说着又来拉白瑞宁的手。“你别与瑞怡计较,她好事将近,越发的得意了,说起话来都少了三分谨慎。” 白瑞宁还在想着“好事将近”的意思,白瑞怡嗔道:“无端端地来编排我,好好好。都是我错了,我不该胡说的。” 她二人一搭一唱的,很快将这事粉饰了过去。白瑞宁虽然心里还是不高兴,却也没什么发作的余地,只能闷闷不乐地,顾月皎埋怨地看了白瑞怡一眼,又道:“我们这两天还说要去郊外菊庄赏菊,寻思着两个人去太闷,不如我们一起去罢,再叫上另两位姑娘,人多也热闹一点。” “这主意好啊。”白瑞宁还没说话,白瑞静笑道:“长姐这段时间为了家里的事一直有些郁郁的,正好趁这机会出去散散心。” 白瑞怡也道:“是啊,一起去吧。” 白瑞宁根本无从拒绝,这件事就被定了下来。 白瑞静与白瑞怡相互约定了时间后,四人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这才分了手,望着白瑞宁与白瑞静消失的方向,顾月皎道:“何必提那件事?要是因为这个她不高兴,不去菊庄的话……” “放心。”白瑞怡笑笑,“她的性子我还不了解么?再不高兴随便哄哄也就好了。我今天与她说的话,她回去后一定会如实转告她母亲的,大伯母若是知道莫如意也有来提亲的意思,便会斟酌着不会马上答应凌家的提亲,以免激怒了莫如意,连累了大伯父。” 说罢又笑,“放心,你帮了我,我也一定帮你,菊庄一行,势必要你摆脱莫如意这个魔头。” 顾月皎叹了一声,“恐怕没那么容易,虽然知道皇上也会微服前往,但能否下达赐婚的旨意还很难说……” 白瑞怡倒是信心满满,“我已与林渊说,当日一定要太子殿下相陪,有太子殿下和林渊帮忙,皇上必然会下旨的。” “凡事都有个万一。”顾月皎还是觉得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白瑞怡无法,只得道:“我再与你说吧,林渊告诉我,皇上该是也有这意思的,别看皇上信任莫如意,但他年纪轻轻已然是当朝一品,前途不可限量,若再有权贵之家为后盾,那皇上将来到底是该信任他,还是该猜忌他?如今瑞宁出现的时机刚好,身份不高不低,只要有人愿意提,相信皇上也是乐见其成的。” 顾月皎大讶,“这是林渊与你说的?” 白瑞怡抿唇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他这个人接触下来,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虽然性子顽劣了一点,但以后好好教也就是了……这件事你就放心吧,到时候如果皇上问起,瑞宁岂敢说不愿?恐怕这次她想不嫁都不行了。” 听到这里,顾月皎才缓缓吐出口气,“但愿一切顺利……”说着又微显黯然,“只是有些对不住瑞宁。” 白瑞怡的眉尖轻蹙了一下,没有附和。 再说白瑞宁她们回去,白瑞静与白瑞珍说了去赏菊一事,白瑞珍难得出去,自是乐意,白瑞雅则直接拒绝。 到了下午,夏芷娟探了白松石回来,他们对凌家来提亲一事的意见统一,总要白瑞宁真心喜欢并且愿意才好。 白瑞宁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倒也把这事更理顺了几分。对凌子皓说男女之情,那是远远没有的,但好感还是有的,又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意,在眼下的这种社会形势中,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好好想想,要知道事情一旦定下来,就不能更改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白瑞宁下定了决心,夏芷娟倒几次不确定起来。 白瑞宁点点头,“我想清楚了,感情也是培养出来的,像我爷爷奶奶,不也是盲婚哑嫁吗?可他们还是开心地过了一辈子,我现在的情况比他们要强得多了,况且,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白瑞宁并没有把今天从顾月皎处听来的话转述给夏芷娟,在她想来,那根本就是不会发生的事,一捏捏可能的机会都没有。 夏芷娟终于叹了一声,“好罢,那就这么定了吧。”说是这么说,可心里还是做了再私下去考察考察凌子皓的打算。 打发走白瑞宁后,夏芷娟朝一直没吱过声的陈妈妈道:“你不打算和我说说吗?自那位凌公子上门提亲开始,你的心神就没定过,到底什么事?可是你知他人品不端?” “当然不是!”陈妈妈忙道:“他家虽是商户,但他自幼读书,很是勤奋上进,生活又检点,如今就连一个通房丫头也不曾有……”说着,猛然打住。 “怎么不说了?”夏芷娟笑吟吟地望着她,“你和凌子皓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昨日便看出你待他的态度不对……”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见陈妈妈仍没有开口的意思,推断道:“当日我收留你时,你说你是被人赶出来的丫头,因做了通房不被正室所容,生了孩子也被正室夺走了,我见你可怜,才留你在身边,给瑞宁做了乳母。” 陈妈妈的眼圈一下子红了,默默感怀一阵,叹道:“不错,子皓便是我被夺走的孩子。” “我原说与安国公府有些渊源,其实我是林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那时林家还没有小国舅爷,只有一个过继来的养子林祁,老太太喜欢我,就把我给了他,原是想等有了孩子就抬个姨娘的,可那林大奶奶不容我,有一次林祁的朋友来府里作客,言语之间竟把我送了人,便是那凌展云。老太太虽然不愿,可话已说了,也只能让我跟着凌展云离开,在凌家我倒过了两年安生日子,不过凌家正室无子,我产下子皓后她便动了夺子之念,在子皓两岁的时候趁凌展云外出行商,将我赶出家门……我一生漂泊孤苦,若非遇到夫人,恐怕我早已自尽了罢。” 听完这番过往,夏芷娟叹道:“原来你还有这般心酸之事,那你可与凌子皓表明了身份?” 陈妈妈苦笑一声,“他现在过得好好的,又大考在即,凌夫人待他有如亲子,他也从不知道自己还有另一个母亲,这样的情况下,我若与他相认,岂不是给他凭添烦恼?”她摇摇头,又倍感忧心地道:“我只担心……夫人会因我的身份而不愿将大姑娘嫁给子皓……” 夏芷娟马上打断她,“如果我们在乎出身门第那些东西,根本就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只是委曲你了。” 陈妈妈笑笑,“有什么比我知道他现在过得好更好的事呢?如果凌夫人在得到他后又得子嗣,那样我才该担心。” “你就真打算一辈子这样了?” 想了想,陈妈妈面现黯然,“先这样吧。” 与此同时,白瑞雅的房内,两道苗条身影隔着圆桌相对而坐。 “想知道你的未来很简单,只要白瑞宁嫁不成凌子皓!” “这个……也很简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十一章 赐谁的婚 听到这个回答,白瑞雅眼中异采连现,“简单?” “对。”对面的静雅少女垂眸而坐,面色淡淡地,“只要你有办法让我见上凌公子的母亲,就很简单。我看就九月初三吧,我们去菊庄,正是机会,只要你传消息给凌公子的母亲说长姐也会去,相信她一定会乐意前往见一见的。” 白瑞雅的身子微微前倾了些,“你打算怎么办?” “这些你就不用管了,反正只要她嫁不成凌子皓就好……”说到这里,少女的清秀的面容上掠过几分不明的感慨。 白瑞雅坐正身子,轻轻地笑了一下。 “这就是所谓的好姐妹啊……”她看着对面的人,缓缓地道:“瑞静,你知道么?你没选错,我真的能帮你。” 白瑞静闻言抬眸,目光宁静清醒,“恐怕你能帮到我的地方也不算多吧?你所知道的事,也有许多出现了偏差,不是么?”她亲眼见过白瑞雅为错失良人痛哭不已,只是,对未来的好奇与恐惧,还是让她选择站在白瑞雅这边。白瑞雅曾说过她为了阻止白瑞宁和凌子皓相识做了不少的事,或许就是因为如此,让蝴蝶的翅膀开始扇动,许多事也因此发生了改变,但纵然如此,她还是选择赌这一把。 她所求不多,只想过得更好而己。 九月初三,是白瑞宁她们约定共赴菊庄的日子。此时距凌子皓上门提亲已过了七八日,白瑞宁虽说已经答允,但夏芷娟还是私下里去打探了一下凌子皓乃至其家人的人品作风。直到昨天才正式给凌子皓去了消息,让他选个日子来纳采。 所谓纳采,就是男方请媒人上门提亲后,女方同意议婚。男方需备礼去女方家求婚的仪式,也是正式成婚的第一个流程。 凌子皓得到消息后欣喜若狂,夏芷娟听了他的反应也觉得欣慰。认为他真心难得,却又对白瑞宁今日要出去提出了异议。 “上次已经在瑞怡身上吃了次亏,这次还学不乖?” 白瑞宁坐在屋里继续缝她给白松石做的衣服,眼皮也不抬,“谁说我要去了?” 夏芷娟微讶。 “你前几日不才与我说过么?我瞧着瑞静和瑞珍已经在收拾东西,马上就要出发了。” 白瑞宁一针一针地缝得仔细,“前几天是瑞静和你说她要去。我没说。” 正说着,白瑞静由外入,见白瑞宁还没有换过外出的衣裳,讶道:“长姐怎么还不收拾?” 白瑞宁便道:“我不想去,你和瑞珍去吧。” 白瑞静瞥一眼夏芷娟。以为是她不让瑞宁去,满目了然,倒也不勉强,“长姐不去也好,可安心在家准备纳采一事,那,我便带着瑞珍出去转转,以后恐怕她也没什么机会出门了。” 白松石无罪又调任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安家得到消息后马上定下了成亲的日子。冬月之前白瑞珍便会出嫁了。 白瑞宁又与缘儿道:“我知道你盼了好几天了,你也跟着去吧。” 缘儿当即欢快地答应,跑出去找绿竹会合了。 白瑞静离去后,夏芷娟似笑非笑地坐到白瑞宁身侧,盯了她好一会,笑道:“好呀。你总算长进点了。” 白瑞宁狠狠一哼,“她们都不问我的意见就决定的事,我才不要去!” 夏芷娟顿时面色一黑,“你就为这个?” 白瑞宁停了手里的活,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头,“当然不是啦,我没忘上次观音庙的事,哪还敢和瑞怡一起出去?不怕她把我卖了么?” 夏芷娟怀疑地看着她,“真的?”又问:“那缘儿……你是让她跟过去探消息的么?” “嗯?”白瑞宁极为好奇,“探什么消息?我看她最近有点憋得慌……” “果然……”夏芷娟咬牙切齿地,戳了白瑞宁的额头一下,“跟你真是有操不完的心。”说完起身出去,叫回缘儿又嘱咐了几句。 再说白瑞静与白瑞珍到了白府大门处与白瑞怡会合,白瑞怡没见到白瑞宁便变了脸色,又听说白瑞宁不去,当即急了。 “我再去喊她吧,早约好的事怎么能不去?” 白瑞静一把扯住她,笑道:“二姐姐也不是不知道,长姐纳采在即,有许多事情要准备,刚刚我才听大娘讲要带长姐去看爹爹,今日是真的不能与我们同行了。” 白瑞怡一甩手,“那怎么行!” 白瑞静偏了偏头,“怎么不行?” 白瑞怡一时语塞。 她该怎么说?今天大戏开锣,却独独少了女主角,这戏要怎么演?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天时人合的当口,白瑞宁一句“不去”,却是要毁了所有的事! “我还是……再去看看。” 白瑞怡坚持要去,白瑞静便也不再阻拦,看着她急匆匆的背景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喃道:“早知道你不安好心,但好歹换个法子,观众都看腻了啊……” 最后,直到顾月皎的马车也到了府外,白瑞怡才面色铁青地回来。 白瑞静与白瑞珍早与顾月皎打过招呼上了马车,顾月皎候在白府之外,见她出来,问明情况后叹了一声,“罢了,听天由命吧。” 如此让白瑞怡更加过意不去。 躲在暗处的陈妈妈直到她们离去,这才回了知春堂向夏芷娟诉说看到的一切,夏芷娟冷哼一声,“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们对她讲仁义,她不知感谢也就罢了,还要三番两次来害瑞宁!” 陈妈妈忧道:“又不知这次是什么事。” 夏芷娟一摆手,“左右瑞宁的婚事已订,待过了纳采,瑞宁便算是正式订了亲,谁也打算不到她的头上,不过……你还是差人把凌公子喊出来,通知他尽快吧。” 陈妈妈知道夏芷娟是找机会让他们母子多见面,心中自然感激,可有事却不得不提,“子皓前来提亲一事,凌家恐怕不太乐意,我担心纳采之礼会不顺利。” 夏芷娟道:“要是凌子皓连家人都摆不平,那我送瑞宁过门岂不是干等着受气?我绝不会做那样的事,我与你直说,这婚事我虽答应了,但最后一关还没过,纳采之礼上,但凡凌家的人对瑞宁的态度表现出丝毫不妥,我也不怕当场悔婚。” 陈妈妈知道夏芷娟的脾气,心里又是真心关护白瑞宁的,自然也不愿她因为一些无稽的流言而被婆家刁难,于是心中暗自决定要多提点一下凌子皓,毕竟他是凌家三代单传的独苗,如果他坚持到底,凌家的人势必还是会妥协的。 陈妈妈心里惦记着,马上便去了,夏芷娟便又去找白瑞宁。 古人婚事讲究三书六礼,缺一不可,过程繁锁得很,夏芷娟也是初次接触这些,私下里查了许多资料,又向老夫人不耻下问,现在便是去向白瑞宁科普的。 不过白瑞宁不是什么好学生,听到三书的聘书、礼书和迎书都是男方出的,六礼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她也没有多大的发挥余地,干脆就不听了,和夏芷娟商量,“现在都是包办婚姻,让你也过过包办的瘾吧?” 夏芷娟恨得差点要去掐她,“你看看瑞珍,从多早的时候就开始给自己缝嫁衣了……”又是一番长篇大论。 白瑞宁就当听相声了,两人一个说一个听,倒也其乐融融。 夏芷娟的科普课程一直进行到了中午,白瑞宁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反正不管她说什么,白瑞宁都“嗯嗯嗯”地点头,看着像是挺认真似的。 “嗯嗯嗯……”白瑞宁已经找到了频率,每隔几分钟就自动“嗯”一次。 夏芷娟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别嗯了,我说完了,走吧,吃饭去。” 白瑞宁就爱听这三个字。 母女两个在知春堂吃饭正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进了堂屋,竟是缘儿。 缘儿气喘吁吁地,进了屋里还回头去看身后,似乎有人在跟踪她一样。 夏芷娟放下碗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谁跟着你?” 缘儿马上摇头,“没有,夫人吩咐我小心一点,我正在小心。” 夏芷娟回头看一眼白瑞宁,“你的丫头倒深得你的真传啊!” 白瑞宁内牛满面。 夏芷娟叫过缘儿,“说说今天的事吧。” 缘儿一下子就激动起来,“夫人!姑娘!我今天见到皇上了!” 白瑞宁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夏芷娟则道:“继续说,一口气说完。” 缘儿兴奋不已,“今日我随几位姑娘去了城郊一处庄子,里面铺天盖地种的全是菊花,太美了!正看着的时候遇到一队人,顾小姐与他们是认得的,我只认得安国公府的林小国舅爷,还有莫如……莫大人,他们全都小心地陪着一个人……那个人,竟然是当今的圣上!” “然后呢?”夏芷娟听得仔细,“又发生了什么?捡重要的说!” “然后……重要的……大家伙都陪着皇上,不知怎么就提起了林小国舅爷和莫大人的婚事……”缘儿说着眉间猛然一松,“皇上下了一道赐婚的旨意!” 夏芷娟本就在猜白瑞怡今日必要白瑞宁前往到底是为了什么,如今一听,顿时惊疑不定,“给谁?” “林小国舅爷和顾小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十三章 退婚 白瑞宁呆立当场! 其他人并未看到圣旨上的内容,却也被莫如意突来的举动吓傻了,这颁圣旨的程序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啊! 夏芷娟第一个反应过来,弯下身子去拾那卷圣旨,待看完抬头,脸上交织着错愕与恼怒,面色已有些发白。 白瑞宁愣愣地看着她,“上面写什么?” 夏芷娟张了张嘴,竟没说出一句话。 微带寒凉的秋风吹过,晨光之下,一卷金织黄帛耀眼夺目,精美得无可匹敌,可夏芷娟拿着它,手却在微微发颤,这就是最不好的结果么? 能让夏芷娟说不出话来……白瑞宁当下再无怀疑,看来她视力和脑力都还正常。 夏芷娟面色变幻不定之时,白瑞宁忽地伸手抓过那卷圣旨,追着莫如意的背影就跑了过去。 “什么意思?”她追上他,朝着他的背影不算小声、但也绝称不上大声质问地问了一句。就这,在莫如意停下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莫如意没有回头,“找个识字的告诉你!” 见他抬步又要走,白瑞宁忙道:“别走!” 莫如意便再一次停下。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旨意?”白瑞宁实在难以相信,难道真像白瑞怡之前所说,是皇帝乱点鸳鸯谱? 听了她的话,莫如意略略回身,现出半张面孔给她,“你不愿意?” 看着他微扬的长眉与眼角闪现的寒光,白瑞宁冲出来的勇气瞬间消散一空,说话也变得干巴巴地,“我、我是……是怕委屈你……其实要是你不愿意,可以和皇上商量商量。他那么宠信你……再不然,我去说也行……” “你?”莫如意轻哼,“你当皇上是你想见就见的?” 看来……他好像的确不太乐意啊…… “我……” 白瑞宁更紧张了,但也多少有了一点信心,两不情愿的事情。应该是比较好处理的吧?“对了。不是有登闻鼓么?我可以去敲登闻鼓,就有可能见到皇上了。” 她自觉这主意不错。却不防莫如意猛然转过身来,笑问:“嫁给我,你是蒙了多大的冤屈?值得让你去敲登闻鼓?” 莫如意生得俊朗。气质也算优雅。笑起来骄傲自信,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倒是很好看的,可此时他笑归笑,却连眼底眉梢都染着戾色。让白瑞宁立时闭了嘴。 “我……”缓了一会,白瑞宁小心地说:“我……已经订过亲了。就是这两天的事,所以这圣旨来得真不是时候……”顶着一双寒意森森的眼睛说这话,白瑞宁手心里都冒了汗,还好圣旨是锦帛织就,要不然恐怕早就被她揉烂了。 “退了。” 干干脆脆的两个字,险些让白瑞宁的眉头揪成个死结。“可是,没有道理啊……” 莫如意的脸色全然沉了下去,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一眼瞪来,“不退,就死。” 白瑞宁没有问题了。 莫如意来去如风,随意抛下的圣旨与供在院中的香案在寂静中相互嘲笑和鄙视着,白瑞宁捏着圣旨呆立在门前,又听到身后惊呼,回头一看,竟是白瑞怡昏了过去。 看着白瑞怡眼角挂泪不省人事的模样,白瑞宁真是好奇,自己都没昏,她昏什么?她之前不还想着把自己和莫如意凑作堆么?现在如愿了,她应该开心才对啊? 哦,对了,她原来这么想,是为了替顾月皎解围,如果莫如意另娶他人,顾月皎自然就自由了,可现在,顾月皎也没用她救,她现在这样子,极有可能是因为助人不成,心中热血不平,见义勇为之意难舒,生生憋昏的,真是热心肠啊! 白瑞宁看着一众下人把白瑞怡扶走,又在白徐氏羡慕嫉妒恨各种纠结情绪的洗礼之下走了一遭,这才回过神来把圣旨交给赶过来问情况的白瑞静手中。 看罢圣旨,白瑞静面色复杂,目光无意识地投向白瑞雅,“这……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旨意?” 白瑞雅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但却有几分真心的高兴,连日来困在她身上的阴霾抑郁一扫而空,轻抿了微扬的唇角,心情相当不错。 姗姗来迟的白老夫人拿过圣旨正看倒看前看后看,身子一松挨在身侧的李妈妈身上,泪眼朦胧,又哭又笑,“老天有眼了,大郎二郎有救了,咱们白家也要出个一品诰命夫人了!” 一道圣旨,催昏了白瑞怡,高兴坏了白瑞雅和老夫人,作为事件主角的白瑞宁,脑子里的浆糊搅得很是欢快。 白老夫人小心翼翼地收好圣旨,吩咐李妈妈供到她房中菩萨座前,这才来寻白瑞宁,拉着她的手又落了泪,一口一个亲孙女儿,一口一个真不枉奶奶疼你。 所以说么,看人不能看表面,别看白老太太以前对她不闻不问的,原来在玩“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那一套,这心机可够深沉的,演技也够,愣是谁也没看出来,她要是不说,白瑞宁估计一辈子也不会明白。 相对于白老夫人恨不能把白瑞宁捧到手心里呵护的架式,夏芷娟的脸色可就难看多了,她从老太太手里抢回白瑞宁,拽着就往自己院里走。 “难道真被瑞怡得了逞?”夏芷娟怎么也想不明白,“可既然顾月皎已经配给了林渊,为何还要促成你与莫如意?” 这话问白瑞宁根本就是白问,她现在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敲登闻鼓。 夏芷娟分析了半天还是一无所得,头痛万分地道:“这回可真麻烦了,你爸还困在那小院出不来,瑞家昏迷不醒难以上路,咱们跑是没望了,只能想办法拒了这婚事!”说完,又更愁,“可怎么拒?” 白瑞宁根本没听进去多少。还在酝酿着她的登闻鼓计划,都说现在的皇帝不是昏君,既然这样,想来也不会为难一桩两不情愿的婚事吧? 白瑞宁和夏芷娟的脑电波根本没在一个波段上,各想各的。白瑞宁满脑子的大鼓。夏芷娟则想得更细、更多一点。 “这件事的关键还是在莫如意身上。”夏芷娟仔细想了想,“你以前不是和我说过他想娶顾月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上了她的家世么?” 白瑞宁点点头,这还是她偷听来的。 夏芷娟道:“既然他如此注重名利,就不可能放弃联姻这样一条捷径。顾月皎出身名门。自然是他的首选,可没有了顾月皎,难道就没有其他名门之女了么?一定是有的,但皇帝偏赐给她一个看不见前途的六品官员的女儿。他能愿意?” 白瑞宁听了半天,又纠着眉头狐疑地想了半天。这……老妈说了一大通就得出这个结论?她早就知道了啊,莫如意不情愿嘛! “……既然他不愿意,只要好好利用这一点,拒了这首圣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白瑞宁抓抓头,这和她的想法……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差别啊! 只不过夏芷娟分析出了莫如意不愿意的原因,而她,只是感觉到莫如意不愿意,看来第六感什么的还是靠谱的。 “我去找你爸商量一下。”夏芷娟站起身来,略略一顿,“不行,为保险起见,还是得和凌家先通个气。”说完这话,她忙让陈妈妈去联系凌子皓出来见面,又气恼地抱怨,“现在就是麻烦,要是咱们那时候,直接就说你怀了,什么事都解决了。” 白瑞宁听得囧囧有神,她老妈还真是开通啊…… 不过,看夏芷娟很有信心的样子,白瑞宁也就没再提登闻鼓的事,她已经习惯了事事有夏芷娟替她拿主意,尤其这样的大事,她的想法肯定是好不过夏芷娟的。 因为要与凌子皓见面,夏芷娟便没有先去看白松石,而是等着陈妈妈带回相见的讯息,可一直等到下午,陈妈妈也没有回来,却直接等到了凌府的人上了门。 当初提亲的时候是凌子皓自己带着媒人过来的,所以夏芷娟还是头一回见他的家人,因为出了赐婚的事,夏芷娟心焦得很,得了通报马上便到了前院中堂。 中堂之上,一个穿戴体面的中年男子坐在那里,四十上下的年纪,面容英挺,眉宇间与凌子皓有两分相似,颔下蓄了一些短须,但并不显得苍老颓废,反而像是精心打理过的,整个人显得十分稳重。 夏芷娟随着管家进了中堂,那男子便站起来,管家介绍道:“夫人,这位自称是凌公子的二叔。凌老爷,这位是我家大夫人。” 夏芷娟微一欠身,“凌二爷。” 凌二也拱手行礼,两相见罢,凌二道:“此次来得匆忙,未能提前知会,若有什么唐突之处,还望夫人见谅,凌某先在此告罪了。” 夏芷娟笑道:“谁不知道凌二爷是天云布行的风云人物?我才该说大驾光临未能远迎,是我的错处。” 凌二轻轻一笑,“如此在下便不再客气了,此次前来,权因在下不久前往南海行商时偶得了一件宝贝,佳物难得,特送与夫人鉴赏。” 说罢朝外扬声道:“抬进来!” 门外便进来四个小僮,抬着一副架子,架子上蒙着红巾。 凌二不发一言地走到架前,扯开架上红巾。 红巾之下,现出的是无数圆润珍珠,珠体大小均匀,色泽莹白自有光华流转,就算外行看了也知道不是凡品。 “这是南海养珠人尽十年心血才挑得万颗大小色泽相差无几之珠织就,夫人请看。”凌二说着伸出手去,两手各抓了一把珍珠,猛一使力,那些堆在一处的珍珠竟然颗颗连结,从凌二的手中延展下来,变成一件完美梦幻的珍珠长裙。 因为珍珠数量太多,长裙份量极重,凌二纵然身高肩阔,也只是拎了一会便将之放下,笑问:“夫人觉得如何?” 夏芷娟满目赞叹,“果然不是凡物,此等珍宝确实难得。” 凌二道:“若夫人不弃,便送与夫人。在下于外行商多年,还积攒了不少有趣之物,改日也一并给夫人送来。” 夏芷娟一对细眉微微拢了拢,看着凌二,没有说话,和然的面色渐渐缓去。 凌二见状,轻叹了一声,极为诚挚地道:“夫人慧眼如炬,在下便不再夫人面前现眼了。前几日夫人派人到府内提及过礼一事,我兄嫂才知道子皓背着他们偷偷上贵府提了亲,凌家世代商户,自知身份,岂敢痴念妄想与官家结姻?请夫人莫将子皓之举放在心上,年轻人无知冲动,因此给夫人及贵府带来的困扰,凌家愿竭力弥补。” 那满满的一担珍珠长裙,堆在那里莹芒灿灿,满眼的珠玉之光,任谁也知道价值不菲,可夏芷娟的面色已经坏到了极点。 “说了半天,不就是要退婚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十四章 登闻鼓院 凌二低头笑笑,“尚未订婚,何来退婚?凌家自知不配与官家为亲,从不敢有这等妄想。” 夏芷娟默然半晌,虽面上不显,心中却已是极恼,压着脾气问了一句:“不知凌公子此时身在何处?为何不来与我讲明一切?” 凌二笑道:“时逢子皓外祖家有事相约,他今日一早已出城去了,归期未定。” “那不知今日是否有要客前往凌府拜访,从而影响了贵府的决定?如果是,还望如实相告。” 凌二微微一怔,“夫人这是何意?” 夏芷娟察言观色,见他错愕不似作伪,便陡然冷了声音,“所以你们凌家便是这般处事的!”她再不掩饰眼中忿意,“提亲的是你们,如今无故要毁约的仍是你们!在你们心中,我白家便是这样好欺的么?” 凌二没料到夏芷娟突然翻脸,忙道:“在下与兄嫂决无此意!只是自知……” “自知如何?”夏芷娟猛一拍桌案,容色俱厉,“我家老爷与二叔皆为朝庭命官,竟被你们一个商户如此戏弄,如今又抬了件破衣裳来欺辱我们,传出去,老爷与二叔还要不要做官?白家的姑娘还要不要做人?” “凌家断没有这样的意思!”凌二略略提了提声音,“若夫人怒意难休,待子皓回来,我马上带他过府负荆请罪!” “呸!”夏芷娟一点也不管什么官家夫人的端庄气度,咬着牙道:“一个连直面我勇气都没有的男人,谁稀罕他的请罪!你回去告诉凌展云,想退婚,简单!京中天云布行的所有分行闭店一月,我便同意你们的要求!”说罢。也不给凌二反应的机会,直接叫了家丁把凌二和那几个小僮以及那担衣服通通扔出府去! 夏芷娟是真怒了,她原还以为凌家是受莫如意胁迫、或者是听到了赐婚的风声这才过来退婚,不想根本没那么回事儿!也就是说,纵然没有赐婚一事。凌家仍是会来退婚。全然不顾白家的尴尬以及白瑞宁的尊严脸面! 至于凌子皓私瞒家里过来提亲一事,夏芷娟根本不信。如果真是这样,那凌家就该在得了白府通知后的第一时间赶过来解释此事,而不是等着过了两天才派人上门。所以婚事有变。必然是凌子皓父母临时意变的原因! 而最让夏芷娟失望的还是凌子皓。他之前表现出百般的勇气与坚决,如今却连登府的勇气都没有,别说身不由己,别说被软禁难以成行。他若真想来,有一百个办法能让他出来。他不应该不明白白瑞宁如今的处境,名声已败,若再遭退婚,无疑是雪上加霜,更严重的,很有可能今生再无出嫁的可能,但他依然没有出现,哪怕不说一句话,连跟着来的勇气都没有! 过了好久,夏芷娟仍是怒意未休,重重地舒了两回气,她扬声朝外道:“回来了就进来!” 门外一道身影慢慢地走了进来,正是奉命去找凌子皓的陈妈妈。 陈妈妈满面纠结难言之色,又带了些惭愧,“夫人……” 夏芷娟一摆手,“你不用多说,说了我对凌家和凌子皓的印象也不会改变,我原还指着他能救救瑞宁,现在看来,倒是白期盼了!” 陈妈妈当时便急了,“夫人,我相信子皓不是不想来,他也一定在反抗!” “那他的人呢?”夏芷娟冷声反问,“哪怕他依了他父母的意,若能来亲口与我说明原委,我也算佩服他!如今却任由他的家人来伤害瑞宁!” 陈妈妈一时说不出话来,夏芷娟正当气头上,接连又数落数句,可最终,看着陈妈妈惶惶不已、为了一个连她的存在都不知道的儿子担忧的样子,她终还是软了心肠。 “罢了。”缓了一会儿,夏芷娟长叹道:“我相信他必然反抗过,只是反抗没有成功,被他的父母压制住了,从他父母的角度来看,他还是个好儿子,我是因瑞宁的婚事急过火了,你别放在心上。” 陈妈妈连连点头,忙道:“这件事或许还有隐情,我这便再去打听。”说着急急转身,借此掩饰她微红的双目。 望着她的背影,夏芷娟多少有些后悔,这件事一出,陈妈妈恐怕比任何人都要难受,而凌家心意难改,退婚势在必行,根本不可扭转,她又何必再发这样大的火?说白了就是不甘心,心疼瑞宁罢了。 “安叔!”夏芷娟待心情平复了一些,扬声喊过管家,“你去凌家,把皇上赐婚的事情告诉他们,再与他们说,纵然他们不来,我们也是要退这婚事的,让他们别太把自己当回事,闭店一说不过是给他们个警告,我们白家,可不像他们一样什么下作的事情都能做!” 之前说闭店,无非是想让凌家明白白家的态度,真要认真施行,那与凌家又将是一场浩大的拉锯持久战,夏芷娟耗不起,她也不想耗,先声夺人罢了。 白安也在为凌家上门退亲一事忿忿不平,在他想来,白家是得了皇上赐婚的,原来的亲事就算退,那也得白家去退,哪有让人逼上门来退亲的道理?当下把夏芷娟的话一字一句记得清清楚楚,这才雄纠纠地去了。 白安走后,夏芷娟长叹一声站起身来,直接喊人备车去了白松石所住的别院商量对策,却是没发现,几乎是她出府的同时,一个戴着帏帽的身影由白府后门悄悄地也溜了出去。 溜出来的正是白瑞宁,知道凌家派人来后,她当然要派出手下第一也是唯一的探子缘儿去趴窗根听动静,缘儿不负所望地带回了重大消息,凌家要退婚。 对于这个结果,白瑞宁竟然没有很讶异,她一直觉得凌子皓的父母对她不会太满意,如果有机会,他们一定不会想要她这样的媳妇,而现在似乎就是那个“机会”。 不过,虽然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但知道这件事时,心里还是闷闷的,尤其凌子皓昨天才来过,用缘儿的话说,他都“高兴傻了”,而今天,却又是这样的结局。 凌子皓……由昨夜才开始在她脑中慢慢变得清晰的文雅面容再一次模糊下去,那飘荡在夏日里的朗朗读书声也于耳畔渐渐飘远,“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她还记得他念过这句话,这“行到水穷处”,说的,岂不就是现在的情景?那……她的“云起时”又在哪里? 白瑞宁在房中静坐良久,她心中一直有一个想法,却又不敢实施,总想找机会和夏芷娟商量商量,可又等来夏芷娟命人备车出门的消息。白瑞宁一直是个意志不够坚定的人,此消彼涨之下,心里一直闹腾的想法是想压也压不下去,等她稍稍冷静下来,她已经借着那股冲动离开了白家。 大雍律规定,凡建议有关朝廷政事、军事机密、公私利害等事,或请求恩赏,申述冤枉,贡献奇异术等,如果不能依照常规程序上达皇帝,都可先到登闻鼓院呈递事状。白瑞宁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她曾到白松石的书房里查阅,白松石是朝庭官员,家里律政法典是不缺的,她也查到登闻鼓并非只有含冤者才能去敲,所以她的心绪才会鼓噪不定,直接被情绪左右了行为。 白瑞宁从自家后门的巷子里出来,在街头徘徊了一会,规划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路线,这才到街头闹市去雇了辆车,直奔鼓路而去。 所谓鼓路,便是皇宫外的一条大路,大路尽头便是设有登闻鼓的登闻鼓院,为保民情可以时时上达天听,所以鼓路不做他用,以确保时时畅达。 白瑞宁原来的想法很明确,敲登闻鼓,见皇上,直诉自己的意愿,以前看新闻还总看到关怀慰问解决民生的温馨场面呢,虽然换了一个时空,但上位者的想法应该不会相差太多,总归是要得民心的,而她,就是民……中的一个。 不过,想的容易、也简单、也冲动,可等她真的到了鼓路,看着那条空荡荡的大街和街尾那面架高的大鼓,她每走出一步都像在上刑一样。 真要去敲?这一敲,结果如何谁也不能预料,她自然想了千百次的皇帝亲切接见和善慰问收回圣旨,可要是她想的都是错的呢?万一皇帝媒婆没做成恼羞成怒了呢?她会如何?在这个皇帝一言堂的地方,会不会连累家人?莫如意知道后又会有什么反应?会配合她解除婚约吗…… 她出来的时候想得干脆利落,觉得自己就好像夏芷娟附体了似的,现在被风一吹,又现了原形了。 她一步一步地向前挪行,最终在登闻鼓二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她看着守在登闻鼓旁的两个守卫,双腿有点发软;那两个守卫也看着她,像在看外星人。 正隔着帏纱和守卫大眼瞪小眼的功夫,她身后蓦然响起一个声音,“还不敲?太阳都快下山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十五章 敲还是不敲 这声音让白瑞宁猛然一个激灵,回过头,便见身后极近的地方,莫如意双手环胸,神情专注地低头看着她。他一侧长眉微微扬着,看不出恼怒的样子,却也没有任何笑容,这让白瑞宁一下子就压力山大了。 “真、真巧啊……”白瑞宁不太敢看他,只微抬了眼看着他的下颔,干巴巴地哈哈一笑,“你也来敲鼓啊?” “不是。”莫如意稍稍逼近一步,头更低了些,“来看人敲鼓。” 两人的身高差距让白瑞宁倍感压迫,她后退了一步,拉开点安全距离,讪讪一笑,“你……消息还挺灵通的啊……” 莫如意轻笑了一声,“是啊,自皇上登基后,二十年间敲响这面鼓的人一手可数,你很有可能是下一个敲响登闻鼓的人,自然倍受关注。”说着他抬抬下颔,朝登闻鼓的方向示意了一下,“都站了一个下午了,快去啊。” 白瑞宁紧张万分,拿不准他的真实想法,小心地看了他半天,“你……也是赞成的是吧?那……我真去了……” 莫如意轻哼了一声,含意莫明,白瑞宁觉得自己手都麻了,盯着他,轻轻地、静静地、试探着地朝前挪了挪。 莫如意只是看着她,神情都没变上一下。 白瑞宁心里小松了口气,一步一步地挪到登闻鼓下。她抬头看那登闻鼓面平如镜,直径最少有三米的巨型大鼓庄重而有气势,让人看了真有万分的安全感,可以想象它会发出怎样激荡人心的声音。要是敲响它,就算远在天边,定然也会被其声所动,何愁心事不平?白瑞宁心里越来越热。一下子充满了无尽的勇气,伸手便将搁在鼓架上的大鼓锤拿了下来。 只要敲响它……白瑞宁紧握鼓锤,她能感觉到自己手心的汗水。一颗心跳得异常狂乱,看看左右两名守卫,他们眼中也绽放着奇异的光芒,视线在她与她身后不停游移,这让白瑞宁更加坚定了信心,又顺着他们的目光回过头去,想再次得到一些鼓励的时候……便对上莫如意深如海渊的双眼。 白瑞宁瞬间哆嗦了一下。手里的鼓锤脱手坠地。 所有的一切,激荡、热情、勇气、贲发……所有的东西,就像鼓锤坠地激起的一些尘埃一样慢慢消散。 莫如意缓步上前,弯腰拾起鼓锤,递过来。“敲啊。” 他的声音和缓,脸色却阴鸷得可怕,白瑞宁哪里敢接?束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莫如意压低了声音又说了一遍,“敲啊。” 他声音一放低,倒有点温柔的感觉,这让白瑞宁又小小地纠结了一下,是不是他本来就长得凶,根本就没有想阻止她的意思?不过这一想法。在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鼓锤后迅速消失,她发誓她看到了莫如意眼里闪动的森森寒光,她立时改变方向,麻利地把手里的鼓锤放回原位,就像她本来就想这么干似的。 “拿着怪沉的……”白瑞宁彻底地服了自己,她的没种已到到了一种境界。一般人比不过她。 莫如意看样子也有点佩服,无语了一会,他抬手自袖中抽出一个狭长的扁盒,递到白瑞宁面前,“拿去。” 白瑞宁迟疑了一下,莫如意立时斥道:“听不懂么?” 白瑞宁马上伸手接过,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小心地问:“这是什么?” 莫如意上下薄唇轻轻一碰,“聘礼。” 白瑞宁惊得手一松,那盒子当即落地,盒盖错开了一些,露出一只精美华贵的如意金簪。 莫如意陡然色变,白瑞宁连忙躬身捡起,在他发作之前连声道:“没摔坏没摔坏!”她紧张得头上冒了汗,弯腰的时候急了点,汗水滑到眼角,涩涩的难受,她便将手缩进帏帽里去擦,一手又紧握着那木盒,“我这回拿住了,你继续说吧。” 莫如意的脸色由青转白,看着更加阴森,估计是气惨了。白瑞宁更不敢抬头看他,又庆幸自己带了帏帽,此时帏纱的存在简直太重要了,就跟超人的裤衩一样。 莫如意冷着脸看着她,又看看她手里的盒子,依旧什么也没说,神情阴郁地转身而去。 走了没几步,他又停下,“过来。” 白瑞宁马上捧着盒子过去,就差说一句“您老有何吩咐”了。 莫如意沉默了一会,“为什么不愿意?”说完又转过身,面对着她,“为什么不愿意这婚事?” 白瑞宁极讶,“难道你愿意?你不是也不愿意嘛!” 莫如意的唇角抽了一下,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我在问你。” 白瑞宁抿抿唇,纠结了一会,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你把我爹打成那个样子,到现在还软禁着他,我不怪你是因为我没有能力怪你,并不是真的不怪你,又怎么会愿意……”她越说越小声,“是你让我说的啊,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回去对付我爹……” 她说完后,莫如意等了一阵子,“没有了?” 白瑞宁反应了一会,“哦,你是想说你人品有问题吧?”说着点点头,“这个当然也是很重要的原因!你爹肯定也不希望你娶回一个人品有问题的媳妇啊,还有……”好在她还有点理智,眼见莫如意的眼睛微眯了一下,她马上住了嘴。 莫如意的脸色总算没有变得更坏,“东西好好收着,要是丢了或者坏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她全家人都在他手里捏着,还能有什么后果?想着今天发生的所有事,白瑞宁端着那装着金簪的盒子闷闷地朝他问了一句,“那就是……不能退婚、不能请皇上收回圣旨了,是吗?” 莫如意用尽耐力地吸了口气。指着登闻鼓,“能啊,你去敲啊!” 白瑞宁一下子就伤心了,她现在哪还有种去敲? “还有。”见她没动弹,莫如意这才把那口气吐出来,“你和凌家的婚事。尽快去退了,你我的流言已经传得够多了,我不希望再多一个。” 提起这事,白瑞宁更委屈,“哪还用我去?人家已经来退了。” “哦?”莫如意稍稍意外了一下,想了想,俊秀的面孔上掠过几丝嘲弄。“你可知道他们为何退婚?” 白瑞宁摇摇头,又点点头,“肯定是嫌我名声不好呗,也可能是听说了赐婚的事,还有可能……”她偷瞄他一眼。声音压得极低,“还有可有是你去要他们来退婚的……” 她的声音微小如蚊,莫如意竟然听到了,轻哼一声,“我会做那种事?” 白瑞宁一想,也对,他一个眼神儿她就连鼓都不敢敲了,他哪还用费心去做多余的事? 莫如意继续道:“前几日我陪皇上微服出游,在一个菊庄里遇见你的几个姐妹。她们其中的一个私下里以帏帽遮面自称是你,与人炫耀即将嫁入凌家之事,还说,只要拿捏住凌子皓,就不怕他的家人不愿。” “啊?”白瑞宁的眼睛瞪得滚圆,“什么时候的事!” 莫如意一揪眉头。“你没长耳朵吗?我说了是前两天去菊庄的时候。” 白瑞宁已经完全懵了,“不是……我是说……是谁?为什么?你又怎么知道的?” 莫如意这回倒很有耐心,道:“皇上出游,自然得注重安全,在进入菊庄之前,已有一批侍卫悄悄进驻到菊庄里,又因那人自称是你,侍卫便回报于我,可你那日并没有出现,菊庄内除了白家的人再无与你有瓜葛的人,所以那个人必然是你的姐妹之一。至于为什么这么做,若我推断不错,那天凌家的人必然也去了菊庄,做了这番话的听众,不满你的言行,这才出面退婚。” “到底是……”白瑞宁怔了一会,即将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纵观白家上下,最不愿她和凌子皓成婚的人非白瑞雅莫属,可那天白瑞雅并没有前往菊庄,那假扮她的人是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自己并没有得罪她啊……还百般迁就示好,到底是因为什么要她做这样的事?婚事不成,她又能从白瑞雅那里得到什么? “知道是谁了?”莫如意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 白瑞宁没有回答,莫如意再问:“打算怎么办?” 白瑞宁抬头看着他,半晌,摇了摇头,“反正,赐婚旨意一下,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不会嫁到凌家去。” “就这么算了?”莫如意的情绪变得很快,看起来又不高兴了。 白瑞宁抿紧了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牙还牙,不会么?” 白瑞宁再次摇头,冷不防眼前一亮,却是帏帽被莫如意掀了去。 白瑞宁连忙扭过头去回避莫如意的目光,从刚才开始她就觉得眼睛酸酸的,很可能已经红了。 “真是没用!”莫如意轻哧了一声,甩手又把帏帽罩回她的头上,“一点长进也没有。” 有了帏帽的遮掩,白瑞宁马上有了安全感,草草以袖口蹭了下眼睛,又伸手把帏帽戴好,根本没敢接他的话。 的确,她真是没用。 “回去告诉你娘,别做无用之功,趁我现在还没有生气,见好就收,否则后果你们很难承担。” 莫如意的话唤回白瑞宁的注意,她愕然不已,“你怎么知道我娘在想办法?” 莫如意受够了一般白她一眼,“用脑子想!”说完再不管她,大步离去。 白瑞宁在原地站了一会,又回过头去默默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登闻鼓,恋恋不舍地,最后那看鼓的守卫都看不过眼劝她,“还是听莫大人的话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十六章 放一送一 白瑞宁走出鼓路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见了她主动迎过来,说是奉了莫如意之命候着她送她回府的。 白瑞宁惦惦手里的扁盒,想想守卫的忠告,乖乖地上车了。 回到白府的时候,夏芷娟已经回来了,正火冒三丈地让人到处找她,白瑞宁今天受的刺激够多够强,竟然觉得老妈的怒火没有以前那么可怕了,还敢主动过去承认错误,然后,母女两个就对着那个装着金簪的扁盒发呆。 “真没办法了么?”夏芷娟喃喃地,神色有些凄然。今日她去探白松石,见那别院外多了侍卫把守,她也没能见到白松石,看来莫如意对她是早有防范。 难道真要瑞宁嫁给莫如意?自来到这里后,这是夏芷娟第二次觉得力不重心,第一次是白松石被抓的时候。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个人的力量是那样的渺小无力。 正当夏芷娟无计可施的时候,白安面带喜色匆匆而入,“夫人,老爷回来了!” 夏芷娟急急起身,“什么?”强势如她,重重打击之下,竟也不敢相信突来的好事了。 白安极喜地又说一遍,“老夫人已经迎出去了!” 夏芷娟连忙领了白瑞宁从知春堂出来,到了前院的时候,老夫人正抱着白松石站在院子里哭,白松石虽换了芯子,但他一贯温柔,又因着有以往的记忆在,所以对老太太向来体贴,此时也轻拥着她,拍着她的后背以作安慰。 夏芷娟到了院中便停了脚步,白瑞宁却是一头扑了过去,与白松石抱成一团。祖孙三个凑一起哭了一会,白松石才道:“好了好了,这不是回来了么。” 白老夫人泪眼婆娑,“二郎呢?怎么不见与你一同回来?” 白松石叹道:“我也是在别院突然接到可以离开的通知,却并没有见到莫大人。所以无从问起。” 老夫人的眼泪便又下来。“二郎从小身子就弱,这么长时间。也不知吃了多少的苦头,你这做大哥的,可不能不管他。” 不管白老夫人平时多刻薄多胆小多好挑事。但此时她也不过是个担心儿子的母亲。白瑞宁看在眼里,又觉得她有点可怜了。 白松石自然答应,又抬头看着十步开外的夏芷娟,“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夏芷娟摇摇头。却也不知道自己摇头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不辛苦?还是辛苦也没关系?她分不清。心里既轻松又沉重,白松石是回来了,可另一件事却是事在必行了。 “瑞宁赐婚的事,你知道了吗?” 白松石英挺的面容上立时染了几分黯然,他点了点头,“刚刚听母亲说了。” “有办法吗?”夏芷娟问。 白松石万分纠结,他明白夏芷娟话里的意思,可他真是没有办法,他更不可能带着他们一走了之,因为白家还有其他的人在。 在其位、劳其事,这一直是白松石做人的理念,相对于夏芷娟与白老夫人的关系淡然,白松石可是真的将白老夫人当作母亲一样孝顺的,自然不可能为了保全自己一家而放弃白老夫人和其他家人。 夏芷娟也知道一走了之这个想法太不现实,不说白松石,就算是她也不可能用白家其他人的性命为赌注来换取白瑞宁的自由,只是她实在无计可施,什么主意都涌上脑子罢了。 “你说莫如意放你回来并没有说明原因?”夏芷娟惑道:“你为他做的事做完了么?” 白松石摇摇头,“还差得远,昨日他才请了宁国寺的无思大师来与我一同研究风水之学,今日便突然放我回来,我也有些不解。” 一旁的白瑞宁听着,突然心中一动。 会是因为……自己和他说白松石还被软禁着,所以…… “也有可能是他觉得皇上已经赐婚,再禁着我面子上不好看,才放我回来……”白松石推测。 夏芷娟却的想法却没有这么乐观,“要是真的这样才好,就怕他另有打算。” 两个人猜测了一阵,却也没有答案,白老夫人在旁又连催白松石快去打听一下白松玉何时放出,夏芷娟失了耐性,“徐明慧不是说她有办法么?怎地还让老爷去问?要是莫如意见到老爷又改变了主意,再把老爷关起来怎么办?” 白老夫人一时语塞,白松石忙道:“他既放我回来,就不会再关我,况且我现在已是刑部的官员,总不能一辈子也不去刑部报道吧,二弟的事我会找机会打听的。” 白老夫人连连点头,对夏芷娟便越发不悦了,夏芷娟的心情一下子也变得不太好,前几日徐明慧威风的时候,白老夫人故态复萌对她指手划脚的,现在求到他们头上,嘴皮子一碰又说得这么轻松。 白松石看着夏芷娟的面色转变,安抚地看她一眼,又转过身,刚要对白瑞宁说话,大门外跑进一个小厮,“老爷,那车上的姑娘怎么办?她不走,也不进来。” 姑娘?白瑞宁微微错愕一下,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人。 白老夫人问道:“什么姑娘?” 白松石略显尴尬,“原是与我关在一处的,这次莫大人放我离开也放了她,她无处可去,我便带她回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夏芷娟,夏芷娟却一直沉吟不语,甚至把目光转开,不与他对视。 白松石讪讪地,看着白瑞宁道:“你也见过的,就是那位颜清姑娘。” 白瑞宁看着老妈的样子,不是心思地点点头,“我是见过……哎,既然她没地方住,不如我们就出钱给她租间房子,省得她在咱们家也住得不好意思……” 白瑞宁好不容易想了这么个主意,白松石却没有立刻答应,还是看着夏芷娟。“你怎么看?” 夏芷娟先瞪一眼白瑞宁,这才道:“不好,要住就住在这,方便照应。” 白瑞宁立时急了,“妈……” “你闭嘴。”夏芷娟抬头朝院外示意一下。与白松石道:“她怕是不好意思。你去请她进来吧。” 白松石似乎有点拿不准夏芷娟的态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去了。 白瑞宁马上跑回夏芷娟身边,急道:“妈……” 夏芷娟根本没理她,直到白松石带着颜清由府外进来。 多日不见。颜清还是还是一身素服。神情也一如既往地矜持,跟在白松石身后,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白松石先与白老夫人介绍了颜清,只说是莫如意派去助他整理资料的。白老夫人的眼睛在夏芷娟身上探究地溜了一圈,便笑呵呵地与颜清寒暄一番。 于是白瑞宁决定收回刚刚对白老夫人的同情。 颜清见过老夫人后。又随着白松石来到夏芷娟面前,虽然二人早已见过,但白松石还是相互介绍了一番,颜清微微一福,不卑不亢地缓声道:“叨扰夫人了,待我寻得住处,立时便搬出去。” 夏芷娟浅浅一笑,“就在府里住着,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搬出去的话以后就不要提了,你与瑞宁年纪相仿,不如就与她同住,离我们也近些,你觉得如何?” 白瑞宁一听当时就急了,连忙去扯夏芷娟的袖子,又被夏芷娟一眼瞪回来。 颜清扫了白瑞宁一眼,眼中划过淡淡的嘲弄,“一切听从夫人安排。” 她的情绪白瑞宁瞧得清清楚楚,又因为上次见面就有过不愉快,怎么甘心这样的安排?心里的郁闷是可想而知的,之后在夏芷娟安排管家提供颜清一切日用所需之时,抿着唇一声不吭,算是无声的抗议。 稍后赶来的白瑞雅、白瑞静和白瑞珍还是第一次见颜清,却也能感觉到白瑞宁的态度不对,在白徐氏到达与白松石哭诉不已的时候,白瑞静偷偷一拉白瑞宁的衣角,“长姐,这位颜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 白瑞宁一下子沉了脸色,挣开她的拉扯不予回答,倒让白瑞静错愕万分。 白瑞静错愕的不是白瑞宁在生气,而是惊讶她竟然会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以往,她再不高兴,面子上也不会显露太多,白瑞静往日不只一次地说过她面子太软,一堆的抹不开,最后委屈的还是自己。可说得再多,她依旧是那样,今天倒是让人大吃一惊了。 一旁的夏芷娟见白瑞宁如此,微提了些声音与被白徐氏缠住的白松石道:“我先带颜姑娘回去安顿一下,老爷一会也回来沐浴更衣,扫一扫晦气。” 说罢,夏芷娟拉了白瑞宁回身便走,颜清也随即跟上。 回到东跨院,夏芷娟并没有先安排颜清,只是让她去白瑞宁院中稍候,又带了白瑞宁回到知春堂,这会才松了她的手道:“我知道你不喜欢颜清,但你不该把脾气撒在瑞静身上。” 白瑞宁心中更加委屈,今天莫如意和她说的事她并没有和夏芷娟全然交待,此时再憋不住,一股脑地全说了。夏芷娟听罢面色微沉,却仍是道:“那你更不该在瑞静面前如此表现,她虽害你,但对你并无防备,你今日如此,她对你怕是已生了戒心,日后再想抓她的把柄就不容易了。” 白瑞宁气道:“我以后也再不会与她有什么过往!” “所以你还要这么算了?”夏芷娟倒也不生气,再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下颜清?” 白瑞宁急道:“是啊,为什么留下她?难道……”她本来想说以前女学生那事,但又不愿再揭夏芷娟的伤疤,一下子顿在那,也不知该说什么。 夏芷娟似乎明白她的想法,神情平静地自柜中取出一个小盒,打开来,里面是一个信封。她拿起来,递给白瑞宁。 白瑞宁马上接过打开,看完信封里的东西,她不由茫然半晌,眼圈渐渐红了。 “这是和离书。”夏芷娟道:“上次我带你去找你爸,我们已经签好了这份东西,虽然还需要再经过一道手续,但从实质上说,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夫妻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自白瑞宁手中拿回和离书,依原样收好,“我给你看这个,是想告诉你,白松石永远是你的父亲,但他已经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丈夫了,所以他带谁回来、将来如何发展,都与我无关。我让颜清留下不为别的,就是想教教你,放在眼皮底下的人不一定会出事,但如果她到了你看不见的地方,你将来的担心将会是现在的十倍、百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十七章 第一次决定 “此间人重伦理,所以我让颜清和你住在一起,以后还要你和她姐妹相称,如此将她与你划为一辈,将来就算他们有什么别的想法,要破这个局也必然是困难重重。明日你再去老太太那里,将颜清的来历、与莫如意的恩怨仔仔细细地说给她听,到时候,你心里什么不平都可报了。”夏芷娟侃侃而谈,丝毫没有因为提及和离的事而流露出半点伤神黯然之态,说完问一句,“明白一点了吗?” 白瑞宁缓缓地点了下头。 夏芷娟拉过她的手,仔细地打量着她,叹了一声,“我不能总跟在你身边,待你赐婚这件事解决之后,我是一定会离开京城的,你长大了,必须得学着保护自己,懂么?” 白瑞宁眼帘低垂,抿着唇角,静默了好一会,“妈,你哪也不用去,等我出嫁后,我就把你接到我身边去。” 夏芷娟轻笑,猛然又觉得不对,“瑞瑞……” “我决定了。”白瑞宁深深地吸一口气,抬眼,以从未有过地坚定语气说道:“我要嫁给莫如意。” 夏芷娟眉头微拧,白瑞宁在她开口之前说:“先让我说。妈,我知道莫如意性格阴狠,又做过许多天怒人怨的事,甚至对我爸大打出手,这些事我没有忘,但也正因为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知道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我才要嫁给他。因为不嫁的代价太大,无论是抗旨不遵还是莫如意可能会有的报复,我们都承受不起。我知道你和我爸不愿意我受委屈,同样的道理,我也一样不能看到你们因为我而豁出一切,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而让你们有任何损伤。那纵然解除了这桩婚事,难道我以后还能开心地继续生活下去么?我爸常说,两权其害取其轻,我宁可像现在这样,也不愿意你们再去冒险。况且……莫如意将来未必待我不好……”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没什么信心,但她还是坚持着。“从小到大,我所有的事都是你们替我做的决定,这次就让我自己决定一回吧。我保证。将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努力让自己开心的。” 这几乎是白瑞宁这辈子说过的最感性的话了,可夏芷娟仍是摇头,“不行。一个女人,有什么比婚姻更加重要?我打算去托徐明慧替我引见太子妃。只要能说动太子妃,或者让她引我见到皇帝,这件事就还有转机。” “妈!”白瑞宁再听不下去,“那徐明慧巴不得看我们的笑话,她又怎会帮我们?” “不试一试又怎会知道她不帮?”夏芷娟今日出去一为见白松石,另一方面她还联系了之前瑞宁选秀时许以金银的贵妃娘娘,可出宫接头的公公听说是这事,直接就拒绝了,连通报给贵妃娘娘都免了,所以徐明慧已是她的最后出路,她做好了一切被刁难的准备,不管能否成功,为了瑞宁,她都一定要试的。 见夏芷娟态度坚定,白瑞宁咬了咬唇,把心一横狠心说道:“莫如意固然不是良配,但你又怎么知道我以后嫁的丈夫不会像他一样?就像我爸,当初不也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吗?品性敦厚待人和善,结果呢?结果到了另一个时空他不是一样领个姑娘回家、你不是一样要和他离婚!” 白瑞宁今天真是把一辈子不敢做的事都做完了,说完这番话,她心里的想法更为坚定,连最后的一丝犹豫都没有了,可看着夏芷娟渐渐转为惨白的脸色,还是心疼不已。 “妈……” 恍惚半晌,夏芷娟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以前总说你歪理太多,可你今天说的这番话我反驳不了。你爸的确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今天有这样的结果也是我当初从没想过的。其实我们之间的日子不是不能继续过,但我心里有根刺始终剔不出来,有些人为了家庭、为了孩子选择忽视这根刺,用时间去磨平它,可我不能,就算暂时忽略了这根刺,这根刺也只会越埋越深,终有一天会钻进我的心里把我活活扎死。所以我是自私的,不顾你和瑞家也要把这根刺挑出来,换后半辈子的安稳。” 这是夏芷娟第一次向白瑞宁剖出心里埋藏最深的话,“因为这样,我更不愿意你走上我的老路,虽然未来的选择未必是最好,但莫如意一定是不好的,你要我明知道他不好还把你嫁给他,我办不到。” 夏芷娟说得斩钉截铁,白瑞宁几乎再一次被她说服,可一想到莫如意在登闻鼓前对她的警告,她还是摇摇头,“要我看着你们为我继续做着徒劳的努力和牺牲,我也办不到,这是我第一次有这么坚定的想法,我不会再改!” 夏芷娟从未听过白瑞宁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一时怔然不已。 “况且……”白瑞宁故做轻松地笑笑,“莫如意那么凶,又有洁癖,以后肯定不会妻妾成群,这不是挺省心的么?要说他行事阴狠,妈,你看看在咱们这个宅子里,连瑞静都能这么对我,这难道不是一种阴狠?我与莫如意有过几次接触,对他多少有些了解,我觉得他那个人……只要不去惹他,他是不会怎么样的。再说以我的性格,肯定也惹不着他,这不是挺好的么?还有,他身居一品,将来不管是对我爸还是对瑞家的发展都有莫大的好处,妈你就等瑞家醒来后好好鞭挞他让他早点考中个状元什么的,咱们再利用莫如意的关系往上爬,等瑞家有一天也做到一品,咱们还怕他什么呀?到时候我想和他过就过,不想过就离,把他当小白脸一样甩掉!” 夏芷娟骤然失笑,“你也就是对着我的时候能痛快痛快嘴,哪天你真能变得像你说的一样,我才懒得担心你。” 白瑞宁撒娇地笑笑,坐到夏芷娟身侧靠上她的肩头。 “瑞瑞。”夏芷娟伸手揽住她,“莫如意曾对你爸酷刑加身。这在我心里始终是个心结,我相信你同样如此,甚至比我更加严重,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对你来说一点也不容易。我都明白。我希望你能想明白这件事。再做最后的决定。” 白瑞宁听着这话,眼眶有点发热。她扭头将眼睛埋在夏芷娟的肩上,“我也明白你想说什么,你放心。我会发挥我的特长。努力忘掉这件事,好好过日子的。” 夏芷娟微微错愕,白瑞宁抬起头来,看着她带着疑惑的眼睛笑道:“因为你总是为我着想。所以就算心里再不甘愿,也不希望我时时刻刻惦记着这件事。影响我以后的生活。” “你……”夏芷娟讶异不已,同时也看到了白瑞宁的坚定,她眼底满是心疼与不舍,“真的想好了?” 白瑞宁再一次点头,“这是我第一次为我的人生大事下决定,妈,我希望你支持我。” 白瑞宁从知春堂回到自己的小院时,心情轻松了许多。她本就是个简单的人,现在既然有了决定,那么就走下去,这已是现阶段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她进了院子,见颜清并没有进屋,而是伫于院中的老槐之下,仰头看着树梢。沉沉暮色下,树下那抹身影纤弱而挺直,伴随着偶然飘落的秋叶,显得落寞又坚强。 “颜……姐姐,怎么不进屋去?”白瑞宁略一迟疑,开口时已换了称呼。 颜清骤然转身,寒眉冷目地看着她,“谁是你的姐姐!” 白瑞宁笑笑,“不管你叫姐姐,难不成要叫姨娘?” “你!”颜清即时便恼了,“狗嘴吐不出象牙!自己不知自爱,也想得别人都如你一般!” 白瑞宁揪了揪眉头,“难道我说得不对?你我年纪相仿,又是我父亲带回的客人,不以姐妹相称还能怎么称呼?难道真要把你叫得老上十岁,做我的姨辈你才开心?”说完想了一会,面露不可思议之色,“难道你以为我说的‘姨娘’是那种意思?你是怎么想的呢?我才想到。” 白瑞宁这番话说得极为认真,颜清面色一滞,羞恼得扭过头去,白瑞宁又道:“还有,从上次见面你就说我不知自爱,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编排我,我很不喜欢,希望以你后别再这么说了。” 颜清冷笑,看着她道:“你的事情传得街知巷闻……” “颜姑娘。”白瑞宁打断她,“连小孩儿都知道流言不可信,怎么你倒相信?女子名节如此重要,如果此事为真,我父母为何还要这般护我?怕不早把我打死了,如此浅显的道理只要想一想就能明白,你竟然想了这么久还没想明白?难道说真是心中有佛便见佛?要是真的这样,那我也大概明白刚才你为什么会误会我说的话了。” 白瑞宁今天颇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淋漓尽致,以往这些话她都是转在脑中,往往纠结着“这样说是不是不好”的时候,别人的话题可能已经转开了,时间一长,她也习惯不发表意见,只在自己脑子里默默评论,今天可是不吐不快了。反正她也快嫁人了,又恰好不太喜欢颜清,倒是不用在意是不是会得罪她。 颜清被“见佛”这番理论气得脸色煞白,白瑞宁说顺了嘴,颇有种小人得志阳光灿烂的感觉,突然脑中又灵光一现:“我知道你恨莫如意连带着也迁怒我,可皇上赐我与莫如意成婚,我也没有办法……” 白瑞宁说完心中只觉痛快,既然白松石是回府后听老太太说过才知此事,那么颜清应该还没有机会知道,她恨莫如意已经恨到骨子里,又将白松石视为再生恩人,如果知道白松石即将成为莫如意的岳丈,她会怎么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十八章 负荆 白瑞宁一心等着颜清容色大变,可等了半天,颜清还是那副冷冷的带着嘲弄的模样。 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白瑞宁有点失望,同时又觉得奇怪,难道颜清是被莫如意刺激过度,这样的小料早已经不能撼动她分毫了? “晚了,我住在哪里?”颜清冷声相询。 白瑞宁闷闷地,随手指了厢房,颜清却不马上过去,“白先生住在何处?” 白瑞宁一下子警惕起来,“干什么?” “白先生与我有活命之恩,每日晨昏定省是应当的。” “不用了!”白瑞宁听着就有气,如果说早上请安还算说得过去,那晚上服侍就寝什么的,一个无瓜无葛的大姑娘也好意思?看来看她不顺眼倒也没冤枉她! 颜清轻轻斜过一眼,“不用?这本是你应尽之务,可据我所知,你没有一日做到,白先生还真是可怜。” 白瑞宁顿时急了,“我父母那是心疼我!不像你……”她虽然恼怒,但理智尚存,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妥,颜清全家被斩,早已是孤儿一个,就算她再恼人,也不至于用这一点来攻击,于是又急急打住,转而道:“你还知道这是子女应尽之务?你又以什么身份去做!” 颜清沉着脸色,“白先生与我恩同再造,我服侍他,本就是应当的!”说罢再不与她说话,绕过她自行出了院子。 白瑞宁气个够呛,回到房间老半天还是忿忿难平,又不忘让缘儿出去探听动静。 结果,白松石因与老夫人和白徐氏商议白松玉一事回来得晚了,颜清竟也真在知春堂等到那么晚,待白松石睡下这才回来。 真是无耻啊!白瑞宁差点想弄个小桐人来扎扎。对于屡次陷害她的白瑞怡与狠伤了她心的白瑞静她都没有如此痛恨过,也不知为什么,看到颜清她的火就不打一处来。 亏得当初她还同情过颜清,呸呸呸! 白瑞宁差不多用了整个晚上的时间来诅咒颜清,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昏地迷糊过去。正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猛然有人摇她。 “姑娘!快醒醒!” 白瑞宁睡得昏昏沉沉的,起来缓了半天还是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缘儿急得用凉水湿了帕子就往她脸上拍,“快走,前院出了大事!” 白瑞宁这两天遇到的“大事”还少么?遭赐婚、被退婚、敲登闻鼓未遂、驳夏芷娟、定婚事、看不惯颜清……过去的一天她简直过得丰富多彩啊!如今她也是见过世面抗过事的人了。还怕什么大事? 白瑞宁原来想表现得再稳重一点。以示自己的脱胎换骨,可架不住缘儿三催四催,下意识地也加快了洗脸穿衣的动作,最后还是毛毛躁躁地跟着缘儿赶到前院一看……什么情况? 白家布置齐整的庭院正中。跪着一个满身血污身背荆条的男子。 那人身材壮硕,穿着白色中衣。衣上布满鞭挞之后渗出的血痕,面容也十分痛苦,额上冷汗淋漓,却仍是保持着挺直的姿态,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 这边白老夫人与白松石面面相觑,一众白家女眷也都神情莫名。 “这是……做什么?”白瑞宁挨到夏芷娟身边,仔细看了看那人,突然觉得有点面熟。 夏芷娟看她一眼,大有不知从何说起之意,白松石在旁皱着眉道:“他是督捕司的人,我被关押刑部之时,便是他负责守着我,今晨突然登门说要负荆请罪……我也不知到底为了什么……” 白松石话毕,那跪在院中的大汉道:“我当日对白大人擅动刑罚,此番上门请罪,请白大人处置!” 他一开口,白瑞宁顿时认出他,竟是以前常跟在莫如意身边的那个禁卫首领。 白松石听他这么说,硬是反应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干嘛?打都打完了,难道他还能再打回去?还有他这来意……难道是看白家即将与莫如意结亲,怕莫如意将来追究所以才主动上门? “沈大人……先请起吧。”同为朝庭命官,禁卫的品级比他这个六品主事还大上一些,白松石伸手想要扶起他,可到了近前才发现他的伤势极重,双臂上伤痕累累,竟无可扶之处。 “大人这又是何必?”如此重的伤势大出白松石的预料,看来并非是存心做秀。 那沈大人道:“这是依照大人当初伤势造就,原本莫大人只让我们问出那本书的下落,我担心无法交差,这才下令对白大人酷刑加身,如今有此报是应得的,如何发落,还请白大人定夺吧!” 白松石倒为难起来。 论品级,沈大人大过他,论事由,他与沈大人无怨无仇,虽说当初下令动刑的是他,但归根到底也是从莫如意那来的,如今沈大人跪在这,他要怎么处置? 想了一会,白松石长叹,“大人快起来吧,我相信当初大人若有他法,也不会那般待我,如今你也身负重伤,什么都还了,况且你我现在同为刑部官员,将来还要精诚合作,快别再说什么处置的话了,日后,我还须多多仰仗大人才是。” 说完他低下身去,亲手替沈解了背后的荆条,“若大人不弃,大人从今日起便是白某的挚友,朋友之间,更无需谈原谅与否。” 那沈大人撑到现在也差不多到极限了,听了白松石的话面色一松,身子歪栽到白松石身上,不省人事了。白松石连忙喊人将他抬到客房安置,又派人去找大夫,一下子忙得乱套。这种情况下其他女眷也不方便过去帮忙,便散的散、议论的议论、发呆的发呆。 夏芷娟拽了白瑞宁一下,“从刚才就不说话,怎么了?” 白瑞宁抿了抿唇,“他……可能并非是自己自愿来的。” “谁会自愿把自己打成这个样子?”夏芷娟道:“无非是害怕莫如意喜怒无常将来报复……” “也不是因为这个。”白瑞宁纠结着将昨天与莫如意见面的细节说了一下,“你说他……是不是莫如意把他弄成这样,送过来的?” 昨天她说白松石还被软禁,当天晚上白松石便回了家;她说白松石曾挨了打,第二天打人的人就成了血葫芦,这难道是莫如意在表达他的“诚意”?白瑞宁突然不寒而栗,将自己的得力助手打至重伤,这种表达诚意的方法她闻所未闻,但心里又觉得,这的确是莫如意做得出的事情。 夏芷娟沉吟了很久,也没说到底是同意白瑞宁的想法还是不同意,只是面色有点纠结,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到了下午,白瑞宁听说有人代莫如意送聘书上门,原本送聘书的流程要排在纳吉之时,以示双方正式订亲,可他们的婚事是御赐,便省了纳采及问名环节,送过聘书后只等下过聘礼,便可择良辰吉日上报皇帝,等待婚期到来了。 这样的环节白瑞宁本是没份出席的,可没一会陈妈妈便从前头回来喊她,说是来人指名要见她,出门的时候小声提醒了一句,“来人是安国公府的小公爷。” 白瑞宁愣了一下,“还有谁?” 陈妈妈摇摇头,“就他一个。” 白瑞宁就纳了闷了,虽然当初夏芷娟向她科普的时候她没太上心,但是过文定的时候是要男方家人上门这一条她是听到了的,需要男方家属二男四女,再加上媒人带着聘书礼书和聘金聘礼前来,到了莫如意这都省了,林渊一个就全兼任了,不过怎么看林渊的身份也不合适啊,难道他和莫如意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白瑞宁满带疑惑地来到前堂,堂中白老夫人、白松石与夏芷娟分别落座,老夫人左侧首席上,坐着一个神情惬意的年轻人,他偏头看着进入堂中的白瑞宁,露齿一笑,极为随意地伸手挥了挥,算是打过招呼。 白老夫人微微一皱眉,不太满意他的轻浮态度,但也不敢有什么意见,只与白瑞宁道:“这位是安国公府的林小公爷,今日上门是为你与莫大人的婚事而来,你也听听罢。” 白瑞宁便站到夏芷娟身后去,然后就听林渊说:“正主来了,你们就不用在这陪着了,都散了吧。” 白瑞宁的眼皮跳了一下,瞄着老爸老妈老太太不太舒心的脸色,心道这小子倒是什么话都敢说。 林渊说完后就倚在椅子里等着,悠悠闲闲的,大有“你们不走我就不开口咱们死磕”的意思,最后白家几个人谁也没磕过他,纷纷起身离席。 不过,他们虽然退了出去,却也没有走远,就在院子里待着,与室内保持视线通畅。 林渊倒是不在乎,坐在那笑嘻嘻地道:“恭喜呀,新娘子。” 白瑞宁还一句,“同喜,新郎倌。”说完大囧,“你故意的吧?” 林渊大笑,“你不知道,和你说话我特别有成就感。” 白瑞宁颇为郁闷。 “哎,”林渊摸下了鼻子,“瑞怡怎么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五十九章 赐婚的缘由 包子修炼守则59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五十九章 赐婚的缘由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白瑞宁极为鄙视,“这就是你叫我来的目的吧?” 林渊丝毫没有被揭穿的自觉,“顺便嘛,反正你也很闲。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白瑞宁实在懒得和他再辩下去,坐到他对面的位置上,“还能怎么样?她病了几天也没出来见人。” “病了?”林渊大感兴趣的样子,身子朝前探了探,“那你看她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白瑞宁无语半天,“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怎么觉得白瑞怡一直对林渊志在必得的样子,林渊却没接收到?要不然怎么会问这么智商捉急的问题? 林渊瞥她一眼,“什么怎么样?就是……我还挺喜欢她的。” 白瑞宁听着没吱声,林渊挠挠头,“她吧,有时候我觉得她的心思在我身上,可有时候她又不理我了,这调调,真抓人……” 白瑞宁送上同情的两道目光,所以说林小公爷就是伟说中的“m”吧?当然肯定不是麦当劳叔叔。 “还有,她特别会讲故事,我长这么大,就没遇见比她更会讲故事的人。”林渊得瑟无极限,“天龙八部听过吗?蜘蛛侠听过吗?知道什么叫少年屁吗?” 白瑞宁一口气没上来,差点从椅子上栽仰过去。 “这都是她给你讲的?”她惊魂未定地,眼睛都比平时瞪得大了两个码数。 林渊肩膀一抖,“想听吧?阿离想听我都不给他讲,不过你要是求我的话我就给你讲。” 于是白瑞宁觉得自己又找到一个贿赂莫如意的办法,以他的性格,沉默的羔羊什么的他肯定爱听。 “你就为了这个想娶瑞怡?”白瑞宁的脑子里还轰隆隆地放着一朵一朵的焰火,轰得她缓不过劲儿来,“你想娶个人形播放机是吧?” 林渊也没听明白。不过前一句话倒是理解了,一摆手,“我哪是那么肤潜的人?她会讲故事只是一个方面,我更注重的是她这个人,很漂亮你不觉得吗?” 好吧。这叫“注重她这个人”。除了听着别扭点外,似乎也并没什么不妥。 “我们还有心灵层次上的沟通。和你说这些你肯定都不明白,你和阿离一个呆一个木,将来生活的情趣可想而知。” 白瑞宁也没空理会他的批评。这会才从刚才的震惊当中缓回一点。摊了摊手,“我真想不明白你们之间的事,你和顾姑娘算是订了婚了?” 提起这个林渊顿时蔫了,撇撇嘴。“还不是我姐姐多事,本来我们家也没指望我再来个强强联姻……” 哪个门当户对的肯把女儿嫁给你啊……白瑞宁腹诽。 “所以原只想找个贤淑大方的。家世什么的可以适当放低,但又不能是那种一心攀附的人家,正赶上皇帝姐夫选秀,我姐姐就帮我留意了一下,那时候就觉得瑞怡合适……” 可惜就算你不嫌人家门户低,人家还嫌你不长进……白瑞宁低头不语。 “可是后来不是出了你那档子事么,连累了我和瑞怡,要不然我们现在早都是夫妻了。” 真不忍心把真相告诉你……白瑞宁轻咳一声,“我问你顾姑娘的事呢,你扯那么多没用的干嘛?” 林渊叹了口气,“原可不就是这么打算的么,可是顾家抽了风,主动到我姐姐面前透话说他们家有个适龄的女儿没有着落,让帮着想想办法,你想啊,谁都知道我姐盼我的婚事盼得如饥似渴的,现在有主动送上门的,她眼睛还不都蓝了?又是三代忠臣顾老相国家的姑娘,根本没和我爹娘商量,直接就找皇上说了这事,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皇上开始还觉得不太好,所以借着赏菊的时候话赶话说到那,试探着说了这个意思,结果顾家不仅没反对,那天下午就派人过来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议亲,真是头疼死了。” “那……你也同意了不是吗?”白瑞宁略鄙视,不是说林小公爷在林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吗?看来好像也不太是那么回事。 林渊一拍大腿,“我都得到我爹的支持了,可惜啊……我家的事一向都是我娘做主,我不乐意也没招。” 白瑞宁仔细理顺了一下他刚才说的,“按你说的,顾家很可能是因为不想把顾姑娘嫁给莫……大人,所以才宁可嫁给你。” 林渊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宁可’啊?不过这事你说对了,阿离手里握着顾月皎两个叔叔以前和朱张谋反案主犯有牵连的罪证,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当年与这反案哪怕有一点关系的人都没好果子吃,顾家冒不起这么险,当初让顾老爷子硬压了下去,可阿离横起来管他是谁?顾家是实在撑不住了,所以才出此下策……”说到这又闭了嘴,自己承认自己是“下策”什么的,实在是智商捉急了。 “顾家就是觉得他们家欠了个皇后,说起话来没我们家硬气,我和阿离走得又近,所以才把顾月皎塞过来。顾家打的好算盘,这一下我可是彻底把阿离得罪惨了,你也不是不知道阿离对顾月皎……”话说顺了,等到发觉不妥的时候想打住也晚了。 不过白瑞宁倒没什么不乐意,林渊说的是事实,她也纳闷自己的婚事的来缘呢,当下趁热问道:“那我们的婚事又是怎么回事?真是因为流言皇上才赐了婚?” 