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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那时年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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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穿越坑爹清朝
明蓉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全身都是酸疼酸疼的,脑壳里更是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不停地“嗡嗡”鸣叫震动一般,胀痛得很是难受,耳边隐隐约约地听见一个男子清亮的声音,似乎带着浓重的怒气:“……怎么照看的……病得这般严重……拉下去杖毙……提头来见……”
间或着重叠的讨饶的声音,其中一个轻柔娇媚些的,带着哽咽声:“皇上息怒,都怪臣妾……好好照顾……”
明蓉暗自嗤笑一声,什么“皇上”“臣妾”的,小颖又在看那些无聊的古装剧吧,这样想着正要慢慢地沉入睡眠中,却听见有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即一个冰凉的东西按到自己的手腕处,让她感到很是舒服,只是没一会,那冰凉的东西就离开了,随即是低低的声音:“……邪风入体……受了寒气……开几幅药……”
“……快去熬药……什么时候能醒……”
“……好好养着……”
明蓉被吵得更加头痛,那些杂乱的话语像是被放大了几千倍,理解不了其中的含义,只是那声音仿佛变成巨大的铁锤,一次次重重地锤在她的头上,她想要大声喊着“闭嘴”,出口却只是细若蚊蝇的闷吟。
好在那些吵闹声一会就渐渐没了,四周安静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明蓉感觉到自己的上半身被轻轻地抬起一些,然后嘴里被灌进苦涩的液体,明蓉想要挣扎,想要吐出去,可惜一点力气都没有,无力地将那些液体咽下去,然后又被盖进温暖的被子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
明蓉呆呆地看着头顶精致华美的雕梁画栋,许久才暗暗地叹了口气,自从她生病清醒之后已经过了三天,直到此时才接受了穿越的事实,这真的很难接受,尤其是,由一个二十八岁的熟女变成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婴儿,视线里那肉呼呼的小手此时看起来是多么的碍眼!
“嬷嬷,娘娘让把格格抱过去。”
--更尤其是,穿越到天空被穿成筛子一般的坑爹无比的清朝!
“奴婢知道了,有劳姑娘了。”
周嬷嬷目送着大宫女清荷走远,转身进了殿里来,招呼一边的柳絮:“赶紧的,多拿一条毯子来,格格生病才刚好,莫要再受了寒。”
柳絮一边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毯子一边冷哼,“再多裹上十层都没用,格格才这么小,就被她用来争皇上的宠,这次是格格幸运,只是若是再被她这大冬天的故意抱着风口上吹一次,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小命呢……”
“你这是作死呢,”周嬷嬷探头朝殿外看了看才恶狠狠地瞪她一眼道:“这话说过就给我忘了!你当我是不心疼格格,可是那有什么用,连王爷都想不出法子只好将格格送进这宫里来,我们又能怎么办,只能平时多看顾着些罢了,唉……”
“我只是不服气罢了,若是格格没被送进宫,此刻不知多受王爷的宠呢,来了这吃人的宫里……”
“噤声!”
周嬷嬷利落地将明蓉包裹好,和柳絮匆匆往主殿去了,没有发现怀中婴儿那微微颤动的睫毛。
进了主殿,周嬷嬷和柳絮矮身行礼:“给皇上请安,给娘娘请安。”
“起。”上面传来清亮威严的男音,带着些微醇厚,很明显是皇帝的声音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任皇帝,听起来蛮年轻的,应该不是雍正帝了,那位爷可是到中年才上位的。
“来,把咱们小格格抱来给本宫瞧瞧。”这是一个轻柔娇媚的女声,也不知道是什么份位。
而且,不就是那天迷迷糊糊听见的声音嘛,明蓉想着,已经落入一个充满脂粉香气的怀抱里,浓重的香气冲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从来不爱委屈自己的明蓉充分利用自身优势,眨眨眼睛装着醒过来,看着低头瞧着自己的浓妆艳抹的女子的脸,突然就张嘴大哭起来。
“哇--”
那后妃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哭,随即抱着轻哄起来,可是明蓉还是从她低垂的眼睛里看到了浓重的不耐烦。
于是大哭不止。
周嬷嬷见状忙上前道:“娘娘,格格许是刚睡醒有些饿了,奴婢这就抱下去喂奶。”
一到周嬷嬷怀里,明蓉立刻不哭了,只是一时刹不住一下一下抽噎着。
“呵呵,”一般的皇帝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这小丫头难道还会认人?抱过来朕瞧瞧。”
明蓉一听这声音便从周嬷嬷怀里探出头来,费力地侧过脖子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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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抱大腿
这个举动显然是娱乐了皇帝,只听他低低地笑着,然后明蓉就被他接了过去。
这是一个相当俊美的青年,容貌清俊雍容,气度从容内敛,带着上位者的尊贵和威严,凤目微挑,此时带着薄薄的笑意,薄唇也轻轻地勾起。
在看到他鼻翼两侧散落的一些泛白的斑点时,明蓉知道,她基本上已经明白眼前的这到底是哪一位了,原来他脸上还真的有麻子啊,只不过没有那么夸张,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啊。
不过,算了,遇到九龙夺嫡还能当戏看,反正跟她这个格格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要是到了乾隆爷那个时候,万一遇到那些脑残,那可就太膈应人了。
“咿呀--”按周嬷嬷刚才的说法,她还是个王爷的格格,是被抱进宫里养的,想要在宫里好好生活,此时还不抓紧机会抱这个boss的大腿更待何时。
所以明蓉挥舞着小手,朝康熙“咯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康熙眼里的笑意更加浓重了一些,一边用手指戳戳她的小酒窝一边笑道:“还真是会认人啊,知道朕是谁吗?朕是你皇阿玛--”
“啊,啊--马--”为了抱大腿可是费劲力气了,反正到周岁声带已经发育完全了,提前用一下不要紧吧?
“这孩子聪敏。”康熙笑眯眯地又逗了她一会儿,才又道:“朕知道承祜去了你伤心,朕也伤心,朕本是想着让这孩子陪陪你……”
承祜?明蓉想了想,那这一位想必就是常在清穿文中以名字打酱油的太子胤礽的生母赫舍里氏无疑了。
赫舍里氏闻言一下子红了眼圈,“臣妾谢皇上的垂怜,是臣妾不好,总是想着承祜,他还那么小,身子又弱,只怕到了下面也还是日日受罪,臣妾这个做额娘的……”
“唉……”康熙将明蓉递给周嬷嬷,侧身去拍了拍她的手,“是他没福气,你也不要常常想着了,自个儿的身子要紧,朕让太医来给你瞧瞧,开个方子好好调养调养,你和朕都还年轻,往后还会有孩子的。”
赫舍里氏微红了脸,轻轻地点点头。
康熙站了起来道:“你自去歇着吧,朕先走了,得空再来瞧你。”
“是,臣妾恭送皇上。”
康熙向外走了几步,又停下回过头来,朝周嬷嬷道:“将格格抱着跟来。”
仿佛是走了许久,才又进了另外一个殿,这个殿里的摆设明显比刚才赫舍里氏的那里高上一个层次,没等明蓉细想,康熙已经为她印证的那个猜想。
“孙儿给皇玛么请安。”
“是玄烨来了,坐吧,今儿可来的有些迟了,这点心不错,吃吃看。”
“谢皇玛么垂询,只是方才去瞧了皇后,故而来得迟了些。”康熙顺着她的意,从一边的碟子里拈起一块点心。
孝庄点点头,瞧见一边的周嬷嬷,便问道:“这是哪个孩子?”
“回皇玛么,是五弟的长女,前些日子因为承祜去了所以抱给皇后抚养。”
想起那个才四岁就去了的嫡孙,孝庄也叹了口气,“也不怪她伤心,只是那孩子本来生下来的时候身子就弱,苏沫儿,你去找找哀家那里有两支老山参给皇后送去,让她好好养着身子。”
“是。”一边的苏沫儿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一边的康熙闻言忙站起来谢恩:“让皇玛么费心了。”
“你这孩子,哀家也是为了自个儿的孙子,有什么费心不费只是心的,只是承祜去了也快有一年了吧,皇后总是这样可不行。”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着,然后又朝周嬷嬷示意,“把孩子抱来哀家瞧瞧。”
康熙笑笑应了句“是”,也顺着转了话题,“是个聪敏的孩子,刚才还叫了朕阿玛。”
“哦,这么小的孩子就会叫人了,前些日子才过了周岁吧?”孝庄抱过来,瞧着她圆圆的脸、黑亮亮的眼睛,小小的鼻翼随着呼吸一吸一吸的,可爱至极。
明蓉亦朝她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这是另一个boss,必须抱大腿。
孝庄果然很高兴,“是个乖巧的孩子,”一边又逗她,“认得哀家是谁吗?哀家是你乌库玛么--”
康熙不愧是这位教出来的,哄孩子的说辞都是一摸一样的,真是黑线。
“啊--啊--玛--么--”为了以后的安稳日子,拼了。
孝庄笑得更灿烂,眼中也多了几分真意。
一边继续逗着她一边道:“如今这孩子怎么就抱到哀家这里?”
康熙听她这么一问,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轻咳了一声道,“朕是看皇后那边的奴才不是很尽心,想跟皇玛么要几个奴才又怕皇玛么这边被疏漏了,所以索性就将这孩子送过来让皇玛么稍稍费心,也可以多陪陪皇玛么,毕竟孙儿平日里忙于政务不能常在皇玛么这里尽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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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被赐给太后了
“你今儿个来之前可是将嘴上抹了蜜了?依哀家看,是皇后不愿意照看这孩子吧,你就丢哀家这里来了?”孝庄板着脸似是埋怨,眼里却满满的都是笑意。
“皇玛么这么说可真是冤枉孙儿了……”
康熙的话音未落,只听外头有人通报太后来了。
只见那帘子一打,一个气质沉静的中年女子扶着嬷嬷的手走了进来,身着万蝠团寿金字缎常服,头上也不过稀疏的几点珠翠,只是那通身的宁静从容经过了时间的沉淀仿佛春风吹入人心。
“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微微福身,姿态行云流水、优雅端庄。
孝庄叫了起,早已站起来的康熙也赶紧上前行礼。
太后微笑着免了他的礼,就被孝庄招手唤过去拉到身边,“今儿可是巧了,皇帝比往日里来的迟了些,你也来的迟了些,你们母子俩可是商量好了的?”
“皇额娘还不知道臣妾么,前几日身子不爽利,免了皇后她们的请安,今儿倒是好了许多,只不过昨个睡得沉了些,早上可不就误了给皇额娘请安的时辰。”
“能睡的沉些倒是好事,至于请安,哀家早早便说了不拘时候,偏是你要守了那么多的规矩,没得跟哀家生分了。”
“臣妾若是不来才是生分了,皇额娘这里有什么好东西那必定是轮不到的,所以可不敢不来。”
孝庄笑了起来:“听听,这可是在向哀家讨赏呢。”
一边的康熙和苏沫儿也凑趣地笑了起来。
孝庄又道:“哀家今儿也真的就赏你一样,你可不许不要。”
太后忙站起来谢恩:“皇额娘赏的可一定不是寻常物件,臣妾这里就先谢恩了。”
于是孝庄把怀中睁着滴溜溜的眼睛盯着太后的明蓉塞过去,“喏,就赏你一个孩子吧。”
太后一愣,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这个孩子,只是先和孝庄说话便还没来得及问,此时被强行塞到手里也不由地有些迟疑:“这个孩子……”
孝庄道:“是常宁的长女……”说着朝康熙瞧了一眼。
康熙会意忙道:“原先是抱在皇后那里的,只是皇额娘也知道,承祜刚没了,皇后也没心思在这孩子身上,所以劳烦皇额娘多费心了。”
太后想起前两日皇后宫里宣了大半个太医院过去,听说皇帝还发了怒,便心中有数,低头看见怀里的孩子乖巧地盯着她看,不哭不闹,眼睛像初融的雪水般清亮亮水汪汪的,心里顿时柔软了下来。她年轻时不得顺治的宠,一生无子,待康熙登基以后初始还好些,只是近几年随着康熙对朝政对后宫的一步步掌控,需要她的地方越来也少,她也越发地感到寂寞,平日里也就慢慢磨过来了,如今若是真养了这个孩子,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想着嘴上却依旧迟疑着,“臣妾自是愿意养的,只是怕有些不合适……”
康熙还没说话,孝庄已经先叹气,“你这谨慎的温软性子哀家哪里还不知道,此番让你养着你便养着,想那么多做什么,万事有哀家呢。”
太后闻言便谢恩,“那便多谢皇额娘赏赐了。”
康熙也松了口气,笑道:“皇额娘可是帮了朕的大忙了,不然朕真怕五弟闯到这慈宁宫来告状,这样一来朕也算是有靠山的了。”
孝庄和太后都笑了起来,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康熙才因为政务走了,眼见孝庄也有了倦意,太后便抱着明蓉回了宁寿宫。
明蓉一路迷迷糊糊地想着,不知道历史上这位被抱进宫来养着的常宁长女到底是谁抚养的,不过应该不是太后吧,明蓉只记得宜妃的五阿哥是太后养大的,不过五阿哥应该还有好多年才出生呢,不管了,在这宫里能被太后想着也是好事,总比被皇后或者宫妃养着用来争宠或者互相下绊子的时候被殃及池鱼的好。
明蓉张嘴打了个哈欠,这个身子还真是弱啊,现代一周岁得孩子就算话不会说,总能跌跌撞撞地走路吧,可是瞧这个小身体,不过才哭了一场就累得不行了,哎,算啦,慢慢来吧,希望不要夭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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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被太后抚养的安稳生活
被太后抚养的日子果然上档次了许多,这点从跟过来的周嬷嬷和柳絮的反应中就可以看出来,最起码再也听不见柳絮的抱怨声,而是天天见着她脸上散发着灿烂的八卦的光芒,当然这个八卦是其他娘娘的宫里的,比如生了皇五子胤禔的庶妃那拉氏又借口想念孩子从皇后那里将康熙截走啦,又比如才三岁的皇次女因为天气太冷碳气太足所以撑不住殇了,而她的生母庶妃董氏也因此借口伤心孩子将康熙从那拉氏那里截走,惹得宫里的人都笑话那拉氏,又或者不到几天还有两三个月就要生产的庶妃马佳氏因为走路不小心崴了脚动了胎气将康熙从董氏那截走,这回宫人改笑董氏等等。
明蓉听得津津有味,不过这种时候还是很少的,因为一天之中的很多时候太后都是将明蓉带在身边的,从早上定时去孝庄那里请安,一直到晚上就寝,中间哪怕是睡着了也是在太后的正殿里的。
也许是因为她总是太寂寞了吧,平时又是万事不管的,后宫里的风风雨雨也是听着身边的奴才说一说,然后一笑便过去了,连每天皇后为首的后妃们到她宫里请安时候的明争暗斗她都全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何况她对明蓉的照顾也确实是无微不至,吃穿用的一略亲自过问,而且时常亲自照顾她,让她之前生病的后遗症什么的没过多久就都慢慢消失了,软弱的小身子也渐渐强壮了起来。所以明蓉也乐得哄着她开心,平时也表现得特别黏她。
一大早照例皇后以及宫妃们先来向太后请安,皇后总是来得最早的,然后是陆陆续续的宫妃,待差不多来齐了,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就开始声讨前一晚上侍寝的那个,偏偏那个女人若是安分点倒还好,若是不安分的通常是要来得最迟,大冬天的还露着长长的一截脖子展示昨晚康熙种的草莓,神情倨傲地将众女的酸言酸语一一还击回去。
真是热闹啊,窝在太后怀里的明蓉低低叹着,抱着太后的脖子一边看戏一边漫不经心地吃下太后喂来的糊糊。
等到一小碗糊糊喂完了,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太后接过宫女递过来的热手巾给明蓉擦擦嘴,然后也不管下面的“大会”开到什么程度,直接站起来将明蓉递给周嬷嬷,声音淡定平和,“时辰差不多了,都随哀家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谨遵懿旨。”众女不敢再争,全都老实地跟着太后浩浩荡荡地朝慈宁宫去了。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涌进慈宁宫给孝庄请安,孝庄叫了起,也不耐烦听她们之间的唧唧歪歪,随口问了皇后几句宫务,再敲打敲打比较嚣张的几个庶妃就让她们跪安了,只留了太后下来赐早膳。
本来还期望能在慈宁宫见一面康熙的宫妃们见状也只好各回各宫了。
孝庄命人摆了早膳,只见宫女流水一般地进来,明蓉不由自主地扭过头去不忍目睹,一大早的就上来一桌子油腻腻的肉,你说谁看了会有食欲,还好后面还有各种福米粥、果子粥,各色饺子、包子以及面条点心等等,即便如此明蓉还是十分庆幸来之前太后喂了她一碗糊糊,要知道按宫里的规矩须在请安之后才能用早膳,请安之前用膳深究起来可以算是不孝了,偏偏清朝最重的就是一个“孝”字,可见太后对她的宠爱之深。
孝庄挥挥手,让人将肥腻腻的肉食撤下去,只留了几样清淡的粥以及几样花糕、枣糕、荷叶饼什么的摆着炕桌上,和太后一起慢慢用着。
明蓉坐在被摆在炕上,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银盘里摆着的红枣糕看,一眨不眨的,孝庄见了便笑着另取了筷子捣碎了枣糕,挑了一点点送到她嘴边。
其实明蓉只是突然想起在她穿越之前刚去超市买来的红枣核桃蛋糕还没吃完,而且她现在还很饱啊,这到底吃不吃呢?
“怎么,刚才还不带眨眼地看着呢,送到嘴边倒不肯吃了?”原本孝庄用膳的礼仪是极度标准的,怎么也做不来用膳的时候喂小孩子的,不过因为有次明蓉馋沙琪玛,太后拗不过她便喂了她一点,渐渐的孝庄也就习惯太后时不时地往明蓉嘴里塞东西,近来居然亲自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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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赏你一样好东西
其实明蓉对孝庄亲自喂她吃东西还是有些惶恐的,这可是辅佐两朝帝王的超级boss啊,不要说如今切身体会了,就算是在现代也只有景仰的份啊。
只不过也许是她年纪大了,更爱这样的弄孙之乐,舍弃了一些规矩反倒变得慈祥了一些。
明蓉这样想着,张口就要去吃,谁知糕点还没吃到,微张的小嘴中先淌下长长的口水来。
啊啊啊!明蓉几乎想要捂脸,没有什么时候再比这一刻更希望自己真的是个刚刚周岁的小孩子。因为要长牙而控制不住地流口水,这么郁闷的事情除了胎穿的同仁们还有谁能感同身受?
太丢人了!
明蓉涨红着脸努力地调整着发育不到家的面部肌肉想要将口水吸溜回去,失败了数次之后之后抬起肉爪去擦,可是,其实她的手臂和手指也还不是很灵活啊,于是继嘴角之外连小肉拳上也满是亮晶晶的口水,明蓉呆滞着连死的心都有了。
因为她崇拜景仰的那个女人此刻正在旁边看着她的囧样哈哈大笑,连一向厚道的太后也没憋住,而且光顾着笑也不来给她擦一擦。
“啊啊--”明蓉红着脸愤怒地挥着小拳头,努力地站了起来。
待她摇摇晃晃地站立在炕上时,两人终于笑得不是那么厉害了。
孝庄笑道:“这小丫头是个有脾气的,到底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就是有满洲姑奶奶的风范。”
苏沫儿也在一边道:“奴婢记得前些日子小格格还生了场大病呢,如今不过两个月的时间都能自个儿站起来了,可见两位娘娘的福泽深厚,庇佑着咱们小格格呢。”
孝庄笑着斥了一口,“偏你是个嘴巧的,连主子都敢打趣。”
苏沫儿也不惧,依旧讨巧道:“奴婢说的可都是实话。”
太后也道:“可不是实话,皇额娘福泽自是深厚,不然身边的人也未必能有这张巧嘴了。”
“你可莫要再夸她,不然越发蹬鼻子上脸了。”孝庄又笑着应一句,转头又朝苏沫儿似是斥责道:“再夸你也不行,哀家瞧着你如今越发没眼色--还不将这碗碟都撤下去。”
眼中的笑意倒是一分都没少。
苏沫儿自是遵命召来宫女撤下碗碟,这边孝庄又把注意力放回明蓉身上。
见她摇摇晃晃地还站不稳,张着肉爪想要去扶那炕桌,便坏心眼地让人将那炕桌移走,一边取了另上的桂花枣糕逗她,“小丫头,过来乌库玛么这里来--”
明蓉看了看她手中的糕点,大眼睛因为刚才的愤怒而变得水汪汪的,加上涨红的脸还没退下去,实在是可爱的很。
其实她很想朝孝庄“哼”一声表示生气,可是就算她“哼”了估计孝庄她们也只会觉得好玩吧,大人就是这样,总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小孩子的痛苦之上。
明蓉默默地低头,吭哧吭哧地慢慢挪动着,面向墙壁,将屁屁对准那两人,不得不说,其实明蓉的智商也随着她身体的变小而退化了。
此举又把孝庄和太后两人给逗笑了。
正笑着外面静鞭响起,是康熙来了。
康熙进来给两人请了安便笑着问道:“朕打外头就听见皇玛么和皇额娘的笑声,可是有什么喜事,皇玛么也说了给孙儿听听。”
“哪里是什么喜事,是哀家和你皇额娘正逗着这小丫头呢。”
康熙这才看到炕里侧的明蓉,“这孩子又怎么了,咦,这才多久都能自己站着了?”
孝庄道:“可不是。”又把刚才她生气转过身子的事情说了。
康熙笑着斥道,“不懂规矩,长大了可要挑个嬷嬷好好教导。”
“啊啊--”明蓉本是侧着头听他说话,只是听到他这么一讲,急着扭着身子想要反驳,刚好又站不稳,于是一个屁股墩而坐到炕上,一时间有些懵,反倒把三人都逗笑了。
“小丫头还不服气了,这不就吃苦头了,摔痛了吧?”毒舌康熙落井下石。
站不稳可是爬着很稳,明蓉迅速四肢并用,调转方向,愤怒地朝着康熙挥挥肉爪,努力地发音,“啊啊--马--坏--坏--”
“哎哟这小丫头……”孝庄笑得险些透不过气,苏沫儿忙在一边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这小丫头可不得了,不但记得你,还知道说你坏。”
康熙也笑道,“确实是个聪敏的孩子。”一边从腰上解了个玉佩拿到她眼前逗她,“皇阿玛赏你样好东西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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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思虑过甚?
太后在一边凑趣:“你皇阿玛赏的可真的是好东西,还不快谢谢你皇阿玛。”
确实是好东西啊,明蓉瞪大眼看着那温润的色泽,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
康熙眼中的笑意浓得快要溢出来,捏着挂玉佩的丝线不放手,“那你说皇阿玛还坏不坏?”
明蓉歪着头,瞪大眼睛力求将无辜的眼神传递给他,“不--外--”
康熙这才松手,还顺便戳了戳她的酒窝,“焉儿坏的小丫头。”
明蓉紧紧地攥着玉佩,低下头腹诽,我只说你不外,可没说你不坏,哼,让你戳我酒窝,让你说我坏。
现在才是康熙十二年三月,算起来康熙到五月才能满二十岁。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十六岁智擒鳌拜,十七岁确立儒学的治国方针,紧接着正是今年三藩之乱的爆发,无一不是证明了这位在历史上得到极高评价的帝王此刻正处于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时期,远没有到了晚年时带着惶恐的怯懦和恐惧。
他现在还年轻,他还有大把的时光去实现他的抱负,明蓉抬头看着他面对两位长辈时真实的笑颜,突然有些飘忽和茫然,这是那位圣祖皇帝啊,现在居然触手可及,这让明蓉猛然间有很强烈的不真实感。
其实来到清朝这么久,她一直都在下意识地逃避着这个问题,她总是在当自己正在做一个梦,等到梦醒了一切又都会恢复原状。
她根本不敢去想象,她慢慢长大后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男尊女卑、三跪九叩、阴谋算计,甚至,远抚蒙古,每次一想到这些,她都觉得自己焦虑得想重新投胎。
哪怕所有的历史教训或者个人经验都告诉她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是她仍然挣扎着,一定要选择融入这个时代吗?一定要隐忍着压抑着现代所养成的性格让自己变成这个时代以夫为天的女人吗?虽然已经重新投胎了,可是于她来说这是换了一个肉体,她的灵魂仍然是那个带着骄傲带着不屈带着现代社会独有的冷漠疏离的蒋明蓉,她一定要将这些都压抑着,让自己变得卑微,变得依附,变得妥协吗?
可是如果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回去吗,且不说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单单是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婴儿就已经是个难题,如果在现代已经死了,那身体肯定没了,那带着这个婴儿的身体回去又怎么活?
千头万绪纷至沓来,让她脑子里乱成一团,显得有些恹恹的没精神。
太后见状以为她困了,朝周嬷嬷使了个眼色,周嬷嬷立刻机灵地抱着明蓉到偏殿去了。
这边太后才又向孝庄道:“皇额娘,臣妾也是昨儿在知道,那小丫头还没有个名字,您看是您赐一个还是臣妾就自个儿取一个?本来是不敢劳烦皇额娘的,只是臣妾怕自个儿才疏学浅……”
“竟是如此,那孩子抱来也快有一年了吧?”孝庄闻言朝一边的康熙看了一眼,见他微微有些发窘便也没再为难他,只转而笑道:“你惯是个会说的,哪里还能才疏学浅,只是你既然都到哀家这里说起了,哀家也便给了你一回面子。”
说着想了一会儿道:“就叫明蓉吧,明,明亮、明朗、明理;蓉,代表好运、康泰、钱财,希望这个小丫头是个明理爽利的好孩子,以后一生都好运气,一辈子都无疾无忧的。”侧头看向康熙,“皇帝说呢?”
“皇玛么赐的名字自是好的,皇玛么和皇额娘福泽深厚,明蓉能得以庇佑也是她的福气。”
太后亦站起来福身谢恩,“臣妾代明蓉谢皇额娘赐名,”一边又笑道,“她自是个好运气的,不然也不能被抱进宫里来了。”
于是某包子的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而当事人却还在和脑子里乱得一团的思绪作斗争,于是一连几天都是恹恹的。
太后见她总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忙请了太医来瞧,谁知太医把脉了半天,犹犹豫豫地说是思虑过甚。
不但太后等人无语,连太医自己都在怀疑是不是他自己真的是才疏学浅。于是一边请罪一边赶着回去翻阅典籍交流同事加强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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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我是长公主我怕谁
好在太后也没怎么难为他,让他开了几幅安神的汤药便转而去忧心钻牛角尖的明蓉了。
“哎,你说你一个小丫头能忧思什么?”
周嬷嬷在一边小心翼翼道:“启禀太后娘娘,奴婢猜想是不是带格格去御花园走走?”
太后想了想便点头允了,亲自带着她去逛御花园,刚巧碰到几位宫妃在御花园赏景,刚刚因为看到御花园景色而心情有些好转的某女又因此心情恶劣。
该死的封建君主专制制度,该死的男尊女卑,该死的花盆底,该死的二把字头!
我要回家啊啊啊!
悲愤中居然还有人来抠她手中的玉佩,姑娘我都没人权了,咋滴,连钱财都不能保留了?
死命攥着不给!
再抠,再抠我就哭。
还抠我还哭。
不抠我就不哭……
于是宫里很快就传遍了,明格格攥着皇上赏赐的玉佩不松手,旁人一拿就哭,可见当今圣上德厚流光、躬亲慈幼,与明格格父女情深天下为表。
沸沸扬扬的传言连正在忙着与重臣商议撤藩事宜的康熙都被惊动了。
康熙抱着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的明蓉“呵呵”笑,“朕瞧着倒像是因为这个小丫头贪财。”不得不说康熙您真相了。
明蓉有些心虚地朝他“啊”了两声,表示她很愤怒,目光却没敢对上他的眼睛。
好在康熙也没在意到,只是依然自顾自地戳她的脸,和她说话,“你说你个小不点还思虑过甚,朕见天的忙着政事也没见有什么不对,朕当真是好奇你这小脑袋在想些什么,你有什么好想的,好吃好喝的,还有人哄着玩,等长大了朕还可以交你骑马射箭,再以后给你找个好额驸好生过日子,他若敢欺负你了你就回来告诉朕,朕给你出气。小丫头片子,这么小就开始胡思乱想了,长大了莫不是要学那汉家女伤春悲秋?你可是咱们满清的姑奶奶,可不兴那么小家子气,有什么就说什么,想什么就做什么……”
明蓉被说的晕晕乎乎的,以前听说康熙指着那九龙夺嫡的儿子一个个的骂,能骂好几个时辰,还觉得绝对是夸张了,如今身临其境设身处地才知道,康熙真的是个话唠啊。
“你是咱大清的公主,有朕给你当靠山,你怕什么?”
明蓉迷迷糊糊地听着,听到这一句却突然一个激灵。
她怕什么?
她怕卑躬屈膝怕男尊女卑?不,其实说到底她怕的是不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好好地生活,她怕自己的个性会被无奈的生活渐渐磨损,让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可是她忘了她是谁。
她是谁?她是这个朝代最高统治者的养女,随着皇长女和皇次女的殇逝她便是大清的长公主,她是未来的和硕纯禧公主,她为什么要压抑或者失去她灵魂中的个性?她甚至连隐藏都不用,她可以肆意可以张扬,她不是阿哥,需要争权夺利猜测谋算,她只需要懂规矩,只需要维护大清皇室的脸面,然后嫁到蒙古,所以她就更不能软弱依附,否则日后不是被教养嬷嬷拿捏就是被额驸拿捏,甚至被额驸的妾室拿捏。
更何况,这个时代的女人真的软弱可欺吗?端庄贤惠永远只是表象,她们的战场隐藏在黑暗中不可见罢了,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黑暗中的罪恶永远都比明面上的要残酷许多。
所以明蓉童鞋,抱紧孝庄、太后还有康熙的大腿,张扬你的个性,用你强大的后盾和实力压倒一切阴谋诡计。
而且,以你现在身为康熙养女又被太后抚养的现状来看,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冲突点啊,所以,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享受你有吃有喝有玩有人疼的青春……哦不,是幼儿时期吧,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使劲撒娇抱大腿!
所以明蓉看向康熙的目光明亮的瘆人,让正在滔滔不绝的康熙不小心颤了一下,明蓉小朋友抓紧了这次机会,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咯咯”笑地糊了他一脸口水。
孝庄看着石化的康熙,在一旁笑得幸灾乐祸,“果然是父慈女孝,这么多天没精神了一见着皇帝倒笑得这么开心。不过殊兰(太后闺名,因为一般都没有记载,所以自己取的,各位海涵)啊,你那宫里也该梳洗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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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自己开启金手指
太后忙站了起来,“谨遵皇额娘教诲。”
孝庄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叹道,“哀家也知道你那性子,只是还是注意些,这次是对皇帝有利的,下次有个万一呢?”
“皇额娘教训的是。”
“你也别管是哀家给你遣过去的人还是皇帝遣过去的,只要是那嚼舌根的,尽管打杀了去,万事还有哀家,知道吗?”
“臣妾谢皇额娘。”
没了烦恼的明蓉童鞋吃得饱睡得香,平常就和太后撒撒娇,跟孝庄交流感情,顺便哄哄因为削藩而烦心的康熙,一时间忙得不亦乐乎。
好不容易闲下来了,无聊没事了做就开始数钱。
好吧,其实她真的很穷,唯一的财产只有康熙赏的那块玉--在太后的好说歹说下明蓉终于松了手,太后就用一根红丝线系了挂在她脖子上--确实是块好玉,据柳絮说还是块暖玉,上面雕琢着一株栩栩如生的万年青,在浆果的位置也刚好是红艳艳得颜色,十分巧妙。
加上芙蓉、桂花,应该就是寓意“富贵万年”的意思了吧,也就是说这一套玉应该还有两块在康熙那里没有拿到,啥时候找机会一定要弄过来。
明蓉一边摩挲着精致的纹路一边迷迷糊糊地想着,又突然想到n多清穿女一般都会开金手指,而金手指的媒介百分之九十都是玉质的,其中又有百分之八十是玉佩,然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开启方式是血--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所以要不要试试运气呢?
百无聊赖的某女开始思考以什么方式让自己出点血,最常用的是用牙齿咬,这点首先pass,因为她才长两颗门牙,啥用也木有,其次就是用刀、剪子或者针什么的刺一下手指,这点也要pass,因为没有作案工具……等等,好像有的哎。
明蓉四肢并用地翻过身,迅速爬到炕边,她记得一般她睡午觉的时候,周嬷嬷或者柳絮都会坐在炕边的绣墩上绣花,而前一刻柳絮还坐在这里呢。
果然是的啊,只是绣墩离炕边还有段距离,所以明蓉只好趴在炕边,伸手慢慢地往那边蹭。好容易够着了,某女二话不说就把手指往针尖上一按,一颗殷红的血珠立刻凝了出来,她迅速将之按到玉佩上,然后就看那血珠从玉佩上慢慢地往下滑,留下一层淡淡的血色。
见状明蓉呆了一呆,紧接着手指被刺的痛感也浮了上来,火辣辣的疼。
“哇哇--”
明蓉仰头大哭起来,其实她的内心也是海带泪啊。
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啊啊,居然真的去戳手指啊,她已经二十八岁早就过了幻想的年龄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啊,她刚才到底在想神马啊,智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低啊?!
刚出去给周嬷嬷搭把手的柳絮一听见哭声立刻小跑进来,将来抱起来哄,首先摸摸她的屁屁发现是干的,然后立刻喊了周嬷嬷进来喂奶,一边还低声嘀咕,“午觉之前不是刚喂过糊糊吗,怎么这么快又饿了?”
你妹,姐不是饿的,姐是痛的,要想姐不哭,等姐哭够了再说!
所以死命地拒绝周嬷嬷的喂奶工作,一直扯着嗓子嚎,嚎到正殿午睡的太后被吵醒,而她被送到太后怀里才抱着她的脖子抽抽噎噎地停下来。
“看来格格是想娘娘了,不怪奴婢们怎么也哄不住。”周嬷嬷在一边小心翼翼地奉承,宁寿宫里刚被当众打杀了一批人,这种敏感时期可千万不能出什么纰漏。
太后满面笑容地抱着明蓉哄着她,不过说出的话却依然严厉,“你们也是格格身边的老人,哀家自然不会轻易地罚了你们,但是你们也定要谨守你们的本分,好好伺候格格,若是松散懈怠或者是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可不要怪哀家心狠手辣。”
周嬷嬷和柳絮连忙跪倒:“谨遵娘娘训示,奴婢自当谨守本分,不敢逾矩。”
“起来吧,你们将格格伺候的好,哀家自然不会少了你们的赏,玉雪--”
一边的大宫女玉雪会意地带着谢了恩的周嬷嬷和柳絮下去领赏。
先是大哭一场而后又哭累了昏昏欲睡的明蓉同学自然再也没有注意到那滴血的去处以及痊愈的手指,不然那周嬷嬷和柳絮怎么可能不仅没有受罚反而因为说了句讨喜话而受到赏赐?
所以到了半夜明蓉童鞋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时足足愣了五分钟啊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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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巡视“领地”
然后回过神来就十分淡定了。
这个系统的网络延迟实在太慢了,该不会是服务器太忙了吧?
明蓉小盆友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从登陆点--青草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迈着小短腿准备开始巡视以后的私人小世界。
看着远处大片的田地以及标志性的小楼房,脑海中继续胡思乱想着,不知道这个空间是哪一类啊,是企鹅农牧场那一类呢,还是修真类的呢,最起码也要是灵泉类的吧?当然时间比例这种功能是不可或缺的,但是保鲜功能之类的时间停滞的功能也不可少啊……
对了,不是说在空间里可以瞬移的吗?
晃晃悠悠走了老半天的小盆友突然觉悟,于是闭上眼睛不断地默念着:“我要去房子那边,我要去房子那边……”
然后一阵传说中的眩晕,睁开眼果然已经在那栋小楼的前面了。
明蓉小盆友很淡定地推开院子的门,根据前辈们的经验,这个时候是不需要多嘴地问什么“有没有人”这种废话的。
院子里面布置的就像小时候的乡下老家,水井、柿子树、葡萄架,还有石桌石凳,另一边是开辟的小花圃,里面种的反正不是青菜一类的蔬菜,花圃用碎砖围了起来,其他的地方都用青砖铺满,很是干净整洁。
小楼房是仿古风格的,镂花描金的红漆木门……唔,可能不是红漆吧,也许木质本来就是红色的?木有品味的明蓉童鞋摸了摸精致的雕刻纹饰,又开始胡思乱想。
进去了就是正厅,整套的八仙桌太师椅什么的,最上面还有香案,香案上的香炉里还插着熄灭了的三炷香,供着一副画像,是个道士老头。
明蓉摸摸下巴,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跪下磕个头?
晃悠悠地跪在蒲团上磕个头,然后画像上果然浮出一个影子……明蓉连无语的力气都没有了,非常淡定地把剩下的两个头磕完。
然后老头就开始说话了,说他是某修真高人,而她是有缘人,所以老头收她为一百八十八代传人,具体的心法秘籍在书房里,让她自己去找,然后又罗里吧嗦地说了一堆不要随意作恶为祸人间之类的训诫,最后又说这是他留在空间里一丝念力,既然找到有缘人了就会马上消失,让她不用找他了等等,最后终于消失了。
实际上明蓉根本对长生不老啊、翻手云覆手雨一类的实在是无爱,她的本性并不是一个十分热情的人,总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她只是想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对于到处帮忙的那种圣母圣父实在是没有什么想法。
但是,按照现在她魂穿到清朝,而且成为千古一帝康熙的养女这样的现状来说,她对意外开了的这个金手指还是觉得十分激动,因为这可以算是她在清朝最大的底牌和保障。
虽然之前康熙说给她当靠山,她也想通了以后该怎么过,可是心里的不安还是会有一点的,要知道以后的事情又有谁能说的准呢,搞不好康熙那个腹黑小老头什么时候就为了江山把她给牺牲了,而且,她本来就是用来远抚蒙古的,这已经是一种牺牲了。
所以,书房在哪里?洗髓丹在哪里?灵泉在哪里?修真功法在哪里?
待明蓉用瞬移的技能将允许范围转了一圈,对整个空间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外面的主要就是大片的田地,已经种上了各种植物,靠近小楼左边的角落已经形成了果林,各种常见的不常见的水果都有,疏疏密密地挂在枝头,剩余的土地分成两个部分,大部分种了药材,只余小部分种了蔬菜,只是这个小部分其实也不算小了,最起码有三亩地的大小,另外有两亩种了水稻,还有一亩地的小麦,剩下的就是闲置的大概两亩地大小。
其次就是传说中的灵泉,其实不能算是泉了,因为在泉眼处有个小潭,然后水从小潭流到了一个大约一亩地大的池子里,池水中影影绰绰地游动着各种鱼类。
最后就是紧邻小楼旁边的大片竹林里,有几个温泉的泉眼,已经都被用石块什么的铺好了,一边还用石板搭成了衣架、屏风、石桌等等物品。
明蓉点头表示满意。
小楼里的格局也是比较清楚的,一楼是正厅、厨房、仓库,二楼为卧室和书房,虽然格局简单,但是布置的却绝不简单,低调着带着极致的奢华,连对古董不是特别了解的明蓉童鞋都能看出来那些桌椅、摆件的珍贵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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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淡定、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吧
最为让她惊叹的就是仓库和书房了。
仓库极大,被分为大小两个部分,小的一部分是直到屋顶的抽屉,类似中药店里的那种,只是放得都是各类种子,而且每个抽屉上都用隶书标注了名称;另一边大的部分就比较复杂了,有摆放药材的抽屉,还有砌好的粮仓、大大小小的竹筐、竹篮,以及各种架子等等--现在都被摆的满满的,虽然一样看上去种类多不胜数,可是都布置得仅仅有条,看到那些水果都是饱满新鲜的,明蓉就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保鲜功能,简直就是时间被停滞了啊。
而书房更是重中之重,明蓉找到洗髓丹和功法的玉简,还有一些修真方面书籍,比如炼药炼器一类,不过倒不是很多,恐怕是怕得到空间的人学得太多扰乱了天道吧。
只是更加惊叹的是那海量的藏书,从古到今各方面各行业均有涉及,而且材质也十分广泛,从甲骨文到竹简,从帛书到纸张,珍贵程度绝对不低,因为明蓉看到了堆满竹简的那个架子上所标注的一排名称中,“六韬”二字赫然在目,再看另一个架子上,只一《青囊书》就足够让明蓉汗颜,不小心转个头,墙上挂着的是兰亭序吧,明蓉凑过去仰头瞪了半天眼睛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侧头又见一副字,署名“伯喈”,这位是谁,明蓉想了半天,突然福至心灵,不会是那一位--记得上次回老家,老爸看的那本书上介绍的,而她随意瞄到的--东汉著名书法家、创立“飞白体”、蔡文姬之父蔡中郎蔡邕吧?
明蓉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再看看挂满一整面墙壁的各种书画,无比淡定地转身,继续翻看其他的书架。
还好这些书籍都止于明朝,不然拿出一个雍正的书法著作不知道康师傅会怎么想呢?
明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些还是以后慢慢看吧,现在还是先修炼吧,毕竟实力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是她在清朝生活的最后底牌,只有稳稳地握住才能安心。
天道她不会去扰乱,她只求自保就可以了,当然特殊情况下她也不会忍气吞声,毕竟她从来就不是喜欢委屈自己的人,她可以暂时隐忍,但是那绝对是为了以后的反击而蓄积力量,以求一击必中。
明蓉服下洗髓丹之后,忍受了一会儿的痛苦,泡在温泉边将身体里溢出来的灰色有害物质洗干净,还好她年纪还小,摄入的杂物还不多,如果年龄再大,洗髓所要遭受的痛苦也会更大。
穿上事先已经脱下来的衣服,明蓉再次握住玉简,此时玉简才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她的眉心。
明蓉大概浏览了一下脑海中的信息,想了一下还是没有立刻修炼,而是出了空间,外面的天色还是黑漆漆的,努力地伸长脖子看了看铜漏,发现已经是寅末了,马上就要到卯时,该起身的时辰了,明蓉索性就闭上眼睛养养神。
耳边却传来外面小间和旁边耳房传来的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洗漱声以及嬷嬷丫鬟们压低了的说话声,明蓉自是暗中惊叹洗髓丹的效用之强。
不过一会儿,明蓉就听见有人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殿门往这边走过来,听她呼吸的声音明显粗重一些,明蓉便知道是周嬷嬷了,于是睁开了眼睛。
周嬷嬷进来先是将烛火都点了起来,转头正看见明蓉乌溜溜的一双眸子看着她,黑黝黝折射着亮黄的烛光,仿佛深潭中映了一轮满月,飘忽而清冷。
她怔了一下,疑心是自己眼花,再仔细瞧过去,只见小格格挥着小手“咿呀”叫着。
她暗自唾了自己一口才满面笑容地过来抱起她,“格格醒啦,饿不饿,先喝点奶,一会要去给娘娘请安。”
摸摸她的小屁屁发现是干的,便带着她去恭桶那边把尿,然后撩起衣襟喂她奶,明蓉十分淡定地先排泄后进食--她现在对于袒露生殖器以及观摩使用别人的生殖器这些行为已经可以无视了。
因为她早就已经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吧,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吧,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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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庶妃马佳氏
最近太医又被宣到宁寿宫,因为太后最宠爱的明格格继前段日子的没有精神之后,这段时间又开始变得嗜睡了,除了进食排泄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在睡觉,其实小孩子的精力本来就很有限,喜欢睡觉才是正常的,关键是一开始明蓉童鞋为了抱大腿表现得太过活跃,相比之下现在的爱睡觉反倒显得有些不正常了。
上次思虑过甚的原因还没弄清楚呢,某太医心底嘀咕着,一边战战兢兢地伸手给小格格把脉,然后按惯例开始掉书袋。
太后手一挥,不耐烦地打断他,“别跟哀家打马虎眼,直接说。”
太医小心翼翼地瞄了上座的太后一眼,见她一脸的不耐烦,心里实在没个底,只好照实了回答,“回禀太后娘娘,小格格的身体非常好,脉象沉稳有力,没有任何问题。”
“那格格为何如此嗜睡?”
太医闻言更是将腰弯了再弯,头上一脑门子的汗,“回禀娘娘,像格格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在长身体,所以爱睡觉是正常的。”
太后蹙起眉头来,“照你这么一说,之前是格格还没在长身体还是不正常?”
“微臣不敢,”太医忙跪下请罪,犹豫了一下咬牙道,“只是格格现下身体康泰,所以微臣斗胆,请娘娘不必过于忧心。”
太后听他这么一说,皱起的眉头倒是放开了不少,要知道太医院的都是一帮老油条,话都是拐了十几个弯的说,极少有这么直白的时候,看来小丫头倒真的是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微微点头,“行了,你下去吧,玉雪,赏。”
“谢娘娘赏赐,微臣告退。”太医恭敬地跪安,然后慢慢退了出去,抹抹脑门上的汗,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只暗自祈祷着那明格格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而被他念叨的明蓉童鞋此时倒是开心的不行,她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有了气感了,实在是让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浮起一些小得意,以前看的小说里,都是三四个月甚至一年才会有气感的,一个月已经是天才了,那她不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对了,不是说要先测灵根的吗?怎么师傅也没让测灵根就让她修炼这个《心经》啊,某女连忙在脑海里翻了翻,才知道功法是不分灵根的,所谓灵根代表的是对五行之中某种属性的悟性,当然也可以根据灵根修习对应属性的秘籍,以增加这个属性的能力。
等到她松了一口气之余,还是打定主意晚上进空间就想法子测试一下,顺便也找一下有没有对应属性的法术秘籍。
至于现在么,刚才太后都已经找来太医了,所以还是先卖卖萌让她安心再说。
所以明蓉小盆友睁开眼睛,四处看了一圈,然后对着太后娘娘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咿呀--”
时间在明蓉小盆友日复一日的撒娇卖萌抱大腿以及辛苦修炼中飞速而过,很快就已经到了她两岁的生辰。
现在明蓉已经是炼气九级了,还差一点就到筑基期,当然小法术也学了不少,比如基础的清洁术什么的,以及测出自己是木、火、金、三灵根之后对应学习的植物沟通术、缠绕术、火球术、融化术、凝结术等等。
而修炼给她的身体带来的变化也是无比巨大的,最起码她如今走路稳当、说话清晰、身体健壮,两岁的孩子看起来愣是像宫里其他已经三、四岁的,惹得一干有阿哥、格格的宫妃纷纷向太后讨教如何养孩子。
尤为积极的就是庶妃马佳氏,她所出的皇四子赛音察浑以及五月份刚出的皇三女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尤其是皇四子赛音察浑,晚明蓉出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如今明蓉能跑能跳,活泼可爱,他却虚弱的连站都不能站太久,到了如今十一月份的天气,甚至连门都不出,就怕一阵凉气就要了他的小命。
明蓉窝在太后怀里见刚生了皇三女没多久又怀上的马佳氏带着讨好的笑容讨教着,不由撇嘴,切,养不好儿子也怪你自己,先不说刚出月子没多久身子还没养好就又开始坏身子,单说谁让你仗着能生孩子就在后宫无比嚣张地吸引着仇恨值的?现下这宫里也不是你一个有身子吧,皇后、庶妃张氏以及庶妃兆佳氏都怀上了,人家都是小心翼翼地缩在宫里保胎,你倒好,还跑人家娴妃钮祜禄氏那里去示威,先不说人家是满洲贵女,你身份上差人家一大截,就凭人家的份位也能直接捻死你啊,你说你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上杆子找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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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到底是谁的生辰
这种样子孩子能养得活那就是怪事了,人家就让你一个个生,把你身子熬坏,然后再让你生下的孩子一个个没了,磨也能慢慢磨死你。
明蓉有些不屑地看着她强撑着身子认真地将太后说的一点点记下来,渐渐地却突然觉得有些悲哀,果然是为母则强,天下母亲的心都是一个样的,只是这后宫的女人啊,太张扬的被人欺,太隐忍了也会被人欺,其中的分寸拿捏哪里是朝夕就能掌握的?幸运一点的慢慢学会了也就渐渐能在宫里小心翼翼地生存下去,不幸的在还没学会的时候人就已经没了,甚至还带累了自己的孩子。
那些之前都在家里娇宠的女子无论受到过怎样的训练和培养,到了宫里终究只能靠自己慢慢的实践学习,谁也不能依靠,包括那个名义上是她们丈夫的那个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
依照康熙的手段来说,明蓉相信他对后宫里的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只是没有触碰到他的底线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女人他不缺,所以死一两个无所谓,尤其是一些份位低下的常在、答应什么的,孩子他也不缺,只要不是嫡子,更何况那些一生下来就虚弱的一看就知道养不活的?他是天下之主,他那么忙,哪有时间去记挂那些注定活不下去的生命?
这个时代的女人虽说都依附为天,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看起来总是处在依附的那一方,可是事实上,她们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父亲考虑的永远是她们夫家的势力,丈夫看重的也是她们娘家的势力,孩子也许会好一点,可是子以母贵,本来一出生就被嬷嬷丫鬟养大而与亲生母亲感情不深厚的孩子,若是因为母亲的不受宠爱而累及孩子的地位低下,又有几个孩子不会去抱怨呢。
所以要想好好活着,活得更好,就始终要靠自己,去努力去争取,只是一开始,就要给自己划下一条道德的底线,让自己保留着本心,不至于最后本末倒置、面目全非。
只是这样的一条道德底线又有几个人能守得住呢?
明蓉暗暗叹了口气,看着马佳氏认真的脸,慢慢阖上眼睛,她管不了也帮不了别人,她只能守住自己的心,初中第一次住校时妈妈叮嘱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回响:“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这样想着,渐渐只觉得体内往日缓慢流动的真气突然变快起来,仿佛温水渐渐沸腾,越来越快,将她的筋脉慢慢冲刷得越来越宽,却还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脑海中传来“啪”的一声轻响,顿时只觉得通体舒畅,体内流动渐缓的气流从丹田之处绕过一圈后居然都凝聚得有些实质化,仿佛流水一般,而丹田之处的气团也慢慢地变成一团水球,只是周围还环绕着浓郁的雾气,这是进入筑基期了吧,她很开心,可是又觉得应该如此。也许这就是身为修真者应有的高傲吧,修炼一途前路渺渺,这么小的一点成就真不值得骄傲。
与此同时,抱着明蓉的太后,以及围坐在她身边十步之内的后妃、宗亲以及诰命,同时感觉到仿佛有阵微风迎面拂过,让人脑清目明,通身舒适轻松,身体沉疴异状都大大减轻,不由纷纷闭目感受。
过了许久,那股子舒适的感觉才退了下去,众人慢慢睁眼相互一瞧,都觉得对方起色好上许多,尤其是上座的太后娘娘,整个人似乎都年轻了好几岁,一时都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是站在太后身后的玉雪机灵地小跑上前来“扑通”跪倒,“奴婢给娘娘道喜,天赐寿福,娘娘必定圣寿无疆,大清福运昌隆!”
下面众人闻言立即反应过来,一时间悉数三跪九叩,齐声高呼“娘娘圣寿无疆,大清福运昌隆”。
正在闭眼感受身体内部变化的明蓉小盆友闻言嘴角微抽,喂喂,到底是谁的生辰啊?
不过之后她得到的好处却不是一般的多,光是太后的就已经将她的小库房堆了半满,接着就是孝庄和康熙的,宫里三大巨头都这般表态了,那些宫妃怎么可能落后呢,何况现下都传言明格格是个极有福的,受万佛庇佑。还有就是宗室里,那天在场的贵妇也不少,亦是感念着受了天恩,二就是上杆子讨好三大巨头,所以礼物什么的流水一般的淌进宫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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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从哪里来的玛法
因此宁寿宫明格格最近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待在库房里数宝贝,一连数了三天才罢了手,末了还找了跟红绳将库房的钥匙串了挂在脖子上。
到了第四天早上太后带着她给孝庄请安,待孝庄打发了一群后妃,见她眨巴着眼睛坐在脚踏上玩着脖子上的钥匙便朝她招招手,笑道,“贪财的小丫头今儿不去数宝贝了?”
明蓉大眼睛“咕噜”一转,凑到她脚边坐下,伏到她膝盖上,“明蓉才不是去数宝贝呢,明蓉是去找最好的宝贝。”
“哦,找最好的宝贝做什么?”孝庄点着她的小鼻子。
明蓉忙躲过去,皱了皱鼻子,然后小胖手掏啊掏,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只有她半个手掌大小的平安扣来,“明蓉找最好的宝贝送给皇乌库玛么,保佑皇乌库玛么平安长寿。”
说着已经站起来,非要把平安扣系到孝庄常带着的蜜蜡串珠上。
孝庄的眼里笼上一层暖意,“嘴甜的小丫头,”话是这么说着却任由她笨拙地系着那平安扣,末了还特地拈起来瞧了一瞧道,“这成色确实是好,小丫头是怎么舍得的?”
“这个再好没有乌库玛么好,明蓉最喜欢乌库玛么了,”眼珠一转,瞧见炕桌上摆着的一盘糕点接着道,“乌库玛么这里的蜜豆糕最好吃了。”
孝庄忍不住“扑哧”一声,用帕子掩了嘴角,一边示意苏沫儿将点心碟子端过来,一边伸手点明蓉的额头,笑意浓浓,“说什么喜欢乌库玛么那都是假的,喜欢乌库玛么这里的糕点才是真的,见天的嘴甜来哄哀家。”
“才不是,因为喜欢乌库玛么才喜欢这里的糕点的。”明蓉任她点着,一边轻轻巧巧地捏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大口,塞得两边嘴巴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孝庄见她吃的高兴也不逗她了,侧头赞赏道,“殊兰将这孩子养得好。”
太后忙道:“臣妾可不敢居功,若不是常带她到皇额娘这里来,估计也养不成这么机灵的性子,今儿要来送礼的事臣妾可是一点都不知道,藏得好着呢。”
“瞧你这话酸的,莫不是没有送你东西,这是吃味了?”孝庄抿了一口茶,眼里的笑意甚浓。
太后含笑着说道,“臣妾刚才可没这么说。”
“哟,这可真是酸,”孝庄放下杯子,摸摸明蓉的头,“小丫头听到没,你皇玛么不高兴了。”
明蓉歪歪头,拍拍手上的糕点屑,一边的周嬷嬷极有眼力地上前来给她擦干净,然后她又在两只袖子里摸来摸去。
孝庄见状道,“莫不是真有?”
“有,有,”明蓉连连点头,“玛法说一人一个。”
“谁?”孝庄疑心是自己没听清,和太后对视一眼,发现她眼中的惊疑和愕然,忙一挥袖,“都下去。”
只一会功夫宫女太监们都走的干干净净,只余了一个万年秘书苏沫儿在跟前。
明蓉已经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略小的平安扣以及一个指头大小的玉珠,一一摆在炕边上,“这个是皇玛么的,这个是皇阿玛的,还有这个”她攥着那个玉珠看向苏沫儿,“这个是明蓉要来给嬷嬷的,玛法说没有圆圆的玉了,所以只给了个珠子,嬷嬷要吗?”
孩子看向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期盼,苏沫儿眼睛一涩,看了一眼孝庄,见她脸上并无异色,便大着胆子上前,“奴婢自然是要的,奴婢多谢格格还想着奴婢,奴婢谢格格赏。”
明蓉这才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明蓉说嬷嬷常常做好吃的给明蓉吃,玛法就给了。”
她说着逗趣的话,在场的几人却都没有笑,孝庄眼神里不知道浮动着什么,半晌才问道:“是哪个玛法给你的?什么时候给你的?”
明蓉挠挠头,“就是明蓉生辰前一天晚上,是个胡子长长而且白白的玛法,他说明蓉生辰要送礼物,让明蓉自己去找,明蓉笨笨,三天才找到。”
“还说其他了吗?”
“还说……嗯……说明蓉在龙和凤的身边,有福气,乌库玛么,什么叫‘龙和凤’?”
孝庄眼中精光明灭,表情却越发温和,“还说什么了吗?”
“还说让明蓉把这些圆圆的玉送给皇乌库玛么、皇玛么和皇阿玛,要你们一直带着,就能一直陪着明蓉,皇乌库玛么,你们会一直陪着明蓉吗?”
孝庄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里面闪动着期盼和微微的害怕,不由软下目光来,摸了摸她的头,“当然会一直陪着你--只是明蓉要先告诉乌库玛么,那个玛法有没有说他是从哪里来的,什么时候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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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神棍来了
明蓉闻言眼神有些茫然,“没有,他说他来送明蓉礼物,他带明蓉到一个亮堂堂的地方,可漂亮了,”她说着眼睛一亮,竟炫耀了起来,“好多花,还有高高的屋子,里面有亮晶晶的桌子和凳子,还有好多好看的果子、香香的糕糕和甜甜的糖水,我就来得及喝了一口玛法就让我回来了,果子和糕糕都没吃到……”语气也随着低落下来,带着些微不甘和赌气,两颊微微鼓起来,泛起粉色的红晕。
孝庄和太后都沉默着,苏沫儿自然也不敢说话,大殿里静悄悄的,明蓉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两个人,脸上是似乎意识到什么一般的疑惑和不安。
不一会儿随着外面静鞭响起康熙走了进来,先是给孝庄请了安,明蓉却一骨碌地小跑过去抱住他的腿也不说话。
“这是怎么了?”康熙感觉到有些凝重的气氛,又见明蓉这般表现,还以为她闯祸了,“小丫头这是又闯什么祸了,说来给皇阿玛听听?”
康熙这话也是有给她袒护开脱的意思了,只是话出了口上面两个人却都没什么反应,康熙疑惑了。
于是太后瞄了一眼低头喝茶的孝庄,把刚才的情况和康熙说了一遍,康熙听了神色莫测,又问了明蓉一些问题,都被明蓉茫然的目光给噎了回去。
又磨蹭了有小半个时辰,看着靠在自己身上昏昏欲睡的明蓉,康熙摩挲着手中的平安扣,平静地说道,“皇玛么和皇额娘不必忧心,朕即刻让人去谭拓寺把方丈了悟大师宣进宫来。”
随即康熙招了人来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三大巨头也不说话,偶尔喝口茶,坐等那个了悟大师,只是偶尔看向明蓉的目光却十分复杂。
康熙也没精力一直抱着她,示意周嬷嬷把她抱起来,倒是太后把她抱了过去,放在身后的炕上睡觉,直到三人的注意力都没放到她身上,假寐的明蓉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没错,事实上这都是明蓉安排好的,从生辰那天当着众人的面突破。
其实就算是有所明悟水到渠成的突破壁障,明蓉想要压制几个时辰还是可以的,只是那电光火石间,明蓉突然改变的主意。
虽然在这样一个极度封建迷信的时代袒露出这些神鬼之事有极大的风险,可是明蓉赌就赌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这些事情都抱着敬畏的心理,轻易不会下死手。
明蓉很清楚康熙对整个后宫的掌控能力,她不敢保证在以后的时间里一点马脚都不露出来,与其到时候让康熙怀疑试探还不如趁小的时候就半遮半掩地显露出来。
更何况明蓉清楚自己的演戏能力不过关,等到长大了用拙劣的演技和康熙来场对手戏,趁还是无知稚儿的时候揭开才是明智之举,这个时候还是小孩子,无论表情和眼神多么不过关,只要坚定地摆出迷茫和无辜的神色基本就能含糊过关,就算是眼神闪躲了,自信的爱新觉罗一家也会自动进行脑补,那是因为被她们身上的王八之气给震慑到了--久居上位的他们绝对不会相信一个两岁小孩会脱出她们的掌控。
那个什么玛法当然是明蓉杜撰出来的,还有很多话也是颠三倒四不清不楚,之所以这么说一是因为她的年龄,无论多么聪慧的孩子,都不能把原话清楚地记住,二就是说的不清不楚才会更让人有所忌惮,明蓉希望孝庄和康熙能对找上她的那个玛法有点敬畏之心,从而对她也有些顾忌,这样除了她命定的远抚蒙古外,其他方面的政治牺牲尽量地避过她。
现在开场已经唱好了,接下来就要看那个了悟大师了,希望是个有点真本事的,因为她拿出来的平安扣和珠子都是空间里的,充满了灵气,平常人随身带着可以养身蕴神,如果那个大师是个凡人当然就看不出其中玄机,那才真是白瞎了明蓉的一番心思。
正想着已经有小太监进来禀报了悟大师觐见,康熙忙放下手中的杯子,“快传!”
小太监“嗻”了一声退了出去,然后一个和尚就走了进来,“了悟参见太皇太后、太后娘娘、皇上。”
“免礼平身,赐坐。”
明蓉微微掀开眼睛看过去,一个长须老人坐在下首,土黄僧袍,红色袈裟,神态安然,面上带着慈祥的微笑,标准的一副神棍摸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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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道修与你佛有缘?
见孝庄已经让苏沫儿将三个平安扣和那个珠子捧给了悟,而他正拿起来一副准备仔细研究的摸样,明蓉脑子一转,慢慢轻哼一声,然后假装睡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揉揉眼睛,然后看看四周,一副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的样子。
然后重头戏来了,某小盆友一见到坐在下首的神棍,眼睛立刻“刷”一下变得雪亮,一副惊喜至极的样子,“玛法,您又来了,您是来带明蓉去吃果子和糕糕的吗?上次都没吃到就让您给送回来了。”说着说着嘴巴已经不高兴地嘟了起来,却还是手脚并用地爬下炕,朝某神棍奔过去。
三大巨头惊愕了。
某神棍同样惊愕了一下,然后就笑得灿烂至极,一伸手就把奔过去的明蓉小盆友给抱了过去,“不是答应不说出来的吗?”
这回轮到明蓉惊愕了。
康熙不愧是千古一帝,很快回过神来(这和是不是千古一帝有毛关系!),“大师,这……”
孝庄和太后以同样疑惑的目光看向她。
了悟抱着明蓉站起来宣了一声佛号复又坐下才道,“三位贵主子恕罪,盖因师祖圆寂之前曾交予贫僧一个锦囊,叮嘱贫僧今年十一月二十七子时打开,贫僧打开后发现并无一物,这几日正日夜参悟,只是没想到师祖留下的竟是一丝神念,贫僧也是今日见到此物和格格才得知,让三位贵主忧心实在罪过。”
三大巨头更是面面相觑,“这么说来的是早已圆寂的清风大师?”
“正是师祖,只是贫僧资质有限,师祖十年前就已经得知的事情贫僧竟是今日才得意参悟,贫僧实在惭愧。”
太后大概是三人中最担忧明蓉的,“那明蓉这丫头……”
“太后不必忧心,贫僧曾于大半年前夜观星象,发现帝星旁边出福星,却久久不能确定福星是谁,直到今日方才明白,”说着叹息一声,“想必师祖便是算到格格与我佛有缘,只是身为皇室子女无法继承衣钵,家师惜才,方才前来照顾一二的吧。”
明蓉闻言满头黑线,有缘你妹,修真应该算是道教吧,道教传人跟你佛有缘?
和尚不都是看破红尘了吗?怎么这么小心眼,不就是利用了你一下吗?
不满归不满,明蓉可没傻到要表现出来,刚才还希望这神棍有点真才实学呢,如今看来道行高深着呢。
三大巨头点头称是,看向明蓉的目光再次变得不同了,福星啊。
康熙又像想起什么了一样,“这丫头刚抱进宫的时候朕命钦天监给她批过命,怎么……”
了悟一笑,“回皇上,若老衲没有算错的话,格格大半年前曾有一大劫,自是因祸得福了。”
明蓉一身冷汗,开始在心底默默计算跟神棍单人pk并顺利逃遁的几率有多大,不不,不是单人啊,人家可是有后台的,说不定到时候是围殴啊……
康熙想起明蓉那次生病一度没有脉搏几乎丧命,于是立刻将刚才心中的疑惑轻轻揭过。
了悟又表示那些平安扣和珠子都是其师祖亲自开过光的,随身佩戴能延年益寿、清神养身,末了要求和正在眼巴巴央求他带着去吃果子和糕糕的伪萝莉单独谈一谈。
三大巨头自是点头应允,都觉得他是要把明蓉哄好,毕竟他师祖托的梦怎么能变成真的?看向他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和怜悯,小孩不好哄啊。至于为什么他师祖出现的时候是了悟的摸样,三大巨头自动脑补,难道以清风大师他自己的摸样出现吗,都已经圆寂了还出现那不是吓小孩子嘛?以及清风大师的礼物是怎么送来的--这不是很明显嘛,自然是安排某送礼的宗亲大臣什么专门送进来的,不然你当皇宫是好进的吗?
所以爱新觉罗家的人都是能够脑补成神的!
了悟抱着明蓉进了偏殿,将她放在椅子上,然后结了几个手印,只见一丝金光从他手上闪过,然后消失不见。
了悟见明蓉一脸好奇,便给她解惑,“此乃结界,格格不曾学过?”
“呃?”明蓉一惊,想要装糊涂。
了悟在她对面坐下,见状好笑,“无需紧张,这自是你的机缘,只是你当真是好运气。”
“呃……我不明白。”明蓉依然有些小心翼翼。
“你原身应该是死了,刚好遇到明格格离世,而你的灵魂能与她的身体自然相契,所以说你好运气。”
明蓉闻言明白他都看出来了,也放松了一点,“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夺舍?”
了悟一笑,“贫僧虽然是佛修,跟你的道修不甚相同,不过贫僧毕竟是占了年岁的便宜,而且夺舍不是正道,就算成功必定会造成神魂不稳,这可不是轻易就能消除的,如今见你魂体沉稳,自然知道不是夺舍而成。”
明蓉沉默着点头,半晌又道,“我可不敢说自己是好运气,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我原本正在睡觉,醒过来就变成重病的明格格,而修炼更是病好之后才有的机缘。”
了悟愕然许久才道,“怕是天命。”
经过穿越、修炼这些事,想要明蓉依然坚持唯物主义不信天命已经不可能了,闻言也只是苦笑,“那您给看看我还能不能回去了?”
了悟摇头,“贫僧是看不出来,真想回去倒不如靠你自己修炼,到时未尝不能划破虚空。”
明蓉想想也是,“不管怎么样今日还是要多谢大师。”
了悟摇摇头,“贫僧也是为了贫僧自己,”看见明蓉疑惑的眼神便解释,“清兵入关不久师祖清风大师就圆寂了,谭拓寺香火渐渐就稀了,此番也是借了个光。”
明蓉点点头,也不在上面多纠缠,“我以后也必定常去,清风大师是飞升了吗?”
“要是飞升便好了,”提起师祖,了悟苦笑,“一直没能突破,寿元到了自然也就圆寂了,如今贫僧的师傅亦是如此。”
明蓉闻言想起在空间的书房里看到过,随着境界的提升寿数也会随之增加,一直卡着不能突破寿数尽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想着便从袖子里实际上是空间里掏出来个檀木手串来递给他,“这个是我师傅留下的,有聚灵的作用,只是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
了悟接过去仔细地看了一下,便激动起来,“这个阵法实在是巧妙,有用,很有用,实在是多谢,贫僧和师傅也是急需,所以就不推辞了。”
“就算是今天的谢礼吧,你为了我说了谎话,我也是为了还你人情,不然你我以后可能都会落下心魔的。”
了悟将手串收进袖中,笑道,“贫僧可没打诳语,大清皇室有你在多少能得到些庇佑,你可不就是福星,而贫僧的师祖圆寂之前也曾含糊提到过我和师傅近年会有机缘出现,所以贫僧说的都是实话。”
明蓉又请教了他一些修炼上的问题,可惜一个是道修一个是佛修,了悟所说的很多经验都不能通用,明蓉也只是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天道酬勤”的含义。
等谈话完毕,了悟应了明蓉的请求跟孝庄和康熙说她不同凡人,所以不必拘着养大,放任一些怕是能带来意外的惊喜,这些话也从此奠定了明蓉小盆友张扬的公主生涯。
最后了悟带着大堆“香火钱”离开紫禁城,估计以后香火不会在稀少了,广告效应啊,明蓉捏着下巴,谁说古人思想落后行为白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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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可能比较闷,关键是遇到个看穿她是伪萝莉的神棍,而且也利用了他一把,明蓉实在不好意思撒娇卖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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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胤礽来啦
明蓉的生辰是十一月二十八,过完之后一个月就过年了,因为吴三桂的出兵造反,所以一个年过得很是沉闷,只是谁也挡不住时间的脚步,明蓉在努力的修炼中迎来了康熙十三年。
元宵家宴上,庶妃马佳氏将病弱的皇四子赛音察浑抱出来转了一圈,结果当晚就高烧不止,没出两天就殇了,康熙震怒,命马佳氏禁足养胎,无旨不得外出。
二月初十,庶妃张氏于半夜发动,生下了皇四女,只是看上去仍是不健康的,康熙只瞧了一眼,又因为忙于削藩事宜,便匆匆回了乾清宫。宫女太监也惯是看菜下碟的,见康熙这般便也对张氏不冷不热起来,倒是太后叹了口气,让玉雪亲自过去赏赐,并敲打奴才。
四月初六,庶妃马佳氏生下皇六子,康熙过去瞧了,见仍是病歪歪的,心中实在不喜,却还是即刻给皇六子赐了名为长华,只可惜长华当日便殇了,马佳氏也因为悲伤过度、身体虚弱,开始缠绵病榻。
骨血的连续殇逝以及三藩战乱的纷起让忙于政事的康熙十分烦躁,大概有大半月没有涉足后宫,连即将临产的皇后都没怎么去瞧。
五月初二晚酉时,皇后赫舍里氏发动,却因为难产挣扎了将近一天,直到隔日巳时才生下一个皇子,而她因为难产之后的昏迷加上血流不止,最终还是没挺过来于两个时辰之后的申时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连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康熙十分悲痛,但是明蓉不知道那悲痛中有几分是对皇后赫舍里氏这个人的,也许是因为明蓉来自后世,纵观了整个历史,所以更能体会到他悲痛之下那颗近乎冷血的心。
不过这些都和明蓉没有什么关系,她更感兴趣的是皇七子,也就是以后的太子胤礽,当然现在还是叫做保成。她是福星,所以央求了太后之后被允许来看望刚出生的弟弟。
保成因为在娘胎里闷的久了,出来的时候全身青紫,差点没了呼吸,而康熙决定亲自抚养他之后,整个太医院都快被乌云淹没了,太医团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保成险险地保了下来,虽然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不过可比出生时候好多了。
明蓉瞧着摇篮里哭得像猫叫的保成,疑惑地歪歪头,不对啊,保成怎么会这么弱,一不小心可就长不大了啊,不会是因为她这只蝴蝶给扇的吧?
看着被嬷嬷哄着还是哭得不停的小包子,明蓉从“袖子”(你们懂的)里掏出一个两指宽的小长命锁去哄他,“弟弟不哭,姐姐给你好东西。”
保成也真的不哭了,眼珠随着那晃荡的小锁左右移动,还伸手去抓,站在门口的康熙走了进来,露出了大半个月来第一个笑意,摸了摸她的头,“小丫头倒是舍得。”
明蓉直跳脚,气鼓鼓地反驳,“明蓉不是小丫头,明蓉已经长大了,明蓉还可以照顾弟弟。”
说着将嬷嬷拉下来,把小锁挂在胤礽脖子上,“弟弟给你玩。”
保成一只小手握住小锁,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明蓉轻轻地碰碰他的脸,有些新奇地说道,“皇阿玛,弟弟好可爱,明蓉以后能天天来瞧他吗?”
康熙犹豫了一下,这是他的嫡子,由不得他不慎重,也正是因此他才给他取个诨名为“保成”。只是想起了悟说的她是福星的话,一时又拿不定主意,低头看见她期盼的目光,又想,罢了,不过是个孩子,就算不是福星也可以来跟保成做个伴,若真是福气深厚的,倒是更好。
于是便点点头,“自然是可以,只怕你来了几日便就腻味了。”
“谢谢皇阿玛,”明蓉高兴地抱住康熙的大腿--她又长高了--然后听到后面一句,又不高兴地嘟嘴,“弟弟这么可爱,明蓉才不会腻味。”
第二天康熙接到暗卫汇报明蓉早膳之后跑去看保成的报告不由摇头失笑,也没怎么在意,现下战乱不断地扩大,吴三桂越来越嚣张,集结军队兵出三贵,进据湖南澧州、常德、岳州、长沙,清军云集荆州、武昌、宜昌,却因为一条长江天堑而犯难。
康熙揉了揉额头,闭眼歇了一会便又埋头于小山般的折子里,直到三天后才得了空去瞧保成,见了保成,却暗暗吃了一惊,保成的脸色可比前几日好了不知道多少,原本还有些涣散的眼睛也变的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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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冷场了
明蓉正趴在保成的摇篮边,康熙低头看向保成时那一闪而过的惊讶她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她也十分郁闷啊,原本她以为以康熙对保成的宠爱一定会每天都会来看保成,这样她每天用真气循序渐进地帮保成调理身体也不会很明显,可是谁直到他一连三天都没来,第四天才姗姗来迟,看不出不同来就怪了。
在看看康熙眼下的黑眼圈,明蓉嘟嘟嘴,开始装可爱,“皇阿玛,明蓉给您的那块玉呢,您有带着吗?对身体好的,你看明蓉把自己的那个给了弟弟,弟弟这么快就变好了吧?”
康熙有些惊讶地看向保成脖子上的小锁,“这个也是和那些一起的?”他自然是知道那块平安扣的好,每次累极了的时候握住它,都会感觉浑身一松,昏沉的脑壳也会舒服一点。
“是呀,玛法给的。”明蓉随意点点头,仍然哄着“依依呀呀”的保成。
康熙看向明蓉的目光有些欣慰,又问,“那你怎么给弟弟了?”
明蓉奇怪地看他一眼,“弟弟身体不好啊,身体不好怎么快快长大和我玩?”
康熙有些哭笑不得,到底还是个孩子,只是终究也是她的好意,便也顺着她的话哄她,“那明蓉可要好好照顾弟弟。”
“嗯,”明蓉认真地点头,“明蓉以后还要教弟弟背诗,刚才背给弟弟听弟弟还笑了。”
“哦,明蓉现在会背什么诗了?”
明蓉又装可爱背了几首“静夜思”之类的诗作炫耀了一下才跟康熙和保成告别回去,等回到了宁寿宫又要在太后跟前卖萌,因为太后故作哀怨说明蓉有了弟弟就不要皇玛么了。
到了晚膳之后,明蓉照例早早地上了床,命柳絮在外面小间守夜,自己放下帷帐便闪身进了空间开始修炼。
空间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因为里面的东西除了那几块平安扣什么的明蓉不敢往外拿,外面的东西就更不敢往里面拿,皇宫里面什么都有记录,哪怕是吃了一个苹果都要被记录着苹果核丢在哪,所幸明蓉也没有什么需要往里拿或者往外拿的东西,皇宫内的生活本就优渥,空间对于明蓉来说更多地用在学习和沐浴上。
沐浴自然不必说,明蓉对于清朝皇室频繁换衣服却不洗澡的行为表示万分鄙视,刚好她的年纪又小,周嬷嬷她们怕她着凉,所以也减少了她沐浴的次数,明蓉有点小洁癖,所以就时不时地进来泡泡温泉。
学习么,除了每天例行的修炼外,明蓉也开始学习医术,很多小说里都说了,女主会医术是必须的,甚至很多人穿过来之前就是医生么,有中医有西医,可惜明蓉学的是平面设计,现在想来明蓉都觉得叹息,你说当时就算是学服装设计嘛到了清朝说不定也可以引领一下潮流什么的,平面设计有啥用,唔,顶多画画好一点。
现在空间里的时间现在和外面相比是三比一,明蓉坐在灵池旁边的一块大青石上修炼了一会就去书房看医术,其实明蓉现在并不需要刻意地去修炼了,体内真气自然缓缓流动,吸收外界的灵气,大部分的时间明蓉还是放在了医术上,毕竟就算是修炼了也不是百毒不侵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明蓉在周嬷嬷地伺候下洗漱一番,然后跑到正殿去给太后请安,顺便在她那里摸两块糕点塞嘴里,太后一如既往地假装没看见她偷偷摸摸像只小老鼠一般的小动作,背着她的脸上却浮起笑意。
等到以娴妃钮祜禄氏为首的一群女人来给太后请安之后,再一起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明蓉被周嬷嬷抱着,趴在周嬷嬷的肩膀上看见缀在最后的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份位的康熙小老婆正在偷偷往嘴里塞点心,一双眼睛还咕噜噜地四处看着,不由偷偷笑了起来。
因为皇后的崩逝,后位悬虚,所以因为前阵子康熙心情不好而平静下来的后宫再次沸腾了起来,明蓉记得下一任的皇后是钮祜禄氏,而且请安的时候亦是以她为首,本来以为她的支持率应该不低,只是没想到有时候她说了句话居然就冷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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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养女儿祸害别人家
明蓉暗暗无语,这个钮祜禄氏也太傲了吧,说起话在孝庄面前倒还好点,其他的似乎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明蓉见孝庄脸色不好,太后也敛了笑,无奈地开始调整表情无耻卖萌,“乌库玛么,明蓉昨天又去看弟弟了,弟弟越长越好看了,白白的像个包子,明蓉昨天还想偷偷咬一口的,差点被皇阿玛发现了,您可千万不能告诉皇阿玛。”
孝庄看她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展开了笑颜,伸手点点她的脑袋,“你这个皮猴,见天的就知道东跑西窜,这两日就要让你皇玛么给你挑个教习嬷嬷,好好教教你规矩。”
“啊?不要啊乌库玛么,明蓉还小呢,而且明蓉不是玩,是在照顾弟弟呢,明蓉不要教习嬷嬷,皇玛么,快帮明蓉求求情嘛 ̄”明蓉整个扑到太后怀里撒娇。
太后揽着她笑着刚要说话,只听下面的钮祜禄氏开了口,“臣妾也觉得是该给格格找个教习嬷嬷学学规矩,格格身为皇家的公主,怎能如此站无站相坐无坐相,到时嫁到了蒙古,没得让人家笑话。”
明蓉差点朝天翻个白眼,原本以为庶妃马佳氏到你那挑衅是行为张狂,没想到你是活该啊,没记错她是四大辅政大臣果毅公遏必隆之女吧?可是亲耐滴果毅公啊,您老到底是怎么样把这货教出来的啊亲?果然是养个女儿祸害别人家啊,其实你是不满意康师傅收权亲政吧,是吧?
于是又冷场了。
明蓉啥也不想说了,对这货真没什么想法了。
过了一会儿康熙来了,从外面静鞭响起的时候,下面一众女人的眼睛都变得雪亮,非常统一地盯着门口,门帘一打,康熙泰然自若地进来了,后面跟着抱着保成的刘嬷嬷。所以说不愧是圣祖皇帝啊,是谁说康熙好色的,你能承受着那么多狼一样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你拆吃入腹的绿油油的目光吗?人家就算是好色那也是有资本的!
康熙给孝庄和太后请安,接着众女也开始娇滴滴地搔首弄姿地给康熙请安(抛媚眼?),然后明蓉朝康熙那边奔过去,“皇阿玛吉祥,明蓉要看看弟弟。”
然后……
“皇上您不要责怪格格,格格年纪还小还没开始学规矩,刚才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也说要给格格挑选教习嬷嬷教她学规矩呢,您就饶过她吧。”
这声音真的是人类发出来的吗?明蓉瞄了一眼钮祜禄氏,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康熙见状眼中掠过一丝笑意,脸上却还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明蓉泫然欲泣,“皇阿玛,明蓉知道明蓉的规矩学得不好,皇阿玛心疼女儿所以没有明着指出来,反倒让钮祜禄额娘给提出来了,明蓉十分感激钮祜禄额娘,不过好在女儿还小,以后规矩还可以慢慢地学,如果是长到钮祜禄额娘这么大了还不懂规矩,那可就真的丢咱们爱新觉罗家的脸了。”
话一说完,只见康熙轻轻地咳了一声,低头看着胤礽逗着他玩,另一边孝庄将手中的杯子又往上举了举,而太后直接扭头欣赏窗户上贴的窗花,专注得仿佛是正在研究原子弹。
下面的后妃也是咳嗽的咳嗽,捂嘴的捂嘴,扭头的扭头。
明蓉这话说的很明显,人家皇帝还没说话,你算哪根葱,到底是谁不懂规矩,小孩子年纪小不懂规矩还可以慢慢学,都到了你这般年纪了还不懂规矩你说你该怎么办?
钮祜禄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涨红脸没再说话,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芒。
明蓉暗暗一叹,姐姐啊,难怪你被册封为皇后六个月就薨了,你之前都活下来感情都是因为赫舍里氏挡在你前面当靶子的原因吧?
康熙本来就挺喜欢明蓉,后又因为明蓉把那块玉给了保成,对她更是喜爱,所以心偏的没边,摸摸她的头道,“明蓉没有不懂规矩,明蓉把弟弟照顾的很好,是个好姐姐。”
“真的吗?”明蓉的眼睛亮起来,带着刚刚欲滴未滴的泪水,雾蒙蒙地很是惹人怜爱。
康熙点头,看着刘嬷嬷怀里不停伸手去抓她的保成,“当然真的,皇阿玛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看胤礽很喜欢你这个姐姐。”
“那当然,”明蓉骄傲地一扬头,“明蓉也最喜欢弟弟了,以后什么好吃的都给弟弟吃。”
康熙又摸摸她的头,然后冷着一张脸对下面一群女人道,“都跪安吧,没事就在各自宫里抄抄佛经修身养性,别那么不安分四处伸手管些不该管的事!”
众女见康熙冷了脸,都战战兢兢地应“遵旨”,然后依次退了出去,钮祜禄氏张了张嘴,见康熙冷着一张脸连个眼角都没给她,到底是什么都没说,也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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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犯了个小错,胤礽一出生的时候有个算是小名得名字叫做保成,但是具体什么时候又取了胤礽这个名字我还没查到,就放在重新序齿的时候吧,有些不准确的地方还请亲们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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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朕要立太子
“你这个皮猴。”孝庄放下杯子,嗔了明蓉一眼,责怪了一句,眼中笑意浓浓。
“是臣妾没教好。”太后也笑。
明蓉无辜地朝她们俩眨眨眼,“明蓉不是皮猴,明蓉是好姐姐,是不是弟弟?”
保成抓着她一根手指,朝她笑得很是灿烂。
“乌库玛么、皇玛么,您们快来看,弟弟笑起来好可爱啊。”
“是吗?把哀家的重孙抱来给哀家瞧瞧。”
康熙见两大一小三个女人将保成围得严严实实,咳了咳才轻飘飘地说道,“皇玛么,皇额娘,朕打算立保成为太子。”
一瞬间的静默。
然后孝庄缓缓坐直身体,挥手示意嬷嬷将保成抱下去,明蓉也乖乖地窝到太后的怀里。
“你给哀家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康熙直了直身子,似乎是酝酿了一下才重新开了口,“且不说保成是朕的嫡子,芳儿(皇后)也因此没了,单是如今三藩那边形势越发严峻,朝堂之上亦是人心浮动,更不必说民间如何人心惶惶,长此以往必将动摇国本,何况还有一些前朝的乱党藏在暗处伺机而动,朕此举也是为了安定民心、稳固朝堂。”
明蓉听着有些愣,这不对啊,太子不是到保成一周岁之后才立的吗?怎么现在还没满月康熙就已经提起这一茬了?他还这么年轻呢,急着立储做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跟赫舍里氏夫妻情深?对此明蓉始终持怀疑的态度,虽然为赫舍里氏哭灵的那些天也能感觉到康熙对她的重视--将皇后的梓宫安放在了紫禁城西,几乎每天都要来举哀,后来又亲自把皇后送到了巩华城--而且在现代也了解过譬如给她上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仁孝皇后”的谥号,亲制仁孝皇后册文,在皇后去世两年了还经常去巩华城悼念一类。
即便如此明蓉还是不相信,明蓉宁愿相信那是因为夫妻共患难之后培养出的亲情,可其中始终没有爱情的存在。明蓉低下头暗暗抿唇,还是说,其实康熙和赫舍里氏之间其实就是爱情,只是明蓉自己打心底根本就不相信爱情的存在,所以也就轻易否定了康熙的感情?
孝庄摩挲着手上的指甲套,半晌才慢慢地开口,“哀家希望皇帝三思,且不说如今皇帝正值壮年,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单说立一个还未满周岁的孩童为储君,又有几人能信服,这样就能安定国本?何况保成出生时因为难产而身体虚弱,我大清的继承人可不能是个上不了马背的人!”
孝庄这话说的很重而且狠毒,最后甚至都有诅咒嫡孙的意味了。
明蓉因为修炼而堪比千里眼的大眼睛清楚地捕捉到康熙在那一瞬间微缩的瞳孔。
康熙没有说话,明蓉怀疑是因为他怕他一开口就是对孝庄发火,那时候场面就控制不住了。
孝庄瞧了他一眼,叹息一声,口气也软了下来,“哀家也知道话说的重了,可是皇帝也该好好想想,还没满月就立为储君,这么深厚的福气不是谁都能受得住的,何况你还年轻,等到他可以处理政事的时候你才多大?到时候你将你自己立为何处?若是他是个有野心的,那才是真的动摇国本,可是他若是没有野心,待你百年之后……”
言语未尽,可是剖析的却极为深刻,明蓉再次从心底油然而生对孝庄的敬佩之情,不愧是千古政坛女强人啊。
“是孙儿目光短浅了,孙儿谢皇玛么教诲。”不管康熙有没有听进去,总是要表个态了。
孝庄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和低垂的言,也知道他性子一向执拗,刚说的话他也不知道能听进去多少,只是如今她若是态度太过强硬越了他的底线可不好,想想当初福临(顺治帝)因此而生出的叛逆,默默地叹口气,“行了,哀家也累了,你也还有政事,就跪安吧。”
“孙儿告退。”
太后也顺着告退了,和康熙一同出了慈宁宫。
“哀家自来也帮不上你的忙,只是这事还是缓缓吧,皇额娘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想当初你皇阿玛……哎,反正有什么皇额娘能帮得上的你就尽管说,只是头一个是要保重自个儿的身体,知道吗?”
康熙抿抿嘴,“儿子知道,多谢皇额娘。”
“你这孩子,那皇额娘就先回去了。”
“恭送皇额娘。”
“皇玛么,明蓉要去看弟弟。”明蓉眼巴巴地看看太后又看看康熙。
太后戳戳她的额头,佯怒,“去吧,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有了弟弟连皇玛么都不要了。”
明蓉立马腻着太后撒了一会儿娇,哄得她眉开眼笑地回宫去了,明蓉则跟着康熙后头,和抱着保成的嬷嬷一排。
“皇阿玛,什么是太子啊?”明蓉见保成睡着了,便小跑着拽住康熙常服的下摆,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康熙看着她疑惑的大眼睛,心情也好了点,将衣摆从她手里解救出来,转而牵着她的手,轻声地解释,“太子就是大清的储君。”
明蓉低头似乎是想了半天,然后才抬头犹犹豫豫地问,“是好吃的吗?”
康熙一下子无语了,然后又乐了,“不是吃的,小丫头就惦记着吃。”
明蓉摇摇头,躲过他摸她头的手,“不是吃的那要来干嘛,明蓉上次看见御膳房的小林子被好多小太监打了一顿,因为小林子的师傅给了他两个鸡大腿,但是小林子又瘦又胆小,所以每次有什么好吃的都被别人抢走了,他打不过那些人,又不敢告诉他师傅,好可怜的。”
康熙原本是含笑地听着,可是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慢慢地皱起眉头来,然后看向明蓉的目光就带上了一点审视。
明蓉躲过他的目光,然后扭扭捏捏了半天才又道,“皇阿玛,明蓉能不能让小林子过来伺候明蓉?”
康熙闻言释然了,然后笑自己多心,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怕是看那小太监可怜想要到自己身边吧,只是她说的话倒也是十分有理,保成现在还小,储君之位无疑是块肥肉,这样压在他身上他能承受得了那么多人的虎视眈眈吗?虽说他也可以护着保成,可是现在三藩那边得情形可不轻松,他难免也有疏忽的时候,何况后宫的那些女人哪个是省油的灯?
想通了康熙便也感觉轻松了下来,刚刚在慈宁的怒气和憋闷也散的差不多了,对“无意间”开导了他的明蓉也越发和颜悦色,“当然可以,皇阿玛待会就让李德全给你拨过去。”
“谢谢皇阿玛!”明蓉小盆友拉着老康的手左摇右晃,活蹦乱跳无耻卖萌。
立太子事件暂时解决,不管一年后怎么样,反正保成现在是不会出更大的风头了,虽然被康熙亲自抚养已经是出了很大的风头了,尤其是和刚出生就抱到内大臣家中抚养的皇五子保清相比。
唔,你小子长大之后要好好感谢我哦,明蓉戳戳摇篮里笑得不见牙不见眼的保成小包子,悄悄地在心底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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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中枪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后妃们陆陆续续从慈宁宫里出来,那拉氏瞥了走在最后的钮祜禄氏一眼,声音提高了些,对董氏说道,“哎,原本还和妹妹说好了要去瞧瞧御花园那几串新开的迎春,如今怕是去不成了,不然咱万岁爷责怪下来,可必定是要说咱们没规矩了,若是咱们还是明格格那般年幼,还没学规矩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咱么都已经进了宫当了额娘了,再不懂规矩可真是说不过去了,尤其是呀,不懂规矩在前,后手还将眼药上到万岁爷跟前去,哎,我说这人啊,就该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没得以为自己出身高了点就在宫里没个顾忌,整日里呼来喝去真以为自己是皇后呢。”
董氏眼见着钮祜禄氏的脸色随着这话青青白白的,刚刚有些黯淡下去的骄傲姿态立刻又摆了出来,下巴微微抬起看向那拉氏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便扭过头来轻轻地笑了笑,“看不成便也罢了,既是万岁爷吩咐各自回宫抄抄佛经修身养性,那咱们难不成还能阳奉阴违不成?”
一边终于将身子养得有了摸样的马佳氏素来和钮祜禄氏不对付,此刻脸色苍白地搭话,“可不是,有些人在咱们姐妹面前和在万岁爷面前那可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了,说阳奉阴违那也不为过,平素里背着万岁爷就爱显摆自己的出身,可也不想想咱们姐妹虽然都是万岁爷的人,可是出身再好能越的过本身就姓爱新觉罗的?有些人的眼睛怕是长着出气用的,脑子长着戴花用的,万岁爷没开口她也敢胡言乱语,规矩好不好你说了算个什么,万岁爷说谁的规矩好那才是真的好。”
“万岁爷可没说过你的规矩好!” 钮祜禄氏吃人的目光笼罩的范围扩大,对于老对头的挑衅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马佳氏扯了帕子按按唇角,“万岁爷是没数过我规矩好,可是万岁爷也没说我不安分四处伸手管些不该管的事!”
“你!”钮祜禄氏气急,手上青筋直跳,长长的指甲都刺到手心里去了,蓦地又放松下来,唇角一勾,“万岁爷能让我代摄六宫之事那也是我的福分,我也有精神将宫务打点的好好的,不像有些人,病怏怏的算个什么事,还是赶紧回去养着吧,免得站不住跌了一跤没得推倒别人头上。”
“真是让姐姐费心了,妹妹身子好着呢,万岁爷前些日子还应了我得空带我和咱们芷儿(马佳氏所出的皇三女,后来的荣宪公主)去骑马呢。”
此言一出眼红的可就不止钮祜禄氏一个人了,尤其是那拉氏,她的保清可是养在内大臣那里的,虽然现在每日过来请安,可那里有养在身边的好?
“又不是个阿哥,养得再好也是要嫁到蒙古的。” 钮祜禄氏不屑地答言。
“那也是我和万岁爷的孩子,不像有些人那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见天的想要独占咱们万岁爷,也没见她下出个蛋来。”
“你!”钮祜禄氏气得咬牙,她也算是进宫最早的了,甚至在皇后赫舍里氏之前,可是这么久了也只是看着别人一次次地怀了身子一次次地诞下龙胎,不能生孩子,这是她心底最深的痛,保胎的法子不知道试了多少,苦涩的药汁也不知道灌下多少,灌的她如今闻了那股药味都禁不住要打寒颤,可最终还是硬忍着灌下去,却不知为何就是怀不上,宫里渐渐就有传言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她不是不怒,也打杀了几个奴才杀鸡儆猴压下了流言,可是压不下人心,这已经是她心中的硬伤,如今马佳氏这么明明白白地摆出来说,那简直就是和拿刀戳她心窝子没什么两样。
她硬是压下心头涌起的怒气和血腥气,说话像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一般,“那也比一个个生下来却全都站不住的好!”
这下轮到马佳氏气得说不出话。
一边的那拉氏见场面有点失控,也就想着过来打圆场,“咱么万岁爷还年轻,想要孩子那还能没有?”这话一说出来她自己也听出来不对劲了,心中正暗暗懊悔着,那边有气堵在心口还没发出来的马佳氏已经对她迁怒了。
“哼,三年大选可不是快了,妹妹这是希望多几个妹妹平日也也好说说话了?也对,生了个阿哥又怎么样,我是生了没站住,那也总归有个女儿养在身边,总比生了阿哥了看到摸不到的好!”
这次又轮到那拉氏气得直抖。
三人不欢而散,其他打酱油的后妃也立刻跟着散了。
钮祜禄氏一回宫,袖子一挥,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碎了一地的瓷器。她的奶嬷嬷朱嬷嬷急忙上前扶着她坐到炕上,捧了一杯茶给她。
钮祜禄氏满目狰狞,接过茶杯站起来用力砸在地上,“那个贱人敢这么说我!贱人!”
“娘娘息怒,怒极伤身,你可要保重身子,不然马佳氏不知道该怎么高兴呢。”朱嬷嬷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低声地劝着。
“这我都知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瞧瞧她那嚣张的样子!”
“娘娘何必和她一般见识,她嚣张也是有报应的,你看连着生了三个阿哥可是一个都没站住。”
“是,这是她的报应,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连一胎都怀不上?” 钮祜禄氏抖着双手,脸上的神色愤恨又悲哀,半晌怔怔地坐到炕上,无力地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中溢出来,低低呜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么惩罚我。”
“娘娘没有做错什么,是娘娘的福气深厚,若是有了小阿哥那必定也是万佛庇佑的,不然哪里能承受得住娘娘的福气,若是像马佳氏那般,那还不如不来呢,想来小阿哥是一直在聚着福气等着来投胎呢,娘娘不必着急。”
“但愿是嬷嬷说的这般吧。” 钮祜禄氏停止哭泣,有些怔怔的。
朱嬷嬷忙让宫女拧了热手巾把子来给她擦脸,一边低声道,“自然是这样的,娘娘现下只要管好六宫之事,让皇上放心满意,给小阿哥积福,那离小阿哥还远吗?”
“可是今天在慈宁宫的事,”钮祜禄氏闻言又开始暴躁,“皇上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折了我的面子,那个明格格也不是个好东西,小小年纪就那么阴险狡诈,哼,不过仗着养在太后名下敢那么嚣张!要不是因为她皇上能责怪我吗?皇上不责怪我那些贱人们敢那样说我吗?!”
“娘娘,明格格不是问题,等娘娘当上了皇后,那就是她的嫡额娘,到时候想做点什么可是名正言顺的,何必这个时候跟她对起来,现在关键是不能让那些贱人爬到娘娘头上,更关键是皇上那边啊娘娘。”
“对,还是嬷嬷说的在理。” 钮祜禄氏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遂认真地点点头,脑子里面却已经在想着成为皇后之后该如何利用职务之便好好修理明蓉。
得啦,明蓉是躺着也中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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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鄙视康熙
时间匆匆到了康熙十四年,明蓉的个头又窜高不少,已经长到了康熙的腰那么高,因为修炼的原因越发唇红齿白,用孝庄的话说就是“活脱脱的万佛座下的仙童”,每次宗亲或者诰命夫人等人进宫和孝庄以及太后等人唠嗑,孝庄和太后就喜欢将她拉过来炫耀,明蓉很无力地忍受着那些老宗亲命妇的“蹂躏”,嘴角的笑容都要僵掉了。
好不容易找了借口跑出来,看看天色也快要到了正午,便回了宁寿宫,照例进了小厨房,不多时便命小林子拎了食盒送去慈宁宫,自己也拎了一个亲自去了乾清宫。
远远刚见着殿门,就看见有个小太监在那张头张脑,一见着明蓉立刻小跑着上前来想要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格格您可算是来了,师傅可出来问了好几回了。”
明蓉不着痕迹地避过去,一边笑道,“我说远远瞧见是谁在那贼眉鼠眼地瞧什么呢,原来小贵子你是等着我呢,那咱们赶紧的吧,怕是皇阿玛见我这么久还不来不放心。”
到了门口小贵子殷勤地替明蓉开了门,明蓉笑眯眯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银裸子丢给他,“喏,拿去喝茶,平日里端庄点,探头探脑的别丢了你师傅的脸。”
小贵子眉开眼笑,感激道,“奴才谢格格提点。”
话还没说完那边李德全已经出来了,“格格,皇上让您进去。”
“有劳公公。”明蓉点点头,提着食盒跨过高高的门槛。
那边李德全回首瞪了一眼小贵子这才跟着进去了。
明蓉把食盒放下,将一个瓷钵并四碟点心摆在外间的松龄白鹤嵌玉圆桌上,一边脆脆地叫着,“皇阿玛,别瞧那些折子了,来歇会儿喝口汤吧。”
不一会康熙就从里面转出来,一脸不善,“哼,别以为这点小把戏就能讨好朕!”眼中却有笑意。
明蓉讨好地将瓷煲里的汤搅一搅,先盛了给试吃的太监喝了,然后才陪着小心捧了一碗给康熙,“皇阿玛,我昨天已经教了弟弟喊‘阿玛’了,不信我们待会再去瞧保成,您先尝尝这汤。”
康熙喝了一碗汤,心满意足地放下碗,又拈起一块糕点慢慢道,“现在会喊又如何,头一个喊得可不是朕,朕当初可是把保成交给你的,可见是你这个姐姐没教好。”
明蓉暗自撇嘴,果然是大清朝最大的小心眼,不就是因为保成小盆友的抓周宴上第一次开口说话喊得人不是你么,犯得着这么记恨么,真是有损千古一帝的威名,因为这种事情为难一个四周岁都还没到的小孩,哼,真是一点风度都没有,我一定要将这件事记下来,然后埋到地底下等后人发现,好揭穿你“仁帝”的真面目,明蓉内心小人握拳咬牙。
某女完全忘了听到保成开口喊“姐姐”的时候那咧到耳后根的嘴了。
其实这事怪也就怪在明蓉穿越的身份太不对了,穿成一个公主,还是个抱上了大腿十分之受宠的公主,所以平时除了钮祜禄氏那个傲的不得了的拎不清的那货喜欢明里暗里为难一下明蓉之外,其他人都是对她恭敬有加,所以明蓉无聊得只剩下三件事:
一是和保成小包子腻在一起,小包子带着有灵气的玉锁,加上明蓉常常用灵气给他调理,平时的吃食饮用什么的也时常被明蓉换过,所以身体一级棒,被誉为“万佛座下另一仙童”。此仙童周岁的时候也已经能够摇摇晃晃地走路,偶尔冒出一两个字,那绝对是在喊“姐姐”,所以嫉妒加小心眼的康熙才会为难明蓉啊。
第二件事就是抱大腿啊抱大腿,不过这件事在她前期的努力下已经顺理成章行云流水初具规模了,所以难度也大大降低,现下最主要的行动就是时常亲自下厨用空间的食材熬一份汤水或者做一份糕点什么的给三大巨头送过去,平时撒娇卖萌必不可少,必杀技为无辜迷茫雾气大眼睛。
最后一件事就是数钱,由于此事将会充分暴露某女贪财本质,在此不再赘述。
综上所述,明蓉穿成大清公主之后只主要的活动就是和保成小包子待在一起,俗称保姆,简称带孩子,不过保成小盆友在空间灵气的滋养下变得萌劲十足,加上康熙和赫舍里氏的外貌基因都十分优秀,导致明蓉现在充分感受到那些命妇见到她时那股蹂躏的冲动和心情。
好可爱好可爱,好想抱怀里揉一揉啊,明蓉将保成抱起来,刚想要动手,就感到背后被一束十分不友善的光线穿透,急忙讪笑着将保成抱过去,“保成,这是皇阿玛,快叫阿玛。”
保成瞧瞧明蓉,又瞧瞧康熙,见是熟悉的人,笑得眉眼弯弯,藕节似地手臂一动一动的,“啊啊--玛--”口水也随之流了下来。
明蓉随之想起自己当初流口水的样子,所以被康熙抢先了给保成擦口水的先机。
然后悲剧发生了。
只听康熙一声明显的抽气声,随即低低喝着,“臭小子,快松开朕,敢咬你皇阿玛,胆子倒是不小,快给朕松开--”
保成正在长牙的时候,牙根痒痒又没东西咬,所以对于康熙送上门的手指很不客气地笑纳了,见康熙吹胡子瞪眼睛的居然还“咯咯”笑了起来。
康熙连忙趁机将手指抽出来,抽了帕子擦着手,不善地瞄了一眼在旁边低头忍笑的明蓉,不怀好意地开口,“明蓉啊,朕听说前些日子太皇太后和太后要给你挑选教引嬷嬷?”
“啊?”明蓉立即瞪大眼,一脸无辜,“皇阿玛这必定是道听途说,女儿才三岁五个月,还很小呢,这话绝对是以讹传讹,明蓉待会就去请示钮祜禄额娘,一定要尽快整顿后宫,肃清流言!”一脸义正言辞。
康熙这才轻哼一声,又叮嘱明蓉几句例如“以后少来瞧保成免得将他带坏”一类的话,这才转身回乾清宫去了。
明蓉看着他的背影轻“吁”一口气,所以说只要事关皇上那什么都不容易啊,因为三藩那边的形式越发紧张,康熙也越发勤政,明蓉一是因为当初承载空间的那块玉是康熙赐的,二是因为康熙怎么也算是她最大的靠山,三也是因为她确实也感觉到了康熙对她的爱护之情,所以也千方百计地想法子让康熙偶尔松散一下,加上平时也利用空间的食材和灵泉什么给巨头们调理身体,总算也有点成效。
也算是感激康熙的赐玉之情,顺便落实她“福星”的称号,以及将三大巨头这个大靠山再加固加固。
所以说明蓉福星小盆友的宫廷生活还是很充实的,只是一个包子也确实太少了,记得三阿哥胤礽也是一生下来就送到内大臣家里抚养的,所以只能期待那个众作者笔下“冰山腹黑深情”的四四了。
他的养母佟佳氏已经通过今年的选秀进宫为妃了,想必四四也不远了吧。
哎,所以说呢,她千方百计地想法子让康熙松散松散,可是人家愣是还有空闲选秀,所以说男人啊……
明蓉暗自鄙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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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把保成写成保清了,在此向各位亲道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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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本格格的优雅气质
保成满周岁之后一个多月的六月二十一,庶妃马佳氏又产下一个阿哥,为皇八子,康熙从去年皇后崩逝之后就很少在后宫流连,所以对于有一个儿子出生表现的还是蛮开心的,加上皇八子出生的时候虽然不是特别健壮,但是看起来也完全不像马佳氏之前的孩子那么虚弱,所以满意之下的康熙当场取了名字叫长生,还顺便让李德全传了口谕好好地安抚了一顿马佳氏。
马佳氏自然感激涕零外加得意非常,她本身就颇得圣宠,加上一连串的生子,虽然站住的眼下只有一个公主和刚生下的阿哥,但是这也更能激起康熙对她的爱护怜惜之情。
康熙对她上不上心明蓉不是十分确定,但是对长生阿哥却是真的上心了的,估计康熙自己也觉得他存活的孩子太少了点,当天就把明蓉召了过去询问她能不能将长生保住?
明蓉很奇怪地瞅着他,“皇阿玛,长生弟弟的身体挺好的啊,一点不像保成弟弟那个时候,所以明蓉才把小锁给保成弟弟啊。”
康熙沉默地想了想,过了会儿才慢悠悠地说道,“要不朕将长生抱到皇额娘宫里,这样你平常也给照应照应?”这话像是对明蓉说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明蓉猜想他大概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不把保成的那块小玉锁给长生阿哥,所以才会想着把长生抱到宁寿宫好沾点她这个“福星”身上的福气。
明蓉心底却不是很愿意,她这个人很护短,只要能得到她的承认她必定是护到底,但是能得到她承认却很难,她能承认、照顾保成,是因为他没有额娘,如果赫舍里氏还在的话她绝对是有多远离多远,总而言之就是她一点也不想沾到后宫女人的边,她很怕麻烦也没什么拐了十八道弯的大脑,更没有什么狠下心的手段和心思。
只是她虽然不想惹上长生阿哥,却也不能明说,大眼睛“咕噜”一转,便嘟起嘴来赌气一般道,“才不要,皇玛么照顾明蓉一个孩子已经很累了,长生弟弟就让他自己的额娘照顾!”
康熙回过神来,招手喊她过去摸摸她的头道,“自然不是要皇额娘费心,主要是让明蓉照顾弟弟啊。”
“明蓉要照顾保成弟弟!”明蓉趴在康熙腿上,将脸埋进他怀里,模糊不清地说道。
“明蓉是大姐姐,保成也长大了,可以一起照顾长生弟弟,而且还有嬷嬷呢。”
明蓉半天没说话,待康熙又问了一次才一脸泪水地抬起脸来,“呜呜,皇阿玛是不是不喜欢明蓉和保成弟弟,只喜欢长生弟弟了?明蓉以后认真学规矩,再也不调皮惹皇阿玛生气了。”
康熙叹了口气,扯了块明黄的帕子给她擦眼泪,“瞧你平日里跟个小大人似的,今儿个怎么又不动脑子了,皇阿玛当然喜欢咱们明蓉和保成,但是长生弟弟现在还小,明蓉而保成是大姐姐和大哥哥,应该好好照顾小弟弟才是,知道吗?快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被保成瞧见了没得笑话你这个当姐姐的。”
明蓉又使尽撒娇卖萌耍赖等各种无耻手段,硬是让康熙许下n多类似“以后带你去骑马”、“让御膳房做好吃的糕点”、“让李德全出去给你买新奇玩意”、“以后带你到xx处游玩”、“赏赐你xx东西”等等诸多承诺这才抽抽搭搭地回宁寿宫找太后娘娘求安慰去了。
哼,想让本格格给你带孩子,没门,不过有窗户,就看你给的好处够不够!
不过计划通常赶不上变化,意外随时都会发生滴。
当晚康师傅掀了钮祜禄氏的绿头签,等到第二天早上就发了一份圣旨,接到圣旨的马佳氏直接一翻白眼晕了过去,连谢恩都没来得及。
圣旨说了,马佳氏你刚生产完伤了身子,估计你也没精力照顾阿哥,加上你的份位低本来也是没有资格养阿哥的,所以长生小阿哥就抱给钮祜禄氏抚养了,顺便赐你一大堆药材补品什么的,你就自个儿好好歇着吧。
明蓉不知道钮祜禄氏是怎么跟康熙说的,不过估计是因为她老爸遏必隆的原因,所以说华夏从古到今都是个拼爹的国家啊,明蓉托着下巴无限幻想着昨个晚上钮祜禄氏是不是跟康熙说了一句“我爸是遏必隆”。
咳,扯远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长生小阿哥是必然要抱到钮祜禄氏的承乾宫了,康熙对此当然不会更明蓉交待些什么,只是在去瞧保成的时候看到明蓉,就似乎是随口说了句让她平日里可以时常去承乾宫瞧瞧长生,明蓉无可无不可地含糊地应了,暗地里却撇了又撇嘴,这个康熙,又不是不知道她素来和钮祜禄氏不对付,去什么去,闲着没事找气受呀。
不过,平日里她肯定会去,至于能不能见到长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反正她去了,钮祜禄氏不让她见那就不关她的事啦,不过说不好钮祜禄氏会让她见,然后陷害她?唔,这很有可能啊,要知道长生阿哥可是她对头的孩子,用对头的孩子来争宠或者来陷害那可是一点都不带心疼的啊,对啊,这点要注意,往后到承乾宫看长生一定要当着钮祜禄氏的面,或者拉着她的人,也不能离小阿哥太近,看看就走,绝不拖延……
这一系列未雨绸缪直到明蓉去了承乾宫便全部化为多余,也许是因为钮祜禄氏对于孩子求而不得的心理实在太过迫切也太过沉重,所以一旦有了个孩子,哪怕是死对头的孩子,她也十分珍惜,更何况这个孩子是她跟皇上要来的,要是养不好责任可全是她的啊。
所以明蓉去的时候只是和她有一句每一句地说了几句废话,然后先前出去之后估计就躲在门外的朱嬷嬷带着十分遗憾的笑容走进来说道,“实在是不巧,长生阿哥喝了奶刚刚睡着,格格您看你要不先回去?这天色也不早了,晚膳的时间也快要到了。”
钮祜禄氏也在一边捧起了茶,不说话。
明蓉十分识相,盈盈起立,轻轻拂了拂衣裳,姿态优雅地给钮祜禄氏行礼,“那明蓉就不打扰钮祜禄额娘用晚膳了,改日再来瞧长生弟弟,明蓉告退。”
然后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得体的笑容,轻轻地甩着帕子,一步一步地莲步轻移,慢慢地“挪”出承乾宫,等到拐了个弯,瞧不见承乾宫的宫门,明蓉这才将摆起的架子给撤下来。
“哼,敢说本格格没规矩,就让你看看本格格的优雅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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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被保清“欺负”了
“本阿哥怎么没看出来你有什么优雅气质!”
明蓉转过头,就见旁边的岔路口上站着个小正太,正皱着眉毛一脸严肃地看着她。明蓉脑筋一转,立即想到过年时候家宴上那个带着些怯意带着些孺慕之情看向康熙的小屁孩,原来是未来的大阿哥啊,那个时候可没这么严肃呀。
明蓉朝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成功让保清小盆友打了个寒颤。
“原来是保清弟弟呀,身为一个皇家的阿哥,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姐姐呢?”明蓉示意柳絮等人先回去,然后才自个儿朝他走过去。
保清小盆友皱着眉头想了想,“可是本阿哥说的都是实话,皇家的格格不能这么没规矩。”
没规矩?明蓉磨磨牙,姐真的看起来就是一副没规矩的样子吗?这三个字刻在姐的脑门上成为姐的标签了吗,姐恨这三个字,哼!
看着某小盆友皱着眉头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衬着一张白嫩嫩的包子脸,啧啧,真是让人好有蹂躏的欲望呢。
反正你都说我没规矩了,我就肆意地没规矩一次吧,某女破罐子破摔,肥手已经先于脑子一步捏上了保清小盆友的肥肥脸,哦哦,手感好好。
“你你,你干什么,快放开我--”自诩为大人的保清涨红了脸,努力地向后仰着想要挣开她的手,一双手伸出来想要反击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看着涨红了脸眼睛里也渐渐开始起雾的正太,明蓉满眼红心就要控制不住上前将他埋胸。
以前每次看见小颖说起正太有多可爱时就会一脸鄙视,顺便还鄙视所有的正太控,现在才发现正太真的很萌啊,原来她是隐形的正太控啊,会不会其实就是因为她鄙视了正太控所以老天爷才会让她穿越让后被众多正太淹没呢?
智商不高情商也很低的某女又开始用她不发达的脑神经在胡思乱想。
“哇--”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对面的小正太被她捏哭了。
“呃--”明蓉松开手,鬼鬼祟祟地四周瞧瞧才上前轻声哄着,“保清乖乖啊,不要哭了 ,姐姐给你果子吃好不好?”说着从袖子里摸出几颗樱桃。
“喏,给你吃,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保清童鞋很有骨气,继续哭,鸟都没鸟她。
明蓉又哄了几句发现没效果,终于压不住脾气了,双手一叉腰,恶狠狠道:“哭什么哭,你一个大男人(?!)长的没我高就算了,我都没哭你也好意思哭,不就是掐一下你的脸你就哭个不停,长大了怎么建功立业,就你这样一上战场还不得晕过去,真是丢脸,以后出门千万不要说我认识你!”
所以说对于男性这种生物,有时候千万不要好言好语千哄万哄,直接上去吼一嗓子比利诱都管用。
保清小盆友挂着一脸眼泪鼻涕呆呆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明蓉撇撇嘴,嫌弃地扯出帕子塞到他手里,“还不把你的眼泪和鼻涕擦擦,真是丢脸!”
保清终于缓过神来,一边打嗝一边擦着眼泪,小眼神怯怯地看着她,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好可爱好可爱,明蓉又要开始眼冒红心,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低低的呼声,“五阿哥你在哪里--”
明蓉瞅了一眼满脸泪痕眼睛微红的保清,当机立断地拉起他就跑。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还要去给额娘请安--”
那就更不能让你被找到了,这样一去本格格以后还怎么在皇宫混下去,本格格其实是淑女啊淑女!
拉着他到最近的一个暂时还没人住的永和宫,明蓉找来一个盆,然后悄悄地放了一些灵泉,这才捧进去给保清洗脸,很快一个白白净净的小正太再次出炉。
“喏,刚才我不是有意的,我给你道歉,谁让你实在太可爱了。”明蓉嘟着嘴,就算是道歉也要把原因推到别人身上,这是原则!
“我给你道歉了,还请你吃果子,你别生气了。”
“我,我没生气……”保清小盆友明显是被某人刚才彪悍的样子吓到了,说起话来底气不足。
“那你吃果子。”
保清听话地吃了颗樱桃,明蓉满意了,笑眯眯地说道,“呐,既然吃了我的东西,那以后就要听我的话知道不?”
正太连连点头,伸手又拿起一个樱桃。
“那待会儿你去给你额娘请安,你额娘问你去哪了你怎么说?”
保清四周望了一下然后迷茫地问:“那这是什么宫?我就跟额娘说我到这个宫里来了。”
“那你额娘问你怎么来的呢?”
“就说你带我来的。”
明蓉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吃了我的东西还敢出卖我?!再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保清又吃了颗樱桃,伸手去拿下一颗,一边认真地点头,“是姐姐!”
“笨蛋!”明蓉刚想说你姐姐多的是,知道我是姐姐有毛用,突然想起来貌似比保清大的也就剩下她一个了,不由泄气。
“不准和你额娘提到我,就说你自己迷路了知道不?”
“为什么?”小盆友一边往嘴里塞樱桃一边认真又迷茫地问。
“不准就是不准!”明蓉竖眉毛。
保清想了想,然后很为难地点点头,“好,就说我自己迷路了,那你再给我一把果子。”
明蓉看着他闪光的眼睛,满脸黑线,谁说小孩子好哄的,谁说古代小孩单纯的,所以说皇宫就是个大染缸,才三周岁的小孩就知道索要封口费了。
明蓉怀疑地瞅他一眼,眼珠一转,“还是我送你去你额娘那里吧,如果你不乱说话,那从你额娘那里出来了我就给你一把果子。”
保清点头,“成。”
交易达成。
明蓉带着保清到那拉氏那里请安,听着那拉氏罗里罗嗦许久什么“以后不许乱跑”、“身边必须带人”的话,又接受了那拉氏真诚的道谢并一碟点心,然后才又牵着保清一副姐弟友爱的样子出来了。
两人窝到一个拐角,明蓉用他的帕子包了一把樱桃给他,然后跟他挥挥手准备回去,却被他一把拉住。
“做什么?”
保清仰着头看着她认真道,“刚才我额娘给你的那碟子点心你也要分我一半,不然我明个早上来就跟额娘说你今天捏我脸!”
明蓉愣了一会儿抬头望天,泪流满面。
是谁说保清性子直的,是谁说的,我要和他拼了!
保成小盆友啊,你快点长大吧,长大了好给你亲爱滴姐姐报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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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明蓉怒了
回到宁寿宫先接受太后娘娘的一阵唠叨,“怎么出去又不带人这不合规矩”、“又让柳絮她们先回来如果遇到危险怎么办”之类,某女依然依靠无耻卖萌撒娇过关。然后照例陪太后用完晚膳,再拉着她在宁寿宫里散散步,最后再给个甜甜的笑容和一个死皮赖脸的亲亲,这才回了偏殿洗洗漱漱上床准备睡觉。
放开神识感觉到柳絮在外头小间里绣花,于是留了一丝神识在外身形一闪进了空间,挥挥左手从果林那边凌空摄来一个猕猴桃,右手在虚空中一晃,便多了个银勺,这个银勺来的不容易啊,明蓉靠在灵池旁的青石上,挖了一块果肉放进嘴里,享受地眯起眼睛,古往今来为了一个银勺要做一场戏的修真人士大概没有吧,不过她也是为了少造一些杀孽而已。
不过因为这个勺子她倒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那拉氏,是为了保清吧,这才什么时候,就要开始给保清扫除障碍了?手段也不错,知道循序渐进只是太低估康熙了,他选的人会是一般的人吗?那么容易就能被收买那作为一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还有没有一点安全存在?
还有钮祜禄氏,难道也是为了长生阿哥扫清障碍?难以相信啊,真把那孩子当自己亲生的了,这才刚满月吧,难道就想着以后扶他上位?明蓉很想恨铁不成钢地敲敲她们的脑袋,别在那白费心机了,你们谁也精不过康熙,而且康熙有得活呢,不说长生阿哥在历史上是夭折的,就算是活下来了等到上位的时候估计也是中年了,万一像雍正那样勤政,那绝对活不了多少岁哒,抢来有啥用?
其实最让明蓉不能理解的是马佳氏,她也在暗中当了推手,想要将不干净的东西顺势带到乾清宫,明蓉都想捂脸了,求你了亲,你知道乾清宫是哪里吗?是皇帝的寝宫啊亲,康熙让保成住在他寝宫的偏殿弘德殿这还不能说明他对保成的重视吗?何况你像那拉氏和钮祜禄氏那样搞点小动作说不定康熙因为底线还没有被触到所以睁只眼闭只眼,可是你干嘛,你这招害的不仅仅是保成啊,你的行为已经对最高领导人的人身安全造成了一定威胁了啊,还好是未遂,所以估计康熙也只是给你记着,否则估计你现在已经“产后虚弱、血亏身亡”了。
更关键的是,你这一系列举动到底是为哪般啊?你儿子已经被你对头抱过去了你不想办法弄回去,你还有闲心想来害国家最高领导人最宠爱的孩子?麻烦你清醒清醒,搞清楚重点再行动成不成啊?
不过呢,就算你们一个个都是“未遂”,本姑娘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滴,康熙只是敲打敲打你们,姑娘我可不是什么圣母,保成小包子是你们想欺负就能欺负的吗?不给你们一点厉害看看你们还以为保成是没人罩的呢。
希望今晚你们过的愉快,明天早上也不要因为被噩梦吓的没精神误了起床请安的时辰。
所以说喜欢看小说的孩子们,不要因为家长的反对就觉得这项活动真的很颓废,你看看,就是因为众多前辈都喜欢让人做恶梦,所以明蓉想要教训人的时候就直接采用了这种方法,一点脑筋都不用动,多么符合她米虫的目标和理想!
明蓉伸了个懒腰,丢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开始每天的修炼和学习。
她觉得经过康熙的敲打和她暗地里的教训那三个人应该也会消停一下了,可是事情往往出乎她的意料。
第二天,明蓉心情愉快地挨个给三大巨头请安,一圈的撒娇卖萌之后,再美美地用个早膳,然后就一蹦一跳地去弘德殿看望保成小盆友了。
让她惊讶的是刚进门就在正间看到了另外一个包子,正是昨个遇到的保清小盆友。
保清一见着她就小跑过去,“果子还有吗?”
明蓉黑线,一大早跑来就是为了吃果子的啊?
“你怎么跑来了,一个人来的?你额娘知道吗?”
保清连连点头,“知道知道,额娘同意我来找你玩了,我也带了人来了。”说着侧头示意站在一边的一个大宫女还有离得更远些的几个宫女和太监。
明蓉点点头,“我要先去瞧瞧保成弟弟,你要去吗?”
保清想了想,然后似乎很为难地答应了,“我看过你要给我果子。”
明蓉再次黑线,这孩子过来就是为了那几颗樱桃吧,不过他倒是识货,那是空间里的水果,灵气浓着呢。
见明蓉点了头,保清这才将皱着的眉头松开,欢天喜地的跟在明蓉身后,他带来的大宫女也自然跟上前来,走在前面的明蓉面色却一下变了。
几步进了梢间,看见奶嬷嬷正在给保成喂奶,便上前一把夺过保成,抬脚一下子将奶嬷嬷踹到墙边。
“小林子守住殿门,谁也不准出去!柳絮去找李总管,就说弘德殿出事了,请皇阿玛移驾!”
小林子迅速跑到门口守着,柳絮也赶忙去找李德全,明蓉继续下了命令,让弘德殿里本来就配备的宫女太监把保成的奶嬷嬷刘嬷嬷给制了起来,另外一个被制起来的人便是保清带来的大宫女。
“你把我的人抓起来做什么?”保清一见自己的人被制了,顿时急了。
“闭嘴!”明蓉轻喝,心里却是怒火熊熊,好极了,真是好极了,做了一夜的噩梦居然还敢动手,还想借刀杀人,真是自以为是的女人,这点小动作也敢拿出来现,不给点苦头吃还真是没得消停了,以为有个好老爸就天下无敌了?!
本来只是以防万一,所以故意走了岔路见了保清并在他身上留下神识,而钮祜禄氏那边,本来是准备在长生阿哥身上打下印记的,只是他被钮祜禄氏捂得紧,一直都没见着,所以只好悄悄在她的奶嬷嬷身上留个印记,没想到还真是被她逮着了!
明蓉从来就不是什么仁慈心软的主,她想在保清和长生身上打下神识印记打得主意就是那几个女人如果动了保成,那她也动她们的孩子,让她们也尝尝那样的滋味,但这也是最后并且最下下策的做法,她并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她是有些冷漠,可不是冷血。
只是没想到这个钮祜禄氏脑子不好胆子倒不小,一而再再而三,不触到她的底线不罢休吧?
还有这个刘嬷嬷,虽然是康熙挑出来的,可是耳根软虚荣心强,极不小心谨慎,被人吹捧了几句就上了天,什么都顾不得,这种人要了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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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个,保成小盆友在被立为太子后住在毓庆宫,但是之前住哪没有记录,月月是因为觉得依照康熙对他的宠爱程度来说,应该不会放在太远的地方,所以我就选了乾清宫西面的弘德殿,乾清宫东面的昭仁殿就是康熙日常用膳、生活、办公、学习的地方。至于那个梢间,月月没查到弘德殿的平面图,所以根据养心殿的来写――中间是正间,两边各是东(西)次间,再往里是东(西)梢间,就是最里面那间啦,一般床就摆里面。
另外就是可能会有些别字神马的,月月有空会改滴,亲们多包涵,谢谢~
还有,谢谢木兰花静和08xuyan1992两位亲的花花,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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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皇阿玛也觉得明蓉是个妖怪吗
“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弘德殿出事,康熙来的非常快,一进屋便目光如电扫过四周,见保成被好好地抱在明蓉怀里,便知道没出什么大事,也就放松了下来。
明蓉将怀中抱着的保成交给柳絮,走过去跪到他脚下,“明蓉擅自做主,请皇阿玛责罚。”
康熙坐到次间的坐炕上,接过李德全奉上的茶,也不喝,只道,“你先给朕说说你擅自做了什么主张,若是做错了,这责罚也不必你请,朕自然会有。”
明蓉应了声“是”,然后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开口,“皇阿玛,明蓉瞒了你一件事,明蓉从小就能看见很远的东西,听到很远的声音,还能闻到柳絮她们都闻不到的味道,刚才一进门就在她身上闻到了不好的味道,”明蓉指了指保清带来的大宫女,又指指一边被制住的刘嬷嬷,“还有刘嬷嬷身上也有,只是万幸保成弟弟没事,所以明蓉就擅自做主将两人制住,等候皇阿玛发落。”
康熙摩挲着杯子微微皱眉看着她,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蓉忐忑不安地低头跪在下面,许久没听见康熙出声,终于不自在地挪动几下,声音模糊地开了口,“皇阿玛也觉得明蓉是个妖怪吗?”
“休要胡说!”康熙闻言轻喝,然后放下杯子走上前把她拉了起来,摸摸她的头道,“你不记得你给保成的那玉锁是哪里来的了?”
“是玛法给的。”明蓉抱着他的腰,蹭到他怀里。
“那是早已圆寂的清风大师,后来了悟大师也被朕宣进宫里来,说你是福星,那时你才两岁,可还记得了?”
明蓉似乎是想了半晌,才摇摇头,“记不清楚了。”
康熙拍拍她的背,“朕本是觉得你也只是有些福气罢了,只是今儿个一想起来,你从小是聪敏异常,身体健壮,性子又是活泼讨喜,现下也不过是个四周岁还没到的娃娃,就能这般保护弟弟,朕很欣慰,你也确实是个极有福气的。”
“那……那明蓉不是妖怪?”明蓉埋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然不是,你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福星,是上天对我大清的肯定!你今天做的很好,以后也要好好照顾弟弟知道吗?”
“嗯!”明蓉闻言仰着头瞧他,喜笑颜开,“明蓉最喜欢保成弟弟了,明蓉也最喜欢皇乌库玛么、皇玛么和皇阿玛!”
康熙被她一串的称呼逗的微微一笑,又摸摸她的头道,“今天的事情处理的不错,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也还这样办,只有一样,以后可以使人去唤当值的侍卫,若是今日这两人身强力壮无法制伏该如何?到时危险的可不止你和保成二人,你可明白?”
“明蓉明白,谢皇阿玛教诲。”
康熙点点头,“这两人就交给皇阿玛处理了,奶嬷嬷皇阿玛会再重新挑了人来,你且先让人煮些糊糊给保成吃。”
“知道了皇阿玛。”
康熙见状也准备走人了,末了又回头,“朕会再拨几个人到弘德殿,还有你身边的人也要增添几个,你往后出来可不要总是嫌烦了不愿带人。”
“明蓉知道了。”想起一出殿门,哪怕是到正殿去给太后请安都要带上浩浩荡荡一批人明蓉就觉得无语,但是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服个软好了,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康熙满意地走了。
跪了一地的奴才什么的也都慢慢起来了。
明蓉吩咐周嬷嬷亲自去煮些糊糊,一回头见保清正目光疑惑而迷茫地直直盯着门口。
“你怎么了?”明蓉推了推发呆的保清。
保清回神转头来瞧她,眼睛还有些迷茫,“皇阿玛没看到保清吗?为什么不理保清?”
呃--
明蓉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你那老爸确实是没看到你吗,说你和保成在一块你老爸永远都只会看到保成吗,还是说这样的情况以后可能会伴随你的一生?
明蓉暗暗叹了口气,历史上太子的下台数字军团的确是功不可没,可其实最大的根源应该是算到康熙头上,他给了保成太多的宠爱的特权,这些特权和宠爱仿佛是堆得高高的干柴,将保成架在上面烤。九子夺嫡的开端就一定是因为皇位吗?大概最有可能的是那些数字们极为渴求得到他们心目中最崇拜的父皇的肯定吧。
康熙十四年六月初三,这个历史上立太子的时间已经悄悄过去了,保成虽然是嫡子却不是太子,他有康熙的宠爱,现在也只是被架得高高的十分醒目罢了,还没有被点上“太子”的那把火,所以往后的日子也必定没有历史上那么难过了吧?
保成的命运被改变了,那保清呢?
明蓉看着一边目光恳切期盼地看着她,问着她“皇阿玛为什么不和我说话”的保清,心底还是被触动了一下。
相比保成来说,保清对明蓉可算是可有可无的小透明,甚至必要的时候明蓉并不介意牺牲他而去保全保成,只因为保成是她罩着的人,只因为他的额娘动了她罩着的保成。
明蓉认定了保成,从来不会是因为他没有母亲或者他身份尊贵之类的理由,只是因为他算是明蓉在这个陌生的朝代的一个寄托一个依赖,现代养成的防备和疏离的本性让她无法全心去信任孝庄、太后以及康熙,所以她找上了保成,从他刚出生就开始和他相处,可以悄悄地将心底的彷徨和不安说给他听,可以参与着他的生活享受着他全身心的信任和依赖。
她已经潜意识里将保成当成了她的所属,当成她划归的领地,所以面对那拉氏她们的挑衅,她不会容忍也不想容忍,而对于侵犯她领地的入侵者的孩子,本来就不是圣母玛丽苏的明蓉就更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同情心一类的情绪。
所以她也只是朝保清笑了一笑,“咱们要体谅皇阿玛啊,皇阿玛每天好多政事要忙呢,而且你的大宫女好像有点问题呢,你回去问问你额娘吧,不然皇阿玛说不定会生气的。”
保清有些无措地点点头,然后小跑着去找那拉氏了。
钮祜禄氏继马佳氏之后,又将彻底竖起那拉氏这个死敌了。
明蓉低低一笑,心情还是不错的。
终于在康熙那里备案了,五感灵敏异于常人,而不是单纯的被称作有福气而已。
以后有什么小动作也有根有源了,对于康熙这种翻手云覆手雨将政治权谋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帝王来说,什么计谋和掩饰也没有坦白来的有用。
老实坦诚和必要的恐惧及示弱,这样的孩子才会得到一个帝王更长久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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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更迟了,sorry啦各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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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佟氏上场了
明蓉喂了保成一些糊糊,小包子吃得非常满足,只是很不老实,自从会走路了之后除了睡着了就一刻不肯歇着,迈着小短腿四处溜达,见到什么都想往嘴里塞,明蓉特地让人把桌脚炕沿等等一些尖锐的地方都用厚实的布包裹起来,还另外准备了些零碎的木头刻成的小玩艺给他玩。
“保成,这个不能吃哦。”明蓉将他手里正在往嘴里塞的木头小虎拿过来。
他也不护着,张手任她拿过去,笑眯眯地一边流口水一边往她身上扑,“姐……姐……”
明蓉手疾①38看書网扶住他,抽出帕子给他擦擦口水,把剥好皮去了籽的空间里拿出来的葡萄喂给他吃,也许是有一点酸,小包子吸了一口气,一下子眯起眼睛,整张脸皱成一团,口水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明蓉忍不住笑了起来,给他擦了擦,抱他到炕上去玩拼图。
小包子对色彩斑斓的拼图很有兴趣,明蓉一边扶着他偶尔答一两句他不知含义的“咿咿呀呀”,一边分心听着窗外廊下传来的嘈杂声音。
“明蓉明蓉,那个那拉氏摔了好多东西,差点吧小紫给砸到了。”
“明蓉明蓉,那个钮祜禄氏也摔了好多东西,还把那个老嬷嬷骂了一顿,还打了两个宫女。”
“明蓉明蓉,那个皇帝让那个太监把刚才那两个人送到什么慎刑司去了。”
……
明蓉听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了,便挥了挥衣袖,一阵看不见的灵气散到了窗外,然后廊下的那些花草似乎更加精神了。
明蓉轻舒一口气,摸摸保成日渐浓密的头发,微微一笑。
之前能那么快发现刘嬷嬷的不对而及时将保成救下来,就是因为那些植物,她过来之后就习惯性地打开灵识,然后就听见许多声音都在叫:“那个嬷嬷中毒了,嬷嬷中毒了。”
明蓉本来只是在那个大宫女身上闻到了药味,想必是她使用的时候洒出了一些沾到衣服上,然后再仔细询问那些植物才知道那个宫女先是跟刘嬷嬷套近乎,偏偏刘嬷嬷最爱别人捧着她,于是那个宫女就在她得意洋洋地吹嘘的时候恭敬地请她吃“那拉氏赏下的美味糕点”,刘嬷嬷一点戒心都没有就吃了下去。
接着明蓉就探查了一下留在保清和朱嬷嬷身上的神识,才会知道那个宫女其实是钮祜禄氏放在保清身边的钉子,明蓉将事情揭开,也算是间接替那拉氏拔了个钉子,同时也更加得罪了钮祜禄氏,刚才还听植物们说钮祜禄氏在承乾宫咒骂她说要想法子来治她呢。
明蓉冷冷笑了一下,就怕你不来。
她有木、火、金三系灵根,所以这三系的法术经过明蓉在空间里的勤奋练习后运用的非常纯熟,首推的就是和植物沟通的能力,这个能力也是在她结了金丹后才完全形成的,之前不过只是能隐约感受到植物的情绪而已。明蓉对于这个能力的出现很是欣喜若狂,这表示她的眼线遍布了整个后宫,甚至只要康熙在他床头摆上一盆花,那么明蓉就能知道他晚上说了什么梦话。
其实明蓉有些懵,按理来说东方的修真应该是不分什么元素的,灵根只代表和对应元素的亲和力,可明蓉却感觉自己愣是将修真搞成了魔法,比如聚集木元素让植物快速生长,比如聚集金元素凝结成金针,火球就更不用说了,最无语的是明明没有水灵根也照样能凝聚水球。
明蓉在空间里纠结了好几天,翻遍了老头留下的修真方面的书,最后总结出,东方的修真还是比西方魔法强悍的,西方双属性就很了不起了,东方修真却压根儿就根本不分属性,灵气无属性,想要啥属性直接就转化成那个属性就成,只是如果没有对应的灵根,和对应元素的亲和度不高,就不能施展对应属性的高级法术。
就像明蓉没有水灵根,所以只能施展水系的低级法术水球术一类,高级的却不行,因为她和水元素的亲和度不高,而对于她本身就有的木、火、金三灵根,所能施展的法术随着修为的增高而增多增强。
只是其他的法术先不说,她能和植物沟通这个能力必定是经常用的,所以明蓉今儿个才会告诉康熙她五感灵敏,这样以后如果又意外地发现什么就可以直接推到她能“看见很远的东西,听到很远的声音,还能闻到柳絮她们都闻不到的味道”上面去。
明蓉甩甩头,丢掉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拿起一边的识字卡片,将流着口水的保成小包子拎过来,“过来保成,姐姐教你认字哦。”
小包子“咯咯”笑着抓过卡片,翻来覆去瞅了瞅,发现没什么好玩的,挥手就扔掉了。
明蓉佯怒地拍拍他的屁股,“小坏蛋!”
小包子还以为她在和他玩,扑到她怀里就亲她,胖嘟嘟的小身子直接将明蓉压倒在炕上,从此奠定了明蓉“始终被压倒,从未压倒人”的悲剧定论。
这其实是她咎由自取,谁让她总是对保成小萌物动不动就是捏脸咬手埋胸,并无耻狂亲,更加无耻地培养小包子反亲她的“好”习惯?所以小包子在亲她的时候不小心将她压倒了,从此一压成永久,她再也没有起来过!
咳,扯远了,拉回--
孩子永远会是母亲的逆鳞,所以那拉氏非常恼火加愤恨,气势汹汹地和钮祜禄氏对掐了起来,对于心高气傲且有个好老爸的钮祜禄氏来说,她的最终目标是皇后之位,这个时候一个没名没分的庶妃都敢在她头上东土,简直是不知死活,于是疯狂反击,两个人掐的如火如荼。
于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渔翁就是未来四四的养母佟氏,此时佟国纲还没有请归满洲,所以未来的孝懿仁皇后还在汉军旗待着呢,可是架不住人家是皇帝的嫡亲表妹啊,加上佟氏又聪明又谨慎,并没有参与到后宫的对掐之中去,连边都没沾,一点也不让人烦心--这是康熙的想法--所以被三藩搞得头昏脑胀又被后院小火生出的烟熏得很烦躁的康熙满意地去表妹那里了。
事实上是,佟氏刚进宫根基太浅,想插手也没处入手啊,为此在家信誓旦旦进宫之后要将表哥所有女人都踩在脚下的佟氏其实十分郁卒啊,要知道只是看戏那真是太不过瘾了,亲自上手才有乐趣么。
为此佟童鞋在康熙去景仁宫(佟氏所住的宫殿)的时候频频在康熙跟前给那拉氏和钮祜禄氏上眼药,不得不说佟童鞋其实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呃,少妇--那眼药上的绝对是巧夺天工,隐晦却一针见血,可关键是康熙是谁?!权谋不过掌中玩物,何况一点小眼药?
于是佟童鞋悲剧了,康熙很快就没那么频繁地去景仁宫了。
明蓉听着植物们七嘴八舌的八卦,暗暗一叹,现在佟氏还嫩着呢,能把四四和德妃的关系搞得就算她翘了却更加恶劣的女人能是省油的灯吗?
而刚刚因为意识到佟氏渔翁得利而停止掐架的那拉氏和钮祜禄氏两人发现佟氏自个儿把圣宠给搞没了,纷纷觉得佟氏此人不是威胁,回头两人继续对掐。被康熙敲打之后心情更加郁闷而卧床的马佳氏终于搞清了重点,稍稍养好了身子也立刻加入了对掐的主力队伍,使一直处于劣势的那拉氏立刻受到强力支援,二人齐头并进,甚至隐隐有压过钮祜禄氏的势头,场面十分热烈火爆。
因此作为背景板的炮灰也出现不少,只是大部分都是二等以下宫女,偶尔有个被宠幸过又没什么名分的,这在皇家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裹个草席也就抬出去埋了也就过去了。
作为正在现场教学对象的佟氏因此也正在飞速地成长进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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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人类已无法阻止康熙
十月初八,康熙又收获了一个儿子,是贵人纳喇氏所生皇九子万黼,康熙并没有将孩子抱走,马佳氏因此恨得摔了好几个花瓶摆件,私底下还惦记着在康熙耳边吹吹风把皇九子抱过来,只是在去瞧了一次孩子之后便再也没有这个心思了,因为皇九子很弱。
哎,就算播下的种子都是十分优质的,可是想要长出小苗苗关键的还是要看那块地怎么样啊,都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还是天天身处于焦虑惊恐压力山大的环境下,能生出多么健壮的孩子那就是怪事了。
不过这些明蓉现在已经习惯于听过就丢,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好心情,因为她的生辰快要到了,想想又能得到三大巨头的大批赏赐,努力克制自己的好心情都不行啊,哎,所以说穿越过去的孩纸们都会比较爱财,为毛?在现代能拥有那么多金银玉饰外加名人字画么,连一些木质摆件什么的都是檀香木、黄花梨、金丝楠木一类,更不必说那些纯手工的雕刻纹饰,就连一件衣服也不简单,纯手工啊,现代手工定做的那是一般人穿得起的吗?
所以要理解前辈,也要理解自己,爱财并不是错,要记住这都是古董,我们喜欢只是因为我们是华夏人,我们爱华夏,所以我们要保护华夏的文化遗产!
“姐姐--”保成小跑着扑上来,二话不说先糊她一脸口水。
“你这个臭小子,”明蓉抽出帕子擦了擦,然后捏捏他的脸,在他脸上亲了两下,“张嘴给姐姐瞧瞧长了几颗牙了。”
“啊--”小包子听话地张开嘴,然后飞快地闭上,“姐姐,保成要吃果果。”
不愧是空间出品,保清小盆友吃过一次就惦记上了,虽然后来被他额娘禁止靠近保成所以也很少来找她,现在保成也惦记着。
明蓉之前经常把空间里的水果拿出来给他吃,当然拿的是可以直接吃的那部分,不然多出的果皮果核什么给人瞧见了可没法解释。
等到保成渐渐长大,被灵气蕴养得身体健康、头脑聪明,明蓉怕不留神被他看出什么蹊跷来,所以也减少了空间水果的数量,哪知小包子的舌头早就被养得刁钻灵敏,普通的水果一尝就知道不对劲,但是他又不明白哪里不对劲,所以只能一个劲地缠着明蓉。
“你就是个吃货!”明蓉戳戳他已经被剃得光亮的脑门。
保成不明白“吃货”是啥意思,但是也知道肯定不是好话,所以一撅嘴,两条小眉毛一挤,再配上委屈的小眼神,奶声奶气地挥着小拳头,“保成不是!”
明蓉立刻被萌倒了,抱起他就是一阵猛亲,“保成保成,你好可爱啊。”
“咳--”
身后传来熟悉的轻咳声,明蓉动作一顿,然后放下保成,转身甩帕子蹲身行礼,“明蓉见过皇阿玛--”
保成被亲得迷迷糊糊的,双颊因为用力挣扎而泛起粉色的红晕,眼睛也迷迷蒙蒙的,此时还有些懵着,听到自家姐姐的声音也有些反应过来,也跟着行了个四不像的礼,“保成见过皇阿玛。”
“嗯,保成乖,都起吧。”康熙将保成拉起来,给了明蓉一个不善的眼神,牵着他的手走到炕边坐了下来。
明蓉撇撇嘴,哼,嫉妒保成比较亲我就直说呗,谁让你整天忙着政事没法来看保成的,谁让我比较闲呢,这是你嫉妒不来的!
“看看保成刚才行的那个礼,一点样子都没有,保成是我大清的延续,你自己没学好别把保成带坏了。”
什么人这是?居然开始人身攻击了!
“你生辰也没几天了,朕也不赏你什么俗物了,就赏你个教引嬷嬷吧。”
一道天雷劈下!
明蓉目瞪口呆,果然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单是来个教引嬷嬷也就算了,反正迟早的事,关键是居然赏赐都没了,赏赐啊,金银财宝啊,你不赏赐给我,让我来帮你保存,最后又被你和你后代放到圆明园被八国联军都抢光砸光烧光了可怎么办啊?那可是我华夏的传承啊!
坚决不承认她血流成河,她非常肉痛,她非常想对康熙来一句,“我就喜欢那些俗物!”
明蓉都想要哭了,整个人顿时就焉掉了。
康熙看见她这样心里暗爽非常。
可是一边的保成不干了,见姐姐难过了他也顾不得自家老爸了,蹬蹬蹬跑过去安慰自家老姐了,“姐姐姐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保成帮你打坏人。”
康熙的脸顿时黑成一片。
而明蓉的hp立刻满值,抱着小包子笑得灿烂无比。
所以说当弟控遇上儿控,关键还在于被控的那个是姐控还是爸控,事实证明,第一回合,明蓉胜。
事实还证明,一时的暗爽之后的代价绝对是毁灭性的,尤其对上的是康熙这个大清最大的小心眼,第二回合,康熙胜,以下为论证过程。
康熙果然像他那天说的,没有什么财物的赏赐,赏了个教引嬷嬷,可关键是,赏的可远远不止教引嬷嬷。
首先,康熙说她长大了,连弟弟都可以照顾了,所以让她搬出宁寿宫,搬到慈宁宫北边的西三所。
其次,康熙说她从小就聪敏异常,连弟弟的启蒙都可以涉及了,那么到这时候还不给她开蒙简直就是侮辱她,所以赏了她个太傅,诸子百家先通通来一遍。
最后,康熙说她从小身体康泰,性格活泼,而且以后还要嫁到蒙古,故而现在就要未雨绸缪,练习骑射,所以赏了她个骑射的师傅,没有百发百中百步穿杨绝不可停休。
明蓉接到圣旨后默默地回房,剪了一堆纸人,用鞋底拍,用水淹,用火烧,用针扎,撕碎剪碎揉碎拧碎……
然后跑到太后那边大哭一场,耍赖撒娇卖萌装委屈扮可怜各种无耻,怂恿太后,最后太后被她缠的没办法,将康熙请过来,说道,“玄烨啊,明蓉这才四岁,而且三藩作乱你前朝政务繁忙,这后宫之事你也不必……”
太后话还没说完,康熙就轻咳了一声,然后一脸严肃,浩然正气义正言辞,“皇额娘您不必说了,虽然明蓉不是朕亲生的,但是朕是真心疼爱她,即便她从小就十分聪明,可是朕不能因为爱她而纵容她,更不能因为一时的心疼而毁了她,朕相信,明蓉一定能理解朕,更何况,身为皇家的格格,这也是她应该必须承担的!明蓉,皇阿玛说的可对?”
康熙看向坐在下首的明蓉,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明蓉差点捂脸,尼玛,这真的是康熙吗?这真的是那个千古一帝吗?姑娘我只是万千蝼蚁中的一只,您老能不能直接忽略我,我真不是您老的对手啊干嘛把我当成假想敌?!(姑娘,你已经把人家儿子抢了!)
明蓉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皇阿玛说的很对,明蓉谢皇阿玛教诲。”
谢你妹!
你这个死儿控!
这姑娘可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弟控啊。
康熙满意而得意地笑了。
明蓉海带泪,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该如何从一众嬷嬷、太傅、骑射师傅的围追堵截中突破重围去看保成,还有从明天开始还要将水果换成空间的送去给他吃,不然他不肯吃水果会缺少维生素的,灵泉水也要找个信得过的送过去,嗯,就交给已经下了暗示的柳絮吧,另外就是那些识字卡片还有几张没教他呢怎么办,还有吃完饭一定要带他出去散散步,不然万一积食了对肠胃不好……
所以弟控你也伤不起!
只是不管她想的再多,也无法阻止她苦逼而悲催生涯的到来,没见她跑慈宁宫哭诉怂恿孝庄的时候这老太太笑得一脸幸灾乐祸,所以人类已无法阻止康熙。
明蓉握拳咬牙,康师傅,我忍你,但是保成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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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了迟了,年底太忙了~抱歉~
谢谢我是脆脆心的花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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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十五年来了
卯时(早上五点)起身,然后请安,请安之后便开始学习礼仪规矩,然后用早膳,用完之后开始学习琴棋书画,学到中午十一点,停下来吃点心,歇会儿,接着要去见太傅,三字经直接跳过,从四书五经、孔孟之道开始,好不容易听完羊胡子老头唧唧歪歪结束,又要赶着去乾清门北边的跑马场练习骑射,练啊练到天色擦黑,回宫洗澡吃晚饭,然后点灯学女红,戳到十点钟才可以结束。
请注意,以上活动均在教引嬷嬷的严密监控下进行,一举一动要优雅要内敛要含蓄,要符合大清皇女的身份!
如此不过才两天下来,明蓉内心彻底化身为咆哮马,尼玛,本来就说学规矩认字练骑射,怎么又多了琴棋书画和女红?我一个满洲格格尼玛学那些汉学做什么?你祖宗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不过就是第一天利用空余时间去瞧了保成康师傅你这个小心眼用得着又下了份圣旨再添上吗?
四书五经一类就不说了,谁不知道是你在人后示意那老头多给我布置点家庭作业的,一百二十遍我有空间作弊器也就忍了,关键是骑射啊亲,尼玛姑娘我才四岁啊四岁,你让那肌肉男给我挑那么高的马那么重的弓那么长的箭那么远的靶!你个小心眼肚子黑无人伦被雷劈的睚眦龙,我要代表所有已穿和未穿的清穿女灭了你!
我要去告状,我要找萌物慰心伤!
第二天就在请安的时候找孝庄和太后哭了一场,旁边康熙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皇玛么、皇额娘,往后明蓉可是要嫁到蒙古的,咱们离她远可照应不到,这时候不吃点苦到时可如何是好?”
孝庄和太后面色一肃,连连点头称是,明蓉败退。
偷空溜到保成那里去,小包子睡得正香,人家才两岁不到,请安都不用。明蓉在他红扑扑的脸上亲两口,再捏捏脸捏捏鼻子捏捏手,还是没醒,明蓉郁卒了,眼看时间也到了,赶紧回去学规矩吧,所以说公主这活计,那也不是好干的,尤其是被康熙惦记上的。
明蓉依依不舍地回去了,为了早点和保成小包子团聚,某姑娘的学习速度呈现出飞一样的速度,笑如春风不露齿,行如弱柳轻扶风,语如莺啼脆而缓,礼如舞姿优而雅。
尤其是,每次给康熙请安,明蓉未语先笑,踏着小碎步上前,轻轻甩帕子蹲身,捏着嗓子尖声细语,“明蓉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尾音一定要九曲十八弯。
康熙打了个寒颤。
明蓉低头咬牙切齿,哼,我恶心死你。
康熙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没话找话说开始询问她功课,明蓉尖着嗓子背了几句“孔子曾说过”“孟子曾说过”之后,康熙顶不住跑了。
孝庄笑着一把将明蓉搂过去,戳戳她的脑袋,“你这个皮猴,你皇阿玛也是为你好,你何必与他斗气,到最后吃亏的可还是你。”
明蓉在她怀里蹭蹭,嘟着嘴道,“那么多我一样样学怎么不成?偏是要一块儿学,他就是不愿我去瞧保成。”
“你这些日子不是照样可以去瞧保成,不过是不愿你整日里和保成腻在一块儿罢了,何况你也到了学规矩的时候,如今你在这宫里也算是最长的了,往后可是要给下头的弟弟妹妹做样子的,可不兴这样孩子气。”
孩子气?
尼玛,姑娘我就是个孩子!
不过也不再抱怨,虽然康熙确实是有公报私仇的嫌疑,不过如果明蓉没有空间这个外挂底牌,恐怕这样也确实是为了她好,自家的孩子自家管,严格一些才是真疼爱,皇家的孩子如果放纵些那肯定得歪。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就到了过年的时候,三藩那边的形势越发严峻,随着孙延龄、罗森、郑蛟麟、吴之茂、耿精忠、郑经渡、王辅臣等人的先后叛变和出兵,清军东征西讨,顾此失彼。随后尚之信又叛于广东,总督、巡抚俱附之,清廷随即又增兵两江。
康熙不止一次动了亲征的念头,都让孝庄和大臣们给劝了回去,康熙虽然暂时消停了,可是经常昼夜不停地批折子下旨意,连续好些日子每天休息时间不过两个时辰,嘴上起了好几个水泡。
明蓉本来见他忙的没空去瞧保成还很是幸灾乐祸,心里平衡了不少,可是后来看他每天通宵达旦,憔悴的不成样子,心里又开始不舒服了,于是每天中午和半夜都用灵泉煮些补汤什么的给他送过去。
所以说一定程度上明蓉也是把康熙划为自己人了的。
而康熙也十分上道,自己那样折腾这小丫头,她不但不记仇还这么关心他,于是他被感动了,赏了一大批各种金银珠宝、瓷器摆件什么的,其中就有一块是和空间载体“万年青”那块玉是一套的玉佩,上面雕刻的是盛开的芙蓉,很是精致好看。
明蓉开心了。
本来她踏入金丹期,她以为空间会升级来着,结果啥都没有变,只有她在想着以后保成万一要赈灾什么的所以又种了几批水稻小麦,之后就发现仓库里的抽屉、箩筐以及布袋居然都是空间物品,容积那叫一个大,明蓉欣喜之余对空间不能升级这件事便也释然了,有这样的一个空间已经很逆天了,她也没想着拯救地球什么的,这么实用又好用外挂作为底牌已经绰绰有余了,更何况她已经得到了最关键最重要的修真功法。
可谁知道康熙又赏了她一块,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惊喜。
明蓉谢了恩就缩回房里,将玉佩带入空间,谁知道刚进去还没站稳,手中的玉佩就自个儿飞到半空中发出乳白色的柔和光芒,然后脚下的土地开始震动了起来,再然后,明蓉被踢出来了。
明蓉从床上爬起来,十分之淡定,这是空间在升级,很多小说都是这么写的,所以她不急,现在还是先去练练字吧,不然羊胡子老头估计又要骂她,“不知进取”了,最重要的是如果告状到康熙那边,康熙一生气把赏赐收回去怎么办,她可是知道康熙最喜欢罚俸什么的。
空间的升级用了许久的时间,等明蓉可以进去的时候,没滋没味的年已经过去了,康熙十五年来了。
正月里因为军需浩繁,民力唯艰,暂停仁孝皇后陵寝的建造,康熙下完旨意之后跑到保成那里待了两个时辰才回乾清宫继续忙活,明蓉不客气地断定他的行为为间歇性抽风。
待保成生辰过去后不久,王辅臣败降平凉,三藩之乱的转机也来了,形势开始向有利于清军的方向发展,康熙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又开始临幸后宫,使得因为康熙繁忙而变得恹恹没精神的后宫百花们迅速恢复了竞争力和战斗力。
明蓉坐在窗边闲闲散散地勾着琴弦,耳朵里听着窗外植物们七嘴八舌地八卦着各个宫中的后妃们千奇百怪的争宠手段,微微笑了起来。
唔,待会儿要去瞧瞧保成,前些日子他的生辰,送了他一个玉珠子的手串,小家伙不乐意了许久,因为在他眼中现在只有金银那些金光闪闪的才是好的,玉这种返璞归真的质朴物件还真入不了他的眼。
那可是空间里她那个便宜师傅留下来的,珠子上刻了防御、蕴养、凝神、聚灵、示警等等小阵法,明蓉开始学阵法,所以一眼瞧中了,拿出来送他,结果还被他嫌弃。
明蓉笑骂他没眼光,“这可是姐姐自个儿磨出来的。”
保成歪头想了想道,“姐姐怎么磨那不值钱的石头给保成,要磨也应是用金子磨,那样保成才喜欢。”
一边康熙闻言幸灾乐祸了许久,末了还又说明蓉将保成带坏了,开始喜欢黄白之物。
明蓉咬牙切齿,回去后就断了每日送去给康熙的汤水,直到康熙拐弯抹角地让孝庄和太后跟明蓉提起,明蓉才在孝庄乐呵呵的笑容下撅嘴答应往后继续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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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传说中的过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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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出痘了
又失败了!
明蓉头疼地将丹炉中焦黑的药渣清理出来,果然炼药这种活计还是要靠练习来增加熟练度和成功率啊,即便她自我感觉理论知识已经可以倒背如流,可是一到实际操作的时候,和想象中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连最基本的清心丹和气血丹她的成功率不过百分之三十,经过半个月的练习也不过才上升了十分之一的成功率,也亏得她有空间这个法宝,而且融入了芙蓉那块玉之后土地的面积又增大了不少,不然那么多的药材要从哪里来?
空间升级后就多出了一个丹药房,里面也有本来就炼制好的各种丹药,只是明蓉在学医的时候多少也涉及到了修真方面的丹药,所以在丹房出来之后也饶有兴趣的开始系统学习炼丹,也许是从开始修真到学医都十分顺遂,不想这次可是碰见硬茬了,这炼药可真的是不容易,从药材的选择与处理,到火候的掌控,再到丹诀的手印与释放无一不是繁复无比,只是碰了一头包的明蓉反而被激起斗意来,屡战屡败,越战越勇。
如今已经是十六年,正是冰雪初融、绿芽竞发的时节,明蓉的礼仪规矩早已十分熟练,加上年纪的增加,身体的抽长以及面容轮廓的愈见清晰,使得她一举一动都充满尊贵风华,优雅气质仿佛刻进骨子里,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姑娘,待人接物亲疏自成,眉目舒缓唇角和煦,也只有在对着孝庄、太后极康熙的时候才染上真意,当然对着保成的那是百分之百的真。
孝庄因此也十分喜爱她,虽然命格有异,但是也只是福气深厚五感灵敏,对大清无害反而有益,平日里对长辈的尊敬与孝顺,即便是与钮祜禄氏有些不合但也从未见她无礼,反倒是那钮祜禄氏时常挑衅;对弟妹也十分爱护,尤其是保成,可算是她带着长大。而且她本身也是谦和有礼、优雅气质浑然自成,加上琴棋书画也略有小成,骑射也进展不小,所以康熙在孝庄的讲情下也稍稍放松了她的学习,练字和背诵自是每日不辍,但是太傅讲学却改成三日一次,骑射也改成三日一次,并与讲学错开,这样一来明蓉的空闲时间便多了许多。
恰好她也开始对炼药产生了兴趣,便每日窝在西三所不出门,连保成那里每日也没待上多久。
好不容易又成功了几炉丹药,明蓉撤出真元,让炉下的火焰慢慢熄灭,然后将乾坤炉收入丹田温养,也许成功率的提高和温养的时间也有很大的关系吧。
明蓉揉一揉额头,看看身上皱巴巴的衣裳,意念一动,瞬间便移到的温泉边上,退了衣裳躺进温泉里,舒服地喟叹出一口气,明蓉微微抬头,目光又看到远处的一座高山,那是空间扩大后才增加出来的,一座海拔很高的山,高到半山腰就有云雾缭绕,山顶隐约可见大片积雪。
真是让人望而却步,明蓉挠挠头,还是过些日子再上去探索吧。
穿了衣裳出空间,外头已经过了过来午时,明蓉用了几块点心,便出了西三所往乾清宫去看保成。
弘德殿一片安静,守在门外的太监宫女见明蓉过去纷纷行礼。
“起吧,保成可是又去承乾宫了?”
小包子因为明蓉的忙于学习,自个儿跑出去找玩伴了,所以便找到了养在钮祜禄氏那里的长生,钮祜禄氏倒也没阻止,因为这样一来康熙要看保成便直接去承乾宫,可给她带去很多机会。
明蓉也不阻拦,钮祜禄氏虽然很狂傲,但是并不笨,她不仅不能动保成,还要好好护着,不然可不好交待。
“回格格,主子正在午觉,可要奴才去叫醒主子?”
“不必了,”明蓉挥挥手,“我自个儿进去,你下去吧。”
“嗻。”在弘德殿当差久了,奴才们也都知道这明格格最不爱下人跟着,总喜欢和七阿哥独处。
明蓉掀了帘子,进了次间,便看见保成在炕上睡得正熟,小脸红扑扑的,愈见浓黑的小眉毛轻轻地皱在一起,明蓉不由失笑,小小的一个孩子,能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连睡觉都会皱眉。
好心情地上前捏捏他的脸,却突然惊觉手下的温度不对,明蓉面色一变,抚了抚他的额头,果然十分烫手。
“来人!”明蓉腾地站了起来,厉声大喝。
外头候着的下人一窝蜂地赶进来,当先的却是周嬷嬷和柳絮。
明蓉看着康熙重新拨过来伺候保成的赵嬷嬷,以及保成身边原有的大宫女,目光冰冷像是看个死人。
“嬷嬷拿了我的牌子去请孙太医,柳絮去请皇阿玛,小林子去准备烈酒和手巾,快去!”
周嬷嬷和柳絮迅速跑了,留下跪了一地的奴才,明蓉沉默了半晌然后直接抄起炕桌上的杯子砸到赵嬷嬷的头上,“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保成要是有个什么事,本格格让你们九族陪葬!”
康熙离得近,来的也极快,“怎么回事?”
明蓉默默地用烈酒给擦拭保成的脸和手,康熙几步上前摸摸保成的脸,脸色也变了,扫了一遍下面跪着的赵嬷嬷等人,直接丢了一个眼神给李德全,人精李德全会意,很快人都被拖下去了。
孙太医也到了,进门便要矮身行礼,被皱着眉头的康熙阻止了,“免礼免礼,赶紧来看看七阿哥!”
“嗻。”孙太医赶紧弯着腰上去给保成把脉。
孙太医就是太后请过去给明蓉把脉的太医,是太医院最擅长小儿疾病的人。
他摸了许久的脉,康熙在旁边有些焦躁地踱着步子,反而是明蓉镇定下来,要知道保成从出生开始就被她日日用灵气蕴养身体,平日里灵泉灵果用的可比康熙还要多,在孙太医来之前她就已经给保成把了脉,保成这是染上了天花,只是天花这种在大清看来还十分危险的东西,在修真的明蓉看来却并没有危险到足以致命。
“到底如何了?”康熙见孙太医久久不开口,非常不耐烦。
孙太医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战战兢兢地跪下来,“回,回皇上,七阿哥这是,这是起痘了……”
“你说什么?!”康熙直接一脚踹到他的心窝,整张脸都因为凶狠而变得有些狰狞,回头冲李德全大吼,“去,让院使一众全给朕滚过来!还不快去!还有这个狗东西先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皇阿玛--”明蓉忙上前抱住康熙的腿,“保成不会有事的,明蓉把那个小玉锁给他了,他不会有事的,但是明蓉不明白,怎么保成突然就出痘了。”
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失态的康熙迅速冷静下来,是了,怎么突然就出痘了,康熙面色凶狠地朝李德全低吼,“去,好好审审那些的狗奴才,给朕彻查。”
明蓉见康熙冷静下来,瞄了一眼跌倒在旁边的口吐鲜血的孙太医,皱着眉头轻喝,“赖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没用的东西,就会惹皇阿玛心烦。”
孙太医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见康熙没有出声,忙谢了恩,连滚带爬地出了殿门。
“皇阿玛,如果保成真的是出痘了,请皇阿玛准许明蓉陪着他。”
康熙这才像反应过来一般,“不行,你自个儿也没出过痘,赶紧回宫去。”
明蓉心里涌起一丝不知是什么滋味,也许是暖意?于是无所谓地耸耸肩,“皇阿玛,明蓉刚刚亲了保成的脸,何况,明蓉可是福星呢,陪着弟弟,弟弟一定能很快醒过来。”
康熙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暖意,然后搂过她,轻轻地叹道,“也罢,就借借你的福气吧。”
院使和一众御医都诊过一遍,确定了是天花,保成并迅速隔离起来,明蓉也跟着进去了。
紧接着承乾宫也传来消息,八阿哥长生也出痘了!
明蓉站直了身子,目光看向延禧宫的方向,冷冷地笑了,那拉氏,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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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保成是不是要死了
明蓉握着保成的手输了些真元到他体内转了一圈,小包子的脸色立刻变得好看了不少,粗重的呼吸也略微平缓了一点,明蓉松了一口气,看来灵气对天花还是很有效果的,只是灵气对于保成来说毕竟只是养身,被感染了病毒后还是会生病。
嘱咐跟进来的宫女小心照看,明蓉拎起药包准备亲自出去熬药,当然也是为了顺便将药材和水都换成空间里的。
出了殿门就看到一众奴才簇拥着进宫,往另一边的偏殿去了,打头的正是钮祜禄氏身边的朱嬷嬷,她一看见明蓉眼中立刻冒出戒备和警惕,明蓉都觉得好笑,本来不准备理她,突然又想起康熙说过的话,便开了口,“可要将长生弟弟和保成放在一处,这样平日里也有个照应?”
朱嬷嬷立刻拒绝了,“多谢格格体恤,只是放在一处怕是会扰了七阿哥,加上奴婢这边的人又多且杂,到时怕是不好安排。”
明蓉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既是如此那便罢了,你们务必要好好照顾长生弟弟,万不可有一丝懈怠!”切,你当我愿意你来,好东西我会想着给你们用吗?
朱嬷嬷面容一肃,“奴婢自当尽心尽力,照顾好八阿哥,为娘娘分忧。”
明蓉抚抚额头,向我表明对钮祜禄氏的忠心,怎么,还想警告我来着?还真是心中有鬼草木皆兵,天花是长生传染给保成的,现在不会动手以后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明蓉的眸色变冷,随意挥挥手,“守好你们的本分,去吧。”
水痘还没有发出来,保成烧得厉害,太医也不敢下太重的药,只是因为药材和水都被明蓉换掉了,所以一帖药下去效果也真的不错。
第二天清早保成就迷迷糊糊地清醒了过来,一睁眼看见明蓉坐在床边,眼睛一亮,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姐姐……”
明蓉心疼得不成样子,忙取了棉条蘸了水润一润他干裂的嘴唇,“是姐姐,保成乖乖的不说话啊。”
小包子这才感觉到浑身都很痛,拧着眉头动了动身子,然后眼睛里就冒出了水光,委屈地看向明蓉,“难……受……”
明蓉俯身抱着他,将他扶着半靠在床头,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姐姐知道姐姐知道,保成这是生病了,很快就会好的,姐姐陪着保成好不好?来,先来吃点东西,这可是姐姐特地给保成熬的粥哦,保成闻闻香不香?”
保成张嘴乖乖地吃了几口,就摇摇头,“不……”
“乖,再吃点?”
小包子仍是摇头,眼中水光更甚,“不--”
“好好好,不吃就不吃,来喝点水。”明蓉直接将灵泉水弄出来给他喝,灵泉水本就是温和而充满灵气和生机的,可比那些苦苦的药汁好用多了。
保成没再拒绝,就着明蓉的手喝了半小碗,便又摇头。
明蓉也没再勉强他,放下碗,看着眼睛一直盯着她的保成,微微一笑,摸摸他的头说道:“保成看着姐姐做什么,是不是很难受?”
小包子嘴一歪,眼泪就掉了下来,“保成……是,不是……要死……了……”
明蓉“扑哧”一声笑了,起身坐到床头将他抱到怀里,扯了帕子给他拭泪,“放心吧,保成只是生病了,很快就会好的,有姐姐在呢,保成不用怕,姐姐会一直保护保成的,不哭了,保成以后可是大清的巴图鲁呢,怎么能哭呢?”
“真,真的?姐姐……陪,陪着?”
“当然是真的,保成这么可爱,姐姐可舍不得丢下保成不管,”明蓉信誓旦旦,“姐姐还等着保成长大以后保护姐姐呢,难道保成以后不想保护姐姐?”
“保,保护……”保成止住泪,认真地保证。
“真乖,”明蓉亲亲他的脸,笑眯眯地将有些害羞的小包子放平,用被子裹好,“那保成要好好听话,争取早点好起来。”
保成微微点点头,张张嘴,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讲故事……”
到底是生着病,又是小孩子,才说了几句话又精力不济。
明蓉摸摸他的头,轻声哄着,“保成乖乖睡觉,等病好了姐姐再讲好不好?”
“不……”小包子仿佛用尽力气挣扎着不要沉入睡眠的黑暗中去,声音低到仿佛耳语,微不可闻,还要拼命地不去闭上眼睛,期待地看着她,“讲--”
“好好好,姐姐讲,现在就讲,从前有个孩子,从小就特别聪明……”
小包子满意地放松下来,很快就沉入睡眠中去,明蓉渐渐地放低声音,直到确认他睡熟了,这才握着他的手又输了点真元进入他的体内。
不如,等这次的天花过后,就教他修真吧,明蓉看着他因为真元入体而放松下来的恬静睡颜,心底默默地盘算着,可是如果修真了那皇位怎么办?明蓉并不惧怕去改变历史,如果保成想要那个皇位,她自然会倾尽一切帮助他,只是这样一来就不能修真,因为修真本就逆天,再去成为人间帝王必然会受到天道谴责。
罢了,还是先教他些内功心法什么的吧,修真之事还是以后再说。
正想着,只听外头有请安的声音,明蓉知道是康熙来了,便站起身来迎了过去。
“明蓉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丫头起来吧,保成如何了?”康熙上前几步将她扶起来,也不等她回答便往里面走。
明蓉顺势站起来跟在他身后,语气轻松,“皇阿玛可是来迟了,保成刚才睡下,方才醒过来喝了药吃了几口粥,还让明蓉将故事呢,眼下脸色也好多了,看样子水痘应该很快就能发出来,明蓉刚要去请太医来把脉。”
“哦?那还不快去请--”康熙听说儿子刚睡下,声音立刻就放低了。
待将功折罪的孙太医把完脉,一脸惊喜加不可思议地汇报,“回皇上,七阿哥情形很是不错,据微臣预测,到了掌灯时候便能发痘。”
康熙听了很是高兴,“不错,有赏!”又拉过一边笑眯眯的明蓉,“小丫头可是立了大功,说想要什么皇阿玛赏你。”
“这可不关明蓉的事,是弟弟自个儿身体底子好,不然可不是这么容易熬过来的,至于赏赐还是等弟弟都好了明蓉再去向皇阿玛讨要吧。”
“你个贪财的小丫头,”康熙戳戳她的额头,含笑道,“放心吧,朕自然不会少了你的,你素来是个好的。”
明蓉撒了会儿娇,突然沉默了下去。
康熙坐在床边瞧了会儿保成,突然觉得四周安静了下来,转头一看,那小丫头一脸忐忑地站在那里呢。
“这是怎么了摆出这么一副样子,想说些什么?”康熙伸手将她拉过来。
明蓉将脸埋进他的衣服里不说话,半晌才闷闷地说道,“皇阿玛,弟弟怎么突然就出痘了?”
康熙身体一僵,抚了抚她的背说道,“这个不必你多问,朕自然会处置。”
“是钮祜禄额娘对不对?”明蓉突然抬起头来,涨红了脸直视他。
“明蓉!”康熙沉下脸低喝,“这不是你该问的!”
明蓉低下头,眼底泛起泪光,声音因为哽咽而有些模糊,“上次就没问,这次明蓉想问,到底是谁,皇阿玛为什么不告诉我,明蓉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明蓉要保护弟弟,明蓉不准任何人伤害弟弟,谁也不行!”明蓉抬起头来,泛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康熙,眼泪不断地流下来,“谁也不行!”
康熙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低低地叹了口气,目光也柔和了下来,伸手擦擦她脸上的泪水,轻声道,“不是你钮祜禄额娘,朕会彻查清楚,朕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们,保成是朕的儿子,朕当然不会放过害过他的人,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皇阿玛知道你是心疼弟弟,只是你还不到知道这些的时候,这些等你长大了再说,现在就由皇阿玛来处置,可好?”
明蓉低下头,嘟了嘟嘴,到底是没再说话。
哼,你不说我又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上次想着你会处置那些女人所以没插手,没想到除了敲打居然什么都没动,这次不提醒你一下你还不处置那些女人怎么办。我在暗处怎么动手那也没有失了你这个皇帝的圣宠来的打击大,我才不会非要你来动手,姑娘我早把那些女人都剁剁喂鱼了,敢动我的保成,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明蓉可信皇阿玛?”康熙好笑地看着使小性子的明蓉。
明蓉扯着他龙袍的衣角,别扭了一会儿才嘟着嘴,“当然是信的,可是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小了……”
“是,明蓉将弟弟照顾的很好,是大姐姐了。”康熙笑着加中“大”的音调。
明蓉一扬头,“那当然。”说完又像想起什么,“皇阿玛可是刚下朝,用过早膳吗?明蓉熬了香香的粥,皇阿玛可要用一些?”
康熙想了想,点头,“也好,你可用了?”
“还没有,先给弟弟吃。”
“是个‘大’姐姐……”
康熙用完粥便直接回乾清宫了,明蓉站在门口送走他,回来时候隐晦地瞥了一眼偏殿的方向,低低冷笑,出了事,责任可不会在我,我可是让你们过来的,可是你们自己不愿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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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迟了,十分抱歉啊各位亲~
还有关于水痘什么的,如果又学医的亲请直接忽略啊~月非专业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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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明蓉当然也要出痘
孙太医能坐在御医这个位置上,本事自然是有的,当天到了掌灯时分,保成脸上、身上果然开始冒出一个个水痘,还在昏睡中的保成无意识地就伸手去挠,明蓉赶紧阻止他,并且找来柔软的布将他的手给包了起来,另外用灵泉水给他擦拭,又喂了他一些灵泉水,小包子渐渐也就安稳地睡了下去。
第二日小包子在明蓉去熬粥的时候醒了,明蓉正在小厨房搅弄着喷香的米粥,就见柳絮急匆匆地过来,“格格,七阿哥醒了,正急着找您呢。”
“哦?醒的倒是巧。”明蓉眯眼一笑,将滚烫的米粥盛进碗中,然后扶着灶台下了踏脚的凳子,没办法,古代的灶台抬高了,就算她现在的身高远不止一般四岁的孩童也还是只能冒个头而已。
刚进了正间,便听见保成沙哑却很有精神的声音,带着一股子训斥的意味,“姐姐呢?不是说马上就来了,怎么还没来?!”
柳絮站在外边打了帘子,明蓉捧着粥进去,“姐姐这不是来了,怎么,病好了,有精神了?”一边示意宫女们都出去。
半靠在床头的保成一见她进来,眼睛一亮,随即又委屈地浮上泪光,“姐姐,保成好痒,好难受。”
明蓉立马没立场了,放下粥就去哄他,“保成乖哦,这个不能挠,姐姐保证很快就会好的,听话啊。”
“保成听话,那姐姐把上次那个小木马给保成玩。”小包子开始谈条件,眼里带有一丝藏不住的狡黠和窃喜。
明蓉忍住笑意,一脸为难,“那可不行,那是姐姐这姑娘家玩得物件,你一个阿哥怎么也要玩?”
小包子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拉着明蓉的一角就开始撒娇,“姐姐姐姐,好不好嘛,保成乖乖,保成听话,就让保成玩一下嘛,好不好好不好 ̄”一边眨巴着水亮的大眼睛拌无辜,肆意卖萌。
所以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大的,某女的杀手锏已经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被她自己带出来的小包子给学走了,还反过来用来对付她,更关键的问题是她还没办法抵挡。
“好好好,等保成病好了就给保成玩,啊,保成好可爱。”明蓉揉揉他的头,又捏捏他的脸,控制不住地将他抱进怀里。
保成小包子十分有经验地一手挡着她一边嚷嚷,“姐姐姐姐,保成饿了,保成好饿了,保成要用膳 ̄”
明蓉这才反应过来地松开手,还仔细地查看了一下有没有将他的水痘给磨破,万一感染了可不是玩的,还好没有碰破,明蓉松了一口气,将半碗灵泉水喂给他喝下,又喂了他大半碗的粥才停下。
姐弟二人正在嬉笑着,便见帘子一打,一身金黄龙袍的康熙笑着走了进来,“姐弟俩在说些什么,也说来让皇阿玛听听。”
明蓉忙上前去行礼,“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保成也挣扎着要起来,嘴里也一边说着,“保成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忙上前扶着他,让他重新靠着,一边端详他,满意道,“保成还病着,不必拘礼,朕瞧着这水痘也都发出来了,可感觉好些了?”
在康熙面前的保成和在明蓉面前的保成完全不是一个样的,那些嬉皮笑脸撒娇耍赖通通不见踪影,只剩下稚气中带着孺慕的一本正经,“回皇阿玛,保成感觉好多了,刚才姐姐还喂了保成米粥。”
“哦?”康熙的心情很好,侧头朝明蓉瞧了一眼,道,“用了多少?你姐姐熬的粥很是不错,朕昨儿个也用了些,你生了病,身子虚的很,可要多用些。”
小包子一脸感激和孺慕,“保成知道了,谢皇阿玛关心,皇阿玛也要保重身体,按时进膳,嗯……”小包子低头想了想,才又抬头,眼睛雪亮,“还要按时睡觉!”
明蓉忍住笑,将脸向外面侧过去,我刚才什么也没听到,我是打酱油的请无视我吧。
康熙含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明蓉一眼,摸摸保成的头,“好,保成说的皇阿玛都记住了,保成也要乖乖吃药,早点将身子养好,知道吗?”
“嗯!”小包子一脸郑重地点头,“保成知道了!”
明蓉送康熙出了殿门,远远地看见三四个太医刚巧急匆匆地进了宫门,被康熙拦下来问话。
只见那些太医战战兢兢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康熙听得一脸阴沉,还回头瞧了明蓉这边一眼,明蓉向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一会儿康熙便走了那几个太医又急匆匆地往偏殿那边去了。
明蓉也回了次间,心底轻轻一笑。
有了灵泉水这种逆天的东西,小包子身上的水痘好的很快,他出了痒痒之外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总是沉睡,精神也极好,明蓉做了很多图文的卡片教他认字,又和他猜字谜,讲成语故事,康熙得了空的时候也时常过来凑热闹,他对明蓉这样的教育方式还是挺认同的,何况保成也还没有开蒙,所以也并没有阻止。
而明蓉也对历史上所说的康熙对保成的宠爱程度有了新的认识,康熙一般下朝后就会立刻来瞧保成,然后到中午再来一次,下午偶尔会来偶尔不来,到了晚膳前后会再来一次,明蓉有些咋舌,看看保清,除了早晚的请安之外,哪里还能见到康熙,再比如更近的,就住在偏殿的长生阿哥,自从起痘之后康熙也只是隔两天回去瞧一下,还是因为来瞧保成而顺被去看的。
还真是同人不同命,都是皇子,康熙这态度简直了,不过明蓉可没有什么多余的同情心、怜悯之心什么的,在她看来只要保成好,那什么都是应该的。
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保成身上的痘痂已经开始渐渐脱落,明蓉也让他下床在次间里转悠一会了。而偏殿那边的长生阿哥的情形却越发严重,发热都是反反复复的,整个小身板都开始脱水变形了,估计就算是好了也会变成傻子了,明蓉暗暗想着,谁让那个朱嬷嬷不听孙太医的话呢。
八阿哥在发热怎么能开窗?!八阿哥在发热怎么能用烈酒擦?!八阿哥在发热怎么能把屋子里熏的一股子醋味?!
你瞧这怪谁?
不过,估计康熙很快就会有动作了吧,保成也好的差不多了,再没动作长生阿哥可就真没用了啊。
第二天一大早,明蓉开始有些微微眩晕,喂保成吃完粥之后开始没精神,连和保成说话都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了,到了康熙下朝过来的时候,眼前都有些模糊了,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话,满腹心思的康熙终于发现了她的不正常,一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
康熙腾地站起来,半抱着明蓉急促地低喝:“来人,请太医!”
保成被吓到了,有些懵懵地问康熙,“皇阿玛,姐姐怎么了?”
康熙将明蓉抱了起来,道,“你姐姐发热了,皇阿玛抱她去躺下!”
保成一听急了,手忙脚乱地要从床上爬起来,“姐姐……”
康熙一声低喝,“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躺好?!你姐姐为何会发热?都是为了照顾你的,你如今还没全好,再不听话好好养着还准备让你姐姐为你烦心?!”
保成一听不动了,乖乖地坐回床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没落下来,“保成听话。”
康熙瞧了他一眼,抱着明蓉到西边的次间。
明蓉怎么了?当然是出痘了。
她只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跟出痘的保成在一起这么久还没被染上,更关键的是康熙今儿个过来估计要让她去瞧瞧长生了,她才不要去揽那吃力不讨好的活计,长生的死活跟她有毛关系。
还有更重要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也需要她这个时候生病了才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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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保成是最无辜的
待孙太医过来给明蓉摸了脉,果然是染上天花了。
紧接着宫外传来消息,五阿哥保清也染上了天花。
“昏睡”中的明蓉听见正间李德全汇报给康熙的消息,唇角勾起一丝冷冷的弧度,那拉氏,你千方百计从宫外弄进来的东西,不让你儿子也用一下我怎么好意思呢?
又想起保成一直赖在这边要守着自己不肯走的样子,心里又很是开心了起来。
第二天明蓉让自己清醒了一会儿,那边的小包子得了消息立刻就跑了过来,泪眼朦胧的,“姐姐,呜呜……”
明蓉黑线无语,板起脸来,“虚弱”地呵斥,“不许哭!姐姐跟你说过什么?全都不记得了?!”
“嗝--”小包子被她一吓,立刻不敢哭了,只是一时刹不住地打嗝,眼神怯怯地看着她。
明蓉想笑,却还是板着脸,“姐姐跟你说过什么,嗯?自己说!”
“嗝--姐姐说,保成是大清的皇子,是未来的巴图鲁,所以要顶天立地、不畏艰险、意志坚定……勇于负责……流血不流泪……”背着背着便开始结巴,估计也是不记得了,又怕明蓉责怪,所以忙低下头不敢瞧她。
明蓉忍着笑,声音都有些发抖,好在她也正在生病,侧头向床里忍了一会儿,然后回过头来一脸严肃地训斥:“那你做到了几个?就说流血不流泪这一样,你可有做到?你自个儿生病也哭,姐姐生病也哭,你往后可怎么保护姐姐?还有姐姐教过你的这些话,你背不出已经是不对,怎的还这幅形态?你背不出就该告诉姐姐你一定会努力背下来,你瞧你现下是如何?低着头做一副小姑娘姿态?”
小包子闻言抬起头来看向她,眼泪哗啦啦往下流,一边还努力睁着眼睛看着她,大声道:“保成以后不哭了!保成一定会努力背下来!”
哎,看来以前的潜移默化还是有点作用的,瞧瞧多么听话的小包子。
明蓉朝他招招手,他凑了过来,明蓉给他擦擦泪水,捏捏他的脸,语气也软了下来,“姐姐不是有意想要说保成的,可是保成是皇阿玛的嫡子,而且也快要三岁了,真的不能再哭了,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想办法去处置,姐姐不可能留在保成身边一辈子,很多事都只能靠保成自个儿,知道吗?”明蓉说着说着也有些伤感起来。
保成睁大了眼睛,里面的惶恐满的快要溢出来,“姐姐要去哪里?”
明蓉摸摸他的头,现在和一个快三岁的孩子讲这个,他哪里懂,告诉他她要嫁人吗,“姐姐哪里也不会去。”
“真的?”
“真的!”明蓉保证,然后微笑着点点他的鼻子,“答应姐姐以后不许哭了。”
见她笑了保成整个都放松了,也笑了起来,带着一些害羞,脸上红扑扑的,“嗯,保成不哭。”
“好,那保成先回去吧,等完全好了再来瞧姐姐,平日里不许乱跑知道吗?”
小包子有些犹豫,“明日也不能来吗?”
“等姐姐说保成全都好了,保成就可以来瞧姐姐了,要听话,知道吗?咱们拉钩。”
“好。”小包子没听出来她语句中的矛盾,伸出小手指和她拉钩,然后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明蓉轻舒一口气,收回铺开的神识。
紧接着,康熙就进来了。
明蓉迷迷糊糊地瞧见,似乎清醒过来了,挣扎着要起身,“明蓉给皇阿玛请安--”
“好了你这个丫头,跟皇阿玛讲究这些做什么?”康熙按下她的身子,轻声问,“可好些了?”
明蓉一笑,声音含含糊糊的,“明蓉没事,明蓉身子好着呢,累皇阿玛忧心了……”
康熙将她精力不济还撑着回话的样子,眸色变得温和起来,“行了,困了就不必说话了,睡吧。”
见明蓉极快地就沉入睡眠,康熙也没再多说,只是低低叹了口气,刚才她和保成说话,他站在外头全都听见了,她素来是个好的。
他此刻确实是忧心,只是不是忧心明蓉罢了。
他如今有四个儿子,有三个染上天花,好在保成因为明蓉的照顾撑过来了,只是长生……他的目光看向偏殿那边,也只能怪他自个命不好吧,他正想着让明蓉去瞧瞧他,也让他沾点明蓉的福气,可谁知明蓉倒也刚巧就染上了。
罢了,康熙站起来,这也算是他的命,出了痘本就是九死一生的,熬过来自是好,熬不过来也没奈何,算是天意,只是保清,康熙的唇角勾了一勾,不知道是笑还是讥。
那拉氏使人从宫外弄进来的脏东西,本是要害了长生,谁知保成因为偶尔去瞧长生,也被染上了,她这一手可算是一箭双雕了。后来保清因为去那拉氏宫里请安,也被染上了,而那拉氏宫里的脏东西是钮祜禄氏使人放进去的,马佳氏也在后头推了一把。
康熙接到这样的暗报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原本对长生和保清两人的怜惜也因为二人额娘的做法而变了味道,只是对其中最无辜的保成却更加怜爱。
瞧瞧他的那些好妃子,整日里就知道争来争去、斗来斗去,连那个有了身子都快要生产的也不安分(指马佳氏),只是你争也好她斗也罢,偏偏要连累了最无辜也是他最疼爱的嫡子身上,那拉氏不是什么好东西,那钮祜禄氏就更嚣张,不就是有个遏必隆在后头撑着,在宫里到处横行霸道、张扬无礼,简直不知死活!
康熙又想起明蓉那天问他的话,暗自点点头,上次只是敲打了她们一下,这次可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去,而且遏必隆在前朝也不太安稳,还是要想个法子才是。
瞧瞧吧,明蓉的提醒还是有作用滴,只是康熙不知道,钮祜禄氏能顺利地将脏东西放入那拉氏的钟粹宫,并成功地让保清染上,其后最大的推手其实是明蓉啊。
明蓉病前就瞧过长生,肯定是不行了,她要是不生病的话肯定会被拉过去,她才不要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加上她暗中助钮祜禄氏让保清也染上天花,就更要生病躲开,不然康熙也肯定会让他去照顾保清滴。
还有就是反正她也是要渡过天花这一段的,干脆就让自己感染上了,天花这东西对于康熙他们这些本土居民来说可能是能引起恐慌的不治之症,但对于明蓉来说不过身体的温度会升高而已,唔,就当是种痘好了,只不过种的不是牛痘而是人痘罢了,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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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长生阿哥没了
明蓉正躺床上想着该将水痘都发出来了吧,就听窗外有植物在喊,“明蓉明蓉,那个马佳氏要生了!”
明蓉一怔,想了好会儿还是没想出来这个皇子是哪个,只知道反正不是四四,哎,这就是历史没学好的弊端啊。
马佳氏生过的孩子太多了,所以这胎生的也很快,刚过了两个时辰就生下来了,明蓉还在听着植物们喊着,“生了生了,生了个阿哥。”
突然就听见偏殿的方向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紧接着是嘈杂偶的哭喊声以及走动声。
明蓉被吓了一跳,然后就听外头植物们在喊,“那个长生阿哥死掉了!”
明蓉突然就有些无语了,那个十皇子刚出生,这边八皇子长生就死掉了,你让她说什么好,估计这下钮祜禄氏和马佳氏真的是有我没你、有你没我的不共戴天之仇了。
果然,明蓉一点都没猜错。
当天钮祜禄氏就跑去跟康熙哭诉,说这个十皇子抢了长生的福气,不然怎么他一出生长生就没了,还又给马佳氏上眼药,说马佳氏因为孩子被她抱来了很不服气,所以生了个孩子抢了长生的福气,被康熙呵斥了以后,又改口说长生肯定是因为得了天花撑不住了所以重新投胎了,十阿哥肯定是长生投胎而来,所以钮祜禄氏求康熙再将十阿哥抱给她抚养。
康熙斥责她一派胡言,然后让人将她拖回承乾宫,禁足!
马佳氏很快就受到了消息,恨的咬牙切齿,那个贱人,抱了她一个儿子还不够,还觊觎着她这个儿子,简直就是贪得无厌,她的长生就因为她没看顾好所以没了,难道这个儿子也给她抱过去送死,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于是当天就趁着康熙来瞧十皇子的时候哭诉,暗示钮祜禄氏不会照看孩子,将她的长生给弄没了,让她这个做生母的情何以堪,要说长生没了谁是最痛的,当然是她这个生母,所以她一定要将对长生的爱全都给加到十皇子身上,一定好好照顾十皇子,让他健健康康地成长,以后成为大清的巴图鲁,为大清做贡献等等。
话里话外无非就是不愿意把十皇子让钮祜禄氏给抱走。
其实康熙本来也没这个意思,一开始听着马佳氏对长生的怜爱之情神情还有些和缓,哪怕她正在他跟前上钮祜禄氏的眼药,他也忍了,毕竟当初是他把长生抱给钮祜禄氏的,如今长生没了,他也是有点愧疚之心的。
只是听到后面越听越烦,最后黑着脸一声不吭地甩袖走了,也不管马佳氏还没说完的卡在嗓子里的半句话。
康熙一烦躁,就想找个地方清净清净,这个时候因为还没有什么基础而依然在按兵不动的佟氏又冒出头来了。
你看,不愧是朕的表妹,虽然会上点眼药,可是从来就不掺和后宫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要知道动嘴和动手还是有很大的一段差距哒。
于是佟童鞋又受宠了,同时她也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眼药暂时也不上了,而且这聪明的姑娘也从康熙疲倦的神色中敏锐地领会到,康熙是被后宫那些事情烦到了想找个地方松快松快,所以佟姑娘十分善解人意地和康熙弹弹琴、品品书画,又让厨房准备点对康熙胃口的食物,吃完了又娇嗔着要和康熙下棋,这一系列的活动让康熙十分受用,当晚就留在景仁宫了。
这下可好,佟氏被架火堆上了,后宫里最活跃的几个可是咬牙切齿的。
比如被禁足的钮祜禄氏,比如小孩得了不治之症的那拉氏,比如刚生了孩子还要面临小孩被抱给别人抚养的马佳氏,她们都认为她们是最需要康熙去安慰的,谁知道康熙居然跑到一个最不需要安慰的人那里去了,这让她们情何以堪,这让她们如何能够忍受,如何能够不嫉妒?
所以三人不约而同地歇火了,转而将枪头对准了佟氏。
佟氏非常兴奋,终于来了,让炮火来得更猛烈些吧,这样我就可以将你们全都踩到脚下了,我才是那个可以和表哥并肩而立的人!而且这可都是你们先来惹我,然后我才反击的,表哥就不会怪我了……吧?
不管了,反正佟氏开始摩拳擦掌,准备掐架。
这边保成已经全好了,那些痘痂全都落了,因为明蓉交代柳絮常常用灵泉水给他擦洗,所以不仅没有留疤,皮肤反而变得比以前还要白里透红,健康细腻。
而明蓉的水痘也全都发了出来,有的也开始结痂了。
宫外也传来的消息,保清的水痘也全都发出来了,明蓉听康熙这么说了,心里也只是暗哼一声,想着他倒是运气好,脸上却还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惊喜又后怕的表情,“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明蓉出痘了的时候还在担心保清弟弟呢。”
康熙笑着摸摸她的头,道:“朕知道你素来是个好的,知道关心弟弟。”
明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都是明蓉应该做的,当不得皇阿玛夸奖。”
“小丫头还知道害羞,”康熙见状笑起来,又道,“你可要快些好,你皇乌库玛么和皇玛么可是十分惦记你呢,朕每日过去都要询问。”
“真的吗?明蓉就知道乌库玛么和皇玛么最好了,”明蓉确实是十分感动,鼻子酸酸的,“是明蓉不孝,让乌库玛么和皇玛么费心了,待明蓉好了以后要更加孝顺她们。”
“难道朕这个皇阿玛就不好了?”康熙脸一摆,眼中笑意却不减。
明蓉赶紧谄媚一笑,“皇阿玛当然是最好的阿玛,保成是不是?”赶紧拉外援。
“是!”小包子认真地点头,“保成最喜欢皇阿玛了,还有皇乌库玛么、皇玛么还有姐姐。”
这明显是跟明蓉学的。
康熙似笑非笑地瞅了明蓉一眼。
明蓉装作没看到,“姐姐也喜欢保成,保成生辰要到了,想要什么礼?”
保成睁大眼睛挠挠头,然后转头问康熙,“皇阿玛要什么?”
康熙笑了起来,“保成过生辰怎么问皇阿玛要什么?你也别拘想要什么,只管跟你姐姐要,你姐姐那好东西可不少。”
明蓉闻言撅起嘴撒娇,“皇阿玛,可不带您这样的,明蓉那好东西再多可都是您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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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哦~嘻嘻,就当是因为前几天更的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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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立太子
最后明蓉送了保成小盆友一箱金子,三层,每层二十锭,每锭十两,乐得保成一连两天嘴都没合拢,某小包子还是很嫌弃玉,最喜爱金子。
康熙看着他乐歪的嘴,实在是无比蛋疼,他捧在手心里的嫡子啊,怎么能沦为贱商一类,幸好马上就可以开蒙了。
明蓉也想扶额,苍天啊,历史上的保成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吧?是她把他教歪了?不不不,这可不算是教歪了,这只是因为小包子明白了“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这一真理,不过对于玉这一类高雅的货币符号也不能忽略啊,嗯,决定了,找时间一定要给小包子上一堂课,全方位立体式重点普及其观赏价值和使用价值。
其实她原本是想从便宜师傅留下的东西里再找个什么法宝灵器之类的送他的,因为她发现光靠植物们传递消息方便是很方便,但是对于阴谋陷害方面的预防就不是很全面了,而之前送他的那个手串,先不说他总是不爱带着,单是上面的各种小阵法偏偏就没有排斥毒素这一类的,示警确实是有了,但是那警报也不是一般人能接收到的呀。
本来她是可以在保成身上打下神识烙印的,可是明蓉觉得这样多多少少会有一点监视他的意思,所以她一直也不愿意,她是真的将保成放在心尖上的,当然不会有监视这样的举措,哪怕是以关心保护他为名。
但是现在可不成啦,这次就因为她一时疏忽加上消息不及时,才让保成吃了这样大的一个亏,明蓉想来想去还是动了神识,只是烙印是打在他一直带着的那个她送的小玉锁上,等他长大以后不带玉锁了,基本上也不需要她保护了,明蓉轻呼一口气,运转真元,补充着体内刚刚用掉的灵气。
转眼就到了保成的生辰,康熙完全没有了前两次的低调,大宴群臣,然后在众人酒肉正酣之时降下天雷一道:下诏封保成小包子为太子,谕礼部择吉日举行册封大典。
坐在太后身旁的明蓉愕然无比,连筷子都差点没拿稳给摔地上去,搞毛啊,十四年不是早过去了吗,咋这时候又想起来立太子了,康师傅咋就不怕保成被人抢了太子这个“鸡大腿”了?没立太子的时候保成可就已经被搞的得天花了,立了太子那还得了?
不过这疑问很快就得到解释,自从保成生日过后,康熙进入了完全抚养模式,自保成早上请安之后,康熙去上朝,保成则进行早读课,先朗诵一遍爱新觉罗家各位祖宗的语录,接着重点是康师傅的《圣谕十六条》,再接着就是开蒙的功课,等康师傅下朝之后一块儿用早膳,之后康熙在乾清宫的昭仁殿办公,小包子就在一边康熙特设的书桌旁作陪,到了中午,进食休息之后,小包子被带到康师傅特批场所--养心殿去听课,听完了再去跑马场在一群人的保护下开始学骑马--某包子小胳膊小腿的可是连马镫都够不着啊!
以上活动由康熙全程陪护,明蓉再一次对康熙给予保成的宠爱感到无语和忧心。
要知道下午的时间一般康熙都会找妃子们喝喝茶聊聊天、松散松散,现在全部被保成占用了,这简直就是帮保成拉仇恨啊,可怜的保成小包子,以后要面对n多哥哥弟弟的明枪暗箭不说,在那些兄弟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在康师傅的强力帮助下把那些兄弟的老妈给得罪了。
真是……
明蓉捂脸,然后义正言辞地向康熙建议由她来看顾保成,理由非常多,比如皇阿玛您老这么忙,整个大清都压在您老身上,而且上午还要教育保成,那么下午贴身看顾保成这种小case就交给穷极无聊的明蓉吧。
再比如钮祜禄额娘昨天见到她和保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一个劲地暗示保成占了皇阿玛这么多的恩宠,要小心福气太厚重将他压趴,所以为了保成好,皇阿玛您下午还是照常去后宫转一圈牺牲色相“以平民愤”吧--请注意,明蓉这绝对不是在上眼药,而是在说实话,要知道她可是分角色照搬钮祜禄童鞋的神色和语言,倾情上演“嚣张记”。当然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明蓉在“无意”地隐晦地提醒康熙:你老不要再给保成拉仇恨了!
身为千古一帝的康熙十分聪明更加多疑,以他说一句话要绕三个弯想一件事要绕五个弯的特性,他很快就从明蓉对钮祜禄氏的小脾气中发现了事情的本质,十分上道将小包子的下午时光交给了明蓉。
明蓉松了口气,跪安出了昭仁殿,哎,小包子这次天花出的,真是福祸相依,熬过天花自然是好的,只是熬过天花之后的皇子在爱新觉罗家的地位那绝对上涨了不止一截,所以小包子十分幸运地被兴奋的康熙立为太子了。
明蓉还记得保成病愈回到弘德殿的那一日,从不情绪外露的康熙愉悦的心情十分明显,甚至还特地祭扫了方泽、太庙、社稷等,而且下诏向天下臣民宣示这一喜讯。
只是这太子一立,却在明蓉的心头加了一道重量,难道保成还要经历历史上的一切吗?焦虑、惊恐、患得患失、郁结于心,直到被一废二废,再到最后被圈禁?
不不不,不会是这样的,她一定不会让保成重复那样的经历,虽然仍然是立了太子,但是时间已经改变了,说明历史已经发生了变化,她也一定会扭转保成的人生。
保成是她的心头宝,便是逆天改命,她也一定不会让他处于那样的境地。
而且,修真本来就是逆天,反正已经逆了,再逆一逆也无所谓啦。
明蓉忽而轻松一笑,然后又蹙眉,她日后可是要远嫁蒙古的,接着又舒眉,那就在她家人之前让保成小包子拥有能够保护他自己的能力!
嗯,等会儿回去就翻翻,有什么好的武功心法可以给他学的,话说小包子从出生就被灵气滋养,根骨好得很,加上才三岁,年纪又小,学起来应该不难的。
明蓉高兴了,歪头又一想,本来康熙一整天霸占着保成她可是十分不高兴的,现在虽然没有抢过来,好歹也平分秋色了,而且他上午给保成讲得那些枯燥的政事什么的保成肯定不爱听,她下午可是教保成骑马或者练武啊,那多好玩,保成肯定喜欢。
某人已经完全陷入幻想,更完全地忽视了才三岁的保成小包子能不能受得了练武的艰苦和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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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太子是神马
康熙十六年八月十二日,于太和殿举行册典,授胤礽皇太子册、宝,正位东宫,十四日正式颁诏天下。
明蓉站在阶下看着小小的保成从康熙手中接过太子册、宝,看着他转过身来正对着群臣,小小的身子站得笔直,仿若一棵笔直的青松,脸上肃穆的神情让他稚嫩的面容变得成熟。完全没有了在她面前的嬉笑。
明蓉突然间就有些恍惚。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她的保成长大了,开始有了储君了风范,他在康熙这位千古一帝的教导下开始踏上了那条满是荆棘的漫漫长路。
只是这一次,他还有她在身边,她也会倾尽一切,护他周全。
***
明蓉放松身体半靠在特地搬过来的小榻上,闲闲地拈起一颗桂花渍青梅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滋味立刻在口腔中弥散开来,明蓉享受地眯起眼睛。
“姐……姐……”
明蓉睁开眼,朝面前不远处的保成小包子瞧过去,笑容亲切可掬,语气温和细腻,“叫姐姐何事,保成?”
“保成……累……了……”蹲着马步肩膀上还一边顶着一个小瓷杯的保成小包子一脸可怜兮兮,泫然欲泣,委屈地看着她。
“可是保成昨天答应姐姐今儿个要坚持一个时辰的啊,身为大清的皇太子,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呢?”明蓉又拈起一颗梅子,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语气十分无辜。
小包子却反常地没有撒娇,而是默默地低下头去,没再说话。
明蓉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精致的怀表瞧一瞧,然后道,“还有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很快的,保成坚持一下哦,要不,姐姐给你唱首歌?”
低着头的小包子半晌才微微点头,声音低低的:“好……”
明蓉歪头想了想,开始哼现代儿歌,当然是含含糊糊的,歌词也不清不楚,因为她本来也不记得了,何况歌词那也是根本不能唱出来的。
一直断断续续地哼着,时间很快就到了,明蓉站起身来向保成走过去,将他扶着绕着跑马场走起来,“保成很厉害哦,一个时辰都坚持下来了,所以晚上姐姐给保成做香喷喷的香酥鸡好不好?”
小包子兴致不高地点点头,“好。”
走了一会儿明蓉才将他拉到休息的地方,将他抱起来放在塌上,捧了果汁给他喝,“保成怎么不开心了,是不是太累了?”
小包子抿了一口果汁,淡黄的果渍在嘴唇周围形成一个圈,沉默着不说话。
明蓉的心却微微沉下去,如果他自己都不愿意进取,那以后该怎么办?
“姐姐,你说太子是什么?”好半晌才低低地问道。
嗯?原来是为了这个么。
“太子就是将来能成为皇上的人。”
“像皇阿玛那样吗?”小包子的眼睛亮起来。
明蓉微微一蹙眉,小包子这么崇拜康熙是应该的,可是这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康熙再喜欢保成,最后还不是因为皇帝将他圈禁了,可是她现在该怎么说,说了他也不会懂。
“不是,皇阿玛是皇阿玛,保成是保成,皇阿玛知道的要比保成多的多,所以保成要一直向皇阿玛学习,一直学一直学,知道吗?”
小包子歪头想了一会儿道,“太子就是要向皇阿玛学习的吗?”
“对,”明蓉摸摸他的头,“你看咱们大清这么多人,光是大臣就那么多,还有保成的哥哥弟弟,这么多人中只有保成可以向皇阿玛学习,为什么?因为保成是太子,皇阿玛喜欢保成所以让保成成为太子,所以保成一定不能让皇阿玛失望知道吗?皇阿玛是个伟大的皇帝,他非常博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学算术、古今中外无所不知,保成想要懂得这些,就要虚心地向皇阿玛学习,明白吗?”
保成,你就只把康熙当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那种老师吧,千万不要去奢望什么父子之情。
“明白!”小包子重重点头。
“原来朕也就只算是个太傅?”康熙从一边的树丛绕过来,一脸笑意。
明蓉一惊,刚刚光顾着和小包子说话居然忘了散开神识,还好没说康师傅坏话,当即依上去扯了康熙的衣角赔笑,“哪里啊,皇阿玛是儿臣们的皇阿玛,是严父也是慈父,还是儿臣们最好的夫子,皇阿玛懂的最多,所以可不能藏私,不肯教给保成和明蓉。”
“你向来就是个嘴甜的,”康熙戳戳她的脑袋,心情很好地在榻上坐下,“见天地就哄知道着朕。”
“才不是呢,明蓉说的都是实话。”某女撅嘴撒娇,“皇阿玛教是不教。”
“朕教了又如何?你必定是个不成器的,瞧瞧这做派,连软榻都搬到跑马场了,朕还能怎么指望你,你倒是自个儿说说。”康熙示意李德全倒了果汁来,含笑着呷了一口,瞧着明蓉的目光满是揶揄。
明蓉嘟起嘴来,扭一扭身子嘟囔几句,“明蓉是满洲的姑奶奶,是大清的公主,就算不成器了那也有皇阿玛养着,明蓉才不怕,”然后把一边站着的保成推上去,“那皇阿玛把本事都教给保成吧。”
康熙低头见着保成满是期盼和孺慕的目光,唇角一闪而过的叹息,摸摸他的头,“朕知道刚立了你为太子,很多事情你都手忙脚乱,但是你要记住,你是大清的储君,是朕立的皇太子,往后大清可是要交到你的手里的,所以不容你有一丝错漏,你皇额娘因为你先去了,故而你才要更加辛苦,皇阿玛可以护着你一时,然而护不了你一世,你也只有更加努力,才能不让你额娘失望,不让朕失望,你可记住了?”
保成懵懵懂懂地点头,“记住了,可是保成不懂。”
“不懂不要紧,以后你会懂的,皇阿玛会慢慢地教会你。”
“儿臣谢皇阿玛。”
“走吧,随朕回宫,”康熙站起来,瞄见一边的明蓉,又道,“明蓉,年头万寿时候进给朕的那件夏常服做的不错,眼下瞧着也该做冬常服了,你看呢?”
呃--
明蓉无语地瞧着他眼中闪过的笑意,认命地点头,“皇阿玛说的是,明蓉正想着什么时候回禀了皇玛么亲自去内务府挑些合眼的布料呢。”
康熙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明蓉一脸温和笑意地柔声问保成,“保成,姐姐也给你做,说说你喜欢什么颜色?”
康熙牙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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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和硕纯禧长公主
九月,康熙往阅仁孝皇后山陵,保成和明蓉随驾,毕竟明蓉是记在赫舍里氏名下的。回宫之后康熙开始了他登上皇位后的第一次大规模的册封后宫。
册妃钮祜禄氏为皇后,册妃佟佳氏为贵妃,册贵人郭络罗氏为宜嫔,册庶妃马佳氏为荣嫔,册庶妃那拉氏为惠嫔,册庶妃赫舍里氏为僖嫔,册庶妃董氏为端嫔,册庶妃李氏为安嫔,册庶妃章佳氏为敬嫔。
此时明蓉才恍然,荣嫔,原来是她,那个历史上所说的只得到康熙短短十年宠爱的女人,她也算是康熙最早一批的女人,陪伴康熙这么久的时间按理说封个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谁知也只是得了一个嫔位,还有惠嫔那拉氏也是,给康熙生了个儿子,而且保清现在怎么说也算是康熙的长子吧,明蓉估摸着大概是因为天花那次的事情吧,当下也开始期待康熙会给钮祜禄氏什么惩处。
紧接着康熙愈宗人府掌玉蝶处将皇子格格重新序齿,又给保清和保成及荣嫔所出的皇子赐了名,分别为胤褆、胤礽、胤祉,而明蓉一跃成为大清长公主,赐封号“纯禧”,让她比历史提前了好多年成为“和硕纯禧公主”,只是与历史不同的是,明蓉完整的官职是“和硕纯禧长公主”。
长公主,注意是长公主!
这让明蓉有点摸不着头脑,要知道她可是养女,而且一般如果不是为大清做出贡献的公主在出嫁之前是不会赐封号的,何况现在也只是赐了她一个人,而且还是长公主,她可不是康熙亲生的,长个毛啊长!
瞧瞧荣嫔所出的二公主现在就还是个格格,被升为贵人的兆佳氏所出的三公主就更不必说了,康熙这是架一个保成在火堆上烤还不够,还要把她也架火堆上?
有木有搞错啊,人家还要扮猪吃老虎哒!
算了算了,本格格不扮猪照样吃老虎。
不过还好是“和硕”而不是“固伦”,不然她真心扛不住。
再接着康熙又授胤礽外祖父噶布喇为一等公,世袭罔替,然而对新上任的皇后钮祜禄氏一家却没有什么奖赏,反而在前朝处处打压遏必隆一族,但是到了后宫却连连翻皇后钮祜禄氏的牌子,一个月大概有二十五天都宿在皇后的承乾宫,一时皇后的圣宠浓得仿佛能变成厚厚的云层,将承乾宫整个荫蔽,钮祜禄氏因此更加张扬,对明蓉这个新上任的和硕长公主都是用鼻孔看人。
明蓉无语地扭头,不和这女人一般见识,本来一开始明蓉还有些疑惑康熙这是在干嘛来着,后来渐渐反应过来了,康熙这招绝啊,一方面想要把遏必隆压下去,但是在后宫宠着他女儿,一压一抬,前后平衡,可是在后宫这种地方这么盛宠甚至可以称为是专宠一个女人,这叫什么?
捧杀啊!
把她架起来当靶子,转移众人放在胤礽这个太子身上的视线,也顺便遮去了新上任长公主身上的光芒,同时还是上次天花事件的惩罚。
最重要的是,等康熙把遏必隆童鞋手上的权利分化的差不多了,那钮祜禄氏就直接扔电风扇底下凉快去吧,明蓉可是通过植物们知道,康熙在立后的第二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人将绝育药给钮祜禄氏灌下去了。
这样的康熙让明蓉身上发冷,可是她也早有觉悟,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啊,他从来就不知在她撒娇时那个满面微笑的男人,他是个帝王,心狠手辣腹有乾坤的帝王,他对她温柔和蔼是因为她对他没有威胁。
只要她有一丝对大清对皇室的危害,恐怕第一个将她处死的就是这个日日对她微笑的人。
这也再一次提醒她,可以亲可以近但是万不可忘形。
更重要的是,她也要让胤礽成为这样的人,积威日盛,喜怒不显,心智坚定,手段非常,薄情无爱!
这是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的基础。
明蓉看着一脸严肃咬牙坚持的保成小包子,垂下眼眸,无论他日后怎么样,会因此成为怎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伪君子,她都不会后悔,只要能让他达到他自己的目标,无论是成为一个帝王,还是不愿成为一个帝王。
现阶段他的愿望是成为一个好太子,那她就帮他成为一个好太子。
帮他,这似乎已经成为明蓉一个执念,她有时候想想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从现代而来的明蓉,骨子里其实是冷漠的,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疏离态度早就刻进她的灵魂里。
可是也许幼小的生物都会有雏鸟情节一类的情绪,然而拥有成熟灵魂的明蓉在雏鸟情节之外也有了判断能力,她潜意识地排除了孝庄太后和康熙这些人,将雏鸟情节放到了她认为无害的保成身上,她依赖保成同时又想要保成依赖她,她想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寻找一个可以互相依靠互相取暖的人,所以无论那个和她相互依靠的人有什么样的愿望,她都要帮他去实现。
她在空间里选了三本武功秘籍给保成,其中《乾坤决》是内功心法,早在保成刚出生的时候就因为要给他强身健体而将他的筋脉全部疏通过了,加上日常灵气滋养,所以现在指导他打坐运转真气实在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这不过才半年时间,他已经上了第二层。
还有一册是《金身决》用以锤炼筋骨,这一册才是导致小包子如此辛苦的根源,不过因为明蓉已经学会炼制洗髓丹的阉割版“淬骨丹”,每天给他服用一点点,慢慢强壮他的骨骼,所以其实难度已经下降了很多,但是对于才三岁半的孩子来说,保成能每日坚持下来也让明蓉十分惊喜和满意了。
最后一册是《踏风步》,顾名思义,这是一本轻功秘籍,而且是十分高明的轻功,因为在施展的时候可以巧妙地借助风力,使所需要的内力非常少。
至于其他的什么武功招式什么的就让康熙去选吧,反正内功是最重要的,锤炼筋骨是次要的,这第一第二已经让明蓉悄悄地占了个先,最末的那个什么招式不招式的不让保成的亲爸表现一下实在是说不过去了,何况招式里最重要的逃命技巧也已经被她占了,她很满意了,真的。
最让她满意的是,她将《乾坤决》和《金身决》口授给保成,他二话不说就开始练了,甚至服用淬骨丹的时候疼的他一头汗他也什么疑问都没有,反倒是明蓉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了,到最后还要保成来安慰她,明蓉想想都觉得连红光,却也很开心,她让保成练这些都是冒有很大的风险的,虽然她叮嘱他不要告诉康熙,可是他才是三岁的孩子,只要稍微一个漏嘴,敏感而多疑的康熙可不会轻轻放过,可是现在都这么久了,康熙居然一点点都没有发觉。
那可是他老爸耶 ̄
明蓉心底酸酸甜甜,保成还是最爱她这个姐姐的,嗷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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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四四他老妈
十月底,明蓉终于将康熙那套冬服做好,注意是一套--那天明蓉笑眯眯地问保成喜欢什么颜色之后康熙立刻改口了,导致明蓉连亵衣裤子也要做--还好皇帝的衣服样式都是有规定的,不然明蓉还真不知道做什么样子的,像明蓉这种懒人最喜欢依葫芦画瓢,创意神马的实在太讨厌了!
要知道她修真之后记忆力和动手能力都大大提升,但是创新能力却一点没变,就像她学琴一样,一学就会,弹得也很熟练,可是其中的神马情感一类的……咳,不提也罢。
不过这些并不妨碍明蓉在衣服上做些手脚,比如夏常服上用同色丝线绣可清凉符阵、微风符阵,冬服上则绣上保暖符阵什么的,然后再绣上平常的花纹稍微掩盖一下,虽然符阵的效果并不是特别明显,不过总比没有要穿起来舒服,康熙这个人精不喜欢就怪了,虽然他也发现不了什么问题,估计会直接脑补这是因为女儿对他的爱意所导致的 ̄
午觉之后,明蓉命柳絮捧着衣裳,带着一大推人呼呼啦啦地穿过养心殿,从月华门进了乾清宫地界,快到昭仁殿的时候突然旁边一个洒扫的宫女直接将水撒到明蓉身上来了。
明蓉挑挑眉,是谁这么上道,知道她最近很无聊,特地送人上门来给她解闷的?
看着那个还扭着头无意识地在洒水的宫女,明蓉实在是兴奋极了。
后面的柳絮也已经开了口,“大胆奴才,胆敢把水泼到公主身上,你是怎么办差的,是哪个姑姑手下的?”
那个宫女明显被吓了一大跳,转过身来连头都没敢抬,直接“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明蓉赶紧往后退一步,乖乖,这一下估计得肿了,就为了得到她一点同情心,丫太能对自己下狠手了,可惜她是个伪萝莉啊,姑娘你要失望了。
“奴婢知罪,请公主大人大量,饶过奴婢一次。”声音和身子一块儿颤抖却还是娇滴滴的,姿态也是楚楚可怜。
明蓉摸摸下巴,“可是本公主不是大人啊,本公主还小呢。”
“奴才见过公主。”
明蓉一抬头,原来是万能秘书李德全,当即笑眯眯地问道,“原来是谙达,谙达快快免礼,可是皇阿玛有什么吩咐?”
“正是,皇上听见公主的声音,吩咐奴才前来查看,”说着瞧了瞧地下跪着的宫女,“可是这奴才冲撞了公主?”
这时低着头的宫女抬头了,娇娇弱弱楚楚可怜的一张素白的脸,黑白分明的双眸水光潋滟,泪水不要钱似地无声往下流,额头上非常明显地一块红痕,正是刚才磕头磕的:“是奴婢该死,冲撞了公主,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公公恕罪。”
明蓉听着她比刚才更加娇媚的声音,突然间就明白了,丫可真是虎胆啊,于是朝李德全微微一笑,“不是什么大事,谙达先回去吧,就跟皇阿玛说明蓉将此事处理了便过去。”
李德全一愣,明蓉也知道他的意思,毕竟他可是总管,何况这也是在乾清宫,这些宫女太监可都是归他管的,如今一个宫女冲撞了明蓉按理也是该他处理,明蓉不应插手。
明蓉道,“就请谙达回禀皇阿玛,明蓉学了那么多偏就把怎么管家给忘了,以后嫁出去拿捏不了下人可不行,巧便巧在遇到一个犯事的奴才,就当先让明蓉试试手好了。”
李德全一听也没什么意见了,打了个千便回去了。
明蓉微笑着目送他进了昭仁殿,然后低头打量又低下头的宫女,心里窝火着呢,这么久了还真没人敢这样利用过她,先是把水撒到她身上,然后接着和她求饶的机会把李德全吸引过来,以便在大总管身边露个脸,占个印象。
看着这么娇娇弱弱的人对自己挺狠啊,谁知道落到李德全手里会怎么样,而且对康熙的心理呃拿捏的蛮准,就知道康熙会派李德全出来询问明蓉?
她慢慢地伏下身去,浑身都剧烈地颤抖着,也不说话。
这都什么做派啊?明蓉皱皱眉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公主,奴婢乌雅德宛,隶满洲正黄旗包衣,护军参领威武之女。”
乌雅德宛?乌雅?德宛?正黄旗包衣?
明蓉抚额,不是吧,不是她吧,一定不会是的吧,自己怎么人品就这么好呢,随便走路上历史名人极主动凑上来了尼玛。
不过不愧是历史名人,瞧瞧,还是小宫女的时候心机就这么深胆子就这么大了,连她这个公主都敢利用,真是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啊。
难怪将康熙的心理拿捏的这么准,这位可是以老实本分出名,以贯彻和他大儿子四四一样的“不争即是争”这一方针成功获得圣宠的“贴心人”啊。
明蓉瞄了一眼她的小腹,四四以后可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啊,四四可是胤礽最大的对手啊,到底要不要现在就把长出四四的土地直接盐碱化呢?
真是麻烦,如果是普通的一个小宫女随便怎么着就打发了,明蓉歪头想了想,要不调到自己身边看着?不,不行,她可是经常和康熙碰面的,那怎么办呢?反正是不能让她有机会爬上龙床生下四四的。
不过,未知的对手总比已知的好吧?对于清穿文看的不少而且猪脚大部分都是四四的明蓉来说,对四四不说十分了解也能算是小有了解吧,而且四四那个刚烈的直性子总比八八那个笑面虎好对付吧,更何况四四一开始可是太子党啊。
明蓉想了半晌,一挥手,“来人,将这以下犯上不知尊卑的奴才送到皇后娘娘那里,请皇后娘娘严惩。”
她就坐等四四出生了吧。
明蓉笑眯眯地踏入昭仁殿,一开口就“恶人先告状”,“明蓉见过皇阿玛,皇阿玛,明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个事情,所以明蓉让人把刚才那个宫女送到皇后娘娘那里去请皇后娘娘处置了。”
康熙放下手中的朱笔,拿起旁边的杯子,先抿一口茶水,然后再喝两口,才放下杯子,撩起眼皮瞧了她一眼,“你就是个人精,也就会在朕面前装相,”说着也没什么责怪她的意思,反正一个小宫女,明蓉想给钮祜禄氏添堵他也不拦着,钮祜禄氏平时也没少给她找麻烦,“今儿怎么到朕这来了,怎么没去黏糊着保成?”
“瞧皇阿玛说的,明蓉那是关心弟弟,”明蓉嘟嘟嘴,挥手示意柳絮将衣服拿过来,“儿臣给皇阿玛做的衣服做好啦,皇阿玛要不要试试?”
康熙站起身走过来,一脸不愿意,“这是冬服,这才入秋不久,如何试得?”话是这么说着还是动手一件件抖开瞧,明蓉这一套做的很全,亵衣、夹袄、裤子、外罩、腰带、大氅、帽子,加上香囊、络子、辫坠,还有明蓉“自己磨的”紫檀佛珠和一个平安扣挂饰。
康熙心情很好地一个个瞧过来,当即将那佛珠套在手上,然后一挥手,“李德全,其他的都收了。”
见状明蓉迅速巴上去,期期艾艾地扭捏着。
康熙将她扯住地衣角抽出来,佯怒地呵斥,“有话便说,这是什么做派,哪里像是朕封得长公主?!”
明蓉一蹦,蹦过去又扯住,然后才扭捏道,“皇阿玛,明蓉想学……”
“学什么?”康熙没听清,又问。
“明蓉要学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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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宿命中的“偶遇”事件
马上就要五周岁的某女自动切换成卖萌模式,眨巴着眼睛仰头瞧着康熙。
清朝时候的医生可不像现代那样受人“尊敬”被称为白衣天使什么的,这个朝代除了做官那什么都是贱业,咳咳,夸张了,反正大夫也不是什么受欢迎的职业,一般都是伺候人的才会去学,当然参加宫斗宅斗的各位女选手也是要稍微涉及的,但是大多数也是食物相克以及助孕、流产之类的。
康熙闻言瞄也没瞄她一眼,拽出衣角转身回去坐下,拿起朱笔,一边又取了折子,“给朕说说怎么又想学医了?”
“明蓉之前给皇阿玛做汤也是要问太医的……”明蓉径自嚷着。
康熙瞄了她一眼,明蓉一下子哑住了,然后低着头老半天才低低开口,“皇乌库玛么昨儿个说头疼得厉害,宣了太医瞧也没个什么说法,只说要多休养,吃食要注意,其实前些日子乌库玛么就时不时会头痛了,不过她不说,只是让苏嬷嬷用手按,不过明蓉知道,明蓉看到了……现在越发厉害了……今儿早上还痛……明蓉想自个儿学医……”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扭着手指。
康熙自她说了一半就停了笔,沉默了一会,此时低低一叹,“你是个好孩子。”又动了动嘴唇,想说你学了也没用,可最终还是只轻声道,“去吧,朕准了,只是你既学了就好好学,也不许给太医院添事,知道吗?”
“知道了,明蓉谢皇阿玛。”明蓉微微抬起头,流了满脸的泪水,低声谢恩,然后慢慢地退出去。
康熙见了动了动手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只是目送着她退出去,低低一叹。
明蓉出了门,仰着头慢慢止住泪,她固然是担心孝庄的,可也不止这个原因,她本身就学了医,总要在康熙这里过个明路,不然万一以后不小心显露那可不好说,再加上保成现在每日对着木桩练习,身上时常会有淤青,而太医院的药膏见效太慢,她想要光明正大用自己配的,那么好的药效要瞒住可不容易。
而流泪却是因为想起了前尘往事,想起那个雪白的世界,晃动的人影和冷漠的面孔,以及那连哭都哭不出来的麻木和窒息。其实来到这个世界也挺好的,最起码她还有保成。
于是接下来明蓉进入如饥似渴的学习模式,学习速度让整个太医院都目瞪口呆,连某日兴起选院使去询问情况的康熙都惊讶了,而从康熙那边私下了解情况的孝庄十分感动,瞧瞧,她的重孙女为了她的身体简直是废寝忘食啊,某天早上还特地将她抱在怀里揉搓了一顿,对于某女即将来到的生辰也已经开始大赏特赏。
一个月之后,明蓉开始用没有稀释的灵泉水和空间里上了年份的药材给孝庄做药膳,孝庄吃了几天之后头痛果然有缓解,加上明蓉上午开始给孝庄按摩,一边说笑话逗趣,孝庄心情好了,身体也变得好起来,所以也就越发喜欢她,而明蓉也常常有意无意地带着保成一起来给孝庄请安,保成将明蓉各种“无耻”手段学个九成九,撒娇卖萌无所不能,最擅长摆着一张一本正经的脸说笑话,加上明蓉之前的暗示,所以讨好祈孝庄和太后起来一点都不费劲。
这让与赫舍里氏因为宫权而有些嫌隙的孝庄也对保成亲热很多,而且赫舍里氏现在也没了,留下的保成怎么也算是她的嫡系子孙。
明蓉知道孝庄明白这是明蓉安排的,可是明蓉也知道孝庄也不会排斥,首先明蓉待她的好是真的,而且她不喜欢保成那为难的是她的亲孙康熙,并且明蓉一向和保成好,如果不这么改善她和保成的关系那才有问题,那只能说明明蓉不是真的对保成好,以此及彼,那明蓉能真正对她好吗?
出了慈宁宫,明蓉送保成会乾清宫,她感觉到她握着的小手还在微微颤抖,紧接着保成压抑着激动的声音响起,“姐姐,皇乌库玛么喜欢保成是不是?”
所以说小孩子其实都是非常敏感的,之前孝庄对保成亲近有余喜爱不足的态度他当然能感觉到,所以今天孝庄对他态度的改善立刻就让他察觉出来了。
明蓉笑起来,“对,保成方才做的很好,其实乌库玛么不是不喜欢保成,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保成说话、说什么而已,所以保成可以和乌库玛么说呀,说说读了什么书,说说现在能拉开几石的弓。”
“姐姐--”保成一听这个脸就红起来了,因为他现在还小,臂力也不是很大,只能拉开小弓,还不能拉满,被明蓉给笑了一顿,所以一提这事他就急。
“脸红什么,你若是想和乌库玛么说,就要努力呀。”
其实保成已经很不错了,《金身决》练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拉不开弓,实在是明蓉这个无良的姐姐在作怪,她让人做了好几个外观一样的弓,从一石到十石都有,采用极限训练法,保成渐渐拉开的弓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可是他压根不知道,导致他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很菜,常常今天刚能拉满的弓第二天连拉开都吃力了,于是每次看他一脸沮丧的神情明蓉都要背过去偷乐一会儿然后再回头鼓励他。
哎,盲目信任无良姐姐的纯洁小包子啊。
从月华门进去,明蓉又想起了那天碰见的四四他老妈。
从她那天将人送到承乾宫她就一直关注着,钮祜禄氏果然没让她失望,一听说是明蓉送过去的人,立刻开始跟她唱反调,轻飘飘地打了四四他妈二十大板之后,把乌雅氏随便丢在承乾宫当洒扫的粗使宫女。
而力争上位的四四老妈开心了,承乾宫啊,按照康熙那专宠皇后的情况她想见到康熙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于是开始各种打扮各种偶遇各种pose,比如洒水的时候以什么角度对着宫门,洒水的时候身体要以什么频率摆动才能达到弱柳扶风的效果,侧脸的时候是露半张脸的呢还是四分之三脸部呢,嘴唇的红度是甚还是浅是抿着还是微微张着一点呢,浇花的时候是仰着头让颈部线条暴露无遗呢还是低着头做天鹅那般的优雅状呢,如此这般,等等等等。
不过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四四老妈实在是做的太明显了,不是笨蛋的钮祜禄氏很快就发现了,狠狠地摔了几个杯子诅咒了明蓉一通之后,刚想要将四四老妈直接打杀的钮祜禄氏突然想出一道计策来。
当天就找了个由头把四四老妈送到佟童鞋的景仁宫去鸟,哎呀呀,四四不远了呀。
佟童鞋当然也不笨,即使暂时不知道乌雅力求上位的心思,那也是要防着她是钮祜禄氏送来的钉子,加上钮祜禄氏一跃成为皇后而她只是贵妃的憋闷和愤怒没处发,而此时钮祜禄氏送来的乌雅氏直接撞枪口上,华丽丽地被迁怒了,所以未来的四四老妈仍然是最低等的粗使宫女,加上佟同学的授意,整个景仁宫啥脏活苦活全是她的。
不过四四老妈不会在意啦,人家心思全在康熙身上好不好,继续各种引起注意。
功夫不负有心人,于是某一天,宿命中的“偶遇”事件发生了,远远地,四四老妈以四分之三张脸蛋这一角度,浅红色嘴唇紧紧地抿着以显出倔强本色,低头作天鹅般优雅状这一经过反复刻画和排练的姿势进入康熙的狼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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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过年啦,月在这里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各位亲蛇年大吉,万事如意!
一会二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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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四四他娘成功上位
很快,康师傅把四四老妈正式收入后宫,封常在,居景仁宫偏位。
接到通知的赫舍里氏又把明蓉唧唧歪歪诅咒一顿,心里也挺膈应的,不过还是高兴居多,要知道人可不在她这边了,那可是在景仁宫承的宠,所以说她当初这人送的好,不把佟氏气死最起码也要来个内伤。
她是瞧出来了,当初觉得佟氏无害的想法那绝对是幻觉,整个后宫最会装相的可就是她了,整天仗着是皇上嫡亲表妹的身份装模作样,哼,这下看你怎么装!
而一直以来走体贴路线的佟氏确实是维持不了体贴的表象了,看看那景仁宫,艾玛简直是天雷地火电闪雷鸣飞沙走石暗无天日神号鬼泣,佟氏气得一口血都已经堵到喉咙口了,又被她硬生生地给压了下去。她阴沉着脸颤抖着手终于勉强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钮祜禄氏,我和你不共戴天,乌雅氏,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佟氏开始从宫斗实习生正式转正,而且一转正就接了个大项目--掰倒皇后,自己上位!
