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校尉 秋夜,天高露浓,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银河的繁星却越发灿烂起来。茂密无边的高粱、玉米、谷子地里,此唱彼应地响着秋虫的唧令声,蝈蝈也偶然加上几声伴奏,吹地翁像断断续续吹着寒茄。柳树在路边静静地垂着枝条,阴影罩着野草丛丛蜿蜒的小路。小路的尽头是一座村庄。 这时月牙儿调皮地藏进了云朵里,村庄中被一片漆黑静谧所笼罩,唯独东南角一处院落闪着几点灯火,宛如一朵昙花,在寂静黝黑的夜空中妖娆绽放。 小院不大,方圆大约十丈。土质的围墙有些高低不平,院中有两间正屋。一队兵士站在院里,不时地低声谈论几句。一条黄狗,颇有些不爽的朝这群陌生人哮了几声,终是有些畏惧这些人无形中散发出的煞气,低呜了几声,夹着尾巴跑了。 屋内点着油灯,灯光摇曳着散满了屋里各个角落。床榻上躺着一位青年,眉若刀削,目似朗星,鬓如剑锋,鼻如悬胆,身体修长,赤着上身,胸口缠着一条被血水浸透的纱布。正紧闭着双眼,俊脸上大汗淋漓,像是在噩梦中挣扎着。 突然,陈睿从梦中惊起,俊脸苍白,嘴里不住地喘着粗气,胸口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疼痛。脑海中不停地重复着两幅画面:一副是自己身穿迷彩,在丛林冒着枪林弹雨穿梭。另一幅,是自己身披战甲,手持长枪,在敌阵中冲击。 陈睿拍了拍自己脑袋,记忆的浪潮夹裹着庞大的信息量不断地冲击,涨得他仿佛感觉头都要炸开一般。 陈睿本是海军陆战队的一名教官,在一次战斗中误中流弹,尸骨全无,之后就感觉自己在无边的黑暗中飘荡着。随着一道亮光闪过,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这里。 陈睿强忍着头痛,在脑海中寻找着有用的信息。 现在是南齐永明八年,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陈睿,家族是南齐军中支柱。一天有一支兵马夜袭陈家,陈睿被母亲怀抱着亡命出逃。母亲在途中惨死,所幸一位神秘老人出手搭救,陈睿才幸免于难。之后随老人在山中学习兵法武艺,前年下山从军,想要查明当年缘由,以报大仇。凭着几次战功,晋升为破山军校尉。不想在一次战斗中遭遇伏击,重伤到此。 记忆的浪潮逐渐消退,已经疲惫不堪的陈睿抬头看了看周围。古色古香的家具,小桌上放着一盏油灯。摇头苦笑了一声,又躺回榻上,看着房梁发呆,心中却是翻起了惊涛巨浪。 永明,应该就是南齐武帝登基时定的年号,那么现在自己所处的朝代就是南北朝了。陈睿不由地有些欣喜,幸好当年自己很用心地研究过南北朝时的历史和军事。曾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带着兵马,攻下北魏,解救被鲜卑人奴役着的汉人。现在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这时一青年,身着褐袍,长相清秀,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看见陈睿醒来,这青年大喜过望,说道:”校尉大人,您终于醒了,现在可好些了?” 陈睿看见来人,微微一笑道:“好多了,你且坐下,我有话要问你。”来人叫做沈洋,是陈睿军中长史。 沈洋放下碗,跪坐在小座上,等陈睿问话。 陈睿问道:“我昏迷了多久,此地是哪?” “三日,舞阳县外一个小村庄内。” 问的简单,答得明了。 陈睿点点了,续问道:“破山军现在何处,情况如何?” 沈洋面色一苦,略略一犹豫,还是说了出来。“三曲、四曲全军覆没,一曲、二曲损伤过半。现在驻扎在舞阳县外的一处山谷中。” 陈睿沉默了半响,说道:“等我伤势稍好,我们就回返军中。”沈洋见陈睿没有了谈话的兴致,吹灭了灯火,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陈睿回想起此次兵败,口中银牙紧咬,脸上一片愤恨之色。 去岁,南齐任命阴无鸠为阳平郡太守。此人不通军务,只知道玩弄权势,几次三翻暗示陈睿投入麾下,陈睿嫌其人品低劣,不肯服从。阴无鸠半月前强令破山军攻击北魏云林县,边境上被北魏一军人马(8000人)伏击。陈睿在战场中被暗箭射伤,险些送命,破山军几乎全灭。 陈睿暗俯道:“阴无鸠,你敢暗算我,我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天空中响起一声炸雷,电光印在陈睿的脸上,一片狰狞。 不多时,点点雨水击打着屋顶,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陈睿感到阵阵疲劳袭来,就着雨声沉沉睡去。 ------------ 第二章 整军 晚秋底澄清的天,像一望无际的平静的碧海;强烈的白光在空中跳动着,宛如海面泛起的微波,伴着秋雨后泥土的芳香,沁人心扉。 陈睿看着门外的景色,暗赞一声,心想就是此景触发了王维“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感叹吧。 早上,陈睿用过早饭后,就在榻上盘膝坐下,按着记忆运转内功。 先前那一场恶战也并非全无好处。陈睿欣喜地发现自己内力又精进一层,从四品突破到了三品。 南朝沿袭两晋,对九品观人法推崇备至。在各种领域,九品分级已深入人心。 天下武学也被分为九品。从九品起上至一品。据说一品之上还有大宗师,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之人。所以一品上已经算是站在了武学的巅峰了。 陈睿虽是刚刚踏入三品下,但是在记忆中,三品的高手在军中已经算是个中翘楚了。 运转了三十六周天,感觉体内伤势已然大好了,剩下的只能慢慢调养。陈睿想起调养所需的药材,不由额头挂上了几条黑线。 “好贵啊,穷文富武,不是没有道理。”陈睿喃喃自语道。 这时沈洋端着药进来,看见陈睿的脸色已恢复了红润,神情平稳,呼吸有力,欣喜道:“校尉大人,可是伤势有所好转?” 陈睿微笑着点了点头,喝完药,对沈洋道:“我有些想念军中弟兄们,今日我们就回去吧。” 沈洋下去准备,不多时回到屋中,躬身一礼,道:“校尉大人,准备妥当了,可以启程了。” 陈睿一颔首,随沈洋走到院外。一队兵士正列队等候,看见陈睿来了,一个个热泪盈眶夫人看着陈睿。 陈睿冲众人点点头,道:“这几天辛苦你们了,我们回返军中。”说罢翻身上马,留恋地看一眼自己的“重生之地”,口中喊道:“出发。” 等到一行人渐渐地消失在村中的入口,村中才陆续有人出来,议论纷纷。不一会众人四下散开,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午时,陈睿等人赶到了破山军所在的山谷。 山谷在洪峰脚下,两侧是蔓延起伏的山脉。周围密林环绕,不时的传出清脆的鸟鸣声。在山谷右侧,是一个小湖,碧波荡漾,在阳光下反射出万点银光。 陈睿对着沈洋一笑,道:“真是选了个好地方啊。”沈洋浅浅一笑,带着陈睿向军营走去。 军营建在山谷中央,不时得有几队兵士巡视。兵士们看见陈睿,遣人回到军中报信,余者跑来给陈睿见了礼,围在陈睿身边,七嘴八舌地问陈睿身体怎么样了。 陈睿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充满暖意,和众人谈论了起来。 不多时,一高大的汉子带着几人出了军营,直奔陈睿所在一路急行。到了跟前,咣当一声跪着地上,给陈睿磕了几个头。陈睿扶起几人,微笑着看了看来人,问道:“卫宽,军中可好?” 卫宽就是那高大的汉子,身高九尺,肤色黝黑,满脸横肉,脸色斜斜有道刀疤,腮上杂毛丛生。 闻言,卫宽憨憨一笑,道:“都好,都好,就是没了校尉大人,不太习惯。” 卫宽本来就是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现在摆出这种表情,惹起众人一阵大笑,连日来的悲怆之情也被冲淡了许多。 陈睿也笑了一会,对众人道:“走,入帐再说。” 一路上,破山军中兵士看见陈睿回来了,都面带喜色。将是军中胆,没有了陈睿的破山军,兵士们士气全无。 陈睿回到帐中,让众人坐下,才开口道:“我已听沈洋说起过战后的军中事宜,现在准备把全军缩编为一曲(500人)。卫宽任军侯。下设三屯,胡筑、林宇和黄力为屯长。”胡筑等人就是刚刚随卫宽迎接陈睿的几人。 陈睿看着众人续道:“明日卯时,全军集训,你们要尽快完成缩编的任务。”众人轰然应诺。 陈睿挥了挥手,众人鱼贯而出。 陈睿对沈洋说道:“你且留下,有些事情想问一问你。” “校尉大人,有何吩咐?” 陈睿略一沉吟,开口道:“集训时,粮草消耗是平时的一倍,现在军中粮草可够?” 沈洋心中一盘算,说道:“现下不够,不过在破山军驻地我们还有剩余,够五百人马半年只用。” 陈睿点点头,看着沈洋清秀的脸庞,微笑道:“你现在带着亲卫队,回去押运粮草,多长时间能赶回此地?” 沈洋算了算时辰,拱手说道:“明日午时可回。” 陈睿道:“好,下去准备吧,尽快启程。”沈洋点头,领命出了帐外。 陈睿站起身,看了看大帐里面的陈设,笑道:“真好,又回到了军营。这山谷真是个适合集训的好地方啊。” 第二日,卯时,陈睿等到卫宽集结了全军,来到校场上。对卫宽点点头,说道:“开始按以往训练,你来指挥。” 陈睿站在一旁,看着破山军开始在校场上演练。 兵士们分为三个方阵,手持长枪,喊着号子,随着主官一板一眼地操练着,肃杀之气慢慢地在校场上蔓延着。不时的,随着主官的下令,转换着阵型。 看了一会儿,陈睿已经给出了评价:体力耐力太差,阵型转化太慢,士卒个人战斗力不足。不由地眉头皱了起来。 平心而论,破山军的气势还是很强的,比陈睿记忆中的南齐军队,已经稳胜一筹了。但是,落在陈睿眼里还是太差。 因为师傅诸葛清云是南齐兵家矩子,陈睿自幼熟读兵家典籍,知道眼前的破山军无论哪一方面,距离典籍中的天下强军,真是望尘莫及。更别提后世的海军陆战队了。 摇了摇头,陈睿便吩咐卫宽带兵继续操练,自己回返帐中,琢磨着怎样提升破山军战力。 搜索了一下记忆,陈睿才恍然大悟,为何已执掌破山军两年,但军队战力只限于此。 陈睿师门传承来自诸葛武侯,自幼修习兵法武艺,自然知道兵家典籍中记载的练兵方法,但是这些练兵方法都受到了两方面的限制。 第一,典籍的天下强军都是少数精锐。无论是高顺的破阵营,刘备的白耳精兵,关羽的五百校刀手人数都不满千。要知道训练一支这样的兵马,投入的钱粮都不在少数,先前陈睿碍于囊肿羞涩,迟迟未能进行。 第二,这些精锐部队,都是修习过内功和武艺的。这个时代,内功武艺都由各大世家与百家传承把持,寻常军中不可能看见。而且为了杜绝新势力的崛起,士族与百家都禁止传人,私自传授。碍于此,陈睿只是模糊地说起过一些基础的技巧,希望士兵们能从中自行领悟。 陈睿洒脱地一笑,对于练兵已成竹在胸。以四曲的储备供养一曲兵马,自然不用担心。至于那些忌讳,对陈睿而言,没有任何约束力,反正师傅已经过世,现在兵家就是自己说了算。 陈睿摊开纸张,洋洋洒洒地开始泼墨,书写起训练计划来,不时的喃喃自语几句。 到了午时,沈洋在帐外喊道:“校尉大人,粮草军饷都已运回谷中。”陈睿大笑而起,口中说道:“好,现在万事都已具备,只欠东风了,你且进来。” 沈洋进了帐中,看着陈睿很是开心得笑着,不由疑惑道:“大人此言甚妙,不知这东风所指何物?” 陈睿将书写完的训练计划交给沈洋,道:“就是这个了。” 沈洋低头细细研读,良久,叹服道:“校尉大人才华惊世,这份计划甚是详细,若是能照此执行,我破山军必可成为天下强军。” 略略一犹豫,说道:“但是,只是这内功心法与武艺,怕是有些犯忌。” 陈睿一挥手,道:“此事不必再说,我心中已衡量过了。现在的关键是,一应军需用度可够?” “足够。但是这份计划中有些地方,属下不是太过明白,想请校尉大人指点。” 看见陈睿点头,才指着一处问道:“不知这特种作战是什么意思?” 陈睿道:“所谓的特种作战,指专门执行突袭、破坏敌人重要的军事、政治、经济等目标的战斗和其他特殊作战,属于小规模战斗。”皱了皱眉,想了想,才又续道:“比如说,刺杀敌将,潜入敌营,保护皇室出行等等。” 沈洋听得连连点头,心悦诚服地说道:“属下对此闻所未闻,听校尉大人讲完,才略略有些了解。大人不愧是大人,竟能想出如此甚妙的练兵方法。属下佩服。” 陈睿摇头一笑,道:”好了,别拍马屁了,既然可以执行,那明天我们就开始按此训练。对了,计划中所要用到的训练器具,你下去安排妥当,过几日我就要用。” 沈洋点了点头,领命下去了。 陈睿看着沈洋的背影,一阵狐疑。按理说,作为一名军中长史,不该对训练有如此深刻的认识,但沈洋刚才只看了一遍,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可行。想起卫宽闲谈汇中曾说,那日自己昏迷,是沈洋带兵突出重围的。 陈睿不由嘴角一翘,道:“看来我这个长史,不简单哪!” ------------ 第三章 练兵 深秋的清晨,阳光宁静淡雅,没有正午时的耀眼,却带着一股心平气和、心旷神怡的意境。 嗅着草木混着露水的气息,陈睿来到了校场之上,让亲卫敲响了军鼓。 三通鼓后,全军集结完毕。兵士们神情坚毅地看着陈睿,等候命令。 陈睿踏前一步,说道:“前次是我指挥失误,险些葬送全军将士,我给大家道歉。”说罢弯腰鞠了一躬。 卫宽、沈洋等人赶紧跪倒在地,说道:“校尉大人不必如此,那次是军令难为,我等都知道的,此事怨不得大人。”兵士们也赶忙跪下说道:“此事不怨大人。” 陈睿扶起几人,招呼兵士们也站起来,说道:“该担当的责任,我不会推卸。希望兄弟们以后能同心协力,为战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兵士们热泪盈眶,重新又跪下,喊道:“愿为大人效死。”由不得兵士们不感动,在这个时代,兵士们只要在阵前死战就好,输赢胜败都是指挥官的事情,从来没人会在乎他们怎么想。现在听到陈睿这么说,将士们胸中热血沸腾,一种被认同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陈睿不得不再次招呼将士们起身,才又续道:“我给你们准备了一套内功心法,两套武艺,希望兄弟们勤加练习,日后兄弟们在战场上保命的能力必会大大提升。” 下面响起一阵嘈杂议论声。破山军中基本都是平民,到了战场之上从来就是听天由命,从来都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武学。兵士们对武学总是充满了憧憬,现在听道陈睿愿意传授给他们武学,一个个都不敢置信。 卫宽喝道:“肃静,随我拜谢校尉大人。”全军在陈睿面前跪地笔直,梆梆磕了三个响头。 陈睿招呼军士们起来,继续说道:“今日起,全军训练重新安排。卯时起床,进行体力耐力训练。辰时早饭、自己修炼内功。已时全军集合,练习武艺。午时吃午饭,午饭后休息。未时起修炼内力,申时进行体力耐力训练。酉时之后,操练阵型。” 顿了顿,才又续道:“从今天起,严格执行十七斩五十四禁,违令者斩。” 全军鞠躬一礼道:“遵命!” 陈睿看了看天色,说道:“现在开始训练,你们现在都去砍伐上二十斤左右的圆木,然后回来见我。” 回到对亲卫们道:“你们也加入其中。”亲卫们也下去准备了。 山谷之中,别的没有,数木倒是不缺。不一会儿军士们都肩扛圆干,回到了陈睿面前,陈睿身前立着一个圆木,看样子五十斤左右。 陈睿说道:“每人背负二十斤重物,随我开始跑步,训练成绩最后十名,没有午饭。”说罢一马当先冲出了营地。 当绕着山谷跑完了三圈回到营地后,军士们都七倒八歪地瘫软在地上。陈睿估计了一下路程,觉着跑了大约十里,看了看军士们,摇头一叹,身体素质还是太差了。 沈洋喘着粗气问道:“校尉大人,你的伤势如何,不影响吧?”兵士们这才想起,陈睿是拖着重伤陪他们一起训练,看向陈睿的眼神中都满含敬意。卫宽接口道:“我来带着他们一起训练吧,校尉大人,你先回去修养吧。” 陈睿刚才跑步过程中一直在运转着内力护住胸口,现在也不觉得难受,摇头道:“没事,继续训练。”兵士们又赶紧站起,一个个汗流浃背。陈睿说道:“现在,蛙跳一百,必须肩扛圆木。”说罢,给士兵们示范了一个标准的蛙跳动作。 兵士们开始有样学样地跟着陈睿满场乱跳,期间有几个腿脚抽筋了,陈睿给他们用内力稍稍舒缓了一下经脉,又赶着他们去继续训练。好不容易坚持到一百蛙跳都结束了,时间刚好到了已时,兵士们瘫倒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了。 陈睿把兵士们叫起来,带着他们开始做些放松筋骨的运动,慢慢地兵士们的气息平稳了下来。 陈睿让沈洋给大家都准备好兵刃,握着手中的钢刀,说道:“《破阵刀法》讲究的是一往无前,有我无敌。此刀法最重要的就是气势。”说罢握刀而立,闭口不语。 众人正要续问,却见陈睿身上似有一头凶兽,慢慢睁开了双眼,睥睨天下的势头跃然欲出。众人齐齐一骇,不约而同的往后缩了几步。忽然眼前寒光一闪,像是黑云密布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刀风吹得头发左右纷飞,不由得闭上了眼。再睁开眼时,眼前的地面被刨开了一道缝隙,切面平整。 陈睿收刀而立,说道:“刀法共有六式,希望你们好好练习,练到高深处就可以向我刚才一样。” 众人双眼放光,看着陈睿缓缓的舞动刀法,心中默默铭记。陈睿交完一遍,领着士兵们开始练习,期间有谁动作不对或是走型了,就亲自示范,帮他们一一改正。 不知不觉中,到了午饭时,陈睿宣布解散,众军士在卫宽的带领下给陈睿郑重其事的磕了一头,下去准备午饭了。 未时,等到士卒们都回到了校场,陈睿开始讲解基础内功的修炼。基础内功起点低,但是练到高深之处,足以媲美四品高手。是兵家训练精锐的不传之密。 士兵们按着陈睿的指点,小心翼翼地修炼起来,每当有人感觉到了气流的存在时,免不了一翻惊叫声,陈睿不由莞尔。 下午和晚上的训练匆匆而过,陈睿一直亲力亲为,陪着兵士们训练到最后。 晚饭后,陈睿集结全军,就南齐北魏临阵时常用的有鱼鳞阵、长蛇阵、鹤翼阵、锋矢阵等开始讲解。 陈睿口中说道:“今天我们先学习锋矢阵,此阵要全军整体结阵。主要兵力集中在中央,前锋张开呈箭头形状,属于进攻阵形。 锋矢阵的防御性较鱼鳞阵为好,前锋张开的‘箭头’可以抵御来自敌军两翼的压力,但进攻性稍差,阵形的弱点仍在尾侧。” 下面兵士们听的连连点头,以前校尉大人也讲过锋矢阵,但不如今日的简单明了。士兵们也一直没弄明白锋矢阵到底怎么站位,上了战场之后,往往是忘记阵型,一拥而上。 随后,陈睿将几个要点都一一告知众军士,等众人都点头表示明白后,招呼兵士们开始演练。 等到天完全黑了下来,陈睿喝止全军,说道:“十天后,全军大比。我会挑选其中的佼佼者重组亲卫队。三屯之中,第一名,全屯加餐,排名最后者,训练量翻倍。” 全军一阵惨嚎,各屯长官对视看了两眼,暗暗下定决心争夺首名。 陈睿挥手让全军解散,让沈洋与卫宽和自己一起返回了军帐。 坐定后,陈睿说道:“先前阴无鸠强令我等出击,阳平郡军中宿将对阴无鸠有很大的意见,现在他应该不会为了我们这点残军与军中宿将对立。我最近一直在琢磨着此事,发现其中疑点甚多,只怕阴无鸠还有后手。我们要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操练,为我们日后行动争取主动。你们下去要安定好兄弟们的情绪,让大家抓紧时间,不要懈怠。” 两人点点头,躬身一礼,退出了大帐。 喧闹的军营渐渐沉寂了下去,虫鸣鸟叫声开始充斥着耳际。陈睿走出大帐,望着天边的明月,心绪万千。 迎着月光,陈睿在军帐外发现了一个标志,脸色一变,向军营外奔去。 在一处僻静之地,发现一个黑衣人人倚着树木,身影若隐若现。 陈睿走到近前,问道:“可是陈卓遣你来此?” 那人躬身一礼,说道:“卓爷听说了您遭遇袭击,已在来此的路上。先遣小人过来看看您的情况。” 陈睿点一点头,说道:“你回去告诉陈卓,我没事,不必来此。” 略一沉吟,问道:“信鸽可带来了?” 那人说道:“带来了,藏在营中东南角。” 陈睿挥了挥手,那人躬身一礼,跳到树上,身影闪动了几下,消失不见了。 陈睿在营中寻找了一会儿,拎着笼子回到了中军大帐。小心地取下信鸽叫上的布条,就着灯火一看,布条上只有一句话:大哥,现已查明,当年陈家惨案是南齐皇室家族的萧鸾所为。 不由地脸色一寒,狠声道:“萧鸾狗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先前陈睿口中的陈卓,是陈睿的三弟。本是吴郡人,十年前,家中忽起大火。陈卓年幼贪玩,藏在假山之中,才幸免于难。逃亡途中晕倒在邓尉山下,被陈睿捡到。因家族本就是‘谛听’的分部,三年前被‘谛听’寻回。 “谛听”是南齐有名的买卖情报的组织,在南齐北魏的情报网很大,上至朝政下到武林无所不知。陈卓三年中靠着自身努力,已被作为首席继承人培养。陈睿这几年的消息主要都来自于陈卓。 陈睿勉强收拾起情绪,盘膝坐下,暗暗运功疗伤,渐渐进入了无我两忘之境。 ------------ 第四章 蜕变 清晨,整个世界都是清清亮亮的,阳光透过淡淡的清新的雾气,温柔地喷洒在尘世万物上,别有一番令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山谷中,一群士兵肩扛树木,绕着高低起伏的地形奔跑着。进过了十日的训练,兵士们对这样的跑步已经完全适应了。 陈睿站在一座小丘上,嘴里不时地蹦出几个名字,沈洋在一旁记述下来。 此时,破山军正在进行陈睿定下的第一个测试项目,耐力测试。 当兵士们满头大汗的回到校场后,卫宽下达了第二道来自陈睿的命令:全军三屯兵马,一屯守营,其余两屯攻击,之后轮换。坚守时间最长者获胜。 随着陈睿一身令下,测试开始。 漫山的呐喊声响起,兵士们手持着沾满石灰地木刀,互相厮杀着。 所有人都身穿深色军服,用肩膀上系着的不同颜色的丝带来区分部曲。每每有人被木刀砍中,衣服上留下白色印记,就主动下场,一脸懊恼地站到一旁。 到了已时,陈睿看了看沈洋。沈洋点点头,表示都记录好了。陈睿这才下令全军休息。 陈睿带着沈洋来到校场上,对着沈洋挥了挥手,示意沈洋上前宣布测试结果。 沈洋塔前一步,清了清嗓子,道:“二屯此次训练成绩第一,三屯最后。按校尉大人军令,即日起,三屯训练量翻倍。” 顿了顿说道:“以下人员入选亲卫队:王横,王逸,梁宽……共五十二人。念道名字者出列。” 五十二人齐刷刷的走出军阵,站成一排。先前的亲卫们大部分都已入选,少数被淘汰。陈睿看了看,说道:“王横任亲卫队长。以后每一个月,全军大比一次,成绩优异者可加入亲卫队。” 王横一直就是陈睿的亲卫队长,为人老实木讷,作战勇猛,陈睿用着很是得手。 陈睿对卫宽说道:“明日起,此间的训练由你来主导,我要带着亲卫们入山集训。” 卫宽点点头,号令全军开始新一轮的训练。 陈睿回到帐中,对沈洋说道:“前几日我让你准备的器械,现在都准备好了吗?” 沈洋点点头,说道:“现在都放在军需库中。” 陈睿冲帐外喊道:“王横,带着亲卫队随沈长史去军需库搬运些东西,到营地东边等我。” 陈睿先到了一步,看沈洋等人还没来,提起手中长枪,开始练习赵家枪法。 陈睿的身体对正在使出这套《赵家枪》很是熟悉。《赵家枪》是陈睿幼年打熬筋骨时,诸葛清云亲自从《武侯密录》中挑选出来的。相传是当年赵云枪法大成时,将百鸟朝凤枪与七探盘蛇枪结合而成,留给赵家子弟修炼的绝顶枪法。 枪法恢弘大气,一开一合之间,正气外露,防御则水泼不进,攻击如疾风骤雨。暗合兵家圣者孙子说过的风林火山四字,讲究“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大成后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等到额角微微冒汗,陈睿才收枪而立,看见沈洋带着亲卫在一旁已等候多时了。 陈睿微微一笑,道:“好了,现在按我的要求,将梅花桩栽在地上,要入地一尺。”说罢,指导亲卫们摆放梅花桩。 等到都摆放好后,纵身跳上梅花桩,身子蹲成马步,在梅花桩上练起枪法来。口中讲解道:“在梅花桩上蹲马步,能锻炼身体的平衡能力,练习武艺,能更好的找到发力方法,时间长了可在任何地形上进退自如。” 看众人都有点跃跃欲试,陈睿跳下桩,将亲卫没赶上去,指挥他们蹲好,练习刀法。 不多时,亲卫们像下饺子一样的摔下桩来,被陈睿提着长枪,又赶了上去。如此循环了数次,亲卫们慢慢找到了窍门,坚持的时间慢慢变长了。 等到了午时,陈睿安排早已两腿抽筋的亲卫们用饭。拉着沈洋在边上漫步,说道:“让黄三儿带着斥候兄弟们出谷打探军情,尤其是边境一带,我总觉着阴无鸠前次的军令与北魏有关。让斥候军小心谨慎,别被人抓住了。”沈洋点头领命下去了。 陈睿看着沈洋的背影笑了笑,回到亲卫中间。 看着众人已吃完午饭,说道:“从今天起,你们叫我教官,此后,我不会再亲自训练士兵,你们是第一批,也是最后一批。” 亲卫们激动的满脸通红,陈睿这番话,意味着他们从此就是陈睿的学生,唯一的一批学生。纷纷跪倒在地,见礼道:“见过教官。” 陈睿诡异地笑了笑,道:“别高兴的太早,说不定,过几日你们就会骂我的。” 亲卫们脖梗一寒,觉得自己未来的命运恐怕是要多舛了。 陈睿笑道:“不要紧张,一会我们换别的训练项目,我保证很有趣,希望你们能坚持住啊。” 陈睿带着亲卫们来到湖水边,说道:“脱衣服。”亲卫们面面相觑,不明就里。陈睿回头一瞪眼,道:“快点,大老爷们,扭扭捏捏地像什么样子?” 王横一咬牙,带头脱了个赤条条,亲卫们纷纷宽衣解带,一个个光着屁股站在陈睿面前。 陈睿看了看,笑道:“身材都不错么,好了,现在都给我进湖里去,扎猛子闭气,我不让上来,谁敢出来,小心我把他就这么光着吊在军营中给众人欣赏。” 亲卫们一声哀嚎,心说,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太丢人了。 来不及犹豫,被陈睿一个个提到了湖中。 在湖里折腾了半个时辰,陈睿拉着浑身湿淋淋,筋疲力尽的亲卫们坐在草地上,笑道:“先运功将衣衫蒸干,现在随时九月,但寒气已重。” 亲卫们眼中的感激一闪而逝,都乖乖坐下,暗用内力蒸干衣物。 两年前陈睿曾教习一些很浅显的一些内力原理,让军中上下自行领悟,两年下来,少数人才入品级,多数都是九品武者,八品只有寥寥数人,这些人基本都入选了亲卫队。 王横作为队长,每日跟随陈睿暗中学习,才堪堪到了七品。现在陈睿在军中普及内功,赢得了全军上下的感激,可以说,若是陈睿下令,攻击建康都城,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陈睿开始在场中讲解基础能力的一些要点和忌讳的地方,亲卫们在一旁用心记忆。等到众人衣物都干了,又被陈睿赶回桩上练习。 随着时间的流逝,训练项目开始变得丰富起来。利用铁锁攀爬训练潜入能力,利用阴影与呼吸方法来训练刺杀之道,如何利用天空的星星、数目生长判断方向等等不一而足。沈洋期间都用心几下,回去之后细细研究,对陈睿的敬佩也与日俱增。 每日的晚间,陈睿给亲卫们安排节目。 开始时,陈睿只是让亲卫们手持木刀,围攻自己,结果就是亲卫每天都鼻青脸肿的被继续虐待。 后来陈睿的花样开始繁多起来,比如说赶着亲卫们在山中自行解决晚饭,要不就饿着肚子继续训练。再比如说,将亲卫分成两队,让一队人扮演山贼,让另外一队扮演官军,相互攻伐,输者会被陈睿叫去玩围攻游戏。还有多种让亲卫们深恶痛觉的游戏。因着这些游戏,陈睿被亲卫们腹俳为“魔鬼教官”。 渐渐地,亲卫们体会到了训练的深意,围攻是为了培养默契,锻炼武艺;在山中寻着食物是为了锻炼野外生存能力,每每有亲卫要吃些有毒的食物时,陈睿都会及时出现阻止,拎回去一顿胖揍。相互攻伐是为了培养亲卫们的战术素养。到后来卫宽几乎每夜都来参加亲卫队的夜间节目。沈洋被陈睿一次次折服。 之后还有战场侦查,保护某位大人物出行等等训练。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匆匆三个月而过。 三个月后,破山军的战斗力也大幅度飙升,天下强军的霸气已初露狰狞。一曲将士,普遍踏入九品,两套刀法都已纯熟,几套基础阵法都已如臂使指,体力耐力比之前更是提升了很多。亲卫军自不用说,在陈睿的细心**下,武艺都进入了八品,王横已在七品边缘,突破在即。在进过陈睿测试之后,特种训练的成果已初露端倪。 一天,陈睿收到了陈卓的飞鸽传书,说北魏临潼方向兵马调动频繁,请陈睿多加小心。陈睿看着地图琢磨良久,写了一份回信,让陈卓尽快将北魏徐州的军官资料给自己发一份。 陈睿坐在帐中,召集卫宽、沈洋前来,说道:“现已训练三个月了,全军都已蜕变完成。我准备将全军一曲分为两队,一队已鱼鳞阵主守,一队已锋矢阵主攻。现在你们先去将两队分出,拣选两套刀法纯熟者入选。余下的组成弓箭队。分别任命胡筑、林宇和黄力为队长。”这几人都是以前的屯长,后来正训练中刻苦用命,被陈睿选出。 两人领命下去,依命行事。陈睿看着地图,沉吟半晌,喃喃道:“若我估计不差,魏军应该就在这几日要来了。” ------------ 第五章 出战 翌日,陈睿在帐中盘坐,内力运转了三十六周天,身上暖洋洋的。经过了三个月的修养,伤势都已复原了,内力也有所增加。 不多时,沈洋满脸阴郁地来到陈睿帐中,躬身一礼道:“校尉大人,黄三儿传回消息,发现魏狗大规模入境,兵锋直指阳平郡,如今阳平郡十县有三县落入敌手。” 陈睿颔首道:“也该来了,召集卫宽及几位队长过来,我们研究一下接下来的行动。”陈睿看着地图心中细细盘算。 不一会儿,众人都来了。拱手一礼道:“见过校尉大人。”经过了这三个月的训练,众人对陈睿佩服不已,平日里敬重有加,礼节上从不敢怠慢。陈睿阻止了几次之后,也就由得他们了。 陈睿招呼众人落座,说道:“沈洋,来敌有多少人,如今我阳平郡十县战力如何,阳平郡郡城中有多少人,都给大家说说吧。” 沈洋摇头苦笑道:“来敌是魏狗临潼太守杨厉,领兵两万。我阳平郡共有兵马两万,分配到每县只有一曲五百人,除了其余险要之地,郡城中只有一万三千余人。历来阳平郡都是出于守势。只要守好,放出烽火,其余州郡援兵十天必至,所以兵马并不多。” 陈睿摇头一笑道:“阳平郡太守阴无鸠要叛变了。” 众人诧异道:“校尉大人何处此言?” 陈睿续道:“现在是寒冬,气候干燥,粮草运送不易,北魏挑选此时出兵,区区两万人马就想拿下阳平郡,必有人给他做内应。阳平郡能战之兵不多,我破山军是当中首屈一指的。先前接到军令我就有怀疑,为何此时要我军攻击魏军云林县。现在想来,怕是阴无鸠早就有了叛齐之心,除去我等之后,阳平郡再无能与魏军一战的主战部队。等到北魏围困阳平郡时,里应外合,用阳平郡给自己换一场富贵了。” 卫宽骂道:“阴无鸠这狗贼,当真无耻,大人,我们杀入阳平郡,取了这狗贼的人头。” 陈睿一瞪眼,喝道:“杀入阳平郡,现在我们杀进去就是叛国,你想带着兄弟们送死吗?多用用你的脑袋。”卫宽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 陈睿看着地图沉默不语,一会抬头看向众人道:“下令,全军开拔,去宿县。”陈睿叫住了沈洋与黄三儿,吩咐了几句。出了帐外,指挥全军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破山军经过半天的狂奔,天色刚一擦黑,进入了宿县境内。陈睿安排全军在乌林内歇息吃饭,不得起火,保持肃静。 宿县是前往阳平郡的必经之路,从龙集赶往宿县最近的道路就在乌林。绕道就得多花一天时间。为了节省时间,魏军必会取道乌林。按现在情况估计,魏军就在今夜或是明天清晨抵达乌林。 乌林地处宿县东北,两侧树林茂密繁杂,攻守皆宜。 陈睿领着卫宽等人,站在林后一处土山上,看着两侧的地形,对卫宽说:“阳平郡地势平坦,只有几个丘陵地带适合设伏,乌林就是其中一个。现在是冬季严寒,道路行走不便,敌军来此已是疲兵。你领兄弟们藏在乌林入口三里处,弓箭兵留下,我另有安排。宿县兵马会从正面冲击敌阵,待到敌军慌乱时,听我号令,从后方掩杀。” 卫宽点点头,下去准备了。陈睿对卫宽甚是满意,不管平日里如何,执行军令从未有过迟疑。 此时沈洋已带着宿县军兵赶到了乌林。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心悦诚服地给陈睿深深施了一礼。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前,沈洋到了宿县,凭着往日的交情见到了宿县军侯曾勇。两人落座后,曾勇问道:“沈长史,这个时候,你来我宿县,有何贵干?” 曾勇在边境算是一员悍将。早年曾勇凭着一身悍勇,屡立战功,升任军侯。但是为人有些莽撞,说话比较随意。三年前,有一次阴无鸠来此视察,酒宴之时,暗示曾勇投入他的麾下当一军校尉,曾勇当场拒绝了。 等到阴无鸠走后,有人问曾勇为什么不答应,曾勇说道:“此人不识军务,整天凭着阴谋算计过活,我去了这辈子就只能当个校尉了,说不定将来人头可能不保。”后来有人把这句话传到了阴无鸠耳朵里。阴无鸠暴跳如雷,喝道:“我让你一辈子只能当个军侯。”从此,两人就结下了仇。阴无鸠一直都在找机会整治曾勇。 沈洋按着陈睿来前教给的说辞,对曾勇笑道:“军侯,此来是为救你性命。”曾勇一笑道:“沈洋,你什么时候成了说客,你又是为了谁而来的,你想怎么救我性命。” 曾勇如连珠炮似的抛出数个问题,沈洋暗暗有些吃惊,暗道:“以前都说曾勇是个傻子,现在看来,说曾勇傻的人,他自己才被当做傻子耍了呢。” 沈洋笑道:“军侯别急。我是说客,却不是谁的说客,此来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军侯。北魏来袭,军侯已经知晓,可是,军侯怕是不知道吧,阴无鸠已经准备叛变了,两面夹击,军侯还有性命?” 曾勇大惊失色,问道:“此言当真?”沈洋点头道:“军侯想必也听到了风声,再想想北魏此时出兵的时机,不难猜出。” 曾勇心下一琢磨,心中大骇。现在正是寒冬,兵马出行不宜。加上四周州郡的支援,北魏仅仅出动两万兵马,断然不能攻下阳平郡,除非有内应。阳平郡内,唯有阴无鸠才有能力帮北魏拿下阳平郡。到时,自己就是死路一条了。 曾勇出了一身冷汗,看向沈洋的眼神已经不同了。稳定了心神,问道:“沈司马,你准备怎么救我?”沈洋笑道:“陈校尉已到了宿县乌林,准备在乌林设伏,击溃魏军前锋,邀请军侯前往相助。” 曾勇想了想,北魏此来一路未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必定轻敌大意。此计成功几率极大。又想起破山军校尉陈睿的传闻,当机立断道:“好,等我召集兵马。” 宿县军兵赶到时,已是戊时,陈睿带着卫宽一起出来迎接曾勇及宿县人马。陈睿看见沈洋给自己行礼,抢前几步扶起沈洋。对曾勇笑道:“军侯请先随我来。”曾勇点点头随陈睿往里走去。乘着火把,看了看陈睿,面如傅粉,唇若摸朱,腰细膀宽,器宇轩昂,身高八尺有余,白袍银铠,气度沉稳。不由暗赞一声,“好一个少年将军!” 陈睿将曾勇迎到了中军,众人席地而坐。曾勇站起身来,对陈睿作揖道:“多谢陈校尉救我性命。”陈睿赶忙扶起曾勇,说道:“曾军侯多礼了。早就听闻军侯悍勇无双,此次前来应该是我们多谢军侯相助才是。” 曾勇感觉身体硬生生被扶起,暗俯道:好大的力气。听了陈睿说的话,心中一阵舒坦,笑道:“校尉此言某不敢当,校尉文武双全,他日定可封侯拜相。”宿县军中众人齐齐一滞,曾勇可从不曾夸过谁的,结合以往陈睿的传闻,顿时对陈睿刮目相看。 陈睿说道:“还请曾军侯在乌林正面阻敌,破山军已埋伏在后方,半途杀出,敌人必会慌乱,我在军中刺杀敌军主将,此战定能获胜。” 曾勇点头道:“可以。我带了军马数十匹,可交予校尉,组成突击队,冲击敌阵。”陈睿大喜道:“好,有此军马,胜数大矣。” 陈睿安排亲卫下去用布包了马的嘴,悄悄隐藏在夜色中。自己和卫宽、曾勇等人坐在场中,静等来敌。 子时刚过,就听见斥候回报,有一千左右军马正朝乌林而来。陈睿冷笑道:“真是脓包,这么急着送死。”回头对卫宽、曾勇说道:“二位军侯快去准备,曾军侯,敌人进入乌林过半,听到我的号令,才可出击。”两人点头,急急忙忙去了。 ------------ 第六章 告捷 陈睿领着亲卫队就藏在道旁一里处,马匹有专人招呼,不让它们发出一丁点声响。回头看看曾勇已引兵埋伏好了,专注地看着远处疾驰而来的魏军。 魏军也不是完全草包,来将让全军在乌林外止步。安排了十几个斥候手拿火把四下散开,在丛林中侦查。 也许是魏军此来太过顺利了,几个斥候草草扫视了几眼,就匆匆回到了乌林入口。一人回禀道:“吴将军,前方一切顺利,可以通行。”吴将军点头道:“嗯,我就说么,南齐那帮蠢材还敢出来埋伏?找死不成。”周围响起了一阵附和的笑声。 一声音突兀响起:“将军,还是小心为妙,我们在此歇息一夜,兄弟们养足体力,明日必可一战定宿县。” 吴将军勃然大怒道:“斥候都已经探明了前路,有什么好犹豫的。风疾天冷,你想在这挨冻就待着吧。”随即传令道:“全军前进,早点攻下宿县,好好休息。将军我给你们请功。” 陈睿听到这儿,心已完全放下了。招呼亲卫,将马匹准备妥当,随时听令出击。 魏军大摇大摆的进入了乌林,吴将军和边上几人还在说笑。一人说道:“将军,南齐的娘们到底身子骨软乎,一会儿进了宿县,将军又能享受享受了。”吴将军笑道:“哈哈,老子吃肉,你们一定有汤喝,放心放心。” 看着魏军全数进入了乌林,陈睿手中长枪微微一紧,打了个手势,带着亲卫队翻身上马,仰天长嘶道:“弓箭队攻击,全军,突击!” 曾勇听见号令,立刻下令道:“随我冲。”说罢,手提大刀,人化作箭头,顶在阵型前端,向魏军杀去。 魏军听得半空响起一声长喝,齐齐一慌。这时,箭如雨下,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吴将军一边下马,躲避着箭矢,一边喊道:“敌袭,全军准备接战,给我杀光齐狗!” 在魏军的慌乱之中,忽然从前方冲出一只兵马,趁着夜色像一支利剑直插魏军胸腹。吴将军慌忙大喊:“列阵,列阵,前面不要乱,后面的弟兄冲锋。” 魏军一路疾驰劳累,加上路程又太过顺利,突然遇袭,很多人都懵了,听到号令时才想起组阵。然而此时已经晚了,曾勇带着兵卒已插出了中军腹地,双方展开厮杀。 陈睿此时也带着亲卫队冲进了敌阵,直奔魏军主将而来。魏军主将看着陈睿越来越近,心中胆寒不已。大喝道:“来人,拦住他,给我拦住他。”魏军一将手持大刀,带着亲卫队向陈睿冲来。口中喝道:“南齐狗贼,过来领死!” 陈睿一路冲杀,身上已沾满了鲜血,听闻此言,俊脸一寒,喝道:“滚!!!”抖手长枪闪电般地甩出。来将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胸腹一阵疼痛。再看时,陈睿长枪已插入身体。 陈睿大喝一声“起”,手中枪一用力,硬生生地把来将挑起,马匹随着陈睿的动作双腿撑起。亲卫军高呼道:“威武!” 陈睿将枪上的人甩出一丈,持枪而立,周围魏军唯唯诺诺,不敢上前。 吴将军吓得心胆俱碎,磕磕绊绊地下令道:“撤。。。快撤!” 陈睿冷冷一笑,用转内力大喝道:“破山军,攻击。” 卫宽待到魏军进入乌林后,就悄悄封住了入口,听得前方喊杀声响起,早就按捺不住了。此刻听到陈睿的命令,喝道:“破山军在此,魏狗受死!全军!冲锋!” 原本慌乱的魏军,听见破山军来了,更加不堪,被曾勇带着兵卒杀得落花流水。吴将军看着陈睿越追越近,感觉脚下一软,栽倒在地。口中喊道:“投降,投降,不要杀我。” 陈睿见状,大喊道:“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跪下,投降不杀!”亲卫队也放开嗓门大喊:“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跪下,投降不杀!” 魏军本来就处于颓势,听见周围阵阵喊声,眼看的自家将军都被活捉了,一个个放下武器,乖乖跪着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了。 卫宽才杀了一阵儿,看见敌人都已投降了,喃喃道:“这就投降了,这帮软蛋,老子还没杀够呢。” 回头对着手下道:“收缴武器,把魏狗都聚到一起,清点下伤亡。”那边曾勇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收拾好战场,卫宽、曾勇来到陈睿身边,齐齐抱拳一礼。陈睿笑问道:“战场清理完了?伤亡如何?” 卫宽恭敬说道:“破山军战死十三人,重伤五人。”说罢看了眼曾勇。曾勇很是差异地看了看卫宽,随即也恭恭敬敬地续道:“宿县军马战死一百零二人,重伤四十五人。” 由不得曾勇不恭敬,南齐对北魏,很少有如此大胜。自身伤亡这么少就能全歼一营,说出去绝对是骇人听闻。 陈睿默然,没想到如此情况下还是死伤近二百人,尤其破山军都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弟兄们,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陈睿顿了顿,深吸了口气,问道:“魏军伤亡与俘虏呢?” 曾勇说道:“魏军战死六百余人,逃亡一百多,俘虏二百余人。魏军的校尉,军侯,一个都没跑了。” 陈睿点头一笑,道:“把魏军校尉带来,看看他知道些什么。”曾勇续道:“不知俘虏如何处理。”陈睿眉头一皱,问道:“你二人意见呢?” 卫宽一笑道:“全杀了吧,我们粮草比较紧张,而且处境危险、人手不足,带着俘虏太过危险,放了的话,他们会泄露我们的行踪。”曾勇点点头,也是相同意见。 陈睿一挑眉头,说道:“杀了?太过无情了吧。先看管起来,一会我们商量商量再说。” 不一会儿,魏军校尉带到。吴姓将军一看见陈睿,跪倒在地,口中哭喊道:“我愿意投降,什么都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卫宽撇撇嘴,口中啐了一口,轻蔑道:“狗屎。” 陈睿问道:“吴将军,魏军此次前来有多少人马?现在中军在何处?领军者何人?” 吴将军说道:“叫小人吴常就行了。主帅是魏狗临潼太守杨厉,领军三万,中军现在有两万余人,驻扎在龙集。” 陈睿一皱眉,问道:“三万?不是两万吗?”吴常小心翼翼地答道:“那一万人马属于淮阳郡太守杨适。”陈睿续问道:“你要是只知道这些,你可以死了。”吴常脸上汗如雨下,说道:“等等,我想想,我想想。”想了半天才又说道:“我听说淮阳郡太守杨适正在攻击东海郡,为了牵制冀州兵马。对了,兵曹曾对我说起过,此次抓获的南齐俘虏都在万集县,还有杨厉的粮草都屯在山阳县。” 陈睿双眼闪过一丝异色,对兵士说道:“带他下去吧。”吴常说道:“将军,不要杀我,我该说的都说了,我没骗你呀。”两个兵士连拖带拽,把吴常拉了下去。 陈睿对卫宽、曾勇说道:“召集军中将官,我们来商量下接下来的行动。” ------------ 第七章 诡谋 不多时,几人都来到了陈睿他们所在临时指挥部。陈睿坐在一处石头上,看着眼前的地图。见几人来了站起身来迎接。 几人给陈睿恭敬地行了一礼。经此一役,陈睿在宿县军中也树立起了绝对的威信。陈睿对着几人点点头,道:“大家以后就要生死相伴了,先彼此熟悉一下,然后我们来商量下一步计划。” 破山军来人就是卫宽、沈洋、几位队长分别是胡筑、林宇和黄力;宿县来人是军侯曾勇,军司马王岭,屯长林富,王曲。 几人相互聊几句,就看着陈睿,静等命令。 陈睿轻轻一咳,对几人说道:“有两个问题我们要商量一下。第一,全军下一步动向。第二,俘虏怎么解决。”几人安静地听着,没人急着答话。 陈睿笑着指了指地图上两点,众人一看,是开阳和万集。陈睿说道:“刚才审问魏军校尉,开阳是魏军粮草囤积之地,而我南齐俘虏都关押在万集县城。敌军主力现在都在龙集歇息。” 顿了顿续道:“我们在此设伏,让魏军栽了个跟头,按着杨厉的性格,必不会善罢甘休。此人好大喜功,得知我们人少,必会在明日杀往宿县报仇,所以宿县已不可守。” 众人点了点头,又看向陈睿,期待下文。 陈睿道:“我们这点人在杨厉看来犹如蝼蚁,他会觉得只要平定其余几县,抵达阳平郡城,联合阴无鸠里应外合,必会平定阳平郡,凭着我们这几百人,翻不起什么风浪。所以,我们下一步就要到这。“说罢指了指地图上的万集县,“我已派人先混进万集联系被俘的南齐将士。我们穿着魏军的衣服,利用吴常诈开城门,里应外合攻下万集。解救俘虏之后,我们的人数上就有点优势了。之后我们在攻下开阳,烧毁魏军粮草。” 陈睿问道:“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众人摇头道:“没有。” 陈睿点点头,续道:“第二个问题,俘虏怎么办?俘虏带着太危险,我们粮草很紧张,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 卫宽说道:“校尉,还是按我说的来吧,都杀了就行了。我们没那么多兵力来看守他们。”众人点头称是。陈睿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杀俘不祥,此事不可。”卫宽还要再说,沈洋拉了拉他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头。沈洋与陈睿微微对视一眼,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 陈睿说道:“去准备吧,我再想想怎么解决俘虏。”几人躬身施礼,下去准备了。 走到一处僻静之地,沈洋拉住卫宽,待人都走远。说道:“你没发现校尉重伤醒来与以往不同了?” 卫宽一愣道:“没有吧,就算是有又咋样,校尉文武双全,对我等爱护有加,又传授给兄弟们武艺,我等自当效死一报。” 沈洋看着卫宽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去做一件事情吧。” 陈睿正在研究行动的细节,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惨叫声。嘴角微微一翘,暗俯道:“这个沈洋真是个人才。” 对王横说道:“何处传来声音,快去看看。”不一会,王横回来,欲言又止。 陈睿一皱眉,喝道:“何事,从实道来。” 王横小声说道:“是卫军侯,在。。。。。。” “在做什么?”陈睿眉头一挑,很是不悦地追问道。 “在杀俘。。。。。。” 陈睿说道:“召集亲卫队,随我前去查看。” 当陈睿走到事发地,北魏俘虏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卫宽正在清理现场。陈睿喝道:“卫宽,谁让你杀俘的?” 卫宽憨憨一笑:“校尉大人,俘虏留着实在危险,我看你不忍心,就私下里解决了。” 陈睿眉头一皱,喝道:“我南齐军中法纪从来不许杀俘,你怎能做出如此事来。来人,将卫宽拿下。” 亲卫们心中有些不忍,毕竟卫宽是破山军的老人了,彼此兄弟相称多年。但陈睿既已下令,还是上前将卫宽拿下了。 待到卫宽被拿下,陈睿脸上这才稍稍好看了点,对曾勇说道:“曾军侯,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理?” 沈洋急忙求情道:“卫宽也是一时心急,校尉大人,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念在以往的功劳上,饶过他这一次。再说,在场的都是自己兄弟,这事没人会说出去。” 曾勇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陈睿,又看了看沈洋。说道:“这事,我保证没人会说出去。卫军侯就从轻处理吧。” 陈睿冲着曾勇一笑,从亲卫手中抽出一把钢刀,走到卫宽身边,轻轻眨了眨眼,挥刀劈下。 刀光闪烁过后,卫宽须发皆无。陈睿转身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今天卫宽以发替死,日后谁敢妄言此事,犹如此刀。”陈睿屈指一弹,刀身立断。 众人躬身道:“不敢。” 破山军兵士们看着陈睿,眼神中充满了感激。违抗军纪,即是死罪,陈睿下了封口令,保下卫宽,等于将自身的安危交与在场的众人手中。 陈睿看了看周围血腥满地,对卫宽道:“处理干净了,去自领三军杖,然后过来商量正事。”说罢就领着众人返回了临时指挥地。 等到卫宽来了,陈睿对他点点头,又继续给其他人交代细节。 事毕,曾勇忽然道:“我宿县兵马无故脱离防区,是犯了军规的。将来回去了必会受罚,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陈校尉答应。” 陈睿笑道:“曾军侯客气了,有事请说。” 曾勇道:“我想将宿县兵马并入破山军,不知道陈校尉能否答应。” 陈睿深深地看了曾勇两眼,说道:“此事不好吧,与军制不和。” 曾勇跪倒在地,说道:“万望陈校尉答应。”宿县军兵也赶紧跪下,说道:“万望陈校尉答应。” 陈睿看着众命难为,这才点头答应。众人拱手道:“参见校尉大人。” 陈睿赶紧搀扶起几人,对周围拱手一礼,说道:“多谢诸位兄弟信任,陈某必不辜负诸位兄弟厚望。” 转回身,对几人道:“破山军重组,一曲军侯由卫宽担任,二曲军侯由曾勇担任,各曲屯长以下,两位可自行任命。军中长史由沈洋担任。各位下去,尽快准备,安排士卒抓紧时间吃饭,睡觉,我们寅时出发,前往万集。” 顿了顿续道:“重伤员着五十军士送回破山军营地,以后破山军立下一条军规,战场之上生死相依,不抛弃,不放弃。”众人眼中泪光闪现,对着陈睿重重磕了一头,下去准备了。 ~~~~~~~~~~~~~~~~~~~~~~~~~~~~~~~~~~~~~~~~~~~~~~~~~~~~~~~~~~~~~~~~~~~~~~ 曾勇回到自己军中,司马王岭几人对视一眼问道:“军侯为何要并入破山军?” 曾勇笑道:“我说的也是实话,但还是因为陈睿此人。此子心智手段高绝。杀俘之事是他一直想做的,却不能做,此事会影响他在军中的形象。他一定是暗示了沈洋,沈洋安排卫宽做了之后,他又罚了卫宽,树立了自己威信,放了卫宽,赢得了破山军的感激。他又逼着我等立下誓言,不可说出今日之事,就是把我们绑在了他的战车之上了。我若是不并入破山军,成为他的心腹,他日功成之日,只怕就是我等丧命之时了。再者,此子手腕圆滑,心中沟壑万千,文韬武略都是上上之选。而且对军中将士的感情不似作伪,也是个性情中人。跟着他,我们才能有活路啊。” 曾勇续道:“以后见了陈睿要毕恭毕敬,不可冒犯。将来也许能够再进几步,也未可知啊。” ------------ 第八章 奇袭 寅时,陈睿领着换了魏军服饰的破山军,向万集县疾驰。 万集县在宿县东北五十里处,与开阳县并称阳平郡两大门户。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若是有一曲兵马在此地坚守,三万人也得强攻三天才能拿下。因为北魏此次的计划就在一个“快”字,在南齐反应过来之前拿下阳平郡。所以是不会在此浪费时间的,定会令一营兵马围困此地,全军直取阳平郡城。拿下了阳平郡,万集自会开城投降。 全军到达万集县外已是卯时,陈睿令兵士们休息,带着卫宽、曾勇等人登高观望着万集县城。万集县依山而建,居高临下,没有护城河。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城门,道路狭窄,只能四人并行。远远望去,万集县城灯火只有孤零零几盏。城墙上只有数十位兵士相互倚着打盹。 曾勇骂道:“王八犊子,只要稍有点防守常识,踞成而守,魏军岂能如此猖狂。庞林这个王八蛋,竟然献城投降,不愧是阴无鸠的小舅子,一个德行。” 陈睿挥手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沈洋给大家分析一下现在的状况吧。”沈洋说道:“现在吴常部全军覆没的消息应该还未传回,要不防守不会如此松懈。趁着天还没亮,利用吴常诈开城门,有很大几率攻下万集。” 陈睿点点头,道:“黄三儿他们进去了?”沈洋笑道:“昨天校尉就安排他们出来了,按时间估计,申时应该就到达了万集。我派人寻到了他们留下的暗号,人现在已经进入了万集。” 陈睿笑道:“好,不愧是我破山军的斥候队长。”随手摸出一张小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些东西。正是陈卓那日发过来的北魏情报与官员履历。 陈睿说道:“把吴常带上来。”亲卫领命下去了。不多时,吴常带到。陈睿冲着吴常一喝,道:“吴常,你不老实啊。”吴常战战兢兢地说道:“将军,我该说的都说了,没敢隐瞒一句。你就把小人当成个屁,给放了吧。” 陈睿道:“有一点你没说清楚,你怎么不说你是北魏徐州别驾吴棠的侄子呢?有这么个叔叔,很丢人吗?” 吴常一屁股坐在地上,口吃不清地说道:“小人,小人忘记说了,呵呵,呵呵。”先前卫宽杀俘时,只留下了吴常。吴常眼睁睁地看着昔日同僚殒命,早就吓破了胆。此时听得陈睿如此说,只觉得裤裆一湿,人都呆呆傻傻的了。 陈睿上前扶起吴常,说道:“吴将军,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可愿意?”吴常闻言狂喜道:“小人愿意,小人愿意。” 陈睿笑道:“好,请将军一会诈开城门,为我等取了万集,我就饶了将军性命,你看可好?” 吴常心中一阵后悔。这次北魏攻势本就是他叔叔与徐州刺史策划的,当时只觉得万无一失,就磨着叔叔,想随军混点军功。没成想半道杀出了个陈睿,坏了他的好事,现在更是人为刀俎,己为鱼肉。不答应吧,马上就得死;答应吧,就得看陈睿的心情了。吴常纠结了一会,还是选择了后者。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像吴常这样的纨绔子弟,更是惜命的很。 吴常对着陈睿点点头说道:“小人定会帮将军诈开城门,到时候请将军念在我有功的份上,饶我一命。” 陈睿点头笑道:“放心吧,不过,吴将军一定要好好配合,不然。。。。。。”吴常闻言大急道:“小人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陈睿道:“好,我一会儿会贴身保护将军的。”吴常闻言脸色一苦,暗俯自己现在只有一条路走了,别无他法。对着陈睿说道:“多谢将军。” 陈睿点点头,对着其余人说道:“全军准备,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来。”又对吴常说道:“将军是领军主将,一会儿就像平日里一样,把做派拿捏起来,你可是吴刺史的侄子啊。” 吴常闻言点点头,在陈睿的贴身“保护”下,领着破山军,缓缓向万集走去。 到了城下,吴常向城上喊道:“我乃杨太守麾下长水校尉吴常,给我打开城门,我要进去。”城门上点燃几个火把,向城下观瞧。 陈睿捅了捅吴常,吴常会意道:“妈了巴子的,看什么看,叫你们校尉过来,天寒地冻,你们想冻死老子吗?” 楼上兵丁不敢迟疑,赶紧去请万集守将。等了半炷香,万集守将来到了城门上。就着灯火看了看城下,拱手笑道:“原来是吴老弟呀。不知,吴老弟来此何干?” 吴常随意还了一礼,说道:“李校尉,有礼了。兄弟我受杨太守军令,押送俘虏前往万集。”李校尉一阵狐疑,又仔细看了看城下,确实是魏军兵马。心内稍安,问道:“可有太守大人手令?” 吴常脸色一冷,说道:“有是有,你想叫我这千把弟兄等着你接了手令慢慢观瞧吗?好,李校尉安排人来取吧。” 李校尉心中一阵腻味,心中暗骂吴常,你是个什么玩意儿,要不是你叔父是徐州别驾,老子早把你给剁了。不爽归不爽,可还是不敢得罪吴常,他要是真的一心和自己过不去,自己这辈子就完了。 李校尉陪着笑脸道:“吴兄弟,我怎敢如此,稍安勿躁,我安排人这就打开城门,兄弟让人摆设了酒宴,为兄弟洗尘。” 吴常满意点了点头,说道:“多谢李大哥了,我回去自会为大哥美言几句的。” 吴常是本色演出,李校尉是小心奉承。城门在两人无营养的相互恭维中慢慢打开,陈睿悄声下令道:“全军,准备!” 城门大开,几个魏军兵卒搬开了拒马,李校尉笑道:“请兄弟入城。”吴常呵呵一笑,道:“你一直觉得我是个纨绔子弟,文武不通,是个傻逼吧。可我今天觉得你才是真正的傻逼!” 李校尉闻言一愣,紧接着脸色大变,下令道:“情况不对,快关城门。”话音未落就听见陈睿喊道:“破山军,冲锋!”说罢陈睿一马当先,长枪化作燎原火海,将城门口的魏军兵卒挑到两旁,破山军军士紧随其后,冲进了万集县城。 此刻镇守城门的魏军只有一曲,半数还在酣睡中,剩余一曲兵马在看管俘虏。破山军如下山猛虎,锐不可当。北魏军节节败退。不少魏军士卒在睡梦中就做了糊涂鬼。李校尉看了看在城中肆意纵横的破山军,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 李校尉望着吴常的眼神中充满了狰狞,暗道:“要不是你,爷爷也不会如此,老子死了也要拉你垫背。” 北魏军中军纪甚严,对投降将官的家人施行连坐制度,一人投降,全家获罪。所以北魏将官很少有人敢投降。吴常若不是有个当别驾的叔叔,加上吴家在北魏势力不小,也不敢投降。 李校尉不敢投降,所以就想着搏命了。带着几个兵士杀向吴常。吴常就混在陈睿的亲卫队中,看见李校尉杀来,吓得藏在亲卫队中大喊:“快,拦住他,他要杀我啊。” 亲卫们不屑地撇撇嘴,都悄悄地往两边闪了闪,给李校尉留下一条能逼近吴常的缝隙。李校尉目光一闪,喃喃自语道:“胆小如鼠之人还学人家叛变,留着也是浪费粮食,给我死吧。”说罢顺着缝隙杀向吴常。 吴常哭喊道:“陈将军,救我,救我呀。”吴常自知自己的身手,常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现在来连一个寻常兵士都比不上,那比的上李校尉的武艺。 看着李校尉越追越近,对着李校尉哭道:“李大哥,李大爷,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也是被逼无奈呀。”李校尉追至吴常身前,手起刀落,一颗硕大的头颅从吴常颈项上飞出,鲜血溅出,淋了李校尉一头一脸。忽然,两杆长枪在李校尉胸口戳了两个窟窿,李校尉惨笑一声,从马上摔落下来。望着天空,仿佛又见到了妻儿的笑脸,伸手探了探,终于无力的垂下。 北魏军兵见此也无心抵抗了,纷纷投降。陈睿一直冲杀在阵前,刚才的一幕却也没有落下。吴常如此小人,没有价值了,陈睿肯定不会救的。看看大局已定,吩咐曾勇带人看管俘虏,领兵杀向内城。 内城是魏军关押南齐俘虏的地方。陈睿提前安排了黄三儿等人混入其中,等到破山军攻破城池时,俘虏哗变制造机会,一举歼灭敌人全军。如今正是时候。 当陈睿带着兵士赶到内城时,魏军已经大乱。魏军拼杀了一阵,看着没有什么机会了,等到看守俘虏的军侯绝望自杀后,渐渐放弃了抵抗,安心做了俘虏。 南齐北魏常年交战,人口都不富裕。战后俘虏甚多,两国曾多次交换过俘虏。俘虏回国后仍可继续入伍,普通士卒在将官死后,投降也成了家常便饭。俘虏在赎回过程中,弱势方常常得搭上财物,所以南北两地都禁止杀俘。 ------------ 第九章 重组 卫宽、曾勇带着手下屯长,笑着进入了县衙。 陈睿坐在首座,看着眼前众人笑道:“大家坐吧,让黄三儿带着被俘虏的几位将官上来吧。”王横领命下去。 陈睿问道:“此战伤亡如何?” 沈洋站起身来道:“此战敌方全部被歼,我军战死二百余人,重伤二十余人。” 陈睿不由一叹道:“又战死了这么多兄弟。重伤的兄弟们一定要遣人安置好,战死的兄弟们的遗体定要好好收敛,掩埋好,我们走之前送兄弟们一程。” 众人点头称是,大胜的喜悦之情渐渐被伤感所代替。 沈洋看看气氛有些悲怆,眼珠一转,指着卫宽,笑道:“卫宽,看来光头有光头的好处,最起码,血水不会粘在须发上。”众人哄堂大笑。 曾勇调侃道:“卫军侯以后在白天与敌交战可是占尽了便宜,用光头晃瞎他们的狗眼。” 卫宽憨憨一笑,道:“那是,比你这猴屁股脸有用多了。”众人大笑,曾勇天生脸色有些暗红,一战下来,须发上被血水染得通红,被说成是猴屁股倒也恰当。 曾勇脸一甭,随即自己没忍住,笑出声来,众人更是笑得打颠。 曾勇指了指卫宽道:“卫秃子,不厚道啊。” 卫宽双眼一翻,冲着旁边的胡筑说道:“胡子,你发现没,我剃了光头,好像变得好看了很多。” 胡筑一翻白眼,作势欲吐。众人捂着肚子,咧着嘴抽气,看来是笑得抽筋了。卫宽原本脸色有一道刀疤,现在剃了光头,满脸的横肉,打眼一瞧简直就是钟馗再世,离好看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这时,亲卫进来了,看着眼前的一幕,满脸的莫名其妙。对陈睿一拱手,说道:“校尉大人,人已带到。” 陈睿早就笑的没了力气,用手擦了擦眼泪,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我们迎接一下。”对亲卫挥了挥手,亲卫出去把外面的人带了进来。 陈睿带着众人站起身来迎接。前面一人长得滑稽:一张圆脸,走路时都顶着笑容,偏偏身材有些消瘦。见过他的人就记住他的脑袋了。陈睿微一颔首道:“黄三儿兄弟,此行辛苦了,给我们介绍一下诸位吧。” 黄三儿感激之情一闪即逝,对陈睿行了一礼,对着几人道:“这是我破山军校尉,陈睿。”几人连忙行礼。 陈睿领着众人还礼。黄三儿手抬到一人的胸前,说道:“这位是双沟县军侯楚广。”黄三儿指着一人续道:“这位是朔望军侯马行。” 黄三又把余下众人介绍完,陈睿安排众人坐下。余下的几人,分别是开阳县军司马赵宝,屯长孙宏,龙集的两位屯长周腾、胡均,还有万集的司马曹顾。 陈睿开口问道:“五县将官为何只余下几位?” 楚广年纪四十上下,须发有些灰白,脸上布满了皱纹。 闻言叹气道:“魏军先攻取的是开阳县城与双沟县城。开阳县军侯冯习战死,双沟县本就无险可守,在魏军冲击下,一日被破。只余下我一人被生擒,其余兄弟悉数战死。”说着,泪水喷涌而出,语气哽咽,已经说不下去了。 陈睿一叹气,安慰道:“军侯节哀顺变,我等必为死去的袍哥们报仇雪恨。” 马行与卫宽年纪相仿,身材高大。借口续道:“朔望准备不足,闻得魏军前来,军司马与两位屯长要返回阳平郡,我不同意。争执之下,我带着亲卫军留下守城,他们不知去向了。” 卫宽问道:“军司马可是梁宽那个混蛋?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整天围着庞林这个混蛋屁股后面转,十足的奴才德行。” 马行点点头,说道:“都是我无能,没能控制住局势。” 陈睿安慰道:“军侯言重了,军侯愿意留下阻敌,足以做我等的楷模了。”马行连连摆手,表示不敢。 陈睿看向周腾、胡均问道:“龙集是如何情况?” 两人起身答道:“我等无能,抵抗一昼夜,军侯与军司马战死,剩下我二人力竭被俘。” 陈睿点点头道:“不必如此,龙集能坚持一昼夜,足见你等功绩了。” 曹顾接口道:“多谢将军为我万集将士报仇。军侯秦球不识兵事,贸然出击,战死城外,全军覆没。城中已无可战之兵,我领兵在城中守了不到一个刻钟就被捉了。” 卫宽骂道:“秦球那个草包,他奶奶个儿子的。”陈睿瞪了他一眼,卫宽急忙闭嘴。陈睿问道:“赵司马,开阳是什么情况?”赵宝一躬身,答道:“屯长李稽开城放魏军进城,军侯杨超战死。我等无力抵抗,被俘到此。” 陈睿看着几人蜡黄的脸色,心想这几位怕是吃了不少苦头,就让几人先散了,安排沈洋准备饭菜。 几人对陈睿甚是好奇。破山军是边境第一强军,声名远播。看看陈睿也就二十左右,就能成为破山军校尉,都觉得不可思议。 马行与卫宽本是旧识,出来后拉着卫宽问道:“这个陈睿是什么来头,如何能在破山军中做了校尉?”破山军虽然威名振振,但众人觉得陈睿这个毛头小子水分颇大。 卫宽脸色一寒,道:“马行,你竟敢如此说道我家主将,再有下次,小心老子揍你。” 马行闻言脸色一变,连连道歉。卫宽以前和马行是同乡,卫宽的性子马行了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不肯轻易服人。若不是被陈睿折服,不可能如此维护陈睿。 边上几人都围着卫宽说了一气地好说,卫宽这才气消,给众人说起陈睿如何屡立战功,成为校尉,又为何得罪阴无鸠,之后遭遇伏击,到现在主动出击,在宿县歼敌,又设计攻下万集等事。 马行等人听着卫宽讲诉,脸色阵阵变化,时而兴奋,时而紧张,最后都长出了一口气。楚广道:“破山军遭遇伏击一事我等早有耳闻,没想到竟是如此这般。陈校尉真是天生将星,宿县,万集两战,事事料敌于先,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卫老弟,有如此主将,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 卫宽嘿嘿一笑,眼珠一转道:“破山军可是一营四曲,如今还差着两曲人马,诸位若是有心,可以回去准备准备。”说罢拉着几人去往营中用饭。 用完饭,众人又重新回到了县衙内。看着陈睿还没来,新来的几位都在下面窃窃私语。曾勇听了几句,心中暗爽,还是自己识眼色,站队站的早啊,只要自己听话,成为陈睿心腹是早晚的事。 不一会儿,陈睿回到了主座,轻轻一咳。众人赶忙站起身来行礼道:“参见校尉大人。” 陈睿微微一笑:“诸位请坐,军情紧急,以后一切礼仪从简吧。”众人称是,分别落座。 马行给楚广递了个眼色,楚广点点头,站起身抱拳一礼,说道:“我南齐被俘兵士有千余人,不知校尉大人准备如何安置? “楚军侯不必如此多礼,您是军中老将,我等后辈应该多多请教与你。不知军侯有什么想法?”陈睿问道。 楚广道:“我等听说破山军原有四曲,阴无鸠强令破山军出征,使得破山军几乎全军覆没。”说道此处轻轻叹了口气。 听到这里陈睿双目瞬得通红,卫宽的拳头已紧紧握起,脖子上青筋毕露。沈洋眼中泪光点点闪烁着。 陈睿看了看他们,说道:“我会带着你们取下阴无鸠狗头,你们信吗?” 卫宽等人跪地磕了一头,眼睛通红,语气却是刚强有力,喊道:“属下相信,属下必誓死效力。”曾勇也带人赶紧跪下附和道。 陈睿扶起几人,对着楚广说道:“楚军侯继续吧。” 楚广心中感叹陈睿的威信,继续说道:“我等编制已被打乱,又听卫老弟说起此次校尉早有计划阻止北魏此次入侵,所以想将剩下两曲人马并入破山军,请校尉大人准许。” 陈睿皱眉道:“此事恐怕与制不和吧。私自兼并部曲可是死罪。” 楚广笑道:“大人多虑了,破山军本就属朝廷编制内,原有四曲兵马。现在阳平郡一片混乱,校尉大人若能带领我等组织魏军此次行动,这点事也就没人会管了。” 陈睿看了看沈洋,沈洋微微点头表示此人可信,陈睿这才颔首道:“既然如此,就按军侯说的吧。建立三曲与四曲,军侯分别是楚军侯与马军侯,军司马分别是赵宝、曹顾。屯长以下,两位军侯自行任命吧。” 马行站起身来拱手道:“校尉大人,我等这就下去整编队伍。”陈睿点了点头,说道:“卫宽、曾勇,你们一起去吧,先挑选士兵将一曲、二曲补充完整。”几人领命,鱼贯而出。陈睿忽然开口道:“赵司马,你且留一下。” 赵宝又转身回了衙内,行了一礼,问道:“大人找我有何吩咐。”陈睿笑道:“不必紧张,有点问题想问问你,你对开阳县周边情况都熟悉吧?” ------------ 第十章 休整 陈睿满含期待地看向赵宝,赵宝是开阳县军司马,对开阳县的了解比其他人多,也许有些惊喜也说不定。 赵宝略略思索了片刻,来到地图前,说道:“开阳县是阳平郡与北魏的交接之处,临近洪峰,地势崎岖,牢牢掐死了阳平郡的入口。” 陈睿点点头。先前经过一阵恶补,陈睿对阳平郡的地形、关口还是很有了解的。 南齐沿袭前宋,不断在此改造城池,将山阳县逐渐打造成了一座要塞。山阳县背靠洪峰,临近淮阴等地,地形复杂,是边境上的军事重镇,易守难攻。县城周围是绵延不断地丘陵,死死掐住了进入阳平郡的要道。 依着先前吴常所说,陈睿派人查明,北魏的粮草确实都屯在开阳县。只要拿下开阳县,北魏的粮草补给线就断了。所以开阳县在陈睿的计划中是重中之重。而且只要手里有了开阳县,北魏的援军就进不了阳平郡,陈睿就有足够的筹码歼灭北魏此次来敌。 赵宝看见陈睿点头,又续道:“当年高宗皇帝重铸开阳城时,曾专门修建了一条密道,直通城内,就是为了防止日后丢了开阳县反攻之用。历来只有军中主将才能得知。杨军侯临死前告诉了我。” 陈睿眼中精芒闪动,心中暗俯,果然如此。三年前,开阳县也曾陷落,十日之后,又重新被南齐攻下,南齐攻下开阳后,竟将开阳县魏军降卒全部坑杀,原因原来在这。心中猜测得到证实之后,陈睿心中欣喜非常,毕竟以自己手中的兵力强攻开阳县得不偿失,而且也未必就能攻得下开阳县。若是攻不下开阳县,陈睿只能带着破山军入山打游击了。 赵宝看着陈睿气定神闲地继续听着,心中叹服,继续说道:“开阳县历来都是北魏入侵的首要攻击点,百姓在此地多受牵连,此地豪绅也对北魏恨之入骨。所以若是校尉想取此地,小人愿为内应。” 陈睿心中一阵惊喜,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等到赵宝都说完了,笑道:“密道入口与出口,赵司马都清楚吗?” 赵宝点头道:“清楚,军侯都告诉我了,入口在离县城三里处的一处农家院内,出口在县衙假山中。必须要有人先进入县城,拔开假山中的机关,打开密道大门,密道中的人才能出来。” 陈睿点点头,说道:“赵司马先下去忙吧,我再思量一翻。”看着赵宝走出了大帐后,挥手招呼王横叫了进来。 陈睿道:“去叫沈洋过来,不要惊动其他人。”王横点头领命下去,不多时沈洋进了大帐。 陈睿叫沈洋附耳过来,轻声吩咐道:“一会儿下去查一查这个赵宝的底子,有没有可能是北魏的密探,还有,旁敲侧击地问问赵宝平日为人如何。现在先随我去校场,我要阅军。” 陈睿走出大帐,带着亲卫到了万集县校场。告诉王横击鼓,全军集结。三通鼓后,卫宽已将一曲全员集结完毕。二曲曾勇也带着兵士们赶到了,但是兵士们站得歪歪扭扭的,看着让陈睿心中一阵腻味。三曲、四曲却迟迟不见踪影。陈睿示意再次击鼓,又是三通鼓后,楚广和马行才带着部队赶到。 陈睿面目阴沉地看着校场之上的混乱场面,运转内力喝道:“肃静,再有敢吵闹者,斩!” 如一道炸雷半空中响起,校场上迅速安静了下来。 陈睿塔前一步,横眉冷喝道:“军中三通鼓集结是军纪之一,念在你等刚刚整编完成,兵不识将,这次暂且记下,如有下次,定斩不饶。”说罢狠狠地瞪了楚广、马行两眼。 楚广、马行额头冒汗,对着陈睿躬身一礼道:“属下遵命。” 陈睿收回了目光,续道:“一曲伍长、什长出列。”一曲军官迅速出列战成一排。 陈睿说道:“今日起,我们在此地休整,卫宽你带着他们指导其余三曲训练,就按照我们以往的训练方法。不管你用何种手段,十日后,我要看到他们到达一曲一半的水平。若是达不到,为尔等是问。” 卫宽等人躬身一礼道:“是。”站起身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三曲的兵士们,看得他们不寒而栗。曾勇等人对视一眼,都暗暗下定决心,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自己的部曲能完成任务,毕竟,谁也不想低人一头。 陈睿喊道:“今日起军中严格执行十七斩五十四禁,不论官位,违者必斩。” 转向沈洋说道:“把军纪念给他们听。”沈洋点头称是。 上前一步开口念道:“十七斩五十四禁。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待到沈洋念完, 陈睿喝道:“这些都要牢牢记住,如有人想试试我的刀利不利,大可阴奉阳违。” 陈睿走到卫宽边上,轻声说道:“心法不可传授,其余都按照破山军中的训练方法来。”卫宽点头表示知道。 陈睿转向全军喊道:“各军侯集结部曲,开始训练,亲卫队在此监督,那个敢违反军纪,当场斩杀。”陈睿站在场中,俊脸上严肃异常。下面的兵丁一看这位是要来真的,一个个依着上官的命令开始认真操练。 卫宽等人手提长枪,指挥着全军出发,绕着开阳县跑步,哪个偷懒上去就是一竿子。待到已时,回到校场上,除了一曲兵卒精神如常,其余兵卒都瘫倒在地,不住地喘气。卫宽等人将兵卒们一个个打起来,又带着全军开始蛙跳。 不一会儿就有人受不了了,大喊道:“老子是来当兵的,不是当奴隶的,老子不干了。”说罢就往校场外走,有几人附和着也往外走。 陈睿俊脸一寒,朝王横看了一眼。王横带着亲卫队手提大刀,赶前两步,对着几人劈下。随着几声惨叫,校场上陷入了一片寂静。 陈睿冷哼一声,喝道:“我再说一遍,军中要严守军规,违令者斩,现在,继续训练。”众人颈项齐齐一寒,无比认真的投入到训练中了。旁边血泊中的几人正提醒着众人违抗军纪的下场。 卫宽等人越发的严格,对士卒频频挥动着长枪,喝骂声在校场上回荡着。 陈睿看看时辰差不多了,让卫宽等人停止训练,整顿全军站好后,说道:“诸位心中一定骂我吧。” 下面众人汗毛一颤,说道:“不敢。”陈睿笑道:“敢也无妨。我问你们,你们为什么参军?”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才七嘴八舌地说起理由来,说的最多的还是为了杀魏狗,为亲人报仇。 陈睿向下虚按了一下,卫宽等人喝止全军肃静后,才又续道:“魏狗入侵,占我田园,淫我妻女,杀我亲人,你们恨不恨?”全军喊道:“恨!” “好,既然如此,你们凭什么报仇?在军中不守军纪,在战场上怎么令行禁止,又怎么上下一心所向披靡?训练中避重就轻,想着法的偷懒,如何在战场上视敌如土鸡瓦狗?没有体力耐力,你能在战场上冲杀几刻?凭现在的你们上战场是给魏狗送军功。凭着你们现在这样的战力,就是在把田园,妻女,亲人送给魏狗去占,去淫,去杀。你们想想大齐边境是不是常年如此?你们难道就不想杀向魏国,把这样的悲痛留给魏狗,让他们也尝一尝失去一切的滋味,难道就不想为你们的亲人报仇雪恨吗?”说道此处,陈睿脖子上的青筋暴露,声音嘶哑。 下面众人早已热泪盈眶了,他们在常年的战争中失去了太多了,陈睿的话让他们想去了过往的一切:美丽的家园,温馨的亲人。听到陈睿问道此处,一个个扯着声带吼道:“想!想!想!” 陈睿点点头,说道:“我会将你们训练成强军,给你们报仇的机会。午饭后卫军侯会教你们习武。。。。。” 陈睿稍稍一顿,续道:“会教给你们内功心法,你们要咬牙坚持训练,不久之后我会带你们复仇,你们能不能做到?”兵士们吼道:“能!能!能!” 陈睿点点头道:“现在全军午休,未时开始操练!” 曾勇等人听到能学习内功心法与武艺,激动地浑身发抖,跪在地上给陈睿恭敬地连连磕头。武艺心法在这时的珍贵程度更甚黄金,都被各大世家与武林豪雄所把持着,平民根本没有机会接触。 陈睿把几人扶起,说道:“吩咐下去,此事不得与外人说起,违令者斩!”众人连连点头,雀跃着下去了。 待众人走远了,卫宽走向陈睿,问道:“大人,先前不是说的,不传授武艺心法吗?” 陈睿一笑道:“付出才有回报,想想你们当初不也是一样吗?破山军想早日成为天下强军,敝帚自珍可不是办法。我已下令不得外传,他们想必不敢违背军令。再说,我另有妙计,你下去好好操练他们就好了。” 转身招呼沈洋,两人一起回到了大帐,陈睿吩咐准备午饭,坐下对沈洋说道:“你从一曲中挑选五十人,组建军中执法队,监督一切将官,兵卒活动,若有异常即可报我。此事只有交予你,我才放心。” 沈洋心中泛起阵阵感动,对着陈睿说道:“请大人放心,属下必不会辜负大人所托。” 陈睿点头道:“吃完饭,去办那件事吧。” 沈洋会意的点点头,两人这才开始用饭。 ------------ 第十一章 谋主 清晨,陈睿迎来了永明九年的第一场雪。 鹅毛般的雪花,从彤云密布的天空中飘落下来,地上一会儿就白了。 万集县城像是被铺上了一块白色的地毯,偶尔有树枝不堪重负,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山川、树木、房屋,全部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雪,万里江山变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落光叶子的柳树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儿;冬夏常青的松树和柏树,堆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一阵风吹来,树枝轻轻地摇晃,银条儿和雪球儿簌簌地落下来,玉屑似的雪末儿随风飘扬,映着清晨的阳光,显出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彩虹。 陈睿披着外袍,身着银甲,踏进雪中,不一会来到校场之上。 王横上前击鼓。三通鼓后,全军齐至。 陈睿微微颔首,示意卫宽开始全军操练。卫宽带着一曲的将官们,将全军每百人分为一队,每人负责一队,开始教他们《破阵刀法》。一个时辰过后,又教授基础内功心法。 陈睿一直站在校场上监督,亲卫们黑着脸,跨刀站成一排。 申时,陈睿命令全军休息。曾勇等人带着全军士卒,郑重其事地给陈睿跪下行了大礼,陈睿挥手让部曲先去休息吃饭,带着沈洋回转帐中。 回到帐中,脱了铠甲,换上一袭白衣,王横已点燃了火盆。 陈睿招呼沈洋坐下,王横给二人奉上香茗,躬身告退。 经过三个多月的适应,陈睿逐渐习惯了古代的生活。崇山峻岭,云淡风轻,雪后的空气也透着一股清新,比现代的生活质量高太多了,就是有两点陈睿深怀不满。 第一点,就是坐。这个时候还没有椅子,所有人都是跪坐,还得坐得庄重肃穆,好在陈睿内功小成,完成得似模似样。 另一个让陈睿真心无奈的问题就是上大号。这时候的内裤就是一条布,有点像后世日本人的兜裆布,上厕所时麻烦的很,上完厕所就用个小木片捅啊捅的,每每想起,陈睿额头不由得挂上几道黑线。陈睿想起后世的内裤和出恭用具,暗叹了一口气。 沈洋看着陈睿俊朗的外貌,配着一袭白衣,悄无声息地说道:“太抢风头了。。。。。。”说罢,翻了翻白眼。 陈睿私下里对士卒们和蔼可亲,与沈洋他们也会偶尔开开玩笑。 陈睿闻言一笑,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沈洋笑道:“基本查明。赵宝是土生土长的阳平郡人,曾是个私塾的西席,妻儿死于战乱后,参军入伍成为阳平郡大营中的一名文书,后来几次升迁成为军司马。为人正派,从不媚上谄下,敢直言上谏,曾数次冒犯阴无忌,一年前被阴无忌调往开阳县。” 陈睿点点头,说道:“这事你做的很好。看来他说的话基本可信。” 轻轻抿了口茶,又笑道:“沈兄,令师易阳先生可好?” 沈洋笑眯眯的脸闻言一变,复又笑道:“校尉大人何处此言?”手已悄悄摸向剑柄。 陈睿瞅了瞅沈洋的动作,笑道:“沈兄不必紧张,此地没有别人,我已吩咐王横守在帐外,不会有人进来的。” 沈洋脸色冷了下来,站起身来鄙夷地看着陈睿说道:“陈校尉,凭你的才智武功,又何必投靠萧家。罢了,你要怎样?” 陈睿闻言也不动气,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沈洋看陈睿不说话,泄气道:“好,我且问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陈睿又喝了口茶,看到沈洋有些郁闷,才说道:“沈兄不必如此,小弟不会拿你怎样,你且坐下。” 看到沈洋坐下才又续道:“沈兄平时做事周密,滴水不漏,又常常隐于人后。若不是这三个月的用心观察,我也不会发觉的。” 沈洋心想,事已至此,做什么都没用,决定暂且听听陈睿怎么说。 陈睿续道:“第一,那日我重伤昏迷,后来听说是沈兄带领队伍突出重围的。魏我两军兵力悬殊,就是我也不敢保证能带着部曲突围。由此可知沈兄大才。第二,那日谷中我给沈兄看训练计划,沈兄的表现让我大吃一惊,一个长史不应该对军队训练有这么多体会吧。第三,前日杀俘,是我暗示的沈兄,沈兄没有迟疑,指挥着卫宽做得干净利落。此事与沈兄平日里表现不相符合,却是有点像法家的行事风格。” 顿了顿续道:“第四,前日我让沈兄前往宿县。临行前我曾有所交代,沈大哥虽然脸上掩饰的很好,可是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惊讶。若是我不交代说辞,沈大哥也能把曾勇诳来吧。第五,你怀里的玉佩,昨日战中我才看清,是当年我和师傅为易阳先生六十大寿所制的寿礼。” 沈洋听得冷汗津津,暗骂自己行事大意,听到最后一句,脸上浮现出狂喜地神情,说道:“令师可是兵家矩子诸葛前辈?” 陈睿委屈的点了点头,说道:“沈兄刚才可是冤枉我了。” 沈洋满脸羞赧,说道:“不知贤弟身份,反应过激了些。” 顿了顿,又问道:“令师可好,贤弟为何来此?” 陈睿道:“家师八年前过世了。前年我感觉继续在山中苦修进步不大,就下山来到了阳平郡投军。” 陈睿想起师父,稍稍有些伤感,沉默一会儿,陈睿问道:“沈大哥又是因何到此?” 沈洋苦笑道:“萧鸾以法家弟子性命相逼,请家师出山相助。家师迫不得已前往建康,现在被软禁在观星楼。出山前,给我玉佩让我悄悄逃离,以此玉佩请诸葛前辈相助。我曾前往邓尉山,发现已人去山空,才返回军中隐藏,暗中准备日后营救家师。” 沈洋的师傅易阳先生就是南齐的法家矩子,法家弟子遍布南北,势力极大,想来萧鸾也是为了掌控法家,才出此下策。 沈洋放下心中的重担,开始与陈睿谈古论今。 交谈中,陈睿深感沈洋的才学深不可测,上至朝堂制霸,下至民生大计,无所不知,军机大事,临阵指挥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陈睿站起身来对着沈洋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小弟与萧贼也有血海深仇,但萧贼势大,小弟势单力薄,还请沈大哥相助!” 沈洋深深地看了陈睿一眼,撩袍跪倒在地,道:“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陈睿扶起沈洋,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之后,两人一夜对着地图指指画画,陈睿在说,沈洋在写,不时的讨论几句。 天明时,王横进来,两人才对视一笑,都为彼此的才华震惊不已。陈睿吩咐王横准备早饭,和沈洋匆匆吃了,走到校场之上,开始了第二日的操练。 第三日,陈睿将训练交给卫宽处理,拉着沈洋回到大帐之中。 沈洋道:“我们重组之后,粮草有些紧张,军饷也断了数月了。” 陈睿点点头,皱眉道:“阳平郡大营已靠不住了,现在我们只能自己解决。” 沈洋一笑,说道:“只要校尉大人肯舍下脸面,这些都是不缺的。” 陈睿眉头一挑,说道:“脸面现在不要也罢,没那个身份要那个脸面是个自己找不自在。你是说?” 沈洋点头续道:“万集城中大户犹在,找他们借些粮草军饷,想来不是问题,不过是威逼利诱罢了。” 陈睿沉吟一会儿,点了点头,对着帐外喊道:“王横,去通知城中大户到临江楼,我要请客。” 临江楼,是万集县最大的酒楼,装饰质朴清雅,酒菜价格也公道,所以万集县中但凡宴请宾客,往往都会选在此地。 陈睿带着沈洋,坐在堂中等候,不时地低声谈论两句。 不一会儿,一阵喧闹声才楼外传来。陈睿站起身来,对着沈洋眨了眨眼,笑道:“静看本大人手段。”沈洋摇头失笑,暗道,自己这个主公,有时候真是有点孩童性情。 陈睿看着众人都进来了,一声长笑,道:“诸位辛苦,我是破山军校尉陈睿,叫大家来此是有事相求。” 下面众人不明所以,目光都看向一人,此人身着蜀锦,身宽体胖,外面罩着一件红色长袍,颌下留着三缕长须,神情倨傲。 那人站起来,略一拱手,说道:“陈大人说笑了,不敢当,不敢当,有事还请示下。” 言外之意就是,你有什么事说说看,我们也得商量一下,不能你要让我们去送死,我们也答应吧。 