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序言 ------------ 序篇 “杰森,把土地开发案的文件给我。” 冷眉扶了扶脸上的眼镜,抬头看了眼车窗外高速公路旁倒退的风景,“到哪儿了?” 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平稳行驶着,车厢中布置仿佛一个小房间,沙发橱柜酒柜,电脑一应俱全。 冷眉一袭香奈儿紫色修身的职业套装,及肩的长发微微卷曲,慵懒地披泄在肩上,精心修饰过的脸庞优雅美丽。 “快到上海了。” 一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三十出头年纪,生得精明强干,是冷眉倚重的心腹爱将。 杰森的目光隐晦地从冷眉美丽的脸上滑过,有些失神,他很快反应过来,把这种情绪抛之脑后。 同事多年,他知道冷眉不喜欢把公事掺入私人感情。 尽管这些年他一直心存暗恋,可是却始终迈不出那一步。 “这次的地皮我们一定要拿到,招标方案之前确定的,再多加一千万。” 冷眉揉了揉眉心,半靠在沙发上道。 杰森温声道:“事情我都会安排好,总裁,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会,到了我叫你。” 冷眉正待说话,忽然车子一个剧烈震动,急刹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杰森放下前后隔断的玻璃询问起司机:“小朱,怎么突然停车了?” 前后的保镖车也已经停了下来,副驾驶座上的黑衣保镖说道:“是突然有个小女孩冲到路中间,差点撞到人。” 冷眉朝外一看,果然看到一个七八岁穿着粉色衣裳,背着书包的小女娃,女孩子生得白净可爱,这时候正满脸惊慌地摔倒在地上,大声地哭喊着妈妈。 “去问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否小女孩的哭声让冷眉回忆起了什么往事,她难得发了善心,让保镖下去询问。 “总裁,这――” “这么小的孩子,大概是走丢了吧,也实在太可怜了。”杰森立刻接过话头。 保镖闻言只能下车询问,过了一会才走回来道:“这孩子说是放学的时候跟小朋友一起到路上玩,她迷路了,现在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想要回家。” 冷眉看着那小女娃,蹙眉道:“她家在这附近吗?” “不,她跟人玩捉迷藏,偷爬上一辆运西瓜的车,结果车子开了,把她拉到了这里才停下,司机不愿意惹上事情,就把人给扔在这儿了。她家在莘庄,正好在我们去上海的路上。” “叫她上车吧,顺路把人送回去,她要是记得家里的电话,打个电话给她父母让他们来接人。” “总裁,这不行,为了您的安全着想,不能带陌生人上车。” 冷眉柳眉上挑,哼了一声:“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危险,你检查一遍也就是了。” 杰森见状知道冷眉是不会改变主意了,便叫保镖去把小女娃的书包和衣服全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才让小女娃上车。 冷眉难得的发了次善心,名叫晶晶的女孩胆怯地缩在沙发上偷偷打量着四周,随着车辆前行,晶晶的情绪渐渐不安了起来。 “别怕,我不是坏人,等会到了地方会放你下去的。” “你是好人,大姐姐。”晶晶漂亮的眼睛忽然溢满了泪水,她忽然伸出手抱住了冷眉:“对不起,不要怪我,但我妈妈真的需要这笔钱。” “什么?” “该死的,小心!” 冷眉最后的视线里是杰森惊恐的脸,小女娃身上忽然爆发出剧烈的爆炸声,随着爆炸,车厢被彻底掀翻了开来,爆炸引发了油箱的燃烧,正在高速行驶的汽车以让人惊恐的速度轰然在高速公路上爆烈开来,碎片四散,气流震得前后汽车全都被掀翻了过去,顿时便在路上造成了一起可怕的事故。 当晚,新闻播出了一则消息。 新安集团总裁冷眉因交通意外去世,新安集团资产面临重组,冷氏家族纷纷为争夺财产打起了官司。 数日后,冷眉的律师拿出冷眉三年前签署的遗嘱,一旦意外去世将把所有资产捐给国家和慈善机构,至此,新安集团收归国有,冷眉的财产全部捐献,冷氏家族分文未得,至此没落。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章 :陷阱 “小姐――” “嘘,别出声,躲好了,如果没猜错一会该有好戏看了。” 春风拂面,御花园中的清凉殿三开间的房间半敞开着,清雅安静,一主一仆两个十来岁的少女正鬼鬼祟祟地躲在书架后面。 书架前一座高大的落地花鸟鱼虫广府四扇屏风隔开了内外,上面一只凤凰翅膀绚烂多彩,光线变幻,看得人眼晕。 绿萝眨了眨眼睛,脸上满是疑惑。 好戏?什么好戏? 刚刚进清凉殿的时候小姐不小心摔了一跤,再睁开眼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仿佛中了邪似的走来走去,自言自语,这会冷静下来了,又突然要她一起躲着不准出来。 莫非是中了邪? 她古怪地看着顾婉宁,问道:“可是之前大小姐不是说让您在这里等人的吗?” 顾婉宁撇了撇嘴,脸上的神情很是玩味,带了几分审视:“绿萝,你是我的丫鬟还是大姐的丫鬟?” “小姐!” 绿萝吃了一惊,正对上顾婉宁的眼睛,那漆黑的眼睛此刻满是冷冽,冰凌凌的,目光锐利夺目,让人不敢直视。 绿萝顿时浑身冷汗直冒,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小姐这话是要挖绿萝的心吗,我娘是您的奶娘,我从小伺候小姐长大,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小姐对我也像姐妹一样好,我若是有异心敢叫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绿萝性子烈,直接发了毒誓,对于她而言,这样的话实在承受不起。 顾婉宁伸手拉起绿萝,微微一笑,目光温和起来:“好了,起来吧,我素日知道你的忠心,你是我的心腹,我做什么不瞒你。今天的事,无论我说什么,一会你只照做便是,至于是为什么,一会自见分晓。” “是,我都听您的。” 虽然心中还有疑惑,此时绿萝却也不敢再问,只是偷偷地拿眼瞅顾婉宁。 面前的顾婉宁穿着藕荷色缠枝牡丹撒花褙子,雪青的月华裙,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鹅蛋脸上琼鼻细巧,眉如春山聚,眼似春水横,虽不是绝色亦有清丽之姿,梳了个三小髻,用丝带绑了,垂落几缕梅花珍珠坠子,显得颇有几分少女的天真之态。 只是此刻,那往日让绿萝熟悉的天真骄狂没了,那双漂亮但空洞的眼睛此刻光彩夺目,摄人心魂。 明明看着还是那个人,可是本该天真的小姐突然间给她一种像是见到了夫人的错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唯一让她熟悉的只有顾婉宁左脸上一道用粉遮住的疤痕,这几乎毁了顾婉宁的脸,虽然远看不明显,但是近了还是能看到。 看到绿萝的眼神,顾婉宁摸了摸脸上的疤痕,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又能说什么,难道她能告诉绿萝她已经不是她的小姐,而是个换了芯的穿越人士? 自嘲地撇了撇嘴,顾婉宁的目光晦暗不明。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穿越! 本以为那场人为制造的车祸死亡是终点,人死灯灭,生前再多的不甘也都烟消云散了,只是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刚一醒来,她就被脑中乱七八糟的信息弄得头昏脑胀,花了很多时间思考整理消化,越看这个原主人的记忆她就忍不住想骂娘。 穿谁不行,偏偏是这么个胸大无脑被人利用还不自知的脑残姑娘? 顾婉宁,大夏国顾家三小姐,顾家为夏国名门世家,顾家老太爷为寿国公,父亲顾邦成是户部尚书,按说生在这样的人家该是生活光鲜,可惜顾婉宁只是庶女。 在她上面有嫡出的美丽高贵的大姐,庶出受宠的二姐,其他各有特色的妹妹,总是显不到她,为了生存,她跟着姨娘紧抱嫡母和嫡姐的大腿,倒也算过得滋润。 只是两个月前形势忽然发生了变化,二姐在百花节宴会上一鸣惊人,诗词曲赋才华横溢,赢得了夏国王孙公子的追逐,尤其是几位皇子的关注,这引起了大姐嫉恨,使出诸多计策对付二姐,而她这个小兵立刻成了楚汉河界两方对阵的炮灰,在一次算计二姐不成时,她的脸被划破相了。 在这一出大戏里,她就是个配角,而且是个注定要成为炮灰的配角! 脸被毁容还不够她看清楚,这个蠢货今天要做的事更是马上就要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悲惨境地之中,偏偏她还得意洋洋,以为自己能够把对手给置于死地! 可是,她顾婉宁甘愿当配角吗,当炮灰么? 不可能! 所以,她必须破局! “有人来了!”绿萝低声道。 顾婉宁目光一闪,伸出手在唇边示意她噤声,清凉殿内顿时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靴子踏在青金石地面上的声音重而响,伴随着风送来一阵酒气。 一个有些醉意的圆胖男人被小太监扶着进了殿,男人生得虚胖,酒色侵染过度,眼底浮肿,脸上却有不正常的潮红,一进来就挥舞着手臂兴奋地喊着:“美人呢,美人在哪?” “刘公子,美人就在这儿呢,我让她来陪您喝酒怎么样?” 那小太监小模小样的,一双眼睛骨碌碌直转,他打量着四周,疑惑地皱了皱眉嘀咕了几句。 听说有美人,刘銮立刻精神了,甩开小太监四处找了起来。 绿萝瞪圆了眼睛,脸色惨白,她死死地捂住了嘴巴,看向顾婉宁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这里是书架后面的一个小地方,位置隐蔽,不注意看,并不会被人发现。 脚步声近了,几乎已在耳边,一只脚停在了书架前,绿萝甚至能看到靴子上缠绕的莲花纹。 她屏住了呼吸。 “哪有美人?你敢骗我?” 