其实亲,你只要努力做到后半部分就成,至于前一半掰倒皇后这事不用你做,你表哥正在做呢。
不过佟氏可不知道,但是这姑娘她聪明,她开始收敛之前因为钮祜禄氏被封为皇后而她只是贵妃的不服气,开始对钮祜禄氏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对乌雅氏那更是当亲妹妹,那个关心,在康熙难道到她宫里的时候居然还问康熙要不要招乌雅氏侍寝。
钮祜禄氏被她的态度吓一大跳,一开始防着她防的那叫一个厉害,就怕佟氏突然挖个坑,而她自己不小心掉进去了,神经崩得死紧,不过半个月过去了,佟氏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钮祜禄氏崩着神经也崩累了,于是放下心来,自以为是自己的王八之气把佟氏震倒了,佟氏因为乌雅氏事件怕了她了,于是居然有意无意地开始挑衅佟氏,佟氏攥紧了手指忍着,脸上笑容淡淡的分外恭敬。
瞧吧,未来的孝懿仁皇后成长的多快啊,不想某皇后,简直了,以为圣宠可以压倒一切阴谋诡计,这理论也不算错,可关键你那圣宠那是假货啊亲。
相比之下四四亲娘那真的是聪明多了,人家面上对佟氏那叫一个感激,不过私底下那才防的死紧,一边还要努力把老康往她宫里拿。
明蓉终于明白宫锁心玉里面的德妃要请刘雪华来演了,因为她比其他演员都要老--这样闷不吭声整日又是玩心计又是防阴谋的劳心劳力,你说能不老吗?要知道她和其他三个妃子比起来,年纪可是最小的啊,哎,所以说不简单的女人那就是不简单啊,玩手段把自己玩老了也能靠手段迅速上位并留得圣宠。
牛人啊!
所以四四不愧是从这位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就算被佟氏抱养了以致和乌雅氏离心离德,那也不妨碍四四骨子里继承她的手腕和心计!
自从成功上位之后,乌雅童鞋立刻一改之前的搔首弄姿以及迫不及待的形象,改走老实本分、安分守己的路线,每次康熙到她那里,也不多说话,更不要说上眼药之类的,反而在康熙论起后宫某人--比如嚣张的钮祜禄氏--某些恶劣事迹的时候,一脸心疼地说她不是故意的,一定是有原因的,逼不得已的,于是康熙觉得她很懂事,更加衬托了某些人的恶劣,话说乌雅童鞋,其实你是故意的吧,是吧?
于是康熙去她那里的日子也多起来了,而她这边一多,相应的钮祜禄氏那边自然就少了起来,于是佟童鞋坐在景仁宫正殿冷冷地笑了,而钮祜禄氏暴躁了,又把“罪魁祸首”明蓉给诅咒一顿,可惜她动不了明蓉,因为明蓉身后有三大巨头站着呢,所以她把动手的念头转到了乌雅氏身上,开始召集心腹开会,力求务必想出法子遏制乌雅氏的受宠趋势。
而“罪魁祸首”明蓉同学正磕着瓜子听着植物们在叽叽喳喳地八卦呢,她对钮祜禄氏没什么好印象,不过也知道她下场不会好,所以姑且让她嚣张好了,对于佟氏没什么特别印象,只是知道她是个聪明人,但又是个短命的,所以也不用太在意了,而对于乌雅氏,实在没什么好印象,敢利用她,可不能轻轻放过,但是还要靠她生四四,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她这个对四四冷漠的亲生额娘在,明蓉到时可怎么使用“温暖”的手段把四四给拉到太子阵营这边呢?
所以乌雅氏暂时也不能动啊,哎,好无聊啊,真是人生寂寞如雪加上霜啊。
明蓉正感叹着,只听周嬷嬷在外头道,“公主,奴婢有事禀报。”
“进来吧。”
见周嬷嬷放轻步子走进来又问,“嬷嬷有何事?”
“是太后娘娘遣了玉雪来请您到宁寿宫一趟。”
明蓉一听立刻将瓜子扔到碟子里,擦了擦手,从坐炕上滑下来,周嬷嬷忙上前来替她理衣裳,“主子可要换件衣裳?”
明蓉低头打量了一下,摇摇头,“不必了,莫让皇玛么等急了,我的头发可乱?”
“不乱。”周嬷嬷替她理了理散碎的鬓发方才退开身子,“可以了主子。”
明蓉点点头,“你留下,柳絮陪我去就成。”说完也没管她什么反应,径自出门带上候在门外的柳絮往宁寿宫去了。
太后正在用一碗血燕,见她过来了微笑着唤她,“明蓉来了,可要用些燕窝,厨下炖的极烂,滋味还是不错的。”
明蓉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娇嗔着,“即是滋味不错皇玛么就多用些,明蓉刚在西三所贪嘴多用了一把瓜子,现下嘴里正没味儿呢,可不能糟蹋了这好东西。”
“哪里就糟蹋了,你若是想吃再多皇玛么这里都有。”话是这么说着,也明白明蓉是不想吃,所以也不勉强她。
明蓉坐在脚踏上把脸往她怀里一埋,娇俏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就知道皇玛么最好了,明蓉最喜欢皇玛么了。”
“你就是哄着哀家吧,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偏哀家还最是爱听。”太后放下手中的调羹,点点她的后脑勺。
“那是因为皇玛么最疼明蓉了,而且明蓉可没说假话,说的可都是实话,明蓉会一直好好孝顺皇玛么的!”
太后笑了起来,“没让哀家白疼一场才好。”
“才不会呢……”
两人又说笑一阵,然后太后沉默了一会才又开口,“哀家今儿个唤你来是有个事想要和你说说。”
明蓉满不在乎地一笑,“皇玛么有事便只管吩咐明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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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见常宁
太后又沉默了一会,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半晌才道,“这事还是你皇乌库玛么跟哀家提起的,皇帝也是知道的--我们也都知道你自小就早慧,所以这事儿也就来问问你的意思,”说着顿了顿,“你可知道你并不是你皇阿玛亲生的孩子?”
明蓉垂下眼,斟酌了一会才慢慢开口,“明蓉一向不会在皇玛么面前说谎话,所以明蓉也便就照实说了,这事明蓉是知道的,这皇宫里虽是规矩多,可也是止不住嚼舌根的奴才,明蓉是早已经知道这个事情的,可是明蓉觉得当皇阿玛的女儿也挺好,虽然没有额娘,可明蓉有皇乌库玛么、皇玛么,还有皇阿玛,还有保成,明蓉很快乐,也很知足,所以皇玛么想什么便说吧,不必怕明蓉不开心。”说着抬起头让太后看到她的眼睛,看到她眼睛里的诚实和感动。
“而且就算明蓉想念亲生阿玛和额娘,皇乌库玛么和皇玛么还是明蓉的乌库玛么和玛么,伤心的应该是皇阿玛才对,”明蓉朝太后俏皮地眨眨眼,然后将食指竖到嘴唇上,“嘘,这话可不能让皇阿玛听见,不然又要罚明蓉。”
太后笑了起来,宠溺地戳戳她的脑袋,“你这个皮猴,你皇阿玛宠你都来不及呢,哪里会罚你。”
“嘻嘻,所以明蓉也喜欢皇阿玛,有乌库玛么、皇玛么还有皇阿玛和保成的地方那就是明蓉的家!”
太后欣慰地笑了,然后才道,“咱们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着你若是想念自个儿亲生阿玛和额娘,便就在过年的家宴上找个空子让你们说会子话,你看呢?”
“说什么?”明蓉有些疑惑地问。
这一问倒把太后给问住了,是啊,说什么?
对明蓉来说,那简直就是两个陌生人,那能说些什么?
明蓉见太后神色有些怔忡,便小心地开口,“皇玛么想让明蓉去和他们说话吗?那明蓉就去!”
太后回过神来笑了,“皇玛么可没这么想,明蓉想去便去,若不想去那也就罢了,皇玛么只是想你们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人。”
“可是明蓉和皇乌库玛么、皇玛么、皇阿玛还有保成也都是血脉相连啊。”明蓉认真地回道。
“小人精,明知道皇玛么不是这个意思。”
“好么,”明蓉扭扭身子歪头躲过太后戳过来的手指,“明蓉去见他们还不成嘛?”
“瞧你这勉强的样子,那可是你亲生阿玛和额娘,你可不许这么不孝。”
“可是明蓉现在的阿玛是皇阿玛!”明蓉再扭。
“小人精还跟哀家耍心眼儿?”太后再戳。
“才没有才没有……”
……
康熙站在殿外一脸的笑意。
***
到了过年家宴的时候,太后含笑着对坐在她身旁的明蓉道,“明蓉去给哀家把那件枣色万字纹的大氅取来,待会回去了也好抵一抵寒。”
明蓉便知道是时候了,跟着玉雪到了旁边闲置的咸安宫,进了正殿便见上座正坐了一男一女,明蓉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走上前仪态万千地行礼:“明蓉见过五叔、五婶。”
坐着的常宁有些激动又有些黯然地起身,“好好,不必多礼。”
明蓉低了低头,转身朝玉雪道,“我和五叔五婶说几句体己话,你先回去吧,别忘了去取皇玛么的大氅。”
“是,奴婢告退。”
玉雪慢慢退出去,还很上道地掩上门。
明蓉这才重新行了礼,“明蓉见过阿玛、额娘,方才也是情势不同,恐是隔墙有耳坏了皇家的规矩,请阿玛额娘恕女儿不孝。”
“不不,你做的很好,”常宁也不是笨的,刚刚的失态也是因为从未和这个女儿这么近地接触,他对这个女儿其实是很愧疚的,从一出生就被抱进宫里来,说的不好听一点的就是康熙为了控制他而拿捏住的质子,何况入了皇宫往后可是要远远地嫁到蒙古的,不像在王府,到了年纪可以在京城里找人--嫁到蒙古的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明蓉有些“羞涩”地笑笑,“阿玛实在过誉了,女儿如今身在皇宫也无法照应家里,家中如今有几个兄弟姐妹?”
“你原就有个哥哥,只比你大了十三天,你之下现在有四个妹妹两个弟弟,都还小的很,只你哥哥今儿本是准备一块儿进宫来,谁料前两日不知怎么就染了风寒,现下还在王府里躺着呢,方才我过来的时候还闹着不肯喝药……”
明蓉开了个好头,不管什么年代孩子永远是永恒的话题,明蓉含笑地听着,时不时答上两句,又问些“阿玛身子好不好,额娘身子好不好”之类。
谈话很快就结束了,总体的气氛还是很亲切热烈的,常宁确实是个好阿玛,不管是因为愧疚还是真正的关心,反正对明蓉还是关心的,只是明蓉的那个亲生额娘,那个一看常宁的目光就知道很受他宠爱的女人,她看向明蓉的眼里却没有看一个亲生女儿所有的热烈和疼爱,而是一片平静甚至是漠然。
她只是个庶福晋,按理是不能进宫的,此番也是因为明蓉要与他们见面,太后特意下旨让常宁带她进宫,她长得很漂亮,脸上的笑意也很热烈,可那放佛就是一层面具,眼睛里甚至一点欢喜的感觉都没有。
难道和德妃是一路货?
明蓉有些疑惑,于是悄悄地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丝神识,然后微笑着同两人告别,回到了太后身边。
“如何?”太后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轻轻搓了搓,低声问她。
明蓉一笑,“只是聊了聊堂弟堂妹,五叔说都是些聪明的孩子。”
她说堂弟堂妹,说五叔。
太后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见她脸上淡然的神色也不似作伪,也就放开了,想要取了菜来吃,被明蓉轻轻挡下,“皇玛么,这些菜都凉了,少用些吧,明蓉来之前便让小厨房的人熬了些粥,待咱们回去刚好合用,您可千万别告诉皇乌库玛么和皇阿玛……”
“千万不告诉哀家什么?”坐在太后上首的孝庄耳朵极好,转头含笑着问她。
明蓉故作一脸懊恼,“哎呀,皇乌库玛么耳朵真好,这就被听见了,明蓉煮的那一锅粥看来是轮不到明蓉自个儿了。”
孝庄和太后都笑了起来,康熙也含笑着看过来,明蓉朝他俏皮地眨眨眼睛,被太后在脑门上一戳,直接歪一边去了,将孝庄和太后又逗笑了。
一时间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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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四四来了
年节一过,二月份是孝庄的圣寿,康熙原本是想大办,被孝庄以“三藩未定”的理由阻止了,于是也就设了家宴热闹一番,明蓉绣了一副观音图,技巧自然是好的,可是没有什么感情在里面,倒一下显得那观音大士十分淡漠,很有一股俯视众生的味道,孝庄见了爱不释手。
到了五月份就是康熙的圣寿和保成的生辰,保成已经够打眼了,于是在明蓉的暗示下保成跑去和康熙说,皇乌库玛么的圣寿都因“三藩未定”而并未大办,作为重孙怎可僭越?
此言一出,康熙欣慰了,孝庄也很满意。
然后保成又建议康熙的万寿要大办,三番动乱,民心恐慌,万寿大办也可安定民心、稳固国本。
康熙更欣慰了。
于是万寿大办。
本来是其乐融融君臣同乐的场面,然后乌雅童鞋出了幺蛾子了--她突然晕倒了!
康熙皱皱眉,传来了太医,结果太医过来一把脉,说是怀孕已经四个月有余了,于是场面沸腾了,孝庄、康熙自然是开心的,开枝散叶、多子多福么,后妃们都是统一的僵着笑拧着帕子恭喜乌雅氏,大臣们自然是开始拍康熙的马屁,康熙微笑一一坦然受之。
明蓉瞄了一眼装晕的乌雅氏,悄悄咋舌,不管正史野史都说这女人不简单,可是只有真正身临其境才知道是多么的不简单!
四个月有余啊,她居然能在这深宫里瞒着这么多人,瞒了这么久,这心机可不是一般的深沉啊。
当天晚上承乾宫又碎了一批瓷器,景仁宫却居然一点动静都木有,明蓉觉得这事太惊悚了,反复地询问植物,得到的回答都是,佟氏回去后只是一个人坐了一会,然后面色如常地洗洗睡了。
不应该啊,明蓉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她怎么就没转过弯来,历史上佟氏做了什么她现在应该就在打什么注意,于是在钮祜禄氏还在咬牙切齿想了无数法子想要乌雅童鞋流产血崩死翘翘的时候,佟氏已经比她先一步准备跟康熙撒娇了。
她的动作很快,在康熙过去的时候一脸忧郁,然后关心表妹的康师傅当然就会问怎么了,佟童鞋未语泪先流,然后开始说对不起。
“对不起表哥,都是我不好,进宫两年了都没有为表哥生下一个孩子,今儿个见乌雅氏怀了身孕,我真的好羡慕也好好嫉妒,为什么我到现在还不能怀上表哥的孩子,呜呜,为什么……都是我没用……”
其实亲,你最好不要怀上,不然万一生出个先天性愚形病患者那遭殃的可是你的九族啊亲!
佟童鞋哭湿了康熙龙袍的一大片前襟,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直击康熙的色心,怜花惜玉的康熙心软了,于是叹了口气道,你也莫要伤心,你还年轻呢,以后会有孩子的,当然如果你现在就想要,那等乌雅氏生了就抱给你养好了,反正她也是没资格养孩子的,而且又是住在你宫里。
所以说聪明的女人从来不会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她们都是引诱男人将她们的目的说出来。
于是在钮祜禄氏和乌雅氏还没有察觉的时候,那个还在乌雅童鞋肚子里的一团血肉已经定下的归属地。
佟氏一脸感激地送走康熙,转头笑容就没了,一脸严肃地召集心腹,“给本宫打起精神来,好好看顾着乌雅氏,本宫要自己的孩子好好地被生下来,本宫可没兴趣养一个病歪歪的东西,知道吗?!”
于是接下来钮祜禄氏动了几次手,都被一一化解,要知道钮祜禄氏如今可是以一对二,对手又是转正的宫斗选手佟氏以及心机深沉手腕非常的乌雅氏,想成功那是绝对不可能滴。
皇后很暴躁,乌雅氏却同样很不安,敏感心细如乌雅童鞋那怎么可能没发觉佟氏的保护,这让她简直就是心惊胆颤啊,于是渐渐思虑过甚,某次居然出现流产先兆。
佟氏急了也怒了,于是把乌雅找来,一脸冰冷,“别在那白折腾,你怀的可是表哥的孩子,又是住在本宫的景仁宫,你给本宫放下你那些小心思,不然出了事还要本宫给你担着,本宫可不想被表哥责怪,你给本宫记好了,明白吗?!”
乌雅氏一听放心了,这才正常嘛,原来是怕康熙迁怒她,就说她没那么好心的。
佟氏看着她明显比来时放松的身影,露出一个阴森森的微笑。
这时候总是慢一拍的钮祜禄氏也反应过来了,她可是到现在都还没孩子啊,乌雅氏这一胎刚好可以抱过来养呀,于是一边开始看顾乌雅氏一边开始向康熙吹枕头风。
可惜机会都是稍纵即逝滴,这事早已被佟氏占了先机了,康熙也只是含含糊糊的,最后被烦的狠了于是呵斥她,长生不是抱给你养的,你养成什么样了?难道要朕的孩子都一个个折在你手上?
钮祜禄氏消停了,却没有罢手,整日的骚扰乌雅氏,又是送药材又是送衣物的。
不是笨蛋的乌雅氏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图,所以开始采取惹不过我就躲的措施,并在康熙耳边吹风,说皇后老是骚扰她,影响她养胎。
于是皇后又被皇帝训斥了。
只是某皇后的目的还没达到怎么可能罢休,于是由明转暗继续骚扰。
这两人你来我往不亦乐乎,而已经内定的最大受益人佟氏则舒服地坐在景仁宫主位看戏,再次露出阴森森的微笑来。
终于,康熙十七年十月三十日,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历史上的雍正帝出生了。
累晕过去的乌雅氏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的大儿子,那小小的孩子就已经被抱到了景仁宫正殿,并被赐名“胤禛”,随着抱养、赐名这一圣旨一块儿进了景仁宫的还有一份圣旨。
册常在乌雅氏为德嫔,移居永和宫偏位,令,腊月迁宫。
佟氏抱着胤禛小包子冷冷一笑。
承乾宫的皇后直接一口血喷出,随即开始缠绵病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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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被陷害的小包子
皇后生病了,明蓉按理应该要去侍疾的,只是由于三大巨头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有意偏袒,明蓉每天只是过去请个安,然后继续优哉游哉地过日子,顺便给某小包子当知心姐姐。
保成小包子最近比较苦恼啦,因为保清小盆友今年满了六岁,已经回宫住到南三所了,然后每天两小孩都会在跑马场相遇,而已经初步知道皇阿玛最宠爱这个弟弟的保清,对保成绝对是羡慕嫉妒恨,于是时不时地又是鄙视啦又是找茬啦,最让他郁闷的是这个弟弟虽然比他小两岁,但是骑射什么的却都不比他差,尤其是拉个四石的弓轻而易举毫不费力,而他虽然之前养在内大臣噶禄那里也没有松懈过,但是拉开一个两石的弓也只是勉强,所以……
保成天虽然没怒但已经惹人怨了,加上拥有保清求而不得的父爱,所以经常被明里暗里讥讽陷害的保成反抗了,和保清大吵一架,甚至动上了手,只是他不知道保清是瞧见了康熙正往这边来的时候才故意小声激怒他的。
于是保成小包子被成功陷害了,爱之深责之切的康熙虎着脸将他从文到武都罚了一遍。
现在小包子正一脸沮丧地窝在西三所明蓉的住处求安慰求治愈。
明蓉闲闲地抿了一口茶,翻过一页医术,满不经心地开口,“怎么,还委屈上了?要我说,你就是活该?!”一边说着也不去看他一脸委屈的表情,继续道,“我且问你,你现在可想明白保清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吗?”
小包子沮丧地点点头,“知道,他就是想让皇阿玛罚我。”
明蓉等了会儿,发现没了下文,有点无语,“没了?”
小包子抬头看她,满眼的求解释。
明蓉差点没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小包子为神马这么单纯啊啊啊,难道是因为她对他保护过度?要反省啊,仔细想一想确实是这样啊,皇家的孩子为什么懂事早外加腹黑阴险,就是因为他们从小生存的环境犹如严冬酷寒,现在明蓉相当于把保成移到温室里面来了,这可是不行的啊。
于是明蓉迅速拟定一系列计划,然后问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向你行礼下跪,这么多人都畏惧你尊从你吗?”
小包子懵懵懂懂,“因为我是太子?”
明蓉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地给他说起唐朝太子李承乾的一生,然后静静地看着若有所思的保成。
保成抬头看她,动了动嘴唇,然后慢慢地像是自言自语地开口,“因为……皇阿玛的宠爱?”
“那你再说,保清为什么这么做?”
“为了……”他嚅动着嘴唇,话没有说完,两只因为时常练习射箭而早已磨出细茧的手紧紧地攥起,眼神却有些无神而茫然。
明蓉无声地叹息,是她的错,她以为她在给他一切最好的,可是过了度,幸好早点发现了,否则等她离开京城,他将会受到致命的伤害,所以趁现在,把他所有的纯真都打碎吧,他需要的永远都会是跌倒后的爬起,而不是在保护圈下站立的假象。
“那你现在想好该如何回击了吗?”
“我--”保清抬起头,眼中的茫然无措和微微恐慌清晰地呈现在明蓉的面前。
“告诉我,你是不知道怎么回击,还是,下不了手去回击?看着我的眼睛保成,告诉我!”明蓉走到他面前,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不容他逃避。
“我……”他的慌张更加明显,手足无措,“他……他是我的哥哥,皇阿玛说,要,要兄友弟恭……”
明蓉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道,“先回去吧,一会皇阿玛可能还会找你。”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保成心中有些忐忑,只是见明蓉神色如常,且他又是偷空溜出来的,说不定康熙会突然找他,于是便微一拱手,“弟弟先回了。”
明蓉点点头,“去吧,路上慢着点。”
便是这一句叮嘱,让保成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了一点,唇角也浮起一点笑意,没看到他身后明蓉若有所思的神情。
然而接下来的半个月,保成过的十分不好,先是不知道吃坏了什么昏天暗地地腹泻,好不容易好的差不多了,抄写好的功课全都不见了,被太傅一状告到康熙那里,又被康熙劈头盖脸一顿骂,连夜将罚抄的功课都做好。
第二天迷迷糊糊地到了跑马场又遇到坐骑发狂,直接从马上掉下来,也幸好被随侍的侍卫给救下,之后被保清一顿嘲笑,再挑衅地比赛射箭,一夜没睡的保成直接败北,再次被嘲笑,之后再被言辞侮辱,在他大声反驳的时候康熙再次从他背后出现,再再次被康熙训斥一顿,等到晚上回去用了晚膳,到了半夜直接发烧昏迷。
待小包子再次睁开酸涩的眼睛,昏沉的感觉让他头痛欲裂,他忍不住皱起眉头轻吟一声,接着一双微凉的手伸过来,轻轻地按压着他的头部,顿时让他感到一阵轻松,他眨眨眼,终于看清面前的人,“姐姐……”
不知为何他莫名地就觉得非常委屈,或许是因为病中十分脆弱吧,眼泪控制不住地“刷刷”往下掉。
明蓉暗暗叹了口气,扯了帕子给他拭泪,然后问道,“想明白了吗?”
保成呆了呆,然后沉默了下去,半晌才哑声开口,“都是他吗?为什么?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不用做,因为他有额娘,而你没有,虽然你有姐姐,可是姐姐不像额娘,是护不了你一辈子的,”明蓉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目光移向窗外,继续道:“你才一周岁的时候,宫里已经有人开始收买你身边的奴才,给你的奶娘下毒;
等你长大一点,开始直接在你的食物里下药,收买御膳房的人,或者直接在食材里掺药,或者直接在送饭途中调虎离山,或者故意收买奴才上一些相克的食物;
你的衣服,有的布料是被药材泡过的,还有的是浆洗的时候动手脚的,甚至香囊、络子、挂饰、鞋子都或多或少被动过手脚;
还有平时你靠近水边玩耍的时候,有多少次差点被推进水里,另外就是那次天花,你以为你是怎么染上的,你以为长生、保清都是怎么染上的?大概只有我一个人是无意染上的吧,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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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想明白了没
明蓉轻轻笑了笑,“这些你都不知道,因为你皇阿玛和我帮你挡下了,我本来以为保护你都是为你好,可是那天我发现我错了,你被保护的太好了,这样的你日后该如何在皇宫里生存?”
“保清他们为什么向你下手?聪明的你一定明白了,可是你不愿承认,但是保成,这是你必须承认的,要知道皇阿玛现在还年轻,往后你还会有很多弟弟,可是你们这么多人就只有一个皇阿玛,等他们渐渐长大,他们会嫉妒你最受皇阿玛的宠爱,他们会嫉妒你太子的位置,然而嫉妒使人生恨,生出阴暗的心思,他们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却要顾念着手足之情……”
明蓉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转而又道,“你没有额娘,你可能会说你还有皇阿玛,还有皇阿玛对你的维护和宠爱,可是皇阿玛皇阿玛,他不是一般人家的阿玛,他先是皇,先是一个帝王,然后才是阿玛,他心中最重的永远都是他的江山他的天下,然后他才是你阿玛,他不可能永远护着你,因为他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而且,像保清那样的陷害,一次两次可能皇阿玛不会太在意,可是次数多了呢?他会慢慢地对你失望,然后慢慢地放弃你,转而去宠爱其他的儿子,那你到时该怎么办,你有想过吗?
而姐姐,也总有一天要嫁人的,嫁了人大概也就不能再帮着你护着你了,所以你不能在这么单纯了,保成,你也开始懂事了,你也该长大了,这半个月,是姐姐给你的时间,保成,告诉姐姐,你想明白了吗?”
“……姐姐,我……”他的眼中还有迷茫和挣扎。
明蓉叹了口气,扶起他来喂他喝了药,然后又给他掖好被角,摸摸他的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姐姐不想逼你,可是你真的不能在这样了,你身在皇家,这是你的幸运也是你的悲哀……”最后一句低如耳语,让保成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待会儿皇阿玛会来瞧你,”明蓉顿了顿,又认真道:“保成,也许姐姐现在说这些你大概不能全懂,可是姐姐还是想要告诉你,皇阿玛是一个帝王,他的心里江山最重要,你可以将他当做阿玛去崇拜去尊敬,可是永远不要奢想他的江山,知道吗?你只要做好太子就可以,太子是什么样的姐姐和你说过,就是向皇阿玛学习,一直学一直学,你可以在某些方面提出自己的想法,但是永远不要想着去代替他,记住了吗?!”
看着他明显有些疑惑的样子,明蓉揉揉额角,轻声道:“现在不懂没关系,先记着,往后慢慢你就会懂的,姐姐有些累了,先回去了,你再好好想想吧。”
说完便出去了,保成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只有微抬的手臂显示出了他挽留的姿态。
姐姐,姐姐……
你说的我有些懂有些不懂,可是我知道你一直在保护我,所以我一定不会让你难过的,我懂的我都会按照你说的去做,不懂的我就先记着,以后懂了再去做。
我不会再对保清心软了,我不会让你失望,我说过长大以后会保护你的,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
哎,实在不知道到底是皇家的基因好呢还是空间太过逆天导致空间的水和食物也同样逆天,反正才四岁零六个月的包子智商已经如此之高了,居然学会了忧伤啊忧伤……
明蓉出了弘德殿,一脸正经表情下的内心真是内牛啊,拌严肃拌沉重之类的果然是不太适合她啊,尤其是面对她最喜欢的忧郁-茫然-脆弱-病正太的时候,不过是普通不过的说教,居然被她搞得像是葬礼上的哀悼词,虽然想要逼他一下,但是这样也太过了,万一他直接来个抑郁症怎么办?
其实他想不通不想面对,她这样护着他也行啦,顶多直接把他拐走教他修真游遍大好河山,如果想当皇帝神马的也很简单,这时候澳大利亚还是个荒岛了,直接从大清拐一堆难民神马的过去开发一下好了,既为大清解决了暗地里的隐患又建立了新的国家,然后再四处扩张一下,不是什么大问题,至于相当大清的皇帝……那她就帮他把四四、八八直接暗杀了……
嗯,还是看小包子怎么说吧。
结果第二天她去瞧小包子的时候,小包子就一脸坚毅的表情告诉她,他想通了,然后就开始要求明蓉给他讲讲各种明争暗斗的手段,以求快速有效地对保清同学进行反击并力求达到报复性和破坏性的效果。
明蓉直接在夜晚带着他游走于各个宫殿听取各位娘娘的争宠手段及陷害手段,顺便让保成看看那些白日里温柔满面笑意盎然的女人的真面目,当然还不小心听过他老爸好几次春宫戏,保成童鞋对此十分好奇,以为他老爸有暴力倾向。
明蓉十分郑重地告诉他这是男女之事,娶老婆是干嘛的,就是为了行男女之事,然后在最后补了句,等你十三岁你就可以有了,现在么……目光隐晦地扫过他的胯下,让不明所以的保成禁不住一个寒噤。
等后宫转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向宫外发展,到各个重臣的书房逛一圈神马的那简直毫无难度,重点照顾了皇后他爸,据说此人这段时间实在是郁闷至极,康师傅虽说看在他曾是辅政大臣的份上爵位是不低,可是既然某皇帝都早已经亲政了,他这个辅政大臣手里的权还能太大吗?
康师傅是谁,你看嚣张的鳌拜蹦跶了多久,不照样被擒了,其实这位担心的却是他那身处宫中的皇后女儿,这些年他手中的权利陆陆续续被康熙收了回去,前段日子,康熙差点专宠他女儿,他一直都以为是为了前朝后宫的平衡,可是他现在开始忧虑,他手中的权少了,女儿的靠山没这么硬了,那宫里的其他妃子欺负她怎么办,所以还是赶紧给家族其他年轻小伙子谋算谋算,让他们上位吧。
然后就各种策划各种谋算,明蓉带着小包子坐在廊下的横梁上听得津津有味热血沸腾,就差没拍手叫好了,反倒是小包子大部分处于皱眉深思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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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要到初六再双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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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他是个大人了
明蓉也不管他,只是带他回到西三所之后,给他进行总结,“总之呢,越不喜欢的人越要平常心对待,让他以为你不知道他所作的一切,让他看不透你的想法,然后等他不注意地时候再敲他一闷棍。”明蓉说着比划了一个姿势。
“敲闷棍?”小包子不解。
明蓉拍拍头,“意思就是,你看到保清的时候不要一脸我知道你陷害我、我讨厌你、我恨你的表情,你要像不知道他做过什么一样,甚至还可以朝他笑跟他一起玩,然后在他不注意地时候下黑手,”明蓉点点头,“最简单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也在他的马上动手脚,也悄悄地绊他,然后等他怀疑你的时候一定要一脸无辜,无辜的样子懂不懂,就是你平常跟姐姐撒娇的样子……”
“姐姐!”某包子恼羞成怒了,小脸涨得通红,完全没有刚才严肃思考的样子。
明蓉无辜地朝他眨眨眼,一脸懵懂仿佛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样子,然后道,“看到没,就姐姐刚才的样子,不是你最拿手的吗?……”
小包子“腾”地站起来,涨红了脸咬着牙一言不发,明蓉赶紧出言安抚,“好好好,不提这个,反正你也会了,现在说如果遇到皇阿玛出现在你身后的情况,你就要‘恶人先告状’,直接扑到皇阿玛身上,然后开始哭,一边哭一边说你对不起保清,骑马射箭样样都争强好胜,一点也没有兄弟爱,导致保清输给你,然后恼羞成怒地责骂你,你一定要向皇阿玛给保清说情,说保清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输给自己弟弟之后心情不好,让皇阿玛原谅他知道不?
当然这是你没注意到皇阿玛的时候的补救措施,平时你也要多注意跑马场周围,一见到皇阿玛朝那边去,而保清又想故技重施的话,你一定要配合他,他骂你激怒你,你就低头做委屈状,直接哭,委屈状知道不?就是你平常跟姐姐……”
“保成知道了保成已经明白了姐姐!”小包子快速打断她的话,脸颊通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经过了这段日子的现场听讲,他成长了许多,不仅是头脑,更多的还有心理,外加许多次的免费春宫大戏,让他潜意识里开始觉得他是个大人了。
(咳……)
于是他开始觉得他往日里对姐姐的各种撒娇耍赖的手段实在是太幼稚了,这么幼稚的形象一定不能再出现在姐姐面前以破坏他如今“成熟”(?!)的形象,就连姐姐在脑海中想也是不行的。
所以他现在已经不去反亲明蓉了,而且在明蓉亲他的时候总是一脸为了想要维持自身形象而拒绝却又舍不得拒绝的样子,实在是大大取悦了明蓉因为他不肯回亲而失落的心情,这样别扭的模样实在是太有爱了啊啊啊!
明蓉喜爱的不得了,于是亲他的频率及次数大大增高,然后如此萌样次次出现,再然后明蓉喜欢得更加想要去亲他,再再然后保成更加别扭……
如此“恶”性循环。
明蓉圆满了,心情飞扬的很,但是此刻她却不得不做严肃担忧状,因为她过来给躺床上钮祜禄氏请安,总不能一脸高兴吧,于是在进承乾宫之前特地站了一站调节了一下情绪,然后就看到佟童鞋带着呼呼啦啦一堆人往这边来了,既然见到了也不好再避开,好在长公主和贵妃是平级,明蓉便微笑站着等她过来,越来越近明蓉才看见她身后的嬷嬷还抱着个孩子,想必就是四阿哥吧。
明蓉心底暗暗想着,却突然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窥伺的目光,凝神看去,就在不远处的隐蔽处发现了一个水青色的身影,居然是德嫔。
看来历史上说的不错啊,德妃一开始还是对四四充满期待和母爱的,只是两人的关系实在是被佟童鞋搞得太僵,想想也是,毕竟是从她肚子里面爬出来的,怎么可能不喜欢,恐怕是后来经过佟氏的挑拨,加上德妃也已经有了其他孩子,更因为每次见到四四都会想到她被佟氏压制的屈辱岁月吧,这是德妃这个从骨子里心高气傲的有理想、有思想的女人所不能接受的。
四四就像一块深刻的疤痕,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她的屈辱,她又怎么可能喜欢的起来。
所以说女人自尊心太强了实在不好,伤人伤己……
扯远了。
明蓉回过神来,佟氏也已经到了跟前了,明蓉行了一个平级礼,“见过贵妃娘娘。”
要是可以,她可不想喊这个额娘那个额娘的,甚至她称呼钮祜禄氏都是皇后娘娘,康熙问起的时候明蓉一脸严肃,“明蓉是记在赫舍里皇额娘名下的,而且皇玛么也说赫舍里皇额娘也曾经亲自抚养过她,如今虽然赫舍里皇额娘不在了,可是她将永远活在明蓉的心中!”
康熙看她的眼神友爱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从此明蓉名正言顺地称呼钮祜禄氏“皇后娘娘”,既然连皇后都没称呼额娘,那下面的贵妃、嫔之类的就更不要想了。
佟氏也微笑着给她福一福身,“公主也来瞧皇后娘娘?”
“正是,”明蓉含笑着点头,一边侧身示意她同行一边继续轻声说着,“不知皇后娘娘今儿个的身子可好些。”
佟氏举步上前,闻言用帕子一眼唇,眼波斜斜地瞧过来,一片潋滟,笑意盈盈,“皇后娘娘得万佛保佑,又有龙恩庇护,福泽深厚,便是凤体微恙,那也必定很快便会痊愈的。”
切 ̄说的好听,是谁特地把四四带过来刺激皇后的,最不想皇后好起来的估计也就是你了,其次是康熙,明蓉排第三……
明蓉心里暗自嘀咕着,面上却依然含着优雅的轻笑,微收下巴,“贵妃娘娘所言极是,正是如此。”
经过通报,然后主要人员都进去了,一进门,浓浓的热气和药味扑面而来,差点把明蓉给窒息过去。
明蓉强自忍着进了梢间,钮祜禄氏正醒着,目光完全没放到明蓉身上一丝一毫,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佟氏身后的四四身上。
就是那个孩子啊,既然自己求而不得,那就将他毁了好了,免得让佟氏这个贱人借此嚣张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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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下什么药好
不得不说随着一次次的失败,心高气傲如钮祜禄氏已经渐渐开始步入了变态的行列,事实上,只因为对四四的求而不得顶多把她气得吐血元气大伤罢了,到缠绵病榻这种程度还是不太可能的,而如今她的这种状态其实是佟氏搞出来的,而康师傅默许了并一不小心在后面推了一把,不然以佟氏那还没有成熟到家的手段,成功的几率不过一半。
钮祜禄氏虽然不知道暗处的情况,但她本身对卧病在床这种行为艺术实在是接受不能,因为这意味着她不能处理宫务不能摆谱不能拿鼻孔看人,连骂人都木有理由木有力气了,落差实在太大让她怎么能忍得住啊。
所以佟氏即将表面被迁怒,实际上却是被报复。
眼尖如明蓉自然瞧见钮祜禄氏眼底那抹莫名的流光,心底一阵兴奋,虽然钮祜禄氏宫斗级别可能只能算是中等,但人家份位高,再加上她有点二,所以一旦斗起来还是有点看头的。
佟氏只顾着表现自己对四四小奶包的宠爱和喜欢了,自然不知道钮祜禄氏暗藏的心思,仍然装模作样以刺激某皇后,力求将她再气得吐血。
谁知这回皇后十分淡定,甚至脸上还带出微笑,“妹妹将这孩子养的好,瞧瞧这小脸,完全长开了,真是漂亮极了。”
佟氏一笑,“臣妾谢皇后娘娘夸奖,有皇后娘娘这句话臣妾再辛苦也值得了,哎,也幸亏小四生下来就健壮,不然臣妾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说前些日子,臣妾还以为小四发烧呢,急得不得了,当时想找皇后娘娘问一问,只是想起长生阿哥没被皇后娘娘养好……”说着仿佛是失言一般,瞪大眼一副惊愕的模样捂着嘴,看向钮祜禄氏。
而钮祜禄氏却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朝她微微一笑,问道:“后来呢?”
佟氏有些不自在地将手拿下来,然后又接着道,“然后臣妾就急忙去找皇上呀,毕竟皇上将太子照顾的那么好,肯定什么都知道,果然,皇上一来就说小孩子的热度呀本身就比咱们高上一些,后来太医来了,也是这么说的,我也就放下心来了。”
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目光却时不时瞟着钮祜禄氏的表情。
钮祜禄氏却仍然一脸微笑,微微点头,“妹妹当真好福气,既然抱过去了就好好养着吧。”
“那是自然,臣妾必定不会让小四一样短命的。”
钮祜禄氏依然笑笑,“希望他比长生运气好。”
佟氏脸色变了一变,方道:“那是自然。”
钮祜禄氏抿唇笑不再说话,一时间有些冷场,佟氏却皱眉,这皇后今天怎么回事,吃错药啦?!
她完全忘了前段时间她也吃错药了。
于是想了想又道,“方才在外头碰见公主还说起呢,不知皇后娘娘的身子可好些了?不然这宫务可耽搁不起了。”
怎么扯到她身上了,明蓉莫名其妙地瞅了佟氏一眼,然后莫名其妙地对上某皇后打量的目光。
钮祜禄氏瞟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眼睛,似乎很感动地回答佟氏,“多谢妹妹关心,姐姐的身子还没坏到那地步,处理宫务还是可以的。”
佟氏按了按唇角,似乎很无意地说道,“真的吗?可是前些日子皇上表哥还说皇后娘娘身子不豫,于处理六宫之事有碍,想要移交宫权呢,公主说我说的可是?皇上表哥可就是在公主的生辰家宴上说的呢。”
明蓉暗自皱眉,这佟氏怎么也这么嚣张,现在皇后可只是生病,她的份位是皇后之下第一人,她说皇上要移交宫权,那不就是将宫权移交给她?这话就敢在皇后面前直接说,她也太不把钮祜禄氏放在眼里的吧。
而且居然将她也拉进这件事里来,谁给她的胆子啊,难道自个儿身上就刻着“我很好欺负”五个大字?钮祜禄拿鼻孔瞧她也就算了,毕竟怎么着也算是她的嫡母,你一个同阶位的贵妃也敢拿她当枪使,以为她好欺负啊,以为她上头没人啊?那位是你表哥没错,可是那位还是她皇阿玛呢。
再说,你以为你把钮祜禄掰倒了你就真能上位了,告诉你吧亲,精明的康师傅怎么可能让本来就已经坐大的佟氏家族更加坐大呢,你当康熙傻子啊,哼,你的确是能被封后,不过那也只是等到康熙确定你死定了之后给你加上的同情分!
明蓉淡淡地垂眸,语气也很轻,“嗯,我确实是听皇阿玛说过。”
一言既出两人都惊悚了。
钮祜禄氏自然是不敢相信的惊恐加又急又怒,而佟氏的下巴都要掉了。
她是瞎说的啊,居然是真的,那她真的可以拿到宫权了?
只是还没等她高兴起来,明蓉又淡淡地开口,“我似乎听见皇阿玛说皇后娘娘身子不好,不如宫权就让皇乌库玛么代劳一阵子……”
两人再次惊悚。
孝庄啊……
皇后虽然惊但是已经不怒了,反正她身子不好处理不了宫务,既然一定要交出去那还不如交给孝庄呢,说不定还能卖个好。
佟氏简直要万念俱灰,进宫之前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么位祖母,铁腕非常啊,宫务到她手上那自个儿可就要不能活啦,这一位最是厌恶狐媚啦专宠之类的,可是她还想着表哥多多宠爱她呢,不行,一定要去找表哥,一定要把宫权拿到手,一定不能让那一位掌控后宫,她已经是太皇太后了,怎么能插手孙子的后宫?
她实在太不了解康熙了,康熙虽然尊敬孝庄,可是他可不像他老爸,后宫都被孝庄捏着,想想某皇帝上台六年不过才十四岁就已经开始亲政就知道这位绝对是掌控不了的主,再加上孝庄经过顺治这个血的教训也不想把自己和康熙的关系搞得太僵,所以顶多事情过分了会下手遏制一下,要说掌管宫权,那两人谁都不会愿意的。
信以为真的佟氏急匆匆地回宫想法子去了,明蓉眯眼看她走远,回头来淡定地向钮祜禄氏辞别,她也要回去好好想想。
想想该给佟氏下什么药好,泻药?痒药?穿肠散?甚至更毒的,直接毁容?
哎,所以毒药多了选择也是很麻烦的事情啊,不如回去问一下保成的意见?
嗯,还是算了,佟氏敢拿她当枪,这个情节太恶劣,如今越发冷心冷酷的保成说不定会让她直接下鹤顶红,哎还是回去逗逗小包子吧,免得矫枉过正四四那个冰山还没形成保成就已经先摆着一张严肃面瘫冷脸了,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保成只能是萌物,绝对不能是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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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找康熙,上眼药
从钮祜禄氏的承乾宫出来,明蓉一路晃到了乾清宫的昭仁殿,也就是康熙日常办公的地方,作为一个勤政的帝王,康熙实在是忙的很,即使三藩那边的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但是也一丝不能松懈。
所以直到明蓉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差点摆不下去的时候,康熙才抬起头瞄她一眼,“你这丫头今儿个是怎么了?有什么想不通的给皇阿玛说说。”
明蓉松了一口气,尼玛姐摆这么久得造型容易吗?
于是一歪头,八分疑惑加两分兴奋的口气,“皇阿玛,明蓉是长公主,难道长公主比皇后娘娘还要厉害吗?”
康熙一抬头就看见她因为兴奋而显得有些亮晶晶的眼睛,顿时有些无语,眉头一挑,打击人的话已经出口了,“你那规矩是什么学的,宫中各级官职与等级都不记得吗?朕瞧着你是不肯用心,整日里猴儿似地不安分,如今倒是跟皇后攀比起来,一会子朕就请你皇玛么给你重新找个教引嬷嬷……”
明蓉一听“蹭”地跳起来,“才不要才不要,明蓉只是疑心自己记错了,因为今儿个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贵妃娘娘说的。”
“哦?”康熙眉头机不可见地微微一挑,却不动声色,“你倒给朕说说是怎么回事,若是有理了那朕就不罚你,不然今儿个你可躲不过,谁来给你求情都不成。”这个谁当然就是指的孝庄和太后了。
明蓉自然是明白了,嘟了嘟嘴这才把之前在承乾宫时佟氏所说的话给说了一遍,末了又得意洋洋道,“皇乌库玛么说,如果皇阿玛欺负明蓉,就提起她,这样皇阿玛就不敢罚明蓉了,因为她比皇阿玛大!”
康熙原本听着前面面色还是平静的,听到后面说起孝庄的话才笑了起来,“朕要是想要罚你,你皇乌库玛么来了也没用,谁让你有错。”
明蓉瞪大眼,“明蓉才没有错,如果明蓉不是比皇后娘娘大,那贵妃娘娘干嘛要提起明蓉,明蓉知道,贵妃娘娘比皇后娘娘小,怕皇后娘娘为难她,所以她要拉着明蓉壮胆,但是明蓉也记得和贵妃娘娘同级,可是皇后娘娘却没有生气也没有罚她,所以明蓉才十分疑惑啊。”
康熙看着她疑惑又清澈还带着点成就感的眼睛,无奈一笑,脸上却虎了起来,“朕知道你敬你赫舍里皇额娘,但是如今皇后也算是你嫡母,你也必须要尊敬她,知道吗?”
“知道了,”明蓉眼珠一转,点了点头,“明蓉明白了。”
康熙见状一笑,又拿过一边的折子,“明白便好,看在你如此明理的份上朕今儿个就不罚你了,等日后你再犯了错,便就连今日的一块儿罚了。”
“皇阿玛是坏人,”明蓉哀叫一声,转了转眼珠又凑上去,挤着眼睛神秘地说,“皇阿玛,明蓉方才也骗了贵妃娘娘的。”
“哦?怎么骗的?”
“明蓉没听皇阿玛说过宫权什么的,所以她让明蓉说,明蓉就跟她说皇阿玛要让皇乌库玛么代管,把她吓死了,皇阿玛您没看见,她那脸一下子就白了,然后匆匆忙忙就走了,哼,所以说皇乌库玛么是最厉害的,明蓉就知道贵妃娘娘最怕皇乌库玛么,她可是连皇玛么都不怕,上次还和皇玛么顶嘴呢,明蓉瞧见她背着皇玛么翻白眼……”
“你说什么?”明蓉正说得兴起,康熙却一下子打断她的话,面色不变,看向她的目光里却有着冰冷,“顶嘴?翻白眼?”
明蓉自然是知道康熙的冰冷不是对着她的,只是她还是一下子愣住,然后身子轻颤了一下。
康熙也察觉到了,放柔了目光,“你方才是说佟氏跟你皇玛么顶嘴,还翻白眼?”
明蓉反应过来,立刻气愤起来,“就是的,就是上次皇玛么说要选秀了,和皇后娘娘商量着是不是要抬举哪几位嫔一起办理此事,贵妃娘娘就说要让皇阿玛才定夺,皇玛么不应该过于干涉此事,后来还歪头翻白眼呢,明蓉瞧见了告诉皇玛么,皇玛么却叫明蓉不要管这个事,也不要告诉皇阿玛,说皇阿玛政事很忙,不要给皇阿玛添麻烦,不过后来皇阿玛说推迟选秀,她就没再跟皇玛么顶嘴了。”
明蓉看着康熙沉静的脸,涨红了脸气愤地说,“皇阿玛,明蓉就是不喜欢贵妃娘娘,所以今儿个才会那样骗她的,”说着似乎是底气不足地低下声去,最后呐呐的,“皇阿玛不要生气……”
康熙伸手点点她的头,“你那样骗她也没错,宫权不是她可以觊觎的……”
“可是,”明蓉有些高兴又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皇阿玛从小就和明蓉说,骗人是不对的……”
“骗人确实不对,可是有的时候说些假话是必须的,其中有个平衡就要靠你自个儿把握,遇到事情你可以自个儿琢磨,也可以来问皇阿玛,就像今儿个一样,皇阿玛自然会告诉你,只一样,不许对皇阿玛说假话,知道吗?”
明蓉认真地点头,“明蓉是不会对皇阿玛说假话的,也不会对皇乌库玛么、皇玛么和保成说假话!”
康熙满意地笑了。
明蓉又捏捏手指,不好意思地说道,“那皇阿玛能不能帮明蓉保密?皇玛么让明蓉不许告诉皇阿玛的,可是明蓉刚刚太生气了,所以……”
康熙见着她满眼的祈求和期待,哪里有不应反而理,反而觉得她十分孝顺,知道顾念长辈,不想让长辈烦心。
所以n多清穿文作者前辈们都是对滴,康熙那就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典型代表人物啊!
明蓉扬起大大的笑容,“谢谢皇阿玛,皇阿玛最好了,明蓉最喜欢皇阿玛了!那明蓉去找保成了,明蓉告退!”
说着跪安了。
康熙笑着轻哼一声,死丫头刚才还说最喜欢他,转眼就急着去找保成了,哼。
不过最爱“兄友弟恭”的康熙可一点也不排斥这种做派,姐弟友爱,多好啊,谁说皇家没真情的?
而那个佟氏……
康熙刚想招人来去查个清楚,又听门外传来清脆的声音,“皇阿玛皇阿玛,明蓉还有事情没说完呢……”
康熙朝旁边的李德全示意了一下,李德全亲自去开了门,然后明蓉一下子蹦进来,还没说话,上面的康熙已经开口了,“瞧你这什么做派,还有点皇家公主的样子吗?给朕站好了,好好说话!”
明蓉立刻立正站直了,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被她这样无辜眼神看了好几年的康熙有点习惯性地妥协了,“行了,说吧,还有什么事让你这么咋咋呼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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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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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小孩子上眼药那叫说实话
“皇阿玛,明蓉是想问平日里可不可以去瞧胤禛弟弟,刚才贵妃娘娘带他去承乾宫,明蓉瞧见了,白白胖胖的,还会吐泡泡,好可爱好可爱……”明蓉说着兴奋起来,又要开始手舞足蹈。
康熙顿了一顿,脑中转过佟氏将胤禛抱到承乾宫的事,然后想起明蓉“福星”的名头,于是点头同意,“当然是可以的,朕允了。”
明蓉高兴了,“谢谢皇阿玛,明蓉告退。”
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皇阿玛,今天明蓉看见德嫔娘娘躲在树后面看胤禛弟弟呢,皇玛么不是说她还在……”明蓉歪头想了想,才又接着说,“还在……坐月子,所以不能出来吗?”
不带康熙回答,明蓉又好奇地问,“皇阿玛,什么叫坐月子?为什么坐月子不能出来?皇玛么说明蓉长大了就知道了,皇阿玛知道吗,能不能和明蓉说……”
“咳……”康熙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打断她的话,然后迎着她求解释的眼神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你皇玛么说要等你长大才能知道,那就等你长大再说吧,你不是要去瞧保成吗?朕瞧着时辰就快过了,仔细保成等急了……”
明蓉一听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瞧了瞧一边的漏刻,匆匆忙忙地跪安了。
康熙这才松了一口气。
明蓉加快了脚步出了乾清宫,才渐渐慢了下来,轻哼一声。
所以说小孩子就是好,上眼药那不叫上眼药,那叫说实话,佟氏的眼药是主要的,顺便捎带钮祜禄氏的,她那样子明摆着不想放权么,至于乌雅氏,也是明蓉临时起意,特地回去跟康熙提起的。
毕竟她可是最先敢利用明蓉的一个。
明蓉可不想让她再像历史上那么得康熙的眼,那个女人心眼实在是多,手段也狠,要收拾她那可不是简单的事,所以唯有水滴石穿,不放过任何一次或大或小的机会,一点一点磨,就不信没有磨穿的那一天。
偷偷地躲在树后面看胤禛,也许康熙会愧疚把她的孩子抱给贵妃养,可关键问题她还没出月子,女人产子见血本就是不吉利的事情,不然也不会不准男人进产房,坐月子其间也不准和男人见面,可是瞧瞧这乌雅氏,月子里都敢跑出来。
她这是对朕不满?--这是多疑康熙的想法。
明蓉自然不会知道康熙会脑补成这样,她只是为了让乌雅氏给康熙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的而已,因为她在给佟氏上眼药的时候,突然坚定了一定不能让四四成为保成对头的决心,一定要让四四成为太子党!
所以不必对佟氏留情,也不能对乌雅氏留情!
两个女人如果因此少了帝宠,那会争神马?
孩子!
所以有妈等于没妈的四四小奶包啊,实在不是姐姐想这么对你的,谁让历史上你当皇帝了呢,谁让你占了原本属于保成的东西了呢?
何况,我真的神马都没做啊,我只是跟皇阿玛说了实话而已啊,再说我也是在帮你,我这么一说,往后康熙不会再那么相信乌雅氏滴,说不定她也就没那么多的孩子,到时就会更加疼你滴。
八过你会不会知道那样的好其实只不过是她在利用你,这可就不在我管的范围之下了……
明蓉好心情地往南三所走去,有康熙做靠山就是好啊,为毛要脏了自己的手?她老婆欺负她康熙不负责怎么行?这后宫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一是帝宠,二是孩子。
孩子明蓉是不会动的,这是三大巨头的逆鳞,虽然她不怕查不出,可是在和平时代成长的明蓉也没那么狠能随便对小孩子下死手,所以她只能在帝宠这方面下手。
被康熙训斥或者减少了侍寝的次数,这些虽然对于明蓉来说根本无关紧要的事情对于那些女人可是非常严重的,这可比明蓉让她们做噩梦拉肚子长痘痘什么的要更能让她们难过,毕竟明蓉没法明面上教训她们也不能直接整死她们,所以还不如借康熙的手呢,而她需要做的,也仅仅是说说“实话”而已。
要知道她虽然早慧又古灵精怪外加调皮捣蛋,可是她在三大巨头面前可是个“诚实”的孩子,这是她从小就费心在三大巨头面前塑造的形象啊,早已深入三大巨头的心!
最重要的是,不管她有多早慧,现在她仍然是一个“孩子”!
和那些争风吃醋动作不断的后宫女人来说,她的可信度明显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出,是人都知道该信谁!
所以趁她还没有长到足够大,尽情地说“实话”吧!
***
“唔唔……松开我……姐……姐……”
某包子涨红了脸,挣扎着躲避着某女的“狼吻”。
“保成……你不喜欢姐姐了吗?”心情愉悦的某女松开手,十分哀怨地瞅着保成童鞋。
“没有,”保成连忙否认,“保成喜欢姐姐,可是保成已经长大了……”小包子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骗人,保成就是不喜欢姐姐了,小时候保成不仅让姐姐亲,还会主动亲姐姐,可是现在呢,呜呜,姐姐好桑心……”
“不是……”着急的小包子一抬头,瞅见假哭的明蓉眼中的戏谑,立刻知道又被耍了,于是脸一板,掉头就走。
明蓉也不着急,笑嘻嘻地跟上去,“哎呀呀,还说不是呢,保成小时候从来不会板着脸,也不会生姐姐的气,更不会不理姐姐掉头就走的,多没礼貌呀……”
小包子进了西次间,坐到书案旁边准备提笔练字,明蓉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又哀怨地叹了一口气,“瞧瞧,不理姐姐也就算了,连茶水都没有,姐姐的心都碎了……呜呜,好痛……”
“姐姐……”保成根本静不下心来,无奈地看着她,“明明是你每次都来骗我……”
“姐姐怎么会是骗你呢,谁让你整天板着个脸的,姐姐还以为那天借了你的钱没还你呢。”
保成无奈一笑,“保成把小库房的钥匙给姐姐,姐姐自个儿去挑好不好?”
明蓉起身上前戳了戳他的脑袋,“谁要你的东西。”
“那姐姐要什么?保成还要练字呢。”
“哟,那让姐姐来瞧瞧咱们保成的字练成什么样了?”明蓉扒着桌案伸长了脖子凑过去看,额头刚巧凑到了保成的鼻子下面,淡淡的香味传来,小包子的脸于是“腾”地红了起来,目光左闪右闪就是不敢看她。
“还不错嘛。”明蓉看完了一抬头,就看到一颗红番茄,于是伸手戳戳,“保成你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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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包子开始开窍了,哦哈哈~表问他咋么这么小就开始开窍地,这是不能说地秘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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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吃醋”事件
小包子左顾右盼目光闪躲,满面通红闭口不言……
明蓉好笑地捏捏他的脸,“姐姐不过看看你的字有什么好害羞的,而且你写得还是不错的,不用这么不好意思的。”
保成抿抿唇,挣开她的狼手,垂下眼睛就是不看她,努力地板着一张脸,“保成没有……”
“啧啧,”明蓉又捏了捏他便放了手,也没有再多问,转而道:“明儿个与姐姐一同去瞧瞧胤禛,姐姐方才与皇阿玛说过了。”
保成好不容易将脸上的燥热压了下去,皱了皱眉问道,“姐姐怎么想要去瞧他?”
明蓉嗔了他一眼,“皇阿玛最爱兄友弟恭,往后你弟弟妹妹多着呢,你即便是对他们没什么感情,面子上也总是要说得过去的--胤禛出生了这么久,你一次都未曾去瞧过,这可不好,虽然现下皇阿玛可能不会说些什么,可是你能保证以后吗?”
保成默然不语。
明蓉笑了一笑,“你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啊,都是死要面子,损了你们的面子就跟要了你们的命一般,而且还小心眼又记仇,一旦算起账来不管多久之前的事情那都能翻出来……”
“你也是爱新觉罗家的!”保成小包子出言打断。
明蓉一顿,然后狡黠一笑,“可是我是女人。”
保成打量了一下她,着重照顾了她的胸部,脸上浮起一片粉红,然后移开目光努力板着脸做一本正经状,“……你还只是个女孩,算不上是女人……”
明蓉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只是一时呆住了,她居然被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给鄙视了!
还是被他最心爱的弟弟给鄙视了!
然后某女做了一件很多年之后还被某男拿出来取笑她的事情--她掉头夺门而逃 ̄
等匆匆忙忙跑回西三所之后,她才猛然醒悟过来,尼玛,她跑什么?!她才是个七岁的小屁孩,没发育那不是正常的?她有什么好心虚好郁闷好纠结的?而且保成还是个不到五岁的小屁孩,他懂个毛啊懂?!
不对不对,他刚才那视线明显是朝她胸部看的,明蓉“嗖”地起身,一拍桌子,是谁把她的保成小包子给带坏了,居然敢教他这些东西?她一定要把那个人拎出来,好好教训教训!尼玛她都还没动保成小包子的手,是谁这么胆大居然“虎口夺食”,妄图染指保成?
明蓉大步向外走,走到门口刚好碰见柳絮迎面而来,“公主,太皇太后遣人来请您去慈宁宫。”
明蓉抬头看了看天色,唔,估计是老太太请她去一块儿用晚膳来着,那就先去慈宁宫吧,反正保成那边明天还要一块儿去瞧胤禛的。
可是等第二天午觉过后,两人在乾清宫碰头时,明蓉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直接问你怎么知道那些的?那小包子肯定会反问:那些是哪些?
这一招肯定会完败。
至于婉转的……尼玛,婉转的怎么问啊,姐其实根本就是个直接的人啊啊啊。
保成对于她昨天的表现实在是觉得好笑但更多的是开心,因为他“听说”这种行为叫做害羞,想想他的唇角就控制不住地往上翘……
完全思想混乱+无法言喻的两只啊。
于是在两人各自沉默的情况下,佟氏的景仁宫到了。
佟氏昨晚趁康熙来瞧她的时候暗示了宫权移交问题,可惜她在明蓉那里走错了一步棋,所以在明蓉非常及时的对康熙说了“实话”的情况下,佟氏对钮祜禄氏身体状况的忧心和对宫务无人打理的着急在康熙眼中全都变成了做作的演戏,当然深沉如康师傅绝对不会因此打骂她之类的,只是面色不豫地来一句:“无需爱妃忧心,朕自有主张。”
其实康师傅脸话都不用说,直接将脸色沉上一分,如今越发敏感于他情绪变化的佟氏估计就已经诚惶诚恐了,更何况康熙说完后直接离开了景仁宫,跑皇后那里去了。
虽然事实上康熙并不是多么关心皇后娘娘的,说不定还是去敲打她不要过于恋权来着,可是对于不明真相的非当事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在打佟氏的脸--皇帝都去你宫里了,你居然都留不住,让人跑皇后那里去了,真是废物一个!
佟氏那是咬牙切齿,恨不能将钮祜禄氏千刀万剐油煎火烹。
再加上中午睡觉之后的起床气,于是华丽丽地迁怒明蓉了,看什么弟弟,不准看!
明蓉和保成手牵手并排站,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皇阿玛允了明蓉和保成来瞧胤禛弟弟的。”
保成却板着脸,一脸不渝,蹙着眉头看着佟氏。
明蓉拉了拉他的衣裳,移动了脚步将他挡在身后,瞄了一眼上座的佟氏。
佟氏心里有如万头神兽奔过,皱着眉头看着明蓉,心里却在暗骂,就知道那皇上来压本宫,真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小四还这么小看什么看,万一被磕着碰着怎么办?……
瞪了明蓉半天,明蓉一如既往的无辜眼神让她败下阵来,于是挥手让人将胤禛抱出来。
明蓉朝她一笑,然后低头也开始暗骂,你以为本公主乐意来看啊,不过一个还没满月的小屁孩以后说不定还是保成的死敌有什么好看的,要不是为了让保成过来走个过场本公主压根不想进你景仁宫,再说,姐不趁早过来走一趟难道还等着钮祜禄氏动你手的时候过来上杆子背黑锅?哼,让你多得意会,钮祜禄氏虽然手段不高整不死你那也不会让你好过!本公主恭喜你!
四四童鞋被抱了过来,明蓉和保成缩着手连边都没挨上,就站奶嬷嬷身侧瞅了几眼,保成一言未发,明蓉扯了扯他的衣裳,示意他说几句,自己也声音“甜美”地赞了几句,“真可爱,有福相”之类的,然后拍屁股走人。
任务完成!
明蓉心情指数立刻上升一截,保成小盆友却在一边阴着脸,明蓉笑着捏他的脸,“这是怎么了,摆着一副脸?”
小包子一侧头躲了过去。
明蓉诧异了,要知道小包子虽然对她总是捏他的脸颇有微词,可是一般都不会躲的,她站了下来,拉住他问:“保成这是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
保成抿抿嘴,半晌才问:“姐姐喜欢保成吗?”
“喜欢啊。”明蓉回答的毫不犹豫。
“为什么喜欢?”
“保成可爱啊。”
保成又抿嘴,“那……那四弟可爱吗?”
明蓉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孩子在吃错,当即笑了起来,然后一把抱住他,笑着在他脸上乱亲,“保成保成,你实在太可爱了……”
保成涨红脸,一边躲避着一边道,“你,你还没说……”
明蓉停下来,然后又再他脸上亲一下,才笑眯眯道,“保成要记住了,姐姐是最喜欢保成的,在姐姐心中谁也比不上保成知道吗?”
看着小包子控制不住上翘的嘴角,明蓉又凑到他耳边,“乌库玛么、皇玛么和皇阿玛都比不上,保成是最重要的,记住了吗?”
小包子低下头,狠狠地点头,不说话。
明蓉又继续小声耳语,“方才你从景仁宫出来的时候神色不渝,恐怕皇阿玛已经知道了,等晚些请安时候姐姐就说你是在吃味,怕姐姐喜欢小四不喜欢你,不然皇阿玛可能会不高兴,知道吗?”
保成一怔,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抱住她,“谢谢姐姐……”
“傻保成,”明蓉戳戳他的脸,又道,“还有刚才在景仁宫,你怎么能把不高兴那么直白地摆在脸上呢?姐姐说过什么,越不喜欢的人就越要对她笑,还要笑得温柔,不记得了吗?”
“……记得,可是……”
明蓉垂下眼睛,“知道她为什么脾气不好吗?”不待保成回答又自顾自地说,“因为她昨儿晚上被皇阿玛斥责了,可是你可知道她为什么被皇阿玛斥责吗,那是因为姐姐。”
保成惊讶地抬头看她,明蓉迎上她的目光,然后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再跟他分析她如此做法的原因。最后才道,“所以,正面和敌人硬抗是最不明智的,姐姐认为暗地里不费一兵一卒地达到目的才是最上策,所以表面上你越不喜欢,就越要笑得温柔,永远不要让别人从你的脸上看到你的内心想法,明白吗?”
保成握着拳静静听着,然后点头,朝她一笑,“保成明白。”
笑容更加灿烂,语气却开始有些狠厉的味道,“佟氏敢拿姐姐当枪使,保成不会放过她的。”
明蓉摸摸他的头,“姐姐很高兴,但是姐姐还要告诉你一点,一切都要建立在你有足够的能力之上,贸然动手倾尽全力那都是愚蠢的,手里永远都要握着一张底牌以防万一,”见他有些似懂非懂的眼神,明蓉笑起来,“这个以后姐姐再慢慢教你,现在先教你,如何充分利用自身优势,当然这一点你在姐姐的言传身教下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你只要牢记,现在你还只是个小孩子!”
明蓉见他若有所思,也就不再说话,只是拉着他的手往乾清宫回去,空着的右手却在袖中比出了一个奇特的手印,然后一层看不见的笼罩着两人的结界消失了。
待晚上两人分别去给三大巨头请安的时候,唯恐天下不乱的长公主殿下果然将保成小包子的“吃醋”事件大肆宣扬,惹得三大巨头纷纷逗弄保成小包子,无人看见,两个孩子在悄然对视时眼中闪过的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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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遇到一个实验体
康熙十八年的新年估计是三藩战乱掀起之后过的最好的一个年了,因为吴三桂那可怜的孩子才称帝没多久就翘掉了,然后形势陡变,叛军无首,众心瓦解,虽然他的孙子孙吴世璠继承了帝位,可偏偏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估计吴三桂切身体验了一把刘备童鞋的郁闷纠结。
叛军一蹶不振,清军也趁机发动进攻,于是湖南、广西、贵州、四川等地逐步为清军攻陷。
这样下来,康师傅的心情可以称得上是大起大落大悲大喜,跟坐了几圈过山车没什么两样。
及至到了新年的正月,平叛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鸡冻的康师傅控制不住蹦到午门去宣捷。
明蓉站在后面听着他慷慨激昂的洗脑演说,不得不承认这一位不愧是圣祖皇帝,天生的领导者啊,蛊惑人心那是绝对的。
幸好她也不是见识短的,谁让后世屁大点事华夏领导就要开会作报告呢,作报告也就算了,还一定要在那个没有结局的连续剧里慎重地播放出来,再加上某女考了n次公务员后终于中标,耳濡目染之下,这种官方语言对于她来说简直小菜一碟,瞧瞧,保成小盆友不正在背着她给准备的演讲稿,而围观群众也个个听得慷慨激昂、热血沸腾嘛。
回宫之后明蓉趁机跟康师傅撒娇,表示要去谭拓寺上香,为大清祈福。
康熙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一挥大手,准了。
然后明蓉得寸进尺,问上完香之后能不能在外头玩一会。
康熙眼中笑意更浓,同样点头准了。
明蓉得了尺还想进丈,问能不能带保成去,然后直接被康师傅扔出了昭仁殿。
明蓉跌跌撞撞地站稳了身子,嘟嘟嘴,整了整衣裳,哼,不带就不带,干嘛破坏本公主的形象,本公主可是淑女啊淑女!
第二天大早给三大巨头和皇后娘娘请了安,用了早膳,然后去找保成小包子,许了无数个类似“注意安全”“早点回来”“给他买新鲜小玩意”之类的承诺,才终于将他哄到了昭仁殿。
谁让经过“吃醋”事件后小包子变得更加黏她,虽然对于抱抱亲亲之类的行为更加不好意思,动不动脸红,可是对明蓉那黏糊劲,简直恨不得到厕所都跟着,连康师傅都屡次表示看不下去了,好在三大巨头都以为是吃醋事件的后续,所以也没说什么。
明蓉不爱带太多的人,于是通知下去变装前往,装成了一个宗室格格,贴身伺候的也只带了柳絮一个,扮作丫鬟,外加一个小林子扮作奴才,其余的便都是侍卫,只是最后也只带了四个。
因为刚过了年,京城里还余留着浓浓的年味,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时不时地还发生堵车现象,明蓉老实地窝在车里看医书,一点也不能理解其他穿越女主为什么总喜欢在上街的时候撩帘子往外看,有什么好看的,要说热闹有现代热闹吗?要说有民族特色神马的,旅游时候被坑的还不够吗?再说这时候的道路卫生环境可远远比不上现代。
不要只觉得策马奔腾很帅气,要知道马也是要拉屎滴 ̄
咳,算了,不讲这么败兴的事啦。
反正一路摇摇晃晃终于到了谭拓寺,明蓉被柳絮抱下马车,一米四的小姑娘丝毫没有因此而脸红--被人抱下来总比踩着小林子的背下来让人更能接受一点。
表说明蓉矫情,现代人有几个人能真心接受?尼玛那么瘦弱的小太监不小心脚重了直接把脊柱给踩断了可咋办?
下车之后往四周一瞧,人还挺多嘛,看来上次的广告效果还是可以的,估计了悟嘴要乐歪了,明蓉撇撇嘴,到大殿去上了柱香,捐了香油钱,然后直接把神识铺开,找到了了悟的禅房。
正在打坐的了悟若有所觉,抬头一笑,然后召来一个小沙弥。
明蓉撤回神识,很快那小沙弥就找过来了。
明蓉和了悟见了一面,交流了一下修炼的经验和心得,虽然大部分都是鸡同鸭讲,但是力量的本源都是相同的,有些倒还是有点用的,明蓉卡在金丹期第九层已经太久了。
她也知道是历练不够,心境跟不上,对此明蓉也很无奈,你说那风云诡谲的紫禁城里每天人生百态都能演个遍,明蓉也看了不少,心境神马的却仍旧跟不上,那就算是自个儿跑出去历练那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突破,历练什么的不就是经历人经历事以达到心理成长的目的吗?她的心理还不够成熟吗?
好在她也不急,就算一辈子都卡在这里也没什么,金丹期在这个朝代估计已经处于顶层的存在了,何况她也学了丹药和符阵之类的,灭一个国家可能有点困难,但是灭一个城那还真算是举手之劳。
又接受了因为她赠与了悟的聚灵手串而让他师傅成功突破的谢礼--开光的平安符,明蓉起身告别。
寺庙里的景色还不错,奇花异草间或出现,还有略偏处开辟出小块的药圃,明蓉放慢脚步,看看有没有空间里没有的花草药材,顺手掐个枝什么的也不算是偷吧。
顺着一个小道走几步,突然就听见不远处有人惊叫,“少爷少爷,你怎么了,来人啊,救命啊--”
看了n多医书练了n多丹药却从来没有机会出手的明蓉同学一听兴奋了,实验体啊,送上门的实验体啊,怎么能错过?
疾步闪了过去,只看见一个泪流满面的小厮抱着一个约摸四五岁的小孩正在惊恐的大叫,左顾右盼之间看见了明蓉,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这位小姐,能不能请您到大殿去寻一下我们家夫人,求您了,奴才给您磕头……”
“行了,”明蓉立刻阻止他,“你再磕头可要把你家少爷挤死了。”
小厮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抱着那孩子呢。
“你家夫人是哪位?”明蓉说着已经蹲下身来摸那个孩子的脉。
小厮一听有戏,忙堆起难看的笑容,“是张英大人的夫人。”
明蓉侧头朝身后的侍卫示意了一下,立即就有人小跑着去了。
小厮千恩万谢,明蓉打断了他的话,看着孩子已经青紫的脸,“我会些医术,若是你同意我便给你家公子瞧上一瞧。”
小厮一愣,随后犹豫,明蓉淡淡地继续说道,“否则就要看你家少爷能不能撑到大夫来的那个时候了,不过我估计是撑不了的,你别急着发怒,自个儿看看他脸色不就知道。”
小厮看看孩子越发青紫的脸,却还是拿不定主意地犹豫着。
明蓉也不跟他废话,送到面前的实验体还能让他飞了?
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倒出雪白的药丸不由分说地塞到孩子嘴里,然后孩子的脸就在小厮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慢慢地褪去青紫,虽然没有红润但已经渐渐正常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有力了许多。
“扶他到客房里躺会儿,”明蓉让柳絮叫来一个小沙弥,让小厮抱着孩子去歇着,又留了个侍卫接应,便准备拍屁股走人。
谁想刚走几步,迎面就见一位妇人打扮的女子急匆匆地带人赶了过来,目光直接落在小厮抱着的孩子身上,“少爷如何了?”
小厮看了明蓉一眼道:“回夫人,少爷没什么大碍了,多亏了这位小姐。”
妇人一听松了一口气,见那孩子的面色正常了就更加放下心,看向明蓉的目光充满感激,“这位小……这位格格,妾身方才失礼了,请格格见谅。”说着下意识地抚了抚有些凌乱的鬓发。
明蓉知道她是有见识的,看了她穿的衣服就知道她是满人,抿嘴优雅一笑,“夫人多礼了,夫人也是爱子心切,令公子能得夫人如此母爱,实在令人艳羡。”
“格格言重了,妾身带犬子多谢格格的救命之恩。”说着朝明蓉深深一礼。
“夫人言重,”明蓉客气地侧身避开她的大礼,也不欲多留,她还要穿街走巷去淘点好东西呢,便掏出刚才了悟给她的平安符,上面附有佛气,应该对那孩子身体有好处,“令公子先天不足,往后还是要多多注意才好,这是了悟大师开过光的平安符,希望令公子能一世平安,”想了想还是将刚才那个玉瓶掏出来给她,“这是我自个儿配的丸药,夫人可以给令公子用上一用,我还有些事,就先离开了。”
说完也不待她回话,便朝她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
张夫人着实愣了一愣,看了看少女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药,脑海中开始翻腾了起来,看这位格格的优雅气度,加上说话时那自然而然的高高在上,恐怕不是个简单的,要知道去年圣上设立了南书房,张英如今可算是圣上的近臣,她既然是满洲大家族的格格那必然会被叮嘱过这一点,还能如此与她说话那身份应该是宗室里的才是,可是这般年纪的,宗室里面可没几个,难道是……
张夫人一颤,连忙细细回想着自己方才的言语举止,那位可是得宠的,万一不经意得罪了那可不是玩的……
小厮在一边见张夫人不说话只是盯着那玉瓶瞧着,还以为她是嫌弃那药,于是忙上前道,“夫人,若那药是方才那位格格喂给少爷的,那可确实是好药……”说着突然一愣,然后跪了下去,“请夫人恕罪,方才少爷情形不好,那位格格说她懂些医术,说若是不治恐怕少爷……奴才还在犹豫,她已经将那药喂给少爷,只没想到,刚喂了一颗不久,少爷就好了起来……奴才……请夫人恕罪……”
张夫人回过神来,将孩子抱了过来,淡淡道,“起来吧,看在这次少爷没事的份上饶你一命,但是你明知少爷身子不好好纵容他离了本夫人出来玩,所以活罪难逃,带本夫人回府后再处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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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首先要向各位亲道歉,前文写的相国寺应该是谭拓寺,相国寺在开封,说起宋朝常常提到的,因为开封有名人,谭拓寺才是北京城的老寺啊,月搞混了,抱歉呀~估计那段时间穿宋的小说看多了,咳~
还有哦,月发现每次写到了悟童鞋出场的时候就特别生硬,状态非常不好,真是月的克星啊吐血~
为表歉意提前剧透,这位小少爷是第二男配,总写俺家保成也不好,好容易伪猪脚四四出来了可是因为太小了只好偶尔打打酱油连一句台词都没有,月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今天状态不好,更重要是没存稿了,顶锅盖爬走努力码字~谢谢各位亲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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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那个忧伤的词人
明蓉这次出来,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去一趟琉璃厂,相比于大街上各种小吃小玩意什么的,她更倾向于去这样的“文化街”去逛一逛,何况明蓉从宫中也了解到,自顺治爷在京城实行“满汉分城居住”,汉族官员多数都住在附近,后来全国各地的会馆也都建在附近,官员、赶考的举子也常聚集于此逛书市,使明朝时红火的前门、灯市口和西城的城隍庙书市都逐渐转移到琉璃厂。各地的书商也随之纷纷在这里设摊、建室、出售大量藏书,逐渐就形成了“京都雅游之所”。
明蓉去那里未尝没有听一听小道消息的心思,她的历史并不是很好,清朝有名的大臣也只记得三四个,比如刚才遇到的那个孩子,就是有名的张廷玉,当然他老爸张英如今已经得到康熙的重用,不然明蓉虽然为了试药,也不会拿出那么好的药,事后更不会跟张夫人多罗嗦。
这样一来张英父子可算是欠了她一个大人请,往后若是保成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估计他们父子一般也不好意思推脱了吧?
明蓉眯眯眼,这样的事情要是能多遇几次的话那该多好,所以琉璃厂这边的小道消息那是必须要听的。
其次呢,看看能不能淘到些孤本什么的,当然这比听八卦还要顺便,要知道孤本什么的她的空间里可是最全的,其实最主要的,明蓉是想要找出售洋人物品的店铺。
满人是不能经商的,对于明蓉这种身在紫禁城之内的人那就更不用说了,何况明蓉还想瞒着康熙捞钱呢?要知道随着保成越来越大,用钱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可是如今这两人除了那些记录的赏赐和份例外,那可真的是一穷二白,一旦做起事来那必定是束手束脚,所以由不得明蓉不着急。
明蓉想了许久还是更倾向于海上贸易这一块,这还是看清穿文得来的经验,虽然风险大,可关键是收益更大,来钱的速度很快,更重要的是那些货物可以转给别人的铺子里销售,这样没有实体店铺,也大大减少了明蓉暴露的可能性。
可是这其中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人,这个世界无论是哪个朝代哪个国家,人才永远是最珍贵紧俏的,明蓉十分了解这一点,所以才趁着保成还小的时候便已经开始打算。
按理如此繁华的地方该是很吵闹才对,可关键问题这是一条“雅街”,虽然门庭错落,人来人往,可大声喧哗的人真的是极少,明蓉让四个侍卫远远的跟着,只带了柳絮和小林子进了一家南纸店。
甫一进门就是一阵浓郁的墨香,明蓉深吸一口气,也不由赞一句,“好香。”
听得是一声稚嫩的声音,原本埋首在柜台那里挑选墨条的一位青年回头来瞧了她一眼,墨黑的眸子深沉的放佛没有一丝光,充斥着无谓和疲惫。
明蓉随意地瞅了他一眼,高挑偏瘦的身材,剑眉,眼眶却略深,顿时将脸部的轮廓映衬得更加清晰,鼻子高挺,嘴唇略厚,此时唇角微微勾起一下,柔和了整张脸。
身着一件藏蓝色箭袖,观其举止之间布料闪过的流光便知是上等丝绸,其上所绣制的万福纹饰亦是精巧细致,领子和袖口及下摆边缘还镶有柔软的玄色毛边,看上去华贵异常。
只是引起明蓉注意的并不是他的样貌或者穿着,而是他的脸色,苍白透青,明蓉瞄一眼便知道此人常年郁结于心,饮食无常,酗酒过度。
不过只要不是保成变成这个样子,又和明蓉有多大关系,而这类大臣也没有什么结交拉拢之类的必要和价值,明蓉暗暗在脑中下了个诊断书,然后直接抛到脑后。
径自上前去观看墨条,明蓉对墨这东西了解并不是很多,而且宫里用的可没有差的,只是刚才那股香味更类似于花香,所以才引起她的兴趣,“小二哥,方才进门时问道的花香可是墨里散发出来的?”
原本和那青年凑在一处的两个小二抬头瞧过来,见是个孩子,年长的那个用手臂捣了捣年幼的那个,年幼的那个看起来不过也才十岁出头的模样,连隐藏情绪什么的都还不会,此时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这位姑娘要买些什么?你家大人呢?”
姑娘我好想比你高吧,你个小矮子!明蓉忿忿。没办法,她毕竟是个刚七岁的孩子,虽然个子窜的快,眉宇之间的成熟稳重也因为她两世的灵魂而显露无疑,可是这张脸上的婴儿肥还是没有完全褪去。
明蓉侧头给柳絮一个眼色,柳絮会意上前,“把方才那种带有花香的墨取出来给我们格格瞧瞧。”
小二虽然小,却也有些眼色,一听“格格”二字,心思也活络起来,手脚麻利地取了两块墨条来恭敬地奉上,柳絮转手递到明蓉手中。
明蓉正细细瞧着,刚才那个青年却突然抬头搭话,“这种香墨除了有花香之外,成色并不是上成,同样的价钱,不若买这种。”
说着将手中的墨条递了过来。
明蓉倒是诧异,看了一眼他暗沉的双眸,倒也没有拒绝,“只是觉得新奇罢了,多谢这位爷。”
那个青年却突然笑了起来,“小格格今年几岁了?”
明蓉一愣,“已有七岁。”
“七岁了啊……”青年轻轻叹了一句,又捡了另外一块墨,“这是油烟墨,写起来比松烟墨略微顺滑,你还小,可以用这一种。”
在他叹息的时候,明蓉很明显地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哀伤,以及之后的略带疼惜的善意。
本来只是想着光看不买的明蓉不知为何心底一软,便顺着他的意买了那块油烟墨,青年替她付了钱,暗沉的眉宇之间放佛有了一丝喜悦。
“可还有什么要买的?”
明蓉抬头看他,“你不买吗?”不买来看什么墨。
青年一笑,“只是来瞧瞧可有什么新鲜的,便是方才你瞧见的带着花香的墨,如今不在做工上下功夫,偏爱走那些旁门左道。”
明蓉附和一笑,换了话题,“这附近可有卖什么新鲜玩意的?我昨儿听表哥说这里有卖洋人货物的,你可知道在何处?若是知晓便烦你指个路。”
青年立刻就把她想作听了表哥的话心痒偷跑出来玩的小孩,伸手抚了抚她垂下来的小辫子,语气有些亲呢,“我自是知道在何处,只是这次便罢了,往后可不能偷跑出来,你阿玛额娘可是会担心的。”
这样的亲呢却不知道为何就触动了明蓉心底的一根弦,也许是因为他的关心是出自内心无比真诚,也或许是因为三大巨头的身份而使得他们对明蓉的关心总让明蓉不敢完全去接受,总之这一刻,这种类似长辈的爱护之意让明蓉有些酸涩有些欣喜,莫名地就有些感动了。
于是说话时那种疏离就少了许多,她朝他一笑,带着调皮和些微讨好,“知道啦,你若是再说我便不要你带我去了。”
青年一怔,然后眉目之间的喜意更甚。
康熙初年,加上又是三藩战乱,所以洋货并不是很多,小小的一间店面,大部分是玻璃的摆件,最惹眼的不过只有两件,一样是大概与明蓉同高的座钟,另一件却是一把小提琴。
对此明蓉没什么兴趣,反而将仅有的几本英文书籍都包圆了,另外挑了几个精致的摆件准备送给保成。
青年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替她付了钱,末了又问她饿不饿渴不渴。
明蓉看看天色将近正午,她可是答应了康熙中午回去的,便拒绝了。
青年神色一黯,却依然微笑着送明蓉上了马车,眼见着车就要走,明蓉一撩帘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拉o性德。”
明蓉却呆住了,忘了放下手中的帘子,怔怔地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
那拉性德,那是后世称道的著名词人纳兰性德,明蓉爱极了那句“当时只道是寻常”,这一世身在清朝,于是刚能翻书就开始想要打听他了,所以也知道因为音译的问题,他应该唤作“那拉性德”,叶赫那拉氏,原本名为“成德”,后来因为避保成的讳,改为了性德,当时明蓉还暗自感叹,可又谁知就这样便碰见了。
那个忧伤的词人,原来自己也能博得他真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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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迟了,看贴吧上有人画的甄嬛传得图,太逆天了…
这章写的我也很难过,容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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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汇报工作
明蓉心思还没从那高瘦的身影中回过神来,紫禁城便已经近在眼前了,听见柳絮低声提醒,明蓉收回心思,整理了衣裳,进了宫门之后便下了马车换成软轿。
先要去三大巨头那边走一遍,明蓉一拍脑袋,唯一的平安符可是送给张廷玉那个小屁孩了,拿什么给三大巨头交待?
这就好比你出国旅游了,然后买了手信却在飞机上送给了别人,空手回来见父母亲戚,真是……
算啦,还是张廷玉父子的人情比较重要。
明蓉眼珠一转,进了慈宁宫,结果太后正在和孝庄唠嗑,明蓉规规矩矩地行礼,刚被叫了起,就飞奔着扑过去,“乌库玛么、皇玛么,明蓉好想你们。”
孝庄斜睨了她一眼,笑道,“哀家怎么就没瞧出来?哀家看着倒像是方才在那大街上吃多了糖人。”
太后在一边忍不住掩了嘴,眼里笑意浓浓。
明蓉哀怨地瞅着她,“如今明蓉是越发失了宠,乌库玛么欺负人,皇玛么也不疼明蓉了。”
太后放下手,笑着对孝庄道:“皇额娘您今儿个可是瞧见了,臣妾可真是冤枉,分明是您说了实话,那不知羞的丫头却偏要诬赖到臣妾的头上,皇额娘可一定要为臣妾说句公道话。”
孝庄掩嘴直笑,“确实是你有理,哀家自然不偏不倚,那小丫头也就仗着一张甜嘴哄人,哀家可不上这个当。”
“乌库玛么、皇玛么--”明蓉嘟着嘴直跺脚,“不带您们这么欺负人的,明蓉今个可没去买糖人,倒是赶上了件大事?”
“哦?那你倒说来听听,你这七岁的孩子还能赶上什么大事了?”孝庄兴致浓浓地附和着。
明蓉得意一笑,“明蓉方才可是在谭拓寺救了人呢。”
孝庄本来也只是听着消遣逗趣,此时见她说的认真,也来了兴趣,“哦?救了什么人,你如何救得了?”
“说是张英大人家的公子呢,”明蓉一扬头,用“少儿体”语言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没说根本就是把那孩子当成试验品的事情,也没说张英大人和他夫人什么的,重点的语言刻画全都在那孩子病得如何惊险,而她如何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大发神威,将张廷玉童鞋的小命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她声音清脆吐字清晰,说起这事来也是条理清晰情节跌宕起伏,看孝庄和太后那神色,分明是把这事当成话本来听了。
末了孝庄还夸了她,可是明蓉知道她压根不信张廷玉当时的情况有多么糟,估计只是脸色苍白了点,明蓉就上去塞了人家一药丸。
明蓉猜想着孝庄此时是不是已经在想着若是张廷玉的情况被明蓉塞的那个药丸搞得更糟,身为太皇太后的她应该给出什么反应和说法。
不过明蓉对此也不在意,反正她已经说了,信不信是她的事情,于是转了话题说起去瞧了洋货,又让人取了两个精致通透的玻璃摆件送给两人,再陪着逗了会儿趣,孝庄要午睡,太后也要回宫歇着,明蓉自然也就跪安了,继续去乾清宫。
康熙正忙着呢,三藩前线那边捷报频传,康师傅当然更加有干劲,见明蓉去了也就趁着空当用些茶点。
明蓉自然还是将自己的行踪全都汇报一遍,救治张廷玉的事情也复述一次,这次的重点在于炫耀自个儿的医术,康师傅当然也是不信的,不过也不能打击某小孩的积极性呀,所以含笑着肯定了明蓉的能力。
明蓉满意了,然后又把那几本英文书拿出来,问康熙懂不懂外文,结果康师傅一脸得意地给予肯定答案,得到了明蓉惊叹崇拜的目光扫射。
康熙也满意了。
于是此次出国考察活动圆满成功。
当然明蓉没忘记提一下容若,“皇阿玛,那个哥哥是什么官职?”
“容若现下已经升为一等侍卫,今儿并未当值,倒叫你碰巧遇到了。”
“那明蓉往后可不可以找他玩?”
康熙闻言轻轻挑眉,“怎么想着要找他了?你不是一向黏着保成的?”
明蓉扭捏了一会儿才道,“他好可怜,他的眼睛好像一直在哭,好难过的样子。”
康熙一愣,方才叹息,不愧是小孩子,实在是敏感。
容若只比康熙小一岁,也算是同龄人,自小才名远播,而且和惠嫔也是亲戚,加上他的父亲明珠在当初撤藩事宜上对康熙的大力支持,所以康熙对容若还是很喜爱的,虽然对于他私人感情生活有些微的不赞同(花心一般都不赞同专一),但是这并不妨碍康熙对他才学、能力的看重。
“朕瞧着你《礼记》都是白念了,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如今也算是个大姑娘了,还想着去寻他玩,可是往后不想要嫁人了?”
明蓉一愣,心里极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脸上却被真元“逼”出两团红晕,强自镇定着辩解,“皇……皇阿玛,您说什么呢,那都是往后的事情,如今提起做什么?”
康熙见她这般羞涩又慌乱的样子也乐了,“怎么就不能提起了,日子可是快得很,朕还记得当初你刚被抱进宫的时候,小小的一团,如今可不就长这么大了?嫁人也不会太远了。”
“皇阿玛!”明蓉跺跺脚,“咱们现在可是在说容若哥哥呢,您到底让不让明蓉去寻他?”
“怎么就能寻他玩了?莫不是往后你想要嫁他?不然怎么总想着和他一处说话?”康熙自然知道明蓉不会想要嫁他,也只是笑眯眯地逗着她。
果然,明蓉红着脸分辩,“那明蓉还不是总来和皇阿玛说话,他只是哥哥,而且他的身体亏空的厉害,若是再不调养可就迟了,到时皇阿玛可要损失了一员才臣,”明蓉嘟嘟嘴,歪头想一想又道:“不若明蓉和保成一块去寻他可好?皇阿玛方才不是还夸赞了他的才学?”
“朕是你阿玛,和你血脉相连,他可就是个外人,”康熙瞪了她一眼,却也没再反对,反而微蹙眉头,“依你说来他身子很不好?”
“对呀,”明蓉认真地点头,“一看就知道嘛,再这样下去,也没几年好活了。”
“莫要胡言,”康熙轻斥,“你方才不是还很喜欢他的样子,怎么转头就咒起他来了?”
“明蓉可没有咒他,明蓉说的都是实话,明蓉也知道他这样定是遇见了什么伤心事,所以才想要帮他呀。”
康熙笑了起来,“你能怎么帮他?”
“他喜欢明蓉,今天还帮明蓉买东西,书和摆件都是他买的,他还帮明蓉挑选墨条,所以明蓉要经常找他玩,他就会开心,开心了身子就会变好。”明蓉一板一眼地认真回答。
康熙再次惊诧了,他知道容若是个温和的人,但是主动亲近人的情况却不多,本想着大概是见着明蓉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心生怜意所以上去帮忙,没想到还真是喜欢明蓉,想着便点了头,“朕允了,朕便将他调到弘德殿一处,你往后也可以去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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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过渡的意思,拯救容若~
谢谢波咪dp童鞋的花花,么么~
果然没过元宵就等于年还没过完呀,咳,又迟了,明天保证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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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心虚的保成
明蓉满意地跪安了,然后往弘德殿去找保成了。
这个时候说不定保成在午睡吧,明蓉放轻脚步进门,却听见西次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正是保成的贴身太监小全子的声音。
明蓉微微蹙眉,到底在做什么呢,这小全子说话的声音竟然带着浓重的炫耀和得瑟。
放轻了呼吸慢慢靠近,只见书案之后保成正拿着一本书册低头看着,而旁边的小全子凑在一边指手画脚的上蹿下跳,兴奋的样子一目了然。
“你们在做什么?”明蓉凑了过去,还没看清那书册上的内容,反应极快的保成已经将那册子合起来压在手臂下面。
“姐……姐姐,你,你怎么来了?”保成涨红了脸目光闪躲着不敢看她。
明蓉有些莫名其妙,“姐姐不是说了回来了就来瞧你,你方才在瞧什么呢,有什么不能让姐姐瞧见的,还这么藏着掖着?”
保成的脸更红了,说话结结巴巴的,“没,没什么。”
一边说着站了起来,快速地将那本册子压在一叠书下面,然后小跑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臂,“宫外可有什么好玩的,姐姐也给保成说说。”一边说话一边还把明蓉往外拖。
明蓉更加疑惑了,“真没事?可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拿给姐姐瞧瞧,保成不必觉得比不上姐姐,姐姐毕竟比保成长上好几岁呢。”
“没有没有,太傅讲的功课保成都明白了,不必劳烦姐姐,姐姐还是给保成讲讲今儿出宫的事吧。”保成连连否认,生硬地转移着话题。
明蓉虽然疑惑,可是出于对小包子一直一来的信任,也并没有再扯着不放,顺着他的力道往外走,只是又叮嘱了句“若是有哪处不明白的可以问姐姐,姐姐若是也不懂咱们就去问皇阿玛,可不能不懂装懂,记住了?”
小包子连连点头,见她出了次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又开始缠着她撒娇让她讲讲宫外的事。
明蓉自然是应允了,给他说说谭拓寺和琉璃厂的见闻,末了又将那英文书给他瞧,明蓉趁着康熙当时的得意劲头,缠着他允了两人得空去寻南怀仁学习英文,保成对英文也很是好奇,于是很有兴趣地应下了明蓉的话。
又收下了玻璃的摆件,他倒是非常喜欢这透明的东西,拿着摩挲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放下。
明蓉见他那爱不释手的模样觉得好笑,点了点他的额头,“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摆着看着漂亮罢了,可不能时常玩着荒废了学业。”
保成闻言一撅嘴,蹭了蹭她的手臂,声音含含糊糊的,“知道啦姐姐。”
“那你今日功课可做好了?”
保成小身子一僵,“还……未曾……”
明蓉见他那一脸忐忑偷瞄她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行啦,只是莫要忘了便是,不然明日太傅可不会放过你,现下你还是先歇个午觉吧,下午还要去练习骑射,可不能没精神了。”
“知道了姐姐,”保成松了一口气,“那姐姐也回去歇息吧,恐怕在外一个早上也是累了。”
明蓉笑着摸摸他的光脑门,“咱们保成也懂得疼人了。”
保成脸一红,“姐姐--”
“好好好,姐姐不说了,那姐姐先走了,你歇着吧。”
明蓉站起身来,优雅地踩着步子出了弘德殿,只是刚一出门,脸上的笑容全都淡去了。
保成有事瞒着她,还是关于那本书册的。
本来他藏也就藏了,按照他那性子,估计是写错了什么或者是哪处看不懂,让她差点发现然后觉得不好意思,这样也是有可能的,就是和康熙一样死要面子。
所以明蓉疑惑归疑惑,却也不愿深究去损他的脸皮,可关键是他太失常了。
要知道自从他觉得自己长大之后,虽然不会排斥明蓉的亲亲抱抱什么的,但是要让他主动对明蓉亲亲抱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更不要说像那时候一样在她跟前撒娇了。
现在出现的这种情况,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在心虚。
明蓉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她的保成有事情瞒着她,而且这件事肯定还是关于她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她跟前心虚到失态。
他到底是长大了,有了自个儿的小秘密,想想刚才小全子那兴奋的表情,更加觉得心中酸涩,连一个贴身太监都知道的事,偏偏她这个姐姐不知道,她还一直以为他什么事都不会瞒着她的。
明蓉觉得鼻子突然酸涩的难受,眼底控制不住地浮出水光来,她微微仰起头,眨着眼睛想要将泪水逼回去,眼角的余光却无意间发现方才因为要和保成说话而被她打发出来的小全子又溜进了弘德殿。
明蓉停住了脚步,恨恨地咬牙,示意柳絮下去,然后走到一边的偏僻处,放开了神识。
只见小全子进了正间,保成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见小全子进来,便问道,“姐姐走了?”
“回主子,公主已经回了。”
保成点点头,然后起身又进了方才的西次间,从一叠书册之下将刚才藏起的册子抽了出来,抚平了因为慌张而弄皱了的纸张,却没有翻开,反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主子……”小全子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脸色,轻声唤道,“公主她方才……”语意未尽。
保成抿抿嘴,然后翻开了无字的封页,顿时,书中的内容清晰地映入了明蓉的眼帘。
明蓉只觉得脑中“翁”地一声,神识一下子就缩了回来,控制不住地轻轻喘息,扶着廊柱的手却下意识地用力收紧,脑海中却一片混乱,放佛有飓风在她脑中肆虐,席卷撕裂了她所有的思想。
明蓉微微闭上眼睛,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她就说,那天他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举动,说出那样的话来?!
明蓉强自压抑着那剧烈的情绪波动,硬是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牵动着脸部的肌肉,摆出一个温和的神情和一个明亮的笑容。
明蓉踏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弘德殿,进了西次间,小全子正背对着门口处,也刚好挡住了保成的视线,明蓉瞧瞧地绕到他们身后,然后拍了保成肩膀一下,语气轻快俏皮,“保成,你在干嘛呢,姐姐刚才忘了跟你说……”
然后那本书的内容真真切切地展现在明蓉的眼前,明蓉的脸色也终于不用再伪装,露出了从内心散发出来的阴郁和失望。
“姐,姐姐……”保成慌乱地将书册卷起来,却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往哪里藏好。
明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惶恐的眼睛,将他手中的书抽过来,“不用藏了,我都看到了。”
“姐姐,我……”她从未有过的神情让保成无所适从。
“这书是谁弄到太子这里的?”明蓉没有搭理他,转而问着已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全子,“说吧,是谁送到太子手里的?”
小全子抖得连跪都跪不住,声音抖的不成样子,“奴,奴才……请……请公主,恕……恕罪……”
明蓉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看你这做派那就是你送到太子手上了?”
“公……公主……饶命……”
明蓉没再说话,只是唤来小林子,让他把小全子押到内务府,然后又将那本册子交给他吩咐他烧掉。
之后一言不发地直接出了弘德殿,回西三所去了。
保成看着她的背影,抿紧了嘴唇,眼中一片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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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食言啦,变胖了,鬼祟遁走~
各位亲猜猜那是什么书,亲们那么聪明肯定能猜到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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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事出反常必有妖
明蓉神色如常地回了西三所,只是袖子里多了一本薄薄的册子,本来是想让小林子烧掉的,可仔细想想这可是罪证啊,怎么能随便烧掉呢?
候在正间的柳絮瞧瞧朝次间伸了伸头,见自家主子换了衣裳之后便如往常一样坐在炕上翻着医书,一点不对劲的地方都没有,有点疑惑,方才还见着小林子拖着小全子送去内务府呢,按以往只要是犯事犯到太子头上,那主子必定有一番动作的,这次居然就这么处置了便结束了?
柳絮着实是疑惑,可是也知道这不是她该管的,便老实本分地候着,只是这天气怎么这么闷,好似要让人喘不过气来似地,柳絮疑惑地看了看外头暖洋洋的太阳,这老天怎么看也没有要下雨的样子呀?
时间很快地过去了,太阳慢慢西斜,柳絮正昏昏欲睡着,突地就听见耳边传来脚步声,以及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柳絮一个激灵,一下子清明起来,匆忙抬眼一看,却吓了一大跳,她可从未见过这么狼狈的太子。
衣裳凌乱还扑满了灰尘,脏兮兮的,细细的辫子微散,脸上也蒙上一层灰,还有明显的两道脏脏的擦痕,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狼狈而黯淡。
“姐姐可在?”声音还哑了。
柳絮明显被镇住了,听见他问话,连规矩都不记得了,只是呆呆地下意识地点点头。
然后只听大清的太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此间的门口踌躇犹豫了许久,终于推门进去了。
柳絮回过神来,心里大呼“俺滴娘”,她刚才看到太子那么落魄的样子他会不会杀了她灭口啊?还有,太子不是一直很注意自身形象吗?尤其是在公主面前,听小全子说有次来找公主,都已经出了月华门了就因为衣摆有点皱硬是回头换了一身。
这次怎么这么反常?
公主反常,太子也反常,想起家里隔壁的穷书生说过“事出反常必有妖”,柳絮突然觉得背后升起一阵凉意,然后冷汗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她悄悄地挪动着脚步,凑近了次间,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可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安静的放佛里面压根儿就没人。
柳絮觉得心都要提起来了,下意识地放轻呼吸,生怕错过了里面一丝一毫的响动,可是许久许久,还是什么都没听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絮觉得身子都僵住了,腿也因为长时间保持了诡异姿势变麻了,突然,只听次间传来明蓉的声音,“柳絮,唤小林子来送太子回宫,咱们也该去给皇乌库玛么请安了。”
柳絮一个激灵,差点没站住,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忙活动着手脚,一边恭敬地应着,“奴婢遵命。”
待柳絮从一边耳房喊来小林子,明蓉和保成已经站在正间了。
明蓉什么也没说,只是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扶上她的手,优雅地往慈宁宫去了。
柳絮心慌慌地低着头,小心伺候着,敏感时期啊,她可不能上杆子找死,虽然她十分想回头看看那被丢下的太子爷。
一晚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过去了。
第二天照常是起身、洗漱、请安等流程走一遍,明蓉用了早膳之后便依旧是看书,只是下朝的钟声响后没多久,就见乾清宫李德全的手下小贵子一脸笑意地被柳絮领了进来。
“小贵子给公主请安,公主吉祥。”
“起吧,可是皇阿玛有事唤我?”
“回公主的话,正是皇上请公主去乾清宫一趟。”
明蓉点点头,“你且在外头候着,待本公主换件衣裳。”
“嗻。”
明蓉踩着花盆底子,仪态万千地进了昭仁殿,却见康熙笑眯眯地坐在上首,保成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特设席,下面还有个中年人带着一个小孩。
明蓉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便心中有数,只当没瞧见,上前给康熙行礼,“儿臣见过皇阿玛。”
待康熙叫了起,便道,“皇阿玛唤儿臣来有何吩咐?”
康熙指了指那中年人和小孩,“这是张英张大人和他家次子张廷玉。”
明蓉闻言侧身敛眉轻轻一礼,“见过张大人。”
张英慌忙侧身避开,“公主折煞微臣了。”
明蓉起身露齿一笑,“明蓉时常听皇阿玛夸赞大人,今儿得以一见,实在三生有幸。大人忠于王事,兢兢业业、克勤克己,如何当不了明蓉一礼?”
“公主言重了,这是微臣的职责,自是不敢懈怠。”
明蓉也并未回他的话,只是转头朝康熙道,“当得当不得自有皇阿玛公正,张大人可是肱骨之臣,不若儿臣就赖着皇阿玛吃闲饭,皇阿玛你可千万莫要嫌弃儿臣。”
康熙笑了起来,“你倒是会说,不过此番说的也是实话,你不仅是个吃闲饭的,还总是调皮惹事,能给张大人见了一礼那也是你的造化。”
“皇阿玛--”明蓉嘟着嘴,“可不带你这样的,儿臣先前不过是谦虚罢了--”
张英也连连称不敢。
康熙仍是笑,“没脸没皮,朕瞧着你到如今也不过只做了一件有用的事。”
“何事?”明蓉好奇问道。
康熙扬扬下巴,“便是救了廷玉这孩子。”
明蓉这才像是刚发现张廷玉一般,笑眯眯地瞧过去。
小包子见她笑,愣了愣,也朝她笑了起来,还有些苍白的脸色泛起一丝红晕,声音脆脆的,“姐姐--”
张英正想催促他行礼,听着他这一声唤吓了一大跳,低声轻喝,“玉儿不得无礼!”
明蓉却已经走上前一下子把他抱起来,捏了捏他的脸,笑得阳光灿烂:“原来你这个小家伙,身子可好些了?”
还没等小包子回话,只听一边突然“啪嗒”一声。
众人随声看过去,只见保成苍白着一张脸,案上是打翻的砚台,浓黑的墨汁染黑了雪白的宣纸,也染黑了他还略带着婴儿肥的手。
保成见众人看过来,忙挤出一个微笑来,“请皇阿玛恕罪,保成失礼了,也请张大人莫怪。”
张英连称不敢,康熙却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的脸色,“保成可是身子不爽利,可要宣了太医来瞧瞧?”
“不必了皇阿玛,保成无事,可能是昨儿个练习骑射有些累着了,累皇阿玛烦心了。”保成彬彬有礼地回着康熙,眼角却一直往明蓉那里瞄。
明蓉只当没瞧见,又低头捏捏张廷玉小包子的脸。
康熙自然没忽略他的表情,见他如此也想起之前的“吃醋”事件,只当是他吃味,便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便让你休息一日,碰巧廷玉也难得进宫来,你们几个孩子也可以在一处说说话。”
保成又看了明蓉一眼,见她还是低着头,心中一涩,也微微低下头,声音也涩涩的“不用了皇阿玛,张公子有姐姐陪着呢。”
康熙抿抿嘴,将脸转到一边去,生怕控制不住笑出来,“去吧,既是累着了就去松快松快,你和你姐姐是主人,可要好好照顾着廷玉。”
保成低着头,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好半晌才闷闷地回话,“多谢皇阿玛,保成知道了。”
康熙咳了咳,将笑意压下去,朝张英道,“知晓你今儿来是想着那救命之恩的,不过明蓉那孩子也不是什么爱计较的,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只如今看廷玉和明蓉、保成也是投缘,往后常带他到宫中来与她们说话便是。”
明蓉点点头,“皇阿玛说的正是,张大人不必放在心上,明蓉救他的时候可不知道是张大人家的公子,只是想着都是皇阿玛的子民,自是应当给予救助,往后张大人可常常带令郎进宫,明蓉很是喜欢他呢。”
康熙也笑,“正好也可以让明蓉给廷玉调养调养,明蓉的医术朕不能保证,调养的补汤可是极好的。”
两人一唱一搭,张英也只好应下了。
明蓉便牵着张廷玉小包子朝康熙笑眯眯,“皇阿玛,那明蓉带廷玉出去了。”
“去吧,”康熙点头,瞅了一眼无精打采的保成,“保成也去吧。”
保成自然是应了。
待三人出去了,康熙这才笑了起来,笑得张英筒子莫名其妙心惊胆战。
这皇上到底在笑神马啊?怎么这么反常啊?平时可没见他笑得这么灿烂过啊!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张英同志开始回忆最近自己的言行举止,发现并未有不妥之后又开始回忆朝堂之上的政事,力求找出蛛丝马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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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这次放过你,小矮子!
张英同志精心策划并倾情上演的感谢仪式在他还没来得及对当事人说出一个“谢”字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并且自家儿子也被拐走参加皇家园林一日游。
于是张英改为大拍康熙的马屁,说康熙博学多才、教育有方啊,不然咱们长公主的医术能这么高明吗?
康熙非常“谦虚”,用非常“随意”的口吻说不过是因为太皇太后头疼,所以长公主才去学医的,孝心是有的,不过医术什么的那是真不太行,平时也不过就只有炖炖药膳的本事罢了,倒是廷玉那孩子不错,听闻虽然身子不好,可是功课却是顶尖的,爱卿要好好教育,往后也好为我大清出力。
可是你能不能不要笑得那么灿烂?
张英胃疼地也将自家儿子从里到外损了一顿,再把大清长公主从头到脚夸了一遍。
君臣之间你来我往互相恭维了好一阵子,直到双方都满意了,看天色也差不多可以收拾收拾回家吃中饭了。
而身为旅游团副导游的保成童鞋却远没有康熙那两人愉快,不,何止是不愉快,那简直是非常不愉快!
眼睁睁地瞅着自家亲爱的姐姐把用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亲密行为全都在那个讨厌的小屁孩身上一点不落地用上一遍,那心里能愉快吗?
瞧瞧那小子,都六岁大的人了,还那么矮!那么幼稚!就知道向姐姐撒娇,就知道装嫩、装无辜、装可爱!
自己不会走路吗?还让姐姐抱,自己没有手吗?还让姐姐剥橘子皮,自己不会吃东西吗?还让姐姐喂,姐姐现在都不喂我吃东西了!
保成小盆友,你忘了是你自己说你是大人了,不让你姐姐喂的。
不过现在保成小包子的理智也丧失的差不多了,他好想上去把那小子推开啊,可是他不敢,姐姐已经在生他的气了,他不敢惹她更生气,昨个儿他去找她,她可是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他想上前去和她道歉,让她不要生气,可是他只觉得双腿似乎有千斤重,动都动不了,脑子里晕乎乎的,想要开口和她说话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只能苍白着脸站在亭子外头看着她在亭子里照顾着那个小子,还对他笑得那么灿烂。
他觉得从心里泛出苦涩的味道来,好苦好苦,比生病时候喝的药还要苦,最起码生病喝完药之后姐姐还会喂他好吃的梅子,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姐姐不要他了!
眼眶酸酸涨涨的,有什么东西就要溢出来了。
“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在这里做什么?”保清小朋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保清小盆友个子窜高了不少,身体也很健壮,看上去虎头虎脑的,肤色却因为时常练习骑射而晒得有些深,这也是保清不喜欢保成的因素之一,同样天天在跑马场上风吹日晒来着,自己都变得有些黑了,对头却还是那么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换谁心里能平衡?
保成回过神来,极快地瞥了他一眼,便又背对着他,“原来是大哥,不必多礼。”
保清才没有那么轻易放过他呢,虽然只是一瞥却也眼尖地发现了他微红的眼眶,抬头也就看见不远处嬉闹的两个人,于是幸灾乐祸了,“原来是失宠了,我就说昨儿个怎么无精打采的,连马都上不去,还跌了一身的土,真是丢死人了。”
保成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明蓉那边。
保清继续幸灾乐祸,再加上理所当然的神色,“我就说你有哪里好,皇阿玛喜欢你,纯禧姐姐也喜欢你,这不,纯禧姐姐终于看清你的真面目了,你有哪里好了,长的这么白,一点也不像是个男人……”
他正说着明蓉已经带着张廷玉小包子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说道:“原来是保清,我说远远地瞧着似乎是你呢,这个时辰怎么到这里来了?”
保清收起幸灾乐祸的表情,给明蓉行礼:“保清见过纯禧姐姐。”
“起吧,姐弟之间不必如此拘礼。”明蓉笑着叫起,然后也不待他说话,便走到保成身边点点他的光脑门,“你瞧你这孩子,自个儿身子有些累着不愿同我和小玉一块儿说话便也罢了,怎的你大哥来了也不让他和小玉认识认识?”
保成仰头看着她,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却仍旧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感觉鼻子更酸了。他站在这里这么久她都不理他,保清一来她就过来了,还让他带保清去和那小子玩!保成觉得头顶一片黑暗,不由自主地就低下了头。
明蓉摸摸他的头,语气放软了,无奈道,“好了,姐姐也不是有意想要小全子的命的,他先犯了错,姐姐自然是要罚他的,那样不知尊卑不懂规矩的奴才在你身边也是个祸害,姐姐把他送去内务府也是想让他改过,可谁知内务府的那帮奴才下手没个轻重。只是你何苦为了他与姐姐置气,难道姐姐在你心中还没个奴才重要?”
保成“刷”地一下抬起头,眼框微红,眼中还有没来得及褪去的水光,只是此刻充满了疑惑,“姐,姐姐……”
“哎,你不必说了,姐姐都知道,他从小跟在你身边自是有了感情,可是你也要明白,咱们满人最重规矩,不要说是奴才,就说宫里各个主子,答应永远比不了常在,嫔位也永远被妃位压一头,就算成了妃,那上头还有贵妃和皇后娘娘呢,所以一定要谨守规矩,切忌以下犯上不知尊卑,知道吗?还有保清,你也要好好记住哦 ̄”
保清小盆友若有所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保清记住了,谢姐姐教诲。”
明蓉状似满意地点点头。
刚好小贵子来传康熙的话,张英今儿南书房不当值,是特地进宫感谢明蓉的,所以眼下也该回府了,让明蓉将张廷玉小包子带回去。
明蓉点点头,朝保清一笑,“保清先回去吧,看日头也不早了,回去用些茶点,歇息一会,下午才会有精神。”
保清点点头,“多谢姐姐关心,保清知道了,保清告退。”
明蓉点点头,目送着他走远,暗自撇嘴,“哼,胆子倒不小,就算我不理保成了他也不是你能欺负的,我家保成长的白又怎么了,敢说他不像男人,小心我直接让你不是男人!”
没错啦,明蓉在保清开口之前就知道他往这边来了,本来他行礼走人也就算了,居然敢幸灾乐祸,哼,不过是个光头阿哥,咱保成可是太子,官级比你大n倍,直接压死你都行,居然敢嘲笑保成,不懂规矩、不知尊卑、以下犯上,和你那个大动作没有小动作不断的额娘一个样!
今天给保成解了围,看在你识相的份上也就放过你一次,下次再这么上杆子找死姐就成全你!
明蓉回头也不再和保成说话,牵着张廷玉小包子的手往乾清宫走去,一边笑着和他说话,“小玉饿不饿?累不累?还走得动吗,要不要姐姐抱?”
“不饿,不累,走不动,要抱!”小包子眨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他,回答得干净利落。
明蓉欢欢喜喜地抱起他,顺便在他嫩嫩的脸上掐了一把,看着他委屈又不敢反抗的眼神简直心花怒放,“小玉小玉好可爱。”
跟在后面的保成觉得人生灰败成了一堆土,啥意义都没有了。
然后突然生出背水一战绝地反击的勇气来,上前一下子扯住明蓉的衣裳。
明蓉回头来一瞧,脸上带着温柔却空旷的笑意,“何事,保成?”
保成抿抿嘴,那么多话争先恐后地想要冲出来,可是却拥堵成了一团,最后只余下一个无助的轻呼,“姐姐,我……”
明蓉见他张着嘴,脸上神色变幻着,难过、迷茫、无措、慌张各种情绪交织着,心底一软,便柔声道:“咱们先把小玉送到张大人那里,然后再说好吗?”
保成一愣,然后狂喜,眼中的高兴直接倾泻出来,连连点头,“好的,姐姐。”
明蓉还没答话,只听她怀里的小玉包子突然开口,朝保成做了个鬼脸,“又哭又笑,羞羞脸!”
保成的脸忽红忽白,动动嘴,看了明蓉一眼,轻哼一声,将头扭过去什么也没说。
看在姐姐的面子上这次放过你,小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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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了吧,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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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我娶你
明蓉在张英同志诡异的目光下和小玉包子依依惜别之后,便跪安回了西三所,保成小包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去了。
只是待到了西三所,保成瞄了一眼明蓉那又变得非常平静的脸,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呆呆地盯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茶盏,心里剧烈翻腾着,屡次想要开口道歉,可是话到了嘴边偏偏怎么也吐不出来,急得光脑门上都沁出了一层汗。
旁边明蓉和比他轻松多了,惬意地抿了几口茶,瞄了一眼他挣扎的神色,取过旁边的书来看了起来。
哼,让你小小年纪不学好,让你小小年纪就死要面子,让你小小年纪就敢有事瞒着我,不晾你一阵子你还以为我没脾气呢!
于是一个说不出话,一个刻意不说话,屋子里静悄悄的,连保成小包子有些紊乱的呼吸都能听得见。
不一会外头传来柳絮的声音,“主子,已经正午了,可要用些茶点?”
明蓉放下书,往漏刻那里一瞧,可不是正午了,于是开口允了,“摆进来吧。”
柳絮随即将几样点心并两样甜汤摆到炕桌上。
明蓉暗自诅咒着清朝该死的两餐制度,旁边的保成却很高兴,终于不用“相对两无言”了,说不定他还可以借某种点心的外观、口味等和姐姐进行讨论,这样就可以和姐姐说上话了。
可是还没等他想好要选取哪种点心为突破口,就听他家亲爱的姐姐朝外一声吩咐,“小林子,送太子回弘德殿。”
保成怔愣了一下,随即真的慌了,还不待小林子进来,上前一下子扑到明蓉怀里,结果用力过猛,直接将明蓉压倒在炕上。
明蓉看着压在身上的某包子,先是惊愕然后无语,最后头疼,“保成,起身来,这像什么样子?”
某包子开始自己也愣了,然后回过神来,直接将脸埋到明蓉颈窝里,声音闷闷的,“不起。”
“你起不起?”某女的声音开始飙高,尼玛,姐还在生气呢,姐还在和你冷战呢好不好?
保成似乎考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那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别送我回去。”
明蓉看着他怯怯的忧郁的小眼神,配着水嫩嫩的皮肤红润润的嘴唇,还有小心翼翼的想要道歉又说不出口的别扭神态,真的好萌好可爱,好想将他扭一扭泡一泡然后吃掉。
深吸一口气,然后扭头不看他,她气还没生够呢,“你先起来!”
“那你别生气……”
“你有胆子瞧那种东西怎么还这么没胆子怕我生气?!”明蓉扔出杀招。
保成一愣,然后脸上忽红忽白的,再看看如今他和明蓉的这种姿势,脸上立刻像着了火一般,手忙脚乱地从明蓉身上爬起来,站到炕边,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姐姐,我,我马上就去跟皇阿玛说,说我娶你……”
正在整理着衣裳的明蓉一听这话直接惊悚了,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刚才说什么?”
小包子看了看她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心里慌慌的,然后一咬牙一闭眼一仰头,“我说我马上就去跟皇阿玛说我娶你!”
明蓉愣了一会,然后直接气笑了,“这就是你看那东西看出的成果?”
保成愣了愣,然后涨红着脸低下头,呐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蓉似笑非笑,“你可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见他只是低着头不说话,轻喝,“说话。”
“是,是避火图。”
“那你可看明白了?”明蓉暗自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那本册子上的内容,也许是因为小全子的门路并不是很广,所以弄来的很是粗糙,基本是上都是体位的演示,关键部分都没展示出来,不清不楚的。
“明,明白了?”小包子喏喏。
明蓉没好气,“看明白了还要娶我?”
“啊?”小包子抬头来看看她,又是害怕又是疑惑。
“啊什么啊?你给我说说你知道错了没?”
小包子简直心惊胆战外加一头雾水,瞄了一眼咬牙切齿的明蓉,很识相地点点头,“知道错了。”
“那你说你错在哪了?”
“呃,错在……错在不该看,看避火图……”
“还有呢?!”
某包子觉得水深火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除了这个还有什么错,最后好不容易又想起一个,“不该看避火图忘了做功课……”
明蓉觉得头痛无比,忍不住抚额,结果不小心袖子一带,把炕桌上的茶盏弄翻了,站在炕下低着头的保成小包子听着“噼里啪啦”一阵响,再看看地上摔得粉碎的茶盏,身子控制不住地抖了抖,“姐,姐姐,你,你别生气了,保成知,知道错了……”
“你知道错了?你真知道了?你以为你就错在看了避火图还忘了做功课?我告诉你,你错多了!”明蓉一巴掌拍在炕桌上,上面的碗碟全都跳了一跳。
保成吓得一哆嗦,怯怯地瞄了一眼盛怒的明蓉,话都不敢再说了。
明蓉见状咬咬牙,“你且回去,想明白你还有什么错再来见我!”
小包子一听这是要送他回去呀,忙又上前扯住她的衣裳,急急道:“姐姐,我,我还有哪里错了你告诉保成,保成一定改,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你告诉我还有哪里错了好不好?”
明蓉见他刚才还吓得恨不能躲墙角去,一听要送他走就赶紧凑上来,心里也有些喜意,顿了顿便开了口,“第一、你错在看避火图,你才多大你告诉我?这个东西是你能看的吗?而且皇宫里禁止看这些你不知道吗?啊?如果传到皇阿玛耳朵你说你该怎么办?”
保成瞪大了眼睛,似乎才想到这一茬,表情很是惊恐。
明蓉轻哼,“放心吧,姐姐把相关的奴才都弄干净了,你以为小全子为什么没了?我还留着他等着有一天这个事情被揭开吗?姐姐怎么跟你说的,做事情一定要考虑周全,你看看你,你以为小全子做事很周到吗?就他那点障眼法,有点根底的人不费劲就查出来了。你且自个儿想想吧。”
保成咬了咬嘴唇,默默地低下头去,“保成错了,多谢姐姐。”
明蓉暼了他一眼,继续道,“第二,你何止是忘了做功课,我问过皇阿玛身边的李德全,他说了这几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皇阿玛还多次问过你是不是不爽利,要不要召太医,我还问了太傅,同样说你听讲不认真,功课字迹潦草,其他人我也不必问了,我便且问你,你是不是不想当这个太子了,是不是往后不想当大清的巴图鲁,是不是不想为大清出力,是不是不想成为皇阿玛的骄傲,更不想有本事保护姐姐了?!”
“不是的不是的,”小包子急了,“我想的……”
“你想?!”明蓉故意冷笑一声,“你真的想吗?你想你会去看那东西吗?你想你会不认真学习不认真听讲吗?皇阿玛还那么关心你的身子,你说你这样荒废功课对得起皇阿玛爱你的一片心吗,对得起姐姐对你的期望吗?”
保成沉默不语,半晌才声音低哑地开口了,“对不起……”
“你也知道对不起?你荒废了学业,可是保清还在一刻不停地努力,他时时刻刻想要超过你,你知道他如果超过你会是什么样子吗?就想今天那种样子,你被他羞辱的还不够吗?
今天是姐姐上前给你解了围,可是如果他真的超过你了,比你还要优秀,皇阿玛还会一直把目光放在你身上吗?倒时候你怎么办?告诉姐姐保成,到时候你怎么办?你生在皇家,还是太子,你不努力进取,那往后可怎么办?姐姐难道还能护着你一辈子吗?”
保成低着头没说话,可是垂下的双手却紧紧地攥了起来,明显是在努力地克制着情绪。
明蓉见状也不说话,让他自己思考,直到他紧绷的身子慢慢有些放松,才有继续开口。
“第三,也是让姐姐最难过的,你瞒着姐姐。这事你瞒着姐姐,姐姐不怪你,毕竟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事情,姐姐也说过姐姐最喜欢保成,而且会一直喜欢保成,所以姐姐帮保成把事情瞒住,把后续的事情都处理好,还要找个借口隐瞒小全子没了的真相。姐姐帮保成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可是姐姐还是很伤心、很难过。”
明蓉说着慢慢捂住了眼睛,声音有些酸涩有些哽咽,“姐姐本来以为保成是姐姐最重要的人,是姐姐放在心尖上的人,那姐姐也会是保成最重要的人,可是如今才知道,根本就不是,保成根本就不喜欢姐姐了,不然也不会瞒着姐姐……”
保成听着她低低的哭泣声,整个人直接懵了,好半晌眼泪“刷”地流下来,然后冲上去抱住明蓉的腰,“不是的不是的,保成喜欢姐姐,姐姐也是保成最重要的人,呜呜,保成错了,保成真的错了,保成往后什么事都不会瞒着姐姐……”
正在哭着的明蓉笑眯眯地在心里比了个“v”,臭小子,让你以后什么事还瞒着我,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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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蛮肥吧,嘻嘻,教育还木有结束,明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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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啥叫剖面
姐弟两人“抱头痛哭”了一阵子,明蓉扯了帕子擦擦眼泪,才又道,“还有第四,你还不够镇定。姐姐老早便与你说过,不要让人从你的脸上看到你的内心,你慌成那般样子,旁人谁见了都知道你是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了,这次幸好进去的是姐姐,若是皇阿玛呢?皇阿玛见了你那般必定会问你在做什么,那么慌张你能将皇阿玛瞒过去吗?”
保成的头埋在她的怀里,听着她问话将脸蹭了蹭,闷声回道,“不能……”
“知晓不能那往后可定要注意着,你在姐姐面前无论如何要哭要笑慌慌张张那都可以,因为姐姐不会害你,可是旁的人可就不好说了,所以往后无论你遇到什么事,首要的便是一定要镇定,就算你心底慌得不成样子,你也不能让旁人看出来,即便是旁人亲眼看见你做了不好的事情,你也要立时想法子遮掩过去。
就像这次,姐姐瞧见也就罢了,若是皇阿玛瞧见了呢?你应该直接将那避火图扔到小全子头上去,并斥责他不知羞耻、违背宫规,姐姐如此说来并不是让你苛待奴才,把罪名推倒奴才身上去,你要明白,若是你慌慌张张认了罪,不仅你被皇阿玛斥责,小全子作为你的贴身太监,必定是没命的,但是你如此斥责他之后,你可以向皇阿玛请罪,说你对奴才管教不严,这样虽然小全子有可能被降级被调走,那条命肯定能留下来的,姐姐这么说,你可能想明白?”
见他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明蓉将他往怀里揽了揽,“当然姐姐这么说,并不是想让你逃避责任,你往后必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所以很多时候必须承担起责任来,也要勇于认错,至于什么错该认什么错不该认,这也要靠你自己把握。
你要明白,你是皇阿玛的儿子,皇阿玛必定不喜欢你有事情瞒着他,所以你错了便认,下次改了,皇阿玛也必定是高兴的,但是有时候你也不能认,有时候皇阿玛即使明知这个事情是你的错,他也不会想你去认,你须知,皇阿玛啊,和你一样,都是爱面子的人,不,应该说你和皇阿玛一样,都死要面子,”明蓉说着一笑,“连开口和姐姐道歉都不愿意。”
“不是的!”小包子抬起头来瞄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保成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让姐姐不生气,是保成做错了事……”
“还说不是爱面子,不然明知自个儿做错了是,来与姐姐说声对不起,姐姐还能晾着你不成?”明蓉嗔了他一眼,见他又急急地想要解释,便笑着道,“行了,姐姐又不是怪你,姐姐也知道你的心意,只往后有事不要再瞒着姐姐可知道?”
“嗯。”某包子郑重点头。
明蓉满意了,“那明儿个去皇阿玛那里可要给皇阿玛认个错,就说你这几日贪玩所以对功课不认真,可知道了?”
保成点点头,“保成知道,都听姐姐的。”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保成都听姐姐的,那姐姐往后也不能不理保成。”
明蓉一愣,随即无语,丫这是在和她谈条件?
保成见明蓉不说话,随即嘴一扁,眉头全都皱了起来,“那天保成从马上摔下来,摔得好痛,姐姐也不理保成,保成以为姐姐不要保成了,还有刚才,姐姐还喜欢那个张廷玉,一直和他说话,也不理保成,保成好难过……”声音好委屈,眼神也好委屈,平日里灵动乌亮的双眸也渐渐浮起水色。
明蓉立刻抛开立场,想想也觉得自己过分了,想要晾着他半天时间也就差不多了,怎么能他摔得那么惨还不睬他呢,平时那么爱干净的一个小包子,还有想想在乾清宫自己抱小玉包子时他那苍白的脸色,也开始心疼了,哎哎,这次算了,下次不能这样了。
于是连忙抱着他哄着,“这次姐姐也有错,姐姐往后不会不理保成的,保成摔得还痛吗?”
小包子低头趴在她怀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嘴一歪,得意一笑,也不枉他特地没换衣服就狼狈地过来寻她,虽然当时姐姐没和他说话,现在不还是心疼他了?嘻嘻,所以说姐姐还是最喜欢他的!
然后小包子自然而然地就想起早上受到明蓉精心照顾的那个小矮子,于是开始得寸进尺,“那姐姐往后也不许抱那个张廷玉,更不许亲他,还不许对他笑……”
明蓉想想早上那只可爱的小包子,再一想想保成那苍白的脸色,以及被保清羞辱时候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的天平没有悬念地倒在了保成这边,算啦,再可爱的小包子也木有保成可爱,但是也不能让他太骄傲,于是装作和为难的样子,皱着眉头迟疑着,“这个……不好吧?小玉很可爱啊,而且很聪明的,你今儿是没与他相处,你若是……”
保成抬起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明蓉立马妥协了,“好好好,姐姐往后不抱他不亲他好不好,快别哭了……”
小包子满意了,于是抱住她在她衣裳上蹭蹭眼泪,继续模模糊糊地提要求,“那保成马上就去和皇阿玛说我娶你……”
“什么?!”明蓉差点没跳起来,随即哭笑不得,感情他还没忘了这茬啊“你说你为什么要娶我?”
“……”小包子扭捏了,“那个图……那个我压住你……那个……”
明蓉捏捏额角,觉得头痛的不得了,“你告诉姐姐你真的看懂那册子了吗?不是还有小全子在旁边和你说的吗?”
保成涨红了脸,只是支支吾吾的,“他,他就说那些个姿势……”
“行了行了,”明蓉头疼地打断他的话,难怪那小全子那么兴奋,原来也是才开始接触这个东西的,还新鲜着呢。
“保成你老实跟姐姐说,你为什么想要去看那个东西了?”
小包子低头捏捏手指,低声道:“就是,就是前阵子姐姐带保成到处走,保成见皇阿玛和皇后娘娘、贵妃她们……还是大臣们……保成问过姐姐,姐姐说是男女之事……所以,保成想知道……是怎么,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明蓉叹了口气,开始迁怒,都怪康师傅,现在三藩未定,还有那么多闲工夫流连后宫,真是,不仅是天下之主,更是色中皇帝!
“那姐姐也说过等你十三岁的时候自然也就知道了,你又何必这么急?”
保成低头抿抿嘴没有说话,明蓉也知道他是好奇,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孩子,对不明白的事情都会持有好奇的态度,何况那春宫大戏他看的也着实不少,谁让古代没有娱乐设施,于是只好熄灯造娃的。
明蓉揉揉太阳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姐姐知道你是好奇,所以姐姐今儿个就给你全方位立体式地讲解一下吧。”
在小包子还在眨巴着眼睛以期理解那两个不明含义的名词的时候,明蓉已经将他拽到了书案旁边。
放置好纸笔,然后开讲。
“首先,咱们来讲讲生命的起源……”
明蓉童鞋将孩子是如何形成的,给小包子讲了一遍,就是男人的种子播到了女人的这块地里,然后种子慢慢开始发芽了,然后长大了,最后成熟了。
然后明蓉接着画出男性和女性的生殖系统剖面图--这对高考生物考了148的某女来说毫无难度。
明蓉看了看满眼迷茫的小包子,问道,“知道什么是剖面吗?”
小包子呆呆地摇头。
明蓉从一边的果盘里拈起一颗苹果,然后手起刀落,将切开的那面朝向他,“看见没,这就是剖面,被剖开的那一面,姐姐要给你讲的,就是如果将人剖开了,你能看见什么,明白不?”
小包子依旧呆呆地,他其实很迷茫啊,他什么都不明白,但是在自己姐姐那“殷切”的目光下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明蓉满意地点头继续,将横剖图和侧剖图全都系统讲解一遍之后,开始阐述种子是从哪里来的,地又在哪里,当种子发芽之后它的成长过程,着重描述种子要千辛万苦跋山涉水外加激烈竞争,然后才能成功种到地里,小芽芽来的如此不容易,何况小芽芽要成功长大那更不容易。
总之男女之事实际上就是在制造后代,而对于如此艰难的制造过程,我们应该怀着虔诚的心理,因为每个孩子都是上天赐下来的,所以男女之事其实是非常神圣的,更所以,如果要制造后代就一定要选择一个两情相悦的、身体健康的、品性良好的、花容月貌的女人,一定不能随便找一个人来就和她一块儿做这么神圣的事情!
然后明蓉又开始讲述“动物世界”,着重强调某种动物如何精挑细选自己的伴侣,又强调某种动物如何忠于自己的伴侣,最后总结,连动物都知道夫妻之事以及繁衍后代的神圣,如果咱们人都不知道,那不是禽兽不如吗?
各种不明含义的名词源源不断地从明蓉的嘴里吐出来,将保成小包子轰得头昏脑胀,明蓉说了什么他大部分都不记得了,只有一句话在脑中回荡:
夫妻之事以及繁衍后代是非常神圣的!做为大清未来的继承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绝对不能随便和别人行男女之事,否则就是对上天的不敬!
然后从昨天就开始绷紧神经,接着又哭了许久,现在又直接被明蓉说得晕乎乎的保成直接趴倒了。
明蓉抹抹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轻吁了一口气,这样保成往后一定不会男女不忌、淫(河蟹)乱后宫,甚至直接上了他老爸的女人了吧?
往后还要常常给他灌输这类念头,务必使这样的思想深刻地刻进他的头脑,只是便宜他以后的太子妃了。
明蓉将他抱起来,小包子仿佛知道是她,眉角轻舒,扬起笑意来,往她的怀里动了动。
明蓉安抚地抚了抚他的后背,将他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其实那是历史上的他排解压力的方式吧,那么糟糕、混乱而压抑境况,将原本优秀的他生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当他夜晚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一定会哭的,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曾经伸手拉过他,那个自小疼他的康熙也没有。
即便康熙再次复立保成的时候,明蓉相信,康熙对保成已经满心眼的都是防备,他复立保成,不过是因为八八一党太闹腾,他要取一个平衡,所以保成就被拉出来,重新树立成靶子,让八八党再次把视线投到保成身上,也就不会有闲暇去觊觎他的皇位。
明蓉抚了抚他睡得泛起一丝红晕的脸,兀自一笑,姐姐的保成,姐姐一定不会让你走上那条路的,姐姐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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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也蛮多哦,嘻嘻~
迟了十分钟,因为在圈子里参加元宵节活动,忘了点立即更新啦~
祝各位亲元宵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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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V公告
嗯嗯,各位童鞋,明天月就要入v了,实在没神马经验,看别的作者有这个公告我也就写了,在此感谢各位亲一直以来个鼓励和支持,其实我真的蛮开心的,能被这么多人肯定,每次看亲们的留言都会让我很感动啦,咳,这个真不是瞎说,因为经常被我妈说我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男朋友也说我笨,其实我还是可以的嘛,嘻嘻。
总之不多说啦,月一定会好好写文滴,不为其他,就为亲们一直以来对月的关注,以及改变保成小包子和忧伤容若的命运 ̄
至于其他的什么…嗯,月还是下去码字了吧…
再次感谢各位亲 ̄么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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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皇后没了,地震了
醒来后的小包子在吃饱喝足之余又开始纠缠着要娶了自家姐姐,理由相当充分,因为小包子说,姐姐就是他心目中那个和他两情相悦的,且身体健康的、品性良好的、花容月貌的女人!
头疼的明蓉在解释了n次弟弟不能娶姐姐无果后,直接强行把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求解释的小包子给镇压了下去。
为毛弟弟不能娶姐姐?为毛有血缘关系了就不能成亲?为毛有血缘关系了成亲会生出痴呆的娃?
看着小包子期盼疑惑的眼神,明蓉咬咬牙,然后挤出温和的笑意,给出了家长们的标准答案:“这些保成长大就知道啦,现在姐姐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你看姐姐下午和你说了那么多你都明白了吗?”
小包子摇头。
明蓉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你现在还小当然不明白啦,往后你长大就会渐渐明白啦,你看姐姐现在就不知道了?”
小包子歪头想想,觉得很有理,于是点点头,算是初步认同了某女的话,然后又吐出一句,“那等保成长大之后明白了再娶姐姐。”
明蓉都快晕了,对上某包子一本正经的眼神,最后只好费力敷衍着,“等你长大明白了再说吧……”
于是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样,保成小包子重新获得姐姐无微不至的关爱,心情好得对保清童鞋的挑衅神马的都不当一回事了,于是某次保清小盆友被保成无动于衷的样子弄得怒极了,不顾一切地找他的岔,而这一切非常不幸地落入了康熙的眼中,康熙非常愤怒。
尼玛朕捧手心的嫡子你一个庶子也敢如此糟践,你是没把朕放在眼里还是没把朕放在眼里?
可是这个虽然是庶子那也是他的种啊,他的种不会有问题那肯定就是那块地的问题了,于是康师傅华丽丽地迁怒了,当晚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把惠嫔给狠狠训斥了一顿,惠嫔自是咬牙切齿将保成从头到脚诅咒一顿不提。
这边康师傅觉得训斥了惠嫔还不足以表达他对保成小包子的愧疚之情,于是康熙特命修葺紫禁城东面斋宫与奉先殿之间的明奉慈殿,改为毓庆宫,作为皇太子东宫。
保成中规中矩地谢了恩,然后问康熙,“皇阿玛,毓庆宫往后就是儿臣的寝宫了吗?”
康熙点头表示肯定,“正是,往后就是太子东宫了。”
“那儿臣能让姐姐搬过来一起住吗?”
康熙微一挑眉,问道,“为何要让你姐姐搬过去?”
保成回答得一本正经,“因为姐姐一个人睡觉会害怕,保成要保护姐姐。”
康熙眼中的复杂之色闻言这才缓缓退了下去,“你姐姐说她害怕了?”
“没有,但是她说这两天没睡好。”
待到明蓉晚间来请安的时候,康熙看似漫不经心地问着有些没精打采的明蓉,“丫头,你这几日可是没睡好?”
明蓉抬头瞄了一眼康熙,有些莫名其妙,“皇阿玛英明。”
康熙无奈地乐了,“这就英明了?你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说出来皇阿玛也可以给你出出主意。”看他那个表情分明是在说: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说出来让朕高兴高兴。
明蓉更加莫名其妙,“没有啊,只是前两日在保和殿见到了容若哥哥,这几日正想着如何给他调养身子。”
“……”原本因为保成的话而以为明蓉有何不良企图的康熙无语了,然后转而又为自家亲爱的儿子感到不值了起来,自家儿子那么心疼姐姐,都动了让她搬到东宫的想法了,哪知这妮子却是在为了旁人着想呢?
于是康熙看明蓉的目光不善了。
再于是五月份康熙去给保成亲娘扫墓的时候,就把明蓉给丢在宫里了。
然而他们刚去不久,这时京城却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对于明蓉来说无关紧要,但是对于康熙来说还是值得高兴的,对于那些后宫的绝大部分花朵来说可算是大喜事,但是对于本就卧“病”在床的皇后娘娘来说,那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因为,她老爸鄂必隆死了。
据说皇后娘娘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晕了过去,然后整个人就迷迷糊糊的了,时醒时睡的,只是睡得时间那可比醒的时间多多了,太医们组团摸了脉之后只是摇头叹息。
思虑过甚、郁结于心、悲痛过度等等之类的词语一个个被印到钮祜禄身上,可谁知道,实际上的罪魁祸首如今一个去看他死掉的发妻,一个正坐在景仁宫里抱着四四小包子亲切微笑?
后宫里的百花因为皇后病危这一消息立刻沸腾了起来,而康熙方才出宫五天,孝庄作为宫中的巨头立刻使用强硬手段将后宫的风浪给压了下来,一时间吃斋念佛的人数陡然增多。
可是那些都不关明蓉的事,因为这苦逼孩子如今正在承乾宫里侍疾呢,谁让她如今算是康熙子女悲最大的孩子呢,而且还是个女孩,就算再不喜欢钮祜禄氏这时候面子也是要做全的,不然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能直接把她压死。
于是对于鄂必隆死翘翘时候的不痛不痒完全变成了此时的郁闷纠结。
最可恶的是康熙,去给赫舍里氏扫墓要多长时间?就算你一路以龟速行驶再加上到那边做个法事念个经什么的,前后算起来撑死了十天吧,可是亲,现在已经半个月了,您老能不能流露出一点想要回宫来的情绪?
明蓉一边希望康熙早点回来一边希望钮祜禄氏能够多撑一点时间,可惜钮祜禄氏实在太不争气了,撑到第二十天的时候死不瞑目了,双眼死死地盯着门口,像是期盼着康熙回来瞧她最后一眼。
明蓉不由地有些叹息,其实如果她喂一些灵泉给钮祜禄氏的话,那她再撑个十天半个月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多喂一点连中的毒都可以慢慢解掉,可是明蓉不乐意,钮祜禄氏上台当了皇后之后,可没少向她和保成下手,利用职务之便往两人宫里送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是有问题的,明蓉天天让她做噩梦都遏制不了她有些偏执和疯狂的举动。
加上康熙和佟氏的下手,明蓉也便罢了手,不去害她已经很留情了,救她什么的那根本就不用想了。
皇后死了是大事,孝庄和太后是长辈,其他的总体调度倒还是可以,但是哭灵这类的事情最后还是落到了贵妃佟氏身上,由佟氏带头哭灵,也就变相表明了她“康熙小妾中的第一人”的身份。
于是她就算用抹了姜汁的帕子将自个儿刺激的眼泪直流,这也抑制不了她脸上控制不住露出的欢喜与得意。
第二天康熙就回来了,然后康熙的态度与赫舍里氏去世时候的态度一比较,立见高下,皇帝的态度都这样了,下面一众惯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宫妃奴才之类也不是那么积极了,于是钮祜禄氏的葬礼也就这么不冷不热的过去了。
人人都知道康熙不高兴,一是康熙方才赐了太子东宫没多久,兴奋劲儿还没过,结果你劈头浇了他一盆冷水,二是你啥时候死不好,偏偏赶着康熙去悼念发妻的时候死,你这是对赫舍里有意见还是对康熙有意见。
不过康熙的坏心情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六月底的时候康熙带着保成去景山行猎,保成连发五箭,箭箭中标,射中一头鹿和四只兔子,可算是箭无虚发了,康熙十分高兴,保成也同样和高兴,还没回宫的时候便想着回去之后如何在自家姐姐面前讨赏了。
可是明蓉却很不高兴,不仅不高兴,还很不安,她总觉得有什么被她忽略了,而且还是很重要很紧急的事情,可是偏偏想不起来。
直到有一天,她无意听见一个小太监说御膳房那边的井水不知怎么突然变浑了,这才恍然,被她忽略的事情,是地震!
其实知道十八年七月会有地震,完全归功于清穿小说,那本小说的猪脚是被清穿的佟佳氏,然后佟佳氏有个庶妹也被穿了,但是这个穿越同仁是个拎不清的,她为了进宫便告诉康熙她能预知未来,被用来证明她的能力的就是十八年七月京城的地震。
而明蓉当时对此也有点好奇,所以也稍稍查了一下,现在想来幸好关注了一下。
只是接下来的问题就变成了如何和康熙提起这件事。
好在明蓉命格有异天赋异禀是在康熙那边过了明路的,所以明蓉硬是将自己变得万分憔悴,一副无精打采焦虑不安的样子。
康熙见着一脸几天都焉头焉脑还总是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明蓉,于是便主动开口问了,“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朕说的?”
明蓉似乎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扭着手指,眉头却皱的紧紧的,一副烦躁又为难的样子。
康熙还以为她又是想要讨什么赏赐或者想要他允了什么事之类的,眼里也浮起一丝笑意,语气却十足的训斥的口吻,“你这什么做派,朕与你说了多少次,有话便说就是了,吞吞吐吐的像个什么样子?”
明蓉又抬头看看他,接着低头想了想,然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似地,一脸的慷慨就义,“皇阿玛,明蓉想就说给您一个人听。”
康熙闻言想乐,可是看她皱着眉头的表情又觉得不太对,于是给万能秘书李德全使了个眼色,人精李德全立即清场,很快就剩了康熙和明蓉两个人。
明蓉迎着康熙的目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明蓉,明蓉不管皇阿玛会不会说明蓉是妖怪,但是明蓉还是要告诉皇阿玛,赶紧离开京城吧,京城,京城危险……”
康熙“腾”地站了起来,来回转了几步,目光雪亮直指明蓉,“你给朕仔细讲讲。”
明蓉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躲,只是有些对未知的惧意,“明蓉,明蓉觉得好难受,还没进七月,就觉得很难受,吃不下睡不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什么事都不想去做,心情很烦躁,而且仿佛有什么一直在催着明蓉离开这里,离这里远远的……”
明蓉深吸一口气,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册子来,“皇阿玛恕罪,这本杂记是明蓉老早之前从太医院一个学徒身上偷来的,当时他偷偷在看,明蓉自是好奇,便做了不齿之事,可是如今--”
明蓉将那本有些破旧的册子翻到某一页,然后呈到康熙面前,“明蓉前些日子无意听见有小太监时候御膳房旁边的井水突然间就混了,然后方才猛然间想起曾经看过的这篇记载来,接着明蓉也去庆丰司瞧过,那些禽鸟之类皆是十分焦躁,反应与着册子上所说十分相似……”
明蓉见康熙看着书册之后的沉重脸色,抿抿嘴不再说话。
许久康熙才放了下来,然后蹙着眉头对她道,“你且先回去吧,朕再看看。”
“其实不必走远,若真是……那找个空旷的地处便可。”明蓉忍不住开口。
“朕知道,你且先回。”
明蓉动动嘴,却还是没再说什么,沉默地跪安了。
然后便是焦急地等待。
有她的天赋异禀作为保证,再加上明蓉特地仿造的书,康熙怎么也得信个五成吧,然而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这种灾难性的东西只要有一成的可能他都会“宁可信其有”。
明蓉知道康熙是去查验了,明蓉也不怕他查,因为地震之前井水、动物的异常等等都是真实的,至于那本册子,明蓉确实曾经从太医院的某个学徒身上偷过一本杂记,只是并不是这一本而已,最关键问题是那个学徒在钮祜禄氏薨逝的时候被推出去当了替死鬼,所以关于那本书的内容,仓促之间也算是死无对证了。
而康熙并没有时间去细究那本书的内容了,他本是也是博学多才的,何况还有汤若望和南怀仁在前,地震相关的学识他也并不少,只是恐怕这也是他第一次亲身经历着地震的前兆吧。
如明蓉所料,康熙很快就行动了。
他宣了明蓉过去,只严肃地问她可能感觉到准确的时间,明蓉沉默挣扎了好一会,才开了口,“就快了,最迟到七月底,明蓉……越来越难受了……”
康熙沉默着挥手让她跪安,随即连接着下了好几份旨意。
礼部的大小官员因此忙得脚不沾地,终于在三日内勉强将前往热河的圣驾仪仗之类准备妥当。
前朝后宫议论纷纷,这大概是康熙最仓促的一次出巡,而且规模甚是浩大,不仅太皇太后、皇太后、后宫将近半数的妃子、所有的子女都位列名单之上,朝中重要一点的大臣皆先后接到旨意,命其随驾。
朝上朝下纷纷觉得天威难测,但是圣意不可违,于是皆匆匆回府吩咐打点行装、安排事宜。
明蓉在康熙那里报备之后,特地等在太和殿外见了下朝的张英大人一面,叮嘱他务必将小玉包子带着。
容若自明蓉和康熙提起之后,康熙便将他调到保和殿当值,也是前朝最靠近乾清宫的地方,明蓉见过张英之后便去寻了容若。
明蓉也不是第一次来寻他,所以熟门熟路的便在庑殿找到了暂时休息的他。
容若一见是明蓉,眼中顿时泛起喜意,随手扔下擦汗的手巾,站起身来迎过来,“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明蓉见庑房中并没有旁人,抿了抿嘴低声道,“皇阿玛必是点了你随驾,你多带些厚的衣裳,还有治伤寒、痢疾的药材,另外有什么重要的人,也一并带上吧。”
容若一愣,动动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也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是个聪明人,而且本就是因为移情作用对明蓉很是喜爱,加上前些日子明蓉在给三大巨头炖药膳之时也时常悄悄送些来给他用,所以此时听了明蓉这么一说,本就觉得康熙此刻各种动作有些不对头的他,立刻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明蓉能在这个时候来提醒他,他也不应再开口多问。
明蓉只是又叮嘱一句,“记住了。”便匆匆回了后宫。
康熙这边匆匆出行,那边还不停地从无锡等江南鱼米之地调度粮食和药材,一路上加快着脚步往热河赶,各处的折子也不停地往康熙的銮驾里送,只是如今三藩那边的形式越来越好,大臣们都猜测粮食药材必定是调往前线,可是如此大的量却也让他们心存疑虑,只是并无一人敢质问君王。
康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面对天灾他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减少损失,只是时间实在是太紧了,他面色虽然看起来并未有什么异常,嘴角却还是起了一串,的水泡。
明蓉低叹一声,她虽然是修真者,可是面对天道根本毫无改变之力,而唯一能有所改变的便是这人间的帝王,所以康熙万万不能倒下去。
于是在从李德全那里打听到这几日康熙用膳用的极少的时候,明蓉还是动用了空间里的灵泉,准备了一些清淡爽口的吃食,让康熙也好受了一些。
当然孝庄和太后还有保成那边明蓉也是时时照顾着,连随驾的容若和张廷玉小包子那里也时常赐下吃食,只是小玉包子那里以明蓉的名义赏赐,容若那里却是以太子的名义赏赐,毕竟保成也时常和明蓉同去寻他,从他身上也学到了许多,可算是半个老师了。
车驾疾行了二十几天,终于到了热河的行宫,疲惫的人马立刻被安顿了下来,此时已经是七月二十六了。
明蓉安顿下来立刻给三大巨头和保成用空间的药材煎了安神的汤药,就快要地震了,这时候在休息不好那之后怎么能挺得过来?
二十八日上午,天气异常的闷热,明蓉抬头瞧了瞧渐渐开始有些昏暗的天空,举步匆匆往康熙那里走去,刚到便听见有内侍跪着请罪,“……马都狂躁不安,许多挣脱了缰绳往外跑,奴才已经命人前往追寻,请皇上恕罪……”
康熙抬起头来,视线与站在门口的面色苍白的明蓉相接,明蓉侧过身子看向外头越来越暗的天空,突起的劲风将她的衣裳卷了起来。
康熙立刻站起来往外走去,明蓉也按照他之前的安排往后妃那边跑去。
很快两人各自带着队伍在康熙早已选好的空地上集合了,孝庄本就觉得康熙不对劲了,此时见状若是还不明白将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那她可真就算是白活了。
但是也并未多问,只是笑道,“还是皇上有心,前些日子急着赶路都是累了,此番出来松散松散自是再好不过了。”
康熙扶着她的手臂,笑着道,“孙儿可当不得皇玛么的夸奖,孙儿孝顺皇玛么自是应当的,皇玛么身子康泰孙儿才能放心。”
保成扶着孝庄的另一边,闻言也搭话,“保成也孝顺皇乌库玛么。”
太后也在一边笑着,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这话,孝庄敏感地发现了康熙的心不在焉,并不点破。
有三大巨头在,后妃们也不敢放肆,只是几个人围在一处小声说着话。
空地上康熙早就让人设了席子,此时都分了品级坐下来。
明蓉看了看挺着大肚子的宜嫔,朝康熙道:“皇阿玛,是不是另取了毯子来让宜嫔娘娘垫着,她身子重,怕是不能受了寒气。”
康熙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自是允了,宜嫔暗自感激地朝她笑了一笑,另一边的佟童鞋则背着康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明蓉只当没见着,几步便到了三大巨头身边,挨着保成坐了下来。
天色越来越暗,按平日里定是要掌灯的,再加上不知从何处而起的大风,吹得后宫百花摇摇欲折。
再笨的人都知道不正常了。
只是还没等她们有时间去想明白,只感觉昏暗的天际闪过数道耀眼的亮光,然后大地突然就开始颠簸了起来。
“姐姐--”保成惊叫一声,一手攥住孝庄的手臂,一手抓着明蓉的手。
“快趴下!”明蓉急促地高声喝道,一边趴着身子将保成按了下去。
一时间地动山摇,飞沙走石,天道之怒,不过如此。
康熙十八年七月二十八日,京城及周边地区发生了该地区有文字记载以来最大规模的地震。震中位于平谷、三河,震级8级,范围波及河北、山西、陕西、山东、河南等省,破坏十分严重。仅京城一地就造成一万二千七百余间房屋倒塌,一万八千余间房屋损坏,近五百人被压致死。
《光绪顺天府志》记载,“十八年七月庚申京师地震。通州、三河、平谷、香河、武清、永清、宝坻、蓟州、固安等处尤甚。蓟州地内声响如奔车,如急雷,天昏地暗,房屋倒塌无数,压死人畜甚多。”
这是明蓉当时所了解的历史资料,只是经过她的改变,死掉的人却并没有这么多,最起码历史上记载一些死去的重臣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呢。
她也并没有去管康熙如何赈灾,只是在君臣定下方案之后请求康熙准许她随太医前往灾区防疫。
她本是就学医的,趁此机会实践一下未尝不可,而且她身为皇家的公主,如果能够身先士卒,深入灾区,也能体现康熙的爱民之心,也正是这一点说服了康熙,要知道现在处于三藩之乱的关键性时期,而古人又十分迷信,这场地动被许多人认为是上天的警示,认为三藩之乱朝廷将会战败,加上民间一些野心家的肆意宣扬,言道康熙的执政也并未让上天满意,此乃天谴。
灾难是流言最好的温床,流言不可遏制地被大肆传播着,康熙对此也十分恼怒,而明蓉提出的这一点刚好对症下药。
在明蓉再三保证下,康熙最终点头允了。
明蓉回头瞧了一眼他眼底深深的疲倦,决定帮他一把,也或许是因为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对他的些许愧意吧。
因为明蓉早在地震发生之前便已经想好,趁着这一次挑选收养一些孤儿,保成虽然还小,但是如果等他长大了再培养班底那就太迟了,而且明蓉也觉得现在无人可用,植物沟通术虽然是打听消息的首选,但是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人手去具体实施的。
随着天谴的流言愈演愈烈,八月,康熙去天坛祭天祷告,随即到了中秋节那一日,京城的上空突然升起了耀眼夺目的紫色光环,笼罩了整个紫禁城,然后那紫色的光芒化作雾气向四周弥散,京城的百姓先是惊叹,然后惊恐地想要躲开那紫色的雾气,只是没想到当那雾气透过身体时,整个人突然都觉得轻松起来,全身上下仿佛被泡在了温水里,连日来的惊恐憔悴疲惫全都一扫而空,痼疾沉疴不药而愈,甚至连疫病也都被大大减轻,百姓们全都惊呆了,随即纷纷向紫禁城方向叩拜。
再紧接着,平谷、香河、蓟州、永清等地也陆续被紫色光环所笼罩,大大减轻各地疫情。
流言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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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那时年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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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打起来了
紧接着爆出传言,那紫色的光芒其实乃是紫微星帝王之气,也就是龙气,当今圣上那是紫薇星君下凡,见此灾难实在不忍子民受难,故而祈祷上天,宁愿折损寿数,以自身龙气救助百姓,可见圣上当真爱民如子。
祥瑞的异象和龙气的传言以光速传遍整个大清,百姓们正群情激奋间,通州、三河等各地灾区也传来消息,那个随着太医四处给百姓看病、教百姓防疫的清秀少年,正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和硕纯禧长公主,圣上政务繁杂,于是派遣长公主扮作男装作为代表,深入民间,体察民情,救助百姓。
再加上康熙一系列雷厉风行的赈灾手段,一时“圣明君主”之名纷纷为百姓所称道,大清上下顿时众志成城、空前团结。赈灾工作及灾后重建都进行得相当顺利,很多百姓都已经供上了康熙的牌位。
康熙坐在乾清宫里,听着一道道好消息传过来,十分满意。
所以康熙才是真高手啊,异象一出立刻就反应过来,借此开始发动舆论攻势,颠覆流言。顺杆子往上爬的本事绝对炉火纯青,脸皮厚的无人能及。
而那些异象的幕后之人--明蓉童鞋,此时正在空间里内牛满面,拿着乾坤袋的手直哆嗦,好心疼好心疼,那么多那么高级的符篆,还有那么大堆的灵石,就这么没了,那可是便宜师傅留下来的啊,用光了她自个儿都没有了。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她还是赚了,就在百姓知道她是长公主之后的某一天晚上,她的金丹无声无息地破了,变成了一个袖珍版的果体明蓉,明蓉觉得不对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她已经实实在在地进入了元婴期。
明蓉内视着丹田里的小人,非常惊讶和疑惑,小说里不是说化婴会有天劫的吗?怎么她什么都没有?虽然被雷劈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直接魂飞魄散,可是像这样不动声色的也很让人心惊胆战啊。
某女一头扎进便宜师傅给她留下的资料里面,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得到了答案,本来化婴确实是要有天劫的,但是她这次救了很多人,得了很多很多的功德,不但让她进入元婴期,还直接把劫雷给抵销了。
明蓉愣了愣,她本来还想着改变了历史,天道会不会惩罚她呢,没想到有个大惊喜啊。
不过既然没问题明蓉也就丢下了,当前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被无耻康熙爆出身份之后,她的表现就更不能差了,她如今代表的可是大清皇室的脸面啊,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为人诟病,那康熙非把她劈了不可。
于是灾区里便有个脸色苍白疲倦、身体纤细虚弱的少年努力地奋斗在救灾防疫第一线,看着她劳累却依然坚守岗位的身影,灾民们都十分感动,那个身影虽然瘦弱,可是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尤其是狠狠地惩治了几个灾年贪污的官员之后,百姓对某女简直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
所以说某女真是假仙一个!
也或者应该说,古代的百姓真的很容易满足,只要有人对他们好,让他们能过的上好日子,他们就毫无保留地喜欢你。明蓉用撒娇的语气将这些话写在信里传给康熙,不出意料地引起了康熙的思索。
而假仙某女才管不着康熙怎么想呢,她白日里在灾区忙碌,一边仔细观察着有没有根骨资质符合要求的孤儿,晚上就去用各种手段将他们拐走。
就这样将各处灾区基本转一圈下来,明蓉回到四九城的时候已是来年二月了,本来康熙是催着她回去过年的,不过让明蓉振振有词地拒绝了,理由是灾区还没有全面建设好,身为大清长公主在灾区和灾民们一起过年更加有助于提高大清的威信,尝到甜头的康熙挣扎了一下允了。
而实际上的原因却是,根骨好资质好的孤儿是那么好找的吗?
到了正月底回京的时候,明蓉也不过找到了二十七个符合要求的,明蓉全都打晕了带到空间里,安排在那座高山的半山腰,那里明蓉早就依着溪流清出了大块的空地,运用植物生长术、藤蔓术建造了一排带着独立卫生间的单身公寓式宿舍,另外开辟公用的厨房、仓库、医疗室、图书室、娱乐室、武器室、练武场等等设施。
当然还有菜地和牧场,当然这两样是解决他们日常吃喝所需的,本来明蓉准备用辟谷丹代替来着,可是后来想想不好,既然这些孩子往后是为她和保成卖命的,现在就要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怎么能让他们总是吃不到人间的食物呢,而且这也可以培养孩子们的能力啊,总不能往后出了任务,赶不上住宿的客栈都不会解决吃的问题吧。
最后再布下一个大阵,让他们只能在她允许的这大块空地活动,明蓉先给他们洗髓,然后根据他们的资质扔给他们相应的内功心法和锻体秘籍,最后发表一下蛊惑人心的洗脑讲话,看着小屁孩们个个激动的小脸通红,握紧拳头表示一定不负她所望,明蓉满意地以优雅温柔的圣洁笑容退场。
也不枉费她特地只挑选四、五岁的孩子啊,六岁的孩子基本上记事了,洗脑工作会很难做,不像四、五岁的,没有灵气的蕴体和调理,那么小的孩子懂个毛,不是每个小孩都和保成一样幸运滴。
她的保成永远值得最好的。
明蓉在空间里巩固着刚刚进阶还有些不稳修为,一直到马车快到四九城,明蓉才从空间里出来,嘴里还在回味着刚刚吃的几个草莓的酸甜。
“格格,城门处是太子的仪仗。”马车旁突然响起了低沉的声音,他是这次康熙派给她的侍卫,乃是赫舍里氏的最小的同胞弟弟,名为纶布,现任三等侍卫。
明蓉记得索尼去世之后,继承他职位和爵位的便是其三子索额图,反倒赫舍里氏的正牌老爸噶布喇一点冒尖的意思都木有,导致先皇后的嫡亲弟弟现在只领了个三等侍卫之职,实在是让明蓉没有兴趣都不行,这位可是保成正经的小舅舅啊。
而对于那个索额图,明蓉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啊,能把自家嫡长子的大哥压下去的那是一般人吗?而且历史上的保成如果没有他在旁边怂恿蛊惑那下场会那么惨吗?而他为毛要怂恿蛊惑给保成出坏主意,为的不就是从龙之功吗?而且保成一旦登上皇位,他可是皇帝的母族,到时不权倾天下就怪了。
明蓉觉得自个儿这样的想法一点迁怒的意思都没有,所以从现在就要开始预防,这辈子绝对不能让保成和他那个什么叔公索额图太过接近才好,倒是他这个十八岁的小舅舅,倒是可以培养打磨一下,往后也刚好合用。
所以这几月也着重注意观察了一下,是个好苗子,人品性情都不错,只是估计是受了他老爸的影响,太过中庸,好在也有自己的底线,勉强过关吧,之后的联络事宜便交给保成吧,也算是给他上个实践课吧。
明蓉听见他的话,微微掀起帘子一角向外看去,一眼便看见当头骑在马上幼小却笔挺的身影,不由微微笑了起来。
车驾慢慢靠近,保成翻身下马,朝明蓉的车驾行了一礼,清亮带着些微稚嫩的声音响起,“保成恭迎姐姐回宫!”
明蓉从马车里出来,疾步走过去扶住他,柔和的笑容圣洁无比,“保成不必多礼,姐姐不在保成可有好好孝顺各位长辈?乌库玛么、皇玛么还有皇阿玛的身子可好?”
“保成不敢忘记姐姐的教诲,宫中长辈身体均安,只是甚是想念姐姐。”
“姐姐亦然……”
……
没有官方寒暄,没有虚情假意,姐弟二人真情流露,孝悌俨然,深深地感动了在场的围观群众。
于是很快四九城里便有传言,当今太子与长公主皆是赤子之心,情深义重、敬老尊贤、孝悌忠信、贤顺节义,实乃大清之典范,天下之表率。
而当事人与久别重逢的自家弟弟肉麻之后,便一路回宫,然后先到康熙那边汇报工作外加撒娇讨赏,救灾防疫工作说的不清不楚,倒是着重强调她医术的高明以及做了这么多事很是辛苦,所以需要某些东西来抚慰她劳累的心灵,简而言之就是讨赏。
康熙也不和她计较,救灾防疫工作反正是有人专门汇报的,他本来就喜爱明蓉,加上这次她也出了不少力,所以也不愿亏待她,只笑道,“你想要什么赏?”
明蓉扯着他的常服衣摆,嘟着嘴很是不高兴,“皇阿玛,可不带您这样的,哪里这样直接问想要什么的,可见你不是真心想要赏赐给明蓉的,明蓉离开皇阿玛不过六月有余,便已经失了宠,明蓉实在是伤心不已。”
康熙被她说得哭笑不得,抬手便敲着她额头上,“尽知道胡说,朕瞧着你此番出去事儿没做了多少,倒是越发油嘴滑舌起来。”
“明蓉要请皇玛么来瞧瞧,此番连明蓉的功劳都给全抹了,还说不是失了宠。”
“不仅油嘴滑舌了,还越发没良心,皇阿玛怎么就不宠你了,旁的人朕随便赏点什么都成,此番是特地来问你,你倒摆起架子来了。”
明蓉一笑,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到他怀里,“明蓉不过和皇阿玛逗趣罢了,明蓉离了皇阿玛这么久好想皇阿玛呢。”
康熙轻咳一声,将明蓉拉开了,虎着脸轻斥,“站好了,这都像什么样子,自个儿也是个大姑娘了,怎么随便搂搂抱抱。”
明蓉一愣,突然瞄见他有些红的耳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没想到已经有了这么多老婆小妾的康熙居然还有点纯情?于是窃笑着扯着他的袖子道,“怎么随便了,女儿抱抱自个儿阿玛怎么就不能了?”
康熙将袖子从她手里拽出来,耳根红色未退,背着她坐回书案里边去,“可见书都白读了,男女七岁不同席,男女大防你可是早已忘光了?”
明蓉无辜地回道,“可您是明蓉的阿玛啊,再说了,先祖不是曾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明蓉书白读便白读好了,难不成皇阿玛是嫌弃明蓉只知道吃闲饭?”
“狡辩,没规矩,明日再给你拨个教引嬷嬷……”
“不要啊,”明蓉哀号一声,难道这就是调戏皇帝的下场?
对上康熙“没得商量”的眼神,立刻收敛刚才的活泼好动,瞬间变身优雅贵女模式,唇角含着和煦的微笑,说话不急不缓、音量适中,“谢皇阿玛,只是皇阿玛政务繁忙,明蓉不敢劳皇阿玛费心。”
康熙轻咳一声,压住唇角的抽动,抿了一口茶,转移了话题,“朕瞧着你到哪一处,那一处便降下祥瑞,你可是……”语意未尽。
老狐狸,想诈我?想知道那与我有没有关系?
明蓉暗暗翻个白眼,面上却优雅含笑,“儿臣自然是有感觉的,就像之前似乎有什么催着儿臣离开京城一般,那种感觉催着明蓉去那一处,明蓉便顺着自个儿的心去了。”哼,我不去那所谓的祥瑞还怎么出现?不过我就不告诉你那就是我搞出来的,不然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给你利用呢。
康熙有些失望又有些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转而又道,“你果然是受上天眷顾之人,能够趋吉避凶,此番真的是多亏了你。”
明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扭着手指道,“只要皇阿玛不当明蓉是妖怪就好。”
康熙含笑着,“尽是胡说,你是得上天庇佑之人,往后可不要再说这话了,可懂?”
“儿臣明白。”
康熙见她眼睛亮晶晶的,尽是对他的信任,不由一笑,后又问,“你可能感觉还有哪处会降下祥瑞?”
明蓉摇摇头,“大概没有了,明蓉感觉不到。”内心却在咬牙切齿,你个康师傅太贪心了,把便宜师傅的灵石都给用光了你居然还不满足?
康熙点点头,神情像是失望又像是满足,抬眼看了一眼满眼无辜且无措地明蓉,笑了一笑,“没事,没有便没有了,这样也够了,朕这里没事了,你去你乌库玛么和皇玛么那里吧,她们也甚是想念你。”
明蓉点点头,福了一福,“儿臣告退。”
刚起身突然又想起,“那关于教引嬷嬷……”
康熙瞄了她一眼,“朕金口玉言。”
明蓉满脸无辜,“明蓉刚才什么也没听到,更没有听到皇阿玛说过什么有关教引嬷嬷的事情。”
康熙一下子被她气笑了,“你也尽够了,快离朕这乾清宫远远的。”
这是默认了?
明蓉满意了,笑眯眯地离开了。
走到门边却又想起一事,“皇阿玛,还有关于给儿臣的赏赐……”
这回康熙直接朝外道:“李德全,送公主去慈宁宫!”
坏人!
明蓉嘟着嘴不情不愿地被李德全一路“护”送到慈宁宫,见到孝庄立刻化身乳燕,撒丫子冲进她的怀里,“想死了”、“想得心都疼了”之类肉麻话不要钱似地往外冒,孝庄也抱着她“心肝肉”地揉搓一顿,祖孙二人还纷纷应景地哭了一小会,方才开始好好说话。
也许是因为明蓉的身份和所处得位置等各方面和孝庄都没有什么冲突,所以各类清穿文中孝庄所体现出来的心狠手辣、冷情漠然,明蓉并没有什么切身体会,反倒感到了她的藏在严格规矩下的慈祥。
只是希望这样的慈祥能一直就这样保持下去吧。
从慈宁宫出来之后去了太后的宁寿宫,依然是久别重逢之后的场景,只是明蓉地太后更加亲密,她比孝庄和康熙都要安全很多,而且从小精心抚养明蓉长大,明蓉对她的感情自然不一般,恐怕在明蓉的心里,保成排第一,第二个便就是太后了。
待回到西三所后,即便明蓉如今是修炼之身,都有点累着了,不是身体累,而是精神累,任谁这么又哭又笑外加讲故事外加控制情绪、察言观色等等,也会累着的,尤其在康熙那边,演戏实在不是明蓉擅长的啊,还是和一只狐狸演对手戏,简直不是一般的费劲伤脑筋。
明蓉靠在迎枕上,看着像是闭目养神,实际却是听着外面的植物在说着宫中这半年来发生的一些事情。
在正月里殇了皇九子万黼的贵人那拉氏(不是惠嫔),这次地动又将她刚生下不过五个月的皇十二子胤禶也夺走了--明蓉表示对母子三人都没有什么印象。
而引起后宫风云的是地动之后的例行看诊,暴露了德嫔乌雅氏已经两个月的身孕,三大巨头赏赐了很多,灾难之后的喜事往往被更加看重,不然也不会有冲喜这一说。
但是后宫百花却因此多了许多小动作,不说抱了乌雅氏大儿子的佟氏--她自然是恨的咬牙切齿的--就说整个后宫里嫉恨她的人有多少?在她份位之下却比她出身要好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
满洲大姓的也不在少数,却反而让一个包衣给爬到头上,生了一个阿哥被贵妃抱走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又怀上一胎,是可忍、孰不可忍,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心机深沉的乌雅童鞋才不会管后宫有多少人咒她流产咒她死掉,她如今实在是又开心又担心,开心自然是又怀上了,她终于不用眼巴巴地看着佟氏那贱人整日里抱着她的孩子在她面前故意炫耀了。
担心的却是如今她可是成了明晃晃的靶子了啊,太显眼了,对肚子里的孩子来说也太危险了,她要想办法在自个儿前面竖个靶子才行啊。
于是开始了各种策划,只是还没等她动手,天降祥瑞,然后众人的视线成功被转移了,为了讨好三大巨头大部分后妃当然也包括乌雅童鞋,都应景地在宫里抄写经书、为大清吃斋祈福。
第三件事就是宜嫔在去年腊月初四有惊无险地诞下了五阿哥胤祺,只是让明蓉疑惑的是,历史上五阿哥不是养在太后身边的吗,怎么到现在还好好地在宜嫔身边待着?难道是因为她这只蝴蝶的翅膀把他扇跑了?或者是因为当初历史上她并没有被太后抚养,所以孤独的太后才会抱养五阿哥,而现在太后养了她,所以并没有想着去抱养胤祺了?
可是也不对啊,她现在不是已经搬出来了嘛?
明蓉晃晃头,算了算了不想了,反正太后养不养胤祺关她什么事?
睁开眼睛,起身刚把被子凑到嘴边抿了一口茶,之间柳絮有些慌张地小跑进来,“不好了主子,打起来了!”
明蓉眉头一皱,“说清楚了,谁和谁打起来了?”
柳絮还有点喘,“是,是太子和,张大人家的公子……”
张廷玉?
明蓉从炕上下来,“在哪里,带我去。”
到了西三所的殿门口,便看见两只包子抱着在地上滚来滚去,啧啧,如果忽视了那互相捶打的小拳头,那真的基情四射啊。
某女压抑住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的基情画面,走过去低喝,“给我住手!”
两包子很有默契地一顿,然后迅速松手从地上爬了起来,老老实实站好。
明蓉扫过两包子头发散开、衣裳凌乱的狼狈,将嘴唇抿了又抿,生怕自己不小心笑了出来,好半晌才快速地说道,“都给我进来。”然后率先进了正间。
转头又吩咐柳絮,“去找李德全李公公说一声,待会儿我带他们去给皇阿玛请罪。”
柳絮应声去了,明蓉这才往上首一坐,也不说话,两小老老实实地站着,偷偷瞄着明蓉的脸色,然后又对视一眼,又都轻哼着给对方一个不服气的视线。
明蓉再次想要笑出来,忍笑着不小心就轻咳了一声,两包子一颤。
保成包子抬起头来动动嘴,刚要说些什么,旁边的小玉包子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明蓉那边扑去,“姐姐……”
然后已经扯住明蓉衣摆的小玉包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怅怅地放开了她的衣裳,神情落寞地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低声道:“不,不是姐姐,是公主……”
哦哦,好忧伤、好脆弱、好落寞、好惹人怜爱的小正太啊,明蓉眼冒红心,一下子握住他的手臂,“没关系,小玉就叫我姐姐好了。”
“真的可以吗?”迅速抬起头,双眼雪亮雪亮,让明蓉想起贴吧上常有的一句话:闪瞎了钛合金狗眼……
“当然可以。”明蓉点头便是肯定。
然后小包子“呜呜”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着,“呜呜,姐姐你真好,呜呜,小玉知道错了,小玉听说姐姐回来了,好不容易求了额娘递牌子进宫给太皇太后,想着来看姐姐。呜呜,小玉好高兴太皇太后允了小玉来瞧姐姐,只是小玉是在太高兴了,所以在太子殿下拦着小玉,不准小玉来看姐姐的时候和他讲理,呜呜,小玉不该在被太子殿下打了两拳之后就还手了,呜呜,小玉知道错了,姐姐不要不理小玉,呜呜……”
某包子声泪俱下,明蓉抽搐着嘴角,实在是想笑。
而旁边的保成小包子的脸已经全黑了,而且黑得发亮了,因为上面燃烧着名为怒气的火焰。
什么叫太子殿下拦着他的时候他和太子讲理,难道他不该和本太子讲理吗?不是不是,这根本就不是讲不讲理的问题,他的意思不就是他和本太子讲理而本太子没理他,所以本太子根本就是不讲理?!
还有什么叫不该在被太子殿下打了两拳之后就还手?意思就是本太子先动手打了人,而且他是在被打了两拳之后忍不住才还手,他是可怜的受害者,而本太子就是那个凶残的害人者?!
他怎么不说他对本太子无礼的言语挑衅?!
还恶人先告状!
要是姐姐相信他怎么办?保成小包子一惊,原本落在小玉包子身上的怒光熠熠的视线赶紧收了回来,看向了自家姐姐。
然后却在在家姐姐眼中看到不时闪过的笑意。
保成疑惑了,姐姐在笑什么啊?
明蓉忍了又忍,好在没笑场,这小包子还真是狡猾的很啊,虽然上眼药上的痕迹太重太明显,不过如果她真的是个八岁的孩子,估计也就相信了,要知道光是他哭成这样就已经为他增加了不少可信度啊。
不过明蓉完全没拆他台的意思,只是轻声哄他,“小玉乖,咱们小玉没错没错,姐姐很高兴小玉来瞧姐姐,这次是太子不好,不应该拦着小玉的,不哭了不哭了,一会姐姐帮你教训他好不好?”
“好!”某包子用力点头,回答的干净利落。
还真是有仇必报啊,一点都不带推辞的。
明蓉动动嘴角,刚才给了颗蜜枣,现在该打一大棒了,“不过小玉也不该动手啊,你看,不仅把自己打痛了,回去说不定还要被你阿玛训斥,太子欺负你,你可以告诉姐姐,姐姐帮你教训他,可是小玉不能随便打架,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小包子焉了,怯怯地捏着自个儿的手指。
明蓉满意地点头,然后又把站一边的保成拉过来,训斥了一顿,反常的是,保成小包子一脸平静地认她训斥着,还时时点头表示知道错了。
然后明蓉让人伺候两人整理了仪容仪表,带着两人去乾清宫给两人请罪。
对于孩子打架么,康熙自然是宽容的,只是家长自来是对自己孩子严格,对别人孩子宽松的,所以安抚了小玉包子一顿,还赏了些好东西,掉头又把保成给训斥了一顿。
保成依旧一副良好的认错态度。
再接着自然是去太皇太后那里,毕竟张夫人还在慈宁宫嘛,打了人家孩子怎么也要给个交待呀。
张夫人自生了张廷玉后身子不好,所以极少进宫,以至于并没有见过总是被孝庄拉出来炫耀的明蓉,故而在谭拓寺碰见了才不认识。
明蓉先给太皇太后见了礼,张夫人自然是来拜见太子和公主,末了十分感激明蓉在谭拓寺的救命赠药之恩,而且用了那药之后小玉包子的身体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明蓉不在意地摆摆手,她甫一见着张廷玉就知道他用了那药,不然以他往日里的身体能和保成抱着在地上滚吗?
“夫人不必介怀,明蓉早已和张大人说过,当时无论是谁,明蓉皆会给予援手,所以往事也不必再提,只是此次前来,是要向夫人致歉的。”
张夫人自是疑惑,她刚才可是一直在慈宁宫里的。就连孝庄也好奇了。
于是明蓉将事情的开始发展与结尾细细讲述了一遍,然后满含歉意,“实在是太子不好,也是平日里和明蓉嬉闹惯了,请张夫人见谅。”
张夫人连称不敢,言明不过小孩玩闹,又向孝庄请罪。
孝庄见状便也训斥了保成几句。
保成依旧保持着良好的认错态度。
最后在双方家长拼命贬低自家小孩之后,打架事件得以圆满解决。
只不过张廷玉小正太收获了一大堆赏赐,而保成小包子收获了一大堆训斥。
明蓉站在慈宁宫门口,朝嘟着嘴回头瞧她的小玉包子挥挥手,然后含笑着问身边的保成,“姐姐瞧你的样子便知道你有所想,可是知道今儿错在哪里了?”
保成点点头,“保成明白一些,请姐姐教诲。”
明蓉拉着他往西三所走,一边微微点头,“说说看。”
“保成不应该正面与他短兵相接,姐姐说过,正面和敌人硬抗是最不明智的,暗地里不费一兵一卒地达到目的才是最上策,所以保成不该一见到他就沉着脸,反而要笑着面对。还有保成不够镇定,被他的三言两语所激怒,所以即便打架打赢了也不能改变保成先动手的事实。”
明蓉欣慰地笑了起来,虽然欣慰这种表情出现在某女还有些稚嫩的脸上实在是有些搞笑,她摸摸保成的头,“姐姐的保成长大了。”
说着又笑,“他可不是你的敌人,张英如今可算是皇阿玛的近臣,是个有真本事的,而张廷玉,你今儿也看见了,是个聪明机灵,而且听说学识也是顶尖的。你可以和他吵闹,但是也该想法子收伏他才对,就算不是完全忠于你的,只要在关键时候不给你添乱的也可以,当然,若是完全为你所用当然更好。”
保成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姐姐说的对,保成受教了。”
明蓉点点头,“今儿还有两点你做的不是特别好,第一就是未抢得先机,你让他抢了先到姐姐面前告了你的状,若是姐姐不是那么喜爱你信任你,你必定是要受点委屈的;
第二就是你应对不是很好,他在姐姐面前哭,你也可以啊,他说委屈你也可以,有时候应对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是个好办法,比如上次姐姐跟你说过应对保清的,他在皇阿玛跟前叫屈,你也可以叫屈,皇阿玛却是偏心你的,所以他必定讨不了好,只是这样的法子要少用,而且最好你是占了理的,不然皇阿玛总会不高兴的。
还有第三,你在姐姐面前认错不积极也就罢了,到了皇阿玛和乌库玛么面前就该主动一些,虽然你明着是给小玉道歉,但是暗地里却可以表明自己的委屈,你是自家人,乌库玛么和皇阿玛当着外人自然会训斥你,可是心里不知怎么心疼呢,你主动认错的态度摆出来,不仅张夫人她们不好意思再追究,同时也可以把皇阿玛心底的心疼再加上一层,何乐而不为呢?”
保成沉默地思索着,明蓉也不打扰他,进了西三所,舒服地斜靠在炕上,唔,折腾了这么久,真的是好累呢。
“姐姐,保成明白了,谢谢姐姐。”
保成想明白了,抬头一看,自家姐姐已经靠着迎枕上睡着了。
平日里含笑的脸现在平静了下来,没有了那层优雅的面具反倒显得真实,肤色雪白细腻,双颊泛着健康的粉红。额头光洁圆润,眉若柳叶,乌黑长翘的睫毛静静地盖住常日里流光潋滟的双眸,小巧高挺而秀气的鼻子,之下就是红润的嘴唇,唇形极美,就像是前些日子苏州那边进上的小菱角。
保成现在还能回想起那小菱角的滋味,粉粉的,甜甜的,带着诱人的清香。
只是不知道,姐姐的嘴唇会不会也像那菱角一样美味,他控制不住地伸出手去,想要碰一碰那水润的唇。
他紧张地屏住呼吸,慢慢地将手指按上去,好软。
好好看,好想咬一口。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嘴唇,要不要上去咬一口?要是姐姐醒过来生气怎么办?可是真的好想尝一尝啊。他控制不住地慢慢凑上前去,就尝一下,就一下,看看是不是和菱角一样美味,他小心一点,应该就不会吵醒姐姐的吧?
“公主--”外面传来柳絮的声音。
保成一惊,迅速退开了身子,而明蓉也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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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表说对小玉包子不好,还没和他真的那么熟呢,咱家明蓉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谢谢娑梦苡痕、hongchenlu、颜欣1、ming1495、北燕云一、rchen1001的花花,谢谢681200的打赏,谢谢新少林五祖的花花和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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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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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倒”事件及其并发症
明蓉看了看站在炕边呼吸有些急促而且紊乱的保成,有些不解,“保成这是怎么了?”
“没……没有。”小包子强自镇定地摇头。
明蓉揉揉额头,“方才我居然睡着了。”说着一笑,有木有搞错啊,怎么也是元婴期的修为了,居然一放松下来就睡着了,无语啊,看来是见着保成让她太安心了。
“保成可是担忧把姐姐吵醒了?”
小包子一愣,然后点头。确实是很担心把你“吵”醒啊。
明蓉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叹一声“傻保成”,然后扬声道,“柳絮进来吧,何事?”
“回主子,宜嫔娘娘和德嫔娘娘那边出事了。”
明蓉眉头一皱,她们俩出什么事关她毛事啊,“出了什么事?”
“五阿哥被摔了,德嫔娘娘也早产了,只是她们都说本是要来瞧您的……”
明蓉不高兴了,怎么回事,她身上真的贴上“我很好欺负”几个大字吗?什么脏水都敢往她身上泼,这两人莫不是脑子有毛病吧,她这刚回来就敢这么嚣张,不说明蓉的品级本就比她们高,而且她这次可是有了大功劳的,这不是欠教训是什么?
“走吧,咱们去瞧瞧。”明蓉从炕上下来,换了身衣裳,又理了理头发,才踩着花盆底子慢悠悠地朝永和宫那里去了。
“儿臣见过皇阿玛。”
康熙见是她来,便摆摆手,“起吧。”
明蓉看看来往穿梭的宫女,听着产房里传来的尖叫,暗自撇撇嘴,使劲叫,叫的没劲了看你怎么把孩子生下来。
“皇阿玛,德嫔娘娘如何了?明蓉听说她本是要去瞧明蓉的,结果出了这事,明蓉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朕知道你是个好的。”康熙拍拍她的手,“这本不关你的事,你也不必自责担忧。”
明蓉点点头,担忧地说道,“皇阿玛也要保重龙体,德嫔娘娘圣宠深厚,自是沾了不少福气,况且又是为咱们大清开枝散叶,必定能够平安诞下小阿哥。”
康熙被她说得脸上神情松了一些,“朕知晓你的心意,也盼望这个孩子能沾点你的福气,平安无事。”
“他自有皇阿玛的庇佑。”明蓉淡笑。
“保成呢?”康熙岔开话题。
“儿臣让他去宜嫔娘娘那里瞧瞧五弟,德嫔娘娘这里毕竟不方便。”
康熙点头,“你做的对。”
明蓉笑着刚要说话,外面便有个太监急匆匆地小跑着冲进来,“奴才叩见皇上--”
这一冲直接冲到了康熙面前,明蓉手疾①38看書网,不等那边李德全反应过来,直接抬脚把他踹开,“放肆!”
那太监一时反应过来,忙爬起身来跪倒,“奴才有罪,请皇上恕罪……”
康熙蹙起眉头,“你是哪处的奴才?何事如此匆忙?”
那太监惊喘着磕头,“是宜嫔娘娘那边,让奴才来请皇上过去,说,说五阿哥不好了……”
康熙“腾”地站了起来,脸上神情阴沉得似乎要滴出水来,那一双眼睛深邃的仿佛随时能将人吸进去,接着一言不发地往宜嫔那边去了。
明蓉侧头瞄了一眼乌雅的产房,然后迅速跟了上去。
明蓉跟着康熙到的时候,宜嫔正抱着五阿哥大哭,旁边几个宫女在劝着,另一旁站着几个交头接耳的太医,大概是正在讨论病情。
一群人见康熙来了连忙跪下行礼,而原本就瘫在地上的宜嫔更是仿佛看见救星一般,半起半爬着跪倒康熙面前,“皇上皇上,救救我们的孩子,臣妾求求你,臣妾不能没有他,皇上……”
她是真的哀痛,哭得很真实,一点没有假意的那种楚楚可怜的味道,反而非常狼狈,只是这样倒更能让康熙怜惜,明蓉那堪比放大镜的眼睛清楚地看见康熙眼中闪过的情绪。
他弯腰扶起她来,声音轻柔:“你且先起来。”
宜嫔顺势站起身来,轻轻地靠在康熙身上,低声抽泣着。
明蓉暗自抽抽嘴角,艾玛,这康熙简直灵丹妙药,刚才还哭天喊地的人只不过听了他一句话,立刻乖顺的不得了。
只听康熙揽着宜嫔朝那堆太医道,“五阿哥是什么情形,给朕好好说说。”
几人低着头瞧瞧地相互瞄了瞄,然后中间那个被推出来了,“回皇上,五阿哥……五阿哥身子骨并无大碍,只是受了强烈的撞击,所以醒来后可能会……不太灵活……”
康熙蹙起眉头,“什么叫不太灵活?怎么不灵活?给朕说清楚。”
明蓉把保成拉到身边,一边暗自撇嘴,这太医估计是个直性子,连太医院的传统--掉书袋都没有,你还嫌人家说的不清楚。
什么不灵活?不就是被摔了一下,脑震荡了害怕醒了之后有些反应迟钝么,当然严重点说不定会变白痴。
果然那太医战战兢兢地挣扎了一会儿,说道:“回皇上,可能是脑子不灵活,反应有些慢,其他的并不碍事……”
的确不碍事,当然这指的是平常人家,可是这是皇家啊,一个反应迟钝的阿哥简直就是可以成为康熙的耻辱了,哪怕是死掉了也比痴呆要好啊。
果然康熙怒了,先把太医全都骂一遍,再打了两个,然后剩下的估计也只是暂时保存着自己的脑袋而已,接着康熙又开始迁怒宜嫔了,“这么冷的天,你抱着老五出去做什么?若是你安分守着宫里能出这样的事吗?”
宜嫔抖抖索索地哭着,瞄到了旁边的明蓉立刻有点精神了,“臣妾有罪,臣妾只是听闻公主回来了,臣妾也是感念着去年在热河时候公主对臣妾的照顾,所以想着带胤祺去瞧公主,谁知道……”说着泪落的更凶。
康熙不说话了,怎么说,人家本来想去感谢公主来着,谁知道会遇上这种事呢。
明蓉是真tm郁闷了,本来看她哭得那么凶还以为她真的是那么担心五阿哥呢,现下五阿哥的病还没解决,她倒先忙着给她自个儿脱罪,这也便罢了,千不该万不该把明蓉也拖下水,还打着感谢的名义,更何况,当时你真的是去瞧明蓉的吗,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这也就不提了,更不提你恩将仇报吧,单说本公主那是你随便就能拉下水的吗?本公主是你能随便利用的吗?脑子真是糊涂了,哼,不给你点厉害看看你以为本公主是纸糊的呢。
明蓉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朝康熙一福,“皇阿玛,儿臣愿为皇阿玛分忧,胤祺弟弟这病儿臣能治得。”
“此话当真?”康熙一喜,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问出口,只是立刻又想到下面的人报上来的,明蓉在灾区的表现,便知道她这话十有八九不会是假的。
宜嫔也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请公主救救胤祺,臣妾多谢公主地动之时的照顾,只希望公主能再慈悲一次,救救胤祺……”
明蓉看都不看她,只是朝康熙道,“自然当真,儿臣可从不在皇阿玛跟前说谎话,只是胤祺弟弟这病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好的,需要慢慢调养,所以依儿臣愚见,还是把胤祺弟弟抱到皇玛么宫中为好,明蓉也方便每日诊治,何况明蓉早已搬出宁寿宫,皇玛么一人也是孤单的很。”
此话一出康熙神色微微一动,宜嫔却直接慌了。
只是明蓉没给她向康熙求情的时间,又接着道,“宜嫔娘娘经此一事伤心过度,身子骨也需要好好调养,而且虽说是去瞧明蓉,只是半路却将咱们大清的皇阿哥摔到了,而身为皇阿哥的额娘连自个儿的孩子都护不好,明蓉实在不敢让胤祺弟弟留在这里,不然明蓉实在怕治了也没什么效用,到时宜嫔娘娘也有话对我说。”
明蓉这话说的实在太直接了,就差指着宜嫔的鼻子骂她:你个没用的东西,连自己孩子都护不好,半路被人暗算了还想推倒我身上,现在我要给你儿子治病,我还敢让你儿子住在你这里吗?搞不好才治了两天不仅没治好,因为你自个儿的无能让人家害了你儿子,到时你还把责任都推倒我身上。
见康熙看过来,明蓉毫不胆怯地回视他,目光中全是怒火,她就是要康熙知道,你家小妾想拉我下水,我很生气,所以想要我给你儿子治病,你就必须按我说的做!
事关自己的儿子,于是康熙妥协了,只要他儿子好好的,谁管儿子她娘会不会伤心神马的,而且本来也就是她自个儿的无能害了他儿子,他没找她算账是客气的。
于是康熙一锤定音,点头允了,胤祺小包子被抱到宁寿宫。
宜嫔整个人都呆住了,软软地瘫坐在地上,明蓉出门时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的目光让她控制不住一颤。
不知感恩的东西!
宜嫔怔怔地坐着,脑子里还残留着那股冷意,她当时带着胤祺确实不单单是去瞧明蓉的,她不过以这个借口去找康熙而已,她出月子都已经快一个月了,康熙不过中途来瞧过她一次,还没过夜,所以她一听明蓉回来了,才动了这个念头。
可是她现在才知道,那个仅仅八岁出头的孩子既然能得到康熙那么浓厚的宠爱,那会是个一般人吗?她这一步走的实在是大错特错了,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了反悔的余地了。
只怕是她刚才那句脱罪的话,才真正地触怒她的吧,可惜一切都迟了。
宜嫔狼狈的脸上突然绽出一丝明艳的笑意来,这一切都要怪那个幕后的人,真是打得好主意啊,一箭双雕,说不好这次德嫔肚子里的和她的胤祺都会折了。
幸好公主说还有救,只要有救,那也是好的,虽然被抱走了,可那还是自己的孩子。一时间,宜嫔都不知道是该谢明蓉还是该怨她。
只是她不会放过害她的那个人的!
明蓉带着保成跟在康熙后面,见他不说话,于是上前像小时候一样拉着他的衣摆,亦步亦趋,怯怯地问道:“皇阿玛,您生明蓉的气了吗?”
康熙瞅了一眼她缩头缩脑的样子,无奈地一笑,“这本身就不怪你。”
明蓉嘟囔着嘴,“这次是儿臣不好,儿臣也是一时太生气了才会抱走她的孩子的,大不了治好了再给她抱回去。”
“你当这是哪里?朕说了抱给太后养那便就抱去了,怎么还有还给她的道理?”
“那,那您不要生明蓉的气了好不好?上次贵妃娘娘在先皇后那里拉明蓉下水,明蓉也是后来才想明白过来,所以这次,明明不关明蓉的事,宜嫔娘娘却非要那样说,所以,所以明蓉才很生气,这才抱了胤祺弟弟来,” 说着低下头来拧着帕子,声音也有些落寞和委屈,“她,她在皇阿玛面前说明蓉不好,明蓉,明蓉怕皇阿玛不理明蓉了……”
“你这孩子……”这种被人依赖着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康熙眼中浮上笑意,“瞧着是聪明的,只是有时候也太傻,皇阿玛怎么就不理你了,成日里胡思乱想。”
明蓉振奋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那,那皇阿玛也不要生明蓉的气,往后明蓉会乖乖听话的,皇阿玛说啥就是啥。”
康熙被她逗笑了,“朕还真想不出你听话的模样。”
“皇阿玛--”明蓉嘟着嘴跺脚。
“行了,朕还有事先走了,”康熙将衣摆从她手里拽出来,“你和保成带着老五先去宁寿宫吧,老五的病也就交给你了。”
明蓉一下子站直了,严肃认真地保证,“皇阿玛放心吧,明蓉保证完成任务。”
康熙被她的样子逗得一笑,摸摸她的头,“去吧。”
“恭送皇阿玛。”
明蓉和保成目送着康熙走远,然后慢慢朝宁寿宫晃过去。
“看到么,有时候坦诚跟皇阿玛说出自己的情绪,直接跟他说自个儿错了,这样即便你确实做错了,他也不会特别怪你,何况你根本没错或者只错了一点点呢。”
保成点点头,“保成明白。”
“明白就好。”明蓉笑着摸摸他的头,“其实皇阿玛什么都知道,心里明白着呢,所以你直接一点他倒是更喜欢,你也要记得,他虽是阿玛,也是皇上啊,自古就有‘伴君如伴虎’的说法,即便你是他儿子,还是很受宠的儿子,也是一个样的。”
“保成知道。”小包子认真点头。
明蓉忍不住笑,“你怎么就知道了?姐姐不过希望你记着罢了。”
“保成就是知道,”小包子的神情很认真,“大哥曾经和我说过,他和我一起跌倒的时候,皇阿玛先把我扶起来,因为相比起来皇阿玛比较喜欢我,可是上次在乾清宫,”他顿了一下,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蜡烛倒了,他先顾着的是那些折子,而不是我。”
明蓉一惊,转身扶着他,“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可曾受了什么伤?怎么信里都不曾和姐姐提过?”
小包子抿了抿嘴,眼中浮现起水色,却倔强地不肯让泪水滴下来,“不过就烧着了一块衣裳。”
明蓉一下子抱过他,“不怕了,往后姐姐会好好护着你的,别怕。”他说的是轻松,虽然烧的是衣裳,只是任谁也受不了身上有火在烧吧,何况他还只是个五岁多的孩子而已。
保成的身子在她怀里僵直紧绷着,微微颤动,紧接着明蓉就感觉到脖子里滚烫的热流,却始终没听见他的声音,这样默默无声的流泪实在让明蓉心酸不已。
“保成不怕,还有姐姐呢,乖,不怕……”
哭了一会,小包子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小脸涨得通红,看见明蓉湿了的衣领,呐呐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明蓉见他尴尬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扯了帕子给他擦了脸,顺手还捏了捏,“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姐姐回去换一身也便行了。”
小包子扭着手指,“可是,保成已经是大人了。”
保成再过三个月也就整六岁了,因为灵气的滋养身高也已经有一米二了,而张廷玉比他大一岁,反倒还比他矮,所以保成才会叫他小矮子。
明蓉笑了起来,给他扯扯刚才有些弄皱的衣裳,“保成就是再大也还是姐姐的宝贝。”
小包子刚哭过还泛红的眼眶又浮现水光,明蓉笑了起来,“快别哭了,方才还说是大人了呢。”
保成抿紧嘴点了点头。
明蓉也不逗他,“你先回毓庆宫吧,宫里可不兴掉泪的,回去洗把脸,好好歇一下,明儿个不是还要去皇阿玛那里,今儿就趁着给你的假松散松散。姐姐明日再去瞧你,给你带好吃的,乖,去吧。”
保成原本已经恢复的脸又因为听着她一句温柔的哄孩子的“乖”而涨红了,“保成告退。”
“去吧。”
明蓉将笼罩着两人的结界解开,瞧着他慢慢走远,这才带着故意落在后面的一众宫女奴才往宁寿宫走去。
太后自然对胤祺的到来感到十分惊讶,明蓉气鼓鼓地讲了一遍宜嫔是如何拉她下水的,当然后面也说自个儿实在是太生气了,而且她也搬到西三所了,所以才把她孩子抱过来的,正好让胤祺陪陪太后。
太后一手将明蓉带大,明蓉也十分孝顺黏糊她,所以太后心偏的没边,听了明蓉那句“把胤祺抱来陪着您”,实在感动不已,何况对宜嫔也没什么太大的印象,所以对明蓉生气抱了人家孩子一点意见都没有,反而说宜嫔反了天了,居然敢在康熙跟前公然上明蓉的眼药,抱了她的孩子是便宜她了。
惹得明蓉还抱着她流了几滴泪。
明蓉输了一些灵气给胤祺调养了一下,然后开了一张高端的调养方子,惹得众太医惊呼一片。明蓉也无所谓了,扔出一本破书,说是在灾区的时候灾民捡到送给她的,现在捐给太医院了。
整个太医院如获至宝,千恩万谢地退下去研究了。
明蓉撇撇嘴,慢慢研究吧,反正那方子确实是调养的,不过治胤祺的脑震荡还是靠她的灵气啊。
不过如果太医院能把那医书吃透了,倒也能进展不少,毕竟是空间里的藏书,明蓉练字的时候抄写的,还因为好玩在泥巴里滚了一圈做旧来着,没想到居然还能用得上。
明蓉从宁寿宫出来,询问了一下植物,得知康熙并没有去过慈宁宫,不由撇撇嘴。
反正也是要回西三所,所以就顺路过去一趟慈宁宫吧。
孝庄正靠在炕上和苏沫儿说话,听见通传,一见明蓉进来便笑道:“今儿一天你可是往哀家这跑了三次了,这次又是什么事?”
“可不带乌库玛么这么说的,明蓉无事可就不能来瞧瞧乌库玛么了?”
“你便哄着哀家吧,”孝庄戳戳她的脑袋,“可是闯了祸想要哀家给你向你皇阿玛求情?”
明蓉一吐舌,“的确是闯了祸了,只是不必向皇阿玛求情,只要乌库玛么不怪明蓉就行了--这闯了的祸可是也有皇阿玛一份子的。”
“尽是胡说,你皇阿玛可不是你这皮猴,你倒说给哀家听听。”
“还不是宜嫔娘娘和德嫔娘娘的事嘛,先前两处的大宫女都说两位娘娘是听闻明蓉回宫了想要瞧瞧明蓉,只是不知为何走到半路便出事了,德嫔娘娘现下还在产房,反倒宜嫔娘娘那里,太医说胤祺弟弟的伤不好治,只是明蓉倒是有些法子,正想开口说呢,宜嫔娘娘却先把明蓉拉下水了。”
明蓉嘟嘟嘴,声音小了些,“所以明蓉一生气就请皇阿玛把胤祺弟弟给抱走了。”
孝庄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明蓉去宁寿一趟,孝庄这边该知道的也就知道了,见明蓉也没有添油加醋,倒是十分满意,见她有些心虚便假意虎着脸道,“把小五抱哪去了?”
“抱,抱皇玛么那里去了……”明蓉小心翼翼地瞄了她一眼,“那,那还是抱乌库玛么这里来?”
孝庄忍着笑没说话。
明蓉暗自撇嘴,面上却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可是,可是已经抱到皇玛么那里去了,”说着眼睛又一亮,“那要不等德嫔娘娘生了个阿哥,那就抱来乌库玛么这里?”
孝庄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怎么就想着抱人家的孩子?”
“那是因为那两位娘娘都很坏,明明都是想要去瞧皇阿玛的,偏偏都推说来瞧明蓉的,明蓉和她们关系又不好,有什么好瞧的,就会骗人!”一提起这个明蓉就很不高兴。
孝庄是真被她逗得很开心了,“这话在乌库玛么这里说说也便罢了,出去可不要乱说,知道吗?心里知道就行,不必说出来。”
“明蓉自然是知道,这不是因为在乌库玛么这里嘛--那,等德嫔娘娘生了小阿哥,那就抱乌库玛么这里来?”明蓉眼睛亮亮地瞅着她。
孝庄笑着摸摸她的头发,道,“你怎么就知道是个小阿哥了?”
明蓉一下子倒犹豫了起来,半晌才期期艾艾地说道,“就……就是觉得是……”
关于明蓉趋吉避凶的能力康熙也跟孝庄提过,孝庄这么一问,见她虽然为难不敢说,倒也没有骗自己,所以也没有再为难她,只是点点她的额头,“你呀,别尽跟你皇阿玛那些妃嫔们斗气,那都是一些不安分的,你往后离她们远着些,别让你皇阿玛烦心,知道吗?”
“嗯,知道。”明蓉一听这话,立刻表现出对康熙的在意,“明蓉往后乖乖的,不给皇阿玛添乱,皇阿玛每天已经很累了。”
“是个懂事的,”孝庄点点头,“那个德嫔你也别管她了,往后若是再那你当靶子,乌库玛么自然给你出气。”
明蓉很“感动”地趴进她怀里,“乌库玛么最好了。”
“行了,多大的孩子还掉金豆子,羞不羞人呢,”孝庄抚抚她的背,“看时辰也不早了,乌库玛么也不留你用晚膳,你刚回宫来,又出了这些事,必定是累着了,这便回去好生歇着吧。”
“明蓉知道,谢乌库玛么,明蓉告退。”明蓉抽噎着慢慢退出慈宁宫。
任务完成,回去吃晚饭咯 ̄
第二天,挣扎了将近一天的德嫔终于把肚子的孩子生下来了,当然是个阿哥,就是那个因为和四四同时生了病,而因为康熙只顾着四四而导致病重而亡的孩子,而这也是乌雅童鞋彻底恨上四四的重要原因,养在身边的儿子当然比养在仇家身边的儿子要重要许多,结果就因为那个不重要的儿子而导致重要的儿子死了,那不恨他恨谁?
其实应该恨康熙啊,可怜的四四,完全是被迁怒了。
要知道这个孩子因为在乌雅童鞋肚子里憋久了,生出来的时候全身青紫,差点就没了,明蓉那句“叫的没劲了看你怎么把孩子生下来”,简直是一语成谶啊,可不就是没劲了所以才让孩子憋了那么久的。
康熙瞄了一眼,然后好好地安抚了一下乌雅童鞋,毕竟是九死一生地生了孩子的。
接着康熙给皇六子赐名胤祚,然后前朝后宫对这个含义深刻的名字所进行的各种猜测、各种yy、各种羡慕嫉妒恨在此不再一一赘述,其实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就比如此次“一箭双雕”事件最大的受益人以及最荫蔽的幕后人佟童鞋,扎小人、画圈圈诅咒等已经不能表达出她对乌雅童鞋那深刻的恨意,于是四四小包子遭殃了,直接被迁怒了,被冷落、被指着鼻子骂那是轻的,严重的那直接已经上手了,可怜的四四小奶包被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撒完气之后佟童鞋也基本冷静了下来,开始继续各种策划类活动的腹稿。
对于“一箭双雕”事件的顺利发展她感到非常高兴,但是对于结局她却非常不满意啊,本来是想让那两孩子全都折进去的,结果一个都没事,虽然一个被抱走了一个生下来就身子不好,可是还全都存在着碍她的眼啊。
那么完美那么隐蔽的行动都已经成功了,结果最后的结局却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怎么能不让人扼腕叹息?
要知道撞向乌雅氏的那个宫女明面上乌雅氏的宫女,其实另一层身份是荣嫔放在乌雅童鞋身边的钉子,可关键问题其实这个宫女其实开始是赫舍里氏放在荣嫔身边的钉子啊,更关键的是这颗钉子早在赫舍里氏死掉之后就被钮祜禄氏给拉拢过去了,现在钮祜禄氏死了,这宫女就被弄到了小钮祜禄氏的身边。
然后某一次,这个宫女听见了原来钮祜禄氏之所以死了那很大部分就是被乌雅氏气得,因为乌雅氏在去佟氏那边之前,可就是在钮祜禄氏的承乾宫,而钮祜禄氏之所以把她送走,就是因为发现了乌雅氏勾引皇上的举动,当时被气得,简直七窍生烟,因此后来身子才渐渐变坏了。
这个宫女一听,再对比以往的情形,发现这种情况很有可能,于是就开始策划着教训一下乌雅氏。
只是她当时木有转过那块大石头去看看,石头后面那个会口技的宫女才真正是佟童鞋的人啊。
然后教训开始了,本来那个宫女就准备吓一吓乌雅氏来着--这宫女能被钮祜禄氏拉拢过去,那能不是个惜命的人吗--只是有佟童鞋在旁边她能就这么吓吓吗?
于是一时“脚滑”,直接把乌雅童鞋扑到,碍事的是乌雅童鞋的一位死忠的贴身宫女,她及时地垫到了乌雅氏身下,于是乌雅氏只是早产加难产了,那个“脚滑”的宫女却死定了。
而荣嫔那就更无辜了,佟童鞋本来就准备对付乌雅童鞋来着,谁知道她正好抱着胤祺碰见乌雅氏,所以佟童鞋手下那个机灵的宫女觉得这是个立大功的好机会,于是乌雅氏跌倒之时,两人所带着的呼呼啦啦一堆人立刻变得非常混乱,然后混乱之时,悲剧发生了,胤祺奶包被摔了。
这件事给我们的教训就是:要向明蓉学习,出门别带那么多的宫女太监,不然迟早会发生踩踏事件。
当然这两件事和佟童鞋一点关系都“没有”,最后查到的结果是小钮祜禄氏,为毛,因为那个宫女虽然原本是大钮祜禄氏的,可是你两本来就是姐妹啊,而且那宫女现在也是你的人啊,于是小钮祜禄氏悲剧了,禁足罚俸那都是看在她家老爸和姐姐死了还没满一年的份上。
至于宜嫔那件事,完全是“意外”,因为乌雅童鞋“跌倒”事件而引起的并发症而已,所以只是把胤祺身边的奶嬷嬷、大中小各级宫女全都一扫而空。
事情已经被“彻查清楚”。
佟童鞋那是很不满意啊,加上康熙抽风地给六阿哥赐了个惹人遐想的名字,实在让她恨得喘不过气来啊啊啊。
明蓉坐在西三所里听着窗外植物们讲述着事情的完整版,还有佟氏在宫里的各种作为,冷冷地笑开。
掐吧掐吧,使劲掐四四,没有你对四四那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又怎么能体现日后我对他那春天般的温暖呢?
我的目标就是,让四四彻底看清你和乌雅童鞋的真面目,然后坚定的跟着保成走。
而现在应该想的是,孝庄圣寿要到了,要送她神马东西啊,真是头疼啊,还有接下来康熙的万寿和保成的生辰。
孝庄的不如就上街淘些话本给她瞧吧,老太太估计每天也够无聊的,康熙么……真的一点都不想送啊,那么多绝版的符篆和灵石可都花在他身上了啊,还要送他礼物,简直没天理。
只有保成小包子的生辰礼物值得认真考虑,不如到那天就帮他跟康熙请假,带他出去玩?嗯嗯,这个主意不错啊,虽然明蓉不爱逛街,可是小包子不一定不喜欢啊,还是改天先探探他的口风吧。
明蓉迷迷糊糊地想着,慢慢地放空头脑,陷入睡眠中去了。
三月二十三日,詹事府等衙门议皇太子出阁读书事宜。康熙认为“其出阁讲书,俱属虚文”,“着候旨行”;
明蓉咬牙切齿,俺家保成还没满六岁呢,急什么急,再说俺家保成现在上学和不上学有什么区别,就非要这么迫不及待地把俺家保成架火上去烤呀,幸好康熙还没昏了头,哼。
这事也就这么过了。
到了四月,康熙又出幺蛾子了。
特诏以学士张英等供奉内廷,日备顾问,下部优恤,高士奇、杜讷均授翰林官。命南书房翰林每日晚讲《通鉴》。宗人府进《玉牒》。设武英殿造办处。谕:凡放匠之处,妃、嫔、贵人等不许行走,待晚间放匠后方许行走。
后又有旨意,每日晨昏定省, 凡嫔位以下于殿外叩首以敬,无诏不得入殿。
于是每日能进殿请安的人数骤减,那些嫔位以下的百花们迅速调整战略,将作战重点全都放到制造“偶遇”事件上面去了,可是关键又有之前那道旨意,虽然武英殿属于前朝,但是身为皇帝的康熙那占有欲是绝对的,所以所有乱走的百花无形之中已经被他贴上了不守规矩的标签,于是那些“偶遇”事件的女猪脚悲剧了,然后后宫之中被训斥、禁足、抄经、罚俸的人数陡然增多,整个后宫风气为之一肃,连佟氏都不敢冒尖了。
时间飞快而过,到了保成生辰那一日,赫舍里氏六周年忌日,康熙特命保成去给他老妈扫墓,小包子老老实实地去了,明蓉很明智地没有提请假外出玩耍的事情,哎,她怎么就忘了小包子的生日就是他老娘的忌日呢,光顾着高兴了。
等小包子的生辰过了没多久,进了六月,明蓉再提这事,被康熙一口驳回,理由是:这么大一太阳,玩什么玩,不怕被晒吗?至于保成的生辰贺礼,你按往年一般送几箱金子被罢了。
后面还有一句,若是保成不要那便直接送去国库吧。
明蓉:“……”
明蓉想了又想,最后决定送他一本空间的武功秘籍吧,上次教了他三本,有内功心法、锻体秘籍还有轻身功夫,本来是害怕康熙察觉所以也留点拳脚师傅的发挥余地,只是明蓉觉得配上那样的招式简直即使对那上等内功心法的侮辱。
小包子见着那本拳法倒是什么高兴,明蓉见他跃跃欲试的兴奋样子也十分高兴,“喜欢吗?”
“喜欢!”小包子用力点头。
“真就这么喜欢?不过一本拳法而已。”
小包子沉默下去,半晌才低声道:“武艺练好了,往后有蜡烛倒在保成身上,保成就可以躲开了。”
明蓉沉默了一会儿,将他手腕上带着的她送他的玉石珠串借下来,然后取了小刀来,“手伸出来。”
保成疑惑地伸出手,然后就见明蓉手上的小刀朝他的手指划过来,他微微一抖,却没有躲开,任她划破自己的手指,然后将鲜红的血抹到那串珠子上,紧接着他看见了这辈子都将不会忘记的情形。
那串珠子仿佛活着的一般,像是一条蛇一样自动缠到了他的手腕上,同时他的心底冒出了一股十分奇特的感觉。
正在他目瞪口呆间,只见明蓉轻动手腕,那把刀子就被抛着往他身上扎来,他瞪大了眼睛,身子下意识地僵直了,却仍然没有躲开,然后就见他自己身上突然爆出一层半透明的光芒,而那把飞过来的刀子碰到了那层光芒之后,就在他眼睁睁地注视下,迅速融化消失了,之后光芒也消失了。
保成惊骇于自己看到的事实,无法置信摸着自己的身体,却什么也没摸到,“姐,姐姐……”他犹豫着唤着明蓉,“方才……”
“喏,就是姐姐送你的这个手串,它本就不是凡物,之前也是可以保护你不受伤害的,只是方才你滴血认了主,往后功能就更厉害了,所以保成往后就不必害怕了。”
保成摸着手上的珠串,犹豫了一下问道,“姐姐,这个是哪里来的?”
刚才扎他手指,往他扔刀子的时候他都没有躲,明蓉自然知道他很是相信她,所以听他这么问也并未多想,“是姐姐小时候的机遇,旁人送与姐姐的。”
“是……是仙人吗?”
“大概是的吧。”明蓉随口回答着。
小包子却突然有些紧张,“那,那他往后会带姐姐走吗?”
明蓉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笑了起来,俯身用额头亲呢地蹭蹭他的脸,“当然不会,姐姐不是说过会一直在保成身边,直到保成不需要姐姐保护的吗?”
小包子明显松了一口气,“等保成不需要姐姐保护的时候,就可以保护姐姐了。”
“是是是,咱们保成永远是最厉害的,只是姐姐不在的那段时间,保成怕是没好好练武,不然若是好好练习了《踏风决》,怎么会连一只蜡烛都躲不过?”明蓉含笑着捏捏他的脸。
“可是,”小包子一顿,“可是姐姐不是说不能让皇阿玛发现的吗?”
明蓉一怔,随即觉得眼睛一涩,“傻保成,火都烧到身上了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是保成答应姐姐的,保成一定会做到。”小包子抬头认真地看着她,眼中的郑重让明蓉心中又酸又软,勉强将涌上喉咙的哽咽咽下去,明蓉摸摸他的头。
“傻保成,你可以装作是碰巧躲过的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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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蓉和他对着比划了几招,给他示意一下什么叫“碰巧躲过”,小包子相当聪明,很快就会举一反三了。
明蓉见他很有兴致的样子,也不再打扰他,继续回西三所研究丹药,进阶到元婴期之后又可以炼制更高一级的丹药,只是回来这么久,还没来得及细细研究呢。
还有那二十七的孩子,也要去瞧一瞧。
七月二十五,成嫔戴佳氏产下了皇七子,然后小气奶包的天生脚疾在宫中掀起了轩然大波,经过地动之时的异象,康熙对鬼神之事的敬畏也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所以虽然对刚出炉的奶包只是不喜欢--毕竟是他的骨肉嘛--而对那个产出残次品的“蒸炉”那简直不是一般的厌恶and震怒。
成嫔其实是个谨小慎微的女人,本身就不是很张扬,只是这后宫里不是你不张扬就没事的,一味的低调实在不是好办法啊,这不,怀孕之后除了晨昏定省之外就一直龟缩在自己宫里也没用,还不是一样中招了?
只是虽然人人都心里有数,知道这是被旁人下手了,但是谁让那孩子偏偏是畸形呢,哪怕是身体虚弱那也可以慢慢养着啊,甚至直接没了那也比畸形的好。
而且,太医团诊治后得出了长大之后很有可能不良于行,让康熙更为郁闷。
明蓉过去瞄了一眼,其实只是脚掌的骨骼没有发育完全而已,外加小脚趾少了一节关节,这就叫畸形?哎,真没见识啊,那人家六指的岂不是不要活了。
亲,在古代六指的就是会被当成妖怪啊啊啊!
明蓉正胡思乱想着呢,然后话唠康熙发完火了一转身,就看见某女神游天外的表情,康熙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宁寿宫那活泼机灵、精神十足的小五,于是朝她一指,“你个丫头,跟朕过来。”
明蓉回过神来,就看见康熙似笑非笑的眼神,于是某女立刻开始回忆最近有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无果,然后理直气壮地抬头与康熙无辜对视。
“过来!”
过去就过去好了,这么凶,明蓉撇撇嘴,跟着康熙到了一边的偏殿,“皇阿玛叫儿臣过来有何吩咐。”
“你说朕找你来有何事?”
明蓉嘴角一抽,“儿臣不敢妄测圣意。”
康熙嘴角也抽,然后大手一挥,“行了,朕是想问你,小七的脚疾还能不能治。”
明蓉十分无辜,“皇阿玛,那不是病啊,那是少了一块骨头,儿臣怎么能无中生有啊?”
“那就是不能治了?”康熙很失望,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对去年地动之时因异象而累积的威望恐怕又会有很大的影响啊。
明蓉看似在思索,其实也确实是在思索,只是她想的不是如何治好小七奶包的病,而是治好他的病之后对保成会有神马影响,历史上胤佑童鞋就是因为脚疾所以才直接被pass的,如果现在她治好了他那就是一个大变数啊,而且说不定这个大变数恩将仇报,到时跟保成作对,那她不是亏了?
不过,她好像记得,皇子只要是有过点毛病的,往后哪怕已经好了,那也是个污点,照样不能继承大统的,嗯,那就给他治一半,留点不可抹灭的痕迹,这样不就好了?
于是明蓉道,“儿臣只能让他往后不会不良于行,但是那缺少的骨头,儿臣是没办法的。”
康熙眼睛亮了起来,“那面上能看出来吗?”主要就是表面看不出来嘛,至于少不少骨头,穿在鞋子里谁能看到?
“当然看不出来,儿臣的意思是,除了那块骨头不能长出来之外,其他的和常人并无区别。”
康熙满意了,“那朕的小七就交给你了。”
“那治好了弟弟,皇阿玛有没有赏赐?”某女明目张胆地讨赏。
康熙都快咬牙了,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灾年刚过,国库空虚,你身为长公主不但不克己勤俭,反倒明目张胆地讨赏,朕要再给你拨个教养嬷嬷,好好教教你规矩体统!”
“皇阿玛,儿臣没想要钱啊。”明蓉实在太无辜了。
“咳,那你要什么?”康熙若无其事地轻咳一声。
“儿臣想带保成出宫去长长见识……”明蓉在康熙地瞪视下继续说着,“还要一块地……”
康熙眉头轻挑,“要一块地?哪里的地?”
“京城正北的小汤山。”哼,等你建汤山行宫那还早着呢,本公主先给占了再说。
康熙蹙着眉头想了半晌,终于想起来了,一个“偏僻”的小镇而已,划给她也就划了,“是有汤泉的那处?”
明蓉倒是意外,看来康熙见识果然广博,记性也非常好嘛,前朝在那里开辟过皇家禁苑,只是随着清兵的入关,便也就荒废了。
明蓉老实点头,“对啊。”
“怎么就想要那处地了?”
“冬日里洗浴太冷,到时也可以让乌库玛么、皇玛么去那里避寒,她们身子骨要仔细,万不能染上风寒。而且,”明蓉噘起嘴,“皇阿玛封了儿臣为长公主,册、宝、俸禄倒是有了,可是旁的却什么都没有,儿臣想要个庄子都不成,更不要说公主府了。”
康熙这才想起确实是这样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面上还恼怒道,“听你这话还不是想着跟朕要银子,不然你那庄子和府邸可怎么建得起来?”
“明蓉才不要皇阿玛拨银子,只要了那地,旁的明蓉自个儿来。”
“长本事了啊,你倒说说朕不给你银子你可怎么建?”
明蓉朝他做了个鬼脸,“才不告诉你,皇阿玛只说能不能将那处地划了给儿臣。”
康熙轻哼一声,“划给你也行,若是建不起庄子和府邸来倒是可别来哭着求朕,说吧,要划多大?”
“儿臣要六十顷,儿臣必定能建的起来,才不会哭着去找您。”
“朕划给你八十顷,还有城里的一处宅基,朕倒要瞧瞧你自个儿怎么能将府邸建起来,还有,可不许找你乌库玛么和皇玛么讨银子。”
“谢皇阿玛,皇阿玛瞧着吧。”明蓉得意洋洋地应了,然后又问,“皇阿玛,那儿臣与保成弟弟出宫一事……”
“你自个儿出去玩耍朕也懒得管你,你要带带着保成做什么?”
明蓉义正言辞,“自然是带他体察民情,增长见识,身为大清的皇太子,总不能连鸡蛋多少钱都不知道吧?”
康熙张嘴欲要反驳,想想又转了话,“哼,等你将小七的脚疾治得差不多了再出去。”然后背手回头走了,“跪安吧。”
“恭送皇阿玛。”明蓉一福身,然后朝他的背影吐吐舌头。
今天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而几年之后的某个寒冬,康师傅受邀前往明蓉汤山的庄子上泡温泉,才咬牙切齿地觉得,今天这笔买卖实在亏大了!
康熙回宫之后下旨给小七奶包赐名胤佑,并指明由明蓉主治胤佑奶包的脚疾,太医院全力辅助。
成嫔看向明蓉的目光仿佛是看见了天上的某一位,亮得让明蓉心中发憷。
于是无形之中加快了某女的治疗速度。
很快,经太医团再三检查之后,上报康熙,胤佑奶包的小脚除了少根关节外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于是康熙不清不愿地放了保成一天假。
明蓉欢快地收好随着康熙口谕而来的小汤山和宅基地的地契,心情好得不了。
第二天,一身粉紫旗装的明蓉梳了个大辫子,然后套上双绣花鞋便溜到毓庆宫,“保成,可准备好了?”
“好了,姐姐。”保成穿的是一身明蓉给他做的深蓝色的夏袍,衬着他白皙的肤色、优雅的举止,将他身上矜贵的气质显露无疑。
“不错,咱们保成真好看。”明蓉笑眯眯地替他整整衣摆。
小包子脸一红,唇角却控制不住地往上弯,“姐姐也很好看。”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的姐姐,有这么好看的弟弟,姐姐能不好看吗?”
保成红着脸不说话,上前拉住她的手,“咱们走吧,姐姐。”
上了软轿从神武门出宫,容若和纶布早已经在外头等着,纶布本就在上次被康熙派到明蓉身边,而容若倒是明蓉提前递了信的,也刚好今日没有当值。
“奴才叩见太子、长公主。”两人见到保成和明蓉,打千儿行礼。
“不必多礼,起吧。”在外人面前,保成总是十分沉稳的。
“容若哥哥,累你久等了。”
“我来的并不久,上车吧。”容若笑了一笑,明蓉暗叹,果然不愧是被评价为“风流而不下流,多情而不滥情”的帅哥啊,就是有资本。
明蓉上了车,保成却朝纶布道,“小舅舅,可否带保成骑马?”
纶布一愣,随即道:“奴才不敢,请太子上马。”
看他将保成抱上马,明蓉笑道,“即使是外面,便不必将那么多的规矩,你也是保成的小舅舅,保成既是喜爱骑马,你便多指点他。”
“奴才遵命。”纶布一板一眼。
看来保成还需要加油啊,明蓉朝包车微微一笑,放下了帘子。
“公主,先要去哪里?”容若骑着马靠近马车问道。
“在外面还是唤我格格吧,先去小汤山。”
在现代小汤山已经被划到六环之外,不过这时候要过去那可比现代要快很多了,宽阔的官道--虽然是土的--但是架不住一点都不堵车,所以一个时辰不到就已经到了。
“这里本是前朝的皇家禁苑,后来咱们清兵入关的时候,摄政王(多尔衮)命人将这里焚毁了,所以现在只留了宅子的基地而已。”容若见明蓉四处转了一圈后,就呆呆地看着那堆残垣断壁出神,于是开口解释。
其实明蓉是在想着如何规划。
她跟康熙要地的时候并没有要小汤山那个镇子,她要的是镇子旁边的大片山麓。
而正是因为这个前朝禁苑坐落于山麓之间,又因为文字狱的关系,镇子上的百姓为了避嫌,都不敢靠近这篇山麓,实在是便宜了明蓉啊。
“真是不错。”明蓉满意地点头,“容若哥哥可能帮我找些工匠建庄子?”
容若一愣,“自然是可以的。”
明蓉点点头,“那几麻烦你了,尽管找些手艺精湛的,银子不是问题,还有庄子的图样我明日便送去保和殿。”
容若愣了愣没有说话,其实他很疑惑她怎么需要自个儿建庄子,一般不是应该是皇上赏下来的现成的庄子吗?
“行了,看过咱们回吧,”明蓉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还要去瞧瞧往后要建公主府的那块地。”
容若更是疑惑了,怎么连公主府都要自己建?
明蓉侧头看到他疑惑的脸,笑了起来,“容若哥哥在想什么?”
“并没有。”
“是不是在想为什么庄子、府邸都要我自个儿建?”
容若犹豫了一下,便干净利落地承认了,“的确如此,公主愿意为容若解惑?”
“不过是与皇阿玛打了个赌罢了,所以你可一定要替我寻些好的工匠,万不能让我在皇阿玛那里丢了面子,即便是输,也定要输的好看一些。”明蓉笑道。
“那,皇上可有拨了银子给你,我的意思是,如果银子不够,我那里倒是……”
明蓉见他有些窘迫的样子,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我懂,只是那倒不必。我给你的药丸你可有按时吃?”
提起药丸来,容若仍是不掩惊喜,“自是按时吃的,效用实在是好极了。”
“再好效用的药,也只是治得肉身,总是治不了心病的。”明蓉说的很是直接,“你喜怒不定、酗酒无度,长此以往再好的药也治不了你。”
“我……”容若怔了一怔,随即苦笑,看着远处稀稀落落的村户,低声道,“我自是知道的……”
明蓉站在他身边,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已是进了八月,水稻早已收割完毕,大片的田地被闲置了下来,看上去光秃秃的,高高低低的树木也开始黄了叶子,挂在枝头别有一番景致。
“她的父亲原是两广总督、封疆大吏,因我父亲是京官,我与她也只能算是联姻,我对这本是不喜欢的,但也迫于父命仍是娶了她,只是后来才发现,她是多么美好的女子。”他慢慢说着,眼底浮现起无限温柔来。
“温柔,纯真,孩子气。”他低喃着,“有一次雨天,我在①38看書网,却久久不见他,四处遍寻不着,突然就瞧见她在后院撑着两把伞,一把遮自己,一把遮着刚开好的荷花。她瞧见我,朝我嫣然一笑,我想大概就是那一笑,从此她便把我的心带走了。”
“我喜爱她,可是又恨她、怨她,她说过会陪着我,可是那么快就走了,留了我一个人,不知如何是好……”
“那你的阿玛额娘也全都死了吗?”明蓉冷冷地问道。
容若一怔,然后看向她,“你……”
“她死了,你很伤心很难过,很想陪她一起死了算了,那你死了你阿玛额娘会怎么样呢?你大概是从未想过吧,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永远都会比丧妻要更让人承受不住,有你这样的儿子,我真是为你的阿玛额娘敢到难过。”明蓉的语气平淡无波,“你不知道吧,自我第一次遇到你,我就能断定,如果你继续那个样子下去,活不过三年的时间。我本是十分钦佩你的才华、能力,所以想着救你一命,只是如今,我倒觉得还不如就让你去死了的好。”
“她不在了,你可以记她在心底,慢慢怀念,可是你也莫要因此忘了自个儿的身份,忘了自个儿的责任!”
说完明蓉不再理他,朝远处跑马的纶布和保成招招手,又道,“你先回去吧,接下来有纶布在就可以了。”
然后上了马车,同纶布和保成直接走了。
希望他能想明白过来吧。
你死了,我很伤心很难过,可是我还是会继续活着,还是会再找到另一个人陪我一起生活,也许我对他永远没有对你那么爱,可是我还是会和他白头偕老,这就是现实。
爱情永远都赢不了现实,因为人都是群居动物,每个人都有牵绊。
明蓉掀起帘子,远远地看着渐渐变小的身影,低低一叹,醒来吧,容若。
倒是保成那边进展的很是顺利,那个面瘫脸纶布居然也能时不时地东东嘴角了,虽然明蓉不知道那到底是在笑还是无语。
康熙拨给明蓉的宅基地是前朝一个一品大员得府邸,只是如今那原本金碧辉煌的宅邸已经在风吹日晒后变得破败不堪。
明蓉看着眼前的破宅子,轻哼一声,还不如就剩下断壁残垣呢,这么一个破宅子,修又修不好,拆了还要多花钱,坏康熙!