陈睿一笑,道:“我们虽然将万集县攻下了,但是,军中粮草军饷都已用尽。现在想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下面众人都已炸开了锅,嘈杂声瞬间就充斥在这座酒楼中。 魏军入城也未敢招惹这些大户,毕竟要想牢牢占据万集,就不能与这些大户起了龌蹉。现在陈睿想将手伸入他们囊中,这就由不得他们不紧张了。 那人冲一个富态的胖子眨了眨眼。胖子无奈一笑,站起身说道:“小人是城中粮铺的掌柜,前翻魏军入城,我等损失惨重,不是今次大人想要多少,太多的话,小人怕是无能为力。” 周围响起一阵附和之声,众人都嚷嚷着,北魏入侵,损失惨重,家中已无余力。 陈睿眼中寒光一闪而逝,又面带微笑地说道:“听说城中还有魏狗余孽,这几天一直在暗中集结,意图不明。本官虽说是有心除贼,但是也不能让兄弟们饿着肚子杀敌吧。” 眼下之意就是,你们都识点趣,不给的话,别怪我硬抢了。 那人眼中滑过一片厉色,站起身说道:“不是大人想要多少?” 陈睿一笑道:“呵呵,请问先生如何称呼。” 那人说道:“不敢当,小人叫黄宇,家兄为当朝太子詹士黄谌。”口中说着不敢,神情却带着轻蔑。 陈睿双眼一张一合,心底冷笑连连,什么太子詹士,太子都是被萧鸾废着玩的货,敢在我面前摆谱。 强压下怒气,笑道:“也没多少,粮草一千石,军饷三千贯。” 黄宇心中一琢磨,也没多少,看了看陈睿说道;“此事小人应下了,大伙商量一下每家出多少,明日给大人交割。”说罢,也没等陈睿回话,扭身出了楼外。 陈睿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却一片冰冷,与外面的雪景一样。 ------------ 第十二章 灾民 雪越下越大了,陈睿皱着眉头,看着远方。 沈洋进了门,抖了抖衣服上的雪花,看见陈睿神情有些忧愁,问道:“主公,为何忧心忡忡?” 陈睿一叹气,道:“按照现在这种程度,再下上两天,只怕大齐要遭遇雪灾了。” 沈洋看了看陈睿神情不似作伪,心中有些感动。诸子百家弟子一生所学,最后都归结为四个字“为国为民”。为上者很多都是自私自利之徒,让下属有时候很是纠结。沈洋暗俯道:能遇到这样一个主公,何尝不是自己幸运。 陈睿看见沈洋有些激动,笑道:“我想多了,在其位谋其政。今天黄宇他答应的东西运来了?” 沈洋微微一笑,点头道:“东西到了。王横刚刚回报,亲卫们已跟踪前往,发现了他们的储藏之地。” 顿了顿,续道:“主公,若是惹恼了这些豪绅,恐怕与我等日后计划不利。” 陈睿挥了挥手,道:“不必担心,我现在不会动手,只是已被不时之需。再说,万一发生点什么事,也是‘魏军’作乱。”说罢,冲沈洋诡谲地眨了眨眼。 沈洋闻言一愣,随即想起了陈睿入城后,曾吩咐将魏军的兵服都收入库中,不由地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位主公,那时候就打起了城中大户的注意? 转眼时间流过十几天,节气已临近大寒。 这天,陈睿正在军中阅军。 在卫宽等人玩命的操练下,兵士们的个人素质,精神面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三曲、四曲兵卒勉强达到了一曲的一半,二曲更甚一筹。 本来曾勇还有些得意,但是陈睿让卫宽带着一曲,在一盏茶的时间里,硬生生的将二曲都打趴下了。 曾勇满脸羞红,恨不得将头扎进雪里,永远不再出来。好在他常年红着一张脸,也看不出什么。 陈睿看了看曾勇的骄心已去,才点了点头,示意卫宽整军。 这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到了校场外,那人从马上跳下,一路小跑进来了。 到了陈睿身边,单膝跪地一礼道:“校尉大人,万集县外来了大批灾民。” 陈睿脑中响起一声炸雷,喃喃自语道:“真的发生雪灾了。”缓了缓心神,问道:“是哪里的灾民?有多少人?” 那人说道:“是从南边来的,有五千余人。听说,整个阳平郡都发生了雪灾。” 陈睿挥了挥手,沉默了一会,下令道:“全军解散,军侯们到我帐中集合。” 众人到了帐中,发现消失多日的黄三也在,纷纷大了个招呼。 陈睿坐着帐中,看着众人说道:“刚刚黄三儿回来了,你们听听他打探到的消息。” 黄三一拱手,说道:“魏军受困于风雪,现在在宿县休整。我回来时,以全军开拔,向阳平郡进发。约莫五日后就会出现在阳平郡城下。这几日连发大雪,阳平郡处处都是灾民,都被魏军赶向北面,第一批五千人已到了万集县外。” 陈睿一皱眉,道:“时间紧迫,我现在下达命令。”众人连忙站起身来,躬身听令。 陈睿道:“楚广,带四曲赶往阳平郡,进入城中。马行留守万集,安排灾民入城,妥善处理,我会在今夜给你送来大批粮草被褥。” 顿了顿,续道:“卫宽,曾勇随我赶往开阳县。”众人轰然应诺。 楚广问道:“不知我等进入阳平郡应该如何行使。” 陈睿道:“沈长史会随你同往。万事都听从沈长史的吩咐行使即可。对了,把赵阳给我留下,我另有安排。现在都下去整军吧。” 众人走后,陈睿看着沈洋,无奈地笑了笑,拉着沈洋的手说道:“没想到时间如此紧迫。此次前往,不要勉强,,计划能执行更好,不能就放弃,一切已保存性命为主。万望保重。”说罢,拍了拍沈洋的肩头。 沈洋双眸中涌出点点荧光,深深一礼道:“必不负大人所托。”心中想道:士为知己者死,有这么一位主公,值了。说罢,转身出了大帐。 不多时,全军集合完毕。陈睿站在校场上,对着楚广一抱拳,道:“保重。”楚广带着四曲将士,磕了一头,向营外走去。 陈睿对马行吩咐道:“城中都托付给你了,一切已灾民为主。今夜子时,在城外交接粮草。我走后,不许任何人进出,城中如有异动,杀了即可。你记住了吗?” 马行连忙跪下,说道:“属下记住了。必不敢忘。” 陈睿满意的点点头,带着大军出城,当然随行的除了赵宝外,还有五百套魏军的服饰。 亥时,陈睿带着部曲又悄悄返回了万集城外,叫来王横问道:“地方都记清楚了?” 王横点点头,手里拎着一根树枝,在雪地上画了几个小圈。说道:“几处庄园都集中在万集县北面。离城约有五里,驻守兵丁分为两部,共四百余人。” 陈睿点点头,说道:“此战就交给你了,看看你们特种训练的成果。你带亲卫队换上魏军的衣物,攻下这几处庄园,限时半个时辰。下去准备吧。” 王横点头道:“是,教官。”卫宽、曾勇在旁羡慕得看着王横远去。能称校尉为教官,在破山军中是极大的荣誉。 陈睿看着两人的表情,笑道:“不必羡慕他,若是能拿下开阳,你们也可叫我教官。” 两人欣喜若狂,连连立下誓言,必会拿下开阳县。 王横带着亲卫们,到了庄外,众人围成一圈,王横说道:“楚翼,你脑子好使,说说怎么完成任务?” 楚翼是亲卫队的小队长之一,很受陈睿器重。 楚翼看了看庄园,沉声说道:“我们的目标共有四处。教官曾说过,敌人分兵且离得稍远时,可各个击破。现在庄园有三处在一起有兵丁二百余人,剩下一处在两里外也有二百余人。” 咽了口吐沫,续道:“亲卫队共有四个小队,我与王逸,钟鹏两位队长,先渗透攻击那三处。王大队长与冯习,带着剩余的一队,扮作毛贼,骚扰剩下的那一处,拖延时间。等我们解决了这边,会兵一处,再将其一举击破。” 王横点点头,道:“好,就依此而行。要灵活运用暗杀技巧,此次只可成功不许失败。记住,我们代表着教官颜面,不要授人话柄。” 众人郑重地点头,随着王横一挥手,消失在了夜色中。 此时,庄园内外都已陷入了寂静。几个值夜的兵丁轻声嘀咕几句。等值夜的兵丁都围到了一起烤着火打盹,亲卫们悄悄靠近庄园。 值夜的兵丁迷迷糊糊间,看见了几个人影靠了过来,正要喊叫,觉得喉间一疼,口中发出轻微的“霍”“霍”声,转瞬就被拖入了夜色中。 同样的画面出现在另外两处庄园里,不一会,随着几声惨叫,庄园又陷入了寂静。 两里外的那处庄园却是灯火辉煌。兵丁们都手持火把,口中喝骂着,追着一个红色的人影,在雪地里狂奔着。 王横披着红色外袍,口中发出怪笑,道:“小的们,爷爷不过是偷看了一眼小娘们洗澡,值得你们大晚上的追出两里地吗?” 兵丁听了心里一阵抓狂,鬼才想追你呢,若不是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偷看总管大人的小妾洗澡,我们这会儿应该在睡觉。还他妈的披着红袍,骚包死了。 王横带着兵丁们兜着圈子,跑了小半个时辰,听见半空中响起了夜枭的叫声,狞笑一声,喝道:“追爽了吧,现在也该爷爷爽爽了。”说罢,解开红袍,从腰后抽出大刀冲入兵丁们中间左冲右突,口中长喝一声,“弟兄们,杀。” 随着王横的声音,四下里冲出许多人影,如虎入羊群般的四下冲杀。随着人影越来越多,兵丁们崩溃了,四散逃亡。 王横带着亲卫们收拾完战场,对着楚翼笑道:“这比拖延时间好多了吧。” 楚翼翘了翘大拇指,狂拍马匹,“好一招调虎离山。队长不愧是队长。” 王横正安排人回返报信,闻言一阵大笑,在寂静地夜空中显得有些诡异。 当陈睿来到时,看了看堆积如山的粮食衣物,大笑一声,“好,王横,亲卫队有点意思了。” 王横腼腆的一笑,摸了摸脑袋。 陈睿下令全军押运着衣物回到万集县外,马行已经等候多时了。 交接完粮草,陈睿对着马行挥了挥手,带兵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马行对着陈睿背景一鞠躬,喃喃道:“大人,希望你此行一切顺利,马到功成。” ------------ 第十三章 潜入 翌日,万集县黄家。 黄宇坐在堂中暴跳如雷,下面跪着的就是庄园的官家。脸上带着几个巴掌印,嘴角淌着血,正在哭诉。 “老爷,是在不是小的无能,昨夜魏军太过凶残,攻入庄中横行无忌,小人势单力薄,实在是抵挡不住啊。” 黄宇闻言,又是一脚狠狠踹下,喝骂道:“放屁,哪里来的魏军,王八蛋,要你有什么用。” 管家不敢躲闪,蜷成一团,哀嚎着。 黄宇踢了一会儿,气喘嘘嘘的坐下,眯着双眼发愣。口中喃喃道:“我黄家几代的经营啊,一夜之间就化为乌有,怎么会这样啊……” 这时,有人一路小跑进来,口中喊道:“老爷,破山军在放粮给那些灾民。” “破山军放粮?”,黄宇忽地站起,低头在堂中走了几步,再抬起头时,脸上一片狰狞,恶狠狠地说道:“陈睿,黄口竖子,我与你势不两立。” 说罢摆开文房四宝,开始书写。 黄宇将书信转进一个囊中,对着那管家说道:“黄二儿,这封信速速送完建康,亲手交到我大哥手中,要是有什么散失,你就不要回来了。” 黄二儿闻言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结过小囊,口中忙不迭地应道:“不敢,不敢,小人这就启程。” 此时陈睿已经到了开阳县外一处村庄内,对于黄府中发生的事自然是茫无所知。 陈睿站在密道前,抖了抖衣襟上的雪花,对着王横道:“带人下去看看地形,记一下火把多长时间会熄灭,然后刚快出来。” 半个时辰后,王横带人出来,躬身一礼说道:“教官,下面地形并不复杂,可供两人通行,火把燃烧了小半个时辰才熄灭的。” 陈睿心中慢慢地盘算了一下:此密道长约三里,五百个人通行要一炷香的时间,加上火把的燃烧,氧气足够用了。 对众人吩咐道:“全军休息,养精蓄锐。” 等到了亥时,叫来楚翼,说道:“你带着小队随赵司马进去,保护他与城中士族见面。明日卯时,打开地道机关。等卫宽带着一曲出来,集合士族私兵,先杀了敌军主将,然后夺取城门放下吊桥。” 楚翼点点头,带人随赵宝进入地道中。 陈睿对钟鹏道:“带队潜入城中,给楚翼他们打开假山中的机关,顺便给他们帮点忙。” ~~~~~~~~~~~~~~~~~~~~~~~~~~~~~~~~~~~~~~~~~~~~~~~~~~~~~~~~~~~~~~~~~~~~ 风雪突然间大了很多,城楼上的兵丁们都缩了缩脖子,围着火堆取暖。谁也没注意到,城下有几个人,顺着绳索悄悄趴了上来,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开阳县,钱家。 钱虎刚刚睡下,听见管家站在门外说道:“老爷,门外有一位客人来访,说是您的表兄。” 钱虎一愣,忽然想起了什么,穿衣站起身来,道:“将我表兄请进来,给我下去准备酒菜。” 开门冲两个魏兵一笑,说道:“两位军爷,我表兄来了,可否行个方便。”说罢将两串大钱塞到魏兵手中。 看见魏兵收了钱,才谄笑道:“两位军爷也进来吃些酒菜,暖暖身子。” 魏兵略略一犹豫,进了屋里。 不一会儿,管家带着表兄前来。 钱虎看见表兄,眼中闪过一丝差异,转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表兄上前拱手一礼,道:“半夜来访,饶了表弟清梦,恕罪恕罪。” 钱虎上前拉着表兄的手,道:“哪里话,不知姨丈可好?” 表兄笑道:“前些日子风雪甚急,犯了次病,今日才好些了。” 钱虎笑眯眯地点点头,拉着表兄坐下吃酒闲聊。不一会儿,两人开始给魏兵频频敬酒。 初时魏兵还有些忌讳,听了半天尽是些家长里短,也慢慢按下心来多喝了些。此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更是来者不拒。 过了小半个时辰,钱虎看着烂醉如泥的魏兵,轻蔑一笑,对表兄道:“没想到是赵司马前来,不知城外是何处兵马?” 刚才两人用暗语交流了几句,钱虎就知道有人要反攻开阳县城了,现在才有此问。 赵宝一笑,“外面是破山军。” “破山军?你说是哪个破山军?”钱虎一愣,连忙追问道。 赵宝一乐,“还能有哪个破山军,现在城中能联系几家,天明我们反攻。” 钱虎略一沉吟,说道:“各家都被魏军安排兵丁盯着,寸步难行,此事不好办啊。” 赵宝挥了挥手,阴影中走出一个人影,钱虎吓了一跳。想到有人在自己身后站了半个时辰,自己全无所知,不由冷汗乱冒。 赵宝道:“这是破山军校尉的亲卫队长楚翼,入城协助我等。” 楚翼与钱虎见了礼,说道:“家主不必担心,看守自有我等清除。” 钱虎点点头,拉着几人往外走去。 ~~~~~~~~~~~~~~~~~~~~~~~~~~~~~~~~~~~~~~~~~~~~~~~~~~~~~~~~~~~~~~~~~~~~~ 卯时,黑暗依然笼罩着开阳县。 陈睿集结全军,让所有人用雪擦了擦脸。下令道:“卫宽换上魏军服饰,带着一曲进入密道。” 陈睿看着卫宽带人渐渐消失在密道中,喃喃道:“希望这次能少死伤些弟兄们。”曾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转身下去安排部曲。 当卫宽到达密道尽头时,楚翼已蹲着密道口恭候多时了。 卫宽点点头,问道:“敌军主将在哪可查明?” 楚翼一笑,“钟鹏刚刚带人去了,想来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卫宽裂口大嘴,狠狠一拍楚翼肩膀,笑道:“小子,行啊。” 楚翼脸色一苦,揉了揉肩头,退到一旁,等着卫宽集结部曲。至于此地情况,卫宽没问,记忆中亲卫队的手段,可以明确的告诉卫宽,此地已无活人了。 卫宽带着部曲,随楚翼向城门方向发起冲击,喊杀声不时的响起。 魏军沉睡中遭此打击,全都晕了头了。主将又迟迟没有军令,城中陷入了一片混乱。 楚翼眼珠一转,大喊道:“将军死了,齐军冲进城了,大家快逃啊。”一曲军士们也随着大喊。 城中的魏军兵卒闻言,一阵混乱,像是无头的苍蝇一样,在城中乱撞。 卫宽不多时就清理完了城门,一刀砍断绳索,吊桥吱呀了几声,像外面滑去。 开阳县,这座易守难攻的要塞,向陈睿敞开了她的怀抱。 陈睿带着曾勇策马入城,看着曾勇满脸的郁闷,笑道:“曾军侯为何闷闷不乐,我们攻下了开阳,你不高兴吗?” 曾勇暗红的脸色一紫,摇头道:“属下岂敢,就是,属下当了回看客,心中有些憋屈。” 陈睿哈哈一笑,冲两边探头探脑的开阳县百姓挥了挥手,回头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别忘了,还有杨厉这条大鱼呢。” 曾勇也跟着嘿嘿一乐,顿了顿问道:“阴无鸠那厮的狗头,可能交给属下?” 陈睿一脸严肃地看了看曾勇,缓缓摇头道:“我要亲手取下此贼的狗头,为我兄弟们报仇。” 曾勇一呆,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眼框一红,躬身一礼,默默跟在陈睿身后,向县衙走去。 百姓们看清是齐兵入城了,大着胆子出了门,站着两旁看着破山军收拾战场,收押俘虏。不时的呐喊几声,给破山军鼓劲。有些人一边哭号着,一边踢打着早已死透的魏兵。 当日,开阳县被攻破,魏兵劫掠了三日。 陈睿叹了口气,回头对着全军喝道:“看看,这就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他们就是因为我们的无能,才遭此大劫。你们要牢牢记住眼前的这一幕,你们的肩头承担的是他们的一生的幸福。我们要让此次入侵的魏军,全军覆没,以报此仇。” 军士们眼中早已涌出泪水,随着陈睿喝道:“全歼魏军,以报此仇。” 百姓们看着眼前的情景,一个个缓缓跪下给陈睿磕头,不多时,城中百姓向这边涌来。围着陈睿等人跪成一圈。多年后,曾勇每每想起此事,心中都激动不已。 陈睿让军士们扶起百姓,下马给百姓们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带着曾勇,进了县衙。 卫宽带着钱虎等人在县衙中已恭候多时了,看见陈睿进来,众人连忙上前迎接。 陈睿对钱虎等人表达了一翻感激,众人用完饭,送走钱虎等人。 回到县衙坐定,陈睿道:“此战赵宝当为首功,升为兵曹。” 赵宝大喜,躬身一礼。卫宽、曾勇对着赵宝一阵恭贺。 陈睿微微一笑,道:“卫宽与亲卫队的军功暂且记下,日后我会上表为你等请功。” 卫宽道:“此次一曲战死三十人,重伤十人。” 曾勇在旁边瞪大了眼珠。开阳城中可是有一营人马,一曲怎么可能伤亡这么小,随即想起还有各家的私兵相助,才恍然大悟。 陈睿还是有些伤感,暗自腹俳自己不能算是个合格的帅才。伤亡对于自己不只是简单的数字,更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稍稍安慰了自己几句,战争难免死伤。抬头道:“下去处理战后事宜吧,将俘虏集中管理,粮草陆续给马行,供给灾民。” 众人走后,帐中陷入了沉默,良久,陈睿喃喃道:“沈洋,希望你此行顺利,阳平郡的命运就交在你手上了。” ------------ 第十四章 劫粮 魏军在开阳县陷落之后,粮草运输陷入困境,只能取道淮阳,走淮阴,入阳平郡。杨厉当然免不了一阵气恼,大军围困阳平郡已五日,军中粮草所剩不多,阴无鸠不知却迟迟没能掌控阳平郡大营。一时间杨厉杀了阴无鸠的心都有了,不知一次的咆哮过,入城之后一定要阴无鸠好看。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让粮草从别处进入阳平郡。为了防止被劫,还特意安排了一营军马前往接应。 由于万集陷落的消息还未传回,杨厉从开阳县的魏军溃兵口中得知陈睿只有一营人马,心中对自己安排很是放心。心想,北魏援兵此时应该快到了开阳县,陈睿不敢分兵来骚扰自己。 陈睿早就确定了魏军运粮所要走的线路,在占据山阳后,令曾勇出兵,赶在阳平郡的魏军接应前,烧毁粮草。 大雪纷飞中,曾勇满脸幸福的看着山下的魏军押粮队,呐呐自语道:“总算来了,不枉爷爷等了你三日。”转头下令道:“给老子都埋伏好了,老子能不能成为校尉的学生就看这一回了。” 曾勇带着二曲,披着白袍,趴着雪地中等着魏军踏入三日前就做好的陷阱。 魏军在风雪中有些萎靡。领军的校尉嘴里骂骂咧咧地抱怨道:“狗日的南齐,雪就不能稍停停嘛。”心中对杨厉的无能很是痛恨,只是有些忌讳杨厉在北魏的名声,不敢骂出口。 走在最前面的魏兵感觉脚下有些松软,也没在意。雪地里行军都是一脚深一脚浅的,一路上车马劳顿,魏军都有些疲备。 等到辎重车走过得时候,突然,整个路面都断开了。押粮队前军一头扎进了一座大坑中,**着下面的尖木戳穿,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校尉连人带马被穿成一串,嘴角喷出的鲜血,哀嚎着挣扎了两下,不动了。 曾勇带着部曲冲进魏军后队,手中大刀连连挥起,一片片血色染红了大地。惨白的大雪,印着曾勇暗红的面庞,如恶鬼一般。 魏军心志全无,抵抗了半盏茶的时间,在绝望中纷纷逃亡。 曾勇看着堆积如山的粮草,喝道:“把粮草辎重都给老子烧了。” 在冲天火光中,曾勇嘿嘿一笑,带着部曲回返复命去了。 当魏军接应的人马赶到时,只看到了满地的狼藉和粮草燃烧后的灰烬。领兵主将感觉一直胆寒,喃喃自语道:“那里来的人马,阳平郡不是都在北魏的包围下了吗?。” ~~~~~~~~~~~~~~~~~~~~~~~~~~~~~~~~~~~~~~~~~~~~~~~~~~~~~~~~~~~~~~~~~~~ 阳平郡外,杨厉将那领兵的校尉绑在柱上,鞭子抽得飞起。口中喝骂道:“叫你接应粮草,你告诉我粮草让烧了?谁烧的?谁烧的?你说啊?” 兵丁们看着杨厉发飙,一个个噤若寒蝉。 一文士看见杨厉发泄的差不多了,上前一步,劝道:“太守大人,行了,再抽他就真死了。” 杨厉眼中的血色渐渐散去,挥了挥手,两边有人将那校尉拖了下去。 杨厉回头看着那文士,问道:“苟先生,你觉得这会是谁做的?” 苟先生细眼一眯,捋了捋颌下短须,道:“想必是破山军。” “破山军?陈睿疯了?北魏援军快到了开阳,他不知道吗?就一营人马也敢分兵出来劫粮?” “太守大人,万集已十日未传来消息了,想必万集已落到了陈睿手中,加上万集中南齐的俘虏,陈睿手中应该是两营人马。” 杨厉闻言眼中厉色频闪,喝骂道:“该死的陈睿,该死的破山军,前翻才全军覆没,现在又向一只苍蝇一样四处招摇。”左右的兵丁悄悄往后面挪了挪脚步,杨太守一生气,就喜欢找人耍鞭子。 发泄了一阵儿,杨厉冷静下来,看了看那苟先生,问道:“不知现在的情况,苟先生有何良策?” 苟先生坐着火盆边,沉吟了半响,道:“山阳、万集陷落,两地具是易守难攻之地。每城安排一曲人马足已,所以陈睿有足够的兵力骚扰我粮道。不得不佩服此子,宿县伏击,攻万集,破开阳,短短一月,竟然将我等逼入绝境。” 杨厉有些不耐烦的摇了摇头,道:“先生有什么办法,难道我等要被一竖子玩耍不成?” 苟先生眼中的轻蔑一闪而逝,腹俳道:也不知道你这么个没脑子的货,这么混到了临潼太守的职位上。 口中说道:“太守大人不必烦躁,我等的援军应该已经到了开阳县外,不日即会攻城,那时陈睿应该无力旁顾,我军粮道可保。现在的关键在于阳平郡城,我们必须在五日内拿下阳平郡,通知阴无鸠尽快动手吧。拿下阳平郡城,陈睿就是瓮中之鳖,随你怎么收拾。” 杨厉连连点头,道:“我这就派人去催这个叛逆之徒。” ~~~~~~~~~~~~~~~~~~~~~~~~~~~~~~~~~~~~~~~~~~~~~~~~~~~~~~~~~~~~~~~~~~~~~ 开阳城外,一座魏军军营矗立在风雪中。 中军大帐中拓跋邑与徐州别驾吴棠两人拧着眉头看着地图,大帐中只有树木燃烧的噼啪声。 拓跋邑袭承淮南靖王拓跋陀,为北魏徐州刺史,掌徐州军政大权。前年起,数次派遣密探游说阴无鸠。直到阴无鸠答应为内应,才上书朝廷述说此次计划,朝廷廷议之后,准许执行。 到了开阳县,杨厉才传回消息:开阳县被南齐夺回,阳平郡城尚未攻下。种种意外将拓跋邑大好心情搅和的一塌糊涂,心中腾起一股怒火。 拓跋邑不由得在心中暗骂道:“杨厉这个废物,老子白白信任了你一场。”当然,此时拓跋邑已忘记了杨厉风骚入骨的妹妹。 吴棠拧着颌下的长须,道:“王爷,不必担心。按照杨厉所说,开阳县现在只有一营兵马。强攻之下,最多五日就可攻下开阳县。至于杨厉那里,我已安排押粮队给他运送粮草,阳平郡城一旦攻下,王爷的爵位就可再进一步了。” 拓跋邑眉头一展,长笑而起,将一旁的侍女拉入怀中,手用力在高耸之处一抓,兴奋道:“此次若能攻城,我不会忘记你的。” 吴棠恍若未视,躬身行了一礼,退出了帐外。不一会儿,帐中响起了一阵呻吟声。 ~~~~~~~~~~~~~~~~~~~~~~~~~~~~~~~~~~~~~~~~~~~~~~~~~~~~~~~~~~~~~~~~~~ 陈睿站在城头,凝望着风雪中若隐若现的魏军大营。突然,几个人影飘落在身后。 “教官,北魏来的是淮南靖王拓跋邑,共有两万兵马,防备松懈。” “好,下去叫卫宽、曾勇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圆晃晃的东西,从风雪中漂了过来。陈睿轻笑了一声,暗叹卫宽越来越像一个活宝了。 卫宽咧着嘴,任由雪花滑进嘴里,对着陈睿说道:“教官,是不是有什么助兴的活动了?” 陈睿眼中浮起一丝异色,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敌军此来有些大意,今夜我们袭营定会有所斩获。” “楚翼教你说的?” “呃,教官,你怎么知道?”曾勇在旁脸色憋得通红,哦,应该是憋得发紫。 陈睿用手揉了揉额头,苦恼道:“我就不应该对你的脑子报什么期望。下去,集结一曲,今夜我们袭营,曾勇留下守城。” 曾勇苦着脸问道:“教官,为什么又没我什么事啊?” 陈睿一笑,“前翻劫粮辛苦你们了,二曲兵士们还未修整过来。还有,你不觉得一曲的战斗力更高些吗?” 曾勇看着卫宽洋洋得意的丑脸,心中暗骂道:“小的们,你们让老子丢脸了,老子不会让你们好活的。” 正在训练中的二曲兵卒齐齐打了个寒战。 ~~~~~~~~~~~~~~~~~~~~~~~~~~~~~~~~~~~~~~~~~~~~~~~~~~~~~~~~~~~~~~~~~~ 子时,陈睿带着一曲将士,悄悄伏在了魏军大营外。陈睿对着王横低语道:“肃清守夜的兵士,不要发出声响。” 王横领命下去了,五十几个身影在雪地中潜向魏军。后面五十丈外,陈睿带着破山军缓缓逼向魏军军营。随着隐隐约约地几声闷哼,王横窜了回来,冲陈睿点点头。 陈睿低声吩咐道:“我们从南门杀入,一炷香后在西门集结杀出,不要忘记。一会儿前军随我冲击,后军等进入魏营后,放火制造混乱。” 抬头看了看一曲的将士们,道:“诸位兄弟保重,希望你们都能平安的返回开阳县。现在,全军随我冲锋。” 说罢,一提手中长枪,化作一道白光,冲进了魏军的营地。 喊杀声将拓跋邑从睡梦中惊醒,从侍女白皙的肉体下,将手臂抽出,穿衣下地,问道:“外面何时慌乱?” 此时,吴棠也赶到了大帐,闻言道:“好像有敌军杀入大营,不知道有多少人马。王爷,您先躲一躲,我已安排刘将军带兵抵抗。等局势平息之后,王爷再坐镇中军。” 拓跋邑脸色一变,战战兢兢地说道:“好,好,你随我一起躲藏。” 吴棠眼中闪过一丝窃喜,自己总算是抱住了性命。同时,不由得一阵懊悔,自己太小看南齐了,早知道就听从刘苗的建议,安排一军人马值夜了。 陈睿带着破山军在敌营中驰骋着。 魏军此时陷入了一片慌乱中,彼此践踏,死伤不计其数。一长髯大汉,手提大刀,在远处喝道:“全军休得慌乱,刘苗在此,全军向我这里集结,随我抵抗敌军。”魏军的兵士们开始向刘苗处聚集。 陈睿看着敌营已陷入了一片火海,战略目的已经达到,喝道:“走。”带着破山军转向西面冲杀。 等刘苗稳定了魏军的军心,再想追击时,破山军已消失在了魏军的视野里。叹道:“好一支精兵,攻击凌厉,达到目的就不再贪功,敌军主将不简单啊。” 陈睿回到了当阳县,清点了伤亡,下令一曲休息。望着火光中的魏军营寨,大笑道:“拓跋邑,此事,你怎么看?” 卫宽、曾勇听着陈睿爽朗的笑声,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 第十五章 奇谋 连日来的大雪将阳平郡彻底变成了一座雪城。街上行人很少,酒楼与某些特殊行业也都暂停营业了,反正开着门也不见的会有人进来。 阳平郡就像一个美丽孤苦的少女,等着勇士将他从恶龙的魔掌下救出。 楚广踏入军帐,对着一名亲卫说道:“沈长史,现在的处境堪忧啊。我们现在明面上属于‘不战而逃’。曹将军虽说是接待了我,却一直在喝骂我是逃兵,对于我说的话,不肯相信。我看军中宿将们怕是指望不上了。” 沈洋笑道:“时候未到,不必着急。阴无鸠虽有反叛之心,但是一直掩饰的很好。我们也只是猜测。要那些将军们立即接受是不可能的。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他们心里埋下一个种子,等阴无鸠有异常行动时,得不到众人的支持,我们才能拖延阳平郡陷落的时间。” 楚光给沈洋添了杯茶,说道:“按你的吩咐,我们也没暴露破山军的身份。城中消息闭塞,阴无鸠应该还以为计划一直都很顺利呢。魏军已卫宽阳平郡五日了,阴无鸠为什么没有动作?” 沈洋微微一笑,道:“若你是阴无鸠,准备开城投降,你要怎么做?” 楚广一愣,思索了一会儿,道:“拉拢军中将军,里应外合放魏军进城?” 沈洋摇了摇头,道:“阴无鸠擅长权谋,此事万万不会做的。军中虽有些谄媚之徒,但仅仅是因为阴无鸠手中的权利,让他们叛变是万万不敢的。再说,阴无鸠若是手中无兵,日后想保全一世荣华也是妄想。所以他一定会等,等到城中缺粮,士气低落,那是再言投降就有很大把握拉拢一些将领。献城之后,这些将领们只能依托他生存,他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楚广心中一颤,看向沈洋的目光有些呆滞。心中暗想,怨不得校尉大人三令五申,此行由沈洋做主。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弯弯道道,沈洋短时间能尽然都已了然于胸,实在是有些可怕。 沈洋看着楚广神色恍惚,莞尔一笑,在楚广眼前晃了晃手指,说道:“还魂了,楚军侯。” 楚广醒悟过来,满脸羞红。连忙问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做呢?” 沈洋有些沉重地说道:“若是城中上下,万众一心,阳平郡还能保住。现在内忧外患,怕是我等无力回天了。” “啊?我们找曹将军他们说清楚,联合众人反抗阴无鸠,阳平郡不是就能守住了吗?” 沈洋翻了个白眼,摇头道:“你都说了,他们不信你的话,再说城中粮草已不足了,你觉得我们能守几天?” 楚广觉得自己在这位身边就是个智障,不由地脸又红了红,小声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沈洋神秘地笑了笑,道:“我们叛变,帮阴无鸠拿下阳平郡。你附耳过来,我教你怎么办?” 楚广边听边冒冷汗,心想,以后得离这位远点,玩死人不偿命啊。 ~~~~~~~~~~~~~~~~~~~~~~~~~~~~~~~~~~~~~~~~~~~~~~~~~~~~~~~~~~~~~~~~~~~~~ 阳平郡太守府。 一面长无须的文人坐在正厅,手里拿着一封书信,逐字逐句的读着,脸上不时地划过一丝讥讽之色。 看完了信,对着堂下之人问道:“杨太守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了,只是催促阴太守,快快行动,上面已经等不及了。” “你回去吧,告诉杨太守,我还在准备,时机到了就会通知。” 等着那人走后,阴太守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口中一阵冷笑,道:“杨厉啊,杨厉。你个莽夫也配指挥我阴无鸠?蠢材,没听说过待价而沽吗?现在就献城对我有什么好处,万一我刚一开城就被你杀了,我找谁哭去?再说了,若是真的守住的阳平郡对我而言也是大功一件。” 阴影处一人答道:“老爷,由不得我们了,那件事发了,萧鸾一定会拿我等顶罪。” 阴无鸠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几句,心中一阵后悔,当年真不该为了拍萧鸾马匹,主动揽下那件事啊,弄得现在没有了退路。 这是管家进来,躬身一礼道:“双沟县军侯楚广求见。” 阴无鸠面上一阵错愕,回忆了一下楚广的资料,喃喃自语道:“他来干什么?” 半响,冲管家点点头,带他进来。 不一会儿,楚广进来,强忍着心中的腻味,给阴无鸠跪下磕了一头,道:“属下见过太守大人。” 阴无鸠不阴不阳的点点头,说道:“你不在军中带着,来此做甚?” 楚广讪笑一声,道:“回了阳平郡还未来拜见大人,属下来全了礼数,随便和大人聊些军中的消息。” “军中的消息,你且说说看。” “魏军围成已五日,军中上下有些惶恐。有些人传言大人欲降,小人对这种言论嗤之以鼻,对于散布这些言论的人深恶痛绝,想请大人将他们压入大牢。” 阴无鸠脸色一紧,追问道:“何人曾说过这话?” “曹严、东方鹄,还有彭川。” 阴无鸠眼中一亮,这些都是和自己不对付的人啊,自从上任之后,对自己的命令阴奉阳违,偏偏碍于军中的习俗,无法对这些老将动手,现在这是瞌睡给枕头啊,除去了他们,自己的计划就更完美了。不由得,看向楚广的眼神也柔和了很多。 “竟有此事,你可有证据?” “小人亲耳听见的,小人愿为大人前去拿下这些奸细。” 阴无鸠大喜道:“好,持我将令,将这些人通通打入大牢。待到日后,我奏明上官,再行处罚。” 楚广接了将令,行了一礼,出去了。 阴无鸠对着那阴影中的人说:“二先生,此人什么来路,来此什么目的?” 二先生扯着嘶哑的嗓音答道:“楚广,军中老将,屈身军侯已十年,为人有些懦弱,五天前,不战而逃,带着双沟县军兵回到阳平郡。此次前来是为了给你做些事情,好让他能免于责罚。” 阴无鸠眼前一亮,道:“那就是说,能为我所用了?好,好,此事一了,大事可成。” ~~~~~~~~~~~~~~~~~~~~~~~~~~~~~~~~~~~~~~~~~~~~~~~~~~~~~~~~~~~~~~~~~~~~~ 楚广带着军兵踢开了曹严家的大门,喝道:“奉太守令,捉拿北魏奸细曹严,任何人不得反抗,违令者杀。” 军兵们一哄而入,不多时,绑着一员老将前来。 那老将已过花甲之年,到了院中,看见楚广,脸上气血暴涨,口中喝骂道:“楚广,狗贼,前翻你不战而逃,此次又甘为阴无鸠走狗,枉你一直标榜忠孝节义,老夫誓要取你狗头。” 楚广苦笑一声,对着兵士们挥了挥手,曹严被拖出了院门。远远还能听见曹严的喝骂声传来,“狗贼,你这狗贼,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楚广喃喃道:“一世英名,哎,罢了。” 对着兵丁道:“将曹将军家人妥善安置,不可无礼。” 曹夫人恶狠狠地等着楚广,经过楚广面前时,一口吐沫啐了他一头一脸。 等曹严家人都已走远,楚广抹了把脸上的水迹,喝道:“走,去下一家。” 未时,楚广返回太守府交令。 阴无鸠大笑道:“好,好,楚广你做的好,做的太好了。”不怪阴无鸠有些失态,心中大石落下,富贵就在眼前,换了谁都得兴奋异常。 阴无鸠笑了半响,楚广也赔笑了半响。不断地禁受着公鸭般笑声的摧残,楚广恨不得直接把阴无鸠掐死。好在,在楚广失去理智前,阴无鸠停止了笑声。 对着楚广柔声道:“楚广,你只要在做成一件事,我就许你一世荣华。” 楚广悄悄地抚摸了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笑道:“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属下愿意赴汤蹈火。” 阴无鸠满意地点点头,道:“今夜,我希望看见粮仓失火……” 楚广心中对沈洋敬佩之情如翻江倒海一样开始不断上涌,故事的发展和沈洋的预料一模一样。 按着沈洋的交代,“大惊失色”道:“太守大人,此事不可……”稍稍一顿,用更加“惊讶”地语调说道:“啊,太守大人,难道你想……?” 阴无鸠眉头一挑,问道:“你且说说看,我想干什么?” 楚广闻言先是一阵“沉默”,之后“脸色变了数变”,然后“狠狠一咬牙”道:“不管大人要做什么,属下都会支持,此事,属下应下了。”说罢,如若“瘫倒”了一样,坐在椅上发愣。 阴无鸠长笑而起,扶着楚广肩头,道:“我若是富贵,比不会忘了‘楚将军’的。” 楚广闻言“一阵狂喜”,喃喃自语道:“楚将军,嘿嘿,楚将军。” 阴无鸠笑看着楚广激动地在厅中漫步,对着门外喝道:“来人,给我摆设筵席,我要和楚将军对饮。” 等到酒足饭饱后,楚广带着满脸的红光,向阴无鸠告辞,一再保证定会完成托付。 等出了太守府,楚广喃喃自语道:“好累啊,还好我练习了大半天,要不真是应付不来啊。” ~~~~~~~~~~~~~~~~~~~~~~~~~~~~~~~~~~~~~~~~~~~~~~~~~~~~~~~~~~~~~~~~~~~~~ 军帐中,楚广对着沈洋连连拱手,道:“长史奇谋,事事都如你所见,属下佩服。” 沈洋扶起楚广,凝神问道:“楚军侯,可动心了?” 楚广苦笑了一身,道:“焉能不动心,不过想想校尉大人欲长史的手段,属下就想明白了。再好的富贵都得有命去享啊。” 两人对视一眼,笑声回荡在军帐中。 当夜子时,阳平郡大火,城中经过一阵骚乱,又渐渐陷入了沉寂。 ps:诸位书友,求收藏,求撒花,求票票,撒欢打滚各种求。 ------------ 第十六章 孔雀 开阳县外,血水将洁白的雪花浸透,像是铺上了一层血色的地毯。开阳县就是那通向地狱的关口,张着饕餮的巨口,将魏军一点点的吞噬。 在被陈睿夜袭羞辱了一翻之后,拓跋邑像疯了一样,对着开阳县发起了凶猛地攻击。陈睿对此的评价就是“自杀式”冲击,卫宽、曾勇听完后笑得打颠。 魏军攻城已经五日了,破山军伤亡二百余人,魏军在此已折损了近三千人,开阳县依然牢牢钉在北魏的咽喉要道上。 拓跋邑在帐中对着一群人咆哮着,“五天了,已经五天了,你们都在吃屎吗?小小一个开阳县,兵不满千,竟然让你们束手无策。还有那个杨厉,蠢材!连万集也丢了,混蛋!” 吴棠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轻声道:“王爷,不必动怒。军械已运到,在强攻三日,开阳县必能拿下。” 拓跋邑这才坐回座中,看着眼前的众将,喝道:“都给我回去整军,一个时辰后我们再攻,三天内拿不下开阳县,我就要你们的脑袋。” ~~~~~~~~~~~~~~~~~~~~~~~~~~~~~~~~~~~~~~~~~~~~~~~~~~~~~~~~~~~~~~~~~~· 陈睿站在城墙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地空气,大脑一阵清爽。 看了看卫宽满脸的熏黑,笑道:“你现在才像个钟馗恶鬼,以前还是太干净了。”曾勇混着亲卫中咧着大嘴,笑得浑身发抖。 卫宽懊恼地冲曾勇丢了个雪球,回头对陈睿道:“教官,我们的伤亡还是大了些,如此下去,怕是守不了多久了。” 陈睿笑道:“不要心急,魏军大概是在等军械,这招用完后,魏军就该绝望了。到那个时候,就好守多了。” 曾勇忧虑地看了一眼城墙,说道:“强攻之下,只怕着城墙撑不过三日。” 陈睿看着天空中雪花渐渐小了,笑的很是灿烂。闻言道:“不要担心,雪停了,太阳还会远吗?”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陈睿所指何意。 陈睿吩咐道:“整顿士卒,轮换休息。检查一下剩余的弓箭,石头,滚油等守城必备之物,节省点用,魏军一会儿就该来了。” 一个时辰后,魏军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一队队兵士们,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向开阳冲来。 陈睿看着众人脸色凝重,笑道:“弓箭暂不放箭,当我号令,守城多用石头。等敌人冲上城头再接战,用长戈将云梯退出城墙就好,至于冲车,派人家城门封死即可。放松些,魏军攻了五日都无功而返,再来五日也是一样。” 魏军没有了弓箭的干扰,很快就到了城墙脚下。搭好云梯,魏军的先头部队立刻就冲上了城墙。破山军将敌军分割包围。 当敌军开始增多时,陈睿带着亲卫队,将一个个云梯叉离城墙,半空中的魏军惨叫着掉了下去。战场上的肃杀之气越聚越浓。 尽管破山军经过了陈睿的集训,但架不住连日的疲劳,伤亡开始增多。曾勇手中的大刀已经卷刃,奋力将一名魏兵剁到在地,被另一名魏军冲进了身前。曾勇看着眼前的大刀离自己的头颅越来越近,闭上了双眼,喃喃道:“教官,属下先走一步了。” 一声惨叫过后,曾勇疑惑地睁开了双眼,看见魏兵身后闪出一个人影,形貌伟岸,战甲上满是血污,手提长枪。曾勇泪水从眼里流出,哽咽着喊道:“教官。” 陈睿将曾勇往旁边踹了踹,帮他躲过了一支长枪,才喝骂道:“没劲了,就赶紧下去换卫宽上来,大男人没出息的,哭什么哭。” 曾勇连忙屁滚尿流的跑下城墙,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成为教官手中的利剑,此生不渝。 卫宽看见城墙上危机四起,早已带着一曲的兵士们冲上了城墙。魏军又被赶下了城墙。 陈睿看了看天色,微微喘了口气,说道:“魏军怕是要歇息一会儿了,你在此严守,小心魏军夜袭,我去准备准备,在造一座城墙出来。”说罢,在卫宽迷惑的眼神中,离开了战场。 陈睿回到帐中,盘膝修炼了一会儿内力,感觉自己的体力等都已恢复完毕,对着帐外喝道:“王横,下去准备水,用大点的容器,将水都运到城墙下,今夜我要用。” 陈睿看见帐外慢慢黑了下来,上前点亮了油灯。忽然,对着一角说道:“二妹,以后来了记得要出声,你不想大哥英年早逝吧,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帐角慢慢挪出一个婀娜的身影。这女子身着黑色衣裙,年方二十,身材高桃,体态轻盈,言行举止端庄娴雅。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她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无与伦比。 那女子嘴角轻启,张开贝齿,用略带点冰冷地声音说道:“你已踏入三品上,很快就要进入二品了,我吓不到你的。还有,我喜欢你叫孔雀。” 陈睿不由的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自己这个妹妹还是听不懂玩笑,性子还是那么冰冷,没一点更改。 这女子叫陈凤,陈睿喜欢叫她孔雀。是陈睿十年前时,下山历练途中从一堆穷凶极恶的兵丁手中救下的。在山中与陈睿生活了七年,因为执着于亲手杀死仇人为家人复仇,被陈睿以师傅的名义送到了杀手的圣地“烟雨楼”。 在山中时,孔雀曾无意间提起,她祖父本是南齐史官,被奸人陷害,判腰斩于市,家中妇孺流放交州。 也许是惊吓过度,陈凤性格发现了异变。就像一位月中仙子,带着万丈寒气,就差手里提个牌子,上面写着“生人勿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孔雀偏偏喜欢腻着陈睿。 陈睿脸色一寒,问道:“不好好待在烟雨楼中,来此做甚。” 孔雀朱唇轻启道:“下山执行任务,路过,来看看你。” “任务,什么任务,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杀阳平郡太守阴无鸠,陈卓。”显然是说从陈卓密信中得知了陈睿的去向。 陈睿暗自叹了一口气,对自己能听懂孔雀的话,竟然升起了一阵自豪。 “好吧,你就暂时留着我这,帮我训练些士卒,至于阴无鸠,现在还不能死,我有用。” 孔雀歪着小脑袋看着他不语,陈睿不得不多解释一句,“他得罪我了,我需要他做点事情,他才能死。” 孔雀点点头,坐在陈睿身旁,倚在陈睿怀里闭上了眼,嘴角微微翘着,小脸上带着喜悦。 陈睿抚了抚孔雀柔顺的长发,孔雀往陈睿怀里又靠了靠,找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将小脑袋蹭了蹭,像极了一只撒娇的小猫。 帐内一时陷入了一种柔情与暧昧的气氛中。 “教官,你要那些水桶干什么?”曾勇扯着大嗓门,进了帐中,看见眼前的场景,声音戛然而止,疑惑地揉了揉自己双眼,喃喃自语道:“老子太久没睡,见鬼了,哦,不是见仙子了?” 孔雀眼中闪过一丝寒气,看了看陈睿,眼中带着询问。陈睿笑着摸了摸孔雀的小脸,说道:“不要紧张,这是我的下属,叫曾勇。” 曾勇由不知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喃喃自语了半天,忽然做恍然大悟状,转头向帐外走去,口中说道:“教官,属下一会儿再来,您继续,我不会和别人说的,嘿嘿。” 陈睿俊脸一红,喝道:“给我滚回来。” 曾勇连滚带爬地返回帐中,低头站在一旁。 陈睿有些无奈地问道:“这是孔雀,是我的……妹妹”看见孔雀眼中发出一阵寒光,不得不改口道:“是我的……你懂得,哈哈哈。” 曾勇脸早就憋得通红,看见陈睿有些着恼了,赶忙迎合道:“属下懂得,属下懂得。” 陈睿岔开话题道:“你来做什么?” “属下有些疑惑,那些水桶有什么用。” “晚上你就知道了。对了,我刚好有事找你,准备挑选五十人交给孔雀,组建暗杀部。” 曾勇看着娇娇弱弱的孔雀,略有些犹豫的问道:“教官?” 陈睿笑骂道:“孔雀出身‘烟雨楼’,现在武艺已入三品,杀十个你,也是眨眼一瞬的事情。” 曾勇脸色升起一阵惶恐。“烟雨楼”的名声在北魏南齐都称得上如雷贯耳,当然,是恶名。传言中,“烟雨楼”一旦接下任务,那一刻起,目标就已经算是个死人了。“烟雨楼”传承百年,从未失手过一次。 曾勇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对着孔雀连连鞠了几躬,连滚带爬地下去了。对于自己触怒了这一位还能囫囵个出来,很是庆幸。 魏军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并未称夜攻城。陈睿稍稍安下心来,带着孔雀来到了二曲军营。 曾勇带着早已挑选好的五十名士卒等候在校场上。 众人恭敬地行了一礼,抬头看了看孔雀,眼里的惊艳之色久久未能散去。 曾勇对着兵士们道:“你们从今日起不再属于二曲,校尉大人建立了暗杀部,你们就是第一批成员,你们的教官就是这位。” 曾勇朝孔雀的方向努了努嘴,士卒们响起了一阵欢呼。 曾勇脸色不由地底下了几滴冷汗,担心的补充了一句,“这是校尉大人的……那个,你们懂的” 陈睿脸色一囧,飞脚将曾勇提出丈许,才对着士卒们说道:“今日起,你们的生死由孔雀掌握,学习刺杀之道,以后算作我的亲卫。”想起了暗杀部日后的遭遇,不由为他们在心底里默哀了一声,曾勇在一旁抱着屁股,幸灾乐祸的笑着。 暗杀部的成员感激的看着曾勇,想起自己就要成为校尉大人的亲卫,还能和这么美艳动人的一位教官朝夕相处,整齐地发出一阵大笑声。 日后他们想起今天,都狠狠地抽了自己几巴掌,暗骂自己犯贱。 ------------ 第十七章 撤兵 暗杀部的队员们看见天色出现一抹鱼肚白时,个个都热泪盈眶了。回忆起昨夜的经历,为自己坚持了一夜还没有死亡,不停地感谢诸天神佛。 孔雀确实是一位合格的教官,宣布了训练开始后,对于每位队员都“悉心”指导。在基本没有语言存在的无声教学中,当有人在第三次时还没有完成孔雀的示范动作时,孔雀会将他丢在一口大钟里,然后用芊芊素手在钟上“轻轻地”拍击几下。然后从钟里将已是一滩烂泥的人拎出来,给大家重新做刚才的示范动作。 陈睿旁观一阵儿,带着满脸的同情离开了,拉着卫宽、曾勇开始了筑城大业。 兵士们按着陈睿的安排,将一桶桶的水浇在城墙上。到天明时,开阳县城变成了一座冰城,美轮美奂。所有在那一刻都迷醉了,当然,所有是指友方。 当魏军扛着云梯,推着冲车来到城前时,一时间都惊呆了。 拓跋邑手做兰花状,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开阳县城,对同样痴傻的吴棠道:“那是什么?冰城?谁他妈能告诉我,南齐怎么会出现这个东西?” 拓跋邑生长在北地,对于冰自然不陌生,这个东西一旦形成厚度可比钢铁。但是,这个东西出现在南齐,就很不符合常理了。若是陈睿在此,一定会补充说明道:“下雪不冷化雪冷,你没有常识吗?” 吴棠以手扶额,满脸的痛苦之色,叹了口气道:“完了,开阳县攻不下来了。只怕杨厉的大军也要全军覆没在阳平郡了。” 拓跋邑显然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下令全军攻城。终于在在强攻一日后,草草扔下千余具尸体,缓缓撤兵了。 王横带人查探后回报,北魏确实退兵了,山阳县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陈睿在朝阳的印衬下,像是一尊神诋。 陈睿吩咐斥候暗中跟随魏军,留意魏军动向,若是有什么即可回报。 全军休整了三日,斥候传回消息,魏军已撤到了北魏临潼附近,陈睿心才完全放了下来。 ~~~~~~~~~~~~~~~~~~~~~~~~~~~~~~~~~~~~~~~~~~~~~~~~~~~~~~~~~~~~~~~~~~~~~ 于此同时,阳平郡城中也在上演着很具有历史纪念意义的一幕。 太守府中,阴无鸠正在宴请几位军中主将,楚广也在其中。 那夜,粮仓失火,阴无鸠下令彻查。在楚广随意逮捕了几个泼皮无赖后,此事就不了了之。 阴无鸠第二日将曹严等部,全部划归楚广统领,晋升楚广为军中副将。楚广一跃成为统帅七千余人的的将军。 楚广按照沈洋吩咐,将军中的各级将临都换成了破山军中的将士,完完全全将手中的兵力转化为了战力。 阴无鸠在明确此事后,兴奋异常,这意味着阳平郡已尽入他手中,随他拿捏了。随即在叫军中其他几营的主将来他府中赴宴。 阴无鸠坐在首座上,笑道:“今日叫诸位来此,是想商议一下我等现在的抉择。” 众人一愣,齐齐看向阴无鸠。 阴无鸠满脸的痛苦之色,沉声说道:“我大军一万五千人困在城中。前日粮仓失火,现在军中剩余的粮草只够五日之用,而我南齐大军却迟迟未来。我接到消息说,北徐州、冀州都收到魏军攻击,至于南徐州兵马不能轻动,要防备北魏突袭建康。所以留给我们的选择只有两条路了:要么一战与敌皆亡,要么开城献降,还能换来富贵荣华。不知诸位如何选择啊?” 众人陷入了沉默,一时间还有些接受不了。 阴无鸠给楚广使了眼色,楚广强忍着心中的鄙夷,站起身说道:“我选择投降。” 一大汉站起喝骂道:“楚广你这狗贼,焉能如此,我等上下一心戮力突围,未尝没有一线生机。” 楚广看见阴无鸠眼中杀机频闪,连忙抢前一步喝道:“曾将军,你若想死,别拉上我等陪葬。来人,将此人拿下,投入大牢。” 等曾将军的喝骂声渐渐消失在众人耳际时,众人对视了几眼,无奈道站起身来,对阴无鸠拱手一礼,道:“我等愿意投降。” 阴无鸠哈哈一笑,拉着众人重新入席,一时间大厅又恢复了谈笑风生的景象。 楚广回到帐中与沈洋将所有事都细细说了一遍,沈洋长笑而起,道:“大事成矣,等明日魏军入城时,安排人给校尉大人传信吧。” ~~~~~~~~~~~~~~~~~~~~~~~~~~~~~~~~~~~~~~~~~~~~~~~~~~~~~~~~~~~~~~~~~ 当陈睿接到沈洋的传信时,已是三日之后,陈睿在帐中长笑站起,对帐外喝道:“让卫宽、曾勇来此。” 不多时,两人来到帐中,陈睿对着地图指指点点,像是对一人解释着什么。看见两人进来,陈睿笑道:“阳平郡已于三日前陷落,我等复仇的时间到了。” 两人一头雾水,不过好歹与陈睿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陈睿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言论也能淡然视之。 陈睿对着两人道:“这位是山阳郡破贼校尉南宫望。这二人是我麾下将领卫宽、曾勇。” 几人见了礼,纷纷围到地图前,陈睿继续讲解着:“现在魏军粮草已断,阳平郡的军马名义上归阴无鸠掌握,其实暗中,楚广已掌控了全军。我们两家合兵一处,差不多有三千人马,在魏军从阳平郡撤出后,在此地埋伏敌军。”说罢在地图上一点重重戳了一下。 “石鳖?”南宫望皱着眉头问道。 “是,准确的说是奇兰湖。每年只有这几天结冰,结冰只有十日左右,冰层很薄,一个两个人走上去还行,若是大军从此进过,就会出现集体冬泳的画面。” “陈校尉此计甚妙,容我冒昧一句,那个‘冬泳’是否就是冬天游泳的意思。”南宫望缕着颌下长须问道。卫宽和曾勇在旁翻了翻白眼,对这位南宫校尉的智商很是鄙夷。 陈睿无奈地点点头,对于自己时不时冒出些新鲜词汇的习惯很是无语,这东西怕是改不了了,好在自己身边的人适应的很不错。陈睿就卫宽、曾勇的情况安慰自己,这些东西对于智力提高还是很有帮助。 “那么,陈校尉又如何让魏军从城中出来?有如何让魏军从此通行呢?” 卫宽、曾勇又是一番白眼,腹俳道:没见过世面,教官既然说了,就必然会发生,你又何必问这么多“为何”,白白被别人笑话。 陈睿笑道:“此事容我卖个关子,等到时候南宫兄就知道。” 南宫望思索了片刻,点点头,问道:“我们何时出发?” “午时,全军急行,要带够三日的粮草。” 南宫望拱了拱手,就下去了。心想:此战后,我定要将此子推荐给大人。就此子的战绩来说,真是天纵之才,定能入了大人法眼。就按着他的指示行事,结个善缘,日后说不定就借着这股大风来送自己一程了。 陈睿挥了挥手,叫众人下去准备了。回到帐中刚刚坐下,一个身影带着一股香风,转进了怀里。 陈睿习惯性的抚了抚孔雀的长发,问道:“暗杀部训练怎么样了?” 孔雀清冷的声音从怀里传出,“三年。” “三年就可大成吗,也不错了,你不要回去了,以后就跟着我吧” 孔雀向怀中拱了拱,算是回应了。 陈睿端起茶盏,噎了一口。 孔雀仰头问道:“娶我?” 陈睿口鼻之间水花乱冒,咳嗽不止。好不容易擦干水迹,陈睿看了看孔雀认真的神情,沉思了一会儿,道:“现在不行,等取了萧鸾狗头,我就娶你。” 孔雀乖乖地转回了陈睿怀里,又变回了一只柔顺的小猫。 陈睿看着大帐一时无语,心中琢磨着怎么向兄弟们解释,二姐变大嫂的诡异事件。一会儿,又暗自窃喜,两世光棍,竟然能换来这么一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相伴终生,一句话,值了。 曾勇、卫宽回返大帐复命。快到了帐前,曾勇忽然停住脚步,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对卫宽笑道:“卫老弟,你先请。” 卫宽一愣,喃喃道:“搞什么幺蛾子,进个大帐还分什么先后,你今儿个有病么?”说罢向前踏了几步,撩开门帘进了帐中。不一会儿鼻青脸肿地出来,对着曾勇咬牙切齿地说道:“老曾,我记住你了,王八蛋,知道教官和那位在里面,故意坑我。” 曾勇讪讪一笑道:“老弟,我只是猜测么,我也不知道啊,别生气啊。” 不一会儿,陈睿满脸铁青地出来,心里暗骂,两个王八蛋,老子初吻啊,就差一点儿了送出去了。 恶狠狠的瞪了瞪两人一会儿,看得两人汗毛倒立,才喝道:“整军,出城。汇合了山阳郡兵马,向阳平郡急行军。你们两人负重五十斤,没我的吩咐,不许卸下。现在给我滚蛋。” 卫宽缩着脖子心中一阵暗骂,曾勇不是个东西。眼珠一转,想起曾勇什么都没干也得陪着自己负重,又裂开大嘴,嘿嘿的笑了几声,向外面走去。 陈睿疑惑地看了看卫宽的背景,嘀咕道:“莫不是刚才下手太重,打傻了?”孔雀带着满脸平静的从陈睿身边走过,轻轻对下一句“我去杀了他”。 陈睿连忙拉着孔雀解释了半天。当看到孔雀眼神里隐藏的喜悦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才是最傻的一个,居然被孔雀骗了。 ------------ 第十八章 逆袭 三日后,戊时。 陈睿带着全军钻进了离阳平郡城十里左右的一处山谷中。 昨日,卫宽、曾勇对着孔雀一阵哭嚎,认识并检讨了自己的罪行,并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做出这种鲁莽的事情。 孔雀对着陈睿点了点小脑袋,表示自已可以原谅这两个蠢材的斑斑略记,两人才被允许卸下负重。 山谷中,陈睿对南宫望道:“南宫兄,将队伍分成六队埋伏在郡城的八方,留下西南和东北。将准备好的旗帜分发下去,看见城中有大队人马逃出,就摇动旗帜呐喊。” 对卫宽、曾勇道:“我们现在动身,赶往奇兰湖埋伏。”两人领命整军去了。 陈睿挥手召来王横,道:“安排人进城给沈洋报信,计划即可发动,还有,把阴无鸠给我留下,我要手刃此贼。” 魏军进城后,也未敢做出过分的举动来,甚至将两个城门都让了出来,交给楚广守卫。 一位苟先生很是信誓旦旦地对杨厉说过,一旦有什么意外,这些南齐叛军能免除我们魏军的伤亡,因为他们没有退路了,比我们更加不希望丢了阳平郡。杨厉执行的更加干脆,斥候只要侦查离城十里的地界就可以了,当然,这种天气情况下,斥候往往都是随意的晃荡一圈,就回来了。 按计划三日前魏国援军就该到了,可是到了今日,仍迟迟未见踪影。让杨厉有些坐立不安,苟先生也一脸的严肃,有些纠结。 楚广一脸兴奋地带着赶来报信的亲卫回到了帐中,沈洋也惊喜的站了起来,问道:“柳毅,校尉大人已经赶到了?好,我们可以动手了。对了,校尉大人是不是要留下阴无鸠给他?好吧,楚广,一会儿将阴无鸠绑好,押回军帐中,让柳毅看守。我们发动逆袭,将入侵的魏狗都留在阳平郡。” 柳毅一脸郁闷地看着沈洋表演,心道,怨不得都不愿意来此报信,原来就算是一头猪也可以圆满的完成任务。他显然忘记了,猪不可能看守的了一个大活人的。 沈洋带着楚广,集结了一曲兵马,直奔太守府。 阴无鸠满脸笑容地站在院中迎接楚广,口中大笑道:“楚老弟,此来为何啊?” 沈洋也大笑着踏前一步,道:“将此贼拿下。” 阴无鸠脸色一变,大喝道:“你是何人?”说罢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柳毅从地上捡起阴无鸠,在沈洋和楚广的喝彩声中,终于证明了自己还是有点存在感的。 沈洋对楚广道:“召集营中众将来此集合,将大牢里的将军们也带到此地。” 不一会儿,将领们稀稀疏疏的进来了,看见沈洋坐着首位,都愣了一愣,齐齐看向陪坐在一旁的楚广。 楚广笑道:“诸位请坐,在等几个人,一会儿给你们解释。” 门外一连串的骂声传来,楚广满脸的尴尬,委屈地看了看沈洋,沈洋抿嘴一笑,站起身来,带着楚广迎接在大牢中憋屈了数日的军中老将们。 几位将军进了门,看见楚广,喝骂声更加响亮。 曹严鄙夷地看了看楚广,问道:“怎么着?狗贼,来取老夫人头了?” 楚广苦笑一声,跪倒在地给老将军磕了一头。 沈洋连忙解释道:“曹将军错怪他了,暂且坐下,容我细说。” 几位将军面面相觑,走到座前坐下,看着沈洋不语,脸上由自带着不信加不屑地神情。 沈洋看了看众人,轻轻一咳,道:“我是破山军长史沈洋,前翻是封了校尉大人军令来此。” 下面听到一句话,瞬间就炸了锅了,“陈睿的破山军?”“不是已经全军覆没了吗?” 沈洋再次一咳,道:“校尉大人月前在宿县全歼北魏前锋,之后攻陷万集县,解救了楚军侯等人。开阳县也于十日前攻下,北魏援军在开阳县强攻六日无果,已撤回了魏境。现在校尉大人带着兵马已埋伏在城外的奇兰湖。” 曹严像是在听神话小说一样,听得云山雾罩,眨了眨眼,问道:“你没扯淡?” 沈洋闻言一阵咳嗽,楚广在旁无声的笑了一会儿,对着曹严一礼,道:“曹将军前翻对不住了。阴无鸠早就与北魏串通好了,就算是我等戮力同心,只怕也会在三日内陷落。那时,我等必然已经战死,阳平郡中没有了牵制北魏的兵马,百姓们会遭遇什么想必你们也会知道。所以,沈长史让我假意叛变符合阴无鸠,局势为了保全诸位性命,在今日将魏狗通通葬送。” 曹严等人对视了一会儿,才肯定自己没有出现幻听,脸上出现了惊喜的神色。 曹严笑道:“楚老弟,老哥错怪你了,只要能歼灭魏军,拿去老哥的脑袋也是无妨的。” 周围响起一阵附和声,楚广对着众人连连拱手,脸色有些羞红。 沈洋微微一笑,道:“各位将军,今夜子时,我们冲击魏军大营,放火制造混乱,叫士卒们大喊,大齐援兵已至。” ~~~~~~~~~~~~~~~~~~~~~~~~~~~~~~~~~~~~~~~~~~~~~~~~~~~~~~~~~~~~~~~~~~~ 子时,阳平郡城中突然被火光笼罩。 “快逃啊,南齐援兵到了。”磅礴的声浪从四面八方冲向魏军军营。 杨厉穿着小衫坐起,满脸惊恐的向外面吼道:“城中发生了何事?” “不知道,好像是南齐的援兵已攻破了城池,大人,请速速更衣。” 当杨厉一身戎装出了大帐,苟先生也带着惊恐跑了过来,口中大喊道:“大人,快快集结全军,南齐援兵到了,我们得赶快从城中突围。” 杨厉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我大魏的援兵呢?” 苟先生慌乱着答道:“这还用说,必然是来不了了,快,我们向城南突围,取道北徐州返回大魏。” 杨厉虽然蠢了些,但也是久临战阵之人,稍稍冷静了一下,对着亲卫喝道:“带人大喊,全军向城南突围。”说罢翻身上马,向南城门冲去。 魏军进过了初时的混乱,听到了杨厉的命令后,开始向南城门方向聚集。 沈洋带着大军跟在魏军身后掩杀。 惨叫声,哀嚎声,在半空中交织成了一曲“十面埋伏”。 杨厉带着兵马冲出了南城门,听着四面八方出来的喊杀声,看着身后的旗帜翻飞,火把如龙,喊道:“随我冲,一路向南。” 狂奔了一个时辰,喊杀声已渐渐消失了,杨厉令全军止步。 喘了几口粗气,问旁边依然在颤抖的苟先生,“我们现在在哪?接下来我们往哪里去?” 苟先生下马坐着一处石头上,看了半天地图,道:“现在我们临近石鳖县城,附近有一个奇兰湖,让人去看看能不能通行,绕道的话,要多花一个时辰。” 杨厉安排了几个人去侦查情况,回头看着刘苗问道:“我们现在有多少人马?” 刘苗叹了口气,说道:“只剩下六千……” 杨厉脸色一黑,瘫倒在石头上,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回去了我也难逃一死。” 苟先生心想,你要死也不能现在死,要不我怎么办?急忙劝道:“此事怨不得大人,我们已攻下了阳平郡城,都怪大魏援军来的太迟,再说以大人与王爷的关系,应该不会有事的。” 杨厉边听边不住的点头,道:“对,对,此事不怪我,王爷也一定会救我的。”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牢牢抓住一个救命的稻草,不肯撒手。 此时,亲卫回报,奇兰湖湖面已结冰,可以通行。杨厉带着兵马毫无犹豫地朝着陈睿给他安排好的死路进发。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演员,杨厉真的很尽职尽责,完美的完成了导演的剧本。 杨厉一马当先,冲进了奇兰湖。全军过半,冰层断然断裂,魏军一个个像下饺子一样掉进了冰冷地湖水里。 破山军将士们如蛟龙入海般的冲进了敌军中。陈睿一马当先,手中长枪放出万点寒光,将路上的敌军一一挑飞。孔雀向黑暗中的一朵血莲,每次身影一闪,都有一个敌兵手捧着咽喉到底。两人化作两支利剑,在敌军中穿出了一条鲜血系带。 卫宽、曾勇看着孔雀的身姿,咽了咽吐沫,带着部曲在敌军中冲杀着。 魏军终于崩溃了,一个个器械投降,乖乖地蹲着地上。 陈睿等着亲卫们从水里找到了杨厉已经僵硬的尸体,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好了,押解俘虏,回返阳平郡城。” 阳平郡校场。 破山军将士将校场团团围住。陈睿站在高抬上,身前摆了香案,放着贡品。阴无鸠脸色苍白的跪着陈睿面前,瑟瑟发抖。 陈睿跪下喊道:“众位兄弟的在天之灵听我述说,月前狗贼阴无鸠陷害我破山军,诸位兄弟惨死战前。今日我在此校场上,将此贼刨心挖腹,以慰诸位兄弟之灵,望诸位兄弟一路走好。” 全军跪倒喝道:“望诸位兄弟一路走好。” 在阴无鸠的惨叫声中,夜空中的月牙儿也从云中跑了出来,孔雀站在陈睿身旁,微启红唇,奏起了一曲广陵散,悠扬的笛声,仿佛又将那些死去的战友们带回了身边。 在众人的哭泣声中,陈睿默默祈祷着:兄弟们慢走,希望来世还有相见之日。 ------------ 第十九章 除夕 清晨,孔雀冲进了太守府,往陈睿怀里拱了拱小脑袋,用妩媚的大眼睛盯着陈睿,红唇微微嘟起。 陈睿微微一叹气,道:“好吧,你想要什么?不要提‘鱼肠剑’之类的东西 ,简单点啊,选些阳平郡就有的。” 陈睿很熟悉孔雀这个动作代表着什么,记得有一年,为了不被孔雀这样一直看下去,不得不骑马奔了三天给她从宣城带回来一把青铜匕首。 “墨家”的专业铁匠铺离邓尉山最近的就是宣城。 孔雀微微摇了摇头,看着陈睿的眼中柔光闪动,蕴含了些许撒娇气息的声音传入了陈睿的耳朵,“过年。” 陈睿微微一愣,算了算日子,不经意间,还有两天除夕快要到了。对于自己来说,是在这个时代第一个大年,对于孔雀,却是期盼了一千多个日夜的团聚。 陈睿在孔雀额头轻轻一吻,柔声道:“好,一会儿带你出去买些年货,我陪着你过年。” ~~~~~~~~~~~~~~~~~~~~~~~~~~~~~~~~~~~~~~~~~~~~~~~~~~~~~~~~~~~~~~~ 得益于沈洋的策略,先前一战阳平郡并未受到多大的打击。经过了数十日的修养,阳平郡城渐渐恢复了生机。 街道两旁民居与店铺交杂着。朝阳轻轻柔柔地挥洒在街边屋顶的每一个角落。雪花还未融化,反射着阳光,给周围的建筑涂上一层流光溢彩的光晕,给散发出勃勃生机的阳平郡城增添了一分诗意。 街道两边的小贩已经开始了叫卖,或是苍老、或是清脆、或是沙哑,交织成了一首美妙的乐曲。行走着的,有一身简朴的农民,有清雅出众的少妇,有风流倜傥的公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添满了迎接新年的喜意。 可能战争会一直存在,但是就是因为这样,人们才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 瞬间,陈睿在这古色古香的柔情中深深地迷醉了,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望着朝阳,默默献上祝福,希望一千六百年后的家人,平安快乐。 半响,看见孔雀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陈睿自嘲地一笑,拉着孔雀的小手,向外走去。沈洋此时正在院中舞剑,看见陈睿向自己招手,整了整衣衫,跟在陈睿身后出了府门。 闲着无事,陈睿给两人讲起了除夕的由来。 除夕,起源于先秦时期的逐除。据《吕氏春秋·季冬记》记载,人们在新年的前一天用击鼓的方法来驱逐“疫疬之鬼”。 有一首《年节歌》讲得就是过年的流程。“二十三祭灶天,二十四写联对,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割年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蒸馒头,二十九,去打酒,年三十儿,包饺子。初一初二磕头儿,初三初四耍球儿,初一祭祖,初二拜年,初三老鼠娶亲,初四迎神接,初五破五,初六送神,初七人日,初八顺星,初九玉帝诞辰,十三到十五闹元宵。” 沈洋听完陈睿的“大作”,目瞪口呆了一会儿,问道:“主公,你在山中研究最多的恐怕就是如何过年了吧。” 陈睿瞪了沈洋一眼,带着一头的黑线,拉着孔雀扎入人流。 不一会儿,沈洋对于自己之前的决定无比后悔,自己作为一名谋士,干的却是小厮的活。 看了看自己手上堆积如山的物件,沈洋叹了口气,对陈睿道:“主公,属下手头还有些事情未处理完,可否?” 孔雀漂亮的大眼睛闪过一片寒光,沈洋感觉身上一冷,连忙改口道:“其实,事情早处理的差不多了,呵呵,呵呵。” 陈睿抚了抚额头,喃喃自语道:“第十次了,你就不能长点记性吗?亏你还自比张良、萧何呢。” 孔雀又转了一会儿,满意的冲陈睿点点头,陈睿大手一挥,道:“打道回府。”沈洋眼角不由地有些湿润,心想,终于结束了。 回到府中,陈睿摊开一张红纸,在沈洋好奇的眼神中,泼墨写出了一幅对联:“五更分两年年年称心 一夜连两岁岁岁如意。”横批是“恭贺新春” 沈洋对着陈睿一躬身,道:“主公大才,这两句话字数相当,读之极为押韵,清朗爽口,意境十分符合过年的气氛,堪称当世佳作,不知是为何用?” 陈睿有些惊奇地看了沈洋一眼,问道:“对联,你没见过?” 沈洋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坚定的点点头。 陈睿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的记忆中没发现对联的存在,原来在此时对联还没有出现呢。斟酌了一下语句,对沈洋说道:“这个叫做对联,我准备贴在府门外,为了庆祝新年的到来,也表达了我对明年的期盼,你懂了?” “只能新年挂还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挂,可以写些别的东西吗?” 陈睿又一次感叹了一翻沈洋的机智,点头道:“可以用来表达任何意思,也可以挂在任何地方。” 沈洋要了两张红纸就兴冲冲地下去了。陈睿望着沈洋背影,喃喃道:“我刚才有告诉他不一定非得用红纸吗?还是没说?算了,不管他了。” 回头对着里面喊道:“孔雀,出来,我带你去贴对联。”孔雀穿着一身火红色的衣裙,跑到陈睿的身边,向陈睿怀了靠了靠,满脸的幸福。 ~~~~~~~~~~~~~~~~~~~~~~~~~~~~~~~~~~~~~~~~~~~~~~~~~~~~~~~~~~~~~~~~ 除夕,戌时。 太守府门庭若市,王横站在府门前代表陈睿迎客。 曹严与楚广结伴而来,两人那日之后就相交甚欢,没事了酒聚在一起喝个小酒什么的。曹严疑惑地看了看门口的对联,冲楚广低声道:“楚老弟,不知太守大人这是何意?” 陈睿在那日战后,被军中宿将推为阳平郡太守,当然是暂代,正式的得等朝廷任命。反正公推的奏章已经呈上,众将觉得此事也就是走个流程。毕竟,陈睿此次战功太大,朝廷定会给予封赏。 楚广摇了摇头,道:“不知,不过太守大人为人赤诚,想必是为了与我等聚一聚。” 曹严微微一沉思,不再多言,拉着楚广进了府门。 不一会儿,厅中就坐满了宾客,众人聊天嬉闹,一时间好不热闹。 陈睿一袭白衣,在沈洋的陪同下踏入了厅堂。众将连忙站起,躬身一礼,道:“见过太守大人。” 陈睿还礼道:“不必如此,我这个职位只是暂代。今日只论同袍,不论官职,哪个犯了规,就罚他饮酒一盏。” 沈洋一笑,指了指卫宽道:“陈兄,这么罚只怕卫宽会主动犯规,然后喝光我们所有的酒的。” 陈睿拍了拍脑袋,笑道:“我忘记这个酒囊饭袋了,卫宽不可犯规,否则就不可饮酒。” 众将听了一阵大笑,曾勇拍着卫宽的肩膀,大笑道:“卫老弟,今天就乖乖地吧,没了酒,不是要了你的命了么,啊?” 陈睿笑了一会儿,招呼众人落座,举起了身边的酒盏,道:“诸位军中的前辈、兄长,小弟此次叫你们前来,是为了庆祝一下我们全歼了北魏入侵之敌。能与诸位并肩作战,此乃我一生之幸,请满饮此盏。” 众将轰然应诺。 侍女给众人续上酒后,陈睿再次举起,说道:“这一盏,是为了此战中战死的弟兄们,希望来世能再次并肩作战。”说罢,将就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众将眼中泪花涌动,默默地将盏中的美酒,倾倒在地上。 陈睿再次举杯,道:“此盏,是祝愿在座的诸位日后鹏程万里,为我大齐开疆扩土,留下赫赫威名,干!” 众将在曹严的带领下,跪下附和道:“谢大人吉言,也祝大人能出将入相,成为我大齐栋梁。” 喝了盏中的酒,陈睿招呼众人起来,喝道:“开宴,今夜不分大小,趁兴而来,不醉不归。” 厅中瞬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众人相互敬酒,说着些吉祥话。陈睿免不了成为了围攻的对象,与众人连连碰杯。 沈洋看了看状况不太对,悄悄地向墙角挪了挪,不料被楚广一把抓住,喊道:“沈长史在这里,大家别让他跑了啊。”众人将沈洋也裹入了战团。 沈洋心中哀嚎了一声,与众人干了几盏后,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 第二天清晨,沈洋揉了揉额头,痛苦地呻吟了几声,穿衣下地,喝了后浓茶,苦笑道:“这群疯子,不知道我不能酒量浅吗?”说罢一愣,脸色更苦了,“他们确实不知道我酒量浅……这亏是白吃了……” 门外一声音传来,“大人,天使已在府外等候。” 沈洋闻言,酒醒了一半,快步走到陈睿房边,正要进门,略略一犹豫,站在门外喊道:“主公,朝廷天使已到了府外,请速速前往接驾。” 不多时,陈睿一身戎装跨出了门,对沈洋道:“走,随我迎驾。”孔雀在陈睿身后闪出,狠狠地瞪了沈洋一样,人影一闪,又消失了。 沈洋摸了把头上的冷汗,暗自庆幸一翻。 陈睿到了门外,见一中年男子,带着数十位随从,欣赏着自己写下的对联。 这人四十上下,沈腰潘鬓,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风度翩翩 。 陈睿躬身一礼,道:“不知天使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陈校尉客气了,本官稍等等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人指了指对联,笑道:“这个东西有意思。” 陈睿笑道:“游戏之作,博大人一笑罢了。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那人微微一笑,道:“陈校尉大才,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游戏之作啊。本官是北兖州新任典签官,南宫霖。” 陈睿心里咯噔一声,感觉自己怕是不能留在阳平郡了。典签官是武帝身边的亲近之人,负责监视天下诸王与各州的官员,官位不高,职权极大。武帝派此人前来,绝对不是让自己留任阳平郡的。 陈睿问道:“不知是在这接旨还是入府内接旨?” 南宫霖笑道:“就在这吧,你速速安排香案,我等你片刻。” 不多时,陈睿准备妥当,带着沈洋乖乖跪下。 南宫霖站在案前,大声诵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破山军校尉,果敢善战,品行出众,现调任为京中骁骑将军,拱卫京城,即日赴京面圣,钦此。” 陈睿躬身道:“谢主隆恩。”站起身接过圣旨,对着南宫霖笑道:“有劳大人了,还请进厅中歇息片刻。” 南宫霖点点头,走过陈睿身边时,轻轻丢下一句话,“南宫望是舍弟,到了京城记得拜见当朝王司空。” 陈睿等人都散去,与沈洋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浓浓的恨意,喃喃自语道:“萧鸾,我来了。” ps:众大大么,如果看得好的话,不妨收藏一下,当然送个花花也喜欢~(*^__^*) 嘻嘻…… ------------ 第二十章 途中定计 青林山,青羽观。 一大早,小道士看见三个人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地向道观走来,即可向师傅回禀。 老道士刚刚收功,听见小道士回报,抖手撒出三枚铜钱,铜钱在地上显出卦象。老道士嘴里吟道:“需卦上六:人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终吉。” 老道士看了看天边一抹紫色,微微一笑,道:“走,随我前往迎接贵客。” 道观门前,看见站立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领头的那男子,器宇轩昂,身躯健硕,眉若剑锋,鼻若悬胆,虽是一袭白袍,温文尔雅,但气势逼人,挥手顿足之间,杀伐之气四散而出。 左侧站着一个清秀的男子,像是一位博览群书的大儒,又像是一位坐于军帐中的谋士,正略带警惕地看着道观中出来的几人。 那女子婀娜多姿,体态秀美,一身白色衣裙,带着面纱,像是仙子莅临凡尘一般。小道士暗自念起《道德经》。不敢再看那女子。 老道士上前一稽首,说道:“未知贵客来临,有失远迎,还请诸位入观用茶。” 领头的那男子笑道:“我等不请自来,打扰道长清修了,恕罪恕罪。” 一行人回到观中,老道士给几人一一奉上香茗,盘膝坐下,开口道:“贫道静一,未知几位居士高姓大名?” “静一道长客气了。我叫陈睿,这位是好友沈洋,这是舍妹陈凤。” 静一老道颔首道:“不知几位居士是要占卜,还是要欣赏一下风景?” 陈睿笑道:“道长给我们准备一间静室吧,我们游赏青林上后,想在山上歇息一晚,明早在回返家中。” 静一老道也不再赘言,带着陈睿等到了偏院,稽首道:“几位居士住在此处就好,一应吃喝用的我会遣人送到,贫道不在打扰,告辞。” 陈睿等人回礼,看着老道越走越远了,陈睿笑道:“深山隐士,不可轻慢,这道长对我等敬而远之,不问来路,不问去路,深得老庄直言啊。” 沈洋笑道:“主公何时对黄老直言也有兴趣了?属下倒是想洗耳恭听了。” 陈睿一摆手,笑道:“随口说说罢了,回屋吧。” 偏院里,几颗青松随风轻轻摆动,青松下摆着石桌石椅。陈睿进了里屋,看见房间陈设甚是简单,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地上放着几个蒲团,一张床榻。 陈睿一笑:“好一处修仙养道的居所。”带着两人坐在蒲团上,看见地上还摆着一副围棋,陈睿对沈洋道:“手谈一局,如何?” 围棋,起于尧舜,《博物志》中说:“尧造围棋以教子丹朱。” 到东汉时期,出现了班固,马融等一批围棋理论的奠基者,使围棋逐渐为士大夫所重视。 三国时期,魏、吴两国盛行围棋。 围棋风靡一时,名手辈出,吴国也就出现了对局的记录,这就是围棋史上有名的“吴图”。 东晋时期,棋风昌盛,逐步理论化,出现了王导、王恬、江彪等弈坛高手。此阶段最出名的品棋专家是范汪,曾与人合注《棋品》五卷。 到了南朝,经历了宋,齐,围棋成为了九品观人法的一部分,帝王尽管棋艺高低悬殊,但他们比魏晋帝王更热衷、更着力倡导围棋;围棋州邑的建立,皇家品棋活动的兴起,“逸品”概念的提出,标志着棋品制度进入了崭新的发展时期,高品棋手已形成了独特鲜明的个性与风格;围棋专著的问世在数量上超过前代;形成了“天下唯有文义棋书”的社会风尚;士人的围棋活动和棋品等级,特为当代史家载入史册。 三国时,魏国邯郸淳的《艺经》将围棋分为九品。上有:“夫围棋之品有九:一曰入神,二曰坐照,三曰具体,四曰通幽,五曰用智,六曰小巧,七曰斗力,八曰若愚,九曰守拙。九品之外,今不复云。”至此,围棋九品为世人所知。 两人都是聪敏之人,初期棋下得极快,转眼间,三十子已落下。 沈洋道:“主公,此次朝廷诏令怕是有些诡异。” “嗯,不错,骁骑军是拱卫京师的六卫之一,骁骑将军更是三品武职,就这么落在一个边境小将的身上,有些诡异啊,而且此事还是陛下亲子下令。我这几天也在反复思考,只怕是一切的缘由,要落在司空王敬则身上了。” 沈洋双眉一抖,道:“王敬则,屠夫出身,凭着自身专营,入了宋明帝的法眼。之后与太祖相交甚密,从龙之后,扶摇直上,一直做到了当朝司空,此人着实不简单啊。” “此人在前线屡次战败,回去之后未见什么惩处,反而官位越来越高,这手段岂是一个不简单能形容的。” 沈洋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随手丢下一枚棋子,续道:“据说,此人现在与萧贼相交甚欢,一直在拉拢军中势力,偏偏军中众将对其鄙视非常……” 陈睿笑道:“好,既然如此,做了这屠家子的门人,对我们以后的计划很有帮助。” “嗯,既然如此,主公日后怕是要藏拙了。” 陈睿大笑道:“好,我以后就是个赳赳武夫,知通军事,不通政治,你看可好?” 沈洋含笑点头,顿了顿续道:“此人与征北将军陈显达不和,您要入了他的门下,将来陈征北怪罪下来……” 陈显达是南齐名将,也是陈睿的祖父。 陈睿微微一沉吟,道:“认祖归宗之事,暂且不急,等我们万事具备之后,再谈不迟。” 沈洋捏着棋子,盘算了一会儿,笑道:“主公不必如此,等人们的实现从我们身上移开时,凭着您的武艺,自可混入陈征北的府邸,悄悄告知一声,以后在官场上多一个人帮衬着,对我们的计划益处更大。” 陈睿略作思考,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行事。现在卫宽、曾勇等人都升职为副将,日后走王敬则的门路,升职会很快,这样,五年之后,我们手中就有了足够的筹码与萧贼一战。” 沈洋疑惑道:“为何主公笃定萧贼会在五年后动手呢?” 陈睿苦笑,总不能告诉你我从未来知道的吧,含糊道:“没有,只是陛下身体每况愈下,萧贼已渐渐成了气候,五年只是个大概,我们要争取更多的时间来发展自己。” 沈洋点头道:“主公,此次入京之事还需仔细思量一翻。” “嗯?你是说前去见谁的问题?” “不错,您先独自一人悄然前往拜见王敬则,然后出城,大张旗鼓进京面圣。” 陈睿笑道:“好,好一招瞒天过海,沈洋,越来越奸猾了……” 孔雀歪着小脑袋,看着两人奸笑了一阵,问道:“为什么?” 陈睿朝沈洋努努嘴,沈洋无奈地一笑,道:“我们要做王敬则的门人,但是明面上我们是陛下的亲军,从此不偏不倚,只听陛下的命令行事。” 孔雀点点头,追问道:“为什么?” 沈洋苦着脸继续解释道:“这样我们升官更快,钱更多,你就可以买更多的新衣服,好吃的。” 孔雀脸色微微透着喜意,站起身,用小手摸了摸沈洋的发髻,以示奖励。然后又转回了陈睿的怀中,拱了拱小脑袋,轻声道:“喜欢……” 陈睿苦笑着看着一片狼藉的棋盘,又看了看满脸憋屈的沈洋,冲沈洋歉意一笑。 沈洋微笑着点点头。 其实,孔雀这种性子,相处久了人人都会喜欢,她也许不通人情,但是她更加天真烂漫,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善恶分明,没有丝毫的伪装。 气氛慢慢地温馨了起来,陈睿抱着孔雀,将棋盘重新摆好,与沈洋再次厮杀在一起。 太阳渐渐地升起,一道道光剑斩开了迷雾,将光线洒向人间。偏远里的青松迎着阳光,微微舒展了一下自己枝叶,雪花掉落,发出一阵噗噗声,柔和舒缓。 屋里几人豁然站起,走出了院门,看着眼前的景色,每个人都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良久,沈洋笑道:“茫茫世间,处处净土。君子博学当三省其身,若是被眼前的贪欲,恨意迷失了本性,一生过得也未免太过悲苦了些。” 陈睿笑道:“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 “居士好境界,万事万物都有联系,世间处处都有学问,此言深和道家真言,居士大才。” 静一老道走进院中,听到陈睿的诗词,感慨道。 陈睿笑道:“道长过誉了,不知道长能否带着我们游览一下青林山的胜景?” 静一老道一笑:“此乃贫道幸事,诸位随我来。” 一行人在山中弯曲行走着,不时地传来一阵欢笑声。 人是以自我为中心的生物。但是偶尔看看世界的其他角落,你会发现,也许你在奔波的路上,错过了太多,迷失了很久。当你在找回自我时,内心的平静与安稳,才是每个人心灵的补药。 ------------ 第二十一章 初至京师 翌日,陈睿神清气爽的起床,看了看朝阳,无声地笑了笑。忽然一道人影朝陈睿扑来。陈睿问着阵阵香风,张开手臂,将来人接到怀中,仰身倒回到榻上。 陈睿笑道:“小孔雀,以后要先出声,要不会吓死人的。” 孔雀固执地摇了摇头,道:“不要……”随即疑惑地将小手放在陈睿胸前,将内力送入陈睿体内。 良久,歪着小脑袋问道:“二品了?什么时候?” 陈睿一阵得意。昨日游历完青林上,对天地至理有了更深的感悟,感觉突破在即。果然,半夜时,内力经过几次涌动,顺利的突破到了二品。从此,不要不于一品高手死磕,天下大可去的。 看着陈睿不说,孔雀有些着恼,有小手抓着陈睿的一丝皮肉,扭来扭去。看着陈睿痛苦的神情,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陈睿将孔雀抱起,道:“小孔雀,加油,你也快突破了,半年之内,必会进入二品。” 