外面传来了刘銮暴怒的声音。 “不可能呀,明明人就在这里的――对了对了,也许是去了别的地方,小的带您去找找――” 那小太监被扯住了领子,急得满头是汗,只得一边哄了这呆霸王出去,一边想着找法子立刻脱身。 “狗东西,你要是不给我找到美人儿,今天小爷跟你没完!” 刘銮骂骂咧咧地扯着小太监出了清凉殿,脚步声渐渐远了去。 直到周围已经鸦雀无声,绿萝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她语无伦次地问道:“刘銮怎么会在这里?大小姐不是说派丫鬟过来的吗?” “大姐,哼,她恐怕也已经失算了。我问你,我们今天是来做什么的?”顾婉宁神色如常地问道。 “大小姐说要对付二小姐,请您帮忙,到时候她会让人安排刘銮非礼二小姐,然后您去撞见,把事情捅开,引人过来,这样二小姐就完了。之前说好是去杏花阁那里,大小姐让人给您送了纸条,说是改在清凉殿这里了――”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绿萝惊讶道:“难道问题出在这里?” 顾婉宁拿出纸条,淡淡道:“首先,大姐不会派个不认识的宫女给我送纸条,尤其是这么重要的事。其次,原先定在杏花阁是有原因的。那里靠近昆明湖,今天的赏花会王孙公子们多聚在昆明湖,一旦二姐顾婉乐出事,先发现的是他们,那就热闹了,不仅顾婉乐名声毁了,刘銮也会被爱慕二姐的公子们的怒火所伤,大姐讨厌刘銮纠缠她数次,这是一箭双雕。可是清凉殿,太子妃她们正在这附近,出了事先发现的是她们,你也知道刘銮是什么人,皇后的外甥,无法无天,好色纨绔。到时候太子妃顾着皇后,结局可想而知,刘銮也不会受太大影响,所以,很明显,顾婉乐已经得到了风声。” 绿萝面色一变:“二小姐已经知道了?” “不仅知道了还反将了一军,派人送了信来把我引到清凉殿,再把刘銮引来,若是被他得手了,到时候不论如何我只能嫁给他做妾!他家里可是不知道弄死了多少姬妾的。” 绿萝打了个寒颤,咬牙骂道:“二小姐好狠!” 顾婉宁笑了起来,撇了撇嘴:“狠?不,我们算计她,被她反算计了,算不上谁狠不狠,既然算计别人就要有被人算计的觉悟,要是我,恐怕比她做得更绝。” 只是,这样就算完事了吗? 她自认为自己性子不好,上辈子商场上尔虞我诈,她素来是不吃亏的性子,冷眉这个名字曾经让多少人闻风丧胆,守株待兔不是她的风格,主动出击才是她的习惯。 被动地等待机会,不如主动创造机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那,小姐我们怎么办呢,现在我们是去找大小姐吗?” 顾婉宁冷哼了一声,“你以为大姐让我去揭发二姐安的什么好心,做了这种事,我的名声还要么?之后我的利用价值也用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卖个好价钱了。” 绿萝愁道:“那现在如何是好呢?” 顾婉宁目光亮了起来,异彩闪烁,她看向窗外,清凉殿不远便有个荷塘,此时小荷才露尖尖角,荷塘中有几对鸳鸯成双成对游曳其间,好不自在。 “现在大姐和二姐都不知道我们的情况,所以她们可能都以为事情按照自己的计划继续。没错的话,一会顾婉乐肯定会带人来清凉殿,就让我给她们一点小礼物吧!” 好歹也算来到了这个世界,总得找点事情做不是么? 敢算计她,她会让她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题外话------ 呵呵,新文开了,欢迎围观收藏。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章 :布局 “看到池子里那群鸳鸯了么,想法子抓了。” “什么?”绿萝吃惊地看着顾婉宁:“抓鸳鸯作甚?” “栽赃陷害,懂吗?”顾婉宁唇角上扬,“这可是门技术活。” 已经有些年没有亲自动手过了,不想来到这里倒是要自力更生了。 顾婉宁在清凉殿里翻了个捕蝴蝶的网兜出来,转身走到池塘边,池塘边的凉亭里还放着些喂食鸳鸯的饵料,她抓了一把撒在水塘里,顿时引起了鸳鸯争食。 顾婉宁拿了丝带,扯了根树枝把网兜的杆子绑紧了,网兜入水,快狠准地划过水面,大大的网兜直接将抢食的鸳鸯一网打尽! 一扯一拉,网兜已经被顾婉宁拉到了岸上。 绿萝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小姐,您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奴婢都糊涂了。” 顾婉宁看了她一眼,“杀过鸡吗?” “啊?没有――” “那你今天可以有锻炼的机会了,来,让我想想,该怎么收拾这群鸳鸯呢?” 顾婉宁眸中泛出玩味的光芒,不知为何,她心中久未升起的邪恶因子又在蠢蠢欲动:“你说,来个满江红如何?” “满江红?” “我给你示范一下――”顾婉宁抓住一只鸳鸯,抽出发间的簪子,噗的一声插进鸳鸯的喉管里,鲜血溅了她如青葱的手一手,顾婉宁却是面色如常。 绿萝瞳孔放大,血腥气刺激得她有些反胃欲吐。 “就这样,很简单,不是吗?现在我交给你这个任务,绿萝,我身边不留胆小怕事的人,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留在我身边了。” 绿萝瞳眸放大,她呼吸急促起来,咬牙道:“奴婢一定能完成任务!” 半晌之后,绿萝面带畏惧地看向顾婉宁:“小姐,您可是太狠了,这下二小姐真的惨了。” “这不过是小意思罢了。”顾婉宁打量着清凉殿四周,“还差点什么――” “小姐,那个太监又来了!” 顾婉宁眸中两国一闪,轻笑起来,“正愁没人背黑锅,不想便有人送上门。” 不过片刻的功夫,小太监张要气喘吁吁地跑进清凉殿,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真是邪性了,明明说好在这里的,怎么会没人?作死的,一会子被那呆霸王见着,定要挨一顿老拳,我还是找个地方藏起来为好。” 他直往内室而来,刚绕过低垂的五色丝线花鸟帘子,忽然眼前一黑,后脑勺一阵剧痛,便直接栽倒过去! 顾婉宁放下手里的镇纸,“绿萝,把他给藏到书架后面,待会他可是有大用处的。” “那之后呢,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坐山观虎斗!” ―― 正是初夏时节,大夏皇宫御花园中百花绽放,蜂蝶纷飞,假山花苑掩映中重重宫殿楼阁之中,若隐若现。 此刻,正有一群丽人前往杏花阁,群芳聚集,莺声燕语,身着各色锦衣华服的命妇和少女将这百花的绚烂都比了下去。 在人群中被众星拱月的是太子妃高氏,女子身穿浅金色织锦云霞凤文百子襦裙,乌发挽了飞凤髻,佩戴着双凤冠,她生得丰润,峨眉细长,肌肤白皙,容貌不算十分美丽,行事端方雍容,无论做派行事在皇族朝野中都是有口皆碑的。 “太子妃气色真好,想来这次定能诞下皇孙呢。”一旁便有个少女笑吟吟地扶着太子妃前行,少女身着浅紫色织金牡丹妆花纱衫,藕荷色月华襦裙,生得瑰姿艳逸,艳若牡丹,却不会给人艳俗之感,大家出身的良好教育让她一举一动都透出优雅与端庄大气。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顾家大小姐,嫡长女顾婉真。 “借你的吉言,我倒是瞧着说不准明年便要多个美若天仙的弟妹了呢。”太子妃低笑着打趣道,顾婉真顿时脸泛云霞:“太子妃说笑了。” “怎么是说笑?”旁边的娇俏少女生得玉雪可爱,却是月华郡主,她笑嘻嘻地插嘴道:“真姐姐这么美,还是留在咱们家为好,太子妃嫂子你说是不是?” 太子妃正待说话,忽然见前面迎面走来一个少女,目光一转,顿时停下了脚步。 “臣女参见太子妃!太子妃万福。” 只见这女子身着雨过天青缠枝梅花的纱衫,月白边绣梅竹纹裙子,腰间束着玉色的宫绦,随着脚步而飘逸地摇动着。 少女微微停下了脚步,步态优雅,仿佛凌波微波,她欠身道了万福,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倾国倾城清丽脱俗的娇容来,每一寸都是极其精致,细长的眉,宛若秋水盈盈波光流转的眼,一样是美,不同于顾婉真的华贵端庄似牡丹,少女清丽脱俗更似莲花。 “这不是顾二小姐么,本宫今天一直念叨着你,还想着使人去寻,怎么却在这里?刚巧了我们正要去杏花阁,今日吟诗作赋可少不得你,你可不能临阵脱逃了。” 太子妃先是一怔,接着想起什么,眸光微动,竟是上前亲自虚扶了顾婉乐,亲热地拉着她的手,低声询问起来。 顾婉真的脸色微微一变,她扭头朝身边的丫鬟杜鹃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该在杏花阁吗?刘銮呢?” 她面上仍然带着笑容,袖子里的手却绞紧了丝帕,看向顾婉乐的目光宛如利刃加身。 顾婉乐若有似无地朝她看了一眼,那目光似乎带着几分嘲弄。 顾婉真咬牙看向顾婉乐,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片刻,顾婉乐转头笑着对太子妃道:“方才臣女过来,却是看到这边清凉殿风景甚好,因此贪玩多停留了片刻,那池塘里小荷才露尖尖角,却还有些鸳鸯游曳,成双成对,若要吟咏诗词,却是个构思的好去处,不若在各处停留些时候,再去杏花阁,岂不甚妙?” “哦?那池子里什么时候放了鸳鸯么,倒有几分雅趣,你这主意甚妙,我看不错,走,扶我过去瞧瞧。” 顾婉真目光一变,她心中隐隐有些觉得不对劲,顾婉乐明显是逃过了她的算计,而且她显然已经是知道了什么,现在特意要太子妃去清凉殿,却是为何? 而且若是事情起了变化,三妹顾婉宁却又哪里去了? 只是,显然形势不容她选择,太子妃颇有兴致地由贴身宫女扶着往荷塘边走去,一边亲密地问顾婉乐一些问题,喜欢什么,都常看些什么书,做些什么事,不一而足。 “我以前在闺中倒也喜欢读书作画的,只是如今却不得空。我与你甚是投缘,往后你常来东宫,我可是真喜欢你这样聪明懂事的女孩儿。” 旁边跟随太子妃的有太子的嫔妃徐才人与李选侍,徐才人听到这话面色微变,她看了看顾婉乐,垂下眼睫,若有所思。 李选侍生得艳丽丰满,也素来受宠,虽在太子妃跟前不敢多说什么,但是见到太子妃对顾婉乐如此亲近姿态,脸色便有些难看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呢,这么聪明有才的妹妹,我也喜欢得紧呢,改明儿可要多来宫里做客,我也沾沾妹妹的才气。” 