林渊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变得吱吱唔唔起来,“这个我不太好说。” 一看他那样子就是知道实情的,白瑞宁瞥他一会,“你不说的话我就走了,反正你也别指望我给瑞怡带话了。” 如果林渊只是想知道白瑞怡的情况,根本不用大费周章地来找她,随便给点好处大把的下人肯定就把风声漏了,所以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事想通过她传达进去。 林渊纠结了一阵子,最后白瑞宁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他那张脸上明显写着“我知道我知道我全知道快来问我”。却硬是憋着不说。 “我只能说,这婚事是阿离自己向皇上求来的。”说完全他也松一口气,“就说到这,再多的你自己去问阿离。” 白瑞宁愣了半天,“他求来的?”这有点不可思议。他要求。也该求皇帝赐她和顾月皎或者其他贵女。 林渊像是怕她多问,起身说道:“我和你说了。你也得给我带个话,问问瑞怡,做我的平妻。嫁不嫁。不乐意我也不逼她。” 这话带来的冲击比刚才更大,白瑞宁看他说完要走,连忙叫住他,“你再说一遍?” 林渊站住。头也没回只伸出两根手指,“两个字。平妻。” 白瑞宁消化了一下,突然问道:“春雨在你那?” 话题太跳跃,林渊回头看了她半天,“春雨是谁?” “一个丫头,你别否认啊,我之前在你身上见过她的东西,是一个香囊。”白瑞宁一直想问他这事,这回可算找到了机会。 林渊想了又想,“香囊……好多人都送过我香囊啊……” 白瑞宁马上把春雨的样貌大致形容一下,林渊听完更见茫然,“清秀的、可爱的,我房里有一堆,你要不要去认认人?” 白瑞宁彻底没脾气了,又想到春雨失踪的时候正是自己和莫如意头次见面,春雨奉命回府里报讯结果一去不回,便又将这事说了,希望能经由地理方面提醒了下林渊。 一说是刑部附近,林渊眉宇一展,“我想起来了,原来她叫春雨?我前段时间的确捡到过一个小丫头,被马车撞了倒在路边昏迷不醒,后来醒了什么事也记不起来,我就把她养在别院里头。模样……应该和你说的差不多。” 白瑞宁无语,很想提醒他,你这样的反应分明早把她的模样忘到西沙群岛去了好吗? “她就算失忆了也是我白家的人,你回去就送她回来吧。” 林渊一挑眉毛,笑着说:“那得看她自己愿不愿意回来,要是她不想回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将来第一个提她做姨娘。” 这里面的因果关系……白瑞宁皱着眉头不敢置信地问:“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多新鲜。”林渊无辜地看着她,“难道你指望她放在我身边那么久什么事也没发生?” “你还记得你要我转告瑞怡什么话不?”白瑞宁面无表情地问。 林渊真是着急上火啊,“告诉你两遍了,这么快又忘了?我不是吓唬你啊,你家那口子脾气不太好,你这样的态度嫁过去他一天打你八遍。” 白瑞宁才气呢!“你要娶顾姑娘,还要娶瑞怡,现在又多了一个春雨……” “打住。”林潘一抬手,“就算你是春雨的主子也管不到我内宅的事,我不可能只抬春雨而置其他小美人儿于不顾,她们之中有从我十六岁就跟着我的,就是因为我没娶正妻,不能先抬妾室坏了规矩,所以一直委屈着……” 白瑞宁顿时天雷滚滚了。 从他刚才想起春雨时的茫然劲儿来看,他的“小美人儿”为数绝对不少,这难道就叫盛名之下无虚士?她早应该相信的啊! “看什么?”林渊倒莫名其妙的,“好了好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春雨的。” 白瑞宁忍了又忍,“你不觉得你很有问题吗?你不是喜欢瑞怡吗?家里头又有一堆小美人儿,你到底怎么想的?” “那我能怎么办?”林渊反问,“她们委身于我,有的是喜欢我,有的不过是想寻个依靠,难道我成个亲,就要把她们都赶出去?” 白瑞宁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以前看小说,女主嫁给男主后,男主都是广散后宫,把后院清理干净的。 林渊又想了想,“你把这事也告诉瑞怡吧,反正我就这样,以后也不保证会不会有更多,还是那句话,同意她就嫁,不嫁我也不勉强。就这样。” 林渊这回是真走了,白瑞宁也没再叫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会觉得夫妻间还是忠贞一点比较好,一会又觉得,林渊说得也对,他要是把那些小美人儿赶出去,她们的下场将会如何? 等在屋外的白松石等人早看见他们在屋里神情沉重的模样了,林渊才踏出屋子便都迎过来,林渊摆摆手,“我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聘礼说是已经给了白姑娘了,如今便只等选个好日子,莫大人的意思是一切从快从简,婚期最好安排在冬至前后。” 夏芷娟皱皱眉头,“冬至近在眼前,是不是太仓促了?” 林渊道:“我只是带话,剩下的你们自己斟酌,然后到刑部给莫大人去个信就行。” 白老夫人扯扯白松石的衣角,白松石忙向林渊问起白松玉的情况。林渊似乎想了好久“白松玉”是谁,最后还是在夏芷娟的提醒下,讶道:“他还没回来?我早和他提过了啊……可能他最近忙着抓和尚的事,给忘了……”说罢给白家的人吃了颗定心丸,“放心,我再去和他说,这两天保证回来。” 白老夫人紧张的神色立时一松,喜上眉梢地便去给二房报信。白松石沉吟一下,又问道:“莫大人最近可是在查宁国寺?” 林渊略一点头算是确认,“你们也听说了吧?最近屡屡有和尚假借宁国寺之外在外行骗,受骗者轻则损财,重则殒命,顺天府接到的报案多如牛毛,还有两起强暴妇人的,都是这些僧人所为,寺庙本该是天下最清静的地方,可现在由于信徒过多,越来越多的僧人都不服管教了。” 白松石叹道:“前阵子家母也被两个和尚所骗。” 林渊轻轻笑了一下,不再与他们多聊,拱手告辞。 白瑞宁在屋里听着这一切,脑中自然而然地浮起当初她在摩罗堂外听到的事情,恐怕这次和尚集体改行行骗的事,都是为了那时所说之意。不过,想归想,白瑞宁却是怎么也想不到,这场目的极为隐讳的抓捕运动竟会进行得那样轰动与惨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包子修炼守则59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五十九章 赐婚的缘由更新完毕! ------------ 第六十章 天下之唾 嘉明二十年九月,僧人或假冒僧人的行骗、偷盗、伤人案件在全国各地层出不穷,①38看書网其严重,捉拿归案的僧人众口一词声称自己出身于宁国寺中,其他各地犯案的和尚也号称自己出自名刹古寺。大雍重佛,上至朝中要员,下至平民百姓,皆以身为佛门俗家弟子为荣,此事一出,天下哗然,很多人都以为各地同时起案并非偶然,自然有有心人暗自查探。 而犯案者被抓后,除了一些直接扭送公堂之外,大多数都直接被激愤百姓殴打至伤,到了后期私设刑罚之象更多,甚至还有一些人被围殴至死,官府出面频频安抚也无济于事,终成冲突,不过月余,已有数起官民冲突各有损伤之案报至刑部。 “大人。”刑部后堂,一个身穿五品官服的中年男子躬身含胸,对着案后专心看书的白衣男子毕恭毕敬地道:“这是三十六省这十日来的奏报,全国又有十数起百姓因僧人行骗私下行刑反抗衙差之事,各大庙宇皆以派出专人调解此事。” 奏报完毕,那白衣男子却是连眉梢都没动上一下,淡淡地问一句:“可出了人命?” 中年官员的身子躬得更低,“不曾。” “那便不必理会。” “是。”中年官员等了一会,再没等到什么吩咐,便将手中奏报轻轻置于桌角,低头正想退出去,又被叫住。 “让顺天府留意着,再出一起僧人施暴案,立即配合督捕司查封宁国寺。” 中年官员愣了愣,“查、查封宁国寺?” “我说得不够清楚?”对方的视线从书上移开,朝他这边飘了一下,“要我再重复一遍么?” “不……”中年官员忙道:“卑职听清楚了。这就去通知顺天府,卑职告退。” 躬身退出门外,他猛呼出一口气,额上已见了冷汗。 这尚书大人,看起来明秀俊朗。往日他还曾与其他同僚私下里开玩笑猜度这年轻人为何升迁得这么快。言语之间多有暧昧之意,今日靠在近前。方才知每日跟在尚书近前的其他侍郎为何战战兢兢。这年轻人,不说一语,不抬一眼。只坐在那。身上就散发出森森寒意,一开口,便是心如铁石,那清朗眉目间缭绕不散的阴鸷之气。当真只有去到近前才看得清楚。看来以后不能轻易代人来送奏报,他还是专心做过滤奏报的差事比较好。 不过……查封宁国寺。当真好大的手笔!谁不知道宁国寺是御封的国寺?谁不知道宁国寺是天下佛寺的代表?宁国寺历史渊源,信徒更是广布天下,如今虽出了僧人行骗案,但人人皆不相信宁国寺与此有关,顶多是毛贼借由宁国寺的名头大行不义之事。因为这,还有许多人主张宁国寺出面处置此事,虽最终不能成事,但宁国寺在大雍子民心中之地位,不能说超越朝庭,但也是并驾其驱的存在了,尤其一些未开化的蛮荒之地,派去的官员也不得不信奉当地“活佛”才能施行政令,可见如今佛法之盛,宁国寺更是在百姓心中神衹一般的存在。可这位大人却说,查封宁国寺。 轻飘飘的一句话,连语气都没加重半分,好像他要查封的就是一个普通的铺面,不说最终结果如何,放眼大雍,敢说出这样的话的,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后堂内,那五品侍郎退下之后,一个高挑的身影自屏风后漫不经心地踱步而出。 “我说阿离……”那人向来不羁的面容上带了几分凝重,“你真想好了?天下佛教信徒何其多?你查封宁国寺之日,便是与天下人为敌之时,这事做不好可是要翻船的,到时候连皇上都保不住你。” “闭嘴吧……我有分寸。” 嘉明二十年十月,距冬至不过一月,白府因为连着有喜事要办,府内上下个个忙得不可开交。白瑞宁的婚期已定,合着莫如意的心意,就定在十一月初三冬至那日,这日子原本还是先给白瑞珍定的,但如今为了避开嫡长姐的亲事,只得拖后几天举行。对于突改婚期一事,白瑞珍未来的婆家安家虽小有不满,但也并无异议。 白松石和夏芷娟最近为了白瑞宁的婚事操尽了心,既担心女儿的未来,又不愿在这场仓促的婚事上委屈了女儿,可偏偏莫如意那边订下婚期后再无消息,原说的要白松石帮忙规划婚宅风水一事也暂且放下,夏芷娟越发觉得这是莫如意不在意瑞宁所致,心中的忧虑更甚。 白瑞宁对这些则一无所觉,她的想法很简单,决定的事,就别再三摇摆了,结果是好是坏她都受着,好过一会一后悔,一会一嗟叹,那她的人生倒是会很充实——光感慨命运不公了,估计连吃饭的时候都不会有。所以白瑞宁最近一直都乖乖地准备嫁衣,有时也会对着莫如意送的聘礼发发呆,想着莫如意的脸,努力培养一下感情。 作为聘礼的那枝金簪看起来十分的赏心悦目,簪体扁长厚实,簪身微曲呈如意状,簪头处以金丝攒着凤凰祥云的纹样,精致异常,虽并无点缀珠玉,可看起来很是稳重大气,那些装石嵌玉之物在它面前就像优雅熟女和幼稚中学生的差别,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 缘儿进屋见白瑞宁又在看这枝金簪,嘟囔道:“姑娘,你说那莫大人是不是有点小气?不说二姑娘那边,就连五姑娘也收到了安家十二抬的聘礼,莫大人身为一品大员,就给了一枝簪子,实在太糊弄了。” 不止缘儿,夏芷娟也对这件事极为不满,可对方是莫如意,他们还能有什么意见?无非就是憋气罢了,最后还得白瑞宁挨个的劝,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出嫁。 至于白瑞怡那边,自白瑞宁过去转达了林渊的意思后,虽然白瑞怡没有正面回应。但这几天明显恢复了底气,也常出来了,更是足够让白徐氏再度张扬,以前那些端庄大气重新上了身,见到夏芷娟五句话里有三句是要刺一刺的。最近嘲弄的方向就是她的聘礼。夏芷娟为此也万分恼火。 “姑娘,你说二姑娘会不会答应林小公爷的提议?” 这可不是白瑞宁露出去的。把林渊的话传达给白瑞怡后,她也就告诉了夏芷娟,然后第二天就人尽皆知了。虽然在心里她还是比较相信老妈不会用这种手段作为对二房的报复。但夏芷娟的八卦功能十分强大。也保不齐她是在午睡的时候说梦话露出去的,所以消息传播的来源至今在白瑞宁心里还是个谜。总不能是……白徐氏说的吧?这要传出去让顾家知道了,岂不是自找麻烦? “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和我们都没有关系,该头疼的是顾月皎。”这话是夏芷娟说的。白瑞宁原样送给缘儿。 还记得她那天去见白瑞怡,虽然嘴上在传达林渊的话,可脑子里一直转着蜘蛛侠和少年屁,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扑过去大唱国歌相认了,好在她还有一点理智——万一白瑞怡不是中国人呢?反正都穿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万一再弄出点民族仇恨什么的就不好了。 后来她回来把这事与夏芷娟一交代,夏芷娟倒比平妻那事更重视一点,想了半天才说:“我早该想到,既然我们能来,其他人也一样能来,现在想想,倒是我们太过随意,没有掩饰好自己的身份。这件事如果被有心者利用,将来倒是个麻烦……看来我们以后都要谨言慎行才是。” 白瑞宁当时追问了一句:“你猜她知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夏芷娟很肯定地告诉她,“你肯定是暴露了,我们不一定。” 为这事,白瑞宁又郁闷了好几天。 都是穿来的,凭什么她就暴露啊! 目前来看,暂时撇开二房不算,光长房这边就有两桩婚事排队进行,白家的忙碌可想而知,夏芷娟又叫了兰姨娘和莹姨娘回来,这两位姨娘在外头憋了好几个月,总算见到了白松石,兰姨娘差点没哭死在白松石怀里。不过看着白松石手足无措的样子,白瑞宁就怀疑夏芷娟根本不是因为忙不过来才让她们回来,而是存心给白松石添堵的。 后来白松石依旧如故,倒是时常跟在他身边的颜清受了兰姨娘不少挤兑和白眼,难听的话没少说。白瑞宁由此得出一个结论,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要不然兰姨娘怎么不骂别人呢?陈妈妈和缘儿也常常跟在白松石左右,怎么不骂她们呢?而且这很有可能是夏芷娟给她上的第二堂课,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啥的…… 十月中旬,已经正式进入冬天,白瑞怡那边依旧没有就平妻一事给出明确的态度,不过从白徐氏日渐得意的神情来看,起码白徐氏和刚回来没几天的白松玉是不反对这事的,毕竟像林家那样的门弟不好遇,又是平妻,虽然多了个“平”字,但好歹是妻,与正妻也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眼看着白瑞宁出嫁的日期越来越近,夏芷娟几乎忙得脚打后脑勺,除了把自己的原主白夏氏为数不多的陪嫁如数算进白瑞宁的嫁妆里,她还每天致力于榨干白松石最后一滴血汗,务求将白瑞宁的利益最大化。于是白瑞宁又学到了第三课,男人攒小金库的时候放手让他去攒,然后一次性掏空时会产生巨大的胜利满足感。 婚期将近,白瑞宁原本平静的心不知道怎么也鼓躁起来,她自我诊断了一下,大约是患了婚前恐惧症,又连听了几天缘儿从守后门的赵婆子嘴里听来的八卦新闻,心里越发的飘忽了。 十月初十五,刑部尚书莫如意下令查封宁国寺,京中无数百姓自发前去护卫,与莫如意亲领的督捕司发生剧烈冲突,最终莫如意成功封寺,抓捕和尚无数,百姓多有损伤,混乱中有人丧命,一时间,因僧人行骗累及宁国寺一事积攒多时的怨气滔天而起,莫如意之名,天下尽唾。(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十一章 三娘煞 白府内,阴郁的气氛笼罩在识意堂上空,白老夫人头绑额带倚在软榻上,神情说不出的哀愁苦闷。软榻两侧,白松石与白松玉带着家眷陪在左右。 “大哥,这件事还是得你拿主意。”年仅三十四岁的白松玉人如其名,生得面如冠玉,纵然已过不惑之年,依旧有百般风流。也是因为他的样貌,徐明慧一见倾心,这才委身下嫁,总算白松玉也争气,三十多岁便已官至五品,若非有这一劫,相信此次入京早已疏通好关系,办妥了调任京城一事。 白松石叹了一声,“瑞宁的婚事是皇上赐的,如今皇上也并没有召回圣旨,我们又能怎么办?” 白松玉皱起两道浓眉,“以前莫如意身居一品,固然你我兄弟都受了委屈,可看在侄女的份上,也不失为一桩良缘,但现在他几乎将天下间的百姓全都得罪了,御史每日弹劾他的折子多得像雪片一样,听闻今日早朝顾老相国还向皇上请旨将莫如意革职查办。” 白老夫人听到“革职”二字立时一慌,“结果如何?”要是莫如意真被革职查办,那白家岂不是要受他的连累? 白松玉摇头道:“皇上未置可否,顾老相国气得连皇上都骂了,也就是他这样的身份皇上不予追究,换了旁人,必是欺君大罪。” 白老夫人松一口气般合上眼睛,手按额角,“还好还好。” “好什么呀?”白徐氏端坐椅中,一身崭新的宝蓝色缎面压银泥冬衣衬得她原本就白暂的肤色更加动人,她瞄着对面的夏芷娟唇角微翘。“皇上不动莫如意,是顾着殿阁大学士沈大人和齐王的颜面,要知道他们也是协同办案的,查了莫如意。岂不也是在打他们的嘴巴?” “如此说来,皇上终究是要查办莫如意的?”老夫人忧心忡忡,“我早不看好这桩婚事。自从我们接触莫如意,便没有一天是顺利的。” 白徐氏笑道:“那也得是大哥有这个本事去招惹了他,还有咱们这侄女也是好样的,看似悄无声息的,私下里竟左右逢源,还好凌家那边断得早,要不然……” 白徐氏话里话外都没什么好意。说得倒像是白瑞宁脚踩两条船主动去招惹了男人似的,白松石虽顾着白松玉的面子,却也还是变了脸色,夏芷娟则笑笑,“是啊。要不然这两桩婚事临门,做的又都是正正经经八抬大轿由正门抬进府里的嫡妻之位,可叫我们如何选择呢?” 白徐氏登时变了脸色,夏芷娟这句话算是直接戳到了她的痛处。且不说白瑞怡还没拿定主意,就算真的同意了,平妻与嫡妻的待遇自然也不一样,虽也有正经的拜天地仪式,但嫡妻进门,走的是正门。平妻只走侧门,至于妾室,则是由后门抬进府里便算了。 不过白徐氏自认在夏芷娟身上吃的亏够多了,如今丈夫也回来了,女儿又即将会有依仗,哪还会再服软?当即道:“如果莫如意获罪。嫡妻?”她哼笑一声,“罪人之妻,又岂可与国公府相较?” “这话说得不错,安国公府那样的门第自然难求。”夏芷娟不慌不忙地,耍嘴皮子她向来拿手,“不过你也没问问,说要娶平妻的事到底是不是林家的意思,你就不怕是我们瑞宁随口一说,逗你们玩的?” 不用猜也知道,林渊的意思肯定是他个人的意愿,但如果他依了家里的意思娶了顾月皎,那么想合自己的心意再娶一房平妻林家也不是不可能同意,充其量是顾家那边不太好交待,但顾家现在算是有求于林家,只要能保证顾月皎的嫡妻之位,相信也顾不得其他许多。所以林渊能做出这个提议也算是在他的掌控之中,但关键是,夏芷娟就不信白徐氏去林家确认过。 这件事既然是林渊偷偷摸摸地找白瑞宁传的话,说明林家尚不知情,摆明了林渊是想先和白瑞怡通通气,意见达到一致了再和家里争取,既然还在偷偷摸摸的阶段,白徐氏自然不能确认。 白徐氏的脸色顿时变幻莫测,手里上好的苏绣帕子被她揪得变了形,她死死地盯着夏芷娟,想从夏芷娟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夏芷娟微微一笑,随她去猜。 白徐氏彻底坐不住了,在她心里夏芷娟就是一个什么都能做得出的主,万一这件事是假的……想到这里她当即起身,“二爷还有公务在身,大哥自己家的事,自己决定吧。” 白松玉本是担心白家一旦和莫如意成了姻亲会受其连累,进而影响自己的仕途,这才来找白松石问问他的意见,可没想到话题才提了个开头就被白徐氏强行抹去,自然不愿,可他还是跟着站起来,“是啊,因为前阵子的误会我耽误了许多公务,最近实在太忙……” 白徐氏不等她说完,已转身走了出去。 二房的人离开后,白松石与夏芷娟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担心与犹豫,夏芷娟叹道:“以目前的形式来看,二弟说的也未必是危言耸听,可圣旨摆在那,皇上不收回,谁也没有办法,我看不如先拖一拖,拖过这个风头再说。” 白瑞宁的婚期原订在十一月初三,离现在已没有几天了,白松石急道:“怎么拖?” “直接去找皇上不太现实,不过莫如意这个人很相信风水之术,也必然相信命理,我们不妨从这方面着手。” 白松石沉吟一阵,“还真有一个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以前我们局去规划一个老地方,那里流传着一个‘三娘煞’的说法,说是三娘与月老相互为敌,月老不为三娘牵红线,三娘就专门破坏新人的喜事。所以那里农历初三从来没人办喜事。可这里也没有这样的说法。” 夏芷娟道:“就是这个,什么叫说法?还不都是人传下来的?你试着与莫如意联系看看,说最好重新择期,不然不仅对婚姻不利。也会影响他将来的仕途。” 白老夫人在旁听着,惴惴地道:“会不会惹怒了他?” 夏芷娟没有言语,看向白松石。白松石想了想,“试试吧,为了瑞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白松石说去就去,当即起身向老夫人辞别,夏芷娟也跟着出来,回到东跨院去告诉瑞宁这件事。 白瑞宁最近过得可叫充实。原来是全天的缝制嫁衣,后来嫁衣好不容易缝好了,本以为能落个清闲,白瑞珍又练习了乐器。说是莹姨娘侧面打探到的安保就喜欢听人弹筝,所以练一练。就算将来不能取悦丈夫,还能自娱自乐呢。夏芷娟听说了这事后深以为然,于是也弄了些乐器让白瑞宁接触一下,看看喜欢哪种就练起来,也算为婚后找个消谴,省得以后整天闲得慌,也跑去家斗宅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白瑞宁这几天就在对着各种乐器找感觉,什么琴啊筝啊长笛啊葫芦丝啊……还有好几样她看着眼熟叫不出名字的。都在摸索进行中。 由于白瑞宁近来的丰富活动,她的房间里经常能传出各种惨不听闻的声音,同院而居的颜清抗议无效后直接找白松石说了这事。白松石很为难啊,他一方面不希望怠慢了颜清,一方面又不愿阻止女儿进步,后来还是夏芷娟主动揽下这活。给颜清换了个地方,搬到兰姨娘的院子里住。 夏芷娟找到白瑞宁的时候她正在练吹笛子,本来夏芷娟的意思是想请个老师,可白瑞宁迟迟也拿不准自己到底喜欢什么,好在白瑞珍对各种乐器都略有涉猎,起码都能弄响,于是就暂时充作了白瑞宁的老师。 夏芷娟进屋就闻到一股浓浓的大蒜味,混合着屋里炭盆熏出的暖意,那味道简直浓重到销魂。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白瑞宁不太爱吃蒜啊,这是干什么?没理由偷藏两头蒜晚上当夜宵吃吧? “干什么?你吃蒜了?” “没有。”白瑞宁摆弄着手里的笛子,表情很抑郁。看夏芷娟还不明白,就把桌上撂着的一个小碗端起来递过去,碗里有一些粘稠的透明液体,还有两块破开的大蒜,“我今天才知道笛子不是随便就能吹的,笛子是要有笛膜的,笛膜是用芦苇膜做的,而这个……”她示意一下碗里的蒜头和蒜汁,“就是把笛膜黏在笛子上的无敌利器!” 夏芷娟看看白瑞宁,再看看那些蒜头,突然觉得以前看电视上那些白衣飘飘月下吹笛的画面都笼罩上了浓浓的大蒜味。 “也不是都用这个吧?”夏芷娟看白瑞宁蠢蠢欲动的,似乎想把笛子递过来让她试试似的,马上退后了一步,“如果只是起到粘黏的作用,多得是东西代替。” “这个不是方便嘛,瑞珍说还可能用阿胶和白芨,前者得去找老太太开库拿,后者得去药店买,太麻烦了。” 夏芷娟回头让缘儿去把门打开散散味儿,“反正你也就是两天半新鲜,别这么折腾自己了,换一样玩吧。”说完便不再理这茬,找了个通风的地方喘了口气,这才把自己和白松石的意思和她说了。 白瑞宁听说要延后婚期,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我听你们的。” 夏芷娟放了心,她也根本没作白瑞宁会反对的设想,白瑞宁倒是不想反对,可心里却犯了嘀咕。想得挺好,可莫如意那样的性格,是可以商量的人吗?他相信风水命理,也不过是觉得这种东西可以帮他锦上添花而己,要说多忌讳倒也未必。万一商量不成再惹火了他……算了,反正白松石已经去找他了,想什么都晚了。 白瑞宁生来就是个不操心的人,她信奉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至于路通何方,船靠得稳不稳,那再另说。 对于这件事,夏芷娟本是有七八成把握的,可等到的竟是白松石铩羽而归,莫如意只给了白松石四个字,“我不信命。” 果然吧……白瑞宁在心里偷偷给自己加了十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十二章 先斩后奏 莫如意不同意重择婚期,也就是说十一月初三白瑞宁势必得嫁过去,愁云重新笼罩在白府上空,白松玉恼怒不已,指责道:“你们有了决定也得告诉我们一声,怎么就这么贸然去了?如今他已经有了提防,再想他法却是不可能了。” 白松石和夏芷娟也承认自己的确有点心急了,可眼见婚期在即,他们怎么能不急?再说到商量,找白老太太商量也比找二房的人商量更靠谱,他们满脑子想的都是别连累他们,何谈指望? 所以夏芷娟也不客气,“也不知道等瑞宁嫁过去后,林家还会不会要一个罪臣姻亲家的姑娘做平妻。” 这件事绝对是白松玉夫妇的软肋所在,因为名不正言不顺,白瑞怡又迟迟不给答复,他们也心急得很,面对夏芷娟的嘲弄也不敢把话说死,怕万一传到林家的耳朵里,再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影响这件事的进展。 白松石不参与对峙,在旁劝慰着白老夫人,“事情也未必那么严重,可能皇上根本不会把莫大人怎么样。” 白老夫人自然是希望这样,可如果是这样,二房的两位心里又不舒服,凭什么?一个任人揉圆搓扁面团似的丫头也能做一品嫡妻,他们的瑞怡却只能做个平妻?所以说,很多矛盾都是被这样激化的。 没有办法,既然已经打草惊了蛇,也只能硬着头皮希望白松石的猜测成真了。对此白瑞宁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抑郁,弄了半天不还是原来的结果么? 那天之后,婚事该怎么准备还是怎么准备,白瑞宁的乐器摸索也仍在继续,白松石放弃休假主动去刑部报了道,想的是有什么消息能第一时间知道。也好能马上做出应对之策。可是,一连过去几天,刑部内仍然平静如昔。 难道皇上真就任由着莫如意胡闹下去了?白松石百思不得其解,自莫如意封了宁国寺,抓了宁国寺的和尚后。每天都有百姓自发地到刑部门前静坐以示抗议。开始莫如意还抓。来一批抓一批,到后来刑部大牢都塞满了。他也没了耐心,拎出一排和尚绑在刑部门前,来一个示威的。他就让人打那些和尚一鞭。于是他的世界消停了,整个京城沸腾了。 短短几天之内,光是白松石知道的御史及朝中大臣对莫如意的弹劾便有数十起,莫如意的罪名更是列了百多条。随便拿出一条都够莫如意全家充军外加掉脑袋的。因为这些事,刑部里人心惶惶。都怕最终受了连累,却又没有一人敢称病怠工,只偷偷地拼命托人给自己调动工作,平日里众人眼中的肥差现如今个个避之不及,也该全部归功于莫如意。至于百姓就不用说了,对莫如意只有两个反应,怕、恨,后面都得跟着“得要死”三个字。可是,闹腾成这样,嘉明帝就是不发一言,看着莫如意把京城搅了个底掉。 难道皇帝和莫如意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一心致力于学术的白松石到最后也不得不八卦一下,实在是想不通了。 十月的最后一天,天上飘起了小雪,轻薄的雪花软软细细地从空中撒落下来,落在地上雾雾薄薄的一层,要是有一树梅花,来个雪中望梅倒是极为雅致应景的,可白瑞宁没这条件,院子里就一株老槐树,树叶早掉光了,留下光秃秃的树桠子,注定她做不了那么雅致的人。 “姑娘,今天还练乐器吗?”缘儿在门口看着雪,双手拢在嘴边呼了呼,“今天练个吹的吧?弹琴的话怕是要冻手。” 虽然屋里搁着炭盆,但为了安全也不能多搁,屋里也就半冷不热的,二房那边倒是弄个了个火炉子,可以把多余的烟气排到屋外去,听说是二姑娘的主意,缘儿昨天去看过一回,倒真是新鲜,回来和白瑞宁一说,白瑞宁倒也没见多羡慕,说自己马上嫁人了用不着,又让她去问问夏芷娟要不要弄一个。结果夏芷娟这段时间忙得不见人影,缘儿还没机会去问。 “今天不练了,休息吧。”白瑞宁眯着一只眼睛趴在窗户边上,从窗纸上的破洞住外看雪,觉得纸上的窟窿不够大,又用手指头扩了扩。 缘儿连忙过来,“才粘的窗纸怎么就破了?等我找浆糊去补补。” 白瑞宁叫住她,“别费那事,你现在补好了人家再挑别的地方捅,到时候满窗子的补丁多难看?还不如就让她在这一个眼儿里看就得了。” 缘儿眨了眨眼,突然地面色大变,“姑娘,你是说有人在偷看我们?” “应该是。”白瑞宁昨天听到窗外有动静的时候还以为听错了,不想今早起来就发现窗户上多了个窟窿眼儿。冬天的窗纸都是三层加厚的,想无声无息地捅个眼儿也不容易,来偷窥肯定也没有趁手的工具,八成是用口水慢慢洇的,是个力气活。 缘儿惊恐又气愤,“会是谁?” 这个问题白瑞宁早想过了,“应该是绿竹。” 缘儿转身就往外走,“我去告诉四姑娘!” 白瑞宁相当无语,一瞬间竟然找到了夏芷娟面对她时的无语状态。找白瑞静?告诉她她派来的眼线被发现了吗? “让她看吧,反正也没几天好看了。”白瑞宁叫回缘儿,也不把这当成什么大事。白瑞静派人过来,无非也是想探听自己为什么突然对她态度冷淡而己,还能有什么事! 缘儿气鼓鼓的,像是把这事记在心里了,还是出门去,把守院门的小丫头训了一顿,倒是见了几分大丫头的气势了。 白瑞宁从窟窿眼儿里朝外看了一会雪景,体会了一下须弥藏芥子的大无上境界后,眼睛发酸地闭目养神去了。 正迷糊着的时候,刚觉得肚子饿了应该是到中午了,就听外头突然嚷乱一片,才睁了眼,便见一个人影冲进屋来,二话不说拉了她就走。 “干什么!”白瑞宁连忙甩手,“瑞怡在西跨院,要私奔去那找人。” “胡说八道什么!”来人急极败坏火冒三丈地地,鼻子也歪了嘴也斜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原来那个风流倜傥小公爷的样子。“快跟我走,要死人了!” 白瑞宁更是莫名其妙的,“到底……” 林渊却根本不听她说什么,直接扯了她出门,待见到闻讯赶来的夏芷娟,才道:“阿离要斩宁国的寺的和尚,我劝不了他,你去劝!” 夏芷娟闻言一惊,“他要斩?皇上可有示下?” 林渊急道:“有皇上的旨意我还急什么?他是想先斩后奏,已经往刑场去了,快跟我去!”说着已扯了白瑞宁出了院子。 这边动静闹腾得太大,兰姨娘那边已派人出来打探,虽然林渊说得没头没尾的,但已足够让夏芷娟心惊胆战,当下道:“我和你们一起过去。” 林渊虽然浪荡之名在外,但先斩后奏罪犯欺君的事,他不可能乱开这样的玩笑,如果此事为真,那白家极有可能因此受到连累,所以这一趟夏芷娟非去不可。 白瑞宁根本没有发言的机会就被带出了白府,上了林渊那辆装饰得奢侈华贵的马车,驾车的那个小厮不用林渊吩咐,玩了命的甩鞭子,就跟个疯子驾着两匹疯马上街一样,一路上搅起叫骂声无数。 车里的颠簸就不用提了,还好车内施设完善,到处都铺得厚厚软软的,磕着一下也不怕疼。夏芷娟抓紧时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林渊大概是刚才跑急了,这会面色有点发白,“那小子想立功想疯了,皇上倒是不喜欢宁国寺太过张扬,可现如今这事情闹得这么大,皇上的意思也不想死拼,封一封寺,压一压宁国的风头也就算了,这小子却想把宁国寺一锅端了,这有违皇上的初衷,皇上保不住他。” 夏芷娟听罢,一瞬间脸色变得比林渊还要青白,看样子皇上对莫如意果然不是一般的宠信,可再宠信也不是这么个折腾法,脑袋眼看摇摇欲坠了,搞不好白家上下都要跟着吃瓜落。 白瑞宁突然问了一句:“为什么找我?” 她这么一问,夏芷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啊,为什么找瑞宁?”就算马上要成亲,那毕竟也还没成亲,有这样的事让她去劝,这不科学。 林渊一摊手,“我能找到别人还找你们?” “他的家人呢?”夏芷娟问。 林渊反问道:“你和他接触也不算少了,这么久了,见过他的家人么?他自小孤儿,老哥儿一个。” “不对吧?”白瑞宁惑道:“他说他家里还有父亲。” 林渊意外地看了看白瑞宁,“这我倒不知道,家里……哦,他家里有一个从小把他养大的老仆,可能是说他吧……”说完又摸摸下巴,认真地想了想,“阿离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啊……你觉得呢?” “别再纠结这样的事了。”夏芷娟叹道:“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劝他,依我的经验看,他不太好劝。” “何止是不太好劝?”林渊撇着嘴,大有经验,“简直是粪坑的石头,又臭又硬!” “你怎么不进宫去见皇上?皇上的话他一定听。”白瑞宁想不通,以林渊的身份及受他皇后姐姐宠爱的程度,进宫还不跟回自己家似的? “倒也得来得及。”林渊捂着额头栽歪到软垫上,“午时三刻行刑,我进宫再出宫,那些光头早就落了地了。” 想着光头落地的场面,夏芷娟的面色更严肃了些,“希望……我们赶得及。” 白瑞宁想的却是,他可能听自己的劝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十三章 西市牌楼 包子修炼守则63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六十三章 西市牌楼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京城西市牌楼,是大雍公开处决死囚之处,由灯市口到能看得见西市牌楼,半个时辰的车程硬是挤在两刻钟内解决,林渊还在连连催促,一边催一边望着天色,着实是急了。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那小厮平日里跟着林渊当街耍横生冷不忌,却是最疼惜归自己打理的这两匹马,今天也是顾不上了,马背上都被抽出了血丝儿,马匹吃痛,他心里更痛,眼泪汪汪地一路,终是在午时三刻之前赶到了牌楼之下。 处决死囚不管在哪朝哪代哪个时空都是一项深具围观价值的事件,如今又是说要处决宁国寺德高望重的大和尚,西市牌楼下被闻讯赶来的百姓围个了满满当当,不顾漫天飞雪,个个面带忿色,要不是刑场有重兵把守,他们硬冲刑场救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林渊此时也发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他倒是真尽心了,死马当活马医,连莫如意未来的老婆和岳母都请来了,可,他们进不去! 刑场被百姓死死围住,里三层外三层,根本见不到里面的情况,就这,围在最外头的百姓也是咬牙切齿,钻进车厢的尽的对莫如意的唾骂与诅咒。 林渊急的……大冷的天汗都下来了,钻出车厢就往车顶上爬,他在车顶上站起来的一瞬,百姓沸腾,喊冤之声响彻云端,林渊双腿一软,在车顶上坐了下来。 “开斩了……” 夏芷娟脸色骤然惨白,她知道,这一斩,莫如意纵然再受皇帝宠信,也难逃先斩后奏的欺君大罪,更难逃史官的笔诛墨伐。如果说之前的风波只是让百姓群情激愤,那么现在则有了实质性的升级,杀僧禁佛,稍有不慎,甚至会激起百姓的逆反之心。 若真是那样。作为莫如意的姻亲。生路何存? 饶是夏芷娟平日素有主意,如今也不禁慌了神。“瑞瑞……”唤了一声,才发现车内除了她空无一人,白瑞宁不知何时竟离开车厢了。 白瑞宁当然没有像林渊那样去爬车顶。她努力地在人群中寻找着突破口。猫着腰往前挤。好在现在人人激动不已,多得是振臂高呼要替大和尚讨回公道的,人群有所松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让她挤到了前三排,也算能得到第一手现场资料了。 白瑞宁不是没见过死人。那次当街刺杀的时候,她也算见识过大场面了,所以挤进来的时候她就做好了一会看见满地光头的惨烈情景。不过最终她也只见到一面幕布,和高坐在监斩台上的莫如意。 莫如意依旧一袭白裳,和那遮挡血腥的幕布一样的白,唯一不同的是那幕布上又多了鲜烈的红,点点喷洒在上,与弥漫在空中的血腥气一同凝成惊心动魄的画面。 幕布对过,跪着十数个身穿囚衣倒缚双手的光头和尚,他们有的面色惊惧,有的悲惨交加,还有的低喧佛号,闭目诵念经文。 “怎么样?还没考虑好?”莫如意身姿挺直地坐于监斩台上,望着那些和尚,面色波澜不经,“那么……下一个。” 话音落下,两名禁卫拉起最侧一个和尚拖至幕布之后,面对此景,百姓的喊冤声更大,可莫如意置若罔闻,眼睛都不眨上一下。 “饶、饶命!”震天的激吼声中,幕布后传出的求饶声显得万分渺小,却仍是被一些围观百姓听进耳中。 莫如意得了通报后唇角轻蔑一翘,“带出来。” 那带到幕布后的和尚便又被拖出来,已是身体瘫软,面如死灰。 “慧真,你做什么!”待斩席中一个犹如怒火金刚的大和尚极愤而吼,“他要斩,便让他斩,看他能不能斩尽天下所有佛徒!” 那慧真和尚双唇微颤,“师兄,慧法就在里面,头身俱分,我……不能像他那样……身首异处,如何轮回……” “阿弥陀佛……”跪于首一位始终闭目诵经的老僧呼了一声佛号,“涅盘名为无相,善男子无十相故。何等为十?所谓色相,声相,香相,味相,触相,生住坏相,男相,女相,是名十相。如来真法身者:无色,无现,无着,不可见,无言说,无住处,无相,无报,无生,无灭,无譬喻。自性身唯有真实常乐我净,离诸杂染,众善所依无为功德,无色心等差别相用,故法身无相,慈悲为相……” 老和尚吟诵至半,其余和尚俱跟随诵读,连那怒火金刚也不例外,个个鼻观心眼,虔诚无匹。 和尚们的态度影响了围观百姓,人群鼓躁之时,莫如意问那慧真,“我为何饶你?” 慧真看一眼诵经的和尚们,心有所动,可下一瞬,目光坚定,咬着牙道:“宁国寺污秽暗藏,寺中几处地下皆置有密室,室中匿藏金银无数,还有一室藏有数名女子以供不可耳闻之事,如此污事在我心中纠结已久,慧法更因此丧命,如今祸及自身,我不能再有隐瞒!” “慧真你说什么!”那怒火金刚到底没有老和尚那样稳重,怒目圆睁的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慧真似乎下定了决心,“慧安师兄,这件事所知之人甚少,你但问方丈师伯与无相师兄,便可知晓!” 那慧安仍是不信,“你这狗贼,竟被这狗官收买了!” 慧真也急了,“这就是事实!我在宁国寺超过二十年,何事能将我收买?若非我亲眼见过,我也不敢相信!” 慧安因这一番抢白怔怔发愣,缓缓将目光移至低头诵经的老和尚身上,“师伯……” 慧安由于脾气火爆,在宁国寺素有名头,不少百姓认得他,他这一迟疑,倒让不少百姓停了哭喊,目光纷纷投向宁国寺方丈。 久久未得答复,慧安断喝一声,“师伯!事到如今,连句明白话都不肯给我们吗!只要你说没有,我慧安死也瞑目!” 那老和尚似乎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垂眉闭目,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慧真面色灰败,“大人,我所说之事皆有依据,大人可至宁国寺中搜查,方丈禅房之下、大雄宝殿之下皆有密室,另有一条秘道修至寺后山间,方丈等人敛财之后便由这秘道将财物自如进出,还有那些女子,也是如此。” 莫如意微微一笑,“好,你迷途知返,我定会在皇上面前代你求情。” 慧安极怒,“慧真你这叛寺之徒,分明被这狗官收买……” 莫如意偏偏头看向他,“是不是收买,派人至宁国寺一搜便知!若宁国寺下没有他所说的密室秘道,便当我冤枉了你们!”说罢朝两旁喝道:“带人去宁国寺,搜!” 当即有督捕司的禁卫应声而去,随之同去的还有不少围观百姓,呼啦啦走了一群,法场外围立时松动不少。 莫如意的审问却仍在继续,问那慧真道:“你说你们方丈敛财,如何敛财?近来京中僧侣盗窃伤人一事是否与他有关?” 慧真望一眼方丈,用尽全身气力般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见到有人自秘道中出来,将财物交给方丈。” 慧真说罢低头饮泣,也不知是在为宁国寺伤心,还是在庆幸自己逃过大劫。 莫如意见状不再追问,由他去哭,更不去审问其他和尚,双手环胸地坐在那里,摆明了是要等前去搜寺的人回来。 百姓也无人散去,一个个翘首以待,原本充斥着震天喊冤声的法场,如今满是诡异的静谧。 白瑞宁混在人群中,眼看着事态自几乎失控变为全场静默,她知道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的,比如那突然倒戈的和尚,还有那些密室的存在……这些都应该是莫如间的手段吧?为了彻底打压宁国寺的威望而布的陷阱,那幕布后……应该也没有人真的死掉吧?一切,应该只是他为了陷害宁国寺而设下的圈套吧? 白瑞宁小心翼翼地这么想着,可幕布上满溅的鲜血还是红得刺眼,越看,越让她没有底气。 由于人群松动,夏芷娟与林渊此时也都挤到了白瑞宁的身边,林渊朝监斩台上频频招手,又不敢招得太明显,生怕一不小心拉了群众仇恨,被直接围殴死在这里。 好在莫如意还算眼尖,林渊只招了几下手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但他也只是瞥来一眼,并没有其他的指示或举动。 由于形势好转,林渊此时也不像刚才那么急了,与夏芷娟低声道:“还不算太坏,只杀了一个,看来他没有彻底丧失理智,你们先回车上去等消息,以防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伤到你们。” 夏芷娟白着脸色点了点头,拉了白瑞宁挤出人群。 重回车上,布满精细纹案的厚重车帘挡去外界一切窥视的目光,夏芷娟闭了闭眼,低叹了一声。 “瑞瑞……” 听说一个人杀人不眨眼,和亲眼见到一个人杀人不眨眼,心里所受的冲击程度是截然不同的,想着女儿即将嫁给这样一个冷血之人,夏芷娟便连劝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白瑞宁看着夏芷娟,看着她装满复杂的双眼,轻声说:“我要是走了,连累的是你们,我们要是走了,连累的是白家的人,如果那样,与莫如意有何区别?” 夏芷娟极讶,没有想到白瑞宁竟能看出自己心中所想。 白瑞宁说完垂下眼帘,呆呆地望着自己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也不知在想什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包子修炼守则63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六十三章 西市牌楼更新完毕! ------------ 第六十四章 独处(一) 包子修炼守则64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六十四章 独处(一)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白瑞宁不是第一次见到莫如意的无情,她也明白自己将要嫁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再多的心理建设,也比不过那幕布上泼洒的殷红,她不得不紧握双手,才能稳住自己,不让夏芷娟看到自己因害怕而产生的轻颤。【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她怕极了。 她怕听那些咒骂、怕死人、怕莫如意、更怕脑中所想的圈套场景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车外的骚动来了又去,掀起了好大的声浪,可白瑞宁对这一切像是无所察觉,直到林渊重新回到车上,她才微微抬了眼。 林渊的神色已恢复了往日的轻松,“我到底小看了他,宁国寺里也不知道怎么就有那些密室秘道,现在连百姓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帮那些和尚申错了冤,看来皇上这次不仅不会罚他,还会重重嘉奖。” 夏芷娟忙问道:“其他的和尚呢?” 夏芷娟当然知道宁国寺里面有密室,白瑞宁还差点死在里面。这些密室的存在虽然隐密,却并非不可公开,最起码摩罗堂下面的那个有段时间就是明晃晃地搁在那里的,而既然摩罗堂下有,那么偌大一个宁国寺会有其他密室也不奇怪,可她没想到莫如意会拿密室说事,而在密室这个所谓的“证据”面前,只消莫如意提前准备,在密室里藏点东西,便已足可使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心里犯嘀咕。果然,先斩后奏什么的只是虚招,布下圈套让百姓与宁国寺离心离德,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林渊笑道:“自然是押回刑部等皇上处置……这小子。真是吓死我了……得了,这回没事了,我先送你们回去。”林渊说着拍拍车壁,朝外头小厮道:“走吧。这回走慢点,来的时候差点吓尿……” 林渊大松了一口气,夏芷娟的心情却愈加沉重。其他人等候处置。那死了的那个呢?其他的和尚会否因为形势逆转而真正被判死刑?人命如草芥,果真如此么? 回程的马车异常平稳,可车里的人却各怀心事,夏芷娟与白瑞宁均是一言不发,林渊本是想向白瑞宁打探一下白瑞怡的消息的,可碍于夏芷娟在旁也没有机会,便也安静下来。 伴随着车内的静默。马车不快不慢地行进了一会,突然车厢一晃,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林渊马上探头出去,没等他说话,车外有人道:“大人想请白姑娘说话。” 林渊调笑一句。“还有几天就成亲了,这也等不了?” 来人却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等着。 白瑞宁松开交握的手,起身之时,夏芷娟握住她的手。 一握,才发现白瑞宁指尖冰凉。 “没事。”白瑞宁朝她笑了一下,抽出手去下了车。 他们此时所在离西市牌楼已有一段距离,在林渊的马车之后,另停着一辆青顶马车。过来说话的禁卫朝那马车示意一下,白瑞宁便走到车前,站了半天,才记起车里的人看不到自己,这才说了一句,“我来了。” “上车。” 车内传出的声音简短得听不出任何情绪。白瑞宁扭头看着因担忧而自车窗探出头来的夏芷娟,朝她安抚地点点头,暗中紧握了一下双拳,上了莫如意的马车。 上车便见莫如意坐在那里,双目轻合。 白瑞宁四下看看,见这里虽然宽敞,却不像林渊的车子那般极尽奢华,更没有软垫之物,仅置了一张固定的坐椅,莫如意此时就坐在上面。因为别无坐位,车里又站不直身子,白瑞宁便只得直接坐下,坐好后抬眼,正对上莫如意张开的眼睛。 “过来。” 听着命令般的话语,白瑞宁低下头去,“我就坐这吧……” “别让我重复说过的话。” 白瑞宁抿抿唇,最终还是起了身,以不挨到莫如意为标准,坐到他身边去。 莫如意没再挑剔什么,偏头看了她一会,伸出手来,手掌摊开在她身前。 白瑞宁愕然地看着他的手,再看看他,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她心里想的那个意思。莫如意这回倒有些耐心,虽然没说什么,却也没有收回手,直到白瑞宁带着十二万分的试探与小心把手搭上来,他才收了手掌,将她的手握在手中。 白瑞宁立时一颤,背后寒毛根根竖起,极为胆战心惊地,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莫如意握住她的手后也没有动,就那么握着,像是在确认什么似地握了一会,微微一笑,“原来和人接触的感觉也没那么差。” 白瑞宁不由怔忡,忽而想到他的洁癖,又想到上次顾月皎当着他的面昏倒,他不仅不扶,反而退避之事。 稍一失神,再回过神来,注意便已在手上,此时才感觉到手上暖暖地。 “原来……你的手也是热的。”白瑞宁喃喃说完,便觉手上一松,莫如意已收回手去,又敲了敲车壁。 马车即时启动,白瑞宁心里一慌,“去哪?” 莫如意轻扬唇角,“我饿了,去吃饭。” 他的神情十分轻松愉悦,一点也不像刚刚经历了那样血腥场面的人,白瑞宁纠结再三,壮着胆子问:“那、那个和尚,其实没死吧?” “哪个?”莫如意看来心情不错,有耐心回答她,“第一个还是第二个?” “第一个……” “死了。” “那幕布……”白瑞宁以前从没见过真正的法场,也不知道那幕布到底是标准配置还是莫如意的临时起意,所以才会有那样的猜测,不过她现在十分确定后悔问了这件事,再说不出一句话。所有她能想到的借口,关于莫如意其实并非那么狠心无情的借口,瞬间像接触到朝阳的雾气一样,消失不见了。 莫如意瞥一眼她,无趣一笑,“百姓的情绪已激愤至极,如果再让他们亲眼看到和尚人头落地,恐怕有冲击法场的风险,所以遮一遮,没那么刺眼。” “可是……你明明不用杀他的。”见莫如意还算好说话,白瑞宁的胆子也大了一点,“有幕布挡着,你不用杀他也能起到同样的作用的。” “有区别么?”莫如意虽还回答,可修俊的眼中多了几分凉意,“现在不死,早晚也得死。” 白瑞宁便想到林渊说的,其他的人等候皇上处置――终是难逃一死么? “他们是宁国寺的代表人物。”见她纠结的样子,莫如意淡淡开口,“要彻底压住宁国寺,他们这些人,一个也不能留,否则他们将来走到哪里,哪里便成了宁国寺,懂么?” 白瑞宁摇摇头,心中疑惑脱口而出,“我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决心压制宁国寺,宁国寺声势再大,也是受朝庭管制的,况且佛法昌隆,对大雍的繁盛也有贡献,现在倒是不会让宁国寺抢走风头了,可因此受到各方的诟病,岂不是得不偿失?” 莫如意轻笑,“有诟病也是我这个不服管教的佞臣受着,关皇上什么事?” 白瑞宁愕然,她才发现刚刚自己竟然将莫如意摘除在外,字字句句都是冲着嘉明帝说的。是因为自己马上要嫁给他,所以下意识地替他开脱吗? “我……”她垂了眼,“我那次在摩罗堂外听到的,那位大师也说是皇上不能容忍宁国寺之威,早晚要对付的……” 莫如意睨着她,“在外不要胡说。”却是认真在嘱咐。 白瑞宁条件反射地点头,莫如意又道:“你又懂什么?皇上要的是绝对的掌控,而宁国寺有些地方已经越了界,宁国寺是天下佛寺代表,凝成了一股相当强大的力量,在民间又有威望,如果这股力量不在他们尚无意识之时尽早压制,那么一旦他们有了反抗意识,将来再想压制,便难如登天了。” 这番解释白瑞宁听懂了,却极讶莫如意会对她说这些,这样的事就算不是头顶机密,也绝非随便能传他人之耳吧? 正惊讶着,莫如意瞥来一眼,“谅你也不敢说出去。” “……” 意外地,和莫如意说话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困难,可白瑞宁仍是不敢说得太多,这和以前面对他时又不一样,今天在法场上的他让白瑞宁惧意难消,就算现在说话,也是壮着胆子说,一旦莫如意停下,她也就跟着停了下来。 大概是静默的时间过长,莫如意乍然问道:“怎么不说话?” 他突然开口,白瑞宁立时轻轻一颤,双肩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莫如意长眉微挑,竟似颇为意外,“你怕我?” 谁不怕你啊……白瑞宁心中嘀咕,头却马上摇了起来,“没有……”原本还说得挺大声,后来顶着他的注视,她挺直的腰杆渐渐软下去,“不……怕……你、你也不会吃人,是吧?” 她觉得这么说可能会缓和一下气氛,殊不知莫如意听罢挑起一边唇角,朝她慢慢逼近了些,原本清俊的样貌不知怎地突然变得妖异起来,那黑如曜石般的眼眸漆墨一般,“你怎么知道我不吃?” 超近的距离让白瑞宁瞬间头皮发麻,再对上他的眼睛,黑沉沉的倍显阴森,腰间一软便滑下座椅。 “你、你……”白瑞宁想说别开玩笑了,可莫如意那没有丝毫笑意的眼睛让她的话硬生生地顶在喉间。他……不会是认真的吧?于是她又想起法场上的种种,眼前浮起许多类似于“光头盛宴”之类的场面,顿时觉得胃间翻滚,脸色也变得煞白! 莫如意朝她伸出手,神色漠然,“现在知道也好,左右你以后也得慢慢习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包子修炼守则64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六十四章 独处(一)更新完毕! ------------ 第六十五章 独处(二) 包子修炼守则65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六十五章 独处(二)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习惯? 白瑞宁一直在嘴里徘徊的“变态”二字险些脱口而出,还好最后关头她咬住下唇阻止了这个可能会害她变成一锅包子汤的要命冲动。//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别、别开玩笑了……”面对他怎么看都是阴气森森的面孔,白瑞宁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别说让他拉自己起来,根本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嗯?”莫如意突然收回手去,舒眉展目地看着她,“原来你不喜欢这样的玩笑?我看你还挺乐在其中的。” 白瑞宁反应了半天…… “真是玩笑是吧?”攥着一手的冷汗,白瑞宁小心地确认。 莫如意一偏头,“你希望不是?” 白瑞宁看了他一会,默默挪回自己上车时坐的那个位置,低着头不说话。 “生气了?”莫如意靠上椅背,不再身挺背直,放松了不少,又瞄着她,唇边带笑,“是不是谁说什么你都信?” 当然不是!白瑞宁愤愤地动了动嘴,却没有说出声音。 莫如意也不知道看没看见,忽而又问:“前几日你父亲来找我,说要延后成亲日期,你知道这件事么?” 白瑞宁前一拨冷汗还没褪去,又来一拨。 在她心里,莫如意就是个喜怒无常的,上一秒能和你面带笑容侃侃而谈得像个话痨,下一秒你一句话不对他心意他就能给你一碗牢饭吃吃,就像刚才,那阴气森森的模样说他不吃人。谁信啊? 而眼下这个问题,她是很想回答不知道借以逃避的,但又怕莫如意迁怒白松石,无奈之定。老实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没反对?”莫如意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 “那个……”白瑞宁略有慌张地连忙解释,“也是怕影响你么……三娘煞什么的听着挺吓人的……”说完只见莫如意的唇角抖了抖。虽然他很快转过头去算是掩饰,但掩饰得一点也不好,上扬的唇角表示他分明是在偷笑。 白瑞宁握了握拳,下定决心不管他一会再说什么都不会理他了。 她都忘了,他早有前科,之前不就骗她说宁国寺的和尚会追究她的责任,害她在摩罗堂露营了整夜么? 想到宁国寺。白瑞宁又有问题了,憋在心里蠢蠢欲动,本来想坚定自己的想法不再理他的,后来憋得实在难受,再一想。反正“不理他”这想法也就是在心里想想,也没发誓什么的,违背了大概也不会遭天谴什么的。 “宁国寺底下的密室原来是用来做什么的?” “储粮。”莫如意笑得舒心,答得也痛快。 “然后你又买通了那个慧真吗?”这才是白瑞宁最想不通的问题,慧字辈的和尚在宁国寺已经是除了方丈外辈份最高的了,经过这么多年的佛法钻研,肯定个顶个都是高僧,慧真又说他在宁国寺已经超过二十年,想必早已视寺为家。出家人又轻视生死,怎会甘愿背叛宁国寺,把那么大的黑锅往宁国寺上丢? “我没有买通慧真,”莫如意倒是什么也不瞒她,“是慧安。” 白瑞宁愣了半天,慧安不就是那个怒火金刚。怒斥慧真是叛徒的大和尚么?忠心护寺的形象溢于言表,说他才是真正的叛徒?这不科学啊! “你仔细想想。”莫如意提示了一句,“慧真是因为亲眼见到方丈在秘道处接了赃银,所以才会惧怕、才会求饶,觉得被这样的方丈连累至死不值得。” 白瑞宁愕然不已,“他看到方丈……”突然灵光一现,“方丈是假的?” 莫如意随兴地点点头,“说起来还是那日菊庄的事给我的灵感,既然有人能假扮你,我自然也能找人假扮方丈,倒也费了一番心思。” 可惜……费这一番心思,目的却是要将满寺的和尚送上断头台……白瑞宁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悲天悯人的心肠,她向来是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可现在的心情着实低落了下去,连那慧安被收买的真相都不想问了。 莫如意等了一会,只等来满车的静默,轻轻地皱了下眉,“白瑞宁。” 白瑞宁很想假装听不着,可他语气中那抹淡淡的不悦却怎么也无法忽略,不太情愿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声。 “上次假扮你的那个庶女,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白瑞宁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明明已经有点不高兴了啊,竟然没发脾气还不忘八卦,倒是很有做狗仔队的潜质啊! 她的回答让莫如意十分不满,“还真就那么算了?” “当然没有!”白瑞宁挺了挺腰,“我都没再理她了!” 莫如意看起来有点无语似地,半晌……“算了,这件事……我替你解决。” “怎么解决?”白瑞宁很怕他出什么过激的手段,急着道:“这样的事哪用劳烦你?不就是以牙还牙么?我自己能解决!” 莫如意的目光飘过来,带了点怀疑,白瑞宁连忙横眉瞪目地摆了个凶恶的嘴脸,撑着鼻孔重重地点了下头,以示自己的决心。 “哦?”莫如意失笑,“那说说你的计划吧。” 白瑞宁张了张嘴,又垂头丧气了。 “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么?” 白瑞宁有点头大,她十分不愿意与莫如意分享太多家事私事,以免哪一条他老人家看不满意就拿来撒气,可莫如意的手段摆在那里,她不乐意分享,相信他也有大把的方法自行分享。 “知道,或是不知道,还要我再问一遍吗?”莫如意一点也不给她编瞎话的时间。 白瑞宁终还是犹豫着点了点头,“因为我另一个庶妹喜欢凌子皓,假扮我的这个站到了她那一边。” 莫如意闻言面现不屑,“你还有没有一点用?这么简单的事也要想那么久?” 白瑞宁决定忍他,假装没听到他的评价。 莫如意干脆也放弃了让她想主意的想法,直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石室里,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岂不和现在差不多?当年你没有勇气去做的事,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去做。” 白瑞宁想了一会,才记起在石室里自己到底给他讲了什么故事。是关于初中的时候两个欺负她的女生,她下决心报复,结果把一切准备妥当,在脑海演练了无数次还险些信以为真的计划,最终却由于她的懦弱而没有实施。 差不多的话……是让她干预瑞静和瑞雅的婚事,然后,把瑞静嫁给凌子皓,分化她们的结盟吗? 白瑞静和白瑞雅是庶出女儿,将来嫁给何人,夏芷娟是有绝对发言权的,所以实施起来的难度应该不大,可…… “不敢?” 白瑞宁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也在想我当年为什么没有实施计划,得出了个大致的结论。” 莫如意饶有兴致地听着,白瑞宁抿抿唇,滚在嘴里的话终于壮着胆子吐出一句,“缺德。”说完又马上澄清,“我可不是说你。” 莫如意根本没在乎,“那她们呢?” “她们当然也缺德啊。可是,”白瑞宁低头看着自己交缠在一起力道大得连关节都泛了白的手指头,“被狗咬了,不代表一定要咬回去啊,要不然我岂不是也变成狗了?” 莫如意点点头,“这个也不是在说我?”以牙还牙的理念一直是他提倡的,甚至你咬掉我一块肉,我得再多咬一根骨头下来这才算完。 白瑞宁立时快速点头,“当然没说你!” 莫如意顺心思地笑笑,“你这么想也对,不过,既然不能咬回去,那就用人的方法,打回去,揍得狠了,他就服了,再也不敢咬你了。否则你落荒而逃,就算下次看见他绕路走,他还是以为你怕了他,找到机会也要再欺负你。” 白瑞宁一拧眉头,心里刚冒出个想法,莫如意已问道:“想什么?” “你还……挺像我妈的……”白瑞宁讪讪地,想起夏芷娟有时间也是这么对她谆谆教导来着。 莫如意哼笑,“你母亲这个人做事还算爽利,但偏生了你这么个女儿,我很同情她。”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夸她,白瑞宁郁闷地瞄他一眼,“反正,我做不来以婚姻为代价的报复这样的事。” “意料之中。” 莫如间的回答让白瑞宁有点恍神,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寂静再次悄然弥漫。 明明没有人提起什么,可白瑞宁心里明白,他在想她自石室脱困后,又返回去救他的事。 可能在他心中,她那么做也是蠢爆了吧。 “不用怕我。”他突然说。 白瑞宁看着他,修俊的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傲气,又有着不容人反驳的坚定。这样的语气口吻……白瑞宁记起那次她与顾月皎同乘,他在车外对顾月皎说,“你若同意嫁我,我自然会好好待你,你又怎会恨我?”现在,就如同那时一样的坚定。 他应该很喜欢顾月皎吧?他这样的性格,要不是真的喜欢,怎么会说那样的话?可心中之人不仅避他如毒蛇猛兽,还要嫁给他的好友,其中纠结可想而知。 “你……”白瑞宁的手指不断地绞着衣角,“你为什么……求皇上下旨赐婚?”(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包子修炼守则65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六十五章 独处(二)更新完毕! ------------ 第六十六章 信宠? 包子修炼守则66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六十六章 信宠?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这个问题在白瑞宁心里盘旋已久,她也问过林渊,可林渊却只说这赐婚是莫如意自己求来的,其他的再不肯多说一句。//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如此一来,倒更像是有隐情的了。 其实,如果莫如意真的喜欢顾月皎,大可以向皇上请旨赐婚,甚至可以在菊庄得知皇上有这个意思的时候联同林渊一起去求皇上,皇上对他如此宠信,就算顾着顾老相国的面子,这件事也未必不可以商量,但他竟然连争取都没有,还求皇上另赐婚约。 莫如意看了她一会,“要听实话?” 白瑞宁认真地点点头。 “因为皇上想这么做。”说完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原先甚为愉悦的神情沉了些。 原来……竟是这么简单的原因。白瑞宁还以为她会听到有关白松石和风水学说那套东西,曾经他不就是为了想让白松石心甘情愿地替他找什么地穴而提出要她为妾的说法么?不过她也一下子明白了林渊为什么会那样难言,林渊是个多情种子,对女人向来是狠不下心的,估计是怕她知道莫如意求下赐婚并非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为了皇上的意愿心里难过,所以才不说。 其实这倒没什么,白瑞宁也根本没想过是因为自己他才求的赐婚,只是她还是不太明白,“是因为我们之间的那些流言,皇上才这么想吗?” “是因为你的身份。”莫如意转开视线,淡淡地道:“一个没什么前途的六品官之女,正适合做我的妻子,否则我年纪轻轻已位居一品,要是再有了个家族渊源深厚的岳家……” 白瑞宁有点懂了,“就是说……皇上想压一压你。是吗?” 莫如意立时冷了脸,“树大招风、极盛而衰,这样的道理都不懂么?朝中对我非议者无数,皇上若再许我一门高亲,我每日面对外界的恶意便已自顾不暇。如何再有作为!” “哦……”感觉到他态度的转变。白瑞宁顺从地点了点头,“皇上自然是为你好的……” 眼见莫如意面色稍霁。白瑞宁心中狐疑更重! 她不相信,自己都想得明白的事,以莫如意的智商会想不明白?皇上如果真正关护他。难道不正应该许一门高亲给他、作为他的靠山么?否则他这么年轻就官至一品。身后又毫无靠山可言,他面对各种弹劾,岂不是更加难以应对么?况且,皇上的态度就是百官的态度。他如今与白家结亲,人人都知道他娶了个没有前途的六品官员的女儿。又是皇上赐婚,谁也不难看出皇上对他的态度如何,到时候迎高踩低,他的日子岂非更加难过?这些道理,白瑞宁不信他不明白。 白瑞宁想,他一定是明白的,可让人百思不解的是,他仍是去向皇上求了赐婚,难道意在向皇上证明他的忠心与诚意? 白瑞宁是单核运作,心里琢磨着事情就不能说话,等她琢磨了满脑子的问题再抬头时,发现莫如意甚为不爽地盯着她。 白瑞宁顿时满头冷汗,“那个……对了!那个慧安,给我讲讲这个吧。”心里对和尚们说了句对不起,白瑞宁不得不用他们来转移话题,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莫如意抿了下唇不说话,看起来倒有几分像在赌气,不过白瑞宁没敢真这么想,依照她的经验,如果莫如意真的不爽了要赌气,肯定直接拉她下车打她三十大板的。 果然,莫如意那神情只出现了一瞬,便轻扬下颌,朝自己身边示意一下,“过来。” 白瑞宁手脚并用地猫着腰起来,麻利地坐到他身边去。 “那个慧安起到的是推波助澜的作用,虽然他没说过一句对宁国寺不利的话,但所有的怀疑,都是经由他口指向宁国寺的。” 白瑞宁仔细想想,好像倒真是这么回事,虽然指证宁国寺的是那个怕死的慧真,但质问方丈的,却是慧安。可是…… 莫如意没让她再猜,道:“慧安虽然做了二十年的和尚,但他当年是由于老家遭灾才全家逃出来的,当时与妻子儿子失散,以为家破人亡了,心灰意冷之下便投了寺院做了和尚,又辗转来到宁国寺中。在前几年,竟然让他重逢了妻儿,他的儿子已经长大成家,并且也有了子嗣,慧安本来以为妻儿亡故这才去做和尚,如今发现自己都有了孙子,哪还肯安稳地做个六根清静之人?” 白瑞宁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原因,但她也没傻到问莫如意是如何发现这件事,又让慧安就范的,反正除了要胁就是要胁,抛去三观看,这方法还是挺有效率的。 “慧安既然重拾凡心,为什么不干脆还俗,一家团圆去?” “你以为他不想?可他妻子和他一般想法,以为他死了,为了照顾儿子,早已经改嫁,也是随着夫家才到了京城。” “那他也是个可怜人……”白瑞宁喃喃地,“那慧安看起来风风火火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儿女情长之人,可事实上,他为了他的家人,什么都放弃了。” 莫如意对这个话题很没兴趣,隽秀的脸上带了点不耐,“有时间感慨,不如想想一会吃什么。” 可能是他的有问必答,也可能是到现在为止他并没有真的发怒,让白瑞宁的胆子渐渐又找回来一些,“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手里已经有了证人,那些密室又早就存在,为什么不在封寺的时候直接搜寺,反而要过了这么多天,民怨沸腾的时候才做这场戏?还有,那位无思大师现在怎么样了?” 莫如意没好气地瞥着她,“这可是两个问题。” 白瑞宁小纠结了一下,“那、那问无思大师吧,我爹还挺想他的。”无思大师因为对风水命相之学素有研究,所以被莫如意弄到白松石之前软禁的地方同他一起钻研了几天学问,宁国寺出事后。白松石最担心的就是这位大师。 “他没事。宁国寺的和尚并不是个个都要死。”莫如意有些无奈,“至于另一个问题,就是要等百姓积怨到了一个几乎盲目的态度,再给予一击才有效果,否则刚封寺就搜寺。他们的脑子还算清醒。未必上当。” 这可是两个问题都回答了,白瑞宁见好就收。“我还不太饿,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去。” 其实她是因为法场上看到的那一幕而胃中翻滚。不吐出来已经算不错了。 莫如意看穿她似地哼笑一声。“算了,我送你回去。”说完他便朝车外吩咐一声,马车掉头,竟真的往白府去了。 白瑞宁哪敢说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莫如意的心情看来当真是不错的。回程的路上也没让冷场,问起白瑞宁备嫁事宜。白瑞宁把自己的嫁妆说了个遍,他也兴致勃勃地听着,一点不耐烦都没有。白瑞宁倒是想问问和丰厚嫁妆截然相反的聘礼的事,后来想了想,还是没敢冒这个险。 到了白府前,白瑞宁下了车,莫如意看到不远处急急自林渊那华丽马车中下来的夏芷娟,与白瑞宁嘱咐道:“最后几天了,告诉你父母,尤其是你娘,别再想悔婚退婚逃婚的事,否则下一次就不是只送个颜清给她了。” 等白瑞宁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应该骂街的时候,莫如意的马车早就驶远了。 夏芷娟快步奔到她的身边,“他对你怎么样了?” 白瑞宁怔怔地摇摇头,“没有,原先说要吃饭,后来只聊了一会天……” 夏芷娟细眉一扬,“他也要吃饭?” 白瑞宁:“……是的……” “聊什么了?”夏芷娟挽着白瑞宁往府里走,根本没留意林渊在马车上探出头来,正频频朝白瑞宁招手。 回去还是帮他去问一问白瑞怡吧……白瑞宁对林渊没有恶感,可眼下却是不成了,因为夏芷娟的问题铺天盖地的,问得她连回答的时间都没有。 待到天色渐晚,夏芷娟仍是面有疑色,“就只聊了这些?他找你过去又拉着你走了那么长时间,你们就光聊天了?” “还……拉了下手……”白瑞宁饱受摧残,选择把除了颜清那事外另外一件隐瞒的事说了出来。 夏芷娟立时脸色一变。 “他……是不是对你动了心?”夏芷娟极为严肃,“以往我就怀疑,他对谁都是阴阳怪气的,我还曾听瑞静说过她在宁国寺前撞上莫如意回来居然还要喝珍珠末定惊,唯独对你,不说态度温和,却有十足的耐心,这次更是连他的阴谋都与你说了,这太不正常!” 白瑞宁不明白地看着她的反应,“先不说别的,就算是真的,他真对我有意思,难道你不应该高兴吗?总比他仇视我,成亲之后折磨我好吧?” “我怎么会高兴?”夏芷娟扶着她的肩头极为认真地道:“你与我说实话,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白瑞宁想了一会,目露茫然,“应该是……害怕吧?” “没有别的?” 对着夏芷娟那灼灼放光的眼睛,白瑞宁头皮有点发麻,轻轻点了点头。 夏芷娟总算松一口气。 “瑞瑞,我怎么会不希望你幸福?只是幸福也得看对象,今天在法场上,你也看到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为人阴狠心思狡诈,更视人命于不顾,这样的人,就算对你再好,也不值得留恋!如今我们受形势所逼不得不将你嫁给他,可你要谨记,婚后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最好一丝牵扯也不要有,这样将来才能及时抽身,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影响。”说完想了想,忧道:“那本婚前手册我还是不要指导你好了,以免到时候你想试……” 白瑞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包子修炼守则66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六十六章 信宠?更新完毕! ------------ 第六十七章 成亲 十月初三,是白瑞宁成婚的日子,躲,是压根躲不了的,白瑞宁也根本没想躲。她被这婚事折腾了这么久,能早点完事对她来说也是个解脱。 不过,本应是上午迎亲的,白瑞宁却在房里等到了下午才上了花轿,说是因为莫如意没有亲自来迎亲而和白府家眷起了冲突。 白瑞宁想也知道这个“家眷”指的是谁,一方感激夏芷娟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那样的维护她,一方面也颇感失落。毕竟是结婚啊,她现在可是实实在在地要嫁给他的,就算他们将来真像夏芷娟说的那样或许会分开,但她再嫁可就是二婚了,哪里及得上头婚的意义? 怀着一颗偶有失落的心,白瑞宁出了家门,临行前夏芷娟再三在她耳边嘱咐,“见机行事啊!” 白瑞宁摆摆手,算是应了。 白瑞宁出嫁前两天,老夫人派过一个叫秋雨的丫头,说是补春雨的缺,那秋雨长得白白净净俏生生的好看,夏芷娟过了一眼便同意了,让秋雨和缘儿一起跟着白瑞宁嫁过去。 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老夫人的意思白瑞宁明白,夏芷娟的意思她就更明白了,为了让她们安心,她也就没有拒绝,如今她们都跟在车外,同她一起去面对未知的将来。 说起来莫如意的尚书府也在官帽市,但靠近皇城外的贵族小区,离位于东市街口的白府还是有着一定距离的,轿子又全靠人力运输,速度自然不会快到哪去。这一走,就走了近一个时辰。 按理说,白瑞宁出嫁,该是由白瑞家送亲的。可白瑞家昏迷不醒,便只能让白瑞宝跟来,白瑞宝才十一岁。正是贪玩的年纪,平时又被兰姨娘宠着,这次来送亲也是不情不愿的,走到一半觉得无聊死活非要回家,白瑞宁怕他哭起来太不好看,索性就让他回去,反正不是真心相送。也就不必讲究那些个虚礼。不过,心情始终是差了许多。 到达尚书府的时候,白瑞宁已经被轿子晃得头晕眼花,幸亏没吃什么东西,要不她非晕轿不可。 这边轿子一停。外头原来响得热闹的鼓乐也停了,噼里啪啦地响了一通鞭炮,白瑞宁下了轿子,被喜婆背到门口,她跨过了门槛,站在原地等着下一项程序进行。 可等了半天,四周静悄悄的,好像那道门槛是一道结界,把外界完全隔离在外似地。白瑞宁心里疑惑万分,现在不是应该有一条红绸子塞进她手里,然后带着她进屋拜堂么? “缘儿……”被盖头遮面看不见四周的感觉并不太好,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没等缘儿应声,一道苍老的声音在白瑞宁身前不远处骤然响起,“老奴见过夫人……” 这……不对吧?白瑞宁侧耳倾听。真是听不出庭院里还有其他宾客的存在,如果说因为天气太冷而没有出迎,那起码也有点议论或者是恭贺的声音吧?一丁点都没有。 这时身边过来一人扶住她,便听缘儿小声道:“姑娘,有点不太对……” 白瑞宁早觉得不对了,听她这么一说,干脆掀起盖头一角,朝外瞄了一眼。 还真是……不太对…… 偌大的庭院之中空荡荡的,不远处的中堂内也不像是挤满了宾客的样子,整个大宅静悄悄地,要不是院内树桠上和中堂大门上都挂着红绸带,她肯定得怀疑她是不是走错门了。 “夫人……” 苍老的唤声叫回白瑞宁的错愕。在她身前五六步的地方,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躬着单薄的身子,时不时轻咳两声,看起来有点摇摇欲坠,“老奴林全,是府里的管家,见过夫人。” “这是……怎么回事?”