孔雀收回了小手,搂住陈睿,乖巧的点点头。 此时门外有一个声音传来:“主公,亲卫们已做好了准备,可以出发了。”沈洋早就猜到了里面的情形,乖乖地站在门外喊道。 陈睿抚了抚孔雀的小脑袋,站起身来,道:“你先去山下集结亲卫,我去像道长告别。” ~~~~~~~~~~~~~~~~~~~~~~~~~~~~~~~~~~~~~~~~~~~~~~~~~~~~~~~~~~~~~~~~~~~~~ 两天后,建康城外。 陈睿一身劲装,外披着大袍,骑着高头大马,像是个游学归来的富家子弟。不多时,到了城门口。 兵丁们吆喝着,让百姓们按着顺序进城,不可混乱。看见陈睿走来,一个像是头头的兵丁挪了过来,拱手道:“公子从何处来?” 陈睿笑道:“从吴郡来,走了三年,没想到建康竟然没有一点变化。” 随手丢给兵丁一个钱袋,续道:“安排我入城,我要去拜见家人。” 兵丁将钱袋纳入怀中,笑道:“好,公子请随小的来。” 陈睿跟在兵丁身后,顺利的进入了建康城中。 ~~~~~~~~~~~~~~~~~~~~~~~~~~~~~~~~~~~~~~~~~~~~~~~~~~~~~~~~~~~~~~~~~~~~~ 秦置县,名秣陵。东汉建安十七年,孙权在此筑石头城,改称建业。西晋统一,仍名秣陵。太康三年,分秣陵北另置建邺县。后避愍帝司马邺讳更名建康。东晋南朝相承不改。 建康城周20里余,南北长,东西略短。宫城在城内偏北部分,西为孙权建的太初宫,东为孙皓建的昭明宫和苑城。 南宋与南齐沿用吴旧城,增辟九座城门。齐时在土城外包砖。宫城是东晋咸和年间在吴昭明宫、苑城的旧址新建的,称建康宫,又称台城。 宫墙三重,外周八里。南面正面是大司马门,直对都城正门宣阳门,两门之间是二里长的御道。御道两侧开有御沟,沟旁植槐、柳。 大司马门前东西向横街,正对都城的东、西正门。苑囿主要分布于都城东北郊。宫城北有华林园,原是东吴的旧宫苑,宋时加以扩建。 覆舟山有乐游苑,宋时就东晋药圃建成。玄武湖在都城北。东晋时筑长堤以防水患,并引湖水通入华林园、天渊池和宫内诸沟,再下注南城壕。 建康无外郭城,但其西南有石头城、西州城,北郊长江边筑白石垒,东北有钟山,东有东府城,东南两面又沿青溪和秦淮河立栅,设篱门,成为外围防线。 都城南面正门即宣阳门,再往南五里为朱雀门,门外有跨秦淮河的浮桥朱雀航。宣阳门至朱雀门间五里御道两侧布置官署府寺。居住里巷也主要分布在御道两侧和秦淮河畔。秦淮河南岸的长干里就是著名的居住里巷,北岸的乌衣巷则是东晋王、谢名门巨族累世居住之地。王公贵族的住宅多分布在城东青溪附近风景优美的地带。 陈睿混在人群中,在一家不算奢华的客栈前停住了。 迈步往里走,几处清雅的摆设,零星的几个客人四散地坐在房中。 小儿看见陈睿进来,笑脸相迎,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给我开一间上房,要清幽一点的。” “好咧。”小儿朝楼上喊道:“天字三号房,小四,接应着点这位公子。” 陈睿到了房中,略略观看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丢个小四几个大钱,道:“饭菜放在门口就好,不必常来问询。” 陈睿坐着榻上,默默地盘膝练功,静等酉时的到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喧闹声也渐渐散去。 陈睿坐起,看着华灯初上的建康城,笑道:“不知后世的金陵四十景,现在有几分颜色?找机会一定要逛一逛秦淮河,领略一下正统的青楼楚馆,游船画舫的魅力。” 换上了黑色劲装,从窗边掠出,人影几闪之后,消失在了窗外。 乌衣巷,住的都是南齐的名士风流人物。“旧时王谢堂前燕”指的就是此地。 王敬则喜欢自比名士,就选择了在此地居住。武帝在此赐给他一处宅院,辉煌大气。 司空府占地甚广,院墙高耸,朱红色的大门在灯光中更是耀人眼目。门前两个石狮子,凶猛威严。 陈睿上前给门房递上拜帖,低声说道:“劳烦老丈了,陈睿奉命特来拜见司空大人。” 不多时,一人带着陈睿进了大门。 司空府富丽堂皇。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行,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接着又是一座玉石牌坊,上面龙蟠螭护,玲珑凿就。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进了正屋,陈睿看见一位老人坐在榻上,边上几位侍女服饰左右。 陈睿塔前一步,跪倒在地,躬身道:“属下见过司空大人。” 王敬则今年也五十五岁,但平日里保养的甚好,红光满面,头发乌黑,身材魁梧。看见了陈睿跪倒,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站起身扶起陈睿,笑道:“好,好一员虎将,在阳平郡打得魏狗哭爹喊娘,老夫作为你的上官,与有荣焉。” 王敬则微微一笑,像是不经意地问道:“可去拜见过陛下了?” 陈睿摇头道:“属下骤临高位,心中惶恐不安,不知所措,经南宫兄指点,来此拜见司空大人,之后再入城去面圣。” 王敬则脸上像是雕了朵花,口中怪罪道:“岂能如此,以后记着前去拜见君父。既然你来了,老夫就指点你如何面圣,省得你不知道规矩,触怒了龙颜。” 陈睿躬身一礼,道:“请司空大人指点。” 王敬则拉着陈睿坐下,笑道:“陛下喜欢赤诚之人,你不要有什么掩饰,直接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怕,这样陛下才会看重你,也不枉老夫向陛下推荐你。” 陈睿“万分感激 ”地拜谢道:“原来是大人向陛下推荐我的,属下以后定会报答大人。” 王敬则摇了摇手,笑道:“你是军中奇才,老夫也是为了国家,不要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以后你就叫我老师吧。” 陈睿不得不跪下行了一礼,道:“承蒙老师不弃,弟子必会侍奉老师左右。” 王敬则老怀大尉,一阵长笑,中气十足。得意地想道:“陈显达啊,陈显达,叫你再教老夫难堪,老夫日后也有拿的出手的学生了,比你的老家伙要强的多。” 王敬则扶起陈睿,笑道:“你取了表字没有,没有的话,老夫送你一个如何?” 陈睿装出满脸的为难,道:“学生已取了表字,叫做明德,要不老是再送我一个吧。” 王敬则摇了摇手,笑道:“明德不必如此,老夫是个粗人,这个就挺好。对了,进了陛下,不要说见过我,懂吗?” 陈睿恭敬地点点头,道:“谨遵师命。” 王敬则安排管家准备好筵席,拉着陈睿入席,边吃边聊。 王敬则说道:“明德啊,朝中虽然看着平稳,暗中却是激流涌动,一个处置不好就算是老夫,也要栽倒。你如遇见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来找老夫商量。就像今日一样,暗中前来就好,明面上你是陛下的亲军,不好与老夫长相往来。” “是。” 王敬则笑道:“师生之间不要太过拘束,随意一些。对了,过几日你就要上任了,准备好了没有?” “还请老师指点。” “军需用度,你不要担心,老师已给你准备妥当。骁骑卫现有人马八千,分为五个大营,每营有一个校尉,我给你留下了两个名额,剩下的被各大世家瓜分了。你要尽快将整军都掌握完全。平日里做事要小心些,营中处处有别人的眼线。” 王敬则想了想,有续道:“营中的贵族子弟居多,你要小心使用,最好是能折服他们为你所用,他们身后的家族会是你日后的一大助力。” 陈睿恭敬地点头,给王敬则敬了盏酒。陈睿看了看王敬则仍然在絮絮叨叨地对自己交代着,心中有些感动,不去看王敬则的人品,单就他对自己的这份情谊,就足够自己发自内心得叫他一声老师了。 暗自在心底说道:“老师,你以诚心待我,弟子自然会遵守孝悌之义。日后会尽力保你晚年平安,一定不会像史书中记载的那样,被萧鸾抄家灭族。” ------------ 第二十二章 初次面圣 建康城,朱雀门外,一队骑士策马缓缓踏进城门。领头的一员武将,银盔银甲,器宇轩昂,身后的骑士们浑身煞气缠绕,寒气逼人。路人们纷纷避到两旁,悄悄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来将正是陈睿,带着亲卫们,准备入京面圣。 进了朱雀长街,建康城的风采才渐渐显露出来。秦淮河两岸人流涌动,熙熙攘攘。左侧一桥是清河桥,通向朝廷各处官署。右侧一桥是朱雀航,通向建康诸处胜景。 沿路一直走,就是宣阳门。五里长的大街上人头攒动,杂乱无章。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 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座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过了宣阳门,一队兵士迎了过来。一骑越众而出,拱手一礼道:“可是骁骑将军陈睿,某家羽林监程熊,领圣命在此等候。请将贵属暂且留在此地,随后有人来安排他们吃住。将军随我即可入宫面圣。” 陈睿策马随着程熊往城北走去,亲卫们驻足原地,丝毫不见混乱。程熊点点头,暗赞一声:“好一支百战雄兵。” 羽林监作为皇帝的亲卫,负责拱卫宫城。陈睿悄悄观察了几眼程熊,身着黑甲,身材魁梧有力,黑脸黑髯,很是威猛。年纪在三十岁上下,寡言少谈,很想后世的保镖,要是配上一副墨镜的话……想到此处,陈睿低头抿了抿嘴,心中很有些恶趣感。 到了宫门,程熊下马,晃了晃手中的令牌,道:“奉旨引陈将军入宫面圣,你们快快检查一下,不要耽误陛下的时间。” 陈睿随即下马,将腰间的长剑交给宫门前的卫士们,经过了检查,随程熊踏进了宫门。 南朝皇族极尽奢华,琼楼玉宇错落有致,花园林浦前后盘绕,踏上九十九节玉阶,披甲持锐的卫士们侍卫在延德宫左右两侧。 延德宫,气势挥宏,盘龙金柱泽泽生辉。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程熊对着一个小黄门低语了几句,返回陈睿身边扔下一句话,“等着”,转身向外走去。 陈睿无语地摇了摇头,心中腹俳道:什么人啊这是,不知道送佛送到西吗? 陈睿将准备好的对答在心中默诵了几遍,确认无误后,闭目等候传召。等了大半个时辰,看见还是没有什么消息,陈睿开始默默运转内功。 午时,小黄门来到了殿外,对陈睿道:“陛下召见,整理好仪容,随我入殿。” 陈睿睁开双眼,整理了一下战甲,抖手摸出一块玉佩,悄悄塞到小黄门手中,低声道:“不知内侍大人如何称呼?” 小黄门低头看了一眼,眉开眼笑地说道:“将军折煞杂家了,杂家叫陈立,为延德宫内侍。” 陈睿笑道:“无妨,陈内侍与我也算有缘,我也姓陈,日后闲来无事多走动些。” 陈立眨了眨眼,笑眯眯地应下了。 进了延德宫,尽显一派富丽堂皇。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 当中一人坐在龙椅上盯着陈睿一阵观瞧。 陈睿赶忙跪下叩首道:“臣骁骑将军陈睿,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齐武帝看了半响,才悠悠地丢下一句话,“免礼,平身。” 陈睿又是一磕头,道:“谢主隆恩。” 武帝一乐,笑道:“你这些花花道道从哪学来的?朕从未听别人怎么说过,嘿嘿,挺好,听着新鲜。” 陈睿满脸大汗,暗道:经验主义害死人啊,原来在南北朝时没有这么多俗礼吗?连忙道:“臣初见陛下龙颜,一时激动,就随意说了些。” 武帝摆了摆手道:“无妨,朕也累了,真好听着解乏,你给朕说说此次阳平郡的战事,奏折上写的不怎么详细。” 陈睿从破山军遇伏开始,一五一十的讲到魏军全军覆没,期间穿插了一下自己对于南齐军制的想法。 武帝听得满脸放光,不住的用手拍击龙椅,等陈睿讲完了,才大笑道:“好,好啊,北魏经此一役,短期内再不敢南视,陈睿你做的很好,朕心甚慰。” 武帝走下台来,左右踱着步,续道:“当年朕也随父皇南征北战,屡立战功,登基后再也没有机会经历战阵,听你刚才一叙,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叱咤风云的时候。”双眼一阵迷茫,显然是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良久,武帝一声长叹,道:“我大齐人口不多,又有诸多内患,虽然朕励精图治,但终是无力北伐,几次试探都是无疾而终。刚才听你说了诸多练兵之法,你下去好好准备,上个章程,朕要好好琢磨一下。” 陈睿看了看眼前略有些苍老的王者,躬身道:“臣遵旨,臣希望日后若有北伐之日,能在军中效力,为我大齐开疆扩土。” 武帝盯着陈睿的双眼看了良久,缓缓点头道:“记住你今日之言,他日你功成之日,就是你封王之时。还有,朕即能提拔你与微末,也能让你随时殒命。你是军中奇才,不要自误,下去好生准备吧。” 陈睿慢慢地退出了延德宫,身上已被汗水浸透,暗暗长出了一口气,心道,古代王者的威压果然不同寻常。 陈立在旁道:“ 陛下赐给将军府邸一座,将军准备什么时候入府一看?” 陈睿平复了心情,笑道:“陈内侍此时若是有时间,我想现在就去看看,来了京城,我没有居所,陛下待我等深厚,当效死以报君恩。” 陈立一笑,道:“将军此言甚好,我等当如此行事。” ~~~~~~~~~~~~~~~~~~~~~~~~~~~~~~~~~~~~~~~~~~~~~~~~~~~~~~~~~~~~~~~~~~~~~ 陈睿的府邸就在秦淮河岸边,离着朱雀门一里左右,军中将领基本都住在此处。 宅子清雅别致。三进三出,院里几处池塘,一座假山,深得江南园林之美。陈睿左右看了看,笑道:“有劳陈内侍带路了,要是空闲的话,今夜我们把酒言欢可好?” 陈立摇头一笑道:“改天吧,我得回宫复命。” 陈睿点头道:“也罢,来日方长,陈内侍也知道我的住处,什么时候得闲了,来此坐坐,我也能借机表达一下谢意。” 陈立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拱手一礼,告辞而去。 陈睿浅浅一笑,心中想道,自汉末十常侍之后,宦官被打压的厉害了,宫内监管甚严,朝臣们也不怎么看得起这些阉人。这些人虽然手中没有权利,但是作为内应,互通个消息什么的,还是很有用的。 不多时,沈洋带着亲卫们回到了府邸。 看了看宅院,沈洋满意的点点头,道:“看了主公此行收获很大,这处宅院可不是刚刚进京的人能有的。” 陈睿笑道:“晚上再和你细说,你先出去买些丫鬟、仆人,府中这么多人,总得有人来操持家务。记住,不要被人埋下了钉子,小心些。” 沈洋拱手一礼,带着几个亲卫出了府门。 亲卫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在院中闪了几下,一声欢呼,扑进了陈睿怀里,喃喃道:“喜欢。” 陈睿摸了摸孔雀的小脑袋,说道:“喜欢就好,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了,明日你带着沈洋出去置办些家具,院子里的景色随你折腾,弄得好看些。” 孔雀仰起俏脸,看了看四周,双眼放光,显然已经在谋划着怎么改造大院了。 ~~~~~~~~~~~~~~~~~~~~~~~~~~~~~~~~~~~~~~~~~~~~~~~~~~~~~~~~~~~~~~~~~~ 未时,沈洋来到陈睿屋中,拱手道:“主公,下人们都安排好了,亲卫们住在最外面,中间是暗杀部的卫士们,我们住在内院。” 陈睿点点头,用手一指小座,招呼沈洋坐下,道:“今天收获甚大,依着计划,陛下对我们的训练兴趣很大。今夜你将以前破山军的训练方法润色一下,除去武艺心法的部分,明日我要呈给陛下圣览。” 沈洋笑道:“好,下午打听了一下京城六卫的情况。左右卫都是军中精锐,骁骑、游击两军有一半都是贵族子弟,领军、护军都属羽林卫统帅,轮换拱卫宫城。我们要尽快将骁骑军掌控在手中,利用贵族子弟,进入世家的圈子。” 陈睿点了点头,说道:“萧鸾老贼现在是卫尉,为六卫的上官,日后难免有冲突,你准备怎么办?” 沈洋笑道:“六卫分属不同势力。陛下掌领军、护军,左右卫听命萧老贼,王司空控制着骁骑、游击两军。我们要做的就是制衡,身后站在陛下与王司空,萧老贼也无可奈何啊。” 陈睿长笑而起,拉着沈洋道前庭去用膳了。 ------------ 第二十三章 骁骑军营 辰时,陈睿和孔雀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三辆大车,上面都是些家具和摆设。 沈洋看着陈睿满脸的郁闷,低着头发出一阵无声的奸笑。 陈睿走过沈洋身边,丢下一句话,“下次你陪她去逛街,还有,不要笑得那么明显……” 看了看时辰差不多了,陈睿披上大袍,出了大门直奔皇宫而去。 昨天与沈洋闲聊时才发现,这时候的官员还是比较幸福的。每天辰时二刻(8点)上班,工作五天就可以休息一天,俗称“休沐”。除非是朝会,一般不用早起。 陈睿沿着御道,边走边观赏皇宫胜景。远远地看见程熊一脸黑气地站在宫门口,暗笑一声,堂堂羽林监,被人放在这当看门的,换做是谁都有些不爽。 下马拱手一礼,道:“程将军有礼,还请将我送入宫门吧。” 程熊点了点头,带着陈睿进了皇宫,一路不徐不疾,再次来到了延德宫。 看了看内侍陈立早早地就站在殿外等候,程熊撇了撇嘴,对陈睿说道:“下次自己进来吧,某家还有军务,先走一步了。” 陈立笑道:“程熊将军还是那个性子,陈将军不必在意。快随我入殿,陛下这会儿刚好有空。” 陈睿快步进入殿中,武帝倚在榻上,闭着眼,像是在打瞌睡。 陈睿跪下行了一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武帝睁开双眼,精芒阵阵闪过,仔细地看了看陈睿,笑道:“好了,起来吧,朕知道你的心意了。以后不要跪了,咱们没这个规矩。” 陈睿讪笑了两声,暗骂自己不通礼仪,原来这时候还没有给皇帝跪下行礼的官场惯例。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在武帝心中留下了一个恭敬地印象。 陈睿恭恭敬敬地从怀中拿出奏章,交给一旁侍立地陈立,对着武帝道:“陛下,臣已完成了训练的具体计划。请陛下过目。” 武帝接过来,回到榻上,细细阅读,双眼不时的闪过几道亮光。看一会儿,就放下来仔细思考一会儿,然后再拿起来看。 过了半个时辰,武帝缓缓站起,盯着陈睿猛看。陈睿始终在于武帝对视,尽管后背已密密地出了一层汗珠。 良久,武帝点点头,笑道:“好,我大齐当真出了一位兵法大家,不知兵家矩子诸葛清云与你是什么关系?” 陈睿心中一惊,头上飘出一层汗珠,想起王敬则讲起过武帝的习惯,心中微一沉吟,应道:“正是家师。” 武帝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原来是故人之后。当年朕与静安兄相交甚欢,静安兄对我大齐出力甚大,只是受不了拘束,隐世不出,没想到倒是培养出个将星。呵呵,不知现在静安兄过得怎么样?” 陈睿放下心来,答道:“家师已过世十年了……” 武帝微微有些诧异,追问道:“静安兄当年已是二品高手,分别三十年,他应该早已突破一品,怎么会离世这么早?” 陈睿一叹气,道:“家师遭遇埋伏,恶战一场留下了暗伤,后来迟迟不能痊愈,十年前撒手人寰了。” 武帝沉默了一会儿,道:“可知道是谁做的?” 陈睿摇头道:“不知,师傅几次三番交代不必查证……这些年臣虽然曾私下查找过线索,但是至今毫无头绪。” 武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老朋友一个个都走了,我剩下的时间还有多少呢?” 殿中一时陷入了静寂,良久,武帝坐回到榻上,看着陈睿道:“给你半年时间,骁骑军能不能独当一面?” “可以,不过臣要能掌控骁骑军的权利,单单一个骁骑将军的头衔还不够。” “哦?让朕想想。”武帝站起哆了几步,对着陈立道:“将朕的令牌拿来。” 陈立从御座上找了一会儿,手持在一块金牌回来交给武帝。 武帝将令牌扔给了陈睿,道:“持此金牌,如朕亲临,可随意处置四品一下文武,朝中共有五块。分别赐给了豫章王萧嶷、武康公主萧影、羽林监程熊,此令不可乱用。要想作奸犯科,仔细你的皮肉。”说罢一阵大笑。 陈睿跪下郑重的谢恩道:“必不负陛下所推。” “好,由此心志才是我大齐的战将,下去好好准备一下,明日就去军营吧。” 陈立带着陈睿出了延德宫,看着陈睿远去的背影,心中翻起来惊天巨浪:豫章王萧嶷是武帝最看重的皇子、武康公主萧影是武帝最疼爱的小女儿、程熊是宫城守将,一向都是武帝心腹,今日又加上了陈睿。武帝竟然会对陈睿如此看重,陈睿日后的富贵指日可待。 陈睿回到了府邸,叫来了沈洋,两人坐下后,陈睿将事情的进展细细讲了一遍。 沈洋听完了,感叹一句,“只要主公日后不公然谋反,封侯拜相可期也。” 陈睿摇头一笑,想想武帝只剩下了四年的寿命,心中有些酸楚,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完成武帝的夙愿,北伐成功。 陈睿看了看沈洋,道:“我准备下午就去骁骑军营,你去准备一下训练要用的东西。” ~~~~~~~~~~~~~~~~~~~~~~~~~~~~~~~~~~~~~~~~~~~~~~~~~~~~~~~~~~~~~~~~~~~~~ 用过午饭,陈睿集合了亲卫军,出建康城直奔骁骑军大营。 骁骑军大营就扎在建康城东北,临近钟山。 现在已快到二月,气候逐渐回暖,枝头渐渐抽出了绿芽,河水也慢慢透出暖意。风轻轻柔柔地吹出春意,几只野鸭也在河水里戏耍。耳盈鸟语,目满青枝,绿红相扶,异馥诱人。寥寥数语,将初春的景象绘成了一副画卷。 陈睿驻马看了看沿河的风景,开口吟道:“阴阴溪曲绿交加,小雨翻萍上浅沙。鹅鸭不知春去尽,争随流水趁桃花。” 沈洋笑着道:“主公此诗大秒,依我看那些‘永明体’的大家也不过如此,不过,主公日后不可再作诗了,有了新诗就悄悄交给属下吧。附庸风雅的活就由属下代劳吧。” 陈睿哭笑不得,作势要用马鞭抽打沈洋,一行人谈笑风生,渐渐的离骁骑军大营越来越近。 一列军士看见陈睿等人越走越近,喝道:“来人止步,前面是骁骑军大营,擅入者受军法处置。” 陈睿笑道:“我是新任的骁骑将军陈睿,叫你们营中主将出来。” 军士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为首的一人行了一礼,道:“不知将军前来,万望恕罪,属下想看一看将军的信印,不知可否?” 陈睿随手结下信印丢给军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军中任何职?” 那人检查了一下,恭敬地还给陈睿,拱手道:“属下叫魏力,是前军的一名屯长。”说罢向后挥了挥手,几个人向营中跑去。 不多时有三人各带着部属出了大营,面向陈睿行了一礼,道:“拜见将军。” 陈睿下马扶起几人,笑道:“本将初来乍到,几位何不做个自我介绍?” 一个满脸胡须的精壮汉子,拱手道:“属下是前军校尉魏宇。” 剩下两人满脸玩味地看了看陈睿,懒洋洋地一拱手,道:“属下左军校尉王强、右军校尉恒温见过将军大人。” 陈睿笑眯眯地回了一礼,道:“本将陈睿,诸位随我入营吧,到了大帐再叙。” 骁骑军大营占地很广,分为前后左右中五部分,分别任命了五位校尉。左、右两军人马繁杂,很多都来自各个贵族世家。前后两军都是禁军中的精锐,中军是骁骑将军直属的一军,号称亲卫军。 陈睿到了帐中,心中涌起一阵温馨感,暗自感叹道:还是军营中的味道怡人。 看众人坐定,陈睿笑道:“诸位都是我大齐军中精锐,不知对我骁骑军的战力评估何如?” 王强长笑一声,“不知将军所指何意?” 陈睿也不着恼,笑道:“我等是为了拱卫京师,作为大齐的最后一道屏障,自然要做诸军之中的翘楚。” 王强与恒温对视一眼,一顿狂笑,笑得泪花四溅。 魏宇厌恶地看了两人一眼,闭口不言。 陈睿等两人笑完了,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明日要阅军,卯时整军,不要耽误了,你们下去吧。” 王强、恒温相互搀扶着,边走边说,“看了是来了个傻子,连情况都没摸清就敢贸贸然来此,以后可有的玩了。” 魏宇对陈睿拱手一礼,转身也向帐外走去。 陈睿盯着几人的背影,严重寒光频闪,冷哼了一声,转向沈洋问道:“卫宽与曾勇还有几日能到?” 沈洋默默算了一会儿,答道:“不出意外,十日后就可到此。” 陈睿向帐外喊道:“王横,进来。” 王横黑着一张脸,进来躬身一礼,道:“教官,今夜我带着弟兄们给他们店教训尝尝。” 陈睿一笑,“不急,就像他们说的,以后有的玩了,慢慢来,不把这八千人拔下一层皮来,老子也枉称为尔等教官了。下去给我好好准备,日后的训练就由你们来指导,好好的陪这些老爷兵们耍耍。” ------------ 第二十四章 拉拢分化 沈洋脸色稍稍有些忧愁,欲言又止。 陈睿看了看沈洋纠结的样子,笑道:“你是担心明天阅兵这些小崽子们会给我难堪?” 沈洋点点头,道:“属于我们的力量只有亲卫队加上暗杀部共百人,明日若是有什么差池,只怕主公在军中的威严……” 陈睿神秘地眨了眨眼,笑道:“我们可不只有这一百人,别忘了还有魏宇的前军。我们要对付的就是左、右两军,其余两军的校尉都已调任,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沈洋眼前一亮,道:“怪不得大人稳如泰山,原来是早已胸有成竹了。” 陈睿一笑,道:“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 “前军的素质并不比破山军差多少,从今天见到那个魏立就可推测一二。若是能收到手中,骁骑军整形的时间能更快。”沈洋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陈睿站起身来,边走边说,“你给卫宽他们传信,快点行军,一旦开始训练,这些老爷兵们只怕是会弄出很大的风浪来,还是自己手中有力量腰杆才能挺直啊。” ~~~~~~~~~~~~~~~~~~~~~~~~~~~~~~~~~~~~~~~~~~~~~~~~~~~~~~~~~~~~~~~~~~~~~~~~~~ 前军校尉魏宇坐在帐中,喃喃自语道:“据传言,这位陈将军在边境可是一手毁掉了北魏此次的谋划,怎么做事如此鲁莽?他真以为靠着他自己的威望能压服军中这些老爷兵们?何况这些老爷兵背后站着的可是朝中各大世家贵族。他到底怎么想的?” 魏立跪坐在一旁,闻言道:“大哥,这位将军只怕不是个鲁莽之人,心中因是早有谋算,我们静观其变就好,再说了,他无论怎么做都与我们无关。” 魏宇脸色一寒,喝道:“糊涂!骁骑军一直受这群老爷兵拖累,每次六卫会演总排在最后,被被人嘲笑的情景你忘记了?好不容易来了个有心改变现状的上官,而且还是边境的名将,他若是真有办法,我们一定要辅助他完成此事,此事也是爹爹临终遗愿。” 亲卫在帐外喊道:“校尉大人,将军来了。” 魏宇一愣,问道:“将军?哪个将军?”随即恍然,一拉魏立,道:“走,随我迎接骁骑将军。” 陈睿在前军营外等了一刻钟,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前军的兵士们训练,暗自点头,心想沈洋说的不错,前军可堪大用。 看见了魏宇、魏立两人结伴走来,笑道:“我才发现,你俩长得有些相像,只怕是兄弟吧。” 两人行了一礼,魏宇点头道:“魏立是我二弟。” 陈睿笑道:“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魏家日后怕是要出两个将军了。” 魏宇闻言双眼闪过一道亮光,笑道:“将军,请。” 进了帐中,陈睿被让到主座上坐下,亲卫给上了茶。魏家兄弟陪坐在一旁。 陈睿道:“刚才魏校尉怕是有些想不通吧,本将哪里来的勇气整顿军中。” 魏宇拱手答道:“将军想必已有良谋,属下洗耳恭听。”言下之意,你说的好,我支持你,不好就免谈了,单单是大张空口许下我兄弟二人日后的前程,只怕你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 陈睿点点头道:“骁骑军军风必须得改,此事想必你也同意。但是这群老爷兵背后的势力非同小可,这是你的顾虑吧。” 魏宇点点头,也不急于答话。 陈睿抿了口茶,续道:“我若是以上官的命令强令你配合呢?” 魏立不屑地撇撇嘴,魏宇看见了瞪了他一眼,拱手答道:“属下还有家小拖累,不敢接此军令。” 陈睿眼中划过一丝不满,暗道:这时代的军人执行力真是差劲。抖手从怀中取出金牌,扬手道:“加上此物如何?” 魏宇先是一阵迷茫,忽然脸色一变,跪在地上,躬身道:“遵旨。” 陈睿点点头,道:“明日,前军就作为执法队吧,听我号令行事,我不希望再次看到瞻前顾后,枉顾上命的情况发生。” 魏宇冷汗直流,连连点头,大声答道:“属下必不负将军所托。” 陈睿盯了他一会儿,上前扶起,悄声说道:“魏将日后要出两位将军了,现在你相信了?” 魏宇急忙点头,拉着魏立给陈睿郑重其事的磕了一头,表示臣服。 陈睿扶起二人,笑道:“好好干,一个骁骑军,还放不下你。兵练得不错,自己武艺也没丢下,能坚持自己的本性,不肯随波逐流的人,才能有大作为。记得卯时集军,不要耽误了,迟到了我可是会杀人的。” 陈睿走后,魏立满脸不解地问道:“大哥为何会臣服于他,那块牌子什么来路?” 魏宇擦了擦脸上的大汗,苦笑道:“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了,那是盘龙金令,代表着陛下。没想到,这位将军来头尽然如此之大。” 魏立也是满脸的惊骇之色,瞠口结舌地道:“那,那个,就是,盘龙金令?传言不是只有五块吗?代表着陛下,可以随意处置官员的盘龙金令?我的天啊,我刚才好像冒犯了将军,不会有事吧?” 魏宇想起前事,一阵后怕,暗道,今天险些人头落地。又看见魏立,心头火气,上前扭住一顿胖揍,喝道:“将军暂欠放了你一马,不过你险些害死老子,老子给你涨涨记性。” 魏立不敢还手,左右躲闪着,喊道:“你是我大哥,什么时候成了老子了,再说,将军说了,以后我也能当将军了,你凭啥打我?” ~~~~~~~~~~~~~~~~~~~~~~~~~~~~~~~~~~~~~~~~~~~~~~~~~~~~~~~~~~~~~~~~~~~~~~~~~~ 陈睿到了右军军营前,对着懒洋洋站在营外的兵卒说道:“进去通报一下,骁骑将军陈睿来此。” 过了半个时辰,檀恒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满脸酒气,略微抬了抬手,算是行了一礼,问道:“将军来此何干?不是明日才整军吗?” 陈睿脸色一寒,上前直接将檀恒踹到,狠狠跺了两脚,喝道:“你是想我再次揍你一顿,还是进了大帐好好谈谈?” 檀恒惨叫了几声,闻言略略一犹豫,咬牙切齿地道:“还请大人进账。” 进了军帐,桌上杯盘狼藉,地上躺了几个醉汉,陈睿冷笑一声,提起一旁的茶壶,也不管烫不烫,向几人脸上泼去。 几人惨叫着坐起,嘴里骂骂咧咧道:“那个王八蛋敢泼小爷,活的不耐烦了?” 陈睿心头火起,上前将那个满口污言秽语地人拎了起来,狠狠抽了两个嘴巴子,清脆悦耳。 檀恒脸色一寒,喝道:“上,他就一个人,干翻了他。”边上几人随即相应,脚步蹒跚地上前围攻。 不多时,陈睿神清气爽地站在场中,看着躺在地上疼哼惨嚎地几人,喝道:“一群废物,身为军中主将,喝酒误事不说,打架也向个娘们,一群废物。” 檀恒听到废物二字,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喝道:“老子不是废物,有种等老子酒醒了,再厮杀三百回合。” 陈睿闻言一笑,道:“好,还算是个爷们,本将等着你,现在都给本将做好了,不要逼本将再占尔等的便宜。” 几人也顾不上身上疼痛,乖乖坐起,生恐陈睿一言不和,暴起伤人。 陈睿看了看几人,喝道:“都叫什么,现在什么职务,给本将报上名来。” 几人看了看檀恒,见檀恒没有什么暗示,略略犹豫了一下,依次报上姓名。 “右军屯长王霖”,“右军屯长崔辉”,“右军屯长周广宇”,“裴玉安,右军长史” 陈睿冷笑一声,喝道:“好啊,整个右军大营的主要将官都是这个样子吗?纨绔也要有个纨绔的样子,在军中如此行事,给你们的家族脸上抹黑,回家不怕受到处罚吗?” 王霖嘀咕道:“我等要不是家中庶子,要不就是家事没落。快三十了还在这破地方厮混,家族哪里想得起我们……” 陈睿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脸色一冷,喝道:“能进入军中,必然是军中重将之后,尔等如此颓废,难道就甘心被流放此地吗?” 檀恒一叹气,喃喃道:“不甘心又能怎样?祖父死的早,我能混到这个位置上已是极限了,他们几个但凡是有办法的,早就出了此地,去外面做一军主将了。” 陈睿道:“你们的武艺可曾落下,现在都是什么品级?”几人一一回报。 王霖、崔辉、裴玉安都是五品,周广宇与温恒都是四品。 陈睿稍稍摇了摇头,叹道:“你们若不是沉迷于酒色,现在能进上一级,可惜了。” 几人惭愧地低头不语。 陈睿喝道:“男子汉大丈夫,当有所作为,才不白白来这世上走了一遭。现在我给你机会,你们愿意努力,给自己拼出个未来?” 裴玉安嘴角一翘,讥讽道:“你也不见得能当多久的将军,你拿什么来帮我们。”几人看着陈睿的眼神中都怀着浓浓地嘲讽之意。 陈睿一笑,伸手探入怀中,暗自嘲笑自己,事事都要借助于武帝的威严了,还好提前请到了这块令牌。 陈睿扬了扬手中的盘龙金令,笑道:“这个够吗?” 几人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檀恒喃喃自语道:“盘龙金令,我酒喝多了?” 旁边裴玉安掐了他一把,听到了檀恒的惨叫声,点点头,道:“不是酒喝多了,这个是真的。” 几人闻言酒瞬间行了大半,赶紧站起,躬身一礼,道:“参见吾皇。” 陈睿收起了令牌,笑道:“够了吗?不够改日我请陛下亲自对你们说?” 几人忙不迭地应道:“够了,够了,适才多有冒犯将军,请将军恕罪。” 陈睿摆了摆手,道:“年少轻狂,本将不会放在心中。倒是你们,日后要是肯听本将的话,本将可以许你们一个前程。” 几人大汗,你比我们年轻很多的好不好,哪里来的什么年少轻狂的论调。听到后面的话,个个满脸的激动,躬身喝道:“誓死跟随将军。” 陈睿招呼几人坐下,笑道:“从此军中将重立军规法纪,你们要是再敢触犯,我也救不了你们。”几人连忙点头。 陈睿看了看檀恒,问道:“左军是怎么回事?和你们一样?” 檀恒冷哼一声,道:“怎么可能?左军都是嫡子,过不了多久就会升迁,王强是吏部尚书的长孙,出身名门,家族历经三世,是我大齐鼎鼎有名的豪门。要不然,我也不用处处奉承他了。王霖是庶出的八公子。” 王霖闻言脸色有些古怪,续道:“我们没有交集,我只知道他在家中很受宠。” 陈睿点点头,默默盘算了一会,笑道:“无妨,你们做好自己本分就好,本将既然应下了你们的前程,只要你们表现好,必会应诺。从今日起,不得饮酒,下去好好准备吧,明日不要迟了。”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王霖看了看几人,小声问道:“他的话可信吗?” 檀恒一咬牙,道:“有盘龙金令在手,他的前途不可限量。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牢牢抓住,我们就可重新在家族中立足。”心中默默想道:祖父,我这次会拼命的,希望你在天之灵能助我檀家再次兴起。 ------------ 第二十五章 集 训骁骑 卯时,陈睿站在中军校场上,示意王横擂鼓。 三通鼓后,出了左军,其余的诸军都已到了,中军、后军没有校尉,都由陈睿亲管。又是三通鼓,左军才姗姗来迟。 王强看了看整齐肃穆的校场,微微有些诧异,与左军诸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心中也没什么担心害怕,只要自己祖父还活着,谁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陈睿看了看军容,摇了摇头,暗暗安慰自己,事情不可太急,先整顿了军纪,日后慢慢训练就好了。 寒着脸,对着王强等人喝道:“军中三通鼓不到者,按例当斩,念在尔等初犯,杖十棍。魏宇,给我带人将左军诸将拉下去执刑。” 王强脸色一黑,喝道:“你敢?你不要脑袋了?”看着魏宇带着人越走越近,有些慌乱的拔出剑来喝道:“你再敢过来,小心我杀了你。”左军将官们也纷纷拔出刀剑。 陈睿不屑地一笑,喝道:“尔等是要谋反吗?” 左军诸人面面相觑,犹豫间,被魏宇一一拿下,拉出校场。 王强挣扎着大喊:“陈睿,你死定了,我一定会宰了你的,你给我等着。” 不一会儿,凄厉地嘶喊声从校场外穿了进来,校场上一片肃静。左军兵卒们下意识地揉了揉屁股,满脸的冷汗。 过了片刻,王强等人被推了进来,血水已渗透衣物,在地上拖出几道痕迹。 陈睿点点头,道:“下手轻了些,以后要让他们十天下不了塌。” 魏宇翻了翻白眼,腹俳道:大哥,差不多就行了,真要十天下不来塌,我怎么办? 陈睿喝道:“今日起,军中参军由沈洋接任。” 沈洋塔前一步,喝道:“奉将军军令,今日起施行十七斩五十四禁,有不法军法者,绝不姑息。初犯三十军棍,再犯斩立决。” 场中众人感觉脖颈一寒,下意识地喝道:“遵命。” 陈睿满意地点了点头,续道:“左军校尉由王横接任,今日起屯长悉数免职。三月后进行演武,训练成果高者,由上而下出任屯长、什长、伍长。” 顿了顿冲着王强等人喝道:“尔等编入中军,做普通士卒,中军从此就是我的亲卫营。” 王强大喊道:“我不服,你没有权利这么做,我要入京告御状。” 陈睿认真地看了看王强,笑道:“我有权利这么做,你的请求驳回。今日起,三月之内,任何人不得踏出军营半步,有谁敢违令,当心军法处置。” 回头对着楚翼等人说道:“左军由王横看着,你们一一对应诸军,按照过去的方法给我狠狠操练这群娘们,许你们生杀之权。” 楚翼等人躬身领命,站到各自的部属前,将陈睿的话复述了一遍。 陈睿喝道:“现在回各军营地,开始训练。” 王强等人一瘸一拐地看着陈睿的背影,低声喝骂着。 陈睿突然回过头来,笑道:“哎呀,我把你们给忘记了,楚翼,将这几个人领走,他们的训练量是普通士卒的两倍,这些都是国家栋梁,不要怠慢了。” 楚翼阴阴一笑,让亲卫们将几人压入中军,动手一礼,道:“教官放心,我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 陈睿回到帐中,看着孔雀百无聊赖地盯着地图发愣,走过去,轻声问道:“怎么了?自己一个人是不是很无聊?” 孔雀点点头,道:“我也要训练他们。” 陈睿眼珠一转,笑道:“暗杀部训练不能停下,今日起你就是执法队的队长,训练之余给我好好整治那些不听话的家伙们。” 沈洋看着孔雀雀跃的神情,暗暗为骁骑军的众人祈祷,千万别被这位姑奶奶逮到。 看着孔雀身影闪出帐外,沈洋道:“主公,夫人这性子……” 陈睿疑惑地看了看沈洋,随即笑道:“哦,不必担心。你真以为孔雀会一直这样?她现在受心法所限,要求有一个赤子诚心,过个一年半载突破了,就恢复了。那时候你会更加头疼的,嘿嘿……” 看着陈睿一脸的奸笑,沈洋翻了个白眼,腹俳道:更加头疼……现在还不算头疼吗? 沈洋等陈睿笑完了,道:“大人,这几日怕是不好抗啊,朝中的势力,你准备怎么办?” “不必心急,等他们送上门来再说,前军镇守大营入口,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再说了,咱们上面也有人。“说罢,指了指头顶。 沈洋苦笑一声,道:“主公,我说的是,将来如何面对这些家族。” 陈睿笑道:“放心,半年后,他们会很感激咱们的。” ~~~~~~~~~~~~~~~~~~~~~~~~~~~~~~~~~~~~~~~~~~~~~~~~~~~~~~~~~~~~~~~~~~~~~~~~~~ 孔雀这几日过得很是开心,每天白天将暗杀部的小兵们折腾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夜晚又带着暗杀部的人巡视各营,四处逮捕想要逃离的士兵们。 刚开始,王强等人见了孔雀如见天人,在被孔雀狠狠照顾了一翻,倒吊在旗杆上吹了一夜的冷风后,见了孔雀头也不敢抬,生恐触怒了这位魔女。 当然,王强等人数次逃亡计划都夭折了,只能咬牙切齿地暗骂陈睿,然后同样咬牙切齿地坚持着训练。家中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在水深火热中煎熬着。 士卒们被陈睿慑服,嗯,其中孔雀的功劳甚大,现在基本没有人敢违背军令,都在亲卫们的指挥下乖乖训练。偶尔有几个刺头,被收拾了一顿后,都乖乖的任命了。 陈睿告诉楚翼等人,强度刚开始要低一点,等卫宽等人到了再说。 这天,陈睿带着沈洋,站在营外。看着一只军马越走越近,两人眼中微微有些湿润。 一个大光头在阳光中褶褶生辉,旁边一个红脸的汉子,两人争前恐后地向陈睿跑来。到了跟前,没等跪下,就被陈睿一把抱住。 陈睿大笑道:“好,真好,有团聚了。” 两人有些哽咽,喃喃道:“教官,我们可想你和沈长史了。” 陈睿微微一笑,安慰了两人几句,笑道:“现在人家可是参军了,四品的武将。倒是你们,好好的副将,又被我弄成了校尉。” 两人摇头道:“能跟着教官身边,别说是校尉,就是一个小兵,也是学生的万幸。说实话,我们一直很羡慕亲卫队的诸位弟兄。再说了,骁骑营的校尉,在外面可是比一军主将还要威风,嘿嘿。” 陈睿对着后面的军士们大喊道:“一曲、二曲的弟兄们,我们又见面了” 兵士们整齐地行了一礼,道:“参见校尉大人。”虽然脸上都万分激动,但是动作整齐划一。 陈睿招了招手,喝道:“随我进营。” 安排好部曲,陈睿拉着沈洋等人回到了帐中。 让几人坐好,陈睿笑道:“好,两曲的兵士越来越出色了,你们做的很好。卫宽接任中军校尉,曾勇接任后军校尉,将两曲兵士二百人为一队打入各营,快速打造一支强军出来。对了,告诉兄弟们,我们的心法与武艺不得外传。” 曾勇点头道:“来时的路上已交代过了。属下等先下去看看后营的情况。”拉着还有些不舍得卫宽转身下去了。 陈睿看着两人的背影,笑道:“还是自己的兄弟可靠。对了,我要去照顾照顾那些刺头了,麻烦快要上门来了。” ~~~~~~~~~~~~~~~~~~~~~~~~~~~~~~~~~~~~~~~~~~~~~~~~~~~~~~~~~~~~~~~~~~~~~~~~~ 第二日,趁着卯时集军,陈睿将卫宽、曾勇的职位公布给全军,将亲卫队召回,训练交给了破山军的兵卒们。 陈睿将王强等人编入亲卫队,带着亲卫队开始了深山集训。 王强等人直觉的每日都苦逼到了极点,听到自己要成为亲卫了,眼前一黑,感觉生活越加没有了什么指望。 随在陈睿每日在深山中训练,没有了每日的声色犬马,远离了往日的逍遥自在,从刚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慢慢习惯,王强等人心态也在慢慢变化。 渐渐满腹的抱怨没有了,剩下的只是充实,丰富。 当然,对陈睿的咒骂还没有停止。刚开始是高声喝骂,在被亲卫集体围攻了几次,渐渐被夜里小聚会低声咒骂代替。 他们也很诧异,陈睿身边的人好像对他们的身份没有任何畏惧,动手时从不含糊。 王强拍了拍身边的陈永,悄声说道:“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才想是个将门之子,你说我们回到家里,是不是会得到家中长辈的称赞?” 陈永是陈显达的长孙,算起来应该算是陈睿的兄长,这点陈睿是知道,但没当回事。 陈永伸了伸懒腰,呆了一会儿,才附和道:“也是,不会,那个混蛋教官还是很可恶,以后我一定要给他点教训尝尝。” 王强恶狠狠地点点头,道:“嗯,就是教训教训他,不会要他性命,谁让他折腾我们。” 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明天还得攀岩呢,你们让我睡觉好不好,求求你们了,要是再排名最后,我又要脱光了,表演铁人三项了。” 王强、陈永对视一眼,捂住嘴,随着被子里,一阵狂笑。 说话的是个胖子,叫韦阳。当初陈睿知道他的名字的时候,喃喃念了几句,当场就笑喷了。 韦阳是韦睿的次孙,从小身材有很丰满,被韦睿扔进了军营,为了减点分量。没想到每日生活更加悠哉,比从前还胖。当然,至从陈睿来了以后,一切都改变了。 韦阳听见两人的笑声,无声的怒骂了几句,摸摸了自己肚子上的软肉,略有点怀念地自语道:“瘦了三十斤了,集训结束后,老子要好好补回来。” 不多时鼾声四起,陈睿站在帐外笑了笑,突然很想念自己的兄弟们,怀念起山中的日子来,也是这样的无忧无虑。 ------------ 第二十六章 风波起岂 王晏的长房儿媳大清早拉着王俭长子王晏,来到门前哭闹。 “父亲,您管管吧,要不强儿要被那陈睿在军中折磨死了。”刘氏用丝巾擦了擦红肿的双眼,不住的呜咽着。 王晔略为尴尬地看了看王晏,低头道:“父亲,强儿在军中半月多没有回来,昨日我派遣家丁前去查探,被骁骑军的兵丁给哄了出来,说是骁骑将军正在集训,任何人不得探访。三月之后才可回家。” 王晏用浑浊地双眼看了看二人,微微一摇头,站起身来,看了看窗外,在王晔和刘氏的搀扶下,来到院中。 王晏道:“年前,陛下曾召见我,说起了这个陈睿,言语中有诸多称赞之意。陈睿任骁骑将军一职,朝野上下非议众多。虽然很多人说,是司空王敬则将他推了上去,其实陛下早有此意,是借着王敬则的手完成的。” 留恋地看了看初春的枝芽,说道:“陛下对这个陈睿很在意,你们不要随意招惹他,他手中可是有盘龙金令的。我如今年愈六旬,时日无多了,家中又没有个成器的,你御史中丞做了八年,一直是为父强压着你,不让你升迁。你为人木讷,官场机变、人谋权断一概不通,你若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再进一步,我王家灭门之祸不远矣。” “将强儿送到军中就是为了让他能转向军职,官场太乱了,大齐也太乱了。现在陈睿这么一闹,到是个好事,让他好好收收心。” 顿了顿续道:“陈睿的事你不必再管了,军中吃苦的不止强儿一人,必会有人出来找陈睿的麻烦。” 王晔夫妇对视一眼,也不再闹了,乖乖地陪着老爷子观赏春景。 ~~~~~~~~~~~~~~~~~~~~~~~~~~~~~~~~~~~~~~~~~~~~~~~~~~~~~~~~~~~~~~~~~~~~~~~~~~~ 武帝批完奏章,眉头紧锁,看了看侍立在一旁的陈立,问道:“你觉得陈睿这个孩子,怎么样?” 陈立有些无语,你都说这个孩子了,我还能说什么,再说了,陈睿和自己关系很融洽,时不时的给自己带点礼物,不像那些文官,满脸的傲慢。 “奴婢觉得,他是个赤诚之人,对陛下很是尊敬。” 武帝微微一颔首,从一个小木匣中拿出一封信,仔细看了看,喃喃自语道:“清云大哥,该做的我都做了,成不成才,就看他自己了。” 珍惜万分的将信收好,对陈立道:“传旨,叫陈睿明日上朝自辩。” 将桌上的几份奏章扔给陈立,道:“你跑一趟吧,叫他好好看看,别明天傻眼了。” ~~~~~~~~~~~~~~~~~~~~~~~~~~~~~~~~~~~~~~~~~~~~~~~~~~~~~~~~~~~~~~~~~~~~~~~~~ 陈睿疑惑地看了看陈立,道:“陈内侍,陛下叫我看完这个,然后明天自辩,没说别的了?” 陈立摇了摇头,道:“陛下没说别的了,不过,陛下看完没有生气。” 陈睿放下心来,转身取出一块金镏子,交给陈立,笑道:“劳烦你跑了一趟,最近我比较忙,改日请你喝酒。” 陈立笑眯眯地应下了,告辞而去。 沈洋将奏章拿起,仔细看了看,笑道:“看来要起些风波了。基本都是在说你越权、目无上官、还有无故伤人等等。” 陈睿嗤笑一声,这算什么罪名,想了想令牌自辩时不管用,问道:“你说,我明天说些什么呢?” 沈洋一笑,道:“赳赳武夫要有赳赳武夫的气势,明日只管说,为了骁骑军尽快成军,集训三月就好,其他的罪名一概不认,有王司空支持,应该也没有什么事。别忘了,陛下也不会让你有事的,最多就是罚俸什么的。” “说到钱,咱们手头的银钱可够?” 沈洋盘算了一会儿,笑道:“先前在万集劫的那一笔已花的差不多了,主公,是不是应该再找一家下手?” 陈睿摇头道:“那怎么行,我们现在是禁军,天子亲卫,咱们能做这种事呢?”但是,眼中的一阵阵亮光,表示他正在努力搜索目标,研究可行性。 沈洋看着一阵无语,暗道自己正是上了贼船了。 ~~~~~~~~~~~~~~~~~~~~~~~~~~~~~~~~~~~~~~~~~~~~~~~~~~~~~~~~~~~~~~~~~~~~~~~~~~~ 翌日卯时,陈睿站在宫门口,看着左右两边熙熙攘攘的官员们聊天打屁,不时的用手对着他指指点点,不禁有些着恼,暗骂道:爷又不是耍猴的,看什么看。 瞅见了程熊站在宫门口,凑了过去,笑眯眯地打了招呼,“程将军,早啊。” 程熊正在当值,看见了陈睿,出人意料的对着陈睿笑了笑,比了比大拇指,道:“那日某家小看你了,真是条汉子。” 陈睿全盘照收了溢美之词,顺杆就爬,“哪里,哪里,比不上程大哥啊。” 程熊笑了笑,道:“下朝再说,宫门就要开了。”说罢持枪而立,严守以待。 不一会儿,宫城里面传来一个庄严威武地声音,“时辰到,开宫门。” 四个兵士推着大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出来的那个武将冲程熊点点头,带着一队人马向外面走去。 陈睿随着众人前行,不一会儿来到了一座大殿前。 这时天色还未大亮,薄薄的雾气在朝阳的照耀下蕴出一朵朵光圈。九十九阶玉阶与延德宫相似,上和天星。八个雕着龙纹的朱红色的柱子,与殿顶的九条金龙遥遥相对。殿顶的琉璃金瓦,雕梁画栋,飞檐斗拱,金碧辉煌。当中挂着一幅鎏金牌匾,上面有三个大字,“太华宫”。 陈睿随众人站在玉阶下,对于自己应该站着哪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走到了右边。 一个人伸手将陈睿拉到队列中,低声道:“你站到我身后,一会儿就按这个顺序上朝。” 陈睿感激地点点头,刚要说话,听见有宦官公鸭似得喊道:“上朝!” 文武百官按着品阶,一个个缓缓走上玉阶,神情肃穆。到了太华宫门前,一个个脱了鞋子,穿着白袜,踏进了殿中。 殿内极为宽大,中间的御道宽约三丈,左右时朝臣们的小座。 百官们一个个麻溜地找到自己位置,跪坐的笔直,静等着武帝到来。 少顷,宦官喝道:“皇帝驾到。” 众文武依次在御道上站好,整齐划一的三呼万岁,武帝双手平举,道:“众卿平身。” 百官们返回小座坐好,宦官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官员依次上前奏对,陈睿听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大的事件,就闭上眼假装睡觉,暗骂沈洋,出的什么馊主意,将自己弄成了一个草包将军。 不多时,身旁有人推了推自己,陈睿睁开眼,看见众人诧异的看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武帝笑道:“第一次朝会,有些不习惯吧。睡好了就出来,有人在告你状。” 陈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这几天军中事务繁多,着实有些累了。他们说的微臣也听不懂,随性睡了一会儿。” 站在御道中央,看了看左右众人,问道:“不知哪位大人要找我的麻烦,还请出来说道说道。” 一位老者身穿三品官服,站起来大声喝道:“陛下,此人在御前失仪,请陛下治罪。” 陈睿翻了翻白眼,笑道:“不知这位老大人怎么称呼,今年贵庚啊?我刚刚说的很清楚了,我是累了,加上听不懂你们再说什么,没不让睡会儿觉了?” 老头气的手指头乱翘,口中喝道:“你这浑货,实在有辱斯文,大胆。” 陈睿嘿嘿一笑,喝道:“老大人,你别乱指啊,小心被我当做意图行凶,当庭拿下,你这小身板可吃不消啊。” 周围人群中响起了嗤嗤的笑声,武帝也不由莞尔,好有趣的场景。 忽的一人走到御道中,喝道:“大胆,这是光禄大夫冯预,为二朝元老,当朝重臣,你怎可如此与老大人说话。” 陈睿掏了掏耳朵,挥手道:“行了,有事就说事,找我什么事?” 冯预只觉得胸口一疼,一口气有些提不上了,被人搀回了坐上,颤颤巍巍地喘着气,喝道:“你是不是在军中随意任免军官,虐待士卒,还有殴打我等府中的家丁?” 陈睿笑道:“我是骁骑军主将,自然能随意任免军中将官;虐待士卒嘛,你看见了?我可是有名爱兵如子,你可不要诽谤我;殴打你们家丁,此事我不知。我奉命整顿骁骑军,自然要封闭军营了,若是有人无圣名乱闯,没被砍头就是万幸了,还叫嚣什么殴打。” 御道中站着的那人,喝道:“好一张利嘴,为什么前几任骁骑军将军没有如此做过,你可知道军中有很多都是朝中重臣之子侄,你将各位大人颜面至于何地?” 陈睿不屑地撇撇嘴,懒得理会此人。 也许是被陈睿的态度激怒,有走出几人对着武帝一躬身,道:“请陛下严惩此人。” 武帝眼中精芒一闪,缓缓道:“陈睿,你且自辩看看。” 陈睿躬身一礼,道:“我不知前几任为什么不做,但今日我为主将,我一定要怎么做。骁骑军作为京城六卫之一,战斗力必须冠绝全军,军中不论出身一律严格要求。骁骑军一直如此,脸上无光的是陛下。你只记得诸位大人的颜面,你又将陛下的颜面至于何地?你这是欺君……” 那人腿一颤,跪倒在地,叩首道:“陛下,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只是……” 武帝挥了挥手,道:“罢了,看来骁骑军必须得整顿了,陈睿,朕需你全权处置之权,半年后的军中大演,一定要给朕一个交代。” 地上跪着的那人由不死心,喝道:“陛下,臣要告陈睿在阳平郡纵兵劫掠百姓。” 武帝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脸上浮满了笑意,道:“哦,还有此事,黄谌,你作为太子詹士,看来消息遍布天下啊。” 黄谌闻言满脸大汗,道:“臣是接到家书才知道的,臣的二弟就住在阳平郡的万集县城,两个月前,被陈睿带兵攻入庄园。” 陈睿笑道:“黄大人,可有证据?我真的不记得做过这种事啊。” 黄谌掏出书信,交给一旁的宦官,说道:“请陛下圣览。” 武帝看了看笑道:“你二弟说,庄园被魏军攻破,怀疑是陈睿做的,因为陈睿曾向他讨要过军粮赈济灾民,他没有答应?” 黄谌点头道:“不错,陈睿军中已无粮草,第二日却又有军粮能赈济灾民,这必然是陈睿抢的。” 武帝厌恶地看了看黄谌,转向陈睿问道:“你拿什么赈济的灾民?” 陈睿嘻嘻一笑道:“魏军的军粮,我一路抢了不少魏军的营地。” 黄谌大喊道:“他说谎,陛下,此事必有蹊跷啊。” 武帝喝道:“来此,推下去杖毙。” 黄谌一路连哭带嚎地被拉了出去。群臣大骇,这陈睿什么来路,尽然得到了武帝如此庇护。 武帝喝道:“无事就退朝吧,朕乏了。” 众人再次来到御道,三呼万岁后,各自撒去。 小宦官,悄悄得对陈睿说,“将军留步,陛下在后殿召见。” ------------ 第二十七章 风雅王爷 陈睿随小宦官进了太华后殿,看见武帝正斜倚着塌,闭目养神。 陈睿跪下给武帝行了一礼,道:“不知陛下召微臣来此,有什么吩咐?” 武帝睁开双眼看了陈睿一会儿,忽然一阵大笑,笑得陈睿莫名其妙。 良久,武帝擦了擦眼泪,道:“朕临朝八年了,从为见过今日的场景,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冯预这老家伙,经常倚老卖老,给朕难堪。今天被你气得差点吐血,也算给朕出了一口气。没想到你小子生的一张利嘴。” 陈睿委屈地撇撇嘴,暗道:你爽完了,又说我嘴利,听得时候只怕是想我在凌厉些,把他当场气死才好吧。 武帝又笑了一会儿,喝了口茶,看了看陈睿,笑道:“以后做事小心些,这么容易就被抓住把柄,以后在朝堂怎么立足!” 陈睿眼中流露出感动的神色,对着武帝躬身一礼,良久才起身说道:“多谢陛下包容。” 武帝笑道:“算起来你也是我的子侄,你师父当年是我结拜的大哥。以后没人的时候,就叫我二叔吧。” 陈睿一阵惊骇,暗子感谢师傅给自己留了这么厚实的一座靠山。 武帝想起了从前,看着陈睿的眼神愈加柔和,道:“你师父刚刚收养你时,就给朕来信说起过你。那日第一次相见,看见了你腰间的玉佩,就确认了你的身份,还好你小子聪明,那日要是否认了你的身份,怕是出不了宫门了。” 陈睿擦了擦冷汗,躬身道:“见过二叔。” 武帝一笑,点了点头,续道:“你也是朕的福将,若是被北魏拿下了阳平郡,朕会很麻烦的。以后做事小心点,朕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几年了,朕还活着你自然不用担心,万一朕去了,就不好说了。” 陈睿感激地点点头。殿内一时间沉寂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武帝笑道:“以后没事了,多进宫来陪陪朕,给朕讲讲你的过往,这几日别回军营了,就留在你的府中,结交一下朝中大臣们。” ~~~~~~~~~~~~~~~~~~~~~~~~~~~~~~~~~~~~~~~~~~~~~~~~~~~~~~~~~~~~~~~~~~~~~~~~~~~ 陈睿告辞出了宫门,不由暗自庆幸了一翻。 听到身后有风声袭来,陈睿微微一侧身,来人的手扑了个空。 陈睿一看,是早上提醒自己该站哪的那位将军。 拱手一礼,道:“多谢兄长早上相助,小弟那会尴尬的很哩。” 那将一身劲装,四十上下,虎背熊腰。闻言笑道:“应该的,你今天的表现不错,给我们出了一口气,这些鸟文官,没事就找我们的麻烦。” 陈睿笑道:“兄长谬赞了,不知兄长高姓大名?” “游记将军曹虎。你我二人应当多多亲近些,一会儿去我府中饮酒如何?” 陈睿含笑点头,与曹虎结伴而去。 ~~~~~~~~~~~~~~~~~~~~~~~~~~~~~~~~~~~~~~~~~~~~~~~~~~~~~~~~~~~~~~~~~~~~~~~~~~ 竟陵王府。 萧子良坐着厅中,执笔泼墨。神采英拔,容貌儒雅,穿着一件朱红色王袍,袍上四抓金龙吞云吐雾,活灵活现。一个俏丽的女子站在身边,给他研磨。 不多时,“军中良将”四字跃然纸上。剑拔弩张,锋芒毕露。 萧子良满意地点点头,对管家道:“拿去,裱好,送到骁骑将军府上,请陈将军未时过府一叙。” 那女子看了看,疑惑道:“父王,你忙了半响,就为了给那个‘鲁莽’将军送礼。” 这女子是萧子良长女萧筱,武丰郡主,年方二八,明眸皓齿,身材秀丽。 萧子良失笑道:“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早上的事,现在就知道了。” 萧筱抿了抿嘴,小脸上印出两个梨涡,上前摇着手道:“父王,给我说一说这个陈将军嘛,听说他在前线很厉害的。” 萧子良笑道:“何止是厉害,以一己之力硬生生地将北魏入侵的部队全歼,真是将星临世啊。” 萧筱娇笑道:“听说他是个愣头青,今天在朝堂上得罪了很多人,玉儿她们说他很嚣张呢。” 萧子良摇头一笑,道:“简在帝心就好,其他的都是外在的表现,孤每日舞文弄墨也不是混了个‘风雅王爷’的雅号。而且这个陈睿很不简单,刚刚宫里传回来消息,说父皇单独留下他一盏茶的时间,交谈时曾屡次大笑。” 看了看萧筱,笑道:“你一直就聪慧过人,说说,孤应该怎么和这个陈睿打交道。” 萧筱沉思了一会儿,笑道:“不可过密,不然皇爷爷怕是会生气的。现在东宫那位身子骨也不好,我们还是低调一点好。不过还是要拉拢下看看,今天父王陪他出去逛逛秦淮河吧” 萧子良一时讶然,喃喃道:“你是鼓励父王去逛青楼楚馆?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萧筱白了萧子良一眼,哼道:“去了探探这个陈睿的底细,你别当真啊,小心不让你入府。去时将杨叔带上,以免意外。” 萧子良含笑点头。 未时,陈睿到了竟陵王,由管家带着入了府门。 南朝贵族世家府邸都是园林结构。竟陵王府,入门就是一道石桥,一湾池水由西向东,环府南去清晨夕暮,烟水弥漫,极富山岛水乡诗意。而府内布局以山为主,入门即见黄石为主,土石相间的假山,山上古木新枝,生机勃勃,翠竹摇影于其间,藤蔓垂挂于其上,自有一番山林野趣。 建筑亦大多环山,并以长廊相接。但山无水则缺媚,水无山则少刚,遂沿池筑一复廊,蜿蜒曲折,既将临池而建的亭榭连成一片,不使孤单,又可通过复廊上一百余图案各异的漏窗两面观景,使园外之水与园内之山相映成趣、相得益彰,自然地融为一体,此可谓借景的典范。 陈睿走的不急不缓,慢慢欣赏着园林胜景。一道目光从一个角落里也落在了陈睿的身上,看着陈睿风姿俊朗,陪着一袭白衣,手扶剑柄,仿若周公瑾重生。 萧筱摸着自己有些羞红的脸蛋,暗骂自己花痴,转身跑向自己的小院。 陈睿看了看萧筱远去的方向,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周围寂静一片,偏偏一些略写急促的心跳声离着自己不远,要是擦觉不到,武艺彻底白修了。 到了萧子良的院外,管家进去通报。 少顷,萧子良出现在了陈睿眼前。陈睿躬身一礼,道:“拜见王爷。” 萧子良扶起陈睿,上下打量了一翻,笑道:“好一个英俊潇洒,文武双全的将军。” 陈睿一抱拳,道:“王爷谬赞了,小将武艺还行,文采嘛……” 萧子良哈哈一笑,拉着陈睿的手往里面走,边走边道:“陈将军表字为何?” “明德。” “好字啊,明德,你过谦了。本王阅人无数,自信眼里还是可以的。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本王。” 进了厅中,安排管家开宴,挥退了侍女,笑道:“明德,单单从府门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我院前,这份心性就不是一个赳赳武夫能养出来的。” 陈睿心中一惊,自己还是太小看古人了,拱手一礼,道:“王爷召下官过府,不知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本王一直都挂着闲职,算不得你的上官。只是听闻朝中出了个绝世将星,请你过来,好好聊聊。对了,那副字,合你的心意吗?” 陈睿一笑,道:“下官很满意,多谢王爷赐字。” 萧子良举起酒盏,笑道:“来边吃边聊,盛饮此盏。” 杯来盏去,一时间宾主尽欢,厅内气氛融洽。 萧子良笑道:“明德是哪里人士?何时入得军伍?” “祖籍吴郡,从小父母双亡,随家师在邓尉山中学艺。” “令师是谁?” “家师诸葛清云。” “可是南齐兵家矩子,诸葛清云伯父,怪不得呢。”萧子良有些摸到武帝的心思了。 陈睿浅浅一笑,岔开话题,“王爷给我说说朝中的局势吧,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朝中几位重臣,太尉豫章王萧嶷,司空王敬则,卫将军萧鸾,尚书令柳世隆,左仆射王奂,吏部尚书王晏,再加上我这个挂名的司徒。彼此关系还算融洽,父皇文治武功堪比先皇,世间才能如此太平。” 陈睿边听边心中默记,心中暗想,要尽管将情报系统搞出来,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太过被动了。 萧子良也不愿多说,看着陈睿笑道:“兵家门徒,装作是鲁莽武夫,你也是个妙人啊。“ 陈睿苦笑道:“下官也是没办法,陛下严令如此,而且不得外泄。”说到最后几个字,语气稍稍郑重了些。 萧子良略一沉吟,随即笑道:“嗯,是我父皇做事的习惯,喜欢低调,好,我记住了。” 陈睿敢给这位风雅王爷交实底,主要是史书上记载,这位王爷是皇室中难得的信人,说一不二,而且对待兄弟、子侄甚后,若是能与他拉好关系,日后有诸多好处。 两人吃完酒菜,坐下闲聊起来。陈睿深感风雅二字名不虚传。萧子良出口成章,思想境界很高,常能旁征博引,引经据点,谈吐优雅怡人。 萧子良也是惊讶连连,刚刚只觉得陈睿应该对于文墨略懂,没想到自己无论说什么,他都能提出新颖的观点,而且甚和上古诸子言论,不由得越加投入。 不知不觉中戌时到了,陈睿轻轻抿了口茶,看着萧子良喃喃念着自己抄袭来的诗词,有些无语。自己还是对于这个时代有种陌生感,常常会有惊人之语,以后千万得注意了。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枕眠。炉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萧子良像是有些痴了。 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拱手一礼道:“明德大才,本王刚才有些孟浪了。” 陈睿回了一礼,笑道:“王爷过誉了,时间不早了,下官告辞。” 萧子良拉住了陈睿,笑道:“如此好诗,怎能不尽兴游玩一翻,你还未去过秦淮河吧,走吧,本王给你做回东主,请你夜游一趟秦淮,看看能不能再来首绝妙好辞。” 陈睿在愕然中,被萧子良拉着出了府门。 ------------ 第二十八章 夜游秦淮 萧子良一副富家装扮,贵气逼人,陈睿一袭白袍,英武挺拔,身后跟了几个家丁。两人走在街上回头率甚高。 陈睿悄声道:“王爷,这是要带我去哪呢?” 萧子良对着陈睿挤眉弄眼地笑道:“你不是说‘春水碧于天,画船听枕眠’嘛,自然是要去秦淮画舫了。” 陈睿睁大了双眼,小声问道:“那可是青楼……” 萧子良鄙夷地看了看陈睿,道:“怎么,大男人晚上出来,不去青楼楚馆,那去哪啊?” 陈睿一阵无语,什么风雅王爷,明明是个流氓,交谈了没多久,就带着人出来逛妓院,真没出息。 萧子良看了看陈睿不以为然的神情,小声续道:“我们去的可是闭月舫,寻常人进都进不去。” “就是有‘江南第一舫’之称的闭月舫,嗯,嗯,有劳王爷了。” 萧子良与陈睿交换了一个男人都懂得眼神,拉着陈睿一路往朱雀桥边走去。 山塘绿水,酒地花天,烟月红桥,争船箫局。大江南北,述冶游者,无不哆口繁华,醉心佳丽矣。渡接青溪,居连白石。单舟叠舸,钗飞钏动之场;六柱重阑,簧暖笙清之会。 民间传唱着的寥寥数语,将秦淮画舫生动的展示了出来。画舫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大齐的艺术品质。所以在很多人心中,画舫的地位甚高。 你要说是去逛青楼,大家会很鄙视你。但是你要说是去画舫上听歌品画,大家都会高看你一眼。 这时代的女子在艺术上成就很高,常常是应邀前来表演,一路有高门士族护送,等闲人见不得面的。 据说,当中最成功的那一位,现在已是昭华娘娘,为十九皇子生母。 现在其中翘楚有三位,号称三绝,“琴绝”楚清音琴声清澈,世间难寻;“箫绝”颜如玉是昭华娘娘的师妹,箫音空灵;“舞绝”叶柔儿,掌上可舞,堪比汉宫飞燕。 萧子良站在小船上,听着远处传来的丝竹声,感慨道:“楚清音应邀来闭月舫演出一个月,本王早就想看了,可惜筱儿不许,今夜终于能一尝夙愿了。” 随即发现陈睿的目光有些玩味,发现自己露陷了,尴尬地笑了笑。 陈睿也没多问,定睛看着灯火辉煌的江面,一艘艘花船穿梭其间,像是银河中的点点星广,不由得期待起了余下的节目。 不多时,两人到了闭月舫,有人挑灯迎接,对着萧子良一拱手,道:“王爷许久不来了,如音可念叨您好久了。” 萧子良尴尬的看了看陈睿,见陈睿没太在意,悄声道:“不要声张,带本王去月季厅,楚清音的表演还没开始吧。” “没有,还得小半个时辰呢,王爷随我来。” 陈睿随着萧子良进了花厅,一路尽是也莺莺燕燕随歌起舞,大厅里坐了不少人,有游侠装扮的,有一身精锻的富贵人家,有公子哥儿装扮的,也有穿着朝廷官服的官员,身边都坐着些陪酒的姑娘。 画舫装修的极为雅致,随处摆着花卉,争奇斗艳,鎏金的布幔将大厅格成了数个小间,人们都能看见中央的舞台,互相又不影响。 陈睿不由叹道:“这画舫的主人,真不简单啊。” 萧子良拉着陈睿进了月季厅,挥退了下人,轻声道:“这是卫将军萧鸾的产业,据说父皇就是在此遇见的昭华娘娘。” 陈睿眼中闪过一丝异芒,轻笑道:“这等事,陛下不管吗?” “父皇也是个风雅之人,哪里会禁止这个,再说,画舫每年缴纳的税款很高,父皇也得益不少。” 陈睿弯腰看了看楼下,笑道:“有些人带着刀剑,此间主人为什么不禁止呢?” 萧子良一笑,道:“我大齐尚武,武风浓厚,贵族家中都收了不少武林中的豪客。萧鸾手下有两个黑榜中的人物,有一人就常驻在此,敢闹事的也得垫垫自己的分量。” 陈睿一叹,黑榜中的人物,那可是一品上的武者,基本已经站在了南北武林的巅峰,游侠们确实没人敢在此地动武。再说,看看萧鸾可是当朝卫将军,深得武帝信赖,南齐的纨绔们只怕是躲都不及,怎么敢再次闹事。 陈睿有点想念陈卓了,暗下决心,让陈卓尽快过来,在建康建立起情报网,收集天下动态,为以后的行动做准备。 萧子良拉了拉陈睿的袖子,激动道:“快,楚清音出来了。” 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影站在了场中,乌发盘着,陪着头饰,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白纱遮面,一点红唇若隐若现。 楚清音对着四周行了一礼,一连串吴侬软语从口中滑出,“清音多谢诸位捧场,一会儿请各位点评,若是哪位的评价能被清音引为知己,清音愿陪他彻夜长聊。” 舞台外陷入了一片狂热,陈睿看了看这场景,觉得异常熟悉,像极了后世的天皇巨星的登场,底下一群脑残粉挥着臂膀追随着。 楚清音微微福身,婉婉落座。玉指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凝气深思,琴声徒然在殿上响起,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尚流水,汩汩韵味。 琴音传出,像是将整个世界都划分成了两部分。瞬间,场中忽然一点声音的没了,人人都在秉着呼吸,静静聆听着天籁之音。 如黄鹂在空谷鸣唱般,楚清音的歌声随琴而起。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鱼戏莲叶间。” 奏了良久,琴韵渐缓,似乎歌声乐音在不住远去,倒像奏琴之人走出了数十丈之遥,又走到数里之外,细微几不可再闻。 陈睿喃喃自语道:“佳人抱绿绮,奏于碧波中。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客心洗流水,余响入霜钟。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 楚清音妙目流转,看了看陈睿。 过了半响,众人才回过神来,轰然叫好声不绝于耳。 萧子良摸了摸眼角的泪花,笑道:“不贵为‘琴绝’之名,楚清音已冠绝琴道矣。” 一个俊俏公子站起,与众目睽睽下,深情款款地道:“清音小姐,家祖是当朝尚书令柳世隆,在下柳元,想明媒正娶接小姐过门,你愿意吗?” 众人哗然,周围响起一阵议论纷纷的声音。 楚清音微微一福,浅笑道:“多谢公子厚爱,奴家铭感于心。只是奴家现在还在追求琴道的巅峰,顾不上儿女私情。” 众人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随即谈论起刚才事情。 “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 “第五个了,个个都家势显赫。” “哼,这些蠢材,真以为清音小姐会爱慕权贵……” 陈睿洒笑一声,对萧子良道:“美女的魅力真是大啊,勾魂夺魄也不过如此了。” 萧子良笑道:“动心没有,我可以给你引见,成与不成就看你自己了。” 陈睿摇头道:“无福消受啊,在下的身板可挡不住下面这么多的人。” 萧子良哈哈一笑,道:“你这个杀星也有胆怯的时候。” 楚清音对着众人微微一福,道:“请各位点评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献上溢美之言。 “小姐真是仙子下凡。” “此曲悦耳动听,引人入胜。” “小姐歌喉婉转,将江南女子的美妙勾勒得如在眼前一般。” 陈睿笑道:“王爷可想做那入幕之宾?” 萧子良一笑,道:“我倒是想,只怕这位楚小姐看不上我,再说,家有悍女,不可不顾啊。” 陈睿笑得前仰后合,听说过家有悍妻,头一次听说家有悍女的。 楚清音听了半响,为不可查得摇了摇头,随即将目光转向月季厅,道:“请月季厅的贵客到清音房中一叙。” 陈睿与萧子良愕然对视。整个画舫都陷入了沉寂。 陈睿悄声道:“她知道王爷的身份,想攀高枝?” 萧子良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我不过是个闲散的王爷。去年北魏孝文帝也曾宴请过楚小姐,提出过纳妃之事,楚小姐当场拒绝了。现在只怕不是冲着我来的。” 陈睿一愣,悄声问道:“清音小姐什么来路,北魏皇帝也敢拒绝。” “白道魁首‘天机子’天一道长是她义父,谁敢动她。” 陈睿讶然。“谛听”的黑白榜单,不分南齐北魏,各有十人,代表着天下武林人士的巅峰。“天机子”是玄元道的掌门,很受北魏皇室的依赖。 楚清音等了半响,见没人说话,笑道:“既然贵客不愿纡尊降贵,清音就前来拜访了。” 说罢,款摆柳腰,往楼上走去。 “月季厅的人是什么来路,尽然让清音小姐上去见他。” “噤声,楼上三厅,都是属于当朝权贵的,历来不予旁人。这等人物我们惹不起,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楚清音进了月季厅给萧子良福了一礼,道:“拜见王爷。” 萧子良笑道:“有劳小姐大驾了,不是不愿意下去,实在不知道小姐要见谁,正犹豫呢,小姐就自己上来了。” 楚清音笑了笑,对着陈睿一礼,道:“刚才听见先生大作,特来拜见。” 陈睿一阵莫名其妙,看了看萧子良恶狠狠地眼神,硬着头皮还礼,道:“小姐可是认错人了,在下一介武夫,不通文墨。” 楚清音吟道:“佳人抱绿绮,奏于碧波中。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客心洗流水,余响入霜钟。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方才先生喃喃自语,刚好被清音听见。”说罢调皮的眨了眨眼。 陈睿直觉的头大了几分,支支吾吾地说道:“小姐误会了。刚才被小姐琴音所感,下意识地吟出了家师所做的诗词。” 萧子良诡异的撇了撇嘴。 楚清音看了看萧子良,又笑道:“也罢,为了令师的妙词,清音也当陪两位贵客聊聊,全当是回报了。” 三人坐定,萧子良笑道:“阴差阳错,本王能一尝夙愿。陈睿,本王敬你一杯,那首诗,当真是妙绝。”对着陈睿微微眨了眨眼。 陈睿满腹的郁闷,与萧子良对饮了一杯。 暗自腹俳道:沈洋,你给我设定地这个角色,当真演不好啊,总是被人揭穿。 ------------ 第二十九章 刺王杀驾 美女面前,萧子良变现的很是活跃。 陈睿鄙视地看了看萧子良,将目光投入到窗外的夜色中。 一道明亮的圆亮,挂在了辽阔无际的天空。放眼望去,微波粼粼的湖面上洒遍银光,防护一面巨大的镜子。那高挂夜空的月亮被完整地投入湖面,即像一个水中的因盘,又好像一颗很大的夜明珠,把水面照晶莹透亮。 面对眼前的湖光、月光、美景,以及不远处的亭台楼阁,陈睿就像置身于天上银河之中。渐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满船的欢歌笑语也仿佛离自己远去了。 楚清音看着陈睿眼中路出好奇的神色,问道:“陈先生在看什么?” 陈睿充耳不闻,萧子良用手肘磕了磕陈睿的肋下,陈睿回过神来,询问地看着萧子良。 萧子良连忙将楚清音前言说出,陈睿对着楚清音歉然一笑,道:“在下笨嘴拙舌,怕扰了两位的清谈,索性看看风景。” 楚清音笑道:“先生看出了些什么,能否说些给清音听听。” 陈睿有些无语,我不想参与,你又何苦步步紧逼。看着萧子良有些戏谑地眼神,索性放开了心中枷锁,畅所欲言。 “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但是我们的一生太短暂了,如白驹过隙,转眼成空。相比于天地宇宙的永恒,人又算得什么呢?我们在苍苍白首时,一生收获了什么,是感情、钱财、权利、名誉还是心中的安稳?哪一个才是我们要追求的?” 看见两人都陷入了沉思,开口吟道:“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两人眼中异彩频闪,良久才长出了一口气。 楚清音缓缓摘下了面纱,看着两人有些迷离的眼神,浅笑道:“陈先生果然大才,清音一生还未听到过如此精彩的诗,清音敬先生一杯。” 看着眼前的俏脸,两人一时间有些失神。除了孔雀之外,第一次有女子单单凭着容貌震撼了陈睿。 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鼻翼微微抖动着,双耳藏在乌发间,一头柔顺的长发垂到了腰际,随着动作悄悄的摆动。 陈睿回过神来,饮了口酒,调笑道。“昭姬文君之才,闭月羞花之容,你是从月宫跑下来的吗?” 楚清音脸膑有些羞红,第一次当着陌生男人摘下了面纱,第一次被一个那字这样调笑,心中却没有气恼,只有淡淡地喜悦。 萧子良哀怨地看了看陈睿,腹俳道:“不是要装你的莽夫吗?为什么跳出来强老子的风头,今晚看来是没戏了。” 楚清音调皮地一笑,“看来妾身还是入得了先生法眼的,刚刚为什么不理人家?” 萧子良的眼神越发幽怨,狠狠地瞪着陈睿,心中大骂,听听这称呼,“妾身”“人家”,和我刚刚说话时怎么不这么说。 陈睿苦笑一声,道“在下只是一时感慨,肚子里着实没有多少东西,说多了怕污了大家的耳朵。” 楚清音尤不放过,正要张口续问,陈睿眉头一挑,示意噤声,拉着萧子良站在塌边,楚清音带上了面纱,乖乖地和陈睿站在一起。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夹杂在楼下的歌舞声中微不可擦。 陈睿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看见楚清音也将腰间的软剑接了下来,回头看了看萧子良。这位风雅王爷很是淡定的站在原地,手中不是何时多了把乌黑放亮的匕首。 陈睿朝窗口努了努嘴,示意注意点窗口,自己蹑手蹑脚地挪到了门口。 淡淡地血腥味从门外飘了进来,慢慢地随着门的下面流了进来。 陈睿忽然将门打开,两个黑衣人触不及防,被陈睿抢进身边。一剑刺进一人的胸口,手肘一抬可在另一人喉见,两人转眼倒毙。 陈睿听见耳边一阵风声袭来,微微一侧身,躲过了直奔耳根的一击,随性让开了大门,严守以待。 “啪”“啪”“啪”屋内响起一阵掌声,陈睿回头看时,萧子良和楚清音已退到了房间的一角,一脸震撼的看着窗口。 一个男子临窗而立,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身边倚着一个红裙的女子,容颜妩媚,身姿妖娆,目光流转之间,就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感。 楚清音笑道:“难怪有这么凌厉的掌风,原来是‘红颜’花语儿、‘太岁’皇普寒,两位大驾光临,不知来此何事啊?” 皇普寒一笑,“清音小姐还是那么迷人,有没有兴趣陪本人浪迹天涯呢?” 楚清音眼中露出几缕寒光,冷声道:“我就算是肯,你敢要吗?” 皇普寒一时语塞,花语儿笑道:“妹妹好气度,姐姐拜服,倒是这位小哥,英俊潇洒,惹人怜爱。只要不阻碍奴家杀了竟陵王,奴家今夜可以与你温存一翻。” 陈睿摇了摇头,笑道:“大婶说笑了,王爷可是在下好友。” 楚清音闻言捂嘴偷笑,花语儿脸色有些发紫,胸膛不住地起伏,冲皇普寒喝道:“给老娘宰了这几个混蛋!” 花语儿与皇普寒夹攻陈睿,房外有冲进几人杀向萧子良,独独留下楚清音没有人管。 陈睿感觉劲风扑面而来,让过了皇普寒的铁掌,眼角看见两缕寒光,却是花语儿持着两个分水刺杀到。陈睿剑花一挑,架开了分水刺,回手一掌排向皇普寒肋下。 交手了几个回合,陈睿感觉压力徒增,两人都是二品的武者,配合默契,擅长连击。忙里偷闲瞥了眼萧子良,风雅王爷武艺还行,在楚清音的帮助下,堪堪撑住了场面。 陈睿脚踩七星步,闪躲腾拿,将两人引离了萧子良的战场,才放开手脚,将二人缠死,不让他们有机会突袭萧子良。 两人也很是配合,随陈睿缠斗,不急于刺杀萧子良。 陈睿有些诧异,忽然脸色一变,喝道:“王爷,小心墙壁。“ 萧子良还在莫名其妙中,身后的墙壁忽然碎裂开来,一个人影直扑萧子良。眼看着来人手掌就要击中萧子良的胸口,一支长枪斜斜从一旁杀出,与那手掌一触即退,余力刚好将萧子良带到了门口。 陈睿刚刚还在自责,看着电光火石之间,萧子良转危为安,暗中松了口气,将注意力完全放在花、皇普两人身上,杀招频出。 萧子良心剧烈的跳动着,看了看眼前的老者,喃喃自语道:“还好杨慎你及时赶到,不然本王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杨慎苦笑道:“老朽被人引开了一会儿,感觉不对,及时返回,还好王爷无恙。”看着穿墙而入的大汉,喝道:“司马无道,你是要逼老朽大开杀戒吗?” 那大汉闻言苦笑一声,拱了拱手,顺着窗户窜出,心中暗骂,不是说能将“烈枪”杨慎引开一刻钟吗?这才多长时间,我日,要不是杨老匹夫估计着竟陵王,老子岂不是要折在这了? 花语儿,皇普寒也随之离去,临走前,花语儿狠狠地等了陈睿一眼,示意此事没完。 陈睿瞅了瞅墙上的大洞,问道:“王爷,没伤到吧。” 萧子良尤有些后怕,坐在榻上缓了缓,等气顺了,才应道:“没事,倒是连累了你和清音小姐。” 杨慎道:“王爷请先回府吧。” 陈睿也附和道:“末将护送王爷回府吧,此地不这么安全。” 楚清音心中推测着,自称末将,必然是南齐军中的将军了,看他年纪轻轻的,应该不是什么大将,查找起来有些麻烦了。看了看萧子良,计上心来。腹俳道;我是洪水猛兽吗?躲我,哼。 萧子良点点头,对楚清音道:“今夜对不住清音小姐了,改日本王来给你赔罪。” 楚清音对着陈睿翻了个白眼,说道:“王爷没事,清音就放心了,王爷请先回府吧,清音改日到府上看望王爷。” 陈睿丝毫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随着萧子良告辞回到了竟陵王府,几人坐在厅中沉默着。 萧筱闻讯赶到,看见陈睿也在,也不准备问什么,乖乖的依偎在萧子良的身边。 陈睿今夜看够了仙女,对这位典型的江南女子欣赏了两眼后,不在关注,心中推断着今夜的刺杀事件。 杨慎看了看陈睿,欲言又止。 陈睿醒悟过来,笑道:“王爷,末将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萧子良笑了笑,送陈睿出了厅堂,看着陈睿的背影,脸色逐渐寒了下来。 萧筱听杨慎说完了事情的概况,思索了一会儿,对萧子良道:“父王,事情应该与陈睿无关。” “哦?何出此言,今天只有他知道我的行踪。” “第一,今天的决定突然,他不可能预知你要带他去闭月舫。第二,杨叔身为一品高手,他没有机会当着杨叔的面传出消息去。” 萧子良的脸色才慢慢好了些,点头道:“不是他就好,本王对他很有好感,对他才学也颇为钦佩,实在不想与他为敌。” 萧筱微微有些诧异,父王自负文采,很少欣赏他人,这个陈睿,真是不简单啊。 萧子良问道:“筱儿,你觉得是谁在谋划本王呢?” “有几种可能。第一,太孙郁林王萧昭业。太子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几年了,万一走在了皇爷爷的前面,父王就是他最大的威胁。不过,太孙为人纨绔,习惯于声色犬马,只怕是没有这份心机。” “第二,豫章王世子萧子廉。