顾婉乐神情一僵,她垂眸道:“多谢太子妃的垂青,臣女惶恐,臣女资质粗陋,岂敢叨扰太子妃,至于诗词一道不过是小道,太子妃学的是治理宫闱的大道,臣女哪敢在您跟前献丑。” “这话说的,什么大道小道的,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等我得空便请你到东宫做客吧,不过是说说话罢了,你不用担心。” 太子妃笑容和蔼可亲,语气却不容拒绝。 顾婉乐只得应了。 说话间已到了荷塘边,月华郡主生性活泼,几步上前去叫道:“哪儿有鸳鸯,让我瞧瞧,待会我也做个什么诗来着。” 太子妃笑着走过来,“你又做什么怪,鸳鸯是没瞧见过么?” “啊――”月华郡主忽然尖叫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太子妃身上去。 “怎么回事,你这是――”太子妃被她吓了一跳,吃惊地朝池子里看去,不看不要紧,一见之下,太子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池塘中稀疏种了些荷花,这时节小荷才露,池水清澈碧绿,池塘中若添上三五鸳鸯,倒也称得上清雅,直可入画。 只是此刻碧绿的池水却被鲜血染红了,池塘中原本游曳的鸳鸯满是是血,奄奄一息地漂浮在水面上,翅膀断裂,场面血腥无比。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幕惊呆了。 “天,这是――” 太子妃忍不住倒退了一步,血腥气冲得她脸色苍白,几欲昏倒,旁边的女官紧张地慌忙扶住太子妃,一顿忙乱,周遭命妇女眷俱都是满脸惊恐。 太子妃脸色难看,她冷冷扫了眼顾婉乐:“顾二小姐,这就是你想让本宫看到的东西?” 太子妃身怀有孕正是喜庆的事情,偏偏却看到了一群死鸳鸯,这兆头实在不好。 况且,如此血腥之物出现在后宫之中,又岂能儿戏! 顾婉乐早已经脸色大变,眼前的一切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本来一直淡定自信的笑容此刻顿时扭曲了。 满池残存的死鸳鸯似乎在讽刺着她,那刺目的鲜血更像是鲜红的印章一般讽刺。 不可能,她安排好的一切怎么会出错? 原先该出现的没出现,这池塘里的鸳鸯又是被谁弄死了? 这一切已经让顾婉乐方寸大乱!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章 :破局 旁边早有周宁康加油添醋地把之前的事说了一遍,太子妃只是闭口不言,只是观察着太子的脸色。 听到最后,太子神色微动,转身一看见到顾婉乐:“顾小姐,此事你怎么解释?” 顾婉乐叹了口气,羽睫微动,清丽的脸庞上神情倔强又带着几分脆弱地道:“太子殿下若是相信我顾婉乐会行此可笑之事,我无话可说。我只想说我是清白的,若是我真的要害太子妃,又岂会留下如此多的证据让人想到我身上,有人欲借此陷害我来伤害太子妃,其心可诛。太子殿下如此英明,想必一定能想明白其中关节。” 说罢,便低垂着眼眸,整个人便仿佛弱不禁风的蝴蝶,让人瞧着便心生怜惜。 太子眼神微动,盯着顾婉乐看了片刻,忽然笑道:“此事的确有些古怪,顾小姐向来聪慧,向来倒不至于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太子妃眸光一暗,冷冷看了眼顾婉乐,一边朝太子道:“妾身也是想此事颇有些疑点,想带顾小姐回东宫仔细询问,以查明真相。殿下若是觉得妾身多事了,妾身向您赔罪。” 太子拍了拍太子妃的手道:“这话却是怎么说的,你动了胎气,如何还能再劳心劳力,孤看此事就由孤来处置审问。李选侍居然敢谋害你,孤定然不会姑息。至于顾小姐的嫌疑,顾也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现下是孤的儿子最为重要,你且放宽心养胎才是。” 太子妃神情变幻,面上终还是带了点笑容:“既然有殿下处置,妾身哪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太子点点头道:“来人,送太子妃回宫,把这些嫌疑人等全都带走,孤要审问他们!” 一旁守候的顾婉真脸色微变,见太子的眼睛不时盯着顾婉乐看,暗骂了一句狐媚子。 太子妃冷冷扫了眼顾婉乐,对顾婉真道:“好了,你且回家去吧,至于你妹妹,待事情查明,本宫自会让人送她回家。” 顾婉真蹙眉道:“这怎么好呢,二妹她――” 太子摆手道:“你放心,事情查清楚,孤自会放人回去。” 顾婉乐上前握住顾婉真的手,面上带笑,眼底藏刀,“好姐姐,你且回去告诉母亲大人,让她不要为我担心,我是清白的,太子殿下英明,问清了,一会子便会让我回去的。” 顾婉乐握紧了顾婉真的手,暗地咬牙道:“那姐姐我便在家等你了。” 太子妃捂了捂肚子:“妾身略有不适,便先回东宫了,殿下且查清楚事情,早些放人回去。” 太子上前关切地送了太子妃上了步辇,又交代了太医好好照看,回眸对顾婉乐道:“若是方便,便随孤走一趟,问明了事情,也早点送你回家。” 太子的目光颇带了几分深意,顾婉乐略退了一步,袖中的手指收紧了,垂眸道:“臣女遵命。” 太子轻笑了起来,温声道:“别怕,孤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请吧――” ―― 距离清凉殿不远处,便是一座堆叠而成的假山翠屏山。 虽是假山却也是名家雕琢,仿佛天成,假山上有修竹藤萝,小径深幽,更有凉亭幽阁,倒也是御花园中一处胜景。 此刻,顾婉宁正和绿萝两人站在翠屏山的凉亭中眺望远处清凉殿外发生的这一幕好戏。 顾婉宁半倚在柱子上,侧着脸望着远处,目光悠远,微风卷起她鬓边的发丝飞扬,光线明暗地在羽睫上跳跃而过,她的神情略带几分慵懒。 绿萝兴奋地叫道:“小姐,您看,那边可正热闹呢,二小姐都跪下半天了。啧啧,看来咱们的计策是起作用了,您在鞋印上按梅花这招真是绝了。” 顾婉宁意兴阑珊地瞥了一眼那边发生的事情,不以为然道:“这也值得高兴?不过是一点小意思罢了。” 对她来说,勾心斗角本就是家常便饭,自小身处尔虞我诈的环境,周遭全都是心怀叵测的所谓亲人,她早就锻炼出来了。 绿萝看着顾婉宁的样子,忍不住道:“不知道为什么,奴婢总觉得小姐不一样了。” 顾婉宁看了她一眼,略带深意道:“你只要知道靠着我才能有好日子,这就够了。其他的,不该多想的就不要多想。” 绿萝沉默了一会,说道:“小姐说得也对,总之,不管小姐变成怎么样,我都是听您的。” 顾婉宁抬眼看了远处,唇角上扬:“你明白就好,好戏也该告一段落了。” 绿萝甩开复杂的思绪,笑道:“这回二小姐可被您害惨了,您模仿她鞋子的事情,她可是百口莫辩的,我看太子妃绝对不会这么算了。” “她既然喜欢炫耀,那就该有准备。把自己的喜好完全暴露在别人面前是件很愚蠢的事。底牌暴露的越多,筹码就会越来越少,而也更容易被人利用。太过张扬的人总是更容易摔下去,而且很容易爬不起来。” 绿萝似乎有些明白了,“您说的对,二小姐是太过张扬了,最近她可是很风光呢,我听人说,五皇子都有意于二小姐――五皇子可是皇后娘娘的幼子,最是受宠了,又是咱们大夏国有名的美男子,要是他真的娶了二小姐,二小姐可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飞上枝头变凤凰?那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至于那个所谓的二小姐,别人不知道她的底细,她顾婉宁难道还不清楚? 只要她不跟她作对,她倒也懒得对付她。 绿萝笑嘻嘻地说:“还是小姐最厉害,啧啧,奴婢这些年竟是没看过这般的好戏呢,只是那李选侍的手串跟咱们没关系呀,怎么会――” 顾婉宁哼了一声道:“你没瞧见当时徐才人贴着李选侍呢,那手串反正不会是李选侍自己扯断的,她还不至于这么蠢。” 绿萝打了个寒噤:“这宫里可真可怕,我说李选侍怎么会敢那么做呢,这徐才人可是太狠了,一下子就除掉了李选侍。小姐,算起来,咱们家里面可都是小巫见大巫了……人都走了,那咱们现在呢?” “回家。” 顾婉宁起身掸了掸衣袖:“走吧,戏看完了,还留在这里作甚?” 说罢,便飘飘然迈步沿着阶梯而下,绿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便跟了上去:“这就回去吗,见了大小姐可怎么说呢?” “大姐这会子定没空理会我的,再说,她高兴还来不及吧。” 二人的声音渐渐远了。 只是,顾婉宁却没有注意到,在她走了不久,凉亭旁的小阁楼里,却是有人打开了门,目光从假山上追逐着她的背影而去。 “主子,人都走了,您还看呢?”旁边一个穿着金圈折枝小葵花圆领袍的小太监笑嘻嘻地打趣着自家主人,圆胖的脸上一双眼睛灵活地转来转去,瞧来很是喜相,像是个包子。 “她就是顾家三小姐么――”说话的男子转开了目光,男子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深刻的五官,饱满的额下双眉入鬓,鼻如悬胆,唇瓣丰润优美,一双漆黑的眼眸犹如最纯净的黑色宝石,又仿佛子夜璀璨的星河,英气逼人,眉宇间透着睥睨九霄的霸气。 一袭秋香色柿蒂窠过肩通绣镧蟠龙袍,腰束云龙玉带,白玉镂空龙首玉佩,乌发束着白玉盘璃龙纹翼善冠,他的右手中正握着一卷古卷,墨香犹存。 此刻,男子的眉眼间光芒陡转,带着几分兴味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没想到今日躲在这里偷得浮生半日闲,却是看了一出好戏。” “嘿嘿,奴才也跟着主子看了出好戏呢,今日小的也是大开眼界了呢!” 男子微眯着黑眸,想了片刻,忽然道:“邓铭,去给我查她的消息,我要她以后的一切消息。” 邓铭吃了一惊,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道:“保证给主子完成!” ------题外话------ 新文请支持哦。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章 :冷血 ------------ 第五章 :暗潮汹涌 清凉殿内,太子细细询问了顾婉乐之前的去向,顾婉乐细细斟酌片刻才说了几句。 “这么说,婉乐小姐之前是并没有发现荷塘里鸳鸯的异常了?” “是,臣女当时来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谁知道转眼间就出事了――还让太子妃动了胎气,心中着实难安。” 太子夏侯基闻言摆了摆手,看向顾婉乐的眸光带了几分深意:“孤料想以你的聪明是不可能做这种蠢事,只是如今的情形,倒是对你颇为不利,倒要仔细把带你去换衣服的宫女还有能证明你清白的人找到仔细查问一番。” 顾婉乐勉强道:“这是自然,也不知道什么人在其中作祟,如此狠毒。” 旁边太子的近侍忽然进来在太子耳边回了什么消息,太子一听,眸光微变,看向顾婉乐的目光带了几分怀疑,起身便去了侧殿。 “消息确定么?” “确定,张要的确是五皇子的人。” 太子哼了一声,“五弟的人居然也掺和进来了,孤听说他跟顾婉乐走得很近是么,看来这件事,倒是很有些古怪。” “那小子不肯交代,只一口咬定自己是路过的时候被人袭击了,奴才检查过他的后脑,也并无什么明显痕迹。奴才也觉得奇怪,怎么偏偏凑巧就是他经过呢?那小子偏偏嘴巴紧得很,怎么也问不出话来。” 太子冷笑了一声,敛眸深思了片刻,“李选侍呢?” “李选侍说想见您……她说自己绝对没有谋害太子妃,都是被人嫁祸的,她说自己的手串被人动了手脚。” 太子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这些女人,成天价地斗个不停,到底如何孤也不想知道,孤现在不想见她。那个张要还有什么不寻常没有?” “有,奴才正要跟您禀报,有人看到他之前扶着刘少爷来过清凉殿。” “刘銮?”太子有些讶异,微微蹙眉,“去问问刘銮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这事着实古怪,那个不肯张嘴的张要给孤仔细扳开他的嘴!” “是,奴才这就去审问他。” “殿下,五皇子在殿外求见。” 太子眸中精光一闪:“五弟来得可真够快的,宣!” 不多时,便有宫女在前面引着一个翩翩美少年入了侧殿,便仿佛一袭清风拂面而来,刹那间繁花似锦。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穿一袭牙白织金蟠龙宽袖深衣,衣袖上浅绣着云纹镧边,宽袍广带,腰束着浅金色腰带,脚踏青底黛面小朝靴,步态优雅如风,乌发用一根白玉束着,随风飘动,垂落在丰润如白玉的鬓边,飘逸优美。 少年生得秀美异常,鹅蛋脸上飞眉入鬓,一双丹凤眼斜飞,意气风发,风流自许,处在少年和男人之间的年纪,更显得雌雄莫辩,那种美丽更越发光彩夺目。 在皇帝和皇后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中,最像皇后的便是五皇子,容貌之美丽不逊于皇后,因此自幼深得皇后宠爱,因此行事颇有些肆无忌惮。 进了侧殿,五皇子夏侯钰草草见了礼,便有些着急道:“大哥,听说您把顾二小姐抓起来了?” 太子嗤笑一声,“五弟,你这是来兴师问罪的么?孤只是请顾二小姐过来问清事情,如何是抓了她?” 夏侯钰挑眉道:“我只听人说起这边出事了,便匆匆过来,却不知为何要审问她?” 太子看了他一眼:“五弟是真不知吗?” 夏侯钰诧异道:“我该知道什么?大哥,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二小姐现在在哪?” 太子微眯起黑眸,忽然笑了起来:“她自然没事,不过看来五弟是对今日的事一无所知,孤倒是要给你解释一下,免得你心中着急。” 说罢便把今日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夏侯钰听完,便摇头道:“这不可能,她怎么会去害大嫂呢,此事弟弟看肯定是有人从中陷害!” “孤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尚且不能排除顾二小姐的嫌疑,所以暂时她还要呆在这里,等孤查清楚再说。” 夏侯钰蹙眉道:“难道要让她留在宫中?” “等事情查清楚,孤自会让人送她回去,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孤这个做太子的自然要查清真相。” 夏侯钰正待说话,外面有内侍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殿下,不好了,那个张要死了!” “死了?”太子夏侯基猛然看向五皇子。 夏侯基一脚踹开了内侍,面色铁青:“怎么死的?” “奴才该死,刚刚奴才回去,就发现张要死了,像是受不住刑就――” 夏侯基大怒,旁边夏侯钰忍不住问道:“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夏侯基回眸看向他,眸光变幻,略有些阴沉的脸庞此刻更显凌厉,“孤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怎么五弟的人会掺和进这件事?” 夏侯钰猛然站起身,挺着下巴,甩了甩袖子恼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怀疑我?难道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这事若真的有我的人参与,我会做得这么明显么?分明是有人嫁祸陷害,挑拨离间你我兄弟感情,其心可诛,大哥若怀疑我,我大可跟你去跟父皇母后面前说理,看我到底是不是这种谋害大嫂的人!” 夏侯基面色变幻,许久后忽然伸手拍了拍夏侯钰的肩膀,笑了起来:“也是大哥糊涂了,这事的确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有人想挑拨离间,你我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难道大哥还信不过你么?只是张要突然死了,这线索就断了,却是不好查了。” 夏侯钰这才面色和缓起来,“大哥不必担心,来往的宫人这么多,总有发现蛛丝马迹的,定能查清楚的,此事决不能就此算了,我倒要看看谁敢如此算计你我兄弟!” ―― “小姐,我们好像迷路了?” 绿萝眨巴着眼睛,面带尴尬地看向顾婉宁。 顾婉宁蹙眉看了眼四周,周围的景致看起来都十分相似,对于她这个异时空的来客来说,这大夏国皇宫实在太过陌生,而就是正主顾婉宁也没进过几次皇宫,对宫里的道路也是不甚明了。 所以,从翠屏山出来后,刻意避开人的她们在绕了几个小径之后好巧不巧地――迷路了。 “找人问路。” 顾婉宁干脆利落地说道,一边沿着小径往前走去,绿萝急忙跟了上来,两人方走了片刻,忽然听到前面有人说话,正想上去询问,忽然顾婉宁停住了脚步,目光微动,拉住绿萝往旁边躲了起来。 “今日让你受委屈了,我去晚了,太子那里没让你受委屈吧?” 略带关切温柔的声音传来。 “多谢五殿下关心,太子殿下并没有为难我,臣女还要多谢殿下相救,不然我今日怕是无法脱身了。” 听到这声音,绿萝吃了一惊,这不是顾婉乐的声音么? “婉乐,这样生疏地跟我说话,莫非是生我的气么?我实不知今日有人要算计你的事,张要我已经让人处理了,你不用担心了,今天的事怕是有人在后面操控,我会让人查清楚是什么人有这个胆子敢算计你,现在太子只是暂时答应放你回去,事情一天没查清,你先暂时在家中不要出门了。” ------题外话------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应该还有一章哦。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六章 :丑人多作怪 “我如何怪罪你?我是生自己的气罢了。我也没想到为何姐姐她要这般对我,今日着实凶险,想起来我尚且后怕。若非张要遇到我,提了主意说要将计就计,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没想到却是害了他,倒却被人利用了,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殿下千万记得要好好补偿他的家人。” 不远处的花丛中,顾婉乐满面歉疚和惊惧,仿佛纯洁善良的小白兔,惹人爱怜,清丽的脸庞更添几分楚楚动人。 夏侯钰忍不住伸手握住顾婉乐的柔荑:“你放心,他这也算是为主子尽忠了,我不会亏待了他的。别怕,我会保护你,不让这样的事再发生。” 顾婉乐仿佛受了惊一般挣开了手,退后几步道:“殿下请自重!” “婉乐,你――” 夏侯钰面带不满,正要说话,忽然听得耳边有踩断树枝的清脆咔嚓声,顿时目光凌厉起来,呵斥道:“谁?” 绿萝捂住嘴,惊慌地看了顾婉宁一眼。 顾婉宁面色不变,拉着她退后几步,这才从假山后面跑了出来。 “咦,那个宫女呢,跑哪儿去了?我刚刚还看到她来着――” 夏侯钰跟顾婉乐抬头一看,便看到不远处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的顾婉宁和绿萝主仆两个。 绿萝一个劲儿地赔不是:“是奴婢的错,一会子一定找到人指路,这宫里这么大,肯定有宫女太监的――” “前面有人,喂,你们是――”顾婉宁仿佛刚刚才发现夏侯钰和顾婉乐一般,脸色有些古怪:“二姐,是你?” “三妹?” 顾婉乐挑眉看向她,面带讥嘲和警惕:“到处不见三妹,你竟是在这里,可真是太巧了。” 她心中着实怀疑,为何今日的计划失败,顾婉宁为什么没有在清凉殿?后面的事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是谁安排? 方才顾婉宁是否听见了什么? “哼,你怎么会在这里?”旁边夏侯钰迈步走了过来,面色不善。 “臣女是迷路了,这宫里实在太大了,我从赏花宴出来透透气绕了一圈倒是迷路了,东跑西跑的也不知是到了哪儿,竟是没见着人,好不容易方才见着个宫女在这里呢,还想问她指路呢,谁知道她一眨眼就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二姐,我还以为你跟大姐在一起呢。” 