白瑞宁略带迟疑地问。 林全的头更低了些,“回夫人的话,大人今晨接到皇上圣旨,派往江南办差,事出突然,未来得及与夫人道别。” 白瑞宁眉间一蹙,简直不敢相信,就算再突然,难道连两个时辰都空不出来?远赴江南光收拾路上用度就得半天时间吧?有这时间他早接完亲,拜完天地了。 还有皇上,婚是他赐的,明知道今天是莫如意成亲的日子,还要急着把他派出去,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相信! “那宾客呢?”想到自己可能要面对一些赶来赴喜宴的客人,白瑞宁瞬间感觉压力山大。 林全摇头叹道:“大人并没有宴请宾客……” 白瑞宁愣了好大一会,简直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就算这亲事只是他为了迎合皇上的意愿而求的,那也不用敷衍成这样吧? “也就是说,我进了门,这婚事就算完事了?”白瑞宁一把扯下头上红盖,包子如她,此时也觉得异常愤怒。好歹也是件人生大事,他不在意,难道别人就不在意了?她之前准备了那么久,她家人准备了那么久,夏芷娟虽说对莫如意有看法,但还是差点把白松石的所有存款榨干,为此费劲无数精力心血,都是为了能让她的婚事尽量圆满一些。 “夫人……请息怒……大人也是万分为难……”林全满面难言之色,想来也是觉得这件事是极为不妥的。 白瑞宁现在真有心扭头回去,他为难?演技真高,一点都不留痕迹。 “夫人……新房已经备好,夫人不如先去看看?都是大人亲自布置的,夫人……” 林全像是看出了白瑞宁的想法,连忙相邀,苍老的面孔上带着乞求期盼之意,白瑞宁本来都下定决心了,可一看他,心又软了。 “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白瑞宁闷闷地问道。 林全又茫然了,“这……相信用不了多久……” 白瑞宁心里是恨透了,却也不愿在林全面前表现太多,这老头看起来身体不太好,又跟着莫如意这样的主子,弄不好随时丧命,难怪现在都快哭了似的,所以还是别吓他的好。 “夫人,这边请吧。”见白瑞宁没有离去,林全很是高兴,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展开了一些,马上回过身去就要领她过去。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马蹄声,白瑞宁回身一看,便见到林渊那辆拉风的马车在门外停了下来。 林渊自车上利落地跳下,进了门,见到盛装打扮的白瑞宁,不由笑道:“阿离可真没有眼福,便宜我了。” 白瑞宁正觉得不对呢,莫如意就算不请别人,林渊也是应该要请的,这会他就来了。 “你见过他没有?”面对林渊,白瑞宁的语气就重了些,反正不用怕他被吓死。 林渊穿的也很喜气,墨绿绉缎绣黄梨花的棉袍,华丽富贵,很有一副喝喜酒的样子,他点头道:“我刚送了他回来。” 白瑞宁更气,“就真这么急?”她不为自己,也为白家人这整月的忙碌鸣不平,就连老夫人都精神抖擞地忙前忙后,到头来就是这个结果。 林渊看她面色不善,也不再嘻皮笑脸,回身先让抬着嫁妆的下人们将东西抬进院子,又探头先与林全道:“全叔,你先去准备一下吃的吧,嫂子肯定饿坏了。” 林全一拍额头,“是是,我这就去。”说完急急地转身而去,那速度……白瑞宁和林渊进了堂屋的时候,他还没走到一半呢。 白瑞宁进了屋还在看全叔,那速度她看着都跟着着急,不过全叔年老体弱,走得慢也没办法,如此一来,她又有问题了。她把目光自屋外收回,奇道:“怎么只见全叔一个人?其他下人呢?” 林渊正在走神,随口道:“就他一个啊,反正阿离也不常回来,要那么多下人也没用。” 白瑞宁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就全叔一个?这么大个尚书府?这怎么想也不太可能吧?就算莫如意崇尚环保节约,这府邸的占地面积在这摆着呢,连院子带屋子的,以全叔这速度收拾起来,每天估计连吃饭的时间都不能有。 “啊什么?”林渊的眼睛自进屋开始就没离开过秋雨,此时才转过视线,与白瑞宁道:“江南出了一群乱党,皇上要阿离去处置,事的确是急事,但皇上这道旨意下得这么急,并且让他马上动身,其中的意思恐怕不太好。” 白瑞宁也觉得反常,但也想得不深,“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前宁国寺的事情,你不是说皇上会嘉奖他么?怎么又不好了?” 林渊叹了一声,“我说那差事办得好、办得合皇上心意,那都是私下说说,皇上怎么会承认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再加上阿离毛病太多,御史和朝臣们的弹劾一天多过一天,皇上也顶不住,所以才派他离京,也算给那些御史们一个交待。要不然,堂堂一品尚书,剿灭乱党的事怎会让他去做?” 这……听起来倒有点卸磨杀驴的意思了。不过碍于此驴做的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白瑞宁对其的同情也算有限。 “给,这是他给你的。”林渊说着眼睛又往秋雨身上飘,随手递过一张折着的纸条。 白瑞宁接过打开,就见纸上写着六个字,“年后即归,勿念。” 字体劲瘦凌厉,倒真像他这个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十八章 莫夫人上任 还勿念……白瑞宁仗着莫如意不在场,不满地撇了撇嘴。 不过这字条的出现,彻底打消了她想离开的念头。还记得写字条,也就是说,莫如意还没把她忘得太过彻底,要是回来不见她,那她就惹大事儿了! “怎么了?不开心?”林渊看美人的时候抽空瞄了她一眼,总算记得她是今天的主角,主动相询。 白瑞宁瞪他一眼,“你成亲搞成这样也不会开心吧?” 林渊突然摸了摸下巴,现出个大感兴趣地笑容,“我怎么没想到啊?要是到时候来这么一出,肯定乐子大了。” 白瑞宁无语,“那你得劝你们家像莫如意一样,什么人也别请,要不然安国公府和相国府联姻却不见新郎的影子,丢的可不只是你们一家的人。” 林渊意外地看了看她,半晌一拍额头,“你还真以为是阿离没有请人啊?” 嗯?白瑞宁马上四周看看,“人在哪?请的隐形人吗?” “唉……”林渊挠挠头,“算了,你也是自己人了,和你交个实底吧。说真的,阿离官位显赫,想巴结他的人不是没有,不过他上任不到两年,几乎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光了,想巴结他,那么势必面临站队问题,阿离又是个油盐不进的,他要办的人,没有一个不办成功的,再巴结也没有用,时间一长谁还理他?也是不敢理他了。阿离这个人,你也有点了解,他这辈子估计也就成这一次亲了。但他那性格又不是到处下喜帖的人,要是有人来,他也乐意招待,可结果你也看到了。空荡荡的一个院子,只有我够意思啊!” 这番话让白瑞宁错愕不已,就好像一直对着一面华贵耀眼的镜子。没想到翻过来镜子背后满目狼疮,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没有一个宾客到场,他的人生也太不美好了!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几个问题,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以及恶人自有恶报什么的。虽然莫如意现在已经是她的丈夫,但白瑞宁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他是个好人。 “我和你说这个也没别的意思,你毕竟要和他生活在一起了,好的坏的都应该多了解一些。” 这样正经的话倒和林渊的个性一点也不相符。白瑞宁慢慢地点了点头,抬眼又见林渊抱着双臂一也点不避讳地盯着秋雨看,把秋雨看得头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你的婚事怎么样了?”白瑞宁给他招魂。 果然,一提这事,林渊彻底蔫了。 “还能怎么样?正准备着呢。年前就办完。” “那瑞怡呢?给你答复了没有?”本来白瑞宁是想替林渊再去打探一下的,可白徐氏那边防她防得紧,问一句瑞怡在不在,白徐氏恨不能猜出三百个她要见瑞怡的目的,白瑞宁也不是上赶着成瘾的人,于是就算了。 “到现在还没给我消息,我原来对你寄予厚望的,结果你太让我失望了。”林渊叹了一声,叹息这个举动摆在他那张不正经的脸上显得有点欠扁。 白瑞宁白他一眼。傻啊?到现在也没说拒绝,那就是有门儿啊!不过虽是这么想,但这毕竟不是她能决定的事,就连随意猜测似乎也挺不负责任的,所以她干脆连心里的猜测都没说,让他们自己去纠结吧。 林渊叹息过后站起身来。“走吧,我跟你上后头看看还有没有要收拾的。” 白瑞宁连忙拒绝,“不用了,我有人手,你先回去吧。” 就他那目的,用脚后跟看都看得出来。 林渊还要再说,无奈白瑞宁态度坚定,他没办法,毕竟白瑞宁是莫家新妇,莫如意不在,这里就是她说了算,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林渊恋恋不舍地走了,白瑞宁看一眼面颊泛红的秋雨,深深地觉得她可能在自己身边待不了多久了。 白瑞宁带着缘儿和秋雨出了厅堂,找到位于厅堂之侧的一个月亮门,里面便是莫家的内宅。 莫如意的尚书府是皇上赐的,原来也是一个一品官员的府邸,后来那官员因为贪墨被莫如意拉下了马,这地方就直接被皇上赏给了莫如意。 既是原贪官府邸,府是建设自然都是挑好的来,庭院房屋俱是十分气派,内宅中更是亭台楼阁曲径通幽,还有许多假山湖石,都是很上讲究的。只不过大概是人手严重不足的原因,这些建设大多有些破败,还有一些明显就是废置了,只有通向某一个院落的小路十分干净通畅。那院落也并不很远,转了一个弯就到了,院门上同样布置着大红绸带,又贴着喜字,看着倒也喜气,而这院落之后尚有许多景致,却都尘封在冬雪之中了。 全叔此时就站在那个院子前等着白瑞宁,见她过来,连忙迎过来,白瑞宁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全叔,就是这里?” 全叔连忙点头,“夫人进去看看吧。” 白瑞宁却没有马上进去,抬头盯了那新漆过绿漆的院门一会,叹了一声。 如无意外,这就将是她未来生活的地方了。 白瑞宁抬步进院,顾着身侧的全叔,步子刻意放慢了许多。全叔似乎有所察觉,努力地加快脚步,等走到新房前,额上已见汗。 全叔替白瑞宁推开房门,面上带笑,又陪着万分的小心,“夫人看看是不是喜欢,如果不满意,我马上换掉……” 室内的布置和白瑞宁印象中的古代新房差不多,内外两间,布置得很热闹,主要以红为主,恨不能所有的东西都用红的,实在用不了红的,也要挂一块红绸以示喜气。 “这都是大人亲手办的?”白瑞宁怎么也不相信,她没法想象莫如意踩着凳子往墙上贴喜字的画面。况且,这屋里的风格纷杂繁冗,看着也不像是莫如意会喜欢的。 全叔果然立刻告罪,“这是……是我弄的,夫人要是不喜欢……”说着双腿一弯,便要跪下。 白瑞宁一把扶住他,笑道:“我哪里说不喜欢了?挺好的啊。全叔,你也不用客气了,以后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麻烦你呢。” 全叔连忙后退一步不敢让她扶着,“照顾夫人是应该的。” “我不用你照顾。”白瑞宁一指身后的缘儿和秋雨,“有她们呢,全叔以后也别太操劳了,大人已经成亲,你也是时候享享清福了。” 白瑞宁所说全都是真心实意,全叔却是愣了半晌,而后急急地自袖中掏出一串钥匙,“这个是府里所有的钥匙,现在便交给夫人……” 所以说么,误会就是这么来的,白瑞宁忙道:“全叔你误会了,我那么说全是出于真心实意,大人视你为父,他现在不在,以后自然由我来孝顺你,让你享享清福。” “什、什么?”全叔怔了许久,眼眶居然红了,“你再说一遍?” 白瑞宁笑道:“这是大人亲口与我说的,他说他家里还有父亲,可据我所知,他是一个孤儿,那么他说的‘父亲’定然就是您了。” 听了白瑞宁的话,浓重的失望顿时笼上全叔的脸,他摇着头,许久叹了一声,“那不是我……” 白瑞宁愕然不已,“怎会?连林渊也说那是您啊!” 全叔却仍然摇头,本就佝偻的身形似乎弯得更低,他苦笑一下,面上皱褶越发深了,“真的不是我。” 他否认,却又没再继续说出那人到底是谁,白瑞宁心里越发的疑惑,可看见全叔的样子,又后悔自己说错了话,让全叔难过了。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全叔看起来对莫如意倒是有着十二万分忠心,刚刚只听了个苗头,便喜色浮面,那样的开心,不应该是假的。 “那……今天就先这样吧。”眼见着手下三个老弱妇孺兵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白瑞宁挺挺胸膛,终于下达了上任为莫夫人后第一个指令,“先都休息一下吧。” 说是休息,其实也休息不着,吃过了不中不饭的膳食后,白瑞宁指挥着缘儿和秋雨开始倒腾自己的嫁妆。 派去迎亲的那些家丁都是林府的,抬完了嫁妆,他们早和林渊一起回去了,现在再收拾却是得白瑞宁几个亲自动手了。 好在夏芷娟比较务实,准备的都是好拿又值钱的东西,不说别的,嫁妆里那一整套紫檀的圈椅就是夏芷娟从白老夫人当年的嫁妆里抠出来的,绝对价值不菲,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那老太太的。 全叔第一个冲出去搬了一张椅子,以示自己身强体壮及绝不好吃懒作,白瑞宁几个就趁他把椅子往屋里搬的功夫把其他的东西都塞到一处空屋里,终于在日落之前完成了任务。 “既然大人得过完年才回来这,这屋子里的布置也就没什么用了。”白瑞宁看着新房里的红绸,真是为自己不值啊。这个时辰,别的新娘子估计就快经历体力活了,她倒也是经历了――搬嫁妆。 “算了,明天再弄吧。”白瑞宁最终放弃了“收拾”这个想法,好歹让她体验一下做新娘的感觉。 当天晚上白瑞宁睡得死死的,果然,新婚之夜什么的,最累人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六十九章 莫夫人的第一位访客(一) 第二天清早,白瑞宁不用人叫早早就醒了,这还是经夏芷娟训练出来的,怕她嫁过来后再像以前那样睡懒觉引起莫如意不满,所以从很早就开始给她调时差,早睡早起身体好什么的。 因为没有公婆要见,白瑞宁早上的时间就变得很充裕,收拾妆扮、吃过早饭,然后……她面临着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似乎……更无聊了啊…… 本来她的行程表里她现在应该小心翼翼地服侍着莫如意,又得尽可能地完成夏芷娟地嘱咐,见机行事尽量保持距离什么的,技术含量高得很。可现在,她要面对的只有大把不知道做什么的时间,难道她才嫁人就要变成空虚寂寞小少妇了? “全叔平时都做什么?”白瑞宁无聊到清点自己的嫁妆,点了好几遍,确认自己也算是个小富婆之后,找全叔过来聊天。 全叔道:“做事情啊,每天很快就过去了。” 白瑞宁偷偷地无语了一下,相对于他行动的速度,时间肯定是“很快”就过去了。 “听说大人平时很少回来?”她又问。 全叔叹了一声,“是啊,自从大人做了刑部尚书,便很少回来了,刑部积压的案子很多,他忙得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白瑞宁的眼角抽了一下,她开始怀疑莫如意是不是处理积案处理烦了,所以才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每天不睡觉,估计时间都用来发明什么“十大酷刑”了吧? 不过这倒是个好消息。如果莫如意婚后继续保持他的勤奋,那夏芷娟也不用再担心别的了。 “全叔……”白瑞宁犹豫了一下,“你能不能和我说说大人小时候的事情?林渊说他是个孤儿,可他又说他有父亲在世。到底……” 虽然白瑞宁和莫如意也算接触了很多回,还有过很深层次的对话,但对于莫如意的过往。白瑞宁还是一无所知,莫如意似乎也在有意回避着这件事情。 全叔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夫人,不是我不说,而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只能由大人告诉你才行。” 事关重大?白瑞宁脸上顿时画满了问号。难道莫如意是她娘到河边洗衣服偶然吃了个果子后生出来的? 再想问,全叔却站起身,再次表示了自己的为难后,主动替她去做午餐了。 白瑞宁看看天色,离吃午饭至少还有三个小时吧。看来全叔也是了解自己的速度的。 昨天林渊说莫家只有全叔这一个下人,白瑞宁一直抱以怀疑,再到昨天晚上怀疑尽消,现在她要考虑的则是,是不是该给府里多添点人了。 经过初步探察,尚书府的面积至少有白府四到五个那么大,而现在用到的只有作为新房的这个院子和全叔住的那个小院,其他的地方全都闲置着。虽然是个宅子,却大得像她身处荒芜之中似的。偶尔还会有阴森森的感觉,住着不利身心健康。 其实白瑞宁早想过嫁人之后就把夏芷娟接过来一起往,反正夏芷娟是肯定不会留在白家的,原先她还担心莫如意这边会不太好说,可现在莫如意不在,不是有句话么。山中无老虎什么的……于是白瑞宁马上挑了一个离新房比较近的院子并开始着手收拾,希望能在三天回门的时候就顺便把夏芷娟接上,一起回来住。 白瑞宁正指挥着缘儿和秋雨收拾东西,全叔突然过来,“夫人,好像有人在叫门。” 白瑞宁侧着耳朵听了半天,一点动静也听不着,又想到院门远隔在月亮门之外,听得见才不正常吧?可又见全叔一脸正经,便敷衍地打发缘儿出去看看。 这实在太不方便了啊! 白瑞宁心里抱怨的时候,全叔解释道:“原本门上有个扯铃,直通到二进院,不过最近坏了,一直也没修上。” 白瑞宁看着全叔一副“我有过失”的模样,不禁同情起那些来叫门的人,估计拉完那扯铃至少半个时辰才能见到人。 “我去给客人烧水沏茶吧。”全叔对于有人来访显然很高兴,对自己的听力也很有信心。 白瑞宁还有点将信将疑的时候,缘儿匆匆地跑回来,“姑娘……顾、顾姑娘来了。” “顾姑娘?”白瑞宁似乎只认识一位顾姑娘,可她们的私交似乎没有好到可以上门拜访的程度。还是说她是来找莫如意的?白瑞宁有一瞬间心里的感觉很是古怪。 “那就……去看看吧。”不管怎么样,人家都来了,又指不定在外头站了多久,还是不要失礼的好。 白瑞宁带着缘儿与秋雨穿过月亮门来到前院,远远地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一堆做仆从打扮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足有二三十人。 再看正厅门前,左右分别各站了两个妈妈和两个俏婢,个个神情恭谨,见了她们连忙向厅内通报。通报过后,马上便由厅中迎出一人,粉橘色绣盘枝花纹的冬衣在寒冬之中显得格外温暖娇俏,正是多时不见的顾月皎。 顾月皎较之上次见面更显丰润了些,一对淡粉色的珍珠耳铛垂在颊边,更显得珠明人美,此时一见白瑞宁,她满面笑意上前,“这回可是该叫莫夫人了?”语气很是熟捻,像是闺蜜见面时才有的玩笑口吻。 白瑞宁跟着笑笑,“只按以前那么叫吧。”莫夫人……她还没太习惯。 顾月皎也不和她争,拉了她往屋里走,“外面冷,快进屋吧。” 到了屋内,见白瑞宁神情中始终有些疑惑,她便笑道:“你可是奇怪我为何会来?” 白瑞宁老实地点点头,顾月皎便道:“是林渊与我说的,说莫大人受命南下。你自己待在府里怕是会孤单,让我有空便来陪陪你。” 白瑞宁微讶,没想到竟是林渊让她来的。 顾月皎又道:“我原听他说这里下人少,还以为他夸大其辞。还好我带来的人够多,你看看府里有什么需要忙活的地方,只管让他们去做。让他们在你这留几天帮帮手,等你找到人后,再让他们回去。” 白瑞宁正愁着人少,顾月皎就送了人过来,简直是及时雨一样。顾月皎又说得漂亮,只是暂借,并不会相赠仆从。既免了主人家猜疑是不是要安插什么人进来,又能让人难以拒绝,毕竟尚书府的现状摆在这,说不用人,也太假了。 于是白瑞宁也不客气。直接让缘儿带人去后宅收拾。缘儿经过夏芷娟一段时间的密集培训后,已经不再害怕面对外人了,并且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有向夏芷娟致敬的意思。眼下这点小事根本不在话下,马上就去了。 缘儿离开后,顾月皎看着白瑞宁身后站着的秋雨,笑意盈盈地,“姐姐身边都是这样出色的人物。” 白瑞宁现在哪有心思跟她聊秋雨,脑子里转的都是她知不知道平妻那回事。 顾月皎又捧上一个礼盒,“这是我送给姐姐的新婚贺礼。还望姐姐不要嫌弃才是。” 白瑞宁便让秋雨上前接过,打开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盒子里搁着的竟是一只做工精良的泰迪小布熊。 “这、这个……”白瑞宁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这个东西,肯定不是这里的原产物吧? 顾月皎浅浅一笑,上前拿起那小熊,“这是我亲手做的。这么多年没想过以前的事情,也不知道做得像不像……” 白瑞宁彻底失去了说话的功能。 顾月皎朝身后丫头示意一下,那几个丫头便都如数退出,白瑞宁见状,便也让秋雨退出门外。 顾月皎的神情轻松了不少,“我原还有几分不确定,不过现在是确定了,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 白瑞宁点着头,“我……我还是不太敢相信……”这比她知道白瑞怡是穿越者的时候还记她吃惊,不止吃惊顾月皎的来历,还奇怪,顾月皎是怎么知道自己也是穿的呢? 顾月皎轻叹了一声,“我原也不敢相信的,不过后来听说得多了,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毕竟,我们能遇到的事情别人一样能遇得到。” “听说得多了?”白瑞宁马上问道:“还有谁?” “有一位叶姑娘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白瑞宁马上想起那个“十字绣”,连忙点头。 顾月皎笑道:“她在这里‘发明’了不少东西,一听就知道来历了。她现在进了宫,被封为兰嫔,是宫中新贵呢。” “还有我远房的一位姑姑,当年就是她告诉我要自立自强,虽然到了这个女性为卑的时代,却也要坚持自己的底线。她便是因为始终坚持一夫一妻被丈夫所弃,可她并没有萎靡不振,反而游走四方,看尽天下大好山河,结朋识友,活得更加精彩。” 短短几句话,顿时在白瑞宁眼前勾塑出一个纵情肆意的洒脱女子,她向来最喜欢佩服这样的人,不由心生向往,只要想一想自己要是也能像那样洒意,心里便不由自主地沸腾起来。 “还有……倒是与你有关的。” 白瑞宁被拉回思绪,对顾月皎已不像刚刚那样因为极愕而微有抵触,反而觉得与她更亲近了些。 “怎么与我有关?” “便是瑞怡。”顾月皎说话时盯着她,见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不由笑道:“你果然已经知道了。当初,还是瑞怡与我说起你的言行,我这才知道你的来历。” 白瑞宁十分懊恼啊,之前夏芷娟就说过她肯定暴露了,可她到现在也没想出来到她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你和瑞怡早就互相知道来历了?” 听着这话,顾月皎面上蒙上一层苦涩,她摇摇头,“我想她应该早知道我的来历,可我一直到前几天,听林渊无意提起一些事情,才明白她的来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七十章 莫夫人的第一位访客(二) 白瑞宁立刻想起蜘蛛侠和少年屁,“她为什么不和我们相认呢?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顾月皎叹了一声。 “这倒也不能怪她,人心难测,如今这个时代又不是我们所熟悉的,甚至我们在各自家中都是步步为营,又怎可轻易相信他人?哪怕知道我们都是来自同一时空,可我们之前毕竟不认识,又怎会全心相信?” “可是……你不就来与我相认了吗?”白瑞宁还挺喜欢这个桥段的。 顾月皎失笑,“对你我早有耳闻,也早有此意,不过瑞怡始终是我好友,我不愿越过她与你相交,让她产生误会。现在你已嫁人,莫大人与林渊又是至交,我们多走动一些,倒也说得过去了。” 提起林渊,顾月皎的神色明显黯然,却又努力地打着精神,“不过,恐怕以后我与瑞怡怕是难以再成为朋友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啊!白瑞宁不知道这个“难为朋友”说的是赐婚那事还是平妻那事,又不好贸然相问,只得假装没听懂。 顾月皎很尽责,主动解释道:“我与林渊的婚事……的确是我对不起瑞怡。可家中决意,又有皇上赐婚,我到底是欠了我远房姑姑那样的勇气,我还有家人,不能反抗。” 白瑞宁点点头,这个她理解,她也是一样。 “所以我直到现在也不敢去见她,既怕她生气,又怕她根本不愿见我,毕竟……当初还是我给她出的主意,要她笼络林渊,希望能借此救出她的父亲。她即将事成之时,不想出了这样的事,我也算坏了她的姻缘。” 白瑞宁大讶,“竟然是这样?” 原来这主意是顾月皎出的,难怪有一段时间白瑞怡和顾月皎频频见面。估计就是在商量怎么吸引林渊注意的事。不过。恐怕连顾月皎也不知道,当初只为救人所订的计划。竟然弄假成真,让白瑞怡泥足深陷了吧?想到白瑞怡前段时间的颓废样子,白瑞宁倒真是同情她的。可又看不懂她为什么迟迟不给林渊答复。可能聪明人办事情都这样,不是她这智商能看得明白的。 “你也别难过了,相信瑞怡也能理解……”看顾月皎默默神伤的样子,白瑞宁劝了一句。心里更矛盾了,看样子她还不知道平妻那事啊。要不然估计就不是这反应了。 顾月皎抬头笑笑,“我没事,我只是担心瑞怡,不过事已至此,便只当我对不起她吧。” 白瑞宁想不明白他们之间的事,也不想跟着掺和,对她点头笑了笑,莫名地就尴尬起来。 好在,顾月皎又说起别的事扯开了话题,问起白瑞宁可参加过贵女们的聚会。 白瑞宁摇摇头,之前倒也有与白松石同品级的家眷过来邀约她去参加一些聚会,可去的都是正妻嫡女,白瑞静几个没办法跟去,只得白瑞宁自己去。白瑞宁不太善于交际,去了一次后光在角落里听别人聊天了,难免觉得无聊,于是就再没去过,当时想还不如在家里和几个小姐妹聊天有趣,可现在看来,她应该去的,最起码多交几个朋友,也不至于被白瑞静的背叛气成那样。 “那正好。”顾月皎道:“我有一些亲戚的家眷,要赶在我出嫁前聚一聚,省得以后就用不了‘顾家姑娘’这样的名义了,不如你也与我同去吧。”说罢苦笑,“和她们聊天累得很,一句话里藏着十个门道,你去了,我还能与你多说说话。” 白瑞宁顿时涌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点头道:“好。” 顾月皎顿时极喜,过来拉住她的手,“到时候我再来通知你。你知道吗?和你坦白我的身份,大概是我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白瑞宁也觉得和顾月皎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不少,连最初的生疏感都不见了。 两人相视而笑,顾月皎的目光突然一闪,盯着白瑞宁的发髻看了好半天,歪着头问道:“你头上那支簪子……可是皇后娘娘赐下的?” 白瑞宁闻言伸手去摸,忽而一笑,“不是,这是莫……那个、大人给我的聘礼……咳!之一。” 顾月皎所说的,正是莫如意送来的“唯一”聘礼,那支金簪。 顾月皎面现疑色,“真不是皇后娘娘所赠?怎么会这么像……” 白瑞宁连忙询问,顾月皎便道:“我从前常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在她那里曾见过和这极为相似的簪子……” 她说着目光又往白瑞宁头上飘,白瑞宁便抬手将那簪子摘下,递到顾月皎面前。 顾月皎也没推辞,接过看了许久,神色越发惊讶,“竟连款式都是一样的,不过……皇后娘娘那支是凤凰牡丹,你这支是凤凰祥云,看着倒像是一对的。” “可能是皇后或者皇上赏给他的……”白瑞宁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不太相信,皇上皇后就算要赏,应该也不会赏这样女性化的东西。 顾月皎也是久思未果,笑道:“还是别想了,可能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皇后娘娘的东西也是经人手做出来的,说不准就这么巧,物有相似呢。” 白瑞宁松了口气,“不想”什么的,最合她的胃口了。 因为尚书府人口太少,平时全叔只在他那小院活动,现在虽说添了人口,可活动范围并没有扩大多少,所以除了新房和全叔的住处外,各处都没有暖炉,尤其是正厅,又大又空旷,关了门也没有一点暖和气,白瑞宁坐了一会就冻得手脚发凉,再看顾月皎,也是面色青白,可她没有一句怨言,连提也没有提起。 白瑞宁心里过意不去,“我们到后宅说吧,家里人口少,什么东西也都没备齐。” 顾月皎立时点头,还轻轻跺了跺脚,看样子是真的冻得够呛。 顾月皎来访,白瑞宁就这样招待着客人渡过了自己初为人妇的第一天,过得还算充实,最高兴的是难得她们聊得来,平时她看顾月皎光芒万丈的像是不好接触,可实际上,顾月皎许多心思都正对她的胃口,大半天下来,白瑞宁已觉得自己推开了一扇新的友谊之窗了。 顾月皎陪着白瑞宁,直到夕幕之时,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告辞,“那些下人我今晚带回去,省得在这你不好安置,明日我再派他们过来,你若不烦,我明天再来陪你说话。” 白瑞宁自然点头,热情地将顾月皎送出门外,直到她的马车渐渐远去。 那边顾月皎乘在车中,合着双眼长长地吐了口气。丫头醉冬轻轻替她揉着两侧额角,细声问道:“姑娘这么累,不如明天不要来了。” 顾月皎摇了摇头。 “再过两天便是她归宁之日,我也只有这两天时间,才能赶在白瑞怡之前,彻底地拉她站在我这一边。” 醉冬轻视地一撇嘴,“姑娘是太看重那白姑娘了,林小公爷对她也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况且她现在也没有任何答复,想来是怕得罪咱们相国府的。” 顾月皎闭着双眼轻轻叹了一声,“她的心思,我清楚得很,她不服气,所以平妻这门亲事,她一定会答应的。”说罢又有些不耐,“真是一点志气也没有,抢着去做小!” 醉冬道:“姑娘既然担心,何不让老爷去见见白姑娘的父亲?” 顾月皎仍是摇头,“这么做,将来要是林渊知道了,便全是我的不是了。” 醉冬也犯了难,叹道:“早知道这样,姑娘还不如嫁给莫大人,今天我瞧着那莫夫人,倒也过得自在。” 顾月皎睁了眼。 无论从哪方面看,莫如意都不如林渊,所以她才会向父母建议主动与林家结亲,以此避过莫如意的压迫,最终她也得偿所愿,只是没想到…… 当初她向白瑞怡提议对林渊出击,倒是真的想帮白瑞怡一个忙的,只是没想到自己举步维艰,为了保全父亲与叔叔,她只能打出嫁给林渊这张牌。她原以为,白瑞怡本就是利用林渊在先,是没有多少男女之情的,大不了在她成事后再助白瑞怡救出其父便是,可白瑞怡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竟有那么大的反应,实在出乎她的预料了。 顾月皎自然不愿做那坏人感情的第三者,可现在她已没了退路,所以只能说服自己白瑞怡是在利用林渊,甚至直到现在,林渊对她抛出“平妻”的橄榄枝,她依旧在对林渊玩心机,她吊着林渊,不拒绝不接受,为的是让林渊更看重她。说来好笑,这样的策略还是她们当初一起制定的,却不想,转眼她们就成了敌人。 她没办法啊…… “林渊这个人向来重义气,他视莫如意为至交,那么白瑞宁的话,他多少也会听的,只要我拉住白瑞宁这个战友,让她替我向林渊传达一些心意,我便不怕白瑞怡翻出什么浪来。” 顾月皎喃喃低语,心里的疲惫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哪怕当年她步步为营地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也不曾如此。(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七十一章 门外有人站岗 顾月皎的马车渐渐消失在白瑞宁的视野之中,白瑞宁万分欣慰地舒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去。 身后的缘儿突然低呼出声。 白瑞宁不解地看着她,缘儿急着抬手一指对面巷口,“姑娘……你看那……” 白瑞宁回身看去,只见到一个人影迅速地消失在巷口处。 “谁啊?”白瑞宁有点紧张,莫如意的仇家不少,该不会是来踩点要杀人越货的吧? 缘儿面现难言之色,最终却只是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我也不认识。” 白瑞宁更紧张了,连忙催促缘儿和秋雨进院,然后紧闭大门。 重新回到温暖的室内,白瑞宁回顾今日,自觉过得十分充实,心情也分外愉快,正美着,秋雨在旁轻声道:“夫人,这顾姑娘往日与您并没有什么过往,突然来访,又如此热情,怕不是有事相求?” 秋雨是老夫人派来的,白老夫人为光耀白家门楣,为能让白瑞宁牢牢地霸住一品尚书夫人之位,那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才选到了秋雨,又经过紧急培训,从忠心及才艺上都给予了不同程度的关心,进可开脸抬姨娘、退可出谋当智囊,可谓费尽心血,这才给白瑞宁送来。秋雨的老子娘如今都被调进了白府担任要职,秋雨自然知道回报,也知道自己跟着的这姑娘有点没大心,所以从入府开始便处处留意,遇到不正常的事情,出于职业道德也该为白瑞宁提个醒。 白瑞怡要嫁给林渊做平妻的事白府上下早传遍了,秋雨自然也知道,老夫人已经在开始物色第二个丫头准备送到白瑞怡那边去了,可见她对这门婚事是志在必得的。既然是这样,那么白瑞怡和顾月皎很有可能同时嫁给林渊,那么这两个姑娘对她们长房来说哪边远、哪边近,是要分得清楚的,不能稀里糊涂地站错边。和整个家族为敌。 白瑞宁却满不在意地一笑。“我们之间的事,你不明白。”她说的自然是“老乡”的那回事。“再说……我能力有限,太复杂的事根本指望不上,时间长了她就知道了。”到时候。顾月皎如果还愿和她交往。那她自然高兴,如果顾月皎撤了,那她大不了再难过感慨一次,所谓及时行乐的意境大概就是如此吧? 秋雨没想到白瑞宁居然是这么想的。怎么看都有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意思,顾月皎任谁都能看出是怀有目的而来。可要是白瑞宁不接招,她能有什么办法?看来就算顾月皎再聪明,遇着白瑞宁这个肉性子,谁胜谁负还真就说不准。 不管怎么说,白瑞宁今天还是挺开心的,不说别的,起码那些下人来得及时,一个院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要是顾月皎能连续来个一年半载的,估计重修尚书府都没有问题。 白瑞宁在白府的时候一直是夏芷娟管着,她也不敢造次,如今嫁出来,一下子竟然自由了,整个府里她最大,虽然手下只有三个兵,还包括一个老弱慢,但作为领导者的快感她已经体验到了,顿时觉得自己太牛了,比玉皇大帝都牛了。 白瑞宁身边的两个丫头,缘儿是个不管事的,到底还是秋雨管点用,自那院子收拾得差不多后,也知道了白瑞宁的打算,心里虽然觉得不妥但也一直憋着,直到白瑞宁晚上就寝前,缘儿出去倒水她才乘机道:“夫人想将大夫人迎过来,是不是有些不妥?” 秋雨不知道夏芷娟和白松石早就离了,自然觉得不妥,白瑞宁却是知道夏芷娟是绝对不会再待在白家的,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秋雨见她的纠结样子,又换了一个方法,“就算大夫人愿意来,但这毕竟是尚书府,如果年后大人回府,若是不高兴的话……” 这倒真给白瑞宁提了个醒,看来她是骄傲了,忘了山里的老虎还是会回来的,依着老虎大人的性子,不高兴的比例高达百分之二百五,这倒的确是个问题。 要不……写封信问问? 白瑞宁想了想,觉得这想法相当靠谱。 主要是白瑞宁鲜少有自己做主的时候,冷不丁的有话语权了,难免会对自己产生怀疑,比如说,写信的语气是温和一点还是强硬一点还是不软不硬。 琢磨了大半夜,终于想到了既能表达自己坚定的决心,又不算咄咄逼人的写法:府内地广人稀,有意增加人口数名,敬望应允。 有了主意后白瑞宁马上爬起来,也不叫缘儿和秋雨,自己摸索着点了灯,找出纸笔写了几个字,端详了半天,又把笔放下了——她严重觉得婚前她不应该练乐器,要是能把毛笔字练得好一点就完美了。 第二天一早,白瑞宁叫来全叔,问他能不能送信的事,全叔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直说能送,又说了好些莫如意儿时孤单这类的话,顿时让白瑞宁压力山大,最后全叔问要写什么的时候,白瑞宁不得不在原有的基础上又编出一句:孤身在外,注意身体。以此安慰全叔的一片期待。 全叔记牢了她要写的这两句话,满面笑容地走了,据说是找人去写再到驿站去找人送信,于是白瑞宁知道,今天一整天她大概都见不到全叔了。 一旁的秋雨听着白瑞宁信件的内容,表情有点无语。她知道白瑞宁这么问必然是为了昨天晚上讨论那件事,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白瑞宁的信里居然连这件事都没敢提,完全是在打文字上的马虎眼,要是莫如意回来发现府里多的并非是他想象中的下人,而是他的丈母娘时,不知是何等脸色。 不过,秋雨还是比较知道分寸的,该提醒的她提醒了,再多说,便是僭越了。 做完了这事。白瑞宁明显放心不少,又记着顾月皎说今天还来的事,早早的就让缘儿到前院等着,又让秋雨多架了两个炭盆,把屋里熏得暖暖的。 顾月皎果然没有失约。缘儿才去了不久就回来通传。说顾月皎到了,仍是带了许多下人。这让白瑞宁意识到自己也应该去找点下人回来,以备在莫如意回来的时候充充门面——她信里实际写的是什么意思她自己明白得很。 顾月皎听说了这件事后主动提出可以帮忙,但又不大包大揽。只说可以找信得过的人做中介。人员还是由白瑞宁自己来选。 这样的方式让白瑞宁觉得十分舒服,虽然她以前都是很顺和地在同意别人的观点,但有时候并不代表她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她只觉得无所谓为了一些小事与人争辩。久而久之,她的家人朋友就会习惯性地下达命令而不去在意她的想法。而顾月皎会留意到这一点,让白瑞宁对她的印象更好几分。 两人相聚整天,相互聊聊以前的事,又约好挑选下人的时间,顾月皎便起身告辞。白瑞宁恋恋不舍地,自从到了这里,她还鲜少有聊得这么顺畅、也鲜少有人肯静下心来听她说话的时候。 面对她的留恋,顾月皎笑道:“来日方长。” 白瑞宁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点点头,一路将她送到了大门之外。 虽然说这里讲究女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白瑞宁这大门二门也不知出过迈过多少回了,也不当回事,秋雨想劝,但在顾月皎面前又不好明说,只得由着她去。 顾月皎登上马车的时候,身子略略一停,朝街角处张望了一下,面露几许惑色。 白瑞宁早在她停顿的时候就跟着看过去,便见一道消瘦的身影在街角一闪而过。 顾月皎看了白瑞宁一眼,淡淡一笑,“那我便回去了,明日你回门,我后日再来,不会打扰吧?” 白瑞宁忙道:“不会不会,你只管来吧。” 顾月皎朝她点点头,笑着进了马车。 顾月皎走后,白瑞宁也往回走,缘儿心神不宁地频频向后张望,秋雨则是面色紧张,生怕白瑞宁停住不走。 秋雨也是看到了那个人的,虽然面容憔悴,但她还是老太太身边二等丫头的时候曾在上茶的时候见过那人,不正是之前差点和白瑞宁定下亲事的凌子皓么? 关于白瑞宁的婚事,在白家的下人之间早已流传了不知多少个版本。从最初的齐王提亲开始,白瑞宁因为破了相而被齐王府退货,连那支红翡簪都要了回去,当时人人都说白瑞宁是个没有福气的,天大的幸事落到头上,结果又飞掉了。后来凌子皓上门提亲,众人又私下议论凌家区区一商户,如何与六品官员结亲?却没想到夏芷娟竟然同意,于是又纷纷猜测大概是经了齐王府这事后,夏芷娟也急了,这才不挑门户地同意,却不想,即将事成的时候,莫如意又横插一脚,碍于莫如意的名声,倒是没人敢过多议论,但不可避免地都会想起曾经有过的那些流言,这些波折加起来,白府下人对白瑞宁的看法自然高不到哪去,有些嘴上缺少把门的甚至会说白瑞宁天生桃花命,势必要和男人纠缠不清的。 秋雨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且不说白瑞宁是不是真的天生桃花命,只说以她这拎不清的懦性子,一旦突发奇想地要和凌子皓聚聚或者是说说话,那都将成为她成为人妇后的致命把柄。 走吧走吧快进府里去吧千万别停下……秋雨心里不断地念叨祈祷着,每走一步都倍加小心,不过,也不知她是天生乌鸦嘴还是怎么着,白瑞宁在迈进尚书府后,突然停了下来。 ==== 【出门几天,今天才算真正缓过来,在外面住条件再好也没有家里舒服,就就顾那句话,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啊!】【感谢pdxw同学送上的平安符~】【感谢我不知道青蛙同学送出的宝贵粉红票~】【感谢靳东流同学送上的压岁红包乘2~】【感谢登灯同学送上的平安符~】【感谢梅在飞同学打赏的豪华桃花扇!!!!及压岁红包~~~】【感谢芝麻小兔兔同学送上的宝贵粉红票~~】【感谢骨灵同学送上的宝贵粉红票~】【感谢开心之旅同学送出的宝贵粉红票~~】【感谢pdxw同学送上的平安符~】【感谢阳光9855同学送出的宝贵粉红票~~】【感谢不識紅塵應笑我同学送出的宝贵粉红票~】【感谢书友090826093939343数字君送上的宝贵粉红票~~】【感谢carrie845同学送上的宝贵粉红票~】【感谢warmhu同学送上的宝贵粉红票~~】【感谢依静同学送出的宝贵粉红票~~】【感谢蝴蝶兰gz同学送出的宝贵粉红票~】【感谢nancy131256同学送出的宝贵粉红票~】【感谢pdxw同学送来的平安符~】【感谢alice0383同学送上的平安符~~】【感谢折蝶mm送上的粉红票~~~】【感谢梅在飞mm送出的宝贵粉红票~~】【感谢pdxw同学每天坚持不断的打赏~~】【感谢hezhengqin同学送出的宝贵粉红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七十二章 回门 秋雨的心揪得紧紧的,脑子里闪过万般要是白瑞宁说要见凌子皓,她要阻拦的方法。 白瑞宁在原地站了一会,神情带了点纠结,扭头看了看缘儿。 缘儿踌躇着上前,“夫人……” 白瑞宁抿了抿唇,“你出去和他说,宁国寺的读书声很好听,可惜始终有一墙之隔,既然无缘相见,就不要勉强,将来他成亲的时候,我会和我的丈夫一起送贺礼给他的。” 缘儿听罢,许多没有动弹,白瑞宁却在交待之后,继续前行了。 秋雨跟在白瑞宁身边,心里不是没有惊讶,她原以为像白瑞宁这样抹不开的性子,面对这样的情形,要么避之不见,要么犹豫不决,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两句一点也不留情份的话,尤其提到莫如意,相信对凌子皓更是相当大的打击。 白瑞宁的心情也显得有些低落,如果可以,她不愿意做这样伤人心的事,尤其那惊鸿一瞥时,她见到凌子皓神情憔悴身体消瘦,显然受了极大的煎熬,作为曾被他多次感动的她,怎么会毫不关心?可她很清楚凌子皓对她的心意,只要她有一丝余地,凌子皓也不会彻底死心,所以就如上一次凌子皓替她挨了一鞭后她无所回应一样,她这一次更没办法有过多的理会,她是没种懦弱没错,但那种给明知绝不可能却还要给人留下一丝希望的事情,她宁可憋着自己难过,也绝不会去做。 亲情、爱情、友情,在白瑞宁心里是绝对不能混淆的,红颜知己,蓝颜倾心什么的。她接受不了。也正因为这样,所以以前一些玩得来的男生朋友一旦有了女朋友后,她都会自觉地慢慢淡出对方的世界。她并不觉得这样是无情,她只是觉得,如果她有了一个男朋友。难道她会乐意对方有一个无话不谈亲密有加的女性朋友?由已思彼。人家的女朋友显然也不会愿意的,如果因为她的存在给他们的相处带来一些麻烦。那还叫朋友? 或许就是这样执拗的想法,让她常常陷于孤单的境地,不是没有人和她说过。暧昧也是一种享受。但很明显,她享受不来。 回到房间后,白瑞宁坐了许久,缘儿才迟迟归来。见了白瑞宁。缘儿轻叹了一声,“我对凌公子转达了夫人的话。他看起来很是伤心,但最终还是回去了。” 白瑞宁这才舒了口气,站起身来摩拳擦掌地,“全叔去送信,估计天黑前都不会回来了,咱们晚上做点好菜吃吧?” 缘儿和秋雨也都是面色稍松,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全叔虽然行动慢,但里里外外一把抓,每天必须他做饭,白瑞宁也不好意思反对,这才吃了两天,大家就都觉得那饭菜的味道……好吃得不太明显。 说是一起做饭,最后还是秋雨动手,全叔在晚饭前赶了回来,吃过秋雨做的饭后,再也不提自己的拿手大菜了。 给莫如意的信已经成功发出,大约要十天左右才能抵达江南,回信也需要同样的时间――如果他回的话。 白瑞宁总算放了心,第二天一早,带了缘儿和秋雨动身回到白府。 新婚三日回门,这是自古的说法,又叫归宁,意在表现女儿不忘父母养育之恩,女婿感谢岳父岳母等含义,一般都是要积极准备,女方设宴款待新女婿的,可到了白瑞宁这,未免就有点底气不足。 白瑞宁甚至连回府的马车都是暂时租借来的,尚书府里倒是有车,但是没有马――因为分不出人手喂马养马。 不过,就算如此,由于是皇上赐婚,所以白家也不敢怠慢,所有的规矩都依了个十足,包括妻弟迎姐夫进门的环节,看白瑞宝那认真的样子,白瑞宁差点以为自己身边真站了个人。 白瑞宁回门,最高兴的当然是白松石夫妇。夏芷娟迎过她,看着她已然挽起的妇人发髻,神情感慨又激动,白瑞宁原以为是为了自己成亲一事,待走了几步,夏芷娟才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瑞家昨天动了动,该是快醒了。” 白瑞宁惊喜不已,当时站定,“带我去看看……” “不急。”夏芷娟拉住她,朝正厅里一示意,“去先看看老太太吧,我也有人要给你介绍。” 白瑞宁有些好奇,依言进了正厅,只见白老夫人居中而坐,左首空着,右首坐着二房一家,白徐氏见她进来只是掀了掀眼皮,白瑞怡则容光焕发,朝她浅浅一笑。 这是……白瑞宁看她的精神头与往日不同,果然,待他们刚一落座,白徐氏已开口道:“相信将来林小公爷必不会让瑞怡一个人回门,定是要寸步不离的。” 白瑞宁看看夏芷娟,夏芷娟朝她点了下头,“已经应了安国公府的亲事了。” 提起这事白老夫人异常高兴,“虽说是平妻,但那也是看在顾家的门第上才给了他们嫡妻之位,瑞怡将来嫁过去,只要多多帮衬父伯,白家昌盛起来,又岂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白徐氏矜持一笑,“是啊,不过到底没有瑞宁命好,嫁过去不仅不用面对婆媳妯娌,连丈夫都难得一见,真是清闲得很。” 白松玉“啧”了一声,似在反对她的话,却也没再进一步阻止,白松石忙打圆场道:“莫大人南下办差是皇上的旨意,可见他极受皇上重用,这对我白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真正舒心的倒是白老夫人,她点头笑道:“你们两个一个已经嫁人,一个即将嫁人,将来都不能忘了白家,白家盛、则你们盛,这一点万不能忘。” 白瑞宁与白瑞怡都依言点头,老夫人又道:“再者,你们是姐妹,你们的夫君又是好友,这将来的关系便又进一步,记住。你们才是亲人姐妹,要知远知近。” 白瑞宁习惯性地点头,白瑞怡却抿唇一笑,“我倒听说,宁姐姐这两日与顾姑娘走得很近呢。” 白老夫人皱了皱眉。“瑞宁。可是真的?” 白瑞宁看了白瑞怡一眼,见她垂眼顺眉地。根本看不出什么心思。 “是啊。”这件事白瑞宁也没打算隐瞒,“她这两天都去尚书府,陪我聊聊天。又带了下人去帮我收拾庭院。” 白老夫人尚水说话。白徐氏阴阳怪气地一笑,“天大的笑话,尚书府竟然要外人带来的下人帮忙收拾……” 白瑞宁一耸肩,顺口接道:“是啊。‘内人’没人来帮我嘛……” 白徐氏脸色略略一滞,目光转向夏芷娟。“大嫂,瑞宁这是在对你不满呢。” 白瑞宁立时紧张起来,她哪有那样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马上道:“二婶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可不是我娘。” 白徐氏唇角一翘,“那说的是你奶奶了?” 白瑞宁摇摇头,“奶奶派人去了啊,秋雨帮我了很多忙的。” 夏芷娟在旁道:“她说的应该是那些不帮忙又说风凉话,与人做小又觉得攀上一门高亲,狗眼看人低的小人吧……弟妹,我可不是在说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白徐氏的面色登时一黑,正要张嘴,夏芷娟看着白瑞宁问道:“早听说莫如意后院清静,可是实情?” 白瑞宁长叹了一口气。 “何止是清静?整个家里就一个老仆,听说是因为他公务繁忙,常常住在刑部不常回府之故。” 夏芷娟也没纠正白瑞宁的错位观点,点头朝着屋里的人笑道:“这就好,哪怕他以后少回来,也比弄一院子的通房姨娘要好,弟妹你知道,你大哥虽有两房姨娘,但平时都是和气的,瑞宁和瑞怡又不一样,是不知争斗的性子,我真担心她将来为这些事情操心。” 夏芷娟说话从来都会找人最痛的点戳一戳,这次也不例外,不只是白徐氏,连白瑞怡的脸色都差了两分,白老太太此时倒有了大局观,来回的嘱咐,“那顾家姑娘出自相国府,那样的门第,对平妻一事自然不会愿意,瑞怡往后倒是有心操了。” “何止啊。”夏芷娟轻叹了一声,面上满是忧色,“听说那林小公爷生性风流,后院里一群丫头都等着他成亲后抬姨娘呢。” 白瑞宁狐疑地看了自个老妈一眼,这事她也没和老妈说啊,怎么就知道了? 白老夫人闻言跟着叹息,“纨绔子弟,哪个不是这样?以我们家的门第,他肯以平妻相许已是不错了。” 这话说得白瑞怡心里憋屈,原本白徐氏对白瑞宁冷嘲热讽的时候她还冷眼旁观,不想话题转个圈又回到了她身上,今天是白瑞宁回门,所有话题都应该在围绕在莫如意抛下她上面不是吗? 轻轻咳嗽一声,总算挡住了白徐氏即将冲口而出的辩驳,白瑞怡站起身来,朝白老夫人盈盈一拜,“我原本与顾姑娘还算能说得上话,不过经此一事,她对我有些许误解,我无从解释,将来也必会影响我们的相处。所以……”她回眸看向白瑞宁,一双美目水波泛泛,“所以妹妹有个不情之请,既然宁姐姐与顾姑娘私交不错,不知可否能为我从中解释一二?也好解开她对我的误会,将来不至姐妹隔心。” 夏芷娟一听就不淡定了,这是什么好差事?办得好没人记你的好,办得不好却是全赖在你身上,而且调节嫡妻和平妻间的矛盾,这种事连居委会大妈都不做了好不好? 夏芷娟正要说话,被白徐氏抢了先机,“大嫂,瑞宁已经出嫁,凡事都该自己拿主意了,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你要拒绝,就真的不通情理了,难道是不想看我们瑞怡好吗?” 话说到这,夏芷娟除了翻脸已经无路可走,她是打死也不能让白瑞宁应下这事的。 经常以和稀泥为志向的白老夫人则满是期待地看着白瑞宁,“瑞宁,你的想法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七十二章 美丽的表妹们 白瑞宁被问到头上,避无可避。她认真地想了想,慢慢开口道:“不是不行……只不过,要是二叔二婶能带上礼物去相国府拜访一下,我觉得我也会好说话一点。” 一句话,让整个大厅里的人都陷入了无语的寂静之中。 白徐氏气得不想说话,拜访?亏她说得出来!以他们两家现在这样的关系,将来不在白松玉的仕途上使绊子已经是奇迹了,难道现在还要凑上前去自找打脸? 白瑞怡微讶地看着白瑞宁,讶异这才嫁人两天怎么就变得机灵了?这种转移话题的手段可谓高明,虽然看着这主意不靠谱,但你看现在,还有谁再去纠结她帮不帮忙的问题? 夏芷娟则险些憋笑到内伤,她最知道白瑞宁说这些根本不可能是推脱之辞,这才发现她闺女也有天分,一种给人瞎出主意,足矣使人内伤吐血的天分。 其他人各自吐血内伤笑痛肚子的时候,白瑞宁看着他们的反应也相当无语,她是认真的,好不? 让她去替白瑞怡与顾月皎打和解牌,那也得让她有牌可打啊,她脑子来得慢,但不说明她大脑不健全,任何一个正常人也知道她们之间的矛盾虽不到不可调和,但也绝非是能当知心好友的料子,这种情况下只能从面子上找帮衬。 毕竟,提出迎娶平妻这事的是林渊,白家也算是被动一方,而白家最大的官也不过五品,跟相国府根本没有可比之处。越是这样,白家越要伏低做小,越要让相国府没有发作的脾气,打个不太好听的比方。人不会和动物过不去,同理,在相国府眼里。白家和他们也不是同一个层次上的人。白瑞宁估计,如果白瑞怡是到林家做妾,相国府想来连脾气都不会发,根本懒得管,只不过现在白瑞怡是做平妻,虽然比嫡妻还低上一个档次,但毕竟也属于“妻”字辈的了。区区一个五品门第,居然差一点就能和三代忠良位极人臣的权贵之家平起平坐,简直岂有此理! 所以她才会建议二房上门示好,甚至可以的话主动提出让白瑞怡晚点进门,虽然自己有点没面子。但是给足了相国府的面子,人家自然不会与你计较,说不定还会因为不想让外人说相国府出来的姑娘没有容人之量,而让顾月皎对白瑞怡好点的。 综上所述,她的提议是完全靠谱的,而他们居然全都不相信她! 与白瑞宁的沮丧不同,夏芷娟心情大好地起身,与白老夫人道:“新婿未至,我们自家人也就别拘着了。中午一起吃过团圆饭还得送瑞宁回去,我先去领她看看瑞家。” 白老夫人点头道:“去吧,瑞家要是醒了随时来通知我。” 夏芷娟便带着白瑞宁从正厅出来,临走前甩给白徐氏一个欠扁的笑脸,直到走出老远,白瑞宁还能听到白徐氏磨牙的声音。 往知春堂的路上。白瑞宁向夏芷娟说了尚书府的现状,夏芷娟忖道:“你之前从未管过家,我原担心你被家奴所欺,这才只在你嫁妆里添置财物没有添人,没想到尚书府竟是座空宅,看来倒真要多带几个人过去才行。” 白瑞宁谄媚一笑,“不如让陈妈妈跟我回去吧?” 白瑞宁本来就疑惑,按理说她出嫁乳母相陪是正常的,陈妈妈又得力,怎么夏芷娟就忘这一茬? 夏芷娟原先是不能对白瑞宁说实情,陈妈妈是凌子皓的生母,心里自然是惦记着凌子皓的,而以白瑞宁的性格,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估计以后再也见不了陈妈妈,虽然与凌家婚事未成与她无关,但毕竟尴尬,所以夏芷娟一直没有透露此事,她出嫁时也没有让陈妈妈相陪。 不过现在,夏芷娟却没有反对,但也没有多说,带着白瑞宁进了东跨院直奔白瑞家的院子。 白瑞家依旧躺在床上,瘦弱苍白,胳膊细得仿佛一捏即断,夏芷娟自是心疼的,但也没有办法,可喜的时白瑞家昨天已有了些反应。 白瑞宁坐在床边仔细地看,看了近半个时辰,终于见到白瑞家的手指轻微地抽动了一下,当即喜不胜收,连忙大声呼喊。 夏芷娟笑道:“不用急,这是好兆头,说明他的神经系统正慢慢地恢复,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能听到我们说话了。” 白瑞宁激动不已,又在床前陪了好一会,这才跟着夏芷娟离开。 从白瑞家的房间出来,夏芷娟没有带她回到正厅,而是进了知春堂。 才进院子,白瑞宁就见一个看着很是眼生的姑娘迎在院里。那姑娘十六七岁,生得一张瓜子脸,粉腮雪肌,长眉凤目,一点红唇丰盈水润,穿了一件淡黄色小袄,下配一条翡翠烟罗绮云裙,在这凛凛冬日,看起来很是温暖可口。 白瑞宁停了步子,略带疑惑地看向夏芷娟。 夏芷娟笑笑,也不说话,直将白瑞宁带进屋里卸下室外寒凉,才招手让跟在身后的姑娘过来。 “这是你表妹夏凝烟,你不记得了?” 表妹?白瑞宁仔细想了很久,还真从记忆深处翻出夏凝烟的名字,依稀记得是白夏氏堂兄的女儿。 白夏氏出身于京郊一个商户,祖上原也是读书人,到了白夏氏的父辈,屡试不第,也是在那个时候白夏氏的父亲结识了同样连年落榜的白老爷子,两人连接三年一同赴试皆名落孙山,建立了非同寻常的革命友谊,还干脆做了儿女亲家,为一双小儿女定下婚事。后来夏老爷子实在坚持不下去,为生计开始做点小买卖,渐渐地也就放弃了科考这条路,白老爷子却是屡败屡战,终于达成心愿考取了名次。 再后来白夏两家的儿女都长大了。白老太太就开始嫌弃夏芷娟的出身,可白老爷子依旧坚持承诺与夏家结了亲家。开始两家还来往甚密,可好景不长,白老爷子因故去世。白夏两家便也渐渐生疏起来,又因夏家的商户经营并不成功,是而白老太太总是看不起夏芷娟。而对高门户下嫁的白徐氏百般讨好。 因为白老太太的关系,在白老爷子过世后白夏氏也不敢随意与娘家联系,一来二去的和家里人也不亲近,再到了夏芷娟这,对她而言那些全都是陌生人,干脆是想亲近也亲近不起来,所以这一年来。几乎已经断了和夏家的来往。 “你们小时候还常一起玩的,一直感情不错。”夏芷娟看着白瑞宁笑眯眯地,“你夫君出外办差不知何时才归,怕你寂寞,我便找了凝烟过来陪你。” 这话任谁都能看出是顺嘴胡说的。白瑞宁好歹是嫁过人的了,有秋雨的例子在前,对这方面的事也了解了一些,再加上夏芷娟向来是对莫如意不满的,她这么安排,有眼珠子的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区别是:白家的人以为夏芷娟要趁机抬举自家人,把堂兄的女儿也塞进尚书府的后院;而白瑞宁看到的则是,夏芷娟八成是想让秋雨和凝烟吸引莫如意的火力,让自己趁机脱身。 夏凝烟生得美艳动人。样貌比秋雨强上数倍,只是此时的笑容里带了点小心翼翼地奉承讨好,让她看起来有些拘束。 对于夏芷娟的安排,白瑞宁也不知道说好还是不好,要是以她的心思,她是不愿意的。甚至连秋雨她也没想发挥那样的作用,因为她有预感,莫如意八成是会发火的。 “对了……” 白瑞宁趁机把自己的打算说了,让夏芷娟住到尚书府去,原以为夏芷娟会断然拒绝,她还想了半天说服的借口,可没想到夏芷娟一点头,“你不说我原也要过去呢!不过现在瑞家有了好转,我得先看着他,估计也得晚些才能过去,省得整天对着那颜清的面瘫脸,看着难受。” 白瑞宁这才惊觉自己最近严重忽略了颜清这个人,连忙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夏芷娟轻轻哼笑一声,扫一眼旁边的夏凝烟,并没有多说什么。 于是白瑞宁觉得自己知道了点什么,十分不爽,可心里又隐约有个念头,夏芷娟把夏凝烟送到自己身边,不也是想让她起到颜清那样的作用吗,只许周官放火什么的……不过她可没敢说,怕挨打。 介绍过了表妹后,夏芷娟正要领着白瑞宁回到正厅去吃团圆饭,才出院子便见兰姨娘在外朝她们笑得亲热。 夏芷娟笑道:“你那侄女领来了?” 兰姨娘便急急地扯过身后一个姑娘,“快见过夫人。” 那姑娘虽不像夏凝烟那样生得美艳,却另有一番娇怯之美,她懦生生地上前半步见过了夏芷娟,又朝白瑞宁也福了福。 夏芷娟打量了那姑娘一会,“你就是翠儿?一会便与瑞宁一同回去吧,先在她身边帮衬着,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兰姨娘大喜过望,一推翠儿,“快谢过夫人!” 那翠儿依言谢过,而后又缩回兰姨娘身后去。 当夏芷娟与白瑞宁重回正厅的时候,这边午宴已准备妥当,白家所有人都到齐了,包括兰姨娘和莹姨娘,此时都在夏芷娟身后站着。 由于白家最近接连的办喜事,白瑞珍即将出阁,白瑞怡也会在年底前出嫁,所以席间主要谈了一下这件事,气氛倒也热闹,白老夫人俨然展望到了白家贵妇如云的美好未来,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白瑞宁则默默坐在众人议论不到的角落里,为自己的未来深深担忧着,她觉得,莫如意应该不会喜欢亲戚太多,虽然她提前写了信,但万一他发了狂,这后果可能不太好承担。因为心里始终悬着这事,她抑郁得饭都少吃了两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七十三章 年关 其实白瑞宁是想和夏芷娟抗议的,不过看夏芷娟那势在必行的架式,根本不是她一句抗议就能解决得了的。 最终,白瑞宁只身而来,想带回去的没带回去,带回去表妹两枚,以及一颗颤抖的小心脏。 要不,再写封信,说:请来亲戚若干?会不会好一点? 白瑞宁惴惴地回到尚书府,全叔对于多出来的这帮人倒异样欢迎,一溜小跑地去安排食宿,最后随行回来的陈妈妈看不过去,张罗着自己动手,这还快点。 这次来的人,除了陈妈妈外,另有夏凝烟、翠儿这两个暂时身份不明的表妹,此外又带来八个丫头和两个小厮,在已经收拾出来的院子里各自安顿,尚书府总算有了些人气,不再那么空荡荡的了。 这也是件好事吧?白瑞宁心怀侥幸,莫如意又迟迟未定归期,一来二去的,再写信这个想法也就淡了,转向滚刀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方向发展了。 随后一个月,白瑞宁忙着交朋友招人手和打探白瑞家的情况,每天忙碌得很,白瑞珍已然在月内出嫁,夏芷娟不负之前所说,替白瑞珍办了颇为丰厚的嫁妆,引得莹姨娘感激不已,夏芷娟算是落下了个好名声。 顾月皎这个月里几乎每日都来与白瑞宁说话,到了月末,因为出嫁在即无法出府,让白瑞宁很是孤单了一阵子。 十一月过去,已是逼近年关了,莫如意仍是没有半点消息传回。就连白松石也打探不到分毫,而之前给莫如意送的信,更是如石沉大海一样,杳无音讯。 十二月初。顾月皎终于嫁进了安国公府,随后两日白徐氏带着白瑞怡还特地到尚书府来拜访,主要目地是打听一下顾月皎的嫁妆里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好东西。白瑞怡也好提前准备着,别到时候人家的嫁妆尽是古玩珍宝,白瑞怡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丢了份。 这个白瑞宁倒是知道一些的,顾月皎也没瞒过她,珍玩的确不少,但白瑞宁也只捡了几种平常的说。没有尽言。以致后来顾月皎得知此事后,捂着嘴笑她太过小心,又感慨自己交到了真朋友。 其实,白瑞宁纯粹是因为不喜欢白徐氏母女才这么干的,当然这事也没必要和顾月皎解释。 白瑞家的病情一天好过一天。听说有一天还睁了眼睛,虽然马上又合了眼,但毕竟是醒过了,喜得夏芷娟这个从来不信佛祖的都每天吃斋念佛起来,据说是想临时抱佛脚,和上边打点好关系。 顾月皎嫁进林府后不久,林渊单独过来一次,主要是好奇顾月皎怎么又和白瑞宁交了朋友,白瑞宁看他那灼灼发亮的眼睛就知道。顾月皎每次来表现出的满心甜蜜与容光焕发不是假的,林大少,有移情别恋的倾向了。 对于这事,白瑞宁倒真没好奇,白瑞怡可以用各自科幻大片吸引林渊,难道顾月皎就不会?都是穿越来的小白兔。谁还不会两下蹦蹦跳啊。 满怀着对白瑞怡的同情及看大片的心情,白瑞宁终于迎来了她嫁人后的第一个新年,虽然她来到这里已经过了一次年,但上次她也就是个打酱油的,每天跟着混吃混喝就行了,哪像现在,她也是当家主母了!手下有十来口人管着呢!所以从进十二月开始她就没闲着,翻修府内破旧设施布置庭院什么的,一个月下来,也算小有成就,不说处处整洁,那也和刚来的时候那种萧瑟荒凉有着天壤之别了。 唯一不太舒心的,是她的私房荷包缩水得太严重,她私下里问过全叔,莫如意以前也鲜少拿家用回来,只是有时候想起来会给一些,这让她对自己的未来钱景很不看好。不过,再闹心的事,也得等年后再说,过年嘛,过的就是个喜庆! 年三十的清早,白瑞宁早早地起来指挥人贴对子挂红灯,虽然人口不多,但过年总得有过年的气氛。刚布置好这些,就听街口处铜铃声响,继而一辆相当拉风的双骑马车出现在街头,朝这边急急驶来。 白瑞宁便没有进去,待马车停下,她朝车内笑道:“今天还有时间来?” 棉软精致的车帘掀起,露出林渊一张笑得惬意的面孔,“哪有时间?我是偷跑来的,这会他们都进宫去了。”说着他跳下车来,眼珠子差点黏到白瑞宁身后的秋雨身上。 秋雨不着痕迹地避了避,林渊讪讪一笑,转向白瑞宁道:“有事和你说。”说话间神色竟带了几分凝重,全然不同刚刚的色相。 白瑞宁知道他虽然不太正经,但大事上不会糊涂,连忙请他进府。 才走了没几步,正遇见夏凝烟出来寻白瑞宁,林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十倍,就跟脸上长了俩手电筒似的,回身急问:“这是谁?” 如此姿态,简直让人不敢逼视。 白瑞宁如实相告,“是表妹,还有一个,你要不要也见见?”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cos了①38看書网的肥脸妈咪。 林渊眼角一瞥秋雨,立时摆摆手,“我是那样的人么!” 不是吗?白瑞宁扪心自问了一百遍,还是没能得到确定的答案。 “我今天要说的这个事吧……”林渊又恢复成刚刚的凝重样子,突然又猛然一愣,继而环顾四周,“哎?这里和之前不一样了吧?你重新布置过了?” 白瑞宁很不想理他,明明他上次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好在林渊的间歇性走神不算严重,他问完后就叹了一声,“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阿离出京两个月了,什么消息都没传回来,皇上今晨又指派了殿阁大学士沈明德暂代刑部尚书一职。说是暂代,但沈明德素来受皇上倚重,如果只是暂时代理,没必要派他过去。” 白瑞宁听罢怔了半天。“那是……什么意思?”莫如意虽然离京,但他是以刑部尚书的身份出京办差的,现在皇帝又指派了一名刑部尚书。其中意思……莫非是要挤走莫如意? “他还是没有消息吗?”白瑞宁也不知道到底该管莫如意叫什么,直呼姓名似乎不太对,叫亲密一点她又觉得别扭。 林渊点头,面上掠过几分不易察觉的焦虑,“他是皇上秘派下去的,也只与皇上联系,这么久了。我是一点消息也没从皇上嘴里探出来,现在突然又指派了官员接了他的差事,我只怕……”犹豫再三,终是道:“丢了官帽事小,要是丢了性命……” 白瑞宁一听。手脚都麻了,难道她这就要当寡妇?过程也太快了点吧? “我知道这事和你说也没用。”林渊略显烦躁地转了两圈,“得了,我走了,看看今天能不能趁着皇上高兴问出点什么,你再等我消息。” 林渊来去匆匆,把白瑞宁什么过节的心思都搅没了。 林渊走后,夏凝烟这才敢冒头,怯怯地到了白瑞宁身边。“翠儿姐让我问问,初三我们是跟着表姐一起回门,还是自己回去?” 翠儿是兰姨娘的侄女,大名吴玉翠,生得软嫩娇娆,神情总是怯怯的。有什么事情也不敢自己来问,多半是托夏凝烟出头的。 白瑞宁想了半天,脑子里还是乱轰轰的,摆摆手道:“随便吧,看你们怎么方便。” 夏凝烟顿时松了口气,笑容也显得美艳了几分,转头出去又忙别事了。 白瑞宁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想了半天,找出纸笔,又写了封信。 上次的信可以托人代笔,这次可不行了,也顾不得字体什么的了,主要是能把意思表达清楚。 琢磨了半天才把信写好,缘儿见白瑞宁压根没再想之前的事,嘟了嘟嘴,“夫人也别什么事都由着她们呀。” “怎么了?”白瑞宁不太明白。 缘儿揪着眉头,“我也说不清楚,总觉得不太对劲儿似的,这种事哪还用特地来问一下?” 白瑞宁跟着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原由,让在旁边看着的秋雨跟着急了半天……她们这对主仆,真是一对绝配,都胡里胡涂的。 “一般说回门都是已嫁女子的说法,按理说,两位表姑娘家人俱在,理应是不该在我们这过年的,年后探亲也不好说是回门,毕竟她们还是未嫁的姑娘,要是以回门的名义跟着夫人回去,那待回来的时候,恐怕夫人就该为她们正名了。” 一番话,说得白瑞宁和缘儿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缘儿突然怒了,“看吧!我就说不对劲!” 白瑞宁同样无语,不过心里最惦记的还是莫如意的事,随手一摆,“那就让她们自己回去,一会我就去和她们说。” 住进丈母娘和住进表妹的性质不一样,带她们回来她已经冒了很大风险了,要是再趁他不在的时候给他弄几个小妾,她担心会玩死自己。 傍晚的时候,天上飘起了小雪,细细绵绵的,一直下到入夜也没有停。白瑞宁集合了家里所有的人齐聚正厅,合着过年的气氛,厅里挂了几盏簇新的宫灯,映得室内通亮,门窗上贴着新剪的窗花,桌椅都换了全新的铺盖,桌上美酒佳肴都是现成的,数只炭盆里兽雕银丝碳忽明忽暗地散发着源源暖意,伴随着远处隐隐约约的鞭炮声响……却总是觉得还缺了一点什么。 要是此时与父母弟弟在一起,想必不用诸多布置,也有过年的热闹。 “表姐,咱们也出去放些鞭炮吧。”夏凝烟与吴玉翠全都打扮得人比花娇,此时一个穿着嫩粉盘扣小袄,一个穿着翠色对襟薄袄,面带喜气地与白瑞宁商量出去。 白瑞宁心里有事,总是高兴不起来,却也不想扫了别人的兴,正想答应,冷不防缘儿轻扯她一下,朝两位表妹示意一下。 白瑞宁便想起上午那回事,原打算与她们说不必随自己回门的,下午忙活起来倒忘了说。 “初三回门,你们……” 正说到这里,正厅门帘掀起,细密的雪花卷成团地灌进温暖的屋里,一个裹着银色连帽披风,帽边风毛遮了半张面孔的高挑身影闪身而入,靴边袍摆纷扬,翻出一片雪白的衣角。(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七十四章 回来了 屋内众人被这突来的闯入者吓了一跳,来人也在门口站定,一手自披风内探出,抬手翻下帽子。 看着那双如寒雪般清冷,却又多出几分傲气矜持的双眸,白瑞宁的轻呼未达唇边,全叔急急地自外进来,“夫人!大人回来了!” 这消息,传递得还真是及时啊…… “你回来啦……”虽然之前一直在担心他的情况,但白瑞宁也毫无他会回来的心理准备,紧张地站起身,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莫如意一眼瞥来,“还不过来。” 看样子……不太开心啊……白瑞宁立刻麻利地上前,脸上不觉间带了几分谄媚的笑容,又尽量舒展身体,希望把身后的人能遮一个是一个。 无视白瑞宁的讨好的笑意,莫如意的目光自她盘起的发髻上转了一圈,而后略略伸开双臂。 这是……白瑞宁有点不确定,不过对他的一惯服从让她没有多想,稍带了点不好意思地靠过去,也张开双臂打算给他一个拥抱。 莫如意脸色陡然一黑。 白瑞宁时刻留神着他的神色,见状张开的双臂停在半空,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莫如意仍是黑着脸看着她,一点想提示她的意思都没有。 最后还是全叔轻咳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白瑞宁应该替莫如意解下披风。 白瑞宁连忙照做,莫如意的脸色这才好了些,但还是有点臭臭的。 白瑞宁讪讪一笑。将脱下的披风抱在手里,正想找缘儿接过去的时候,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伸过来,正好能让她舒服地递过衣服。 白瑞宁把披风递过去。才发现身侧站着的并非缘儿或秋雨,而是面颊泛红的吴玉翠。 吴玉翠接过衣服后又轻轻退了开去,身段轻盈柔软。让人看了就想掐上一把。 莫如意却连眼睛都没斜上一下,径自走到饭桌前落座,又朝紧随身后的白瑞宁伸出手来。 白瑞宁连忙又看向全叔,好在秋雨已有了准备,马上递过一方拧了水了的布巾。 白瑞宁毕恭毕敬地递过去,莫如意接了,擦了擦手。而后一指身边空位,“坐吧。” 白瑞宁极轻地搭了凳子边坐了,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屋里更是静得吓人,从莫如意进屋开始。基本只有他发出的动静。 莫如意吃了两口菜,发现白瑞宁缩在一旁拿着筷子吃空气,“怎么不吃?” 白瑞宁手一抖,虚着声音道:“你吃,你先吃,一会还有饺子……” 莫如意看了她一会,目光又扫过一屋子人,突然道:“你的信我收到了。” 白瑞宁错愕不已,“是、是吗?”所以……他没有看起来那么生气。是这意思不? 白瑞宁顿时松了口气,她是属于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笑容也大了一点,“那就好那就好,来来来,多吃一点。我给你倒酒吧,过年……嘛……”说到最后,她又有点虚了,因为莫如意的脸上好像也没写着“很高兴”。 “食不言。”莫如意说了一句,扭头又吃他的饭去了。 白瑞宁这顿饭吃得相当有压力啊,陈妈妈煮了饺子出来她也没吃着――盘子放莫如意面前了,她硬是没敢伸手。 莫如意吃东西不算快,也吃得不多,什么东西都是浅尝即止,他吃完的时候白瑞宁碗里还有半个云腿春卷,见他起身,白瑞宁连忙一口塞进嘴里,也跟着站了起来。 “回房吧。”莫如意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转身走了出去。 白瑞宁也只得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以大义凛然之姿紧随其后,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一句:“恭送大人、夫人。” 声音娇柔婉转,有如黄莺春啼。 前头的莫如意脚下微微一顿,不知怎地,让白瑞宁有点不爽。 外头的雪还没有停,白瑞宁光顾着疑惑突来的郁闷,一头扎进风雪里,灌了一脖子的雪,接连打了好几个激灵,这才记得回头去找披风。陈妈妈已拿了披风跟出来,替她穿戴齐整,又忧心地望了莫如意穿戴披风的背影一眼,以极低的声音在白瑞宁耳边道:“夫人说……能避、则避……” 避啥?白瑞宁直到跟着莫如意回了自己院子、进了房门,还在揪着眉头想这个问题。 那边莫如意已除了披风,摒下了缘儿与秋雨,走到白瑞宁面前,端详她一会,再一次伸开双臂。 白瑞宁瞧了他半天,披风已经脱了啊……还支着手干嘛?难道……要脱衣服? 想到“脱衣服”这三个字,白瑞宁突然想通了陈妈妈刚刚的话,那个“避”,该不会指的就是那个吧? 蓦地,白瑞宁脸上一热,又见莫如意俊秀的面孔上写着两分不耐,连忙上前,抬手摸上他的腰带。 “你干嘛?”看她低头忙个不停,莫如意极度无语。 白瑞宁脸上更红,“你不是……要我帮你脱衣服嘛……” 莫如意视线飘远,哭笑不得地嘀咕了一句,说得很快白瑞宁没听清楚。 “什么?”她握着已经解下来的腰带,脸上涨得通红地抬头。 莫如意的视线飘回来,盯着她脸上的红晕,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轻轻地扬了唇角,“我是给你机会做你想做的事。” 白瑞宁正想着“自己想做的事”是什么的时候,不防他轻错一步,双臂一拢,将她拥在身前。 白瑞宁顿时一慌,脖子后头的寒毛一根根地全都竖了起来。 “当着那么多人,总得收敛一点。” 他的声音细细轻轻,像是一根羽毛拂过她的耳边,让她的耳朵根发痒,又引得她胸口发闷,呼吸都重了。 “我……”她想说,我原来就没想抱你,都是误会嘛……可靠在他的胸前,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一会觉得他们之间的打开方式肯定不对,一会又觉得他的胸口怎么这么热,没一会又走神想到他说的话,收敛?这真是他说的话? 白瑞宁脑子里乱得很,僵着身子不敢动,莫如意什么时候放开她的也不知道,就快意识模糊了。 