豫章王虽已退居幕后,但权柄极大。若是皇爷爷殡天,豫章王很有可能篡位,他就是新朝的太子,自然要除去一些碍眼的人。不过豫章王乃谦谦君子,应该不会许他如此行事。” “最有可能的是卫将军萧鸾,此人近年来活动频繁,与军中大将来往甚密。皇爷爷对他又十分信任。杀了您,可以激起皇室的内乱,他就可以坐收渔利了。” 萧子良一愣,摇头道:“这个不可能,闭月舫可是他的产业,他是个聪明人,不要做下如此惹人嫌疑的事来。” “就是如此,他的嫌疑才最大。您会怎么想,皇爷爷也会怎么想,最后他最多就是个罚俸了事。您好好想想,闭月舫的三层有几人能随意进出?您旁边的阁子,应该是豫章王的翠竹厅吧。出了闭月舫的主人,谁能在那埋伏下刺客。再说,他请来了楚清音,为的就是引您或是豫章王上钩吧。” 萧子良寻思了良久,看着萧筱道:“好了,此事就此罢了,明日父皇应该就会下旨彻查,刚才的猜测万万不可外传。” 萧筱叹了口气,道:“父王休息吧,女儿也回去了。杨叔,今日小心些。” 杨慎看着萧筱的远去,悄声道:“王爷,小姐说的很有道理。” 萧子良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但是,我大齐经不起内乱了。她说的几人,无论是谁,都查究不得,想必父皇也是这个意思。” ------------ 第三十章 事后余波 陈睿回到府中,心中仍在猜测着这事的始末,但终究是情报太少,思索良久全无头绪。倒是今夜激战收益良多,心中的诸多武学疑惑,有了新的见解。 来到院中,陈睿持枪而立,缓缓舞动枪法,印证着自己心中的推断。 招由心发,心随意变,没有什么是固定不变的。 回忆起杨慎的惊天一枪,感悟着那玄妙的轨迹,陈睿对枪法的认识又精进了一层。 杨慎一枪带着惊天霸气,凌厉无比。撞在司马无道掌上,却又好像软绵绵的全无力道。借到了司马无道的掌力,回枪轻轻带起萧子良,劲气半点未露。 口中喃喃自语道:“枪乃兵中之君,进退有据,攻守贤宜。力不可用尽,攻守转换之间应该了无痕迹。” 陈睿不断的回想着那一枪的细节,越发有所领悟。枪法越加的凌厉,速度也越来越快。 枪影带起风声在院中呼啸着,陈睿一时兴起,口中吟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随着最后的几个字,轻飘飘地一枪扎进了院内的青石砖墙,入内半尺。 陈睿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什么时候用木枪也能入内半尺,我的枪法就大成了。” ~~~~~~~~~~~~~~~~~~~~~~~~~~~~~~~~~~~~~~~~~~~~~~~~~~~~~~~~~~~~~~~~~~~~~~~~~~~ 天色刚明,王横站在屋外道:“教官,陛下传召。” 陈睿推门走了出来,对王横道:“城门一开,即可前往大营,叫沈洋回来。” 陈睿带着楚翼的亲卫小队出门,随宦官赶往皇宫。 进了延德殿,看见竟陵王萧子良与几个人都已早早地到了,武帝寒着脸站在榻前,众人噤若寒蝉,殿内气氛十分沉重。 武帝看见陈睿,招了招手,道:“你与刺客曾交过手,给大家说说。” 陈睿躬身一礼,对众人道:“刺客是一群黑衣人,末将与为首的二人有过交手,清音小姐叫他们‘红颜’花语儿和‘太岁’皇普寒,两人都是二品的武者。时间不过一炷香,王府侍卫赶到,刺客就退了。” 武帝眼露寒光,喝道:“这些个绿林匪类,竟敢冒犯皇亲,岂有此理。萧鸾,即刻下发海补文书,务必将这些个败类缉拿归案。” 西昌侯萧鸾,年愈五十。面色红润,颌下一尺长须乌黑锃亮,身材挺拔,丝毫不见苍老。 闻言踏前一步,躬身道:“遵命。” 略略一顿,续道:“闭月舫是微臣的产业,在此发生如此大事,请陛下责罚。” 武帝挥了挥手,道:“与你无关,刺客太过胆大妄为了。既然事发在你的场地,此事就交予你善后,无比要给竟陵王一个交代。” 萧鸾躬身道:“是,微臣必会严查此案,为王爷出口恶气。” 武帝对着竟陵王喝骂道:“大多岁数的人了,还出去招惹是非,今日起在府中禁足一月。” 萧子良苦着个脸,躬身领旨。 武帝揉了揉额头,道:“萧鸾,这可是天子脚下,皇城重地,记得自己的本分。” 萧鸾额头冒汗,连声称是。 “都下去吧,陈睿留下。” 众人告退。萧子良经过陈睿身边时,悄悄扔下一句话,“没事了,来看看本王。” 武帝等众人走了,无奈地看着陈睿,苦笑道:“朕还没死呢,就闹起来了,这些个逆子!”说罢,忽然连连咳嗽,呼吸有些急促。 陈睿赶忙走了上前,将武帝搀扶回了榻上,手贴着武帝背心,缓缓度过真气。 武帝双眼流转过一丝温情,坐着榻上,等到气息平稳了些,道:“那番激战,你可曾受伤?” “没有,刺客只是与微臣缠斗。微臣此战反而受益良多。” 武帝笑道:“你既然能缠住两个二品高手,想必武艺已进入二品上了。” 陈睿摇头笑道:“没有,不过应该就在这几日会有突破。” “好,不愧是清云大哥的衣钵传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真是少年英雄。若是朕能替影儿做主,真想召你做了东床快婿。” 陈睿大汗,您这是哪和哪啊,刚刚明明还在说刺杀,现在就跳到了结婚上,还好您的女儿比较厉害,不然我不是盲婚哑嫁了一回。 武帝略略一沉吟,道:“京中不太平,最近可能风浪颇多,你不要参合,明日就回返军营吧,每十日入京一次,给朕讲讲骁骑军的境况。” 陈睿点头称是,看看武帝没有了谈性,告退出了延德宫。 ~~~~~~~~~~~~~~~~~~~~~~~~~~~~~~~~~~~~~~~~~~~~~~~~~~~~~~~~~~~~~~~~~~~~~~~~~~ 回到府中,沈洋已经到了。 两人进了里屋,陈睿将昨夜的事情细细讲了一遍,沈洋边听边皱眉。 好一会儿,沈洋道:“此事颇为蹊跷,隐隐涉及到皇位之争,我们若是贸然掺合进去,只怕会尸骨无存。就按陛下所说,回返营中,避开这个漩涡。” 陈睿点点头,追问道:“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做这件事?” “豫章王世子萧子廉、郁林王萧昭业都有可能,我觉得嫌疑最大的反而是萧鸾。” 陈睿笑道:“我也是这么觉得,萧贼行事最喜坐收渔利,皇室若是内斗,他想必是最开心的了。” “主公,今日你去趟竟陵王府,消除一下嫌疑。” “不错,走之前还是和竟陵王说清楚比较好,万一他怀疑我,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王横从外面进来,躬身道:“教官,竟陵王遣人请你过府。” 陈睿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沈洋疑惑道:“主公,什么曹操,魏武帝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陈睿狠狠翻了个白眼,边走边说,“他跑的快,剩下的自己想去。” 不多时,到了竟陵王府,府门外停着一台花轿。陈睿瞅了两眼,带着亲卫进了府门。 管家带着陈睿往一个园林走去,远远就听见了一阵娇笑声。 随着石块铺成的路面,陈睿榻上假山,看见萧子良就坐在一个亭子里,向他招手。 萧子良拉着陈睿坐下,招呼一旁的侍女给陈睿奉上香茗,凝神看着两个女子对弈。 陈睿瞅了瞅楚清音和萧筱,暗自点评着。论长相,楚清音稳胜一筹;论气质,楚清音如空谷幽兰,萧筱如院中青竹,不分伯仲。但是,陈睿总觉得萧筱藏着一股子睿智,目光流转间透着机敏聪慧。 两人一局结束,萧筱胜了一目,看起来是平分秋色,楚清音只是运气不佳。但是落在陈睿眼里,萧筱的棋力已进入二品坐照之境,于楚清音对弈,着实胜了一个境界。陈睿暗叹,真是个聪慧的女子,二八之年就踏入了二品之境,比之谢道韫也不逊色。 两个姑娘看见陈睿来了,美目都亮了起来,彼此觉察到了什么,双目对视之后,不约而同的哼了一声。 萧子良笑道:“清音小姐来了,说是想见见你,我就遣人接你过府。昨夜搅了兴致,今日我们好好聊聊。” 萧筱眼珠一转,笑道:“陈大哥,我叫萧筱。” 陈睿看了看这个秀外慧中的小姑娘,笑着点了点头,暗附,昨日在园中暗中观察自己的应该就是她了。 萧子良脸色一变,喝道:“什么陈大哥,叫陈叔叔,父王与他平辈论交,你怎么叫岂不是乱了辈分。” 陈睿摆了摆手,笑道:“没关系,各论各的吧,反正我年岁也不大,刚过二十。” 萧子良脸色一黑,心中对诸葛清云充满了怨念,你说你收这么点个徒弟干嘛,你让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怎么和你徒弟打招呼。 萧筱指了指棋盘,娇声道:“陈大哥,你是军中战将,与我手谈一句如何?” 陈睿道:“你执黑先行吧。” 萧筱一愣,芳心有些着恼,想到,这个家伙敢小瞧自己,他要以为刚才那是自己的真实水平就大错特错了,非得杀他个落花流水,让他见识见识我萧筱的厉害。 萧子良看着女儿脸上认真地表情,暗暗为陈睿祈祷,别输的太难看了。 两人都是聪慧之人,下子极快。 棋盘之上,分卷云龙,黑白两色大龙交缠撕咬。 陈睿捏起一粒白子,随手放在棋盘左下角,萧筱脸色一变,萧子良手中的胡须一紧,再松开时,断了几缕。 这时已下到五十六目,局势焦灼,萧筱原本大好的局势,因着这一落子,一时大变。中央腹地棋子忽然岌岌可危,左下方转瞬又回到了陈睿手中。左上方和右上一直在陈睿手中,三面合围,中央几粒白字与三方遥相呼应。 这一子竟将萧筱满盘的心血化为乌有。萧筱小脸紧绷,手心微微有些湿润。萧子良看着摇摇欲坠的黑子,摇头一叹:“没想到,明德你棋力已然到了入神之境,胜我等多已,本王佩服。” 楚清音看着陈睿的目光中异彩跌出,笑道:“没想到陈大哥除了文采风流,棋力尽然也如此之高,能够结识陈大哥,真是清音的幸事。” 萧子良嫉妒地看了看陈睿,在萧筱的小声追问中,将陈睿昨夜的表现一一道来。 萧筱看向陈睿的目光一时大亮,萧子良默然无语,暗附道,风雅王爷,就这么被两个如此卓越的女子无视了吗,看着陈睿的眼神也愈发的幽怨了。 陈睿只觉得头大了一圈,心中暗想脱身之策。忽然,站起身说道:“适才忘记了,军中还有急事,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萧子良大喜,道:“好,明德有事可先走,以后有时间要常来坐坐。” 楚清音目光楚楚,低声道:“清音才想请教一翻诗词,陈大哥就要匆匆离去,陈大哥为何对清音畏之如虎,清音就这么惹人厌恶吗?” 萧筱在心中默念,是的,是的,你最好别在陈大哥眼前出现了。 陈睿大汗,道:“怎么可能,清音小姐才貌双绝,我也想与小姐畅谈,奈何俗物缠身,实在是有些失礼了。” 楚清音眼珠一转,笑道:“大哥想走也可以,给清音留下墨宝,为清音写首诗词吧。” 陈睿苦笑一声,“好,我留下诗词,就得离去了。” 就着侍女端来的文房四宝,泼墨挥洒,一气呵成,写完交给了楚清音,笑道:“下次见面,希望还能听到清音小姐的天籁之声。” 楚清音柔声道:“下次见面,大哥称呼小妹清儿就好了。”说罢,低下了羞红的小脸,露出一抹鹅颈,白皙诱人。 陈睿暗自咽了口吐沫,和萧子良、萧筱打了个招呼,告辞离去。 楚清音打开手中的纸张,念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坐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三人默默地看着陈睿远去的身影,一时有些痴了。 ------------ 第三十一章 烟雨楼主 陈睿不是看不出楚清音的意思,这样一位娇娃,没有男人会不喜欢。但是现在自己身负血海深仇,要尽量低调些,免得惹起萧鸾的怀疑。 若真是和楚清音有了什么,自己在南齐会树立很多敌人,再想想孔雀的性子,陈睿苦笑一声,还是决定暂时回避,看看日后有没有缘分。 回到了府中。陈睿也不犹豫,拉着沈洋即刻回返骁骑军大营。 进了军营,听着士卒们训练时发出的震天呐喊声,陈睿心中一阵舒坦。暗附道,果然还是军营生活最适应自己了。 这几日外出时,陈睿将王强等人丢给了孔雀,现在回来了,忽然想去看看这几位仁兄。 暗杀部的训练地就在营地旁边的一处密林内。陈睿进了密林,躲过了脚下的几个陷阱,看见一颗大树下,王强几人被倒吊着,随风飘摇,一张脸涨得通红。 王强看见了陈睿,哭喊道:“教官,救救我啊,我要和你回亲卫队,不要在这待着,太可怕了。” 陈睿微微一笑,看着其余几人都忙不迭地求饶告罪,一再保证以后一定听命行事。 孔雀从一旁闪出,狠狠地瞪了几人一眼,几人连忙捂嘴,不敢触怒了这位魔女。 陈睿摸了摸孔雀的小脸,柔声道:“他们,我带走了,以后他们不听话了,我再送回来。” 孔雀浅浅一笑,看也不看,扬手扔出几把飞刀,将几人的绳索斩断,任由几人摔在地上。上前抱了抱陈睿,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陈睿看着几人抱头痛呼,笑道:“还不走,想要我改变主意吗?” 几人连忙爬起,乖乖跟着陈睿身后,回到了亲卫队的训练地,感到亲切不已。 王强悄悄凑到陈睿身边,问道:“教官,那个魔女你是怎么收服的,改天教我几招可好?” 陈睿大笑,拍了拍王强的肩头,“我会转达给孔雀你对她的尊称的。” 将几人踢到场中喝道:“楚翼,带人照顾照顾这几个家伙,在暗杀部给我们丢了好大的人。” 王强几人迅速结成阵型与楚翼分队战在一起,进退有据,配合默契。 陈睿暗自点点头,到底是世家子弟,武艺底子不错,都已进入了六品。经过了多日来的训练,武艺步伐都有了极大的进步。 刚刚夸完,几人就被楚翼等人按倒在地上,一顿爆揍。 陈睿摇了摇头,性子还是不够稳啊,贪功冒进,被人各各击破了。 楚翼完成了任务,带人退回了队列中。 王强、陈永站了起来,对视一眼,不由大笑。 韦阳已瘦了不少,整个人精壮了几分,摇头笑道:“还是咱们亲卫队好,挨打都挨得这么爽。” 亲卫队一愣,瞬间爆发出一阵大笑,看向几人的眼中也柔和了几分。 陈睿笑了一会儿,喝道:“开始训练。” 众人按着日常的项目,一个个进入到训练状态,王强等人也是积极参与。 阳光正透过树叶间的林荫照射下来,像繁星在空中闪烁,有些刺眼,却十分晶莹美丽,透着不可捉摸的静谧。照射下来的光影,给众人身上印上了一团光晕。 陈睿始终陪着众人身边,随时讲解着什么,众人不时的点头,看着陈睿的眼神满含敬意,王强等人也是如此。 未时,陈睿宣布解散,走过王强等人身边时,轻轻笑道:“我前几日回京了,领了陛下圣名,要好好练练你们,嘿嘿。” 王强等人瞠目结舌地看着陈睿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他到底什么来路,竟然有陛下护着他。” 陈永笑道:“这样也好,我开始喜欢现在的生活了。” 几人相视一笑,结伴而去。 晚膳后,陈睿坐在帐中独自用功。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句话在武学中更是至理名言。二品之后,武学精进更加缓慢了,每日的功课必不可少。 围攻了三十六周天,陈睿双耳微微一抖,身体忽的跃起,跳到了武器架旁。原来所在之地,两枚银针深深扎在小座上。 夕阳渐渐沉了下去,帐中还没有点灯,有些昏暗。陈睿拿起长枪,静静打量着帐中的四角,并未看见人影,心中一动,身子一侧与两枚银针擦身而过。 跃上横梁,,长枪化作燎原烈火,罩向一个人影。 那人手中匕首频闪,枪匕相交,迸发出一片火星,留下一连串的清脆声响。 陈睿收回长枪,一击横扫千军。那人向后一翻,双脚搭在梁上,一个回旋冲了过来,手中匕首直插陈睿胸口。 陈睿脚下一个旋步,让开匕首,枪身临到了那人的身边,卷起呼啸的风声。 那人匕首回身轻轻一磕枪身,借力落到了地上。 陈睿这才看清,是个身着黑衣的女子,身材纤柔,俏脸白皙,目光中寒光闪闪。 陈睿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来刺杀本将。” 那女子嗤笑了一声,娇斥道:“怎么?拐跑了本座的徒儿,还不许本座登门问罪了?” 陈睿莫名其妙,正要再问,那女子抖手又是三枚银针,将陈睿逼了下来,从腰间解下软剑攻向陈睿。 陈睿左支右吾,狼狈应付。软剑神出鬼没,随时有可能出现在任何一个角落,女子身影飘忽不定,总是躲在陈睿的视觉死角了。 陈睿对眼前的一幕总觉着有些熟悉,随即恍然大悟,孔雀的步伐与这人很相像,只是没有这么难缠罢了。 陈睿手中的长枪越来越沉,对方的软剑却是愈发的诡异起来,陈睿心知是内力消耗过快所致,环顾四周寻找退路。帐内空间太小,不利于枪法施展,而且这女子貌似是为一品高手啊。 陈睿暗骂坑爹,边打边往帐外退去。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又要抢攻。 “师傅”,孔雀及时的赶了回来,拦在两人中间,投入了那女子怀中。 那女子将软剑放下,爱怜地搂了搂孔雀的纤腰,柔声道:“出来了也不和师傅打招呼,还得师傅还得出山寻你。” 孔雀娇痴道:“师傅,我找到哥哥了,不回去了。” 那女子盯着陈睿看了一会儿,道:“你就是诸葛老儿的弟子?我要带孔雀回去,别逼我取你性命。” 陈睿头上滴下了一滴冷汗,暗附道:“麻烦大了,烟雨楼主竟然寻了过来。” 看了看孔雀不舍得眼神,一咬牙,拱手一礼道:“孔雀不愿意走,我就不能让旁人带走她,哪怕是先辈以性命相逼。” 烟雨楼主推开了孔雀,娇笑一声,“有意思,你只要受我一掌,我就随了孔雀的心意。” 陈睿咬了咬牙,点头道:“请前辈赐教。”心想,她总不能当着孔雀的面打死我吧。 忽然,看见她手中像是变戏法般的出现了刚刚那把匕首,陈睿心中数个念头一闪即逝,心中一横,闭目等死,暗附自己决不能辜负了孔雀深情。 过了很久,也没感觉自己自己受了什么伤,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有种奇怪的神情,有些出神。 陈睿暗暗松了口气,正要说话,烟雨楼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还算有些胆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啪的一声,在陈睿的脸上结结实实地印了一掌。喝道:“滚出去,我们要说些体己话。” 陈睿带着巴掌印,出了大帐,郁闷地看见沈洋一直蹲在帐外偷听着,看来孔雀也是他叫来的。 沈洋指了指陈睿的脸膑,捂着嘴一顿狂笑,泪花四溅。王横带着亲卫从阴影里出来,愕然的看着陈睿,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陈睿苦笑着揉了揉脸蛋,心中暗骂,那一掌也不知用了何种手法,内力尽然消除不了。 陈睿让亲卫队回去继续训练,拉着沈洋走进了旁边的军帐,盘膝坐下。 沈洋笑道:“属下走到帐外,听见了情况不妙,就叫了小姐和亲卫们过来。” 陈睿点头道:“你们进去了也没用,来人是孔雀的师傅,烟雨楼主。” “烟雨楼主司徒燕?那可是一位无道魁首级别的人物,主公你真是命大。” 陈睿瞪了沈洋一眼,暗骂沈洋只顾着看笑话。 “沈洋,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表字是什么。” 沈洋沉默了一会儿,道:“表字士衡,是师傅帮我取的。” “摘星楼在萧鸾府中,有重兵把守,此事急切不得。” 沈洋点点头,道:“我知道,请主公放心,一定不会因此耽误了正事的。” 陈睿看着沈洋有些湿润的双眼,沉声道:“我一定会救出易阳先生的。” “多谢主公。” 陈睿看见沈洋有些消沉,岔开话题道:“近日骁骑军情况如何?” “逐渐进入正轨,与破山军精锐相比还差点火候。大比之后,应该比拟破山军了,那是想必骁骑军已尽入掌中了。” “好,骁骑军为我等立身之本,不可不慎。” 孔雀闪了进来,轻声道:“师傅要走了。”语气有些失落。 陈睿出帐,看见司徒燕站在月色中,身影楚楚,拱手一礼道:“先辈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孔雀的。” 司徒燕一笑,“以后叫我燕姐吧,我以给孔雀留下令牌,可随意调用烟雨楼杀手二十人,足够你做一些事了。”目光深沉,显然是另有所指。 陈睿看了看孔雀,点头道:“好,那个,燕姐一路走好。” 司徒燕转身轻笑而去,留下了一个声音回荡在众人耳际。 “照顾好我的乖徒儿,不然仔细你的皮肉。” 孔雀骄傲得昂了昂小脑袋,满脸的得意。 陈睿与沈洋对视苦笑,这位姑奶奶本来就够无法无天的了,再加上这么一位靠山在背后撑腰,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 第三十二章 陈卓到来 陈睿在军营中舒舒服服地过起了悠闲的生活。 修炼完武艺,就带着亲卫队做着各种新增的训练。有时间的话,就去暗杀部踩踩点,给孔雀提些建议,弄得暗杀部的小卒子们每次看见陈睿都咬牙切齿的。 定期到各营转一转,坚持一下训练的进展,安慰一下苦练中兵士们的情绪,给受伤的倒霉蛋们,运功疗一下伤。 沈洋的参谋部也在陈睿的力挺下成立了,初期召入了十名学员,学习战场分析、气候观测、战术制定等各方面的知识。 军中的将官们也蜂涌而至,夜间沈洋的军帐里总是蹲了一地的人。亲卫队也在陈睿的要求下,抽时间随沈洋学习。 沈洋时不时暗骂陈睿给他找了不少麻烦,每天累得要死。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学员们渐渐成长了起来,沈洋的担子慢慢轻了,不由对于陈睿的深谋远虑感到佩服。 陈睿也会时不时的到参谋部客串一下教官,讲解些古代战例,供众人学习。一些将官的战略素养开始崭露头角。其中的翘楚就是楚翼、曾勇、卫宽与魏宇。 意外之举倒是给陈睿带来了极大的收获,军中将官们渐渐被陈睿折服。 王强等人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是心中已渐渐认同了陈睿的教官地位,对于自己每一日的进步都期待不已。 檀恒等人也在不懈的努力着,从早到晚时间排的满满的,不时得混进亲卫队训练几日。 不得不说,世家子弟在战略上有着先天的优势,有些见解得到了陈睿与沈洋的一直好评。 这天,陈睿早起做完功课,看见王横领着一个男子进了大帐。 这男子还未及冠,脸庞光洁白皙,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他的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看清来人,陈睿心神一震剧烈的跳动,笑道:“三弟,好久不见了。” 陈卓躬身一礼,随即一把将陈睿抱住,喃喃自语道:“大哥,我真想你啊。” 陈睿也紧紧抱着陈卓,双眼微微有些湿润。 王横看见两兄弟神情激动,默默退了出去。 陈睿扶着陈卓的臂膀,笑道:“一年未见了,你长高了不少。” “接到大哥的传信,料理好手边的事就赶了过来,没想到大哥已是骁骑将军了。” 陈睿笑道:“你在‘谛听’中也不容易,为了避人耳目,就没给你传信。一会儿再与你细说,先说说你的近况吧。” “一年中,我曾几次进入北魏武林中发展‘谛听’的势力,立下了不少功劳,现在师傅已许掌建康的分部,我这才能脱出身来。” 陈睿一叹,道:“苦了你了,进入北魏太过凶险了,以后万万不可再试。” 陈卓双眼一红,擦了擦眼角,旋又笑道:“没事,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但是大哥交代的情报部,几乎没有什么进账。” 陈睿笑道:“不必自责,以前是我想当然了。在‘谛听’眼皮子底下另起炉灶,有点强人所难了。这次我找你来,第一,想见见你。第二,就是要你在建康先建立一个据点,为我们在建康争取一些主动。” 陈睿冲帐外喝道:“王横,去找沈洋与孔雀过来。” 陈卓有些惊喜,问道:“二姐也在?” “嗯,在我身边快半年了。” 陈睿开始给陈卓详细讲起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陈卓听得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大笑连连。 不多时,沈洋挑开了大帐,一个人影先一步飘了进来,蹲在陈卓的身边,怔怔地看着他。 陈卓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心中初时的激动渐渐被诡异所代替,喃喃道:“二姐,你就不能换个打招呼的方法吗?” 陈睿哈哈大笑,孔雀有些着恼,用小手屈指在陈卓头上狠狠敲了几下,回到陈睿身边坐好。 陈睿指了指陈卓,对沈洋道:“士衡,我三弟陈卓,表字兴德。之前你们也曾见过。” 两人互相行了一礼,陈睿续道:“我三弟是‘谛听’在建康的负责人。士衡是法家首席弟子,被萧贼逼迫逃入军中,现在是我的谋主。” 两人的眼神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下惊异。 陈睿道:“我准备让兴德在建康建立我们自己的情报部,士衡你觉得如何?” 沈洋略加思索,问道:“属下有几个问题想先问问。” 见到陈睿点头,沈洋续道:“第一,为何不利用‘谛听’为我们传信。第二,我们所剩的银钱已经不多了,情报部只怕是要靠兴德白手起家了。第三,准备从何处入手?” 陈睿道:“‘谛听’里有萧鸾的钉子,身居高位,所以我们必须另起炉灶。钱的事情我去想想办法。入手之处就在建康的地下势力,帮派、青楼楚馆、酒馆茶社。” 沈洋边听边思索,良久笑道:“此事可行,但是我们要慢慢来,前期还是利用些‘谛听’的势力吧,反正我们也不急于对付萧鸾,小心些就没有什么大碍了。若是能把建康的‘谛听’势力收入囊中,对我们益处更大。兴德以后不可常去主公府中或是军营中,免得惹人怀疑。” 陈睿看见陈卓有些苦闷,劝道:“三弟,你先去买一个茶社,安排下自己的人手,作为我们的秘密地点,日后时不时地可以小聚一下。” 陈卓这才露出笑脸,道:“今日我就在大哥的营中待着,明天我再去建康吧。” 陈睿笑道:“好,士衡去安排下酒宴,让王横守卫军帐十步之内,不得让任何人进来。今天我们好好聊聊。” 沈洋安排人遣人置办好酒宴,几人在陈睿帐中悄然开席。 陈卓幼时随陈睿熟读百家典籍,加上三年多的游历,与沈洋交谈甚欢。陈睿话虽不多,但字字珠玑,引得两人连声感叹。孔雀乖巧地给几人斟酒。帐内一时暖意阵阵。 快乐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不知不觉中夜色来临了。 几人从天下大势聊到了各地的风俗。陈卓详细地介绍了北魏的风土人情,沈洋感叹道:“汉人在北魏着实有些苦啊,不知我大齐何时能够打过江去。” 陈睿叹了口气,苦笑道:“南方世家寒族仇忾日深,诸子百家,矛盾重重,彼此压制。大齐军马不盛,粮草不行,守城有余,进取不足,储位不定,人心不稳。短期内,无力北向。” 沈洋点头道:“南朝一直都没有北伐的意向,少数几次都是做做样子,震慑一下北魏,皇室只知道奢靡享乐,哪里还记得天下之志。陛下虽然有意北伐,但是时日无多,只怕陛下之后皇室再无雄心了。” 陈睿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摇了摇头,暗自嘲笑,小小一个骁骑将军,就想着那个位子,时不时有些不自量力了? 孔雀看见气氛有些沉闷,道:“三弟,几品了?” 陈卓略显得意的说道:“三品中,比你们强了吧?” 孔雀哼了一声,鄙夷地看了陈卓一眼。 陈睿失笑道:“孔雀快要突破到二品了,我看就在这几日,你落后太多了。” 陈卓有些瞠目结舌地看了看孔雀,忽然有些欣喜,道:“那不是说,二姐就要恢复了?” 孔雀至从练了《清心咒》后,心性就像一张白纸,完全不通人情世故。但是当年孔雀可是聪慧异常,常常将陈卓捉弄地哭笑不得。 陈睿想起了前事,含笑点头,道:“希望以后你不要随意招惹她。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被困在一处断崖上下不来,被孔雀骗得脱光了衣服,编成一根绳索才下来的。” 陈卓俊脸一红,在沈洋大笑声中,闷头喝了一盏酒,对着陈睿、沈洋恶狠狠地道:“你以后小心些吧,我又不用终日对着二姐。” 陈睿脸上滴下一滴冷汗,看了看孔雀冷峻的俏脸,觉得身子一冷,赶忙与二人举起酒盏说起别的话题来。 翌日,陈睿目送陈卓离去,心中有些不舍。孔雀靠在陈睿怀里,用小手抚了抚陈睿的胸前,轻声道:“没事,二弟以后就在身边,随时能见面的。” 陈睿惊喜地看着怀中的佳人,道:“你突破了?” 孔雀含笑点头道:“突破了,这几年让你担忧了。” 爱怜地看了看陈睿的双眼,柔声道:“早知道你后来险死还生,我绝不会入那烟雨楼,一定会陪着你身边与你同生共死的。” 陈睿嗅着孔雀的发香,笑道:“我一直就不同意你学那《清心咒》,你自己一定要如此。天怜可见,我的小孔雀终于又回来了。” 孔雀忽然俏脸一寒,咬着贝齿哼道:“我刚刚想起,听沈洋说前几日,你在建康与几个女子不清不楚?” 陈睿额头冒出一层密密地汗珠,支吾道:“没有,绝对没有,你不看我一直都带着营中么?” 孔雀看了看陈睿的神情,娇笑出声。伸手给陈睿擦了擦汗珠,柔声道:“想入陈家大门,得先让我看看再说,咱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陈睿喃喃自语道:“咱家?” 孔雀笑道:“怎么?你不是答应了杀了萧贼就要娶我过门吗?现在想反悔?” 说罢,从袖中滑出一把飞刀,捏在手中,在陈睿身上来回比划。 陈睿连忙打了个哈哈,点头道:“记得,记得,这事我怎么会忘记呢。” 略略一迟疑,问道:“你对他们几个准备怎么交代?” 孔雀嗤笑一声,道:“我还用交代?直接告诉他们,我看谁敢说些什么?” 陈睿默默为陈卓等人祈祷了一翻,随着孔雀回返帐中。 ------------ 第三十三章 军中大比 时间像是手中捧着的流沙,不知不觉间从手中划过,转眼三个月已过,初夏悄然登场。 清晨的朝阳洒出一片淡金色,天边浮着几朵白云,在碧空如洗的天空中变化着样子。林间花香四溢,虫鸣鸟叫声充斥在各个角落。 孔雀弯下腰,嗅着清新地花香,开心地笑着。 露水将她的绣鞋打湿,阳光透过树影,给她披上了霞光,微微吹过的清风将她的秀发卷起,仿佛是老天将一位仙子降临凡尘,让世人见证他的最完美的创造。 陈睿呆呆地望着孔雀,眼神迷离。眼前的一切将孔雀撑托得像是月中仙子,花中精灵。 孔雀将素白的手在陈睿眼前晃了晃,得意地笑道:“看花眼了吧。” 陈睿回过神来,摸了摸鼻子,自嘲的一笑。人总是容易忽略眼前的一切,以前从来没仔细地看过孔雀的倩影,从没发现孔雀的美是这么的惊心动魄。 陈睿将孔雀搂入怀中,将头埋入孔雀的秀发中,喃喃道:“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孔雀痴痴地复述着诗句,红唇轻启擒住了陈睿的双唇。 陈睿热烈地回应着,两人甜蜜地身影在林中痴缠着,久久不愿分离。浑然忘记了角落里还有一个人。 沈洋一手扶额,暗骂自己该死,怎么就想着陪这两人出来欣赏初夏的风景。 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今天就是军中大比,轻轻咳嗽了一声。 孔雀惊醒,瞥见了沈洋,红晕从脸上扩散到了耳际,嘤咛一声,身影几闪消失在了陈睿视线中。 陈睿暗骂自己放浪形骸,厚着脸皮,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今天该大比了吧。” 沈洋狠狠翻了个白眼,腹诽道:你还记得此事啊,就算是美**人,你也太鸡贼了吧,这可是光天化日呢。 陈睿干咳一声,走出了丛林,微微颤抖得双手出卖了他的心思:两世为人的初吻啊,真是销魂,不由得啧了啧嘴。 回到帐中,披上战甲,陈睿道:“击鼓,全军集结。” 三通鼓后,校场上五营兵马整装待发。 陈睿喝道:“今日全军大比,成绩优异者出任军中各级将官。” 沈洋踏前一步,喝道:“比试分为马术、弓箭、武艺、体力、战略五个环节。参谋部负责审查统计,现在大比开始。” 兵士们在校尉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开始测试。 陈睿站在校场的高台上,神情肃穆地看着兵士们的比试,暗自点头。 沈洋道:“到底是禁军出身,底子厚实,现在的骁骑军比破山军更甚一筹。” 陈睿笑道:“不错,三个月的时间总算是没有白费。将官选拔之后,可以请陛下来此阅军了。” 时间到了晌午,各营的测试终于告一段落了。 沈洋拿着参谋部送上来的文书,拍好了次序,交到陈睿手中。 陈睿宣读道:“卫宽为中军校尉,胡筑、林宇、黄力任军侯;魏宇为前军校尉,魏立、王霖、裴玉安任军侯;曾勇为后军校尉,周广宇、冯习、陈永任军侯;楚翼为左军校尉,王强、崔辉、王逸任军侯;檀恒为右军校尉,韦睿、杨显、钟鹏任军侯。屯长以下由沈参军宣读。” 校场上鸦雀无声,每每有人听到了自己名字,就暗暗握了握拳头,抑制住心中激动,三个月的集训,改变最大的就是军风,令行禁止四字已深入到了骁骑军的每一个将士的心中。 陈睿让亲卫队的四位小队长和王强等人一起参加选拔。本来也想让王横去的,王横死也不愿意,就愿意一直给陈睿当亲卫队队长,陈睿心中感动,也就随他去了。 几人的成绩都是出类拔萃的,陈睿将几个小集团都拆了开,分别在五营中任职。 下层士兵们通过三个月的苦练有的也当上了什长、伍长、有几个悄悄爬到了屯长的位置上,让众人羡慕不已。 总体来说,大比的结果是令人满意地。 陈睿等沈洋宣读完毕,喝道:“各军迅速回营,各将官有一夜的时间熟悉自己的部曲,明日照常开始训练,我去请陛下前来阅军。” 众人眼中虽然都是浓浓地惊骇之色,但是都迅速找到了各自的部曲,整军回营去了。 ~~~~~~~~~~~~~~~~~~~~~~~~~~~~~~~~~~~~~~~~~~~~~~~~~~~~~~~~~~~~~~~~~~~~~~~~~~~ 陈睿站在武帝身前,恭敬地将大比的结果详细地讲了一遍。 武帝龙颜大悦,笑道:“真的达到了你说的那样?才三个月的时间,陈睿,此事你做的好。” “这都归功于陛下,禁军的底子好,都是陛下从军中选拔出来的精锐,要不然就是三年,臣也练不出这样一支部队来。” 武帝哈哈一笑,拍了拍陈睿的肩头,道:“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别学人家拍马屁,你这水品太次。有时间你真得好好听听王晏的马屁,算得上此道中的魁首了。” 陈睿俊脸一红,道:“臣想请陛下到营中阅军,不知?” 武帝一愣,阅军?出了六卫演武,自己就再也没机会踏足军伍了,这倒是个好机会。兴奋地踱了几步,笑道:“此事大善,朕会邀请军中宿将一起前往,要是给朕丢了面子,仔细你的脑袋。” 最后一句显然是玩笑之言,但是陈睿可不敢当做玩笑来听。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不知陛下何时前往?” “给你十日准备时间,你看如何?” “臣领旨。” 出了皇宫,顺道去了趟司空府,拜访了下王敬则。 将军中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起陛下阅军之事,王敬则有些担忧道:“你太过鲁莽了,且不说骁骑军准备的如何,单单陛下的安危就是一个大问题。” 陈睿一惊,暗骂一声,自己还是有些想当然了,看问题只看长远,忘记了眼前。若是有人利用武帝的安危来做文章,只怕自己人头不保。 连忙拱手一礼,道:“请老师赐教。” 王敬则拧着花白的长须,沉吟了一会儿,道:“改了阅军场地,你带着骁骑军到京中的大校场演武,这样可以省了很多麻烦。” “好,我这就进宫去请旨。” 武帝笑眯眯地看着陈睿,陈睿满脸地尴尬。 武帝道:“我以为你都思索好了呢,看来朕还得在京中阅兵了。” “臣思虑不周,让陛下失望了。” “也罢,出京太过劳师动众了,朕年纪也大,走的远了也累得很。以后做事有小心谨慎,思虑周详了再做。” “遵旨。”陈睿汗颜道。 回到了营地,陈睿埋怨沈洋道:“士衡,为什么不提醒我陛下来此有安全隐患?” 沈洋翻了翻白眼,道:“主公,我那会说等等再进宫去,你没理我啊。” 陈睿想了想,早上被沈洋看见自己亲吻孔雀,看见沈洋就有点不好意思,那会沈洋确实说了什么,自己没怎么听就跑了,也是存了躲避的心思。 尴尬地笑了笑,道:“此事是我不对,下不为例,士衡不要在意了。” 沈洋心中有些感动。些许小事,陈睿都肯给自己道歉,对于自己太过礼遇了。 “士衡,十日之后,陛下就会阅兵,你看我们怎么安排呢?” “就用左、右二营参加阅兵吧,让陛下看看他们的改变就行了,全军都去的话,难免让人诟病。” 陈睿点点头,“让楚翼、檀恒好好准备,不要有什么闪失。” ~~~~~~~~~~~~~~~~~~~~~~~~~~~~~~~~~~~~~~~~~~~~~~~~~~~~~~~~~~~~~~~~~~~~~~~~~~~ 十日后,京中校场,陈睿带着左、右两营,恭敬地站在,等着武帝下令。武帝对着陈睿招了招手,陈睿快步上来了高台。 竟陵王萧子良悄声给陈睿介绍着诸将:卫将军萧鸾,司空王敬则陈睿都已见过了。征北将军陈显达的出现给陈睿带来了一阵惊喜。老将军老而弥坚,精神矍铄,神采奕奕。还有六卫中剩余五位的主将。 游记将军曹虎小声道:“老弟好好表现。” 陈睿点点头,给诸将行了一礼,道:“这次参与军演的是骁骑营左、右两营。” 武帝笑道:“开始吧。” 陈睿手拿令旗,挥了挥。 楚翼、檀恒对视一眼,喝道:“演武开始。” 左右二营的兵士们化整为零,组成了十个方阵,口中喊着号子,手中长枪齐齐刺出。 陈睿暗中点点头,手中令旗在空中化了几个圈。 楚翼喝道:“变阵,鱼鳞阵。” 兵士们迅速结成了两个鱼鳞阵,在校尉的带领下缓缓向高台逼近。 台上众人,感觉脚下的台面微微颤抖着,眼前的军队像是一头猛虎,气势沉稳,凶气毕露。武帝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暗赞了一声。 陈睿手中令旗再变,在空中左右挥舞了两下。 檀恒喝道:“鹤翼阵。” 士兵们阵法变化极快。一个巨大的鹤翼阵呈现在众人眼前,两翼成包围状,像是一只仙鹤在缓缓抖动双翅。 陈睿喝道:“左右两营对战开始。” 楚翼、檀恒带着两营士兵,换上了演武用的兵服。兵士们手持木刀木盾,在校尉的带领下,厮杀在一起。 台上众人有些诧异,三千人的对战,竟然可以媲美万人厮杀的决然与惨烈。 曹虎喃喃道:“这还是以前的左右二营吗?老弟,你不会换人了吧。” 陈睿闻言笑道:“曹大哥仔细看看,檀恒、王强等人都在队中呢,而且都是主要将官。” 武帝眼中精芒一闪,道:“不错,收兵回营吧,你随朕回宫。” 陈睿点点头,喝道:“军演结束,楚翼、檀恒带兵回返营中。” 众人议论纷纷,对于陈睿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忌惮之心也随之提升。暗道还好陈睿只是个武夫,可以利用,不然…… 回到宫中,武帝开怀大笑,道:“很好,真给朕争气,骁骑军脱胎换骨,你居首功。” “上有陛下支持,下有将士们卖力,臣不敢居功。” “朕说了算。你才升任三品,时间太短,不能再提拔了。这样吧,赏你黄金十斤,谢王巷府邸一座,骁骑军军中上下俸禄加倍。” 陈睿跪下谢恩。 武帝叹道:“你手中要是有五万如此雄兵,北伐定可功成。” 陈睿闻言默然。 良久,武帝挥了挥手,道:“下去吧,继续加强训练,朕等着你所说的天下强兵的出现。” 陈睿躬身一礼,出了延德宫。 ------------ 第三十四章 荆州叛乱 夕阳斜斜地映照在山谷中,微风徐来,花花草草都慵懒得舒展枝芽,柳树也抖动着枝条,发出一阵簌簌声。 花丛中,一男一女相互依偎着,静静欣赏着来自造物者的亲手描绘的景色。 沈洋踏进了山谷,看着两人苦笑不已,难怪怎么都找不到人,原来是与美人相约。 孔雀扬起俏脸,瞪了沈洋一眼。 陈睿笑道:“士衡,什么事?” “兴德传来消息,靖州刺史巴东王萧子响叛乱。” 陈睿眉头一皱,心中暗叹一声,还是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竟陵王被刺杀后,萧鸾受命调查,将矛头对准了巴东王萧子响。萧子响私下里和蛮族买卖武器,长史刘寅、司马席恭穆二人联名暗中把这件事报告萧鸾,萧鸾上奏说巴东王图谋不轨,而且刺杀竟陵王刺客内衣都来自荆州。陛下震怒,下旨彻查。旨意才到,巴东王一时慌乱,将刘寅等人杀了,在荆州举兵,要自保。” “兴德的情报怎么详细?连萧鸾的内探都查出来了?” 沈洋翻了个白眼,道:“那是我推测的,**不离十。不然萧鸾怎么会有把握诬陷一位王爷。” 陈睿叹道:“又要乱了,大齐的天下只怕是平静不下来了。” 翌日,陈睿接到了武帝的诏令,即刻入宫见驾。 进了延德宫,朝中重臣都已到了,一个个在武帝的暴怒下噤若寒蝉。 “逆子,敢杀朕的典签官,目无尊长,逆子啊。”武帝咆哮着。 陈睿乖乖地找了个不起眼的地坐下。看着前排的大人们沐浴在武帝的吐沫星子下,一动也不敢动的样子,暗自庆幸,还好自己的职务还比较低,要不…… 武帝骂得累了,倚在龙榻上喘了口气,喝道:“陈睿呢?陈睿来了没有?” 陈睿出列,躬身一礼道:“陛下,臣在。” “即刻点兵,带着骁骑军去荆州,将萧子响那个畜生给我抓回来。” 萧鸾眼珠转了转,道:“陛下,不可。陈将军带着大军一到,巴东王难免会孤注一掷。应该带少许兵马去将巴东王劝回来就好了。” 陈睿神情一动,暗自赞许萧鸾应变得当。 历史上武帝命淮南太守戴僧静率兵讨伐萧了响。戴僧静说:“巴东王年少,长史执之太急,忿不思难故耳。天子儿过误杀人,有何大罪!官忽遣军西上,人情惶惧,无所不至。僧静不敢奉敕。”武帝表明上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很赞赏戴僧静的话。 陈睿也连忙道:“陛下,巴东王年幼,刘寅等人逼迫过甚,急切之下犯下大错。但臣素闻巴东王至孝,臣前去劝说,巴东王必会回心转意。” 武帝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道:“如此此事就全权交给你了,一定要将萧子响平安带回,还有怂恿他犯下大错的人一定要给朕都带回来。” “遵旨。”陈睿躬身一礼,出了延德宫。 萧鸾微瞥了一眼陈睿的背景,心中闪过一丝忌惮。是故意为之,还是偶然的灵光一闪呢?这个陈睿怕是不简单,得找人查查他的底细了。 陈睿回到军中,与沈洋说了上朝的事情。 沈洋赞许道:“主公此举甚妙,但是只怕会引起有心人的惦记了。” 陈睿无所谓的笑了笑。若是自己不去,萧鸾的人就会去,先是逼着萧子响竖起反旗,又暗示萧顺之害死萧子响,之后间接逼死了萧顺之,利用武帝吓死了太子。武帝身体更是不堪打击,一病不起。 所以自己这一趟必须得去,不然南齐皇室大乱将起。 沈洋道:“主公带着中营的一曲去吧,一曲的战斗力冠绝军中,将亲卫队与暗杀部也带着。” “好,事不宜迟,你下去让卫宽整军吧,我们这就出发。” 刚刚出了建康的范围,看见一人站在路中。 年愈三十许,一袭蓝色长袍,仪表堂堂,英姿飒爽。 看见陈睿带着人马走来,那人躬身一礼,道:“在下平南内史张欣泰,奉圣命来协助陈将军。” 陈睿讶然,心中闪过一丝惊喜。 平南内史张欣泰,战略眼光奇准,是阴阳家的传人。历史上也曾加入荆州的平叛行动中,献上了诸多良策,但是主将受了萧鸾的命令并未采纳,才弄得后来事态失控,武帝派出征讨大军,萧子响惨死江中。 陈睿翻身下马,扶起张欣泰,笑道:“有张内史相助,大事定矣。” 张欣泰略略有些感动,不明白陈睿为何对自己这般礼遇。 沈洋也有些奇怪,陈睿对人虽然很随和,但从不轻易出口夸人。一旦说出了溢赞之词,那人必然是有真才实学。 且不说陈睿一路往荆州而去,建康城萧鸾府中。 萧鸾脸上出现一片茫然之色,喃喃念道:“陈睿……” 一人坐在萧鸾对面,问道:“主公,说的可是骁骑将军陈睿,此人不是一个鲁莽武夫吗?怎么会毁了我们全盘的计划?” 萧鸾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道:“鲁莽武夫?单单就他今天说的那些话,此人就不是一个单纯的莽夫。我们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布局,才激起了萧子响的兵变,正要借此搅乱南齐的朝局,除掉一下碍眼的人,偏偏杀出一个陈睿。” “主公,会不会是王敬则指示他,为了与主公抢功?” “嗯……也有这个可能,王敬则这个老儿,对我的拉拢一直若即若离,不肯明确表态,当真可恶。若是真有那一日,我必杀此老贼。” “主公,其实一个巴东王并不要紧。太子一直都在服用我们安排的药物,生死随时掌控在我们手中。武帝年事已高,身体愈发不行了。主公只要掌握了军中的大权,登上帝位不过是迟早的事。” 萧鸾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博达,多亏了你的计划。若是我能荣登大宝,必不会亏待你的。” 那人笑了笑,躬身一礼道谢。重新坐好续道:“陈显达已经发现了次子家中巨变有些蹊跷,正在私下里调查。” 萧鸾笑道:“不必担心,他一天没找到证据,就一天不敢与我翻脸。” 忽的脸色一变,道:“给我查查陈睿的底细,看看有没有可能是当年的余孽。” 那人一愣,喃喃道:“不可能吧,当年回报的人可是说了,陈默家中都已被斩草出根了。” 萧鸾阴冷地一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最好不是,要不然休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 陈睿一路走得很顺利,直到了荆州地界,才下令全军止步,安营扎寨休整。 帐中,陈睿、沈洋、张欣泰三人随意坐着,商量着荆州事情应该如何应变。 沈洋道:“巴东王萧子响,勇猛有力,精于骑马射箭,喜欢军事,他亲自挑选六十名贴身武装侍卫,这些人都很有胆量和才干。他就任荆州刺史后,曾多次在自己的内宅设宴,用牛肉、美酒犒劳侍从。所以我们若是强攻必然得不偿失。” 张欣泰道:“不错,萧子响聚集的是一帮凶狠狡诈的人,他们之所以听从他的指挥,是因为有的人是贪图赏赐,有的人是害怕他的声威,因此,他们还不会自行溃败。如果我们在夏口驻扎军队,向他们讲明利害、福祸关系,萧子响一定会归降,我们就可以不战而胜。” 沈洋眼中一亮,笑道:“此策甚妙,将军可按此而行。” 陈睿点头道:“嗯,不过我们不要停在夏口,应该停在江津,在此筑起防御工事,给巴东王一些压力。不过巴东王身边的那些人恐怕会有异动,还是我带着亲卫亲往劝说吧,若是有什么意外也可以处理得当。” 张欣泰愕然道:“将军此举怕是不妥,将军万金之躯岂可亲身范险,属下代劳就好。” 陈睿哈哈一笑,拍了拍张欣泰的肩头,道:“将军本来就该冲锋在前的,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全,有亲卫队随行,对方没有两三千人马拿不下我。” “再说,你们不是在我身后吗?江津距离江陵也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 陈睿、沈洋两人漫步在军营中。 陈睿问道:“张欣泰这人,这么样?” 沈洋笑道“主公看人眼光极准,此人果有大才。善于推测人心,根据敌人的性格设下陷阱,战略眼光极准。” “我们手里能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不知道这个张欣泰能不能拉拢过来。” “现在只怕是不易。此次若是顺利,主公必能官升一级,到时候可以请外调,为一州刺史,最好是边境线上,这样更利于我们发展,到时候可以将张欣泰调到军中任职。” “嗯,不错,先走好眼前这一步吧。我前往江陵,你有没有什么要嘱咐的?” “第一,主公此去是借陛下的威严喝止巴东王,最好不要善动刀兵。第二,从情字入手劝说巴东王。第三,若是发现有人暗中阻碍,要当机立断,切断这些人对巴东王的影响。” “不错,借大势,动之以情,杀伐果断,此行必能功成。我走后,你多于张欣泰拉拉关系,接个善缘,日后也好引入我们阵容中。” “是,还请主公不要掉以轻心,若是事情危机,请速速回返军中,我们等援军来了再强攻江陵也未尝不可。” 陈睿点点头,心中却按下决心,一定要成功,不然下次接手的一定是萧鸾的人了。 ------------ 第三十五章 前往江陵 巴东王萧子响今年才刚刚二十二岁,勇武冠绝皇室。因为深受武帝宠爱,性子有些高傲,常常与其他王室成员发生冲突。去年,改任使持节、都督荆、湘、雍、宁、梁、南秦、北秦七州军事、镇军将军、荆州刺史,被武帝扔到了江陵城。 大概是第一次没人管着了,将性子里面胡闹的一面表现的淋漓尽致。先是带着侍卫们常常在府内大开酒宴。大手大脚钱财就花销的快了点,有人就悄悄告诉萧子响,可以和蛮人买卖兵器,赚些钱财。之后又有人告诉萧子响身为武帝最宠爱的儿子,可以穿得稍稍违制一点,可以标新领异一些。 一系列的时间终于把一个有大好前途的王爷带离了正道,陈睿每每想起都暗自警惕,万万不可失去了本心。当人眼中只有欲望的时候,就是在想无尽深渊堕落的过程中。 江陵巴东王府。 萧子响烦躁不安地在屋子里踱着步,喝道:“去,给我把杨先生叫来。” 不一会儿,侍卫回来,道:“杨先生已经不在了,桌上只留下一份书信。” 萧子响一把抓过信封,才看了两眼,就将信撕得粉碎,喝骂道:“真当孤王傻吗?率兵与朝廷兵马对立,你这是要孤王孤注一掷,是要孤王背叛父皇。” 萧子响喝骂了良久,瘫倒在坐上,喃喃自语道:“完了,本王完了,都是这个杨欢,害得本王一步步至此,若是有机会,本王一定要将这贼子千刀万剐。” 一人一路小跑着进来,口中喊道:“王爷,朝廷兵马已到了江津。” “什么,这么快?统兵者是谁?来了多少兵马?” “据说是骁骑将军陈睿,大约只有一曲军马,兵马停着了江津不再前进。” 萧子响死气沉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生机,喃喃道:“一曲兵马,驻足不前。父皇还没有放弃本王,哈哈,太好了。” 站起身喝道:“来人,给本王着衣,本王要亲自去与这位将军分说。”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道:“王爷不可。这位骁骑将军到底是什么人物我等都不知。万一您去了,被他假传圣命拿下,之后生死就都悬于他人之手了。” 萧子响一愣,缓缓点了点头,颓然坐下,问道:“那你们说,本王应该怎么办呢?” 那人续道:“王爷静等在王府中,陛下要是想赦免王爷,那陈睿一定会亲自到府中来见王爷。若不是,我等据城而守,请陛下换个亲信之人,来接王爷回京。” 萧子响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本王要静一静。” 人都走空了,萧子响冷笑一声,道:“真以为本王傻吗?你们现在担心的是自己脑袋吧。不过,现在孤独木难支,被架在了火盆之上。哎,希望这个陈睿有些本事,能救本王出这个火坑。” 离王府不远处的一间府邸中,刚才的两名侍卫与几人坐在一起。 一人道:“我们现在怎么办,萧子响若是投降,我等怕是要死于非命了?” “不能让那个陈睿进城,派人扮作山贼袭击江津的朝廷兵马,朝中一定以为是萧子响所为。到时,武帝震怒,必会再派兵马前来,我们就杀了萧子响投降朝廷,必可活命。” “对,你们现在将王府围住,不能放萧子响出府。” 几人商量完了就赶快出去了。 那两人对坐了一会儿,开口道:“此次侯爷的命令怕是完不成了。” “都是在按计划经行的,只是这最后一步出了问题,此事不是我等的错,侯爷也能理解。” “等到萧子响一死,我们就可以回去复命了。现在务必要看紧了萧子响,不能再出乱子了。” ~~~~~~~~~~~~~~~~~~~~~~~~~~~~~~~~~~~~~~~~~~~~~~~~~~~~~~~~~~~~~~~~~~~~~~~~~~~ 刚刚到达江津,陈睿就带着亲卫队向江陵进发。 江陵城的人马也在向江津方向狂奔过来。 两者都不想惊动别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一条小路。 途径半路,王横道:“刚才铁十回报,前面发现了一对人马,大约有五百人左右。” 至楚翼等人出去领军之后,亲卫队剩余四十八人,陈睿发下四十八的铁牌,每月小比一次争夺顺序。只能与自己的前一位交手,输了就相互交换号牌。众人为了彰显这份荣耀,从此彼此不再称呼名字,只叫代号。 陈睿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笑道:“你带着人去摸摸底子,若是江陵来的人攻击我军营的,就将他们留在此地吧。” 王横点头,喝道:“铁十之后的所有人随我来,我们找点乐子。” 本来除了出去巡查的几个,其余的亲卫们有些无聊,闻言一乐,屁颠屁颠地随着王横冲了出去,一个个口中喊道:“老大,有什么乐子?” 王横是雷打不动的铁一,人们在争夺无望之后送了个老大的尊称。 王横裂开嘴笑了笑,道:“前面有五百只菜鸡上门了,我们去看看,若是不怀好意,教官就将他们交给我们了。都给我安静点,吓跑了他们,老子就拿你们找乐子。” 众人对视了几眼,一个个眉开眼笑地跟在王横身边跑了出去。 这次出来孔雀并没有跟着,而是指定了一个暗杀部最出色的学员暗一当做领队,随陈睿一起前来。暗杀部也仿照亲卫队,彼此只称呼号牌。 陈睿道:“暗一,带着暗部一起去,若是开打了,手脚利索点,我们还有赶路。” 暗一是个有些清秀的小伙子,腼腆一笑,点点头去了。 陈睿看着暗部成员们飘逸的身影,笑道:“不出三年,又是一个烟雨楼啊。” 王横趴在一颗大树上,看着不远处的人马在树立里歪歪斜斜地前进,耳朵里传来了铁十低沉地声音。 “老大,这些人是来找麻烦的,说是要全灭了朝廷兵马。” 王横嘴角扯过一丝冷笑,回头做了几个手势,亲卫们一个个折返回来路,迅速而隐蔽地做着一个个陷阱。 王横瞥了一眼树林的一角,点了点头,做了个攻击的手势。 暗一冲王横点点头,招呼暗部将身影埋在了阴影里。 江陵出来的兵马又不知死亡陷阱已经埋好,一个个大摇大摆地在树林中穿行着。 为首的一人不满意地嘟哝着:“为啥让老子出来。妈的,据说这个陈睿可是边境上的骁将,杀得魏军丢盔弃甲,这点人不怕是不够他一口吞的。” “大人,听说那陈睿青面獠牙,甚高一丈,手拿着三百斤的大锤,一砸一下去就是一片肉泥。” 为首的那人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摇了摇脑袋喝道:“扯你娘的屁,滚,你说的还是人吗?” 突然,林间射出了根根木矛,在人群中穿梭着,一片惨叫声随即响起。不少倒霉蛋被绳索挂在了空中,眼看在木矛临空而来,无处躲避,只觉得下腹一紧,一股骚热顺着小腹向胸膛涌来。 为首的那人刚要大喝,就被人从树上跳下,用匕首在喉间抹过,发出一阵“嗬嗬”的身影。 江陵的士兵们看着眼前着有如地狱般的场景,一时呆若木鸡。想要进攻,却发现敌人根本不和他们正面交手,想要躲避,身后总会闪出一个身影,麻利地放到一人,又消失不见了。 “鬼,鬼啊。”眼前的树林,阴暗幽深,像是黄泉的入口,择人而噬。兵士们终于崩溃了,凄厉地喊叫着,开始了逃亡。 王横带人追杀了一阵,意兴阑珊地啧了啧嘴,想来路走去,临走前对着暗一挥了挥手,指了指逃兵的方向。 暗一点头,带着暗部向那个方向追去。 陈睿看着王横浑身的血迹,笑道:“都收拾干净了?” “暗一在追杀,估计会再前面等我们。” “好,把自己拾掇干净了,我们进江陵城去,好好看看这位巴东王。” 陈睿站在城门口,看着守卫深严的城池,眉头一皱,喝道:“我乃骁骑将军陈睿,奉皇命至此,叫巴东王出来见我。” 不一会儿,报信的小兵一路小跑出来,道:“王爷重病在身,不能见人。” 陈睿疑惑得看了看卫戍部队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心中一动,笑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回返江津,等王爷身子好了,我再来吧。” 暗中站着的两人松了口气,随即道:“这个陈睿这么现在就到了江陵?” “无妨,应该是走大路过来的,等他回去了发现江津大营被袭,必然会上奏朝廷,我等的目的就达到了。” 天色刚刚擦黑,陈睿带着人马蹲在江陵道旁的一处山谷中,笑道:“今夜给我摸进江陵城,将巴东王府的侍卫们清理一下,要不这位王爷怕是有些不自由。” 王横看了看天色,道:“教官,属下去吧,带着十个人足够了,太多了反而引起敌人警觉。” 陈睿点点头,道:“不急,等过了子时再说。” 子时,巴东王府。 萧子响躺在榻上辗转反侧,苦着个脸,无奈道:“本王错了啊,以往太过信任这些畜生了,现在正是身不由己啊。” 旁边躺着地女子,向萧子响怀里靠了靠,轻声道:“王爷,那个陈睿据说是一员良将,必能救出王爷的。” 萧子响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屋子,有些茫然,喃喃自语道:“希望如此吧。” 话音刚落,听见屋外一声闷击,就再无声息了。 萧子响紧张道:“什么人?” 王横推门走了进来,躬身一礼道:“骁骑将军陈睿麾下,来此解救王爷。王爷可还能行走,我们现在就出城,去见我家将军。” 萧子响一阵惊喜,道:“好,你等我片刻,我即刻随你前往。” 不多时,王横带着萧子响到了城门口。 守卫看见萧子响过来了,躬身一礼道:“见过王爷。” 萧子响挥了挥手,道:“快给我大开城门,我要出城。” 守卫听令后也不犹豫,带着几个人打开了江陵城的大门。 一盏茶后,萧子响见到了陈睿,不禁有些热泪盈眶,不住道谢。 “多谢将军,不然不孝子只怕是再也见不得父皇了。” “王爷请先冷静些,我有些话要带陛下问问王爷。” 萧子响抹了抹鼻子,苦笑道:“将军请问。” “王爷此次可是事出无奈,被人诱骗了?”说罢,陈睿对着萧子响眨了眨眼。 萧子响先是疑惑,随即脸上涌出一片喜色,道:“不错,本王是被人诱骗了才犯下如此大错,这人叫杨永,长沙人士,为王府门客。” “嗯,王爷可有悔改之心,进京去负荆请罪?” “愿意,本王愿意。” “好了,在下问完了,王爷先压压惊。一会儿我们入城,将王爷左右的屑小之徒缉拿归案,不知王爷能否控制江陵的大军?” 萧子响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道:“能,我们现在就入城吧,不然这些的畜生出逃离江陵。” 陈睿满意地一笑,点齐了人马随萧子响向江陵进发。 ------------ 第三十六章 联合子响 随着萧子响,陈睿顺利地进入了江陵城。 反叛之人还不知萧子响已经脱困,陈睿赶到时,一个个正酣睡不醒。 萧子响看着堂下只穿着睡衣的几个人,狠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诱骗本王,还敢软禁本王,此番你们一并随本王回京,本王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活路。” 几人怨毒地看了看陈睿,一人道:“陈将军好算计,就算是我等死了也无妨,黄泉之下,我们等着你。巴东王,你就是个蠢材,真以为我们被你折服了?你也就是偏偏自己罢了,回京之后,只怕你也得不了好,早死一天晚死一天罢了。” 说罢,几人猛一咬牙,抽搐了几下,栽倒在地上不动了。 陈睿上前看了看,几人脸色发黑,嘴角躺着乌黑的血迹,摇头叹道:“这些都是死间,不知是谁有如此庞大的势力,能在一位王爷身边埋下如此深的钉子。” 萧子响嘴角一阵抽搐,气得有些发抖,随即颓然坐到,喃喃道:“都是本王识人不明,该有此劫。” 陈睿坐在萧子响身边,轻声道:“王爷宽心,陛下还是念着你的。回京之后,要好好认罪,陛下一定不会过于惩罚的,最多就是个禁足,不必担心。” 萧子响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拱手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云音若是还有他日,一定会报答将军的。” “王爷不必如此。今夜好好休息,明日带着王妃与孩子,我们一起回京吧。” 陈睿告辞离去,萧子响还坐在堂前不动。 低语道:“他为什么帮我?我现在是待罪之身,生死都在一线之间,他救我又有什么好处。哎,算了,本王不是薄情寡性之人,若是能逃过此劫,日后只要他不谋反,本王一力相助就好了,想这些干什么。” 说罢,摇了摇脑袋,回里屋休息去了。 天色刚明,萧子响收拾整齐了,带着家小出了府门,乘着几辆马车,随着陈睿离开了江陵。 巳时,到了江津,沈洋等人都早早的等在路边。 陈睿招呼了一声,喝道:“全军开拔,回返建康。” 沈洋来到陈睿身边小声道:“恭喜主公,马到功成。” 陈睿笑道:“还是张欣泰的良谋立了大功,巴东王果然有悔改之心,事情进行的太顺利了。” 张欣泰笑道:“属下不敢居功,将军亲身前往才立下奇功,真不愧为‘破军’之名。” 陈睿疑惑地眨了眨眼,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张欣泰愕然道:“将军不知道此事?年前阳平郡一战,陛下亲口称将军为‘军中骁将,天生破军’。” 陈睿脸上滴下一滴冷汗,暗附道:一点也不好听,要是给个白虎将星之类的绰号就好了。 看了看张欣泰,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道:“你二人随我拜见王爷。” 张欣泰一脸疑惑地被陈睿带着进了萧子响的车中。 萧子响正在看书,看见呼啦啦进来数人,有些莫名其妙,好在车厢够大,几人坐下也不觉得挤。 几人见了礼,陈睿将二人给萧子响介绍了一翻。 陈睿靠着毛皮的护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道:“王爷,这件事你想明白了没有?” 萧子响一愣,问道:“不知将军所指何事?” 陈睿对沈洋使了个眼色,沈洋微一点头,拱手道:“京中传言,刘寅等人向西昌侯、卫将军萧鸾禀告王爷有犯上之心,随后西昌侯才上奏给陛下的。” 萧子响沉思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喝道:“西昌侯萧鸾?这个梁子结下了,若是本王不死,一定要你好看。” 张欣泰紧张地满脸冒汗,看见陈睿懒洋洋地笑意,恨不得上去踹上两脚。混蛋啊,商量这种事为什么要叫上我,这可是皇室打架,管我什么事啊?电光火石间,明白了陈睿的心思,暗叹了一声,只怕自己是上了贼船了。 陈睿看见张欣泰脸色数变,最后平静下来,道:“张内史可有什么良策献上?” 张欣泰苦笑一声,道:“此事王爷不可声张,西昌侯深受皇上信任,王爷又是待罪之身。至于报复之事,只能日后再做打算了。” 陈睿道:“我与萧鸾有血海深仇。我来到荆州,也是为了坏了萧鸾好事。” 萧子响看着陈睿缓缓点头,用力的拍了拍陈睿的肩膀。 沈洋道:“王爷回京后,千万不要提起我刚才所说的话,否则会有性命之忧。而且,也不可提起我家主公的暗示,更不可与我家主公有过密的交往,此事切记。” 萧子响点点头,道:“大恩铭记于心,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支应一声。” 张欣泰看得目瞪口呆,这个将军真是厉害,翻云覆雨间就与一位王爷结成了同盟。 陈睿看了看张欣泰,笑道:“张内史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张欣泰无奈笑道:“将军叫我义哼吧。陛下是至情之人。王爷回京后,若是陛下震怒,就说自己罪大恶极,求死,之后请陛下保重身体,不要忘记将王爷与母妃合葬。此策定能抱住王爷性命。” 萧子响眼前一亮,对着众人深深一礼道:“多谢诸位相助,云音不敢或忘。” 众人出了马车,张欣泰眼都不眨地盯着陈睿不放。 陈睿笑道:“义哼可是有些记恨我?” “不敢,将军为何将我卷入着泥潭之中?” “希古胜文,鄙薄俗制,赏心流亮,不失雅宗。义哼,你当得起着十六字的评价。你有大才,我想你为我所用,才失了些下作的手段,还望义哼见谅。” “若是我不答应呢?” “呵呵,只要你保证不说出今日之事,我也不会做出什么事来。我相信义哼的人品。” 张欣泰一阵挣扎,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躬身一礼道:“见过主公。” 陈睿大喜,扶起张欣泰,大笑道:“好,我得义哼相助,如鱼得水。” 张欣泰笑道:“主公过誉了,想我少年得志,却是半生蹉跎,得遇主公也是一件幸事。不过,主公你这手段却是有些小气了。” “只要义哼肯助我,再小气些也是无妨。” 张欣泰有些无语地看了看沈洋,挑了挑眉,意思是问,主公是不是向来就这么无耻的?换来了沈洋无声点头。两人心里忽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对视一笑。 陈睿看见两人无声的表演,笑着摇了摇头。 “义哼,你看回京之后我是出去任一州刺史呢,还是继续留着京营中呢?” “主公,出任不急,您刚刚在陛下前面站住了脚跟,不妨多待一段时日。三人成虎的事情主公可不要忘了。一旦陛下忘记了你,就算是贵为王爷又如何?” 沈洋略略一琢磨,叹道:“义哼对人心的揣摩真是到了极致了,主公现在确实不易轻动。” 陈睿笑道:“感谢苍天将你二人送到我眼前,不然报仇无望也就罢了,只怕稀里糊涂的送命也未可知。” 陈睿派快马入京报信,想到了萧子响的家眷,索性放慢了行程,一路上走走停停,像是外出游行,好不自在。 进了五月,天气越发的暖和了。陈睿为了避免萧子响为了淹死在江中的惨剧,极力要求走陆路。 从荆州到建康一路风景怡人。柳树的绿叶婆娑摇摆,随风轻轻扬扬地飞洒着。路过田野,眼前一片碧绿,偶尔出现一片芋田,那颜色又绿得像要滴下油来。有时路旁又出现几株荔枝,累累的果子正在蝉声中逐渐发红。 萧子响早就安奈不住寂寞,从车厢中走了出来,与陈睿等人骑马观赏风景。 偶尔陈睿带着亲卫们入山,回来时总会带着些獐子、野兔、野鸡什么的。陈睿就着手中的材料,给众人操弄了几顿烧烤大餐。 萧子响喝着从附近打来的酒,就着烧烤,连连呼爽,不住地伸出油乎乎的双手,对着陈睿一个劲的竖着拇指。 张欣泰开始很是鄙夷陈睿的做法,口中不断唠叨着“君子远庖厨”之类的理论,在被陈睿威逼着吃了几口,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双手纵横捭阖,左右出招。 年轻人都爱玩闹,就算张欣泰年纪最大也只有三十出头。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中,众人的感情也不断升温。 陈睿很喜欢萧子响的孩子,小家伙才刚刚三岁,奶声奶气地缠着陈睿给他讲故事。陈睿微笑着,将小家伙抱在怀中,开始讲起了南齐般的一千零一夜故事。 刚开始也就是小家伙一个人在听,最后演变成每日傍晚时分的公众期待节目。陈睿每每想到人头攒动的情景,就狠狠抽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嘴贱,没事给自己找麻烦。 虽然沈洋一再得高估陈睿的学识,但是每次陈睿又拿出新东西时还是被震惊的一塌糊涂。与张欣泰私下里议论纷纷,说着若是陈睿不当将军,完全可以继承春秋十二家之一的小说家的衣钵,并且发扬光大。 走了一个月,伴随着一路的欢声笑语,建康城渐渐近了。 陈睿拍了拍萧子响的肩头,道:“云音,我相信你一定会扛过这一劫的。人不要只盯着眼前,笑道最后才笑得最美。” 萧子响的事情虽然计划的很好,但是万事都有个万一,陈睿一路放慢行程也是为了让萧子响与家人多团聚些时日。 萧子响一路走来对陈睿越来越钦佩敬重,对于陈睿的苦心心知肚明。 躬身一礼,道:“明德,情意我记在心中了,若是我有事,还请照顾我的家小。” 陈睿郑重其事的点头道:“但凡有我一日,我自当尽力。” 萧子响拜了拜,钻进了马车。 陈睿望了望建康的方向,心中忽然豪情万丈,这趟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萧子响,不为别的,单单为了这份情谊就值得自己去拼一把。 引吭高歌道:“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无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 第三十七章 回返建康 离着建康还有三十里,陈睿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竟陵王萧子良对陈睿深深一礼,道:“多谢明德就回我四弟性命。” “不敢当王爷此礼,末将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萧子响听见了萧子良的声音,干净下车,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头,抬起头时,双眼已被泪水淹没。 萧子响哽咽道:“二哥,让你担心了。” 萧子良扶起萧子响,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哥哥必会保你无事。” 萧子良长萧子响九岁。萧子响幼年丧母,由皇后裴惠昭代为抚养。 太子萧长懋被封为太子后,对着诸位弟弟百般压制。对于萧子响这个四弟非常的看不起,尤其是萧子响借着武艺被武帝看重,对萧子响更是厌恶。 当然诸位弟弟对于太子也是十分的疏远。萧子良与萧子响就常常走在一起,反倒是更像是亲生的兄弟。 萧子响出事后,萧子良在府中长吁短叹,食不知味。知道陈睿传回了消息,才将心中大石放下。 现在更是出城三十里迎接,一是为了见见弟弟,再一个也是为了向陈睿表达谢意。 陈睿看着兄弟两人真情流露,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们。暗叹道:谁说皇家没有亲情,那只是为了那个位子给自己找的理由罢了。 两兄弟进了车厢细聊了一会儿,萧子良探出头来道:“明德,你也进来。” 陈睿进了车厢,看见两兄弟眼圈都红红的。萧子良笑道:“让你见笑了。此事出的太过突然,本王不能想父皇进言,那样会害了四弟的性命。也不能去荆州迎接四弟,那样唯一的底牌也被废了。所以还是要好好谢谢你,帮我救回了四弟。” 萧子响接口道:“事情我与二哥说了一遍,二哥与你不谋而合,也说此事必然是萧鸾谋划的。” “嗯,王爷回京之后切记沈洋之言,有我和竟陵王给你周旋,应该没什么问题。” “二哥回京之后也不方便见你,此番出来也是不应该,深恐惹起父皇猜忌。我听到宫中传言,父皇这几日心情已好了很多,你只要老实认错,最多也就是圈禁几个月。” 萧子响这才放下心来,笑道:“二哥从不戏言,我终于放心了。我今日就入宫去见父皇,劳烦明德给我找几根荆条来。” 陈睿愕然,“还有三十里,王爷你也太着急了吧。” 萧子良笑道:“建康城百里之内的风吹草动,不出一个时辰父皇就能知道,早点准备也好。” 陈睿出了一身冷汗,想起自己除了见了见王敬则意外,再没有什么举动,才长出了口气。忽然心中一动,问道:“这个组织是否由萧鸾统领?” 萧子良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萧鸾是统领之一,另外一人是中长侍刘养泰。” 陈睿心底炸起一声惊雷,被萧鸾的势力完全震撼了。宫外有朝臣,军中有重将,宫中又有陛下的近侍,这样的一位奸雄般的人物真的是自己能够抗衡的了得么? 萧子良看见陈睿有点沮丧,问道:“明德,怎么了?” 陈睿惊醒,勉强笑道:“没事,我先出去了,时间太长会惹人生疑的。” 在两人疑惑地目光中,陈睿出了车厢。 沈洋看见陈睿的脸色不对,拉着张欣泰向陈睿走来。 刚刚到了巳时,太阳在空中发出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阳光刺破树林在草地上印出一片片光斑,滋养着大地。林间绿的苍翠,静的幽深,虫儿也畏惧着炎炎大日,不敢发出声响。 陈睿的脸上一片苍白,双眼无神地看着树林的深处,目光没有焦点。 沈洋第一次看见陈睿失魂落魄的情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张欣泰推了推陈睿的肩膀,喝道:“主公,发生了何时?若是你就这点担当,休怪义哼另寻出路了。” 陈睿苦笑一声,道:“去吧,跟着我只怕是死路一条。” 沈洋道:“主公,说说吧,到底是何事让你惊恐至此。” “哎,刚刚从竟陵王口中推测出萧鸾的实力,朝中小半的大臣都与他交好,军中主要将领都听命与他,宫中的近侍中也有他的人,陛下的密探组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只怕几年之后,我们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嗯?”沈洋摇头一笑,“主公,你也太过小看自己了,半年的时间就做到了这一步,已是难能可贵了。萧鸾出身高贵,足足经营了二十年才走到这一步,而且主公别忘了,他现在不敢再有所动作了。” 陈睿缓缓点头,迟疑道:“不错,他也害怕陛下察觉。但是只怕四、五年的时间远远不够我们发展。” “主公,敌在明我在暗,而且你现在得陛下看重,又于竟陵王、巴东王、司空交好,最重要的是,萧鸾的敌人不只有我们。” 陈睿眼睛一亮,喃喃道:“不错,我忘记了这个了,萧鸾想的是篡位,他的敌人不只有我们,还有皇室的诸位王爷,而且他的麾下也不是一条心。王敬则与他若即若离,我祖父也与他有杀子之仇,利用好,我们还是有胜算的。” 张欣泰听得冷汗津津,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辛秘,刚刚自己还是有些孟浪了,自己这个主公承受的压力实在非同小可。萧鸾与汉末的曹操相似,与这样一位人物对立,换个人只怕是早已崩溃了。 张欣泰拱手道:“属下刚刚有些冒犯了,还望主公原谅。” 陈睿苦笑道:“是我这个主公做个不称职,让你们失望了,还好士衡点醒了我。” 张欣泰笑道:“按着主公所说,我觉得我们的胜算极大。第一,萧鸾此人疑心甚大,驭下多用制衡手段,属下彼此之间关系并不融洽。第二,武帝对萧鸾的行为一定有所察觉,不然也不会将他压在京中八年,从未让他出京。第三,武帝对你好像有些不一样的情感,不然,一个边境的小将,就算是天生将星,也不会升迁至此。陛下对你的感情一定在萧鸾之上,所以,这是我们最大的筹码。” 陈睿惊喜连连,道:“深观阴阳消息,而作迂怪之变。义哼,深得阴阳家的精髓。得你之助,胜得千军万马。” 沈洋对着张欣泰深深一礼,道:“义哼之才胜沈某十倍,沈某佩服。” 陈睿笑道:“萧何、张良何来高下之分,你们都是我一生最大的助力。” 几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信心从每个人心底不断的涌上。 午时刚过,陈睿带着兵马跨入了朱雀门,看着这座繁华的古都,喃喃道:“建康,我又回来了。” 一行人没有休息,陈睿带着亲卫队直奔皇宫而来。程熊领了圣命早早等在宫门外,看见了陈睿,裂开大嘴笑了笑,让开宫门,放萧子响与陈睿进了宫门。 延德殿中,武帝看着萧子响披着荆条,脸色有些蜡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萧子响跪下道:“不孝儿云音给父皇磕头,不知父皇龙体是否安康?” 武帝身子微微一抖,想要将萧子响扶起,但是又安抚下这股冲动,冷笑道:“是否安康,云音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坐下这等事,朕还能好过的了?” “儿臣罪该万死,此次回来就为了见父皇最后一面,然后就回府自裁,以谢天下。儿臣的妻儿交由二哥抚养,心中已无牵挂。只是担心父皇的身体,儿臣去后,希望父皇不要太过悲伤,万望保重龙体。” 武帝想起今早萧鸾曾说竟陵王出城迎接萧子响,恍然大悟。听着萧子响声泪俱下地哭诉,眼眶一酸,背过身擦了擦眼睛,喝道:“起来吧,谁说要你的性命了。你是朕的儿子,没朕的命令谁敢处置朕的儿子。” 萧子响喃喃道:“但是,父皇,儿臣给父皇脸上抹黑了,受了小人诱骗犯下大错,实在愧对天下。” 武帝笑道:“哦?经此一役,你倒是长进了不少,给朕好好讲讲事情的缘由,然后滚回府中,半年之内不得踏出建康城半步。” 萧子响连忙从地上爬起,将事情的过往老老实实讲了一遍。当然,是按照沈洋交代的说辞。 萧子响说完了,乖乖站在一旁等候武帝的命令。 武帝略有些浑浊地眼中掠过几缕精芒,挥手道:“好了,你也担惊受怕了好些天了,回去歇息吧。记住,若有下次,可别怪朕不念父子情分了。” 萧子响磕了几个头,出了延德宫。 武帝喃喃自语道:“有人在暗算朕的儿子云音,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太子?豫章王?还是另有其人呢?萧鸾这个蠢货竟然贸贸然上奏云音有反意,好大的胆子。嗯?萧鸾?” 武帝想到萧鸾,忽然恍然大悟,冷笑道:“这么说来,朕的身边也不太平,有人开始应迎和新君了。朕还活着呢,这些个蠢货,就等不及了吗?密探看来也靠不住了。狗就是狗,就得时常教训教训,不然会忘记了谁才是他的主子!” 殿中此时一个人都没有,只要武帝孤寂的身影,还有那满脸的狰狞。 ------------ 第三十八章 执掌鹰卫 武帝喝道:“叫陈睿进来。” 陈睿进了延德宫,跪下行了礼,站起身来恭敬地看着盘坐在塌中的武帝。 武帝看了看这个器宇轩昂的青年,眼神中闪过几缕感动,道:“明德啊,这次若不是你,朕只怕是再也看见云音了。” “臣只是做了应该做的。” 武帝笑了笑,对陈睿愈发欣赏。宠辱不惊,进退得当,清云大哥很是好福气啊,收了这么一个得意弟子。 “明德啊,你说是什么人在对付云音,或者说是在对付诸王?” 陈睿心中一颤,有些迟疑,电光火石间心底里转过了数个念头。现在还不是挑明的时候,第一,自己没有证据。第二,萧鸾在武帝心中还是很有地位的。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臣不明白。” 武帝自嘲的一笑,道:“呵呵,也是,你什么都不知道。恩,那好,朕有一件为难的事情想处理,手中有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你可愿意为朕出力?提前说好,此事危机重重,一个不好,可能朕都保不住你。” 陈睿猛一咬牙,当机立断道:“臣愿意为陛下做任何事。” 武帝开怀大笑道:“好,好啊,清云大哥当真收了个好弟子。” 站起身很是欣慰的拍了怕陈睿的胸膛,道:“下去准备吧,朕准备让你去鹰卫当统领,若是有什么不懂,去问问竟陵王云英。” 陈睿出了延德宫,在路上边走边想着武帝刚才的话。 鹰卫指的应该就是密报组织了。身边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是对身边人有些怀疑。巴东王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提前都没有一点征兆,武帝必然是对身边的密报组织心怀不满了。 再说,很明显现在是有人在对付皇室成员,或者说有可能本来就是皇室为了帝位而制造出来的混乱。萧鸾与刘养泰的密报组织已经让武帝失去了信任感。所以,现在需要一把利剑,来对付将来出现的种种失控场面。 自己无疑就是这把利剑。一般来说,身为利剑是每一个人都不愿意做的。利剑本身是不能有思想的,只能去完成皇帝安排的任务。即便是功劳甚大,新皇登基之后也是死路一条。而对于陈睿来说,完全是个机会,可以利用武帝的权势去一点一点的打击萧鸾的势力。因为未来自己最大的敌人就是萧鸾,也就无所谓什么自保之策,索性站出来大战一场。 竟陵王府,萧子良拉着陈睿坐在假山上的石亭里。 “明德,你真的答应父皇执掌鹰卫,此事太过危险了吧。你这是与萧鸾摆明车马,打擂台吗?” “王爷,这事容不得我犹豫,再说萧鸾如此嚣张,也需要一个人出来震慑他一下了。” 萧子良深深地看了看陈睿一眼,感叹道:“此事父皇与我都欠你良多,罢了,我会在暗中帮你,总好过你一个人冲锋陷阵。” 陈睿一愣,笑道:“多谢王爷,末将感激不尽。” “明德,你觉得父皇对诸王谁比较满意?” 陈睿沉默了一会儿,敲了敲桌面道:“呃……王爷,天色不早了,末将先下去了准备了。” 萧筱从一旁闪出,看着陈睿地身影久久不语。 “明德真是小心谨慎啊。”萧子良感叹道。 “父王,他留下线索了,就在桌面上。”萧筱道。 父女俩凑到一起,看了看桌面上一个蝇头小楷的“业”字。萧子良笑道:“好字。坚实有力,运笔流畅,端庄大气,由字及人,明德当真是位诚诚君子。” 萧筱疑惑道:“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业者,业祚(帝业王位)也。帝王必出于太子家,最可能是皇太孙萧昭业。” “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说陈睿看好这位郁林王?” “明德不会轻易表态,既然说了必然是父皇属意的是萧昭业。” “父王,您未必没有机会,关键还是在于兵权,我觉得陈睿就是我们的机会。” 萧子良缓缓点头,“也罢,好歹得争上一争,不然我也不甘心啊。” 陈睿回到了府邸,沈洋与张欣泰正坐着厅中对弈。 听完了陈睿的叙述,两人惊喜连连。张欣泰在厅中左右踱着步,不断的搓着手。 沈洋笑道:“主公,我们的机会来了,只要掌握了鹰卫,京中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控中了,我们可以一点一点地消磨萧鸾的势力。” 张欣泰道:“不错,但有一点主公要注意。陛下的意思是重新建立鹰卫,并且将现在的鹰卫消化或是消灭了” “恩?何以见得?” “陛下说身边没有值得信任的人,而且要处理一些事情。所以,现在的鹰卫都不是陛下的人了。陛下是暗示我们另起炉灶。” “主公,这是我们一个机会,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建立我们自己情报网。兴德不是有些举步维艰么?现在我们将兴德征招进来,让他组建新的鹰卫。而我们主要的任务就是讲以前的鹰卫搅乱,打散,收服,消灭。”沈洋兴奋道。 张欣泰补充道:“主公,将我们的想法明确的说给陛下,而且像陛下请求钱粮的支持。这样陛下才能放心。” 陈睿边听边思考,不断的点头。 翌日朝会。 陈睿在睡了半响之后,被身边的人推醒。陈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疑惑地看了看曹虎,问道:“曹大哥,何事?” 曹虎无奈道:“陛下叫你出去。” 陈睿到了御道中,躬身一礼,问道:“陛下,臣在” 武帝翻了个白眼,笑道:“你到是能睡,给诸位朝臣详细说说荆州之行。” “是。诸位王爷,大人。末将进了荆州,驻扎在江津。带着亲卫队轻装向江陵进发。途中遭遇了一队意图袭击钦差行营的军队,被微臣带着亲卫队击退。到了江陵后,卫戍不对不许臣进入江陵拜见巴东王。臣入夜后摸入江陵,发现巴东王被人软禁在王府中。带人解救了巴东王,将巴东王左右的小人抓获,这些人就服毒自尽了。” “听听,你们都好好听听,有人诱惑亲王,软禁亲王,袭击钦差行营。萧鸾,你什么时候能查出来是何人所为?” 萧鸾满脸地大汗,拱手道:“陛下,微臣正在查证,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武帝深深地看了萧鸾一眼,挥手道:“罢了,你每日事情实在是太多,今后鹰卫就由陈睿统领吧。” 延德宫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萧鸾不可置信的看着武帝,半响才拱手道:“臣,遵旨。” 武帝续道:“陈睿立下大功,不可不赏。