夏侯钰打量她片刻,冷冷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婉乐,她就是你三妹是吗?” “没错,是我三妹婉宁。” “哦?”夏侯钰唇角微微上扬,顾婉宁扬眉看向他,这仿佛画中走出的翩翩美少年笑起来更是光彩夺目,他迈步朝顾婉宁走了过来,如风如雾,微风卷起他鬓边的发丝轻扬,使得他仿佛一瞬间有如要羽化登仙的仙人。 这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少年便是前世以顾婉宁的见多识广也是极为少见的美色,尤其是那出身天下最为尊贵的地方培养出来的尊贵不凡更不是前世富豪聚会上所见豢养的美少年可比的,倒还颇具几分观赏性。 只是此刻,这美少年脸上的神情却是会直接打碎人的幻想,他微微昂起下巴,凤眼微挑,居高临下,带着几分高傲不屑,仿佛看着一只苍蝇般厌恶地道:“原来你就是顾婉宁,丑人多作怪,果然如此。” 绿萝瞪圆了眼睛,胸口起伏不定,气得脸色涨红,就想上前说话,被顾婉宁伸手按住了。 “殿下,您――”顾婉乐面上诧异心中痛快,上前正要假意打圆场,却见顾婉宁睁着一双无辜的眼问道:“殿下您是在说谁?” 她满脸的疑惑,似乎真的没听懂夏侯钰的话一般。 夏侯钰一愣,本来的气势被她所阻,顿时弱了,他讥嘲地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我说的是谁你自己清楚!顶着一张丑脸,我看还不如死了算了!” “三妹你别生气,殿下他不是这个意思――” 顾婉宁眸中犯冷,嘴角噙着笑道:“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听过一则佛偈。名士与高僧论佛,名士问高僧,你看我是什么?高僧说,‘我看你是莲花’,名士却道,‘我看是你是狗屎。’看着名士高兴抚掌大笑的得意神情,高僧才慢慢说道,‘心里有莲花,看出去就都是莲花;心里有狗屎,看出去就到处是狗屎。’” “你――” 夏侯钰先是被她说的话吸引住,等听完了回味一番,顿时明白过来,一张俊脸顿时阵青阵红,血色上涌,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好你个丑八怪,你竟敢骂我?” “殿下说笑了,我就是说了个故事,怎么是骂您呢?莫非您心有所悟?对了,二姐,你能给我指个路么,时候都不早了,可要回家了呢。” 夏侯钰一时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气道:“哼,本殿下不跟丑八怪一般见识。” “殿下美貌无双,看别人自然都是丑的了,大抵这世上人都是不及殿下多了,如此,小女子也便心安理得了。” 顾婉宁转眸看向顾婉乐:“二姐,我还等着你指路呢。” 顾婉乐面色变幻,片刻后道:“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三百步,左拐就是宫道,从那里便能出宫了。” 顾婉宁笑了笑:“二姐有事便留下就是,我便先走一步了。” 说罢,施施然地欠身见礼,便带着绿萝要扬长而去,顾婉乐喊道:“慢着,三妹,我跟你一起走吧。” 夏侯钰铁青着脸叫住了她:“你先别走,我有事要跟你说。” 顾婉乐见顾婉宁已远了去,蹙眉道:“殿下何必拦我,若被人瞧见却是不好,我还是跟她一起回去好了。” 夏侯钰没好气地说:“我看到那个女人便讨厌,她今日还跟人要算计你,你倒待见看到她那张丑八怪的脸,真真是倒尽了胃口。我倒从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女人!哼,她竟敢讽刺本殿下,什么莲花狗屎的,当真粗俗!” 顾婉乐却是略带疑惑地看着顾婉宁离去的背影,为何她觉得今日的顾婉宁有些不同? 顾婉宁一路往前,直到再看不到夏侯钰和顾婉乐的身影,脚步方才慢了下来。 绿萝满脸愤愤地道:“五殿下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小姐?好在小姐聪明,把他也气得够呛,真是痛快!平日里人都说他是什么皇室第一美男子,我看也不怎样,怪不得能看上二小姐。” 顾婉宁朝前走去:“他有权有势自然可以肆无忌惮,不用理会这些闲言碎语,若是要为别人的嘲讽而发怒,那便是傻子。” 比这更恶毒十倍的辱骂她都听过了,她何曾在意,只是,那些羞辱过她的人,最后都会明白,有时候,真的不能胡乱说话。 对夏侯钰这种表面高傲自负从小受尽宠爱长大的少年郎,顾婉宁根本没放在眼里,倒是那个小太监张要的死让顾婉宁有些遗憾,小太监既然死了,线索断了,顾婉乐也就不会被牵扯进去,看她能出来便可见一斑。 “是,奴婢知道了。只是,奴婢没想到,原来五皇子真的跟二小姐在一起了?哼,那个小太监居然是他的人――” 绿萝刚刚说完便看到一个小太监迎面过来,忙上前问路:“这位公公,不知道从这里怎么出宫?” “出宫,你们是什么人?” “我家小姐是来参加太子妃办的赏花宴的,迷了路,这会子正要回家,劳烦公公给指个路。” “正巧了呢,咱家正要到宫门那办事,就顺道送你们过去吧――”这小太监生得一张圆胖喜相的脸,笑起来两眼微眯,很是可亲,一边笑吟吟地给两人带路。 “那就有劳公公了。”顾婉宁道了谢,绿萝也是连声道谢,还特意塞了个荷包给小太监,还被小太监给拒绝了。 “我这是顺路,这就不必了,没得臊得慌。” “敢问这位公公高姓大名?” “我姓邓,叫邓铭,不知道您是哪家的闺秀,这宫里大着呢,可不能乱走动,万一闯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可是糟糕得很。” “我家小姐是寿国公家的小姐,这回也是不小心跟姐妹走散了,多谢公公提醒。” 绿萝见这小太监面善可亲,说话和气,便和他攀谈起来,等到了宫门前,邓铭几乎便把顾婉宁表面上的事情弄了个清楚明白。 “顾小姐,这就到宫门了,您慢走,下回进宫小心些,小的还有事,这就不送了。” 邓铭笑吟吟地送了人出去,转头绕了个圈,又往宫里去了。 不多时,便绕去了御花园翠屏山,迈步入了阁楼,打眼一看,见自家主子正低头练字,笑吟吟上前道:“刚刚把人送走,奴才可是完成任务了。” “如何?” “只是打听了些事情,正想回来跟主子说呢,不过奴才近距离看了,这位顾小姐的面上似乎有些损伤,这可是破了相。” “破相?”男子抬头微眯起黑眸,他手中的笔暂停了下来,提笔搁在砚台上,“查查是怎么回事,说说你都得了什么消息?” ------题外话------ 更新啦,呜呜,大家要记得收藏啊……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章 :惊疑 “小姐,这就要到家了。”绿萝掀起马车上低垂的帘,低声道。 顾婉宁从掀开的车帘朝外看去,今日万里无云,瓦蓝的天际下,阳光肆意地在翠瓦明墙上跳跃,遥遥望去占地颇广的寿国公府巍峨深幽,高楼广院,庭院深深,高大的正门前石狮狰狞,卫士肃穆,匾额上先皇御赐的敕造寿国公府的烫金大字炫目耀眼。 顾婉宁微微眯起美眸,从宫里回来的路上,她的脑子里一直在整理关于这座深宅大院的记忆,现在,就要来到这个陌生而以后可能会长时间生存的地方了。 软弱和来到陌生环境的恐惧完全不属于她,她是因为什么现在才落得穿越的下场,难道还不够吸取教训么? “就从现在开始吧,冷眉!” 顾婉宁在心中轻声说了一句,看着马车从侧门进了寿国公府,停在了车马廊上,由绿萝扶着下了车,顾婉宁眸光一闪,说道:“走吧,去母亲大人那里。” 顾婉宁这边厢回到寿国公府,那边厢寿国公府中同样很是热闹。 明秀堂中低垂的大红花鸟纹地毯上摆放着三五黄花梨圈椅,罗汉榻上摆放的黑檀小几上摆放着一盏金蟾戏水的香炉,袅袅青烟下朦胧了一旁中年美妇的眼中的阴霾。 美妇人生得高贵端方,白皙丰润,一双眼睛流转间精光乍现,带着几分精干与凌厉,她穿一袭梅红织锦纻丝对襟窄袖褙子,杏黄马面裙子,乌发如云堆成飞凤髻,额发间正佩着镶嵌红蓝宝珍珠凤头步摇,尊贵优雅。 “娘,您看今天的事如何是好?我总觉得今天的事颇为蹊跷,看样子顾婉乐那个贱蹄子怕是也没料到,只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可恨太子竟插了手,只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高氏睨了她一眼,手腕轻抬,慢条斯理地在青花瓷茶盏中倒了杯茶,神情淡然优雅,语气平和,名门之风尽显:“我说过什么,凡事不要着急,一旦着急就容易犯错。” 顾婉真略怔了怔,收敛了下情绪,正襟危坐道:“是女儿有些着急了,忘了娘的教诲。” “好了,今天的事我已听清楚了,这事儿我若是没看错,顾婉乐定然是得了消息想反将你跟宁姐儿,只是你们却都是被人利用了,说说看,你觉得会是谁?” 顾婉真脸色凝重道:“我看怕是太子宫里的龌龊事,否则说不好为何李选侍当时手串刚好脱落了。” 高氏点点头:“你能想到这点没错,此事肯定跟东宫脱不了干系。” 高氏凝神想了片刻,神情有些谨慎:“你爹一贯是不偏不倚的,太子和几位皇子都在拉拢他,料来不至于有人想借你们姐妹对付你爹才是,等你爹回来,我还要跟他仔细商议。” “还有件怪事,三妹不知道去了哪儿,竟是不见人影,我使人在宫门外等她了,今天的事问问她或许能得到些线索,这个没用的东西办事越发不行了,真是个废物!” 高氏品了口香茗,拨了拨碗盖,“赵姨娘一向勤勉,这丫头倒也是条好狗,素日替我们办事也算忠心,本来我倒有意让她为你铺路的,可惜她的脸破了相,倒是浪费这么些年好米白银养着。” 顾婉真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外面丫鬟通报说三小姐求见,顾婉真一听便恼了:“这没用的丫头倒知道回来了?我倒要问问她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叫她滚进来!” 母女二人目光齐齐朝外面看去,便见丫鬟打了帘子,前面迎了顾婉宁进了房间。 顾婉真冷哼一声,一双漂亮妩媚的眼睛里满是冷意:“我让你去办事,你是办到了天上去?” 顾婉宁微微一笑,上前道:“大姐你别生气,难道今个儿清凉殿的戏不好看么?” 顾婉真微微一怔,“什么意思,今天是事是你?” 顾婉宁在一旁坐了下来:“大姐不是你说要我去杏花阁的么,可是我半路上就遇到个宫女说是大姐你让我改地方去清凉殿。” “清凉殿?”