算了,拆下的砖说不好还可以二次利用。
“姐姐,皇阿玛不是没有拨银子给你吗?保成那里有,保成……”
“谢谢保成,不过不需要保成的银子,姐姐有办法哦。”明蓉俏皮地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保成有点不放心地点点头,“那要是不够的话姐姐就和保成说哦。”
“好的,姐姐会的。”明蓉摸摸他的头,然后看了看天色,“保成饿不饿,咱么找地方用些茶点。”
“哦,”保成点点头,转头问纶布,“小舅舅,哪里有口味好些的茶楼?”
纶布想了想刚要回答,明蓉一脸神秘地摇摇手指,“咱么不去茶楼哦,跟姐姐来。”
明蓉朝赶车的马夫低语了几句,等到了地方,保成却郁闷了,因为那大门上挂着两个大字,“张府”。
“姐姐……”小包子不清不愿地唤着她。
明蓉笑着摸摸他的头,“姐姐要建庄子建府邸,不能乱花银子,所以就到这里来蹭吃的。”
“保成出银子请姐姐喝茶吃点心不行吗?”
“傻保成,能省就省,能让别人出钱的地方自己千万把钱袋捂好,明白吗?”
明蓉上前对听见她们的话而石化的两个守门的家丁道,“去通报张英大人,就说故人来访。”
张英虽是汉臣,但是架不住人家受康熙的宠啊,加上张英本身就是个聪明谨慎的人,所以守门的奴才那绝对不会无知的笨蛋。
看保成和明蓉一身旗装,气度雍容,便知道不是常人,于是其中一个连忙跑了进去,另一个也是十分客气领着她们往前院的花厅走。
张英的府里格局摆设都倾向于中规中矩一类,但是去掩盖不了其中深藏的匠心独运与大家之气。
保成和明蓉正坐着准备喝茶,那边张英已经匆匆地赶了过来,一进花厅就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微臣叩见……”
他还没拜下去,保成便已经起身开了口,“张大人不必多礼,是我和姐姐二人贸然打扰了。”
“多谢太子殿下。”张英直起身来,看了看两人,问道:“不知殿下和公主是否要用些茶点?”
果然是聪明人,就是上道,明蓉灿烂一笑,“明蓉正有此意,多谢张大人,对了,不是小玉此刻可在府中?”
张英的嘴角不住抽动着,低下头来回道,“回公主,犬子正在府内,微臣立刻派人请他过来。”
明蓉点点头,还未回话,然后张夫人就赶了过来,“臣妾参见太子殿下、长公主。”
“夫人实在太多礼了,”明蓉上前扶住她,“前一次在宫中匆忙,又因为保成调皮,所以也未能和夫人好好说话,这次又贸然拜访,还请夫人见谅。”
“公主言重了,不如请公主先用些茶点?”
“多谢夫人。”明蓉也不客气,逛了一早上也累啊。
正吃着呢,小玉包子也到了,“叩见太子殿下、长公主。”
明蓉笑眯眯地朝他招招手,“不是说喊姐姐的吗?”
小包子凑到她身边,瞟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张英和张夫人。
“咳,”明蓉顿了顿,擦擦手,然后抿了一口茶,压抑住自己的笑。
张英十分有眼色地拉过自家夫人拱手道,“殿下、公主,请恕微臣怠慢,不如让小儿陪你们四处观看一下,不知殿下和公主意下如何?”
“自是可以的。”
于是两个大人退散,三个小包子把张府逛了一圈。
保成瞥了一眼巴着自家姐姐不放的某正太,淡淡道,“也不过如此。”
小玉包子也语气淡淡,“为人臣子,府第自然不能与皇宫相比。”
明蓉抿着嘴看天,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到,我更不想笑。
于是换了个话题,“小玉可请了先生,平日里都读写什么书?”
然后她就发现这个话题真的是太不好了,直接就是往火星上泼了一勺油。
某正太骄傲地拉着她进了他自个儿的专属书房,然后一一向她汇报他读过那些书,还将练的字都取出来请她“指教”,末了还给保成一个挑衅的眼神。
保成很淡定--如果忽略他垂下来的握得死紧的手的话--然后开始刁难他。
于是两包子从开始的比背书,到然后的辩论,再到最后的比原创,通通不分胜负之后,比书法,这一关保成胜,保成毕竟练武了,腕力不是一般的。
接着又比绘画,小玉包子胜。
琴这一关直接过,两人都不会。
棋这一关依旧直接过,两人同样还没学。
然后保成说比拳脚,不服气的小玉正太毫无悬念地输了,刚刚因为赢了绘画的眉飞色舞通通消失了。
保成高兴了。
明蓉瞄了他一眼,向刚刚过来的张英道,“张大人,明蓉有个不情之请。”
“微臣不敢,请公主明言。”
“明蓉想请小玉带太子去街上走一走,体验一下民生。”
“微臣与犬子自是遵命。”
然后又安排了一批侍卫,张英看看坐在椅子上不动的明蓉,有些疑惑,又不好催她。
却听明蓉朝保成道,“你与小玉前去,无比认真仔细,晚些回宫姐姐可要考你。”
“姐姐不去?”
明蓉摇头,“姐姐自是还有其他事情。”
保成踌躇了一会,还是乖乖和小玉出门了。
明蓉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张英,甜甜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张大人,明蓉另外有事请教。”
张英一哆嗦,“公主请讲。”
“明蓉不常出宫,所以京中之事并不清楚,敢问张大人这京中可有富贵人家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特地将“富贵”二字加重了音调。
张英有些疑惑,却也认真地思索着,不过片刻便道,“确实是有一户李姓人家,祖上是做官的,不过到了这一代基本上都走了商人一行,现领内府帑银行商,也便是皇商,家资百万,巨富无比,只是前些日子传言李家那独苗孙子竟是得了重病,如今早已卧床不起,至今陷入昏睡半月有余,李家早已悬赏黄金三千两欲求神医,只是到如今仍是未能痊愈。”
明蓉闻言点点头,“那便劳烦张大人派人指个路。”
张英一怔,“公主这是……”没理由啊,堂堂大清长公主,屈尊去给人治病?
明蓉朝他一笑,“明蓉是想要那三千黄金罢了,” 末了又嘀咕,“三千怎么够,不多要点怎么对得起我半夜不睡觉满京城给人下毒……”
明蓉换了身汉服,蒙着脸按照张家仆役的指引,在张府门口揭了榜,然后一路顺畅无比地进了李府,见着那个昏睡的富三代,明蓉出手给他扎了几针,富三代悠悠醒了过来,李家全家都沸腾了,看向明蓉的目光那是无比崇敬。
用纱巾蒙着脸的某女开始装世外高人,言明你家孙子这病本来没什么,扎几针开点药也就行了,坏就坏在你们之前请了那么多的大夫喝了那么多的药,如今那些不对症的药性都存积在你家孙子的身子里面,要治起来可就很难啰。
李家一听这可怎么好,然后全都声泪齐下地哀求明蓉,还主动将赏金加到了五千两黄金。
太上道了,勉强满意的明蓉终于点点头,将独门神药贡献出来,喂了一颗已经效果明显,于是高人某女揣着五千两皇家在李家全体人员崇敬火热的注视下,飘然远去。
整个过程不到一个时辰。
明蓉回到了张府,把衣服换回来,满意地数数金票,然后朝张英笑眯眯道:“如此就多谢张大人了,明蓉先去找太子殿下了,一会必定安全地将令公子送回来,大人不必担忧。”
“呃……恭送公主”本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张英大人觉得自己实在是老了,思路实在跟不上大清长公主地动作了。
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长公主殿下今儿到他家来到底是为了神马?
其实明蓉也只是借了他的嘴得到一个消息而已。
明蓉想要建庄子,那钱哪里来?而且这钱必须是明面上的,所以明蓉早在大半月之前的某个深夜,挑了一家只有一根独苗苗的暴发户,给那根独苗苗下了独门毒药,然后按照那家暴发户地那根独苗苗的重视程度,那必定会搞得四九城人尽皆知,这时明蓉只要出来解个毒,那钱自然就能到手了,找张英纯粹是因为,她总不可能天天待在宫里然后莫名其妙地就知道李家那根独苗苗得了不治之症吧?
五千两黄金,加上她本身有点小积蓄,建个中等的庄子也差不多了,等庄子建好之后,那还要为钱发愁吗?
至于乔装出去给人治病会不会被人发现身份以及得了五千黄金会不会被人打劫之类的扫尾及安全工作--明蓉可是早就发现潜伏在身边的康熙派来的暗卫了--明蓉怎么也只是九岁不到的小孩,所以么,事情还是不要做得那么天衣无缝的好,不然谁知道康熙会不会突然不正常了就开始顾忌她。
她还是做个虽然聪明机灵,但是心眼不多城府不深,又稍微带着点张扬肆意的公主比较好。
和保成汇合之后,见到的就是两个吵得面红耳赤的包子,明蓉抬头看天,表示她什么都没看到。
“公主姐姐,你可算来了。”小玉正太小跑过来凑到他身边,一副委屈的样子。
“小玉这是怎么了?”
然后没等小玉回答,保成小包子也一脸委屈地跑过来凑到她另一边,“姐姐,你可算来了,保成不要待在这里了,保成想回宫。”
明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摸了摸两小的光脑门,“你们两个呀,回去可以看看战国之时屈原大夫所著的《卜居》,其中有一段‘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这其中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意思就是尺虽比寸长,但也会有它的短处;寸虽比尺短,但也有它的长处。我们要善于取人之长,补己之短。而《孔子》上也有‘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你们二人如此争论,可见是白读了那些典籍。”
两个小包子闻言均陷入沉思。
明蓉又道,“争强好胜,不如取其之长,补己之短,这样不就自然而然超过他人了?”
“公主姐姐所言甚是。”小玉包子一脸认真地应着,“小玉受教了。”
“小玉很聪明,姐姐很喜欢。”明蓉朝他鼓励一笑,“走吧,咱们先送你回去再回宫。”
将张廷玉小包子送回张府,明蓉看看坐在一边沉默的保成,“保成累吗?”
小包子摇摇头,“谢姐姐垂询,保成不累。”
“今日出来,保成可有所得?”
“所得甚多,”保成应一声,张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明蓉笑道,“不必说与姐姐听,保成当有自己的考量,只是皇阿玛必定是要询问你的,你且自个儿好生思量吧。”
“保成知道。”
回宫之后两人自然是要去康熙那里走一趟的,康熙将保成有些没精神,便让他先回去歇息,反倒把明蓉留下来了。
这当然在明蓉预料之中,但是明蓉还是要表现出一幅带着微微不安的心虚样子,堂堂大清长公主,屈尊去给商户之人治病,这情节可是很恶劣的。
康熙似笑非笑,“朕听说你这丫头这趟出去得了不少钱财?”
明蓉瞄了他一眼,“并不是很多……”
“五千黄金还不是很多,那多少才是多?”康熙提笔在折子上下了批语,又似笑非笑地瞄她一眼。
明蓉扭着手指,呐呐道,“只能建个不大不小的庄子,估计一点都不会剩的。而且这趟也确实是儿臣运气好罢了……”
“你运气确实是好,朕听说那家开始不过悬赏三千黄金而已,怎么你就多得了?”
“儿臣不过为难了一下,那家就自个儿往上加了钱,可不关儿臣的事,”明蓉低头嘟着嘴,“再说了,人家都说皇商有钱的很,儿臣也不是偷他抢他的,儿臣留下的药可是好东西……”
康熙一顿,“皇商自然有钱,做的可都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生意,你这也算是把自家的钱拿回来了。”
“皇阿玛这么说那明蓉倒是想多去拿几次了,”明蓉听他这么一说,倒是不怕了,抿了抿嘴还是说道,“外头一只鸡蛋几文钱就可以买到,偏咱们家买一只鸡蛋就要花一两银子。”
康熙皱起眉头来,“你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皇阿玛莫不是不记得我身边那个小林子了?他的师傅本就是御膳房的大厨,和采买上也有些关系,这些都是他往日从他师傅那里听来的,明蓉当时本就是不信鸡蛋也能那么贵的,这次出去可不就问着了,不过几文钱罢了。”
老康啊,不要辜负本公主特地做的戏啊,赶紧重视包衣问题啊,这样也能把乌雅童鞋的后盾给砍掉一些,不然到时对她下起手来还真有些麻烦啊。
她现在可是已经在慢慢渗透各宫啦。
康熙撂下笔来,思索了一会。
然后抬起头来换了话题,“既然你这算是把自家的钱拿回来了,那就送一半去国库吧。”
“皇阿玛……”明蓉呆了,喃喃道,“儿臣可是已经准备着找了工匠开工了啊……”
康熙重新提起笔,“就快要冬天了,如何能开工,待明年开春了再说吧。”顿了顿又道,“这段日子让张英给你留意了,还有哪家富户有人生病,你便再乔装多去几次罢了。”
明蓉眼睛一亮,然后又听他说,“只每次可别忘了送一半银钱去国库。”
明蓉:“……”
明蓉后来让人给容若递了口信,言明那些工匠找是可以找着,只是只能到年后开工,而本人却并没有去见他。
只是没过几日,他便给保成递了口信,请保成相见,保成自是明白的,所以拉着明蓉一块儿去。
明蓉一见着他便知道他是想明白了,整个人的精神气都不同乐,如果说之前是一潭死水,那现在就可以算是潺潺溪流了,整个人都散发着活跃的生命的气息。
“看来你是想明白了。”明蓉笑着走了过去。
“自然是要多些公主。”容若笑了起来,整个脸部线条都活跃了起来。
“那往后可要照看好自个儿的身子,我如今也可以向皇阿玛复命了。”明蓉调皮一笑。
容若很是惊讶,“公主此言何意?”
“我第一次瞧见你,回头无意和皇阿玛提起,皇阿玛本就十分器重你的才能,闻言对你的身子很是担忧,所以特地派我前来给你瞧病的,只是后来也发现你的确非常有才华,为人也十分谦和,我和保成亦对你很是钦佩。”
容若惊讶至极,也十分感动,朝北面的乾清宫跪下来,三跪九叩,叩谢皇恩。
康熙在乾清宫对明蓉把功劳全推到他身上的做法十分满意,后来还特地把她喊去口头夸奖了一番,当然夸奖的不是她不揽功的事,而是夸奖她医术不错,居然真的把容若给治好了。
明蓉听着他的话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
“希望容若哥哥往后多多为大清出力,另外也多多指点保成的功课,只是明蓉往后却不能常来了。”明蓉起身朝他福了一福。
容若立刻侧过身子,不敢受她的礼,“公主之言容若自当遵从,只多谢公主的药丸和警醒之言。”
“明蓉可不敢居功,容若哥哥能明了自身的责任,实在是我大清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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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晋氏
康熙二十年绝对是圣祖皇帝在执政生涯中所踏上的一个新高峰。
正月,增置讲官。
三月 葬仁孝皇后、孝昭皇后于东陵昌瑞山陵。
七月,因马宝、胡国柱等叛军的困兽犹斗,节节顽抗;满洲将帅多迁延,以致时逾两年,清军才终于进逼云南,康熙得到战报,甚喜,赐宴于瀛台,员外郎以上皆与,赐采币。
八月二十五日,幸南苑;八月二十九日,出自南苑围猎。
十一月十三日,御史戴王缙奏,皇太子应出阁读书事,康熙认为“此事当行,着票该部议奏”;
十一月十五日,至孝陵拜谒,太子率皇长子保清(胤禔)、诸王、大臣等于皇后陵前致祭、行礼;
十六日,以克复云南捷报至,康熙召集众臣亲自宣读汉文,命年仅八岁(虚岁)的太子宣读满文,太子“宣读之声极其清朗”,诸臣“咸得洞知,无不欢悦叹异”;
历时八年的三藩终于彻底平定!
十二月以三藩平定御太和门受贺,宣捷中外。
加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徽号,同时大封后宫。
晋贵妃佟佳氏为贵妃,代摄六宫之事。册封孝诏仁皇后之妹钮祜禄氏为贵妃,册德嫔乌雅氏为德妃,册宜嫔郭络罗氏为宜妃,册荣嫔马佳氏为荣妃,册惠嫔那拉氏为惠妃。
另颁发恩诏,赏赐宗室、外藩,予封赠,广解额,举隐逸,旌节孝,恤孤独,罪非常赦不原者悉赦除之。
因为三藩的平定,战火的熄灭,举国上下一片沸腾,加上康熙为了安抚被战火波及的地区而采取的免税减税等各种措施,更加巩固了他的统治,使他“仁帝”的称号更加深入民心。
意气风发的康熙只觉得压抑了八年的心情大大放松了,实在是太愉快了,所以宫中发生的某件事他也就懒得去计较了,那就是未来“八贤王”胤禩的出生。
乍见卫氏,实在是无法从她柔弱的外表上看出她有什么心机,面容不比宜妃那明艳的美丽,其实细看也不过是清秀而已,只是配上那楚楚可怜的气质,却很是惹人怜爱,用来对付康熙这种大男子主义者那绝对是利器,只是康熙虽然好色一点但是却一点都不糊涂,他自来是最注重出身的,所以并不愿意给自己的一夜风流留下什么后患。
可是谁又知道那看似柔弱无依的小白花居然有胆子抗旨,不但没有喝下那碗避孕汤药还那么好运气地一次中标了呢,更可怕的是,这朵小白花怀胎十月居然都没被人发现,直到瓜熟蒂落之后,才贿赂了一个和小贵子关系比较近的小太监,通过他把这事传到李德全耳朵里。
这才被康熙知道。
康熙那叫一个火,而且还很憋屈,可是人家把他儿子都生下来了,他可以打人家胎那总不能把好好一个儿子给掐死吧,虽然他一点也不想要这个母亲出身低下的儿子。
所以火全都发到卫氏身上去了,后来估计又觉得自己一个皇帝屈尊去骂一个卑贱之人实在太没格调,所以直接给小包子赐名胤禩,然后将他抱到刚上任没多久的惠妃那里去了,最后又扔了一个“答应”的份位给卫氏,就不再理她了。
而之后纷沓至来的好消息也让康熙彻底将此人忘到脑后。
当然这一切明蓉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从卫氏临水照花觉得自身外貌条件很好,可以趁机去勾引帝王,到她运用聪明脑袋去安排和康熙的“偶遇”,再到她偷偷倒掉避孕汤药,再到她有了身孕继而瞒着众人生下孩子。
明蓉一直冷眼旁观着她所做的一切,没有推动也没有阻止。
保清作为保成的对头可以促进保成的成长,四四往后就培养成贤王辅佐保成,缺的就是一个竖在保成前面的靶子,所以八八,快点长大吧,快点为了得到你老爸的肯定而努力吧,快点礼贤下士而得到朝中上下的赞扬和支持吧,你不表现的优秀一点怎么能让康熙觉得受到威胁?康熙不想着遏制你的势头岂不是又要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保成身上?
所以八八,希望你能够抗住康熙,为我家保成挡住一些伤害值吧。
我一定会好好“培养”你的!
年头经过康熙几次的“拉皮条”,明蓉出入了几家富户,成功地将“不治之症”给治好了,所得的银子和康熙分了赃,然后就把银子和图纸扔给容若请他全权代理温泉山庄的建造事宜。
反正钱都是白来的,明蓉不客气地将原本打算占地二十亩的庄子直接上升到了五十亩,这五十亩还不包括另挖的一个五亩大的池塘。
明蓉还时不时地去跟康熙借几个人用用,或者从他那“买”些珍稀的花草树木什么的,她也不心疼钱,所以康熙吹胡子瞪眼睛之后还是依了他了。
切,吼什么吼,本公主又不是没给你钱,再说你还不是那么开心地把钱都收下了,哼,本姑娘上杆子给你当冤大头你还那么多意见!
颠了颠手中的牌子,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弯了起来,好在那么多钱也没白花,好容易从康熙那个小气鬼那把出宫的牌子给磨来了,而且还是康熙钦赐的,不出意外就不用还回去的,这也就代表着她往后可以随意出宫,哦哈哈 ̄
这边父女两个斗法,那边孝庄和太后两人看的乐呵呵的。
到了年底孝庄还在明蓉去请安的时候“劝”道,“丫头别总与你皇阿玛斗气,他啊,是政务太忙了嫉妒你呢。”
明蓉嘴一嘟,“皇阿玛怎么就嫉妒明蓉了,明蓉还嫉妒他呢,保成如今就傅了,早上明蓉见不着,想着午后总是可以的吧,谁知皇阿玛却又总拘着保成在乾清宫,明蓉一日都见不着保成一面,怎么就不嫉妒他了?”
孝庄扯了帕子掩了嘴,“你如今见天地往宫外跑,你皇阿玛这是想你消停一些呢。”
明蓉瞪大眼,“怎么能消停?明蓉还想着赶工早日将庄子建好请乌库玛么和皇玛么去住呢,这冬天这么寒冷,那庄子上有汤泉,明蓉选了几处好的,都让工匠们砌了池子,想着泡一泡暖身呢。”
“哀家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只是如今也快要过年了,你呀,你莫要总往外跑了,给你皇阿玛的年礼可准备好了?”
“自是好了。”明蓉嘟嘟嘴,“明蓉这几日便就不出去了。”
“好孩子。”孝庄摸摸她的头,“你也别不高兴,你皇阿玛自是喜爱你的。”
“明蓉知道。”
孝庄沉吟了一会,又道,“今年是个好年,你可要再见见你五叔?”
明蓉一愣,蹙了蹙眉,“明蓉并不是很想。”
“还是见见吧,毕竟也是你亲生阿玛,而且,”孝庄顿住,又笑,“去见见吧。”
明蓉只好点头应了。
回到西三所,明蓉揉揉额头,对身边的宫女道,“这几日我就不出宫了,让小六、小七那边注意点,先不要再往外扩张,在江南站稳脚跟再说,不要太张扬,但是也不要太怕事,那些官员能交好的就交好,非要跟咱们过不去的就直接掀了他的底,把证据都送给他仇家那边,我们尽量少动手,尾巴一定要处理好。”
“知道了主子。”
空间的时间比例自从上次扩张之后一下子上升到了一比十,所以外界一年下来那二十七的孩子相当于过了十年,加上明蓉本就给他们洗了髓,又提供了上等的武功心法,后来又提供各行各业的书籍资料让他们学习,学得差不多了也就放了他们出来,到各处去历练学习。
明蓉和他们签了契约,他们也可以正常地生活在阳光下,只是听命于明蓉,而且明蓉不想让他们说出来的东西他们也开不了口,这就是主从契约的霸道,这种契约还是明蓉从便宜师傅留下的一本最破的书里发现的,专门控制灵兽的契约。
明蓉也将其中两个女孩子分别留在了保成和自己身边,自己这边是小五,保成那边是十一,康熙对于明蓉时不时心软搭救宫女太监的行为已经很习惯了,明蓉身边本来没有补齐的宫仆仪仗也渐渐被她“收留”的奴才填满,所以康熙一点都没有起疑。
十一也是从明蓉这边送出去的,明蓉只告诉是保成十一是个高手,送去保护他的,保成小包子很是感动。
明蓉让他们先从江南开始发展,依托粮行和药店,这也是清穿文给明蓉的启发,而且经过上次的地动,明蓉也切身感受到了粮食和药材的重要性,再加上空间里粮食和药材的泛滥,启动的物资也就不用发愁了。
而最重要的是,寻找人才、培养人才,哪怕现在才刚刚出生的孩子,慢慢地培养着他长大,到保成登基的时候也可以称为助力了,这才是明蓉最主要的目的。
明蓉的频繁出宫确实是去监督温泉庄子的建造进程,只是另外也是要想法子躲开康熙的耳目将空间的粮食药材什么的给弄出来,安排着运到江南去。
另外还要加紧寻找能够出海的人手,明蓉始终没有放弃过海上贸易这一块,粮行和药店本就是为了培养和扩展势力而建,赚钱倒是在其次,而海上贸易这一块,却实实在在是为了赚钱的了。
再次就是明面上她也要在京城买几个铺子,不然往后她有钱了却又解释不了钱的来历那就不好了,再说海上贸易若是真的能进行起来,那么那些洋货与其全都交给别人来出售那还不如自己也多赚点呢。
还有往后在庄子上建温房的话需要玻璃,到现在大量制造纯净玻璃的工艺还没有被清朝所掌握,那她还怎么卖反季节蔬菜赚钱?还有海外各种水果……所以找人出海实在是迫在眉睫、势在必行啊。
哎,为毛其他清穿女主运气都十分逆天,想着要啥样的人才那马上就有这样的人刚好撞上来涅?本公主这几日可是一直在街上晃荡啊,咋就没遇到涅?
时间眨①38看書网就到了过年的时候。
兴奋的康熙将年宴的气氛完全带动起来--这是当然的,老大心情这么好,小弟们能泼他冷水神马的吗?自然是使劲地拍马屁了,于是连带着明蓉这位受宠的公主都没躲得过--夫人外交啊--就更不要说最受宠的保成那里了。
其次就是已经满三岁的四四那里,因为佟氏的皇贵妃身份以及代摄六宫之事的实权,加上康熙对她的特殊和对四四的喜爱,无不让四四在年宴上备受关注。
佟氏得意之余,可完全没注意到某四四眼中已含满委屈、害怕的泪水啊。
而他的生母乌雅童鞋,同样没时间鸟他,她本身就又怀上了,而且还要精心照顾着她的心肝小六呢。
明蓉看看四四那可怜的小模样,唇角控制不住地勾起诡异的弧度,四四小可爱,乖乖等待着姐姐来拯救你吧。
相比受欢迎的四四,早他出生的胤祉童鞋却没那么亮的光环了,其中的关键点在他的老妈荣妃马佳氏,明蓉只隐约记得历史上说她一生只有短短的十年荣宠,对此明蓉不置可否,明蓉只知道,她的失宠完全是从今年开始的。
要知道这货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啊。
自己儿子没养在身边,但是按理皇子们三岁就要每日去给长辈请安来着,也就是说马佳氏其实每天都能见着自家儿子的,可是她一点都不满足啊。
于是沉寂了很久的她一下子来了个大手笔,同时往四四、小六、小七还有八八的身边放脏东西,这动作能瞒得了康熙吗?康熙在因为三藩的喜悦之余仍然是震怒:朕打仗刚赢你就不能消停一下让朕多高兴高兴吗?居然敢在这种时候下手谋害皇嗣,你是想死呢还是想死呢?
于是看在胤祉小包子的份上康熙只是当面将她的动作全都揭露,然后什么都没说直接走了,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这可比说了什么更可怕啊,摊在地上的马佳氏也知道,她这辈子除了胤祉那真的是什么都没了。
也好在她没有不自量力地将脏东西送到宁寿宫的小五身边去,否则等待她的绝对是一根白绫或者一杯毒酒,那已经不是皇嗣的问题了。
明蓉正微笑着听着索额图福晋的马屁呢,那边太后又让她去取东西了,明蓉也明白是让她去见常宁了。
与常宁的会面依然和上一次一样,气氛亲切而愉快,这一次常宁的长子永绶也跟着过来了,永绶比明蓉不过大了十三天的时间,加上明蓉身上因为修真而产生的亲和力,永绶倒也和她相处甚欢。
明蓉修庄子的动作本就很大,加上孝庄与宗亲们唠嗑的时候也当了父女之间的趣事来说,所以永绶也有所听闻,于是还询问明蓉银钱够不够,明蓉对于肯给自己钱的人一般印象都非常良好,倒是一时和永绶亲近了许多。
常宁见状也很是高兴,只是庶福晋晋氏出了仍是带着假笑的面具之外,明蓉还敏感地感受到了她内心的焦躁与不耐。
明蓉拐着弯子问了府上的情况,得知正月二十八日庶福晋萨克达氏平安诞下常宁第五子对清额之后,基本上已经能肯定她为何会如此了,这个便宜额娘还真是,明蓉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常宁看她的目光明显是有些情意的,她不想法子和常宁更进一步,反而老想着怎么对付别人,哎,果然是愚笨的女人对付女人啊。
和永绶约好往后出宫了去寻他一起玩耍,此次会面便圆满完成了。
明蓉并没有多大的感受,只是回去之后突然起了看戏的心思,想看看她那个便宜额娘到底能在恭亲王府翻出怎么样的浪花来,便动用起了早已在她身上留下的神识。
明蓉其实对这个额娘实在没什么好印象,在明蓉心里已经把她化为乌雅童鞋一类--被抱走的孩子基本上已经不当做是自己的孩子了,什么血脉关系那简直就不值一提,她和四四的确是从她们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只不过不是什么好肉,而是被割掉的阑尾而已。
只是接下来明蓉才知道,这晋氏根本就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大清的规矩,大年夜都是要和自个儿的嫡妻一块儿守岁的,而常宁现在的福晋马氏虽然是个继福晋,可是依然得到常宁的敬重,于是独守空房的晋氏又一次暴躁了。
为什么要说又,因为明蓉从她身边嬷嬷劝慰她的话里就听得出来了。
那嬷嬷低声劝着她,“王爷自是最喜爱庶福晋的,王爷不是也和庶福晋说过,这是皇家的规矩,往日初一、十五不也都是歇在福晋那一处,只是后来王爷不也是顾念着主子,就像今儿还不是带了庶福晋去皇宫里……”
原本听着前面那晋氏还无动于衷,只是听到带她进宫这一句,立刻怒火熊熊起来,伸手就把炕桌上的碟子杯盏全都扫到了地上,“什么带我进宫,还是为了去见那个小杂种!皇家的规矩,哼,那个杂种还不是被爱新觉罗家当成一个宝?!”
明蓉原本散漫的态度一下子就飞走了,稍稍直起身子来认真地听着下面的话。
“我的主子哎,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
“我这是随便说的?本就是那个大贱人生下的贱人又生下的小贱人!哼,就算是现在被宫里那几位宠上天了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被嫁到蒙古,死在那野蛮的地方!”
“噤声啊,我的主子,万一被旁人听去了可是要命的啊。”
“怎么能被旁人听去,不是让你把院子里的人梳理梳理吗?陈氏和萨克达氏那两个贱人,居然能生下阿哥,还是那个假仁假义的福晋,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她们暗地里的小动作,想指使她们给我下绝育药,那也要看看她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嬷嬷,给咱们大阿哥用的好东西这些日子一直没断过吧?”
“回主子,那丫头的家人可全都捏在咱们手里呢。”
“话虽如此,也一定要注意,还有那两个贱人的儿子,你让我哥哥再查查他们身边的丫头,最好也捏在手里,我可不想往后诞下阿哥来在府里没个立足之地。”
“奴婢这几日便去寻大少爷。”
“这就对了,还有,那个贱人那边还继续盯着吗?”
“回主子,三姑娘那边一直派人盯着呢。”
“那就好,那贱人如今可不好过吧?哈哈哈!”
明蓉听着她有些颠狂的笑声,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难怪了,难怪两次见她都感觉到她的虚伪和不耐烦,本来还想着是德妃一类呢,没想到自己根本不是她亲生的啊,不过看她那一心想生阿哥的样子,估计她所出的其他格格也不好过吧。
还有难怪今儿个见了那永绶总觉得非常违和,却又因为是自个儿的亲哥哥,所以也没有私自去探查,本以为他是先天不足呢,毕竟常宁曾和明蓉提过,继福晋马氏生产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永绶身子也不好,只如今才知道,怕是中了那晋氏的慢性毒吧。
而那个晋氏,明蓉自第一次见面就看出她的异常,只是和她并不亲厚,所以也懒得和她分说,刚才听了她那么颠狂的话,不难猜测出她千防万防也仍旧是没防住,中了旁的女人下的黑手。
一般的人,尤其是在那步步惊心的后宅里,会有那么疯癫的人吗?怕是中了什么急躁的药物了吧。
明蓉打了个颤,也不再管她了,反正如今也知道自个儿不是她亲生的了,而且还被她骂作贱人、小杂种来着,轮到谁也不会高兴的吧。
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把她的亲生额娘找出来,还是,从那晋氏的话里可以听出,她那个亲生额娘如今过的可不是很好,所以,要不要在找着她额娘之后顺便也带着她脱离苦海呢?
哎,果然猪脚都要有个曲折的身世啊,只是别人的身世都是落难公主回归尊贵,而她是身在皇家,身世却低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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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过年啦
062过年啦
而且这事,可千万不能让康师傅知道啊,不然估计那恭亲王府不死也脱层皮,欺君啊。舒骺豞匫就算到时常宁说不知道那又有谁相信啊,所以这晋氏,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做事都不计后果的。
真不知道常宁怎么还对她有情,长的虽然是有些姿色可是因为脾气的暴躁而伤了肝,这病症可都已经在脸上摆着呢!
果然爱情是人类永恒的课题。
一旦爱上,那什么不合常理的事情都能发生,根本没有规律可以遵循啊。
明蓉想着,无所谓地一笑,她如今到了元婴期,寿命实在是太长了,就算往后嫁到了蒙古又如何,她那额驸难道还能比她活得更长?近乎永生的人如何与正常寿命的男人谈爱情啊?
所以,她只管享受自己的人生就好,随心随意,顺其自然。
明蓉抿了一口茶道,“小五,且去查一查我的身世吧。”
小五眼中浮起一丝惊诧,却仍是恭敬地应着,“奴婢遵命。”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柳絮的声音,“主子,太子殿下来了。”
紧接着保成就已经进来了,“姐姐。”
明蓉惊诧了,放下手中的杯子将他拉过来,将他的手握在手里暖着,“怎么这会子过来了,不是说着要和皇阿玛一起守岁的吗?冷不冷?手炉怎么都没带,这帮子奴才是怎么伺候的?”
“保成说累了,皇阿玛念在保成年纪小,也就放保成回来了,等到子时了再过去。”保成有些不好意思,“并不是很冷,有姐姐给的这串珠子呢。”
明蓉这才点点头,又问他,“那怎么就到姐姐这一处了?可是因为姐姐的压岁钱和没有给?”
小包子细腻如玉的脸庞微微红了起来,“只是想着过来瞧瞧罢了。”
“傻保成,姐姐好着呢,你若是累了便早些回去吧,一会子要去祭祖,明儿早上还要跟着皇阿玛在御殿外受贺,紧接着又有内廷家宴,可不轻松呢。”
“保成知道,”小包子挨着明蓉身边坐下,踌躇了一会儿才道,“姐姐今儿个可是不高兴?”
明蓉奇怪了,“保成怎么这么说?”
“保成只是听说,姐姐并不是皇阿玛亲生的孩子。”
明蓉笑了起来,“的确不是,姐姐的亲生阿玛是五叔恭亲王常宁,你往后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便就像这般直接来问姐姐,姐姐自会告诉你,莫要都听那些没规矩的奴才嚼舌根。”
“保成自是知道的,”小包子极快地应着,然后又犹豫了一下,道,“既然姐姐不是皇阿玛亲生的,那,那是不是就可以嫁给保成了?”
明蓉无奈地笑起来,自上次给小包子解释过因为血脉相近而不能成亲,小包子很是遗憾,这才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康熙亲生的,倒像是又抓住了机会一般。
“五叔和皇阿玛是亲兄弟,如此一来,姐姐与你的血脉仍然很近。”
见小包子一脸失望的样子,便问道,“保成给姐姐说说,怎么就这么想着让姐姐嫁给你?”
保成抿抿嘴道:“皇玛么说,往后嫁给保成的人都是和保成过一辈子的,会一直陪着保成,不会离开,保成,保成不想姐姐离开……”
“姐姐不会说过会一直陪着保成的吗?”明蓉笑着抚抚他的背。
“姐姐骗人,”小包子一脸控诉,“保成知道,姐姐往后是要嫁人的,然后就会一直,和额驸在一起了。”
“等姐姐嫁人的时候保成也已经长大了啊,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那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姐姐陪了呢。”
保成俯过身子,将脸埋进她怀里,声音闷闷的,“才不会呢,保成想和姐姐一直在一起,想姐姐一直陪着保成,才不要那个什么额驸,他要是欺负姐姐怎么办?保成可是说过要保护姐姐的。”
明蓉笑了起来,“傻保成啊,姐姐怎么可能让人家欺负呢,等保成长大了以后啊,就会有很多漂亮的小姑娘陪着保成啦,倒是保成恐怕嫌弃姐姐都来不及呢。”
“才不会!”保成死死地抱住明蓉的腰,“保成就要姐姐一个人,不要其他的小姑娘什么的!”
“又说傻话了,保成是大清的太子,那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而姐姐是大清的长公主,也同样有自己的责任,姐姐只希望,保成能当一个好太子,这样姐姐嫁人了,也有咱们太子殿下当靠山,那额驸可就不敢欺负姐姐啦。”
小包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就一定要有额驸吗?姐姐就一定要嫁人吗?”
明蓉笑起来,“保成可真是坏,莫非想要让姐姐当个老姑娘,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才没有……”小包子闷闷的。
明蓉将他从怀里拽了出来,揉揉他的脸,“好啦,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帅哥,整日里愁眉苦脸做什么,赶紧回去安置了吧。”
小包子动了动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站在原地不肯走。
明蓉取了八个用彩线串成如意、元宝、芙蓉、鲤鱼等各种样式的金银钱币给他,又给他八个香囊,里面装的八色宝石,还是明蓉特地让人从外头寻来的,另又给了八个钱袋的金银裸子,还让保成的贴身太监和宫女捧了八色的点心。
这才半拉半抱地拖着他往外走,“离姐姐嫁人的日子可还远着呢,姐姐还能陪着你许久的时间,你现在就想着给姐姐脸色瞧了?”
小包子不情不愿地被她拉着往外走,“保成没有。”
“还说没有,嘴上挂油瓶了,且快些回去吧,姐姐现在还陪着你呢。”明蓉将他送到西三所门外,轻轻地朝他的后背推了一推,“快去。”
小包子仍是嘟着嘴不高兴,但也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保成告退。”
明蓉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无奈地摇摇头。
小孩子啊,都是这个样子,小时候缠着要娶自个儿的妈妈,长大了可就娶了媳妇忘了娘咯。
等到了子时,听着远远的钟声,明蓉也知道该是祭祖的时候了,一趟程序走下来,估计到凌晨三点康熙和保成他们才能吃上饺子,好在这个一般都不让公主过去。
等他们吃完饺子就要到太和殿那边等着大臣们的团拜会,然后才是内廷的家宴,能参加这个家宴的一般都是康熙钦点的公主、皇子以及宗亲,这个明蓉可就躲不过了。
明蓉到了崇敬殿,三大巨头还没到呢--这是当然啦,重要人物总是最后上场的嘛--明蓉就先很有礼貌地给宗亲里的几个大头行礼问候,那些品级比她低的也纷纷向她行礼。
一大堆规矩礼仪过后,明蓉便被引到公主那一桌,康熙至今连带着她这个养女,活下来的也不过只有四个公主,其中庶妃郭络罗氏所出的四公主现在不够两岁多,因为身子不好并没有被抱过来,所以席面上也只有荣妃所出的二公主兰芷和庶妃兆佳氏所出的三公主兰静。
兰芷一方面继承了荣妃的美貌,一方面也继承了她有些张扬的性格,加上荣妃因为孩子大部分都没了所以对仅剩的两个孩子很是紧张,总是告诫她们宫里那些害人的事情,所以兰芷难免有了很强的戒心。
而三公主兰静的额娘本也不是特别受宠,加上份位也不是很高,所以将兰静的性格养的十分害羞绵软,水汪汪的眼睛在看人的时候带着些微的闪躲和怯意。
“芷儿、静儿,原来你们已经到了。”明蓉笑眯眯地和两人打了招呼。
明蓉并没有和荣妃直接对上过,所以估计荣妃也没有向兰芷灌输有关明蓉的仇恨,所以兰芷也是中规中矩地起身给她还了礼。
兰静自是更不必说了。
“都坐吧,自家姐妹,不必如此拘礼,往日也不见你们出来,我如今住在西三所,也不好时常去各位娘娘宫中行走,所以也实在不常见着你们,你们平日里都做什么玩耍?”
明蓉身上本来就因为修真而产生了令人舒服的灵气,加上她也时刻都是笑眯眯的,所以即便是兰芷,听着她这么拉家常,紧绷的身子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顿了顿便道,“比不得姐姐,平日里不过学些针线上的活计罢了,再就是偶尔读写书、写写字什么的,并无什么特殊的。”
“怎么就比不得我了?我前些日子还听皇阿玛无意夸奖你的针线呢,反倒把我训斥了一顿,我针线上自来是不行的,难为你能耐得住性子,”明蓉笑着说道,眼角看到一边仔细听着她们说话的兰静,又道,“皇阿玛夸了你的针线,又夸了静儿的字,反倒把我这个做姐姐的都比下去了,你们啊,往后也多出来玩耍,见天地练习针线、练习书画,往后可让我这做姐姐的脸往哪里撂?”
明蓉一脸哀怨地说话,倒让两个小姑娘都抿嘴笑了起来。
兰静的声音细细的,却带着少女的清甜绵软,“姐姐才厉害呢,我听额娘说五弟和七弟都是多亏了姐姐。”
明蓉闻言反倒一脸神秘,小声道:“我才不会吃亏呢,治了他们是为了从皇阿玛那里淘些好东西来,和你们说,皇阿玛可当真是小气呢,怎么我也是姐姐,赏我的好东西可都没有赏你们的多,这不,连跟他讨要个庄子都要我自个儿出了银钱来建,公主府就更不必说了,我去问他,你们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两个小姑娘异口同声地问道,然后对视了一眼,轻轻笑了起来。
明蓉见两个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瞅着她,也不再卖关子了,便又继续道,“他说了,如今灾年刚过,战乱也是刚刚平息,国库正空虚着,而且我身为姐姐,本就要让着妹妹的,所以他要省着点钱往后给你们两个建公主府呢。”
“啊?真的吗?”两个姑娘明显被她唬住了,兰芷是欣喜于康熙对她的看重,兰静的眼中倒是流露出对明蓉的同情来。
“那自然是真的,姐姐还能骗你们不成,只是姐姐的庄子已经就快要建好了,到时邀请你们一块儿去玩耍。”
两个小姑娘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随即又担忧着,“可以吗?皇阿玛怕是不会准许的。”
“怎么就不准许了,咱们是大清的公主,是尊贵的满洲姑奶奶,就要摆出姑奶奶的架势出来,可不许学那些汉女整日里闷在屋子里,咱们满人马背上得的天下,就算是如今入了关了,那也不能疏于骑射,等过些日子得了空,姐姐便先教你们骑射。”
“真的吗?”这声惊喜的轻呼不是兰芷发出的,居然是那个胆小的兰静发出来的,原来这孩子真是被压抑的狠了,本性倒还真是活泼的。
“自然是可以的,我本来就一个人住在西三所,你们平日里尽可以过来寻我玩耍。”明蓉信誓旦旦。
兰芷和兰静对视了一眼,兰静眼睛亮晶晶地道,“那往后咱们去寻姐姐,姐姐可不许嫌咱们烦。”
“自然是不嫌的。”
正说着三大巨头到了,众人都下跪叩首,康熙叫起之后再发表一下几分钟的演说,然后开宴。
开宴之后也有一大堆的规矩,直到康熙提起筷子先动了一口,下面的众人才能开动,只是这时候那一堆荤菜已经冷的差不多了,滋味远远没有刚出锅的那么好了。
明蓉也实在懒得用这些,冷掉的荤菜,用多了搞不好会闹肚子啊,于是就随意捡了几样素的,再加上几样水果吃了两三口便作罢。
兰静经过刚才的一番对话也不害怕她了,变得活泼起来,不停地向她问这问那,明蓉也乐意说与她听,“前些日子在琉璃厂那里见到一种带了花香的墨,虽然用起来本身并不是上等,只是平日里拿着赏玩倒也是新奇的。”
“真的吗?”兰静很是兴奋,看样子很想马上就能看到,“是什么花的香味儿?”
“有桂花、茉莉还有菊花的,你若是喜欢,姐姐下次便帮你买上几块来。”
“可以吗?不会太过劳烦姐姐吧?”
明蓉微微一笑,重新取了干净的筷子和碟子将靠近自己这边的清炒芦笋拨了两份送到她们面前,“用些素的,那些荤菜都凉了,少吃些,免得闹肚子。”
又回答了兰静的话,“哪里劳烦,不过顺便罢了,反正我也是要出宫的。”
看了一眼不出声的兰芷,问道,“芷儿可有什么想要的?若是绣品恐怕没什么好带的,那些可比宫里的差远了,不过只一些新奇玩艺儿,论起好来哪里的也没咱们爱新觉罗家的东西好,说不定呀,还没咱么芷儿绣得好呢。”
兰芷笑了起来,带着一丝羞涩,到底是个孩子呢,“姐姐过誉了。”
明蓉也笑,“那下次姐姐得空出去就带些宫里没有的民间小玩意儿,到时你们可不许嫌弃了。”
“自然不会。”
一会儿,众人开始分品级主次想三大巨头祝贺,到了明蓉这边,明蓉便做主带上兰芷和兰静两人,虽说不合规矩,但到底算是家宴,而且也可以体现姐妹和气,所以康熙不但没有责怪,还朝明蓉笑了一下,然后又和声细语地跟兰芷和兰静说了几句话。
两个小姑娘害羞地答了,之后便又跟着明蓉回到了座位上。
明蓉看着两人明显还在兴奋中的样子,不由暗暗叹口气。
这也是明蓉主动与她们交好的原因之一,她是个养女,却已经有了封号,还是长公主,这两位可是康熙正经的闺女,至今啥都没有,而且因为各自额娘的影响,平日里更不敢往康熙身边凑,康熙本身也不常去瞧她们,就算去瞧了,两个小姑娘估计也不是很敢和康熙说话--就像刚才一样,问什么说什么。
也就是说明蓉的荣宠可是远远超过她们了,虽然这很大部分应该归咎于她们自身的原因,可是明蓉也实在不想再树敌了,所以才会在她们面前提起康熙对她们的夸奖和特殊。
虽然,很多都是哄她们的,谁让她们也没法子去康熙那里求证呢。
而且明蓉也存了另外的心思。
后宫百花里的几个大头,像佟氏,明蓉并不是特别在意她,反正康熙不会让她生儿子,而她的养子四四也会因为她的短命以及乌雅童鞋的排斥最后被明蓉想法子拉拢过来。
而惠妃,那绝地是对立关系,所以也不用在她身上费劲,宜妃么,明蓉救了她儿子,而且也警告过她,所以估计虽然她不会帮明蓉,但是很大程度上应该不会主动给明蓉捣乱。
另外乌雅氏,这个也不用费劲拉拢,反正是直接准备干掉的人,就让她多活一些日子,给四四添点乱也好。
就剩下荣妃,她已经被康熙三振出局,所以心思肯定都会放在两个孩子身上,明蓉不好师出无名地去和胤祉小正太拉关系,总可以和她另外的一个孩子--二公主兰芷拉关系吧?到时候兰芷在旁边吹点小风,说不定就影响事情的发展了呢。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至于兰静--大体上来说是顺带的,总不能巴着兰芷不放理都不理她吧,那样也太明显了,而且,她的额娘和宜妃还一家的,说不定她也能给郭络罗氏传点消息什么的呢?
哎,反正坐一起了也不可能不说话,亲切一点也能给康熙留下好印象,以上各种拐弯抹角的思虑,若是能成更好,不能成也罢,尽人事而已。
明蓉抿了一口茶,竖起耳朵听着大殿内的窃窃私语,看看能不能从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眼角瞄到常宁身边的永绶低头给常宁告了罪,然后起身出去了。
明蓉一顿,想起昨天晚上得到的消息,想了想,和仍然兴奋中的两个小姑娘打了个招呼,便也跟着出去了。
永绶可能是喝了酒有些不舒服,明蓉见他一路微微打晃着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到了千秋亭才坐下来歇脚。
“永绶哥哥。”明蓉跟上他的脚步进了亭子。
永绶本低着头,听见声音便抬起头来,见是明蓉便站了起来,“原来是公主。”说着便要向她行礼。
明蓉蹙了蹙眉头,“唤我明蓉便好了,都是自家兄妹,何必如此拘礼。”
永绶笑了起来,“那哥哥恭敬不如从命。”
明蓉见他因喝酒而涨红的脸,皱眉道,“可是喝多了酒难受,五叔也是,你如今才几岁便让你喝酒了,我且让人给你煮些解酒茶来吧?”一边朝后边的小五示意了一下,小五便应声去了。
“无妨,并不是喝了很多,只是脸上烧得厉害,便出来散散酒气罢了,妹妹不必担忧。”
明蓉这才松开眉头,点了点头,然后便若有所思地盯着脚下的石板不说话。
永绶看了看她,然后试探着问道,“妹妹……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明蓉抬头看看他,然后蹙眉犹豫着,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哥哥平日里……嗯……可有哪处不舒服的?”
永绶有些疑惑地挑眉,“并没有哪处不舒服的。”
“没有吗?”明蓉蹙眉,仔细瞧了瞧他,“哥哥平日里可有练习骑射?”
“自然是有的。”
明蓉低下头,“那……有没有……后力不继的感觉?”
“后力不继?”永绶疑惑地看着她,“自是有的,妹妹甫一出生便进了宫,所以可能不知晓,我额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所以我本就有些先天不足,后来虽然也开了方子调养,见效也很是明显,只是仍是有些余症,妹妹问起这个做什么?”
明蓉低着头,花盆底子在地上摩挲着,半晌才低低地说道,“我只是瞧着你面色不是特别好,你若是信了妹妹,回去之后便秘密地找个大夫瞧瞧吧,你也可以告诉五叔,只不要告诉他是我说的这话。”
永绶闻言先是挑眉,后又蹙眉,陷入了沉思。
“妹妹,可是知道些什么?”
明蓉抬头看了看他,摇摇头,“我并不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你也知道我学了医术,这次是见你的面色并不是很好--我原本也不应该与你说这些,只是无论如何你也算是我的哥哥,所以,也请永绶哥哥务必不要将今日我们的话说与旁人。”
“这些为兄自是知晓,”永绶连忙保证,顿了顿又道,“为兄回去之后自是会按妹妹所说行事,只是无论如何,为兄皆要多谢妹妹的一片心意。”
明蓉摆摆手,“那就不必了,妹妹也是希望哥哥能够好好的,最好希望是妹妹医术不精,看走了眼才是。”
“主子,解酒汤来了。”小五捧着一碗汤过来。
明蓉亲自捧了送到永绶的手上,“哥哥,喝些吧,往后少喝些酒,对身子不好。”
永绶接过去一口饮尽,“多谢妹妹挂心,为兄自会注意。”
明蓉点点头,“那便好,明蓉出来也有些时辰了,怕是那边妹妹会寻,所以就先回去了。”
“妹妹慢行,”永绶会意地点点头,看着明蓉出了亭子,突然想起一事,便紧走几步,“妹妹若是方便,上元节便出宫去寻为兄玩耍,”想了想又道,“也可以带着另外几位弟弟和妹妹一起。”
明蓉略一思索,露出一丝为难,“我自是可以的,只另外几位弟弟妹妹,怕是要请示了皇阿玛方才可以。”
“无妨,若是皇上伯伯允了,妹妹不妨让我阿玛给为兄带个信儿。”
“那明蓉恭敬不如从命,”明蓉俏皮一笑,“先多谢哥哥了,天气寒冷,哥哥也快回,明蓉先行了。”
“去吧。”永绶也微笑点头。
明蓉悄悄地回了崇敬殿,抬头正瞧见康熙似笑非笑的眼神,明蓉俏皮地朝他做了个鬼脸,康熙便立刻将视线移开,明蓉便也不去瞧他,只是注意了过了一小会,永绶才匆匆地进了殿来,对上明蓉的目光朝她不着痕迹地点点头,明蓉才放心地回头和两个小姑娘说起上元节要禀了皇阿玛,带她们出宫去玩耍的事。
活泼的兰静立刻惊喜地轻呼起来,“真的可以吗?”
兰芷的目光中也满含期盼。
明蓉笑眯眯地说道,“我自是要去和皇阿玛说的,就是不知道他允不允,还有你们的额娘,怕是会担心你们呢。”
两个小姑娘不过比明蓉笑了两三岁,却纤纤细细、柔柔弱弱的,个子还没有保成高,听说上元节街上很是热闹,到时真怕把这两个玻璃小姑娘给挤伤了呢。
两个人沉默了下去。
明蓉连忙安慰着,“你们先去和你们的额娘说说,咱们满洲姑奶奶本就要大方一些,可不兴总是躲在屋子里不出来,而且若是皇阿玛允了的话,必定会派些侍卫保护咱们,不必过于担忧,但若是你们额娘不愿意,那也不必勉强,往后姐姐先教你们骑射,将身子变得结实一些,明年再出去玩耍也是一样的。”
小姑娘的眼睛又亮起来了一些。
“还有到时可能也会将保清、保成也带着,胤祉才四岁,可能不行,总之一切都要请皇阿玛定夺才行,说与你们也不过让你们有个准备,若是皇阿玛允了我就遣人去报与你们,如此可好?”
两个小姑娘齐齐点头,“多谢姐姐。”
“自家姐妹,有什么可谢的,”明蓉笑了笑,“我也没去瞧过上元节的花灯会,只去年上元节在宫外,只是那个时候是在灾区,实在也没什么热闹的,听说京城的花灯会很是好看呢。”
“姐姐能讲讲那时候在灾区的情形吗?”出声的是兰芷。
明蓉诧异了一下,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居然对此有兴趣,不过明蓉也没有推辞,将灾区的情形以及康熙的救助政策以及后来的防疫与重建工作都大概的描述了一下。
明蓉并没有着重描述灾区的惨状,而是挑选了几个令人感动的事迹说给她们听,倒让两个小姑娘听得感动不已。
不过也只是感动而已,没有经过灾难的人,只是听说又怎么能切身体会到那样的悲切与无望。
好在明蓉也没指望她们能明白。
家宴过后,明蓉自然兴冲冲地跑去找康熙。
估计和永绶的话康熙也早就已经知道了,不这么兴冲冲地去找他那还怎么体现明蓉孩子的本质?
虽然明蓉今年已经十岁啦,但是也不能抹杀她还是个孩子的事实,再说了,就算不是孩子了那也可以孩子气的嘛。
明蓉刚在昭仁殿门口请李德全通报呢,那边康熙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是明蓉丫头吧,进来吧。”
明蓉朝李德全做了个鬼脸,也不管他强自抑制着不敢笑的脸皮,欢欢喜喜地推门而入。
“儿臣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康熙从书册上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瞅着她,“你也就是有事求着朕的时候,才会将礼节做的这么全。”
“哪里有,儿臣很是敬爱皇阿玛的……”明蓉偷瞄了康熙一眼,又垂下视线盯着他案上的那个鸡油黄的麒麟镇纸。
康熙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自个儿的镇纸,轻哼了一声,然后将镇纸放到了一摞宣纸上,正好被一叠折子给挡住。
明蓉无辜地看向他,一脸的不解。
康熙瞪了她一眼,“别总盯着朕的好东西,你那库房的好东西恐怕都比朕的私库里还要多。”
明蓉更无辜了,“儿臣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瞧瞧你进给朕的那是什么礼,几件衣服、几个花瓶、几个摆件、还有几本破书,好东西你一个儿都没拿出来!”
喂喂喂,不要这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好不好,什么叫几件衣服,那衣服上我可是都修了养气蕴体的法阵的好不好,还有花瓶,嘉窑、钧窑、万历窑的东西,拿到现代可是很值钱的好不啦,摆件也不用说啊,你以为玻璃在现代不值钱在清朝也不值钱啊,更不要说其中还有两件是象牙的,象牙的啊亲,你知不知道后世有多值钱啊?!
最后就是你嘴里的那几本破书,康师傅啊那可是俺便宜师傅留下来给我的啊,虽然我没舍得把原版给你,可是那拓本也相当珍贵啊亲!蔡郎中的真迹是那么好找的吗?
明蓉咬咬牙,然后抬头犹犹豫豫道,“那皇阿玛要是不喜欢的话就将这些先赏给明蓉,明蓉再寻些合皇阿玛意的……”剩下的话在康熙的瞪视下渐渐消音。
“那皇阿玛到底想怎样嘛?”
康熙咬牙切齿:“你今儿过来求朕的事是不想朕允了是吧?”
明蓉非常无辜,“其实儿臣也是无所谓啊,反正儿臣有牌子,啥时候想出宫都行,只是可惜了芷儿和静儿两位妹妹,成日里养在宫里,性子一点都不想咱们满洲姑奶奶,倒是将那汉家女子学了个十成十,儿臣本也是好意,想请皇阿玛允许明蓉带她们出去开阔开阔眼界,改改那性子,只是看皇阿玛如此这般,似乎有所顾虑,儿臣也自当遵从皇阿玛的旨意……”
“你莫不是忘了你那牌子是谁赐给你的了?”康熙逮住某女的死穴,气定神闲地反问。
明蓉一顿,然后一脸义正言辞,“皇阿玛,出尔反尔这种行为是不对的,古人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有‘君子一诺,重于泰山’,那个羊胡子老头也教过明蓉,做人要言而有信,皇阿玛,难道您给儿臣请的先生说的不对吗?”
康熙一噎,“什么君子不君子的,朕是君主,金口玉言,所以朕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明蓉重重点头,“是的,皇阿玛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皇阿玛说过那个牌子就赐给明蓉了,没有特殊情形便不会收回去的。”
“朕没说要收回来,”康熙瞄了她一眼,见明蓉面色一喜,便又不紧不慢地说道,“朕只是会告诉那些当值的侍卫,你那牌子作废。”
明蓉悲催了。
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摆出了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皇阿玛,您让儿臣怎么做儿臣就怎么做,您说贺礼不满意,那您给儿臣列一个满意的单子,儿臣照单子进献您看成不?”
“哼,迟了。”康熙轻哼一声,“现在才想着补过,朕不吃你这一套。”
“皇阿玛 ̄”某女开始装嫩撒娇,几步蹦过去扯住康熙的袖子,“儿臣知道错啦,您大人大量,饶过儿臣一次呗?”
康熙将袖子从她手里拽出来,冷哼,“你方才不是还犟的很,敢跟朕叫板了?”
明蓉再扯住,瞪大了眼睛,“哪里有?儿臣怎么敢,儿臣素来很是乖巧听话的,怎么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康熙再拽出来,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今儿怎么说都不成了,赶紧回去吧,回去想想怎么讨好朕,说不定朕一开心也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
明蓉郁闷了。然后眼睛一亮,跑到康熙身后给他捏肩膀,“皇阿玛,儿臣知道从昨儿个开始你也不过睡了一两个时辰,现在又要看这些书,实在是圣明君主、英明神武,只是才睡了那么一会儿肯定很累,所以儿臣给您捏捏肩膀呗,您瞧着这手劲还成不?”
明蓉本就是学过医的,认准了穴位再加上微微灌注些灵气,康熙闭上眼睛,舒服地喟叹了一声,享受了一会儿才答话,“还成吧,勉强算是过关。”
明蓉暗自翻了了白眼,然后小心翼翼地讨好,“那儿臣求您的事儿……”
康熙轻哼,“就捏捏肩膀朕就非要答应你了?”
什么就捏捏肩膀?我可是消耗灵气的康师傅,真是不知足。
不过刚才已经吃到和他硬碰硬的苦头了,于是想了想又道,“方才明蓉见家宴上皇阿玛并未用多少饭食,不如儿臣去给皇阿玛做些汤水米粥什么的呈上来?”
康熙一顿,然后似乎是考虑了一会儿才道,“也好。”
明蓉一看希望很大啊,于是兴冲冲地去做饭了,当然也没忘记往里面加点空间水,香喷喷的银耳莲子粥,加上几样诸如清炒小白菜、酸辣土豆丝等爽口的小菜端上来,康熙用的很是舒爽。
等他吃饱喝足了,命人将碗碟撤下去之后,才在明蓉期待的目光下微微点头,“朕考虑考虑。”
明蓉吐血了,“皇阿玛……可不带您这样的……”
康熙也不理她,摆出一副回首往事的表情,“朕记得地动之前,你时常还知道送些汤水过来,可是如今都会来近一年了,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明蓉不明白那就是猪了,“那不是明蓉觉得不能抢了那些娘娘的功劳嘛,皇阿玛若是喜欢儿臣做的吃食,那儿臣自然是十分欢喜的,往后自然不会懈怠的。”
“这样就好。”康熙点点头,然后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几日时常大宴小宴的,那些饭食多是鱼肉,用起来着实不是很舒坦,你可有什么法子?”
明蓉立马凑上前去,“不知道方才那些吃食皇阿玛可还满意。”
康熙故作高深地点点头,“也还能入口。”
“那,这段日子明蓉便每日替皇阿玛准备些?”
“也不是不可以。”康熙一脸勉强。
终于搞定,明蓉瞧瞧地舒了一口气又小心翼翼道:“那儿臣上元节能和两位妹妹一块儿出宫去瞧瞧吗?嗯,还有保成。”
康熙将脸扭到一边,忍住笑,“朕再看看吧,说不定她们额娘不允许呢?”
有戏,明蓉再接再厉,“那就劳烦皇阿玛去说说呗,而且也刚好可以让两位妹妹多见见皇阿玛,儿臣今日瞧见皇阿玛和她们说了几句话,她们很是高兴了一阵子呢。”
康熙闻言倒是转头来瞧她了,眼中带着笑意,“你这是让朕常去瞧她们?那朕可就不能常常瞧你了。”
明蓉无所谓地说道,“儿臣不要皇阿玛常去瞧儿臣,儿臣常来叩见皇阿玛便好。”
康熙终于笑了起来,“你倒是个机灵的。”
“那皇阿玛允不允?”某女趁机撒娇。
康熙点点头,“看在方才那吃食的份上,朕便帮了你这个忙,也只有你这皮猴敢指使朕给你做事了。”
某女顺杆子往上爬,“那是皇阿玛疼儿臣,皇阿玛既是帮了这个忙,那便再帮一个好了--儿臣与五叔家的永绶哥哥约好了,皇阿玛帮忙让五叔给带个信吧。”
“越发得寸进尺!”
“多谢皇阿玛,明蓉最喜欢皇阿玛了,明蓉告退啦,保成方才也没用多少东西,明蓉回去给他做吃的啦!”话说着已经行了礼退出去了。
调皮!康熙瞧着她轻快的背影轻轻地吐出两个字,眼中笑意浓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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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和四四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从初二到十二,基本上每天都很是热闹。
就像初五的“破五”,初七为人日,初八的祭星神,初九为天日,初十是地日,等等,每天宫里都有大大小小的程序要走,烦不甚烦,也还好大部分的主角都是康熙,没明蓉多少事,某女只需要一日一次汤水、一次吃食地送过去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当然其实这也是给保成做的剩下的,明蓉再想想那天被他的欺压心里也就平衡了。
及至到了大年十三,内务府就已经将各色的彩灯全都挂上了,称为试灯,到了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整个皇宫五彩缤纷,美不胜收。
尤其是挂在御花园中的彩灯,大的约有几人合抱,小的明蓉一掌可握,上面的花样也是多种多样,有山海经上的人物,又有嫦娥奔月等神话故事,还有麒麟狮子等祥瑞的图案,皆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令人目不暇接。
每个彩灯之下还悬着纸笺,上面写着灯谜,明蓉做主邀请了弟弟妹妹都过来一起玩耍,她自己带着小五先到,保清和兰静都是独自过来的,兰芷自然是带着胤祉,只是没想到保成过来的时候竟然是拉着四四的。
明蓉暗自笑了起来,保成实在是太上道了。
至于小六,明蓉直接递了个帖子,表示小六身体不好就不要过来了,虽然乌雅童鞋很大可能不会同意她的心肝宝贝儿过来,可是明蓉才不敢冒那种被她利用的风险呢,像她那么心机深沉的女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说不定就为了表示对康熙的体贴而把她的心头肉忍痛送来呢?搞不好到时候万一出点什么事,在场的几个皇子皇女都可逃不过啊。
那可是一锅端啊,主谋就是明蓉了。
所以明蓉直接从根源上杜绝了以上种种可能性,乌雅童鞋你自个儿在家好好疼你的心肝儿吧。
另外就是小七和小八,嗯,都太小了,抱来也没什么乐趣。
小聚会的气氛还是比较好的,虽然保清一直对保成没什么好脸色,可是也很识相地没在这时候明着摆出来,而保成就更不可能主动挑衅了,他一直都记得某女的教诲啊,明面上越讨厌就要笑得越温柔啊。
有明蓉带头牵引话题,又有保成在其中调节气氛,再加上兰静渐渐放开的活泼和好奇,几个孩子说说趣事,猜猜灯谜,又围坐着玩了寻花令的游戏。
被寻到的或是唱歌或是写字画画又或者讲一段有趣的故事等等,连方才两岁的小五奶包被寻到时也磕磕碰碰地背了一句诗--还是明蓉去宁寿宫逗他玩的时候教会他的,他一背出来,倒是将明蓉给逗笑了,直夸他聪明。
众人得知原委后也都笑了起来。
总之玩的倒是十分尽兴。
明蓉也得知兰芷和兰静上元节也被允了出宫去,想想也是,有康熙出马,还有神马是搞不定的?
保清和保成自然也是可以出去的,而从胤祉之下的小豆丁们基本上也就没那个可能了,五人约好十五那一日巳时在神武门集合,便也就准备各自回宫了。
明蓉和保成准备先送四四回景仁宫,一路上四四都不肯让奶嬷嬷抱,而是坚持拉着保成的手跌跌撞撞地走着。
“小四累不累啊?要姐姐抱吗?”明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四四小包子抬头看看她,眨眨水汪汪的眼睛,然后伸出手臂,“要抱。”
明蓉弯腰将他抱起来,顺手在他粉嫩的脸上捏上一捏。
没想到众作者笔下那个“冰山腹黑”的四四小时候是这么可爱啊,看看,圆嘟嘟的脸,圆溜溜的大眼睛,睫毛还那么长、那么黑、那么浓密,明蓉回想了一下西洋镜里自个儿的睫毛,突然间嫉妒无比。
未来的冰山长这么长的睫毛干什么,还弯弯翘翘的形成如此销魂的弧度,哼。
被她捏了脸的四四小包子才不会知道某女如此脱线的想法呢,咱们未来“阴险狡诈”的四四大人如今也不过是个爱害羞的小屁孩罢了。
只见他微微红了脸,然后不好意思地抓住明蓉的衣襟,将脸埋进她的怀里。
保成看向他的目光变得不善起来,哼,早知道就不在皇阿玛面前毛遂自荐了,这个臭小子就该让他老老实实地待在景仁宫才好!
保成还在想着把他从姐姐怀里拎出来的可能性,明蓉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来,保成身子一僵,然后若无其事地别过脸去。
明蓉满意了,然后将四四往上抱了抱道,“小四平日里都吃些什么了,这么重,姐姐都快抱不动啦。”
四四小包子的脸更红了,“小四每天都乖乖吃饭,所以长的快快,姐姐是女孩子,力气小所以抱不动。”
知道姐姐抱不动你,怎么还一点下来的意思都木有?!--这是别过脸去的保成小包子的想法。
明蓉笑了起来,“那小四每日都做些什么?可有读些什么书?”
四四小包子点点头,很是认真,掰着小指头数着,“小四有读书,额娘说是《千字文》和《三字经》,可是小四都不懂。”
“不懂可以去问姐姐呀,也可以去问保成哥哥。”
小包子低着头,扭着白嫩嫩的指头,半晌才低低地说道:“额娘不让小四出去。”语气很是脆弱和落寞,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抖动着,看得明蓉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
小包子的话也在明蓉的预料之中,那个骄傲的女人怎么可能允许小四随便出去呢,万一听见什么闲言碎语到时小四知道不是她亲生的了,和她离了心怎么办?
虽然明蓉觉得她也并不是特别喜欢小四包子,不然能生气了就偷偷地掐四四吗?她只是讨厌或者说是恨乌雅氏,所以借助抱走小四来膈应乌雅氏呗。
乌雅氏失意了,她就抱着小四得意一场,乌雅氏得意了,她就朝四四咒骂一顿。
“皇贵妃娘娘怎么会不让你出来呢?你若是想出来寻姐姐们玩,她不会不让你出来的吧?”明蓉故意问道。
四四小包子没有说话,仍是低着头扭手指,然后一会儿没听见他声音的明蓉低下头,就看见一串串眼泪迅速地落下来,落到她的大氅上,迅速湮灭无痕。
“这是怎么了?小四怎么哭了?可是冷了还是哪里痛了?小四不哭,哪里不舒服和姐姐说,不哭不哭啊……”明蓉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抖动着手臂哄着他。
只是她不哄还好,这一哄他哭得更是厉害,“哇”的一声抱住明蓉的脖子,眼泪鼻涕全都往她大氅的毛领子上蹭。
“……”明蓉无语了,可是还是认命地哄他,“不哭了,可是姐姐抱的不舒服了?”
明蓉这话一出,小四包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那边跟着小四身边的大宫女就立刻过来接手了,“公主恕罪,还是让奴婢来抱四阿哥吧。”
明蓉一点意见都木有,将小包子交给那个宫女,岂料小四包子死巴着明蓉不放,虽然身子被明蓉硬塞同时被那个宫女硬夺了过去,可是双手还是手疾①38看書网地揪住明蓉的衣襟不放。
“小四乖啊,快放开姐姐。”明蓉温柔地诱哄着。
四四小包子哭成了一张花猫脸,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经过了泪水的冲洗变得更加雪亮,此刻正可怜兮兮地看着明蓉,两只小手死命地抓着她,张张嘴想要说话,却因为哭得太厉害了一时刹不住,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姐……姐姐……”
“姐姐在呢,小四先放开姐姐再说话好不好?”
四四小包子闻言拼命摇头,硬是从嘴里憋出了一个字,“抱。”
明蓉和他对峙了一会儿,然后妥协了,将他抱了过来,扯了帕子给他擦擦脸,无奈地问道,“小四怎么哭了,告诉姐姐好不好?”
“没……没事,小四……没事……”小包子抽噎着回答,仍然抱着明蓉的脖子。
“没事那你哭什么?你瞧瞧你,哪里还有咱们大清皇子的样子?”保成小包子实在看不下去他死命扒着自家姐姐的行为了,话一出口就很冲。
四四包子很敏感地感觉到了保成的不喜,侧头悄悄地瞅了他一眼,然后又躲进明蓉怀里,不说话。
保成张张嘴还要说些什么,被明蓉隐晦的一个眼神阻止,然后他身子一怔,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若无其事道,“姐姐,咱们还是快点送四弟回宫吧,怕是他刚才玩累了。”
明蓉点点头,又柔声对怀里的四四包子道,“小四不愿意说就不说,姐姐先送小四回去,好好歇一觉就全都好了,好不好?”
“不要!”四四包子有些赌气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
“给朕说说你怎么就不要回宫了?”康熙的声音从旁边的岔路口传过来。
“儿臣叩见皇阿玛。”明蓉和保成闻言都是“一惊”,然后转过身来行礼,四四包子也被明蓉放下来,规规矩矩地行礼。
“都起吧,”康熙笑眯眯地摸摸保成的头,然后又笑着问四四包子,“怎么就不愿意回宫了,可是心玩野了?”
四四抬头看看她,又看了看明蓉,小嘴张了张,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明蓉眼尖地看见,先前那个过来抱四四包子的大宫女,在四四张嘴之际,给了他狠狠的一瞪。
明蓉暗自咋舌,乖乖,佟童鞋身边尽是一些牛人啊,或者说,四四小包子在景仁宫可真的是没地位啊。
康熙没看见那宫女的眼神,见他不说话,仍是笑眯眯地问:“怎么不说话了,往日朕去景仁宫,你不是能说会道的很,在你姐姐哥哥面前倒是怯了场了?”
四四小包子捏着手指,偷偷地瞄了一眼那个大宫女,然后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道:“小四也想明日出宫去玩……”
康熙笑了起来,“就为了此事?可是你姐姐和太子不愿意带你同去?他们也是为了你好,你还小着呢,上元节人多着呢,万一伤到了可不好。”
四四小包子抿抿嘴,又道,“额娘也不允许。”
康熙仍是笑,摸了摸他的光脑门,道,“你额娘自是不许的,她很是喜爱你,自然不愿你涉险。”
明蓉听着康师傅的话,不知是好笑还是郁闷,搞得上元节跟灾难日似地,还涉险。
这个也就不说了,毕竟四四还小,伤到可不好。可是康师傅,你确定你家表妹喜爱四四小可怜?你真的确定吗?那个骂他、掐他、不让他随意出景仁宫、就算让他出来了还要派个人监视他的女人,真的很喜爱他吗?
其实要不是佟氏想报复乌雅氏,她根本就不想要四四吧,孩子都是亲生的好,她还是喜欢自个儿生啊。
这不,前几日佟氏的额娘递牌子进宫,就秘密地给她带来了生子方,佟氏如今已经开始定期服用了,对与怀上孩子有无限希望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对本来就不是很喜欢的四四包子很好呢?
明蓉现在疑惑的是,对于四四的“虐待”,佟氏真的做的那么隐秘吗?连密探满后宫的康熙都没有发现?对此明蓉持非常怀疑的态度。
“皇阿玛,您这是要去皇贵妃那里吗?若是的话,不如就请您带小四回去?小五也困了,儿臣正赶着送他回宁寿宫呢。”明蓉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康熙一下子被她气笑了,“朕去哪里是你能管的吗?”
明蓉嘟起嘴来,“儿臣不过问问罢了,您若是不去,儿臣就先送小四回去好了。”
“你尽是胆子大,敢指使朕。”康熙虎着脸训斥。
明蓉忙讨好地笑,“哪里有啊,儿臣不过请皇阿玛帮忙罢了。”
“哼,”康熙轻哼一声,斜睨了她一眼,然后牵起小四的手,很拽地说道,“赶紧送小五回去吧,这么冷的天还在外头闲逛,若是小五着了凉了朕便为你是问!”
“是,儿臣遵旨,恭送皇阿玛。”
保成和明蓉目送着康熙走远,保成蹙着眉低声问着明蓉,“姐姐,皇贵妃……”
明蓉动了动手指,展开一个结界,这才一边拉着保成的手往宁寿宫走,一边答道,“不知道你是否有听闻,小四并不是皇贵妃亲生的孩子,他的生母是如今的德妃,只是当初德妃是皇贵妃宫里的一个洒扫宫女,不知怎的就让皇阿玛瞧中了,皇贵妃于是就记恨上了德妃,并在德妃第一个孩子出世的时候便抱在了身边,这样,你说皇贵妃能待小四好吗?”
“这么说皇贵妃不让四弟出景仁宫,就是怕他知道这些了?”
“正是如此。”
“可是,”保成蹙眉,“她总不可能保证一直不让四弟出来吧,六岁可都是要搬到南三所的,她如今不对四弟好,往后四弟出来了,必定会偏向德妃娘娘那边啊。”
明蓉赞许地看着他,“保成想的不错,可是皇贵妃会让小四和德妃那边亲近吗?”
保成蹙眉道,“可是这个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啊,若是四弟有心,皇贵妃无论怎么防,他也必定会找机会和德妃娘娘见上面的吧?”
明蓉笑着摇摇头,“你听方才皇阿玛说的话,他觉得皇贵妃很是喜爱小四,而小四也不敢说出真相,你看刚才从头到尾,小四有说出皇贵妃不喜欢他的话吗?他只说皇贵妃不让他出宫,可是皇阿玛也说了,不让他出宫是因为怕伤到他。你说皇阿玛都这么以为了,那德妃娘娘会怎么以为?”
保成想了想,若有所悟,然后又问:“就算德妃以为皇贵妃很喜欢四弟,那到底也是她的孩子啊,而且,德妃既然讨厌皇贵妃,那就更要想法子把自己的孩子夺回去才对呀,最起码,心不能想着皇贵妃才行。”
“你想的很对,”明蓉点点头表示肯定,然后又道,“只是你还不太了解德妃这个人,她虽然出身低,可是心气却极高,是个表面温和内心却非常傲气的人,她眼睛里揉不了沙子,容不得背叛,何况她现在也已经有了小六了,你没见她将小六当成眼珠子一样疼。”
见保成蹙眉若有所思的样子,又笑道,“就像是皇贵妃拿德妃最喜爱的刀子狠狠地划了她一刀,德妃那样的人肯定再也不会喜欢那把刀了,那把刀在她的心里就是给她带来耻辱的利器,就算那把刀又想着回到她身边,然而留下疤痕的德妃又如何能全心全意地再接受?”
保成点点头,然后低低叹了一声,“这些女人好可怕。”
明蓉“扑哧”笑了起来,“往后你也会有女人的。”
“才不会,”保成微微红了脸反驳,“姐姐不是说过,男女之事其实是非常神圣的,所以一定要找一个两情相悦的、身体健康的、品性良好的、花容月貌的女人吗?”
“对对,”明蓉捂嘴笑了起来,“往后姐姐给你把把关。”
保成低下头,抿抿嘴,没有说话。
明蓉也只当他害羞,便也转了话题,“其实最可怕的大概是皇阿玛吧,你猜皇阿玛其实知不知道皇贵妃对小四不好?”
保成微微攥紧了手,没有回答。
明蓉捏捏他的手,继续道,“姐姐猜他是知道的,只是当初是他同意将小四抱给皇贵妃的,加上他现在不能动皇贵妃,因为他还需要佟氏一族的势力,可是他也一定不会让皇贵妃生下孩子的,因为他不能再让佟氏一族的势力更加坐大。”
保成猛地抬头瞧她,瞳孔微缩,对上明蓉严肃认真的表情,轻轻道,“姐姐,日后保成也要这样吗?这样时刻算计着,看见的当没看见,知道的当不知道,连自己身边的女人和亲生的孩子都要算计在内,不管自己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不管自己的骨肉所受到的伤害,是不是,其实大哥对保成的算计他都是看着眼里的……”
明蓉暗自叹了一口气,然后停下脚步,认真地看进他黑白分明的双眸里,“保成,你想当皇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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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欠亲们九千字,偶会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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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上元节、无语的恭亲王府
那日的对话在保成无限的沉默中不了了之。
明蓉对此很是理解,就算她对保成的影响不小,但是身为土生土长的大清太子,保成的身份已经注定了他不能轻易地放弃皇位,否则等待他的下场就是死,更何况,每个男孩子从小就有个英雄梦,就算保成现在因为她的提点认识到了康熙的手腕,可是这也不能抹灭他对那种呼风唤雨的权利的渴望。
明蓉本来就有两手准备,他想当皇帝,明蓉就助他上位,他若是不想当,明蓉就带他走,教他修真。虽然明蓉觉得后一种可能并不是很大,即使他现在对康熙的某些行为很是失望与退却,可是这也更能激发出他成就事业的雄心,他会想着他往后不必像康熙这样置亲生骨肉于不顾,他一定会比康熙做的更好。
明蓉对他的选择并不是很在意,也不会现在就把修真的事情说出来让他在皇位和修真之间犹豫着无法选择,反正就算他当了皇帝等退位之后照样可以修真,明蓉表示一点都不急。
所以到了正月十五,明蓉歇了午觉,然后分别给三大巨头打了个招呼,差不多也到申时了,然后收拾了一番就很有兴致地去神武门和其他四人集合了,到了的时候兰芷和兰静皆已经到了,只保清、保成还不见影子。
明蓉微笑着走过去打招呼,“芷儿、静儿来的甚早,姐姐反倒迟了。”
“姐姐并未迟来,是妹妹们来的早了。”兰芷倒是沉稳一些,规规矩矩地行礼说话。
兰静活跃得就差蹦起来了,“是呢,姐姐我昨儿个一夜都未睡好,就想着快些到了今日,好出宫去瞧瞧呢。”
明蓉笑了起来,真是走眼了,当初第一眼瞧着丫头还以为是胆小文静的呢,“那你可要吃亏了,昨儿没睡好今儿个若是没精神可如何是好,一会子去那街上那么多可玩的,你若是累了玩不了,可不就是亏大了?”
兰芷闻言抿嘴笑了起来。
兰静嘟了嘴,“才不会呢,我也是极有精神的。”
兰静长得并不是很像康熙,倒是和她的额娘有八分像,脸圆圆的像个苹果,下巴也是圆的,带着点婴儿肥,眼睛也不是爱新觉罗家标志性的凤眼,而是大大的杏眼,加上噘起的嘴唇,整个人看上去玉雪玲珑的,很是可爱。
明蓉顺手捏了捏她的脸,“但愿如此,一会儿若是累了,就和姐姐说,知道吗?”
“嗯嗯,”兰静连连点头,挽了明蓉的手又和她说,她的额娘已经允了往后时常去西三所找明蓉玩耍,末了又问骑马有不有趣、难不难学。
明蓉含着笑极有耐心地一一回了她的话,还时不时与一边沉静些的兰芷说上几句,气氛倒也很是融洽。
不一会保成便到了,只是看上去比前两日更加沉稳内敛了一些,也有些没精神,明蓉知道他在心底思索着那一日的事情,现下看他比往常更加深邃一些的眼神,就知道他已经有所领悟和决定。
明蓉只是微微一笑,也并未多问,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衣着,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又学着前些日子陪同孝庄看的戏文中的腔调来了一句,“这是哪一家的俊郎君,怎地误入这百花群?”
惹得兰芷和兰静都捂嘴笑了起来。
兰静道,“太子哥哥的确很是俊美。”
保成也笑,脸不红气不喘,“这是自然的,也不见是谁家的哥哥,有这么好看的姐姐和妹妹,我又怎能不生的俊一些?”
这话分明是跟明蓉学的,明蓉笑着嗔了他一眼,“没脸没皮,听着似乎是夸了咱们姐妹,可其实就是在夸你自个儿呢,”说着又见保清从远处徐徐而来,便又问兰芷、兰静,“你们且说,是你们保清大哥俊,还是你们太子二哥俊?”
兰静那大大的杏眼一转,瞅了瞅迎面而来的保清,说道,“若是论俊美,自然是太子二哥略胜一筹,太子二哥可比大哥白上许多,和咱们一般,可是大哥一眼瞧着就觉得很健壮,想必是时常在跑马场上练习骑射而成,这一点太子二哥怕是没法和大哥比。”
保成的脸黑了,什么叫和你们一般?爷是男人,是男人!
而且爷的骑射比他好!
明蓉见他一脸郁闷,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保成眼波一转,哀怨地眼神便飘了过来。
保清近了前来,见状一脸不解,“保清见过纯禧姐姐,见过太子殿下,纯禧姐姐这是在说什么趣事,可否也让保清听上一听?”
兰芷和兰静也向他行礼。
明蓉摆摆手笑道,“只叫我姐姐便好,自家姐弟,总称呼着封号做什么--方才是兰静说,保清一眼瞧上去可是健壮的很,想必骑射练习的极好。”
“姐姐--”兰静见明蓉揭了她的底,也不由脸红,拉着她的手臂不依。
保清居然也微微脸红起来,“兰静妹妹夸奖了,往后若是得了空,便来寻大哥,大哥教你骑马。”
明蓉一笑,“静儿还不快应下,这么健壮的大哥亲自教你骑马,这机会可不是常有的。”
兰静看了一眼保清,道,“才不要,我才不要被晒的那么黑……”
这下轮到保清脸黑了,明蓉、保成还有兰芷全都扭过头去,抿着嘴极力忍着笑。
保清不好怪兰静,眼刀子却“刷刷”地朝保成射过去。
好在保成也不甚在意,明蓉只好上前解围,“好了,不过是兄妹说笑,不用放在心上,既是人都到了,那便走吧。”
明蓉和兰芷兰静自然是坐马车的,保清和保成本是另准备了一辆马车,可是两人坚持要骑马,明蓉拗不过,也就允了。
只是几人的车马行了一段路,离市集还有好一段距离,便已经被人群挡住,慢慢的就走不动了。
保成与明蓉商量了一下,便先转道去了恭亲王府。
刚到恭亲王府门口,只见那守门的恭恭敬敬地上来行礼,“奴才白里叩见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大皇子、二公主、三公主,几位贵主子吉祥,主子已经在等候几位贵主子,故而特命奴才在门口候着,请几位贵主子随奴才来。”
“原来你不是看门的呀?”兰静瞪大眼睛,然后像是知道说错话了一般捂住嘴。
明蓉笑了起来,打量了一下这个叫白里的侍卫,长的一张几位普通的面孔,估计扔人群里就找不到了,面相看上去极为老实,表情也很少,只是太阳穴微微鼓起,但是眼中却一片平静,可见此人已经完全能够收敛自身的锋芒锐气。
他行在右侧,带路在前的时候朝她们这边微微侧身,靠着这边的左手随意地按在了腰间斜跨的刀柄上,另一手虚握成拳,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甚至随着走路的动作微微摆动,如此看来像是放松的动作,在明蓉看来却知道他的背已经紧绷了起来,他在戒备,而且在不停地调整着自己防御的姿势。
恐怕是因为康熙派在她们身边的暗卫的原因吧。
康熙明着派给她们共有十个侍卫,暗地里也有五位,据此就可以看出,康熙对他的这些孩子先不说好不好,但最起码也还是很看重的。
“方才三公主不过随口一句,你莫要放在心上,你是跟着五叔身边的还是跟着永绶哥哥的?”
“公主言重了,”白里抱了抱拳,又道,“奴才是跟在大阿哥身边的。”
明蓉点点头,也没在说话。
几人进了花厅,永绶果然已经在了,“永绶见过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大皇子、二公主、三公主。”
明蓉朝他摆摆手,“都已经出了宫了,还这么多的规矩,”又向保成他们道,“这位是五叔家的永绶哥哥,就是他先提议让我带你们出来玩的,你们可要好好谢谢他。”
“真的吗?”兰静好奇地瞪大眼睛,“那永绶哥哥往年出去玩过吗?永绶哥哥知道哪里好玩吗?”
众人都被她可爱的样子逗得笑起来,几人也上前和永绶随意寒暄几句,也不过就是问平日玩什么,读了什么书,有没有练武之类的。
永绶也给着急的兰静说了说上元节的好玩之处,最常见的不过赏花灯、猜灯谜,民间另有登高走桥、秋千为戏、迎神赛会等习俗。市集之上常有舞龙舞狮、高跷腰鼓之类的队伍。
只是如今也不止那些流传下来的,更是多出了许多好玩的去处,就比如琉璃厂那边,就有很多雅事,比如比斗文房四宝,便是几家南纸店各自拿出自家的文房四宝,由客人们选出最为出众的,届时这一家便得了这一年来的龙头位置,旁的店不许与他争斗来货渠道,平日的顾客等等。
还有就是斗诗斗文,这也是常见的,只是自前几年开始也就变了味儿,参与者多是沽名钓誉之徒,皆是在家准备好了诗作,并无多大的趣味。
另外值得一瞧的是武斗,这个是要凭了真本事的,所以十分精彩。
再有就是市集之上的店铺都会减了价格,若是想要买些什么今日可是十分划算的,只是要怕人多买不到。
永绶笑了笑,见兰芷、兰静甚至保清都是一脸好奇惊叹的样子,又道,“市集上还有许多小吃,虽然比不得御膳房的东西,但是滋味也是比较奇特,你们也可是尝尝当个趣味,还有许多小玩艺,也可买了玩耍,或者带回宫去送给众位娘娘,也可算是一份心意。”
“那咱们快些去瞧瞧吧。”这是迫不及待的兰静。
明蓉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你就这么等不及了?”又转头向永绶道,“怎么不见五叔,咱们既然来了不拜见一面实在显得有些不恭敬。”
永绶一怔,然后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向她道,“是庶福晋晋氏有些不舒服,我方才已经让人去传了信,只不知为何到现在还未来。”
明蓉眉头不可抑制地一皱,动了动嘴还是忍不住问道,“五叔时常这样吗?”
永绶见她如此倒是有些惊讶了,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并不是时常。”
明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既是如此,那咱们也不必等了,就先出去吧,待日后再请罪罢了。”
永绶又看了她一眼,才点点头,“如此也好,待我回来之后自会向阿玛说明。”
“那便多谢永绶哥哥了。”
“应该的。”
几人起身便往外走去,只是刚出了花厅的门,就见有侍卫领了一个少年迎面而来,“大阿哥,石大人家的大阿哥来找您。”
“富达礼见过大阿哥。”那少年翩翩有礼地上前来行了一礼。
永绶上前扶住他道,“几日不见怎么如此多礼了?”
少年挑眉一笑,“这也是见着这里有几位格格罢了,”一边说着视线便朝明蓉扫过来,保成站在明蓉身边,见状眉头一皱,略微动了动步子,便侧身将明蓉挡在身后。
那富达礼见状也不恼,只笑着朝她们拱拱手,“在下富达礼,不知几位是?”
明蓉眉头也蹙了起来,这富达礼如此行为颇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按理她们是永绶的客人,自当由永绶介绍,他此番却是越过了永绶径自询问。
明蓉暗自打量着他,年纪大概与保清相当,个子也与保清相差无比,只是却比保清瘦弱了许多,皮肤也呈现出有些病态的苍白,狭长的眼睛,而且是单眼皮,薄唇,唇边还带着一丝痞痞的笑意,眉目之间也满是不正经,只是那细长的眼中却时常有精光划过。
这个少年不简单!
明蓉不答他的话,保清几个也便就不理他,倒是永绶忙上前来解围,“富达礼不得无礼,这位是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大皇子还有二公主、三公主!”
富达礼的瞳孔微微一缩,然后唇边的痞意更甚,笑意也更深,弯身行了礼“原来是几位贵主子,富达礼失礼了,请几位贵主子见谅。”
保成还在暗自恼怒他方才的无礼,也不说话,明蓉瞧瞧地扯了扯他的衣裳,他才不情不愿地开了口,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不必多礼了。”
然后又朝永绶道,“咱们还是快去赏花灯吧。”
永绶还未说话,那边富达礼已经开始插嘴,“原来几位贵主子是要去赏灯,那可是碰对了人了,我方才从……”
“闭嘴。”话未说完就已经被永绶拉了回去,永绶有些尴尬地向明蓉几人道,“他就是个浑人,无意冒犯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明蓉点点头,瞥了那富达礼一眼,问道,“只不知这是哪一家的阿哥?”
“我是……”那少年刚要抢着上前回答,又教永绶捂住嘴,不好意思地朝明蓉笑笑,“是瓜尔佳氏一族,祖上是正宗满人,现隶正白旗,先祖为石廷柱,伐明时期多次立功,祖父为和硕额附石华善,祖母为太祖十五子豫亲王(多铎)的嫡女,阿玛为石文炳大人,承袭三等伯爵。”
明蓉曾经在大清的家谱上下过死功夫,所以脑子一转便想了起来,随意点了点头,石文炳这人她还是熟的,保成未来的老丈人么,原本看清穿文也不过是知道他这个人,却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身世,不提她倒是忘了,改日还是要将这石文炳好好查一下,毕竟他女儿未来可是很有可能要嫁给保成的,若是家风不好、人品不好什么的那就直接pass掉吧。
明蓉胡思乱想着不说话,那边保成也从一堆乱麻一样的关系里面反应过来了,然后看了一眼明蓉,便道,“去瞧灯吧。”言语之中完全没把富达礼放在眼中的样子。
明蓉回过神来,看看还在蹙眉回忆着家谱以期想起多铎他女儿的保清,以及完全云里雾里的兰芷和兰静,不由暗笑,然后牵起了兰静的手,又叮嘱兰芷小心跟着,便径自往外走去。
只是兰静显然对那个活跃的少年很是感兴趣,还回头去瞧了他一眼,富达礼见状朝兰静挤了挤眼,又做了个鬼脸,兰静抿嘴偷偷笑了起来。
街上果然是人声沸腾、摩肩接踵,只是这一行人有侍卫护着,而且兰芷和兰静每个小摊都要看上好一会儿,所以虽然行进的比较慢,但是却不容易走丢了。
很快保清、保成也加入了两个小姑娘的队伍,活跃的富达礼自是不甘落后,凑到兰静的身边,手舞足蹈地说些什么,逗的小姑娘笑的很是开心。
最后也就剩下明蓉和永绶慢慢地跟在后面。
明蓉正笑着看着她们玩乐,这边永绶突然就开了口,“还是要多谢妹妹了。”
“嗯?”明蓉有些莫名其妙,“永绶哥哥何出此言?”
永绶抿了抿嘴道,“便是妹妹那日提醒哥哥的事情。”
明蓉本来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见他说的这么明白了,也不再装不懂,便点了点头,“那也是永绶哥哥愿意相信妹妹。”
永绶顿了顿,好一会儿才又道,“我真是想不到,跟了我那么久的人,怎么就……我原以为,我待她也还是不错的,甚至想着,待往后便抬举她做个妾……可我没想到……她竟是敢如此……”
明蓉闻言真是无奈而笑,抬举了做个妾,她不知道是为这个时代的女人好笑还是悲哀,这就是权势至上的年代啊,做个妾就已经算是抬举了。
只是明蓉的同情也只不过一瞬,随即便消散了去,她如今也算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呢,同情别人还不如先把自己顾好呢。
明蓉看了一眼不知道是真难过还是仅仅自尊心受挫的永绶,到底还是个孩子啊,还是个没有自个儿的势力且完全信任自己阿玛的孩子,缓缓地问道“这事儿是五叔去查的?”
永绶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我那日回去便和阿玛说了,然后阿玛便秘密带我出府去瞧,没想到,那大夫说自我五岁,便开始中了了慢性的毒,每日都掺在吃食里,我……”
“那五叔怎么说的?”明蓉见他有些悲愤又有些沮丧,忙打断了他的话。
“阿玛很是愤怒,说回府一定要彻查,找出那个给我下毒的元凶。”
“后来就找出来是你身边的丫鬟?”
永绶抿抿嘴点头,很是沮丧地承认,“是的。”
明蓉犹豫了,这娃真的是很相信他老爸啊,那她到底要不要提醒他啊,其实这个也不关她的事,何况她现在也已经知道她并不是常宁的孩子了。
“可惜你被抱进宫里了,其实阿玛是个好阿玛,他查出真相之后还抱着我哭了,说对不起我,我知道,他是觉得忽略了我,可是我并不怪他……”
明蓉都有些无语了,原本她还觉得,永绶这孩子刚十岁,就和她一样老成持重,说话有理有据进退得当,是个好苗子,可是现在才又看到他另外的一面,好天真啊。
难怪他被下了五年的毒都没发现,真是个可怜的娃。
还有常宁,抱着他哭是因为觉得愧疚吧,毕竟只找了个替死鬼,真正幕后之人却提都没提,只是明蓉实在是觉得奇怪啊,常宁这个样子那永绶的额娘马氏就这样接受这个结果了?还有,常宁真的有那么喜欢那个晋氏吗?她可是谋害他的嫡长子啊,而且明蓉也不相信,常宁能查出这件事就查不出晋氏所作的其他事情。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魔力?
可是那晋氏虽然长的很好,可是也并不是什么绝代佳人哎,常宁在知道她的所做作为之后居然还这么恋着她,真是匪夷所思啊。
还有,既然常宁为了那个晋氏连嫡长子都不顾了,那怎么就没传出他宠妾灭妻的消息来捏?到底是他对后院得掌控能力强呢,还是事实上他对晋氏根本就不是真的那么宠呢?在或者他很是明白“捧杀”的精髓,所以故意用手段将晋氏保护在羽翼之下?
明蓉发现她突然对名义上的亲生阿玛感兴趣了。
于是开始和永绶进行探讨,“可是永绶哥哥,那个小丫鬟为什么要害你呢?你不是说她从小就开始伺候你了,那也一定会有感情的吧?”
永绶抿抿嘴,“阿玛说是因爱生恨,她觉得我以后都要要娶嫡福晋的,她最多也只是做个通房,可是她想独占我,所以就给我下毒了。”
明蓉翻了个白眼,偶滴乖乖,这伪亲生老爸可以去当编剧了,尼玛这种故事也能编的出来,“得不到就毁掉”这种思想是这个时代的女性会有的吗?她们从小就已经开始进行三妻四妾、三从四德的培训和洗脑了啊亲。
“可是我觉得不太可能哎,你想啊,就算是你往后的嫡福晋也不可能独占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更何况,她既然对你是有些感情的,就怎么忍心毁掉你呢?”
“你说的也是,”永绶有些茫然了,然后又开始喃喃,“那是不是因为她对我的感情不够深?”
明蓉又翻白眼,刚才说他老爹创意十足的,原来他这个儿子也不逞多让啊,这一家其实就是个剧组吧?
“或许她背后有人指使啊?”明蓉开始循循善诱。
永绶还是很茫然,“那也正是说明她对我的感情不够深啊,不然有人指使她给我下毒,她就真的做了吗?”
重点不在这里啊!重点在于她背后有人指使啊亲!
还有,她为什么要和一个十岁的小屁孩谈人家女孩子对他的感情深不深这些东西啊啊啊!
她低头抹把脸,然后抬头严肃地问道,“如果我把五叔,不不,是把你额娘带到某个地方藏起来,让你去给你阿玛下毒,你会下毒吗?”
“不会!”
明蓉石化了,“你不给你阿玛下毒我就杀了你额娘,这样你下不下毒?”
“我……”永绶犹豫了,看样子还在认真而艰难地权衡着,到底他额娘和阿玛那个比较重要。
明蓉快要吐血了,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然后道,“别在想那个了,我的意思是,有人把你那小丫鬟的家人都抓起来了,然后威胁那小丫头给你下毒,所以她会害你的吧。”
永绶终于反应了过来,“原来是这样,也就是我在她心中的地位没有她家人的重,所以她选择了害我,”顿了一下又开始喃喃,“果然还是对我的感情不够深啊……”
“……”明蓉觉得自己是不是其实穿到了某言情剧里了,汗哒哒得啊!
“你额娘没查过这些吗?”
说起额娘,永绶似乎很黯然,“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每次见她,她总是让我好好念书、好好练习骑射、好好讨好阿玛,最好让阿玛经常去瞧她,她在乎的永远都是阿玛,一点都不在乎我,上次我生病了她都没发现,还一个劲地让我去背书……”
嗯?这个话题不好,勾起他的心事了啊,青春少男的心事还是不要听得好,赶紧转移话题。
“那你自己要不要查一查是谁指使你那小丫鬟给你下毒的啊?”
永绶终于从言情剧里出来了,皱眉想了想道,“还是不要了吧,既然阿玛不让我知道,那肯定也是为了我好。”
这娃真是相信他老爸啊,盲目崇拜有木有?
“那要是那个幕后指使人再给你下毒呢?”明蓉再问。
永绶语气十分肯定,斩钉截铁道,“不会的,阿玛会保护我的,我自己也会小心的!”
明蓉十分明智地决定将这个话题抛到脑后,开始了另外一个,“方才在王府,你说五叔去瞧那个晋氏,所以都没来得及赶过来,他经常这样吗?”
永绶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她不是你的亲生额娘吗?你怎么……”
明蓉看似满不在乎地嘟嘴道,“我知道啊,可是两次见她,她虽然脸上在笑,可是眼睛里全都是不耐烦,我就知道,她一点都不想看到我……”
然后某青春少男的眼中冒出同病相怜的目光来。
“我,我只是想多知晓一些关于她的事,不知道五叔对她好不好……”某女为了自己的兴趣开始忽悠。
永绶看着她低下头“难过”的样子,眼里的同情和怜悯更加明显了,然后开始安慰她,“放心吧,阿玛很是宠爱她呢,比宠我额娘还要宠。”
“啊,不是吧,那不是宠妾灭妻?”明蓉惊叫出声。
永绶一下子捂住她的嘴,然后朝四周看看,发现没人注意他们,这才把手放下来,“你小声点!”
有结界呢,谁会听到啊?
明蓉暗自腹诽,却也捂着嘴装着鬼鬼祟祟地朝四周看了一圈,然后又低声道,“五叔怎能如此糊涂,这要是传到皇阿玛耳里,可怎么办?”
永绶摇摇头,“才不会呢,阿玛面上对她是一样的。”
“啊?”明蓉瞪大了眼睛,很是吃惊,“那你怎么说……”
“是有一次,我晚上睡不着,所以想着去花园里走走,便见阿玛悄悄地去了她的院子,而当天晚膳的时候,我额娘派人打听,说阿玛是歇在书房的,后来我又悄悄地偷看了几次,才知晓阿玛确实会在深夜里悄悄地去庶福晋的院子。”
俺地乖乖,太诡秘了吧,这常宁在搞①38看書网他对那晋氏没什么不同吧,可是他又在深夜偷偷跑去,可是说他这样是为了保护那晋氏吧,可是你这行动连你这十岁的儿子都发现了你还想瞒着谁?
你到底是想闹哪样啊亲?
“那你额娘就不知道?”
永绶皱了皱眉,“我不知道额娘知不知道。”
明蓉无语了,这一家到底什么情况啊,这马氏和她唯一的儿子也太离心了吧,“你没和你额娘说?”
“为什么要和我额娘说,阿玛想去那里就去那里好了。”永绶有些莫名其妙。
这常宁到底是怎样给永绶洗脑的,这洗的也太彻底了吧,堪比现代的x销啊,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想常宁讨教一二啊。
而相比常宁如此成功的手段,那马氏简直即使失败的典型啊,永绶其实是你抱来的吧,是吧?
“那你阿玛太宠那个晋氏,不宠你的额娘,那对你难道没有什么影响吗?”明蓉觉得这一家都不正常。
永绶很无辜,“阿玛一直很宠我啊。”
是啊是啊,一直很宠你,宠到他家小妾给你下毒他还护着她。
明蓉觉得在这方面跟永绶直接没什么讲头,思考的水平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啊,哎,算了,常宁后院那些事她也不想掺和,还是多问问有关那晋氏的吧。
“那个晋氏是不是有个哥哥啊?”
永绶点点头,“是的呢,是个正八品的千总。”
“你见过?”明蓉疑惑。
“见过几次,庶福晋时常递信请他入府说话。”
明蓉真的是目瞪口呆了,这常宁真的有这么宠爱这个晋氏?居然“时常”让她和她哥哥见面,有没有搞错啊,她已经嫁人了,他的哥哥也算是外男了,按晋氏这个身份,居然能就这么随便见着她哥哥,还是“时常”?!
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吗?爱新觉罗家的都是情种,真的爱上了一定会不顾一切、死去活来的。
那康师傅也会这样?
明蓉臆想了一下康熙一脸深情、死去活来的样子,浑身鸡皮疙瘩立刻全都竖了起来,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偶滴神,太惊悚了。
赶紧把类似画面从脑子里强力清扫出去。
明蓉晃晃脑袋,“永绶哥哥知道那晋氏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永绶想了想道,“只知道她阿玛晋格宜如今是正七品把总,庶福晋是晋格宜的二夫人所出,排行第二,上头有个嫡姐,出嫁前一个月溺水而亡,下面有个嫡出的妹妹,另外就是她那个哥哥,是和她一母同胞。”
明蓉想起那晚听到的话,大概也有个印象了,或许她就是晋氏那个嫡出的妹妹的孩子吧。
“你可知道她那个妹妹如今嫁到哪里了?”
永绶皱了皱眉,摇摇头,“并不知道,她那个妹妹也是无意间提起一次,我便记着了,后来并未听她说过。”
明蓉点点头,表示明白。
算啦,还是等小五全都查出来再说吧,如今已经半个月了,也该差不多了,现在就不说这么让人无语的事情了。
“永绶哥哥,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去用些膳食什么的吧。”
永绶点头同意。
将那几个玩得很是兴奋的孩子拽起来,顺着人群一边走一边找吃饭的地方。
“姐姐,那个灯好看,那个那个!”兰静小可爱扯着明蓉的衣裳踮着脚拼命地指着上面的那个胖嘟嘟的兔子灯。
“好好好,是好看,咱们先去吃饭,一会儿过来姐姐给你买,好不好?”明蓉赶紧将衣裳拯救出来,一边牵住她的手。
“那好吧。”小丫头兴奋不减,两边脸颊晕红晕红的。
好容易找到饭馆,挤进去之后却没有位子了,明蓉和永绶正商量着是等一会还是找下一家呢,只听二楼的楼梯处传来清脆的声音,“姐姐,姐姐--”
明蓉下意识地一抬头,便看见小玉包子一脸灿烂地朝她笑呢,明蓉也笑眯眯地朝他挥挥手。
小玉包子见状“蹬蹬蹬”地跑下楼梯,跑到她跟前来,“姐姐你也出来玩吗?”
这不是废话吗?明蓉暗暗翻了个白眼,却见小包子环视一圈,然后一副“我了解”的样子,“姐姐没有定位子吗?那到小玉定的包间里坐坐行吗?”
还要事先定位子?
一行人的视线“刷”的一下全都集中到了永绶身上,永绶尴尬地摸摸鼻子,“我以前都是晚膳之后才会出来的……”
明蓉扭过头来,一脸灿烂地朝小玉包子道,“方便吗?张大人在吗?”
“我爹才不会来呢,”小玉嘟囔了一声,然后道,“只小玉和方才路遇的兆佳大人家的二阿哥,姐姐上来吧。”
明蓉一边跟在他身后一边问道,“兆佳大人家的二阿哥?是哪位?”
小玉瞄了她身后一眼,道,“便是三格格的大舅舅所出的次子,算是三格格的表哥。”
几人闻言目光都扫过兰静,兰静瞪大了眼睛表示无辜和茫然。
明蓉一笑,几人跟着小玉进了包厢,小玉便立刻行礼,“见过太子殿下、长公主、大皇子、二公主、三公主、大阿哥,方才在外面并不方便,请恕张廷玉无礼,还有不知这位是……”他问的正是富达礼。
“行啦,你也知道是在外面,何必如此多礼,是不是保成?”明蓉将小玉正太扶起来,然后坏心眼地问着一边的保成。
保成瞧瞧地瞪了明蓉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点头,“姐姐所言甚是。”
明蓉笑了起来,然后指指富达礼道,“这位是石文炳石大人家的长子富达礼。”
两人相互见了礼,小玉包子又拉过一直立在一边的少年,道,“这位方才也跟姐姐你们说过,他叫额尔赫。”
少年立刻规矩地行礼,“额尔赫见过各位贵主子。”
明蓉但笑不语,保成立即会意地上前抬手,“起来吧,方才也说了是在外面,而且你也算是三妹的表哥,并不用拘礼。”
“多谢各位贵主子。”额尔赫仍是中规中矩地起身。
这边保成还没来得及再说话,那边富达礼已经过去搂过他的肩膀,笑道,“让你不必拘礼你便不必拘礼,各位贵主子都是和气的人,你这般缩手缩脚做什么?”
明蓉动动唇角,虽然不知道这富达礼为何要假装成一个痞子,但是不得不说他装得却极是成功的,若不是明蓉从他眼中偶尔闪过的精光,估计也要以为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不正经的人了。
没瞧见那额尔赫已经被他这一手搞得窘迫无语了。
额尔赫一眼看上去完全是个文弱书生的形象,一点也不想是个满人,脸居然是真宗的瓜子脸,下巴尖尖的漂亮极了,让明蓉暗地里好生嫉妒,眼睛也是杏眼,估计是兆佳氏的遗传,最漂亮的是他的嘴唇,唇形漂亮极了。
然而最漂亮的却是他的手,他的肤色本就很白,然后手伸出来,细细的手腕,白得几近透明的手背,纤长的手指,几乎看不出估计,整个手指从下到下很是均匀,略带些粉色的指甲点缀其上,明蓉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手啊。
明蓉还记得现代见过最漂亮的手是大学时候的舍友,那个姑娘骨架很小,手也显得很是漂亮,只是她出自乡村,自家要做家务,所以皮肤并没有这个额尔赫的白,显得蜡黄又有些粗糙,而且因为时常做活指节突出,所以也就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而额尔赫这样的贵公子根本不需要干活的,所以这双手,真是堪称绝色啊。
明蓉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一边死命地盯着额尔赫的那双手看,让额尔赫都有些微的不自在了。
而一直注意着明蓉的保成小包子也不干了。
“姐姐,你在瞧什么呢?”
明蓉目光丝毫没有移开,一边将身子稍稍往保成那边靠近一些,一边小声道,“瞧他那双手,真是漂亮啊。”
保成看了看额尔赫的那双手,然后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两者一比较,小包子不屑地一歪嘴,“不就是白一点、细一点、长一点嘛,也没见有多么好看啊。”
明蓉终于收回目光,看着保成微微嘟起的嘴,挑了挑眉,“就是因为白一点、细一点、长一点才好看呀,”说着又瞥了一眼他的手。
保成不舒服了,蹙眉打量着自己的手,好一会儿才低声自言自语,“虽然也很好看,可是姐姐喜欢那样的,那回宫之后还是去太医院看看有什么法子吧……”
明蓉本就是跟他开玩笑,此时听到了他这话,心底却仍不住冒出酸酸甜甜的感觉来,整个胸腔仿佛都被填满了,让她感到了无限的满足。
“傻保成啊,忘了姐姐说过的话了?姐姐最喜欢保成了,保成的手也是最好看的呢。”
“真的?那姐姐刚才总是盯着那个额尔赫的手瞧做什么?”保成有些委屈地问她。
“呃,”明蓉轻咳了一声,“那个,他的手的确很好看,可是没有保成的好看,姐姐只是在观察他的手和保成的手比起来有哪些不足之处,嗯,就是这样。”
“真的吗?”小包子仍然很委屈。
明蓉信誓旦旦,就差举手发誓了,“当然是真的,姐姐保证。”
“保成相信姐姐。”小包子双眼亮晶晶,“保成最喜欢姐姐了。”
“嗯嗯,姐姐也最喜欢保成。”明蓉轻舒一口气,嗯,过关了。
暗自庆幸的明蓉当然不会看到,某包子低下头时双眼中闪过的狡黠笑意。
“姐姐你们用过晚膳了吗?”小玉包子问道。
明蓉轻呼一声,“瞧我,这么一打岔就忘了,还没有呢,咱们就是想着过来用些膳食的,小玉用过了吗?”
“也还未曾。”小玉包子乐了。
“那姐姐今儿个请你吃好不好?”
小玉包子一点都不客气,“好的。”
明蓉笑了起来,她就是喜欢他这么直接的样子。
唤小二进来点了菜,很快一盘盘色相俱全的菜品便被捧了上来。
一行人都是大家族出来的,教养那是绝对良好,所以都是无声地解决着肚子问题。
最后是店家的特色点心--五彩元宵。
连皇宫里都没有,其他人倒还能克制自己的好奇,只兰静已经开始研究着那元宵。
明蓉两三下将那元宵吃完,漱了口,再擦擦嘴,才笑着开口:“今儿个静儿是不打算去瞧那花灯了?”
“当然是要去的!”兰静闻言连忙表态。
明蓉扬扬下巴,“你那元宵不吃完,可是不允许走的。”
兰静一转眼睛,道,“那姐姐可知道这五彩的元宵是如何做成的?”
明蓉挑挑眉,“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你不吃完姐姐可不能告诉你。”
兰静闻言便开始和元宵奋斗,旁边几人也陆陆续续地吃完了。
小玉好奇地问道,“姐姐你真的知道是如何做成的吗?”
“那是自然。”明蓉见着一圈好奇的目光,有些好笑,“待静儿吃完,我便说与你们听。”
兰静小盆友一下子压力倍增,好容易吃完了,来不及漱口便朝明蓉嚷嚷,“姐姐快说。”
明蓉笑着道,“不过是很简单的法子而已,那白的你们当时知道,是用米磨成的面兑了水而成,而那绿色的,便是和面的时候兑的不是水,是那青菜压榨而成的汁,那其他的颜色还用我说吗?”
明蓉瞧了一圈“原来如此”的目光,又笑,“怕是我说了你们也不定知道,你们都是些主子,哪里有机会接触到蔬菜之类的?能知道这元宵是用米磨成的面做成已经是不错的了。”
“那姐姐是如何知道的?”小玉正太好奇地问。
保成微笑着在一边搭话,“姐姐时常回去御膳房查看,而且姐姐做的膳食很是可口呢。”眼中掩不住的炫耀啊。
明蓉也不反驳,“其实这些你们也当知道,如我和兰芷、兰静,往后都是要做当家主母的,要管家自然是要知道这些的,而你们,虽然往后必定是人上人,但是如此稼轩之事,还是知道一些为好,稼轩之事虽然瞧起来似乎微末,但是事关民生,你们若是这个都不知道,又如何能真正地为百姓做事,为我们大清出力呢?”
“姐姐所言甚是。”保清、保成和小玉包子认真地表态,其他几人也暗自点头。
明蓉见状笑了起来,“行啦,我也是随口说说罢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咱们还是出去赏花灯吧。”
兰静本就是个活泼的,闻言一下子又想起来时的那个兔子灯,立刻叫了起来,“姐姐,咱们去买那个兔子灯。”
“好好好,去买去买。”明蓉自然是满口答应着。
明蓉示意身后的小五去付了账,却被告知已经付过了,明蓉想想大概是康熙那几个暗卫干的事,于是也没放在心上,几人结伴又汇入人群,往那灯火通明的地方走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道两边挂的灯笼全都亮了起来,远远地就瞧见一处五彩缤纷、亮如白昼的地方,小玉道:“那是比赛猜灯谜的地方,民间有好手艺的扎灯匠人,每年上元节都将得意之作拿出来,若是猜对其上的灯谜,那灯也就是猜灯谜的人了。”
“哦?那些灯谜很难猜吗?”兰芷好奇地问道,她对小玉倒是颇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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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先上一万二,不然就要过了今天了,呵呵,明天月继续努力~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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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我好怕你离开我
小玉摇摇头,“那灯谜倒不是很难猜,只是到时猜对的必定不止一人,所以要进行比斗,这才是精彩之处。”
明蓉看了看那人声鼎沸的情形,看了看渴望的兰静,还是道:“我们只过去瞧一瞧,都不许凑那热闹,可明白?”
兰静一听可以去看,自是十分高兴,连连点头。
明蓉拉紧她的手又叮嘱永绶时刻注意着兰芷,这才随着人群慢慢往那边去。
那些灯不愧是手艺人的得意之作,皆是精致华美,匠心独运,而那些争取这些花灯的人也是大显身手,比斗的过程很是激烈精彩,看的兰芷和兰静两个小丫头脸颊兴奋的通红,其他几个男孩子也是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为那紧张的气氛所影响。
经过激烈的角逐,那些花灯都有了主,几人这才意犹未尽地往回走。
“果然是精彩呢,是不是,姐姐?”保成抬起头来看向明蓉,缤纷的灯火之下,那乌黑的瞳仁浮起了一层流光,映出了明蓉身后璀璨的明亮,让明蓉有一瞬间的沉醉。
“就是呢,刚才那个书生好厉害啊,一个人拿了三盏花灯。”
“那是当今皇贵妃娘娘的堂兄,现任銮仪使的叶克书。”保成突然在一边答话。
明蓉一挑眉,“保成如何知道的?”
保成撇撇嘴,“腊月初六的时候,銮仪卫请示皇阿玛,见我的仪仗添设满洲官三十员,汉官二十员及校尉,被皇阿玛驳了。”
还有这事?明蓉眨眨眼,“你当时也在?”
“自是在的,那一群不干实事的,整日里便是削尖了脑袋想着如何钻研。”保成的语气里满是不屑。
明蓉想了想,微微点点头轻声细语道,“到底是皇贵妃娘娘的堂兄,你少说几句吧。”
保成抿抿嘴,“知道了姐姐。”
倒是一边的兰静道,“他一个大男人,要那么多的花灯做什么?”
旁边富达礼立刻吊儿郎当地坏笑着答话,“三格格这就不知道了吧,这男人当是有三妻四妾的,怕是这三个花灯拿回去都不够分的……”
“住嘴!”明蓉蹙着眉头轻喝一声,然后捏了捏兰静的手道:“莫要听他胡说,怕是家中有孩子罢了,咱们去那边猜灯谜,姐姐去帮你把那个胖嘟嘟的玉兔灯给得了来好不好?”
虽然已经七岁,但是兰静被她娘保护过度,养得性子有些单纯,明蓉实在是不愿这么小就让她听到这些东西,好在她的注意力也容易被转移,此时一听到她早先看中的兔子灯,眼睛也亮了起来,“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几人到了那树下,那支起的架子上挂了几排花灯,旁边有个笑眯眯的老伯,见她们过去便笑着招呼,“几位贵人随意瞧,若是猜出那灯谜了只五文钱便可拿走了。”
明蓉扫了一眼他的花灯,倒是十分特别,各种小动物形状的花灯都是圆乎乎、胖嘟嘟的,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很有一种q版的意思,只是这明显不太符合大清人民的审美,所以这个摊子上卖出去的灯笼是这一圈里最少的。
明蓉去瞧那只肥兔子下面挂着的谜面,只见裁成两指宽的大红纸笺上写着:
凤头虎尾,打一字
明蓉一笑,指着花灯对老伯道,“是个‘几’字,不知我说的可对?”
“姑娘猜对了,小的这就给您取下来。”
明蓉从荷包里掏出五文钱给他,老伯接了,然后从一边抽出一根大概一臂长的磨得光滑的细竹子,将花灯挑了起来,又问道,“姑娘可要在灯下缀个穗子?”
明蓉顺着他的手指看看那编好的穗子,再看看纸笺取下后便光秃秃的花灯下面,点了点头,“自是要的。”
“好嘞,姑娘再给一文钱就行。”
明蓉默默地又付了一文钱,所以华夏真的是传承悠久啊,这个时候就已经知道做增项了,营销手段比起后世不逞多让啊。
保清接着也上前去猜了灯谜,然后心满意足地花了六文钱买了个胖老虎。
小玉包子也很有兴趣地凑上去瞧,兰芷便也跟了上去。
“保成,你喜欢哪个灯,姐姐帮你买。”明蓉转过头问一直跟着她旁边的保成。
保成瞄了一眼架子上各式各样的花灯,眼中流过一丝光亮,嘴上却不屑地说道,“我才不要呢,小孩子的玩意儿。”
明蓉没好气地捏捏他的脸,“你不也是个小孩儿?真是的,才多大就开始装大人,真是不可爱。”
见他抿着嘴不说话,便坏心眼地指着最旁边那个胖嘟嘟的金元宝的样式道,“不若就选那个金元宝,也好保佑你今年财运当头,财源滚滚。”
保成悄悄地给了她一个哀怨的眼神,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就有人接了话,“怎地就有你这样的姐姐,自家弟弟可全都是被你带坏了,好的都不教,成天里尽是教他这些不知所谓的!”
明蓉和保成闻言一怔,连忙回头,果然瞧见康师傅那张板着的脸,明蓉眼珠一转立刻扑上去挽住他的胳膊,“哎呀,阿玛怎么也来了,都不和女儿说一声的。”
保清、保成以及兰芷、兰静自是上来参加自己阿玛,永绶几人对视了一眼也上来行礼,“叩见大人。”
“都起来吧。”康熙叫了起,然后用手上的折扇一敲明蓉的头,没好气道:“说了又如何,说了自是听不见你是如何将自家弟弟给教坏了!”
“才没有呢,”明蓉摸摸被他敲痛的头,嘟着嘴道,“谁让他这么小就装老成,跟个小老头似的。”
“我倒觉得保成如此甚好,成熟稳重,哪里就能像你一般跳脱?”
明蓉嘟嘟嘴不敢反驳,保成忙在一边道,“阿玛怎么一个人就出来了,可还有人跟着?”
康熙满意地笑笑道,“你二叔和五叔也都来了,只是方才走散了罢了。”
这话正说着呢,一边人群里已经挤出两个人来,正是福全和常宁。
“见过二叔、五叔。”
福全朝明蓉点点头,常宁倒是慈爱地将她扶住,“这么多礼做什么?”
明蓉一吐舌,“可不敢无礼,方才可是被阿玛训斥了。”
常宁一怔,那边康熙已经虎着脸瞪了她一眼。
待保成几个都来见了礼,福全便上前小声朝康熙道,“……是不是找个地处歇上一歇?”
康熙看了看围了一圈的孩子,点点头同意了。
福全做事超有效率,带着众人走了一段路,就有人来说已经找到地方了。
几人跟着那侍卫进了一处茶楼,上了二楼便分了主次坐下来。
这茶楼倒也有些特色,一楼正中设了台子,估计平日里是用来说书的,此时却在斗文,两个书生各自以“上元节”为题做了首诗,此刻正挂在大堂中间的柱子上供人品评,以决出胜负。
因为有康熙在,即便几个孩子听着下面激烈的辩论心里痒痒的,可也不敢开了窗户去瞧,个个老老实实的,明蓉见着努力控制着小心翼翼的兰芷、兰静,抿嘴偷偷笑了起来。
康熙放下手中的杯盏,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给朕说说刚才那是笑什么?”
明蓉眼睛一转,认真地摇摇头,“儿臣没笑什么。”
“假话,”康熙轻哼一声,“快说。”
“不过是觉得楼下那书生的话很是冠冕堂皇罢了,他那哪是借用典故?分别是把前人的诗作改了改罢了,而且还如此狡辩,由诗品见人品,可见这书生定是奸猾无赖之徒。”
“你又知道了?”康熙挑挑眉,“不若你也上元节为题作一首时来给朕瞧瞧。”
明蓉垮下肩膀,哀叫道,“皇阿玛,你让儿臣学会泡茶、品茶这也罢了,怎么又让儿臣学会制茶了,这个儿臣可是做不来的。”
“朕素来知道,你也就只有狡辩的本事。”康熙轻哼。
明蓉一笑,“儿臣素来是没用的,若说作诗这么高雅的事儿,可万不要找上我,”说着环视了一圈道,“怕是芷儿、静儿都比我还要强些。”
“你知道便好!”
“所以呀,咱们也来斗诗,只不过我和皇阿玛还有二叔、五叔都是评诗的,你们只管使出本事来,一会儿能被皇阿玛点了头名,我这儿就有赏。”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金锭来往桌上一撂。
康熙眼皮一跳,“朕该说你什么,你就是俗人一个。”
明蓉不乐意了,“儿臣怎么就是俗人了,” 说着将金锭上刻着的二个字指给康熙瞧,“皇阿玛您看,这可是件极雅的事情。”
康熙带信不信地瞄了一眼,只见那金锭之上刻了潇洒大气的两个字“虫二”,不由微微蹙眉,只是片刻之后,他的眉头就舒展了开了,好笑地瞪了明蓉一眼,“就你精怪。”
福全和常宁见状也好奇了起来,明蓉便将金锭递过去给他们瞧,两人均是微一皱眉,随即觉得好笑起来。
明蓉嘟起嘴来,“儿臣怎么就精怪了,儿臣说的可是事实,肚子都吃不饱还怎么有心思去瞧那风月无边、佳胜风景?再雅的事情那也是得吃饭的!”
“狡辩!”康熙轻斥一声,倒也同意了明蓉的提议,让李德全去准备了笔墨来,让几人都作诗。
明蓉则坐在康熙旁边乐呵呵地吃着点心。
康熙见她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实在是无语加鄙视,侧过身子低声问她,“你给朕说说,你除了知道吃之外还知道什么?”
明蓉眨眨眼,也凑近了他,小声道,“还知道喝拉撒……”
话音还没落康熙的扇子已经招呼到她头上了。
“嗷--”明蓉惊叫一声,捂住被敲痛的地方控诉道,“皇阿玛,敲笨啦。”
“朕不敲你也笨。”
“您敲了就更笨了!”
康熙气定神闲,“朕养的起。”
明蓉立刻变脸,谄媚一笑,“皇阿玛最好了。”
“哼。”
保成偷偷地将关心的目光传递过来,明蓉眨眨眼表示很好,他这才又低头构思。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经过评审团的品评,一致认定小玉包子的诗作十分突出,于是明蓉将那锭金子递给小玉包子,眨眨眼俏皮地说道,“这锭金子归你了,往后若是遇到什么风月无边之处,这金子也可以让你在那周围找个客栈住上几日了。”
康熙和福全都笑了起来。
小玉包子看了看金锭上的两个字,目光一闪,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谢礼,“奴才谢公主赏。”
明蓉笑着顺手揉揉他的脑袋,不提因为历史上对他评价极高的原因,明蓉本身也很是欣赏这个聪明而机灵的小正太,该规矩的地方规矩,不用拘礼的地方他也必定不会拘束,说话直接,意图明显,和这种人在一起相处,很轻松,也很容易放松,如果这只是他的表象,用以隐藏他真正的目的,那这样的人绝对是非常危险的。
而明蓉也借几次和他接触以及暗地里对他的调查,知道他只是为了自保罢了,完全承袭了张英的作风,张英虽然如今身为康熙近臣,又是太子太傅,可算是颇得圣宠,可是自古“伴君如伴虎”,他又是个汉臣,如果没有传授点“与皇家成员的相处之道”给张廷玉,那才是怪事,毕竟自从明蓉无意间救了他之后,他基本上也不可能和明蓉彻底斩断关系了。
明蓉也乐得和他相处,毕竟他可是个人才呢,保成以后会要用到他的。
“咳。”康熙轻咳一声。
明蓉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收回了揉着小玉包子脑袋的手。
康熙瞪了她一眼,刚想着要说话,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万能秘书李德全感觉去开门,只听外头的人和他嘀咕了几句,李德全便一脸凝重地回道康熙身边,弯腰低语。
明蓉清楚地听清了他的话,“皇上,德妃娘娘出事了,不知怎么就在永和宫滑倒了……”
康熙面色未变,只是眼中的笑意刹那便褪的一干二净,然后站起身来道,“回宫。”
然后上元节旅游团解散,各位成为各回各家。
回了宫,康熙自然是直奔永和宫,保清、兰芷和兰静也是各自回宫,保成和明蓉目送他们走远,慢慢地自神武门往回走。
“保成,今日诗作并未拿到头魁,心里可有不舒坦?”
保成挨着明蓉走着,闻言摇了摇头,“并没有,我也知道,当时我和大哥还有二姐、三妹在,谁得了头魁都不好?”
“姐姐的保成到底是长大了,想事情也更加周到清楚了。”
“姐姐,”保成停下脚步,然后站到她对面,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姐姐,保成早就长大了,保成往后一定会越来越强大,这样就可以保护姐姐了。”
明蓉笑了起来,“姐姐知道,姐姐很高兴。”
保成却蹙眉,加重了语调,“姐姐!我是认真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不能是小孩子了,皇阿玛虽然疼我、宠我关心我,手把手地教我功课,教我为人处世之道,这些固然是无上的荣宠,可也是致命的利器。
大哥一直以来都不停的给我下绊子,那我之下的那些弟弟呢,他们现在还小自然不是很明显,可是等他们慢慢长大之后呢?他们也会想要皇阿玛的这份荣宠,他们会嫉妒我恨我,会使出各种手段想要把我从这位置上拉下去。
而皇阿玛的这份荣宠又会有多么牢靠呢,他把折子看的比我重,如果有一日我威胁到了他的那些折子,他还会宠着我吗,他不会!所以,”他攥紧了拳头,面上一片肃穆,“所以我要趁着皇阿玛还宠着我,我的兄弟都还没有长大的时候,就先努力地强大起来,我要占了这份先机,我要先跑,而且要快跑,这样他们才没有可能追上我!”
明蓉先是震惊,然后又释然了,随后又心酸起来,她拉起保成的手,轻轻地捏了捏,“保成说的都对,姐姐知道,保成真的是个大人了,姐姐往后不会再把保成当成小孩子来看了,保成是姐姐的骄傲。”
顿了顿又道,“保成放心地去跑吧,姐姐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保成有什么需要姐姐的地方,也只管来寻姐姐。”
保成抿抿嘴,垂下的眼睑遮住了某种幽光,“保成知道,谢谢姐姐。”
明蓉又想了想,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玉佩,上面刻着的是龙之九子之一的狴犴,“这个给你,这是姐姐培养出来的几个人的信物,你身边的十一就是,从明天开始我就慢慢把这几个人都教给你,你要好好记住他们各自的资料,只是我身边的小五,大概就只能一直跟着我了。”
保成听着她的话,瞳孔微微一缩,动了动嘴却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地摩挲着明蓉塞到他手中的玉佩。
明蓉摸摸他的脑门,叹了口气道,“本来姐姐培养这批人就是想着日后给你用的,姐姐也没想到你竟成长的如此之快,姐姐很高兴,自你小的时候姐姐就和你说过,你生在皇家,是你的幸运也是你的不幸,姐姐一直怕太过保护你,让你软弱让你依赖让你失去斗志,还好,保成没有变成那样,姐姐真的很高兴。”
“只是姐姐还要和保成说,这批人到底是从姐姐手里出去的,保成若是要培养自己的心腹,还是另外再自行培养的好,当然这是也只能慢慢来,姐姐的这批人你可以先用着,只是不要当做心腹来用。”
“为什么?”保成很惊讶, “姐姐的人不就是我的人吗?姐姐不是说这批人就是培养了给我用的吗?为什么不能当做心腹?”
明蓉扶住他的肩膀,笑道,“到底是从姐姐手里出去的,姐姐不想到时出了什么事,影响我和保成的关系。”
保成垂下头,“能出什么事?”
“姐姐只是假设罢了,你看你和皇阿玛之间也不是完全信任没有嫌隙的吧?”
“可是我相信姐姐!”保成有点急了。
“姐姐也相信保成,”明蓉微笑着安抚他,“但是信任这种东西很脆弱,一旦伤了一点点那很不容易修复,所以我们都要好好保护它,不要让任何东西伤害它,好吗?”
保成张张嘴,最后点了点头,“知道了。”
明蓉满意地牵起他的手,往毓庆宫走去,一边又道,“姐姐本是计划着出海赚了钱之后再慢慢地发展这批势力,待发展了差不多了再交给你的,只是没想到保成这么厉害,所以那些事就交给保成自个儿慢慢做把。”
保成紧紧地捏住明蓉的手,好半晌才缓缓说道,“让姐姐为保成费心了。”
“不费心,姐姐说过会保护保成的嘛。”明蓉笑了起来,“保成厉害了,以后不是也会保护姐姐吗?”
“嗯。”保成低低地应着。
“行了,进去吧。”到了毓庆宫门口,明蓉推了推他的背,“时辰也不早了,早些安置,还有德妃娘娘那边的事你也没掺和,只明儿个皇阿玛的脾气估计不会好,你自个儿注意点便是,你当要记住,咱们大清最注重一个‘孝’字,不管皇阿玛怎么待你,你都要忍住,还要安抚他、关心他的身体。”
“保成知道,”保成应了一声,随即想想又问,“姐姐,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什么事?”
“就是方才……皇阿玛在外人面前怎么容你那般……”
“胡闹?”明蓉含笑着接话。
保成点点头,“对,为什么?”
明蓉笑道,“他那是做给五叔瞧呢,我毕竟是他从五叔那边抱过来的,他和五叔是兄弟,有的事也不能放在明面上说,所以他极借此告诉五叔,他对我是极好的,也极是包容我。”
明蓉顿了顿,又轻声道,“我自然也是要配合他行事的。”
保成攥了攥拳,突然冲过来抱住了明蓉,“姐姐……姐姐……”
明蓉一愣,然后好笑地拍拍他的背,“这是怎么了,方才还说是个大人了,怎么这会子又变成小孩了?”
“姐姐,我没有额娘便过得如此艰难,那你是不是过得更艰难,你小的时候是不是许多人为难你?”
明蓉一怔,然后笑了起来,“不,比起你来我可是幸运多了,我虽没有额娘,可是却是皇玛么抚养的我,并没有人敢把心思动到宁寿宫,加上我只是个公主,不管怎样往后也都是要嫁到蒙古的,所以对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威胁,不像你,是个皇子,还被加封为了太子,你挡了太多人的路。”
保成将脸埋进她的领子里,呼出的气息吹进她的脖子,酥酥痒痒的,明蓉动了动脖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让后将他拉开。
保成不情不愿地站直了身子,垂下的睫毛颤了颤,“皇阿玛说保成从小就是姐姐照顾的,保成从娘胎里出来浑身都青紫了,多亏了姐姐才能活下来的,想想姐姐那个时候也不过才三岁而已,真是厉害。”
“是啊,姐姐从小就得了的机缘,才能把你好好养大呢,你那小玉锁和那珠串不就是那个高人送的。”明蓉抿了抿嘴,微微笑着。
保成敏感地感觉到她语气的变化,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惶恐和颤抖,“姐姐,对不起,我……我知道不应该……不应该试探你,可是我忍不住,我好怕,好怕你离开我,你等等我好不好,好不好?”
月凉如水,皎洁的月光将毓庆宫门前的石阶映得一片乳白,远处的喧闹声仿佛从天边传来,四处挂着的花灯随着轻风微微摇晃,惹得灯花一片明灭,两人呼出的白气慢慢地交融然后消散,那个平日里温和有礼、气质矜贵的少年,在这寂静的晚上,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惶恐地说出他心底的害怕。
明蓉只觉得心口一阵酸痛,慢慢地攥紧他的手,“不是说过,不会离开你吗?”
少年抿了抿嘴,上前将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膀上,没有说话。
让他如何说出他心底时时作怪的恐惧。
明蓉轻轻地拍着他的肩,慢慢地低语着,“别怕,姐姐会一直在你身边,只要你唤一声,姐姐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保成微微笑了起来,“姐姐骗人。”
“姐姐从不骗你,你手上的那串珠子,其中有颗红色的,只要你把它捏碎了,姐姐立刻就会知道,到时姐姐自然会去帮你的。”
“真的吗?”他低低的声音像是呓语。
“当然是真的,如果遇到危险,就一定要把它捏碎,姐姐会立刻去帮你,知道吗?”
保成笑了起来,身子一颤一颤的,“好,保成知道了。”
明蓉知道他没有当真,也没再说话,反正那串珠子上也被她刻印了一丝预警的神识,若是他有危险,她自然会知道。
拍了拍他的背,“快回去吧,往后可不要随便往姐姐身上靠了,男女七岁不同席,次数多了皇阿玛会说的。”
保成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应了,眼中却闪过一道光芒来。
“姐姐你也回去吧,早点歇息。”
“好,姐姐知道了,进去吧。”
“嗯。”
明蓉瞧着他应声往回走,便解了结界,也转身回去,自然也就没看见那个转过身来的少年一直目送着她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第二天明蓉去给三大巨头请安,康熙心情不好,明蓉自然也不会多留,请安了就走,然后跑慈宁宫里和孝庄及太后唠嗑,手舞足蹈地说着前一天在街市上的所见所闻。
直到佟氏带着几个妃嫔过来请安,然后被孝庄几句话打发走了之后,明蓉这才惊讶地小声问着孝庄和太后,“德妃娘娘小产了?”
孝庄笑着嗔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早让你不要掺和那些后妃的事儿。”
明蓉挽了她的手臂撒娇,“只是惊讶罢了,我就说昨儿个玩得正开心呢,皇阿玛突然就说要回宫了,今儿早上去给皇阿玛请安,也见着他脸色不是太好,我正想着像乌库玛么讨教几招怎么让皇阿玛开心呢,只没想到原来是出了这样大的事。”
“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撒娇,”孝庄点了点她的额头,继续道,“你皇阿玛那边你也别多去,只日常的汤水照常送,让他感觉到你的孝心他也自然就开心了。”
明蓉点点头,“明蓉听乌库玛么的。”
“是个乖巧的。”孝庄满意点头。
一会儿明蓉和太后都跪安出了慈宁宫,明蓉扶着太后的手臂,悄悄地问道:“皇玛么,德妃娘娘怎么就小产了?”
太后笑道,“方才你乌库玛么不是还让你不要掺和来着,这会子又问起来了?”
明蓉吐吐舌头,“明蓉不过好奇罢了,那位的手段可不容小看的,这会子怎么就吃了这么一个大亏?”
“你又知道了,”太后戳戳她的额头道,“这些你皇阿玛自有公断,你一个公主好奇自个儿阿玛的后院,成何体统?”
“好嘛,我不问还不成嘛?”明蓉晃了晃她的手臂,嘟嘟嘴又道,“好几日都没瞧见小五了,今儿个也去瞧瞧。”
“你自是忙的很,哪里有心思来瞧我这个玛么。”太后故作哀怨。
明蓉立刻抱住她的手,“是明蓉的错,就罚明蓉今儿个中午下厨做些好吃的,咱就不吃那劳什子点心了。”
早就对一日两餐制度怨念无比的明蓉决定先从宁寿宫推行一日三餐制度。
太后笑道:“那自然是好,哀家今儿个和小五可算是有口福了。”
当了大厨又将劳动成果三大巨头以及保成那里各送一份,明蓉在宁寿宫里和太后、小五包子一起吃饭,当然明蓉还兼职保姆,喂小五吃鸡丝粥,她特地单独煮的一份,烂烂的很适合小孩子喝。
见明蓉仔细认真地喂着小五包子,太后停下了筷子,叹道,“哀家还记得当时将你抱过来,小小的一个孩子,因为大病初愈瘦的不行,只是精神很好,哀家还记得在慈宁宫你冲哀家笑,真是乖巧的很,只是后来才知道你也是个折腾的,一会子思虑过甚,一会子又嗜睡,等到快两岁的时候就已经满地跑了,一个不注意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如今,都已经这么大了……”
明蓉鼻子酸酸的,眼圈渐渐就红了,“明蓉是个有福的,所以才能被皇玛么抱过来养,明蓉知道皇玛么对明蓉的好,明蓉往后会一直好好孝顺皇玛么的。”
太后见明蓉如此倒是欣慰地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哭什么,皇玛么自是知道你的孝心的,你这孩子面上什么都不说,心里清楚着呢,你进给皇玛么那些东西都是好的,皇玛么也知道,你送给皇玛么的汤水吃食,皇玛么也知道你的心意,皇玛么只是担心着,你这性子往后嫁了人可如何是好,高兴不高兴都放在心底,你不说谁又知道?你面上总是笑眯眯的,谁又知道你不高兴了?哎,你如今已经过了十岁了,到了十三就要选额驸,往后咱们都离你那么远,你一个人可怎么办?”说着说着她自己的眼圈也红了。
明蓉抿着嘴不说话,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小五包子惊慌了,伸出小手给明蓉擦眼泪,“姐姐,姐姐,不哭不哭,小五把好吃的粥粥给你吃,”说着还把明蓉手里的粥往她那边推,“吃,吃,姐姐吃,姐姐不哭。”
“好好,姐姐不哭,”明蓉将碗放下来,然后抱着下午一起依偎到太后的身边。
太后轻轻地抚摸着她颤抖的背,低低地叹气,“傻孩子……”
一顿饭吃的断断续续的,明蓉虽然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心里却也好受多了。
这一场眼泪,将她自来到清朝之后所有的害怕、不安、悲痛、心酸全都哭了出来,她并不是只有保成,她的身后还有着关心她、担心她的太后。
她原本虽然也是依赖她、孝顺她,可是心底总是有一份对着权势的畏惧,所以并不敢完全地信任着她,可是这一刻,明蓉突然就想要去全心全意地感激她。
她并不同于孝庄和康熙,她本是也是个不管事的,所以虽然如果真的对上了孝庄和康熙,她的力量并不值得一提,可是她那份发自内心的真实的关心和牵挂,实在是让明蓉眷恋不已,无法拒绝、无法舍弃。
到了傍晚,保成也终于从康熙那里解放,明蓉早已遣人让他到西三所来用晚膳。
明蓉的厨艺和其他的技能一样,模仿那是绝对的,但是创新那是不可能的,好在便宜师傅留下来的书里也不乏菜谱之类--当然大部分是药膳,加上明蓉将材料和水都悄悄地换成空间里产出的,所以出来的成品不可谓不好,连康熙每天的御膳都望尘莫及。
所幸宫中最注重的就是规矩,明蓉也多是送些汤水给三大巨头,并不时常送菜品,不然估计明蓉会由兼职的厨子变成一个全职的。
不过保成就不同啦,是明蓉童鞋的心头肉么,有什么好的尽管给他先用上,这吃的也就更不必说了。
往日里明蓉还要想着如何安排着那二十七个人发展势力,如今都要交到保成手里让他自个儿来,明蓉从主导地位退到辅助地位,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自然也就有闲心来烹饪啦。
待两人美美地用了一顿晚膳,又出去消了消食,明蓉这才将保成带到小书房,布下结界,开始把那二十七个人的资料都给他,而且一一介绍解释,务必让保成在短时间内能够迅速地了解并布置。
自小就被灵气滋养的保成记忆力和理解能力那本来就不是一般孩子可以比的,两个时辰过后,包括明蓉本来的计划布置,比如粮行、药店以及出海赚钱的计划等等全都讲解完毕。
明蓉从一边摸来一杯茶,抬手就要灌下去。
原本在一边默默思索的保成见状忙拦住了她的手,蹙眉道,“这么凉的茶你还喝?”
说着已经起身开门唤人换茶水,明蓉赶紧将结界给解开。
保成捧着热茶用手摸了摸杯子试了温度,这才递给明蓉,“往后不要喝凉茶,奴才们都在外头候着,你不过吩咐一句又有什么麻烦的,需得你这么糟蹋身子?”
明蓉看着他恼怒的样子有一瞬间的呆滞,乖乖,发起火来的保成好酷。
随即又暗自翻白眼,她不会是受虐狂吧。
保成见她在一边沉默着不说话,还当她是无声的抗议,只好叹了口气道,“你自个儿不是学了医术,难道还不知道,这凉茶必定是伤身的,以后不许再喝了,知道了吗?”
明蓉回过神来,见着他虽然蹙着眉头却全然关心的眼神,微笑着点了点头,“姐姐知道了,”然后又开玩笑道,“保成真是心细如发,哎,不知道往后便宜了哪一家的姑娘啊。”
保成乌黑的瞳孔微微一缩,然后若无其事地转了话题,“姐姐,对于你方才说的出海的那一块我并不是很懂,不如这一块还是你来帮我做,好不好?”
明蓉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你倒是个精的,姐姐帮你忙你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事儿还要再过几年呢,台湾那边的事儿还没解决,你又不是不知道。”
保成点了点头,末了又蹙眉,“那还要在等几年?”
“怎么,你记着要用银钱?”见他皱着眉头的样子,明蓉也正经了起来。
保成诚实地点点头,“是的。”
明蓉也不问他要银钱做什么,蹙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道,“我这里倒是有些新奇的东西,只是若是你制出了那东西必定会让皇阿玛知道,到时候可不好弄。”
“姐姐先说是什么样的东西。”
“玻璃。”明蓉的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玻璃摆件,“就是这样透明没有杂质的,我自是知道咱们大清也有这样的作坊,只是指出来的大都含有很多杂质和气泡,我有法子制出来的就像这西洋的摆件一般,通透,没有杂质没有气泡。”
“是个好东西。”保成点点头。
“自然是好东西,所以必然躲不过皇阿玛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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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准备拯救四包子
明蓉最后还是将制玻璃的方子给了保成,让他自己去运作,保成也应了下来。
明蓉只叮嘱他一定要小心,然后就撒手不管了。她渐渐也瞧出来了,保成在她还一个劲地想着保护他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地长大了、成熟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谋划,那她就直接把自己摆到辅助位置就行。
一下子闲下来的某公主有开始去折腾她那温泉庄子了,某女其实真没什么创新能力之类的,不然上辈子学了平面设计也不会搞不成低不就,勉强在家中等的广告公司混饭吃。
于是这庄子大部分都是照抄从内务府拿过来的图纸的格局,只是细节方面有所改变,着也是必须的,谁喜欢上厕所要在自个儿的房间里放马桶,挖个露天的粪池都比这个强,咳咳,所以明蓉还是借助了看清穿文之后的感悟,就算没有抽水马桶也要通个下水道吧。
皇宫都有下水道,她这个也不算是多么惹人注意的事吧,顶多她将黄铜融化了然后在那充当下水道的铁制水管内均匀地附上一层以防腐防锈,对于这种小case,金灵根且实力已经达到元婴期的明蓉表示毫无压力。
有了下水道其他的就好办多啦,没有马桶砌个便池总是可以的吧,还有浴缸神马的就不用鸟,直接切成池了引了温泉水来,另外就是面池,嗯,这是必须有,改天找个作坊烧个陶瓷的,现在先来想想上面印上什么花色呢?
以上。
某女实在是无聊了。
哎,原本以为穿成这个公主的身份还是挺好的,可是现在又觉得有一点很不好啊。
你看,如果穿到四四的后院里,空间神马的还可以和四四共享,然后四四就会帮忙遮掩这些出格的事情,可素,她穿到了康熙眼皮子低下啊,连最喜欢得汉服试都不能试一下。
人家穿到四四后院那都可以直接穿睡衣睡裙的!
嗯,算了,还是先去看看能不能盘上几个铺子吧,身为大清长公主有几个铺子也是正常的,康熙也不会反对的吧。
现在三藩刚刚平定,民生也在渐渐恢复中,不趁此机会买上几个铺子等经济恢复过来了那地皮可是要涨价滴,哎,可惜前几年没来得及买,肯定更便宜来着。
对了,这个也要提醒一下保成。
巡视了一圈温泉庄子,基本上也完成的差不多了,那个明蓉特地交代的五亩大的池塘也早已经挖好了--好在本来就是一块洼地--引了活水进来,然后又顺着水道弯弯曲曲地绕过大半个庄子,只是现在池塘里面什么都木有,只有波光粼粼地一池碧水--可能是靠近温泉的缘故,这么冷的天气也没结冰。
明蓉摩挲着下巴,好像空间里还收着便宜师傅留下的五彩莲子吧,要不弄点出来在这种上?或者还是去找康熙要?
“容若见过公主。”
明蓉一转头,微微一笑,“容若哥哥今儿怎么过来了?”
“臣是瞧着庄子建得差不多了,恰巧今日也并不当值,故而再过来瞧瞧。”
“让容若哥哥费心了。”
“臣不敢,只是另有一事要禀报公主,出去建了庄子与池塘外,身下的地有近一半是山林,另有三分是山地,身下两分才是农田,不知公主有何安排?”
明蓉笑了起来,她原本这庄子也就是建在山麓之中,且将最大的几个温泉眼都囊括在内,所以其他的明蓉也实在不是很在意,她当初想要占了这地,也不过是为了往后冬日里可以有借口不再住皇宫里而已,所以这庄子真正说起来,也应该是别苑才对。
“那农田我要种药材,山地我会安排种植果树,山林也不必有什么大的改建,无事也可以进去野游骑猎之类,只是可能要买些奴才、雇些农户,到时恐怕又需得让容若哥哥为明蓉费心了。”
“公主言重。”
明蓉眨眨眼,也并未再说,只道要请容若用膳,被他推辞了。
明蓉也不勉强,跟着他慢慢往马厩处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容若哥哥对台湾那边的问题如何看法?”
容若一愣,然后迟疑道,“如此妄议朝政……”
明蓉扑哧笑了起来,“容若哥哥实在是谨慎,明蓉不过想着如今京城里洋货尽是越来越少了,正疑惑着因何如此,便隐约听说是因为海禁之事,出入码头几位艰难复杂,故而想询问一下此话的真假。”
容若摸了摸鼻子道,“这话倒是真的,元年的时候,为了防御郑成功的进攻,皇上下令在潮州实行海禁,将沿海居民迁入内地五十里,至三年又再迁徙五十里,而且禁止出海捕鱼和贸易。到了康熙五年,甚至撤销澄海县并入海阳县,至八年才恢复,康熙十年重申海禁,不准闽粤二省船只过洋,一直到如今……”
容若抬头看了看天,又叹息了一句,“我那时不过七岁,并不是很清楚,只隐约记得,当初的迁界,可是杀了好些人……”
明蓉微一点头,“这也都怪那郑成功,不然皇阿玛也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这是自然,皇上乃圣明君主。”
“那郑成功这些年还一直有动作吗?”
容若一笑,“郑成功早已离世了,皇上即位后不久,他便归天了,后来他的长子郑经继承他父亲一切,这个郑经也不是个安分的,当初三藩战乱刚起,郑经就和耿精忠勾结,率军西渡福建,占领厦门后,并占漳州、泉州与潮州三府,进而攻下广东惠州,只是后来因为利益不均,和耿精忠交恶,到之后吴三桂离世,郑经势力败退仅能守住厦门,到了十九年,皇上派人游说郑军水师副总督朱天贵降清,郑经就放弃厦门并班师回台,之后沉迷于酒色,到去年三月份病逝。”
容若看了看明蓉好奇的神情,笑了笑又继续道,“郑经死后,冯锡范联合郑经从弟等人发动政变,刺杀监国郑克缪得逞,让郑经的次子郑克塽继承他父亲那个所谓的延平王位。郑克塽如今甚是年幼,不过十二岁罢了,所以就由他的叔叔郑聪辅政,郑聪贪鄙懦弱,实际上诸事都决于冯锡范和刘国轩,这冯锡范与陈永华、刘国轩并称为台湾三杰,又岂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说着摇了摇头,明蓉笑眯眯地说道,“管他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反正皇阿玛一定都要把他灭了,再说台湾那边越乱,对咱们大清越有益呢。”
容若笑了起来,“那是自然的,只是那正氏实在是猖狂无比,咱们大清先后九次派人和谈,全都失败了,简直是不可理喻!”
明蓉一撇嘴,“对这种不听话的人就要好好地揍一顿,他知道疼了也就不敢放肆了。”
“你还小,这不是随便揍一顿就能解决的,”容若笑了笑,又叮嘱道,“今儿这话也只臣与公主说说罢了,公主可不能在别处随意谈论。”
明蓉笑了起来,“这是自然,我本也只是想要寻基本洋人的书籍来瞧罢了。”
“臣自会替公主留意。”
明蓉微一福身,“那便多谢容若大哥了。”
两人告别之后,明蓉也回了宫,一回来就往宁寿宫跑,她是立志要将两餐制改为三餐制的,怎么能半途而废--太后和孝庄这几日已经开始进入状态了呢。
“姐,姐--”刚一踏入宁寿门,明蓉的腿就被一个雪团子给抱住了,小包子仰着头委屈地瞅着她,黑黝黝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姐,姐--”
“小五这是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小五和姐姐说,姐姐帮小五出气。”明蓉将小包子抱了起来,还颠了两下。
“肚肚,饿--”小包子委屈地拉长音调,嘟着嘴可怜巴巴地抱着她的脖子。
明蓉捏了捏他圆乎乎的脸笑道,“饿了就吃呀,难不成皇玛么还不许你吃点心了?”
“不吃……”小包子趴在她肩膀上直摇头。
那边太后扶着玉雪的手臂站在廊下笑道,“可算是等着你姐姐了,不然你今儿个还真是什么都不肯进口了。”
“皇玛么,您怎么就站在这里了,外头风凉,赶紧进去吧。”明蓉抱着小五赶紧走过去。
太后不在意地一笑,“无妨,我好着呢,你那庄子建得如何了?”
明蓉将小五往上托了一托,笑道:“都差不多了,再完善一番,种些花草就差不多了。”
“怎么就差不多了?方才种花草,那些木器该怎么办?”太后轻蹙眉头,“不若禀了你皇阿玛,让内务府那边安排?”
明蓉闻言一嘟嘴,“才不要呢,我本就打算托人从江南那边购置木料运回京中,然后再找匠人制作的。”
太后轻叹口气,“你早已有了打算就更好,你也是个倔的,和你皇阿玛斗什么气,服个软不就什么都成了,哪里还用如此日日烦心?”
明蓉笑了一笑道,“皇玛么心疼明蓉,明蓉自然是知道,只是明蓉这也并不是和皇阿玛斗气,当初明蓉相中那一处,不过是因为汤泉罢了,到了冬日里,这宫里冷的很,您和乌库玛么的身子不能有疏忽,所以不如常去那里小住,再一个天灾刚过,接着三藩平定,皇阿玛那边又是减税免税,奖励抚恤,我又怎么好让他再为我费心?
我能自个儿来的就自个儿来,也算是为皇阿玛减少点负累,我本也不能像保清小五他们往后为大清做些什么,那也就更不能给皇阿玛添乱子了。”
太后闻言摸摸她的头,顿了顿才叹息道,“你是个好的。”
明蓉一笑,“明蓉不够好,也只能在一些小事上给皇玛么省点心了,也当是孝顺皇玛么,是不是小五?”
小包子本来正睁着乌溜溜地大眼睛好奇地听着她们说话呢,此时听见问到他头上,立刻笑眯了眼睛,细细的小米牙全都露了出来,连连点头,“是!”
可爱的样子将明蓉和太后全都逗笑了。
太后道,“你这几人每次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就会过来,今儿个见你来迟了,非要到门口去迎接你呢,哀家劝都劝不住。”
“真的吗?”明蓉笑了起来,在小五脸上狠狠地亲了两下,“姐姐真高兴,姐姐最喜欢小五了。”
小包子遭遇“狼吻”,脸上迅速浮起红晕来,声音一下子低下去,细若蚊蝇地哼哼,“小五,也,喜欢,姐姐。”
太后笑道,“你哪里是喜欢姐姐,哀家瞧着你是喜欢你姐姐做的吃食吧?”
“喜欢,姐姐!”小包子涨红了脸抱着明蓉的脖子大声反驳。
又把太后和明蓉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怕也是因为这宁寿宫没人陪他玩耍罢了。”太后点了点小五的圆乎乎的脸,有些黯然,“也就哀家一个,哪里还有精力跟着他到处跑动?”
“皇玛么--”明蓉抱着小五依偎到她身边,假装埋怨地嗔了她一眼,“明蓉不也是这宁寿宫的?我可不是日日来陪他玩耍呢,皇玛么身子好着呢,是这小不点儿太折腾人了。”
太后笑了起来,“你呀,见天里就会哄着哀家。”
“皇玛么这话可不对,明蓉可只会说些实话,待保成得空了也让他来陪小五玩耍吧,都是哥儿,想必也能玩到一处。”明蓉提着建议。
被太后一点脑袋,“你呀,别尽出这些主意,保成日日跟着他皇阿玛,哪里还有什么空闲,即便是好容易得了空,你便让他歇歇也好,怎能又让他费了心思来哄这皮猴?”
明蓉假作无奈地一摊手,“那便也只我能陪他玩耍了。”
太后若有所思地喃喃,“真不知当初养着他是错是对,如今到让小五和他那些兄弟生分了。”
“皇玛么可别这么想,”明蓉挽上她的胳膊,“我不也是皇玛么养的,怎么就没同保清、保成生疏了,前些日子又同二妹、三妹说上话了呢。”
“这倒也是,”太后笑了起来,“那便是你太皮了吧?”
明蓉嘟起嘴来,“皇玛么--分明是他们都太闷了,不说小六是因为身子不好,德妃娘娘从不让他外出,小七那边也因为当初那事有些影响,咱们就说说胤祉和小四吧,我听二妹妹说,胤祉虽说成日里就躲在书房里学习,可到底还时常出去走动的,有时还和保清、保成说会子话。
可是那小四,必定是个闷的,每日请安之后都亦步亦趋地跟着皇贵妃娘娘回宫,从不停留,也不随意和兄弟们说话,平时更见不着他出宫。上一次请了几位弟弟妹妹小聚,他也不太爱说话,后来毫无因由地就抱着明蓉哭,可把明蓉吓了一跳,只是问了他原因,又跟锯嘴葫芦一般不肯说话了。您看和这样的比起来,自然我算是皮的。”
“竟有这事?”太后蹙起眉头来,喃喃自语。
明蓉不解地看看太后,“是啊当时哭得好生可怜呢,巴着明蓉不肯放,只是问他话,却也不肯答,后来倒是让皇阿玛送回景仁宫了,儿臣也就没再多问。”
太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明蓉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只放下小五道,“时辰也差不多了,我去做些吃食来,”又捏了捏小包子的脸,笑着道,“小五今儿个想吃什么?”
“糕糕--”小包子一听吃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双眼水汪汪地期盼地瞅着她。
明蓉笑了起来,知道他说的是前两天他很喜欢的银耳山药糕,便也应了下来,“好好,姐姐给你做,也非要等你吃腻了才好……”
又给太后行了礼这才往宁寿宫的小厨房走去,脑海中想的却是:已经将四四小可怜的事跟太后提出来了,就是不知道太后会有什么举措啊。
不过说起来那个佟氏本来就和太后不对付,这事不会闹大吧?
但是转念又一想,就算闹大了吃亏的也不会是太后,她也不许吃亏的是太后。
而且她刚才也是顺着太后的话往下说的,虽然她是有借势的心思,可是她说的也都是实话,所以她这边也应该没事。
明蓉分析了一下情况,见对太后、自己和保成都没有什么损害和威胁之后,直接扔到一边去了。
她尽了心,之后成败就自有天意,四四小可怜,不要怪姐姐不肯多帮你,实在是对你不管不顾的是国家最高领导人,你的亲老爸啊。
依然将吃食各处送一份,明蓉也照样在宁寿宫里和太后及小五渡过愉快的午餐时间。
和小五包子玩耍了一会儿,将他头一点一点地开始犯困,也就哄了他睡觉,太后也是要睡午觉的,于是明蓉觉得顺应潮流,也跑回西三所睡午觉了。
虽然明蓉老早就可以用打坐来代替睡觉,可是明蓉想着,现在她还在尘世,所以就尽量按尘世的规矩来,而且之前她进入元婴期,完全是靠地震时候的功德,心境却并没有因此而产生多么大的变化,所以明蓉在努力了几次无果之后,索性除了每天晚上正常打坐之外,其他的修炼全都停止了,这样一来也倒是多了许多的时间去看书。
经过理论与实践的结合,明蓉的学习倒也进步很快,首当其冲就是医术,当然也包括制药,空间里大片的土地本来就大部分种的是药材,后来因为要发展势力,明蓉又大力种植粮食,现在那些孩子又都交给了保成,明蓉也不再将空间里的东西再弄出去了,所以又将那些空地都种上药材。
这也让空间里药材的储藏量增加,明蓉也就毫不手软地用来练习制药,以增加熟练度和成功率。
另外学习的是炼器,其实明蓉在这一方面实在是天赋不高、后天的努力也不够啊,虽然明蓉在空间升级后出现的那座高山上发现了n多各种矿石,但是,某懒人实在是提不起多大的兴趣去当铁匠啊。
所以炼器这一块只能算是平平,毕竟便宜师傅也在书房的某旮旯里给她留下了几样法器,其中有一副九转金针,本身就是玄器级别,后来明蓉进阶金丹期之后有了丹火,加上她本来也就有火灵根,所以时常对那副金针进行锻造、去杂,再加上平日明蓉总喜欢把喜爱的法宝放在丹田温养,于是到了现在,那副金针已经算是仙器级别了。
还有就是符篆这一块,明蓉自地动之后才起了兴趣,就因为那些被用掉的绝版符篆,只是符篆这一类的教科书便宜师傅留下的并不多,而且都是初级的,明蓉这两年也啃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就是要增加熟练度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间,听见正厅有说话的声音传过来,明蓉猛然间就清醒了过来,凝神一听,便知道说话的是谁了。
明蓉不由微微笑了起来。
对于兰静这个小公主,明蓉还是有些喜欢的。她虽然活泼单纯,但是也不笨,只是时常被约束在宫中,又被她额娘战战兢兢地保护过度,见识太少了。
此时她正颤着柳絮问明蓉有没有醒过来呢。
“柳絮--”明蓉扬声唤了一声,外头立刻静了一下,然后就听兰静扬声问道,“姐姐,你醒了吗?”
废话哦,不醒怎么会说话?
明蓉忍俊,道:“醒了,你且稍作一会,待姐姐换身衣裳。”
“知道了姐姐。”
柳絮捧了水盆进来,伺候她洗了脸,又重新梳了头换身衣裳,才出了梢间。
“静儿怎么得空来姐姐这里了,尝尝这个奶油肉松卷,很是好吃的。”明蓉将盛着点心的碟子往她面前凑了凑。
“谢谢姐姐,”兰静笑嘻嘻地拈了一个,慢慢地吃完了,才又说话,“这个点心好吃,是姐姐自个儿做的吗?”
明蓉笑道,“可不是我自个儿做的,我才不耐烦慢慢做这些,是我身边的奴才做的,你若是喜欢,一会儿多给你带点回去,也让你额娘尝尝。”
“好的,谢谢姐姐。”
“那再吃一个,”明蓉扬扬下巴,微笑着看她忍不住又拈起一个,说道,“今儿过来姐姐这里可是要去学骑马的?”
兰静将点心咽下去,点了点头,“是的姐姐,额娘说往后要去草原上生活,所以必须学骑马,听说姐姐愿意教我,还让我谢谢姐姐。”
明蓉摆摆手,“贵人太见外了,我是你姐姐,教你骑马又何需个‘谢’字?”
说着已经站起身来,“容我先去换身行服(骑马装),”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穿这衣裳不行,若是没带旁的,便穿我的吧,是我前几年做的,只是当初做的太小了,一次都未曾穿过,刚好你可以合穿。”
“谢谢姐姐!”小姑娘听着前面的话还有点担忧,一听后面的又高兴起来,跟着明蓉进了房,一边还问着,“是什么颜色的?”
“是湖蓝色的,”明蓉从柜子里将衣裳翻出来给她瞧,“喜欢吗?”
“喜欢。”兰静连连点头,好奇地展开了瞧。
“那就去屏风后头换上吧。”明蓉微笑着指了指,看着她欢天喜地的走过去,微微皱了眉头,按理每个公主的衣裳用品都有定制,这小姑娘怎么反而一副从未见过行服的模样?
兰静虽然脸圆圆的带着点婴儿肥,身材也是偏圆润那一类,但是并不肥胖,整个儿翘起来还是修长的,明蓉那套行服她穿起来很是合身,甚至比明蓉当初更合身,因为明蓉整体有点偏瘦,而兰静的圆润却将这衣裳完全撑了起来。
“好看吗,姐姐?”小姑娘有点兴奋、有点害怕更多的是期待,杏眼瞪大了,水汪汪亮晶晶的。
明蓉笑着点头,“很好看。”她白皙的皮肤配上湖蓝色,真的是相得益彰。
得到肯定的小姑娘兴奋地扯着衣裳左看右看。
明蓉也不打扰她,径自去换了身红色的行服,出来之后自然被兰静拉着惊呼了一番。
明蓉带着她去跑马场,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静儿已经七岁多了吧,往日就没想要过来学骑马吗?”
兰静摇摇头,“没有,额娘就让我看书、练字。”
“难怪你没有行服呢,下次记得让内务府给你多做几身,骑马穿的衣裳,容易坏,记得要挑些好的料子。”
小姑娘开心地点点头,“好的,回去让额娘帮我挑。”
她回答的如此自然,如此愉悦,明蓉却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来。
她是故意那么问的,可谁知小姑娘居然真的没有行服,这帮内务府都是在做什么的?若是单单一个贵人兆佳氏,你克扣也就算了,可是这可是大清的公主,国家最高领导人的血脉,那帮子包衣奴才可真是胆大包天了。
而且兆佳氏虽然并不常能见着康熙,可是康熙也并没有多么忽略兰静吧,过年时候不是还和兰静说话了?
明蓉突然觉得有些烦躁,直到此时她才真正体会到清朝“子以母贵母以子贵”这一差不多已经摆到明面上的潜规则。
在外拼爹,在家拼娘。
明蓉再没有一刻像这么庆幸--还好她是太后养大的。
还好当初她被赫舍里氏抱着的时候没有委屈自己拼命哭,还好她费劲心思顺利地抱上了三大巨头的大腿,还好,她不是康熙亲生的而且是个公主,挡不了其他皇家成员的路。
而对于兰静,她还没那么多的同情心,除非……
明蓉笑了一笑,然后先带兰静去选马。
活泼的兰静自然是喜欢那高高大大的马,只是她刚想上前去摸摸,那高大的马就打了个响鼻,朝她喷出一口气,吓得她连连后退。
明蓉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道,“叫你逞能,吓到了吧。”
“姐姐,你笑话人家。”小姑娘哄着脸缠着她撒娇。
“我可没有笑话你,是你自个儿不听话。”
小姑娘声音更低了,“才没有呢……”
“大姐,三妹。”兰芷走了过来。
兰静一抬头,兴奋地叫道:“哇,二姐也来了,好巧!”
明蓉抚额,什么好巧,你自个儿过来寻我忘了叫兰芷,我这个大姐总不能也不去叫她吧,当初可是答应了教你们两个人哒。
兰芷却只是笑笑,“是纯禧姐姐叫我来的。”
“啊?真的吗?”
明蓉忙打乱小姑娘问的废话,“行啦,之前不是答应教你们两个的,我见你来了,便做主把芷儿也请过来了,你啊,当你那点小心思我不知道,想先学了超过你二姐?不是我说你,就你这安静不下来的性子,就算是先学了也必定很快就被你二姐追上。”
明蓉这话算是给她台阶下了,兰静嘟着嘴低下头不肯说话。
兰芷却笑道,“姐姐过奖了,我这性子说不定就比不上三妹呢,毕竟是骑马,不是绣花写字,需要静下心来的。”
兰静这才又眉开眼笑起来。
明蓉真的又好气又好笑,“行了,赶紧去选马。”
兰芷倒是一眼相中了一匹温顺的棕色小母马,明蓉趁机又捏捏兰静的脸将她教育一番。
小姑娘不服气地也照此标准,选了一匹枣红的小马。
明蓉笑道:“说你还不承认,你选的这马还年幼,和你一般正是活泼跳脱的时候,平时被拘的紧了一旦放出去那跑起来肯定是不管不顾的,倒是看你可如何是好?”
小姑娘嘟着嘴受了她的训,最后还是一边喂马的小太监帮她选了马。
然后明蓉又开始重申学习骑马的艰苦,再三强调不想学现在就说,她可是个严师,学了一半可是不准放弃的。
两个小姑娘倒是一致答应着会坚持下来。
明蓉满意地点头,这才开始一点点讲解。
只是到底是娇贵的小姑娘,平时也不怎么运动,光是上马下马就学了接近一个时辰,明蓉见两人有些没精神的样子,大发慈悲地挥手让她们回去歇息了,明日继续。
兰芷倒是行了礼回去了,兰静小姑娘却死皮赖脸地跟着明蓉回西三所。
“姐姐--”趴在炕桌上无精打采的小姑娘突然出声唤她。
明蓉放下手中的杯盏,“嗯?怎么了?”
小姑娘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才像是视死如归地说道:“姐姐,姐姐知道德妃娘娘小产是怎么回事吗?”
明蓉微微一蹙眉,“这些不是我们说问的,皇阿玛那里自有公断。”
“我知道,”小姑娘一下子泄了气,“我就是想问问是怎么回事,有没有找出是谁动的手脚?”
“你要问这个做什么?”明蓉眉头皱的更加厉害。
小姑娘低着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因为德妃娘娘那天小产之前曾去过御花园,而我额娘当时也去了御花园赏灯,还遇到德妃娘娘呢……”
明蓉想了想问道,“你额娘有碰到德妃娘娘吗?”
“并没有,额娘说,她当时在岔路口上,德妃娘娘在一条小道上,和额娘离了有三、四步远,然后额娘就给德妃娘娘请了安,德妃娘娘叫了起之后也没说话,额娘就顺着另一条道离开了。”
明蓉闻言点点头,然后才道,“这也并没有关系,皇阿玛想必也是知道的,你和贵人娘娘放宽心,只要谨守本分,皇阿玛自会有公断,你要相信皇阿玛。”
小姑娘点点头,虽然是松了一口气,眼中却还是有些担忧。
明蓉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道,“这次也就算了,下次可莫要这么随便说话,这些都不是咱们该问的,明白吗?”
“知道了姐姐。”小姑娘闷闷地点点头。
明蓉微笑起来,“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明蓉相信,他们这番话估计已经传到康熙那里了,如果这番话是真的,加上康熙的查证,兆佳贵人一定不会有事,康熙就算是找替死鬼,也不会找个贵人,答应之类的数都数不清,随便拎一个出来毒死了就算是畏罪自杀了。
而这一次,若是乌雅童鞋坚持要找出一个凶手来的话,康熙估计真会用这个法子了,因为根本就没哟凶手啊,康熙怎么查都不会查出来的。
不过以乌雅童鞋的心机来说,又怎么可能在康熙面前坚持要找出凶手来呢?她走的可是“温柔小意、安分体贴”的路线啊--她只会在暗地里去查出是谁干的,然后不动神色地等待着最佳机会给予对头的致命一击--这让明蓉想起动物世界的某种s形且带有剧毒的生命体啊。
而康熙,就明蓉来看,也不会做出那种为搏佳人一笑而赐死无辜人等的事,他顶多会将那替死鬼打入冷宫之类,绝对不会要人家命的。
当然,这个前提是,那个佳人不是康熙爱上的那个女人--对爱新觉罗家的那个关于“情种”的传说,明蓉实在是心有余悸,伤不起啊。
只是呢,康熙查不出德妃小产的原因,明蓉却是已经回过味来了,这个手段还是明蓉自某个清穿文那里看过的,记得清穿文里的对象是董鄂妃,没想到德妃居然也有幸体验一把,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女人那iq绝对不低啊。
--德妃的孩子其实是被她自个儿弄掉的,准确地说,是被她自己给吓掉的。
德妃这一胎本来就坐胎不稳,加上平日里佟氏总是时不时地给她找点麻烦啊、下点绊子什么的,然后又遇着过年,德妃如今也是个妃子了,大宴小宴的她还躲不掉,毕竟过年的时候已经过了三个月了,你还拿肚子里的孩子说事那也太不像话了,还有就是小六的身子总是不太好,她可算是费了大心思的,最重要的是她心思太重了,总觉得有人要害她的孩子,而事实上也确实有人总是隐晦地表现出对她胎儿的恶意,于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如此种种,坐胎不稳+思虑过甚+劳累过度+担惊受怕+寝食不安的乌雅童鞋华丽丽地小产了。
你说这能怪谁,要怪也就只能怪你自个儿,树敌太多,每个人都巴望着你小产,草木皆兵,觉得每个人都要害你--虽然确实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可是人家还没动手呢,您老就这么自觉地如了人家的愿了。
当然,这真相估计也就明蓉一个人知道了,其他的例如咱么大清的皇贵妃娘娘一边在幸灾乐祸一边还在思量着到底是谁下的手呢。
某皇贵妃还抱着四四小可怜狂笑了一顿,吓得四四小包子当天晚上噩梦连连,还是听到植物们叫唤的明蓉特地跑了一趟景仁宫用灵气安抚了一下才睡稳的。
而之所以植物们全体为四四小包子求情,关键就在于四四包子房里的一株文竹,据说四四小可怜每天也没法出景仁宫,还时常被拘在屋子里看书、练字以达到吸引康熙的目光进而为佟氏增加圣宠的要求,于是孤独、寂寞的四四小包子常常对着一株文竹说话,还认真地照顾着小文竹,于是一人一植物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再于是,四四小包子受到了惊吓,小文竹才会呼叫明蓉。
小文竹的情深意切、苦苦哀求,感动了众植物,于是明蓉难违众意,特地跑了一趟。
难道这就是四四的人格魅力?明蓉看着四四小包子睡得晕红的小脸,轻轻捏了捏。
说出去谁会信啊,未来心狠手辣、阴险绝情的雍正帝,小时候居然会傻乎乎地对着一颗植物说心里话?
唉,可怜的小包子,说不定就是因为小时候的处境和遭遇才导致了后来他的心狠手辣、阴险绝情,他的心如此脆弱,所以容不得别人背叛。
算啦,这样的人总比八八那个笑面虎好多了,虽然她现在貌似已经把保成培养成笑面虎极其类似物了。
明蓉叹了口气,握住小包子的手,将真元分出一缕,在他的身体里游走了一圈,今儿白日里已经和太后“无意”间提出这个事情了,希望能让四四小包子提前脱离佟氏的掌控吧,当然完全脱离是不可能的,但是总归也会轻松一点--要等到三年后搬到南三所,估计那个时候四四已经得了抑郁症了。
抑郁症的孩子还怎么培养了给保成当贤王啊。
所以佟氏这姑娘可真不是好人,难怪活不长。
明蓉怜悯地又捏捏小包子的脸,祭出一张缩地符,身影一闪,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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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可是,她是我额娘
没过几天,果然康师傅查出德妃小产事件的谋害人,乃是某个平时毫无存在感的答应,本来谋害皇嗣按理是要赐死的,不过因为咱们德妃娘娘的“宽宏大度、悲天悯人”,在其苦苦哀求之下,康师傅“无奈”地饶了那个答应一命,最后只是将她无限期禁足了。
表面上这件事是彻底结束了,可是暗地里乌雅童鞋还在咬牙切齿地找凶手呢,而且颇有种见谁咬谁的意思,从皇贵妃娘娘到几个庶妃,那是一一排查,细细梳理,整天的躺在床上没个屁事就开始分析罪犯心理,导致这个小月子越做身子越差,只是反倒惹得色龙康师傅更加怜惜。
不过反正这个也不关明蓉的事,所以明蓉该吃吃该喝喝,致力于改变令人咬牙的两餐制,目前为止成效显著,关键是每日中午康熙大大受益,然后某一天就点了点头,道,“中午多用一次饭,下午也更有些精神。”
于是各宫迅速开始实行三餐制度。
明蓉也就不用每天跑宁寿宫去了,直接在西三所做好再分别送过去,当然,仅限午膳时候简单的几个菜而已。
只是这个“仅限”是绝对不会用到保成身上滴--保成小包子现在已经发展到一日三餐都在西三所用了。
用完之后还可以顺便和自家姐姐坐在一块儿说说话,多好!
保成满足地抿了一口茶,看着坐在对面的自家亲爱的姐姐忙来忙去给他打包点心,不由微微笑了起来,“够了姐姐,不必太多了。”
“还是多带些回去好了,省的万一不够吃呢?反正姐姐也做了许多。”明蓉抬起朝他头露齿一笑,将盛满糕点的碟子一层层地放进食盒里。
“过来,姐姐。”保成被她那一笑险些恍惚了心神,眼中流光溢彩,朝她伸出手去。
明蓉将食盒的盖子盖好,擦了擦手,走向他,搭住了他的手,“怎么了?”
保成立刻就将她的手握住了,然后一个用力将她拽到身边坐下,倒了茶递给她,“坐下陪我说会子话,我一会就又回去了。”
“晚上不是还要过来用膳,”明蓉不在意地一笑,看着他因此不高兴而微微垮下的脸色,忙又道,“好好好,我这不是已经坐下了,你要说什么?”
保成动了动身子,歪过头将脑袋搁到她肩膀上,缓缓地呼吸着她身上草木的清香,“就说说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做些什么?”
她说话时候的呼吸全都喷到她的脖颈上,弄得她痒痒的,“咯咯,好痒,”明蓉笑着推推他的身子,“别靠这么近,小心被皇阿玛瞧见了训斥你。”
保成伸手揽住她躲避的身子,反倒在往她颈窝里凑了凑,声音含含糊糊的,“没关系,刚才让十一她们给皇阿玛的暗卫下了点迷幻的药……”
明蓉一呆,然后哭笑不得,“十一她们可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不管,我一会就回去了……”保成耍赖地嘟囔着,“你快说,我不在你都做什么了?”
“好痒,你先放开,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保成身子一僵,然后变本加厉,“不放,你快说,”说着还恶作剧地往她脖子里吹了一口气。
明蓉身子一缩,“好好好,我说,你别动了,我一会子要去教兰芷、兰静骑马,待回来的时候歇会子也就可以准备晚膳啦,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要做。”
“干嘛要你去教她们骑马?不是都有专门的骑射师傅吗?”保成不高兴了,“你今年还没给我做衣裳呢,我衣裳都旧了不合穿了。”
“真的吗?”明蓉蹙着眉头想了想,“也是的,你身量窜的快,衣裳也旧的快,我这几日就去选料子给你做。”
保成这才满意地扬起嘴角,末了又皱眉,“别日日往那跑马场去,她们要学骑射自有人会教,你去费什么心思,仔细那日头越来越烈将脸晒黑了。”
明蓉不乐意地伸手捏捏他的脸,“嘴坏的保成,姐姐晒的黑了你就不要姐姐了?”
“自然不是,姐姐不管成什么样保成都要。”
明蓉笑了起来,“可是我今儿个做的菜里糖放多了,怎地嘴这么甜?”
保成在她颈窝蹭了蹭,“我向来说的都是实话,在你面前更不敢说假话。”
“行啦你,”明蓉用力将他的身子抬起来,“别整日里就知道和姐姐贫嘴,早些回去歇上一觉,下午才有精神。”
保成不情不愿地放开她,“知道了,”说着站起身来又道,“别再去教她们骑射了。”
“快回吧,你只管自个儿谨慎做好事,这些姐姐自个儿心里有数,”明蓉推了推他,“往后别尽往姐姐身上靠,都这么大的人了。”
保成握住她推在自己腰间的手,捏了一捏,然后微微一笑,“怎么就不能靠了,我再大也还是你的保成。”
明蓉被她捏得心里一跳,用力将手抽出来道,“男女大防你可是没学过?若是不小心被那御史言官知道了,可不知道怎么参你呢,姐姐再怎么都是你姐姐,往后你有了太子妃,谁还管你怎么靠着去!”
保成的微笑在听到这番话时微微一滞,然后立刻变成了委屈的神色,“你可是我的姐姐,从小把我带大的姐姐,我就这么靠着一下也不成了?”
“可是现在咱们都长大了……”
保成面色一冷,“长大了你就不是我姐姐了?长大了你就要这么远着我了?你根本就是不要我了对不对?”
明蓉一愣,“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答应过……”
“你答应过我的太多了!”保成打断她的话,紧紧地抿着嘴,斜睨着她的眼睛里浮上一层水色,身子因为克制而微微颤抖着,紧紧攥着的拳头上青筋浮出。
明蓉控制不住地起身上前抱住了他,脑子里思绪一片混乱。
她也不想远着他,可是让她怎么将心底羞耻的感觉说出口,他的小小恶作剧,居然让她的心跳加快。
在现代,她已经二十八岁,要说没有男朋友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明蓉也总是那么不愠不火地处着,所以身边来来往往了两、三个人之后还是单身,不是明蓉要求高,实在是没有什么感觉,她对那浮华社会中暗含各种目的的男人感到由衷的厌恶和排斥。
可是她现在居然因为一个小她三岁的弟弟的恶作剧而心跳加快,这是什么概念?!
她实在是怕这种感觉慢慢成长下去,长成一棵苍天大树,所以想着即使将这苗头给掐灭,却让他误会了。
她慢慢地开了口,声音带着不自在的沙哑,“我不是……我只是怕……那些言官知道了弹劾你,对你影响不好……皇阿玛……也会对你失望的,到时候,你的处境……”
保成垂下的手臂缓缓地抱住了她,越收越紧,“这些我都知道,我也会注意的,我早已吩咐过十一她们守在周围,不会被人发现的……”
“可是……”
“没有可是!”保成的侧脸在她的耳边摩挲着几下,喃喃地说着“不要躲着我、远着我,那样我会很难过的。我只是想……”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中闪过明明灭灭的光,“只是想有人靠着,有人陪着罢了。”
明蓉呼吸之间盈满了他身上的龙涎香气,想必是常在乾清宫沾染上的,她努力地屏住呼吸,慢慢地回答,“好,我给你靠着,我陪着你。”
“真好……”他又蹭蹭她,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眼中的愉悦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他轻轻地在她耳畔亲了一下,“我先回了,晚上再过来。”
明蓉呆了一呆,然后耳根忍不住红了起来,可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硬是将那股突然涌起的烫意给压了下去,“好……”
保成眼尖地瞥见了,心头一跳,然后垂下眼睛,只当没瞧见,一步一步稳稳地出了西三所,心里满满的欢喜让他再也控制不住笑了起来。
而留下的明蓉却闷吟一声,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脸,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居然对她的弟弟有感觉,真是要死了,她不会有恋童癖吧?她前后两世加起来已经快四十岁了啊老天!
更要命的是,居然还像初恋的小女生一样脸红!
就算被他亲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现代姐弟之间感情好的抱一抱,亲亲额头、脸颊什么的也是正常的吧?她到底在脸红神马啊?
她咬咬嘴唇,轻轻地拍打双颊,深吸了几口气,企图将自己不正常的心跳和情绪都给镇压下去。
可是她明显失败了。
一整个午觉时间都在翻来覆去,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回忆起他柔软地唇扫过她耳垂的感觉。
待到下午教兰芷、兰静骑射也是心不在焉的,被两个好奇的小姑娘好奇的目光盯得实在是不自在了,于是让她们自己练习,自己做到跑马场旁边捧着茶水猛灌。
直到了晚膳十分,保成也按时到了西三所,明蓉一顿饭的时间一直都低着头“认真”吃饭,所以没瞧见,保成的脸上浮起愉悦的笑意。
“姐姐,这个虾球还不错,你怎么不吃?”说着已经夹了一个放入她面前的碟子中,“分你一个,不让都被我吃完了。”
“嗯,谢谢保成……”
保成看着她也不抬头,抿嘴笑了起来,刚想说话,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而道,“姐姐可是下午教兰芷、兰静骑射累着了?”
好借口!
明蓉连连点头,“对,是的。”
“哦,都是让你不要去教她们了。”保成有些抱怨着,然后又道,“既然累了那用完膳就早些安置吧。”
明蓉闻言瞧瞧地松了一口气,忽略心底那一点点的不自在,迅速用好之后遁走了,留下保成好心情地品尝着比平时鲜美许多的菜肴。
一夜翻来覆去啊,连打坐都静不下心来了,明蓉叹了口气,努力往自己身上扔清心咒,再往身上挂几个“清心”、“醒神”的符文,好容易算是镇定了下来。
看看人家,到了晚上过来的时候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又何必纠结着不放呢?他是你的弟弟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何况人家也只是把你当姐姐而已,就算是亲密一点了,那也是因为雏鸟情节,他比较依赖你罢了,你这样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依赖?
亏你还是个修真人士,怎么能有这么龌龊的心思?!
你的平常心呢?
莫不是情劫吧?明蓉突然想起这一茬,打了一个寒颤,进阶元婴期的时候因为功德没有历经雷劫,是不是换成了情劫了?
这可怎么办啊?相比情劫其实她更愿意被雷劈,就像相比被人阴她更愿意跟人明面上挑战,这个什么情劫真的是让她心里没底,何况她和他姐弟之间又哪里来的结果?
愁死了!
情劫的猜想顺利将明蓉的害羞、尴尬等等情绪转移了,某女一头扎进便宜师傅留下的书册玉简里去查找情劫相关资料去了。
第二天某女焉巴巴地去给三大巨头请安。
康熙见着她的样子实在是幸灾乐祸了一阵子,“明蓉丫头这是怎么了?昨儿个晚上没睡好?”
明蓉无精打采地回话,“皇阿玛英明。”
“那你跟朕说说,怎么就没睡好?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明蓉无语,她能说什么,说你天天挂裤腰上的儿子是姑娘我的情劫对象,而且,便宜师傅留下的资料里只说情劫要“顺其自然、顺应本心”的废话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回皇阿玛的话,并未出什么事。”
“真没事?可朕瞧着不像啊?”康熙挑挑眉,笑眯眯地探究着,“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和皇阿玛说说,皇阿玛给你参详参详?”
“儿臣谢皇阿玛,不过还是不必了……”
“真的不必?”
“真的!”明蓉咬牙切齿,康师傅您老能不能注重一下自身的形象,您老是圣祖皇帝、千古一帝啊亲,您老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还这么幸灾乐祸啊?就算你幸灾乐祸那能不能麻烦你在心底偷笑一下就行,别摆在脸上搞得这么明显好不好啊?
郁闷地从康熙那边出来,跑宁寿宫去请安,倒是被太后心疼地揉搓一顿,明蓉巴着她一块儿去慈宁宫给孝庄请安,孝庄也纳闷地问她是怎么了。
明蓉给出了公式化的答案:“昨儿个晚上做噩梦了。”
“乖乖不怕啊。”孝庄拍拍她的背,“梦都是反的,别怕。”
然后就听下面众百花中传来低低的一声嗤笑,以及嘀咕的话语,“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当然这话也就明蓉这顺风耳能听见了,但是那一声嗤笑众人可是没有忽略的,一时目光全都投向了嗤笑的主人--皇贵妃娘娘。
佟氏估计是没料到自己居然一时疏忽真笑出来了,此时一下子也拉不下脸来,只是装着强硬地回视众人。
明蓉暗暗轻哼一声,自己正郁闷着呢,居然还有人自个儿送上门来给她纾解郁闷纠结的心情,那她还要客气神马?
于是笑眯眯地朝她身边站着的四四包子招招手,“小四,过来姐姐这里,你也不常出门,今儿碰见了姐姐带你一块儿玩耍。”
四四包子见是她,眼睛一亮,然后做了一个下意识地动作--转头祈求地看着佟童鞋。
“额,额娘,小四,小四可以去吗?”加上怯生生的话。
于是现场气氛有点古怪了。
佟童鞋再次被众人的目光扫射。
她攥紧手指,咬咬牙,然后勉强扯出一个牙疼一般的微笑来,刚想开口说话,直接被眼尖的明蓉打断。
“皇贵妃娘娘,小四是咱们大清的皇子,是明蓉的弟弟,和明蓉一起玩耍也不碍事的,下午还可以和芷儿、静儿一块去跑马场学习骑射,小四是大清的皇子,这些还是早些接触的好,保清、保成也都是这个年纪都有了骑射师傅呢,”顿了顿又继续道,“明蓉也知道皇贵妃娘娘是担心小四,可是咱们大清本就是马背上得的天下,身为一个皇子整日闷在宫里不出门成什么样子?而且明蓉是小四的姐姐,一定会好好照应着他的。”
估计佟氏都想要对明蓉饮其血啖其肉了,那目光有如实质的利刃一般恶狠狠地朝明蓉刮去,只是她明显怒火冲天导致失去理智而忘了场合了。
这可是慈宁宫!
而且明蓉正挨着孝庄旁边呢。
孝庄轻咳了一声,佟童鞋一激灵,迅速恢复了理智,然后扯起牙疼的微笑道,“公主说的对,那今儿个本宫就将小四交给公主了。”
明蓉点点头,“那便多谢皇贵妃娘娘了,”然后又皱眉道,“只是明蓉还想着时常让小四出来玩耍呢,一个皇子整日闷着,这性子实在太过沉闷,往后还怎么为咱们大清出力?皇贵妃娘娘您瞧着呢?”
佟氏牙疼地点点头,“公主说的正是,那往后小四也及麻烦公主多多照顾了。”
明蓉一笑道,“不麻烦,刚好也可以去宁寿宫和小五一块玩儿,小五一个哥儿也无趣着呢,是不是小五?”
那边挨着太后的小五见明蓉朝他笑,还提到他的名字,于是傻乎乎地笑着,用力点头,脆生生地应着,“是!”
可爱的样子把孝庄一众人都逗笑了。
明蓉过去将四四包子拉着走到小五身边道,“小五,这是哥哥,往后同你一块玩儿,你可不能欺负哥哥,知道吗?”
“知道!”小五包子也没懂她说什么,只是点头。
“那叫哥哥。”
“哥哥!”
明蓉摸了摸四四包子的头道,“这是弟弟,小四也不能欺负弟弟,知道吗?”
四四包子不安地动动身子,看看明蓉,又看看傻乎乎地朝他笑得小五,抿了抿嘴,点点头,小声道,“知道了。”
太后见着他那胆小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将他拉到身边来,“站皇玛么身边来,一会和小五去宁寿宫玩耍。”
小四包子抬头盯着她看了好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把身子慢慢靠着她身上。
孝庄瞧了瞧小四,然后摆手让后宫百花跪安。
待人全都走光了,明蓉立刻走到孝庄面前跪了下去,“乌库玛么,明蓉知错了。”
孝庄叹了口气,也不睬她。
小五见状立刻迈着小短腿跑到明蓉身边,疑惑地叫着,“姐姐,怎么?”
“姐姐没事,”明蓉安抚了一下小五,又拉着孝庄的衣角道,“乌库玛么别生气,是明蓉错了,您要怎么罚明蓉都行,只是您别生气,为明蓉这不孝的气坏了不值得。”
孝庄恨铁不成钢地戳着她的额头,“你也知道你不孝?啊?你说说你这孩子,哀家都和你说过几次了,别掺和后宫的那些事儿,你怎么就不听,你说你和那佟氏杠上了有什么好处?”
明蓉理亏地垂下头去,喏喏地答着话,“明蓉,明蓉也知道自个儿是太冲动了,只是她骂明蓉,明蓉也是一时之气……”
“她骂你?”孝庄正生气呢,听着这一句也疑惑了,“何时骂你了?”
“就,就刚才,”明蓉顿了顿,像是在犹豫,好一会才又道:“明蓉自小五感就比较灵敏,她,她方才笑了一声后还小声地骂了明蓉,明蓉听到了……”
这是明蓉第一次在孝庄面前说自己五感灵敏的事儿,只是康熙那边老早就与孝庄说过了,孝庄此刻听了也没什么惊讶的,只是又皱着眉道,“那本来就不是个安分的,骂你一句便骂了,你对上她还能得了什么好处不成?”
明蓉嘟着嘴,半晌才道,“明蓉让小四过来陪小五玩儿了,往后日日都去宁寿宫,不在景仁宫陪着她!”
孝庄哭笑不得,“你怎么就总喜欢跟小孩子过不去?”
明蓉扭捏了一会才道,“她们最看重的无非两样,皇阿玛和孩子,皇阿玛那明蓉可管不着,那也就只好让她们瞧不见自个儿的孩子了,不然,不然还能怎样?”
“你倒是个聪敏的,”孝庄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往后不要再去惹她们了。”
“明蓉没有去惹她们,是她们惹明蓉的,明蓉也很纳闷呢,做了噩梦怎么就关她的事儿了,偏要骂明蓉一句作甚?”
“她骂你你就去找你皇阿玛,你皇阿玛自会有公断,你又何苦自个儿和她们对上?”
明蓉闻言嘟嘟囔囔道,“皇阿玛才不会管明蓉呢,他今儿早上还欺负明蓉来着……”
“朕何时欺负你了?”
阴测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明蓉吓得一转头,就看见康熙一张质问的脸。
“见过皇阿玛!”明蓉行了一礼,然后迅速躲到孝庄后头。
康熙和保成先给孝庄和太后行了礼。
然后康熙揽衣坐下,朝明蓉一睨,“你当躲你乌库玛么身后朕就拿你没办法了?”
明蓉扯着孝庄的衣裳不说话。
“给朕站好了,还有没有点长公主的样子?!”
明蓉嘟嘟嘴,慢吞吞地站了出来。
“给朕说说,这是又作了什么怪?”康熙接过苏沫儿上的茶,放在手上捂了捂。
“是你老婆欺负我了好不好……”明蓉低下头,不满地嘀咕着。
“你说了什么?”
明蓉一抬头,然后恭恭敬敬地给康熙回话,“回皇阿玛,是明蓉请求皇贵妃娘娘让小四陪小五一块儿玩耍。”
康熙似笑非笑,“没了?就这事?”
明蓉点点头,“是的,明蓉见小五在宁寿宫也没有兄弟一块儿玩耍,今儿刚巧看见皇贵妃娘娘带小四来给乌库玛么请安,所以就央求着让小四留下来。”
康熙抿了一口茶,其实他早已站在外头听墙角了,孝庄和明蓉的对话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此刻对明蓉隐瞒了佟氏骂她的事儿还是比较满意的,说明这孩子也是孝顺他、怕他烦心,而且也不爱上眼药、嚼舌根。
于是康熙对这事做出肯定,“你这事儿做的好,朕瞧着小四的性子也确实比较闷,跟你这皮猴儿整日在一处估计也能改善一些。”
肯定之余还不忘了损她一把。
坏康熙!
明蓉忿忿。
康熙站外头听墙角明蓉能不知道吗?所以故意和孝庄说佟氏骂她,也解释了她为什么让小四留下,等到康熙进来之后,她就完全不提佟氏的事情,这样反而可以博得康熙一点愧疚,从而让他开口允许让小四日日出来玩耍。
话说明蓉的目的其实就是让小四出来啊。
她可是绝对不能让小四这个贤王跑掉的,更不能让他得抑郁症。
而昨天晚上翻了一夜资料却什么也没找到的郁闷心情也在现在得到了大大的缓解。
得了,就顺其自然、顺应本心好了,姐都不怕清穿,怕什么情劫啊!
“心胸豁达”的某女破罐子破摔了。
对上保成关心的目光也不害羞了,朝他安抚一笑。
保成目光一闪,然后慢慢地垂下眼睛,站在康熙身后,一动不动。
康熙走后,太后也跪安了,明蓉为首的三个孩子自然都跟着太后。
“皇玛么,不如都先到西三所用早膳?明蓉方才出来的时候熬了一些银耳粥,现在过去刚好合用,您看呢?”
“哀家就不去了,你带小四、小五过去吧。”太后也是不能乱跑滴,尤其是吃饭的地方。
明蓉理解地点点头,“那明蓉一会遣人送些请皇玛么品尝。”
“好,皇玛么知道你是孝顺的。”太后微笑着摸摸她的头便回去了。
明蓉带着两个小屁孩往西三所走。
“姐姐,姐姐,抱 ̄”小五从奶嬷嬷的怀抱里挣扎着扯住明蓉的衣裳,“抱,小五!”
小五两岁出头,说话吐字倒是清楚,只是还不能说长句子,只能一个字或者两个字地蹦,三个字基本上就很少了。
此时张着小手眼巴巴地瞅着她,实在是太可爱了。
明蓉顺手在他脸上捏了捏,又亲了一下,然后将他抱了过来。
眼角瞧见小四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艳羡,暗暗叹了口气,然后腾出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俯身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小四、小五都很乖。”
四四小包子那白皙如玉的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红了个遍,连脖子都红透了。他一言不发地低下头去,手却紧紧地攥住明蓉的手不放。
“小四好可爱啊。”明蓉笑眯眯地赞叹一句。
她怀里的小五包子立刻扬起手来,“小五,可爱。”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好好好,咱们小五也可爱。”
小五这才又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弯月,露出了小小的门牙。
到了西三所,明蓉派人送了些粥以及几样爽口的小菜给太后,而太后那边一送康熙和孝庄那边也必然少不了的,还好做的多啊。
明蓉将小五放在炕上,然后先给小四包子安排好了吃食让他自个儿吃,这边又开始喂小五,刚喂了两口,保成从外头进来了。
“保成来了,”明蓉微笑着招呼一句,又向柳絮道,“把太子的那份送上来。”
接着又回头朝微微蹙着眉头的保成道,“给你做了双皮奶,一直放在火上温着,等你来了也刚好合用,今儿个也是碰巧,就让小四、小五过来用早膳。”
这姑娘一点没意识到,她下意识地在解释啊。
保成的眉尖微散,点了点头,“我知道。”
然后走过去摸摸小四的头,“这是四弟吧,我是你二哥。”
小四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放下了勺子,“小四见过二哥。”
保成点点头,“吃吧。”
小四又拿起勺子继续喝粥,明蓉见他也不吃菜,便取了筷子夹了小菜给他,夹了一筷子之后,第二筷在保成平静的目光下怎么也没法动了。
明蓉索性放弃了,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喂小五。
小五张嘴吃下一口粥,见自家二哥一直盯着明蓉看,还以为他也想喝粥,于是小包子慎重地思考了一下,还是将明蓉捧着碗的手推向了保成,“二哥,你吃。”
保成微微笑了起来,摸摸小五的脑袋,“小五吃吧,二哥这边还有。”
说着柳絮已经将保成的那一份捧了上来,保成不紧不慢地用完,对正在给小五擦嘴的明蓉道,“你自个儿也赶紧用些,注意点身子。”
又转头摸摸小四包子和小五包子的脑袋,道,“二哥走了,你们乖乖的,别闹你姐姐,知道吗,带二哥得了空,便带你们一块儿玩耍。”
“知道。”乖乖的小五包子不管听懂听不懂一略回答知道。
沉默的小四也乖乖点头。
保成又朝明蓉低声道了一句,“我走了。”便转身出去了。
明蓉沉默地用着早膳,小五坐在炕上和小四一块儿玩着明蓉做的拼图,小四却突然开了口,“姐姐--”
“嗯?”明蓉一下子回过神来,微笑着看向四四包子,“小四有什么事吗?”
四四小包子抿了抿嘴,垂下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问道:“姐姐早上被乌库玛么和皇阿玛训斥,是因为小四吗?”
明蓉一怔,然后笑道,“自然不是,是因为姐姐和皇贵妃娘娘顶嘴的事儿,这本也是姐姐的不对。”
“可是姐姐也是因为小四才和额娘顶嘴的,小四知道!”小四包子仰起脸来看着她,尖瘦的小脸上一片严肃,粉色的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眶却红了。
明蓉暗暗叹了一声,然后摸摸他的脸道,“是有一点吧,只是大部分还是因为你额娘骂了我,你大概是不知道姐姐吧,我不愿让自己受到委屈,在这皇宫里生活已经很压抑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受委屈呢?”明蓉说着,紧紧地看着他的眼睛。
小四抿了抿嘴,然后垂下了眼睛,半晌才慢慢道,“她……她是我额娘……”
明蓉的心里有一瞬间的酸涩,这个敏感却又隐忍的孩子啊,是不是正是因为他此时对佟氏倾尽了所有的感情,所以到最后知道真相时才会那么的痛苦,是不是他不死心地再次向她的生母倾尽一切,可是得到的仍然是漠然与绝情,所以他才将自己的心一层一层地包裹起来,不让人轻易地触碰到?
“如果……”明蓉的声音有些哑,她不知道她现在应不应该告诉他有关佟氏的事情,他那么信任佟氏,又还这么小,那样的事情让他如何承受呢?
小四抬起眼来看着她,等着她没有说完的话。
“我是说……”明蓉犹豫着摸摸他的脸,然后道,“如果有一天你很难过,你就来姐姐这里,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好吗?”
“我……”小包子抿抿嘴,垂下了眼睛,眼泪却无声无息地流下来,“谢谢姐姐……”
明蓉叹了口气,扯了帕子给他擦了眼泪,“乖孩子,别哭,你要知道,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只要你活得好,活得快乐,活得自在,又何苦管别人那么多的事呢?”
“她……她不是别人,她是我额娘……”小包子的手紧紧地攥着炕桌的边缘。
“她是你额娘,那她就能代替你活着吗?你的路要你自己走,她要你怎么你就怎样,你是她手里听话的棋子吗?她是你额娘没错,那你就不许有自个儿的想法了吗?”
“我……”小四包子有些茫然有些无措地揉弄着衣角,眼泪却慢慢停了下来。
“哥哥!”专注于彩色拼图的小五抬起头来,傻傻地看着正在哭的自家哥哥,疑惑地歪头,“哭?”
明蓉微笑着看着她,“哥哥哭了,小五该怎么办呀?”
小五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摸了摸肚子,想了想,把太后给他系腰上的一个宝蓝色绣着金线的香囊给扯下来,爬到小四的身边塞给他,“哥哥,不哭,金子,给你。”
小四抿抿嘴没有说话,又替他将香囊系回腰带上。
小五疑惑地歪歪头,“哥哥,不要?”一边又求助地看向明蓉。
小四包子摸摸他的头,“哥哥不要,小五自个儿留着吧。”
小五一听“不要”二字,又傻乎乎地乐了起来。
明蓉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小气鬼,真爱财。”
小五也不懂她说什么,以为明蓉和他玩,一边伸手逮着明蓉的手,一边“咯咯”笑了起来。
“傻孩子,别哭了,往后每日去宁寿宫和小五玩耍,姐姐也会时常去陪你们的,有什么事就和姐姐说,别闷在心里,知道吗?”明蓉让柳絮拧了热手巾把子来,亲自给小四擦着脸。
“这么大一个哥儿,长大后可是大清的巴图鲁,往后可不兴这么就哭了,有事儿就说,姐姐帮你处置了,可不许再哭了,知道吗?”
“嗯。”小四包子认真地点头。
“明儿个让皇玛么遣人去景仁宫接你,你不要怕,可明白?”
“知道了姐姐。”
明蓉满意地笑了,“走吧,姐姐带你们去宁寿宫,你既是认了字,平日里就多教教小五,他是个皮猴,闹腾的很,成日里就念叨和四处疯玩,你是哥哥,要看好弟弟,这是姐姐给你的差事,你能完成吗?”
小四包子见明蓉一脸严肃,也郑重地点头,“小四能完成。”
“这就好,小四是个好哥哥。”明蓉一手抱起小五,一手牵着小四,往宁寿宫走去。
①38看書网着,还时常挣开明蓉的手跑着去玩,小四包子都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看着她,明蓉不由暗叹,这四四小包子还真是个认真的人啊,做事一板一眼的,瞧瞧,这么小的时候就已经这么严肃而认真了。
难怪历史上说他是累死的,事必躬亲,不肯轻易相信别人,做事又太过较真,追求完美,这样的人不累死那就怪了,再加上什么事儿都喜欢闷在心里,什么情绪都不往外露,没得抑郁症那是他心智坚定的缘故,但是他又多疑且易怒,本身怒伤肝,他还把怒火都憋在心里,这身子不坏就怪了。
更何况,他本来身子底子就不好。
嗯,对呀,关于这一点,她要不要帮他调理一下身体呢?总不能像历史上的十三那样,辅佐君王是辅佐了,结果因为早年身子不好结果最后累死了。
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贤王辅佐保成,结果轻易就被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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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tyrc121327的票票,谢谢hongchenlu、新少林五祖的花花~么~
月到今天才知道还有防盗的手段,果然~月其实还是个雏啊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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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我会让你信的
陪着太后唠嗑了一会,再带小四、小五玩了一圈下来,四四小包子刚进宁寿宫时那紧张、戒备的情绪明显的被缓和了下来,严肃的小脸也不再紧紧地绷着,还时不时因为被小五缠着而露出无奈的神色。舒骺豞匫
幸好还没有被咱们皇贵妃娘娘整到自闭。
玩了一会明蓉让小四带着小五去认字,她自个儿进了宁寿宫的小厨房,开始准备午膳。
照例是要往孝庄、康熙和保成那边各送一份,用完之后明蓉将小四、小五都哄睡了,就和太后打了招呼回西三所去。
只是出门的时候觉得身上倦怠,便想着去和兰芷、兰静说一声,让她们今日自个儿去练习,所以从宁寿宫的侧门出来。
刚过了景仁宫,便远远地瞧见康熙带着一堆人呼呼啦啦地走过去,形色匆匆的样子让明蓉难得好奇了起来,于是放开神识小心地跟着康熙。
只见康熙带人直接进了永和宫,而德妃此时正坐在床上抱着小六默默流泪,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楚楚可怜啊。
“小六如何了?”康熙大步走过去,俯身看着她怀里的小六,“太医怎么说?”
德妃娘娘仰头瞧着他,欲语泪先流,“回,回皇上,太医说小六这次着实凶险,差一点就救不过来了,臣妾,臣妾……”说着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泪如雨下。
“唉,”康熙叹息着拍拍她的手,“你也莫要哭了,小六就过来了就是好事,往后费心调养着便是,不管是什么药材,只管用上,朕择日多赏赐点给你也就是了。”
“臣妾谢皇上隆恩,只要小六好,臣妾什么都舍得,不要说是些药材,只要他好……”美人哽咽凝噎,别有一番风情啊。
康熙轻咳一声,“放心吧,会好的。”
起身又道:“朕听说你午膳都没有,一会子还是赶紧用些吧,注意点自个儿的身子。”接着又点了点小六包子的脸,“皇阿玛走了,你乖乖的,别闹你额娘。”
然后直起身子地德妃道,“朕走了。”说完转身出去了。
明蓉看到这里已经完全呆住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早上保成临走前说了那些话之后,她总是有种强烈的违和感,可是却一时没想起来是怎么回事,现在亲耳听见康熙的话,她才彻底明白过来。
明蓉只觉得心烦意乱。
保成到底知不知道这些话根本就不能乱说的?他到底是单纯地在模仿他的皇阿玛,还是根本就是明白这些话的含义?
不不,应该是前一种,他才快要八岁而已,而且素来对康熙敬重,一个近八岁的孩子模仿自个儿阿玛的行为是可以理解的,再怎么他也是个孩子,何况是一个把自己当大人的孩子,他渴望着快点长大,所以就下意识地模仿着大人的言语和举动。
对对,就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明蓉轻吐着气,给了自己一个标准答案,然后把另一种可能给强行压了下去。他一直都把她当姐姐,他对她的依赖都是因为他缺乏安全感的缘故。
明蓉心神不宁地回了西三所,静静地坐在炕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对立在一边的小五道,“去把十五喊来,不要惊动太子。”
小五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
十五是潜在保成身边的暗卫之一,此时听说明蓉有事喊他,也很是疑惑,“见过公主。”
这也是明蓉让他们改的口,本来明蓉觉得人既然已经给了保成,往后保成就是他们唯一的主子,谁知道她居然还有喊他们过来问话的一天。
明蓉抿了一口茶,然后一个一句地问道:“你们主子这些天,都做些什么?我是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十五有些奇怪,但还是思索了一会,才道,“并无特别,主子每日入夜都与奴才们一样外出……”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然后又迅速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可是即便他很迅速,明蓉仍然看见了,“你方才那一刻想起了什么?”
十五犹豫了一会儿,却咬着牙吞吞吐吐,“回公主……十五并没有……”
“你有!”明蓉蹙起眉头打断他的话,“快说。”
十五咬咬牙,然后开了口,“便是前些日子,主子让十五陪着去了几次青楼……”
明蓉一呆,手中的杯子直接被打翻了,茶水流满了整个炕桌,淋淋沥沥地滴到她的衣裳上,湮湿了一大片,小五见状赶忙上前替她擦拭。
“你说什么?!”明蓉心口像是猛然窒住了一般,无意识地挥开了她的手,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十五,失声叫了出来。
十五连忙跪了下来,“主子息怒,太子只是在外面瞧了瞧,并未进去……”
明蓉沉默了下去,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心跳一块儿急一会儿缓,无意识地喃喃着,“只是在外面瞧了瞧?”
“是的,公主。”
明蓉挥挥手,“你回去吧。”
“十五告退。”
明蓉呆呆地坐在那里,心里慌慌的,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其矛盾的情绪里。
让她怎么去承认,当她发现他用对妻子的语气和她说话时心里在慌乱之余泛起的一点小窃喜,可是这点窃喜在现实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是她弟弟,她是他姐姐,即便实际上她很有可能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可是这也不能改变她现在已经是他姐姐这个事实,何况是在真相永远都不能揭露的情况下。
而且,他才是个近八岁的孩子而已,她憎恨自己心底如此龌龊的心思,可是另一边还是在想着,若是等到他当上帝王退位之后,她是不是可以教他修真,然后携手相伴?
然后就在她假设着未来种种可能的时候,她才知道,她所有的计划都只是成立在他对她有男女之爱的情况下,可是她忘了,如果保成只是那她当姐姐,只是当她是个可依赖的姐姐,她又该如何是好。
而事实上,保成也真的只是当他是个姐姐而已,他对她那亲呢的语气也都是因为对大人的模仿而已。
明蓉无意识地摸了摸心口,真的很痛呢。
明蓉不知道该自嘲一笑还是大哭一场。
多么荒谬啊,想她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居然栽到了一个未满八岁的古代孩子手里,不过是一个弟弟表达对姐姐的亲呢的吻,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的几句话,居然让她动了心,她到底还能不能算是人?肯定是穿越时空的时候被空间乱流搞得脑袋变异了吧?
嗯,一定是的,不然她怎么可能这么反常,她在现代的时候还鄙视正太控来着,她也绝对没有恋童癖,可是一朝穿越,这样的行为居然都出现了,所以她一定是变异了。
既然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不正常之处,那就要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正常,姐弟就是姐弟,坚决不能乱伦、搞暧昧神马的,明蓉严肃地想着,表示肯定地点头。
可以和自己弟弟打闹,可是和她有些表示亲密的举动,但是一定要保持在一定范围之类,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谨守姐弟这条线,不要再为他无意识的举动脸红心跳加无耻窃喜,这点最重要。
记住他是你弟弟,永远都是你弟弟!
可以保护、可是心疼、可以欣赏、可以喜欢、可以依赖,但是绝不能动心,不能爱!
他才不到八岁啊,你这个刷了绿漆的老黄瓜到底是怎么下得了的手的?!
明蓉自嘲一笑。
“在想什么?”一双手臂从她身后圈住了她的腰,然后耳边传来痒痒的触感,“连晚膳都没做,今儿晚上可吃什么?”
明蓉被那痒刺激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闻言看了看天色,果然已经快到晚膳的时候了。
明蓉低头抿抿嘴,然后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是完美无懈可击的微笑,轻轻地推开他,转身道,“你在这坐会儿,我这就去做。”
“不必了,”他又将她拉了回来,“我方才已经吩咐柳絮去准备了,你且安心坐着吧。”
明蓉一笑,不露痕迹地挣开,“我去换身衣裳,方才这衣裳都被茶水弄湿了。”
保成皱眉看着她衣裳上一大片水渍,“怎么这么不小心,弄湿了还到现在都没换?这帮奴才是怎么伺候的?”
“你也别骂她们了,都是我这主子的错,她们还敢忤逆我不成,”明蓉无奈一笑,“你且坐着,我去去就来。”
“去吧。”保成点点头,目送着她进了稍间,眸子微微垂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话,然后沉默地用膳,用完之后明蓉朝保成微微一笑,“你快些回去吧,仔细走路。”
保成抿抿嘴,然后握住了她的手腕,“你今儿是怎么了?”
明蓉垂下头,她也知道,她表现的太差、太反常,可是她已经尽了全力了,抬头朝他虚弱地笑了笑,“无事,不过是有些倦怠罢了。”
保成一听倒是急了,伸手抚上了她的额头,“是累着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可要宣了太医来瞧瞧?”
明蓉下意识地就躲开了他的手。
保成一怔,面色渐渐冷了下去,停在半空的手也慢慢地收了回去,就这么定定地瞧着她,也不说话。
明蓉动动唇,刚想着要妥协去安慰他,可是一个转念之间,却也没有动,只是移开了和他对视的目光,心底泛起苦涩。
她来到清朝,把保成当做了唯一的依赖和慰藉,全身心地都放到他身上,疼他、护他、有好东西都紧着他用,万事头一个都想着他,她舍不得他不开心,舍不得他受到伤害,她只当自己是养了一个孩子,可是谁又知道,造化如此弄人,她居然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早些回去吧。”明蓉低低地开口,然后停了一停,转身就要进去。
“你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保成在她身后一字一句地问。
明蓉脚步一顿,“不是说过了,只是有些倦怠罢了。”
“你根本就是不想要我了是吧?”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些自嘲和嗤笑。
明蓉眉头一蹙,“保成,你要让姐姐说多少次?何况有谁能够一直陪在另一个人的身边,生老病死那是人力可以阻止的吗?更何况,”明蓉抿抿嘴,“你怎么样才能明白,我只是你姐姐,我早晚有一天是要嫁人的,能陪在你身边的,只会是你的太子妃!”
“那你就嫁给我,当我的太子妃!”
明蓉皱紧了眉头,有些不耐烦地低吼,“我是你姐姐,我根本不能嫁给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才能记到心里去?!”
保成有些粗鲁地扯过她的身子,“我不管,我要你一直陪着我,所以你一定要嫁给我!”
“保成!”明蓉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对上他深沉却有些受伤的目光,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我再说一次,我是你姐姐,我永远都没法嫁给你,那是乱伦你懂不懂?!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为什么要去在乎天下人?往后皇阿玛退位,我成为这天下之主,还有谁敢耻笑我们?”
“住嘴,这话是你能说的吗?”即使早已布下结界,明蓉还是为他的口无遮拦而生气得微微发抖,“你想死吗?”
保成也发觉自己冲动之下说错话,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明蓉闭了闭眼,叹道,“保成,你才多大?你根本就还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是怎么回事,你以为嫁娶之事就像嘴上说的这么轻松吗?你以为随便两个人凑到一起就可以了吗,你以为……”
她睁开眼,对上他有些嘲讽的双眸。
“我不懂?你以为我不懂?我是还小,可是我亲爱的姐姐,你忘了我几岁的时候你就开始带我在宫里四处跑,看了好几次皇阿玛和几个妃子的情事?你忘了你带我出宫又见到过多少次?你忘了因此我瞧了春宫图被你训斥,你忘了你告诉我什么是男女之事,告诉我孩子是怎么来的,教育我男女之事的神圣,你更忘了,是你从小就摸我、亲我、抱我,是你从小就告诉我,我是你最喜欢的人,是你最重要的人,是你自己保证过,会一直陪着我,一直在我身边,”
他慢慢地走近她,带着浓浓的压迫性质,目光深沉地像是那漆黑的天幕,仿佛要将她压抑到窒息,“我当真了,所以我想把你留在身边,想娶你,所以我白日里跟着皇阿玛、跟着太傅学习各种学识道理,晚上抽闲去观察别人夫妻之间如何相处,去青楼学习房中之事,我时时都在努力着,让自己学习更多,只为往后好护着你、宠爱你!”
“可是,我今儿才知道,你根本就是在骗我,你根本就没想过一直留在我身边对不对?我费尽心思想要让自己更好,好到足以配上你,让你喜欢、让你满意,让你可以心肝情愿地陪着我,可最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话,都是一场空!”
明蓉已经完完全全惊呆了,瞪着他有些赤红的眼,无意识地随着他的步步逼近往后退着,然后一个踉跄,便往后倒去。
保成①38看書网地伸手一捞,便把明蓉揽住,然后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很生涩也很凶猛,而且,也只懂得吻她的唇而已。
被牙齿撕咬的痛惊醒的明蓉瞪大眼睛,然后用力挣开他的禁锢,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保成身子晃了几晃,才勉强站住了,然后顿了顿,吐出一口血来。
“保成……”明蓉看了他看唇角的血渍,再看看刚才扇了他一巴掌而通红的掌心,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眼泪“刷刷”往下掉,“我,我不是有意的,我……”
保成却轻轻一笑,“无妨,不过是掉了一颗牙齿罢了,刚好是最后一颗要换了牙齿,前几日就松动了。”
明蓉泪眼朦胧地朝地上一瞧,果然那猩红的血液里包着一颗牙齿,她颤抖着俯身将它捡起来,抹去了血液,露出洁白而崭新的原貌,分明是刚长出来不久的。
她慢慢地握紧拳头,“保成,保成,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抽泣着,努力让声音不要颤抖的那么厉害,慢慢道,“你才多大,你才多大,根本就还是个孩子啊,你怎么能……我是你姐姐,你依赖我没关系,你想我陪着你也可以,可是你觉得你喜欢我,想娶我,那根本就是因为你害怕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你对姐姐只是依恋而已,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了,你现在还这么小,往后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你……”
保成站在一边,平静地看着她语无伦次、泣不成声,微微自嘲一笑,“说到底,你不过是不相信我对你是男女之情而已。”
“你……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才八岁而已,你根本还不懂……”
“是我不懂,还是你觉得我不应该懂?”保成一笑,“皇阿玛八岁登基,十二岁大婚,十四岁亲政,我也八岁,为什么不能懂?何况,姐姐忘了你从几岁就开始教育我了?”他顿了顿又笑,“其实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大哥将小时候的事情都忘了而我却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我才一直都以为,姐姐是不会骗我的。”
“我,我是不会骗你,你若是,若是真想我一直陪着你,我就一直不嫁人……”明蓉脑子里一团乱,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正在说什么。
“皇阿玛让你嫁人你也不嫁?”保成笑着反问,带着一丝嘲讽,“何况我怎么舍得姐姐孤独终老?”
“保成……”明蓉抬头来想要说话,却看见他左边脸上浮起的红肿掌印,忙从空间里拿出一瓶药来,“我先给你敷药。”
“不用了,药给我吧。”保成将她手里的药瓶拿过来,摩挲着上面精致的纹刻,半晌才抬起头来看向她,“我会让你信的。”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明蓉解开结界,呆呆地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然后身子一软,一下子瘫坐到地上。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里错了,让她们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明蓉实在是不敢相信,一个八岁的孩子,居然有这么强烈的感情,强烈到让她都开始怀疑这个时空的真实性。
她还记得在现代看过的笑话,一个三年级的小孩写的搞笑的日记,说自己失恋了都不会爱了,她看着不过一乐,谁会相信这些孩子说着如此稚嫩而好笑的话语。
可是如今身临其境,被一个八岁的孩子,算是表白吧,她却无法单纯地认为这是搞笑,那么浓烈的感情让她差点窒息过去。
她不停地自嘲,不停地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她这么不正常, 土生土长的保成居然也不正常,她是听说过古人早熟,可是这样也太早熟了。
她喜欢她,她应该高兴他对她的感情,可是她不敢,她不敢相信他的感情是真的,她怕一头栽进去之后再也爬不出来,等到他哪一天分清了爱情和亲情的差别,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也怕她信了,然后带他离开,等到他尝到了修真这条路的寂寞和孤独,他会后悔,后悔为了她放弃这么多的亲人,放弃了他原有的前程。
他还这么小,往后还有很长很长的人生,还会有很多的变数和机遇,她不敢也不能改变他的路,她怕改变了,往后总有一天,他会恨她。
***
自那天之后,保成再也没有到西三所来,明蓉每次做吃食仍然会送给他一份,可是两人再也没见过一面,就连请安的时候,也都当对方不存在,视线从来没有放过去。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不知道多久,二月十五日,康熙带着保成去永陵、福陵、昭陵告祭。
他离开了这个紫禁城,明蓉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松了一口气。
“明蓉丫头,哀家瞧你这些日子总是心不在焉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太后看着在一边拘着小五认字的明蓉,有些担忧地问道。
“啊?”明蓉一愣,然后微微一笑,“并没有什么事,谢皇玛么挂心。”
“唉,假话,”太后叹了一声,“是不是和保成闹别扭了?”
“皇玛么怎么这么问,没有的事儿。”明蓉淡淡地否认,低着头摩挲着识字卡片。
太后叹气道,“你当你能瞒过谁?往日你们几个兄弟姐妹里,也就你和保成的感情是最好的,也不瞅瞅你们两个那黏糊劲儿,都教你皇阿玛吃过干醋呢,可如今呢,不说你不去毓庆宫,他不去西三所,便是请安的时候碰个面儿,你们两个都当瞧不见,本来皇玛么并不想问,以为不过是吵了嘴,过几日便就好了,只是你瞧瞧都过了好些日子了,怎么就真拗上了?姐弟之间什么事儿不能说开呢,你们小时又那么好,怎么就吵了嘴了?”
明蓉动了动嘴,没有出声。
“哀家就知道你是个倔脾气,什么事儿都不肯说,你不若自个儿拿了镜子瞧瞧,这才几天的功夫你的下巴都尖成什么样儿了,脸色也不好看,你告诉皇玛么,是什么天大的事儿让你只顾着跟保成斗气连自个儿的身子都不顾了?”
“明蓉知道错了,皇玛么。”明蓉老老实实地认错,心里也觉得酸酸涩涩的,太后是真的对她好。
“你只管嘴上说着罢,待保成回来了,我做主让他和你好好说话,有什么事都说开了不就好了,哪里还有真过不去的坎儿了?你们两个也是能人,吵个嘴也能斗这么久的气,保成也是不好,还是个哥儿,你素日里又待他那么好,怎么就不能让让你这个姐姐?”
明蓉听着她的话,慢慢地眼泪就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不怪他,是明蓉自个儿想不通罢了。”
太后将她抱紧怀里,轻轻地拍她的背,“傻孩子,你纵是再想不通的事儿,也不能折腾自个儿的身子,想不通就不想,顺其自然,往往这事儿啊,突然有一天它自个儿就通了。”
顺其自然。
明蓉突然就想起便宜师傅留下的那本书里所说的话。
“真的吗?”明蓉靠着太后,声音闷闷的。
太后轻轻地拍着她,“自然是真的,就像当年皇玛么刚到这宫里,也有很多事儿都想不通,皇玛么也愁啊,可是后来想想也就撂开了,有的事儿啊,想通又如何,想不通又如何,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改变不了了,那就怎么顺着怎么来,你瞧,皇玛么现在不是好好的,每日好吃好喝好穿,还有你和小五陪着,好着呢。”
“嗯。”明蓉应了一声,点点脑袋,然后又问,“那皇玛么现在想通了吗?”
太后笑了起来,“有的想通了,还有的没想通,皇玛么也不想了,皇玛么现在过的挺好,想不通就想不通罢了,又有什么影响呢,人啊,不要活得那么通透、那么清楚,那样就太累了,有的事儿呢,还是糊涂一些好。”
“你现在觉得像根鱼刺卡在喉咙里的事儿,往后再想想,也没什么好计较的,让你难过、让你憋屈的事儿,待你过了一阵子,你才会知道,正是这些事让你学会了宽容和释然。”
“嗯,皇玛么真好。”明蓉点头应着,这一刻她才发现,这个慈祥宽和的太后才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她的聪敏如此内敛却又如此深刻,发人深省。
“傻孩子,待保成回来了,就去和他说话,纵然是因为这些事儿,你们姐弟的感情不如之前的融洽,那也不能像这样仿佛不认识的人一般,你乌库玛么和皇阿玛可都是要有话说的,知道吗?”
“明蓉知道,谢皇玛么的教诲。”
“乖孩子。”
只是保成这一趟,却迟迟没有归京。
二月二十三日行围之时,路遇三虎,康熙射殪二虎,胤礽射殪一虎;
三月初三日,谒福陵,行三跪九叩头礼,三奠酒举哀毕,又谒昭陵,如前行三跪九叩头礼,三奠酒举哀;初六日,诣福陵,献玉帛,读祝,大祭隆恩殿;初八日,诣昭陵,献玉帛,读祝,祭隆恩殿;
消息悄悄地一道道被传回宫里,明蓉也放下了那复杂而矛盾的心思,平日里只在宁寿宫陪着太后,和小四、小五玩耍,听着植物们议论着这些事儿,也只是有些茫然,不知道待保成回宫后该如何与他说话。
本来谒陵之后是该回宫了,谁知接着又因为俄国那边侵扰东北,二十五日,保成跟着康熙去了吉林乌喇地方视察,这一去就一直到了四月二十日,太子才先随官员从句骊河大路还宫。
保成回来那一天,明蓉并没有去见他,直到了第二天午觉之后,明蓉才去了毓庆宫。
站在眼前的少年让明蓉有一瞬间的恍惚,三个月没见,他似乎又长高了许多,甚至都比他高出了一点,黑了也瘦了,却更有精神,双眼看上去更加深沉,越发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姐姐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他立在书案旁,抬头来瞧她,脸上含着一丝微笑,不失礼也不亲近。
“我……”明蓉一瞬间的无措,然后很快就镇定下来,“只是来瞧瞧罢了,你在外头也有了三个月,瘦多了。”
保成礼貌地迎了出来,却垂下眼睛,“多谢姐姐挂心,保成挺好,在外头也并未吃苦。”
“哦,那就好,”明蓉笑了一笑,朝身后的小五摆摆手,示意她将手里捧的物件放下,“姐姐给你做了两件夏季的常服,你得空便试试吧。”
“多谢姐姐,让姐姐费心了。”保成淡淡地应着。
然后突然就静默了下来,明蓉动了动嘴唇,抬头微笑着,“刚回来保成还是多歇息吧,姐姐就先走了。”
保成仍是垂着眼睛不说话,明蓉顿了一下,便转身往外走。
“姐姐--”
明蓉不由自主地就停下脚步,等待着他接下来那还没说完的话。
“姐姐,就没有其他的话要和保成说吗?”
明蓉低下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话。
他走近明蓉,然后试探着抓住她的衣裳,见她没有拒绝,便一点点地仿佛怕她拒绝一般慢慢地抱住了她。
“我……我好想你……”他似乎很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让脸埋进她的脖子。
渐渐地,明蓉感到一股热流濡湿了脖颈,却仿佛一滴滴沸腾的油,烫在了她的心上。
她的泪水也控制不住地滴落下来。
滴到他的手上,他仿佛被烫到一般,颤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松开手放了她。
“姐姐……我知道我还小,那你,可不可以等我?”他的声音还带着刚哭过的沙哑,“等我长大了,等我能证明我真的很喜欢你,等我证明我是真的要娶你,等我让你相信了这一切,那你可不可以,一直和我在一起?”
“保成,你这是何苦,你往后还有那么长的路,你也会有很多女人……”
“我只想要你……”他打断她的话,却又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我忘了,你不信……”
明蓉回过身来,看着他已经开始渐渐显现轮廓的脸庞,伸手抚了上去,“保成,姐姐可以疼你护你,可是不能替你走你要走的路,那是你自己的,不要因为姐姐,而毁了你往后的成就,姐姐的保成,永远都值得最好的,姐姐不能,毁了你的以后。”
保成垂下眼睛,“如果没有姐姐,保成大概都活不下来吧,又哪里会有什么以后?”
“保成!”明蓉打断他的话,又道,“人家常说,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等你拥有过那一切,之后再说吧。”
“我不明白。”保成看了看她,见她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于是继续道,“我只希望,姐姐能等我长大,我会让你信我,在那之前,姐姐不信我,那我就只是姐姐的弟弟,还像小时候一样的弟弟,可好?”
明蓉抿了抿嘴,却没有说话。
保成牵起她的手,用撒娇的语气道,“姐姐这是连弟弟都不肯要了吗?保成好伤心……”
明蓉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姐姐终于笑了,”保成似乎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一边微微笑道,“谢谢姐姐的衣裳,只是保成身量又抽长了些,不知道姐姐做的衣裳还合不合穿?”
“你当姐姐是什么愚蠢之人,你一会自个儿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的姐姐自然是最聪敏的。”
“那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姐姐,有这么聪明的弟弟,做姐姐的怎么能不聪明?”