接下来做什么?本来白瑞宁已安排好大家一起守岁的,可莫如意回来了就是一个变数,他又把她弄回房间是第二个变数,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要面对第三个变数了? 白瑞宁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虽然她明白嫁了人一定得面对,但没有准备今天面对,而且她忙活了一天出了满身的汗又没有洗澡…… “你又给谁写信?” 莫如意的突来问话唤回白瑞宁错乱的思维,她回过头,见莫如意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就是早时她写好,准备送出去的那封。 “给你……”面对莫如意那张看起来随时会翻页的脸,白瑞宁条件反射地回答。 莫如意便不客气地拆了信,信里的内容如上封一样简单,除去那不忍直视的字体不表,大意是刑部尚书换了人做,望能按时发放家用。 莫如意的脸色淡了些,刚刚那些连拥带抱的耐心似乎一扫而空,“不做刑部尚书,我也不会缺你那点家用。” 白瑞宁开始还点点头,后来越寻思越不对味,他是不是误会了啊?连忙道:“家用那句是附带的,不给也没事。” 莫如意一抿薄唇,“我像是不给家用的人?” 白瑞宁想想全叔的情况,但最终还是没敢申张正义地点头。 “这件事……听谁说的?”莫如意扔下那页轻薄的信纸,转身走到床前。 “嗯……林渊。”白瑞宁大气不敢出上一口,“说是今天早上才下的旨意。” 莫如意在床前站了一会,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不知道?”白瑞宁心里拿不准,刚刚看他好像没有什么惊讶的表现,可现在,又不像那么回事了。 沉默了一会,也没有得到莫如意的回答,于是白瑞宁的猜测就更偏重于他根本不知道这一点上。 那……岂不是她把这消息透露给他的?想到这,白瑞宁一步也不敢上前了。 会发狂吧?会吧? “站在那干嘛?”莫如意突然侧了头,余光瞄着她,“过来。” 白瑞宁不由自主地扭头看了一眼房门,很好,关得很紧很严实,估计不太好跑。 “来了……”白瑞宁一步步地挪到莫如意身侧,做贼似地偷眼看他,却正对上他的眼睛。 “睡吧,昨天赶了一宿的路,累了。” 说累了,他的眼睛里竟也真的透出几许疲色,让白瑞宁错愕不已。刚刚还那么有精神的样子…… 莫如意再没说什么,自己动手除了外裳与夹袍,脱靴坐到床边。 白瑞宁站在床边,手里还拿着他的腰带,脑子里想的却是他刚刚那个拥抱、那个笑容,才一转眼的功夫,竟好像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似的。 莫如意在床上坐了一会,这才抬眼看她,“你不睡?” “睡。”在他面前白瑞宁似乎很难说出否定的答案,不主自主地点了头。 莫如意“嗯”了一声,躺到床的外侧。 看着他侧身而卧的背影,白瑞宁在原地犹豫了半天,终还是去熄了灯,而后摸到床上,小心地不碰着他,挪到了床的内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七十五章 盖棉被纯聊天 白瑞宁仰面躺着,双眼大睁毫无睡意地望着头顶幔帐,室内一片昏暗,只有门口处亮着一盏角灯,光线传到这里,只能看清物体的轮廓,连幔帐的颜色都瞧不清楚。 对于莫如意的心情,白瑞宁多少能理解一点,虽然说他不是什么好人吧,但好歹也是以“皇帝亲信”的身份自居,并且还十分在意皇上对他的看法,这样的情况下,皇上竟然连知会都没有一声派人顶了他的差事,这代表什么?是对他另有安排?还是不再信任他了? 她觉得,后一种的可能性大一点。 不过,不说人品,就算莫如意凉薄狠毒得让世人唾骂,可他对皇帝一直是忠诚的。之前那几乎掀动京城的宁国寺一案,虽说他可能也抱着立功心切的想法,但他已然官居一品,短时间内肯定再得不到什么提拔了,相信他也是清楚的,可他仍是做了这件事,说到底不就是因为皇帝喜欢么?没想到到头来,最先整治他的也是皇帝。 这种心情,大概就叫做“出卖”吧? 想了一会,白瑞宁突然觉得自己躺得很不舒服,伸手到身下摸了摸,这才发现她竟然还穿着披风,居然都没有解下就上了床。 她便坐起来解开披风,再看看身边的莫如意,竟然连被子都没盖。 这间新房虽然随时都熏着暖炉,但今天本要守岁没打算回来的,暖炉也没添得暖和,在屋里站久了还会冻手。而他脱得只剩一件中衣,居然就这么晾了半天。 其实他没睡着吧?由于光线太暗,白瑞宁轻轻地低下头看了看他的眼睛,却又见他紧合着双眼。呼吸也很均匀。 难道冷血的人体表温度也低一点?所以没有察觉?白瑞宁一边扯了被子盖在他身上一边想,那他冬天可省衣服了。 替他盖好脚下的被子,白瑞宁坐回原位的时候。就对上一双昏暗中仍然晶亮的眼眸。 白瑞宁小惊了一下,“你没睡啊?” 莫如意拉了拉身上的被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那我睡了啊……”刚才他闭着眼睛的时候还好,现在他醒着,让白瑞宁有点尴尬。 等了一会,也不见莫如意反对,白瑞宁小心地躺下。同时松了口气。 看来今天晚上……不会做什么了吧? 她倒没有夏芷娟那样极端的想法,就是很紧张,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和男人一起出镜在床上,紧张在所难免。 躺下后。白瑞宁马上闭了眼睛,以免莫如意不睡要找她聊天什么的,她不太擅长这个。 不过,大概因为她有点紧张,根本一点睡意都没有,闭着眼睛挺了半天没听到动静,不觉又犯起二来,小心地睁了眼睛,朝旁边瞅了一眼。 这一瞅。她的头就转不回来了。 莫如意侧躺在她身边,面对着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眼睛似乎由始至终都没有闭起过一样。 “你……去江南,顺利吗?”白瑞宁讪讪地,绞尽脑汁地想了个问题打破沉默。 莫如意轻掀了下唇角。是他一惯爱做的那种嘲弄神情,“不顺利,不过总算活着回来了。” “很危险?”白瑞宁问完,又觉得自己问了废话,乱党能不危险? 莫如意却轻笑了下,再看她的目光便柔软了些,“还好,抓多了,杀多了,也就那么回事。” 白瑞宁忍不住缩了一下,似乎又看到法场上的喷溅着鲜血的幕布,他高高地坐台上,挺拔、俊秀,面色闲适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莫如意似乎察觉到了她那轻微的瑟缩,“害怕?” 白瑞宁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确怕他,遇见他连反抗的想法都不敢有,这难道不是怕? 她这一迟疑,他的声音便冷了些,“我一向如此,往后想来也不会改变。” “不是,我在想别的事情。”感觉他好像在生气,白瑞宁连忙否认,“我在想……在想……我们成亲那天没有人来,林渊说你和朝中的官员相处得不管好,是么?” 白瑞宁转移话题法宝之一,如果眼下太过尴尬,那么就提一件同样尴尬,但又没这么尴尬的事情,以解忧者的姿态将上一件事糊弄过去! “哼……”他嘲弄一笑,“那些人,迎高踩低,有事的时候躲得比兔子还快,都是些逢迎拍马之流,交来何用?” “对对。”白瑞宁马上点头附和,脑子里想着自己唯二认识的官员认真地道:“就像我爹和我二叔,都是这样的。” 莫如意沉默了一会,昏暗中他的表情看不清楚,但想来是相当无语的。 为了自保不惜抛出自己老爹与二叔转移视线,白瑞宁,果然是做狗腿子的好料子! 莫如意无语了一会,突然问道:“今天在厅里送我们出门的人是谁?” 白瑞宁耳边便响起那婉转好听的声音,心里又莫名的有点不是滋味,“她叫吴玉翠,是我爹小妾的侄女,勉强算是我表妹。” “为什么带她过来?” 白瑞宁没言语,她还打算接夏芷娟过来的,直觉告诉她,不能暴露夏芷娟。 “你希望她吸引我?”他问。 在他的注视下,白瑞宁几乎不敢走神,就着他的问题仔细想了一会,缓缓地摇了摇头。 和夏芷娟的目标明确不同,白瑞宁的想法很简单,她的确怕他,但既然已经嫁给了他,她还是希望能好好过日子的。 摇过头,她突地又觉得脸上发热,不禁庆幸还好光线不清,要不然…… “过来。” 白瑞宁微一错愕,便见他舒展手臂,空出身侧的位置。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白瑞宁连忙靠过去,侧头枕到他的手臂上。 他手臂上的温度渐渐透过中衣传到她的脸上,她躺在那,一动也不敢动,一颗心由缓至快,最后砰砰地乱跳,几乎跳出胸口。这是他们相识以来,最亲密的一次,就算刚刚的拥抱也不像现在这样不设防备。她全然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甚至能感觉得到他胸口下传来的微微振动,是他的心跳。 莫如意收紧手臂,将她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明天送她回去。” 白瑞宁耳边尽是自己鼓噪的心跳声,这句话硬是半天才听到,立时为难不已,“送她回去?可是……” “要么你送,要么我送。”他略略低头,下颔抵在她的头顶,“不过我送的方法你未必喜欢。” 白瑞宁对吴玉翠远谈不上什么感情,其实就是抹不开脸,又怕明明夏芷娟都答应好的事,她再把人送回去,又丢了夏芷娟的面子。可她更不敢让莫如意动手,谁知道他到时候送回去的是一个人还是一颗头? “那……那就我送吧……”她好大的为难,“那……那我能不能把我娘接过来?”她趁机问,这件事是必须要争取的。 “你娘?”莫如意意外了一下,“白家没她住的地方么?” 白瑞宁连忙把夏芷娟和白松石已经和离的事情说了,“瑞家约么就快醒了,等他醒了,我娘是一定要搬出来的,她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添了嫁妆,到时候她无家可归,我……” “不行。”不等她说完,莫如意断然拒绝,“我不喜欢人多。” 白瑞宁的心顿时凉下半截,“我保证她不会吵着你。” 莫如意不说话,抱着她的力道一点也没松,紧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我……”白瑞宁有点没了主意,想了半天,可怜巴巴地,“要不,再送回去几个丫头?都送回去也行,我也不用人伺候,只要你同意让我娘过来……” 莫如意突然不耐烦地吐了口气,搂着她的手也松了松。 白瑞宁更慌了,连忙反手抱住他,“阿离……” 如果是夏芷娟,多半逃不开她的死缠赖磨,可莫如意的身体微微一紧,将她推开一些,眸底昏昏暗暗地看不出情绪,“你叫我什么?” 白瑞宁眨眨眼,清醒了一些,抱着他的手缩回来,缩了缩脖子小声反省,“以后不敢了……” 莫如意彻底没了脾气,他也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她叫他“阿离”,他听得颇为顺耳,可白瑞宁的悟性实在低得可怕,现在要他说“你继续喊”,他也说不出口,想了想,“你娘同意过来,必然有她的目的,不过你记住,我不喜欢有人在我背后搞小动作。”说完,又把她拉回怀里,继续享受包子的软嬾。 白瑞宁挨在他胸口处,寻思了半天,眼睛突然一亮,抬头喜道:“你同意啦?” 莫如意垂眼看着她,“你又改了主意?” “没有没有。”白瑞宁当时就美了,“其实你真的挺好说话的。”至少夏芷娟遇到她耍赖,至少也是要再坚持上两个回合的。 “哦?”莫如意一挑眉梢,不知道那些被他抓了斩了的人听到这句话会作何感想,“看来这是我最后一次答应你的条件了。” 白瑞宁顿时急了,挣扎着要起来,最终还是被按下,只能乖乖地任他抱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就是……” 她就是突然想到,在宁国寺外的时候,当时他并不知道她同顾月皎一同坐在车里,他与顾月皎说:你若同意嫁我,我自然会好好待你。 或许,他当时说的并不是虚伪之辞,她现在嫁了他,他对她的态度……似乎真的好了那么一捏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七十六章 准备着吧 包子修炼守则76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七十六章 准备着吧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就是”了半天,她也没就是出什么东西,见莫如意也没有追究,她就借坡下驴了,主动拍马屁道:“绑着头发睡不舒服吧?我帮您拆了吧~” 于是她又折腾起来,先拆了自己头上的发髻,首饰随手丢在床头,而后又试探地俯身过去,将莫如意头上的束发玉扣拆了下来。【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莫如意就那么安静地躺着,看着她,随她把他的长发散开。 白瑞宁为他顺着发丝,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主要他表现得太乖了,好像她在他脸上画个王八他都不会反对似的,当然,她敢这么想已经是相当胆大不要命了。 再次躺下,白瑞宁主动窝回他的怀里,他就势紧了紧手臂,将她重新拥紧。 “话说……”白瑞宁首战告捷,有点兴奋,不过也才说出两个字,理智就提醒她别太过分,莫如意不是夏芷娟更不是白松石,不会让她白占太多便宜。 这种起了个头又没有下文的事白瑞宁最为痛恨,她曾因为同学一句“哎呀还是不说了”而失眠了整个晚上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种贱事她自己做起来倒很得心应手,再看看莫如意,眼睛都闭上了,一点想追问的苗头都没有,又让她有了一捏捏的受挫感。 这种没有好奇心的人啊……真让人同情! “话说……”莫如意闭着眼睛,突然说了一句。 白瑞宁目光炯炯地等着下文,一直等到拥着自己的人发出轻细均匀的呼吸声,她的人生瞬间被两个大字占据:我去! 这是报复?还是真的有话要说?话说什么呢?虽然已经多次警告自己不要再想。可显然,她的脑子不太服管,纠结了很长时间她才迷糊过去,睡眠质量大大下降。以至于平时闭眼后就雷打不动的她竟然在身边有了一些轻巧的动作时醒了过来。 “睡得不好?”莫如意只着一袭中衣,神清气爽地在衣柜前找着衣裳。 白瑞宁虽然睁了眼,但大脑还没开始正式工作。起来呆呆地坐了半天,抓抓头发,“你昨天晚上到底想说什么?” 莫如意看着她,一边利落地把找出的衣裳逐一穿戴,“哦,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穿着整套的衣服睡累不累……累吗?” 白瑞宁揉着脖子点了点头。不说她都忘了,昨天不知出于何种心情,她穿着外衣就睡了,一点也不解乏不说,反倒弄得她更疲惫了。 “那你昨晚又不说……”她少有的表示不满。这大概和她有起床气有关,但面对莫如意,她也就敢嘀咕了一下。 莫如意低头理理袖口,“你也没问,我还以为你一点也不好奇呢。” 这是什么理由!白瑞宁郁闷不已,咬着牙念叨,“欺负老实人……” 莫如意微垂的双眼隐含笑意,“那你昨天又想说什么?” 说到这个,白瑞宁瞄了他一眼。便见他低着头在理衣裳,未束的发长由肩头垂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滑动,让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这样,分明是一个比凌子皓更温润的俊秀公子,那些锋锐。那些戾气,全都掩在垂散的发下,连眉梢都见了几分温柔。 “看什么?”他抬眼,眼眸泛着黑耀石般的色泽,带着微微的凉意直透他人心底。 白瑞宁连忙移了眼去,又见他心情似乎尚可,亮出招牌狗腿笑容小声问道:“你为什么叫阿离啊?” 这个问题她已经好奇很久了,每次都是听林渊这么叫他,昨天她不知明知还是故意地叫了一次,觉得叫“阿离”的时候,他好像没那么可怕。而现在她又有新发现,杀人魔头居然也会自己穿衣服! 莫如意全无讶异之情,倒像早料到一般,拎着罩衣走到床前,正要开口之时,门外忽然传进一道娇软的声音。 “大人夫人可起身了?” 白瑞宁哆嗦了一下。 莫如意把手里的罩衣扔到她身上,“门外这个,我给你一天的时间。” 白瑞宁被罩衣罩了满脸,挣扎出来,见他舒身展臂的站在那,连忙下了地替他把罩衣穿好,又转到他面前来,正替他系着衣带的时候,门扉轻响,继而“吱呀”一声被人推了开来。 莫如意原本风光霁月的面色瞬间沉至冰点。 “夫人……”门外探进吴玉翠那含羞带怯的姣美面孔,她手里端着盥洗用具,一脚试探地踏进门来,而后动作就变得流畅起来。将面巾面盆等物置于桌上,踩着碎步过来便要接白瑞宁手里的活,“这样的事还是交给翠儿来做吧……” 吴玉翠看似来得不快,可说话间手指已抚上莫如意的衣襟,眼见莫如意眼中芒光一闪,白瑞宁顿觉一股寒气自脚底直冲脑门,一把推开吴玉翠,“你先出去吧……” 大概是心急所致,白瑞宁虽然没觉得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吴玉翠却应声而倒,浑身娇软地伏在地上,再抬头,眼中泪花满满,“大人……嗷——” 一盆水当头浇下,硬把吴玉翠的“占有我”发展成“狼来了”,白瑞宁彻底傻了眼。 莫如意把手里空了的脸盆丢到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对趴在水泊里呆滞的吴玉翠说:“把你踩过的地方擦干净,然后滚出去。” 吴玉翠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她虽听说过莫如意的凶名,但通过昨晚的观察,她觉得外界对莫如意言过其实。所谓相由心生,这样的一个干净漂亮的人,怎会如传言所说?况且,他临走时那微微的一顿,也让她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她相信自己一定在他心里留下了印象,所以今天早上是一定得过来加深一下印象的。而白瑞宁的反应也正如她所想的一般,木讷呆滞,竟还蠢得当着莫如意的面动手推她,她要是错过这个绝佳的临场发挥的机会,那她简直枉费了姑姑送她进尚书府的一番苦心! 吴玉翠多年来一直以她的姑姑为榜样,通过自己的不断经营,从一个丫头做到六品官员的姨娘,要有多大的智慧与勇气?而现在,绝好的机缘摆在眼前,她却搞砸了。 她不理解,对莫如意而言,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做着一个普通婢女会做的事而己,为什么他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她甚至怀疑这盆水是白瑞宁沷下来的,也比现在好理解得多啊! “快去吧……”白瑞宁伸手捅捅她,“再待会就不是擦地了。”估计要洗脖子了。 吴玉翠哪里肯甘心?不过她也明白自己现在落汤鸡似的肯定不会好看,所谓梨花带雨小雨就足够了,倾盆大雨还是会毁人的。于是,再不甘愿,也只得先退出来,到了门外,见缘儿和秋雨都是一副同情的样子看着她,不由挺背抬头,佯装坚强地走出院去。 缘儿靠到秋雨耳边轻声说:“上次夫人碰了大人的衣角,就挨了顿打,四姑娘在宁国寺前曾拦了大人的路,回来险些吓丢了半条命,反观这位翠儿姑娘,竟然全身而退,你说,她会不会成为尚书府里的第一个姨娘?” 秋雨并不答她,只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又低眉顺目地站在屋外听唤,一如早上那般。 吴玉翠全身而退?只怕是沾了白瑞宁的光吧? 屋外缘儿和秋雨对此事各有判断,白瑞宁在屋里可忙得很,她忙着把莫如意身上刚穿好的袍子扒下来,“我明白我明白,被人碰过就不能再穿了……”说完她又看了看自己忙活的手,思考着一个极度严肃的问题。 难道在莫如意眼里她已经不是人了? 莫如意看起来有点烦躁,“再有下一个,我会收回同意你娘来住的想法。” 白瑞宁讪笑了一下,没敢说还有一个夏凝烟。 心里有秘密,白瑞宁自然更谄媚了一点,忙着到衣柜前给他找衣服,可看看衣柜里那些,虽然全部是同一色系,但暗绣花纹什么的都不相同,全都是成套的,便拿了成套的出来,捧到莫如意面前。 莫如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白瑞宁多少也算有了些悟性,赶忙把衣服放下,回身摸上他的腰带。 这是她第二次解他腰带了,还是有点紧张,再伸手抚到他的领口,指尖都在发抖。 莫如意瞄着她,“上次你替我脱衣服,也这么紧张?” 上次?白瑞宁抬起画满问号的眼睛看着他,是不是记错了啊?她是那么随便脱人衣服的人吗?顶多就摘了他一条腰带。 “在石室里。” 咳,好吧,她的确是脱过。 白瑞宁这才想起莫如意早就被自己扒过了,别说外衣,他那白花花的胸膛也早就看光了啊! 原来她早有经验了,这么一想,她眼也不花了手也不抖了,一口气连扒五层,手指头钻钻钻地,没一会就从领口钻到了他的衣服里面。 他的胸口轻轻一缩。 白瑞宁也觉得哪里不对了,她的手太凉,而他的胸膛太热。 “咳,”莫如意轻咳了一声,扭头看着门口,状似无意地道:“昨天晚上没什么精神,今天晚上准备着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包子修炼守则76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七十六章 准备着吧更新完毕! ------------ 第七十七章 送不走的表妹 包子修炼守则77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七十七章 送不走的表妹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准备着吧…… 白瑞宁顿时有了压力,给他穿衣服的时候手都不利索了。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莫如意倒很坦然,待穿戴齐整后,随手一拉衣袖,整理得更舒适了些,开口说道:“我母亲为我取名‘如意’,是希望能让她自己的未来如意,可惜事与愿违,最终她众叛亲离,连她的儿子也离开了她,早知如此,还要什么如意?所以我给自己取名为‘离’。” 白瑞宁怔了半天,一下子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这听起来似乎是个并不开心的故事。 莫如意却无所谓似的,叫进缘儿和秋雨重新打水盥洗完毕,便到一侧的衣架前拿起他昨日脱下的披风,反手披在身上。 白瑞宁见他一副要出门的样子,连忙问道:“你去哪?” 莫如意一边朝外走一边道:“进宫。”走到门外,脚步微顿,与门外侍立的缘儿和秋雨道:“刚刚走掉的那个,让她回来把地擦干净。” 缘儿偷笑一下,连忙应声,秋雨则更恭谨一些,沉声应是。 “你什么时候回来?”白瑞宁踩在门口的门槛上,扶着门框,前前后后地微有些摇晃。 莫如意立时拧了眉头,可目光接触到她未着鞋子的双脚时,眉间便松了些,“不知道,应该不会太晚。” “今天大年初一,皇上哪会召见你?”白瑞宁想的却是他入宫定然是要问代理尚书那事,可那是皇上啊!他的命令只有受着的份,居然还敢去问?万一更惹怒了他。再发作到莫如意身上怎么办?她现在也算是佞臣家属了,不得不为户主着想。 莫如意倒很笃定,“他会见我的。” 他转身就走,很快地消失在院门之处。缘儿连忙过来扶下白瑞宁,“夫人又不穿鞋,娘家夫人在家肯定要说你的。” 什么“娘家夫人”……白瑞宁无语地看她一眼。踮着脚避过一地的水走回床边去。不是她不想穿,这不是为了服务户主,着急才没穿嘛! 秋雨给白瑞宁找来鞋子,又翻出一套新衣替她整装,缘儿则道:“我去喊吴表姑娘回来吧?大人说要她回来擦地的!” 缘儿那颇为兴奋的样子让白瑞宁唇角颤了颤,但还是点头道:“叫她过来吧,还有凝烟。一道叫她也过来。” 平常相处的时候,吴玉翠都是娇怯怯地,万事不出头,有什么话全是让夏凝烟转达的,白瑞宁还以为她是个害羞的妹子。没想到……人家只是挑关键时刻出头,平时估计是懒得应酬她们! 没一会,吴玉翠和夏凝烟都就了位,夏凝烟进屋见了满地的水,有些讶异,“怎么了?弄翻了水盆么?” 吴玉翠的脸色便更难看一些,暗中白她一眼,她还莫名其妙的。 据白瑞宁观察,夏凝烟这姑娘虽然生得一副美艳容颜。但性格实在温软的小白兔,又有点畏缩,硬是将自身的美貌压下了十之五六,要换成大气洒脱的性子,那定然也是祸国殃民的料子。 “先别管水的事了。”白瑞宁对镜而坐,看也不看她们。自顾地让秋雨替自己梳头,“叫你们过来是有件事要说,你们都见到大人了,他的脾气不算好,昨天见家里多了这么多人,已经与我发了一通脾气,让我把你们今天就送回去,他那性子不是随意可以拂逆的,你们看看……要是方便今天就回去,也替我看看我娘,等将来有好机会再带你们过来……” 缘儿在旁看着,心里暗暗点头,到底是嫁了人的,终于有了夫人的范儿了。 白瑞宁却苦不堪言,这情景她在脑子里演练了很久,也就是背对着她们才把台词说得这么流畅,就这,她连从镜子看她们的反应都不敢。 她最讨厌看人出糗,以前看电视,约么有人被人戏弄得很惨或者当众讲话卡壳出了大状况的时候,她都不忍心看,换台,等差不多过去的时候再调回来,曾经夏芷娟被她弄得很无语,给她讲了好多遍:这叫电视,是编出来的! 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在她想来,被人拒绝本身就是一件挺难面对的事,还要大冷天的赶人家回去,实在太不尽人情了!好在,她是传达户主的意见,只算是一个中转器。 说完了,白瑞宁等了好久也没听到什么反应,偷偷从镜子里瞄了一眼,见她们也从镜子里看着她。 白瑞宁讪笑两声,还是没敢转回头去。 吴玉翠叹了一声,“表姐的心思我们明白,毕竟,表姐也是才刚新婚,怎能容得下我们?要我们走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这大冷的天,又是大初一的,我们连车都找不到,难道表姐真这么狠心要我们走回去?” 夏凝烟在旁哭得“呜呜”的,算是配音。 白瑞宁一想,确实,上哪找车呢?这天寒地冻的让她们走回去也实在不妥当。 “那……等大人回来我再问问他吧,看看能不能初三的时候一起回去。”白瑞宁说完马上就懊悔起来,为了不让别人为难而把自己置于为难之中,她怎么总干这样的事儿呢? 吴玉翠得了答复后现了一点笑容,一扯夏凝烟,“咱们别耽误表姐的事了,先回去吧。” 她们走了之后,白瑞宁大感郁闷,再一回头,地上的水还在,更抑郁了。 “夫人……”同样包子的缘儿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要不以后这样的事还是让大人来办吧……” 白瑞宁倒真认真地想了想,又摇头,“到时候他办了我该办的事,我去干嘛?去替他杀人的话……我担心我能力不足啊……” 一直没吭声的秋雨差点摔在那,缘儿却叹息着点头,“也是……” “不如请陈妈妈过来。问问她的意见。”秋雨虽然才打定的主意只做自己本份就好,但眼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认命地给出建议。 白瑞宁和缘儿同时眼睛一亮,“对啊!” 白瑞宁便让秋雨加快动作。梳好了头,洗了脸,穿戴好了披风。和缘儿一起一溜小跑地去找陈妈妈了。 秋雨万分无语,她做了这么多年的丫头,就没见过主子找下人是真的自己去找的。 白瑞宁却没觉得什么,陈妈妈真心待她好,她自然也真心相待,既然她早晚都得到前院去,何必还劳动陈妈妈来回折腾一趟? 说起来。陈妈妈来到尚书府后就没闲着,每天带着那几个有限的丫头这里收拾收拾,那里整理整理,就没一会休息的时间,白瑞宁觉得这全是因为能力太过卓越而产生的问题。所以她还是比较替自己庆幸的。 找到陈妈妈后,白瑞宁自然虚心请教,陈妈妈满目了然地望着她,“你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么?” 白瑞宁迟疑了一下,没点头也没摇头。 “你知道该怎么办,只不过,不想驳人面子、不想与人发生口角罢了。”陈妈妈一直跟在白瑞宁身边,对她的性格最是了解,“其实有什么不好办的?为什么要因为一些你不在意的人而将自己置于两难之地呢?你并未指望得到她们的情谊。她们同样如此,你做得再好,她们未必领情,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牺牲自己的利益来成全别人?” 白瑞宁哑口无言,好一会才张了张嘴。“我……也不知道……就是害怕尴尬的场面发生,所以不自觉就……” 陈妈妈叹了一声,“如果这次大人对你说,今天不送她们离开,就不许夫人过来呢?” “那肯定不管怎么样也是要送她们走的。”白瑞宁马上答道。 “是啊,因为这是你的底线,触及到底线,一些事情自然是要办个清楚明白的。” 白瑞宁点点头,默认了陈妈妈的话。 “那这会怎么又不怕尴尬了呢?” “是因为……”白瑞宁想了半天,却没想明白为什么。 “是因为你站在底线上,你再退,就会摔下悬崖,所以你必须坚守。” 白瑞宁再次点了点头。 “所以你为什么要让她们把你逼到底线上,你才反抗?为什么不提高底线,让她们连逼你的机会都没有?有没有想过,你最害怕的尴尬,正是因为你混沌不清的态度而来,她们一步步地试探你的底线,你一步步的退让,到最后不退了,让她们有机会指责你,这才是你最大的尴尬!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她们根本不会有提出意见的机会,你又何来尴尬!” 陈妈妈的语调从低缓至铿锵,白瑞宁怔怔地站在那,将所有的话一点点地听进耳中。 是啊,如果她一开始就不抱着那种“打成一片”的想法,如果她一开始就给人以坚定的印象,又怎会有人一次又一次地质疑她的决定?又怎会有人得寸进尺地讨价还价?这些,全是因为她一次又一次的妥协所致! “关于两位表姑娘的事……”陈妈妈抬头,朝秋雨和缘儿示意一下,待她们退出厅外,才道:“我并不同意夫人的决定,你与大人的婚事是皇上赐婚,岂是能轻易毁去的?就算将来大人另有新欢,也绝不会将你休离,因为他一旦那么做,便是抗旨,到那时,你岂不是进退两难?这些话我曾与夫人说过,可她不知为何执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只得转达她的意思,可……姑娘,咱们做女人的,求的不就是一世安稳么?就算那人人品不佳,世人唾骂,那也是我们的命,况且……我看大人对你的态度尚可,说明他也是在意这门亲事的,若依着夫人的意思下去,再惹恼了他……”陈妈妈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我无法说服夫人,只看姑娘你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你不是没有想法,只是从来不表达罢了,但现在事关你的未来,一切要自己想明白才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包子修炼守则77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七十七章 送不走的表妹更新完毕! ------------ 第七十八章 一道硬菜! 陈妈妈跟了白瑞宁这么长时间,这次算是把话说得非常明白,白瑞宁听后沉思了好一阵子,最后垂着肩叹了口气。 其实对于这桩婚事,她从来没有和夏芷娟同一战线过。她本来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遇云成鸟遇水化鱼,她容易满足,所以对外界的要求并不高,她也不像夏芷娟那样独立自强,因为反抗这件事在她看来,实在太累。 白瑞宁深知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由始至终,她也没有离开莫如意的想法,或许有一天他们真的会分开,但她相信那必定是最终别无他法之时,依着她的性子,是轻易不会动这个念头的。 至于秋雨夏芷娟送来的两位表妹,白瑞宁自然知道她是来干嘛的,可她一点也不看好她们,甚至觉得根本不用自己操心,她们自己就会在莫如意的凶恶面前自然落马的。可她忽略了她们落马后的安顿问题,也就是她现在面临的这个问题。 也许陈妈妈说的对,她眼下之所以为这个问题为难,就是因为她一直在退让,如果她能在一开始就严辞拒绝夏芷娟,现在哪还用为这事操心?为什么她一定要退到这一步呢?她一边同意了两个表妹入府,一边又暗中期待着莫如意会把她们杀落马下,到那时她就是清白干净的,可以把一切责任都推卸到莫如意身上了是么?说白了,她就是虚伪,就是不愿意承担一点责任,哪怕面对的是自己老妈。都吝于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样的认知让白瑞宁的心情十分低落,同时心里暗暗发誓,好吧,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她是一定要从开始就表达出自己明确想法的! 白瑞宁暗暗握拳的时候,缘儿进来,一脸急色。“有人来报说两位表姑娘吵起来了,还砸了东西!” 白瑞宁连忙站起,急着就朝外走。 陈妈妈一把拽住她,“做什么去?” 白瑞宁怔道:“去拉架啊……” “她们吵她们的……”陈妈妈紧拉着白瑞宁的手不放,“与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白瑞宁想了半天,好像……和她还真没什么关系。又不是吵她,是不? “别说与你没有关系。就算与你有关系,也得稳稳再说,现在去,只会让她们有机会施展自己的心思,你又能得到什么?” 这些事。是白瑞宁以前从未想过的,此时听陈妈妈一说,心里便有点开窍。所谓三思而后行,给人当枪使的往往是冲在最前头的那些人,摆正自己在整件事情中的位置,体察别人对自己的用心与看法,再做反应。 难怪有人说,遇到一件急事时,先默数十秒再做决定。这十秒钟,就是消散冲动的时间。 “好吧,让她们去吵吧,咱们继续过年。”白瑞宁吐出口气,朝陈妈妈感激一笑。 陈妈妈也笑笑,出门去叫了丫头们又张罗起来。准备午饭。 缘儿好奇地道:“夫人,那两位表姑娘就不理她们了?” “嗯……秋雨,你去和她们说,再吵的话,现在就收拾包袱走人!”白瑞宁刚才还想冲过去调节,这会也觉得没意思,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看来冲动这回事,果然是来得快也去得快,只要压住开头,它就连结尾都懒得出现,直接消失不见。 秋雨和缘儿不同,一句废话没有,马上去了,没一会回来,说她们歇战不吵了。白瑞宁真是骄傲啊!想着自己说的话,心里一阵畅快,原来她也是可以犀利的嘛!又想了两回,越发得意了,整个下午下巴一直抬着。 陈妈妈忙完一天的事回来见她这样挺担心,“是不是午睡落枕了?” 哼!知音难求啊! 天刚擦黑的时候,莫如意回府,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副尾巴翘到天上的模样,再看她小跑着过来替他解披风,一上午在宫里的憋闷奇异般地消散了不少。 “事情解决了?”他顺口一问。 白瑞宁脸上的牛气便少了点,替换上了点谄媚,“快了快了,不过还没找到车……我马上让缘儿出去找车,马上送她们走!” 旁边的缘儿脸色有点发蓝,这大冷的天,让她去拉车也比出去找辆马车来得现实。 莫如意却一扬眉梢,“她……们?” 白瑞宁眨眨眼睛,接过缘儿递来的擦手布巾,殷勤地替他擦手,“是她!就一个!” 正说着,这时突然有人喝道:“什么人!” 白瑞宁吓了一跳,朝外探了探身子,才见门外左右各站了两名禁卫,应该是莫如意才带回来的,门外又有一人,见了她怯怯一笑,而后避着那两名禁卫小心地进来。 还真是不怕死啊……白瑞宁不太理解吴玉翠的想法,难道是一直蹲守在这里,见了莫如意回来,就上赶着过来送死吗? 吴玉翠进了屋里,见到莫如意,眼睛顿时亮了亮,她低下头,轻轻一吸鼻子,眼睛里便见了泪花,“大人……”她身子娇软地拜倒下去,“今晨是贱妾无状,望大人……” 哦……原来是来道歉的…… 莫如意却一拧眉,极不耐烦地朝门外轻喝,“来!” 那两名黑甲禁卫立时出现,莫如意轻抬下颔,朝吴玉翠一点,“丢出去!” 那两句禁卫二话不说进门便将吴玉翠扯起,几步就拖到了门外。 吴玉翠已然傻了,在雪地上伏了半天才知道害怕,嘴里一直“表姐、表姐”地叫着,哆嗦得声音都打了颤。 白瑞宁也傻了眼,不过她现在有心无力――她被莫如意看死了。 “另一个呢?”莫如意的声音有点凉。 白瑞宁马上伸出食指,朝后院的方向指了指。 莫如意略略低下头,直逼到她面前。“我今早与你说过什么?” 白瑞宁这下真急了,马上扯住他的腰带,可怜兮兮地喊了声:“阿离……” 限制住他的行动、让他直对自己的可怜与哀求无从逃避,这是白瑞宁在与夏芷娟长达二十年的争取斗争中总结出来的实用技能! 莫如意的眉间松了松。白瑞宁压力顿减,立马打蛇随棍上,又挨近了些。小声又小心地说:“其实原来就是两个,但我不识数弄错了,你原谅我这回吧?” 莫如意瞄着她,唇角有点上扬的趋势,“你不识数?” 白瑞宁马上点头,暗暗记下莫如意和夏芷娟一样,都是吃软不吃硬这伙的。随即她又马上转移视线。不太好意思地说:“精神不集中难免弄错,都是因为要做晚上的准备嘛……” 莫如意立时轻咳了一声,回头先把缘儿瞪走了,才道:“那准备好了吗?” 白瑞宁在心里默默地摆了个胜利的“v”字,轻轻点了点头。点过头。脸上蓦然热了起来。 她虽然没想过逃避这件事,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而主动提起这事,似乎不太矜持吧? 她脸上的红晕让莫如意的神情又柔软了些, 也懒得和她计较,“罢了,这件事你自己处理。” 白瑞宁立时美了,帮他连捏胳膊带拍腿,“好好,这点小事您就别操心了。”说罢又问:“今天入宫怎么样?” 提起这事。莫如意的神情便落了落,“还好。” 看他的样子白瑞宁也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不禁有些懊恼,“咱们还是先吃饭吧,今天晚上有硬菜!” 硬菜……莫如意的目光闪了闪,想到今日见到林渊时。林渊向他提起昨天和一个小丫头一起吃的硬菜,推拉爬上什么的……说得那叫一个萎缩!不过经由白瑞宁嘴里说出来,倒……好听了不少,也让人有点期待。 就这样,在一些奇异的误会之下,当莫如意看到晚餐桌上那一大碗据说是全叔秘制硬菜苁蓉寄生羊肉汤时,神情便有点不太自然。 原来她说的硬菜真的是指菜,不是林渊的萎缩流,那么她说的准备好了……其实也并不是那个意思吧? 用罢了晚饭,白瑞宁陪着莫如意回了卧房,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怎么的,她总觉得莫如意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有点郁闷似的,不禁又小心谨慎起来。 “嗯……那个,”白瑞宁绞着手里的帕子,“要是你今晚没心情的话,咱们可以……明天再准备……”还是先问清楚的好,是吧? 莫如意本来都放弃希望了,听她一说,好半天没言语。 “过来。”他伸出手去。 白瑞宁脸上滚烫,垂着头挪到他身边。 莫如意瞥一眼房门,关得好好的,这才缓步将白瑞宁拉到床边,修长微凉的指尖攀上她的衣襟。 她的外裳一件件地掉落,最终只剩一件轻薄的中衣,看着她快速起伏的胸口,莫如意眼底的颜色越加沉暗,伸臂将她推至床上。 白瑞宁心里紧张得很,一颗心砰砰地跳得厉害,被他推倒时还吓了一跳,她一直以为他是走冷静路线的,可是不太像啊……正想着,双脚一紧,却是他握着她的脚踝将她拉到身边。 这样的势将,迫使白瑞宁双腿分开,他便站在她的两腿之间,虽然还什么都没有开始,但白瑞宁呼吸更快,身上也更热了。 推、拉、爬、上……莫如意再次回忆了一下林渊对他讲述的流程,曲膝爬上、床来。 白瑞宁不由闭了眼,身上的滚烫让她险些烧起来,她轻咬下唇,感受着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抚上她的腿侧,轻轻游移。 要开始了么……白瑞宁的身子都抖了起来,一股热流自小腹不受控制地下移,到暧昧的腿窝之处。 真羞人……白瑞宁不由自主地微合了双腿,却正将夹到他的腰身。 “你……”莫如意突然停了手上的动作,僵在那里。 白瑞宁睁了眼,见莫如意带些茫然地看着她的腿间。 “什么……”白瑞宁撑起身子,低头看了一眼……“啊!”一声惊呼,她看着那被血渍慢慢浸染的地方,局促得说不出话来。 她的“那个”明明还有几天才到,难道…… “你都是用意念破|处的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七十九章 初吻 包子修炼守则79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七十九章 初吻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莫如意的脸瞬间黑了一半。//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有点幽默感嘛……”白瑞宁讪讪地爬下床去换裤子。 再回来的时候,莫如意已面向床内躺下了,白瑞宁抱着干净的床单在床边站了一会,咳嗽清嗓磨擦布料发出各种声音,莫如意始终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白瑞宁小心地倾身过去看了一眼,又小心地缩回头来――莫如意的眼睛瞪得比她还大呢! “换了床单再睡吧?” “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起来吧?啊?” 连说了十来句,莫如意烦不胜扰地默默地起来,站到一边。 白瑞宁连忙抓紧时间换好床单,再把户主大人请回去。 吹了屋里的灯,只留门口处的一盏夜灯,白瑞宁轻手轻脚地爬回床上,怎么看都有点灰溜溜的。 她不是不懊恼的,这毕竟是她的第一次啊!她也是幻想过的!谁曾想居然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躺下时,耳旁的呼吸越加轻柔,白瑞宁适应了一会眼前的昏暗,转过头去,看到他已经闭了眼。 “阿离……”她惴惴地,“你在生气吗?” “没有。”他合着眼说。 “我算着明明还有几天的……”她觉得可能是跟这几天不注意保暖有关,都是忙着过年,有时候就穿着一件小袄进进出出的,今天早上还光着脚在地上站了半天,所以亲戚才提前到了。 “没关系。”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白瑞宁却觉得很过意不去,好像欠了他点什么似的,后来她严肃地想了一下个问题,觉得自己莫非就是传说出的抖m? “那……我们说说话吧?”她是想好好过日子的,要是因为这件事让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才有的和平氛围消失不见。那她会很惆怅的。 莫如意没出声,她当他默认了。 “阿离,”这两个字白瑞宁越叫越顺口,她朝他身边轻轻挪了挪,“你……那时我回去救你。你开心吗?” 这个问题白瑞宁好奇了好久。虽然莫如意早说过不会感谢她,可此后他对她的态度的确有了转变。虽然不那么明显,但最起码不像最初那样喊打喊杀的了。 莫如意依旧没有出声,于是白瑞宁又问出第二个搁在心里已久的问题。“那……有人刺杀你那次。你打我那一鞭,其实是怕我被马踩到,是吗?” 这还是白瑞静与她说的,她原来不相信。是因为她不愿意相信莫如意是在为她着想,现在却是不同了。 回应她的仍是一室寂静。不过,莫如意睁了眼,静静地看着她。白瑞宁坦然地与他对视,第一次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其实他长得还真挺好看的,就算光线昏暗,依旧能看出他清俊的轮廓,平日里再配上他那副谁也不看在眼里的高傲劲儿……的确是很能吸引女人的,难怪吴玉翠一见之下便连续出击,可惜…… “如果我说不是呢?”他忽然问。 白瑞宁悄然移动的手顿了顿,“那……我会有点失望吧。”犹豫了一下,指尖还是爬到他的手旁,试探地碰了碰。 莫如意转腕握住她的手,过了一会,轻轻地“嗯”了一声。 听着他这个肯定的回答,白瑞宁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莫如意是那种不屑说谎的人,他说是,那必然就是,可为什么一件善意的事,也能被他用如此恶意的方式表达出来呢? “怎么不说话了?”莫如意吐出最后一点郁闷,像昨晚一样将她拉进怀里抱着。见了癸水,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以后的发挥,不过算了,他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我等着你问我呢。”莫如意其实是个很健谈的人,这一点白瑞宁早就知道,他就是有点喜怒无常,常弄得人的心情忽上忽下跟坐过山车似的,这点非常要命,还好,她掌握了一点和他聊天的诀窍,只要适当地认怂,他就不屑计较了。 “你有什么好问的?”他轻哼,“你的祖宗八代我都查清楚了。” 白瑞宁在心里鄙视了他一下,身体却又朝他怀里挨了挨,“那……我可又要问你了……” 莫如意的胸膛轻振一下,似乎早发现了她的把戏在笑她。 白瑞宁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自觉,轻咳一声,“你怎么会去宁国寺暂住的?” “你确定要问这个?”莫如意的下颔抵着她的头顶,蹭了蹭,“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 “我问别的!”白瑞宁连忙改口,可随即又是好大一阵迟疑,“你……你家里的事、父母的事……能说吗?” 若非家中突变,相信没有谁家孩子会住到寺庙中去,所以宁国寺的问题只是用来试探的,真正想问的还是后面这个。 莫如意搭在她腰间的手慢慢地紧了紧。 沉寂了一会,他缓缓开口,“我娘……原也是个大家闺秀……可她命道不好,成亲几年丈夫便去世了……” 白瑞宁轻动了一下,她想抬头问问,他娘的丈夫,那不就是他爹么…… 莫如意手上用力,压住她没让她动。 “丧夫之后,她回到了娘家居住,后来……她遇上一个男人,他们相识相恋,瞒着所有人暗中交往,再后来,她有了身孕。她不肯说那个人是谁,她娘家的人最后求她说出那个人,她还是没有说,最终她被她父亲赶出家门。” 为什么不说呢……白瑞宁脑子里又转上了,除非…… “那个男人,是她妹妹的丈夫。”停了一会,见白瑞宁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莫如意略显紧绷的肩头才松了松,继续道:“那个男人……很优秀,对她也有感情,可时值那人家族争斗的关键时刻,不能闹出丁点丑闻,所以她离开家后,那人便将她送至江南待产。她原以为再过不久大局一定的时候,那人就能接她回去,可不想她一等,就是五年。” “五年间,那男人功成名就,她的妹妹也因此富贵荣华,可她,却在一个远离故土的小镇孤独渡日……”他越说越慢,说到这里,停顿良久,“最后她百病缠身,死得很凄凉。” 这个故事中间明显是有缺失的,而缺失的这部分,很可能就是他变成如今性格的关键,白瑞宁好奇吧!可他既然选择跳过,她也不好再去追问。 “那你是来京城找你父亲的吗?” “不是。”他说。 “哦……”白瑞宁挨在他的胸口处,听着他稳健的心跳,突地又问回第一个问题,“那时我回去救你,你开心吗?” 莫如意骤然失笑,“你转移话题的手段很不高明。” “做人不能得寸进尺啊。”她笑着说。虽然他们之间可能没有爱情这种东西的存在,但婚姻将他们拴在一处,能对她说出这件事,他已经是把她视为自家人了吧?仅这一件事,已经让她颇为顺心了,最起码是个好的开始。“你还没说,你那时开心吗?” 莫如意想了想,“我那时觉得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白瑞宁很想掐他一下,虽然这的确是莫如意会有的答案。 “不过……”他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还是有一点开心的。” 白瑞宁悄然而笑,抬起头,昏暗之中,她见到他也在看着她。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他们离得到底有多近,近到她与他的体温融和在一起,近到身体贴合得没有一丝距离,近到他的呼吸就吹在她的脸上。 “阿离……”她开口,声音不知怎地变得有些哑,“你……也叫我一声吧……” 莫如意的手在她腰间轻轻游移了一下,紧了紧,又松了松。 “瑞宁。” 白瑞宁的唇便落到了他的唇上。 像一加一理应等于二一样,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暧昧的场面,肯定是要亲下去的吧? 莫如意的身子极轻地一颤。 软软的,凉凉的……白瑞宁离开他的唇,脸上有点烫,轻合了双眼等着他的主动。 等了一会,白瑞宁又把唇重新贴了过去。 好吧好吧,以他的坏脾气和洁癖程度,估计刚刚那个就是他的初吻,不会也是正常的!白瑞宁虽然也没什么实质经验,但她从小就各种途径耳濡目染的,说不会才是真矫情。 她吻上他,轻吮他的唇,又揽上他的颈子,调动脑子里所有亲吻的资料,循序渐进地一点点的攻城掠地,最终把莫如意压在身下,狠狠地亲了个透彻。 不是她太敬业,而是……这滋味还挺不错的。 他的唇软软凉凉像果冻一样,越亲越上瘾似的,又是她全程主导,让她更为新鲜,直吻了个欲罢不能。最后吻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她才抬起头来,就算门口处的夜灯昏暗,她仍能看出他微红的双颊,而他的手,一直抓着被单,抓得单子都起了皱。 在他察觉到白瑞宁结束了这个吻,迅速松手的一瞬间,白瑞宁真想笑出声来,不是嘲笑,而是觉得,他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可怕。 趴在他的身上,轻轻靠上他的胸口,听着那乱成一团的心跳声,她的笑容还是一点点地爬上唇边,感觉……真的很不错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包子修炼守则79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七十九章 初吻更新完毕! ------------ 第八十章 家底 包子修炼守则80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八十章 家底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耳旁的心跳声渐渐地平复,不再像刚刚那样紊乱得似要跳出胸口一般,白瑞宁咬咬唇,意犹未尽地打算再来一次。【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这时莫如意轻唤了一声,“哎……” 白瑞宁本要起来的身子便没动,趴在那像是睡着了一样。 过了一会,莫如意抬起手来,轻推了她一下,“你睡了?” 白瑞宁仍是没动,又隔了一会,莫如意摸着她的头发,低低地叫了声,“瑞宁……” “嗯?”白瑞宁马上抬头,把莫如意吓了一哆嗦。 看莫如意相当无语的神情,白瑞宁心里笑翻了。 没生气,是吧?所以说试探底线这种事,果然要在心情好的时候去做。 不过,莫如意虽说没生气,但也没太高兴,伸手便要将白瑞宁从身上推下来。他的手才触到她的肩头,她便又抱下来,脸颊蹭着他的胸口,“阿离,咱们……再试试吧?” 他的手便没推下去。 他垂下双眼,轻轻一抿唇,“嗯。” 白瑞宁转移视线成功,心里相当得意,又撑起身子,对着他的唇再次吮了上去。 和上一次的技术流程不同,这一次的吻,细致、绵密,莫如意这个好学生,每每在白瑞宁喘过不气想要后退时再用唇舌把她勾回去,那样轻盈灵巧,又认真细致,将白瑞宁对他做过的一次次钜细靡遗地交还回来。 白瑞宁前所未有地热,呼吸早就乱了,所有的气息似乎都聚在胸口根本没有流通的时间。脑子里昏沉沉地,再不像第一次时那样清醒,身体热得像是要炸开,又苦于找不到宣泄之处。她从未这么难受过。却不愿推开他,上瘾般沉迷地回应着他,一次又一次。 身体烧得滚烫。指尖更似燃了火花一般,碰哪里都是热的,抓着他的发丝、抚着他的颈背,滑过他的肩头与锁骨,她的指尖来到比她还要暖热的一片胸膛,手下健实而柔滑的触感让她欲罢不能,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又仿佛知道,慢慢缓缓地,手掌一路向下……最终被他按住,停留在他的腹间。 她睁了眼,脑中的混乱平复了一些。他们的唇仍然胶合着。距离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可她知道他也在看着她。 轻咬了一下他的唇,她的手再次朝下探了探。极短的僵持之后,他松了手,在她触到最为灼热的地方时,他的唇间逸出一声难以控制的轻哼。 似乎得到了鼓励一样,白瑞宁轻轻动了动她的手,虽然那样的紧张生涩,却让莫如意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最终。他们分开的时候,两人的中衣都被汗水浸湿了。白瑞宁胡乱在被上擦去自己一手的湿润,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扑到床上背对着他缩成一团。 乱得离谱了!只是看他比较好亲,想再亲亲而己,怎么最后会变成那样?也不知他会怎么看她。是欲|求不满还是天生豪放?她都不太敢想。 白瑞宁缩在那一动也不敢动,不过她虽然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只包子,但她的耳朵一直支着,算是包子上粘了一个猫耳朵。 莫如意坐在床边,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 难道他打算自然风干?白瑞宁的耳朵伸得更长了些,隔了好一阵子,才听到他下地的声音。 他的动作十分轻巧,一如他的吻,白瑞宁回头偷看了一眼,隐约见到他在盆架前驻足,细细的撩水的声传进耳中,又让白瑞宁面红耳赤了一阵子,待他整理完毕往回走的时候,白瑞宁马上又缩回去,继续装包子。 “咳……”莫如意在床前站了一会,“你……要不要擦擦手?”声音低不可闻。 白瑞宁的脸上更烧,略略回身,见他手里拎着一块布巾,便伸出手去自他手里接过,用布巾无意识地蹭着手。 莫如意也不催她,一直等着,等白瑞宁察觉他的意图把布巾递回来的时候,那浸湿的布巾已经半干了。 “床单也换一换吧。”他这回的声音大了点,也听得出他在努力找回以往的命令语气,可惜还是底气不足,白瑞宁下床的时候,他还把头扭了过去,白瑞宁觉得他是在掩饰他的不好意思。 白瑞宁再次找出一条床单换好,之前换下的两条就在地上堆着,莫如意见白瑞宁上了床,犹豫了一下,指着地上的床单问:“这个怎么办?” 白瑞宁半天才理解他的意思,看看床单再看看他,“你想自己洗吗?” 莫如意权衡了一阵,还是跟着上床了。 他们并肩躺了一会,全都没有睡意的样子,白瑞宁便厚着脸皮转过来,“阿离……” 莫如意却道:“你转过去吧。” 白瑞宁愣了愣,心里顿时升起满满的委屈。 刚才还喘得软软绵绵的,才这么一会就翻脸不认人了! 白瑞宁赌气地背对了他,正待再气一点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怀抱自身后拥了过来,他将她抱了满怀,一阵均匀的气息过后,他轻声说:“睡吧。” 白瑞宁团在胸口的那口气,奇异般地消散了。 白瑞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一直觉得浑身上下都暖暖的,平时钻进被窝也暖不过来的双脚居然一直热热的,身后的坚实依靠也让她安心,一切的感觉都很好。 次日清晨,白瑞宁醒来的时候,莫如意已经在着装了。见她醒了,莫如意便开了门让候在门外的缘儿和秋雨进来伺候盥洗。 白瑞宁留意到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看着什么,直到秋雨将那两条床单拿了出去,他的视线才没那么飘了,人也安稳下来。 这是干嘛?白瑞宁有点想笑,难道是怕别人发现床单上的痕迹笑话他吗?真是笑话,谁敢啊! 不管怎么说吧,莫如意的心终于安了,待白瑞宁收拾齐整,两人坐下用早餐的时候,他已完全恢复成了平日那个带着淡淡傲气的莫如意。 “我今天还要出去。” 白瑞宁一愣,“你们难道没有假期吗?”说着又惦记了明天的事,“那明天回门探亲……” “明天我会陪你回去。”他垂着眼睫喝了口粥,“你想带什么礼物回去自己置办,我一会派人送些家用回来。” 提到家用,白瑞宁不由好奇起来,“你一个月的俸禄也没有多少吧?”想白松石官居六品,一年的岁银也不过一百多两,每个月只有十余两薪水可拿,以现在的米价折合rmb,也不过四五千块,这点钱要养活老婆小妾儿子女儿还有老娘,显然是捉襟见肘的,好在还有一些禄米,朝庭冬夏两季也会额外补贴一点,到了年底更会有一些奖励,所以日子也算过得去。 莫如意眉间微微一皱,什么叫“也没有多少”啊?他又不是白松石那样的六品小吏!不过,报数的时候还是选择报了年薪,“每年有一千二百两。”说完又不禁有点郁闷,似乎还真的不算多啊…… 白瑞宁算了算,“那一个月有一百两,足是我爹的十倍啊!”她又忍不住折合了一下rmb,估么出了四万来块钱,立刻满足了――她只对rmb有概念。 莫如意发誓,他见到她在偷笑。忍了再三才忍住没提醒她,他是个一品大员,除了皇上王爷他算大的了,一年这么点钱,连交际费都不够。当然,他也用不着交际费,他总不能拿着银子去贿赂皇上,至于其他的人,有胆子敢和他交际的,也没胆子让他掏钱。不过就是这意思,懂不懂啊? 白瑞宁显然不懂,她还沉浸在月薪四万的美好梦境中,想当年她毕业就失业那会,一个月给她两千她都得乖乖上班去,现在,四万了嘿嘿! “每月还有百石禄米。” 白瑞宁眼睛一亮,手指头都掰上了,又算出两三万的进帐,忍不住笑弯了眼睛。这么算下去,她只要省吃俭用个两年,她就成百万富婆了。到时候她就把这笔钱存进银号里,吃利息! 她这副德行,让莫如意压力很大,要不是晚上抱着很软又能让他很舒服,他估计早就踹过去了。 “皇上一年也会有些赏赐,少则千两。”莫如意一点点地报着家底,他现在就想看看,眼前这位的底线在哪里。“皇上还赏过一些田地庄园,少说也值个上万两,地楔都在全叔那里,你可以向他要,另外……” 白瑞宁连忙摆手,“慢着慢着,等我先算算……好了你继续……” “宁国寺下的那个密室,里面原有一些金器珠宝,也不知是什么年代遗留下来的,我小时发现后就一直放在那里,上次密室被人发现的时候,我将那些东西运了出来。” 白瑞宁错愕了一下,这才记起那有着出口的另一间石室里,的确散落着许多金银珠宝,当时她还猜测是莫如意藏到那的不义之财,没想到竟是无主之物。 “那些东西我没有估算价值,不过想来也不会少。” 白瑞宁已经放弃掰手指头了,她现在更想知道那些东西放在哪里。 可莫如意一点想告诉她的意思都没有,让她有点抑郁。 莫如意在旁边将她的神情尽收,更是不与她透露半点消息存心看她着急,唇边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染至眼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包子修炼守则80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八十章 家底更新完毕! ------------ 第八十一章 探亲(一) 白瑞宁虽然没有得到更多的财宝信息,不过她也没气馁,打算一会把莫如意说过的这些都列出来,有没有拿到实物不说,起码看着挺过瘾啊! 白瑞宁正美着,一个身影由外快步闯入,“表姐!你真的要送我们走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进来那人身姿柔美,妩媚天成,一张美艳的面孔如今满带忿色,奇异的是,不仅没有减其美貌,更为其添了两分别样之美,比之平时的小气懦弱倒是强了不少。 来人正是夏凝烟,她昨日因为不信吴玉翠说白瑞宁要送她们离开的事,与其争辩了几句,可不想没一阵子秋雨便过去传话,话里话外竟真的有让她们离开之意,她那时就已觉得十分委屈,但心里仍是不信白瑞宁会这样对她,再后来吴玉翠偷溜出去,又吓得脸色煞白地回来,回去后就坐在屋里哭,一边哭一边骂白瑞宁,折腾了整个晚上,搅得她不得安歇不说,吴玉翠还在旁连讥带讽地嘲弄个没完,直至今晨,她越想越多,终是脑子一热冲上门来质问! 夏凝烟没想到莫如意会在场,再想想,吴玉翠已说过莫如意回来了,现在大清早的,他自然也是在房里的。夏凝烟对莫如意还是惧怕的,可见了白瑞宁,心里憋了一晚上的话又控制不住,最终把心一横,跪在莫如意与白瑞宁面前道:“表姐,你既容不得我们,当初为何同意姑妈接我们入府?如今我们在这住了这么久,你又要赶我们出去,让我们回去之后如何立足?家人又会如何看待我们?” 白瑞宁顿时后悔不已。 她原还想今天一定要把这件事给解决了的,没想到人家一早就找上门来,而站在夏凝烟的角度想。的确是啊!这其实并不是把她们送回去就能圆满的事!现在可真应了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她现在就是不可活的那个! 遇见难题,白瑞宁条件反射地去找依靠,可扭头一看。莫如意盯着夏凝烟。眼睛也不眨一下。 白瑞宁立时想到了林渊,莫如意相比林渊。目光中少了几分惊艳,却多了几许专注。 白瑞宁抿抿唇,起身轻错一步站到夏凝烟面前。略略挡住莫如意的视线。 “这件事的确是我思考不周。他日我定会到舅舅家登门致歉,如果你愿意,我会尽我所能为你另寻婚事,必不会委屈了你。你看如何?” 根本无法去辩解,错了就是错了。直到此时,白瑞宁才彻底理解了陈妈妈的话,有些事,是必须从一开始就扼止住的,才能避免更多的错误发生。 夏凝烟本是胆小的性子,虽被吴玉翠挑拨,怀着满腹委屈而来,却从未想过会得到怎样的解决方式,如今听白瑞宁说得诚恳,又六神无主起来。 这时秋雨在门旁道:“吴姑娘也来了。” 白瑞宁抬头望向门口,便见吴玉翠在门外一闪而过,却终究是怕了莫如意,根本没敢进来。 莫如意瞄都没瞄一下,一直看着夏凝烟,这让白瑞宁心里稍有失落,不过面对夏凝烟,她还是打起精神,“我刚刚说的,怎么样?” 夏凝烟犹豫了好一会,“那……得让姑姑亲自去和我爹说……” 白瑞宁点点头,算是应下。 夏凝烟脾性软,虽然来势汹汹,但白瑞宁没费多少唇舌便将她劝了回去,送她们离开的事情也算是定了。不过白瑞宁一点也没有胜利的感觉,相反,心里还有些闷闷的。 她垂头丧气地坐回莫如意身边,半天也没出声。 “怎么了?”莫如意继续吃他的粥,“心情不好?” 白瑞宁摇了摇头,纠结了半天,直把眼前一碗粥搅得快成了糊糊,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你……是不是看上凝烟了?” 沉默半晌,莫如意轻哼一声,“你把她挡得那么严实,我连她的样子都没看清。” 听他似有不悦,白瑞宁委屈万分,头垂得更低了些。 “抬头。” 白瑞宁百般不愿,但对他的命令总是不敢拒绝,认命地抬起头,对上一双俊秀明亮的眼睛。 莫如意朝门边望了一眼,秋雨立时知机地拉了缘儿出去,他这才转回头来,微微倾身,吻上白瑞宁的唇。 白瑞宁怔了好一会,脸上一点点地爬满红霞。 唇瓣轻触,并不见再进一步的动作,片刻,他撤回身子,若无其事地重新端起碗筷,“快吃吧,都凉了。” 白瑞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眼前那些东西的,直到送他出门的时候踮着脚在他唇边偷亲一下,看他不太自然地避着秋雨和缘儿的目光,这才算扳回一局。 到了下午,莫如意果然派人送回了不少东西,白瑞宁原本还愁没有马车差使,这回也有了,把夏凝烟和不情不愿的吴玉翠一起送上马车,心里顿时又消停不少。 陈妈妈一直帮着白瑞宁清点莫如意送回的东西,是几只大箱子,打开前几个都是一些男式衣物,该是莫如意以刑部为家,一直搁在那的,陈妈妈便打发人将这些东西都归置到白瑞宁房中,待打开最后一只箱子的时候,陈妈妈忙喊了白瑞宁过去。 满满一箱子的金银器皿、古玩珠宝,浮头上随意地搁着一些银票,约么有两三千两。 送这些东西回来的禁卫道:“大人交待,这些都西全都由夫人处置。” 白瑞宁压力真大啊!大到两眼放光! 连忙让人费了牛大的劲把箱子搬进自己屋里,她随即进去,整个下午都没出来。 等莫如意再回来的时候,白瑞宁正坐在元宝堆里数珍珠。 “挑好明天要送的东西了?”他随手将披手搭在衣架上,过来蹲到她的面前。 白瑞宁愣了愣,“送什么东西?” 莫如意看着地上已经分门别类的东西,光珍珠就装了两匣,玉佩也有满满一盘。其他如金簪戒指手镯这类的饰物更多,旁边远处堆了几个瓷瓶罐子和几个小器,显然是白瑞宁不感兴趣的,至于最多的金银元宝,则都堆在她的身边。 “明天你不回家探亲去了?” “去啊!”白瑞宁点过头才记得。的确应该挑些礼物的。 可是这摸摸那看看。直到莫如意梳洗完毕上了床,她还在犹豫不决。 莫如意在床上等了半天她还是没能拿定主意。最后他赤脚下地,黑着脸把她拉到床上这才算完。 最终的礼单还是莫如意定下的,听说二房的人也要送。白瑞宁心疼了半天。陈妈妈一个劲地劝她,“还是送的好,不然显得长房吝啬了。” 莫如意却道:“不想送就不送,他们敢说半个不字?” 白瑞宁想了想。还是送吧,以免白徐氏嘴快说出什么让人不高兴的话被莫如意来个血溅当场。莫如意肯定是无所谓的,但大过年的,她还是想图个顺心吉利。 一切准备完毕,白瑞宁也全副武装,棉袍子毛披风的包得圆圆胖胖地上了车。 莫如意骑马,他穿着窄领窄袖的刻丝如意纹白色长袍,外罩银丝素锦内镶貂毛的披风,身挺腰直地端坐于马上,通透利落,那谁也看不进眼里的样子,让白瑞宁真想把他按下,狠亲一番! “看什么?”他一眼横来,“窗帘放下!” 白瑞宁马上撂了帘子,随着马车的前进颠了一会,又觉得气闷,于是再次掀了窗帘。 “阿离!”莫如意骑着马在前头走得有点远,白瑞宁喊他的声音便大了些。 莫如意一勒马缰,放慢速度等白瑞宁赶上来,微拧着眉头问:“怎么了?” 他一皱眉,白瑞宁就有点心虚,想说的也不敢说了,又不能说叫他没什么事,憋了半天,说:“咱们家以后也备着马车吧?出门方便。”他们现在乘的都是刑部的车、骑的也是刑部的马,算是公车公马私用。 莫如意没经考虑便点了头,“随你。” 白瑞宁没达到目的,垂头丧气地缩了回来。 再走一会,她不死心地偷掀了窗帘一角,先探出半个头朝前看了看,并没见到莫如意的身影,再回头一看,莫如意驱马就跟在车旁。看他一副“你有完没完”不大高兴的表情,白瑞宁讪讪一笑。 “我想骑马。”她嘟囔一句,又丧气地猫回车里去。 突地,马车震了一下,继而停住。 白瑞宁连忙又掀了窗帘看,便见莫如意将马勒停在不远处,车夫正忙着搬脚踏安置在车旁。 干嘛……白瑞宁突然眼睛一亮,询问地朝莫如意指了指自己。 莫如意没点头也没摇头,把视线转向别处。 白瑞宁立刻撒了欢地下了马车,到了莫如意的马前,他的手已伸了出来,递在她的面前。 白瑞宁马上搭过手去,一脚踩上马蹬,却没上去。她松了手看看球一样的自己,麻利地将披风解了递给秋雨,这才又抓住他的手,借着他的力上了马。 这匹马是有马鞍的,白瑞宁此时坐在马鞍的前面,其实并不舒服,但这是白瑞宁第一次骑马,兴奋让她完全忽略了其他,只觉得马背比她想象中还要高上许多,骑在马上,不管看谁都是居高临下的,还好莫如意就在她身后,让她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她左顾右看,又想拉起马缰,却被莫如意拦了一下。 “伸手。” 白瑞宁习惯性地听从命令,伸出手来。莫如意脱下手上的鹿皮手套戴在她手上,这才将马缰递到她手中,“握紧,两腿夹紧马腹。” 白瑞宁依言照做,莫如意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将她包裹在内,这才轻踢马腹,朝着白家的方向而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八十二章 探亲(二) 包子修炼守则82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八十二章 探亲(二)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这么被他拥在怀里,又是怕人看不见似的坐在马上,白瑞宁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好在街上没有多少人,莫如意在这片高级住宅区也算出名,偶有望过来的人一见着他的脸,个个转了头去不敢再瞧第二眼,生怕惹了祸事。//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白瑞宁原觉得骑马通风透亮又神气,可随着莫如意加快马速没多久,她就觉得寒风刮在脸上跟刀割一样,没一会就受不了,整个人都缩进他的披风里。远远望去,莫如意就像怀揣个大包子似的健硕。 等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早在白府门前等候的下人们均被莫如意的造型雷得不轻,然后白瑞宁又给他们演了一出大变活人,都没收他们门票。 下马的时候,白瑞宁见莫如意的手都冻红了,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手套,突然万分感动,连忙脱了手套去握他的手。 本是想给他暖暖,他却挣开了,大步往白府大门而去。 因为这,白瑞宁脚下顿了顿,便落后了几步。 莫如意走出两步后察觉她没有跟上来,微侧了身回头看她,等她过来的时候,稍稍犹豫一下,还是说道:“我没事。” 没有再多的解释,白瑞宁却满足了。 他其实是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和她拉手吧?她早知道了! 不同于上次回门,这次有莫如意陪着,白家明显慎重了许多,还派了白瑞宝在厅外相迎以示重视。不过白瑞宝一个孩子,上次又被莫如意吓坏了,眼见莫如意进了院子,脸色一白,扭头就跑了。 厅里的老太太见着这一幕立时急了,差点自己出来。最后还是被人拦下,改由白松玉出门相迎。 追究起来,白松玉在莫如意手底下也没少吃亏,那段时间的冤狱坐得他想死的心都有了,但对方是莫如意。他还能如何?况且莫如意娶了白瑞宁。算起来他还是长辈了,所以见着莫如意的时候刻意提醒自己沉着一点。终是不卑不亢地引了莫如意进屋。 白瑞宁的心始终提着。别看莫如意在她面前挺好聊,但她知道那是因为她太包子了,一句嘴也不敢回才这样。他把她吃得死死的。可面对别人的时候,谁知道对方会说什么话?他的发怒指数又低得惊人,万一他不顺心了,随时随地板子伺候。 好在。一直到众人落座,都没出现什么问题。 白瑞宁留意到厅里除了自家原有的那几个人外。另有几个面生的人陪坐在末,一个看着二十六七岁左右,做文人打扮,另两个则像是一对夫妇,年约五旬。 见白瑞宁目露好奇,夏芷娟便介绍那年轻的文人道:“这是瑞珍的夫婿安保,这两位是瑞珍的公婆,安老爷与安夫人。” 那安氏夫妇连忙拉了安保起身,向莫如意微微躬了躬身,“下官见过莫大人、莫夫人。” 白瑞宁微感错愕之时,对面的白徐氏面现嘲意,虽借着喝茶低下头去,却也被白瑞宁看在眼中。 大年初三,白瑞宁回门,白瑞珍自然也回门,不过连公婆也一起陪着回来,这阵仗是不是大了点?再看他们对莫如意过分恭谨的态度,连白瑞宁都觉得有点不妥,虽说安保娶的是白家的庶女,可他与白松石是故交,如此做派,怎入得了白徐氏的眼? 白老夫人的面上立时隐现忧色,担心安家人的举动会让莫如意连带着低看了白家,不由有些不满。 莫如意倒没什么,他对这样的恭谨习以为常,睨了安家老爷一眼,“你也在朝为官?” 安老爷的身子便又低了些,“下官一年前在任安惠县县丞,后调任回京,至今仍在吏部听候调配。” 莫如意听完没有言语,这让安老爷的脸上不禁浮上两分失望,不过很快他又振作精神,拉过安保道:“犬子安保,现任翰林院孔目。” 关于翰林院孔目这个差事,白瑞宁曾听白瑞静说过,就是掌管图籍的,上到奏章批示,下至民间献书,都归他们管,算是全能型图书管理员。不过管理员和管理员之间也有区别,管奏章的显然会高级一点,又因为常与宫里的人打交道,很容易找到晋升的途径,而管理普通图书的就差多了,像安保这样二十六七岁了还在这个位置上,基本上可以一直做到退休了。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安老爷才这么着急,不惜放低身段亲自登门,为的可能就是见莫如意一面,为自己和儿子都问问前程。 可莫如意……不得不说他有时也真是相当难聊,比如现在,面无更表情地看着安家父子,把安老爷都看出冷汗了,他也没吭一声。 连带着,整个厅里的温度都低下去了。 白瑞宁就快尴尬死了。 莫如意是她丈夫,在家人面前代表的就是她,这样的事就算不好直接答应,好歹也说两句场面话圆过去,比如……嗯,比如…… 所以说像莫如意这样的性格,有些时候还是让白瑞宁羡慕的,要换了她,十有**是得硬着头皮说试试看的。 最后,还是白松石抗不住,故做开朗地大笑两声,“如意,安保是你妹婿,安兄也是你的长辈了,如果方便的话,你帮着问一问吧?” 白瑞宁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流得比安老爷头上那些更快。 白松石说完话后的短暂片刻,厅里的气氛几乎凝结,包括白徐氏在内,众人连呼吸声都没发出来似的。 “好啊。”莫如意淡淡应了一句。 白瑞宁差点瘫下去,这也太熬人了! 白松石比她也强不到哪去,他刚才叫那句“如意”,现在回想起来还腿肚子转筋,不过总算没让他在亲家面前丢面子,当时就高兴了,满面红光的连说话声都大了不少。 莫如意看一眼白松石,再看看白瑞宁…… 看他那意有所指的模样,白瑞宁心里不服气,她跟她老爹跟本不一样,好不?最起码性别就不一样啊! 安老爷也异常高兴,口中道谢连连,又拉着安保道谢。 安保的态度比他父亲冷静很多,虽然面带感激之色,却并不慌乱,隐隐的还带了些无奈。 可能也觉得父亲做得太过了吧……白瑞宁又仔细打量了安保,不俊不丑的一个人,看起来很忠厚老实,身材也是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很好地诠释了“平凡人”这个概念,平凡人做着平凡的图书管理员,实在是没有什么出头的希望,于是今天的事件只能总结为一句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白瑞宁感慨的当口,白徐氏朝莫如意开口道:“听闻侄婿与林小公爷交情不浅,不知可否与我们说说林家的状况,毕竟瑞怡出嫁在即,要是能提前了解一下,也免得许多麻烦。” 夏芷娟早在白徐氏开口的时候就警惕着了,闻言不用莫如意开口,马上挡回去,“君子不言人后,弟妹,你这可是存心让他做小人。” 白徐氏如今也有倚了仗,对莫如意倒不是那么惧怕,与夏芷娟轻轻一笑,“大嫂言重了,今日家人齐聚,我只是替你侄女打听打听未来夫婿的为人,怎么这也成了小人?” 夏芷娟一扬细眉,“再问,不也是那么点事?那位林小公爷和我们家如意可是两条路上的人,唉,到底是我们瑞宁命好……” 她们两个有指甲大的事都能掐起来,白瑞宁倍感无力,再看莫如意,一副想笑又不笑的样子,看着挺欠扁的。 “林渊么……”莫如意骤然开口,打断了夏芷娟和白徐氏的针锋相对,“遍数京城,他认了风流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这不是存心添乱么? 夏芷娟差点笑喷出来,白徐氏的面色可想而知。 