顾婉真哼了一声:“我会让不认识的人给你传消息?” 顾婉宁笑道:“我想着大姐也不会这么做,看那字迹也不太像是你的,就偷偷去清凉殿看了看,你猜怎么着?竟然让我瞧见那个小太监带着刘銮去清凉殿了,母亲,女儿今天可真是菩萨保佑,才没落得身败名裂!” 顾婉真面色微变:“哼,果然如此,顾婉乐这个小贱人看来的确是得了消息,竟是反将了我一军。只是,她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高氏眸光闪烁:“确实是菩萨保佑,后面的事是你安排的?宁姐儿居然这么出息了。” 顾婉真也面带疑色,顾婉宁见状摇了摇头:“母亲是知道的,我闻到血腥味儿都会晕,怎么做得出那么厉害的事,说起来这事儿却是怪了,当时刘銮他们离开不久,就有人来了,瞧着是几个老太监,鬼鬼祟祟的,上来就把一池子鸳鸯给弄死了,我仔细瞧着倒像是东宫——” 顾婉真抓住她的手道:“看清楚了?是东宫的人?” “看腰牌像是,我也不敢肯定。后来那小太监又来清凉殿一趟,像是来找我,我就把他打晕了藏了起来,将计就计,把顾婉乐给我的那纸条放到他身上了,当时也没个人商议,我自作主张,也不知做得对不对?” 高氏若有所思,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做得很好,今日也多亏你机警,不然的话怕真要中了顾婉乐那个小蹄子的诡计了,如今你倒是长进了。” “跟着母亲和大姐学着,我总也不能一直没长进吧。”顾婉宁心中冷笑,说出真相来怕是要吓着她们,她可不打算太过锋芒毕露,暂时靠着高氏也是个好选择。 顾婉真却是疑惑道:“东宫什么人插手此事的,又怎么会牵扯进我们姐妹的事来?” 顾婉宁低声道:“咱们家有内奸啊。大姐一定要查清楚这事儿,万不可姑息了那起子吃里扒外的东西,对了,我出宫的时候好像看到五皇子跟二姐在一起,只怕她是没事了,却是白费了一番功夫。” “五皇子?”顾婉真眼中闪过一抹嫉妒,手中的丝帕几乎快被绞碎了,她轻咬贝齿,咬牙道:“那小贱人倒是惯会狐媚惑人,娘,看来太子是没把她怎么样,五皇子替她出头,太子那里肯定也给她几分面子。我看一会子她定要回来了。” 高氏睨了她一眼,转头对顾婉宁和颜悦色地笑道:“今日你也受了惊吓,先回去歇着吧。” 顾婉宁见状,起身告辞:“大姐且不要生气,来日方长,日后总有法子对付那个小贱人的。” 顾婉真哼了一声,不耐烦地甩甩袖子,打发顾婉宁出去。 顾婉宁方一离开,高氏便略带责怪道:“这话也是当着她面说的,娘是怎么教你的,你要的是最大的荣耀,不是要你做那拈酸吃醋的蠢妇,对五皇子动什么真心。” 顾婉真带着几分委屈窝进高氏怀里,“娘,我就是气不过,那个小贱人是哪里好了,夏侯钰就是护着她!我晓得娘的意思要我为家族争取荣耀,但如今这境况,却容不得我不争,否则便要被顾婉乐给压下去了。” 高氏冷哼了一声:“不过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仗着有几分姿色才华就想飞上枝头的麻雀儿,如何跟我儿这凤凰相提并论?皇后娘娘可是想让你做五皇子妃的,至于顾婉乐,她一个庶女,即便是五皇子喜欢也只能做个妾,到时候还不是任你拿捏。而且,听你说的,太子似乎也对她有些意思,我看太子如果开口要人,皇上肯定会同意的。” 顾婉真哼了一声:“原来我看今天太子妃还想拉拢她呢,不过出了这回事,现在太子妃定是对他很是忌惮。” 高氏笑道:“别担心,日子长着呢,总有法子收拾她,好歹花费银钱养大,总是得有点用处,倒也不必要了她的命,要是连她都玩不过,你还怎么当皇子妃?我的真姐儿定是要最最尊贵的人,可惜你生得晚了些,没能做成太子妃。你不必把心思都花在五皇子身上,不止他一个皇子。” 顾婉真低垂眼帘,心思不定:“是,女儿晓得的,一切都听娘的话。” 高氏点点头:“倒是你三妹,今个儿这事真没想到她做得倒算漂亮。” 顾婉真哼了一声:“脸毁了她这心思倒是见长。” “可惜了。” ------题外话------ 撒花更新啦。求收藏,评论,评论区太冷清啦,泪……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八章 :母爱 顾婉宁出了明秀堂,过了穿堂,从抄手游廊走过,面色淡淡的,跟之前在明秀堂中的样子完全相反。 她打量着四周的景色,熟悉着环境,一边问着绿萝家里的情况。 “老夫人平日最是怜贫惜弱的,素来爱吃斋念佛,自从老公爷去世,老夫人就搬去了明伦堂,平日里家里这些事也懒怠管,不过常请些家庙的姑子来讲经。家里面这些小姐少爷哪个不要去讨好她老人家的,二小姐最是会拍马,前些天还特地做了个手绣的观音菩萨挂像给老夫人,得了老夫人的喜欢,成天价地留她在身边,小姐,不是奴婢说您,您真该想想法子讨好老夫人才是,若是得了她老人家的喜欢,您的日子也好过些。” 顾婉宁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再这么啰嗦,便不要你伺候了。” 绿萝忙捂住嘴,委屈道:“奴婢还不是为您好。” “好了,这些我都清楚,我今日醒来,脑子里一些事情不太清楚,有些时候还要你提醒,今日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奴婢不会跟任何人说起。” 顾婉宁点了点头,她抬头打量着四周的假山花苑,若有所思。 她所在的顾家是大夏国的名门望族,大夏国这个从未出现的王朝却是这个世界主宰中原的国家。 奇怪的是,这个国家的历史似乎既连接了古代中国却又有所不同,不同的是在安史之乱后发生了历史改变,没有五代十国,而是取而代之为三国之乱,然后就是大夏国一统天下,建立了大夏王朝,这样一个类似平行空间的世界让她既熟悉又有陌生感。 顾婉宁的祖父在大夏国定都夏都之后被封为寿国公,到顾婉宁祖父去世,顾婉宁的父亲顾邦成继承了父亲的爵位,皇帝特赐恩宠,没有降等,而是继续封为寿国公。 如此名门望族,立族数百年,家族繁杂,人口众多,顾婉宁这一支是嫡出正房,顾邦成还有兄弟,同样住在寿国公府中,这府中自然是勾心斗角,纷繁不已。 要理清这些关系需要她花些时间,总而言之,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虽然同样面临许多问题,但总比彻底的消亡在这世间要好不是吗? 顾婉宁的唇边露出一抹笑容,也许抛开前世那些烦乱的关系,人生或有更美好的选择? 绿萝有些迷惑地看着顾婉宁唇边的笑容,不知道为何,她忽然觉得此刻的顾婉宁比之之前格格不入的感觉,现在的她像是融合了这个世界一样。 就在小丫头胡思乱想之时,抄手游廊左边的花丛里走出个人来。 “三小姐,我有事找您。” 顾婉宁一怔,定睛一看见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生得纤弱清秀,一袭素淡的牙黄立领衫子,对襟浅蓝撒梅花褙子,杏黄面的马面裙子,黑鸦鸦的头发挽了个圆髻,插着几支半新不旧的式样老套的簪子,手腕上套着佛珠不停转着,神情温弱木讷,看着便知是个守规矩的老实妇人。 “奴婢见过赵姨娘,您这是——”绿萝上前问道。 顾婉宁这才反应过来对面女人的身份,她这个身体的亲生母亲,顾邦成的妾室赵姨娘。 顾婉宁神情有些古怪,让她叫个比她前世年龄大不了几岁的陌生女人为娘,她肯定是叫不出来的,便上前道:“姨娘找我有事?” 赵姨娘点点头:“你跟我来。” 说罢,便转身带着顾婉宁去一旁的抱夏里说话。 这三间抱夏正坐落在西花园中,过了西花园便是顾婉宁的住处,因此是常来的,也甚是熟悉,进了抱夏,让绿萝守着门,顾婉宁蹙眉道:“不知道姨娘有什么事?” 赵姨娘忽然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脸上的木讷和温软顿时消失了,她愤怒地道:“谁让你今天去宫里的?” 顾婉宁一愣,似乎完全不认识一般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你还不说话,难道不知道这事会毁了你吗?大小姐和二小姐的事,你怎么能去掺和?你这是找死!” 赵姨娘焦急不安地说着。 顾婉宁眸光微动,挑眉问道:“我听大姐的话有错吗,姨娘你才是奇怪,哼,你一贯不是教我要听母亲和大姐的话吗?” 赵姨娘猛然停住身子,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她,胸口起伏不定,眼睛里的神情又是愤怒又是黯然,她忽然低吼一声,啪的一耳光打在顾婉宁脸上:“我教你听她们的话是要你过好日子,不是要你找死!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懂,偏要去掺和不该掺和的事,你这样的身份,难道是要毁了自己吗,我就你一个孩子,你这是要我去死么!” 顾婉宁猛然双目凛然地看向赵姨娘,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更为清醒,她并没有生气,赵姨娘的反应证实了她的猜测,这个女人实际上也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得那样木讷老实,对大夫人忠心耿耿。 绿萝吃了一惊,上前怒道:“姨娘你怎么能打小姐?” 赵姨娘满眼是泪,“我这是要打醒她,三小姐,你就听我的罢,再也不要掺和这事了好吗,我知道你恨二小姐毁了你的脸,可是就忍了这口气罢,大小姐要对付她就让她对付,你就瞧着不好吗?” “姨娘为什么要这么说,怎么说我帮着大姐做事倒会毁了自己?” 赵姨娘左右看了看,上前低声急促地说:“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个家是夫人做主,这些年我在夫人跟前伺候着,也是指望她给你一门好亲事。我也不求别的,但希望你得个好归宿。偏偏你心高气傲,就要跟二小姐争风吃醋,好好的脸如今——你瞧着大夫人对你如今还像以前吗?大夫人是什么人,你若是没了用,便是连她养的狗也不如,到时候你的婚事可怎么办!偏你不懂事还敢掺和进去,若是再这么下去,等着的就是晴天霹雳!” 顾婉宁定睛看着这个表面上温弱木讷的女人,为母则强,原来这个女人也并不傻,想起往日里这个赵姨娘很少接近自己,每每看到自己也是吩咐自己好好听大夫人的话,还真以为她是个榆木脑袋,不想她倒是看得清楚。 “姨娘即便这么说是对的,也不该打小姐啊。”旁边绿萝插了嘴。 “好了,绿萝,她也是为我好。”顾婉宁既看清了赵姨娘的面目,也不再装傻了,她叹了口气看向赵姨娘:“姨娘的苦心我都知道,只是如今却也由不得我,大姐说请我帮忙,难道我能拒绝吗?” 赵姨娘脸色顿时萎顿了下去,她哭着搂住顾婉宁,摸着她的脸满眼心疼道:“好孩子,是我不好,打痛了你,可还疼吗?是我没用,不能让你过好日子,若是当初我没有进了府,到底让你生在平民百姓家,总也好过这般煎熬!” 顾婉宁心中叹息,这女人当真是疼爱自己的女儿的,她那满满的母爱让她这颗冰冷的心也有些温暖起来,虽然顾婉宁做不到把她当成母亲,但是对赵姨娘到底也多了几分真心。 “姨娘不必这么说,既生在这里就是我的命,我现在也明白了,以后尽量不掺和大姐跟二姐的事,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姨娘不用担心。” 赵姨娘脸上带了几分宽慰:“好,你心里明白就好,现在看你也长大懂事了,只要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要被人算计利用了,能得个好归宿,我死了也愿意。” 说着,她小心地从怀里取了个小荷包出来,看样子是旧的,不知道放了多少年,她打开荷包取了个手帕递给她:“这里面是我的一些体己钱,你拿着看些好药抹脸,缺的话再跟我说,我那里还有些私藏。”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九章 :好狗 顾婉宁手中拿着那手帕包裹的银票,忽然感觉手心像是捧着一颗心般发烫,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流,自幼丧父丧母,她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感受过这种纯然的亲情了,这种感觉不坏,让她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姨娘不必如此,你放心,从今以后,我再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赵姨娘一愣,擦了擦眼泪,失笑道:“这孩子,尽说傻话呢,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赵姨娘说着话,低声道:“不早了,你自己记着小心些,若有什么事,就悄悄使人来找我。” 顾婉宁颔首,看着赵姨娘出了抱夏,远远地去了,眸光越来越亮。 这个世界上总得有些东西让人为之守候不是吗?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她顾婉宁注定不会甘居人下! “既然占据了你女儿的身体,就让我代替她来为你做些什么吧,也算是了却了一场因果。” 顾婉宁心想着,从抱夏出来,绕过西花园回了自己的闺阁宁心居。 宁心居就坐落在西花园之后,周围环绕着四五个庭院,中有小径环绕,顾家的几个小姐都住在这里。 因着老太太还在,顾宪成一家同样住在寿国公府没有分府,只是住在东院,长房正院却是顾邦成所住,除此之外,还有庶子顾章成一家是住在西院。 进了宁心居,院子里两个未留头的小丫鬟正蹲在芭蕉树旁玩沙包,见了顾婉宁慌忙起来见礼,一个朝里面喊道:“小姐回来了!” 绿萝一见那样子眼睛微眯,骂道:“死蹄子,你这是通知谁呢?” 宁心居正房三间,两旁还有厢房倒座相连,院子里青石铺地,种了三五芭蕉,几竿修竹,顾婉宁爱海棠,因此上四周种了不少的四季海棠,倒也算是清雅幽静。 此刻院子里很是安静,因此上便听得到屋里的动静,绿萝伸手掀了帘子,便看到屋里几个丫鬟慌忙起来,一叠声地过来给顾婉宁请安。 “小姐回来了!” 一个穿着湖绿绢纱比甲,束着双鬟的丫鬟忙迎了过来,其他丫鬟也跟着见礼,只有一个丫鬟仍旧懒洋洋地半坐在小杌子上,没有起来。 这屋子一明两暗的格局,正屋里摆放着红木的卷草纹翘头案,上面放着瓶炉三事。 翘头案下左右放着黑檀茶几和圈椅,西面隔了花鸟纹落地罩,进去便是卧室,左面侧间做了书房,临窗摆放着罗汉榻。 此刻,那穿着一等丫鬟墨绿比甲的丫头正懒洋洋地坐在正堂小杌子上,一手嗑着瓜子,一边抬眼看了顾婉宁一眼,支吾了一声:“三小姐回来啦,您今天的事办得怎么样?” 这丫头生就一张刻薄脸,眉眼上挑,嘴薄脸尖,此刻那做派倒是竟比顾婉宁这个小姐更像小姐。 “香兰,你是什么样子,竟然躲在屋里嗑瓜子聊天,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绿萝气得脸色铁青,伸手骂道。 香兰顿时眼睛一瞪,掐腰骂道:“我怎么不懂规矩了,小姐都没说话,你充什么主子?” 说着便朝顾婉宁道:“小姐知道,我是一贯守规矩的,再说我也没闲着,还算计着给您想美容的法子呢,好歹小姐恢复了容貌,咱们做丫头的也好过日子不是?” 顾婉宁挑眉看向这丫鬟,这才想起来香兰是顾婉真给她的丫鬟,一向以大小姐是从,是顾婉真的人。 平日里这丫头倒也算是恭敬,只是自从顾婉宁脸被毁容之后,这丫鬟的态度也都变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恭谨,而是懒怠了许多,更有甚者现在越发不拿顾婉宁当回事了,如今更好,居然摆出一副主子派头来,隐隐中带着不屑。 绿萝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上前就要跟香兰理论,却见顾婉宁摆了摆手,对香兰微微一笑道:“你倒也算是劳心劳力了,我怎么会怪你,倒还要赏你呢。” 绿萝吃惊地看向顾婉宁,香兰得了顾婉宁的话顿时像一尾如水的鱼儿越发畅快,得意地瞥了绿萝一眼,上前笑嘻嘻地道:“三小姐要赏我什么?” 顾婉宁嘴角噙着几分神秘的笑容:“你过来,我细细告诉你。” 香兰靠了过来,顾婉宁附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香兰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连声道谢:“若是如此,奴婢可就去了,谢小姐提醒,我这就过去看看。” “去吧,赶紧的,晚了可就没机会了。” 顾婉宁嘴角的笑容越发迷人,看着香兰转身出去,懒洋洋地往罗汉榻上一坐,“上茶。” 绿萝不忿地道:“小姐,您这是,香兰都这样不守规矩了,您怎么还惯着她?” 顾婉宁美眸朝屋里剩下的两个丫鬟看了一眼,语气加重了些:“我说上茶。”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章 一旁两个丫鬟是迎春和待夏,迎春性子有些绵软,之前就先迎上来给顾婉宁请安了,现在见了顾婉宁的脸色急忙上前沏了茶送上来,一边捏着袖子嗫喏着道:“小姐,奴婢没有在屋里躲懒,刚刚还把屋子收拾了一遍,待夏你说是不是?” 待夏忙点头道:“是呢,小姐,香兰姐跟我们说话我们也不能不理会,她说要给小姐出主意……” 说着说着,见顾婉宁只信手拨弄了甜白瓷茶盖喝茶,眼皮抬也不抬看他们,顿时脸色讪讪,两个人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地立在那里。 绿萝没好气地瞪了她们一眼,见顾婉宁面色淡然的样子,心里面想起今天顾婉宁的手段,便忽然有种预感,香兰这回恐怕要糟。 顾婉宁只是斜倚在罗汉榻上喝茶,懒洋洋地弹着手指,凝神整理着顾家复杂的人事关系,盘算着今后该走的路。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方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几个粗壮婆子拎死狗一般粗鲁地半抬着个婢女进了宁心居,那婢女衣衫凌乱,背后臀部鲜血淋漓,半条腿拖在地上,微闭着眼睛呼痛,面如金纸,不是香兰却是谁? 院子里几个小丫鬟吓得尖叫起来,绿萝探头朝外一看,见那些婆子嫌弃地把香兰随意扔在了地上,那婆子为首的喊道:“三小姐在不在?大小姐让咱们给您回话。” 顾婉宁眉眼微抬,放下茶盏走出正厅到了院子里,面色略带惊讶道:“杜妈妈,这是怎么了,香兰这是怎么被打了――” “香兰冲撞了大小姐受了刑,大小姐咱们给送回来请您发落,咱们把人给您送回来,还要回去复命。” 顾婉宁一脸诧异:“冲撞大姐,这丫头是疯了吗?” 杜妈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大小姐不想脏了手,请三小姐您自己做主,这丫头冒犯主子,嚣张跋扈,我们顾府可没有这种不守规矩的丫头。” “我晓得了。”顾婉宁眸光一暗,顾婉真倒惯是好手段,不想脏了手坏了名声被人说刻薄下人,倒让她来做这个恶人。 命运被别人掌控便是这样悲哀,而她顾婉宁甘愿做个小卒子和炮灰,被人利用吗? 杜妈妈带着几个婆子离开,这院子里便只剩下顾婉宁主仆几人,大丫鬟小丫鬟,还有被惊了出来的粗使婆子都出来看起了热闹。 迎春和待夏看到香兰的凄惨下场早已经是吓白了脸,双腿直打哆嗦,惊恐地看向顾婉宁。 她们比谁都清楚,香兰是在听了顾婉宁的话之后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落得这半死不活的下场! 顾婉宁抬眼看了眼乱糟糟的院子,原来那清丽秀雅的脸庞此刻已经是一片寒霜,她冷哼一声目光从四周诸人面上扫过,每个被她看到的人仿佛都有种被她看进了心底的感觉,一股寒意直从肺腑升上脑际,顿时周遭一片鸦雀无声。 她轻移莲步走到香兰面前,弯腰俯视着香兰,“冲撞了大姐?香兰,这下,我也保不了你了。” 香兰被打得半死不活,半个腰臀都是无法动弹,这会子正痛得快死了,正抬头对上顾婉宁的脸,近了看顾婉宁脸上的疤痕越发明显,显得有些狰狞,她的瞳眸黑而深,仿佛深潭一般幽深而冷冽,看向她的目光仿佛在看死人。 香兰打了个哆嗦,忽然升起一种明悟,她张大嘴,嘴里发出嗬嗬的叫声,脸突然充血涨红了,“是你,是你骗我!” 直到这时,香兰忽然明白过来,今天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会到了这一步。 