明蓉开起玩笑来,那凝滞的气氛终于有点活跃了起来。
保成让早已和小五躲出去的十一打了热水来,两人都擦了把脸,明蓉这才起身准备回去。
“姐姐,晚些保成可不可以去你那用膳,有好些日子没吃着,当真是想念的紧。”
明蓉一怔,随即笑道,“自然是可以的,小四、小五也时常过去用膳。”
保成瞳孔微微一缩,面上仍是笑道:“那两个也是有福的,这些日子想必都长胖了些吧?”
明蓉笑了起来,“你当我那是什么灵丹妙药不成,不过寻常东西,只是小四这些日子常常出来行走玩耍,性子再不像往日那么沉闷了,你也可以与他走的近些,他现在的额娘毕竟是这皇阿玛的妃子中身份最高的,即便往后归了德妃那边,他毕竟也是皇贵妃抚养过的。”
保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保成知道了。”
“姐姐也知道你素来有些傲气,不愿你那些哥哥、弟弟超过你,只是那样你未免太累了,而且往后你还费心一直打压着他们不成?他们是你的兄弟,皇阿玛那边最讲究‘兄友弟恭’,你想着一直压着他们,还不如做个好哥哥,将他们拉拢过来呢,往后也好替你办事。”
“小四这个孩子性子直,是个认死理的人,做事一板一眼的很是认真,若是你能让他为你所用,必定事半功倍。”
“所以姐姐才冒了险帮他一把?”
明蓉点点头,“我帮了他,也并没有多么伤了皇贵妃,反倒自个儿被乌库玛么训斥了一顿,他都记在心里呢,而且,虽然我是有些计划的,可是我也确实是真心怜惜他,他是个敏感不过的孩子,你虚情假意他自是能感觉出来的。”明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只说到这,旁的你自个儿看吧。”
“多谢姐姐了。”
明蓉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成,那姐姐就先回去了。”
“等会儿姐姐。”保成又拉住了她。
明蓉抿了抿嘴,“保成可是还有什么事?”
保成的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似乎是扭捏了一会儿才道,“我……前段日子随皇阿玛去了吉林……”
“我自是知道的。”明蓉点点头,有些疑惑,“去吉林怎么了?”
“我,我给你带了礼回来……”
明蓉一愣,突然就笑了起来,“你给姐姐带了礼,姐姐很高兴,只是你害羞什么?”
“我,我没有!”保成大声扔下一句,然后匆匆地走了出去,一会就提了一直笼子过来,里面是两个毛团团。
“咦,这是什么?”明蓉好奇地用手指去戳那毛团。
保成赶紧握住她的手指,“别,这畜生可是会咬人的,我也只是先给你瞧瞧,待让人驯服了再给你送过去。”
“别,我就喜欢这样的。”估计没有那个女人不喜欢这种毛茸茸的萌物了,那两只睡熟的毛团里露出一直粉色的可爱小鼻子,无意识地一嗅一嗅的,实在是可爱极了。
“不行,逮这两只畜生的时候可伤了好些人,你仔细些别伤着手。”保成见她又不老实地想要伸手戳那毛团,忙再阻止。
明蓉消停了,只是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保成见她心思全在那毛团上,于是摩挲了一下她的手指,才道,“是东北那边的宝,紫貂。”
“这个很难捉吧?”明蓉目光一动,抿了抿嘴,“谢谢你,保成。”
保成微微一笑,“只要你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明蓉笑着,又问,“其他兄弟姐妹你可带了礼?”
“都带了,一些皮毛之类,还有带了几株人参,已经遣人送去乌库玛么和皇玛么那里。”
明蓉点点头,“保成做的很周全。”
保成笑了起来,“都是姐姐教了好。”
明蓉失笑:“这贫嘴的功夫难不成也是我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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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佟氏有了
明蓉和保成之间似乎有恢复到了从前,保成虽然仍是和她亲密,但是也恪守了姐弟这条线,明蓉在松了口气的同时难免生出一点空落落的感觉。
只是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居多。
那两只紫貂最后还是直接被明蓉带回了西三所,也是见着这两只小可爱,明蓉才发现她那空间里居然没有小动物。本身就喜欢凑到明蓉身边的两只,在被明蓉带到空间里,喝了一趟灵泉水之后,越发依赖着明蓉,成日里巴着明蓉不肯下来,让保成暗地里又怒又恨。
“小四在练字?让姐姐瞧瞧练得如何了?”
因为康熙还并未回来,保成也就轻松了些,下午下课之后便随着明蓉到宁寿宫来。
小四包子这些日子在明蓉的可以调养下,气色好了很多,尖瘦的脸上也开始有了些肉感,只是皮肤仍然很是白皙,乌溜溜的眼睛在看到明蓉时,泛起了欢喜和孺慕,脸上也微微有些红晕,抿了抿唇道:“是姐姐来了,小四写的不好。”
明蓉捏捏他的脸,“那也比姐姐写的好。”
小四包子被她一捏,脸“腾”地红了,低下头去,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弯起。
“姐姐夸奖了,小四受之有愧。”
“你这孩子,跟姐姐说话还这么一板一眼的,再这么下去你都要变成那帮羊胡子老头了,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你整日的在书房里不闷么?改日姐姐带你出宫去玩,去看看姐姐的庄子……”
少女滔滔不绝,那个平日里紧绷着脸的小孩子却悄悄抬起了头,专注地注视着她,眼中一片欢欣和喜悦。
站在门口的保成清晰地捕捉到他眼中的愉悦和唇角微弯的弧度,睫毛颤了颤,垂下了眼睛,然后突然又微微笑了起来。
一步一步地走近了两个人,“姐姐,你这改日要改到什么时候,和我说改日,和四弟也说改日,只是改到如今咱们可都还没去瞧过一次。”
小四包子仿佛这才发现还有另外一个人,看向保成的目光并无波澜,“见过太子。”
“什么太子,叫二哥,”保成轻敲了他的额头,“不怪姐姐总说你性子闷,自家兄弟也如此拘礼,一会二哥带你去骑马,好好改改你这老学究的样子。”
明蓉在一边附和地点头,“这主意好。”一边将他拉出来,“整日里闷着像什么样子,对了,皇贵妃娘娘给你的那个大宫女呢?”
小四一愣,然后低下了头,“她方才说有事,让我不要随便走。”
明蓉戳戳他的脑袋,“你这死心眼的孩子,怎么就让那刁奴骑到你头上了?”
小四沉默着不说话。
“好好好,姐姐不说好不好?”顿了顿又道,“那你这样子和在景仁宫有什么区别,整日里不出门,姐姐被乌库玛么的那顿训斥可算是白遭了。”
“小四知道姐姐是为小四好,只是,”他抿了抿嘴,“若是不听话,回去额娘会不理我……”
冷暴力啊!
明蓉哀叹,摆了摆手,“算了算了,那待姐姐出宫的时候便多带些新鲜的玩意儿给你。”
“谢谢姐姐。”小四的眼里又燃起了笑意。
“咱们出去吧保成,就让这书呆子自个儿练字。”
保成微微一笑,“姐姐先出去吧,保成有些话儿要和四弟说。”
明蓉狐疑地瞅了他一眼,又看看有些戒备的小四包子,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
只是不知道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之后小四看向保成的目光就变了,不在那么戒备,反而有看同道中人的感觉。
神马情况?
明蓉私下偷偷地问保成。
保成似笑非笑,“不过说些兄弟之间的话罢了,姐姐是个女孩儿,问这么多做什么?”
“呜呜,保成不喜欢姐姐了,”明蓉假哭,“姐姐好伤心。”
保成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深邃无比,声音有些低哑,“姐姐不知道保成喜不喜欢你吗?”
明蓉语塞,落荒而逃。
然后去问四四包子。
小包子放下手中的笔,一脸严肃认真,“做人要言而有信,小四答应二哥不说的。”
“不说那你写?”明蓉商量着。
小四包子一脸严肃地斜睨了明蓉一眼,“姐姐这是在教小四钻空子?”
“呃……”明蓉还在想着该如何回答他的话,小四已经一脸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二哥答应教我下棋,还送了小四几本棋谱孤本,不知姐姐有什么可以教小四的?”
明蓉愣了,这孩子是在暗示她贿赂他吗?有木有搞错啊,这位真的是那个最讨厌贪污受贿的雍正吗?明蓉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保成都不是历史上的保成了,那四四能是历史上的那个四四吗?
“姐姐想好了吗?”小包子认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明蓉想了想,道“姐姐教你画画?”
“小四会了。”
“弹琴?”
“你们姑娘家的玩意儿。”
“那姐姐你教你下棋?”
“……姐姐下不过二哥,小四知道。”
“……”
“那姐姐教你拳脚功夫?”某女突然眼前一亮。
小四包子怀疑地睨她一眼,然后认真道,“太子二哥说,如果姐姐让我写而我不写的话,就再教我上好的拳脚功夫。”
“保成那功夫就是姐姐教的!”明蓉咬牙。
小四皱着小眉头认真地上上下下地扫视了她了一圈,“姐姐,说谎是不对的!”
明蓉败退。
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保成每日抽空去指导小四包子书房,又教他下棋,接着又诱拐他都跑马场去学习骑射,让小四根本就顾不上那个大宫女的脸色了。
而小四包子看向保成的目光中,崇拜的意味越见浓厚。
想起她曾经让保成拉拢亲近小四的话,明蓉不由地咬牙,四四你还能不能有点坚定的立场,你开始不是很戒备他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变节了?而且看上去估计是赶都赶不走的样子?
明蓉抑郁了,原来在她不经意的时候,保成都变得这么厉害了,而四四小包子,也不需要她当心理辅导了。
于是明蓉忿忿之下又去折腾她那温泉庄子。
木材什么的已经托人从江南那边买过来了,走的是常宁的人脉,所以速度超快,现在那些工匠们都已经开工干活了。
来到大清十年的明蓉同学在接触了这么多的古董之后,仍然木有什么品位啊,想想其他清穿女主动不动设计家具啦,设计地暖啦,她不会,也懒得去搞,她主要是占了那温泉好让保成经常去泡泡的好不好?
她现在热衷于栽花,每天去庄子上跟着园林设计师栽花,其实也别有一番乐趣啊,总比死皮赖脸地凑过去还被那两个臭小子无视的好!
日子就这么悠悠闲闲地过去了,到八月份的时候,康熙幸玉泉山,明蓉借口要监督庄子进程,没跟着去。
有啥好去的,玉泉山的水不是天天拉到宫里来吗,再说,有空间里的灵泉好吗?
然后去玉泉山住了一阵子的康熙回宫之后,刚过了没一阵子,十二月的时候,又幸南苑。
明蓉才知道,康熙准备对台湾下手了。
也是啊,想好好地跟你谈吧,谈了九次你都还死倔着,也是康师傅刚上台一直忙着忙那的,现在三藩都被平定了,闲着没事做的康熙能不把你这根卡在喉咙的骨头给掏出来吗?
瞧吧,都要过年了还跑去阅兵。
然后就在他跑去阅兵的时候,宫里也爆出了大事,咱们皇贵妃娘娘有孕了。
其实说佟氏这姑娘聪明吧,她也确实是聪明,可是她实在太傲气了,她确实是康熙的表妹,康熙对她也有些感情这一点都没错,可是她没看清啊,她对康熙的期待和信赖实在太多了。
所以好容易盼来一个孩子,她实在是太高兴了,高兴到连孝庄都不怎么搭理了,那就更不要说是小四包子了。
小四包子身边那个大宫女在佟氏被诊断出滑脉的时候就被火速召了回去,四四小包子自由了,可他真的是很难过啊。
明蓉经常看见他在怔怔地发呆,眼眶红红的,小嘴抿的紧紧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小四这是怎么了?”明蓉摸摸他的光脑门,顺手又捏捏他的脸。
原本一被捏就脸红的小包子连害羞都不记得了,只是低下头,本来就薄的嘴唇抿的更紧了。
“哎,”某女开始变身知心姐姐,“是不是觉得皇贵妃不喜欢你了?”
“嗯……”小包子缓缓点头。
还嗯,她可就没喜欢过你好不好,也就你是个傻子,明蓉再次兴起告诉他,他根本就不是佟氏孩子的真相,可是想了想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那是因为那个孩子还很小很弱,需要皇贵妃的保护,咱们小四长大了,皇贵妃已经对你放心了,所以就先去保护那个还在她肚子里的呀。”
小四泪眼朦胧地抬起脸来,希翼地看向她,“是真的吗?”
“当然……”明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小包子的泪水“哗哗”往下流,失控地扎进她怀里,“姐姐--额娘都不理我,不看我,也不和我说话--”
然后还不待明蓉说话,一只手将他从明蓉的怀里给拎了出来,“哭什么哭,二哥还没有额娘呢,都没像你这么哭过,二哥跟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赶紧把眼泪收收,像什么样子?”
保成掏出帕子给他擦着脸,一脸嫌恶。
只是小四包子闻言居然真的慢慢不哭了,任由保成给他擦眼泪,一边轻轻抽噎一边道,“谢谢二哥。”
保成摸摸他的脸道,“别哭了,想想二哥跟你说的话!”
“嗯,小四知道。”小四认真地点头。
“你跟小四说什么了?”明蓉在旁边插嘴,这哥俩也太好了吧。
保成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你就这么想知道?”
“不能说。”小四在旁边答言。
保成拉起她的手,捏了捏,然后靠近她低声道,“去小厨房做些好吃的,我想吃杏仁咸酥饼,去吧。”
明蓉古怪地瞅了他们一眼。
“快去,”保成轻轻推了推她,又想起什么似地,“别忘了小四爱吃的蜂蜜芸豆卷。”
明蓉不知道保成和小四说了什么,只是她也乐见其成,能这么快就把小四哄到手,果然是她家保成啊,明蓉笑眯眯地去厨房做糕点了。
带糕点捧过去,小四包子早已经恢复正常了,虽然脸上还是一副认认真真的表情,只是好歹看见她了还会缓和一下。
保成在旁边给他解释语句含义。
明蓉托着下巴看着两颗凑在一块儿的脑袋,啧啧,多么友爱的画面啊。
可是,谁又知道,下午还是这么和谐的气氛,到了晚间便出事了。
明蓉在灯下看了会子书,然后正准备睡觉,只听小五在门边轻声道,“主子,四阿哥往这边来了?”
“你说什么?”明蓉愕然了,“你说小四往这边来了?”
“回主子,是的,四阿哥一个人过来的,现下已经过了月华门。”
明蓉站起身来,披了一件大氅,“他怎么就过来了?惊动旁人了吗?你去查查发生了什么事,我去迎他,”明蓉想着脚步一停,“不行,还不能去迎……”
“主子,十八一路护着呢,并未惊动旁人,主子只管等着便是。”
“这样也好,”明蓉点点头,解了大氅又坐回炕桌边,拿着医术假装在看,心里却不停地猜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要知道之前佟氏掐他,他都全忍着,这次怎么突然就跑出来了?
正胡思乱想着,只听小五道,“主子,四阿哥快到门口了。”
明蓉想了想,还是起身迎了出去。
刚到了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也近在眼前了,他走的很快,明蓉甚至都听到了他粗喘而急促的呼吸。
“小四,是你吗?”明蓉轻轻地开口问道。
低头猛走的小身影一怔,然后抬起头来,脸上的泪水在旁边微弱的灯火下折射出闪亮的光芒来,他顿了顿,然后飞快地跑过来,一下子冲进明蓉怀里,压抑的哭声随即传来过来,他小小的身影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有什么挣扎着要彻底地挣脱这副身躯。
明蓉也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将他抱起来进了屋。
也不知道他哭了多久,然后就在明蓉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泪水,眉头紧紧地蹙着,手里还紧紧地攥着明蓉的衣襟。
“主子……”小五轻声地唤着。
明蓉摆摆手,喂了一颗安神补气的药丸给小四包子,又分出真元在他体内转了一圈,他那紧皱的小眉头渐渐地松开,然后沉入深深的睡眠中去。
明蓉给他擦了擦脸,脱了外头的衣裳,再放到床上,也好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再出去,小五便道,“奴婢方才略查一下,四阿哥怕是……已经知道他不是皇贵妃亲生的了……”
明蓉揉揉额头,她刚才抱着小四的时候已经询问过植物了,所以现下也不惊讶,而是头疼。
“你下去吧。”明蓉蹙着眉头摆摆手。
“你也别多想了,这事儿他早晚得知道,按我说还不如早些知道的好。”保成走到她身边,伸手给她按揉额头。
明蓉早知道保成过来了,此时也只是叹了口气,“还是佟氏自个儿说出来被小四听见的,哎……”
保成目光一动,然后将她半抱进怀里,手上仍然按压着,“这事儿你不必担忧,我自会和他说的。”
明蓉想想之前小四对保成崇拜听话的样子,于是也点头同意了,“那你也快些回去安置吧,明儿个大早我让人先把小四送回去,不然教人发现了也不知道还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好,我明日一早便先去景仁宫接了小四。”保成点点头,然后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你也早些睡,这事儿我自会处置,你不必烦闷。”
脸上微微有些烫,明蓉迅速低下头,“我知道了,你且回吧。”
保成松开她,然后又道,“不要和小四睡在一处。”然后轻轻一跃,便踏风而去。
明蓉却一怔,他怎么就知道她准备陪着小四睡的?这人也太,可怕了吧?
到了寅时,明蓉抱起小四,用缩地符送他回了景仁宫的偏殿,偏殿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要说什么守夜的宫女了,地龙里的碳早已经灭掉了,整个殿里冷冰冰的。
明蓉扔了一个火球到地龙里面,待殿内的温度渐渐上来了,才把小四放到床上。
转身想走的时候,又回了头,还是和他说说吧,不然待他一会子醒了还不知会如何呢。
“小四,醒醒。”
“唔……”小四包子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见着她下意识地问道,“姐姐怎么在这里?”
然后意识慢慢回笼,他的头也慢慢地垂了下去,“姐姐,小四不是额娘……皇贵妃的孩子对吗?”不难听出他声音里含着的一丝希翼。
明蓉摸摸他的头,“姐姐一直都不敢跟你说,就是怕你会这么难过。”
小四没有出声,然后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被子上,“小四不难过……”
明蓉抱着他,拍拍他的背,轻声道,“十月底小四过了生辰,又长大了一岁,所以小四要开始学会,别人对你好,你就对他好,别人对你不好,你也没必要对他好,别人笑话你,你只当没听到,别人痛骂你,你就使劲打回去,若是打不过,就回来告诉姐姐和你二哥,咱们再帮你打回来,你什么都不用怕,知道吗?”
小四似乎是被逗笑了,靠在她肩膀上的头轻轻地点了点,“小四知道,”然后又沉默了一会儿,“要是连姐姐和二哥也打不过呢?”
“那就让皇阿玛出马。”
“可是……”小包子很是犹豫,“要是皇阿玛很喜欢她呢,皇阿玛才不会打她……”
明蓉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小四相信姐姐吗?”
小包子点头,“相信。”
“那姐姐就告诉你一句话,小四要一直记着好吗?”
“好。”
“皇阿玛最喜欢的便是他的皇位,其二是皇家的体面,所有威胁到这两样的人,都会受到皇阿玛的厌弃,小四要记住,知道吗?”
小四沉默了一会,“小四记住了,小四还不懂。”
“往后你就会懂了,你现在只要知道,姐姐和保成都会帮你出气的,只是,”明蓉停了一停,又问,“你真的不再喜欢她了吗?你真的要姐姐和保成给你出气吗?”
“我……”小四犹豫了好一会儿,却没再说话。
明蓉暗暗叹了口气,无论面上多么严肃认真刻板,心底到底还是很柔软啊,他曾那么全心全意,甚至害怕地用表面的坚硬来掩盖内心的脆弱,可是这也并不能抵御那些躲不过的伤害。
而即便是被伤得这么厉害了--明蓉听植物们转达了佟氏在说起他时那侮辱和不屑的言辞--他仍然还对佟氏硬不下心来。
“算了,”明蓉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就当从来没有听到过那些话,往后除了请安之外就不要再理她好了,先再睡一会,等卯时之后你二哥会亲自来接你,你不要怕知道吗?”
小四乖乖地点头,“那姐姐呢?”
“姐姐要先回去啊,”明蓉亲呢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往后不要那么晚自个儿就跑过去了,若是被人瞧见了可是要罚你的,这次是你运气好,下次可就说不准了,不要让姐姐和你二哥担心了,听到吗?”
“小四知道了,小四错了。”小包子低下头。
明蓉一叹,“姐姐不是怪你,姐姐只是担心你……”
“小四知道,谢谢姐姐。”
“知道就好,再睡会儿。”明蓉将他塞进被子,“姐姐先走了,别怕,一会你二哥就来了。”
“嗯。”小包子点点小脑袋,乖乖地应着。
明蓉又朝他安抚一笑,然后走出梢间,在他瞧不见的地方祭出缩地符,转眼不见。
明蓉不知道后来保成和小四说了什么,只知道那个四岁的孩童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成长着,唇角也染上了坚毅,而且那张脸,也开始从认真严肃渐渐向面瘫发展了。
“你和小四说了什么,怎么弄得他现在整个人都快成冰块了?”晚膳之后和保成坐着聊天,明蓉忍了好几天终于问了。
保成笑了起来,“我还想着你何时会问呢,这就忍不住了?”
他的笑很是愉悦灿烂,眼中仿佛闪烁着晶亮的星光,让明蓉呆了一呆,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有些狼狈地躲开他的目光,恼怒道,“你说是不说?”
保成自然没错过她那一瞬间的愣神,见她恼羞成怒的样子,低低地笑了一会儿才道,“告诉你也成,只是我那荷包都旧了……”
明蓉咬牙,“我做,快说。”为了揭秘四四变成冰山的谜题,忍了。
“做五个。”保成气定神闲。
“……”得寸进尺了!明蓉瞪着他,好半晌还是咬咬牙,“……好!”
保成胜利地笑了,然后用杯盖撇了撇茶末,抿了一口,才慢慢道:“我不过是告诉他,姐姐说过,不要让人从脸上看到内心,越是讨厌的人就要对他笑得越灿烂,可是他说他笑不出来,所以我就让他板着脸,不要有任何表情,他觉得是个好主意,然后就这样了……”
明蓉愣了,怎么能这么……呢?不是明明应该因为康熙说他“喜怒不定”,而他矫枉过正才搞成冰山脸的吗?怎么会是被保成说了几句话就说成的呢?
她一定是穿到某无良作者的垃圾文里面了吧?
用五个荷包换了这么一条垃圾消息,亏大了!
明蓉愣过之后就怒了,恨恨地瞪着保成。
保成抚了抚她怒光熠熠的眼睛,脸上泛起了一丝绯色,然后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别生气……”
似乎扭捏了一会,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根碧绿的簪子递给她,目光也不敢看向她,“我……我瞧你平日里也不怎么戴花什么的,所以……”
明蓉愣愣地看着他推过来的簪子,然后无意识地喃喃着,“好丑……”
对面保成的脸“哄”地一声全都红了,又羞又怒地看着她,然后一转头,“我回去了。”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呃……”明蓉有些不解地眨眨眼,然后看看那簪子上比例不太正常的花朵,突然福至心灵,然后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不容易忍住了,想想却又笑。
真是搞不懂,那天那么一大串的“表白”说出来怎么就没见他脸红过,偏偏每次一要送她东西,他就害羞脸红,真是,可爱极了。
明蓉想想他那涨红的脸,就忍不住,平日里看着那么沉稳矜贵的一个人,一脸红起来真是太好玩了。
明蓉摩挲着那簪子,心里泛起了无限的欢喜来,然后回过神来,又无力地趴在炕桌上。
天啊天啊,她怎么又开始心跳加快了,那是弟弟,是个快九岁的孩子啊,啊啊啊,烦死了。
都怪他都怪他,一个九岁都不到的小屁孩,为什么那么成熟老成,为什么还要来勾引她,真是,讨厌死了!
可是为什么这个不好看的簪子越看越好看?
明蓉又是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见着罪魁祸首的时候一脸不善。
保成摸摸鼻子,凑了过来,“那个……那个簪子拿给我……”
“你想要回去?!”某女不善的脸色更添愤怒。
“不是,你先给我……”
“不是还给你干嘛?”直接打断他的话。
保成难得看到她这么愤怒的样子,一时还有点懵,不过很快就想通了,然后笑着伸手抱住她,压制着她的挣扎,“你听我说!”
“说什么?送人的物件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我是想拿回来改的好看些再给你,”他的脸上又泛起粉色,“你不是说很丑的吗?”
“我……”某女终于回过神来了,然后回想起刚才那令人无语的表现,脸上控制不住地发烫,“不用改了,我……我去宁寿宫看小四、小五去了……”
然后挣开他的手臂,落荒而逃。
留下笑得一脸灿烂的某人。
明蓉到了宁寿宫,逗了会儿小五,却没见着小四包子,有些疑惑地瞧了瞧,问道,“皇玛么,怎么今儿个小四没有过来?”
太后笑道,“怎么没过来,只是方才用了早膳之后说是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小包子不是一向喜欢闷在屋子里当宅男的吗?明蓉垂下眼睛,询问植物们,得知小包子去御花园了,更重要的是,德妃带着小六在御花园。
明蓉微微一怔,然后便低低地叹息。
明蓉早已将佟氏的那一番话悄悄地让康熙的暗卫知道,想必康熙在从南苑回来之后便已经知道了,于是在过年的时候佟氏动了胎气,然后灌下了真正致命的汤药,随即又经过太医院的一番努力,胎儿总算是险险地保住了,佟氏谢天谢地,然而明蓉却知道,那个孩子就算是安全地生下来,那也必定活不了多久了。
康熙从来都是下得了手的。
恐怕从他将佟氏册封为皇贵妃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彻底定下了佟氏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的命运。
他知道佟氏不喜欢四四,却还坚持着让四四留在景仁宫,也有一定程度上的补偿吧,只是苦的是四四小包子而已。在康熙知道了佟氏对四四小包子如此不屑和侮辱以及一有身孕就不理不睬之后,他干净利落地下手了。
查出来的凶手就是上次害德妃娘娘小产的那个答应,因为她觉得恨、觉得不甘心,所以对皇贵妃下手,可惜棋差一着,皇贵妃的胎儿保住了,于是她畏罪自杀。
明蓉微讽地看着这一切。
二十二年二月,奉太皇太后游五台山,明蓉跟着在五台山吃了半个月的斋,然后回宫。
三月二十六日,康熙帝谕诸臣“此时太子正宜读书”,命修文华殿,以便作为太子日后出阁讲书处。
四月底,明蓉的温泉庄子彻底完工。
明蓉请示了康熙之后,便搬过去小住,顺便将最后的细节进行调整。
被派往台湾与郑氏谈判的使者团也奉命从京城出发,而与此同时,康熙也开始调兵遣将,最后不顾众臣反对,大胆地启用了李光地推荐的施琅。
六月,与郑氏谈判破裂,施琅奉命奉旨收复台湾。
持续了近十二年的海禁终于即将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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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想娶二哥当福晋吗
“主子,宫里头出事了。”
明蓉正在实地考察着该如何搭建玻璃温室呢,小五突然走了过来。
明蓉眉头一皱,迅速直起身子,“谁出事了?”
“回主子,皇贵妃娘娘早产了。”
“哦……”明蓉闻言不在意地应一声,然后重新回身,估计着地形,“说说怎么回事?”
“因为四阿哥时常在御花园同德妃娘娘相遇,而德妃娘娘也对四阿哥和颜悦色,这事儿被皇贵妃娘娘得知了,她很生气,在御花园当场发怒,后来回到景仁宫之后训斥了四阿哥,接着便早产了。”
明蓉微微叹了口气,还是发生了。
记得小四包子打听了德妃时常带着小六去御花园散步之后,时常去御花园悄悄地瞧她们,而以德妃的精明又怎么可能瞒得了她多久呢?
乌雅童鞋假装发现四四之后,便开始对他和颜悦色、关爱有加,看的出来,小包子因此很是高兴,后来几乎每日都去御花园和德妃说话。
明蓉也曾隐晦地问过他,“如果她对你并不如表面上的那么好怎么办?”
小包子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笑了一笑,说出的话轻飘飘的,“怎么会呢,她是我亲生的额娘不是吗?她对小六那么好,也对我很好……”
明蓉什么话都没再说,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叹了一口气。
小四包子却仰头看着她道:“姐姐放心吧,他会对小四好的。”
他用那么斩钉截铁的语气,何尝不是在借此压抑着心底的不安?
“咱们回宫。”
待明蓉傍晚时分回到宫里的时候,佟姑娘已经千辛万苦地产下了一个病歪歪的小公主,因为希望破灭而变得歇斯底里的佟氏将求而不得的失望全都化作了无边的怒火,铺天盖地的朝四四燃烧过去。
可怜的小包子在产房门口跪了一天,滴水未进,明蓉还没来得及过去,就已经听说四阿哥晕倒了。
明蓉没想到会是这样,她本以为会是佟氏会挑拨着四四去伤害乌雅氏,没想到倒是让乌雅童鞋抢了先机,阴了佟氏一道。
明蓉边往小四那边走,边询问了植物们是谁去告诉佟氏,小四时常和乌雅氏见面的,得出的答案果然不出所料,是乌雅童鞋派人故意到景仁宫附近散播消息的。
乌雅氏打得好主意,故意对四四言笑晏晏,和他亲近,不过是做给佟氏看的罢了:瞧瞧吧,到底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肉,就算被你抱过去养到这么大了又怎么样?心里还不是向着我这边的?
骄傲如佟氏能受得了这样明目张胆的示威吗?答案很明显,她不能。佟氏知道后果然很气愤,尽管她平时对小四一点都不好,尽管她也知道乌雅氏很有可能是故意的,可是她根本就咽不下这口气。
她没法明目张胆地去对付德妃,于是便和往日里一样,把气撒到小四包子的身上,可是她实在太高估自个儿的身子了,本来就坐胎不稳,再加上咋听闻这个消息的气愤、匆匆赶到御花园的劳累、被德妃假作无辜的抢白和膈应、以及心底越堆越高的怒火,这一切,直接导致了她的早产。
估计经此一趟佟氏也是会在皇宫里掀起另外一股风浪了吧--哪有人生孩子时候还歇斯底里地骂人的?
何况骂的是养在她名下的皇家阿哥。
那些尖利的侮辱性的言辞,足以让康熙决定不再装作看不见小四在景仁宫的苦难遭遇,因为佟氏已经损害了皇室的脸面,因为她辱骂的是皇室的血脉。
所以现在小四已经被送到了慈宁宫。
可是即使如此,大概也已经迟了吧,冷血无情的生母,以及冷漠厌恶的养母,小四成了她们之间争斗的牺牲品。可是谁也不会知道,最大的黑手其实应该是那个坐在高高皇座上的那个人,为了前朝后宫的平衡,抱走了乌雅氏的孩子,伤害佟氏的胎儿,这一切不过是他翻云覆雨的手段,却全都让一个五岁的孩子背了黑锅。
这个黑锅那么沉重,已经足以压垮一个孩子的一生。
明蓉进了慈宁宫,先给孝庄问了安,然后提出要去瞧四四。
孝庄叹了口气,“去吧,你皇阿玛也在,只是你素来和他也是亲近,去瞧瞧他也好,是个可怜的孩子。”
明蓉应了是,便跟着孝庄指派的人到了偏殿,站在门外便已经听见康熙温和的声音,“小四乖,有皇阿玛在,别怕。”
然后传来小四有些虚弱的哽咽,“皇阿玛,小四不是有意的……”
“皇阿玛知道,都知道,你别怕,皇阿玛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然后就听见李德全进去通报的声音,“皇上,长公主求见。”
“明蓉回来了,让她进来吧。”
李德全应了一声“嗻”,便轻轻地退出来。
那边康熙低低地问着小四,“你姐姐回来瞧你了,高兴吗?”
“儿臣叩见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
“起来吧,你这丫头可算回来了,一个人在庄子上逍遥自在的很吧?”
明蓉起身来,俏皮一笑,“儿臣原就是个没出息的,自有皇阿玛养着,儿臣才不担心呢。”目光却放到半靠在床头的小四包子身上。
才两个月没见吧,小包子又瘦了很多,原本有了点红晕的脸颊又变得苍白,有些泛白干裂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刚哭过的两只红红的眼睛此刻正委屈地看着她,然后眼中迅速浮起水色。
康熙自然看出明蓉和他说话的心不在焉,也不生气,只是欣慰地道,“瞧瞧小四吧,这孩子是受了委屈了,朕先回了,你们姐弟也好说说话。”
明蓉将视线移到康熙身上,“谢皇阿玛,儿臣恭送皇阿玛。”
康熙点点头,转身走了。
“姐姐--”小包子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唤着她的时候嘴唇甚至有些颤抖,却还是倔强地瞪大眼睛不让眼泪落下来。
明蓉上前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别哭,跟姐姐到庄子上去住一段日子好不好?姐姐那个庄子可好看了,种了许多奇花异草,好多都是姐姐自己栽种的哦,而且还有一点点没有种完,小四过去帮帮姐姐好不好?如果干活累了,就可以看看书,姐姐可是费了心思淘换了好多古画名帖什么的,倒是你若是觉得好了,可千万别和姐姐讨要,姐姐才不会给你呢。
还有哦,姐姐找人平了很大一块马场,还有漂亮的小马哦,要是小四看中了跟姐姐撒个娇,说不定姐姐一高兴就送给小四了呢,如果觉得只是跑马不好玩,那姐姐就带小四去林子里打猎,说不定还能逮到小鹿。
若是小四不爱往外跑,那姐姐也可以带小四去凫水,姐姐挖了个大大的塘,还引了水到屋子里修了个大池子哦,夏天游游水不要太舒畅哦,如果累了呢,姐姐还可以给小四做好吃的吃食点心,你也是吃过姐姐做的吃食的,好不好吃?”
小四包子闷在她怀里点了点头,不说话。
“那小四就跟姐姐去庄子上住一段日子好不好?”感受到他的沉默,明蓉想了想又道,“小四若是愿意就点点头,皇阿玛那里姐姐自会去说,好不好?”
好一会儿,沉默的小包子终于点了点头。
明蓉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一开始就打定了培养小包子成为一代贤王的心思,除此之外她并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诸如小五、小七之类,救他们也是有条件的,之后若是逗上一逗倒也是常事,但是让她真去关爱他们那基本上也只是浮于表面,只不过三分真心罢了。
不过她也是真心看不下去了,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在女人争斗的漩涡里被搞的这么惨,整个一悲剧、炮灰,何况是个那么早慧而敏感的孩子,再加上那天她也领悟到,历史已经被她改变了许多了,小四也已经不是历史上的那个胤禛了,她不会让保成成为历史上的那个保成,那小四也没法成为历史上的雍正,所以明蓉也圣母了一回,对这个小可怜多用了几分真心。
收获是这个小家伙的信任和依赖,这样他也跑不掉当贤王的命了。
“你二哥来瞧过你了吗?”
小四点点头,“来过了,是二哥把我送来的,皇阿玛来的时候让他先回去了。”
明蓉点点头,难怪她过来的时候发现小四的情绪还是稳定的,看来保成早已经做过安慰工作了。
“小四乖乖躺会儿,姐姐去和皇阿玛说,咱们现在就走。”
小四张张嘴,然后点点头。
明蓉摸摸他的脑袋,“别担心,姐姐一会就来。”
她先去了正殿将这意思跟孝庄说了一下,孝庄倒是很快赞同了,“让小四过去散散心思也好。”
明蓉笑道,“皇乌库玛么,不如您也跟咱们一块儿去吧,明蓉那庄子虽然不是顶好,但是避暑倒也是可以的,若是您不去,可就白费了明蓉的一番心思了。”
孝庄捏了捏她的嘴,“你自小就会哄着哀家,你那庄子不是说冬日里才要去的,怎么如今大热天的也拉着哀家去?”
明蓉俏皮一笑,“明蓉是个心思巧的,引了活水在那屋子里转一圈,可不就凉快了?”
“没脸没皮,”孝庄嗔了她一眼,然后道,“哀家就不去了,哀家老了,精力也不够了,年头去了五台山,到如今还没缓过劲儿来呢。”
“乌库玛么可不许这么说,”明蓉趴到她腿上,“乌库玛么还年轻的很呢,都能把后宫的娘娘们比下去了,再说了,明蓉还希望乌库玛么一直陪着呢,对了,明蓉做的药丸儿乌库玛么用了吗?”
“自是用了,你这鬼精的丫头也算是有了点真本事儿,那养生的药丸还不错,闻起来清香,吃起来还是甜的,吃过精神也好上许多,哀家很是喜欢。”
“乌库玛么喜欢就好,也不枉明蓉日以继夜、苦思冥想了。”明蓉俏皮地说着。
孝庄笑着抚着她的后背,“哀家知道你的孝心。”
明蓉又挨着孝庄说了一会儿话,便去找康熙,康熙沉思了一会也答应了,“也好,你是个好的,多开导一些,小四的性子有些较真,有点心思也喜欢闷在心里,你多与他说说话也是好的。”
“谨遵皇阿玛吩咐。”
康熙又道:“只是朕原本准备过几日带太皇太后去古北口避暑,也顺带着小四出去散散心,只是小四也还小,怕是路上有什么磕磕碰碰的,如今你能带他去庄子上,倒是刚好。”
明蓉笑了笑,“明蓉就怕皇阿玛不允呢,既是如此,那明蓉这就收拾了带小四走了。”
“都快要晚膳时候了,赶着这个时间做什么,明日再行。”
“皇阿玛--”明蓉低唤一声,然后道,“我这不是怕今儿晚上小四睡的不好,这宫里规矩也是多,到了庄子上他说不定也就放松点了,儿臣刚才看他可是被吓坏了。再说,这大夏天的,日头也长,说不定咱们到了庄子上的时候天还没黑呢。皇阿玛,您就答应了吧--”某女拖长音开始磨。
“行了行了,朕允了,朕就把小四交给你了,你必定要好好照顾着,知道吗?”
明蓉连连点头,“那是自然的,多谢皇阿玛,明蓉告退。”
康熙见状哭笑不得,“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利用完了朕就跑了?”
“儿臣都是为小四好,谁让那皇贵妃骂他了,以前还拉儿臣下水,前些日子还骂儿臣,儿臣可不喜欢她了,她是您的女人,您怎么都不管管的?”明蓉噘起嘴,生气地说道。
康熙脸一沉,“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在外头住了几个月莫不是把心给住野了?”
“明蓉不敢。”明蓉立刻规规矩矩跪下认罪,面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她这么干净利落的认错倒让康熙也不好再发作,过了一会儿只好挥挥手,“往后有的话不许乱说,行了,去吧。”
明蓉面无表情地恭敬地退出来。
哼,佟童鞋啊,我怎么能不抓紧点机会提醒一下康熙你做的事儿呢?你暗地里下手的我没法说,可是你惹到我的我怎么能不旧事前提呢?我怎么能让康熙对你的不满随着时间慢慢儿消磨呢,本公主一定会想法子不断提醒着康熙的,让康熙不断地想起你往日明里暗里做的事儿,你放心吧,康熙可是最擅长翻旧账、老账新账一块儿算!
我没法明目张胆对付你,就让康熙慢慢对付你吧。
明蓉又去宁寿宫和太后黏糊了一会儿,然后回了慈宁宫,将小四包子带出宫。
明蓉抱着小四包子乘着肩舆自神武门出宫。
刚出了顺贞门,就见后头飞奔过来一个小太监,“奴才叩见公主,太子殿下让奴才来请公主稍停一会,殿下有话要与公主说。”
明蓉抿了抿嘴,道:“你转告殿下,天色不早了,本公主急着回庄子,耽搁不起,请殿下……”
保成背着手立在一边定定地注视着她,然后慢慢地走过来,走到肩舆旁,深深地盯着她,“请我什么?”
明蓉有些慌乱地侧过头,躲开了他的凝视。
“小四,二哥与姐姐多日未见,想和她说会子话,你乖乖在这等会儿,可好?”
小四点点头,“好的,二哥。”
“保成……”明蓉闻言回头想要反对,已经被保成握住手臂,然后轻轻一带,就从肩舆上下来了。
明蓉还没站稳,就被他拉着往一边的浮碧亭走去。
“保成!”明蓉用力甩掉他的手,“有话你说便罢了,如此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保成深吸一口气,眼中燃起怒火,盯着她瞧了半晌,又无奈地垮下肩膀,叹了口气,“你为何要避着我?”
明蓉侧头不看他,微微笑着,“姐姐何时避着你了?”
“你没避着我那两个月都不回宫一趟,好容易回来了连见我一面都没有就匆匆回去?”
明蓉仿佛听见他咬牙的声音,“只因为我那温泉庄子还有些没弄好,我……”
“你不是说过永远都不骗我的吗?”保成有些失望地打断她的话,然后慢慢坐了下来,“你那庄子真的还没弄好吗?真的吗?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是真的吗?”
明蓉一抬头,便瞧见他眼中的自嘲、祈求还有失落,飞快地躲了过去。
“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你不信咱们就是姐弟,你不是也答应了吗?为什么,又要避着我,你是想要把我当成不认识的人吗?”
明蓉听着他声音里的心灰和祈求,抿了抿嘴,总算开了口,“我……你真的只是把我当姐姐吗?你根本就没做到,而我也做不到,你还这么小,还是我弟弟,我没法接受我们之间不是姐弟之情的其他感情。”
保成眼睛亮了亮,没有难过反而高兴了起来,“这么说你是相信我对你的情意了?”
“我……”明蓉一怔,然后蹙眉,“不是的,反正我慎重地想过了,我没法接受你超过姐弟界限的亲密,我……”明蓉挣扎了会儿,“你不若想想,若是四妹妹跟你说她喜爱你,你会是什么感觉呢?你会相信吗?”
保成瞪大眼睛,“这根本就不一样的,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她和我之间能比较的吗,而且你也不是皇阿玛亲生的孩子?”
“那我们的血缘也很近!”明蓉有些烦躁,“你还太小了,这些你真的懂吗?我们自小就黏糊在一块儿,你……”
“你又拿这个当借口了吗?我为什么不能懂?我也奇怪你到底是怎么把我带大的,我看起来真的只像个九岁的孩子吗?皇子十三岁便可以收通房,我不过提前了四年,就真的不懂吗?我比五叔家的永绶哥哥还成熟稳重些你就没看出来吗?”
保成轻吐一口气,苦笑道,“皇阿玛让宗亲家的阿哥们都进宫来学习,我也时常与他们接触,可是竟然发现了自个儿与他们的不同,他们许多想法都很……让我觉得好笑,我也时常想着,你到底是用什么将我养大的,我更怕因为那次机遇你有那仙家的手段,往后离了我便再也不回来,每次只要这么一想,我就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大清,什么皇位……”
“保成,你住嘴!”
明蓉心慌慌地轻喝,然后一扭头就往回跑,却一下子撞到了忘了解开的结界上。
“姐姐--”保成惊骇地掠过去及时将她扶住,“你没事吧?”
“没……没事。”
保成见她真没事,便伸手想要去触摸那层看不见的东西。
明蓉赶紧在袖子里比了几个手印,心中不由懊恼,因为方才在亭子里说话,所以她只结了一个固定不动的结界,谁知竟然一时疏忽忘了解开了,早知道就结一个移动的了。
保成的手往外探了探,却摸了个空,什么都没有。
他怔了一下,然后目光如炬地看向明蓉。
明蓉心虚地侧过头,“我……我该回去了,小四要等急了。”
“是你对吗?”保成握着她的手腕,低低地问着,“你真的有那仙家的手段对吗?刚才那东西是为了让别人听不见我们说话对吗?”
“刚才……有什么?”明蓉故作不解。
保成苦笑起来,“自小的时候我便发现只要你来过一次,果子什么的都特别香脆,只要是你倒给我喝的茶,也必定是非常清甜,你的袖子里可以装得下很多很大的东西,你给我的功夫秘籍我练到七岁就可以超过皇阿玛所有的暗卫,你和我说话、吵架甚至打架,外人看见的永远都是好好坐着说话,还有”他的瞳孔微缩,“你还可以突然消失不见……”
明蓉瞪大眼睛惊骇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总怕你离开我吗?若是你走了,我还可以去寻你,可是你就那么突然消失了,我该去哪里找回你?”保成轻轻地说着,慢慢仰起头,看着天空。
“我……”明蓉慌乱之后,却奇异地镇定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六岁的时候吧,有一日我去西三所寻你,我本事想要吓你一下,所以让柳絮不要通传,然后从门缝里瞧见了,有了这一次之后,我也就开始慢慢地回察觉到其他的事,就像年头时候,小五明明只向你回报,小四知道他不是皇贵妃亲生的,你却已经知道是皇贵妃自己说走了嘴,这个连我都是回去后十一才向我禀报的,你却早早就知道了。”
“再之前的地动时候的异象也是你弄出来的吧,你在去热河之前显得非常烦躁,而且曾有次反常地去宫墙边走了一圈,我与你约好了去你那儿用膳你都忘了,再后来地动之后,京城爆出异象,随后你到哪处,哪处随即也有异象,我特地去宫墙处瞧了瞧,隔一段便有一处的草木异常茂盛,我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保成看着她很是惊诧的摸样,涩涩一笑,“我自是知道你小时候有过机遇,所以也猜想过你会有仙家手段,只是没想到你如此厉害罢了。”
“保成,我……”明蓉犹豫着。
保成摸摸她的脸,“不想说便不说,我并不要知道,不然早些时候就问你了,我只想你保证,不会离开我,或者,有一天你非离开不可了,你能不能一定和我说一声?”
“保成……”明蓉鼻子一酸,眼泪“簌簌”而落,“我说过不会离开你的……”
保成笑了笑,从怀里掏出帕子来给她擦眼泪,“我信你,我只盼着有一日你能信我,你说我小,说我不懂情意,你如此避着我,我不逼你,我等着你信我的那一天,你一日不信,我便等一日,一年不信我便等一年,若是一辈子不信,我便等一辈子。”
明蓉身子一颤,“保成,一辈子这个字眼,你不觉得太沉重了吗?”
“并不沉重,”保成摇摇头,“若是没有你,那每天都无趣、无望得变成一个模样,一辈子就轻的如同一日。”
明蓉耳根突然烫了起来,轻啐了一口,“你才多大,整日里看那些杂书,若是不认真些,我喂了你再多好东西都没用!”
说着也不待他回话,匆匆地往回走,“我得走了,小四还等着,你且回吧,记着不要看那些杂书了。”
“我并没有……”保成的话还没说完,她的身影早已拐了个弯,消失在一棵桂花树后头。
苍天!明蓉一边疾步走着一边脸红着忿忿,才九岁的孩子到底是怎么说出这样的甜言蜜语来的?
言情小说看多了吧?
原来她是穿到垃圾言情文里头了吗?
千万不要是那位奶奶的啊,她不想和脑残打交道。
不过话说回来,她到底是怎么把保成这个妖孽养成的?
明蓉开始反思自个儿的言行,那么小就能尝出来果子是不是比之前的脆?有没有搞错啊,她自认已经很小心了好吧,你瞧三大巨头也不过只是发现了她自己交代的五感灵敏而已,这保成怎么这么细心啊晕死。
难道是因为她给他做饭泡茶的时候用的都是未经稀释的灵泉水,而给孝庄、康熙他们用的是一口井里面只滴了几滴的水?
浓度问题有这么神奇吗?
是不是那未经稀释的灵泉水把保成脑袋里那“上帝的禁区”给开采出来了?
明蓉抖了抖,突然发现不对,她自己可是每天泡在空间里,吃的喝的全都是空间里的啊,她怎么就没变的那么妖孽呢?
难道这个还要遗传基因和后天环境相结合?
唔,这样也就说的通了,谁让他老爸当上了皇帝而且还是个那么厉害的皇帝,而她的便宜老爸还不知道是哪一位呢。
明蓉胡思乱想着上了肩舆,重新将小四抱到怀里,“等急了吧?”
“没有,姐姐。”小包子将头靠进她的怀里。
这么明显的依赖让明蓉满意了,还是单纯的小包子可爱啊,比那个心细如发的妖孽好多了,某女刚才被伤到的自信和自尊被小四包子轻柔地抚平了。
论谁交锋时候总是败落而逃那也不会舒服的!
“小四,晚膳想吃啥,只要你说,姐姐就给你做!”某人神清气爽地放出豪言。
“谢谢姐姐,小四什么都不想吃。”小包子闷闷地回答。
“……”
出了神武门换了马车,明蓉抱着小四包子上了马车,小包子昏昏欲睡,明蓉则调整了一个合适的姿势给小包子当靠垫,然后抚抚下巴,思路再次上了高速,要不要用那高浓度的泉水把小四也给开发一下呢?要知道只要不是她和保成单独用膳,她都未曾用过高浓度泉水啊。
不过这是个严肃而认真的问题,若是他倒是比保成更妖孽怎么办?或者她用百分之五十的配比?明蓉决定建立一个实验室……
各种胡思乱想在到达庄子的时候终止,明蓉抱着已经陷入沉睡的小包子进了庄子,往他身上扔了一个昏睡符,然后让人给小包子擦了一下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放到床上去了。
明蓉却悠哉悠哉地用了晚膳,然后又摆了个小炉子和一锅粥,在小包子房间的外间慢慢熬着。
自从保成第一次和她争执以后,明蓉总是处在一种压抑烦躁的状态下,虽然她言行举止与之前并无差别,可是也只有她自个儿知道,她的心总是吊着的,我强自压抑着烦躁、担忧、自我厌恶等各种负面情绪,她痛恨自己的龌龊,厌恶自己的不正常。
可是在今日却去了不少,还好还好,虽然保成是妖孽了一点,但是还好不是变态,妖孽比变态好上几百倍了。
最起码这也能证明,她并不是那么龌龊不正常的,她也不是那种对几岁小孩就动心的恋童癖啊啊啊。
虽然往后的情形还是很让她担心,可是总算也让她可以透上一口气了。
明蓉用勺子搅拌着锅里香喷喷的米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轻唤,“小五。”
“奴婢在。”
“太子有遣人问过这庄子修的如何了吗?”
小五听她这么问,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道,“回主子,殿下并未来问,只是当初主子用来打制木器的木材已经主子遣人寻找的奇花异草,都是殿下派人安排的。”
“啊?什么?”明蓉实在惊愕了,“那我派的人呢?我记得是陈管家吧?”
“是殿下派人去采买、寻找,然后压价卖与陈管家。”
明蓉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胸口像是被胀满了什么酸酸甜甜的东西,她实在是不懂,她为什么会对一个孩子产生异样的感情,也许是因为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保成的身上,在这个陌生而坑爹的朝代去依赖他,当她专注于对他的付出和爱护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产生感情的第一步?
可是这也不对啊。
而且退一万步说,她就是因此对他有异样的感觉了,那么保成又为何会对她产生感情呢?她不是原装的,所以对于同是爱新觉罗家血脉的这种感觉并不强烈,可是保成可是土生土长的啊,他又怎么就喜欢她了呢?
人总是陷足于一个有一个烦恼之中,踏出这个烦恼,又掉进另外一个烦恼。
明蓉揉揉额头,“那陈管家怎么都没跟我说?”
“他说了啊,账册都已经在半个月前整理好送到主子手上了……”
“啊,是吗?”明蓉苦笑,她这两个月可是一直浑浑噩噩的啊。
所以修真又如何,即使实力强大了,那也控制不了脑袋的胡思乱想啊,真是头痛。
算了,接下来就陪小四包子好好地玩一玩,烦那么多做什么?不是说了要顺其自然的吗?
“明天拿来给我看。”
“唔……”
床上的小四包子醒了过来,一时还云里雾里地不知道在哪里,撑起身子一见到明蓉立刻松了口气,“姐姐--”
“小四醒了呀,”明蓉笑眯眯地上前扶起他的身子,在他身后垫了两个迎枕让他靠得舒服一些,“饿不饿?”
小包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他肚子传来“咕噜”一声,小包子的脸顿时通红,不好意思地瞄了明蓉一眼,然后低着头道,“饿……”
“饿就对了,”明蓉笑眯眯地盛了一碗浓稠的粥来,“皮蛋瘦肉粥哦,香不香?”
“香--”小包子盯着那碗粥,顺口回答着。
明蓉笑了起来,取了调羹来慢慢喂着他,“好吃吗?”
小包子点头,“好吃。”
“那往后在姐姐这里每日都有好吃的哦。”明蓉笑眯眯。
“谢谢姐姐。”
“但是吃好吃的之前小四要乖乖完成功课的。”
小包子眨眨眼,“什么功课?”
皇子六岁就傅,之前虽然有开蒙,但是并没有系统的学习,只是教认字罢了。
“以前姐姐教你二哥的,小四要学吗?”
小包子眼前一亮,声音清脆无比,“要学!”
明蓉就差黑线了,这包子对他二哥那么崇拜干神马,你瞧这眼睛亮的,你二哥学过的那就是天书吗?
“还要学骑射哦?”明蓉不怀好意,谁都知道小四包子是个实实在在的宅男。
“也要学!”小包子用力点头,斩钉截铁。
好吧,只要能转移他的注意力就好,其实让他二哥来教效果会更好吧?
明蓉酸酸地想着,不知道怎么对小四包子进行“洗脑”式教育的,搞得小包子那么相信崇拜他,改日要提醒保成,不能再教育下去了,不然以小包子对他的盲目崇拜万一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怎么办?
这边已经有个乱伦了,能不能不要再出现直男被掰弯之类的新潮流?
真是担心啊,要知道四四可是被誉为“深情腹黑冰山总攻”啊。
不过这一世保成被她那高浓度“生化药水”培养的也很腹黑强势啊,不知道这两人若是在一起的话该怎么处理谁上谁下的问题呢?
“姐姐,姐姐--”小包子挥着小手在明蓉眼前晃来晃去,试图唤醒某女出窍的灵魂。
拜托,你快要把粥喂到人家小包子的鼻孔里面去了亲。
“啊?”某女回过神来,眨眨眼睛,“怎么了小四?”
小包子扭扭手指,看着她手上的碗,“姐姐,小四可以自己吃吗?”
“哦哦,可以,小四真的长大了啊。”某女笑眯眯地将碗递到他面前,“姐姐给你捧着,你自个儿吃,小心烫。”
“嗯嗯。”小四包子一边吃一边点头应着,看来是饿坏了。
烫到总比吃到鼻孔里面好--很饿的小四包子的内心。
“吃完就要乖乖睡觉哦,要姐姐讲故事吗?”明蓉让人收拾了碗筷,给小包子漱了漱口,然后擦擦嘴。
小包子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二哥以前也要姐姐讲故事的吗?”
又是二哥!
某女开始邪恶,“小四喜欢你二哥吗?”
“喜欢!”小包子回答的毫不犹豫。
“有多喜欢?”
“很喜欢!”
“比喜欢姐姐还喜欢吗?”
“一样喜欢!”
“那往后小四娶了福晋还喜欢二哥吗?”
“还喜欢!”
“那小四想娶二哥当福晋吗?”
小包子愣住了,然后眨眨眼,小心地问道,“可以吗?”
明蓉无语了,是他本来就是弯的还是她这个问题把他掰弯了?然后又兴奋了,“原则上是不可以的,因为哥儿都是要娶姑娘的嘛。”
“哦,”小包子点点头,“那就不娶二哥娶姐姐!”
“啊?!”明蓉惊悚,“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说要娶你二哥的吗?”
“可是姐姐不是说哥儿都是娶姑娘的吗?”
“那你不是喜欢你二哥吗?”
小包子委屈,“可是我也喜欢姐姐啊。”
“咳,”搬石头砸自己脚上去了,明蓉尴尬地轻咳一声,决定不和小屁孩计较,“该睡觉啦。”
“哦……”小包子张张嘴似乎想问什么,最后还是应了一声,躺了下来。
明蓉将一条薄毯该在他肚子上,“快睡觉吧,明天姐姐带你去钓鱼。”
“嗯。”小包子乖乖点头,闭上了眼睛。
明蓉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留了一根蜡烛,转身出去了。
留下某包子那烧红的脸在昏黄的烛光下慢慢褪去殷红,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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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他看姐姐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姐姐
一大早明蓉就把小四包子从床上拖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小包子无尾熊一样地巴在她身上继续睡。
“小四,快醒醒,咱们要去锻炼身体哦。”
小四包子勉强撑开迷蒙的眼睛,撒娇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姐姐--困--还要睡--”
说着又在她脖子那里蹭了蹭,力求找到一个舒服的地方。
“好可爱好可爱 ̄”明蓉抱着他在怀里猛蹭。
小包子烦躁地伸手挥苍蝇一样想要把她的“狼吻”给挥开。
明蓉将他放开了一点,然后恶作剧地用凉水浸过的手巾往他脸上一盖。
一包子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过来。
看了看四周,然后疑惑地问道,“嗯?姐姐你抱着我做什么?小四刚才好像梦见下雪了,雪全都扑倒小四脸上了,好凉……”
手疾①38看書网将手巾抽回来的明蓉“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然后不顾小四包子盯着她的疑惑眼神,开始给他穿衣裳。
“小四先漱口、擦脸哦,一会要和姐姐去练习拳脚。”明蓉穿好后,捏了捏他的脸。
“哦。”小四包子脸红红地乖乖点头,然后低头一看,脸更红了,“姐姐--”
“怎么了?”
“小四……可以多穿几件衣裳吗?”小包子不自在地扯着身上的衣裳。
那是丝绸做成的运动服。
“小四这是在嫌弃姐姐做的衣裳没法穿出去见人吗?”明蓉皱起眉头很是委屈的语气。
小包子连忙安慰他亲爱的姐姐,“不是的……只是,只是……”小包子涨红着脸支支吾吾,“这个衣裳好薄,而且就穿这么一件……”
“可是咱们这是要出去练习拳脚啊,一会可是要出汗的,小四穿那么多不会热吗?”明蓉眨着眼睛,将无辜的眼神传递给小包子。
“可是……”小包子很纠结啊。
明蓉直接将漱口的牙刷和茶杯塞到他手上,“没有可是哦,跟姐姐过来刷牙。”
小包子无语地跟着明蓉到了一边单独隔出来的洗手间里,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又被明蓉拉到洗手池那边站好,“喏,姐姐教你用牙刷。”
聪明的小包子一学就会,蘸着青盐将牙齿刷的干干净净,末了还应明蓉的要求,张嘴给她检查了一下。
“嗯,不错不错。”明蓉满意地夸奖了一下,又帮他洗了脸之后,便拉着她到了后面的马场去锻炼身体啦。
“你二哥教了你功夫了吗?”
“教了。”小包子很认真地点点头。
“那耍给姐姐瞧一瞧?”
小包子点点头,“好。”
然后站过去耍了一遍拳,并不是明蓉教给保成的,反倒是教给那二十七的孩子的,明蓉点点头,这样也好。
而且小包子明显很有学习功夫的天赋啊,真是不知道历史上的四四怎么会那么孱弱的。
两人各自做了早锻炼,然后回去沐浴。
小包子对浴池和自动出水、放水很是好奇,明蓉本来想要帮他洗,却被小包子红着脸给轰了出来。
啧啧,才五岁的孩子就这么害羞了,真是。
待他出来的时候又是裹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明蓉看着就嫌热,然后强制性地扒了一半下来。
小包子捏着领口,涨红着脸可怜巴巴地瞧着她,眼中水汪汪的全是羞愤,“姐姐,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尼玛我又不是要强了你,明蓉一头黑线,最后无语地摆摆手放过他了。
难怪很多清穿文里都说四四最重规矩,大热天的衣着整齐,连最靠近脖子的那颗扣子都不会解开的,原来是从小就养成的。
用过早膳之后,明蓉就带他去书房学认字。
一直到中午,然后用午膳,再午睡。
小包子的情绪一直都很好,看起来像是并没有受到昨天那些事的影响一样,可是这样明蓉倒有些担忧,这孩子这么小就开始喜欢把事情都闷在心里,迟早会把身体给闷坏的。
午觉过后明蓉实现昨晚的诺言,带他去那个大池塘去钓鱼。
或者应该称为湖?
反正现在已经不全是水了,早已被大片的荷叶给占了大半,里面游鱼穿梭。明蓉也名人在四周种上许多大树,设下许多垂钓点。
“喏,把蚯蚓弄成一小截,然后串到鱼钩上去,就好啦。”明蓉蹲在树下给小四包子做着示范,余光瞄到他看向蚯蚓那惊吓而嫌恶的眼神,坏心眼地一笑,“小四也来试试看--”
“啊?”小四一愣,然后支支吾吾地不说话,也不动。
明蓉忍住笑,委屈道:“小四不喜欢钓鱼吗?对不起,姐姐还以为你会喜欢……”
“不是不是--”小包子连忙反驳,然后又看了看那蠕动的软体动物,纠结了一会直接转头朝身后的小太监道,“小培子,过来给爷串鱼饵!”
“嗻。”小太监手脚利索地串好了。
然后小包子一脸认真地看着明蓉求指教,“然后呢,姐姐?”
好吧,明蓉被打败了,“然后扔到水里就好啦。”
“哦。”小包子点点头,学着明蓉将鱼钩甩到水里,一本正经地坐在石凳上盯着水面。
半晌,小包子的浮镖开始剧烈地颤动,明蓉手疾①38看書网地帮他拉了上来,“小四很厉害哦。”
小包子脸上浮起粉色,唇角却不住地往上翘,“姐姐也会钓上来的。”
“承小四吉言啦。”
两人一块儿将那天半大不小的鱼给弄了下来,小包子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鱼钩,然后疑惑地问道,“姐姐,这里为什么有个刺?”
明蓉将鱼扔到桶里,瞄了一眼道,“那个啊,叫做倒刺,是防止鱼咬了钩之后逃跑的。”
“有了这个刺就跑不掉了?”
“力气小的或者怕疼的当然就跑不掉啦,就算是跑掉的,也会受到很种的伤呢。”
小包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突然说道,“那可不可以这样来捉人?”
只是还不待明蓉说话,又自个儿摇摇头,“那要多大的钩子啊,而且人也不会像鱼那么笨……”
明蓉抿抿嘴,果然历史上是当皇帝的,就算现状改变了那也改不了他该有的头脑。
“其实也是可以的。”
“啊?”小包子疑惑地看着明蓉,“怎么捉?”
明蓉一边替他的钩子上串上鱼饵一边道,“先就拿着饵来讲,鱼喜欢这个饵,所以怎么才用它来引诱鱼来上钩,对于人来说,咱们也可以用他们喜欢的东西来引诱他啊。”
“有的人喜欢权势,有的人喜欢金银珠宝,有的人喜欢美女,有的人喜欢美食或者美酒,你想要让他上钩,就要投其所好,姐姐说的对不对?”
小包子思索着点点头,“对!”
明蓉一笑,在一边的水盆里洗了手,“那接着我们就要说说这个钩子,其实这就是你的意图,就是你想要这个人替你做什么。而这个意图在他咬上鱼饵之前是一定不能暴露出来的,直到他吃掉了饵,得到了好处,你才能将意图暴露出来。”
“最后最重要的就是那根倒刺,你不能让他得到了好处之后还狡猾地溜掉,所以你要有一定的手段,让他跑不了,让他只能按照你说的去做,让他就算是脱钩跑了那也会受到很大的重创。”
“就算他跑掉了我也不会放过他!”小包子一脸严肃地撂狠话。
明蓉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傻孩子,这世上总是利益为上,没有人会永远替另外一个人办事,就算是家生子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背叛,何况那些被你用各种饵诱惑而来的呢?你要知道,他今日能被你诱惑,那明儿个就能被别人诱惑,所以这样的人只要能帮你做好你想让他做的事,那管他对你是不是百分之百的忠诚呢?”
“就算是别人的探子,你都可以将计就计地利用他传出假消息,所以并不要苛求每个为你办事的人都对你忠心不二,只要他能办好事就成,你要学会的就是奖惩合理,用手段拿捏住他就可以了,明白吗?”
小包子皱起眉头来,一张小脸上满是严肃认真,然后缓缓地摇摇头,“不是很明白。”
“不明白就先记着,”明蓉捏捏他的脸,“你还小呢,往后长大了会明白的。”
小包子脸一红,闪躲着目光却还认真地说道:“小四已经不小了。”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明蓉一怔,然后想起保成也曾经说过,一想起保成,她便不由想起昨天发生的事,耳根也慢慢浮上绯色。
“姐姐--”小包子惊呼一声,然后帮她提起鱼竿。
明蓉回过神来,连忙稳住鱼竿。
“就说姐姐也能钓到,比小四的还要大呢。”小包子一边说着,眼中满满的只有羡慕。
明蓉笑了起来,“都是因为小四的那句吉言呀,姐姐还要谢谢小四呢。”
小包子不好意思侧过头去不说话。
明蓉道,“按姐姐说,小四一定会钓到比姐姐更大的。”
“谢谢姐姐。”
两人一直玩耍了一个时辰,才收拾东西回去。
然后明蓉开始教他骑射,只是小包子之前也被保成教过,掌握的也还不错,明蓉所作的也就是在旁边护着让他刷熟练度而已。
如此过了几天,小包子的精神明显好上了许多,那张一向认真严肃的小脸上泛起笑容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当然最多的还是脸红。
这包子太容易害羞了。
这天两人刚午觉起来,明蓉突然想起这个庄子大部分的功劳可是容若的啊,她可是差不多当了甩手掌柜的,于是从小库房里挑了几样东西,又选了几本珍贵古籍的拓本--要知道自从上次送给康熙蔡郎中的书法拓本之后明蓉可是将空间里许多珍贵书籍都“造假”了一遍,以方便下次送人--再打包些水果点心之类的,便换了衣裳准备出门了。
“小四,走,姐姐带你出去玩--”
小四包子放下手中的毛笔,一本正经地问她,“去哪里?”
“先去换衣裳。”明蓉牵了他的手到了里间,给他换上一件夏袍,一边道,“是去那拉大人家道谢,姐姐这庄子当初也多亏了那拉明珠大人的长子那拉性德,他字为容若,是个声名远播的才子。”
小包子“哦”了一声没再说话,明蓉笑着捏捏他的脸,“怎么又不高兴了?”
小包子认真道:“声名远播的多是沽名钓誉之徒。”
明蓉“扑哧”笑了起来,“小四怎么这么说?”
“若是不在外人跟前显摆,又哪里会声名远播?这样的人便是有才,那心性也定是浮躁、虚荣的。”
明蓉惊诧了,能说出这样的话小包子成长的还真是快呀,不过容若也不是那样的人啦。
“你说的并不错,沽名钓誉之徒必定是有的,但是也是有例外的,就像是一座高山,它沉默地伫立在那里,并不张扬,可是每个人都会知道它的巍峨,明白吗?”
“看一个人不能仅凭外界对他的评价,也不能仅凭内心对他的猜测,要注意他的行为举止、目光神情,越是精细处,越能显示一个人的内心。”
“而且,有俗语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是姐姐也想告诉你,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是真的,要了解真相,就要细细抽丝剥茧,不能妄断,当然啦,这样都是要慢慢学习的,等小四渐渐长大了,就会懂了。”
“嗯。”小包子严肃地点点头。
“而且,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哦,就算是大街上的小偷儿,也能有点作用,”明蓉见着他投过来的不相信的目光,笑道:“若是有一天,你被劫匪给关押了,这时候有个小偷在你身边那就好办啦,因为他可能劣迹斑斑,但是他有一手开锁的绝活,这个在平日被你鄙视不屑的本事那个时候可是救命的关键呢,你想想是不是?”
小四包子想了半晌,终于不清不愿地点点头,“是……”
明蓉笑了起来,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牵着他的手往外走,“所以呀,小四往后也要学会什么样的人就让他做什么样的事儿,一个种花的你让他去做饭,一个打铁的你让他去种花,那是绝对不行的哦。”
“哦,小四记住了。”
看来是不懂。
明蓉笑着摸摸他的头,抱着他上了马车。
一路摇摇晃晃,明蓉和小包子下了几盘围棋,居然大部分是平局,实在让明蓉咬牙切齿啊,尼玛人家才五岁啊有木有,所以说围棋这种东西实在太坑爹了,对于脑袋里一大堆弯弯绕绕的人那是乐趣,对于某些不爱动脑筋的人来说,那简直即使折磨。
明蓉果断地放弃了这种让她郁卒无比的活动,塞给小包子一本书,“不下棋了,咱们看书。”
小包子张张嘴,然后只好点头,“哦……”
到了那拉府,明蓉送上拜帖,出来迎接的是明珠的老婆,经她一说明蓉才想起来,前两天康熙带着孝庄去古北口避暑去了,明珠和容若都要随驾。
然后明蓉就和明珠老婆唠嗑了几句,听了一些京中豪门八卦,之后留下礼物心满意足地回去了,哎,身为公主的她时常在宫里,也只能听听后宫百花们的各种争宠手段、阴谋诡计,这种纯八卦已经好久木有听见啦。
“天色还早呢,姐姐带你去琉璃厂逛逛好不好?”
小包子板着脸点点头,只要有外人,他基本上都是这个样子,明蓉也那他没办法了,都怪保成。
想到保成明蓉又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他也跟着去古北口了吧,居然一声不吭就走了,说都不和她说的,康熙怎么着还使人带了话来呢,虽然大部分的话都是让她带好小四包子的,那终归还有让她自个儿也注意点身子之类的话。
可是那个可恶的保成居然什么都没说!
哼,以后再也不要理他了。
明蓉忿忿地抱着小四包子上了马车。
小包子瞄了一眼明蓉咬牙切齿的表情,很识相地躲到角落去看书了。
“主子,琉璃厂到了。”
明蓉回过神来,掀了帘子一瞧,可不是到了。
于是牵着小包子下车。
小包子是第一次出宫来着市集上,对什么都好奇,拉着明蓉挨个地将这一条街上的店面都逛了个遍,对文房四宝倒还有些抵抗力,因为自家的东西比这好,但是对那么多书什么的就没有抵抗力了,翻了一本觉得很喜欢,再翻一本还是很喜欢,继续翻还是觉得很喜欢,然后翻了一遍之后就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明蓉,明蓉无语地点点头,让小五去付账,然后抱回马车。
接下来是工艺品之类的店面,小四包子把看的顺眼的、好奇的都给摸了一遍,好在最后确定要买的并不是很多,不然明蓉可是要大出血的。
不过明蓉庆幸的太早了,到了卖洋货的那个店面后,小包子很是大气地差点把整个店面的东西都包圆了。
明蓉咽了一口唾沫,心痛地一挥手,买。
然后就在小五她们一趟地将物件往马车上搬的时候,有人进来了,然后直奔掌柜那里。
“掌柜的,上次在你这瞧的那块镏金的西洋怀表还在吗?”
乐呵呵的掌柜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客官,那怀表已经卖出去了。”
“啊,卖出去了啊……”来人很是遗憾地感叹着,然后又问,“那,有一块巴掌大小的西洋镜……”
“不好意思客官,都卖出去了啊……”掌柜地一脸歉意地一挥手。
来人顺着他手臂的方向一瞧,整个店面空空荡荡的,他微微张嘴石化了。
“怎,怎么都没了?前两天不是还……”
掌柜抹了一把汗,指了指角落里歇脚的明蓉和小四包子,“方才都教那位格格买走了……”
来人僵硬着脖子转了过去。
明蓉笑眯眯地朝他招招手,“小玉包子,到姐姐这里来。”
小玉微张的嘴再次张大,然后又合了起来,往她那边走去,“小玉见过大格格,见过四阿哥。”
“行了,这么多礼做什么?”明蓉笑眯眯地给他倒了杯茶,“坐吧。”
“谢格格。”小玉慢慢坐了下来,又问:“格格怎么在此处?”
明蓉大概有一年的时间没见过张廷玉了,这一年时间他身量窜了不少,虽然还是比保成矮上一些,但是看起来也已经有了日后玉树临风的雏形,而且脸庞也张开了一些,面上的婴儿肥早已褪去了不少,曲线变得有些棱角,眉毛估计像她额娘,并不如一般男子那么浓重而凌厉,眼睛说是杏眼却又没有杏眼那么大,只是这双眼睛吸引人的地方却在他的内涵,他总是含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再加上唇角总是微微勾起,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但是明蓉坚信,越是温柔的人越腹黑,保成就是典型,张廷玉是重要论据。
“不过是带小四出来四处走走罢了,小玉呢?”
小玉正太一笑,“格格方才怕是已经听到了,小玉再次就斗胆询问一句,格格可否将那怀表转手给小玉?”
明蓉一笑,“你这可就问错人了,要买那怀表的人可不是我。”说着眼波一转,看了一眼对面一声不吭低头喝茶的小四包子。
小玉会议,然后起身向小四包子拱手,“不知四阿哥可否割爱?”
小四包子终于抬起头,正眼看了一眼小玉正太,然后目光移向明蓉,话语中带着淡淡的委屈:“那是我准备送给太子二哥的……”
小玉包子脸色僵住。
明蓉差点喷笑出来。
这几年朝廷上下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和大学士张英张大人家的公子张廷玉不和?不,何止是不和,那简直就是水火不容的冤家对头。
因为张英的关系,康熙特旨张廷玉进宫和皇子、宗亲的孩子一块儿上学,虽然保成被拎出来单独教育,但是保成还是常常去和他们接触、讨论,然后两人一碰到一起,那简直就是彗星撞地球,每次都激烈得让保清都退避三舍,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两人还都是淡定毒舌型的,从来不动手,而是相对着一边力图用眼神杀死对方,一边引经据典从嘴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损人不带脏字的话语来。
更令那帮宗亲孩子又佩服又退避的是,你们两个互损就互损吧,能不能面上还微笑着,身姿还那么潇洒地仿佛你们两个正在友好商谈呢?
综上说述,其实小四包子也是个芝麻包啊,这一句一出小玉正太会让他割爱才怪。
小包子虽然并不由拒绝,但是这一句比拒绝杀伤力要大多了啊,不但让小玉正太内伤了一下,还不好再开口,否则就是不成全小包子兄弟有爱的行为啊。
到时候兄弟两个因为你的横刀夺爱而产生间隙,你担当的起吗?
明蓉轻咳了一声,然后放下挡住嘴角的杯子,开始充当和事佬,“算了,既然那怀表是准备送你二哥的,那就把那巴掌大的西洋镜转给小玉好了,小四你看呢?”
小包子一脸委屈,“可是,那个镜子是小四准备送给姐姐的啊……”
这回连明蓉都不好说话了,她怎么说?
说转给小玉吧,那可是人家小包子想要送她的,她这莫不是不喜欢、不想要的意思?那也太伤小包子的心了。
可是说不转吧,这小玉正太还在旁边呢,这事还是她提起的,也太不给小玉正太的面子了。
明蓉无语了,小玉包子却笑了起来,朝明蓉笑道,“既是四阿哥要送给格格的,那小玉就不夺爱了。”
明蓉尴尬地轻咳一声,“那小玉可有其他看中的物件。”
小玉正太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并无其他,多谢格格了。”
“不用不用,”明蓉笑了一笑,“也是咱们来得巧,小四也有自个儿的意思,算是横刀夺爱了。”
“并没有,”小玉仍然笑得温和,“只是过些日子是高堂寿辰,所以出来挑选新鲜点儿的贺礼,小玉另外挑选了便是。”
明蓉点点头,“那就好,”突然眼前一亮,“不若这样吧,我那有自个儿做的胭脂水粉之类的,还有女人家调理的药丸,不若你过去拿一些送给张夫人,我见着她面色一直不太好。”
“格格此言当真?”小玉包子很是惊喜,“那就多谢格格了,只是不知格格那药丸、胭脂一类价值几何?”
明蓉见刚才的尴尬气氛终于没有了,也轻松下来,“说这些可就伤了我的心了,你小些时候还唤了我一声‘姐姐’呢,如今长大了一些倒越发与姐姐远着了,你明日只管去取,若是真的过意不去,便也就算上我的一份贺礼罢了。”
小玉正太闻言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绯色,然后弯身行了一礼,“如此小玉却之不恭了,多谢姐姐。”
“这就对了……”明蓉听他喊“姐姐”也笑了起来,刚想与他再说会子话只听旁边小四包子突然一本正经地插嘴。
“姐姐,咱们该回去了,天色不早了。”
明蓉看了看天色,大概下午三点多,只是从这到温泉庄子也还要差不多一个时辰了,于是也点点头应了,“是该回了。”
然后又对小玉道,“今儿个便不与你多说了,明日你便去我那庄子取,平日里也可去我那玩,小四一个哥儿平日里也没哥儿一块陪着玩耍,你若是去了倒刚好,或者多带几个伴也成。”
小玉看着她的眼里划过流光,然后依旧笑着,“知道了姐姐。”
明蓉满意地点点头,“那咱们就先回了。”
“送姐姐,四阿哥。”
小四包子迈着小短腿跟着明蓉上了马车,然后就窝到了明蓉的怀里。
明蓉捏捏他的脸,“小四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小四在她怀里蹭了蹭不说话。
明蓉好笑道:“可是为方才小玉让你将那两样物件转手之事?他也只是问一问,何况是他先瞧中的,咱么也是赶巧就买着了,他问一问也是人之常情,你别不高兴了,姐姐很喜欢那个镜子呢。”
过了一会儿,小四包子这才闷闷道,“小四不喜欢他。”
“怎么就不喜欢了,他可是哪里惹着小四了?”明蓉摸了摸他粉红的小耳朵。
小四轻轻一动,躲开了她的手,然后那耳朵渐渐就红透了。
明蓉闷闷地笑了起来。
小包子又往明蓉怀里拱了拱,“他要抢走姐姐……”
“啊?”明蓉一愣,然后还以为是她让小玉唤她姐姐,所以小包子吃错了,“不过是个礼貌的称呼,他又不是皇阿玛的孩子,姐姐还是最喜欢保成和小四呀。”
“不是的!”小包子抬起头来,“他就是要抢走姐姐,他看姐姐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姐姐。”
尼玛这话太特么有歧义了吧,明蓉无语,而且不管是什么含义那都不适合用在她和小玉之间吧。
“谁跟你说着话的?”
“二哥说的!”小包子嘴快说了出来,然后一愣,仿佛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有些局促而无措。
明蓉黑线,然后咬牙,这个保成,尽教坏小孩子,他以为他和小玉不和,小玉就一定会和她不和?
是他自个儿记仇好不好,不就是小玉在她跟前上了他一次眼药么,犯得着这么紧抓着不放呀,还把小四包子也给带坏了。
“别听你二哥瞎说!”
“才不是瞎说……”小包子嘟嘟囔囔的,“方才小四自个儿也瞧见了……”
明蓉无语,然后将他抱进怀里,拍拍他的背,“行啦,别胡思乱想了,方才走了这么许久还不累吗?靠着姐姐歇一会子好不好?”
“嗯……”小包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闭上眼睛。
明蓉却还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念着那个带坏小孩子的罪魁祸首,并立誓下次见着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到了庄子之后,休息了一会儿的小包子立刻又变得活跃了起来,开始指挥着奴才们将他下午的收获全都分门别类地摆到规定位置。
明蓉坐在一边喝着茶,看着他指挥着众人的样子,再想想他下午那近乎疯狂的举动,不由在心中感叹,原来看着那么严肃的四四居然还爱好逛街血拼,她还以为他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宅男呢,所以那么多前辈说四四其实是个闷骚,这话简直太正确了!
然后等奴才们手脚麻利地按照某包子的要求将物件都摆好之后,小包子从中取了一本书,认真地对明蓉说道:“姐姐,离晚膳还有些时间,小玉想看会儿书。”
明蓉很欣慰地点头,虽然小包子认识的字还不足以让他看书的时候有多么顺畅,可是人家这态度还是很积极的,“小玉真乖,好吧,带晚膳时候姐姐再叫你。”
“谢谢姐姐。”小包子点头致谢,然后举起书来。
明蓉无意识地瞥了一眼,发现封皮上隶书的三个字:山海经……
明蓉手一抖,差点把杯子给摔了,接着哭笑不得,她当他看什么诸子百家、子经诗集之类的,没想到竟是这杂书。
算了,神话故事是小孩子成长中的必经之物,看看也是好的。
晚上沐浴之后,明蓉一边给小包子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漫不经心地突然问道:“小四,你二哥还跟你说些什么了?”
小包子被她突如其来的话问的一愣,然后道:“二哥不让说。”
“姐姐听知道都不说吗?”明蓉咬牙。
小包子道,“二哥说特别是姐姐问的时候万万不可说。”
“……”
明蓉好想揍人。
“姐姐--痛--”小包子眼泪汪汪地控诉地看着她。
明蓉反应过来连忙放开手巾,给小四按摩着头皮,“对不起对不起,姐姐不是故意的,痛不痛啊小四,姐姐真不是故意的……”
“不痛了姐姐--”小四乖乖地回答着。
“那就好,不痛就好。”明蓉专心给他擦头发,也没心思再想别的了。
直到小包子躺到床上了才又问了一次,“小四,真的不能告诉姐姐吗?反正你下午已经说了一句了啊,对不对?”
小包子瞧着明蓉那诱拐意味十足的眼神,很黯然地说道:“都已经说了一句了,小四失信于二哥了,明儿个小四就回去给二哥道歉!”
退散吧明蓉!
于是明蓉被小包子一句话给秒了。
弱弱地留下一句,“你二哥跟着皇阿玛去古北口避暑了”,然后郁闷遁走,没看到后头小包子疑惑的眼神。
正因为没见着他那眼神儿,所以第二天情况就有点很是失控啊。
其实这是个非常平凡的夏日。
明蓉依然一大早就把小包子从床上拖了起来,好吧,其实小包子的生物钟已经基本形成,根本就不需要他拖了。
然后两个人进行早锻炼,之后沐浴,再用早膳。
再接着明蓉便到书房给小包子上课,直到陈管家来报:张大人的家的公子前来拜访。
明蓉一听笑眯眯地将书放下,嘱咐小包子自个儿复习,还给小包子布置了家庭作业。
小包子仰着头认真地说道:“姐姐,皇阿玛说学习切忌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一定要持之以恒,姐姐今儿怎么能晒网,不教小四呢?”
明蓉黑线,然后一脸微笑,“可是有客来访,如果主人不出去接待,岂不是非常失礼,何况姐姐昨儿个也和人家约好了呀,做人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小包子吃瘪,无语了,开始耍赖,“姐姐就不能多陪小四一会儿吗?”
明蓉自是知道小包子被他二哥的影响,不喜欢小玉,也没多在意,只是摸摸他的头,微微一笑,“姐姐往后陪着小四的日子多着呢,人家又不是日日都来,对不对?”
小包子低下头,妥协了,有气无力地哼着,“对……”
“真乖。”明蓉捏捏他的脸,转身出门了。
“小玉你来啦。”明蓉一进花厅就看见一身石青色夏袍的小玉正仰头瞧着墙上的字画。
听见她的声音便回头朝她一笑,“小玉给姐姐请安。”
明蓉笑了起来,“行了,起来吧,坐下说话。”
“谢姐姐。”
明蓉招手让小五将准备好的东西取出来一一细细交代给小玉正太:“这两瓶是养身丸,一日一次,这里是一个月的量,一个月之后若是你娘亲觉得好些了也可以再到我这里来取。”
“这两个粉色瓶子里的是涂脸用的,每次洗脸之后涂在脸上就好,香不香?”明蓉拔开塞子给他闻。
小玉正太的脸上仍是微笑着,耳根却慢慢地泛起红色,只可惜兴奋中的某女毫无察觉,还一个劲地往他跟前靠近,“香吗?你娘亲会喜欢吗?”
“嗯,很香,娘一定会喜欢的。”小玉正太连连点头。
明蓉这才将手收回来,那侧过去的身子自然也就回来了。
“喏,这两个小盒子里面是胭脂,一个眼色深些,一个眼色浅些,我用着都觉得还不错,你让你娘亲试着用用,觉得合用也可以到我这来取,知道吗?”
“……知道了。”
“呐,收好吧。”明蓉笑眯眯地将东西用个荷包装好了递给他。
“谢谢姐姐了。”小玉正太连忙接过来,让身后的奴才收好。
明蓉挥挥手,“也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
“小玉只知道那药丸定是好的,小玉还记得初次便是姐姐的药丸救了小玉的,如今小玉的身子这么好也都是赖姐姐后来留下的药丸,姐姐的医术真是高明的很。”
明蓉笑着嗔了他一眼,“来时可是吃了糖了,姐姐可当不得你这么夸奖。”
小玉正太只是笑,“当得当不得小玉自个儿心中有数呢。”
“也是你嘴甜。”明蓉笑着,又道,“可要在姐姐这庄子里瞧瞧?”
“这是自然,小玉方才一路走来可是见了许多景致,心中正盘算着如何与姐姐说上一说,不想姐姐却如了小玉的心愿了。”
明蓉笑了起来,“那倒真是巧了,对了,昨儿个见你去那西洋店里,你可是对西洋的物件儿也有些研究?”
“只不过有所接触罢了,谈不上研究之类。”
“你自来是个谦虚的,能这么说话的必然不仅仅是接触吧?”明蓉一路引着他出门,往花园方向走去,“可学了那西洋的文字?”
“略通晓一些简单的词语而已,复杂些的便无法识得……”
“那也不错了,往日我和保成向南怀仁大人学习,如今识得的也颇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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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此人妖孽不解释
072此人妖孽不解释
继很久之前的皇家园林一日游之后,明蓉再次充当导游,领着参团成员小玉正太,进行私家温泉别苑的参观游览。舒骺豞匫
整个游览过甚都是在亲切而友好的气氛下进行的,而且身为导游的明蓉也和团员小玉正太相谈甚欢。
实际上明蓉也确实十分惊讶与小玉包子这么小小年纪知识面就那么广阔,无论明蓉提到什么话题,他都能搭上两句,虽然他的认识并不是很深,有的也仅限于接触,可是人家毕竟也听过那么回事呀。
于是明蓉来了兴趣了,大概转了一圈之后,两人到花园里一个小池塘边的凉亭里坐下,令人上了茶水点心后继续聊天,及至说道西方算术,小玉正太居然也有学习过,但是有很多都不解。
明蓉笑眯眯地让他说来听听。
于是小玉蘸了茶水在石桌上画下几何图形。
某女侧头一看,嗯,最基本的几何证明题,立马开始给小玉包子讲解起来。
只能说明蓉来到清朝这么久,也没遇到什么特别棘手的事儿,所以她的警觉性实在太低了,其中表现为两点,一就是,某女在讲解的时候和小玉正太越靠越近,人家小玉正太都呼吸紊乱、面红耳赤了你能不能还一点反应都木有?
你咋就不怕小玉正太说你故意勾引他的呢亲?
好吧就算你是故意的,想要恶作剧地调戏人家小正太,可是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更重要的是注意一下四周有木有“闲杂人等”?
于是终于待明蓉故意将小正太的脸逼得红的快要滴血的时候,某恶劣的女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背后一股强烈的毁灭性的感觉。
明蓉心里一凛,转头一瞧,就见保成背着手,站在凉亭不远处定定地朝这边看过来,以明蓉那堪比望远镜的眼睛,自然看见了他那黑得瘆人的双眸,他就那么淡淡地站在那里,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微笑,可是那双眼之中仿佛正在酝酿着巨大的风暴,让他唇角那微微勾起的弧度都变得非常诡异起来。
明蓉握着茶盏的手一抖,下意识地就跟小玉正太拉开了一点距离,然后咽了一下口水,还没来得及开口和他说话,就见他已经一步一步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走的很慢也很稳,却让明蓉觉得那一步一步似乎是踩在她心口上一样,让她的小心脏颤巍巍的。
“呃……保成,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明蓉见他近到眼前,于是有些心虚地喏喏道。
保成看了她一样,给了她一个明艳至极的微笑,“姐姐不妨猜一猜。”
明蓉心虚地瞄了一眼他那迫人的双眼,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呃……”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这时小玉正太起身,直接挡到明蓉面前,笑得如春风一般,矮身给保成行礼。
保成眼中的风暴越来越猛,另外似乎又有一把烈火在其中燃烧起来。
然后直接上前,一拳打到他的脸上。
“小玉!”惊呆的明蓉很快反应过来,赶紧去扶起摔倒的小玉正太,回头正想着责怪保成,就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伤痛,然后就是面无表情的冷酷,和眼中愈燃愈烈的怒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蓉一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放下小玉正太直接上前去拖住保成的手,“保成,有话便好好说,别动手,别生气……”
可惜这时候已经迟鸟。
如果明蓉一开始就选择去拉保成的话,或许保成还会停手,可是她第一反应是去扶小玉正太,那么接下来无论她怎么拉着保成都会被保成误解为不想让小玉再受伤--虽然换谁第一反应都是会先去扶受伤的那一个。
可是被醋意冲昏头脑的人还有理智可言吗?
保成面无表情地推开她,拎起小玉正太就一顿揍。
瞧吧,这时候被灵泉喂大的人优势就明显地凸显出来了,小玉正太可是比保成大上一岁的啊,可是个子没保成高、力气没保成大、脱了衣裳那身材也没有可比性,人家保成从小练武,六块腹肌没有么那四块总是有的,说不定现在胸已经比明蓉大了……
咳咳,扯远了。
明蓉被保成推了一个踉跄,还有些不敢置信,愣了一下回神之后小玉正太已经被揍了三四拳了,明蓉连忙结了个结界裹住那基本上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小正太。
保成一拳下去被反弹了回来,那层看不见的东西上泛起了一道白光,转瞬即逝,可是保成却明白那是什么,那天明蓉撞到结界时也泛起过这样的光芒。
他抬起头来惊愕而伤痛地看向明蓉。
“保成,你想把人打死吗?”明蓉皱着眉头上前想要从他手里接过小玉正太。
保成抿抿嘴,然后躲开了明蓉的手,将小玉正太一下子扔进池塘里。
明蓉呆了一呆,立刻跟着跳进去救人了。
留下保成目眦欲裂。
明明有那看不见的东西护着,就算掉水里也不会有事,居然跟着跳下去救他,就这么把他放在心上,难怪一直避着我、躲着我--保成此时的内心想法。
尼玛早知道就不那么手快把结界给解了--明蓉此时的内心想法。
所以最悲剧的非小玉正太莫属啊。
等明蓉千辛万苦地把小玉包子救上来的时候,保成已经不见了。
明蓉叹了口气,认命地掏出缩地符,直接到了客房,给昏迷的小玉正太塞了一把各种药丸,然后唤来小林子给小玉正太沐浴穿衣。
还好她总是不爱让许多奴才跟着,所以当时跟着她们的也只有小五而已,不然还不知道该费多大的事去敲打封口呢,尤其是跟着小玉正太带过来的张家奴仆。
明蓉郁闷地回房:“小五,去安排张家的那些下人住下来,不要让他们随便走动,另外拿了我的帖子去告诉张夫人,四阿哥留小玉住些日子。”
小五领命去了,明蓉唉声叹气了一阵,无语地闪进空间,泡进温泉里,不解地拍打了水花,保成怎么这么冲动啊,不是说往日只和小玉打口水仗的吗?怎么这次却动上手了啊?
不就是和小玉靠的近了一点嘛,吃这么大的醋干什么,她平日里还抱小四呢,怎么也没见他吃味过?
难道是新仇旧恨一块儿算?真是,她能说不愧是爱新觉罗家的种吗?
待明蓉裹着亵衣闪出了空间,没想到屋子里已经有了人,当即吓了一大跳,“你,你怎么在这?”
保成在她闪出来的那一刻警觉地站起身,见是她突然冒了出来,瞳孔不由自主地重重收缩一下,放在身侧的双拳也控制不住地紧握。
明蓉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只穿着亵衣,脸色微红,有些不自在地问道,“你,你能出去一下吗?”
保成又无力地坐回凳子上,微微笑着,眼中却是浓郁的伤痛,微微抿了抿嘴,声音沙哑地问道:“你不必赶我走,我只想问你一句,你,你也喜欢他吗?”
“啊?”明蓉惊愕了,连正在裹着头发的干手巾一时都没拿住,差点滑落到地上,“我,我喜欢谁?”
保成苦笑起来,“你还不承认吗?你喜欢他对不对,从小你就喜欢他,我早该知道的,难怪你一直不愿信我,难怪一直说往后要嫁人,你这是连额驸都选好了……”
明蓉眨眨眼,“你这是在说什么?”
“为什么不承认?你是在怕我从中破坏?”保成涩涩地笑着,“我不会的,我真的不会,即便我很想,可是你放心,我不会的……”
明蓉终于反应过来,艾玛还真是在吃醋啊,不过这醋劲也太大了吧,于是哭笑不得,“你说我喜欢小玉?我是很喜欢他,可是那也是因为我本身就是一直拿他当弟弟来看的,而且也是因为他爹以及他本身的才干,你往后难道不要用人吗?我不是老早就和你说过最好拉拢他们父子的?”
保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迅速垂下眼睛落寞地说道:“我都说了不会从中破坏,你还骗我做什么呢,你若是不喜欢他,那以你的警觉性我站在那里那么久你会没发现吗,还不是因为你和他在一块儿太专注了?而且,你和他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可是回头一见着我脸上的笑容全没了;还有,有你那仙家手段保护着他,就算我把他扔火里大概都没事,你却巴巴儿地下水去救他!”
“那是因为你一停手我就把结界给解开了!”明蓉无奈地解释,然后一想不对啊,这事儿是我先有错吗?明明是他莫名其妙地先动手的好不好?
姑娘,你确定他是莫名其妙动手的?
明蓉一想到这立刻又开始理直气壮了,“明明是你先动手打人的,怎么现在反而一副质问我的做派?小玉怎么着也是我的客人,怎么能让你莫名其妙地就给打了?”
保成原本就有几分信了,此时听她说小玉是客人,心里别提有多舒畅了,对明蓉的质问也不放在心上了,只是小心翼翼地又问道:“你真的不喜欢他吗?”
明蓉不耐烦地挥挥手,“不喜欢,你往后不要吃这种干醋,所以我说你的感情不成熟呢,这么冲动的性子,连我喜不喜欢一个人都瞧不出来。”
保成高兴了,也理亏了,不敢和明蓉正面回嘴只好小声嘀咕着:“谁让你和他靠的那么近的……”
顺风耳明蓉闻言微囧了一下,好像确实是她先恶作剧的哦,但是谁让你刚好瞧见的?于是又回头恶狠狠地问道:“你不是应该跟着皇阿玛去古北口避暑了吗?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保成轻咳了一声,然后微微闪躲开她的目光道,“皇阿玛留我在京城了,你又不回宫,我便只好来瞧你了。”
是吗?明蓉怀疑地看着他,会有这么巧?
保成微微一笑,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悲伤啦、落寞啦、小心啦、理亏啦等各种模样都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我帮你擦头发。”说着要来接她手中的毛巾。
明蓉却一眼瞄到他手上关节处的伤口,“怎么回事?”明蓉皱着眉头捉住他的手,“过来我给你上药。”
保成毫无反抗或者应该说是非常享受地让明蓉拉着他去清洗上药,看着她低着头认真给他处理伤口的样子,他只觉得心里暖呼呼的。
“好了,还好只是蹭破了皮,很快就会好了,只是要注意不能沾到水了。”明蓉给他上完药,又嘟起嘴吹了吹。
保成凝视着她,无意识地点了点头,见她又去擦头发,忙上前扯过手巾,“我来替你擦。”
明蓉拗不过只好点点头。
保成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擦着擦着离她越来越近,然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保成……”明蓉的耳根微红,不自在地轻轻推着他,“快点放开我。”
“不放!”保成有些委屈的声音传来,然后越抱越紧,一边得寸进尺在她发际轻吻着。
明蓉耳根的绯色渐渐蔓延,然后恼羞成怒,“你放不放开?”
然后就听保成闷闷的笑声传来,胸口一抖一抖的,“你这是在害羞吗?”
明蓉怒了,然后一脚就踩在他脚上,趁他呼痛的时候挣开他的手臂,也不敢看他,只恨声道,“一会给我去向小玉道歉!”
保成脸黑了,“他怎么还在这?”
“你说他怎么还在这?”明蓉咬牙切齿地扭住他的耳朵,“你把人打成那个样子难道还给他直接送回去?你这是嫌张英大人对你太客气了吧?!他还是你太傅了你别忘了,尊师重道没学过吗?”
“张大人是我太傅没错,张廷玉那小矮子又不是!”保成一动不动地任她扭着耳朵,一边忍着痛一边嘟囔着。
明蓉再一扭,怒道:“你方才说什么?”
保成忙讨好地笑,“我说早知道就不打他了……”免得还留在姐姐庄子上分散姐姐的注意力,哼。
“千金难买早知道,你现在才后悔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打成那样了,要不是我帮你遮掩着一些,你当事情传开了皇阿玛回来会放过你?哼,做梦!”
这两人思路完全不在一个波段上。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明蓉松开手,轻哼一声,“知道就好,等小玉醒了你立马去道歉,听到没有?!”
“……听到了,”保成不情不愿地应着,“瞧在你的面子上……”
明蓉瞪了他一眼,“你少给我惹麻烦就好。”
保成很无辜,“我没有啊……”
明蓉甩着白眼瞪他。
保成“嘻嘻”一笑,然后凑上前来极快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接着身影一闪便出了门去。
混蛋!教你功夫就是这么用的吗?明蓉脸红红地捂着嘴唇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恨恨嘀咕着。
明蓉正在准备着晚膳的时候,小五十分淡定地过来禀报,“主子,张公子醒了,正在和殿下吵架。”
看来是误会解开了,保成又恢复了原来的战略方针,明蓉无语地捧着熬得香浓的鸡汤往客房走去,刚走近便听见保成淡定的声音:“这又与你何干呢,小矮子?”
然后是小玉正太和煦的声音,“不知殿下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傻大个’?”
“民间俗语孤没听过,孤听过最多的是‘弱不禁风’。”
“咳……”明蓉一脸黑线地看着那两个笑眯眯的正在互损的人。
悄悄地瞪了保成一眼,回头又笑眯眯地朝小玉道:“小玉感觉好点没?姐姐给你熬了汤,起来用一点。”
“谢谢姐姐。”小玉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接过明蓉手中的碗,然后给了保成一个挑衅的眼神。
保成轻哼一声,扭过脸去没理他,向明蓉撒娇道:“姐姐,保成也要喝……”尾音九曲十八弯。
这个妖孽!
明蓉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小玉正太差点把嘴里的鸡汤给喷出来。
“咳,咳……”
明蓉忙上前去拍拍他的背,“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喝那么急做什么?”
保成脸黑地一把将明蓉扯开,然后在小玉正太的背上使劲拍了两下,“好了没?就你会装相……”
“保成!”明蓉瞪了他一眼,“我让你给小玉道歉你就是这么道歉的?!”
“咳,咳,小玉不敢……劳烦太子殿下……”被呛到的小玉连连摆手。
明蓉将保成扯到一边,然后一边轻抚着小玉正太的背一边朝保成道,“厨房还有些吃食,看时辰也不早了,你去书房唤小四出来一块儿用些,快去!”
保成刚想张嘴反驳,然后在明蓉强硬的目光下啥话也说不出来了,最后只好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哦……”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小玉好点了吗?”明蓉手上散发出薄薄的灵气,慢慢地渗入小玉正太的身体。
小玉正太点点头,“好多了,谢谢姐姐。”
“ 就好,”明蓉说着也有点不好意思,有些不自在地抚弄着耳边的鬓发,“今儿个实在是保成不对,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动手了……”
小玉正太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明蓉微红的脸颊,点了点头,“小玉知道,这本也不关姐姐的事,姐姐毋须放在心上。”
明蓉尴尬一笑,“总归是我不对,偏是今日让你来这取那物件,不然也不会与保成碰见了。”
小玉正太笑了笑,“姐姐并无不对,小玉还要感谢姐姐赠与小玉的那些宝贝呢。”
“姐姐实在是惭愧,也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反倒让你莫名其妙地受了一顿伤,好在只伤了皮肉,我方才也给你用了些许药丸,并不会留下什么疤痕隐患之类的,不然姐姐往后可真没法子再去见你了。”
“姐姐言重了,只是我娘亲那边……”
“哦,我已经让人持了我的帖子去拜会令堂,就说小四留你在庄子上住几日,你带来的那些奴仆我也都安排了住下了,你看这样可行?”
小玉正太含笑着点头,“姐姐的安排自是极好。”
“小玉满意便好,姐姐实在是惭愧。”明蓉接过他手中的空碗放下,然后又扶着他躺下,才道:“你且好生养着,有事儿就叫人,奴才们都在外头候着,知道吗?”
小玉正太点点头,“多谢姐姐。”
“莫再多礼,不然姐姐可不敢来瞧你了。”
明蓉笑了说了句玩笑话,起身便往外走,手刚触到那木门,只听后头小玉又轻轻道:“姐姐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就突然动手了吗?”
明蓉一惊,然后回头疑惑地看着他,“小玉这话是何意思?”
小玉正太垂下眼睑,然后微翘唇角道:“殿下瞧着姐姐的眼神,就像我爹瞧着我娘的眼神……”
明蓉一愣,然后怒道,“小玉,这话可不是能乱说的!”
小玉正太听着她的怒火,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反而继续道,“而姐姐瞧着殿下的眼神,就想我娘瞧着我爹的眼神!”
明蓉这一刻甚至都突然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勉强镇定下来,扯了扯唇角笑道,“我和保成素来感情就好,前朝后宫还有谁不知道?小玉你还小,感情什么的都不懂,你方才那话姐姐也就当没听过……”
“姐姐!”小玉正太打断她的话,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她,一脸的严肃,“姐姐,小玉现在说出来,就是想要让姐姐不要去逃避,趁着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收拾的时候赶紧断了,你们的眼神儿连我都能察觉出来,你以为皇上会看不出来吗,你们虽然不是亲姐弟,那也是堂姐弟,你们这样可是……”“乱伦”连个字被他含在嘴里,半天都吐不出来。
明蓉听着悚然一惊,他说的并没有错,他都能察觉出来,那康熙能感觉不到吗?还有孝庄也是,到现在还没被发现,很大一部分原因大概是因为明蓉很少和保成同时出现在三大巨头面前吧,而且保成这两年也一直跟着康熙跑这跑那的。
“姐姐,赶紧断了吧,你们这样是没有结果的,而且一旦被发现,你们两个人可都完了,尤其是殿下,他可是大清的储君啊,他往后可是要继承大清的江山的,姐姐你想毁了殿下吗?”小玉正太很是认真,“虽然我和殿下有点不对盘,见了面儿也总是斗嘴,可是小玉却很是佩服敬重殿下的,光是小玉对屡次他的冒犯而他从未想着治罪这一点,便显示出他的容人之量,再加上他广博的学识、精准的看法、冷静的情绪以及高超的御下之道,连我爹都时常夸奖殿下,称大清后继有人,这样的储君,姐姐真的要将他毁了吗?姐姐真的忍心将殿下毁了吗?那姐姐可是会成为大清的罪人啊!”
明蓉静静地听着小玉的话,最后淡淡一笑,“小玉你真的看错了,我和太子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你也别乱猜了,更不要到处乱讲,知道吗?”
小玉正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小玉知道。”
“那便好,你且歇着吧,姐姐先回了。”明蓉点点头,然后匆忙离开了。
她自是相信小玉正太的人品,一定不会四处乱说,但是也不能保证她和保成之间的眼神被旁人注意到,她欣喜于原来保成对她的感情是真的,也惊讶于自己对保成也真正动了心,但是更对的却是担忧于这样的现状。
难道真的要等到他退位之后吗?可是她能等,保成却不能等。
她可以想各种法子保持自己的身心忠诚,可是保成可以吗?他在那么长的时间里难道就不会突然爱上其他的女人吗?何况他若是真的当上了皇帝,那充裕后宫、开枝散叶就是他的责任,到时让她怎么去接受他和别的女人上床、而且产子?
爱情永远都敌不过现实,就算想在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那又如何呢?谁又能保证在现实的压迫紧逼下,爱情不会变质呢?
她再一次兴起带走保成的念头,可是他会愿意跟她一起走吗?就算他现在跟着她一块儿走了,往后他就不会后悔了吗?
明蓉有些沮丧又有些挫败地低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她就不能像那些敢爱敢恨的女子一般,爱上就是爱上了,可是什么都不顾,为什么她总是要这么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她不敢,也是不愿,她不想因此毁了保成,即使是因为喜欢他。
爱一个人,从来就是要为了他去想。
虽然这样的女人多数下场会很可悲,可是感情这种虚幻的东西本身就是建立在心甘情愿的基础上的不是吗?
犹记得那句“爱情就像是含笑饮鸩酒”,明蓉微微苦笑了起来,突然有些迁怒小玉正太,为什么要把她一直深藏的心思点明,为什么要把她一直逃避的无奈揭开?
然后现在她该怎么办?
“怎么又在发愣,在想些什么?”保成似乎特别爱从她身后圈住她,然后将脸埋入她的发丝。
明蓉回过神来,然后涩涩一笑,并未说话,只是比了手印接下结界。
保成似乎想到什么,身子一动,然后不高兴地问道:“可是我方才并未向那张廷玉道歉,你生气了?”
明蓉缓缓地摇摇头,“并不是……”
“那是什么?”他走到她面前蹲下来,仰头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说道,“怎么就不高兴了,我知道我今儿个是冲动了些,我往后不会了,我只是……”
“并不是,你不要乱想了。”明蓉躲开他的目光,摇了摇头。
保成扶住她的身子,“那你告诉我是为了什么?方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去了一趟张廷玉那里就不对劲了?可是他同你说了什么?我去找他……”说着起身欲走。
明蓉一下子拉住他,“别去,并不是他说了什么,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保成动也不动地瞧着她,好半晌才摸了摸她的脸,无奈道:“你知不知道你一点都不会撒谎?每次你一撒谎眼睛就不敢瞧我,右手会下意识地握起来,你告诉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嗯?告诉我……”
他俯下身来,轻轻地吻着她的眼睛,声音带着蛊惑一般的叹息,“告诉我……”
明蓉仰着脸任他亲着,睫毛微微颤动着,心底却一酸,然后泪水便流淌了下来。
保成慌张了,一手揽着她,一手掏出帕子来给她擦着,声音有些涩,“别哭,你若是不喜欢我亲你那我就不亲,往后都不亲好不好,只要你不哭,我说话算话。”
明蓉微微摇摇头,然后便埋进他的怀里,双臂抱住他的腰。
保成一愣,然后心头涌上狂喜。
这可是自他和她摊牌之后,她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足足有一年半的时间,她训斥她、远着他、避着他,这次居然亲近他,他突然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怎么了这是,哪里受委屈了不能和我说吗?”他的声音温柔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明蓉摇摇头,没有说话。
保成弯身一个用力将她抱了起来,放到一边的软榻上,然后半抱着她,“真的不愿与我说?”
半晌明蓉才慢慢地开了口,“往后,你在乌库玛么和皇玛么跟前要注意着些,别用那种眼神瞧着我……”
保成一愣,然后笑了起来,“哪种眼神?”
明蓉微微推开他一点,认真地说道,“方才小玉说,你看我的眼神像是他爹在看他娘,他才十岁啊,就能看出来,那皇阿玛他们……”
保成先是怔住,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放心吧,我在他们跟前眼神儿从来都是单纯的,我还是个孩子啊,而且是被皇阿玛一直保护着的孩子,不是吗?”
明蓉愣了愣,然后回过神来,“我只是怕……你可是大清的储君啊,若是这事儿被传出去,那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损了爱新觉罗家的颜面,皇阿玛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哪怕你是他唯一的嫡子,哪怕他现在那么宠爱你,你有想过吗?”
保成的手摩挲着她的下颚,轻轻道:“放心吧,这些我自然是想过的,所以当初你请旨到这庄子上来住我并没有阻止,因为你还太不会掩藏自个儿的情绪了,我第一次与你说起,你的情绪便明显不对劲儿,宫里谁都瞧得出来,好在都是以为咱们在吵嘴,后来皇玛么不是也提醒你了?”
“只是待我从吉林回宫来,你虽然是主动来与我说话了,可是之后的情绪还是一直都不对劲,虽然你表面上努力地掩饰了,可是从你的眼睛一瞧就能瞧出来,你在苦苦压抑着什么,我知道你是想躲开我、避着我,我想给你时间想清楚,可是待你两个月之后回宫,没有想得清楚点反而更严重,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所以我才会赶到宫门口和你说话,我不能让你离我越来越远,心结越来越重,我,赌不起。”
明蓉惊愕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瞧着他。
老天,眼前这位真的是人类吗?是披着人皮的妖孽吧?知道他妖孽,可也没想到能妖孽到这种地步啊啊啊!
保成瞧着她一脸发懵的样子,愉悦地笑了起来,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
“往后你便少回宫好了,我想你了自会来这里瞧你。”
明蓉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地推开他,有木有搞错啊啊啊,这人怎么比她还聪明?她可是活了两世的啊,居然比不过一个刚刚九岁的小屁孩,真特么让她抓狂啊啊啊!
这样的对比结果简直让她吐血三升、血尽而亡。
所以珍爱生命,远离妖孽!
保成将想要遁走的明蓉一把抓住,“跑什么,陪我坐会儿不行吗?”
“我不想陪你!”明蓉嘟着嘴扭头不瞧他。
保成笑了起来,抱住了她,“不陪也要陪。”然后想了想又道,“反正宫里也没你什么事儿,你只管在这庄子上松散着好了,你不是一向不喜爱那些规矩?”
明蓉撇撇嘴,没有反驳他的话。
保成也不在意,依然继续开口,“你不是要搭什么玻璃的温房,那如今那玻璃我已经命人制出来了,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送来,你在这庄子上有些事情做,也便不再无趣了,你看呢?”
“真制出来了?”明蓉还有些怀疑。
“自然是真的,我可是从来不会骗你,只你一次次骗我。”保成蹭了蹭她的耳朵,用有些哀怨的语气说道。
明蓉尴尬地咳了一声,弱弱道:“我也没骗你啊……”
保成轻哼一声,“是吗?你骗我的还少吗?”
明蓉眼睛一转,立刻识相地拉回原话题,“那玻璃制出来还没向外头卖?”
“已经在卖了,”保成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可是许久没去市集了?”
“我昨儿个还去了呢。”
“是啊,我差点忘了,还招惹了一个张廷玉回来。”保成语气凉凉的。
明蓉讪笑两声,再次将歪掉的楼扶正, “那难道没让内务府那帮子吸血虫给注意到?”
“自然是注意到了,只是方子上交,内务府并未制造,只是这边的店里制出来时药低价出售给内务府。”
明蓉点点头,“那内务府就没查查你那店的主?”
保成微微一笑,“自然是查了,只是我暗地里抬举了一个已经没落的皇商世家,而且经过我无意间的表示对此有兴趣之后,这一块儿皇阿玛已经让我来负责了。”
0--这是明蓉的嘴型。
保成笑了起来,再次亲亲她的唇角。
“你抬举的是哪家皇商世家啊?”明蓉推开他,有点好奇地问道。
保成却突然乐了起来。
明蓉不解地眨眨眼,“你笑什么?”
保成笑道:“你还记得你要建着庄子的时候,第一笔金子是哪里来的吗?”
明蓉脑子一转,便恍然大悟,“就是那个李家?!”
“对,”保成点点头,“就是那个李家,其实他本就是皇商里最末流的,那五千两黄金几乎是掏了大半的家底,虽然孙子被你救回来了,但是银钱却周转不了了,然后我又‘帮’了他一把,让他彻底变得败落,接着再去拉他一把,他有翻身的机会,能不为我办事吗?而且,从根本上来说,他也只是个中间人而已,那作坊虽然表面上说是他的,可实际上是全都是我的人,他若是聪明些,我不介意提携他一点,若是贪心不足,我也不是手软的人!”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凌厉。
然后又笑了起来,“所以其实我还是要感谢你,先把那李家的家底掏了一大半,也让我好下手,而且那李家的当家虽然胆子有点小,但是还算是有点本事的。”
明蓉点点头,“既是要感谢,那便那些诚意出来罢,我那玻璃温房也该开始搭建了。”
保成亲密地抱着她,“我的就是你的。”
明蓉一颤,然后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还有一事,方才我不是与你说了,小玉那边……”
保成也顺着往他那边挪了挪,漫不经心道:“那事儿我去办,你不必担忧。”
“你怎么办?”
保成摸摸她的头发笑道,“他爹娘在一块儿那么长的时间,男女之间的感情早已化作的亲情,所以咱们之间那也可以是亲情,咱们都是没有额娘只有阿玛的孩子,而且阿玛还是政务繁忙的一国之主,常常忽略咱们,所以咱们也算是同病相怜、相依为命,生出这么浓厚的亲情有什么好奇怪的?”
明蓉愕然,然后觉得都要五体投地了,果然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吗?(你还要脸吗?!)
“至于你,往后便不要再见他就是了。”保成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心里冷哼一声,我会告诉你那小子其实对你有企图吗?虽然他现在大概还根本弄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感情。
“可是……”明蓉想要反驳。
直接被保成打断,“没有可是,拉拢的事情我现在已经做了,他有那样的父亲,自身又是个有才学的,这样的家世培养出来的孩子通常都是比较傲气的,我想要拉拢他难道还要低声下气不成?我和他变成对头,一是让皇阿玛放心,二十让他看到我的容人之量,三是让他知晓我的才能学识比他还要高,傲气的人,只能用实力去降服他,知道吗?”
明蓉木然地点点头,再次给保成贴上鉴定结果:此人妖孽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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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可以嫁人了
保成一直在庄子里留到小玉的伤好了之后才回宫,其间还兼任小四包子的临时老师,看小包子一见到他家二哥就两眼放光的样子,明蓉实在是觉得头疼、牙疼、胃疼,全身都疼。
那黏糊的样子让人不相信其中基情燃烧都不可能。
然后某日晚一块用膳的时候小包子还一脸信誓旦旦地说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她,那严肃认真的模样让明蓉莫名其妙,再看看旁边笑得一脸灿烂的保成,明蓉表示:果然妖孽已经开始培养小妖孽了!
闰六月,施琅澎湖大捷。
这施琅其实是个很有争议的人啦,他一开始是郑成功那边的人,后来因为给郑成功提意见,屡次被郑成功穿小鞋,结果施琅被压迫的狠了,奋起了,郑成功也不厚道,人家也没怎么着吧,不过是不想死反抗了一下,就把人老爸和弟弟全给杀了,施琅也就只好跑大清这来了。
然后保成的太傅之一李光地很是欣赏他,多次在康熙面前举荐他,康熙多方调查后觉得这人也蛮有才能,尤其是在这水军方面,所以这次收复台湾也就交给他了。
没办法啊,谁让大清本就是马背上得的天下,陆地上打仗那是没话说,至于在水上嘛,咳,那就不要多说了。
所以康熙不愧是千古一帝,先不说人家儿子教育的好不好,至少人家在用人方面那是绝对的,你瞧,这么快不就打胜仗了?
看来海禁很快就要解开了,还是通知保成早点组建商队准备出国做生意吧。
顺便也要送一批瓜果和泉水给他,毕竟读书学习是要用脑子哒,可不能累着……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着,搭建玻璃温房的骨架已经在定制了,至于玻璃那就更不用烦,其实明蓉对这东西并不是很懂,但是毕竟因为大学时候有个好朋友是农学专业的,所以也见过,再说了,利用三角形的稳定性,这个谁都知道嘛。
明蓉也烦不了那么多了,让那些工匠自个儿摸索,她每天也就教教小四包子认字啦、骑射啦、玩耍之类,实在是悠哉的很。
如果没有某人隔个几天就从宫里送来一封“唧唧歪歪”的信来的话。
七月底,孝庄、太后和康熙回宫了,然后到了八月,宫里又开始有喜事儿了。
八月二十七,宜妃郭络罗氏产下皇九子胤禟,明蓉对这个小九还是很有兴趣的,她自然是不相信有人说他“蠢笨如猪”的说法,美男和美女结合的产物那能是丑的吗?事实上明蓉觉得这句话很有可能是康熙盛怒之下骂他的,毕竟他学习成绩一直吊车尾嘛,康熙不怒才怪。而明蓉感兴趣的是,“桃花九”到底桃花到神马程度,常有穿越前辈说桃花九美如妖孽,就是不知道和保成比起来谁更妖孽啊。
九月二十二,德妃乌雅氏生五公主,明蓉表示对她没兴趣,直接无视。
十月十一,贵妃钮祜禄氏生皇十子胤礻我,明蓉印象中这是个聪明的娃,知道收起锋芒,只可惜站错了队,由此可也推出,其实他娘小钮祜禄氏也是个聪明人,虽然在乌雅童鞋的“推倒”事件中替佟童鞋背了黑锅,可是康熙还是将她的份位提到了贵妃,而之后她一直低调而谨慎,时不时地阴了佟氏以及乌雅氏几下,却从没被那两人发现,反而让那两人互殴,这些无一不表现出,这个姑娘的聪敏啊,当然也让明蓉看戏看的很欢乐、很幸灾乐祸,所以也不介意在后头暗中当当推手或者帮她扫扫尾神马的。
待小十洗三之后,明蓉想想自己不回宫也太不像话了,而且小四也还在这呢,可是她真的不想回去啊,所以她就修了书信,言辞恳切地请三大巨头来庄子里度假。
尤其是孝庄和太后,跑古北口一趟舟车劳顿,回宫之后又一连遇着三个孙子的出世,身子肯定还没缓过来,所以赶紧来泡泡温泉松散松散吧,大清长公主友情提供三包服务:包吃包住包路费。
于是三大巨头包袱款款地来了,只是保成又被他老爸丢在宫里了。
明蓉接到消息后立刻亲自安排了接待事宜,力求为三大巨头提供全方位立体式贴心服务。
她从宫里就带了三个人出来,小五、柳絮和小林子,其他人包括陈管家都是从牙人那里买来的,然后通通交给小五进行洗脑再教育。
三大巨头傍晚才到,然后明蓉先组织用膳,之后消消食,聊聊天,再去泡温泉,因为小四很认真地说道:“姐姐说,刚吃晚饭就沐浴,小肚肚上会长很多肉,会影响玉树临风的形象,影响了玉树临风的形象以后就娶不到漂亮的姑娘。”
六只眼睛齐刷刷地朝明蓉瞧过来。
明蓉讪笑着摸摸鼻子,“这个……刚吃过饭确实不能立刻沐浴,对身体不好……”
康熙似笑非笑:“是吗?明蓉丫头这些日子医术看来是精进了不少。”
“呃……皇阿玛过奖了……”明蓉厚脸皮地就当康熙是在夸她了。
康熙轻哼一声,拉起小四的手,“小四带皇阿玛去泡汤泉。”
小四乖巧地点点头,向孝庄、太后还有明蓉告别之后就拉着康师傅走了,明蓉也带着孝庄和太后来到一个大池子。
“乌库玛么,皇玛么,明蓉今儿个和你们一块儿泡泡可好?也好给你们按揉一下身子,去去乏,成不?”
孝庄笑了起来,“自然是好的,也难为你有孝心。”
明蓉一笑,“本身建这庄子就是为了让乌库玛么和皇玛么能过来松散松散的,依明蓉瞧啊,您二位就在这多住些日子,那宫里头的事就让皇阿玛去烦恼,您二位老早就该享受了,还整日里陪着皇阿玛跑着跑那的。”
孝庄笑着伸手捏捏她的嘴,“莫要胡说,你啊,哪里都好,就这嘴实在太直,什么话儿你都敢说,小心你皇阿玛听见了罚你。”
“明蓉才不怕呢,他若是罚明蓉,明蓉就求了乌库玛么和皇玛么去罚他。”
太后笑着嗔了她一眼,“就你敢说这话。”
明蓉吐吐舌头,“反正不过在乌库玛么和皇玛么跟前说说,皇阿玛才不会知道。”
祖孙三人又说说笑笑了一会,泡够了,明蓉也给她们分别按压了一阵子,便送她们回房去睡了,而康熙那边,李德全说康熙和小四已经安置了。
明蓉暗地里撇撇嘴,然后又和李德全客气了一番,也回去睡了。
第二天明蓉照常跑马场去早锻炼,小四也已经来了,只是后头还拖了个康熙,明蓉无语地暗暗翻个白眼,还好她平日里的锻炼不过跑跑步、举举弓。
“明蓉丫头也在啊?”康熙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
明蓉福身行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起吧。”
两人站着瞧着小四练了一遍拳,保成已经将那套拳的招式交了上去,可是配套的内功心法却没教,所以康熙瞧见了也并没说什么。
一会儿小四打完了,康熙还笑眯眯地夸奖了一顿,然后鼓励他再打几遍,自己却招呼着明蓉,“丫头过来陪朕走走。”
“是,皇阿玛。”两人顺着马场边上走了一会,康熙突然问道:“你那公主府打算什么时候改建?”
明蓉一愣,然后道:“儿臣还不知道呢,儿臣现下手里并没有太多的银钱,所以……”
康熙闻言轻哼一声,“假话,你当朕不知道,你那几棵青菜,如今在城里卖到多少钱一斤了?”
明蓉本也没打算瞒他,不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搞反季节蔬菜吗?
于是讪讪一笑:“虽说价钱被炒起来了,可是量也并不多呀,本身就那么大的一点地,能种上多少?而且儿臣不是每日还要送进宫里一些……”
“怎么,你这是怨上朕了?朕吃你一点菜叶子你还不肯了?”康师傅不高兴了。
明蓉连忙上前挽住康熙的手臂,脑袋还亲密地在他身上蹭蹭,赔笑道:“怎么会呢,儿臣当初想要种这菜,完全就是想着给乌库玛么、皇玛么和皇阿玛用的,鱼生火肉生痰,冬日里总是吃荤的容易上火,而且皇阿玛政务繁忙,更要注意身体--儿臣可是一点都没想流到市面上去的,这不是因为想着攒钱建府嘛,呵呵……”
康熙这才道:“算你是个有孝心的,这庄子建得也不错,那汤泉时常来泡一下也很是舒坦,你这事儿办的挺好。”
“皇阿玛喜欢就好,那不如让乌库玛么和皇玛么在这多住一些日子?”
康熙斜睨了她一眼,“你这么说是不欢迎朕了?”
明蓉赶紧举手发誓,“天地良心,儿臣是怕耽误了皇阿玛的要事,咱们大清可是都压在皇阿玛身上呢。”
“哼,”康熙这才放过她,又道,“你给朕说说,那么多的良田你不请了庄户来种粮食,非要全都种草药做什么,你会种吗?”
“儿臣这不是想多研究些药丸嘛,总不能一直伸手跟皇阿玛要,所以就想着自个儿种,”明蓉瞄了康熙一眼,又道:“若是皇阿玛觉得地方太大了,那等这一茬药收了之后明蓉分了一半儿出来种粮食,皇阿玛你看行吗?”
康熙这才满意了。
“你那公主府也早点开始着手改建吧,你再过一个月也已经整整十二岁了。”
“啊?”明蓉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愣愣的不明白。
康熙看她一脸呆愣,笑了起来,“啊什么,按理你十三就可以嫁人了,那公主府怎么能还不建起来?你若是真没银钱,就跟朕服个软,朕出钱给你建。”
明蓉这些年活得太灿烂了,都忘了自个儿的年纪了,如今被康熙一提起来,才发现自个儿居然都快可以嫁人了,于是喃喃问道,“皇阿玛这么早就让明蓉嫁人啦?”
“哪里早了?都是大姑娘了,还当自个儿是小孩子呢?”康熙似笑非笑,然后道:“自个儿可有什么额驸的人选?”
“啊?”明蓉愕然一愣,“没有……”然后又猛地巴住康熙,开始撒娇,“皇阿玛,儿臣不想这么早嫁人啊,皇阿玛这是不喜欢儿臣了,想把儿臣早早打发走了?儿臣哪里惹皇阿玛生气了儿臣改了好不好?皇阿玛可别这么早就把儿臣给嫁出去呀……”
这不管不顾的声音可算是称得上“哀号”两字了。
康熙忙将脸转到一边去,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好半晌才抖抖被明蓉缠住的手臂,“给朕站好了,像什么样子。”
“那皇阿玛别这么早就把儿臣嫁出去。”明蓉死拽着不肯放。
“你这是在威胁朕?”
明蓉闻言地慢慢松开康熙的手臂,泫然欲泣,“儿臣是在请求皇阿玛……”
康熙抿抿嘴忍着笑,一会儿才道,“你那公主府还没建好,可怎么嫁人……”
明蓉一听眼睛立刻亮了,又跳着巴住康熙的手臂,“太好了,儿臣多谢皇阿玛!”
“……朕还没说完,”康熙斜睨了一眼喜笑颜开的明蓉,“明年你是没法子嫁人,但是先定下来还是可以的,朕回头和你乌库玛么、皇玛么都商量一下,给你定个好的。”
明蓉瞬间又焉了,“……”
康熙看她这样子就来气,凉凉地问道,“怎么着,你还准备一辈子都赖在宫里了?”
明蓉扯扯嘴角,“不是皇阿玛说要一直养着儿臣的吗?”
康熙哼了一声,“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朕可不想你到时念叨朕。”
“儿臣保证不会,那皇阿玛就一直留着儿臣?”明蓉的眼里又燃起一丝希望。
康熙这回倒是奇怪了,“你给朕说说,你怎么能就不想嫁人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明蓉无语了,她怎么告诉康熙,说她不能接受盲婚哑嫁,不能接受没感情基础就成亲,不能接受三妻四妾,更不能接受,成亲的对象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而那个人居然貌似是你系裤腰上的嫡子?
“儿臣,儿臣是害怕……”
康熙一下子笑了起来,“你害怕?你这胆大到什么都敢在朕面前说的小丫头还有害怕的时候,你在朕跟前不是挺硬气的吗?怎么嫁人还害怕?”
“那,那是因为儿臣知道皇阿玛待儿臣好,所以儿臣不怕,可是……”
“可是什么?你既是知道朕待你好,那还有什么好怕的?额驸若是待你不好,你就遣人告诉朕,朕给你收拾他!”
“我……”明蓉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半晌只好垂头丧气地应着,“知道了皇阿玛。”
康熙见她这样子也觉得好笑,拍拍她的脑袋安慰道:“放心吧,朕给你在科尔沁一部选,科尔沁是你乌库玛么和皇玛么的故乡,他们即便是看在你乌库玛么和皇玛么的脸面上也会待你好的,何况科尔沁一部素来和咱们满清亲厚,和你同龄的几个世子、台吉、贝勒也都是好的,朕回头跟你乌库玛么再参详参详,你别怕。”
明蓉知道康熙这已经是在为她打算很多了,科尔沁是跟大清最近的一支,能嫁过去也算是抚蒙中上等的待遇了,于是便点了点头,“让皇阿玛为儿臣费心了。”
康熙叹了口气,动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却终归还是没有开口。
明蓉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帝王的无奈,所以让自己的女儿一个个地嫁过去送死,可是这世上谁还没个无奈呢,哪怕她一个修真的人。
按理她完全可以不理这俗世的婚约什么的,可是一来她身在俗世,而来她这具身子虽说并不是常宁所出,但是面上她仍然算是常宁的女儿,若是她一走了之,累得常宁出事,那就是明蓉的罪孽,往后于修道之路极为不利。
更何况,明蓉还动了心,结下了俗缘。
接下来明蓉面上虽然还是笑笑的,可是也许正如保成所说的,她还不太会隐藏情绪,所以连小四都眨巴着眼睛问她怎么了。
更不要说孝庄和太后了。
明蓉给孝庄按摩着双腿的时候,孝庄终于开了口,“丫头啊,这几日是怎么了?怎么就不高兴了?可是乌库玛么住在你这让你不高兴了?”
“怎么会呢,乌库玛么能来明蓉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即使明蓉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也还是赶紧反驳。
孝庄笑道:“哀家知道你向来是有孝心的,那你也跟哀家说说,可是碰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了?”
“并没有,乌库玛么。”明蓉有些郁郁的。
“你这孩子,刚说你有孝心呢,这时候偏就跟哀家不老实了?”
明蓉一顿,然后继续按压着穴位,半晌才低落地说道,“皇阿玛说明蓉可以嫁人了。”
孝庄一愣,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听丫头这话还不想嫁人?”
“嗯,”明蓉嘟起嘴,“明蓉不想离开乌库玛么和皇玛么。”
孝庄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假话!”
“是真话……”
“行啦,哀家就再信你一回,所以啊,前两日你皇阿玛跟哀家提起的时候,哀家就请你皇阿玛多留你几年,人是明年先定下来,只是留你到十六再大婚,你看如何?”
明蓉心中一动,知道孝庄也真的是为了她好,想必也费了不少心思,当下慢慢地靠到孝庄膝上,“谢谢乌库玛么。”
“唉,你这孩子,嫁人有什么好怕的,反倒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宝贵的经历,你也不小了,哀家有的话也正可以和你说,两个人过日子,最主要的是要安稳,你是公主,嫁了人就要担起主母的职责,但是不要在你额驸跟前拿架子,男人嘛,总是爱面子的,所以你在人前就全他的面子,有什么事儿夫妻关起门来说。
管家的事儿也要摆的四平八稳,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平日里多关心他,有些小事儿啊,最容易让人心里热乎乎的,就像冬日里及时地给他碰上一杯热茶,你慢慢地抓住他的心,加上你是主母,那么再多儿的小妾啊通房什么的再怎么蹦跶那也越不过你去,到时再产下几个孩子,慢慢儿地抚养成人,有什么好怕的?”
“你平日里就是个聪明的,只是这性子啊,太直了些,往后要注意,别什么话都往外头讲,哀家和你皇玛么、皇阿玛是疼你,所以不说你,那旁的人呢?你嫁人了,虽然哀家和你皇阿玛还是很疼你,可是到底离得远,所以你自个儿可要心里有数,知道吗?”
明蓉默默地点头,“明蓉知道了,谢皇阿玛教诲。”
孝庄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你是个聪明的。”
康熙住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就回去了,孝庄和太后倒是住了一个月有余,到十一月十八才回宫。
明蓉早已和康熙说过到腊月初再回去,康熙见自从和她说过嫁人那事之后她兴致一直不高,也就点头允了。
明蓉目送着孝庄和太后的车驾慢慢走远,又回想起太后和她说的话。
太后说的与孝庄几乎是相对的,或许本就源于她们那不同的性格,孝庄的性格永远是强势的、热烈的、不甘心的,所以她让明蓉想法子抓住男人的心。
可是太后不同,明蓉还记得她叹息着抚摸着她的背,慢慢道,“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皇玛么自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一块儿快活地过日子,只是你与一般的姑娘不同,你是公主,你嫁过去完全是因为你的身份,所以若是你真的不喜欢那额驸,你自关起门来过你自个儿的日子便是了,皇玛么这么说,并不是让你直接放弃,你若是能和那额驸过日子是最好,过不了便也罢了吧,你瞧皇玛么,不是照样生活的很好。其实按你的性子,到草原上生活应该会比在这四方城里更好,皇玛么现今还记得,那一望无际的草原……”
如果真的要嫁人,明蓉当然会选择太后这条路,只是,感情有点小洁癖的明蓉还是无法嫁过人的自己再和保成在一起。
或者说,明蓉是对自己的无法反抗感到无奈和郁闷,这也代表了保成往后的无法反抗,他会有通房、会有小妾,然后侧妃、太子妃,无法逃避。
这样,该让她如何是好?
待她十六岁,保成刚好十三岁,那将会是她们之间最后的定论了吧?
明蓉微微苦笑,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在那之前,就想太后所说的,好好享受剩下的日子吧。
明蓉回了屋子,发了一会儿呆,便抛开那乱七八糟的思绪寻了本书来瞧。
不知过了多久,明蓉手一颤,然后屋子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来。
来人慢慢地靠近她,然后伸手抱住了她。
明蓉有些烦躁地推开他,“保成,放开好不好?”
保成顿了一下,然后顺从地放开她,就那么紧紧地盯着她瞧。
明蓉被他看的不自在,无奈地放下手中的书,“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保成又伸手抱她。
明蓉无奈地默认,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保成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道:“皇阿玛说明年给你定亲?”
“嗯,”明蓉点点头,“说是在科尔沁那边选。”
“你是怎么想的?”保成抬起她的脸,看进她的眼睛里,“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明蓉无奈地掰开他挑着她下巴的手,“你公平点好不好?这是我能拒绝的吗?何况乌库玛么已经说了留我到十六岁再大婚,已经够宽容了,我还能怎么办?何况,三年后你十三岁,不是照样儿有通房。”
保成怔了一下,然后微微笑了起来,“你这是在吃醋?”
“你别胡说八道了,”明蓉笑容里有些涩,“我只是在告诉你,三年后你就会和我一样,无法拒绝!”
保成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放心吧,三年的时间已经够了……”
明蓉心头一跳,推开他坐直了身子,脸色严肃地问他:“你要做什么保成?”
“我并未要做什么,”保成伸手去拉她,“你不必烦心,都交给我就好。”
明蓉躲开他的手,“你老实和我说,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告诉我!”
保成皱起眉头,然后强硬地抱着她,将下巴搁到她肩膀上,可怜兮兮道:“我这些天好忙、好累,头好痛,你不安慰我,还凶我……”
明蓉态度立刻软化了,伸手抱住他,让他躺在自己腿上,给他按压着脑壳,“不是早跟你说过要劳逸结合吗?还有我给你送过去的瓜果要时常用些,水都用来煮茶喝,都用了吗?”
保成侧身抱住她的腰,将脸埋进她怀里,唇角勾了起来,发出的声音却还是带着微微委屈的语调,“用了,可是还是好累。”
“那我给你按按好点吗?”
“好点了,还要继续按……”
按着按着保成似乎睡着了,明蓉想将他扶到床上,只是稍微一动他似乎就有察觉,然后越发抱紧她,明蓉叹了口气放弃了,任由他抱着,取了书来继续看着,自然就没发现某人唇边的笑意。
保成在庄子上用了午膳,然后和小四包子联络联络感情就回宫了。
明蓉有些莫名其妙,他这是来干嘛了?你为了跟她说一句让她放心?
明蓉疑惑地想着,然后突然就想起之前问他想要做什么,居然就那么被他岔多去了,太狡诈了。
明蓉郁闷的吐血,心里却也没有之前那么闷闷的难受了,算了,他说都交给他那就交给他吧,真出事了大不了就带他跑路好了,罪孽神马的跟保成完全没有可比性。
十一月二十三,庶妃郭络罗氏也产下了一个皇子,为十一子胤礻禹,只是这孩子病歪歪的,康熙虽然赐了名,可是并未让宗人府上玉蝶,宫里都知道,康熙这是怕这孩子挺不过去,所以并不想把他列入序齿。
没过几日,到了腊月,明蓉也无可奈何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宫了。
越是临近回宫的日子,明蓉便发现小四包子越是沉默。
明蓉也知道他是在害怕,也是在难过。
马车在宽阔的官道上奔跑着,明蓉抱着沉默的小包子,无奈地叹气,“小四别怕,回去后你就住慈宁宫,你前些日子已经过了生辰,如今已经五岁多了,再过一年就要自个儿住南三所去,所以小四要勇敢知不知道?”
小包子抿着嘴唇沉默着点点头。
明蓉用下巴蹭蹭他的光脑门,道:“怕什么,反正小四从来就没做错,所以就要挺直腰杆,若是谁敢欺负你,就给姐姐打回去,你二哥教你那拳你不是练得不错?不要跟那些人客气,你越是怕,那些人就越是嚣张,反倒你硬气,那些人倒就不敢惹你了,知道吗?什么都别怕,你后头有姐姐和你二哥呢,想打就打,想揍就揍,揍不过喊你二哥去揍!”
小包子脸微微红了起来,然后那严肃的脸色也柔和了下来,抱住她的脖子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咱们小四可是大清的皇阿哥,往后是大清的巴图鲁,有什么好怕的,”明蓉笑着,然后又接着道,“你不是一向喜欢你二哥,可是你二哥从小也是个皮的,有次有个庶妃欺负他是个孩子,骂他是个没额娘的,你二哥直接一脚踹过去,怒斥她不分尊卑,所以呀,小四也要这样,好不好?”
小包子眼睛一亮,然后又像想到什么一样,慢慢地怔住了,许久才抿了抿嘴,哑声道:“姐姐,小四明明是有额娘的……”
明蓉一怔,想起方才的话,不由叹了口气,“都是她们不对,也许说了小四也不一定能懂,但是姐姐还是想和小四说,皇贵妃娘娘那是还是贵妃,并没有孩子,而德妃娘娘那个时候还是贵妃宫里的一名洒扫宫女,后来不知怎么被皇阿玛瞧上了,然后就有了你,而贵妃恨德妃和她争皇阿玛,所以就把你抱过去抚养,让你和德妃离心,这也是为什么她总是骂你,打你,直到她有了孩子,立刻就不管你了是不是?而德妃娘娘,”明蓉喉咙有些发干,抱着有些颤抖的小包子,还是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姐姐早就与你说过了,如今再与你说一次,哪怕说了之后你讨厌姐姐也好,姐姐要告诉你,她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不然她能从一个洒扫宫女变成如今四妃之一吗?因为你小时候总是被皇贵妃抱着到她跟前膈应她,所以……何况,她也有了小六,小六的身子也不好,她满心眼地都在小六身上,前两月就添了五公主……”
怀里的小包子剧烈地颤抖着,却偏偏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有被他捏着手臂越来越紧,紧到发痛。
明蓉任他抓着,怜惜地叹了口气,她也不想把事情全都掀出来,可是这是长在他心口的一个疮,如果不把那些脓水全都挤出来,那伤口还怎么好?难道任由伤口一点一点继续腐烂下去,一碰就痛,痛不可抑?
没有经过这样刻骨的痛,那还怎么能成长?
“乖小四,哭出来,是姐姐在,别怕,哭出来就好了……”
明蓉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哄着他。
许久,那颤抖的小人儿终于爆出了第一声哽咽,随即痛哭出声。
明蓉却欣慰地微笑起来,等他哭过了,痛过了,那一定会长大了。
只是事情往往不会这么轻易地结束。
明蓉和小四回到紫禁城的当晚,皇贵妃所出的公主在高烧了一天无法控制之后,彻底停止了呼吸。
悲痛欲绝的皇贵妃娘娘将怒气全都对准了刚回宫的小四身上:都怪那个孽种,就说是从那个卑贱的包衣肚子里爬出来的,就算被她这个满洲的高贵血脉抚养,那也改变不了他卑贱的血脉,现在居然还将她的宝贝女儿给克死了,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自从六月份她产房辱骂小四的事情之后,康熙来景仁宫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来也只是看看小公主就走,她明理暗示、暗里勾引均被康熙无视了,半年以来康熙居然没有再景仁宫留宿过一次,要不是她还掌着后宫的大权,康熙白日里还会来走走,她可能已经算是失宠了。
这样的境况如何不让皇贵妃越来越恨那个“罪魁祸首”!
再加上他刚回来,小公主就没了,佟氏的怒火和恨意不可抑制地达到了顶点。
她先在康熙面前哭诉小公主的可怜,言语中多次提到六月的时候被小四气到的事,然后又暗示康熙,小四的命太硬,一回来小公主就没了,肯定是被他克死了。
而最大的黑手康熙自是明白小公主为什么身子会这么弱,起先他对小公主的去世还充满了愧疚,毕竟也是他的孩子,只是佟氏在盛怒之下眼药上的太明显也太重了。
自古这命数之类都是不能乱说的,何况是在皇家,简直就是犯忌讳,何况你说的是个皇子,而且是康熙觉得愧对本身又很喜欢的皇子,所以康熙冷冷地瞅了她一眼,口谕,佟氏对小公主照顾不周,禁足。
所以佟氏到现在还没看清,对康熙来说,女人永远比不上子嗣。
只是康熙回去之后,还是悄悄命钦天监重新给小四批命,结果自然还是好的。
龙之子孙,贵不可言。
康熙放心了。
那边佟氏却没有放弃,她开始安排两批人在宫中散播流言,一波是说小四命硬,克死了皇贵妃的小公主,另一波是说,皇贵妃因为他出宫居住,内心想念,所以对小公主一时疏忽,导致小公主身陨。
所以佟姑娘一直都是个聪明人,她并不是只放出一个流言,而是放出对立的两个,扰乱小四的思绪,然后在小四摇摆不定的时候哄着他,就比如说她很想小四,虽然以前一直待他不好,可是直到小四离开她之后她才想起小四的好,这样慢慢地一步步将小四拉入圈套。
可惜小四已经被明蓉初步改造过了。
面对这样矛盾的流言,他的第一反应不是乱,而是戒备。
更何况,还有孝庄和康熙呢,她们绝对不会允许宫里有流言这么光明正大地存在,那皇宫里还要不要规矩了?
于是好几个庶妃身边的宫女都被杖毙,庶妃也被相应地禁足,而佟氏一点事儿都没有。
没事儿得佟那能就此罢手吗?
所以这就是赌徒的心态啊,越是没输就越能激起她的斗志,她开始从暗转明,频频派人请小四过去说话,被明蓉屡次以小四身体不适为理由拒绝之后,佟氏仍然锲而不舍地屡败屡战,不但开始散播流言说小四不孝,面对养母的邀请此次装病拒绝,还暗示长公主在其中起了重要的决定性的作用。
另外还让前来接触的宫女直接带毒,企图通过明蓉这个介质一箭双雕。
越来越过分的言行让明蓉实在不想再忍让。
只是愤怒的明蓉还没来得及出手,佟氏就病了,病得很重,太医诊断为悲伤过度、情绪不稳、脑子不清楚,总是就是一句话,这女人有半只脚已经踏入疯子的行列了。
此条小道消息一出,前面那两条流言彻底绝迹。
后宫百花们纷纷直起懒洋洋的身子,竖直了耳朵,闪亮着眼睛,准备听着景仁宫传来的后续消息。
而毓庆宫的某人站在台阶上,冷冷地看向景仁宫的方向。
明蓉也是那天回来的,难道你还准备说明蓉的命也硬,把你的小公主给克死了?还敢暗示明蓉教唆小四不孝?哼,简直是不知死活!
还有那个没良心的,回宫来这么多天了,就知道陪着小四,都没来瞧过他一眼!
甚至还递了消息来说最好不要随便碰面。
保成无奈地笑了一笑。
算了,他不去瞧她,他去瞧瞧小四总可以吧。
皇贵妃卧“病”在床,身体不适,情绪不稳,可是已经快要过年了啊,这宫务总不能拖着吧?于是四妃接手了,而皇太后也被孝庄派去总领。
四妃开心了,孝庄和康熙也开心了,四个人嘛,还可以互相牵制着,就皇贵妃一个人总揽着,那可算是让她一家独大啊。
于是在太后的领导下,宫务被办得井井有条。
皇宫总算又恢复了之前那表面上的井然有序,新的一年,也快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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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小玉历史上是比保成大两岁,比纯禧公主小一岁的,我把他改小了一岁,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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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放倒乌雅童鞋
康熙二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台湾统一,但是朝廷对台湾的重视程度并不高,对是否留台存在争议,但施琅屡次上疏力主留台,保成在明蓉的建议下也赞同他的意见,加上分管兵部的东阁大学士潘湖叟黄锡衮的支持,康熙终于决定在台湾设府县管理,屯兵戍守,辖台湾、凤山、诸罗三县,开海开矿。
而继三藩的平定和台湾的收复之后,康熙便视河务为首要。
康熙的确是位伟大的皇帝,自亲政后不久便开始悉心研究治河方略,且隔年便采取各种措施以减小水患,连三藩战乱期间都没有松懈过。
十七年的时候,康熙拨帑金二百五十余万两,谕安徽巡抚靳辅总督河道,开始全面展开大规模的河道治理,且限其三年告竣。
靳辅先后完成的多项工程,治河取得了初步成效,但是即便如此,淮、扬水灾并未明显好转,于是康熙不远万里,亲阅河工。
二十三年九月二十八日,康熙在紫禁城启銮,开始了他的首次南巡。
保成依旧被康熙丢在了宫里,明蓉却因为没事做而央求康熙带着她,康熙想想她“福星”的名头,于是点点头允了。
十月十九日,康熙帝自宿迁至桃源县,视察黄河北岸一百八十里的各处险要工程,驻众兴集。
十月二十日,康熙帝幸临清口,在靳辅的陪同下,步行阅视十余里,虽然泥泞没膝,亦不辞其艰。他还登上天妃闸,亲自勘察水情,见水势湍急,命改为草坝,另设七里、太平二闸,以分水势。
康熙帝面谕靳辅:“朕向来留心河务,每在宫中细览河防诸书及尔历年所进河图与险工决口诸地名,时加探讨。虽知险工修筑之难,未曾亲历河工,其河势之汹涌泛漫,堤岸之远近高下,不能了然。今详勘地势,相度形势,如肖家渡、九里岗、崔家镇……一带,皆吃紧迎溜之处,甚为危险,所筑长堤与逼水坝须时加防护。”
接着,康熙帝登舟过清江浦、淮安府。
其后,康熙帝幸临宝应、高邮、扬州、镇江、苏州、无锡、江宁等地。
回銮途中,十一月初十日,康熙帝船到清河县,登岸阅视了王工堤、老坝口、武家墩、天妃闸和高家堰堤工,每到一处必垂询再四。他在视察运口时面谕靳辅:“当添建闸座,防黄水倒灌。”
康熙帝召靳辅入行宫亲加慰谕,并亲洒宸瀚,赐靳辅《阅河堤作》诗一首。
一路匆匆忙忙,车马劳顿,明蓉这才发现,康熙的南巡并不像乾隆的南巡一般,是出来玩的,他是个有思想有抱负的皇帝,他也确实是为了百姓着想,虽然从根本上还是在稳定自己的皇权,只是,只要最后受益的是百姓,谁又会在乎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明蓉扮作贴身的宫女守在他身边,从他不分昼夜地和靳辅等一干官员商讨着方略细节来看,他根治水患的心情实在是太急切了,只是天灾向来让人无能为力,就算是现代也时常有洪水、干旱还有地震,何况是在这科技不发达的古代。
一旦降临下来,无不是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哀鸿遍野,明蓉也有心想帮忙改变这样的情形,可是却无从下手。
她不是学化工的,不知道水泥的配方,也不是学水利的,可以帮忙堆个堤、建个坝,即使是修真的,如今也不过只是到了元婴期,离移山倒海的大能还差得远。
所以她也唯有每日在康熙和各位官员的饮食里加入一些灵泉,让他们更有精力罢了。
康熙抵达京城的那一日,刚巧是明蓉的生辰,十一月二十八,保成率诸臣出南苑南红门迎驾回宫。
目送康熙走远,明蓉自然是跑回西三所准备睡一下,不说整日里康熙忙着她要陪着,就是那一路又是坐车又是坐船就已经让她很是郁闷了。
幸好康熙也是对她蛮好的,给了她恩典,允她明日再去慈宁宫和宁寿宫问安。孝庄和太后那边也另有懿旨过来。
由此可见,从小就抱上三大巨头的大腿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
她从空间里跑了温泉刚出来,那边小五就在外头禀报,康熙的赏赐也来了。
其中还有两只玉如意。
明蓉接过来瞧了瞧,让小五放到小库房里去,自己却坐在炕上微微笑了起来。
没有哪一次让明蓉更加敬佩康熙了,往日里虽然有时候他会训斥明蓉,可是也没让明蓉有多么体会到他身为“千古一帝”的伟大之处,这一次却真实地感受到,这可比以前在现代地时候电视上看到某些领导去视察什么的真实多了,最起码康熙确实是亲自上阵,听了报告不止,还亲自去看现实情况,那么养尊处优的一个人,在泥里走了那么久也实在是难为他了。
只可惜他晚年实在太让人心酸,他这么傲气的一个人,将自个儿的儿子都教育的太优秀了,也太护着他们,让他们都垂涎皇权的诱惑却没有人能体会那身在高位的责任和孤寂。
“呀--保成--”明蓉被突如其来的唇吻住,慌忙想要躲开,手指轻动结下了结界。
保成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头,狠狠地压向她的嘴唇。
明蓉忙推着他,一边闪躲着,“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不好……”保成见她一直躲着,便一口咬在她脖子上。
“啊,痛--痛--快松开--”
保成松开牙齿,将她抱进怀里,声音有些哑,“奇了,你还知道痛?一走这么久,且期间一封信都没有递回宫,怎么就没想起来我也会痛?”
明蓉脸上泛起粉色,目光闪烁着,装作故意听不懂他的话,“我在宫里本身就没什么事,跟着皇阿玛出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说不定还能遇见对眼的人,便让皇阿玛直接带回来当额驸……”
保成直接伸手“啪”的一声拍在某女已经开始发育的屁股上,阴测测地咬牙道:“你方才说了什么,我并未听清,不如再说一遍让我听听?”
“我方才什么也没说……”没骨气的某女直接含糊过去了。
保成冷哼,“哼。”
两人默默地靠在一起享受的久别重逢后的时光,过了一会儿,保成突然开了口,“今儿是你的生辰,可有什么想要的?”
明蓉一愣,然后故意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想要好好歇上一觉,你可以回去了吗?”
保成顿了一下,点点头,“可以。”然后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你睡吧,是我思虑不周,你方才回来,必定是累的很,我不闹你了,你好好歇着。”
明蓉愣愣地躺着,看着他扯过被子给她盖上,眼中的疑惑掩都掩不住,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保成瞧着她愣愣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然后摸摸她的脸,温柔地笑道:“睡吧,等你睡着我便走。”
明蓉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只是她也确实是想睡,于是顺从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沉入了梦乡。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掀了被子起身,外头的小五就察觉到了,“主子,可要梳洗?”
“进来吧。”
小五进来伺候她穿上衣裳,漱了口再擦擦脸,便捧着盆退了下去,然后就回来候在外头。
明蓉坐在炕上等了一会,又看了看漏刻,有些疑惑,不对啊,按理这时候该是晚膳的时候了吧,怎么就没人摆膳了,之前不是挺自觉的嘛?
“小五,摆晚膳。”
小五进来躬身道:“回主子,太子殿下请主子等他过来。”
明蓉一听怒了,什么情况,吃个晚饭也要等,等毛啊等,自己不会吃啊,“不等,你主子我饿了,赶紧上!”
“真有这么饿了?”保成走了进来,双眼在灯火的映照下亮晶晶的。
明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朝小五道:“这不是来了,赶紧上吧,真不知道你主子到底是谁,哼。”
保成摸了摸鼻子没再说什么,白玉般的脸颊上却染上了一层粉色,在橙黄的灯火下映照成了瑰丽的色彩,“咳,小五,送上来吧。”
“奴婢遵命。”
然后小五回身往外招招手,就见十一捧着托盘进来,上面是一碗--
“面?”明蓉有些惊讶,然后抬头看向小五,皱眉道:“我不是早说过我不吃面的吗?”
小五还没说话,保成已经开口了,“是我让人做的,生辰怎么能不吃面?”
明蓉嘟起嘴,“可是我不喜欢吃面!”
保成拿起筷子,在碗里翻找了一会,挑起面条的一头送到她嘴边,轻声哄着她,“尝一下好不好?”
“不尝!”明蓉郁闷地拒绝,“我不喜欢吃面条!”
“公主,那是主子……”十一的话在保成淡淡的目光下卡在了喉咙里。
“就尝一口。”保成又掉头来哄她。
明蓉看看保成再看看十一,明白过来,笑眯眯地凑到保成面前,“这面是你做的?”
保成的脸慢慢地便的红起来,然后轻咳一声,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是我做的。”
明蓉抿抿唇,眼中是掩不住的笑意,然后接过他手中的筷子,低头开始吃面。
“好吃吗?”保成温和的声音传过来。
明蓉点点头,“挺好的,你要尝尝吗?”说着已经将筷子上的面送到他唇边,然后反应过来,自己愣了一下,脸红着忙想着要缩回手来,却被保成一把抓住手腕。
保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身子稍稍前倾,含住了筷子,“……确实好吃……”
那微微带着侵略性的目光让明蓉不争气地红了耳根,然后恼羞成怒,“没脸没皮,就知道自个儿夸你自个儿!”
保成笑了起来,也不反驳她的话,只是松开手,看着她一口一口将那碗面给吃下去。
明蓉被他看的不自在,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一碗面,然后睨了他一眼,“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心里却是甜甜的,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君子远离庖厨的时代,有一个男人愿意在她的生辰为她做一碗面,实在是让她心折。
保成笑着将她抱紧怀里,“都是你教的好。”
明蓉红着脸啐了一口,岔开话题,没话找话,“没想到长寿面真的是一根啊,我还以为只是话本里头说说的呢。”
保成笑着拥着她没有说话。
很久之后,明蓉才知道,自那一次生辰之后保成年年给她做的长寿面是所有面条里头做法最复杂的,寓意也最深厚,连康熙有时在四妃的生辰时赏赐给她们的也不过是像现代挂面的银丝面而已。
第二天,明蓉去给给三大巨头请安,和康熙倒只是互相关心了一下身体,和孝庄和太后那就有的说了,毕竟是出去了一趟,各种景致、见闻之类的都要好好说一说,加上明蓉本身嘴皮子也利索,更关键是不顾形象,一激动手舞足蹈,逗的两位巨头开心不已。
给孝庄跪安之后,明蓉扶着太后一起往宁寿宫走去,和太后说了一会儿话,总觉得少了什么,思索了一下猛然想起,可不是少了什么,少的正是小五包子啊。
“皇玛么,小五呢?”
太后笑着道:“你今儿请安的迟了些没见着他,想必是现下是在延禧宫(宜妃正位)吧?”
明蓉一愣。
太后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摸了摸她的头道:“你这两年多数时候是住你那庄子上自然是不知道,本身是保成带他去了几次,后来渐渐地他也就自个儿去了,说是去瞧小九弟弟,我瞧着他也挺高兴,所以也并不阻止。”
明蓉点点头,既然是保成带他去了,她才不会有意见。
“我和皇阿玛去趟江南,也并未来得及出去玩耍,所以也就使人替明蓉买了些新鲜的物件,一会子给皇玛么送来,皇玛么可不许嫌弃。”
“不会嫌弃,哀家自是知道你皇阿玛的,你是个乖巧的,自然不会惹你皇阿玛烦心,皇玛么也知道你的孝心。”
明蓉回去之后把给两大巨头和各位弟弟妹妹的小玩意都给各宫送了过去,当天下午兰芷、兰静便带着四公主兰恪过来道谢。
明蓉正无聊呢,见她们过来也很是高兴,几人见了礼,明蓉摸摸最小的兰恪的头,微笑道,“这就是恪儿吧,还从没见过大姐姐吧?”
小姑娘害羞地躲到兰静的身后偷偷瞧她。
明蓉笑了起来,“都过来坐,我这两年都住在庄子上,咱们姐妹也不常见面,这次可要好好说说话。”
兰芷这几年倒是更加沉稳了,兰静却是更加活泼,闻言笑嘻嘻道,“可见姐姐不疼妹妹们,庄子建好了可从没想着请妹妹们一块儿前去住上几日。”
明蓉嗔了她一眼,用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只要贵人娘娘舍得,姐姐自是没有问题,那庄子你想住多久都成,最怕啊,有人住了几日便哭着想额娘。”
这话一出几人都笑了,兰静不服气道:“我自是不会,想额娘了便让姐姐送我回来住几日罢了。”
“我才没心思将你送来送去。”
“那我便找太子二哥送我。”
明蓉心里一动,知道保成弟弟妹妹们处得很好,没想到能这么好,还是小看他了啊。
“成,那就让你太子二哥送,我便就不管你了。”明蓉弯身将兰恪抱了起来,逗着她,“恪儿说对不对,姐姐带恪儿去庄子上玩,才不管你静儿姐姐。”
兰恪害羞地缩进她怀里,闻言细声细气的说道,“那兰恪也让二哥送。”
兰静“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兰恪的脸道,“还是恪儿对三姐好。”
明蓉侧身倒在兰芷的身上道:“芷儿啊,姐姐好伤心啊,快来安慰一下姐姐。”
兰芷抿嘴一笑,“安慰姐姐自是没问什么问题,只是若是要去姐姐的那庄子,芷儿也还是和静儿、恪儿一块儿好了,免得二弟还要多送几次。”
明蓉捂着心口做哀痛状,“姐姐的心碎了。”
几人一块儿笑起来。
闲不住地兰静又开始闹腾,“姐姐,你与皇阿玛去江南,可有什么好玩的事儿?”
明蓉哀怨地瞧了她一眼道:“当初我也当可以出去好好玩一趟,所以才缠着皇阿玛要同去,谁知这一趟可当真是亏大了,皇阿玛忙的很,还拉着我当宫女使唤,我哪里还有时间出去玩儿,好几次都被他拉到河堤上去差点没被风刮到水里去,可吓坏了,你们若是真要听,我也只能说说沿途的景致罢了。”
“啊……”兰静有些遗憾却也隐隐有些高兴,毕竟南巡能随驾的,那是一般的恩宠吗?
“姐姐还是讲给妹妹们听听吧。”兰芷瞄了兰静一眼,眼中流光闪过,随即温温柔柔地对明蓉道。
两人的反应明蓉都看在眼里,也不在意,便开始给她们说起沿途的景致之类。
姐妹几个聊了近一个时辰,才告辞各回各宫,明蓉送走了她们,靠在迎枕上发呆,只是没一会就释然一笑,不是早就想好了让他自己来的吗?他如今做的这么好,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主子,四阿哥来了?”
明蓉坐了起来,“快让他进来!”
“小四见过姐姐。”生辰过后便搬到南三所的小四包子经过二十二年的事无疑成长了不少,再加上这一年跟在保成身后,现在整个人都变得与往日大大不同,最起码面更瘫了,眼睛也更深了一些。
明蓉下了炕将他拉到身边,捏捏他的脸,“怎么让你二哥越教越古板,咱们姐弟这么许久没见,你见着姐姐了就摆着一张脸?太伤姐姐的心了!”
“小四并没有。”小包子低下头,耳根浮上绯色。
明蓉偷偷闷笑,也就容易害羞这一点没变。
于是故作委屈,“真的没有吗?姐姐本来见到你很高兴的,可是一瞧见你那板着的脸,心都碎掉了。”
小包子的耳根燃起了大火,两只雪白的小耳朵颤了颤,然后迅速红透了。
明蓉忍不住笑着把他抱进怀里,“傻孩子,姐姐逗你呢,这几个月可好?去听讲可有人欺负你?夫子讲的可听的懂?”
小四将脸埋进她的怀里,手上小心翼翼地攥住了她的衣摆,认真地回答着她的话,“小四一切都好,二哥每日送我去听讲,并无人为难与我,夫子讲得我也都懂,二哥也时常教导我。”
“嗯,那就好,” 明蓉点点头,“有事儿就去找你二哥,来找姐姐也行,不要委屈自个儿,知道吗?”
“嗯,知道。”小四抿抿唇,往她怀里动了动。
明蓉想了想又道,“若是有人言语羞辱你,你就羞辱回去,别想着做正人君子,对付不要脸的人就要比他更不要脸,要是你没法比他更不要脸,那就直接揍他丫的。”
小包子脸上浮起粉色,没有说话。
好半晌才道:“姐姐往后不要跟皇阿玛出去了。”
明蓉一愣,然后问:“为什么呀?”
小包子抿抿嘴,“那小四就很长时间见不着姐姐了。”
明蓉“呵呵”笑了起来,“好,往后姐姐若是还出去一定带着小四好不好?”
“姐姐说话算话。”小小包子仰头认真地看着她。
“自然算话。”明蓉笑眯眯地捏了捏他的鼻子。
看看天色也快到晚膳时候,明蓉也没让小四走,便去小厨房准备晚膳,小四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口瞅着她,让他回去也不愿,明蓉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待到了饭点,保成准时过来了,后面还拖着两个尾巴,是胤祉和小五。
“姐姐--”小五一见明蓉,立刻一个飞扑过来,明蓉往后踉跄了一下才抱住他,当即哭笑不得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你这个皮猴!”
“不是皮猴,小五不是,小五好想姐姐--”
“是好想姐姐做的吃食吧?”刚才还一脸严肃的小四白了小五一眼,语气凉凉地说道。
小五趴在明蓉的肩膀上朝他做了个鬼脸。
明蓉实在觉得好笑,又看见微笑着站在一边的小少年,笑眯眯地说道,“这是小三吧,都没见过姐姐吧,芷儿还时常来姐姐这里来玩耍,小三可从来没来过。”其实真不想喊他小三啊,可是她喊胤禛他们都是小四、小五的,若是单独喊他胤祉他肯定会有点小疙瘩的。
“胤祉见过纯禧姐姐。”温文尔雅的胤祉朝她一礼。
明蓉笑着扶住他,“第一次见着姐姐便受你一礼,往后便不必如此多礼了,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就叫姐姐,知道吗?”
“胤祉知道,多谢姐姐。”
保成在一边看也差不多了,上前把小五从明蓉怀里拽出来,“二哥抱,别总缠着你姐姐,你姐姐是姑娘家,哪有力气抱你,成日里就知道吃,这个月又胖了不少吧?”
“才没有……”小五心虚地趴到保成肩膀上。
明蓉离开皇宫许久,所以这刚回来的一顿便让许久没吃她做的饭的小四和小五吃的有些撑了。
小五摸摸肚子,“果然还是姐姐做的吃食是最好吃的!”
小四抿抿嘴微微点头表示同意,然后鄙视地瞧了一眼旁边撑的坐不住的小五。
胤祉也点头,“姐姐做的是很好吃。”
保成在旁边捧着茶水漫不经心地微笑,“打一次牙祭便罢了,明儿个不许过来了,你姐姐又不是御厨,哪里能每日都亲自做吃食?”
小四、小五的目光立刻灼灼地扫射到明蓉身上,倒是胤祉还矜持些,明蓉瞪了保成一眼,又朝小四他们温和笑道:“想来便来,让人给姐姐递话,姐姐给你们做。”
“太好了,小五最喜欢姐姐了!”
保成目光僵滞了一下,然后微笑着下逐客令,语气强硬,“吃完赶紧回去,别忘了做功课。”
一个正太和两只包子被恶势力赶走了。
保成放下杯子就过来拥住明蓉,不高兴道:“干什么让他们过来用膳,你这样没得惯坏了他们。”
明蓉瞪了他一眼,“要惯坏我也是先惯坏了你。”
保成眉眼之间满满地含着笑意,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你说的对,我已经被你惯坏了,你说你该如何补偿我?”
明蓉都气笑了,“你可是真的不要脸了?”
保成用侧脸蹭蹭她的耳畔,语气里含着浓浓的笑意,低声道:“怎么会,我只是不要我的心了,我把心给了你,你一定要好好收着……”
明蓉只觉得一股烫意从耳根蔓延开了,怎么挡都挡不住,于是恼羞成怒地别开脸,“你方才说了什么我全都没听着!”
保成见她通红的脸忍不住欢喜,“你当真想要让我再说一遍?”
“别,”明蓉推开他,逃避地整理着衣裳,“时辰不早了,你该回了。”
“这次放过你……”保成笑着,然后转身走了。
留下明蓉无语地趴到炕桌上,啊啊啊,甜言蜜语要人命啊!
二十三年就这样过去了。
二十四年二月二十六,庶妃纳喇氏生六公主--兰悫公主
五月初七,宜妃郭络罗氏生皇十一子胤礻兹,小五很高兴,基本上每日都要去延禧宫和小九以及小十一玩耍。
六月初一日,康熙于紫禁城启銮,巡幸塞外。
刚刚起驾没多久,康熙就把明蓉喊了过去。
明蓉很是疑惑地过去了,“儿臣见过皇阿玛。”
“起来吧。”康熙招手让她靠近些。
明蓉疑惑地瞄了他一眼,然后凑了过去。
康熙递了几张纸给她,“瞧瞧这个如何?他是科尔沁郡王奇他持之从孙,一等台吉,身份倒不是很高,只是奇他持是你乌库玛么的亲侄子,而且朕也查过了,这个班第是个好的,人很稳重踏实,脾气也很好,而且正因为他身份不高,往后也可以随你住在京城,朕给他安排个空职,你们也就好好过日子,你瞧着呢?”
明蓉瞧着那纸上清清楚楚的一行行字,却居然看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康熙见着她沉默着不说话,笑道:“你不必怕,朕特地给你定的这个,身份虽不高,但是和你乌库玛么有些血脉联系,而且往后随你住在京城,可是你的地头,他对你不好你就进宫来找朕,朕给你撑腰!”
明蓉扯扯嘴角笑了笑,“皇阿玛给明蓉定的自然是好的,明蓉不怕,只是累皇阿玛为儿臣费心了,他往后若是敢欺负儿臣,儿臣就揍他!”
康熙“哈哈”大笑起来,连连说她有满洲姑奶奶的气魄,“这次巡幸塞外他也会来,朕就是带你去相看相看。”
明蓉耳边“嗡嗡”直响,晕晕乎乎地答了康熙的几句话,康熙也瞧出她的心不在焉,只当她是不适应,便让她先回去歇着。
明蓉一头栽倒在马车里,一时间头痛的什么都不愿去想,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待晚上到了官驿歇下,明蓉还是晕乎乎的,突然很想摆脱这一切,她不是修真了吗?为什么还要在这俗世里沉沉浮浮,为什么还要让一个凡人左右她的行为?
为什么她要去管那些什么罪孽,人生在世不就应该潇洒一生的吗?为什么她前一世在那浮华世界里活的那么憋屈,这一世哪怕是得到了莫大的机缘却还要活得这么憋屈?
为什么她要瞻前顾后,就算最后因为那些罪孽渡不过心魔、渡不过雷劫,那她也曾经顺着自己的心意畅快地活了一会,总比一直这么憋屈地苟活于世的好!
明蓉想着便“腾”地起身,走过去打开了窗户,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跳出去,身子便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你想去哪里?”保成的双臂紧紧地箍住她的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惶恐,“你要去哪里?你要丢下我了吗?你不是答应过我,就算有一天你必须要走,一定会和我说一声的吗?”
明蓉那轰鸣着的脑袋和因此而生出的一鼓作气被保成这么一抱,全都开始慢慢地消逝,明蓉的身子软了下来,将窗户慢慢阖了起来,仿佛是关上了她心底那一扇充满了不管不顾的勇气的门,无奈地低声道:“我没有……”
保成将她的身子翻过来,然后拥进怀里,低声喃喃着:“我信你,我信你……”
明蓉伸手抱住他,靠在他肩膀上,许久才低声开口:“今儿个皇阿玛给我定了额驸的人选,此次巡幸塞外就是顺便带我去相看……”
保成呼吸一滞,随后又恢复了,“没事,我早已和你说过,都交给我,你不要怕,我不会让你嫁过去的,别怕。”
“可是你能怎么样?”明蓉微微笑了起来,“其实嫁了也好,皇阿玛给我选的是个头等台吉,身份并不高,成亲之后便住在京城……”
“别说了,”保成的手指压住她的唇,“什么都别说,也不用管,我说什么都交给我,你信我,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他顿了顿,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你是我的。”
“可是……”
“没有可是!”保成打断她的话,然后开玩笑地问道,“难道你想嫁到蒙古?”
明蓉摇摇头,“我不想。”
保成笑了起来,“那就嫁给我!”
“可是,”明蓉涩涩一笑,“我们会有结果吗?与其……还不如嫁到蒙古。”
保成将她放开一点,抚着她的脸,眼中满是坚定,直直地看着她,“你只能是我的,明白吗?”
明蓉控制不住地点点头,保成满意地笑了,重新将她拥回怀里。
“保成,如果我把蒙古几部都杀了……”
保成一顿,然后道,“别脏了你的手,就算都杀了,这边还是要派人过去,到时又是另外一个蒙古,有什么区别,你不必胡思乱想了,信我便好。”
明蓉想想也是,就算把蒙古各部都灭了,顶多她不用嫁过去,康熙照样是要给她找额驸的,对她和保成在一起一点好处也没有,还费心费力。
接下来几天,明蓉虽然还是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但是最起码头脑还是清楚的,他说信她就信吧。
只是到了初九这一日,天气有些阴沉沉的,起驾刚没多久,康熙突然下令回京,明蓉很是惊讶,努力地回想着各类清穿文,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无果。
好在一会儿保成就递信过来,小四病重!
看着字条上的消息,明蓉的呼吸渐渐加重,然后手指轻轻虚握,那张字条直接就化作了一道轻烟。
小五在一边悚然,好在还没忘了要说的话,“主子,殿下让你不必担心。”
“他不是派人在小四身边吗?怎么还让小四被那些女人下了手?”明蓉蹙着眉头,语气十分不好。
“殿下说四阿哥实际上病得并不严重,只是为了将最后一点关系给断了。”
明蓉会意,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好在来时车驾行驶的很慢,回去又是急行,所以第四天的傍晚就回到皇宫。
明蓉和保成自然是紧紧跟着康熙。
或许是因为愧疚,也或许是因为疼爱,反正康熙对小四重病一事异常恼怒,当场就发作了好几个御医。
“皇阿玛,可否让儿臣瞧瞧?”明蓉上前道。
康熙一见也反应过来,“对对,明蓉丫头过来给小四瞧瞧。”
明蓉上前把脉,一会儿蹙眉一会儿舒眉的,正在紧要时间,外头突然传来的喧哗声,明蓉紧紧地蹙起眉头,康熙心里一提,直接烦躁地朝外吼道,“何人喧哗,给朕拉下去打!”
李德全见状赶紧出去处理,很快那喧哗声便渐渐远去了。
明蓉又过了一会才松开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烦躁地走来走去的康熙见状忙问:“如何?”
明蓉点点头,“小四这病虽然蹊跷,但是还是有得治,只是开始儿臣要一直守着,防止病情反复。”
康熙一听放下心来,然后道,“你辛苦一下吧,小四自来与你亲厚,这次病的凶险,你也劳累些。”
明蓉点点头,“这是儿臣应该做的。”
“你是个好的,朕是知道的。”康熙叹了口气。
“不敢当皇阿玛夸奖。”
康熙被保成请到一边的殿内歇息,明蓉给小四喂了一颗药丸,然后铺开神识,和植物们进行交流。
你想要小四死?
哼,那我就让你的小六先下去!
先前过来请康熙的奴才已经被叉下去打了,等乌雅氏左等右等康熙还没来再派出一个奴才的时候,病歪歪的小六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再等把康熙请到永和宫,小六已经没了。
其实康熙早在小六出生时一副病歪歪的样子时,就刻意地不太和小六接触,免得他死掉的时候伤心,即便如此,此时他还是有些难受的,只是接下来乌雅童鞋那哭诉中暗示着因为小四的缘故而导致小六没有及时请到太医,没有及时请到康熙而身陨,所以一切都应该怪到小四身上。
康熙继佟氏将小公主死去的原因全都怪到小四身上之后,又一次听到乌雅氏把小六死的原因怪在小四身上,心底那份对小四的愧疚和对佟氏、乌雅是的怒火简直上升到了顶点。
“是朕让人把那奴才叉出去的,这么说小六没了是要怪朕了?”
康熙冷冷的一句话,让乌雅氏一愣,然后立刻低下头,“臣妾,臣妾不敢……”
“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小四的病不是你动的手脚吗?”
乌雅氏直接惊呆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康熙居然把这事儿摊开了说,而且,她怎么着也只算是推手,主谋可是另有其人啊。
“不,不,不是臣妾,臣妾冤枉啊皇上……”
康熙轻哼一声,扯出被她拉住的衣摆,然后转身走了。
谕,德妃乌雅氏照顾六阿哥不周,禁足思过,移除宫权。
乌雅氏瘫软在地上,她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只是毫无疑问,她对小四的感情已经彻底变成了恨。
其实没什么想不通的,只不过被某人动了手脚罢了。
小四的“病”主谋其实是半疯的佟氏,而乌雅氏只是顺手在后头推了一把,但是保成让人透露给康熙暗卫的消息却是反过来的,乌雅氏是主谋,而佟氏为推手。
康熙简直就是不敢相信身为小四亲生额娘的乌雅氏居然会如此恶毒,他本来还有些怀疑的,可是小六去后,乌雅氏不但不去伤心小六,反而一个劲地在他面前想要更进一步地给小四上眼药,简直是罪无可恕。
而保成的想法是,反正佟氏已经被他搞得半疯了,加上她自己从前的一些言行,想翻身基本上是不可能了,还不如乘此机会废掉德妃呢,也刚好可以断了小四和德妃最后的情意。
虽然这个情意只是小四单方面的。
小四面上虽然越来越冷,可是他的心底却还是那么柔软,保成实在不愿意他以后还要因为这一点心软受制于那个心狠的女人,还不如这时候斩断了好。
不得不说,保成你真相了,就算历史上小四当了皇帝,人家照样敢跟他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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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班第
康熙那边口谕一下,这边明蓉拖了一会儿摆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宣布小四已经顺利渡过危险期,而事实上小四只是一直在沉睡中而已,所以也不怪那群太医,你说本来好好的人就是老不醒,你还要告诉皇帝他儿子其实是在睡觉,皇帝会信你吗?
第二天一大早,小四包子一睁眼,就看见自家姐姐坐在床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小包子怔了一下,然后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小四乖乖,不哭了,跟姐姐说,是不是哪里难受呀?”明蓉俯身拍着他。
小包子伸出双臂吊住明蓉的脖子,涕泪横流,哭得不管不顾的。
“不哭不哭,乖啊……”所以说某女实在不是哄人的料,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
明蓉将他抱着做起来,轻拍着他,“怎么了这是,和姐姐说说。”
跟在后面的保成见小包子整个人都要缩进明蓉怀里了,上前扯住他将他往被子里塞,“躺好了,像什么样子,身子方有起色再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这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关心弟弟的好哥哥,如果他没有故意想要拉开两人距离的话。
小包子才不鸟他,死命地拽着明蓉的衣襟不松手。
明蓉瞪了保成一眼,保成目光一闪,道:“我还要去听讲,这就先回了。你昨儿晚上都没怎么睡,小四身子也是大病初愈,不要说太久的话,早些回去歇一觉,知道吗?”
明蓉无奈地睨了他一眼,这个人啊,真是什么借口都能找的出来。
反倒小四一听这话仰起头来瞧她,眼中埋怨和欢喜相互交织着。
两人目送着保成出门,小四包子一下一下抽噎着,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姐姐昨儿个晚上没睡吗?”
明蓉捏捏他的脸,无奈道:“别整日里听你二哥胡说八道,姐姐在那榻上睡了许久呢,小四是个乖孩子,生病了也不闹。”
小包子听着前面的话还有点失落,听到后头又高兴了起来,使劲抿抿嘴也掩盖不了他微微翘起的唇角。
明蓉摸了摸他红润的脸,有点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四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本来还很开心的小包子迅速黯然了下去,更加攥紧了明蓉的衣襟,沉默着不说话,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显示出倔强而隐忍的姿态。
“小四不知道就不知道,不知道也好……”
“我知道!”小包子突然哑声说道,垂下的睫毛颤动着,像是折翼的蝴蝶,“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那两个好额娘……”
这些明蓉倒有些惊讶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四是怎么知道的?”
小四却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一边道:“这都要谢谢我那亲生额娘,把昏掉的我丢下时还说我就是个多余的,她根本就不该生下我,我就不该活在这世上,早就该去死了……”
声音哽咽,泪如雨下。
明蓉默默地听他说着,安抚地拍着他的背,她只知道是佟氏和乌雅氏联手促成,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说我就是个挡路的克星,不仅养母恨我,连她那个亲生的额娘都觉得我碍事,整日就知道在皇阿玛面前讨好卖乖,就是个太子的跟屁虫……”
“好了小四,”明蓉打断他的话,“别说了……”
明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他的泪水默默地往下流,半晌又低低地问道:“姐姐,为什么你不带上小四?你答应过小四的,去哪里都会带着小四,你忘了吗?”
明蓉心里酸涩不已,抱紧了他,“是姐姐错了,是姐姐食言了。”
“如果你带上小四,小四就不用听到这些话了对不对?”
明蓉眼眶红了。
说佟氏和乌雅氏残忍绝情,这么伤害小四,可是她和保成不也是在伤害他吗?原本这件事根本就可以被扼杀在源头之时的,可是就是因为保成想要斩断小四对乌雅氏的最后一点情意,所以将计就计。
她们打着为小四好的名义,让小四的心一点点地坚硬起来,她们想让小四成长,可是却忘了这样的成长有多么痛,这样的痛作为一个六岁的孩子能不能承受。
小包子感觉到明蓉微微颤抖的身体,抬头一看明蓉哭了,倒有些慌乱起来:“对不起姐姐,小四说错话了,小四不怪姐姐,小四知道,姐姐有派人保护小四……”
明蓉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小四垂下眼睛,“小四知道,因为后来就是那个人救的小四,他给小四吃了药丸,那个药丸姐姐给小四吃过,所以小四不怪姐姐,小四喜欢姐姐。”
最后一句他说的低低的,睫毛颤动的很是厉害,显示了他内心的激动和不安,只是明蓉却没看见,兀自抱过他,“是姐姐不对,让小四受了苦,姐姐也喜欢小四。”
她也没有看到小四眼中一闪而过的欢喜。
二十四年的巡幸塞外因为小四的生病而临时返回。
康熙后来某次还取笑了明蓉,“明蓉丫头是不是很遗憾呀,今年没瞧着未来的夫婿?无妨,朕明年再带你去!”
明蓉实在是哭笑不得,张张嘴却不知道反驳什么。
康熙倒是饶有兴趣,“到底是要嫁人的姑娘,这是开始稳重起来了,往日里在朕面前的那嚣张劲儿呢?”
这康师傅是受虐狂吗?非要人家没事吼他两嗓子?这品味也太特么独特了吧?
明蓉面无表情地福身:“皇阿玛若是没有旁的事,儿臣就告退了,”顿了顿又道,“儿臣还要去给皇玛么请安。”
康熙吹胡子瞪眼睛地瞧着她走远了,心里也稍微放下了,好在这丫头情绪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那没精打采的模样实在看的闹心,话说额驸有那么可怕吗,说不定就是没见着才觉得害怕,等两孩子相处之后应该就会好的。
康熙点点头,于是二十五年的巡幸塞外明蓉再次榜上有名。
明蓉带着小四坐在马车里,实在是觉得很幻灭。
这是为什么呢?
那个人前翩翩有礼的少年在她跟前却是一副有些强势很是妖孽的赖皮模样,这个人前严肃冰冷的面瘫正太在她跟前却是一副有些害羞很是依赖的单纯模样?
为神马都要人前一套,她面前一套,难道她不是人吗?
明蓉开始反思自身,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先说保成,她只不过从小给他喂了点灵泉水,再带他四处现场听课,加上时不时的提点教育而已,可是这货到底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她是一点都不知道啊,真的不关她的事。
再说小四,那就更不关她的事了,首先面瘫那绝对是因为保成的话而形成的(保成说的那话明明是你先对保成说的!),其次,这容易害羞是咋回事?另外,他这么依赖她,而这一年来让保成屡次露出危险笑容的本事是哪里来的?
明蓉将自己的言行举止通通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以寻求答案,无果。
最后给出结论,保成那是他自己学习能力好,而小四,那就是保成教的好,反正都是保成的错,一点都不关她的事。
嗯,就是这样,明蓉点点头,对自己在脑海里总结出来的结论表示肯定。
接着又地保成表示幸灾乐祸,活该,让你又教小四这个又教他那个,现在跟你对着干了吧?哦呵呵,太欢乐了……
“姐姐,你在坏笑什么?”坐在旁边一本正经地看着书的小四突然开口,眼睛还盯在书上,语气严肃的仿佛正在参加学术研究。
“啊?”明蓉回过神来,然后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在胡说什么,姐姐有笑吗?”
小四认真地点点头,眼睛还盯着书,“有。”
“小四你好没礼貌,跟姐姐说话还盯着书,难道是姐姐长的丑的你没法瞧下去了?”明蓉哀怨地将脸凑到他面前。
小四的脸上浮上粉色,①38看書网地瞄了明蓉一眼,然后将书往上举了举,“没有……”
明蓉又往他跟前凑了凑,“你就是有!”
就在小包子努力地将身子往后躲而明蓉准备再次逼近的时候,某女的目光无意间地瞄到被风吹开的帘子外头,保成那深沉而危险的目光,那微微眯起的凤眼……
明蓉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老老实实坐好,然后才反应过来,尼玛我心虚什么啊啊啊。
“姐姐……”外头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马车壁。
明蓉身子一僵,暗骂自己没骨气,还是硬着头皮掀开了窗上的帘子,“保成,什么事……”
目光左闪右闪就是不瞧他。
保成似笑非笑地瞧着她,靠近了低声道:“我跟你说过什么,你可是都忘了?”
明蓉“嘿嘿”一笑,也压低了声音,“这不是无事可做嘛,就逗他玩……”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保成声音里颇有些咬牙的味道,“跟你说了不要再把他当小孩子逗着玩,你怎么就总记不住?!”
“可是他确实还是个小孩子啊……”
保成动动嘴,又无奈地放弃,算了算了,反正她也只是把小四当小孩子,他计较这么多干什么,没得把自个儿给气坏了。
“……行了,随你吧,只不准再抱他了,知道吗?”
“好,”明蓉顺从地点点头,心里也觉得保成实在是杞人忧天,小四对她顶多就是依赖罢了,因为被那两个女人伤害过,所以抓住一个对他好的人,他就不想也不愿松手,就像被淹的人逮到一根浮木,那会松手吗?
“要喝点水吗?天气热的很,你骑马可累?”
保成点点头,“倒一杯给我吧。”其实某人一点也不渴,更不会累,身上挂了那么好几件法器那是光好看的吗?
所以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白痴。
明蓉顺从地倒了一杯凉茶递给他。
然后就在保成的指尖将要触到她手指的那一刻,旁边的小四突然撞到了明蓉身上,一杯凉茶全都泼到了保成手上。
小四直起身子,微勾唇角,一副很无辜很纯良的样子,“刚才马车颠了一下,小四没坐稳……”
又来了!
明蓉无语,她也是坐在马车上的吧,怎么没感觉马车颠了一下。
明蓉扯了拍子丢给保成,然后迅速将帘子放了下来,隔断了那两人之间的“眉目传情”。
“看你的书,马车要是再颠一下我就让你去赶车!”
“小四的荣幸。”明明在外头是面瘫冰山,这边还装成儒雅贵公子,明蓉看着眼前放柔的脸,再想想某人对外的官方表情,实在是各种不适应啊。
随着目的地的越来越近,明蓉的精神也越来越萎靡,真的要去见那个班第了,而且按康熙那性子,估计还要安排两人单独出去“约会”,真是个热心的大叔啊,可惜总是热心不到点子上真是要命!
其实明蓉也知道康熙是真的对她挺好,按理她这个养女的身份其实他理都不用理她的,抱进宫来直接丢到一边也就行了,反正都是一个政治的筹码。
而如今不管他是因为明蓉“福星”的名头,还是自她进宫之后他子嗣渐旺的感激,再或者是真的对她好,反正他为她费得心思已经很多了,甚至比他亲生的女儿还要多。
他给她找了个身份不高的倒是对她更好,虽然班第身份不高,但是血统却很高贵,而且最重要的是,正因为他身份不高,所以婚后可以住在京城,那样班第在明蓉的地盘上,敢欺负明蓉吗?
再说,满清的公主嫁到蒙古为什么都死得早?因为长时间的养尊处优加上蒙古的气候,不适应的深宫娇女能活得长就怪了,更不要说孤身一人嫁到蒙古,不仅要面对额驸,更要面对额驸的那么多妾室,光是心里抑郁那估计就足以丢掉小命了。
所以,如果明蓉没看上他家二公子的话,估计会很满意这个班第,可惜啊,明蓉叹了口气,转而又想起她和保成那渺茫的未来。
“姐姐,你这几日怎么越来越不开心了,能和小四说说吗?”小四难得将书丢到了一边,关切地看着她。
明蓉弯弯唇角,摸了摸他的头,“姐姐没有不开心啦,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紧张?为什么?”
明蓉笑了笑,“姐姐这次来就是要瞧瞧蒙古各部有没有适合的当额驸的人呀。”
小四闻言瞳孔微微一缩,握住书册的手指猛然收紧,面上认识淡淡的疑惑,“额驸?”
“对呀,”明蓉点点头,“姐姐已经十四岁了,去年就可以嫁人了。”
小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心地试探着问道:“姐姐想嫁到蒙古去吗?”
明蓉心不在焉地叹了口气:“我是不想啊。”
小四悄悄地松了口气,唇角勾起一些,“太好了,那姐姐嫁给我吧!”
明蓉只当他是开玩笑,要知道小四在她心里害羞的印象那实在是太深太深深不见底了。
明蓉斜睨着他,将他的小身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咳……那我还是嫁到蒙古吧。”
某正太从她眼里将她那不正经的、调戏的、忍笑的、怀疑的等各种情绪一一捕捉,气得暗自咬牙,“那我就看看,那个部敢把你娶回去!”
明蓉这才转过头来奇怪地看着他,然后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小四,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情绪这么暴躁呢?”
小四恨的想捶桌,然后黑着脸磨磨牙直接往她身上一扑想要咬死她。
明蓉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扑了个正着,然而正在此时,那该死的窗帘居然又被吹开了,更郁闷的是那个时常伴在康熙车驾旁的保成筒子居然又正巧在她的车驾旁。
而这见鬼的一幕又刚好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眼帘。
保成脸上的笑愈发温和,只是那微微眯起的眼却仿佛再说,“你答应过我什么?”
明蓉连忙无辜地举起双手,眨眨眼,表示:“真不关我的事,其实我也是受害者,大人明察……”
其实她的内心真的是海带泪啊,尼玛这窗帘到底是怎嘛回事,为神马总是在这种时候被吹开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巧不成书”吗?
太特么狗血了,她到底是穿到哪个@#¥%&*的作者的书里来了?
忙着和保成眼神交流以及无语内牛的明蓉自然没有注意到,扑到她怀里的、那个排行为四的、平时面瘫的、假装单纯的、表现无辜的、正太的、白嫩嫩的手指头,正在一个隐蔽的角度里,勾住了飘逸的窗帘……
到了木兰围场之后,各自扎营,明蓉正在探索着从来没讲过的蒙古包及其类似物,一边在脑袋里胡思乱想着,“不是说皇帝一般都是住行宫的吗?怎么到这边来却是住蒙古包了?”
没一会儿,康熙那边就遣人来通知:赶紧抓紧歇息,晚上有聚会!--这是大众版通知。
而康熙给明蓉的通知后头还多加了一句,“别那么抠门,簪花首饰不戴的话回去就全送到国库……”
其中意味显而易见。
相亲嘛,你不打扮的好看一点人家要是看不上你怎么办?
好吧,这里都是康熙强制赐婚的,可是公主远嫁本来就是对蒙古的安抚,如果人家看不上她,康熙还非要赐婚,那就不是安抚是结怨了。
所以明蓉原本想学习各类穿越女主想把自己化妆成“丑女”以达到吓退班第的目的,这一计划直接胎死腹中,她要真这么做了,吓退班第那是绝对的,只是估计康熙之后能把她千刀万剐、剁成肉酱、送去喂狗。
明蓉让人送水而实际上是在空间里泡澡之后,将头发晾干也基本上可以打扮打扮去相亲了。
让柳絮给她梳了一个常见的二把字头,然后戴了几朵花,化妆神马的实在不是明蓉能接受的,不知道姐天生丽质吗?用了这么久的灵泉水要是还要化妆那就是个人基因问题了。
其实明蓉这两年已经慢慢张开了,最起码脸上的婴儿肥已经差不多没有,整个脸型已经初步形成了瓜子脸,嘴也不错,水润润的,鼻子也蛮挺,眼睛那就更不用说了,公认的标准美型眼之一,也是前世最渴望的丹凤眼,可是,为什么这么美又这么媚还这么具有风情的眼睛上面,要长着两条这么不相配的眉毛呢?
为什么老头给了我梦想中的眼睛,却不给我梦想中的眉毛--明蓉内心吐槽。
尼玛你见过穿一身淑女装的优雅贵女背着一个运动包是神马样子吗?
于是明蓉流了厚厚的刘海,就是为了盖住那英气的眉毛。
嗯,扯远了。
总之呢,已经发育得前凸后翘的某女稍稍打扮了一下,最后选了一身稍微能掩盖些身材的旗装,踩着花盆底,扶着小五的手,一步一晃地朝相亲地点走去。
聚会是在露天场所,巨大的火把照得晚宴产地有如白昼,而相亲成员双方的亲友团已经来了有一半了。
康熙也还算厚道,特地派来一个太监,专门等着为明蓉介绍蒙古各部的大老粗。
明蓉保持着和煦的微笑一一问好,其实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什么“色布腾”,什么“多默持”,翻来覆去的重复字眼让明蓉本来就很烦躁的心情那是更加烦躁,更更烦躁的是还要赔笑。
姐特么又不是三陪!笑你妹啊!
还有这谁,什么亲王,你能不能不要问我还有没有定亲,关你毛事,你一大老爷们问我有没有定亲?!
就在某女应付的想要发飙的时候,保成及时地过来参与进了两人的对话。
明蓉一低头,温和地笑着跟那xx亲王打声招呼,便入了席。
此次兰芷倒也来了,只是明蓉早已有了封号,而且品级比她额娘荣妃还要高,而佟氏也没来,所以她坐的位置也算是很靠前了。
真是无聊的很,明蓉端坐着盯着面前的筷子发呆。
好在人渐渐来齐了,康熙也很快就来了。
照常是一堆废话之后,开宴。
其实说起来跟大老粗一块儿吃饭还是挺好的,最起码不像在京城里什么宴会一样,吃起来除了康熙和他问话的那个,其他人都不敢出声,压抑的不得了。
哪里像现在这样子,一开始还挺规矩的,吃着吃着就开始忘形了,明蓉瞧着斜对面那两人在桌子底下划拳就想笑,太欢乐了。
然后康熙炫耀的毛病又犯了,大清总部这边从保成开始一一上去表演,康熙这次出来也就带了前四个,小五都没带出来,等儿子表演好了,轮到女儿了。
明蓉正低头发呆呢,身后的小五不着痕迹地碰了她一下,明蓉一下子回过神来,抬头就见康熙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明蓉丫头方才那是在发呆?”
明蓉起身一礼,微微一笑,“皇阿玛可莫要冤枉了儿臣,儿臣只是在想一会要表演什么节目呢。”
康熙睨了她一眼,明显不信,“哦?那你可想出来了?”
明蓉“羞涩”地低下头,“儿臣并没有什么大本事,也就骑射因为从小练习而出彩些,咱们虽然入了关,可毕竟是马背上得的天下,先祖和皇阿玛的教诲明蓉一直不敢忘,故而骑射从不敢懈怠。”
“应当的,”康熙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眼珠一转,“骑射你一个人表演起来也太为单调,不如朕指一人让他和你比上一场如何?”
明蓉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康熙摇摇一指,“那边的那个是哪家的?”
那个被他点中的少年站了起来,身着传统服饰,身量却没有一般蒙古人的那么高壮,肤色有些黑,轮廓线条很柔和,却是浓眉大眼,嘴唇也略厚,只是此时轻轻地抿着,加上两颊透出了些许红晕,竟让他生出几丝儒雅的感觉出来。
“回皇上,奴才班第,一等台吉,隶科尔沁一部,家祖郡王奇他持。”
明蓉第一反应就是去瞧保成,正对上他瞧过来的视线,明蓉连忙侧头,看向了班第。
班第微微抬起头,眼角偷偷地扫过她,见她正瞧过来,忙又低下头。
若是他不是她内定的额驸,明蓉觉得自己应该会蛮喜欢他的,挺可爱的。
康熙见明蓉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来,也觉得满意了,于是笑着挥挥手,“班第啊,那你就和朕的长公主练练,你可要小心,朕的长公主那可不是吃素的,小心输了下不了台啊。”
康熙这也是打预防针,他自是知道明蓉的聪明,学什么都快,就像当初学医,他只当她学着玩玩,如今医术反倒比太医院的那群废物还要高超,他可不敢保证明蓉的骑射如何。
若是比不上班第那也没什么,毕竟是姑娘家嘛,只是若是把班第压下去了,那他这番话可就起作用了,倒是说笑几句也能将气氛缓和过去。
当然,平手才是最好的。
怕只怕明蓉这丫头是个傲气的,想要先压上额驸一头,给个下马威。
明蓉要是知道他这么想,肯定会黑线地告诉他,“您老想多了。”
两人各自去换了衣裳,然后结果缰绳。
班第牵着马走到明蓉跟前,脸上的红晕还没褪下去,低声道:“不若公主先请?”
明蓉微微一笑,“台吉先请,也好让我学习一下。”
班第闻言也不推辞了,摸了摸头笑道:“那我就先了?”
明蓉点头:“你先请。”
两人笑眯眯地低声说着废话,在别人眼里可就是一副浓情蜜意,这个别人有三个人,第一个当然就是康熙。
不错,朕就说嘛,处处不就不用害怕了嘛,瞧瞧,这不就进入状态了?朕的眼光还是不错滴!--这是自恋的康熙。
第二个就是保成,此人完全是在吃醋,不要鸟他,吃醋的人根本没理智可言。
第三个人是小四正太,瞧他那脸冰的,他旁边的胤祉都快要发抖了,这可是七月天啊亲。还有那眼神,像刀一样飞到班第四周划来划去,可惜班第皮糙肉厚,啥感觉也木有。
就见班第朝明蓉笑了一下,翻身上马,奔跑起来,然后开始拉弓射箭,十箭都是命中红心,班第射完后跑回明蓉身边,下马朝她道:“公主,该你了。”
明蓉的额头完全被黑线布满,就这样?就这样就结束了?有木有搞错啊,还有木有点难度的啊,我不指望你射运动靶也不指望你五箭齐发,那你能不能也搞个两箭齐发、三箭齐发之类的啊?
尼玛这种比赛简直侮辱我智商!
姑娘,你当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开了外挂吗?
明蓉默默无语地上马,跑起来,然后拈出一根箭,搭箭,拉弓,射中了,再拈一根,再拉弓,再射中……简直都不带歇的,很快射完了,明蓉跑回来,班第红着脸挠挠头朝她道,“你好厉害。”
明蓉扯扯嘴角,“台吉过奖了。”
明蓉看着台上两边都夸一顿的康熙实在无语,你确定两人比赛好看,我一人给你表演五箭齐发不好看?
虽然康熙说是平手,可是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明蓉比较厉害嘛,咱们大清太子殿下和四阿哥满意了,方才种种异常状态全都被强力清扫的一干二净了。
他们是觉得比不上明蓉的男人压根没资格娶她,可是人家班第不这么想啊,人家就喜欢女王啊,没见人家那星星①38看書网要把四周的火把都给压下去了?
然后从第二天开始,接到授意的班第那简直太活跃了,虽然他见着明蓉还是会脸红,会不由自主地挠头,会说话结结巴巴,可是人家靠山是康熙吔。
明蓉无奈地看着眼前又脸红又挠头又结结巴巴的大个,郁闷地答应了和他一块儿出去跑马打猎的要求。
保成站在一边笑得那实在是无比灿烂,比这七月天的太阳还要灿烂。
明蓉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然后扯着笑意对班第道:“你等会儿,我去换身衣裳。”
待明蓉换了衣裳来,班第正莫名其妙地摸着头,旁边保成正喝着茶,而他的旁边,多出了一个小正太。
某身着行服的小正太一见明蓉出来,立马巴上去,“姐姐,咱出去跑马好不好?”
明蓉看看他又看看班第,假装很为难道:“可是姐姐要和台吉一块儿出去……”
小正太一听眼圈红了,然后可怜巴巴地看向班第,“台吉,我能和你们一块儿去吗?”
班第不自在地攥了攥衣裳,然后点头,“当然可以。”
某正太得寸进尺,“那我想和姐姐一块儿去,你能改天再来约姐姐说去吗?”
问得好!
太子殿下和长公主殿下同时向小四正太投以满意赞赏的目光。
“我……我也不想……是皇上……”班第被某正太那委屈可怜的目光看的汗毛直竖。
明蓉立刻进入状态,一脸委屈,“原来不是你自个儿要来的……”然后一扭身,遁走。
“不是的,不是的公主……”
保成慢悠悠地起身,然后意味不明地拍了拍班第同志的肩膀,跟着遁走。
某正太气愤地甩下一句“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居然欺负姐姐,你等着!”也跟着遁走。
于是木兰围猎其间,班第筒子屡遭拒绝,然后几个正太轮番上阵,甚至连保清都被拉来打“姐姐防卫战”。
康熙将保成喊过去询问,保成理直气壮,“这是在考验他!如果这都通不过,往后怎么护得姐姐周全?!”
康熙很欣慰,果然是姐弟情深啊。
何况康熙也很忙的,谁有时间总是给一个小子出主意追女生啊。
于是直到巡幸塞外的队伍回京,班第都不曾和明蓉独处过一次,简直……
而康熙见班第经常往明蓉那里跑,还以为两人相处的很好,还跟明蓉开玩笑,明蓉一略“呵呵”傻笑,于是更加坚定了康熙赐婚的念头。
无法阻止的明蓉直接跪安了。
康熙笑着摆摆手,明蓉便掀了帘子从康熙的銮驾下来,没想到却遇到了急刹车,好在明蓉的手还扶着车门。
“怎么回事?”明蓉稳住身子,康熙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而于此同时,尖利而纷杂的叫声此起彼伏,“有刺客!护驾!护驾!”
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从旁边的树林里倾泻而出,直接从侧面向康熙的銮驾处冲击,而冲在前头的黑衣人已经和御林军碰撞在一起,保清、保成和胤祉也都上前去剿灭刺客,小四被保成一扔,扔到了明蓉跟前。
“皇阿玛!”明蓉刚扶好小四,就见康熙出来,忙挡到他的身前,“您别在车上,站下来。”
康熙脸色铁青地站了下来,冷冷地盯着那根本不怕死一样的刺客,御林军队伍两头的侍卫也都在往这边赶,人海渐渐将那些刺客淹没。
“给朕留活口!”
很快,刺客就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几个活口被押过来排成一排跪在康熙的面前,康熙明显非常生气,青着脸咬着牙等着那几个刺客,似乎在酝酿到底要怎么骂他们。
只是还没待他开口,异变陡升,那几个刺客一张嘴,几根蜂针朝康熙飞了过来,明蓉手疾①38看書网将康熙和小四往旁边一推,那蜂针便直直地朝明蓉飞过来,明蓉心思陡转,正想着如何将“恰好躲过”表现的自然点,旁边的小四便已经扑倒了她的身上。
“小四--”
康熙的手臂上被擦伤了一些,小四被射中了肩膀,本来也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那针上却淬了毒,一炷香后,康熙和小四同时陷入了昏迷。
那几个刺客一击之后全都服毒自杀,只从他们身上搜出了反清复明组织的信物。
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没人管他们了,全都急急地往京城赶,好在离京城也不远了。
明蓉并未见过这种毒,解药也懒得去研制,只是每天用真元替他们逼出一点毒来,情况自然也在渐渐好转,而京城也已经遥遥在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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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嘿嘿,让你们说俺家保成和明蓉,哼~我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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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我好像也爱上你了
明蓉举着手里的小瓷瓶子,眯眼看了看里头褐色的液体,还好当时保险起见没有直接塞颗解毒丹什么的,不然还到哪里去见识一下这大清版的毒药呢?
回到皇宫已经有了好几天了,毒药也收集的差不多了,再给两人喂颗解毒丹应该也就可以了。
明蓉收好瓷瓶,然后脚步轻快地往乾清宫去了。
所以孝庄真的是个牛人,康熙昏迷了这么好几天了,前朝后宫被她压得一点波澜都没起,第一天都闻讯赶着来探望康熙的后宫百花全都在孝庄的铁腕之下乖乖在窝在宫里念佛,整个宫里连个大声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明蓉到了乾清宫,照例是先给躺在次间的小四先摸脉,然后再去瞧梢间的康熙,只是原本还心情放松的明蓉在甫一搭上小四脉搏的时候,脸色就慢慢地变了,惊愕中带着不可置信,然后一声不吭地迅速进了里间去给康熙把脉。
果然!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公主,不知皇上和四阿哥情况如何?”被孝庄派来了解情况的苏沫儿见明蓉的脸色不对,忙开口询问,“可是哪里不对?”
明蓉回过神来,微笑道:“嬷嬷放心,皇阿玛和小四很快就会醒的,只是醒来后可能会身体虚弱,明蓉刚才是想着该如何给他们调理。”
苏沫儿怀疑地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她的话:“如此奴婢也可以请太皇太后放心了。”
“有劳嬷嬷,务必让乌库玛么不必忧心,另外也请嬷嬷注意着乌库玛么的身子。”
“奴婢遵命。”
目送着苏沫儿离开,明蓉的面色慢慢凝重了下来,转身朝小五道:“我有件事需要你立刻去办!”
***
封闭的宫殿里光线很暗,充满了浓浓的酒香。
明蓉手指轻弹,一个看不见的结界展开,于此同时,桌上的蜡烛也被点亮。
照亮了桌子旁席地而坐的身影。
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眨了眨还未适应光线的眼睛,朝她看过来。
因为喝了酒,白玉般的双颊染上一层瑰丽的红色,往日里儒雅、温润的气质也因此淡去,那张清俊的面孔在灯火的映照下竟然生出了浓浓的魅惑之意来。
他看着她,然后勾唇一笑,笑着笑着眼泪便无声地流了下来。
明蓉只觉得莫名的心酸,她又如何感觉不到他那笑里的无奈和痛苦。
“为什么……”明蓉慢慢走近他,声音有些发干,“保成,为什么?”
他笑得越发灿烂,握着酒壶的手在微微颤抖,声音却冷静极了,“你猜……”
“值得吗?”明蓉涩涩地笑着,“待皇阿玛退位之后,那皇位就是你的,你又何必……”明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失望吗?可是她不是一直在帮他谋取皇位吗?可是,这明明不是她想要的样子。
“可是我不能等了,”保成低低地笑着,“我不能等了,我不能让他把你嫁给别人,我不能……”
明蓉微微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保成低头捂住眼睛,声音冷静到了极点,仿佛那从他指缝里渗出来的泪水是明蓉的错觉,“我没有想害他,我只是想让他昏迷一阵子,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便可以顺势上位,然后就可以让他清醒过来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清醒以后会是怎么样?他还正值壮年,他会甘心退位当一个无权的上皇吗?你是顺势上位没错,可是为了皇位他可以随便挑出一个错把你给废了你知不知道?!”明蓉咬牙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我从小跟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在他心里皇位才是最重要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疯了?!”
“我是疯了,”他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早就疯了,你不知道吗?”
他看她愣愣地不说话,轻笑着垂下眼睛,“几年前我就开始了解他的势力,策划着如何让他提前退位,我等不到他主动的时候了,我渗透了他大部分明里暗里的势力,这样他清醒过来也是有心无力,所以放心吧,他没法废掉我的……”
明蓉动了动唇,“然后你就要那么一直如履薄冰吗?保成,你不能这样,他会杀了你的啊……”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没有你,”保成扯着微笑看着她,“我不能没有你,如果得到皇位就可以让你不要嫁给别人,那我为什么不去尝试?”
明蓉愣愣地看着他,不敢相信地问他,“这就是你的法子,让我不用嫁到蒙古的法子,让我信你的法子?!你想死吗?!”
保成低低一笑:“如果能和你在一起,要我去死也可以。”
明蓉直接抬手扇了他一巴掌,“既然你想死,那我为什么还要和你在一块?等着守寡吗?”
“不会让你守寡,我不会死的。”保成慢慢伸手将她握住她的手臂,然后将她拉到怀里抱住,“我们都会好好的……”
明蓉无奈地放软身子:“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当了皇帝,我还是你姐姐啊……”
保成将脸埋入她颈窝,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你知道什么是皇帝吗?皇帝说的话永远是对的,就算皇帝指着黑说那是白,又有几个人会说皇帝是错的?我要说你不是五叔的孩子那实在太简单了,就说五叔后院的某个妾室嫉妒你额娘的宠爱,在你额娘生产之际,买通产婆将孩子调换,然后再给你安上一个满洲大姓的女儿的名头,实在是太容易了,这就是皇权啊。”
“可是皇阿玛不会同意的,乌库玛么和皇玛么也不会同意的,你要同时对抗着他们吗?而且那样的事情做得再隐蔽,也会有人知道真相的,乱伦啊,你会被诟病被耻笑的,”明蓉软着声音哀求着,“保成,不要这样好不好?”
“耻笑便耻笑罢了,日子向来都是谁过谁知道其中滋味,我有了你,让他们耻笑又如何?”
“保成,不能这样,你往后会怪我的,你逼着皇阿玛退位你心里难道好受吗?你被耻笑了你会好受吗?就算你不介意可是我会不好受的,保成,我求求你,不要这样……”
“那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嫁人吗?”
“那总比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没命的好!”明蓉推开他一些,“保成,如果你谋夺皇位是为了我,那你为什么不带我走?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保成抚了抚她蹙起的眉头,看着她的脸喃喃地说着,“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我想过千万次,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让你活在无尽的追杀和恐慌之中,我不能让你整日里惶惶不安,我爱你,所以我要给你安稳、给你安定,我要给你最好的。”
明蓉鼻子一酸,然后就红了眼眶,“可是你怎么知道你给我的就是我想要的?我不想你这样谋夺皇位,我不想你置身危险之中,我不想你得到皇位后一直如履薄冰,我不想你伤心、不想你难过、不想你痛苦,你告诉我,你一夜没睡是为了什么,你喝了一夜的酒是为了什么,你流泪是为了什么,你明明在伤心在痛苦为什么还要在我跟前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以为你装的很像吗?你以为你很冷静吗?你以为我是傻子什么都瞧不出来吗?!”
明蓉默默地流着泪,“你真的爱我吗?爱到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你知道什么是爱吗?爱是信任、是分享、是安心、是快乐,可是我一点都不快乐,我真的好担心你,你让我信你,我信了,可是你就是这样回报我对你的信任的吗?你说你爱我,可是你心里在想什么,是高兴是难过是还是痛苦,你什么都不和我说,你让我总是猜不到你的心思,让我总是觉得抓不住你,你让我一点都不安心!”
“你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让我们能在一起,还是为了让我们越来越远?!”
“对不起,对不起……”保成把她拥入怀里,低声说着,“是我错了,你别哭,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明蓉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抿了抿嘴问道:“保成,如果我有法子让皇阿玛找不到咱们,你愿意和我走吗?”
保成低头轻轻地吻着她的耳朵,闻言叹了口气,“你还不知道皇阿玛吗?若是咱们真的走了,他一定派人追查,不死不休,不就是像你说的那样,凡是损了皇家脸面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咱们一个是太子一个是长公主,而且都是他亲封的比较宠爱的孩子,他不震怒那就怪了,到时天涯海角那都是要寻着咱们的。”显然是不相信的意思了。
明蓉顿了一下又转而问道:“那你还要那皇位吗?”
“自然是要的。”不要那他也只有死了,他死了她怎么办?
明蓉并没有看到他脸上无奈的神色,只当他还是想着皇位的,所以将要开口的话也就都咽了下去,既然这样还是先让他登上皇位好了。
“把你那些布置都给撤了吧,往后的事情你能不能和我说一声,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不想你置身危险之中,你若是……我怎么办?”
保成心里欢喜,轻啄着她的眼睛,“好,我都听你的,大不了皇阿玛把你指给谁我就去杀了他。”
“怎么能随便杀人?”明蓉推开他,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扬下巴,“顶多把他腿打断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拒绝了。”
保成笑了起来,“是个好法子。”
明蓉叹了口气,抱住他的腰,“往后的事往后再说,总会有法子的,说不定这几年也就可以把蒙古那边压死,就不用去安抚了。”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保成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这次的刺客有几个就是蒙古那边的。”
“真的?”明蓉蹙起眉头来,“不是刚在木兰围场那边接见过吗?”
保成想要说什么,复又叹了口气,“待皇阿玛醒了再说吧。”
明蓉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件事,然后有些喏喏地开口:“保成……”
“嗯?怎么了?”某人的唇已经慢慢地移到她的唇角。
明蓉歪头躲过,低声道,“我方才……方才过来的时候让小五去,去阻止十一他们了……”
保成一怔,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也许我就是等着你来阻止我的吧,你说的对,虽然和你比起来,皇阿玛没有你重要,可是我还是很难受,他毕竟是生我养我的人,他宠爱我、教导我,大概除了皇位以外,他最在乎的就是我了,而我,除了你最在乎的也就是他了,这样算计他我很难受,可是我更不能没有你,就想他不能失去皇位一样。”
明蓉看着他满含着无奈的眼睛,慢慢地靠近他,然后吻上他的唇,“保成,保成,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好像也爱上你了……”
保成呆住了,明蓉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地咬着他的嘴唇,然后伸出舌头,顶开了他的牙齿,慢慢地缠住他的舌头。
而从未经历过如此吻法的某人刚从被表白的狂喜之中反应过来,随即又陷入被美女主动献吻的惊喜当中,然后刚从惊喜当中爬出来又被如此火辣的接吻方式给惊住。
可是这人是谁,可是胆敢利用有利形势篡位的人啊,反应能力、学习能力以及创新能力那能是一般的吗,所以很快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以绝对优势压倒了师傅。
直到明蓉控制不住地把他给推开,大口呼吸之余还不忘恼羞成怒地指责,“你之前是不是和哪个姑娘练习过?”
保成的手指轻触着自个儿的唇,闻言双眼一眯,“你这是恶人先告状?这话也该是我来问你吧?”
明蓉一扭头,“你整日里派人盯着我还当我不知道?”
“是保护你!”保成有些漫不经心地应着,目光紧紧地盯着某女那殷红的嘴唇,然后毫不犹豫地再次上前叼住。
“你……唔……放开……滚……”
于是此次篡位事件由一个压抑的开始,然后经历了一个平静的过程,再到一个有点喜感、有点色感的结局,最后无声无息地结束了。
第二天康熙和小四全都醒了过来。
明蓉还担忧地问过保成,那事会不会让康熙察觉到,保成微微一笑,让她放心。
明蓉有些忐忑地等过几日,发现康熙是真的没有察觉,一如既往地对待她和保成,而且对于她每日对他的床边不分昼夜的侍疾感到很是满意,特地赏赐了一批。
而保成那边,对刺客有蒙古人的疑虑和康熙汇报以后,康熙对他的细心也很是赞赏,加上某人前一日一夜没睡加上喝酒,面色非常不好,自恋的康熙都当保成是担心他所致了,也赏赐了他一批。
明蓉无语地低叹,保成真的已经妖孽到那种地步了吗?那是康熙的势力啊,他渗透了康熙居然都没察觉出来,而且那批人可不是明蓉给他的,而是他后来自己培养的啊。
这次就算动作再怎么隐蔽那也该有些蛛丝马迹神马的吧,可是康熙愣是没发觉。
明蓉再次觉得,这人绝对不是她培养出来的。
其实明蓉只是个很平凡的人啊,除了有了二十八年的生活经验加上看多了小说,以及来到清穿之后的耳濡目染之外,最大的倚仗也就是空间了。
所以她之前完全是教了保成一些理论知识而已,再加上一点灵泉水,居然也能把好好一孩子催化成这样子,偶滴神……
所以还是单纯的小孩惹人爱啊,明蓉低头看看睡着的小正太,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他的脸。
“走开--”某正太挥苍蝇一样把她的手给挥开,蹙着小眉头翻了个身。
好可爱呀,某女闲不住地又去逗他。
小四不耐烦地睁开眼,一看是明蓉,立刻泄气地嘟嘟嘴,然后拱到她怀里,“别闹,让我睡会儿……”
“该起了,瞧瞧都什么时候了,一会要用晚膳了,你晚上都不睡觉的吗小四?”
明蓉将怀里蠕动的某正太拎了出来。
“看书……”
啧啧,这孩子最后不会成书痴吧,她的目标是贤王,贤王!
“瞧了什么书,莫不是那《山海经》?”
某正太脸微微一红,“那书我早已不看了,我已经长大了。”
“不看就不看你脸红什么?”明蓉笑眯眯地凑过去。
小四微红着脸坐起来,躲过她凑过来的脸,没有说话。
明蓉觉得好笑,说自个儿长大了,却还是这么容易害羞,于是也不逗他了,“这几日身子可好些了?你这傻孩子,怎么就想着给姐姐挡那蜂针了?姐姐都大了,你还小呢,身子可吃不住那毒,往后可不许那样了知道吗?”
“并无大碍,这些日子已经都好了,”小四认真地应着,“姐姐不必担忧。”
“既然都好了,那便不要每日缠着你姐姐这里了,明儿个起还是正常去听讲吧。”保成走了进来,淡定地坐到明蓉身边。
小四看了他一眼道:“皇阿玛让我多歇些日子。”
“你与皇阿玛一块儿中毒,皇阿玛早已忙于政事,你倒是还闲着,连听讲都不愿去了,我还说你什么好?”
“我人小,吃不住那毒,要多歇几日才是正常。”
保成抿了一口茶,语气淡淡,“我方才似乎听了谁说他已经长大了……”
小四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道:“我再长大那也越不过皇阿玛,同样越不过二哥,所以二哥每日来姐姐这里用膳,怎么小四就不能来了?”
“我只用膳时候来,你可是整日里都在。”某人醋味甚浓。
小四点点头,“那小四往后也每日用膳时候过来好了。”这才是最终目的啊,反正迟早是要去听讲的。
保成暗自咬牙,然后看向明蓉:拒绝他。
明蓉一脸无辜:关我毛事,是你自己斗不过小四。
保成轻哼一声,兔崽子,给我等着。
只不过他还来得及教训小四,自个儿已经先忙了起来。
十九日,诸臣奏“将皇太子出阁读书事已传谕汉大学士”,太子“《四①38看書网经》讲贯全完,深通义旨”,康熙帝命礼部、詹事府详查典例,择吉日举行出阁典礼;
二十九日,诸臣奏“(皇太子)每岁于春秋二季进讲时,应令内阁九卿、科、道等官侍班”,并奏请选用官员、讲授内容等;
次月二十八日,议定本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举行皇太子出阁讲书典礼,康熙并定“诸王、大臣于皇太子前行两跪六叩头礼。”
同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举行皇太子出阁读书典礼,皇太子胤礽率满汉大学士、九卿、翰林院、詹事府官员于保和殿行三跪九叩头礼;六月十七日,诸臣议皇太子讲官员缺事,荐熊赐瓒、徐潮。
而在保成出阁典礼之前的十月初一,历史上的侠王十三胤祥出生了。
好奇的明蓉还特地带小四一块去瞧了一趟,刚满月的小包子很是可爱,而章佳氏也是个很温柔的人,最起码,她对过去看她儿子的明蓉和小四还是很温和的,明蓉倒是难得能在皇宫里见着笑意如此真诚的女子,所以一高兴之下送了小十三一个玉珠。
那玉珠瞧上前很是朴实无华,章佳氏倒是十分感激地收下了,明蓉见状对章佳氏倒是更加喜欢上一些。
“爱妃倒是好眼光,此番倒是能从这丫头的手里抠出些好东西来,怕是连朕也要甘拜下风。”康师傅站外头听了会儿墙角便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儿臣叩见皇阿玛。”明蓉无语地拉着小四行礼。
章佳氏也起身行礼,“臣妾叩见皇上。”
“都免礼吧。”康熙扶起章佳氏,然后走过去瞧瞧摇篮里的小十三,“他倒是睡得香。”
然后又转头来对章佳氏道:“那丫头给你的珠子你寻了红线来串了给十三带上,是个好东西,这丫头难得送礼,看来小十三倒是合了她的眼缘了。”
明蓉看着康熙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就来气,嘟起嘴道:“皇阿玛说的儿臣好似很小气似的。”
“你本就是个小气的,不然这些怎么就不肯给保成送汤水点心了?”
是不给你送的吧?
明蓉低哼一声,“谁让他好些日子没来瞧儿臣?”
康熙笑了起来,“你不知道保成这些日子忙的很吗?”
“儿臣怎么会知道,儿臣只知道必定是皇阿玛让他忙的。”明蓉朝康熙吐了吐舌头。
康熙再不明白那真是傻子了,于是摆起了脸,“是保成去你那抱怨了?”
“那才不会,他不知道多喜欢皇阿玛了,是儿臣这当姐姐的看不过眼了。”
康熙微微笑了起来,“你惯是个管的宽的,小四整日里跟着你后头也就罢了,保成你也管了?”
明蓉一扭头,“儿臣从小时候便管着他了,您怎么还不知道?”
康熙一怔,“到底是你带大的,不若你也时常来带带小十三?”
“就会使唤人家,人家才不上当,皇阿玛怎么不怕伤了娘娘的心,”明蓉朝他扮个鬼脸,然后福了福身,“儿臣告退了。”
康熙哭笑不得地看着某女很拽地走了。
章佳氏笑道:“皇上和公主相处的很好。”
“她是个好的,往后她若是常来瞧小十三你也不必拦着,沾点她的福气也好。”
“臣妾知道了。”
当晚,保成终于得以到西三所用晚膳。
“是你和皇阿玛说了什么?”保成凑到明蓉跟前小声问着。
明蓉一扭头,“我可什么都没说。”然后就去摆晚膳。
“这个鱼还不错,多用点,你这几日似乎有些瘦了。”保成取了一块鱼送到明蓉的碟子里。
只是还不待明蓉回答,立刻有一块鸡后来居上,“姐姐,你不是喜欢吃鸡?鱼少用些,毕竟是有刺的东西。”
保成瞧也不瞧小四一眼,只微笑着对明蓉道:“快吃吧,一会饭菜凉了吃着不舒服。”
小四一拳像是打到棉花里,浑身不得劲。
用完膳之后保成立刻起身拉着小四走人。
明蓉看着两人的背影正奇怪着呢,没一会儿,某人便去而复返了。
“这些日子想我没?”保成抱住明蓉,舒服地叹出一口气。
明蓉推了推他,“我才不想你。”
“不想我那今儿个和皇阿玛说那些话做什么?”
“我可什么都没说。”明蓉嘟起嘴来。
保成笑了起来,然后低头吻住她:“我可是很想你……”
尝过一次甜头的人啊,总是会越来越得寸进尺的。
明蓉面红耳赤地推着他,“你该回去了,瞧瞧都什么时辰了,成日里在我这像什么样子?”
“无妨……”某人含糊地应着,“我是悄悄来的……”
“……”
保成的出阁典礼之后,没几日就到了明蓉的生辰,保成依旧给她做了长寿面,只是又另外刻了两个布有缠枝莲纹饰的耳坠子给她,手艺可比那比例失调的簪子好上千万倍了。
明蓉很是惊喜,当场戴了起来,“好看吗?”
“……好看。”保成看着她灿烂的笑靥,目光有些痴迷,“真好看……”
明蓉的脸慢慢地红了起来。
只是这点温情随着年节的来到也悄然消失,因为康熙好死不死地在过年的时候给她赐婚,对象就是那个班第,二十七年完婚。
保成什么都没说,只是当晚悄悄过来抱着明蓉说了一会儿话。
让本以为他会失控的明蓉心底既松了口气又泛起一些失落来。
而就在明蓉在考虑着如何才能让这场赐婚作废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班第童鞋已经“跌”伤了一条腿。
正月二十三日,皇太子毓庆宫讲书,讲官尹泰、汤斌、徐潮;
二月十七日,文华殿会讲,九卿齐集;四月初十日,毓庆宫讲书;
五月二十九日,康熙谕大学士于汉大臣内择其学问优长者,辅导太子;
同年六月初二日,毓庆宫讲书;初六日,康熙择达哈塔、汤斌、耿介三人为皇太子讲师;初七日,康熙于畅春园与众臣探讨辅佐皇太子事宜;初九日,胤礽开始于畅春园无逸斋读书。
保成又忙了起来,小四也每日都要读书,明蓉每日里除了去和孝庄和太后唠嗑,再偶尔去瞧瞧小十三,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只是令她有些忧虑的是,孝庄的身子越来越差了,有时候和她说着话,说着说着就快要睡着的模样,明蓉每日里在汤水中多加了几滴灵泉水,也没让她的精神好起来,明蓉唯有多陪着她。
而一直跟着明蓉的小四也因此时常在慈宁宫逗留。
这一日午觉之后,明蓉和苏沫儿一人一边扶着孝庄在慈宁宫里走动,也算是醒醒困,孝庄蹒跚着移动着脚步,半是迷糊半是清醒的任由两人扶着走,走到一处狭窄的地方,明蓉便落后一些,让孝庄先上那石阶,谁知苏沫儿也想着落后一些,于是失去扶持的孝庄一时没有站稳,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已经上了两个台阶的孝庄往后仰躺下来,明蓉手疾①38看書网地上前想要扶住她,可是这体态轻盈的身子又怎么能阻挡的了那长期摄入却运动极少而显得富态的孝庄?
孝庄整个人都压在明蓉身上,慌乱中挥舞的手肘在下落的时候直接用力地顶到明蓉的肚子上。
明蓉只觉得一阵钝痛,心思却在瞬间陡转,然后扶起孝庄的苏沫儿便看到,她的下身缓缓地流出猩红的血液来。
“唉……往后怕是于生育有碍……”明蓉听着那太医院使的话,放下心来,然后继续保持着“昏迷”的模样,神魂却已经到了空间里去修炼了。
她停在元婴期实在太久太久了,自她到大清以来,修炼从来都是顺风顺水的,一路飙升到了元婴期,可是之后却一直卡在这里动都不动,倒是前些日子和保成交心之后松动了一点点,可是那一点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了,算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她不嫌弃,真不嫌弃。
第二天天还没亮,明蓉“醒”了过来,一睁眼就见烛火下保成有些疲倦的脸。
呆呆地盯着她的眼睛在见着她醒过来的时候亮了起来,然后里面充满了怜惜,低头抚摸着她的脸,轻轻地吻着她,“没事了,别怕,反正往后咱们也不要孩子,没事的……”
明蓉有些呆,然后反应了过来,垂下了眼睛,眼泪流了下来。
“乖,别哭,”保成勉强扯着笑容,“你不是说过,若是咱们有孩子,那生下来的很有可能是傻子,所以咱们就干脆不要,若是你喜欢孩子,咱们就去收养一个,你说可好?”
明蓉抬起眼睛看向他,水光潋滟的眼中满是高兴,然后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脖子,“保成,保成,你真好,我好喜欢你,我好开心……”
保成直接被她这态度给弄懵了,随即也不管了,伸手抱住了她,“我也喜欢你,只要你开心就好。”
两人温存一会儿,偷偷来守着她的保成不得不照样小心地离开了,明蓉心底却很是高兴,她是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总是讲究多子多福的,尤其是在皇家,开枝散叶那简直已经成了强制性的任务,她在那刹那间起的心思,未尝没有考验保成一下的意思。
还记得她和保成说过,她们若是往后有孩子,那生下来的很有可能是傻子,她说这话的时候本身就有点试探保成的意思,可是保成看上去并不相信,所以也就无疾而终。
而这一次,却让明蓉满意了,他没有嫌弃她无法生育,更没有想着纳个小妾生孩子然后养在她的名下,而是直接不要,或者收养一个,说实话,明蓉真的很开心。
就算是在现代还有代理孕母这一说法,可是保成能够直接地说出不要孩子,真的让她很是高兴。
不过,这高兴的情绪还是赶紧收敛一下吧。
不一会儿,柳絮便进来了,看见明蓉醒了过来,很是惊喜,“主子,你终于醒了。”
面容苍白的明蓉“虚弱”地笑了起来,“我是醒了,我也很饿了。”
“好,那奴婢给主子捧碗粥。”
明蓉捧着粥喝的差不多了,才状似无意地问道:“柳絮,我不是就被乌库玛么压了一下吗?怎么肚子有些痛?”
柳絮一愣,然后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蓉奇怪了:“你这是什么做派,有什么话你便只说罢了,主子我还能吃了你?”
柳絮仍是支吾着。
明蓉不耐烦地蹙眉道:“有话就说,算是主子我命令你!太医怎么说的你就一个字一个字地学给我!”
“太,太医说,说,”柳絮惊了一下,然后结结巴巴地说着,“说主子伤了肚子,往后,往后怕是,怕是于生育有碍……”
明蓉愣了好一会,然后手中的碗“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碎了,紧接着她闭了闭眼睛,低声道:“你出去吧……”
“主子……”
“出去!”
柳絮收拾了一下碎掉的碗,慢慢地出去了。
明蓉郁闷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接下来会是谁。
她以为会是小四,却没料到会是孝庄,这可正是请安的时辰啊。
“丫头醒了?”
“明蓉给乌库玛么请安……”
“快躺下吧,”孝庄将她的身子按下,然后默默地叹了口气,“丫头的身子可好些了?”
明蓉顺从地躺下来,“好多了,累乌库玛么忧心了。”
孝庄看向她的眼里很多愧疚,“是乌库玛么带累了丫头啊,你可知道……”
“乌库玛么,”明蓉打断了她的话,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明蓉知道,可是明蓉不悔,明蓉只想请乌库玛么也不要为此忧心。”
“你这孩子……”孝庄扭过头去,半晌才又道,“你且好好养着吧,哀家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明蓉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当初决定这么做的时候不就已经想好了吗?反正主谋也不是孝庄,加上如此也能得到孝庄的愧疚以及康熙的赞赏,最重要的是,她没法生育了,那大概嫁人的几率也就大大减少了吧?
只是如今看到孝庄这么难过的样子,她心里为什么还要愧疚呢?
哎,说到底孝庄在她心底一直都是个带着威严的慈祥的老太太而已,待她也一直都很好,她这么利用她,心里也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只是那个主谋,大概这次是再也翻不了身了吧。
过了一天了,康熙怎么也该查出来了吧,何况还有保成在呢。
而那个主谋,就是咱们乌雅童鞋了。
所以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肉炸弹,为什么有人胆敢杀人放火,泼人硫酸,原因就是仇恨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遭受冷落的乌雅童鞋在某次把康熙设计上床之后,直接被康熙所厌弃,而这一切全都被乌雅童鞋记到了小四的头上。
这不讲理的人你就别指望她讲理,你说你自个儿下了春药还把康熙给弄醉了,之后强了康熙,你还指望康熙那大男子主义的人放下面子宠你?你脑子没坏吧?