白徐氏是想在夏芷娟面前扳回一城的,照她想来,莫如意和林渊是好友,当着这么多的人,莫如意怎么着也得力挺好友给林渊找个面子啊!这是对夏芷娟平时言论的最好反击,到时候她在夏芷娟面前自然就能抬起头来,没想到却得了这样一个结果。搞不好是他们早串通好的……白徐氏心里憋了一口恶气,盘算着等瑞怡嫁过去,一定吹风让林渊和这阴阳怪气的小子绝交,绝交! 夏芷娟在白徐氏面前攻无不克,满面春风地起身,“你们在这说话吧,我带瑞宁去后院和她几个姐妹聚聚,还有,瑞宁还不知道,瑞家前日醒了。” 白瑞宁一听,顿时什么都忘了,“他现在在哪?前天就醒了?怎么不早告诉我?” 夏芷娟道:“前日他只醒了一会,大过年的免得你惦记就没通知你,昨日醒的时间长了些,不过还是很容易累,就没让他出来。” 白瑞宁连忙扯着夏芷娟往外走,“快带我去看他……” 到了门口的时候,正撞见管家白安匆匆而来,白安朝夏芷娟与白瑞宁躬了躬身,这才进屋,朝老夫人道:“天云布行的少东主凌公子登门拜访。” 白瑞宁便是一怔,再看院中,不远处站着一人,温雅削瘦,面上带着掩也掩不住的憔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包子修炼守则82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八十二章 探亲(二)更新完毕! ------------ 第八十三章 两世无缘 包子修炼守则83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八十三章 两世无缘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自上次的惊鸿一瞥后,白瑞宁已有两个月没见过凌子皓,她心里也不惦记,总觉得自己把该说清楚的已经说清楚了,再惦记就是庸人自扰了。//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可如今见凌子皓消瘦得厉害,面颊都凹了,心里又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不过到底她哪里对不起他呢?白瑞宁想了半天,还是个谜。 白瑞宁脚下一顿的功夫,夏芷娟已转过她前面去,朝凌子皓笑道:“凌公子远行终于回来了?此次纡尊而来不知所为何事?难道又是来提亲的?” 凌子皓的目光始终追随在白瑞宁身上,听了夏芷娟的话顿时局促难当,白皙的脸上微微涨着红晕,“我……” 夏芷娟哪里是想听他的回答?见他开口连忙一摆手,“你是来见老太太的,有什么事就别朝我说,省得你那二叔再上门来给我没脸!” 说罢夏芷娟拉了白瑞宁便要离开,凌子皓一急之下快步挡至她们面前,“我二叔登门一事我实在不知,那时我被父母困在家中,我……” 夏芷娟见他本就有气,此时去路被阻顿时大怒,“凌子皓!你想做什么?瑞宁的夫君如今就在屋内,难道你还想做什么不轨之事么!”斥罢她回头朝屋内喝道:“莫如意!你管是不管!” 因为凌子皓紧急之时失踪,以致白瑞宁被赐给莫如意为妻这事,夏芷娟始终十分气恼,当初明明只要操作得当,就算皇帝也难以用赐婚为缘由来拆散一门早定的婚事,可就因为凌子皓有了选择。这才导致白瑞宁毫无退路地嫁给了莫如意。 这件事是夏芷娟心里的一个结,她对凌子皓的态度又怎么会好? 被夏芷娟点了名的莫如意朝外瞥了一眼,目光凉凉,“放心。他不敢。” 一句话,说得凌子皓面如死灰。 他可不就是不敢么?重活了一次,他依旧是不敢。什么都不敢! 现在,甚至还不如以前,不如那重活之前,他与白瑞宁虽然终究没在一起,但起码两心两许,也有过快乐和甜蜜,现在呢? 重活之前。他纠结于齐人之福,瑞宁瑞雅皆不可抛,最终在白瑞宁“不纳妾室”的条件前驻足,娶了瑞雅为妻,眼睁睁地看着白瑞宁与自己的同窗刘明睿感情渐深。双宿双栖。 娶了瑞雅后,他先后纳了两个妾室,有一日细细看来,竟发现那两名妾室各有与白瑞宁相似之处,如此他更为苦闷。瑞雅生性刁蛮,成亲之前看来百般可爱之处,成亲后全数变成了嫉妒指责,整日吵闹不休,更因此滑了腹中孩子。落得郁郁而终。 对瑞雅,他心里不是没有歉然,他一直在后悔,如果当初能专注一人,那么到头来的结局必然不同,所以当他重来一次。他毫不犹豫地站到了白瑞宁面前,他希望他们能重新来过,也希望不再耽误瑞雅,让她能有另一种幸福的结局!可天意弄人,他前生放不开,今生同样放不开,原来历经生死,他也还是原来的那个他,犹豫不决,毫无担当。 莫如意说的对,哪怕今日四下无人,哪怕在他面前的只有白瑞宁一人,他还是不敢,什么也不敢做! “我……是来向白三姑娘提亲的。”凌子皓的身子轻轻晃了晃,艰难万分地说出这句话。 他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白瑞宁不与他在一起,便是应该嫁给刘明睿,可他们不仅没有在一起,白瑞宁反被刘明睿耽搁了两年的青春年华,又声名狼藉得被他的母亲所弃,眼看即成的婚事却最终为他人作了嫁衣。白瑞宁成亲当日,他父亲将他放出来,他疯了一般奔至白府,又失魂落魄地跟着花轿到了莫家,眼看着白瑞宁走进莫家的大门,成为莫如意的妻子,他却只敢站在街尾,头也不敢露上一面。 白瑞宁派缘儿出来与他说那番话的时候,他想通了。 他们注定两世无缘,懵懂无知也好,重来一次也罢,他们,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 再回到家,凌子皓做了个决定。 他要娶白瑞雅,虽然他不如意,至少也能让瑞雅开心,以前欠她的,现在还吧! 可神使鬼差地,他竟选了初三上门,这个日子,出嫁的人都会回娘家探亲的。 凌子皓神情凄然,白瑞宁心里十分的不好受,莫如意的话说得真狠,短短几个字,瞬间便击溃了凌子皓本就没有多少的自信,此时见他摇摇欲坠随时都像要倒下似的,白瑞宁不禁轻拉了一下夏芷娟的袖子。 夏芷娟瞪她一眼,不过也怕再逼得急了凌子皓真出什么事,便轻哼一声拉走了白瑞宁,再不管其他了。 白瑞宁虽然同情凌子皓,甚至能感觉得到他的目光一直追在自己身上,可眼下她不可能去宽慰他,她也根本不知道该和他再说什么。 离开正厅走了一会,白瑞宁的心态已不像刚刚那样兴奋,一旁的夏芷娟见了有些不悦,“这个男人你不要再想,将来就算离了莫如意,也千万别再理他!” 白瑞宁默默地听着,没有反驳。话就在嘴边,可习惯让她沉默,放在以往,她百分百不会再说什么了,可今天她看到凌子皓,再想到昨天送回来的两个表妹,她终是停了步伐。 “我从没想过离开他。”她微低着头,眼睛盯着夏芷娟腰间的锦带,“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太大的志向与追求,我喜欢过平稳安定的日子,莫如意不算个好人,我知道,可他对我不错,我就很满足了,也想和他这样过一辈子。” 夏芷娟微微变了脸色。 “你这是认真的?”她面色严肃,“你才活了几天?就在想一辈子的事了?你和想他过一辈子,有没有想过他愿不愿意和你过一辈子?他那样的人。心肠冷硬;做下的事,天下所指!一个人可以有缺点,却不能失了底线,当初西市牌楼你也去了。那样血腥的场面难道你忘了?不说这事,他待你爸又怎么样?能为一已私欲将一个完全无辜的人扣押动刑,并连累他的家人。这样的人,你确定你想和他过一辈子?” 白瑞宁哑口无言。 夏芷娟所说的事,一件件一幕幕她全都亲眼所见,就连辩解都不能。可她能怎么办?她最终还是嫁给了他呀!嫁了他,他就算再坏,她也是他的妻子,这些事情她一件也没忘。可她只是想安稳一点,只想在尽自己最大努力的情形下老老实实安安份份地生活,莫非有错?难道真要势如水火僵持不下最后一拍两散才是对的? 或许那是对的,她应该为了白松石所受之屈、为了被莫如意斩杀的正义而抗争到底,像任何一个有着独立思想的时代女性一样。像夏芷娟与顾月皎一样,宁为玉碎。 可,她们都是高洁的白玉,而她只是一片普通的瓦片,玉碎了还能用来雕刻玉坠戒面,瓦片碎了,只能被人弃于街旁,最终变成石土砂砾。 她的人生就如同瓦片一样用途单一,她的能力精力都十分有限。经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所以她把自己的眼睛蒙起来,该看不到的东西就不去看,该想不到的东西就不去想,或许这样很软弱,可她能从这样的软弱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只要很简单的一点,她就满足了。 看她低头不说话,夏芷娟叹了一声,缓和了一点严厉,“我还不了解你么?你的想法太过简单,只想着只要自己能过好就行了,但人不是死的,你和他相处的时间长了,难免会有感情,尤其是你,可像莫如意那样的人,你若对他有了感情,他终有一天会伤到你体无完肤的。所以我才送了那两个姑娘过去,为的就是替你分分他的心,可你竟然又把她们送了回来!” 夏芷娟一说起这件事便有满肚子的火气要发,夏凝烟倒好说,可那吴玉翠,回来后便哭天抢地的,连同兰姨娘一起,有空就到她那哭一场,哭得她就快烦死了。 夏芷娟把肚子的火一股脑地说给白瑞宁听,可白瑞宁却没听进多少。白瑞宁仍然不是同意夏芷娟的看法,可她知道自己绝对没办法说服夏芷娟,所以干脆省了这口水,反正,她的想法已经说过了,夏芷娟可以不接受,但同样的,她也可以不接受夏芷娟的想法。 子非鱼…… 可能,她的三观天生就是不正吧,连伤害过自己父亲的人、连毫无正义公理随意残害他人的凶徒,她也愿意接受。 只是,心里的想法虽然已定,但心情仍是低落了下去。她不会因夏芷娟的想法而改变自己的处事方式,却难免受其影响,一会想起浑身是伤的白松石,一会想起西市牌楼下的那块溅血遮幕,抑郁万分。 “好了,”夏芷娟拍拍她的手,“总之你记住,与他能远则远、能避则避,但也不要把场面闹得太僵,以防他丧心病狂做出什么事来,待瑞家的情况好一些,我再想办法带你离开京城。” 白瑞宁没点头也没摇头,一反刚刚的兴奋之情,万分沉默地跟着夏芷娟来到东跨院。 “瑞怡、瑞雅、瑞静都在瑞珍的房间里,一会看了瑞家出来,你也和她们聚聚吧。” 白瑞宁点点头,脚下一刻不停地去了白瑞家的院子。 见到白瑞家的时候,他仍是睡着,秋天时尚能分辨的几分文秀如今已全被苍白和虚弱取代。以前的白瑞家已经是个大学生,现在不过是个年方十六的孩子,又因在病上躺了一年,身体消瘦得十分严重,要不是夏芷娟每日替他按摩身体确保他的肌肉没有萎缩,将来他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两说。 白瑞宁俯身到床前轻轻叫了他两声,夏芷娟连忙拦她,“先让他睡吧,一会他会醒的。” 正说着,白瑞家的眼睫颤了颤,继而睁开一条小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包子修炼守则83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八十三章 两世无缘更新完毕! ------------ 第八十四章 合格的包子 白瑞宁惊喜万分地扑过去,张了张嘴,眼泪先淌了下来。 白瑞家动了动手指,似乎仍是无力抬起,白瑞宁连忙按住他的手,又哭又笑,“你再不醒我可要揍你了!” 白瑞家虚弱地扬了扬唇,微不可闻地唤了声,“姐姐。” 白瑞宁的眼泪便止也止不住,想着这一年以来的担心难过终于有了好的结局,忍不住趴在白瑞家身上,“呜呜”地哭出声来。 夏芷娟在旁看着也掉了泪,过去轻轻一拍白瑞宁的肩头,“好了,人都醒了还哭!不知道的……” 说到这里,门外快步冲进一人,“怎么了?是不是瑞家……” 白瑞宁止了哭声,尴尬地看着冲进来的白松石。 白松石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先去看了看瑞家,见他好好地睁着眼睛,这才放了心,回身轻轻一拍白瑞宁的额头,“臭丫头,要吓死我!” 白瑞宁捂着脑袋讪讪一笑,一家人又挤到床前去和瑞家说话。 瑞家才醒不久,思维反应还有点慢,问他一句话,他通常要很久才能回答,这让白瑞宁又有些担心,不过总比他躺在那一动不动要好得多了。 直到白瑞家撑不住再次睡去,白瑞宁回过身才发现莫如意竟站在门口处,想来是刚刚与白松石一道过来的,他们一家却因为顾着白瑞家,把他彻底无视了。 莫如意站在那,看着他们的神情十分专注,面色却有些沉。让白瑞宁不由暗暗担心,怕他因被忽略一事感到不满,连忙溜到他身边去。 “不是说在前面说话么?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算算时间,跟她们出来不过是脚前脚后的事。 白松石也反应过来自己忽略了什么。显得有些紧张,连忙过来道:“我们有事要书房商谈,顺便过来看看瑞家。” “那你们去谈吧……”白瑞宁说着拉上他的手。努力地向他示好,“谈完了就来找我,你要是待得不耐烦,我们随时就走。” 莫如意一收胳膊挣开她的手,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们离去后,夏芷娟走到白瑞宁身旁,“看到了?他这样冷心冷性的。你就算对他再好,他也感觉不到分毫!” 白瑞宁心里驳了一句,而后又想到应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便道:“他只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这样,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他还是挺好的。” 夏芷娟微一蹙眉,脸上写满不信,但也没有与她争辩,转言问道:“你们在一起了没有?” 白瑞宁愣了一下,继而面色微红,摇了摇头。 夏芷娟轻舒了一口气,“这是最好的了,以后自己小心。你也不用怕,我会尽快过去和你一起的。好了。你去和瑞珍她们聚聚吧,我再去前院看看。” 夏芷娟习惯了拿主意,白瑞宁也习惯了,可她第一次觉得夏芷娟太过固执,试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好?不过。她清楚自己说服不了夏芷娟,只能压下心中的纠结,希望可以用事实向她证明一切,虽然这个“事实”连白瑞宁自己心里都十分没底――如果莫如意明天就对她翻脸不认人,她也没办法,且不会过分惊讶。 最终,白瑞宁仍是如夏芷娟所言来找白瑞珍,还没进院前就听到远远传来一阵笑声,似乎十分热闹的样子。白家的这几个姑娘,以前倒也常聚在一起说笑打趣,随后却越来越少了,如今再听到这样的笑声,白瑞宁觉得心里的郁闷都少了许多,打起精神现了个笑脸踏进院门。房外站着的几个丫头连忙去报,等白瑞宁到了房前的时候,白瑞怡、白瑞静与新妇白瑞珍俱都出门相迎,只有白瑞雅没有露面。 待进了房,白瑞宁毫不讶异地看见白瑞雅没事人一样坐在桌前,对自己不闻不问。 “你们还不知道吧?”白瑞宁落座后便笑道:“天云布行的凌公子适才上门,说是要向咱们家的某位姑娘提亲。” 这话是有意说给白瑞雅听的,白瑞宁自己分析过,她与白瑞雅最大的矛盾可能就在于凌子皓,可如今她已经是出嫁的人了,这样的矛盾根源理应消失不见,毕竟,将来夏芷娟一旦离开白府,相信她回到白府的机会也不会多,白瑞宁很想在她们还能相聚的时候,尽力化解一些不必要的纷争,以免将来想起,心里会不舒服。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面色各异,白瑞珍似乎明白白瑞宁的想法,笑着追问一句:“是谁?” 白瑞静与白瑞雅明显都走了神,尤其是白瑞静,看起来既紧张又怅然,神情异常复杂。 白瑞怡抿唇一笑,抢先说道:“瑞静,你与凌公子有过数面之缘,看来他此次必然是向你提亲。” 听着这话,白瑞静的眼睛微微一亮,可看着白瑞怡,她尚未及表现出来的期盼的渐渐消散,轻瞥了旁边白瑞雅一眼,垂眸笑道:“二姐姐说笑了,此次凌公子提亲,必然是为三姐姐而来,瑞静在此先恭喜三姐姐了。” 白瑞雅的面色这才好了许多,白瑞怡却仍不放过,笑道:“静妹妹这话说得不对,白家有两位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就一定是雅妹妹的?依我看……” “不用依谁看了,”白瑞宁再开口,却是完全失了最初的心情,意兴阑珊地道:“他说了,他就是为瑞雅而来。” 隐隐的失望瞬间在白瑞静的面上掠过,白瑞雅却怔怔良久。虽然这是她一心所期盼的,可当事情真的来了,她竟然没有想象中那样兴奋。 白瑞怡轻轻一掩嘴,佯装抱怨地道:“宁姐姐怎么这么快就说了答案?也不让我们猜猜。” 白瑞宁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叹息,“猜猜无妨,怕的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 原本欢乐的气氛顿时凝如冰霜,白瑞怡垂着眼帘面色微沉,“宁姐姐真会开玩笑。” 白瑞宁却无丝毫说笑之意,抬眼看着她,转瞬不眨,“何必呢?就算做不成朋友也总还担着姐妹的身份,害了别人,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如果说刚刚的话还有可能圆回来,她这回说的,可就是实实在在地打脸了,白瑞怡顿时坐不住,微寒着脸道:“妒你叛你的可不是我!” 白瑞宁并不理她,扭头与白瑞雅道:“以前种种皆已过去,我们之间本没什么实质问题,如今我已嫁人,你我之间的问题更将不复存在。至于你,”她看向白瑞静,一向随和喜气的脸上保持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之色,“我还没有做好要原谅你的准备。” 第一次没有闪避地说出自己心的话,白瑞宁仍是紧张,却不再有任何迟疑,“不管是以前我们每天相见,还是以后难得一见面,我都是一个宗旨,合则聚、不合则离,没有必要做虚假表面的一套,没人是傻子,你怎么对人,便也得到人家怎么对你,希望我们各自好自为之吧。” 白瑞宁本是怀着相聚的喜庆而来,可白瑞怡、白瑞静与白瑞雅间的暗潮涌动让她倍感失望,明明是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少之又少的人,为什么还要这么防备?为什么还要这么挑拨?她们到底能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白瑞怡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根本没有!她们只是习惯性防备、习惯性地挑拨,并以此为乐。 这样的关系让她觉得难受,索性把心里的话全说出来,反正她大概从没有真正得到过她们的友谊,也不必害怕失去什么! “宁姐姐倒是给我们上了一课。”白瑞怡是几个姐妹间脸色最差的,她怎么听,白瑞宁都是针对她而来,站起身来冷冷地道:“果然,嫁给什么样的人,便学什么样的事!” 白瑞宁跟着站起,面上少有地带着不耐,“这倒是真的,我现在后悔自己嫁得太晚了,没早点学会对一些人完全不用和他们废话的道理。”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白瑞静与白瑞雅两相观望,只有白瑞珍站起,“大过年的,两位姐姐何来这么大的火气?日后我们姐妹再想见面不易,别连最后一点情谊都磨没了。” 白瑞珍的话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清醒明白,在坐的几人之间,剩下的可不就是最后一点情谊了么?哪有看上去那样和乐融融? 白瑞怡冷笑道:“只怕有人自觉攀了高枝,不想要这情谊!” 白瑞宁虽不像她那样激动,却也失了最后的耐心,看着她,认真说道:“我的确不想要,虚情假意的东西,拿来喂狗都嫌多余。” 几次三番,就像理所当然一样,白瑞怡有什么自己不愿的事全推她出去顶上,意见有所不同时,对她也是随意驳斥,虽然面上笑意盈盈,却不见丝毫尊重,就是因为她不会反抗? 或许莫如意真的说对了,一味的随和只会让你失去和对方平等对话的机会,“维持和气”的首要前提是,双方平等。 以前白瑞宁常听一句话:是包子就别怨狗跟着。她承认自己很包子,直到现在还是,可就如穿得少不代表就活该遇到色|狼一样,难道包子香软就活该被狗吃?包子香软又不是为了这条狗!包子有什么理由为了一条狗而改变自己?当然,包子也有自己的软肋,就是当狗跟上自己后,受体型所限跑得不快,无法有效地摆脱对方,导致身后总有狗跟着,这也是白瑞宁需要注意的地方,她已经决定以后多向莫如意偷师,最好给自己装个隐形玉米加农炮什么的,这样她才能肆无忌惮地继续做她的合格大包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八十五章 我不动他 白瑞怡被白瑞宁这番话气至脸色发青,白瑞宁却像打了强心针一样,加重语气道:“往日你挤兑别人的时候是何等畅快?许你说别人却不许别人说你?别么这玻璃心了!出来混总要还的!” 这句话说完,屋里原本凝结至冰点的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白瑞宁原先还没觉得怎么样,后来看白瑞珍和白瑞静都是想笑加无语的样子,这才反省了一下,看来她撂狠话的技术还是太低,早知道就不说最后一句总结语了! 白瑞怡细致姣美的脸上布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最后她忿忿地一甩手,“本来好好的都被你搅了,我懒得和你说话!”说罢,怒气冲冲地出了房间。 白瑞宁心里也不舒服,弄得她好像是专门来搞破坏似的。这么一想,她也再待不下去,与白瑞珍道:“以后有空去看我。” 她自觉与白瑞珍的交情还可以,可说过这句话后,又不由心虚起来,经过了今天,应该没人再愿意和她交往了吧? 出门的时候,因心情所致,白瑞宁怎么看都有点灰溜溜的,不禁开始后悔不如不来了,一会又觉得自己冲动,其实真情假意又有什么关系?她也跟着敷衍不就行了? 白瑞宁的性格中有很大一部分都由“纠结”组成,她现在就在纠结,心情倒比刚刚进来之前更差了些。 白瑞宁一边纠结一边走,才走出不远,身后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长姐。” 白瑞宁回过身去。便见白瑞静自瑞珍的院子出来,恬静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讪然和小心。 白瑞宁反倒坦然了。 以前恼她背叛自己,想起来心里就郁郁不欢,见了面。虽然竭力无视她,心里却仍是纠结不休,如今把话说开了。以前那些纠结就变成了一个活结,一拉即散。 没原谅就是没原谅,没什么说不出口的。 白瑞静走上前来,看着白瑞宁清亮如初的双眼和不再微笑以对的容颜,突然发现自己准备好的一些话语竟然全都说不出口。 曾经她以为她做了比较好的选择,选择去知道一些未知的事,一定能极大地改善她的将来。岂知世事难料,这么久以来她获知的信息中,有一些如实发生了,而与她切息相关的白府事宜,却鲜有料中的。这让她感到惶恐,不知是白瑞雅骗她,还是蝴蝶效应引发了事情的改变。到头来,白瑞宁嫁了人,白瑞雅如即将如愿嫁给凌子皓,就连白瑞珍,当初她亲手推出去的同胞妹妹都有了归宿,只有她,仍是前途茫茫。 以前。她一直以为是白瑞宁在依靠着她,现在她才发现,其实是她一直在依靠着白瑞宁,正如她与白瑞雅做了交易,却一次又一次地被白瑞雅牵着鼻子走一样,她素以为傲的细腻心思并没有为她迎来美好的未来。反而陷她于泥沼之中难以自拔。以前她依靠白瑞宁的随和无争才能让别人注意到她,如今她依靠白瑞雅的先见之明为自己谋划将来,却一直都忽略了,由始至终,她只不过是她人的附庸,在别人的世界里,她才是可有可无的那个。 “我陪长姐走走吧。”辩解或寻求原谅的言语在舌尖转了一圈,终是化为一声叹息。 白瑞宁没有拒绝,转过身去继续前行。 她们走了一路都没有说话,待快到前厅的时候,远远见着寒风中伫立一人,正朝她们这边张望,正是前来提亲的凌子皓。 凌子皓穿得不多,在冬日的寒风中更显单薄,他对面站着的是陈妈妈,也不知在与他说什么,可他的注意却全在她们身上,目光一转便再收不回来。 白瑞宁的胳膊被白瑞静轻拉了一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待凌公子离府后再出去吧。” 白瑞宁微讶地看了白瑞静一眼,这样的操心嘱咐,已许久没自她的嘴里说出过了。 白瑞宁最终还是点了头,转身又往东跨院而去。她原也没想再见凌子皓,不管凌子皓是怎么想的,继续痴待也好、完全忘记也好,她都一律不去想,只管好自己就是。 见白瑞宁没有拒绝自己,白瑞静的脸上稍现几分欣慰,往回走的时候也试着与她说话了。 对她的话白瑞宁仅是静静地听着,很少有回应,才往回走了没几步,她的步子又停了下来。 不远那人,身姿如竹,修眉俊眼,一袭白色长袍外罩着银丝素锦的披风,阳光下反射着绸缎光泽的黑亮长发被白玉发扣束至脑后,再垂洒下来直至腰间,黑的极黑、白的极白,足不沾土、衣不染尘,站在冬日的枯白萧瑟之间,有如一道星芒点缀其上,整个画面立时变得生动夺目起来。 这样的男人……若非他神情冷淡,虽不明显,但目光中仍暗含凶色,几乎连白瑞静都要嫉妒起白瑞宁了。 白瑞宁脚下仅是略略一顿,便又加快步子朝那人走去,“事情谈完了?可是待得烦了?” 莫如意的目光自远处庭院中仍在说话的两人身上转回来,看着奔过来的白瑞宁冷声道:“我有事要先离开。” “我和你一起走。”白瑞宁马上说。 比起母女相聚的无奈、姐妹相处的不快,见到莫如意,白瑞宁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心里安稳多了。 莫如意也不应声,无可无不可以急步离去。白瑞宁小跑地跟在他身后,经过白瑞静时朝她一点头,算是道了别。 竟然如此小心翼翼,岂是夫妻相处之道?不知是出于惧怕还是什么,白瑞静自见到莫如意便住了步子,再见白瑞宁如此,心里顿时升起一种感觉。说不清是嫉妒还是释然。 白瑞宁急着去找夏芷娟道了别,白老夫人得知他们要走,虽不满意却也没敢说什么,白徐氏见莫如意不在抓着机会嘲弄了几句。自然有夏芷娟替白瑞宁去解决她。 白瑞宁忙活了一圈从白府出来,莫如意已在马上。白瑞宁连忙上了马车,又探头出来与他道:“你有事便去忙。我自己回家去。” 莫如意没言语,微沉着脸看了她一会,纵马而去。 不知为什么,白瑞宁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再想到他与白松石从厅里出来的时间,难道自己今天与夏芷娟说的那些话都被他听到了?这么一想,白瑞宁顿时惴惴不安起来。 回到莫府后。白瑞宁的心情始终不能平静,心里想了一百种莫如意回来发火的样子。他一定是生气了,要不然早上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知道顾及她的心情,怎么还没到中午就一下子冷淡下来了呢? 这种不安的心情一直维持到深夜,房间烘得暖暖的。桌上备着精致的酒菜,虽然早已过了平日里休息的时间,可白瑞宁坐在桌前,了无睡意。 听着门口传来两句问安的声音,白瑞宁连忙起身过去开门,却不想坐得太久,腿都麻了,才走两步就瘸了,还没等她拐到门口。缘儿与秋雨早开了门,请了莫如意进来。 莫如意带着满身的寒气,让久居暖室的白瑞宁打了个激灵,人也更清醒了一点,急急地伸过手去欲解他的披风,莫如意却闪身避过。径自去衣架前将披风脱下。 白瑞宁心里的不安瞬间达到极点,可又不愿让缘儿和秋雨看出什么,拐了两步到门前,与她们道:“你们回去休息吧,不用伺候了。” 往常这个时间她早让她们回屋去了,今天是因为心里有事,便让她们在外头给自己把风,现在任务倒是完成了,可看着她们冻得瑟瑟的样子,白瑞宁又觉得有点内疚。 白瑞宁重新关好房门,见莫如意已在桌前坐下,便过去替他斟酒,一摸之下才意识到酒菜早已凉了,急着便想把东西端出去,“我去热热。” “不用了,我吃过了。”莫如意瞄着她的腿,“腿怎么了?” “没事,只是麻了。”白瑞宁本想了一整套把莫如意打理得舒心的方案,可见了莫如意,她却慌得把该做的事都忘了,咬着唇在屋里看了一圈,才忙着拎起炭炉上温着的水壶去倒水,并极力地忽略腿上传来的针刺般的疼痛,努力让自己行走如风,就像真的没事一样。 倒好了水,沾湿了手巾,白瑞宁捧着手巾回到莫如意身前。 莫如意眼带估量地看着她,没有任何表示。 对着他漆黑又微带凉意的一双眼睛,白瑞宁一下子有点慌,拿着手巾不知所措了半天,才试探着替他擦手。 莫如意没有反对,任她做为,这让白瑞宁的心里舒服了些,忙着回去又将手巾投热,服侍他擦好手脸,又问:“要不要沐浴?厨房备着水呢。” 莫如意面色淡淡地,“不必了,睡吧。” 看着莫如意站在床前除去衣袍,白瑞宁犹豫了一下,终是没再上前,只是站在旁边,接过他的衣服放到衣架上。 莫如意很快上了床躺下,此时白瑞宁心里已有九成确认他的确是听到了什么,心里沮丧极了,她没办法去怪夏芷娟,只能怪自己太过没用,本来两个人好好的,硬是变成了这样。 熄了灯,白瑞宁心情沉重地爬回床上,在自己的位置规矩地躺好,再不像昨天晚上那样主动挨进他的怀里了。 “今天晚上你特别殷勤。”他突然开口。 白瑞宁浑身紧绷着,等待着他来算帐。 “过来。” 白瑞宁僵硬地靠过去,却不敢靠得太实,两人中间仍是离了一巴掌的距离。 良久,她听到莫如意吐了口长气。 “放心。”他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抱紧,下颔抵着她的头顶,极不甘心地说:“我不动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八十六章 你真好 不动他……听了莫如意的话,白瑞宁不仅没有开心,反而心中一沉。 这么说,他真的是听到了她和夏芷娟说的话,听到了夏芷娟是如何评判他、如何让自己远离他。以莫如意的性格,面对这样的事情,他仍能说出“不动她”的话,白瑞宁不是不感动,可同时心里又空落落的,他听到自己的妻子与岳母说那样的话,一定难过死了吧? “以后不准再见他!” 白瑞宁顿时一惊,“什么?这怎么可能……” 莫如意突地攥紧了她的手腕,“别忘了你已为人妇!难道还想与他再继前缘?” 她可真是不识好歹,他都退让成这样了,她竟还想着再见那人吗? 莫如意自认今天可谓集忍之大成,早在看到那人出现白瑞宁面上一闪而过的不忍时,他心里就极不舒服。后来院中相遇,虽然离得远,但他仍看清那人看着白瑞宁的眼神儿,似乎想将她据为已有一般,还有她的乳母陈妈妈,又在与那人说什么?依着他往日的性子,早该把那人随便冠个罪名斩立决的,最差也得鞭板齐下打个半残,可他到底还是忍了,重话也没说一句,就因为白瑞宁怕他,他还挺不喜欢这种感觉的,因此不愿她更怕他。 原以为自己做得不错,谁知到了晚上,白瑞宁竟然殷勤成这样,这不是心虚是什么?真是要气死他! 白瑞宁再迟钝,莫如意那话她也听出了不对,纠着眉头想了半天,“你……说谁?” “凌子皓!”莫如意简直要气歪了鼻子,“难道除了他还有别人?” 白瑞宁眨眨眼睛,头顶转了无数个问号。“我们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啊……” 莫如意眉间一紧,“你说的是谁?” “我娘啊……”白瑞宁说完便一捂嘴,坏了!看样子他气的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回事,她却干干脆脆地把夏芷娟给交待出去了! “你娘?”莫如意揽着她的手松了松,“你娘做了什么值得你这么殷勤的事?” 白瑞宁紧张极了。“就、就是。那两个表妹的事嘛!你今天看起来有点生气,我还以为你在生我娘的气……哈哈……” “真的?”莫如意有点怀疑。因为白瑞宁不仅结巴了,最后还用可疑的“哈哈”做结束语。 白瑞宁连忙点头,“千真万确!” 这种赌咒发誓的态度。莫如意已经百分百肯定她在编瞎话骗他。不过她在担心她娘这事必不会假。因为她也不像有脑子编排“脱口而出”这种戏码的人。 如此一来倒简单了,夏芷娟向来是对他有意见的,要不然也不会直接送过两个表妹来,对于夏芷娟的态度他清楚得很。所以也很容易猜出白瑞宁在怕什么。多半是夏芷娟和她说了什么,十有八九还是有关他的不利之语。所以白瑞宁才怕他会报复。 “原来你在气凌子皓?”白瑞宁终于反应过来了。 莫如意没言语。 “我和他没什么啊……”白瑞宁想不通莫如意怎么会气这个,她根本和凌子皓连话都没说过。 莫如意紧了紧手臂,稍稍用力将她压在胸前,意图用自己的胸膛堵住她的嘴。 可惜,这是不太可能的。 “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这句话太可怕了!莫如意登时面色铁黑,却没吓到任何人――屋里太黑看不清脸色不说,白瑞宁还在他胸口埋着呢,像只大鸵鸟一样。 莫如意头一回开始后悔自己说过的话,刚刚那看似警告的话现在想来竟然像出自一个妒夫之口!这是多没出息的人才做得出的事!一定是这两天他抱她抱得太多,被她的笨蛋之气给传染了! “真的在吃醋?”白瑞宁只是随便一猜,现在却被浑身僵硬的他给吓住了。 “你给我闭嘴!”莫如意一把推开她,扭头翻过身去,背朝着她。 白瑞宁被他推到了被子外头,屋子里熏得太暖,她也不觉得冷。眨着眼睛,看着莫如意的背影,她的唇角不由翘起,眼睛亮晶晶地,心里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感觉缓缓蔓延。那感觉轻轻盈盈的,像是即将从她的胸口跃出,却又老老实实地留在那里,只觉得整个人都开心起来,似乎任何事情都无法将之掩盖。 两手的手指无意识地扭在一起,白瑞宁蜷着身子面朝着他的后背,踌躇一阵,小声开口道:“我好冷啊,给我点被子好不好?” 身前那人半晌没的动静,白瑞宁也没动,过了一会,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就像鼻塞时那样。 带着他体温的软被便当头罩下来。 笑容瞬间布满她的面容,她依偎过去,拥住他紧窄的腰身,“阿离……你转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僵持一阵,他终还是转了身,“说吧。”声音闷闷的,不似往常那样清朗骄傲。 白瑞宁朝他怀里挨了挨,仰头吻上他。 气息,如细丝般交缠在一处,潮热湿润,两人的唇舌时而胶着、时而点触,虽不浓烈,却细腻缠绵。 “阿离……阿离……”她声音模糊,如同呓语一般,“你真好……” 他的气息便又浓重两分,翻身将她半压在身下,吮她的舌、咬她的唇、啄她的嘴角,又低下头,极为轻缓地,试探般地吻上她的颈项。 乍来的酥麻让白瑞宁颤了颤,随着他双唇的下移,眼前昏暗似乎更加浓重,又仿佛掺进一些绮丽的颜色,如一群彩蝶,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最终,他的吻停在她中衣的衣襟上,紧拥着她,重重地呼吸两回,他抬起头,将她重新压进怀里。 那铺天盖地的彩蝶,扑楞楞地飞远了。 窝在他的怀里。白瑞宁轻咬下唇。为什么……没继续下去呢?像前两晚一样,停在那里,就算她现在做不到最后,但她还是很有料、很好摸的啊…… 可这话,怎么也没能说出口。 往后两日。朝假期满。莫如意又开始忙碌起来,早出晚归的。偶尔问起,说的也都是刑部的差事,白瑞宁便理所当然地以为他又重回了刑部尚书的位置。 初五这天。林渊来了。见了白瑞宁就大呼小叫地,“咱们以后可就是实打实的亲戚了!” 林渊与白瑞怡的婚事就在初八,他们成亲后,按着辈份林渊还得喊白瑞宁一声姐。趁着还没过完年,这就上赶着来要红包来了。 白瑞宁实在不忍心和他说自己和白瑞怡早就决裂了。糊弄着把陈妈妈分给丫头们的小红包给了他一个,里面只有半角银子,他也乐得不行,又在莫如意厌恶的目光中拉扯着“姐夫”进屋说话去了。 家里多了这么一个人倒是不嫌冷清,白瑞宁对林渊本就没有恶感,虽和白瑞怡掰了交情,但一码归一码,况且还有莫如意和他的交情在。 由于全叔自告奋勇地揽下烧水冲茶的差事,谁也不好意思拦着他,于是等白瑞宁终于端着冲好的茶重回正厅之前时一尽女主人之谊时,已经快近午时了。 白瑞宁走近前厅的时候,见前厅门上挂着的棉帘掀起半边,想来是屋里的人觉得气闷,不过少了一层遮挡,屋里的声音便很轻易地传了出来。 “……虽是辅助之职,但好歹督捕司还在你的手中,督捕司那样的地方向来只属皇上制辖,如今在你手中一交便是两年,足矣见皇上对你的信任了,至于沈明德,他虽是太子的人,但接任刑部尚书一事全是皇上拿的主意,太子亦觉不妥,可也没有办法,他说了,日后有机会一定会向皇上荐你重任刑部尚书一职的。” 白瑞宁的脚下便是一顿。原来他并没有官复原职吗? 莫如意那独有的微含凉意的声音很快传出,“放心,我不会记恨你那太子小外甥的。” 林渊“啧”了一声,“要不是你,我哪用费心去打听这些事?弄得我头晕脑涨的,你就只会消谴我。”顿了顿,他又道:“听说昨天建王找你去喝酒?我说,平时说说也就罢了,但建王与太子之间的事,咱们最好少掺和。” “你的消息倒灵光。”莫如意轻笑,“我想去掺和人家也未必看得起我,你就别瞎操心了。” 林渊这才舒了心,“嘿嘿”一笑,“那咱们就不说这些,你回来也好几天了,新郎倌的滋味还不差吧?” 白瑞宁在外听着,虽没看到林渊是什么表情,但从他的语气中也能听出,必然猥琐! 莫如意没有回答,却丝毫不影响林渊的发挥,“我以前教你那些都是最基本的,你估么也快腻了,我再教你两招……” 林渊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隐隐约约的。可越是这样,白瑞宁越想听,支着耳朵听了半天,总算听清了林渊的话,顿时脸上红得像火烧一样。 手上捧着的茶早就凉了,他们说的又是这样的话题,白瑞宁便没打算再进去,可又怕别人经过听了他们的话,觉得莫如意也和林渊一样是个色|魔,那可就冤枉了,她的阿离可是很清纯的! 于是白瑞宁就在门前站了岗,当然,她是为了捍卫莫如意的形象,绝不是想听完林渊的话!她身后不远处的缘儿见白瑞宁站在门口不进去,脸上还红彤彤的,越发奇怪,也想像白瑞宁一样听听墙角,可又什么都听不清楚。 林渊终于念叨完他的独门秘籍,笑得那叫一个舒心,“你试过就知道,这滋味儿不比那差。” 莫如意这才说道:“你可以滚了。” 林渊便一摇三晃地出来,迎头碰上白瑞宁,再看看她手里早没有热气升腾的茶水,脸皮再厚,也不禁有些讪然,摸了下鼻子,连招呼都没打,三步并两步地走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八十七章 阵营 白瑞宁再回头时,莫如意已站至她的身后,同样看着她手里的茶,面上微微掠过一些不自在。 白瑞宁可没傻到承认自己偷听,把茶盘交给缘儿后,向他问道:“原来你没有官复原职么?” 这个问题让莫如意沉默了好一会没有回答。 白瑞宁立时紧张起来,“我……说错话了?”刚刚听他和林渊说话时的态度,好像没有这么严重…… “没有。”莫如意转身回到暖炉前,又朝她示意一下。 白瑞宁马上低着头过去,态度十分诚恳,“你要是不喜欢我问我以后都不会再问了。” “不是。”莫如意答得很快,答完又顿了顿,两片形状完美的薄唇轻轻一抿,“皇上已正式颁旨着沈明德接任刑部尚书一职,我从旁辅助兼领督捕司。” 从旁辅助……这四个字让白瑞宁理解了很长时间,她好像没听说过各部还会安排一个副尚书,又没有实质的官职,也就是说,这道旨意实际上是把莫如意从刑部尚书的位置挪到了督捕司吧? “那……督捕司还是归刑部尚书领导么?”白瑞宁还是一头雾水,不过她这次问得比较小心,她觉得莫如意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调配,虽然他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不喜欢的样子,但他的神情中少了往常的恣意与骄傲,仅仅用冷然来掩盖,这两天一直是这样。 这不像莫如意了,莫如意从来都不只是冷冷的,他会笑、会说很多话、会温柔、吻技也在大幅度的提升中,最重要的是,他自信而骄傲,所有的一切才组成了一个莫如意。 莫如意轻轻一摇头。“不,皇上并不完全信任沈明德,不会放心将督捕司交给他,但刑部近来正值多事之秋,又需要督捕司随时候命。所以要我从旁协助。” 白瑞宁想了想。眉头渐渐收紧。 皇帝不信任新上任的刑部尚书,那为什么还要任命他?而莫如意。失了刑部尚书的官位,如今在刑部也不过是个挂名副手,连个实职都没有。虽然权掌督捕司听起来威风凛凛。可实际上莫如意也并非属于督捕司的人,因为谁都知道督捕司是皇帝的,你现在管着,也只是“暂代”。 要么干脆将莫如意调到督捕司来。要么干脆还他刑部尚书一职,如今这样。两边都不是正职,两边却又都兼着差,算什么? 白瑞宁虽然不擅理清这些事,却也隐隐觉得,皇帝这么做,倒像是有意将莫如意置在“名不正言不顺”的境地一样。 这样的事,他一定早就察觉了吧?所以才会不开心。 可皇帝为什么这么做呢?白瑞宁想了又想,想到上一次紧急派他前往江南的事情,正是因为他离了京,皇帝才又指派了沈明德来暂理刑部事宜,那他去江南之前呢?白瑞宁似乎有点想明白了,大概是因为宁国寺的事情闹得太大,这是皇帝权衡各方利益的最终结果吧? 需要的时候,由他去做让天下唾骂后世遗臭的事,有压力的时候,便毫不在意地将他扔来抛去,最后丢到一个两相为难的角落去。 白瑞宁一下子难过起来。 就算她知道莫如意从未做过百姓赞赏之事,就算她知道莫如意在为官这件事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酷吏,就算她知道莫如意甚至算不上一个好人,但她还是难过,为她的丈夫难过。 不知道该说什么,白瑞宁依靠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腰。 莫如意颇为意外地低头瞄着她,“干什么?” 白瑞宁也不好说“我正在同情你”,只能摇摇头,又踮起脚来想要亲他。 莫如意没有拒绝,不过也仅是低头让她贴了自己的唇一下,便退开了。 白瑞宁不太满意,觉得并未达到抚慰他的目的,不过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她觉得莫如意应该更不喜欢别人同情他。 下午的时候,建王府派人过来请莫如意过府相聚,他没有推辞,直接跟着来人走了。白瑞宁不免想起林渊所说的话,心里又变得不安稳起来。 当今圣上嘉明帝,二十五岁登基,在位已超过二十年,嘉明帝号称以“仁”治天下,二十多年来,大雍繁盛昌隆,虽偶有叛臣逆贼,却都不足以动摇国之根本,可谓一代盛世。如今嘉明帝正值壮年,正是人生巅峰之时,其子也俱都长大成人,个个极富才干,成为国之膀臂,却也正因如此,使得嘉明帝看似一片光明的人生之中暗埋着无尽的隐患。 夺嫡,在每朝每代都是常见之事,就连嘉明帝自己也是经由这条路走上来的,登基之后,嘉明帝立了自己的第三子、正妻林怀秀所出嫡长子龙翱为太子,名正言顺,自然人人信服。可随着年月的增长,其他皇子渐渐成人,人高望远,眼中所见、心中所想,与之前便大有不同。 建王是嘉明帝次子,比太子年长一岁,为丽贵妃所出。丽贵妃出身武将世家,潜邸之时原为嘉明帝侧妃,入宫后封丽妃。丽妃擅于揣摩与迎合,入宫十年后仍为嘉明帝产下十八公主,晋贵妃,可见其并不因为年岁原因失去圣眷,如今她膝下有二皇子、八皇子、十二皇子、十四公主、十八公主五名子女,是后|宫中产下皇子皇女最多的妃嫔。 丽贵妃圣眷在身,其母家因此受益,二十年间权势扩张遍至朝野,丽贵妃兄长现任疆北抚远大将军,统领大军二十万余,其弟坐镇桂南为威定大将军,家中堂表兄弟皆多于军中效力,丽贵妃之势,早已可与皇后林怀秀并论,其子建王更是睿智过人不输太子分毫,这样的情况下,岂能不争? 建王与太子之争早在十年前便已拉开了帷幕,不过那时一切尚在暗处进行,到了近两三年,事情越发做得明显了,只是仍维持着最后一丝默契没有撕破,再到今年除夕,建王为丽贵妃即将晋升皇贵妃一事提前拜贺,引太子不满,双方竟险些大打出手,建王与太子之争,这才算正式浮出水面。 有争斗,就有牺牲,最后取胜也好、落败也好,都会搭进不计其数的牺牲品,不管怎么样白瑞宁都不希望莫如意是其中之一。 管什么夺嫡?皇帝如今正值鼎盛之时,安安心心地做一个皇帝党多好。 白瑞宁从来就不是个聪明人,对局势分析更是一窍不通,有如今的想法,她更多的是依直觉而行,她更没有远见,所以她安于现状,认为像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排演了一下午,白瑞宁把想要说的话一一记下,等莫如意回来的时候就说给他听。 这一等便等到午夜,白瑞宁困得要命,却怕明天早上起来又忘了好不容易才想明白的话,于是一直撑着。 莫如意是被人送回来的,刚进院的时候身上虽沾了不少酒气,但神情看着还算清醒,说话也利索,不像是醉了,等白瑞宁急着将他接进房里,才看到他脸上浮着淡淡的红晕,目光也微有些涣散,显然已是有些喝多了。 莫如意绝非是贪杯之人,纵然喝酒也仅是浅酌即止,今天喝成这样却是少见,难道是与建王志同道合所以喝high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白瑞宁忙着让缘儿和秋水去打水倒茶,扶莫如意坐下后,她才解了他的斗篷,骤然被他拉进怀中抱住。 他的头埋在她的颈侧,似乎在确认她的味道一般,深深地吸了口气,“瑞宁。” 白瑞宁的鼻端蹿进一股浓重的酒气,中间又夹杂了一些异香,光是闻着就仅人昏昏欲醉。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太好受,她回拥住他,轻轻抚着他的后背,“难受吗?我让秋雨去备茶了。” “嗯。”他抱了她一会,又推开她,脸上的酡色似乎浓了些,目光也更加朦胧,“把我衣服脱了……”他一边说一边靠在椅上,身上有些无力。 白瑞宁连忙替他脱衣,这才注意到他的衣襟有些松散,似乎被人拉开过,衣领处还蹭了一些殷红的颜色,像是胭脂,凑近闻一闻,带着浓浓的脂粉香气。 “这是……” 此时缘儿与秋雨各自打水端茶回来,白瑞宁立时将后面的话咬在唇里。 白瑞宁接过茶去喂给莫如意,又替他擦手净面,除了他的外裳后,又将他的脖颈处狠狠搓了一遭,搓得莫如意一边迷糊一边皱眉。 因为知道莫如意不喜与人触碰,缘儿和秋雨此时都候在一旁,所有的事情都由白瑞宁亲自动手。好不容易把他打理干净,莫如意已合了双眼不知是睡是醒,白瑞宁拍了拍他的脸颊,“啪啪”地响,听得缘儿和秋雨直冒冷汗,白瑞宁就像没事人一样,“好了,到床上去吧。” 莫如意浓黑的眼睫颤了颤,却仍是没有睁开,抬手一拉,将白瑞宁再次拉坐到腿上抱住。 缘儿和秋雨连忙退了出去,白瑞宁此时才确信他真的醉了,否则决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和她这样亲密。 “怎么喝那么多啊?”白瑞宁听着自己的话怎么都带了点不是滋味,“今天很高兴?除了建王,还有谁和你们一起啊?你……你衣服上……”兜了一圈,最后还是得问出来,要不她今晚睡觉都不安心。 莫如意揽在她身后的手臂紧了紧,“衣服……被人碰过了,很恶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八十八章 喜欢与疯掉 【本章口味极重,请大家谨慎选择阅读与否,不能接受者可以点叉飞出可以墙角呕吐但谢绝人身攻击,谢谢~~】 “只有衣服?”白瑞宁的目光游走在他松动的衣领之间,自己都没察觉到地赌气,“居然有人敢近你的身,胆子可真大!” 莫如意的手滑到她的腰上,轻轻一捏,双唇已寻过来,吻住她的嘴。一边吻,一边笑。 “不然呢?还有哪里?”他的声音虽然慵懒,却并不模糊。 白瑞宁便钻到他的胸口去,想着酒池肉林美女如云的糜乱场景,心里堵得要命,忘了自己是应该怕他的,伸手扯开他的中衣,仔细查看他身上还有无其他痕迹。 从锁骨一路看到小腹,眼中所见只是他体格均匀肌肤白细,一丁点可疑的迹象都没有。 虽然如此,白瑞宁还是不太开心,她想到自己这几天和他也算亲密,不也照样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证据?于是又俯身过去闻他的颈侧,使劲地闻。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丝胭脂香始终缭绕,熏得她头晕脑涨。 “找到了吗?”莫如意眼带朦胧,唇边含笑,大片的肌肤露在微凉的空气之中,却奇异地并不觉得冷,反而让他的身体更热,呼吸都促了许多。 果然……还是家里的最好,热热的、软软的、香香的…… 白瑞宁突然起身离开他,到门边去朝外吩咐了几句,又回来将他拉起。红着脸把他的衣服拢好。 “我知道,在外应酬,难免会这样……”她垂着头,声音低低囔囔地。耳尖飞红,“但是下次……你能不能躲开点?外面女人能做的事情我都能做,你、你心里想着我。回来让我给你做,好不好?” 白瑞宁想,男人总是禁不起诱惑的,老实如白松石最后不也栽在这上面?莫如意的接触洁癖虽然已经达到了非常严重的程度,可转念又想到自己,从第一次碰他被他打了一顿,到现在。不也照样坐在他怀里对他上下其手?所以说有些事情不是不可能,而是经由时间、习惯慢慢养成的,她想保全自己的婚姻,就得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做好准备。 莫如意疼极了。 那个地方从来没忍得这么疼过,每天晚上软玉温香亲吻缠绵。却都不及她今天这番话,软软的、怯怯的、似在求着他,又强硬得不许他丁点的拒绝,这样的她,让他几乎瞬间绷紧了身体。 迫切地想将她压到床上去,可理智又告诉他她的身体还不行,莫如意第一次体验到了这种磨人的煎熬,不得不将她推远一点,让自己先平复下来。 白瑞宁刚刚吩咐人去备水。该是想让他沐浴的,如今他这个状态根本无法面对一会要进来的婢女。正想着,门扉轻响,莫如意忙着转过身去,假意去看梳妆台上的东西。 缘儿和秋雨带着几个丫头鱼贯而入,来来回回地在屏风后的浴桶里注好了水。又备了一壶热水架在暖炉上,这才如数退出,掩好房门。 白瑞宁走到他身后轻轻一拉他的衣服,“来呀。” 她力道极轻,莫如意却被她拉得踉跄了一下。 “是……是建王赏酒,进贡来的百里醉,又掺了酩酊香,所以我……”本想解释,却有欲盖弥彰之嫌,莫如意心里挫败至极,干脆闭了嘴,由着她,跟她转进屏风之后。 白瑞宁却根本没听进去他的解释,她始终低着头,面上潮红一片,动作机械地为他脱去中衣。 不敢相信,她刚刚竟然说出了那样的话,是不是太过急进了?所以他才会推开她,背过身去? 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脑子呀!这么说,就像是在指责他出去花天酒地一样,难怪他会生气了。 白瑞宁为自己的“失误”深深懊悔,决定少说话多做事,待脱下他的中衣后,她的手摸向他中裤上的绳结,莫如意一按她的手,“我自己可以。” 说实话,白瑞宁虽然早和他有了全身的接触,但那都是在昏暗之中,现在灯火通明的,她多少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抱定主意今晚一定要给莫如意全方位的服务,完全不给外面的花花草草任何机会,便挣开他的手,声音压得极低,“我也可以……”说罢松了他裤上的绳结。 莫如意马上转过身去跨进水中,连水温都没试,嗯……太热了! 不过被烫得从水里蹿出来什么的,太毁形象了,莫如意咬着牙坐下去,“你出去等我吧,我马上就好。” 白瑞宁好久也没发出什么声音。 正当莫如意想回头看一眼的时候,一双软软的手自他后方攀上来,“别看……” 紧张中带着颤抖的声音,按在他肩上的手也抖得厉害,莫如意正想问点什么,背上一热,软软绵绵的物事已贴了上来。 她的呼吸就在耳旁,乱得很,随着她紊乱的呼吸,贴在他背上的滑腻绵软急促地起伏,滋味难以言喻。 他终于明白了那是什么,腹间热度直冲头顶,几乎高过浴汤的温度。 白瑞宁根本不敢睁眼,自后方抱着他,贴着他,伸出去的胳膊在他身上胡乱擦洗着,直到被他死死地按在胸前。 “够了……” “你……你要出来了么?”明明没做什么,可白瑞宁喘得厉害,收回手来,身上没有一处不抖。她急急地将浴巾抱了过来,有了布料的暂时掩盖,心跳这才没那么快,低头站在浴桶边上,等着他出浴。 莫如意为难至极!他这个样子,怎么出去?可看着她露在外面的光洁的臂膀与可爱的肩头,又担心她会不会冷。罢了……他一闭眼,反正,早被她摸遍了…… 莫如意猛然站起身来,带起水花无数,他以最快的速度出了浴桶,抓过她手上的浴巾便缠至腰上,可他忘了……浴巾后的她,身上的布料同样少得可怜。 白瑞宁低呼了一声,条件反射地抱紧手臂。可一个呼吸过后,她又慢慢地放下手来,极缓、极缓地,将自己的美好完全展现。 轻盈起伏,饱满而富有弹性,两朵嫣红肆意绽放在雪白的峰顶,带着微微的轻颤,似在邀人采撷。 白瑞宁根本不敢睁眼,以住他们再亲密,她也没有如此展现过自己,就算在黑暗之中也没有过,他更是点到即止,连触抚也不曾有过。 他会喜欢吗?白瑞宁惴惴地,她不知道她的举动能不能让他高兴,可她心里,是十分希望可以取悦他的。 莫如意要难过死了。 能看、不能做,到最后难受得可不止是他一个,这也是他这几天都没有再进一步的原因,可她,她这个……莫如意反手将她拉进怀里,肌肤相贴的火热触感让他们同时轻震一下。他紧拥着她,气息渐重,重重地吻着她,手却伸出去,找到她的手,略一犹豫,终是抓着她的手慢慢下移,按到自己最需要抚慰的火热之处。 缠在腰上的浴巾早不知道掉到哪去,白瑞宁感受着手中灼热的贲张,心中小小地欢喜了一下。看来……他不讨厌…… 不知怎地,脑中突然蹿出上午偷听到的话,那样的话……真的会让他更为愉悦么? 她张眼偷望着他,见他微合着双眼,额上鬓边渗着的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浴水,一张俊颜上满是痛苦的隐忍,随着他按着她的手一下一下加重力道,神情间便又夹杂了些许的羞耻之意,这样的他,看起来诱人而脆弱,也让她的心里升起了一点小小的期待。 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他会是什么样子…… 白瑞宁咬了咬下唇,握着他的手骤然一松,在他迷茫之时,轻轻用力将他推到墙边。 轻巧的吻落在他的胸前,白瑞宁极力回想着听来的话,一点点地向下,蹲下身子,吻至他的小腹。 莫如意似乎清醒了些,伸手想要推开她。白瑞宁心中一急,想也没想地将他的双手紧按到墙上,再低头…… 最炙热的地方瞬时被柔软包裹,莫如意的身体一绷,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声细吟已逸出喉间。 这几乎是白瑞宁听过的,最动人的声音。 似乎得到了鼓励一般,白瑞宁极为努力地将她理解到的东西付诸实践,她感觉得到他在颤抖,听到他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却绝不放开他,直到他再次发出那样无法忍耐,又极为动听的声音,交付所有。 莫如意已经快要站不住了,双腿抖得厉害,短暂的失神后,他靠着墙壁缓缓下滑,最终如她一样,坐到了地上。 其实白瑞宁做得并不好,那么青涩,那样无助,她的牙齿弄疼了他,有几次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想将他咬断,可他仍是难以自抑,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白瑞宁已经晕了,从身体到神智,没有一处是清醒的,全凭着一股冲动才能维持到现在,她扭头吐去口中的浊物,回过头来却根本不敢看他,像刑前听判一样,她的声音细不可闻,“你喜欢吗?” 莫如意靠坐在那里,看着她紧张又无措得像是做错了事情、又满怀希望渴望赞许的样子,已恢复三分清明的眼中又染了禁忌的颜色。 何止喜欢?他已经疯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八十九章 这回是真的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莫如意就知道他的夫人非同寻常,别看她平日里又胆小又怕死,还谄媚得要命,可在某些时候又胆大得很,比如在黑暗中,比如现在。 他的久久不答让白瑞宁紧张万分,她都做到这个程度了……而他之前表现出来的,也不像是讨厌的样子。 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用尽了她二十年积攒下的所有勇气,白瑞宁想,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说不喜欢,或者说一句让她感到羞愧的话,那么她想她以后应该都没有面目再见他了。 忐忑不已的时候,莫如意改变姿态,两手撑地,缓缓地朝她爬了过来。 他的眼眸中夹着一丝朦朦的水气,俊美的眉眼间带着的再不是危险的阴鸷,长至腰际的湿润黑发胡乱贴缠在他身体的任何部位,诡魅而惑人,有力的臂膀、紧窄的腰身一望之下尽览无余。他来得很慢,目光却专注至极,那如宝石般黑亮的眼眸中清清楚楚地装着她的影子, 像猫一样……要是他头上再有一对轻轻抖动的猫耳,白瑞宁只觉得脑子一空,鼻腔内似乎有一股热源蠢蠢欲动,幸而他的到来打断她的遐想,才让她没有更为失态。 莫如意的双手撑在白瑞宁的两侧身旁,缓缓地靠近,白瑞宁便缓缓地后缩,直到她的双肘触地,人已被他半压在地上。 “学得真快……”他低喃一句,目光却锁着她胸前的那对红樱,他极慢地低下头,打量许久,试探般地轻啄了一下。 一道电流瞬时由胸口蹿入脑中,白瑞宁身子一缩。还来不及再退,人已被他按下、吮住。 身下是寒凉的石板,身上却热得惊人,莫如意极擅探寻,吮着一侧。另一侧便以指尖轻戏。酥麻如电的知觉直逼腹间,身体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让白瑞宁的魂都缺了半边,如他刚刚一样,“阿离……阿离……”地叫着他。双手抵在他的肩头。也不知是想推开他,还是想将他拉得更近。 他则完全沉迷,似吮不够一般,另一手的力道渐渐加重。直到将她完全压在地面,这才惊觉地面的寒凉。双臂收紧将她拦腰抱起,快步走向床边,没入帐中。 动人的鼻息声一直飘荡在室内,断断续续,似有时无,偶尔他咬得重了,她便忍不住细喘一声,让他更加欲罢不能。 享受着连绵的快|感,抵在腿上的灼热同样难以忽视,白瑞宁悄悄探下手去,却被他轻轻握住。 这一次,无论她再坚持,他都没有依她。 “只有我一个人舒服,太不公平。”他压在她的身上,气息吐在她的耳边,暧昧又认真,“我等你……一起……” 白瑞宁突然觉得,他这样说话,真好听。 黑暗之中,她枕着他的手臂被他圈在怀中,听他的心跳,快速而有节律。 “建王给我的酒里掺了酩酊香,可以使酒味更佳,但喝多了会让人的身体反应迟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没躲过那个舞姬,她摔在我身上,衣服被她扯了一下。” 得了他解释的白瑞宁倍感舒心,却忍不住又问道:“那你是怎么回来的?按理说建王允许那个舞姬这么做,应该是想把你留下的。” 莫如意笑笑,“人人都知道我不好此道,我拒绝之下,建王也不好太过坚持。” “你不好此道?”白瑞宁小声地嘀咕一句,恶意地抬了抬腿,轻蹭他因没有得到满足一直没有平复的部位。 莫如意捏紧了她的腰以示警告,“今日之局不过是一个试探,我虽拒绝了舞姬,却没有拒绝他的下次邀约,所以他不必为难我。” 白瑞宁想了想,“那……你是要站在建王这边了吗?” “嗯?”莫如意低了头,气息吹在她的额头上,“有什么建议吗?” 白瑞宁摇摇头,“我也不懂这些,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黑暗中,莫如意无声轻笑,收臂将她拥得更紧一些。 往后数日,莫如意依旧忙于刑部的差事,晚间便去建王府赴宴,却没有像上次一样喝醉,身上也再没带过胭脂香回来。 正月初八,是白瑞怡出嫁之日,昨天白瑞宁还在纠结到底是回白家去送白瑞怡出门好,还是跟着莫如意去安国公府吃宴,结果一直到昨天晚上,白家也没派人来找她回去。虽然这事理应主动一点,可二房这不闻不问的态度也挺让人寒心,白瑞宁原还想说不管怎样大家都是亲戚一场……显然,人家也没真把她当亲戚。 白瑞宁是属于什么事都藏不住的人,早上起来莫如意就问她心不在焉的原由,白瑞宁习惯了对他有问必答,便把心里的小嘀咕说了,又道:“我也不和你去了,林家的人我只认识一个顾月皎,今天过去太不合适,以为我去给白瑞怡撑腰呢。” 莫如意并无不可,又道:“今晚可能还得晚些回来,不用等我,你先睡吧。” 白瑞宁这几天已经习惯了他晚归,听话地点点头,又将他袖口的折痕理好,这才送他出门。 送走了户主大人,白瑞宁就无所事事起来,吃点零食看看书,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陈妈妈实在看不过眼,提醒她应该有身为尚书夫人的自觉,不说帮丈夫拓展交际圈子吧,至少也得把家里这一堆一块的打理清楚,于是白瑞宁就认真地思考到底该怎么有效地管理尚书府目前仅有的十个下人,这么一想,一个下午又过去了。 怪不得人们都说,光阴如箭,岁月如梭呢!可悲的是,如箭如梭之后,一点主意也没想出来。 陈妈妈最后认命了,随白瑞宁去了。 其实白瑞宁的心思一点也没在这上面,要不然她还是有自信能想出至少一两个主意的,不过现在。她一直惦记着洗澡的事――她家大姨妈终于走了。 虽然她这位亲戚每个月都会走一次,可这次走的让她格外振奋,就像计划了半年要去当小偷,今天终于准备行动了一样。 夜深人静,月上梢头的时候。白瑞宁带着浴后的水气回到床上。她拢着厚厚的棉被只露出脑袋,像只大包子似摊地坐在床中央。想着一会等莫如意回来她该摆出怎样一副撩人的姿态才是最好,想她怎么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不可自拔,想她怎么像女王一样勾他的下巴……想得美了。不由笑出声来。 莫如意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只硕大的包子在床上傻笑。 “不是说要晚回来嘛……”白瑞宁有点幽怨,反正不管今天晚上发生什么,她那“撩人的姿态”算是别想了。 莫如意将披风外袍脱下随手扔到衣架上,回头一扬眉。“我早点回来不好?” 白瑞宁摇摇头,松了被子就要下地。 莫如意道:“别下来了。才洗完澡省得着凉。” 白瑞宁也没客气,又钻回去,继续装她的包子。 莫如意看看她,让缘儿取了干布巾,替她擦干湿漉漉的长发。 白瑞宁乐得享受,主动伸出头去让缘儿服侍,又问起今天婚礼的事,莫如意随兴地答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随意而自然,让旁边伺候的秋雨不由心生羡慕。 莫如意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人比白府里出来的人更清楚,莫如意怎么对待女人,前段时间那两位表姑娘也做了最好的例子,可这样一个人,却对人人视为无用至极的大姑娘和言悦色,甚至还会顺着大姑娘的脾性,依着她、宠着她。 这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事?外头的人都只见莫如意心冷如石,却看不见他温柔体贴的一面,上次回白府,白瑞怡身边的丫头金晓还偷偷来打听,问白瑞宁是不是每日以泪洗面,或者有没有被折磨得体无完肤。 正想着,腰际被人捅了一下,扭头便见缘儿不知何时已替白瑞宁擦完了头发,在她旁边频频地使着眼色,再抬头,白瑞宁和莫如意都看着她。 “想什么呢?”白瑞宁还是维持着她的包子形象笑着问:“叫你两声也没听到。” 秋雨连忙将手里的水盆放至桌上,又急急寻了布巾打湿呈到莫如意面前。 “放下吧。”莫如意的声音凉凉的,卷着衣袖走到桌旁,又略一侧头,“你是秋雨?” 这样凉薄的声音,如同审问死囚般的语气,当真是自己刚刚赞叹的人?秋雨的身子轻轻一震,“婢子正是。” “出去吧。” 知道莫如意不喜欢别人服侍,秋雨连忙退出门外,缘儿也跟着出去,关好房门。 莫如意拿起盆边搭着的布巾擦净手脸,又仔细地将自己打理一番,这才又脱下里衣,只着中衣走到床边。 “突然想到今天是初八,就早点回来。” 白瑞宁没听明白,“初八怎么了?不就是林渊二次成亲嘛?” 莫如意曲膝爬上|床,双目晶亮晶亮地,一只手从裹着白瑞宁的被角探进来,“前两天你不是说,初八……就差不多了么……” 白瑞宁在被子里盘膝而坐,他轻而易举地探到了那个地方,手下所触不再是厚厚的布料,变为极为柔软的触感,他的气息一下子重了许多。 白瑞宁顿时满脸通红,身子因他的触碰微微发颤,她却没有躲闪,更没有任何抗拒的动作,乖乖地倚在那里,任他上下其手。 她羞怯却又乖巧顺服的样子让莫如意瞬时灼痛不已。“真的好了?”他再逼近一点,手指点着那处柔腻轻轻划动两次,白瑞宁便软在了床上。 莫如意再等不得了!他欺身过去,双手顺着她的纤腰上移至领口,没有一点迟疑地将她的中衣扯落肩头,双唇压下吮在她的颈侧,一双手又滑下去,抚过她胸前的绵软,托着她的腰,将她的中裤褪了下来。 光洁的躯体乍一接触到空气的寒凉,白瑞宁轻轻一咬唇,“能不能……把灯熄了……” 此时此景,莫如意怎么离得开她?反手扯落帐帘,遮去一些光线,算是应付交了差。 “行么?”他问。 白瑞宁感觉到他托着她的腿踝向两侧打开,立时闭紧了双眼,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又尽力配合着他,让他顺利地置身于自己的软热之外。 他的强硬就那么顶着她,像要随时冲破一切一般,白瑞宁不敢睁眼,连呼吸都摒住,置于身侧的双手不觉间已将被褥揪得紧紧的。 “瑞宁。” 她听他唤了一声,而后他轻轻退开,再顶进来。 白瑞宁顿时疼得身子一缩,可虽然疼,她却揪紧了被子没有动,她有这个心理准备,并不打算把自己的第一次弄得要死要活的,不过……他好像没有进来。 她听到他低喘了一声,继而腰上一紧,是他按紧了她的腰,退了身去又是一撞。 还是疼!白瑞宁忍不住痛哼一声,揪着被子的指节都泛了白。 怎么进不去?感觉到她因疼痛而颤抖,莫如意心急如焚,额间已见了汗。 到底哪里出了错?他确信他找的位置是正确的,身下的灼痛已到了顶点,带着毁灭一切的冲动,他想硬冲进去,却又记着林渊的话。 女人的第一次,是需要万般呵护的,如果没有打下好的基础,不仅对方会很难过,将来还要花上许多精力去弥补,才有可能达到双方共同的欢愉。 他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也等得很辛苦,就是希望她也能和他一样得到同样的快乐,所以两试不成,他便有些犹豫。 白瑞宁难过得很,疼了两次却没有丝毫进展,她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身上的人好一会没有动作,她悄悄睁了眼,昏暗中仍能看到他紧蹙的眉头。 下一秒,她感觉到他的身体退远了些。他不会……不想做了吧? 正想到这里,便听到他说,“不然今晚……” 疼的是她啊!她都还没说什么……白瑞宁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在他离开之前,双腿已盘在他的腰上,“你,进来!” 莫如意硬是没反应过来,“会弄伤你……” 白瑞宁却不想等到明天再疼几次,“莫如意,你怎么这么婆妈?” 话落,饶是黑暗之中,白瑞宁依然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凌厉杀气。 “我婆妈?”莫如意咬牙切齿,他为了谁?猛然按紧她,他再不管任何事,怒张的灼热抵着她最为娇弱的地方,毫不留情地冲了进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九十章 原因 包子修炼守则90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九十章 原因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白瑞宁此时才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他冲入的一刹那,那刺割的疼痛让她背后的汗毛瞬间竖起,她想叫出声来,声音却卡在喉间,连求饶都不能,只能紧绷着身体等待疼痛的过去。 莫如意简直要崩溃了,这哪里是什么水乳|交融的境界?她分明就要痛死了,而他也没好到哪去,一样的疼! 这就是林渊津津乐道的事情?比起来,他还更喜欢另一种方式。 这样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再做下去,莫如意咬着牙退出身去,完全撤身之时似乎听到她一声啜泣,再伸手摸到她的脸上,果然摸到满手湿意。 那个该死的林渊! 莫如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骂他,反正这个时候总得找个人来骂一骂,他马上把她紧抱进怀里,声音轻的像是怕吓着她,“别哭,我不弄了。”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白瑞宁的鼻子顿时酸了,脸埋到他胸口去,“我不想这么扫兴的,可是我真的很疼……” 这一瞬间,莫如意只觉得胸口上似乎被人开了个洞,他需要一些东西去把这个洞填满,却又不知那应该是什么,只能让这个洞空着,越空,越慌;越慌,就越想抱紧她。他想和她说点什么,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把她害成这样,着实是该死极了。 抱了她一会,他松开她坐起来,找到自己脱下的中衣穿好。他掀了幔帐从床上下来,借着透进帐内的光线。他见到的不只是白瑞宁微蜷的身体,还有她腿间与床上的点点落红。 察觉到他的目光,白瑞宁脸红一下,忙拉过被子遮住自己。 白瑞宁虽然还是疼。但被他抱了一会感觉好了不少,见他起来还以为他要去打理一下,可没一会竟见他穿了外衣。 白瑞宁忙问:“你做什么去?” 莫如意面寒似水。“我去问问林渊那个混蛋,为什么会这样!” 白瑞宁顿时一惊,“别……” 才说出一个字,莫如意已披了斗篷,寒气森森地出门去了。 白瑞宁简直欲哭无泪,她这状态也根本起不来去追,这回丢人可丢大发了! 莫如意出去不久。缘儿秋雨小心地进了房间。见到床上的凌乱与血迹,缘儿面色如土,声音都带着颤儿,“夫人,你终于把他惹火了?” 白瑞宁连忙把被子踢过去盖住那些痕迹。又因为这动作牵到了腿窝的伤处,不由狠狠一皱眉,半天没缓过来。 缘儿就快要哭了,秋雨轻轻一推她,“不是那么回事,快打些热水过来。” 缘儿愣愣地看了秋雨一会,突然恍然大悟一般,红着脸出去打水了。 秋雨也跟着缘儿出去,没一会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瓶递给白瑞宁,“这是陈妈妈前几天吩咐备着的,说……咳,给夫人用的。” 白瑞宁接过小瓶打开,见里面是一些凝膏状的药膏,隐约明白这是什么。又闹了个脸红。 待缘儿烧好水送过来,白瑞宁也不好意思在她们面前起来,便让她们先去休息,这才强撑着起来把自己打理干净,躺回床上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动那瓶药膏。 这么一折腾,白瑞宁的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疼的地方依旧的火辣辣的,但已经好了不少,困累交加之下,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在他怀里。 外头天已大亮,莫如意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到刑部去,而是直等她醒来,才小心地扶她坐起来,“感觉怎么样?” 白瑞宁脸上一热,“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莫如意拿过她的小袄替她披上,“回来得有点晚,都过了丑时了。” “那……”想到他昨晚是为什么出去的,白瑞宁有点难以启齿,“那林渊是怎么说的?” 莫如意抿了下唇,有点不太想说。 白瑞宁的心情便低落下去,“是不是……我有什么问题……” “当然不是!”莫如意阻止了她的胡思乱想,“就是……”他俯过身去,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白瑞宁的脸上顿如火烧,再看莫如意,也是耳尖飞红,俊颜上写满了不自在。 居然是因为……前戏时间不够? 不过想一想,他们的确是太过急切了一些,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的准备不充分,所以才那么困难。 看白瑞宁面颊红晕的样子,莫如意极为不爽。昨晚他把林渊从新房里揪出来,林渊让他将整个过程重复,他就很不爽了。他只是想问为什么会那么疼,哪需要把全部的细节都说出来?可林渊那个贱胚对这事倒十分拿手,只凭他三言两语便将所有的事情都推演出来,一口一个“你应该把她……”,两口一个“这样她才舒服……”那跃跃欲试的神态就好像要亲临现场指导一样。 他那会就后悔其实不应该来问林渊的,应该自己摸索,至多浪费点时间,却不会让林渊脑子里想着他们那样的情景,他倒是不怕看,但白瑞宁不行,想也不行! “你真把他从新房里叫出来了?”白瑞宁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这个上面,得了莫如意的默认后,她颓然一叹,“白瑞怡大概要恨死我们了。” 莫如意冷哼一声,“难道你还希望她会喜欢你?” 白瑞宁一愣,“那倒没有……”这个应该很难吧? “那不就结了。”莫如意无所谓地扔下这句话,起身着装,“你今天多歇歇,没事就别下地了。” 白瑞宁马上道:“我感觉好多了,没那么疼了。” 她话出口去才觉得自己说得太快了,像在反驳他似的,连忙又补救道:“陈妈妈给我准备了药……” “别用那个。”莫如意弯腰在床头找出一个小玉盒,“这个是从林渊那拿回来的,你觉得不太疼了,看来还是有效……” 那玉盒只有半个巴掌大小,莹润精致,不用打开便有一股清凉的香气透出,白瑞宁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打开看了看,里面填满了碧玉色的凝露,伸手轻沾一点,那股清凉便在指尖化开,让人非常舒适。蓦地,白瑞宁面上通红。 从刚刚醒来她就觉得伤处大好,还微微有些发凉,再听他说的那句话,难道…… 局促地抬眼,却正见他衣下有一个部位微微隆起,屋里的气氛顿时暧昧起来。 莫如意掩饰般地转过身去,轻轻一咳,“总之自己小心。” 白瑞宁脸上散着一层薄红,低头小声说:“我知道啦。” 莫如意离开的脚步怎么也没能迈出去。 昨晚回来的时候她已睡熟了,他便没有叫她,打开她的腿,将带回的药物替她仔细涂好。 充足的光线下,他第一次见到那样红粉娇艳的场景,只是看着就让他难以自抑,他再探进指去,将药物送进她柔软的深处,她便颤抖起来,也不知是疼还是怎么,那红润的地方颜色更艳,紧紧地吮着他的指尖,几乎让他当场崩溃。 记着她遭的罪,他硬是在桌旁坐了半宿才又回到床上去,这样丢脸的事,他当然不可能说。 回过身去又吻了吻她,他这才出了门去,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心里有一些东西,的确是不一样了。 往后几日,因顾着白瑞宁的伤,他们虽然每日亲密有加,却始终没再尝试。初十这天,顾月皎终于再次登门,又带了许多人过来。 “之前你不是说过想再找些下人,车马也要养起来么?”顾月皎一如既往地落落大方,明美的面容上带着让人舒适的笑意,一点也看不出前两天她的丈夫才又娶了一房平妻。“我一直惦着这事,可最近又不方便过来,这会所有的事都尘埃落定,总算少了些顾虑,便带了几个牙婆子过来,你府里缺什么人手只管吩咐她们去办。” 因为屋里尚有丫头婆子服侍,所以白瑞宁与顾月皎虽早就知道了相互的来历身份,却没有过分放开,久而久之的,也习惯这么文绉绉的说话了。 白瑞宁正愁人手不够,马上开春了,偌大个尚书府总不能指望几个丫头就收整出来,这会真是困了有人递枕头,连忙笑着应下。 