封为光禄大夫,貂蝉冠一顶。” 萧鸾道:“陛下,此举不和古制吧。陈骁骑没有做过文官,而且也不是贵族,赏貂蝉冠是不是太过贵重了?” “恩?此事朕做不得主了?” “没有,没有,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可能会揠苗助长,会害了陈骁骑。” “朕意已决,就这样吧。没事就退朝吧。” 朝臣们看向陈睿的眼光已经完全不同了。之前只是一个卫军的将军,在朝中也没有什么话语权。现在却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有了文职在身,日后就可入住各部,假以时日不会比萧鸾等人差。 陈睿随着武帝入了后殿。 武帝笑道:“朕先给你争取了点实际的东西。倒是你,鹰卫的是想好怎么办了?” “臣准备重建鹰卫,用自己的人,想向陛下要写钱粮。” “哦,不错,此事朕准了。以前的鹰卫怎么办?” “拉拢、分化、吞噬、消灭。” “恩,好,不愧为兵家传人。好好去做吧,不要怕。不过,万事小心,有些事急不得。” “臣遵旨,谢陛下厚恩。”陈睿能够体会到武帝的爱护,也深深被感动着。 “要多长时间,新的鹰卫能堪当一用?” “半年,还有,臣想要一座皇庄做训练之用。还有,臣准备招收一些江湖中人来组建鹰卫。” “恩,‘谛听’在建康的负责人是个很有趣的年轻人,看看能不能拉拢过来。” 陈睿惊出一声冷汗,偷瞄了武帝一眼,发现武帝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才放下心来,应道:“是。” 出了延德宫,陈睿回头看了看庄严恢弘的延德宫,喃喃道:“陛下是有所察觉还是无意说的,这些个皇帝真没一个简单的。” 回宫沿着御河慢慢行走着,不知何时身后十丈出多出了一队卫士。 陈睿驻马回身,冷冷看着一辆马车缓缓走到身前。 车帘一掀,萧鸾笑吟吟得道:“不知陈骁骑可愿意随老夫一游建康城?” 与你同游?还是在御河这等着我,你在坑也埋得太浅了吧,只怕我才随你游玩,陛下就会怀疑我的心性。 不对,他不知道我与他的深仇,也就是说,他现在有拉拢我的心思。我若是能投入他的阵营中算是个意外之喜。 他嚣张惯了,一定不会以为我会拒绝他,这样我就陷入了两难之境,若是不投靠他一辈子就完了。 陈睿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拱手道“侯爷,道不同不相为谋,末将告退。” 萧鸾目瞪口呆地看着陈睿离开,良久才冷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本侯就来称量称量你到底有没有一对利角。敢于本侯作对的人,都已死了,你会不会是下一个?” ------------ 第三十九章 萧鸾反击 萧鸾在府中歇斯底里得咆哮着。 下面几人都有些无奈,好久没看到萧鸾如此失态了。这十几年顺风顺水,萧鸾已习惯了别人的顺从,习惯了别人的敬畏。随着武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萧鸾越发自信,不论谁想登基为帝,都得依靠他,所以萧鸾更加的肆无忌惮。在南齐若论权势第一的,除了武帝绝对是萧鸾。 “这个陈睿,当真是无理之极,我要给他些教训尝尝。” “主公,陈睿毕竟是陛下的人,我们暂时忍让一时,寻找机会再说吧。” “混蛋,本侯怎么能对这个毛头小子认输呢,给我想办法,尽快,本侯咽不下这口气。” “侯爷稍安勿躁。这个陈睿没有什么嗜好,平日都呆着军营中,我们若是想教训他只有走两条路,” “那两条?” “第一,刺杀。陈睿只是个边境小将,武艺最多不过三品。他现在接掌鹰卫,我们总能找到机会刺杀他。他若是死了,陛下脸上也会无光。堂堂鹰卫统领,被人刺杀而死,只能怪他自己无能。” “第二,**。属下听说这个陈睿与“琴绝”楚清音有些暧昧,可见也是个好色之徒。陛下的最疼爱的武康公主喜欢猎奇,若是陈睿与武康公主发生了什么事,不用我们出手,陛下自会取他人头。” 萧鸾大喜,笑道:“好,双管齐下,给我先找人试试陈睿的身手,若是他身手不济,直接杀了就是了。” 众人附和大笑。 陈睿回到府邸,站在院中回想今天发生的事。 直接了当的拒绝萧鸾是不是有些鲁莽了?若是先虚与委蛇,找机会给萧鸾致命一击也许更好。 不行,现在必须有人站出来,让萧鸾不能一直这么肆无忌惮下去。现在没有人比自己更适合站在前面了。自己身后有武帝站着,萧鸾会顾忌很多。 想清楚了,心情大好,哼着小曲进了沈洋的厢房。 沈洋笑道:“主公,事情尽在掌握之中?” “不错,唯一有一点意外的是萧鸾找我了。” “何时?” “下朝之后,萧鸾咋宫门外等我,要我陪他游览一番建康胜景。” “主公拒绝了?” “当然,让我与这老贼虚与委蛇,还不如杀了我呢。” 沈洋眉头一皱,“主公稍等,我去叫义哼过来,此事只怕是有些麻烦了。” 不多时,张欣泰进来了,听沈洋叙述了一遍,拧着胡须,喃喃自语道:“当面拒绝了萧鸾,此事确实有些麻烦了。” “义哼为何有麻烦了?” “主公,一个长时间生活在上位的人,若是被人屡屡冲撞,示好又不拒绝你觉得他会怎么办?” “恩,不错,看来这下给萧鸾的刺激不轻啊。” 沈洋与张欣泰看着陈睿自信的表情,心情转好,笑了一会儿。 张欣泰道:“主公,萧鸾明面上不敢动,暗地里只怕会出些阴招了。” “恩,你且说说,我也好有个防备。” “刺杀是最常用的手段,主公还需万事小心,以后不论到哪,都随身带着亲卫队吧。将府中的下人们都仔细排查一遍,防止有内奸混入。” 沈洋续道:“让孔雀小姐在府中安排下暗哨,每餐注意一下饮食,小心被人下毒。” 陈睿听得满脸大汗,腹诽道:“早知道得罪萧鸾会有这么多麻烦,那会儿我就答应陪他出游了。” 下人进来躬身道:“将军,竟陵王有请。” 陈睿连忙从两人的阴谋论中逃了出来,带着亲卫直奔竟陵王府。 萧子良早早让管家等着门口,将陈睿迎进了庭院中,给两人奉上香茗,管家退了出去。 萧子良笑道:“来,尝尝,这可是武夷岩茶。” 茶道,最早起源于中国,可以追溯到上古神农时代。唐?陆羽《茶经》:“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 之后茶道逐渐成为统治阶级的珍品之一。晋?常璩《华阳国志?巴志》:“周武王伐纣,实得巴蜀之师,茶蜜皆纳贡之。” 到了魏晋南北朝时,已普遍被世家贵族接受。饮茶一道也成为了一种贵族习俗开始流传。 直到“茶圣”陆羽横空出世,茶道才正式成为了一种文化开始传播。 名茶甚多,武夷岩茶是其中不可多得的佳品。 陈睿看着萧子良牛嚼牡丹,大为心疼,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茶盏,叹了口气,放下了茶盏。 萧子良诧异道:“明德何故不饮?可是有些不习惯。” 陈睿闻言大汗,腹诽道:不习惯你妹啊,你这是浪费,**裸的浪费啊,后世武夷岩茶可是万金难得的,就让你怎么糟蹋了,还不习惯…… 朗声道:“茶生于灵山,得雨露日月光华滋养,清和之气代代相传,誉为尘外仙芽。而一枚茶叶采摘下来,需经过揉捻、烘焙、紧压等诸多工艺处理后,方能成为可供人们冲泡的茶叶。于此意义来看,茶的生命无异于经历一场凤凰涅槃,在淡淡清香中重获新生。通过沏茶、赏茶、闻茶、饮茶,我们每一个人的思想都得到了升华。” 萧子良有些诧异,道:“哦?明德此言甚是精妙,可否细言之?” “喝茶能静心、静神,有助于陶冶情操、去除杂念,与道家“清静、恬澹”的思想很符合。老庄之道,强调自然,超凡脱俗。欲求长生不死,变化飞升,不信天命,不信业界,以生为乐,在静观默察中,清静无为,坐忘虚心,以素朴人性与诸物本性自然契合。道教戒酒戒杀生,要求静坐息心,无思无虑,茶有破睡之功,固道教离不开茶。” 萧子良静静地听着,双眼泽泽生辉。 “茶道讲究以茶立德,以茶陶情,以茶会友,以茶敬宾。注重环境、气氛,以求汤清、气清、心清,境雅、人雅、器雅。大致分为几道流程。静气、烹汤、涤器、烫盏、赏茶、投茶、洗茶、注汤、敬茶、闻香、观色、品味。” 萧子良听得一阵手舞足蹈,正要说话,一个清脆的声音出现在了场中。 “想不到陈将军一介武夫,居然有如此学识,光是刚刚一番茶道之言,足以开宗立派了。” 陈睿回头,看见一个女子缓缓冲屋里走出。擢纤纤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脸上遮着面纱,一双俏目像是穿越了时间与空间,将众人带进了画里。 萧子良回过神来,苦笑道:“小妹,你怎么来了?” “二哥,小妹来你的府上还得先行通报吗?”嘴角微微一翘,对着萧子良似笑非笑的说。 萧子良脸上笑意一滞,连忙摇手道:“不用,不用,二哥府上你随便来,呵呵。” 对着陈睿挤了挤眼,道:“明德,我这里有些事,你看?” 陈睿了然的点点头,道:“好,末将也刚好想起一件要事,改日再来拜会王爷。” 那女子娇斥一声,哼道:“二哥,小妹是洪水猛兽不成,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才子。我还想请教一下,一个鲁莽武夫怎么变成了一位博古通今的大家?” 萧子良讪笑了两声,给陈睿打了个眼色,笑道:“这是父皇最疼爱的武康公主,这位是骁骑将军陈睿。” 武康公主哼了一声,款款坐到座上,道:“陈将军请坐,本宫有些事想问问你。” 陈睿拱了拱手,撩袍坐了下来。 武康公主道:“听说今天陈将军在宫门外拒绝了萧鸾的邀请。本宫就像来看看陈将军是如何的英雄,没想到却是听到了一番意外之言,让本宫刮目相看。” 陈睿到:“公主过誉了,末将不敢当。” 武康公主娇笑道:“本宫从不轻易夸人,将军若是无事,不若陪我共游建康?” 又是共游建康,你们在建康多少年了,还没用游够吗? 陈睿带着满脸地黑线,道:“末将奉了陛下圣命,恐怕不能陪殿下共游建康了。” 武康公主笑道:“明天本宫去将军府上恭候大驾,二哥,你随我来一下。” 陈睿看着武康公主摇曳的背影,牙根有些痒痒,腹诽道:陛下怎么弄出这么个妖精来,偏偏还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头疼死了。 不一会儿,萧子良带着满脸地痛苦之色,回到庭中,郁闷地喝了口茶,悄声道:“明德,是为兄对不住你了,萧筱将影儿带到了此处。影儿虽然有些霸道,但是聪明异常。她只是对你有些好奇罢了,等她玩腻了,就放过你了。” 陈睿听到最后一句,一口茶喷在萧子良脸上,咳嗽连连。 好半天缓了过来,道:“王爷,末将可不是弄臣,你怎能如此说末将。” 萧子良回想了一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移开话题,道:“明德这次将萧鸾得罪惨了,以后万事小心,不可大意。萧鸾此人狼子野心,性如蛇蝎,最是阴毒。若是抓住了你什么把柄,就是父皇想要救你,也要费一番手脚了。” 陈睿感激地点点头,拱手道:“多谢王爷,末将醒得了。末将告退。” 萧子良一把抓住陈睿,到:“以后别叫什么王爷,叫声兄长也就是了。” 陈睿看了看萧子良真诚的眼神,点点头,告辞出了竟陵王府。 ------------ 第四十章 公主驾到 大清早,陈睿被孔雀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孔雀俏脸寒霜,拧着陈睿的一丝皮肉,媚笑道:“陈将军,府门外有一位公主正在恭候您的大驾。” 陈睿只觉得遍体生寒,讪笑道:“孔雀,你听我说,这个公主我不熟的。昨天在竟陵王府相遇,她曾邀我出游,我果断拒绝了,你不要多想。” “哦?我听沈洋说,这位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武康公主萧影。据说贵为南齐群芳谱之首,人称天胄贵女仙无颜。出了亲近之人,从来没人见过她面纱之下的面容,神秘非常。现在屈尊降贵相邀,陈将军没有一点点动心?” “嘿嘿,那是孔雀不屑于争榜,不然什么哪轮得到她做榜首。” 沈洋在门外出言,“主公,孔雀小姐名列群芳谱第三……” “我日……”,陈睿在心里大骂道,你怎么不早说,还是你存心看笑话来的。 孔雀脸色却是完全冷了下来,眼神化作一道道电光,在陈睿的要害部位摇曳着。 “孔雀,嘿嘿,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关注这些的。再说,你知道的,你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 陈睿源自后世的甜言蜜语如潮水般得涌出,终于孔雀化嗔为喜,温柔地服侍陈睿起身,帮陈瑞穿好了衣服。 深情道:“只怕这位公主此来另有目的,你多加小心。你要是真有能耐将她勾引进来,我也欢喜的很哩。”说罢,扭着小腰,出了门。 沈洋不一会儿进了屋中,先是对着陈睿翘了翘了大拇指,笑道:“主公的花言巧语真是让属下叹为观止。” 看见陈睿有点要狂暴的征兆,转口道:“公主已被安排的前厅,主公快点准备吧。” 陈睿脸色由红转紫,由紫变黑,看着沈洋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狠狠骂道:“遇人不淑啊,还法家传人呢,完全就是个八卦天王。” 陈睿收拾妥当了,进了前厅。武康公主淡然地站在窗外,看着窗外的风景,背影婀娜多姿,像是一支对月盛开的昙花,孤芳自赏,风姿超然。 陈睿双眼闪过一丝欣赏,拱手一礼道:“不知殿下此来何意?” “将军可真是健忘,本宫说了今日要与将军外出游玩一番的。” 陈睿苦笑道:“殿下,末将有重任在身,怕是不能随行了。” 萧影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扔到陈睿面前,笑道:“本宫替你解决了,今天你就认命吧。” 陈睿从半空接到纸,摊开一看,心里重新估量其萧影在武帝心中的地位。 纸上只有一句话:陈睿,今天先陪武康公主游玩,要保护好公主安全。下面加盖这玉玺。 陈睿无语道:“公主,出游而已,用不着请旨吧。” 萧影欣赏了一会儿陈睿郁闷的脸色,娇笑道:“谁叫本宫请不动你呢。这下没理由推脱了吧。” 陈睿翻了翻白眼,转身往外走去。 萧影在后面追了两步,道:“怎么,你还想抗旨不成?” 陈睿没好气地道:“末将怎么敢,出游不得安排护卫吗?” 萧影娇笑连连,很是得意。 看着两人出了府门,孔雀和沈洋从暗中走了出来。孔雀撇了撇小嘴,低声道:“骚狐狸,竟然请旨逼我哥哥陪她出去玩。” 沈洋无声地笑了笑,看见孔雀脸色不善,正色道:“小姐,此事只怕不是那么简单。主公现在处于风口浪尖,若是能得武康公主相助,会有很大好处。” 孔雀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哥哥压力太大了,我又帮不上什么忙,也罢,你随我出去办点事去。” 陈睿随着萧影在玄武湖边散步。 萧影笑吟吟地道:“玄武湖为前朝始建。有五块绿洲,形成五处景区。一为环洲,步入环洲,碧波拍浪。细柳依依,微风拂来,宛如烟云舒卷,故有“环洲烟柳”之称。其中假山园林尽显江南风情。二是樱洲,樱洲在环洲怀抱之中,是四面环水的洲中洲。洲上遍植樱花,早春花开,繁花似锦,人称“樱洲花海”。三为菱洲,洲东濒临钟山,有“千云非一状”的钟山云霞,故有“菱洲山岚”的美名。四为梁洲,梁洲为五洲中开辟最早,风景最胜的一洲。一年一度的菊展,传统而壮观,故有“梁洲秋菊”的美誉。五为翠洲,翠洲风光幽静,别具一格。长堤卧波,绿带燎绕。苍松,翠柏,嫩柳,淡竹,构成“翠洲云树”特色。” 陈睿看着玄武湖秀气的景色,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 “不知公主叫在下出来到底有什么事?还请明言。” 萧影看着陈睿郑重的表情,笑道:“二哥曾说你文比张良之才,武有卫青之勇,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本宫只是想和你聊聊罢了。” “哦,不知公主想聊些什么?” “嘻嘻,此事到时不急,今天可是足有一天的时间呢,我们先看看风景再说别的可好?” “悉听尊便。” ~~~~~~~~~~~~~~~~~~~~~~~~~~~~~~~~~~~~~~~~~~~~~~~~~~~~~~~~~~~~~~~~~~~ 孔雀带着沈洋到了朱雀街的一处酒楼。 掌柜满脸笑容地迎了过来,笑道:“不知小姐是要到楼上雅间就餐呢还是在大厅?” 孔雀晃了晃手中的令牌,掌柜的笑脸上掠过一丝诧异,冲楼上喊道:“青石厅两位。” 掌柜跟着孔雀进了厅中,跪下叩首道:“拜见长老,不知楼主有何命令?” “给我发出信息,调十五名铜级,四名银级,一名金级的刺客到我麾下听命。此事你可上秉楼主。” 掌柜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恭敬道:“是,属下告退。” 沈洋沉思了一会儿,道:“小姐,主公不会同意刺杀萧鸾的。” “我知道,萧鸾若死,南齐会大乱,很多他珍惜的人会死于非命。他有时候做事有些优柔寡断,有的事他不方便出手,我帮他做了吧。我们现在的力量太过薄弱,守卫府中也需要一些人手。” “小姐,主公是性情中人,不会因为别的人忽略你的。” “恩,我知道的。我只是想帮帮他,他一个人太辛苦了。” ~~~~~~~~~~~~~~~~~~~~~~~~~~~~~~~~~~~~~~~~~~~~~~~~~~~~~~~~~~~~~~~~~~~~ 陈睿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时思绪万千。一会儿时后世在南海舰队的生活,一会儿是在南齐山中与弟妹嬉戏的场景。 萧影看着陈睿英俊的脸庞,心底微微一动,笑道:“陈睿,我听筱儿说,你诗词做的极好,面对如此胜景,不打算说点什么?” “公主,你找末将来此到底有何事吩咐?” “哼,别忘记了父皇的旨意,现在给本宫做一首诗。” 陈睿看了看趾高气昂的武康公主,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吟道:“渺渺浸天色,一边生晚光。阔浮萍思远,寒入雁愁长。北极连平地,东流即故乡。扁舟来宿处,仿佛似潇湘。” “扁舟来宿处,仿佛似潇湘。”萧影喃喃回转了数遍,眼神迷离。 “公主,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这人,如此好的意境生生让你毁了。” 陈睿郁闷的低头不语,腹诽道:“好话赖话都让你说尽了,我还能说什么……” 萧影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在陈睿眼前晃了晃,笑道:“好了,人家告诉你吧。” “最近今年,人家觉得西昌侯萧鸾有些不太安分,与父皇屡次说起过。现在看见朝中有人敢于摆明车马与萧鸾对立,一时好奇来看看是个怎么样的人物。” “哦,公主殿下只怕是多心了,末将并未与西昌侯对立。” “嘻嘻,陈睿,人家可不是傻子,很多事人家都清楚呢。比如说,父皇对你的宠信远超过皇室的诸位王爷。比如说,萧鸾有不臣之心,父皇一旦殡天,他一定会篡位。” 陈睿呆呆的看着这位千娇百媚的公主,脑子里一时有些混乱。这个小公主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她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陈睿,皇家的内库归本公主掌管,这是诸位哥哥宠着我的原因,也是我为什么能看清很多事的原因。萧鸾的事情父皇也有所怀疑,但是,萧鸾已成尾大不掉之势,一旦父皇下旨,只怕萧鸾会在大齐制造一场惨剧,大齐可能会被北魏所灭。但是,现在出现了转机,你可以为我们除掉萧鸾。” “不知这番话是陛下所说还是公主的推测呢?” “父皇心中所想,人家代替父皇告诉你罢了。你要多加小心,萧鸾不好对付,父皇也曾扶持过一个人对抗萧鸾,没想到最后被萧鸾拉拢了过去。” “司空王敬则?” “不错,不然他一个屠家子这么可能爬到朝廷三公的位子上。” “为什么不在皇室里找人对付萧鸾,豫章王、竟陵王都可以啊。” “陈睿,你不在皇家不会明白的。萧鸾篡位只是一种可能性,从古至今,这样的臣子不在少数,但是成功的没几个。王爷们一旦失控就是天下的灾难了。” 陈睿点点头,对于武帝的心思有了把握。萧鸾只是一枚失控的棋子,但是武帝绝不容许出现失控的棋手。陈睿一叹,武帝还是对萧鸾的危险性估计不足,所以萧鸾登基之后,武帝一脉被残杀殆尽。 萧影笑道:“你现在明白了吧,你是父皇扶持出了牵制萧鸾的,最起码要保证皇室传承能按父皇的旨意行事。” “恩,末将尽力而为吧。” “不是尽力而为,是一定要做到,你不知道吧,父皇准备将人家下嫁与你。” 陈睿猛烈的干咳起来,看着笑颜如花的萧影,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 第四十一章 湖中遇刺 陈睿苦笑道:“公主,不要戏弄末将了。” 萧影抿了抿嘴,红唇轻启,“刚开始人家也不愿意,向筱儿问了下你的情况。感觉比较满意,今天就出来见见你。现在人家感觉你很不错呢,符合人家对未来夫婿的要求。” “什么要求?” “文有凌云之志,武有镇国之能。” “公主,末将完全不符合你的要求,而且末将现在也没有成家的念头。” 萧影浅浅一笑,“此事只怕是由不得你我,父皇为了给你这头千里驹套上笼头,本宫迟早也要嫁人,何不找个顺眼的男人。” 陈睿苦笑,“公主,此事就此作罢吧,末将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哦?是你家里的那头孔雀?还是楚清音?不会是萧筱吧?” 陈睿看着娇艳如花的萧影,心底泛上一阵无力感,将头转向窗外。 萧影大感有趣,笑道:“睿哥哥,人家发现越来越喜欢你了。” 话音刚落,陈睿忽然将萧影搂在怀里,在船舱中趴了下来。萧影表情僵硬,暗骂陈睿急色。用小手拍了陈睿两把,刚要呼喊,被陈睿堵住了檀口。陈睿用嘴怒了努窗口,萧影瞥了一眼,俏脸煞白。窗口处明晃晃的钉着两只利箭。 陈睿从怀中抽出长剑,半蹲着身子,将萧影牢牢按在船板上,嘴里打了个呼哨。 远远传来三声呼哨,两长一短,陈睿心里一沉。来敌有三十人,亲卫队缠住了二十人,有十人已摸到了船上。 陈睿冲萧影打了个眼色,示意萧影注意安全,自己静静守住了舱门。 舱门忽的被人踢开,船家被人推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黑衣人。船家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姑娘,被突发的意外吓得不轻,脸上带着一片惊恐之色。一把匕首就在颈下,俏脸苍白,想哭又不敢哭出声来,身子瑟瑟发抖。 陈睿眼中厉芒一闪,拉着萧影后撤了几步与黑衣人对峙。 萧影的小手被陈睿紧紧抓着,心底涌起一阵暖意,看着黑衣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此?” 陈睿翻了个白眼,暗笑,是不是发生这种事,都要重复一遍这种无聊的对白。 黑衣人将船家推到萧影的脚下,刚要说话,陈睿手中的宝剑就刺入了船家的胸口。那女子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惊恐地看了看陈睿,头一歪,趴在地上不动了。 萧影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小手忽的挣扎了几下,发现小手还是被陈睿牢牢的握在手中,恶狠狠地瞪着陈睿,目光中带着询问。 陈睿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对着几个黑衣人笑道:“几位太过小看在下了吧,真以为她能得手?” 为首的黑衣人一愣,忽的笑道:“不愧是有‘破军’之称的军中骁将,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声音嘶哑难听,声带像是在摩擦着。 陈睿瞥了瞥左右两边,随口答道:“第一,她虽然打扮得像是个穷苦人家的女子。但是她只有手掌中央有茧,其余地方没有,更像是个常年用剑的剑客。第二,你们上船之后她没有发出过声音,不符合常理。因为一个女子,若是发现意外,一定会有机会叫出声来。除非是第一时间昏迷或是死亡。第三,进了舱中,她脸上虽然带着惊恐,手脚却十分的稳健。第四,我在上船前就曾观察过四周,除了这个女子的脚印还有几行男子的脚印,应该就是你们了。” 为首的黑衣人眼中惊惧之色一闪即逝,笑道:“好,不愧是陈将军,今日留你不得了。” “稍等,看来你们是冲着我来的了,公主倒是其次了。我来猜猜你们是谁的人。” “哦,我倒是想看看陈将军能否猜出。” 陈睿看见窗外王横的大脑袋晃了晃,笑道:“我虽然树立颇多,但是欲杀我而除去后患的只有一个人,萧鸾。” 说罢,手中长剑凌空劈下,大喝道:“动手,不留活口。” 为首的黑衣人招架了陈睿几招,听见了船舱外传来几声喝骂声,紧接着就是几声惨叫。脸色一变,喝道:“动手,不论死活。” 黑衣刺客围了上来,手中各式兵器往陈睿身上招呼过来。为首的黑衣人用手中铁索锁死了陈睿长剑,手肘磕向陈睿胸口。 陈睿一手拉着萧影,一手松开了剑柄,撤步撞向左边一个手持匕首的刺客。右手一抬,运转内力闪电般地在他胸口拍了两击,只听得啪啪两声,刺客胸骨尽碎。 陈睿将这名死透的刺客拉了过来,替自己挡了首领的一击,与随即而来的一剑。趁着刺客们的目光被死人所挡,探手对着首领的腋下一掌拍出。 首领劲道用老,听得风声袭来,无奈侧了侧身子,运功在胸口硬吃了一击,真气一散,向后退了数步,喝道:“你不是三品。” 陈睿并未答话,从死人手里抢过匕首,反手握住,架开了右侧刺客的一击,挥腿正中刺客的腹下三分,那刺客双眼一突,趴到了地上不断抽搐。其余刺客只觉得小腹一凉,不由得夹了夹双腿。 场中站着的刺客只剩下三名,看着舜间形式逆转,心底一颤,犹豫地彼此互相看了一眼。 刺客首领脸上的冷汗直冒,显然陈睿刚才的一击不是那么好消受的。喝道:“拼了,不然回去以后主人不会饶过我等。” 几人一咬牙,又冲了上来。 陈睿施然从地上捡起长剑,在几人面前画下一个个光圈。几人感觉手中的兵器一阵飘忽,几欲脱手飞出,不由大骇,惊慌失措下,被陈睿几缕剑芒刺中了咽喉。 首领眼睁睁地看着属下们一一阵亡,忽然闭上了双眼,道:“动手吧,给我个痛苦。” 陈睿也不多说,将手中长剑插入了首领的胸口,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拉着萧影退到一旁,问道:“公主没有受伤吧。” 萧影眼中异彩连连,摇头道:“没有。” 不一会儿,王横在门外道:“教官,敌人都被肃清了。” “好,将船划向江边,安排人接应,保护好公主。” 忽然,船舱一阵晃动。陈睿脸色一变,喝道:“下水,水下还有人。” 王横脸色一黑,带人跳进了水中,不一会儿,一朵朵血花从湖水中飘了出来。 陈睿看着船舱中不断涌出的水花,苦笑道:“公主,会水吗?” 萧影俏脸一苦,摇头道:“本宫没机会学。” 陈睿将刺客身上的衣物撕下,结成一根长绳,对萧影道:“上来。” 萧影乖巧地爬到陈睿背上,看着陈睿用长绳将自己绑好,浅浅一笑,喃喃道:“本宫决定了,就是你了。” 当陈睿背着同样湿漉漉的萧影上了岸,刚刚解开长绳,萧影喝道:“不许回头。” 陈睿一愣,回头望去。萧影的衣裙已然湿透,被水浸透的衣裙完全遮不住丰满的娇躯。丰胸肥臀在陈睿的目光中微微颤抖着,愈加的诱人。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将陈睿的目光牢牢锁住。 陈睿吞了几口吐沫,眼神有些发直。萧影红透的俏脸几欲滴下血来,实在受不了陈睿灼灼的目光,嘤咛一声蹲了下来。臀部隆起,更加的圆翘。 就在这暧昧愈来愈浓的时刻,一道寒光直奔陈睿胸口。 陈睿反应过来时,寒光已到了胸口,气劲透体,经脉刹那间像是冻结了。 陈睿到底是被诸葛清云寄予厚望的新一代兵家传人,电光火石间,生生将身体扭成了一个8字形,堪堪躲过了这一枚暗器。 陈睿擦了擦冷汗,看向暗器袭来的方向。树林深处,一片寂静,许久不见动静。 陈睿放心不下萧影,冷冷地看了几眼,收回来目光,解下身上长袍丢给萧影,道:“公主先穿上遮掩一下,末将这就护送公主回宫。” 萧影感激地穿起长袍,虽然依然有些不自在,但是比起刚才来好多了,闻言瞪了陈睿一眼,轻声道:“笨蛋,你想让本公主就这样回宫?” 陈睿一愣,道:“那怎么办?” “回你府上,向孔雀借一套衣物,不然回去了父皇不吃了你才怪呢。” 陈睿恍然大悟,点头道:“好,就先回我府上休息片刻,末将再送公主回宫吧。” 回到府中,陈睿刚刚洗了个澡,穿好衣物,沈洋与张欣泰推门进来。 “主公,萧鸾是不是吃多了,在陛下眼皮底下竟敢刺杀公主?”沈洋一脸寒意的骂道。 张欣泰摇头道:“不然,萧鸾是在针对大人。若是大人死于刺杀,陛下也不能说什么,毕竟鹰卫的首领若是连区区江湖刺杀都抗不过去,死了也就死了。我看他是想一箭双雕,若是能杀死主公当然好,若是不能,将主公与武康公主的事弄的天下皆知,陛下自然会动怒,到时候借陛下的手来除掉主公。” 陈睿点头道:“不错,萧鸾应该是打得这个主意,不过陛下之事不用担心,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我怎么才能不会被武康公主招为夫婿。” 沈洋微微一琢磨,笑道:“恭喜主公洪福齐天,马上要迎娶当朝最受宠的武康公主了。” 陈睿无奈地一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有所属,万一此事被孔雀知道了……” 沈洋正色道:“主公,此事只怕是由不得你了。陛下需要靠此事来维系你对皇室的忠诚,我们需要此事来巩固我们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至于小姐那,我去解释,你不必担心,小姐必会同意的。” 陈睿瞠目结舌地看了看沈洋,思索了片刻,颓然坐下,道:“我不会同意的,此事暂且休提,你们先去将公主送回宫中,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 第四十二章 婉拒赐婚 建康太极殿。 萧影依偎在武帝的怀里,任由武帝的大手摩挲着她柔顺的长发。 武帝道:“给父皇说说,今日见面怎么样?你看中了他没有?” 萧影羞涩地点点头,轻声道:“父皇,我对他很满意。” “恩,这就好。对了,我听人说,你回宫时好像穿的不是我皇家的衣物,是不是那个小子欺负你了?” 萧影拉着武帝的大手左右摇晃,撒娇道:“父皇,不要取笑人家。我和陈睿没发生什么,他也没欺负我。” 武帝大笑道:“发生了什么更好,陈睿那小子就跑不了了。哈哈哈哈。” 萧影娇羞地拍打武帝的大手,星眸微闭,霞飞两鬓。 良久,武帝笑够了才正色道:“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萧影脸色一阵犹豫,欲言又止。 武帝眉头一皱,脸色稍稍有些发红,胸口一闷,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萧影连忙给武帝搓着背心,“父皇不必心急,不一定真是萧鸾所为。” “不必遮掩,给朕从实道来。” 听完萧影的叙述,武帝脸色有些发青,胸口不断起伏着,一掌击在龙榻上,暴喝道:“不一定是萧鸾所为?那你说说谁还有这个野心,这个能力,敢出手对付朕的女儿?而且计划如此周详,用意如此恶毒。若不是陈睿武艺高强,今日朕岂不是要痛失爱女?实在是胆大包天,朕必彻查此事,将罪魁祸首枭首示众,满门抄斩!” 萧影给武帝搓着胸口,连声安慰道:“父皇不要动气,西昌侯未必敢如此做,再说我们现在确实是拿他没办法。” 武帝长叹了一声,缓缓抚摸着萧影的长发,“影儿,委屈你了,只希望陈睿成长的更快一点,为父皇除去这颗毒瘤。” 萧影靠着武帝的胸口,乖巧地点头。 “明日父皇准备叫陈睿来赐婚,你看如何?” 萧影俏脸升起两团红晕,喃喃道:“但凭父皇做主。”想起陈睿的英姿,心里有些期盼又有些羞涩。 翌日,陈睿奉诏进入了延德宫。 武帝大马金刀的坐在榻上,看着陈睿器宇轩昂的身姿,满意地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欣喜。 “鹰卫之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臣已有全盘计划,就在这几日就会开始。” “好,今日叫你来是有另一件事。你觉得武康公主如何?” “公主天人之姿,温柔娴淑,臣很喜欢公主的行事作风。” “好,朕准备给你们两人赐婚,你看可好。” 陈睿心底一叹,心念电转,思索应该如何对答。 “臣不敢,只是……” “不敢什么?只是什么?不要瞻前顾后的,有什么话说个明白。” 陈睿深吸了口气,躬身道:“多谢陛下厚爱,臣不敢应下这门婚事。” 武帝双眸闪过一丝不喜,问道:“怎么?感觉朕的女儿配不上你?” “不是,公主乖巧聪明,臣很喜欢。只是,臣已有心仪的女子,而且现在臣重任在身,无暇顾及儿女私情。” “胡说八道,什么重任能比朕的女儿还重要。你所说的心仪之人就是你府中的那个女子,名叫孔雀,烟雨楼主的传人?” “不错,臣曾许下诺言,今生非她不娶。” “大胆,你这是要抗旨?”武帝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竟然比不上一个江湖女子。 陈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跪下拱手道:“希望陛下收回成命。” 武帝气的双手一阵哆嗦,看着倔强地陈睿双眸厉芒闪动,显然处在爆发的边缘。 萧影一直躲在屏风后面,听到陈睿婉拒了赐婚,俏脸陷入一片苦痛之色,但是心中更多的是羡慕,羡慕孔雀有此良人,为了昔日的誓言可以公然冒犯龙颜。苦痛慢慢消去,留下的是坚定,自己没有选错人,这个男人值得让自己为他付出。 萧影走了出来,与陈睿一同跪下,叩首道:“父皇不要动怒,他既然不愿意,这事暂时就不要再提了。陈睿敢拒绝,更证明了他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女儿愿意一直等他,等到他愿意接受女儿为止。” 陈睿微微有些愕然,但是更多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冥冥之中有种直觉,自己和眼前这个女子只怕是要痴缠一生了。 武帝微一摇头,叹了口气,道:“罢了,此事暂且就这样吧。” 忽然,武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陈睿,鹰卫再设一位统领,就是武康公主萧影,她执掌皇家内库,你的一切用度都与影儿协调吧。” 陈睿看着武帝嘴角的笑意,苦笑不已。这算是什么皇帝啊,怎么这么赖皮呀,自己驳了他的面子,就想办法给自己找麻烦。 萧影俏脸涌起一片喜色,用袖口遮住笑脸,悄悄冲武帝比划了下大拇指。 陈睿看着事情已成定局,拱手一礼道:“微臣领旨,这就下去准备。” 萧影俏生生地站在一旁道:“我准备就住在你家了,不然每日都要进出皇宫,着实有些麻烦。” 陈睿目瞪口呆地看了看萧影,又看了看武帝,问道:“陛下,此事不合体质吧。” 武帝也瞪大了眼睛,看见萧影眼中寒光点点闪耀,连忙道:“没事,此事朕准了。陈睿你要小心照顾影儿的起居,若有什么意外,小心你的脑袋。还有,此事要尽力隐瞒,不可让外人得知。” 陈睿郁闷地带着身后的小侍卫回了府邸。 等到周围都没人了,才无奈地苦笑道:“公主殿下,你这是玩得哪一出啊?” “要你管,本宫现在可不是你的夫人,你哪有什么资格质问本宫?再说,本宫也有重任在身,鹰卫的事对父皇十分重视,本宫要好好监督你。对了,将你那只孔雀给本宫调来当侍女吧,本宫总的有人服侍才行。” 陈睿嘟囔道:“受不了才好,早早回皇宫去吧,外面很危险滴。” 萧影杏目圆睁,“你说什么?大点声。” 陈睿翻了个白眼,想起小姑娘今天自己受了委屈不说,还帮了自己很大的忙,心底一软,道:“好好在此住下吧,侍女我给你另找,若是有什么需要找我就好。” 回到主厅,沈洋、张欣泰都坐在一起,脸上挂着焦虑。孔雀也坐在一旁,俏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见陈睿进来了,如乳鸽如林般得投入陈睿的怀中。 沈洋问道:“主公,陛下怎么说的?” 陈睿将今日之事细细讲了一遍,孔雀听得泪珠连连,在两人羡慕的眼光中献上热吻。 沈洋与张欣泰对视一眼,心底涌起一阵敬佩之情。为了心爱之人,能抵抗住公主的诱惑,能抗拒皇帝的赐婚,当真是重情重义之人。不愧是自己看重的主公。 陈睿老脸一红,安抚住孔雀,有些郁闷地看着几人,苦笑道:“现在怎么办?公主住进了府中,而且完全参与到了鹰卫的事宜中。” 张欣泰笑道:“主公不必担心,我觉得此事反而更好。鹰卫是皇家密探,能有皇室中人参与进来陛下会更加放心,而且在公主的内库支持下,发展一定会很快。公主住进府中,我们与陛下的联系会比以往更加紧密。若说是麻烦,只是主公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再说了,这些在常人看来应该是非常幸福的麻烦吧。” 沈洋大笑附和着,陈睿脸色有点发黑。 两人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找个借口逃离了大厅。 孔雀看着两人走出了大厅,轻摇莲步,坐进了陈睿怀里,感动道:“哥哥对凤儿的情谊,凤儿铭感五内,可是此事实在是太过凶险了,万一陛下震怒,哥哥岂不是回不来了?” 陈睿摇摇头,笑道:“大哥对你有过承诺,再说,我也不准备迎娶一位公主回家,压力太大了。” 孔雀浅笑道:“大哥,公主之事我本来是同意的,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还是应下此事吧,对我们日后的大计帮助很大。” 陈睿看着孔雀娇痴的容颜,心中暖流阵阵流过,笑道:“此事以后再说吧。这些日子只怕要委屈你了,与公主相处只怕不易。” 孔雀摇了摇头,笑道:“若是连一个深居皇宫的小丫头都拿捏不住,小妹这几年就白白在江湖上飘荡了。” 陈睿想想也是,笑道:“如此就好。明日随我去见见三弟,鹰卫之事正好是我们建立情报部的绝佳机会。” 孔雀道:“我从烟雨楼调了刺客二十名,师傅已同意此事,从此这些人就算是我们的家将了,哥哥准备怎么用这些人?” “恩,我们手中身手确实不足,这些人做家将都是有些委屈了。我想想,恩,这样吧。他们中留下五人统帅暗杀部,其余调入鹰卫,我们情报部的根基吧。” “好,我这就下去安排。” 陈睿走出院中,看着隔壁萧影俏丽的身影,喃喃道:“我实在没有把握保住你萧家的皇室血脉不被颠覆,若是娶了你,只怕我身上的束缚更多,顾虑也更多,到时候对上萧鸾,只怕是有死无生了。” 萧影似有所感,隔窗对着陈睿浅浅一笑。 陈睿冲萧影点点头,心中忽然有些不忍。武帝对自己情深意重,竟陵王也曾多次相助自己,自己应该尽最大努力,从萧鸾手中给这些自己珍惜的人抢出一线生机。自己现在肯站出来立马横刀的与萧鸾对立,不是也为了这个吗? ------------ 第四十三章 扑朔迷离 “你说陈睿武艺不止三品,很可能是二品上?”萧鸾与几位智囊对视了几眼,暴怒之余有点不能置信。 “不错,我们一共去了四十人,大多数都是四品,三品武艺的有五人。但是最后逃回来的只有小人一人……” 萧鸾忽然平静了下来,拧着眉头琢磨着。与公主出游,看来陛下已有了招婿的心思。二品的武艺在整个南齐都可以说是出类拔萃的,刺杀一事不可能奏效了。 “本侯太过小看他了,失败了也是正常,你下去吧。” 那刺客退了出去。 二先生笑道:“看来主公理清思路了。陈睿不简单啊,若是一下不能置他于死地,还是不要轻易出手为妙。尤其这次涉及到武康公主,陛下应该已经起了疑心了。” “不错。若是武帝拼着个鱼死网破,非要收拾我们,我们只能逃亡北魏了。” “恩,本侯知道了,以前只是当他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卒子,现在看来,他是陛下推出来的棋子。”萧鸾笑道。心中想道,不错的棋子,可以吸引人们的目光,武帝就可以藏在幕后从容布局。只是陈睿真能对武帝完全忠心吗?倒也未必。 “主公,我们可以从其他的地方逼陈睿投向我们。” “哦,你说说看。” “陈睿奉命接管鹰卫,我们就将鹰卫交给他。鹰卫掌管天下情报,有些问题总得统领亲自去处理。离开了京城,他还不是由得我们揉捏。再说,鹰卫中有很多我们的人,以后可以继续为我们传递情报。” 萧鸾大喜,笑道:“此计甚妙。比起京中,我们在地方上的力量反而更容易调动。”站起身来,看着南齐的地图,目光不断的在地图中巡视着。 几个智囊也围了上来。 萧鸾鹰目瞅了一眼二先生,问道:“那件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都已经安排好了,最多还有三月,就会爆发。” “好,钱塘一乱,紧接着就是吴郡,到时候陛下定会派遣竟陵王出来安抚地方,到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萧鸾在府中设计阴谋的时候,陈睿正被萧影拖着,向鹰卫的驻地走去。 路上,陈睿从萧影的叙述中得知鹰卫的一些基本情况。鹰卫设统领两名,之前是刘养泰与萧鸾。除去常驻各地的人员,在京的只有三百人左右,分为三营,各设校尉一名。分管捕风、刑讯、追杀三部。 三营的人马都是皇室从各地孤儿中挑选出来的,这些年一直是萧鸾负责训练选拔。所以,三营人马大部分都听命与萧鸾。 陈睿苦笑一声,武帝真是太相信萧鸾了,弄得现在尾大不掉。且不说萧鸾明面上的实力,单单就暗地里的力量也让人畏惧。鹰卫三百人,掌管南齐情报。依靠着这些情报,又收买了多少朝中重臣,军中宿将?私底下又有多少武林人士被萧鸾收入麾下?看看现在人人谈起萧鸾就色变,可以推测出萧鸾在人们心中的地位。怪不得日后篡位时一点阻碍都没有,顺利非常。 鹰卫驻地就在朱雀街的一处大宅院内。门口两只石狮子张牙舞爪,红褐色的大门像是用鲜血染红的。 街上的行人看见陈睿带人向这处院子走去,一个个目光中带着惊恐。陈睿有些哑然,这个时代的特务组织没有这么大的威风吧,又不是大明的锦衣卫和东西厂,怎么人人都像见了鬼似的。 萧影看出了陈睿的疑惑,解释道:“前几年,萧鸾曾几次奉命抓人。审讯和处决地点就在这里,经常有人看见死者的惨状。人们说这里冤死的阴魂无数,常常在半夜会发出哀嚎。虽然现在鹰卫不怎么出动了,但是威名仍在。” 陈睿恍然大悟,站在门前,看了看阴深深的院落,笑道:“萧鸾果真是好手段。” 话音刚落,从里面出来一人,三十岁许,面长无须,脸色由于常年不见天日有些苍白。穿着黑色长袍,腰间挤着一条赤红的腰带,腰带上挂着一枚令牌。 这人拱手道:“可是新任统领陈睿大人?” 陈睿点点头,问道:“不错,你是何人,现居何职?” “小人刑讯营的校尉,名叫刑一。” “刑一?呵呵,这名字有意思,整个鹰卫都是这么叫吗?” 刑一点头,“不错,若是属下死了,下一任校尉还叫刑一。” “好,带我进去看看。” “捕风营常常在外,此地常驻的是营中兵曹,叫做捕三,复杂京中与各地的通讯。追杀营校尉是追一,带着全营在校场训练。刑讯营共二十人,全部在此。” 陈睿看了看刑讯营的营房,各式刑具琳琅满目都挂在墙上。笑道:“不错,有些意思。” 之后来到校场上,看了看追杀营的训练。共有一百多人,分成几个组别有条不紊的训练着。主要针对着暗器,步伐,长短兵器几个方面。武艺都在四品之间,少数几人达到了三品。 “恩,带本将到统领的房间,叫营中各级主管来此,本将要认认人。” 统领屋内让陈睿大吃一惊。房间装饰得奢华无比,进门是一副屏风,上面画着十二个侍女,各具姿态,栩栩如生,长袖飘飘,风情万种。两侧竖着几个木架子,红木雕成,古韵犹存。几个盆栽放在架上,给屋内平添了几分绿意,与黑暗阴深的院落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当中是一个床榻,上铺白色虎皮,虎目圆睁,霸气凛然。 陈睿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萧影,笑道:“西昌侯真不愧是皇室贵族,品位不同常人,本将叹为观止。” 萧影咬了咬银牙,心中暗骂萧鸾跋扈。单单一个简单的房间,价值不比宫廷差多少,名贵犹在皇宫之上。红木,建安七子的真迹书画,白老虎皮,这些皇宫都没有多少,此地却应有尽有。 陈睿躺在榻上,抚摸着身下的虎皮,舒服得伸了个懒腰,笑道:“西昌侯真会享受,现在倒是便宜我了。” 不多时厅中就站了十来个人,都是接到消息来此的营中主管。 陈睿大马金刀的坐在榻上,笑道:“本将刚刚接手鹰卫,对很多事都不熟悉。你们做个自我介绍吧。” 厅中几人瞥了陈睿几眼,随即合上了眼,没人搭理陈睿。 萧影看见陈睿吃瘪,以袖掩口,吃吃偷笑。 陈睿早有准备,知道会遇见这种情况,也不着恼。 “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好,我来问话,尔等答话。本将的脾气不是很好,若是你们还是如此,别怪本将以藐视上官的罪名将尔等就地斩杀。” 环视了一眼,喝道:“追一!” 一个大汉略一抬手算是行礼,答道:“属下在。不知统领有何吩咐?” “你营中共有多少人?有多少人在京中?” “共有一百五十人,有一百一十人在京中。” 陈睿冷笑一声,少了四十人,与前日刺杀自己的人数相仿。好一个追杀营,萧鸾真是有魄力,用武帝的人追杀武帝的女儿和指婚的女婿。 “少了四十人哪里去了?” 追一偷瞄了陈睿一眼,闭口不答。 刑一看着气氛有些冷场,拱手道:“将军,这些人叛逃时被就地格杀了。” 陈睿看了看两人,气极反笑,“好,捕三,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捕三是个二十多岁的清秀男子,闻言拱手道:“最近都是一切平静,只是有一件事情比较有趣。” “哦,说来听听。” “吴郡来了一位修道之人,在城中传道。据说是得道真仙,能油中去栗,撒豆成兵。” 陈睿双眼微微一缩,随即张开,笑道:“恩,有些意思。追一,你不是现在没事可做吗?去将这个妖言惑众的道人抓来。” 捕三本来是想看陈睿的笑话,闻言一愣,道:“将军,此人是我朝国师玄心道长的师弟……” “哦,那也去请来,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人冒用国师之名,坑害百姓。” 几人不明就里,互相诧异的对视着。追一眼中凶芒闪动,暗骂陈睿胆大包天,敢于侯爷作对,还敢来鹰卫中指手画脚。 陈睿喝道:“怎么?想抗命不成?” 捕三对追一使了个眼色,拱手道:“属下等不敢,追一刚刚可能是没听清出。” 追一低着头走了出来,拱手道:“属下领命,请问将军,若是那道人反抗是否能击毙?” 陈睿哼了一声,蠢货,死到临头了还想着给自己找麻烦。挥手道:“死活不论,你下去吧,现在就起程。” 陈睿冲王横打了眼色,王横点头退了出去。 “好了,今日到此为止吧,都散了吧。” 陈睿策马出了鹰卫院落,脸色冷峻。萧影轻声道:“你觉得鹰卫还有几人可用?” “若真依着我,就全杀了。” 萧影俏脸一惊,看着陈睿,“你疯了?追杀营也就罢了,捕风营的人全杀了,我们情报渠道不是全都断了?刑讯营的也杀光了,你来审讯吗?” 陈睿无奈一笑,“所以说,有些杀不得,各营的主管都不能用了,除了那个刑一。” “刑一,他刚才不是帮着那些人说话呢?” “没那么简单,这人有点意思,我觉得他不像是孤儿,倒像是个百家子弟。晚间我确认过了再说吧。”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了府邸。 ------------ 第四十四章 法家易羽 戌时,王横带着亲卫队返回府中。 陈睿与孔雀正坐在花亭中欣赏夕阳的余晖。 盛夏的傍晚,红霞满天,微风徐来,风中夹杂着树叶的清香。花亭旁的一颗梧桐树上,一只红嘴兰雀优雅的舒展了下翅膀。这只鸟卖相很好,红色的尖嘴;橘红色的双腿;黑黑的头顶上缀有洁白的花翎;两侧长着一对灰里透兰的翅膀;羽尾上有黑白相间的花纹。 叫声清脆悦耳,婉转悠扬。 陈睿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放在嘴边,轻轻地抖动双唇。深沉低婉略带些忧伤的乐曲在小院中回荡着。 萧影刚好走到院门外,听见曲声,停下了脚步,看着亭中那个修长的身影,双眼有些凄迷。 王横刚好走到了小院门口,疑惑地看了看萧影,回禀道:“教官,都解决了。” 乐曲声截然而止,孔雀与萧影不约而同地瞪了王横一眼。 陈睿招呼王横进来,问道:“都清理干净了?伤亡怎么样?” “一个都没跑了,亲卫队轻伤十人,暗杀部战死两人。” 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亲卫队刚刚到达四品,暗杀部也是一样。但是相比于追杀营的单打独斗,陈睿的部下更善于战阵。单对单或许亲卫队处于下风,但百人以上的战斗,亲卫队必胜,何况孔雀还将从烟雨楼拐来的刺客都派了出去。 萧影眨了眨眼,笑道:“追杀营的人?你可真是果断。” “这些人留不得了。前日还曾刺杀你我,现在又想给我找麻烦。早点收拾了他们,我也好安插人手进去。” 陈睿看了看天色,对孔雀打了个眼色,道:“我先回房去练功了,晚上吃饭时叫我。” 孔雀了然的点点头,转身出了小院。 萧影看了看只剩下自己一人的小院,郁闷的跺了跺小脚,扭着腰肢,回了自己的房间。 ~~~~~~~~~~~~~~~~~~~~~~~~~~~~~~~~~~~~~~~~~~~~~~~~~~~~~~~~~~~~~~~~~~~~~ 建康城,朱雀桥边。 一座二层小酒楼就矗立在桥边。占地不算大,大厅里也就十来只桌子,大厅里装修的朴朴素素,门口挂着几只油灯笼,上书:有间酒楼。 这家酒楼开了也就月余,人们因为瞧着这名字实在是有些意思,没事了就进来坐坐。慢慢也就习惯了这个物美价廉的小酒楼。 楼里的客人都是些市井小民,偶尔也有走南闯北的客商。一个个穿着短褂,喝着小酒,牛皮吹得飞起,不时地吆喝掌柜的上酒。 沈洋走了进来,掌柜迎了上来,点头哈腰道:“客官是一个人?” 沈洋手中比划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答道:“小姐在外等候,你去通知三公子来此见面。” 掌柜的笑脸上波澜不惊,低语道:“小人这就安排人去找公子。请小姐从侧门直接进后院吧。” 这间酒楼就是陈卓盘下来,作为与陈睿、孔雀见面的据点,名字是陈睿起的。陈睿的原话是:毕竟开了个酒楼,若是生意不好,难以长久维持下去。所以一定要有个好名字,招揽客人,才有了这个别开生面的名字。后来观察,陈睿起的这个名字收益甚大。 孔雀与沈洋在后院里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陈卓走了进来。 孔雀瞪了他一眼,“三弟,你架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准备让我在这等你多久啊?” 陈卓赶忙赔笑,“二姐,小弟得到消息后就赶紧过来,可没敢有片刻的迟疑。” “好了,不逗你玩了。大哥让我来告诉你,明日他光明正大的来找你,准备让你进鹰卫。” “鹰卫?可是大齐皇家的鹰卫?” “不错,陛下命大哥掌管鹰卫,曾有交代,‘谛听’在建康的负责人陈卓是个人才,若是有机会,可以拉进鹰卫里。” 陈卓沉思了一会儿,问道:“陛下发现我和大哥的关系了?” 沈洋摇头笑道:“事后,我曾与主公研究了很久陛下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情,觉得应该没有发现。” 陈卓放下心来,“若是能明着进鹰卫,我在‘谛听’中的地位必然会有所提高。现在我已训练了几个可用之人,安插在城中的大小帮派之中,慢慢安排他们逐渐进去高层。日后,建康城的地下势力,我们也会有一定的话语权了。” 孔雀点点头,“此事很好。关于后续的事宜,明日到鹰卫中与大哥见了面,大哥会与你细说。我们也不便久留,这就回去了。” ~~~~~~~~~~~~~~~~~~~~~~~~~~~~~~~~~~~~~~~~~~~~~~~~~~~~~~~~~~~~~~~~~~~~~ 翌日,陈睿带着孔雀、沈洋一并前往鹰卫。 在朱雀桥边看见了早早等候在此的陈卓,陈睿面无表情的打了个招呼,带着一行人进了院门。 少了追杀营的百余人,院里有些空落落的。 陈睿在校场上等到了闻讯赶来的捕三、刑一。 两人来了,对于陈睿的架势有些疑惑,这位真想着在鹰卫大干一场了?还是想趁着追杀营不在,将此间的几十人一举拿下? 陈睿道:“我准备将鹰卫改制。从此鹰卫分为六处,一处掌管建康城的情报,二处大齐各州的情报,三处掌管北魏的情报,四处负责刑讯,五处负责奖惩,六处负责追杀,并监视整个鹰卫。” 捕三脸色一变,拱手道:“将军,此事还是等追一与捕一回来再说吧。” “不必了,捕一在西昌侯府中逍遥自在,不会回来了。至于追一么,他若是回来了,也不会有异议的。” 刑一心底一颤,追一等人怕是完了,忽然觉得陈睿有些诡异的双眼是那么深不可测,低头做恭顺状,不再言语。 “好了,下面我宣布任命。陈卓任副统领掌管情报一、二、三处,处长由你自行任命。四处处长刑一,五处由沈洋暂领,六处由孔雀统领。捕风营在京中的都编入一处,刑讯营都归入四处,现在都先去宣布任命吧。” 陈睿带着几人回到了统领处,一进门,陈卓啧啧称奇,“统领真是好享受,属下佩服。” 陈睿笑道:“这些不日我就送往宫中,我可享受不了。三弟,情报处都交给你了,尽快掌握京中的一切情报渠道,安排我们的人。二处、三处给你半年时间,一一处理妥当,处长有你来定。另外将我们的情报网埋在鹰卫之下,名字就叫天网。”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大哥好用意。” “士衡,你从骁骑军中调二百精锐过来,交给兴德。参谋部学员推荐一些过来。五处事情料理顺了,交给心腹之人。孔雀将暗杀部全拉过来吧并入六处,府中有亲卫队看护足以。” 沈洋与孔雀点头。 “士衡,随我去一趟刑讯营,这个刑一很有意思。” “哦,主公说了有意思,倒是引起了属下兴趣了。”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刑讯营,现在改叫四处了,到了四处门口。挑开门帘,陈睿走了进来。刑一刚刚安排好事情,正做着沉思,看见陈睿进来了,起身相迎。 陈睿拉着刑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听得刑一云山雾罩,不明就里。 沈洋在四周观察了一会儿,瞥见了压在塌下的一些书籍,恍然大悟,知道了陈睿的用意。 沈洋笑道:“刑处长,在下沈洋,在主公身边混口饭吃。未请教处长师承何处?” 刑一看了看陈睿又看了看沈洋,笑道:“两位有话就明说吧。打听在下师门是要干什么?” 沈洋从怀中套出玉佩,在刑一眼前晃了晃,珍而重之的收好。 刑一瞳孔放大,颤声道:“可是矩子信物,你是何人,与易阳师兄如何相识?这玉佩怎么到了你的手中?” “家师正是易阳大师,看来在下得尊称您一声师叔了。”沈洋跪下给刑一磕了一头。 刑一连忙扶起沈洋,疑惑道:“沈处长免礼。非是我无礼,有些话还是问清楚才好。 你何时入得师门?为何在陈将军麾下效力?” “在下十二年前入门,师傅曾说,易羽师叔已将法家学说烂熟于心,外出游历去了。所以从未与师叔见过面。四年前萧鸾逼迫师傅出山相助,师傅将我暗中送下山。几经周折认识了主公,共谋解救师傅,对付萧鸾。刚才我四下观察,发现房中诸多刑具都是法家独创,师叔塌下压着的是师门唯一的一套《韩非子》真迹,这才知道了师叔的身份。” 易羽长叹一声,“原来如此。我当年游历天下,曾在荆州出仕,任荆州主薄。后来得知法宣山的变故,才隐姓埋名混进了萧鸾的幕僚中。去年,被萧鸾任命为刑讯营校尉。” 易羽拉着陈睿、沈洋坐下,招呼人进来奉上香茗,又挥退了侍从。 陈睿笑道:“有师叔相助,掌控鹰卫指日可待了。” 易羽摇了摇头,“将军将萧鸾想的太过简单了。他利用鹰卫的钱粮秘密训练了数百人,暗中组建了暗部,掌控天下。鹰卫早已名存实亡,现在我们相当于白手起家,鹰卫对我们帮助实在不大。” “此事我早有准备,师叔勿虑。不知鹰卫在各地的情报驿站可还算完整?” “嗯,毕竟要对陛下有个交代,所以这些驿站都还算完整。” “好,那营中那些人是我们能用的,师叔给我一个名单,其余的我准备另行处理。” 易羽点点头,摊开纸张给陈睿列了个名单。 陈睿看着手中的名单,有些惊异地问道:“这个捕二也是师叔的人?” “不错,他是我早年收的弟子,叫做焦冥。随我一起加入了鹰卫,几年间表现出色,现在负责鹰卫在南齐各州的情报。” “好,师叔真是未雨绸缪啊,真是解我了燃眉之急。这下鹰卫真是五脏俱全了,经营几年,不会比萧鸾的暗部逊色多少。” 易羽笑道:“将军满意就好。不知可有把握营救我师兄?” 陈睿与沈洋对视一眼,沈洋摇头道:“萧贼势大,贸然行动会让师傅的处境更加危险。好在陛下现在对萧鸾戒心以起,扶持起主公与萧鸾对立。我们慢慢经营几年,抓住萧贼的破绽,一举擒敌,然后再解救师傅与诸位同门。” “好。如此将军但有吩咐,在下莫不应允。”易羽恭敬地躬身一礼。 陈睿扶起易羽,轻声道:“师叔现在还不便表露身份,萧贼那边还需安插一个我们的人。” 易羽了然的点点头,不由有高看了陈睿一眼。 陈睿拱手道:“鹰卫中萧贼的眼线还未拔出干净,日后再来聆听师叔教会,在下先告辞了。” 拉着沈洋转身出了四处的院子。 ------------ 第四十五章 道家玄门 鹰卫统领豪华房间内,陈睿与几人一起坐在榻上。 陈睿笑道:“今日真是大收获啊,有士衡的师叔在,鹰卫重生指日可待了。” 陈卓抿了抿嘴,问道:“士衡,非是我多疑,你觉得你这位师叔可靠吗?” “若是别人我也会怀疑,但这位易羽师叔必然不会投向萧鸾的。他与师傅相差三十岁,几乎是师傅一手带大的,对师傅的感情比我更深。我曾听师傅说起过,这位师叔家族好像与萧鸾的父亲萧道生有世仇。当年高帝建立南齐时,师叔家族曾力保刘宋皇室,后来被萧道生率兵剿灭。” 陈卓恍然大悟,点点头不再纠缠此事。 孔雀给几人添了茶,问道:“哥哥,现在我们人手不足,怎么解决?” “嗯,此事确实有些棘手。骁骑军中精锐也得训练一些时日,用这些人去刺探情报有些强人所难,我们还需另外找些合适的人来。” 沈洋眼中一亮,“主公,找些道家的人来如何?” 陈睿大笑,“好,此策甚妙。道家的人都能说会道,刺探情报再合适不过了。让卫宽带着人给我将难以维持的道观掳一些人回来,应该没人会注意吧。现在佛门势大,道家只是靠着国师玄心道长勉力维持,被佛门取代是迟早的事。” 陈睿想到后来的梁武帝萧衍。居帝王之尊却醉心于佛学,甚至三次舍身入寺,丝毫不亚于后来舍弃帝位皈依佛门的顺治皇帝。有人说他因崇佛佞佛而亡国,他却毫无遗憾至死坚守戒律。在位期间大修佛寺,广塑佛像,为僧人制定戒律,与不信佛者辩论。可以说为了佛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沈洋道:“此事不必如此大非周章,主公只需找玄心道长聊聊,我想他会一力支持我们的。” “好,事不宜迟,我在就前往玄心观,拜见玄心道长。” 十五年前,玄心道长被封为国师,高帝命太子在玄武湖选了一处幽静之所,建立玄心观。 玄心观占地极为辽阔,方圆近百亩,其间亭台楼阁夹杂耸立,恢弘大气。山脚下是一处巨大的山门,旁边立着一个五米多高的石碑,高帝亲笔书写的‘玄门正宗’四个大字,透露出一股磅礴大气。 三米长的青石板路面蜿蜒而上,直通正门。一路来此敬拜的香客络绎不绝,其中不乏朝廷官员,大家闺秀。道路两旁青松迎客,绿柳相依,不时地有些小动物在林间穿梭。 正门前,几个道童一字排开,小脸紧绷,一板一眼地举着拂尘,对着人群行礼。 进了大门,首先入眼的就是真武大殿,供奉着真武大帝。 玄心观地处玄武湖畔,真武大帝又称玄武。陈睿笑道:“这真武大殿倒是应景的很呢。” 真武大殿左右各有一处殿宇,分别是三星殿与五岳殿。 三殿都由七十二根楠木作为主体而构成,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殿门左右都立着金甲天将,威风凛凛,雕镂细腻的汉白玉栏杆台基,朱红色的雕梁画栋,杏黄色的八卦旗帜随风飘摇。 陈睿暗叹,好一处道家圣地。 再向后走时,被两个道士拦了下来。 陈睿笑道:“劳烦通报玄心道长,骁骑将军陈睿前来拜见。” 道士倒也未摆什么架子,一人转身向后面走去,向来是传递消息去了。 陈睿道:“玄心观不愧是我大齐的道门正宗,一路走来,处处可见仙风缭绕。” 道士稽首道:“将军过奖了。修行之人用不着如此奢华,若不是圣命难违,我等也不愿让这些俗物扰了清修。” 陈睿不由对这道士好感大起。红尘多姿,魅影惑人,修道就是要上抵天心,下合人情。要想从这滚滚红尘中找出自己的道心,着实有些为难。修道之人要在短短数十年中参透人生的真谛,只有清心寡欲才能看清本心。 陈睿认真地回了一礼,道:“道长看来已寻见自我,道这一字已存乎一心,在下佩服。”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走了出来,闻言笑道:“看来将军也是我道家之人,不知可曾拜过名师?” 旁边道士一稽首,道:“师傅。” 老道挥挥拂尘,道:“你去吧。” 陈睿随老道士进了后面的太极殿,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太极殿金光闪闪的牌匾。 老道噎了口茶,笑道:“没错,就是太极殿,与宫中的太极殿同名。先帝在位时常来此为天下万民祈福,后来龙体抱恙,不能出来行走,索性就在宫中建了一座太极殿。” 老道年愈七旬,身穿青色道袍,背后绣着杏黄色的八卦图。满头的白发随意的盘起,插着一支玉簪,尺长的白须微微飘在胸前,红润的脸庞如婴儿般娇嫩,不见一丝皱纹。口齿清晰,语调平稳。说话间檀香缭绕,人影在香雾中若隐若现,像是神仙中人。 陈睿稽首一礼,问道:“尊驾可是当朝国师,玄心道长?” “不必提那些虚名,老道正是玄心。适才听陈将军之言深和我道家之言,陈将军家中可有长辈是道家高人?” “家中父母早亡,在下随师父在山中长大,适才之言都是往日师父说起的,在下只是复述。” “哦?令师是?” “家师诸葛清云。” “嗯,怪不得呢,当年老道也曾与诸葛兄坐而论道,受益良多。不知诸葛兄现在如何了?” “家师已于十年前亡故了。” “可惜了,天妒英才呀。” 玄心老道微微有些失神,双眼像是有些湿润。 过了一会儿,老道回过神来,笑道:“人老了,就容易多愁善感,让贤侄见笑了。” 陈睿连称不敢。 老道轻轻捋了捋颌下长须,笑道:“贤侄对我道家了解多少?” 陈睿应道:“老子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晚辈以为此言甚妙。道是先于天地的混成之物,归本溯源是指天地万物之至理。宇宙苍穹苍茫宏大,人的一生不可能完全认识透,只能在短短数十载的人生中不停地追寻着真理。这真理存在在天地万物之中,一花、一树、一飞禽、一走兽,只要有感于心,皆称为道。” “好,贤侄此言大善。一花一尘,须弥世界,我心有得,皆可成道,老道今日受教了。诸葛兄真乃奇人,竟然教出如此弟子,老道佩服。” “道长过誉了。晚辈今日此来是有事相求。” 老道摆了摆手,喝道:“去,关了殿门,今日不见外客了。” 随侍的小道士,关了殿门。大殿中一片静寂,只剩下了玄心老道与陈睿两人。 玄心老道示意陈睿开口,陈睿点点头,续道:“晚辈奉命执掌鹰卫,手下暂缺人手,现在想向道长借些人手。” 老道不置可否,盯着陈睿的双眼笑道:“小家伙,你要与萧鸾打擂台,何苦拉着老道下水。老道明哲保身了一辈子,临老了得多为徒子徒孙们想想了。” 陈睿笑了笑,没有反驳。端起茶碗,轻轻抿了口茶,把玩着茶杯盖子。 老道双眼似开似闭,盘坐在蒲团中,静静等着陈睿下文。 陈睿腹俳道:不愧是修了一辈子道的老狐狸,真是沉稳啊。也罢,谁让咱才是弱势的一方呢,先开口就先开口吧,只要把老头拉下水就行了。这场子迟早能找回来。 “道长不知对现在道家的境况可有什么想法?” 玄心老道苦笑,真是只小狐狸,这话题挑的好。 “贤侄看看玄心观的胜景,难道看不出来吗?” 陈睿翻了个白眼,暗骂一声,老头真是够墨迹的,不许下好处就死不松口。 “晚辈看来只怕是要胜极反衰了。佛门日益兴盛,而且现在皇室中人对佛家更有好感,尤其是萧鸾。听说萧鸾家中就修了一座佛堂,供家人日日参拜。若是道长愿意让弟子出仕,日后道家也就有了自保之力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出人,我保你道家传承不至于被佛家压迫。 老道拧着长须,叹道:“贤侄此言不差,陛下殡天之后,只怕我道家就没有容身之所了。玄心观昌盛一时,到时候若是没人护持,恐怕会毁于一旦。此事贫道应下了。” 陈睿松了口气,终于说动了老头。 老道看着陈睿,笑道:“贤侄,去年你横空出世时,老道就看好你。陛下问起你时,老道给了你一个‘破军’的称号,可曾满意?” 陈睿听见这个绰号就浑身不舒服,瞪了一眼老头,道:“道长就没有更好的了吗?比如神威天将,忠义武圣等等的。” 老道愕然,嘴角一阵抽搐,喃喃自语道:“好厚实的脸皮,颇有老道年轻时的神韵。” 两人对视大笑,陈睿躬身一礼道:“道长,在下告辞了。明日晚辈派人来召集贵派弟子。” “贤侄别急,老道为你起上一卦,如何?” 陈睿一愣,又缓缓坐下,笑道:“有劳道长了。” 老道闭目,嘴里念念有词,手中三枚铜钱上下翻飞。 忽然老道双眼圆睁,将手中铜钱抛起,在空中相互碰撞,叮铃铃清脆悦耳。 铜钱落地,老道盯着铜钱,手指掐算着。 《彖》曰:夬,决也。刚决柔也。健而说,决而和。“扬于王庭”,柔乘五刚也。“孚号有厉”,其危乃光也。“告自邑,不利即戎”,所尚乃穷也。“利有攸往”,刚长乃终也。 陈睿盯着卦象,轻声道:“小人窃位,发号施令,声厉词严。发兵出战,则出击不利。若是能守住这一时,则小人消退,君子得势。多谢道长,晚辈告辞。” 说罢躬身一礼,告辞出了太极殿。 玄心老道盯着陈睿的背影,眼露奇光。 喃喃自语道:“好一个奇才。去年老道曾给你卜过一卦,卦象显示你有九五之姿,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顺利地走到那一天呢?” ------------ 第四十六章 文坛盛会 陈睿为了给属下们赢得充足的发展空间,索性将自己摆在明处。 除了偶尔去去鹰卫与骁骑军,整日都留在建康城的家中勤练内功武艺。 有时候也会去司徒府坐一坐,陪着王敬则聊聊天。 王敬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年轻时为了出头,努力钻营,树敌颇多。年纪一大,钻营的心思渐渐淡了,每天在家赏花遛鸟,小日子过得羡煞旁人。 司空府专门开辟了一个小池塘,老头时常自己钓鱼,说是要收心养性。陈睿坐在一旁,听老头唠叨自己的过往。 “老夫年纪大了,若不是为了这一家老小,真想辞官不做,回家乡做个田舍翁。现在这朝堂的局势,老夫着实琢磨不透啊。陛下年事已高,太子身体不好,继位的人选迟迟没定下来。哎,大齐只怕是平静不了多久了。” 陈睿听着老头评论朝政,心里悄悄学习着。 老头瞅了陈睿一眼,满意地点点头。收下这个弟子,刚开始未尝没有利用的心思,但是相处久了,渐渐将陈睿当成了自家子侄,开始用心培养。对于陈睿,王敬则很满意,最满意的就是陈睿一直都在用心学习,尤其善于从身边的人上学到自己不足的东西。 “老夫在朝堂混迹多年,加上前朝,共侍奉过四位帝王。皇帝鼎盛时,就是要迎合圣意。若是朝臣强势,就要依附权贵。左右逢源在官场上是不二法门。当然,这个是要能看清朝局才行。有时候要坚定的追随一个人,有时候要做好第三人,全靠自己把握。” 陈睿点点头,看着老头手腕一甩,一条鱼被拉了上来。 “老夫若是在年轻十岁,一定跟着萧鸾再博上一把,说不定就能混个亲王当当。” 陈睿对老头的眼光着实佩服的紧,若不是自己与萧鸾有不可磨合的仇恨,自己说不得也得抱抱这条无比粗壮的大腿。 王敬则将钓上来的鱼又放回到池塘里,收起鱼竿,端起身旁的茶碗抿了一口。 “萧鸾堪称奸雄,能力手腕样样不缺。本来有一个就很有意思了,不知道老天怎么想的,偏偏又弄出了你。老夫能看出你和萧鸾不对付,老夫也不想知道缘由。知道老夫为什么会支持你吗?” 这一点陈睿一直都很疑惑。历史上王敬则可是紧跟着萧鸾的步伐走的,现在的情况与历史相差甚远。 “萧鸾这个人,薄情寡性,我看他上位之后一定会嗜杀功臣。若是没有第二种选择,老夫为了家里老小,一定会依附于他。现在有了你,老夫觉得你能取代萧鸾,而且你的性情,老夫很是喜欢。” “与萧鸾对敌,万事都要多做准备。没有把握千万不要贸然动手。这个老货年纪也大了,你若是能熬死他,是为上上之策。哈哈哈……” 陈睿郁闷地抽了老头一眼。 老头笑道:“不错,萧鸾不会被你熬死的。我看陛下殡天之后,就是萧鸾动手之时,你要加快步伐了。留给你的时间最多只有三、四年。哎,临到老了,没想到赌了一辈子最大的一把,将身家性命都放在一个毛头小子的身上……” 陈睿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这不是不看好自己嘛…… 老头醒悟过来,摆手道:“老夫是说给你的压力着实有些大了,而且你的时间也不够。老夫既然已经入局,再想换牌已是不可能了。既然陛下也将你扶持到了台前,你就不是完全劣势,放心大胆的做吧,老夫还能为你撑上几年,希望你能赢在最后。” 陈睿从司空府出来的时候,感觉肩头沉甸甸的。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尽然承担了许多人的期望。努力吧,过了河的卒子,有进无退。 路过竟陵王府,陈睿想起萧子良那无良的性格,觉得可以找这个风雅王爷闲聊一下,好舒缓一下心中的压力。 进了王府大厅,发现厅中满满溢溢都是人。 萧子良瞅见了陈睿,大喜道:“明德,你可真是难请。我遣人去了你府中三趟都没找到人。” 在主座旁给陈睿加了一个小座,对众人道:“这是骁骑将军陈睿,本王的好友。” 陈睿对着场中的众人拱了拱手,笑道:“有些事耽搁了,未能及时前来。不知众位这是?” 萧子良笑道:“这些都是我南齐才子大家,今日在此举行一场盛会,彰显我大齐文采。明德来此一定要留下墨宝,你看,楚大家也来了。” 楚清音俏生生地给陈睿福了福身子,目光在陈睿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笑道:“清音薄柳之姿,只怕入不得陈将军法眼吧。” 下面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陈睿,眼中的嫉妒快要将陈睿刺透了。 陈睿尴尬地对着楚清音笑了笑,觉得头大了一圈,文坛盛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而且楚清音也来了,哎,早知道就不趟这碗浑水了。 萧子良悄声解释着,今天讨论的主要是“永明体”。 对于南齐的文学状况,陈睿了解的不是很多,只是知道沿袭了魏晋风度。其实南齐此时取得了极大的文学成就。 南宋在儒学、玄学、史学三馆外,别立文学馆;宋明帝立总明观,分儒、道、文、史、阴阳为五部。从此,文学作为一个独立的学科与经史等分开来了。几十年间,经几代人的不断努力,终于将文学从封建统治的附庸地位中解放出来,使之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到了南齐永明年间,由于统治阶级的重视,文士们经常受到统治集团高层人物的征召而集中到他们的门下,除担任一定工作之外,还集体进行文学创作,切磋技艺,共同探索文学内部的发展规律,为文学的发展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之后就诞生了后世传诵的“永明体”。所谓“永明体”是指文皆用宫商,以平上去入为四声,以此制韵,不可增减。说白了就是唐诗的雏形,诗词开始讲究句数、字数和平仄、用韵等。 之前人们听到陈睿的诗词之所以震惊,是因为陈睿吟的唐诗各方面都极为规格,对于研究文学的人来说,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萧子良笑道:“大家不要小看了明德。他曾写过一首诗: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坐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大家可以品评一翻,看看能否当得今日的魁首。” 陈睿斜了一眼萧子良,什么人啊,说好的保密,上来就给自己露底。 下面瞬间就炸开了锅,赞叹声从各个角落了传出。 楚清音听着溢美之词,嘴角流出一丝笑意。这个陈睿,那天之后就一直躲着自己,今日一定要抓住他,不能再让他白白跑掉了。 一青年男子,俊美超然,不屑地瞥了一眼陈睿。拱手道:“此诗的确是佳作,却不知是否是陈将军亲手所做。不知将军今日可否再写下一首。” 陈睿被莫名的敌意伤的不轻,疑惑地看了看萧子良。 萧子良笑道:“这是谢朓谢玄晖,是我大齐的少年才子,暂居我麾下功曹一职。玄晖诗词风格清新,我等甚是喜爱。” 谢朓闻言,双眼闪过一丝傲意,冲陈睿拱手行礼。 陈睿有些腻味,咱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又不是一个系统的,没事咬着我不放干嘛。 拱手还了一礼,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陈某区区一介武夫,实在是做不得什么诗词。” 萧子良眼中精芒一闪,笑道:“明德此言极妙,说尽了诗词之趣,诸位等满饮一盏。” 谢朓心里有些不舒服。记事以来文坛集会,自己从来都是主角,今天一个武夫生生将风头抢尽了不说,还用诗寒碜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站起身来笑道:“明德兄果真大才。我欲与明德兄切磋一翻,不知明德兄能否卖大家个面子,让大家一睹明德兄如何才华横世。” 陈睿听得心头火气。我着你惹你了,没完没了还。寥寥数语,就把自己放在了众人的对立面。让大家一睹我如何如何,意思是哥们一直装象还是怎么滴。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真以为哥是软柿子呢? 拱手道:“也罢,请谢兄出题吧。” 谢朓笑道:“就以这王府的景色为题,如何?” “好,谢兄先请。” 谢朓在厅中踱着步,慢慢思量着。 过了一炷香,笑道:“有了。戚戚苦无悰,携手共行乐。寻云陟累榭,随山望菌阁。远树暖阡阡,生烟纷漠漠。鱼戏新荷动,鸟散余花落。不对芳春酒,还望青山郭。” 众人轰然叫好。 谢朓在场中给众人做了个罗圈揖,施施然返回座中,挑衅地看了陈睿一眼。 陈睿盯着谢朓看了一会儿,笑道:“谢兄大才,在下佩服。拙作刚刚写下,在下不胜酒力,这就回去了。”说罢留给谢朓一个华丽的背影,人向厅外走去。 谢朓嘟哝道:“无胆鼠辈,故弄玄虚。” 楚清音拿起宣纸轻声诵读道:“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厅中陷入一片寂静,谢朓眼中闪过浓浓不甘,最后颓然坐倒。 楚清音忽的清醒过来,追着陈睿的身影跑了出去。 萧子良手捧宣纸低吟了数遍,苦笑道:“我等日思夜想的东西,到了明德手里,都成了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羞煞我了。不过能得此佳句,不枉了这一场盛会,诸位,胜饮。” 丝竹之声再度响起,大厅里重新喧闹了起来。 ------------ 第四十六章 清音逃婚 陈睿陪着楚清音在竟陵王府的花亭里坐着,满脸的苦笑。 楚清音有些委屈。自己走到哪都是众人追捧,偏偏出了个陈睿,简直把自己当做了洪水猛兽,能避多远就避多远。若换做是其他人,还可以当做是一种变相的追求手段,可眼前这位似乎是真的对自己不感兴趣。 楚清音疑惑地看了看自己。花容月貌,冰肌玉骨,螓首蛾眉,明眸皓齿,楚腰卫鬓,仪静体闲。对于一般人来说,吸引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怎么这个陈睿就像个榆木疙瘩一样,无动于衷呢? “陈大哥是否讨厌清音呢?为何常常避开小妹?” 这样一个美女,是个男人就会动心,偏偏自己身上担子太重,性命都不一定能保住,拿什么来给人家承诺。 陈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轻声道:“清音如此仙姿佚貌,我怎么会讨厌呢?只是在下区区一介凡夫俗子,实在是自惭形秽的很,不想有辱清音视听。” 楚清音妩媚地白了陈睿一眼。凡夫俗子?你找的什么借口。你去看看哪个凡夫俗子武艺超群,文采惊世。若你真是凡夫俗子,我会对你朝夕挂念吗? 楚清音想到一种可能,大惊失色,“陈大哥,你不会喜好龙阳之癖吧?”对美女无动于衷,还是主动送上门来的美女,要不就是宫中的内侍,要不就是喜欢男人。而且恋童之风,在南齐也算是雅事。诸多贵族名士都曾豢养过恋童。 陈睿俊脸瞬间变成了紫红色,翘起个手指头指着楚清音颤抖着,嘴里连连咳嗽说不出话来。 楚清音绝望地看了看陈睿的兰花指,喃喃道:“人生真是滑稽,好不容易有个心仪的男子,居然喜好龙阳君,人家好命苦啊。” 陈睿双手一阵摇摆,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摇头道:“我不喜欢男人,真的,我是有其他的原因的。”男同和太监是重伤啊,陈睿真心伤不起。 楚清音疑惑地瞥了陈睿一眼,“真的?那你说说看……” 陈睿长叹一声,轻声道:“若是换个时间,我一定会主动追求清音的。可是我身负血海深仇,朝不保夕,实在是无暇顾忌儿女私情。” 楚清音追问道:“那你府中的女子和公主又是作甚?” “公主是陛下指婚的,我婉拒了。孔雀自小随我一起长大,我们有共同的仇人,我应下了事成之后就迎娶她。” 楚清音讶然,敢抗拒圣命,真够大胆的。看来倒贴的不止自己一个人,还有位公主呢。 “如此倒是清音误会陈大哥了。不过,清音也想向陈大哥要个承诺。” “清音请说,若是我能做到的,我就应下了。” “不瞒大哥,清音其实是逃婚出来的。北魏文帝逼迫甚急,师傅也已经答应了。我只能用有了意中人来逃脱一时,若是今年过年前,我不能将未婚夫婿带回师门,明年我就得嫁给文帝了。所以,我想请大哥今年找个时间陪我返回师门,去见一见师傅。” 陈睿苦笑道:“我杂事缠身,只怕不能轻离大齐。清音能否请令师来大齐一趟,到时候我陪清音拜见他老人家可好?” 楚清音笑颜如花,点头道:“应该没问题。那我这段时间久留宿在大哥府中了,不然会被师傅看出破绽的。” 陈睿额角淌下一滴冷汗,想在府中两个彪悍的女子要是知道自己又带回来一个,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说来也怪,萧影与孔雀刚一见面彼此如临大敌。一夜之后如胶似漆像是亲姐妹一般,平日里都呆在鹰卫里,没事了两人就结伴逛个街啊,游个园啊什么的。每天傍晚,三人都聚在小花园中,说说笑笑,气氛十分融洽。 陈睿喃喃道:“三个女人一台戏啊,这回府里可热闹了。” 安排好楚清音,陈睿策马来到了鹰卫。 时隔一月,鹰卫各项工作都步入正轨。陈卓全盘接管了建康的大小情报点,建康附近各州的驿站也在易羽的弟子,焦冥的帮助下一一收服。六处完全接管了鹰卫的安全事宜,对内监视,对外追杀,运转良好。在孔雀的帮助下,陈卓将建康城中的地下势力一扫而空,新成立的几个帮派都是陈卓暗中扶植的。 玄心观派来的五十个道士,经过了陈卓的细心培养,现在一个个都基本熟悉了做间谍的基本功。陈卓说,在训练半年就可以外派了,而且绝对不比‘谛听’的暗探差。让陈睿欣喜不已。 刚进了鹰卫大门,就看见萧影拎着一对短剑,追杀着满院逃窜的六处成员。 南齐皇室也搜刮了不少武学秘籍,但是皇室成员多半武艺平平。不是位高权重无暇他顾,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萧影算是个异类,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样样精通,而且内功也进入了四品,曾让陈睿很是惊异了一阵子。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萧影在孔雀的指导下开始修炼武艺,就有了眼前的一幕。 六处的苦命孩子们一个个轮班的陪练,打又不能真打,逃呢有不能真逃,每天被折磨地筋疲力尽,无比怀念孔雀的手段,最起码那个比较直接。 萧影看见了陈睿,浅浅一笑,按照孔雀交给的步伐,几个闪烁,手中短剑狠狠扎向陈睿的背心。 陈睿摇头一笑,身子一转躲过了短剑,挥手在萧影的翘臀上狠狠拍了一把。萧影一个踉跄,揉了揉翘臀,娇哼道:“你还真打啊,也下得去手。” 陈睿不由有些后悔自己手贱,打人家那个地方干嘛,弄得自己好像色狼一样。不过也不能怪陈睿,朝夕相处下来,面对这样一个绝色娇娃,是个男人就会动心,管不住手脚偶尔吃吃豆腐也是情有可原的。 看见萧影莲步轻摇想冲进自己怀里,陈睿及时撤步,丢下一句,“我去看看近日各地的情报。”人影急速消失在了萧影的视线里。 萧影双眼弯成了一对月牙儿,笑道:“孔雀姐姐的手段就是好用,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你拿下。” 看了看四周被自己魅惑的小卒子们,娇斥道:“看什么看,继续!”鬼哭狼嚎声再一次响起。 路过鹰卫大门的行人们也不由得挪开几丈远,一个个交头接耳道:“不知道又是谁被抓进去了,哎,真像个阎王殿啊。” 时间悄然踏入八月,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 陈睿听陈卓叙述着最近发生的大事。 “初五,吏部尚书王晏身体抱恙,近日大齐数位名医都曾前往医治过,一个个都束手无策,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萧鸾进来都在府中修心养性,很少有动作,我觉得比较反常,只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十一,吐谷浑可汗、河南王慕容度易侯去世,其子慕容伏连筹继位。陛下派振武将军丘冠先前往宣布任命,同时祭吊慕容度易侯。” 陈睿点点头,“就这些了么?” “还有一件事确实很奇怪。北徐州与豫州有些道人在活动,给穷苦人家施些钱粮,医治些病患什么的,已发展了不少信徒。” “先前捕三也曾说起过此事,我以为他是拿我开涮呢,原来是真的。即可派人前往查探,看看这些人想要干什么。” 陈卓应下,犹豫道:“大哥,我们在建康待了快九个月了。就一直这么等下去?” 陈睿目光深沉得看着屋外,视线像是没有阻碍得穿过大营,投向了西昌侯府的方向。 “不会的,最迟明年我就得离京了。京中大小事物都交给你了,我走时会向陛下推荐你继任统领。” “大哥已有谋算了?” 陈睿点点头,挥手道:“不说这些了。你将四弟找来,我准备让他进骁骑军。” “四弟在墨家待了快三年了,也该出来走走了。”陈卓笑道。 天色黑了下来,陈睿与沈洋坐在花园中赏月。 夜色已深,秋意越发浓重,小院里微微透着凉意。月儿挂着半空中,像是一块洁白无瑕的碧玉,轻柔地挥洒着月光,陪伴着天涯海角的人们进入梦乡。 沈洋笑道:“如此月明星稀的美景真是难得,若是在煮上一壶青梅酒,三两歌姬陪伴左右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你倒是会享受。