话说明蓉当初知道这真相之后简直可以称之为五体投地啊,尼玛这货实在太胆大包天了有木有,好在她聪明地知道用酒吧康熙灌醉以掩盖了下春药的事实,否则什么厌弃啊,敢对皇帝下药,哪怕是春药,那也只有被活剐的份!
自尊心受挫的康熙直接把永和宫当冷宫了,可是身为冷宫的主人她不觉得啊,于是没处发泄怒火和不甘的乌雅童鞋又莫名其妙把这账算在了小四头上。
当时明蓉看到的戏也就到此为止了,明蓉觉得有她在小四身边小四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而小四时常跟随她出入慈宁宫之后她就更松懈了,明蓉认为乌雅童鞋再失去理智那也不会脑残到在慈宁宫下手吧?慈宁宫那是什么地方?
可是事实很明显,这乌雅童鞋已经不是脑残可以形容的了,人家破罐子破摔,光脚不怕穿鞋的,人家还就真的就对慈宁宫下手了。
这时候包衣世家的力量那就凸现出来了,瞧瞧,连孝庄这样的高手都中招了啊。
当然也不排除孝庄老了精神不好这一原因,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孝庄在闻了内务府送来的提神香之后,精神那是越来越不好,明蓉却没有及时地察觉出来,她对慈宁宫实在太放心了,或者说,她是对孝庄和康熙的能力实在太放心了。
只是还要感谢明蓉的是,如果没有明蓉每天用灵泉水给孝庄做吃食的话,估计孝庄这时候已经没了吧,那香里可是毒啊,而且是针对身体虚弱的。
话说乌雅童鞋对小四的既定印象就是--苍白瘦弱、营养不良。
所以小四没中招,中招的变成了孝庄。
明蓉只能说,乌雅童鞋,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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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好,或是好?
乌雅童鞋确实是死定了。
根本没费什么功夫就查出真相的康熙在盛怒之下直接一脚把她踹墙上去了,好吧,夸张了,反正踹的很重,然后乌雅童鞋光荣地小产了。
然后康师傅的心里也很矛盾啊,虽然这块地不好,可是毕竟那地里长的是皇家的小树苗啊,可是如果没被他踹掉,那这个恶毒的胆大包天的女人就要因为这个孩子而将死刑变成死缓了,所以康熙实在是不知道对他一脚把小孩踹掉这件事是感到愧疚呢还是感到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样的矛盾情绪中,乌雅氏被赐死了,胆敢伤害孝庄的,杀无赦,虽然她本来是想杀小四的。--这是原旨意。
经过乌雅童鞋大儿子小四正太的“声泪俱下”的求情,乌雅童鞋免于一死,便贬到辛者库洗衣服去了。
哼,怎么能让你死的那么容易?--某一脸哀痛的四正太得内心独白。
可是康熙却很感动啊,你说那乌雅氏都这么对这孩子了,他居然还想着来求情,这孩子真是赤子之心啊,还好当初他一出生朕就把他抱走了,没留在乌雅氏那毒妇身边,否则这么好的苗子肯定会被她教歪的。
所以说康熙这人自恋呢,也不想想,若是当时没把小四抱走,那乌雅氏能这么恨小四吗?估计疼着护着都来不及。
最大的黑手康熙相当满意小四如此“纯孝”的做派,于是大笔一挥,将四四正式记在了佟氏的名下,康师傅的想法是,虽然佟氏对小四也不见得有多好,但是也不至于像乌雅氏那么丧心病狂吧,而且若是乌雅氏死了还好说,这被捋了封号,打入辛者库,那他的儿子总不能有一个地位这么低下的额娘吧?
而康熙的这一旨意到达景仁宫之后,缠绵病榻的佟童鞋狂笑三声,然后昏迷了过去。
别人不知道佟氏为神马会这样,明蓉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乌雅童鞋这人从当初在乾清宫各种引起注意开始,一直到承宠后改变作战方针,无一不体现她的心计和手腕,她就是再恨小四,再想除掉小四,也不可能这么冲动、这么脑残、这么不管不顾地想要在慈宁宫就下手,反倒越恨一人,她就会越加冷静地等待机会,给予致命一击,同时还会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而这件事的布置,实在太简陋了,根本就不像是乌雅童鞋能做的出来的,完全与她一向的做事风格相悖。可是事实证明,还真就是她做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中了黑手啦。
不得不说乌雅童鞋成功地利用小四将佟氏噼里啪啦一打到底之后,心里还是很骄傲的,这一骄傲那就坏了,轻敌了,她以为把佟氏搞成那样佟氏就没法朝你下手了吗?
她只会更加想方设法朝你下手啊亲!而且,你以为你有内务府的后盾就百分百安全吗?那些满洲后妃身边的宫女有几个不是家族里特地拐弯抹角送进宫里来的?
于是佟氏出手了,给乌雅童鞋下了易躁易怒的药。
下了一段日子的药后,乌雅童鞋果然易躁易怒了,尤其是康熙好久没去永和宫的情况下。
乌雅童鞋忍不住了,开始想法子设计拉康熙上床,佟氏躺床上看得冷笑连连,还特地友情提供了“春风散”,寄希望于一次过后康熙直接活剐她。
可是乌雅氏是暴躁了些,但是智商还在,还知道用酒来掩盖,所以康熙一直以为是乌雅氏把他灌醉了,然后把他给强了,盛怒之下的康熙直接甩脸子走人,连后头司寝的太监想问他留不留,然后才喊了句“万岁爷”就被他冷冷的目光给逼了回去,康熙自尊受损,怒火上头,直接把这茬给忘了。
然后乌雅童鞋怀孕了,不过她自个儿都还没来得及知道,佟氏发现康熙只是厌弃她而已,可是佟氏却是想她死啊,于是加大了药的剂量。
接着,乌雅氏就在药物的驱使之下,把各种烦躁的情绪全都堆到她最恨的那人--小四身上,然后不管不顾地出手了。
再接下来就直接被康熙踹流产了。
佟氏听着笑着,正等着康熙赐死乌雅氏的圣旨呢,谁知小四又跑去求情了,结果乌雅氏没死成。
佟氏听着这消息正咬牙切齿呢,这边又有圣旨把小四记到她的名下,佟氏觉得这也不错,死不成就让那乌雅氏受苦去吧,反正她已经把她儿子彻底地抢过来了,也算是发泄了心头的那股愤恨之气。
而躺在床上“休养”的明蓉这时才慢慢反应过来,她是不是把历史上那个神马“大将军王”给扇没了啊?艾玛,四四该有多么感谢她啊,转念又一想,不对啊,应该是保成感谢她嘛,也不对,谁知道这一世十四会是神马样子的呀,哎呀,好混乱呀。
明蓉正努力地钻牛角尖呢,又接着下旨抄了好几个包衣世家的康熙也终于来探望明蓉了。
明蓉听着那为不可闻的脚步声,连忙调动真元,将自己调整为这几日来的标准上场形象--脸色苍白、嘴唇失色、双眼无神、表情呆滞、毫无求生欲望,整个人都散发着浓浓的无望和无谓的气息。
“丫头身子好些了吗?”康熙看着呆呆坐在床上的明蓉,声音有些压低了。
明蓉艰涩地转转眼珠,然后半天才顺着声音看过去,接着又看了一会儿,仿佛才反应过来一养,呢喃着“皇阿玛……”
康熙低叹了一声,“对,是皇阿玛。”
明蓉愣了一会儿,然后眼泪“刷刷”往下掉,“皇阿玛……”
“丫头别哭,朕给你报仇了,那毒妇让朕贬到辛者库去了,你别哭。”康熙印象中自明蓉能跑能跳之后那就再也没有这么哭过了,这丫头可是一直都笑眯眯的,不过这也怨不着她伤心,于是也上前好言哄着。
“皇阿玛……你怎么……怎么才来……好……好难过……”明蓉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全都往他身上抹。
康熙倒是没嫌弃(估计他是还没看到),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别哭了,朕不是来瞧你了吗?朕是想着先给你出气了再来瞧你,你这次是给太皇太后挡了一劫,只是……唉,别伤心了,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乌库玛么那里也难受着呢……”
明蓉一听倒是抽抽搭搭地忍了下来,然后道:“不怪乌库玛么,明蓉要去和她说,不怪她……”说着作势要起身。
康熙忙一把扶住,“好好,你且先躺着,朕和你乌库玛么都知道你的孝心,你先将身子养好,旁的到时再说,可好?”
明蓉泪眼朦胧地点点头,抽噎着道:“儿臣听皇阿玛的,皇阿玛要记得让乌库玛么不要伤心。”
“好好,皇阿玛会说的。”
明蓉又哭了一会,康熙也陪着叹了会儿气,然后再交代明蓉放开心思,好好养着身子便走了。
明蓉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到听不见了,这才扯了帕子擦擦“眼泪”,所以说没有水灵根就是不好啊,这种基本小法术都施展的不精准,刚才到了后来明明还要再大哭一场的,结果临时法术不灵敏,“眼泪”没怎么流出来,真是郁闷呀。
到了晚上,保成又悄悄地过来瞧她,见她的气色好了一些很是高兴,为了避免提到她的伤心事,所以只是将一些他白日里遇到的事情,或者听讲的收获之类讲给她听,今天还特地带了两册话本来给她,“你若是白日里无事便瞧瞧,虽说故事并不怎么样,你瞧着就当是个乐子罢了。”
明蓉从他手里将那话本接过来,然后抬头瞄了他一眼,又低头不说话。
保成倒是奇怪了,在她旁边坐下,搂住她,“今儿个可是出了什么事?”
明蓉摇摇头。
“那你怎么都不瞧我?”保成开始回忆最近有没有做出什么让她难过的事,无果,只好询问地看向她。
明蓉攥着手里的①38看書网脊,好半晌终于开了口,“保成,若是……若是……”
保成被她犹豫不决的样子弄笑了,下巴在她耳边蹭了蹭,“若是什么?”
“那我说了你不能生气成不?”明蓉低着头,眼中闪过狡黠的笑意,这才是目的,不然我干么这般做戏呢。
保成毫无犹豫地点点头,“成。”
“那我说了……”
“嗯,说吧,我听着。”
明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极快地说道:“我的病是装的,我根本就没受伤!”
保成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迟疑地反问,“你的意思是……你往后还是可以……”他的耳根浮上一点绯色,“可以生育的?”
“嗯。”明蓉肯定的点头。
保成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微微笑了起来,“这就好,这就好,那你身子还有旁的地方不舒服吗?”
明蓉有些愣了,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瞒着你,你都不生气吗?”
“生气,”保成低低地叹了口气,“可是只要你身子好好的,这次瞒着我就瞒着我罢,只是下次不许了,你前些日子还让我有事要和你说,这下子反倒是你不与我说了,你说,我该如何罚你?”说道最后,他的眼睛习惯性地微微眯起了一些。
“呵呵,”明蓉讪笑,然后一把抱住他,开始转移话题,“那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要瞒着你,就要罚我了?”
“嗯?那你为何要瞒着我?”保成漫不经心地问着,一边享受着某女的投怀送抱。
明蓉从他怀里爬出来,看着他的眼睛,然后认真道:“因为我决定不再逃避了,我想和你一块儿为咱们的以后努力,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想法子,我……”明蓉的脸上浮起绯色,视线开始躲闪着保成那越来越亮,亮得仿佛要将她燃烧起来的目光。
“你什么?”保成低头吻着她的眼睛,哑声问着,“嗯?”
明蓉一把推开他,然后红着脸掐着腰,扬着下巴大声道:“我决定要和你在一块儿了,所以往后你一定要好好待我,不能欺负我知道吗?!”
保成定定地看着坐在床上装凶悍的某女,眼中流光溢彩,仿佛其中跳跃着无数的光点,随后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越笑越欢,一边慢慢地抱住明蓉,将脸埋进她的颈窝,身子仍在颤抖着,闷笑声低低地传到她的耳边。
明蓉恼羞成怒地刚想要把他推开,突然就感觉到肩膀上有滚烫的热流透过她的衣裳,明蓉一愣,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我好高兴,我好高兴,”他将她抱得越来越紧,仿佛想要把她嵌入身体里面去,“我真的好高兴,姐姐,明蓉,明蓉,明蓉……”
他轻轻地呢喃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轻唤着,似乎想要借此确定她的存在,借此把这个名字、这个人深深地刻入心里。
明蓉要抱住他,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低声道,“保成,我们一定会在一块儿的。”
“那是自然,别担心,还有我呢。”保成以为她是担心,所以出言安抚,他哪里知道,明蓉的意思是,就算他登上皇位之前和之时她不能和他在一块儿,那之后总是可以的。
明蓉翻了个白眼,知道他理解错了,然后却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忙直起身子推开他严肃地说道:“我差点忘了,你今年也满十三了,估计很快皇阿玛就会给你安排通房了,你说你会怎么办?”随后又疑惑,“不对啊,按理你生辰那个时候皇阿玛就应该给你通房才对啊,怎么到现在还没给,真是奇怪。”
保成一手揽着她,看着她这两年越发娇俏明艳的容颜,眼中的温柔仿佛快要溢了出来,听着她疑惑的话,不由笑了起来,低头吻了吻她明亮的眼睛,“你现在才想着吃味是不是太迟了些?”
明蓉一僵,然后抬头冷静地看向他,“这么说来,你是有通房的了,而且还同房……”
“不许胡说!”保成用唇堵住了她的嘴,一番勾吮吸咬之后,保成满意地盯着某女涨红的脸,然后漫不经心道,“皇阿玛是想在我生辰时候指通房给我的,被我以读书不可分心拒绝了。”
明蓉见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嘴唇,羞怒地伸手捂住,然后又发现这动作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没见某人已经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明蓉瞪了他一眼,然后放下手道:“你拒绝了第一次还能拒绝第二次吗?我如今还可以用无法生育来拒绝赐婚,那你呢?难道……”明蓉不怀好意地扫了一眼他的胯下,“说你不行?”
保成脸上先是浮起一丝绯色,然后很快就变成青色,直接用力一扑,隔着被子将某女压到身下,微微眯起眼睛,唇边的笑意越加灿烂,“我行不行,不如你亲自来检查一下?”说着已经狠狠地咬住某女的嘴唇,右手也开始恶作剧般地在她脖子上流连,慢慢地移到锁骨上……
“唔,唔……我错了保成……我方才可是什么都没说啊……我真的什么都没说……”某女连忙举起双手来求饶。
保成勾缠着她的舌头,让她没法说话,最后还在她舌尖上轻轻咬了一下,才放开,“真的知道错了?”
“嗯嗯,”明蓉赔笑,“我方才真的什么都没说。”
保成却仍旧没有起身,又不紧不慢地低头在她焉红的唇上啄了一下,“这次饶过你,下次再犯我便直接把你办了,记住了!”
明蓉忙点头。
保成这才放过她,慢吞吞地坐起身。
某女没了压迫,坐起身来又开始犯怪,“保成,年纪小最好不要有房事,对身子不好,往后身子虚了……”对上某人那又开始微微眯起来的眼睛,明蓉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增加点安全感,“我说的是真的,我是大夫,所以你要听我的……”
保成怀疑地看了她一眼,“皇阿玛十二岁大婚,我怎么就没见他身子虚?”
“等他老了你就能看出来了。”某女信誓旦旦。
却直接把保成那另一半的相信也给pia飞了。
保成摸了摸大拇指上的扳指,不紧不慢道:“那我也等我老的时候再说吧,你只要记住我方才的话就好。”
明蓉微微红了脸,然后轻哼一声,岔开了话题,“你还没说,如果拒绝不了怎么办?”
“拒绝不了就收了,反正毓庆宫大的很,住几个人还是能住的下的。”
“你说什么?”明蓉瞪大眼睛,然后在瞧见他眼中戏谑的目光时,直接抡起拳头,“保成你实在太坏了!”
保成一下子握住她的手,然后将她的拳头张开,轻轻地摩挲着她纤长白皙的手指,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声音低低的,却很是郑重,“放心吧,我只要你。”
明蓉忍不住想要翘起唇角,于是咬着嘴唇扭过头,嘟囔道:“我才不信呢……”
保成瞧着她通红的耳根,低声笑了起来,“我会好好待你,不会欺负你,所以,你要一直和我在一块,可好?”
他握着她的手不放,坚持着想要一个答案,明蓉抽了几下没抽出来,最终还是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我要你说出来,”某人得寸进尺,轻咬着她白嫩的指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快说,好,或是好?”
明蓉气乐了,“你就只让我说好了?”
“你自然只能说好。”某人觉得相当理所当然,“快说……”吻落到耳垂。
明蓉轻轻一颤,下意识地就想往后躲,被保成一手揽住,然后惩罚性地轻咬。
“保成……快放开……”
“那你快说……”
“好好好,我说好,你快放开我……”
两人在一块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很快就要到子时了,保成被明蓉强硬地赶了回去。
明蓉闭着眼睛铺开神识,“看着”他极快地闪过夜色,出了她神识的范围,这才将神识都收了回来,心里还是忍不住地甜蜜,连又松动了一点点的修为壁障都懒得去管了,只想怀抱着他的温柔慢慢入梦。
明蓉的身子终于慢慢地“好”了起来,那个开朗爱笑的长公主似乎又回来了,只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长公主的眼睛里全是郁郁寡欢,而且往日总喜欢满皇宫里乱窜的长公主,现在总是长时间地窝在西三所不出门。
废话,当然不能经常出门,知道姐为了摆出那“郁郁寡欢”的模样需要多费劲吗?尼玛要是再经常出门姐还要不要活了。--某女的内心嘀咕。
她受伤的这段时间,宫里从三大巨头到最透明的兰恪都过来瞧了她,只有小四一个人从来没有见过她的面,只是时常站在她的门口,隔几日就是一次,明蓉都快要无语了,恨不得把他拉进来一次,不过明蓉也知道他是愧疚,毕竟是他亲生老妈下的手,而且本来也是对付他的,没想到最后“受罪”的会是明蓉。
更何况,他最后还去康熙那里求情,保了乌雅氏一命,就算他本来就是起了折磨一下乌雅氏的意思,可是这又如何同明蓉说?所以他实在是觉得没法来见明蓉了。
而最近,他就算是来明蓉门口罚站的时间都没有了,因为他现任额娘佟氏又开始磨他了。
佟氏生病啊,你身为新上任的儿子那能不来侍疾吗?
只是佟氏其实病得也真是不轻,她的身子在被康熙下药的时候就受了很大的伤害,加上又被气得早产,身子更加受损,接着月子里一边怒火堆积一边还要想法子去报复乌雅童鞋和小四,那身子能好吗?再加上小公主去后她的悲伤和愤怒,还有保成也在后头添了一把火让她的情绪直接陷入“半疯魔”状态--话说保成那里的药大都是明蓉友情提供的,空间里的东西那效果能不好吗?不管是药还是毒!--佟氏能撑到现在估计都是一直想看看乌雅童鞋会是神马下场的吧?
所以仇恨的力量多么强大啊,就是一支强心剂啊!
更所以,当看到对头乌雅童鞋没什么好下场之后,佟氏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虽然还有自个儿新上任的儿子可以折腾,可是她已经渐渐开始有心无力了。
只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佟氏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
康熙倒是因此多去瞧了她几次,康熙向来都是个念旧的人,何况佟氏还是他表妹呢,虽然她做了许多错事,可是后宫里哪有干净的女人呢?而且,他也是对不起她,不是他那碗药她也不至于病得这么重--念旧康熙开始愧疚了。
佟姑娘是谁?
就算明白自己翻不了身那也绝对不会让别人翻得了身的人,她能不是个聪明的吗?你以为给乌雅童鞋下药只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吗?
于是这姑娘非常敏锐地捕捉到康熙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愧疚,然后她来劲了,开始哭诉,从她和康熙小时候各种青梅竹马的事迹开始--小时候康熙亲生老妈可是经常把佟姑娘召到宫里唠嗑的--各个大大小小的事件全都从她嘴里过一遍。
基本上那几天只要康熙一过去,那肯定是在听佟姑娘念回忆录。
然后就在康师傅觉得有点烦的时候,时机把握的相当精准的佟姑娘不念回忆录了,开始换成她自个儿的幻想录。
此幻想录的主要内容就是阐述她知道可以进宫来陪伴亲耐滴表哥时而产生的一系列幻想,相当纯真而朴实的生活憧憬与“残忍”而“破败”的现实一比较,康熙的愧疚又加深了一些。
再接着,佟姑娘假装不知道自己快要挂了,开始和康熙畅谈未来,那么美好的场景实在让人羡慕啊。
佟姑娘深情脉脉地对康熙道:“从小蕊儿(佟氏闺名)就希望有一日能成为表哥的新娘,后来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蕊儿真的好开心,可是进宫来蕊儿才知道,能和表哥并肩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蕊儿,蕊儿真的好伤心,可是蕊儿不悔也不怨,只要能和表哥在一起,就算不在那个可以并肩而立的位置也可以,虽然蕊儿真的好羡慕她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表哥身边……”
然后怜香惜玉的、念旧的、多情的、大男人主义的、色狼康熙又受到触动了,哎,他真的是有愧于表妹啊。
他这边一边走着一边还在想着怜惜表妹,那边一直站在他后头的小四也跟了出来。
“皇阿玛,儿臣可否和您说几句话?”
康熙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这个冰冷又倔强的儿子,然后点点头,“你跟朕来。”
康熙带着他到了乾清宫,“小四想说什么?”
小四上前就跪了下来,很直接地问道:“皇阿玛是想要册立额娘为皇后吗?”
康熙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严厉起来,“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小四不慌也不怕,“皇阿玛息怒,儿臣只是想请皇阿玛三思,不要册立额娘为皇后。”
康熙深深地看着跪在下面的儿子,这个他怀着愧疚和喜爱的儿子,在他不知不觉间已经长的这么大了,现在也有了自己的主见。
他刚才被佟氏的话所感,想着立后的事,可是却一时忘了,他早先可是将小四记到了佟氏的名下,他的身份已经够尊贵了,若是再立佟氏为皇后,小四就会一跃成为嫡子,倒是对保成的威胁可不小。
沉默了半晌,康熙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倒说说为什么?这是你额娘的心愿你为何还要阻止,你这可是不孝!”
小四一磕到底,“皇阿玛,请恕小四不孝,也容小四说句更不孝的话吧,这个额娘小四也快要失去了,小四不能再失去带着小四长大的二哥。”
康熙再次沉默了下去,然后淡淡地挥手:“你说的话朕会考虑,你跪安吧。”
小四恭敬地磕了一个头,默默地退了出去,留下康熙一个人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两日,佟氏的身子越来越差,她也加紧了暗示康熙的进程,她是快不行了,可是她还要顾念着她的那个家族,只是无论她怎么去暗示,那天明显已经意动的康熙却再也没有反应了,甚至今天,康熙只和她略微聊了几句便让她好好养着身子不要思虑太多,然后便起身回去了。
她默默地看着康熙的背影,心底正思量着,站在一边从侍疾之后从来都是默默地任她折腾,从未与她说过一句话的小四突然开口了:“你很想当皇后?”
佟氏一愣,然后蹙起眉头,“你少管这些事,别以为你记到本宫的名下就能如何了。”
小四仍是板着一张冰山脸,面无表情的仿佛是在照本宣科:“皇阿玛不会立你为皇后的,你死心吧。”
“你怎么知道?还说的这么肯定,你以为你谁?”佟氏虽然心下惴惴,可是一直以来的骄傲还是让她的脸上摆出不屑的表情。
“因为我请求了皇阿玛不要立你为皇后。”语调丝毫都没变,小四毫无感情地瞥了她一眼,那惊愕的不可置信的模样让他的心底泛起了一丝变态的快感。
“你,你说什么?你这个孽种,你怎么能这么做,我要是当了皇后你可是嫡子知不知道?!你居然敢破坏了我的计划,你是不是想死?”佟氏勃然大怒,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揍他。
小四看都不看她一眼,揽衣在桌子边坐下,淡淡道:“我并不想当嫡子,可是你想当皇后,”他顿了顿又道:“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为何没趁我小的时候把我掐死?”
“你!”佟是咬牙,然后捂住心口,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我是后悔,没直接把你掐死……”
小四摩挲着精致的青花瓷杯盏,慢慢道:“可惜迟了,我没死,还长大了,我还记得小时候我有多么敬爱你,虽然得到的永远都是你的嫌恶和打骂,可是我还是那么希望你能和我说上一句话,给我一个笑,可惜从来没有,直到你亲口打碎我的期盼,”他低下头,“你瞧,多么公平,你打碎我曾经的期盼,如今我也打碎你的期盼,你又为何要怪我呢?”
佟氏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恶毒地咒骂着,“就你这样的从那包衣贱人的肚子里爬出的孽种,也想本宫跟你说话对你笑?本宫只恨当初待你太好,居然让你这孽种在这深宫里活下来了!我为什么不能怪你,你这个孽种生来就是碍我的事的,你让我的小公主早产,克死我的小公主,如今又拦住我当皇后的路,我恨不得你现在就去死!”
小四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辱骂,平静地起身,“现在要去死的大概会是你吧,你别生气了,你身子本来就快油尽灯枯了,再这么气下去死的会更快,你不是应该留着点力气劝皇阿玛立你为后吗?说不定皇阿玛就改变主意了呢?”
佟氏一愣,然后开始喃喃自语,“对对,表哥一定会立我为皇后的,他一定不会相信你这个小孽种的,他一定会让我当皇后的,一定会的……”
小四没再回头瞧她一眼,背起双手,慢慢地踏着余晖走出景仁宫。
他慢慢地扬起脸来,闭起眼睛,昏黄的夕阳照亮了他那张已经初显深邃轮廓的脸,给他严肃的表情又染上了一丝坚硬的冷色。
第二日凌晨寅时,皇贵妃娘娘崩逝。
她还没等到康熙的再次来临,便已经停止了呼吸,大怒和恐慌之下,那原本就已经接近极限而只是依赖着被立为皇后的希望而硬撑的身子,终于在被小四告知不会被立后的恐慌以及想要向康熙请求的急迫中彻底熄火。
人死了当然是要开始安排丧事,好在康熙最后也未立她为皇后,只是明蓉的品级比她低些,还要带领着几位公主一块儿哭灵,保成就不用了,只要去吊唁就行了。
其实跪着哭这种事情对于明蓉来说也不是什么难题,纯属技术性的问题,她只是有点担心小四。
虽然小四自她“受伤”之后就没怎么和她碰面,可是明蓉还是在关注着他,尤其是他被记到佟氏名下之后。
佟氏死的这么快有一部分原因其实就是被小四给气的啊。
明蓉不知道小四会是怎么想的,可是他心里一定不会好受吧。
明蓉的位置很靠前,而身为佟氏名下的孩子,小四是要跪在最前面烧纸钱的。
他没有流泪,只是眼眶很红很红,这种样子却比那些流泪的人看上去还要悲伤,还要真实。
明蓉趁他抬起头来时投去安慰和询问的眼神。
小四似乎怔了一下,然后低下头。
明蓉看见他的泪水一滴又一滴地快速落了下来。
因为是皇贵妃,所以丧事之类的并没有皇后那么复杂,所以明蓉哭灵之后也就没什么事了,倒是小四还累上一些。
明蓉叹了口气,往后一仰,靠在保成身上。
保成手臂紧了紧,将她拥入怀里,一边瞧着手中的书,一边问着:“叹气做什么?”
“你说小四怎么会这么做呢,他小时候可是很喜欢佟氏的啊,就算佟氏后来对他不好,他也不至于气死佟氏吧?”
保成顿了顿,然后道:“他早就有了自个儿的想法,偏只有你一直将他当成孩子罢了。”
“我只是觉得可怜罢了。”明蓉皱皱眉,“而且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也真的是很可爱啊。”
“往后咱们的孩子会更可爱……咝……”
明蓉见他倒抽一口气,才扬扬眉松开捏住他腰间软肉的手,得意地笑着,“还胡说不胡说了?”
保成丢下书,低头猛地咬住她的嘴唇,然后慢条斯理地品尝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笑得很是暧昧:“这买卖我也没亏。”
明蓉捂着被他咬破的嘴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保成笑着又啄了一下她的眼睛,然后重新拿起了书,却没看,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才道:“他是真的长大了,心里的事情也知道藏着了,而且,我不信你就瞧不出他的心思。”
明蓉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你偏要说出来做什么?我不过是想要个弟弟罢了,偏你这人反倒先惹了我,我如今也只好当他是弟弟了,再说,他如今恐怕还迷糊着呢。”
保成睨了她一眼,“你这可是得了便宜卖乖?我哪里不好了?哼,早些离他远着些最好,不然总是缠着你,被皇阿玛瞧见了可不好!”
“你不也总缠着我,皇阿玛可说些什么了?”明蓉朝他扮了个鬼脸。
保成的眼睛眯了起来。
明蓉连忙推开他下了炕,“我去取些水果来。”
落荒而逃……
没两日,脸色苍白的小四便站到了西三所的门口,站了好一会也没进来,明蓉叹了口气,让小五装作意外发现他,然后带他进来。
“小四今儿个怎么到姐姐这里了?”明蓉放下手里的书,笑眯眯地问着,“快坐吧,这两日可是累坏了?”
小四动了动嘴唇,然后什么都没说,慢慢地向以前一般坐到明蓉的身边。
明蓉不着痕迹地离他远了点,然后倒了茶给他,“你也别难过了,保重自个儿的身子要紧知道吗?”
小四沉默着低下头,好半晌才低低道:“对不起,姐姐……”
“啊?”明蓉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神色也有些怔忡,“那不怪你小四,真的不怪你。”
他抬头看了一下明蓉,然后道,“你不怪我去皇阿玛那里求情吗?”
明蓉伸手摸了摸他的光脑门,微微一笑:“不怪,她毕竟是你额娘,你若是不去求情姐姐才会觉得难过,姐姐心里的小四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小四张了张嘴,怔了半晌,眼神在剧烈地挣扎着,然后突然笑了起来,涩涩的,“姐姐你错了,小四比那更无情,小四去求情是觉得让她死太便宜她了,小四想让她受到更多的痛苦和折磨!”
他微微垂下眼睛,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濡湿了那颤抖着的长睫,“我恨她,好恨好恨,我想要报复她,可是当我看见她在浣衣房辛苦干活、受人欺压的时候,心里却一点报复的高兴都没有,我觉得一定是因为我还有一个恨的人要去报复,所以我去求皇阿玛,我打碎了她的梦,再去刺激她,然后她如我所愿地死了,可是我还是不开心,为什么,姐姐,这都是为什么,我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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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大婚吧
明蓉叹了口气,轻轻地抚着他的背。
他却侧身一下子抱住明蓉,像往日一般将脸埋进了她的怀里。
明蓉僵了一下,然后放软了身子。
小四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他慢慢地松开她,然后抬头朝她一笑:“姐姐其实是怪我的对不对?”
“姐姐真的没有怪你,”明蓉也感到了自己的失态,无奈地抚了抚他的背,“只是小四现在长大了,姐姐不能随便抱了,被那些言官知道了可是会在皇阿玛那里说小四的坏话的。”
小四认真地盯着她眼睛看了一会儿,最后选择相信她的话,“我不怕……”
“姐姐怕,”明蓉微笑着,“若是给皇阿玛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小四往后可怎么办?”
“小四还有姐姐!”
明蓉笑了起来,“傻孩子,姐姐只是你姐姐,往后你的路还是要靠你自个儿去走,明白吗?”
小四低下头来,一声不吭。
“在姐姐心里,小四一直都是个听话懂事的乖孩子,姐姐也知道小四也有了自个儿的主见自个儿的心事,姐姐很高兴,真的,这表明小四已经长大了,只是姐姐要和小四说,不要一直把仇恨记在心里头,别人伤害了你,你还了回去这也就够了,不必一直记在心里,不要让别人的错误把自个儿搞得很难受,不值当。”
“姐姐早就和小四说过,对你好的人,你就对他好,对你不好的人,你也不必把他放在心上,你当知道,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会全心全意地将你放在心上,心疼你、照顾你、安慰你,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无论富贵、贫穷、疾病还是苦难,他都不离不弃,这样的人才值得你放在心头,旁人的你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明蓉一边说着,目光移到书桌上那个保成送她的竹制笔筒上,目光变得有些飘渺,唇边却不自觉地流泄出柔和的笑意。
小四抬起头看向她,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问。
明蓉并未发现,仍旧说着:“而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不是让她死让她痛,而是漠视她忘记她,将她从你的生命里彻底地驱逐,让她知道你过的非常好,你心情舒畅、你前程似锦、你有人倾心相伴……”
“你越是痛苦越是矛盾,越是陷下在那仇恨的泥潭里无法自拔,那些人才会越高兴,所谓亲者痛仇者快,就是这个意思,明白吗?”
“……小四明白。”许久,小四才慢慢点点头。
明蓉摸了摸他的头,“你被记到皇贵妃娘娘的名下,本是好事,身份上也能高上一大截,只是她如今去了,倒让你担上了更多的危险,你不要怕,姐姐和你二哥都会在旁护着你,你平日里虽说要谨言慎行,但是若是有旁人欺负你了,也不要害怕,知道吗?”
小四点点头,用力抿了抿嘴,垂下了眼睛。
“姐姐知道往后你的日子会有些艰难,所以你必定会好好在皇阿玛跟前表现,这也是姐姐要与你说的,凡是都要有个度,天天让你吃青菜你都会觉得烦,所以别整日里想要去引起皇阿玛的关注,你只要在重要的时候出现就可以了,旁的时候尽管让别人去抢那风头,只是因为你出头的次数少,所以你每次都要务必给皇阿玛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样进退有度,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才能让皇阿玛更加能够关注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四点点头,“谢谢姐姐的教诲。”
然后看着明蓉欲言又止。
明蓉微笑,“小四要和姐姐说什么,只管说。”
小四抿了抿嘴,然后道:“姐姐这般教我,不怕小四往后和二哥抢皇位吗?”
明蓉一愣,然后笑了起来,“你们兄弟之间的这些事情我可管不着,也不会管,待那时候,估摸姐姐早已嫁人了吧?”明蓉嘴上说笑着,眼底到底有了不一样的流光。
小四也微微笑了起来,“若是二哥往后接了皇阿玛的位,小四愿为贤王。”
“这话该让你二哥来听听,不让他感动的涕泪横流就是怪事了。”明蓉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又促狭地笑道:“只是不知道这么傻这么笨,又害羞又好哭,还喜欢瞧那《山海经》的小四能不能当好贤王啊?”
小四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努力板着一张脸道:“姐姐,时辰不早了,小四先回了,下次再来瞧姐姐。”
然后落荒而逃。
明蓉心情奇好。
每次都是被保成整的落荒而逃,可不就在小四身上找回平衡了?
只是小四,倒真的是长大了,想想也觉得惆怅,这么快速的成长里,她和保成未尝没有助力的意思,虽然如果没有她和保成,他仍然是要吃那些苦头,甚至更多,可是他们明明可以将他护以周全的。
明蓉微微一叹,然后又想起他方才问的话,她从来就是知道的,小四长大的必定不凡,痛苦的锤炼让他的成长更加凝实,这点就比保成好些,保成因为她和康熙的爱护从小到大吃的苦头实在不多,所以明蓉那时候才会想法子增加他的阅历,给他助力。
只是到如今,保成的成长也真的是很快,他以极快地速度强大到超过了她可以估测的范围,明蓉渐渐地就猜不到他会做什么,又为什么那么做。
不过明蓉还是很高兴啊,再强大再厉害又怎么样,哼,还不是姐从光屁股的时候就慢慢一点点带大的,而且如今这么大的人还不是变成姐的了?
“小四来寻过你了?”到了晚上,保成依旧是避开众人来明蓉这里,甚至连一些康熙交给他的政事都被带过来处理了。
明蓉正戳了块西瓜吃,闻言斜睨了他一眼,“知道还问?”
保成伸笔在砚台里舔了舔墨,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都和他说了什么了?”
“十一没告诉你?这话我可不信。”明蓉又戳了一块。
“她什么都没听见,我只让她远远地注意着你有没有危险罢了……”保成一抬头,见她一块接着一块吃的欢,不由无奈地蹙起眉头,“都快九月份了,你这凉的东西少用些!”
明蓉才不理他,朝他吐了吐舌头,然后照吃不误,没有看到保成突然变深的眸色。
“真有那么好吃?过来让我也尝尝。”保成搁下手中的笔,不动声色地说着。
明蓉点点头,然后没有丝毫戒心地捧着碟子到他身边,戳了一块想要喂他,嘴唇已经被某人攻占。
“……唔,果然不错……”大尾巴狼抬起头,手臂仍然圈着她,不紧不慢地回味着,目光还在她那被狠狠蹂躏过的红唇上流连。
明蓉红着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可惜这一瞪一点威力都没有,反而让眉目之间的媚色更加浓重。
这回明蓉可算注意到他眼中慢慢燃起的火焰,在他有所行动之前迅速挣开他的手臂,捧了碟子就坐回原来的位置,末了还朝保成做了个鬼脸。
保成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重新坐下来定了定心,然后继续看那些条陈。
“你还不是皇帝呢,怎么都跟皇阿玛似的连晚上都要处理政务了?”他没再来招惹明蓉,某女自个儿已经无聊上了。
保成看了她一眼,“你这可是在抱怨我没陪着你?”
明蓉翻了个白眼,“我是怕你劳累过度身子虚……”
“我身子虚不虚你可要亲自瞧瞧?”保成这回头都没抬,“就算是劳累了你怎么就没想着做些汤水给我用?”
明蓉呆了一呆,然后磨牙,“我每日给你做的汤水还少吗?”
保成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少。”
明蓉简直不想跟这人说话了,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保成略抬头看了她一眼,停了停笔,若有所思,“这些日子你是不是觉得无趣了?若是那便跟皇阿玛请旨去那庄子上住,还有公主府,内务府已经去修建的差不多了,你寻个时间去瞧瞧。”
明蓉一呆:“公主府?内务府去修?”
“因你这次算是替乌库玛么挡了一灾,乌库玛么就替你出了修建的银钱,只是你也知道,皇阿玛怎么可能会让乌库玛么动她自个儿的私库。”
明蓉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你若不耐烦便不去,自个儿去庄子上住些日子,待往后我得了空,便带你四处走走。”保成慢慢说着,然后停了停,才又提起笔来。
这人是什么意思?明蓉疑惑地瞅了他一眼,他所说的四处走走是哪里?何况他会有空?谁信啊,就康熙那工作狂,不要说休假了,放一天假那都是难得的。
明蓉想了想,还是道:“待天气再冷些吧,而且你这些日子忙,我在这边也好给你送些汤水……”
一抬头正对上保成笑意浓浓的眼睛,忙侧过头去,耳根却慢慢地热了。
保成笑着道:“其实我也并未有多忙,只是我毕竟已经十三了,本就是要有公事的,只是皇阿玛怕是有意锻炼我,分派的都是简单却又繁琐的一部分,故而花的时候多了些。”
明蓉点点头,然后突然就想起来什么,“听说这些日子,小八很……活跃?”
保成看了看她一脸好奇的样子,好笑地给她解释,“你也知道八弟是养在惠妃名下的,年头时候御史郭琇参奏明珠、余国柱等人结党,明珠和余国柱都被免职了,可算是大哥的一个臂膀被砍了,惠妃能不着急吗?巧在随后八弟就过了六岁的生辰,可以去读①38看書网皇阿玛自然是要考校功课的,可不就让他冒出了头来。”
明蓉对后宫里的事可以算是了如指掌,可是前朝那边就说不好了,她就奇怪怎么保清突然就有些焉了,往日可是每天都要在康熙面前抢风头想要保成的,如今倒是变成了胤禩去抢了。
原来明珠从现在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那你说我还要不要寻个日子去见见容若哥哥,毕竟我那庄子他是费了许多的心思,而且前一次去道谢他却碰巧随驾,也没见着,你瞧着呢?”
“放心吧,我早已让人给他递过信了,他让你安心,这事皇阿玛也知道,”保成瞧了她愣愣的神情一眼,有些无奈地继续道,“你别忧心他了,他本就是个淡泊名利的,不然那么有才能的一个人,至于到如今还是一等侍卫?”
明蓉回过神来,“我并未忧心他,我只是没想到……保成,谢谢你。”
“要谢我便只是这般嘴上说说?”保成低头在那条陈上写了几个字,唇边笑意浓浓。
明蓉瞪了他一眼,“那你说要我怎么谢?”
保成抬起头来,手指点了点他自己的嘴唇,笑着瞧着她。
明蓉红着脸不肯动。
“原来你说要谢我都是假话。”
“除了这个……”
保成略一思索,然后点点头,笑道:“也行,那这次便欠着吧,待往后我想着了再提,可好?”
明蓉迫不及待地点头:“好。”
于是某女迫不及待地掉入了一个大坑……
“呃……对了,我记得你有个叔公叫索额图的……”明蓉摸了摸耳垂开始转移话题。
保成将明蓉窘迫和迟疑都瞧在眼里,也不点破,只是顺着她的话题:“难得你也关心前朝的事,那是个心大的。”
可不是呢,明蓉赶紧道:“你可别和他走的太近,我就不信他不结党。”
保成笑了起来:“他按辈分算是我叔公,我与他走的再远旁人也还是会将他身上打上我的印子。”
“啊?那怎么办?”明蓉对官场可不熟啊,顶多就知道他们有些阴谋而已,但是要让明蓉去分析,对不起,那是不可能滴。
“只要皇阿玛不这么认为就行了,”保成漫不经心地说着,“既然旁人都以为是我的奴才,有些事就交给他去办好了,办好了有赏、办不好照样罚,皇阿玛也不能说些什么。”
“而且,就像你说的,他不是也照样打着我的名头去结党,皇阿玛也是看在皇额娘的面子上才放过他的,这次明珠的事也算是杀鸡儆猴,给他的一个警告,他若是能收敛些,我往后还能多用着他一些,若是照样张狂,那我要那样的废物摆着好看吗?”
明蓉点点头,想要说你千万不要被他教唆就好,然后想想,如今保成是那么容易教唆的吗?而且保成对索额图的信赖也完全没有历史上那么多。
历史上保成相信他,主要是赫舍里氏不在了,康熙虽然宠着保成可是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陪着,而且就算是因为三大巨头护着保成安全长大了,那吃得苦肯定不少,何况,康熙对他是严厉的教育,而索额图对他是宽松的奉承,年幼的保成自然不会喜欢整日里绷着神经那么累,久而久之对母族的依赖自然而然也就多了起来。
可是这一世完全不同了,保成有明蓉保驾护航啦。
对此明蓉非常骄傲,于是一扬头:“反正你少和那人接触就好,他不是什么好人。”
保成正想着她怎么不说话了呢,突然听她来了这么一句,一下子笑了起来,“好,都听你的。”
明蓉对上他满含着笑意和宠溺的眼神,脸慢慢地红了起来。
二十六年九月,噶尔丹为割据西北、统治蒙古诸部,在俄国政府的怂恿支持下,兴兵进攻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又借口追击土谢图汗部余众,进军内蒙古乌朱穆沁地区,与大清发生直接军事冲突。
康熙很生气,一生气就想拎起葛尔丹给揍一顿,于是康熙开始忙了,相应的,保成也开始忙起来了。
明蓉倒是很轻松,因为她现在算是“郁郁寡欢”这一类人嘛,走动太多、话说的太多可是容易露馅滴,所以就每天窝在西三所里面跟植物打听宫里的八卦,日子过得欢乐无比。
让每日过来的保成羡慕嫉妒恨,所以也不会轻易放过她,每天不把她折腾得跳脚决不罢休。
直到明蓉生辰这一日,保成照例给她做了长寿面,笑着看她吃下去,然后又送她一块砚台。
好吧,其实木有品味的明蓉压根不知道这砚台好在哪里,不过既然是他送的,那不管好在哪里那都是好的,明蓉乐呵呵地收下了。
保成看着灯火下她明艳的脸庞和灵动的神情,唇边笑意浓郁,心底却在微叹,还是不要在今天告诉她吧,明天再说好了。
于是第二天保成才告诉明蓉,明年他要出差了。
明蓉迅速从前一天的生辰的快乐里出来,微蹙眉头,“你要去哪里?”
保成微微一笑,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摩挲着她的额头,“前年不是打败了俄国,明年是要去尼布楚商议划定国界,若是顺利的话不过三五月的时间。”
明蓉暗暗翻了个白眼,三五月?我信你?
不过他刚才说什么?尼布楚?
那不就是尼布楚条约?!
明蓉瞪大眼睛差点跳了起来。
说起这个尼布楚条约,明蓉实在是对大清相当“哀其不争!怒其不争!”你说你都打了胜仗了,把人家近千人最后围攻的就剩了两位数,这种情况下,你跟人家谈判的时候居然还把咱们家的土地割让给人家,你特么是不是脑残啊,所以这也是明蓉最看不惯索额图的地方,简直个废物!
话说当年就是和合租的室友打赌来着,明蓉本来想着打了胜仗还割地就太无语了吧,结果她输了,一查资料还真割地了,明蓉当时那叫一个怒,只是没想到她还有一天能改变这令人十分郁闷抓狂的历史!
于是明蓉坐直了身子,开始认真地给保成交代注意点。
其中心思想就是,第一,多带些兵以防万一,那些俄国人被打退了撤军了居然还敢再杀个回马枪,谁知道这次他还会不会反悔,何况葛尔丹那便不是也有俄国挑唆的影子吗?一旦发现俄国有什么意动,立刻将使团围起来。
第二,态度要强硬,要让俄国割地,战败了就必须割地,尤其不准咱们损失了土地,不然直接抄家伙。
总而言之,不准割地!然后在允许范围内,让俄国割地!
保成先是笑,然后若有所思,“我只怕若是再引起战争那遭殃受罪的还是咱们大清的子民。”
明蓉无所谓地挥挥手,“放心吧,俄国那帮子都是小人,你若是退了一步,他立刻开始蹬鼻子上脸,你越是强硬他倒越不敢轻举易动,而且他们也不敢再打仗了,顶多挑唆挑唆葛尔丹给咱们增加点麻烦了。”
“他们为何不敢打仗?”
“他们国家现在乱着呢,你以为那摄政王索菲亚现在位置坐的很稳吗?不要说国外,就说中国历朝历代,摄政王那都不是好当的,要么杀了国王自个儿上位,要么被国王杀,而不管是哪种,权利的交替都必定会引起内乱,你说俄国能安定……”
明蓉说的正欢,抬头就看见保成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神,明蓉一顿,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她一直身在深宫,又如何会知道这些的?
明蓉抿了抿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
保成收紧了手臂,“没事,不想说就不说,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就好。”
明蓉将脸贴近他的胸口,听着他有些快速的心跳声,郑重地点点头,“我一直都会在。”
保成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微笑起来,“都听你的。”
明蓉也笑,“这些都是真的,我保证。”
“我信你。”
因为来年正月底就要走,明蓉有点越发黏糊保成的意思,而保成自然是乐见其成,甚至有时还会有意无意地提示明蓉:现在我有空,可以来黏着我啦,赶紧来吧。
然后白痴某女真的去了……
而且在某人忙着的时候,开始给他准备各种东西,首先就是药,什么伤寒啦、发烧啦、咳嗽啦、刀伤啦、除疤啦、解毒啦、防瘴啦(……)、反正林林总总,一大堆,然后明蓉也愁啊,光是药就这么多,旁的还怎么带啊,要知道东北那边很冷哒,万一到时衣裳不够着凉怎么办?还有吃的也不好,万一瘦了怎么办?
姑娘,你那么多法器挂某人身上真的只是为了好看吗?
然后明蓉想了半天,终于福至心灵,闪进空间就开始翻便宜师傅留下的东西,终于翻到了一个翡翠的扳指。
这么漂亮的色泽,这么足的水头,这么莹润的质地,应该可以配得上保成了,某女摸着下巴点点头,对自个儿的想法表示肯定。(你便宜师傅想把你抽死!)
保成晚上再过来的时候就被明蓉要求放血,保成瞧了眼她手上的扳指,回想起许久之前珠串的事,也就相当淡定地让她在他手指上戳了一针抹到那翠绿的扳指上。
接着,熟悉的一幕又发生了,那扳指像是活了一般,悬浮在半空发出柔和的光泽,可是它行事可不像它的光泽那么柔和,它直接跳起来,将保成手上原来的那个玉扳指给敲碎了,然后自己懒洋洋地套了上去。
明蓉都要捂脸了。
保成先是一怔,然后笑了起来,“果然是你的东西,和你一样……”
“一样什么?”明蓉掐着她腰间的软肉威胁地问着他。
保成笑着将她的手给握住,然后移到唇边亲了一下,“一样美。”
明蓉红了脸,然后瞪了他一眼,道:“我来教你怎么用。”
“嗯?扳指还能怎么用?”
“你集中注意力和它沟通。”
保成虽然不太明白明蓉的意思,但还是按她的吩咐集中注意力盯着手上的那个扳指,然后就见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个空荡荡的开阔的地方出现在自己面前。
保成有些吃惊,然后意识一动,刚才的景象瞬间消失了,眼前还是明蓉那张娇俏的脸。
“瞧你这么吃惊的样子看来是成功了?”明蓉也很吃惊啊,这人精神力很是强大啊,居然这么快就能联系上空间了,她给他的这个可是高级货啊,精神力弱一点的想要联系上那最起码也得有一个时辰吧,这妖孽居然就一瞬间。
羡慕嫉妒恨!
“那是……什么?”保成有些迟疑地问着。
他可是从小就接受“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教育的孩子啊,虽然明蓉有过一点小机遇什么的,可是他可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
明蓉托着下巴玩着他腰上挂着的络子,眨眨眼,“怎么说呢,应该就算是个装行礼的包袱吧,只是这个包袱的大小就是你所能瞧见的那么大。”
保成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然后蹙着眉头疑惑道:“那是如何将那么大的地方放进这么小的扳指里面的呢?”
明蓉再眨眨眼,“这就要问我师傅了,这也是我师傅给我留下的,我就知道这么用。”
“那你把这个给了我,你……师傅会训斥你吗?”保成拥着她。
“给我的不就已经是我的了吗?”明蓉很无辜。
“我很高兴,”保成叹了口气,“不仅是因为有了这么神奇的东西,更因为,我终于能够开始接触到你没让我知道的那一面。”
明蓉抱住他的腰,“保成,我不是不想让你知道,只是,只是还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是我说错话了,等你想好怎么和我说再提,可好?”保成低下头,亲了亲她的眼睛。
“谢谢你,保成。”明蓉难得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推开他,“先去学学如何把东西放进去,再拿出来。”
妖孽保成练习了几次就会了,最让明蓉觉得郁闷难平的是,你一个没有真元的人不是应该一定要触到那东西才能收进去的吗?为什么你也能凌空摄物?
虽然范围很小,可是也足够让明蓉嫉妒了,这家伙的精神力有这么高吗?
保成看着气鼓鼓的明蓉,笑呵呵地在她脸上轻轻咬了一下,“别气,我再厉害不也是你的吗?”
明蓉脸红了,然后扭过头去把给他准备的东西都拿出来。
一堆药,一堆保暖的衣裳,一堆水果,几桶灵泉水,最后明蓉想了想,又拿出一堆各种蔬菜以及几袋大米出来。
保成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样样地往外掏,渐渐额头上满是黑线。
“药和衣裳我收着了,那些个……就不必了吧,放久了可是容易坏的……”向来沉稳的保成也忍不住了。
明蓉豪爽地摆摆手,“放心吧,放进去什么样,出来还是什么样,不会坏的!”然后不顾保成有些惊讶的神情,兀自盘算着,“还要不要给你带上几本书打发时间呢……”
耳尖的保成立刻阻止了,“真不用了,这些都有人安排好的,我再带些果子和水,旁的那些吃食之类就真的不必了,不然也不好掩饰。”
明蓉想想也对,于是把蔬菜和大米收了起来,准备多做几碟点心给他放空间里,到时随吃随取,多方便啊。
一个年节就在某女的抽风中渡过了,年一过,很快就到了离别的时候,明蓉反倒镇静了下来。
“你多带几个人去,一定要注意自个儿的安全。”
“嗯。”
“那边天气冷,小心自个儿的身子。”
“嗯。”
“多吃点,平时喝水就用我给你的水,若是回来瘦了,我便不要你了。”
“嗯。”
“早些回去安置,明儿个还要早起。”
“嗯”
“早点回来。”
“嗯……”
所有的话都消失在唇齿之间,灯火下相拥相亲吻的两个人,身边萦绕着的幸福与甜蜜,仿佛将这短短的时间拉长为永恒。
第二天明蓉并没有去送保成,越是不舍就越受不了离别,所以明蓉果断地准备迎接保成回来了。
保成一走,这个紫禁城就仿佛空旷的一个人都没有了,明蓉没几天就向康熙请旨去庄子上住,康熙立刻就准了。
明蓉在庄子上住了两个月之后,康熙召她回宫了。
明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小五最近给她汇报的事情之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事让康熙召她回宫啊。
而且康熙现在不是应该关注尼布楚条约签订过程吗?一个月之前谈判不是进入僵局了吗?喊她回去干神马?
疑惑而无奈的明蓉只好收拾东西回宫了。
然后康熙告诉她,该准备准备和班第大婚了。
明蓉呆了呆,然后直接跪了下来:“儿臣,求皇阿玛收回旨意,儿臣……”
康熙看着泣不成声的明蓉,叹了口气,“朕知道你的想法,只是这指婚是在那之前,婚事怎么说退就退了?”
“皇阿玛,你自小一直都待儿臣好,儿臣都知道,只求皇阿玛允了儿臣这一次,儿臣真的不想啊,儿臣这样,往后怎么生活啊……”
“你别胡说,反正你和那班第都留在京城,他若是欺负你,你只管来和皇阿玛说。”
“皇阿玛,儿臣不能给他延续血脉,他就算对儿臣不好,儿臣又如何能说的出来,这本来就是儿臣的错,求您了,皇阿玛,儿臣不想嫁人,儿臣情愿青灯古佛陪伴一生,皇阿玛,求求您……”
康熙上前扶起她,叹了口气道:“别说胡话了,这婚朕也早就指了,而且班第那孩子也不错,你虽不能有自己的孩儿,到时做主给班第收个房,生了孩子抱到你身边来养着也是一样的,这样往后也有个依靠,你说你若是当了姑子,皇阿玛在时还能照应你,待皇阿玛老了之后,你该怎么办?你就这么一辈子冷冷清清的吗?你是朕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朕舍不得你成了那模样,你别倔着了,听皇阿玛的话可好?”
明蓉不知道是哭还是笑,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康熙待她确实是好,她也能听出他后头几句话的真诚和怜惜,可是对明蓉来说他也是残忍的,虽然他的话依照这个年代来看一点都没错。
给丈夫纳个妾,收个房,生了孩子抱到主母身边养,这一点也不稀奇。
可是明蓉接受不了啊。
康熙见她只是哭,以为她的态度软化了,便拍拍她的背,“你且回去好好想想吧,你只需记得,万事有朕给你撑腰,知道吗?”
明蓉无意识地点点头,然后被康熙使人送回了西三所。
明蓉脑子飞速地转动着,方方面面都想了一遍,还是没想出有什么法子,最后只能苦笑着选择了下下策:
嫁给班第,同房的时候都对他使用迷幻药,反正她也没法生育,倒是给班第纳妾,然后挑选一个孩子记在她名下,照样让他请额娘抚养不就行了。
可是心底还是不甘啊。
她一点也不想嫁给那个什么班第,一点也不想冠上别人的姓!
她突然开始恨起保成了,为什么要来招惹她,如果他们只是单纯的姐弟关系,她就可以毫无牵挂,想嫁人就嫁给班第,也挺好,不想嫁人那就直接来一招假死之类的,直接遁走了。
为什么还要陷在这该死的世俗里面无能为力?
不如等他回来就直接喂他假死药然后直接把他掳走?去他的皇位,去他的前程,她为什么要替他考虑这么多?!她喜欢他那就直接抢走不就行了吗,而且他也喜欢她不是吗?
可是,她还是不愿也不敢。
蒋明蓉骨子里那该死的的瞻前顾后,该死的为他着想,该死的怕他恨她无时不刻不在阻止着她蠢蠢欲动的心。
她永远也学不会孤注一掷、背水一战,因为她太怕输、她太怕疼、她太怕孤单一个人、她太怕她爱的人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她,她一点也承受不起。
所以她在真正接受爱情之前都是拖拖拉拉、犹犹豫豫,而接受之后就开始为爱一次次地退步,再退步。
她害怕得到,更害怕得到后再失去。
爱情,永远都是她的致命点。
她在半个月之后终于明确地答复了康熙,她同意了。
康熙满意地笑了起来。
太后倒是拥着她叹了会儿气,却什么都没说,而孝庄那里,明蓉只是含笑着说了一句:明蓉会过的很好的。
婚期很近,就在五月中旬,不过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礼部和内务府接了圣旨都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忙了起来,毕竟是圣宠甚浓的大清长公主啊,谁敢怠慢她?
而科尔沁那边的人,按理也应该过来了。
只是谁又料到,十天之后,科尔沁那边的人给康熙上了折子,恳请康熙收回成命,取消长公主和班第台吉的指婚,折子里明确指出,当初康熙指婚之后的第二天,班第不小心跌伤了一条腿,虽然经过了多次治疗,不过到现在班第还有些长短腿的意思,然后这次康熙让两人大婚,前往京城的班第在出发后的第二天便又跌倒了,这次不仅跌得鼻青脸肿、全身都被,另外一条正常的腿也被跌伤了。
最后又表明,部落里的大祭司为此拼尽全力方才窥破一点天机:纯禧长公主的命格有异,受上天庇佑,福泽太过深厚,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所以班第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这是上天的警示。
啰啰嗦嗦一大堆,总而言之意思就是,你家女儿命太硬,克夫,咱们部落不敢要,所以赶紧取消婚约吧,哪怕你说俺家儿子被你家女儿退婚也行,反正这亲就是不能结就对了。
康熙火冒三丈,然后无奈地将折子丢到书案上,康熙其实对班第受伤这事很是怀疑,而且在草原上,就算你平日里也是有可能受伤的吧,这理由实在是太牵强了。
康熙怀疑科尔沁是知道了明蓉不能生育了,不过这在康熙看来也不是多大的问题嘛,小妾生的不照样是班第的血脉,记在主母名下也还是嫡子啊,多大事啊。
不过康熙也很无奈,因为折子中提到科尔沁的大祭司,这事就麻烦多了,要知道草原上的人们对大祭司那是崇敬无比的,只要是大祭司说的,那肯定即使对的,如果大祭司说的不对,请参照第一条。
所以康熙实在不好斥责科尔沁一部了,不然反驳了大祭司的话,那就等于直接和科尔沁为敌了。
康熙再想想明蓉也是不情不愿地,于是挥挥手,罢了罢了,那就不作数了,哼,我女儿就一定要嫁给你一个蛮子吗?我就在这京城里找,这么多优秀的八旗子弟,难懂还找不到一个配得上我女儿的?!
于是还不知道这次婚约已经作废的明蓉,更不知道她下一场婚约已经被康熙惦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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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坐实克夫之名
康熙很快就把明蓉找过去了,也没和她多说,只是告诉她,既然她不是很愿意,那这次的指婚就这么算了吧。
明蓉糊里糊涂地走了一趟乾清宫,虽然还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对于这个结果那实在是太高兴太开心了。
于是一连几天都心情飞扬、笑容满面。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三大巨头都知道啊。
最关心她的太后瞧着她许久没有了笑意的眼睛里满是开心和愉悦,心底实在是担心不已,暗暗叹了口气,最后还是选择不把被退婚的真相告诉她。
即便如此,她就算是和明蓉说笑的时候,语气神情里也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点担忧和叹息,五感灵敏的明蓉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难道这事还有内情?
明蓉疑惑了,然后想想也是啊,之前她那么求着康熙他都没有松口,怎么这会说算了就算了?
于是明蓉想植物询问消息,很快就得知了那所谓的内情。
明蓉基本上已经肯定班第那事就是保成去做的了,心里不知是酸还是甜,当初她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居然还成真了,只是,她也觉得挺对不住班第那孩子的,实在是无妄之灾啊。
不过嘛,明蓉摸摸下巴,突然笑了起来,倒是因此让她想起了个好主意啊。
没有了大婚,明蓉很快又回庄子上去住了。
随后康熙就命礼部、内务府取消了大婚的各种准备,并取消指婚,只是也没有个明确的说法,为什么取消。
然后各种猜测立即就开始在私底下流传了开来,这位可不是一般的公主啊,那么年幼的时候就获封长公主,这么多年来一直圣宠浓厚,怎么说不大婚就不大婚了?
然后就有知情者来爆料了,长公主命格有异,克夫啊!
别不信,这可是科尔沁一部的大祭司说的!
话说其实清兵入关之前,或者再追溯的远一点的话,满清原就是女真部族,和科尔沁一部没啥区别,所以即便是如今到中原来生活了,但是骨子里对于部族里的大祭司还是相当敬畏而信服的。
于是,京城贵族豪门之间便开始“悄悄”流传长公主克夫的说法,没过多久,差不多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不少贵妇还暗叫可惜,毕竟某女一旦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时候,形象还是维持的非常好的。
康熙知道了也很恼火,只是嘴长在别人身上,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整日里盯着吧,而且若是康熙朕的出手阻止了,那不等于是坐实了这流言?于是康熙只在暗地里悄悄地查了一下,结果查到了几个葛尔丹的特务,后来被康熙处死了。
康熙叹气啊,你说这丫头可真是有福啊,就算是因为那些对她不好的流言,也能顺便让朕清除对大清有害的隐患,她对大清还是有很大贡献滴,只是这福气太厚了也不好啊,这不,没人能配得上啊,现在又传出克夫的名头,往后还怎么嫁人啊?
所以康熙是瞎操心呢,你看看这当事人,婚约一取消整个人直接彻底变了个样,那什么忧郁啊、悲伤啊、无奈啊、愤恨啊等等负面情绪全都一扫而空,现在人家小日子过的滋润的很呢。
每天睡睡觉、看看书、修修炼,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毛烦心事都没有。
时间很快就过去半个月了,天气也开始暖和了起来,尤其是晚间的微风,吹在身上很是舒坦。
明蓉让人搬了小榻放在窗边,然后开着窗户,就着灯火,看着书。
古人休息的早,不过才七八点的光景,四处都已经静悄悄的了,明蓉惯来喜爱独处,这点小五和柳絮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只要明蓉在看书,那两人必然不会留在屋子里。
明蓉沉浸在书中的内容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明蓉突然感觉到隐隐约约的熟悉的气息,只是这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
明蓉怔了一下,然后自嘲了一声,真是魔障了,于是也并未在意。
只是没过一会儿,那气息越来越近,然后明蓉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明蓉今天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已经长到这么高了,她如今起码也有一米六了吧,他竟比她还要高上很多,他是比她小三岁的吧?
她呆呆地看着他,胡思乱想着。
保成已经快步走过来,然后用力将她收入怀里,“让你受委屈了。”
明蓉愣愣地任他将自个儿的身子勒的生疼,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便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放开我……”
“别动,让我抱抱……”保成用力压制住她的放抗,哑声说着。
“我不要,你放开我……”明蓉挣扎着,声音有些哽咽了起来。
保成连忙松开她,这才发现她脸上的泪水,“乖,别哭,我松开,你别哭,别哭……”他松松地揽着她的腰,低头吻着她脸上的泪。
明蓉却一把推开他,“你走开!”
再迟钝的人也感觉到不对劲了,保成在灯火映照下越显深邃的双眸微微缩了一下,然后抿抿唇道:“你别哭,是我没将事情办好,让你受委屈了,你打我骂我都行……”
“我才不打你不骂你,我让你走,以后不要出现在我跟前,我恨死你了!”明蓉努力瞪大朦胧的泪眼,嘶声指着门口,“你走!”
保成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站着不动,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着,青筋直冒。
屋子里一时仿佛静极了,只余下她低低的哭声,直到灯花“噼啪”一声轻轻的爆裂声,仿佛投入湖面的石子,将僵局打破。
保成慢慢地走到她身边,掏出帕子仔细地给她擦干眼泪,然后搂着她躺倒在榻上,柔声道:“我好累,陪我睡会儿。”
明蓉一愣,他语气里确实满是倦意,而眉目之间的疲惫更加明显,明蓉抿了抿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有没有搞错啊,姑娘我在使小性子呢你看不出来吗?你都不带哄哄我的啊?居然还想占我便宜让我陪你睡觉?想的美!
不过……他好像真的很累的样子啊。
这姑娘矛盾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使性子的,怎么能就这么放弃呢,可是在他这么累的时候还使小性子会不会不太好啊?
保成微微睁开眼,看见她脸上纠结郁闷的神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然后紧了紧抱住她的手臂,低叹一声道:“是我的错,我没想到那老头居然摆了我一道,原本说好最多说你命格贵重的,我也没料到他居然会说你克夫,而且还让这说法从皇阿玛那里流了出来,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明蓉愣了愣,才知道他说的委屈是那“克夫”的流言,于是蹙了蹙眉道:“克夫就克夫好了,刚好不用嫁人了,你不是应该高兴才是?”
“我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让你不嫁人,你不该这么被人私下议论、毁坏你的闺誉,我会把流言压下去……”
明蓉冷冷地瞅了他一眼,“压下去然后再让我嫁人?”
保成一愣,随即就突然明白她不高兴的原因,“自然不是,你若是要嫁人那也必定是嫁给我。”
“谁要嫁给你,哼,我恨死你了,要不是你来招惹我,我现在嫁给班第,两人好好过日子有什么不好……”
“不许再说了……”保成翻身将她压住,堵住了她的嘴唇。
来势汹汹的吻将几个月来的思念之情尽数融入,浓烈的感情铺天盖地的压过来,让她窒息,明蓉似乎能从中感受到他的担忧、焦灼,以及浓浓的宠溺和淡淡的无奈。
鼻息之间充满了他身上淡淡的苏合香气以及他略粗的呼吸,唇上的压迫越加沉重和急迫,明蓉慢慢地沉溺了下去,头脑昏昏沉沉,全身气血翻涌,推拒他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勾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都瘫软在他怀里。
直到保成侧过头,轻喘着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明蓉这才发现,她衣裳的扣子居然被他解了一大半。
“保成!”明蓉实在是又惊又怒,她居然一点都没感觉到!
“别动!”
这句很令人遐想的话,无可避免地让明蓉胡思乱想起来:不是吧,没记错他才十四岁吧,发育完全了吗?
姑娘,这年代十三就有通房的你忘啦。
对了,好像他还没有经历变声期哎,一般十三岁第二性征应该已经进入高速发展期了吧?她好像都没注意到他开始长喉结了没有哎。
迷迷糊糊的明蓉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脖子,摸到了很明显的喉结,然后还确认一般地轻轻挠了两下。
正在平缓呼吸的保成轻轻一颤,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她,哑声道:“你想我现在就把你办了?”
“嗯?”明蓉回过神来,脑子也终于转了过来,然后恼羞成怒,开始反咬,“谁让你解我扣子的?”
保成的眸色变深,她眉目之间那股春情随着她那恼怒的一瞪,媚色浓郁,加上那充血的红唇,无一不再叫嚣着诱惑着他去品尝,他的目光慢慢地定在她的嘴唇上移不开,语气低哑带着漫不经心,“我还没解完,你这般动作,可是想让我继续把它全都解开?”
明蓉无语,她刚才是脑残了才会说那句话的吧?
抬手用力推了推,“你给我起开,我可是还在生气呢。”
保成无奈地深吸了几口气,然后侧身躺到榻上,松松地揽着她,“你别气了可好,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我之所以请求皇阿玛去尼布楚,便是为了顺路去科尔沁一趟,不然我又怎么舍得和你分开你这么久?”
明蓉抿了抿唇,“那你怎么都不和我说,我……皇阿玛都让礼部安排大婚了……”
“是我的疏忽,我本来也是为了不让你烦心,只没想到在尼布楚耽搁了一些日子,所以迟了些,还是让你担忧了。”
“尼布楚那边出了什么事吗?”明蓉一听出事以为是两国冲突。
保成微微一笑,收紧了手臂,“并未出什么大事,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咱们让他们割地的时候他们要请示摄政王,故意让咱们等了一段日子。”
明蓉点点头,只要不是大清割地就行,随即又问:“你把班第的腿给打伤了?”
“打是打了,只是伤却并不重,养上一个月也就差不多了,这是上一次,这一次不过使人轻轻揍了几下而已,是那个老头夸大了。”
“你怎么就去打他了,他可真是无辜的。”
“第一次不过是心里不舒坦,所以让潜在科尔沁那边的人动了手,这一次也是为了和那老头谈条件罢了。”保成的语气仍是平淡淡的,脸上还挂着微笑,但是明蓉知道,他不高兴了。
明蓉伸手揽住他的腰,“我不过问问罢了,反正我也不想嫁他,所以只当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对了,你说的那个老头是那什么大祭司吗?”
保成的神情语气仍是没变,不过心情又变好了,听明蓉这么一问,眼中浮起一些纠结的情绪来,“就是他。”
“你让他去说服科尔沁退婚的?”
保成叹了口气,又咬咬牙,最后无奈道:“算是吧。”
明蓉见保成有些纠结的样子,停了一下还是没再问了,能把现今的保成气到这种程度的人也不多了。
于是便转了话题:“京城里的流言是我让人放出去的。”
保成蹙了蹙眉头,“这样于你的闺誉有碍。”
“你说女子为何要维护自个儿的闺誉?不过是为了嫁个好夫君罢了,我如今本就是不想嫁人,何况不过是克夫,又不是其他什么不要脸的名声。”
“胡说什么!”保成抚摸着她的下颔,轻斥着。
明蓉轻哼一声:“这不是正好?我还将流言的源头都放在了几个葛尔丹的内奸身上,引了皇阿玛的人去查了。”
保成半晌才低叹着:“我原是希望给你最好的,无论是什么,只没想到一开始便让你背上了不好的污名。”
“所以你往后一定要待我好。”
“这是自然。”
明蓉看着他微翘的凤目里流光闪动,又想起刚才那火热的吻,脸上微微有些烫意,垂下了眼睛,“你……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小五都还没和我说?”
保成轻轻笑着,手指慢慢地在她绯红的脸上摩挲着,“大军都还在城外扎营,明日才会进城,我让十五他们给我挡着,先过来瞧你。”
听他这么一说,明蓉自然知道他是为了那流言,不放心她,心底不由自主地浮起甜意来,“那,明日我……”
“你不必去迎我,也不必回宫,我回去后应该还会忙上一阵子,你即便回宫了我怕是也不能常去瞧你,还不如住在这庄子上畅快,我忙完了就来寻你,再过些日子,我都安排好……”
明蓉点点头,“那也好。”
保成用下巴蹭蹭她的发际,“陪我睡会儿吧。”
“嗯。”
带明蓉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躺在床上,屋里早已没了那个人的身影。
明蓉坐起身来,揉了揉额头,她不会是做梦了吧?
然后一抬头,一片热烈的红便印入了她的眼帘,只见那小小的圆桌之上,堆满了红色的玫瑰,摆成了一个半球形,那么热情而浓郁的红色,美得让人窒息。
明蓉控制不住上前去轻轻触碰那娇嫩的花瓣,然后微微笑了起来。
六月十二日,宫里一个透明贵人李氏产下康熙十四子,康熙赐名胤礿(月字音)。
明蓉刚听到时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啊啊啊,后来又淡定了下来,关她毛事。
某女现在已经成功懒到了一定的境界,反正万事都有保成,她只管吃吃喝喝就成,上辈子可望而不可即的米虫生活终于在这辈子得到啦。
所以说,想当米虫,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进行包子养成,把包子养成男人之后,让那个男人养你!
不过她也没得意多久,因为国家土地又多了一块而将自家儿子狠狠地夸了一顿的康熙,兴奋之余突然又想到这个女儿,觉得不行啊,怎么也得把这女儿嫁出去,俺家女儿长得又不差,规矩又好,骑射也好,女红更不要说了,还有琴棋书画、诗经子集也无一不通,另外又相当擅长医术,平时炖的汤水那叫个美味,这么优秀的孩子会嫁不出去?
康熙一边再脑子里盘算着京城各贵族豪门中的适龄青年,一边还想着,往后也可以常常让明蓉丫头回宫住的嘛,陪太皇太后、皇太后说说话,顺便也可以给朕炖些汤水神马的。(后面才是重点吧?)
在万能秘书李德全十分高效而准确的助理工作下,康熙很快就圈中了人选,然后兴致勃勃地把明蓉给召了回去。
“明蓉丫头,来看看这个。”康熙递了一个薄薄的册子给明蓉。
明蓉好奇地接过来翻了翻,然后就无语了。
“你看如何,这个富达礼还是不错的,而且瓜尔佳氏也是咱们满洲的大姓,他的祖上在太祖时候也是立了大功的。”
没错,康熙给明蓉选中的人选就是某一年在恭亲王府碰见然后又同游上元节的那个富达礼,石文炳的儿子。
明蓉还记得那并不是个简单的人,表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流氓相,实际上藏的深着呢,只是这些她可怎么和康熙说啊。
“他是石文炳原配生下的嫡长子,是个不错的,虽然面上看着并不是最好,只是办起事来还是很不错的,内心也是个有成算的,不过是没有个契机罢了。”
看来康熙是动用暗卫查过啦。
“大婚之后就让他住公主府,你每日也不必去瓜尔佳府,只逢年过节问候一下罢了,富达礼必定会同意的。”
明蓉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看向康熙:“皇阿玛,儿臣一定要嫁人吗?儿臣无法养育子嗣,而且还背上了克夫的名头,这富达礼会同意吗?”
有了上次的经验,明蓉也不直接求康熙的,开始拐弯抹角。
哪知康熙彪悍地一瞪眼:“他敢不同意?!”
明蓉无语了,然后直接点头表示同意。
康熙满意了,然后隔天就给石文炳那边下旨赐婚。
谁知那富达礼刚接旨不到一天,当他晚上就莫名其妙地陷入了昏迷。
整个瓜尔佳府都震动了,随后,整个京城的上层圈子都被震动了,而康熙是震怒了!
然后太医流水一般地往瓜尔佳府奔去了,可是诊断出来的结果全都是:富达礼阿哥没有病更没有中毒,他只是睡着了!
康熙将那些回来复命的太医一个个地踹过去,怒的直喊要“诛你九族”,这时就是明蓉上场的时候了。
“皇阿玛,您别生气了,饶过这些太医吧,他们也都是尽职尽责罢了。”
这话一说那些东倒西歪的太医全都用感激的眼神看过来:长公主虽然克夫,可是她真的是个好主子啊。
“至于外头的说法,明蓉也都知道”某女低头作哀伤状,然后又抬头勉强挤出笑容,“可是您都说明蓉是个有福的,明蓉自然不会‘克夫’,只怕是明蓉的福气太厚重了,一般人都受不住吧。富达礼阿哥是个好的,只是并不能压制住明蓉的福气罢了,明蓉恳请皇阿玛收回成命。”
康熙闻言想想科尔沁那个大祭司的话,他好像是说过明蓉的福泽太过深厚的话,再想想那个富达礼,亲母早逝,父亲又疼爱继妻的孩子,对他多有疏忽,这样的人哪有福气可言,难怪顶不住。
康熙悟了,然后点点头允了。
不过多疑的康熙还是在下旨解除婚约的前一天就让一直守着富达礼的暗卫禁止任何人出入富达礼的房间,然后第二天解除婚约,再看富达礼会不会自己醒过来。
习惯阴谋论的康熙总觉得这事不正常。
只是没想到,刚解除婚约不到半天的时间,富达礼醒了。
康熙低叹了一声,虽然心底还有一点怀疑,可是相信已经占了大部分了。
而整个京城都知道,纯禧长公主“克夫”的名头已经牢牢地坐实了!
保成晚上到西三所来只是抱着她叹气。
明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靠在他身上,“叹气做什么,这不是挺好吗?”
“只觉得为了我,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知道就好。”
保成低低笑了起来,垂首吻了吻她的眼睛,“是你自个儿去给他下药的?”
明蓉嘟了嘟嘴,“旁的谁还有这本事吗?”
“对对,你是最厉害的。”
“那是自然,”明蓉舒了口气,“只盼着皇阿玛别再给我找额驸了,都要被他烦死了,这段时间没事做了吗?江南那边治水的成效很大了吗?葛尔丹那边安分了吗?还有民间的一些叛党不闹腾了吗?还有保清、胤祉、小八几个都不明争暗斗了吗?做什么老是盯着我不放啊?”
保成愉悦地笑了起来,眼中跳动着光点,仿佛暗黑天空中璀璨的星光,“皇阿玛这是喜欢你,旁的人他才懒得管呢。”
“话是这么说,不过,哎……算了,由他吧,不过这次过后他应该不会再折腾了吧?”明蓉有些无语地抱着保成在他胸前用力蹭了蹭。
保成身体一僵,然后迅速放软了下来。
明蓉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头看看刚才蹭的地方,难道是蹭到了他的敏感点?
没待她细想,保成的唇已经压了下来,慢条斯理地先品尝她的两片唇瓣,然后再渐渐深入进去,气氛渐浓,情意渐深。
日子似乎又平静了下来,明蓉等了半个月,见康熙没再折腾,于是又跑庄子上去了。
庄子上的田地早已分成两半,明蓉早已将年份并不需要太高的药材都收割了,并租给庄户种植,因为明蓉并不指着这庄子挣多少钱,所以收的租子也不高,很让庄户感激,平日里也会帮她给药田除除草什么的。
而庄子上挣钱的东西当然是那反季节蔬菜和水果了,当然明蓉也只是给个大方向,然后其他的就丢给下人们自主研究,所幸到今年,成效还是十分显著的。
而且明蓉也让保成的商队从国外那边也带些作物种子回来,新奇的东西也很是稀奇,赚的钱自然不好,而康熙也只知道明蓉喜欢倒腾这些稀奇的东西,也并不在意,他有的享受就好。
何况明蓉倒腾的都是些水果什么的,很少有什么关乎民生的增产作物什么的,她不想引起康熙的注意,女子干政永远是大忌,所以明蓉才不会像其他清穿女主一样发现产量极高的红薯、玉米、土豆什么的。
她直接让保成去发现了。
现在土豆已经在京城普及了,明蓉的那个酒楼早已经开始出售特色菜“青椒土豆丝”了,当然,其他的用到土豆的菜也不少,这当然是明蓉“发明”的。
这也导致明蓉的酒楼在京城还是有点名气的,何况这酒楼的后台是明蓉,往深了说就是康熙啊。
那些溜须拍马的人不来照顾生意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生意好了也让人头疼啊,比如看账本的时候,尤其痛苦。
明蓉揉揉额头,开始考虑将阿拉伯数字推广的可能性,不如还是交给保成?
正想着只听门“啪”的一声被用力推开了,然后一个深蓝色的影子迅速闪了进来,站在她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中似乎开满了花朵又似乎盛满了风暴,那么矛盾的情绪在剧烈地交织着,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明蓉控制不住地咽了一下口水,慢慢地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上,生怕一不小心极刺激到了面前这头似怒非怒的狼,“呃,保成,你,你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
保成似乎是被惊醒了一般,走过来伸手抱紧她,因为走得急而仍然有些微喘的呼吸就近在她的耳畔,明蓉眨眨眼,有些不能理解他这么急着赶过来,“保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保成似乎顿了一顿,然后抱起她坐到一边的小榻上,让明蓉背朝上趴在他腿上,接着用力朝她屁股上拍下。
明蓉一下子懵了,神马情况啊?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某女还有心思回忆起各类清穿文里,好像有好几个类似场景,女主被男主打屁股。
保成又用力拍了一下,脱线的明蓉终于反应了过来,“保成,你干嘛?让我起来!”
保成理都没理她,按住她又打了一下。
明蓉直接拽住他按住她的手臂在他腿上翻了个身,双眸怒光熠熠地看向他,“保成你疯啦,打我干嘛,痛死了。”
保成低头看着她,眼中是让她想要逃脱的巨大风暴,只听他咬着牙慢慢地挤出话来,“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也知道痛?”然后抱起她压在榻上,用力咬住她的嘴唇,强硬地攻占领地。
“保成,我哪里做错了你直接说成不?我一定改好不好?”好容易中场休息,明蓉满眼泪光,可怜兮兮地捂着肿起来的嘴唇哀求着。
餍足的某人气定神闲,慢慢道:“你自个儿想,若是想不出来,就继续接受惩罚吧。”
明蓉瞄了他一眼,看他真没开玩笑的意思,郁闷地侧头开始回想。
“那个……错在我不该瞒着你给小四递信?”明蓉小心翼翼地问道。
保成的神情丝毫没变,但是眼里的风暴越来越烈,色泽慢慢地变得深而浓,然后他勾唇一笑,魅惑的好像罂粟盛开:“很好。”
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魅人笑容的某女直接呆住了,直到嘴唇又被重重勾吮和撕咬。
“唔……”明蓉知道,她猜错了,可是她又暴露了一件瞒着他的事。
呜呜,她怎么这么脑残啊,他让她自个儿想她就真的想啊,她怎么就不会抵死不认啊?结果好了,一件事还没解决又多了一件事,这下她是真惨了,而且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保成,保成,你饶了我好不好,真的好痛……”某女开始求同情、求怜惜。
保成轻轻抚摸着她红肿的嘴唇,慢慢道:“再想。”
“想不起来了,不是不是,是真没有了,真的!”某女信誓旦旦。
保成抿了抿嘴,没有说话,眼里浓黑一片,然后慢慢地低下头来。
然后某女怒了。
猛地用力推开了他,然后一溜烟地离他远远地站着,“我哪里让你不高兴你就直接说好了,咱们还有什么话不好说的,你若是让我不做,我肯定会听你的,你至于把我弄得这么痛吗?还打我……”说道最后泪眼朦胧的。
保成慢慢地从榻上坐了起来,朝她伸出手去,“过来。”
明蓉一咬牙,一扬下巴,干净利落地拒绝,“不去!”
“快点过来!”保成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加重。
明蓉咬咬牙,不想过去,可是这次不去以后要是再被逮到那可就惨了啊。
保成将她纠结的神情看在眼里,突然无奈地笑了起来,放软了口气:“快点过来吧,不会再弄疼你了。”
明蓉这才慢吞吞地走回他身边,被他拦腰一抱,坐到他腿上,然后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打开之后用指尖挑起那碧绿色的药膏轻轻地抹到明蓉的嘴唇上,“很疼吗?”
明蓉瞪了她一眼,“不然你也让我咬成这样?”
“可以,求之不得。”保成似笑非笑。
明蓉气得一张嘴咬住了他正在给她涂药的手指,还用力地磨了两下。
保成的眸色又开始变深,手指轻轻地在她嘴里滑动,逗弄着她的舌头。
明蓉愣了一愣,然后才发现自己引狼入室了,慌忙红着脸把他的手指吐了出来。
其实她好想哭,她怎么也是二十一世纪新新人类吧,调情手段居然比不过一个古代的小屁孩,真特么让人郁闷加挫败,她要回到二十一世纪重新修炼,然后再来同这妖孽一较高下!
姑娘,你都回去还来干嘛?
保成也不在意,笑了笑便取了帕子将手擦干净,然后又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么久了,可想出来了?”
明蓉一听无语了,这么久了?有多久了?你真的给时间让我清醒地思考了吗?
“要不,你提醒我一下?”
保成定定地看着他,然后慢慢道:“是你让小五查过的事情。”
明蓉黑线,然后赔笑,“这个,我让小五查过的事情也太多了吧?提示点别的?”
保成仍然看着她,确定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低声道:“恭亲王庶福晋,晋氏精格。”
明蓉一下子愣住了,然后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原来是这件事。
她还记得当初小五将查到的资料给她的时候,她沉默了半晌还是一个字都没看,并且让小五将资料销毁,顺便扫除痕迹。
因为不管她看不看,知不知道她身世的真相,一点都不重要,对她现在的身份一点改变都不会有,反倒增加了暴露的危险。
如果这件事被康熙知道,也许为了皇家的脸面,她还是会被康熙留在这个位置上,但是她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而常宁那边也不会有好下场,不管这件事他知不知道。
而她的亲生阿玛和额娘,也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这件事一定要永远地埋入地下,所以那些真相,她知道不知道,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她一点都没有和保成提过。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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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好讨厌吻戏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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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请公主应允
明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慢慢开口问道:“是小五告诉你的?”
“并不是,”保成有点漫不经心,“是我自个儿查出来的。”见明蓉半晌不说话,又道:“你,不想跟我说说吗?”
“小五没告诉你,我根本就没看那消息吗,怎么和你说,和你说什么?”明蓉扯了扯嘴角。
“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明蓉蹙眉瞧了他一眼:“你这么聪明难道想不到吗?我看不看有什么分别,我知道自个儿不是五叔的孩子那又如何?我的身份能大白天下吗?这事根本就不能让皇阿玛发现一点苗头你会不明白?”
“那你也该和我说一声,最起码,”他停了一停,然后低低一叹,“最起码我就不会总是担忧着咱们往后的孩子会是傻子。”
明蓉一愣,他到底是相信这话的。
“我……”明蓉垂下眼睛,抿了抿嘴,“我不想这件事因为我的疏忽而被发现,所以我一直不停地告诉自己,我就是恭亲王的孩子,不是别人,这么久了,我已经当真了,旁的事,我真不记得了,我也不能记得。”
她的转向窗外,明亮的光线照亮她白皙的脸以及脸上有些怔忡的神色,那一瞬间的茫然,让她平日明艳的脸显得有些无助。
“不怪你,”保成将她的脸转过来,按进自己怀里,“是我没有察觉。”
停了一会儿才道:“这次我是让十五他们去查那个富达礼,然后才牵扯出来的,你是石文炳的女儿,富达礼的妹妹。”
明蓉蹙起没有,然后抬头看他,“……那我,我额娘,是谁?”
保成抚弄着她的发丝,缓缓道来。
其实这是一个天雷加狗血的故事,或者应该说是一道又一道天雷加一盆又一盆狗血。
晋氏的祖上原本就是追随瓜尔佳氏的,当年入关之时,晋氏也随着入关,只是一代代下来,因为战争的减少以及生活的逐渐安逸,瓜尔佳氏自身也要在八大性中努力地挣扎出头,早就没那精力再去提携晋氏了。
晋氏本身就人丁单薄,加上也没个什么惊才绝艳的子孙,个个都是庸碌无能之辈,所以也就慢慢地没落了下去,到了晋格宜这一代,不过也只到了七品把总的位置。
偏这个晋格宜还是个好色的,宠妾灭妻甚嚣尘上,后院的争斗那叫一个硝烟弥漫,也就间接导致了他子嗣的单薄,妻妾虽甚多,到现今也不过只得了三女一子,长女和三女为嫡出,长子和次女为他最宠爱的侧福晋所出。
他对侧福晋宠爱甚深,所以相应的,对长子和次女也非常看重,养的这两个子女性格嚣张跋扈,心狠手辣。
而这晋格宜虽然并不宠爱嫡妻,但是又非常好面子,所以在外人面前倒还是会给那嫡妻嫡女几分脸面,只没想到,那庶出的次女却因此十分嫉恨,平日里时常欺凌两个嫡出的姐妹,甚至在那嫡长姐出嫁前一日将其推入水中溺死。
晋格宜竟也并不特别在意,只是退了婚事,然后按礼制埋了便是,那庶出的次女竟然没有受到一点责怪,连一声重话都没有,这也致使她行事更加肆无忌惮。
嫡长女没了,可还有个嫡次女呢。
这个嫡次女的性格绵软,遇事只知道哭,并无主见,也不敢反抗,而她屡次被那庶女下手却还没有死掉,完全依赖于晋格宜的嫡福晋,也就是她额娘。
本身这个嫡福晋的性子也并不强势,但是也有点小本事,不然也不可能保下两个孩子,一次疏忽让她的大女儿没了,也让这位嫡福晋彻底怒了。
可惜这个时候反抗已经迟了,那个侧福晋的势力早已深入晋府各个角落,没多久,嫡福晋便在一次非常严重的“风寒”中去世了,只留下一个软弱的少女任人欺凌。
而那侧福晋倒也没急着把这嫡次女除去,更像是留着给她自个儿的女儿当出气筒或者小猫小狗逗弄着玩,下人们大都是看菜下碟的,对着嫡次女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吃穿用度皆是下品,克扣无度。
有一日,这嫡次女被饿的狠了,悄悄去那大厨房偷些东西吃,谁知碰见了厨房管事的儿子,那男子也是见着她可怜,便好言安抚并且送了许多吃食给她。
常年处于黑暗寒冷中的人一旦碰见阳光温暖,那就不可避免地被吸引,然后想去靠近,更加靠近。
于是这嫡次女便开始时常偷偷到大厨房附近去,只为了瞧那男子一眼。
只是她这么频繁的动作,即便是再小心,就能瞒得了多久,很快就被那庶女发现了。
那庶女首先将她带到那管事儿子跟前,问他愿不愿意娶她,那管事儿子为了避免一家人家差事丢了,自然按照庶女的意思说不愿意,还将那嫡次女从里到外给嫌弃了一遍。
本来以为抓住点温暖的软弱之人又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很快就开始郁郁寡欢。
那庶女却不愿就这么放过她,说她那么急着找男人就成全她,然后令人将她扔到乞丐窝里。
只是幸运而又不幸的是,被路过的石文炳给救了。
这石文炳救她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嫡次女长的特别像一个人,那就是石文炳的原配。
石文炳也是个重情的,他很是喜爱他的嫡福晋,只是嫡福晋生产他的嫡长子的时候难产,血崩而亡。虽然后来他又娶了继福晋,但是心底一直对着嫡福晋念念不忘,然后某一天,经过平民区的石文炳在无意间的一瞥之下,发现了那张和妻子有八分像的脸,石文炳想也不想就把那张脸的主人给据为己有了。
然后了解到她的身份之后,就直接在府外置办了住处将她当外室养了起来。
其实这嫡次女和石文炳还是有些拐弯抹角的关系的,而且还挺近。
石文炳的原配和晋格宜的嫡福晋是堂姐妹的关系,只不过石文炳的原配是嫡长子最小的嫡女,而晋格宜的嫡福晋是庶子的庶女--这也是为什么晋格宜在外人跟前还要给嫡福晋面子的原因,也是他为什么不喜欢嫡福晋的原因,这么好面子的男人怎么可能放下身段去喜欢一个家世比自己高的女人?
也就是说,这嫡次女其实认真算起来是石文炳侄女儿。
所以说基因是很神秘很强大的东西。
其实晋格宜对这个突然消失的嫡女一点也不在意,加上那庶女的特意抹黑,晋格宜对她更加厌恶。
等到她多日没再出现之后,这庶女也好奇了,便四处找她,结果查到,麻雀飞上枝头了,这可就把那嫡女给气死了,成日里想方设法地想要置那嫡次女于死地。
只是石文炳的地方那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吗?
这石文炳其实也没怎么把这嫡次女放在心上,他不过是在想念原配的时候有个近在眼前的寄托而已,但是石文炳毕竟不是闲人啊,整日忙着往上爬都忙不过来了,哪里有时间经常去顾着一个小姑娘啊。
能给个住处养着你已经够意思了。
所以很久才会去一趟。
但是那庶女一直在努力啊,只是还没待她努力出结果,她进宫参加小选了,然后被留下当宫女,后来不知怎么就被孝庄随手拨给了常宁当通房。
然后这庶女开始找到了奋斗目标,慢慢地从通房开始努力地往上爬,因为她的手段狠辣,以及常宁的刻意纵容,很快她便开始逐渐上位了。
她一边上位一边又开始去找那个嫡次女,这次遇到的阻力并不大,因为她打着恭亲王府的旗号跟那些奴才接触,说是暗自来接济自己姐妹的,那些奴才一听如此,一是不敢得罪人,毕竟是跟皇家拉上关系的人嘛,二是既然是姐妹,那接济一下也没什么,所以渐渐也就放松了。
就在庶女准备找机会像那嫡次女下手的时候,那嫡次女有了身孕。
于是这庶女脑子一转,她到恭亲王府的时间也不短了,到现在还没怀上身子,那怎么行呢,所以她就动起了抢人孩子的心思。
于是,那个孩子被成功地抢过来了,而对那个嫡次女的说法是,产下的是死胎,已经埋了。
明蓉听到这里有些愣愣的,“她那么容易就能把孩子给弄出来还带进王府?怎么可能呢?”
保成笑了起来,“你说的不错,光是她一个人又怎么可能随便就把一个婴儿带进王府,这里头五叔也出了一把力。”
“什么?”明蓉这回真的是被惊到了,“他居然知道?!”
“他当然知道,事实上,除了你额娘被石文炳救走是巧合外,之后差不多哪里都有点安排好的影子。”
“比如晋氏当初小选的时候,原本她根本就不可能留在宫里的,她那嚣张的性格在第一轮就差不多把其他同样参选的人都得罪光了,这样的人要是没人护着能被选中?
然后晋氏本身就是一心想飞上枝头的,五叔就安排人唆使她去御花园的某处,接着他陪着乌库玛么‘无意’间经过那里,假装对她挺有兴趣,这种事情多安排几次,五叔就顺理成章地向乌库玛么讨了人,将她带回了王府。”
“五叔……居然有这么喜欢她?”明蓉回想起那年上元节和永绶说的话,再次感觉到常宁对晋氏的宠爱,“难怪要帮她把孩子弄进王府。”
保成笑了起来,“这你就猜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五叔恨不得让她死呢。”
“啊?”明蓉实在有点糊涂了。
保成见她有些迷糊的样子,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笑道:“你不知道,其实五叔喜欢晋格宜的嫡长女,而且是非常喜欢,喜欢到不顾自己亲王的身份半夜偷入人家小姐的闺房。”
“……”明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姑娘叫晋惠儿,五叔与她私会,流露出想要娶她的意思,然而这姑娘本身还有点意动,却在知道五叔身份之后断然拒绝了,并恳请五叔,如果真的喜欢她,就让她嫁个平凡人家,安安稳稳地过上一辈子。五叔最后答应了,暗地里选了许久,才选了一个老实本分、小富即安的人家上门去提亲,谁知这一切都教那晋氏给破坏了。”
保成低低地叹着:“五叔当真是恨那晋氏啊,恨到都舍不得她轻易地死掉。”
明蓉沉默了一会儿,“那他怎么还帮着那晋氏把……把孩子带入王府?”
“他本也是好意,你若是还留在那里,即使小的时候养在外头,长大了还是要回去的,到时你的身份就太低了,连个庶女都能压死你,五叔本就看着那晋惠儿的面子上对你额娘暗地里多有照顾,后来晋氏动手,他也就顺水推舟将你带到王府,有他看顾一二,你也必定能平安成长,谁知恰好皇阿玛就将你抱进宫里去了。”
“可是五叔看那晋氏的眼神……”明蓉还是不敢相信。
保成轻轻一笑,“你自小就教我,越是不喜的人便要对他笑得越发灿烂,这会子倒想不通了?”
明蓉怔怔地想了会儿,然后低叹一声,靠近保成的怀里,“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与你说这些,不过是让你知道罢了,你不必想太多。”保成轻轻地抚着她的背,“五叔待她的手段多着呢,估计那晋氏如今不全疯也已经是半疯了。”
“晋氏不是还有两个女儿?”
“你以为五叔会碰那晋氏?”保成凤眼微微一挑,无端地露出邪肆的感觉来。
明蓉呆了一下,然后恍然,“难怪晋氏一直都没生下阿哥来。”
保成把玩着她头上垂下的流苏,淡淡一笑,“便是如此了。”
明蓉低叹一声,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大宅院里妻妾相争,居然也能连累出这么多的事情来,只是当初皇阿玛把我抱紧宫里的时候,五叔怎么就不说出真相,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怕是五叔当初想着不过是个格格,不会出多么大的事儿吧,而若是当时将那真相摆出来,动作就大了,五叔大概也是不太想让皇阿玛忌惮他,如今他专宠那晋氏,未尝没有让皇阿玛放下戒心的意思,只是,却是让咱们为难了……”
明蓉往他怀里凑了凑,环住他的腰,“也不能这么说吧,若是他不把我送进宫,那咱们大概也不会认识了,就是碰面了,估计也不过喊声‘太子殿下’。”
保成轻笑一声,“你说的对。”停了一下,又听他放轻了语气,“你要去见见你额娘吗?”
明蓉怔了一下,半晌才问:“她……他过的好吗?”
“若说多么富贵是不可能的,只是有五叔的暗中照顾,过的也还算舒心。”
明蓉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会儿才迟疑着,“那,那就算了吧,既然她过的好,大概也是不知道她的孩子还活着,我又何必再去打扰她呢……”
保成安抚地抚着她的背,低头在她耳边轻吻,“我让人混了进去照看着,若是出了什么事一定会及时知晓。”
“谢谢你保成。”
保成没有说话,只是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明蓉停了一停,转移了话题:“你怎么想着去查这个了?”
“我原本并没有查这个,不过是因为皇阿玛给你指婚,我便去查了那富达礼罢了。”
“好悬没能嫁他,竟是我的亲哥哥,”明蓉笑了笑,“都查到了什么?”
保成惩罚性的咬了咬她的耳垂:“你只能嫁我,以后莫要再胡说了。”
明蓉痒的只管伸手去推他。
保成这才松开,然后道:“你若是想听,我便与你说说。”
“那富达礼是石文炳原配所出的嫡长子,只是因为难产,那原配去了,所以石文炳对这嫡长子很是不喜,认为他克母……”
明蓉明显感觉到保成的身子有一瞬间的绷紧,心里一动,然后侧脸在他耳边蹭了蹭,又在他耳廓上亲了一下,笑道:“我知道,怕是因此那石文炳待他非常不好吧,其实他也真是蠢,他若是真的喜欢那原配,又怎么能疏忽原配用命换来的孩子呢?那原配必定是爱极了孩子,一心想让孩子好好活下来,孩子其实母亲生命的延续,可是那石文炳却完全辜负了那原配的一番信任和情意,好在那富达礼应该还是个好的,知道要发奋进取,让天上的母亲放心。”
保成轻舒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然后微微笑了起来,“对,好在那富达礼还知道进取,知道不能辜负那用一条命换他生存的额娘。”
“保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明蓉轻轻地说着。
保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声音明显地轻快了些,继续道:“我便又去查了富达礼的额娘,接着又顺理成章地查到石文炳的外室,查到这里的时候,我本来也不甚在意,只是十五向我禀报,你曾经让他们查过这个女人,我也就有些好奇,所以小五她们才会将这些告诉我。”
“我知道你怕这些有一日大白天下,可是我就是生气,你怎么都不与我说一下,你心底真的有我吗?”说道此处,某人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委屈。
明蓉连忙点头:“自然有你,全都是你,我真的是忘了才没和你说。”
“那你瞒着我给小四递信的事也是忘了才没和我说的吗?”瞬间变身为咬牙切齿,虽然那句“全都是你”让他心情飞扬,可是账还是要算的。
明蓉身子一僵,这人开始事后算账了,“那个,也不过就一两次罢了……”
“一、两次?”保成声音里似乎带着咬牙的声音,“一次不够,居然还两次?”他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真的就两次,没有第三次吗?嗯?”
“那个……”明蓉瞄了他一脸,然后心虚地低头。
保成脸黑了,“你给我说,到底有几次?!”
“大概……可能……也许……有七……六……五次吧……”
“到底几次?!”
“七次……”
保成一言不发地将她放到榻上,然后起身就往外走去。
明蓉急忙追过去,从后头抱住了他的腰,“你听我说嘛保成,我只是问问他的身体、学习之类的,其他什么都没说,你,你相信我,要不我把小四的信拿来给你瞧好不好?你,你别生我的气……”
保成背着她,脸上神色柔和了下来,眼中浮起了一丝愉悦,却仍然什么都没说,低头掰着某女环着他的手。
明蓉急了,然后死死地扣着他的腰身,都要哭了,“保成,你别生气好不好,我往后真的不给小四递信了好不好,而且这次也是他先递信来给我,问我身子好不好的,我,我只是觉得不回也不好,毕竟是自己弟弟嘛,你要是不愿意,我往后真的不给他递信了,真的,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保成停了一停,松开了手,然后冷冷道:“往后真的不给他递信了?”
“真的真的。”明蓉连连点头。
“你若是再犯当如何?”
明蓉歪头想了想,“若是再犯你就不理我。”
保成咬牙,你这是罚你自个儿还是罚我?!
“若是你再犯一次便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好好,那你先别生气了。”
保成背着她唇角一勾,声音仍是冷的,“想我不生气也行,先再说说你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的,今儿个索性一块儿说了,不然待下次我再发现了……”
语意未尽。
明蓉开始苦苦思索自己还有什么事儿瞒着他的,过了半晌,才道:“这回真没了。”
保成轻哼一声:“若是真没了还要你想了这么久?”
明蓉刚想大喊冤枉,只听门外传来小五的声音:“主子,张廷玉张公子持拜帖求见。”
保成一听,身子一僵,然后用力挣开明蓉的手臂,回头冷冷地瞧了她一眼,大步向外走去。
“保成!”明蓉无语地看着他出门,然后仰头内牛,什么情况啊,这个张廷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过来,存心的吧。
还有保成这个混蛋,大男人一个心眼比针孔还小,尼玛姑娘我都这么放下身段了,居然还这么拽,哼,不理我就不理我,姑娘是靠你理我才长大的吗?(不是吗?)
还有,那张廷玉又不是我让他来的,瞪我干神马?
你不理我,我还懒得理你呢!这次你要是不主动点,姑娘我就不要你了。
明蓉咬牙切齿了一番,然后打定主意去见张廷玉。
谁知还没出门,就见黑着脸的保成去而复返,“快去见张廷玉!”
明蓉一愣,这人不正常啦,居然还会主动让我去见张廷玉?不是让我不要再见他的吗?
不过这样更好,明蓉下巴一扬,“不必你说,我本来就准备去了。”说完便快步往花厅走去。
留下黑脸保成暗自咬牙。
“小玉今儿个怎么想起到姐姐这里了?”明蓉见着花厅内翩然而立的少年,气质儒雅温和、书卷气甚为浓郁,实在令人眼前一亮。
“奴才张廷玉叩见公主。”
明蓉上前去将他扶起来,然后就感觉到扶着他的那只手被某种灼热的东西在炙烤着,明蓉眼睛一转,唇边笑意越发浓郁,语气亲呢地对张廷玉道:“许久不见,小玉都长这么大了,只是也越发和姐姐疏远了起来。”
“奴才不敢。”
“行啦,”明蓉摆摆手,“都让你不必多礼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最是不耐这些规矩,你若仍是如此,我可还怎么与你说话?”
“如此小玉失礼了。”
“如此甚好,有什么失礼的。”明蓉笑眯眯的,“坐下喝茶。”
小玉道了一声谢,然后抿了口茶,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小玉先开了口,“公主近两年过的可好?”
“挺好,”明蓉笑着点点头,“小玉呢?只是时常听着小玉又做什么什么诗,说了什么言论,旁的倒全然不知呢。”
“不过是同窗谬赞而已。”
明蓉笑意不变,“姐姐自是知道小玉的才学,小玉不必谦虚。”
然后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半晌明蓉才又开口问道:“小玉今儿个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下面的小玉面上仍是和煦微笑,只是握着茶盏的手却下意识地紧了起来,“不过是许久没见公主,前来拜访罢了。”
“哦?”明蓉一笑,“如此倒是姐姐的不对,劳小玉挂心了。”
“公主说笑了。”
气氛再次沉默了下来。
明蓉实在有些郁闷,接着找话题。
“小玉今年也有十五了吧,张夫人可给小玉定下亲事了?”
低下小玉的手指再次收紧了些,耳根浮上绯色,神色也开始有些局促:“回公主,并没有。”
明蓉抿唇而笑,“张夫人倒也不着急,不过也是,小玉如此玉树临风、才华横溢,怕是早几年张府的门槛就已经被踏平了才是。”
小玉扯扯嘴角附和而笑,然后攥了攥手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慢慢地站了起来,朝明蓉一礼,“公主请容小玉说几句,小玉今日来,是为了,”他咬了咬牙,然后用力道:“为了求娶公主,请公主应允。”
什么?!
明蓉惊愕了,手上的杯盏差点都没拿稳,求娶?!
某女咽了咽口水,“那个……小玉啊……你刚才说的姐姐就当从来没听到过,你……”
小玉单膝跪了下来,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话:“小玉今日来就是为了求娶公主,请公主应允!”
明蓉蹙眉站了起来,“小玉,话不能乱说,今日也是在姐姐这里,你说了姐姐就当没听见,往后凡是出口的话,最好三思而出。”
小玉仍是跪着,垂下头,重复着他的话,“请公主应允。”
明蓉眉头皱的越发厉害,“小玉,姐姐一直都知道你是个聪明乖巧的孩子,你如今这动作,你倒是给姐姐说说,你为何要这么做?你难道没听说姐姐克夫吗?何况姐姐也不信,凭张英大人的地位,不知道姐姐无法生育的事情,你说说,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这是在求娶姐姐,还是在故意揭了姐姐的伤疤?”
“小玉并没有这个意思!”小玉咬了咬牙,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她,“小玉是真心求娶公主,小玉从小就爱慕公主,只是小的时候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待明白了以后,姐姐已经开始躲避着小玉了。”
“小玉并不在意姐姐伤了身子的事,家中兄弟甚多,延续血脉大有其人,并不缺了小玉一个,小玉大可以不要孩子,若是公主怕老来寂寞无所依,那边从族中过继一个也无妨。”
他抿了抿唇,然后又道:“至于克夫的说法,小玉虽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小玉知道,都是太子殿下所做……”
“张廷玉!”明蓉怒不可遏地打断他的话,“你身为一品大员之子,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不知道吗?”
“公主,”小玉跪了下来,俯下身将额头磕在地上,“即便是今日公主要了小玉的命,这些话小玉也要说,不要和殿下再这么下去了,即便你如今有了克夫之名无法嫁人,那你仍然无法和他走到一起,他永远都是你的弟弟,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这是世俗礼法所不容的!
而且他还是大清的储君,未来的皇上,他往后必定会有庞大的后宫,就算是为了前朝后宫的平衡,那也不能抹灭他有其他女人的事实!就算他不必用后宫去牵制前朝,他还要为皇家开枝散叶,他永远都不可能只有你一个!
何况,他对你的感情真的是男女之情吗?真的不是因为依赖而产生的亲情吗?好,就算他对你的感情真的是男女之情,可是他还要兼顾他的江山,他的权利,他还有多少精力去照顾你?!”
“而他做不到的这一切,我都可以做到,我只娶你一个,什么通房小妾全都没有,我会好好照顾你、爱护你,给你安稳的生活,没有争斗,没有伤痛,只有静好岁月,白首不离。请公主,允我与你一同老去。”
明蓉呆呆地退后几步,然后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脸上神色似笑非笑,带着些许涩意,半晌,才慢慢道:“小玉,你回去吧。”
“公主!请公主应允!”
“回去吧,小玉。”
小玉抿了抿唇,“请公主三思。”
等了一会,明蓉没有说话,他慢慢地起身,仿佛在期望着明蓉能够在下一刻开口,然后却一刻又一刻地失望。
“小玉告退。”
一步步退出花厅来,门口立刻就有奴才上前:“张公子,殿下请您前往一叙。”
小玉动了动唇,然后扯出一个笑意,“烦请在前带路。”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
背身而立的保成慢慢转了过来,看向他的双眸中尽是一望无际的浓黑,脸上却是若无其事的神情,语气亦是平静如常,“起吧。”
“谢殿下。”
保成垂眸注视着桌上的茶盏,漫不经心地问道:“衡臣今日来此所谓何事?”
小玉紧了紧手指,然后弯身拱手:“回殿下,奴才几日前来只为求娶公主。”
保成轻轻一笑:“张廷玉,你胆子倒真是不小。”
“奴才不敢。”
“不敢?”保成轻笑一声,“你还有什么不敢,自古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是皇家的公主,你肚子一人前来求娶大清尊贵的长公主,如此行径,实在胆大包天,你还有什么不敢?”
不待他回话,保成又平平静静地继续说着,“不仅如此,你又何德何能,能够求娶公主?既无功名又无官职,你不过有个身处一品高位的阿玛,可是官位再高,那也是你的阿玛的,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那你凭什么来求娶公主?嗯?”
“还有,这次孤再饶你一次,事不过三,下次再在公主跟前说那些不知所谓的话,孤便不会再放过你了,你记住了!”保成逼视着他的眼睛,然后勾唇一笑,背手往外走。
“殿下!”小玉直起身子叫住他,“殿下,若是你真的为了公主好,就应该好好想想奴才的那些话才是,你什么都做不到,为什么不放开,为什么要让她那么痛苦?”
“你看到她痛苦了?”保成回过头来,凤目微挑,“你告诉孤,你从哪里看到她痛苦了?”
“就算现在看不到,往后也一定会有的!你可是储君!”
保成一笑,“你还知道孤是储君?!孤以为你忘了,你当记得,你没有任何资格和孤说这样的话,你若是有了功名,这可以叫劝谏,你若是有了官职,那这可以叫做上疏,可是你眼下都没有,一介平民,你能和孤说话,都是孤给你的赏赐,你当好好记着自个儿的身份,可明白?”
“来人,送张公子回去,就和张大人说,”保成停了一停,看了一眼张廷玉,“就说长公主十分感谢张公子的看望,只是男女有别,日后还是多多注意为好,另外备礼一并送上。”
没再看面色有些发白的小玉,保成转身,脚步不疾不徐,慢慢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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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你想要的,我会给你的!
保成再去找明蓉的时候,被拦在门口的小五告知,她身子不爽利,歇下了。
保成负手而立,目光直直地看向她身后的雕花木门,锐利的视线仿佛一把把无形的利刃,穿过这形同虚设的门,直接没入屋内。
许久,屋里还是没有动静,保成一言不发地垂下眼睛,然后转身离去。
天气渐渐冷了下来,明蓉又请三大巨头到庄子上来泡温泉,康熙推辞了,毕竟他事多着呢,倒是孝庄和太后都一块儿来了。
“明蓉丫头这些日子来过的可好?”孝庄躺在榻上,一边享受着明蓉的按摩一边拉着家常。
明蓉笑了一笑,“有乌库玛么护着,明蓉怎么会过的不好?”
“唉,到底是哀家连累了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乌库玛么,咱们不是说好不提了吗?”明蓉撒娇着,“明蓉只恨自个儿不够警醒,居然让那脏东西伤着了乌库玛么,您不知道明蓉有多庆幸能接住您,不然明蓉怕是这辈子都安心不了了,这可不就正好?”
孝庄闻言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哀家知道你的孝心,你自小的时候谭拓寺的了悟大师就说过你是有福的,只是你这福气太厚了,对大清好,对爱新觉罗家好,只对你自个儿,却不是那么好了。”
明蓉娇俏一笑,“哪里就不好了,明蓉觉得挺好,就像旁的人都说乌库玛么很是威严,可是明蓉就觉得慈祥,可不就是乌库玛么疼我,这样明蓉还觉得不好,那当真是贪心不足、不知惜福了。”
孝庄又叹了一声,然后又问道:“你跟哀家说说你往后是如何打算的?”
明蓉有些惊讶地看了孝庄一眼,“明蓉不明白乌库玛么的意思,明蓉如今这般不是挺好吗?”
“你这是得过且过!”孝庄居然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是咱们大清的公主,怎么能就这么孤独终老?!”
孝庄这不是想给她赐婚吧?
不要啊,明蓉真是要哀号了,怎么回事啊,这康熙刚消停了没多久,怎么孝庄又开始了?早知道就不装受伤了让她欠下这么大的人情了,真是,这也太积极了点吧。
“乌库玛么……”明蓉的声音有点涩涩的,“明蓉这样真的挺好,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要什么有什么,这也就行了,旁的,明蓉也不想了。”
“你这丫头难不成还真要出家做了姑子?”孝庄一瞪眼,然后停了停才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看张英的次子,也就是廷玉那孩子如何?”
明蓉心头一跳,然后淡淡地笑道:“明蓉自小就跟他认识,他是个好的,才学样貌无一不是上等,往后自然能配个好姑娘。”
孝庄哭笑不得,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倒是大方的很,”想了一下接着道:“哀家便也不瞒你,是张夫人递了牌子进宫来,探了哀家的口风,廷玉那孩子是真喜欢你,哀家可听说他为了你在张英书房门口跪了一夜,你既是知道他是好的,怎么还这般推辞?”
“正是因为他是个好的,往后前程不可限量,我又怎能拖累了他。”明蓉垂下头,淡淡地说着,让孝庄瞧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怎么就叫拖累了,你可是咱们大清的公主,能招赘了他可是给他脸面。”孝庄越发是恨铁不成钢。
“乌库玛么,明蓉实在不愿嫁人,现在也不愿想这些,请乌库玛么……”话未说完,已无语凝噎。
孝庄一下子顿住了,然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没再说话。
明蓉伸手擦擦那不存在的眼泪,歪过头去撇撇嘴,一个两个穷操心。
还有张廷玉,明蓉自他那天走掉之后,就开始回忆自个儿从小到大的事情,发现也没什么地方特别引起他的注意啊,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喜欢她了呢?
而且,根据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保成是储君这件事来看,很有可能他求娶她,完全是为了不让她毁掉保成的皇帝之路,一个帝王怎么能沉湎于儿女情长呢,一个帝王又怎么能有违礼法乱伦而被天下百姓诟病呢?所以小玉同志完全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典范,是具有高度爱国情操的楷模啊。
明蓉想通了,另外点点头表示肯定。
孝庄年纪大了,身子畏寒,所以在庄子上住的很是舒心,一直住到了十一月底才回去。
明蓉看看也快过年了,也跟着回宫了。
第二天就是她的生辰,三大巨头都有赏赐,另外各宫的娘娘也另有礼物送来,兰芷、兰静、兰恪还专门来西三所向她道贺。
只是明面上虽说是道贺,事实上是什么谁又知道呢。
兰芷倒还好一些,眼里的情绪藏的毕竟是深点,兰静就不同了,话里、眼里的同情、怜悯还有幸灾乐祸掩都掩不住,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提起保成有多关照她,明蓉淡淡地笑着,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兰静就变成这种样子的。也许是从她发现其实她应该有定例的骑马装开始?
她的额娘是个小小的贵人,而且也并不是特别受宠的那一类,内务府克扣也是正常的。
明蓉在发现之后,本想卖她们一个好,便让保成出面去解决了这件事,顺便去康熙那里报备一下,也算是顺便体现一下保成的友爱之心。
只是没想到,兰静从那之后就巴上保成了,见保成和她亲密之后竟然生出嫉妒心,最后凡是她有的,兰静居然也想着要,也不想想她可是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公主,若是逾例了惩罚可不会低的。
其实明蓉实在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若是也想康熙宠着那你也主动点啊,康熙难得能与她讲一次话还那么小家子气地装淑女装羞涩,这做派康熙天天看那些后妃已经看乏味了亲,然后待康熙不理她了,又躲在一边自怨自艾,还迁怒明蓉。
简直莫名其妙。
这次传出明蓉克夫,恐怕她是最高兴的吧,而且宫里能那么迅速地传开,她的功劳可不小,被皇太子照顾着的人呢,谁还敢怠慢了不成?
不过明蓉也懒得和她计较,反正往后也是要嫁到蒙古的,她犯得着掉了自个儿的身份吗?
随便聊了一会,明蓉借口倦了便送了客。
到了晚上,照例是一万长寿面,只是做这长寿面的人却没出现。
明蓉盯着散发着香气的面,无语咬牙。
该死的保成,你来哄一下我会死吗?我说不想见你,你就不来见我了?居然跟我冷战,姑娘我是吓大的吗?冷战就冷战!
明蓉把头一扭,“捧下去,我今儿个不想吃面!”
小五一愣,有点不能确定,“主子,这是殿下……”
“不准在我跟前提他!”明蓉一瞪眼,“我说不吃就不吃,换米饭上来!”
小五突然好想擦汗,想想还在旁边屋子等消息的大清皇太子殿下,实在是左右为难。
“主子,这面可是殿……可是要费上不少功夫的。”
明蓉一撇嘴,“小五你这话真是稀奇了,但凡是做吃食,那样不是要费些功夫的,行了,赶紧换米饭。”
小五踌躇了一会儿,只好捧着面条出去了。
明蓉轻哼一声,呆呆地凝视着桌上跳跃的灯火,心里把某人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可是在心底骂我呢?”
突然从窗口传来的声音吓了明蓉一跳,随即扭过头去不搭话。
保成将原本只是留了一条缝的窗户拉开,然后轻轻一跃,便飘然滑了进来,然后伸手就要抱她。
明蓉身子一侧,直接躲了过去。
保成倒是不信邪,继续来捉她,依旧让明蓉躲了过去,保成渐渐开始认真了,直到用了八分力,依旧没捉住明蓉,让她轻松地躲了过去,如此他已经知道,往日是明蓉不愿躲他,不然依明蓉的身手,他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保成停了下来,眼中闪过明明灭灭的光彩,然后在桌边坐了下来,“坐吧,我不碰你,只与你说说话可好?”
明蓉扭过头去依旧不吭声。
保成也不在意,只是开始轻描淡写地说起近日又读了什么书,办了什么差。
明蓉渐渐就认真地听了起来,面色也不再是赌气的模样,保成眼中一闪,然后开始说着他近些日子又累又烦,晚上还总是睡不好,弄得白日里精神越来越差,已经被康熙说了好几次了。
明蓉闻言蹙起眉头来,然后上前给他把脉,“让我瞧瞧。”
保成乖乖地伸出手臂来,然后趁着她凝神摸脉的时候一把抱住了她,还不待她开口,唇已经压了上去。
直到明蓉瘫软在他臂弯里,保成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她满脸绯色,迷蒙的双眸以及嫣红的唇瓣,保成只觉得口中发干。
刚想要再尝尝那甜美的滋味,那边回过神来的明蓉已经气得咬牙了,涨红着脸睁开他的手臂,“你,你耍诈!”只是这样的气愤却让她眉眼之间的粉色更加浓艳,眼波潋滟的仿佛初融的春水般动人。
保成将她拉回怀里,轻轻一笑,声音还带着方才动情的嘶哑:“我哪里耍诈了?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我这些日子真是没睡好。”
明蓉拍掉他在她脸上作怪的手,横了他一眼,那带着羞恼的媚色让他心头一动,“我怎么就没瞧出你哪里没睡好了?我瞧你分明是好的很呢。”
“我以为你不看都该知道我不好,”保成的声音又哑了下来,低低地呢喃着,“一点都不好。”
明蓉见他的眸光慢慢暗了下来,然后其中似乎渐渐燃起了火光,心里一突,忙起身坐到他对面,不去看他的眼神,“你怎么就不好了?”
保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清明,声音却带着淡淡的委屈,“那日你见过那张廷玉便不再见我 ,我知道,你必定是被他说动了,把我与你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我才没有!”明蓉下意识地反驳,然后对上保成“你就是”的眼神,侧过头说道:“谁,谁让你之前不信我了,我都那么和你说了,你好生气,我,我也很生气呀……”
保成眼中掠过一丝笑意,转转瞬即逝,然后继续委屈道:“可是那本来就是你瞒着我的呀,你让我怎么信你?你瞧,小四与你不过几月没见,你便与他递信,我可也是好久不曾见你,你怎么就不递信给我呢?可见我在你心里头是最不重要的。”
“你活该,谁让你不理我的,我让小五拦着你,你又不是进不来,是你根本就不愿见我!”明蓉开始指责。
“可是你都说不见我了,我若是强闯了你更生气了怎么办?”
保成笑了起来,然后意味深长道:“原来,你喜欢我用强的啊……”
明蓉的“腾”地一声,脸在瞬间红透了,连白玉般的耳朵和脖子都没有幸免。
“保成,你再胡说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
保成笑着将炸毛的某女拉到身边,“原来,你之前不是真的生气了啊……”
“保成!”
保成慢慢地吮上她的脖子,用牙齿轻轻地嘶咬着,“乖,别动……”
明蓉身子一颤,下意识地躲避着他放肆的举动。
只见保成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她,“既然长寿面你不愿吃,那我再送你其他的可好?”
“是,是什么?”明蓉被他那满含着侵略性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连忙挣开他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
保成逼近一步,明蓉再退,他再逼,将明蓉逼到了小榻边上,然后直接整个人压了上去,紧跟着亲上她的下巴,声音低哑的仿佛梦中细碎的呢喃,带着些莫名的邪媚和诱惑,“我把我自个儿送与你,可好?”
明蓉完完全全地呆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上方微闭着眸子亲吻她的保成,喃喃道:“其实,你才是穿来的吧?”
“嗯?你说什么……”声音没入相接的唇齿之中。
“唔……保成……”脱线的某女终于被他压迫而急切的肆虐拉回神智,明蓉侧头挣开他的吻,双手撑在他胸前,不停地用力推拒“我不要,我不要,你快点起来!”
保成抚着她的嘴唇,然后歪了歪头,看向她的目光像是马上要扑向目标的雄狮一般,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我记得方才你说过,喜欢我用强的……”
明蓉的脸烫的可以煎蛋了,然后掌中浮起一丝真元,柔和的力道轻松地推开保成,明蓉随着力道一起身,扶住了一时身形不稳的保成。
“你……你别再胡说了,不然我真的生气了。”
保成看着闪躲着目光不瞧他的明蓉,叹了口气将脸埋到她的颈窝,费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和汹涌的欲望,轻喘着低声道:“那待我生辰,你将自个儿送与我可好?”
明蓉脸红咬牙,“你每日当真有认真办差吗?瞧瞧你都想的什么?”
保成低低地笑了起来:“我想拥有你、想得到你,我想要你,有何不对?”
“你,你还有脸说,简直……”明蓉在现代不是没有遇到过性暗示,通常是“能不能留下过夜之类”,这已经够直接了,可是,谁能料到,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而且还是个十四岁的初中生,这么明显这么直接地告诉你:我想要你!
还有何不对?!
一点都不对!
“你这都想的什么?成日里胡思乱想难怪没精力办差,你活该被皇阿玛训斥,还骗我没睡好?你瞧瞧你才多少岁,便见天地就知道惦记着这些,你往后还怎么建功立业,依我看,全都是嘴上说的好听罢了。”
保成仍是笑,侧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然后起身道:“明年的大选,大哥怕是连福晋都有了,我如今房里却一个人都无,你怎么就没想着奖励我的?”
“还奖励你?听你这话还是怪我拦着你收房不成?”
“我可不敢……”
“是啊,是不敢……”明蓉轻哼一声,将他推到一边,自己做到桌边去喝茶。
“也不愿……”保成低笑着:“我说过只要你的,可你偏又……”
“保成!”明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胡说八道。
“哎,想想明年大哥大婚,后年估计孩子都出生了……”
明蓉红了脸,站起身来推着他,“孩子什么孩子,什么都别想了你,赶紧回去吧,时辰也不早了。”
一边说着解开了结界,一边将他往门外推。
保成握着她的手笑道:“怎么就没不想了?往日若是血脉相近你倒说生下的孩子是傻子,如今不是已经知道你本该姓瓜尔佳,那还须顾忌什么?”
明蓉咬牙,“该顾忌的多了,如今头一件就是你胡思乱想着差事都办不好,最后被皇阿玛训斥--赶紧回去吧你!”
保成见她是真的急了,这才顺了她的意:“好好,都听你的,只是那碗面你可别忘了用。”
“知道了,不过十几岁,倒啰嗦的像是老妈子。”
保成又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这才离开。
可是这世上从来都有这么巧的事情。
碰巧平日里都窝在次间的明蓉这一日就跑到①38看書网,于是晚膳也跟着在那用。
碰巧明蓉刚将那结界解开,而刚刚因为小五的阻拦没能见到明蓉的小四就从那书房的窗户底下经过,然后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几句话,瞧见了保成离开之前的那个吻。
碰巧保成当日教给小四的功夫就是小五她们学习的功夫,所以保成和明蓉都根据那武功的心法特点,把小四认做是跟在保成身边的暗卫其中一个。
而在保成和明蓉各自回房之后,那碰巧听到一些话、看到一些事的小四简直算是落荒而逃,心底泛起的苦涩与欢喜不停地交织着,复杂的滋味涌上来,将他的眼眶涨得通红,他想找个地方大喊几声或者大笑几声,他想将一个人揍一顿再抱着另外一个人笑一场。
可是他最终什么都没做,他从西三所奔出来,然后慢下了脚步,渐渐地将有些混乱的脚步调整过来,又变得像以前一样稳,甚至比以前更加稳,更加坚定。
他突然转过身来,攥紧了手指,看向某个方向,然后微微勾起了唇角,那平日里一直板着的脸瞬间柔和起来,仿佛一盏暖黄的灯,照亮了四周。
第二日,保成恢复了到西三所用膳的习惯,谁知紧接其后,小四也跟了过来。
“见过姐姐、二哥。”
“小四怎么来了?”明蓉看了一眼神色不变的保成,接过了话头。
小四神色放柔,“姐姐时常住在庄子上,小四已经许久不曾用过姐姐做的吃食了,姐姐今日做的吃食可够多加小四一人的?”
明蓉再次看了一眼保成,见他没有说话,于是笑道:“自然是够的,小四能喜欢姐姐做的吃食,姐姐很高兴,今儿个晚上多吃点。”
小四自然不会错过明蓉看向保成的目光,眼中光暗明灭,垂下眼睛笑道:“多谢姐姐,是小四贸然打扰了。”
“小四说的哪里话?能来姐姐高兴都来不及,先坐吧,姐姐去吩咐摆膳。”
“多谢姐姐。”小四依言坐下。
明蓉一走,便就只剩下保成和小四两人,沉默在屋子里蔓延着,两人都是垂眸抿着手中的茶水,一言不发。
明蓉进了门来见状将保成手中的杯子夺下来,习惯性地嗔道:“早与你说过用膳之前不要喝太多的水,怎么偏就不听。”
保成笑了起来:“只是捧着罢了,并未多用。”
小四垂下眼睛,眸子里一片暗色。
“可是这屋里太冷?你那手炉呢?”明蓉四处一张望,这才猛然想起小四过来了,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兀自笑得开心的保成,然后对小四道:“小四可听到姐姐刚才的话,不要喝水了,一会儿还要用膳。”
小四抬起脸,神色柔和,“知道了姐姐。”
“你衣裳穿的可够,这屋子里可觉得冷?我嫌烧碳太闷气,所以烧了一会儿炭盆就送出去了,你若是觉得冷,那姐姐就给再捧回来?”
小四摇摇头,“不必了姐姐,这般却是刚好,劳姐姐费心了。”
“那便好,过来用膳吧。”
三人围着桌子坐定,菜一道道地摆上来,保成仍是时不时地取些菜给明蓉,而小四也不逞多让,明蓉扯了扯唇角,通通笑纳了。
好不容易用完之后,保成不走,小四也不走,三人各自沉默着。
终于明蓉轻咳了一声,然后扯着笑问道:“小四今儿来姐姐这里,可是有什么事吗?”
小四垂着眼睛摇了摇头:“并没有。”
明蓉无语了,她总不好赶人吧,于是朝保成使了个眼色。
保成瞧着她一笑,岿然不动。
明蓉放软眼神作祈求状。
保成这才慢条斯理地起身,朝明蓉道:“那你早些安置,我先回去了。”
“路上慢些,仔细脚下。”明蓉也随即站了起来。
“知道。”保成点点头,然后又朝小四道:“小四也早些回去罢。”
小四站起身来,点了点头:“送二哥。”
保成也没再看他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两人看着保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然后继续沉默着。
明蓉实在是郁闷,“小四可是有什么话要和姐姐说?”
小四低着头,摩挲着青花瓷杯盏,沉默着半晌不说话。
正在明蓉头疼加纳闷的时候,他突然间起身朝她这边走来,盯着她的眼里闪烁着看不懂的光彩,他走的很快却很稳,几个呼吸之间,便到了她跟前,然后在她怔愣之间,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温软湿热的舌尖轻轻地从她唇上滑过。
一触即分。
“我走了,”他垂着眼睛低低地说着,“姐姐……”
“小四!”明蓉蹙起眉头来,起身走向已经出门的小四,“往后不许这个样子了,我是你姐姐!”
小四侧了侧头,然后轻轻地勾唇,“小四记住了,姐姐。”随即不急不缓地走远。
明蓉皱着眉头回屋,手指忍不住抚上他亲过的地方。
是不是她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不该把她和小四的距离界定的那么近,也不该因为一时的同情让他逐渐加深了对她的依赖,更不该因为保成这个弟弟的“变质”而将对弟弟的感情放到他的身上。
一根手指也跟着抚上来,然后是温软的唇贴上来。
“他已经明白了,你会怎么办?嗯?”去而复返的保成似乎有点漫不经心地问着她。
明蓉揉了揉额头,“往后我便避着他一些吧。”
保成玩着她头上垂下的流苏,“你避不开他的。”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拔下她头上的簪花,开始给她卸妆。
“那我住庄子上去还不行吗?”明蓉也有些头疼。
“马上就要过年节了,皇阿玛会允你回庄子上?”一个个发饰都被卸下,乌黑华顺的青丝慢慢地散开,滑落在她身后。
明蓉仰头看他,“那你说怎么办?”
保成拈起她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一边轻描淡写道:“只要过了这个年节就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
保成避而不答,而是俯下身,吻住她的唇:“你想要什么,我都知道,我有的,都会给你,我没有的,也会寻来给你……”
腊月二十二,官府封印,各地停止办公,正式开始庆祝新年。
在交泰殿举行完仪式之后,保成跟着康熙回了乾清宫。
“皇阿玛,”保成低着头换了一声,然后抿抿嘴,“儿臣能否单独和皇阿玛说几句话?”
康熙倒是好奇了,坐到了炕上问道:“哦?保成要说什么?”
保成看了看康熙,神色有点局促,眼中一片清澈和孺慕,当然此时还有些不安。
他跪了下来,低声道:“若是儿臣说的不对,还请皇阿玛息怒。”
康熙眸光暗了一下,然后笑道:“保成如今也变坏了,话还没说,倒是让朕先息怒。”
“皇阿玛,”保成呐呐地唤着,然后道:“儿臣只是怕皇阿玛气坏了身子……”
康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你且先说说看。”
保成抿了抿嘴,又踌躇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一般磕了个头,然后认真道:“请皇阿玛允许儿臣出宫。”
“你说什么?!”康熙蹙起眉头,“给朕说清楚!”
“皇阿玛,儿臣想出宫四处游历,认真地看看咱们大清的江山。儿臣每日跟着皇阿玛学习政务,儿臣见着了皇阿玛为大清的呕心沥血,可是儿臣也想看看,在皇阿玛的辛苦之下,百姓们的生活,恳请皇阿玛准许。”
康熙有点惊诧,面色却丝毫不变,“你怎么会有此想法的?”
“回皇阿玛,是因为儿臣认识到了和皇阿玛的差距,若说皇阿玛是那巍峨的高山,儿臣怕不过是个小小的土丘,皇阿玛学识渊博、通晓古今,儿臣虽然早已出阁,可是如今无论诗经子集,治国良方都不过照本宣科,浮于表面,有诗云‘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故而儿臣便由此一念。”
“可还有旁的理由说服朕了?”康熙眸光轻动,“要知道你可是大清的皇太子,位居东宫,并不是可以轻易出宫的,更不要说出了这京城。”
“皇阿玛,让儿臣出去见识闯荡一番吧,从来都是纸上谈兵,又如何能真正在战场上杀敌,若是不让儿臣去亲自观察甚至轻身体验一下百信们的生活,往后儿臣只会觉得这些权利和尊贵来的实在太容易,儿臣会不知珍惜的,那又如何能真正为百姓办事,为我大清谋福?”
康熙沉默了许久,终于低叹着开了口:“保成,你还是没有说实话吧,什么时候你也学会在朕面前说谎了?”
保成垂着头,沉默了许久,然后挪动着膝盖跪到康熙跟前,像小时候一般趴在他膝盖上,脸埋进他怀里:“皇阿玛想听实话,那儿子就说。”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皇阿玛,儿子已经长大了,在皇阿玛手把手的教导下也懂事了,如今也开始跟随着皇阿玛办差,可是皇阿玛想过吗?儿子大了,您还正当壮年,您还有您的雄心壮志,您立了儿子为皇太子,大清的储君,可是你也让儿子开始参与政事,儿子……”
康熙的身体轻轻地一僵,然后抬手抚上了保成背,低低一叹,却带着复杂和欣慰。
“儿子不想最后和皇阿玛有什么冲突,儿子是皇阿玛自小带大的,儿子也知道皇阿玛是把儿子放在心尖上疼爱,所以儿子更不能,儿子不能失去皇阿玛,儿子,请皇阿玛恕罪……”
“你想的太多了,保成,皇阿玛的位置本来就是留给你的,现在开始教你也是为了往后的准备,你如今不过才十四岁,还小着呢,待你再长大,壮年之后,皇阿玛已经老了,这大清就会交给你了……”
保成抱住了康熙的腿,“才不会呢,皇阿玛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康熙笑了起来:“天天被人喊着万岁,难道就一定万岁了?”
“皇阿玛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保成再次强调着,顿了顿又道:“太子不御政,请皇阿玛允了儿子吧,给儿子封个限制,儿子四处走走,也好给皇阿玛捉一捉蛀虫。”
语气带着亲呢的撒娇。
“朕瞧着你是贪玩,还为自个儿找借口。”
“才不是,”保成语气轻快地反驳,顿了顿又道,“儿子是想了许久的,自皇阿玛告诉儿子小四的话之后,儿子就开始在想了,小四因为不想失去儿子这个二哥,所以坚持不让皇阿玛立皇贵妃娘娘为后,那儿子也不想失去皇阿玛,所以坚持太子不御政,皇阿玛便允了儿子吧,你都允了小四了,可不能这么偏心。”
康熙笑了起来,“你也是个皮猴,平日瞧着不是还挺稳重的?”
“儿子可是一直都很稳重的。”
康熙轻抚着他的背,若有所思了半晌,才含笑着开了口,“保成,你跟皇阿玛说实话,你想当皇帝吗?”
保成一动,然后老成地叹了口气,“既然皇阿玛这么问了,那儿子也就实话实说了,儿子不想,最起码,现在不想。”
康熙好奇了:“你给朕说说是为什么?你可是朕的嫡子,大清的皇太子!”
保成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语气欢快道:“若是儿子说了,皇阿玛可千万别生气,因为儿子觉得姐姐的话说的对,姐姐说,当皇帝当皇帝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迟,吃的比猪烂,干的比驴多,整个儿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康熙脸黑了,然后一揪保成的耳朵,“你好的不学,怎么就总爱和你姐姐学这些不靠谱的东西?”
“疼疼,皇阿玛,快松手,捏坏了您这么优秀的儿子可就不这么完美了。”
康熙一下子给气乐了,“你倒还好意思说,朕平日里瞧着你也并没有这么顽皮,今儿个是怎么了?”
保成一边抓着康熙的手臂一边龇牙咧嘴道:“儿子平日里都是装的,儿子今儿个是为了和皇阿玛说心里话,儿子实在不想闷下去了,皇阿玛就快些允了儿子吧?”
康熙又使劲扯了几下,才轻哼着松开手,“瞧瞧,方才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什么为大清谋福,朕瞧着你就是想着出去玩的。”
“不是顺便嘛,”保成脱口而出,然后一咬唇,赔笑道:“那主要还是好好体察民生,真的。”
“朕信你?”康熙瞪了他一眼,“朕还就奇怪呢,你自小被那皮猴带大,怎么就出落了个稳重的性子,没想到,都搁底下好好藏着呢,此番可是给了朕一个大惊喜!”
保成讪讪,“皇阿玛说笑了,儿子不敢。”
“你有还什么不敢的?骂朕的话都出来了。”
“哪里有,那完全是表明皇阿玛的废寝忘食、勤政爱民。”保成讨好一笑。
康熙轻哼:“旁的也就罢了,你给朕说说,朕怎么就吃的比猪差了?”
保成赔笑,“那不是,是和姐姐做的吃食比起来嘛……”
“你尽跟你姐姐学这些旁门左道,你这样子朕往后还怎么放心把大清的江山交给你?”
“没事,皇阿玛必定会长命百岁的,到时待皇阿玛累了,儿子的儿子也长大了,皇阿玛直接把皇位交给他吧!”保成一脸无所谓地说着。
康熙气笑了,“你倒真是个图省事的啊,你那儿子还不知道在哪呢,就先被你拉来堵朕的嘴了?”
保成一脸认真,“能者多劳,儿子还是旁边站着比较好。”
“你且离朕远一些,朕再听你说话非少活个几十年不可。”
“少活几十年那也还有百年呢,皇阿玛不必担忧。”
康熙一咬牙,“朕这就让人将明蓉那死丫头给宣来,朕倒要问问她都教了你什么?!”
保成忙上前一抱,“别呀皇阿玛,儿子还准备这次出宫游历也带上姐姐呢。”
“什么?!”康熙这回是真惊讶了,“你带上她做什么?”
保成慢慢地却沉默了下来,半晌才低声道:“儿子不信皇阿玛瞧不出来,她,自她伤了身子之后一直都不开心,后来又有传言说她克夫,她连笑都少了好多,还是儿子时常去逗趣的成果。”
他抿了抿嘴,又接着道:“说了请皇阿玛不要怪罪,姐姐在儿子心里跟额娘一样,她从小费心把儿子带大,一直都照顾着儿子,儿子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就这么沉寂下去,所以儿子才会起了这个念头,带她出去走走,说不定会好些,弄不好,还可以拐个额驸回来,到时若是个没什么家世身份的,皇阿玛可别棒打鸳鸯。”说到最后竟开起玩笑来。
康熙也笑了起来,最后叹了一口气,“罢了,就按你说的便是,只是你既然带了她出去,就要好好照应着她,你虽然是比她小,但是可是个哥儿,可别让她一个姑娘家受了欺负,可明白?”
“儿子谨遵皇阿玛教诲。”保成跪下叩首,眼中流光一片。
从乾清宫出来,保成微微仰起头看向远方,唇角浮起笑意来,我说过,你想要的,我会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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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出京
二月二,龙抬头。
正是阳气回升,大地解冻,春耕将始之际,百姓们纷纷举行仪式,以期龙神赐福人间,人畜平安,五谷丰登。
然而在这家家户户喜迎春回大地的日子,天色方才蒙蒙亮,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京城悄悄地出来,一路沿着官道,向南驶去。
马车里斜倚着一名男子,一手支头,一手举着书卷就着灯光在看着,旁边女子不时悄悄地瞪他几眼。
男子终于无奈地坐直了身体,放下手中的书,无奈地叹道:“你有什么话想说便说吧。”
女子微微倾过身子来,不敢相信地问道:“真就这么走了?”
男子无奈地轻扯唇角,伸手揽过她,在她唇角亲了一下,“你若是不想与我出去,那我便使人送你回去如何?”
“不要不要,”女子连连摇手,抬头一见男子眼中的戏谑,不由怒起,“好你个保成,竟然敢骗我,看拳。”
保成身子一动,握住了她的粉拳,笑得肆意,“瞧你,哪里还有点大清长公主的样子,这才刚刚出京,可是什么规矩都抛到脑后了。”
明蓉抽回手臂,轻哼一声,眼角微挑,嗔了他一眼,“我本就是如此,你若是嫌弃了,尽管找那些守规矩的去。”
那一嗔当真是风情无限,保成的瞳孔微微一缩,然后猛地倾身压上她的唇,许久才慢慢放开,“不嫌弃,我就喜爱你这样……”
明蓉动了动,将脸靠近他胸口,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开了口,“我只是还不敢相信罢了,就这么,就出了宫,离了京城……我到现在,都仿佛还是做梦一般……”
保成闻言笑了笑,将她往怀里收了收,“你不是时常说京里闷,想着出来玩,我可不就带你出来了?”
“皇阿玛他,竟这么,就答应你了?”明蓉仍然有种很是不真实的感觉。
保成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慢条斯理道:“我记得你从小就与我说,皇阿玛最看重的就是皇位,我是亲身感受过了,如今倒是你想不通了?”保成的目光看向某一处,慢慢变深,“他原本是疼我,只是这次我也算是提醒了他,所以他也并没有阻止我,要知道,太子不御政,那地位本就太尴尬,还不如让我出来行走,倒也正合他的心意,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你往后怎么办?你出来了,不参与政事,可是保清,还胤祉他们都在长大,他们虽然没有跟着皇阿玛,但是身在京城,行事可比你方便多了啊。”
保成微笑着摩挲着她的发顶,“这些我都安排好了,自前几年从江南开始开设粮行、药铺,培养帮助了不少人,如今六部重要些的位置上都有我的人,何况,大哥的势力多在兵部上,而我这一块也确实比不上他,所以我这次本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亲自挑选几个人,培养着进入兵营,在皇阿玛眼底下,实在多有不便。”
“那些人可靠吗?”明蓉蹙起眉头,可惜保成没有修真,否则一个契约就搞定了。
“没有人是永远可靠的,我只需要他们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帮我占据优势就可以了,现在包括大哥在内的其他几个弟弟,势力都还没有真正发展开来,那些人本就是受了我的恩,轻易不会投到别的阵营,除非受到更大的利益的诱惑,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谁给的好处比我给的多呢,至于以后,”保成微微一勾唇,“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那也就只有毁掉了。”
明蓉在她怀里蹭了蹭,“你有安排就好。”
“还是要谢谢你当初给我的人,相比那几个兄弟,我可轻松多了,也幸运多了……”
明蓉躲过他的唇,瞪了他一眼,“可别因此放松了警惕,保清他们成长的快着呢。”
保成托住她乱动的脑袋,给她理了理蹭乱了的鬓发,语气有些调笑有些漫不经心,“是挺快,这也是我想出来的原因之一,日日想着在皇阿玛跟前出风头,争他的宠,偏生每次都要挑衅我,我索性出来不在他们跟前碍事了。”
“是让他们自个儿互咬吧,你当我不知道?”明蓉嗔笑。
保成也笑,然后挑眉,“我可没这么说,我是这么奸诈的人吗?”
“是。”明蓉点头表示肯定,复又蹙眉,“那小四那边?”
“他的心思现下早已经藏得滴水不漏了,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和我争的,其他的么,我这不是给他们机会了吗?”保成垂下眼睛看着她,唇边笑意浓浓,“小五被皇玛么抱养,基本与大位无缘,小七么,被皇阿玛不喜,而且我去见过几次,性子有些淡薄;
小八是个心大的,往后大哥不定能不能握在手里呢,何况,惠妃待他不过一般;小九之下都还小,便就不说了,要说的,大概就一个小三吧,他与大哥相反,爱好诗经子集之类,我通过二公主那边接触他,后来也多有照应,不过,他的变数仍然是最大的,所以,我才给他机会啊……”
明蓉略一思索,然后一笑,“什么叫小四看在我面子上不会与你争,我瞧着倒像是因为我他才会与你争。”
本来只是句玩笑话,保成却突然目光一闪,然后面色如常地捏了捏明蓉的脸,“听你说这话还很高兴的模样?嗯?”
“哪里?”明蓉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忙赔笑,“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保成也没为难她,反而转了话题:“出来了就不必想着那些事了,好好玩一趟吧,咱们先去天津卫,从那里经永济渠和通济渠(京杭运河)去扬州,到了扬州正是三月,不正应了那句‘烟花三月下扬州’?”
“你都安排好了,怎么还问我?”
保成笑道:“那我听你的,你说怎么走都行,可好?”
明蓉转了转眼珠,然后点点头,故作无奈地说道:“还是听你的吧,我瞧着你先去天津卫肯定是有事儿吧?”
保成含笑赞许地点点头,“你说的不错……”
话还为说完,只听车外长长的“吁--”的一声,紧接着马车就慢慢地停了下来。
保成微一蹙眉,沉声问道:“出了何事?”
只听赶车的陈三凑到门边来低声道:“回主子,是有几人拦了路。”
“去处理了吧。”
听着陈三低低地应了一声,紧接着明蓉就听见车外陌生的粗鲁而高亢的叫喊声:“喂,你个小瘦子,老子说打劫,赶紧把车上的财物留下来,人都给老子滚!老子只劫财,不杀人,不过要是滚的慢了,那可就说不好了。”
打劫?!
明蓉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开门。
“做什么?”保成握住她的手,“陈三他们能处理,你好好待着。”
“我想去看看。”明蓉朝他眨眼请求。
保成无奈而宠溺地笑了起来,然后朝车外道:“陈三,都回来,让夫人去尽尽兴。”
明蓉红了脸,“谁是你夫人?!”
“行了,想玩就快些去吧,还要赶路呢。”保成低声说着,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然后低声道:“小心点。”
明蓉嘟了嘴,轻哼一声,“知道啦。”瞪了他一眼,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陈三几个都依言退了回来,那打劫的几个壮汉正奇怪着呢,谁知从车上袅袅婷婷地走下一个漂亮的女子来,一时眼睛都亮了。
“哇,这小娘子当真是漂亮,不如跟了哥哥回去吃香……”
话还没说完,此人便已经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掉落在不远处,抽搐了一下,不动了。
剩下的几个劫匪还在惊愕迷蒙之中,明蓉便已经操起刚才从那个已经趴倒的倒霉蛋手里夺过来的大刀开打。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几人就全都面目全非地瘫在地上只进气没出气了。
“好爽!”明蓉深深地一个呼吸,感觉全身都无比轻松惬意,终于出来了,成日里拘在那蒸锅般的紫禁城里她都要闷死了,虽然她还有时到庄子上放放风,可是那哪能和现在这般相比?
还是外头的天地广阔啊,连空气都是如此的清新。
明蓉随手扔掉大刀,然后无语地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一群,有没有搞错啊,她用的是刀背和刀面好不好啦,刀刃碰都没碰到就都变成这样子了,还有没有点劫匪的武功素养啊,简直弱爆了。
“喂,”明蓉抬脚踢了踢其中一个情况稍微轻一点的,“快说,你们山寨怎么走?”
那劫匪一脸青肿,听她这么问,还很硬气地一扭头,明蓉乐了,然后伸脚在他受伤的膝盖上碾了碾,“你说不说的,指了路我就放过你怎么样,我也是为了财。”
那劫匪一听这话,身子一颤,然后焉了,接着颤巍巍地抬手指了个方向。
明蓉刚想弯腰把人给拎起来,旁边陈三立刻闪了过来,“夫人,不必脏了您的手,请让奴才来。”
明蓉点点头。
陈三费力地跟那劫匪沟通了一会儿,结果效果很差,陈三只得说道:“夫人,不如让小的先去探探方向,一会回来禀报夫人?”
明蓉想了想道,“我和你一块儿去吧。”
陈三还没来得及阻止,明蓉已经朝马车那边扬声道:“保成,等我一会,我去去就回。”
紧接着马车里便传来保成带笑的声音,“去吧,小心一些。”
“知道了。”明蓉撇撇嘴,然后和陈三一人牵了一匹马,陈三将劫匪架在马上在前带路,不过一会儿将到了一座小山之下。
压根儿没什么机关啊陷阱之类的,不过是树木葱茏,有些难找罢了,只是有了那个劫匪的指路,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大本营。
留守的也不过七八个人,让明蓉非常轻松地一窝端了。
也就是说,整个劫匪团不过才十几个人,还不到二十个,让准备大发神威的明蓉实在是郁卒,太特么没成就感了啊啊啊。
本来还想借此抒发心里因为离开京城而雀跃的心情,结果现在又郁闷了。
明蓉让陈三找了绳子将那骂骂咧咧的几个幸存的劫匪给绑起来,自个儿去寻劫匪们的仓库,一看不得了,财物还真是不少,好几箱金银珠宝,明蓉也没细看,通通准备打包带走。
“寻到了什么好东西?”身后传来保成带笑的声音。
明蓉一回头,“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等我一会就好了吗?”
“看不见你我心慌。”某人一本正经地说着情话。
明蓉耳根浮上些热意,然后嗔了他一眼,“你来了刚好,把这些都收起来吧。”
保成也没推辞,一手拉着她,另一只戴着扳指的手依次轻触那些箱子,那些箱子也随之一一消失不见。
两人拉着手出门,只听那头领模样的劫匪还在打骂着,“你们等着,晋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原本已经准备和保成下山的明蓉一听,来了兴趣,走过去笑眯眯地问道:“你方才说的是哪位大人?我没听清,可否劳你再说一次?”
那劫匪只当她是怕了,于是得意洋洋道:“知道怕就好,还不快把老子松开,还有你这小娘子,不如也留下来陪爷……噗……”
保成那一脚直接揣在他心口上,眼见着猩红的血如喷泉一样涌了出来,保成揽着明蓉脚步一动,避开了那脏物,看有没看那已经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有些漫不经心地对陈三道:“剩下的几个就地审讯。”
明蓉蹙了蹙眉,“方才他是说的晋大人吧,不知道可有其他什么……”说着眼睛一亮,“你且在那些箱子里找找。”
保成微闭着眼睛,轻声答话:“已经在寻了,你且等上一会。”
不一会儿,保成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册子来。
“是本账册,这小小的劫匪窝每日的收成还不错嘛。”明蓉翻着账册,一边叨咕着。
保成却在一边瞧着账册里夹着的几封信,然后轻轻冷哼:“马佳氏,哼。”
明蓉有些惊讶地掩嘴,“荣妃?”
“马佳氏一族多是承祖上荫蔽,到了这一代已经没什么大的作为了,尤其荣妃的几个兄弟,都只在军中挂了闲职,没想到现下还有这般动作。”
“意思是那晋氏投靠了马佳氏?”
保成将那信件和账册一合,然后朝旁边暗处打了个手势,很快就有人走了过来,“主子。”
“将这个交给皇阿玛,还有一会审讯之后的供词和几个犯人,都一并送回吧。”
“是,主子。”
明蓉有些惊讶,“他是皇阿玛的人?”
保成笑了起来,牵着她的时候慢慢地朝山下走,“他是皇阿玛的人,也是我的人。”
明蓉一蹙眉,然后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保成点点头,侧身朝她一笑,初升的太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他那软化的棱角镀上一层微光,“你现在才想起来?若那真是皇阿玛的人,此刻怕是皇阿玛早已知道咱们不同于姐弟的关系了。”
他戏谑地笑着,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明蓉推着他,埋怨地瞪他一眼,“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的。”
“说什么?反正都是我的人。”
明蓉倒是奇怪了,“你不是说就混进去几个人吗?怎么就能保证皇阿玛派到你身边的就是你的人了?”
保成拉着她继续往回走,“皇阿玛不会亲自指派,是暗卫的首领指派的,我让那几个人分成三类,一类很想跟在我身边,一类很不想跟在我身边,还有一类就是无所谓的模样。”
明蓉顿时明白了过来:“那派到你身边的就是很不想跟着你的了?”
保成弯起唇角,“你说对了,那首领自然不会派想跟着我的,不然最后叛出来可怎么办,中庸的那一种离得远了无法把握,那也就只有剩下的一种了。”
明蓉撇撇嘴,复又好奇,“皇阿玛真的没有察觉。”
“他若是察觉了估计我现在不死也已经被圈禁了。”
两人回到了马车上,待陈三回来汇报,那几人果然是晋格宜派来的,晋格宜是七品的把总,每日从不当值的小队中各抽出一两人到这里来打劫过往商队,囤积财物,然后孝敬给盖山。
“我说怎么离京城这么近就有劫匪呢。”明蓉歪着头低叹,“而且还一直没有官衙出兵清剿,果然是官官相卫么?”
保成好笑地看着她感叹,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你说胤祉他知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保成漫不经心地应着,一边将她揽过来,“别胡思乱想了,睡一会儿吧。”
“我才不想睡觉,睡不着,你陪我说话。”
保成好笑:“你要说什么?”
明蓉眼睛一转:“你去天津卫做什么?”
“不过是漕运上的事情罢了,南方粮,绸北运,以及茶、盐等都要在天津卫转运,江南那边现在闹得正凶……”话未说完,那呢喃的细语已经淹没在唇齿之中,“你既不想睡觉,那咱们就做些旁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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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携手·魂梦与君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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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消息
天津卫,始于隋朝大运河的开通。唐中叶以后,天津成为南方粮、绸北运的水陆码头,是军事重镇和漕粮转运中心,其中粮、盐两个经济支柱更为显著。
南方的物资都需经天津卫转运,特别是漕运开通之后,不论海漕还是河漕,江南的漕粮都要经过海河运抵京都,漕粮的转输带动了天津卫的运输业和商业的发展,在海河、南运河、北运河三河交汇的三岔河口逐渐形成了许多商业区,货栈、钱庄、会馆等行业应运而生,集市贸易也随即兴旺,“人烟稠密,交易频荣”,繁荣景象另人叹为观止。
保成虽说是过来办事,只是真到了这边,却整日里与明蓉一块儿四处游玩。
现在的天津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以游览的景点名胜,远没有现代那么具有特色,不过从清朝整体看来,这里真的是繁华的不像话,街道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不停就有一队又一队载满货物的车队经过,来自字面八方的大小商人、贩夫走卒络绎不绝,街道两边各种店铺热闹非凡,各种奇珍异宝、古董洋货都可以在这里找到,更不必说是一般的物件。
明蓉跟着保成逛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乏了,其实关键是人太多了,若是逛个街总是陷在人堆里闻汗味,那谁还会有兴致?
保成将她半揽在怀里,带着她进了一家茶馆,“先在这坐着歇会儿吧。”
那边小二哥已经乐颠颠地过来招呼:“这位爷和夫人,里面请,小店各种上好茶水,美味点心,任爷和夫人挑选。”
保成本不耐他的聒噪,只是因为那小二唤了明蓉一声“夫人”,他淡淡地笑着,两指取出一颗碎银子打断了小二哥的话,“楼上可有雅间?”
小二哥眼睛一亮,眼睛自那碎银子上瞥过,然后连连点头,“有有,爷和夫人这边请。”
到了二楼,保成将那碎银子往小二哥那边一抛,“上一壶最好的茶,几样合口的点心。”
“是是,马上就上,爷和夫人请小坐片刻。”
保成带着明蓉进了雅间,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可是累了,坐一下吧。”
明蓉瞪了他一眼,“我怎会这么容易累了,不过不愿在那人堆里罢了。”起身站到窗边,看着楼下拥挤的街道。
“抢钱啊--”
明蓉听着呼声定睛一看,街上两人正在互相追赶,前面一人是个半大的小子,手里攥着一个褐色的包袱,一边灵活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一边还警惕地朝后张望着。
后头一人却是个年轻的书生模样,身着蓝色的袍子,皮肤白皙,一看就是不经常锻炼的那一类,这么奔跑着就体力不继,加上人潮的阻拦,很快就被那半大的小子给甩下了。
“这街上这么多人,就没人帮忙拦着一下吗?”明蓉有些奇怪。
保成自她身后环上她的腰,在她耳边道:“这不过是常见的事,哪里还有人掺和,何况,那孩子身后恐怕是有人的,谁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去得罪旁人?”
“身后有人?”
“这天津卫本就是纷杂之地,四面八方走南闯北的人都在这里聚集,而且钱物流动也大,难免有人见财起意,捣乱、陷害、暗杀之流不甚枚举,时间长了,死的人多了,孤儿也就多了,于是便有人收养了这些孤儿,平日培养他们偷窃,自个儿坐等财物上门。”
明蓉立刻就明白了,没想到这种事大清朝就已经出现了,本想问一句“官府怎么不管”,想想还是又算了,这话问着就像有官员贪污而上头领导怎么不管一样,都是白问。
那书生慢慢地汇入人群消失不见,大街对面的客栈里突然被扔出一个人来,随即又扔出一个妇人和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
只听那扔人的掌柜指着他们破口大骂:“你跟我说缓两日,这都缓了几日了?你为你家娘子日日在我那厨房煎药,费了炭火占着炉子不说,弄得我那厨房里头全是一股子药味,连端出来的菜上都有,你还让我怎么做生意?当初我是因为咱们是一个村子出来的,容你几日也可,只是如今却再也不能了,你且走吧。”
“阿生,阿生,你再容我一日吧,就一日,你嫂子实在是病得严重,受不了这寒风,你再容我一日,我明日便寻了去处,可好?”被扔出来的那人连滚带爬地爬到掌柜身边,抱着他的腿哀求着。
围观的众人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着不是张家的当家嘛?”
“什么当家,张家早已经落败了,没瞧见如今这模样。”
“听说是做生意被骗了钱?”
“怕是他贪心罢了,我听我那小姨子说的,她拜把子姐姐的表哥的小姨子的姐夫就劝过这张家,别一次连皮带骨地把钱全投进去,结果他不听,可不是全都赔光了,瞧瞧如今这下场。”
“啧啧,可不就是因为贪心呢。”
“咦?张家不是有两个闺女吗?如今怎么就剩了一个了?”
“大的那个听说没钱还债,被那债主抢了当第八房小妾了,也算是抵了那债。”
“哦?可是东边那赵家,听说前些日子纳了八房,正妻在家闹的厉害,可是好好整顿了一下那小妾呢。”
“正是那钱家,那赵家的夫人是个厉害的,家里也不简单……”
这边已经歪楼了,那边还在继续。
“大海,我也是做生意的,你这般在这胡搅蛮缠,可是当真想跟我绝了往日的兄弟情义?”
“阿生,就一日,就容一日,明日咱们一定走,可好?”
那掌柜似乎是思索了一下,“我这里自是一日都不能容你,只是我有个法子,若是你允了,我便赠与你五十两银子,你也好回乡下再置办些田产。”
那张大海眼睛一亮,“阿生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必定不会推辞。”
“你一定能办到的,”掌柜阿生歪嘴一笑,竟然生出几分狡诈和狰狞的意味来,“你只要将你的小女儿留下来,我便赠你五十两,这个法子如何?”
那张大海一听愣了,下意识地看向正怯怯地依偎在那昏迷的夫人身边的女儿,随后还有些犹疑有些侥幸地看向那掌柜,“阿生,我女儿还小,给你当帮工也还不够桌子高啊。”
那掌柜咧嘴一笑,“大海,你明明懂我的意思,我那二儿子你也知道,一直调皮着呢,我本就想着寻个姑娘管着他,正好咱们也是同乡,这姻缘可不是天作之合?”
张大海一下子涨红了脸,愤怒地指着那掌柜,“你那儿子哪里能配得上我家小女,一个傻子也说是调皮,我呸,你想都别想!”
“哼,”那掌柜瞬间变脸,一抬脚就把近在咫尺的张大海踹开,面色狰狞,“我告诉你,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还欠我半个月的房钱,先想着如何还了吧,敢骂我儿子,哼,你这女儿我要定了!”
那张大海立刻焉了下来,看看病弱的妻子,再看看懵懂的女儿,一时间悲从中来,显得苍老而疲惫的脸上老泪纵横,“我便是死了,也不会将女儿卖给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小时候那么关照你,如今你却在着落井下石!”
掌柜轻蔑一笑:“那又如何,我小时求你关照我了?可你现在就在求我呢,你便是死了,你照样是欠我的债!”
“你这掌柜也太不是人了!”人群里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还带着江南那边特有的软糯口音,十分清甜,随即一个粉紫色衣裳的女子便站了出来。
只是这女子的打扮却与那声音十分不搭调,只见她一身劲装,两根大辫子垂在身后,手上还提了根鞭子,此时另一手掐在腰上,一扬下巴朝那阿生说道:“他欠你多少钱,我替他还了,也省的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糟践了自个儿的恩人,我都替你脸红。”
阿生眼中闪过一道光芒,随即又皱眉一挥手,“哪里来的死丫头,给老子滚远些,不该你管的事你最好别插手!”
“姑奶奶今儿个管定了!”江南特有的吴侬软语说起姑奶奶这三个痞味十足的字眼来,也照样是好听的很。
“你管定了?那也行,他欠了五十两,你来还吧?”
明蓉听见那女子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不可置信地指了指阿生的客栈,“就这破客栈,住几天也要五十两,你讹人吧你?!”
“讹人?五十两算少的了!”阿生很不耐烦地挥挥手,“要给赶紧给,拿不出钱就滚开!”
“我怎么就拿不出钱了?!”女子气呼呼地往腰里摸,一摸就怔住了,然后大叫了起来,“哎呀我荷包呢,我荷包呢?我荷包怎么不见了?!”
一边说着一边如无头苍蝇帮乱转着,准备顺着原路去寻。
那阿生“呸”了一声,轻蔑道:“不想给钱就直说,浪费老子功夫。”一边说着走出门来,推了那女子一把,然后伸手去捉张大海的小女儿。
“我怎么不想给了,不过是荷包丢了……”那女子被推得一个趔趄,手臂下意识地一甩,那鞭子便“啪”地一声刚巧就甩到了阿生身上。
“不想给钱还打人?”那阿生不是因为痛还是因为怒,眼睛涨得通红,“给我上。”
刚才还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群众立刻往后撤出了好远,将场地空了出来,然后只见客栈里的伙计全都上前来,将那姑娘围了起来,开打。
所幸那姑娘的鞭法到还是可以的,只是女儿家生来就没有男子力气足,何况又是群攻,很快就后力不继了,直到此时,那姑娘转过身来,明蓉才瞧清楚她的面貌,倒真的算是个美人,只是不同于一般江南女子的纤细和婉约,她倒是更偏向于满洲女子那般明艳的美。
正在这时,人群外传来呼声,“雪儿,你在哪里?”
那女子一听,连忙大呼:“哥哥,我在这里,快来帮忙啊。”
话音刚落,人群之外便有一人腾空而起,轻轻一跃便落进圈内,几下便解了那名叫做“雪儿”的女子的围困。
“雪儿,你可是又闯祸了?”那男子侧着脸朝向明蓉这边,倒也算是俊美,小麦般的肤色,嘴唇带着点调皮的微翘,下巴尖尖的,让现在皱着眉头的他也少了点严肃的味道。
“我才没有,”雪儿下意识地反驳,然而对上自家兄长责怪的眼神又低下头,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最后嘟着嘴道:“我也不知道荷包是什么时候丢了的……”
那男子低叹一声,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五十两的银锭递给阿生:“掌柜的,方才是舍妹不懂事,多有得罪还请包涵,这里是五十两银子,请你收下,也算是视线舍妹方才的诺言,你看可好?”
那阿生将银锭接了过来,在手上颠了颠,然后歪嘴嗤笑:“方才是方才的加码,得罪我也不敢担,只是二位将我这些人都打伤了,这笔账又该如何算?”
男子明显愣了一会,然后从袖子里又掏出一个十两的银锭,“是在下与舍妹的错,这银子权当给各位赔罪。”
“哼,这还差不多。”阿生收下银子,这些斜着眼睛瞅了一眼张大海一家,“算你好运气,时来运转了,说不定还能翻身呢,哈。”
眼瞧着阿生回了店里,四周的人群也开始散开,那张大海也朝兄妹两人跪了下来。
“哎哎,你别跪啊,赶紧起来吧。”这是那个雪儿。
那男子又掏出五十两,递到张大海跟前,“你拿着这些银子自去吧。”
“不不,请恩人给小人机会报答恩人,请恩人收留小的,小的什么都能做,只请恩人收留。”
看看那明显有些为难而又无措的兄妹两人,明蓉轻笑一声,然后转身回到桌边,“真是有趣。”
保成松开双臂,改为握着她的手,闻言亦是轻笑,“的确有趣。”
明蓉嗔了他一眼,“你不是说来这办事的?怎么成日里跟着我后头?”
茶水点心早已送了进来,保成抬手倒了一杯递到她跟前,“他们都去办了。”
“那你来是做什么的?”
保成一勾唇角,“咱们本来就是要从这里坐船南下,怎么能不来?”
明蓉这才知道又被他耍了,恨恨地捶了他一下,“那你说,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夫人了?”
“你不是吗?”
“我本来就不是!”
保成眯了眯眼,手指抚上她的红唇,“那咱们今晚就成亲!”
明蓉的嘴张成了“o”形,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保成你没事吧?”
保成握住她的手,神色很是认真:“今晚成亲!”
明蓉一呆,然后一甩手,“媒妁之言、三书六礼什么都没有,就想我嫁你,哼,没门!”
“你的意思是,若是有了这些就嫁我了?”保成低头瞧她,墨玉双眸流光溢彩,摄人心魄。
“那我还要考虑。”某女一甩头,扬了扬下巴。
保成轻笑了起来,摩挲着手中折扇的象牙扇骨,“那你好好考虑,刚好时机也不成熟,我等着你想好的那一天。”
“那我要是一直没想好呢?”某女开始找茬。
保成高深莫测地一笑,然后暧昧地轻声道:“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明蓉的脸莫名其妙地一红,然后侧头不理他。
保成也不闹她,两人静静地坐着,享受着安好的时光。
虽然在雅间,对于两个听力超好的人来说,大堂里的喧闹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带着些嘶哑和暗沉:“唉,这样下去可真是没什么赚头了。”
另外是一个清朗些的,也在叹息:“是啊,可又能怎么办?江南那边的盐商全都依上了那周家,到这边来都是一口价,爱要不要,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做了十几年的盐商,还从来没有哪次价钱能高的这么离谱,还要上缴官府的盐税,运回去怕是都要亏本的。”
“我是打算着找几个相熟的一块凑钱买条船,自个儿走几趟。”
“可别,不要说如今那盐引你怕是难得拿到,就算时候如今江南那边的漕帮也闹腾着呢,若是没点靠山的,那下场可不会好。”
“漕帮怎么也闹起来了?”
“漕帮什么时候没在闹?只是这回闹得大些罢了,听说青帮的副帮主连富山叛出来了,想要依靠那钱帮,谁知道人家面上应他,实际却并不买他的账,只是靠着他的手多拉些大户罢了,那青帮又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两帮争抢着不安宁,结果许多大户小户都挂到洪帮底下去了。”
“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哼,这两个可不是鹬蚌,而是狮子和老虎,接下来还不知道怎么对付那洪帮呢。”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怕是那几条盐船也是千辛万苦才过来的,不怪价钱这么高。”
“那周家一家独大,漕帮那边看着难道不眼红?这次不过是借着闹起来罢了,光看那三家哪家能得了周家的支持。”
“听说周家有个女儿……”
“正是,漕帮三帮可都有适龄的少主呢……”
“这下可真是热闹了……”
听着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明蓉回过头来,看向有些慵懒的保成,“你就为这事来的?”
“嗯。”保成点点头,“我有两条私船被扣了。”
“运的什么?”明蓉有些好奇。
“一条是盐,一条是洋货。”
“刚才不是听那人说,那盐商之中周家一家独大?”
保成眼中闪过不屑,“不过是狗仗人势,这次本身就要过去收拾他的,向来总商有三家,也是取互相制约之道,他倒张狂地以他为主了,惹得漕帮也跟着闹起来,这边盐粮价钱便抬的太高了。”
“这是皇阿玛给你的差事?”明蓉突然反应了过来。
“到现在才想清楚?”保成无奈地屈指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漕帮这些事,本身就是无法摆在明面上的,皇阿玛也只能暗中让我来处理,不然你当他会允了我出来游山玩水?”
明蓉嘟起嘴来,“我本身就是当你来陪我游山玩水的。”
保成凤目微翘,笑意宛然,“我自是陪你游山玩水的,那些事安排旁人去做就可以了。”
明蓉一扭头:“我才不信你。”
“那我这两日不是都在陪着你?”
“你那两条船怎么办的?”
“索额图不是一向以我之名办事,我此次也借一次他的名头好了。”
“他若是察觉了该如何?”
保成垂眼摩挲着手中的白瓷杯子,却不喝,只淡淡道:“他不会察觉的,底下借他名头办事的人何止千百,何况,就算被他察觉了又如何,到时,这两条船早就消失了。”
明蓉蹙起眉头来,“为了这事丢了两条船?”
“这两条船我早有安排了,”保成抚了抚她的鬓发,“你不必烦心这些,此次带你出来,本就是带你出来玩耍的,旁的事你不必管,我自会让人处理好,你烦心这些,倒不如想想要去哪里游玩,免得从哪里坐船都不知道。”
明蓉听出他话中的调笑,不由恼羞成怒,“我怎么知道该如何去江南。”
“不是跟着皇阿玛南巡一次吗?”
“那次根本就一直跟在皇阿玛身边伺候笔墨,谁知道是怎么走的,只知道该遇水该乘船,遇路该乘车,我一整日连天都见不着几次。”
保成含笑着听她的抱怨,“辛苦你了,此番你可以好好玩上一玩,咱们还要在这里停留两日,你若觉得人多咱们就不出门,只是这里有几样新奇的吃食,我让十五给你买回来尝尝可好?”
“你也不出门?”
“我明日大概是要出去一趟的,你好好待在那别院里不要乱走,知道吗?”
明蓉有些无语,当她小孩子啊,什么语气啊这是,“我怎么就不能乱走了?我功夫可是比你还高的。”
“是是,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本身也不欲在此多留,便不要多惹事了。”
明蓉立刻炸毛:“我哪里惹事了?”
保成连忙安抚:“我是怕别人惹了你。”
“无缘无故别人怎么可能惹我?”明蓉翻了个白眼。
保成将她拥进怀里,低声道,“谁让你长的这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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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狗不理银子
明蓉和保成在天津的住处是保成早已安排的一处三进的宅子,宅子里的造型摆设倒是简单,只是每一样都十分用心,透出大家之气,低调的奢华。
而明蓉住的那个小院远不同于旁的小院那般匠心独运、优雅自成,反倒处处充满了活泼趣味,比如两棵歪脖树低下的秋千,墙角大片的爬藤蔷薇,零碎的小石子铺成的小径,砌成波浪起伏状的花坛,已经绽出绿芽的葡萄架,还有枝条横蔓的树木,任其生长,一点修剪的痕迹都没有,以及廊下灌木的花丛,檐下叮当作响的护花铃,每次有鸟儿飞过,便是一阵悦耳脆鸣。
明蓉一见就喜欢上了,末了还问保成怎么知晓她喜爱如此风格。某人一扭头,耳根浮起一丝绯色,轻咳了一下才若无其事道,他就是知道。
明蓉心里欢喜,又问他怎么知道她一定会来这里小住,不然他这番心思不是白费?
某人轻笑,眼中异彩连连,言道他每在一个城里买下宅子必然留个院子给她,她终会住进其中一个,如此一来,他的心思又怎么白费?
明蓉靠在窗边看书,想起那日他回答之后她心里甜甜软软的感觉仍是忍不住脸红心跳,他的心意啊,从来都不愿遮遮掩掩,如此直白而明显。
正捧着书发呆傻笑,只听远远的传来“扑通”一声,随即是低低的呼痛声。
明蓉神识一铺开,便瞧见墙边一个女子正在捂着手臂跳脚呼痛,心底不由嗤笑,这姑娘怕是翻墙过来的吧,只是保成按明蓉的喜好让人在墙根种蔷薇等多刺的植物,此番这姑娘正因此吃了亏。
明蓉也没细看,打了个手势示意十一去处理,她又低头认真看起书来。
这次南下,她明面上的奴才谁也没带,连小五都被她留在宫里打探消息以便及时联系了,所以保成便临时把十一放在她身边,至于保成带了几个人,这有啥区别,反正某人手下似乎多得是,随叫随来。
明蓉想着又渐渐开始发呆了。
突然听见那边传来女子的干嚎声,明蓉不由蹙起眉头,传音问道:“十一,怎么回事?”
十一的声音里有微微的尴尬和无奈,哭笑不得的意味十分明显,“主子,这姑娘不肯走,还说咱们种的花伤了她,所以要负责收留她养伤。”
“胡搅蛮缠,”明蓉皱起眉头,“把她丢出去!”
“是,主子。”
随即就响起女子的尖叫声,明蓉听着微微有点耳熟,不过也没在意。
那女子低声的咒骂没有逃过明蓉的耳朵,无非是“没有同情心”、“冷血”之类的,反正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自己,对于这点毫无杀伤力的语言攻击,明蓉表示毫无压力。
接着没一会儿,又有个男子焦急的声音加了进来:“雪儿,你怎么了,不是让你不要乱跑吗?”
明蓉这才想起来,难怪觉得耳熟,原来是昨日在街上救人的兄妹啊,明蓉收起神识不再去听那兄妹两人的对话,脸上神色似笑非笑,这两人居然还有如此闲心,真是……
接近傍晚的时候保成才回来,身后跟着的十五和十六手上捧了一大堆东西,一进门就将东西往桌上一堆,然后两人快速遁走了。
“什么东西?”明蓉有些疑惑地上前翻看,都是用盒子、彩纸什么都仔细包好的,“谁给你送礼了?”
保成勾勾唇角,也不答话,心情很好地将她拽到身边坐下,然后掏出一块玉佩送给她,“收好了。”
明蓉毫无察觉地从他掌心拿过来,之间掌心大的玉佩之上雕刻着精致的图案,竹子、梅花以及一对喜鹊,均是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能从那玉里跳出来一般。
玉石也是上好的成色,光泽很是温润喜人,更妙处在于梅花的点点红色,竹子的纹理,以及喜鹊扑翅的细羽,无不恰到好处、浑然天成。
“真好看。”木有品味的某女也有些被迷住了,低低地轻喃。
保成一笑,眼里闪过异样的光芒,伸出手臂将她轻轻一携,便抱着她坐到自己腿上,“喜欢吗?”
明蓉点头,“喜欢。”
“那你收下了?”
明蓉有些奇怪:“你不是送给我了吗?”
“对,”保成的下巴蹭着她的额角,唇边的笑意分明有丝狡诈的意味,“是我送你的,你收下吗?”
“自然是收下呀,你送我的我干嘛不要?”明蓉有些莫名其妙。
低低的笑声从保成喉中溢出,胸膛轻轻地抖动着。
明蓉奇怪,“你笑什么?”
保成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眼里满是愉悦,“既然你已经收下了,那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夫人了。”
“什么?!”明蓉愣了一会儿,不敢相信地惊呼,然后一拳捶到他肩膀上,“就一块玉就让我嫁了,你想的美!”
保成手指轻晃,然后手里出现了一大叠东西,他环着她,然后一一给她过目:“这是聘①38看書网,这是天津这宅子的房契和地契,以及城外的庄子两个,城内铺面八个,这是江宁府两座宅子的房契地契,已经庄子四个,城内铺面是个,这是扬州……”
他一个个点数着,厚厚的一大叠各种房契、地契,明蓉初听时还很是惊愕,只是听着听着也就麻木了,最后,保成握住她拿着玉佩的手,“这个玉佩,可以在我名下的钱庄里无限制地提取银钱。”
他看着她有点愣愣的脸,把手里的东西往她怀里一塞,笑得有些邪肆,“这些这是聘礼,你收下了,可不就是我夫人了?连迎书都有,你可不能赖账啊夫人。”
迎书,明蓉在清朝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是什么的,亲迎接新娘过门时,男方送给女方的文书,可是他什么时候迎她过门了?难道他就想着这么打发她了?连个正式的婚礼都没有,就算因为身份不能公开,那也最起码拜个天地吧,如今居然什么都没有,光是塞给她一大堆俗物,就把她打发了?他到底当她是什么人?
明蓉越想越委屈,然后泪珠子“哗啦啦”就滚落下来了。
保成一看慌了,抱着她亲吻着她的眼泪,“别哭,别哭,怎么了哭了,乖,别哭了。”
明蓉恨恨地想要挣开他的手臂,岂料被他箍得紧紧的不肯撒手,明蓉索性将手里那一大堆东西都塞到他怀里,大声嚷嚷着:“谁要你这些东西,给点东西就想让我嫁给你,你当我是什么人呢,我好东西多着呢,谁要你这些破烂。”
保成愣了一愣,随即突然“扑哧”笑了起来。
明蓉见他还笑,一下子气急了,猛地扑过去在他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让你笑,你还笑!”
保成身子一颤,眸色猛然变深,然后翻身一扑。
明蓉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压在身下,抬头一见他眼中翻滚的焰光,心中暗呼不好,心思急转,然后在他的唇落下的时候“哇”地一声捂着眼睛大哭了起来。
从指缝中瞧见他蓄势待发的眸光渐渐软化,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装哭。
保成无奈地坐起身来,将她抱进怀里,“好了,别哭了,我方才只是于是说笑罢了,我若是真的娶你,又怎么会就给你这些,你先瞧瞧那三书上头的名字。”
嗯?难道真错怪他了?
明蓉低下头,继续假装抽噎了一下,一边翻看着那聘书上头的内容:妻白蓉年十四岁京城人氏,配王成年十七岁京城人氏,之后是介绍人、主婚人、订婚人以及祖父母的名字甚至曾祖父、曾祖母的名字等等。
明蓉呆了一呆,然后怒了,“我怎么比你小了。”
保成抿了抿嘴,扭过头去,好一会儿才转过来,眼中还有没消退干净的笑意,“你本身瞧起来就比我小。”
明蓉眼珠一转,然后一脸哀怨状,“我知道,你是嫌弃我比你老。”
保成哭笑不得,低头吻住她,手指悄悄地探入她的衣裳,“你知道我不嫌弃,要我证明给你瞧瞧吗?”
他有些微凉的手指终于突破层层障碍触碰到明蓉温热的皮肤,有些昏沉的明蓉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然后一下子按住他作怪的手,脸上红的好似要滴出血来,“保成,别……”
对上她有些祈求的眼睛,保成微微闭上眼,有些无奈而隐忍地叹了口气,将脸埋在她肩头,微喘着低声道:“……总有一日被你磨死……”
明蓉眨眨眼,有些讪讪地笑了,突然想起她现在已经是元婴期了,生孩子已经变得不容易了啊,明蓉有些懵住了,虽然她现在还没准备好把自己完全交出去,可是她还是希望能有个孩子的啊。
幸好还没有突破元婴到分神期,不然想要孩子估计比登天还要难了,这么一想,明蓉真不知道对那一直无法突破的壁障到底是该喜还是该怨了。
保成好容易将呼吸平缓了下去,抬起头来将那叠各种房契地契地都递给她,“这些你收好,本身就是给你的,还有那块玉,”他目光闪了一下,“也收好吧,你的东西都是些好的,平日里便不要随便拿出来,若是需要用银钱,便直接去支取。”
“知道了。”既然他都解释清楚了,明蓉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介意的,便都随手扔空间里了。
保成见状又指了指桌上的东西,“今儿个和几个盐商碰了面,得知我是新婚,便送了礼来。”
“要回礼吗?”明蓉看了看那堆东西,看起来还不少,看来送礼的人还挺多嘛。
“我已经安排人回了,”保成顿了顿,然后拱手一揖,笑道:“明日咱们就乘船南下,往后还请夫人多多关照。”
明蓉自然是知道他需要这样的身份办事,于是十分配合地朝他飞了个媚眼,捏着嗓子往他怀里蹭了蹭,“是奴家请夫君多多疼宠才是。”
保成身子一僵,然后迅速起身,声音里有隐忍的颤抖,“你早点歇着吧。”
明蓉瞧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如今方是二月下旬,大清早的时辰,天气还有些微微的寒意,保成给明蓉裹上大氅,上了马车才又解下来,一边开了个食盒,哄着明蓉多用一些吃食。
一路上慢慢地从冷清变得热闹起来,渐渐人声鼎沸,呼喝声不绝于耳,明蓉知道这是到了码头了。
保成先下车,然后将握住明蓉的手臂轻轻一带,明蓉就仿佛没有重量一般轻飘飘的落在地上,马车回头,保成和明蓉相携往停靠船只的码头走去。
一路嘈杂声音,两人似乎浑然不觉一般,自顾自地走着,方要上了那踏板,谁知这时旁边突然就甩过一条鞭子来,鞭影凌厉,速度也是极快。
保成揽住明蓉身子一转,那边十一踏步上前,手中长剑未出,剑鞘相迎,随即手腕轻震,那抽到剑鞘上的鞭子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响,随即碎成数段。
而使鞭的那人却因为力道的突然消失,整个人惯性地侧身向地上倒去。
“雪儿--”旁边的男子立即扶住那使鞭的人,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又是这对兄妹,明蓉蹙了蹙眉头,怎么到哪里都能瞧见这两人?
“走吧。”明蓉握了握保成的手,几人准备离开。
谁知那名为雪儿的女子站稳之后,见她们几人要走,立刻大喊了起来,“喂,你们几个弄坏了我的鞭子就走了?”
保成头也没回,微微侧头朝十一使了个眼色。
十一会意地转过身去,微笑道:“不知这位姑娘的鞭子价值几何,我家主子愿意双倍赔偿。”
那雪儿一愣,然后愤愤地叫道:“谁要你们双倍赔偿,我就要这根鞭子,你给我弄好它!”
十一脸色一沉,因为实力强大而显得上位的气质立刻散发出来,“姑娘这是在无理取闹?”
那雪儿虽然有些怯,却仍是不依不饶地,盯着十一刚想说话,突然间一愣,然后瞪大了眼睛,“原来是你,就是你昨天害的我受伤,不肯救人,还将我丢出来。”
然后眼睛一转,瞧见了保成和明蓉两人,眼中迅速闪过惊艳和嫉妒,然后轻蔑道:“原来你们就是那冷血、没有人情味的主子啊。”
保成瞄了她一眼,然后低头看了看明蓉,什么话也没说。
明蓉似笑非笑,理都没理她,只是朝十一道:“十一,丢一锭银子给她,主子我赶时间。”
“是。”十一应了一声,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五十两的银锭往那雪儿身边一丢,掉头走人。
“喂--你们给我站住!”那雪儿几个轻跃,直接挡到了保成和明蓉跟前。
保成眼神微微一动,看向她的目光就像是看个死人。
十一一个侧身,挡到了两人面前。
明蓉摆摆手,示意她退下,然后笑着问那雪儿,“姑娘这是嫌钱少?”
“我才不要你的臭钱,我是要你给我道歉!”
明蓉一笑,明媚的仿佛东方正在冉冉升起的朝阳,金红的光芒将她的侧脸染上一层光晕,眼中随之晃动着让人看不懂的流光,“道歉?不知姑娘此言何意?”
“你们把我鞭子弄坏了,不肯赔给我!”
明蓉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她哥哥手里的银子,“我们可是已经赔了,姑娘这话实在令人费解。”
“那,你们昨天对我不礼貌。”
明蓉笑意更深,眼中寒意却渐渐浓了,“我还不够礼貌吗?一般对于不告而入的宵小,我都是打死不论的,看在你是个姑娘家的份上,没和你计较,姑娘,你别把我对你的不追究,当成你不要脸的理由。”
码头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立刻哄堂大笑起来。
那雪儿又羞又囧又怒,指着明蓉的手指颤抖个不停,“你,你这个……”
“姑娘这是感谢我的不计较,连手指都想送给我了?”明蓉笑意依旧,话语中却带出点嗜血的味道来。
那雪儿感受到明蓉看向她手指的冰冷视线,下意识地飞快将手缩了回去。而她哥哥终于英勇地站了出来,将银子抛过来,一脸屈辱道:“银子可以不要,但是这位夫人说话实在太不礼貌,必须向我妹妹道歉。”
明蓉瞧了瞧地上的银锭,对十一道:“十一,去把银子拿回来,真是奇事,素来只听闻天津卫有狗不理的包子,没想到如今还有狗不理的银子。”
人群再次轰然大笑。
兄妹两人脸气得通红,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位夫人怎么能这么说恩人,她们都是好人,你们仗势欺人!”
明蓉侧头一看,说话的正是那天兄妹两人救下的张大海。
明蓉都懒得理他,这是旁边有个懒散的声音道:“好人能不告主人、翻墙而入?好人能如此胡搅蛮缠?这位大叔对好人的说法也着实是奇怪了些。”
明蓉顺着声音瞧过去,之间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翩然而立,身着深紫色的长袍,腰间缀玉,纤细却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把玩着一把折扇,再往上瞧,白皙的肤色,斜飞的双眉和隆起的鼻骨很是凌厉,只是,那大大的杏眼实在是破坏了严肃的美感,更何况,那可爱的娃娃脸,此时摆出一个痞子般的表情,一点都不搭调。
明蓉忍不住勾起唇角。
保成顺着她的目光瞄过去,然后微微眯起眼,低头对明蓉轻声道:“玩够了吗?”
明蓉点点头,然后抬头对那兄妹道:“容本夫人提醒一句,再不上船可就来不及了。”说着下巴朝客船的方向点了点。
两人回过神来一般,回头一看那满载的客船,而水手么已经开始撤下踏板了,于是什么也顾不得了,立刻往那边奔去。
可惜等他们跑到那边的时候,船已经起锚了。
明蓉低低一笑,和保成继续向床上走去,保成却突然顿了顿,回身朝方才说话那个少年淡淡道:“你可是要回江南?”
少年一愣,随即笑着抱拳道:“如此便多谢这位爷了。”
保成微微一点头,几人一同上了船。
眼瞅着那兄妹俩快速地朝他们的船奔过来,十一迅速将那踏板往船上一收,而那边十五极有眼色地立刻起锚,待那兄妹到这边的时候,船已经离岸边十来米了。
明蓉忍不住笑了起来,点了点十一的额头,“鬼丫头。”
十一一本正经地福了福身,“谢夫人夸奖。”
保成看着她们调笑,只是朝一边十六道:“带这位公子下去安排客房。”
十六应了。
那少年笑嘻嘻道,“多谢这位公子,在下姓陈,单名一个暄字,不知这位爷贵姓。”
保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从嘴里吐出一个字,“王。”
陈暄也不以为忤,依旧笑嘻嘻道:“多谢王公子,陈暄告退。”
明蓉和保成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然后相携回了房间。
“那陈暄是谁?”
保成抿了一口茶水道:“江南盐商总商之一陈家的次子,本名陈宁,字和暄。”
明蓉疑惑了,“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保成失笑着伸手抚了抚她的脸,柔软而饱满的指肚在她耳边摩挲,让她忍不住轻颤,“快说!”一边微微侧身,躲过他的手指。
“自然是瞧过他的画像。”
好吧,虽然事实上明蓉觉得那一类画像上的人其实都是一个模样,不过谁让着陈宁长了一张娃娃脸呢,那肯定好认极了。
明蓉想了想,然后表示明白了。
“累了吗?累了就歇一会。”保成柔声对她说着,手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叠折子,“我还要处理一些事。”
明蓉理解地点头,然后又不解,“你回你房间看折子吧,在我这怕是吵着你。”
保成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这就是我们的房间啊,夫人!”房间和夫人两个字咬的尤其重。
明蓉一怔,然后脸上浮起绯色,“那,晚上你也歇在着?”明蓉环顾了一周,发现能躺人的地方只有那张床。
保成唇边笑意深深,却没再说话,兀自低头瞧着折子,任明蓉一个人胡思乱想,坐立不安。
坏人!
明蓉朝那不动如山的男人拌了个鬼脸,然后气呼呼地走出房间准备让十五再搬一张榻过来,谁知出了门一拐弯,就看见那陈宁站在船舷边上看风景。
陈宁听见声响回过头来,见是明蓉,于是笑着一礼,“见过夫人。”
明蓉只好笑着摆摆手,“陈公子不必多礼,船上人本就不多,你尽管把这当自家的船。”
陈宁笑了起来,“我家的船可没这么好的。”
“这船也是我公爹留下来的,可惜夫君不擅漕运,倒是让家业败了不少,如今差不多也就剩了这条船了,陈公子家里的船只虽说比不上这船华丽,但是实用是肯定的,何况也必定不止一艘吧?”
“夫人说笑了,不过小本生意罢了。”
明蓉笑了笑没再搭话,反而又道:“方才在岸上看你的神色似乎是认识那兄妹两人?”
陈宁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认识不敢说,只是知道罢了,那兄妹二人分别名唤连墨雪、连墨峰,乃是青帮二当家的子女。”
“青帮二当家?可是那连富山?”明蓉惊讶地轻呼。
“原来夫人也知道。”陈宁目光微闪。
明蓉不屑地摆摆手,“我和夫君在那天津卫可留了好几日了,处处说着那连富山判出了青帮,我哪里还能不知道,这几日都教我听烦了去,不过一个漕帮的二当家,叛出去便叛出去罢了,多大的事儿值得那般日日讲着。”
陈宁眼中的笑意深了起来,然后道:“是啊,那连富山其实也没什么大本事,此次当真是兵败如山倒了。”
明蓉撇了撇嘴,“他倒不倒我是不知道,我只奇怪,他都那么倒霉了,他那两个孩子怎么还能在天津卫这边肆意地玩耍,难道他们都不知道家里头出事了吗?”
“怕是真的不知道吧,那兄妹二人很有可能是被连富山给支出来的。”
明蓉皱了皱眉头,“支出来有何用,这大街上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了,只是那兄妹二人竟然到现在都不知道,还敢那么嚣张跋扈,实在是让我感到费解啊。”
“怕是已经知道了吧,不然那兄妹又如何会搭船回江南去?”
明蓉轻哼,丝毫不掩饰眼中的不屑,“回去又如何,她们回去只怕是自投罗网罢了,难道还指望那两人给连富山报仇,别开玩笑了,照我说,怕是赶紧离江南越远越好才是真的,说不定还能给连家留下点血脉。”
陈宁轻笑,“夫人所言甚是。”
明蓉刚想说话,只听后头传来十一的声音,“夫人,点心好了,老爷让奴婢来问你要不要用些?”
这话明显是让明蓉不要和陈宁说话了。
明蓉的脸染上了绯色,一边陈宁仍是笑眯眯的,只是眼中难免带上了几分戏谑之色。
明蓉轻咳一声,方想要拒绝,突然又想起房间里只有一张床的问题,又改变了主意,还是回去吧,这样晚上让他睡另外一张床也有理由,不然让他不高兴了到时不答应怎么办?
于是心思转动间,朝十一道:“我马上就来。”
又回头对陈宁道:“那我先告辞了,陈公子不必拘束。”
“在下知道,多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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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你们还活着做什么
“点心呢?”明蓉认定了这是保成将她忽悠回来的借口,于是一进门就故意找茬。
然后抬眼就瞧见桌上一碟芙蓉蜜豆糕。
保成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一言不发地又低下头去看折子。
郁闷加尴尬的某女不自在了一会儿,厚脸皮地拈了两块糕点尝了尝,又掏出医书来坐在桌边看,两人安静地各据一处,直到十一来问要不要摆午膳。
明蓉看了一眼保成,见他没有反对,于是点点头,“摆进来吧。”随后又问:“陈公子那边的午膳可有安排过去?”
十一偷偷瞄了一眼保成,见他仍是低着头瞧着折子没说话,于是含含糊糊地回答:“已经送过去了。”
明蓉摆摆手示意她下去,一边道:“保成,该用膳了,剩下的下午再瞧吧?”
保成手腕轻动,在折子上留下批注,然后撂下了笔,起身走了过来。
“保成……”明蓉咬着筷子,犹犹豫豫地唤着他。
保成看了她一眼,取了菜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一边应了声,“嗯?”
明蓉捣了捣碗里的饭,“那个……晚上……那个床……”
保成放下筷子轻笑,“你现下就已经想到晚上了?”
“我是说再搬一张床过来!”被逼急的某女。
“为何要再搬一张过来?难道这张床不够大?”保成自己取了茶水漱口,眼里满是戏谑,出口的话却很是一本正经的语气。
“不是不够大,只是我们……睡在一起……”
保成也没待她说完,俯身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柔声道:“别胡思乱想了,多吃点,我去忙了,过会再陪你。”
这话说得真诚无比,如果忽略他眼中闪过的某种不知名的光芒的话。
明蓉郁闷得咬牙,好想踩他几脚出出气。
待十一将碗碟都撤下去之后,她出门将十一拉到一边低声道:“十一,让十五和十六他们再搬一张床过来。”
十一一愣,随即苦笑,“夫人,这条船上一共就两张床,另一张不是安排给陈公子了?”
明蓉一呆,然后不相信地问道:“那你们睡在哪里?”
“咱们都是打地铺的。”
明蓉愣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好办法呀,“那你多抱几床被褥过来!”
十一都要哭了,“夫人,被褥也不够呀,十五、十六他们都不够盖,这次是奴婢安排不周,请夫人责罚。”说着已经跪下请罪了。
明蓉郁闷又无奈地摆摆手,“行了,不怪你,本身也是咱们匆匆忙忙的,你下去吧。”
十一看着明蓉的身影进了门去,在心里嘀咕道:前主子,实在不是奴婢不愿意帮您,谁让您是咱们‘前’主子呢,谁让您把咱们给了现在的主子呢,谁让您叫咱们都听现在的主子的话呢,您看,真不是奴婢不愿意帮您啊。其实这都是你自找的有木有?
保成眼角的余光看见明蓉一脸纠结地进门来,唇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很快就到了晚上,保成在晚膳之前将事情都处理好,走过来拥住明蓉,“别瞧那书了,天色暗了,仔细将眼睛瞧坏了,一会也该用晚膳了。”
明蓉身子一僵,然后笑道:“是啊,是该用晚膳了。”
一边扬声对外道:“十一,摆晚膳。”一边又回头对保成道:“咱们今晚喝点酒?我这可是师傅留下的陈年佳酿哦,入口绵柔、醇香四溢,你要不要试试看?”
保成弯唇笑了起来,眸中跳跃着无数的光彩,那愉悦的笑意浓郁的仿佛粘稠的蜜汁,甜蜜而宠溺。凤目微翘,剑眉轻舒,俊颜因此变得鲜活起来,说不清的俊美无邪,风流肆意。
“你,你笑什么?”唯恐他看穿自己小把戏的明蓉有些心虚地问着,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保成看着她通红的耳朵,小女儿般娇羞姿态,瞧见了这般撩人心怀的风情,便是如了她的意又如何?
于是微微颔首,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笑意,“你师傅留下的那自是好的,能品尝那般佳酿我又怎么会推辞?”
明蓉轻轻地松了口气,手指一动,便凭空拎出一个小酒坛出来。
待菜肴一一摆在那桂花团蝠的嵌玉圆桌上,明蓉便迫不及待地揭开酒坛上的泥封,一股浓郁的果香散发出来,连明蓉都控制不住地想流口水了。
保成一笑,将酒坛拿了过来,给两人倒了一杯,“果然是好酒,夫人,可愿与为夫共饮此杯?”
跳动的烛火下他的满含笑意的脸很是魅惑,明蓉有些迷蒙地举杯和他轻碰了一下,然后喝进嘴里。
糟了,这酒一点都不辣,而且也没酒劲,甜甜的分明是果汁嘛,那还怎么把他灌醉啊?
明蓉偷瞄了身边的人一眼,见他果然一点影响都没有,兀自又倒了一杯。
“等一下,”明蓉伸手按住他准备举杯的手臂,心神在空间的酒窖里找了一圈,然后又拎出另外一个酒坛,笑嘻嘻地对他道:“你再尝尝这种?”
保成似笑非笑地抬手将杯中的酒饮尽,然后任她倒上第二种酒,喝了一杯,点头赞道:“也是好酒,只是口感还是过于绵柔。”
明蓉一听又换了一种,哼,喝一种酒你不醉,我就不信几种酒搅在一起你还不醉。
这次拿出来的是烈酒,保成尝了一杯,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冲,好一会才缓过神来,然后眯眼由衷地赞道:“很不错。”
见明蓉在一边似乎是放下心来,不由觉得好笑,她只想着把他灌醉,怎么就没想到万一他酒后兽性大发可怎么办?
“这种酒太烈,不适合你用,你便只喝那果酒吧。”
明蓉连连点头,她到了大清可是从来没喝过酒啊,关键是在宫里被某些人管的死死的,方才她提出喝酒还生怕他不答应来着,此时见他松了口,哪里还有不愿意的道理。
只不过某女实在太高估自己了,两人推杯换盏,保成还十分清醒的时候,某女就因为那果酒的后劲涌上来而变得双眼迷蒙了,再勉强喝一杯,直接趴倒了。
保成有些好笑地起身把她抱到床上,解开外衣脱下鞋子,又给她擦了脸和手,最后盖上了被子。
醉酒的她很安静,一点都看不出她平日人前的优雅、人后的调皮以及内心深处埋藏的退缩。
保成的手指轻轻地顺着她侧脸的曲线摩挲,滑腻的触感让他低低地叹了口气,经过那么多次明里暗里的示意,他又何尝看不出来她心底的退缩不安、举棋不定。
可是让他感到沮丧的是,他对此束手无策,他根本就无法得知她内心的不安从何而来,所以也没法下手去开解。
他从小记事,可是这么几年,他无数次回忆与她在一起的时光,仍然找不出答案,他以为她是惧怕皇宫,所以他想法子带她出来,他也知道,她是欢喜的、开心的,可是她心底的结仍然存在;
他以为她是对他们往后的迷茫,可是难道她看不到他正在努力的一切?他平日里时常与她讲说他所做的一些事,他把那么多城里的房契、地契都交给她,也未尝没有让她多一点安心的意思,可是效用真的不是很大啊。
他想逼她一下,所以让十一想法子打消她搬床、打地铺的想法,可谁知她竟想灌醉他。他真的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这个傻姑娘,她难道就不知道真气这种东西可以轻易地将酒气散去吗?如果他不想醉,又有谁能让他醉?反倒是她,因为他之前的阻拦,第一次喝酒,还根本不会运用真气将酒气逼出来,所以轻易就醉倒了。
他低头轻吻着她微阖的双眼,她通红的脸颊,她微翘的唇角。
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
他微微苦笑起来,醉了真好,他也很想醉啊,这样,说不定也能做个美梦了。
明蓉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保成已经坐在书桌旁处理公事。
看了看身边空出的一半位置,明蓉愣了愣,然后才想起低头检查身上的衣衫,很好,很完整,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她心里泛起不知名的感觉,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
“你醒了?”保成抬头见她呆呆地坐在床上,于是撂下手中的笔走过来,手指按上她的额头,一边轻轻地按压一边柔声道:“怎么了,嗯?是不是头痛?我让十一煮了醒酒汤来给你喝可好?”
“嗯?”明蓉回过神来,看向他,然后微微有些不自在地靠进他怀里,“我没事,头也不痛。”
保成放下手,改为环住她,“那一大早想什么?可是昨晚酒还没喝够?”
明蓉听出他话里的戏谑,脸一红,“昨晚……我和你睡一起的吗?”
低低的笑从他喉中溢出,胸腔微微震动,明蓉不争气地红了脸,然后轻锤了他两下,恼羞成怒:“不许笑。”
“好好,我不笑。”保成握住她的手,然后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际,“傻姑娘,你不愿我便不会碰你,往后不必想着灌醉我了,不过那美酒佳酿倒是可以常常拿出来饮用。”
明蓉咬咬唇,然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保成放开她,低头吻了一下她的眼睛,笑道:“快起来吧,一会出去走走也好,总是躺着对身子不好。”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保成果然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最多只是喜欢抱着明蓉睡觉,明蓉刚开始还不习惯,大半夜都睡不着,身子一直僵着,只是过了几夜,也就渐渐习惯了,她没看到,闭着眼睛装睡觉的某人唇角愈见深刻的笑痕。
半个月后,终于到了扬州,此时的扬州,当真没有辜负了那“烟花三月”的胜名,“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那万物复苏的景致实在令人身心舒畅,难以忘怀。
草长莺飞,春江水暖,万紫千红。
在水上飘荡了半个月的明蓉见此情景实在无法不心生雀跃,眼中闪耀着迫不及待的光芒。
保成眼中蕴着无奈和宠溺,一边牢牢地握着她的手,防止某女的手舞足蹈、得意忘形。
这次到扬州来,保成的身份是前总商之一王家的侄子,官方说法是过来寻亲的,可是事实上谁又知道呢,要知道那王家原本在扬州也算是个大族,世代盐商,谁知一朝被那周家排挤打压,就这么渐渐落败了,最后竟然连一点香火都没留下来,谁知此番又从哪里冒出个什么侄子来。
明蓉也曾问保成,为何要将身份表现的这么明显。
保成只轻描淡写地一笑,眼中却有意味不明的墨色,他若是不动,我还哪来的借口收拾他?
船一靠岸,一路都窝在房间里的陈宁便提出告辞,并礼貌性地邀请二人去他家做客,被保成淡淡的一瞥以及生硬的“不必”二字秒杀,明蓉倒是笑眯眯地推辞了一番。
保成的态度再恶劣,那陈宁都不以为忤、仿若未见,客气了一番之后飘然而去。
明蓉和保成相携着看着他的背影,低低道:“希望他能尽快把消息带到啊。”
保成一勾唇,“还是夫人知为夫的心。”
明蓉瞪了他一①38看書网扬州的盐商们大概都会知道,王家的侄子带夫人回来了,可惜那王少爷脾气古怪,那王夫人头脑简单!”
保成低低笑了起来,“夫人不必妄自菲薄,夫人做的很好。”
得到明蓉似嗔似怒的白眼一枚。
保成和明蓉在扬州的宅子里住下,然后每天相伴四处闲逛,大肆血拼,极尽招摇之能事。
没几天,就有人上门了。
陈家其实也是个世代盐商世家,只是在王家还存在的时候也只能算是个中等的小家族罢了,直到王家落败之后,才在周家的提携之下迅速上位。
陈家现任当家单名一个航,从此人能抓住机遇,果断投靠周家而迅速上位,就知道是个有心计有手腕,又能屈能伸能忍之人。
他有二子二女,次子也就是和明蓉一同来扬州的陈宁,是陈航的二夫人所出。
长子单名一个润字,乃是正室所出,此子天资聪颖,才华横溢,尤其在商场之上,有勇有谋,手段非常,最爱剑走偏锋,在依附周家的时候凭自身头脑获得了周家当家人的赏识,通过了周家的考验,这才让陈家一跃成为扬州的大族。
而此次前来拜访的正是这陈润。
而且来的时机相当讨巧,刚好保成和明蓉两人准备出门的时候,那边充当管家的十五拿着拜帖进来,“主子,陈家大公子持拜帖求见。”
保成和明蓉对视一眼,然后保成坐回椅子上,明蓉站在他身后给他捏着肩膀。
趁着十五去带人进来,保成一勾唇,“夫人这手生的很,往后可要时常练习。”
明蓉本来就是心不在焉地正在想事情,猛地被他这么一说,随即轻哼一声捶上他的肩膀,被保成笑着握住,往前一拉,明蓉顺势就趴到他肩膀上去了,两人一副耳鬓厮磨的模样。
于是陈润筒子第一次见到王家少爷以及少夫人的时候,那两人正在公共场合打情骂俏啊有木有。
陈润今年已经二十一了,早就有了妻儿,而且在江南这风流之地,在家豢养歌女舞女之类的也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即便如此也很少有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情的。
何况是跟夫人打情骂俏的。
要知道夫人是放在家里镇住后宅的管家啊,只要敬重就行了,宠爱一般不都是给妾室的吗?正妻也能放下端庄优雅、体贴温柔的面具拥有如此情趣吗?还有,这位明艳漂亮的姑娘真的是王夫人吗?确定不是妾室之流吗?
无数个问号在陈润的脑子里盘旋,基于礼貌问题他当然什么都没问,不然下场一定不会是仍然好好的坐在这里。
其实这也是保成和明蓉这两个不按理出牌的家伙的出场太过反常,把陈润这孩子给弄懵了。
要知道即使是之前陈家仅仅为中等家族的时候,也没有多少人敢在陈润大公子跟前无礼,何况现在陈家已经发达了呢,陈润已经习惯了别人在他跟前的毕恭毕敬,日积月累的优越感让陈润一时无法接受这两人的随意。
于是在如此诡异而不对等的情况下,此次会面结束了。
陈润同志在迷迷糊糊中对两人照顾他弟弟也就是陈宁的行为表示了由衷的感谢,然后又再保成淡淡的“嗯”了几句,而明蓉笑眯眯地谦虚中迈出了王家府邸的大门。
直到他上了车,目送着王家少爷及其夫人的马车“咕噜噜”欢快地跑远,他这才如梦初醒,然后一拳捶在马车里的小桌上。
靠,这夫妻两个实在太嚣张了,大爷我陈家的大公子,陈家下一届当家人,屈尊降贵亲自来你家拜访,居然就这么被忽悠以及被忽略了,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令人忍无可忍!
陈家大公子立刻在脑海中给王家夫妇下了个定义:不识好歹,猖狂无礼!想了想又加了一个词:奸夫淫妇!
另外陈家大公子还决定回去后一定要在周伯伯及自家老爹面前,对那王家少爷,极尽所有之能事,使劲地污蔑他,诋毁他,藐视他!
不然不足以平息他心口的这股愤恨之气!
所以这位娃,你真乖,人家挖个坑,你立刻就乖乖地跳下来了。
陈家大公子拜访后的第二天,王家少爷及及少夫人就收到了周家的请帖,表示半个月后是百花节,而这个百花节呢,一般都是由他们这些大家族出钱兴办的,既然王家的后人回来了,那也不能漏掉啊,毕竟王家以前也是大家族,底蕴还是有的啊,所以发帖子给王家,让王少爷过来一同商议一下呗。
“意思就是要咱们出钱了?”
明蓉瞄了一眼那帖子,随手甩到了桌子上,“还是鸿门宴?”
保成笑得愉悦,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髻,低低道:“夫人且放心,为夫一定不会把咱们的钱送出去的。”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天傍晚,保成和明蓉连衣裳都没换,便施施然地坐上马车,往宴会场所--如意楼驶去。
周家当家相当大气地包下了整个如意楼,保成听十五这么一说,唇边的笑意越发诡秘,明蓉一看基本上已经能确定,有人要倒霉了。
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保成将明蓉扶下车,将手里的请柬给了门口的小童,二人携手进了如意楼。
只听门口小童高喊一声:“王少爷、少夫人到--”
然后如意楼里慢慢地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门口牵着手的夫妇。
男子长身玉立,一身宝蓝色锦袍在烛火下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泽,一瞧就知道是上好的绸缎,其上用金丝银线绣着繁复而精致的吉纹,腰间系着腰带,这很正常,可是亲,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中间镶嵌的那颗宝石那么像前阵子疯传的西洋传过来得星光蓝宝石呢?还有你腰上挂着的那块玉佩,色泽是不是太温润了点?你手上的扳指,水头是不是太足了点?手里拿的折扇,好吧象牙的,其实扬州也有的,咱就不说了。
可是我们不过打量你一下,你能不能不要笑得那么瘆人,你不觉得破坏了你那张俊脸的整体美感吗?
轮廓线条流畅而清晰的脸,眉眼精致绝伦,明明是美玉一般的男子,偏偏因为唇角那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生生显出几分桀骜与莫测来。
再看看他身边的少夫人,同样精致的衣裳,普通的发髻,不过略略戴了两根簪子,却因为她身上的贵气硬是将旁的女子都压了几分下去,雪色的肌肤,明艳的五官,加上唇边无时不刻不存在的微笑,乍一看上去很是亲切温柔,只是仔细一瞧,里面分明含着三分疏离、三分讥诮,以及一分冷漠两分不耐。
明蓉环视一周,然后蹙眉不耐道:“夫君,这些人怎地这般无礼?”
还不待保成说话,那边立刻有人反应了过来,上前来拱手道:“王少爷、少夫人有礼,在下周珉,正是此间主家,若有怠慢之处,还请二位谅解。”
一边说话,有色的目光还往明蓉脸上绕了一绕。
保成唇边的笑意更深,双眼轻轻地眯了一眯,明蓉不由颤了一下,而跟前的周珉筒子仍然无知无觉地叽歪着。
无知无觉是福气啊。
周珉将两人带到席上,又道:“若是有何要求,请两位尽管提出来。”
保成垂下眼睛无声逐客,而明蓉也是笑眯眯地不说话。
周珉见状也是无趣,便告辞离开,回头之前还用目光重点照顾了一下某女。
明蓉低哼,手指轻弹,那离开的周珉只觉得腰间突然酸麻了一下,他站住了身子,却又没什么异样了,于是果断地将刚才的感觉鉴定为幻觉。
保成倒是捏了捏她的手,嘴里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调皮。”可是您老眼里的愉悦能不能不要那么明显呢?
很快人就来的差不多了,作为压轴人物的周家当家人周恒,自然是最后到场的,众人纷纷起身打招呼,就某两个嚣张的怪胎理都没理。
旁边十一将带过来的炉子、炭火、茶具等全都取了出来,开始给两位主子泡茶。
众人见状心思各异,再看看那几乎透明的白玉茶具,纷纷在心底重新估量这两位的价值和实力。
而周恒筒子的心里想的却是:润儿说的果然不错,这两人果然不识好歹,嚣张无礼,胆大妄为,一会儿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所以先入为主的印象有多么大的影响力啊。
宴会开始。
其他人吃菜,这两人只喝茶,而且还是自己泡的茶--自己带的碳,自己带的茶具,自己带的水。
周恒道:“这位是王家的贤侄吧,怎么不用菜品,可是不合胃口。”
保成懒洋洋地抬眼瞄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我叔叔已经入土为安了,请周当家不要扰了他的安宁。”
周恒一噎。
明蓉赶紧解释:“周当家勿怪,我家夫君也不是这个意思,他也是尊敬叔叔罢了,毕竟逝者为大。”
姑娘你确定你这是解释?
周恒“无语凝噎”,然后觉得先不和这两人计较,将楼扶正,“老夫自然不会责怪,王少爷孝心可嘉,令人钦佩。老夫也算是你们的长辈,对你们这些小辈自然是爱护的。”
保成丝毫不为其所动,手腕轻抬,抿了口茶水,神色仿佛在说:“我什么都没听见。”
而明蓉一直在微笑。
周恒将胸口那团怒气压了又压,好容易压下去了,动了动嘴,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若是吃食不合胃口,老夫便让人换几样来,你们看如何?”
保成这才略微抬头,若有所思道:“我叔叔曾经写信给我,告诫我千万不要乱吃外头的吃食,因为他就是因此患‘病’,最后不治身亡的。”
此言一出,周恒以及旁边几位当家的神色微变,随即周恒扯了嘴角笑道:“王少爷实在是说笑了,咱们这么多人在一块用饭,怎么会出事呢?”
保成终于抬眸直直地看向他,微微一笑,眸中寒星遍布,唇边笑意凛然,疏狂恣意、睥睨尘嚣的气势瞬间向四周扑压过去,只听他的声音里含着冰冷的笑意,慢慢道:“可是我叔叔就是和你们一块儿用饭的呢,既然他都入土为安了,你们还活着做什么?”
这个如意楼在这一瞬间陷入了绝对的安静,那强势的压制仿佛是直接压到了每个人的心上,所有人都静默了下来,甚至动都不敢动,还有人正在伸着手臂去取菜,现在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
似乎只要动一下,下一刻,就会陷身与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恐惧之中。
那个随意坐着的男子,他的眸色太过暗沉太过深邃,仿佛在翻滚着破天雷电、狂风暴雨,可是再仔细看过去,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空旷的像是暮色的天际,只要陷进去,然后永远都走不到头。
保成放下杯子,然后扶着明蓉起身,没有再看向四周,只是携着明蓉的手,两人步履轻快地走出了如玉楼。
直到马车远去,如意楼中仍然一片寂静,知道那灯花发出“噼啪”一声作响,那个举着筷子取菜的人终于乏力地瘫软在地,突然觉得身后一片冰凉,伸出仍在颤抖的手摸了摸,几层衣裳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个透。
随着第一个人的反应,随即众人也纷纷清醒了过来,全都深深地呼气,心底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恐惧的心悸以及仍然微微颤抖的双手还在提醒着他们方才经历了什么。
周恒费力地压制着微颤的手,目光和另外几位当家一一对视,然后无声点头,仿佛在那一眼中决定了什么。
这恐怕也是所有人的共识:那个王少爷,绝对不能留!
而带给他们无比震撼的王少爷,此刻正陷于温香软玉之中,保成抱着明蓉轻笑:“夫人,为夫今晚没有送钱却让他们给咱们送了一大笔钱,夫人可有什么奖赏?”
明蓉嗔了他一眼,“他们那里送钱给咱们了?”
保成一手揽着他,一手靠在小桌上支着额头,微微一笑:“那如意楼的房契和地契我不是已经给你了?”
明蓉一愣,这才想起反应过来,然后点头表示满意,“做的不错,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保成笑了起来,托住她的后脑在她眼睛上轻吻了一下,“从明日起可要小心了,不知道那些人会想出什么法子对付咱们呢。”
“我不明白,既然你今晚打算爆出你的实力,之前又何必做出假象呢?”明蓉蹙了蹙眉头。
保成眼中笑意浮现,“虚虚实实,才更让他们难以捉摸,而且,水混了才更好捉鱼,捉的也更多!”
“可是你的目的也太明显了呀,回来给王家报仇的。”
“我的目的是这个吗?”
明蓉立刻反应了过来,随即又道:“那别人不会想到你另有目的吗?”
“可是我是个沉默寡言、脾气古怪,大胆妄为的人啊。”保成笑着将她耳边的鬓发抚到耳后去。
明蓉想了一会终于想通了,随即叹了口气靠到他身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果然她不是玩这些东西的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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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你的夫君很爱你
如意楼一行的第二天,效果就已经出来了,可见周恒筒子必定彻夜难眠,连夜想出了对付某少爷的计策。
第一计,乃是最常见也是最让男人把持不住的--美人计。
某对一夜好眠的夫妻,大清早经过“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这样的夫妻情趣,心情实在的飞扬的很,然后两人在一块儿甜甜蜜蜜用早膳的时候,十五进来了。
“主子,周恒和陈航送来表礼,以示昨日招待不周。”
明蓉嘴里正嚼着食物也就没说话,保成忙着给明蓉取吃食也就随口“嗯”了一下。
十五纠结啊,这个“嗯”是代表收下的意思吗?可是那礼物真的要收下吗?十五瞄了瞄自家主子,再瞄一瞄自家前主子,或者说是自家主母,见两人全都没放心上的态度,想了想还是用视死如归的语气说道:“主子,那个礼,您要过目吗?”
保成闻言挑挑眉,按理十五跟着他身边这么久了,平日做事都是深得他的心意的,今儿个怎么就有点反常了,“是什么礼?”
终于逮住重点了,十五松了一口气,然后躬身道:“回主子,是两个歌女。”
保成下意识地看了明蓉一眼,唇边勾起一丝笑。
明蓉刚好也看过去,见他的目光中隐隐的戏谑和兴味,轻哼了一声,侧头朝十五道:“收了,替本夫人谢谢周家和陈家,记住,一定要好好谢谢!”
保成低低地笑了出来。
明蓉瞪了他一眼,“夫君笑什么,难道对夫人我收了两个消遣的下人有什么意见不成?”
“自是没有,”保成抿住嘴唇,忍着笑意,“夫人能替为夫收下两个证据,为夫感激不尽。”
“只是证据?”明蓉斜睨了他一眼。
保成低笑:“自然,所以,夫人不介意为夫先让人‘调教调教’那两个歌女然后再给夫人送去吧?”
见明蓉点头,保成这才对十五道:“去吧,记住,别伤了脸,免得之后送到夫人跟前坏了了夫人的胃口。”
于是在两个歌女入府第二天就卧病在床的情况下,沸沸扬扬的传言就在扬州城的上空飘扬了起来:
王家少爷很是勇猛,一夜御二女,而且御得两女连床都下不来了。
明蓉听着十一绘声绘色地讲解着大街小巷对王家少爷某功能的各种猜测及传言,笑得趴在榻上喘不过气来,然后身子猛地被重重压住,灼热的呼吸扑在颈边,随即耳廓一痛,含着无奈和恼怒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小调皮,还不是你捣的乱,谁让你把这消息故意透露给那探子的?”
明蓉本来被他这么一咬,耳根浮起一点羞意,只是听他又提起这事,倒让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保成见她笑得厉害,白皙的脸上浮上诱人的红晕,眼中水光点点,一副花枝乱颤惹人采撷的模样,闭了闭眼睛,将心底浮起的绮念全都压了下去,然后放开她站起身来。
“别笑了,仔细伤了身子,且去换身衣裳,一会随我出去一趟。”
“嗯?”明蓉忍住笑,坐了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疑惑问道:“要去哪里?”
“总商之一朱家邀请咱们去小坐。”保成从十一手中接过热手巾,仔细地给明蓉擦了擦脸。
明蓉仰着头任由他擦着,一边还偷空道:“朱家又想施什么计策?”
保成低头亲了一下她的眼睛,轻的像是蝴蝶落在花朵上,“他们都以为美人计成功了,所以这次必定是来假作拉拢的,”他想了想,唇角微扬,又道:“不过也不一定,朱家的少当家是个心大的,也是个聪明的,这一趟……”
语意未尽。
明蓉点点头,“这些自是由你去处理,只怕我也是由朱家女眷接待的罢了。”说着站起身来,“你且等一会,我去换衣裳。”
稍作打扮两人便一同往朱家行去。
朱家不同于陈家,他本身就是个大家族,王家还在的时候,便与王家旗鼓相当,只是谁又料到,王家落败之后,竟然是比这两个家族还要低上一头的周家上位了。
其关键大概就在于,周家的后台比朱家的还要硬,使得朱家如今不得不屈居人下,比周家落下一头。
也正是因此,朱家事实上与周家并不是多么同心同德,虽然表面上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可是人后谁知道是怎么样的呢,不过是碍于周家的靠山不敢反抗罢了。
不过如今又来了个王家,看那一晚王家少爷的气势,就知道是个不简单的,而且也是从京城那边过来的,说不定就是攀上了大官,要是比周家的后台更强硬,那朱家若是能和王家联手,要压下周家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朱家这一趟,与其说是美人计之后的假作拉拢、诱使王家少爷进一步放下戒心,还不如说是朱家的一个试探。
保成在马车上也大概给明蓉讲了一下这个朱家。
朱家如今的当家名为朱合均,此人和陈家当家一般,也有两个儿子,也同样是一嫡一庶,不同的是,他的嫡妻身亡,而嫡子十分喜爱诸子百家、儒学经典之类,而且对此十分着迷,极其厌恶行商之事,认为祖传之业乃是贱业,很是不屑一顾,平日从来不理家事,时常外出与各类学子结伴同游,举办诗会之类。
朱合均经过数次努力甚至强制性地扭转其思想都不能让他有所改变之后,终于放弃了,转而培养次子朱宏景,并且把朱宏景的娘亲扶正。
朱宏景此人与陈润的才能不相上下,在行商之事上也是游刃有余、手段非常,只是朱家历来看不惯陈家,认为其家蕴不够深厚,而陈家也同样看不惯朱家,认为其眼高于顶,何况两家事实上也是竞争对手,所以朱宏景与陈润两人难免各自生出“既生景何生润”的想法来。
只不过这一次,大概朱宏景会比陈润略胜上一筹,因为他看到了保成带来的机会。
虽然或许这只是因为他迫切想要摆脱周家而所作的一个尝试,但是后来的成功也十分清晰而明确地告诉了他,他的尝试是正确的。
保成将朱家概况讲了一遍之后,停了一停,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又接着道:“还有朱宏景的夫人,是周家的嫡次女周梦蝶。”
明蓉蹙了蹙眉头,“联姻?”
保成摇了摇头,最后还是详细地讲给她听:“周家一共有三个女儿,都是嫡出,这个次女自小聪敏伶俐、气质非常,最是受到周恒的喜爱,原本周恒是想要把她配给陈润,而陈润也是相当属意于她,周陈两家在此事之上已经达成了共识,只是谁料周恒在询问周梦蝶的时候,周梦蝶坚决不愿嫁给陈润,并且在得知周恒要将长女嫁给朱宏景的时候,提出与长姐互换,由她嫁给朱宏景,而长姐嫁给陈润。”
“她喜欢朱宏景?”明蓉将他的话在脑子里一过,一下子就找到了重点。
“对,”保成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一边继续道:“她一心想着嫁给心爱的人,只是她不知道,朱家与周家面合心不合,周恒将长女嫁过去,确实有安抚拉拢的意思,只是同时也已经把长女当成了弃子。”
“那她嫁到朱家肯定不好过吧。”
保成眯眼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的,朱家被打压的厉害,原本就心高气傲的朱宏景又怎么会对她好。”
明蓉歪过头在他肩膀是蹭了蹭,随口叹了口气,“可惜那陈润一腔深情错付了,难怪和朱宏景那么不对盘。”
“你这倒是说错了,”保成动了动身子,让她靠的更加舒服一些,一边勾了勾唇,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来,“陈润当初属意于她,不过是因为她是周恒最宠爱的女儿罢了,陈家真正对周梦蝶心生爱慕的另有其人。”
“……陈宁?!”明蓉惊愕了。
“不错,正是陈宁。”保成眼中的讥讽和厌恶越发明显,“据十五他们的调查所知,陈润和陈宁曾私下有过交易,若是陈宁不与陈润争夺家产,那么陈润将周梦蝶娶回来之后便将人送与陈宁。”
明蓉的嘴张成了“o”形:“这人可怎么送啊,那陈宁也是,干嘛不直接想法子把人直接娶回来啊?不然这样就算人给他了,身份上也始终是他大嫂吧?”
保成的手指缠绕着明蓉的一缕秀发,细细把玩着,闻言道:“江南这一带凡是大家族对于嫡庶的看待尤为明显,即便是再重视庶子,也不可能越过嫡子去,于婚嫁之事上便更为严苛,身为庶子的陈宁是不可能娶到周家嫡女的周梦蝶的,更不必提周梦蝶如何受宠。”
“陈宁也不是没有争取过,他是个有本事的,之前和陈润之间的争斗尤为激烈,若是他的才干越过了陈润,那陈航说不定就会将他记到嫡妻名下,到时他也就是嫡子了,所以陈润才会和他做那个交易,毕竟周梦蝶出嫁在即,陈宁的时间也不够了,正因为如此,陈宁才会勉强答应的吧。”
“谁知道那周梦蝶偏偏已经有了心上人,而且还千方百计地嫁过去了。”明蓉喃喃着。
“不错,那个周梦蝶是个聪明的也是个笨的,她设计了朱宏景,让人将两人捉奸在床,这样一来,她虽然顺利地嫁进了朱家,却让本来就不喜欢他的朱宏景更加厌恶她。”
明蓉有些怔怔地听着,老天,她本来可是以为这些都是出现在小说里的情节啊啊啊,一向都应该离她很远很远才对嘛,没想到居然就在她身边发生了,而她现在还是要去见那个虐心虐肝虐身的苦情剧的女猪脚。
omg,不知道是不是有后续部分,先虐女主,虐的死去活来,然后等女主累了或者干脆被虐死了,这时开始反虐男主,男主睹物思人、借酒浇愁、一蹶不振之后,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和女主非常相像的女配,开始移情,和女配渐入佳境之时,发现女主没死,男主于是抛下女配,重新去找女主,结果等和女主和好之后,男主发现其实他其实已经爱上了女配……
明蓉被自己给绕晕了。
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看虐文啊,为神马还要让她在这种苦情剧里面打酱油,她连路过都不想啊啊啊。
八过无论某女内心如何吐槽,如何内牛,现实都不会以她的意志所转移,她还是要去见那个周梦蝶的。
见到朱宏景的周梦蝶的第一眼,明蓉发现两人的长相都十分符合虐文的男女猪脚。
朱宏景不说长的有多么帅,但是绝对是不丑的,只是微勾的下巴和下沉的嘴角让他的面貌显得阴沉而严肃,而且有两片典型的代表薄情的薄唇。
而周梦蝶,绝对是美女,而且是淡定睿智型的,两只大大的双眼皮杏眼里总是带着浓浓的忧伤,看向朱宏景的时候目光总是专注而执着的,那么无怨无悔的神情啊。
明蓉握紧了保成的手指,悄悄地打了个寒颤。
四人寒暄了一下,然后因为还不到吃中饭的时候,朱宏景安排去听戏。
听戏的场所是朱家自家的戏园子,因为朱宏景要和保成谈事情,所以示意周梦蝶把明蓉带到旁边去,明蓉与保成对视了一眼,也没有拒绝,跟着周梦蝶坐到离他们两人不远的位置。
明蓉实在是不知道跟她聊些什么,也就只好借题发挥,评价评价台上那几个戏子的唱功,戏本的精彩什么的,也幸好明蓉在皇宫里耳濡目染,说起来一点也不费劲。
周梦蝶也很是配合,所以一时也没有冷场。
“你的夫君很爱你。”
这是中场休息的时候周梦蝶突然吐出的一句话,她看过来的目光中饱含着浓浓的羡慕。
明蓉愣了一下,然后侧头对上保成看过来的目光,轻轻一笑,“是啊。”
“真羡慕你。”周梦蝶也看过去,可是朱宏景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意思。
明蓉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吗?可是安慰人什么的真的不是她所擅长的啊。
周梦蝶回头来看到她一脸明显的纠结,笑了起来,那张有些哀伤的脸顿时鲜活了起来,很是明亮而灿烂,“少夫人不必如此,我的事怕是已经传遍整个扬州城了。”
“值得吗?”明蓉皱眉看着她,这样的女子真的是让人讨厌不起来啊,“这么辛苦,这样的付出,什么回报都没有,不累吗?”
她慢慢垂下了眼睛,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意来,“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问我累不累的人。”
她的声音里似乎含着哽咽,然后泪水慢慢地流淌了下来,“怎么会不累,我很累,很辛苦,可是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我爱他,因为我做错了事,这是我该有的惩罚。”
明蓉递了帕子给她,轻声道:“不过你做错了什么,受到了这么多年的惩罚,也应该够了吧?”