陈妈妈却有些顾虑,婉转地道:“有劳林夫人挂念了,我们夫人正愁这些事,只是把人手调配过来,会不会误了林夫人府上的正事。” 顾月皎笑道:“陈妈妈别误会,这些人可不是我府上的,都是京里有名的婆子,我叫她们进来你一看便知。” 说罢便差人去唤,没一会五六个装扮体面的婆子便进来跪了一地,陈妈妈仔细瞧着,倒真有几个眼熟的,白府也曾在她们手上买卖过下人,这才安了心。 白瑞宁便让陈妈妈去拟定人数,写好后又递给顾月皎。顾月皎没有推辞,接过仔细看了看,不由赞许地点头,看向陈妈妈道:“府里人口不多,不需要太多的丫头近侍,倒是有经验的婆子需要几个,还有马夫花匠小厮,都是往后常用得力的,妈妈的安排极为合理。” 陈妈妈欠了欠身,谢过了顾月皎后,便领着那几个牙婆子出去敲定看人事宜了。 顾月皎放下手中的茶碗笑道:“陈妈妈实在是个得力的人,说句不怕姐姐怪罪的话,倒不像是六品门第养得出来的见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包子修炼守则90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九十章 原因更新完毕! ------------ 第九十一章 选仆(一) 包子修炼守则91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九十一章 选仆(一)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白瑞宁平时哪里关心过这些?对陈妈妈的认知也仅限于“乳母”上,此时听得满面茫然,隐约觉得顾月皎的话里有别的意思,又不太确定。//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顾月皎见她没有答话,便不再追问,又道:“除了下人,姐姐府上恐怕也要添一些器物……”她指了指自己刚放下的茶碗,“如今京里时兴珐琅彩,我换了一批,看着倒也新鲜,姐姐不妨添上一批,轮换着用。” 她这话说得十分客气,没有直说白瑞宁的茶具已经过时了。白瑞宁也喜欢她这种点到即止的客气,不像白瑞怡,虽然她们二人走的路数相似,但白瑞怡更喜欢把一些事情戳得更深,也让人更疼。 白瑞宁叹了一声,“这倒不是我不愿意换,珐琅彩有一批现成的,不过我家那位大人的性格你也知道,不喜欢的东西看也不看一眼,这套瓷碗他还喜欢,我可不敢擅自作主。” 顾月皎错愕半晌,这种替换瓷器的小事,堂堂一品正妻竟说“不敢作主”?再看她神色讪讪,根本不像是在说推脱之辞。 看来醉冬从白瑞怡的婢女金晓处打探回来的消息竟然不假,入了这莫府,面对那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人,白瑞宁果是如履薄冰,步步小心。 幸好……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在白瑞宁面前为逃过一劫而感到庆幸,可见她这样,顾月皎的确心里舒坦了许多。莫家的后院是清静,但那又如何?像白瑞宁这样的日子,她只觉得可怜。人无完人。要得到一些东西,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顾月皎觉得自己正在学会这个道理。 这时陈妈妈由外进来,“婆子们下午带人过来给夫人看选。我已吩咐多带忠厚老实的过来挑选。” 白瑞宁点点头,与顾月皎道:“你留下帮我一起看看吧。” 顾月皎自然愿意,又给白瑞宁拿出两张图纸。“这是火龙墙的图纸,开春后你按这个把屋子整修一下,来年冬天便可省了不小麻烦。” 其实火龙墙的原理和北方的土炕基本相同,都是通过隐藏的烟道将热气灌进去,以达到取暖的目的。在大雍,北方也有类似的东西,但因为技术所限无法大面积取暖所以没有普及到京城。顾月皎拿来的图纸是经过改良的。效果应该会好上不少。第二张图纸下方,还图解着一样东西,白瑞宁一看就笑了。 顾月皎无奈叹道:“你别笑我,瑞怡前段时间弄的那个无烟炉子被林渊弄进宫去,得了皇上大大的赞赏。我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难免也得要在这方面动动脑筋,不说一较长短,但总不能被她压得太死,这个水暖气还在试验当中,不过基本已经没有问题了。” 白瑞宁便收起笑容,“是我不对了。” 顾月皎马上笑道:“你理解我就好,以后再弄出什么东西,别在心里鄙视我就成了。哪用得着道歉?” 两人气氛融融,中午用过饭后,便坐在厅内闲聊。 说话间顾月皎偶然会提起林渊,每次提起都让陈妈妈胆颤心惊,怕白瑞宁追问白瑞怡的情况,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在他们这样的关系下都是很不妥当的。不过白瑞宁这回倒表现良好,一句有关白瑞怡的话也没说过,甚至在顾月皎提起林渊的时候也仅是浅浅一笑,让陈妈妈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中午吃坏了肚子,要知道白瑞宁好奇心可是相当之重的。 午饭过后没多久,上午那些牙婆子纷纷带了人过来,都候在厅外,白瑞宁朝外头瞅了一眼,有点惊着了,院子里密密麻麻站了不下上百人。 “这是干嘛?”她小声问陈妈妈,“不是就挑十几个吗?” 顾月皎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些人精岂会怠慢?多带些人过来,你的选择性也大一些。” 白瑞宁点点头,心里却越发没底了――她有选择恐惧症。 原来以为选十个,来二十个就不错了,二选一什么她还是有把握的,又有陈妈妈和顾月皎在旁边帮忙,所以她一点压力也没有,现在这跟面试似的,外头那些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带着各种期盼,让她更是为难,要知道拒绝别人这活可不好干! 察觉到她的紧张,顾月皎朝她鼓励一笑,“没那么难,一品府第不容易进,他们都不会大意,必会将最好的一面展露出来。等见了他们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看着哪个顺眼,就留下,要是最后又不喜欢了,带叫牙婆子把人带走,都是可以的事。” 刚说到这,厅外起了一阵骚动,秋雨忙出去察看,稍后回来与白瑞宁道:“夫人,大人回来了……” 白瑞宁连忙站起欲要出门迎接,陈妈妈拉她一下,问秋雨道:“何事骚动?” 秋雨道:“一个仆役冲撞了大人。” 陈妈妈便稳住白瑞宁道:“夫人稍候,我先去瞧瞧。” 白瑞宁本来是习惯性地想去接莫如意,此时见陈妈妈阻拦,也明白外头人太多太杂,自己确实不便出去,可听到有人冲撞了莫如意又未免有些担心,便随着陈妈妈走到门口,远远地朝外张望一下。 一旁的顾月皎见白瑞宁这样小心,起身到她身边轻轻一拉她的手,算是给她鼓励。 白瑞宁以为顾月皎在和她担心一样的事,不由朝她笑笑,正当这时,突听庭院中传来一声大喝,“你这陷害忠良的酷吏,我纵然穷死饿死,也绝不任你驱使!” 此话一落,原本尚有几句私语的院内顿时鸦雀无声,门边原本聚着的一些人也都退得远远的,生怕被迁怒到分毫。 原本众人只知这里是一品官员的府第,具体是哪位大人并不知道,可莫如意一进来,便有人认出了他,莫如意之名迅速传开,人人噤若寒蝉,不想那最先认出莫如意的人却掉头就走,被莫如意询问后又不怕死的喊出这句话。 他是真不怕死啊……白瑞宁远在厅里都白了脸,虽然莫如意背对着她,她并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只看距他较近的那两个牙婆子左右搀扶几乎瘫软在地,就知道他此时心情如何。 “你可知我是谁?”莫如意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中,语气比这冬日更为寒凉。 他对面不远处站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满面忿色,“你是大雍第一酷吏莫如意!” “很好。”莫如意轻轻一点头,“来。” 门外立时走进两个黑甲禁卫,莫如意连多看那少年一眼都不肯,“打断腿丢出去。”再一扫周围,“谁带他来的?” 两个相互搀扶的婆子立时被推出来一个,那婆子瞬间瘫在地上,“大人饶命!他原是冯府的家奴,冯府查封后他卖身出来,这次夫人要选家奴,原是想着他曾服侍过官家也算见过世见,这才带他过来,不想……” “冯府……冯袭?”莫如意冷冷一哼,“冯家是谁抄的,你不知道吗?” 那婆子先是茫然一阵,继而面色煞白,“大人饶……”话未说完,已两眼一翻栽倒在地。 这回不用莫如意吩咐,一个禁卫已拖了那昏厥的婆子出去,之前那少年被拖出门外还在大喊,“莫欺少年穷,莫如意,终有一日……”一声惨叫,掩去所有怒斥。 白瑞宁虽离得远,可这过程看得清清楚楚,那少年的惨呼响在耳边,让她双脚一软,险些跌在地上。 顾月皎忙扶紧了她,面上稍有恻然,更多的却是意料之中。莫如意……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量,白瑞宁朝顾月皎现出个不太自然的笑容,稳了稳情绪,她迎出门去,等莫如意到跟前时上前替他解去披风,又吩咐缘儿去备水让他净手。 这些平日里做惯了的事,就算心有旁骛白瑞宁仍是做得不错,莫如意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到顾月皎身上。 顾月皎落落一笑,微微欠身,“林顾氏见过大人。” 顾月皎不能忘记莫如意当初是多么用尽心机想要娶她,这才有意以姓氏自称。 面对已为人妇的顾月皎,莫如意只是轻点了一下头,便转过身去接布巾净手,又与白瑞宁道:“选几个下人,怎么来了这么多?挑起来也麻烦。” 白瑞宁忙道:“我也是这么想,不如先让他们回去,等你不在的时候我再慢慢挑。” “不用了,你继续。”莫如意说完便要出去。 白瑞宁一下子急了,“这么多人,我怕我挑不好。”她想起刚刚的那个少年,如果这些人里再有几个那样的出身,将来被发现便是害了他们,“不如……我是说如果你有空的话……” 看着她纠结的样子,莫如意轻轻勾了下嘴角,转身坐回去,“那你挑吧,我看着。” 陈妈妈便去喊人,白瑞宁略带不安地坐在他的下首,顾月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现在就走。 毕竟这些牙婆子都是她带过来的,现在一撇干净,将来未免会有不利她的言语传出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包子修炼守则91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九十一章 选仆(一)更新完毕! ------------ 第九十二章 选仆(二) 经由刚刚一幕,那些原抱着浑水摸鱼念头的人都谨慎起来,几个牙婆子更是小心翼翼连大气也不敢喘,有了刚刚那事的经验,她们忙着将自己带来的人里出身于罪臣之家的都挑出来打发人带走,其他的依次排着队在门外候着。 这几个人手里都有各式仆役,整合好了分成丫头、嬷嬷、婆子、杂役和小厮几个部分,由陈妈妈领着,分别进入正厅。 头一拨看了十个丫头,白瑞宁由头至尾一声未吭,始终看着莫如意。莫如意被她盯得久了,突然回望着她笑问:“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想挑我去给你做丫头?” 白瑞宁一愣,继而窘得满脸通红,这才仔细去看那些丫头。 眼前的这些女孩都很年轻,大不过十六七岁,小的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不过看上去都是很乖巧伶俐的样子,显然是经过筛选才带来这里的。 陈妈妈在旁见白瑞宁看得有点犹豫,便与她们道:“如果能留下来,做的便是服侍夫人的差事,你们都会些什么,挨个说说吧。” 在牙婆子的催促下,这些女孩纷纷开口,无不惊恐万分,显然刚刚院内的一幕把她们吓得不轻。 这样的情况下,也看不出这些人到底怎么样,白瑞宁又担心莫如意坐得时间长了不耐烦,于是便挑了两个年纪最小的、看起来没那么害怕的先留下,再轮换下一拨。 几轮下来,白瑞宁发现自己留下的人远超了预计。原来只计划找十几个人,结果现在光留下的就将近二十,马夫花匠都还没开始挑选呢。 白瑞宁开始有压力了,偷眼看看莫如意。他倒悠闲得很。白瑞宁不由气闷,留他原是想让他拿主意的,结果直到现在说话的只有她一个。不过这气她也就敢憋在心里想想。 再次打发了一拨小厮人选,白瑞宁正愁着的时候,莫如意在旁忽道:“再选下去,咱们家就要变成托孤院了。” 白瑞宁不解地看看他,又回头瞅了瞅陈妈妈。 久未开口的顾月皎笑道:“总归是姐姐心软,看见可怜的孩子就想留下。” 白瑞宁想了想……可不是么……这几批人她选择留下的都是里面年纪最小,看着最可怜的。 白瑞宁顿时有点紧张。瞄着莫如意小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啊?” 莫如意眼中含笑,“没有,只要你喜欢就尽管选,这些人我还养得起。”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白瑞宁总感觉今天的莫如意有点不一样。以往他根本不会当着这么多人与她说笑,今天却三番两次语笑晏晏,莫非……白瑞宁轻轻抿住了唇。 是因为顾月皎在场吧?就像以前偶有暗恋的人在场,她也总会不自觉地话多甚至力求表现得幽默一样,莫如意现在的情况,也是因为这样吧? 莫如意当初对顾月皎有多执着,白瑞宁是全都看在眼中的,虽然林渊说莫如意想娶顾月皎是意在她家的权势,可白瑞宁也没忘记那次在林渊的马车外。她分明听到他说“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 为什么不能喜欢?其中的意思,就是喜欢吧?况且,像那种“成亲后我自然会对你好”的话他至今也没对她说过,可她却早在顾月皎的马车里听过了。 是她疏忽了,她早该注意到顾月皎神情中的那抹不自在的,却因刚刚庭院里的插曲而忽略了。 “怎么了?”见她不说话。莫如意问道。 白瑞宁马上朝他笑笑,呼出一口气,让自己专心起来。 后面的挑选倒很顺利,可最后竟挑出来三十多人,超出预定人数一半还多。白瑞宁让这些人在厅外集合,站在门口看了一遍,却是哪个看着都可怜,都不忍心往外赶。 莫如意不知何时到她身后,顾月皎也站过来,笑着说:“实在拿不定主意,就分给我一些,我总有地方安排。” 她站在白瑞宁的后侧方,对着白瑞宁和莫如意说话,因无法与白瑞宁对视,最后的目光自然地落在莫如意身上,等待他的答复。 莫如意道:“不必,最后剩不下这么多。”说罢他上前一步,朝着门外垂手而立的几个牙婆子道:“看看哪些是不合用的,自己挑出来带走。” 白瑞宁不明其意之时,便见几个婆子小心谨慎地在人群里走了一圈,竟真的带出小十个人,其中一个上前回话道:“禀大人,剩下的都是忠心肯吃苦的。” 莫如意面色凉凉,轻哼,“人心长在肚子里,忠不忠心你知道?” 那回话的婆子立时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莫如意没有继续追究,望着剩下的二十多人道:“伺候不好是什么下场你们刚刚也见到了,我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不想留下的自己离开,我不追究。一旦留下,只有两条出路,要么忠诚,要么死。” 他的话说得寒气森森,根本没人敢去怀疑,白瑞宁见着不少人都哆嗦了一下。 等了一阵,莫如意点出几人让牙婆子带走,最后只剩了两个丫头、两个嬷嬷、两个粗使婆子、四个小厮和马夫车夫花匠各一。 这又是怎么选的……白瑞宁完全摸不着头脑,顾月皎在旁道:“被选出去的那些人,最后神色并不如留下的这样坚定。”说完又去看莫如意,似在求证。 莫如意不置可否,算是默认。 白瑞宁在旁看着,突然觉得有些讪然,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居然都看不出来。 不过总算是挑完了人,白瑞宁也算松了口气,陈妈妈带着牙婆子和留下的这些人下去办最后的手续,白瑞宁又想到一件事,急急地叫住陈妈妈。刻意追上去几步,到了离正厅稍远的地方才低声与陈妈妈交待几句。 回到正厅,正听到顾月皎与莫如意告辞,见她回来。顾月皎笑道:“我可以功成身退了,改日再来看你。” 眼见天色已晚,白瑞宁也不留她。亲自送她出去,再回来的时候,莫如意已经不在了。 “大人去了书房,去得很急。”秋雨回道。 白瑞宁就更郁闷了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到了晚饭的时候,莫如意还没出来,白瑞宁便端了饭菜到书房去。进门的时候见到莫如意坐在案前。很认真的在看什么,一手执笔,时不时地在旁边纸上记下一些东西。 “先吃饭吧?”白瑞宁小心地问了一句。 “嗯。”莫如意眉眼不抬,“我先看完这个,你先吃。” 明明是有事情要办的……白瑞宁终于想明白自己的郁闷来自何处。看他现在的样子。刚才大可不必留下陪她一起选人的,可他还是留下了,顾月皎走后才急着来处理公事,这一发现简直让她太挫败了。 她并不担心别的,以莫如意和顾月皎的性格,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他们都不可能有任何发展,可这与莫如意心系顾月皎并不冲突,不是有句话么。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恐怕顾月皎在他心中就是那个“最好的”。 心里想着这些,白瑞宁坐在桌旁心不在焉地吃着饭,连他什么时候过来都没发现。 “在想什么?”他笑着问。 今天他的笑容真是格外的多……白瑞宁摇摇头,把碗筷端到他面前摆好,“快吃吧。省得凉了。” 她希望表现得轻松一点,毕竟她和他之间不是因为感情才在一起,所有的柔情蜜意不过是因为新婚的原因,她都明白,所以尽量不去在意。 用罢晚饭,莫如意又去忙,白瑞宁则去见了今天刚买下的那些仆役,他们已由陈妈妈安排好了差事,白瑞宁只是见一见,大概认个脸熟。 忙活完一切,也差不多到了就寝的时间,白瑞宁洗漱完毕,在房中一边看书一边等莫如意回来。 看至困倦的时候一个小丫头来报,“大人还有些事情,让夫人先睡。” 白瑞宁便合了书,乖乖地爬到床上。 黑暗之中,白瑞宁辗转半天也没有一点觉意,明明刚才还挺困的……发了一会呆,脑子里却空空的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响起,白瑞宁也没起身,趴在床上仔细听着。她听到一个轻巧的脚步声,又听到窸窣的衣物摩擦声,而后脚步声渐近,她被人自后拥进怀中。 他的身上带着些许的凉意,鬓角有些湿,显然是在外头打理好才进来的,是怕吵着她吗? 来不及求证,他的吻已落了下来,一如前几日那样,细细绵绵地,由她的唇角吻至颈侧,再到耳尖,痒得她直缩身子。 知道耳朵是她的禁区,他的唇有意在她的耳廓上流连一阵,最后等她实在受不了抗议出声,他才笑着退开,手伸到她的中衣里,毫无遮蔽地抚上她胸前的柔软。 随着他轻轻的揉捏,白瑞宁的气息不觉加重,他推高她的衣裳,细密的吻便又落下去。 当莫如意的手滑至她的腰下,轻轻扯去她的最后的衣物时,白瑞宁不由得僵了僵身子。 之前几天都不会做到这步的……第一次不太愉快的经历让白瑞宁心有余悸,她没想过拒绝他,却忘不掉那样的疼痛,察觉到他的意图后,她努力调节呼吸,努力让自己别那么紧张。 “放松些。”他在她耳边轻哄着,一根长指在她软热的地方轻划细揉,直到感觉到指尖的湿腻,手指便缓缓挺进一些。 白瑞宁的身体骤然一颤。 “舒服么?”他轻轻地抽动着手指,在细窄的入口处徘徊半晌,待落入手中的滑水儿更多了些,才又继续推进,让手指完全埋入。 白瑞宁不得不咬住下唇才能抵抗这如山的快感,那处从没这么热过,随着他轻缓的推动,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渴求盘踞在腹间,无论如何也不能消散。明明他已在那里,可她仍是渴求,香腻的水儿不断滴淌,体内的空虚越发明显,让她忍不住轻扭腰肢。 莫如意低喘一声撤出手去,更为火热的炙物代替了手指,抵着她,极为小心呵护地顶弄进来。 俯在她耳边,他喃喃低语,“瑞宁……别怕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九十三章 我不怕你 包子修炼守则93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九十三章 我不怕你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白瑞宁的心神一下子飞到九宵云外。【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不同于第一次的撕裂疼痛,这一次,虽还是隐隐地胀痛,可体内不断蔓延的酥麻将之完全压下,他顶进来,填满了她最深处的空虚与渴求,她便再不放他离开,紧紧地吸着他、吮着他。 埋进她的体内,他并没有急着推送,低头吻上她的唇,双手不停地撩拨着她,唇又滑下她的肩头,轻薄她细嫩敏感的峰顶樱红,如此几次,白瑞宁已浑身发颤,啜泣出声。 “阿离……我可以了……”感觉到他的呵护,烦扰了白瑞宁整晚的不安渐渐消散,她回拥住他,摸着他因忍耐而汗水密布的后背,迎合着他轻轻挺动了一下身体。 莫如意闭了闭眼,轻轻撤出身子,慢慢侵入进来,如此几次,确认她可以完全接纳他后,他再次后撤,在即将完全离开她的时候,又猛然挺入。 火热的夜晚此时才拉开帷幕,低垂的帐帘不住抖动,幔帐内交织着低细的喘息与轻泣,他压着她、缠着她,每一次都侵入到她从未想像过的深处,迫使她摆出最为羞耻的姿态迎合着他。 “阿离……阿离……”白瑞宁被他弄得溃不成声,只知唤这两个字,他的顶动激烈而快速,顶得她早失了神智,忽而觉得自己飞在云端,忽而又急坠下来,只能无助地紧攀住他,让他一次次地掠取自己所有的软热。 最终,他顶紧了她,微颤着交付全部。 互拥着失神一阵,他又贴到她的耳边,“瑞宁,别怕我。” 白瑞宁被未散的余韵逼得浑浑噩噩地。忘了自己到底有没有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白瑞宁觉得身旁的热源移开了,勉力挣扎着睁眼,便见天色微亮,他背对着她坐在床侧。正弯身穿鞋。他未着上衣。躬起的后背上红痕累累,都是她抓出来的。 想起一起蔓延到今晨的火热。白瑞宁不禁双颊染霞,轻轻探出手去,小心地触上他的背。 莫如意立时回头。看她颊边飞红眼色朦胧的样子。声音不由自主地低柔许多,“多睡一会,还早呢。” 虽然他们早已得到过对方的全部,可算起来昨晚才是他们第一次完整地拥有对方。绝美的滋味让他很难浅尝即止,即便想着别太放纵。可待她体力稍缓,他总是忍不住问她能否再试,她也从不拒绝,更将自己完全打开,顺服地承受他一次次地深入。 他喜欢她这样的顺服,那样的乖巧、又浪|荡,任他做一切的事情,说他想听的一切,就算为难,就算赧于启齿,她也会羞红了脸,一边抵受着他的侵入,一边乖乖地将那些话说出来。 这样的她,会让他觉得一切都是属于他的,他就是她的主宰、她的所有、她的全部人生。 “嗯。”她听话地应声。 莫如意笑笑,起身穿衣,再抬头看她时,见她脸上写着一点迟疑,不由问道:“怎么了?” 白瑞宁立时显得有些紧张,“我……今天想回娘家去看看,瑞家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有点惦记……行不行?” 她的小心让莫如意感到一阵莫名的挫败,想了想,他道:“下午吧,我陪你一起回去。” 白瑞宁怔了一下,有点惊喜又有点讶异,“真的吗?你没有事情吗?”她已是出嫁的人,回娘家自然希望有他陪同,可她连自己回去都问得小心,哪还敢向他要求? “有事情也得陪你。”他坐到床边,探身离她近了些,轻轻一抿唇,“瑞宁……我们已经……这么亲密了,你还怕我吗?” 这个问题让白瑞宁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当然怕他,可同时,她又希望自己不怕他。 白瑞宁的无言让莫如意的面色稍稍一沉,“你昨晚回答过我,你忘了吗?” 白瑞宁立时更加茫然。 这个问题,他似乎的确是问过,可她是怎么答的?她竟一点也想不起来。 看着她的紧张小心,莫如意原本晶亮的眼中渐渐填满失望,他不是心思地起身,淡淡地道:“在家等着我,我下午回来接你。” “阿离……”白瑞宁急着唤他,他仅是略略一顿,却没有回头,拿了外袍径自出了门去。 他生气了。 这一认知使得白瑞宁万分无措,整整一个上午,都在回忆与懊恼中渡过。 她锁了一上午的眉头,缘儿也跟着难受,不止一次地问她,“夫人到底在想什么?想不起来就说出来,让我们也帮着想想。” 白瑞宁瞅她一眼,问:“你昨晚在外面听墙角了吗?” 缘儿顿时满脸通红,“当然没有!” 莫如意回来的时候是她和秋雨伺候洗漱的,后来莫如意进了房间,她和秋雨的确在外头待了一会,可后来屋里的声音实在让人脸红的厉害,秋雨便拉着她走了,只是听了个开头,远远没到听墙角的地步。 白瑞宁失望地叹了一声,“那还是我自己想吧。” 她昨晚回答过他了,所以她没办法再想出另一个答案给他,不然就显得她在敷衍了,可关键是她昨天到底说了什么?他也是坏,专挑在那种时候问她,那时候她乱得很,满心满身都是他给她的热,哪还记得到底说过什么? 真坏! 陈妈妈一个上午都在担心,以为白瑞宁在为昨天选仆时发生的插曲伤神,午饭的时候见白瑞宁仍是愁眉不展,试着劝道:“夫人,大人是你的丈夫,再有百般不是,他还是你的丈夫,是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人。” 白瑞宁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陈妈妈心里感叹这丫头真是一贯的不上心,出嫁前如此,出嫁后竟还是这样!便又说了一遍。 白瑞宁的眼睛顿时亮了。 午饭过后不久,莫如意脚步匆匆地回到府中,见了白瑞宁便道:“这便走吧。晚上我还得去建王府上赴宴。” 白瑞宁已经准备妥当,立时叫人备车,跟着莫如意出府的时候,她建议道:“不如一起乘车吧?这天气骑马也怪冷的。” 莫如意回头看看她,没说好。但也没有反对。 最终莫如意还是弃马乘车。随身保护他的两个禁卫就骑马跟在车后。白瑞宁此行只带了缘儿,有莫如意在。缘儿不便坐在车里,便跟着赶车的小厮一起坐在外头。 马车行起,白瑞宁等了一会。见莫如意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知道他还在为早上的事情不快,便靠过去,小声说:“阿离,我不怕你。” 莫如意的便神情松动了一些。可仍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白瑞宁又挨得近些。“你是我的丈夫,我不怕你。” 莫如意微微一愕,白瑞宁咬了咬唇,未开口脸已绯红,“我想了好久才想起来,那时、那时……你弄得我那么舒服,我心里飘飘忽忽的,连自己说了什么都记不清楚,你……别再生我气了,行么?” 如果不是陈妈妈的话,白瑞宁恐怕到现在也记不起自己说了什么,她的确是这么答他的,他要她别怕他,她说“你是我的丈夫,我不怕你”。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触怒了他,显然,现在也取悦了他。 莫如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失望而已,现在这些失望也随着怀内暖暖的温度而消散一空了。 白瑞宁仔细看着他的神情,见他肆意舒展的眉梢柔软下来,唇边也带了笑,这才确定他真的没事了,当即仰起头来,轻轻吻他一下。 莫如意回吻着她,一手扣住她的腰肢让她离自己更近,压低声音在她唇间道:“弄得你那么舒服……有多舒服?” 白瑞宁脸上的红晕便一直透到衣领之下。 马车在白府门前停驻良久,莫如意才从车上下来。莫如意今日穿着素锦刻银丝收袖长袍,腰间一条三指宽银色镶玉带,外罩一袭狐毛领大麾,整洁而华贵,黑缎般的长发高吊在脑后,再长长地垂至腰间,发尾虽没有束缚,却不见一丝凌乱,为他无筹的俊颜再添三分冷然之气。 白府的下人立时出迎,神色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又等了好一会,白瑞宁从车内出来。 白瑞宁衣着发饰同样整洁,可脸上红晕久久不散,见了莫如意,更是忙着低下头去,连与她对视都不敢。 自己都未察觉间,莫如意的唇角轻轻翘起,注视着她一步步地走到自己身边。 柔腻的触感至今还残留在指尖之上,短暂的车程对他来说时间远远不够,她也需要更好的精神去面对家人,仅存的理智让他极力地克制才没有在车上办了她,可她衣裳微敞半推半就的样子实在诱人,迫得他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身上留下只属于他的印记。 顶着他的注视前行,白瑞宁极为羞赧,胸前又麻又胀,挺立的红樱磨擦着亵衣的布料,让那里隐隐地有些疼,腿窝早是湿热一片,双腿也一直在微微发抖。 跟着莫如意进了府门,白瑞宁惊觉府中竟装扮一新,处处都见整修过的痕迹,还移了好多梅树在庭院。 见白瑞宁眼带好奇,旁边引他们进院的下人笑道:“今日二姑娘回门,这些都是二夫人布置下的,前几日还没有,大姑娘自然是不知道。” 白瑞宁微微一愕,继而想起,是啊,今天是白瑞怡回门,她居然完全忘了。 才想到这里,远处正厅大门处闪出个人影,脚步急促,面上带着满满的不耐,正是再当新郎倌的林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包子修炼守则93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九十三章 我不怕你更新完毕! ------------ 第九十四章 争吵 白瑞怡紧随林渊其后,在门前拉住他,急着说了句话,由于距离过远,白瑞宁并未听到她说什么,却见到林渊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林渊以一种白瑞宁从未见过的恼怒神态挣开白瑞怡的拉扯,白瑞怡正待再拉住他,骤然见到白瑞宁与莫如意,伸出的手硬是停了下来,而后僵硬地收回。 林渊也见着了他们,等他们走近一些,刻意扬声道:“我娶你嫁,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从未逼你做我的平妻,哪儿来的委不委曲?又谁你给受了委曲?这等排场等着我!” 白瑞怡的脸色苍白了些,先望一眼白瑞宁二人,想说的话复又压下,眼睁睁地见着林渊移步远去。 林渊郁郁地迎在莫如意面前,“走,跟我喝酒去!” 莫如意眉角都不抬一下,“没空理你。”说话间连停顿都没有,带着白瑞宁继续前进。 林渊看着有些烦躁,一指院外,“你快着点,我在外头等你!” 林渊极为郁闷地走了,白瑞宁回头看了他半天,才扭回头来小声道:“你用不用去看看?” “不用管他。”莫如意轻哼,“没事找事,娶那么多老婆,活该他有今天。” 不知怎么着,白瑞宁听着这话心里有点开心。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正厅之外,早有丫头进去通报,白瑞怡一直等他们上了阶梯,才朝白瑞宁迎上两步,浅浅笑道:“长姐安好。” 撞见他们夫妻争执。白瑞宁难免觉得尴尬,却不想白瑞宁竟然跟没事人一样,引着他们进了厅里。 如上次莫如意登门一样,白家人齐聚厅中。白松石面色讪讪,夏芷娟事不关已,白老夫人头痛万分。白松玉与徐明慧夫妇则面如黑炭,尤其徐明慧,坐在那里,双手紧握,竟然直打哆嗦,都是气的。 见白瑞怡进来,白徐氏也不顾她身后还跟着人。硬声问道:“他去哪了?” 白瑞怡忙道:“他突然想吃百顺斋的点心,非要自己出去买,真是和小孩子一样。” 白松石仿佛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就没事了。反正已吃过了饭,不如瑞怡也早点回去,省得一会天色渐晚,不方便出行。” 这是在打圆场了,白瑞宁头一回见到白瑞怡眼中装着一种近乎感激的色彩,她朝众人盈盈一拜,“大伯说的是,我这便回去,正好还能与夫君一同到百顺斋去。” 白瑞怡匆匆而去。甚至来不及与白瑞宁道别,白松玉忙着起身送她出去,一路叮嘱到正门之前,白徐氏却一动未动,坐在那里,神色间仍隐带气恼。 白瑞怡走后。厅里的主角顿时变成了白瑞宁夫妇。老夫人连忙招呼,白松石叫了莫如意坐下,随意地问着一些无关痛痒的朝中之事。 夏芷娟抿着笑容起身拉白瑞宁过去,轻轻一叹,“瑞瑞,做人最重要的是摆正自己的位置,千万别觉得自己太过重要,谁都该供着你。” 白瑞宁再钝,也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夏芷娟果然记仇,当初她孤身回门受的那些奚落,今天全都找了回来。 白徐氏差点就气死了。 为了白瑞怡回门一事,她差点把白府折腾个底朝天,恨不能所有的东西都用上新的,为的就是等自己的女儿女婿回来给自己长脸。岂知林渊看着笑嘻嘻很是随便的样子,发起横来竟是谁的面子也不给,她不过是感慨女儿娇惯,刚提几句让他多护着她,别让她受了委屈,他就发作起来,在门口高声说的那两句话,竟全都是冲着她来的! 这让她颜面何存? 再看白松石与那狠辣冷毒的莫如意都能语笑晏晏,又让她情何以堪? “你也别太过得意!”白徐氏心中之怒蒙蔽了一切,对着夏芷娟,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了,目光自莫如意身上扫过,“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夏芷娟哧笑,“那也是因为同情你才哭。”夏芷娟打定主意将来定会带白瑞宁离开京城,也觉得白瑞宁根本不会反对,又怎会担心白徐氏的恶言? 眼见她二人间火气又升,白瑞宁忙道:“娘,我是回来看瑞家的,他怎么样?” 吵来讽去,又不会真的把对方弄死,谁也不会少块肉的事,她们怎么就这么热衷?白瑞宁听得都快烦了。 夏芷娟便不再理会白徐氏,喜道:“已能下床了,走,我带你去看看他。” 白瑞宁当即起身向莫如意看去,莫如意也站起来,“一起去吧。” 两人视线一碰,白瑞宁不由想起车上的事,脸上顿时烧了起来,低头避过他的目光。 旁边的夏芷娟见了,极轻地皱了下眉。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从正厅出来,夏芷娟道:“老太太已经应了凌子皓和瑞雅的亲事,开春便会办了。” 白瑞宁愣了愣,这才点头,“这是好事……那瑞静呢?”几个姑娘分别出嫁,只有白瑞静还没有着落。 夏芷娟笑笑,“你就别操心她了,我自有安排。” 说着话众人便到了瑞家的院子,还未进门,便听院内传来隐隐的说话声,夏芷娟率先进门,那说话声便猛然断去,再看院内,一袭厚重冬装的白瑞家正与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说话,那姑娘生得标致,眉目间带了几许冷色,却是白瑞宁许久不见的颜清。 夏芷娟淡然地道:“府里不好养着闲人,她便过来照顾瑞家。”算是给了白瑞宁一句解释。 白瑞宁的注意力却全在白瑞家身上,忙着过去道:“天这么冷怎么出来了?也不好好养着?” 白瑞家的脸色比上一次好了很多,虽仍是消瘦,却不再病恹恹的没有生气了。他轻咳一声从白瑞宁手中抽出胳膊,面色苍白地笑着:“姐姐这样,别让姐夫笑话了。” 白瑞宁本是习惯了姐弟之间这样的小动作,经他一说。也觉得不太好,况且还有颜清在场,就更不妥当了。 颜清自见到莫如意后便目含恨意。虽退至一旁,可自她身上散发出的寒意让人很难不注意到她。 白瑞宁心中微惊,她差点忘了,颜家几十条人命尽是莫如意所取,颜清上次能刺杀他,说不定这心思至今未断。 白瑞宁一惊,心里就有点慌。连忙过去拉了莫如意手将他带到房门口去,又急着与颜清道:“麻烦你去倒点水来吧。”说完,又想颜清说不定会在水里下毒,顿时又有点后悔,将莫如意带进屋里朝他轻声说:“一会她端来水你可别喝啊……” 莫如意不忍唇边笑意。那笑意蔓延到眼中,竟让他略带冷意的五官都柔和起来,“好。” 答完见白瑞宁又在纠结,不由问道:“又怎么了?” 白瑞宁抬眼看他,极为忧虑,“你会把她再抓起来吗?”毕竟,她也不一定真的会害他……简直纠结死了! 莫如意双臂环于胸前,朝她偏了偏头,“你希望我再抓她?” 白瑞宁马上摇头。莫如意瞥一眼扶着白瑞家已然踏上石阶的白氏夫妇,转眸低声说道:“那就依你。” 白瑞宁微微一愕,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莫如意看着她眼中乍现的神采,突然发现,他很喜欢。 夏芷娟自进屋开始就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白瑞宁与白瑞家说了几句话。却总是因为夏芷娟而分神,“是不是不舒服?我先陪你回去歇会?” 夏芷娟点头道:“也好。” 白瑞宁便陪着夏芷娟出来,临走前还向莫如意使了个到位的眼色,意思是“别喝水啊”,也不知道他看明白没有。 等进了知春堂,原先还要白瑞宁搀扶的夏芷娟一下子挣开了她的手,打发了在院子里做扫洒的一个小丫头到门口守着,待院门一关,便急声问道:“你和莫如意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瑞宁被她问得措手不及,夏芷娟逼近一步,“别想骗我,从你们进门我就觉得不对,你们……你们是不是……” 白瑞宁根本不用回答,脸自动就红了,夏芷娟顿时急了,“你……我不是告诉你让你先避一避……” “怎么避啊?”白瑞宁面带窘色,“况且、况且他是我丈夫,这是正常的啊。” “别人是正常,他怎么算正常?”夏芷娟又急又怒,“他做过的那些事你哪一件不知道?难道你还真打算和他白头到老么?” 白瑞宁早觉得夏芷娟在这件事上过于固执了,此时被她连番逼问也不由动了气,“他是我丈夫,我当然打算和他好好过一辈子!” “你……”夏芷娟气得不轻,却没有继续责骂,改而问道:“你喜欢上他了?” 喜欢……白瑞宁不确定,她和莫如意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十天,说喜欢什么的都言之过早了,不过,她不抗拒、也不讨厌他。 “看吧。”夏芷娟揪着她短暂的沉默不放,“你根本不喜欢,你只是怕他,才不敢反抗!” “我才不怕他!”白瑞宁实在受不了,“妈,你不觉得你钻进牛角尖了吗?感情可以慢慢培养,这个年代就是这样的,先结婚再培养感情有什么不好?我觉得这样很好啊!” “哪里好?”夏芷娟也跟着扬高了声音,“培养感情?你当感情是那么容易培养的?你面对的是一个杀人犯、一个刽子手!你要和他培养感情?他以前做过的事情你都忘了?” 白瑞宁极为无力,无语了半晌,一挥手,“算了,和你也说不明白。” 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夏芷娟近来越发偏激,极有可能是和白松石感情破裂之故,让夏芷娟再不轻易相信任何感情,也怀疑一切感情。 这是她们母女这辈子发生过的最大争吵,虽只开了个头便结束了,但比起白瑞宁以往的盲目顺从,她这次是给自己拿定主意了。 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她们谁也没有说话,默默冷战。 知春堂门外,负责守门的扫洒丫头噤若寒蝉,仔细看看,她的身子一直在瑟瑟发抖。在她身前挨着大门站驻一人,他五官清隽,神情漠漠,素衣狐袍包裹着颀长的身姿,他看着她,修长的食指立于唇前,无须开口,微冷的双眸已将心中之意表达得淋漓尽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九十五章 春暖花开(一) 院内,夏芷娟与白瑞宁仍是僵持不下,夏芷娟鲜少见到女儿像现在这样坚持,可要她同意女儿的看法,却是万万不能的。 心思宽厚简单的白松石又如何?最后不一样做下那样让人心肺俱裂的事?何况是向来让人难以捉摸的莫如意?夏芷娟了解自己的这个女儿,心软得很,如果让她与莫如意待在一起时间长了,必然会产生感情,可莫如意呢?如果到那时莫如意再来伤害白瑞宁,她又能否承受得住那样的打击?所以,绝对不行! 不过,心里坚决,反应到面上却变成了妥协,“你坚持,我也拗不过你。”夏芷娟缓声说道:“你想多了解他,那就了解吧,不过我要住到莫府去,替你把把关,如果让我发现他待你不好,你也别再提什么白头到老,我绝不会让我女儿做深闺怨妇的!” 见夏芷娟不再坚持,白瑞宁自是大喜,“早给你备好地方了,我也早和他说好了你会去住,你看,他连这样的事都答应我,今天还答应我不会再动颜清……他对我真的很好的。” “颜清?”夏芷娟的面色沉了沉,没有说话,可看那神情,显然是对她极为不满的。 白瑞宁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刚刚他们去看白瑞家的时候,白瑞家与颜清分明在说着什么,虽然他们后来没再说过话,可从他们分开时那相对紧张的样子看来,似乎是有什么秘密的。 是什么呢?白瑞宁想到一种可能,但又很快否定了。颜清不是大叔控吗?所以应该没有可能。 话说到这里,白瑞宁和夏芷娟算是达成了初步协定,待白瑞宁与莫如意离开后便开始准备离府事宜。 白瑞宁是在正厅中找到莫如意的,莫如意那时正与白松石和白松玉闲谈。而后他们夫妻二人一并从白府出来。 他们出来便见林渊那拉风华贵的马车仍停在白府之外,林渊那边也下了车,对莫如意道:“你可真慢!” 莫如意根本不理他。带着白瑞宁便要回自己车上。 林渊急忙上前拉住他,“我找你还有事说呢,让瑞怡送嫂子回去,咱们坐你车走。” 白瑞怡也还没走?白瑞宁便朝林渊的马车那边望了一眼,果然见半掩的车帘下隐隐有人影晃动。 莫如意从他手里扯回自己的狐裘,道:“我晚上还有事情,没空陪你。” “又去建王府?”林渊“啧”了一声。“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都拉到茅坑里去了是吧?那浑水不是好掺和的,你就老老实实做你的忠臣有什么不好?皇上春秋鼎盛,说不定你嗝屁了皇上还活得好好的,你跟他们掺和干嘛?” 莫如意的眉间微微蹙起,“你嘴上有点把门的行不行?” “不行!你今天还就陪定我了!”林渊耍起了赖。朝白瑞宁道:“嫂子快上车吧,仔细别冻着。”说完又扯着莫如意认真地说:“我真有要紧的事。” 见他这样,白瑞宁便道:“不然你们先聊着吧,有瑞怡送我回去就行了。” 莫如意看看坚持到底的林渊,再看看她,便点了头。 “有人敢欺负你,回家告诉我。” 白瑞宁带着这话走了挺远,才听到林渊不满叫道:“什么意思?她们亲姐妹,瑞怡还能欺负嫂子?” 白瑞宁倒是没听见莫如意的回答。上车时回头看了一眼,莫如意也正驻足,回头看过来。 白瑞宁的心里一下子安稳起来。 和白瑞怡同车而行,白瑞宁其实并不怎么情愿,她怕白瑞怡再说那些她不爱听的话,她也懒得和白瑞怡去争去吵。不嫌浪费时间么? 白瑞宁进了车里,见车里坐着三人,分别是白瑞怡与两个丫头,一个是金晓,另一个竟是思云,就是早前得罪了她,夏芷娟找人不成,白徐氏说挟带私逃了的那个。 这实在是过分,不过白瑞宁早也没相信思云真的挟带私逃了,也不愿意在她身上花心思,所以现在瞧见,倒是思云更担心一点,低着头挺长时间都没敢抬起。 白瑞宁上了车,便自己找地方坐下,虽然她还带着缘儿,马车里一下子装了五个人,不过林渊这马车之舒适在京城都出名,也够宽大,看样子里面坐十个人也能坐下。 而莫府的马车就是普通的青顶马车,虽然质量不差,马也是好马,可和林家马车一比,差了两个档次不止,内里装饰更是没有这里的华丽富丽。 白瑞宁坐下后便欣赏车内装饰,一点也不加掩饰,越看越发觉得林渊会享受。整个车里布置就和一间屋子一样,桌椅俱全,边角都包着软皮固定在车上,最内侧甚至铺了张床,垂着轻纱幔帐,最让白瑞宁称奇的是车顶上镶着许多莹白色的石头,看着像是某种矿石,排成北斗的形状。 “这是夜明珠。”旁边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 白瑞宁仍是看着车顶,“原来这就是夜明珠啊……” 白瑞怡轻轻一笑,正要再开口时,白瑞宁忽然皱了眉头,道:“听说夜明珠都是有辐射的,在这车里待久了,会不会不孕啊……” 白瑞怡一下子就不想说话了。 马车启动,奔的自然是莫府的方向,车里的沉默依旧,白瑞怡不说话,白瑞宁也不说,一会看看这个,一个看看那个,忙活得很。 “咳……”白瑞怡轻咳了两声。 金晓忙道:“小公爷早让夫人多穿些衣服,夫人仗着车里暖和就是不听,这要是病了,小公爷可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样子了。” 白瑞怡微微一呶唇,“他总是这么小题大做的……” 金晓故做哀怨,“夫人有小公爷宠着,当然不当回事,可怜我们姐妹定然难逃训责了……” 白瑞宁听着突然面现好奇,“你也叫她夫人么?和嫡夫人怎么区分?” 半晌没人回答,缘儿觉得有点尴尬,连忙接下白瑞宁的话,“肯定是有区分的,像是一个称嫡夫人,一个称平夫人这类的……” 白瑞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缘儿又一抚胸口,“还好咱们家就一位夫人,不然依我的脑子,肯定要叫错的。” 白瑞宁立时表示赞成,并且一点也不介意在外人面前揭缘儿的短,看着白瑞怡认真地说:“她真做得出。” “宁姐姐!” 也不知道是白瑞宁听差了还是怎么着,总觉得白瑞宁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凌厉。 白瑞怡缓缓地吸了口气,但开口时仍带了点颤音儿,“正月十五宫内设宴赏灯,不知可邀了姐夫前去?” “十五?”白瑞宁摇摇头,“没听他提起过。” 白瑞怡盯着她,紧紧地抿着唇,似乎在忍耐某种情绪,好一会,才轻轻地笑了一下,“那真是可惜,听说圣上下旨但凡三品以上官员皆可偕眷入宫赏灯的,怎么会没请姐夫?呵……我倒忘了,姐夫如今已不是一品尚书了,连个品位都没有,真是尴尬啊……” 白瑞宁顿时笑了,“哦,这个你不用担心,没什么尴尬的,督捕司不还在他手上么?”说罢又叹了一声,“说起来你倒得劝劝林渊,这么大岁数了连个官位爵位都没有,每天带着你们一大家子人啃老,多不好意思?” 缘儿在旁边问:“夫人,啃老是什么意思?” 白瑞宁耐心地给她解释了一下,“就是整天无所事事不思进取,靠着父母那点微薄的薪资过日子,到外面还要挥金如土给自己贴金的意思。” “哦……”缘儿想了想,面带惑色,“那夫人以前未嫁的时候……不也是啃老么?” “我不一样。”白瑞宁答得正气凛然,“我不给自己贴金啊!” 缘儿恍然大悟,再看白瑞怡,一点想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当马车抵达莫府,白瑞宁和缘儿下车的时候,白瑞怡主仆三人连个声音都没发出。看着急急搁下的车帘,缘儿奇道:“我瞧着二姑娘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急着找大夫去了?” 白瑞宁看看她,“是吗?我怎么没发现?”说完抬头望着晴朗的天色,赞叹一声,“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 缘儿的思维便被转移到天气上,学着白瑞宁的样子手搭凉篷朝天上看了半天,摇头道:“我瞧着要下雪似的……” 白瑞宁已转身进府了。 告状这么孩子气的事情,她才不乐意做呢! 当天晚上莫如意回来的时候,白瑞宁得意洋洋地向他报告了今天路上发生的事情,后来见他忍不住笑,就又小心地提了下进宫赏灯的事。 莫如意果然没有受邀之列,提起这事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差了,白瑞宁看得出来,不过他还是对她笑眉笑眼地,和她说:“我顺手给你买了个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白瑞宁便再没细问下去,抱着他送她的一个木雕小鸟,爱不释手。 “为什么给我买这个?”她满身汗腻浑身懒软地靠在他怀里的时候,还对那小鸟念念不忘。 他搂着她,手掌时轻时重地游走在她光洁的背上,“我小时候有一个。”(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九十六章 春暖花开(二) 白瑞宁顿时有了兴趣,翻身离了他的怀抱去找刚刚丢在床上的小鸟,他也贴着跟过来,指点她道:“能吹响的。” 白瑞宁掀了帐子让光线透进一点,果然见那小鸟的背部有一个小孔,便贴唇上去吹了吹,可并没有什么声音传出来。 “这个需要技巧的。”莫如意拿过那小鸟,也吹了吹,可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嗯?”他把头探出帐外,仔细看了看,又吹了吹……“不应该不响的……难道要从头这里吹?我记得不是啊……” 白瑞宁看着他和那小鸟嘴对嘴的吹气,一下子肚子好疼,可脸上硬是一点没表现出来,笑声也全憋在嗓子眼儿里。 莫如意的注意力还在小鸟身上,皱着眉头摆弄半天,干脆坐起来,时轻时重时前时后地吹。 白瑞宁开始还紧憋着笑,可到后来,看他越发认真懊恼,却又不断尝试的样子,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他如此努力地想要与她分享的,显然并不是这个简陋的木制小鸟,而是他忌讳莫深的童年。 “它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她问。 莫如意愣了愣,一扬手里的小木鸟,微带讪然地说:“好像是坏了。” “像笛子吗?”她又问。 莫如意便笑笑,“嗯……像陶笛,也像埙,不过只能发出一个音阶。” “那也一定很好听。”她说着倚过身去,抱住他的腰身。 莫如意轻笑,以指顺着她的发丝。垂下的眸间不经意间闪过几许柔色,“我小时候……没什么可玩的,我娘……喜欢我多读一些书,等我父亲来的时候。就可以背给他听。”他的声音渐渐低哑下去,“我记得八岁那年,江南发了好大的水。许多孩子无家可归,我在我家门前,用半个馒头和一个孩子换了这个。” “我那时并不知道那个孩子染了病,我也因此卧病在床,我娘气得把那只木鸟烧了。那段时间,我每天都昏昏沉沉的,可心里还惦记着那只木鸟。因为我还没学会怎么吹响它……后来,我父亲来看我,我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给我买只木鸟吧?”说到这里,他轻笑,眼眸垂得更低。似乎想掩掉些什么,“那时候,外面那么乱……他竟然真的去买给我,他那样的人……为了我……” 他轻合双目,止住一切言语。 再睁开眼,他朝白瑞宁暖暖一笑,“再后来,我就学会了怎么吹它了。” 白瑞宁怔怔地,看着他的神情因情绪波动而变得更加真实。看着他不浓烈,却温暖人心的笑容,看着他眉眼间的冰冷戾气尽数消褪,突然觉得,他真好看。 她很少这么仔细地看他,以往也看。但多半是瞄着看、瞥着看,又不敢看得太久,怕他生气。可今天,她看仔细了,每一寸面容,每一分神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他生得这样秀雅清丽,可在人们心中,一提及他,便是凶神恶煞杀气腾腾,他为什么变成这样?白瑞宁很想知道。 “先别问。”他忽地将她揽进怀里拥紧,“先别问,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白瑞宁的眼眶莫明地热了起来,她回抱住他,轻轻吻他的耳朵,“好,我不问,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一辈子我都不问。” 话落,他便像疯了一样,狠狠地顶进她,从未有过的狂肆。 正月十五那日,白瑞宁从早上开始便趴在家门缝上往外看,果然见着许多出行的官宦人家,车马成龙,都是往皇宫的方向。 “宫里的灯有什么好看的!”白瑞宁直起腰,大为不满。 缘儿在旁道:“听说宫里的宫灯大得很,有蒸笼那么大。” 白瑞宁一眼白过去,“你又是听谁胡说的?蒸笼大,那不如挂满天的蒸笼,挂什么灯啊!” 缘儿向来是不敢反驳白瑞宁的,马上跟着点头,“夫人说的是。”跟着又问:“大人今天怎么没出去呢?他在府里,大家都不敢说话了。” 白瑞宁立时不乐意了,双手一叉腰,“你们这样很不礼貌知不知道?你这就出去,找个茶馆叫个说书的回来,夫人我要和大人一起听故事!”说完抹身就走了。 缘儿也没有压力,叫她去她就去了,一点也不带怀疑的。 白瑞宁也忙活起来,没一会又派陈妈妈和秋雨带了小厮出去,快到中午才和缘儿一起回来。 莫如意今天一直留在书房。 处理好手上的事情后,他估么着时间差不多了,白瑞宁该端饭来吃了,于是就坐在桌前一边看书一边等饭,结果直等到天色过午,肚子都叫了白瑞宁也没出现,不止她没出现,连个丫头都没有,这让莫如意严重怀疑他是不是被人忘了。 可能还不习惯他白天在家……莫如意主动给白瑞宁找着借口,从后院慢慢溜达出来。 刚转进前院,就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偌大的庭院中搭了无数的架子,又有踩梯子登高的,一个个的都在往架子上挂灯笼。 正厅前的一片灯笼已经挂好了,少说也有三四十个,没挂的更多,在地上摊了一片,还有人朝厅堂喊话,“夫人,是现在点上还是晚上点?” 屋里就传出一个嘹亮的嗓门,“当然晚上点啊!你小点声,别吵到我夫君看书!” 喊话那人就朝梯子下头的秋雨小声说:“那我晚上还得过来一趟,得多算工钱。” 这热火朝天的架势,实在很让莫如意错愕。 看这些人紧着忙活也没顾得上理他,莫如意信步走进大厅,见白瑞宁正指挥丫头摆桌案,桌案的位置不太对,摆到门口去了。 门边上缩着一个半大老头,山羊胡子,手里捏着惊堂木,额上都见了汗,压力不小的模样。他也是第一个见到莫如意的,差点没背过气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见见见过莫大人。” 莫如意瞅着他有点眼熟,好像是刑部外那一溜儿茶馆里的先生,顿觉好笑,“你是说书的?” “是、是是……早知道是大人府邸,小人不敢来……” 莫如意鲜少地笑出声来。 林渊今天过得堪称郁闷,一大早就随着家人入宫,在宫里窝了半天,硬是没找着一样有兴趣的事情。倒也不怪他,他从会走就开始在宫里和宫女玩捉迷藏,地界溜了个熟透,赏灯也赏了二十来年,年年都是那些灯,年年都是那些人,有什么意思?去年倒还好些,是选秀之年,他一边赏灯一边赏新入宫的美人,也不算乏味,到了今年,美人也不新鲜了。 百无聊赖地过了整天,好不容易盼到晚上,赏了灯,本以为能趁黑溜走,却不想被人揪着大聊他连娶二妻的齐人之福,这不是扯淡么?他林小公爷从十四岁那年就享上齐人之福了。 后来他好不容易找了个差事借机出宫,出来就直奔莫如意府上。 皇上此次遍邀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却独独落了莫如意,这不得不说是一个不太乐观的信号。而他更担心的是,建王近来在朝中风头极盛,皇上也对他屡加赞赏,对他所建议提拔的官员莫有不允,可同样的,建王也独独落了莫如意没有提起。 两方面加起来,莫如意的处境能好到哪去?今天乘着聚会之便林渊还打听了一下,据说沈明德接任刑部后将许多难以判决和追究的事情都交给莫如意,前几天更把一桩平反案交到莫如意手中,审的正是当年莫如意以“谋反”定罪的罪臣家人。 这是干嘛?说好了一起排挤他吗? 林渊在莫府门前下车的时候,心情沉重至极,甚至想好了安慰的话语,可等他敲开了门,看着那满院的点点灯火时,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门。 看着他呆呆傻傻的样子,引他入内的秋雨忍不住轻笑,又让他看呆一回。而后他跟着秋雨往大厅而去,远远的就听见有人说书,讲的依稀是孟将军只身大破北夷的英勇事迹,说得是声势俱佳热火朝天,等踏进门,便见他担心了整天的莫大人正和他的新夫人倚在一起玩投壶,不过他们的投掷物不是箭,而是银角子,白瑞宁一边投还一边朝说书的说:“好好讲,投不进的都归你。” 伴随着屡投不进的银角子落地之声,那故事就更生动了十倍,连仙人相助风云化神都出来了,那两个人玩得热闹,也压根没发现说书的把故事给改编了。 看来他是白担心了。 林渊挠挠头,也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这时候白瑞宁见着了他,招手让他进去,他看着满地的银角子和面色激动的说书先生,二话不说接过白瑞宁手里的银角子就开始投,直把他这二十来年的所有投壶技巧全使出来,白瑞宁袋子里的银角子也见了底,更是箭无虚发,一个都没落到壶外头去。 那说书先生简直恨透了林渊,悄悄把书里一个反角改姓了林,林渊全神贯注的没有发现,莫如意倒是听出人物名字前后不附,却也懒得纠正。 一阵微凉的夜风自敞开的厅门吹入,带入丝丝水迹,扫得厅前一片都见了湿,那说书先生见莫如意一直盯着门外,即兴唱道:“天街小雨润如酥, 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 绝胜烟柳满皇都。十五佳节,春风化雨,大人今年必定如竹遇春雨节节高升!” 缓了一会,莫如意回头看看正因不服林渊技艺而和他重新比过的白瑞宁,轻扬唇角,“借先生吉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九十七章 春暖花开(三) 时至深夜,说书先生已口干舌燥,声音气势都已不复从前,林渊坐在椅子上安稳得很,眼睛一直溜在秋雨身上,莫如意看看身边明明困倦得要命,却还勉力支着眼睛陪他听书的白瑞宁,心中暖意四溢。 多久没有体会到的感觉了?知道她的好,可今天,他确确实实有点感动了。 “行了,就到这吧。”莫如意随手一指那装满银角子的高壶,对那说书先生道:“都拿走吧。” 说书先生乐不得地去了,林渊倒有些恋恋不舍地,被莫如意强行送出来的时候还抓紧时间朝白瑞宁问:“你上次那个表妹……” 正问到这,院外有人高声叫门。 林渊眉间收了一下,“这声儿听着倒熟……”一边说他一边探头朝外看,可绵绵细雨将点燃的灯笼浇熄不少,直到来人到了近前他才看清。 “是保禄?” 话音未落,雨帘中已有一尖细的声音笑应:“正是奴婢。” 白瑞宁不知是谁,林渊便解释一句,“是皇上身边最红的公公。” 此时保禄已踏上石阶,闻言连声道:“不敢不敢,保禄不过是伺奉皇上穿衣用膳的奴婢罢了。”说着他朝林渊与莫如意行了个礼,道:“小国舅,您的两位夫人席间不见了您,急得厉害,皇后娘娘要您马上回宫接两位夫人回府呢。” 林渊一听这话,顿时老大不乐意,“有什么话还不让我听的?使这招术赶我走。” 保禄也未辩解,只是陪着笑,林渊虽然抱怨,但行动却无半点迟疑。朝莫如意与白瑞宁挥挥手,人已出了大门。 保禄这时才道:“莫大人,奴婢是奉皇上口谕而来。” 莫如意便跪下,白瑞宁自然也不例外,保禄说道:“今日赏灯未召你前来。你心中可有怨忿?” 莫如意恭谨地低着头。稳声答道:“不曾。” “可有挫败?” 莫如意再答:“不曾。” “可知原因?” 莫如意抬头看看保禄,又垂下眼来。“知道。” 保禄点点头,笑容满面地说:“皇上知道委屈了大人,特地摘了一盏灯给大人。”说着一招手。随行的小太监便掀开手里提着的油布盖子。下面正是一盏精巧的宫灯,还亮着火光。 “这可是皇上亲手从致远堂前摘下来的。”保禄补充一句。 莫如意仍是一贯的语气,叩头谢恩。可起身之时,白瑞宁分明见到他脸上难以自抑的激动神色。 莫如意亲手将灯接过。保禄笑道:“如此奴婢就告辞了。” 白瑞宁连忙去摸袖子,想给他点好处。可袖子里空空的,所有的银角子都被说书先生拿走了。保禄见了她的动作连忙摆手,再谦恭一笑,带着小太监扭头走了。 白瑞宁对他的印象一下子变得非常不错,再回头看莫如意,见他提着那盏灯,好半天动也没动一下。 白瑞宁挨到他身边去,低头仔细看了看那灯,赞叹道:“真是巧夺天工啊!” 莫如意瞥她一眼,一下子笑了,“不过就是一盏普通的宫灯,哪来的巧夺天工?” 白瑞宁讪笑一下,她就是想夸一夸,一时半会的也没想到合适的词儿,不过说“巧夺天工”也的确是有点过。 莫如意此时的样子好像有阳光从体内迸发一样,白瑞宁也开心起来,虽然这一盏灯把她忙活了一天的灯笼群都比下去了,但没什么比能让他笑更重要了。 “那个‘原因’……到底是什么?”回到自己房中,四下再无旁人之时,白瑞宁再也忍不住好奇了半天的问题。 莫如意却怔了一下,过了一会轻轻摇头,“我也不太确定。” 白瑞宁眨眨眼睛,“那你说你知道?” 莫如意看着她,理所当然地说:“既然皇上这么问,就表示这个原因我应该明白,现在没有想到,是我悟性太差,悟性差的人,怎么做皇上的贴身近臣?” 白瑞宁瞪了半天的眼睛,“你就不怕他再让你说出原因?” 他就笑,“以为你皇上是你?” “那到底是为什么……”白瑞宁想了半天,突然抓到个关键,“你说,你是皇上的贴身近臣?那你最近与建王频频走动……” 莫如意轻笑着拖她到床上去,“你瞎蒙的功力倒是见涨。” 白瑞宁想,他这么说大概就是承认她说的话了,可很快地,她就再也想不出什么,只沉沦在他带给她的无尽愉悦中了。 时光飞逝,转眼,已入了三月。 三月的京城已是草长莺飞春意满满,冬日里窝在地下的野草纷纷露头,几场雨下来就蹿了半尺来高,这给这段时间主攻收整庭院的白瑞宁带来了莫大困扰。 人手不足啊!年后找的那些仆役在春光普照长势大好的各类杂草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今天拔,明天砖缝里就又冒了绿芽,白瑞宁都开始怀疑这块地原来是不是专门培植草皮的?要不怎么这么“春风吹又生”呢? 白瑞宁原本打算趁着春暖花开之前,在院子里种些桃树,以体会“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阿q大师境界,可她一见到那些杂草就心烦,不除光它们势不罢休! 白瑞宁每天和杂草较劲的时候,莫如意的卧底工作已经开展得十分顺利。 说卧底,是白瑞宁的定义,既然他还是忠于皇上的,那必然不会掺与到太子与建王的争斗中来,又有十五那日皇帝饱含深意的问话,白瑞宁推断,他现在与建王交好,应该全是出于皇帝授意,皇帝派他去建王那边做卧底,目的自然是暗中支持太子! 对于她的推断,莫如意一贯的没有承认,但也不否认。只让她出去别乱说,白瑞宁自然满口答应,又自觉探知了不为人知的重大秘密,连带着觉得自己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可能这么多年来她根本不了解真正的自己。其实她是充满了聪慧与睿智的! “缘儿。我娘可说什么时候来了?”午后春日当头,白瑞宁于庭院中昏昏欲睡的时候。一早去白府的缘儿回来了。 缘儿道:“少爷的身体大好了,夫人说这两日便过来。” 将近两个月过去,白瑞宁又回去看了白瑞家几次。他的身体状况的确是越来越好了。不过人变得有点沉默,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调整过来。 白瑞宁点点头,“还说什么了?” 缘儿想了想,“哦。后天是三姑娘出嫁的日子,老爷想让大人陪夫人回去看看。” 白瑞宁只是随便地应了一声。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莫如意身上。 “嗯……对了!听二房的人说二姑娘有喜了,二夫人每天都送一堆的补药到国公府去呢。” “居然这么快?”白瑞宁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摸了摸……嗯,饿了。 “夫人让我把这个带回来。”缘儿说话间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瓶子塞到白瑞宁手里,“每天吃两次,说是能提气补血的。” 白瑞宁打开看了看,瓶子里装了一堆黑褐色水丸,很浓的中药味,再听缘儿一说,还以为是夏芷娟看白瑞怡怀孕,也急了,就送这个来给她来调理。过重的药味熏得白瑞宁嘴里发苦,她皱着眉头把瓶塞塞上,扭头就忘到脑后去了。 备孕时期不能吃药,这么简单的常识连她都知道好吧?看来是她老妈被这里的人同化了,开始向白徐氏学习了。 到了晚间,白瑞宁将两天后回府的事情与莫如意说了,莫如意想了想,又确认一次:“大后天?” 白瑞宁点点头,莫如意沉吟一阵,摇头道:“不行,我那天有事,你自己回去吧。” 白瑞宁本想说他不去她也就不回去了,可莫如意又说:“到底姐妹一场,还是去送送吧。” 对于他的话,白瑞宁条件反射地点了头。 白瑞宁是在白家待了整天后,才觉得有点不对的。 “到底姐妹一场”?这样的话居然从莫如意嘴里说出来?绝不可能啊!胡思乱想了一路,白瑞宁得到最终结论:要么这货不是莫如意,要么是他受了莫大的精神刺激! 相比之下,第二种的可能种更大! 难道建王发现他的卧底身份了?白瑞宁惴惴不安地下了马车,想着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定得问问。 迎她进府的是秋雨,黄昏之下,秋雨的双眼晶亮晶亮地,更显得她灵动可人,白瑞宁不由多瞅了她两眼,“干嘛?春心动啦?” 秋雨的面颊一下子染了红霞,连连摇头,“大人已回来了,在后院。” “他这么早就回来了?”白瑞宁微有错愕,同时心里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要不然,怎么今天没用加班呢?近一个月他都是每天晚上去建王府加班的。 秋雨笑着点头,快步将她引到后院去。 回自己的院子还用人引路么?白瑞宁走着走着就发现秋雨和缘儿都不见了,身后空无一人,心里莫明其妙的,难道同时尿急了? 白瑞宁对下人向来宽和,尤其是对缘儿和秋雨更是从未追究过什么,此时自然也懒得去管她们到哪里偷懒,径自走到院子门前,伸手推向院门。 院门是虚掩的,应声而开,同时,一束轻风卷了一片物什贴到了她的额上,她捉下来一看,是一片淡粉的花瓣。 花瓣……倒像是桃花的……白瑞宁看着掌心的花瓣进了院子,而后,呆怔当场。 轻淡的粉色,染满了整座庭院,石路两旁的空地上,密集地植着不下百株桃树。时值桃花绽放,一团团粉雾聚簇枝头,娇娇嫩嫩、舒芯展蕊迎风轻颤,如梦如幻。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恍惚间,白瑞宁已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九十八章 失利 白瑞宁正因眼前飞花心炫神迷之时,一抹白色身影自桃花深处缓缓步出。他素衣长带,轻履宽袖,与平日里利落的装扮全然不同,舒适则随意,更衬得他安静柔和,气质超然。 “来。”他远远地朝她伸出手,轻轻一笑。 白瑞宁想也没想地奔入他的怀中,冲出的力道将他撞得后退两步,她听到他在笑,极为愉悦。 “喜欢吗?” 白瑞宁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埋在他的胸前,不住的点头。 “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他又问。 白瑞宁抬起头,面上满是错愕,又有点不确定,“你……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的唇角便扬得更高了些,“所以这是生日礼物。” 白瑞宁的眼眶一下子有点热。今天她的生日,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以前她都过公历生日,到了这边当然改过农历,可她从来记不清自己的农历生日是哪一天,今天还是夏芷娟煮了两个鸡蛋给她,她才回忆了一下,记起今天正是自己的生日。 连她都记不得的事,他竟然记得,还说出那样根本不适合他的话,使她离府从而让他有时间准备。 莫如意瞥着她,哼笑,“我不是说过么?你们家的事我早就调查清楚了。” 白瑞宁笑得很难看,像哭似的,揪着他的衣襟,死死地攥着,“我真的好喜欢……” 莫如意的胸膛振动两下,随即抬手点点自己的脸颊。 白瑞宁的眼睛里蕴着闪闪的星芒。她踮起脚,寻到他的唇,极为主动热情。 莫如意自是不会拒绝,将唇边的笑意印在她的唇上。虽为此耽搁了一天的事务,可现在的回报,让他觉得全值了。 或许是桃花带来的奇妙氛围。越吻,白瑞宁的身上越热,腿也越软,若非莫如意揽在她腰手的一双手臂,她大概连站立都不能了。 “阿离……”她稍稍推开他一点,轻咬下唇, “我们……回房去吧……” 看她目含春色的诱人模样。莫如意将她揽得更紧了些,让她柔软的高耸紧贴在自己的胸膛,随着二人的呼吸起伏,他几乎能感觉到她的轻颤。 揽着她、拥着她,他再度吻住她。又抱她缓缓后退。 他本是想应她的要求回房去,可今天遍地的桃树阻拦了他们的去路,三退两退,他们便没入花海之中。 桃花铺地,春景正好。 挠人心底的低吟浅叹飘荡在簇簇花枝间,那样的婉转喜悦,更有一些矜持的抗拒,好像她不情愿在这样的幕天席地的地方,可又全依了他。为他打开全部,放纵中私藏着淡淡的羞涩,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只是,虽已是春季,可他们这样仍是太放肆了些,白瑞宁被他抱回房的时候鼻子就有些不舒服。好在接下来的继续运动让她出了不少的汗,又被他用体温暖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那唯一的一点不适已然悄悄退去了。 白瑞宁是被开门的声音弄醒的,睁眼便见莫如意穿戴齐整地出了门。她动了动身子,还是惫懒得厉害,双腿更是酸软无力。 这么一动,一些原不属于她的东西便从她体内深处流了出来,她的身形略略一滞,随即,面红似火。 照他们这么狂野的进展来看,她可能也要快了。 要不要做点准备呢……白瑞宁的美好畅想始于三月初九的清晨,完结于三月下旬一个郁闷的晚上。 “你就不能少来一次么……”白瑞宁极不甘愿地去换裤子,同里心里倍感挫败,她这半个多月来明明很努力的,有一次还把莫如意压在了下面,虽然事后他觉得有点没面子,但过程他还是极为喜欢的。她如此努力,为的就是想看看一个像他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算了,白瑞宁叹了口气,下个月继续努力吧! 在白瑞宁失利的第二天晚上,夏芷娟终于搬进了莫家大宅。 夏芷娟原说月初就过来的,结果有事耽误了,具体什么事白瑞宁也没问。 夏芷娟这次出来是彻底断了后路的。据她所说,她今日公然在晚餐席间说出她和白松石已经办完和离手续这事,压根没有一点先兆,惊得白松石筷子落地了好几回,她也还是泰然自若地,最后吃完饭,起身轻轻一掸衣裳,手指一横,指向门外刚刚她派人叫来的颜清,对白松石说:“虽说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但此生你若敢娶此女,我便敢叫你儿子女儿皆不认你这父亲,不信你就试试看!” 她这一闹,是一点里子面子也没给白松石留,缓过神来的白老太太简直怒不可遏,差点掀了桌子。不过最后还是没掀,据夏芷娟分析,估计顾念着桌上有一套上好瓷具,这才没掀,彻底给了夏芷娟大出风头的机会。 白徐氏也是被夏芷娟这魄力震得不轻,用一种近乎看二傻子的目光看着她,夏芷娟看回去,也跟看二傻子似的。 听完夏芷娟的述说,白瑞宁郁闷了很长时间。她以为夏芷娟会低调地离开,没想到她临走前还闹了白家一场,还逼得白松石哑口无言,这是白瑞宁不愿意见过的,但这也的确是夏芷娟的风格。 不过,不闹也闹了,白瑞宁郁闷了一会,劲儿过了也就好了。 “瑞家怎么样?”白瑞宁最担心的还是瑞家接受不了。 提到白瑞家,夏芷娟叹了一声,“他很好,我走的时候还与我道别来着。” 白瑞宁错愕了一下,又摇头道:“他肯定是强忍着的,上一次你提出离婚,他看着没什么,实际上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偷着哭,我都听见了。” 夏芷娟无声地点点头,神情有些低落,又带些唏嘘。 她们母女夜话的同时,京中最为红火的一家酒楼知客香的雅间内,两个身影对坐良久,却是久久无言。 莫如意缓缓地将自己面前的精致酒杯斟满,随即放下酒壶,将酒杯抬至唇边,仰头尽饮。 “慢点喝。”林渊少有地紧拧着眉头,“喝酒也无济于事。” 莫如意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又喝一杯。 “啧!”林渊一拍桌案,“沈明德那老龟蛋,竟然能找到冯袭的儿子来替他翻案,办了冯袭可是你声名雀起的第一步,比那朱张反案还要早上半年,如今他替冯袭翻案,摆明了就是在打你的脸!” 莫如意的神色并未因这番话而有丝毫改变,仍是轻轻淡淡的。林渊瞄他一眼,声音放低了不少,“打脸是小,关键的……我听说皇上有意追封冯袭爵位。” 莫如意瞬间目光微闪,“皇上已有了决断?” “不仅如此,冷宫那位也准备放出来了。”林渊一摊手,“我打听出来的东西,向来都是八九不离十的。如果皇上真的追封了冯袭再放了娴妃,那么不仅是抹杀了你往日的功劳,更会连累你的未来。” 莫如意再次沉默,可面色已不如刚刚那样平静。 “这个冯袭……可真是死而不僵……”林渊骂道:“他仗着女儿是娴妃,几次三番偷用内务府库用,皇上查了几次也没查到他的马脚,要不是你硬顶着所有非议先把他下了大牢,想必最后也问不出真相,还记得皇上当时是怎么说你的么?‘朕之股肱’。可现在,别人几句话就把罪名推到了建王头上,说冯袭是替建王顶罪的……连我都知道,冯袭一心扶立六皇子这个外孙,怎么会又与建王走在一起?更别提替他顶罪了。皇上这次可真是……啧!” 莫如意手托着那小巧的酒杯,盯着看了良久,沉沉的面色中隐约透出一些林渊看不懂的情绪波动,他抬手饮酒,喝得又快又急,甚至呛了一下,不得不轻咳缓解。 林渊都知道的事情,皇上岂会不知?如今冯袭是否有罪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要办建王。 建王与太子之对立由来已久,去年年末时所有的争斗全都趋于明朗,不过皇上并不知道建王手上到底有哪些筹码,便私下授意他与建王接触,以便摸清建王底细。可惜,建王警惕性很高,很长一段时间内,他虽频频与建王交往,可并未取得他的信任,直到正月十五那日,皇上广邀群臣参加灯宴,却独独落了他,这才引来建王示诚。 当初莫如意并不明白皇上问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在建王示诚之后,他便彻底明白。建王在评估他,评估他是不是一个值得去费心力拉笼的人,他莫如意名声在外,到哪里都是极为惹眼的,可他也有一个致命的硬伤,他太年轻,毫无底蕴。 可皇上的“不召”,让所有人明白皇帝对他不满的同时,也让建王看到,越是在意的人,对其不满时表达的方式便会越强烈。 莫如意是皇上在意的人,由此,他逐渐获得建王信任,并得到了许多极富价值的消息。 三月过去,皇上终于等不及要将建王及其党羽一网打尽,不想,第一个受到冲击的,竟然是他。 他是皇上派来的人,可最终,皇上却忘了收回他。他像是诱鱼之饵一般被人随手抛出,抛出的时候那人却从未想过,要将他收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九十九章 影响 是这样吗?莫如意不相信,或者说,他不敢相信。 皇上所为,一定有更深层的含义在里头,他不明白,只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领悟。 “听说当年是一个书僮与冯袭的儿子对调了身份?”林渊问。 “听说那小子以冯家遗仆的身份被辗转卖出,落在了牙婆子手里?”林渊又问。 “听说,那个被你打断腿的冯家遗仆,又被人救起,最终才被沈明德找到?”林渊缓缓抬眸,神色复杂,“阿离,放在以前,你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以前?”