若是在书房之内,香茗四溢,红袖添香不也是人生快事吗?” 沈洋笑道:“都是雅事,取舍之间罢了。主公,你真的决定了明年要离京?” “嗯。陛下前日召我入宫,准备让我去益州未定一下西北。最近北魏在西北增兵不少,庐陵王萧子卿有些压不住阵脚了。” 沈洋点点头。萧鸾手中有四州兵权,分别是豫州,荆州,南徐州和益州。武帝此举明摆着让陈睿虎口夺食,若是能将益州收入囊中倒是对萧鸾的一个打击。 陈睿续道:“你现在开始就多做些益州的功课吧,我们面对的不只是萧鸾,还有吐谷浑与北魏。” 月色越发的清凉,陈睿喃喃道:“中秋快要到了。不知道明年我们是否还能团圆?” ------------ 第四十七章 中秋之夜 楚清音以很牵强的理由强行住进了陈睿的府中。 孔雀和萧影很快结成了同盟,一致对外。私下里两人对楚清音的形容有些,嗯嗯,怎么说呢,就像是孔雀当初对萧影的形容。狐媚子啊,狐狸精啊这类的词汇任选其一。 但是到了第二日,陈睿又一次被女人强大的公关能力所折服。 尽尽过了一夜,楚清音就用北魏带来的礼物将两人收买了个干干净净。 坐在小花园中,看着萧影与孔雀兴奋地摆列着花粉与服饰,尤其是那两双鹿皮小靴子,陈睿不无恶意的推测着,每一个女人都有成为女同的潜质。 三个女人其实心思都是一样的。住进了陈府,就不能闹的太过分了,要不然陈睿脸上不会好看的。而且现在陈睿并没有答应接纳萧影与楚清音,所以两个女子都相互谦让了点,刻意的巴结了下孔雀,所以,三人表面上看起来亲密无间。 楚清音用一晚的时间弄清楚了形势。孔雀与陈睿是青梅竹马,而且做得一手好厨艺。萧影出身贵胄,博览全书,容貌又居三人之首,让男人有一种要征服的欲望。而自己优势就是在音律方面的才华,能让男人有一个心灵的港湾。 楚清音捏了捏小拳头,暗中给自己打气,娇笑道:“陈大哥,院中有如此美景,身边又有如花美眷,不如你赋诗一首,清音给你伴奏,如何?” 孔雀与萧影对视一眼,暗道,竞争要正式开始了。 陈睿彻底陷入了女儿香里。一会儿,孔雀端着一盘新做的菜式,请陈睿品尝。一会儿,萧影端着些从宫里顺出来的字画,与陈睿亲亲密密的一起品鉴。一会儿,楚清音轻歌曼舞,将陈睿带进了温柔乡里。 陈睿很喜欢,也很痛苦。身边有三个大美女争相献媚,若说不动心那是骗人的。偏偏自己现在诸事缠身,实在是没有功夫处理个人感情问题。 晚饭后,陈睿将三个美人叫进了房内。 三个美女看着陈睿严肃的表情,互相对视了一眼,感觉自己这一天好像是有些过火了,让陈睿有些着恼,都乖乖得坐在小座上,紧张地看着陈睿。 陈睿道:“孔雀不要胡闹了,明日还照以往,去鹰卫训练六处的人员。公主,你的心意我了解了。三年后,我若不死,我会赢取你过府的。清音,你若只是想让我帮你逃婚,就不要再闹了,乖乖地待着府中。若是怕损了清誉,我告诉竟陵王一声,你去住在他那吧。” 孔雀咋了咋舌,乖乖地点头。 萧影嘟囔道:“叫我公主,叫她清音,你真是偏心。” 陈睿苦笑道:“好了,我知道了,称呼的事日后再说。你也知道我们要面对的谁,有时间胡闹,不如使出你管理内库的手段,给我弄些钱来。” 三女走后,陈睿长出了口气,终于摆平了这三位大小姐。 楚清音又溜回了屋中,含情脉脉地对陈睿道:“陈大哥,若我真想常伴你左右呢?” 陈睿一愣,道:“清音,你可想清楚了。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可是会拖累你的。” 楚清音笑道:“人生苦短,能遇见一个值得珍惜的人实在太难。依偎一刻,比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待上一生更加珍贵。清音不会后悔的。” 陈睿动情地将楚清音搂入怀中,久久不语。 想想后世迷茫的爱情观,一时感慨万千,时代到底是在进步还是在退步?到底物质是生活的主宰,还是感情主导人生?后世,人的一生年轻时都在用感情换钱,有钱了又用钱来换感情。多少情侣被迫分离,组建了一个个看似幸福的婚姻,稍有打击又各自纷飞。 陈睿不由得有些感谢老天,将自己送到了这个还相信感情的年代。 低声道:“清音,三年后,我若不死,同样迎娶你过门,你可愿意?” 楚清音喜极而泣,轻轻吻了吻陈睿的双唇,算是答应了。忽然发现自己有些过于大胆,俏脸升起两朵红云,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陈睿暗暗给自己鼓劲,为了这些自己爱的和爱自己的人,就决不能放弃。三年后,一定要赢。 不知不觉中秋悄然而至。 大清早一起来,陈睿叫住了府中众人,给众人讲诉自己准备何如过中秋。 萧影眨了眨眼,迷茫道:“月饼?那是什么东西?赏月,怎么赏啊?” 陈睿看了看四周都是同样迷茫的眼神,暗自苦笑,原来这些活动还没出现呢。 摇头苦笑道:“好了,今天大家一起准备吧,这样也有乐趣。” 陈睿先指导着几个姑娘扎好了红灯笼。然后再大院中支起了一口巨大的铁锅。旁边是一张长桌,上面放着做月饼的材料。 陈睿后世参军前,孤儿院每年都教导小孩子们自己做月饼吃。时隔多年,但手法并没有忘记。 陈睿将面、油,糠混在一起,抄起大铲,炒了一会儿,摸摸面差不多了。将面放在一旁醒着。 几个姑娘被陈睿过节的精神所感染,一时间童心大起,纷纷带着下人装扮府中庭院。 陈睿看着人们的笑脸,与沈洋对视一笑。过不过节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团圆。 这时陈卓满脸惊喜的带着一高大威猛的汉子走了进来。府中众人看见陈卓也纷纷点头问好。 因为是武帝下旨将陈卓召入鹰卫,陈卓也就不用在忌惮‘谛听’中几位倾向于萧鸾的长老。 陈卓的师傅,也就是‘谛听’的矩子也曾多次暗示,陈卓此次做的极好。若是能依靠着陈睿乘势而起,‘谛听’也能一举摆脱萧鸾的桎梏。 所以,陈卓现在能光明正大的出入陈府,不怕有人非议。 陈睿也是惊喜交加,将两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人进了屋子恭敬地给陈睿磕了一头,哽咽道:“大哥,想死我了。” 陈睿眼眶一热,干净扶起,叹道:“三年未见,大哥也常常想念你啊。回来了就好,这次就留在大哥身边吧,不用再走了。” 这大汗身高九尺,皮肤黝黑,像是一尊铁塔,遮天蔽日。身着白衣,口中两排白牙,显得整个人黑得分外明亮。 陈睿习惯性抬手想摸摸大汉头顶,发现自己有点够不着了,笑道:“豹子你长大了,比大哥高了。” 大汉憨憨一笑,恭顺地低下了头,让陈睿的手能放在头上,眯了眯眼,道:“小时候,每次小弟哭闹,大哥都这样安慰自己。” 陈睿有些哭笑不得,这是说的什么话,好像两人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似得。 这汉子名叫陈豹,是陈睿的四弟。今年刚刚十八岁,但是长相威猛,乍一看以为二十多岁似得。 陈豹道:“听说二姐也在,小弟可是想她的紧。” 孔雀刚好开门进来了,闻言笑道:“二姐也想你。你这几年可威风的紧,南齐才俊榜第五,‘雷神’陈豹之名,真是如雷贯耳啊。” 陈豹听见孔雀这么说话,知道自己要倒霉了,赶紧辩解道:“小弟也是被逼的。我一直都很低调的,打那几架,也是路见不平,上了那破榜,都是三哥陷害,他是‘谛听’的未来矩子,谁上榜还不是他说了算。” 陈卓笑道:“我已离开总部多时,谁上榜我可说了不算。四弟几次招惹的都是江湖大派的弟子,三哥我佩服的紧。” 几人一阵笑闹,倒是将久别重逢的伤感冲淡了不少。 陈睿道:“你回来的刚好,今日就是中秋,我们一起团聚一下。” 天色刚刚一黑,月亮就迫不及待的冲了出来,明晃晃的挂着空中招摇着。几抹淡淡地云彩浮在月亮的周围,像是给月宫的嫦娥披上了一身白纱。 陈睿举起手中的酒盏,笑道:“今夜难得团聚,大家一定要尽兴,满饮此杯。” 萧影浅浅尝了一口,道:“陈大哥,你不是说要赏月吗?怎么赏?” “赏月么,就是大家一起看月亮……” 看见众人眼神中**裸的鄙夷,陪笑道:“开个玩笑。赏月么,就是大家一起表演个节目,或是写个诗词歌赋什么的,只要与月亮有关就好了。” 楚清音笑道:“清音抛砖引玉吧,先给大家清唱一首吧。”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清新婉转的音色回荡在小院中。像是九天之上降下来的天籁,在众人脑海中描绘出一幅美妙的图画:一个俊朗的少年,深情款款地对月倾诉着自己对于爱人的思念之情。 歌声散去良久,院中没有人回过神来。 陈睿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鼓掌道:“清音不愧为大家之名,只是清唱就能让人迷醉其间,不愿自拔。” 楚清音笑道:“大哥的诗词也能让清音流连忘返呢。” “好,既然如此,我就为你喝上一首。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几女沉醉在诗词里,看着陈睿的眼神爱意横流。 沈洋看着陈卓与张欣泰,无奈地摊摊手,苦笑道:“我说过我们都是陪衬,你们不信,看看。” 陈睿大笑道:“倒是有些冷落了你们,来,我们继续喝。” 女孩子们收拾起情怀,给众人斟酒。几个男人边喝边聊,时间不经意间到了深夜。 陈睿看了看瘫倒在地上的几人,晃了晃身子,笑道:“来人,将他们几个搀回房中休息。给我取几件锦袍过来。” 给姑娘们披上锦袍,趁着兴致大好,讲起了之前听过的笑话,引得姑娘们阵阵娇笑,欢声笑语飘出老远也未能消散。 远处的红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摆着,似乎是在预示着日后的红火。伴随着街边远远传来嬉闹声,中秋的夜渐渐过去了。 ------------ 第四十八章 出使北魏 过完了一个完美的中秋之夜,府中众人的感情更加融洽,正在成为了一家人。 陈睿对萧影坦白了二位义弟的身份。 萧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个她心中已推测出来了,陈睿能主动说出来让他心里很满意。女人常常会为了心爱的人,做出一些牺牲。所以,她选择将这件事瞒着武帝。她了解武帝,若是说了必然会起疑心。那样的话,陈睿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陈豹正式加入了骁骑军,陈睿将他扔到了中营,吩咐卫宽好好操练他。 这一日,陈卓满脸凝重地带回了一个消息。 “什么?北魏冯太后死了?”陈睿虽然早就知道,但是得知这个消息时还是有些震撼。 冯太后原名冯淑仪,祖父冯弘是北燕的皇帝。拓跋焘灭北燕,她的父亲冯通成为北魏的臣子。冯氏五岁岁时,冯通被皇帝杀害,她被没入宫中。 这时姑姑已是拓跋焘的妃子,向皇帝请求,将她留在身边抚育,避免了沦为奴婢的命运。兴安元年,十三岁的文成帝登基,十一岁的冯氏被选为贵人,四年后被册立为皇后。 文成帝拓跋濬去世,献文帝拓跋弘继任。根据魏国旧制,皇帝驾崩,三天后就要把他生前的御服器物一并烧焚,仪式期间朝廷百官和宫中嫔妃哭灵。 冯后年轻丧夫,痛不欲生,悲叫着跳入火堆,左右手下人赶快把冯太后从火堆中抢救出来,“良久乃苏”。 冯后这出戏演得确实逼真。如果真想死,方法有的是,不必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 “飞蛾扑火”这出大戏。无论如何,这千古一跳,已昭显出冯后无比的勇气和过人的智慧。 北魏自创国始,为防止外戚擅权,即有“后宫产子将为储,其母皆赐死”的规定。拓跋弘立为皇储后,其生母李氏即被赐死。死前,一讲到兄弟二字李氏就拊膺恸泣,嚎哭不已。献文帝后来追谥生母为元皇后。 献文帝拓跋弘登基时年仅十二岁,冯氏被尊为皇太后。丞相乙浑认为孤儿寡妇可欺,就阴谋篡位。冯氏获知后,暗自布置,将乙浑杀害。自此,她临朝听政,朝廷 “事无巨细,一禀于太后。” 史书称这为冯太后“性聪达,多智略,猜忍,能行大事。生杀赏罚,决之俄顷”。执掌朝堂的二十年里,锐意改革,给北魏带来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使北魏真正在北方站稳了脚跟。她的诸多政策对南朝也产生了重大影响,被誉为中国历史上最早有功于社稷的无冕女王。 萧影喃喃道:“这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就这么走了?” 陈睿沉思了一会儿,道:“将消息传入宫中,让人在北魏仔细查探,看看北魏有何动作?” 陈卓领命,派人飞马向皇宫奔去。 五天后,陈睿就接到了武帝的诏命,让他明日参加朝会。 张欣泰面带忧愁,对陈睿道:“主公,此事有变。只怕萧鸾会让你出使北魏。” 陈睿诧异道:“不可能吧。鸿胪卿、散骑常侍裴昭明常年负责北魏事务,怎么算都轮不到我吧。” 张欣泰摇头道:“主公,若是换做平时,出使之事可能会放到明年。现在一定是萧鸾推动朝臣们上书,提前商议此事。萧鸾此举明显是针对你而来,若是真能让你出使北魏,凭着你去年在阳平郡的表现,十有**你是回不来了。” 沈洋叹道:“必定是这样。就算不是正使,副使的人选一定是主公。我们现在想想怎么应对吧。” 陈睿苦笑,萧鸾真是奇招迭出。以他在朝堂上的势力,一力坚持此见,武帝只能被迫忍下了。这个时候的皇帝可没有后来那么大的权力,要想登上皇位离不开朝中各大势力的支持,所以登基之后,以朝臣们的意见为重,无法一意孤行。权臣废立皇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沈洋道:“若是主公真要去北魏,属下建议随性的护卫就用我们骁骑军吧。主公武艺出众,若是护卫得当,在千军万马中突围而出也不是什么难事。还有,进入北魏后就亮出使臣身份,北魏也不敢明着对付你。这样吧,主公若是出使,把我也带着吧。京中有义哼与兴德在,还有公主护持,应该没什么事。” 几个女孩都面带忧色。 孔雀向陈睿挑了挑峨眉,陈睿无奈道:“不行,鹰卫就靠你护卫了,你不能离开。我有亲卫在身边足以,你不要跟着了。” 孔雀冷哼一声,瞪了陈睿一眼。 沈洋眼珠一转,笑道:“主公,你不是要拜见清音小姐的师傅吗?这次去北魏,将清音小姐一并带着吧。” 张欣泰一拍手,笑道:“不愧是士衡,此计甚妙。清音小姐在北魏影响力非凡,可以避免很多明面上的麻烦。” 陈睿脸色一黑,恶声道:“暗地里只怕会更加麻烦,带着清音,你就不怕我被北魏的公子哥们生吞活剥了?” 楚清音刚刚还在雀跃,闻言脸色一暗,秀丽的大眼瞬间充满了泪水,楚楚可怜的看着陈睿。 陈睿苦笑道:“也罢,你在府中多有不便,我送你回去也好。随便拜见下你师父,找一座大靠山,这样我在北魏也能安全很多。” 楚清音脸上又绽出笑容。变脸之快,看得众人瞠目结舌。 萧影峨眉微蹙,轻声道:“大哥,危险不止在北魏。你离京那一刻,萧鸾就会发动手中的力量全力对付你了。一路危机重重,请大哥万万小心。最危险的莫属淮水,此地中郎将叫做萧建业,是萧鸾最宠爱的侄子。” 沈洋与张欣泰对望一眼,不由哑然。这些他们也曾想到过,准备让陈卓给分析一些南齐的势力,再做判断。这位公主倒是先一步提了出来,真是聪敏异常,智慧不下于顶级谋士。 陈睿笑道:“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影儿,京中事宜多留些心,等我们势力再大一些,你就利用起来,做些生意吧。我可是很期待你小手一挥,金银满屋的盛况。” 几人哈哈一笑,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为之一缓。 陈睿等众人走后,来到孔雀房前,轻轻敲了敲门。 孔雀冷着一张脸,上来开了门,转身又背对着陈睿坐在榻上。 陈睿从塌地将一个包袱拎了出来,揉了揉孔雀的俏脸,柔声道:“这次大哥真不能带你去。京中一切都是大哥心血所得,来之不易。我只能让我最放心的人给我守护中。若是你离开了,三弟一人镇守不住的。到时候就算是我平安回来了,面对着萧鸾,还不是死路一条?” 孔雀将俏脸埋在陈睿胸前,紧紧地抱着陈睿。 陈睿抬起孔雀如花般的娇颜,轻轻拭去上面涓涓流出的泪水,吻了吻孔雀娇嫩的红唇。 孔雀热烈地回应着,像是要把这一刻凝成永恒。 陈睿使出浑身解数才让孔雀破涕为笑,给孔雀擦干了泪痕,柔声道:“乖乖听话,等着大哥回来。” 孔雀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看看公主吧,她也很难受呢。” 陈睿安抚好孔雀,有来到了萧影的房中,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来开。心中一动,向小花园走去。 花园中,一位佳人孤独地坐在石椅上,衣着楚楚,身影曼妙,像是嫦娥仙子般的孤寂。 陈睿走到萧影身后,轻声呼唤着萧影的名字。 萧影拉着陈睿坐下,轻声道:“你胸前有水迹,可是刚刚从孔雀姐姐房里出来?” 陈睿点点头,看着萧影美得惊心动魄的俏脸,爱怜地摸了摸那双哭得通红的大眼。 萧影靠着陈睿怀里,柔声道:“陈睿,你可知你这是真是九死一生,若是你不愿意去,我现在就入宫去找父皇哭诉,让他连夜下旨定了人选。” 陈睿苦笑道:“影儿,别说傻话了。你也知道,萧鸾出的每一招我只能接着。若是稍有退缩,支持我们的人会立即转向,陛下也会放弃我的。到那时我府中上下只怕会鸡犬不留。” 萧影抽泣着,紧紧握住陈睿的大手,在脸上摩擦着。 陈睿长叹道:“若是我这次回不来,你即可返回宫中吧,帮我抱住这些人的性命,就算是全了你我的情谊。” 萧影坐起来,看着陈睿的双眼,认真地道:“若是你回不来,我会想尽办法帮你杀了萧鸾,为你报仇。之后会随你到地下,常伴九泉。” 陈睿苦笑道:“影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萧影仰起俏脸,轻轻抚摸着陈睿俊朗的脸庞,柔身道:“心已属君,至死不渝。我从搬进府中第一日起,就下定决心要做你陈家大妇。你这次一定要小心,回来后我就让父皇下旨,问我们赐婚,这次你不会拒绝了吧。” 陈睿紧紧将萧影搂在怀中,喃喃道:“不会了,若是有命回来,我一定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月光下两人的人影渐渐相融。陈睿终于放下了所有的负担,完全接纳了萧影走进自己的生命里。 ~~~~~~~~~~~~~~~~~~~~~~~~~~~~~~~~~~~~~~~~~~~~~~~~~~~~~~~~~~~~~~~~~~~~~~~~~~~ 翌日,延德宫。 萧鸾就冯太后去世一事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北魏太后去世,我们必须前去吊孝,已缓和我两国的关系。臣一位出使之人一定要是为文武双全之人,才能在北魏声威面前,保我大齐盛名不损。臣闻骁骑将军陈睿,武艺出众,文采风流,曾让我大齐才子、竟陵王功曹谢朓甘拜下风。所以,陈将军为出使的最佳人选。” 呼啦啦走出一片人,躬身道:“臣复议。” 竟陵王翻了个白眼,躬身道:“父皇,散骑常侍裴昭明、散骑侍郎谢竣如曾多次出使北魏,儿臣以为他们更加合适。” 萧鸾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踏前一步,笑道:“不可。裴昭明偶感风寒已经卧病在塌了。谢竣如一介文人,如何能应付的了北魏那群莽夫。” “臣等复议。”后面一大群人附和道。 陈睿腹俳道:复议你妹啊,你们是复读机吗?一群傻蛋。 武帝铁青着脸,看了看过半的朝臣都站在萧鸾的身后,听着潮水般的复议声,双手剧烈的抖动着。朕才是天下之主,你们到底是谁的臣子?武帝在心中呐喊着。 细数了数萧鸾背后的人,王家、谢家、崔家、皇室的支脉,心中暗恨。武帝眼中凶芒闪动,脸色一片紫红。 陈睿看了看武帝,有些担心他被逼迫太急,提前驾崩,心中一横,走了出来。 躬身道:“为国出力是我等武将的幸事,臣愿往。” 武帝诧异地看了看陈睿,眼中闪过一丝晶莹,缓缓出了口气,开口道:“好,既然如此,册封陈睿为镇北将军,义亭侯,明日出使北魏。” 萧鸾笑看着陈睿升官,也未出言阻止。 躬身道:“陛下英明。” 武帝歉意地看了看陈睿,喝道:“退朝吧。陈睿留下。” ps:老莫每天在挤时间码字,希望各位大大给点支持。加个收藏,或是撒个花花。看书的时候希望诸位大大留言,指点一下老莫的缺点,或者给点鼓励。老莫跪求。 明天周日,老莫三更。 ------------ 第四十九章 临行一击 武帝歉意地看着陈睿,苦笑道:“贤侄,是朕对不住你了。强行将你推了出来,反而将你害了。” “陛下言重了。臣既然领命必然有保命的把握,请陛下宽心。” 武帝长叹一声,苍老的脸透着一股子心力憔悴。陈睿这才认识到,这位君临天下的霸主,已经老了。 感叹一声,若是武帝再年轻十岁,若是太子身体鼎盛,萧鸾断然不敢如此欺主,朝臣们也不敢附从萧鸾。 武帝看了看自己黑斑点点、骨肉枯干的双手,叹道:“朕老了,已经控制不住这些贵族了。南齐立国与宋之上,当年手段不怎么光彩,先皇也是靠着这些贵族们才拿下来皇位。称帝后屠杀刘宋血脉,与士族豪门结恶。后来为了安抚这些家族,给了他们极大的权利。” “朕当年登基也曾仰仗他们不少。登基后数次想收回权利,但是阻碍重重。手段太过刚烈,只会落个国破人亡。手段太过软弱,他们就会觉得你软弱可欺。” “萧鸾是朕的族弟,父皇也对他很是看重,在皇室子弟中表现抢眼。朕登基后就扶植了萧鸾对付贵族。刚开始,效果甚好,飞扬跋扈的恒家、赵家都被灭了。朕对萧鸾渐渐放松了警惕,给了他极大的权利。后来发现他竟然与贵族们结为一党,朕竟然要处处受他掣肘,真是悔不当初啊。” 陈睿静静地听着,心底对武帝充满了同情。一生致力于君权的帝王,老来发现自己一手制造出了一个权臣,心中一定充满了悔恨。不过换了自己,在不知道萧鸾野心的情况下,恐怕也是一样吧。 武帝指了指龙榻,示意陈睿坐下,续道:“朝中也有人对萧鸾有想法,所以才会有人支持你出来与他对立。现在你只有一路冲下去,踩着萧鸾的尸体上位一途。若是稍有迟疑,就会立即被吞掉骨肉全无。所以,这次你一定要去,也一定要活着回来。到时,就会有更多的人支持你。” 陈睿郑重的点头。这位帝王虽然也是在利用自己,但待自己如同家中子侄,情深义厚。就算是没有与萧影的情意在,自己也要帮他一把。 “朕已安排谢竣如做你的副使。此人是谢家旁支出身,对朕甚是忠心,曾多次出使北魏。有什么事情多问问他,不要鲁莽。身在敌国,千万要小心。” 陈睿见武帝没什么交代了,躬身道:“陛下保重,臣一定平安回来。” ~~~~~~~~~~~~~~~~~~~~~~~~~~~~~~~~~~~~~~~~~~~~~~~~~~~~~~~~~~~~~~~~~~~~~~~~~~~ 皇宫外,沈洋见陈睿出来了,上前拱手道:“主公,刚刚竟陵王与司空都派人传信,请你过府一叙。” “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准备吧。让陈卓给我准备一份北魏的详细情报,尤其是各大世家与武林豪门。” 沈洋走后,陈睿策马想谢王巷赶去,准备拜会王敬则。 才进了司空府,老头劈头给了陈睿一个爆栗,喝骂道:“小子,你是想死还是怎么着?萧鸾这么明显的圈套还看不出来?你真当自己鸿运齐天?” 陈睿苦笑着摊了摊手,“老师,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对了。若是这一次退让,只怕您拉来的那些盟友会立即放弃我们。您说我该怎么办?” 王敬则嘴唇抖动了半天,长叹了口气,“哎,你说的不错。不过此行太过危险,你若是现在想放弃,为师抱你无恙。至于萧鸾之事,他暂时还不敢对我如何。明德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若活着万事都有希望,你若是死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陈睿听着老头故作坚强的言辞,心中一阵颤抖。至从师父离世,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对待自己。 陈睿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个头,“老师,请您老放心,学生必会平安归来。” 王敬则看见陈睿去意已决,无奈地摇摇头,从袖口取出一张纸条递给陈睿。 “北徐州刺史南宫离是我结义的兄弟,此去若是有事,将这张纸给他,他会帮你的。” 陈睿将纸条纳入怀中,陪着老头聊些家长里短,说了些笑话,终于将老头哄得开怀大笑。 在老头相送下,陈睿出了司空府。瞅了瞅老头还有些眷恋不舍得眼神,陈睿朝老头挥了挥手,长啸一声,向竟陵王府奔去。 萧子良从早朝回来后,就坐卧不安。 萧筱与一文士陪坐在一旁,脸色都有些郁闷。 “父王,陈睿这么想的?真敢去北魏?” 那文士笑道:“小姐,此事由不得他,他不得不去。只是没想到陈睿竟然有如此魄力,倒是让在下有些钦佩。” “休文,那日你也曾见过明德的风采,说句实话,本王自愧不如。” 这文士名叫沈约,为尚书左丞,一直都是萧子良的最倚重的谋士。 沈约点头,“这个陈睿属下有些看不透。文采武艺都是一时之选,胆略惊人,通晓人情。不比叔达逊色,真不知是谁**出的如此佳徒。” 萧子良想起诸葛清云,有些明白了这位伯父为何在父皇心中有那么重的地位了。 “休文,你觉得陈睿此去如何?” “凶险非常,不过若是能活着回来收益甚大,而且能重重打击萧鸾的气焰。” 萧筱道:“我们能给他的帮助不多。父王,你觉得让杨叔随行怎么样?” 萧子良一愣,随即笑道:“很好,他身边确实缺一个能用的高手,你去将杨慎找来。” 沈约道:“王爷,你真准备在他身上压着一宝?不觉得有些冒险了?” 萧子良笑道:“你与明德接触不多,此人才情绝世,假以时日必定是我大齐的国柱。现在是雪中送炭,以后就是锦上添花了。再说,你真觉得我不帮他就没人帮他了?舍得在他身上下注的人不少啊。” 陈睿到了竟陵王府,与萧子良在密室待了一会儿,就带着杨慎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陈睿房中,众人坐在一起商议着。 陈卓将手中的资料交给陈睿,道:“大哥,北魏世家大族都在这里了。你要注意的就是北魏皇室,尔朱家和高家。至于武林派别,黑白谱上的一品高手共有十一人在北魏,有八个大派,小弟也一一列在其中。” 孔雀道:“我给师傅传信了,她会在阳平郡等着你。” 陈睿有些诧异,“你师傅?她准备随我一同前往?” 孔雀白了他一眼,“她就我一个弟子,总不能看着我终日以泪洗面吧。” 沈洋松了口气,“有了烟雨楼主与杨慎,主公此行把握大了几分,大家可以放心了。” 陈睿笑着点点头,忽然抬头看了看张欣泰,笑道:“义哼可有什么手段让萧鸾难受难受?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报复一下,不符合我的性子啊。” 张欣泰捏着短须,暗自思索了良久,一拍手笑道:“有了。萧鸾在建康的产业是他的主要经济来源,此时若是发生了什么,萧鸾也只能忍了。兴德不是说已经查到了萧鸾暗部的几处暗桩吗?一并拔出了吧。” 陈睿有些犹豫,“那我走了以后,萧鸾会不会对你们动手?” “主公放心,你在北魏越是活跃,我等越是安全。只要你活着一天,陛下与朝中那些人就不会让萧鸾对我们动手的。” 陈睿满意地一笑,喝道:“杨慎、王横,你们进来,我有事要你们去做。” 杨慎与王横推门走了进来,听着陈睿的吩咐,双眼越瞪越大,不能置信地看着陈睿。 陈睿笑道:“怎么?有难度?” 杨慎苦笑,临来时萧子良曾下过严令,此行一切以陈睿为主,就是陈睿叫他刺杀孝文帝也不能违抗。与刺杀北魏皇帝比起来,现在这还真不算事。 杨慎拱手道:“大人放心,必能完成任务。” 入夜,王横带着亲卫队一个分队悄悄地来到谢王巷中埋伏好。 杨慎身着黑衣,蒙着面,手提着一个大袋子摸进了一处大宅院中。不一会儿,杨慎就飞速窜了出来,身后跟着个衣着蜀锦的大汉。 大汉手中拎着一把铁算盘,满脸铁青,边追边喊:“杨慎给老子站住,枉你身为黑榜第六,做事竟然如此下作。” 杨慎苦笑,状若不闻,在屋顶上来回闪现,避过了铁算盘上飞出来的几枚珠子。 王横一挥手,亲卫们悄悄跟上。大院中响起一阵喊杀声,火光冲天而起。 那大汉回头一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杨慎逃跑的方位,大喝一声,“你给我等着,老子与你誓不两立。” 杨慎摸了把冷汗,暗附道:“不愧是钱掌柜,暗器真是一绝。”想起自己刚才的行径,有些赧然,还好有面巾遮着,看不出来。 喃喃自语道:“老夫一生清誉都毁在这里了。” 王横从旁边钻了出来,笑道:“老先生言之过早了,还有几处要处理的。” 杨慎无语,有些后悔贸然应下了这件事。长叹一声:“罢了,赶紧完事吧,老夫真是自作自受。” 小半个时辰后,城中又燃起三处火光,倒是给这夜色加上了些许点缀,让这漆黑的夜色,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孤寂了。 ------------ 第五十章 踏上征程 清晨,当陈睿集合人马准备出城的时候,萧鸾正在府中咆哮着。 “你说什么,京中几处产业悉数被毁?你们可知道那是我们的命脉所在,重新建立的这段时间里,我们要损失多少,你们吃喝玩乐的钱财又从哪来?” 萧鸾喘着粗气,对着堂下几人和骂着。 昨夜的那个锦袍大汗,把玩着手里的铁算盘,不冷不热的回应道:“侯爷,我是你请来的客卿,可不是你养的狗。若是侯爷用不着在下了,在下走人就是了。” 萧二先生见场中气氛一时尴尬了起来,连忙圆场,“钱楼主不用动怒,事发突然,侯爷大发雷霆也是情有可原,并不是针对钱楼主。” 萧鸾死死盯着钱楼主看了半响,忽然展颜一笑,“萧某失态了,楼主勿怪。” 钱楼主拱了拱手,“在下不敢。不过以后还请侯爷记住,在下是与侯爷做交易,不是卖身入了侯府,告辞。” 萧鸾黑着脸,看着场中跪着的几人,喝骂道:“都给我滚下去领三十军杖,若有下次,小心你们的性命。” 屋里的气氛像是凝滞了一样,极为幕僚看着萧鸾冷峻的脸色一时间也不敢说什么。 忽然,萧鸾一阵大笑,“哈哈哈,好一个黄口小儿,本侯看你怎么回来?” 几人齐齐松了口气,知道萧鸾心情平复了。萧二先生附和道:“侯爷,事情都准备好了。就算他陈睿平安的进入了北魏,我们的安排也能保证他会不了大齐。” 萧鸾点点头,深吸了口气,对几人一拱手道:“萧某近几年顺风顺水惯了,稍遇打击就有些不知所措了,刚才让几位先生见笑了,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日后要常常提点本侯,不可忘乎所以,我们的目标还远远没有达成。” 几人对视一笑,躬身道:“敢不从命。” ~~~~~~~~~~~~~~~~~~~~~~~~~~~~~~~~~~~~~~~~~~~~~~~~~~~~~~~~~~~~~~~~~~~~~~~~~~~ 南齐出使队伍就停在建康城外,与送别的人们道别。 孔雀将一包厚厚的衣物塞进了马车了,对楚清音道:“大哥的衣物我都准备好了,我将他平日里喜欢吃的东西也整理成册。一路有劳清音费心了。” 楚清音乖巧地一笑,点头应下了。心想,难怪陈大哥最先答应娶的是孔雀,单单这份体贴关怀就不是我能比的。不过,好在有几个月的时间独处,我也能照顾好他的。 陈卓看着不过三百人的出使队伍,有些担心。悄悄摸到沈洋身边,问道:“士衡,要不我也去吧。” 陈睿刚好回来,听见了陈卓的话,眉头一皱,“你好好留在京中就好,给我守住鹰卫就是最大的帮助。” 陈卓看了看陈睿严肃的脸色,苦闷的点点头,“大哥一路多加小心。我已安排了鹰卫的探子随时留意你们的消息。” 孔雀扑进陈睿的怀里,抱了抱他,轻声道:“多加小心,别忘了家中还有我们等着你,一定要回来。” 萧影有些羡慕地看了看孔雀,自己也想抱一抱他呀,可是身份皇室公主,代表的可是皇室的脸面,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男子太过亲密的话……萧影揉了揉小脑袋,开始想怎么才能在临行前与陈睿温存一下。 月牙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拉着侍女转进了车厢。不一会儿,一个青衣女侍一溜烟的跑进了陈府的送别队伍里。 找了个机会,在陈睿目瞪口呆的目光中,靠在了他的怀里,用力的抱了抱。 陈睿苦笑道:“影儿,好了,早点换了衣服回去吧。” 陈睿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喝道:“起行。”说罢策马返回队列中了,遥遥与众人亲友护手道别。 孔雀泪水还是没有抑制住,模糊中那个挺拔的背景越行越远。萧影不知何时又站回了孔雀身边,俏脸上也是泪珠连连。 陈睿将手中的缰绳死死的攥着,他不忍回头,也不敢回头。若是回头,只怕是真的不想走了。 出使队伍在悲壮的气氛中走了很久,直到午时,陈睿才强行打气精神来,安排队伍埋锅造饭。 谢竣如今早才刚刚和陈睿会合,一路也没有机会细聊。现在看见陈睿心态平稳下来了,走了过来躬身道:“侯爷,在下谢竣如,奉圣命协助侯爷此次北魏之行。” 谢竣如白衣飘飘,神貌超然,很有些后世中老人妇女杀手的架势。 陈睿拉着谢竣如席地而坐,沈洋几人已准备好了膳食。 陈睿冲沈洋努努嘴,沈洋会意道:“谢大人给我们讲讲北魏的形势吧。” 谢竣如理了理思路,“大家叫在下表字季常就行了。北魏以武立国,面对的强敌也多,所以武人地位极高,名将辈出。由于皇室是蛮族,所以对汉人初期很严苛,曾大肆屠杀过汉族。后来孝文帝即位,冯太后曾主导了数次改革:实行俸禄制、均田制、三长制、汉化政策等,极大地促进了北魏的发展。使北魏国力蒸蒸日上。北魏军中充斥着反汉的情绪,军中重奖也曾数次进言欲灭我大齐。” “但是随着国力日盛,国内的皇室贵族们渐渐开始喜好奢华,我大齐的绫罗绸缎,名贵字画开始进入北魏,被贵族们所推崇。” “冯太后对汉人实行了诸多安抚政策,让北魏的贵族很不满。现在太后一死,只怕汉人的情形堪忧啊。” 陈睿缓缓点头,对于此次出使有了点底气。 自己有几点优势:第一,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自己去年虽然打乱了北魏的计划,但是北魏既然施行汉化,必然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对付自己。 第二,冯太后一死,北魏国内矛盾重重,现在也无暇对付自己。只要自己低调点,应该不会惹起大人物的注意。 第三,柔然大军临境,北魏断然不会在此时招惹大齐。 需要注意的就是淮南靖王拓跋邑,还有萧鸾在北魏安插的势力了。拓跋邑在自己身上吃了打亏,被孝文帝狠狠责罚了一回,现在被幽禁在徐州。萧鸾会挑起北魏上层对自己兴趣,借刀杀人,或是直接请出北魏的武林豪雄对自己动手。 想清楚了前路,只觉得心中像是有千斤重担落了下来。 陈睿笑道:“季常,你觉得我们走那条路进入北魏更加安全?”言辞深沉,似是另有所指。 谢竣如皱眉琢磨了一会儿,“还是要走北徐州,西昌侯未必能全部控制住边境,而且阳平郡也有大人旧识,我们要进入北魏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关键是进入北魏后应该怎么走?” 陈睿与沈阳交换了个眼色,岔开话题,“此事容后再议,现在先说我们这么能顺利抵达阳平郡吧。” 谢竣如有些诧异,“西昌侯应该不敢在大齐境内就对我们下手吧?” 陈睿乐了,这为外交大使好像有些乐观过头了,“呵呵,此事不好说啊。队伍分为两队,季常带着骁骑军的二百多兵士走大路,我带着亲卫队从其他地方走,半个月后在阳平郡等我。士衡,你就随季常一起去吧。” 几人商议好细节,谢竣如躬身一礼,回去准备了。 陈睿瞅着谢竣如的背影,低声嘀咕道:“季常,不是马季常吗,那个白眉毛的?你好好的叫什么季常啊?” 沈洋看着陈睿双手交叉夹在胸前,右手搓着下巴,神情专注地琢磨着一个男人的表字,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刚一见面就献上自己表字,给陈睿品头论足。 “主公,兴德说没发现这个谢竣如有什么问题……” 陈睿点点头,“嗯,一路上多留个心眼,好好观察一下,别在阴沟里翻了船。我总觉得这个人有些问题,有说不上在哪?要是孔雀在就好了,她有女人的第六感,应该能证实一下我的感觉。” 沈洋大汗,女人的第六感是什么东西?你是男人啊,你怎么会和同样的感觉?想想陈睿身边放着三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从未留宿一人房内,一时警惕之心大起,用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陈睿。 陈睿并未发现自己的语病,琢磨了一会儿,没什么所得,也就罢了。 这时楚清音跑了过来,拎着一个食盒,给陈睿挑选了几样精美的小吃,放在地上,笑道:“陈大哥,孔雀姐姐给你准备的膳食,来吃点吧。” 陈睿刚才议事,也没吃几口,看见孔雀给准备的饭菜,食指大动,连忙坐下抓起一块桂花糕就往嘴里塞。 沈洋也凑了上来,将手向食盒伸去,不料半途被一只芊芊素手狠狠地拍了下来。 楚清音将沈洋他们自己准备膳食扔了沈洋,笑道:“沈大哥,这是孔雀姐姐给陈大哥准备的,你偷吃了,我可是会告状的。” 沈洋大囧,肚子里一时翻腾出无数个从陈睿哪里学来的词汇,问候着陈睿、孔雀和楚清音。脸上犹自带着灿烂的笑容,从盘中抓起一张大饼,“大饼好啊,当年在阳平郡最喜欢吃的就是它了。是不是啊,主公?” 陈睿一愣,看着手中的桂花糕和沈洋的大饼,又仔细阅读了一下沈洋的笑容,完全能猜出沈洋现在怎么在心中问候自己。暗自后悔,当初真是嘴贱,教出了这个腹黑之徒。得意得冲沈洋晃了晃手中的糕点,一口吞了下去。 楚清音看着两人的表演,噗嗤一声,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 第五十一章 武林纷争 楚清音得知陈睿准备分兵时,使出了女人的必杀技。 瞪着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哀求道:“大哥,你准备让我随大队走?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你又不在身边,万一他们有什么想法,我怎么办啊,呜呜呜……” 陈睿与沈阳面面相觑,这个太扯了吧。在骁骑军保护下,又有楚翼带队,谁敢对你怎么样啊?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吗? 沈洋讪笑道:“楚小姐,在下保证却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楚清音疑惑得看了看他,“你怎么敢保证?夜里你要陪我睡吗?” 沈洋大汗,败退而逃,溜走时给陈睿抛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陈睿苦笑道:“清音,不要闹了,乖乖留在这吧。” “不行,临走前我可是答应了孔雀姐姐,要照顾你的,你休想别吓我。若只是你不带我走,我就回建康去,将孔雀姐姐叫来,好好理论理论。” 陈睿哭笑不得,暗自一琢磨,她一个女孩子留在队伍里确实不便,自己带着到也行。不过也不能惯她这种毛病,老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这这么行啊? 板着脸,挑了挑眉,冷冷地看着楚清音。 楚清音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了,戏也演不下去,用小手拉着陈睿的衣襟撒娇道:“大哥,别生气么,人家也只是想跟着你。” 看着陈睿一眼冷峻的脸色,大眼里噙满了泪水,低泣道:“好吧,我随着大队走就是了。” 女人一哭,男人就要着罪了。 陈睿看见楚清音真的开始哭了,连忙道:“好了,这次我应下了。不过,下次一定要听话。” 若是沈洋还在就能听出陈睿的的语气是多么的没有说服力。 看着楚清音雀跃的身影,陈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日后的行程一定会非常精彩。 第二天,陈睿就对自己的预言能力大为叹服。 这里是齐郡的一条小路,陈睿为了掩埋行迹选择的路线大多是山野密林。 陈睿收到了铁二八的消息,下令就地隐蔽,带着王横和铁二悄悄爬上了一个大树。 密林中正上演着一场全武行,准确的说是一群身着蓝袍的人在追杀两个男子。 这两个人年纪也就三十岁左右,穿着灰色的长袍,长袍上血迹斑斑。面色蜡黄,显然逃亡的时日已不断了。两人踉踉跄跄的在林中窜着,嗯,的确是窜在,因为他们基本是在手脚并用的奔跑。 “墨家弟子?奇怪,谁会追杀墨家弟子呢?” 两支箭矢从人群中飞出,如闪电般的扎进了两人大腿里。两人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刚好撞到了陈睿所在的大树上。 陈睿仔细看了看。两人的长袍已不能称之为长袍了,被兵器哗啦的七零八落的,胸膛上各自带着剑上,一人手肘垂着,像是断了。一人腹部用布条扎着,那布条上的鲜血早就凝结成了紫黑色。 蓝色长袍的人将大树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人面目阴狠,两只三角眼里射出点点寒光。 走到两人身前,抬起脚尖在断手上拧着,狂笑道:“你江玉不是被誉为‘过江龙’吗?怎么不跑了,哎呀,你的手断了呀,没看见,实在是抱歉。既然没用了不如砍了吧。” 说罢从腰间抽出长剑,斩向江玉的手肘。 江玉嘴角挂上了一丝讥诮,盯着三角眼不语,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手肘。 三角眼瞥了一眼江玉,硬生生地止住了剑势,冷笑道:“有意思,都说你江玉是条硬汉子,我倒不急着下手了。先将你武功废了,给你养好了伤,我们在慢慢玩,看看你是不是真是条硬汉。” 江玉旁边那人脸色一变,喝骂道:“卑鄙小人。你若不是仗着有个好爹,老子杀你如杀一狗。” 三角眼提着手中长剑,狠狠地插进了这人的胸膛,看着剑下不断抽搐的有些扭曲的面孔,啐了一口,笑道:“老子就是有个好爹,怎么样?老子身为梅花谷少主,岂是你杀得了的?” 江玉脖子上青筋毕露,一口铁赤生生咬出了鲜血,通红的双眼瞪着三角眼,喝道:“荣异,我若是不死,他日必取你狗头。” 荣异狂笑,“好,我就喜欢你这副表情,堂堂才俊榜第六的江玉也有今天,哈哈哈,爽啊,比昨天掐死的那个小娘们还爽。” 荣异笑得泪花四溅,拄着长剑不让自己跌倒。等笑够了,结果属下递过来的丝巾擦了擦眼泪,踢了江玉一脚,问道:“说罢,东西在哪?我知道东西是你藏起来的。” 江玉忽然笑道:“哦,那件东西啊,我忘记放哪了。要不这样,你告诉我为什么梅花谷会大举进攻虎鲨帮,我就告诉你东西在哪。” 荣异摇头一笑,“你真以为我傻啊。让你在无知中死去,才是我最喜欢看到的。去,搜搜他们身上有没有。” 陈睿在上面看了许久,刚开始并不想管闲事,所以那人被杀也未出手相救。此时实在看不下去了,发现自己真的很讨厌这个荣异,发自内心深处的厌恶。 对着王横挥了挥手,王横悄悄朝后面打了几个手势,亲卫队悄无声息的摸了上来。 陈睿手猛的挥下,外围的蓝衣人一个个惨叫着倒下。随即,亲卫们放下弩箭,拔出随身的利器结成战阵冲了进来。 荣异先是惊异,然后是愤怒,最后看着手下人连一炷香都没坚持了就都死光了,脸色变得苍白无力。 陈睿从树上跳了下来,站在上下牙不断抖动,浑身发软的荣异面前,笑道:“想知道我是谁吗?我也不告诉你,你就在无知中去死吧。”说罢,一剑劈下,剑风吹得头发飞扬。 嘀嗒,嘀嗒,嘀嗒,一片寂静之中,像是有水迹不断敲击着地面。 陈睿看了看剑下毫发无损的荣异有些疑惑,又向下瞅了瞅荣异的裆下,与众人对视一眼,不由狂笑。 江玉也咧着嘴笑着,虽然牵动了伤口有些疼,但是……真的很好笑啊。 好笑的不是这孩子被吓尿了,而是这货居然挂空挡出门,尿液在地板上喷出老远,而且持续不断。 楚清音疑惑地看了看地面,马上羞红了俏脸,扭着小腰躲到了树后,原本有些恶心的血腥味好像也被这个奇特的事件给冲淡了。 陈睿止住了笑声,让王横给江玉上了上药,笑道:“现在将他交给你了,要杀要剐随你,我们还有事,就此别过。” 江玉急忙道:“这位将军留步,在下有事相求。” 嗯?陈睿有些疑惑,这个家伙是怎么看出来自己是军伍中人的? 江玉看出陈睿眼神的询问,艰难地抬了抬手,拱手一礼道:“将军随从武艺不俗,习惯战阵,整齐划一,而且将军刚才显然在树上待了许久,若是江湖众人听见了梅花谷的名字,只怕是不会插手这档子事。” 陈睿上下打量了一眼江玉,微微一琢磨,笑道:“也罢,相逢即是有缘,我送你一程。你先养好伤,有事以后再说。” 陈睿改变了注意。这个男子观察细致入微,对答不卑不亢,是个人才,自己身边正好缺了一个江湖中人。最重要的是他算是陈豹师兄,这个身份带给了陈睿一丝好感。 因为带着一个重伤员还有一个暂时的俘虏,陈睿行军很慢,天色黑下来也没能走出丛林。索性就在丛林中扎起了帐篷。 没错,就是帐篷。这算是陈睿给这个时代带来唯一的改变。当时让沈洋很是诧异,看着陈睿的眼光像是在看史前怪兽。 沈洋与张欣泰私下里细细的数了一遍陈睿的技能:武艺,兵法,诗词,精通法家、墨家、阴阳家的典籍恶,现在连墨家不传之秘机关术都拿出来了。这种人不应该称之为天才,而是妖孽。 江玉平躺着地上享受着楚清音的医疗手法,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帐篷。 陈睿盘膝坐下,笑道:“说说吧,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江玉在楚清音的脸色稍稍停留一下,惊艳的神色一闪即逝,答道:“大人对江湖之事了解多少?” 陈睿摇了摇头,等着江玉的下文。 “大齐尚武,江湖中势力混乱,但是大致上只有十个大派。一寺一观两山谷,三楼三门绝天下。一寺一观是指南明寺与玄心观。两山谷是绝情谷与梅花谷。三楼是烟雨楼、金钱楼和墨家的机关楼。三门是谛听、唐门和魔门。十大派的主事人有六位是黑白谱的一品巅峰高手。” “荣异的父亲荣天行是梅花谷的谷中,黑榜第九。势力主要是在豫州,这次不知怎么突然大举入侵青州的虎鲨帮。帮主庞波涛是家师的好友,被容天行击杀,临终前将一个包袱交给了我,让我转交师傅。” 楚清音咦道:“庞波涛,我听说师傅说起过。他说若是没有意外,庞波涛可在五年内爬上黑白谱,武艺已堪堪进入了一品上,怎么会打不过容天行那个娘娘腔?” 江玉正要分说,忽然外面传来了一声厉啸,“将我孩儿换来!” 陈睿脸色一变,朝杨慎打了个眼色,出了帐篷。 ------------ 第五十二章 临战突破 亲卫队在王横的带领下围攻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不时的有亲卫被击飞,落地后挣扎着起来,满脸不甘的又杀入。 陈睿摇摇头,还是不行,现在亲卫们结成战阵勉强可以比拟初进二品的武者。二品的武者以初窥天地至理,靠着敏锐的直觉就能将战阵破开。 陈睿喝道:“住手。” 亲卫们得到命令,毫不犹豫地散开,隐隐结成了一个圆月阵,将那人围在场中。 那人眼中流过一抹惊异,眼珠微微一转,拱手道:“这位将军,小儿是不是与你有什么误会?可否卖个面子给在下,放下犬子?” 这人头发乌黑,自然地分开披散在肩头。英姿焕发,仪表堂堂。两条剑眉指向额角,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陈睿。脸色有些苍白,显得嘴唇有些太过红润了。穿着白色的长袍,上面绣满了鲜红的梅花。 陈睿听着这温文尔雅的声音,暗笑一声,确实有点娘娘腔。穿着不像个男人,声音又这么轻柔。 那人见陈睿不答话,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刚才在下处处留手,原本是想让误会化解一些,看来是适得其反了,倒是让人轻视了在下。” 陈睿笑道:“可是梅花谷主容天行?”陈睿可不敢让这家伙发飙。在南齐地界上,杨慎出手不便,一旦真的动手,亲卫们难免伤亡惨重。 “不错,正是在下。既然将军知道在下的姓名,自然知道在下向来说话算数。只要将军愿意放回小儿,在下一定立刻离开此地,也绝不会提及见过将军一事。”容天行自信满满,毕竟自己是黑谱第九,谁也不愿意无故得罪一位顶尖高手。 陈睿上下打量了一翻容天行,笑道:“谷主少安毋躁,令公子毫发无损。倒是本将一直都很仰慕谷主的武艺,可否陪我切磋一翻。本将满意的话,自然会放过令公子。 容天行嘴边闪过一丝笑意。朝廷中人就是喜欢自以为是,切磋好啊,抓到了你我不光能救出异儿,顺带着那份东西也能夺走了。 陈睿在杨慎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从王横手中接过自己的铁枪。 “赵家枪克刚可柔。刚如金石穿甲,柔若涓涓溪水。赵云当年创出枪法时,深受道家阴阳合一的启发。所以你什么时候明白刚即是柔,柔即是刚的时候,赵家枪才正在算是踏入了门庭,武艺也能突破到一品。” 陈睿手持长枪,回想着师傅的话语,将心神全部沉浸在枪法中。 容天行初时要带着几分戏谑,当慢慢的感觉陈睿的气势不断的盘旋壮大,像是一条破除枷锁一飞冲天的龙,在场中不断的嘶吼着。脸色不由得一变,发现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这位将军已到了一品的边缘,这是在拿自己当做冲开瓶颈的开门石了。 容天行有些憋屈,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别人进阶的踏脚石,什么人敢?但是现在形势不由人,与庞海涛那一战,虽然成功击杀了庞海涛,但是也身负重伤,一身内力现在能动用的只有五层。现在面对着这个二品巅峰的武者,自己无法秒杀,久战之下,自己的伤势只怕会再次爆发出来,到时候,鹿死谁手真的不好说了。 陈睿也是早早看出了这一点,才敢选择一位黑榜中的顶级高手帮助自己突破。 容天行脸色一寒,暗附,此战不能推延,必须要抢攻了。随即,舍下脸面,从怀中取出一把铁扇子,准备一鼓作气将陈睿拿下。 陈睿感觉对面的气势一变,知道了容天行的打算,暗道:“决不能让他抢得先手,不然自己的计划会全盘落空。枪尖一挑,数朵枪花化作燎原烈火将容天行牢牢罩住。 容天行冷哼一声,扇影卷起,将陈睿的枪花拍散,冲入陈睿一丈之内。 陈睿冷笑一声,枪尖再转,化作一头恶蛟向容天行落脚之处袭来。容天下铁扇一收,击在枪头上,想借枪头的力道翻到陈睿的头顶。 铁扇拍到枪头上,没有受力的感觉,反而被枪尖一股粘稠的力道向下一拖,容天行身影在空中一滞,心中大骇,铁扇一转,脚下踏出数步,想要近身。 但是枪影却如影随形般的抽了过来。只见陈睿左右手在腰间交替了一圈,将长枪狠狠地抽向了立足未稳的容天行。 杨慎看到这里才放心下来,陈睿算是稳住了局势,只要一直抢攻此消彼长之下,说不定真的可以临战突破,成为天下最年轻的一品高手。 容天行此时脸色虽然波澜不惊,但是心中却是翻了了惊天巨浪。这是谁教出的的弟子,‘烈枪’杨慎?不对,这也不像是传闻中“一枪穿空,有我无敌”的凌云枪。 这枪法刚柔并济,在二品武者手里发挥出了一品武者也无法小觑的威力。枪法连绵不绝,攻势如潮,气势凛然,发出恢恢大气,绝不像是江湖草莽所创。反而有些像两军交战时,那种攻守交济的无敌态势。 容天行苦笑一声,在推下去自己的气势就会转入颓势,想要拿陈睿换回儿子只怕是痴心妄想了。 陈睿没给容天行喘息的机会,枪影似是江涛海浪般的涌来,又想是狂风入境般的肆意狂放。 容天下脸色冰冷到了极点,被一个后辈逼到这个地步,脸面真有些挂不住了。若不是内力受限,纵然是多费些拳脚,要杀陈睿还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想了想此行的目的,咬了咬牙,心中一横,再也顾忌不到伤势恶化,全力出手。三枚扇骨从铁扇上飞出,直取陈睿的要害之处。 陈睿一直在暗中留意着容天行的表情,此时看见容天行咬牙,心中明白了危机已然到来了。若是扛过去了,就能冲破桎梏,越过龙门,成为遨游九天之外的神龙。 容天行全力施为下,三枚扇骨急速飞向陈睿,自己将轻功发挥到极致,掩在扇骨之后眨眼间冲进了陈睿的三尺之内。 陈睿也并未慌张,判断出了扇骨的来势,长枪斜斜划出一道弧线,想将扇骨一一磕开。枪扇接触的那一瞬间,那股强大的力道,让陈睿明白,自己还是将一品高手想的太过简单了。 勉强挑开了前两枚扇骨,第三枚扇骨狠狠扎进了陈睿肩头,一股磅礴的内力冲进了体内,将陈睿的真气冲散了几分。 陈睿忽然散去真气,在容天行目瞪口呆的接着扇骨的冲击力,飞出了两丈。 容天行也未迟疑,追着陈睿在地上翻滚的身影,手掌成抓势,向陈睿的脖子闪电般的抓去。 翻滚中的陈睿忽然身子奇异的一扭,怪异的用脚踩住枪尾,脚掌用住了内力,长枪像是一只幽冥中射出的利箭,刺向容天行的胸口。同时,陈睿借着力道稳住了身子,不退反进向着容天行的右胸狠狠一拳击出。 容天行有些诧异陈睿的顽强,左手铁扇想挑开袭来的长枪,右手拍向陈睿的胸口。长枪上的力度远远超过了容天行的估计,枪尖与在扇骨上划出一片火星,终于从容天行的腋下飞过。同时,两人交换了一圈一掌,向两个方向推了数步。 陈睿咳着血,气息有些微软。 容天行腋下衣服被挑开了道口子,血液泊泊流出,迅速染红了白色的长袍。 陈睿摸了摸微微有些塌陷的胸口,惨笑道:“不愧是黑榜第九,若是全盛时,杀本将怕是三十招之内吧。杨慎,将他杀了吧,他没用了。” 容天行看着杨慎手持长枪慢慢走来,苦笑道:“将军真是奇才,死在你的手里也不冤。在下想知道,将军什么时候知道在下的伤口在右胸腋下三分出的?” 陈睿在王横的扶持下,慢慢地盘膝坐在地上,闻言诡异地眨了眨眼,笑道:“借用一句你儿子的话,你还是在无知中郁闷死去吧。” 容天行闻言再也压抑不住伤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惨笑道:“罢了,在下也不问了,不过他真不是我的儿子。将军且慢动手,在下有些话或许多将军有用也说不定。” 同时暗自用功,从衣襟下摸出了件东西,准备临死一击。 陈睿笑道:“不用了,你安心的去吧,亲卫队,弩箭伺候。” 容天下勃然色变,喝道:“将军,他可是临川侯……” 话音未落,就见杨慎在弩箭后冲了过来,凌云枪卷起千重气浪,将容天行牢牢地定在了地上。容天行抽搐了几下,喃喃道:“好一个烈枪……”双目慢慢阖上了。 陈睿听见了那句话,眼中微微有些错愕。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涉及到了到那个人,看来南齐的水比自己想的还要深啊。 楚清音看见事情平息了,急忙哭着跑了出来,给陈睿处理着伤势。 “你怎么这么拼命啊,不是有杨大叔吗?让他去就好了嘛?你要是有个三场两短我怎么向她们交代啊……” 陈睿苦笑道:“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靠别人只是一时的,人活着总得靠自己才行。杨慎始终要回到竟陵王府的,他走了以后,我那什么来保护你们呢?” 楚清音摇头不答,将泪珠甩了陈睿一头一脸。 陈睿给楚清音拭去了眼泪,慢慢将她搂入怀中,笑道:“我不日就可进军一品,到时候回去面见你师傅,也能给你涨点脸,不是?” 楚清音破涕为笑,爱怜地摸了摸陈睿的脸膑,柔身道:“我只要你平安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师傅不答应,我就和你私奔。” 陈睿一笑,正要答话,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第五十三章 险死突破 陈睿的突然昏迷让众人陷入了一片慌乱中。 楚清音刚刚收回去的眼泪再次喷涌而出,抱着陈睿的身子,不住地哭喊着陈睿的名字,试图唤醒陈睿。 杨慎将手搭着陈睿腕上,缓缓地度入真气。良久,面露微笑,“诸位不必担心,侯爷过几日就好了。” 楚清音揉了揉泪眼,问道:“您是说,陈大哥他没事?” “何止没事,他因祸得福突破一品了。真是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亲卫队紧张兮兮地将陈睿呼在当中,闻言爆发出一阵热烈地欢呼声。 江玉听到了杨慎的话,死死盯着陈睿的身影,满脸的不敢置信,不住的吞着吐沫。“突破一品,他才多大啊,这要是传扬出去,让江湖众人那还有脸在立足。” 杨慎指挥着众人将陈睿搬到了帐篷中,将所有人赶出了帐篷,盘膝坐下,默默注视着陈睿。暗自感叹道:“这是个奇才啊,才二十几岁就有希望突破一品,假以时日必能踏入武道皇帝――大宗师之境。诸葛清云想必是不停地用醍醐灌顶之法打熬着他的筋骨,才使得伤势迟迟不能恢复。” 眼神中闪过几丝复杂难明之色,喃喃道:“陈睿,你身上寄托了太多人的期望,一定要扛过去啊。” 杨慎对众人并没有说实话。其实陈睿现在的处境十分的危险,容天行的真气还在体内肆虐着,体内的阴阳二气再也无法相融,各自为战着。左半边阳气将身子烤的火热,右半边阴气反而将经脉凝成了一片冰冷。胸口三股真气彼此痴缠着,都想彻底吞噬彼此好壮大自己。 《将相和》的后遗症终于显露了出来,阴阳二气在最后时候一定会彼此攻讦,最后会彻底毁掉宿主的身体。 至鬼谷子创出《将相和》,并没有留下关于这门内功最后的突破方法,所以后人再也没有一人练成这门兵家最高心法。 “阴极阳生,阳极阴生”是第九层内功唯一的两句话,使得后人一直摸不着头脑。究竟是将全身内功化为阴气在修出一缕阳气,还是全部转化为阳气在修出阴气,说法不一。 陈睿在进入第八层后,迟迟不敢继续修炼就是一直在摸索第九层的真正含义。 现在在陈睿完全失去知觉的时候,危机袭来了。 那股外来的真气,凭借着一品的特性,腐蚀着阴阳二气,不急不缓耐性极佳,小口吞咽着陈睿的真气,不一会发展成了一个鹅卵大小的气团。 杨慎看着陈睿脸色时而通红,时而苍白,一双苍劲有力的大手竟然有些颤抖。 也许是被外来真气的贪得无厌激起了凶行,阴阳二气不约而同的调动了过半的力量,全力反扑着。 经脉撕裂的剧痛让昏迷中的陈睿惨哼了一声,嘴角溢出一缕血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杨慎一直在注视着陈睿的情况,看见陈睿醒了,连忙用极快的语速将他现在的情况交代了一遍。 陈睿被雷的外焦里嫩,神马?这时候内力在冲击第九层?这不是要玩死我吗?自己计划不是这样啊。 当时只是想与一品高手对战一翻,窥视一下一品是什么境界,若是有所领悟,说不定就能知道第九层该如何解决了。 现在突然间的突破,将陈睿逼到了悬崖边上。 但是体内的严重形势却没有留给陈睿多少思考的时间。三股内力放开手脚,以陈睿的胸口为战场,展开了一场大战。 陈睿强忍着痛楚,不停地回想着那句话。 “阴极阳生,阳极阴生”,到底指的是什么意思?若是那两种说法是正确的话,数百年来不会没有人修成《将相和》。所以,一定有别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忽然想起了什么,口中喃喃自语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陈睿不断的重复着这段话,脑海里时不时的闪过一个念头,就是一直抓不住。 三股真气再一次彼此交汇,又彼此分离,胸腔内发出了有如雷鸣般的声响。 陈睿张口喷出一道血箭,脸上去带着喜意。 盘膝坐起,肃穆道:“杨大叔,一会儿我会调动全身真气到胸口,你抓住三股气流交汇的瞬间,将三股气流同时拍灭,能不能做到?” 杨慎一愣。全部拍散?虽然能保住性命,但是苦修来的真气就要全部被废了。 但是按照杨慎的了解,陈睿却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不由疑惑地看了看陈睿,问道:“你确定?” 陈睿又喷出一口血沫,坚定的点点头,催促道:“不要犹豫,一定要全部拍散,不要担心其他的。” 杨慎深吸了口气,喝道:“开始吧。” 陈睿缓缓闭上了双眼,心中默默献上祈祷,希望双亲与师傅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不然…… 杨慎将右手贴在陈睿胸口,左手扣着陈睿的双手,感受着气流的动向。 就在三股真气刚刚一接触,就要彼此发力再次弹开的瞬间,杨慎果断用尽全力,一掌拍下。“嘭”的一声,爆炸的气流将两人弹出老远。 杨慎来不急擦去脸上的血迹,跑到陈睿身边,试探着陈睿的脉搏。 脉搏跳动有力,性命保住了。嗯?体内没有一丝真气?难道他想的真是散功保命? 杨慎眉头刚刚皱起,就感觉到陈睿的胸口处缓缓地聚集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流,时而炙热时而冰冷,不由得愣住了。 良久大笑道:“好,好,好啊。哈哈哈……没想到你真想到了办法,有你的!” 楚清音挑开门帘进来,看见地上的血迹,脸色大变,冲着还在大笑杨慎问道:“怎么回事?陈大哥怎么样了?” 杨慎止住了笑意,摆手道:“这次是真没事了,等他醒来了,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陈大哥。” 楚清音疑惑地看了看杨慎的背影,又看了看平躺在地上,一身鲜血的陈睿,急忙手忙脚乱地给陈睿擦拭血迹。 王横伸进脑袋,发现陈睿呼吸沉稳有力,又缩了回去。 将亲卫队召集到一起,沉声道:“教官为了保护我们又一次身陷险境,我们可还有脸做教官的学生,可还有脸做教官的亲卫?” 亲卫们一个个惭愧地低下了头。 王横续道:“我发现你们现在训练的热情不如原来高了?可是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很好了?可以小视天下英雄了?” 铁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低声道:“队长,我们错了,今后一定不会让教官顶在前面了?” “就凭咱们现在的武艺,教官不顶在前面顶在哪?你们自己看看,武艺最高的也才四品上,怎么保护教官?” 亲卫们彼此对视了一眼,默默地在身上挂上了负重的铁片,瞪着通红的双眼在营地周围开始训练。 杨慎站在自己帐篷门口,看着亲卫们暗自点头,不由有些好奇,陈睿从哪里收罗来如此多的年青高手,一个个的都对他死心塌地的。 杨慎看着亲卫苦练的身影,感叹道:“我年轻时也就是与你们相当罢了,现在又出了个惊采绝艳的陈睿,这天下已经是年轻人的了。” 如杨慎所说,陈睿在沉睡了一天之后,睁开了眼。 楚清音斜倚在旁边,轻声的打着呼,嘴角还留着一丝水迹,小手抓着陈睿的左手,不时的紧一紧,然后又松开。 陈睿眼中流露出两股柔情,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楚清音的俏脸,擦了擦她嘴角的口水,轻笑一声,“睡着的时候真像只小猫。” 运转真气时,陈睿惊喜的发现体内真的出现了一股中正平和的气流。 “成功了?”陈睿惊喜的喃喃自语。 楚清音听见了声音,睁开朦胧的睡眼,瞅了一眼陈睿,用小手揉了揉眼睛,换了个姿势又想睡过去。 忽然,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惊喜的坐起,看着陈睿。“陈大哥,你醒了?” 陈睿用手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子,笑道:“早就醒了,发现身边躺了一只懒猫。” 楚清音刚要说话,像是想到了什么,用长袖遮住俏脸,急急忙忙的跑回了自己帐篷。 楚清音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用手捧着羞红的俏脸,喃喃自语道:“丑死了,丑死了,怎么办啊?让陈大哥看到自己难看的样子了。” 想了想陈睿的话,又噗嗤一笑,有些迷茫的自问道:“我睡着了真的像只小猫吗?陈大哥好像很喜欢的样子。” 一双有力的大手从背后将楚清音抱起,在她尖叫之前,捂住了她的小嘴,柔声道:“无论清音怎么样,大哥都喜欢。” 楚清音心底一松,转过身来,狠狠锤了陈睿两拳,羞赧道:“坏蛋,叫你吓唬人。” 陈睿脸色一变,捂住胸口做痛苦状,满地打滚。 楚清音俏脸一白,暗附道:“大哥胸口的伤势尚未痊愈,不会是复发了吧。” 看着陈睿痛楚的神色,杏眼滚出两行泪花,边给陈睿揉胸口,边自责道:“大哥,人家错了,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陈睿见戏演过了,连忙坐了起来,搂着楚清音,在楚清音发飙之前,稳住了她的小嘴。 楚清音微微挣扎了一下,就迷醉在了热吻中。 夕阳斜斜投进来一抹金灿灿的光辉,将两人的身影都笼罩在其中,像是涂上了一团光晕,又想是给两人披上了人间最美的礼服。 这一刻,永远的留在这片密林,这块大地,这一片天空的记忆了,任岁月消逝,光阴荏苒,都不会淡去。 ------------ 第五十四章 抽丝剥茧 深秋的夜总是那么的幽深,在树林中尤其如此。 帐篷周围的几个火把,勉强维持着孤独的光亮。 一个人影慢慢地从帐篷中钻了出来,沿着阴影步履蹒跚地挪着,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走了半响,回头看了看百丈外的没有什么反应的营地,重重出了口气。 “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些无礼了?好歹我们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呢。”陈睿从树后走来出来,笑看着江玉。 陈睿早就听见了声响,觉得有些奇怪就追了出来,不想发现了江玉偷偷摸摸的想要离开。 江玉一惊,摊开双手,苦笑道:“将军见谅,在下有些要事要去处理。” “什么事能急到你连自己的伤势都顾不上了?不告而别又是为了什么?”陈睿依然带着笑容,在月色中嘴角的弧线有些诡异。 江玉唇角微微抖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轻声道:“将军见谅……” 陈睿倚在树干上,仰头看了看头顶从树枝的缝隙中撒下的斑驳的月光,轻声道:“初时显然你决定暂时养好伤势再走,临时改变了注意,一定是后来发生了什么?” 陈睿用手指摸了摸笔直的鼻梁,继续分析道:“是因为容天行吗?不对,他既然已死,短期内就不用担心了。那是为了什么?”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临死前那个人――临川侯萧衍。昨天不走是因为你还没有发现这个人有什么独特,今天又突然改变了注意。是因为你怀里的那个账本里面提到了临川侯。” “我前日曾细细观察过你。你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离开的原因是又是为了什么?” “你推测我也是朝廷中人,要不就和萧衍相识,看过了账本会杀你灭口。要不就是与萧衍没什么瓜葛或是敌对,怕给我们带来麻烦?” 江玉脸上冷汗不断的留下,有些惊恐的看着陈睿,像是白日见鬼。 陈睿拍了拍江玉的臂膀,笑道:“放心,我与临川侯并不相识,你且随我回返营地。若是想说就说给我听听,我能帮忙绝不会推脱。” 江玉苦笑一声,“将军,你若是他的相识现在早就杀了我了。你还是让我走吧,这件事你管不起的。” “嗯?有些意思。这件事回去与我好好说说,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大事……” 陈睿很好奇,刚开始只是为了将江玉收入麾下才想要帮忙,现在看来事情并不简单。萧衍是萧鸾的智囊之一,为萧鸾的帝位出力甚大。若是事情真的很大,很有可能是萧鸾的布局之一,这种事陈睿向来是有杀错没放过的。 江玉被陈睿拖着,无奈地随陈睿返回了营地。 帐篷中,陈睿看着江玉递过来的账本,满脸的冷峻,心中不住的赞叹着萧鸾的大手笔。 账本中记载的是萧鸾利用梅花谷控制南齐武林的证据。 南明寺、金钱楼、唐门和魔门已完全投入萧鸾的麾下。 陈睿暗附,怪不得萧鸾会在府中建立佛堂。出行前,杨慎引诱出来的正是金钱楼楼主钱百万,所用的是独门兵器铁算盘。其余两排现在还没有崭露端倪。 再加上在墨家、谛听中埋下的钉子,萧鸾已控制了南齐武林豪门的大半。 难怪江玉急于逃离,这种实力不是一个普通的将军可是抗衡的。 陈睿想起史书记载的,萧昭业被刺杀与皇宫,萧鸾一路势如破竹的攻入了皇城,心中了然。 冷笑道:“西昌侯啊,咱俩还真是宿敌,随便出了遛弯都能撞破你的大计,看来老天都不想让你好过啊。” 江玉听着陈睿嘴里吐出的名字,脸上汗水愈发的多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像是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 陈睿忽然疑惑道:“庞波涛恐怕没有能力查清这些吧……” 江玉道:“将军明察秋毫,他是玄心观主的师弟,玄心观是江湖第一大派,所以……” “哦,原来如此。”陈睿恍然大悟,玄心老道怕是早就察觉到了江湖的暗流,才安排自己的师弟在青州建立了虎鲨帮掩人耳目,暗中追查江湖中的变故。 陈睿心中又起了疑惑,这个老道士恐怕不只是想针对佛门,他与萧鸾之间又有什么故事呢? “将军,将军!”江玉觉得伤势有些加重,看见陈睿发起呆来,出声喊道。 陈睿回过神来,歉意地笑了笑,“你重伤未愈,今晚擅自行动怕是加重了伤势吧,回去好好歇歇,明天我有话与你说。” 江玉点点头,扭头出了帐篷。 江玉走了几步,看了看灯光下陈睿平静的脸,心中有些明白了陈睿的打算。是准备将我收入麾下,安插在江湖中吗?也好,矩子也曾屡次担心这次的风波会彻底毁掉墨家,若是能解决倒是一件好事。 忽然脸上涌起一抹悲色,喃喃自语道:“师傅……为什么?” 翌日清晨,陈睿迎着朝阳缓缓地打着太极拳,熟悉着自己突破后的武艺。 突破后,体内真气有了极大的提升。陈睿总有种从出到月球的感觉,身体轻飘飘地,出力不是大了就是小了。两天来,茶盏、糕点都成了悲剧的牺牲品,常常是不经意间被陈睿捏碎了。 太极拳以静制动,以柔克刚,避实就虚,借力发力。能让陈睿已最快速度找回自己的节奏。 亲卫们围在一遍,对着陈睿的软绵绵拳法,悄悄地品头论足。 “教官这是打得什么拳法?” “像是老人家活动腰腿的动作。” “打在人身上怕是全无力道吧。” 陈睿对着亲卫们招了招手,笑道:“来,试试这套拳法的威力。” 亲卫们见陈睿保证只用这套拳法,雄心大起,一个个跳进场中,想欺负一下陈睿。 一交手,亲卫们发现自己好像手脚都被一股粘稠的气流所捆绑,动作不由得变了形。攻击目标也从陈睿变成了身边的人。 陈睿一招双莲摆将王横的手臂架开,运足内力左右手一揽,一击揽雀尾甩了出来,场中像是卷起了一阵龙卷风,将亲卫们都吹了出去。 趴在地上,摔得七仰八叉的亲卫们,瞪着眼看着一个由落叶组成的草团,被陈睿像是玩耍似得在空中舞动着,面目呆滞。 杨慎掠到场中,一掌拍向草团。 陈睿也不闪避,双手一拍将草团拍向杨慎的胸口。 草团并没有杨慎所想象的那样一拍即散,而是像是被什么牵动着,不断地流动着。 杨慎感觉手掌出的压力越来越大,咬牙将气团的方向稍稍扭转,身影极快的闪动了一下。草团迅速扎进了地面,留下了一尺深的坑。 杨慎擦了把冷汗,冲陈睿比了比大拇指,道:“好,在过些时日,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杨慎,你太谦虚了,要想真刀真枪的赢过你,估计还得几年的功夫。” 杨慎一笑,也不再多说。胜儿不骄,能时刻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定位,必可成就大业。 陈睿拉着看傻了似得江玉回到了帐篷里,轻声道:“有些事我要和你说,你若是同意就留下。不同意的话,养好伤就走吧。” “我叫陈睿,大齐骁骑将军,此次是要出使北魏。” 江玉带着满脸的惊讶,追问道:“陈睿?可是阳平郡破山军的那个陈睿?” 陈睿微笑着点头,“怎么?你听说过我?” “何止听说过。将军之名,如雷贯耳。将军在阳平郡的全歼魏军,可是给大齐上下都狠狠出了一口气啊。” 陈睿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说过往,续道:“我身边缺少人手,尤其是江湖中人,你可愿意过来帮我?” 江玉发现事情与自己所想有些不一样了,若真是那个陈睿,要自己有什么用呢?迟疑道:“不知大人要我做些什么,若是力有不逮,恐怕耽误大人的事。” 陈睿笑道:“我想你也猜到了。我准备在江湖中安插一个自己人,打乱萧鸾在江湖中的布局,顺便帮我引见些江湖中,有意对抗西昌侯萧鸾的英雄们。” 江玉拱手道:“引见之事可以,对抗那个人,只怕不是在下能做的。” “不必担心,我会给你安排妥当的,若是可行你就去,不可行我们再行商议。” 江玉终于点头,单膝跪下,拱手道:“属下见过大人。” 陈睿大笑着扶起了江玉,让他重新坐好,将自己的事情大略的和江玉说了一遍,留心观察者江玉的反应。 江玉琢磨了一会儿,道:“朝廷之事不是属下能懂得。至于江湖中,大人若是想有所作为,必须要联合剩余几家,一起动手。若是计划周详或许能打断他在江湖中的手脚。” “嗯。你觉得我们先联系谁呢?” “墨家。” “为什么是墨家,若是将账本交给玄心观不是更好?” 江玉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之色,“因为墨家矩子最近就要退位了,准备让位给我师傅,也就是江涛。” 陈睿觉得这个江涛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忽然拿起账本,翻到一页,用手点着一个名字:江涛,人称穿云手,一品武者,现为墨家掌矩令,收黄金百斤,盔甲兵器百套。 陈睿点点头,“明白了,墨家决不能让给萧鸾。明日我们就先去墨家,见见你这位师傅。” ------------ 第五十五章 揭破死间 墨家在战国初即有很大影响,与杨朱学派并称显学。以兼爱为核心,提倡“兼以易别”,反对儒家所强调的社会等级观念。它提出“兼相爱,交相利”,以尚贤、尚同、节用、节葬作为治国方法。它还反对当时的兼并战争,提出非攻的主张。 随着西汉武帝时,董仲舒将儒家学术发展到了三纲五常的理论高度后,进行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变革,墨家成为了受到打击最大的学派。逐渐淡出主流学术的圈子,彻底成为了江湖门派。 墨家转入江湖后,靠着墨门中的典籍,迅速崛起,成为武林中举足轻重的大派。三国是的名匠马均就是墨家弟子,据说刘晔也曾在墨家学过艺,才帮助曹操发明了霹雳车,击败了袁绍。 但是墨家中人时刻都想着能够重新走进朝堂,成为学术的主流,所以渐渐有了分歧。 江玉的师傅江涛就是属于这一派别,曾多次给士族豪门讲述过过墨家的思想,大部分人都只是对墨家的江湖势力比较感兴趣。 墨家矩子不愿意将墨家带进朝廷的漩涡中,迟迟不同意与世族的合作。 据那本账册上所述,墨家不只有一个人投入了萧鸾的麾下。他们准备在萧鸾的支持下一举拿下矩子之位,然后依靠着萧鸾重新在人们的视线里崛起。 陈睿听江玉叙述着墨家的情况,看看其中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侯爷,墨家的机关楼就在北徐州。按照我们的现在的速度,五日后就可以到达。” 陈睿一愣,巧合吗?自己还在犹豫是是否在回来之后在解决墨家之事,江玉就给自己送上了一个惊喜。 仔细看了看江玉的神情,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点头道:“好,我也正要去趟北徐州,正好一起解决了。” 路上在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事,陈睿想要争取尽量多的时间来处理墨家的事情,所以不惜马力,一路疾驰。 四天后,赶到了北徐州的淮水县。 “侯爷,是立即前往墨家机关楼,还是休息一日再说。” 陈睿笑道:“一日不够,再次休息两日。” 江玉有些奇怪,一路上不停地赶路,明明是急不可待的,现在又要休息。真不知这位大人想干什么…… 陈睿算了算脚程,现在沈洋等人应该已经到了阳平郡了,将王横叫了进来。 “安排人给沈洋传信,两日后带人到此集合。” ~~~~~~~~~~~~~~~~~~~~~~~~~~~~~~~~~~~~~~~~~~~~~~~~~~~~~~~~~~~~~~~~~~~~~~~~~~~ 与此同时,建康城中。 朱雀大街离着陈睿的府邸并不远的一处青瓦小院内,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就坐在院中,提着笔,在宣城上画着什么。 萧鸾府中的萧二先生就陪坐在一旁,轻轻的摇动着折扇,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眉头微微皱着。 那个男子二十五、六岁,身材挺拔,容貌儒雅,嘴角流着两边小胡子。挥毫泼墨间,动作潇洒。 这个男子停下了笔,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有提笔添上了几笔,才满意地笑道:“文伯,你看我这幅《庭院秋意图》怎么样?” 萧二先生随意撇了撇,应道:“不错。临川侯,这字条上的消息你怎么看?” “这个陈睿真是有些运道,这样都能撞破我的计划。” 萧二先生等了许久没有听见下文,疑惑道:“没了?” 萧衍笑道:“哪能有什么?暗五既然发来了消息,必然带着他进入了墨家,以江涛的手段,有可能会将陈睿留在墨家。” “陈睿的手段颇多,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就算是他逃了出去,我们现在又能做什么呢?若是陈睿能逃过这一劫,不是还有北魏之行呢么?通知暗部,手段隐蔽些,别再让人发现了。” 萧二先生无奈地一笑,“你总是这么的淡定,不服老不行了。” “文伯说笑了,你还得帮我做成那件事才行啊,现在我离不得你。” “侯爷放心,我会尽力的。萧鸾到现在一直都没发现,他以后也没机会发现了。” “嗯,这就好。给太子和陛下服的药,萧鸾也一直在吃吗?” “这事你放心吧,都是我一手操办的。” 萧衍大笑道:“好,现在陪我去听听空寂大师的佛门至理。”说罢,半拖半拽的将不太情愿去的萧二先生拉到了后院。 ~~~~~~~~~~~~~~~~~~~~~~~~~~~~~~~~~~~~~~~~~~~~~~~~~~~~~~~~~~~~~~~~~~~~~~~~~~ 两天后,陈睿等到了沈洋和骁骑军的精锐。 沈洋听完了陈睿的叙述,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看了看陈睿,笑道:“主公,你没发现其中有些不对劲吗?“ 陈睿的眼里也含着笑意,点头道:“不错。事件是真的,账本也是真的,唯一的破绽就是出现的太过巧合了,像是精心编排过的。” 沈洋道:“有两点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第一,杨慎在主公身边。第二,主公力战突破,荣天行意外战死。” “那么这次墨家之行,看了凶险非常了,你觉得我们去还是不去?” 沈洋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去,我们的力量做够应付出现的状况。何况,墨家现在也不是铁板一块。” 陈睿将王横叫了进来,轻声问道:“他出去过吗?” “出去过,说是要做些准备。” “可派人跟在他身后了?” “铁二带着十个人去了。” 陈睿与沈洋对视一笑,异口同声地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到了晚上,陈睿将江玉叫了进来。 “江玉,今晚子时,我们潜入墨家,你看可好?” 江玉脸色一变,“侯爷,夜间进入墨家机关楼太过危险。若是我师父此时已掌握了大权,我们进去真的是有死无生啊。” 陈睿笑道:“不要紧,到了机关楼,我自有办法。” 陈睿留下了谢竣如与楚清音,安排二十骁骑军的兵士们将他们分别保护了起来,带着剩余的人马星夜赶往墨家机关楼。 出了淮水县城,江玉带着大队在林野中绕了几个弯,到了一座大山前。 江玉拱手道:“侯爷,就在这了。一会儿进去了千万听我的安排,不然会有很大的危险的。” 陈睿含笑点头。 江玉在山体一个凸起出用不同的力道拍击了几下。过了片刻,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响。 江玉绕道另一侧,在一块白色山岩上上又拍击了几下。 呼啦啦,听到了锁链滚动的声音,石壁忽然裂开了一个丈许的入口。 陈睿啧啧称奇道:“不愧是墨家,机关设计的真是巧妙。第一个拍击点是为了激活第二个机关,两者都已固定的手法激活才能打开入口,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江玉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墨家创始人墨翟,可是为全才,武艺兵法无所不通,机关术更是让世人惊叹。” 陈睿忽然探手锁住了江玉的咽喉,嘴角不知何时挂上了一抹讥诮。 江玉色变道:“侯爷,这是何意?” “何意?你戏演够了吧。在演下去我们真要折在这机关楼里了。” 江玉一脸的悲戚之色,喝道:“侯爷要杀你动手就是了,但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动手,难免让人不服。” “哦?不服?好,我给你说说。” 陈睿四下扫视了一眼,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山洞中,看来机关楼就在这座大山后面了,竟然将山体都掏空了,墨家真是有一手。 “第一,整个事情都发现的太过巧合了。你不偏不倚的跑到了我的行军路线上,还被我撞见了一场追杀。我起初也以为是意外,但是后来想到了一个细节,才发现不对的。” 江玉追问道:“什么细节?” “你跑到了我所待的树下,平躺着身子,怎么会看不到我就在树上。就算是你注意力都集中在荣异身上,也不会完全不去注意周围的环境吧。你既然看见了我,为什么没有任何的惊讶或是惊喜的神情呢?” “第二,你看见我与荣天行动手的时候,没有任何担忧的神色。荣天行死后你急着要走,原因是因为他说的那句话。我现在才想到,那句话中的‘他’不是指的荣异,而是你吧。” 江玉脸上表情怪异到了极点,惊恐与慌乱交杂着。 “我真正怀疑你还是因为第三点。那日出发的时候,我发现林中有飞鸟飞出。我们在营地驻扎了几日,亲卫们每日都在训练,所以不可能有鸟还愿意带着那个地方。唯一的答案就是有人放飞的。偏巧,我拦住你的时候,曾抬头看过,发现树上有个笼子,装扮的像是鸟巢,不仔细看绝对不会察觉的。” 江玉笑道:“侯爷,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吧,你凭什么能肯定呢?” 陈睿一笑,拍了拍江玉的脑袋,续道:“我故意说了那些话,放松了你的警惕。这一路事宜都交给你来安排,你一定以为我完全相信了你,对吧。你没想到昨夜我派人跟着你来了趟机关楼了吧。” 江玉双目立时充血,没受伤的左手闪电般的袭向陈睿的胸口。 