周梦蝶擦了擦眼泪,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够,因为错误还在继续,所以我受到的惩罚也无法停止。”她顿了顿,然后涩涩地说道:“也是我当初太过任性,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喜欢他所以想尽办法嫁给他,可是我从来都没想过,我高兴了,他会不会不高兴。我嫁给他已经四年了,从来没见他笑过,他一点都不开心,都是我的错。”
明蓉有些惊愕,难道这也算是她的错?
“是我的错。”她应了一声,明蓉才发现不知不觉把话给讲了出来。
“是我的错,因为我的爱,伤害了他,让他不开心,这就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初能够成熟一点,不要把我的意愿强加给他,那现在他一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后悔了?”
她远远地注视着朱宏景,闻言轻轻一笑,“是啊,我后悔了,我后悔用手段嫁给他,虽然因为爱,可是就因为爱他,所以才应该让他开心,让他高兴才对,可惜我现在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让他快乐起来了……”
原来她后悔的是无法让他高兴,而不是后悔爱上朱宏景。
明蓉突然有些惧怕她这样的深情和无悔。
“你就,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上他吗?从来没有后悔过你付出这么对而他还是那么不屑一顾吗?你付出了自己的所有,你不害怕有一天你一无所有吗?”
周梦蝶转过头来,澄澈通透的目光看向她,像是直直地看到她的心底,唇边是了然的笑意:“这是你害怕的吧,害怕自己全心全意的付出,有一日被辜负,然后变得一无所有。”
明蓉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你……”
周梦蝶微微一笑:“他从来不愿和我多说话,所以我只好慢慢地学会从他的眼神他的举动里,去猜度他的情绪,时间久了,自然也就熟练了。”
“你的夫君很爱你,这一眼就能看出来了,他表现的很明显,无论是眼神还是举止,你也爱他,可是你似乎有顾忌,你总是保留了那么一点点,他似乎也是知道的吧,看你的眼神里全都是包容……真是,羡慕啊……”
她低低地说着,似乎在自言自语,可是明蓉却微微地有些颤抖起来。
“我……”她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梦蝶轻声道:“你害怕这些你没有和他说吗?你既然爱他,又和他在一起了,为什么不能全心全意呢?就算退上一万步,有一天他真的负了你,可是你也曾经尝过了那刻骨铭心的滋味,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何况,你这样子,你的夫君大概不会怪你,而是怪他自己吧,就像我一样,因为太爱,所以怪自己不能给他快乐。”
会是这样吗?他会怪他自己?明蓉有些茫然地侧头去看他,目光正好与他看过来的视线相碰,那墨色的眼睛里包含着的浓烈的宠溺与纵容差点让她呼吸不了。
明蓉急急地撇过头来,不敢再看。
“你太习惯于他对你的爱了,可是你也要知道,这么下去,时间长了,他会对自己有所怀疑,认为自己无法给你快乐,到时候说不定会忍痛放掉你,让你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你会失去他的。”周梦蝶看清她神色里的挣扎,及时地添了一把火。
明蓉的呼吸一滞。
“你能想象有一天你没有他吗?没有人再为你挂心,爱着你、护着你,时时刻刻想着你,万事都为你安排周全,到时候,你只剩下你自己,你有想过吗,如果你失去他。”
“我……”明蓉攥紧了手指,脸色慢慢地苍白起来。
半晌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不要再说我了,那你呢?”因为被人生生揭开心事的尴尬和恐慌,话语中难免带出了一些攻击性。
周梦蝶也没有生气,只是低低一笑:“我?我也就这么下去吧,等到有一天我坚持不下去了,或者他找到了他喜爱的人,那我就离开。”
“可是你不是觉得你无法给他快乐,那你现在怎么不离开?”
“现在不行,”周梦蝶摇摇头,“现在朱家还被周家压制着,如果我被休掉,我爹肯定会以为朱家开始反抗,到时一定会对付朱家的。”
明蓉明白了过来,心里五味杂陈,这样的女子,她看的实在太通透,付出的也实在太多,如果她被朱宏景休掉,那她一定会出家的吧,她唯一的挂念没有了,又有什么能让她停留在着红尘之中?
“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你的夫君和我一样,深深地爱着一个人,倾尽一切的付出,我不想看到他和我一样,我注定无法获得幸福,所以我希望能让你放下心结,希望你们能够全无芥蒂地在一起。”
明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来之前,夫君隐晦地提到你的事,我还在想着该如何安慰你,没想到,倒是反了过来,让你来开解我了。”
周梦蝶也笑了起来,“安慰、开解的话我早已经听腻了,我只是坚持我所坚持的,我自个儿选的路,我就要一直走下去,无论任何艰难,任何苦楚,我都要对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
明蓉有些目瞪口呆,然后小心地问道:“梦蝶,你知道习近平是谁吗?”
周梦蝶一愣,眼中闪过茫然,然后摇了摇头,“我应该认识这个人吗?”
明蓉轻舒了口气,然后摇头,“我不过随口问上一句罢了。”心底不知道对周梦蝶是土生土长的人是感到庆幸还是遗憾。
周梦蝶也没有多问,只是笑着点点头。
明蓉忍了一会儿,还是又问道:“你知道陈家的公子喜欢你吗?”
周梦蝶一愣,然后笑着摇头,“你说陈润吗?你并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我爹罢了。”
“扑哧”,明蓉忍不住笑了起来。
“本来就是,他喜欢的是我爹的权势,每次他去我家,总是缠着我爹‘伯伯’长、‘伯伯’短的,偶尔几次和我一块儿说话,也是问我爹这个我爹那个,他可不就是喜欢我爹。”
也许是因为分享了心底深处的秘密,两人亲近了起来,周梦蝶的话语里也随即带上点俏皮的味道来。
明蓉摇摇头,“我说的可不是陈家的大公子,而是陈家二公子陈宁。”
“啊?”周梦蝶茫然地摇摇头,“不认识……”
明蓉只能无奈叹息,襄王有意,神女无梦啊。
于是也不再提陈宁,转而聊起其他的话题。
两人熟悉了,可以聊起的话题也更多了起来。
没一会儿,厨房通知可以开饭了,同样是分了两桌,用完之后,保成也无意多留,于是便带着明蓉告辞。
明蓉临走时暗中将一块玉佩塞给周梦蝶:“若是有事找我,便拿着这块玉佩去我府上,无论我人在不在扬州,你只管去,自然会有人通知我。”
“我……不必……”周梦蝶急急地想要推辞。
被明蓉硬是按住,“我很感谢你,你说的对,我无法接受他离开我,是你点醒了我,所以这是你应得的,你可以用它让我帮你一个忙,无论任何事,只要你开口,记住了。”
周梦蝶看着她别有深意的眼睛,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拒绝,只是下意识地紧紧地攥住那块温温的玉佩,怔怔地看着她和她的夫君走远。
“还在看什么,人家已经走了。”朱宏景不知什么时候回到花厅,正冷冷地看着她。
“我没有……”周梦蝶回过神来,垂下头低声回答。
“你真的没有吗?”他翘起唇角,食指勾起她的下颚,眼里满是厌恶和讥讽,“和那少夫人都说些什么了?笑得那么开心,是不是在培养感情,想着有一日摆脱了我就去跟着那王家少爷,现下就开始培养姐妹感情,嗯?”
“我没有!”周梦蝶大声反驳,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涩涩一笑,慢慢垂下了眼睛,声音也随之弱了下来,“我没有……”
朱宏景脸上怒气更甚,然后直接将她压倒在僵硬冰冷的地上,开始撕扯她的衣裳,冷声道:“你没有?你没有那总是对那少夫人笑得那么高兴做什么?你没有那总是看那王家少爷做什么?嗯,你说啊?!”
从来,那无法出口的感情和不被承认的爱意,都要通过某些途径发泄出来,或恶言相向,或肆意折磨,只是无论哪一种,都一笔一笔清晰地刻画在那脆弱的坚持之上,无法磨灭,然后待到有一天,彻底破碎,风化成沙,湮灭无痕。
那深埋心底的情感于是便再也没有了归处。
在爱面前,什么都不必坚持。
无论自尊,还是伤痕,全都不会是障碍,你眼中的那个人,那个只把你放在眼里的人,他会用他的所有来维护、来抚平。
“保成……”明蓉窝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苏合香气,有些闷闷地唤着。
“嗯?怎么了?”保成抱她在怀里,一手环着她,一手还拿着个折子,听她似乎有些不高兴的声音,便放下手中的东西,把她从怀里挖出来,看着她的脸,“怎么不高兴了?可是方才那朱夫人对你无礼了?”
“没有……”明蓉摇摇头,挣开他的手臂,又伸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侧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保成心里欢喜,声音也柔和了下来,软得不可思议,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轻声道:“出了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吗?是那朱夫人和你说什么了?”想了想又问道:“还是因为府里那两个歌女?反正供词都已经让她们按了指印,她们也算是没用了,你若是不喜欢……”
声音被堵在了唇瓣之间。
明蓉轻轻地触碰着他的嘴唇,然后描绘着他双唇的轮廓,柔软的触感让她脸红心跳,接着调皮的舌尖小心地往里面探进去,从他的牙齿上慢慢滑过,似乎还留有他方才饮茶之后残留的苦涩的清香。
保成一动不动,微微阖上眼睛,任由她在他唇齿之间放肆游走。
明蓉心底闪过沸腾的兴奋,再接再厉地准备用柔软的舌头“以柔克刚”,叩开他的牙齿。
终于,明蓉撬开了他的牙关,丁香小舌得意地四处巡视,灵活的舌尖扫过他的上颚,不理会他轻颤的身体,继续滑过敏感的牙龈,找到了他的舌头,邀他一起共舞。
保成却在此时微微撤开,骤然分开的唇瓣之间拉出暧昧的银丝,带着淫靡的感觉,保成的手指抚上她的下巴,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韶颜的靡丽色泽。
他的双眸仿佛凝聚了永夜,慢慢沉淀下来的暗色深不见底,然后黑夜之中慢慢燃起了火光,越来越盛,声音因为情欲而变得低哑,“你自找的,我不会停的!”
然后排山倒海的吻向她侵袭过去,这次他似乎没有了丝毫的顾忌,不想再控制、压抑自己,于是肆无忌惮地厮磨、掠夺,他忘情地攻城略地,夺走她口中甜蜜的津液,夺走她的呼吸,夺走她的神智。
他将意乱神迷的她慢慢地放倒在软榻上,一边依旧不顾一切地与她唇齿纠缠,另一边灵活有力的手指已经在她身上慢慢地探索,抚过纤细的锁骨,慢慢地轻点、游走。
隔着衣裳慢慢地轻轻挑逗揉弄,他的手指似乎带着无穷的魔力,让她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身体轻轻弓起,以躲避他的揉弄。
“别……保成……”
他充耳不闻,一边继续挑弄,另一手慢慢地解着她的衣裳,双唇慢慢地移到她的耳畔,轻轻舔弄着小巧充血的耳垂,顺势轻咬,急促而浓重的呼吸吹开她的鬓发,拂在侧脸上又是一阵微痒。
一颗又一颗的盘扣自他指下散开,他压抑着早已不稳的呼吸,长指去解开衣带,双唇慢慢下移,吻上她的脖子,重重地吮吸,轻轻的噬咬,让明蓉难受地轻轻躲避。
明蓉的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身体轻轻地弯起来,她感觉神智已经慢慢从她脑子里面离去,身子像是着了火一般,在他的嘴唇之下慢慢地燃烧起来,越烧越旺。
他伸手握住她的纤腰,阻止着她下意识的逃避,那婉约的曲线让他的呼吸愈见粗重,他闭了闭眼,终于没有耐心去解开绳结,手指自那肚兜边缘轻动,然后轻微的布帛裂开的声响。
他慢慢地低头吻下去,从她莹润的锁骨渐渐向下,舔舐,轻咬,行过之处,留下朵朵盛开的红梅。
“唔……别……”明蓉不由自主地发出闷吟,可是双臂却更加用力地攀住他,身体越发往他那边靠近。
“主子--”
“十六!”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明蓉一怔,然后慢慢清醒过来,保成已经先一步拢起她的衣裳,然后将她整个儿抱进怀里。
“保成……”
“乖,别动,不能在车上,咱们回去……”他低头亲吻她的眼睛,声音里还带着未退的低哑。
迅速从马车上下来,保成脚尖一点,抱着明蓉直接飘进府里,然后直奔后院而去。
“十六,你惨了,坏了主子的好事可有你受的。”赶车的十五瞪了方才开口的十六一眼,语气中不掩幸灾乐祸。
十六锤了十五一拳,“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十五侧身避了过去,然后翻了个白眼,“我在门口停了这么久都没进去,摆明了是主子有事,你居然还跑过来坏事,自个儿找死我干嘛拦着你。”
“那不是盐运使司运同已经在这等候多时了嘛。”
“天王老子来那也不能坏主子的事,那运同反正已经等很久了,让他多等会怎么了?你放心地去死吧,我会帮你收尸的!”
“不要啊!”
“……”
而已经到后院的保成刚将明蓉放到床上,明蓉便迅速翻过身,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涨红着脸,目光闪躲着不肯看他,“保成,那个,我有点累,想歇一会儿……”
坐在床边的某人忍了又忍,终于无奈地笑着低叹一声,“行了,你歇着吧,我出去一会,说不定十六方才是因为有事才寻我。”
“嗯,好!”明蓉迫不及待地点头,缩在被子里看着他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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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唤我名字
冲完冷水澡的某人换了身衣裳,然后去花厅去见那个据说等了很久的盐运使司运同。
“十六呢?”保成问着身后跟着的十五,语气淡淡的。
不过跟在他身边时间已经不短的十五还是听出来,自己主子很生气很生气,先是被属下打断好事,然后直接被自家主母赶出门来,换谁都不会高兴的吧,十五突然都有点同情自家主子了。
“回主子,据说周家那边有了不小的动静,十六去查探了。”
据说?据谁说的?
保成冷哼一声,这时候倒积极了,平日可是几人中最懒的一个,算他这次跑的快,暂时不跟他计较,反正来日方才,爷有的是时机整顿你。
保成进了花厅,见到来人略有些诧异,面上仍旧是淡淡的。
富达礼一见保成进来,立刻紧走两步上前行礼:“下官叩见太子殿下。”
“免。”保成坐到主位上,“坐吧。”
“谢殿下。”
富达礼微微低下头,不敢去看上座的人,心里却在低低感叹,记得初次见着这位的时候,还是一个略带稚嫩的少年,虽然身上有出自皇家的矜贵和稳重,只是要说威压什么的却还是那么明显,当时他还能自在地在他跟前说笑。
只是到了如今,那莫测的神态、内蕴的威仪、睥睨的气质,无一不让他心生畏惧,这位的神色并不像四阿哥那般冰冷,反而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意,甫一见令人放松,可是伴着那看过来的平淡却深邃的眼神,仿佛能一下子刺穿他的内心,那种了然于心、大局在握的感觉,像是一双大手,握住他的心脏,让他不敢放肆。
于是伪装在外的那放浪不羁的外壳下意识地便收了起来。
“何时过来的?”上座的保成平静地开口,目光却投射到了门外。
富达礼忙起身回道:“回殿下,昨日刚到,只是一路风尘,唯恐失礼,故而今日方才前来拜见殿下。”
“在外唤我‘大人’即可,”保成顿了一下,复又问道:“皇阿玛可有何吩咐?”
“皇上让下官一切依照大人的吩咐行事。”
保成眸光一动,然后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扬州现下正乱着,你刚上任,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有事我自然会吩咐。”
“下官遵命。”
保成停了一下,对他说着:“你先坐一下。”
一边又对十五道:“去问问夫人,要不要过来一趟。”
富达礼闻言有些不解,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娶妻了,而且就算是在外收了个女人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太子这意思分明是想让他和那个夫人见上一面,他都有些糊涂了。
保成见他垂头不语的模样,捧起茶杯来抿了一口,慢慢道:“你刚来不知道,为了行事方便,我和长公主以夫妻相称。”
富达礼心头一跳,然后迅速将那一闪而过的灵光给掐灭,随即也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行事方便嘛,只是,为什么要让他和长公主见上一面?
虽然按品级、官职以及身份什么的来说,他确实是应该来拜见长公主没错,可是一般情况下,这种拜见都是让人转达的,长公主怎么能随便见外男啊?
难道是因为当初指婚之后他陷入昏迷,而长公主想要对此表示歉意?
可是依照长公主那身份,想要他死他都要谢恩,有什么好表示歉意的,那为什么,难道是想要向他表达不能嫁给他的遗憾?他自然是不知道明蓉和他之间的血缘联系,不然也不会这般胡思乱想了。
所以一个人装痞子装的时间久了,思想也难免受到些影响啊。
不一会十五就走了进来,“主子,夫人说她身体不适,就不过来了。”
保成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对富达礼道:“你且回吧。”
说完之后利落地起身走人。
留下有些莫名其妙的富达礼,“恭送大人。”
当晚,明蓉再次以“身体不适”为借口,和保成分房睡,其实她只是尴尬啊,所谓一鼓作气,之后她想想都觉得脸红,为毛她要那么主动啊,这种事情不是一般都是难得主动的吗?
姑娘,保成已经主动了很多次了。
保成站在明显空了一半的屋里又是气恼又是无奈,最后果断地迁怒了:“十五,传信去告诉十六,既然他如此积极勤恳,那周家和陈家就交给他盯着了,让他这些日子都不要回来了,日夜不停地给我盯牢了,要是出了什么纰漏主子我扒了他的皮!”
十五听着他话语中咬牙的意味,心里对十五又是同情又是庆幸,还好只是派出去盯梢而已,而不是……
他还没想完,只听保成又继续咬牙道:“待此事了了之后,让他把四书五经通通抄上一百遍!”
十五应了一声退下,摸了摸头上不存在的虚汗,心里打定主意,后面的这条惩罚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十六的好,免得影响他办差的情绪,要知道性子有些跳脱的十六,最怕的就是抄书啊,主子这招真狠,欲求不满的人不能惹啊,看来这两天他一定要小心一点了。
对属下出狠招的某人对事实上的罪魁祸首却一定责怪都没有,反而十分大度地留下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让某女纠结个够。
两人每日仍是一起用膳,似乎某件热烈如火的事从来木有发生过,而这几日接到十六的禀报,那周家开始搞暗杀了,保成便叮嘱明蓉不要随意出府,明蓉也乐得宅在府里当米虫。
她对那些阴谋诡计神马的实在不感冒,虽然理论是有的,可是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的,何况她真的是懒得动脑子啊,有个人挡在她前面神马都给她安排好好她还有神马不乐意的。
不过她这副懒人姿态估计是老天也看不过去了,于是某两个基本上已经快被她遗忘的爬虫又闹腾起来了。
这天明蓉正等着保成回来用晚膳,然后十一面色古怪地走了进来,“夫人,那两个歌女求见。”
“啊?”明蓉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就是周家和陈家送来的两个歌女。”
“哦……”明蓉想了起来,不过又疑惑,按理被审讯了一顿受的伤也不会这么快就好吧,这两人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一来就受了一顿打,怎么还不知道吸取教训,难道是因为这两人是m体质,被打服了,弃暗投明了?
“让她们进来吧。”明蓉饶有兴趣地坐直了身子,正无聊呢,消遣就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奴婢叩见夫人,夫人万福金安。”袅袅婷婷的两个姑娘,摆着一副若柳扶风的姿态俯身行礼,然后从明蓉的方向看过去,一片白花花的肉以及诱人的沟壑。
明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嗯,很好,没有流鼻血的先兆,于是摆摆手,一本正经地装威严,“都起来吧。”
两人很明显气血不足,明蓉实在为她们带伤上班的精神所感动。
然后那两个歌女起身来,一抬头,明蓉发现居然还有个是熟人。
“啊,是你!”那歌女惊讶而又愤怒地伸手指着她。
旁边十一直接抄起桌上的杯子砸过去,“放肆!”
“啊--”美人应声倒地。
明蓉笑眯眯地看向十一,“十一啊,最近是不是十八没给你递信啊,脾气怎么这么躁呢?”
十一一顿,然后立刻跪下请罪,“十一逾矩了,请夫人责罚。”
“夫人不罚你,你只需跟夫人讲讲,是不是你家十八在外头拈花惹草了?”
“夫人说笑了。”
“本夫人可没说笑,如果你家十八真的在外头拈花惹草,你就先去把那女人抽筋扒皮,剁成碎肉喂狗,然后把十八带回来锁起来,看他还敢往外跑!”
她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那笑容在她那阴测测的语气的衬托下,显得很是阴森,那别有意味的话让底下两个歌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十一动了动嘴角,对自家主子彪悍的言行感到无语。
明蓉一边将她拉起来一边柔声道:“别怕,要做就去做,夫人给你撑腰。”
“……谢夫人。”
明蓉这才又笑眯眯地看向那连个歌女,“呀,你怎么还趴在地上,本夫人可受不了你这大礼呀。”
某歌女只好恨恨地自己爬起来。
“你们来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先报上来给我听听。”
“奴家飘红。”那个一直老实站在旁边的歌女上前一拜,报了名字。
明蓉点点头,看向那个不老实的。
“奴家飘雪。”她不清不愿地福了一下。
“咦,你不是叫墨雪吗?怎么变成飘雪了?”
没错,那个不老实的歌女就是跟明蓉十分有缘的兄妹其中的妹妹,也是当初在天津卫码头拦住明蓉的女子,连墨雪。
其实,明蓉姑娘,你这话是故意往人家心窝子里面戳的吧,看看人家那想要努力杀死你的目光就知道了。
明蓉很无辜啊有木有,而且继续很无辜的戳她心窝子,“你怎么变成歌女了?还被送人了?”
“你!”连墨雪气得要吐血,“你等着,我一定要把你夫君抢过来!”
明蓉本来以为她会直接骂人,没想到她居然出其不意地来了这么一句,明蓉差点笑场,然后抿了抿嘴忍住笑,上下打量了她一边,有些好奇地说道:“陈家把你送过来的时候不是说已经调教过了吗,怎么还这么脑残?还有,前几日刚进府的时候不是又调教了你一次,你怎么还不长记性?我实在是好奇,你长得这么创意,脑子又只是用来出气,你怎么还能活得这么有勇气?”
旁边十一一愣,然后慢慢低下头去,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而底下的飘红也低着头,身子轻颤,唯有那连墨雪还有些愣。
明蓉抚上额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了,所以说网上那句话说的好,千万不要和脑残计较,因为她会把你的智商拉到和她同等的水平,然后用她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有些无语地摆摆手,“行了,只要你们老实待着,说不定最后还会给你们一条生路,别等不及找死,在这府里兴风作浪,明白吗?”
“不明白,我要见少爷,我们是少爷的人,你凭什么就这么打发我们?!”
明蓉还没说话,那边飘红一听连墨雪这番话,立刻“扑通”一跪,“飘红明白,请夫人允许飘红先行告退。”
这姑娘才上道嘛,明蓉满意地点点头,“去吧。”
“喂,你别走啊!”连墨雪一看同盟军走了,也有点急了,一边跳脚一边准备跟着遁走。
“哎,那个飘雪,本夫人准你走了吗?你不是要见少爷的吗?”
连墨雪一听有些犹豫了,然后居然真的留下了。
明蓉实在是有些无语了,她原来还以为这姑娘是被宠坏了,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没想到感情这姑娘是有点缺根筋啊。
于是明蓉也不理她了,随手又翻起医书来,任由她在下面站着。
“喂,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啊?”
“等不及你便先回去吧。”明蓉头也没抬,随口答了一句。
“我才不回去,我要把少爷抢过来,让你独守空房!”
明蓉实在是忍不住了,笑着将眼睛从书上移开,看向她,“就你这样?你是不是太自视过高了点儿?本夫人觉得,这世上又两种人,一种是特别漂亮的,一种就是你这样的,长的这么提神,我多看你一眼都觉得对不起自个儿的眼睛!”
“你是不是觉得脸蛋是你的优势,胸大是你的标志,可惜啊,为什么你不长脑子,实实在在是个弱智?花瓶再好看,那也只是摆饰!”
“更不必说,你其实是个坯体扭曲、釉色不均、花色模糊的下品花瓶呢。”
连墨雪被她说的有些晕,只是下意识地反驳道:“你才是花瓶!”
明蓉一笑,正想回话,突然“腾”地坐起身来,面上一片惊慌:“保成!”
“主子……”十一刚要说话,只见明蓉已经从小榻上翻身而下,脚尖在地上一点,直接飘到门外,十一追了出去,连她的背影都没瞧见,只听着空气中残留着她的话:“送她回去,等我回来!”
明蓉一连祭出两张缩地符,赶到的时候正看见十五护着保成从着火的船上往码头上退来,身边还有另外两个人护着,只是四周却有七八个黑衣人一起围攻过来。
天色已经擦黑,然而即使是迷蒙的暗色之下,明蓉依旧可以清晰地看见,保成捂住的右臂上,乌黑的血液偷透过指缝,淋漓而下。
明蓉又惊又痛,轻轻一纵身便落到他身边,不顾他有些惊讶的神情,不由分说地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解毒丹,然后掌心向上一抬,乳白的真元水一般流泻出来,柔和的光华将她素白而纤细的手掌笼罩,然后只听她轻喝一声“凝!”
那真元仿佛活得一般,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变幻成了一根根精致的小箭,金色的小箭上流光潋滟,华美异常,接着随着她的手指微摆,那小箭全都四散出去,精准地从那些黑衣人的脑门中间穿过,然后化作烟雾,四下飘散。
打斗在瞬间结束了,除了明蓉之外,包括保成在内,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是知道明蓉的武功厉害,可是却不知道厉害到这种程度啊。
“保成,你没事吧?”明蓉环住保成,将他的手臂挂在自己脖子上。
保成的身体酸酸麻麻却使不上劲,只好任由她抱住自己,心里兀自苦笑。
让他怎么说,说其实她那天和那周梦蝶的对话他其实从头到尾都听得清清楚楚,还是说其实这是他的苦肉计,他是故意受伤的?
好吧,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成功以苦肉计博得了明蓉的心疼与爱护,可是却在最后一个关键的环节脱了勾,他当初是怎么想不通了,才把沉稳的十八给放到外面却把跳脱的十六给留在身边的?他又是如何脑子发热把事先就已经准备好的解药让十六保管的?
虽然放在自己身上不好运作,那也应该放在十五身上啊。
你看现在,他浑身都是酸麻的,就算得到明蓉的亲近他也没法顺势回应再压倒她啊。
该死的十六,你坏了爷一次好事好不够,还想坏第二次?
待爷解决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之后,一定要让你把诸子百家全都抄上一百遍啊一百遍!
正在往这边赶的十六蓦然背后发冷,茫然四顾而无果之后,挠了挠后脑,自我鉴定是幻觉,然后继续往十五发出信号的地方赶。
其实这实在怨不得人家十六,人家可是把时间掐的刚刚好,坏就坏在明蓉速度太快--来的快,杀人也快,结果十六也就迟了。
按原本的计划是,十六刚好赶过去,打斗也结束了,然后十六给保成解了毒,留下伤口回去进行苦肉计。
所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某人算来算去,偏偏就没算准他心上的那个人啊。
不过,看着她焦急的神色和眼里浮起的水光,这伤受的也真是值了。
“别哭……”
明蓉看着他有些浑身无力的样子,也明白这是解毒丹的后遗症,毕竟不是对应的解药,所以难免会有不到之处,明蓉侧头看了看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他眼中明灭的光彩以及勉强扯起的微笑,心里一酸,“我没哭。”
回头吩咐一句:“你们留下清理。”便带着保成祭出缩地符,凭空遁走。
明蓉带保成回府,直接甩上门吩咐任何人不许来打扰,然后在仍然保持理智的保成身上轻轻一拍,保成便慢慢陷入了沉睡。
明蓉看着他沉睡的容颜,沉默了一会儿,低头轻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下一刻就带着他闪进了空间。
将他放在温泉旁边的空地上,喂了他一点灵泉水,然后盘膝在他身边坐下,垂眼结起手印来,乳白的真元,引领着空间里漂浮着的灵气以及植物的生之力,慢慢地环绕在保成的周围,在他身体里面进出,渐渐地将他整个人都裹了起来。
不明真相的明蓉,以为是因为保成的实力不够才导致他受伤,于是花了大力气甚至不惜借助空间里的灵气以及生之力,给他更进一步地淬骨洗髓、拓宽筋脉,想必这一次过后,某人在凡人当中基本上已经是第一人了。
而实力一直停滞着的明蓉,虽然已经结成了元婴,其实事实上也就一直卡在那里动不了,连境界都无法稳固,所以此次就算是借助了外力,也还是有些吃力的,何况筋脉本就是脆弱的东西,一不小心就能伤到,所以她整个过程都要凝神静气,小心翼翼,精神力也耗费了不少。
看着眼前的雾团,自修真之后便冷热皆宜的明蓉抹了抹额头上冒出的虚汗,终于放下心来,闭目开始补充体内已经剩下细线一眼匮乏的真元。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为用尽真元而使壁障有所松动的欢喜正在心里回荡,却感觉到唇上传来微痒的触感。
明蓉睁开眼,对上一双暗色深浓的眸子,明蓉一愣,按理他不会醒的这么快吧?
可是她已经没有机会在想这个问题了,所有的理智都随着那愈见深入的吻渐渐飞散。
如果说上一次是因为周梦蝶的话让她放下了一些坚持,这一次,却是他用血与痛让她切身地感受到将要失去他的心痛和恐慌。
她连看见他受伤都受不了,又何谈失去他呢。
再没有什么时候,比这时还能让她如此确定而肯定地看清楚自己的心,她想要这个男人,想要他一直陪在她身边,携手相伴,永不分离!
保成放开她,站起身来,直视着她的眼睛,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始伸手解着自己衣裳上的盘扣,一个又一个,他的凤眸微微翘起,带着明蓉从未见过的撩人风情,眉目之间因为情欲而泛起浓郁的媚色,微弯的唇角勾起优美的弧度。
扣子全部被解开,玄色的外衣从他身上滑落下去,露出米白色绸制的亵衣,柔滑的布料在他的一举一动间滑动,交错的领口因此微微敞开,若隐若现地露出他的胸膛。
明蓉突然就有些口干,视线似乎是被钉在了那一点,怎么也无法移开。
他却似乎在刻意挑逗,长指以极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地抽出衣带,然后他精壮的胸膛彻底展现在她面前,那匀称的肌理和流畅的线条,带着优雅而矜贵的美感,却又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他朝她一笑,带着邪气的诱惑,然后极快地解开下衣。
明蓉彻底呆住了。
他却伸出手臂将她抱起来,吻住她,将她轻轻地放在铺开的亵衣上,微微的坠落感让明蓉控制不住地更加用力环住他。
“别怕……”
唇齿之间的纠缠让她慢慢轻颤起来,他握住她细软的曲线,将她身上的障碍层层剥除。
温泉腾起的热气在竹林里四下飘散,朦胧的雾霭触碰到她裸露的肌肤,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往他怀里缩了一缩,他收紧了手臂,低喘着引领她跟随着他的脚步。
“明蓉,明蓉,唤我,唤我名字,唤我胤礽……”
“唔……胤礽……胤礽……”她下意识地跟着轻呼。
他低头噙住她花瓣一般嫣红的双唇,腰身慢慢下沉,然后坚定而有力地占有了她。
终是荼靡花开。
一时间,安静的竹林里仿佛只剩下两个人的喘息,明蓉动了动身子,适应了一些,看着他额头上隐忍的汗水,勾着他的脖子微微抬头,在他上下移动的喉结上轻轻一吮。
他脱口闷吟一声,然后低头来看她,充满情欲的双眸中微微涨红,隐藏在匀称肌理下的力量也蓄势待发,声音低哑却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我不会让你再逃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自此,琴瑟相鸣,抵死缠绵。
明蓉被浸到温水中的时候,那些被磨破的地方传来的微微刺痛还是让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虽然,其实她已经累极了,一动都不想动了。
好吧,她至少得承认,某人确实是个处,因为第一次很快结束,可是紧接着的第二次第三次,不提也罢……
至于因为身处温泉之中的鸳鸯浴而引发第四次,其实她已经晕过去了……
以上。
某人其实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
这是昏天暗地不知道睡了多久的明蓉自柔软的大床上醒过来之后的第一念头,她慢慢挪动着酸痛的身子,半靠在床头,运转体内的真元想要消除这不适的感觉,谁知这一转,却惊喜地发现,那一直阻碍着她的壁障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她一下子就窜到了元婴中期。什么情况,难道是因为……
明蓉想到那个可能,不由满头黑线。
只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吧。明蓉想了想也得不到什么结果,便丢开了那个念头。
因为口干,下意识地想从空间里取出些水来喝,然后一动用精神力,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就在空间里,而且不止她一人。
手中捧着使用精神力召来的一碗空间水,她的心里有些忐忑。
“醒了?”
他走了进来,看她捧着一碗水在怔怔地发呆,忍不住笑着倾身去吻她的嘴唇。
明蓉回过神来,迅速用手捂住,戒备地看着他。
笑意从他眼里流泻了出来,他一抬头,吻落在她眼睛上,“不闹你了,喝吧。”
明蓉心事重重地喝了水,然后手一摆,碗就不见了,而保成只是瞳孔一缩,之后仍是笑着,上前环住她,低声道:“还痛吗?是我不好,我有些急了,恐怕伤了你。”
明蓉的耳根迅速浮上绯色,然后侧过头去,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没事,已经不疼了。”
保成一笑,然后轻声道:“饿了吗?咱们该回了,已经有两日了,再不回十一她们可要找人了。”
明蓉身子一僵,半晌才闷闷道:“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不必问,我都瞧见了,”他的下巴蹭着她的额头,抚摸着她缎子一般的青丝,“我原本的衣裳破了不能穿,所以擅自取了这一套来穿,不要紧吧?”
“本来就是给你做的,只是没来得及给你罢了--你不想知道其他吗?”明蓉对他转移话题有些不解。
保成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爱你,你爱我吗?”
明蓉身子一动,然后点点头,“我爱你。”
保成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道:“咱们生几个孩子好不好?”
“好。”
“生几个?”
“就一个。”
“一个太少,太孤单了,生两个吧,一男一女,先生男孩,到时可以保护妹妹,对不对?”
“……对。”
“咱们可以教他们读书写字、骑马射箭,平日里还可以带他们出来玩耍对不对?”
“对。”
“咱们的孩子一定是最聪明的,文武双全,惊采绝艳,对不对?”
“对。”
“那你一定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对。”
保成低低笑了起来,然后抱紧了她:“你答应我了,可不能食言。”
明蓉一愣,随即也轻笑,环住他的腰身:“自然不会。”
保成将她的下巴抬起来,然后吻住她的唇,慢慢地将她压倒在床上。
“别……”明蓉试图挣扎。
被无情镇压:“不是不痛了吗……”
“……”
一番云雨之后,在明蓉横眉冷对之下,保成终于还是压抑下再吃一次的心思,两人一块儿去泡温泉。
保成对瞬移的失重感还有点不适应,到了温泉里还眨眨眼才反应过来,这时明蓉已经跑到池子的另一边,离他远远的了。
“不许过来!”明蓉气鼓鼓地怒斥。
保成好笑地看着她怒光熠熠的眼睛,配合地留在了原处。
明蓉舒畅地泡了一会儿,然后再次充当导游,给保成来了一次大小景点详细介绍。
两人穿上衣裳之后,明蓉又带着他四处逛了一遍,虽然他已经在小楼里大概走了一遍,不过有了明蓉的讲解,他仍然再次惊讶了一番,尤其是仓库那么多的空间箩筐。
“原本是想着万一你需要赈灾什么的,所以种了许多稻米小麦之类的粮食,粮行刚开始的货源就是我秘密送出去的,只是后来怕次数多了引起他人的注意,正好江南这边粮食的供应也能跟的上了,我也就没再往外拿了。”
“谢谢你。”保成抱住她,叹息着说道。
明蓉咬了咬嘴唇,“你不怪我瞒着你就好。”
保成笑了起来:“我原本就是知道你有古怪的,尤其是突然就不见了,只是如今我也知道了,若是你躲进来了,我只需在原处等着你出去便好了。”
明蓉皱了皱鼻子,想了想还是没有反驳他。
“哼,你若惹我生气,我便就不出去了,反正这里头什么都有。”
“不许!”保成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满脸严肃,“若是我惹你生气,那必定是无意的,你一定要当着我的面问我,不要一声不吭地就定我的罪,知道吗?”
明蓉轻哼一声:“那是自然,若你真让我生气了,我一定先把你揍上一顿,然后再走的远远的,让你找不着。”
保成笑了起来,“好。”
一连在空间里留了四日,虽然保成对书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而且明蓉也告诉他外头一日空间有十日,不过他仍是克制着想要先出去:“外头还有事,早些忙完了也能早点陪着你。”
明蓉带着她出了空间,闻言也点头,“是呢,这几日闷着也无趣,你那小妾还来我跟前气我。”
保成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有些好笑:“不是夫人的婢女吗?夫人尽管使唤好了,若是不喜欢就丢的远远的,待这边事了就卖出去好了。”
明蓉这才想起来之前他受伤的事情,“你那日怎么就受伤了?”
“没事,”他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周家的三女已经定下来要嫁给青帮的少当家,所以青帮也掺和了一脚,烧了咱么的船,也请了杀手。”
“损失大吗?”
“不大,那两条船我不是与你说过,本身就有安排的,被他们烧掉也是正好减了他们的戒心,明面上我本就只有这两条船,这样一来让他们都以为我没法做生意了。”
明蓉点点头,走过去开了门,让十一传膳,突然又想起一事,“你可知那连富山下场如何?你是不知道这巧事,陈家送来的那个歌女就是连富山的女儿连墨雪,那日挡在咱们前头的。”
保成不屑一笑,眼中讥讽意味甚浓:“连富山是个蠢的,他两个子女能聪明到哪里去?那连富山根本不是叛出青帮,而是被逼的,青帮的帮主故意强占了他的夫人,然后又让人引着他去投靠钱帮,根本就是意在挑起两帮争端,连富山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而他那两个子女更是愚不可及,连富山还有点心思,估计把两人支出去,谁知那两人偏偏救错了人。”
明蓉了然点头:“那个张大海。”
“不错,那个张大海根本是青帮帮主派过去的,演了一场戏让连墨雪救下来,然后怂恿两人回了扬州府。”
“这个其实没什么必要吧,反正两帮之间也已经闹起来了,连富山也已经没用了,何必要将他的子女也给引回来,而且如今不是也没杀掉?”
保成看了一眼明蓉,微笑着叹了口气,“连富山和连墨峰已经死了,这连家如今也就剩了连墨雪一个人,现下也入了贱籍,翻不了多大的浪,还有点用处,那边自然就不会杀掉她了。”
明蓉有些惊讶,再想想之前那连墨雪的表现,仍然很是疑惑,“那连墨雪不知道她爹爹和哥哥都没了吗?怎么还那么……”明蓉突然都找不到词来形容连墨雪了。
保成神态自若地拉着她坐到了桌边,准备用早膳,“所以我说她是个蠢的,她知道连富山没了,却不知道连墨峰也没了,原本还日日指着连墨峰去救她,如今怕是一点心思都没有了。行了,你管她做什么,多用些粥,一连吃了两日的果子,怕是胃也受不住。”
明蓉看着眼前热腾腾的粥以及堆满碟子的小菜糕点什么的,动了动嘴唇,想告诉他,其实她已经辟谷了,根本就不用吃东西了,最后还是没开口。
她还没跟他说过她修炼的事情呢,她还是担心,她一说出来,他会在皇位和修真之间难以选择,所以想了想,还是暂时先不说吧。
用完早膳,保成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我走了,你若是累了就好好歇上一歇,到了午时我再回来和你一块儿用膳。”
他的语气有点儿暧昧,让明蓉不争气地红了耳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知道了,你自个儿小心。”
保成低低笑了起来,然后在她耳边又亲了一下才出了门。
明蓉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这才轻舒了一口气,想起两人在空间里的肆意缠绵,脸上不由又燥热了起来。
老天,那么热情奔放的人真的是她吗?虽然她生在现代,这种东西接触的也不少了,只是以往都是浮于感官,这一次却是亲身感受,那种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十一看见自家主子坐在桌边面红耳赤地发呆,心里有些疑惑,不过也知道昨晚太子殿下可是受着伤了,啥也做不了呀。
不明真相的十一果断抛弃了脑海中的不健康画面,准备服侍自家主子出去散步消食,顺便说些扬州城的小道消息给自家主子解闷,比如周家长子周珉某日从床上掉下来,居然摔断了双腿,而且更离奇的是,他居然把自个儿给摔废了。
明蓉听着十一绘声绘色地讲着,心底自然是知道那是怎么回事的,周珉那有色的目光看过她,她虽然动了手脚,保成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主仆二人正谈笑着,这时刚刚被调过来充当管家的十二前来禀报,有故人来访。
明蓉有些疑惑地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看见来人不由惊愕,“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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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雪秋尽、雪秋尽、邻居家的耳朵、13680090418、醉恋红颜、lin7300的票票,还有之前几位亲投的,月看不见了,所以不点名了,谢谢亲们,还有梦蝶的花花,lin7300的评价,谢谢~
今天状态不好,床戏好难写~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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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可怕的猜想
088可怕的猜想
不过方才两个月没见吧,他似乎又长高了一些,也更瘦了些,没有表情的脸在看到她的时候微微柔和了起来,清俊的五官立刻随之鲜活起来,“姐姐。舒骺豞匫”
经过刚开始的惊讶,明蓉也缓过神来,微笑着请他进了正间,“小四是何时到扬州来的,怎么都不和姐姐说一声的,姐姐也好准备些好东西招待小四呀。”
“小四本就是来瞧姐姐的,怎敢那般偏劳姐姐。”
明蓉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有些想笑,不由自主地就捏上了他的脸,“瞧你,如今连十一岁都没满,整日里这么老成,都没个笑模样,在姐姐跟前也还这么中规中矩的,这么端着你累是不累?”
小四原本是要挣开,只是下意识地动了一下之后却又停了,任由她捏住他的脸,耳根浮上微微的粉色,目光有些闪烁,面上却依然是绷着的,“十一岁已经不小了,二哥十一岁的时候早已跟着皇阿玛后头办差了。”
明蓉忍不住笑,这孩子居然还总惦记着他二哥,“你别跟你二哥比,他是个无趣的,你再跟他学,那就更无趣了。”
明蓉拉着他坐下来,倒了茶来递给他:“怎么就突然来扬州府了?可是皇阿玛让你办什么差事?”
小四抿了一口茶,然后平平静静道:“自你们走后没几日皇阿玛也启銮南巡,如今还在山东境内临阅河工,原本还想着再南下往江宁府这边来,也好与你们见上一面,只是似乎临时有了变故,皇阿玛不欲前来,所以也就让我过来瞧一下这边的堤坝,也,瞧瞧你和二哥如今可好。”
明蓉微微一皱眉,“那皇阿玛可有让我和你二哥前去见驾?”
“并没有,”小四垂下眼睛,看着手中绘有并蒂莲花纹的青瓷杯盏,慢吞吞地说道:“即便你们现在起行,到了济南府的时候皇阿玛怕是也已经起驾回京了。”
明蓉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待你回京的时候便替姐姐捎了信给皇阿玛吧,说起来姐姐出来也块两个月了,竟然连一封信都未曾递回去过,实在是不孝。”
小四没有抬头,只是轻声道:“原本就是想让姐姐出来散散心,姐姐能玩得开心就好,皇阿玛自是不会计较的。”
明蓉看他那认真的样子总是想笑,只逗他道:“小四如今也能知道皇阿玛的心思了?”
小四眸光一动,然后道:“皇阿玛的心思小四自然是猜不到,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心思小四还是知道的,皇阿玛对咱们向来是十分宠爱,小四自然也就知道皇阿玛不会计较了。”
明蓉微微一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垂下眼睛遮住某种的情绪,轻轻笑道:“那是自然,不说皇阿玛对咱们的喜爱,便是姐姐对你的喜爱也是一样的,你刚刚过来,一路舟车劳顿,可要先歇上一会?”
小四抬头看向她,看的很是仔细,那样专注而仔细的视线投射到明蓉的脸上,仿佛是一只手在细细描摹她的脸庞,让明蓉陡然生出不自在的感觉。
“小四,你说呢?”明蓉动了动身子,然后抬头微笑着看他。
却没发现他的眼睛在她抬头的时候猛然一缩,然后紧紧地盯住她脖子上的某一点,听到她的问话之后随即收回视线,长睫一点一点垂下去,掩住了那黝黑的双眸,“小四但凭姐姐安排。”
明蓉让十一带小四下去休息,自己却心绪纷乱地坐在屋子里,小四过来,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似乎连保成那里都不知道,他难道真的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了。
可是按理他也不应该这般就显露出来吧?
明蓉发现她真的有点看不透小四了,她不得不承认,那个被她一逗就脸红不自在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明蓉让十二给保成传了信,保成很快就回来了。
“小四过来了?”
明蓉看着他点点头,“你没接到消息?”
保成蹙起了眉头,“没有,传来的消息只说皇阿玛让他先行回京,没想到居然是到了这里来。”
“原本不是安排了人在他身边?”
“广州那边临时出了事,而且扬州这边也正乱着,我便就调走了,让跟在皇阿玛身边的人顺带照看着,只是以皇阿玛为主,他是突然离了皇阿玛,一时便没安排过来。”保成顿了顿,“而且他如今武功也不低,总是让人跟在他身边迟早被他察觉的。”
明蓉默然,“你说他这次是过来做什么的?他与我说是代皇阿玛临阅河工,可是他一个孩子,治河方面的事情又知道多少,真是猜不透皇阿玛是什么意思。”
保成抚了抚她皱起的眉头,低头亲了一下,“你也别忧心这些了,我让他们再查一查皇阿玛那边是怎么说的,小四既然已经过来了,那便见招拆招罢了,那还能赶他走不成,只有一样,你不许和他单独出去,可记住了?”
“你是说……”明蓉眉头一挑,有些征询又有些纠结地看向他。
“不管是不是,反正你不许再和他那么亲近了……”他低头含住她甜蜜的樱唇,然后一路长驱直入,肆无忌惮地席卷了她的神智,在她玉齿之间流连不去,与她的小舌纠缠共舞。
漂亮的手指带着罪恶的气息在她身上四处游离,一阵阵酥麻随着拂过的地方升腾而起。
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开始燃烧起来,明蓉只觉得呼吸困难,下意识地紧紧攀住他,不然自己软下去,保成箍住她的纤腰,手臂一个用力将她抱起。
明蓉这才有些反应过来,脸上涨得通红,“别,保成,快点放开我,现在可是白天……”
正抱着她往里间走的某人脚步一顿,然后埋首于她的颈窝,声音有些哑,“唤我胤礽。”
“胤礽……”感受到他紧绷的身体里似乎随时都会迸发的暗劲,明蓉有些竟然有点紧张,于是乖乖地满足他的要求唤着他。
“往后不许唤我保成!”他咬了咬她的脖子,语气中满是霸道,然后又低声道:“眼下先放过你……”
语意未尽。
明蓉脸红起来,不过还有心思推拒,“我,我这几日已经很累了……”
保成抬起头来看向她,眼里还有残留的情欲,以及似是非是的笑意,唇边勾起的弧度有点邪气,“我知道,所以现在放过你,”见她还想说什么,便直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难道你想我现在办了你?”
“不要不要,”明蓉连连摇头,“现在不要,你快放我下来。”
保成仍是箍着她轻笑:“这么说你是答应晚上任我作为了?”
明蓉瞪大眼睛:“我没有!”
“要么现在,要么晚上,你现在不要,不就是答应晚上了?”
原来坑挖好就等她跳呢,明蓉一愣就明白过来,气得眼都红了,看他一脸笑意的样子,直接扑过去在他脖子上使劲啃了一口。
保成一动不动,任由她咬着,微微笑道:“你尽管咬,使劲咬,一会我要去见小四的。”
明蓉一呆,反应过来之后又羞又怒,真元一转,直接从他手臂中滑出来,然后下巴一扬,斜睨着他轻哼一声。
保成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她仰头时脖子上露出的淡淡的红痕,突然便意味不明地微微笑了起来。
他应该已经发现了吧,不知道接下来,他会有什么动作呢?
明蓉见他视线一直盯着自个儿的领口,还以为他在想什么花花心思,下意识地就伸手捂住,随即立刻发现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恼怒地又朝他“哼”了一声,“小四过来了,晚上分房睡!”
保成丝毫反对的意思都没有,分房就分房好了,他一点都不介意半夜采花,反正在宫里头不也经常避着众人去她那里,又何况如今在他自个儿的宅子这里呢?
保成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笑道:“别气了,别把自个儿气破了,我先去见小四,一会再一块儿用午膳。”眼中不掩戏谑。
“混蛋保成!”明蓉咬着牙手脚齐上阵,他以为她是气球吗?
保成笑着将她一把抱住,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我跟你说过什么?唤我胤礽,这么快就忘了?该罚!”
“唔,痛,走开……”
“行了,我走了,一会再过来。”他摸了摸她的脸,转身离开。
明蓉“哼”了一声,“不许再过来了!”
没有亲眼见证两兄弟见面会谈的场面,反正待她坐到桌边准备用膳的时候,两人均是一脸亲密地走了过来,明蓉十分怀疑地在两人之间打量着。
有么搞错哦,瞧瞧小四筒子的那张脸,可比在她跟前更加柔和啊,那愉悦的表情实在是闪瞎了她的钛合金狗眼。
jq啊……
话说这么多年,这姑娘从来就没有停止从这两人之间寻找着有关基情的蛛丝马迹,甚至还时常忧心两人的上下体位问题。
而此时,她那有色的目光让两人同时从心底生出了一股寒意。
“姐姐--”这是率先挺不住的小四。
明蓉很满意地点头确定,原来小四是下面那个啊,果然,保成还是很强势的,就看看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了。
然后某女很不小心地就顺便回忆起了一些激情片段,脸上像是着火了一样迅速红了起来。
小四有些莫名地看着某人脸上迅速变幻的神色,目光复杂难言,因为他根本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而旁边的保成虽然不知道她刚开始在想什么,不过脸红的这个时候嘛,他眼中闪过流光,然后勾唇一笑,伸手将她的鬓发勾到耳后,轻声道:“别发呆了,该用膳了,不然一会饭菜凉了。”
他是很有成就感啦,不过如果他知道某女之前想的是什么的话,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高兴呢?
明蓉一回过神来,就面对着yy对象的一张脸,吓了一跳,然后心虚地低下头。
某人直接当她害羞,心里暗自决定晚上一定要好好“疼爱”她一番……
午觉之后,保成不放心让小四留在府里,便借口需要小四的帮忙与协助,把小四直接拎走了,明蓉也乐得轻松,话说其实她真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小四了。
如果说保成对她的感情是日久生情的话,那小四又怎么会对她有异样的感情的?虽然她和他也很亲近,可是事实上小四和保成可比跟她亲近多了。
要知道自从保成在慈宁宫接触小四之后,两人基本上一直腻在一起的,学习是保成教的,骑射是保成教的,武功也是保成教的,还有如何做人如何在皇宫生存的一些经验道理,那就更不必说了。
难道……
明蓉突然被自己脑海里得出的结论给惊呆了。
难道其实小四喜欢的人就是他二哥,可是保成却喜欢她,所以小四秉着我得不到别人也得不到的念头,或者是纯粹的吃醋不想让她在保成身边,所以他假装喜欢她,想要把她从保成身边隔离开来?
一定是这样的,你看,小四见着她的时候,脸上表情只是柔和了一点点,说不定就是因为太勉强,所以笑不出啦,可是你看面对保成的时候,那叫一个冰雪初融,春花灿烂,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老天,自从她来到大清,她无数次给自己做过和女人争宠的心理建设,可是她真的没有对付男性情敌的经验啊啊啊!
她虽然时常yy两人之间的jq,可是仅限yy啊,为什么会变成事实啊?!
于是跟着自己二哥跑了一下午的小四在回来之后,有些疲惫的神经仍然敏锐地感觉到了某女那打量和评估的视线。
“姐姐,”虽然倦意很浓,他仍然撑起一个笑意来,“有话要和小四说吗?”
瞧吧,笑容果然很勉强--某女的心声。
“没,没有,这么一下午怕是你也累了,早点去歇息吧。”
很是沮丧的某女自然没有发现小四眼里闪过的雀跃的亮光,心情更加郁闷地回去了,因为她把她和小四摆在一起进行敌我分析了一下,然后发现,她实在太弱势了。
呜呜,为什么她没有趁小四还小的时候把这样的势头给掐灭在摇篮之中,为什么她还要提醒小四,对呀,说不定小四原本没这个想法,都是被她说坏的。
明蓉拍了一下脸蛋,让你嘴贱!
“嗯?打自己做什么?”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磁性而优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明蓉慢慢回过神来,抬头一看,站在面前的可不就是保成,再四下一看,这里是自己的卧室没错呀,然后往后一缩:“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了分房睡了吗?”
“嗯,”保成弯腰将她抱起来,一边往床边走一边慢条斯理地解着她的衣带,“是分房睡,可是现在我还没睡,咱们先算账……”
他慢慢亲着她,从额头开始,双唇慢慢地移到她花朵般娇嫩的嘴唇上,手掌也带着灼热的火种,一路下移。
“保成……”
他在她胸前用力一捏,“唤我什么?!”
“嗯……胤礽……痛……”她因为无法承受的激烈而微微往后仰起头,露出修长的脖颈,保成立刻亲吻过去。
一方帐幔之中,喘息越来越急,情欲也越来越浓,保成紧紧地拥住她,感觉着自己一直以来的渴望和恐惧在这一刻全都得到了圆满。
她在他的怀里,愉悦着、迷离着、娇艳着、轻颤着,她就像朵美丽至极的花,在他身下为他一人绽放出最绝色的芳华。
“唔……不要了保成……”她仰起头,无力地呢喃着。
他狠狠地握住她的纤腰,低喘着道:“唤我什么?”
“……胤礽……不要了……”她迷迷糊糊地唤着,早已累极了,身子却还下意识地随着摆动,一次次被抛上欢愉的巅峰再落下来,刚经人事不久的她根本无力招架。
反倒某人,学习能力和创新能力之强实在可以堪称古今少有的天才。
“再一会,乖……”
“我累……要睡觉……”
“累了就睡,不用管我……”
“……走开……”
“还能动?看来为夫努力不够……”
“……”
再次迎来狂风暴雨,在他近乎疯狂的深入和索取之下,明蓉在随之攀登上巅峰之后,终于无法再承受那极致的欢愉,在一片空白之中晕了过去。
所以,为什么要在他受伤之后还特地把他带到空间再次给他淬骨洗髓,给他拓宽经脉?还有,你的真元是用来干嘛的?!
丢人!
保成低头吻了吻她微肿的唇,慢慢从她身体里面出来,然后将她揽进怀里,抱起她踏入早已让人准备好的浴桶中。
明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身边的人早已经不在了,床上干爽而舒适。她动了动身体,也没有黏腻的感觉,看来帮她清洗过了,哼,算他有点良心。
想起那样的疯狂,明蓉又是害羞又是愤怒,正要运转真元,只听门外传来小四的声音:“姐姐还没起身吗?”
接着是十一恭敬的声音:“回四阿哥,主子还在安睡。”
随即是大段的沉默,许久,才听见小四离开的脚步声。
明蓉不知为何就松了一口气,然后运转着真元消除身上各种不适。
洗漱之后,明蓉用了些早膳,然后十一就凑了过来,眉眼含笑:“主子,多用一些吧,殿下让奴婢给你准备了很多吃食的。”
明蓉一呆,然后脸“腾”地燃烧起来了,“不用,都撤下去,你也不准来了!”
见她恼羞成怒,十一也不敢再去撩拨,于是低头忍着笑,收起了碗碟,然后泡了茶来。
“主子,四阿哥已经来找了你好几次了。”
“啊?”明蓉皱起眉,自从她昨天的猜测之后,她总感觉面对小四的时候怪怪的,如今再一听他已经过来找了好几次,心里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他让奴婢在主子醒的时候与他说一声。”
明蓉想了想,站了起来,“不用去与他说了,我现下就去他那里瞧瞧吧。”
明蓉和保成住在东边的主院,而小四被机灵的十一安排到西边的客院,中间隔着一个花园,明蓉带着十一慢慢地走着,一路走一路欣赏日日不同的景致。
历来春天到来,万物复苏,这些植物生长起来也是极快,一天一个模样,还有那五彩缤纷的花朵,开的很是热闹。
正走着呢,就听见前面不远处传来喧闹的声音。
明蓉疾步走过去,转过高大浓密的桂花树,便见花园中间的亭子里,连墨雪正扯着小四的衣裳,在大声嚷嚷着。
“怎么回事?”明蓉实在不高兴了,这连墨雪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告诉过你不准随便出院子的吗?谁让你跑到这里来的?还不赶紧松开你的手?!”
连墨雪一见是明蓉来了,眼睛都红了,更加放肆:“我呸,让我放开,我才不放了,我就要紧紧地抓着你的奸夫,让少爷看看你这个不守妇道的人的真面目!你算什么夫人,我让他休了你!”
明蓉实在是有些不耐烦应付这个脑袋缺根筋的货,面色沉了下来,冷声道:“你现在放手,我还能再容你一次,你若是还不放,那我也不会再跟你客气!”
虽然明蓉平日里都是笑眯眯的,乍看也没什么威胁性,可是长久在皇宫里的浸淫不免让她身上带着上位之气,加上她本身就是修道之人,凌驾于凡人,所以脸这么一板下来,气势全开,不要说区区一个连墨雪,就是旁边十一和小四都不愿意正面相抗。
连墨雪脑袋蒙了一下,估计已经有些不清楚了,可是手里还是下意识地紧紧攥着小四的衣裳。
明蓉只当她是不愿意放了,直接给十一使了个眼色。
十一会意地上前一个刀手就把连墨雪给砍晕了,然后掰开她的手,将她拎起来,送到北边的院子里去了。
明蓉看着小四那被连墨雪攥的皱巴巴的衣摆,习惯性地上前给他拽了拽,抚平那些褶皱,可是立刻,她就发现这个举动的不妥。
“呃,我只是看它皱的厉害……”明蓉退后一点,喃喃地解释着。
小四眼里闪过愉悦的光彩,然后低声道:“多谢姐姐。”
“啊,不用。”明蓉摆摆手,转移了话题,“你怎么还被她拽住了,那种女人直接拍飞不就行了,你武功如今也不低了吧?”
小四垂下眼睛,慢慢道:“那不是二哥的女人吗,小四可不敢随手拍飞了。”
明蓉一愣,然后心里暗道:果然啊,你看,这是吃醋了啊,连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他都要吃醋,那他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吧?
“只是方才听那女人唤你夫人?”
你看你看,正题来了吧?
明蓉轻咳了一声道:“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二哥也应当与你提过,他来扬州府办差事,借了往日一个大家族侄子的身份,我又刚好跟在他身边索性也就扮作他的夫人了。”
“真的只是权宜之计吗?”小四垂着眼睛,低低呢喃着。
明蓉当然是听的一清二楚,不过既然他说的那么低,还是在自言自语,她就装作没听见好了,于是摆出一副疑惑的神情:“啊?小四你方才说什么?”
小四抬眼看向她,摇了摇头,“我并未说些什么。”
“哦……小四今日怎么没和你二哥一块儿出去?”明蓉没话找话。
小四道:“小四来此处皇阿玛也是安排差事的,总不能一直跟在二哥后头。”
明蓉点点头,“那你怎么不去办差,扬州府这边的堤坝你都瞧过了吗?”
“自然没有,只是小四初来扬州,人生地不熟,难免不识路,而姐姐来扬州已经一月有余,该比小四熟悉一些,所以小四想请姐姐和小四同行。”
明蓉有些惊悚,这借口找的太烂了有木有,什么人生地不熟,什么不识路,凭四阿哥这身份找个导游什么的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好不好?她不会是想借机把她拉出去毁尸灭迹吧?
所以某女的思想已经不知道跑到哪个波段上面去了。
小四见她沉默着不说话,眼里还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于是垂下眼睛,轻咳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其实,小四是想借机在扬州游玩一下,姐姐也知道,小四在京城连皇宫都没出来过几次,这次好不容易到扬州来一趟……姐姐不能陪我吗?”
他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期盼和希翼,让明蓉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是回到了小时候,他也曾这么看着她。
“我……姐姐其实来了这么久也没到外头玩过,你二哥太忙,又怕我一个人出去危险,所以姐姐也不知道这扬州城到底有哪些好玩的去处……”
“此话当真?”小四眼睛一亮,“既然姐姐没出去玩过,也就刚好与小四同行,免得整日闷在屋子里无趣。”
明蓉有些无语,也怪她刚才推辞的话太笨,太容易找到漏洞了,或者说直接是给人家送上门去的台阶。
“去吧姐姐,小四好不容易来一趟,过些日子就又要回京城去了,不想你和二哥,还可以一直待在这里。”
他眼里的期盼太过浓烈,明蓉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就在城里玩一玩,不能跑远,不然你二哥回来找不着咱们可是会急的。”
小四低下头,认真地应着,唇角却勾起一丝别样的弧度来。
于是两人换了衣裳出去逛街。
相隔几年,某四血拼扫货的潜质虽然被压制了一些,可是依然很是高昂,刚逛了一条街,不必说后头跟着的奴才,连明蓉和小四的手上都提了几样。
“小四,看天色也快正午了,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歇脚,用些吃食,刚好也可以让人先把这些物件都送回去,你看如何?”
小四点了点头:“就按姐姐的吩咐。”
明蓉和小四将东西交给十一和十二,然后步入了“如意楼”。
两人就在大堂挑选了靠边的位置坐下,点了些茶水吃食,听着茶楼里沸腾的喧闹。
“……啊?那周家三女真的失贞了?”
“那还有假,听说那青帮的少主当晚就将新娘子丢下,怒气冲冲地跑春风楼过夜去了。”
“不会吧,周家虽然之前一直不死不活,知道去年才发迹,可是毕竟也是个中等的家族,家风不会这么差吧,何况若是明知自家闺女失了清白,又怎么会让她嫁给青帮少主?依我看,此事其中必有玄机。”
“能有什么玄机,失贞就是失贞了,再说了,如今周家在扬州城也算是上等的大家族,有几个人还敢动他家的闺女,而青帮如今在漕帮之中也有独占鳌头之势,还有谁敢作怪?”
“说不定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有人冒险动了手脚,你想啊,本来这一家就已经很是厉害了,若是让这两家再联合起来,那还有谁能撼动他们啊。”
“说的也是,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家动的手。”
“依我看很可能是钱帮和洪帮,这两帮如今还和青帮呈掎角之势,动手的可能性最大,这边的陈家和朱家却早已被周家降服了,所以不太可能是他们下的手。”
“哼,那可不一定,若说陈家唯周家马首是瞻我还信一些,至于朱家,本身就是比周家高一头的,如今被压在下头,论谁也不会真服气的,朱家若是动手脚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谁说的,周家的二女儿可是嫁到朱家的,那二女儿可是最得周当家的宠的。”
“那有什么用,朱家少主和那周家次女夫妻离心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了,这扬州城还有谁不知道?”
“话不能这么说,跟你们说,我前两天可是听说了,那朱家少夫人可是有了身孕了,那朱家少主就算是再不喜欢这个夫人,可她现在有了朱家的血脉,就算看在那未出生的孩子的面上,也不至于再亏待她了吧?”
“真的假的啊?”
“自然真的,我侄子的表哥的姑父的亲妹夫的表妹的小儿子的拜把子兄弟,就在朱家当差,他传出来的话那还有假?”
“只盼着那朱家少主还有点顾忌,不然怕是那少夫人危险啰。”
“是啊,按我说,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那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大户里整日就作怪,折腾来折腾去的。”
“这话一点不假,你看我家那婆娘……”
“……”
下面的话明蓉也没再听下去,只是听到了周梦蝶怀孕的消息,还是让她挺高兴的,她也希望那个朱宏景能够看在孩子的份上,对周梦蝶好一点。
一会再挑些礼物让十一给她送去吧。
明蓉兀自想着心事,对面的小四却有些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在明蓉转动眼睛,即将要回过神来的时候,迅速收回目光,慢慢地垂下长长的睫毛。
“小四,你多吃点,怎么整日里脸色都这么不好,你在宫里都不吃饭的吗?”
也许是从小在景仁宫被佟氏虐待,所以底子没打好的缘故,小四的脸色时常显出病态的苍白,肤色白得近乎透明,除了害羞的时候,极少能泛起红晕。
“小四很好,让姐姐忧心了。”小四看向她,眼里泛起暖意。
明蓉动了动嘴唇,没再说什么,情敌啊,她为什么要那么关心情敌啊,而且身为情敌,他看她的目光那么专注做什么?
纠结了半天,明蓉终于放弃了,算啦,就像保成说的一样,也不能赶他走,那就只有见招拆招了,而且,反正他也不能在这里待多久。
两人下午又在街上逛了一圈,在晚膳之前及时地回去了。
几乎是他们前脚进门,后脚保成也回来了。
保成的目光隐晦地在小四身上扫过,然后对明蓉微微一笑,“出去逛逛也好,只是别走远,只在城里走走便好,有什么看中的尽管买,银钱都在十二那里,你也是知道的。”
“嗯,知道了。”明蓉习惯性点点头。
小四的目光一暗,却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小四依然拉着明蓉去逛街,这次逛的范围更大了一些,当然买到的东西也更多。
第三天,继续逛街。
第四天,仍然逛街。
明蓉都有点乏味了,而小四却依然是兴致勃勃的,甚至跑到各个码头都瞧了一遍。
第五天,他们两人基本上都已经将扬州城转的差不多了,连城墙都已经参观过了,然后小四不小心听说扬州城外不远的地方有座寺庙,香火旺盛,很是灵验,于是缠着明蓉明日过去。
明蓉被缠的没办法只好无奈地应下了。
于是第六天一大早,明蓉便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这几日她真的是没精神了,换谁整日在城里逛来逛去那也受不了啊,这不单单是肉体上的疲乏,更是精神上的倦意啊。
不过,好在昨晚经过谈判,保成答应她和小四去那寺庙里转转,总算能看见不一样的景色了。
至于谈判的条件,看看她身上这么多的印记就知道了。
禽兽!
明蓉再次给某人下了个定义,然后闪身进了空间里泡泡温泉,这才起身来梳妆打扮一下,准备出行。
一出大门,小四已经站在马车旁边等了,见到她脸色柔和了下来,眼里也浮起欢喜,“姐姐来了。”
“嗯,咱们走吧。”
这个寺庙是扬州府最有名的,大明寺,相传唐朝时候鉴真大师就是在此讲学,所以一直到如今,香客仍是来往如织。
保成拉着明蓉拜了佛,捐了香火钱,居然还求了签。
明蓉觉得很是惊悚,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小师傅给他解签,他却在听完之后直直地朝她看过来,眼中是翻滚的墨色,明蓉有些惊讶,直觉他的心情不好,于是走了过去,“怎么了小四?可是求的签哪里不好?”
他看着她不说话,好半晌才垂下眼睛,轻轻一笑,“没有,小四不过是很惊讶罢了。”
明蓉松了一口气,仍然安慰着他,“我命由我不由天,命数只说历来飘渺,若是有心,逆天改命又如何,所以不必放在心上。”
“逆天改命吗?”他低低地呢喃着,过了一会儿方才抬头朝她看来,“姐姐,今日刚好遇到主持大师讲经,小四想去听一听,姐姐要去吗?”
“呃,姐姐还是不去了,”明蓉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你去吧,姐姐看这里景色很是宜人,便自个儿在外头转转好了。”
小四点点头,“那姐姐小心。”
“姐姐知道,姐姐身边有人呢,小四也要小心。”
两人就此分开,明蓉百无聊赖地在四周转了转,好不容易挨到了正午,和小四一起在大明寺里用了斋饭,只是没想到,下午小四居然还继续要听那和尚讲经。
明蓉无奈地点头答应,跟着小沙弥去了给香客临时歇息的厢房,心里去还在想着,看来历史上的雍正喜欢佛学是真的啊,而且这何止是喜欢啊,简直是崇拜啊。
这场讲授一直到傍晚才结束,还是小四来寻她,她才知道的。
明蓉轻舒了一口气,两人一路顺着石阶下了山,远远地却看见不远处一片灯火通明,喧闹无比。
“那是什么地方?”小四轻声问着,然后回头来询问明蓉的意见,“姐姐,咱们也去瞧一瞧可好?”
“啊?”明蓉看了看天色,“这个不好吧,一会都可以用晚膳了,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回去晚了你二哥会担心的。”
小四目光闪了闪,然后眼底希翼的目光渐渐散去,代替的是浓浓的灰败,然后垂下头,慢慢跟着明蓉往停着马车的地方走着。
“小四在宫里,二姐曾和我说过,有一年的上元节,你们都出宫去京城里玩耍,宝马香车,火树银花,很是令她难忘,可惜当时小四年纪小,没有赶得上……”
明蓉蹙起眉头,听着他喃喃的低语,终于想明白他今天的不正常之处,他在拖延回去的时间,他不想这么早回去,可是为什么,他到底想干嘛?
还有他前些日子一直拉着她四处闲逛,怕也是为今日出城来做准备吧,他把她带到城外来,到底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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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姐姐,姐姐
089姐姐,姐姐
明蓉垂下眼睛想了想,然后微微一笑,应道:“那咱们便去瞧瞧吧。舒榒駑襻”
那热闹的地方离大明寺也并不是很远,乘上马车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明蓉和小四下了车来,一路顺着繁盛的灯火前行,此处依着一条河流纵穿而过,河水两岸宅院鳞次栉比,飞檐错落横斜,按理都是大户人家的园子,只是不知河面之上为何会有这么多的船,从上游依次而下,几乎铺满了水面,船上挂着的一串串红灯笼将河水映的通红。
明蓉四顾之间,瞧着那大槐树下有个卖红薯的老大爷,便上前买了两个,一边随口与他搭话:“老大爷,小女子乃是初次来到扬州,只不知这是何处,为何晚上会如此热闹?”
那老大爷一听,忙道:“姑娘,看你一身贵气,老头子斗胆劝你一句,你赶紧回城吧,这可不是好人家的姑娘来的地方。”
明蓉立刻想起了秦淮河,不过仍然摆出疑惑的样子,“老大爷此言何意?”
“姑娘你是不知道,这河叫长春河,从蜀岗山流向邗沟,原本是护城河,只是前些年皇上南巡从这走了一趟,然后官爷们和扬州城里的大户人家都争相在这边建园子,后来因为这里风光好,时常在这里待客,于是那些官人老爷便在这里养戏子,时间长了,人也就多了起来,春风楼的画舫也停靠了过来,唉,按理老头子不该与你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说这些,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这里都是官人老爷,轻易得罪不起的。”
明蓉笑了笑,朝他点点头:“多谢老人家。”
明蓉回头朝一直沉默着站在她身边小四笑道:“小四这是准备带姐姐去那种地方?小四方才十一不到,可不能这么小就学坏。”
小四嘴角微微弯了起来,灯火下的双眸中闪烁着让明蓉有些惧怕的光芒,“怎么会,姐姐多虑了。”
“不会就好,”明蓉动了动唇角,“咱们回去吧,姐姐有些饿了。”
“好。”小四这回是很干净利落地应了,两人并排往回走。
一看就知道是大家出身的两个人目不斜视地走着,按理也不该有什么人敢主动招惹,可是偏就有不长眼的人非要撞上来。
“小娘子长的真美,来,跟爷回去,爷,嗝,好好疼你……”猥琐男一步三摇地靠过来,嘴里喷着浓重的酒气。
明蓉这几天被小四弄得有点郁闷,尤其是今天,实在是猜不透他的想法,心里正憋着气呢,恰好就有人送上来给她撒气,她那里还能放过?
似笑非笑地侧身躲过醉酒男收过来调戏她的手,明蓉不紧不慢地扯出帕子,然后隔着帕子将方才买到的烤红薯按到了醉酒男的脸上,还特地揉了两下,将红薯全部揉烂。
那红薯刚刚从炉子里面取出来没多久,虽然外头被风吹凉了,可是里面的芯却还是滚烫的,一时间烫的那猥琐男鬼哭狼嚎,捂着脸跳脚哀叫着。
明蓉尤不解气,上前去就一脚 到他心窝上,那猥琐男被他踹得四仰八叉倒地,明蓉还想再去踩两脚,却被一只手臂挡住了。
温暖厚实的怀抱挡过来,带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别脏了夫人的脚,这些小事让十五他们去处理就可以了。”
他来了,果然来了,来的好快。
站在旁边的小四看着他站在她身边,那张总是温良笑着实际上却带着几分疏离的脸,此时挂着那么真实而宠溺的温柔,而他护着的那个女子,也正抬头朝他不满地撒娇。
撒娇啊,她从来都只是对他温和而笑,对他谆谆教诲,所有的爱护都只是姐姐对弟弟的感情,她是他的姐姐,更像是额娘,是先生,却从来没有在他面前示弱,表现出小女儿的一面,她永远都是强大的,聪明的,优雅的,独立的,她只会在一个人的面前丢下所有的伪装,那个人,不是他。
可偏偏,他从来都是把她当做最温暖的依靠,放在心头的珍宝,他贪恋那样的温暖,他也想得到她的依赖,也想将她护在手心里,对她展露他最真实的一面。他也从来都知道,只有强大,才可以得到她,所以他一直在努力。
可是有一天,他发现他一直立为目标的那个人,那个告诉他必须强大的人,已经强大到得到了她,他突然就有些迷茫,有些挣扎,他不知道是就此放弃,还是继续努力,努力超越过那个人,然后从他手里抢回她。
他在犹豫,他无法做出选择,甚至到了这一刻,他发现他们两情相悦,他发现这两个在人前总是带着面具的人,对彼此露出最真实的一面,他更多的是茫然和窒息。
站在他们身边离他们不过几步远的他,却仿佛与两人隔上了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他只能远远地看着,看着两个人真心的笑颜,灯火下那耀眼的笑意却仿佛都化作了一把把利刃,刺进了他的心底,不拔痛,拔了也痛。
华灯盛放,夜色阑珊,她白皙的脸被两岸的灯火笼上了一层朦胧的柔光,唇角的笑意仿佛梦里的花朵,徐徐绽放,眼里浓郁的愉悦和欢喜溢出来,像是一根根柔软地丝线,轻柔却又牢固地缚住了他的心。
她朝他看过来,眼里还有未曾褪尽的娇嗔与欢喜,她噏动着嘴唇对他说话,可是他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他只是对她慢慢展开微笑。
他不知道他对她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跟着她回去,只是在他还没有清醒过来的时候,便已经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她那么美那么真的笑啊,眉目之间的芳华与妍丽让他舍不得去触碰,可是偏偏,这些都是对着另外一个人,让他都不知道该是去留恋这个梦,还是去厌恶这个梦。
命运总是喜欢把他推倒岔路口上,然后看着他犹豫、看着他挣扎、看着他痛苦,看着他即使选错了路也只能咬牙一步步地走下去,无法回头。
第二天,三个人在一块儿用早膳,谁也没有提起昨天的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事实上,对于保成和明蓉来说,也确实只是不明白小四在想什么而已。
谁也不会知道,那个面色如常的小四有过什么样艰难的挣扎和选择。
沉默地用完早膳之后,小四突然向两人告别,“扬州府这边我都已经转了一圈,现下要去江宁府。”
明蓉看了一眼保成,见他只是平静地和小四对视,好一会儿他才点点头,“去吧,路上小心点。”
小四垂下眼睛,慢慢道:“谢二哥挂心。”
厅里有一瞬间的沉默,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明蓉忙道:“小四且等会,姐姐让厨房做些点心给你带着可好?”
小四没有看她,仍是垂着眼睛点点头,低声道:“好的,谢谢姐姐。”
明蓉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对保成道:“你有事便先去吧,一会我送小四走就好了。”
保成看了一眼小四,然后点点头,低声对明蓉道:“我走了。”
明蓉将几样糕点一一摆进食盒,提到门口,递给站在车辕上的小四,“路上小心点知道吗?到了江宁府若是方便就递个信过来,也让姐姐和你二哥放心。”
小四点点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抚上她的眉眼,“姐姐,姐姐,姐姐……”他轻声呢喃着,似乎想要将这两个字细细地咀嚼着然后吞下去,沉淀在心底。
“小四--”明蓉被他那热烈却又挣扎的眼神惊到,微微瞪大眼,“你……”
“姐姐,”他突然笑了起来,不是微笑不是轻笑,是真正的笑了起来,眼睛和唇角都弯了起来,“我走了。”
然后不待她答话便进了马车。
明蓉怔怔地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突然间愣愣的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进去再说吧,”保成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别站在门口发呆了。”
明蓉有些呆呆地被保成揽着进门,被保成按着坐下来,这才很是不解地抬头问他,“保成,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都不懂了呢?”
“他自有他自个儿的心思,你从小管着他,他如今都已经这么大了,我有时都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又何况你呢?”他无奈地低笑着。
“我又怎么了?”明蓉不服气地冲她皱皱鼻子,然后又沮丧地叹了口气:“他这次过来我就觉得不正常了,不说来的无声无息,咱们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刚来时候看我的眼神很是不对劲,都让我感觉心惊胆战,那种似乎随时都要,都要扑过来的感觉,真的一点都不好,我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在意,可是我还是,还是很不自在,甚至很害怕……”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可是她却无法接受,她甚至惧怕他那么浓厚而剧烈的感情,因为她无法给他回应,因为自始至终,她对他,也不过只有姐弟之间的感情而已。
她爱保成,所以再也不会再接受他,更不必说,她一直也只是把他当弟弟来看。
她知道小四明明看出她的想法,也听见她多次的暗示,可是他依然坚持着他的心意,这让明蓉很焦虑很担忧,她甚至催眠自己,其实小四是喜欢保成的,他把她当成了情敌,所以才总是那样看着她,给她那么大的压迫感……
“你方才说什么?”保成阴测测的声音响起,环住她的手臂也渐渐收紧,紧到她发痛,“我没听清,你给我再说一遍!”
明蓉一愣,才发现她在不经意间把自个儿的心理建设全都吐露出来了,“呃,那个,我什么都没说……”
保成挑起她的下巴,脸黑着咬牙道:“是吗?”
“呃,是啊……”明蓉眼睛四处乱看,就是不看他。
保成眯起眼睛,“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保成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明蓉盯着他那轮廓优美的双唇,久久不动。
保成也不催她,一副回忆往事的模样,“当初明珠被皇阿玛贬职之后,我替你递了信给那拉容若,你因为感谢我,所以应了我一件事,你可还记得了?”
明蓉怔怔地在脑子里翻腾起来,许久终于想了起来,可是她宁愿自己想不起来啊,她可不可以装作没想起来啊?
保成见她的目光渐渐清明,也知道她记起来了,于是勾唇一笑:“你若是我答应我一个事,那么这两次就一笔勾销,如何?”
明蓉有些戒备地看着他,“什么事?”
保成低头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灼热的呼吸扑到明蓉耳边,绯色从她的耳根渐渐蔓延开来,然后布满了整个脸颊,明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刚要张口拒绝。
保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想好了再回答我。”
明蓉一顿,然后想了想,觉得两件换一件还是挺划算的,于是犹豫了一会儿便点头应下了。
保成却叹了一声,将她拥进怀里,好一会儿才又换了个话题:“这几日我忙于漕帮那边的事,难免疏忽了你,你和小四在一块不舒坦,怎么都不与我说一声的?”
“与你说了又如何,我是他姐姐,你是他二哥,再说他可是什么话都没说过,我是想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可是,”明蓉微微苦笑,“似乎没什么机会,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保成眸光微微一晃,然后下巴蹭着她的额头,低叹道:“最起码,我也可以陪着你。”
明蓉闻言反倒轻哼了一声,“你还是赶紧把这边的事给解决了吧,成日说陪着我,我到了扬州都快一个月了,难得出城一次还是和小四出去的。”
“是我的错,只是那边要捧起一家来也不容易,都是些不成器的,我又怕勉强起来之后抵挡不了另外两家,所以还要先费心扶着,盐商这边也是,那个朱家是不错,只是若是只他一家起来了往后难免势大,我这边的王家倒是可以抗衡,但是不够平衡,必须再选出一家,如此一来,费得功夫也就更多了。”
“都是借口!若是按我说的,不破不立,直接把那出头的几家都给灭了,然后让低下的小家族自个儿争,这样经过血泪锻炼的家族起来之后才既有能力又有手段,光靠你去扶,那就算扶起来又有什么本事?”
保成眸中光芒尽现,“夫人高见。”
明蓉一扬下巴,“那是自然。”
“我扶起的家族就是用这法子从那些小家族里头选出来的,只是难免还是有些弱势,夫人可有解决办法?”保成故意做出虚心求教的模样,细细打量她眉眼之间因此而松开了些许,没有了之前因为小四而为难的纠结,心底也微微放松了一些。
明蓉鄙视地看他一眼,“多大的事?你把那些强些的大家族也给打压的和那小家族一样不就可以了?筷子短了没法子拉长了,难道长了还不能折短了?这么点事也值得你在这磨蹭这么许久?”
保成朗声笑了起来,“夫人果然与为夫心有灵犀,为夫已经挑起他们的内斗,估计无需多久也就两败俱伤了。”
“只是这样一来怕是之后盐商与漕运这边都不好控制啊,没以前那样的大家族有威慑力,又怎么镇得住后头蠢蠢欲动的那么多跳蚤?”
保成一笑,“不然你以为我这些日子在干嘛?我这次过来原本就是想把这边的几股势力彻底地梳理一遍,不然连我的船都敢扣,简直不知死活。”保成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随即又缓和下来道:“刚好皇阿玛让我过来处理,我索性就把这边的势力都清洗一遍,换上我的人,看谁还敢乱动手脚。”
明蓉闻言一蹙眉,“你这么大的动作皇阿玛难道就没有个察觉?”
“我自然是先查出皇阿玛的势力,然后不用避开的就直接摊开,不能摊开的自然要隐秘一些,好在皇阿玛的势力一般都是那些有任命的官员,对于这些在野的势力控制的并不如朝堂上的那么深,所以运作起来也比较轻松,只是也还是需要一些时间,也刚好表现出我能力的不足,让他也放下点戒心。”
“什么戒心?你做什么被他发现了?”明蓉心头一跳,连忙问道。
保成安抚地抚了抚她的背,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当初为了出宫,表现的很跳脱,和平日里的性子很不相同,不管哪个是我真实的性子,他没看出什么大破绽,自然会认为我伪装的本事太高,不对我有戒心就是怪事了。”
明蓉似乎明白了,“这也是他轻易答应你离宫的原因?”
“夫人聪敏,正是如此。”
明蓉蹙起眉头,“这样的话往后你……”
保成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安抚道:“你不必为此忧心,我和小四最是与他亲近,都让他有戒心,以他那疑心的性格,即便旁的几个儿子什么都没做,也照样会被他怀疑的,时间久了,相比之下,反倒就是我这个离他最远的儿子,才会最让他放心。”
明蓉想想也是,随即又疑惑,“小四怎么让他有戒心了?”
保成唇角一弯,“你该是还记得,当初皇贵妃崩逝之前,皇阿玛曾差点被她说动立她为后,结果却被小四破坏了,也正是那一次,让皇阿玛开始开始起了堤防咱们这些儿子的心思。小四那时才几岁,八岁出头就已经明白嫡庶分明,就已经知道皇位之争,皇阿玛能不堤防吗?
小四虽然事实上是想找个好的借口说法康熙不要立后,只是偏偏这个借口太不符合他的年龄了,而且还扯上了我,所以我索性也放开来,给皇阿玛一点堤防我的地方,不然我做的太完美了,他的戒心估计会更大吧。”
保成想了想,还是没把临出宫时故意在康熙跟前重提此事,给小四上眼药的事情说出来。
明蓉想了想,微微一叹,也只有身在皇家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吧,父亲堤防着自己的孩子,而儿子却都揣测算计着自己的父亲。明蓉动了动唇,再一次想要问他是不是一定要那个位置,停了一停却仍然什么都没有问。
“对了,我要找个时间去瞧瞧朱家少夫人,不会有什么妨碍吧?”
“自然不会,”保成凤目一挑,突然就问道:“我似乎从没见过你的,葵水……”他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目光微闪。
明蓉一愣,随即也有些不自在地支吾道:“我,不过是不想让你瞧见罢了……”她总不可能告诉他,每次葵水来了都会被她在一天之内全都弄干净吧,细胞、组织脱落,完全可以运用真元给一次性给排出来嘛,她又时常宅着不出门,他又如何能够发觉。
“唔,那就好,我只以为你身子哪里不好。”他似乎轻轻地松了口气。
明蓉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低低一笑,“我只是在想,咱们的孩子什么时候能来?”
明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又羞又怒地起身推开他,“你今儿个没事吗,陪我耗在这里?赶紧出门去把这边的事都了了,我一会备礼去瞧梦蝶去,午膳可能都不会来吃了。”
“唔,也好,”保成点点头,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那我走了,你自个儿小心,难保朱家那边有些变故,毕竟如今那朱家面上还是让周家辖管着的。”
“知道了,你快去吧。”
明蓉递了帖子,被朱家那个瘦巴巴的管家上下打量了好一会才得以见到周梦蝶,这次见面让明蓉更加确定了她虐文女主的角色。
“老天,梦蝶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这才几天?”明蓉都不敢相信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女人是那天和她谈天说地的那个睿智而通透的气质美女。
面色苍白,双眼红肿,身体虚弱,形销骨立。
所有不好的形容词全都可以往她身上丢了,明蓉连忙扶着她到一边坐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害喜吗?”
一边说着一边暗中将手指搭上她的手腕,随即眉头轻轻蹙起来,眼中也闪过愤怒和怜惜。
“嗯,害喜很严重……”周梦蝶勉强扯了扯嘴角,声音嘶哑地说着话。
明蓉犹豫了一会问道:“梦蝶,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朱少爷对你……你知不知道你这胎很不稳?因为房事太……激烈……”
明蓉看着她微微垂下的头和无奈伤痛的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要不,你去我那里养胎吧,这样下去,你这胎根本保不住。”
周梦蝶摇了摇头,“谢谢你,可是不必了。”明蓉从她眼里看出了灰败,那个不悔的周梦蝶终于还是慢慢累了。
是啊,怎么会不累呢,当她还在为有了心爱之人骨血而高兴的时候,却又受到了无情的打击和嫌弃,沸腾的血液和欢欣的心脏,全都被浇上了寒冷的冰水,冷的彻骨,将她所有的热情全都在瞬间冷却。
她想用她温暖的爱将他冰冷的心捂热,可是,在她捂热之前,她却已经被他冻伤。
心花零落。
明蓉看着她有些呆呆的样子,抿了抿嘴轻声道:“按理我不该管你的家务事,可是,我还是想劝你,别留在这里了,你身体偏寒,本来就很难怀上,这胎保不住的话,下一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怀上呢,你且听我一句,可好?”
周梦蝶没有说话,明蓉只瞧见她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一滴滴地落在她的衣裳上,湮湿了一片,她有些伤痛的开口,可是在明蓉听来却像是濒死之时绝望的呐喊:“他让我打掉孩子,他居然让我打掉孩子,我费了多大的劲,终于将孩子保住,可是他不肯放过我,他夜夜折磨我,他是想要孩子的命,他是想要我的命!我好痛,我真的好痛,我不想去你那里养胎,就算生下来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还不如就这样吧,如果能和孩子一块儿死了,那也算是解脱了……”
“梦蝶,你这个人来到这世上走一遭,难道就是为了他生,再为他死的吗?你当初和我说过什么,能够全心全意地付出一次也值了,那之后呢,难道你就因为这一次付出将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吗?你爱他的时候全身心地去爱,你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可是你觉得解脱的时候,你完全可以直接把他抛到脑后,你再为他去死,还值得吗?明明那应该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了,你又何必为他痛因他苦?”
“梦蝶,你自小生在大家,聪明异常,难道你读的那些书都忘光了吗?你忘了这个世上不仅仅就一个朱宏景,还有其他很多值得你去关注去留恋的东西,亲人,朋友,还有这人间大好的景色,你若是无意感情,你可以去看看各处的山川美景,你看到造物主的神奇与伟大,你会发现你真的很渺小、很脆弱,你应该放开自己的心胸,开阔你的眼界,以你的聪明才智,局限在这小小的闺阁之中实在是浪费,你应该像那鹰,翱翔在广阔的天空之中,而你现在,不仅折断了你自己的翅膀,连生命都想放弃了。”
“我时常听家里长辈说,为母则强,可是梦蝶,你真的连这个小小的生命都不在乎了吗?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你就剥夺了他生存下来的可能吗?梦蝶,你告诉我,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周梦蝶怔怔地听着,随即下意识地伸手护着肚子,脸上有些惊惶,“我,我……”
“别怕,梦蝶,我知道你还是想要孩子的,对不对?”明蓉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随即又接着道:“我可以帮你,帮你保住孩子,甚至帮你摆脱这样的境况,只要你点头。”
“我,”她抿了抿唇,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渐渐又重新凝聚在一起,眼里的坚韧和自信比往日更加浓烈,带着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决绝,“我要这个孩子!”
明蓉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希望周梦蝶能够好好的,她挺喜欢她身上那种淡定的气质,也喜欢她的通透和睿智,她来到大清,她还是第一个让明蓉觉得谈得来的人,就看在这一点上,明蓉也不希望她出事,何况她也确实值得。
虽然心里话被揭开很是窘迫,可是周梦蝶也确实让她得到勇气,敢于去直面她之前的种种逃避。
明蓉也知道孩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的重要性,尤其是在这古代,更不要说,这个孩子是周梦蝶和她所爱之人的结晶,即使她喊着不想生这个孩子,那也不过是对朱宏景太过绝望而已,万一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那周梦蝶的命估计也保不住了。
明蓉点点头,然后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想离开朱家吗?”
周梦蝶轻轻一颤,然后手指用力攥起来,许久才道:“我,我想今晚再……”
再什么?
她说不出,明蓉也已经猜到了,心底低叹着,在朱宏景如此伤害她之后,她到底还是对他仍然存有幻想,这么浓烈而诚挚的感情,却因为种种原因而变得卑微,让明蓉不由地想起张爱玲写给胡兰成的那段话: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可是这样的谨小慎微和不求回报的付出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他毫不留情地踩在那朵心花之上,还狠狠地碾了几下,将其碾得稀烂。
明蓉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她只希望,那颗破碎的心能够像那浴火重生的凤凰,冲出烈焰,展翅高飞。
“我给你的那块玉佩还留着吗?”
周梦蝶的眼中闪过暖意,点了点头,“我自然收的好好的。”
明蓉想了想,还是决定说的直白些,“今儿晚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且把那玉佩交给你信任的人,若是你出事了,便让她立刻拿着玉佩去我府上寻我,我自然会来帮你。”顿了顿还是说得更加直白,“不必顾忌你夫君的身份,若是我想带走你,他必定是拦不住的,还有,你知道我府上在哪里的吧?”
最后一句带着调笑的语气,惹得周梦蝶也微微展颜,“自是知道的,多谢你。”
“不必,该是我多谢你,你帮了我,我自然也是要投桃报李。”
她神色微微一黯,“其实我并没有帮到你们什么,你们相爱,就算没有我的话,迟早有一天你们也会毫无心结地在一起的。”
明蓉一笑,摆了摆手,“所以该谢你的大概应该是我夫君。”
周梦蝶一愣,细细在明蓉眉眼之间逡巡,她察言观色的功夫深厚,仔细一看自然看出明蓉眉目之间那不同于姑娘家青涩的媚意,然后展颜,“果然是你夫君该谢我。”
明蓉见她笑起来,也微微松了口气,又与她说会儿话,讲讲民间各处的趣事,她的精神明显好多了。
明蓉留在朱家用了午膳,临走的时候给了她一瓶药,“你先用上一颗吧,保胎的药丸,是宫里赐下来的。”
周梦蝶一惊,连忙站起身来推辞,“既是大内所有,那我……”
“拿着吧,反正我也用不着,”明蓉含着深意的眼睛看着她,“拿着吧。”
“多谢你……”周梦蝶咬住嘴唇,然后伸手捂住,眼泪“簌簌”滚落,“多谢你。”她自然知道明蓉的深意是什么,药虽是重要,其实主要的,还是在安她的心。
她既然连宫里赐下的药丸都能这么随便拿出来,那身份自然不低,对上朱宏景必定不会吃亏,而且既是宫里的药,那效果肯定不差,对她肚子里的胎儿也有了一层保障。
“别哭了,也是你我有缘,只是希望你不要往外说,”明蓉拍了怕她的手,又道:“你陪我坐了这么许久,想是也累了,便回去歇着吧,我也回去了,只是记得晚上若是有事便去寻我,多晚都行。”
周梦蝶含泪点点头,“大恩不言谢,梦蝶往后必定鞍前马后,结草衔环。”
明蓉听着好笑,也并不和她多计较,只道:“不必送我,我回了。”
路上明蓉也不由叹息,然后低低一笑,这样看来,其实她是极为幸运的,老天待她是真的好,给她显赫的身份,给她无上的机遇,让她得到这世上最高统治者的喜爱,让她得到那个人无上的宠溺与爱护。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往往,越是万物一缺的时候,我们就越会觉得掌心一无所有。
从前她一直顾虑着她的真是身份,害怕着被揭开的那一天,惶恐着她和保成的爱恋的无疾而终。
她以为自己的烦恼太多,顾虑太多,拥有的太少,可是如今和周梦蝶一比起来,她才发现,她是如此的富裕,她拥有的太多,她应该做的不是烦恼,而是感恩,是维护。
她总是在嘴上说着不逃避,可是她却从来没有真正鼓起勇气去争取未来,只让他一个人为往后在努力。周梦蝶说的对,她太习惯于他给她的一切,所以就产生了惰性,可是万一有一天他也觉得累了呢?
她不敢去想,也不能让两人走到那个地步,她要留住他。
明蓉坐在花厅里静静地想着,抬头看见保成一步步地往这边走来,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看着她,明蓉突然就觉得心里升起了巨大的歉意和满足感。
起身紧走了几步,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怎么了?”对于美人自投怀抱这样的事保成自然还是享受的,只是觉得她情绪不太对,便一边抱起她,一边柔声问着。
明蓉靠着他胸口,轻声道:“谢谢你,胤礽。”
“嗯?”保成目光一动,随后轻声道:“出什么事了?”
“没有……”明蓉朝她怀里钻了钻,然后又说道:“不过是觉得梦蝶好可怜,那个朱家少爷对他一点都不好。”
保成低声笑了起来,“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每个人都有她自己的活法,何况这也是她当初自个儿的选择,能怪得了谁?”
“可是,我想帮她。”
“难得你想要去帮谁,”保成轻笑,然后若有所思道:“你想怎么帮她,说来给我听听。”
明蓉勾住他的脖子坐起来,然后问他:“陈家那边的事如何了?可否将那陈宁留下来,你不是说过那陈宁比起陈润并不差的,若是让陈宁成为陈家的当家,不也刚好算是扶起一家?”
保成挑挑眉:“你这是想把周梦蝶托付给陈宁?你可知道周梦蝶可是嫁过人的,如今还有了身子。”
“你不是和我说过那陈宁喜欢周梦蝶的,既然他能和陈润达成那样的交易,如今我要把人送到他跟前,他难道还不要了?”
保成揉了揉额角,无奈地笑着道:“那时候周梦蝶还是个清白姑娘呢,陈润答应不碰她,陈宁才会应下的。”
明蓉闻言有些气愤又有些无奈,“那陈宁是真的喜欢梦蝶吗?还是其实就是喜欢她的身子?”
“你烦心这些做什么,你若是真喜欢那周梦蝶,便送她一座庄子容身好了,”保成随口说着,见明蓉仍是蹙着眉头的样子,无奈道:“我明日让人去问问那陈宁,可好?”
明蓉咬了咬唇,“那陈家不是都要……”她做了一个拍死的动作,“陈宁能留下来吗?”
保成握住她的手掌,“留一个陈宁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陈家也是被周家压制着的,只是陈宁也是个心大的,我担心让陈宁当家,扶起来之后,他总有一日又要在扬州这边掀起波澜来。”
“这些势力无不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成规律,你担心这么多做什么。”明蓉对这个倒是无所谓。
保成无奈,“就是因为如此,权利的交替必定回引起风浪,到时费心的是朝廷罢了,我只希望能找些相对稳妥的,将权利更替的时间拉的长一些,朝廷也少费点心,百姓也能多安稳一些时日。”
明蓉这一刻才真正感觉到保成那颗胸怀天下的心,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骄傲,他已经具备了一个合格的掌权者所必须拥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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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画地为牢
明蓉因为担心周梦蝶那边,推迟了睡觉的时间,抱着书靠在小榻上,却又看不下去,烦躁地动来动去。
保成坐在书案边处理各地传来的消息,看她连书都看不安生,不由露出无奈而纵容的笑意,“你不必着急,她又不是傻子,若是出事必定会来寻你的。”
明蓉将手里的书丢下,“我就是怕她出了事想一死了之,你是不知道,这次我去见着梦蝶,她都瘦成什么样子……”
话没说完,那边十一就在门口禀报,朱府有人拿着她的信物求见。
明蓉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朱宏景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而周梦蝶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十一,你去把梦蝶接过来吧,”想了想又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保成见她起身套着衣裳,蹙起了眉头,“不过是小事,你又何必自个儿去一趟,虽然日子暖了,夜里还是有些凉气的。”
“她还怀着身子呢,我怕孩子出事。”明蓉坐到梳妆台边理了理头发。
保成想了想,撂下了笔站起身来,“我和你一块儿走一趟吧。”
啊?明蓉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
“你去做什么?”
保成好整以暇,“那朱宏景我还有用,不能被你打死了。”
明蓉看见他眼里的戏谑,不由啐了一声,“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的,他做下那样的混账事,你还想着护着他。”
保成见她穿戴好,又从一边架子上取了件外衣裳披在她身上,这才揽着她出门,一边道:“他在行商之事上还是不错的,你已经要把那周梦蝶带回来了,连他的骨血都不留给他,也算是给了他个惩罚,旁的就别与他多计较了。”
“哼。”明蓉一扭头,撇了撇嘴,没再多说。
来人是周梦蝶的贴身丫鬟甘草,见到明蓉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地上,哭得红肿的眼睛再次往外流泪,一边磕头一边哀求着,“夫人,请您救救我们家小姐,求求你了……”
她磕的很是用力,额头上很快就破了皮,渗出血来。
看来是个忠心的,明蓉使个眼色让十一拉住,然后道:“我本就是要去带你家小姐过来,你也不必跟过去了,一会你家小姐过来了也还是要你伺候的,你先下去上药吧。”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没再看那小丫头感激涕零的脸,明蓉和保成上了马车。
一路疾行,马蹄“踢踏”的响声和车轮滚在青石板道路上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好在这边本来就算是大家族的住宅区,所以很快就到了朱府,明蓉下了车,却发现朱家府门大开,灯火通明,仆役下人慌张奔走,仔细一听还能听见后院方向传来嘈杂的声音。
明蓉蹙了眉头,随手拉了一个人进去通报,没想到刚好拉到的也是周梦蝶身边的丫鬟半夏,她一见是明蓉,立刻扑过来跪下哭喊着,“夫人,您可算来了,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你先起来,带我进去吧。”明蓉将衣摆从她手里拉出来,揉了揉额角。
“是,是,夫人这边走。”
明蓉看了保成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便跟着半夏往后院去了。
“你怎么会在大门口,出了什么事,都给我好好说说。”
这话一提,半夏立刻又哭了起来,“奴婢是去等夫人您的,夫人再不来,我家小姐就要没命啦,姑爷要把小姐打死了!”
这朱宏景,明蓉有些头疼,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啊,明蓉真不知道是感谢他还是憎恶他,他这么一来固然是绝了周梦蝶最后的希望,让周梦蝶心死,往后不必再与他纠缠下去,但是,这也实在太摧心肝了,万一把孩子弄掉了,周梦蝶生无可恋就糟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
半夏抹了一下眼泪,才说道:“就今儿晚膳之后,小姐就和姑爷说起,想要夫人那里小住两日,然后姑爷就突然很生气,说小姐下贱,还没被他休掉就想着如何去勾搭别人,然后就把奴婢和甘草赶出来,然后……然后欺负小姐,奴婢和甘草听到小姐哭得很厉害,后来,后来就听姑爷喊着请大夫,奴婢进去一看,就看见小姐已经昏过去了,下身全都是血,奴婢就赶紧让甘草去请夫人去了。”
看来孩子是保不住了,明蓉暗暗叹了口气,“我给你家夫人的药丸她用了吗?”
“用是用了,只是小姐流了那么多的血……”
既然用了药丸,那大概还是有点希望的吧。
明蓉跟着甘草进了周梦蝶的房间,只是站在门口,就问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里面有好几个人围在床边,还有朱宏景低沉的吼声,“你们到底会不会看病,她还在流血,她还在流血!你们能不能快点就她?!”
“朱少爷,不是我们不救夫人,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夫人小产引起的大出血,我等无力回天啊。”
“什么无力回天,她不会有事的,你快点给我开药方,快点止血,快点啊!”他低声的嘶吼中仿佛带着浓浓的伤痛,像是一头狼在恐惧着伴侣的离世。
看来这朱宏景还真是喜欢周梦蝶的,只是隐藏在伤害之后的爱意已经把对方折磨的千疮百孔、奄奄一息了。
人啊,总是在失去之后才会后悔,可是已经失去了,很多事就无法再重来一次了。
明蓉走了进去,看见朱宏景抱着周梦蝶流泪,脸上的惊恐与悔意昭然若揭,可是这个时候摆出这样的神情还有什么用呢?
她面目表情地看向他,“让开,如果你不想她死的话。”
朱宏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周梦蝶放在床上,让出床边的位置来。
明蓉上前去握住周梦蝶的手腕,分出一丝细细的真元进入她的身体,直接到她的子宫的位置,原本只是想为她止血,顺便温养一下她受损的身体,没想到却发现那个胚胎居然还顽强地抓住母体,虽然也已经快要脱落了。
明蓉不由挑了挑眉,心里也轻轻地放松了下来,真是个顽强的孩子啊。
真元在胚胎周围绕了几圈,明显感觉情况稳定了下来,明蓉又取出药丸给周梦蝶喂下,然后看也没看朱宏景,起身直接对十一道:“把人带走。”
“不行!”朱宏景立即上来拦人。
明蓉无所谓地抬手一拂,用真元将他轻松推翻在地,居高临下地挑挑眉道:“你不是一向都很是厌恶梦蝶的,如今孩子没了,你还想留着她继续折磨?我只后悔为什么下午没直接带她走,反倒要应了她的要求要再和你说一声。”
“你没有这个资格,就算你是王家的少夫人又如何,她是我的夫人!”朱宏景也顾不得惊讶,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愤怒地朝她喊着,身体已经往床边移动,试图阻止十一把人带走。
“本夫人想,大概很快就不是了吧?”虽是疑问句,却被某女说的一脸笃定。
“你休想,我是不会写休书的!”
“休书?”明蓉摸了摸下巴,随后道:“是个好主意,原本准备让你们和离的,既然你提到休书,本夫人过两日会让梦蝶把休书给你送来的!”
朱宏景被她话里的含义给弄懵了,反应过来随即一脸愤怒,“不可能,你做梦!”
“为什么不可能!”明蓉示意十一带着周梦蝶先出去,一边故意挡着朱宏景的去路,“就你这样也配给梦蝶休书?!”
朱宏景似乎都没听见她的话,他的目光一直跟随在周梦蝶的身上,明蓉挡住他的去路,他不敢上前推她,便直接把旁边的桌子掀开,直追十一而去。
明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有本事你就追吧。
慢悠悠地回到前院,只见朱宏景恭谨地站在花厅里,而保成一脸轻松写意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看见明蓉出来便起身迎了过去,“好了?”
“嗯。”明蓉点点头,看了一眼垂着头见不着表情的朱宏景,也没多问,虽然明蓉对他很是不忿,不过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让明蓉也懒得去落井下石,原不原谅他是周梦蝶的事,她虽然救了周梦蝶,这也不代表她有权利去声讨朱宏景,爱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
“那回去吧。”
两人一坐到车上,明蓉就好奇地问道:“你跟那朱宏景说什么了?他变得那么老实,方才还是我做梦呢。”
保成修长的手指举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漫不经心道:“不过是教他一些道理罢了。”
明蓉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保成,一身藏蓝的长袍,襟袖之上用金丝银线绣上了精致的纹饰,这么华丽的衣裳却只是沦为衬托,不知何时已经形成的深邃的脸部轮廓,清俊的五官,温良和煦的淡笑,深沉无波的眼神,看上去分明是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可是再细看一下,那掩藏在眼角眉梢的睥睨及霸道,那不合年纪的老成持重、算无遗漏,明蓉心里不由暗自感叹,这人真的是她从小看到大的那个保成吗?是什么时候他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模样,另一个让她倾心的模样。
“在想什么?”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过来,摩挲着她的下巴,眼里流光闪烁。
明蓉把杯盏放下,靠在他身上,“在想何时能到,我想睡了。”
保成轻笑一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调整了个让她舒服的姿势,“睡吧。”
第二天,整个扬州城都知道,朱家少夫人小产了,因此被朱家少爷休弃,最奇怪的是,朱家少夫人,哦不,现在应该是周姑娘,非但没有回到周家,反而被王家少夫人给收留了。
保成这日并没有出去,和明蓉在书房各据一处,一个看书一个处理公事。
还不到中午,十一便过来禀报,陈家二公子陈宁来访。
明蓉和保成对视一眼,轻轻一笑。
“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去见她?”明蓉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下面看似轻松而立的陈宁,嘴里却说着毫不留情的质问。
保成更直接,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十二,送客。”
“请让在下见她一面。”陈宁单膝跪了下来。
明蓉仍是笑眯眯的,“陈二公子这是在做什么,就不必说你如今能不能去见她,就说你见了她又能如何?她根本就不认识你这个人,你又能如何?娶她?若是不能娶,便不要平白坏了她的闺誉才是。”
“我娶她!”陈宁很是急切,“我娶她,让我见她!”
保成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然后道:“你能娶吗?若是能娶,你之前和陈润的交易是怎么回事?”
陈宁愕然地瞪大眼,然后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你们……”
保成岿然不动,明蓉仍是笑眯眯的。
陈宁怔了半晌,突然双膝跪了下来,然后一磕到底,“请少爷、少夫人帮我。”
保成眼中闪过幽光,微微一眯,然后将杯盏放下来,抚摸着拇指上的扳指,漫不经心抬眼看向他:“我为何要帮你?”
“我……”陈宁一愣。
保成站起身来,瞥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拉着明蓉的手,“你想清楚了再来吧。”说完看了十二一眼,便带着明蓉回去。
十二会意地上前对陈宁道:“二公子,请--”
五天之后,陈宁又来了一次,答应只要留下陈航一命,他可以将陈家拱手相让。
明蓉不由感叹,“这陈宁真是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保成弯弯嘴角,“陈家和周家已经内讧起来了,陈家本身就要保不住了,陈宁又因为陈润,在家里总是受不到重视,那一次和陈润相争,还被陈航训斥过,若是陈家没了,他反倒会比现在自由,到时还有谁会拦着他娶周梦蝶?”
明蓉挑挑眉,“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拾周家?”
“现在可以了。”
“就等着陈宁的?”
“对。”保成摩挲着扳指,有些若有所思。
明蓉将他的手拽过来,把玩着他的手指,然后道:“若是你担心陈宁掌了陈家之后不听话,我倒是有些办法。”
保成闻言不知想起什么,眼里蕴满笑意,极有兴趣地低头来看她,“你有什么法子?”
“喏,”明蓉掏出一张符纸递给他,“这是我师傅留下来的,让他把血滴在这里,往后他就不会反抗你的话了。”
“这是什么?”保成将那符拿过来仔细看着。
“是一种契约。”明蓉也是刚学会不久的,本来这种契约是跟明蓉签订的,只是好在这种权利可以转让,明蓉就准备在签订之后,把主契方转给保成也就可以了。
“保成,”明蓉见他很有兴趣的样子,犹豫了一会问道:“你想学这个吗?”
保成微微一挑眉,凤目轻勾,“哦?我也可以学?”
“如果学了这个就不能当皇帝了呢?”明蓉假装随便问的样子,手上还忙着倒茶。
保成眼睛轻轻地眯了起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为什么学这个就不能要皇位?”
明蓉眼睛看着杯中的茶水,然后一笑:“我开玩笑的啦,你要学我可以教你,不过我现在也还不怎么会,等我熟练了你教给你可好?”
“你看着我,”保成将她下巴抬起来,眸光暗色沉沉,“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要那个位置?我说过只会有你一个,你还在胡思乱想?”
“不是的……”明蓉蹙起眉头,咬了咬唇,想要反驳,只是最后还是默认了他这个说法,方才是她冲动了,不是已经想好等他退位之后再说的吗?
只是,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离不开她,所以迫切地想要解决那些不安定的因素,所以也就急了一些。
朱宏景和周梦蝶两个人的事情,让她也明白了许多,没有什么会一直在原处等你,你也不能万事都被动地接受,想要,就去争取,否则,什么都不会有。
“别离开我,胤礽,不许离开我!”明蓉伸手抱住他。
保成却笑了起来,欢喜和愉悦没有一点掩饰,将她按进怀里,“我的心思与你一样,你若不离开我,我自然不会不在你身边,还有那些不可能的事,你也不必再胡思乱想,我应过你的事,就必定会做到,知道吗?”
“嗯,知道了。”明蓉轻声应着。
保成满意地勾起唇角来。
定下了陈宁的位置,盐商这边就好办多了,保成将诸多证据都交给了富达礼,由他来上报朝廷,半月之后,周恒及周珉以诸多罪名被批捕,周家所有产业被查封,周家一息之间就败落了下来。
而陈家作为从犯,陈航和陈润也被抓捕,陈宁自然是被保成留了下来。
而明蓉这边也迎来了刚刚痊愈了的周梦蝶。
“是,是你们吗?”周梦蝶看向明蓉的眼里含有太多的情绪、
明蓉也没想瞒她,自在地放下手中的书册,点了点头,“是我们。”
周梦蝶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也自是怔怔地垂下头,许久才问道:“我爹,会死吗?”
明蓉叹了口气,“只能改为流放,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谢谢你,谢谢你。”周梦蝶眼睛亮了起来,一个劲地朝她道谢。
“梦蝶,其实我很感谢你,也很喜欢你,这就是为什么当时我没有把你送回周家而是接到这里的原因,你父亲的事,实在是因为京城那边的盐价被抬得抬高,都引起皇上的注意,所以希望你不要怪我,我也只能保住你罢了。”
“而这边的事快要了了,我大概也该离开了,你和朱公子……”明蓉顿了顿,看见她脸上明显在努力克制的神色,又道:“我送你个庄子,往后你既有容身之处又有生存之道,旁的我也不能再帮你更多,毕竟那也是你自个儿的事,我插手再多也实在不好。”
“我只是想跟你说,我第一次见着你的时候,那个虽然疲惫虽然伤痛的周梦蝶,她的淡然而睿智打动了我,她是一朵开在石头上的花,即使条件艰苦,她仍然饱含希望,仍然绽放出自己最美的风姿,我不希望,她就因为一次狂风暴雨,就那么败落下去,她应该迎着风雨,开得更加绚烂,因为她是独一无二的周梦蝶啊。”
“我……”周梦蝶看着明蓉那鼓励的眼神,眼睛里浮起水光,手指攥得紧紧的,唇角动了又动,最后轻轻笑了起来。
明蓉放下心来,又看向她的小腹,“你的希望还在呢。”
“什么?!”周梦蝶不可置信地轻呼出声。
“你没听错,孩子还在。”明蓉含笑着肯定地点头。
周梦蝶大喜过望,双手控制不住地抚上小腹。
“养了这些日子,你这胎已经稳了,明日我便让人送你去庄子上,地契和房契也会一并送给你,往后我若是得了空必定会来瞧你,你可要好好的。”
“谢谢你,只是那庄子……”
“不要推辞了,你大概不会知道,你给了我多大的勇气,”明蓉笑了一笑,然后换了话题,“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的陈家二公子吗?”
周梦蝶一愣,“你是提过一次。”
“他喜欢你,你被接过来的第二天他就过来想要见你,”明蓉不顾她惊讶的神色,将陈宁对她的心意都给说了一遍,包括以前陈宁和陈润的交易。
“如今陈家就是陈宁当家,他若是想娶你没有人敢反对,你若是同意我便做主让你和朱宏景和离,你看呢?”
周梦蝶犹豫了,只是明蓉仍然能从她眼中看出她对陈宁的抵触。
“朱……宏景他,他有来过吗?”
明蓉叹了一口气,“来过。”
看着周梦蝶明显亮起一点的眼睛,明蓉无奈一笑,然后又道:“这些事也只能靠你自己,日后你住到庄子上,他们必然会上门,见不见都由你,只是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然我救你一次救不了你第二次。”
“我,我知道……”周梦蝶的声音有些涩。
明蓉见状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索性让她回去休息了,帮到她这个地步也差不多了,虽然明蓉很喜欢她,可是两人各自的身份也注定了她们之间的关系无法再进一步了。
随着周梦蝶住到庄子上去,三天两头过来走动的陈宁和朱宏景也随之奔到庄子那边去了,不过明蓉据之后的消息所知,陈宁去十次还能见上周梦蝶一次,而朱宏景却一次都见不着,郁闷的朱宏景在得知孩子孩子的时候大喜,整日送这个送那个,几乎天天去打卡报道。
陈宁见状也不甘落后,于是新晋的两个总商开始了第一次大pk,这个时候保成这边手下组成的低调的王家就凸显出其重要作用了,和事老和稀泥啊有木有。
所以盐商这边得三足鼎立正式形成,其实这一局面还要感谢一下周梦蝶啊。
而漕帮那边原本保成也早就在暗中动手,于是近些日子效果也就渐渐表现了出来,青帮原本和钱帮将洪帮打压的抬不起头来,保成乘虚而入,稳住了洪帮,然后借助周家三女儿的失贞事件引起了青帮和钱帮的争斗,等那两帮两败俱伤之时,原本不起眼的某些在三大帮眼里“不成气候”的几个小帮派悄悄地起来了,并且出其不意地压倒了青帮。
青帮帮主及少帮主毫无疑问地被以前让青帮压得抬不起头的小帮派给灭了,然后这几个小帮派开始结盟想要压倒钱帮和洪帮。
这时的钱帮和洪帮刚刚经过大战,还没来得及休养生息,就继续迎来了大战。
于是混战开始了。
保成则是站在旁边自其中挑选着合适的帮派,时不时暗中打压这个,扶持那个,慢慢地促成三派互相牵制,而这时,已经到了四月中旬。
保成也终于清闲了下来,他准备在扬州多留一些时间,一是继续稳定势力,防止情况的变化,另一方面也是带着明蓉在扬州游玩。
情侣一块游玩,享受的不是风景的优美,而是爱情的甜蜜。
两人每天黏糊在一起,耳鬓厮磨,如胶似漆,温情蜜意。
外头逛够了,两人又在每天晚上跑空间里头“度假”。
保成嫌弃明蓉的空间里太过冷清,暗地里让十五他们收揽了许多动物放在里头,而那些新进来的动物都隐隐有认老早之前就进来的那一对紫貂为主的感觉。
而那两只紫貂,保成当初从东北带回来送给明蓉的时候还是那么瘦瘦小小的两只毛团,如今早已今非昔比,皮毛油光水亮,体积大了五倍都不止,不仅生了一窝小紫貂,还隐隐地生出灵识,最起码,明蓉一些简单的指令它们还是听得懂的,让保成很是称奇。
只是子让保成有兴趣的还是那对满书房的各种各样的书,很多都是失传的孤本,两人也都是爱书之人,时常各自挑了一本阅读,还会因为对某字某句的理解不同而争辩,保成学识深厚,而明蓉则是仗着现代的某些超前的新颖观点,两人倒也能辩个旗鼓相当,只是保成看她的目光越来越亮,亮的惊人。
当然其后遗症就是,某女被某人兴奋之下吃了一次又一次,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就是野战,所以某人深得其中情趣,于是“用餐”的地点也不拘在床上,恰好这空间里也没其他人,这也让某人更加放肆,处处都留下缠绵的身影。
没几天明蓉就受不了了,于是一到晚上不是拉着某人去看星星看月亮,就是出去逛街血拼之类,保成只是笑着随她来,不过只要一回去,那“惩罚”也随之而至,至于惩罚的内容嘛,咳,大家都懂的。
时间就想那初夏的溪流,潺潺而去,很快就到了五月,明蓉早就将厚一些的衣裳给换了下来,这一日明蓉午睡之后正起身来擦脸,身后却突然靠上了一个厚实的胸膛。
明蓉昨天被某人吃得渣都不剩,心里正不爽着呢,当下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更加用力地收紧了手臂,细碎的吻印到后颈,微微发痒。
明蓉敏感地发现他情绪的不对劲,一转头刚想要问话,却又被他堵住了双唇。
“唔,现在是,白天,快放开……”
他充耳不闻,一个用力将她用力抱起,放到了床上,一边吮吸蹂躏着她的双唇,霸道地占据她的檀口,一边迅速地扯下她身上的障碍。
原本还在反抗的明蓉渐渐在他双唇、在他长指之下融化,因为修炼而五感灵敏,在这种时候更是该死的敏感,直到被他彻底占有,她已经控制不住地全都战栗起来。
明蓉用力攀住他的身躯,泛着水色的眼睛迷离着,全身都泛起绯色。
优美的而流畅的线条,因为用力层层而起无穷张力,带着致命的性感,汗水自他皮肤慢慢渗出来,泛起诱人的光泽,这样的撩人美色,让她控制不住地陷入他满含专注的暗色双眸中,越陷越深。
“胤礽……你是我的……”明蓉抬起身子,重重地咬在他的肩膀上。
胤礽一顿,然后狂风暴雨朝着明蓉兜头而下,“明蓉,记住你的话,我是你的,我只是你的……”他剧烈地喘息着,越发疯狂起来,“你也只是我的……记住……”
“胤礽,你怎么了?”本来想清洗一下的明蓉,将两人带到空间里的温泉里,谁知身上那只不知餍足的兽,更加得寸进尺,明蓉任由他动作着,环着他的脖子用尽力气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迷迷糊糊地问着。
保成环住她柔软的身子,低低地说着,“乖,不要说话……”
明蓉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是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在,身体被牢牢地禁锢着,动都动不了,明蓉醒过来,难受地挪动了一下之后无果,只好慢慢睁开眼睛,却正对上保成凝视着她的眼睛,里面饱含着浓烈的专注和不舍。
明蓉一呆,想不通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眼神,为什么要不舍?
下意识地便往他怀里靠过去,手臂也环住了他,“保成,你……”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心里乱急了。
保成将她的脸按进怀里,好一会儿才道:“咱们出去吧。”说着放开她,起身取过衣裳。
“保成,到底怎么了?”明蓉有些着急地坐起身来,被子从她身上滑下来,露出暧昧的痕迹。
保成的目光在上头绕了一圈,见她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回去拥住她,“没事,不过咱们可能要分开一阵子了。”
“为什么?”明蓉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抬起头来看向他,“咱们为什么要分开?”
“皇阿玛已经派人传信过来,广州沿海那边倭寇肆虐,皇阿玛让我去暗中探查一下……”
明蓉急忙道:“我也可以去啊,我要跟着你去!”
保成抚着她的背安抚着她,“若是可以我自然会带着你一块儿去,只是皇阿玛准备六月初巡幸塞外,让你同去,所以你不日就要启程赶往木兰围场,现在旨意已经在路上了。”
明蓉却有些愣了,“皇阿玛,他,他为什么要让我去木兰围场?当初不是……”
保成的目光投射到了那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枣子、花生、桂圆和栗子的花纹的床柱之上,眸光轻轻地晃动着,然后那浓密如黑色羽毛的长睫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盖下来,那微动的眸光也渐渐变成了锐利的寒光。
他闭了闭眼,然后目光恢复了温柔,下巴蹭着她散乱的流泉青丝,低笑着道:“怕是皇阿玛想念你了,所以让你过去见驾,而且也是不放心你随着我去广州,那边还乱着呢,你且回去陪陪他好了,说不定其实他是嫉恨你这般自由自在。”
明蓉被他的说法逗的一笑,随即又蹙起眉头,往他怀里靠了靠,“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
保成也收紧了手臂,“无需多久,皇阿玛在热河会停留两个月,我会尽快把广州那边的事解决了,然后就去寻你。”
“不行,”明蓉急急阻止,“就两个月,你赶到那边估计都要半个月有余了,这样也太急了,何况那边也很危险,你万不能图个快,以身犯险,不若到时我去寻你好了。”
保成低头想了想,便微微点头,“也好,只是你务必小心。”
“这话该我对你说才是。”明蓉嗔了他一眼,随即又叹气,“我这才出来多久,皇阿玛又让我回去了。”
“不过是去热河,比在皇宫里自由许多了。”保成低笑着安慰着她,微阖的眼里却掩盖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别不高兴了,没几日皇阿玛的旨意就要过来了,趁这几日你不想和我好好在一起?之后可是有许久都见不着的。”
“嗯。”
“嗯是什么意思……”
“……”
在等康熙旨意过来的日子里,明蓉越发黏着保成,有限的出去的时候,也是去庄子上看了一回周梦蝶,也算是和她告别。
周梦蝶这些日子以来心情放松,气色比起原本在朱家没怀孕的时候还要好,整个人都似乎变小了三、四岁,明蓉还有幸在庄子上看了一回朱少当家和陈当家的眼神pk及毒舌pk,那叫一个精彩至极,把明蓉两日来因为离别而生出的愁绪都冲淡了不少。
那两个男人在下头试图用眼神杀死对方,这边周梦蝶见她展颜也松了口气,“能把你逗笑了,也不枉我让他们两个都进来了。”
明蓉无语,觉得好笑之余也生出一些感动出来,于是回去之后特地让保成去跟富达礼打招呼,让他平日里照应着周梦蝶。
富达礼虽然不解,但是也老老实实地应了下来。
没多少天,康熙的旨意果然到了,是让暗卫过来传的口谕,不然也没这么快,而这个暗卫也将在明蓉的回途中负责明蓉的安全,最巧的是,这个暗卫还是保成的人。
当天晚上,保成再次陷入疯狂,两人在空间里胡闹了两三日,出来的时候正是清早,保成抱着仍然陷在睡梦的明蓉,将她直接送进马车里。
帘子遮住了外头的一切,保成俯下身,再次在她唇齿之间细细探索,久久流连不去。
明蓉呼吸不过来,被他弄醒,睁开朦胧的眼睛,见是他便习惯性地环住他的脖子,下意识地就开始回应他。
保成却退开一些,复又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声音里还残留着明显的低哑,“路上小心点,我等你回来。”
明蓉还有点懵,使劲地眨眨眼才有点清醒过来,然后抱住他蹭了蹭,语调因为刚醒过来而有些糯糯的,“知道了……”
“再睡会儿吧。”保成细细地看着她的脸,仿佛要借此将此时此刻她的神态印入心底,留在分开的日子里慢慢回味,随后又在她眼睛上啄了一下,转身想要离开。
明蓉却拉住他的手腕,“保成……”
保成背着她停了一下,手指慢慢地攥紧,声音低低地带着一丝哑,“乖,我等你回来……”
“……”明蓉揉了揉额头,终于慢慢地松开了手,微凉的指尖从他手腕滑落,带起一丝让人战栗的不舍与痛意。
明蓉看着他掀了帘子走了下去,厚重的帘子轻轻地晃了晃,掩住了他已经非常宽厚的背影,随即渐渐恢复平静。
明蓉静静地听着保成在外头细细叮嘱着十一各种注意点,心里泛起一起空茫和疼痛来。
马车随即缓缓地跑动起来,“哒哒”的马蹄声,“咕噜”的车轮声,带着她渐渐离开她心上的那个人,越行越远,她的心也随着像是被一根细细的丝线缠住,越勒越紧,细细的却尖锐的疼痛让她都没有勇气掀开窗帘去目睹他那越来越小的身影。
是什么时候起,她已经爱他爱到了如斯地步?爱到刚刚离别就已经开始想念的地步?
她曾经逃避过,动摇过,退缩过,却依旧没有逃过他用心织成的那张网,他是个出色的猎人,手段多样而高超,他在她逃避的时候温和地逼迫她,在她动摇的时候霸道地稳住她,在她退缩地时候无言地等候她。
于是她无路可逃,从此甘愿为他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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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想说,原本我以为我设置好了,结果刚才来逛了一下,发现…所以赶紧来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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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小九
明蓉几人依旧是先走水路,先到河北境内,然后再转陆路,这比全都走陆路要快得多,即便如此,到了热河的时候,康熙的銮驾也已经到了。
明蓉在傍晚时分方才赶到营地,取出康熙赐的那块牌子,通过了侍卫的查问,明蓉下了马车,便直奔康熙的主营帐而去。
“皇上,纯禧公主到了。”李德全蹑手蹑脚地走到康熙身边,低声禀报。
“哦?还挺快,”康熙撂下手中的笔,脸上浮起笑意来,“去宣那丫头进来。”
“儿臣叩见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明蓉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康熙见状笑了起来,“起吧,你这丫头,几个月没见这是懂规矩了,还是与朕生份了?”
明蓉站起身来,笑道:“皇阿玛总爱打趣儿臣,儿臣不过是想念皇阿玛了,况且儿臣不管不顾地出去游玩,不能在皇阿玛跟前尽孝,心里着实难安。”
“假话,”康熙笑着瞪了她一眼,“若是心里难安怎么非要朕下了旨你才回来?”
明蓉赔笑,“明蓉对皇阿玛的孝心自然不会变的,只是底下的弟弟妹妹也都成长起来了,儿臣也不能总是霸占着皇阿玛,让他们没有点表现的机会呀。”
“你就贫吧,”康熙假意责怪着,眼中却有笑意,一边又问:“这些日子出去都玩些什么了?”
明蓉一听这话,立刻又不高兴地嘟起嘴,“哪里还能玩到什么,保成是整日里都有事去办,儿臣一个人要出去他又担心不安全,所以呀,这么几个月儿臣可是天天窝在宅子里,直到前几日保成差事都办好了,才带儿臣出去转了几处,可是还没玩够了,可不就被您给召回来了?”
“听你这话是要怪朕了?”康熙似笑非笑。
“哪能啊,都怪保成,办个差事都那么慢。”明蓉忙赔笑。
康熙瞪她一眼,又道,“你把这些日子做了什么都给朕说说。”
明蓉心下一动,好在康熙派到保成身边的暗卫是保成的人,不然他这么一问,若是她说的和暗卫传回去的消息有出入,那就不好办了。
于是明蓉全都按照暗卫传回去的消息说,只是偶尔有一两件小事稍微有点不同,明蓉特地加上了她主观的看法,就比如在周梦蝶的事情上,重点渲染周梦蝶的可怜之处,淡化了保成与朱宏景的联系。
好在康熙也看惯了明蓉动不动就可怜那些奴才的事情,在这上面也没有过多的怀疑。
所以有些事还是从小做起,慢慢长大了,也就不会有人怀疑你了,就像明蓉哪次救人不是另有目的,可是康熙愣是觉得她是同情心过剩,到如今已经习惯性地深信不疑了。
康熙听了明蓉的讲述,对比了一下暗卫的汇报,发现没有什么大出入,于是满意了,又和明蓉唠嗑了一会儿,这回随意多了,居然还有闲心开明蓉的玩笑,让她看看有没有看对眼的小伙子,倒是招作额驸。
明蓉心头一跳,然后立刻垂下眼睛,摆出一副忧郁悲伤不愿多谈的姿态,咬着嘴唇不说话。
康熙见状叹了口气,随口安慰了她几句,便让她跪安了,“你刚过来,车马劳顿,便先回去歇着吧,晚上不必过来请安了,几个娘娘那里也是,还有你那几个弟弟妹妹,也都明日再见吧。”
“多谢皇阿玛。”明蓉微红着眼眶,行了礼慢慢地退出去,走到门口看见李德全候在那里,便又轻声地问着:“谙达近来可好?”
李德全曾经教过她几天满语,所以明蓉尊称他为“谙达”。
李德全闻言连忙道:“谢公主垂询,奴才一切都好。”
明蓉点点头,又问道:“这些日子皇阿玛的身子可好,你是皇阿玛身边的人,必定好好照应着皇阿玛的身子,皇阿玛时常批阅奏折到深夜,你也多与皇阿玛说说,保重龙体才是最重要的。”
“是,奴才谨遵公主的吩咐,皇上若是得知公主的孝心,也必定会十分欣慰的。”
明蓉连忙摆手,“别和皇阿玛说,我不过是私下问问谙达罢了,皇阿玛能保重龙体,那也是谙达的功劳。只是还要询问谙达一事,宫中乌库玛么和皇玛么的身子如何?”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身体康健,一切都好,只是时常想念公主。”
明蓉也知道他说的必定是客气话,不过既然演戏了,自然是要演到底的,于是面上立刻一片忧伤和自责,“都是我不孝,只顾着自己玩耍……”
李德全忙低声安慰道:“公主不必自责,公主的孝心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想念也是难免,公主往后得空回去看望两位主子便是。”
“嗯,谙达说的对。”明蓉扯了帕子按了按眼角,然后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劳烦谙达了,谙达快进去吧,皇阿玛怕是一会要寻你。”
“公主言重了,奴才恭送公主。”
明蓉点点头,然后一脸疲倦地往刚分给自己的帐篷走去。
而这边,暗卫正在把明蓉方才和李德全的对话一字不漏地想康熙禀报,康熙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明蓉那个丫头,倒真是“纯孝”,都那么累了还不忘询问他和两位长辈的身体情况,于是大手一挥,赐了几样精致的东西给明蓉。
明蓉前脚进了帐篷,后脚赏赐就到了,明蓉自是明白为什么,只是面上还要摆出一副疑惑的欲言又止的样子谢恩。
待李德全走了,明蓉这才一下子软到榻上,脑海里地又浮起那个人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去猜测他正在做什么,有没有和她一样,正在思念着彼此。
“主子,四阿哥求见。”十一无声无息地进来,看了看躺在榻上闭目养神的自家主子,轻声说着。
明蓉蹙起眉头,想起在扬州时小四的眼神,于是慢慢说道:“皇阿玛不是让我明早再见他们的?就说我累了,已经歇着了。”
“姐姐--”
十一还没来得及答话,那边小四已经掀了帘子走了进来。
明蓉皱着眉,心里泛起一丝不悦来,却也没有多说他,只是道:“小四,姐姐累的很,想早点歇下,明日再与你说话可好?”
“小四知道姐姐累了,怕姐姐因此不愿用膳,所以让人做了几样清爽的小菜和粥品,姐姐多少用上一些,”小四一边说着,一边朝外打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人拎了食盒进来,然后将里头几样小菜都一一摆放到桌子上。
明蓉避开小四的目光,扯了扯嘴角,“多谢小四,姐姐会用的。”
小四点点头,垂下眼睛,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过了一会才又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放在桌上,然后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侧头,“这是京城里现下风行的东西,沐浴的时候用一些可以缓解疲劳,”他顿了一顿,然后道:“那姐姐早些安置,小四先走了。”
然后不待明蓉搭话便走了出去,随即又在门口停留了一会才慢慢离开。
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明蓉看了看那个小小的瓶子,默默地叹息一声。
那是精油,还是当初保成的人从国外带回来的,保成也拿了不少给明蓉用,只是明蓉不喜欢,不过倒是个赚钱的好东西,所以特意让人去国外偷师,回来之后开设了作坊,只是即便如此,因为原料的限制,这个东西仍然是价值千金。
上一次小四离开时候的表现,让明蓉以为他应该不会再坚持了,只是没想到,明蓉突然就觉得没精神,摆摆手让十一出去,自己到空间里泡了温泉,然后不管不顾地陷入了沉睡。
一大早,明蓉起身之后绕着营地走了几圈,然后回去用早膳,之后就要去给康熙还有他的小老婆请安,康熙这次出来带了惠妃、宜妃还有几个水嫩嫩的贵人。
明蓉的品级比她们都高,所以也只是到惠妃和宜妃那里小坐了一会儿,和惠妃基本上也没什么话好说的,她见了明蓉也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明蓉都懒得理她。
宜妃倒是对明蓉还挺热情,也许是因为她和保成在宫里的时候对小五的照顾,而且因为是保成带着小五去宜妃那里,后来小九也渐渐喜欢那个二哥,而明蓉素来也与保成和小五亲厚,所以宜妃不排斥她也是正常的,更不必说,其实宜妃对她还是怀着一份敬畏的。
明蓉在宜妃那里做了一会,和她聊一聊宫里的事,又说一说扬州的见闻,正笑着,那边奴才通报五阿哥和九阿哥来了。
明蓉脸上的笑容也真心了起来,回头看着一个活泼机灵的少年牵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进来。
“小五给额娘请安……姐姐--”
明蓉见他一脸惊讶又欣喜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还不先给娘娘请安。”
小五一听忙规矩地给宜妃请了安,这才起身朝她走过来,一边笑道:“姐姐是何时来的?”
明蓉笑道:“昨儿晚上刚到,因为怕你们都歇下了,所以皇阿玛让不要惊动你们,几个月不见小五似乎又长高了一些。”
小五闻言一撅嘴,“才没有呢,吃不到姐姐做的吃食小五根本长不高。”
“是,没长高,倒是这张嘴越发贫了。”明蓉笑着嗔他一眼,点了点他的额头。
“吃不到好吃的这张嘴也只好用来说话了。”小五一本正经。
明蓉掩嘴一笑,“姐姐到了午时便去做了吃食给你可好?”
小五一声欢呼,倒是上座的宜妃开了口,“怎可这般劳烦公主,小五都是教我给宠坏了。”
“不妨事,不过一顿吃食罢了,”明蓉摆摆手,目光投向那个请了安之后就一直好奇地盯着她瞧的“小姑娘”身上,朝他招了招手,“小九过来,不过几个月没见可是不记得姐姐了?”
“记得姐姐!”小屁孩认真地点头,凑到她身边。
“记得姐姐那一直盯着姐姐瞧做什么?”明蓉捏捏他的脸,这小九不愧是传说中的妖孽啊,虽然如今有些女气,只是这么小就已经可以看出日后颠倒众生的模样,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如今就已经能在不经意间泛起波光,漂亮至极。
小九一把抓住她手腕上带着翡翠珠串,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看,嘴里道:“小九喜欢这个。”
宜妃刚要阻止,明蓉就已经将那手串取下来举得老高,“小九想要这个?”
“嗯。”小九仰着头,一双桃花眼盯得死死的。
“姐姐也不是不给你,只要小九背上两首诗,姐姐就给了小九,如何?”明蓉笑盈盈地逗着他。
小九皱起了眉头,那苦恼的小模样实在是可爱极了,犹豫了好一会儿开始磕磕碰碰地背诗,好容易背完一首,第二首怎么也背不全,一个劲地转头看向自家亲哥哥,可惜小五也是个坏的,任由他在那为难。
小九又去看宜妃,宜妃也忍着笑转过头,这下可好,小包子憋屈了,然后眼睛里浮起泪光,可怜巴巴地看着明蓉。
好可爱!
明蓉笑道:“背不全也行,小九让姐姐亲两下可好?”
小九其实是这几个兄弟里头最怪癖的,喜欢宝贝,一旦到他手里那无论如何都挖不出来了,爱干净,谁要把他衣裳弄脏了,他能扑上去把自家兄弟给打一顿,不喜欢别人亲他捏他,可能是因为长得太可爱好看,被后宫那群女人调戏多了的缘故。
当然明蓉也是其中一个,此时正坏心眼地看着小包子陷入两难的选择中。
小九皱起小眉头,认真地权衡利弊,企图从中选择出一个最佳方案,明蓉也不急,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做出选择。
好一会儿,小九才可怜兮兮地将脸凑了过来,一副从容就义的样子,“给你亲。”
明蓉见状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将他整个抱进怀里揉了一顿,顺便在他脸上留下几个狼吻。
“你这丫头都长这么大了,这毛病还没改掉!”门口突然传来康熙戏谑的声音。
明蓉一抬头,便瞧见康熙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小四,他那幽深的目光直直地照射在她身上。
“儿臣见过皇阿玛,”明蓉避开目光,起身和小五、小九一起行了礼,复又道:“皇阿玛可不能冤枉人,这怎么就是毛病了,这是姐姐喜爱弟弟的表现,对不对小九?”
被她揉的满脸通红的小九晕乎乎地点点头,还不忘自己的目的,“小九要那手串!”
“好好好,给你。”
康熙笑道,“朕说小九怎么会点头,原来是你贿赂他了,还说你这不是毛病?自小大概也就保清和小三躲过了你,其他的,从保成到小四,接下来的小五、小七、小九谁还没给你亲过?真是没规矩!”
康熙假意训斥着,眼里却是笑意满满。
明蓉朝他皱皱鼻子,“儿臣喜欢他们,他们也喜欢儿臣,反正也都还小,亲亲怎么了,皇阿玛真小气。”
“你这丫头还怪起朕来了?”康熙好笑,看了看她正在给小九套上的手串,又笑,“小九今儿个做的好,你姐姐那里好东西可多得很,连皇阿玛都没有份,倒是让你得了个好的,往后可是时常与你姐姐讨要一些,不然放在小库房里也是白费。”
小九看了看康熙,又看看明蓉,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句“你姐姐那里好东西可多得很”,于是伸手攥住了明蓉的衣裳。
明蓉牵住他的手,朝康熙吐吐舌头,“儿臣喜欢小九,便是给了他又如何,”然后又朝小九道:“咱们不和皇阿玛说话,姐姐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不去,”小九果断摇头,“小九要宝贝。”
康熙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明蓉不睬他,只道:“咱们去玩一次,姐姐就给小九一样宝贝如何?”
小九想了想于是点头。
明蓉满意地笑了,然后示威地向康熙跪安。
康熙好笑地看着雄赳赳的明蓉,然后对小四和小五道:“你们也去吧,你姐姐骑射好的很,你们要多向她请教。”
两人应声褪下,康熙看见宜妃眼里的担忧,拍了拍她的手,“不必担忧,明蓉那丫头虽然有些皮,但是做事还是稳重的。”
宜妃嫣然一笑,点头应了。
明蓉四人到了马厩选马,正仔细挑选着,身边突然靠近了一个呼吸,明蓉暗自蹙眉,却仍旧含笑着抬头迎上去,“小四,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话要和姐姐说?”
小四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眼神专注而幽深,带着意味不明的复杂,“姐姐,九弟已经长大了,再那么亲他抱他对他实在不好,他怎么也是大清的皇子,宫里头都是有规矩的,今儿个宜妃娘娘那边,似乎就有些不高兴。”
明蓉一愣,然后抿了抿嘴,虽然她不想承认,可是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她也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一样随意了,康熙现在是喜爱她,宠着她,所以她这些动作他也并没有什么斥责,可是往后呢?
明蓉潜意识里觉得小四的话还有另一层意思,即便如此,她也无法反驳他的话,只好点点头,“你说的姐姐记住了,往后不会了。”
小四看着她眼里泛起满意的柔光,一瞬间又消失,然后又微微垂眸,似乎犹豫了一会儿又道:“姐姐往后可以叫我胤禛吗?我已经这么大了,叫小四实在……”话没有说完,他的脸上微微浮起一层粉色。
明蓉怔了一下,随即也点头同意,“是姐姐的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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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我怎么好意思不配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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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得到明蓉的应允自然是满意了,认真地同她一起挑起马匹来。【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正在这时又有脚步声以及清脆娇俏的说话声由远及近,明蓉神识一动,就知道来的是哪几个,于是头也没抬,开始和挑中的那匹马交流感情。
“咦,五弟和九弟也在这里?四弟也在?”说话的是三阿哥胤祉。
小五和小九笑着行了礼,小四淡淡地点了点头,“见过大哥、三哥、二公主、三公主,我是和姐姐一块儿过来了。”
保清和胤祉都是一愣,然后又走近了一些,才看见被马匹挡住的明蓉,“见过纯禧姐姐,姐姐是何时回来的?”
明蓉瞧他们眼中精光掠过,自然是知道他们怕是昨天就已经得到她回来的消息了,只是大概没想到她现在会出现在马厩吧。明蓉拉着马缰,朝他们温和地笑着,点了点头,“不必多礼,昨儿个晚上刚到,只是担忧着扰了你们歇息,所以就未曾知晓你们。”
保清道:“姐姐舟车劳顿,该是弟弟理因前去拜会姐姐才是。”
明蓉一笑:“不过才走了这么几个月,保清这是和姐姐生份了,还是在心底埋怨姐姐不带你们一个人出去玩儿?”
保清和胤祉都笑了起来,“弟弟不敢。”
“行了,自己姐弟便都不必说这客气话了,既然都到了这里来,想必也是要出去跑马狩猎,赶紧挑马吧。”
保清和胤祉都应了声是,让开了身子,后面的兰芷和兰静这才上前来给明蓉见礼。
兰芷倒是更加沉静了一些,态度也是既不亲近亦不疏远,其中的度把握的极好,兰静却不同,面上一副亲近的模样,眼里的锐光却怎么都掩不了。
明蓉也不点破,只是淡淡地笑着应了,一边不着痕迹地将手臂从她臂弯里抽出来,然后将马给牵了出来:“你们兄妹四个一块儿过来,想是也有安排,我们几个也就不扰了你们的计划了,如何?”
保清和胤祉刚要点头,那边兰静就已经抢先道:“姐姐方才还说是自家姐妹,那又有什么打扰的,刚巧大哥和三哥要比试一场,咱们几个都是弟弟妹妹,也不好妄自评论自家哥哥,若是有姐姐这个年长的在一旁评判,岂不是更好?”
兰静这话一说,明蓉倒是不好推脱了,她到底还占着个长姐的名头,于是只好含笑着看向保清和胤祉,希望他们能够反驳。
谁知保清和胤祉两人对视了一眼,居然同时点头了。
明蓉心下无奈,不过也只好骑上马一块儿去了靶场。
只是这短短的一段路,明蓉却已经看出来了,保清和胤祉不对付,这两个人可以说还不是那么成熟,有些情绪也不能完美地掩盖起来,看对方的目光虽然不能算是恶毒,那也绝对是不友善的。
明蓉心里明白,原本保清是和保成不对付,结果保成一下子退出了,这不仅给了一直被保成挡住的胤祉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也成功地让保清把目标转到了胤祉身上。
占着嫡子名义的皇子像是主动退出了,那么占着长子名义的保清立刻就成了靶子,胤祉的母妃是荣妃,虽然被康熙冷落,但是她毕竟是四妃之一,如今手里还掌着部分宫权,在宫里和惠妃也有一争之力,所以被荣妃当做唯一的希望和寄托的胤祉又怎么可能不争呢?
只不过往日要么是想要躲在保成身后暗自谋划,要么是念在保成对他的一点点感情上,所以动作并不是很大——当然后者可能性不大——结果保成一走,真面目立刻就露出来了。
两人斗的如火如荼,眼刀凌空飞舞,舌箭万根齐发,而旁边另外三个皇子则是悠闲的很,就差没在腰上挂个瓶子明晃晃地表示“我是路过打酱油的”。
小四么,虽然名义上是皇贵妃的儿子,不过皇贵妃已经死了好不好呀,还有个亲生额娘在辛者库呢,不说在皇宫里没有助力,光是身上那个污点那也不是轻易就能消去的,何况那直性子冷脸,有几个人能受得了?
小五么,养在太后宫里的,基本与大位绝缘了,更加不用担心,至于小九,那就更更更不用担心了,那小屁孩眼里只有钱,你教他算术那绝对一学就会,教他诸子百家?再有耐心的夫子都能被他逼疯了,每次康熙检查功课,他基本上都是不过关的,少有的几次过关那绝对是作弊了。
所以保清和胤祉两人肆无忌惮地争斗,两人今天是约好了先武斗再文斗。
明蓉都想捂脸叹气,这京城里还有谁不知道大阿哥好武,三阿哥好文?你说一人赢一次打个平手有神马意思啊?难道胤祉寄希望与能在骑射上赢了保清?
明蓉想了想,眉头一挑,难不成是有什么阴谋?
于是放开神识查探,这一查不得了,果然保清那匹马被动了手脚,马鞍低下竟然插着几根针,随着保清上马,那针自然会刺到马背上,到时马一吃痛,不发狂就怪了。
明蓉觉得太阳穴一阵酸痛,为毛她一回来就要被拉到这种麻烦事里头?而且这是哪一位的阴谋,麻烦你也有点新意好不好啦?
看着保成一脚踩上马镫要上马,明蓉连忙催动精神力,将那针都给弄断,好在她是金属性的,所以不费吹灰之力,那针便都化作了小铁珠,在明蓉精神力的带动下,从马鞍的边缘悄悄地滚落了下来。
于是保清坐到马上之后,马一点发狂的意思都没有,明蓉注意到胤祉和兰静的眼中闪过错愕,然后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反倒是兰芷却没有丝毫不对,目光有些担忧地看向亲哥哥胤祉。
有意思,明蓉暗自兴味地笑起来,这个兰静居然和胤祉勾搭到一块儿去了,按理保清怎么也占了个长,她居然没有选择支持保清,真是意外啊,不过最让明蓉无语的是,你一个公主掺和到这种事里面干嘛?
小动作被明蓉暗地里解决之后,文质彬彬的胤祉又怎么可能是身强力壮的保清的对手?
虽然是明蓉看起来毫无难度的射箭,可是胤祉愣是又两箭稍稍偏离了靶心,这对明蓉来说简直就是不能理解,外加无聊透顶啊。
所以独孤求败为毛叫独孤求败?高手都是寂寞的啊!
比赛结束,保清赢了,这货虽然面上一副很有风度的“承让”的表情,可以眼里那骄傲和挑衅可是一清二楚的,而胤祉么,在明蓉跟前也似乎很是谦虚很惭愧地说自己“怠于练习”,眼里的阴郁那叫一个浓啊。
不过关她毛事,只要在她跟前没有出现什么意外and阴谋,她管他们走了之后再怎么斗,最好再使劲点,斗的两败俱伤保成不就渔翁得利了?虽然保成估计也不在乎这点利,不过能省点事总是好的嘛。
明蓉站起身来,发表了常规性的讲话,宣布保清胜,然后让保清不可骄傲自满,让胤祉不要气馁沮丧,接着表示她还有事,就不跟他们凑一块儿玩了。
谁知兰静又跳出来搅局了,“反正姐姐也是要去跑马,不如就和妹妹们一起嘛,”她嘟着嘴撒娇,“静儿都好久没有和姐姐说话了,姐姐不能给静儿说说外头的见闻吗?还有说说你和二哥近些日子都去哪里游玩了?”
明蓉带着小九骑在马上,闻言垂下眼睛,随即轻轻一笑,“既然静儿这么说了,姐姐哪里还会拒绝,那便就一起去吧,只是见闻到没有什么,光是在路上就花了大概一半的时间,保成和我本身也玩不到一处,所以也都是我一个人自处转转罢了,那么美得景色,我未能得知其真髓,实在是遗憾。”
明蓉一边故作遗憾,眼角的余光却看见兰静眼里一闪而过的兴奋和得意?
这姑娘到底在想什么啊?明蓉都有些无语,随即又想到什么,一惊,再黑线,希望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啊,那个兰静扯上胤祉不会是因为保清往日总是和保成对着干,所以那姑娘记恨保清吧?
老天,这姑娘的心理不会是扭曲了吧?
保成不过是关心过她一下,她犯不着有这么大的感激之情吧?其实保成只是做给康熙看的而已啊,难道温暖的力量就这么大,能让一个人彻底地依赖上,甚至不惜为了他去做任何事?
明蓉想着突然沉默了下来,因为她想到了胤禛,她对胤禛来说,不也是黑暗中的温暖和依赖吗,他是不是也会像兰静一样,不顾一切,甚至,敌视保成?
明蓉突然觉得头好疼。
“姐姐不同意吗?”兰静刻意提高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些质问和尖锐,“皇阿玛总是夸奖姐姐的骑射很是厉害,姐姐都不愿露一手给咱们瞧瞧吗?”
“姐姐累了。”小四突然崔马上前,挡在明蓉和兰静中间,看也没看兰静,语气平淡淡的,“姐姐一路赶来,昨晚才到,今日也是过来松快松快,并不是过来与三公主争个高下的。”
“四弟,我没有这个意思,”兰静委屈地说着,眼里浮起了泪光,“是皇阿玛说姐姐的骑射好,我不过是想向姐姐请教一下罢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皇阿玛的错?”
“如果我没记错,三妹的骑射从一开始就是姐姐教的吧?”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开口的小四和保清对视了一眼,然后都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啊?三公主的骑射是姐姐教的?那还请教什么?”一向性子活泼的小五抢在兰静开口之前,直接惊呼一声,然后催马跑到明蓉身边,假装委屈道:“姐姐,你都没有教小五骑射,姐姐好偏心,小五好伤心。”
明蓉哭笑不得地戳了下他的额头,“你就会装相,当姐姐不知道你?”
小五朝他扬扬眉,调皮一笑,还未来得及说话,兰静已经走过来拉住明蓉的衣裳,委屈道:“静儿方才说错话了,姐姐不要生静儿的气,姐姐不愿比赛那就不比,是静儿不懂事,姐姐方才回来,肯定累的很,说不定手上射箭的力气都没有了,是静儿思虑不周,请姐姐原谅,不要不理静儿。”
她这话说的太直白太露骨,明蓉笑吟吟地看着她,眼角瞥了一眼胤祉,心里深深地同情他,有这样一个急进不知含蓄为何物的盟友,你确定能阴到保清而不是给你添乱?
“姐姐没有不理静儿,不过方才是在想事情罢了。”
“真的吗?”兰静的眼睛一亮,“姐姐在想什么?”
有你这样打听人家隐私的吗?明蓉含笑着看着她,“不过是想姐姐那里还有什么好东西,惹得静儿非要和姐姐比赛狩得猎物的多少,想趁机要过去罢了。”
兰静一愣,随即从善如流,扭捏着不好意思道:“静儿的心思都教姐姐一眼看透了,那姐姐可答应静儿了?”
明蓉回过头来没去看她,垂下眼睛掩住眸中的讥讽与无语,淡淡地笑道:“有何不可?”
“太好了,姐姐答应了。”兰静笑着让人取了箭壶来,将里头的箭给明蓉看,“这两壶箭的尾羽上一个涂了红色,一个涂了蓝色,咱们射了猎物,到时看箭就知道了,姐姐你说这样可好?”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一副活泼可爱天真无邪的模样,明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然后似笑非笑地点头,“静儿安排的很是周全。”就等着这一日和我比赛的吧?
真想看看你有神马阴谋哦,静儿小姑娘。
比赛开始了,明蓉和兰静先骑马进了林子,随后其他人才进去,刚好原本就一边四个人,顺利成章地分成了两组。
小四将小九从明蓉身前抱了过来,心里也愉悦了一些,终于把小九弄过来了,虽然还算是个孩子,不过为什么看他窝在她怀里怎么看怎么碍眼呢?
小四面无表情地兀自沉思着,而坐在他前面的小九已经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要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连皇阿玛都不怕,可是偏偏就怕这个冷面四哥啊,老天,要冻死人啦。
旁边的小五屡次受到自己亲弟弟飞过来的可怜巴巴的求救眼神,心情非常嗨皮地装作没看见,暗地里偷乐个够,直到小九的眼睛里开始浮现水光,嘴也慢慢地扁了起来,这才大发慈悲地催马跑到小四身边,把小九抱到自己马上。
小四也不在意,反正他现在满心眼地已经想着某女已经打到多少猎物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剩下的六人都催马入了林子,其实完全是去凑热闹的,猎物反正有人专门拣起来,根本没他们什么事。
其他人都是晃悠悠地走着,就跳脱的小五不耐烦,也拿起弓箭开始狩猎,追着猎物跑离了几个人的小五,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件让他愤怒的事。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小五抽出马鞭,直接甩在那两个侍卫身上,一连抽了好几下才罢手,冷冷地目光直射那两个趴在地上的侍卫,“给我说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五阿哥饶命,五阿哥饶命啊,奴才也是按主子的吩咐办事……”
“你们主子?”小五冷笑一声,“身为皇家禁苑的侍卫,你们的主子不是皇阿玛吗?这么说来,这是皇阿玛让你们这么做的?”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侍卫有点傻了,这让他们怎么回答?说主子不是康熙,拜托,人五阿哥已经说了,身为皇家的侍卫,主子那就只有一个,皇上!你说主子不是康熙,那你这是背主吗?
可是要说主子是皇上,可是皇上也没让他们这么做呀,这种行为说的轻了叫擅自行动,说的重了那就叫假传圣旨,可是不管轻一点还是重一点,结果都不会好的呀。
他们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居然有此大劫?!
小五见两人沉默,也没有再逼他们,只是用马鞭指了指还插在一只山鸡身上的羽箭,“不如你们先给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涂有蓝色的尾羽怎么变成红色的了?嗯?”
两个侍卫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小五冷哼一声,“你们且考虑清楚了,现在说了实话本阿哥说不定还能看在你们主动坦白的份上留你们一命,若是不说,你们也该知道,无论是背主还是假传圣旨,那可都是死罪,说不定还要连带九族,你们自个儿想想吧。”
“奴才说奴才说,请五阿哥留奴才妻儿一命!”
小五轻描淡写,一副恩赐的态度,“那要看你们够不够老实,说吧。”
“是是,奴才是奉三公主之命,把长公主射的箭的尾羽上的蓝色颜料给洗掉,因为尾羽上原本都涂有红色的漆,前些日子三公主特地让奴才将其中一壶涂上了蓝色的颜料,只是这种颜料一遇水就会化掉。而刚才三公主命奴才将这两壶箭取来,又让奴才跟着长公主身后收捡猎物,顺便把颜料洗掉……”
听到这里小五要是再不明白那他可真是笨蛋了,小五沉下脸来,然后轻哼一声,“这种蓝色的颜料还有吗?”
“回五阿哥,还,还有。”
小五朝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招招手,“去一个,跟着他把颜料取来。”
两人领命而去之后,小五留下他的侍卫去收捡明蓉的猎物,又带着另外一个兰静的人去收了兰静的猎物。
于是待两人比赛结束出了林子之后,所有的猎物出了兰静自己挂在马上的几样猎物上插着红色的羽箭之外,其他的猎物上全都是蓝色的羽箭。
兰静彻彻底底呆住了。
而通过神识将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的明蓉,好笑地瞥了一眼假装惊讶和对她十分崇拜的小五,抿嘴忍住了笑。
“这,这不可能!”兰静惊呼出声。
“静儿!”胤祉皱眉轻斥,“输了就是输了,身为皇家的公主怎么能这般作态?!”
“不是的三哥,”兰静着急地否认着,然后灵机一动指着那一堆猎物道:“一壶箭根本没有这么多,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么多蓝色的箭,肯定是假的!”
小五一挑眉,然后大声惊呼:“啊?三公主真是见多识广,这个也能造假?”
而小四一本正经地淡淡说道:“数数不就知道。”
小九立刻毛遂自荐,“我来数我来数!”数数是他最擅长的哎,不然他不是一点表现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场得都比他大,理应让着他,于是没人跟小九抢这活计。
小九认真地数了一遍,结果刚好一壶箭,众人再看看明蓉那空空的箭壶,于是看向兰静的眼神都不对了。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还是明蓉上前来道:“行了,原本就是姐妹之间的切磋,伤了感情可不好,”一边又笑着转头对小五道:“刚巧姐姐答应中午做吃食,食材可不就现成的?”
“姐姐真好。”小五一听眼睛一亮,那垂涎样子似乎是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明蓉好笑地点点他的额头,也没有理会呆在一边的兰静,“咱们都回去吧。”
经过这么一出,想必几人也不会再有什么兴趣继续玩了,于是没人反对,都催马往回跑,小五特地落后了一点,凑到兰静身边,压低了声音,“怎么,还想不通为什么你那小把戏败了?”
兰静一呆,随即反应了过来,“是你?”
小五一扬眉,笑得很是开心,毫不否认地点点头,“是啊。”
“你!”兰静气得咬牙,那张美丽的面孔都扭曲了,“卑鄙无耻。”
小五摸了摸下巴,然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谢谢夸奖,姐姐说,装逼只是瞬间,不要脸才是永恒。”
话一出口,不仅兰静气得直抖,前面偷听的明蓉也差点喷笑出来,脑子里还在努力回忆着,她什么时候说了这话让小五给记住了。
而小五面对着兰静指着她直抖的手指,洒然一笑,眼里的讥讽却很浓,“你都好意思使出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我又怎么好意思不配合你呢,你看,我最后还把真相告诉你为你解惑,免得你摸不着头脑,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怎么会气成这样呢?你这是对我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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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瞟了一眼嘴唇直颤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兰静,然后双腿一夹马腹,便往明蓉那边赶过去。【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哥哥,三公主为什么要算计姐姐?”小九突然就开了口。
是个好问题,小五摸了摸下巴,“因为姐姐长的比她好看?”
小九摸了摸明蓉给他的那个手串,很认真道:“可能是因为姐姐的宝贝比她多!”说这话的时候小九已经开始想着如何保住他的宝贝,虽然大部分宝贝还在自家大姐姐的小库房里。
小五欢乐地笑了起来,摸了摸小九的光脑门,“小九真聪明!”
明蓉也没理那欢脱的两兄弟在后头如何搞怪,和保清和胤祉告别之后便让人带着猎物去了厨房,大显身手地做了一大桌的饭菜,把小五和小九两个吃得肚子滚圆。
明蓉好笑地看着两兄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地闹腾,刚喂了他们一人一颗消食的药丸,那边万能贴身秘书李德全来了,主要是转达一下康熙对她中午送去的吃食的满意和赞赏,顺便通知她晚上有宴会,让她务必准时到达。
明蓉看着李德全走远,回头看看岿然不动地坐着喝茶的小四,问道:“胤禛,蒙古这边还有哪个部没来过吗?”
小四放下杯子,摩挲着茶盏,微微蹙眉思索着,不过片刻就道:“皇阿玛初到时各部都有过来觐见,不过今晚这应该是为了喀喇沁一部。”
喀喇沁?
明蓉蹙了蹙眉,喀喇沁一部的远祖是成吉思汗的勋臣,到了皇太极时候受到了晋封,发展到了如今也算是个较大的部族,不过仅是如此也不足以让康熙特地将他拎出来举办个宴会吧?
“为何?”
小四看了她一眼,目光温和,声音轻柔道:“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我也不是很确定。”
“也好。”明蓉忙避开了他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去照顾小五和小七,只是仍然能感觉到他似乎带着穿透性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到了晚上,明蓉稍作打扮,卡着恰当的时间去了宴会地点,她实在是不耐烦和那些根本记不清名字的蒙古贵族们寒暄,于是一略微笑以对,借口不舒服入席,没一会儿,康熙就来了。
例行讲话之后便是开席,接下来康熙的一系列作为让明蓉渐渐就明白了过来,原来康熙是准备给兰静指婚了,想想也是,兰静早两年就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不过因为当初明蓉往后推了点时间,之后兰芷也推迟了些,虽说早已定下婚约,不过也要到明年才嫁人,而现下,是先要给兰静定下婚约了。
想起之前小四所说的喀喇沁,明蓉看向他们的席面,其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明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兰静的身上,不过,兰静似乎不是很领情啊。
明蓉也不耐烦管她的事情,她本来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何况以兰静现在那性格以及对明蓉的不友善的态度,明蓉可不想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搞不好还能引火烧身。
所以明蓉只管在一旁含笑着当布景板,任由月老康熙筒子大肆发挥。
宴会散了之后,明蓉独自在营地里走了一会儿再回去,她实在不想那么早就回到营帐里面去,空荡荡的寂静会把她心底最深的思念给勾出来,那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将她紧紧缠住的想念,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就冒出头来,催促怂恿她不顾一切地奔赴到他的身边。
明蓉叹息着仰起头,看着目光的星光,突然就想起那曲词: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以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以前她总是觉得这首词极美,总是会想象那样的思念会是如何缠绵不绝,然而到了现在,身临其境切身体验,才知道这种感觉的甘甜与苦涩,令人欲罢不能,也令人退避三舍。
不知道,信件送到他手上没有……
身在皇家围场,而又兀自沉思的明蓉,警觉性大大降低,并没有发现那个远远地跟在她身后、远远地看着她的面色清冷的少年。
第二天又是个好天气,虽然这种天气在夏天来说便预示着炎热。
明蓉去给康熙请安,远远地瞧见康熙的住营帐的时候,遇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个少年,也就是康熙准备指给兰静的额驸,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噶尔臧?
明蓉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了,好在她的官职品级还比他高上一点,于是明蓉便含笑着朝他点头,并不开口。
噶尔臧是个守礼的好孩子,于是微微弯身行了一礼,微笑道:“噶尔臧给长公主请安。”
真上道,明蓉暗自点头,脸上仍是保持着优雅的笑意,“世子请起,不必多礼。”明蓉早已从周围的各种小道消息知道这位是杜棱郡王扎什的长子,已经请封了世子,不然没个地位的,估计额驸还轮不到他。
“多谢长公主。” 噶尔臧直起身子。
明蓉仍然含着笑:“世子可是要去给皇上请安?”
“回公主,正是如此。”
“那真是巧,我恰好也要去给皇阿玛请安,不若同行?”
噶尔臧很是守礼,“扰了公主了。”
两人一番谦让,然后明蓉在前,一起往康熙的营帐走去。
只是没想到刚走两步,旁边突然就窜出一个人来,明蓉早就知道她在旁边,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突然一下,忙往旁边侧了几步,“静儿,你慢一些,吓了姐姐一跳。”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姐姐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相比昨天来说,兰静锐利的爪子又亮了出来,语气和神态都没有去掩饰,讽刺和怨恨明晃晃地挂到脸上。
明蓉很无奈啊,其实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好不好,果然这世上有正面角色,那也必然会是有反面的,就算是神也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他,不过,这么令人莫名其妙的厌恶还是让她很是无语加黑线啊。
“静儿,你在说什么呢?”
明蓉感觉到一个轻微的呼吸稍稍靠近了一些,应该是康熙的暗卫吧,于是立刻摆出一副无辜迷茫的神情,而事实上,她也确实很无辜很迷茫啊,这货一大早到底是发什么疯啊,昨天小把戏都被小五给揭破了怎么就不能消停些日子啊要命!
“你说我在做什么呢姐姐?”兰静的情绪很是激动,“为什么你总是要抢我的东西?你不过是个从宗室抱养的公主,又不是皇阿玛亲生的,凭什么抢走皇阿玛对我的宠爱,凭什么抢走太子二哥对我宠爱,凭什么让其他的兄弟姐妹都喜欢你,凭什么抢走我公主的封号,凭什么抢走原本属于我的一切?!现在你还来抢我的额驸,你怎么敢的?你本身就是个命硬克夫的,而且还是个下不了蛋的母鸡,你还敢这么做,到底还要不要脸啊?!”
明蓉看着她有点歇斯底里的样子,实在是无语,这小姑娘对她的仇视难道就是从这里来的?
她是康熙的养女没错,可是又不是她让康熙把她抱进宫的,康熙是宠她没错,可是她背后为了抱大腿付出了多少又有谁会知道,当一个没跟没底的人在皇宫里很容易就能存活下来吗?至于保成,那就更好笑了,那宠爱需要抢吗?
付出的不多,却偏偏总是念叨着回报,明蓉真的是不知道说她是贪心不足还是说她愚蠢天真。
眼角的余光看见一抹明黄闪过,于是脸上怔愣的神色慢慢地演变成了悲伤,泪水小溪一样源源不断地流淌了下来,“静儿,姐姐没有……姐姐真的没有……姐姐刚才只是和你额驸打了声招呼而已,姐姐也知道自己不是皇阿玛的孩子,姐姐只是怕皇阿玛不理我,不是故意要抢皇阿玛的宠爱的,你不要怪姐姐好不好?姐姐往后再也不和你抢了好不好?”
“闭嘴,你不是我姐姐!你说,你明明已经出宫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明蓉似乎愣了一愣,然后捏着手指头,声音颤抖着哀求她,“静儿你不要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兰静已经昏了头脑了,“我以前是哪样了?我以前就是没看清你的真面目,你凭什么和我抢东西?凭什么不管吃的、穿的还是用的,你都是最好的?凭什么我一个正统的皇家公主要比你这个抱来的要低一头?!”
“不是的……”明蓉“虚弱”地反抗着。
“就是的!”兰静咬牙切齿,却又突然身子一顿,然后整个人扑上来抱住明蓉,泪如雨下:“姐姐,静儿求求你,不要把噶尔臧抢走好不好?你若是要挑选额驸那就让皇阿玛重新给你指人,你不要抢我的噶尔臧好不好,静儿早就对他心生爱慕了,姐姐,静儿求你了……”
乖乖,这变脸程度,她一个开外挂的都玩不过她啊,太牛叉了,要知道她若是水系的法术一时不灵敏的话,那哭得也没这么顺畅啊,可是你看这小姑娘,说哭就哭,眼泪就跟水一个模样。
不过看她这个模样,在看看旁边一脸怔愣、僵滞呆傻的噶尔臧,明蓉真的好想笑场,静儿小姑娘,康熙早就出来了,你现在才开始演戏,迟了啊亲,你的真面目早就被看穿了。
明蓉忍笑忍的轻轻发抖,不过配上她哀戚的面容和源源不断的“眼泪”,那反效果立马就出来了,“静儿,你,你在说什么啊?”
“姐姐,求你了,你答应静儿吧,不要把噶尔臧,你有皇阿玛的宠爱,有乌库玛么和皇玛么的宠爱,还有几个兄弟姐妹都喜欢你,静儿不跟你抢,只要你答应不要抢我的噶尔臧,求求你,姐姐!”
她一边说着一边巴着她想要跪在明蓉跟前,不过明蓉能让她如愿吗?就在她攀着明蓉准备就着那股力道跪下的时候,明蓉已经顺势直接倒了下去,于是在外人看来,就是兰静伸手将明蓉推倒在地……
“姐姐--”
“给朕住嘴!”
兰静惊呼,还想要说什么,康熙已经出来阻止了她。
康熙的脸色十分沉静,不喜不怒,眼中也是一片平淡,无波无澜。
兰静的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和忧色,她可以确定她之前的话已经被康熙听到了,勾搭自己妹妹的额驸啊,会被处个什么罪?想想就好兴奋,不过最后一点不好,她怎么就倒下了?反正肯定不是她推的,是她自己倒下的!
“都给朕过来!”
康熙步入营帐里,沉默地看着跪在下头的明蓉、兰静和噶尔臧三人,直到兰静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康熙才慢慢地开了口,打破了那股粘滞的气势的压制,“说说,怎么回事?两个是大清的公主,一个是蒙古郡王的世子,大清早地就这么闹腾起来,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皇阿玛(皇上)息怒!”
“朕不想息怒,噶尔臧,你从头到尾给朕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康熙的每句话都说的很用力,似乎是不能承受他包含其中的怒气。
噶尔臧一颤,然后越发伏低了身子,声音里还带着微微的颤抖,将他如何和明蓉碰巧遇上以及说了什么话,还有后来兰静突然出现的事全都老老实实地说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什么刻意隐瞒,身处康熙那股威势的压制之下,他根本就不敢。
“兰静你怎么说?”康熙看向兰静的眼神里满是冷漠。
兰静脸上挂着眼泪,眼里含着哀求和悲伤,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皇阿玛,静儿只是担心噶尔臧,静儿,静儿请皇阿玛恕罪。”
“明蓉呢?”康熙的目光转向明蓉。
明蓉此时早已经不流泪了,脸上除了泪痕之外,一片空洞和茫然,听见康熙问她话,似乎愣了一会儿,然后低低道:“儿臣……无话可说。”
康熙闭了闭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平静道:“噶尔臧罚俸一年,三公主闭门思过五个月,先退下吧。”
“皇阿玛--”兰静闻言看了看一边的明蓉,有些不服气地想要叫屈,让康熙看过来的冰冷目光一激,浑身一颤,随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了。
康熙见两人退出去之后,看了一眼李德全,“去处置一下,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这话自然是指那些知情的奴才了。
李德全低下头去,应了一声:“嗻。”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营帐里就剩下康熙和明蓉两个人,康熙看了一眼还有些愣愣地跪在原地的明蓉,叹了一口气,起身走了过去将她拉起来,“起来吧,朕也知道你是个闷的,受了委屈也不吭声,只是兰静那性子,唉……”
明蓉愣愣地顺势起来,听见他的话像是猛然惊醒过来一般,急急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福了一福,“儿臣多谢皇阿玛。”
康熙将悬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这是跟皇阿玛生分了?”
明蓉低着头抿了抿嘴,没有说话,然后之间泪水一滴滴地落了下来。其实心里美得很,欲擒故纵,她赌赢了,看来康熙对她还是真的好,最起码能容忍她的疏离和不给面子。
康熙掏出明黄的帕子递给她,“别哭了,你这丫头,皇阿玛从你小时候看到大,极少能瞧见你哭成这样,皇阿玛也知道你伤心,只是往后兰静嫁人了,能见的次数也不多,你是长姐,便多忍忍罢了,她也就嘴上逞个凶。”
已经不给康熙面子一次,却不能有第二次了,明蓉顺从地接过拍子,擦了擦眼泪,哑声道谢:“多谢皇阿玛。”
“唉,这就对了。”康熙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是这一拍,倒把明蓉的眼泪又拍出来了。
明蓉哭着仰头看着他:“儿臣只是不明白,静儿为什么会这样,儿臣是真的喜欢这个妹妹,儿臣也知道,自己只是皇阿玛抱养的,可是儿臣喜欢皇阿玛,也喜欢保清、喜欢保成、喜欢小三小四小五,喜欢芷儿、静儿、恪儿,儿臣都喜欢,可是没想到她竟然不喜欢儿臣,儿臣不是有意想要霸占着皇阿玛的,儿臣只是怕皇阿玛不理儿臣,儿臣知道皇阿玛待儿臣好……呜……儿臣真的不是有意的……”
“好了好了,别哭了,皇阿玛都知道都知道,皇阿玛本身就喜欢咱们明蓉,其他都是没影的事,莫要多想了……”
明蓉扯着他的衣裳哭得厉害,“皇阿玛,是不是芷儿、恪儿她们其实也不喜欢儿臣,是不是保清、保成他们也不喜欢儿臣?”
“莫要胡说,她们一定都喜欢你的……”政事精明感情却不是很熟练的康熙,费尽了心思终于把明蓉哄得不哭了,然后让人送哭得晕乎乎的明蓉回去。
明蓉躺在床上,待人全都出去之后,睁开了眼睛,然后唇角露出笑意来,感谢兰静小姑娘啊,让她和康熙之间的感情更进了一步,陪她演了一早上的戏还是值得的。
不过她倒是突然觉得这兰静有古怪,她不相信能在宫里生存下来的兆佳贵人会把自己女儿教成这个模样,而兰静这个样子,如果不是经过了某些特意的诱导,性格不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反正她暂时也不想回宫,等到她回宫的时候,兰静估计已经嫁出去了,管她做什么,明蓉想了想便抛到了脑后。
兰静被禁足了,和噶尔臧之间的婚事也黄了,康熙怎么可能允许一个看见皇家八卦的人娶了那个八卦的猪脚之一而且还是那个反派的人物呢?而且人家噶尔臧肯定也不会愿意的吧?
明蓉那天之后也被罚了,罚抄经,只说是抄,可是也没有期限,明眼人一听就知道不过是走走过场。
不过明蓉还是天天表现出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这一日正在抄着经文,十一便通报小四过来了。
“胤禛来了,可是有事?”明蓉撂下了笔,从书案后头走了过来。
小四眼中含着些微笑意:“不过是奉旨带姐姐出去散心罢了。”
明蓉一愣,然后微微一笑:“让皇阿玛为我费心了,实在是我的不孝,你且候我一候,我去换件衣裳。”
小四点头应允。
明蓉换了身行服,两人便去骑了马出了营地。
明蓉不是第一次随驾来塞外,当然也不是第一次见着草原,只是每一次见到,那辽阔的蓝天底下,看不到头的一碧千里,还是让她从心底感受到那股开阔的气势,仿佛能让人那憋闷的心都能完全敞开,去感受着草木的清香、清风的吹拂、云淡天低的壮阔。
明蓉夹紧马腹,肆意地在这无边无际的清秀佳景中奔跑,仿佛是要借此甩去心头的郁闷,甩去思念的沉重,甩去世俗的无奈。
小四却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发泄一般地举动,并不阻止,眼里透出玄奥的微光。
一个月后,康熙准备起驾回京,明蓉想了想,还是去见了康熙,想要就此分别,去广州找保成。
康熙听了她的来意,刚想要张口回答,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转而道:“现在去广州不适当,那边倭寇横行,你若是去了让保成分心护着你,说不定还拖累保成,还是先跟朕回京,而且你乌库玛么和皇玛么都十分想念你,你都到了热河了,怎么能不回宫去瞧瞧她们,让她们白疼你一场?”
明蓉愣了一愣,却无话可以反驳,康熙都把另外两个巨头给抬出来了,她若是敢反驳那真是不孝了,她现在当不起这个名头,于是只好点了点头。
康熙满意了。
明蓉面色如常地退了出来,心里却很是焦躁,可是这股焦躁却没有办法发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康熙会突然让她来热河,为什么康熙会让她回宫?
康熙在那一霎那想起什么的表情她看的很清楚,可是她却无从得知其中的原因,这种郁闷和烦躁,偏偏还要憋在心里,无处可发……
明蓉跑去马厩牵了一匹马便翻身而上,奔跑向那无边的草原,一个笔直的身影骑在马上,远远地缀在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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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月昨天犯了个错误,其实兰静比胤祉小,月改过来了,还有,因为最近要考证,所以更的少,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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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携手·魂梦与君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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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怎么能哭呢
明蓉不知道跑出多远,风“呼呼”地扑在她的脸上,让她呼吸都急促起来,她却很是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能够在那种窒息中将心头的憋闷给爆发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据十一说,康熙最近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常,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那么康熙的到底是想起什么了?到底是为什么?!
明蓉一拉缰绳,慢慢地勒住马,一望无际的碧色之上,朵朵白云一般的羊群正悠然地用餐。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
明蓉深深地呼出两口气,让自己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不是早已经想好了吗,无论如何,都要去努力,去争取,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在有限的条件内争取最大的利益。
现状已经如此,那也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而她所要做的,大概就是继续和康熙亲近,再亲近,亲近到就算有一天她和保成的关系被暴露出来,康熙能够容忍,并且同意两人在一起,虽然这大概很难。
“大姐姐--”一个清脆的声音说了一句蒙语。
明蓉低头一看,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可爱小姑娘站在她旁边,正仰头看着她,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她看过去的时候笑成了两弯月牙,“大姐姐,你是谁?”
明蓉眨眨眼,然后笑了起来,也用蒙语回话,“我是你大姐姐啊。”
小姑娘“嘻嘻”笑了起来,举了举手里的乳白色的糕点,“大姐姐要吃奶糕吗?”
“不了,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听她说不要,于是乐呵呵地将奶糕塞进嘴里,“我叫井月。”
明蓉看着她两颊被塞得鼓鼓的,像只可爱的小松鼠,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井月怎么会在这里?没有人和你一起来吗?”
井月伸手指了指远处几乎要埋在羊群里的一个黑影:“阿娘在那里,大祭司让井月住到这里,等一个贵人,姐姐,什么叫贵人?”
“贵人就是好人,”明蓉微笑着,没有漏过她话里的重点,“大祭司让你们住到这里?那你们什么时候住在这里的?是哪个部的?”
“五年前就过来了,井月害了病,大祭司给井月瞧过了,就让住在这里等贵人,井月的名字也是大祭司取的哦,”说起大祭司来,小姑娘明显很是崇拜和兴奋,“井月是科尔沁一部的。”
科尔沁,原来就是那个大祭司,把保成弄得又气又郁闷的那个嘛,而且还是说她克夫的罪魁祸首,虽然他说的很隐晦,现在又来坑人家小姑娘了。
明蓉颇有点哭笑不得的意味,“大祭司没把你的病治好?”
小姑娘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大祭司说他治不好,要等贵人来帮井月治。”
“……”明蓉无语,有这样的人吗,自己治不好病,就把人家打发的远远的,于是随口问了一句,“井月害的是什么病呀?”
小姑娘歪头想了想,还不忘往嘴里塞一块奶糕,眨巴着大眼睛含含糊糊地说道:“大祭司说是什么气疾,井月也不知道……”
气疾?明蓉有些无语,这个名词也太特么笼统了吧,于是伸出手来,“姐姐也懂医术哦,让姐姐给井月看看可好?”
小姑娘毫不犹豫地把手递给了她。
明蓉摸了摸脉,发现她的肺部问题很严重,有轻微的炎症,而支气管狭窄拥堵,看来小姑娘是有哮喘了,难怪那大祭司不好治,就连现代想要根治那也根本不可能,不要说生活在大草原上的井月了。
而且对此明蓉也没有什么根治的法子,除了帮她把炎症消去,此外,顶多也就是隔绝诱发因素了,总不能给她换上一个肺吧,明蓉现在还没有重塑躯体的实力呢。
一丝真元自井月的心肺之间穿梭而过,绕了几圈之后退了出来,小姑娘明显感觉到了变化,不过也说不清楚,只是歪着头眨巴着眼睛,“好舒服……”
明蓉瞧着她有些傻傻的可爱模样,笑了起来,然后取出一个玉牌给她,“回去找个红线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往后就不会发病啦,要拿好不能弄丢咯。”
小姑娘接过玉牌,愣愣地看着,还揉了揉眼睛,随即不敢相信地抬头问明蓉,“大姐姐,这是给我的吗?”
“对呀。”明蓉点点头,觉得她的反应实在太可爱了。
小姑娘又愣了一会,然后突然就跳了起来,往她阿娘那里跑去,一边还举着玉牌呼喊着,“阿娘,你看,是玉牌,咱们可以回家了……”最后一句飘散在风里。
明蓉听见了,却也没有细想,只是微笑着看着小姑娘渐渐跑远,唇角露出一朵笑意来,然后转身催马回营。
“胤禛,回去吧。”
小四看着明蓉露出与来时完全不同的愉悦放松的神态,眸光微微一动,随即长睫颤了一颤,“嗯。”
没两日,康熙起驾回京。
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明蓉再踏入着宏伟庄严的紫禁城,却恍如隔世,心里涌起的排斥感一波又一波地朝她袭来,却都要强自抑制,脸上浮起空旷的笑意来。
慈宁宫依然是那么厚重而严肃,明蓉过去的时候,孝庄正歇着,倒是苏沫儿悄悄地走了出来,看见她脸上绽开了微笑,“原来公主回来了,奴婢见过公主。”
“嬷嬷这是要折明蓉的寿,”明蓉含着笑意,“乌库玛么可是在歇息?”
“正是。”苏沫儿应着,脸上却浮起一丝忧虑来。
明蓉皱起眉头,“乌库玛么近来身子可好?”
苏沫儿叹了口气,“有公主留下的药丸在,太皇太后倒是没有生什么病,只是睡觉睡得很浅罢了,稍有个动静就会惊醒。”
明蓉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嬷嬷不必担忧,这倒是正常的,乌库玛么早已过了古稀之年,都快要八十圣寿了,浅眠是对的,若是嗜睡倒不正常了,劳烦嬷嬷平日费心了。”
苏沫儿也松了口气,“有公主这话奴婢也就放心了。”
明蓉摆了摆手,“一会儿乌库玛么醒了,我再进去给她瞧瞧,身子可不能马虎。”
和苏沫儿说了一会儿话,孝庄便醒了过来,明蓉见了孝庄,见她气色也算是不错,不过到底是快要八十的人了,而且早年也是劳心劳力,所以纵然有明蓉的药丸滋养着,精神仍然已经开始衰退起来。
明蓉给她把了脉,又和她说说外头的景致,以及民间一些趣事,祖孙两人都很是开怀,明蓉注意着她的神色,见她脸上露出倦色,便跪安出了慈宁宫。
“奴婢已经许久不曾见主子这般开心了,奴婢多谢公主。”苏沫儿送明蓉出来,眼眶微微泛红。
明蓉摆摆手,“是我不孝,自顾着出去玩了,其实本应该在乌库玛么跟前尽孝才是。”
“公主的心意主子都是知道的。”
明蓉只微笑,“不管乌库玛么知不知道,孝敬长辈本就是晚辈应该做的,嬷嬷不必远送了,明蓉还要去皇玛么那里问安,嬷嬷止步吧。”
“奴婢恭送公主。”
明蓉去宁寿宫的心情可比去慈宁宫要雀跃多了,她纵然是喜欢孝庄的,也很是崇敬她,可正是因为这崇敬,反倒让她与孝庄没法子真正贴心起来,倒是从小手把手抚养她长大的太后,明蓉是打心底地亲密。
太后瞧起来身子也不错,她向来是个宽心的,因为看得通透,无欲便无争,所以虽然身在这笼子一般的紫禁城里,恐怕能过的这般自在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只是也不可避免地会有些寂寞。
即便如此,恐怕她也早已学会了品尝寂寞了吧。
她见着明蓉也很是欢喜,搂着明蓉说了好一会子的话,问她路上顺利不顺利,吃的好不好,穿的好不好,玩了什么地方之类。
明蓉窝在她怀里,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跟她撒娇卖萌。
所以,其实回宫来也不错,虽然迟迟见不到那个让她想念的人,可是能在这紫禁城里感受到真实的关爱和温暖,也值得了。
她和保成往后的时间还长着呢,可是孝庄和太后的日子却没那么久了,所以回来看看她们也好。
之后便是去见了一众弟弟妹妹,最小的十四胤礿也已经能跌跌撞撞地走路,抓着明蓉给他的玉石的小葫芦坠子笑得不见牙不见眼。
其他的几个与明蓉不亲厚的,也不过是见了说几句话便退下,倒是小五、小九总是缠在她身边,一个是为了吃食,一个是为了宝贝,小四只管坐着不说话,而十三现在也已经流露出“四爷党”的先兆,窝在小四的怀里眨巴着眼睛文静的像个小姑娘。
笑闹了一会儿,损失了n多东西,终于让小九包子满意了,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保清却开了口:“姐姐,弟弟想求您一件事儿?”
明蓉倒是意外了,含笑着看向他:“你这孩子,站在这边那么久都不说话,姐姐还当你不过在这凑趣呢,有事便说吧,自家姐弟客气个什么?”
保清耳根浮上一丝绯色,然后道:“是弟弟的女儿,去年十月生下来之后身子一直不好,太医去瞧了好几次,也喝了不少汤药,都未见什么效用,仍然很是病弱,所以弟弟是想请姐姐过府瞧一瞧……”
明蓉想都没想便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漏刻道:“就现在去吧,离晚膳还有些时辰。”
保清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很是欢喜,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多谢姐姐。”
“保清小时候可没这么见外。”明蓉开着玩笑,也不理他不好意思的神色,朝小四几个道:“你们且都先回去吧,明儿个中午再到姐姐这里来用饭。”说着目光重点照顾了一下小五。
小五嬉皮笑脸地将她的戏谑都收下,还拱了一下手,“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弟弟一定会准时过来。”
“弟弟也去瞧瞧小侄女吧,也许久没去见过了。”小四起身来对保清说道。
明蓉暗暗一蹙眉,还不待保清说话,便假意嗔道:“胤禛就不必去了,此番姐姐是去给小侄女瞧瞧身子,你去添什么乱,若是真想去,便待过几日小侄女身子好了点也不迟,你说呢?”
小四眼波一晃,随即垂下了眼睛,“姐姐说的有理,是胤禛考虑不周。”
“行啦,姐姐不过随口说上一句,偏你这么古板,”明蓉微笑着,目光却没有看向他,转向了保清,“保清,咱们走吧。”
“姐姐请。”
两人去康熙那里禀报了一声,然后出了宫。
保清早已开始在外头开了府,只是明蓉却一次都没来过,想想她那个早已建好的公主府她都一次都没去过呢,不如找个时间去瞧瞧。
明蓉正想着,外头保清便已经请她下车了。
保清的嫡福晋是伊尔根觉罗氏,尚书科尔坤之女,长的很是小巧玲珑,乍一看上去很是让人怜惜,不过浑身的气度也是骗不了人的,不由让明蓉想起现代有人曾评价康熙挑选儿媳妇,主要是看能不能端起个架子,有嫡福晋的气度。
这样一看,这个大皇子福晋确实是符合条件的,虽然长的偏细弱,不过瞧瞧人家那唇角的公式化笑容,既不亲近也不疏远,既体现皇家气度又体现对她这个长姐的尊敬,拿捏的多准确。
“臣妾见过纯禧姐姐。”
明蓉含笑着点点头,“起来吧,不必多礼,别跟保清学,弄得跟姐姐多么生分似地。”说着嗔了保清一眼。
保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然后将自家福晋扶了起来,“行了,姐姐本就不耐这些规矩,你往后在姐姐跟前也不必拘礼了。”
“这就对了,”明蓉笑了一笑,随即四处看看,“小侄女呢?”
伊尔根觉罗氏见保清微微点头,忙道:“在里间呢,姐姐请随我来,因为不能吹风,所以一直都不敢抱出来。”
明蓉跟着她一直进了梢间,一股闷气扑过来,让明蓉呼吸一滞,心里不由叹息,有时候越紧张孩子,越想保护她们,反倒其实是害了她们。
明蓉凑近摇篮边瞧了瞧孩子,瘦瘦弱弱的,脸色很是苍白,呼吸轻的像是下一刻就要断掉一样。
上前握住小格格的手腕,把了脉,明蓉心里便有了数,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胎里不足,加上有些早产,所以身子虚弱罢了,若是出生之后调理的好,完全可以慢慢养起来,可惜这对新上任不久的夫妻太过紧张这孩子了,保护过了度,才让她越来越弱。
明蓉取了当初给张廷玉用的那种药丸喂了一颗给孩子,效果立竿见影,小格格的脸色在喂药之后就立刻开始慢慢红润起来,呼吸也重了起来。
大福晋不敢相信地碰了碰小格格的脸,然后抬头惊讶却又感激地看着明蓉,激动的话都说不全了,眼泪哆嗦着流了下来,“姐姐,多谢你,真的多谢你……”
保清在一旁也是十分激动,明蓉无奈地拍了拍大福晋的肩膀,“别急着谢,先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小夫妻跟着明蓉出了梢间,明蓉就开始给他们普及知识,重点就是不要太紧张了,保护太过对孩子不是好而是害,保清和大福晋纷纷认真地听着,甚至还想着用纸笔记下来,搞得明蓉哭笑不得。
“这是给小侄女的药,一天一颗,再用上三天就可以了,三天之后我再来瞧一次,只要你们平日里注意这些,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明蓉将手中白色的瓷瓶递给大福晋,想了想又掏出一个青色的,“这个是给你的,你产下小侄女的时候伤了身子,还是要调养一下的好。”
大福晋微微红了脸,然后接下瓷瓶,“多谢姐姐。”
“谢什么,”明蓉促狭一笑,“我也是为了自家弟弟,你身子养好了,才能再生下小侄子不是?”
这回大福晋的脸全都红了,旁边保清的脸上也染上了绯色。
明蓉轻笑,也不再打趣他们:“行啦,我该回宫了,不然一会儿晚膳该赶不上了。”
“姐姐不如就在府里用些,也是让咱们尽尽心意。”大福晋闻言忙道。
明蓉摆摆手,“下次再说吧,你们还是先照应着小侄女的好,我本就跟换皇玛么说好晚膳陪她一块儿用的。”
保清两人一听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弟弟送姐姐回去。”
明蓉一边和保清往府门口走着一边道:“怎么不早些让我过来瞧瞧,哎,也是我不好,竟然都不知道这个事,不然小侄女也不至于受了这么多的罪。”
“是弟弟不对,本来去年底也想着让姐姐来瞧一瞧,只是……”保清迟疑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怎么说。
明蓉心思一转,就明白他的想法,于是轻叹了一声,“你有心了,只是姐姐也认命了,姐姐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往后姐姐若是没处去了,也还能到你们府上吃顿热饭,姐姐也就满足了。”
保清笑道:“姐姐这话可真是诛心,姐姐能到保清这里来吃饭可是保清求都求不来的,若是能来一次,弟弟可是荣幸之至。”
“保清到底是长大了,”明蓉也笑,“嘴皮子也越发厉害了,说的这话可真是让姐姐甜到心底去。”
“姐姐夸奖了。”
没几天,小格格的身体便好了起来,大福晋的脸色也越来也红润,于是大福晋和明蓉也亲近了起来,时常进宫来与她说话。
明蓉本身也是一个人,兰芷、兰静那边她也不常去了,所以倒是和大福晋说得来。
日月如梭,时间很快就过了三个月,如今已经是十月底,快要踏入十一月了,京城里已经飘飘扬扬地下了一场雪,明蓉收起手里的字条,由内心发出的欢喜和愉悦怎么掩都掩不住,还有两个月,还有两个月就能见到他了,明蓉只觉胸腔里的那颗心不停地扑腾着、跳动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自己带到他的身边,这么沉闷的皇宫生活似乎也有了点盼头。
明蓉看着窗外飘洒的雪花,决定到温泉庄子上住一段日子,想到便就去做,明蓉略微打扮了一下,然后披上大氅往乾清宫走去。
“你要去温泉庄子上?”康熙停下笔,看了她一眼,思索了一下道:“太皇太后出了银钱给你修缮的公主府你可从来都没去瞧过,眼下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你若是真想出宫,那边住进公主府吧,也别白费了你乌库玛么的一番心意。”
明蓉有些愣,眨了眨眼道:“皇阿玛,儿臣并不是想要出宫,儿臣只是觉得这天气冷,所以才想着去温泉庄子上住的。”
康熙看了她一眼,笑道:“不管怎么样你总是要住到公主府里的,你还指着一直能住宫里不成?待你进了府,朕还管你是不是住到庄子上不成?”
也是,进了府还自由一点呢。
明蓉心思急转,嘴里却仍是假作埋怨着,“皇阿玛这是嫌弃儿臣,不想养着儿臣了?”
“你还要朕养?”康熙似笑非笑,“你那庄子上的都是能人,每年冬日里新鲜的蔬菜和稀奇的水果便已经够用的了,你是怎么没脸没皮的还想着让朕想着你的?”
怎么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劲呢,康熙这绝对是眼红了,明蓉嘟起嘴来,“带儿臣回去盘盘账,若是收益真的不错那儿臣自然多多孝敬皇阿玛,可是若是亏了,皇阿玛必定还是要养着儿臣的。”
明蓉这么上道,康熙又怎么会不满意,于是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朕一会让钦天监算一算,也挑个好日子让你进府,那一日朕也给那几个皮猴放半天假,也好过去给你添添热闹。”
“多谢皇阿玛。”全年无休,只能在节日和生日的时候放假的小屁孩们啊,感谢你姐姐我吧。
既然目的达到了,明蓉也就准备跪安了。
只是康熙似乎是想了想又道:“你进府之后多和京城里同龄的格格们接触接触,朕瞧着你平日里也没有什么能说到一起的姐妹,成日这么闷着,也不怕闷坏了。”
明蓉闻言咬了咬嘴唇,感觉鼻子酸酸的,正想着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动,康熙下一句话却仿佛将她打入了冰冷的地狱。
康熙道:“年底保成要回来了,他也早该到了指婚的年龄,你与那些格格走动的时候也多注意着些,看看她们的样貌品行,也帮保成过过眼……”
明蓉浑身都像是浸在寒冬腊月的冰水里,僵硬得动都动不了,耳边仿佛宁静到了极点又像是嘈杂到了极点,康熙后头再说什么她都听不见了,只瞧见他的薄唇一开一合,平淡的甚至带着淡笑的话残忍地戳中她的七寸,致她于死地。
“丫头这是想什么呢?”康熙的声音回到了耳边。
明蓉垂下的手在袖中死死地攥紧,手心里钻心的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她脸上的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地敛了笑,改成了一副若有所思和为难的神色,垂下了眼睛,“皇阿玛,您的儿媳妇不是应该你来选吗?怎么如今倒是推倒儿臣头上了,若是儿臣看中的人选都不合保成的意,到时他怪我怎么办?”
“不过是让你稍加注意些罢了,你素来和保成亲厚,从小又是黏糊在一起一块儿长大的,你若是看中的,保成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明蓉嘟起嘴道:“我是明白了,皇阿玛这是拿儿臣当挡箭牌呢,怕您挑的人选保成不喜欢,到时怪您,非要让儿臣也插上一手,倒是她就怨儿臣了,可对?”
康熙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成日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其他的侧福晋倒是可以挑几个变成,只是太子妃往后可是皇后的身份,自然是要慎之又慎的,容不得朕马虎,所以朕才让你留意着些。”
明蓉抿了抿嘴唇,手心里痛的麻木,慢慢地说道:“皇阿玛说的是,刚好是冬日,梅花盛开,不如儿臣进府之后发帖子举办‘赏梅会’,皇阿玛您看如何?”
“嗯,不错,”康熙点点头,“多和那些格格接触接触也是好的,回头朕再给你一份名单,你再照着安排。”
“儿臣遵旨,”明蓉福了一福,“儿臣告退。”
“去吧。”
明蓉慢慢退了出来,然后一路若无其事地回到西三所,只是还没有进门,眼泪便已经流了下来,模糊了她前行的路,仿佛预示着她和保成那看不清的未来。
“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迎面出来的小四眸中慌乱一闪而过,随即却是了然,带着一抹别样的微光。
他上前拉住明蓉的手臂,将她带进屋里来,给她解下大氅,然后取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声音低低的,“别哭了……”
明蓉微微垂下头,避开了她在她脸上轻抚的手,虽然隔着一层帕子,可是他之间微凉的温度还是透了过来,印到在她脸上,他已经比和她一样高了,甚至还高出了一些,于是这么一靠近,那雪松一般清凉的气息便将她围绕,让她很不自在。
明蓉扯了自己的帕子捂住眼睛,擦干了泪水,然后慢慢走到炕边坐了下来,默默地沉思着不说话。
“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无法解决的,可以和胤禛说说吗?说不定,胤禛可以帮姐姐的忙。”小四收回举着帕子的手,也走到炕边走下,与她隔着炕桌对视。
“你怎么在这里?”明蓉也没看她,面无表情地问了他一句。
小四举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喝口热茶暖暖吧,外头冷的很。”
明蓉没有接,只是又问:“你怎么在这里?”
小四慢慢地收回手,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低下头,凝视着杯盏里的茶水,薄薄的热气慢慢地升腾起来,模糊了他那张带着些微落寞的脸,他的声音也似乎从浓浓的雾气之后传过来,透着微微的迷茫和空远:“我不过是下午无事,所以过来瞧瞧姐姐,若是不来姐姐这里,我,我又能去哪里?我不过是想和姐姐说说话罢了……”
明蓉闭了闭眼,抬手撑住额头,有些虚弱地说道:“我今儿个有些累,改日再陪你说话可好?”
“你受伤了?”小四“腾”地起身,一下子握住她的手。
“没事……”明蓉用力挣脱着他的钳制。
小四反倒握得更紧,“别动,我先给你上药。”
“不用,我一会儿会自己上药……”
“你会吗?!”他目光如电般看着她的眼睛,“你看你,一点精神都没有,我心目中那个聪明的乐观的爱笑的姐姐哪里去了?到底能有多么大的事,让你变成这么生无可恋的样子?天塌了吗?你放心,就算天塌了,我还比你高呢,会给你撑着的,你怕什么?”
明蓉一呆,没想到一直板着脸冷言少语的小四居然会一下子说了这么多的话,这么一愣手上的劲也松掉了,于是小四乘机将她的手拉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手指轻抖,将白色的药粉洒在她伤口上。
上完一只手,又拉过她另外一只,明蓉看着他拿着药瓶的手指,细长而白皙,骨节分明,指甲修的很是整齐,指甲光滑呈现出健康的粉色,美玉一般温润而漂亮。
“这种药还够用吗?我改日再让人给你送一些过去。”
小四手一顿,垂下了眼睛,“好。”平平淡淡的声音里似乎在努力压抑正那正欲喷薄而出的感情。
“你先回去吧,我想歇会儿。”明蓉将手从他手里抽了回来。
“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他摩挲着手里的药瓶,淡淡地说道:“我听柳絮说,你去找皇阿玛了,可是皇阿玛训斥你了?”
明蓉停了一停,也是平平淡淡若无其事道:“不是,皇阿玛不过好我说,让我住进公主府罢了,毕竟是乌库玛么的心意,我都没去瞧过一次,而且我也大了,也不适合住在皇宫里了。”
小四的手指不着痕迹地一颤,然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往后想要瞧姐姐就不方便了。”
明蓉笑了笑:“只要皇阿玛允了你出宫,你自然也是可以过去的。”话一出口突然就觉得不对,他不会是故意这么说的吧?抬头看了看他,见到的却是一副平淡的模样。
“皇阿玛可不会时常允咱们出宫,”小四仿佛没有看见她探究的目光一样,弯了弯嘴唇:“若是可以出宫,姐姐可不能不让胤禛进门。”
“怎么会呢?”明蓉也勾唇。
小四侧了侧头,“皇阿玛可说哪一日进府?”
“要让钦天监算一下日子再说,到那日皇阿玛说给你们放半天的假。”
“那咱们还要准备贺礼。”
明蓉笑了笑,“那就不必了,只要你们人到就可以了。”
小四脸色柔和道:“可惜二哥不在。”
明蓉神色一变,随即又反应了过来,脸色迅速缓和下来,“方才皇阿玛还和我说保成年底会回来呢。”
“是啊,”小四点了点头,“皇阿玛也和我说了,还说明年要给二哥指婚呢。”
“他何时跟你说的?!”明蓉有些失声,“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小四慢慢抬起眼睛,定定地看向她,那种锐利凌厉和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他的声音却依然淡淡的:“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再说,我也没来得及说呢……”
明蓉轻喘了一声,避开了他的目光,慢慢平息方才那一刻急跳的心脏,对,他是没来得及说,即使他几乎每天都会过来,有时候是和小五小九过来用膳,有时候时他一个人来,只是明蓉总是避免着和他单独相处,她不想独自面对他深邃无波的目光,她也不想听他别有深意的话。
她没办法和他说清楚,所以选择视而不见。
即使她怀疑他是故意不告诉她康熙要给保成选太子妃,她也没办法怪他,他说的对,他说不说本来就是他的自由,他为什么要告诉她,更何况他也确实没机会说不是吗?
小四也别开了眼睛:“二哥如今也不小了,迟早都是要选太子妃的,往后他继承了大统,那妃子更不会少,姐姐从小就为二哥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只是如今二哥已经这么大了姐姐还为他担心什么?就算太子妃选的不好,登位的时候二哥也完全可以只封个贵妃,后位悬虚。”
“……”明蓉咬紧了牙关,她能说什么?说她不是担心选的太子妃不好,而是根本就不想他选妃?说她爱他?
可是即使这个事实小四知道了,她也不能把这层窗户纸给捅开。
在众人眼中,她是保成的姐姐,是小四的姐姐,这怎么也改变不了。
“你说的对,我确实不用担心。”
小四点点头,“对啊,二哥往后有的是女人,他喜欢哪个都可以收了,他有那个权力,也有那个义务,要知道,皇家最讲究开枝散叶、多子多福呢……”
他似乎是自言自语地呢喃着,长长的睫毛静静地盖下来,遮住眼中的幽光。
“是啊……”明蓉轻轻一叹,然后朝他微笑:“胤禛晚膳要在这里用吗?”
小四见到她的笑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必了,想必姐姐也累了,我就先回去了,姐姐好好歇息吧。”
明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慢慢地放松了紧绷的身子,然后唇角露出一个讥讽又苦涩的笑意,真是一个聪明人啊小四,先是故意诱导、紧逼而上,现在又恰如其分、适可而止。
明蓉闭上眼睛,慢慢地躺倒在炕上,保成,你快点回来吧。
十一月初九,宜迁居。
当初建府的时候家具之类的都摆的好好的,而且明蓉本身也并并没有多少大件的东西,之前的几天也已经将零散的物件都装箱运了过来,这一日不过是正式住进来罢了。
明蓉一大早依次给三大巨头磕头,然后出宫,正式入住长公主府。
明蓉早已来瞧过了,也仔细地逛过一遍,并且花了两天的时间在围墙根处埋下灵石,设置了个聚灵阵,使得公主府内花草更为灵秀,而身处阵内,也能格外身心舒畅。
明蓉到达府里之后没多久,就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了,都是一些宗室、官员的家眷和子女,虽然明蓉背上了一个克夫的名头,可是这并不影响这些人来巴结她,康熙依旧很宠爱她不是吗,而且据说太子、大阿哥都和这位长姐亲近,若是想要飞上枝头,能得到长公主的好印象那可是很有必要的啊,关键的时候还是助力,这大概是所有过来恭贺的人心里的想法吧。
明蓉坐在上面,看着低下的一众花红柳绿、莺莺燕燕,心头兀自苦笑,根本就不需要她发帖子举办什么“赏梅宴”了好不好?
不一会又有几个宗室的皇婶过来,明蓉连忙做足姿态,亲自外出迎接,几个福晋脸上有光,无不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明蓉只管害羞和谦虚,赢得各位福晋、夫人的一致好评。
待快要到中午的时候,阿哥们和公主们也都过来了,随着来的是三大巨头丰厚的赏赐,流水一般被送进府内,看得围观人士惊叹不已,接着还有后妃们的贺礼,阿哥、公主们的贺礼。
最让人意外的是,谭拓寺的了悟大师也送来贺礼,明蓉嘴角动了动,有些无语,不知道那和尚又想从她这里要个什么了。
不过最让明蓉高兴的是,阿哥们一来,那些莺莺燕燕的注意力也都被转移了,明蓉只管着陪那几个皇婶婶便是,当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明蓉还特地将大福晋也拉了过来作为唠嗑同盟军。
明蓉因为出京游玩过,又看过不少游记,最重要的是受到过现代化教育,跟几个古代女人玩心计可能玩不过,聊天吹牛那肯定不在话下,光是讲讲山水景致就足以让她们羡慕了,然后再假借“外出游玩时候听到”的名义,讲上几段he的故事,天天闲着没事做就要管家、看老公、斗小妾忙得没一点生活情趣的福晋们入迷了,明蓉的目的也达到了。
很快就开了席,饭菜吃食什么的都是有定例的,明蓉也不能擅自改变,只是在用水里滴了几滴灵泉水,也尽了待客以及收礼的心意,另外就是阿哥们那一桌特地放了两坛空间里的酒。
听着席面上此起彼伏的赞叹菜色味道鲜美的声音,明蓉弯唇笑了笑,然后轻声细语地招呼着各位皇婶用膳,可是那边刚出来没多久兰静又想要作怪了,嘟着嘴刚要说话,被兰芷一把拉住,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死死地摁着她的手臂,面上去还在微笑着看着其他几个姐妹,嘴里却轻声而又严肃道:“你还想被禁足?!”
兰静一怔,然后不服气地消停了,听着前头阿哥那一桌上赞叹着酒水的香醇甘美,起身走过去道:“本公主倒要看看是多么好喝的酒,给本公主倒一杯!”
“三姐,姑娘家的喝酒不好!”胤祉皱着眉头看向她。
“怎么就不好了,我又不是没喝过?”
那便小五眼睛一转,便道:“三哥说的对,不过这酒一坛比较烈,另一坛却似乎是果酒,酒劲也不大,想必是姐姐照顾着小九让他们喝的,不若就让三公主尝尝好了,三哥你说呢?”
胤祉思索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兰静就已经反驳了,“我才不喝那什么果酒,我就要和那烈的,”说着已经朝旁边的奴才喊道:“去给本公主拿杯子来!”
那奴才也拿不定主意,自己去取杯子,另一边又让人去通知明蓉。
明蓉过来的时候胤祉还正在劝着兰静,明蓉一听也好声劝着她:“这烈酒本是给他们几个大的喝的,我也特意留了果酒给小九几个小的喝,你是姑娘家,若是要喝就喝果酒吧,滋味也是很不错的……”
“要你管!”兰静原本就很气,看到明蓉那就更气了,这声大吼直接把整个场子都给镇住了。
明蓉看了看四周安静下来的众人,明蓉扯了扯嘴角,眼里泛起水光,然后含笑道:“请各位谅解,不过是咱们姐妹拌嘴,扰了各位用膳,实在对不住。”说完又朝十一道:“去库房里取了果酒来,一桌送上一坛。”
“这是我自扬州带回来的佳酿,适合女子饮用,就当是我给各位赔罪。”
低下众人纷纷称道:“不敢,不敢。”
安抚了众人,明蓉又回头低声劝着兰静,“静儿,姐姐今日乔迁之喜,你给姐姐一个面子可好?”
兰静似乎一愣,然后又摆出倨傲的模样,“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明蓉抿了抿嘴,没有再说话,随即撑起一个笑容对保清他们低声道:“保清你们随意,若是酒不够喝就和姐姐说,姐姐先过去了。”
说完转身回去,可是席面上所有人都瞧见,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了下来。
席面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保清道:“三妹妹还是回你自个儿的席面上去把,别扰了咱们兄弟喝酒。”
兰静不依不饶,“我要喝酒!”
这回没一个人拦她,任由她倒了一杯烈酒喝了下去。
这边明蓉也回到席面上,众位福晋见她微红的眼眶,都纷纷叹了口气,安慰着她。
于是这次迁居之后,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三公主兰静刁蛮无礼、霸道嚣张,反倒把明蓉的风头都被盖了下去。
所以兰静小姑娘真是好人啊,又帮她挡了一次风头,明蓉才不想乔迁宴后,京城里所有人都说长公主如何如何,可惜是个命硬的,会克夫……
午宴过后,明蓉又安排了戏班子之类的,不过大部分的格格之类的还是散布开来,等待着自己运气好一点可以和某阿哥来一次偶遇,最好是三阿哥,还没有嫡福晋,不想大阿哥连小孩都有了,而四阿哥,唔,可能还要等上两年。
可惜阿哥们都窝在厢房里根本没出去,这次来的有保清、胤祉、小四、小五、还有下面的七八九十,十二和十三都还太小了,来不了。
保清、胤祉以及小五和小九都醉了,小四倒还是清醒的,和小七下棋,小八在看书,小十在捣蛋,然后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安排奴才将醉倒的兰静和主动要求送兰静回宫的兰芷都送回去之后,明蓉让人沏茶送了进去,给四个醉酒的塞了解酒的药丸,自己又去陪一众福晋看那些无聊的戏。
好容易熬到时间都差不多了,众人也都纷纷告辞,明蓉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晚上明蓉亲自下厨,只留了弟弟妹妹吃饭。
那四个醉酒的也爬了起来,被明蓉训斥了一顿,尤其是怂恿小九喝酒的小五,被重点“照顾”,没有了外人,几个人闹得也很是尽兴。
一顿饭硬是吃了大半个时辰才结束,明蓉送他们出门,这是落在最后的小八突然走到明蓉身边,唤了一声:“纯禧姐姐……”
“嗯?”明蓉有些惊讶,她和小八从来都是没有交集的,见了面也不过礼貌性的几句话也就罢了,“小八有事吗?”
“姐姐的那个果酒,可否送与小八一坛,我想,带给额娘尝尝。”他低下头,声音低低的。
明蓉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他说的应该是卫氏,不过能让他欠个人情也未尝不好,说不定以后会有用呢,于是含笑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现在拿给你被你几个兄弟瞧见不好,一会我让人给你们每人送两坛,你的那份我额外多加两坛给你额娘可好?”反正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小八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抬头感激地看向她,“是小八考虑的不周全,小八多谢姐姐。”
明蓉摸了摸他的头,“不必谢我,是小八有孝心。” 反正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能让这历史上的贤王感谢一下也不错啦。
待送走他们之后,明蓉紧接着就让人把酒给送过去,重点是三大巨头那里啊,不然康熙估计又要怪她了。
不过即便如此,第二天康熙果然又有口谕过来,责问明蓉是不是还从扬州带了什么好东西没给她送过去,在明蓉亲自跑到乾清宫喊冤之后,康熙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她,顺便又问她,有没有看着觉得不错的格格。
明蓉扯着笑说还没有,于是“赏梅宴”便不可推脱地筹办了起来。
十一月二十八,明蓉的生辰,于是借了这个名头邀请各家格格小聚,满洲大族的格格几乎全都包涵在内。
有心人也已经从中闻出了不同的味道,于是在各位家长的授意下,众位莺燕盛装登场,几乎让明蓉看花了眼,然后就是才艺展示,琴棋书画一一在明蓉跟前上演,令人眼花缭乱。
明蓉跟大福晋坐在一处,听着她介绍着这位是那拉氏的大格格,那位是钮祜禄氏的二格格,远的那位是郭络罗氏,近的这位是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明蓉终于认真地把目光放到一位气质端庄、温柔美貌的少女身上,“是石文炳的女儿?”
“正是,听说石大人的长子如今已经是从四品的官职,虽然是外放,可是去的却是江南富庶之地,而且还很年轻,往后可是前途无量。”
明蓉仔细地打量了她一遍,历史上的太子妃啊,果然是名不虚传……
聚会在十分激荡的气氛下结束了所有的格格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是跟兴奋,因为长公主不仅赏赐封厚,而且似乎确实是在观察什么,看来传言是真实的啊。
众女离开了公主府,一路都在回忆着今天的表现如何,能不能入了长公主的眼,于是兴奋的、自得的、沮丧的各种神情出现在一众格格的脸上。
明蓉却觉得累,累极了。
今天是她的生辰啊,可是没有那个人将亲手做的面捧到她跟前了,不仅如此,她还要借此机会帮他物色太子妃!
明蓉突然就伸手把茶盏砸到地上,那清脆的破裂声仿佛是一个出口,一个释放她内心焦躁、愤恨、郁闷、委屈、难过、悲伤等各种情绪的出口。
明蓉趴在炕桌上,哽咽出声。
她感到委屈,也感到心疼。她委屈为什么在她无法抗拒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她心疼之前她没有回应他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会有这种感觉,孤军奋战,像是在漫长的黑夜里独自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光明?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才能挣脱这样的枷锁,可是她想相信,她们一定可以一直在一起,然后携手走到最后,只是,她现在好想他,真的好想,哪怕只是见他一面,或者听到他的声音,或者更少,只要指尖能够触到他的温度。
一双用力的手臂从身后圈过来,让她陷入了温暖又熟悉的怀抱里,灼热的呼吸近在耳边,低低的带着笑意的吻落在耳畔:“不是过生辰,怎么能哭呢?”
明蓉僵住了身子,不敢动,更不敢回头,就怕自己的动作会打破了这样一个美丽至极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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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密的吻慢慢地蔓延开来,从耳垂到脸颊,然后含住她的嘴唇,熟悉的气息有些急迫地侵入她的领地,舌尖被用力吮吸着,绽出一股令她战栗的酥麻。
她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便已经被他带领着沉入与他共舞的梦幻中去。
“明蓉……带我进去你的空间,去温泉边上……”他一边吻着一边轻声呢喃着。
明蓉抱着他,带着他进去,落在温泉旁边。
雾气氤氲中,他根本就没有耐心去除去障碍,掌心内力轻吐,两人身上的衣裳都化作了碎片,他抱着她落入温热的泉水中,然后直接占有她。
“痛……”不够充分的前戏让她无法承受这样的粗鲁与急迫,皱起眉头来用力推拒着他。
保成停下了动作,喘息着将她抱住,轻吻着她的身体,“对不起,是我太急了……”
一时安静的竹林里只剩下他急促的呼吸,明蓉轻颤着去适应他,星眸微睁,看着他怔了一会儿,然后用力地抱住他、贴近他,哽咽着说道:“真的是你回来了……”
保成笑了起来,将她从怀里推开一些,吻住她流泪的眼睛:“几个月不见怎么变傻了,到现在才缓过神来?”
明蓉又羞又气,脸上一片深浓绯色,然后用力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你这个坏人,怎么到现在才回来,还变的这么黑、这么瘦,这么丑!”
保成坏心眼地将她的腰往下按了一下,引来她的惊呼,笑着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我还丑不丑?嗯?”
“本来就很丑,”明蓉嘴硬,却专注地看着他,然后眼里水色潋滟,“怎么瘦了这么多?”
“别哭,那边天气太热,饭菜的口味也不好,所以我用的少了些,别担心……”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纠缠着她的唇舌,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四下游走,身下的动作也开始渐渐加快起来。
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激起浪花的泉水,带着飘动不定的浮力拍打在明蓉瘫软的身上,缠着她湿润的青丝轻轻晃动,保成用力将她抱紧,仿佛想要将她嵌入身体,那疯狂的索求,带着不顾一切的急切与强势。
“唔……胤礽……”她攀着他,身体弓成了优美的弧度,轻泣地呢喃着。
“乖,是我,”他低喘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嘶哑,轻咬着她的耳垂,“想我吗?嗯?”
明蓉急促地呼吸着,在他怀里轻颤,“想,想你!”
“有多想?”他用力按住她的腰,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更加激烈地占有,藏有浓浓情欲的暗色双眸尽情欣赏着她动情时的诱人模样。
“唔……轻点……”
“告诉我有多想?”声音里仿佛压抑着巨大的风暴。
“很想,很想,嗯……别……”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像是化成了这无处不在的温泉水,将她彻底地淹没,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抛上了浪尖。
那一刻,所有的思念和委屈都有了归处,心底的焦躁和空旷也全都湮灭无痕。这样的水乳相融,身心合一,抵死缠绵,足以将所以因离别而生出的苦难全都洗去,从这尽情的欢爱和缠绵中得到纯粹的爱恋。
“胤礽……胤礽……”她不能承受地仰起曲线优美的脖子,哑声低喃。
“是我,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真好……”在那极致的欢愉中,她绽开了轻松而欢喜的笑意,然后身子一软,陷入了黑暗中去。
“傻姑娘……”他吻着她微阖的眼睛,唇边笑意浓浓。
明蓉是被从梦境中惊醒的,急喘一声睁开眼睛:“胤礽……”然后才慢慢地清醒过来,看着头顶的帐幔,然后顺着身上缠着的双臂看过去,跌进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里。
“我在呢,别怕。”他将她的脸按进怀里,声音里还含着餍足的沙哑,低低的带着无法言喻的魅惑和性感,“可要再睡一会儿?”
明蓉埋在他怀里,转动真元,一边轻轻摇头,“不要睡了。”
“既然不要睡了,咱们做些其他事可好?”
他语气里的暧昧太过浓厚,明蓉身子一僵,连忙摇头,一边试图往后退,离开他的怀抱,“不,不要了。”
保成愉悦的笑了起来,手臂一个用力,将她拉了回来,调笑着说道:“我是说我们该去用膳,你想到哪里去了?”
明蓉一呆,然后又羞又怒,曲腿就往他身上踢去,保成手疾①38看書网地握住她的脚腕,轻轻摩挲着晶莹的踝骨,眸中的墨色慢慢聚积,明蓉连忙将脚收了回来,“不是说要去用膳?”
保成见她有些害怕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唔,还是不要一次吃太多的好,不然她一生气减了他的福利可怎么办,杀鸡取卵这种事不能干。
他赤身下床,从柜子里取了衣物,然后替她一件一件穿起来,如此专注而宠溺的呵护,让明蓉忍不住红了耳根。
“好了,”他低头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然后笑:“穿个衣裳也这么害羞?”
明蓉扭过头去,“你赶紧穿衣裳。”
“你来帮我穿……”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明蓉败退,然后在他含笑的注视下替他套上衣裳。
“还要梳辫子。”某人将梳子塞到她手里,然后理所当然地背着她坐下。
明蓉咬咬牙,对上镜子里他带笑的眼,无奈地继续妥协。
“咱们出去。”保成将她最后一缕头发盘上去,然后在她耳边落下轻吻。
明蓉点点头,带他出了空间,外头不过才过了一个时辰多一点。
保成看了看漏刻,然后道:“你坐一会,我去去就来。”
“你去哪里?”明蓉连忙起身。
“还没过子时,你的生辰就还没过,我去做碗面,你等一会可好?”
明蓉有些愣愣地看着他俊美的脸,心底升腾的欢喜塞满了她整个胸腔,让她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然后那股酸甜继续向上,涌进了她的喉咙,她的鼻子,她的眼睛,她看着他的背影,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想告诉他有这份心意就可以了,她已经很高兴了,可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跟着走了出去,远远地站在廊下透过窗户看着他卷起袖子和面,一道道复杂的工序走下来,细长的面条自他手下成形,然后他转身到炉灶底下点火煮面,渐渐地水滚了,那升腾而起的白雾隐约了他的脸。
明蓉怔怔地站着,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一个尊贵强势的男子不顾规矩不顾身份,独自一人亲手为她做了一碗长寿面,她看到那个人将对她的心意全都揉进了面团里,慢慢融合,细细保护,她看见他专注的眼,她看见他含笑的脸,她看到他给予她的无上的情意和无边的宠爱。
“怎么出来了?”他捧着面走过来,见她站在那里,蹙起了眉头,单手捧着托盘,另一手握住她的手,“外头这么凉,你还站在风口上,仔细别冻着了。”
说着揽着她靠近怀里,一块儿进屋。
“我只是饿了。”明蓉抿了抿嘴,然后笑着说话,含着丝丝娇嗔。
保成勾唇一笑,将筷子递给她,“吃吧。”
明蓉低着头,将面送进嘴里,可是升腾的热气熏着她的眼睛,让她忍不住想要流泪,“你也尝尝,”她举起缠着面条的筷子凑到他唇边。
保成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皱眉,张口含住,“不好吃吗?”
“好吃,”明蓉笑着,“就是好吃才给你吃啊,咱们要一起长寿。”
保成微笑起来,眼里的愉悦很是明显,凤目熠熠生辉,嘴唇弯成优美的弧度。
两人亲亲密密地将一碗面分着吃完,又用了些点心,才又坐在一块儿说话。
“你不是说还有些日子吗?怎么回来的这般快?”明蓉枕在他腿上,玩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保成侧头看着她,含笑道:“我早些回来陪你不好吗,今儿可还是你的生辰?”
不提生辰明蓉倒还没想起来,一提明蓉这才开始算账,冷哼道:“是我生辰又如何,我生辰还要给你物色太子妃!”
愉悦的笑从他微颤的胸腔传出来,保成另一只手轻轻描摹着她侧脸的曲线,笑得邪肆,“你这是吃味了?”
“幼稚!”明蓉一扭头,忿忿地躲开他的手,“你说,皇阿玛要给你选太子妃了,你怎么办?”
“选就选吧,”保成戏谑地看着她鼓起的脸,伸出手指戳了戳,故意道:“皇阿玛都让选了,我能怎么办?”
明蓉闻言,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起身想要离他远点,被保成迅速镇压,“别气,我逗你的,这个事我也知道了,你不必为此烦心,我不是让你记住,我只会是你的,嗯?”
“那你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办?”明蓉不依不饶。
保成在她怒光熠熠的眼睛上啄了一下,然后道:“我会和皇阿玛说的,我若是娶了太子妃,那必定是大族,也算是一方势力,他们必定会偏向我这边,皇阿玛能放心吗?而且,如果我一直没有孩子,皇阿玛也有借口一直不让我参政,他会感谢我的……”
“胡说,皇阿玛再猜忌你,他还是皇阿玛,还是疼爱你这个儿子的,他是把皇位放在首位没错,可是你也不要把他想的这么坏,他怎么肯能不愿意自己有孙子?”
保成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手指抚上明蓉的肚子,“可惜他孙儿还在这里呢。”
明蓉恼怒着推了推他,“我跟你说正经的事儿呢!”
“嗯,我听着呢。”
“保成!”
保成见她那气鼓鼓的样子,坏心眼地在她脸上戳了戳,“他在你跟前确实好,因为你不会觊觎他那把椅子,其实我这次回来,是他让我回来的,因为大哥和胤祉明争暗斗,小四又不动声色,小五以及之下的都还没那本事,他这是想把我拉回来牵制着那两个人呢。”
明蓉闻言有些呆,“是皇阿玛让你回来的?”
“是啊,”保成点点头,“虽然我原本也是准备暗地里回京一趟,不过是为了接你,并不准备露面,只是他突然下了旨意,我也只好遵从了。”
“那你这一回来就不能再出去了?”明蓉有些急了,她不想保成一直留在宫里,去跟兄弟明争暗斗啊,虽然现在他也不会陷入被动的地步了。
保成一笑:“怎么会,不是说好要带你说去玩的?”
“可是……”
保成笑得有些神秘也有些玩味,“你说若是皇阿玛和大哥、胤祉发现小四私下的小动作,到时会怎么样呢?”
这意思是,把小四顶上去当做第三方,去牵制保清和胤祉了?
“可是小四那个隐忍的性子……”换谁去挑衅他都不会轻举妄动的吧?
“你倒是了解他,”保成惩罚性地轻咬了一下她葱管一般的手指,“听说自热河开始他就时常跟在你身边?”
明蓉眨眨眼,无辜地摇头,“我不知道……”
保成轻笑,“这次饶过你,”停一停又道:“他是个能忍的性子不错,可是大哥是什么性子?你越是不理他,他就会越加觉得你有阴谋,在算计他,胤祉也一样,爱新觉罗家多疑的性子世代流传,而且,你以为小四是个简单的?他明面上可能不会如何,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暗地里的手段狠着呢。”
“你被他对付过?”明蓉疑惑地问他。
保成深深地凝视她,“可不是呢。”
明蓉有些急,“那你没事吧?”
“这么小看我?”保成笑意宛然,墨玉眸光错落闪现,勾魂摄魄。
让明蓉有一瞬间的痴迷,随即又被他自得的笑意弄得回过神来,别过头去,“那你你何时回宫?”
“过几日吧,皇阿玛那边还不知道我回来,而且消息也刚传过来没多久,这么快就到达京城,他会疑心的,而且,我多陪着你不好吗?”
明蓉偎进他怀里,点了点头,“好。”
六日后,保成回宫了。
此时时间已经进了腊月,保成回宫之后只是汇报了广州沿海地区倭寇的情况,然后其他的都万事不管,被康熙训斥了好几次也只是笑嘻嘻地揭过去,动不动就四处闲逛,当然逛的最多的是明蓉的长公主府。
康熙居然也不是太管着他,只是不可避免地跟他提起选太子妃的问题。
保成一脸不在乎,自康熙案上捏了块糕点塞在嘴里,“皇阿玛,您有心的话就多多充裕您的后宫吧,儿子还想多逍遥几年呢,别给儿子找个女人管这管那的,烦不烦?”
康熙抄起折子就敲在他头上,“你还有没有点规矩,啊?还有没有点太子的样子?”
保成摸了摸脑袋,一副痞子样,撇了撇嘴,“皇阿玛啊,儿子在您跟前才这样的好不好,儿子在外头敢这么损咱们爱新觉罗家的面子吗?成日里应付那些大臣们都够烦的了,在您这里还要端着,您是诚心让儿子不舒坦,儿子就知道,不过出去几个月,儿子就失宠了。”
康熙又好气又好笑,“瞧你这话,和你那皮猴姐姐没个两样。”
“这也要看人,您看小四,同样是和儿子一样跟着姐姐长大的,他可一点不像儿子,闷的很,也有自个儿的主意,什么话都不和咱们说,儿子可是什么话都和姐姐说的,所以儿子才像姐姐一样聪明。”
康熙目光一闪,然后瞪了他一眼,道:“你也就这点出息,朕费心费力地培养你,可是一点成效都没有,轻易就让那丫头给带坏了。”
“皇阿玛您这话一说可真是伤了儿子的心,儿子可是有哪里不孝顺您了?您瞧,本身年头是您答应让儿子出去松快的,结果还暗地里指派了差事给儿子,儿子本没那么大的本事,可是一想想皇阿玛您对儿子的期望,可不就硬是给办了下来,儿子这般表现,皇阿玛还说这等诛心之言,可见儿子当真是失了宠,皇阿玛且给儿子说说,您现在最宠的兄弟是谁?”
“朕宠谁也不宠你!”康熙轻哼一声,“你可当真是孝顺,原先与朕怎么说的?出去体验民生是吧,朕不过让你办见差事也推三阻四,朕还宠你做什么,宠你来气朕?再瞧现在,年底大小事务纷至沓来,朕恨不得不睡觉,你倒好,成日里游手好闲,你还想朕宠你?”
保成将点心碟子往康熙手边推了推,又把茶碗推过去,讪笑道:“能者多劳能者多劳,谁让皇阿玛如此英明神武、勤勉为政、爱民如子、雄才大略、文韬武略、励精图治、恩泽天下……”
康熙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你这嘴皮子倒是越发利索了。”
“谢皇阿玛夸奖。”保成一本正经。
康熙被气笑了,“你且和你姐姐一样,离朕这乾清宫远一点!”
“儿臣遵旨。”保成一拱手。
“等等,”康熙突然又想起来,“太子妃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康熙的目光隐晦地从他下身扫过,“你现下已经十五了吧,可是连个通房都没有……”
保成自然感受到他别有深意的目光,眼里闪过一丝微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慢慢道:“皇阿玛,儿子跟您说实话,你可不要生气责罚儿子,儿子还是想出去的,所以就算有了太子妃那也是摆在宫里孝顺你们的,而且最关键的是,儿子真的是看多了那些女人之间的争斗,儿子在外头还要留几个女人在宫里闹腾着让您烦心吗?儿子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沦为那些女人争斗的棋子,儿子不像皇阿玛,没法子去平衡他们,儿子也不想管这些事,那些女人除了让人寒心还有什么作用?”