莫如意喃喃轻问,像是反问林渊,又像是在问自己。 林渊松了松肩膀,靠到椅子里,“你成亲以前。你没发现么?你成亲后,变软了许多。”说着他轻笑一声,“我可不是那个意思,不过……那小子是被谁救的?你不知道么?你早知道的事,竟然能容忍,放在以前的你身上,简直不可思议。如果她没有救那小子,想来他早已冻死街头,哪还有今日这么多的烦扰?” “与她何关?”短暂的失神之后,莫如意掩下眸中的轻微波动,又说一次,“与她何关?没有这件事,沈明德照样会用把另一件栽到建王头上。” 林渊摇了摇头,不羁的面容中少见地带了看穿一切地透彻,“至少不会将你牵连在内。” 看着因自己的话再次失神的莫如意,林渊骤然失笑:“你真的变了,还记得我们是怎以认识的么?” 莫如意没什么心思一般。淡淡地道:“不记得。” “那时候皇帝姐夫说他找到了一个能臣,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我偷着跑去看了一眼,居然是个连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那年你十七还是十八?” 莫如意没有回答,林渊越发笑得没心没肺,“我姐姐常说我。风流成性,这辈子只能依庇祖荫,出息肯定是大不了的,我不服啊,年轻人么,哪个不好风花雪月?皇帝姐夫不是夸你么?我偏想叫你出丑。结果那回游船,你把我找来的两个姑娘全都给踢进了湖里。” 他讲得绘声绘色。莫如意也不由想起当年之事,哼笑出声,“当年你还有几分上进之心,三四年的光景,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 林渊一撇嘴。“没意思,你不觉得么?争来斗去的,全是为了别人……”轻叹一声,他继续道:“再说,我姐夫是皇上、姐姐是皇后、外甥是太子,我这辈子打瘸了腿都能安枕无忧,我还上进什么?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失去了一切依靠,那定然是惊天动地。凭我一人努力之功,又能改变什么?世如沧海我如粟,小小一颗粟米,能飘的时候就飘,该沉的时候就沉,有什么不好?” 这番道理说得莫如意微感错愕。再看向林渊时,他又笑得没有正形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动了心,为了一个女人改变自己?” 莫如意移开眼去,“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改变。” 林渊一拍大腿,极恼的模样,“你最近照镜子没?你脑门上就快刻着‘孝子贤夫’四个字了。没改变?那月初的时候你让我弄那么多桃树回来,都让你啃了么?我想不明白,她哪儿来那么大魅力?把你迷得晕头转向的?” 莫如意似乎有些不耐烦,“管好你自己吧。” “我好得很。”林渊对自己极有信心,“小爷我游走花丛近十年,至今仍是片叶不沾身……”说着他看到莫如意嘲弄的眼神,闲闲一笑,“沾身不沾心。” “所以,你才是那个顶顶无情的……”莫如意垂眼望着杯中静宁无漪的酒水,似乎从中看到一个轻语浅笑的容颜。他改变了么?他只是……在做任何一个丈夫都会为妻子做的事啊,就算不是她……就算不是她…… “难道你要告诉我,你有情?”林渊摇头失笑,“我也好,她也好,你肯接受我们,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你心里清楚得很,与有情无情,根本毫无关系。” 那天晚上,莫如意是被林渊送回府中的,微醉。 这是白瑞宁第二次看他喝醉,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扶他回房后第一时间挨到他怀里嗅他的领口。 莫如意眯着眼睛笑,将她抱在怀里,不知在想什么,很长时间也没动上一下。 “怎么了?”他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白瑞宁有点喘不过气。 莫如意蹭着她的额角摇了摇头,“你身上真香。” 白瑞宁便红了脸,又站在那,颤颤微微地任他除去她身上的所有屏障。 他们一直都很好,尤其是“那个”方面,莫如意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十分青涩,可他的学习能力强得惊人,在实战中摸索全部技巧,几乎每次都能把她弄到哭出来。 其实她是有点吃不消的,尤其最近,腰上酸得厉害,但她不愿扫他的兴,于是每次都极尽迎合,成了一个不知羞耻的好学生,可他就是喜欢。 大战消怠,莫如意腻在她的身上不肯下来,他也奇怪,他最讨厌的汗水黏腻,竟没能让他避之不及,反而极喜欢这样几近融合的胶着感。怀中的身躯丰满有度,让他把玩再三也难以释手,那样的弹软,又那样的敏感,他知道怎么弄她才最舒服,怎么弄她才会绷紧了身子发出细细的哀求。 他喜欢听她求他,喜欢看她难捺地轻拧腰肢来表达不满,甚至是催促他,催他快些占有她的全部。 知道她近来有些不禁折腾,因为她这几天起得越来越晚,有时甚至赶不及送他出门。他也一再地提醒自己,要适可而止,不过一到了关键时刻,哪里忍得住?他想,天下间应该只有她这一个女人,能让他如此了。 身下的人已累得昏昏睡去,莫如意翻了个身将她抱进怀里,却是了无睡意。 或许是因为认清了自己对她的感情,让他有点兴奋,忍不住越想越多。 那天他在白府听到白瑞宁与夏芷娟说话,虽恼夏芷娟竟从未接受过他,却更欢喜白瑞宁的抗议,她那样的人,能为了他与自己的母亲争辩,让他受用非常。 她说:试一试;她说:婚后相处没什么不好;她说:我就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 林渊说他动了情,他虽没承认,可心底也没有否认。 动了情又如何?谁说他莫如意不能动情?明天他就去告诉林渊,他就是喜欢了,怎样?他的瑞宁,就是好过天下间所有的女人,更胜过林渊那一后院的破枝烂花! “怎么了?”清晨白瑞宁揉着眼睛起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莫如意惬意的笑容,他眉梢舒展的样子看起来极为惹眼,让人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再看一眼,“有什么好事?”她试探地问。 莫如意却没有回答,他可不想让她太过得意,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小人得志时的骄傲样子,恨不能尾巴翘到天上去。 莫如意临走前照例低身吻吻她的唇,又把她按回到床上,自己出了门,继续去操心应该操心的事。 与沈明德的斗争看似是他落了下风,但他还没有输,他还有督捕司在手,只要他在皇上正式下达追封冯袭的旨意前扭转翻盘,那么一切都还来得及。 而目前所有事情的关键,都在建王一个人的身上。 皇上要惩治建王,沈明德不过给皇上提供了一个方便的机会,毕竟冯袭一案已过去两年有余,且不说一切太过牵强,就算翻了案,所造成的影响力亦不会太大。但如果眼前有另一个更合理的借口呢?如果眼前有一个能更快处置建王的机会,莫如意相信皇上不会放过。 连续几日,莫如意都在为此事奔忙,时间紧迫,他甚至没什么时间回家,好不容易空出些时间,打算回家看看,又被找上门来的林渊堵在刑部里。 “你最近是太闲了吗?要不要求皇上给你点差事做做?”莫如意没什么好声气。 林渊对他的嘲弄丝毫不觉,“我忙活也是为了你,我这辈子能对撇子的人不多,你怎么算也是头一号。” 莫如意揉揉因两日没有合眼而微有疼痛的额角,“又什么事?像上次那样的废话就不用说了。” “还真就是上次那事,就算不是,也是有关系的。”林渊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撂到案上,“你猜这是什么?” 莫如意拿过打开,见里面装着几颗水丸。 “这是我大夫人昨天到你家去,从你夫人的房里‘偶然’找到的。”林渊倚在桌旁,单手托腮,“她找人看过了,是避孕的药丸。” 莫如意的眉梢轻轻抖动一下。 “怎么?你不信?”见他没有预料中的反应,林渊顿时有点急。 莫如意把瓶子放回原处,站起身来,“不是不信,而是好奇你那位大夫人什么时候练就了三只手的绝技,哪天耍出来,让我开开眼界才是。” “好吧好吧。”林渊举手投降,“我的确对她提过觉得你不太对头,她这么善解人意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她问嫂子这药是什么,嫂子说是补血养气的。我知道我劝不动你,但是感情这事,总得两相情愿,否则到最后伤得不还是你?你看她现在这样,像是情愿的么?“ “林渊。”莫如意打断他,微叹一声,稍有不胜烦扰之意,“就算这药的作用如你所说,那也绝非是她自己备的,多半她又上了谁的当,真当补血药吃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第一百章 信任 包子修炼守则100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一百章 信任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林渊错愕至极,盯着他看了半天,“你是真相信她?” 莫如意毫不犹豫地点了头。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林渊顿时如泄了气一般,瘫在椅子里。 “算了,以后我再不在你面前说她半句不是,不过你可得明白你自己变在哪里。” 莫如意没有回答,只在经过他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便径自而去。 莫如意走后良久,林渊仍是坐在原位一动不动,突地,他抬手狠抽了自己一嘴巴,“贱人!” 抽完又歪了嘴,嘶嘶呼呼地吃不得痛。 莫如意抵达莫府的时候已近午时,四月初的午阳已有些灼炙的感觉,他抬头看看天上,心里想着应该再找林渊一次,把他不知哪位夫人发明的冰扇引进到府里来,给白瑞宁降温。 莫如意的突然回府让府里许多下人都噤若寒蝉,莫如意并不对这些细枝末节计较,问明了白瑞宁的所在,便直往后院而去。 秋雨和缘儿守在门外,见他回来也是有些惊讶的样子,让他不由反省这里到底还是不是他的家了? 随手免去秋雨和缘儿的通报,莫如意到门前直接推门而入,进门的一瞬间,听到白瑞宁的声音。 “……可能真的是他做的……” 声音在他进到屋里时嘎然而止。 屋里不止有白瑞宁,还有夏芷娟和陈妈妈。 白瑞宁似乎也没料到他会回来,紧张地站起,稍有慌乱地问:“你、你怎么回来了?” 莫如意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好像她有什么秘密,而他被排除在外一样。 他便看向夏芷娟,“在说什么?” 夏芷娟果然不瞒他,甚至无视想要阻止的白瑞宁。悠悠说道:“瑞宁前段时间救了个少年,把他安置在一间客栈里,现在他不见了。消失得无声无息,瑞宁找了好多天也没找到,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少年……”莫如意努力无视自己心里的憋闷,看向白瑞宁,”是冯袭家的那个?“ 白瑞宁瞬时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莫如意盯着她,心情复杂至极。 要怎么对她说。当她那天追上陈妈妈,小声嘱咐的时候他就猜到了?他没有阻止,是不愿因这样的小事让她不开心、让她再怕他。 可谁知,那个少年竟成了一件对付他的至锐利器。他没有对她说,同样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惊扰了她。 ”他真被你带走了?“夏芷娟在旁问道。 莫如意没有理会夏芷娟的问话。盯盯地看着白瑞宁,”你想他现在会在哪里?” 白瑞宁马上摇头,“我不找他了,你别生气。” 一种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压抑的情绪自莫如意胸口处蔓延而起,他向她逼近一步,“你刚刚说,‘真的是他做的’,是说我么?你觉得我把他怎么样了?” 他们之间明明离得还很远,可白瑞宁仍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说!”他的语气不觉加重,夹杂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雷霆怒意,凌厉迫人。 白瑞宁微微一抖,求助似地看向夏芷娟。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莫如意仅有的一丝希望。瞬间化为乌有。 夏芷娟急奔过去护在白瑞宁身前,朝他怒道:“你想怎样?” 莫如意却完全没有听到。 所有的声音,都在白瑞宁躲避他目我的那一瞬间消失,她们与他说话、与他对峙,所有的动作都好像放慢了无数倍。他没办法开口,有生以来,头一次仿若一只丧家犬般,飞速逃离了他自己的家。 原来,她还是那么怕他。三个月来,她与他越加亲密,她对他亲昵、对他撒娇、甚至偶尔还会宣泄自己的不满,便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她不再怕他了,甚至,也像他一样,将他完全接纳进自己的生活。 这样的认知曾让他欣喜不已,更加心甘情愿地宠着她、护着她。那些桃树,他知道她想要,就大费周章托人去找,再哄她出府,只为看她惊喜时那一瞬间的喜悦。他一直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对等的,因为她也是那样依顺着他,不问任何原由,只要他喜欢的,她都会去做,冬日里那场闹哄哄的灯宴,换作往常他早已不耐离席,也正因有她,他才能甘之如饴。 原来,竟不是的。 她怕他,从刚刚她看他的眼神就能清楚知道。任谁都可以清楚地看出,在她心里,并未如他一样,将他视为可共患难的最佳依靠,所有的一切,都始源于她怕他。开始到现在,恐怕没有一刻改变过。 真是笑话!这样怕他,还说什么试?还说什么好?还说什么一辈子?难道她要用怕来营造他们的一辈子? 是了,这就是她的相处之道,她早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将恐惧隐藏在顺从和笑容之下,与之相比,他涟漪不断的心情,就像困在网中的鱼那样,愚蠢痴笨至极! 简直是可笑! 亏得他还在林渊面前振振有辞……一抹自嘲笑意浮在莫如意的唇边。 时值他存亡之关键所在,他竟为了这样的事,乱了心神。 离府时的愤怒此时已被他全部压下,转身自原路而回。重回自家门前,他却没再进去,抬起头来,看着府门匾额上的“莫府”二字,目光漠漠。 莫如意,这名字取得真对,吃了那么多次亏,竟还没让他学会聪明一点。 他再无留恋地转身离去,在刑部一待就是十天。 白瑞宁慌极了。 她承认,他问她的时候她的确是害怕了,那样冷厉的语气,那样锋锐的目光,让她想到的尽是埋在记忆深处不愿触碰的东西,她怎能不怕。但他临走时看她的样子,更让她慌乱不已,他离去的时候,她的心好像缺了个口子,她想追上去,想告诉他,并不是那样的,她并不想申张什么正义,就算他把那少年打了杀了,又与她何关?她只想他们能开开心心的,像这三个月来的每一天一样。 可他对她的唤声置之不理,出门时她又被夏芷娟拦下,等她摆脱之时,他早已走得不见了踪影。 一走,就是十天。 她知道他在刑部,这不是什么秘密,可她不敢去找他。 会不会让他不高兴?会不会触怒了他?会不会因此连累她的家人……所有从一开始就围绕在她身边的所有顾虑,无论如何也无法消减。 夏芷娟劝她:“大好的机会,正是提出和离,出走京城的时候。” 她置若罔闻,她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以前不会去想这个问题,以后也不会。 缘儿在放松许久也没见过莫如意后,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大人是不是和夫人生气了?因为什么?” 白瑞宁思索半晌,“大概是……”她竟然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开始的时候,她以为他在意那个少年,认为她救了人,就是对他所做所为的无声抗议。可后来她想想,他应该不是在气这个,因为人已经不见了,也就是说,已经被他处置了……是吧?那他还气什么? 这十来天,她每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却一直都没有得到答复。 第十一天晚上,他回来了。 白瑞宁空前地紧张,一遍遍地检察自己的妆容,一遍遍地确认桌上的饭菜还是热的,可等她迎出房间的时候,他已去了书房。 以往,他再忙,也会先抱她一会,再去做别的。 心里缺开的那个洞口似乎更大了一些,里面空荡荡的,也不知装了什么,坠得她心慌。 端了饭菜到书房去,她却在门前久久徘徊,最后硬着头皮敲了门,不待他应声便推门而入。 他一如往常地坐在桌案后的位置上,抬眼看着她。远远的距离,她却依然能感觉得到,他的目光中再没有那样暖暖的笑意,也再没有和她说”你先吃吧,我这就来“。 他就那么看着她,一言不发。她被他看得急了,忙着将手里的托盘放到桌上,”先吃点东西吧……“ 她看见他的目光毫无停留地移了开去,”不必了。“ 她的心就更难受起来,站在桌前,好半天没动地方。 ”还有事?“他眉眼不抬。 ”我……月皎前几天过来,说要约我去……“ ”这些事情你自己做主。“ 淡淡的声线,不带丝毫情感地打断她。 白瑞宁突然觉得,她又见到了第一次见到的莫如意。 ”哦……哦。“过分的寂静让她倍觉尴尬,她胡乱地点着头,”那、那你早点睡。” 再没得到任何回应,白瑞宁关上房门的时候故意留了道门缝,她凑在门缝前向内张望许久,他却一次头也没抬起过,就像……真的不在意了一样。 她怕他,但她希望他能在意她,就像以前一样。 她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差错,如果真的是因为那个断了腿的少年,那……她情愿从没救过他! 白瑞宁心里莫明的酸楚,那不断扩大的空洞一直蚕食着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积攒下的喜悦与开心,她就像得到了礼物复又失去一般的失落,她以为她想念的是他温和的态度,可直到她躺在冰冷的床上,蜷成一团,她才明白她眷恋的是他的全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包子修炼守则100_包子修炼守则全文免费阅读_第一百章 信任更新完毕! ------------ 第一百零一章 平反 那天晚上,莫如意没有回房。 算算日子,他们去年十月成亲,到现在正好半年时间,除去他去江南的两个月,其余四个月,他们每天都相拥而眠,她早习惯了他的体温他的怀抱,一旦失去,便什么都变得不安稳起来。 “大人还在府里么?”白瑞宁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莫如意的下落。 秋雨道:“大人一早回来换过衣服,然后就出门去了。” 白瑞宁顿时急了,“他回来过?你怎么不叫我?” 她少有的焦躁,秋雨怔了怔,才道:“大、大人说,不用叫你……”° 白瑞宁便如一只泄气的皮球,什么精神也打不起来。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两天,莫如意还是没有回府,白瑞宁每天就坐在门房那里等,饭也想不起来吃。 夏芷娟见她这样气到不行,午过来揪她回去吃饭,见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当即把碗一撂,道:“你摆这副样子给谁看?你这副死样子你告诉我你不喜欢他?” 白瑞宁没言语,她觉得她可能是喜欢上他了,以前暗恋的男生被别人追走的时候,她也就两顿没吃,现在她都茶饭不思半个多月了。 “你真喜欢他了?”夏芷娟目含隐怒。 白瑞宁不想看到她这样的目光,转过脸去说:“不管我有没有喜欢他,他都是我丈夫,我不会跟他离婚,也不会离开他。还有·”她抿抿唇,微有不平地道:“妈,你说你这次来,不会再反对我和他的事,但是我感觉不出来。” 夏芷娟一皱眉,“我是说如果他对你好,我自然同意,可事实上呢?我才见他他就把你吓成那个样子,随后一走就是十几天·跟着对你不闻不问,这样你还想让我同意?” 他好的时候你没看着····…这话白瑞宁却是没有说,她不耐烦地站起身来,第一次对夏芷娟的话视若无睹,抬步走了出去。 白瑞宁叫缘儿去通知准备马车,自己则收整一番,换了一件方便出行的衣服。 她要去刑部找他。 如今已是初夏了,天气开始变得炎热,白瑞宁在马车里闷了一会,额上就出了汗·缘儿忙将车窗帘子卷起一些,透些空气进来。 车帘卷起,白瑞宁耳旁一下子多了不少喧闹的声音。经过一个市集时,白瑞宁隐约听到有人谈论‘冯袭,二字,当下叫停了马车,与秋雨道:“你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冯袭是怎么被抄的家,这段时间她已经打听得十分明白,照理说,莫如意是为朝庭除去了一只蛀虫,是做了一件好事才对。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已过去至少两年,无论如何也不该被人在闹市提及。 秋雨去了很久,才回到车上。 “许多人都在议论·说那个叫冯袭的官员原是受了冤枉的,皇上今晨下旨替他平反,追封他爵位,并放了幽居在冷宫的娴妃,复其妃位。” “平反?”白瑞宁极讶,她打听这事的时候曾听白松石说过,冯袭当年仗着女儿得宠,贪墨内务府库银·当时无人敢管·是莫如意顶着各方舆论将之下了刑部大牢,审讯出结果的。 “还说······”秋雨面露难色·但仍是道:“还说,这位冯大人是受不过大人酷刑·所以……” 白瑞宁看着秋雨,沉默下来。 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说了什么?”白瑞宁忧心忡忡,“冯袭平了反,那大人呢?可受了牵连?” 秋雨道:“说法有很多,听着都像是他们自己猜测来的,不过他们说这次平反是刑部尚书沈大人主张的,沈大人找到了冯袭的儿子,好像他手里有什么证据……” “冯袭的儿子?”白瑞宁紧皱眉头,“冯袭的儿子不是早已处斩了么?” “似乎是说他与府里的一个书僮对调了身份,以仆从的名义逃过一劫。” “冯府的······仆从?”白瑞宁的脸色顿时煞白,“他、他大概多大年纪?” 秋雨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说是个‘少年,,那应该年纪不大。”说完小心地看向白瑞宁,“夫人可还记得那日在家里冲撞了大人的那个少年?” 白瑞宁救下那少年,纯属一时恻隐之心,那时也只知会了陈妈妈暗照顾,所以秋雨和缘儿并不知情。 不过,那时白瑞宁还觉得自己做得不错,否则那少年被打断了腿,很有可能冻死街头。可现在……白瑞宁想,她大概明白莫如意是为什么事而生气了。 虽然皇上今晨才下旨平反,但这样的事情从申诉到有结果,必然要经过一段时间,所以他那时的怒意,就是因为这个吧? “走吧。”白瑞宁靠到车壁上,默默忧思不已。 不管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冯袭是真贪墨也好,还是莫如意屈打招也好,现在的事实是,莫如意亲手抄家的冯袭得到平反这件事的背后矛头便直接指向莫如意。而那位沈大人,已做上了刑部尚书,对莫如意的打压却是从来没有停止过。至于她救下的那个少年,如今正成为莫如意敌人手里的一把利器。 这件事既已得到了皇上承认,那么,一定很麻烦吧?所以他生气是有道理的。 白瑞宁此时已分不清谁对谁错,她也不愿去分,因为那个人是她丈夫,就算夏芷娟说他是个刽子手,那也是她的丈夫。 马车最终在刑部前停下,今日的刑部门大开,许多百姓围在门前叫好,又有许多咒骂莫如意的,让白瑞宁想起去年的莫一天,她也曾在刑部前见过众人咒骂他的情景·那时会冲出许多黑甲禁卫来将那些人全部拿下,而今天,却再没有了。 白瑞宁戴上纱帽走入人群,向刑部守卫道出来意,周围的百姓听到她自称是莫如意的妻子,瞬间安静了一下。 等白瑞宁走进刑部不远,听到身后清楚地传来一声,“呸!” 白瑞宁没有回头,在差役的带领下快步朝刑部后堂走去。 “莫大人如今与督捕司的大人们一处办公。”那差役领着白瑞宁转过后堂正厅时·特地解释了一下。 而后,白瑞宁见到一间偏殿,门前几个黑甲禁卫守护,为首的一个,正是时常跟在莫如意身边的那个。 差役朝白瑞宁示意一下,便转身退去。白瑞宁朝那个看着眼熟的禁卫走去,自报家门。 那禁卫便推门进了偏殿,没一会出来,“夫人,大人请您进去。” 白瑞宁的心顿时鼓噪起来·他愿意见她,说明他还是愿意给她机会的吧? 白瑞宁接过缘儿手里的食盒,让缘儿与秋雨等在门外,自己随着禁卫进了偏殿。偏殿里的光线有些暗,屋内正东靠窗的位置上摆着一张条案,贴墙放着几排138看書蛧架上的书籍整齐安放,没有一本是乱的,整个屋内没有任何植物和多余的东西,完全是莫如意喜欢的摆设方式。 此时莫如意就坐在条案后·垂眸专注地看着手上的一个本子。 “你怎么来了?”禁卫退出后,他眉眼不抬,开口问道。 白瑞宁一下子紧张起来·“我……我来给你送些消暑汤,这两天天气热了,早想煮给你喝的,但是你太忙了没有回家······” 她说得又快又急,几乎有点语无伦次。 “放下吧。”他淡淡地说。 白瑞宁便将手里的食盒放下,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还有事?”他又问。 他说话时,一眼也没看过她·白瑞宁心里难过得很·听他再说:“没事就回去吧。”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白瑞宁终于壮着胆子问出这一句。 莫如意将本子翻了一页,“有空自然就回去。” 他这样的态度·让白瑞宁心里越发憋闷,喉间也有些发酸·“你……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莫如意抬了眼。 “我以后再也不做那样多余的事了!”白瑞宁连忙趁机保证,“我知道自己给你惹了麻烦,那样的事,我以后再也不做了!你别再生我的气,原谅我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她的话语带着让人怜惜的哀求之意,可莫如意的目光,却越发寒凉。 “再也不做······”他喃喃一句,目光缓缓垂下,再度定至他眼前的小册子上,“出去。” “阿离……” “出去!” 感觉到他的决然之意,白瑞宁咬了咬唇,慢慢退出偏殿。 她才退出去,莫如意毫无预兆地抬腿将身前桌案踢翻了去,发出一声巨响。 门外的白瑞宁听到响声吓了一跳,急着又推门进去,便见他从翻倒的桌案后走出来,连忙迎上去,“怎么了?” 莫如意却连看都不看她一138看書蛧步前行。 白瑞宁心急之下拉住他的袖子,“阿离。” “放手!” 他的声音再无任何怜惜,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冰冷凌厉。 看着他瞥向她的凉凉目光,白瑞宁动了动唇,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所有的话,都被他疏离的目光阻挡,最终,她缓缓地松了手。 莫如意没有半点停顿,收回目光走出偏殿,正在这时,由前方跑来一人,“莫大人,皇上圣旨,要您至刑部外接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www.13800100.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s:【感谢pduw同学送来的平安符~】【感谢熊猫爱颁布同学送来的小恶魔~~】【感谢绕朱同学送来的宝贵粉红票~~】【感谢大家的推荐及留言支持!!】 ------------ 第一百零二章 旨意 莫如意丝毫没有犹豫,抬步便与来人去了。 白瑞宁马上跟在后头,直到刑部正门附近,才停了下来。 正门外站了许多的人,有官员也有围观的百姓,当空出来的一块地方,站着上次去莫家传旨的公公保禄。 保禄还是那副笑脸迎人的客气模样,他手捧圣旨,并不因要等莫如意而有半分不耐。 莫如意出去后,保禄直了直腰,扬声道:“督捕司代统领莫如意接旨。” 督捕司代统领白瑞宁不知道莫如意什么时候有的这个官衔,他没说过,而她,也从没问过。 莫如意撩袍跪倒。 保禄双手展开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督捕司代统领莫如意于刑部任职期间,藐视王法,滥用重刑,多有屈打成招之事,致朝野不平,民怨沸腾,本应重惩以儆效尤,然我朝以仁治国,又念其偶有建树,今撤去莫如意督捕司代统领之职,望其回府静思己过,恪守承宪,钦此!”138看書蛧138看書蛧,138看書蛧。 保禄的声音尖细悠长,清楚地传到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的耳。 初夏灼日之下,挤攘人群之,那么一小块空地里,那人一袭白衣,直背挺腰地跪在那里,束得整整齐齐的发丝自脑后垂下,披至他的腰间。他微低着头,使旁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到他尖秀的下领,轻轻动了动。 “臣,莫如意,领旨,谢恩。” 他双手举起,自保禄手接过那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光芒的金色绢帛,凝视一阵,缓缓站起身来。 “皇上圣明!” 百姓之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既而铺天盖地的叫好之声倾泄而出,又有叫“不公平”“罚得太轻”的,却都被湮灭在人潮鼎沸之。 “啪”地一声一样物什自人群飞出,砸到莫如意背上,那东西随即落地,却是一只鞋。 原还是熙攘纷纷的地方,瞬时间声音灭去大半。 莫如意低头看着落在脚边的鞋,好一会都没有动上一下。 此时另一个人影自刑部内闪出,快步到莫如意身边,捡起鞋子朝原路就丢了回去! “阿离我们不理他!、”说话间,一只白嫩小手拉上他的衣袖,拽着他就要离开。 看着她那微红的双目,莫如意轻轻挣开手去。转眸,步入刑部大门。 白瑞宁急坏了。 别人看不出,可她看得出,保禄那道圣旨,每念一句莫如意的脸色便苍白一分,她心疼得厉害,又不知该怎么帮他,终是在那只鞋飞出来的时候失了理智冲了出来。 什么都没了。 他那样呆呆地看着那只鞋的样子,简直能要子她的命。 她真的错了她真的不该救下那个少年,如今连禀他失去官位,全都是她的过错! 白瑞宁才知道原来之前十几日所受的一切,远不及今天这短短的一瞬,她宁可宁可他不理她,也不愿见到这样的场景。 这还是莫如意么?失去了眼的光华,失去了冷傲的戾气,失去了权利倚仗,不能再喊一声“来”就能肆意而为的莫如意,还是莫如意吗? 白瑞宁很愤怒她怒自己的无用添乱,更怒皇帝的绝情绝义!就算莫如意曾做过种种饱受诟病之事可他对皇帝却是最为忠诚,皇帝也明知莫如意是这样一个人,早就知道!甚至还将督捕司交由他的手将这种肆意的权力无形扩大数倍,这是被默许的,不是么?今日却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宣读圣旨,公告世人,是想断了他的活路么? 莫如意仇家之多,白瑞宁已无需赘述了,往日在街头便屡现行刺之事,为保证安全,莫如意出行从来都是禁卫随行,莫家也有禁卫暗把守,如今他权势尽去,谁还会守着他?谁还会护着他?他住日的那些仇人,还不趁机涌上来报复么? 因为莫如意的离去,刑部外的议论声变得清晰起来,多半是在骂莫如意的,白瑞宁看过去,他们便连白瑞宁一齐骂了,骂她助纣为虐,骂她不分是非。 这样的热闹,让刑部门前瞬间可与菜市茶楼媲美,而刑部的官员却无一人出来阻止,甚至也加入非议莫如意的阵营之,不亦乐乎。 白瑞宁再无心思理会他人,飞一般冲进刑部,终是在原先那偏殿处找到那抹白色身影。 莫如意在一众禁卫的注视下进了偏殿,没一会又转出来,一手握着圣旨,一手拿着一个册子。 “大人。”为首的禁卫上前一步,拦住他的去路。 莫如意长眉飞斜”“这是我私有之物。”那禁卫立时道:“属下并非此意!” 莫如意的眉梢便低缓一些,抬眼看看他,继而垂眸离去。 除了那个禁卫,莫如意离开之时,偌大一个刑部,再无一人相送。 白松石呢?白瑞宁暗暗着急她几次上前都被他斥了回来,此时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白松石身上。以往几次回府,莫如意与白松石倒是很有话说的,如果此时白松石能出现劝一劝,相信一定会对他心情的缓解有所帮助。 可连打听了几个人,对方不是摇头就是哼笑,那意思似乎是,莫如意已经走了,靠着莫如意调任过来的白松石,难道还能继续在这里留任? 白瑞宁因为要顾着莫如意,所以并未在刑部过多停留,等追出刑部大门,见远处一首孤白身影缓行于街头,四周不乏指点唾骂者,他都不予理会。 居然就这么走出来!白瑞宁忙叫秋雨喊了自家马车过来,登车急赶,在他身前不远的位置停了车。 “上车吧?”她下了车,眼满怀期盼。 所幸,莫如意没有拒绝。 “你的马呢?”重新坐于车内,白瑞宁问道。 莫如意危襟正坐,目不斜视”“那是刑部的东西。” 白瑞宁微一拧眉头,不再发问了。 那匹枣红马,吃在莫家歇在莫家,她一直以为是莫如意的私有物,所以才嘱咐马夫好好喂养,养得膘肥体健,结果却是刑部的! 白瑞宁很是不满!大大的不满!就算是刑部的又怎么了?借骑一下都不行吗?今天要不是她来,难道就让莫如意走回家里吗?她还没管他们收草料费呢! 腹诽几句,白瑞宁盯着他手里的圣旨看了半天,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我们那宅子……”莫家大宅是皇上所赐,现在皇上革了莫如意的职,会不会连宅子也收回了? “你可以回娘家去住。”他语气平静地给出建议。 这么说还是会收回了?白瑞宁忙问”“你去吗?” 莫如意顿时面色一沉,有些不耐转开眼去,再不理会她。 白瑞宁想的却是,他仇家那么多,少了禁卫保护,说不定就会有仇家寻上门来,不如回白家,至少人口多一点,也有些倚仗。 可显然他不愿意。 他不愿意,白瑞宁自然也不可能自己回去。 马车前进得十分平稳,白瑞宁的心情却越发压抑,车内的沉默让她好像顶着一块千钧巨石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马车停下之时,莫如意利落地下了车,直接朝府内走去。 白瑞宁手忙脚乱地急急跟上,一路跟到了书房之外”“啪”一声被阻于紧闭地房门前。 可能他需要安静一下白瑞宁缓缓坐至回廊矮栏上,木木地发呆。 该怎么办,才能弥补自己的错处?该怎么办,才能让他开心一点? 她这一坐,便是两三个时辰。 天色早已暗下,书房内也亮起了灯光,期间白瑞宁让缘儿进去送了回茶水,缘儿出来的时候说,莫如意正在看三本小册子”专注得很。 那本册子,白瑞宁以前便常见他看”有时还会记些东西在上面,可里面的内容她一无所知,估计是导工作有关的,可可,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为刑部工作了,不是吗? 失神之时,对面房门由内打开,一道颀长身影立于门内,阻挡了一些室内洒出的烛光,他的影子投在地上,昏暗摇曳。 “阿离!”白瑞宁连忙起身,可脚上才吃力便麻痛不止,她这才知道自己的脚麻了,连忙扶住身边的缘儿。 莫如意并未理她,甚至没有看她,打开门出来,一点停滞都没有。 “阿离!”白瑞宁确实是急了,一把推开缘儿,不顾脚上巨痛,几步便追了上去,拉住他”“我知道错了,阿离,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别不理我。” “放手。”他语气冷冽。 这次,她却没有听他的,依旧拉着他的衣袖,甚至还收紧了自己的手指。 “放手!”他再说一次。 她仍是没动。 他忽地转身,一双黑眸饱含怒意地盯着她”“我失了权势,你便不再怕我了,是么?” 白瑞宁呆了一呆。 这是他自接到圣旨后,情绪第一次如此激动。 “我不怕你。”白瑞宁急急地道:“我本来就不怕你,你是我的尖夫,我怎么会怕你?不管你丰没有权势,我都” 这曾经是他愿意听的话,白瑞宁还记得,上次他也是发了脾气,为的就是这句话。 可这次,他凉凉一笑”“是么?”无语细听,也感觉到他语意满满的愤怒嘲讽! 突然,他猛地发力,将她拖出书房所在的院落。 月亮门外,是他们起居的院子,那百株桃树肆意伸展着它们的枝叶,暗影蜿蜒,曾经如梦似幻般的场景,如今在黑幕变得诡狞有加,再无一丝旖旎之意! ------------ 第一百零三章 害怕 “你不怕我?”看着那曾经美好绚丽的大片桃林,他死捏着她的手腕,目泛寒光。 白瑞宁被他捏得生疼,试探地缩了缩手,却是挣不动分毫。而他冰冷的神情同样令她心惊,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带煞修罗,戾火腾腾,似乎仅用目光暗藏的火焰便能将眼前的桃林一炙而光! “你不怕我?” 几个字,像是从他牙缝挤出般生硬,随即,白瑞宁被一股大力推倒倒地,顾不得查看手上传来的疼痛,便见他已抛去外裳,又随手扯落腰间锦带。 “你……”白瑞宁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阿离,你做什么……” 莫如意眼含讥讽,“我要做什么,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么?”他说着逼至她的身前,握住她的腿踝便往自己的方向拉,极为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衣服。 白瑞宁吓坏了,余光瞥见因担心而跟出来的秋雨和缘儿,一股极为羞耻又恐惧的情绪袭上心头! “阿离,不要……” 她们就站在月亮门前,借着院灯光,她能清楚地看见她们,那她们也能清楚地看见她。 “我不要!”白瑞宁突然发了狠地挣扎起来,连踢带踹,想逃离这几乎令她窒息的地方。 可他们的身形相差太多,他轻易地制住她的双手,压紧她的腿,残破的衣服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已经怒张的灼热紧紧地抵着她全无准备的柔嫩,他伏下身,紧掐住她的肩头,“你不怕我,嗯?” 白瑞宁拼命推拒着他,她看到缘儿和秋雨惊惶又无措的面孔,她连连摇头,眼前也模糊起来,“别这样,阿离,别这样……我们回房去,好不好……” 回答她的却只有一声冷哼,继而一阵巨痛侵袭而来,像是一把钝刀深深刺入她的身体里,那样的疼,让她想到他们的第一次,不,比那更疼。 她疼得厉害,额上顷刻间便见了汗珠,可她没有叫出声音,紧咬着下唇,直到觉得稍有适应,不会因疼痛而叫喊,才几近哀求地说:“阿离,求求你,我是你的妻子,别这么对我。” 她极尽忍耐与哀求,可他的眼睛里仍充满了阴鸷的戾气,又仿佛带着无法宣泄的愤怒,他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松开她的肩头,空出手来,一手撕去她胸前多余的衣物,另一手粗蛮地将她的腿推高到极限。 他慢慢地挺动,初时艰难,伴着她越加虚弱的哀求声,一些滑润让他的进出顺畅了些,他紧压着她,不让她有丝毫退缩的余地。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因撞击不断摆动的一双绵软,腰间的挺动就更快,抓握她的力道就更大。他毫不怜惜地掐弄她抖动的红樱,将她折成最屈辱的姿态,肆意地弄着她,他感觉得到她身上的颤抖,听得到她的哭声,看得到她因疼痛而深陷泥土的指甲,可同时他又没感觉到、没听到、没看到。 他不断地加大力度,不断地加快速度,在最紧要的关头,他捏住她的下颔,强迫早已泪流满面的她看着自己,“可知我为何娶你?”最终狂肆的顶弄过后,他毫无留恋地撤出身体,起身系好腰带,又拾起丢在一旁的外袍抛至她的身上,遮去她满身肆虐的痕迹,“因为,你不会害我。”他看着她,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仅此而己。” 仅此而已…… 初夏的泥土还带着未褪尽的春寒,白瑞宁一无所觉躺在地上,望着幽暗的天空,呆呆地一动不动。 她知道呀!她早知道,他娶他并非因为什么情爱、因为什么感觉,所以他这么说,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可为什么……又哭了呢? 她抬手抹了下眼角,却引出更多的泪水,她不停地擦,不停地擦,最后她闭上眼睛,让那些水滴划过耳际,落入土。 耳旁的脚步声去了又来,感觉到身上被布料紧紧包裹,白瑞宁睁开眼睛,便见面色苍白的秋雨和满面泪痕的缘儿。 “夫人……”缘儿啜啜泣泣地,只知喊一句“夫人”。 秋雨却忙碌不停,她试图将白瑞宁从地上拉起来,可白瑞宁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她试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缘儿边哭边过来帮忙,扶起白瑞宁后,缘儿伏在她的肩头痛哭失声。 “我要去告诉太太,可秋雨不让我去!” 白瑞宁无力地拍着她的后背,又看向秋雨,低声说了句:“谢谢。” 缘儿马上抬头,不敢置信地道:“夫人!她帮着那个人一起欺负你!你还谢她!” 白瑞宁说话的声音轻轻的,但语气却是无比坚定,“这件事不要告诉我娘,明白了么?” 缘儿一怔,白瑞宁又与秋雨道:“院子的两个粗使丫头,你去嘱咐她们一下,这件事要是透露出去,便不是将她们卖了那么简单了。” 秋雨咬着唇点了点头,担心地看着白瑞宁,白瑞宁朝她笑笑,她这才去了。 秋雨走后,白瑞宁倚到缘儿身上,“扶我起来吧。” 缘儿怔忡良久。 曾几何时……不,从来没有过,她的主子小姐,吩咐事情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样明白坚定,那样面孔,明明就是她一直服侍的人,可又有什么地方,她觉得不一样了。 缘儿紧咬牙关承受着白瑞宁的重量,白瑞宁也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两人慢慢地回到房间,缘儿泪眼朦胧地不知该怎么办,最后还是白瑞宁吩咐她,“去烧些水来,我要沐浴。” 身上仍是疼得厉害,可白瑞宁的思绪却从未如此清醒,她静静地看着幔帐一角垂挂着的一个纱袋,许久没有动上一下。 纱袋里装着的是风干的桃花,本来是她突发奇想,见春日太阳暖暖,想晒些桃花片,可春日风潮气湿,很难将东西晒干,她又向来是没有毅力的,坚持了两天,就把这事忘到一边去了,再后来,他就拿了这一包桃花片给她,她费了好大的心思让他高兴,才问出来由。 “我做的。”他当时只是这么回答她。 后来她才知道,要想在春天制出这样的桃花片,需要以瓦片隔火干焙,是极费功夫的活,他就那么简单的一句“我做的”,就打发了她。 还有那样一大片桃树……她以前简直是疯了,才会觉得他花那样的心思只是出于丈夫对妻子的正常关心,还有他对她的容忍,对她的宠溺……四个月来他们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全都浮现在她眼前。 这是对她以前不肯用心,一直懵懂度日的惩罚吗?他一直说,“别怕我,瑞宁,别怕我”,她都随便地应,以为他也是随便地说,直到今日,他以最无情的方式对待了她,反问她“你不怕我?”的时候,她才真正明白了他的恼火,他的愤怒。 由始至终,他都没在革职一事上怪过她一句,没有因她救了那少年说她一句错处,只是她一厢情愿地以为他看重的是那些。 她一直对他说“我不怕你”,“你是我的丈夫,我不怕你”,可他早就看出,她怕他。可笑的是她毫无所觉,还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骄傲如他,怎会容忍得下? 不是不难过的,他那么对她,她不是不难过的,可她更难过她没有早一点看清楚这些,没有阻止他说出那样的话,他那么说,便是要将以前的付出全部收回、全部抹杀,是吧? 置身于温热的浴汤之,舒适又温暖,白瑞宁闭上眼睛,长长久久地吐出口气。 被过分侵袭的身体直到现在才有些知觉,可随之而来的又是极度的疼痛,稍稍一动便能让她泪盈于睫。真的很疼,她刚刚起身的时候见到床上有些血迹,定然伤得不轻,可是,她为什么不愿怪他呢…… 原来她还是喜欢他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些担心,那些心疼,都是因喜欢而来。她甚至有点分不清,她到底喜欢的是她的丈夫,还是喜欢那个阴晴不定的莫如意?不过,有什么关系?都是他,不是吗? 她仍是怕他,可这与喜欢他,有冲突么?白瑞宁从来都不是一个太明白的人,性格如此,人生也是如此,就像现在,她依然没有想得太透彻,可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次日醒来,前一日肆虐的结果便全都找上了白瑞宁,不仅那处疼,身上疼,头也昏沉沉的,自己摸了摸额头,似乎有些烫。 大概是昨天受了寒……她无力地又躺回去,可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简易日历,四月十的日子上画着一个红圈,正是今天。138看書蛧手打,138看書蛧。 要不要去呢?前些日子顾月皎约她到林府去,她是应了的。 想了想,她强撑起身体下了地,叫进缘儿和秋雨替自己打理。 缘儿进门见到她的样子吓了一到,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扭头便要去找大夫。 白瑞宁叫住她,“等我回来再找大夫吧,不差这一会。” 秋雨看似也要劝劝,白瑞宁摸起梳妆台上的梳子递给她,淡淡地道:“与我梳头吧。” ------------ 第一百零四章 访客 梳洗完毕,白瑞宁在绣墩上坐了许久,才撑着梳妆台慢慢站起,细细地舒了口气,站直身子。 秋雨连忙过来扶她,她却摆摆手,“夫人过来了么?” 每天早上夏芷娟都会过来与她一起用早饭的,今天自然也不会例外。 缘儿道:“已经到了。” 白瑞宁定了定心思,极力无视自己身体的不适,快步走到厅堂去,步伐一如既往地轻快。 夏芷娟坐在圆桌后,见她穿戴正式,不由奇道:“你要出去?” 白瑞宁一点头,“早答应了林夫人要去她府上作客,定的是今天。” 夏芷娟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林夫人?哪个林夫人?” “顾月皎。”白瑞宁示意缘儿给自己盛了碗粥,往日这样的事她从来都是自己做的,但今天实在不敢乱动。 夏芷娟的眉头拧得更紧,“你去那里做什么?再遇到瑞怡,不嫌尴尬么?” 白瑞宁听着好笑,夏芷娟本是那最不怕尴尬的人,此时却担心她尴尬,不过她也理解,如果是夏芷娟自己去,夏芷娟肯定不会怕尴尬,正因为去的人是她,所以才怕。 “我们现在都已经成家了,以前那些事,谁也不会再提了,再者我是瑞怡的堂姐,去看看她,有什么好尴尬的?” 夏芷娟倒好奇起来,“少见你说这样的话,你是受了什么刺激了?”说罢脸色一肃,“对了,你昨日去找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白瑞宁平静地反问。 夏芷娟扫了一眼缘儿,“这丫头,今天早上见了我就不对劲,躲躲闪闪的,还说没事?” 缘儿登时脸色就是一白,白瑞宁垂了眼帘,吃了口粥,闲闲地道:“没什么……他……被皇上革了官职,现在是平民一个了。” 夏芷娟愣了一会,待反应过来,忽地站起,“你说什么?” 白瑞宁头眼不抬,把刚刚的话再说了一遍。 夏芷娟无语半晌,“那……那他现在在哪呢?革了职,他还去哪?” 白瑞宁低垂的眼划过几许失意,她伸手挟了一点小菜过来,“皇上圣旨下得突然,他得去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夏芷娟少见地犹豫了一会,“那件事……” “妈。”白瑞宁抬起头来,认真地对上夏芷娟的眼睛,“他以前位高权重时,我没有离开他,现在他一无所有,我更加不会离开他。你以前问我是不是喜欢他,我想明白了,我的确是喜欢他。” 白瑞宁从没想过自己也有如此笃定冷静地与夏芷娟说话的时候,她只知道说完这些话,她心里最后一点迷茫也尽数消失散,她真的喜欢他! 夏芷娟先是一怔,而后极为恼怒,“你想想他对你的态度!想想他当初是怎么对爸的!你喜欢他?你是受虐狂么?” 面对母亲的怒目而视,白瑞宁放下碗筷,呆坐良久。 “我不是变态,更不是受虐狂,我清楚他做过的一切事情。”她的声音平静而清晰,“他不是个好人,我知道,但他也有他的好。你说我没志气也好,没有判断力也好,甚至是逃避那些事实,可我看到的、感受到的是他对我的好,我也深深沉浸在其,这种感觉,大到足以让我不再去想他任何的不好,所以我想,这应该就是喜欢。”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这原本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如果她再敏锐一点,没有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他付出的感情,早些打开自己的心扉,早些看清他,那一切将会更好。“妈,我早就长大了。”她慢慢地站起身来,与夏芷娟平视,“你看,你现在已经不需要低头,才照顾得到我了。” 这番说辞,才真正让夏芷娟不知所措起来。 “真是……儿大不由娘……”夏芷娟颓然地坐回椅上,她明白,她的女儿这一次,说的是真的了。 看着她的样子,白瑞宁轻轻抿了抿唇。 夏芷娟很难过,其包含了很复杂的情绪,白瑞宁看得出来,可同时她也知道,她并没正说服夏芷娟。 为这件事,她们至少有三次强烈的冲突,白瑞宁一次次地剖白自己,想得到夏芷娟的赞同,可事到如今,她觉得那实在是很难。或许,只有事实才能让夏芷娟真正放心。 正在她们相对无言之时,陈妈妈由外进来,见她们这样,先是愣了愣,而后快步走到白瑞宁身旁道:“林夫人来访,正在前院正厅。” 白瑞宁也是一愣,明明说好是她过去的,怎么顾月皎反倒先来了?与夏芷娟交代一声,再嘱托陈妈妈相伴开解,白瑞宁这才带着缘儿秋雨到前院去。 进了正厅,见厅内坐着的不只是顾月皎一人,还有白瑞珍。 白瑞宁更是摸不到头脑,她们怎么凑到一块了? 在屋里侍候的小丫头慌道:“安夫人刚刚才到,婢子正想去通知夫人。” 白瑞珍笑着站起,朝白瑞宁福了福,“长姐,冒昧来访,实属无礼了。” 白瑞宁摆手让小丫头退下奉茶,先扶起白瑞珍,又与顾月皎介绍到,“这位是我妹妹,瑞珍。” 顾月皎笑笑,“以前似乎见过一次?好像是去菊庄的时候。” 白瑞珍附和一声,却并未多聊。 “看来长姐有客人,我来得实在不巧了。” 白瑞宁道:“你今天过来想必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她与白瑞珍虽然感情尚可,但似乎也远没到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步,况且拜访别府,不提前知会的话的确算是失礼了,以白瑞珍的性格来看,没有急事是不会轻易这么做的。 她们在这说话,顾月皎起身道:“正好,你们先聊着,我上次参观你的首饰还没看完,这回正好再去看看,一会你们说完了话便去寻我。” 白瑞宁闻言便让秋雨带了顾月皎过去,又让缘儿在门外守着,这才将白瑞珍让至座上。 白瑞珍叹了一声。 “不瞒长姐说,姐夫被革职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白瑞珍开门见山,“数月前托姐夫之便,给安保谋了份好差事,可昨晚便有调令下来,让安保暂时停职,回家听差。” “想不到连安保都受了连累……”白瑞宁又想到白松石,“那爹爹……” 白瑞珍道:“我早上先回的家,父亲也是昨日便接了革职的通知,现在连二叔都有点慌,怕受了连累。” 对这些消失,白瑞宁一点诧异都没有。以莫如意的人缘来看,这样才是正常的。 “你也知道,”白瑞宁与白瑞珍歉然道:“你姐夫现在的情况,该是帮不到安保的忙了。” 白瑞珍忙道:“不,我并非是为安保的差事而来。”她说着站起身来,极为正式地又给白瑞宁行了个大礼,“我这次来,是想求长姐帮忙的。” 白瑞宁扶起她,让她再度坐下,她才道:“安保虽已为官十载,可他志不在此,全因不想辜负家期望,这才迁就至今,这次停职,他心里其实是高兴的,昨天试着和我公公说了自己怕想法,却不想因此父子失和,吵得很厉害。” 白瑞宁讶道:“他的想法是什么?” “他想经商。”白瑞珍叹了口气,“我知道经商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不过安保已年近三旬,再不为自己的想法努力一次,这辈子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所以我这次来,想恳请长姐借我些银子,不管我们做些什么,是赔是赚,至多一年,一定本息全付,绝无食言。” 听着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白瑞宁极讶,“你们……是要离开安家么?” 白瑞珍苦笑一下,“是啊,安保这次下了决心,不会再与家妥协了。” “你支持?”白瑞宁问。毕竟在这个年代,一旦去经商,这辈子就算是断了做官的路,而安家世代书香,又怎会接受儿子去做商人? 白瑞宁的苦笑化为暖暖笑意,“他是我的丈夫啊,我不支持他,就真的没人支持他了。” 不知为何,这句话说得白瑞宁莫名的感动。 “长姐放心,安保名下尚有几处田地,虽然我们决意离家,暂时不会动用这些,但如果真的经商失败,那将来就算厚着脸皮向公公求来,也决不会拖欠长姐和姐夫的银子。如果长姐愿意,将那些银子折合成投资也并无不可。” “我没有在想这些。”白瑞宁心盘算了一下,“我愿意帮你,不过这件事我得和你姐夫商量一下才行。” “这是自然。”白瑞珍连忙点头。 白瑞宁笑了笑,“有了消息我派人去通知你。” 白瑞珍便留了一个地址给她,“我们这次是必要出来的,应该会先到这里落脚。” 那地址在城西,白瑞宁对那边很是陌生,记了两遍才记下,又问道:“你与安保的孩子相处得还好么?” 白瑞珍的笑容重了些,“安家是书香门第,他们这样人家的孩子,品性都很纯良,我与他们相处得很好,几个妾室也不会无故闹事,安保待我好,她们自然也会敬重我。” 白瑞宁真心地点了点头,“过得开心就好。” 随后与白瑞珍闲叙两句,白瑞珍起身告辞,“长姐还有客人,我便不留了。” 白瑞宁道:“我改日有空去看你。” 姐妹告别后,白瑞宁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顾月皎正在厅堂内与夏芷娟喝茶,见到白瑞宁笑吟吟地起身,迎了过来。 ------------ 第一百零五章 初入林府 白瑞宁发着烧,身上又不舒服,回来一路上都有些恹恹的,不过见到顾月皎,她提了精神,也朝她笑笑,“我若记得不错,该是我去拜访你的。” 顾月皎笑道:“我可没忘,不过最近总听林渊提起你们家种了一片桃林,我羡慕得很,这才打着过来接你的名义过来看看。” 时值初夏,清风暖意,桃花虽已落了大半,但成片的枝叶被风拂动沙沙成响,又是另一番别致风景。 白瑞宁每看一次院子里的这些桃树,心里的想法便更坚定一些,她淡淡一笑,“好了,看也看过了,咱们走吧。” 顾月皎点了头,视线却转到她的头上,巡视一遭,道:“不如将你那簪子戴着吧,之前聊天我曾与我家老太太提过一嘴,她很是感兴趣呢。” 白瑞宁记着顾月皎曾说过她那簪子与皇后娘娘的某枝簪子相似,当下便不无不可地应下,差秋雨回房去将那簪子取来。 顾月皎的目光随着秋雨去了又回,在秋雨还未到近前时,她玩笑一般说道:“你这丫头越看越招人喜欢,不如给了我罢?” 白瑞宁却在秋雨来到跟前时才答道:“这个得问秋雨的意思。” 秋雨怔了怔,白瑞宁道:“刚刚林夫人说喜欢你要讨你过去,你的意思呢?” 秋雨竟不惊慌,低着头极为慎重地想了一会,跪下说道:“秋雨不愿意,秋雨愿一直服侍夫人。” “我也是说笑。”顾月皎笑着将这过场圆了过去,再不提起。 白瑞宁便打开秋雨手捧着的盒子,示意缘儿将之戴在自己头上。 秋雨此时说道:“夫人,婢子突感腹绞,恐失礼于人前,夫人可否带缘儿妹妹与穗玉前往安国公府?” 穗玉是之前买进的丫头的一个,与缘儿和秋雨都相处得不错,现在也留在白瑞宁的屋子里侍奉。 白瑞宁立时嘱咐陈妈妈去请大夫,又让秋雨好好休息,这才带着缘儿与穗玉跟着顾月皎一同出了家门。 因顾月皎说晚上还会送她回来,白瑞宁便与顾月皎同乘一车,缘儿和穗玉则与顾月皎的丫头共乘骡车。 待马车启动手,顾月皎似笑非笑地睨着白瑞宁,“你那丫头,都快成精了。” 白瑞宁像是没听懂,“她怎么了?” 顾月皎便叹了一声,摇摇头,“没什么,以后多留意她便是,你好不容易摊上个消停的地方……”说着见白瑞宁似乎心有旁系,根本没在听的样子,不由又叹了口气。“你家的事情我听说了,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怕你因为这件事不愿再出门,不瞒你说,我婆婆很想见你,我也不愿意让她失望。” 白瑞宁微有讶异,“林老夫人为何想见我?” “这个……”顾月皎面现纠结之色,“我现在也说不好,我是真的不知道,等到了家里,如果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你也得有点心理准备才好。” 白瑞宁更糊涂了,不过看顾月皎也是茫然有加的样子,便不再去猜,反正,也猜不出结果不是么? “瑞怡还好么?”这是白瑞怡出嫁后,白瑞宁第一次在顾月皎面前问出这个问题。其实她也不想问,但她毕竟还是白瑞怡的堂姐,总得知道白瑞怡的近况如何,心态如何,以防在别人家与之起了冲突。 顾月皎苦笑一下,“比我好。她知道你们家多了一园子桃树,也让林渊按样弄了一个园子,我想要一架古琴,林渊则早不知忘到哪去了。”她少有地面现寞落,“我现在倒真羡慕你了。” 这个话题,白瑞宁不知道该怎么与她谈下去,因为她现在羡慕的位置,正是她当初亲手推出去的。 顾月皎也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忙岔开话题,没过多久,马车便缓缓停下。 莫府是莫如意正得意时皇上所赐,地点自然是好的,离林家相隔便不算太远。不过可惜,白瑞宁想,好不容易才收整得有些样子的宅子,恐怕就要被皇帝收回了。 白瑞宁跟在顾月皎的身后下了车,面色略显苍白。她刚刚在车上颠了一会,已觉得有些晕,现在下车一见阳光,顿时觉得头重脚轻,错后一步扶往车辕,许久才缓过来。 再抬眼看去,便见飞檐瓦翠,金匾朱门,“安国公府”四个金色大字在阳光下灼灼发光,落款者为“默山居士”。白瑞宁曾听白松石讲过,因皇帝名有个墨字,所以他常自号“默山居士”,也就是说,这匾额是皇帝亲手所书,由此可见安国公府满门荣耀。 顾月皎见她凝视良久也不动上一下,不由笑道:“走吧。” 白瑞宁点头跟上,进门的时候问道:“林渊在府里么?” “大概在吧。”顾月皎无奈一笑,“这里太大了,我也不知道他会在哪里。” 这倒奇了。 白瑞宁本以为林渊会在昨天第一时间就跑去安慰莫如意呢,结果他昨天没出现,今天还是没出现。 随着顾月皎,白瑞宁转过影壁,穿过重门回廊、数进庭院,来到位于二进花园的花厅之。一路上见到的尽是曲折不尽、精巧绝致,那些接连的回廊、高低的起伏,就像没有尽头一般,一步一景,一眼一界,百花繁茂、苍翠浓郁。 安国公府不愧是国丈府第,远非白家这样的门户可以比较,就算是莫家大宅,比之也远远逊色,好在白瑞宁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她也是参观过故宫的!加之精神不济,所以一路走来虽然眼花缭乱,却也并未左顾右盼地显得失礼。 在她们就要抵达花厅之时,一位装扮贵气的三旬妇人自一旁小路出现,见了她们,那妇人笑着招呼一声,慢慢走来。 顾月皎道:“这位是林渊的大嫂,娘家姓庞。” 白瑞宁微讶,“林渊还有哥哥么?” 正问着,那妇人已走近了,顾月皎垂眼笑笑,朝白瑞宁不甚明显地摇了下头。 林庞氏到得近前,打量了一下白瑞宁,笑道:“这位便是瑞怡的堂姐了吧?” 顾月皎丝毫不因林庞氏提起白瑞怡而不悦,反而欣然应道:“正是,这位是莫夫人。” 林庞氏点点头,“久闻其名了。”说罢她挽上白瑞宁的手臂将她带入厅去,边走边道:“瑞怡,你看看谁来了。” 林庞氏长得很漂亮,离得近了很容易便能闻到浓重的脂粉香气,她涂朱描黛,将本来就十分精致的面孔妆扮得更加美丽,可白瑞宁不喜欢她。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大概就是传说的直觉。 厅里坐着许多的人,白瑞怡也在其,她听到唤声已经站起身,面带笑容地迎过来,“宁姐姐,真是让我好等。” 眼前的白瑞怡,险些让白瑞宁认不出来。 便见她轻挽云髻面若桃花,飞眉入鬓眼含笑意,落落大方地迎过来,看着气度竟比顾月皎还要强上几分,再看她体态丰盈,原本尖削的下颔也显得丰满起来,端庄大气,哪还有半点以前做姑娘时偶然流露的小心机模样? 发现白瑞宁的错愕,白瑞怡轻笑一声,“宁姐姐,可是我最近胖了,不认得我了?” 白瑞宁笑笑,只是道:“你嫁了人,越发漂亮了。” 白瑞怡的笑容便更深了些,伸手便要来扶白瑞宁,身旁一个婆子忙呼道:“夫人小心!小公爷吩咐多少遍,不许夫人乱动作的。”说着那婆子又朝白瑞宁媚笑一下,“莫夫人许还不知,夫人有了身孕,已近三月了。” “真是恭喜妹妹了。”白瑞宁说话间瞥一眼身侧,见顾月皎面色淡淡,脸上挂着轻轻的笑意,倒像在看猴戏一样。 白瑞怡略带不满地嗔那婆子一句,“哪就那么仔细了?” 她们在门前说话,白瑞宁留意到花厅内的主位正座上,一个两鬓花白的贵妇伸长了脖子朝她看,目光复杂,虽坐姿端庄,但置在腿上的双手死死地捏着,显然是极为紧张的。 白瑞宁朝她看去,目光与她碰了一下,察觉到她的急切,白瑞怡却还没有寒喧完,顾月皎也丝毫没有提醒之意。 “这位想必就是林老夫人?”白瑞宁挽过白瑞怡的手朝厅里走了两步,问的却是身旁的顾月皎。 顾月皎展颜笑道:“正是,我来与你引见。” 林老夫人装扮雍容,体态微丰,算算年纪应该已近花甲,可看着精神头相当的足,容貌也仿若五旬,从至今仍然出色的五官上不难看出,她当年该是多么的倾国绝色,难怪能生出像林渊那般俊秀的儿子。 林老夫人是当今皇后的母亲,受封郑国夫人,白瑞宁如今则孑一身,故而见礼时双膝跪倒,柔声道:“民妇莫白氏见过夫人。” 林老夫人却久久没有言语。 白瑞宁并不觉得林老夫人是那种会以势压人的人,等了一会仍是毫无动静,便抬眼看去。 便见林老夫人紧盯着自己的头上,神情期盼又满怀激动,“丫头,你那簪子,可能让我瞧瞧?” ------------ 第一百零六章 身世(一) 林老夫人虽然极力和缓着声音,可她语气的急迫却是叫人一听便知。白瑞宁见状也明白事有蹊跷,便取了簪子下来,交给林老夫人身边的妈妈。 那位妈妈先是扶了白瑞宁起来,这才接过簪子,她不看簪头精美绝伦的凤凰祥云纹案,反而将之翻转过来,仔细看看,面现激动之色,马上回身将簪子递给林老夫人。 “这里……”那位妈妈向林老夫人指着她刚刚看地方,手竟抖了一下。 林老夫人忙着接过簪子,凑到眼前细看,眯着眼睛瞧了半天,却仍是瞧不清似地,急得用指尖摸了一遍又一遍。 虽然林老夫人一句话也没说,可那急切的心情却是明明白白地表现出来,白瑞宁心不忍,轻声道:“那里刻了一个‘明’字。” 林老夫人的手顿了顿,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打量那簪子一阵,又抬头看着白瑞宁,“这簪子打哪儿来的?” 白瑞宁便道:“是我丈夫与我下的聘礼。” “东西是他的?” 林老夫人的问话又急又切,白瑞宁心里微酸,点了点头。 “那……”林老夫人从椅间急站而起,“你有没有问他,他从哪里得的簪子?” “是……”白瑞宁犹豫一下,垂头道:“是他母亲的遗物。” “遗物?”林老夫人失声呼出,继而面色惨白,手金簪无力坠地,大颗大颗的眼泪由她眼扑簌而下。“遗物……”林老夫人忽地掩面痛哭,下一瞬,人已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顿时满室惊呼。 白瑞宁很快被拥上的人挤至一旁,看着那些人竭力呼喊,掐人量脉搏,乱得一塌糊涂。 这就是顾月皎说的事了吧?白瑞宁怔怔地,又被这环境嚷得脑子又晕又疼,不得不倚在缘儿身上。 缘儿吓得小脸惨白,“夫人,这是怎么了……” 白瑞宁也担心着,无暇回答她的问题,只看着众人七手八脚地将老夫人抬到花厅内的跨间休息。 众人忙晕了头,好半天才有人记起白瑞宁还在这里,白瑞怡面色极惑地到她身前,低声问道:“那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瑞宁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她,便听随后而来的顾月皎道:“现在忙成这样,我顾不得你了,不过你能不能先别走?老太太醒来后定然还要见你。” 白瑞宁叹了一声,点了点头。现在让她走,她也不能走了。 白瑞怡狐疑又恼怒,“到底怎么回事?” 顾月皎挡在白瑞宁前道:“你没看她也茫然着么?眼下母亲身体要紧,一切等母亲醒来再说吧。”说罢又与白瑞宁道:“你暂且在府逛逛吧,一会母亲醒了我去寻你。” 白瑞宁看了面有余怒的白瑞怡一眼,点头应下,转身出去了。 出来不久,白瑞怡身边的金晓便跟上来,看样子是想打听打听,白瑞宁有些头痛,便让缘儿去应付她,反正,缘儿什么也不知道,也说不出什么事情。 今天的事,实在大出白瑞宁所料,但她又不惊讶,从顾月皎特地让她戴上簪子开始,到车上那番不清不楚的对话,她便觉得今天的事情必然与这簪子脱不开关系。直到看到林老夫人,看到她那激动不已的神色,到她痛哭昏倒,一切的事情,都可以串连起来了。 莫如意曾说过,他母亲是个大家闺秀,他的父亲是他母亲妹妹的丈夫,一个极为出色的男人,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饶是白瑞宁有些心理准备,可这样的真相还是惊得她手脚俱凉,久久不能回神。 带着穗玉漫无目地的走着,等白瑞宁缓过神来,她已在大片桃林之外,那桃林看着极为熟悉,仿佛一枝一叶都是从莫府移过来的,连树木间距、粗细分布也相差无几。 这就是林渊为白瑞怡所种的桃林? 白瑞宁四下看看,才发现此处已见不到刚才的花厅了,附近也并未见到府内下人。 “你在这等着吧,我进桃林去看看。”白瑞宁与穗玉说,“一会若林夫人派人来找,马上进去叫我出来。” 穗玉自然应声,又站到桃林外的醒目位置,以防顾月皎找不到人。 白瑞宁这才朝桃林内信步而去,走在这里就像在她的院子里一样,让她繁杂的心情舒缓不少。 如果……白瑞宁轻轻吐了口气,如果莫如意真的是那个人的孩子,为什么…… 莫如意知道吗?他应该是知道的,可……他为什么不和林家人相认?却又与林渊相交甚深? 太多的为什么,她根本想不出答案。 白瑞宁在桃林转悠了一会,发现不远处有几张石椅,正想过去坐坐,忽而又听到一些响动。 那是枝叶摇曳的声音,又有薄如轻纱般的细语低喃。 “……不是这样,再抗拒一些……又愿意,又抗拒……”那声音循循善诱,低声轻哄,像是最好的老师极为耐心地对待学生一般。 如纱似雾的轻吟便婉转起来,欲拒还迎,听得白瑞宁面红耳赤。 白瑞宁转头便走,却已被桃林深处的人察觉,“谁?” 白瑞宁走得更快,在她透过桃株间隙看到穗玉的时候,身后脚步声猛近,腰肢瞬时被人紧紧捉住,又被拉进一个暖暖的怀。 白瑞宁惊呼一声便要逃脱,却被身后那人抱得更紧,那人在她耳边轻嗅一下,调笑道:“还抓不到你?这么有兴致在这偷看?” 感觉到耳旁那温热的呼吸,白瑞宁顿时慌了,“放开我!” 她极力挣扎,那人却笑得厉害,一边笑一边搔她的痒,白瑞宁气极,混乱转过身去,心急之下朝着那人的脸便抓了下去。 收回手来,见到的便是林渊那张万分惊诧的面孔。 “你……你?”林渊眼睛瞪得溜圆,掐着她的腰竟又靠近了些似乎想知道自己有没有眼花。 白瑞宁又急又气,连连推他,“放开我!” 林渊这才惊觉,马上松了手。 “你怎么在这?” 林渊发髻齐整,衣衫却有些散乱,一看便知是急急拢上的。思及他刚刚正在做的事情和后来的误会,白瑞宁的脸不由更红,又有些恼怒,“我受月皎之邀来贵府作客。” 林渊好像这会才感觉到尴尬,轻咳一声目光移向别处,不太自在地道:“这里……平时不会有外人来的,都是我那些小夫人……” 白瑞宁也知道刚刚的事情是个误会,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总是尴尬,哪还留在这里和他说话?随便点了点头,扭头便要离去。 手臂一紧,却再次被林渊捉住。 白瑞宁反手便甩开他,再瞧他的目光便有些怒意,林渊仿佛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手足无措了半天,“你、你别误会,我……”说到最后,他双手叉在腰上,侧过头去挫败地“啧”了一声。 白瑞宁倒是少见他局促成这样,心里气了一遭,觉得他可能是在自己的地盘里动手动脚习惯了,便也不真的与他翻脸,后退两步定了定心神,道:“阿离的事情……” “我知道了。”林渊马上接话,看样子为她没有真的生气而松了口气似的,“我觉得皇上可能是另有安排,你让他先别着急,这几天我看皇上心情好的时候,替他打探打探。” 白瑞宁刚对莫如意的身世有些了解,并不愿相信皇帝对莫如意真的那样无情,当下便点头道:“那麻烦你了。”说着话朝他欠了欠身,又想到林夫人,忙道:“你快去看看你母亲吧,她刚刚晕倒了。” 林渊一怔,“晕了?”而后话也不等回,几步就跑没影了。 他离去后,白瑞宁倚到身后的桃树上,长长地吐了口气。 本是为了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结果这么一折腾,她更晕了。 白瑞宁慢慢地走出桃林,招呼过穗玉,主仆二人沿着林渊消失的方向走回,转过一重假山,便又见了花厅。 缘儿站在花厅之外,远远地见着她们回来,连忙迎了过来。 “夫人,林老夫人刚刚醒了。” 白瑞宁闻言连忙快走几步,却因此牵动身体伤处,瞬时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站在原地缓了缓因此产生的眩晕,白瑞宁伸手探探自己额头,似乎烧得更严重了些,不过还好,她还是比较清醒的。 白瑞宁往花厅走的时候,顾月皎也从厅内急步而出,见了她便拉她过去,“母亲想要见你。” 白瑞宁再进花厅,却见所有人都在跨间外候着,连林渊也不例外,顾月皎将她带到跨间外也停了步子,示意她一人进去。 白瑞宁紧了紧收在袖的手指,轻吸一口气,低头进了跨间之内。 跨间通敞明亮,靠窗的地方摆了不少花草盆栽,此时屋里只有两个人,林老夫人于软榻间倚靠,一侧则站着那个近侍妈妈。 见白瑞宁进来,那位妈妈端了圆凳过来,安置在软榻之侧,并请白瑞宁入座。 白瑞宁轻轻一欠身,于凳上坐下,又与老夫人欠了欠身,“老夫人。” 林老夫人泪眼婆娑。 她身体无力地倚在榻间,手里握着那枝簪子,不住轻抚。 “他……”林老夫人想了一会,才确定了称呼,“那孩子……有没有对你说过他的身世?” ------------ 第一百零七章 身世(二) 白瑞宁点点头,“说过一些,但不详尽。” 林老夫人抬起头来,目带企盼,“可能与我说说?” 白瑞宁犹豫了一下,“他只说……他母亲是・・・・・・单身的时候有了他,因不被家人所容,孤身远赴江南,在一个小镇生下他,在他十来岁的时候,他母亲过世了,他无处可去,就来了京城,在一间寺庙里寄住了数年。” 白瑞宁知道的远比这些更多,但有些事不用多想也知道不能说,所以她尽量把事情简单化,如果以后莫如意愿意,大可以把实情相告。 林老夫人悲伤又感慨,“那……他父亲呢?” 白瑞宁摇摇头,“他没有提过。” “他可提过他母亲的出身?”林老夫人稍带希望地问。 白瑞宁又摇了摇头,“也没有提过。” 这一点白瑞宁也很奇怪,从她在莫如意那里听过的信息来看,莫如意是知道他母亲的出身的,可为什么他进京后不来寻亲,却要寄住在寺庙里?难道又与皇上有关? 不过她心里再多疑问,面上却是不显,只看着林老夫人,微感恻然。 林老夫人闭着眼,两行浊泪缓缓而下,“该是不知的,他若知道,岂会孤苦地寄居寺中?”她说着摇摇头,“她还是没有原谅我,宁愿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宁愿儿子无所依靠,也不愿他来找我!” 林老夫人说话间又是泣不成声,那位妈妈忙上前劝她・“大姑娘岂会不知您心疼她?只是当初那样离府,又怎么回来?也是怕连累了夫人。” 林老夫人连连摆手,“竹娘,你别劝我,当年最错的就是我,我的孩子我不能保护,只能眼看着她去受苦・・・・`・” 看着林老夫人痛苦难当的模样,白瑞宁可以想象当初她们母女的冲突会有多么激烈,岂知时移事易・二十余年不见,最初的痛苦竟成了最后的诀别。 白瑞宁垂眸而坐,根本不敢提莫如意曾说过的,他母亲离世时众叛亲离一事,这件事,显然还有着连她也不知道的别样隐由。 在竹娘的劝说下,林老夫人慢慢由悲痛中缓和过来,她伸出手来,拍了拍白瑞宁的手。 “事到如今,你也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白瑞宁柔声道:“心中有些猜测・也不知道对不对。” 林老夫人叹了一声,抚着手里的簪子,“这簪子,本是我的嫁妆,原有一对,凤凰祥云,给了长女明秀,凤凰牡丹,给了次女怀秀,二十二年前・明秀犯下大错・・・・・・”说到这里,林老夫人摇了摇头,“罢了・以往那些伤心事,不提也罢。”缓了一阵,林老夫人打起精神道:“我已听说了如意被革职一事,渊儿本就有意帮他,现在更是不能不帮,不过这件事稍候再议,我已着人去寻他过来,从今往后・你们便留在这里・不管别人说什么,他是我的外孙・这件事,是不可改变的。” 林老夫人说得笃定・白瑞宁却有些急,虽然她对莫如意的主要身世没有隐瞒,但那是因为那枝簪子就是铁证,有那簪子在,林家很轻易便会查清他的来历,所以她才没有否认。此时着急,却是因为她不确定莫如意想不想认回来,如果他想,他早走这一步了,不是吗?最起码也先让她回去与他通个气…… 白瑞宁心中忐忑,头便有些晕,连带着脸上的潮红也更重了些。 林老夫人沉浸在悲痛之中没有发现,一旁的竹娘轻声问道:“少夫人,您脸色不大好,可用找个大夫瞧瞧?” 白瑞宁对“少夫人”这称呼有点别扭,心里惦记着莫如意得到通知后的心情,有些乱,与竹娘只是轻描淡写地道:“无妨,只不过是早些受了风寒罢了。” 竹娘也没有继续追问,那边林老夫人怔忡一阵,突然看着白瑞宁道:“我想起来了,你……映容是你的乳母?” 映容是陈妈妈的名字,记起陈妈妈曾替夏芷娟牵线结识林老夫人,白瑞宁立时道:“是。” 林老夫人便叹了一声,看向竹娘道:“兜兜转转的,都是一家人,还不是缘份么!” 竹娘只笑着点头,林老夫人便又问起莫如意的生活习惯、日常起居,其间又连连吩咐竹娘去准备庭院,以便莫如意夫妇搬进府来居住。 白瑞宁在旁听着,心里越发打鼓,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和林老夫人交代一声,以免莫如意真的不同意,伤了老夫人的心。 如此一想,她便找了个机会,与林老夫人道:“老夫人,阿离他……他的性子想必您也略有耳闻,如果他待会到来暂时不愿入府,望老夫人也别生气,他只是不习惯身边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 林老夫人早在听说白瑞宁嫁进莫家时莫家只有一个仆从时便眼含怜惜,此时又听白瑞宁对他的称呼,连忙追问来由。 白瑞宁哪敢说这是莫如意对他母亲给他取名‘如意,的讽刺?