陈睿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手中用力,只听的嘎嘣一声,江玉的脖子就歪在了一旁。 陈睿看向王横,道:“让铁二他们到前面带路,我们进去瞧瞧墨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 第五十六章 墨家之变 铁二安排几人在前面带路,排除障碍,自己跟在陈睿身边讲解着昨夜看到的墨家机关楼的情况。 “进入山洞后,第一个陷阱就是刚刚的五个路口了。只要破除了机关,无论走哪个都是安全的。不然,五条都是死路。 “之后,若是能够顺利通过其中的机关,就是这片树林了,穿过了这片密林就是墨家机关楼。 “嗯,你们昨夜进入机关楼了?” “嗯,他们的高手虽多,但是防守并不严密,大概是安逸久了,没想到有人会混进机关楼吧。” 陈睿微微一叹,幸亏如此,不然仍凭千军万马也难以攻入这座机关楼。墨家先辈真是匠心独运,竟然能在山腹内弄出如此的大手笔,让人不得不叹服。 密林中夹杂着石柱,人进去其中后迅速失去了方向感。在绕了几个圈子之后,铁二也迷路了,脸色骚红的看着陈睿,羞赧道:“教官,我明明记得路不是这样的……” 陈睿摆了摆手,表示不要在意,笑道:“八门金锁阵?这墨家真是有些意思……” 沈洋有些诧异,“主公,可是三国时曹仁曾摆下的八门金锁阵?不是说早就失传了吗?” 陈睿在林中找寻着什么,随口答道:“不错,据说只有两部兵书有记载此阵。一部就是《武侯密录》,另一部是魏武帝曹操的《孟德新书》。要想破解此阵只需要找到八门所在,然后从生门进入,在从景门而出就好。” 沈洋眼中一亮,道:“这么说,景门一定是在出口处了?” 陈睿一愣,随即笑道:“你说的不错。他们无论怎么变化,景门一定是在出口处。从我们进入后为遇见任何陷阱看来,我们现在所在应该是生门、景门、开门三门之一。景门既然在出口,那么我们就在其余二门之内了。这要在这乱八卦中找到景门,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八卦有明暗之分。明八卦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暗八卦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明八卦不可轻动,是立阵之基。我们现在看到的是暗八卦打乱顺序后造成的假象。看来八门金锁阵真的失传了,不然布阵之人一定不会凭着自己的推断就敢打乱阵型,随意改变阵法。”陈睿喃喃道。 沈洋笑道:“主公可是有什么想法了?” 陈睿微微一颔首,笑道:“不错,刚刚我们进入之前我曾留意过。这里已经是那座大山的后面了,头顶上的星光微弱,但是足够我们辨明方向了。我们刚刚是从北面进入的,也就是说是从坤位进入的。八卦中乾为在坤为的对面,所以乾位在南方。那么明八卦的方位我们也可以一一标出。” “那暗八卦呢?”沈洋好奇道。 “生门为土神,八卦中坤、兑两位对应着土。但是坤为地,艮为山,所以我们现在就是在生门。”陈睿摸着鼻梁,轻声续道:“景门居离宫,属火。明八卦中对应火的方位离为,就是在东方。” 陈睿无边自信地带着众人在阵法中转来转去,就在众人头晕脑胀时,走出了八门金锁阵。 铁二疑惑道:“教官,阵内并没有人,为什么我会记不得路呢?” “你不记得阵内出了树木要有石柱吗?主要用机关变化石阵的位置,足以使人忘记走过一次的路。”陈睿看着远处壮丽雄伟的机关楼,随口答道。 沈洋疑惑道:“为什么一路上都没有守卫之人,就连着机关楼前也没有人守卫?” 陈睿笑道:“你忘记江玉了?他应该是传来消息我们会在明天到来。为了不让我们有所怀疑,明天我们在江玉的带领下会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机关楼前,然后毫无戒心的一头扎进机关楼,全军覆灭在此。现在么,江涛应该是带着支持他的人,谋夺矩子之位了吧。” 陈睿下令道:“王横,人摸进机关楼,除去岗哨。手脚利索一点,机关楼一定外松内紧。不要担心机关,楼里的机关应该全都关闭了。” 王横领命,带着亲卫队轻飘飘地闪进了夜色里。 过了一炷香,机关楼门口闪过一丝火光。 陈睿下令,“全军保持警戒,不要发出声响,随我进入机关楼。” 沈洋有些不解,“墨家不会只有这么点人。其他的人呢?哦,对了,一定是江涛下令,墨家弟子都待在家中不得外出。那么楼里的人都是江涛的了?” 陈睿点点头,分析着事情的始末。 江涛刚开始也并没有想要逼宫,因为在等些时日他就是墨家的矩子了,直到昨夜接到了江玉的消息,才临时决定要对付自己,看来萧鸾的已安排好了种种手段来对付自己了。进入北魏后,或是从北魏回来,一路上必然少不了麻烦的。若不是自己临时起意要分兵,现在恐怕早就遭遇刺杀了吧。 墨家机关楼共有五层,都是以居的岩石砌成,机关都埋在了石块里。 楼里灯火通明,装饰古朴,符合墨家一贯勤俭的作风。 一楼供奉着墨家始祖墨翟之像,空间中还弥漫着香气,显然是不久前曾有人在此敬过香。 顺着机关楼的楼梯,陈睿等人慢慢的接近了顶层。 陈睿与杨慎出手,将守在大厅门口的墨家弟子一一击晕,向里瞥了一眼。 这个议事厅极大,可以容纳五六百人的样子。 厅中只有二三十人,陈睿洗数了数一路解决的暗哨足有百人,还是有些不解。江涛应该不会以为凭着这点人就能对付了墨家矩子了吧。 大厅中,一个身着灰色大袍,腰间挂着一口宝剑的中年人喝道:“矩子,你还是有执迷不悟吗?我们墨家唯一的出路就是依靠西昌侯。西昌侯曾说,若是他能登基,一定会将我墨家重新百家之列,成为贵族子弟必学的科目。” 矩子苦笑道:“江涛,萧鸾此人不能信任,表面上道貌岸然,但实际上却是个薄情寡性之人。事成之后,等着我墨家的不是重回百家,而是族灭之势。” 江涛眼中闪过几丝疯狂之色,狂笑道:“矩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已经决定了,带着墨家彻底投入萧鸾麾下。投名状就是骁骑将军陈睿的人头。” 陈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愠色。 矩子有些吃惊,摇头叹道:“我本来以为你是我墨家下任矩子的最佳人选,看来我错了,你是将我墨家彻底推入深渊的罪魁祸首。罢了,老夫就将你和你的想法都泯灭了吧。” 矩子从剑鞘之中拔出一口细长的宝剑,略略一提气,忽然脸色一变,捂着胸口,捧出一口鲜血,喝道:“江涛,你做了什么?” 江涛看见矩子的状况,满脸的喜色,狂笑道:“锁真香,不愧是天下奇毒。” 矩子身边一个苍颜老者喝道:“江涛,枉我年对你的栽培,你竟然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快将解药拿出,再给矩子赔罪,我饶你一条性命。” 江涛眼中闪过一丝柔情,苦笑道:“师傅,诸位前辈,一切都晚了。你们的思想太陈旧了,墨家若是想崛起只能靠我了。你们都中了锁真香之毒,不能妄动真气,不然气血逆行,会炸断经脉的。我今天不是想要你们的性命,只是想取得矩子令,正是成为墨家矩子。我会留着你们,让你们看看墨家应该如何才能实现我们的夙愿。” 矩子叹了口气,看着自己周围五、六个老人,“事已至此,都是我识人不明啊,枉我当了三十年矩子。当年诸葛兄曾说过我,太过相信眼前的,忘记了背后的深意,今日我才知道他所说的是何意。” 江涛一步步的像矩子逼近,轻声道:“矩子,我知道你尚有搏命之法,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一想,也要为了我师父他们想一想,缺少了他们的墨家,传承怎么办?那时候我墨家真的会从天下百家中消失的。” 矩子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之色,颓然放弃了,任由江涛从怀中取走了矩子令。 陈睿检查了一下,自己和身边的人并未中那种毒,随即想起了一楼中闻到那股香气,了然一笑,做了几个手势,开始攻击,注意不要误伤到几个老人。 空寂的大厅里,忽然爆发出一片弩箭射出时,机簧弹动的声音。 江涛瞬间想到了弩箭,大喝道:“小心弩箭。”急忙闪避到一旁,同时运转真气护住了周身各大要害之处,手中宝剑藏朗朗出鞘。 随着陈睿带着人进入大厅,箭雨也随即停歇。 江涛色变道:“你是谁?怎么混进了机关楼的?” 陈睿笑道:“你大费周章是为了对付谁?你来猜猜我是谁呢?” 江涛大叫着,“不可能啊,你怎么会来此呢?江玉不是说,你明天才会来吗?” 陈睿看了看大厅里,江玉的人也就剩下了十来个,笑道:“不要追究这个了,我们来过过手,看看到底是你杀我,还是我坏了你的好事。” 陈睿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从王横手中接过长枪,一马当先冲向了江涛。 ------------ 第五十七章 墨家矩子 江涛本来信心满满,自己怎么说也是一品高手,就算陈睿从娘胎里开始习武,天赋秉然,最多也就是个二品的武者。 江涛想起本来进行的十分顺利地计划,硬生生地被人从中阻断,偏偏还是自己准备针对的敌人,牙根发痒,恨意大起。 从腰间拔出一把宽剑,使出墨家绝学——非攻剑法。 陈睿刚刚进入一品不久,境界并不稳定,存了拿江涛练手的心思,并没有强攻,摆好守势,与江涛站在一起。 十合一过,两人心中都有些震惊。 陈睿是在感叹墨家的剑法的厉害。这套剑法攻守兼备,十分精妙。守势重于攻势,但是守中带攻,每一招守势都暗含杀招,分出难缠。 江涛则是像见了鬼似得,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在内力上丝毫不逊色与自己,俨然也是一位踏入一品的武者。 江涛看了看杨慎像是虎入羊群般的将自己手下一个个挑飞,枪法凌厉,武艺更在自己之上,心中安下决心,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陈睿在瞬间就感觉压力大了很多,也随着慢慢调整,始终维持着一个均衡的局势。 现在陈睿所用的并不是赵家枪,而是将太极拳的拳意带入了枪法中,姑且叫做实验版的太极枪法吧。 这套怪异的枪法每一招都似乎犹有余味,看似轻飘飘地没有发足力道,但是击打在江涛剑上时,江涛身子总是随着一颤。 江涛忽然将剑当做暗器甩向陈睿,一招“风卷残云”拍向陈睿胸口。 陈睿嘴角一翘,瞥了一眼江涛。这就用上了看家的本事了?“穿云手”的绰号倒是没白给,这掌法比起剑法强太多了。 枪尖一转,换上了赵家枪,一式燎原百击罩向江涛。陈睿冷哼了一声,硬拼?我拍你不成? 江涛只觉得眼前像是有一股火焰扑向自己,急忙调动内力,左掌一招排山倒海将这股炙热的真气拍散。右掌临时变抓,抓向陈睿的脖颈。 陈睿不闪不避,松开了枪,左肘屈起狠狠砸在江涛的右手臂上,右手握拳,闪电般的锤向江涛的胸口。 江涛诧异的看着陈睿,你丫不是用枪法吗?为什么要弃枪啊?不知道武器是江湖人最重要的吗? 思绪一时还有想明白,左臂一疼,嘎嘣一声像是断了。紧接在胸口一疼,口里喷出了一股鲜血。 江涛吃了一击,知道事不可为了,仓皇后退,向大门处飞奔而去。 陈睿用脚掌将枪尾踩起,目光撇了撇江涛逃跑的方向,大喝道:“劳燕分飞。” 长枪化作一道电光,眨眼之间就飞到了江涛的后背上,将江涛带起,牢牢地钉在了墙壁上,血水顺着枪身,缓缓地滴了下来。 杨慎笑道:“恭喜侯爷,功力大进,足以媲美黑白榜的高手了。” 陈睿走到江涛身边将长枪拔出,在他怀中摸索着,闻言笑道:“他计划受挫,心智被夺。想抓我当人质,发现我并不好对付。临时想佯装拼命将我吓退,没想到反而受了我一拳。这样的一品高手发挥出的实力也就是二品的水平,胜之不武啊。” 陈睿拿起几个瓷瓶嗅了嗅,挑选出其中的一个,走到了矩子身边。 拱手道:“老先生,在下没有针对墨家的意思,只是适逢其会罢了。这是解药,你们先解了毒吧。” 矩子红着老脸,还了一礼,“家门不幸,让侯爷见笑了。至于江涛想要对付侯爷一事,绝不是我墨家本意。侯爷请稍待片刻,我等解了毒再给侯爷赔罪。” 陈睿点点头,盘膝坐在一旁,脑海里回想着刚才江涛所用的墨家剑法。这套剑法若是改成刀法,用在军伍之中,必然能大幅度提升部曲的战斗力。 就在陈睿推演着墨家剑法的时候,矩子几人已解完了毒。 将陈睿请到了**,几人坐好,矩子让人给添了茶点,拱手道:“侯爷,老朽代表墨门给你赔罪了,你若是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出来,我们一定尽力去做。” 陈睿摇手道:“矩子客气了,在下有些东西要给矩子看一看。”说罢示意沈洋将账本交给矩子。 矩子有些疑惑地接过了账册,看了一会儿,脸色大变,喃喃道:“没想到,玄心道兄说的竟然是真的,萧鸾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吧。江涛这个逆徒竟然也在其中,没想到啊,江湖要变天了么?” 陈睿看了看矩子苦涩的脸色,微微一琢磨,说道:“矩子,萧鸾掌控江湖是另有所图。若是剩余几大势力联合起来还是有可能抗衡萧鸾的。在下在朝中可以牵制萧鸾,必要的时候,请矩子协助一二,不知可否?” 矩子盯着陈睿的脸看了半天,微微捋了捋白须,道:“你们都退下吧,我有事与陈侯爷分说。” 陈睿了然的笑了笑,等众人走后,站起身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拜见师叔。” 矩子颔首笑道:“真的是你,没想到啊,十年不见,你竟然成了大齐的侯爷,武艺也踏足一品,真是后生可畏啊。” 陈睿坐下笑道:“师叔过奖了。十年不见,师叔青松不老,风采依旧,让晚辈羡慕。” 矩子苦笑,叹了口气,“事事难料啊,老朽也没料到师门出了这样的欺师灭祖之徒。你就不要挖苦我了。” 陈睿一囧,我真的只是说句客气话来着,您想多了…… 矩子脸色一正,肃穆道:“形势真的严峻到了这般地步?可是就算联合起来又能如何?万一没能阻止萧鸾,墨家真的要有灭门之祸了。” 陈睿摇了摇头,“师叔,我就是武帝扶植起来对抗萧鸾的。朝中对萧鸾的野心也有所察觉,许多人都想对付他,他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抗衡……再说,放任萧鸾任意妄为,你觉得墨家就能避免这场劫难不成?” “哎,人老了,就不想以前那么敢打敢拼了。想当年我也曾意气风发过,你师傅曾说过我太过优柔寡断,看事情只看眼前不看以后,现在想来真是字字珠玑啊。哦,对了,你师父现在如何了?” 陈睿脸色一暗,“家师已于十年前过世……” 矩子苦笑,“难怪那次见面时他的身体状况那么差,原来……倒是你,只是写信来将你弟弟安排进了墨门,自己怎么都不愿意来。” “师叔,此事刻不容缓。我现在领命要前往北魏吊孝冯太后,我希望您能重出江湖,联合玄心道长,在江湖中将萧鸾的计划打乱,不知可否?” 矩子站起身来,在地上来回的踱着步,眉头紧紧皱着。忽的抬头看向陈睿,问道:“贤侄,若是你有朝一日大权在握,如何对我墨家?” 陈睿一愣,这个问题还真没有想过。现在自己的全副心思都用在了如何对付萧鸾上,从没考虑过萧鸾之后的事情。 沈洋也紧紧的盯着陈睿,等待陈睿的回答。 陈睿思索了片刻,抿了抿嘴,道:“师叔,我可以给墨家提供一个平台,让你们可以公开传讲墨家的学说。至于最后的结果,能不能从回主流学术,还在于你们自己把握。” 矩子长出了口气,笑道:“有这句话就够了。反正这样先去,墨家迟早要让人遗忘,不如赌这一把。我不日就去见玄心道兄。” 陈睿拱手一礼,道:“多谢师叔相助。” 矩子扶起陈睿,笑道:“助人就是助己,贤侄不必多礼了。对了,我看你身边那个老者不像是你的随从,像是传言遁入竟陵王府的杨慎,不知对否?” “是。我此次前往北魏之事是萧鸾一手促成的。竟陵王担心我的安全,将杨慎借调给了我。” 矩子拧着白须,摇头道:“你身边没有自己人终是不便。这样吧,我先从墨门中给你挑选一些弟子吧,算是你的家将吧。至于高手,墨家随我在内,一品高手只有三人。现在江涛已死,只剩下我和师弟墨寒两人。就让墨寒随你左右吧。” 陈睿连忙摇头道:“师叔,不必如此,我现在已是一品了,能杀我的人,应该没有了吧。再说墨家现在刚刚发生了变故,门中事务繁忙,还是将墨寒师叔留下,给你做帮手吧。” 矩子笑眯眯地看了看陈睿,“你应该是随着墨门中人进入的机关楼吧,不然纵然是千军万马也难以攻入。我准备重新设定机关,清除门里的内奸,这样机关楼就万无一失了。反倒是你,一品的武艺是杀手锏,不可轻易暴露,身边有个人总是方便很多的。” 沈洋点头道:“主公,老先生说言甚是。” 陈睿仔细琢磨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下来。随即拿起主座前的文房四宝,挥毫泼墨。 不多时,陈睿停笔,将纸张交给了矩子,道:“师叔,这是八门金锁阵的正确布法,几种变阵我也写在了其中。您可以将那片密林的阵型稍作改动,就算是敌人进了山中,也难以攻入墨家。” 矩子大喜,仔细端详着,不住的点头,笑道:“我曾几次想向你师傅借阅此阵,总是担心有违忌讳,今日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一个一品高手换一个传承百年的家族,不亏。哈哈哈……” 陈睿了却了一桩心事,感觉身上一轻,现在要面对的就是北魏之行了。 ------------ 第五十八章 进入北魏 了结了墨家的事宜,陈睿带着部曲悄悄地来到了阳平郡。 阳平郡经过几个月的修养,已经看不出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街上的行人比以前多了许多,沿街叫卖的小贩们扯开嗓门,大声的吆喝着。 陈睿带着沈洋与楚清音走在阳平郡城中,一时间感慨万千。 沈洋笑道:“主公,是不是很怀念这里的日子?” “嗯,在这过了三年啊,怎么能不怀念。多少个夜里,我都梦见又回到了这里,回到了我们破山军的营地。弟兄们每日相聚在一起,打打闹闹,说说笑笑,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是我一生最宝贵的记忆。” 沈洋默然点头,看着有些伤感的陈睿,忽然笑道:“主公,要不我们去看看楚广和马行他们吧?” 陈睿眼中闪过一丝意动,思索了片刻,苦笑道:“还是算了吧,我们现在不能让萧鸾知道我们的行踪,等从北魏回来了,我再来看看弟兄们吧。” 沈洋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交给陈睿,道:“主公,小姐说司徒楼主若是到了,就会在望月楼外留下标示,我们直接去望月楼找她就行了。” “望月楼吗?那不是阳平郡城最大的酒楼?烟雨楼生意做得不错嘛……”陈睿嬉笑道。 望月楼就在太守府对面的大街上,陈睿也曾来过几次。 楼内装修的奢华无比,是阳平郡富贵人家宴请客人的首选。据说是朝中大人物的产业之一,再加上一向打点的十分到位,也没有人找过望月楼的麻烦。 陈睿等人刚刚到达望月楼,就看见门外拴马桩上被人刻了一只黑色的蝴蝶。 陈睿有些恶寒。虽然孔雀信中早就说过,还是忍不住吐槽:这是什么图形啊,弄这么花里胡哨的图案,你刻得时候就不怕被人看见?到底是女人当家,想法真是独特。 进了大门,掌柜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拱手道:“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陈睿按着孔雀教的答道:“住店,就住在你们这的听雨轩。” 掌管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身富贵打扮,慈眉善目地笑道:“客官弄错了吧。我们这没有听雨轩。” “哦?那我们住凤临阁吧。” 老头摆手道:“我们这也没有凤临阁,几位客官随我来,我给你们安排一件上房,保证比你说的那两间要好。” 陈睿点点头,随着老头上了二楼,在最里面的一件房间门口停住。 老头回头一躬身,“几位,楼主就在里面。”也不等陈睿的回应,径自下楼去了。 陈睿推开门,见一个体态柔美的女子斜倚着床榻,手里捧着一本书。 陈睿拱手道:“楼主……” 那女子抬起头,正是司徒燕,微嗔道:“说过了要叫我燕姐,才半年多不见你就忘记了?还是我再给你写教训让你记得清楚些。” 陈睿一囧,什么人啊这是。“燕,燕姐,别来无恙啊。” 司徒燕将注意力又放进了书里,随口应道:“嗯,别来无恙,听说你现在干的不错啊,前些日子还在墨家耍了把威风。看来北魏那边也不用我陪你去了。” 陈睿脸色有些发红,偏偏还发作不得,这个女子的厉害从前就听闻过很多。 当年晋亡后,少数王室成员逃离了建康,暗中图谋复国。后来被宋武帝刘裕发现,带大军将司马家格杀殆尽。司徒燕的祖父死战突围,历经二十年成立了烟雨楼,专门刺杀刘宋皇室成员。 虽然刘宋皇室也采取了许多办法想除去烟雨楼,但是烟雨楼地址从来没有人知道,最后的结局就慢慢僵持了下来。 等到南齐建立,烟雨楼彻底将注意力投入了江湖中,几年内一举杀入了十大势力之中。这其中司徒燕居功志伟。 据说,她的父亲为了完成祖父的遗命,乘着萧道成灭宋之际,杀入了皇城,最后下落不明。作为独生女儿,十五岁是被迫继任楼主。 当时容天行游历江湖时,发现司徒燕容貌绝美,对司徒燕发起了强大的追求攻势。后来引得江湖中的很多豪杰关注到了司徒燕,被奉为二十年前的天下第一美女。 后来不知道司徒燕用了什么办法,容天行与魔门的少主发生了私斗。司徒燕成功脱身后,发下誓言终生不嫁,一定要将烟雨楼带入天下顶级门派。 五年后,烟雨楼强势复出,震动天下。在将顶级势力血池满门绝杀后,成功杀入十大。 司徒燕也被江湖众人称为“血手凤凰”。 对着这么一个绝代杀神,要是敢不敬还真是在找死了。 陈睿讪笑道:“燕姐,不是我逞强,实在是赶巧了。” 司徒燕将书从眼前拿开,冷冷看了陈睿两眼,忽然噗嗤笑了起来。 “哈哈哈,真有意思。孔雀还说你胆大包天呢,我看和耗子差不了多少……” 陈睿更加窘迫,喃喃道:“要不是对上你,我却是够胆大的。” 司徒燕抹了抹眼泪,笑道:“哦?看来我在你心中还真是比老虎还厉害啊。嗯,也罢,这样你就不敢欺负孔雀了。” 随即正色道:“我刚才也不是戏言,下次不许再冒险,我可不想孔雀年纪轻轻的就受寡。” 楚清音惊讶地用小手掩着檀口,看着司徒燕大发雌威将陈睿吓得瑟瑟发抖,喃喃道:“好厉害,我要是也这么厉害就好了。” 沈洋闻言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双眼望天,做眺目状。 司徒燕朝楚清音露出笑脸,瞬间芳华毕露,将几人晃得眼花缭乱的。 楚清音轻声道:“小妹楚清音,见过燕姐。燕姐好漂亮啊。” 司徒燕拉着楚清音的小手,笑道:“清音妹妹,你也很漂亮,我听孔雀说起过你,来我们去里面谈,不理他们两个。” 陈睿狠狠地瞪了一眼两人的背景,擦了把冷汗,苦笑道“我宁愿大战一场也不愿意对着这个女人?真的要带着她去北魏?” 沈洋躬身道:“主公,此事不可玩笑。燕楼主必须要陪我们去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要是真那么淡定,就不要假装看不见我受苦,好不好?真没发现你这么奸猾。” 沈洋装作没听见,依然微笑着,不知道是在嘲笑陈睿刚才的囧样,还是真的很淡定。 两人看见房里放着一副围棋,索性摆开阵势厮杀了起来。 午时,陈睿与沈洋肚子都叫了起来的时候,司徒燕与楚清音才从里间里出来,手里提着两个食盒。 楚清音将食盒中的菜一一摆了出来,琳琅满目的一桌子,招呼陈睿两人过来用膳。 陈睿看了食指大动,尝了一口,称赞道:“好吃,味道像是……孔雀做的?” 陈睿眨了眨眼,疑惑地看了看司徒燕。 司徒燕星眸一笑,“怎么?我和孔雀学做饭不行吗?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吃啊。” 陈睿陪笑道:“没有,没有,我很喜欢。燕姐身为门主,竟然能下厨给我做饭吃,小弟铭感五内。” 沈洋实在忍不住了,大笑声再房间里回荡着。心里有些不明白陈睿为什么这么怕司徒燕。 几人边吃边聊,不一会儿,将盘底都吃了个精光。 陈睿拍了拍肚皮,满足地呻吟道:“真好吃啊,以后天天能吃这种饭就好了。”说罢,给了司徒燕一个笑脸。 司徒燕白了他一眼,笑道:“做饭嘛,看心情了。说正事吧,去北魏的船我已经联系好了,你们随我一起走就行了。我们装扮成往北魏的客商,从琅邪郡进入北魏。” “琅邪郡?”陈睿一愣。 司徒燕点头道:“嗯,最近北徐州边境忽然紧张了起来,来往检查严密了许多。恐怕是萧鸾的命令已经传到了。你们不能坐官船,到了淮水,南齐北魏都想要你的性命,所以只能取道别处了。” 沈洋附和道:“不错,这样最稳妥。有劳楼主了。”给司徒燕行了一礼。 司徒燕摆手道:“不用行这些虚礼了,准备一下,一会我们就走。三天后一定要赶到琅邪郡。” 陈睿出城汇合了大队,带着众人一路疾行,堪堪在第三天午后赶到了琅邪郡。 谢竣如到了地头有些诧异,找到了陈睿,问道:“侯爷,我们这是要去哪?” 陈睿笑道:“去北魏。最近边境有些紧张,你就陪在我身边吧,不要乱走。” 谢竣如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躬身道:“是,一切随侯爷安排。” 陈睿似笑非笑地看了谢竣如一眼,对王横道:“让将士们都装扮一下,等夜里我们启程。在抵达北魏之前都要小心,有事让沈洋出面。” 酉时,司徒燕回到了陈睿帐篷,道:“都安排好了,走吧,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明天我们就到了北魏了。” 出使队伍分乘三艘蒙冲船,乘着夜色,向北魏下邳郡驶去。 一夜有惊无险过去了。其中遇见了北魏几艘巡查船,都被沈洋使了些财帛,蒙混了过去。天色刚明,沈洋回到了陈睿的船舱,拱手道:“主公,我们进入北魏了。” 陈睿出了船舱,看着渐渐接近的陆地,喃喃道:“北魏,我来了。” ------------ 第五十九章 北魏形势 北魏,下邳郡城。 陈睿扮作一个富家公子哥,坐在马车中,摇着折扇,看着这个在少数民族手中度过了近百年的古城。 奚仲于公元前2157年(仲康三年)将国都自薛迁至邳,以邳为都。战国时期,齐威王封邹忌为成侯于下邳,始称“下邳”。公元72年,汉明帝置下邳国,封子衍为王,领17城,治所于下邳。 巨峰独秀、羊寺夜钟、圮桥进履等古邳八景更为历代文人墨客所倾慕。 车队刚刚转过了城门,前面发现了一阵骚乱。 陈睿叫来王横,“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不一会儿,王横回报道:“好像是此地的贵族家中的奴隶逃跑了,一群家丁正在追捕。” 陈睿一愣,“奴隶?” 楚清音解释道:“汉人在北魏的地位不高,大多数贫民不能过活,卖身给了北魏的贵族。” 陈睿微微颔首,喃喃道:“奴隶……看来汉人在北魏过得很不好啊。” 等到前面道路畅通了,沈洋下令队伍重新上路。 行了一炷香,司徒燕拉开了车门,道:“到了,这是我们在北魏的一个驻地。” 陈睿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笑道:“四海客栈?有些意思。燕姐,没想到你们在北魏发展的很不错啊。” “那是,北魏的贵族也需要和我们做生意啊。”司徒燕得意的看了陈睿一眼,笑着说。 陈睿微微一蹙眉,冲着马车底下喝道:“你待的时间够久了,现在追兵也走了,你该出来了吧。” 司徒燕白了陈睿一眼,“装模作样,早早赶走就好了。万一惹上什么麻烦,我看你着行商还怎么装下去……” 马车底下爬出了一个人,瘦瘦小小的,脸上却是泥灰,看不出长什么样,穿着一身破旧的衣衫。 “多谢几位相助,我这就走。”声音有些清脆,不像是男子。 司徒燕一挑眉,笑道:“不急着走,随我进去先吃些东西吧,我看你也逃了不少时日了。” 听到有吃的,这人肚子发出了一阵咕噜声。被泥灰所掩盖着的脸上一红,摆手道:“不用了,我要有事。” 司徒燕围着这人转了几圈,笑道:“你这身段像是个女子。虽然用泥灰掩住了面目,独独留下了脖子。如此白皙无暇的皮肤,你也是一个小美女啊。刚巧,我们这位公子就喜欢小美女,哈哈哈。” 那个女孩子大惊失色,杏眼一转,就想要逃跑。 被司徒燕一把给抓住了颈项,撤了回来,回头对着陈睿笑道:“公子,我去将这个小姑娘洗洗干净,给你扔到床上去。” 陈睿满脸的黑线,痛苦道:“我真是鬼迷心窍了,怎么就想着把这个祸害给带来了?” 楚清音嗤嗤地笑了几声,在司徒燕的招呼下,随着去了。 陈睿和沈洋忙活了一上午,才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两人回到了大厅,坐着一起商量着。 “主公,我们先将北魏的情况摸清楚,然后就打着使者的旗号,去上京城吊孝吧。” 陈睿想起一路上也没见着什么白绸黑布的,有些奇怪,“孝文帝难道没有正式发丧?不是说帝王之家吊孝要三个月的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沈洋也有些奇怪,摩挲着颌下的短须,“都说孝文帝对冯太后最是敬爱,按理说不应该这样啊?都说入土为安,孝文帝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北魏皇室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司徒燕进门时刚好听到了沈洋的问话,笑道:“你倒是聪明,北魏皇室确实有问题。当年我曾接过一个任务,就是刺杀冯太后,后来暗中观察了她许久,敬佩她是女中豪杰,放弃了任务。你们猜猜是谁发下的任务?” 陈睿摸了摸鼻梁,笑道:“孝文帝拓跋宏?” 司徒燕拍了拍陈睿的脑袋,笑道:“不错么,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陈睿带着满脸的囧色,瞥了眼沈洋,示意赶紧想办法救主。 沈洋回了个无奈地眼神,将目光投向门口,准备无视陈睿的样子。忽然眼睛一亮,嘴角越长越大,指着门口大叫道:“这,这是刚才那个小姑娘?” 陈睿瞥了一眼,也愣在哪里。 门口站着一个**岁的小姑娘。刚才那一身衣物都已被司徒燕扔了,换上了一身楚清音亲自挑选的儿时的衣物。,粉妆玉砌,像个小仙女似得,可爱的无以复加。 陈睿疑惑地看了看司徒燕,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个身高要比这个高吧?” 司徒燕笑道:“可儿很聪明的,她刚才脚下垫着东西呢,又穿得多,谁能看出来她才**岁啊。” “可儿?你们已经怎么熟了?”陈睿有些无语,是不是只要是女的,别管大小都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打成一片? 司徒燕叹了口气,将可儿抱起,对陈睿道:“她父亲是北魏下邳郡萧县的县令,因为一直在维护汉人,前些日子被淮南靖王拓跋邑寻了个由头杀了,全家都充为奴隶。她母亲被拓跋邑奸杀,自己独自一人逃了出来。” 陈睿眼中寒光一闪,看着开始哭泣的可儿,冷哼道:“这个拓跋邑,去年那一仗还没吃够教训吗?” 司徒燕俏脸寒霜,冷声道:“还说那件事,若不是你,拓跋邑回来后怎么会如此恨汉人。可儿家里的事,你要负一半的责任。” 陈睿一愣,无奈地苦笑道:“燕姐,这不能怪我啊。若是让拓跋邑攻下了阳平郡,到时候吃苦的可就是阳平郡的百姓了,” “我不管,反正可儿的事,你得管……”司徒燕来了个蛮不讲理。 陈睿岔开了话题,“燕姐,你打听一下,为什么冯太后还未下葬,我们决定一下行程。” 司徒燕点点头,将可儿放进了楚清音怀里,出了大厅。 楚清音看了看哭的像个小花猫似得可儿,怜意大起。“大哥,可儿不能不管吧。” 陈睿有些头疼,苦笑道:“我怎么管,总不能将她当做我的女儿吧。” 沈洋一愣,眼珠转了一圈,对着楚清音使了个眼色。楚清音疑惑地与沈洋对视了几眼,对着怀里的可儿耳语了几句。 可儿乖巧地点点头,来到陈睿面前,恭敬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脆声道:“可儿拜见爹爹。” 陈睿目瞪口呆地看了看在场的众人,用手指着沈洋颤了一会儿,有看了看强忍着泪珠,小脸紧张兮兮的可儿,颓然放下手,将可儿抱起,柔声道:“可儿,叔叔有事要做,此行生死未卜,带着你会给你带来危险的。” 可儿用力的搂住陈睿,哭道:“只有这里没有恶人,可儿喜欢这里。可儿不怕危险,可儿要和你们呆在一起。” 陈睿鼻子一酸,将可儿小脸上的泪珠拭去,安慰道:“好,叔叔带着可儿,以后回到了南齐,叔叔会给可儿买好多好东西,漂亮衣服。” 可儿盯着陈睿的眼神看了许久,突然大哭道:“爹爹,娘亲,我好想你们啊……” 陈睿眼眶一红,轻轻拍着可儿的后背,柔声道:“不要怕,可儿。既然你刚才都给我磕头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女儿,就叫陈可儿。爹爹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遇到危险了。” 可儿抽泣着点点头,给陈睿露出了一个笑脸,像是风雨后的彩虹,美丽异常。 沈洋给楚清音打了个眼色,两人走出了大厅。 楚清音问道:“沈先生,为什么要让可儿让大哥为父?” 沈洋长叹一声,“主公太累了。你不觉的可儿能给主公的生活里增加许多乐趣吗?看看她混进车队里的聪明才智,一定会让主公心中有更多的积极的心态,而不是一味的复仇。压力是会压跨一个人的。” 楚清音点点头,轻声道:“沈先生,若是方便的话,给我讲讲大哥的事吧。” 沈洋意味深长地看了楚清音一眼,摇头道:“等你面见过你师傅,随我们返回南齐时,主公一定会亲自给你讲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楚清音脸上露出一抹悲色,行了一礼,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沈洋喃喃道:“清音小姐,你的身份我与主公都已猜出,是选择你师傅还是选择主公,都在你一念之间啊。千万不要让主公失望,不然我必杀你。” 陈睿只从来到这个时代以来,第一次这样将压力全部放下,专心致志地陪着可儿玩耍,看着可儿那洋溢着笑容的小脸,感觉着自己内心深处的平静与喜悦,陈睿由衷地感谢上天给自己赐下了如此宝贵的礼物。 晚饭后,司徒燕回来了,陈睿将众人都集合到了一起,包括谢竣如。 司徒燕道:“打听清楚了。北魏上下都要求安葬冯太后,孝文帝迟迟决定不了。据说他是因为思念冯太后太甚,不忍心将她安葬。” “后来,朝臣们一再上书,孝文帝决定,本月二十日,为冯太后送行。” “不就是五天后吗?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呢?”楚清音问道。 陈睿站起身来,看着众人道:“明日启程,将我们带了的出使的一应物品都准备好,明日派人去上京城,递交国书。” ------------ 第六十章 再添助力 前往徐州治所彭城的路程中,马车里不时的传出一阵欢乐地大笑声。 仅仅一天,可儿就彻底征服了众人,成为众人眼中的小公主。她会不时在陈睿身边撒撒娇,卖卖萌,提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让陈睿不时的捧腹大笑着。 可儿像是他真正融入这个时代的润滑剂,不再像过去一样,总是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陈睿对这个老天赐给自己礼物异常疼惜,想尽办法逗可儿开心。 与此同时,彭城太守府中,新任的徐州太守冯良却是满脸的无奈。 看着堂下报信的下人,问道:“你打探清楚了?确实是南齐的使臣?使者是南齐骁骑将军陈睿?” “是。” 冯良喃喃自语道:“我真是命苦啊,好不容易借着姑妈的死混了个徐州太守的职位。这边有个胡作非为的王爷,这边又来了个杀神。要是让淮南靖王见了陈睿,一定会出事的。” 侍奉在一旁的中年人拱手道:“太守大人不必心急。我们带着兵马出城相迎就好了,不一定非得让陈睿到了彭城。给他安排好护卫,打发走就行了。” 冯良连连点头,听完了有些犹豫,“那拓跋邑知道了,要是来找我的麻烦怎么办?” 中年人笑道:“大人不必心急。拓跋邑去年兵败,陛下只是令他在府中禁足,不是不想收拾他,是因为顾不上罢了。等太后下葬之后,拓跋邑的处决就下来了。消爵是一定的,至于能不能保住一条性命,就要看陛下的心情了。” 冯良大喜,笑道:“好,如此就好。公绩啊,得你之助真是我的福气。真不明白你为什么愿意会选择来帮我,是因为姑妈的遗命吗?” 中年人想起了冯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柔情,拱手道:“太守大人不必客气了,你是太后唯一看好的冯系族人,我一定会帮你稳定住冯家这一脉的。” 冯良也不再多言,吩咐属下快快准备,带着一千兵马出城直奔陈睿而来。 半途相遇,陈睿也暗暗松了口气。真要是去了彭城,万一拓跋邑那个蠢货爆发了,自己也会很为难,会给此行增加许多不确定性。 与冯良简单的交接了一下,带着新增加的一千护卫,陈睿向着北魏的国都上京城进发。 进入北魏后,已经是十月了。 天气渐渐转凉了,北地的寒意卷着阵阵寒风吹得几人都缩进了马车。 这天,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水夹杂着冰雹将马车顶打得噼啪作响,护卫们缩着脖子站在一件民居外警戒着。 陈睿看着窗外被风扯来扯去的树枝,给可儿整了整衣襟,轻声道:“天气凉了,好好穿衣服,不要受了风寒。” 可儿不再是过去那个终日小心翼翼躲避着追捕的小兔子,表现的越来越像一个正常的小孩子,甜甜一笑,撒娇道:“爹爹,我不喜欢下雨。以前每次下雨,娘亲都带着我给家里穷的哥哥姐姐们去送御寒的衣物,他们好可怜啊。” 可儿想起了娘亲,小嘴一撅,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陈睿赶忙扮了个笑脸,“下雨也好啊,雨后可是有彩虹的。可儿,不要哭,以后会有爹爹陪着你的,等回到了大齐,你也会喜欢你以后的娘亲的。” 陈睿想起了孔雀,嘴角一翘,一年前的孔雀和可儿好像啊。她们一定会相处好的吧。 “爹爹,为什么下雨以后会有彩虹?”可儿在陈睿把玩着陈睿垂下来的鬓发,问道。 陈睿摸了摸小家伙的嫩脸,看了看周围几人都是一脸的迷茫,不由疑惑道:“你们都不知道吗?” 沈洋尬尴地一笑,“请主公赐教?” 陈睿翻了个白眼,这是第几次了?感觉可儿是在通过自己给众人上科普知识课。 “雨后,空气中含有大量的小水滴,如同三棱镜,使得阳光发生了色散。彩虹形成是由光的折射形成的。” 沈洋奇道:“主公,三棱镜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 “呃……”陈睿愣住了,下面该这么讲,三棱镜需要玻璃,或是冰块,难道我要现在去给你做点玻璃?太强人所难了吧。 说起三棱镜,陈睿忽然想到了望远镜这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战争道具,心中微微一动,若是日后有闲暇了倒是可以找些墨家的工匠来,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司徒燕拍了陈睿一把,娇斥道:“快点说啊,怎么弄三棱镜,是不是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随时看彩虹了?”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陈睿对司徒燕也不再像刚开始那么畏惧了。白了司徒燕一眼,对着可儿笑道:“明天早上爹爹给你做个彩虹出来,好不好?” 看着可儿欢呼雀跃的身影,陈睿一笑,转向沈洋问道:“现在距离兖州还有多远,按照现在行程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达上京城?” 谢竣如借口道:“侯爷,再有两日我们就可以进入兖州了。若是路途顺利的话,我们会在一个月后到达上京城。” 陈睿盯着谢竣如看了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谢大人,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堂堂谢家的族人,怎么就成了萧鸾的走狗了?” 谢竣如身子一僵,嘴角抽搐了几下,颤抖道:“在下,在下不知侯爷此言何意?” 沈洋坐在谢竣如对面,眼神在闪电的照耀下有些阴冷,哼道:“还是先前江玉的事,安排的太过巧合了,我有很多证据都能证明你就是萧鸾安插着主公身边的内奸。比如说,你几次偷偷摸摸的在我们营地外刻些暗号。主公曾比对过,与江玉曾留下的记号相同。” 谢竣如颓然道:“也罢,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们。现在你们准备对我怎么样,说罢,给个痛快。” 陈睿盘膝坐下,将可儿放进了楚清音怀里,轻声道:“你且说一说,怎么就成了萧鸾的人,你还知道谁是他这边的?” 谢竣如长叹一声,“我出声谢家旁支,一直都不受重视。一次饮酒过甚,做下一件错事,当时是萧鸾帮我偷偷掩下的。之后萧鸾就暗中帮我,让我慢慢的开始在官场上展露头脚,引起了陛下的注意,一直做到了散骑常侍。这时,萧鸾突然拿着证据,逼迫我为他效力。” 陈睿也随着叹了口气,念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人这一辈子,有些事是一定不能做的。” 谢竣如眼角流下了两行泪水,默默不语。 陈睿心中一动,开口道:“季常,你若是肯相信我,不如将你当年那件事讲一讲,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疑点。若是有的话,我可以为你向陛下求情。” 谢竣如擦了擦眼泪,给陈睿深深一鞠躬,道:“在下无颜提起,请侯爷不要问了,给在下一个痛快吧。” 陈睿扶起谢竣如,叹道:“我无权处决你,若是你实在不想提起,此事就此作罢,下去好好休息吧。” 陈睿看着谢竣如有些萧瑟的背影,补充了一句,“萧鸾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当年的事或许真有什么蹊跷,你仔细琢磨琢磨,若是想要有所改变,随时来找我就行了。” 谢竣如微微一顿足,没有回头,径自回到了自己房间。 司徒燕奇怪地看了陈睿一眼,问道:“都这样了,你还不准备动手?你知不知道,他在北魏若是有什么动作,你就真是十死无生了。” “嗯,就因为如此,我才要争取将他拉拢过来。北魏之行,实在需要一个对北魏知根知底的人。” 司徒燕白了陈睿一眼,“真不明白你们这种人,想事情怎么复杂?” 陈睿与沈洋对视一眼,闷头大笑。 风雨交加的长夜里,陈睿刚刚将可儿哄着睡着了,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侯爷,可曾安歇了?” 陈睿嘴角一翘,成了。轻声道:“季常在厅中稍待,我这就来。” 陈睿来到大厅,谢竣如的脸色有些怪异,像是羞愧与愤怒交杂着。 陈睿给谢竣如添了茶,盘膝坐下,问道:“季常可是想到了什么?” 谢竣如脸色通红,挣扎了数息,颓然道:“八年前,我还一事无成。临近年关,谢家本族祭祖将旁支也召集回了府中。酒宴时,我喝的酩酊大醉,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竟然躺着一个女子。” “我一时慌乱,急忙穿上衣物,逃离了府中。第二日听说,谢家家主的小妾与人私通,被人发现后,逃离了谢府。” “过了些时日,事情渐渐平息了。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萧鸾,他对我的学识非常赏识,资助了我些钱财。我用这些钱财走通了王奂的门路,得以入朝为官,从此一帆风顺,前年被陛下选为散骑常侍。” 谢竣如脸色一寒,续道:“就在前年,萧鸾忽然领着那个女子约我相见。告诉我,那夜后,他将那女子救出了府,养在家中。” 陈睿摸着鼻梁,有些奇怪。“为什么是你?季常,你出身旁支,应该不会引起他的重视才对呀?” 谢竣如苦笑道:“我也很奇怪,经过这两年分析才发现了一些情报。他当时在密谋对付谢家,但是又不想将谢家连根拔起,所以……” “所以想扶植你继任谢家家主?”陈睿恍然大悟道,“好谋断,萧鸾真不简单。” 谢竣如无奈地笑了笑,拱手道:“事情就是这样了。不知侯爷有何见教?” 陈睿站起身在厅中踱着步,“若是我能回到大齐,这件事我就揽下来,抱你旁支平安。” 谢竣如大喜,他就是一直在担心若是自己不从,萧鸾会对付自己的家小,有了陈睿这句话彻底放下来心,躬身道:“多谢侯爷大恩,我定全力辅助侯爷北魏之行。” 陈睿扶起谢竣如,两人相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 第六十一章 楚清音的决断.doc 陈睿了却了心头一件大事,难得的睡了个香甜的觉,日上三竿才堪堪起身,发现可儿早就不在身边了。 倚着枕头,陈睿眯着眼看了看窗外,入眼尽是初冬的景象。 这时,楚清音推开门,端着水盆与毛巾走了进来。看见陈睿醒了,浅笑道:“大哥,难得见你睡得这么香甜,你先洗漱一下吧,我去准备些饭菜。” 陈睿含笑点头,穿衣起来,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不一会儿。楚清音依依袅袅地提着食盒走了过来。 小桌上摆了一碗小米粥,两碟小菜,简单可人,清香扑鼻。 陈睿笑道:“清音,辛苦你了。对了,可儿哪去了?” “可儿早上起来,看见你在熟睡,就自己出来玩了。见燕姐正在练武,缠着燕姐教她呢。” 楚清音坐在一旁,看着陈睿消灭着自己准备的食物,星眸中柔光闪闪,内心里挣扎了一会儿,轻声道:“大哥,我……” 陈睿喝完了最后一口,放下碗筷,笑道:“清音,可是有事要告诉我?” “我,我骗了你。”两行热泪从香腮上滑落。 陈睿温柔地给楚清音拭去泪珠,轻声道:“不要紧,我都知道的。” 楚清音有些惊异,“大哥?” “恩,你的事情我知道一些,猜测出不少。你可能不知道,我三弟陈卓曾在北魏历练过一些时日。你入府后,他就告诉过我你的一些情况。” “你确实是天一道长的弟子,但是在北魏地位极高,不逊色与一般的公主。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国师弟子就能做到的。三弟曾说过北魏有一个类似于鹰卫的机构,叫做狼群。我想,这个狼群就是由你师傅组建的吧,专门负责北魏各种情报。” “你数次来访南齐,每次都是带着任务来的吧。那一次,你的任务是我呢?还是武帝的身体状况呢?” 楚清音泣声道:“大哥去年在阳平郡大放异彩,引起了师傅与陛下的注意,所以才安排我往南齐一行。” “恩,果然如此,那你现在为什么想和我明言了呢?” 楚清音清泪涓涓不断的涌出,摇头哭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自从认识了你,我才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府中的人都很好,孔雀姐姐,公主,他们都对我很好,这些都是我从来没有过的。以往的男子都是色与销魂,一见面就像是一群蜜蜂一般,穷追不舍。但是我从大哥眼里自始至终,只看到了欣赏,没有欲望。” “大哥文物双全,心地善良,对下人都很和蔼,又有那么多故事可以逗大家开心,我……我不知道了,我该怎么办?” 楚清音用双手捂着脸,放声大哭着。 陈睿叹了口气。人的一生,总是充满了无奈。楚清音如此,自己由何尝不是如此呢?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时代,莫名其妙的背负了沉重的负担,自己有时候也想不明白,也曾几次想过放弃。但是,因为与众人日益加深的感情,与几女之间的羁绊,现在又加上了可儿,这些都是自己不想放弃,也不愿意放弃的。这些东西值得自己以生命为代价与争取。 楚清音哭了一会儿,摇摇晃晃地向门外走去,凄凄惨惨的声音飘了过来,“大哥,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就此别过吧。” 陈睿从思绪中惊醒,身影一闪,将楚清音搂在了怀里,柔声道:“大哥从未怪过你。你要是愿意,大哥身边永远有你的位置。” 楚清音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陈睿,那双俊朗的眸子里满含深情。楚清音突然间发现,这一刻是自己一生中从未有过的平静与安稳,随即抱着陈睿发出撕心裂肺般得哭声。 沈洋刚好从窗外经过,溜到窗边瞥了一眼,对上了陈睿冷峻的眼神。 双目交接,陈睿点了点头,沈洋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前行,只是双眸之间充满了笑意。清音小姐,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楚清音哭声越来越小,等到陈睿双臂有些发麻的时候,发现楚清音竟然已经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陈睿爱怜地吻了吻楚清音光滑如玉的脸蛋。这个女孩子一直以来都在承担一些本来不属于她的担子,是时候歇一歇了。 陈睿将楚清音放回来她自己的房间,叫司徒燕找了来。 “燕姐,从现在起好好看着清音。等她醒了将这封信交给她,告诉她一切有我,让她不要自己去冒险。” 司徒燕点点头,羡慕地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楚清音。心结终于解开了,对方又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是一生最大的收获。 陈睿将可儿抱起,正要离开,司徒燕拦住了他。 “陈睿,我有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陈睿一愣,司徒燕这么正经的说话可不多见啊。 “燕姐,有话请讲。” “是关于可儿的。我想收可儿做关门弟子……” 陈睿大汗。大姐,咱们这关系可这么论啊?孔雀算是可儿的母亲,又是你的弟子。你要是收下了可儿,岂不是让可儿叫孔雀师姐么? 司徒燕有些不好意思,这关系确实有些混乱。但是良才难得,也顾不得了。 “可儿是天生的阴生体质,我师门有一门绝学正是需要这种体质,若是能够大成,将来可儿一定会突破大宗师境界的。但是这门绝学历来只能是楼主亲传的弟子才能修习。” 陈睿苦笑道:“燕姐,不是我推脱,此事等我回去与孔雀商议一下再说吧。而且,我也不知道可儿是不是喜欢习武。” 可儿拍着小手,“爹爹,我喜欢飞来飞去的。刚才燕姨带着我飞了好久,真好玩啊。” 陈睿眼珠一转,“这样吧,燕姐,你现在可是慢慢给可儿启蒙吧。等可儿再大些,我们在决定拜不拜师,你看可好?” 司徒燕想了想,道:“也好,反正就算是收下了,基础也得用个三年来打熬。” 当陈睿回到了大厅,看见神清气爽的谢竣如与沈洋在对坐着,谈论着什么。 “北魏从冯太后起,将士族分为四等。将代北以来的鲜卑贵族定为姓、族,姓为高,族次之,其中穆、陆、贺、刘、楼、于、嵇、尉八姓。这八族就是一等士族。” “又有高、冯,以及中原汉族高门大阀崔、卢、李、郑四姓,此六家为二等士族。” “其余两等都是各地的汉族世家。下等士族不得挑衅上等士族,普通寒士不得为官。” 沈洋感叹道:“冯太后真不愧是一代权后,此举对北魏益处甚大。” 陈睿奇道:“有什么益处?下等汉人岂不是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主公,你有所不知。北魏是在利用汉族统治汉族,再也不用将鲜卑族放在汉族的对立面了。下等寒士会仇视上等门阀大家,若是贵族在乘机拉拢,会有很多人进入一等八族,谋求个出身的。” 陈睿点点头,看着谢竣如道:“此行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你一起说说吧。” “是。北魏军方一向鄙夷大齐,所以我们一定会遇到军方的挑衅,希望侯爷能够隐忍一时。我们只要顺利到达了上京城,就立即联系崔家,他们回安排好我们使团的一切。在此之前还是要低调小心。尤其是侯爷在北魏名声太大,我担心路上……” 陈睿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的什么。再说了,一路上也不可能有大队人马攻击我们,最多就是个小打小闹。有三百骁骑军在手,天下大可去得。” 沈洋眉头一皱,沉声道:“主公不要太过乐观了。不要忘记了北魏的武林中人,就算是北魏没人愿意请他们动手,我想萧鸾一定也安排好了的。” 陈睿点点头,“不错,我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这样吧,一路我们放慢些行程,直走大路,尽量在各地州郡歇息。” 回头对着窗外喊道:“王横,进来一下。” 王横进了屋,躬身一礼道:“教官,有何吩咐?” “告诉楚翼,今日起骁骑军随亲卫队训练。将侦查警戒线延伸五十里,半个时辰一报。” “是。”王横领命出去了。 沈洋摸着短须,轻声道:“主公,我们这位护卫队长,你怎么看?” “就是徐州太守推荐给我们那个冯通?现在中规中矩,看不出什么来。他收下的兵丁实在不怎么样,骁骑军一百就足以抗衡了。” “恩,确实。我们在北魏基本没有情报来源,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真糟糕啊。”沈洋有些不满。 “哎。”陈睿也叹了口气,“我们的时间不够啊,鹰卫半年时间,才堪堪将大齐的情报网建立起来。至于北魏这里,等明年再说吧。陈卓的主要心思都放在了萧鸾的身上,还顾不得其他。” 几人又商议了片刻,陈睿有些饿了。想了想楚清音应该还没有醒,笑道:“看来今天的午饭得我解决了,你们在此稍待片刻,我们今日可以小酌一杯。” ------------ 第六十二章 遭遇刺杀.doc 南齐建康城,西昌侯府。 萧鸾尽管一再的高估陈睿,但是还是没想到陈睿无声无息的到达了北魏。 眯着眼看着堂下的捕一,也就是暗部的首领。萧鸾强行压住了怒气,沉声问道:“好好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捕一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长的毫不起眼。满脸地皱纹,一脸的老实巴交,若是换上一身老百姓的衣物,扛上一把锄头,就是一个乡下的老农。 捕一拱手道:“侯爷,今日属下也才收到北魏传回来的消息,说是我大齐的使团以到达了北魏。我们在北徐州的密探没有发现陈睿是如何渡过淮水的。” 萧鸾眨了眨眼,问道:“能无声无息的混过淮水的人不多,最有可能是武林中的豪门,或是士族有往北魏做生意的。下去好好查一查,看看是谁敢与我作对。” “叔达,你那边可有什么发现?” 萧衍把玩着手里的玉佩,摇头道:“只从暗五失利后,我们在武林中的计划暂时停止了。唯一知道的是陈睿曾去过墨家,而且墨家现在已脱离了我们的掌控,里面的钉子被拔出一空。但是,墨家没有能力将陈睿送过江去。” 厅中暂时陷入了沉默。萧鸾端起茶盏噎了一口,眯着眼笑道:“好了,给暗三发消息,在北魏的计划开始。叔达,武帝的身体还能拖多长时间?” “最多三年,不能在快了,不然会被人看出来的。”萧衍心中盘算一会儿,给出了答案。 “恩,好。皇室最近有些太过平静了,南徐州的事,你觉得什么时候发动比较好?” 萧二先生给萧衍打了个眼色,萧衍会意道:“为了将南徐州能大乱起来,最好是在半年之后。现在很容易被镇压下来的。” 萧鸾微微叹了口气。武帝年事已高,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若真推下去,自己的雄心也会慢慢消退吧。 萧二先生笑道:“侯爷不必心急。朝中局势渐渐明朗起来了,军中宿将也有不少站在我们这边。只要除掉了那个喜欢捣乱的陈睿,武帝一死,侯爷就能得偿所愿了。” 萧鸾想了想自己成为九五至尊的那一日,心底激情涌动。一辈子都等了,还怕这三年不成? ~~~~~~~~~~~~~~~~~~~~~~~~~~~~~~~~~~~~~~~~~~~~~~~~~~~~~~~~~~~~~~~~~~~~ 陈睿在前往北魏济州的路上接到了亲卫队穿回来的信息,急忙召集了众人前来商议,包括谢竣如和冯通。 “前方二十里处有人在埋伏我们?”冯通有些不信。也难怪他不信,一般很少有人敢袭击南齐的使节,就算是王族,一旦事情败落了,也会被处以极刑的。 陈睿点点头,“大约有一曲人马,用的都是军中的制式装备。冯校尉可有什么对策?” 冯通是徐州太守从老家一路带过来的,说白了就是混混资历,然后调任个能捞钱的闲职,让他想想怎么应敌,有些问道于盲了。 冯通老脸一红,拱手道:“久闻使君之名,此战在下愿意听你的吩咐。” 陈睿对这个冯通有些欣赏,凡事量力而为,才是做人的本分,不然就是害人害己了。“如此,将你属下分为两队,我安排人来指挥战斗,你看可好?” “遵命。”冯通看看没自己的事了,领命下去了。 陈睿摸着鼻梁想了一会儿,皱眉道:“燕姐与杨慎做好准备吧,我觉得敌人应该有后手才对。单单就这五百人就像拿下我陈睿,也太小看我了。” “不错。”沈洋接口道,“北魏的武林人物更加桀骜不驯,一直是北魏的心腹之患。这次一定有人参乎进来了。” 司徒燕娇笑道:“放心,交给我吧。北魏有几个不入流的货色喜欢接这种货,都是我们吃剩下的。” 陈睿一愣,才想起来这位可是杀手的祖宗啊。马上挂着满脸地笑意,“燕姐,不知道烟雨楼在北魏的情报网怎么样?” 司徒燕警惕道:“不怎么样?我们又不是做情报买卖的,肯定比不上‘谛听’。你想干什么?” “你的消息网闲着也是闲着,借来用用,查查北魏武林的形势总可以吧。这一趟麻烦总是少不了的,知道的多些,应对起来也从容一些。” 司徒燕挑了挑娥眉,笑道:“好呀,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也不要你现在做什么,等我想到了再说吧。” 陈睿无奈地笑了笑,点头应道,“好吧,不过不能太离谱或是违背我的原则。” 沈洋打开地图有些不解,道:“二十里外,没什么适合伏击的地形啊?就算是为了给高手制造刺杀主公的机会,也有些牵强了吧。” “大概是没估计到我们高手的数量吧,燕姐和杨慎都是外界不知道的。对了,燕姐,你觉得能参乎进来的那几个人,实力如何?” 司徒燕想了一会儿,笑道:“不要担心,虽然都是一品高手,但是入榜的高手只有两人。‘夺命手’凌恒黑帮第七,‘地刀’宋罡黑榜第四。” 陈睿寻思了半晌,颔首道:“好好准备吧。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二十里外是一处高崖,地形简单。左右都是大道,周围一目了然。高崖高约五丈,山崖上遍布密林。 陈睿下令全军止步,下了马车站在路口当中,仰天喝道:“何方鼠辈在此?” 山崖上有个秃顶大汉对着旁边一人道:“恩?他怎么知道爷爷到此?” “首领,我们要退走吗?” “开玩笑,我领了王爷钧令到此,一定要取了那个陈睿的人头。” “首领,若是他没有防备还好。此人号称‘破军神将’,有了防备我们只怕是不好对付啊。” 秃顶大汗苦笑道:“此事由不得我,王爷下了死令,若是不能杀了陈睿,我等都没有活路了。” 陈睿看了看四周,下令道:“楚翼,全军戒备,派些人排查一下左右两侧。” 话音刚落,山崖上传来一片喊杀声,一对人马齐齐杀至。 陈睿看着这群乌合之众,嘿然一笑,下令全军应敌。将亲卫队留在身边,左右巡视着,留心着周围的异动。 在骁骑军身先士卒的攻击下,这群人很快就败退了。尽管秃顶大汗一再的狂喝着进攻,但是士气却一降再降,不一会儿就有士卒纷纷逃亡。 暗中隐藏的人再也等不及了,彼此对视了一眼,从山崖上闪出,直奔陈睿而来。 陈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喝道:“亲卫队弩箭准备,发射。” 山崖上冲出的人影纷纷中箭,有几个凭着自己高强的武艺,硬是冲到了陈睿的身边,等待他们的是早已跃跃待试的司徒燕与杨慎。 杨慎与几人交手了几招,司徒燕娇斥道:“没想到你们都来了,也好老娘一次就全解决了你们,让你们和老娘抢生意。”说吧从腰间拔出分水刺也杀入了战圈。 陈睿大汗,合着您老人家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才与人家动手的。左右无事,索性陈睿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动手的几个人影上。 一人手持大刀,刀刀犀利非常,每一刀都刀锋凌厉,气势逼人,应该就是那个“地刀”宋罡了。另一人双手包裹着铁爪,招式惊奇,招招致命,一定是那个‘夺命手’凌恒了。 杨慎与司徒燕在亲卫队的掩护下,渐渐稳住了战局。那几人见事情已不可为,彼此对视一眼,喝道:“点子棘手,扯呼。”几个闪现就消失在了陈睿的视线里。 陈睿有些迷茫,看了看沈洋问道:“这就完了?” 沈洋笑道:“怎么着?您还想着来个鏖战一个时辰,还是来个大宗师,将你一招秒杀? 司徒燕笑道:“这人有些不知好歹,最好是将他秒杀了……” 几人正在笑闹,王横拖着一个人走了过来,拱手道:“教官,这人就是刚才那群人的首领,被属下给拿下了了。” 陈睿看了看这个大汉。秃顶长髯,满脸地络腮胡子,眼神里透着凶恶。 “你叫什么名字?奉了谁的命令来此袭击我?” 大汉鄙夷地瞥了陈睿一眼,将脸朝向别处,避而不答。 陈睿思索了片刻,笑道:“是不是淮南靖王拓跋邑?他也太过小气了吧。战争乃兵家大事,又不是个人私仇。失利了日后找回场子就好了么,至于行次下作之事吗?” 大汉愕然道:“你怎么知道?王爷明明说过没告诉过别人的。” 陈睿大笑,这人也是个憨货,很是有趣。对王横道:“去,和那个荣异关在一起,完了有时间了一起处置。” 一场刺杀草草收局,刺杀者固然觉得郁闷,被刺杀者也一样有些不解。 陈睿对着帐中众人道:“拓跋邑这是什么意思?给我增加点余兴节目?” 沈洋翻着白眼笑道:“主公,我们手里人手着实不弱,等闲人不可能对我们有什么损伤,别说还有亲卫队的事前示警。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几人大笑,一场有惊无险的遭遇战就这样在欢笑声中落下了帷幕。 ------------ 第六十三章 留书出走 陈睿总觉得这次刺杀有些诡异。首先是那一曲兵马完全是乌合之众,其次来的高手也没有拼命的意思,感觉像是演了一场戏就草草收工了。让人很是莫名其妙。 楚清音至从刺杀结束后,表情一直怪怪的,总是一个人默默叹气,时不时的看一眼陈睿,目光中满含不舍。 车队抵达了济州平原郡,陈睿下令休整几日再上路,陈睿带着众人乘机好好游览了一下这座青史留名的古城。 平原郡是三国时蜀汉皇帝刘备的发迹之地,桃园三兄弟在此留下了忠义无双的美名。 越是临近上京城,楚清音的越是坐立不安。但是到了平原郡,楚清音一反常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将最美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一身素白的长裙,用一条玉带扣着腰,愈发突出了丰满的酥胸和纤细的腰肢。满头的乌发随意披在肩头,时而随风摇动着。一张俏脸没有任何装饰物,像出水芙蓉一样,在阳光下无比的耀眼。 可儿围着楚清音跳着,不住的欢呼着诸如“姨娘真漂亮,像仙女一样”的赞美之词,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陈睿以为楚清音想通了,也将心底的担心放下,陪着楚清音共游平原郡。 一天下来,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楚清音俏脸红扑扑的,透着异样的光彩,美艳动人。 回到了驿站,楚清音主动揽下了晚餐,自己在厨房里哼着歌,洗洗切切,半个时辰就给众人准备出了一份丰盛的晚餐。 四凉八热,都是陈睿最爱吃的菜。 司徒燕打趣道:“陈睿你真是好口福啊,身边的女人个个都会做你喜欢吃的菜。我真没看出来你有什么好,能引得一个个仙女似的姑娘围着你转。” 陈睿对着司徒燕眨了眨眼,调笑道:“燕姐也围着我转吗?” 司徒燕忽闪了一下大眼睛,有些错愕,随即大怒道:“好小子,都敢调戏老娘了。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两人在院中上蹿下跳,可儿不时地拍着小手给陈睿加油呐喊着。楚清音看着这温馨地一幕,眼中好像闪过一片荧光,转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陈睿最终还是卖了个破绽给司徒燕,让这位姑奶奶消了气。要不今天这顿饭是别想好好吃了。 楚清音很用心的学习来的厨艺终于大放异彩,得到了众人的交口称赞。可儿腻在楚清音怀里撒娇道:“姨娘,以后天天给可儿做饭吃好不好?” 楚清音鼻尖一酸,险些留下泪来,紧紧地搂住可儿,喃喃道:“好,好。姨娘以后一定天天给你做饭吃。” 端起酒盏,扬起俏脸,笑道:“陈大哥,清音敬你一盏,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清音的照顾。” 陈睿笑着干了一盏,心中微微一动,今天楚清音的表现有些不同寻常。“清音,有什么事要和大哥商量,大哥一定会帮你解决的,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楚清音笑颜一滞,又恢复如常,点头应道:“大哥放心,清音记下了。” 两人对视一笑,在夕阳的照耀下,笑颜如花,柔情点点。 陈睿看着这个偶然遇见,从此相伴一起的红颜,想起了自己前世常常吟诵的一段话。 “若无缘,六道三千大千世界,百万菩提众生,为何于我笑颜独展,惟独与你相见。 若有缘,待到灯花百结之后,三尺之雪,一夜发白,至此无语,却只有灰烬,没有复燃。” 楚清音痴痴的背诵着,眼里留下两行清泪,“大哥,我们是无缘还是有缘?” 陈睿走到窗边,喃喃道:“缘之一字,存乎一心。相遇即是有缘,剩下的都要自己去把握了。” 楚清音拭去泪珠,展颜一笑,给陈睿斟满了酒盏,“大哥,我们饮酒。” 饭局转化成了酒宴,人人都带这酒意,沈洋早就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个名字,像是一个女子。 楚清音道:“燕姐,这里交给你吧,我先扶着大哥回房歇息了。” 司徒燕暧昧地笑了笑,“去吧,交给我就是了。”看着两人的背影走远,司徒燕端起陈睿的酒盏嗅了嗅,笑道:“好一个楚清音。” 陈睿像是出身于一场奇妙的梦中。一个天仙般的女子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将玲珑般的身材毫无遮掩地呈现在自己面前。 轻柔地吻,火热的唇,彻底摧毁了陈睿仅剩一丝的理智。陈睿胡乱地除去了自己身上的衣物,将这个仙子搂入怀中,肆意的亲吻着,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红艳的朱颜,美妙的红唇,高挑的下巴,洁白如玉的锁骨,挺拔的酥胸,纤细的柳腰,隆起的丰臀,让陈睿的**熊熊燃烧着。 随着仙子轻轻地一声痛哼,两人结合为一体。滚滚被浪在榻上翻滚着,阵阵呻吟声在屋中回荡着。 天色刚亮,陈睿醒了过来,觉得神清气爽,想起昨夜的春梦,自嘲地一笑,“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做春梦。” 前世作为一名特种教官,陈睿身边并不缺少女人。到了南齐之后,事情接连不断,陈睿的心思都放在了正事上,尽管身边也有绝色女子,却因为给不了人家未来,所以一直不敢跨过雷池。 屋子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但是空气中还是似有似无的飘荡着一丝淫靡的气息。陈睿穿衣站起,看着榻上那朵鲜艳的梅花,脸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楚清音的房间。 房间空空荡荡的,伊人芳踪渺渺。 陈睿脸色大变,找到司徒燕,“清音哪去了?” 司徒燕暧昧地笑了笑,“应该是我问你,自从她昨夜送你回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现在人呢?” 陈睿没心情开玩笑,喝道:“赶紧去找,清音不见了。” 司徒燕看见陈睿的脸色不对,也没有了调笑的心情,随着陈睿在客栈中寻找着。 到了午时,可儿手里拿着一封信进了,娇声道:“爹爹,姨娘让我午时将这封信交给你,说她有点事出去一下,事情已解决马上就回来了。还说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糖葫芦呢。” 陈睿结过信件,飞快的扫了一眼,随即寒着脸,独自一人回到了房中。 楚清音在心中交代了自己的出身与来历。幼年被天一道长收养,后来成为了北魏密探的实权统领之一。 奉命潜入南齐,想要了解一下新近在战场上崛起的“破军神将”,没想到竟然将自己深陷情网,不可自拔。 关于婚事到时没有作伪,从南齐返回后,天一道长就要将她嫁入宫中,成为孝文帝的宠妃了。 再与陈睿确定了心意之后,楚清音想拉着陈睿返回北魏,得到师傅的同意。但是,前几天那次刺杀,目标并不是陈睿,而是楚清音。是她的师傅在给她传讯息,若是不回山门的话,下一次就要拿陈睿动手了。 所以,楚清音这些日子才会表现的那么纠结,舍不得离开陈睿身边,但是继续待着又会给陈睿带来更大的危机。 天一道长可不是平时的那些武林人物,白榜第一的压力也不是现在的陈睿能抗的起的。 信中一再告诫陈睿,若是她不能平安返回,千万不要去寻找她。 “身已属君,心意相随。妾若不回,二十年内不要再来北魏。师傅一向疼爱与我,定不会逼迫妾身。从此天人两隔,望君珍重。深情厚爱,妾身永世不忘。 陈睿心中的爱意再也抑制不住,彻底的爆发了出来,简单的收拾了行装就要前往凌云山,将楚清音寻回。 刚刚走出房门,看见司徒燕与沈洋齐齐堵在门口。 司徒燕拉着陈睿的胳膊,喝道:“陈睿,不要忘了建康城中还有你牵挂的人。楚清音用自由换来你在北魏的平安,你这是要辜负她的心意吗?天一老道是一品中的超绝人物,杀你只需十招。你若真有心将清音接回,就好好活着,迟早有这么一天的。” 陈睿双眼含泪,愣愣的站着,望着门外的方向。 良久,长叹一声,独自一人返回了屋中,看着楚清音亲笔信默默垂泪。 沈洋触景生情,盘坐在一旁。“我曾与师傅的女儿定下了婚约,师傅将我送下山门时,我想带着她一起走的。她放心不下师傅,没有随我离开。五年了,我日日夜夜思念着她,恨不得马上就见到她。” “建康城与摘星楼不过五里之遥,对于我们却像是一道银河,跨越不得。我几次都想偷偷溜进去看一看,但是怕破坏了我们的计划,给她们带来危险。” 沈洋哽咽着,述说着自己心中的伤痛。 司徒燕有些诧异,沈洋也是个有故事的男人。怪不得他身边从没有出现过一个女子,原来心里已经住下了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陈睿擦去眼泪,用力的拍一怕沈洋的肩头,“我知道了,不会再鲁莽行事了。这次回去,我们就全力对付萧鸾,三年之内我会帮你救出嫂夫人的。至于清音,我一定会杀回凌云山,将她留着身边,永世相伴。” ------------ 第六十四章 抵达上京 楚清音走后,陈睿在也没有闲情逸致观赏风景,恨不得早日抵达上京城,完成任务,然后好回到南齐。对于建康城中的人的思念充斥着陈睿的内心。 还好一路比较顺利,又走了半个多月,终于到达了北魏的都城,上京城。也就是后来的平城。 北魏平城是在汉朝的平城县之基础扩建而成。从北魏道武帝拓跋圭于天兴元年七月迁都至此,至太和十八年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共建都于此97年之久,前后经历道武帝、明元帝、太武帝、文成帝、献文帝、孝文帝共六位皇帝,一直成为北魏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陈睿带着车队经过了层层盘查进入了上京城。 北魏定都平城后,“营宫室,建宗庙,立社稷”,进行一系列的建设,宫殿苑囿、楼台观堂等重大工程上百处。从城北引如浑水,从城西引武州川水入城,使魏都大街西岸有潺潺流水,东西鱼池有游鱼嬉戏,水旁弱柳、丝杨、杂树交荫,将平城打扮得清新雅致,配上巍峨的宫殿楼阁,真是花团锦簇一般。确实是“灵台山立,壁水池园,双阙万仞,九衢四达,羽旌林森,堂殿胶葛”。 谢竣如在旁边给陈睿等人介绍着平城的规模与建筑。 “北魏在平城先后建天文、天华、中天军殿24座;建西宫、北宫、南宫、东宫、宁宫等宫15处;建东苑、西苑、北苑、鹿苑四处;建华林、永林、永兴等国3处;建鸿雁、天渊等池6处;建云母、金华等堂6处;建蓬台、白台等台7处;建玄武、无武等楼3处;建凉风、临望、东明等观3处;还建有郊坛、方坛、五精帝坛三处;建太庙、太社、太稷帝社、孔子庙、虎圈、圆丘、方泽、明堂、灵台、辟雍等。其建筑规模、数目之繁多、布局之道严、规划之完整是前所未有的。” “所用的财务其实比我大齐兴建建康城更甚。” “魏国佛教鼎盛,神图妙塔,对峙相望,京都内寺庙上百所,僧尼三千余,除‘冠于一世’的云冈外,尚有‘天下第一’的永宁寺,‘京华壮观’的天宫寺等。若侯爷有兴致,我们可以游览一下平城的胜景。” 陈睿看着气势壮阔的平城,心生感慨。真是一座雄城,相比于南齐,平城更加阳刚,像是个健儿般散发着朝气。 难怪自古以来,由南伐北,几乎没有能成功的。不光是军事实力上的差距,更多的是一个国家的意志上的差别。 “我们接下来去哪?”陈睿问道。 “先去见魏国的大鸿胪崔浩大人,然后找时间拜见孝文帝,安排吊孝一事。” 进入平城时,护卫的任务就算终止了,冯通带队返回。骁骑军就驻扎在城外十里处。 魏都大街两侧,集中了北魏重要的治所,鸿胪寺就在其中。 鸿胪寺坐东朝西,威严大气。 朱红色的大门大开着,上面镶嵌了三十六枚铜质钉帽。两只石狮子栩栩如生,透着庄重。左右有十个兵丁把守着大门。 六阶石阶打扫的干干净净。陈睿将手中的拜帖递上,“劳烦通知一声,大齐吊孝冯太后的使者来访,请崔大人一见。” 兵丁接过拜帖,进了府中。另一人将陈睿几人带到了偏厅稍候。 不一会儿,一苍髯老者走了进来,拱手道:“劳烦诸位久候了。” 谢竣如站起身来拱手一礼,笑道:“崔大人老当益壮,青松不老啊。这是我们这次出使的正使,大齐光禄大夫、骁骑将军陈睿。” 陈睿行了一礼,“见过老大人。” 崔浩上下打量了一眼陈睿,笑道:“陈将军真是少年英雄,老夫若能有你这样的子侄,当含笑九泉了。” 陈睿不知道这老家伙什么意思。是想说自己不知道好歹呢,还是真的在夸赞自己。 含糊道:“崔大人过奖了。不知我等吊孝冯太后一事,该怎么安排?” 崔浩想了想,笑道:“不急,我先为几位接风洗尘。至于吊孝太后么,还是等陛下下旨后再说吧。” 崔浩带着陈睿等人出了鸿胪寺,拐了两条街,到了一座酒楼。 崔浩笑道:“谢大人应该还记得这。明月楼,这里的大厨尤其擅长做淮南菜。” 谢竣如赔笑,“不错,这里的味道很地道,让人以为置身大齐一般。” 上二楼,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几人分宾主坐下。 崔浩随意捡了个话题,谢竣如应和着,倒是有些宾主尽欢的味道。 陈睿有些懒散,还没有从楚清音出走的阴影里完全走出来,听他们说话有些心不在焉。 崔浩瞄了陈睿一眼,笑道:“陈将军,有什么心事吗?”他早就听说过这个南齐新近崛起的将军,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寻常,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 陈睿笑道:“倒也不是,初来乍到有些不习惯吧。大人放心,过几天就好了。”陈睿觉得这个老头有些别的心思,绝不单单为了宴请南齐使者那么简单。 崔浩点头笑道:“那就好。对了,不知陈将军一路走来,对我大魏有什么看法?” 陈睿与沈洋对视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想对使团炫耀北魏的武力?这又不是要谈判,只是吊孝冯太后而已。 陈睿思索了片刻,斟琢着词句。“魏国国力雄厚,兵风彪悍。” 崔浩哈哈一笑,又转移开了话题,留给一个疑问给众人。 酒足饭饱之后,崔浩笑道:“陈将军,老夫想请你过府一续,不知意下如何?” 陈睿真的有些莫名其妙了,这老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啊?两人身份对立,拉关系也拉不着啊。还是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崔家,想给自己下套子?来了敌国,就先跑到敌国重臣家里去,让孝文帝给自己小鞋穿?不对呀,这样做,这老家伙也落不了好啊? 沈洋给陈睿递了个眼色,陈睿会意道:“如此就叩扰崔大人了。”与其在这猜,不如去看看再说,不如虎穴焉得虎子。 崔家在鹿苑附近,景色秀丽,有些江南园林的味道。 陈睿随着崔浩在崔家逛了一圈,发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崔家没有任何佛家的痕迹,相反都是布置的古朴大方,有些道家的神韵。 几人被崔浩带入了一间密室,崔浩道:“想必陈将军有些疑问。老夫一会儿为陈将军解答,现在有些话要先问一问陈将军。将军对现在天下大势如何看?由南伐北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几人耳边像是响起了一道炸雷,彼此对视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家伙疯了?这可是北魏,问这样的问题是什么意思?难道有叛魏之心? 陈睿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想了想笑道:“老大人,某将只是军中一小卒,实在不知道老大人的意思。” 崔浩暗骂一声小狐狸,无奈叹道:“你们可能不知道,我河北四家都是当年大晋留在魏国的钉子,为的就是将来北伐之日。” 沈洋嘴唇一阵抖动,目瞪口呆地看着崔浩,颤声道:“老大人,慎言。”这种话不管是真假,不能随便说的。再说了,和我们说有什么用,你直接派人去找大齐的皇帝说好不好?我们现在本来就危机重重,你是要害死我们还是怎么的? 崔浩明白沈洋的顾虑,叹道:“交浅言深了,是老夫心急了。只是……哎,你们有所不知。北魏的汉人生活的太过困苦,最可怕的是,现在欺压汉人的不再是鲜卑族,而是汉人,是我们四大家的子侄。在这样下去,河北的百姓真的要生生世世成为鲜卑族的奴仆了。” 崔浩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到最后,我四大家还能是四大家吗?我们的血脉到底是汉人呢?还是鲜卑族的呢?” 陈睿恍然大悟,怪不得崔浩会有些心急。北魏的新政策并不是为了缓和民族矛盾,而是要实行民族融合,让汉族彻底抛弃自己的身份,并入鲜卑族。这一切对于最重视汉人血统的老一辈,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想想后世的李世民,因为自身有外族血统,不也收到了很多人的排斥吗? 陈睿苦笑道:“老大人的意思我了解了。但是,我们现在无能为力啊。就算是回了大齐,要想有北伐之心,须得全国上下一心才行,单单靠我们几个,势单力薄啊。” 崔浩点点头,“老夫知道,此事不能急于一时,老夫想着五十年内,若是大军能来,我等还有一搏之力。若是五十年也无力北向,我等名族,名存实亡啊。” 满含期待地看了陈睿一眼,“你去年那一仗是在精彩,而且据我们在南齐的探子回报,你在和萧鸾作对?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老夫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老夫问你,若是有朝一日你能登基为帝,可有北伐的想法。” 陈睿被这句话雷得外焦里嫩,登基为帝?陈睿惊恐得看了众人一眼,将几人的表情尽数收入眼底。 沈洋眼中是无尽的狂热,谢竣如从刚开始的惊恐变成了同样的狂热,崔浩是饱含期待。 陈睿晃了晃有些混乱的脑袋,拱手道:“老大人,今日先这样吧,在下告辞,来日再续。” 不等崔浩做出反应,告辞向外面走去。 ------------ 第六十五章 河北四大门阀 陈睿走后,崔浩的密室进来三个人,正是河北四大高门的其余三家家主。 当前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虽然满头银发飘飘,说话声音却中气十足。“崔老弟,怎么样?他怎么说?” 崔浩苦笑一声,“说什么?没被吓死就好了。卢老哥,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非要找这个陈睿。我真没看出来他能担起这个重任。与其寄希望与他,还不如我们自己找机会动手呢。” 卢老哥就是卢家家主卢维。老头嘿声道:“老夫生平就生了一双慧眼,什么人有几分才能,老夫只要看看他过往的经历与做法就能估计个**不离十。此子绝非寻常,况且前年我曾接到南边玄心道长的一份书信,你们猜猜信上写的什么?” 另外两个人都已过了天命之年,比卢维年纪稍轻一些。一人笑道:“卢老哥,玄心道长号称‘天算’,一生所卜之卦,卦卦应验。既然他都给你传书了,你就直接说了吧。” 卢维笑道:“罢了,就说与你们听听。当时信里只有一句话。帝星天降,淮水两岸,破军当先,白虎临世。” 几人脸色大变,对视一眼。崔浩喃喃道:“怪不得,这个陈睿……” 卢维洋洋得意道:“不错,当时陈睿横空出世,将北魏三万雄兵打得七零八落的。而且此人入朝不过半年,就将萧鸾逼得手忙脚乱。不出意外的话,武帝死后,此子必能手握大权。” 一直不曾说话的那人,疑惑道:“既然如此,为何老哥要劝他登基为帝呢?” 卢维笑道:“他登基后,收服河北后,我们的权势比现在更甚。若是其他人当皇帝,就不好说了。此子虽然有枭雄手段,却还有一颗赤子之心,我等不负他,他必不会负我等。” 崔浩盘算了一会儿,“可是,我看他还没做好准备,而且此次北魏之行危机重重,未必能和我们达成什么共识。” 卢维眯着眼,沉默了一会儿,咬牙道:“那我们就助他能顺利的返回南齐。有这份情谊在,我们的事就好谈了。你一会儿再去下帖,将他请到明月楼的密室里,我们在那等你。” 商量好以后,几人就分头行事了。 陈睿回到鸿胪寺给安排的房间里,愣愣的坐着,看着沈洋两人。 良久,长叹一声:“诱惑一词造的好啊。言辞中尽添秀色,让人心大乱。这个崔浩真是不简单啊。” 沈洋见陈睿对那个话题忌讳甚深,也就避而不谈。 “河北四大门阀岂是易于?北魏建国后都不敢逼迫过分,生怕这些人起了反意。若不是现在孝文帝的手段过于阴毒,只怕他们也不会想着造反吧。” 陈睿笑道:“此事是真是假还在两可?