“看看小四,儿子还记得小时候和姐姐一块儿去看过她,刚被抱到景仁宫的时候,小小的一团,白白嫩嫩的,像个玉团子,可是看如今,儿子都不想靠近他,冻都被冻死了。”
“皇阿玛可能会说开枝散叶是必须的,那也等往后需要的时候再说吧,反正儿子现在没这个心思,求皇阿玛开开恩,别给儿子塞女人了,儿子的责任到时候儿子也不会推脱,不过可不是现在,说不定儿子什么时候就遇到合心的人呢。”
康熙沉默了下来,后宫的那些肮脏事他一清二楚,他为了平衡前朝后宫,时常有罪纵容,或者无罪打压,这也让那些女人之间暗地里的争斗更加疯狂,到了如今,两任皇后没了,皇贵妃没了,四妃之一没了,以及下头份位低一点的,他甚至都记不清楚。
他是无奈之举,可是他却没想到会给保成留下这样不好的印象,不好到他居然都不想要女人,不,他不是不想要女人,他只是嫌麻烦,不耐烦女人之间的争斗罢了。
康熙有些无力地摆摆手,“随你吧,朕不管你了,不过太子妃你现在不愿选也就罢了,朕赐你两个人纾解一下也好,你若是不想要子嗣就给她们灌药好了。”
“才不要!”保成一口拒绝,然后在康熙发火之前道:“这些女人手段多着呢,要是不碰她们,勾引、灌酒、下药一样样地来,让人防不胜防,碰过她们就更不得了,不要说偷偷把药倒掉,就算是喝下去的那掉头也能想法子吐出来!”
保成这话一下子戳中康熙的痛处,因为乌雅氏曾经把他灌醉强了他,而卫氏曾经瞒着他把药倒掉还偷偷将小八给生出来。
康熙的脸忽青忽黑,然后又听保成道:“……还是皇阿玛留着慢慢享用……”于是抄起一叠请安折子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给朕滚,你这个不孝子!”
“儿子告退……”保成左躲右闪,然后直接一拱手,溜了出去。
康熙见他跳脱的身影自门口消失,慢慢地叹了口气,然后不知道是该愁还是该笑,他这个嫡子是个聪明的,但是也是个坦诚的,他能感受到他的一颗孺慕之心,虽然在他跟前有些不守规矩,说话也肆无忌惮,时常把他气得跳脚,可是不可否认,他的心里还是欢喜的,。
他看腻了其他几个儿子在他跟前的战战兢兢,在他跟前的明争暗斗,他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他一点宠爱和关注,可是这样的争宠到底是因为他是阿玛还是因为他是皇帝?他在猜度,在观察,所以他从来就是不动声色。
可是保成不一样,是他亲封得太子,虽然当初封太子的时候也是因为三藩之乱等不得已的原因,可是他毕竟是真的宠爱他,看着那个小小的肉团慢慢长大心里的满足感也不少,只是往日总觉得保成和他亲近是亲近,却并不是那么贴心,反倒总喜爱与明蓉那丫头胡闹,他心里也有过不是滋味的时候,可是自从那次交心之后,他和保成才更加像是一对父子,而不是君臣,那个长大的孩子亲密地自称“儿子”,向他吐露心底的话。
他真的很欢喜,他的儿子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不想失去他这个阿玛,对他的尊敬也是因为阿玛这个身份,在他跟前一副完全放松的姿态,就像寻常人家父子的相处。
他明明知道这不合规矩,可是还是一次次的纵容,他自八岁登基,在这个位置上的时间也不短了,他经过风雨、踏过荆棘、横越高山、涉过沙漠,他高高在上,权势滔天,可是他也有太多无奈和妥协,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孤单地跋涉,他有时候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可是偶尔也会不可避免地感到寂寞,就像平定三藩之后,他内心的喜悦无以言表,他回过身想要和谁分享一下这种喜悦,可是身后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以为他会渐渐地习惯这样的寂寞,可是这个儿子突然闯了进来,将真心捧给他,他触碰到那血脉相连的温暖,一直暖到他的心底,然后他就有点舍不得放下了。
他想要留住,他也不想失去这个儿子,所以他纵容他远离京城,远离权利的中心,他会帮他铺好路,待往后的有一天,他会将皇位传给他,可是在那之前,他不想那个伏在他腿上说着心底话的儿子也变成只知道谋夺他这张椅子的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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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真的这样跟皇阿玛说的?”明蓉听了保成的话大吃一惊,手里捏着的勺子都要掉下去了,“你疯了,你就不怕皇阿玛一怒之下把你砍了?”
保成一手支头,一手翻阅着暗卫传过来的各处消息,平静地说着:“他不会,你忘了小时候你和我说过,坦诚的孩子才会得到一个帝王更加长久的宠爱,何况是个疑心病很重的帝王?而且,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明蓉抚额,就算你坦诚也有个度好不好?
“别担心了,你成日想这个想那个,还不如想想年后想去哪里玩,免得到时又不知道该如何走。”保成自书案边抬起头来看她一眼,眼里的戏谑清清楚楚。
明蓉气得轻哼一声,“我是担心你,那不仅是皇阿玛,还是一国之主啊,你说话能不能注意一些的?”
保成好笑地看着她愤愤的样子,“行了,皇阿玛不会生气的,我到现在不还是好好的?”
“我懒得管你了。”明蓉见他仍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气得不想理她。
“别气了,”保成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若是我告诉你,年后又要和我分开,你还要和我生气?”
明蓉一怔,“为什么?”
保成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百果图样的茶碗上,“准噶尔那边又不安分了,我接到消息,噶尔丹已经开始纠集军队,准备往乌珠穆沁那边进攻。”
“都要过年了怎么还兴兵?”明蓉实在有些不能理解这个噶尔丹。
“正是因为要过年了,因为要大肆庆祝,戒心就会降低,他便乘虚而入,而且,这个时候朝廷也不会立刻发兵兴讨,最起码也会等过了年,噶尔丹那边也就有足够的时间和物资休整。”
明蓉有些明白过来,“也就是说,过完年皇阿玛就会发兵准噶尔?而且,会让你去?”
保成眯了眯眼,点点头,“很有可能。”
“你……你也想去?”明蓉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试探着问道。
“自然是要去的,这个葛尔丹必须要尽快灭了,不然总是这么闹腾也不是个办法,何况还和沙俄那边勾结着,通敌卖国!”保成握住她的手指,认真地说着,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郑重。
明蓉能理解他的想法,只是一时有点不能接受,才刚刚久别重逢,立刻就又要面临着离别,这让她怎么高兴的起来?
“我也要去!”明蓉也同样认真地看着他,语气斩钉截铁,“我也要去!”
保成的手指动了一动,然后道:“只要你说服皇阿玛。”
“好!”
腊月二十五,果然传来噶尔丹入犯乌珠穆沁发动叛乱,损失惨重,此时康熙已经封了印,看了此密报之后沉默着将纸条扔进了火盆,看着火舌舔上来,眨眼之间就将纸条吞没,然后宣召了裕亲王福全及恭亲王常宁。
这个年节因为最高领导人的心情不好也变得格外沉闷了一些,正月十六,康熙已经将大军集结完毕,然后召集大臣,历数准噶尔的条条罪行,明确指出准噶尔的野心勃勃,嚣张狂妄,最后总结陈词,他要亲征!
大臣们一片哗然,纷纷劝阻。
康熙却已经下定决心,并跟大臣们说:为什么去年准葛尔进犯而我现在才跟你们说,因为我已经集结了军队,备好了粮草,马上就要奔赴战场,我这次是下定了决心,所以谁也不必再劝我!
面对强势的帝王,大臣们集体败退。
康熙很满意,然后兵分两路,左路由抚远大将军福全率领,出古北口,太子胤礽为副将;右路由安北大将军常宁率领,出喜峰口,大皇子胤褆为副将,康熙则亲自带兵在后面指挥。
而在大军开拔的前一晚,明蓉求见了康熙。
“请皇阿玛允许明蓉随驾!”
“胡闹!”康熙沉下脸,“你当朕去做什么?游玩吗?朕是去打仗!”
明蓉抬起头来看向他,焦急地说道:“就死因为是打仗,儿臣是大夫皇阿玛忘了吗?儿臣想待在皇阿玛和保成身边!儿臣也可以自保,儿臣的骑射皇阿玛也是知道的不是吗?”
康熙阴着脸沉默了下来。
明蓉伏低了身子,“皇阿玛,让儿臣去吧,儿臣这辈子不能在为咱们爱新觉罗家做些什么了,儿臣又是个没用的,也就在医术这方面小有心得,您就让儿臣去吧,待在您身边,儿臣也能放下心来。”
许久,康熙才叹了口气,“你和保成,就是生来克朕的,旁的孩子怎么就没你们两个这么闹腾?”
“是皇阿玛宠爱咱们,不然也不会任由咱们胡来。”
康熙一瞪眼,“你也知道这是胡来?”
明蓉可怜兮兮地瞄了他一眼,然后咬着嘴唇,扭着衣角不说话。
康熙揉了揉额头,朝她摆了摆手,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不耐烦,“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收拾行装吧,明日跟在随驾的太医后头,别乱走知道吗?”
“知道了皇阿玛,儿臣告退。”
第二天明蓉一身利落的劲装,头发只是简单地编成一条大辫子垂在身后,然后一手提着一个半大的包袱,另一边肩膀挎着一个药箱,便带着十一往随驾的太医队伍那里去了。
宫里基本上所有的太医都认识明蓉,乍一见明蓉走过来吓了一跳,其中一个王太医还小心翼翼地上前来试探着,“是长公主吗?”
明蓉微笑着朝他点头微笑:“是我。”
几个太医连忙跪了下来:“下官叩见长公主。”
“行了,都起来吧,”明蓉摆摆手,“皇阿玛让我过来跟着你们,也是让我成为你们其中的一员,你们不必如此拘礼。”
虽然话是这么说着,不过那些太医就怎么可能真正不拘礼呢?好在明蓉有单独的车驾和帐篷,而且时常会被康熙喊过去当侍笔、侍墨的丫鬟兼厨娘。
康熙常与福全和常宁商量对战的策略,而且一谈起来就忘了时间,批折子也是通宵达旦,就像第一次南巡的时候一样,明蓉再次精心准备着康熙的吃食,时常给他捏捏肩膀手臂之类,努力地让他精不要那么疲惫。
明蓉敬佩康熙,也很喜爱他,也许是因为她的身份,反正对于她来说,三大巨头远远不像有的小说里那么严肃刻板、那么神鬼莫测,他们很真实,有血有肉,有时明蓉能够触碰到他们的情绪,他们还是凡人,即使经过从小的培养习惯收敛自己的情绪,他们也依然还是会有失控的时候,远远没有达到绝情绝爱的神人的程度。
虽然他允许明蓉随驾很有可能是看在明蓉高明的医术和福泽深厚的命格之上,不过他到底还是有纵容她的成分在内,明蓉依然对他很是感激。
一路疾行,一个月后,康熙驻博洛和屯。
未几,恭亲王常宁带领的右路军先和噶尔丹的军队接触,只是连连败退,一直退到了乌兰布通,噶尔丹得意洋洋地朝清军叫嚣。
当晚,康熙的营地也迎来了刺客,只是康熙似乎早有防范,刺客仅在外围就已经被歼灭,好容易一个漏网之鱼,被站在康熙身边削水果的明蓉手腕一甩,直接一刀钉在了脑门上。
“皇阿玛,儿臣眼力不错吧?”明蓉得意洋洋地朝康熙炫耀。
康熙又好气又好笑,瞄了一眼她手中削了一半的果子,轻哼一声:“胆子不小,敢把朕所用的御物到处乱扔,该当何罪?”
明蓉眨眨眼,“要不儿臣给皇阿玛捡回来?”
康熙狠狠瞪了她一①38看書网去把果子削完。”
明蓉应了一声,另取了小刀来。
旁边沉默的康熙却突然问道:“怎么你见了血都不怕?”
明蓉抬头有些茫然地看向他,“狩猎的时候不是经常见血吗?”
康熙皱了皱眉,然后移开了看向她的目光,“那是畜生,这可是人。”
明蓉眨眨眼,然后道:“凡是想伤害皇阿玛和保成的,都是畜生!”她的语气很重很坚决,带着一丝狠意,却无端地让康熙心里一动,然后暗暗叹了口气。
“喏,儿臣把果子切成小块了,皇阿玛一定要吃哦,昨晚那个都没动。”
康熙看着她将碟子放到他手边,无奈却又欣慰地点点头,“朕知道了,你且先下去歇着吧。”
然后没一会儿,暗卫来禀报康熙,长公主回到营帐之后拼命地洗手,差点没把皮给洗破,康熙闻言批着折子的朱笔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叹了口气。
那边明蓉感觉到暗卫的离开,慢慢地将手从水里拿出来,然后用柔软的棉布拭干,轻轻勾起唇角,你想看到什么,我就让你看到什么。
第二天,裕亲王福全所带领的左路军接到康熙的圣旨对噶尔丹进行反击,噶尔丹把几万骑兵集中在大红山下,后面有树林掩护,前面又有河流阻挡。他把上万只骆驼,缚住四脚躺在地上,驼背上加上箱子,用湿毡毯裹住,摆成长长的一个驼城。叛军就在那箱垛中间射箭放枪,阻止清军进攻。
清军用火炮火枪对准驼城的一段集中轰击,炮声隆隆,响得震天动地。驼城被打开了缺口。清军的步兵骑兵一起冲杀过去,福全又派兵绕出山后夹击,把叛军杀得七零八落,纷纷丢了营寨逃走。
噶尔丹一看形势不利,赶快派个喇嘛到清营求和。福全一边停止了追击一边派人向康熙请示,只是另一边保成已经带人悄悄地抄了近路,赶在噶尔丹之前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福全得到康熙下达的继续追赶的命令之后,立刻让人继续追击,只是此时噶尔丹已经快要到达保成所布下的包围圈内了。
凌乱而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噶尔丹的大吼,“混账东西,你不是说布了阵就会万无一失的吗?怎么会让那火炮一攻就破,要不是你的保证,本汗用得着把兵力全都集中过来,搞成现在这种样子吗?损失这么惨重,本汗找谁来陪?”
然后一个尖锐的带着谄媚的声音道:“大汗恕罪,饶奴才一命,这次是奴才疏忽,求大汗再给奴才一次机会。”
“滚,本汗不会再留你的狗命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尖锐的声音就突然道:“大汗,有埋伏!”
噶尔丹一下子就勒住了马,警觉地看向四周。
四周却是一片寂静。
还没有到包围圈内,保成做了个手势,让手下都原地待命。
“哪里有埋伏?!”噶尔丹等了一会还是没什么动静,火气全都发到哪个尖细声音身上,“莫不是你逃避死罪的法子?!”
“大汗,奴才真的感觉到了,”尖细声音指了指一个方向,“大汗不如往那边射上一箭。”
他指的方向正是保成所在的位置,噶尔丹似信非信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拉起弓来,“本汗再信你一次,你若是再想骗本汗,本汗立刻要了你的狗命!”
锐利的羽箭在空气中擦出尖细的声响,以极快的速度和极重的力道直奔保成而去,保成紧紧地盯着那泛着寒光的箭头,想要在最后关头躲开,不然一定会暴露出来。
眼见着箭头近在眼前,保成刚想要微微侧身,就见那玉石的手串上突然泛起一层透明的光芒来,保成一愣,然后那根箭就被光芒推离了原来的方向,“蹭”地一声钉入土中。
“有宝贝!”尖细的声音惊叫出声,带着惊讶和狂喜,然后那原本畏缩的身影舒展了开来,像只鸟一般轻轻跃起,在马背上轻点一下,直扑保成的方向而去,带起一阵狂乱的风漩。
而此时,明蓉正在营帐里歇息,心里充满了浓浓的喜悦,这几日她越来越嗜睡,本来还没想到什么,只是在刚才心血来潮而进入内视状态的时候,才发现身体里面居然多出了一个小生命。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三地确认才终于能肯定下来,她真的怀孕了,而且已经快要四个月了,算算日子正是去年保成回京那时候怀上的,想想真是汗颜,她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而且这样突然而来的喜悦让明蓉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她本来以为到了元婴期怀孕应该很困难才是,她也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可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而且她这一个多月可是一直跟着跋山涉水、没个安定的的,明蓉想着慌忙又进入内视,真元再三地在胚胎四周绕了几圈,确定他很健康、很牢固、很安稳地待在她的体内,甚至在真元流过时还隐隐能感觉到他欢快的情绪,明蓉才又松了口气。
内心重新泛起雀跃,恨不得立刻到他面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可是下一刻,她却又惊慌地站了起来,“保成!”
保成眼看着那尖细声音窜到自己面前,也知道暴露了,于是立刻下令进攻。
虽然噶尔丹还没进入包围圈,但是由于保成设伏时选择了较高的地势,而且带的兵也是精英,所以攻击起那些凌乱的残兵来说,还是很有优势的。
只是保成面对着眼前略显猥琐的干瘦的男人,却从心里竖起了防备的盾,那股莫名其妙而生出的忌惮让他全身都紧绷了起来,随着男人的向前一步,无意识地往后微微退了一些。
那个干瘦男得意地笑了出来,目光对保成上下打量,然后尖细的声音也随之响了起来,“乖乖把你身上的宝贝给我,说不行小爷还能留你一命。”
保成虽然不知道他说的宝贝是什么,不过光是他那无礼至极的举动,和他高傲不屑的语调,就已经足以让保成将他划入死亡名单,保成握紧了手里的刀柄,看向他的目光冷冽而凌厉。
对面的干瘦男对保成身上突然暴出的气势感到诧异,随即又恍然:“你是大清的皇子?!”
“猜出爷的身份也好,免得你死了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你。”保成平平淡淡地说着,浑身都紧绷着,目光也越来越尖利,试图找出对面干瘦男身上的破绽。
可是他到处都是破绽,这反而让保成不敢轻举妄动。
干瘦男闻言却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然后歪嘴一撇,那本来就又干又皱的脸上立刻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神态,语调依然尖利,却似乎含着阴气,像是厉鬼在呼号:“皇子,皇子就更好,天潢贵胄,含着龙气,乃是大补之物,吃了你恐怕我那暗伤能好上八成,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保成神色不动,瞳孔却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下意识地举刀在前。
然后那干瘦男朝他扑了过来,保成运起踏风步,险险地躲了过去,干瘦男似乎很惊讶,然后眼里冒出浓浓的兴趣,又扑了过去。
这也许是保成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狼狈,用尽全力左躲右闪,连一丝反击的精力都分不出来,他一边闪躲着一边没入树林,试图利用树木来减低干瘦男的攻势。
可是效果却并不明显,甚至直接让干瘦男不耐烦起来,那只伸出去的干瘦而又漆黑的手指上指甲不停地长长,形成刀刃一样的弧度,泛着幽幽的绿光,直接朝保成的后心插去。
明蓉找到保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她的心像是马上就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一直放在丹田里温养的飞剑被祭出,然后连停顿都没有,像是一道飞速掠过的光,一闪而过,干瘦男的那只手便被齐腕斩断。
“啊--”他抱着断腕凄厉地叫了起来,涨得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朝明蓉看过来,“你是谁?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明蓉握着飞剑,看了看保成,放弃了去他身边的打算,结了个手印,朝他身上丢了个结界,然后朝干瘦男讥讽一笑道:“你想伤我夫君,我难道光看着不成?”
干瘦男仔细打量了她一下,然后“嘎嘎”笑了起来,“你一个修道的,居然找一个凡人当夫君,不如跟了我吧?”
明蓉早已看出来这个“怪物”是修炼过的,不过很明显是什么歪魔邪道,因为修真界无丑人,也只有那些歪魔邪道才会为了追求力量的执念通过各种邪恶途径,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
而且,他不过才刚刚到了筑基期,而且还有很重的内伤,那么是谁给他胆子调戏她的?
明蓉连话都懒得说,然后直接将手中的飞剑抛过去,只听“锵”的一声,飞剑被干瘦男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一根乌黑的棍子挡住,两者相撞,其中的罡气也激撞在一起,向四周爆开,直接拦腰打断了一大片树木。
明蓉快速召回飞剑,将快要砸到保成身上的树干全都绞的粉碎,虽然其实有了结界,那些树干根本伤不到他。
“哼,你有法宝我没有吗?”干瘦男得意洋洋,趁着明蓉分心的时候又掏出一个锅盖状的东西朝明蓉扔过来,“定--”
明蓉握着飞剑,心底叹着自己到底是没有真正打斗过,果然是经验不足,好在这“怪物”才刚到筑基期,而且法宝的等级不高,不然说不定真会吃大亏。
一边想着,明蓉伸出手指,乳白色的真元从指间喷薄而出,然后朝那锅盖轻轻一弹,那锅盖一顿,随即“咔嚓”一声,裂了开来。
没有理会那干瘦男惊骇的神情,明蓉手印一变,快的让人眼花缭乱,然后那碎掉的锅盖便迅速融化然后凝结成一根根黑色的小箭,在浓密幽暗的树林里闪烁着暗哑的光泽。
眼见着小箭向自己包围过来,来势极快,干瘦男仓促之下连忙祭起黑铁棍,幽蓝的光芒在他身前形成一个弧状的保护圈,明蓉冷哼一声,小箭突然改变了方向,围绕这他四下飞舞,而他脚下的某种藤蔓植物也开始摇晃着坚韧的躯体迅速缠绕上他的双腿,藤茎上的长刺毫不留情地刺进他的身体。
“该死的,啊--”干瘦男上下同时遭到攻击,有些顾之不及,明蓉冷哼一声,握住飞剑,运转真元,然后只见飞剑之上爆出了刺目的白色光芒,“去--”
那耀目的光芒仿佛破空而出,电闪而至,遇到那层幽蓝时连停顿都没有,直接切入其中,轻微的破碎声之后,白色光芒自他胸口穿透,然后在空中急转回头,回到明蓉手中。
干瘦男握着断成两半的黑铁棍,不可置信地缓缓低头看看胸口一个空荡荡的大洞,大得甚至能透过其中看见身后的树木,再抬头看了看明蓉,喉咙中“咯咯”作响,“你……”
明蓉也懒得再瞧他一眼,放出丹火将飞剑灼烧了一遍才收入丹田,然后走过去解开结界,将靠在树下的保成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却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抬头一看,只见他目光惊骇地看向自己身后,明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瞧见那干瘦男的尸体慢慢地变成骷髅,一股黑烟从尸体上飘散出来,慢慢地结成人形。
“该死的!”明蓉手指一翻,从空间里取出一个羊脂玉的瓶子,然后往那边一抛,一边结手印一边低念咒语,那渐渐凝成人形的黑烟被慢慢吸进了玉瓶。
还是一个人,居然就开始修行鬼修的秘籍,这不是找死是什么,只没想到居然还给他修成了一些功力,死后成鬼还能凝形。幸好她因为好玩学会了收鬼、化鬼的法子,不然还不又让他给跑了?
收好了玉瓶,明蓉回头看向保成,只见他一脸复杂地看着她,眸色深不见底,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明蓉心里一惊,然后有些沮丧地勉强扯了扯嘴角:“没事就赶紧回去吧,我先走了。”
说着掏出了缩地符,刚想要输入真元,手腕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握住了。
明蓉任由他握着,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你……”他的声音里还有着紧绷的沙哑,“不给我解释一下吗?”
明蓉抿了抿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手腕上握着的手更加紧了一些,“他说你是修道的……”顿了一下又道:“居然找我一个凡人当夫君,你,不是凡人?”
“对,”明蓉想了想还是点了头,“我已经不是凡人了。”
他突然轻笑了起来,却似乎压抑着什么,“你不是凡人那为什么还要留在人间,你为什么不去天上呢,嗯?”
明蓉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的手指慢慢攥紧,越攥越紧,不想失去他啊,就算他不能接受,最起码也要尝试一下,不然有一天她一定会后悔的,这一次,勇敢面对,不要逃避,“我,我是为了你才留下来的……”
她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她话音一落,他清晰的惊喘声,然后他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低头覆上了她的唇。
初开始有些急迫和发泄意味的吻,渐渐地轻柔起来,其中的欢喜与怜惜渐渐地渗透她的全身,唇齿之间的缠绵让明蓉微微眩晕,然后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加重的力道,轻吮变成噬咬,又变成了粗鲁的惩罚之吻。
明蓉身子一软,差点站不住,“别,痛--”
“真的很痛?”他邪气地勾起唇角,凤目微眯,灵活的手指带着邪恶的目的开始移动。
明蓉连忙按住,“不行……”
他一言不发,只是直视着她的眼睛等着她的解释。
“还是赶紧回去吧,还有噶尔丹……”明蓉耳根染上一点绯色,不自在地避开他的眼睛。
保成手指一顿,然后慢慢地松开了她,“你先回去,晚些我再去寻你。”
“好--”明蓉迫不及待地点头。
保成看着她有些急切的样子,眼睛微微眯起,眸光轻动,然后突然低头在她唇上狠狠地咬了一下,接着转身离去。
明蓉捂着嘴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看看他离开的方向只好轻哼一声,然后祭出缩地符,消失在原地。
康熙二十九年三月初三,清军于乌兰布通大败准噶尔,准噶尔全军覆没,噶尔丹在逃窜途中被皇太子设伏击毙,自此,准噶尔一部彻底覆灭。
------题外话------
继续爆发,还有噶尔丹得到五世达赖喇嘛授予的“博硕克图汗”称号,上疏要求清廷确认其汗号,并授予敕印。然而噶尔丹并非成吉思汗黄金家族后裔,按照蒙古传统,不可使用可汗称号。所以康熙没准,但是他还是自称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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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科尔沁的大祭司
仗打赢了,接下来就是论功行赏了。
明蓉站在康熙身侧,看着他从福全、常宁、保成和保清这些大头一直赏到最小的一个校尉,可见他有多么高兴,噶尔丹没了,准噶尔那边主动派人过来求和,不仅上贡大量物资,连之前噶尔丹侵占的地盘也全都撤出,康熙自然是很开心。
待一众人的赏完退下了,康熙还意犹未尽,回头看了看明蓉,随手从腰上拽了个玉佩递给正在发呆的明蓉,笑眯眯地说道:“眼红了?这个赏你了。”
明蓉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一套玉佩的最后一块,上面雕刻的是栩栩如生的桂树,明蓉按捺着内心的狂喜,伸手接了过来,一边还不满地娇嗔:“皇阿玛真是小气,赏他们那么多好东西,换了儿臣就一块玉佩。”
“得了便宜还卖乖,”康熙笑着瞪了她一眼,“他们可都是上了战场保家卫国的,你成日在这安全的地方,朕能赏你样东西已经不错了,你若是不想要,那就将东西留下。”
明蓉连忙把手一缩,“皇阿玛一言九鼎,赏下来的东西可没收回去的道理,儿臣先下去了。”
康熙好笑地看着她像小鹿一样轻盈地溜出去,无奈地摇摇头。
明蓉握着玉佩出了主营帐,心里还在猜测着这一次空间升级会多出什么东西来,一时不防旁边一直手将她拽了过去,熟悉的气息让她放下戒备,任由他拉着她进了营帐。
明蓉还没缓过神来,粗鲁而强势的吻已经兜头而下。
明蓉一边结手印布下结界,一边用力推开他,“保成,你弄痛我了!”
保成停下动作,双眸在有些昏暗的营帐里闪烁着幽幽的光芒,他停了一下,然后将她拉到桌边坐下,抱住她,将脸埋进她的颈窝,久久都没出声。
“你,怎么了?”明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试探地问道。
半晌,他才抬起头来,然后认真地看着她,“既然你已经为我留下来,那就一直留在这里,等我死了,你再回天上去,可好?”他的声音里满是郑重,期盼,还有一丝脆弱。
明蓉先是愕然地微微张开嘴,然后反应过来,千般万般的情绪瞬间全都涌上了心头,心疼、欢喜、愉悦还有释然,明蓉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我以为……”我以为你会不能接受,可是哪里知道原来你从来都是这么没有安全感,这么脆弱的他,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了。
他也抱住她,涩涩地说着:“我一直都知道,除了你那个空间,你还有事情没有告诉我,我只道还有什么神奇的事情,可是没想到会是这么……”
明蓉抿了抿嘴,“你好残忍,你让我等你死了再离开,可是你死了我怎么活?”
保成身子一僵,然后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越来越紧地将她箍住,像是借此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
“如果,”明蓉觉得嘴里有些发干,只是仍然坚持着发出声音来,“如果我说,你也可以成为我这样,你,你愿意吗?”
保成似乎呆了一下,然后放开她,双手握着她的肩膀,眼睛亮的惊人,声音不可控制地飙高了一些,“你方才说什么?!”
明蓉似乎没有感觉到他用力握住她肩膀上的疼痛,只是十分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只是,你就不能要那个位置了,修仙,皇位,你只能选一个。”
保成看着她,渐渐冷静了下来,松开了用力钳制她的手,又恢复成那个不疾不徐的保成,“你给我好好说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蓉抿了抿嘴,然后认真地将修仙是怎么回事向他一一解释。
“我如今已经到了元婴期,虽说在修仙一途中境界不过尔尔,但是也有千年的寿命了,而且若说移山填海的大能那还没达到,但是短暂的行云布雨却没什么问题,你瞧这个,”明蓉手掌伸开,然后一个火球突然出现,明蓉手指一弹,火球蓦然分成了好几个,漂浮在半空,再一动,火球没了,倒是掌心又出现翠绿的藤条,然后藤条迅速长长,“啪”地一抽,那檀木的灯架就被抽的碎成几块,“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修仙要分灵根,我是火、金、木三种灵根,只是因为师傅留下的关于修真的秘籍有限,所以学得法术并不是很多,即便如此,这也已经很是厉害了,你还记得在扬州时候,我便是用了金属性的凝结术;还有,飞天遁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另外还有符篆之类,我记得也给过你一种契约符,用在那个陈宁身上的……”明蓉看着他深邃的看不出情绪的眼睛,捏了捏手指又道,“这么长的寿命,那么不同寻常的手段,这样的人如果再成为人间界的帝王,必定会打破天道的平衡,所以,一旦修仙,那就不能登上皇位了。”
保成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消化所听到的内容,半晌才慢慢地开口,“你就是因此,才什么都不告诉我?”
“你想得到那把椅子不是吗?”明蓉低低地说着,却感觉到他身上越来越浓的冷气,再看看他越变越深的脸色,不由往后挪了一下,喃喃地继续道“反正等你退位之后我再告诉你,到时再修炼也不迟……”
冷气和压迫力瞬间全都散了,保成眼里闪过一道亮光,然后微微一叹,“我是想得到那把椅子,可是那也是因为,我若是得不到,那必定会被得到的那个兄弟抹杀,我不能丢下你,更重要的是,我想给你一个名分,我不想你这样委屈地跟着我,什么都没有,我想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婚礼,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让所有人都不能反对我和你在一块儿。”
明蓉张了张嘴,然后眼泪掉了下来,“我,我以为……”
“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我以为我上次试图篡位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他揽住她,然后轻笑,“如果不用得到那个皇位就能永远和你在一块儿,我又为什么要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和你说过的,我说若是我能让皇阿玛找不着我们,问你愿不愿意和我走,可是你不信,是你自己不信的!”明蓉伸手捶着他。
“好好好,是我的错,”保成握住她的拳头,好笑地哄着她,低头吻着她脸上的泪水,“你什么都不说,我又如何知道你有这么大的本事呢,嗯?”
“那我还不是以为你想要那把椅子,我怕你没法选择,我怕你就算选择了修仙往后也会后悔,到时候你怪我怎么办?”
“傻姑娘,”保成轻轻一叹,“你怕这个怕那个,却什么都不告诉我,也什么都不问我,你又如何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呢?” 然后他停了一停,接着沉下脸,一字一字地说道:“所以,我很生气。”
明蓉愣了,“啊?”
保成郁闷得暗自咬牙,加重了语气,“我说我很生气!”
明蓉眨眨眼,然后伸手在他胸口抚了抚,“别生气了,”顿了顿又试探地问道:“我教你修仙?”
“难道我不生气你还不准备教我?”保成睨了她一眼。
“怎么会呢,我本来就是要教你的,”明蓉讪笑,“只是怕你不确定,你真的不要那把椅子了?皇阿玛最后还是会把皇位传给你的,你真的就不要了?”
保成微微一笑,“其实这并不算什么问题,我若是不登基就不是帝王,只以太子身份摄政也未尝不可。”
明蓉惊讶微张小嘴,“那,不是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吗?”
“那是担心国事无人决策,”保成的手指轻轻抚弄着她殷虹的嘴唇,轻笑道:“若是皇阿玛下诏把皇位传给我,那我的身份也就定了下来,何时登基有什关系,到时找个像是‘敬重皇父’之类的借口,将登基推迟个十年八年的根本不是个问题,时间一到就直接把皇位丢给咱们儿子,咱们就可以游山玩水去了。”
明蓉直接呆了,居然还可以这样吗?明蓉终于知道为什么从古到今这么多人都喜欢钻法律的空子,而眼前的这个人更是其中翘楚,居然连天道的空子都钻。
“不过其中有个最大的问题。”保成看着她一副发懵的样子,眼中的愉悦相当浓郁,只是脸上却还是摆出很是为难的样子,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
终于得知鱼和熊掌其实可以兼得的明蓉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问题?”
保成微勾唇角,凤目光芒闪动,潋滟生辉,目光定在她的小腹上,“若是儿子还没有,到时哪里有人来继承皇位呢?”
明蓉一愣,然后脸上染上绯色,下意识地就捂住小腹,想了想突然又发现不对劲,于是一扬头,瞪了他一眼,“不行,若是咱们走了,那也要带上孩子!再说,咱们孩子也是要修仙的!难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咱们孩子没了?”
保成眸光一动,看着她激动的神情,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然后突然道:“你有身子了?”
“你怎么知道?”明蓉下意识地接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惊骇地看向面无表情的保成。
她以为他是在生气瞒着他,可是又哪里知道其实他是在发呆呢。
保成慢慢伸手抚上她的小腹,然后有点小心地问道:“……真的有了?”
“嗯,”明蓉点点头,咬了咬嘴唇,抑制心里的欢喜和羞赧,“是真的。”
“……我要当阿玛了?”他期盼地看着她,眸光雪亮。
明蓉看着他的眼睛,重重点头,便是肯定。
保成“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握紧了拳头兴奋地大步在营帐里来回走着,一边还在说着什么。
明蓉的顺风耳自然能听得清楚他小声的嘀咕,“爷有儿子了,爷要当阿玛了……”
明蓉有些无语,这傻子到底是谁,反正肯定不是保成,莫不是被谁上了身?
然后只见来回踩蚂蚁的某人突然向门口冲去,然后又突然停住,然后转过身来回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抱住,“明蓉,明蓉,谢谢你,谢谢你……”
“你弄疼我了……”所以煞风景的事永远都只是某女才能做的出来。
抱着她的手臂一僵,然后迅速松开她,转而将她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倒软榻上。
明蓉翻了个白眼,“我没那么脆弱好不好?而且都过了前三个月的危险时候了。”
“什么?”保成一抬头,眼里“哧”地冒出火光,“已经怀上多久了?”
“已经三个多月了,”明蓉无知无觉地说着,然后脸上浮上绯色,“算日子大概你去年刚刚回京的时候。”
“那你什么时候发现有身子的?”保成眼中火光更甚,声音却还强自抑制在正常的音调和语调内。
明蓉浮起笑意,“就是昨天啊,去找你之前,我就说这些日子怎么总是爱睡觉呢,谁知一看才发现……”说着说着突然发现不对劲,然后一抬头,就看见面色黑沉的某人。
“三个多月你才发现,”保成咬着牙,“还跟着军队颠簸,还跑过去处理伤兵,还日日在皇阿玛那里伺候,还有昨晚的庆功宴,居然还想喝酒?!”
“我……”明蓉看着他身后冒起的大火背景,眼珠一转,然后眼泪就掉了下来,“呜呜,你凶我……”一边抹着眼泪还抽空偷偷瞄着她。
保成咬牙忍了忍,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揽过来,“好了,别哭了,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罢了。”
明蓉往他怀里蹭了蹭,把“眼泪”全都蹭到他身上,这才满意地停了下来,“我会小心的,孩子好着呢,我看过了。”
“你看过了?”保成有些疑惑地挑挑眉。
“嗯,只要到了练气中期就可以内视了,自然是能瞧见的,”明蓉点点头,然后兴奋道:“咱们进空间,我把秘籍给你瞧,教你怎么修炼好不好?”
保成看了看她,“你如今有了身子,进出那空间不会有事吧?”
“自然是不会的,那地方可比着外头好多了。”明蓉说着嘟了嘟嘴,突然想起康熙赐给她的最后一块玉佩,刚才给她随手塞袖子里了,不过若是空间再升级的话,估计还要一段时间呢,那升级的事情就等上一会,还是先把秘籍找出来教保成修炼吧。
等一下,明蓉突然想起什么,将玉佩掏出来,然后凑向保成,“滴一滴血在这玉佩上。”
保成对这种事情已经很习惯了,非常淡定地抽出小银刀在手指上划了一下,然后将血滴在玉佩上。
一道紫色的光芒在玉佩上一闪而过,血迹消失了,明蓉开心极了,连忙让保成用意念想着空间,可是居然失败了。
不会呀,明明成功了呀,明蓉疑惑地将玉佩翻来覆去地研究,甚至用神识用真元去探寻,可是都没有结果,看来也只有用它来升级了,原本还想着能不能让保成也有个空间呢。
算啦,反正往后两人在一块,要进空间不是一样么。
明蓉想通了,用真元将保成的伤口愈合,然后便把玉佩让保成拿着,自己进空间里把测试灵根的玉盘和记录心法的玉简给拿了出来。
结果一测试,保成居然是水灵根,外加变异灵根冰灵根,明蓉都不知道要说神马了,郁闷地把心法丢给他让他自己摸索,她才不要去教这个妖孽,不然要是进阶的比自己快那就太没面子了,让他拖得时间越长越好!
把玉盘丢进去,明蓉将最后一块升级的玉佩也放入空间,不出意外地,神识被踢了出来,撞的明蓉一瞬间的刺痛,这空间太野蛮了。
保成的经脉早已被明蓉拓宽了一次又一次,依照明蓉教他的办法将玉简按在额头,那大量的信息只让他的识海感觉到有些胀而已,他闭着眼睛梳理了一会儿便好多了。
“你修练的也是这个心法?”他睁开眼,轻舒了一口气。
明蓉摇摇头,“才不是,我修炼的是《玄阴心经》,你这个是《玄阳心经》,不一样的吧?”
保成这才点点头,“我方才也是在想,这个心法走的是阳刚路子,不是很适合你,所以才有一问,”顿了顿他又道:“往后不要再随便提着心法的名字,到底是要避着点皇阿玛的名讳的。”
“知道,不是你问我才说的嘛?”
保成点点头,眼睛微微眯起,手指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咱们出去吧,我被你拉过来皇阿玛也必定是知道了,再不出去他会起疑的。”明蓉站起身来。
保成手指一顿,点了点头,“也好。”
***
战争结束,康熙也准备起驾回京,不过蒙古各部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吗?一连几天各部的亲王都纷纷赶来觐见,这也是正常的,就像国家主席去上海,回京的时候从江苏路过,省长能不眼巴巴地过来请求接待吗?
于是康熙这一趟归途走的奇慢无比,时不时就要绕个弯去这个部坐一坐视察一下精神文明建设,或者去那个部搞一下亲民活动之类的。
其他部都去了,作为孝庄和太后娘家的科尔沁一部那能不去吗?哪怕其实科尔沁离回去的路线还是有一段距离,即便如此,那宁愿绕一点,也是要去一趟滴。
于是这一天,皇家出差团到达科尔沁一部,受到了科尔沁人民的热烈欢迎,首先就是要摆上一桌酒席,请康熙吃上一顿。
保成这些日子一直都跟在明蓉后头,明蓉原本还觉得不好,然后保成十分淡定的告诉他,他已经跟康熙说过一路上要照顾她了,让明蓉十分惊悚于康熙居然真的答应他了。
“不要吃那个烤肉,太硬了,仔细别积了食,来用这个奶饼。”保成将她筷子上的肉片弄走,然后取了一块饼放到她跟前。
明蓉无语地看看碟子里的饼,咬咬牙低声道:“可是你儿子想吃烤肉。”
保成一脸淡定,“让他自个儿来和我说。”
“我想吃烤肉。”
“不行!”
保成一口拒绝,然后看见明蓉哀怨的目光,无奈道:“一会回去让你给你做些软的,这个太硬了,你不记得上次吃的多了些晚上难受的睡不着?”
“我只吃一点点。”谁要回去吃软的,一点胡椒粉都没有,淡的要死,哪像这个,看起来就很有滋味。
保成自然是知道她想吃辣的,只是她现在揣着包子,根本就不能随便吃,这胡椒本就是他海上的商队从别处弄来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一点点也不行。”保成毫不退让,无视她的咬牙切齿,又取了另外的吃食给她,“把这些都吃完。”
要不是因为在公共场合,而且还要顾及着皇家的脸面,估计她都要掀桌了,混蛋!
对上他看过来的不容拒绝的眼神,明蓉忍了又忍,还是低头去吃了,内心那个海带泪啊,于是也没看到他宠溺而温柔的眼神。
到达科尔沁的第三天早上,科尔沁的负责人来跟康熙说,大祭司想见见皇太子和长公主。
康熙立刻就想起当初明蓉被退婚时,那个大祭司的功劳,于是朝被召过来的明蓉笑了笑,“去吧,大祭司身份不同于常人,你们可要以礼相待。”可是眼睛里写满了“有仇尽管报,不用给朕面子”的意思。
明蓉撇过脸去,不想看他那张欠揍的似笑非笑的脸。
被科尔沁负责人的贴身秘书亲自带领着去见大祭司,三人在一个风格奇特的蒙古包跟前停下了脚步。
“殿下和长公主请进,大祭司就在里面等候两位贵主子。”
保成面无表情地朝他点点头,然后拉着明蓉进了蒙古包。
出现在明蓉跟前的是个具有后现代艺术性且十分强调朋克风格及混搭风格的……青年……人?
“见过两位殿下。”那青年懒散地站了起来,懒散地行了个四不像的礼,然后又坐了下去,举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乱糟糟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飘荡了一下,批批挂挂的几块暗红色布料裹在他身上,很有西方古希腊时候众神的穿着风格,然后,他脚上,套了一双非常之标准的官靴。
明蓉目瞪口呆,脑海里不由就想起了m国总统小奥的女儿曾经在出镜时那让人无语的混搭风格,果然神人一般都是不能为一般人所能理解的吗?可是她如今也算是迈入仙人的行列了吧?
明蓉还在盯着他胡思乱想着,那大祭司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长公主殿下是不是觉得在下十分俊俏?”
保成脸黑了,然后直接将明蓉拉着坐到离大祭司最远的厚毯子上,一边小心地护着她。
明蓉回过神来,认真地打量着他,大祭司见状笑着朝她抛了个媚眼。
明蓉面无表情地表示没有接收到,开口问道:“您老今年贵庚?”
大祭司噎住。
保成眼中闪过笑意,却还是一脸不耐烦地对大祭司道:“找孤过来何事,赶紧说。”
“殿下你这话实在是太伤我的心了,我以为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某祭祀一副西子捧心状。
保成暗自咬牙,然后撇过脸去表示什么都没看到。
“你到底多少岁了?”明蓉很是好奇,“我以为祭祀都是老头,何况还是大祭司。”“大”这个字的音调被明蓉咬得重重的。
某祭司十分骚包地将头发往后抹了抹,“这表示我很厉害,能力和资历比那些老头还要高。”
明蓉撇撇嘴,语气凉凉的,“是啊,你是厉害,那你倒说说,本公主怎么就克夫了?”
“我可没说你克夫,”某祭司一脸惊吓到的表情,“公主殿下也是有身份的人,可不能随便污蔑人,本祭司品德高尚,向来只会帮人,可从来做不来污蔑人的事。”
他这意思就是她品德不高尚了?
“闭嘴,有事说事!”保成的手指敲了敲矮桌。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都是这么浮躁……”他正说着被保成冷冷的目光一瞄,然后立刻顿住,“好好好,不说那个,其实我也是为你们好,好好好,别那么看我,说正事,正事……”
大祭司看了一眼保成道:“如今两位殿下都已经踏上了修炼问道的路,只是还有点因果在科尔沁没有算清呢。”
明蓉的身子一下子都绷直了,有些戒备地看着他。
大祭司笑着朝她摆摆手,颇有些漫不经心道:“公主殿下不必这么紧张,这是你们二人的运道,旁人都是羡慕不来的,我也有自己的命数,岂能逆了天道随意改变。”
明蓉有点不能理解他的话,不过也知道他没有伤害两人的意思,便放松了身子,保成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揽进怀里。
“别--”明蓉大骇,他怎么能在外人面前做出这样的动作。
保成小心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低声道:“我那年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不必担心,别伤了身子。”
明蓉微微瞪大眼睛,再想想大祭司刚才的话,也明白是个有真本事的,于是再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同了。
某祭司立刻就感觉到了,朝她妖娆一笑,“公主殿下觉得我怎么样?”
明蓉立刻将脸埋进保成怀里,有的人就是不禁夸,稍微表扬一下立刻就人来疯。
“你话还没说完。”保成抱着明蓉,冷冷地目光扫过去。
某祭司一扬头,摸了摸头发,然后故意叹了口气道:“好吧,继续说,就是你们呢,欠了人家一点东西,所以还回去就没事了。”
保成蹙起眉头,“说清楚。”
“就是班第啊,原本按正常的走向,公主是要嫁给他的,结果因为殿下的出现,不但让这份姻缘断了,还伤了他,所以你得把这份情和这份伤都给了结了才行。”
明蓉和保成相视了一眼,都沉默了下来,明蓉自然是知道的,历史上她好像就是嫁给班第来着,这辈子历史被改变了,可不就算是欠了他一分情?
保成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是在衡量他的话是对是错,手指在矮桌上轻叩,半晌终于开了口:“怎么还?”
“长公主殿下自然是要还了那份情,而太子殿下要还了那份伤。”
某祭司说的很轻松,可是明蓉和保成却一点也不轻松,气氛甚至因为他的话而凝重了起来,伤还好,大不了被班第打一顿,可是情呢,难道跟他谈一场恋爱再成个亲?
然后某祭司又补了一句:“当然长公主的那份情已经还掉了,就剩下太子殿下的,你们去把班第那腿上给治好就行了。”
明蓉和保成同时暗暗松了口气,然后恨不能把眼前某人给掐死,有他这么大喘气的吗?
“我不记得我那份情什么时候还掉的啊?”明蓉有点疑惑。
某祭司做一副高深莫测的神人状:“公主,有时候并不需要万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糊涂一点会更轻松、更自在。”
明蓉翻了个白眼,“是啊,就像糊里糊涂就被你冠上一个克夫的名头一样。”
“可是,”某祭司瞬间变脸迷茫无辜状,“我那不是在帮长公主殿下吗?”
明蓉被噎住。
保成扶着她站起身来,凤目微挑,目光泠泠地看向大祭司,“也就是说,把班第的腿治好就行了?”
“对!”某祭司又瘫在他身下的毯子上,然后喝了口酒,朝他们挥挥手,“去吧去吧,慢走不送了。”
保成也不再理他,带着明蓉走了出去。
某高级秘书居然还在门口等着他们,见他们出来就立刻迎了上来,明蓉对他们的敬业态度表示赞赏。
“带我们去班第台吉的住处。”保成也不和他废话。
“是,殿下。”高级秘书连怔愣的情绪都没有,直接把两人请到马车上。
班第一点都不知道他如今的长短腿是被保成搞出来的,见着两人尤其是明蓉还很惊喜,直接忽略了保成那笑得很是温良的脸以及他冰冷的眼,热情地轻明蓉进去小坐。
明蓉自然不会推辞,微笑着跟着她进去,对班第介绍给她的每个人亲切微笑,然后明蓉也知道了她欠班第的那份情到底是什么时候还掉的了。
“这是我小妹,井月。”
“大姐姐--”井月跑过来,牵住她的衣摆,笑得眉眼弯弯,很是可爱,如果忽略她拽住明蓉衣裳的那只手上黏糊糊的糖汁的话。
明蓉摸了摸她的头,“井月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姐姐走了就回来啦,大祭司说,只要有个漂亮的姐姐给井月一个玉牌,井月就可以和阿娘回来了。”井月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裳里扯出明蓉那天给她的玉牌。
明蓉这才想起那天井月跑过去时候的最后一句话,同时从心底也开始隐隐佩服刚才那个……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大祭司,厉害啊。
“大姐姐,来吃奶糕,阿娘做的奶糕最好吃了。”小姑娘拖着明蓉,嘴边似乎都开始流口水了。
明蓉正在出神,一时不查居然差点被她拽了个踉跄,幸好保成及时从旁边扶住了她。
“大姐姐不吃奶糕,井月自个儿吃吧。”明蓉捏了捏她的脸,和保成走到矮桌边坐下,直接开口向班第说明了来意。
“什么,你说能治好我的腿?”班第激动地绷直了身子,差点没跳起来。
明蓉点了点头,“能治好,只要你信我。”
“我我,我自然是信你的。”班第微微红了脸,然后不自在地挠了挠头,眼角还偷偷地瞄着她。
保成眼里的寒意更重,然后居然诡异地透出几分笑意来。
明蓉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然后起身道,“找个地方我先给你把把脉吧。”
班第立刻就同意了。
明蓉垂下眼睛,手指按在他的脉搏上,随即就感觉到跳动很快,明蓉愣了一下,抬眼看见他泛红的脸,不由好笑,将手拿了下来,开始跟他聊天,让他先放松下来。
“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还有三个妹妹……”
“都是分开住的,不过我和井月是一个阿娘,井月也还小,所以住在这里……”
“井月是个好姑娘,只是一到春天就会发病,按大祭司的吩咐去外头住了五年,回来就好了……”
“真的是你治好井月的吗……”
聊着聊着班第也就放开了,明蓉这才发现其实这个容易害羞的班第其实是个聪明而又健谈的人,这是才又给他把脉。
真元在他体内细细地流动,找到症结的地方,然后破而后立,去旧生新,班第痛得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却始终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倒是让明蓉佩服不已,随即撤出真元,取出九转金针做最后的治疗矫正,然后又留下了一瓶药丸,告诫他半个月之内都不要下床。
自从方才知道是明蓉只好井月之后,班第对明蓉的崇拜已经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形容的,对明蓉交代他的注意点一一用纸笔给记了下来,并保证一定坚决落实到了实处。
明蓉有些含笑地准备告辞,却又被他喊住。
“台吉还有什么事吗?”明蓉回过头来笑着问道。
班第红着脸支支吾吾的也不敢看她,半晌才低着头道:“那次退婚,我,我并不知晓,我当时受伤昏迷了,待我醒过来,阿玛就和我说,说已经退婚了,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明蓉有点哭笑不得,“这些我自是知道的,和台吉并无关系,说起来台吉的伤倒是有我很大的原因,我也觉得很是抱歉,我只希望台吉能娶到更好的福晋。”
“不不,不是的……”班第急得满脸通红,“他们说你……那个我是不信的,我只是想说……”
“我知道……”明蓉摆摆手,阻止他再说下去,“我都知道,所以台吉无需介怀了,我回去了。”
班第看着她的背影抬起了头,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无力地将手垂了下去。
解决了班第这边的事情,明蓉和保成也松了一口气,慢悠悠地回去,见了康熙,跟他说大祭司说了一堆废话,总体来说就是表达了对造成明蓉“克夫”名头的歉意。
康熙了然地点头,然后摆手让他们退下。
保成自然是跟着明蓉一路到了她的营帐,明蓉停下了脚步,正想让他回去,突然心头一动,空间升级完成了,几个上一次升级只要半个月,这一次居然足足一个月之久,这也让明蓉十分期待。
明蓉拉着保成进了营帐,然后结了结界,有点兴奋地说道:“我带你进空间。”
两人身影一闪,便同时出现在空间里,空间变得更大了,可是明蓉却没有去关注,她只是有些惊愕地看着保成,脑海中突然涌起了一个念头。
“保成,你出去。”
“什么?”保成正在打量着远处,听她这话有些疑惑又有些生气,“你说什么?”
明蓉也来不及和他解释,迫切地想要印证着那个想法,“你在脑子里想,想‘我要出去’,快想!”
保成微蹙眉,看了她一眼,然后按照她说的话去做,只见下一刻,他从明蓉眼前消失了。
明蓉愣住,然后在她还没来得及欣喜欢呼的时候,保成又出现在她眼前。
“啊,太好了。”明蓉欢喜的扑过去抱住了他。
保成赶紧稳住她的身子,“你慢着点!”
明蓉只当没听见他的话,欢喜地环着他的脖子,“保成保成,你也可以自己进来了。”
保成的神情很无奈,手臂环着某女不停跳动的身子,“自己进来和你带我进来有何区别?”
“笨,”明蓉捏了捏他的耳朵,“这样你就不用晚上避开那些安慰到我这里来了啊,我们在空间里见面不就可以了?还说你自个儿聪明?”
保成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也微微笑了起来,“没想到这空间还是有点用处的。”
“喂!”明蓉不爽了,什么话啊这是,“要是早点发现了,当初你在广州我在京城,不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保成挑挑眉,眸中含着笑意,“原来那时你日日都想我啊,”他感叹着,然后话锋一转,“可是我那时忙得很,就算有着空间我也没空与你日日都见面啊。”
明蓉脸上一红,然后扑过去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保成身子一僵,然后声音带着低低的哑,“快点松开!”
明蓉赶紧松开他,不去看他眼里的暗色,低头一笑,“咱们去看看这里都多了什么可好?”
保成喉结动了一下,然后低低地“嗯”了一句。
“你看看你能不能自个儿瞬移,就像进来出去一样。”明蓉松开了他的手。
保成也没多说话,随即自她身边消失,出现在远方的灵泉旁边,明蓉低低一笑,然后跟了上去。
两人站的地方像是空间的中心位置,朝四周一瞧,便发现了空间的不同,土地比原本又打了近乎两倍的面积,又多了一座高山,只是上面不再说绿树如树,反而光秃秃的,却发出星星点点的亮光来,明蓉好奇地瞬移到山脚底下,然后就发现,这座山上,似乎全都是矿石,而且好多都是她没见过的矿,咦,这种好像很眼熟,明蓉努力地回忆着,终于想起她是在一本关于炼器的书上看到过的。
保成转了一圈,拉着明蓉到了多出来的一片海旁边。
“是海吗?这个海也太小了吧。”明蓉伸出脚,踩了踩那细腻的沙子。
保成朝远处看了看,“不小了,你能瞧见那边的岸吗?”
明蓉踮脚远眺,然后摇头,“看不到。”
“你慢着些!”保成蹙着眉头扶着她,收到明蓉一个鬼脸。
树林也大了一些,不过两人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边,因为那个两层的小楼如今变成了三层,整整多了一层楼!
两人对视了一眼,迅速瞬移过去,然后慢慢走上了三楼。
整个楼层被分成了两半,明蓉先推开其中一个门,入目的就是一排排架子,上面摆着一个个玉简,从最低级别的一次性玉简,到高级的永不消失的玉简,应有尽有。
明蓉走到标明丹药类得架子边,拿起一个闪着温润光泽的玉简,犹豫了一会儿轻轻靠在额头中间,然后一股温和清凉的感觉渗入识海,一个个闪着微光的字以及图样在她脑海中闪现。
许久,明蓉舒了一口气,将没什么变化的玉简重新放了回去,沿着架子朝里头走去。
贴墙放置的不是架子,而是像仓库里装着种子的抽屉,明蓉仰起头,抽屉上刻着篆体的字,烈阳花、红鹤草、冰襄果……一个个看过去,明蓉强自抑制着内心的沸腾,却还是仍不住笑了起来。
都是修真界的奇珍异草啊,想想她面对着一些丹药方子却找不到对应的草药时的郁闷,她都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些草药给种出来,然后练上几百颗丹药。
不过,不急,往后有的是时间,现在还是将惊喜全都接收完了再说。
明蓉看向从屋子另一边走过来的保成,“去那边看看?”
“嗯。”保成若有所思地应着,两人走出这道门,走到对面,推开了另外一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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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男盆友让俺赶紧结文,不然不给我买糕糕吃,呜呜,求勾搭,求包养,求买糕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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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台湾和种树
入目的依然是密密麻麻的一个个直到屋顶的书架,只是比那间屋里的书架摆放的还要紧凑,两个书架之间大概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另外不同的是,上面放的不是玉简,而是真正的纸质书。
明蓉走了过去,然后呆住了。
泪水不知不觉地蔓延出来,她整个都轻轻战栗着,微颤的手指抚上了那些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书。
《摩根财团--美国一代银行王朝和现代金融业的崛起》
简体字。
明蓉哆嗦着嘴唇将这本书抽了出来,她没有学过经济,可是她认得这些字,她一点一点地翻着,看着那一行行熟悉又遥远的简体字,闻着似乎只在梦里闻过的油墨香,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其实只是个小人物,她到大清来之后,之所以还活到现在,大部分应该归功于她的运气才对,她没有穿成哪个皇子的女人,而是一个公主,甚至还得老天的厚爱得到一个神奇的空间,不然光凭她撒娇卖萌去抱三大巨头的大腿?光凭她那么点贫乏的知识去护着保成长大?
别开玩笑了,历史前行三百年,社会确实是在进步,科技也更加发达,可是正是因为如此,个人的修养才开始退步,大清一个从小被培养的满洲贵女,放到现代个人素质那绝对是横扫一片的角色。
可是换她这个从小在高科技高辅助的环境下长大的人到清朝,明蓉敢肯定,如果她不是穿成纯禧公主的身份,而是穿到四四的后院还没有个外挂的话,肯定不会像其他同盟一样混得风声水起,只怕早就被阴死了。
她骨子里其实是个懒人,却还总是坚持着那可怜的一点自尊,即使知道在这里妻妾成群是正常的,要认命,可是她还是会死守着自己的底线,不去接受。
就如为什么那时她已经答应保成不再逃避,却还是不愿把自己完全交给他,因为保成不是穿越的,他是土生土长的,他生活在这个大环境里,妻妾成群是正常的,他爱她是没错,可是谁又能肯定地说他不会纳妾。
与其说明蓉对保成没信心,还不如说其实是对她自己没信心。
没有人知道其实她有多么惶恐,那么多不能发泄出来的东西被她死死地压在心底,压到快要腐烂,然后周梦蝶的话点醒了她,肆意地爱一场,不要去管最后的结局,只要在她爱他的时候,他也爱她就好了,等到有一日,执手相望的两个人开始意兴阑珊,那么就放开吧。
人的一生,不仅要有幸福、快乐,还要有悲伤、痛苦,这样才能称之为圆满,就像凤凰,没有经过烈火灼烧那痛苦的洗礼,也无法绽放出那绝世的风华。
她想通了,接受了,全身心地去爱了,可是她还是那么想念那个把她排除出来的冷漠的世界,即使它有百般的疮痍。
她已经适应了它的规则,就如她仍然很不适应身处的这个世界的规则一样。
她无法真正融入清朝,也不愿融入。
她有她的骄傲,她不想变成这个时代的女人,即使她也知道,那样可能会生活的更好,可是她不愿,每当想到此处,她都会回忆起现代的一切,渴望再看一眼那个世界。
她以为,永远也看不到那个世界的东西,触摸不到一点气息,可是没想到,终有这一日,居然圆了她一个梦。
她泪眼朦胧地翻着手里的书,什么都看不清楚,可是手指自那光滑的纸页上摩挲过的感觉,让她由心底生出一股满足。
这一刻她觉得很是圆满,有爱的人在身边,有自己的孩子在孕育,还有一直以来遥远的梦也被实现。
她突然就感觉好轻松,仿佛那一直紧紧地禁锢着她的心脏的无形枷锁在这一刻完全碎去,连呼吸都更加顺畅了起来。
明蓉擦干眼泪,将手中的书小心地放了回去,然后慢慢地继续看着,越看就越是惊讶。
马列思想毛概邓论、哲学宗教、社会科学、政治法律、军事、经济、文化科学教育、语言文字、文学、艺术、历史地理、自然科学、数理化学、天文、生物科学、医药卫生、农业、工业、交通运输、航空航天、环境科学……
明蓉站在航空航天这一类的书架前,看着满目的又是研究又是探索的,实在是黑线加无语,你说一个地上跑的还要靠动物拉着的年代,你还能指望往天上飞不成,甚至是飞到外太空?
还不如先研究一下蒸汽机比较实在。
明蓉很想找出一本书来看,可是这么多,她一时还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明蓉仰着脖子往最上头看看,最后决定放弃,晃悠悠地去找保成。
保成正站在历史那一类的书架前,脚边散落了好几本书籍,明蓉蹙了蹙眉头,走上前刚要责怪他不爱护书籍,却在看到书名的时候愣住了。
《清朝大历史》、《清实录》、《清史稿》、《康熙大帝》、《雍正皇帝》、《乾隆皇帝》、《正说清朝十二帝》,而他手上的那本,《从咸安宫到郑家庄》。
明蓉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尽,缓缓抬头去看他的脸。
保成捧着那本根本就不能算是书的薄薄的册子,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神色平静的不可思议,只有那微微垂下的不停颤动的浓密睫毛在宣示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明蓉清晰地听见他有些紊乱的呼吸,可他却还是压抑着内心的沸腾,异常镇定地阅读着那不可思议的内容。
明蓉走过去,从他身后抱住了他,听着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然后从喉咙里爆出一声哽咽。
他慢慢地伸手扶住书架,然后将额头靠了上去,身体轻轻地颤抖着,许久许久,才渐渐平静下来,然后回身抱住明蓉。
明蓉带着他瞬移到卧室,一眼不发地抱着他躺了下来。
“谢谢你,明蓉,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他轻轻地呢喃着,低低的哑带着无尽的悲哀与心痛,又带着无尽的喜悦与感激。
明蓉没有说话,而是更加靠近了他,然后抬头轻轻地吻在他额头上,接着慢慢下移,凌厉的眉毛,微阖的凤目,高挺的鼻尖,最后落在他的嘴唇上,慢慢地描绘,渐渐探入。
“我会一直在……胤礽……”
他任由她放肆着,然后慢慢回应她,只是没一会儿,便忍不住索求更多。
呼吸越来越急促,四周的温度也越来越高,理智慢慢地隐匿了,唇齿相依,四肢纠缠。
所有的障碍一样样地被抛开,他将她的发髻打散,手指深深的缠入她的发中,纤长的睫毛在不停的颤动着,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的箍在怀中,他以一种异常强势的姿态,贪婪的索取着她、占有着她,俊美面容上的炽热和沉醉,泄露了他内心无止境的情意,全身心沦陷于这场醉心的情事之中。
只是霸道之余,却仍然保留了足够的温柔,去呵护着那还在孕育当中的爱情结晶。
“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我没伤到你吧?”云歇雨收,保成环着她,一手抚上她的小腹,轻喘着低声问着。
明蓉把脸埋进她怀里,摇了摇头,“没事……”
保成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通红的耳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方才不是还很胆大,这会倒是知道害羞了?”
明蓉又羞又气,“我方才……”是想安慰你,可是现在看看,你确定这个男人需要安慰?
保成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停了一停又道:“看到那些,我心里第一个就想到了你,我固然是有难过、有不可置信,可是更多的却是庆幸,如果有你在身边,就算被圈禁了,那也没什么……嘶……”
明蓉松开闪亮的一口小白牙,朝他龇了龇牙,“看你再胡说!”
保成有些哭笑不得,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手指轻抚着她光滑的背,像是上好的绸缎一般令他爱不释手,而明蓉却感到他的手仿佛带有魔力,手上的细茧轻轻摩擦这她敏感的背,带起让她战栗的酥麻。
明蓉轻轻地一颤。
保成却在这时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话,“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从小就让我不要总想着成为皇阿玛那样的人,不要觊觎他的位置,和我说在皇阿玛心里,皇位才是最重要的。你是对的。”
明蓉身子一僵,然后抿了抿嘴,开口的声音有点暗有点哑,“保成……你可信我?”
保成一顿,然后叹了口气,抱紧了她,“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不信那些书,我看着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那是真的,”明蓉的嗓子有点干,“那些都是真的,历史上确实是那样的,你被废了后来又被圈禁了,而小四继承了大统,那些都是真的。”
明蓉没有去看沉默的保成是什么表情,停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手指慢慢地攥紧,深深地呼吸了几下才又继续道:“我接着要说的,希望你也能信我,我,我不是纯禧公主,当初皇阿玛将纯禧抱进宫来给你额娘抚养,只是因为,下人伺候不周到,生了一场大病,这个你回去问问那些老人就知道,也就是那个时候,纯禧格格其实已经没了,而我,我只是一缕魂魄,刚好进入了这个身体,然后,在宫里生活了下来。”
“我,我其实来自三百多年后,那时候就像你所看到的,大清早已经灭亡了,取而代之的是个文明社会,而历史上,你确实就像那些书上所记录的,是没有当上皇帝的……”
她刻意将纯禧是因为赫舍里氏的放任和用来争宠所害死的真相隐瞒了下来,她才不想因为一个死掉的人和保成闹出什么矛盾来。
明蓉鼓起勇气将来历都给说了一遍,有些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反应,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呼吸都要屏住了。
半晌,保成才轻舒一口气,然后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际,“那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从小就对我那么好?你明明知道我最后的下场不是吗?为什么?”
“我,”明蓉有些愣,“我那时候刚过来,很害怕,我,我想找个人说话,可是我谁也不敢说,后来你额娘难产,你被抱出来的时候小小的一团,弱的不得了,我就救了你,然后跟你说心里话,就算你根本听不懂……再说,虽然历史上你下场不好,可是我这不是已经改变历史了……”
“难为你了……”保成轻叹着抚着她的背,突然又想起什么,“你在三百年后多大了?”
“唔,二十八……别碰那里……”明蓉的声音里带着轻轻的颤抖。
保成的手一停,然后暗暗咬牙,“已经嫁人了?!”
“还没……”
“真的?”保成狐疑地将她从怀里扒拉出来,然后看着她的眼睛,“不会是嫁不出去吧?”
明蓉脸黑了,靠之,这不是往剩女心窝子里头戳嘛,什么人啊这是。
保成看着她的脸色饶有兴趣地一挑眉,“还真嫁不出去啊?”
“那是因为我太优秀了,没看得上眼的男人!”明蓉轻哼着扔出一句话,掷地有声,“再说,我们那里普遍都是二十五、六才嫁人的,二十岁之前嫁人国家都不允许的!”
“……”他看她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不信”两个大字。
明蓉气得一扭头,“上面那么多的书,都是我们那个时候的,你自个儿上去瞧!”然后又轻哼一声,开始批判清朝婚姻制度,“哪像你们这里,三妻四妾不说,还专门挑那些小的,有的站都站不稳了还非要纳个十三岁的姑娘,简直是作孽!”
保成脸黑了,明蓉正说在兴头上,理都没理他,“而且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生孩子多危险,这就是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的孩子夭折,我们那里除了不想要,那还真没要不了的,哼,你们这太落后了。”
“你现在也是我们这的!”保成斩钉截铁,然后蹙眉盯着她的小腹,“你看看是不是得了空挑选几个有经验的嬷嬷先教着,不然待你生产的时候忙不过来?”
“啊?”正在发泄一腔不满的明蓉没料到他直接换了话题,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保成皱了皱眉,兀自思索着,“你医术是很高,只是医人者不自医,到时恐怕手忙脚乱,所以还是将产婆早点备好比较好,你看呢?”
明蓉翻了个白眼,“现在不是愁这个的时候吧?我都已经开始慢慢显怀了,还跟着皇阿玛后头到处跑,迟早会被发现的!”
保成一手抚在她微微凸起一点的小腹上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你说的对,只是现在还不能走,皇阿玛巡阅各部,我们若现在走了不说皇阿玛,就是那些部族亲王也会有很大意见的。”
明蓉嘟了嘟嘴,“还好还不是很明显,啊,我今天还没读书给孩子听!”
“不急,”保成按住她想要抬起的身子,“一会我来读,你慢着些。”
明蓉这才又放松下来,停了一下又闷闷地问道:“我说我是来自未来的魂魄,你都没什么要说的吗?”
保成有些好笑,“要说的我不是都说了吗?”
“可是你们古人不是都很迷信的吗?你不是应该把我拉过去架火堆上烧死的吗?”明蓉不依不饶。
保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这都是在想什么,修仙这样儿的事我都接受了,你来自哪里又如何?”他顿了一下,然后声音没变,可是其中却掺进了无比认真的情绪,“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庆幸你来了这里,而我又抓住了你……”
明蓉依然道:“你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接受了呢?你们古人不是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吗?”
“别‘你们古人你们古人’的,我听人说,女人怀了身子总是会胡思乱想,说的果然不错,”保成弹了弹她的额头,眼中含笑,然后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别乱想了,睡一下吧,若是不累咱们就做些旁的事,你看如何?”
“我累了!”明蓉连忙闭上眼睛。
保成轻笑起来,将她环进怀里。
自此,两人即使身在两处,也能在空间里碰面,甚至,直接通过空间从一处到达另一处,也就是说,明蓉可以通过空间直接到达保成的营帐,只是需要保成带着她出去罢了。
这也让明蓉很兴奋,以后万一保成再被康熙派去出差还不准带她的时候,那她就可以直接通过空间去他那里玩几天啦,这空间简直就是无敌的捷径啊。
康熙在科尔沁停留了三天,这已经是看在两个太后的份上算是多的了,有个部当晚到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大早就走了。
送行的队伍很是壮观,明蓉正看着康熙接受科尔沁负责人的叩头拜别,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裳被扯住,低头一看,井月睁得大大的眼睛正看着她。
明蓉笑眯眯地捏了捏她圆乎乎的脸,“井月怎么过来了?”
小姑娘拽着她的衣裳,眼睛水汪汪的,认真地问道:“大姐姐是不是要走了?”
“对呀。”
“那大姐姐往后还来瞧井月吗?”
明蓉看着她期盼的眼睛,只好含糊道:“若是姐姐有空,当然会来瞧咱们井月啊,井月这么可爱。”
小姑娘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真的吗?大姐姐真好!”然后扭捏了一下,很是为难地从斜跨着的小包包里掏啊掏,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是几块各不相同的糕点,小姑娘盯着看了好一会才不舍地递给明蓉,“大姐姐,好吃的给你吃。”
明蓉笑了起来,然后随手捏了一块放入嘴里吃了,“大姐姐已经吃过了其他的就给井月吃吧。”
小姑娘开心地笑了起来,当即就塞了一块到嘴里,撑得小嘴鼓鼓的。
“井月赶紧回去吧,不然阿娘会担心的哦。”明蓉摸了摸她的头。
小姑娘点点头,然后又强调,“姐姐得了空一定要来瞧井月哦。”
“好。”明蓉朝她笑着摆摆手,看着她像只灵活的小松鼠一般跑远了。
待康熙把几个大部都给逛一圈之后,回到京城已经五月底了,保成给康熙上疏要求回到沿海一带,组建大清皇家海军。
然后不可避免地重提了台湾问题。
康熙对台湾并不是特别重视,保成将在空间书房看到的资料重新整理成册,呈给康熙。
“儿子认为,可以在台湾建立卫所,就像天津卫一样,而且台湾那边的气候温暖,物产丰富,粮食一年甚至可以达到三熟,所以生产生活方面根本不必担心,更重要的是,台湾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是个天然的良港,无论是作为海上贸易还是作为军事基地都非常方便,可以有效地抵御倭寇的入侵和海外各国的扰乱。”
保成又呈了一个账本给康熙,“还有这个,儿子去年瞒着皇阿玛试了一下水,请皇阿玛恕罪,只是儿子希望皇阿玛看过这个账册之后,能够重视台湾。”
康熙眸色微微一变,看了一眼跪在底下的保成,示意李德全将东西呈上来,康熙接过去慢慢翻阅,脸色微变,眼里的情绪却在剧烈地翻涌着。
许久,他合起账册,然后闭上眼睛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保成见状又道“所得的财物都已经运到京城,皇阿玛可要过目?”
“你先起来吧,”康熙叹了口气,“过目就不必了,既然本身就是你筹的本钱,那所得的你也都收起来吧。”
保成站了起来,想了想道:“儿子只要收回一个本钱,其他的都送入国库吧,儿子现在要那么银钱也无用处,不如充入国库另作他用。”
康熙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那就按你说的办。”
“只要皇阿玛不怪儿子自作主张就好。”保成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
“你倒和朕说说,你是如何发现这赚钱的法子的?”康熙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凤目微微一挑。
保成讪讪一笑:“说了皇阿玛不要生气,因为儿子在广州剿灭倭寇,便时常在码头行走,就发现有些商家私下出海,便扣下船只进行询查,这才发现的,儿子起初也不相信,十几两的中等茶叶,到那些蛮夷之地居然能翻上是十倍的价钱,丝绸瓷器更是十分走俏,所以儿子也让人去试了试,只是害怕失败了,所以便没和皇阿玛说……”说到这里,他微微低下头,耳根还附上红色。
康熙瞄了他一眼,不由觉得好笑,“失败了便失败了,朕还会怪你不成?”
“那不是,儿子不想让皇阿玛失望,幸好,这事儿是真的。”
“是啊,”康熙感叹着,语气里很是自豪,“我们大清岂是那些蛮夷所能比拟的?!”
保成抿了抿嘴道:“可是皇阿玛,正是因为如此,大清才更加会受到那些蛮夷的觊觎。”
康熙蹙了蹙眉,脸色也严肃起来,“怎么回事?你给朕好好说说。”
保成停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儿子虽说这一趟试水是成功了,赚得了不少财物,可是这海上的贸易风险还是很大的,不仅要面临海上那风云诡谲的气候,更危险的是海盗,尤其是台湾以南的那些海域,很是不平静,时常有海盗出没,劫持过往商船。
儿子曾私下找过几个自海盗的围剿下逃出来的商人询问过,那些海盗大部分都是蛮夷国家的冒险者组成的,有时候那些蛮夷的水军也会假扮成海盗,打劫过往的商船。而如果要是他们本国的商船,那些水军自然就会进行保护。所以各地的货物买卖的海上通道也都被他们把持了,皇阿玛只需从儿子这次获得的财物来看,就知道那些长期在海上进行抢夺的蛮夷能得到多么巨大的数额。
所以即便是咱们不去和他们抢,也要保护好咱们大清的商队,咱们不能把弄到手的东西再被那么蛮夷给抢过去,只是,这也正是儿子要和皇阿玛说的,据那些商队说,大清的水军与那些蛮夷之国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毕竟,那些都是时常在水上生活的,而大清在这方面确实不如他们……”
康熙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睛。
保成抿了抿嘴又道,“儿子还了解到,那些蛮夷相当凶残,这点从倭寇的作为就能窥知一二,他们奉行强者为尊,他们的火炮火枪都比大清要好上许多,随后便开始往国家四周疯狂扩张,从来不会像咱们大清一般,以礼相待,他们直接进行烧杀抢掠,把战败国家的财物全都运到本国支持国家变强,把战败国家的百姓当做牲畜一样随意驱使、杀害,他们管这种行为叫做‘殖民’,而占领的土地就叫做‘殖民地’。”
保成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不待康熙做出反应,又继续道,“而他们入侵殖民地的一个前兆就是,‘租借’,就像以晒船为借口,占去广东那边的澳门,其实就已经表现了他们长久以来对咱们大清的觊觎和野心,他们会等到适合的时机,一步步侵占大清!”
康熙“啪”地一声拍在桌案上,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铁青。
保成动了动嘴角,沉默了下来。
康熙有些粗重的呼吸慢慢地平缓了下来,半晌才缓缓道:“这些,你去年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说?”
“……儿子不敢,”保成抿了抿嘴。
“那现在怎么敢了?”
“儿子,不想看咱们大清吃亏……”
康熙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低低一叹,“你是个好孩子。”
“儿子不好,儿子始终还是怕的,怕,伤了皇阿玛的心。”
“你想怎么做?”康熙思索了一下,转而问道。
保成眼睛一亮,“皇阿玛若是相信儿子,那海上的贸易商队就交给儿子,儿子就用那收益改善水军,戍守台湾及广东沿海,首先就是要把澳门那里的蛮夷全都赶出去,然后儿臣也可以带着水军办成海盗去抢那些蛮夷的东西,哼,不然还以为咱们大清好欺负!”
康熙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失笑出声,然后抚住额头,刚才说服他的时候还一板一眼有理有据,眼瞧着他都要同意了,居然又把真面目给露出来了。
康熙无力地摆摆手,“去去,下去把刚才你说的这些整理一下上个折子给朕。”
保成撇了撇嘴,“皇阿玛,一个折子写不下。”
康熙被气乐了,“那就订成一个册子呈上来!”
“儿子遵旨……”保成退了下去。
当晚保成就跑空间里整合暗卫传来的沿海那边的实际情况,一边又在三楼翻阅书籍资料,开始写论文,明蓉在一边看得直咋舌,好认真啊,想当初她毕业论文都没这么认真,不过,答辩老师跟巨头康熙那也是不能比的哈。
保成得空看了一眼舒服地躺在软榻上吃着葡萄的明蓉,微微一笑,便又低头继续誊写。
闲的发慌的明蓉良心发现,上前问他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你还是好好坐着吧,有了身子了,就不要费神了。”
明蓉剥了颗葡萄塞进他嘴里,“你也不必这么拼命,慢慢来吧,这些事就不是一天就能做好的。”
保成微微一笑,“原本不知道便也罢了,既然知道了又怎么能放任不管?而且还有这么多的书籍让我借鉴,我已经得了大便宜,若是再不勤快些,怕是老天都要看不过去了罢,更何况,你这肚子也不能再等了,我要快点带你离京。”
原来是为了她。
明蓉知道他前面的理由是真的,只是肯定不是主要的,主要的还是因为她如今这肚子就算是穿上最宽松的衣裳,仔细看也还是能看出点苗头的。
“我如今住在庄子上,而且也都是你的人,怕是就算生产了,也不会被发现吧?”
保成蹙眉摇摇头,“万一哪天皇阿玛或者皇玛么宣你进宫呢?我不能冒这个险!”
明蓉沉默了下去,然后走到他身后给他按着肩膀。
保成舒服地叹了口气,闭眼靠在椅背上,享受着她的服务。
没一会儿,他就握住了她的手,语气温柔,“行了,仔细手酸,你若是无事就去①38看書网,我忙好了再陪你。”
“好。”明蓉低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去找书来看。
现实中的一夜过后,面色苍白的保成向康熙呈上一个册子,里面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详细阐述了如何组建海军,从最基本的新兵选拔到详细的训练方式再到晚膳的福利和抚恤,无不一一阐述出来,第二部分则是台湾卫所的建立以及台湾的整体建设,从基层的农事到上层的建设,详细列举。
康熙越看越惊讶,本来心里难免浮起戒备的,然后一抬头,看见他的嫡子眼睛闪亮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他这个嫡子是聪明,可是也坦诚,他能把这么详细的东西都一一摆在他面前,那还不叫坦诚吗?他还有什么好怀疑他的,而且他是他的嫡子,聪明一点才是好事。再说,他现在是自请跑到边境地区去戍守啊,又不是在京城里起兵,这个儿子为他做到这种程度,他还想怎么样?!
康熙为自己的戒心感到有些愧疚,所以这就是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啊,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他相信你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怀疑你,不信你的时候你中午吃洋葱他都要在脑子里绕三圈又三圈,想想你是不是企图借此放个烟雾弹熏死他。
于是康熙很快就点头同意了,甚至都没怎么和大臣们商量,反正台湾那块地朝廷上下关心的也没几个人,所以康熙也就任保成去折腾了,而且都说好了不用他国库掏钱,不仅如此,还可以为国库剩下一批钱,要知道之前驻守沿海的水军可都是要朝廷养的,如今都丢给保成了,不用出钱养,还可以使用,多好的事啊。
保成喜形于色,更加让康熙又是欢喜又是忧心,哎,在他跟前不掩饰情绪这点很好,可是在外头,可不要这么明显啊。
“皇阿玛,儿子能不能带姐姐去?”
康熙一愣,随后道:“怎么又要带你姐姐去?”
保成轻哼一声,撇嘴道:“还不是皇阿玛您,让姐姐跟着儿子出去玩,又给儿子派差事,弄得儿子也没时间陪着姐姐出去,又怕她一个姑娘家不安全,所以在扬州那两三个月,基本上就是日日在宅子里,等到儿子好容易办好差事了,姐姐又被你给召到热河了,她可是什么都没玩到。”
“你这还怪起朕来了?谁让你办个差事都那么慢的?!”康熙轻哼,随即又若有所思,“朕瞧那丫头现在也放开心结了吧,朕也没瞧见她哪里不高兴啊。”
“那可不,”保成撇撇嘴,“所有人都明里暗里劝着她放开心结,她放不开,只好压在心底了,这可就更不好了,就像长了个疮,是长在外头的好治还是长在里头的好治啊,皇阿玛?”
康熙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随后又假作不耐烦地挥挥手,“就你们两个事情多,一会这个一会那个的,烦的朕头疼,赶紧给朕滚下去。”
保成撇撇嘴,“那皇阿玛您是答应不答应啊。”
康熙一瞪眼,“朕就不能考虑考虑吗?”
保成见他虽是这么说着,但是眼里的笑意确实骗不了人的,也知道他其实是答应了,于是也欢欢喜喜地跪安,“儿子先谢恩了,儿子告退。”
退出来的保成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然后脚步轻快地回了毓庆宫,终于可以离京了。
明蓉听到这消息也松了口气,两人开始收拾东西,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空间里面自前两日明蓉添置了一套厨房用具之后,基本上也没什么缺的了,说是收拾行装,那也主要是收拾给明面上的人瞧的。
两人的这般积极准备,却在出发的前两天被作废。
康熙仍是宣了保成过去的,“你把带那丫头去台湾的事可与她说了?”
保成心头一动,然后仍是一副疑惑的样子,点了点头,“自然是说了呀。”
康熙慢慢叹了口气,“朕考虑了一下,你还是别带她去了,你本来过去也不是玩耍的,何况那边按你那么说来也很乱,到时只怕你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照应她?若是又成日让她闷在宅子里,还不若就让她留在京城,和那些宗亲大族的格格们多走动走动,你看呢?”
保成动了动嘴角,却默然无语,本来他要带明蓉出去就是不合规矩的,若是他现在态度再强硬一下,难保会惹起康熙的怀疑和反弹。
“皇阿玛说的是,”保成垂着头,很是沮丧的样子,“可是儿子已经和姐姐说过了,大丈夫怎能失信于人……”
康熙拍拍他的肩膀,轻轻一叹,“没事,你暂时不必和她说,朕一会派人让她明日回京,朕和她说。”
保成眸光轻轻一晃,随即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多谢皇阿玛。”
保成跪安出来,一路往毓庆宫回去,却没有注意到乾清门口,一个青松一般笔直的身影一直站在那里,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
康熙让人去温泉庄子宣口谕,只是回来的时候连带着明蓉都一起回来了。
“皇阿玛,您宣儿臣来何事?”明蓉笑着进了昭仁殿,向康熙福了福身。
康熙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道:“丫头你怎么胖了,旁的人都是夏天瘦,你倒是反过来了啊。”
明蓉脸黑了,咬牙道:“皇阿玛,怎么样儿臣也是个姑娘家,您犯得着这么打击儿臣吗?”
“咳,”康熙别过脸轻咳一声,然后道:“朕一直对你寄予厚望,一直把你当哥儿培养的。”
“……”明蓉都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夸她还是损她,不过她也不准备和康熙计较,而是拉回正题:“皇阿玛让儿臣来到底有何事?没事儿臣也正好有事要找皇阿玛呢。”
康熙一听倒来了兴趣,也暂时不提不准她跟着去台湾的事情了,只问道:“你有什么事要和朕说的?”
明蓉兴奋地刚要说话,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一般迅速焉了下去,“没事,还是皇阿玛说找儿臣来有啥事吧。”
“有事就说,什么做派?!”康熙一瞪眼。
明蓉捏了捏衣角,然后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态,“那儿臣说了,皇阿玛可不许罚儿臣,也不能赐儿臣的罪。”
康熙轻哼一声,“长本事了,话还没说就想跟朕谈条件了,”看看她又瘪下去的神态,轻咳了一身又道:“这次朕就准了你下次可不许了知道吗?”
“知道知道,皇阿玛您真好,”明蓉一脸谄媚,“那儿臣就说了?”
“说吧。”康熙一样下巴,一副恩赐的态度。
明蓉也不计较,兴致勃勃道:“皇阿玛,儿臣不想和保成去台湾了……”
啊?康熙一愣,然后打量了一下明蓉合都合不起来的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为何?不是说好的吗?”
听着康熙这话明蓉实在想在他脸上踩两脚,这人实在欠揍,明明喊她来就是说这事儿的,结果被她抢了个先机,居然摆出一副“是你自个说的,我可没这么说”的姿态。
不过心里再怎么撇嘴,面上还是一副高兴的样子,“皇阿玛,自从那次跟您南巡之后,儿臣一直都有个想法,可是又怕失败了会被皇阿玛笑话,所以一直都还在试验当中,现在终于有点眉目了,儿臣可不就来和皇阿玛禀报一番。”
“哦?”康熙挑挑眉,其实并没有当回事,所以所某女在康熙心目中那个小聪明有余大智慧不足的形象其实已经被死死地既定了下来,印象最深的当然就是某女撒娇卖萌等各种无耻手段,所以康熙也没多大指望,所以也只是笑眯眯道:“那你是想做什么呢?”
明蓉一扬下巴,“儿臣想去种树!”
康熙正抿了一口茶,闻言差点没把茶水给喷出来,“什么?你想干嘛,朕没听清,你再给朕说一遍。”
“儿臣想去种树啊,儿臣试验了这么两年,终于发现树木是有很大作用的,如果一块斜坡地上树啊草啊的什么都没有,那这斜坡地被雨水一淋,土块就很容易被雨水给冲下来,可是如果种上了草或者树之类的,不仅那些树叶草叶可以遮挡雨水,让雨水不会直接冲击道土地上,那些植物的根还会像手一样牢牢地抓住那些泥土,那么泥土就不会滑下去啦。”明蓉一边得意洋洋地说着,一边伸出爪子做出抓着的动作。
康熙思索了一下,发现她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这和南巡有什么关系?”
明蓉瞥了他一眼,眼中的情绪让康熙很是郁闷,什么情况啊,他那儿子也这么看他,如今他女儿也来了,这两破孩子怎么这么随便这么胆大啊,朕怎么也是他们皇阿玛吧?
“皇阿玛你说黄河为什么会成为地上河?为什么会断流?因为里面沙子多啊,可是哪里来的那么多沙子?就是因为上游的土地都变成了沙漠,还没有草啊树之类的给挡着,结果一下雨沙子就跟着雨水淌到黄河里啦,时间一长黄河能不被堵住吗?所以儿臣要去种树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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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包子出现了
康熙想了一会儿,然后面色如常地问道:“你想的倒是不错,只是你说说,地方都让你种树了,那农田可怎么办?”
明蓉把鬓发勾到耳后,然后道:“皇阿玛,儿臣前些日子跟着您在各部走动的时候就已经了解过了,那边就算是种了地,那也没多少收成,而且大部分都是以游牧为主,种庄稼还不如种牧草呢。”
“不种庄稼那吃什么?”
“那咱们京城这里都不怎么养马,难道还不骑马了?”
康熙明白了明蓉的意思,“你也上个折子,朕先瞧瞧再说。”
“啊?”明蓉低下头,犹犹豫豫的,“这不好吧?”
“又怎么了?”康熙蹙起眉头轻喝。
明蓉扭着手指,低声道:“不是说后宫不能干政,儿臣说说就好,写下来就不必了吧?”
康熙闻言轻哼一声,“这会子你倒是有顾忌了,方才不是说的很顺溜?”
“那是皇阿玛答应不会赐罪儿臣的。”明蓉立刻将康熙的话给抬了出来。
康熙瞪了她一眼道:“你是朕的女儿,而且也还没有额驸,上个折子又怎么了,赶紧下去写!”
“那……好吧……”明蓉扭捏了一会儿,终于同意了。
第二天明蓉便把折子呈给了康熙,然后生怕康熙不答应,就让康熙先划个“试验区”给她,让她自个儿先试试看,更重要的是,她也不用康熙出钱。
于是康熙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康熙的想法是,反正也不用自个儿出钱,而且不过是划了一块地方给她,也出不了多大事,就让她先去倒腾着吧,等她失败了、没钱了她自个儿也就会回来了。
于是在保成启程去台湾的第二天,明蓉也往漠南那边去了。
刚好兰芷已经成亲了,正好要跟着额驸回蒙古,所以明蓉也就顺路和她一块儿离京。
“皇阿玛也真是的,怎么能让姐姐一个人出京,太危险了!”兰芷一脸担忧地说着。
因为怕新婚的兰芷心里害怕,所以在她额驸和来送行的胤祉的共同请求下,明蓉和兰芷共乘一车,不仅要当陪聊,还不能进空间和保成说话,搞的明蓉郁闷不已,更关键,兰芷也还不安生。
瞧瞧说的这话。
明蓉也不看她,眼睛欣赏着茶盏上精美的花纹,淡笑着随口道,“都是姐姐自个儿非要出来玩,皇阿玛也是被姐姐闹得不安生,才勉强答应的,姐姐不像芷儿,如今嫁了个好额驸,往后生活也不必愁了,姐姐嫁不了人,那也只有多出来玩玩罢了。”
这么说你满意没,荣宪公主?
兰芷的脸上迅速变红,然后娇嗔着道:“姐姐说什么呢?”可是眼里的光芒明蓉不抬头就能感觉到。
明蓉也不搭话,只是微微笑着。
兰芷见状又道:“芷儿只是奇怪,这次姐姐怎么没有和太子……二弟一块儿出京呢?”
明蓉暗暗蹙眉,然后面上一副惊讶的样子,“我为何要和保成一块儿出京?”
“那,上一次去扬州,姐姐不是和太子二弟一起的?”兰芷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反问,当下语气就变得有些犹疑。
明蓉暗自嗤笑,这三三党想从她这知道啥,偏偏还让兰芷来问,还问的这么明显,当她是白痴啊。
“我这次还是和芷儿一起出京的呢。”明蓉含笑着,语气平淡。
“哦,那扬州府有什么特别的景致吗?”兰芷换了个话题。
明蓉面色不变依然含笑着道:“姐姐刚回来不是与芷儿、静儿都说过了吗?旁的也实在是没有什么了,你也知道,因为怕危险,所以我时常留在宅子里,保成每日都出去,也不知道忙些什么。”
我拒绝的够不够彻底了呢荣宪公主?拜托你们想套话也找个专业点的过来好不?你这样的其实让我也很为难啊。
兰芷咬了咬嘴唇,“那姐姐平日都做些什么呢?”
“姐姐和芷儿都是姑娘家,平日里能做的事情不都是一样?”明蓉睁大眼疑惑地说着,突然又像反应过来一样捂住嘴,暧昧一笑,“瞧瞧姐姐这张嘴,姐姐差点忘了,芷儿如今嫁人了,要做的事情那就更多了。”
兰芷脸上红得像是要滴血,明蓉撇过头,再跟我废话,那我就再调戏你,烦不烦啊,某女把不能见到某人的火气全都撒到了兰芷身上。
兰芷被她这么一说,也确实不好意思再和她说下去了,于是第二天明蓉得以回到自己的马车。
两个虽然路途不同但是同样身处马车之上的人不约而同地进了空间里。
“好在今儿个摆脱了那个兰芷,都要被烦死了,本来还以为她是安分的,却想着来套我话,套话就套话吧,水平也真是够差的。”明蓉嘟着嘴躺在软他上抱怨着。
保成正握着一本关于海军军事制度的书看的认真,这妖孽现在已经非常习惯这种从左到右的横向排版方式,还赞叹比清朝的排版方式要方便阅读,还有简体字,那就更不用说了,本来连蒙带猜他也就能读个大概,加上明蓉特地找了本简繁对照的字典,这人很快就游刃有余了。
此时听着她这话略微一顿,然后道:“这个兰芷确实是个安分的,而且虽然面上看上去一副沉静高深的模样,也确实有点小手段,不过总体来说还算是个良善的,心地也很软,这一次怕是胤祉让她这么做的,而她估计也很是为难吧。”
明蓉闻言倒是蹙起眉头来,“不是吧,荣妃不像是没有手段的人吧,怎么会把自己的女儿教成这个样子,到了蒙古以后可还怎么活下去?”
保成终于从书上抬起头来,手指轻叩着光滑的书案,“兰芷身边的嬷嬷、大小宫女全都是荣妃的人,而且兰芷手段也有,不过狠不下心来罢了,她到蒙古和额驸也是分开住的,基本上也用不着和那些妾室碰面,而荣妃的手段,都放到兰静身上了。”
“兰静?”原来是荣妃搞得鬼,就说她再怎么也不可能变成那个样子的吧?
“荣妃这是想干什么?而且兆佳贵人也就放心把兰静交给荣妃,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明蓉觉得自己都要糊涂了。
保成失笑地看着她,“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如今身子重,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好好歇着才是正理。”
“你现在不跟我说,我想的更多,”明蓉一脸无辜地看向他,“而且你儿子现在正在睡觉。”
“……”保成实在是哭笑不得,无奈道:“好好,我给你说,不过是兆佳贵人娘家所在的这一支离兆佳本族已经很是偏远了,如今更是渐渐败落,偏偏兆佳贵人在宫里也不是受宠的,于是兆佳氏一支搭上了荣妃娘家这一支,而身在宫里的兆佳贵人得到娘家的传话,自然不会放过和四妃之一的荣妃亲近的机会,荣妃这边呢,本来胤祉也是需要用人的,所以荣妃也就接受了兆佳是的示好。”
“这么说来,荣妃为了兰芷将兰静培养成这样当挡箭牌?可是也没多大的必要吧,兰芷不过一个公主而已。”
保成轻笑,“你呀,是许久没有住在宫里,也没有认真听小五她们给你禀报的消息了吧?在那宫里,坐上了妃位虽说权利大了,但是危险也很大,刚刚经过选秀进宫的,根本不乏那些心高气盛的女人,觉得自个儿很是厉害,专门挑这些妃子下手。”
明蓉瞪大了眼,有些呆住,“不是吧,居然会有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现在的三妃都是在宫里浸淫多年的,那些新进的秀女又怎么可能是她们的对手?”
保成轻轻摇头,“这世上,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有句话叫‘防不胜防’,荣妃没了那么几个孩子,她如今是把胤祉和兰芷放在心尖上疼宠,所以她不放过任何一点可能。”
“我明白了……”明蓉轻抚着腹部,“果然是一颗做母亲的心啊,只可惜了那兰静,根本就是被她竖成了一个靶子,而且,她对兰芷也保护过度了,瞧瞧兰芷现在,心思可一点都不深,几句话就露出来了,顶多是面子上摆的好看些。”
“她能够保持不动声色就可以了,”保成回想着,“她身边的那个嬷嬷是荣妃的陪嫁,把荣妃的各种手段学了个十成十,有她护着兰芷不会有多大问题。”
明蓉有些嫌弃地撇嘴,“荣妃的手段也不怎么样,不然那么多孩子都没了,你是没见着那时她对上钮祜禄氏那嚣张的模样。”
“死者为大,叫她‘孝昭皇后’,”保成睨了她一眼,“荣妃以前身在局中自然是看不清,如今已经退出局外,还能看不清吗?”
明蓉默然无语,是啊,她被康熙冷落了这么久,如今也只是靠份位、靠胤祉而已,而对于后宫的争斗,她仿佛就是个局外人,冷眼看着那些女人就像从前的她一样在其中浮浮沉沉,露出狰狞的本相。
而她要做的,也仅仅就是在这风浪里护住她仅剩的一子一女罢了。
“胤祉如今的势力有多大,我瞧着暗地里搭上马佳氏一支的还挺多,那次的晋格宜,还有这次的兆佳氏,可还有其他的了?”明蓉换了个话题。
保成笑了起来,眸中星光点点,“放心吧,还有几家我都知道,而且也都是一些不成器的,顶多就是为他提供些银钱罢了,真正能在朝中说上话的并不多。”
“人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可别放松了警惕,”明蓉皱了皱鼻子,又奇怪,“他让兰芷过来与我说话,想知道什么?”
“原本那周家是大哥的人,而陈家是他的人。”
保成两句话一说,明蓉就全明白了,“那陈家怎么还一副依附着周家的意思?”
“那是拿周家当靶子,周家把盐价抬得那么高,皇阿玛能不知道吗?胤祉本来以为顶多办个周家,然后把陈家给提上去,到时他不就好办事了?其实这也是朝廷上下普遍的办法,压了冒尖的,把次一些的提上来,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把陈家也给办了,而且还意外地留下一个陈宁来,估计想知道的就是这个事吧。”
明蓉顿时悟了,“他想知道便直接去查好了,拐弯抹角问道我这里是什么意思?”
保成唇角勾起,含着一丝略带不屑的笑意,“他给陈宁那边去过信了,没得到什么结果,扬州那边的势力又被我梳了一遍,他更加查不出来了,不好来问我,就想着趁你单独一人的时候好套套你的话罢了。”
“……”明蓉无语,“他们这是把我当傻子了?”
保成见着她郁闷的神情,凤目中笑意浓浓,“你不必理他就是了,近两日就和他们分开吧。”
“嗯,也好,”明蓉点点头,手轻轻地抚摸着小腹,“时间长了难保他们会发觉……啊……他动了!”
“真的?”保成眸子一脸,然后迅速起身走到她身边,抚上她的小腹,孩子果然又动了一下,“真的动了……”
明蓉看着他脸上那掩不住的喜悦,不由含笑,“我看了书上说,一般满了四个月就会动了,而这孩子居然没动,要不是我时常用神识和他‘说话’,说不定还以为他……”剩下的话在保成定定的目光下咽了回去。
“别胡说,你们一定都会好好的。”他低低地说着,幽若深潭的眼睛里仿佛蒙上了一层月色,变得有些迷离,低头轻轻地在她眼睛上吻了一下。
明蓉伸手攥紧了他的手臂,她不喜欢他露出这样的神色,嘟起嘴道:“本来就是嘛,你瞧瞧,现在都几个月了,六个月了吧,我肚子也不想书上说的那么大,反倒像是刚满四个月的样子。”
“不会有事的,可能是因为修仙的缘故吧,而且说不定是孩子体谅咱们的难处,所以才会这么小,你别胡思乱想了,今个儿读书给他听了吗?要不我来读?”
“嗯,也好。”明蓉点头应了,心里想想也觉得他说的对,这修仙了,谁知道怀孕会是什么样子的呢,说不定还不是十个月而是一年半载呢?
于是某女一语成谶。
保成从旁边一堆书里翻出一本唐诗三百首,一边轻抚着明蓉那微凸的肚子,一边有感情地朗读诗文。
很快明蓉就在他充满“感情”的声音中睡了过去。
没两天,明蓉表示接下来和她们不同路,所以下面就各走各的吧。
兰芷自然是应了,倒是胤祉在一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明蓉表示我什么都没看到,当天就收拾收拾离开了。
明蓉那块“试验地”在漠南蒙古,靠近如今的太原,是块被遗弃的牧草稀疏的荒地,所以古代就是不知道要保持环境的平衡啊,一个劲地就知道让牲畜吃草,而又不知道种草,光靠着自个儿重新长出来,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而且都说羊的嘴里是有“火”的,因为羊吃草喜欢把草根草芽都给刨出来吃掉,那这草原能在短时间恢复起来吗?
明蓉一到地方,就开始用在空间里优化过的牧草种子开始种草,明蓉选了几样各方面耐性都还不错的紫花苜蓿和玉米草,这种玉米草还是保成的商队接到他的命令在其他国家搜罗各种种子时偶然带回来的,试验之后效果还不错,所以明蓉也就选中了它。
有了空间这种作弊器,估计就算是在沙漠上也能种出一个绿洲来,何况这里原本就是水草丰富的地方呢。
待种下去的牧草已经初具规模的时候,明蓉开始想着养马,可是此时嘴让她郁闷纠结更多是担忧的事情却是,她的预产期已经过了,可是肚子的孩子却还是一点想要出来的动静都没有。
明蓉明天都会用神识和她交流,感受她欢快的情绪,而且也时常让真元在他身边环绕,每当此时神识里也会传来他舒服的感受,可是到如今,他还是赖着一点出来的意思都没有,让他的准爸爸准妈妈实在是忧心不已,每天忙于各种事务之余还要时时与他交流。
预产期过去半个月之后,明蓉首先淡定了下来,得,记得哪吒童鞋在他老娘肚子里待了多久吗?说不定修仙的本就是这样呢,于是在她平静的游说下,保成也淡定了,甚至有次直接将神识探入,教小包子修炼《玄阳心经》,慢慢地引导了小包子几次,小包子居然就引气成功了,让他老爸老妈同时一阵眼红。
接下来就更加简单了,小包子根本就是无意识地开始修炼了,于是每天安静的时候居多,而淡定下来的准爸妈也把重心重新放到了各自的差事上。
明蓉将靠近这边的两个部族全都拉过来种草,而报酬不仅仅有银子,还有“从江南运过来”的新鲜的蔬菜水果,既消耗了空间过甚的物资,又鼓励了两个部族的干劲,何乐而不为呢。
接着明蓉开始培育优良马种,所有试验种马的吃喝用全都是空间产物,这样的马一摆出来,立刻引气那群看惯了马的蒙古汉子的羡慕嫉妒恨。
于是在明蓉承诺如果能将养马场得规模扩大的话,那么到时表现突出的就免费送一只。
好么,这回两个部族彻底沸腾了,于是开始排班,这个月你种草我养马,那个月我种草你养马,谁也别想占便宜。
明蓉则开始计算水肥调控已经事宜载畜量,以及为即将到来的冬天储存食草等等。
日子忙碌却充实,很快就已经到了十一月二十八,明蓉的生辰,因为保成和明蓉都早早递信回京城,言明过年不回宫,顺便也将进三大巨头的里都带回去--好吧事实上明蓉是想回也回不了--康熙的信件也在明蓉生辰的前两日到了,首先当然是将她训一顿,说她不孝,然后又跟她说,赐给她的东西就先放在京城由他保管了,反正明蓉现在要那些宝贝什么的也没处放,最后表达了另外两个巨头对她的思念,让明蓉实在是又郁闷又感动。
这天晚上明蓉和保成照例是进了空间,只是待明蓉进去的时候,保成已经等在里面了,桌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面。
两人甜甜蜜蜜地腻在一块将面吃完,又各自看了一会儿书,正想要睡觉,那边明蓉突然闷哼出声,手里的书“啪嗒”掉在地上。
“怎么了?”保成急忙过来扶住她。
明蓉额头上沁出一层汗来,手指紧紧地攥住他的手臂,朝他笑了笑,“没事,只是,怕是要生了。”
“真要生了?”保成扶着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你那边有产婆吗?”
“没有,”又一阵疼痛袭来,明蓉咬紧了牙,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般:“不是你那边安排的吗?我这边这么冷,怎么生啊?”
保成一听脑门也也慢慢渗出汗水,然后思索了一下,道:“别怕,我带你出去。”
“别,”明蓉用力扣住他的手指,缓了口气道:“是不是皇阿玛派去传旨的暗卫还没回去?”
保成沉默了一下,明蓉死死地盯着他,“说实话!这么出去,要是被发现可怎么办?!”
“没事,我会安排好的……”
“不行……啊……”一阵剧痛再次袭来,明蓉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水自她双腿之间淋漓而下,是羊水破了,“来不及了,带我去,温泉那边……”
“不行我带你出去,乖,听话好不好……”保成眉头紧紧拧起来,扶着她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明蓉没有说话只是挣开了他的手,然后下一刻消失在他面前,保成连忙赶过去,看见她倒在温泉旁边,颤抖着双手费力地将下面的衣裳都给扯下来。
他急忙过去想要扶起她:“明蓉,咱们……”
他的手还没碰到她,就见明蓉已经滑到了温泉里。
“乖,这样不行,咱们出去好不好,明蓉,你过来……”他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浓浓的恐惧想他袭来,将他的脑子里冲刷成一片空白,连可以进温泉去靠近她都忘了,只知道向她伸出手哀求着她。
明蓉抬头朝他扯出一个笑意,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失态的样子呢,她想要笑话他,可是下身越来越重的沉坠敢和撕裂感让她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别……别怕……不是,不是在书上看过,看过在水里,生产……啊--”明蓉仰起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喊,然后就感觉到有什么脱离了她的身体。
她重重地喘了口气,然后下意识地一捧,一个光溜溜的婴儿被捧出水面,清除了他嘴里的污物,见他哼哼两声就没什么反应了,于是倒提着他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小包子“哇--”地一声舞动着四肢大哭起来。
而因为腿软瘫坐在温泉边上完全呆成一块石头的某爸终于被这清脆的哭声给惊得回过神来,然后手忙脚乱地不知道是先抱自家儿子还是扶自家老婆。
不过很快他就做出了取舍,踏入温泉从明蓉身后将她紧紧抱住。
“先抱着你儿子,让我收拾一下。”明蓉挣了挣,保成顺从地松开她,然后双手捧着被塞到他手里的那团玉雪可爱的包子,开始回忆在书上看到的抱孩子的姿势,小心翼翼地调整着。
明蓉将用来斩断脐带的飞剑收回丹田,(飞剑要哭了)然后清理了血污胎盘之类,这才扶住保成一块瞬移到卧室里,还有精力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然后在保成担忧的视线下躺到床上。
“孩子让我抱抱。”明蓉朝他伸出手臂。
保成走过来坐到床边,将小包子小心地递给了她。
“你们满人不是包子不抱孙的吗?”明蓉笑着跟他开玩笑,一边轻柔地抱过小包子。
小包子生的很是白白净净的,玉雪可爱,眼睛已经睁开了,清亮亮的仿佛一泓秋水,此时正滴溜溜地盯着她瞧,然后小舌头往外舔了舔,朝她笑了起来。
“啊,他笑了保成,他朝我笑了!”明蓉高兴至极,一边在小包子脸上亲了两下,一股血脉相连的怜爱之情从她心底涌了出来,这就是她的孩子啊,她都感觉是在梦里一样,虽然还没出生的时候她也能经常和他交流,可是如今抱在怀里,她的喜悦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描述。
保成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母子两人,眸光深邃而又清浅,含着丝丝没有退去的恐惧,更多的是能将人溺毙的温柔。
小包子对着自己老妈笑了一会儿之后,开始往她胸前拱,明蓉立刻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喝奶了,于是微红着耳根向保成道:“你先出去,我要给孩子喂奶。”
保成没有反驳,只是倾身在她眼睛上吻了一下,然后一眼不发地走出卧室。
刚出了门,他便停住了脚步,还有些颤抖的手扶在了门框上,他慢慢阖上眼睛,额角的青筋跳动着,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剧烈翻腾的情绪,许久许久,微颤的身躯才慢慢地平静下来,然后他轻轻地呼吸了两下,又重新推门进去。
明蓉正俯身看着陷入睡熟的小包子,将他进来抬头朝他一笑,“保成,他长得好像你。”
保成坐到她身边,将她揽进怀里,轻轻一笑,“我的儿子自然是像我的。”
明蓉嗔了他一眼,“他也是我儿子,凭什么这么像你?”
保成微笑着没有说话,嘴唇在她额头上轻移,“你看是放在哪边养着,就算你自个儿喂奶,那也还是要找人伺候着的,不然你就太累了,你刚刚生产完,也损了身子,不能再劳累了。”
明蓉动了动嘴唇,然后叹了口气,“这几日就在空间里,带你那边皇阿玛的人走了,再放到你那边养着吧,我这边太冷了。”
“我明日带两个丫鬟进来吧,”保成想了想道,“打晕了带进来,待孩子满月或者周岁之后在把她们的记忆抹了便是。”
明蓉有些惊讶,“你可以把记忆给抹掉?”
保成失笑,“你也可以,只是你还没有学罢了,我也是碰巧学了些。”
明蓉嘟了嘟嘴,谁像你啊,时不时就去那个全是玉简的那个房间里,我还是比较喜欢纸质书,多有质感啊,“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不过才筑基罢了,别急,离你远着呢。”显然保成很是明白她到底是在想什么啊。
明蓉又嘟了嘟嘴,“那行吧,你明日带两个人进来,要本分些的。”
“那是自然。”他吻了吻她的眼睛,“饿了吗?”
“不饿。”明蓉摇了摇头。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感受着彼此因为小生命的出生而兴起的喜悦之情。
“明蓉,谢谢你,是我……”
明蓉伸手按住他的双唇,“别说了,咱们谁也不知道这孩子会这时候出来,他倒是会挑时间,整整一年,还和我一天生辰,而且生产也很顺利,他是个乖孩子,知道心疼我,一点也没折腾我。”
保成叹了口气,将脸埋进她颈窝,半晌才慢慢地笑着道:“可不止一年,你可是时常带他进来这空间的。”
“是呢,”明蓉也笑了起来,“到底咱们是修仙的,换到常人可真是妖怪了。”
“别胡说!”他轻斥一声,“都当了额娘了,还这么喜欢胡思乱想,可别把咱们孩子给带坏了。”
明蓉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轻嗔一句,“你才是坏人!”
保成轻笑,“我可不就是被你带坏的!”
“……”明蓉无语了,老康说的话也能信?而且她要有多大本事才能把这人给带坏?
“咱们孩子叫什么名字你取好了吗?”明蓉岔开了话题。
“大名等皇阿玛取,就先取个诨名吧。”
明蓉瞪大了眼睛,猛地将他推开,“你刚才说什么?”
保成好笑地看着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自然是要让皇阿玛取的。”
“你……”明蓉都说不出话来了,她想问他怎么让康熙取名,难道直接把这事告诉康熙,还是直接就把孩子说成其他的女人的?
“放心吧,我会找机会和皇阿玛说的。”保成俯身看着熟睡中的小包子,手指小心地碰了碰那粉嫩的脸,小包子睡得正香,这么被人打扰之下皱着小眉头动了动,小鼻子一噏一动,可爱至极,让保成由心而笑。
明蓉看着他逗弄着小包子,眉头蹙了起来,“你准备怎么和皇阿玛说,你想死吗?”
“不会有事的,放心吧,”保成抬起头来,看着她一脸担忧的表情,放轻了声音,“相信我。”
明蓉看进他满是坚持的幽深眸子里,终于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默认了下来。
保成连夜出去挑选了两个丫鬟带进来伺候,空间里什么都有,所以明蓉也懒得出去,只是扔了个纸条出去,告诉跟她过来的小五,她出去几天。
待小包子满月了,她这才被保成允许出空间。
半个月后,所有跟着明蓉的人都知道,长公主外出时捡到了一个孩子,非常喜欢,然后带着身边亲手抚养,极尽宠爱,而某包子此时已经能跌跌撞撞地走路了。
因为不在京城,所以年过的也很是简单,只是一家三口却在空间里很是闹腾了一顿,小包子聪明的很,知道他妈是他老爸的克星,于是充分利用了这一点,屡次在和他爸的争宠中获胜,于是父子两人不可避免地陷入更加激烈的争夺战之中。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时间是这个世上最无情也是最有情的东西,他总是无情地流逝,从来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可是他也很有情,保存了人们那么多美好的记忆。
对于明蓉来说,四年的时间不过眨眼即过,她每一天都是那么幸福和圆满,虽然和保成相隔千里却能日日见面,还有自己的骨血也在身边健康活泼地成长,她的修为也终于迈入了分神期。
她在关外养的马,如今即便是千金难求也仍然是供不应求,甚至内务府都要问她买马,因此康熙还写信来把她训了一顿,说她几年不回京不在他和两位太后跟前尽孝也就算了,居然几匹马还要他出钱买,实在是岂有此理,这番火气直到明蓉亲自挑了一批马送到京城才被平息下来,让明蓉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
而明蓉卖马所得的银钱大部分都投到了黄河沿岸的植被种植上面了。
因为她这一段的植被覆盖之后,大大减少了泥沙的流失程度,而且因为合理的规划,昔日被遗弃的荒芜之地如今重新变得水草肥美、牲畜成群的模样。
有了这样一个例子,明蓉逐步推广的生态牧场的设想便少了许多阻碍,明蓉沿着黄河流域的岸边开始推进,根据各个地区的现状做出相应的规划。
为此明蓉有半个月的时间都是泡在空间里的,然后直接进入部族之内,协助他们进行建设,其中最重大的,就是明蓉把沼气池给弄出来了,当然这里也不能少了保成的作用,某人很牛叉地结合了如今各国的先机技术以及空间里的书籍,成功地把钢给炼了出来,于是无缝钢管也就顺势而生了。
于是农-林-养殖-加工等多种结合的生态农场出现了,在康熙可以的放任下,明蓉开始大刀阔斧地进行建设,多种产品被加工出来,然后自然是运输出去,这点也不是问题,黄河就在跟前呢。
然后在一些部族尝到了甜头之后,立刻决定就跟着长公主混了,这让明蓉的某些想法和计划也得以顺利地推行,在空间的帮助下,黄河两岸很快便开始恢复了植被,每年汛期来到之后,损失大大减少,让康熙为当初一时心软放她出来而感到庆幸不已。
而另一边,沿河的部族都过得很富裕啦,那中间一点的能坐得住吗?于是明蓉再次成为了狗头军师及其类似物,被各部拉回去出主意改善生活条件。
这么一下来,纯禧长公主殿下和蒙古各部接下了深深的情缘,然后在长公主无意间的透露下,各部人民这才知道,这都是咱们万岁爷的注意,只是怕一开始不能实行成功,所以就先瞒着大家,现在成功了,也不想邀功,结果被长公主不小心说漏嘴了。
虽然长公主一再要求那个听到的人要保密,可是这个消息还是不可避免地流传开来,然后席卷了整个蒙古,再接着,一张张折子和一车车物资全都往紫禁城涌了过去。
于是康熙特地写了信来把明蓉夸了一顿,至于每年过年都要因为明蓉不回京而引发的训斥那根本一句都没提,让明蓉暗自好笑。
而保成,那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虽然表面上他其实除了训练水军建设台湾之外也没做什么,可是暗地里呢,连明蓉每次听着都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明蓉敢肯定,如果保成说不做生意了,那估计整个大清倒退她可能不敢说,停滞那是绝对的,如今家家户户吃穿住行基本上全都控制在保成手里。
某人将现代的管理经营模式结合大清现状,用的纯熟无比,而且各种发明创造纷纷登场,据说某一处被选定为试验村的,居然已经通上了电……
更恐怖的是,康熙居然并无察觉。
好吧,就算康熙是因为看不起商人这一行所以不关心这个,那么农业那一行,那些新出现的农具呢,康熙居然也真就信了那些人所说的“无意间就发现的”、“祖传的手艺加以改造”等等之类的说法。
好吧对于农业,其实康熙那么忙,关心一下也就行了,没那么多精力去琢磨,可是朝中上下的官员呢?康熙将保清、胤祉、胤禛几个年纪够了的儿子都放到六部,这其实也没什么问题,问题就是除了这几个阿哥之外的二把手被牢牢地控制在保成手里,另外n多关键位置都让保成安排了人手,当然,康熙的人他不敢动,可是康熙的人的副手那绝对也是他的人!
明蓉感觉自己要是康熙那早该把他灭了,太嚣张了这人。
当然表面上某人做的事也不像他脸上的笑意那么温良,建设台湾岛以及组建水军这是正常的,可是你能不能不要以那么干脆利落的方式直接把驻澳门的葡萄牙人直接打包丢出去呢?
然后葡萄牙人怒了,说大清国违约了,开船过来准备打架,某人慢条斯理地挥挥手,新式大炮直接把最远的那条船给轰烂了,葡萄牙人懵了,有么搞错啊,他明明把最近的一条船都停在火炮的射程以外,然后才开骂的好不好,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总指挥愣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保成就当他不识抬举了,于是再轰了最后一条船。
两条船一个照面就被人给弄没了,葡萄牙总指挥直接打出旗语:点子扎手,撤!
算你识相!
某人慢悠悠地下了船,然后去听取属下汇报关于剿灭沿海地区倭寇的报告,于是就听属下说,那些倭寇猖狂无比,某人轻哼一声,然后下令加紧训练,一个月之后准备开火。
于是一个月之后,保成带着一批经过现代技术改造的船队跑倭国去了,离岸边还有老远就二话不说先直接把倭国的防御给破了,然后占领了沿海的几个重镇,架起火炮防御,之后又分出几批小队开始学习倭寇的精神进行四处骚扰,把日本搞得鸡飞狗跳,民怨沸腾。
保成却很解气啊,让你到咱们大清骚扰,爷也让你尝尝被骚扰的滋味!
接着德川庆喜(德川幕府)来了,张嘴就开始谴责大清,我都向你们大清称藩了,你怎么还来打我们,什么情况啊?
保成冷冷一笑,“主人还没资格打死一条不听话想咬主人的狗?”
德川庆喜火了,脱口而出,打就打,谁怕谁?
下一刻一颗子弹就正中他的脑门,保成一侧身,十六啊,你难得做一件合主子我心意的事啊。
十六害羞一笑,主子夸奖了。
既然倭国的实际掌权人都说打了,保成又怎么好意思拒绝他的请求呢,于是让不断往倭国行来的后续部队驻守据点,而先头部队开始在到岛国上四处行动,其主要精神是:百姓投降不杀,专逮贵族富户。
为什么?
你当千里迢迢跑来一次容易啊,不用花钱啊,还被德川庆喜恐吓了一顿难道不要赔偿精神损失费的啊?
于是倭国的贵族富户看着空荡荡的库房全都哭了,但是百姓都没有啊,反而觉得这大清朝不错,很为咱们老百姓考虑,有这样的政府也是件不错的事啊,可是保成才没那心思把这岛国划到本土范围呢,让你成为大清的藩国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看着载的满满的船,保成满意了,然后又停留了几天,和日本天皇进行了友好的“商谈”,帮助他从幕府世家那里得到了很多钱财土地之类的,天皇权利以光速扩大,然后保成又把德川庆喜的长子德川小泉给扶了起来,这才带着大批金银珠宝拍屁股走人。
你们慢慢斗吧,千万表让我失望啊。
而本来一直蠢蠢欲动的朝鲜一看倭国居然被洗劫成那样了,立刻按捺住沸腾的野心,多年没有进行朝贡的朝鲜立刻收拾收拾就去京城朝拜去了。
康熙想想保成送入国库的山一样的财物,再看看低下跪着的谄媚的朝鲜使臣,心里那叫一个美啊。
可是事情又来了,朝鲜说,我们皇室有个公主,年方二八,蕙质兰心,才貌双全,能歌善舞,可谓人间极品,为表示我国的诚意,特意前来大清,想找一位夫婿,后头又隐晦地提起,最后就是那位能征善战、惊采绝艳的皇太子殿下啦。
然后保成的属下,某位大人面无表情地站出来,指出朝鲜此心可诛,你带这么优秀的女人来我们大清,而且还指明嫁给太子殿下,难道你不知道太子殿下是我大清的储君吗?
知道?知道你还敢这么做?你这是想干嘛,想让这个公主成为卧底,接近太子殿下好窃取我大清的机密吗?还是更直接的,你根本就是觊觎我大清一国之后的位置?!
康熙和其他大臣全都在旁边看笑话,其实就算这公主跟了保成,那也顶多是个妾,最多是庶福晋,其他的,想都不要想了,可是保成给所有属下的意思就是,通通拒绝。
于是,此公主悲剧了,最后变成了福全的妾,从来都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又哪里能斗得过长期浸淫后宅的大清女人呢,于是某公主被折腾惨了,最后把原本属意的大清皇太子殿下给记恨上了,每天都要骂上一遍。
而在台湾逍遥的某人表示毫无压力,每天白天办差晚上进空间和自家老婆孩子团聚,日子过得快乐无比。
这一天,明蓉倒是难得地闲了下来,带着已经五岁的小包子去骑马,好吧,其实小包子远远不止五岁了,大家都懂得,加上空间灵气以及吃喝的滋润,所以一看上去根本就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更不必说小包子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心法了。
小包子和他老爸长的极像,连唇角那丝温良的笑意都是一摸一样,小小年纪就已经展现出了日后威仪庄重、强势睥睨的风华,平日里倒还好,若是遇到什么不合心的事情,那笑意不变,眼里泠泠的目光一扫,连小五、十一都要避其锋芒。
更重要的是,此包子接受了他老爸一个重要任务:看紧她老妈,赶走那些前来献殷勤的苍蝇。
即便是明蓉有过克夫的名头,不过现在草原上都知道其实是因为长公主福气太过深厚,一般人承受不起,不过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自以为人的人,都以为自己不是一般人。
于是这一天,小包子拦截下了某部落某亲王世子要亲来拜访的消息,抢先把自家老妈拐出去骑马,小包子拉着自家老妈走到马厩挑马,这时十一迅速跑了过来,“主子,出事了。”
十一很少有这么严肃凝重的时候,明蓉和小包子同时感到了事情的严重,神色也凝重了,“什么事?”
“刚才有消息传来,太皇太后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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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谢谢各位亲滴票票,月不点民鸟,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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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被赶出来了
099被赶出来了
明蓉已经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了,呆愣了一下眼泪“刷”地掉了下来,然后立刻往回走,“收拾东西,立刻回京。舒榒駑襻”
倒是小包子冷静一些,思索了一下向十一问道:“是自己人传来的消息还是官面上传来的?”
十一恭敬地回禀,“是自己人传来的。”
“那官面上传消息的人到哪了?”
“已经快马出京一日。”
小包子想了想道:“收拾东西,向外传递消息,就说额娘要去瞧瞧鄂尔多斯一部的牧场运作情况。”
鄂尔多斯一部是离京城最近的,按宫里来人的速度,基本上明蓉到鄂尔多斯的时候,宫里的人也应该也到那边了。
明蓉轻装简行,随便收拾了些衣裳之类的便带着小包子上了马车,品种优良四蹄如风的良驹立刻奔跑了起来。
小包子看着自己额娘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似乎也感受到她悲伤的情绪,乖乖地窝到她的怀里,小手还在背上轻抚着安慰她,“额娘,别哭了,咱们先到鄂尔多斯,那边儿子也已经派人暗地里给来人通了消息,他会直接到鄂尔多斯传信的,你别急。”
明蓉这才有些反应过来,是她太急躁了,不然这么一动,康熙能没有察觉吗?朕派过去传消息的人还没到,你就已经知道了,说明你的消息途径可是比朕这个皇帝还要快捷啊,你这是想干嘛?
“瑞儿做的对,是额娘疏忽了。”明蓉抚了抚小包子的背,慢慢地止住了眼泪。
小包子又状似随口道:“不知道阿玛那边可有知道这事?”
“也是,”明蓉想了想道:“额娘把你送进空间,你在里面等你阿玛可好?”
“额娘不进来?”小包子皱起小眉头,“到那边还有些时日呢。”
明蓉摇摇头,“不了,额娘要在外头听着还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一路疾行,每到天色擦黑才停下扎营,天色蒙蒙亮就已经又上路了,明蓉为了让马匹精力充沛,特地喂了它们一些灵泉水,所以八天后到了鄂尔多斯的时候,仍然是威风凛凛、精神十足的,让鄂尔多斯的汉子十分眼红,而随行的十一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明蓉受到了鄂尔多斯的热情欢迎,只是亲自前来当导游的世子才拉着明蓉将牧场才看了一半,那边就有人来禀报,有人求见长公主殿下,来人自称奉圣上口谕。
明蓉知道这是消息到了,连忙飞奔回去,连一向优雅的姿态都不顾了,在那疲惫得摇摇欲坠的侍卫禀报之后,一边流泪一边立刻启程回京。
十一则慢了一步处理和鄂尔多斯的交涉事宜,毕竟你这刚来没一会儿就走,连个招呼都没打,算什么事啊?虽然是太皇太后薨了,可是你一声不吭人家也不知道啊。
当然还有那个累极了的传信的侍卫,也是被十一丢在鄂尔多斯让他缓过来再回京。
又九天之后,明蓉至于终于踏进了四九城,而和保成太过相像的小包子则被她丢在了空间里。
而此时孝庄的棺椁还放在慈宁宫内,明蓉一进宫,连康熙都没有去见,直接奔到慈宁宫,看着那精致而华美的棺椁慢慢地跪了下来,潸然泪下。
这个历史上享誉极高的女人终于还是去了,她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从初到清朝来对她的敬畏,到后来的亲近,虽然明蓉也讲过她杀伐果断的那一面,可是更多的还是见到一个孤单又慈祥的老人,即使她心高气傲,曾今将权势在掌中肆意翻覆,可是到如今,她不过也还是一个需要关心需要温暖需要陪伴的老人而已。
明蓉是伤心的,因为孝庄待她也是极好,她原本是端庄而讲规矩的性子,可是明蓉总是在她跟前不守规矩她也不曾说过什么,明蓉也知道她为自己挡了许多事,就算明蓉一个公主,在这宫里就真的安全吗?不,光是她拥有康熙圣宠这一点就足以给别人理由去对付她,而很多时候,都是孝庄打头帮她挡过去的。
到后来,明蓉借着乌雅氏下毒那件事设计让自己不能生育,孝庄也是愧疚的,所以后来也就默认了明蓉不嫁人,也默认了明蓉出京,更加默认了明蓉去蒙古种树的看似荒谬的事情。
虽然明蓉知道,孝庄未尝不是和康熙同样的心思,认为明蓉是上天庇佑的有福之人,可以给大清带来福运,可是这样那样的保护和纵容,已经让明蓉无法不去感谢她。
这是皇家,这是爱新觉罗家啊。
即便是一个满洲大族的格格,也不可能会得到她这么宽松的生活环境,这么肆无忌惮地享受自己想要的日子,可是她一个本应养在深宫的公主,居然全都得到了!
一个人被利用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她们能因为明蓉的“福运”而放松纵容对明蓉的限制,明蓉又为何不能顺应她们的心思呢,反正是双赢不是吗?更不必说,以明蓉那敏感的心思,又如何不能感觉到她们身上真实的情感。
在这皇宫里,也大概就只有明蓉敢和孝庄放松姿态地肆意撒娇卖萌、耍泼逗趣了,其他的公主面对孝庄的威势无不是老鼠见到猫的表情,这也让孝庄更加喜爱明蓉,而且是那种非常真实的发自内心的喜爱。
可是这也成为明蓉此时心里的闷痛,明明知道她的孤单,明明知道这宫里的无趣,明明知道没几个人能真正让她开怀笑意,为什么还要四年都不回来一次?
明蓉的眼泪根本就不用水系法术,就已经淌个不停,脑子里因为自责而一片混乱,明蓉盯着孝庄的画像,然后不知不觉地意识都模糊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看看周围熟悉的摆设明蓉也知道这是西三所,她住了十多年的地方。
十一走了进来,问她可要用点吃食。
明蓉摇摇头,然后起身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去瞧康熙。
若说孝庄去世受到打击最大的,那就非康熙莫属了,明蓉被允许进去之后,见到的就是一脸疲累胡子拉碴的康熙,他抬头看了明蓉一眼,然后扯了扯嘴角,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丫头回来了。”
明蓉跪下来行了大礼,然后无声地走过去坐到他旁边的脚踏上,将脸埋到他膝盖上。
康熙轻轻地叹了口气,手落在她后背上。
昭仁殿里一时安静极了,只听见两人轻微的呼吸声,风透过门缝的吹佛声,似乎还有那灯火摇曳的声音,两个同样伤心的人靠在一起,共同哀伤着那个令人崇敬的长辈的逝世。
明蓉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康熙,就像康熙也无力去安慰她一样,这早秋的时节,天气还残留着酷夏的炎热,可是两人却同时感觉到了寒冷。
许久,明蓉才慢慢抬起头,起身走回下面又是一拜,“皇阿玛保重龙体。”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出声,便又道:“儿臣告退。”
轻微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明蓉站起身来,然后就听康熙低低道:“你乌库玛么是在睡梦中去的,无病无痛,寿终正寝……”
明蓉抬起头,看见他眼角闪亮的泪光,又慢慢低下头,“这也改变不了儿臣四年没有回来的事实,改变儿臣不孝的事实。”
“她说你做的好,”康熙微微仰起头,“科尔沁递了信过来,她说你做的很好。”
明蓉抿了抿嘴,沉默着低下头去。
“下去吧。”
明蓉依言退下去,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过头去,看见那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在灯火下黯淡的脸,微微阖起的双眼仿佛是关住了他浓郁的悲伤,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到了心底。
整个皇城都因为孝庄的去世而变得异常压抑,皇宫里更是连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不说那些宫女奴才,即使是妃位上的三位也不敢轻动,加上太后因为悲伤而免了近日的请安,于是所有的后妃都老老实实地缩在了后宫里。
而最不安分的,估计就是那个重新订了亲正准备今年嫁出去,却又遇到孝庄去世而将婚礼延后的兰静了,兰芷嫁出去之后,荣妃对她彻底撒了手,根本就是不管不顾,而原本就被引上歧途的兰静,顺理成章地也就顺着那条路一直走到黑。
幸好她多少也还有点眼色,就算闹腾一点也没有跳到康熙跟前去,康熙也根本就不去管她,只当她不存在。
康熙每天都要去孝庄灵前待一会儿,自明蓉回来后,也就多她一个,明蓉几乎是成日里都待在那里,每当康熙过去,两人也只是沉默着各想各的事。
孝庄去世一个月后,保成从台湾自水路抵达京城。
他和明蓉不同,孝庄原本就因为和赫舍里氏之间的矛盾对这个嫡孙虽然尽到了祖母的职责,但是论起贴心来,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保成先去拜见了康熙,这才往孝庄灵前来。
三跪九叩上香焚纸之后,保成起身来跪到明蓉身边将她揽住,“别难过了,都这么多日了,眼睛再哭肿了一会回去瑞儿又要怪我了。”
“我……”明蓉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么多天以来,父子两个日日在空间里安慰她,也确实让她好受多了,可是每次见着孝庄的棺椁,心底仍然会泛起淡淡的四年没回来的愧疚和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的遗憾。
“可惜不能让瑞儿也出来拜一拜,是他老祖宗呢,他都没见过一次,不然乌库玛么一定会喜欢瑞儿的。”明蓉听着他提起瑞儿,随口感叹着。
保成的眸光却突然一动,“这殿里并无他人,门外也有人守着,不如就让瑞儿出来拜祭一下就是。”
“不好吧,”明蓉犹豫着,咬了咬嘴唇“再说,乌库玛么要是被咱们气到该怎么办?毕竟……”
“别胡说了。”保成将她的脸按进怀里,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阖上眼睛,睫毛微微颤动着。
好一会儿,保成突然朝明蓉道:“明蓉,若是咱们这样被皇阿玛发现了你会怎么办?”
“什么?”明蓉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心里莫名地就涌起一阵恐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然后就听见门外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身明黄出现在门口,憔悴的康熙目光如电地扫了过来。
明蓉怔愣之下,心思电转,然后微微低头,挣开了保成的怀抱,径自踉跄着起身,泪流满面地直接扑到康熙的怀里……
康熙的身体戒备地一僵,然后慢慢地放软,一手抬起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微微垂下的凤眸里看不清是什么神色,“丫头别哭了。”
“皇阿玛,儿臣好恨……好恨自己……”明蓉伏在他肩头,哭得不可自抑。
康熙看着她的目光渐渐软了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下头便留在京城吧,别再往外跑了。”
明蓉闻言强自抑制着自己的身体才没有出现什么下意识的异状,留在京城吗?
康熙三十三年八月二十五,康熙帝躬送太皇太后灵柩暂停安奉殿。随后上大行太皇太后尊谥为孝庄文皇后,升祔太庙,颁诏中外。
之后,京城里的气氛这才渐渐地松动下来,宫里那沉闷的乌云也慢慢散开,透出了一丝明亮来。
明蓉因为那一日的事情有好些日子都没再和保成说过一句话,连空间都很少进去了,搞得见不着额娘的小包子对自家老爸埋怨连连。
明蓉在西三所住下,每日都炖些汤水给情绪不高也伤了身子的太后和康熙补身子,她如今也能体会到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灰心,所以对剩下的两个巨头很是关注。
每日三餐全包,平日也都是去宁寿宫陪太后说话。
这一天照例而是送吃食来乾清宫,平日送来便走的明蓉却意外地让康熙给叫了进去。
“儿臣叩见皇阿玛。”
康熙撂下了笔,然后起身道:“难为你能日日都送吃食来,朕刚好也乏了,便出去吃点吧。”
明蓉微微一笑,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不过是儿臣一点小心意,能让皇阿玛用上一些也是儿臣的福气。”
“你惯是个巧的,手巧,嘴巧,人更巧。”
看似像是随口说出来的话,明蓉总觉得他的话里包含着什么其他的含义,只是在心头绕了两绕没想出什么意思,便也就丢开了去,专心给康熙盛汤布菜。
“朕听说你在山西那边收养了个孩子,这次还带回来了,怎么没见着人?”康熙突然问出一句。
明蓉手一抖,刚刚夹在筷子上的菜又落了回去,心脏“砰砰砰”地急速跳了起来,全身的血液都涌上头脑,涨得她发晕,她张了张嘴,只勉强挤出了个称呼,“皇阿玛……”
康熙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道:“明日带来给朕瞧瞧,虽说不是你亲生的,但也总归是你抚养着的,朕少不了也要为你这丫头费点心思。”
明蓉只感觉浑身都僵住了,连手上的筷子都拿不稳,她索性将筷子放下来,微颤的手指在放下来的时候将陶瓷的筷枕在桌面上拖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她努力地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她真的办不到,甚至越来越慌乱,连嘴唇都哆嗦了起来。康熙是直接让她带过来,不是在询问她也没有给她拒绝的选择,可是她不能,以瑞儿那么酷似保成的容貌,她又怎么能将他带到康熙面前?
“就这么说定吧,明日带来给朕请安。”康熙喝完最后一口汤,将调羹放了下来,然后结果李德全递过来的茶水漱了口,再擦了擦嘴,起身准备回去办公。
明蓉急忙紧走几步,然后抱着康熙的腿跪了下来,艰难地一字一句道:“皇阿玛,儿臣,不能……”
康熙侧着身子,听着她的话也并没有恼怒,只是沉默了一会,才慢慢问道,“你可知道你这是在抗旨?”
“儿臣,知道,儿臣求皇阿玛……”那种心慌随着康熙的沉默越来越多,在极快的时间内就累积到足以将她击垮的地步。
康熙的声音很平静,甚至一点压迫都没有,只是平平淡淡地问道:“为何不能,朕还能吃了他不成?”
明蓉心慌之余,随手就拈来一个借口,“他,他面容有异,恐怕吓到皇阿玛……”
可是这个借口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康熙居然都轻笑了起来,“朕还会怕那些?什么牛鬼神蛇朕没瞧见过?朕也知道你是孝顺朕,不过那孩子到底是你抚养着的,朕怎么也是要见一见的,行了,你先下去吧,朕还有政事要处理。”
明蓉慢慢地松开手,心里还存有微薄的希望,希望他能改变主意,可是她注定失望了,康熙抬腿进了里间,明黄的身影在华丽的帷帐边一转,然后再也瞧不见。
她瘫坐在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半晌才慢慢地起身,然后回了西三所,闪进了空间。
小包子正在①38看書网,见着她过来很是开心,丢下书便迎了上来,“额娘……你怎么了?”
那么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又如何能看不出来,皱起了小眉头,“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明蓉看着他和保成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脸,眼里忍不住浮起泪光,伸手在他侧脸描摹,“你要是像额娘多好,你怎么就偏偏这么像你阿玛,你要是像额娘,那……”
“额娘……”小包子蹭到她怀里抱住她,“您别哭了,有什么事都让阿玛去处理,您别难过了……”
“他又怎么处理,这个事情都是他引起的!”明蓉抱着小包子恨恨地咬牙,“要不是他,又怎么可能走到如今这地步?”
正说着,明蓉口中的罪魁祸首已经走了进来,看着明蓉流了一脸的泪水,直接把小包子拎到一边,将明蓉揽入怀里,“怎么了?我听暗卫说你不舒服,可是这几日累着了?”
明蓉直接伸手将他推开,“怎么了怎么了,你说怎么了?!皇阿玛让我明日将瑞儿带过去给他瞧,我怎么能带?都怪你,那日你明明知道皇阿玛要过来了,你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的?现在皇阿玛分明就是起疑了,你说怎么办?!”
保成一动不动任她捶打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好了,不必你明日带过去,既然皇阿玛已经怀疑了,那我这就带瑞儿过去一趟乾清宫便是。”
“你说什么?!”明蓉直接尖叫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想死你自个儿过去,你别把我的瑞儿拖着,你给我滚,给我滚!”
“你别急,听我好好说可好?”保成无奈地轻哄着。
旁边小包子十分淡定地看着自家父母的互动,然后坐到一边去捧了茶杯看戏,哪知屁股还没坐热呢,那边保成一个冷眼扫过去,“出去!”
小包子嘟嘟嘴,放下手中的茶杯顺从地出去了,他一点也不想领教他老爸的某些不为人知的手段,那个“人”特指他老妈。
等小包子出去之后,某人镇压的手段那就多的很了,比如现在的直接将她的嘴唇咬住,“别怕,听我说……”
明蓉红着脸扭过头,“你说,我听着呢。”
保成爱极了她害羞着不敢看他还偏偏要强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手指轻触他媚色潋滟的眉眼,“这事总不可能一直瞒着皇阿玛,历史上皇阿玛活了多久你也是知道的,何况如今还有你用灵泉水一直滋养着,我总不可能一直拖着不成婚,而且如今咱们都有了瑞儿,难道让瑞儿一直这么生活在着空间里?我想了许久,还是决定找个机会和皇阿玛说出这件事。”
“那你知不知道这事会牵连多少人?从石文炳到五皇叔,甚至你和我还有瑞儿,估计一个都逃不过,你想过没有啊?!”明蓉紧紧地蹙着眉头。
“我都想过,不过皇阿玛不会杀了他们的,只要留着一条命,其他的也不是多么大的事情,你不是皇家血脉这件事就当那两人都不知道,只要在皇阿玛派人去查明真相的时候动下手脚把罪责全都推给晋氏就可以了,反正也确实都是她的错。而且最重要的是,皇阿玛不会把这件事公布开来的。”
明蓉颤动着嘴唇,“你说的轻巧,皇阿玛会杀了我们的,就算不杀,废掉我们那是肯定的……”
保成微微一笑,“废掉不是更好,本来也只是因为想要为大清做点事所以才留下来,若是被废了太子和公主的位子,咱们不是刚好可以出去逍遥自在?!”
“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一定要让瑞儿认祖归宗?”
“我不是一定要让他认祖归宗,我是想让他不用想这样避开,我的儿子,一定要堂堂正正地活着,这般躲避着怎么可以?”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而坚定,“我说过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而瑞儿是我的子!你们应该正大光明地站在我身边!”
明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下定了决心一般:“我们一起去!”
保成闻言勾唇一笑,眼里灿烂而愉悦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明蓉,这是你第一次这么果决这么勇敢!”他摩挲着她的侧脸,语气里带着浅浅的回忆,“从以前我第一次向你表明心意开始,你一直都是瞻前顾后、优柔寡断,那时我总觉得是自己不够好,让你对我没有信心,我在梦里都很是惶恐,时常就会梦到你离开然后惊醒过来。
然后你靠近我一定,我就忍不住缠着你,我时常告诉自己,够了够了,不要向你再要了,可是我一点也控制不住自己,我想触碰你,想抱你,想吻住你,占有你,我越来越贪心,可是你还是那么不急不慢的样子,我想法子小心翼翼地逼迫你,有时能让你再靠近我一点,可是有时也会适得其反,反而让你退缩,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忐忑不安。”
他含着淡淡地笑,慢慢地说着,声音低沉而磁魅,带着优雅而又梦幻的感觉,引领着明蓉陷入回忆中去,“你每一次主动我都要开心很久,你每一次逃避都让我难过,可是我看着你的小把戏却又舍不得去责怪你,我喜欢看你笑,也喜欢看你安静的样子,最爱你害羞时候的模样,好美,就像小时候你偷偷带我去承乾宫瞧过的樱花,我一直都记得,真的是,美极了……”
他喃喃地低语着,温柔的语气烧红了明蓉的脸,“你一直都那么不勇敢,就算是将你交给我,也还是犹犹豫豫的,只是我很高兴,现在你越来越有勇气和我一起去面对,我很高兴,你能够一直陪着我,一直跟随着我,也一直追赶着我,直到现在,终于真正与我并肩而立。而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知道吗?”
“嗯,”明蓉将脸埋进他怀里点了点头,“知道了……”
保成见她耳根红透了,也不逗她,只是又道:“那天是兰静先发现咱们的,她从胤祉那里得了一只望远镜正新鲜着,在慈荫楼那里玩耍无意瞧见,然后便去寻了皇阿玛说灵堂出事,皇阿玛自然急着赶过来,我神识一直跟着她,原本是想避开,只是想了想,若是借此机会在皇阿玛那里承认了也未尝不可,所以便故意没有告诉你,偏偏你情绪一激动就会忘了展开神识,所以才没发现,你反应是极快,只是依皇阿玛那么重的疑心病,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
“你,那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害的我在皇阿玛那里……那么失态……”明蓉捶了他一下。
保成凤目微挑,轻轻一笑,“我这几日一直想和你说,可是你从来都不给我机会。”
明蓉咬了咬嘴唇,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深深了呼吸了一下,“我先出宫去一趟公主府,不然总不能这么凭空就把瑞儿给带出了。”
“我去吧,”保成揽着她,低头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别怕。”
保成到公主府去晃了一圈,将小包子带了出来,然后回宫与明蓉汇合,三人一块去了乾清宫,尽管一路上已经避着人,还是吓到了还几个奴才,而弘德殿门口的奴才已经完全呆住了,连通报都忘了,保成轻咳了一声才反应过来。
在康熙允许后三人走了进去,然后二话不说跪下来请罪:“请皇阿玛赐罪。”
李德全先是傻住,然后瞄了一眼康熙,行了一个礼悄然而迅速地退了出去,出了门还抹了一把汗,看了看天,这天气不好啊,暴风雨的前兆啊。
康熙抬起头来,正对当中的小包子,小包子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康熙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眼中却翻腾着剧烈的情绪,许久才慢慢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小包子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头,“回玛法,瑞儿只有乳名,叫天瑞,还没有大名,阿玛说要请玛法给瑞儿取。”
“你阿玛是谁?”
小包子一扬下巴,很是骄傲,“阿玛是大清皇太子!”
“那你额娘呢?”
“额娘是大清长公主!”
康熙沉默了一会儿,放在书案边上的手颤抖得越来越明显,然后他抄起案上的砚台就往保成头上砸去。
“阿玛--”小包子将跪在旁边的保成一推,然后往他前面一挡,砚台正中小包子的额头,乌黑的墨汁泼了他满脸,然后紧接着猩红的血液也涌了出来,小包子连挣扎都没有,直接晕过去了。
明蓉吓坏了,根本顾不得是在康熙跟前,直接扑了上去,“瑞儿瑞儿,你没事吧,不要吓额娘啊……”
保成抱着小包子抬头恳切地朝康熙道:“皇阿玛,是儿臣做错事,儿臣甘愿受罚,只是能不能先把瑞儿送出去医治?”
“医治?”康熙显然是怒极了,脸色黑沉,却极为平静,只要话语中压抑着巨大的风暴,“这样的孽种,砸死了才是对的!”
“皇阿玛!”保成微颤着身子,“他是儿臣的儿子,是您的孙子!”
康熙坐的稳稳的,“朕要不起你这样的儿子,更要不起这样的孽种孙子!”他咬着牙,说的话都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一般,“你们的规矩呢,教养呢,伦常呢?简直丢尽了我爱新觉罗家的脸面,居然做出这等不伦之事,朕往日真是瞎了眼才会宠爱你们两个罪该万死的东西!给朕滚,滚出皇宫,滚出京城,滚出大清,滚的越远越好,这辈子都不要让朕再瞧见你们两个龌龊的东西!滚!”
他抬脚一踢,沉重的花梨木书案砰然倒地,上面的物件“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
保成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从袖子里掏出两个折子摆在地上,然后朝康熙叩了三个头,“儿臣谨遵圣谕。儿子谢皇阿玛养育之恩。”停了停又道:“明蓉不是五皇叔的女儿,不然儿臣万不敢做出有违伦常之事,儿臣告退。”
明蓉也同样给康熙叩了三个头,然后抱起小包子,和保成一块儿退了出去。
紧接着不到半个时辰,毓庆宫太监往乾清宫送去厚厚的账簿以及十几册装订好的书卷,而毓庆宫的主人却已经带着长公主迅速出了宫,随即出京,然后往南去了。
而康熙自三人出去之后,一直怔怔坐着,看着满地杂乱的东西发呆,他不知道是气是怒还是痛,他那个儿子,居然瞒着他这么大的事情,他若不是无意发现了点苗头还真的不知道,孩子都那么大了啊,可是更让他无力的是,这个嫡子居然对皇位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他让他滚,他就真的滚了,一点留恋都没有,无论是对他皇太子的身份地位,还是对他这个阿玛,一句谢谢就没了,走的这么干净利索,那是他从小手把手带大的放在心尖上的孩子啊。
他慢慢起身,然后走过去将那两本折子拿起来,翻开来看着,是那孩子一向的风格,从来都没有什么废话,都是有事说事直奔主题,就连时常从台湾送回来的请安折子,也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以及歌功颂德,通常是又从哪里特地搜罗来的食谱或者保养身子的法子。
而这次也是,因为台湾已经能自给自足,所以海上贸易所得的财物除海军各项费用外略有盈余,刚好又从蛮夷那边学来一样制作水泥的法子,所以想尝试制作然后用以修建官道,据说此路没有泥泞,下雨时候依旧顺畅无比……
他默默地看着,外头又传来李德全的通报,毓庆宫送账簿书册过来了。
康熙沉默着慢慢点点头,然后小山一样的账簿和书册都被送了进来,堆在紫檀松鹤延年嵌玉圆桌上,李德全请示是不是收拾一下,他点允了,随后坐到圆桌旁边,开始翻阅。
几年来台湾所有的建设情况,好的地方,不足的地方,如何改进之类,以及当地的地理、气候、矿产资源等等的全都一一记录在案,另外就是海军从组建、训练到后勤琐碎,战斗阵法之类也很是详细。账簿则是这些年台湾岛以及海军组建所有的进出账,事无巨细。
他一样样地看着,看着他那个儿子在那些书卷旁边的补充和批注,似乎能够感觉到他的喜怒哀乐,从中感受着那个儿子的成长过程,以及对他的坦诚,因为其中一本账簿记录的就是收受的贿赂以及其去向和用处。
昭仁殿的灯火,亮了整整一夜。
卯时的时候,康熙放下手中的书册,站起身来,然后召来暗卫,吩咐了几句。
他走出殿门,晨间的第一丝湿气扑倒他的脸上,让他疲倦的神态得到一丝松缓,眉眼之间染上的霜华也因此变淡,他回过身去,看着那一叠文书,轻轻地阖上眼睛。
再转身,他仍然是那个文治武功、手腕非常的皇帝,大清朝绝对的主宰。
而保成和明蓉则正在前往天津卫的路上,马车在奔跑着,车厢中却空无一人。
空间里,明蓉一便仔细看着小包子额头上的伤口,一边埋怨着:“你阿玛皮糙肉厚,砸一下又怎么了?偏你巴巴儿地去挡,存心让额娘心疼是吧?”
保成在旁边捧着茶杯,少有的对小包子的赞扬,“这一下挡的好。”
明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确实挡的好,可不就是被赶出来了?”
小包子忍不住“扑哧”一笑,被保成一眼扫过去,愣是憋住了。
“总要给皇阿玛一点时间想清楚吧?”保成丝毫不以为意,“刚好这段时间带你四处走走,咱们先去江宁府。”
“秦淮河?”明蓉眼睛一亮,保成脸黑了。
待保成把明蓉哄睡觉之后,父子两人坐到书房里说话。
“阿玛怎么这么有把握皇玛法会把你叫回去?”
保成坐在书案边头也不抬,“因为我是他嫡子。”
小包子嘴角不屑地一歪,“皇后这种东西,只要需要,随时都可以立一个,嫡子很值钱吗?”
“我还占个长。”保成淡淡地说着,翻过书页。
“据儿子所知,阿玛现在头上就压了个‘长’!”
“你既然都已经想到了又问我做什么?今天的功课做完了?”
小包子一愣,“我还没想明白啊阿玛,就你刚才那两句,就凭你是嫡长子,不可能的吧?”
“就凭已经过了这么几日,他还没有废掉我,其他的你自个儿去想吧,还有,先把功课做完,不许再找你额娘求情,否则下次加倍,另外修炼也不要落下,去吧。”
小包子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然后跑回去做功课,所以每个小孩子都要经过这么苦逼的面临大堆家庭作业的境况啊。
一家三口到了天津卫,体验过一次的明蓉自然是没有什么兴致再出去逛街神马的,不过小包子倒是很有兴致啊,特地请求保成在天津卫多停留几日,保成无可无不可地应了,手里捏着暗卫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勾唇一笑。
平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吗?也确实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啊,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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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故人
原本准备去江宁府的某人在某女下意识地吐出“秦淮河”三个字后,立刻决定改道去旁的地方,比如去杭州看西湖什么的。然后被明蓉磨了许久外加牺牲色相之后,终于同意先去扬州府看看故人。
其实是明蓉十分想知道周梦蝶现在到底选的是谁,因为暗卫传来的消息也是模糊不清的,据说今天选了这个,可是过几天居然又变了,实在让明蓉无语啊。
秋天的扬州又是另一番景象,无边落木萧萧下,喜看稻菽千重浪,凋零与丰收同在,也让原本萧瑟凄清的秋季染上忙碌的喜悦。
明蓉安顿下来之后第二天往周梦蝶的庄子上跑去,保成自然是懒得掺和,小包子倒是兴致勃勃地自荐为“护妈使者”,屁颠颠地跟着他妈后头跑。
他爸看了他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小包子看了看他那张温良的脸,再看看旁边笑得温柔的妈,立刻下定了决心,大着胆子跟定他妈了。
出了城之后,大片金黄的稻田出现在眼前,田里还有一个个正在收割庄稼的百姓,小包子对此十分好奇,要知道某对无良父母为了锻炼他的精神力,特地在空间开辟了一块田地,让他用精神力播种、收割、碾压、装袋,然后等到要做饭的时候,每天还要用精神力给稻子去壳成米,一天不完成,那天他就不用吃饭了,反正一家三口也就他一个还没有辟谷。于是被饿过几次的小包子精神力迅速增长。
所以现在看见这么传统的收割方法,小包子能不好奇吗?
明蓉见他趴在窗口探头探脑的,再看看离周梦蝶那庄子也不远了,于是便带着小包子下车走过去,顺便给小包子上一堂农事课程。包括正常稻米生长周期、生长注意点以及农具镰刀的使用与改进方法等。
兴致勃勃的小包子甚至还亲自下地体验了一把,此包子可以称为妖孽第二,因为学习能力和他老爸一样,那叫一个强,镰刀上手没一会就熟练了,惹得旁边几个百姓满口夸赞,明蓉的脸彻底笑成了一朵花。
某女正向那些百姓谦虚着呢,就见远远的一个男子向她这边小跑了过来,小包子警觉地停下动作,戒备地看着来人。
来人对上他乌溜溜的眼睛时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然后向明蓉恭敬地拱手道:“请问这位可是王家的少夫人?”
“正是本夫人,有何事?”明蓉含笑着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三十出头的男子,长相普通,估计丢人堆里就看不见了,气质倒很是沉稳。
“小的乃是这个的庄子的管事,奉我家小姐之命前来迎接少夫人,我家小姐是周姑娘。”
明蓉闻言了然点头,“原来是梦蝶让你来的,前面带路吧。”明蓉说着朝小包子招了招手。
小包子将镰刀还回去,然后擦了擦手,走到明蓉身边,明蓉弯身给他拍了拍衣裳。
管事倒是很有眼色,“这位可是小少爷,小的见过小少爷。”
小包子点点头,淡淡地朝他点点头,态度和某人简直一模一样。
明蓉一边走着一边和管事说话,“这几年你家小姐可好?”
“小姐一切安好,只是很是想念夫人。”果然是万金油的回答啊。
明蓉无语了一下,“本夫人走的时候你家小姐还有着身子,是个小小姐还是小少爷?”
提起这个话题某管事很明显的情绪就高兴了起来,“回夫人,是个小少爷,小少爷很是聪明可爱呢。”
明蓉笑了起来,“梦蝶的孩子,那自然是不会差的。”
又说了几句,远远就瞧见了庄子的大门,明蓉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站着的那个女子,风姿卓越、仪态万千,明蓉走上前去,笑道:“远远地便瞧见你,几年不见你倒是越发好看了,说吧,可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周梦蝶开怀一笑,本来就好看的面容更加熠熠生辉,走上前来握住了她的手,“可不就是吃了你给的灵丹妙药,你可是想起来过来瞧我了,这么几年可是一点音信都没有。”
明蓉促狭一笑,“谁说没有音信的?我记得分明是有人托了陈家公子问了我的情形的,我可不是还让他捎了口信来给你?”
周梦蝶含笑着轻轻一瞪,拉了她的手往里走,“可不许再开这样的玩笑,我和那陈家二公子清白的很。”
“哦 ̄”明蓉一副“我懂我明白”的意思,“那你的意思就是和朱当家不清白了?”
周梦蝶耳根一红,玉靥生辉,啐了她一口,“你总是这般爱与我玩笑。”
明蓉见她恼羞成怒,也不再逗趣,只是拉了身后的小包子道:“来瞧瞧我儿子,瑞儿,喊周姨。”
小包子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瑞儿见过周姨。”
“哎呀,都怪你娘亲挡着你,姨方才都没瞧见你,”周梦蝶弯身朝他笑了一笑,然后道:“瑞儿来的巧,姨前几日刚得了一方端砚,就当给瑞儿当见面礼了。”
小包子也不扭捏,直接道谢,“多谢姨。”其实是看多了宝贝觉得端砚也不值钱,收了就收了呗,反正一会他娘不也是要给周姨儿子见面礼,算起来还是他亏了呢。
“你的孩子呢,刚才一路听了你那管事说话,听出来是个活泼聪明的。”明蓉与她分主次坐下来说话。
周梦蝶未语脸先红,“一早出去念书了。”
明蓉挑挑眉,“念①38看書网你脸红什么,而且我记得才五岁吧,怎么就送出去念书了?”
周梦蝶扭捏了一会儿,瞧着她不依不饶的样子,最后只好道:“是被接去朱家念书了。”
“哦 ̄”明蓉揶揄地看着她,特地拖长了音调,“原来是朱家啊--”
“白蓉,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哦。”周梦蝶软绵绵地警告。
明蓉压根不当一回事,放下茶杯凑近了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挤眉弄眼道:“我怎么听说陈当家特地在你这庄子旁边也建了庄子?”
周梦蝶恼羞成怒,“还说呢,要不是为了知道你的消息,我才不用跟他有什么来往!”
“这么说你是原谅朱宏景了?”明蓉又坐了回去,“那你怎么不搬回朱家去,成日住在庄子上像什么话,小心他哪个妾又把他的心给勾走哦,而且我觉得那陈当家也确实不错啊。”
周梦蝶轻哼一声,一扬头,傲娇道:“他以前那么讨厌我,我干嘛还要再贴上去自讨苦吃,哼,有人把他勾走最好,省得成日里缠着,都要被烦坏了。”话是这么说着,可是换谁都能瞧见她眼里浓浓的笑意和甜蜜,“至于陈当家,我是嫁过人的,也实在是配不上他。”
见她当真是对陈宁无意,明蓉便也不再提,只理解地点头,然后故作认真道:“就该这样,吊着他,让他看到吃不到,馋死他!”
“白蓉,你太坏了!”周梦蝶脸上红透了。
明蓉笑了起来,刚要说话,就见远远地有清脆的童音传过来,循声一瞧,影壁后头转过来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正是那朱家当家朱宏景,而他那张阴沉的脸此时布满了温柔的笑意,宠溺地看着他怀里手舞足蹈的孩子。
周梦蝶一下子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想朝那父子两人走过去,然后又反应了过来,朝明蓉看过去,正对明蓉充满笑意和揶揄的眼睛,脸更红了。
明蓉用茶盏挡着自己的嘴角,憋笑的难受。
朱宏景看见她一愣,然后微微有些不自在,但是礼节还是很周全,“原来是少夫人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夫人见谅。”
明蓉摆摆手,朝小包子道:“这是你朱叔叔。”
小包子立刻一拱手,“见过朱叔叔,家父时常提起朱叔叔,瑞儿亦是久闻大名。”
朱宏景侧过身没有受他的礼,只道:“少爷和小少爷都谬赞了。”
小包子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又站回明蓉身边。
“涛儿,见过你白姨和你瑞哥哥。”
朱鸿涛小盆友可不是妖孽,所以眨巴着漂亮的杏眼认真而又懵懂地看看明蓉,再看看天瑞小包子,然后苹果脸上绽开了一个笑来,“白姨,瑞哥哥。”
哎呀,太可爱了,被妖孽打击的很是不平衡的明蓉现在对于这种平常的孩子很是喜爱啊,于是当即抱过来揉了揉,“涛儿太可爱了,跟白姨回家好不好,白姨家里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去不去?”
小盆友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抬头朝周梦蝶糯糯地问道:“娘亲去吗?”
明蓉“扑哧”笑了起来,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绿汪汪的翡翠玉佩给他,逗着他道:“涛儿收好了,往后看中那家姑娘,就把这玉佩给她,算是定情信物,知道吗?”
周梦蝶忙从她怀里把小盆友抱了过去,嗔了她一眼,“可离我儿子远着点吧,没得被你带坏了。”
明蓉笑了起来,“让瑞儿带他出去玩罢,咱们也好说说话。”
周梦蝶点点头,“也好。”
于是天瑞包子很听话地牵着朱鸿涛小盆友出去玩了,被忽略的朱当家看看周梦蝶再看看自家儿子,最后决定去厨房看看午膳有没有准备好……
跟周梦蝶说了会儿话,然后用了午膳,明蓉便带着小包子告辞了,“你现在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好在那朱宏景还算有点眼光。”
“他待我很好,只是现在我还是有些怕而已,那个朱家大宅子……”
“不想回去就一直住着,”明蓉打断了她的话,然后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她的小腹,“只是近日还是小心些吧,不要干太重的活,身子要紧。”
周梦蝶顺着她的视线看看自己的肚子,再听着她的话,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惊呼,“我……”
明蓉点点头,然后摆摆手,“我走了,你不必送了,回去好生歇着吧。”
回到宅子里,保成没有意外地待在书房,母子两人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被某人似笑非笑地一眼瞄过来而破功,某女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趴在他肩膀上,“在做什么?”
保成没有答话,而是看向准备坐到旁边喝茶的天瑞小包子,“今儿出去瞧见农事了,可有什么想法?”
小包子一呆,然后赶紧摇头,“没有。”他怎么能说有呢,记得在天津卫的时候,他出去逛了两天之后,某人也是这么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法,然后他傻乎乎地说有,还特地举例说明,然后某人手一挥,去写报告。
可怜的小包子在空间三楼的书房翻了好几天的资料才终于完成一篇天津卫观后感,这次他才不要那么傻,有啥说啥呢。
谁知保成眉头一皱,“眼皮子低下的东西都瞧不见吗?让十五带你出去走走,然后写一份关于农事的条陈给我。”
小包子呆住了,看着他老爸一副不容拒绝的表情,然后将恳求的目光移向他老妈,明蓉轻咳了一声,伸手搂着保成的脖子低声道:“他还小着呢,这些事慢慢来吧。”
“他还小吗?”虽然是回答明蓉的话,目光却是朝小包子看去的。
小包子低头放下杯子,然后郁闷地出去了。
明蓉看着自家儿子萧瑟的小背影,忍不住捶了保成一下,“有你这么对自个儿孩子的吗?他今年才几岁?成日里让他学这个学那个的。”
保成一手握住她的拳头,一手将毛笔在砚台里舔了舔墨,“我今儿个让他跟着你去了吗?他要是安分地待着学习,我会让他写那个条陈吗?”
“他是为了保护我!”
保成侧脸看着她似笑非笑,“你只管给他找理由。”
明蓉无语了,恨恨地又捶了他一下,目光移到他正在写得东西上面,“你在做什么?”
“京里传来消息,皇阿玛已经将你的身世查清楚了,我自然是要趁机写个请罪的折子给他一个台阶下来。”
明蓉蹙了蹙眉,“他查到什么了?五皇叔那边……”
“放心吧,”保成摩挲着她的手指,“他查到的自然都是我事先都安排好的。”
“你安排好的?若是被察觉的该怎么办?”明蓉总是觉得不妥。
保成撂下了笔,将她拉到身边坐下,“他们费了这么久的功夫才查到的事,还会不相信吗?我原先安排的时候就是做出一副我查过之后就把证据之类都掐灭了,可是因为我势力不足,所以并没有能够完全掐断,这才被他们查出来的假象,安排成这样,他不会怀疑了的。”
“若是摆的太明显,让他们一查就清楚,那他肯定会怀疑,但是我在真相前面裹上一层纸,再埋在土里,再隔着一条河,再蒙上一层纱,通常越是费力得到,越会被认为是真相,就像轻易得到总是不会相信一样。”
明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付康熙那疑心病这样的法子是最好的了,“那你这是写的什么?”
保成微微一笑。
随即半个月之后,保成的请罪折子递到了康熙的手里。
“皇阿玛,原本儿臣对明蓉只是单纯的姐弟之情,在她背上‘克夫’之名时,儿臣私下想查探富达礼昏迷的真正原因,所以从他的家人下手,偶然之间查到石文炳大人有个外室,儿臣认为外室一般都会想法子登堂入室,所以着重调查了这个外室,没想到会由此掀开明蓉的身世,而且还牵连到五皇叔的妾室晋氏,原本儿臣是想对她小惩大诫,可是一想她毕竟是五皇叔的妾室,而且十分受五皇叔宠爱,儿臣这才放下了这个念头,儿臣想着把明蓉的身世一直就压在心底永远不翻出来。”
“儿子在此后一直看到明蓉因为背上不好的名声而多次偷偷饮泣不已,心中怜意更甚,加上她的身世之故,更加让儿臣心中难安,所以儿臣离京之时特地请求皇阿玛带上她,接着在扬州府日夜相处,感情也日渐深浓,只是儿臣以为这仍然是姐弟之情。”
“后来分别之后,儿臣再次回京,到她府上用膳,席间多用了几杯酒,这才酿下大祸,儿臣亦是自责不已,然而心头更是庆幸她并非五皇叔血脉。酒醒之后,她一心求去,儿臣无奈之下只好告诉她的身世。只是原本以为她无法生育,又因为此时牵连甚广,恐怕引起皇阿玛震怒,所以儿臣私下决定暂时不去禀明皇阿玛,谁知征讨噶尔丹之时,明蓉已孕有子嗣,只是她却并未告知儿臣,并拒绝了儿臣带她前往台湾的要求,独自一人前往山西,直到一年前,才写信告知儿臣,儿臣未尽严父之责,实在愧疚难当……”
“天瑞乃是儿臣之子,儿臣与明蓉也未行不伦之事,皇阿玛所言甚是凌厉,儿臣闻言锐痛难当,如今细细思索,儿臣实为不孝,叩请皇阿玛恕儿臣不敬之罪……不孝儿胤礽拜上。”
不提康熙看到折子之后的反应,明蓉倒是有些迟疑,“五皇叔那边……”
保成轻描淡写,“五皇叔已经知道了,我出京之前就已经见过他了。”
明蓉惊讶地张了嘴,也就是说,这个人在这次回京之后就把向康熙摊牌的准备都给做好了,她都没有察觉哎。
“五皇叔怎么说?”
“他一切都配合我,反正折磨晋氏这么多年也差不多是该她死的时候了。”保成漫不经心地说着,然后放下台湾那边传来的各种消息,轻轻冷笑一声,唇边的弧度透出冰冷和邪肆的感觉。
“这又是怎么了?”明蓉将茶杯递给他,“台湾那边出了什么事?”
保成抿了一口茶道:“都知道我不在台湾了,还不趁机夺权么?这样也好,让他们自个儿斗一斗,也方便我清理那些背主的奸细。”
明蓉拧了眉,“保清和胤祉?”
保成似笑非笑地抬头看了看她,“还有胤禛。”
明蓉默然。
保成放下杯子又道:“你可知小四的一个妾室李氏,乃是广州府知府李文烨之女,而李文烨为现任两广总督吴兴祚的侄女婿。”
明蓉立刻就明白了。
“这关系绕的是不是太远了?”
保成牵了牵唇角,“能搭上皇子,还有什么远不远的。”
“若说胤祉和胤禛来窥伺水军统领权那也正常,保清怎么也来,按理他在密云和丰台两个大营里的人也不少,怎么还想着要插手水军?”
“权利总是越多越好,哪里又足够的时候呢,除非……”保成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
明蓉叹了一声坐了下来,“听说保清跟胤祉在京里闹腾的厉害。”
“已经安分多了,”保成把玩着鸡油黄的镇纸,那灿烂的色泽仿佛一团凝聚的阳光,美得惊人,“小四动了几次手,教两人发觉之后都防备了起来,这也是为何这次两人都把手伸到台湾,因为胤禛先往两广伸手了。”
“是你故意叫那保清和胤祉发现的吧?”明蓉嗔了他一眼,随即又问:“那广州那边的水军……”
“不必担心,我也不过是告诉你一下罢了,”保成捏住她嫩葱般的指尖,放到嘴边请咬,“两江总督是我的人,两淮那边也被控制下来,我是特地留点余地给他们下手,这样我专门防着这边就可以了,免得还要去一直猜度他们从哪里钻营。”
明蓉身子一颤,根本没听讲他说了什么,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引到那微痒的指尖上了,耳根也慢慢浮起绯色来。
保成见着她害羞的模样,愉悦地笑了起来。
明蓉一怔,然后用力将手挣出来,“你原本要去江宁府就是去见两江总督的?”
“嗯,还有布政使司布政使也要见一见,原来还准备去江宁织造府,不过现在都不用去了,咱们在扬州府待上几日,就去杭州府,听闻西湖极美,你不想去瞧瞧?”他诱惑着明蓉。
明蓉轻哼:“再怎么好看,也不过是一个湖,不去。”
“那你说说要去哪里?”
明蓉想了想,然后眼睛一亮,“要不咱们去云南,去瞧瞧翡翠的原石?”
保成眸光一动,似乎若有所思,然后点了点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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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准备百章内结文的,结果计算错误,没存稿了,咳,明天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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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当我们不能回头
一家三口在扬州住了半个月,然后向周梦蝶告别,乘船继续南下,只不过刚到了浙江地界没多久,京里传来消息,恭亲王庶福晋晋氏不守妇德、欺君罔上,上谕赐死。恭亲王管教不严,罚俸三年。
以及封石文炳刚刚找回来的流落在外的女儿为郡主,指给太子为妃。这条无头无尾的圣旨在四九城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你瞧吧,首先石文炳流落在外的女儿,简直太惹人遐想了,偏偏石文炳还对此讳莫如深,嘴紧得跟蚌壳有的一拼;其次这郡主是随便就封得吗?而且是封给一个大臣的女儿,并且还没封号;再次,太子妃啊,未来的国母啊亲,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指了?更要命康熙连婚期之类的都没有提到,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下旨了。
搞得一众大臣看看上头黑着脸的康熙,再看看下面白着脸的石文炳,心里跟有一群猫爪子在挠没什么两样,偶滴万岁爷哎,能不能不要这么没头没尾地吊着微臣啊,微臣心里难受啊!
然后不怕死的御史上去了,开始劝谏,万岁爷啊,这太子妃可是未来的国母啊,您老怎么能说立就立呢?事先还没有个风声,内阁那边也是谁也不知道,再说吧,这准太子妃谁也没见过对吧,谁知道她那德言容功是不是符合大清标准呢。
然后就见康熙黑着脸一声不吭地就那么看着他,御史郁闷了,然后说臣要死谏。
康熙不慌不忙,神色淡淡,那你去死吧。
于是朝堂上下全都闭嘴了。
不提京城里纷纷扬扬的传言,消息传来的时候保成淡淡地勾起了唇角,然后道:“靠岸吧,咱们去杭州看西湖。”
明蓉原本也是高兴,闻言问道:“不是说不去看西湖吗?”
“还是去一趟吧,”保成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也好等一等皇阿玛的旨意。”
明蓉有些狐疑,不过还是依言一块儿去了杭州。
虽然明蓉嘴上说不过一个湖不想让保成得逞,可是心里还是挺想去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话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的吗?
而保成给安排的宅子也就在西湖畔,明蓉远远地瞧见夕照之下那秀丽清雅的湖光山色就已经很是心水了,偏偏还要被保成拘着早点安置,第二日再去游玩,恨的明蓉叫嚣着罚他睡书房,可惜被无情地反驳了。
因为差不多大半夜的折腾,明蓉是在迷迷糊糊中被唤醒的,她正蹙眉不耐烦呢,只感觉脸上叫冷气一扑,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大半,慢慢撑开了眼皮,映入眼帘的却是大片笼罩在浅浅雾气下的波光碧水。
而她此时正窝在保成怀里,坐在随水而漾的船头。
晨光初启,宿雾如烟,即便是深秋时节,这般亭台倒映、秀色潋滟的风光也足以让明蓉着迷惊叹,只低低地呢喃道:“若是春日过来,不知道更是如何迷人的景色。”
保成含笑着看着她痴迷中又带着初醒的懵然的模样,忍不住低头含住她张合的双唇,“你若是喜欢,咱们就住下,一直住到明年春日,如何?”
“啊?”明蓉有些惊讶,“你没有旁的事情吗?不是说是在这里等皇阿玛的圣旨吗?”
“皇阿玛的圣旨与我何干?”
明蓉更迷糊了,“啊?和你无关?那你还等什么?”
保成低低笑了起来,胸腔微微震动,爱极了她迷糊的样子,“等旨意来了你就知道了。”
不是七八日,康熙的手谕就来了,只说太后她老人家想瞧瞧曾孙子,让瑞儿小包子回京,至于保成和明蓉,康熙提都没提,连他下令处置晋氏以及指婚的旨意也都没提。
保成见状倒勾唇笑了起来。
然后让十五和十六跟着瑞儿小包子回京。
小包子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儿子一个人回京?”
明蓉也是看向保成。
某人一脸淡定地瞄了一下自家儿子,“十五和十六不是人吗?”一边往他那边扔了一块小巧的钢质令牌。
小包子一手稳稳接住看了看,“儿子是问阿玛和额娘不一块儿回京吗?”
“我要陪你额娘在这住下,”保成捧起了茶杯,“令牌给你了,你回去自个儿看着办,有什么事就反击回去,有阿玛在后头给你撑着,什么都别怕。”
小包子一听自家老爸都说这话了,也知道事情已经就这么定下了,他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当即有些不舍地看向他老妈。
明蓉也很舍不得,“我要跟瑞儿回去,大不了不去见皇阿玛就是。”
保成看向小包子,“去收拾东西,立刻回京。”然后起身将明蓉拉了过来,“你若是回去了能不见皇阿玛吗?”
“那就去见好了,就算皇阿玛没提咱们,又没说不让咱们回去。”
“他都没提你去见他干嘛?”保成轻哼一声,让你骂我儿子,让你叫我滚,我滚了你就别想我轻易回去!
“我不管,反正我舍不得瑞儿一个人回京,他自小可没离了我这么久这么远的时候,而且你那兄弟几个是省油的灯吗?瑞儿应付不过来可怎么办?”
“放心吧,京城那边我安排的最是严密,而且令牌都已经给他了,他自身也不是个没有成见的,不会出什么事的,你也该让他独自出去见见世道,不然总是护着他,他何时才能真正长大,咱们往后难道还能一直护着他不成?”
明蓉攥紧了他的衣裳,闻言嘟了嘟嘴,“话虽如此,可是他毕竟还小呢,我就是舍不得。”
“他不小了,虽说明面上才五岁(虚岁),加上成日在空间里,你自个儿算算他是几岁了?而且他总有一日也是要成家的,你成日护着他还不如多放点心思在我身上。”
明蓉耳根一红,然后侧过头,躲过他落在耳畔的吻,有些忧虑道:“那你说,如今瑞儿瞧上去都有平常七八岁孩子的模样,皇阿玛不会生疑吗?而且当初我去蒙古那边,皇阿玛必定是派了暗卫在我身边的,可是孩子长的像你的这事他一直都不知道,那暗卫那边……”
“放心吧,皇阿玛是知道你的本事的,我大概没和你说过吧,小时候他曾经和我说过一次,说你两次救了我的命之余,便让我和你好好相处,说你得了机缘,有些小手段,可以保平安养身体,你当你藏得很严实?皇阿玛可不是傻的,好在他也只知道你有些养身的物件,后来一些疏漏和苗头也都教我给扫了,不然你如今哪里有这般安生?”
明蓉惊讶地微张了小嘴,努力回想着自己哪里疏漏了,保成笑着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可想起来了?”
“没有。”明蓉下意识地摇头,然后一下子回过神来,她当初说什么的,说若是穿到四四后院,这些事还有四四给帮忙遮掩着,她当时还郁闷呢,结果事实上早有人给她遮掩着这些事了。
保成勾起唇角来,幽邃双眸像是浸在西湖的碧水中,荡漾着温柔的波光:“没想起也就罢了吧,”他把玩着她的手指,又道:“至于暗卫,本身皇阿玛是派了一个跟在你身边,不过我早就让他向皇阿玛禀报你武功也不差,居然发现了他,皇阿玛估计也很是尴尬,所以后来也就让那暗卫远远地跟着,消息也大部分是从你身边的人打听过去的,而因为你过去的时候身边也没几个人,更加没几个是见过我的,这样暗卫不知道也不为过吧。”
明蓉闻言真的是愕然无比,“你什么时候让暗卫向皇阿玛禀报的?那暗卫不是你的人吗?你干嘛这么做啊?难道你那是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不会吧?”明蓉觉得对他已经不是一般的崇拜了,那简直是景仰啊。
“……是的吧。”保成轻咳了一声,目光微微游离了一下,他能说是当初因为不想暗卫太过靠近她,太过窥伺她的生活所以才这么做的吗?真的是无心插柳啊,不过眼见着明蓉一副崇拜的样子他一点也不想把真相说出来。
没一会十一来禀报说小包子东西都收拾好了,准备启程了,明蓉立刻甩开某人就急急地冲了出去,保成也不在意,慢悠悠地起身跟了过去。
待他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的时候,母子两个已经抱头痛哭一场结束了,他走过去正好看见小包子的脸在他老妈胸前乱蹭,保成脸色微沉,然后上前一手把小包子给拎了出来,一手揽住明蓉的腰,阻止她继续扑向小包子的行为。
“扳指里是一些药品钱物之类,先给你用着,若是这次进京一切顺利,那就当奖赏给了你,若是不顺利,回来就立刻还回来。”
小包子接过保成递给他的白玉扳指,闻言喜笑颜开,他也是修炼的,垂涎他老爸的那个扳指都不知道多久了,可是从来都没敢开口要过,因为据说那是老妈送他的定情信物(?),空间里其他的空间物品也被他爸都给管制了起来,所以,这次好不容易得了一个,他能不高兴吗?
“谨遵阿玛教诲。”小包子有了期盼已久的物件,也不缠着她老妈了,赶紧滴血认主。
明蓉倒是好奇,“我记得空间里似乎没有其他扳指是空间物品了吧?其他的不是玉佩、手串就是玉簪什么的……”
保成轻描淡写,“这个是我自个儿炼的。”
!
明蓉觉得自己要吐血了,珍惜生命,远离妖孽!
***
保成猜的并没有错,其实康熙本来是想借着让瑞儿小包子回去的时候也让保成和明蓉回京一趟,他也知道当时出口的话太过伤了两人的心,所以他直接让小包子回去,毕竟他的想法是,没有那个父母会舍得让个几岁的孩子独自一人千里迢迢地回来吧,谁知刚好就碰见这两个不按理出牌的。
可想而知,当康熙看到瑞儿小包子独自一人回京之后,那脸色,啧啧,简直黑得不能再黑了。
小包子只当没瞧见,往康熙跟前一站,然后规规矩矩地跪下行了个大礼,“瑞儿见过玛法,愿玛法身体康泰,事事如意。”
“起来吧。”康熙轻咳了一声,然后突然不知道跟小包子说啥,毕竟他也骂过他,而且骂的还挺恶毒,虽然他是皇帝又是长辈,可是有些话也是不能乱骂的啊。
倒是瑞儿又躬身道:“瑞儿自杭州给玛法带了些礼物,还请玛法不要嫌弃。”他摆摆手,身后跟着的十五立刻走出来,将手中的礼单举上头顶。
康熙脸色一下子柔和起来,挥手让李德全呈上来,然后康熙打开一看,密密麻麻的一串,当头的就是衣裳,冬天的夏天的,袍子夹袄以及行服之类的每样都两件,康熙表示很满意,明蓉那丫头已经很久没给他做过衣裳了吧?
接下来就是各种银的、金的、玉石的、翡翠的、瓷器的、水晶的、宝石的各种摆件、杯碗盘瓶之类,还有文房四宝以及珍贵书画,另外就是几样珍贵的上了年份的药材。
康熙越往下看脸色越好,最后眼里笑意明显的三岁小孩都能瞧出来,他心里舒畅啊,瞧瞧,虽然人没回来,可是礼却不轻啊,看看那几支上了年份的灵芝和人参,必定是费了大力气寻来的,如今却全都进了给朕,所以孝心还是有的。
要是这想法给那一家三口知道,肯定齐齐翻个白眼,要说那些珍贵的玉石之类费了心思到还是真的,至于药材,空间里那跟大白菜没什么两样,瞧瞧某女炼药时候那架势就知道了。
康熙放下手中的礼单,然后柔声问道:“你阿玛额娘近来可好?”
小包子一躬身,然后有些犹豫了一会才道:“回玛法,阿玛额娘一切都好。”
这一犹豫直接给了康熙想像的空间了,怕是那两个孩子伤心着呢,于是补偿的心思又冒上来了,轻咳了一声道:“听你阿玛说,你还没有大名?”
小包子咬了咬嘴唇,然后极快地瞄了康熙一眼道:“阿玛说,天瑞的乳名就不错,所以往后大名也叫天瑞了……”
“那怎么行,”康熙一皱眉一摆手,“别由着你阿玛胡闹,连辈份都没有怎么行,”然后思索了一会道,“朕瞧着不如叫弘曦,曦者,晨曦也,你看如何?”
“弘曦谢玛法!”小包子一脸兴奋,然后突然顿住,慢慢又沮丧了下来。
康熙一看不对,就问,“这是怎么了?不喜欢玛法给你取的名字?”
小包子弱弱道:“喜欢,可是阿玛会不会生气啊?”
“他敢!”康熙一瞪眼,“玛法帮你教训他!”
“不要,阿玛待瑞儿很好,玛法不要教训阿玛!”小包子连忙给保成辩解。
“是吗?”康熙明显不信,“若是待你好怎么都不送你回京,反而让你一个人过来?”
小包子老老实实道:“阿玛说玛法会骂他,所以才不来。”
康熙轻哼,“出息了,朕是他阿玛,骂几句怎么了?”
“所以阿玛要是骂瑞儿,那也是应该的,肯定是瑞儿做的不好。”
康熙一下子就觉得这孩子不错,然后暗自点头,又问道:“你可读了什么书?”
小包子一一应了,然后康熙又随口考了他几句,见他都答得十分顺畅,心里也很是高兴。
正一问一答着呢,那边李德全推了门进来轻声道:“万岁爷,太后宫里遣了人来说想见见小阿哥。”
康熙点了点头,起身朝小包子道:“别怕,是你乌库玛么,你额娘小的时候就样子她身边。”
小包子点点头,“瑞儿知道,额娘常常提起乌库玛么,前些日子瑞儿来的时候额娘还特地哭着叮嘱瑞儿,要好好孝顺乌库玛么。”
康熙满意地点点头,“去吧,仔细走路。”
“瑞儿告退。”
康熙让李德全亲自送小包子去宁寿宫,让小包子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最后康熙拗不过他,派了另外一个小太监给他带路。
刚出景运门,远远地就瞧见一串的人迎面走了过来。
“奴才给四阿哥请安。”带路的小太监跪下行礼。
“起。”胤禛薄唇轻动,目光却一动不动地盯在小包子的脸上,看着那与保成极其相似的容貌,他有些恍惚,这就是她的孩子吗?胤禛仔细地打量着,试图在那张稚嫩的脸上找出与她相似的痕迹。
小包子并不惧怕他那张冷冰冰的脸,迎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会,然后规矩地行礼,“瑞儿见过四叔。”
胤禛动了动嘴唇,许久才说出话来,“……你叫瑞儿?”
“回四叔的话,侄儿乳名天瑞,大名弘曦,”小包子笑了笑,“四叔和额娘说的一样,不爱笑,还总板着个脸。”
胤禛目光一动,脸色竟然柔和了一点,“你额娘,提起过我吗?”
小包子点头,“当然提起过啊,额娘让我不要学四叔,不爱笑,而且每次额娘一提四叔,阿玛就不高兴,瑞儿最喜欢阿玛不高兴。”说着吐了吐舌头,“所以瑞儿最喜欢四叔。”
胤禛的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些,声音也不再像开始那么冷硬,“去见你乌库玛么吧,得了空再来南三所寻四叔。”
“知道了四叔,侄儿告退。”小包子又行了一礼才继续往宁寿走去,一边心里暗暗舒了口气,果然和阿玛说的一样啊,不过现在已经跟这冷面的叔叔拉好了一点关系,那么自己在京城这段日子,他应该不会给自己下绊子了吧?
到了宁寿宫,自然又是被太后心肝肉了一顿不提,不过小包子是谁?是整个皇宫撒娇卖萌功力第一和第二的明蓉和保成的儿子啊,所以对于各种无耻的哄人手段那简直就是炉火纯青、驾轻就熟。
于是被太后留在宁寿宫住下之后,小包子那简直使出千般手段,将太后哄得心花怒放,每日来宁寿宫晨昏定醒的康熙爷自然也逃不过某包子的无敌撒娇卖萌。
被领着在皇宫里请安了一圈然后收获一堆“垃圾”的小包子随即就和小五、小九两个调皮活泼、不务正业的叔叔玩到一块儿去了。尤其是小九,在小包子假作心疼地牺牲了一半赏赐之后,小九看小包子的眼神那简直就跟看财神的没两样。
当然除此之外,游走在各个大小叔叔之间的小包子也是兴奋不已,哦呵呵,据阿玛说这些叔叔们还处于幼稚的争宠阶段,闲时可是看看戏神马的,他又怎么能错过呢?
尤其是大叔、三叔和四叔啊,就算四叔那冷冰冰的样子很难看见他的好戏,不过光是大叔和三叔的明争暗斗就已经让他看的欢乐无比了。
年节很快就过去了,小包子在皇宫里的日子快乐无比,还经常被小五和小九两个叔叔拐带出宫去玩,而且某些被为难的情况也没有出现,虽然现在整个京城都在猜测她额娘到底是谁。
元宵节一过,小包子就和康熙说要回杭州,康熙想了想道:“皇玛法二月去南巡,到时一块儿南下可好?”
小包子想了想同意了。
于是历史上三十八年的南巡被提前到了三十四年。
南巡的队伍到了杭州,康熙死要面子并没有通知保成和明蓉,倒是小包子迫不及待地传信给自家老爸老妈。保成和明蓉赶了过去,先是见了太后。
太后抱着明蓉哭了一场,一个劲地责怪她,二十九年怀里身子居然一声不吭,还跑到蒙古去,要是出了个事儿可怎么办?
明蓉费了大力气才将她安慰好。
然后两人求见康熙,在外头跪了两个时辰,结果康熙说不见,只把保成当初留下的关于水泥的折子给扔了出来,让保成见机实施。
保成面上淡淡的,只说把瑞儿留在太后跟前尽孝,然后拉着明蓉就走了。
气得康熙砸了好几个杯子、笔筒之类,最后也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明蓉被保成拉着往外走,猛然之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回眸之间,刚好对上了廊下一身玄色长袍的男子的眼,那极为深远而平静的目光,穿过庭中繁茂的枝叶,却仿佛穿过了千山万水,一身风尘却依旧冷冽如昔,只是有什么改变了,可偏偏,谁也无能为力。
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无声的静默,然而只是一瞬间,她已经被握住她的那只手带走,于是他们相见,然后错过,再也无法相遇。
她回过头来,追上前面男子的脚步。
再次和康熙不欢而散之后,保成也没再回到台湾,那边康熙已经派了人手去接管,于是保清几个都渐渐安静了下来,因为是康熙的人,谁也不敢动。
保成却一边致力研究各种科技,以促进大清的发展,两年下来,路铺了坝修了,车跑了灯亮了,交通和邮政事业发展了,手工业纺织业更上一层楼了,商业更加兴荣了,农业产量增加了,军队更加凝练了,武器越发强大了,于是边境也更加稳固了。
而康熙对保成的纵容,也越来越没底线了。
当然,这些除了保成一家和康熙,其他的兄弟还都以为是康熙动的手,于是时常在康熙跟前为了某些权利而争斗,在此之间,胤禛倒是一如既往地贯彻“不争即是争”,于是许多好处都落到了他身上,再于是,保清和胤祉更加忌惮他。
康熙三十八年,康熙去热河途中,染上时疫,随驾的弘曦阿哥自请侍疾。
而此时保成和明蓉正在山东济南小住,接到消息后明蓉简直魂飞魄散,保成都有些好笑,“你担心个什么,他到底也是修炼之人,一点时疫若是也能奈何得了他,那他干脆就别活着了,免得丢人现眼。”
冷静下来的明蓉一眼瞪了过去,“你敢再说一遍?”然后不待他回话,就向十一道:“去准备马车,我要去瞧皇阿玛。”
康熙的銮驾停在一个叫兴隆县的地方,明蓉直接从济南经水路到了河北境内,于是不过七八日就已经到了,两人到了之后,也没来得及等随驾的保清、胤祉、胤禛等人都过来见一面,便直接进了康熙的院子。
于是四年之后,两人终于再同康熙见面,而此时,在小包子真元的蕴养之下,康熙的身子也已经好多差不多了,气色也是不错。
“咳咳,你们怎么来了?”康熙见着两人也极是高兴的,只是面子上到底过不去。
明蓉瞪了一眼旁边行礼之后就不再说话的保成,走上前去,“皇阿玛,儿臣和保成可是极想你的,听闻皇阿玛病了,哪里还能不赶过来?”
康熙轻哼一声,“说的倒是好听的很,想朕能有四年没回来瞧朕一次?瞧瞧,把弘曦都扔下了,哪里还有你们这样的父母。”话是对明蓉说的,康熙的目光却一直都放在保成身上。
“那儿臣不是怕皇阿玛生气嘛……”明蓉讪讪地笑着,侧头给保成打眼色。
保成轻哼一声扭过头,嘟囔道:“你不照样把我扔下了,四年也没见你叫我回去一次……”
“混账!”康熙气得都要从床上跳起来,“朕不叫你,你就不知道回来了?你还当朕是你阿玛吗?咳咳……”
明蓉见康熙咳的厉害,连忙上前抚着他心口,一边给保成使眼色,让他过来。
保成动了动,然后慢慢地走过来坐到床边,一手揽着康熙的肩膀,一手轻轻地抚着他心口,“身子不好就别气了,我又没怪你,真是的……”
康熙瞪了眼,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你这个不孝子!”说着眼圈倒红了起来。
明蓉瞧得分明,那一巴掌当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见着他眼睛红了,便拉着小包子瞧瞧地退了出来,留给父子两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刚关上门,小包子一把投入自家老妈的怀抱,“额娘,儿子好想你。”
“乖儿子,额娘也想你。”明蓉也红了眼圈,然后母子两人找地方开始互相倾诉离别之情,唧唧咕咕说到保成都回来了都没在意。
不知道保成和康熙说了什么,待康熙好了之后,保成和明蓉再次离开了。
这一分别,直到康熙四十八年,保成和明蓉才回京了一趟,不久,又奉命驻守鸭绿江,四十九年,朝鲜藩国正式被纳入大清版图。
康熙五十五年,保清及明蓉回京,明蓉回到瓜尔佳府认祖归宗,九月初五与保成大婚,入住毓庆宫,自此保成一直跟在康熙身边,直到康熙六十五年十月十三日逝世。
“皇太子胤礽,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保成握着康熙的遗诏负手站在乾清宫门口,眯着眼睛看向那西天的霞彩。
安排好康熙的葬礼,保成压下朝中大臣请求登基的折子,以“为父守孝”为借口,推迟了登基的时间,仍然住在毓庆宫里,只是将后宫的大权放到了明蓉的手中,另外就是发放银钱让成年的兄弟都出去开府。
三年孝期,对于保成和明蓉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可是对于大清来说,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保成虽然没有登基,但是实权在握,大刀阔斧地对大清进行改革,所有因为康熙在位之时不好操作的东西全都被显现了出来,大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保成直接精简了宫中的机构,废除了包衣世家世代承袭内务府职位的规矩,所有奴才全都实行雇佣制,契约时间一到全都放出宫去,然而在宫内却实行专人负责制与连坐制度,还有特设的举报处。
另外废除了匠籍,并将那些匠人都集中了起来,开设专门的部门,着重研究各项科技。以及在各处开设学堂,不仅仅教授诗经子集诸子百家,更加另外开设商业管理、财务、军事、医术等等。
另外还有各项利民措施不胜枚举。
而这三年,不仅是保成在动,其他的几个兄弟也在动,尤其保清和胤祉两个最为明显,可惜都让保成一一击破,保成甚至都懒得去处置他们。
三年孝满,保成脱下孝服,然后轻车简行,慢慢地逛到了雍亲王府,随即神不知鬼不觉地翻墙而入,一路顺利地到达了胤禛书房的门口。
守在门口的侍卫目瞪口呆,嘴巴张张合合根本说不出话来。
保成指尖轻动,守在四周的包括暗卫都全部昏了过去。站在书房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细细的说话声,保成轻笑一声,然后推开了门。
门里的几人见状也全都傻了,包括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胤禛也不由露出异色,不过最先镇定下来的也是他。
“你们都出去,孤有话要和四弟说。”
书房里很快就只剩下兄弟两人。
保成神色安然地揽衣坐下,然后掀了眼皮看了一眼站着不动的胤禛,淡淡道:“坐吧。”
胤禛动了动,紧紧地攥住微颤的手指,然后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
“两广那边联系上了,现下想着如何抓紧两江这边?还是直接打九门提督的主意呢?”保成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眯起眼来淡淡地问道。
胤禛勉强牵了牵唇角,“殿下说笑了。”
“我记得你以前一直叫我二哥。”
“臣弟不敢。”
保成微微笑了起来,“你二嫂说的不错,你就是个无趣的。”看着他因为“二嫂”那两个字而猛然攥起来的手指,保成移开了眼睛。
“臣弟知罪。”
保成兴味地笑了起来,“你有何罪?”
“臣弟……”
保成看着他挣扎犹豫的样子,“谋夺皇位之罪?”
胤禛立刻跪了下来:“臣弟不敢。”
保成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道:“你想要做什么我清楚的很,我知道你爱她,也因为她想要得到权利得到皇位,那么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你选皇位还是选她?”
“……”胤禛猛然抬起头来,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保成见他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脸上一片愕然,抚摸着扳指慢条斯理道:“我选她,所以皇位给你吧。”
“你不会后悔吗?”已经得到了她,皇位也是触手可及,分明可以二者兼得,这么选,不会后悔吗?
保成听他这么问,唇角突然勾起一个似讥似讽的笑意来,“……后悔的只会是你!”
他站起身来,抚了抚袍角,一步步地往外走,只是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我以为你是了解她的。”
胤禛看着他慢慢远去的身影,怔怔地瘫坐到了地上,垂下了眼睛,低声喃喃,“你又何尝给过我选择……”有什么苦涩的东西淌进唇角,苦得他全身都慢慢颤抖起来。
康熙六十八年十月十五日,皇太子胤礽召集众臣于太和殿,宣读康熙遗诏,遗诏宣读完毕之后随即又宣读禅位诏书,禅位于太子四弟雍亲王胤禛。
诏书宣读之后,曾经的太子胤礽负着手,慢慢地走出了太和殿,金色的朝阳迎面升起,他的身影似乎要走进万丈荣光里去,不远处,有两条身影并肩而立,朝他灿烂而笑,慢慢地伸出手来,迎接他的到来。
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出城门,那欢笑的一家三口,谁也没有看到,高高的城墙之上,那个清瘦而又坚韧的身影。
当我们不能回头,那只能继续往前走,无论,这条路是如何艰难与孤独。
“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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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突然觉得俺真的不会写结局啊晕死,咳,明天四四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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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番外 曾经与你气息相融
他说,你迟了。舒榒駑襻
我一直以为他说我生的比他迟,后来我才知道,是进入她的心,太迟。
我甚至因此挣扎过,我对他说,你早又如何,你到了十三岁就有通房,然后会有更多的女人,她会接受吗?而我还有几年的时间去等待。
那时候还没有人告诉我,等待是最不可取的,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去争取。
我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我也总是在等待,等待额娘的关爱和笑容,可是也从来没有等到,等到的是一个又一个深渊,我跌了进去,然后彻底地跌进黑暗里。
她是我在黑暗中看到得一束阳光,温暖又明亮,我毫无反抗之力地靠近她,越靠越近,然后再也舍不得放手。
我从小就被佟氏关在景仁宫里,当然那个时候我还觉得她是在关心我,因为那些宫女嬷嬷都会在我跟前说,说皇阿玛旁的妃子会嫉妒额娘,会来害我,我还很高兴很感动。
所以我能见着她的次数很有限。
印象中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大概是我三岁的时候吧,也许是印象实在太过深刻,还没有记事的年纪,我居然把她记得那么清楚,再回想的时候,记忆力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模糊了,只剩下灯火之下,她笑得温柔至极的脸。
她在对着他笑,我永远都记得,她笑着将吃食放进他碟子里时那温柔的笑意,以至于从那以后她每次对他的笑,都会让我想起那久远到不真实的回忆。
我也第一次知道,羡慕是什么样的滋味。
再见她,是随后的上元节,正月十五的前一晚,她邀了几个弟弟妹妹一块儿玩耍,消息还是他带给我的,他和皇阿玛一起到景仁宫,然后牵着我的手,慢慢地走到了御花园。
笑闹之间,我一直偷看她,而她每次都会发现,然后毫不吝啬地给我一个笑,我的心里便很是欢喜了起来,我那时就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永远地停滞下来,将那张在各色灯火映照下的灿烂笑脸永远地留下。
可是我心中的愿望从来都不会被实现,只是令我欢喜的是,是她送我回景仁宫,即使后头还跟着一个他。后来她主动要抱我,那一刻的欢喜几乎让我不能承受。
我跟着皇阿玛回去的时候,悄悄地扭头看了她,她和他并肩站在远处,月光如水一般笼罩着两个人,她们眉目之间的光华如此相似,也许命运从那一刻就已经被既定了下来,可是我却从来未曾参透。
那一天,也许是我命运的转折点,心情不好的她被佟氏惹怒,然后让我去和她玩耍,有她在似乎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我成功地留了下来,而她却被乌库玛么训斥了一顿,可是她却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在带我回西三所的时候,甚至亲了我的脸。
即使长大之后我明白那不过是对小孩子的一种疼爱,可是我却依然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甚至是无意的举动而雀跃,我第一次知道,我也是有人疼的。
之后每一天,她都会亲自到景仁宫来接我去宁寿宫玩耍,一日三餐也亲手侍弄,那是我记忆中吃过最好吃的东西,那段日子也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初始。
然后有一天,他又出现了,我隐约听说他和皇阿玛出宫去了,没想到他却回来了,看到他我第一反应就是戒备,因为我无法忘记,那时候她对他笑得有多温柔,我多么怕,他会把她抢走。
可是他却轻笑着问我,是不是很喜欢她,我自然说是,然后他就告诉我,他也很喜欢她,所以要和我一起保护她,不能让别人把她抢走,尤其是一些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哥儿,尤其要注意,那些哥儿看她的眼神都想要把她吃了似的。然后又和我说,我现在的样子根本就不能保护她,所以我一定要努力地变强才行。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我不仅仅是可以依赖她,我还可以变强了去保护她,让她一直笑得那么开心。于是我迫不及待地问他,怎么样才可以变强,他微微笑了起来。
从此,我对他放下了戒备的心理,我觉得我和他是同样的人,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保护她,后来我才知道,这不过是一种手段,能够迅速和别人接近的手段,因为你们有同样的爱好和同样的目标。
然后,佟氏有孕了,那是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难过,只是虽然我什么都没说,聪明的她还是什么都明白,含笑着安慰我,其实让我开心的不是她的话,而是她的笑。只是我放松下来的心情却因为当晚在景仁宫后无意之间的听到的话而完全崩溃。
我想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恶毒的声音和话语吧,我浑身僵硬地站在廊柱的阴影中,听着殿内我向来敬爱的额娘那好听的有些狰狞的声音,浑身像是慢慢地浸到了寒冬腊月的冰水里,冷的彻骨。
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知道了,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去找她,去找她,我挪动着仿佛已经不是我的腿,一步一步地向西三所走去,这一去,就注定了我的不能回头。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到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选择去她那里,我只知道,这是我心里的选择,我选择了这条路,即使在往后的时间里,尝遍了心酸与无奈,我仍然不顾一切地走了下去,我也必须走下去,因为我做不到,做不到放开她。
我从来都是这样的性格,不撞南墙不回头,就像,对待乌雅氏的事情上。
知道我的亲额娘是乌雅氏的时候,我是高兴的,因为她是个温柔的人,尤其是在瞧见过她如何对待六弟之后。
可是事实上,我应该听她的话,乌雅氏确实是在利用我,我跪在佟氏产房外的台阶上,心里没有对她的愧疚,有的只有对这两个女人的恨,我恨佟氏从来没有好好待我,却还要阻止我去见亲生额娘,我恨乌雅氏生了我却没法护住我,为了对付佟氏狠心拿我当棋子。
我多么恨,可是这样的恨却无从发泄,甚至面对皇阿玛,面对所有人我都要装作一副愧疚的样子,我想我从那一刻开始长大,也从那一刻,理解了他所说的强大,我连自己都护不住,又如何能护得了她?
搬进庄子里的她为了我特地回来,请旨带我去庄子上,我开心极了,即使在快要出宫的时候她被他喊过去说话我都没有在意,我一心憧憬着未来美好的日子。
那段日子确实是美好的,也让我往后每每回忆起来,总是觉得像个梦,在她彻底离开之后,那个庄子的地契也被送到我的手上,对那个庄子,我又爱又怕,每次都想去而不敢去,每次去了却又不想回。
那么空荡荡的地方,没有她,却留下了她的气息,我不敢动里面任何东西,就怕打破了那仅留的记忆。
在我再次回到皇宫之后,面临着肆虐的流言和艰难的境况,那时她一直都护在我身边,让我每日都得以安睡,我再次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变强,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她。
然后她跟着皇阿玛去南巡了,我也在过了六岁生日之后搬到了南三所,看着奴才们忙着忙那,不停地搬着东西放进去,殿里渐渐摆满了,我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终于等到她回来,我甚至有些近乡情怯,她却依然对我笑的温柔,我趁机要求她往后去哪里一定要带着我,她毫不犹豫地应了,只是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毫不犹豫,那是有口无心。
愿望越是美好如花,凋谢起来就越是残酷伤人。
她随驾去塞外,却并没有带上我,只是不久我却病了,我知道是谁下的手,可是依然心甘情愿地让她们得逞了,我在心底甚至有点兴奋地想着,若是我病了,她会不会回来呢?答案在我醒过来的那一刻得到解答,我看见了她愧疚的眼泪。
我高兴极了。
同时我也更加地想要抓紧她,甚至不想让他更加接近她,可是我要面对的,还不止他一个,因为她要被指婚了。
我讨厌极了那个班第,然后使出各种手段分开她们两个,整日里缠着她,于是直到皇阿玛起驾回京,那个班第都没有得以和她单独待在一起一次。
接着遇刺,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我看着她焦急的脸,满足地翘起唇角,看,我是能够保护你的。
伤好之后,我越发喜欢缠着她,也开始和他之间开始了争夺战,好在那时他忙的很,于是总是被我得逞,而她总是在一边眉眼含笑地看着我们两个。
世事沧桑轮转,昼夜春夏,即使当我坐在那曾经十分期盼的皇座之上,也时常会忆起那时她在灯火之下含笑的眉眼,如同暗夜里绽放的昙花,短暂却深刻,在我的心上刻下重重的一笔,那是我沉沦的定势。
我慢慢地满眼里全都是她,再也看不到其他,直到她在慈宁宫出事,结果查出来,乌雅氏想要害我,阴差阳错,却害了她。
我求情让乌雅氏活了下来,然后暗中授意那些奴才去折磨她,我并不知道,其实那时的我根本没有那么厉害,可以让浣衣局的人听从我,即使我是个皇子,如果只我一个人的势力,话还没传到,估计就已经被掐断了。
可事实上,当我远远地看见那个女人遭受打骂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了解恨有了发泄,可是居然也有点闷闷的,我很焦躁,我想发泄这种感觉,所以我掐灭了佟氏想要被立后的计划,可是我心里的烦闷更甚,这才是我对她最愧疚的地方。
乌雅氏害了她,我却没让乌雅氏死,即使打着折磨她的旗号,可是我知道,我还没有狠到那种程度,那个女人,到底是我的亲额娘,可是我在她跟前撒谎了,我想知道她容忍我的底线,结果让我很是满意。
可是这样的满意也不足以让我去抗衡皇阿玛的指婚,我的心也随着两下两上,我对“克夫”的说法很是不屑,我知道,这肯定是他的手段,我站在南三所里握紧了拳头,他是对的,若是不强大,根本就没办法护住她。
可是在这同时,我也敏感地感觉到自己对她的感情似乎已经变质了,可是我仍然告诉自己,她是我的姐姐,我是她的弟弟,所以她护着我,我护着她,这都是应该的。
这一想法在某天晚上被打破。
那个落在她唇上的吻,让我控制不住地颤动起来,我甚至感觉全都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我步履慌乱地逃一样地跑出西三所,眼前不停地晃动着她水润而嫣红的嘴唇,我回想着他们两人的对话,然后胸口涌起滔天的热流,“你本该姓瓜尔佳”,这短短的七个字,仿佛魔咒一样缠绕在我的心头,让我无法安寝。
一整夜眼前都晃动着她的脸,她的笑,还有她的唇,然后第二天我去西三所用晚膳,等到他离开之后,我按捺着跳的飞快的心,在她唇上留下一吻,然后飞快离开。
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向她索取更多,那么柔软温润的双唇,那么甜美芬芳的滋味,在往后无数分别的日子,都成为我努力的动力。
我想得到,想得到!
就在我的身我的心我的思想全都叫嚣着想要得到她的时候,他已经抢先了一步,带着她离开了皇宫,离开了京城,我甚至到了第二天才知道,我在南三所静坐了许久,然后慢慢地若无其事地走出殿门。
谁也不知道我的心里已经痛得麻木,我这才知道他的本事,他是太子呵,居然就这么出宫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人走的,是带着她一起走的,知道皇阿玛从小就偏疼他,可是却不知道偏疼到这样的地步!
我想砸了眼前的一切,我想狠狠地打人出一口气,我更想跟着出宫,去从他手上把她抢回来,可是我做不到,我不能,我根本无力对抗皇阿玛,我只能将所有的焦躁和心痛都憋闷在心里。
是我的错,我错在一直都等待着她的回应,却从来没有想过去争取;我错在一心都放在她身上,去忽略了越来越强大的他,强大到已经足够保护她的他!
我不甘心,很不甘心!
于是趁南巡的时候,我想去见她,只是皇阿玛似乎并没有继续南下的打算,于是我给皇阿玛上折子,言明要替皇阿玛分忧,另外就是想去见见他们两人。
我很直白地跟皇阿玛说了,因为她曾经说过,坦诚的孩子能够更加获得皇阿玛的宠爱。果然,皇阿玛批了一个“准”字,于是我在某一天悄悄启程。
一路上我都在拼命的赶路,我很想她,想见她,想极了,我赶到扬州城之后,本想马上去见她,还是身边跟着的奴才提醒我,我现在看起来不好,所以我特意找了客栈好好休息了一夜,想要以一个饱满而精神的样子去见她,可是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才让我知道那一夜我错过了什么。
瞧见她的那一刻,我甚至觉得整个人生都圆满了起来,只是她看我的目光里却没有我想要的东西,甚至,我更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东西--吻痕。
我知道吻痕,完全是因为佟氏的一个怪癖,她总是喜欢在皇阿玛宠幸她之后对着镜子欣赏那些痕迹,如今在她身上看到,却让我万念俱灰。
而再见到他,我无法控制自己表现出来的疏离,我甚至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是气,是怒,还是恨?我只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我在想着,要不要放弃,我费尽心思将她哄到城外,拖延让她回去的时辰,然后我就看到了他赶过来和她相视而笑的那一幕。
看着她们脉脉含情,我恍惚地笑着,这不就是我想看到的那一幕吗?这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死心的那一幕吗?可是为什么当亲眼看到的时候,我一点都承受不住?我以为我可以的,我以为我会因此死心的,可是心底那沸腾跳跃的叫嚣是什么?
为什么自己不能得到她那么美的笑,为什么自己得不到她的真心相对?他能给的自己也能给,为什么自己想要的,她却不能给?
我突然之间泪盈于睫,心里微微晃荡了一下,像是什么东西因此慢慢寂灭下去。
我站在马车之上,告诉自己,放弃吧放弃吧,我抚弄着她的眉眼,呢喃着对她的称呼,我告诉自己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了,然后再也不要留恋了,再也不要依赖着这样的温暖了,就这么断了吧,往后,退出她的生命吧,即使,她大概根本不在意。
然而,还没有回到京城,还在路上奔波,我就已经后悔了。
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不争取?!
没有去争取的教训你已经忘了吗?!
对,我怎么能忘,如果当初能够主动地去争取,那现在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如此?
于是我回京之后,告诉皇阿玛,太子在扬州很忙,而她在扬州成日待在宅子里,而且也和我说很是想念皇阿玛和太后,甚至都哭了,我建议皇阿玛去热河的时候让她去木兰围场,也好散散心,之后也可以带她回宫,和皇玛么见见面。
皇阿玛是真的疼爱她,一听我这么说略微思索就同意了,我按捺着心里雀跃的兴奋,冷静地继续和皇阿玛说话。
然后六月份,我再次见到了她,她却并不是很好,脸色有些微微的苍白,我开始时刻跟在她身后,她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注意到我,她时常会陷入沉思,然后神色变幻着,时而蹙眉时而微笑时而悲伤。
我知道,她在想他。
她却不知道我在痛。
她甚至在闪躲着我的目光,这样的境况让我时常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我能说吗,这样的境况如果我说了,她会不会理我更远?
我一边在斟酌着,一边停留在她身边,我想问她,为什么看不到我,为什么再也不留意我?
可是我不敢,我怕把她推的更远。
直到许久之后,我再也见不到她之后,我才发现了自己的可悲,我竟然都不知道该如何靠近她、争取她,如果我能在一开始就强势地要求她,或者软弱地博取她的心疼,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了?
可是我没有选择,在他告诉我,要强大,强大到去保护她之后,我已经注定了和他走上同样的追求力量和权势的道路,然后他比我强,比我狠,于是他得到了她。
他可以放弃很多,他也可以用所有的东西来豪赌一场,因为他拥有的更多,他拥有皇阿玛的纵容和宠爱,所以即使他离开皇宫,他也什么都不用怕,他有她的心意,所以即使他丢开了京城的一切他得到了更多。
他丢开一切去赌她的心意,他离开京城去赌皇阿玛的宠爱,他赢了,赢得如此漂亮,漂亮的让我忍不住去嫉恨。
在她想去广州却被皇阿玛拒绝而无奈地回宫之后,有次我和大哥三个一起见驾,然后说到大哥的女儿身子不好,我心里一动,接着就状似无意的提起,二哥也该选太子妃了。
皇阿玛虽然面上神色丝毫没变,仍然是含笑着,我却敏感地捕捉到他眼中的那一丝意动,忍不住就想去告诉她,摧毁她的希望。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疯了,为了得到她竟然舍得让她痛苦,在她听闻皇阿玛提出要选太子妃之后,她无精打采的样子让我心痛又愧疚,我淡淡地安抚她,和她说话,然后在她质问我的那一刻,我所有的负面情绪瞬间都涌了出来,然而看着她痛苦,我却更加痛苦。
我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可是她从来都不曾为我而等待过,无论是在我有没有理清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的时候,或者现在,在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去对待她、靠近她的时候。
他回来了,然后见驾之后没多久,皇阿玛慢慢淡了选太子妃的心思,我却利用了皇玛么和小五他们,阻挠了她再次跟着他离京的计划。
谁又能料到,她即便是独自一人出去,也不愿意留在京城,她依然走了,走的毫不留恋,像一只鸟儿,张开翅膀慢慢飞离我的生命。
四年的时间,对我来说漫长的仿佛已经过完了一生,我沉浸在对她的思念里,一边发展着自己的势力,我慢慢地小心地扩张着,为此,在十三岁皇阿玛要赐我通房的时候,我动了手脚,然后其中一个是广州知府李文烨的女儿,她是个长的很明艳的女人,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嘴唇就更加有她的影子,我第一次占有她的时候,忍不住伸手将她鼻子和以上的部位遮住,然后突然就涨红了眼眶。
我该怎么办?
爱别离,求不得。
思念冰冷如霜雪,我挣扎在这样的痛苦和为难之中,茫茫无边的苦海,我却不想回头,我也不敢回头,我怕下一刻就能触碰到她,却被我在这一刻无知地放弃,我怕极了。
可是这样的怕,却无人说与,日复一日地压在我的心底,越压越深,深的我几乎要承受不住,然后在见着那个孩子的时候彻底崩溃。
我看着他和她带着那个孩子进了乾清宫,只是惊鸿一瞥,却让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张稚嫩的脸,与他如此相似。我愣在了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回到了佟氏恶毒地辱骂我的那一夜,黑沉沉的夜,我浑身都浸入了冷水之中,没有出路,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出路。
我僵在原地,看着她们进去不久,然后又出来,紧接着,再次离开了皇宫。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南三所的,只听着伺候的奴才在惊叫着,硬是掰开了我的手,我似乎看见白色的药粉被倒在手心里,盖住了殷红的血迹,我勾唇笑了起来。
手上的伤上了药,可是心里的伤呢?我那千疮百孔的心呢,他正在流血啊,你怎么就看不到,你怎么就看不到,你既然不能一直温暖着我,当初又为什么要将我从黑暗里面拉出来?!为什么?!
这一刻,我突然好恨她,好恨好恨!
我也好恨自己,为什么要去贪恋、去追寻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爱新觉罗胤禛,你醒醒吧,你回头吧,不要再走下去了,这条路,真的好难走,你千辛万苦走到最后,你会发现路的尽头是万丈的深渊啊!
我迷迷糊糊的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孤寂而冰冷的景仁宫,佟氏恶毒的话语,乌雅氏冰冷的假笑,依次侵袭着我胀痛的头脑,我努力地想要挣脱着,却如何也挣脱不开,那嘈杂的声音仿佛附骨之疽,纠缠着想要把我拉入冰冷的地狱里去。
我绝望地挣扎着,然后就听见头顶传来温和的浅笑,“来,把手给我--”,“小四最可爱了--”,她的笑脸浮起出来,朝我伸出手来,我却犹豫着,是继续贪恋着她的温暖,还是就此重新沉沦到黑暗里去。
“来,小四,快来……”她含笑着呼唤着我,那明艳而又灿烂的笑容,仿佛春日靡丽的阳光,笼罩着我的全身,瞬间温暖了个遍,我将手递了过去。
尝到过温暖的人,再也没有勇气回到黑暗和冰冷中去。
我在昏迷了整整三天之后,终于醒了过来,然后盯着帐顶,重新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回心底。
那个在昏迷中流泪的人,再也不要出现了!
小五说,四哥你生了一次病,更冷了,弟弟都不敢靠近你了。
我动了动唇角,想给他一个笑,却再也有心无力,不要再去记得从前,努力板着脸忍着害羞的事情了。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是的,都过去了。
即便如此,在皇阿玛给太子和石文炳长女指婚的时候,我依然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得以稳稳地立在朝堂之上。我不知道自己还在奢望什么,可是就是仍不住去奢望。
再看见那张稚嫩的脸的时候,我的心底仍然控制不住起了波澜,甚至在他说他额娘时常提起我的时候,我心底依然冒出欢喜,于是我匆匆地与他告别,即使他长得一点也不像她,可是毕竟是她的血脉,我甚至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没有跟着孩子回京,而是住在杭州,听说要住到春天,再看看西湖的美景,那个孩子在说这样的话的时候,眉眼之间漾起了温柔,像极了那个人。
而他的才干与心思手腕也像极了那个人,留在皇宫的几个月,游走在众多的叔伯当中,却一直作壁上观的样子,我在一旁看着,看着老大和老三还有老八都朝他下手,却一次次地教他给化解了去,心里泛起了不知名的滋味。
我甚至忍不住去想,如果是我和她的孩子,会不会也是这么聪明?
年后皇阿玛第三次南巡,路经杭州,她和他前来见驾,跪了两个时辰,可是皇阿玛却没见他们,只是派人传了话,看样子似乎是厌弃他们的样子,甚至大哥他们都在暗地里幸灾乐祸,只是我知道,依皇阿玛的性子,怕是还拉不下面子,这是爱新觉罗家的通病,所以两人不欢而散,那个孩子却被留下来在皇玛么跟前尽孝,我却知道,这不过是她和他在给皇阿玛台阶而已。
我站在廊下扶疏的花木之后,看着他拉着她出门,她似乎一点都没有变,一直都那么美,临出门地时候,她似乎有所察觉,然后回过头来。
她的眼睛黑而亮,和往日一样带着温柔和真诚的笑意,她看向我,眸光晃动着,像是带着无言的歉意和叹息,可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回过头,追上了拉着她的那个人。
我在心底悲怆地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如果当时我知道这一别,要到十四年后再见面,我还会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让她离开。
我只知道,回到京城后,我更加疯狂地沉浸在公事里面,更加疯狂地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我每日睡很少的时间,无事不刻不再思虑算计,然后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我的势力慢慢地扩大,各个重要的州府也让我渗透了进去,甚至不止这些,连密云和丰台的大营都让我得了手,虽然不是什么很高的职位,但是起码是个关键的位置。
这些都是我骄傲的,直到他们离开之后,我从他留给我的一堆书册当中看到许多我手下的名字,我才知道,那些人投奔到我这里,居然都是他授意的,也就是说那么多年前,其实他已经决定放下那把椅子,而且决定把它交到我的手上!
可是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边要防着皇阿玛发现,一边抵挡着大哥和三个那边的阴谋陷害,另外还要努力地去超过他,超过他,然后夺回她!
康熙三十八年,皇阿玛在去热河的途中染上时疫,然后在我们这些兄弟犹豫的时候,弘曦那个孩子自请侍疾,我阻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便已经进去了。
我有些恍惚,如果她知道她的孩子这般自请侍疾,是不是会立刻赶过来?她是不是会着急会难过会伤心?可是另一方面,我又恶毒地想,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了这个孩子,那是我的阻力会不会更小一点,想完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我为此感到不自在,所以便不常去瞧皇阿玛,就怕遇见弘曦,于是也错过了和她再见一面的机会,我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进去了,然后在皇阿玛身体好起来之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这一离开就是十年,皇玛么离世的时候,我才得以再见着她。
十四年的时间,我早已不可抗拒地娶了福晋,生了孩子,日复一日地老去,而她的眉眼却仍旧仿若昨日,年轻而又清晰,身上沉淀着的岁月的光华,让她仿若那香醇的酒,香浓的让人放不下。
她红着眼眶朝我勉强而笑,我也微微点头,然后就移开了目光。
我知道她是伤心的,她自小就养在皇玛么的身边,又这么多年不曾回来,我眼角的余光看见同样年轻的他毫不避讳地揽着她的肩膀,轻声慢语地安慰着她,两人之间流淌着的浓浓的温情刺痛了我的眼,也刺痛了我的心。
我早已在宫外开了府,而他们却住在宫里,于是不过见了短短地几次面,甚至连好好说话的机会都不曾经,皇阿玛派太子驻守鸭绿江,她也随着去了。
一年之后,原本的藩国朝鲜正式划入大清的版图,我才知道并非是驻守那么简单。
康熙五十五年,两人再次回来了,只是这一次却不同了,他回了宫,她却回到了瓜尔佳府认祖归宗,瓜尔佳府摆了酒席,我却没有去。
我冷眼听着京城里沸沸扬扬的议论,说瓜尔佳府的小格格和纯禧长公主长的好像,只是如果是长公主,那必定不会是这么年轻的,我暗自勾起唇角来,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要一直将婚礼拖延到现在。
他们成亲之后,皇阿玛开始将他带在身边,然后皇阿玛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进宫一趟,哪怕是远在两广的臣子,也不远千里地来京述职,我明白,皇阿玛这是在为他铺路。
可是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虽然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那把椅子,到底是为了得到她,还是为了那个执念,我只知道,我不会放弃,也不能放弃。
我进宫请安的时候,时常会踩着时间等在景运门那里,只为了多看她一眼,因为她每日必然会在固定的时间亲自送汤水吃食去乾清宫。
我看着她脸上泛起温柔而幸福的笑意,慢慢地麻木。
康熙六十五年十月十三日,皇阿玛寿终正寝,我看着他握着遗诏却没有宣读,只是抬首站在夕照之下,那金红的光芒笼罩了他的全身。
接着他以为皇阿玛守孝为理由,并未登基,而是以太子的身份摄政,我不明白他到底在干什么,不过这也正是我的机会不是吗?
我从来都无法不去承认,他是一个合格的君主,即使他现在还没有登上皇位。
三年的时间,我见证了大清翻天覆地的变化,看到那样的变化,我甚至有些惧怕,因为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换做是我,我根本做不到这样,我走在街上,看着百姓们真诚的笑脸,听着各地传来的好消息,我几乎都要放弃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执念,可是我不能,因为我不是一个人,我走到了这个位置,身后有无数的人,他们都是我的责任,我无法回头。
从来都是这样,命运逼迫我选择,然后再也不会给我回头或者改变的机会,或者说,我没有勇气去回头,去改变,我只能一直这么走下去,直到,穷途末路。
可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三年孝期之后,他脱下孝服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来找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推开我书房的门,那一刻我是惊慌的,因为前一刻我还在和幕僚商量着两江那边的形势。
他的语气倒很是平淡,平淡地揭开我心底的东西,平淡的让我心惊肉跳。
然后他给了我两个选择,她,还是皇位!
我震惊至极,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向他,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我心底只有一个声音,选她,选她,选她!
然后他告诉我,他选她,所以皇位留给我。
我下意识地问他会不会后悔,问完我便骂自己傻,果然,他唇边露出了讥讽的笑意。
他说我不了解她,我涩涩地笑了起来,是啊,我不了解她,我何尝又有机会去了解她,无论是她还是他,从来就不曾真正给过我选择的机会。
她随手将我拉了出来,然后又随手丢在身后,没有给我选择和拒绝的机会。
他更没有。
她和皇位,看似可以选,可是我真的可以吗?
我选她,可是他有皇位,照样可以把她夺走;我选皇位,可是他有她的倾心相待,要带走她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我慢慢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泪流满面。
我爱她,可是在这场与命运、与皇权、与他的博弈之中,我从来都没有赢过,而且全都输得一败涂地,撞的头破血流,可是我都不曾后悔过。
能够曾经与她气息相融,也好过一无所有。
我曾经用尽全力,那么在往后的余生中,我将不再留有悔恨,即使我仍旧会不由自主地奢望,奢望能够与她执手老去。
虽然,这永远都只是奢望。
大堆的书籍与资料被从毓庆宫抬到了养心殿,我慢慢地翻看着,然后翻到了其中一种娟秀而又熟悉的笔迹,眼前似乎又恍惚出现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她笑得一脸灿烂和自得,说这簪花小楷她可是下了大功夫的,她缠着自己问写的好不好看的样子……
我慢慢地伸出手去,想要采撷她唇角绽放的花朵,然后,却触碰了个空,殿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冰冷的让人窒息,空旷的让人绝望。
若这些回忆真的只如一梦,过而无痕那该多好,我只当醉了一场,醒来之后即使偶尔失神,却也不必如此孤单而寂寥。
漫漫长路,我将一人独自行走下去,记忆中风景如画,如今我却只能怀抱着对你的眷恋老去,我只期盼能够在下一世,等待到最后的风清月朗、花好月圆。
明蓉,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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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还要看谁滴番外亲们赶紧说哈,过时不候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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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番外 那一场,风月无边
你有什么资格?
这句质问一直被记刻在我的心底,可是明明,我是最有资格的那个人,在她身份未明之前,我才是那个最有资格的人,可惜我明白的太晚。
第一次相遇,她给我留下的印象就是那清脆如莺啼的声音,带着初春杨柳的嫩绿色泽,以及百花绽放的惑人清香,仿佛是从梦里传来,在我脑海中只剩下自己艰难而急促的呼吸在回荡的时候,如同一把温柔的利刃,破开了所有的压迫。
我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从水里捞了出来,顺畅的呼吸带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钻入了我的心肺,有什么清凉的东西在我嘴里化开,我迷迷糊糊中想要睁开眼睛,去看一看,那微凉的指尖是属于谁,眼前模糊的人影在晃动着,我费力地想要撑开眼皮,然后阳光下那个人影头上的五彩光芒射入了我的眼,我随即陷入了黑暗。
再醒来,我那先天不足的身体好了很多,我也随即知道了那个声音的主人--纯禧长公主。
一直以来因为身体的原因而整日只能待在①38看書网的我,第一次听闻这个名字,纯禧,纯禧,我细细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心底慢慢地泛起一丝莫名的迫切来。
我想见她,想见见是什么样的人拥有那么清脆而又美丽的声音,还有那柔软的指腹、微凉的温度。
很快我就如愿了,以感谢之名,我见到了那个彼时还只是个小姑娘的女子,即便如此,那时她的一颦一笑也已俱是风情,微翘的凤眼看过来,波光潋滟,她穿着嫩绿色的旗装,像是初春细柳的新芽,如此生机勃勃,钻破了我的防备,强势不可抗拒地占领了了我的心田,从此茁壮成长。
我无法自主地想去靠近她,探索她,我想透过她的防备,触及她的内心,于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学会了装可爱,即使如我这般早已在孤单和病痛中学会沉静和淡漠,我小心翼翼地投她所好,只为她的目光能够在我身上停留一刻。
可是很明显,她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她的弟弟--太子殿下的身上,那样的宠溺和纵容,温柔得可以将全世界都捧到他的面前。
我羡慕又嫉妒。
只是我也很知足,最起码,她的眼里还是有我的存在的,哪怕只是一点点,可是只要有,那就是个突破口。
十八年的地动,也许是我一生中最遗憾的日子,父亲整日忙碌根本不着家,我在费力打听之后终于知道她去了灾区,我很焦灼,我想去找她,陪在她身边,可是回头看看乱成一团的家,还有疲惫的母亲,我还是按捺下了内心的蠢蠢欲动。
直到我垂垂老去的那一日,我仍然在想,若是那时候,我能不顾一切地去寻她,伴着她,是不是就不用承受后来的无奈和悲痛?可是没有如果,我始终没有那样的勇气,丢下一切去追随着她的勇气,开始没有,结束也没有,仅有的一次之后,也因为太多的羁绊而重新压回心底。
待她从灾区回来之后我便求了母亲,进宫去瞧她,那一次也让我清楚地知道,我在她心底的位置也许永远都比不上太子殿下,可是我想想也释然,毕竟太子是她弟弟不是吗,而我和她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能这般对我,我还有什么不知足?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平日被父亲称赞沉稳持重的我,为什么一遇到她就方寸大乱,她的微微一笑能让我心跳如擂,她的轻声细语就让我手足无措,我迫不及待地在她面前表现自己的学识、自己的优点,甚至不惜和父亲一再交代不能得罪的太子殿下对上,所有的这些,也不过只为博得她赞许一笑。
毫无疑问的,我不喜欢太子殿下,那个傲气又漂亮的少年,我却怎么看都不顺眼,于是根本顾不得父亲一再的叮嘱,不由自主地就跟他对上,哪怕是在我被圣上允许去宫里和宗亲子弟一起念书的时候,只要碰到他,必然是一场拌嘴斗舌。
只是奇怪的是,我对他如此不敬,他却从来没有用身份来压过我,而我也在日复一日的争论中对他慢慢佩服起来,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学识广博、文辞瑰丽,甚至对于政事之上,我还根本不如他,而据我所知,他在算术、天文、地理等各方面均有涉猎,且成就惊人。
可是这一切,一点也不能抵消我因为她对他的好而生出的羡慕和嫉妒之情。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那一年的上月节,璀璨灯火下轻晃的笑脸,盈盈笑语,月眉星眼,恍惚如梦,记忆抽长为丝,旋转成了一圈又一圈的年轮,刻画成了沧桑的痕迹,化作的风霜,染白了我的两鬓,我只希望,能够在那一刻老去,这样就不必在那么漫长的余生里,一次次地回忆着这欢喜却又苦涩的风月无边。
一场风月无边,走出去的那个人才是幸福的,而走不出去的,便被岁月留了下来,一遍又一遍地重温着那璀璨却又虚幻的回忆。
痛苦,却又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地就此沉沦下去,哪怕再无出头之日。
那之后,我偶尔会递帖子给她,邀请她参加各种诗会之类,虽然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那些颇有沽名钓誉嫌疑的诗会,可是若是能以此为借口见到她,倒也不妨去瞧上一瞧,可是她却从来没有给过我回音。
再见到她,是在洋货店里,我正在准备给母亲的生辰贺礼,没想到却在那里碰见了她,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没见,她似乎更加好看,周身那清华淡定的气度更显的她优雅而矜贵。
我动了动嘴,想问她为何从来不应我的邀约,连回信都不给我一个,可是看着她的笑脸,我却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听着她唤我“小玉”,我渐渐的也是释然,她没有义务一定要给我回音不是吗?能得她一如既往的亲近,我应该知足了,更何况,她还邀了我去她新近落成的庄子上。
我激动了一整夜,却从没想到过,这一去,却注定终结了我和她那浅浅缘分,疏疏纠缠。
我以为那只是单纯的姐弟关系,可是在我看见他眼睛里翻腾的情绪,还有她有些心虚的态度的时候,我的心里不可遏制地升起了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
我故意上前挡在她的身前,我故意想要去激怒他,结果在我预料之外也在我预料之中,我几乎被动地被他打着,疼痛也召唤不了我那几乎被震出体外的神魂,我根本不敢去相信我的猜测。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
我在昏睡中陷入了离奇的梦境,她和他相识而笑,携手而行,那样的亲密让我喉头发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努力地想要嘶吼着去阻止,却始终无能为力。
从梦境中挣扎着醒来,我呆呆地盯着帐顶,弄不清从心底冒出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他们怎么能这样,他们是姐弟啊,而且一个是大清的储君,另一个是大清的长公主,我不知道是该怒斥她们乱了伦常,还是惋惜他们如此犯傻,又或者是为他们可惜,还是为她们无法看清的未来感到忧心,我只知道,我心底很闷很闷,就像回到了小时候身体还没好的时候,那种窒息的感觉让我开始心慌起来。
可是我偏偏束手无策。
我在他们两人过来瞧我的时候,细细地再次观察,让我失望而又心痛的是,我的判断并没有错,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规劝她,我知道自己的冲动,可是我不后悔,我的心里有什么在叫嚣着、催促着我,阻止他们,阻止他们!