便推说不知,林老夫人却又红了眼眶,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度落下,“这孩子,也不知吃了多少的苦遍了多少无情,这个‘离,字,真是让人伤心。” 竹娘便又来劝,最后建议白瑞宁最好先到外间去,以免林老夫人见着她也要伤心。 白瑞宁便起身出来,出了跨间,便见一屋子好奇探究的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干脆对所有人视而不见,径自坐到角落去休息。 白瑞怡立时跟过来,坐在她旁边低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白瑞宁看看她,再看看一屋子支着耳朵的人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白瑞怡登时一皱眉,“你只说不愿与我说便罢了,说什么不清楚?”说着又瞥一眼不远处正与林渊窃窃私语的顾月皎,面色更差,“也不知你到底与谁才是姐妹!” 白瑞宁不愿与她做这些口舌之争,只觉得自己刚见她时的那些感觉果然是错觉,无论外表打扮得多么贵气端华,一个人的本质却是很难改变的。 她的沉默不语令白瑞怡更加气恼猛然起身,又引得她身边那婆子一阵大呼小叫。 因着之前的误会,林渊本来有些尴尬,所以白瑞宁出来的时候他刻意避开了,此时看过来,俊秀的眉间紧紧拧着,问了一句,“怎么了?” 那婆子连忙溜到他身边去,“您瞧二夫人,有了身子也不仔细您可是吩咐过婆子我好好照看夫人的……” 林渊的眉头拧得更紧,瞥了白瑞宁一眼,想到刚刚从顾月皎那里听到的消息,心里顿时浮躁起来。 顾月皎瞥着他的脸色,与那婆子闲闲一笑,“妹妹若是不舒服,你这照看的便该提醒她少出来走动,如今当着贵客面前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林渊吐了口气,却没顺着顾月皎的意说下去与那婆子一摆手,“没事别瞎喳呼,没见着有要紧事么?” 那婆子松了口气赶忙退到白瑞怡身边去。 看着白瑞怡稍显得意的面色,白瑞宁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如果自己的丈夫风流成性,那么就算对她再好,她也不会很开心的。再看看并不因林渊偏向而表现出一点气馁之意的顾月皎,及与身边婆子低声轻语的林庞氏,白瑞宁突然感到有点烦躁。 可能真是病得严重了吧? 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天了白瑞宁一直是硬撑着过来的,刚刚在桃林的时候晕得最严重现在则好了些,整个脑子像是石化了一样想转都转不起来。 白瑞宁最终是恍惚了一阵,那一阵子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了,只是突地有人碰了她一下,她就睁了眼。 “夫人・・・・・・”缘儿在她身侧,见她神色稍显迷茫,忙低声道:“大人到了。” 白瑞宁的脑子还是石化得厉害,人也没有特别清醒,可视线却滑过一个又一个人,最后定在那个素衣锦带,略显清冷的年轻人身上。 白瑞宁马上起身,却没有站住,身子晃了一下,又坐回椅中。 莫如意扫她一眼,随即便转了视线,神色复杂地注视着一旁的跨间。 竹娘不知何时出来的,就站在莫如意身侧,“老夫人请您一人进去。” 竹娘“一人”的字眼咬得很清楚,让刚有打算的林渊面现失望之色,莫如意却没有过多的神情,直接越过竹娘,进了跨间。 看样子・・・・・・他不像是生气了……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白瑞宁连忙打消自己的想法,不应该这么想的,他不喜欢她怕他,她不应该时刻紧张他是否生气的。 可虽是这么想,依然掩盖不住她的紧张之情。 林渊溜达着过来,状似无意地说道:“不用担心,他肯来,已说明他不算反感了。” 白瑞宁点了下头,心里却还是乱成一团。 白瑞怡趁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林渊抓了下头发,略显不安,“阿离……可能是我长姐的儿子 “你的长姐?”白瑞怡当即低呼出声,“可是她・・・・・・” 才说到这里,跨间内闪出一人,正是莫如意。 他神色淡淡,与刚进去时并无两样,经过竹娘时吩咐道:“我们这几日便搬进来,收整一个离老夫人近些的院落。”说完又朝白瑞宁一抬下颔,“走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iac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感谢熊猫爱颁布同学帝来的平安符~~大力感谢艾连岚同学送来的阆苑仙葩!!!相当高端!!!感谢艾连岚同学送来的宝贵粉红票多张!!!感谢夏天的云q1同学送来的宝贵粉红票~~感谢p同学送来的平安符~包子居然有了一个宗师,简直太让我激动了,万分感谢艾连岚同学对本书及本圆的大力支持!!书里还有艾连岚同学的手绘作品,相当精彩大家可以戳来看看!最后感谢大家的支持和评论!!!还有就是,包子换地图啦,林府篇马上开始! ------------ 第一百零八章 修复 白瑞宁惴惴了一天的心情因他这两个字,瞬间烟消云散他还记得叫她一起走,所以说,他的心情好多了吧? 莫如意走得很快,并没有等一等她的意思,可她全不在意,朝顾月皎点了下头,快步追了出去。 顾月皎见状轻轻地摇了下头,眼中似有感慨之意。白瑞怡则因着刚刚听到的消息还处于震惊当中,如果莫如意真是林府长女之子,那他岂不成了林渊的外甥?将来他们入住林府,难道她还要受白瑞宁一声舅母的称呼?想想都觉得可怕!她一下子变成中年妇女了! 倒是林渊,在原地转了一会,下了决心一般甩手追了出去。 再说白瑞宁,出了府时莫如意已上了林家安排的马车,她连忙也上去,可前一天的伤痛还在,虽经过一晚的休息,但走路时仍会隐隐作痛,更别提登上马车这样大幅的动作,不由得抽气连连。可莫如意坐在车里,神色淡然,像是没听见一般。 白瑞宁心里原存了分引他注意的念头,所以适当将表现出的痛楚夸大了一分,此时见他这样,心里难免失望,可又不断说服自己,说他是因为初见亲人激动紧张,这才顾不得别的。 正安慰着自己,有人在外头拍了拍车壁,白瑞宁见莫如意没有动弹的意思,便掀开窗帘,见到林渊那微现复杂的面孔。 见到白瑞宁,林渊的目光闪了闪随即便投向莫如意,“你早知道了是吧?” 莫如意瞥他一眼,虽没有言语,可神色已是默认。 林渊便显得烦躁了些,“不和我说?” 莫如意收回目光,不带半点犹豫地道:“以前,我不需要借助林家的权势。” 林渊顿时无言。 白瑞宁对莫如意寻到亲人,担忧又欢喜的心情也因他这句话瞬时消减大半。 那白衣锦带的青年眉飞入鬓傲气天成,坐在昏暗的车内也像一个发光体一样不停地吸引着别人的注意他极受上天的眷顾,就算眉宇间稍染戾气,也丝毫无损他出色秀丽的容貌,他的双唇薄而好看,可吐出的字句,却是冷冽而伤人。 也就是说,他回到林家,并非是因为亲情所引,只是为了借势而己。 白瑞宁不可避免地想起林老夫人的眼泪和痛不欲生,对比眼前之人的淡然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车外的林渊面色微白。 “莫如意。” 白瑞宁第一次听到林渊这样叫他。 林渊俊秀非常的容颜中少见地浮着怒意,“藏好你的心思,乖乖做母亲的好外孙,别让我发现你伤她的心!” 莫如意却云淡风轻地扫去一眼,道:“我只是不愿骗你。” 林渊怔了怔,视线由他的身上转到白瑞宁的身上,看了一会,他后退一步。 莫如意便吩咐一句,“走吧。” 白瑞宁忙向车夫示意,又隔着窗子向林渊送去一个歉意的笑容。 其实他可以骗林渊的林渊是林家唯一的亲子,在家中的地位不言而明,将来更是要继续林老公爷的爵位加上有皇后这个姐姐,就算林渊不学无数,将来也是可以预想地无限光明。所以他没必要得罪林渊的,他明知道那样说林渊会发怒,可他还是那么说了。 他说,“我只是不愿骗你”,白瑞宁相信这是实话,林渊也相信。 这才是莫如意。 但总是……稍显无情了些。 白瑞宁一边想着一边偷眼看他。他一如既住地坐姿挺直连在没人的地方也不肯放松一下,他永远只穿白色却少了几分高洁飘逸,多了凌锐与锋利。 回府的道路不算长可那车夫却赶得很急,白瑞宁坐了一会,便不得不改坐为跪,以此减轻自己伤处的痛楚。可跪坐之下,又坐得不安稳,稍有颠簸她的身体便摆一摆,东倒西歪地,最后干脆靠到了莫如意身上。 莫如意睨着她,“回去。” 白瑞宁一下子泄了气,抿着唇,极为委屈地坐回原处。 是谁说的沟通从接触开始?纯粹唬人的! 白瑞宁虽说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可她也是有脾气的,尤其在自己数次示好都被无情地驳回的时候,她自觉里子面子都丢尽了,心里憋着气,便也不再理他。 到了莫府门前,两个人互不搭理地下了车,等缘儿和穗玉自跟在后头的骡车上下来时,莫如意早已进了家门。 白瑞宁则扁着嘴,眼圈微红。 其实莫如意并没有走得很快,白瑞宁一直能看得到他的背景,只是她因为身体不适不能走得太快,他这个始作俑者却连一句询问都没有,又是各种冷漠的态度,她怎能不难过?就算她想努力地挽回他的心,可总要给妫‘机会啊! 白瑞宁郁郁不欢地进了家门,快到正厅的时候夏芷娟从厅里迎了出来,一见她的样子便拧了眉头,“怎么了?”说着瞥一眼莫如意的背影,“他又给你气受了?”瑞宁马上舒展眉头,“没有,我在想别的事呢。” “明明就快哭了!”夏芷娟忿忿难平,“该是下决心的时候了!” 白瑞宁却忙着去看莫如意,他并没有走得太远,她怕他听到夏芷娟的一些言论,更加误会她。 可莫如意就像她们不存在一样,径自转过正厅,往后院去了。 白瑞宁的目光又黯淡下来。 夏芷娟顿时急了,“你……” 白瑞宁忙道:“有件大事,真的!”她挽起夏芷娟,一边朝夏芷娟的住处走,一边把今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夏芷娟惊诧不已回过神来先看向一直跟在身边的陈妈妈,“你早就知道了?” 陈妈妈早在白瑞宁诉说之时便连连失神,此时被夏芷娟一问,叹了一声,“我也是来到这里,见过全叔,心里才有了点猜测。不过,不敢想得太多,毕竟全叔虽是林家旧仆但却在我离开林家后才出的府,其间或许有什么波折是我不知道的。” 夏芷娟根本不信陈妈妈的这番说辞,又想着她派陈妈妈跟过来的意思本是看着点白瑞宁,让白瑞宁远离莫如意,可几个月过去,不仅事与愿违,白瑞宁更声称喜欢上了莫如意,这怎么能不让她生气? 原来是所托非人,陈妈妈对林家感情很深,若早知道莫如意的身份偏向着他,暗中推波助澜也说不定……夏芷娟沉默不语,却是越想越偏了。 白瑞宁却无暇理她,挽着她将她送回住处后,马上就开溜了,等夏芷娟反应过来,自然又是极为光火。 白瑞宁逃回自己的住处后,第一件事便去找莫如意。反正气也气过了,不满也不满过了,事情总得还要继续解决才行。 她到了书房门前并不像昨天那样在外陪坐,敲了敲门,直接推门 莫如意果然又坐在案后翻他的小册子见她进来眉头一拧,“什么事?” 白瑞宁有点可怜地看看他,可这样的攻势很快就宣告失败,莫如意终是没有像以前一样朝她笑笑,应下她的要求。 “早上瑞珍过来・・・・・・”白瑞宁连忙开口,她难得有正经事和他说。 等她说完,莫如意也没什么反应,白瑞宁等了一会心中愈加失望垂头丧气地道:“如果你不同意我明天就去回绝她。” 莫如意仍是没什么反应,垂眸继续看册子去了。 白瑞宁这会可真是想哭了不管她怎么做、怎么说,他就是这一个态度真的不怕她伤心了吗?还有,他不同意的话,瑞珍那里该怎么办?亏她还在瑞珍面前有着满满的信心,可此时眼泪就在眼圈里转着,真是讽刺极了。 莫如意垂眸后就像再没有这件事一样对她不闻不问。白瑞宁轻吸了一下鼻子,假意到书架前找书借此在书房里磨蹭一会,希望他能突然改变主意。可始终没有。 最后她由书房里出来,丧如败犬。 莫如意离开书房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出了书房的跨院,他瞥见他的卧室并无灯光。 秋雨和缘儿却在房外站着,正轻声说话。 他走过去,秋雨与缘儿忙向他问安。 莫如意看看紧闭的房门,“她睡了?”他并未察觉,他的语气已不如面对白瑞宁时那般生硬。 秋雨道:“夫人下午便躺下了,一直睡着,晚饭送进去也没有动。” 缘儿咬了半天的唇,头低得死死的,声音微抖,“夫人昨天受了凉,早上就有点发烧,身子也疼,床上还见了红,可她一直都忍着……” 这是真怕他的。缘儿惊惧的样子,莫如意是看惯了的,不止缘儿,许多人看到他的时候都会这样,哆哆嗦嗦的,好像他长了两个脑袋一样。 他看着缘儿,听着她的话,略一偏头,“你在教训我?” 虽然缘儿很想重重地点下头去,可她不敢,抬眼又见莫如意冰冷的双眼近在咫尺,一个激灵,她身体一软,竟瘫坐到了地上。 莫如意看也不看她,寒着脸直接推门进房。 室内一片昏暗,连夜灯都没有点,屋子里的东西暗成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凭着习惯与直觉,莫如意毫无阻碍地走到床前,对着黑暗站了一会,他极为巧轻地坐到了床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pa.ca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感谢靳东流同学送来的平安符~感谢猴拖拖mm送来的香囊~~感谢p同学送来的平安符~感谢熊猫爱颁布同学送来的平安符~感谢同学送来的宝贵粉红票~感谢hzhmgqp同学送来的宝贵粉红票~感谢浅笑mm送来的平安符~感谢萤萤月色和孟小离同学送来的更新票感谢大家的评论与长评以及各种支持,谢谢大家! ------------ 第一百零九章 关系 坐在床边,他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可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却又是那样的了然于心。她的雀跃与失落他不是没看在眼中,可……他还能像以前那样吗?她高兴时体会那种满溢于心的愉悦,她忧郁时便不惜抹去一切,不愿她承受丁点压力的心情,他现在还可以拥有吗? 他母亲说,喜欢一个人是天下间最好的事,同时也是天下间最坏的事。他不理解,因为他的母亲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她喜欢的是一个可以为她引来那个人的工具,所以他也不喜欢他的母亲,而对那个人,他满心孺慕,该是早已大大超越了“喜欢”的范畴,所以他从未体会过,什么是最好的事,什么又是最坏的事。 直到那一天,他毫无预警地掉进一个陷阱。 准确地说,那不该叫陷阱,他甚至早就知道它的存在,还曾在里面寻到一批宝藏,可那里又是一个陷阱,一个他不能逃脱的地方,因为他早不是当年那个瘦小的少年,已无法通过那个窄小的出口了。 这应该是天下间最坏的事了,他还没来得及得到那个人的认同,他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没有去做,这一切在那个时刻嘲笑他的小洞口前,都成了让人绝望的回想。 那时候,他当真是绝望了的。 没人会救他,就像他六岁那年掉进水里时一样。 可她出现了。 一个被他夺去仅有的食物,一个被他几次捆住手脚,弄得狼狈不堪的人,一个在临走前还在撂狠话,说她再也不会回来的人,竟会回来救他。 他觉得她是个傻瓜,如果她不回来,那么将不会有人知道他被困在石室中,只消等上一段时间。他就能无声地消失,她的家人自然也会平安无事。明明有这么好的选择,她偏偏选择最坏的那个。 对她而言,那是最坏的选择吧?可对当时的他来说,却是天底下最好的事。 她不会害他。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念头在他心中已埋得根深蒂固。他对她说,他娶她是因为她不会害他,这是实情,可只有如此吗?他不知道。 在摩罗堂的那个晚上,他自己都不理解为什么要说谎留下她。整个晚上,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没有彼此面对。他坐在屋里,看着她在庭院中的身影,就觉得莫名的安心。更有甚者,夜深露重之时,他出去为她披了件衣服。 这件事至今想起仍让他深深疑惑,他是那样的不喜欢别人的触碰,他们之间第一次见面,不也是因为无意的触碰而起了冲突么?可他又不厌恶她。以致于他到现在还常常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打她呢?她蹭破点皮都会嘶嘶哈哈半天的人,当初一定疼坏了。 她是一个他无须提起戒心去防范的人。或许正是因为这个想法在心中由来已久,所以他才会那样迅速地接纳她吧?只是……她的想法呢? 他从不知道,除了那个人。他还会如此在意其他人的想法。 她是顺服的,在他面前,没有一点棱角,温驯得像一只吃饱的小猫,他曾因为她如此的表现而暗中心喜,因为除了那个人,他从未有过类似的心情去对待别人,他觉得,若无至深的情感,怎能无条件地服从一切?于是便认为,她的顺服与他一样,是饱含了满满的情感在其中的。 他多开心呀!那段日子,他第一次没有将那个人的事放在首位,满心满眼,全都是她。 什么最好的事和最坏的事?喜欢一个人,根本就是天下间最让人满足的事,哪有丁点坏处可言?所以他觉得他母亲说的不对。可忽然有一天,他又觉得,他的母亲是对的。 天下间最坏的事,莫过于,他喜欢了她,而她并没有将他的喜欢放在心上。 正视了自己的心意,这几乎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失策的事情。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不知是说给谁听,他喃喃低语。 同样的过错,不能犯上两次。林渊说的对,他现在已变得不像莫如意了,因为时刻顾及着她,他早已失去了当初的杀伐决断,他不愿意她怕他,就渐渐变成了一个白瑞宁不会害怕的莫如意。 这怎么能行? 想到这里,他骤然起身,一如往常行动之利落,他快步走到房门之前,双手握着门环,人却停在那里,半天没有动弹。 就……最后一次吧?这样的关心……他折了回去,摸着黑回到床前,躬身伸手探了探床上人的额头。 白瑞宁一夜无梦。 好久没睡得这么痛快了,一觉醒来,几乎觉得骨头都懒了,睁着眼睛,想了半天也没支使动自己的身体。 “秋雨……”才一开口,嗓子便痒得厉害,还泛着一种恶心的苦味。 耳边脚步声匆忙,来的却是缘儿。见她醒着,缘儿的眼圈马上就红了。 “夫人……” 白瑞宁有点莫名其妙地,自己也没惹她啊…… 紧随过来的秋雨道:“夫人还不知道吧?您前日深夜昏迷不醒,到今天已经两日了。” “昏迷不醒?”白瑞宁吓了一跳,长这么大她也没试过这种技术活,难道昏迷其实就是和睡觉一样? 缘儿抹着眼睛说:“大夫说是高烧所致,可吓死我们了,夫人以后再病了,一定要马上瞧大夫才行。” 白瑞宁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病得那么严重,抬手摸了摸额头,果然已经不烧了。 “那……大人知道吗?”她问得期待。 秋雨笑道:“就是大人发现夫人昏迷不醒,这才找来大夫的,这几日夫人昏睡无法服药,也是大人喂夫人服药的。” “真的?”白瑞宁的眼睛瞬间晶亮起来,喂药什么的……她顿时觉得嘴里的苦味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现在在哪里?” “在前厅。”秋雨道:“林家来了人,该是来问大人与夫人何时搬过林府的。” 白瑞宁立时爬起来,“快给我梳妆。” 正说着,一人由外快步而入,正是莫如意。 莫如意照例没有多余的神情。扫了白瑞宁一眼,“醒了?” 白瑞宁受宠若惊,马上下了地,鞋也顾不得穿地到他身边去,“林府来人说了什么?” 莫如意没有回答,转了目光看向门外。似乎有点想走。 秋雨此时捧着托盘过来,“大人,夫人的药。” 白瑞宁感激地瞄了秋雨一眼,秋雨也有眼色,将托盘放在莫如意身边的桌上。招呼缘儿迅速退了出去。 房门合上的一瞬,白瑞宁抑制不住自己唇边的笑意,挨到莫如意身边仰头看他。“阿离,这两天都是你在照顾我。” 她说的是肯定句,丝毫不给他否认的机会。 莫如意轻哼一声,“怎么?” 白瑞宁紧张万分,“你……再喂我吃一次药吧?” 给一个没有意识的人喂药,无疑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最常见的办法……白瑞宁心里止不住地雀跃,他肯定已经原谅她了吧? 久久。她听到莫如意笑了一下。 她很久没听到他这样笑了,又听他说:“好啊,你闭上眼睛。” 白瑞宁立即闭了眼。正考虑自己要不要嘟一嘟嘴以方便他操作的时候,下颔猛然一痛,双唇被迫张开。极苦的药汁毫无章法地灌了进来。 白瑞宁呛得咳嗽连连,想要挣脱,却被他死死地捏着,直到那碗药汁半洒半灌地送进她的口中,他才松了手,把手中的空碗丢到桌上。 “满意了?” 白瑞宁蹲在地上,眼泪都咳了出来。 “到床上去。”他语气凉凉。 白瑞宁仓惶抬头,见他神情坦然,不见半点愧疚之意,心中一酸,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 可最终,她擦了眼泪,回到床上去坐着。 她会挽回他的,一定会。 “脱裤子。”他朝她走来。 白瑞宁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话,可她又分明听得清楚,几日前的阴影再次笼罩,已经好了很多的地方再次隐隐作痛,提醒着她曾经受过的伤害。 带了些颤抖,她紧咬下唇,依他所言。 她双腿紧拢地躺在床上,极为羞耻地合上双眼。 她感觉到他到床上来,按着她的膝盖,打开她的腿。 一根微凉的手指触上她曾经的伤处,毫不犹豫地尽挺而入! 虽然只是一根手指,可过度撕裂的地方仍是承受不起,她甚至能感觉到手指所经之处再度撑开的旧伤,激得她难以自抑地低泣一声。 她很疼,腿抖得厉害,却没有半点反抗。 他的手指很凉,上面不知沾了什么东西,几次扩张着她。或许是为了方便他待会进入的准备吧?她这么想着,将自己的身体打开得更大了些。 “阿离……”她摸上他的手,带着他抚到自己的腰上,另一手向前探出,勾住他的颈项,轻易地将他拉到自己眼前。 “阿离……”似乎好久没有离他这么近过了,白瑞宁双手环住他,吻上他的唇。 她吮着他,双腿轻勾着他,用他最喜欢的方式,磨蹭着他。 他没有拒绝,比她更投入一般,捧着她的脸,掐着她的腰,将这个吻逐渐加重。 吻到她的耳边,他微微喘息,“是不是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不会拒绝?” 白瑞宁目光朦朦,只知紧抱着他,生怕再失去他。 “去和你父亲说,让他答应我的要求。”初时的动情退去,他的声音愈加自持,犹如魔咒一般,洒在她的耳畔。 ps:【感谢青儿20105同学送来的宝贵粉红票~】【感谢落燕闲居同学送来的宝贵粉红票~】【感谢御风儿同学送来的平安符~】【感谢熊猫爱颁布同学送来的平安符~】【感谢浅笑同学送来的平安符~】【感谢枫桦正茂同学送来的宝贵粉红票~】【感谢巫女偶看同学送来的催更票~~】【感谢大家的评论及各种支持!!!请大家继续支持正版!!!】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z ------------ 第一百一十章 矛盾 要求?白瑞宁略略清醒了些,看着他,以目光相询……什么要求? 莫如意没有回答,再度吻上她,在她的颈侧吮出几个青青紫紫的印子。 仅此而已。他没有继续下去,扯过一旁的被子丢到她身上,而后起身下地。 白瑞宁忙扯住他的衣角,“阿离,你……怎么……”明明都已经做好准备了,他也已经难受得厉害了不是么? 莫如意瞥着攥住自己衣角的白嫩小手,视线顺着她的手臂回到她微肿的双唇与敞开的领口间,他的目光暗了暗。 “你还真不要命了?”他没什么好声气,自床尾处摸过一个小瓶抛到她身边去,而后拽回自己的衣服,起身离去。 白瑞宁看了看那个小瓶,面色突地红艳似火。 这是她与他初次在一起的时候,受伤时用到的药膏。也就是说……他其实是想替她上药,根本不是那个意思。那她刚才……她埋着头在床上滚了一圈,裹紧身上的被子。 白瑞宁还是有点高兴的,虽然莫如意之前喂药的举动有点吓着了她,但她坚信他之前根本不可能是用这种方式在喂她吃药,不怕呛死她吗?嗯……就算他不怕好了,那也是一件麻烦事啊,他要是不愿做,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要来管她。 还有上药这事……白瑞宁缩了缩身子,觉得伤处一阵清凉,果然比之前好多了。 所以,他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己吧?虽然他还在生她的气,但仍是惦记着她吧? 白瑞宁捏着那小瓶子眯着眼睛在床上滚了一会,又想到莫如意说的话,要求啊……用得到白松石的要求,她觉得她差不多想到了。 他还是决定要那么做么?明明有一段时间,他不再提起了……是因为革职的事,所以他才再次下定决心吗? 关于这件事,白瑞宁心中存在着许多疑惑。以前是不敢问,后来是忘了问,现在么……有机会问吗?如果有,她是一定要问的,她暗自下着决心。 白瑞宁本以为,她应该是没有机会的。可谁想到,莫如意当天晚饭的时候,竟然主动回来吃饭。 这大半个月以来,这还是头一回。 决心下早了啊……白瑞宁一边吃饭一边纠结,她是想问的。可是…… 莫如意睨着她,看她满脸纠结地坐在那吃碗。 “干什么?”他拧着眉头,“用不用砸碎了给你吃?” 白瑞宁垂眼一瞧。她正咬着碗边啃得不亦乐乎。 她连忙放下碗,清了清嗓子。 “瑞珍这两天有没有来找我?”她用这个做开场白。 “不知道。”莫如意摆明了不想理她。 白瑞宁也不气馁,又问:“之前跟你说的事情……我能不能从我的嫁妆里出点钱帮帮她?” 嫁妆,实际上是新娘子的私有财物,夫家是不能够在媳妇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擅自侵占的,女子的嫁妆甚至只能由亲生子女继承,无亲生子女的,则由娘家后人继承。所以说。白瑞宁带到莫家来的这笔钱财,她是拥有百分百支配权的,当然也有被夺走嫁妆的事情发生。但白瑞宁想,拥有大批财宝在手的莫如意应该不屑干这种事。 果然,莫如意对此兴趣缺缺。“随你。” 今天的莫如意,虽然淡漠,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凌厉的怒意,让白瑞宁觉得,他们好像回到了认识之初,他还不是她的丈夫,只是那个恶名昭著的莫如意。 他这样待她,是真的准备抹去这几个月所发生的一切么?白瑞宁的心里微微有点失落。 不过,她很快又打起了精神,“我明天就回家去,找我爹说那件事。” 莫如意抬了眼,不知为何,目光中闪过一抹强压的怒意。 白瑞宁发现了,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 他不愿意吗?明明是他提的要求不是吗? 接下来的时间,她彻底沉默下去,原来打算问出口的事情,统统消散了去。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她怎么就这么笨,一点都猜不到呢? 这个发现,比他不理她更让她难过。 吃过饭,莫如意没有离去,白瑞宁忙打起精神服侍他洗漱更衣,他没有拒绝,披散了头发,便到床上去。 白瑞宁也急着收整一番,穿着单薄的夏衣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倚到他的身边。 “你在想什么?”她贴着他的背,轻声问,“我要怎么做,你才会高兴,像以前那样?” 久久,等候她的仍是满室寂静,探过身子看了看,他已闭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我可真是笨……”白瑞宁喃喃地,拥紧他,忽而觉得眼眶发热,连忙把脸埋到他的背心去。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前,遇到难以处理的事情,都有夏芷娟在她身前挡着,就算关乎到她自己,她大不了不去问、不去想,天大的事情也总有过去的那一天,所以她从来不必为了某件事无法解决而耗尽心神,反正,高兴是一天,难过也是一天,为什么不高兴一点呢? 但现在,她实在高兴不起来,甚至时时都浮动着想哭的情绪。 “上药了吗?”他突然出声。 白瑞宁连忙抬了头,脸上凉凉的,却感觉不到泪水,再摸她刚刚贴靠过的地方,那里已洇湿了一片。 “还没……”她努力不让自己说话时带着鼻音,又把那小块洇湿的衣料轻轻拉起,不让它贴在他的背上。 一个小瓶子便从他那边丢了过来,“每天三次,别再让我提醒你。” 白瑞宁摸起那个小瓶子,咬了咬唇,缩到被子里拙手拙脚地替自己上药。上完了,也没再贴到他身边去,蜷在自己的地方怔怔发呆。 “过来。”许久过后,他翻身起来,又碰碰她光裸的膝盖,“打开。” 白瑞宁闭了眼。顺服地展开身体。 “里面涂了么?”他的手指点在那里,轻易地得她一声喘息。 “没、没有……”白瑞宁缩了缩身子,感觉到他的指尖沾染着微凉的药物,在入口处磨蹭几下,顺利地挺进到深处。 虽还有一点疼,但其实已没那么严重了。被他开发到极致,却又久未经碰触的身体里升起另一种羞人的渴望,可她不确定他喜不喜欢她有其他的表现,便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还疼?”他问。 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他问话的时候,手上的力道放得轻了许多呢……白瑞宁连连摇头,最后又忍不住带了点哭音。“阿离,我很想你。” 莫如意缓缓撤出手去,俯身压住她,“不准哭!很难看!” 白瑞宁连忙忍着,又听他在她耳边说,“专心一点。” 他的唇很快找上她,极尽缠绵,又沿着她的颈项一点点地下移。吻她的肩头,咬她的锁骨,最终吮上她久未被呵护过的樱红。激得她浑身轻颤,双手紧紧地扣住他的肩头。 他的手不断沾取着散发凉凉香气的药物,几次在她的伤处进出。探进她最深的地方,轻勾细碾,让那里再不干涩,引出许多滑润。 白瑞宁终是失控,腰肢轻拧,从喉间逸出难以把持的浅吟。 “阿离……阿离……”她的手自他的衣领后探进去,抚抓着他的后背,她想要得更多,却羞于启齿,只能回应着他,配合着他的进出摆动腰肢。 他的喘息也渐渐沉重,咬着那双红樱重重地吮吸,指尖的速度不断加快,直到她颤抖起来,再瘫软到他的怀中。 白瑞宁急促地喘息着,脑中空白一片,再记不起他们之间为何冷淡,为何不快,只知热切地吻他,吮他的颈子,亲他的胸膛,再紧抱住他,紧紧地抱着,睡着了也不松手。 次日醒来,白瑞宁懊恼不已。 大病初愈,她的体力消耗得太厉害,竟然亲到一半,就那么睡着了。 正懊恼着,秋雨轻手轻脚地进来,见她已经醒来,忙道:“夫人也收拾一下吧,林府派人来接了。” 白瑞宁愣了一下,“林府……坏了,还有好多东西没收拾呢……” “早收拾好了。”秋雨笑道:“夫人昏睡两日,大人已吩咐我们把东西都收整了。”说着又出去,不一会端了碗药回来,“虽说是好了,但是大夫说药还得继续喝几天,别留下病根。” 看着就苦死了……白瑞宁皱皱眉,想起莫如意昨天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再不提让他喂的事,捏着鼻子硬灌了下去。 喝过药,白瑞宁起身下地,觉得身上轻快了很多,伤处也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 看来,果然还是运动的效果最好! 白瑞宁咂着嘴里的苦味刚坐到梳台前,莫如意便进了屋,见她已经下了地,冷声道:“动作快一点!” 白瑞宁是典型的得了阳光就灿烂,虽然他冷声冷气,但仍然改变不了他们昨夜再次亲密的事实,她起身便飞扑过去,“阿离!” 她才起床,还有些脚软,这一扑,身子便不怎么稳当,一下子摔在他的怀里,冲得他往后退了两步。 眼间他的眉间拧起,白瑞宁贴过身体,踮脚吻上他。 浓浓的苦涩药味在彼此唇间蔓延开来,白瑞宁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正待退去的时候,却被他牢牢捉住,被他细细地勾着唇舌,直到口中难闻的药味全然无踪。 白瑞宁高兴得微微发颤,他们这是和好了吧?虽然他一直在掩饰,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但他对她的矛盾态度早已说明,他根本无法放下她。 所以,白瑞宁,继续加油吧! ps:【感谢pdxw同学送来的平安符~】【感谢pdxw同学送来的平安符~】【感谢熊猫爱颁布同学送来的宝贵粉红票~】【感谢浅笑同学送来的平安符~】【感谢石子洲同学送来的平安符~】【感谢minjike同学送来的平安符~】【感谢梅在飞同学送来的宝贵粉红票~】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z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闭门羹 “松手!”莫如意甩了两次没有甩开她,不耐地开口。 白瑞宁眨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脚软了……”说着一松手,人就滑了下去……然后她就真的栽到了地上。 白瑞宁仰着头,略显失望地看看他……她还以为他会接住她的…… 夏芷娟进门来,见到的就是白瑞宁匍匐在莫如意脚下的场景。 “你做什么!”夏芷娟怒意冲冲几步上前将莫如意用力推开,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狠抓,“我女儿岂容你如此欺负!“ 夏芷娟横眉立目,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不止惊住了白瑞宁,也吓住了莫如意,硬是挨了几爪都没还手,白瑞宁连忙起来拉住夏芷娟,“妈!” “你闭嘴!”夏芷娟俨然杀红了眼一般,“你喜欢他?啊?视你如贱如泥,这就是你对我说的,你喜欢的人!” 如贱如泥……这四个字瞬间刺痛了白瑞宁的心,她被夏芷娟甩开,动了动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并不觉得莫如意对她不好,她一直坚信,他是喜欢她的。可再坚定的信念也抵不过夏芷娟这四个字,难道她的所作所为,在别人眼中都是下贱如泥的? 不,不是的,她做的这些,都是依着自己的心意而为,她觉得,只要他们能合好如初,一切过程都是值得的,难道不是?不管她用什么样的办法依顺着他,只要最终他们回到当初那样,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可,心中总有一个地方,茫然了起来。 她再次伸手去拉夏芷娟,“妈,妈!你别打他……我们的事你别再管了好么?” 夏芷娟被她拉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白瑞宁抖了一下。不觉退后一步。 “你说什么?”夏芷娟步步逼近,姣好的容颜已微微扭曲,她怒不可遏,“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白瑞宁不是没见过夏芷娟发怒,但却是头一回。见她气成这样。 白瑞宁茫然无措,连退几步,“妈……” 夏芷娟咬牙切齿,“我再问你一次,我当初说的话。你究竟同不同意!” 白瑞宁的眼圈瞬间便红了,她看看莫如意,再看看夏芷娟。转着眼泪摇了下头,“妈……” “别叫我!”夏芷娟气得面色铁青,“果然是女生外向!以后你愿意随他去哪就去哪,算我白为你操了心!” 夏芷娟说罢扭头就走,白瑞宁一下子慌了,“妈!”抬腿便追了出去。 留下莫如意站在室中,他摸了摸脸上刺痛的部位,再看看指尖。已见了血。 白瑞宁最终也没追回夏芷娟,从夏芷娟紧闭的院门前失魂落魄地回来,她脑子里想的尽是夏芷娟最后说的那句话。 “你总有一天会后悔!” 是吗?她的确经常做后悔的事。尤其是凭直觉而行的事,阴天的时候带了雨具肯定不会下雨,没带的那次反而被浇得像落汤鸡一样;迷路的时候凭直觉选择的那条路一定是错的;只要是事先想好的。百分之八十的计划都会被这样或那样的突发事件打扰而落空,这样的事情,简直太多太多了。 所以,她这次也做了依直觉而行的错误选择么?她真的,再得不到莫如意的真心实意么? “夫人?”见白瑞宁久久不语,秋雨轻唤一声,“大人已至府外乘车了。” 白瑞宁没什么意识地点点头,站在自己的卧房前,朝屋内打量一周,再回头,看见那满院子的桃枝舒展。 她已在这里生活了半年有余,她与莫如意间所有好的回忆都发生在这里,这里是她的家。 “夫人……”秋雨有些急迫又有些犹豫,“大人说……他只等一刻钟时间,眼下已差不多了。” “是么……”白瑞宁垂了头,他这样的态度,更让她怀疑自己的直觉到底是不是对的。 “夫人快去吧。”秋雨稍有催促。 白瑞宁看着她,“你觉得我应该去?”这段时间他对她如何,秋雨是看得最清楚的人之一,不是么? 秋雨抿了下唇,秀美清丽的面容上现出一些复杂的情绪。 “夫人自然该去。”她说:“大人对夫人的心意如此难得,虽然现在有些误会,但我相信以夫人之耐心,必定能与大人重回以前的。” 这样的话,给了白瑞宁一些信心,她轻轻地点点头,却仍是恍惚。 “夫人。”秋雨忽而跪下,“请夫人将秋雨留在太太身边,若太太心情不佳,我也可给夫人捎个口信。” “是因为林渊吗?”白瑞宁并不意外,上一次去林府时,秋雨的态度已非常明显,“我不会在你不同意的情况下,把你送给他的。” 秋雨摇摇头,“我并不担心这一点,只是,林公子人中龙凤,我是担心……终有一日会对他动了心,在见过公子那样对待夫人后,我也不再期待与人共享的情份,只盼跟随在太太身边,将来能遇到合意的人,哪怕是个小厮,若能平安常乐地渡过一生,我也知足了。” 白瑞宁微微怅然。 在她怀疑犹豫的时候,竟然有一个女孩子,这样羡慕她得到的那段情谊。 “你不后悔?”白瑞宁问。毕竟,如果她能跟了林渊,就算只是个小妾,那身份地位也比现在强得太多了。 “为何后悔?”秋雨轻笑,“失去一样,总会让我再得一样,就算最后真的后悔,那也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她这番话让白瑞宁怔了怔,白瑞宁缓缓点了下头,“你比我想得明白。是了,选择了就要去做,不然,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秋雨,你便留在这里,陪着我娘吧。” 她说着抬步便往院外走,秋雨在她身后深深拜下,许久都未起来。 白瑞宁刚刚因夏芷娟的言语而生出的一些犹豫此时尽数消散,她很清楚,莫如意是她想要的人,那么,就要吧! 白瑞宁抵达莫府正门的时候,缘儿正在大门前焦急张望,见了她大松了口气,忙着朝外喊,“来了来了!” 想起莫如意给出的一刻钟时限,白瑞宁不由得加快脚步,到了门前见门外停了数辆马车,其中一辆异样华丽宽大的,正是林渊那辆招牌车。 白瑞宁登上那辆马车,见莫如意在车内垂眸而坐。 莫离莫如意,两个喻意截然相反的名字,组成了眼前这个矛盾重重的青年。她看得到他的用心,看得到他的怒意,看得到他的疏离,也看得到他的痛苦。 “还没到一刻钟吗?”坐到他身边去,她问。 他抬眸,眼中寒凉一片,“你可以不去。” 白瑞宁叹了一声,“是啊,我决定留下陪我娘,是来与你道别的。”她说着急急站起便要下车,走出一步又毫无预警地回过头来,便见他尚未来得及缩回的手,伸在半空之中。 白瑞宁轻轻笑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莫如意的面色顿时铁青一片! 他收回手,偏过头去再不看她一眼,紧抿的双唇显示了他此时的沸腾的怒意! “我这么做……并不是想逼你承认什么。”白瑞宁重新坐回他的身边,“我只是,想坚定自己的心意而己。我以后,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阿离,我喜欢你,我这辈子都会是你的妻子,你不喜欢我怕你,我就不怕你,你可以继续以这样的态度待我,我不会怪你,但是……你也可以试着对我好一点点,我会很开心的。阿离……”她轻轻地靠到他的身上,“我娘这次是真的生我的气了,我很难过。” 她的心意,就这样说了出来,她猜不透他的想法,那她就不去猜,只喜欢他就好。 莫如意沉默着,微垂的长睫轻轻抖动一下,他没有回应,却也没有将她推开。 马车缓缓启动,她就那样依靠着他,看着他,轻轻碰了一下他面上的一道抓痕,轻轻吹了口气过去,“阿离,我喜欢你。” 她的声音像她的人一样,软软的,糯糯的,说出的语气却坚定得很,飘荡在宽阔的车内空间里,久久不散。 林府距莫府不是很远,他们之间的静默并没有持续多久,马车又慢慢停下。 “这么快就到了?”白瑞宁还没有靠够他,有点不满地嘟囔一句,那边莫如意已径自起身下了车。 白瑞宁跟在他身后下车,抬起头来,林家那贵气非常的门楣便又现眼前。 出乎意料的,林府朱门紧闭,连个侧门都没有开,小厮仆从更是不见踪影,好像根本不知道他们要来似的。 不是林家派人来接的他们么?就算莫如意的身份不宜公开,但在林家,相信已经不是秘密,既派人来接,那么好歹也该有人来应对一下……白瑞宁这样不挑剔的人也觉得林家此次做得不太好,她担忧地看向莫如意,见他面色泛寒,双眼却装着满满的嘲讽。 莫如意唤过驾车的小厮,语意凉凉,“进去告诉你们老太爷,我是林家的私生子,我不怕承认,想必林家也不怕。” ps:【感谢pdxw同学送来的平安符~】【感谢熊猫爱颁布同学送来的平安符~】【感谢极恋尢渔同学送来的宝贵粉红票~】【感谢fengyezd同学送来的宝贵粉红票~~~】【感谢大家的留言和各种支持~~!!】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z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亲人 那个小厮名为青哥,是林渊的近侍,平时林渊出行都是他在打理,与莫如意自然相熟,知道眼前这人惹不得,以前惹不得,现在虽被贬为庶民,却是更惹不得。 青哥虽然年纪不大,但自小跟在林渊身边,脑子转得不慢,这几天有关于莫如意的风言风语在林家传得很盛,这次他又是被林老夫人直派出来,可见那些传言,是空穴不来风。 如果是真的,那莫如意以后也就成了他正经的主子,怠慢不得;如果是假的,他只是一个下人,送个口讯进去,也属正常。所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所以他只是稍显踌躇,便入府通报。 青哥叩门入府,并未受到阻拦。莫如意身挺背直地站在林府金匾之下,合拢双袖,半仰着头,微眯双眼看头上的金匾。 白瑞宁心中忐忑,此次认亲,接的不是什么好架式,来的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与想象中和乐融融之景相差甚远。 是她又错了吗?其实当见到林老夫人,看到林老夫人的态度时,她就已经猜出了一些端倪,可她并未隐瞒,而是选择如实说出,如果……如果她那个时候吱唔一点,选择回来与莫如意好好商议一下再做决定,应该会更好吧? 恍惚间,她听到他说:“回车上去!” 仍是冷然的语气,白瑞宁却暖暖一笑,“我不。” 后悔有什么用?已经发生的事情,后悔有什么用? 白瑞宁驻足于莫如意身后两步处,他看那金匾,她就看他。看他坚实的肩膀、劲瘦的直腰,看他身上时时散发出的那股凌厉意志,没有一处不喜欢。 此时林府侧门开启,现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个老仆自门后出来,到莫如意前躬身说道:“公子。国公爷请您进去。” 这老仆白瑞宁认得,正是林府的老管家。 莫如意盯着林家金匾又看了一会,才放下拢起的双手,负至身后,抬步跨上府前石阶。 白瑞宁快步跟上。 进门之时,林管家拦下白瑞宁。“夫人……请在外稍候吧?” 白瑞宁望一眼渐渐远去的莫如意的背影,收回目光极为认真地朝林管家道:“我是他的妻子,他是林家的私生子,我便是林家的私生媳妇,不让我进去。我便在府前静坐,顶多谁经过时,我向他们解释一下便罢了。” 她这番话说得声势全无。比起莫如意的冷然凌厉简直有天壤之别,不过好在,它有效果。 林管家摆明了难做,但却也并不坚持,让身放她过去,可对她身后的缘儿等人便没有这样客气。弄得缘儿很是抑郁,在门外不断纠结着要不要说自己是私生媳妇的丫头,也是长了张嘴的! 白瑞宁进了林府后。快步追上莫如意,随他一起往前院正厅而去。 白瑞宁上一次来,去的是休闲的花厅。虽也远远瞥过一眼正厅,但近得前来还是极为赞叹。 这大厅建得木朴至极,所有的木料都是呈原木的颜色。木质细腻无痂,厅中八根立柱更是呈现出淡淡的流光色泽,表面隐有金线分布,不像木质,倒像绸缎。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金丝楠木?白瑞宁虽然马上收回了视线,那木质的华美却是留在脑海中久久不散。金丝楠木千金难求,不管哪朝哪代,金丝楠木都是皇家钦点之物,普通富贵人家就算有钱也不可使用的,如今林家一座大厅,便立了八根合围金丝楠柱,可见皇帝对林家的恩宠信任。 正厅之中此时坐着几人,正中主位一个高大老者,虽看上去年过六旬,发须花白,却是精神抖擞目光灼灼,宽厚的腰背挺直如松,坐在那里,稳健霸气,不怒自威,却又不失内敛睿智。 这位想来便是皇后的父亲安国公林老爷子,白瑞宁偷眼去瞧,只见他目光沉沉,神情不带丝毫喜悦之意,甚至带了极度的恼怒与不满。 除了林老公爷,厅内还坐着一名中年男子,那人看起来约么四旬上下,生得十分端正,气度超然,眉眼间正气长存,给人十分稳重可靠的感觉。 这是……白瑞宁看他的年纪,猜测他或许是现在任太子詹事的林家养子林祁,可因她没有见过林祁,所以不敢肯定。 最后一人,则是林渊。 林渊少有的老实,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垂眉耷眼,面色有些不好。 莫如意进厅后并不言语,不看林渊,也不看距他近一些的那位四旬男子,一双眼睛盯紧了林老公爷,转瞬不眨。 林老公爷面色沉沉,同样盯紧着他。 “不知所谓!”林老爷子突然吐出一句,同时狠一拍身侧小几,发出极为响亮的一声。 那四旬男子便道:“父亲息怒。”果然是林祁无疑。 林老爷子怒意不消,林祁朝莫如意善意一笑,“莫公子,家母这几日对你念念不忘,相信你我都可以理解她老人家的一片思念之情。可此事牵扯甚广,只凭一支簪子,并不能令我们信服,不知公子可有其他信物?” 虽然林祁在与莫如意说话,可莫如意却是看也不看他,仍是盯着林老爷子,直将老爷子盯到火冒三丈,“拿不出其他证据,趁早滚出门去,莫污我林家门庭!” 莫如意嗤笑一声。 “恼羞成怒只会让您更难看。”他神色随意,“就算你再不想承认都好,我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据。” 白瑞宁站在他的身侧,听他这句话,不由得朝他看了一眼。 以前并没有发现,原来莫如意,与林渊竟然很有几分相似。 以住没有发现,是因为莫如意与林渊虽都生得俊秀,气质却是截然不同,一静一动、一冷一热,让人很难比较。可此时,林渊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做样版,白瑞宁这才觉得,无论身形五官。他们竟然都有相似之处,尤其是他们飞扬的长眉与尖削的下颔,下颔的秀丽轮廓更是与林老太太如出一辙 都说外甥似舅……林渊竟成了莫如意的舅舅,白瑞宁怎么想怎么觉得古怪。 林祁温文一笑,正要说话之时,林老爷子却突然暴怒! “放肆!”林老爷子白眉怒立。猛喝一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趁早收起你那些心思!你就算是她的孩子又如何?她枉顾廉耻孝义,当年我可以把她赶出去,今日同样不会认你!” 看得出,什么证据不足。不过是托词罢了,林老爷子此时之怒,才是他真实心情的完整写照! 莫如意神色蓦然一寒。“我可说过我要认你?势之所迫、利之所趋,老爷子还是看得清楚点为好!” “你!” 林老爷子怒目圆睁,下一刻却是紧捂胸口,林祁慌得过去查看,林渊骤然起身,揪住莫如意的衣领将他带往一旁。 “你适可而止一点!” 莫如意挣开他的手,轻轻一理衣领,“我又何尝不想平和地回来?”对难受万分却仍是怒斥不休的林老爷子看也不看一眼。 “你要他怎么办?”林渊瞥着林老爷子渐渐安稳下来。这才收回关切的目光,咬着牙朝莫如意道:“这件事关系到林家的声誉与姐姐的颜面,你难不成要他高高兴兴地迎你回来。向外宣布早已寡居的姐姐还留下了你这么个儿子?” “我没这么说。”莫如意冷静得过份,他目光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林府可对外宣称。我是母亲生前所收义子,此次入住林府,为已故义母尽些孝道。” 白瑞宁听着这些,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所有的一切,他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甚至为林家想好了借口,那他呢?明明是亲生的孩子,却如此冷静地说出“义子”二字,他此时的心里,也像她一样难过得想哭吗? 白瑞宁挪了一步挨到莫如意的身侧,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只能坚定地站在他身边,无声地支持他。 抬眼,她见到林渊同样复杂的目光,听他压低了声音问:“你甘心?” 林渊或许是疑惑的,但白瑞宁觉得,他问出这句话,更多的是在寻求一种肯定,他要肯定莫如意是否会甘心如此,是否会继续做出有碍于林府的事情。 莫如意笑笑,负手踱了几步,仍回到大厅正中站着,看着林老爷子,又似在回答林渊的话,“总有一些人知道事情的真相,这就够了。” 白瑞宁便见林老爷子因怒意强烈起伏的胸膛微微一震,再看他面色赤红双手轻颤,较刚才之怒竟又激动上三分! 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不就是林家的人么?还有……白瑞宁仔细想了想,突地了悟。 他说的人,他想要向之宣告的人……是嘉明帝! 认回林家,是想告诉嘉明帝,他并非孤独一人,他的身后,同样有家人支持,所以……别这么随意地对待他,是么? 白瑞宁又惊惑地看向林老爷子,能让他如此激动,说明他听懂了莫如意的话,难道当年之事,林老爷子由头至尾,都是一个知情人么? 才猜到这里,便见莫如意朝林老爷子随意地一拱手,“今后望您多多指教了,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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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如意瞄她一眼,略带些忍耐地别过脸去,却是再没挣开林老夫人的手。 “母亲息怒。”顾月皎在另一侧柔声劝道:“母亲这两日忧思过度,切忽再生气伤神。” 林老夫人紧了紧握着莫如意的手,神色激动地点点头・又看了看白瑞宁,缓下声来道:“一会回去看看还缺什么,只管与你大舅母说。” 跟在后头始终没有言语的林庞氏笑道:“正是,一家人便别客气了。” 白瑞宁瞥一眼莫如意,见他没有表示,便应了一声,垂下头继续前行,并不再说其他。 林老夫人感慨一笑,“真是难得柔顺的好孩子。” 林老夫人亲自把莫如意与白瑞宁送到一个名为“采薇园”的独立院落中,林老夫人拉着莫如意的手・与白瑞宁道:“你先与月皎看看这院子吧,我与如意去上屋说几句话。” 白瑞宁便松了扶着老夫人的手,那边顾月皎也退了开来・主动挽过白瑞宁,带她去参观院落。 这院子十分宽敞,又清静雅致,一处凉亭,几块巧石,便构成极为清幽的去处,角落里砌着一个荷花形的池子,池里并未装着时兴的肥美锦鲤・而是一群五颜六色的小鱼苗・院门院墙都重新粉刷过,屋顶青瓦也俱是新的・回廊内精致的彩绘还散发着幽幽的笔墨香气,显然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这几日加紧完工的。 顾月皎陪着白瑞宁在院中散步・她先没有说话,待白瑞宁将这里看得差不多了,才叹了一声。 “我得向你说声对不起了。” 白瑞宁一愣,继而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 顾月皎当初虽然说她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但她让白瑞宁带上簪子的举动已然说明,她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确定而己,所以并不提前透露。 如果那簪子只是物有相似,那么白瑞宁过府也便只是亲戚走动;可如果那簪子果有蹊跷,那做为间接引见人的顾月皎,在林老太太面前便是立了头功的。 对此,白瑞宁并不与她谦让,她隐瞒在先,说句道歉也不为过。 见白瑞宁不言语,顾月皎住了步子。 “你看这里。”她信手一指这采薇园,“这里是林渊的长姐所居之地,府中除了老夫人的院子,便是这里最好,大嫂不止一次向老夫人求居此处,可老夫人宁可将它空了二十余年。这二十多年,采薇园没有一年不修整,老夫人一直期盼着有朝一日长姐可以回来,再住进这里 白瑞宁是个善于感动的人,尤其是这样的故事,她拒绝不了,只是听着便喉头泛酸,思及林老夫人自见到那簪子起的一举一动,当真是一个伤透心的母亲才有得出的做为! “当年之事,你知道多少?”白瑞宁问。 顾月皎笑着摇摇头,“林渊并未见过长姐,我的消息大多来自于他,所知更少,只知道林家除了皇后娘娘,还有一位早年失踪的长女,对外宣称是久病不愈,在远郊庵堂静修。那只簪子,我也是在一次拜见皇后娘娘时,偶然听说当初本为一对,记起你也有一支相似的簪子,便留了心,上次去找你才让你戴上,这是我自私的想法,想着若真与长姐有关,也可全了老夫人心中郁结,却不想真相竟是这样。”她说完身子朝白瑞宁挨了挨,“你一定知道些事情吧?” 白瑞宁摇摇头・“我也所知有限。” 她并未继续说下去,顾月皎似乎稍显失望,但很快又替她介绍起了林家的成员及脾性习惯。 “如今在府里的,大哥林祁是过继子,今年三十八岁,性格很是稳重,深得老爷子和老夫人的喜欢,大嫂庞氏比大哥小了两岁,是个爽朗的人・说话时有口无心,却也不是故意的。他们有一双子女皆未成年,现居在墨荷居中。” 听顾月皎所言,白瑞宁微感诧异,今日见林祁行容稳重,还以为他早已年过四十,而第一次见林庞氏,觉得她不过三旬而己,哪想竟已三十六岁。 “我与林渊居百素堂。”顾月皎继续说道:“瑞怡妹妹因有身孕,不便让我照看・另居了自在小筑,至于老爷子和老夫人,住在葑菲园中,离你这采薇园不远。” “老爷子早年上过沙场,脾气有些火爆,但待人并不苛刻,老夫人你已见过两回,无须我再介绍了。” “林家除了这些人外,还有一位池姑娘暂居,她是大嫂的表妹・因生母过世,大嫂恐其被庶子姐妹欺负,便接进府来。这位池姑娘年纪与你我相仿・大嫂接她进来原是有些想法的,可因其家世之故,并不被老夫人认同。” “这些人是住在府里的,至于其他亲人,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不日定会召见你,到时你便有印象了,不必我过多置喙。” 顾月皎一边说一边带着白瑞宁慢慢踱步,待逛了这采薇园一圈回来・她看着始终坚守在上屋外的林庞氏笑道:“大嫂可听到母亲与如意在说什么?” 顾月皎是林渊的正妻・论辈份,白瑞宁与莫如意都得唤她一声小舅母・是而此时才直唤起莫如意的名字,既不逾礼又显得亲近。 林庞氏一抚鬓发・保养得宜的美丽面孔上浮起一丝不经推敲的笑容,“早上风凉,这里日头正好,赶着暖暖身子罢了。”说罢她上前,挽住白瑞宁另一边手臂,“听说你叫瑞宁?” 白瑞宁点点头,林庞氏笑道:“以后我便这么叫你了?” 白瑞宁想了想,莫如意既已叫了林老爷子外公,那这门亲算是认下了,便后退一步朝林庞氏福了一下,“大舅母。” 林庞氏点点头,又挽回她,“现在这家里由我暂时帮衬着母亲,有什么不中意的就说,能办到的我马上与你办。”说完她又看着顾月皎笑,“要说月皎也是个能干的,不过对母亲交待下来的事情总是推三阻四,这相府出来的小姐到底不一样,这些让人头疼的繁琐家事,是半点也不肯沾的。” 这话听着刺耳,顾月皎淡淡一笑,“瑞怡妹妹怀着身孕还要帮大嫂忙活,我怎好意思再去插手?”目光一转,看着白瑞宁笑道:“倒也落得清闲,以后与妹妹喝茶聊天、赏花乘凉,岂不快哉?” 林庞氏垂了眼眸,“姐姐妹妹的乱叫,错了辈份。” 顾月皎云淡风轻,“我与白家妹妹是早年的交情,未嫁之时便是好友,当着外人的面自是不会乱了章法,可私下里也不必拘着,各论各的就是了。” 顾月皎瞬间替白瑞宁分清了里外,林庞氏的笑容淡了些,不再刻意维持,“罢了,人是你带回来的,这次在母亲面前,你当真是立了大功,可不知父亲会如何想你,只是可怜这小两口,在外头生活的好好的,硬被人拽回来,无端的惹了父亲不悦不说,亲人失和,又让他们如何自处呢?”说完这些,她转身便走,不给顾月皎再回话的机会。 顾月皎歉然地看着白瑞宁,“她就是这样,说话有些不中听,不过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毕竟这家还是老夫人在管,她不过是从旁协助罢了。至于老爷子方面你也不必担心,林渊与如意是好友,现在又多了舅甥的身份,定会帮他,老夫人对长姐心存愧疚,也必会将如意稳妥护住,对老爷子来说,他们母子才是最重要的,气不了多久的。” 这便是说,林庞氏刚刚自标的身份其实是抬高了自己,在林家,唯一要维护好的,就是林老夫人。 白瑞宁轻轻点头,看似受教,可在她的心中,却觉得她们这样刀来剑往的好没意思,管他是谁,管他什么境地,她只要与阿离好好地在一起,就行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ianca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ps:【感谢萤萤月色同学送来的宝贵粉红票~】【感谢弱水同学送来的宝贵粉红票~】【感谢熊猫爱颁布同学送来的平安符~】【感谢pduw同学送来的平安符~】【感谢自闭的傻猫熊同学送来的宝贵粉红票~】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z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真可爱 莫如意与林老夫人并没有聊很久,没一会老夫人便出来,由竹娘接应着,又与白瑞宁简短交待几句,便带着顾月皎离开了采薇园。 不一会缘儿和全叔等人带着一些行李也被人送了进来,因为考虑到林家不会缺下人,莫如意此次只带了全叔过来,至于白瑞宁身边,也只有缘儿和穗玉两个做大丫头使唤。 白瑞宁忙着带人安顿,所幸东西不多,地方又大,随便安置便是,费不了多少脑子,让她很是轻松。 林老夫人回去后没一会便召了全叔过去,想必是要打探林明秀生前一些事情,临行前莫如意交待一句,“当年母亲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情,还未到真相大白之时。” 白瑞宁猜他指的是他的生父,林老爷子貌似是知道一些的,但林老夫人则毫不知情。 林全没说什么,只点点头,便随来人去了,直到天色渐暗也没回来。 此次认亲,除了林老夫人外,林家其他成员对他们二人的态度实在称不上热情,不过这也在常理之中,毕竟莫如意的身份有些尴尬,又把林老爷子气得不轻,以致于他们来了这么久,林渊也没过来看上一眼,想来还在为那日莫如意说的“实话”而生气。 不过林家虽待他们不热情,却并不苛待他们,晚餐由专人送来,八菜两点,有凉有热,有荤有素,连摆盘的雕花萝卜瞅着都精美极了,在莫家吃惯了全叔的半调子厨艺,此时吃到这些不吝于山珍海味的各式佳肴,白瑞宁眉开眼笑,莫如意则还是那样,就跟吃全叔那一个月都不变一回的菜式时一个样,也不管什么菜,只挑离自己近的吃。 吃完饭,莫如意抄了本138看书网。身端背直,白瑞宁闲来没事在屋里溜达兼消食,溜达得烦了,她问一句:“那天你来林家,和老夫人都说什么了?” 那天莫如意只身去见老夫人,很快就出来了。按时间算,应该没聊什么,可又一定说了许多掏心挖肝的话,要不然他怎么那么快就决定回来了呢? 白瑞宁一直好奇,今天自觉与莫如意的关系有所缓和。便问了出来。 莫如意看罢一页,轻翻书册,在白瑞宁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不甚在意地道:“她问我:想不想回来。” 白瑞宁等了一会,见他的心神又在书上,讶道:“就这么一句。” “嗯。”莫如意换了个姿势,一手持书,一手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腮,很是悠闲的样子。 “没再确认什么?”白瑞宁疑惑地问。虽然今天林老爷子刁难他们的时候她一点也不心虚,但毕竟事关认亲。像林老夫人这样问也不差距,这也太草率了点吧? 莫如意眉眼不抬,视线一直在书上。“你看我的脸。” 白瑞宁便坐到他对面去,认真地盯着他的脸。 “真好看。”她说。 莫如意抬眼瞥了她一回,复又垂下眼去。“我和我母亲长得很像。” 白瑞宁恍然大悟,难怪他当时说得那般咄咄,她还以为他说“我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据”是指他和林渊长得像,以此来证明血缘关系,却不知,对于林老爷子和林老夫人来说,最好的比对者也是最相像的,就是他的母亲,林明秀。 “你恨林家吗?”她又问。 莫如意盯着书页的目光飘忽一阵,隔了一会,他双唇轻碰,“不。” 白瑞宁满足地窃笑,今天,真是大收获啊!果然表白什么的,威力最大了! 以前的那个阿离,差不多快回来了是么? “阿离。”她小声叫他。 等了一会,也不见她再开口,他便“嗯?”了一声。 “我困了。”她瞄瞄一旁的大床。 “那就去睡。” “再过几天,又是信期了……”白瑞宁站起身来,略带期待地看着他。 莫如意动也不动,“今天自己上药。” “我都没事了。”白瑞宁强调了一下,却没什么效果。她眼睛忽闪一阵,忽地又坐下去,咬着唇,身子慢慢向下滑,最终没入盖住圆桌的锦布之下。 “你做什……” 最后一字还未问出,一双柔软小手已抚上他,隔着薄薄的衣衫,他感觉自己被咬了一下。 一股酥麻的电流瞬间自后脊蹿出,腹间一紧,他已置身于一处温热,滑软的小舌轻拭着他,几乎是瞬间,他便气势勃发! “怎么办?”桌下露出她惊怯又狡黠的双目,“长大了……” 莫如意伸手便要拖她出来,她却抱住他的腿不让他得逞,又伸手拨弄他几下,“阿离,你真可爱。” 莫如意腾地满面通红。 何时被人这么调|戏过?就算是以前的她,也没这么大胆过! “你出来……” 只听一声轻笑,她再度吮上他。 他一手抵着桌沿,指节已攥得泛白,“……门没锁。” 话音刚落,紧合的房门被人由外大力推开,发出“哐当”一声。 白瑞宁与莫如意的身子同时一僵。 “我来找你……”进门来的林渊挟风带势,面容极肃,可出口的话却在看到圆桌下露出的两只小脚而噎在喉中,半晌发不出一个音节。 桌子被锦布盖着,遮去了桌下人几乎全部的动作,只看得到双脚和一部分小腿,可这样的姿态,桌后莫如意那极不自然的面色,看在林渊眼中都是再熟悉不过! “你先出去。”莫如意咬牙切齿。 林渊的目光停留在那隐隐轻颤的一双小脚上,看了许久,一步步地退出房去。 房门闭合的瞬间,白瑞宁自桌下钻出,扑到莫如意身上再不肯抬头。 莫如意抱着她,心知这样的情况下她绝无可能继续了,再想想自己的现状,真是有苦自知! 缓和了好久,莫如意不仅声势未消。还隐隐有愈演愈烈的苗头。 感觉着他,白瑞宁满面潮红地抵在他的肩头,“我们还是……晚上再来吧……” 莫如意闭了闭眼,想必他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莫如意整理衣裳,而后出了门去。 林渊找莫如意说了什么。白瑞宁不知道,她也忘了问,因为莫如意回来后就锁了门,把她丢到床上,身体力行地告诉她什么叫“惹不得”。 他压着她。轻轻地入,撑开已细细涂满药物的紧密之地,但凡发现她有一丝皱眉。他便停下,待她缓一口气,再慢慢入到最深处。 “阿离,可以了。”虽还有些刺痛,但这磨人的过程让她忽略了其他,额角已被他的入法逼得见了汗,她的胸口急剧起伏,带着那两朵柔嫩的红樱颤巍巍地引人亲吮。 他却只顾着关切她的伤处。她耐不得,小手便抚上一朵红樱,胡乱地拉扯。 他握住她的手腕。眼底浓郁之色更为沉重,“轻一点。”他俯了身,以唇舌细细呵护那被拉扯的地方。“莫弄坏了,是我的。” 他一下下地撞进来,每一下都把握力度,直到她被入得浑身发抖,脚趾尖都蜷起来,他才借着她自身的润泽放开情怀,与她共往天边极高之地。 白瑞宁尽兴了,躺在他胸前画圈圈。 “我们再努力一点,很快就有小阿离了。”她捏着自己的肚子,“兴许这个月就不会来了。” 莫如意沉默了一阵,“我不想要。” 白瑞宁微怔,刚刚的喜悦热烈一点点地消散下去。 “那就不要。”她转眼又笑,“小孩子又吵又闹,可不好带,咱们先逍遥够了再说。” 莫如意垂下眼去,他揽着白瑞宁的肩拥着她,目光漠漠,看不出在想什么。 当天晚上白瑞宁失眠了一会,她想,莫如意小时一定有许多的不如意,加上他的出身,所以才不喜欢孩子。那就……先不要吧,反正他们还年轻呢。 次日醒来,白瑞宁抱着莫如意腻了好一阵子不让他起身,他也没生气,就是眉头拧得紧了点,不过她不怕,她瞧出他根本没在生气。 “林家也有一片桃林呢。”早饭的时候,白瑞宁一边啃碗一边说,“和咱们家的一模一样。” 莫如意根本不抬头,“那已经不是你家了,这才是。” 按莫如意的想法,皇帝收回莫家大宅的日子不远了,白瑞宁早上听说后就让缘儿回了莫宅,帮夏芷娟收拾东西,再找地方安顿。 搬到林府时走得仓促,白瑞宁的那些嫁妆都没带过来,也让缘儿嘱托夏芷娟替自己收好了。 吃过饭,莫如意起身离去,白瑞宁叫他一声他也没停下。 总是那么忙。以前忙还说得过去,怎么现在还那么忙呢?白瑞宁琢磨不透,想了一会就懒了,干脆放到一边去。 又过了一阵子,白瑞怡派来的丫头正请白瑞宁过自在小筑一聚的时候,缘儿满面急色地回来,身后还跟着脚步匆匆的秋雨。 秋雨是打定主意不来林家的,此时过来,必然是有要事!白瑞宁连忙打发了那丫头,缘儿待人走出院子后才急道:“夫人,太太走了!” 白瑞宁一时间有点没太听明白,“是啊,我让你回去不就是帮她收拾东西的么?” “不是,真走了!” 缘儿急得一时说不清楚,秋雨忧急交加地道:“昨天夫人与大人离去后,太太便从院子里出来,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可今天早上起来,我便不见了太太与陈妈妈的踪影,屋子里的东西少了些,该是太太带走了。” ps:【感谢熊猫爱颁布同学送来的平安符~】【感谢pdxw同学送来的平安符~~】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z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失踪 听了秋雨的话,白瑞宁一时间有点懵,“你的意思是,她畿己走了?”说完,猛地反应过来,呆怔半晌。 夏芷娟走了,自己走的,这是对她所为最大的指责。 从来不会这样的・・・・・・夏芷娟不会退缩,夏芷娟一往无前,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是直接面对的,这次却走了,而且走得悄无声息。 她是太失望了吧? 白瑞宁呆怔怔地,半天脑子里还是迷朦朦的,舀不出一点主意。 “去・・・・・・去我爹那。”她略有慌乱地站起身。除了他们夏芷娟再无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况且,白家还有一个白瑞家,夏芷娟不会就这么舍他而去的。 秋雨拦道:“夫人才入林府,这么快便回娘家怕是不妥,我临来前已派了人去白府,如果有消息,会直接传到这边来,夫人还是稍作等待吧。” 白瑞宁全无主意,便听秋雨的,秋雨又道:“夫人的嫁妆还在莫宅,如果那宅子真有可能被随时收回,那些东西最好还是先舀出来为好。” 白瑞宁越发头痛,她现在不方便出去,那么些重要东西,取出来又放在哪? 秋雨建议道:“不如我与缘儿妹妹再回去一趟,找人把东西拉来?” 白瑞宁直接摇了头。 留在莫宅的岂止是她的嫁妆?还有莫如意交付她的那批财物,出来的时候匆忙,她一样也没收拾莫如意更是自财物交付起便再没问过她那批宝贝做了什么用处,好像给了她,就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似的。 莫如意说,他回来是因利益所驱;他说,他不恨林家。但,他也未必会喜欢林家。 白瑞宁总觉得,莫如意不会长留在这里,东西越多,他们的牵挂就越多况且那批财物价值不菲,全都搬进这林府・・・・・・将来能不能原样搬出去,也是白瑞宁犹豫的原因之一。 这件事,还是得和莫如意去商量。 不牵涉到人,白瑞宁的脑子好使了许多,可转念又想到夏芷娟的事情,心情又难免低落,连刚刚与白瑞怡约好见面的事情都忘了。 快晌午的时候,秋雨派去白家的人到了林府,被门房直接送到采薇园来那小厮是白瑞宁买来的家仆之一,不算很机灵,但很老实,见了白瑞宁便将到白家的事全数说出,丁点细节都不落,最后结果却是让人失望,夏芷娟并未回白家去,不过,却送了封信过去。 白松石并未向小厮透露信件的内容,白瑞宁又纠结了这意思还是让她过去一趟。 正纠结着,白瑞怡又派了人来,白瑞宁实在没心情去搭理她那丫头又道顾月皎也在那里等候,想了想,便随来人去了。 自在小筑是一方水榭,在这夏热阳炎的日子住再好不过,到了小筑后那丫头便先行进去通报,白瑞宁紧随其后,进了厅堂却不见顾月皎的影子。 白瑞怡在偏厅里得了通报后满心恼意地出来,见了白瑞宁便道:“要是不说顾月皎也在你便不来了?” 白瑞宁心情不好此时见她阴阳怪气的,心里顿时难受当即起身,毫不遮掩地道:“你我本来也没什么交情我可不活该忍你。” 说罢不顾白瑞怡恼怒之色,起身便出了小筑。 白瑞宁出来不久,秋雨才从小筑里出来,拉着白瑞宁匆匆前行,“夫人快去见林老夫人,二姑娘在院子里闹腾,说是肚子疼,不管是真是假,肯定是要栽到夫人身上的。” 白瑞宁是没有主意的人,本来一听这话已有点慌,可走出几步又听白瑞怡身边那婆子到小筑门口大呼小叫,恨不能天下皆知的时候,反而不急了。 “她想演戏,我可不愿意配合她。”说完转了方向,仍往自己的采薇园去了。 答应见白瑞怡,本来就和亲戚情份无关,只是因为白瑞怡是林渊的妻子,她现任的小舅母,总不好把关系弄得太僵,那样莫如意与林渊之间也会有隔阂,白瑞宁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才会来。 白瑞宁回到采薇园不久,顾月皎便派了人来,显然已是知道了自在小筑的事,那丫头也直言不讳,让白瑞宁放宽心,今天的事,顾月皎会处理好的。 会处理好的・・・・・・丫头走后,白瑞宁坐在桌前一直在想这几个字。 白瑞宁反应不快,便不代表她脑子不好使;遇到急事会乱成一团,但不代表她没有分析能力,她就是最普通的人,智商普通、情商普通,没什么奇才天赋,也做不来一转眼睛就蹦出十个主意对策的能事,可有些事情,只要静心去想,总会想明白的。 顾月皎派人来的意思表表是说,今天的事情,她扛下了。 顾月皎的确是能扛的,因为白瑞怡只要没傻,都会把这件事往顾月皎身上扯,事实上这也是她们言语失和的原因所在,所以由顾月皎来承担此事、甚至向白瑞怡道歉,该是最快的解决办法。 可实意思呢?实际上,顾月皎在这件事情上,是完完全全的躺也中枪! 这是一件她根本没有参与的事,她却派人来说,她会解决。 白瑞宁这段时间与顾月皎相处得一直不错,可这不代表白瑞宁认定她是值得信赖的人。 以前夏芷娟常说白瑞宁太容易相信人,不管谁说什么,她总是附和相依,看着和谁都不错,但估计谁也没把她放在心上。 其实,不是她不表达自己的看法,但人与人性格不同,总有一些人从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也从不听取别人的想法,对这些不把她放在心上的人・她又何尝把他们放在心上过? 永远很少表达自己的看法,说的多半是没有意义的附和,就算有争论,也不会太过认真,笑笑就过了。因为他们是“不用在意”的人,所以她不在意赞同他们、不在意他们是否理解自己的想法,甚至不在意他们说是对还是错,因为没有关系啊,何必为了一个不在意你的人・而非要他们赞同你、非要与他们争个死活、辩个高低? 白瑞宁的道理很简单,他们不在意她,她也不在意他们就是了。 一颗心的容量有限,她不可能装载所有的事,所以不在意的,她就真的不在意,连心思都懒得费。 顾月皎在她心里的位置,比那种“不用在意”的朋友稍稍高了那么一点,但也没有更多了。因为顾月皎或许许多事都不瞒她,但少了“真心”。 直觉这种东西・有时候不妨相信一下。因此,她也不必真心相待。 比如这次,顾月皎是为了什么要承担下这件事呢?不外乎三个。 第一,白瑞怡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事; 第二,拉笼莫如意夫妇; 第三,凸显白瑞怡的“恃宠生娇”。 顾月皎与白瑞怡的战争,从未嫁人时便已打响,明来暗住,光白瑞宁遇到的便有几次,这次也是一样。 不过・遇到了,不代表必须要参与,谁争谁抢・谁夺谁胜,和她有什么关系?世上没有甩不开的纷争,只看你愿不愿意罢了。 愿意,不惜损及自身也会避得远远的;不愿意,便觉得天下间的纷争全因自己而起,自己要不去掺和一下,都对不起上天降下的大好机缘,简单来说・自以为是・这是病,得治。 送走了顾月皎的丫头・白瑞宁便让缘儿去打听莫如意的去处,至于秋雨则暂时留在自己身边・少让她去外边走动。 晌午的时候,缘儿没回来,莫如意却先回来一步。 白瑞宁也不问他这一上午去做了什么,直接把他们的家当有危险这事说了,却没说夏芷娟至今下落不明,只说她另找了地方落脚。 莫如意想了想,“我去办吧。” 白瑞宁便高兴起来,“我想回家去看看瑞家,不过我们才到这里,我就赶着回娘家是不是不太好?” “想回就回。”莫如意果然没有太多的顾虑。 得了莫如意首肯,白瑞宁吃罢午饭便去求见老夫人,老夫人听说她要回娘家去看生病的弟弟,也不阻拦,还让竹娘给捎上了许多滋补之 白瑞宁只身乘车回府,这次回来,却再没了中门大开齐家相迎的景象,门房见了她都是似笑非笑的,似乎在回想她以前回来时的风光景象,如今却也只得一声“大姑娘”的称呼,再无其他了。 白松石因受莫如意连累,如今失业在家,不过这也不碍什么,他本来上班的时候也没什么事做,只在研究他那两本书,如今更是全副精神都放在了上面,废寝忘食的,东跨院的一切竟都由颜清在主持了。 这真是有点匪夷所思,就算夏芷娟不在,还有兰姨娘,什么时候轮到了颜清? 守后门的赵婆子原先一直是夏芷娟这边的人,见了白瑞宁便不用她发问便将这事交待了明白,竟是白瑞家的要求,白松石向来不理这些,经过一段时间见颜清把这边打理得不错,便也由得她了。 白瑞?p> 睦锏爰亲畔能凭晁突乩吹男牛菔币膊辉咐砘崽啵税姿墒俏室膊晃剩苯右诵爬纯础?p> 夏芷娟信件的内容很短,让白松石好好照顾白瑞家,又说等她安顿好便回来看儿子,除些之外,再无其他。 竟连提也没提自己的事……白瑞宁舀着信怅然若失,甚至知道夏芷娟是故意这么做的。 “你母亲为什么走?”白松石问道:“她不是在你那么?” 她们之间的争端白瑞宁无从说起,心里又记着另一件事,向白松石低声问询。 白瑞宁从白府出来时,同来的马车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辆青顶马车,仔细看看,正是原来莫宅的那辆。 车帘掀起,莫如意现于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