再说了,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能平安返回南齐,然后扳倒萧鸾,其余的事离我们还太远。”陈睿一直深信一句话,你的野心要与你的实力成正比,不然会引火自焚的。 沈洋很是欣赏陈睿的自省,附和道:“不错,此事短期内与我们无关。” “主公,不妨再和他们接触一下,毕竟若是四大姓能帮助我们,您在北魏行事会方便很多。”谢竣如正在将陈睿当成了自己主公,给陈睿出谋划策。 沈洋笑道:“不要急,若是所料不差,他们还会来找我们的。” 果然,晚膳前,有一张拜帖送到,没有署名,只有一句话。请君往明月楼一续。 为了避免孝文帝生疑吗?也罢,在走一趟吧。 陈睿三人坐在明月楼之前的包厢内,随意吃了几口,就见一青年男子走了进来,躬身道:“将军,请移步,我家老爷有请。” 这人带着陈睿进了明月楼的密室,四个人早已等待多时了。 崔浩给陈睿介绍着来人。卢家家主卢维,李家家主李三思,郑家家主郑远。 陈睿给几位老人行了一礼,坐在下首,等着几人先开口。 卢维笑道:“陈侯爷年纪轻轻,真是好气度,相比之下,我家中那些不成器的相形见绌了。” 陈睿微微一笑,“老家主谬赞了。几位老人家精神矍铄,鹤发童颜,羡煞旁人啊。”反正主动权在自己手里,陈睿也不着急。 卢维搭腔说些了没什么营养的闲话,看着陈睿应答得体,满意地点点头。给崔浩打了个眼色,示意直接进入正题吧。 崔浩笑道:“陈将军,老夫叫你声贤侄。你不介意吧?” 陈睿点点头,“几位都是我的长辈,这样叫甚好。” “贤侄,之前和你说的话可没有半点虚假,你怎么想的,给老夫个准话。关乎一家老小的性命,老夫不得不急。” 陈睿组织了下词句,“家主,此事小侄暂时还不敢应下。你也知道小侄的处境,现在给你任何承诺都是虚的,说的太满了反而对我们都不好。” 四个老头对视一眼,眼中都含着笑意,这才是做大事的人。没什么把握就敢大包大揽,让人这么能放心呢。 “几位家主,我一路走来,对北方汉人的疾苦很是了解,也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挥军北上,将我汉人同胞们解救出来。但是现在小侄势单力薄,而且性命堪忧,若是能顺利回到南齐,此事或有可为。” 崔浩笑道:“我四大门阀可以暗地里帮你,至于明面上还有你自己应对了。若是你真能平安返回建康,萧鸾时日无多了。到时候,你大权在握,千万不要忘记了今日之言。” “必不敢忘。”陈睿拱手一礼,郑重道。 沈洋轻声道:“几位老大人,此地不可久留。我等初来乍到,孝文帝必然时时注意这我等的动向,这就告辞了。” 陈睿告辞回了包厢,随意吃了几口,就赶回了驿站,休息。 四个老人坐在密室中,对刚才陈睿的表现赞不绝口。 “此子这趟不死的话,飞龙冲天之势必不可挡。”李三思捏着须笑道。 卢维道:“不错。历来北伐都很困难,是因为没有知兵的皇帝,士兵的战斗力不强。这个陈睿擅长练兵,在军中威望甚高,若是真能登基为帝,北伐一事大有可为。” “卢老哥,你看孝文帝最近的举措是不是想重提哪件事呢?” 卢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迁都?我看很像,不过朝中的阻力都是他鲜卑族的权贵们,你有什么好办法解决吗?” 郑远指了指陈睿远去的方向,轻声道:“有可能会用他吧。” 几人一愣,崔浩大急道:“此事很有可能,我看我们还是提醒他一声吧。” “稍安勿躁。此劫就当是我们给他的考验吧,若是能平安度过,我们就全力助他返回南齐。若是不行,我们在找合适的人选吧。毕竟若是孝文帝强行迁都,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 陈睿返回了驿馆,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眉头微微皱着。 楚清音的不告而别,还有那一夜的风情,让陈睿时而甜蜜时而烦躁。 今日突发的状况,让陈睿对未来的路有些迷茫。我到了这个时代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只是为了记忆中的一切要给说法吗?完成了对萧鸾的复仇,接下来呢? 难道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想办法抢夺帝位,然后挥军北上,成就霸业? 这些是我想要的吗? 咋一听见登基为帝,是个男人都会心血澎湃,但是这个会是自己的选择吗?北方汉人过得确实凄惨,但是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所求只是能保护自己爱的人,或是爱自己的人就好了。其余的对自己来说是压力而不是梦想。 但是若是手中没有力量,又怎么保护自己爱的人,这么救回楚清音?武功再高也架不住人海战术,当年师傅为了就自己,还不是身负重伤吗? 那么,自己的路到底在哪?若是真的扳倒了萧鸾,失态的发展还由得自己吗?黄袍加身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到时候自己又能什么来控制属下的野心? 陈睿彻底迷茫了。在这个危机重重的时代,找不到自己的前路。 沈洋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愁眉不展的陈睿,稍稍一琢磨,就是知道了陈睿的烦恼所在。 “主公,人在没走到那一步之前,是不会知道自己的抉择的。当你真正走到哪一步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自己的本心了。魏武帝曹操初始的愿望不过就是一个征西将军,最后硬生生的为了自己后裔打下了一个天下。你不是常说,人是会变的吗?你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只想着一顿饱饭。温饱之后又想着如花美眷。都有了又想着大权在握。大权在握是哪一个不是野心勃勃的想要登基为帝。” “你只要按照你的心思走就可以了,不管你的抉择是什么,我都会帮你的。”沈洋微笑着,用力拍了拍陈睿的肩头。 陈睿忽然大笑,太过于注重结果反而忘记了最根本的一点。自己就是想和自己所珍惜的人一起生活,若是真到了那一步,能带着自己的爱人,兄弟一起打天下,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 第六十六章 莫名的敌意 陈睿看着满天飘舞的雪花,异常地思念远在建康的众人,孔雀、萧影、几位兄弟的声影一一在眼前闪过。 从怀中掏出楚清音留下的一缕青丝,陈睿脸上挂着一丝温柔地笑意,“清音,不知现在你过得怎么样了。我真不是一个专情的人啊,心中有那么多牵挂的人呢。” 可儿揉着惺忪地睡眼,搂住陈睿的小腿,撒娇道:“爹爹,人家还是想和你一起睡,燕姨总喜欢欺负可儿呢,而且睡相也不好。”陈睿很早开始,就让楚清音或是司徒燕陪着可儿睡觉了。这么娇美的一枚小萝莉,总陪着自己睡实在不像话。 司徒燕急忙将可儿从陈睿怀里抢了过来,讪笑道:“哪有,童言无忌哈。”抱着可儿,运起轻功飞快的消失在陈睿的视线里。 陈睿恶意地想象了一下司徒燕的睡姿。那样火爆性感的身材,睡相不好是什么样啊?陈睿忽然感觉鼻子有些发热,拍了自己额头一把。什么事啊,她可是孔雀的师傅,自己真是禽兽。 沈洋从门外走了进来,笑道:“主公起的好早。正好,孝文帝下旨,早朝后要召见你。” “孝文帝?这么快?往常不是要推延半月吗?”陈睿早就问过谢竣如了,南齐来的使臣常常被怠慢,推脱个数月都是可能的,这次怎么这么快啊。 沈洋思索了一会儿,也摸不着头脑。“情报不足啊,主公随机应变吧。” 陈睿收拾妥当了,带着谢竣如随着宦官走向北魏的皇城。 北魏的皇城在上京城的正中。从建都时开始不停的修建,到了今天行程了偌大的规模。先后建吕以工代殿、苑囿、观堂、楼池70多处,“欲广宫室,规度平城四方数十里,将模邺、洛、长安之制、运材数百万根”。其位置“截平城西为宫城,四角起楼”。 上京城四面有如浑水所绕,筑鹿苑时,又“凿渠引武州水注之苑中,疏为三沟,分流宫城内外”。 宫城中,以太极殿为中心,有西宫、东宫,经90多年的增扩改建,成为完整的宫殿群落。 有词赞曰:“月观霞阁,左社右廛,灵台山立,壁水池圆,双阙万仞,九衢四达,羽旄林森,堂殿胶葛”。 与南齐相比,同样的威严。但是南齐偏向于奢华,有如珠宝堆彻的宝光美人。而北魏的偏向于恢弘庄重,更像是一位柔中带刚,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因为北魏向佛,皇宫中处处可见佛韵的痕迹。亭台楼阁上面也雕饰这飞天等形象,将皇宫点缀得像是西天净土一般。 陈睿撇了撇太极殿那金光闪闪的牌匾,心中纳闷。怎么南齐和北魏都有太极殿啊。这里面有什么联系吗?还是说道家已经正式走进历史的尘埃里了? 等了差不多一炷香,宦官层层传递着圣谕:“宣南齐使节上殿!” 陈睿略略整理了一下仪容,迈步走进了太极殿。 北魏文武百官齐齐列在两侧,注视着陈睿一行人。几个王宫贵族看着陈睿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一身军装高大汉子,盯着陈睿的目光中满含恶意。 陈睿躬身一礼,“外臣陈睿,谢竣如拜见陛下。” 那个一身军装的大汉喝道:“见了陛下,为何不跪?”声音像是雷霆般的在殿中回荡着。 陈睿直起了身子,看着那大汉笑道:“将军好不知礼。此行是代表我大齐武帝吊孝冯太后,岂能行跪拜之礼?” 大汉脸皮涨红,言语上处于下风让他倍感恼怒,喝道:“弱国下臣,岂敢如此蔑视我等。陛下,末将请旨,将这狂徒打下天牢。” 陈睿翻了个白眼,选择无视这个当庭咆哮的野兽,躬身一礼道:“陛下,不知我等何时能去吊孝太后?” 孝文帝年纪与陈睿相仿,英俊潇洒,风度飘飘。身穿衮龙袍,头带通天冠,倚在龙榻上,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看见那个大汉还要喋喋不休的纠缠,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喝道:“元思誉,退下。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况且我大魏与南齐世代交好,岂可无礼?” 元思誉躬身一礼,返回了班列。 左边跨出一人,笑道:“若是吊孝太后,你等要穿什么衣物去啊?” 谢竣如低声道:“这人是尚书李冲,曾多次刁难我大齐的使节。言辞如刀似剑,很是难缠。” 陈睿哈哈一笑,也没将这个北魏的尚书放在眼里。略略一抬手,算是失礼了,问道:“不知李尚书有何见教啊?” 李冲眼中闪过一丝愠色,你这个毛头小子太过无礼,我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说话竟然如此大喇喇的,不懂得先请安问好吗?你没学过礼仪吗?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吊丧有一定的礼节,怎么可以穿着红色的官服进入令人悲痛的祭堂。” 谢竣如脸色一变,低声道:“主公,万万不能答应。这是要我们大齐受辱之举,若是答应了,就算是回到了大齐,也难逃一死。” 陈睿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安心。笑道:“哦?还有这般规矩?那若是我家里也要办白事,李大人是穿着官服来呢?还是要披麻戴孝来呢?” 李冲三缕长须无风自动,显然被陈睿气的不轻。“大胆,我去了就是全了礼节,你怎敢叫我披麻戴孝?” 陈睿紧紧抓住话头,拱手道:“多谢李大人理解。我等来此也是为了全了礼节。至于披麻戴孝之举,身为客家,不便之处,万望海涵。” 一个老头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手捧着玉尺,笑道:“好一张伶牙俐齿,但是炫耀口舌是不是选错地方了?” 谢竣如低语道:“这是太傅穆亮,是北魏文坛领袖。据说孝文帝曾师从他十载。” 陈睿躬身一礼,道:“小子不敢。只是事关我国的尊严不得不争,请老先生见谅。” 老头诧异地看了陈睿一眼,笑道:“不卑不亢,能屈能伸。都说你是个绝代的将才,我看你在其它方面不比军事差。这样吧,吊孝完太后,就留在大魏吧。武帝能给你的,我们陛下也能给你,何必回去与萧鸾针锋?” 孝文帝双目一亮,大笑道:“太傅此言甚妙。朕现在封你为南平候,若是愿意留在我大魏,朕可以许给你王位。陈睿,你意下如何啊?” 陈睿滴滴冷汗沾湿了额角,好狠的一招啊。南平候,自己回了南齐还好得了吗?连忙推辞道:“陛下,外臣愧不敢受,希望陛下收回成命。” 孝文帝喝道:“君无戏言,此事就这么定了。南平候,下去准备吊孝太后一事吧。” 元思誉带着一脸的笑意,拱了拱手,“南平侯好走,好好在我大魏留着吧。” 陈睿叹了口气,带着谢竣如出了太极殿,回到了驿馆。 沈洋看了看陈睿脸色不好,从谢竣如嘴里问出了事情的始末。笑道:“主公不必心忧,此事只要这般如此就能解决。” 沈洋低声在陈睿耳边交代了一番,陈睿连连点头,笑道:“士衡,你真是我的子房啊。” 孝文帝刚刚下朝坐在宫中休息,一个小宦官跑了进来。 “陛下,那个陈睿说是在朝廷上收了惊吓,现在卧床不起了。上奏陛下说,让副使谢竣如代替他给太后吊孝,他要养病。” 孝文帝有些哭笑不得,这叫什么无赖手段。不会化解地也算精妙,没办法再拿他做文章了。 微微想了想,笑道:“下旨。给南平侯赏黄金白金,侍女十人,宅院一座。另派太医前往诊治,务必要让南平侯早些恢复。”你想托病不出?那我就让全天下知道,我是如何礼遇你的。陈睿啊,陈睿,看看你们君臣之义到了什么地步了?能不能抵消得了三人成虎。 陈睿被元思誉带人抬着,硬生生的搬进了一座大宅院。 宅院就在魏都大街上,富丽堂皇。元思誉大笑着将孝文帝的赏赐留了下来。临走时对着陈睿阴沉沉地丢下一句话,“陈睿,我看你怎么逃过这一劫。” 勉强用内力改变了经脉,骗过了太医,陈睿看着眼前的一切苦笑道:“孝文帝真舍得在我身上下本。” 沈洋摸着下巴,有些苦恼道:“不应该啊。孝文帝是怎么想的,为何对主公敌意如此之大?我猜主公若是真的愿意投降北魏,最好的结果就是给终身幽禁。就为了毁掉日后的一个潜在的隐患。不对,孝文帝的气量应该没这么小。” 陈睿躺在榻上,看着满地的金银,喃喃道:“唯一的可能就是清音了。清音现在必定在宫中,被孝文帝幽禁着。孝文帝为了彻底断了清音的念想,所以才用这么多手段打击我。” 陈睿想起那一夜的温柔与离别时的痛苦,心中气血翻腾着,恨不得立即杀入宫中,救出楚清音。 沈洋点头道:“不错,应该就是这个了。主公,这事不能急于一时,我们好好谋划一番,定能叫孝文帝赔了夫人又折兵。” ------------ 第六十七章 夜入皇宫 深沉的夜色中,陈睿一身黑色劲装,在屋顶中穿梭着。 沈洋走后,陈睿实在按捺不住对楚清音的思念,下定决心入宫一探究竟。临行前也没有通知任何人,免得大家担心。 陈睿对自己还是比较有自信地。凭着自己现在的身手,若是想走,没有人能留得下来。有数的几个老怪物也不会在皇宫中出没。 北魏的皇城巍峨耸立,霸气凛然。一座座宫楼殿宇,在灯火中若隐若现,像是天外宫阙。 站岗的卫士们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陈睿静静地趴在临城墙丈许的大树上,等待着时机。 过了半个时辰,趁着卫士们换岗的间隙,陈睿身影几闪摸进了皇城。 好在皇宫够大,又种植了许多树木,没有人发现竟然有人溜了进来。 陈睿等到巡查的卫士们走远了,在树木的阴影中缓慢的移动着。不时的有宫女和宦官从御道上经过。 一个小宦官也许是憋久了,左右看看没人,跑进了树林里,刚刚退下了裤子,还没来得及体会舒爽,被陈睿一把扣住了咽喉。 “想要活命就别出声。”陈睿压低了声音,指尖微微用力提醒着小宦官。 小宦官忙不迭地点头,点点腥臊蔓延开来。 陈睿苦笑,微微松开指尖,喝道:“这是哪?楚清音住在哪?” 小宦官哆哆嗦嗦地想控制住下身,没想到下面像是决堤的洪水,喷得飞起。 “这,这是御景园的便道。你说的,是谁?我不知道。” 陈睿将小宦官往树林深处拖了拖,厉声道:“最近入宫的女子,拓跋宏将她关在哪了?不要乱说,小心你的小命。” 小宦官下身终于消停了,眼珠转了转发现没什么办法逃脱,老实答道:“在秀芳殿,从这里往北走一里,然后向东走。挂着牌匾呢,很好找,不要杀我。” 小宦官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可怜巴巴的看着陈睿。 陈睿眼神中闪过一丝歉意,轻声道:“小兄弟,对不住了。”在小宦官不甘的眼神中,狠狠捏断了小宦官的脖子。 藏好小宦官的尸身,陈睿将轻功用到了极致,在树枝上飞奔着。远远望见了小宦官所说的秀芳殿。 翻身上了秀芳殿的屋顶,叩开一块瓦片,向下观瞧。 孝文帝拓跋宏穿着宽松的大袍,盘坐在榻上,看着倚着窗的楚清音,笑道:“清音,我刚才也说了。你若是不愿意嫁我也罢,只要你将陈睿留在大魏,我可以给你们赐婚。” 楚清音凄然地看了拓跋宏一眼,又看着天边的明月,默默不语。大哥,恐怕此生你我没有相见之日了。我实在不应该相信我的师傅,这个世上只有你才是真的对我好。 拓跋宏站起身来,背着双手,踱到楚清音身边,轻声道:“清音,不是我无情。从前我说过,你若是找到了心爱的人,我可以给你赐婚。但是这个陈睿……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此人会是我的生死大敌。可能会将我一生的霸业毁于一旦。所以,你若真喜欢他,就将他就在大魏,和你长相厮守。” “陛下,你说多少次都没用。我了解陈大哥,他不会答应的。就算他爱我入骨,但是南齐有他的牵挂,他必须得回去。我若是留下了他,我就不是我了,他也不是他了。”楚清音苦笑着。 拓跋宏摇头叹道:“若得陈睿相助,我一定会平定天下,一尝先祖的遗愿,让我拓跋氏能雄霸天下。若是不能的话,只好让这个天才变成一具死尸,我才安心。到时候你就乖乖入宫吧,哪怕是将你关在冷宫,也在所不惜。” 陈睿眼中冷芒一闪。好一个枭雄,只是将你陈大爷想的简单了。 楚清音哼了一声,声音飘荡着,空灵凄美,“陛下,你将陈大哥想简单了。你抓不到他,也杀不死他。你也永远得不到我,陈大哥逃离那一刻起,你得到的只是一具死尸。” 拓跋宏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哼道:“朕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陈睿确实是全才。可是朕也不差。文采风流,治国治军,未必比他陈睿差。早知道当年朕就强行收你入宫,总好过今日这般。” 突然,拓跋宏看向屋顶,喝道:“上面的人听着,告诉陈睿,若是想再见楚清音,三日后城外十里瑶光寺等着。现在给朕滚!” 陈睿一惊,知道拓跋宏身边有高手,微微一叹,翻身向宫外掠去。 楚清音嘴角挂着一丝浅笑。是陈大哥,一定是陈大哥,他还记着我。三日,不行,要想办法告诉他,三日后千万不能去。 拓跋宏欣赏了一会儿楚清音绝美的容颜,笑道:“怎么?想通知你的陈大哥?哼,来人,将秀芳殿给我围死了,任何人不得出入。影子,这三天就给我守在这里,不要出什么意外。” 芳华殿的阴影里闪出一个老人,躬身一礼,“是”。 陈睿刚刚回到驿站,就看到一屋子坐立不安的人。 司徒燕看见陈睿进来,一把过来拉着陈睿的耳朵,喝道:“你想死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北魏皇宫里有谁在?你做事以前能不能想想我们,想想孔雀她们。” 陈睿看着司徒燕红红的眼睛,歉然道:“燕姐,是我不对。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以后不会了,别拽了,要掉下来了。” 司徒燕被陈睿夸张地表情逗得噗嗤一笑,将小手从陈睿的耳朵上拿了下来。 沈洋叹道:“主公,你太过鲁莽了。也罢,你打听到了什么,说说吧。” 陈睿将事情说了一遍,叹道:“三日后我一定要去,你们想想可有什么对策?” 几人面面相觑,司徒燕张了张嘴想劝一劝,有颓然放弃。陈睿一旦下定决心了,在劝也是无用。 苦笑道:“陈睿,你知道天下五大宗师吗?” “有所耳闻,这事与我们有关吗?” 司徒燕给了陈睿一个性感的白眼,“要不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呢,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乱闯皇宫啊。五大宗师南齐有两位,北魏有两位,还有一位在漠北。北魏这两位一人是佛家的了明禅师,一人是北魏皇家的守护者,据说是拓跋宏的祖父辈。你就这么跑了进去,还能囫囵个平安出来,真是极品。” 陈睿抹了把冷汗,讪笑道:“那我们南齐的两位大宗师呢?” “一位是谛听上一辈的天明,另一位么,是我的师傅。” 陈睿大惊失色,“你的师傅?还活着?” 司徒燕恼怒地拍了陈睿脑袋一把,喝道:“怎么说话呢?你死了,她老人家也死不了。” 陈睿陪着笑脸,“燕姐,你误会了。我只是没想到你们烟雨楼还有这么一位大能。” 司徒燕很得意,扬了扬虎牙,笑道:“你以为呢?不然的话,我能烟雨楼还能做杀手?早就被人铲除了。” “果然,想做杀手或是买卖情报,没有厚实点的靠山就是在找死啊。”陈睿喃喃自语。 司徒燕叹道:“没你想的那么好。她们只负责传承不会断绝,至于其他的,还有后辈经营。当年墨家、阴阳家也曾出现过大宗师,还不是一样没落了?” 沈洋看着话题有些跑偏了,咳嗽了一声,笑道:“燕姐,大宗师犯不着找主公的麻烦吧。” 司徒燕装作若无其事,看着屋顶,“我只是吓一吓他,叫他以后不要鲁莽行事,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看见陈睿有些着恼,连忙道:“当然也不是完全吓唬你,他们的传人应该会对付你。瑶光寺是当年了明禅师的修行之地,拓跋宏一定会带着人埋伏你的,你还是不要去了。” 陈睿摸着鼻梁苦笑道:“去是一定要去的。对方一品高手不一定比我们多,实在不行全身而退还是有可能的。季常,明日吊孝完太后,你就返回大齐吧。我带着亲卫,加上燕姐和杨慎,自保没有问题。” 谢竣如拱手道:“是。主公,万万不要逞强,属下回到大齐会给你澄清事实的,还请放心。” 等人都散去,沈洋又回到了陈睿房中,两人对视无语。 良久,陈睿叹道:“北魏之行这就要结束了吗?真是快啊。我当初还想得麻烦不少呢,现在也不多么。” 沈洋翻了个白眼,不多,你还想翻天是怎么滴。大哥,人家皇帝都动手了,还不多,虱子多了不咬是吧。 “主公,刚才我约见了四大家的家主。他们告诉了我一个消息,或许有用。” “哦?说来听听。” “拓跋宏想迁都,但是朝中阻力太大,不好进行。若是我们能给他想个办法,或许不用动刀兵。” “迁都?”陈睿眼底一亮。差不多了,也是该迁都的时候了。拓跋宏应该一直都想迁都,但是冯太后权势太大,而且一直反对。现在冯太后死了,正是拓跋宏想大展拳脚,一偿夙愿的时候。 “嗯,我已有定计,不过还需做过一场。不让他看看你的实力,说什么都没用的。而且,这次我要带着清音一起返回南齐,此事我们要细细谋划一翻。” ------------ 第六十八章 血战瑶光寺 三天后,陈睿在傍晚时分,乔装打扮出了上京城。 瑶光寺在上京城城南,七峰山中。七峰为笔峰、太白峰、剑峰、鳌峰、白云峰、摩天峰、玉女峰。七峰罗列,摩天最高,层峦叠嶂,气势壮观。 摩云峰下,陈睿与司徒燕、杨慎、沈洋以及亲卫们汇合了。 瑶光寺就在摩云峰的山脚处,为石券窑房,分前后两院。前院有左右廊房,院隔腰墙一道,中辟小门。后院正面三间正殿,左右各三间配殿。 当年前院为僧人住宿禅房,后院为参禅、诵经、打坐之所。此坡上尚存玉龙洞,“千尺危桥跨两崖,玉龙飞去殿崔嵬”。沿铁索碰道,上有三清殿、昊天洞、八仙洞、奶奶庙、玄武庙等,是僧道合一,供奉多神的庙宇。 陈睿站在前院中,被正中间的一座佛塔吸引住了。六角七级,实心砖石结构,高约六丈,塔底为须弥座,用规整的长方形石料砌成,石间为木榫。最上层石料雕有莲瓣。再上为束腰,每块石上均雕有莲花、牡丹、童子等图案。各角各雕勇猛威武力士。上方每面各镌刻有一佛二菩萨浮雕一幅,再上有莲珠束腰两层,并雕有莲瓣等。塔顶檐角构以斗拱。塔西有门窗雕饰。 陈睿笑道:“好一座深山古刹,了明禅师不愧为佛家高人。此地崇山峻岭,群峰突兀,林木葱茏,景色别致。真是一个修行的好处所。” 司徒燕不为所动,警惕地左右观察着,“专心点好不好?你是来赴鸿门宴,又不是来游览景色。” 陈睿随意地瞥了两眼,拍了拍司徒燕的香肩,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人早就到了,你不看前院一个僧人都没有吗?” “哈哈哈,朕没有看错你。陈睿,你果真好胆色,怪不得清音会倾情与你。”拓跋宏带着人从后院走了出来,满脸的欣赏之色。 “陛下谬赞了,清音在何处?” 拓跋宏指了指佛塔的顶层,“清音被我下了**,安置在那里。今天你我赌斗一场,若是赢了,朕许你带走清音。” 陈睿看了看拓跋宏左右几人,点头道:“也罢。陛下先给我介绍一下你周围的豪杰,可好?” 拓跋宏指了指身边的几人,依次分说。“这位是瑶光寺现任住持,空性禅师。还有他的师弟空了禅师。这位是我宫中的侍卫,叫做影子。还有北魏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两位高手,‘毒手’司徒浩然,‘不死道人’梁无忌。” 空性禅师年愈七旬,一身黄色的僧衣,抖着一双洁白的眉毛,双眼微微闭着。空了禅师略略年轻一些,颌下三尺雪白的长须,不怒自威,手持一把禅杖。 影子面白无须,像是中年又像是老者,功法诡谲,佝偻着身子站在拓跋宏的身后。司徒浩然倒是风度翩翩,大冬天的摇着一把折扇,笑眯眯地看着司徒燕。梁无忌做道人打扮,穿着八卦道袍,手捧着拂尘,双眼精芒阵阵。 陈睿听着司徒燕在耳边给自己做的详细说明,笑道:“陛下真看得起我。五位一品高手,阵容真是够豪华。不知陛下想怎么赌斗?是生死相搏呢?还是有什么说法?” “陈睿,你真的不愿意留在北魏帮我?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清音我也可以让给你。” “道不同不相为谋,陛下不要再多说了。我们怎么赌斗?” 拓跋宏摇头叹道:“罢了,生死相搏。你们上吧。” 空性禅师双手合什,带头踏前一步,喊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陈施主,得罪了。”一拳击出,磅礴的气流向陈睿涌来。 司徒浩然一个箭步,上来截住司徒燕,狂笑道:“来,乖侄女,让老夫看看你进步了几分,得了你师傅几分真传了。” 司徒燕娇斥一声,两人战成一团。 “不死道人”梁无忌抖开拂尘,将杨慎罩了进去。杨慎人随枪走,凌云枪全力使出。 陈睿独自应战空性禅师,挥舞着铁枪将劲风倒卷着吹向空了禅师,竟然是要以一己之力挑战两人。 影子轻咦了一声,对拓跋宏道:“陛下,此子留不得了,年纪轻轻竟然进入了一品之境。假以时日一定会是个大宗师。” 拓跋宏眼中射出精芒,喃喃道:“可惜啊,这么年轻的一品。”随即喝道:“两位禅师不要留手。” 空了禅师挥动禅杖将劲风挡住,眼中奇光一闪,笑道:“陛下,这算是您的最后一个要求吗?此后我静念禅宗可是与你皇家再无瓜葛了。” 拓跋宏有些无奈,当年了明禅师留下的三个要求算是都用完了。又看了看场中状如蛟龙的陈睿,猛一咬牙,喝道:“好,最后一个要求,一定要取了他的性命。” 陈睿与空性禅师一交手,有些诧异。这位禅师的武艺并不是多么出众,只有一品下的水平。所用的这套拳法应该就是司徒燕所说的一字空拳。 拳法很是高深,但是在空性手里并没有给自己造成很大压力。反而静静站在一旁的空了禅师气势凝然,压制着陈睿的感官。 陈睿瞥了一眼两边的战况,四人交战短暂,并未出现什么差池。看了看像是看戏似得拓跋宏,心中一横,燎原式将空了禅师也卷了进来。 点点火星在夜色中放出异样的光华,让人迷醉不已。空性觉得一股热浪直扑胸腹,不自觉的后撤了一步,露出了一丝空隙。 空了禅师也不再坐等自己气势达到顶点,手中禅杖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取陈睿的头颅。 惨烈的劲风将火星吹灭,陈睿枪式一转,偷师至杨慎的凌云枪荡出,数十朵枪花与空了禅师的禅杖在空中乒乒乓乓,爆发出一阵清脆的敲击声。 枪尖忽然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从腰间滑向了蓄意偷袭的空性禅师。衣袂飘飘在空中留下一片残影。空性禅师大吃一惊,一招“浑圆一体”,双手开阖击在枪尖上。人被劲气击退了数丈。 陈睿枪尖横扫,往前踏了数步,用力抽向从身后杀到的空了禅师。 空了禅师眼中闪过一丝明了,硬生生地将禅杖砸在了陈睿的枪上,砸的陈睿枪身一沉,步伐缓了下来。 陈睿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到底是修行了近七十年的老家伙,真气真是雄厚啊。若不是还有个空性禅师退后腿,自己只怕撑不了五十招。 空性禅师这时也赶了上来,三人重新成品字形站位,战局一时陷入僵局。空了禅师虽然武艺与陈睿相当,但是自己师兄实在不够给力,短时间内拿下陈睿完全是做梦。 别看陈睿喷了口血,其实那只是怕气血倒流伤了经脉,故意喷出,战斗力并未受损。 陈睿无奈地冲两人呲了呲牙,仰天一身长啸,枪法再变,像是银河倒泄般的将枪花砸向两人,同时身影更加不可琢磨,在空中闪烁着。 两个老和尚也是有些无奈。虽然是短短的半柱香,发现自己的体力着实消耗了不少。陈睿仗着自己年轻,招招硬拼,让两人很是憋屈。 面对这华丽又凌厉异常的枪法,空性已经有些跟不上套路了。被陈睿借力一扫,正中臂膀。强忍着疼痛后退了数步,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群人的包围中。 正是王横带领的亲卫队。临行前陈睿就将亲卫队带在了身边,吩咐一会开战后就找机会杀入战圈,将敌方最弱的一人围住,牢牢拖死。 陈睿趁着这突然的变故,又与空了硬拼了一击,借力向拓跋宏的方向飘去,在空中硬吃了影子的一掌,还了一拳。 像是泰山压顶般的站在了拓跋宏的身前,一把将拓跋宏拉近了怀里,看着惊恐的影子与空了,喷了口血沫,惨笑道:“陛下,叫他们住手。” 拓跋宏愣了片刻,大笑道:“好,好你个陈睿。都住手,别打了。” 陈睿微微喘了口气,拍了拍拓跋宏的肩头,“陛下,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 拓跋宏转过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陈睿的双眼,笑道:“你若是觉得你能威胁朕,那你就错了。朕这一生从不接受威胁,有种你就杀了朕,真要你和这些人给朕陪葬。” 陈睿感觉着胸口的阵阵剧痛,苦笑道:“陛下,在下也不会威胁你。我有办法能让你迁都,这个交易怎么样?” 拓跋宏眼中爆发出一阵惊喜,“此言当真?” 陈睿摊了摊手,“你看看我这样还用骗你吗?” “好,说说你的要求。” 司徒燕走到陈睿身边,不着痕迹地给陈睿度着真气。陈睿胸口一缓,指了指塔顶,“先将清音放出了,交给我。” 拓跋宏打了个手势,不一会儿,楚清音就被送到了陈睿身边。 “好,准备快马,陛下陪我到了雁门关,我就告诉你办法,如何?” 影子就要喝骂,被拓跋宏止住。拓跋宏思索了片刻,下令道:“给他们准备马匹,其余人一路跟着朕。陈睿希望你不要骗我。” 陈睿苦笑道:“在下向来一言九鼎,到了地方自然会放了陛下,也会告诉陛下办法,当然是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 ------------ 第六十九章 皇室辛秘 拓跋宏大概是为了自己舒服,专门准备了一辆马车,没想到最后便宜了陈睿。陈睿将拓跋宏扔给杨慎,在拓跋宏忿忿不平的眼神中,抱着楚清音钻进了马车。 车队启程,向着雁门关进发。 一里外,五位一品高手带着数千的兵丁缓缓地跟在车队后面。 陈睿一进马车就陷入了昏迷之中,隐隐约约中好像有人给自己用功疗过伤。 到了第二日天明,陈睿才渐渐苏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一张梨花带雨的娇美容颜,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 陈睿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惊喜道:“清音,你醒了。” 楚清音原本就通红的眼睛有涌出了珍珠,哽咽道:“你为什么要来啊,万一你有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我又如何和孔雀姐姐、公主她们交代?” 陈睿抬起手,想要抚摸一下楚清音的俏脸,不想牵动了伤势,痛恨了一声。 楚清音俯下身子,将陈睿的大手盖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摩擦着。陈睿感觉着手中那如丝绸般的光滑,温热的眼泪,叹道:“我舍不下你。” 楚清音放声大哭,紧紧地搂着陈睿,拥抱着自己一生最深的羁绊,像是给两人加上了一条无形的枷锁,从此再也不要分离。 刚刚回到师傅身边,原以为师傅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自己一把,最不济也会保护陈睿,让他平安的回到南齐。 没想到师傅在看到她的守宫砂不见得时候,脸色大变,二话没说就将他扔进了皇宫,再三向拓跋宏赔罪,明言从此他与楚清音再无瓜葛,要杀要刮全凭拓跋宏的意思。 本来心如死灰,想着陈睿离开北魏时就自杀殉情,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成为了拓跋宏诱杀陈睿的诱饵。 还好,两人终于又能团聚在一起了,就算是死了,也能常伴黄泉。 司徒燕推开了车门,轻轻拍了拍楚清音的香肩,“清音,我该给他换药了。” 陈睿看着这位性感妖娆的御姐在自己的身上折腾着,动作娴熟,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脸色大囧,问道:“清音,不是你给我查验的伤势?” 楚清音被陈睿的表情逗得一笑,摇头道:“我也是今天才清醒过来的。好像一直是燕姐在照顾你。” 陈睿瞥了一眼衣衫,脸色大变,想要坐起来,口中喊道:“燕姐,我的衣服……” 司徒燕不满地拍了陈睿一把,喝道:“别动,你这次的伤势最起码的修养一个月,其间不能动武。不是我说你,你这次太冒险了。虽说计划也是要挟持拓跋宏,但是太过凶险了些,差一点你就没命了你知不知道。” 陈睿脸红得发紫,犹在纠结着衣服的问题,“燕姐,我的衣服,是不是你?” 司徒燕满不在乎地应道:“我给换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陈睿看了看自己内衫,确定绝对不是自己原来穿着的,结结巴巴地问道:“全,全部吗?” 司徒燕认真地看了看陈睿的脸色,严肃地点头,“嗯,全部。空了的真气本来就霸道,再加上影子那一掌,你知不知道你胸骨尽断,五脏六腑移位,内衫已经被血水浸透了?还装作镇定的和拓跋宏蘑菇半天,真有你的。” 陈睿无语地将头转到一边,心中惨嚎着,大姐,你是我老婆的师傅,这么能推我的衣服。若是您七老八十了,也就罢了。偏偏你还这么撩人,我以后这么面对孔雀。 陈睿在脑海里幻想了司徒燕给自己换衣衫的情景,下身不知不觉有了变化。 司徒燕忽然感觉胳膊肘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瞥了一眼,手底下一慌,弄得陈睿痛哼了一声。司徒燕瞪了陈睿一眼,加快了动作,给楚清音扔下一句,“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他”,逃也似的跑出了马车。 出了马车,司徒燕用双手摸着火热的俏脸,回忆起昨天自己给陈睿换衣衫的情景,苦笑道:“怎么办啊,好像……不行,他可是孔雀的夫婿,我的晚辈,我和他不可能的。” 等到气息平稳了,司徒燕强作镇定地进了马车,看着同样有些不自然地陈睿,问道:“你准备怎么甩掉追兵?还有拓跋宏怎么解决?” 说到正事,陈睿也恢复了正常,想了想,笑道:“还是按计划行事吧。拓跋宏这个人我了解,只要我告诉了他迁都的办法,他一定会答应我们的条件的。至于逃亡的路线么,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取道华州、雍州、岐州,到了梁州我会想办法,我们取蜀道入南齐。” “从蜀道走?你确定?那可是两国最乱的地方。”司徒燕疑惑道。 “嗯,先就这样吧,等出了雁门关,我就基本能行动了。到时候我们选些偏僻的道路,一定会躲开拓跋宏的追兵的。” “嗯,你决定吧。暂时他们不敢有什么异动,我和杨慎轮换监视着拓跋宏,以防他有什么歪心思。” 司徒燕走后,陈睿闭上双眼,让真气运转全身上下,观察着自己的伤势。一切尽如司徒燕所说,自己这次真是玩大了。 经脉最起码有五处被撕裂,真气运转不同。若是想要完全恢复,最起码的二个月以上。外伤倒是没什么大碍,修养个十天半月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陈睿长出了口气,好在身在一个武学无比神奇的世界,若是换做现代,单单这些外伤就要修养半年了。 调动着细若游丝的真气,在体内做着循环,陈睿慢慢的进入了胎息的状态中。气息若有若无,神态安详。 楚清音暗暗松了口气。她师从天一道长,虽然武艺不高,但是见多识广,知道陈睿进入了自己调养的过程中。 过了一个多时辰,陈睿睁开了双眼,精神大好。看着呆呆看着自己的楚清音,笑道:“老是躺着太过无聊了。清音,给我唱个小曲吧。” 楚清音展颜一笑,轻轻柔柔地吐出天籁之音。陈睿就着歌声,思绪已经飞回了南齐,孔雀、萧影、陈卓等人的面孔在眼中闪现着,点点情思在歌声中荡漾着,渐渐地迷醉其间了。 拓跋宏听着马车中传出来的空灵的歌声,合着拍子,击着手掌,笑道:“陈兄真是好艳福,清音的歌声听得再多还是引人入胜啊。” 司徒燕看着笑眯眯地拓跋宏,心里有些发毛,这人真是枭雄之姿,自己的女人被人抢了还笑得出来。身处险境还如此洒脱,真是不简单。 单单就后一点与陈睿很像,但是陈睿更加重情义,为了自己珍惜的人,哪怕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拓跋宏打断了司徒燕的思绪,笑道:“司徒楼主,陈睿是不是伤势很重?” 司徒燕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哼道:“管你什么事,乖乖当你的俘虏吧。你在宫中怎么多年,没尝过这滋味吧。” 拓跋宏嘴角一翘,道:“司徒楼主,朕当了二十几年的囚犯了,这滋味早就尝够了。”望了望上京城的方向,大笑道:“你可知道,只从她死了,朕才真正摆脱了囚犯的身份,君临天下。所以,朕一定要让这天下,再也没有人再敢触犯朕。” 司徒燕忽闪忽闪大眼睛,问道:“不是说,你们祖孙关系很好嘛?” “岂止是不错?人们都说朕是天下至孝,朕自然对她是极好的。可是,朕从来没真心对过她,她也没真心对过朕。若不是朕装的像,这皇位早就换人了。” 司徒燕奇道:“不会吧?若是真的如你所说,她为什么不早点废掉你?” “朕五岁登基,到今年整整十九年,一直都任她摆布,朝政从来没有插过手。还得每天装作一脸的欢喜,你可知道朕心里有多么的恨。五岁那年,她因为一个侍从随口胡说,就将朕打得死去活来。八岁时,在大冷天里,把穿着单衣的朕关在一间空屋子之中,三天不给饭吃,还打算废掉朕。后来因为司徒穆泰的劝阻,朕才堪堪保住了皇位。就算是现在她死了,你以为朕真就能掌握朝政吗?主要的权利还是集中在她的余党的手里。” 拓跋宏缓了口气,目光中透着狰狞,“朕出来还不是为了将这些人引出来,好一网打尽。你真觉得朕会看不出当时陈睿已经力尽了?” 司徒燕心底一颤,看着拓跋宏的眼有些呆滞。这个人,真的好可怕。 拓跋宏脸色恢复了平静,笑道:“说出了真好,朕这二十年快憋死了。陈睿也算是朕的福星,若不是他去年那一仗,太后也不会那么容易死。拓跋邑是她的心腹之人,鲁莽行事,硬生生毁了她苦心经营了五年的计划。她还想着死前能给自己添点彩,呵呵,没想到啊,反而让自己离死更近了一步,天意啊。” 司徒燕有些庆幸自己不是身在皇家,皇室真是天下最黑暗的地方,比杀手还有可怕。杀手只是杀人而已,皇家杀得不止是人,还有心。 ------------ 第七十章 品梅 躺在车厢中的陈睿,听着司徒燕绘声绘色的给描述着北魏皇室的混乱。 司徒燕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说完了臭着一张脸哼道:“我看出来了,皇家没什么好东西。你回去以后千万别和那个什么萧影在搅和了,好好守着孔雀和清音。有了这么两个艳绝天下的美人,还出去招蜂惹蝶。” 陈睿平白受了无妄之灾,翻了个白眼,回道:“大姐,别一棒子打死一片人行不行?萧家还行吧,最起码萧影很好啊。孔雀都没说什么,你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司徒燕杏目圆睁,用手扭住陈睿的耳朵,娇斥道:“你说什么?你敢说我是那个什么,太监?那是什么东西?” 陈睿大汗,一时口快把这个说了出来,这要是圆不好的话,自己性命堪忧啊。“太监,嗯,太监就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呵呵。” 司徒燕盯着陈睿看了一会儿,半信半疑的拿下手来,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骗我,这次先放过你啦,要是下次还敢口不择言,给我小心点。” 司徒燕很享受这样的时光,让自已依稀回到了当年。当年也有这样一个人,在自己身边,陪自己打闹,直到……想到这个司徒燕脸上出现了一抹悲伤,是那种一直想要忘记,却又时不时浮现在脑海里的悲伤。这种悲伤只从跟在陈睿身边后,出现的频率不多了。 陈睿看着忽然沉默下来的司徒燕,脸上那种凄然地美,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激动,想要将司徒燕搂在怀里,好好安慰一下。这种想法吓了陈睿一跳,晃了晃脑袋,暗骂自己无耻。 问道:“燕姐,现在距离雁门关还有几日的路程,拓跋宏挺老实的吧。” “大概还有三日吧。他好像完全放下了戒心,每日骑马观赏风景,闲暇了还做些诗词。” “哦?真是为风流帝王,单单就这一点就值得我敬佩他。”易地而处,陈睿自问做不到拓跋宏这样淡定,想想这位孝文帝在历史上的评级,陈睿心中只有敬佩。 微微活动了下身子,发现好多了,基本上能活动了。“清音,让车队暂时歇息一下,扶我下车走走,躺了几天,身子骨都轴了。” 陈睿在楚清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现在虽然是严寒冬日,风并不是很急。道路两旁被雪花覆盖着,几颗大树也突兀的站着,时不时的随风撒下些雪花。 拓跋宏正在看着不远处盛开的梅花,口中啧啧称赞道:“怪不得人人都称赞梅花的傲骨,能顶着严寒,绽放出如此的美丽,不愧于‘以形写神”、“神采为上’的评价。” 陈睿舒展了一下双臂,笑道:“品梅历来是文人的一大享受。梅花以‘疏’、‘瘦’、‘古’为美。‘疏’不单单指梅花的疏密程度,还有每一株上面花朵的疏密。触目横斜千万朵,赏心只有两三枝,才是赏梅的极品。” 拓跋宏眼中露出一丝讶然,笑道:“此言还是第一次听说。陈兄若是得闲,将剩下的两种也给我好好介绍一下。” “陛下有言,在下自然恭从。‘瘦’是指‘瘦骨清相’,是魏晋风度的遗风。‘尚馀孤瘦雪霜姿’、 ‘蕊寒枝瘦凛冰霜’都是形容梅花瘦的清奇。” “‘古’ 指梅花历数百年风欺雪侮而产生的“柯如青铜根如石”的刚强、沉雄和坚毅之美。‘气结殷周雪,天成铁石身’,此乃梅花的风骨所在。古到极至,老干虬龙,欲腾空而起。陛下他日或是有闲,可以在宫中种植一些,时时观赏。” 拓跋宏拱了拱手,叹道:“陈兄大才,归不得清音钟情与你,我输的心服口服。你我是敌非友,但是不影响我对你的欣赏,以后叫我声拓跋兄就好了。最起码这一段日子,我想试着和你做朋友。”拓跋宏此言是出自真心,天下能让他说出这话的,陈睿还是第一人。 “好,陈某就交了你这一个朋友。拓跋宏,不管怎么样,陈某对你是很佩服的。”陈睿也很高兴,能到底一位帝王的认可,感觉还是不错的。 “陈兄年纪轻轻文采武艺足以称雄于世,若是你能留下来帮我,我许你世袭亲王之位。陈兄何不多做些考虑,就算你回了南齐又能如何?”拓跋宏还是没有放弃,想要借机再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将陈睿拉拢过来,给自己添一助力。 陈睿摇摇头,笑道:“拓跋兄,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说,我在南齐有割舍不下的人。日后我若是有机会,一定会攻入洛阳,你我倒是还是可以相见的。” 拓跋宏脸色大变,眼中阴沉得可怕。“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迁都到洛阳,此事我还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拓跋宏心中盘算着,是不是自己无意中泄露了些什么。若真是如此,自己回去以后真要与某些人鱼死网破了。 陈睿轻轻摆手,笑道:“拓跋兄多虑了。只要按照你的思路猜猜,就不难知道。” “愿闻其详。”拓跋宏追问着。 “你初掌皇权,想得无非是要想全天下证明自己。要做到这一点,无非是文治武功。改革的事太后做了不少了,留给你发挥的余地不多。所以,你一定想着如何将南齐攻下,一统天下。” “上京城地处边塞,虽然利于守疆,但是不利于扩土。塞外那些地方就算是攻下了也没什么用。若是想要攻伐南齐,少不得要将魏国的汉人与鲜卑族结合在一起。只有迁都洛阳,这个历史名都,才能更加快速的进行民族融合。这样你有生之年,才可能会攻下南齐,成就霸业。” 拓跋宏冷冷地看着陈睿,一言不发。良久,才大笑道:“不错,你说的都对。现在的难题是怎么才能尽快的迁都。不知陈兄可愿与我说说此事?” 陈睿琢磨一下,反正迟早他自己也能想到,告诉他也无妨。这样自己提条件的时候,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想要迁都要做的三点。第一,就是你现在做的。将反对你即位的那些人一网打尽。第二,尽快掌控朝局,尤其是兵马大权。至于第三点么,到了雁门关再说。”陈睿看着拓跋宏有些憋屈的脸色,爆发出一阵大笑。 拓跋宏扭曲了一会儿,也随着陈睿笑了起来。“好你个陈睿,我还是第一次被人戏耍。也罢,晚几日也好,我自己看看能不能想出来。” 陈睿拱手道:“与拓跋兄畅谈一番,实在是毕生难得的幸事。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拓跋宏微微点头,与陈睿拱手道别。眯着眼看着陈睿的背影,心中凛然。这个人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到南齐,不然会是自己这一生最大的敌人。之前虽然也这样想过,但是没有这么强烈。陈睿带给他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回头看了看绽放着,摇曳着的梅花,嘴角划过一抹轻笑,“昔年曹孟德曾青梅煮酒,评论天下英雄。今日朕与陈睿品梅,议定天下,也算相得益彰。陈睿,你若是死了,朕就为你立碑刻字,让你也能流芳千古。” 陈睿活动了一圈,确实感觉累了,感叹道:“这次的伤真是不轻,看来我真得老实一段时日了。” 楚清音刚刚一直没有说话,这时给陈睿抛了个媚眼,巧笑倩兮将陈睿的头放在自己笔直的双腿上。“大哥,你刚刚为什么和他说那么多啊,你说的越多,他越不会放过你的。” 陈睿享受着楚清音温润的大腿,笑道:“我知道,过了雁门关就要开始逃亡了。我的条件不过是让他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追兵才可以出发。至于其他的,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安排沈洋去做了。你没发现这几天他不在吗?” 楚清音这才放下心来,“嗯,我还说呢,只从醒来之后就没见过沈大哥了。我还以为他先和使团返回南齐了呢。对了,大哥,拓跋宏为什么要答应你的条件呢。” 陈睿伸手摸了摸楚清音光滑的俏脸,挑了挑她的唇瓣,笑道:“他不得不答应,因为他不如大哥聪明,想不出来第三点的。最起码现在的他想不出来。若是过个两三年,他就知道怎么做了。” 楚清音调皮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陈睿的手指,妩媚地笑道:“大哥,梅花的三美我就没听说过,我发现你有好多都没给我说过。” 陈睿被楚清音媚态勾引的身子一热,想想自己现在身体,苦笑道:“姑奶奶,我现在可是有心无力,你就别害我了。” 楚清音咯咯一笑,“好啦,那你给我做一首梅花的诗吧,算是放过你的代价。” 陈睿闭眼回想了一下有关梅花的诗词,无耻地剽窃了一首,暗自对苏轼大大到了声谦,笑道:“莫向霜晨怨未开,白头朝夕自相摧。斩新一朵含风露,恰似西厢待月来。” 楚清音用轻柔地嗓音吟唱了几遍,喃喃道:“大哥,这么会有你这样的奇才。如此绝美的诗词张口就来。”爱意从心头涌起,弯腰献上热吻。 陈睿毫不在意自己的无耻行径,热烈地回应着,车厢中温度渐渐升起,像是被两人心中爱火点燃了一般。 ------------ 第七十一章 逃亡 五日后,车队终于抵达了雁门关。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雄关依山傍险,高踞勾注山上。东西两翼,山峦起伏。山脊长城,其势蜿蜒,东走平型关、紫荆关、 倒马关,直抵幽燕,连接瀚海;西去轩岗口、宁武关、偏头关、至黄河边。关有东、西二门,皆以巨砖叠砌,过雁穿云,气度轩昂,门额分别雕嵌“天险”、“地利”二匾。 不得不承认,北魏在地利方面确实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如此雄关,让陈睿来攻,也是无能为力。 拓跋宏眼神傲然,笑道:“陈兄,你南齐没有一统天下的希望。天命也在我大魏,你何不考虑一下,留在北魏吧。” 陈睿看着马下的拓跋宏,还有渐行渐近的北魏军队,笑道:“拓跋兄,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大魏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是你事事顺利,想要一统也得五十年。五十年太过漫长了,谁也说不准有什么事发生。”陈睿深深地望着这位帝王,想要牢牢记住他的样子。若是他没记错的话,九年之后这位帝王就要归天了。两人注定了没有再见之日。 “也罢,说说你的条件吧。怎么才能告诉朕第三点是什么?” “陛下把我想的太过简单了吧。第三点我已放在了雁门郡中,还要陛下自己寻找。还请陛下给我一天的时间逃命,这一天不得派出追兵。” “哦?才一天?陈睿,你真是好自信,这可是我大魏的土地。一天时间你就敢保证自己能活着回到南齐吗?”拓跋宏有些惊异陈睿的条件,太过简单了,有些不能置信。 陈睿苦笑道:“若是三天,陛下肯给吗?” 拓跋宏闭着眼琢磨了片刻,同样苦笑着,“不可能,朕宁愿不要那个办法也不会放任你回到南齐。你这个条件提的很好,朕准了。全军暂且,传命下去,一天之内不得任何人追击,违令者斩。” 陈睿在马上拱了拱手,“多谢陛下,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无期。” 陈睿让亲卫们放弃一切辎重,一人双马,浩浩荡荡地开始了逃亡大计。 “后会无期?你是不看好自己呢,还是不看好朕呢?你我年纪相仿,怎么可能后会无期呢。这个陈睿说话有时候真是有意思。”拓跋宏摸着下巴,眯眼看着陈睿的背影,喃喃自语。 空性禅师一脸的尴尬,合什一礼,“阿弥陀佛。陛下,老衲对不住你。在下武艺稀松平常,这次反而受了那陈睿的算计。” 拓跋宏摆手笑道:“罢了,这事怪不得你,谁能想到他尽然是一位一品的武者。你们动手的时候有些轻视也是正常的。对了,这次的约定就不作数了,你们还得帮我办一件事。” 拓跋宏对着空性低语了数句,回头对着梁无忌等人道:“一天之后开始追击陈睿等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陈睿带着部曲一路向西狂奔了一个时辰,忽然下令止步。拿出地图看了一会儿,问道:“燕姐,这里可是草垛山?” 司徒燕左右看了看,点头道:“不错。陈睿,为什么要停下来?那个拓跋宏能信不过吗?会不会这会已经在追击我们了。” “不会,拓跋宏这人最是自信,既然答应了绝对不会反悔的。我们现在需要向南走,去定阳郡。” 楚清音奇道:“陈大哥,沈洋大哥呢?你不是说他会在雁门关和我们汇合吗?” 陈睿身边一人,撩开斗篷,“多谢清音小姐关心,在下刚刚就混进来了。”沈洋清秀的脸,暴露在大家眼前。 陈睿笑道:“士衡,都准备好了?” 沈洋点头道:“主公放心,估计拓跋宏在傍晚的时候就会发现的。我已安排人在前面的庄子里准备好了我们的行装。” “好。王横,带着亲卫们策马向西继续走,五十里后弃马,然后你们先去武都郡等我。一起走目标太大,容易暴露行踪。” 王横拱手道:“教官多多保重。”说罢带着亲卫策马向西而行。 陈睿带着司徒燕、杨慎、楚清音、沈洋四人,徒步行走。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到了沈洋所说的庄子。 沈洋带着陈睿几人在庄外的树林里绕了一会儿,从一棵大树的树洞里,取出来几个包袱。 “大家先换装。我们就打扮成行商,两位小姐也换上男装吧。燕姐,易容应该难不倒你吧。”沈洋将几个包袱解开,给大家分发衣服。 司徒燕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笑道:“我看你是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刺客不会易容,还怎么混啊。” 说罢拉着楚清音,躲到树后,开始换装。 陈睿刚刚换好了衣物,就看见两人从树后走了出来。一个刀疤脸,脸色蜡黄。另一个面色苍白,像是常年没见过太阳。 那个刀疤脸恶声恶气地道:“你们几个,将身上的财物交出来,饶你们不死。不然小心大爷我一刀一个,宰了你们。” 陈睿大汗,“燕姐,真是巧夺天工,就连声音也是惟妙惟肖,我都以为你生来就是这幅嗓子了。” 刀疤脸得意道:“哈哈哈,那是,我行走江湖时,可没人见过我的真面目。” 司徒燕走了过来,围着陈睿转了一圈,笑道:“来,我给你们也弄一弄。陈睿,我看你就弄成一个麻子脸吧,最不起眼了。” 楚清音看着司徒燕在陈睿脸上涂抹着,以往那个俊朗的男子渐渐变成了一个三角眼,一脸麻子的中年男子,笑道:“燕姐真是神乎其技,什么时候也交交我。” 司徒燕乐在其中,笑呵呵地回道:“好,你想学现在就可以。先要配料,这个,这个都是我门中的秘法做成的,完了我给你一点。剩下的材料都可以在药店里买到。易容么,一定要根据脸型,不然就没法弄了。” 说话间,陈睿的妆已经弄好了。脸上清清爽爽的,完全感觉不到又东西覆着。“燕姐,你们门中有没有面具?就是一戴上就能完全变个人的那种。” 司徒燕一愣,“面具?你说人皮做的那种,那个很恶心的,你要那个干吗?再说,做那个的办法已经失传了,我们好像还剩下一个,你若是想要,我完了给你找找。” 司徒燕妙手巧施,瞬间就给几人换了衣服容颜。 陈睿满意道:“好。这样的话,就算是站在拓跋宏的面前,他也认不出来我们了。我们这就启程吧,在前面的城市先买一辆马车,然后采办些货物,行商要有行商的样子。说不定我们还能赚点钱呢。” 几人笑了一阵,走出了密林,向定阳郡进发。 ~~~~~~~~~~~~~~~~~~~~~~~~~~~~~~~~~~~~~~~~~~~~~~~~~~~~~~~~~~~~~~~~~~~~~~~~~~~ 日头渐渐斜了,拓跋宏坐在雁门郡的太守府中,看着堂下众人,喝道:“还没有找到?是不是全城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 “都找过了。陛下,会不会是那个陈睿在胡说,故意哄骗陛下。” 拓跋宏看着房顶的梁木,喃喃道:“不会的,他与朕是一样的人,不屑于说谎。放在雁门郡中了,雁门郡?来人,给我上屋顶,看看是不是有东西。” “雁门郡中最能代表雁门郡的就是太守府。太守府坐东朝西,只有傍晚的时候会有日光直射进来,一定在梁木的什么地方,给我好好找找。” 不一会儿,梁无忌从梁木上下来,手里拿着个信件,交给拓跋宏。 拓跋宏愣愣地看着纸上的四个大字,半响才笑道:“御驾亲征?好一个陈睿,好一个亲征。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是短时间内没可能施行,最快也得三年后。你倒是打得如意算盘。” “陛下,我们晚一天追击,还能追得到吗?” 拓跋宏得意的一笑,“朕已经在楚清音身上撒了追魂香,三日之内所过之处都会留下独特的气味,他们跑不了的。你别忘了,陈睿重伤未愈,他们走不了多快的。准备海补文书,给各地发下去,我倒要看看陈睿他怎么跑出大魏。” ------------ 第七十二章 定阳郡 Ps:工作太忙,有些对不住大家,要加班到大年二十九,也就是除夕,初三上班。我会尽量抽时间写的,努力保持不断更。书可能写的不这么好,一直冷冷清清的,老莫的工作一直都很累,但是既然开始了就绝不会放弃,一定会完本,不会太监。希望大家有功夫了,给点支持,没有了就算了。我就当是自娱自乐吧。 ~~~~~~~~~~~~~~~~~~~~~~~~~~~~~~~~~~~~~~~~~~~~~~~~~~~~~~~~~~~~~~~ 北魏延兴四年,因定阳县的定阳胡人东渡黄河居此,魏孝文帝特在今山西吉县城侨置定阳郡。属东雍州。领定阳、文水二县。 距离潼关五百里左右,是北魏在南部的重要的战略军事重地。 此时正有一些行商排在队列中准备进城。 一脸麻子的中年男子,一身麻衣,身上背给包袱,鼓鼓囊囊的,跟在一辆马车旁边。马车上坐着一个灰衣老者,手持着马鞭,是个赶车的车夫。刀疤脸的护卫,脸色苍白的小少爷倚在车边不住的咳嗽着。 一个清秀的男子,穿着棉衣,像是这个队伍的主导者,在小少爷身边安慰道:“在坚持一会儿,我们进了定阳城,我找个大夫给你瞧瞧。出来也就几天,怎么咳嗽的这么厉害。” 守城的士兵满脸的严峻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手里拿着画卷反复比对着。 兵头看了看这几个人,挥了挥手,“赶紧进去吧,大冷天的,不要病重了。哎,这年头都不容易啊。” 清秀男子道了谢,招呼几人赶紧进了城。 找了家普普通通的客栈,开了三间房,几人算是安顿下来了。 这几人正是陈睿等人易容装扮成的。这是离开雁门关的第三日了,陈睿几人一路掩饰着行藏,换了两辆马车,才赶到定阳城。 几人聚在陈睿屋中,沈洋疑惑道:“主公,有些不大对劲。按理说,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们到了定阳郡的,怎么守卫这么的深严。” 楚清音星眸闪了几闪,脸色大变,“我听师傅说过,有一种追魂香能追踪千里,香味三日不散,难道拓跋宏在我身上做了手脚?” “嗯,很有可能,不过他们还不知道我们易容了,还好有燕姐在。”陈睿点头道,随即讶然道:“燕姐,那个司徒浩然竟然没和拓跋宏说起你的身份?” 司徒燕很喜欢陈睿吃惊的样子,让她在陈睿面前很有成就感。“他可是我的亲叔叔,名义上叛离了司徒家,世人都不知道这是家族刻意制造的。我当年闯荡江湖时曾在北魏创造过一个身份,司徒鸿雁,是个江湖中的女魔头。叔叔一定是把这个身份报上去了。” 陈睿无语,还是这些大家族会做事啊,从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若是北魏一统天下了,还可以从其炉灶。 陈睿琢磨了一会儿,“这个香到今日就应该散了,我们必须想办法躲过今日。我猜一会儿追兵就会挨家挨户的查找了,我们得想想办法,让这种香味闻不出来。对了,他们用用什么追踪这种香味?” 楚清音皱着秀眉,“应该是狗吧,我好想听师傅说过。” “狗?”陈睿想了想,笑道:“好办,我们去逛青楼吧。” 几人面面相觑,司徒燕娥眉倒立着,“逛青楼?陈睿你好大的胆子,还敢带着我们一起去?你是不是皮肉紧了?” 沈洋笑道:“燕姐,这可是你冤枉主公了。主公应该是想利用青楼里的脂粉味冲淡追魂香的味道,让他们断了线索。不错,只要等到天黑了,我们就安全了。这样吧,主公带着清音小姐逛青楼,我们三个换一家客栈,然后燕姐重新给我们换个妆吧。” 司徒燕眼珠一转,笑道:“换妆简单,不过我要和他们一起去,我得帮孔雀看紧点这小子,他很不老实的。” 陈睿皱着一张麻脸,恶狠狠地瞪了司徒燕一眼,换来了一个不甘示弱的眼神。 沈洋笑道:“这样也好,主公现在不能动武,总得要人随身保护。能有两个大美人陪你一起逛青楼,主公,你真是好福气啊。” 福气?福气你妹,你们全家陪你一起逛青楼。陈睿恶意的诅咒在沈洋。 几人商量妥当了,陈睿与楚清音在司徒燕的妙手下,有换了一副面孔。两张崭新的面孔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两人的容貌并不出彩,但是也不难看,属于不起眼的类型。 定阳郡作为北方的军事重镇,驻扎着庞大的部队,从侧面增强了某种特殊行业的繁荣。 整整一条大街上,青楼夹杂着赌坊,熙熙攘攘的喧闹声肆意的蔓延着。也有当街摆开的小赌局,周围的大汗们不顾严寒,卷着袖子,一脸狂热的吆喝着。 楚清音不由自主地往陈睿身边侧了侧身子,毕竟是女孩子,这样粗野的地方从没有来过。 陈睿简单地观察了一下,有些疑惑。“这么在街边的都是些汉人,难道鲜卑人不赌博吗?” 刚刚与陈睿汇合不久的司徒燕,摇头道:“不是,鲜卑人基本都在赌坊里,这样的街边野地他们不屑于参与。” 陈睿怜悯地看了看嘶吼着的人群,叹道:“辛辛苦苦忙会了一年,就这样将收入挥霍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 司徒燕点点头,苦笑道:“这些人都是鲜卑人的奴仆,普通的汉人温饱都成问题,怎么会有钱干这个。早年游历时,赶上灾年,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那时候哄抬粮价的往往就是这些鲜卑族养的狗奴才。在北魏,汉人欺压汉人更加凶横。” 说话间,几个姑娘过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大爷,进来找找乐子吧。” “天寒地冻的,进来暖暖身子吧。” 声音温软,像是江南的口音。 司徒燕给陈睿使了个眼色,陈睿顺势随着这几个姑娘进来这家青楼。司徒燕表现的像个常客,相反,楚清音像个受惊了的兔子,一路躲躲闪闪的,非常的惊恐不安。 陈睿轻轻拍了拍楚清音的香肩,安慰道:“忍一忍,过了今夜我们就可以安全了。到时候,北魏这么大,他们怎么可能找得到我们。” 一个三十余岁的美妇,扭着腰肢,笑着走来。“几位面生的紧啊,头一次来我们群芳楼?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司徒燕搂着老鸨的腰肢,捏了捏她的肥臀,笑道:“艳娘真是健忘,我两个月没来你就不记得了?你去看看小玉在不在,我真是有些想她了。” 艳娘仔细看了看司徒燕的面容,觉得还是想不起来。不过每天人来人往,不可能都记得住,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公子来了,你倒是狠心,两个月都不来看我。今天不巧,小玉有贵客,我再给你安排几个姑娘吧,不比小玉差。” 陈睿有些佩服司徒燕的本事,原来刚刚她就摸进了群芳楼,打探了一翻,现在装作熟客,更加稳妥。 艳娘将几人安排进来花厅,摆好了瓜果,笑道:“几位请稍待,我去给你们招呼姑娘去。” 楚清音从进了青楼就有些扭捏不安,苦着个小脸,道:“大哥,这里我待着很不舒服,这些女子为什么不做些别的,非得进这种地方。” 陈睿看着厅外莺莺燕燕,欢声笑语,苦笑道:“清音,不要看轻了她们。自古以来都是笑贫不笑娼,若不是生活所迫,哪有女子会甘心出来搔首弄姿,供人玩弄。她们也是凭自身在吃饭,总比门外那些赌博的闲汉要好吧。” 楚清音思索了片刻,神情自然了下来,“大哥说的对,清音受教了。” 艳娘这是带着三个姑娘走了进来,关上了门,给陈睿福了一福。“难得有人肯为我们这些苦命的女子说句话,艳娘铭感五内。听公子的声音不像是北方人士,来此只怕也不是找乐子的吧。公子安心待下,艳娘会为公子挡驾的。” 说罢,回头吩咐了几句,关上了门。 司徒燕冲陈睿眨了眨眼,笑道:“意外之喜啊,有艳娘打掩护,我们真是万无一失了。” 三个女子给陈睿行了一礼,一人道:“拜见公子,艳娘走前吩咐,我们三个只负责唱曲,有人进来就配合极为公子做戏。当然,公子若是想要,妾身愿意侍枕,全当是感谢公子的一翻言辞。” 陈睿感觉周围忽然一阵阴冷,瞥了一眼,看见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凶恶,连忙摆手道:“你们唱曲就好,呵呵,我们聊天,大家各忙各的。” 三女看着陈睿有些狼狈的神色,一阵娇笑,准备好乐器。 婉约的曲子在屋中响起,一女浅唱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唱得虽然不错,但是被楚清音宠坏了的耳朵还是清晰的找到了不足之处。但是,陈睿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专心致志地随着歌者一起品味着,女子出嫁时对婚姻生活的希望和憧憬。 歌声牵绊着几人的思绪,在小厅中回荡着,寂静之处才见空灵。 ------------ 第七十三章 惊险 就在几人沉静在歌声中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几个姑娘放下乐器,给陈睿等人斟好酒,坐在他们身边,装出正在嬉闹的样子。 门被一脚踢开,一个大汉当先起来,扫视了一眼,比对了一下画卷,喝道:“不是这里,给我继续找。” 陈睿刚刚松了口气,门外又进来一人,正是梁无忌。 艳娘在一旁陪笑着,“大爷,你们手脚轻一点,别吓着我们的客人。” 梁无忌看了看陈睿几人,有些迟疑。相貌不对,身材体型也不像,但是总觉得有些问题。“老鸨,这几人可是常客?” “是,这是赵家公子和他的两个远方表哥,都是生意人。”艳娘解释道。 “哦?这几个公子倒是镇定,看见我们这样进来,眼都不眨一下。”梁无忌终于找到了自己怀疑的疑点。 司徒燕长笑一声,“这位大人,在下常年在外跑商,若是每次见着军爷们都胆颤,也就做不得什么生意了。” 梁无忌盯着三人看了又看,疑惑地皱了皱眉,哼了一声,对着身边的大汉低语道:“给我盯死了这几个家伙,我总觉得不对劲。” 大汉用心留意了陈睿几人的相貌,点头应下。 直到几人都出了房间,陈睿确认了没有人在附近,才松了口气。“这追魂香着实厉害,在这里都差点没躲过去。” 司徒燕摇摇头,“不是,估计气味到这里就消失了,不然我们会被抓个现行的。还好有你的鬼主意。” 几个陪坐的姑娘在人群走后又开始吹拉弹唱,将几人说话的声音完全遮盖了过去。 楚清音皱着秀眉,问道:“难道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坐着?不能想点什么办法,早点离开定阳郡吗?” 陈睿苦笑,“恐怕不能。对了,追魂香是怎么下到你身上的?” “方法有很多,可以混着水喝下,或是粘在皮肤上一点,三天之内都不会消退。” “没办法了,反正离日落也就两个时辰左右,等等吧。”陈睿思索了半天,也没个什么好方法。 说话间,房门又被推开了。 梁无忌阴沉着脸,让属下端了几盆水进来,喝道:“给我洗脸,我看看你们是不是用了易容的东西。” 陈睿脸色一变,心想这下糟了,恐怕得血战一场了。关键是自己没有战力,现在纯粹是个累赘,不由有些焦急。 司徒燕冲他隐晦地打了个眼色,长笑道:“罢了,免得老是被大人惦记,我们洗就是了。”说罢,用手指蘸了点水,在脸上使劲搓了搓,皮肤一如常色,没有任何异常。 陈睿心中大定,与楚清音一起,蘸了些水也搓了搓脸。 梁无忌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无奈地指挥着下属又退出了房间,边走边嘀咕:“我总觉得不对,难道是太过多疑了?嗯,也许是,清音小姐再怎么样也不会到这里躲避的。那为什么味道到这里就断了?” 冲着楼下喝道:“给我好好的查,一个人一个人的查,尤其是女子和年轻的男子。不要走脱了,不然回去了你们都吃罪不起。”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客人们忙不迭地自辩着,兵丁的叫嚷声,混成一团。 又经过了半个时辰,才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陈睿皱着眉想了想,这样下去不行,所有的视线现在都集中在这家青楼里,在耽搁先去,迟早会暴露的。 司徒燕眼珠转了转,冲陈睿大了个眼色,耳语了几句,笑嘻嘻地揭开后窗,一个翻身出了屋子。 姑娘们瞪着美目,一阵错愕,陈睿赶紧笑道:“几位姐姐,不要停啊,再给我弹一段吧。” 姑娘们这才回神,又接着刚才的曲目,继续演奏着。这是楼里又恢复了喧闹,显然梁无忌等人已经走了。 陈睿有些疑惑,“梁无忌追查要犯至此,为什么不勒令青楼关门,然后一个个慢慢清查呢?” 楚清音低声道:“他不敢,太后与拓跋宏曾下严令,不得随意骚扰民宅,商铺。据说是为了缓解一下汉人与鲜卑人的矛盾。” 陈睿恍然大悟,自己也算是侥幸了。反思了一下这次的行事,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孟浪了,以后万万不能让自己丧失武力,这种无法保护身边的人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这时,楼下又传来一阵的嘈杂声,艳娘神色匆匆的跑了进来,急道:“你得赶快想想办法了,那个人又来了,带着许多人马,有不少都是武林中人。” 楚清音站起,略有些紧张地看着陈睿。 陈睿苦笑一声,难道这次真是要命绝于此了吗? 就在这紧张地一刻,楼下忽然发生了巨大的声响,紧接着传来了打斗声。 一人大喊道:“大人,画像上的那个反贼在楼下与弟兄们交手,弟兄们有点顶不住了。” 梁无忌刚刚走到陈睿的房门前,闻言一愣,向楼下张望。 一个青年手持长枪在门庭前与众人战成一团,手下几乎没有一合之将,眼看着就要冲出大门了。 梁无忌暗骂,是谁说的陈睿武功尽失的,这不是正生龙活虎的么,混蛋。要是陈睿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脱了,回去免不了要被拓跋宏喝骂。脸色一寒,从楼上跃下,大喝道:“陈睿休走,贫道来取你首级。” 那个青年刚刚冲出了门口,回头冲梁无忌轻蔑一笑,将长枪甩向梁无忌,身影一闪已上了对面的房顶,在房顶上急速奔逃着。 梁无忌已拂尘将长枪扫到一边,看着陈睿的身影,脸都气绿了,来不及多想,施展轻功上了屋顶,开始追击。 楼里的兵丁们左右看了看,在那个大汉的指挥下,向着陈睿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经过了短暂的寂静,楼里瞬间像是炸开了锅一样,各样的议论声蜂拥而起。 “那个青年是什么人?朝廷的钦犯?” “不像是,我看更像是个江洋大盗,被朝廷追杀的样子。” “一定是低贱的汉人,作奸犯科。”一个鲜卑族的贵族满脸的倨傲。 几个汉人偷眼看了看那个鲜卑人,没敢说什么,但是脸上的表情满含恨意。 陈睿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长吁了口气,笑道:“燕姐真是及时,不然我们就完了。此地不可久留,艳娘,你这里可有隐蔽点的房间,我们等到天黑就离开。” 艳娘蹙着秀眉,想了半天,有些羞涩地笑道:“有倒是有,就是怕有辱先生的清听。” 陈睿摆手道:“无妨,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忌讳不忌讳的,找个安全点的地方,也省得给你们添麻烦。” 艳娘点点头,带着陈睿、楚清音下了楼,拐了两个弯,到了一间不大的房间里。 陈睿有些瞠目,这里满屋子都挂着女儿家的贴身衣物,花花绿绿的肚兜招摇着,像是在和陈睿打招呼一样。 楚清音清啐了一声,羞红着脸不敢看陈睿。 陈睿苦笑道:“也罢,劳烦艳娘了。” 艳娘给陈睿抛了个媚眼,笑道:“先生暂时再次歇息吧,外面的是交给我,敬请放心。” 陈睿盘膝坐下,拍了拍身边的地面,“大小姐,这时候还扭捏什么啊,先坐下吧,这里光线充足,小心被人看见了。” 楚清音捂着脸,背对着陈睿盘膝坐下,好一阵没听见陈睿出声,回头一看,这货真津津有味的看着花枝招展的肚兜,嘴里啧啧有声。 不由得心头大恨,伸出芊芊素手,狠狠地扭了陈睿一把。 陈睿痛哼一声,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楚清音,苦笑道:“怎么了又是?什么时候这么暴力,动不动就掐人的。” 楚清音娇哼一声,“燕姐教的,她说男人就是要时常的**,不然一个个都会学坏的。” 陈睿心中大骂司徒燕,真是多管闲事,你是个老熟女,见不得别人甜蜜是这么滴,没事干教这个干什么? 楚清音忽然低下了头,轻声道:“陈大哥,你是不是对那个很感兴趣啊。” “哪个?”陈睿有点摸不着头脑。 楚清音恼怒地瞪了陈睿一眼,指了指上方各式各样的肚兜。 陈睿恍然大悟,真是躺着也中枪啊,刚才自己是在走神,想着怎么能顺利地逃出定阳郡,真没心思研究这个。再说了,后世各种各样的性感内衣层出不穷,只要稍微研究过一点岛国爱情动作片的人,就不会对这个时代的女士内衣有任何的兴趣了。 楚清音羞红着脸,呢喃道:“要是,要是大哥喜欢,我回去,也可以把我的给你。”说罢霞飞两鬓,用手捂着滚烫的脸,从指缝里打量着陈睿的表情。 陈睿微微一错愕,随即笑道:“也好,她们的总不如你的好看,回去了可要记得多给我几件啊。”为了让楚清音心宽,陈睿也调笑了她几句。 这时,房门一开,司徒燕刚好听见了这一句,仰头看了看头顶的肚兜,脸色一红,喝骂道:“登徒子,真不要脸。我在外面打生打死,你在这里观赏这种东西。要不要我的也借你瞧瞧啊?” 陈睿张着嘴,看着两女,满脸的憋屈。我真没那个心思啊,苍天啊,什么情况啊这是。 ------------ 第七十四章 武都氐王 度过了最危险的一刻,陈睿带着楚清音与司徒燕顺利地出了定阳郡。 半月后,抵达了雍州。 越往边境走,越觉得汉人生活疾苦。若是年景好还可以勉强满足个温饱,若是摊上个灾年,卖儿卖女的不再少数。 陈睿暗叹一声,心中隐隐作痛。想想自己近况,又觉得鞭长莫及。 司徒燕轻轻拍了拍陈睿的肩头,“别想那么多了,你回到了南齐还有一场生死之战等着你呢。若是跨过了萧鸾那一关,大权在握,日后你大可以挥军北上,解决这片大好河山。” 陈睿苦笑着点点头,想起回到南齐的麻烦事,有些头疼。喃喃自语道:“不知道现在孔雀、陈卓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南齐建康城中此时翻起了惊涛骇浪。 延德宫中,萧鸾义正言辞地对着武帝道:“陛下,陈睿在北魏被封为平南侯,这还说明不了陈睿叛国吗?臣请旨,攻入义亭侯府,将他阖府上下尽数投入天牢。” 王敬则长笑一声,出班拱手道:“陛下,西昌侯此言过矣。义亭侯绝不会投降北魏的,大家别忘了,去年就是陈睿在阳平郡生生灭了北魏五万雄兵。北魏上下对他恨之入骨,此计定是孝文帝为了离间我大齐君臣所为。” 武帝点点头,沉声道:“确有可能。此事现在不急盖棺定论,等陈睿回返大齐,我们庭前议对后,在说不迟。” 萧鸾眸中奇光一闪,笑道:“陛下,只怕义亭侯不会回返我大齐了。” 武帝阴沉着脸,倚在龙榻上不语。 这时,宫外一个小黄门走了进来,拱手道:“陛下,散骑侍郎谢竣如求见。” 萧鸾脸上一喜,笑道:“陛下,谁是谁非将谢竣如召上殿来一问便知。” 武帝挥了挥衣袖。不一会儿,谢竣如跨入了延德宫大门。 萧鸾拦住了正要行礼的谢竣如,急问道:“季常,将你在北魏所见所闻如实道来,陈睿是不是降了北魏了?”说罢,给谢竣如大了眼色。 武帝心中一紧,双目紧紧地盯着谢竣如。 谢竣如不急不缓地给武帝行了一礼,缓缓道来:“陛下,臣等在我大齐时遭遇截杀,九死一生才到了北魏。北魏孝文帝屡屡对义亭侯示好,都被义亭侯严词拒绝。最后,孝文帝强行下旨将义亭侯册封为北魏的平南侯。义亭侯被逼无奈,称病不出。在臣离开上京之时,潜逃出上京城,为了不连累微臣,取道西南,想要返回我大齐。臣在路中听说,孝文帝亲自带兵追杀义亭侯一千里,现在义亭侯还不知生死。不知这叛国之言是出于谁的唇口,如此毁谤我大齐的忠义两全的绝杀名将。”说罢,擦了擦眼角的泪光。 萧鸾脸上瞬间变化了几种颜色,由红变紫,由紫变黑,最后变成一片灰白色,恶狠狠地瞪着谢竣如,眸中凶光闪现。 武帝大笑而起,“好,不亏是我大齐的破军神将,敢在北魏掀起如此的波澜。等他回来后,朕要好好赏他。传旨,边境留意义亭侯行踪,一旦发现,着大军护送回京,按照亲王礼仪,不得有所怠慢。” 竟陵王萧子良与王敬则对视一眼,相携跪下领旨。“谨遵圣命。” 与此同时,北魏上京城中,拓跋宏清秀的脸上满上狰狞,看着不死道人梁无忌,喝道:“什么?陈睿不知所踪?你是吃屎长大的?追魂香都没抓住陈睿?朕要你有何用,一个武功尽失的人都能从你眼皮底下逃走?” 梁无忌满脸的尴尬,这叫什么事?是你说的他插翅难飞,又不是我。再说了,你那个香到底有没有用我又不知道,我按照你的旨意追也追了,跑也跑了,人不见了我有什么办法。 影子走上前去,在拓跋宏耳边轻语道:“陈睿脱了一天时间,二天之内抓捕他们本就不易。而且我怀疑他身边的那个女子像是烟雨楼主,此女善于改头换面,隐藏行踪,追丢了也不足为奇,也不能全怪梁无忌。我看我们还是加强边境的巡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行踪吧,若是发现了,让边境大军血战一场,争取将他击杀也就是了。” 拓跋宏颓然坐下,苦笑道:“你不懂的,陈睿抓不到了。朕宁愿用半壁江山来换取陈睿的人头,他活着一日,朕就不得安宁一天。” 殿中众人相视讶然,没想到陈睿在孝文帝心中有如此的地位。 梁无忌无奈地踏前一步,“陛下,在下带人往边境一行吧,看看能不能抓到他。” 拓跋宏从腰间摸出一块金令,扔给梁无忌,沉声道:“持此金令,可调动边境一切军兵,竭尽你所能,一定要将陈睿的人头给朕带回来。” ~~~~~~~~~~~~~~~~~~~~~~~~~~~~~~~~~~~~~~~~~~~~~~~~~~~~~~~~~~~~~~~~~~~~~~~~~ 此时,陈睿已到了梁州。 按照沈洋等人做好的标记,在一处僻静的院落里找到了沈洋等人。 沈洋看见了陈睿平安归来,惊喜连连,围着陈睿左右看了几遍,长出了口气,“主公,你这次太冒险了,日后千万不可如此。” 陈睿连连点头,与亲卫们一一打着招呼,在屋里安顿下来,笑道:“你们一路可曾顺利?” 王横笑道:“一切顺利,追兵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教官身上,对我们只派了少许兵马。我们换装之后,兵分数路,前几天才刚刚集结完毕。” 陈睿摊开地图,看了良久,问道:“边境这几日情况如何?” 沈洋苦笑,“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防守甚是严密,我看连着兔子都跑不过去。” 陈睿失笑,“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呵呵,看来情况都在你我预料之中。原想着我舅父那条线能不用最好别用,看来不用是不行了。武都王府邸在哪里?” “就在梁州西南的武都郡,主公,你确定武都王还靠的住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先去准备些礼物,我们扮作客商,给武都王送礼,只要见了武都王,我们就安全了。” 第二日,武都郡武都王府前来了几个行商。 为首的一人俊朗风卓,真是陈睿。 陈睿从手中摸出几个大钱,送进了门房手里,笑道:“劳烦老丈通禀一声,说是老家旧识来访,请武都王一见。” 老门房颠了颠手里的大钱,看了陈睿几眼,“老家来人,可有姓名?” 陈睿压低声音,缓缓吐出三个字,“杨秀兰。” 老门房大惊失色,将陈睿等人带进了门里,低声道:“我先去通报一声,你们再此等候,千万不要乱走。” 陈睿会意的点点头,站在院中四处打量着。 不一会,一个高大的汉子虎步龙行地赶来,身后跟着那个老门房,见到陈睿一阵大笑,“我让你送的鹿茸怎么现在才送来,赶紧随我到后院,家父等的急了。”说罢冲着陈睿打了好几个眼色。 陈睿会意地应和道:“前几天遇见大风雪,耽误了行程,在下这就给王爷当面致歉。” 几人往里走去,拐了几个院,看见一个高大的老者,在院中穿着单衫打着拳。 这老者年愈五旬,满脸的沧桑,但气势凛然,不怒自威。拳势沉稳,步下生风,一招一式透露着一股杀气。 老者受了拳势,也不说话,带着几人向里屋走去。 陈睿进了里屋,看看左右没人,跪倒在地,拱手道:“舅父。” 这老者正是武都氐王杨始集。 杨始集挥了挥手,“你先起来吧,我没有妹妹那里来的外甥。年轻人,有事就直说吧,老夫经不起这一惊一乍的。” 陈睿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来,交给杨始集,“舅父,这是母亲临终前交给我师父的。” 杨始集慌忙站起,颤颤巍巍地将书信拿来,细细读了一遍,双眼不可抑制的留下两行长泪。 “秀兰,当年我好说歹说你就是不听,偏偏要随那陈睿出走,最后逼得我杨家不得不反齐归魏。不是当哥哥的不想给你报仇,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陈睿将老人扶着坐下,叹道:“舅父,甥儿已经查明仇人,正在朝中与那人纠缠,迟早会取了他人头,为娘亲报仇的。” 杨始集泪眼模糊地看着陈睿,口中不断呼唤着:“秀兰,秀兰……” 那个大汉拍了拍杨始集的双手,扯开大嗓门吼道:“爹,这次是真的,真是我姑姑的孩子。您老别乱叫了。” 杨始集被大吼声吓了一跳,随即跳起狠狠给大汉一个爆栗,喝道:“你老子我还没聋呢,声音低一点,下去给我准备酒宴,难道还要老夫亲自教你不成?” 陈睿恶寒,这一家子,好彪悍啊。 杨始集怔怔地看着陈睿,喃喃道:“像,真像。“ 陈睿沉声道:“舅父,能否找个安静的地方,甥儿将这些人的事情给您老详细地说一遍。” 老头点点头,带着陈睿几人进了后厢房,坐好之后,静静地等着陈睿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