我顺应了我的心,于是很久很久,我都没有再见过她一面。
后来我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他,那个满眼温柔地看着她的人,大清的储君,太子殿下。
虽然他给了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虽然我面上含笑着应了,可是我一点也不相信,甚至更加烦躁,我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到心底,然后等到伤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已经有什么发生过了。
时光踩过的痕迹,像是他们相视的眼神,在我的心上留下了疤痕,不深,却时时折磨着我,无情的时间慢慢告诉我了答案,那叫做嫉妒。
我终于明白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我鼓起生平所有的勇气,连家人都抛到脑后,在她被传出“克夫”之名之后,独立去她庄子上请求她嫁给我。
她拒绝了。
我慢慢地退出来,然后被他截住,我也因此第一次知道,他往日对我,还是手下留情的,压抑的气氛、冷笑的质问,淡淡的不容拒绝的气势,慢慢压垮了我最后一点奢望和坚持。
回去之后我不出意外地受到了父亲的责骂,我一言不发地接受着他的惩罚,在他书房门口整整跪了一夜,天亮之后,母亲终于答应我,递牌子进宫请太皇太后赐婚。
我在昏昏沉沉中强撑着意识,期待着结果,母亲轻叹着轻拍着我,满汉不能通婚,何况是尚公主,即便是有了“克夫”之名的公主,娘亲也不想你出事。
我的意识慢慢地模糊,唇角却翘了起来,克夫,那不过是他暗地里做出的小动作罢了,就像我那些从来都是泥牛入海的邀请帖子,就像我冲动之后许久都见不到她,就像这一次,鼓起的勇气被一点点消磨。
你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资格,可是明明,我才是最有资格的人,无论相比是他对她那乱了伦常的感情,还是四阿哥对她那亦步亦趋的依赖,他们的身份已经注定了不能和她共度一生,而我不同,即使我是汉人,可是在她克夫之名传出来的情况下,在她如此受圣上之宠的情况下,“满含不能通婚”形同虚设,我才是那个适合她的人!
然而,我内心的呐喊依然在父亲的叹息母亲的哭诉中慢慢地消逝,我不只是一个人,我还有一个家,我无法抛却一切去争取她,我不能,就像地动的时候,在家和她之间,我选择了家一样。
更重要的是,她的拒绝。
她的拒绝让我灰心,她的眼神让我连争取的余地都没有,她就像那繁华的蜃景,只许我远观,却从来都拒绝我的靠近。
那么我就在远处看着吧,看着他慢慢地,怀抱着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然后有一天,他突然来找我。
“我要带她离开。”
他淡淡地说着,眼神深邃若幽潭,像一把刀,直刺我的内心,让我再次明白,他并不如表面上那么温良而无害,“给你两日时间考虑。”
我甚至都没看清他是如何离开,心里像是有一把火,慢慢地燃烧,烧尽我所有的希望和奢求。
两天后我递帖子给他。
然后他带着她离开了京城,而我也开始接触了他的势力,越是深入便越是心惊,那么庞大的关系网,若说他就此篡位大概都会有一半的希望了吧,可是他似乎根本没有这个念头,就像他说的,他不过是希望她能在离开京城的时候不受京里势力变化交替的打扰。
我慢慢地兴不起一点反抗的念头,甚至生出理所当然的情绪来,他理应这么强悍,这样才能保她周全,才能有资格许她未来的安稳与静好。
我就这样在暗地里替他管理着部分势力,没多久,我收到他传来的消息,要我去查一查四阿哥,那是圣上南巡的时候,我并没有随驾,但是随驾的队伍里他的人并不少,所以很快,我便知道了原委,四阿哥啊,那个从小就依赖她的皇子,看向她的眼睛里闪动着占有和激烈。
之后一直关注着四阿哥的我,终于将自己的猜想证实,果然吗,其实也是恋着她的,所以在皇上跟前假作无意地露出口风,随后很快,皇上便下了口谕,让她到热河随驾。
我看着手上的消息,犹豫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如实地传到扬州,两兄弟若是因她而反目……
我真的很是忧虑,等到他回过来的消息,却只是淡淡的一句:继续盯着。
六月,圣上巡幸塞外,我也被列入随驾的名单里。
我看着她有些疲惫苍白的容颜,看着她独自一人显露的思念,看着四阿哥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看着,所有的一切我都只能站得远远地,看着!
我心底涌起的不知道是抽痛还是窒息,我只知道,我的心里住着一只咆哮的兽,我都快要按捺不住它的怂恿和叫嚣。
不要再见她了,不要再见了,见一次便再往那无尽的泥沼里陷下一点,一步一步地陷下去,最后就是灭顶之灾,我不能,我还有家人……
我慢慢地阖上眼睛,嘴里苦涩一片,这一刻,似乎心湖彻底寂静成了一汪死水,所有的沸腾都慢慢沉寂下来,轻如凝絮的心思一点点,累积成灰,再无波澜。
我似乎忘了她,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我走着父亲给我安排好的道路,考功名,娶妻生子,一步一步地走着,功成名就地走着,百无聊赖地走着。
可是心底却空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我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显出疲倦的老态,可是她却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光彩照人,岁月在她身上慢慢流淌,累积下来的不是厚重,却是轻盈,那样仿若九天玄女的飘然与娴雅,仿若只在梦中出现。
我站在前来贺喜的人群里,遥遥地看着站在他身边的她,那种恍惚的感觉笼罩着我,即使早已知道她的身世,然而真到了这一刻,脑子里仍然一片空白。
一身红色的衣裳,更加映衬得她面如芙蓉,眉目之间的甜蜜与欢喜,看向他时的温柔与幸福,让我几乎站立不稳。
我以为我忘了。
可是那只是我以为。
我见到了那个我一直避着不敢去见的孩子,果然,与他的面容十分相似,然而我也知道,相似的不仅是面容,这个孩子,好像延续了他的所有,从血脉容貌到手腕心计,甚至唇角弯起的弧度,或者偶然间露出的一个眼神。
因为这些年一直跟在皇上身边而沾染了些微儒雅和谦和,只是我却知道,自从他第一次来到京城之后,这边的势力慢慢地便由他接手,这个孩子的果决和手段并没有因为他的年纪小而显得稚嫩,仿佛他天生就应该站在高处,睥睨一切。
和他的阿玛一样。
大婚之后,他们再也没有离开京城,她和他,还有他们的孩子,一起住在毓庆宫。
皇上用十年的时间带领太子殿下处理政务,给他铺路,虽然事实上,他根本就不需要。
我知道他另有安排,却不明白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早在很多年前就被授意接受四阿哥的拉拢,我听命了,却不知道他为何会下这样的命令。
于是直到那一天,我才明白。
宣读了两份诏书之后,他丢下一殿呆怔的臣子,迎着初升的朝阳,悠然地走出太和殿,慢慢地握住了她伸出的手,微微一笑。
我悄悄地站在靠近城门的酒楼之上,看着那并不起眼的马车跑过宽敞的街道,跑出了高大的城门,也从此跑出了我的生命。
慢慢仰起头,看着高高城墙上清瘦却笔直的玄色身影,那个从他手里接下一切的帝王,黯淡一笑。
不由又想起那一日,先皇还在,偶然的一次我被皇上宣召,然后在昭仁殿门口遇见她,她微微一笑,然后疏离地轻声唤着:“衡臣……”
我看着她明艳如昔的容颜几乎动不了,心里泛起一股又一股尖锐的酸涩,她唤我:衡臣。
可是从前,她唤我:小玉。
我费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挪动着僵硬的四肢,垂头低声道:“微臣见过太子妃。”
“衡臣不必多礼,”她的声音像是从久远的从前传过来,带着让我心悸的飘渺,“衡臣进去吧,我先走了。”
她先走了。
这一场让我用尽力气的奔赴,其实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在路上疾走,而她不过是个过路人,与我在某个路口相遇,然后微微一笑,与我告别,而我却从此陷入,追随而去。
可是人的一生所遇到的路口实在太多,我选择了不同的路,然后离她越来越远,远到只能看见她的身影,却再也触碰不到。
时光飞舞,流年偷换,我站在台上,拼命地想要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示给她看,却不知道,从始至终,都不过是我一人在唱着独角戏,她路过门口,身影微微一晃,然后毫无停滞地转身离去。
清脆的声音、嫩绿的旗装,还有灯花之下她甜蜜的笑脸,都一一在我的记忆里定格,然后渐渐褪色,化作微光,流逝无痕。
“啪--”
清脆的声音惊醒了我,我下意识地抬手捏了捏胀痛的额角,却在同时回过神来,惊愕地起身,“皇上恕罪--”
上座的帝王轻轻地朝我摆摆手,眼睛盯着刚刚被打开的台灯--那是他以太子摄政的三年中,大清出现的种种新奇物件之一--已经不再年轻的帝王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圆形的开关,低声喃喃:“你说,她现在会是在哪里?”
我默然无语。
我知道,这根本无需我去回答,他只是在想念而已,就像我也会不由自主地陷入思念一样。
“朕又走神了。”他回过神来,唇边露出一点自嘲,然后又变成了那个冷肃威压的皇帝,可是再多的威仪都掩盖不了他眉目之间的倦色。
“衡臣,你说此事当如何?”
“依微臣愚见,皇上不若在隆宗门内设专门官署,选内阁中谨密者入值缮写,以为处理紧急军务之用,以确保消息的严密……”
天色彻底暗下来,皇上摆摆手,让我跪安,我慢慢地退出来,临出门时不由回头看了看他,灯火下俯身专注的帝王,眉眼之间满是清冷和淡漠。
她从我们生命中经过,然后无法挽回地离开,我们怀念,可是还是要顺着自己的路慢慢地走下去,即使疼痛,即使孤单,即使永远也走不出她留下的回忆。
即使再也逃不出,那一场,风月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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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无边【释义】极言风景之佳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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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番外 拦不住回忆的心
“爷,还不安置吗?”
柔柔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我回过神来,握住搭在我肩膀上的素手,“你先去吧,我一会就来。”
“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我微微一笑:“劳宛儿费心,不过是差事而已,你且先去安置吧。”
她含笑垂眼应了,袅袅婷婷地往外走去,看着那依然婀娜的身姿,我再次陷入迷离的回忆。
云惠,这个被我藏在记忆深处的名字,连同那温柔却又灵动的身影,一块儿不可抑制地翻涌出来,多久了,我却始终忘不了她,也许只能怪这夜太静,拦不住我回忆的心。
可是正像那个可爱的姑娘所说,我还是要好好地活下去。
哦,我说错了,她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岁月流沙,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还是那么年轻,和太子殿下站起一起,实乃一对璧人。
柔情蜜意、琴瑟和鸣。
我在恍惚中仿若又看见了当年的我和云惠。
偏偏,她和她又是那么相像,看似端庄,其下却潜藏着活泼调皮。
如同我第一次见着她。
那时云惠已经去了,我日日百无聊赖,除了上差之外万事都不管,休沐之日便去了琉璃厂闲逛,听闻常去的南纸店来了新货,便随意地进去逛了逛,只没想到,所谓新墨,不过是墨里掺了花香罢了,成色也是一般,我正失望着,只听门外传来稚嫩的赞叹声,我回过头去,便看见了一身鹅黄旗装的小姑娘。
她慢慢地走进门来,一举一动优雅自成,一看就知道是经过严格教养的大家格格,我怔了一下,然后正在脑海里努力回想着是哪家的,只见她看了我一眼,然后便撇开眼睛去向小二问话。
偏偏那小二也是不识人的,懒散地问她家大人在何处,我便借此看见了她闲雅表面下调皮的一面,她低下头翻了个白眼,轻轻撇嘴哼了一声。
我一下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又是愉悦又是空茫,若是云惠第一胎没有不小心落掉,是不是我的嫡女也有这般年纪了,是不是也和这姑娘一样,气质自成却又活泼调皮?
我再去看她,却怎么也忍不住去和她亲近,我开口和她说话,却见她诧异之后便安然地接受了我的好意,我心底便忍不住欢喜,于是话语之间,也控制不住地含着亲呢。
令我惊喜的是她眼中墨色翻涌一下之后,恢复了清明,然后和我说话也甚是亲近,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惊喜,陪着她逛了许久,听闻她与家中幼弟相处的趣事,我含笑着看着她灿烂的笑脸,突然就想起那个雨天,云惠撑着伞站在雨里的回眸一笑,携着荷花的清香,步步而来。
很快,她就和我告别,我看着她上了马车心底甚至有点不知所措,我想让她再留一会儿,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没想到她会突然掀了帘子问我的名字,我下意识地开口告诉了她,看着马车渐渐跑远,我才想起来,我竟然忘了问她的名字。
我以为再也见不着她,还在为此感到惋惜,没想到随即我便知道了她的身份。
和硕纯禧长公主,那个颇受圣宠的皇上的养女。
我一直觉得,身为养女甚至比亲女更加受宠,甚至那么小的时候就获封“长公主”名号,这个公主必定是心机深沉、手段非常之流,而我对于这样的人向来是不屑的,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她。
皇上后来打趣我的话我几乎都没有听进去了,以致接下来她时常与太子殿下来寻我的时候,我还十分的惶恐。
对于太子殿下,我素来是喜爱的,身为大清的储君,他的才学很是广博,为人亦是谦和有礼,往日在皇上那里碰见,也不过行礼便罢,即便如此,他在皇上考问时候的表现,也不得不让我叫好。
我更没想到,他会借此前来请教我。
当然每次来寻我的时候必定会带上纯禧公主交待的药丸、吃食之类,我接过食盒的时候时常能瞧见太子眼里隐晦的不情愿,于是屡次暗自好笑。
她偶尔也会跟着来,每次过来也只是关心我的身体,我自是十分感动的,我也知道,自云惠去了之后,我时常三餐不定,酗酒无度,身子早就空了,我有时甚至能感觉到精力的一点点流逝,我原本想着这样也好,早点下去见云惠也好,只是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和絮絮的叮嘱,我突然不忍心去驳了她的好意。
于是每次用膳之后犹豫一会,然后会照她的吩咐用下一粒药丸,随即我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好了起来,我想起从前听见宫中的传言,她是因为太皇太后而学的医术,而且后来又救了张英大人的次子张廷玉。
原本我觉得不过哗众取宠罢了,还曾经嗤之以鼻,只是切身体验了如此明显的效用,却无法不去相信了,她如此聪慧。
若是我和云惠的长女还在,我必定也能把她教的这么聪明,这么令人不由自主地喜爱。
十八年七月,京师地震,我跟在皇上身边,脑子里却回旋着她的叮嘱和到了热河之后的照顾,心里不由泛起暖暖的感觉,随即她请求去灾区,我第一反应就是去瞧皇上,我看着她走后皇上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才慢慢地回过神来,然后问我:“容若,你说朕该答应她吗?”
我垂下头,掩去心底的焦虑和担忧,“皇上圣明君主,自有圣断。”
皇上轻笑了一声,骂我一句滑头,然后便转开了话题。
第二日,她便走了,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和她送别,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叮嘱她,在外头一定要小心注意身子。
可惜我也不能,即使从一见面,我就因为那相似的气质而想去把她当做那个无缘的女儿去宠爱,可是在她身份摆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可能了,即使偶尔会在宫里碰面,我也不敢过于接近她。
即使我本身也受到皇上的看重,即使她也很是受到皇上的宠爱,可是无论是从礼教方面还是朝政方面,我都不能和她太过接近。
年后二月份,她终于从灾区赶回来了,我偷了空悄悄地在远处瞧了她一趟,好在没有瘦,倒是身量似乎窜高了一些,脸上的笑容也更加开怀了一些。
让我觉得好笑的是太子和张家次子张廷玉在她跟前的争宠,听说两个孩子在西三所门外打了一架,后来她带着两个孩子来向皇上请罪,以我日日在皇上跟前的经验来说,我知道皇上那时的心情极好,甚至话语中都带上了微微的笑意,我听着在她的假意呵斥下两个哥儿相互道歉,也抿嘴暗暗笑了起来。
彼时我也从未想到,那两个孩子在往后会同样为她而失去常态。
她带着两个哥儿走了之后没一会,似乎又搅进了后宫的风云里头,因为涉及后宫之事,我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只在皇上回到乾清宫之后感受到他隐约的无奈、骄傲,还有那叹息中淡淡的宠溺。
紧接着我再次见识了她的医术,听说五阿哥摔坏了脑子,结果被她治好了,只是我隐约听闻宜妃那她作筏子,被她识破了,所以五阿哥才会被抱到慈宁宫。
我心底的担忧无法言说,可是我又不得不承认她反击的法子挺好,只是到底是得罪了宜妃娘娘,往后只怕她在宫里会更加艰难罢?
这种想护着她却又没法下手的感觉实在不好,我又不想搭上阿玛那边。
这些年阿玛一直在大阿哥后头谋划我也是知道的,只是我从来都不耐烦那些,却又因为皇上对我的看重,让阿玛总是想着让我在宫里多多照应大阿哥,我面上总是应了,到了宫里照样与大阿哥站开些距离。
阿玛看不出,不代表时常在皇上身边的我也看不出,虽然大阿哥占个长,可是皇上如今看重的却是嫡,更不必说,如今早已立了太子,还是元后所出的嫡子,而且如此受宠,皇上都恨不得从早到晚都拘着身边教导了。
皇上都不知道试探了我多少次,好在我原本的性子也正是如此,所以并不惧怕,很明显,皇上是满意的,所以渐渐的也不拘和我谈论学识之类,有时还会和我说说纯禧公主和太子殿下的事,我本应惶恐,可是也遏制不了内心想要知道的欲望。
七阿哥出生无疑是在后宫掀起了风云,皇上脸色阴沉地出了乾清宫,回来的时候脸色好上了很多,甚至还带着很明显的笑意,我很是奇怪,却也谨守本分地低下头。
没想到皇上沉思了一会,突然让我去户部划了小汤山那一块的土地,并当即取了地契来交给他,我心里虽然疑惑,却也按着吩咐做了,看着他拿着地契看着,竟兀自微笑了起来,“容若,你可知朕今日和明蓉那丫头打了个赌?”
我心里一动,然后陪着说话,“公主自是不让须眉,只是怕是这回是要输了。”
“那可不一定,”皇上笑着道:“你且瞧着吧,那丫头是个硬气的,本事也不小,不过朕即便是输了,那也不吃亏。”
就从他笑着的这句话,我便再次暗暗感叹皇上对她的宠爱之深。
七阿哥的脚疾在她的治疗下变好,我也猜测出这必定是那地契的交换条件之一了,只是我不明白她要那么大块的地做什么,我也从没想过,我竟然是她计划中重要的一人。
我看着她皱着一张脸出了乾清宫,随即殿内传来皇上的朗笑声,便明白皇上的心情因为她而极好,随即皇上召了我进去,然后笑着告诉我,明日让我与她出宫一趟,我动了动嘴,还是什么都没问,恭敬地应下了。
第二日我在神武门与纶布碰面,才知道原来那块地是她准备用来建庄子的,这次出宫她就是想先去瞧瞧。
我自然是乐意的,然而我也从没想过,这一趟出行,却改变了原来的我,让我获得新生。
我一直把她当做一个孩子一般小心地宠着,而在她冷冷地吐出那句“不如就让你去死了的好”,我才突然明白,她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了,那么振聋发聩的几句话,却仿若惊雷,当头劈下,我看着她慢慢远去的马车,手脚僵硬。
其实我不过一时冲动,瞧见了那枯败的残荷,想起了云惠,不知为何就突然想要和她说说那些记忆,这些年来,这些话一直压在我的心底,无人说与,而在和她相处这些日子之后,我几乎就要以为,她就是我那个无缘的女儿,于是一些话脱口而出。
可是她那犀利的寥寥几句却堵得我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死了你阿玛额娘会怎么样……你也莫要因此忘了自个儿的身份,忘了自个儿的责任!”
我在小汤山独自待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暗才回了府。
额娘见我回去便立刻上前来询问,我看着她眼角微皱的细纹,听着她有些小心的话语,呆了一呆,然后轻声道:“劳额娘费心了,孩儿回来迟了,阿玛可回来了,咱们先进屋吧,外头风凉,您要仔细身子。”
额娘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有些怔怔地任由我搀扶着进屋。
我看着额娘还有些怔愣的模样,突然鼻子一酸,握着她的手臂轻声道:“孩儿这些年,让额娘担心了……”
额娘抬起头来看向我,然后流下泪来,“冬郎,额娘的冬郎啊……”
看着额娘的泪水,我才知道,这些年其实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我一心想跟着云惠而去,却从来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家人。
晚膳之后,我试着和阿玛说话,阿玛虽然面上不变,可是我还是看见了他眼中闪过的亮光,我撇过头去,让他早些安置,然后逃一样地出了门来。
夜间清冷的凉气往我脸上一扑,我抬手碰了碰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从此我开始将心思慢慢地放到家人身上,看着父母妻儿日渐笑开的脸庞,我心底涌起的是对那个还不满十岁年华的她产生了由衷的感激,所以对她拜托给我的庄子也十分上心。
我能和她相处的时间不多,只是时常能听见皇上提起她,特别是每日她送来的吃食,总能让皇上和太子说上一会,我看着父子两人眼里相似的餍足的亮光,不由暗自而笑。
二十三年,我被钦点南巡随驾,也再次发现了她的不同,她将皇上照顾的无微不至,每次与皇上以及众位同僚上差到深夜,她捧着吃食的轻盈身影以及等下含笑的脸,都会让我油然地生出喜悦与感叹。
从来,她都不是个需要我去护着的弱势女子,却反而,她是我的寄托我的救赎。
而之后皇上打算给她赐婚,也更让我明白,那个盈盈而笑的小姑娘,是真的长大了,我含笑着站在皇上身侧,看着她与台吉班第轻声细语,皇上在选择班第的时候也曾随口和我说了几句,我知道,那是个脾气好的,婚后还可以被调任京城,她不用远嫁那么遥远的蒙古,我自然也是为她高兴的。
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直看着她慢慢成长,她能够过得好,自然是我最期盼的事。
而也在这次南巡之时,我认识了那个细语盈盈、风仪致致、才华横溢的女子,她有个温柔的名字,叫做沈宛。
即使我对她是因为她的才华与我相契合,即使我并没有喜爱云惠那般喜欢她,然后正如纯禧公主曾与我说过的一般,你死了,我还是要活下去,娶妻生子,慢慢前行,这就是现实。
二十七年,阿玛因为结党一事被贬谪,我却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于是和阿玛之间缓和的关系再次紧绷,他仍然不肯放弃扶持大阿哥的想法,甚至不断地怂恿我的加入。
他整日想着如何将索相也给拉下水,我却无奈而笑。
不错,索相确实也逃不过结党营私,只是太子殿下对他却从来都是疏离的,阿玛却和大阿哥交往过密,甚至威胁皇权,皇上又岂能容忍?
只怕我如今还在任上,也是看了太子和她的面子上吧?
我反驳了阿玛的话,却得到了皇上的满意,她也托了太子殿下安慰我,我心里一松,暗自叹息。
我依然故我地每日仔细当差,也偶尔听着她的消息,她如何护着太子、如何护着四阿哥,我也只是暗自欣慰着她渐渐长大了,只是我也从未想过,他们会走上一条满是迷雾的路途。
六月,我原本的期盼却打了折扣,那一日,消息从慈宁宫传来,皇上听了面色极为平静,甚至那深邃的目光都没有改变,可是我却知道,他这是怒极了。
彻查之后的结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身子伤了,往后大概是不能生育了,我很着急,小心地探了皇上的口风,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慢慢说道:“班第是个好的,再说还有朕呢。”
我一下子放下心来。
只是从此,她再也不爱出门了,我也有许久没有再瞧过她。
而我宁愿不瞧见她,也不愿在那样的情况下见着她,她被科尔沁退婚,并传出了“克夫”之名,看着阳光下她有些苍白的脸,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自恃博览群书、才学过人,然而这一刻,什么话都显得那么苍白而无力,我目送着她倔强而挺直的背影慢慢远去,心头一阵泛疼。
经历了富达礼的事情之后,她的克夫之名被坐实了,皇上每每提起也会叹息,而太子却一直沉默,墨色的眼睛里含着我看不懂的情绪,直到那一天,张英大人带着他的次子张廷玉来乾清宫请罪,我脑中才隐约地闪过一个念头,只是很快就被我抛诸脑后。
张廷玉那孩子居然独自一人跑到她庄子上求娶,皇上自是好气又好笑,只是面对张廷玉的请罪和请求赐婚,皇上再次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他对她的宠爱有多深,他并没有立刻答应,反而说让她做主。
让她做主,自来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是在皇家,可是皇上居然开了口,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权力。
而且为了避免她的胡思乱想,皇上居然特意去了一趟慈宁宫,请太皇太后代为询问。
我惊愕之余,也彻底地放下心来,欣慰而笑,然后回头之间,便瞧见太子盯着张廷玉背影的目光,阴鸷而冰冷,我心头微微一颤,然后再去瞧,那双墨色浓郁的眸子又变成了平日里的清澈和纯净。
我眨了眨眼,然后默默地垂下头去。
暗自笑自己的敏感多事,再说即便那是真的又如何,太子和张廷玉的不合,前朝后宫还有谁不知道?
可是我却不能否认,我从来都看不明白那个年轻甚至可以说是年幼的大清储君的想法,我只知道,那一天,皇上沉思的时间比往日要多的多,只是整个人看上去那么温暖。
随即第二天,大清的储君出京了,随行的还有她。
没多久,有人暗中递了信给我,我疑惑地打开,一眼便看见落款处的印鉴“皇太子宝”,我心头一跳,忍不住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认真地看着书信。
江南盐商周家是大阿哥的人,或者应该说,是阿玛的人,太子告诉我,皇上这次是下定决心要动那周家了,所以让我提醒阿玛,不要去保那周家,不然后果难测。
我将书信凑近了烛火,看着火舌将那薄薄的纸张吞没,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起她那张明媚的笑脸,是她吧……
我委婉地告诉阿玛这个消息,阿玛以为我从皇上那里得知,所以深信不疑,很快,周家被抄家,然后流放,而我此时,却在随驾南巡回京的路上。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四阿哥居然半途离开了,而且还不是回京,不过这也不是我能管的不是吗?只是没多久,更奇怪的事情来了,回京后的四阿哥居然跟皇上建议,巡幸塞外的时候召她伴驾,皇上思索了一会儿应了。
我想了想,能见着她也是好事,所以也并未往深处思虑。
只是在热河见着她的时候,她明显很不好,脸色有些苍白,我只当她路途劳累,而且也有四阿哥在旁照顾着她,我也并未多想。
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个时候那几个孩子之间,早已到了什么程度,他们掩饰的那么好,好到连皇上都从来没有发现。
皇上亲政噶尔丹,太子殿下立下了大功,我也是第一次见着皇上笑得那么开心,随即没多久太子又离京了,只是这次没有带上她,因为她自请到蒙古黄河流域去治水。
我知道她想用什么样的法子,我只瞧见皇上看着她的折子思考了很久,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最后提起朱笔批注。
她也接着离开了京城,一去四年,和太子殿下一样,四年都没有回来一次。
皇上命人用两个紫檀木的匣子,分别将他们二人的信件都仔细放好,我也时常看见他盯着多宝格上那两个靠在一起的匣子发怔,而每年皇上万寿的时候,大概也是他最高兴的时候,因为这时候那两个孩子的礼都特别重,也很是别出心裁,总是能逗的皇上轻松一笑。
看着皇上满眼愉悦地摆弄着那些千里迢迢送进皇宫的小物件,我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三十三年,太皇太后薨逝,皇上很是悲痛,却也越发沉静,时常整日都不说话,我站在一边,看着那个只比我大一岁的帝王,沉默无言,他是帝王,可是他也是个人,自八岁起,江山百姓全都压在他的身上,他做的好别人称他为明君,可是又有谁能体会到他心底的悲伤和疲倦?
半月之后,她回来了,没有先来见皇上,却是先去了慈宁宫,然后晕倒在灵堂,我站在皇上身边,听着李总管的轻声禀报,心底有些为她担忧,皇上却只是沉默着摆摆手,让我和李总管都退下。
我站在门外候着,和煦的风吹拂过来,我却猛然间有点恍惚的不真实的感觉。
天色渐暗,她一身素衣自远处走来,突然让我又想起了云惠,我正有些懵然,她已经推了门进去,许久许久,才又出来,神色也很是黯然。
又过半月,太子也自台湾赶回来。
太子自殿内退出来之后没多久,三公主突然跑过来求见皇上。
我自来不是太喜欢这个公主,行事乖张、刁蛮无礼的恶名京城谁人不晓,更不必说我在热河还亲眼瞧过她与纯禧的冲突。
我拦着她让人通报,她挣脱不得,便大声叫喊,说慈宁宫出事了。
皇上立刻就出现了,然后带人匆匆地赶过去,我虽身为侍卫,然而没有允许是不能在后宫行走的,皇上也并未点我随行,我便守在乾清宫等候。
我不知道慈宁宫发生什么事,我只知道,这些日子,她都是时常待在慈宁宫的。
皇上回来的时候神色喜怒不显,看似面色如常,我小心地瞧了瞧,也悄悄地向随去的小公公探听,只说太子和长公主祭奠太皇太后,并未出什么事,我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可是我放心的太早了,我想我这一生大概都不会忘记那一天了,他们姐弟带着一个孩子匆匆地进了昭仁殿,我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他的面容与太子那么相似,可是太子还没有大婚啊,而且为什么,她会和他们走在一起?
一个念头不可遏制地自我内心升起,我有些惶恐惊慌地想要将这个念头压下去,可是它却如疯长的野草,在瞬间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绪,我只感觉我的心都快要跳出喉咙,然后殿内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散落声,没一会,两人又出来了,只是那个孩子似乎已经晕倒在她的怀里,我看见她身上被蹭到的大片墨迹,还有血迹。
她们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没多久,毓庆宫那边有小公公抬着一堆书册过来,也带来了消息,太子带着长公主出宫了。
殿内的皇上一声未发,书册抬进去,然后昭仁殿的灯火一夜未熄。
卯时,我正要下值,皇上却开了门走出来,我看见他眉眼之间的淡淡倦色,他的目光看向远处,凝重而严肃。
第二日,我便听说宫中打杀了一批奴才,我默然无语。
一个月之后,皇上突然下旨,将长公主的生母恭亲王侧福晋赐死,我看见恭亲王从昭仁殿里出来,慢慢地远去。
不过几日,皇上又有旨意,封石文炳大人的长女为郡主,并指给太子为妻,这条旨意一出,朝中上下一片轩然大波,偏偏皇上和石大人也都是讳莫如深的模样。
阿玛也在府中焦虑地猜测,还大骂石文炳的好运气,我却默然无语。
我知道石文炳的女儿大概就是她了,可是我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同意,这可是乱了伦常的啊,还是说,其实她根本就不是恭亲王的血脉?
是了,我突然想起之前皇上突然对恭亲王庶福晋出手,难道真的是这样?
可是孩子都那么大了……
我有些不明白,可是也很无奈,这些,其实我都不需要明白的不是吗?我想起前两日又收到的太子的传信,让我设法阻止阿玛的人去台湾那边,思绪在脑海里翻腾,我轻轻一笑。
自从那次扬州周家的事情之后,我偶尔就会收到这样的传信,我虽然也知道按着上面的吩咐去做固然会因此降低了大阿哥的势力,可是在阿玛已经遭到贬谪的情况下,也只有这样做才能保全我的家族不是吗?
我说服了阿玛,将伸出的手撤了回来,很快,我便擢升为翰林院掌院学士,虽然自武官转为了文官,却是从三品升为了从二品,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我的识相,皇上给予的赏赐。
没多久,那个孩子却再次进京了,我自然知道是奉了圣谕,只是转念一想,皇上的意思恐怕是借此让太子和她回来吧,只是没想到竟然只有一个几岁的孩子回京。
只是这个孩子也实在是聪敏而又乖巧,面容与太子相似也就罢了,一举一动无不如同当年的太子一样,谦和有礼,贵气俨然,凤仪内蕴,而和皇上相处起来,却倒更像是她在跟前,活泼有礼,却并不拘束,很是放松,我看的出来,皇上很高兴,听说他还没大名,当即就赐了名字,紧跟着便派人去宗人府上了玉牒。
那个孩子出来的时候,视线扫过来,然后突然微微一笑,乌色墨瞳熠熠生辉,“这是容若阿牟其(伯伯)吗,阿玛和额娘让侄儿代为问好。”
我一怔,然后微笑着回话,他也有礼地回话,话语之间带着些微的亲昵,我想,这也就够了。
三十四年的南巡,我因为阿玛生病而并未随驾,所以也错过了和她见面的机会,銮驾回京之后,我听见朝中上下都在议论太子的失宠,据说是跪了两个时辰皇上都没见他,我看着皇上偶尔对着那两个匣子失神,便知道那说法根本不是事实。
我偶然有一次提起太子殿下,然后皇上赌气般地轻哼了一声,我突然有些好笑,皇上怕是面子上过不去所以不见太子吧,谁让当初只让弘曦阿哥回京,那两人却一个都没跟着回来,只是没想到皇上那一赌气,怕是弄巧成拙了,太子和她自南巡之后,一走就是四年,皇上看着那两个匣子失神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
只是我明白这些,也是因为皇上对我的亲近我才得以知道,而旁的人却根本无法探其根本,就像大阿哥和三阿哥,两人随着年岁的增长,之间的斗争也越发激烈,包括他们身后聚集的势力,也开始渐渐鲜明,而皇上却在冷眼旁观。
我无法批驳他这样的做法,虽然那是他的儿子,可是他们如此结党聚势、威迫皇权,又如何能让皇上容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劝着阿玛慢慢地收手。
阿玛自被贬谪之后就一直不如意,如今渐渐老迈,又加上我听从太子的建议,透彻分析,他渐渐也停歇了心思,慢慢地从大阿哥一党中撤离了出来,大阿哥在亲自上门劝说无果之后,直接将阿玛抛开,接收了阿玛手上的势力。
阿玛很是失落,我却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我想大概我永远都会记得,那句铁画银钩、笔锋凌厉的话语:一直忠于皇座上的那个人,皇权不灭,那拉氏便永不会倒。
三十八年,皇上在去热河的途中染上时疫,弘曦阿哥自请侍疾,随即太子和她也赶了回来,只是我知道的时候她们已经进去了,而不久之后,皇上痊愈,她们也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甚至连几个阿哥都没有见。
我却分明感觉到了皇上心情的愉悦。
只是她们这一走,就是十年,一直到四十八年皇太后去世才赶回来,我依旧没能见着她们,只是听闻了他们回来的消息,只说成日都留在乾清宫,而皇上那几日也不常召见外臣。
过年的时候我也没见着他们,只是年后皇上又下了圣旨,让太子去驻守鸭绿江,朝中上下纷纷为此感到疑惑,要知道自从前些年太子带兵将倭国横扫之后,朝鲜藩国年年进贡,虽然这些年似乎有点小动作,可是明显还是畏惧于我大清的。
五十年正月,皇上下诏,通晓中外,藩国朝鲜正式划入大清版图,我突然就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也许她那克夫的名头是真的,她的福气浓厚,怕也只有大清储君这样的龙子龙孙才能压制的住吧,而且这么多年,太子也一直把她带在身边,皇上也时常与我说些关于他们的消息,我也能听出来,他们很是幸福。
如此,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眼前似乎浮现出那一日,阳光之下、墨香之中,她抬头朝我明艳一笑,我突然就微微笑了起来。
直到前些日子,她们再次回京,然后她回到了瓜尔佳府认祖归宗,然后和太子大婚,我站在百官之中,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
“太子妃怎么和长公主那么像?”
“别胡说,长公主都多大了,怎么可能还这么年轻?”
“可是太子也很年轻啊。”
“说的也是,但是长公主和太子是姐弟啊……”
“所以那怎么可能是长公主,怕是因为太子殿下从小受长公主照顾,所以才找个长的像的……”
我暗暗笑了起来,眼角却突然有亮光闪过,我侧了侧头,猛然间发现旁边张家那次子张廷玉不知何时竟流下泪来,似乎是感觉到我的目光,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慢慢地低下头去,只见一滴滴泪水迅速地落了下去。
仪式结束后,我见他一直怔怔的,思虑再三还是觉得跟在他后头,免得出了什么事,只是出了宫门的时候,他竟又意外地遇见了四阿哥。
对于四阿哥我自来是不愿靠近的,这个阿哥性子实在太冷,被那冷冰冰的目光一瞧,换谁都能打了个寒颤,只是我却没料到,张廷玉与他遇见,竟然结伴同行,我悄悄地跟在他们后头,发现他们居然跑到饭馆去喝酒。
我怔怔地看着一言不发兀自灌着酒的两个人,看着他们眼角闪烁的亮光,前尘往事呼啸而至,往日里很多不明白不在意的事情这一刻全都如此的清晰。
太子对她的关切、四阿哥对他的依赖、还有张廷玉的求娶。很多很多。
我小心地退了出来,回府静坐,然后突然笑了起来,这一刻我不知道是该骄傲还是好笑,那个我一直当做女儿的姑娘,居然让这么多人倾心,我想起那两个从来都是贵气的男子,突然就生出了一些炫耀之心。
云惠,你说若是咱们的女儿,是不是也会惹得无数英雄竟折腰?
今日我正要出乾清门,瞧见她正进了景运门,她瞧见我,远远地朝我灿烂一笑,我朝她点头,心底却翻腾着不知名的情绪。
云惠,云惠,若是咱们的女儿还在……
大婚之后,他们一家三口都住在毓庆宫,皇上一直将太子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着他各种政事,我也时常便宣召过去,我看着那个在外那么多年的太子,以极为可怕的速度接受了这一切。
然后早已不再年轻的大阿哥和三阿哥却一直没有消停,这些日子以来却一直小动作不断皇上和他却全都没有理会。
我私下问着皇上,为什么没有举动,皇上含笑着说道:“他们那一辈的事,朕就不插手了,朕老了,不想烦那么多了。”
我有些怔怔地,然后突然就发现,不服老也不行了,是的,我们都老了。
他们那一辈的事,我们就不必再劳心劳力了。
没两日,我向皇上请辞,皇上笑着允了,随即大哥的儿子和我的次子都被往上升了一级,我看着孩子意气奋发的脸,突然微微一笑。
六十三年的冬天,我醒来不久,突然就觉得浑身都很倦怠,意识也有些朦胧,我听着宛儿焦急地呼唤着我,我想应一声,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模模糊糊中听见嘈杂的声音,然后有一个清脆的声音道:“都散开一些。”
随即身上轻轻一麻,我顿时觉得头脑清醒了许多,我动了动眼皮,睁开眼来,然后见看见皇上的脸,我有些不敢相信地张嘴轻唤:“皇上--”
我的声音很低,可是他却分明听见了,他朝我点了点头,眼中含着一丝悲凉,“容若,是朕。”
我笑了起来,然后目光一移,便瞧见了站在皇上身边的太子和她,我笑了起来,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出口的却是:“我想用些粥--”
早已不在年轻的宛儿抹了抹脸,然后失态地自个儿跑去煮,我含笑着看着,然后又看向皇上,我想说皇上,谢谢你,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声音被堵在喉咙里,无论我怎么费力都吐不出来,我刚刚清明的意识又开始模糊了起来,我努力地眨眨眼,想要撑开眼睛。
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又说了什么,我却什么也听不见了,我只看见,宛儿愣在门口的身影,然后飞快地向我冲过来,我微微一笑,然后放松了心神,陷入了黑暗当中。
宛儿,对不起。
云惠,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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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夜太静,拦不住回忆的心,于是泪,每个夜里如繁星――徐志摩。
无语了,都完结了还大封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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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番外 求得真心相待(上)
我八岁登基那年,皇玛么看着我的眼睛,郑重地告诉我,“玄烨,谁也不要相信!”
我抬头看了看她,动动嘴想问,你也不能相信吗?可是却什么也没说,是的,她也不能相信。
这个世上,我只能靠自己。
小时候的事情我根本记不清楚了,也不想再去记得,因为那愤恨和悲哀实在太过浓烈,浓烈到我每次想起,都像是要被淹没到窒息。
我没有让奴才扶我,我走过高高的门槛,走出乾清宫,走向了那未知的迷雾般的未来。
我用力攥紧了我的手指,慢慢地吸气、呼气,慢慢地踏上那雄伟的大殿,慢慢地走到那黄金的宝座之前,扬起下巴看向下面林立的大臣。
山呼的万岁让我热血沸腾,也让我紧张万分,可是我仍然摆出庄重严肃的模样,我不能有一点点的示弱,因为我从来都没有退路。
我还要忍。
忍。
这个字从小就伴随着我,登基之后依然伴随着我,四个辅政大臣,鳌拜嚣张无比,遏必隆是墙头草,苏克萨哈忠心却冲动,没有大智慧,我真正能用的大概只有索尼一个吧。
所以在赫舍里氏和钮祜禄氏之间,我最终选择了赫舍里氏作为我的元后。
她在还未进宫前就有“四全姑娘”的名头,我在大婚之前也见过她一次,是个端庄的姑娘,只是那时都还小,她的眼里,还藏有活泼。
而钮祜禄氏端庄不差,只是看向赫舍里氏的时候,那种目光实在太熟悉了,那是嫉妒。
从小的时候我看的实在太多了。
我暗自嗤笑,女人全都是一个样的,她们的搔首弄姿,不过是为了尊荣,为了权势,为了她们身后所代表的家族!
皇玛么说的对,身为皇帝,没有资格得到谁的真心相待,更没有资格去以真心待人!
只要心软一次,下一刻就有可能踏入无边的地狱。
八岁登基,十二岁大婚,十四岁亲政,十六岁擒鳌拜,我独自一个人,走的跌跌撞撞、艰险无比,可是我还要努力告诉天下人,我走的很稳,我一定会带着大清走向繁荣安定。
我将全部的精力都投放在前朝,后宫也只是用作平衡之用,一抬一放,慢慢收拢培养着自己的势力。待我终于腾出心思来想要整顿后宫的时候,我的骨血已经在那帮女人的斗争中折损了太多。
包括我的嫡子承祜。
我下了大功夫将后宫彻查了一边,交到我手里的东西让我心寒也让我欣慰,最起码,我自己选的皇后相对来说还是干净的,虽然小手段也有一些,只是还远远没有到了狠毒的程度,而且也没有想着去谋害皇嗣,我还是很满意的。
于是去她宫里的次数也多了起来,看着她时常为承祜垂泪的模样,虽然也知道她是在乘机邀宠,可我的心里还是不好过,那个孩子,我也是舍不得的,那可是我的嫡长子啊,却被钮祜禄氏给算计没了,可是偏偏,我想着还不能动钮祜禄氏。
那一日,我宣几个兄弟来议事的时候,见五弟常宁时不时地失神,我便开玩笑地问他怎么了,然后他笑了笑,说他的长女快要周岁了。
我想了想,也确实听闻他有个庶福晋生了长女的消息。
我再去皇后那里之后,突然兴起一个念头,随即,我把常宁的那个长女抱进宫交给皇后抚养,我本想着也能让她分点心思,这样就不必每日念着承祜,只是我没想到,她一点都没承我的情。
抱进宫不过两个月,周岁刚过没多久,那小格格便生了一场大病,太医只差没说出听天由命了,我坐在椅子上,心里却渐渐有点冷了下来,赫舍里氏,我原本以为她会是个端庄果决、谨守规矩的皇后,没想到啊,居然只是为了让我来瞧她,而将那么小的孩子抱在风口上吹了那么久!
她是没有对我的子嗣下过手,可是我抱来的这个格格难道就不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后嗣?我站在床头看着那孩子烧得通红的脸,听着她微弱的像是随时就要断掉的呼吸,心底又是空茫又是无力。
可是这样的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
我慢慢地闭上眼,再睁开,直接发作了一帮太医,听着赫舍里氏的哭诉,我却什么都没说。
我以为那个孩子怕是救不回来了,心里也是不好过,记得当时抱进宫的时候,钦天监算过那孩子的生辰八字,长寿之相,一生平安顺遂。
是个好命相,只是再好的命相,也让这后宫的女人给毁了。
那孩子为什么风吹了一阵便烧得这么厉害?因为她原本身子就弱,为什么身子弱,因为那帮子女人不想皇后名下有孩子,使了劲地想要把那孩子给折腾没了。
千般手段,万般算计,让我防不胜防。
我有时想想都觉得可笑,若说一个皇子,她们有这样的心思我还能明白,不过是个格格,而且还是抱养的,这般作为实在让我难以理解。
这帮子女人已经丧心病狂到这样的程度了,我还能对她们有什么期待?!
第二日下朝后,皇后就派人来报那孩子撑过来了,烧退了,我心里一顿,然后暗暗松了口气,是个有福的,烧的那么厉害也能撑过来,若是我其他的几个孩子也能如此该多好。
我没有立刻到皇后宫里去,冷了她几日后,才去了一趟。
她见我去明显很是欣喜,我见着她有些没精神的模样,心底到底是有些叹息的,和她说了几句话之后,她便让人去把那孩子抱来给我瞧。
似乎是有意要借此告诉我她的改正,在嬷嬷将那孩子抱来之后她立刻上前接了过去,只是谁也没想到,那孩子突然就哭了起来,任她怎么哄都不行,我蹙了蹙眉头,本身就被政事烦的头痛,这吵闹的哭声更是让我脑壳发胀。
旁边嬷嬷见状立刻极有眼色地上前把孩子接过去,谁知一到嬷嬷那里,那孩子立刻就不哭了,只是刹不住地一下一下抽噎着,小鼻子哭得泛红,像极了小时候养过的那只小松鼠。
我突然就来了兴趣,轻笑着让嬷嬷抱来给我瞧。
大约是听见我的声音,那孩子费力地扭着脖子朝我看过来,模样可爱极了。
孩子那纯净透彻的眼睛,乌溜溜的仿佛冰雪初融之后的雪水,明澈而清晰,懵懵地看着我,然后突然挥着小手朝我笑了起来,两颊显出了两个小肉窝。
我心里一动,然后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酒窝,她“咯咯”笑着来捉我的手,粉嫩的小嘴一张一合:
“啊啊阿--玛--”
我心里突然就泛起了喜悦。
这些年我的孩子也不少,但是活下来的没几个,我怕自己受不了他们一个个地离世,所以也不太愿意同他们太亲近,每次也是瞧了一瞧也就罢了,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同一个孩子这么亲近吧,让我真实地感受到一个稚嫩的小生命。
思绪转动间,我的手指被她的两只小手抱住,然后往嘴里塞,稚嫩而脆弱的牙根磨在我的指腹上,痒痒的。我好笑地抽出手指,用帕子擦了擦沾在手指上的口水,又给她擦擦嘴,她朝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我想了想,然后安慰了皇后几句,将那小东西抱去了慈宁宫。
小丫头是个聪明的,不逗她的时候安安静静的,眨巴着眼睛跟着声音转动着,一逗她立刻就显出了原形,笑的很是欢快,逮到什么都想往嘴里塞,活泼至极。
我本想让皇玛么养着,只是皇玛么又将她交给了皇额娘,我想想也好,皇额娘一生无子,而我平日里也很是忙碌,难免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让这小丫头陪着皇额娘也好。
而每日请安时候见着皇额娘日渐开朗的笑颜,也让我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这小丫头,甚至连皇玛么都很快收买了,而我时常顺便去瞧她,也松散一下因为政事而紧张的心情。
那丫头虽说是个乖巧的,惯常会哄人逗乐,只是我倒最爱欺负她,然后她撅着嘴或是愤怒、或是扭头不理我、或者是装哭,各种模样,着实可爱,让我总是忍不住想笑。
她也是个贪财的,每次我一抱她,必定会被她拐了样好东西过去,我若是不给,她就扯着不放还一脸要哭的样子,有次竟然连我的辫坠都不放过。时间长了,我也不抱她了,离着她点逗她玩,她还会冲我翻白眼,我一戳她脸她就张嘴来咬,然后盯着我身上的配饰瞧。
不过也是个闹腾的,一会儿思虑过甚一会儿又嗜睡的,整个太医院都要被她折腾翻了个。
而随着她的进宫,我的子嗣却也渐渐丰满起来。
只是这时,她身上却发生了出乎我意料的事,我看着她有些惊恐有些无措的眼睛,和皇玛么、皇额娘一起等着了悟大师的到来,没想到结果却是好极了的。
福泽深厚,大清的福星,我握着那半个巴掌大小的平安扣,丝丝令人舒畅的感觉慢慢游走在我的全身,我突然微微笑了起来,到底是没白疼她一场。
紧跟着的九月,皇后赫舍里氏再次被诊出身孕,我很高兴,没有嫡子,我到底还是有点介意的,承祜去了那么久皇后都没怀上,没想到这小丫头刚被称为福星,皇后就有了身子,我往日对这些都是半信半疑的,此番倒是有些信了。
我高兴之余,也暗中派了人手好好地照应着皇后,务必要使她这一胎健康地生产下来,而此时,那个小丫头早已经能够跌跌撞撞地走路了,说话也不是一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而是渐渐地连贯起来。
然而我期待嫡子的心思还没多久,因为我撤藩的决定,吴三桂兴兵造反,拉开了战乱的序幕。
我忙于前朝的政事,然后后宫之中却没有因此而停下那些肮脏的阴谋诡计,五月初二晚酉时,皇后发动,随即难产,知道次日才产下一个阿哥,只是因为在娘胎里待的久了,浑身都青紫了,看样子也是活不了多久,我抿了抿嘴,喉咙有些发干,没一会儿,皇后因为血崩,到底是薨逝了。
我很难过,不知是为了皇后还是我那活不了多久的嫡子,只是我也知道,我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悲痛,因为我是一国之主,我还要顾着这天下。
只是我没想到,她却给了我一个惊喜。
几日没去瞧保成--或者说我是不敢去、不忍去--再去的时候,保成好的太多了,虽然脸色还有点苍白,身子还有点弱,但是精心侍候一番那必定是可以调养过来的,我又是惊喜又是惊诧。
我很是疑惑,太医院都束手无策,这么一个小丫头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然后她就告诉我,她把自个儿的小玉锁给了保成,我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那个小玉锁是和我那平安扣一处的,算起来倒是可是说是佛家的好东西,我自是受益良多,只是没想到,小丫头居然也舍得。
虽然她现在还小着,不一定知道这东西的好,只是让一个贪财的整日就知道四处捞东西的小丫头主动将不离身的东西给保成,想来她必定是极喜欢保成的,自此我也就放心让她日日来瞧保成,而她也没有让我失望,保成在她的陪伴下,一天天地健康成长了起来。
而她,也一日日地长大,身量窜的很快,性子也越发精灵古怪起来,每日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和保成在一块儿,其他时间必定是四处溜达,真不知那小小的一个人儿,怎么就那么调皮,动不动就让跟着她的奴才满宫里找,皇玛么和皇额娘也从不怪她,我倒是想训斥她几句,只是我刚一张嘴,她立刻就整个儿巴到我身上撒娇,惹得我哭笑不得。
好在她也是极有分寸的,虽是活泼一些,不过规矩倒也是好的,只是总爱缠着我和皇玛么身上,那样的依赖,让我总是不想去苛责她。
更何况,她又是贴心又是懂事,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踩着凳子上煲汤给我送来,又将保成照应的那么好,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而且又是心软的孩子,时常见着宫里那个奴才宫女收了欺负了,必定要收到身边去护着,当初因为抱进来的匆忙,她身边的人都没配齐,后来到让她救了的人都给补满了,我有心要告诉她不要这样,可是想想也就算了,只是让李德全跑了一趟宗人府,正式将她记在了赫舍里的名下,往后,她就是我的女儿,大清的公主,我会护着她。
她费了越来越多的心思在保成身上,而保成也越来越依赖她,甚至抓周的时候第一次开口唤人,也唤的是姐姐,我因此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些别扭,不知道是嫉妒保成能得她全心的照顾,而让那个昔日总是爱缠着我的小丫头忽略了我,还是嫉妒她能得保成那么全心全意的依赖。
所以我便时常喜欢去折腾她,皇玛么笑我,说我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惹得那小丫头生气了,那可有得哄呢。
我想想也觉得好笑,可随即又有些怅然,小时候我和谁都不亲近,皇阿玛自然是不可能的,额娘生了我之后身子不好,而且每次去瞧她也总是让我想法子让皇阿玛来瞧她,兄弟几个也因为额娘的关系不太亲近,而皇玛么,敬畏大于亲近。
所以遇到这两个依赖我的孩子,我突然就有点失态了,可是我却很喜欢,她们是我的孩子,依赖我是应该的,我宠她们一点又如何?
尤其是明蓉那个小丫头,每日都闲着无事,带坏保成,朕这么忙,还要烦心她们,怎么能让她那么轻松?
很快,马佳氏产下第八子,而且也是个健康的孩子,这也是个喜事,我挺高兴,当即赐了名字为长生。然后我又担忧那马佳氏护不了他,所以想着要不抱到宁寿宫去,和那小丫头一说,她倒还以为我不疼她,弄得我好气又好笑,许下了很多承诺才把她哄好。
只是当晚我去了钮祜禄氏那里,她哭着求我将长生抱给她抚养,我想想遏必隆那墙头草手上还有骁骑营那边的一点势力,所以想了想,便也就点头应下了。
把长生放在折了那么孩子还没得到教训的马佳氏手上,还不如放在份位高一点的钮祜禄氏身边,也好让钮祜禄氏也消停一些,别动不动四处伸手。
我又在保成那里瞧见那小丫头,便让她也时常去照应一下长生,其实我也是有看好戏的意思在里头,这宫里还有谁不知道她和钮祜禄氏合不来,我倒要看看她会怎么办。
我以为她会跟我撒娇说不去,没想到她嘟着嘴偷看了我几眼,倒什么也没说,居然闷闷的真跑去钮祜禄氏那里去瞧长生了,我有些好笑又有些高兴,到底这丫头还是听我的话的,我没白疼她。
只是让我愤怒的是,我将保成放在了乾清宫,很明显地告诉所有人,我对这个嫡子的重视,没想到,居然还有不识相的感向保成下手,我狠狠地打杀了一批奴才,然后命人给各宫的后妃都送去几本佛经,让她们抄经给大清祈福。
正逢战乱,朕忙得恨不得不睡觉,一个个的还这么不省心,还是那丫头和保成好,从不闹我。我是没想到,事情很快就来了。
那日她匆忙遣人来寻我,说是弘德殿出事了,我丢了朱笔就赶过去,她一瞧见我就跪下请罪,我听着她将事情说了一遍,又小心地问我她是不是妖怪,不由暗暗叹息,她是个有福的,五感灵敏之人那里是寻常人,百年难遇,没想到生在了她身上,她在着宫里倒是因此有些好处,只是若是往后嫁出去,没有朕护着,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我想叮嘱她不要往外头说出去,动动嘴还是没开口,她如今都这么害怕自个儿是妖怪,我若是再这么一说,她不是更怕,想想也就算了,反正这事也不是坏事,所以也只是安慰了她一顿,然后去彻查这次的事。
又是钮祜禄氏,真是该死!我忍不住举起杯盏想要砸下去,只是然后又慢慢地放了下来,遏必隆,我真的是留不得你了,计划还是加快些吧。
------题外话------
其实康熙是好人,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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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番外
那孩子为什么风吹了一阵便烧得这么厉害?因为她原本身子就弱,为什么身子弱,因为那帮子女人不想皇后名下有孩子,使了劲地想要把那孩子给折腾没了。
千般手段,万般算计,让我防不胜防。
我有时想想都觉得可笑,若说一个皇子,她们有这样的心思我还能明白,不过是个格格,而且还是抱养的,这般作为实在让我难以理解。
这帮子女人已经丧心病狂到这样的程度了,我还能对她们有什么期待?!
第二日下朝后,皇后就派人来报那孩子撑过来了,烧退了,我心里一顿,然后暗暗松了口气,是个有福的,烧的那么厉害也能撑过来,若是我其他的几个孩子也能如此该多好。
我没有立刻到皇后宫里去,冷了她几日后,才去了一趟。
她见我去明显很是欣喜,我见着她有些没精神的模样,心底到底是有些叹息的,和她说了几句话之后,她便让人去把那孩子抱来给我瞧。
似乎是有意要借此告诉我她的改正,在嬷嬷将那孩子抱来之后她立刻上前接了过去,只是谁也没想到,那孩子突然就哭了起来,任她怎么哄都不行,我蹙了蹙眉头,本身就被政事烦的头痛,这吵闹的哭声更是让我脑壳发胀。
旁边嬷嬷见状立刻极有眼色地上前把孩子接过去,谁知一到嬷嬷那里,那孩子立刻就不哭了,只是刹不住地一下一下抽噎着,小鼻子哭得泛红,像极了小时候养过的那只小松鼠。
我突然就来了兴趣,轻笑着让嬷嬷抱来给我瞧。
大约是听见我的声音,那孩子费力地扭着脖子朝我看过来,模样可爱极了。
孩子那纯净透彻的眼睛,乌溜溜的仿佛冰雪初融之后的雪水,明澈而清晰,懵懵地看着我,然后突然挥着小手朝我笑了起来,两颊显出了两个小肉窝。
我心里一动,然后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酒窝,她“咯咯”笑着来捉我的手,粉嫩的小嘴一张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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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突然就泛起了喜悦。
这些年我的孩子也不少,但是活下来的没几个,我怕自己受不了他们一个个地离世,所以也不太愿意同他们太亲近,每次也是瞧了一瞧也就罢了,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同一个孩子这么亲近吧,让我真实地感受到一个稚嫩的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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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然后安慰了皇后几句,将那小东西抱去了慈宁宫。
小丫头是个聪明的,不逗她的时候安安静静的,眨巴着眼睛跟着声音转动着,一逗她立刻就显出了原形,笑的很是欢快,逮到什么都想往嘴里塞,活泼至极。
我本想让皇玛么养着,只是皇玛么又将她交给了皇额娘,我想想也好,皇额娘一生无子,而我平日里也很是忙碌,难免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让这小丫头陪着皇额娘也好。
而每日请安时候见着皇额娘日渐开朗的笑颜,也让我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这小丫头,甚至连皇玛么都很快收买了,而我时常顺便去瞧她,也松散一下因为政事而紧张的心情。
那丫头虽说是个乖巧的,惯常会哄人逗乐,只是我倒最爱欺负她,然后她撅着嘴或是愤怒、或是扭头不理我、或者是装哭,各种模样,着实可爱,让我总是忍不住想笑。
她也是个贪财的,每次我一抱她,必定会被她拐了样好东西过去,我若是不给,她就扯着不放还一脸要哭的样子,有次竟然连我的辫坠都不放过。时间长了,我也不抱她了,离着她点逗她玩,她还会冲我翻白眼,我一戳她脸她就张嘴来咬,然后盯着我身上的配饰瞧。
不过也是个闹腾的,一会儿思虑过甚一会儿又嗜睡的,整个太医院都要被她折腾翻了个。
而随着她的进宫,我的子嗣却也渐渐丰满起来。
只是这时,她身上却发生了出乎我意料的事,我看着她有些惊恐有些无措的眼睛,和皇玛么、皇额娘一起等着了悟大师的到来,没想到结果却是好极了的。
福泽深厚,大清的福星,我握着那半个巴掌大小的平安扣,丝丝令人舒畅的感觉慢慢游走在我的全身,我突然微微笑了起来,到底是没白疼她一场。
紧跟着的九月,皇后赫舍里氏再次被诊出身孕,我很高兴,没有嫡子,我到底还是有点介意的,承祜去了那么久皇后都没怀上,没想到这小丫头刚被称为福星,皇后就有了身子,我往日对这些都是半信半疑的,此番倒是有些信了。
我高兴之余,也暗中派了人手好好地照应着皇后,务必要使她这一胎健康地生产下来,而此时,那个小丫头早已经能够跌跌撞撞地走路了,说话也不是一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而是渐渐地连贯起来。
然而我期待嫡子的心思还没多久,因为我撤藩的决定,吴三桂兴兵造反,拉开了战乱的序幕。
我忙于前朝的政事,然后后宫之中却没有因此而停下那些肮脏的阴谋诡计,五月初二晚酉时,皇后发动,随即难产,知道次日才产下一个阿哥,只是因为在娘胎里待的久了,浑身都青紫了,看样子也是活不了多久,我抿了抿嘴,喉咙有些发干,没一会儿,皇后因为血崩,到底是薨逝了。
我很难过,不知是为了皇后还是我那活不了多久的嫡子,只是我也知道,我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悲痛,因为我是一国之主,我还要顾着这天下。
只是我没想到,她却给了我一个惊喜。
几日没去瞧保成--或者说我是不敢去--再去的时候,保成好的太多了,虽然脸色还有点苍白,身子还有点弱,但是精心侍候一番那必定是可以调养过来的,我又是惊喜又是惊诧。
我很是疑惑,太医院都束手无策,这么一个小丫头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然后她就告诉我,她把自个儿的小玉锁给了保成,我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那个小玉锁是和我那平安扣一处的,算起来倒是可是说是佛家的好东西,我自是受益良多,只是没想到,小丫头居然也舍得。
虽然她现在还小着,不一定知道这东西的好,只是让一个贪财的整日就知道四处捞东西的小丫头主动将不离身的东西给保成,想来她必定是极喜欢保成的,自此我也就放心让她日日来瞧保成,而她也没有让我失望,保成在她的陪伴下,一天天地健康成长了起来。
而她,也一日日地长大,身量窜的很快,性子也越发精灵古怪起来,每日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和保成在一块儿,其他时间必定是四处溜达,真不知那小小的一个人儿,怎么就那么调皮,动不动就让跟着她的奴才满宫里找,皇玛么和皇额娘也从不怪她,我倒是想训斥她几句,只是我刚一张嘴,她立刻就整个儿巴到我身上撒娇,惹得我哭笑不得。
好在她也是极有分寸的,虽是活泼一些,不过规矩倒也是好的,只是总爱缠着我和皇玛么身上,那样的依赖,让我总是不想去苛责她。
更何况,她又是贴心又是懂事,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踩着凳子上煲汤给我送来,又将保成照应的那么好,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而且又是心软的孩子,时常见着宫里那个奴才宫女收了欺负了,必定要收到身边去护着,当初因为抱进来的匆忙,她身边的人都没配齐,后来到让她救了的人都给补满了,我有心要告诉她不要这样,可是想想也就算了,只是让李德全跑了一趟宗人府,正式将她记在了赫舍里的名下,往后,她就是我的女儿,大清的公主,我会护着她。
她费了越来越多的心思在保成身上,而保成也越来越依赖她,甚至抓周的时候第一次开口唤人,也唤的是姐姐,我因此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些别扭,不知道是嫉妒保成能得她全心的照顾,而让那个昔日总是爱缠着我的小丫头忽略了我,还是嫉妒她能得保成那么全心全意的依赖。
所以我便时常喜欢去折腾她,皇玛么笑我,说我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惹得那小丫头生气了,那可有得哄呢。
我想想也觉得好笑,可随即又有些怅然,小时候我和谁都不亲近,皇阿玛自然是不可能的,额娘生了我之后身子不好,而且每次去瞧她也总是让我想法子让皇阿玛来瞧她,兄弟几个也因为额娘的关系不太亲近,而皇玛么,敬畏大于亲近。
所以遇到这两个依赖我的孩子,我突然就有点失态了,可是我却很喜欢,她们是我的孩子,依赖我是应该的,我宠她们一点又如何?
尤其是明蓉那个小丫头,每日都闲着无事,带坏保成,朕这么忙,还要烦心她们,怎么能让她那么轻松?
很快,马佳氏产下第八子,而且也是个健康的孩子,这也是个喜事,我挺高兴,当即赐了名字为长生。然后我又担忧那马佳氏护不了他,所以想着要不抱到宁寿宫去,和那小丫头一说,她倒还以为我不疼她,弄得我好气又好笑,许下了很多承诺才把她哄好。
只是当晚我去了钮祜禄氏那里,她哭着求我将长生抱给她抚养,我想想遏必隆那墙头草手上还有骁骑营那边的一点势力,所以想了想,便也就点头应下了。
把长生放在折了那么孩子还没得到教训的马佳氏手上,还不如放在份位高一点的钮祜禄氏身边,也好让钮祜禄氏也消停一些,别动不动四处伸手。
我又在保成那里瞧见那小丫头,便让她也时常去照应一下长生,其实我也是有看好戏的意思在里头,这宫里还有谁不知道她和钮祜禄氏合不来,我倒要看看她会怎么办。
我以为她会跟我撒娇说不去,没想到她嘟着嘴偷看了我几眼,倒什么也没说,居然闷闷的真跑去钮祜禄氏那里去瞧长生了,我有些好笑又有些高兴,到底这丫头还是听我的话的,我没白疼她。
只是让我愤怒的是,我将保成放在了乾清宫,很明显地告诉所有人,我对这个嫡子的重视,没想到,居然还有不识相的感向保成下手,我狠狠地打杀了一批奴才,然后命人给各宫的后妃都送去几本佛经,让她们抄经给大清祈福。
正逢战乱,朕忙得恨不得不睡觉,一个个的还这么不省心,还是那丫头和保成好,从不闹我。我是没想到,事情很快就来了。
那日她匆忙遣人来寻我,说是弘德殿出事了,我丢了朱笔就赶过去,她一瞧见我就跪下请罪,我听着她将事情说了一遍,又小心地问我她是不是妖怪,不由暗暗叹息,她是个有福的,五感灵敏之人那里是寻常人,百年难遇的,没想到生在了她身上,她在着宫里倒是因此有些好处,只是若是往后嫁出去,没有朕护着,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我想叮嘱她不要往外头说出去,动动嘴还是没开口,她如今都这么害怕自个儿是妖怪,我若是再这么一说,她不是更怕,想想也就算了,反正这事也不是坏事,所以也只是安慰了她一顿,然后去彻查这次的事。
又是钮祜禄氏,真是该死!我忍不住举起杯子,然后又慢慢地放了下来,遏必隆,我真的是留不得你了,计划还是加快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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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番外 求得真心相待(三)
九月,我大封了后宫,将钮祜禄氏立为皇后,我不想再容忍她多久了,遏必隆那边也进展的很顺利,我狠狠地将他贬斥了一顿,然后故意补偿性地盛宠钮祜禄氏,好让他知道,我还是看重着钮祜禄一族的,也好让他放下心来,果然,他只当他是哪里没做好,让我不得不训斥他,回去之后加强了对钮祜禄一族子弟的约束,也让我那边的安排更加顺畅地进行了下去。舒榒駑襻
而宫里,我只管给钮祜禄氏圣宠,却一点没护着她,我故意将她的对头那拉氏和马佳氏都压在了嫔位上,这样一来,怕是三个人的斗争会更加激烈吧,而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何况,那两个人又有什么资格登上妃位,生育之功都被她们狠毒的手段给抵消了,若不是看在她们后头的家族,我没贬她们已经是好的了。
与此相对,我封那丫头为公主,可是非常心甘情愿的,和硕纯禧长公主,我看着她跪在底下一脸懵懵的样子,忍不住暗笑,将她记在赫舍里氏名下,这事儿我并没有告诉她,只和皇玛么和皇额娘提过一下,在家谱上,她可是我正正经经的长女,长公主的名头如何还当不得?
只是这丫头也是个宽心的,我见着她皱着眉头,嘟着小嘴烦恼了一会子,然后又松开了皱成一团的脸,挥挥手仿佛是想要把什么丢开似地,又恢复了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转眼又凑保成跟前去了。
瞧着她巴着保成笑得一脸谄媚的样子,我实在是头疼、牙疼,胃也疼。
我招手让她上来,故意问她被封为公主高不高兴,她动了动嘴,一脸纠结地看着我,然后似乎是从嘴里挤出来一般,吐出了两个字:高兴。
我心里闷笑,面说却叹气道,你高兴就好,皇阿玛自然是想将最好的都给了你,只是你待皇阿玛却不好。
鬼精的小丫头忙表忠心,我趁机让她给我多做几件衣裳,她做的衣裳穿着最是舒服,我总以为她动了什么手脚,废了一件衣裳也没让内务府那帮子废物瞧出个什么来,我也就歇了那心思,逮着时机便让她给我做。
她噎了一下,然后闷闷地应了,转头又去问保成衣裳够不够穿,气得我想拿笔戳她脑袋,几次都是这样,这小丫头就是存心不想我舒坦。
隔了一段日子,她送了衣裳来,在乾清宫碰到一个宫女冒犯她,我听着声音让李德全去瞧瞧,李德全回来和我说:公主让奴才先回来,说她要练练手。
没一会,小丫头笑眯眯地进来了,然后就和我说,她把人送到钮祜禄氏那里去了,我暗自一愣,然后立刻明白了她的小心思,都觉得好笑。
说了几句话她突然就跟我提出要学医,我蹙了眉头,不动声色地问她为什么,心里却隐隐的各种猜测,我最怕她是跟那些后妃们学坏了,动不动就是各种药,害人害己,还害了皇家的子嗣。
她找理由,我也不开口,只定定地瞧着她,我知道她向来不会说谎,一说假话就低头不敢瞧人,那摸样根本就是在明白地告诉我,她在撒谎。
果然没一会,她就改了口,只是我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原因,我瞧着她淌眼泪,心里有事高兴又是难过,这丫头真是个好孩子啊,成日里只见她要不是念书学规矩,就是和保成在一起,我只当她没心没肺,只是没想到,这孩子其实是个闷的,什么事都爱藏在心底,这性子,是怎么养成的?
我叹了口气,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不允她的话也说不出口,虽然我根本没觉得她能耐着性子去学那繁杂的医术,而且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可是我动了动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瞧着她慢慢走出去,有些怔忡,这丫头,我把她抱进宫里来到底是对是错,这孩子这么重情,可怎么在皇家生存下去?现在有皇玛么和我护着,往后呢,待她嫁人之后,我护不到她了,那怎么办?
我突然间就对她学医术一事释然了,让她学着也好,我往日根本就是按着阿哥的要求去教她,不然诸子百家、诗经子集那里是一个公主要学的,只是她太过聪明,学得极快极好,这次学医,若是能学得好,往后她也能有自保的手段。
我是知道她脑子聪明学得快,只是没想到学的这么快,她学了一个多月,然后每日去慈宁宫炖汤水给皇玛么喝,皇玛么身子竟真的渐渐好转了一些。
惊奇之下,我猛然之间就有种害怕,慧极必伤,强极则辱,这丫头,可万不能走到这一步。
皇额娘曾和我说过,让那小丫头见见常宁,原本我还有些疑惑,也有些闷气,我待这小丫头不好吗,她怎么还惦记着常宁?
皇额娘笑话了我一阵,然后告诉我,小丫头从来没有提过这事,只是皇额娘也知道她是个闷的,怕她其实是想见见常宁,却又闷在心里不说,所以不如由她提起来。
我想想倒也有理,便让皇额娘把她喊来先问问。
我听着她说她现在的阿玛是我,怎么也忍不住心里的高兴。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宠着她,也许是因为她是我第一个接触的孩子,让我感觉到小生命的神奇,也或许是因为她的活泼、诚实、贴心,更或许是她对我的依赖和关心很真实,一点都做不得假,总之我真是把她当成了亲生的孩子。
我喜欢她总是巴着我不放,喜欢她跟我调皮撒娇,喜欢她有话直说,从不跟我撒谎,喜欢她还在和我闹别扭,只是瞧着我上了火转身又送了汤水来给我,也喜欢她的孝心她的直爽她的怒火她的愤恨。
我想为什么民间会有传说,说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是情种,其实不过是因为我们拥有了太多的东西,却惟独缺少了感情,我们自小就在争斗里长大,真心离我们是在太远太远了。
可是我们也都是人,我们承受不了那么多的感情,我们想着释放,于是某个女人被选中了,然后我们以为自己爱上了她,疯狂地把所有的感情都堆积到她的身上。
而事实上,我们爱的不是那个女人,我们只是在证明,证明我们不是没有感情的冷血,证明我们是有感情的,是可以爱人的,然而这个事实又有几个人会承认?
爱新觉罗家的通病,爱面子,于是便造成了情种的假象。
就像皇阿玛,他真的那么爱董鄂妃吗?我冷眼瞧了那么久,他若真的爱她,会不顾她的名声,执意要将她接到宫里来吗?会把她高高地捧着,架到火堆上吗?他若爱她,会连一个孩子都护不住吗?他若真的爱她,会一次次地因为政事而丢下她吗?
我突然理解了皇阿玛的疯狂,他只是因此有点迷失了自己,虽然,我现在仍然无法原谅他。
而且我也比他幸运,幸运多了。
他承受着四面八方的压力,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围绕在他四周,他的感情无处宣泄。
可是我不同,我有那个小丫头,她真心对我这个阿玛,她一天天长大,可是眼里的清澈和孺慕一点都没变,她依然坦诚而干净。
我很庆幸,我可以宠着这个小丫头,所以我就不必跟皇阿玛一眼,也去找个女人,将我的感情用以宣泄,亲情,永远比所谓的爱情要安全、要稳当。
我不能拿我的江山冒险。
她去见了常宁和她的生母,回来之后神色淡淡的,我仔细瞧了瞧她的眼睛,里面平淡的像一汪静水,没有喜悦没有激动,就像是去见了一个平常人一般。
我看着她和皇额娘逗趣,淡淡一笑。
后来听皇额娘说,她问了那小丫头见了常宁如何。
那小丫头只随口道:我说了皇玛么可别说我不孝,自来生恩不如养恩大,乌库玛么、皇玛么还有皇阿玛待我这么好,我又念着他们做什么?何况皇阿玛还如此费了心思,让我去瞧他们,这本就不合规矩,皇阿玛都为我做到了这个份上,我又如何能不喜爱他,他可就是我阿玛,我只怕有一日他倒嫌弃我呢。
我听着会心一笑。
她是个好的,保成也被她带的极好,我也知道他跑来和我说的话都是她的授意,只是我仍然夸了他一顿,瞧着他眼里的欢喜,我也很是高兴。
我喜欢这两个孩子把我当做阿玛一般对待,而不是当做一国之主,像保清那样见着我就战战兢兢、畏畏缩缩的,我又不是老虎狮子,有那么可怕吗?
到了我的寿辰,我依着皇玛么的要求大办了一场。
宴席上乌常在被诊出有孕,已经四个月了,我听着低下臣子纷纷扬扬的恭贺声,淡淡地笑着。
那个冲撞了小丫头的宫女,我瞧着她装模作样瞧了有一个月,从承乾宫到景仁宫,倒是有毅力的很,只是她一心想着上位,大概从不知道,其实有时候做后妃根本比不上做宫女强,尤其是不受宠的,换谁都能糟践。
我顺了她的意宠幸了她,然后就把她忘在脑后,这日倒让她出了个头,只是她一心想着借此邀宠,却不知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四个月,好心计好手段啊,这样的人,如果上了位,倒是可以让钮祜禄氏早点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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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都更的少,亲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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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番外 求得真心相待(四)
她如今的位份太低,是养不了孩子的,而皇后和贵妃如今都膝下悬虚,只是皇后那边再养个孩子就太势大了,所以最好还是抱给贵妃。舒榒駑襻
我隔天特意翻了佟氏的牌子,果然,刚到景仁宫她就开始哭诉起来,话里话外无非是对于至今无法孕育子嗣的遗憾以及对乌雅氏腹中孩子的觊觎,我心里冷笑,面上却哄着她,然后假作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应了她。
之后她便开始护着住在偏殿的乌雅氏,而钮祜禄氏那边也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也过来请求我,我原本还不想将不耐表现出来,只是最后仍是忍不住呵斥了她。
看在遏必隆的面子上?哼,我是一国之君,他不过是个臣子,居然让我看在他的面子上,这是想干嘛,上杆子找死吗?
钮祜禄氏是个不容易甘心的,被我斥责之后居然还是不死心,总是去和乌雅氏套近乎,可惜她不是个聪明的,不然不会不知道,她越是这么殷勤,乌雅氏越会避着她吧?
我也偶尔会去乌雅氏哪里坐坐,一来她现在变成一副小意温柔的样子,虽然其实我并不是特别看得上,不过那里清净倒是真的;二来也表现一下我对子嗣的重视,对乌雅氏的关心,让她在跟钮祜禄氏、佟氏形成一个平衡的时候也多点底气;
三来嘛,也是为了安乌雅氏的心,让她顺利地把孩子生下来,虽然她不过是个包衣,但是我现在的子嗣实在太少了,多一个两个我也能容忍,另外也就是敲打敲打钮祜禄氏,不要奢想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不过钮祜禄氏明显没有察觉到我的敲打,我有些嗤笑,不过想想也就算了,她还能在皇后之位上待多久,我和她计较个什么?
不出我的所料,十月份乌雅氏生产之后,我下了旨意将小阿哥抱给佟氏,另外又越级册封乌雅氏为嫔,圣旨一出,那边钮祜禄氏没多久就开始生病了。
而我也在暗地里给佟氏下了绝育药。
佟氏是我的母族,我本也不是不念旧情的人,只是如今佟氏在前朝越发张扬,再加上这次我因为压住皇后而将抱小阿哥给佟氏抱养,佟氏一族更加放肆。
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往景仁宫方向瞧了一瞧,我如你的愿将孩子抱给你养了,那你自个儿就不要生了。
这个自小和我一块儿长大的表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也许是因为注定要进宫,而被佟氏一族培养出来的吧,我微微叹息,念着些情意,将药下的轻了几分,却没想到会惹来后头的事。
只是如今我也没那空当往后头想了。
大儿子保清今年满了六岁,搬进了阿哥所,我对这个大儿子并不是特别喜爱,但也没有特别不喜爱,他出生的时候我正忙着收拢分散的政权,便把他交给了内大臣抚养,所以对他不过一般的父子之情,而且我也着实不喜欢他一见着我就露怯的模样。
我却没想到,就那样的一个在我跟前怯怯的孩子,在保成跟前却是另外一个模样。
那日我站在那里瞧了许久,从他怒骂保成开始我就已经在了,我听着他的话想要上前呵斥他,身影不过一动,他分明是发现了我,声音卡住,身子也微微一动,然后说话声猛然间就变小了,我没听清他说什么,只见到他说过之后,保成被他激怒了。
见状我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只是我心寒之余,仍然将保成训斥了一顿,我瞧着保成那双惊愕的眼睛,神色丝毫不变,并且重重地罚了他,他实在是被护得太好了,这么点小手段居然也能算计的到他,我要这样的储君有什么用?
我自来讲究兄友弟恭不错,只是更讲究尊卑有别,身为大清皇太子,都被一个光头阿哥欺到头上来了还一副宽厚忍让的模样,那往后还怎么在皇宫里生存下来,往后还怎么坐稳大位,怎么压制臣子治理天下?若是这样的人继承的大统,还不得成了臣子们控制的傀儡?
保成被我罚了之后,我见着他去了西三所找那丫头,我原本还有些担心那丫头会哄着她,没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那丫头将所有对于保成的保护全都停了下来,冷眼看着保成受罪。
那丫头的人她都是向我备了案了,我眼瞧着那些奴才们“谨守”本分,查过保成的吃穿用度之后,故意将一些危害不是很大的东西留了下来,我就知道,那丫头是打定主意给保成一个教训了。
保成生了病,我自然是担心地过去瞧了,只是我更多的是放心,我留了空子给他们姐弟两个人在一块儿说话,我没去查她们说了什么,只是保成接下来却表现的好多了。
没有对保清动手,却也没再上保成的当。
我有些叹息,不知道是忧虑还是高兴,到底是两个宅心仁厚的孩子,吃了保清的亏也不忍心去算计保清,只是保成这样的性子,可怎么能继续下去,当皇帝怎么能心软?
算了,他还小着呢,以后慢慢儿地教着吧。
我平日里都带着他,偶尔提点他几句,就算不懂,他也是默默地记下来,自个儿去思考,他以极快的速度成长着,他渐渐变得沉默,脸上稚嫩的影子也慢慢地消失,目光因为懂得的东西越来越多而愈见变深,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看向我时候的孺慕和看向明蓉那丫头时候的欢喜了吧。
而这时,被我抬起来的皇后三个也已经慢慢地开始争锋相对起来,小丫头去承乾宫请安受了委屈,跑我这来告状,其实在她来之前我已经知道了发生什么事,所以我仍然对于她没一点添油加醋的诚实而感到高兴,还有对太后的孝心,也让我很是满意。
当天晚上,我翻了佟氏的牌子,我故意给她机会表现,然后再把她训斥一顿,宫权,哼,前朝你佟氏一族已经势大了,怎么,还想着掌控我的后宫,是不是往后还要连朕也一块儿控制了?
第二天,在我刻意可以放纵的情况下,佟氏受到我训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我在小丫头过来请安的时候故意迎着她惊讶疑惑的目光眨眨眼,她一愣,然后似懂非懂地也眨了眨眼。
然后午觉之后居然带着保成去瞧佟氏的笑话了,我听着暗卫传来的消息,不由暗自好笑,这小丫头,心里真的是一点儿事情都藏不住。
很快就要过年了,而今年也是我极为高兴的一年,因为吴三桂死了,三藩战场因此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听闻他称帝之时的愤怒完全消失不见,到了新年的正月,我忍不住去午门宣捷,我想告诉天下人,我赢了!
回头的时候,我瞥见那小丫头仰着头站在哪里,闪亮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瞧着我,心里实在好笑,却又十分骄傲。所以对于之后那小丫头借口去谭拓寺祈福实际想要出去玩的要求爽快地允了。
我却没料到她居然还有那本事救人,她回宫来给我说救了人,我只当笑话听了,她那药丸我也是知道的,皇玛么也在用,据说养身非常好,我可不相信还能救人。
只是待她回去之后,跟着她的暗卫向我禀报,那小丫头居然还真的救了个人,而且救得是张英的儿子张廷玉,张廷玉我是见过的,张英几个孩子里就数他最是聪慧,小小年纪才学可不是一般,只是身子不好。
这次就是因此张夫人带着张廷玉去上香,时常闷在屋子里的张廷玉贪看寺里的风景,便走的远了些,没想到就发病了,刚好给小丫头给救了。
然后小丫头去琉璃厂逛了一圈,又碰到了容若,我想着小丫头刚说的,若是再不治可就活不了多久的话,到底心里还是叹息的,于是也就允了她去寻容若的话。
我是知道,她自来是个心软的,怕是见着容若那模样,又犯了老毛病,容若是个有才气的,却不爱名利,我也时常宣他过来,若是那小丫头能治好他,也是好事一件。
第二日大早,我就发现保成有些不对劲,时常走神,浑浑噩噩的,我正问着他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呢,外头就通报张英带着张廷玉来了。
我便停了话,一边宣张英进来,一边让人去请那小丫头。
待那小丫头来了,保成失态的样子让我突然就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这姐弟两个吵嘴了,瞧着一个故意不理人,一个想理又不敢理的模样,我实在是好笑,待张英回去之后,我召来暗卫问了原委,却更是想笑,原来保成功课没做好,就瞧了杂书,明蓉回来之后发现了,于是生气极了,还做主将保成的贴身太监给送去了慎行司,保成虽没说什么,却不太高兴,于是这两孩子就闹开了。
我笑着摇摇头,想了想还是没去插手,两个孩子的事情,就让他们自个儿去解决吧。
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小的时候,可没有保成这么轻松,也更没有像明蓉这样的姐姐关照着,我要不停地逼着自己,学会更多的东西,好去博得皇阿玛的一点赞赏,博得皇玛么的满意。
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皇阿玛对我永远都是忽视,我学了再多,他也不过淡淡一瞥,而皇玛么,永远告诉我的是,还不够,还要继续学。
我一个人走到了如今,瞧着这两个孩子,心里无端地就生出了些许羡慕和骄傲,到底是我的孩子啊,也是我教出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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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番外 求得真心相待(五)
我眼见着保成一日日地长大,于是趁着保成再次受到保清挑衅的机会,将毓庆宫作为太子东宫,赐给了保成。
他显得很是高兴,然后问我能不能让那丫头也一块儿住进去,我心里一跳,莫不是这两个孩子受了什么挑唆?好在问清楚了原因,不过是因为那丫头想着如何给容若调理身子。
我笑着和保成说了会子话,让他跪安,然后让人又将两孩子身边的奴才给梳理一遍,务必不能让人钻了什么空子。
四月底,我接到消息,遏必隆那边的势力差不多全都瓦解了,钮祜禄氏也卧床已久,我借着带保成去祭拜赫舍里氏的空子离宫,让人进行最后的收尾。
一路走得缓慢无比,祭拜前后分别斋戒祈福等等,怎么拖时间我就怎么来,我听着随驾的奴才都私下议论我对赫舍里氏情深意重,也不过一笑,他们又如何知道,其实我是在等着我的现任皇后薨逝呢。
我幸灾乐祸地听着暗卫从宫里传来的那丫头的消息,日日要在钮祜禄氏身边侍疾,得了空就去缠着皇玛么,打听我什么时候能回去,我权当笑话瞧了。
大半月之后,钮祜禄氏终于没了,消息传到之后,我也起驾回宫了。
我心里愉悦,面上却还要摆出一副难过的模样,六月的时候,保成在景山行猎时候的出色表现,让我把高兴直接摆到了脸上,我看着低下一干附和的大臣,心底慢慢笑了起来。
我回宫之后却发现小丫头却不太一样了,分明是心底藏了事情,我问她是怎么了,她只道心慌,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我听了面上安慰她,心底却升起了警戒的意味,五识灵敏之人,是最受上天宠爱的,听闻时常能够预见吉凶之事,我暗自派人仔细盯着她,也等着她什么时候能够预见出来。
不出我所料,她在宫里转了两天之后,突然就匆忙过来寻我,我知道,结果出来了。
却没有料到,居然是地动。
我听着她的说法,看着她给我的书,然后摆手让她下去,地动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要将这消息揭开,将这么多人都疏散了去,显然是不可能的,若是真地动了倒还是好事,可是若倒是没有呢,我不能冒这样的险。
我再次宣她来询问之后,开始准备去热河,我将朝中有些分量的臣子全都点了随驾,并下旨往江浙一带往京城运送粮食药材,京中也暗地里安排了各项救急的措施。
天灾自古便无法为人力所改变,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尽量减少损失罢了,可是真到了地动山摇的那一刻,我还是从心底冒出了畏惧,这便是上天的力量啊,我即便是被称为天之子,却还是无法抗拒这样强悍的力量。
而灾后的境况更是让我头痛,好在之前有那丫头的提醒,准备的也算是充足,所以动起来也算是忙而不乱,我却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去灾区。
我看着她若认真的眼睛,第一次发现,那个被我放在手心里的小丫头已经长大了,像是一支清荷,娉婷而立,目光澄澈而期待地看着我。
这一刻我心底不知是心酸还是欣慰,她长大了,可以帮我的忙了,却同样也不再需要我时时护着了。
我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允了。
她走之后没多久,我也赶回了京城坐镇,随即流言不断地传了出来。
我是昏君吗?我活该遭受天谴吗?
听着那愈见沸沸扬扬的诋毁声,心里沉闷沮丧之余生出了巨大的愤怒,这些年来,我忍辱负重、呕心沥血、兢兢业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施行仁政、善待百姓、减税免税,我这么努力,我做的那么多,就因为一次地动就全部被抹煞了吗?
难道那些居心叵测心怀觊觎的叛党就是众向所归,分明是他们才应该受到天谴!
没几日,我收到小丫头的传信,让我去祭天。
我捏着那小小的纸条,决定再相信她一次,事实也证明,我的相信是值得的。
八月十五那一日,以太和殿为中心,那紫色的光芒几乎让我睁不开眼睛,我伸出手感受着那飘渺的雾气缠绕着我的手指,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轻松了下来,唇角也控制不住勾了起来。
第二日,形势整个儿就逆转了过来。
我含笑着坐在乾清宫里,却接着收到暗卫的消息,保成避开宫侍,独自一人绕着紫禁城走了一圈,暗卫跟着他的脚步,发现每过一处,草木都非常茂盛,我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去热河的前两日,那个小丫头一整日都跑了个没影的事。
我什么都没说,摆摆手让暗卫退了下去,只是暗自开始留意明蓉那丫头的去处。而她接下来的行动完全印证了我的想法,她每到一处,那里随即便爆出了异象。
可是她却什么都不和我说,什么都没有说过,到底是长大了的孩子,开始学着隐瞒我了,我心底一股郁气怎么也散不出去,随着祥瑞的一次次爆发,我赌气般地将她的身份也给揭破了。
我原本是想着让她吃点苦头,没想到她的身份一揭破,反而更加方便了她的行事,一路上替我解决了好几个蛀虫,将我的声名更加往上推了一大步。
让我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欢喜。
只是让我无法不生气的是,她来了信告诉我,年节不回来了。
我因此被皇玛么和皇额娘责怪了一顿,问我怎么就放心让她那么小的孩子留在外头的?气闷之余,我更多的还是担心,我当初到底是太过放心她了,却忘了她的年纪,如今正逢天灾战乱,那些叛党最爱浑水摸鱼,一个说不好就会有危险,我想让她赶紧回来,却又拉不下脸,明明是她先瞒着我这个阿玛的。
我想了想,便暗示保成将她给叫回来,谁知这丫头愣是没回,气得我连她年节时候进上的礼都没瞧。
年后二月份,她终于回来了,我本来还想拉着脸不理她的,可是她往我身上一巴,我撑不了一会儿就妥协了,我到底还是想着她的,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虽然自小聪慧,可是到底还没经历过多少世事。
我瞧着埋在我胸口的脑袋,这样的依赖让我心里不可遏止地生出暖意来,罢了,就算瞒着我又如何,想当初不过因为五感灵敏就觉得自己是妖怪,这般神通她估计也不敢说出口来,而且只怕这也当真不是她做的,她也是做不到的,恐怕是谭拓寺那一位吧。
我想通了便也没再为难她,说了几句便放了她出去,只是她这一回来,倒又生了不少事。
头一件就是保成和张廷玉打起来了,我原本听着还很生气,一个是太子,一个是重臣之子,在西三所门口抱着打滚,成何体统,只是待到那丫头拘着两个小子到我跟前互相道歉的时候,我又开始想笑,而且看着保成面上一副认真悔过的模样,我心底还是欣慰的,虽说还是冲动的,不过反应倒也挺快,没有一错到底。
两个孩子打架的事情才过,后宫那边也开始不安分了。
乌雅氏借口要来瞧公主我还能理解,郭络罗氏此举倒是让我蹙眉,我原本也是喜爱她那爽朗的性子,我也知道许久没去瞧她,只是按着她那性子,想见我也应该是直接过来,何必如此邀宠?
而更让我疑惑的是,以乌雅氏那谨慎小心的性格,居然也遭了暗算?
我曾不止一次庆幸将这丫头抱进宫里来,这一次,更加庆幸,这丫头也是个不饶人的,只怕也是被这些女人弄烦了,我也头一次觉得郭络罗氏不懂事,分明你的责任,往别人身上推,还往那丫头身上推,你这是干什么,当我宠那丫头是假的吗?
我原本是不想把小五抱到宁寿宫的,自来孩子原本也不该放在长一辈那里抚养的,只为了防止后宫涉政,出了窦太后那样的人,放了明蓉一个丫头在那里也差不多够了,更不必说那丫头也时常回去宁寿宫待着,皇额娘也不会没个人说话。
我实在不是很愿意把小五送过去,只是对上那丫头一张气呼呼的脸,我想了想,到底是妥协了,罢了,不过是养到六岁罢了,而且小五不占嫡不占长,抱过去便抱过去吧,那边天谴的流言刚过,这会子皇家若是出了个傻子,也不知道还会翻起什么风浪呢。
我虽说是应了,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闷的,小丫头眼尖地瞧出来了,扯着我衣角呐呐的,我叹了口气,也不愿责怪她,这事原本也就不是她的错,我又怎么好怪她,只怪那郭络罗氏,好好待着宫里怎么就不成?
还有那个元凶,我实在是不愿去细查,我知道必定是我那个好表妹,她也不止一次地出手了,钮祜禄氏去了,她可不就是着后宫的第一人,这些日子以来,心也越发大了起来,行事越发没哟顾忌,让我几乎都记不得她小时候单纯的模样了。
也许这就是身为帝王的悲哀,算计着身边的人,也被身边的人算计着,身边的人为了权力为了荣华为了富贵更是互相倾轧着,权力的漩涡席卷而来,没有人能逃得过。
我只希望,那个丫头能够一如往昔,她可以瞒着我,可是不能骗我,也不要算计我。
七月份,成嫔产下一子,天生残疾,我瞧了那畸形的小脚一眼之后,便不想再看,心底怒火一波又一波地往上涌,为什么在朕辛苦忙碌的时候还要给朕添乱?地动刚过,呆傻的危险来了,小五刚给那丫头治好,这边又出事了,怎么偏就不能给我一个消停的时候?!
我将小丫头扯到偏殿,问她能不能治,她眨着眼睛装模作样的半天,终于开口应了,却又开始跟朕要赏赐,我听着又气又怒,灾年刚过,这小丫头也不消停,捞钱捞到我头上了。
只是听她一说,我才想起来,当初册封的时候确实是因为她年岁还小,所以也没赐府之类的,我有些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心里想着如何补偿她一下,要不从我的私库里拨银子也行。
没想到她倒是长了本事,有骨气的很,愣是跟我做了一个约定,我看着她喜笑颜开的样子,心里低哼,我倒是想看看她是怎么能把庄子建起来,我还特地多划点地给她,让她多费点银子。
她倒是没在意,只巴着我允了保成与她一同出宫玩耍,哼,成天到晚就知道黏糊着保成。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想出那样的法子赚钱,我不知道是该训斥她还是该赞扬她,自小就是个精灵古怪的小丫头,如今长大了,却一点都没变,五千两黄金啊,我想了想,还是没反对她的做法,这样也挺好,有时候做事何必要那么正统,走走捷径也是可以的嘛,我可不是那么死板的人。
我甚至还让张英留意,小丫头去了几次,赚得盆满钵满,当然我同样赚了很多,只是这种事情,做了几次也就罢了,不可长期作为,显然那小丫头也明白这一点,瞧着建庄子也差不多了,便和我说停手了。
我自然是赞同了。
也很是满意。
二十年随即来了,这一年,成为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年,为期八年的三藩之乱终于被我平定了下来,我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跪伏的臣子,听着那山呼的万岁,激荡的情绪在我胸中回漾,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远处鳞次栉比的房屋,忍不住勾起唇角来。
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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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俺知道错了,别打俺,俺也说过,不是万不得已一般不会断更的,亲们抱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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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番外 求得真心相待(六)
直到我垂垂老去,直到那两个孩子离宫多年再次回到我的身边,我还是会偶尔去想,想他们是什么时候产生了那么深刻的感情,或者说,是什么时候从姐弟之情转变成了男女之情。
对于保成所说的,酒后失误的说法,其实我是半信半疑的,若是他对那丫头没有男女之爱,恐怕第一反应不是瞒着我和那丫头在一处,而是想着如何解决这个事情吧。
没有谁比我更了解我们爱新觉罗家的人,骨子里的薄凉和冷漠。
包括那个虽然不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血脉却在宫里长大的小丫头,恐怕这个宫里,能得她全心全意的也就四个人,我、皇玛么、皇额娘,还有保成。
旁的人若说她心软怜悯到也是有的,只是若让她真心相对,那恐怕还是有难度的。
这个小丫头,从来就是这么矛盾,想去付出,却又怕受伤,每次往前踏一步,必定要回头再三确认自个儿的退路,这样的人就要靠逼,逼着她往前走,但是也不能逼得太紧,不然她就直接避过去了。
多少次,我对她这样的性子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然后又开始庆幸,好在有保成在她身边,在我不在的时候,可以继续护着她,让她一直就那么快乐下去。
那时候我划了小汤山的地给她,建庄子的银钱她也准备好了,又从我这里磨去了一块出宫的牌子,然后整日地就往宫外跑,连我的汤水都给断了,眼见着年节都要到了,还这么不安分,我特地在给皇玛么请安的时候隐晦地提了一下,得来皇玛么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这个年节我过的很是愉快,八年的忍耐和谋划结成了饱满的果实,让我摘下,我的胸臆之间满怀豪情,再瞧瞧这些年来渐丰的子嗣,我更是难以抑制愉悦的心情。
瞧着那丫头和兰芷、兰静两个嘀咕的正欢,我好心情地将她们喊了过来,这丫头中规中矩地说了吉祥话,然后就把位子让给兰芷、兰静,我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随后顺着她的意和兰芷、兰静说了几句话。
对于这两个女儿我喜爱倒也是有的,只是亲近却不可能了,见着我就一副怯怯的模样,我开一句玩笑都可能听不懂,次数多了,我也没那份心了。
只是第一次被带着来这年宴的小四却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冷眼看着佟氏笑得花一样的脸,再看看被她丢在一边不管的小四,心里慢慢生出了愤怒,那才是几岁的孩子,瞧瞧瘦弱成什么模样,脸色那么白,还有他的害怕佟氏都看不到吗?
这么几年我虽然在景仁宫也派了暗卫,但是我的旨意是,如果小四没出事便不必禀报,所以也就一直没怎么关注到这孩子,我在散宴之后特意召了暗卫,才明白小四在景仁宫过的是什么日子。
好好,好的很,真是胆大的佟氏,原先让我把小四抱给她养,原来不过是为了借着我的手打击乌雅氏罢了,根本不是因为没有孩子,我轻蔑地笑了笑,她是个傲气的,怕是还想着自个儿生养吧?我没有哪一刻更像这般,庆幸我早已给她灌了绝育药。
我想了想,还是抛开了把小四抱走的念头,现在还不行,佟氏一族势力大而深,与各大家族关系错综复杂,轻易动不了,而且就算把小四抱走,也没有那个后妃那里适合抚养他,还不如就把他留在景仁宫,左右到了六岁就搬出来了,最多我往后常去瞧他,对了,最好也让明蓉那丫头去护着他一点,也正好绊着那丫头,不让她成日里往外跑。
更不要让她整日里黏糊着保成了,都多大的孩子了,还成日凑在一块儿,虽然也很是守礼,只是到底是不好。
瞧吧,三十晚上不陪我这个阿玛守岁,居然还找借口跑那丫头那里去了,他这个皇太子眼里还有没有祖宗,哼!
于是家宴之后,那丫头来找我,我故意为难了她还一会儿才应下她带着一干小的在上元节出宫玩耍的要求,瞧着她一副狗腿的模样,我心情实在是舒畅至极。
上元节的前一天,小丫头特意又请了几个弟弟妹妹去御花园一聚,我听着不过一笑,突然想起了景仁宫的小四,怕是佟氏不会轻易放他出来,我便亲自去了景仁宫一趟,保成倒是一如既往的友爱兄弟,毛遂自荐带小四去御花园,在我淡淡的目光下,佟氏动了动嘴,终是没有把阻拦的话说出口,只是让她身边的大宫女跟在后头。
我低下头,心里冷笑不已,好的很,这佟氏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大啊,皇家的子嗣居然也被她捏在手里,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
我派人盯着小丫头那边,待小聚结束,她和保成送小四回来,我抄了近路遇上他们,把小四接了过来,我不想让这两个孩子去景仁宫,看出佟氏的不对劲,若是那丫头因此兴起将小四带出景仁宫的想法,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置小四。
我牵着小四的手,看着他频频回头,我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那两个孩子并肩而立,细腻如白乳的月华扑洒在两人身上,眉目之间的光华如此相似,瞧过来的目光同样潋滟如水,放佛预示着她们往后相同的情意。
直到那一日,我怀疑他们的时候,眼前便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这一年的上元节,两个孩子站在凝乳月光之中,默契而笑。
那时候我才惊觉,原来命运早已被上天既定,兜兜转转,无从更改。
上元节,灯火灿烂,用了晚膳之后,我一时兴起,便也鱼龙白服出了宫,二哥和五弟得到了消息也随即跟了过来,我一路看着热闹的灯市一路与他们说话着,只是提到了台湾,难免也让我愉悦的心情跌下了一些。
郑成功本就是个不识相的,他儿子郑经更是不识相,也是个没大用的,去年三月份没了,几个没用的儿子连个实权都捞不到,那个郑克塽根本就是个傀儡,实权全都落到他岳父的头上,小小一个弹丸之地,居然也敢这么嚣张。
我沉默着没说话,思索之间一个走神,便被人群给冲散了,和李德全自人群里走脱出来,没想到刚好就遇见了那个小丫头。
我让人找了一处歇脚,小丫头也顺着我的意逗我开心,我原本也只是想告诉五弟,小丫头在宫里我不曾亏待她,可是看着她看过来的坦诚而澄澈的目光,看着她绽放的笑颜,我心里却泛起了酸,我又为何要故意这么做,我完全可以就想平日里一样和她相处不是吗?
我这和算计她有何区别?
我渐渐有些沉默,这是宫里也传来了消息,乌雅氏出事了。
我原本对此很是不耐烦,这个女人就是会没事找事,装模作样,可是我也不想还留在这里去面对她,若是她知道了我的心思,会不会对我这个阿玛失望?
我有些闷闷地赶回宫里,去瞧了乌雅氏之后便回到了乾清宫,实在是被乌雅氏闹得头疼,自己护不住子嗣,对着朕哭什么?
第二日,兰静和明蓉的对话暗卫一字不漏地都禀报于我,我听着那丫头一口一个皇阿玛自有圣断,心里的烦躁终是消减了一些,那丫头到底还是相信我这个皇阿玛的。
就像她一早来给我请安,仍是用那么清澈孺慕的目光瞧着我,就像到了时辰仍然给我送来精心准备的汤水,她没有怪我,我很高兴,也悄悄地松了口气。
乌雅氏小产的事情我根本没有下大功夫去查,我知道,十有八九还是我那个表妹的手笔,我拎了个不重要的答应顶了罪,平日还要多去景仁宫坐坐,方便照应一下小四。
我暗暗叹了口气,这就是皇帝,有无上的权利,也有更多的无奈。
我突然就有点明白,为什么我自那丫头小时候就开始喜欢欺她,因为她的笑太欢快,她活的太开心,太自在,我该死的嫉妒她,所以我总是喜欢难为她,看着她无奈、恼怒的样子,心理泛起不正常的愉悦。
可是我更想宠着她护着她,让她一直那么开心、自在地活下去。
于是我也越来越严格地对待保成,他是我的嫡子,是大清的未来,我原本就很是宠爱他,可是在我把大清交给他的同时,我也要把那丫头交给他照顾。
我曾经和他说过,待我薨逝之后,要好好照应着明蓉,他愣了一下,然后先说我必定会长命百岁,接着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他从现在就开始照应着那丫头,不准旁的人欺负她,谁也不行!
我看着他认真的脸,脑海中猛然间想起了当初保成出痘的时候,那个不过才五六岁的小丫头,仰着脸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明蓉不准任何人伤害弟弟,谁也不行!
我心里瞬间涌起了酸软和羡慕,这两个孩子啊……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样亲密的感情渐渐发展下去,会是什么样子,于是在后来我每每想起的时候,既是恼怒又是叹息,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
这一日早上小丫头过来请安,一副焉巴巴的模样,我又忍不住想要看她笑话,鬼精的小丫头顺利地溜走了,只是到了慈宁宫,却又惹出了事来。
小四就这么让她给运作得半是脱离了佟氏的掌控,我瞧了瞧站在皇额娘身边有些小心翼翼的小四,暗暗叹了口气,于是允了那丫头的做法,这样也算是对小四最好的法子了。
不然我真怕我这四子最后出了什么毛病来。
我在一旁瞧着那丫头每日去宁寿宫带着小四、小五一块儿玩耍,微微笑了起来,看来这丫头也不光是对保成好嘛,我抬眼瞧了瞧底下的明显有些走神的保成,抿嘴轻咳了一声,他握着笔的手一抖,墨汁滴到了雪白的宣纸上,我抿嘴暗自好笑。
听说那丫头和保成又拌嘴了,我还记得他们小的时候有次拌嘴,也是一个不和一个说话,那时候是有个张廷玉在里头搅合了一下,所以两个孩子和好的也快,只不知道这次要多久才能讲和。
不过为了一顿晚膳嘛,保成这孩子真是小心眼,不过到底是我的儿子,就该压压那丫头,让她成日里那么跳脱,动不动就四处乱窜。
我又瞄了一眼保成,不过也是个没出息的,不过是那丫头不理他了嘛,发什么呆啊,就不知道赶紧把那丫头哄好?连累得我的汤水都给停了。
没几日,我带着保成去谒陵了,三藩平定,我怎么也是要告祭祖先一番的,一路上保成倒也没再走过神,只是神色更加坚定,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看到他这样的成长,我真的很是欣慰。
他是我唯一的嫡子,面容清俊,通身贵气,学识广博,骑射优秀,待人亦是谦虚谨慎、亲和有礼,我真的很是满意。
谒陵过后,我收到消息,沙俄国又在骚扰大清的边境,而且也和准噶尔一部互通消息,我不由蹙起眉头来,黑龙江那边一直不安定我也是知道的,只是因为亲政之后一直忙碌,且三藩也是刚刚平定,还没有腾出手来收伏,没想到他们倒是搭上了准噶尔。
我带着保成去了吉林巡视,一路上他都陪着我,只是在我让他先回去的时候,他向我告了一天假,我不免生出了疑惑来,我站在偏僻处看着他仪容不整地进了院子,心里真是不知道是气是笑。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瞧见他这么狼狈的模样,保成这孩子自小就很是注重自身的仪态,自从他懂事之后,我从来就没见过他失仪的时候,那越长越高的孩子,自来都是清爽干净的,我记得明蓉那丫头和我说过,有次他都进了乾清门的,结果发现衣摆有一点点皱,立刻又回去换了,小丫头还暗自嘀咕他龟毛,我没懂龟毛是什么意思,不过猜也能猜到了。
而就是那么讲究的一个孩子,这次不仅衣衫不整,居然连头发都散了一学,这一切,完全只是为了逮两只紫貂。
我自然是知道那紫貂十成十是送给明蓉那丫头的,我只是感叹这孩子心眼也太实在了,我派给他那么多人做什么的?居然自个儿下手去逮,那貂而窜得多快?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也跑去活捉,不过也算他有本事,那两只紫貂居然丝毫未伤。
只是这也不能掩盖他的笨,就算是让侍卫捉来的,倒是只要暗示一下,让那丫头以为是他自个儿捉来的不就可以了?而且更笨的是,这吉林明明就有养貂的人家,去买两只不就得了,而且养的还温顺,正适合那小丫头养着玩,那野生的捉来难以驯化,万一倒是伤了那丫头可怎么办?
我摇摇头,得啦,我也懒得管他们小一辈的事儿了,不过拌了嘴罢了,非要这么折腾一番,当真是太闲了。我且想想还有什么事儿可以让那丫头做的。
待我回宫之后,那两孩子讲和了,我有些忿忿,明蓉那丫头也是个没出息的,被两只貂儿一哄居然就开口了,真是不坚定。
让我有点意外的是,保成那温良的性子居然也能让小四那又闷又冷的孩子得以亲近起来,我瞧着哥两个成日腻在一块,把明蓉那丫头都给挤到庄子上去种花了,不由好笑。
只是我也乐于瞧着他们友爱相处,最好也能将小四那孩子带的活泼一些。
快过年的时候,我去了南苑阅兵,九次和谈,九次失败,我不想在容忍那不识抬举的台湾郑氏了。
而这时,宫里传来消息,佟氏有孕了!
我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我明明给她灌过绝育药了。
我回宫之后召来太医询问,然后沉默,怪只怪当初我一时心软,药轻了几分,加上佟氏这两年一直在费心调养,所以怀上了也在所难免。
到底下不下手,我有点犹豫,若说她还没有怀上,我对她下手可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可是如今她已经有了身子了,让我亲手去杀了我的子嗣,我还真有点下不了手来,可是我更不能容忍佟氏继续坐大。
如今京城里都有“佟半朝”的说法了,我又如何能容忍,何况佟氏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若是真让她生出阿哥来,搞不好她就会对我其他的儿子下手,而头一个,必定就是保成无疑了,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思索了许久,最后依然决定下手,能不能就过来,就看她的造化了吧,我不能为了一个还根本没有成型的孩子,拿我大清的江山基业开玩笑。
这决定刚下,我心里还有点闷闷的,然后就接到暗卫的消息,佟氏在景仁宫的一番恶毒的话,都让小四听得个清清楚楚,我听着暗卫一字一句地复述着佟氏的话,心里渐渐冷了下来,那股因为想要亲手杀掉自己骨血的郁气渐渐地消散了。
佟氏这样的人,若是真生出孩子了,也必定会和她一般恶毒嚣张,我要那样的孩子做什么?祸害大清吗?
年节的时候佟氏动了胎气,我乘机让人暗地里将汤药给换了,谁知这佟氏倒真是个厉害的,这样都能将那孩子险险地保住,暗卫向我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就这样吧,这也是她的运气,只是那孩子即便是生下来了,怕是也会落下个羸弱的身子吧,那也就看他有没有那个福气能活下去了。
这事随着我派兵收复台湾也就渐渐地过去了,我依然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政事之上,我却仍然是低估了那帮子女人。
乌雅氏,不愧是我当时抬起来平衡钮祜禄氏和佟氏的女人,包衣出生,心机手腕却厉害的惊人,我本以为有个病弱的小六在她身边,她应该也顾不得旁人,没想到,送上门的小四却给了她一个机会。
而佟氏,我甚至都不能因为她的早产而生出一点点怜惜来,产房中传出来的一句句侮辱和痛骂,让我怒火翻涌,我让人把脸色苍白的小四送到了慈宁宫,然后也没等佟氏生产下来,直接挥袖离开。
这就是佟氏这个体贴温柔的满洲贵女的真面目?到底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让她这么肆无忌惮地辱骂皇嗣?是她身后那在前朝扎根甚深的家族?还是我因为要护着小四而给她的脸面?
我瞧着小四一副惊惶的模样,心里暗暗叹息,我当初做错了吗?可是我又能怎么做,现在佟氏在这宫里份位最高,我若是把小四抱到低份位的后妃身边,这根本就是在打佟氏的脸,也是在打她身后家族的脸,而我现在,还不能动佟氏一族。
更何况,四妃名下都有阿哥。
抱到宁寿宫那就更不可能了,而慈宁宫……
我揉了揉额角,看来也只能让小四暂时留在慈宁宫了。
我正这么笑着,李德全告诉我明蓉那丫头从庄子上赶回来了,我第一反应就是轻哼,好个没良心的小丫头,跑庄子上住了这么久怎么就没想着回来瞧瞧我的?
不过她的回来却算是解决了我一个难题,她要将小四带到庄子上去住,我很快就答应了,我实在是不愿意小四留在慈宁宫的,我不想皇玛么在沾手一点点朝政之事,我也不想小四被皇玛么像对待我那般严格地对待,他还小,又极是敏感,还是让他跟着那丫头去外头松散一下的好。
末了我又听说,那丫头匆匆忙忙走了,保成居然还追到了神武门去,不由好笑。
我就说嘛,明蓉那丫头是个好哄的吗?两只小貂也能哄着她,她胃口可大着呢,而保成也是个笨的,连个姑娘家都不会哄,送了小貂那丫头的态度松软了,那就要乘机继续进攻啊,居然就这么停手了,不是笨是什么,一点战略都没有。
咳,我揉了揉额头,暗自笑着叹息,这两个孩子,我都不知道是站在哪一边的了,不过看他们拌嘴倒腾,也着实是很有趣啊。
不过那丫头也算是有点良心,到了年底的时候请我和皇玛么、皇额娘去庄子上小住,我去庄子上瞧着明显开朗了许多的小四,满意地点头。
然后待泡进温热的汤泉之中,我又开始郁闷了,这么好的享受,我当时怎么那么轻易就应了她的?早知道我就该在这里建个行宫,这个鬼精的小丫头!
我舒坦地叹了口气,又想起去古北口避暑的时候皇玛么和我说起的事,明蓉那丫头也快要满十三了,是该好好地给她挑个额驸了,我打心底是不愿将她嫁到蒙古去的,她怎么也是大清的福星,上天庇佑,福泽深厚,还是放到京城里头好。
不过如今宫里到了年岁的公主也就她一个,而科尔沁那边也渐渐地有些闹腾,我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我原本也只是想探探这丫头的口风,顺便让她赶紧把公主府给建起来,谁知道倒让我发现了这丫头也有怕的东西,我在最初的好笑之后,也兴起了担忧之情。
这个孩子,说她胆子小,倒还能独自一个跑灾区那边去,说她胆子大,选个额驸也这么畏惧。
我看着她有些迷茫的眼睛,心底暗暗叹息,我大概也是能明白她的心思的,额驸并不是随便选的,他是要伴着那丫头后半辈子的人,她大概是害怕额驸待他不好吧,毕竟也算是陌生的人,凑到一块儿生活,这胆小的丫头难免退缩了。
我瞧着她巴在我身上哀号的模样,面上不停地逗着她,心里却早已打定主意一定要给她选个好的。
我回头也给皇玛么和皇额娘通了气,让她们好好地开导一下那丫头,毕竟往后是必须要嫁人的,总这么惧怕着也不是一回事儿呀。
年底,那丫头带着小四回宫之后,佟氏所出的公主没了,佟氏一边在我跟前哭诉,一边也宫里放出流言,我虽然是不耐烦这些,直接将她禁足,心里到底是对小四的命格还是有点疑惑的,怎么偏生他回来了小公主就没了?
好在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我也就放心了下来,看来确实是巧合,说不定,还是佟氏那毒妇,觉得小公主反正也没什么希望活多久,抱风口上吹了生病来陷害小四,结果小公主没受住,直接就没了。
那佟氏这么闹腾,恐怕也有心虚的成分在里头吧?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让暗卫重点去查了一下,果然得到消息,佟氏在得到小四将要回来的消息之后,曾偷偷地将小公主的被子掀开了一炷香的时间。
小公主原本身子就弱,这么寒冬腊月的掀了被子,还怎么能活命?
我沉着脸狠狠地摔了两个杯子,紧紧地咬着牙,好一会儿才无力地坐到椅子上,即使我是天子,是一国之君,那又如何,我毕竟不是神,又怎么能控制得住人心?
这世上,心狠之人何止千百,当初皇阿玛不也对我不闻不问,额娘不也总是让我想办法引了皇阿玛过去,皇玛么不也是为了培养我继承大统?
那么步步为营、如履薄冰的境况我不是从小就开始身处吗?我还要有什么期待?
我正在考虑如何对佟氏下手的时候,佟氏却已经病了,我冷哼一声,病的巧,不然我会放过你?!
贵妃病了,宫务也就没法处理了,我直接下旨分给了四个妃子,三个人如今也就剩了乌雅氏一个,我瞧着她一副温柔似水、体贴入微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冷笑。
我不高兴,整个紫禁城也笼罩在沉闷里面,不过好在台湾那边的捷报传了过来,也让我愤怒之余有点可以开心的事情。
到了第二年的正月,朝中上下对是否留台产生了争议,我沉默着听着两方的臣子在争论,衡量着得失,让我有些疑惑的是,保成居然也力主留台。
其实原本我对台湾那个小岛并没有什么重视,不过也正是保成说的,虽然不用重视,但到底是大清的领土,而且据说上头矿藏丰富,说到此处我倒是心里一动,然后权衡之下,我还是决定在台湾设下府县管辖。
这之后我便直接将台湾的一干事宜全都丢给了保成,反正也不过弹丸之地,给他练练手也是不错的,那是我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么一练手,会在往后练出大清最强大精锐的水军来。
我的心思随即转移到了治水之上,黄河年年泛滥,沿河百姓流离失所,我在亲政之后便时常开始忧心河工问题,只是直到此时也腾出手来专心地去治理。
九月份,我决定南巡。
我原本谁也不想带,保成自是要留在京里,皇玛么和皇额娘都不愿奔波,而且此次我也主要是要去巡阅河工。
谁知临行前,明蓉那小丫头硬是缠了我许久,说想要跟着出去瞧瞧,我实在是被她缠的烦了,便也就应了,当然也没忘了和她说,这趟不是出去玩的,恐怕要吃点苦头,谁知这丫头一点没放在心上,我只当她是不相信,心底还想着到时一定要给她个教训,免得不知轻重。
然而正是这一趟,也让我见识了这丫头坚韧的一面,我也真正看清楚,这个小丫头,再也不是需要我小心碰在手心里呵护着的小丫头,她聪明、灵秀、轻巧、勤劳,她能一直陪在我身边端茶倒水、裁纸磨墨却没有一丝怨言,她能跟着我风里来雨里去,踩着黄泥水却依然轻柔含笑,她能在我和靳辅等一干臣子连夜议事之时细心地捧来汤水吃食……
这就是我爱新觉罗玄烨的女儿,大清的长公主!
我听着低下臣子一边用着膳食一边小声地赞扬着她,心里涌起了沸腾的骄傲,这是我的女儿,我这么优秀的女儿,我为她而欢喜、而自豪。
我回宫之后,忙碌之余立刻将她的婚事提上了日程,我仔细地筛选着,一边和皇玛么和皇额娘商量,还派人去调查瞧中的几个人,最后终于定下了奇他持的从孙班第,是个头等台吉,虽然官职不是很高,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大婚之后可以直接留在京中任职,到时安排个武职也是挺好。
最重要的是,经过我的调查,这个班第的性子是个最老实不过的,而且到如今也不过就两个通房,连个妾位的都没有,更不必说福晋、侧福晋之类的。
我给皇玛么和皇额娘瞧了,她们也很是满意。
于是趁着巡幸塞外的时候,我准备让那丫头先瞧瞧人,总不能一面都没瞧过就嫁过去了吧。
只是我没料到,出京不过几日,宫里就出事了,我接到消息,小四病危,不是病了,是病危!
随着传过来的是事情的原委,以及幕后之人,我只感觉胸口有一图案炽烈的火焰在燃烧,我下令掉头回宫,然后就沉默地坐在车驾里。
我为什么还要再容忍,一次次地容忍,然后容忍的结果就是我的子嗣被那些女人一次次地作为牺牲品,一次次地残害,我还要忍吗?
我不想再忍了,我真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给了她们这么大的胆子,敢一次次地朝我的子嗣伸手。
好在还有明蓉那丫头在,所以小四顺利地被救了回来,虽然同时也没了一个小六,可是那个病歪歪的孩子此时并不能平息我内心的怒火,我觉得,这完全是因为乌雅氏的罪孽太深,所以那孩子也承受不住她的煞气,被她的恶毒给冲死了。
我冷静异常地把乌雅氏给无期限禁足了,我真的是不想见到这样的女人,这后宫的女人,我不介意有点小手段,不然又如何能自保?我也不是很介意互相争斗,只要不动皇嗣,不触及到我的底线,我都懒得去管。
可是这个乌雅氏,不仅动了皇嗣,更触及到了我的底线,我始终都不能明白,是什么养的额娘,居然一次又一次地朝自己亲生的骨肉下手,就因为小四自小被抱给佟氏,他就不再是你乌雅氏肚子里面爬出来的?
一个人能恨另外一个女人恨到这样的程度吗?恨到连自己亲生孩子都不顾?她们成日里互相残害,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我的宠爱?可是她们不知道吗?这么心狠手辣地将对方踩下去,才更加让我忌惮让我痛恨。
她们早就已经在追求荣华富贵、追求滔天权势的执念中,失去了身为人的本心。
这一刻我突然就有些怜悯她们,她们在自以为是的道路上奔走着,却始终看不清身处的位置,看不清前路的方向。
可是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她们真的是为了我这个人吗?不,她们为的是圣宠,为的是荣华富贵,为的是家族的兴盛,族人的加官进爵。若是有一日,我不是皇帝,她们还会为了我这样吗?肯定是不会的,她们为的,始终都是我的身份,而不是我这个人。
所以,我给了她们相应的身份,而不用去管她们的本身。
我回过头,将她们抛到脑后。
我很遗憾那小丫头没能瞧见我给她选中的额驸,于是第二年巡幸塞外的时候,我将小四几个都带上了。
小四那孩子,自从小丫头自佟氏那里将他自景仁宫解放出来之后,便一直都喜欢腻着明蓉,我曾亲眼瞧过一次,他对着明蓉淡淡地笑着,回头一见着小五,脸立刻又迅速地板了起来,变脸之快,实在是让我好笑。
不过虽然这孩子板着脸,但是对小五几个也挺好,听说时常去教小五认字,我估摸着他大概是怕再被人当枪使了吧,想着我也是心疼他,所以也就允了他去和明蓉那丫头乘一个车驾。
到了热河之后,我故意让明蓉去和班第接触,咱们满洲姑奶奶嘛,要的就是爽利,那么扭捏可不行,好在这丫头也想来不是个小家子气的,和班第比骑射,还知道给班第留面子,看来还是满意的,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就说嘛,其实我的眼光还是很好的。
班第给我请安的时候顺便也提出了想邀请那丫头出去跑马,我笑着点头应了,不过我是没料到,那帮子臭小子会从中作梗,我日日听着几个小子轮流拦着班第,权当看戏了。
我也是明白他们的做法,本来嘛,一个原本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姐姐,突然就有了额驸,然后嫁人之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额驸的身上,换谁心里能平衡?我也不平衡啊,往后明蓉那丫头住到宫外了,还怎么日日送汤水吃食来给我?
所以我一点没拦着那帮小子,就让他们尽情折腾那班第好了,正好也算是考验考验他,若是这点障碍都不能克服过去,往后还怎么好好护着明蓉那丫头?
于是知道我起驾回京,班第那愣头硬是没能和明蓉独处一次,我听着暗卫的禀报实在是感到好笑,连一向和保成对着干的保清都被拉过去了,那班第还怎么可能得逞,可那班第愣是没生气,每日还必定到明蓉那里报道,只要瞧上几眼,便能傻笑一整天。
我虽然觉得班第有些不机灵,不过好在他也不是笨的,而且不机灵倒是也好拿捏,尤其是看他那样子,分明是对那丫头有意。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回京的路上,我当真是愉悦的很,却没料到会遇刺,虽然我最后还是受了点伤,不过也很快就被那丫头救了,我醒过来的那一天,皇玛么和我说着这些天来前朝后宫的事,末了又叹着,明蓉那丫头当真是我大清的福星啊,我听太医院那群废物说,你中的这毒可不是轻易就能解开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笑,这个我早就知道了,她是有福的,而且能将福气带给身边的人。
我在她的调理之下,很快就痊愈了,这是暗卫的头领却禀报我,各方面势力都有些动荡,他的话语有些犹豫,我不由地蹙起眉头来。
据他说来,似乎是各方势力都被人窥伺过,或者更严重地说,是被人制约过,可是他从里到外仔细地排查之后,却没有一点蛛丝马迹,于是想让我定夺。
我沉默了一会儿,让他将所有又嫌疑的人都清洗干净,内部个阶层重新选调,再选取身份清白的人进行培养。
我不知道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够将我的势力查出来大半,而且还能制约?我脑子里快速地闪过一系列的名单,看来,各地的一些叛党,是时候该清理了。
还是保成最后给我带来了线索,他在刺客中发现了蒙古人的影子,追查过去,居然和准噶尔一部有些联系,我瞧着他疲倦的有些苍白的脸,瞧着我的眼中清亮的带着愤怒和惶恐,轻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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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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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番外 求得真心相待(七)
康熙番外求得真心相待(七)
我自来是知道,保成是个聪敏勤奋的,似乎只要是让明蓉带着的孩子,都长的很好,健康、聪敏、活泼,保成是,小五是,连后来的小四也是,到她身边不过这几年,整个人都没了以前在景仁宫的那般苍白和孱弱。爱僾嚟朤
反观旁的和明蓉不是很亲近的几个,保清是在内大臣那里养大的自是不必提,旁的例如小七、小八,全都是瘦瘦弱弱的,一瞧见我也都是怯怯的,恭敬的很是疏离。
眼瞧着小十三都已经出生了,一向不爱到各宫走动的小丫头却跑章佳氏那里去瞧了一趟,还送了个小玉珠,瞧起来一副朴实无华的模样,只是我知道,这丫头怎么可能随便送出个东西,她手上的,越是不打眼的东西那就越是来历不凡的。
我猜测谭拓寺圆寂的那一位其实是飞升了,而且一直都和这小丫头有联系,只是估计也叮嘱了这小丫头不要和我说,所以这丫头有时候瞧着我的带着歉意的眼神我也并没有多计较。
那些人都是不能插手凡间俗世的,能通过小丫头一次次地帮助我,我已经很是满意了,而且大清到底是我的江山我自然要担负起相应的责任,若是一直想着去依赖旁人,那我还要那把椅子有何用?
我也动了让那丫头来照应一下小十三的念头,不过被她拒绝了,我也没为难她,我自是知道的,她能多照应着小四、小五也是有旁的原因的,能送个东西给小十三已经算是照应着他了。
没几日,我下诏给保成举行出阁,我瞧着我这个长身玉立、温雅含笑的嫡子,心里再次叹息,孩子真的是长大了,那丫头也长大了。
于是我在年节的时候正是下旨给小丫头赐婚,额驸正是那个头等台吉班第,看着她接过圣旨盈盈下拜,我轻哼一声,提醒她要赶紧修建公主府,否则倒是丢了我的脸我可不饶她。
她一嘟嘴,然后不清不愿地回了句知道了,我微微弯起了嘴角来。
只是我从没想过,我给她铺设了一天通往安定幸福的路,却有一天会遭到破坏。
有时候我想想会很是愤怒,接着又很是疲惫,那些女人,什么时候能够安稳下来呢?
乌雅氏!
真是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也不足以平息我的怒火。
我知道佟氏在给她偷偷下药,只是我本来也是默许了的,对于乌雅氏,本来就是我抬起来平衡钮祜禄氏和佟氏的棋子,现在钮祜禄氏没了,佟氏病了,我要她也没什么用了。
也正是因此,对于默许佟氏毒害她一事,我心底到底还是有点说不过去的,于是在她求见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了,只是没想到,乌雅氏如此大胆,她居然敢敢把我灌醉了。
这恐怕是我这一生中最为耻辱的一件事,我第二日醒来之后心情简直不只是用暴怒来形容,我的手已经用力掐在了她的脖子上,慢慢地收紧,我瞧着她渐渐青紫的脸,心里一阵畅快,可是到了最后,我还是松开了手,反正佟氏已经给她下药了,我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可是如果我能预测未来,我必定不会就这么放过这个毒妇,就是我这个疏忽和不屑,让她逮了空犯下了让我十分后悔的事。
我听闻消息之后,只是怔怔地坐在乾清宫里坐了一会儿,然后若无其事的开始彻查,可是谁又知道,其实我差点都要喘不过起来,那是我最宠爱的女儿啊,我已经将她的前路铺好,我希望她能一直那么欢快地活下去,可是谁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我时常听说,一个人的福气都是有定数的,若是给了别人,自身的福气就会变少,是不是,那丫头就是这个模样,她把她的福气给了我、给了保成、给了皇玛么、皇额娘、给了小四、小五、给了张廷玉、给了容若、给了灾区那么多的百姓,于是即便她再受上天庇佑,再怎么深厚的福气,终于还是慢慢地变少,少到了连她自己都护不住了?
我猛然间觉得,我真的是很宠爱她吗?还是其实我是因为她的福气才一直喜欢她,一直想着借着她的福气做这个做那个?于是到了如今,其实是我害了她?
这个念头一出,便如疯草一般长满了我的整个内心,我如遭雷击,巨大的愧疚感兜头淹没了我,我突然觉得自己都没有脸面去面对她了,那么一个清澈的孩子,全心依赖着我的孩子,我竟然舍得去伤了她。
我一连几日都没敢去瞧她,直到乌雅氏被我处置了,我才去瞧了她,听着她扑到我身上的低低哭声,我心底涌起一阵阵的心疼,于是匆匆地安慰了她便走了出来,她做的是对的,不然我失去的将会是皇玛么,可是付出了这样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我心里却还在庆幸着,幸好她救了皇玛么,我恨自己不顾她而有了这样的念头,可是潜意识里,我还是觉得,虽然她伤了身子,可最起码,比皇玛么没了的好。
这样的念头,让我越发没脸去面对她,所以再听着她成日闷在西三所不愿出门的消息,我一面焦虑心酸,一面却也无耻地松了口气。
而这边,在我很是有些疲倦的时候,保清和胤祉却仍是没个消停。
保清一直在我跟前打压保成,争着风头,保成也不和他争,屡屡退步,加上胤祉在其中浑水摸鱼,都是我的孩子,我实在是有些头疼。
年头的时候我因此将明珠给贬谪了,可是老大保清却还是没个消停,加上小八如今也满了六岁,他自小被抱在惠妃名下抚养,此番刚开始上学,便也成了保清的助力,我瞧着底下争着表现的几个儿子,再瞧瞧立在一边唇角含笑的保成以及板着脸一声不吭的小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边还未调和,后宫那边也事多,佟氏的病突然就严重了起来,我看着倒很是像因为乌雅氏被贬到了辛者库,而她了却了最大的一桩心事的缘故。
眼看着慢慢地不行了,我这几日也时常去瞧她,到底是母族的表妹,我虽然因为要平衡前朝后宫的缘故而不得不对她下手,可是她也是我自小的时候一直看到大的,到了如今,说愧疚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的,她若是没进宫来,最起码现在也不会病成这般模样。
而正是因为佟氏,也让我发现了小四的不简单,那个一直沉默着的隐忍而敏感的儿子,请求我不要立佟氏为后,原因却没有和我说实话。
我知道,他是恨着的,恨他的亲母乌雅氏,也恨他的养母佟氏,可是他不能说出口,不然就是不孝,所以他给我的理由是:不想失去太子二哥。
是我这些日子以来的愧疚感让我疏忽了这一点,他被我一怒之下记在了佟氏名下,若是我立了佟氏为后,他就是嫡子,倒是必定会威胁到保成的地位。
可是我还没想到,这个才几岁的孩子就已经想到了,我看着他跪在底下的小小的身影,他垂着头,脊背挺得笔直,形成了单薄而倔强的摸样。
我突然就想明白,像保清、胤祉这般在我跟前耍小心眼争风头的孩子其实才是单纯的,而旁边沉默着、退让着的保成和小四其实才是心有城府的吧?
也许他们一个没有额娘、另一个有等于没有,所以才让他们快速地成长起来,懂得避让和隐忍。
可就是因为小四,也提醒了我另外一件事,小四因为不想威胁保成的太子之位,所以请求我不要立佟氏为后,那么有一天,保成会不会威胁我的皇位呢?我当初立他为太子,到底是对还是错?
不会的,我告诉自己,那是我的嫡子,我从下放在手心里疼宠的嫡子,而且他现在已经是太子了,只要有一日我退位了,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我虽然这般想着,可是心底还是有个小小的声音,他现在已经这么大了,还这么聪明优秀,若是他等不到我退位的那一天呢?
我甩甩头,遏制了内心冒出的想法,只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对待保成的态度里难免也疏离了许多,几个孩子都是敏感不过的,对此保清和小八感到高兴,保成和小四全都不动声色的模样,尤其是保成,似乎我的态度从来都没有什么不同,他一如既往地恭谨地对待我。
这也让我更加有些忌惮,这样的气定神闲、不动声色,真的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所表现出来的吗?
我渐渐地将原先交给他的重要的差事都收了回来,改为不是特别重要的却又十分繁琐的差事,他也没有丝毫疑意,安然地接受,然后一丝不苟的完成。
他所拒绝我的,大概只有赐通房给他这一样吧,原先我在他生辰之后便准备赐给他,被他以读书办差为理由拒绝了,这一次我又一次提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瞧着他澄净的眼神,温雅含笑的脸,我一个劲地折腾他,想要让他变脸,想要他露出他的真面目,于是我再提,他仍然拒绝了,面上闪过一丝惶恐。
我满意了,于是也摆手同意了。
可是再一想想,我也觉得我颇有点杞人忧天的意思,保成这孩子对我可是一直都是恭谨守礼至于也是坦诚真实的,我又何苦这般试探他呢,而且他是我选定的继任人,优秀一点不好吗?若是像保清那般直性子爱冲动,那我才该担心吧?
我慢慢地叹了口气,第一次有些逃避这个问题,我希望保成优秀,往后能够继续将大清发扬光大,可是我又担心他太优秀,生出不该有的念头,威胁到我的地位,真的是,矛盾啊。
然而这一天连着一天的政事根本就容不得我有心思这般胡思乱想,这不,噶尔丹又开始不安分了,我接到了他兴兵进攻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消息,恨不能直接带兵过去把他给灭了。
还有那蛮夷沙俄,也不是个安分的,明明都被我大清的军队围着打得落花流水,偏偏还不死心地挑唆,简直不知死活,我想想还是递了国书,要求沙俄摄政王派遣使者重新议定边境。
当然这也是个试探,若是她同意了,那自然是好的,议定了边境之后再来骚扰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若是她不同意,那意思很明显,想要继续打仗,那我对于挑唆我大清内部战争的敌人还要客气吗?
很快我就得到了沙俄的回信,摄政王同意了,我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将去谈判一事交给了保成。
然后我又有心思放到了那小丫头身上,公主府皇玛么原本是要从她私库拨银子修建的,被我阻止了,我还不至于连个公主府都拨不出银子去修建,到底还是我最放在心上的女儿呢,虽然,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她了,她隔几日递回宫里的请安折子我也都细细瞧了,却总是想见又有点不敢见。
我暗自苦笑,大臣们都说我喜怒不显、天威难测,可是谁又知道我心底其实也是会害怕会惶恐的,我真的是怕见着那小丫头难过又失望的神情。
我想了又想,于是想给科尔沁去了信,告诉他们,当然主要是班第,明蓉可能无法生育的事情,而班第很快就给我递了折子,表示愿意履行婚约,同时也告诉我,前两年班第从马上摔了下来,腿脚些微有些毛病,但是不仔细瞧并不是很明显。
我皱了眉头,唯恐他们隐瞒,派人暗地里去查了一番,得到消息确实不是很明显,这才同意了婚约,然后将那丫头宣进宫里来。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才真切地知道,小丫头确实是受苦了,原本一直都明朗地笑着的脸上染上了暗色,眼里也深藏着悲伤,虽然她还在对我笑,可是我知道,她不同了。
我坐在椅子上,半晌终于忍不住起身走过去揽住她,这个小丫头啊,自小就被我捧在手上娇宠的小丫头,到底是沾上了阴霾,我也明白我不仅仅是因为她身上的福气,更多是因为她的快乐,她的单纯,她的坦诚,还有她对我的亲近,我才喜欢的她,可是我依然愧疚于对她的保护不周。
这些日子我时常一次次地在想,到底把她抱进宫里来,是对还是错,可是这是个永远都解答不了的难题,若是当初没有将她抱进宫,我大概也不会知道她这么个聪明贴心的小丫头,可是如今享受过她的孝心,我还是希望,她能够一直陪伴着我这个阿玛,一直给我带来欢喜和愉悦。
而我也希望,往后她能一直好好地过下去。
我跟她提了和班第的婚约,她立刻就崩溃了,也让我明白,那件事对她的伤害到底有多大,也是,一个女子,若是无法有自己的孩子,又怎么能说是完整,然而自那次我去瞧了她之后,她便一直都是若无其事的模样,她将所有的难过和伤痛都压在心底,让我无法窥视。
我动了动嘴,压抑住喉咙里涌起的哽咽,然后安慰着她,和她讲道理。
我无法瞧着她一个人孤独终老,我希望她能有个伴侣,即使夫妻相敬如宾,我也希望能有一个人一直陪着她,陪着她白头到老,更何况,班第那孩子也是对她上了心的。
她被我一说,大概也是明白我的强硬,渐渐沉默了下去,然后没几日,她递话来给我,说她答应了。
我真真切切地松了一口气,下旨让礼部和内务府都加紧了动作。
我放下心来,日日都抽空听着礼部和内务府的禀报,心里期待着瞧见她披上大红嫁衣的那一日,可是老天却再次打破了我的期望。
我瞧过那折子之后,立刻便狠狠地砸到了地上,然后挥袖将书案上的物件扫了一半到地上,借口,都是借口,什么命格有异,什么福气厚重,我自然是知道我的女儿不是一般人配得上的,可是被科尔沁这么一说,好像那丫头克夫似地,气死我了!
可是偏偏他们抬出了部落的大祭司,我连反驳的话都没法说出来,这才是让我最憋屈的地方,就算这婚约不成,我连斥责他们胡说八道的机会都没有,怎么能让我不愤怒?
简直就是在毁那丫头的名声!
那丫头听说婚约没了,还很高兴,一直以来都笼在脸上的郁色都淡了不少,脸上和眼睛里重新绽出了笑意,让我和皇玛么、皇额娘都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她因为不能生育已经很伤心了,难道还要告诉她科尔沁说她有克夫的怀疑,这么样的打击她能受得了吗?
可是没多久,整个京城里却似乎在一夜之间都传遍的,我气得手都抖了起来,下令让人彻查,结果揪出了几个准噶尔的细作,我让人折磨了他们一顿,心里头稍稍解了气,可是那流言却也收不回来了。
我因此郁闷的连保成带回来的好消息都顾不得了,哪怕他完成的很是出色,甚至还将原本沙俄的三个重镇地划了过来,我被那克夫的流言气得都要失去理智了。
我女儿那么好你们瞧不见吗?往日你们不是还说长公主如何如何的好,怎么这会子全都开始不成体统,私下议论了?
我翻着八大姓的族谱,一个个地开始挑选合适的人选,最后选定了大族瓜尔佳氏,石文炳的嫡长子富达礼。
然后直接下旨赐婚,我就不相信了。
可是事实上,我也不得不信了。
我派人守在富达礼的屋子内外,愣是没发现有人为运作的痕迹,待我从愤怒中清醒过来,我才发现,我冲动之下也把小丫头克夫的名头给坐实了。
我坐在昭仁殿里暗暗叹气,脑海里回想着明蓉那丫头眼里放松下来的亮光和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心里实在是无力极了,罢了,还有我呢,我若是去了,还有保成呢。
想想我也不再纠结这回事儿呢,只要那丫头开心,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懒得管她了。
只是我这边罢休了,那小丫头自己的情债倒还没有解决,我听着下头的人禀报,张廷玉那孩子居然独自一个人跑到她庄子上去求娶了,心里实在是好气又好笑,这张廷玉倒是胆大的很。
只是我转念一想,张廷玉也不错啊,虽然满汉不可通婚,不过张英也是个好的,破格赐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着我也开始期待那丫头能答应张廷玉了。
可惜那张廷玉原来是一厢情愿啊,我听着消息,可惜地摇摇头,哎,不是说虎父无犬子吗?怎么张英那么滑头,愣是没让张廷玉那孩子给学会?
皇玛么都亲自去开口试探了,那丫头也愣是没应下这事,这只能说,张廷玉也是个没出息的啊,小时候不是玩得挺好的吗?
这事儿过去我也再懒得管那丫头了,听皇玛么说,她一个人在那温泉庄子上过的快活着呢,如今那庄子可不比从前,光是每年冬日里卖那几根根的青菜叶子就能赚上不少钱,我每日用着那青菜叶子的时候还都在想着,要不要让那丫头替我多赚点钱送进国库里。
当然那也只是想想,难得她能自得其乐,我也就不插手了。
没多久,眼瞧着年节就要到了,我自然是更加忙碌了起来,连带着保成也跟在我后头忙来忙去,我也不愿去想他会不会威胁我的事儿了,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中规中矩的,连他的叔公索额图每每递牌子给他,他见是见了,只是也不过淡淡地几句话,不显疏远但也不够亲近,也并没有像保清当初那般,和明珠那么亲近,旁的地方也不见什么安排,最多就是培养了几个心腹,买了两个庄子两个铺子在经营着,旁的一概没有,这般清楚明了,我还能说什么?
我自然也从来没有料到,他有一日会和我说那样的话。
腊月二十二,我带着他去交泰殿封宝,之后回了乾清宫,他突然就提出要和我私下说几句,我这几日来确实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似乎沉默了许多,我原本以为他是累的,看来根源是在这里,我挥手让人都下去,然后沉默着等着他的话。
他想出宫。
他这话一出,我第一反应是我听错了,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证明了我没有听错。
他像小时候一样,亲密地伏在我膝上,自称着儿子,语气中带着亲呢撒娇的意味和我说话,我不知为何突然间就有些恍惚,记得小的时候,我时常去瞧他,那是那丫头十有八九是在他那里,然后两个孩子一起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里瞧着我,里头满是孺慕和崇拜。
时间就这么一晃而过,我渐渐老了,两个孩子也长大了,那丫头倒还是好点,可保成,我有时候都看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了,他小时候我期盼着他懂事,可是待他慢慢地成长起来,慢慢地变得沉稳、变得老成、变得不动声色,我却又开始担忧他成长的太快,担忧他威迫我的位子。
就像刚才他说他想出宫,我第一反应居然是戒备,居然是戒备啊!
我听着他絮絮地说着,心里慢慢地变得酸酸的,这是我的儿子啊,我从小捧在手心的儿子啊,我是怎么样了才会这么怀疑他的?
他没有察觉,反而自己想着退一步,不让太子的权利太大,从而影响到我。
我却在怀疑他。
我突然间有些灰心,我是个皇帝,一国之主,然而也正是如此,我连一个阿玛都做不好吗?我没护住那个小丫头,我怀疑、戒备我唯一的嫡子,我为了平衡故意忽略小四,我任由保清、胤祉几个孩子互相争斗……
我瞧着保成亮晶晶的眼睛,摸了摸他的头,动了动嘴,忍不住问他,为何要一直忍着自己的真性情,做出一副老成的模样。
他却有些迷茫地回答我,皇阿玛不是喜欢儿臣这样吗?皇阿玛不是希望儿臣成熟稳重一些吗?
是啊,我喜欢,我希望,所以这孩子就变成了那样,努力压抑着自己,带着一张面具,不敢越出分毫。
似乎是感觉到我的惆怅,保成仔细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努力地逗趣惹我一笑,我顺着他的意笑了起来,心里却仍然钝钝地痛着。
去吧,去飞吧,待你们在外头飞的倦了,阿玛等着你们回来。
我自来是知道明蓉那丫头活泼的,不爱待在这紫禁城里,自从那庄子建起来,她便一直就往宫外跑,然而待我亲眼瞧见我告诉她可以跟着保成一块儿出京时,她眼里突然亮起的光芒,心里还是突然就有些闷。
我张张嘴想要问她,宫里就这么让她难受吗?她出去了就不惦念着我,惦念着皇玛么、皇额娘吗?
可是转念之间,我又想起保成的话,想起她这段日子一来埋藏在眼底的伤痛,到了嘴边的话便再也吐不出来了。
我瞧着两个孩子含笑着退出门去,心里突然就有些空空的,之后的一连几日,我都习惯性地唤出“保成”的名字,然后怔怔地发了会儿呆,接着苦笑摇头。
我变了太多了,从登基时候的战战兢兢、惶恐不安、孤军奋战,到现在的运筹帷幄、算无遗漏、还有那两个贴心的孩子,我又想起皇玛么当初跟我说的话:玄烨,不要相信任何人。
可是我现在想相信那两个孩子,那两个我自小捧着手心里看着长大的孩子,所以,保成、明蓉,你们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暗卫隔一日便将他们的行踪传来给我,我瞧着字条上的消息,想象着那跳脱的小丫头四处撒欢的模样,忍不住就觉得好笑,渐渐的,隔天一次的消息成为了我的习惯,我也发现,我实在是很想那两个孩子。
于是一个月之后,我借着巡阅河工的机会开始了我第二次南巡,这一次的公务倒是轻松一些,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也变成了小四,这个沉默的孩子学识同样很是广博,虽然寡言少语,但是我每每问起,也少有回答不出的时候,甚至有时候,提出的意见也很我的想法不约而同。
这孩子,比保成还要深沉,可是却惹我心疼,到底是因为我,小时候也吃了那么多的苦,于是我对他,也多了几分容忍。
我在山东停留了一个月之后,想着要起驾继续南下去扬州府,然而又转念一想,我是他们的阿玛,他们没想着来见我,反倒让我去瞧他们,像什么话?可是我也确实是想那两个孩子,而且当初也是一时赌气,把扬州那边的差事交给了保成,可是如今我也真的不放心,漕帮那些都是什么人,不要命的豺狼虎豹之徒,而保成终日待在宫里,虽说文武双全,可是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我真是怕若是出了个纰漏,那可怎么办?
正矛盾着的时候,小四上了折子,想去扬州瞧他们,当然找的借口也很是巧妙,代我巡阅河工,我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措辞,暗自好笑,怕是这孩子想他姐姐了吧?
只是这也正合了我的意思,我提笔批下一个准字,他第二天便起了程往扬州赶过去。
我瞧着暗卫的消息,因为保成整个人都投入到解决漕帮、盐商的差事之中,明蓉那丫头日日都被拘在宅里里,还是小四过去了,才得以带她去扬州城里玩了一圈,不由暗笑,活该,让你总想着出宫去,活该成日被拘着没得玩。
待到小四回宫之后,和我说起,末了又请求我,让我巡幸塞外的时候召明蓉伴驾,我面上不动声色地说要想想,其实心里乐翻了,这小丫头怕是被闷坏了,不然就凭她那没心没肺的性子,还会想我?哼,只怕我一撒手她就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这些我又为我给保成拍了差事而感到庆幸,就该让保成忙起来,没空带那丫头出去玩,让她一个劲地往外跑,现在知道想我呢?哼,没良心的小丫头!
心里是这么想着,我到底是舍不得她的,于是起驾之前一个月,便下了口谕给她,让她直接去热河伴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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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携手·魂梦与君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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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番外 求得真心相待(终)
男子搂着女子站在风沙中,看着渐渐落下去的夕阳。舒僾嚟朤瞬间地上的 寒气就开始袭了上来。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悲凉、苍茫、辽阔、壮大,眼前的 景是那样的 迷人,只是站在这里的 两个人却一脸的伤痛。
他们是当年被遣散到边塞的赵君澈和李暖禾。
而当初白小玲一意孤行跟着赵君澈来到边疆,可是身怀六甲的她加上一路颠簸还有这边条件的艰苦,竟然令孩子早产。而白小玲也失血过多去世了。
赵君澈为 了白小玲的离世,曾经一度疯狂。要不是身边还有一个善解人意的李暖禾,估计赵君澈真的会魔怔。
“王爷回去吧,世子还在哭呢……”李暖禾悄悄的推了一下赵君澈。
“好……”赵君澈答应,带着自己对白小玲的思念,与李暖禾回屋。
还没有走几步,就听见身后急促的马蹄声,回身看到一个传送兵疾驰而来。
“王爷……”小兵看到赵君澈立刻从马背上滑下来,急匆匆的跑到赵君澈的面前,跪在地上陷进去一个大的窟窿。
赵君澈皱眉:“什么事?”
“诏书,请王爷过目!”小兵来不及擦掉脸上的 汗水,嘶哑的嗓音宣誓着他的疲劳,但是却掩饰不住兴奋的神情。
赵君澈狐疑的结果手上那份有点皱的羊皮纸,打开看看。
李暖禾很是乖巧的站在一边,看着赵君澈又开始的兴奋慢慢的开始忧伤,最后一下子将诏书合起来,大声的悲号一声:“母妃——”
冰凉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到沙地,然后迅速的消失在那沙里面。
双群紧握,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内心的痛苦。
李暖禾看着赵俊辰突然间跪在地上,双手抓起地上的沙石,大喊:“我要你们将我失去的全部还回来!”
悲恸的喊声惊动了天上飞的大鸟,吓得那些鸟立刻调转方向,不敢再来。,回京就有希望。”
“王爷……”那个小兵看到赵君澈如此悲伤,连忙安慰道:“王爷莫要悲伤
“王爷……”李暖禾有点发抖,究竟是什么事。
记得当初白小玲去世的时候,王爷曾经就这样不吃不喝的待了五天,将自己关在放自己里面一个月,现在看到赵君澈这个样子,真的很是害怕。
赵君澈抬眸,眼睛里面全部是血丝,他看着李暖禾,嘴角露出一丝嗜血的笑容。
“暖禾,我们回京……”说着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看着面前的小兵,招招手:“你以后就跟着我!”
“是!”小兵立刻跪在地上,欣喜的答应着。
自己一直仰慕六王爷,没想到竟然可以跟在六王爷身后,激动啊。
赵君澈一步一步的走着,似乎忘记了一切。
秦傲天,我赵君澈和你不共戴天。
小玲、母妃我一定会报仇的!
双眸的猩红没有褪去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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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尧尧静静的 坐在院子中,回想着如妃离世的那安详的面容,心里面又泛起丝丝难受。
“在干什么?”慵懒的声音乍起,吓得苏尧尧一惊。
白少棠一身白衣飘至苏尧尧的面前在,准备笑的时候却看见苏尧尧脸上的伤痕:“尧尧,你这个是怎么回事?”抓着苏尧尧的 手,很是惊讶。
苏尧尧淡笑:“我自己弄得。”
“为什么,就为了夜少离,就为了一个一天到晚沉浸在自己小世界里面的一个狭隘的男人?”白少棠的声音提高的几分,很是愤怒。
“本王的事什么时候要你来过问?”夜少离冰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白少棠的话。
夜少离刚才准备来看看苏尧尧,没想到白少棠竟然抓着苏尧尧的 手,从夜少离的那个角度看去,两人有说不出的暧昧,妒忌立刻就起来了。
白少棠看着夜少离,不禁没有放开自己的手,反而抓的更紧了,昭示着自己无畏丶心。
怒火中烧:“白公子,不要忘记这是王府,而你手上抓的是本王的王妃!”
“王妃?”白少棠冷笑:“曾经我劝尧尧接受你,因为你是对她来说最好的人选,所以我选择退出。但是没想到不仅没有让尧尧过上好的生活,还这样折磨着她,夜少离我白少棠今天怎么在这里告诉你:我一定不会放手的!”
夜少离一听,当初苏尧尧接受自己竟然是白少棠劝的,更加生气:“白少棠,无论怎么样,她是我的王妃!”
白少棠就是不愿意放手,反而更紧的搂着苏尧尧,宣誓着自己刚才的话。
夜少离双眼喷火,几乎要直接夺回来。
“王爷……”一个娇滴滴的嗓音打破了这里的剑拔弩张。
林浅唱依旧一身艳丽的衣服,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夜少离的面前:“王爷,奴家找你找得好苦……”说着,软软的往夜少离的身上蹭了蹭。
苏尧尧嘴角冷笑,这个就只说喜欢自己却和另外的女子打情骂俏的夜少离吗?
白少棠冷笑:“看来王爷真的是艳福不浅啊,那么王妃其实也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那么王爷何不成人之美呢?”
林浅唱故意叫道:“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怪浅唱眼拙竟然没有看到,但是姐姐怎么可以和其他男人走得这么近呢?”说着还故意强调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一句话,夜少离更加的生气,一把拽过林浅唱,将她放到自己的腿上:“说的也是,本王不缺美人,但是丑女人还是她一个,你叫本王怎么会放手呢?”
听到丑女人三个字,林浅唱掩面痴痴的笑了起来:“王爷,姐姐那可是为了王爷,王爷不可以这么狠心……”
夜少离冷笑:“自己做的事,怨得了我吗?”
说着一只手搂着林浅唱的腰,一只手推着轮椅转身。
“王爷,让奴家来推你……”
“不用,本王喜欢美人坐在本王腿上……”‘
刺耳的说笑声让苏尧尧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轻轻地将白少棠的手拿开:“谢谢……”
“尧尧,我喜欢你,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白少棠以为苏尧尧只是单纯的以为自己在帮她。
苏尧尧抬眸,眼睛里面全是伤:“少棠,我已经承受不住你们的爱了……有时候被爱比爱一个人还要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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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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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祺番外
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几乎把她看做额娘,把他看作阿玛,而四哥,才真正是我的兄长。
在我印象里,我觉得额娘就该像她那样温柔又爱笑,阿玛就该像他那样博学又耐心,而事实上,我第一次由他带着去见我真正的额娘的时候,我抬头瞧着上座那个盛妆打扮的‘女’人,心底一片茫然。
相比额娘那只有七分真心的笑容,我更加喜欢她的笑,而她,是我的姐姐。相比皇阿玛那淡淡的几句询问,我更加喜欢他对我的挂念,而他,是我的哥哥。
我懂事之后曾问过皇玛么,为什么我没有像九弟一样养在额娘的身边?皇玛么‘摸’‘摸’我的头,仔细地瞧了瞧我,开口笑着问,小五这是嫌弃皇玛么了?
后来我再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因为没多久,她过来告诉了我答案,我心里矛盾极了,我想怪她,因为额娘对九弟那么好,我总是想,如果我也是从小就留在额娘身边,额娘会不会也是那么喜欢我?
可是我心里又ωáń書ロ巴,m.不想怪她,因为我真的好喜欢她,我喜欢她对我笑、喜欢她抱我亲我、喜欢她给我做好吃的,喜欢她给我讲的好玩的小故事,喜欢她唱歌哄我睡觉。
我一连几天都不肯见她,皇玛么跟我说,那时候额娘根本没办法护着我,如果不把我抱过来的话,还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下来呢,我相信了,然后和她道歉,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眯眯地捏了捏我的脸,然后牵着我去吃好吃的。
直到我长大之后,才明白,确实是不怪她的,本身也是额娘先利用了她,她生气也是应该的,何况她还救了我的命,后来又一直关照着我。
我的启‘蒙’是二哥亲自来做的,那时候我还不明白什么是太子,我只知道,二哥懂的好多,写的字也好好看,我记不得或者记错了他也不会骂我,还认真地和我说话,声音温和的不得了。
学了两个时辰,然后姐姐就会带来好吃的糕点,直到后来,他们两人离我有万里之遥,我仍然会时常想起小的时候,他们立在书桌旁边,朝我微笑,而嘴里糕点的甜香仿佛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刻进我的骨子里,让我往后再忘不了。
我记得那年家宴之后,二哥叫住了我,然后带着我慢慢地走着,我本身还疑‘惑’着呢,他突然就开了口,告诉我他要离京了,和姐姐一起。
我愣了一下,就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以为就像他之前去吉林、去尼布楚一样,最多不过几个月就回来的,他转身看着我,微微笑着告诉我,还没定下来。
我有些懵住了,突然就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转身朝后头做了个手势,然后只见两个宫‘女’走了过来。
那一天,我第一次明白,二哥从来都不是我平日里见到的那么简单的二哥,可是他却愿意告诉我,也第一次明白,如果我不是他们,我大概在这宫里也不会这么轻松逍遥。
我听着他有些无奈地让我往后自个儿培养点心腹,让我对有些事上上心,让我别那么没心没肺了,我鼻子一酸,眼眶涨涨的,像是有什么就快要溢出来了,我伸手攥住他的衣摆不肯放,他也没说话,只是任我攥着,沉默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们走的那一天我都不知道,去给皇阿玛请安之后,他送我的那两个宫‘女’其中之一捧了一个匣子给我,里头是城郊两个庄子的地契和房契,已经城里极为热闹的位置的四个铺子的地契屋契。
我默默地摩挲着光滑的匣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像二哥‘交’代我的一样,面上仍然是那个活泼调皮的样子,整日里缠着皇玛么、缠着皇阿玛让他们头疼,暗地里去早已去那些庄子、铺子里瞧过,还想了法子收拢了宫里一些不明显的势力。
那些原本就没有什么后台的宫‘女’和太监,渐渐地都归拢到我的手下,虽然可能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但是消息还是很灵通的,这也就足够了,我并不想做什么大事,我只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可以,免得事到临头,防不胜防。
我坐在西三所里,听着大哥又怎么想法子陷害三哥,三哥又打算怎么给大哥下绊子,权当看戏了,可是我还在暗地里发现了四个的小动作。
我原先是大敢意外,要知道这个冷面四个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刚正不阿、一板一眼的,我从来没料到,他居然在大哥和三个后头当推手,让他们斗的更凶,我瞧瞧地把这个消息传给了西三所的小五,让她告诉二哥。
这个小五,大概排行和我一样的,我第一次听着姐姐唤她还以为再唤我,然后我强烈要求姐姐唤我胤祺,姐姐笑着应了,捏捏我的脸说我长大了。
只是隔了一天,又开始唤我小五,我无奈地别扭了一下,还是应了,其实我很喜欢她唤我小五,尾音轻压,柔柔的带着亲呢的味道。
姐姐走的时候还告诉过我,她特地将小五留下来,这样若是我有事要找他们,就不会找不到了,然后还炫耀地跟我说,整个皇宫里,就只有我知道怎么直接递信给他们,我还记得她满脸快夸她的模样,忍不住就想笑。
而每每这时,我都会看见,二哥看着她时,眼里浓浓的宠溺。
那时候我还不是很明白,我只知道,姐姐对二哥是不同的,说话的声音都会柔上三分,而二哥对姐姐也是不同的,看她的眼神会更加专注。
可是我也知道,姐姐待我也是不同的,没见她都不太爱和小七、小八他们说话?
二哥给我递了信,让我不要‘插’手宫里的事,只要不危害到我,就什么都不要管,我将纸条放在火上烧了,微微笑了起来。
一大早,又是皇阿玛‘抽’查了大哥的学问,而他回答的有些结巴,然后旁边三哥立刻开始眼神挑衅,两人就在皇阿玛跟前,开始“眉来眼去”斗的不亦乐乎,我瞧瞧上头不动声‘色’的皇阿玛,再看看旁边不声不响的四个,然后闲闲地开始盯着皇阿玛桌上的宝贝,记得小九前些日子说瞧中皇阿玛这里什么来着?
我正盯着皇阿玛那只砚台出神,然后就感觉到身上一股强烈的目光,我一抬头,就看见皇阿玛正瞪着我,我轻轻地咳了一声,然后动了动身子,站直了。
这才感觉到他移开了目光,然后让我们准备准备一块随驾去热河。
彼时我还不知道姐姐也会被召回来伴驾,只是我下学之后,和四哥回南三所,路上遇见兰静迎面走过来,也许是因为被树木挡着了,她先瞧见了我,抬手刚要张嘴,接着瞧见四个,立刻将手给放了下来,然后规规矩矩地朝我们笑笑。
我心里嗤笑,面上还是微笑着和她打招呼,她也很文静地回了礼,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不过谁不知道,三公主兰静那张扬跋扈的‘性’子?
哼,大概也只有四哥那张冷冰冰的脸可以让她忌惮一点点了。
到了热河之后没几天,我早上去给额娘请安的时候,居然看见了姐姐,我惊讶的连礼都忘了。
她脸‘色’有点苍白,只是仍然对我微笑着,我瞧着她逗着小九,不由想笑。
她带着我们一块儿去骑马,然后在马厩那里遇到了老大和老三,我就知道,事情又来了。
接着一场比赛下来,居然什么事都没有,我是在太奇怪了,不对劲啊,怎么可能没有陷害,没有动手脚呢?然后兰静一个劲地想要和姐姐比赛,我就立刻禁戒起来,我说呢,原来他们今儿个不是内讧,而是想要算计姐姐啊,哼,做梦!
兰静是个拎不清的,当着那噶尔臧的面就闹了起来,然后婚事直接就没了,我小心地站在暗处,听着老三在训斥着兰静,问她怎么那么蠢,一点事情都办不好,想要对付姐姐有的是机会,用的着当着‘蒙’古王公的面闹将起来吗?还把自己的婚事给闹没了。
兰静却不服气:“当初纯禧不也是先赐婚给‘蒙’古,然后‘蒙’古退婚了,皇阿玛就给她在京城里挑选额驸了?”
我听到这才明白,这兰静是原来是打这个主意啊,不过她在京城里的名声可比在‘蒙’古这边还要烂啊,只要地位高一点的,谁会愿意娶她啊,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的了。
然后三哥沉默了一下,转移了话题,开始让兰静通知兆佳大人,也就是她外公,让他派人去扬州,查一查那边的情况,陈家在来热河之前已经获罪了,可是偏偏留了一个陈宁,如今还没查出来是个什么情况。
兰静又说:“你直接去问纯禧不就知道了,她不是刚从扬州回来?”
三哥随即有些愤怒,“谁去问?你去问?你不知道她和太子的关系好?她会实话告诉我们?就算她和太子关系不好,和我们的关系也不好,还不是你,什么事都做不好,不跟她处好关系就算了,如今还这样和她‘交’恶。还有,早上不是说在胤褆马鞍上动手脚的,怎么没动?怎么办事的?!”
“那你不是还把她身边那个什么雪给‘弄’到京城来了,她难道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还要你?反正你得想个法子……”
又来了,我的懒得听下去了,这么成天动这个手脚又动那个手脚的,有什么意思?
不是我挤垮你家生意,就是你弹劾我势力下的官员,记得上次那个明珠,不就是被三哥授意才被弹劾的,可是真正做决定的可是皇阿玛啊,这两人怎么就看不清呢?三哥还那么得意洋洋的,说起来是砍了大哥一个臂膀,可是他又得到什么好处了?
皇阿玛有废掉二哥改立他为太子?
说起二哥,我倒是觉得现在四哥和二哥有点像了,成日跟在姐姐后头,看她的眼神和二哥差不多,不过更加隐晦一点而已,还有姐姐,这次回来似乎不太开心,难道是在扬州的时候被二哥欺负了?
于是我决定经常带姐姐出去散散心。
回京之后,有一天,我突然发现皇阿玛似乎有点不对劲,我以前可从来没见过皇阿玛发怔的模样,可是这惊悚的一幕居然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控制不住地屏住了呼吸,生怕将他惊醒过来。
然后我又发现,他看姐姐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我看不懂他目光里的含义,可是我知道,不一样了,以前他一瞧见姐姐,眼里就会浮起浅浅的笑意,可是现在全是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我小心地观察着他的变化,发现越是临近二哥回来,他的情绪越是有点焦躁的感觉,直到二哥回来了,他不再焦虑了,却更加沉寂,让人看不透,让人害怕。
我很是想不通,我‘私’下将这些都和二哥说了,他沉‘吟’了一下,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怕是因为准噶尔那边又闹了起来吧,别怕,二哥在呢。”
我直觉他说的不对,不过他的话让我心里安定下来了倒是真的,我也真的就撒手不管了,虽然接着好几日,我去给皇玛么请安的时候,都瞧见皇阿玛沉默地坐在皇玛么的下首边。
年后,果然像二哥说的那样,准噶尔又开始跳腾,然后皇阿玛带着大哥、二哥去亲政了,姐姐也充当军医跟着去了。
三哥、四哥都没能跟着去,三哥气坏了,在京里朝大哥手上的势力下手,比如某一天那拉氏的族人结伴去喝‘花’酒,然后不出意料地被弹劾,折子一路递到亲政的皇阿玛手边,比如某一天,众书生联名状告伊尔根觉罗氏(大福晋家族)族人残害百姓,扰‘乱’京城治安等等。
三哥在文人之间比较有威信,能动的手脚也只有这一类,不过他现在也不敢太过嚣张了,因为四哥得小动作不知怎么就被大哥和三哥发现了。
想想看吧,原本斗得正欢的两个人,突然发现各自的阵营里头居然都有四哥的人在煽风点火,那种感觉啊,简直无法言喻。
然后这两个人一边要互相斗着,一边还要防着四哥,而四哥则是以不变应万变,一般都是冷着脸任由两人挑衅,然后趁他们不注意,突然一击,搞得那两人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很快,前线传来消息,葛尔丹死了,准噶尔军全军覆没,立功最大的就是二哥,我自然是为他高兴的,原本还想着待他回来了给他轻功呢,结果庆功宴变成了践行宴,他告诉我,他又要走了。
我问也要带着姐姐走吗?
大概是我的依依不舍太过明显了,他笑了起来,然后淡淡地说道,还不知道,要看皇阿玛怎么说。他‘唇’边的笑痕还没有退去,眼睛却垂了下去,让我看不清里面藏了什么。
待我回去的时候,皇玛么问我,想要姐姐留下来吗?
我直觉她问这话和皇阿玛的失常有关,可是我又想不明白,于是含糊地给了她一个答案,“如果姐姐能留下来,我自然是想她留下来的。”
然后皇玛么就顺着我的话,让我明天去请皇阿玛将姐姐留在京城,我张了张嘴,只好应了下来。
谁知最后姐姐还是没能留下来,我站在宫‘门’口瞧着她缀在婚礼队伍最后的车驾,心里‘乱’糟糟的,我问我二哥是怎么回事,他也只是让我不要管,可是,我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四哥,瞧见他眼中深不见底的墨‘色’。
三十二年,我大婚的第二天,福晋服‘侍’我穿衣服的时候,我瞧着她看向我时眼底的感情,突然如遭雷击,然后我间就什么都明白了,我怔怔地坐在‘床’沿,福晋说了什么我全都没听见。
我根本不敢去相信从我心里冒出的那个想法,然后那天天,我连请安都迟到了,乌库玛么和皇玛么都取消我,连皇阿玛也拿我说笑,还促狭地赐了我虎鞭,可是我一点想笑要感觉都没有,我的心里全都是惶恐。
皇阿玛知道了吗?所以不愿姐姐跟着二哥去台湾,皇玛么知道吗?是谁让我去留姐姐的,是皇阿玛,还是皇玛么?给几个兄弟见礼的时候,我悄悄却又仔细地看了看四哥,看见他眼里略略浮起的笑意和怅然,心里沉甸甸的。
我想去信给二哥,可是我又不敢,更多的,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问吧。
时间在我的犹豫中一晃而过,三十三年,乌库玛么没了。
姐姐先回来,看得出来她很伤心,成日待在慈宁宫,我日日踌躇着想要问她,可是每每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再过半个月,二哥也回来了。
然后在我还没来得及和他坐下好好说句话的时候,事情已经爆发了出来。
据说他们带着他们的孩子离开了京城,我并没有亲眼瞧见,因为我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
我在昭仁殿‘门’口站了一会儿,听着里面安静的仿佛一个人都没有,我沉默了许久,还是回头去了宁寿宫。
皇玛么很伤心,瞧着我去了,拉着我直掉泪,骂二哥没良心,骂姐姐太狠心。我坐在她身边,默默地陪着她。
我以为他们已经走到了绝路,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然后一个月之后的圣旨,真的是让我又是欢喜又是酸涩,虽然没说,可是我自小也是知道的,皇阿玛是最喜欢二哥的,我却没想到,他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能容忍。
可是我想想也是释然,就像姐姐曾说过,五个手指还有长短呢,何况二哥除了姐姐以外,最喜欢的也是我,从小他就待我那么好,我没有皇阿玛的关爱,可是我有二哥,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随即,那个孩子回来了。
我在宁寿宫第一眼瞧见他的时候,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那个时候,二哥站在年幼的我身侧微笑着教我写字。
皇玛么抱着他掉泪,“你额娘真是个狠心的,当初怀了你还一声不吭地跑到‘蒙’古去,她怎么就不和哀家说一声的啊,都四年了,也不知道来封信告诉哀家一声,一点口风都没‘露’,她怎么就这么狠得下心来的啊?”
四年,我突然就想起那年去热河时候姐姐的不开心,紧接着皇阿玛的失常,然后二哥的离开,姐姐的离开,随即恍然大悟。
我突然前所未有地敬佩二哥。
弘曦的来到,像是压在大哥和二哥那紧绷的心弦上的最后一击,然后他们都动了起来。
我知道,对于二哥的走走回来,大哥和三哥得心也是上上下下的,当初二哥离京的时候,他们就觉得二哥应该是遭到皇阿玛的贬斥了,然后二哥被召回来,又跟着去征战准噶尔,他们觉得二哥要翻身了,随即二哥又去台湾,他们又想,被派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肯定是受到皇阿玛的厌弃了。
这也只能怪二哥的保密做的太好,如果不是他告诉我,我大概也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吧。
到了如今,大哥和三哥对于二哥已经有点看不上的意思了,长年在外的皇子,能有什么势力与他们争斗?谁知这是弘曦回来了,他们能忍住不动手就怪了。
先动手的是三哥,他让兰静给弘曦下毒,结果被弘曦发现了,皇阿玛震怒,然后被拉出来顶罪的是三哥的一个‘侍’妾,叫什么飘雪,据说当年在扬州还伺候过二哥一阵子。
而兰静也随即被皇阿玛指婚,草草地嫁到了离京城最远的漠西‘蒙’古。
然后动手的才是大哥,他也不是亲自动手,而是鼓动八弟,据他说,姐姐曾经救过他的大格格,所以他先让一步,我听着奴才传来的消息,不由嗤之以鼻,还能再假一点吗,姐姐救过你大格格的一命你怎么没想着放过弘曦,还让一步,也真好意思的。
我本来还准备帮忙保护弘曦那孩子的,结果发现,他可真是个不简单的,下毒、刺杀、陷害,还有一次是美人计,各种‘阴’谋诡计,居然没有一次伤的了他的。
到最后,大哥和二哥居然联手起来了,我们在大街上遇到的刺客,我亲眼瞧着那几岁的孩子冷静地负着双手,然后脚尖一踩,再轻轻一踢,一颗小石子腾空飞起,打到了那刺客的身上,那刺客的身子似乎一顿,然后直接摔了下来。
弘曦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将他手上的刀踢开,也没拉开他脸上的黑布,只是垂眼看了看那刺客的手,紧接着微笑起来,“额尔赫?”
我瞧见那刺客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诧和恐慌。
然后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情发生了,弘曦弯腰将刀捡了起来,然后手起刀落,眨眼之间就将那刺客的两只手给砍了下来,我愣愣地瞧着那喷涌的猩红,看着那刺客蠕动的‘抽’搐,耳边传来弘曦的低语,“阿玛,儿子给你出气了。”
我怔了一会,然后回过神来,原来这刺客得罪过二哥啊,难怪弘曦会这么狠,真是孝顺啊。
接着弘曦将刀随手丢掉,‘唇’角仍然挂着温良的笑意,‘抽’出帕子将手擦擦手,将帕子丢掉,这才转过头来对我说道,“五叔,你这样可不行啊,不会都没见过血吧?”
我瞬间涨红了脸,我怎么会觉得他孝顺的?!这个小坏蛋!
第二年的南巡,我见过二哥和姐姐一次,然后就是漫长的十年。
弘曦一直被他们留在京城里,‘混’得如鱼得水,因为那是皇阿玛没有见二哥,让大哥和三哥以为二哥彻底失宠,所以回京之后也不再向弘曦下手,依旧斗得如火如荼。
而我和小九也成日和弘曦一块儿,因为弘曦手上有姐姐小库房的钥匙,还有京城里许多家店铺的地契和房契。可怜的九弟被几样宝贝一引‘诱’,心甘情愿地为那小坏蛋赚钱去了,当然九弟赚的也不少就是了。
据九弟说,那些铺子全都是十分有名的,甚至有的在整个大清都有分店,我听了先是一怔,然后一笑而过,我从来都是知道的,那可是二哥啊。
他们回京大婚的时候,我瞧着他们站在高台之上,接受这百官的祝贺,相视的眼里满是柔情蜜意,忍不住也微微笑了起来。
皇阿玛去了之后,二哥没有登基,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他也只是神秘一笑,那个时候,我已经到了中年,他却还是一副翩然儒雅若仙的模样,只瞧见他身上日渐沉淀的威严和贵气,却一点也看不见岁月流逝的痕迹,我想,大概是和这个有关吧?
我便没有再问过,所以到了那一日,他来寻我,告诉我,他要走了,带着姐姐和弘曦一起,我居然一点意外都没有,仿佛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走,我笑着摇了摇头。
我瞧着他离开的身影,微微笑了起来。
我虽身在皇家,可是能如此逍遥一世,真的已经值得了。
所以,谢谢你们,二哥,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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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了几句话,才将字数控制在七千以内,6981,哈哈,算是送给亲们啦,写小五的主要是‘交’代一下某些小配角的结局,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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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成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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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两岁多开始记事起,我就知道,我不想她不理我,那个时候,也许还是小孩子的期盼吧,我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着一会她会过来,带来好吃的果子和糕点,还有她明亮温柔的笑脸。
那是我每天最期盼的事情,只要她来了,就意味着好吃的、好玩的就来了。
三岁的时候,宫里有专门教习规矩的嬷嬷,她们告诉我,身为皇子,一举一动都要合乎大清的规矩,像扑到她身上抱抱亲亲的事情是不能做的,随即八月份,我又被册封为太子。
我很迷茫,因为我敏感地发现,诏书一下,身边的人对待我的态度立刻就不同了,只除了她。
那一天她和往常很是不同,没有逗我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抱着我,看着我的眼里闪过幽幽的光芒,长大之后我才知道,那叫做心疼。
我对她所以的依赖,都始于那一次,她执意要给我一个教训的那一次。
她撤去了对我的保护,让我认清了现实,也把我彻底地绑在了她的身边,我对身处的皇宫有了很强的戒备的同时,心里也埋下了惧怕的影子。
是的,那时候我很怕,不是害怕那些阴谋手段,而是害怕,有一天她如果对我不管不顾,那么我该怎么办?只要她在我身后,我就可以一直勇敢的往前走,因为我知道,只要我回头,就能看见她含笑的眼。
即使是后来,我已经将她护在羽翼之下,我也从来都知道,她是个聪明至极的,她教会了我太多,包括生存,包括更好地生存,包括更加自在地生存。
她让我得到了这世上许多难以得到的东西。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我只知道,我不能让她离开我。
在她每天晚上带着我满宫乱跑,后来又去大臣家里之后,我学到的不仅仅是他们那些手段,对我影响最深的,还是男女之事,那个时候,是我一生中好奇心最为旺盛的时候,尤其是她无意的扫过我身下的举动,那种眼神,激起了我探索的**。
我不敢让她发现,所以也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在小全子的掩护之下,瞧了几次他们奴才之间瞧瞧流传的粗糙的避火图。
我开始明白男女避嫌,也开始觉得嬷嬷说的对,我不该和她抱抱亲亲什么的,因为这种事要长大才能做,虽然我很喜欢她亲我,柔软温润的嘴唇触到我的脸上,每每都让我有咬一咬的想法。
可是那时我还不敢。
我想象过她若是发现之后会作何反应,却从不知道会那么严重,瞧着她突然就平静下来的神色,瞧着她淡淡的说了些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突然就体会到了,一种痛,说不出来的痛,从我的胸口传过来。
更尤其,在我看见她对着张廷玉微笑的时候,我脑子里只轰鸣着一个念头,走过去,将她抢过来!
可是我却一动都动不了,我害怕她那没有感情的眼睛。
我的脑子里盘旋着无数个念头,我记得她和我说过,我还是个孩子,所以可以尽情地发挥孩子的优势,撒娇、装可爱、装无辜什么的尽管用。
我暗暗地咬牙,想走过去跟她撒娇,可是这在乌库玛么、皇玛么和皇阿玛跟前运用的纯熟无比的小手段,我却怎么也没办法在她跟前用出来。
在我眼里,她是需要我去保护的,我长大了一定要保护她的,我又怎么能在她跟前那般软弱的姿态呢?
年幼的我太过单纯而直接,还不明白有的时候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达到目的就好,我也还不知道,她向来吃软不吃硬,更不知道,她就是个不推不走、走了还要回头的小乌龟。
好在那时候我已经知道,只要她心情好了不生气了,我就可以趁机让她答应一些她平日不答应我的事,此计屡试不爽,她对我的纵容其实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宽泛的程度。
只是除了嫁给我。
我那时还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血缘亲近的人不可以成亲,我只知道,我曾悄悄问过小全子,想要一个姑娘永远留在身边有什么法子?小全子就告诉我,娶她为妻。
于是这个念头,就在我还根本没有明白其中真正含义的时候,就已经深深地刻在我的心头。
我告诉自己,快点长大,长大了就可以保护她,谁都不可以欺负她。我拼命地学这学那,我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我告诉她之后,她让我谁也不要再说,我听着她的吩咐将此事压在心底,背书也故意延长了时间,只是越发喜爱去藏书阁看书。
还常常按她所说的,躲在暗处看着宫里发生的各种事情,讥讽、陷害、打压,更严重的,下毒、私刑。我的心也在这残酷的众生百态中慢慢地变得坚硬,变得麻木。
我也渐渐能从一个人的表情、动作、姿态、甚至一个眼神里,猜测她在想什么,这样的游戏,让我快速地长大。
然而待我真的长大之后,在我以为可以保护她守着她之后,我却也明白了什么叫做血脉关系。
我曾偶然听她叹息过一次,小的时候都是急切地盼着长大,可是越长大烦恼就会越多,无奈也会越多。
那时候我还不懂,可是待我真的懂了,我却情愿自己不要懂,什么都不要懂,就当那个永不分离的愿望一定会实现,于是我真的当自己不懂,当我其实可以娶她,当我们往后会一直在一块儿。
我早已经开始学会自如地在她跟前撒娇,因为我发现她根本就抵挡不住,我对着镜子练习过扁嘴的模样,这一招最是好用,只要她有些什么为难的不肯应我的事情,我一露出这个表情,她立刻就答应了。
然后还会抱着我亲几下,我却不再像小时候那么挣扎,只象征性地推拒一下,便会垂下眼睛任由她亲着,她暖甜的呼吸喷到我的脸上,痒痒的。
我努力地攥紧了手指,抑制着抱住她的冲动,心里告诉自己,就这样吧,就这样吧,不要去想什么往后,就当,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就当我一定可以娶到她!
可是渐渐的,我已经不再满足这样的自我逃避、自我欺骗,我想真的娶到她,她瞧着我时候满眼的温柔笑意,她拿着帕子小心地给我擦嘴,她趁不不备捏我的脸,还有我假装入睡之后她印在我额头的吻,我想要,想一直都要。
我开始思索着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一直留在我身边,直接让皇阿玛赐婚?估计我们两个都得死;带着她离开京城?可是不要说如何不知不觉地出宫,就算顺利出去之后呢?我怎么带着她生活?银子带的再多也会有用完的一天,更不必说皇阿玛一定会派人来追,我怎么能让她和我一块儿颠沛流离?
我想了许久,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自己当皇帝,可是,皇阿玛呢?
若说我心里头排在第一位的是她,那么接下来的必然就是皇阿玛了,我瞧着他手把手地教着我这个,教着我那个,不由低下头咬了咬嘴唇。
我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然后继续选择了逃避,最起码,她现在还在我身边。
只是皇位暂时不能肖想,那心腹总是要培养一些的吧?我原本是想接着我那个舅公索额图的势力,只是在我见过他一次之后,他眼里闪烁的野心让我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暗暗地攥紧了手指,告诉自己,不要急,慢慢来。
我像她说的一般,将自己掩饰起来,不要让别人看见我心里在想什么,我每日仍然在乌库玛么和皇玛么跟前装乖巧,在皇阿玛跟前装稳重,然后到了她跟前,又是一副可爱的模样,这样,才能让她更加亲近我。
可是我不想一直在她跟前掩藏着我已经成大的本性,我怕她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子,不相信我其实也是可以保护她的了,最起码,佟氏让人送到西三所那些动过手脚的东西是不会再流进去了。
我想改变过来,却一直没有契机,我不想突然变化了吓着她,所以告诉自己慢一点再慢一点,让她开始习惯我,相信我。
可是那一天,我偶然间去了一趟西三所,却让我再也维持不了这样的想法,我原本是想和她玩耍,想要逗她一下,没想到,居然从门缝里瞧见她凭空出现,我猛然间全身都僵滞住了,连呼吸都彻底屏住,接着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凭空消失了!
我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控制不住地在轻轻地颤抖,我的手放在了门扇之上,只要轻轻一个用力就可以将之推开,可是我发现,我不敢,我一点都不敢。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到毓庆宫的,我只知道,待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她遣了人来问我要不要过去用膳。
我沉默了一会儿,调整好了情绪,然后去了西三所,整个晚膳我都没有尝出什么味道,我的目光似乎是黏在了她的身上,我想开口问她,问她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这个念头在脑子里盘旋到了离开的时候,仍然没有出口。
她对我的沉默感到忧心,得到我再三保证之后,才亲自送我回了毓庆宫。
我花了一夜的时间,终于将事情全都想明白,比如那异于平常的水果,比如那特别香醇的茶,比如那不同于常的衣裳,比如那上等的功法,比如那奇特的药丸,比如手上那看似平常却又不平常的配饰,我突然就想起皇阿玛曾经和我说过,她是个有福气的,从小就得了天大的机缘。
我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渐明的天色,然后告诉自己,我昨天什么也没瞧见。
她不说我就不问,只要,她不离开。
我若无其事地依然和她日日相处着,我在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迅速地成长,无论是容貌身量还是学识才干,她时常将点心送到乾清宫,然后惹来皇阿玛酸酸的一哼。
我也只是微笑,越是学得多,便越是明白自己的不足,也更加明白皇阿玛的辛苦和无奈,对此我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我心疼皇阿玛的呕心沥血,却又控制不住地在心里想,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
那一年的上元节,她问我,“保成,你想当皇帝吗?”
我知道,契机来了。
我迅速地将自己成熟的一面展现在她眼前,她的眼神略微波动了一下,然后依然朝我笑的温柔,我无奈一笑,只当她太过随性,没想到,她在回宫之后,却交给了我一个重要的东西。
其后有多少次,我都对此感到庆幸和感激,在我那些兄弟连心腹都还没有几个的时候,我居然已经有了这么一批厉害的势力,他们又如何能比过我?
我听着她柔声说本来就是要交给我的,我心里冒出的无限欢喜,让我差点抑制不住将所有的话都吐露出来,然后转念一想,她为何这么急着将势力交给我?其实她持着不是一样吗?
我站在毓庆宫的门口不愿进去,让她保证一定不会离开我,她淡淡地笑着,月光之下眉目之间的温柔笑意,仿佛潺潺细流,将我心底的愿望浇灌的越发茂盛。
那时候,我以为我是成熟稳重的,我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保护她,独占她。可是那也只是我的以为,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对她会离开我的担忧,让我每每思及至此,都惶恐难安。
我开始有意识地拉进和她的距离,开始渐渐地习惯我身为一个伴侣而不是弟弟的陪伴,我甚至因此在夜间查探消息的时候开始留意旁的夫妻的相处之道,更有一次,因为十六的提议,而去青楼瞧了一回。
可是得到的却是她的逃避。
她明明会在我故意和她亲近的时候害羞,可是仍然一次次地逃避,那一天我忍不住将心里的话倾泻而出,我看着她闪躲的目光,看着她颤抖的手,看着她晶莹的泪,耳边听着她训斥着我的话,心里真的不知道是欢喜还是苦涩,她分明是有反应的,可是她还是屈从了现状。
是啊,我们是姐弟,血脉相连的姐弟,我回到毓庆宫,坐在灯火之下摩挲着精致的药瓶,忍不住苦涩地笑了起来,自从我对她生出不同于姐弟的感情之后,我是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说服自己,不要去顾忌什么血脉,喜欢就把她留在身边,不然你往后会后悔的。
连我都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才让自己接受,她又凭什么在我说了之后就立刻应下?
我应该庆幸,她没有含糊着敷衍我,而是试图说服我不要再继续下去,无论如何,她对我的挂念和爱护从来都不会是假的,只不过我更希望的是,她能够接受我的感情,哪怕,她如今并不能回应我对等的感情。
这是我们第一次红脸,我难过之余更多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我怕万一见到她冷漠的眼,我该怎么办?
好在三藩平定,皇阿玛要去谒陵,我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接着又去了吉林,我瞧见了农户饲养的紫貂,那可爱的模样让我忍不住想起了她,我想了想,并没有去买那喂养的温顺的小貂,而是亲自去山林里捉了两只野生的,她从来都不是那种温顺的模样,她其实是活泼的,就先那调皮的野生小貂一样。
最终我退了一步,我知道,不能再逼她了,再逼就要过了,她大概就要真的不理我了,我难得地将身份摆回了弟弟之上,瞧着她点头应了,我再适时地将小貂取过来哄她开心。
看着她再次展开的笑颜,我终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开始顺着她的意小心地哄着她,哪怕,其实我并没有拉拢小四的打算,我也并不觉得他值得拉拢,可是只要她说了,我也就顺着她的意做了。
只是也许是我太过急切了一些,她又逃了,我听着她匆匆回宫带走小四又匆匆地赶回庄子,无奈地追了过去,她为了避开我居然对我撒谎,我闭了闭眼,开始使用哀兵之计,接着又趁机将那次见着她突然消失的事情坦诚出来,直言我心里的担忧和惶恐,果然,在我这样的示弱之下,她惊愕之后语气也开始缓和了下来,我瞧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心里抑制不住的欢喜。
我要感谢张廷玉,虽然因为他的故意挑衅让我失了冷静,可是我也未尝没有趁机逼迫她一下的意思,我知道她对张廷玉没有那个意思,可是能因此表达一下我的感情再推着她向前走一步,何乐而不为呢?
而张廷玉,那大概是我第一次觉得他还算顺眼了,我拥她在怀,心里全都是满足,这一刻我更加清晰地明白自己心里的想法,即使前路艰难,我也一定会护着她一块儿走下去。
很快,考验就来了,皇阿玛要给她赐婚了。
我也没办法再逃避下去了。
只要皇阿玛在位一天,她就必定是要嫁人的,所以相对于控制蒙古,我更倾向于那个位置。
也许这个念头早已成为我下意识的想法,我在接手她给我的势力的时候,第一件事是发展势力,第二件事,就是查清皇阿玛的势力。
我一边安抚着她一边暗地里想法子去渗透皇阿玛的势力,好在,就算是订婚了,到大婚也还有几年的时间,我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来,我不能露出一丝痕迹,不然下场不是我能想象的。
只是这个没良心的,居然一声都没和我说就跟着皇阿玛去南巡了,我听了消息没去寻她,就是想让她亲自来和我说,结果居然就那么走了,我真的是生气,可是更多的却是无奈。
几个月的时间心心念念着若是她回来了,必定要好好教训她,可是见着她的时候,什么怒气全都没了,瞧着她微微嘟起的嘴唇,我再也忍不住吻了上去。
只是到底受不得她为难,于是一触即分。
心里却还在庆幸,好在她在她生辰这一日赶了回来,不然我半个月的练习可就要到明年才能起作用了。我瞧着她吃的香,沾着汤汁的嘴唇轻轻地蠕动,只感觉喉咙发干,忍不住撇开了视线。
------题外话------
哈哈,明天小长假啦,亲们都去哪里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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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成番外(二)
很多年后再想起来的时候,总是会觉得那个时候的我还很是稚嫩,稚嫩地将自己心里的感情一股脑儿地向她倾洒,而不管她能不能承受,稚嫩地将自己心里的惶恐和期待全都表现出来给她看,而不管她会不会也因此沾染上这样的不安。
可是也或许正是那么稚嫩的直白,才渐渐地走进她的心。我时常想,如果那时候我就已经心思深沉地让她看不透,恐怕她一定会直接离我远远的,再不会沾染我分毫吧?
因为她一直以来就是个简单而直白的人,她也喜欢简单的生活,她不喜欢复杂的东西,就像宫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固然是聪明的可以自保,甚至反击,可是我知道,她是不愿意的,她在宫里,生活的很是憋闷,也许她不知道,她一出宫,眼睛里的笑都要欢快上几分。
若是去巡幸塞外那就更不必说了,每次一到热河,就更像是出了笼子的鸟儿一般,欢快之极,当初,除了二十四年。因为皇阿玛让她去相看额驸。
也正是≥79,m.那一次,我所有的惶恐和不安都达到了顶点,我紧紧地抱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自制力在那瞬间全部崩溃,所有的理智全都化作了同样一句话:留住她!留住她!
她将窗户关了起来,我觉得自己像是死过了一回,我将她按在怀里,心里终于坚定了篡位的念头。
可是真正到了那一步的时候,我还是很痛,痛极了,我甚至不敢看皇阿玛沉睡的脸,我逃一样地回到毓庆宫,眼前不断地闪现往日皇阿玛对我的谆谆教诲,对我关怀挂念,对我微笑的面容。
我心里像是灼烧一般的痛,可是如果我没有了她,那就不是心痛,而心死了吧?我在心里卑鄙地希望着,她能来阻止我,阻止这一切,可是我又不希望她来,因为那意味着,她为了我,放弃了我。
到底是什么让我们走到了这一步?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为什么她小时候要救我的命,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教导我爱护我,如果我不曾遇见她,不曾和她那么亲密,不曾对她那么依赖,是不是我就不必这么为难?
可是更多的时候我,我却在庆幸,庆幸我可以遇见她,让我的人生有了瑰丽的‘色’彩,我也可以在这森森深宫里,不必孤单,不必像小四那般,受尽伤痛。
我如此幸运。
无论从前,还是以后。
一次篡位,在还没有真正实行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她的劝解和我的默认下悄无声息地消弭无痕,我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还在忧虑着往后的路,可是从此,我却更加有勇气去面对,去争取,因为,她在我的身后,就像我努力地在这深宫活的更好,我小心翼翼却无所畏惧,因为她在我的身后。
她的接受和认可,是我最大的收获,哪怕那个位置,都没有她主动的亲近重要一分,我所有的部署都没有派上用场,可是我已经收获了最重要的珍宝。
从我独自一人的争取和奋进,到有她主动握住我的手。
虽然我知道她心里还存有犹豫,可是既然她已经站了过来,我再也不愿给她退缩回去的机会。
可是我终究没有护好她。
我听闻从慈宁宫传来的消息之后,心里翻涌着全都是怜惜和愤怒,我让人立刻去给乌雅氏下了毒,一边悄悄地去了西三所瞧她。
我坐在她的‘床’沿,怔怔瞧着她苍白的脸,脑海里在努力地组织着她醒来之后安慰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斟酌着,可到临到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瞧着她晶莹明亮的眼睛,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笨拙地安抚她。
是的,没关系,她往日和我说过,我们若是有孩子,也会因为我们血脉太过亲近而很有可能是傻子,即使我根本是半信半疑,可是这一刻,我选择相信。
我的宝贝,只要你不伤心,我什么都会相信。
我回去之后,让一直跟在身边的十五加快发展皇宫和京城里的势力,这几年,当初帮助的学子也有不少都考中了功名,我想了法子暗中各自安排到一些不起眼但是又很有作用的位置上。
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鸿胪寺、国子监、钦天监、翰林院、太医院、理藩院、宗人府、詹事府、内务府,还有六部,我都已经暗中安排了人手进去,占的也都是副手的位置,有权但是不大,只要安分点也不会被人欺,只是消息却是灵通的。
只是内阁那边还没办法渗透,毕竟那些都是些老臣,由皇阿玛亲自提拔上去的很有资历的臣子,相比他的暗卫都要来得严格。
最重要的是,我在兵营方面的势力相当薄弱,一来我不是很想直接去接触八旗营,因为八旗子弟有些势力的都集中在京城,我只要有个不小心,就会被皇阿玛察觉,未免得不偿失,而自己培养的话也必定是要从最底层开始,见效很慢,我虽然也已经安排了,可是大都还不是很有成效。
而且近些年来,八旗营里也闹腾的很凶,大清入关了,战争减少了许多,各个旗之间的矛盾也爆发了出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争权夺势,成日里只知道蝇营狗苟,我还是先等皇阿玛动手肃清了再说吧。
我把目光放在了汉军的绿营,绿营的各种待遇都没有八旗的好,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就更好控制拉拢,到时派过去的人再立个功什么的,很容易就被提拔上去了。
我一边加快着这边的安排,到了晚上就悄悄地去陪着她,那一晚,她起先和我说她的身子没事,其实我是不信的,我只当她在安慰我,我嘴上应了下来,心里却更加确定了我的打算,我要带她出宫,带她出京去四处走走,不然她成日这么把难过闷在心底,迟早会闷出病来的。
我还在思索着的时候,她却突然跟我说,她不要再逃避了,她要好好地和我在一块儿。
我甚至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我死死地抑制着‘激’动的情绪,唯恐自己的一个突兀的举动,就打破了眼前美好的梦境。
我瞧着她涨红的脸,慢慢地想要去触碰她,想要让她来告诉我,这不是梦,这不是梦。
有什么从眼眶里流了出来,鼻息之间盈满了她身上的香气,我张张嘴,想告诉她我等待的辛苦,想告诉她我追逐的急切,想告诉她我这一刻的狂喜,可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只是在心里不断地向上天祈祷:就算这是一个梦,那么千万不要让我醒过来,千万不要。
我加快了布置的速度,所以对于小四那边的闹腾也没有特别在意,只是在听到他跟皇阿玛说的不想失去我这个二哥的时候,不由地勾起了‘唇’角,这个小四,还真是有意思。
我对小四的感觉很是复杂,当时我顺着她的意思去拉拢他,那时候他虽然对我满是戒备,可是到底还很嫩,没多大的心机,所以我很容易就破开了他的心防,之后因为她对小四的照顾我也顺手护着点他,只是我也渐渐地发现,小四对她太过与依赖了,而且小四成长的也很快,我是因为想要得到,他却是因为伤害。
只是这次,他做的这件事太过急切也太过突兀了,皇阿玛是什么人,能看不清他的真正想法?其实他随便找个借口都可以,偏偏要拿嫡子来说事,他当他几岁,他这么做只会引起皇阿玛的防备,说不定,还会连累到我。
我看了看十六刚送过来的消息,不由轻嗤一声,这个小四啊,居然跑到浣衣局去瞧德妃,当初我都已经给德妃下了毒,只要皇阿玛的处置一下,我再动点手脚,绝对可以让她生不如死,他偏偏又跑去求情,还让人暗自里折磨德妃。
他倒是高看他自个儿的身份,如今不过是个几岁的光头阿哥,生母倒了,养母病了,他还有什么倚仗?身边唯一的一个心腹还是个大而化之的,做个事不知道要留多少尾巴,若不是我在后头帮他抹了,如今他那不孝的暗示估计早已经传到皇阿玛那里了。
不过我也没法护他多久了,待时机到了,我就带她走,才不管什么小四、小五呢。
其实最让我觉得好笑的却是大哥,小时候他也没少陷害我,我第一次成长起来也是托他的洪福,那时候我也许还有点和他争斗的心思,可是后来我都觉得没劲了,闲得没事做了吧,你只管在皇阿玛跟前显摆好了,有这时间我还不如想想是不是在济南府多开几家铺子,今年的洋货也该到了。
何况还有胤祉呢,成日里躲在我后头那我当靶子还当我不知道?觉得自个儿有本事把明珠给‘弄’下去就很有本事?要不是皇阿玛觉得明珠势大导致保清太过张扬,影响他对手上丰台、密云两个大营的控制,你当你那么点小动作就能如愿,做梦呢吧?
二十六年,因为准噶尔的动作,皇阿玛召重臣商议出使去尼布楚和沙俄使团重新划定国界,我主动请缨,想着到时可以顺便去科尔沁一趟,将那该死的指婚给解决了。
我听从她的吩咐,带了兵去,而且语气强硬,果然,沙俄有些胆怯,只是似乎还存有侥幸心理,想着要拖延时间,我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内心有些着急,而沙俄那边,居然还跟我推辞着说摄政王的信还没到。
我收到了京里传来的皇阿玛已经让人开始筹备大婚的消息,第二天直接将刀架在了那群蛮夷脖子上。
紧赶慢赶,我独自一人骑马往科尔沁奔去,在快到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前往京城迎亲的班第,我咬牙等着夜晚的到来,然后亲手将他揍到昏‘迷’。
在我考虑着要不要直接把他杀掉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了两个人。
一年长一年轻,自称科尔沁大祭司和下任大祭司。
他们问我,如果她知道我把班第该杀了该会如何,我手下一顿,没有说话,瞧着他们的眼神却戒备了起来。
年长的那个朝我摆摆手道:“别想那么多了,你回去吧,我自会让班第退婚的。”
我自然是不信的,年长的见状一伸手,在我还没看清的时候,班第就已经被他拎在手上,然后又被他随手扔到了脚下,我听着“扑”的一声,以及班第在昏‘迷’中发出的闷哼,不由无语,只是脑海里却浮现了明蓉的那些仙家手段,看来这祭祀也是有些本事的。
“你回去吧,就算你今儿个杀了班第,估计长公主也要接着嫁给班第的弟弟,你有空在这磨蹭,还不如早点而回京去,我说过我会让班第退婚,那必然是不会骗你,我可是科尔沁的大祭司。”
他说的很认真,我沉默着思索,然后就听那个年长的侧头压低了声音对那个年轻的说道:“真不知那长公主怎么会瞧中他的,虽然长得是不错,可是脾气又硬又倔,不尊重老人家,而且穿的衣服真是丑。”
我伸手按住跳动的眉‘毛’,瞧了瞧身上明蓉给我做的衣裳,再瞧瞧那两人身上披着的又长又‘乱’的破布,实在是想吐血。
然后只见那年轻地伸手撩了一下他那‘乱’蓬蓬的头发,说道:“师傅,你觉得我如何?不如我改日备礼去京城求亲?”
年长的居然还煞有介事地思索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也不是不可以……”
我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们的话,告诉他们我答应了,只是若是班第不退婚,我必然会灭了科尔沁。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容易冲动,你往后要和长公主在一块儿,可不能什么事都冲动啊。”
我握紧了匕首,心里开始衡量着将两人灭口的可能‘性’有多大。
年长的那个将班第拎了起来,然后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我一愣,然后只听年轻的那个朝那个方向轻轻地哼了一句,“希望能多换几坛好酒。”
没待我说话,他又回头来看向我,无非就是告诉我他们不会将此事说出去,更不会掺和我和明蓉的事,让我快点走。
我蹙了眉头,然后问他为什么要帮我,他一撩那‘乱’糟糟的头发,然后轻哼一声,“我是在帮科尔沁,快点回吧,太子殿下……”说着身影已经远了。
我大概也知道,他们应该都不是凡人了吧,可是真的一点让人尊敬的想法都没有,要不是明蓉,我真不敢相信有着仙家手段的居然会是这样的人。
虽然往后我也确实‘挺’感谢他们,可是他们的行为举止实在让我不敢恭维。
我回京之后,明蓉“克夫”的名头已经为京城广为知晓,纵然我心里不愿,可是也终究被她说服,富达礼的昏‘迷’终于让明蓉可以名正言顺地推掉指婚,而我也因此,知晓了一件让我欣喜的事情。
然而其实相比我知道她身世的欣喜,我更多的是对她隐瞒我的愤怒,只是瞧着她明丽的容颜,我终究还是舍不得去责怪。
张廷‘玉’的求娶让我愤怒,也更加让我加快了动作,我将京城的势力一一理顺,然后去见了一趟张廷‘玉’还有我的小舅舅纶布。
二十八年正月,我终于得以将她带出了紫禁城,瞧着她欢欣却又不敢相信的模样,我不由微笑了起来。
我知道她想出宫,甚至想出京游玩,只要是她想的,我都愿意替她实现,更不必说,这一出来再没有什么小四、小五的来烦扰我们,我也更有机会去触碰到她心里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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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成番外(三)
在没有得到的时候,我渴望去拥有,哪怕只是指尖相触的温凉,也可以让我心中满足,可是一旦实现之后,我却越来越贪心,想去得到更多。
也正是因此,我也发现了她心里的那个结,无论我隐晦的试探,直白地询问,更有甚者我下手去‘逼’迫她,可是我始终都无法得知,这样的无能为力让我焦躁也让我担忧,从小到大,有什么是她放不下的?
因为我的年龄,因为我们看不清的往后?
还是因为她觉得我无法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她不会知道,其实那假造的婚书让我有多欢喜和期待,我宁愿那是真的,而我们也是真正的夫妻。
只是我也知道,这急不来,而她对我的喜欢和依赖是真实的,这也就够了,我丢掉自己害怕失去的惶恐,我让自己沉下心来陪着她,慢慢地让她放开心里的那层我无法触及的顾虑,虽然收效甚微,可以依然让我心喜。
对于周梦蝶,我大概从来没有比她更想感谢的人了,那一日她和周%℃ωáń%℃書%℃ロ巴,m.梦蝶的对话我听得清清楚楚,那个傻姑娘,总是在紧张或者慌张的时候忘记自己的能力,她懵然瞧过来的视线让我无奈也让我怜惜。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觉得有一日我会不要她,我只知道,这是我的不对,我没有让她感觉到安定,所以她害怕,她惶恐,她不愿全心全意地信任我。
这样的无力感让我不由暗自苦笑,这些年来,我无时不刻地不让自己成长,我掌握着大量的银钱,扩大着自己的势力,积蓄着日渐强势的力量,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希望能够给她一个无忧而自在的生活。
我多么想就那么告诉她,什么都不用顾虑,只要相信我,相信我可以挡住所有的烦心、解决所有的顾虑,可是我知道她大概是不会信的,她从来都是这样的一个人,瞻前顾后,一点点小事的能让她一夜睡不好。
我瞧着周梦蝶说她会失去我的时候,她‘露’出的有些惊惶的眼神,我心里不是不欢喜的,可是我又因此而暗叹,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始终不肯想我完全敞开‘胸’怀,我是不是真的会考虑放开她?
要不要放开她?
朱宏景和我说的话我不过带着听了几句,一直到上了马车,我心底还在盘旋着这个问题,我不想放开她,一点都不想,可是如果她真的因为我对她的感情而顾虑重重,变得不快乐,那我是不是真的要去放开她?
我瞧着她有些犹豫不安的神情,心底暗暗叹息,让我怎么办?
只是这个问题她随即替我给出了答案。
‘唇’齿之间的甜蜜和柔软让我血脉贲张,我想压抑住自己,不想自己的急切吓到她,可是却又忍不住地索取更多,长久以来的渴望让我根本控制不住地沉溺其中。
她接受了我,她不想失去我,她丢掉了她的顾虑向我敞开了她心底最后一点位置,无论是哪一点,都让我‘激’动如狂。
只是临到头来她又退缩了,不过我想,更多的大概是害羞吧,我心底虽然有恼怒,但是更多的,确实欣喜,她对于自己的主动有些恼羞成怒,我便寻个机会让她下了台来好了。
那一招苦‘肉’计,虽然算错了时机,只是目的到底是达到了。
和她融为一体的那一刻,我看着她‘玉’靥上浮起的让我着‘迷’的红晕,那似悲似喜的神情让我抑制不住地将她更紧地拥入怀里,甚至嵌入我的身体,融入我的灵魂。
这不是占有,而是一种仪式,一种证明,证明我们真心相对,证明我们全心信任,证明我们的灵魂从此有了安放之处,再也不必漂泊无依,证明我们成为彼此温暖的家。
而对于她所拥有的那个神奇的空间,我虽然惊奇却并不讶异,我从来都是知道她是有些仙家的物件的,所以事到临头,我不过惊叹于那空间的神奇罢了。
对于她的隐瞒我也不过佯怒一下便罢,她现在已经告诉了我,这么信任我,我还计较那些做什么?
接着小四来了。
说句狂傲的话,我从来都没有真正把小四放在心上,无论是朝堂之事上,还是他对明蓉的感情之上,我知道他对明蓉有依赖有喜爱,可是明蓉从来都是当她是弟弟。
我接到消息回去之后,见着明蓉有些为难地蹙着眉头,不由好笑。
小四带着她出去玩耍,我也并没有阻拦,也正好我赶着把扬州这边的事了了,她这么成日闷在宅子里也确实无趣,让小四带她出去也好。
那一日我起先是不明白小四为什么故意拖着时间不回来,我赶过去的时候瞧见小四怔怔地看着我们的有些‘迷’‘蒙’而挣扎的眼,随即便明白了,然后更加将明蓉拥进怀里,如果这是你想看见的,那我何不成全你?
我站在暗处看着小四对明蓉恋恋不舍而眼底却藏有决绝的神‘色’,心里也轻松了一点,他到底是知道要放弃的,我虽然不把他放在心上,可是能少一个纠缠着明蓉不放的人自然是好的。
待他走了之后,我安抚了明蓉,然后走了出来,十五‘交’给了我一张签文,是在小四房间里发现的,看样子应该是他不小心遗落下来的吧,我打开了看了一眼。
王昭君和番〈如鸟失群〉以为下卦
诗曰:独步两重山,孤恋转又翻,长江无信鲤,佳人去不返。
我微微弯了弯‘唇’,没想到小四还信这个,我随手扔给了十五,便出去了。
只是我到底是小瞧了小四,接到张廷‘玉’消息的时候,我闭了闭眼,怒火慢慢地上涨,然后又慢慢地湮灭,小四,你这是在对我宣战吗?
一个无权无势年纪还这么小的弟弟,我动动手指就能捏死的人,居然胆子这么大敢觊觎我心爱的人,简直不知死活。
我无法违抗皇阿玛的旨意,难道我还动不了你了?
我让张廷‘玉’不必管,另一边却传令暗部,让人把小四的几个亲近的心腹全都给拔了,还有他放在宫里各处的眼线形成的消息网也给破了,就这么点势力,敢来惹我,就要敢承受我的怒火。
将明蓉送走之后,我也立刻赶往广州,广州很‘乱’,倭寇横行,虽然我去之后组织了收下清扫了一批,可是仍然有漏网之鱼,而且倭国那边也源源不断地悄悄送人过来,另外就是澳‘门’那边的葡萄牙人,居然比本土的百姓还要嚣张,仿佛那就是他们的国土。
我忙于调查各方面的消息,没空去想她,也不敢让自己有空去想她,我怕我一想,就控制不住立刻跑回京城见她,顺便也砍了小四,别以为我在广州就不知道他总是死皮赖脸地缠着明蓉!
年底的时候,皇阿玛传来口谕让我回京,我瞧着之前暗卫送来的大哥和三弟越来越明显的对峙,不由暗暗叹了口气,皇阿玛的心思我也知道,他想让我回去,借以告诉他们,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我这个嫡子,谁也别想越过我去,也算是平息一下他们两人的争斗。
只是让我回去当靶子?我才不愿意,现成的小四不是在么?真不知道皇阿玛是不知道小四‘私’下的小动作,还是不想管他那些小动作呢?或许是因为对小四的愧疚?
我想了想决定提前几日回去,反正原本也是想着暗中回去接明蓉,既然皇阿玛都下了口谕,明着暗着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走水路,到了杭州的时候下属传来消息,小四在皇阿玛跟前提议给我选太子妃,而皇阿玛居然让明蓉帮我相看,我闭了闭眼,恨不能直接飞到京城里去,想了想一边让人加快了行船的速度,另一边让人又去把小四宫里宫外的势力全都给清扫了一遍。
我终于赶在她生辰那一天回到京城,见到她的时候她居然在哭,我原本所有的想要看看她什么反应的小心思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控制不住地上前拥住她。
我知道她因此而吃味了,原本我该感到欣喜,可是她也因此而伤痛了,见此我只为自己的小心思感到愧疚和后悔,她早已经表明了喜爱我的心思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去试探她?
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抱住她,温热的泉水包围着我们,我瞧着她又哭又笑的不敢相信的神情,满足地叹了口气。
回宫之后没几日,小五告诉我皇阿玛的市场,我面‘色’如常,可是心里却控制不住地剧烈地跳动了起来,我是知道的,明蓉一向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想法,虽然从小她一直在告诉我,不要让人从脸上看见心里的想法,可是她却做不到那么完美。
所以恐怕,皇阿玛是开始怀疑了吧?
我有些紧张,可是更多的却是急迫和轻松,就像曙光来临的前一刻,我甚至希望,皇阿玛是真的发现了,然后我便可以趁机跟他摊牌。
可是我随即一想,现在还不行,时机还不对,如果现在就说出来,我们面临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我们分开,然后我被圈禁她被强行指婚,另一条是我带着她离开,然后我们面临着皇阿玛的追捕。
而且因为我这次回来本身主要也是为了将明蓉接走,所以难免有些匆忙,人手大部分都被我派到了外地,如果真的和皇阿玛对抗起来,胜算并不是很大。
我慢慢地冷静了下来,然后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在皇阿玛询问我选太子妃的时候,我很无所谓地找了个合理的理由,我感受到他探究和审视的目光,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只余了淡淡的厌恶和愤恨,以印证我所说的话的真实。
没一会儿,他的目光收了回去,我也在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准噶尔一役,我收获最大的不是噶尔丹的人头,而是另外一条与登向皇位完全不同的另外一条路,而这一条路,我可以和她一起走。
当然,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欢喜到失态。
回京之后立刻准备带明蓉离京,因为有了那些后世的书籍,再加上我很久之前就已经在打理台湾相关的事情,我准备的很是充分,果然,皇阿玛没有抵挡住那些好处,允了我的所求,我也在同时提出了带明蓉出京的想法。
我看见他眼中微晃的亮光,我知道他确实是怀疑我们了,我提出带明蓉走,也是试探他的意思,同时也是为了告诉他,我对明蓉没有那个想法,而且也并不知道他在怀疑我们。
我也知道,皇阿玛大概是不会让明蓉跟着我走了,幸好她很是聪明,立刻就想到了旁的法子,紧赶慢赶地在皇阿玛开口将她留在京城之前,堵住了皇阿玛的嘴。
我瞧着明蓉出了乾清宫之后,小四远远瞧着她的目光,不由冷哼一声,你以为怂恿皇玛么你就能如愿吗?
只是因为修仙的事,我现在也懒得跟他计较了,我和明蓉踏上了那条路,和他之间便已经划下了巨大的鸿沟,无论他怎么缠着明蓉,追逐着明蓉,他大概永远都不会如愿了,再说了,当我不存在吗?
四年的时间,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是个机灵的小东西,只是太喜欢缠着明蓉了,离了明蓉没一会儿就哭,烦的我有时候都想把他扔出去。
偏偏明蓉还总是喜欢护着他,把他娇宠的不成样子,直到三岁之后才开始好了点,稍稍放手让我给他开‘蒙’。
我们虽然天各一方,然而每日都在空间里面相聚,这样的日子,安静而美好,让我沉溺其中。
三十三年,乌库玛么去世。
其实对于乌库玛么,我的感情并不是那么深厚,我尊敬她,可是却不亲密,她去了,我也不过是淡淡的伤心罢了,我更心疼的,是明蓉的悲痛。
而我这次回京,却打算跟皇阿玛坦白,天瑞就是我最大的筹码,我暗地里提前两日回京安排各方面的事情,首先就是明蓉的身世,我一遍遍地推算着皇阿玛的暗卫会怎么查,从哪里查,查到什么程度,如何查出来,什么样的说辞才能让皇阿玛相信。
另一边我也悄悄地见了五皇叔一次,我表现出了揭开这件事的决心,并且把我的安排部署大致跟他说了一遍,为了不背下欺君之罪,他最后也同意了我的提议。
还有就是宫里和京里的势力也被我都调动了起来,我做了从好到坏的各种打算,将后续的是以一一假设安排,以确保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能带着明蓉平安地脱身。
所以当我发现兰静的时候,我也就顺理成章地将事情掀开了一角,摊在了皇阿玛的眼前。
明蓉那傻姑娘,以为她的举动可以让皇阿玛打消疑心,让皇阿玛以为她对我的感情就像对皇阿玛的一样是亲情,可是殊不知,那样的情况下,皇阿玛只会更加疑心。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皇阿玛在沉寂了几天之后,终于开始发难了。
我和她带着天瑞,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皇阿玛的眼前。
我瞧着皇阿玛盈满怒气的眼睛深处,全都是失望和伤痛,我突然也心痛了。
那是我的阿玛啊,那个从小就疼我宠我护着我的阿玛啊!即使他曾对我戒备,即使他曾利用我嫡子的身份,可是他对我的宠爱和挂念全都是真心的啊,我却不管不顾地让他如此伤心而失望!
可是如今走到了这一步,也容不得我回头了,我听着他尖锐的责骂,按下心里的酸涩和刺痛,带着明蓉逃一样地飞快离开了京城,我知道,皇阿玛很有可能会妥协,会按着我留给他的路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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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成番外(终)
出京没多久,京中就传来消息,皇阿玛真的去查了,我心里很欢喜,也很难过,我曾经对皇阿玛崇拜过,敬爱过,失望过,戒备过,可是到了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意义,我只知道,那个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不过是个宠爱儿子的阿玛。
而我多么幸运,我就是那个被他宠爱纵容着的儿子!
我随即给他上的折子,虽然有掩饰,可是大部分却都是我真心的话,即使我最爱的是明蓉,我对皇阿玛的感情那也并不假的,我瞧着旁边一边练字一边偷瞄我的天瑞,心里酸酸涩涩。
哪个孩子从小的时候没有把自己的阿玛当做一座高山去崇拜去依赖,可是那样单纯的感情随着岁月的流逝、时间的雕琢而掺杂了太多的东西,于是逐渐变了味道。
孩子去飞翔去追逐,阿玛却一直在他身后将他庇佑。
我故意装作没看懂他手谕里的意思,却备了厚礼让天瑞带回京城,其实我也是不敢去见他,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怯懦的~79,m.时候,我竟然有些害怕去瞧见皇阿玛失望和愤怒的目光。
甚至他到了杭州的时候,我跪在那里的两个时辰,其实根本就是煎熬,我想着他让我进去见他,可是又不想他让我进去,我知道他气我,可是我除了那种近他而情怯的感觉,又何尝不是在和他赌气。
当初他是怎么骂天瑞的,到底是我的儿子他的孙子呢!
我有点受不住那样的矛盾,索‘性’拽了明蓉就走,远远听着屋子里传来的瓷器破碎的声音,我却突然微微笑了起来。
我以给皇玛么尽孝的借口将天瑞留在了他身边,天瑞自打明蓉还怀着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修仙,如今的修为已经比我还要高,留在他身边也好照应着他。
我带着明蓉四处行走,半个月各自给他去一封信,他却从来不给我们回信,明蓉每每在心中暗示,都被他略过去,我知道他心里有气,于是只是好笑地抱着明蓉,让她也不必费心了。
后来接到天瑞的消息,说他病了,我嘴上说着不着急,却仍然匆匆地跟着明蓉北上,明蓉急得很,我也只有按捺住心里的担心去安慰她,她这些年倒是开怀了许多,行事也越发随行了,我倒是爱极了她这般模样。
终于得以见了皇阿玛,我瞧着他憔悴疲倦的模样,暗暗涨红了眼眶,我慢慢地和他说着话,他渐渐地也‘迷’糊地睡了过去,我瞧着时间在他脸上留下的细细刻痕,发现他开始老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替他找一个继承他位子的人了?
我不准备接下大清,自从那年我准备和明蓉修仙之后,我就已经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事实上,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地先要登上那个位子,我从小的时候,就已经看清了那滔天的权势之后冰冷的孤寂和无奈,若不是因为我想借用那权势让明蓉光明正大地站在我的身边,我才不会想着去谋夺。
也许是受到明蓉的影响吧,我更爱如今这般自由而充实的生活,瞧着宫里几个兄弟那你死我活的争斗,我除了冷笑,更多的麻木,如果我没有遇到明蓉,如果我没有如今这么广泛而严密的势力,我必定也是要像他们一样,一边躲避着他们的陷害,一边还要想法子去对付他们。
身在皇家,不争既是死。
我庆幸我跳出了这个死局,我站在外头,瞧着他们的争斗,却也无从改变。
我能做的,大概就是从中选出一个适合的,去继承那个位置,把大清带领着走下去。
这几年,我基本上没有去扩大势力,都是在巩固势力,另外的重心也都放在发展大清方面了,在瞧了大清往后的结局之后,我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瞧着大清走到那样的地步?
所以对于小四的一些若有若无的挑衅,我也只是一笑而过。
知道我有势力的,大概也就小四、小五了吧,大哥和三弟根本就是以为我早已被皇阿玛给厌弃了,而小五一向是个安稳的,根本就不会朝我动手,于是也就剩下一个小四了。
这些年我并没有遏制他的势力,他发展的倒也真是快,几年前他成年,特地挑了个‘侍’妾便是和两广总督搭上边的,我虽然是知道了,但是也未置可否。
在我决定不去要那个位置的时候,我只要保证我和明蓉还有天瑞不会受到伤害就可以了,旁的只管看他们自己,谁能有那个继承大统的资格,我就让位给他又如何?
而如今,看着皇阿玛的倦怠,我知道,大概也到了时候了。
和明蓉再次离开之后,我也将心思移了点到京里,最后仍然是选中了小四,历史上的雍正帝,只是如今的他可比史书里说的要圆滑了许多,刚正不阿也只是表相,对于用人方面的手腕也并不差,心腹不多,旁的人也不再死盯着不容背叛。最善于找寻人的弱点,以此要挟,却又警醒反咬的可能。
我瞧着他的行事作风,大概也知道是明蓉的影响,能让我变成跟历史上完全不同的人,改变一下小四,不过举手之劳,不过,她明明是我一个人的,为什么要去教别人?
我侧身在她圆润的耳垂上重重地咬了一口,惹来她微红着脸怒目而视,我不由笑了起来,都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么害羞,哪怕周围根本没有外人。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被她亲一下也会害羞,每次送她小物件也会因为怕她嫌弃而害羞,只是几次之后,也就习惯了,反而是她,我越见长大,她越容易脸红,绯‘色’的双颊,每每让我喜爱不已。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四的行动也越发紧密了起来,我暗示京城里的势力,如果小四上了‘门’来,严厉拒绝过几次再含糊地回应,我向来知道他是个能忍的,却不知道他这么能忍,不过我最爱吊着他,让他的心飘在半空,没个着落,哼,让你那时候跟我抢明蓉!
我在暗处帮着他,也在暗处给他捣‘乱’,搞的他焦头烂额才是我根本的目的,只是让我最瞧不上眼的就是他的后院,跟历史上一样一塌糊涂,他那个嫡福晋根本就是个恶毒的,那个李氏更是恃宠而骄。
他却一直忙着扩大势力,也不管管,一连折了好几个子嗣都不知道。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问明蓉要不要帮小四一把,明蓉瞪了我一眼,谁要你帮忙,小四很快就要组建粘杆处、血滴子了,你捣什么‘乱’,他的后院你也管,你是不是想娶小妾?
我一愣,然后赶紧去哄,暗地里却咬牙切齿,都怪你小四,不再折腾你一把我就不姓爱新觉罗!
皇玛么离世之后,皇阿玛握着我的手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思索了一下,跟他明说,想把边境都稳定一下,然后回京来就不必在走了。
他满意地笑了起来。
再次回京之后,我看着高高的城‘门’,然后将明蓉送去了瓜尔佳府,石文炳早已经没了,瓜尔佳府是富达礼当家,富达礼一见我上‘门’,立刻就明白了,然后开始筹备认祖归宗的仪式。
而我却回了宫,请求皇阿玛主持我和明蓉的大婚。我低着头好半晌没听见他说话,于是有些担忧地抬头,一眼就瞧见他‘唇’角‘露’出的笑容,说好听了叫“明智”,说不好听的就叫“狡诈”。
然后他告诉我,他早已经命礼部和内务府做好了准备,就等着我开口,我怔愣了一会儿之后是狂喜,然后却低下头去,忍住漫上眼眶的酸涩。
多少年了,自我八岁的时候,我曾多少次幻想过,我和明蓉大婚的情形,然而真的到了这一日,我却犹如在梦境中一般,我期待的太久太久了,久到如今真的实现了,我居然都不敢相信了。
我紧紧地攥住她细腻温暖的手,双脚像是踩在云朵里,我看着眼前一张张含着笑意祝贺着我们的面孔,然后侧过头去,对上了她正瞧过来的明亮温柔的眼睛,我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明蓉,我的妻。
大婚之后,皇阿玛开始像小时候一般,带着我手把手地教我处理政务,将他的亲信都分批召回京城来述职,其实意在让我见上一面,我知道,他是在给我铺路,只是我实在是不愿看着他如此‘操’劳。
我更多时候是陪着他,让他心情放松一些,他已经不再年轻了,我也动过让他修仙的念头,只是我悄悄给他测过了,他居然是废灵根,就算是勉强修炼了,估计可以延长寿命的时候他也已经撑不住了。
要知道,如今即便是空间里的灵泉,也不能阻止他的衰老了,我知道这是天道无法阻止,可是暗地里,却仍然很是难过。我将政事全都‘交’给了弘曦去处理,和明蓉时常陪着皇阿玛,看着他一天天地老去,可是眼里的光彩却没有消逝。
大哥和三弟也并不年轻了,可是依然没有停下暗地里的小动作,一人各自带了几个弟弟,不仅相互斗,更多的明刀暗箭是冲着我来的,我除了暗自化解了也不愿去管他们,反正我以后也不打算当皇帝,这么费心费力的干嘛?而且他们也不年轻了,等皇阿玛没了,他们还能活几年?
所以还是小四最聪明,从来都是不动声‘色’的,在我和皇阿玛跟前恭敬的跟真的似地,我瞧着皇阿玛欣慰的目光,不由撇了撇嘴,什么贤王,人家根本就是想把你最疼爱的儿子拉下去啊皇阿玛!
于是每次皇阿玛在我跟前夸小四一次,我就出手倒腾他一次,哼,让你装!
六十五年十月十三日下午,皇阿玛薨逝,那时候他‘精’力已经很不好,时常和我们说着话就睡过去了,那一次也是同样,只是没想到,一睡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我瞧着他祥和的像是沉睡的神情,握着他渐渐冰冷的手,突然感觉到有些无措和茫然,一只温暖握住了我的手腕,我抬头看向明蓉含着泪的眼睛,闭了闭眼,眼泪流了下来。
三年的时间,我将所有事先安排好的计划一一实施,还有些后续的跟进也全都编成了册子放在乾清宫,脱掉孝服的那一刻,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微微笑了起来。
瞧着小四受惊的样子实在是让我心情大好,我故作严肃地惊吓他,留意到他微微抖动的袖子,我暗暗在心底闷笑,然后给了他一个根本没有选择的选择。
看着他呆呆的样子,我决定回去好好和明蓉说说,什么冰山腹黑深情,连我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哼!
马车驶出城外的时候,明蓉突然就问我,“不后悔吗?”
“后悔啊,”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谁让你从小就把我带坏了,让我连皇位都不想要?!”
她愣了一下,然后瞧见我满眼的揶揄,耳根染上绯‘色’,脸上因为怒气而涨红,双眼潋滟生辉地瞪过来。
我忍不住伸手将她勾进怀里,然后抬手将弘曦给扔了出去。
“爱新觉罗胤礽!”
怀里的‘女’子双眸怒光熠熠地瞧着我,我低头伸手点住她柔软的双‘唇’。
“夫人,为夫许你情深一世,岁月静好,你可愿要?”
她红了脸,然后慢慢地点头,我悠悠一笑,“那就先让弘曦自个儿出去历练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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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我怎么就觉得保成的番外越写越不对劲呢,咳,可能跟最近的天气有关?
所以赶紧结束吧~吐血~一家三口修仙记还要写吗?不写了吧,咳~这样结束多好,先让弘曦自个儿出去历练可好?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