顾婉宁冷笑地看着她:“我说了什么?是你自己想错了。看来,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香兰瞪圆了眼睛看向顾婉宁,是的,顾婉宁告诉她,今天入宫事情很顺利,二小姐现在因为冲撞了太子妃被留在宫里审问,让她去道喜,趁着大小姐高兴,指不定能赏她什么好东西,还特别好心地把顾婉乐是在杏花阁出事的消息告诉她,看在她一贯勤勉的份上,可以把这个引导顾婉乐去杏花阁的功劳让给她。 香兰本就是媚上欺下的性子,如今得了个巴结顾婉真的机会,哪有不上赶着过去的,喜滋滋地赶去寻顾婉真讨赏卖乖。 却说这边厢顾婉真从母亲那里出来回了闺阁,因着今日的事情正心情不好,在屋里半靠在美人榻上,大丫鬟采莲送了茶也被顾婉真嫌茶烫了,甩脸扔了一茶碗,这时,香兰来了。 香兰满脸是笑,进来就跟顾婉真道喜:“恭喜大小姐!” “恭喜我?”顾婉真微眯美眸看向香兰,“我有什么可喜的?” 香兰笑嘻嘻道:“您就别瞒着奴婢了,今个儿您可是把二小姐收拾了,难道这不值得恭喜吗?奴婢早就说了,二小姐跟您作对是自找死路,大小姐您手腕高超,眼皮夹她都不一夹。” “有什么喜不喜的,你没事回去吧。” 顾婉真不耐烦地要打发了香兰,偏香兰没得了赏,怎么肯离开? 她上前道:“这难道还不算是大喜吗,二小姐如今是没戏了,要说起今个儿的事情功劳也得有奴婢的一份呢,不是奴婢提醒了二小姐,她怎么会去杏花阁呢?” 顾婉真猛然定睛看向香兰,脸色陡然难看起来:“杏花阁的事,谁告诉你的?” 这事本来只是顾婉真跟顾婉宁两人知晓,香兰本来并不知道其中详情,因此还没察觉出顾婉真的脸色不对,还凑上脸得意地道:“大小姐,这可是奴婢安排的呀,奴婢是偷听到三小姐跟您说话,提起杏花阁什么的,琢磨着想帮忙。奴婢知道二小姐一贯名花,那杏花阁附近可是有一片珍品名花的,什么十八学士之类的,倒也不少,就特地找了个机会故意透露给眉春听见,这不,果然今天她去了杏花阁附近――” “你告诉眉春这种话?”顾婉真已经是面色铁青。 “是啊,那贱蹄子就欠教训,仗着二小姐不把大小姐放在眼里,奴婢可是看不过――” 香兰嘴里说着讨好的话,心里正美滋滋地巴望着大小姐待会给什么赏赐呢,却意外地看到顾婉真冷冷一笑,伸手一耳光打在香兰脸上,怒道:“来人,把这冲撞主子没规没距的贱婢拉出去打三十板子,给我狠狠地打!” 香兰捂着脸瞪大了眼睛,“大小姐!” 她正发愣,便被一旁采莲几个拽了出去,屋里顾婉真气得一挥手把美人靠旁边矮几上的茶点掀翻了,咬牙道:“该死的东西,竟坏了我的大事!” 旁边贴身心腹丫鬟杜鹃劝道:“小姐别生气,原想不到这香兰平日看着也有几分机灵,最近瞧着越发不像样了,看来是没跟着主子这脑袋也跟着蠢了。她跟眉春这么说,保不齐三小姐怀疑了,怪道今日被她反将了一军,原不是小姐的计划有问题,都怪这贱蹄子。” 顾婉真脸色好了些,恨声道:“让三妹给我处置了她!这种东西留着脏了我的眼!” 香兰被着实打了三十板子,早被打得半死,这会子想起之前的事情,顿时惊怒交加,伸手就要去抓顾婉宁,顾婉宁冷笑道:“到如今你还死不悔改,既然做奴婢就该晓得本分,趾高气昂地爬到主子头上,不守尊卑,大姐也容不得你,大姐既把你给了我,你就是我的丫鬟,就要记得谁是你的主子,看来你是从来没看清过。既然如此,那就该知道早晚有今日的下场,做奴婢最重要是忠心。” 香兰一怔,看着顾婉宁的脸忽然觉得十分陌生可怖,想到自己可能的下场,她心中生出后悔和恐惧,后悔最近不该不把顾婉宁放在眼里而懈怠,她满脸是泪,哀求道:“奴婢错了,三小姐,求你饶了我吧,我以后都听您的话,再也不敢欺上瞒下了!” 顾婉宁淡淡道:“晚了,大姐说了,顾府没有这样不守规矩的奴才,来人,叫了人牙子来,把她带去发卖了!” 香兰惊恐地喊叫起来:“三小姐饶了我吧,不要卖了我――” 顾婉宁摇了摇头:“大姐做的决定,我可没法反对,要求你就去求大姐吧。” 说罢,挥手叫粗使婆子把香兰拉了出去,香兰尖叫的声音让整个院子的人噤若寒蝉,迎春和待夏更是腿一软跪在地上求饶。 “奴婢该死,请小姐责罚!” 顾婉宁抬眼看向周围的仆婢,移步走到回廊上,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滑过,此刻的她完全变了个人,整个人凌厉而威严,凤目含威,少女的脸庞带着几分肃杀之气,让人不敢直视:“我不管你们平日什么小心思,在我的地方,只要忠心本分,如果有异心的,香兰就是你的下场!” “是,小姐!” 众仆婢被她气势所慑,加上杀鸡儆猴,一个个俱都收起了这段时间因为顾婉宁毁容而带来的轻视和懈怠之心,带着几分敬畏地看着顾婉宁,更是心中胆寒,顾婉宁的手腕今天他们可算是见识到了,更是惊异不已,以前从不知道三小姐竟然如此狠辣果决,说发卖了香兰就发卖了,一点不留情面。 “好,只要你们尽好自己的本分,我也不会亏待你们,我自会定了规矩,奖惩有度,从今天起,这院子里我要看到新气象,不要给我摆出一副丧气脸,我是毁了脸,不是毁了脑袋,只要我还是顾家小姐,便有你们的好日子一天。” “是,奴婢全听小姐吩咐!” 顾婉宁语气温和了下来,“好了,都做事去吧,只要勤奋做事的人,我是不吝啬赏赐的。” 院子里肃手立着的婆子丫头这才松了口气,一个个规规矩矩地散开做事去了。 迎春和待夏两个不安地凑了过来,哀求道:“求小姐责罚,是奴婢坏了规矩,还请小姐给我们一个机会,从今后我们一定好好做事,尽忠职守,再不敢犯懒。” 顾婉宁看了她们一眼,转身进了屋里,一边道:“你们跟着我也多年了,我只这从不缺两个丫鬟,看在主仆多年的份上,罚俸一个月,下不为例!” “是,奴婢再不敢了。”两人赶紧上前伺候顾婉宁端茶递水,收拾屋子,一点都没有因为罚俸而不满,反而庆幸地松了口气。 见到了顾婉宁的手段,她们是彻底服了。 也是因为这次的震慑,让之后的岁月,两人无论多么艰难都没敢背叛顾婉宁。 顾婉宁起身转去了左侧间小书房,绿萝忙跟了上去,见顾婉宁站在书案前,忙上去问道:“小姐要写字?” 顾婉宁打量了一眼红木万字不断头的书案,上面倒也摆放着些文房四宝,青瓷镇纸笔筒,只是看那样子显见是平日少用,一旁多宝阁书架上同样没有多少书籍,仔细一看多半是女诫女则女四书这一类的东西,几本唐诗,也少有翻阅。 顾婉宁显然不爱读书,倒也符合她一贯粗枝大叶,性情急躁无脑的作为。 虽然从原主人的记忆中她了解了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事,知道了大夏国的渊源来历,但是顾婉宁这个原主人本身就是个没有太多见识的闺阁小姐,能够给她提供的帮助并不算大,现在顾婉宁迫切需要的是各种各样的书籍来增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这样才能更好地看透并且融入这个世界而不至于格格不入。 “从哪里能够借书?” 绿萝有些讶异地看着顾婉宁:“前院有大书房,老爷在那藏了不少的书,只是都是供老爷少爷读书用的,要说后院,当然是大小姐那藏书最多了,以前大小姐一向是有才名的,不过后来被二小姐给比了下去――” “既然如此,你去大姐那里给我借书,能借多少是多少。”顾婉宁取了荷包放了些银子:“需要银子就用,只管把书给我带回来,最好是有关本朝历史人文风情的。” 绿萝蹙眉道:“可是小姐,这些银子还要留着给您买药呢,那珍珠粉抹着不是好些么,去大小姐那里免不了花钱疏通采莲杜鹃几个,何必去费那个银钱?” “我靠脑袋办事,不是靠脸。书能带给我的比脸能带给我的更有用。” 顾婉宁冷静地说着,垂目坐下,自己取了桌上的牛舌墨磨起了墨,绿萝见状只得叫了迎春来伺候,自己且拿了银子去顾婉真那借书。 顾婉宁取了支小号的湖笔试了试墨,自从父母双亡她一直由祖父抚养长大,祖父深受传统文化熏陶,自小顾婉宁便研习书法,颇有小成,而到了这里,现在更重要是融入这个时代,书法更不只是艺术,更是寻常就要用的,更有必要练习。 ------题外话------ 哭着求收藏……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一章 :穿越女 书房中但有墨香缭绕,鬓云低垂的少女面色沉静地拨动手腕挥毫泼墨,一笔一划行云流水般自然优美,此刻的顾婉宁仿佛整个人沉浸在一种超凡脱俗的状态中,让人不敢亵渎。 迎春屏住呼吸欣赏着顾婉宁写字的姿态,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面前的小姐格外得好看,让人根本无视了她的容貌,只为那不经意间散发的优雅与智慧已超脱了外表,融汇在身上,是一种岁月沉淀过后的淡然与睿智,明明是一张稚嫩清纯的脸,融合起来,给人一种奇异的矛盾感,却又十分和谐。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婉宁停了笔,纸上临的是赵孟頫的《洛神赋》,字体圆润秀丽,顾婉宁搁了笔,不满意地摇了摇头:“扔了吧。” “扔了?这么好看,怪可惜的呢——不如小姐赏了奴婢吧,奴婢贴在屋里也沾些贵气。” 迎春壮着胆子问道。 顾婉宁看了她一眼:“你喜欢给你就是了,这张写废了。” “谢小姐的赏。”迎春喜滋滋地收了字帖,这才松了口气,顾婉宁肯赏她东西这也是种态度,直到此刻迎春一颗心脏才安定下来。 待夏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上还抱着一篓子书,“小姐,绿萝姐姐刚刚回来了,这会子正在外面收拾,还有好些书呢。” 正说着,绿萝已经招呼了人抬着剩下两篓子书进来了。 “小姐,奴婢去了大小姐那借书,大小姐说既然是您要的,不拘什么送来就是,奴婢就自作主张给您拿了这些,也不知合不合您的意。” 绿萝拿帕子一边擦着汗一边说道。 顾婉宁上前伸手翻了翻书,瞧见有《大夏国志》、《大夏山海图》等一些有关大夏国情,野史杂记的书,正好是她想要的。 “你做得很好,今儿办事剩下的银子便都赏你了。” 顾婉宁一句话顿时让几个丫鬟艳羡起来,绿萝忙道:“这怎么好,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我说过的话不收回,你拿着便是,是忠心于我的人,我也从不会吝啬赏赐。” 绿萝一听,立时明白过来,便不再拒绝了,跟顾婉宁道了谢。 其他丫鬟见状自是心中羡慕,不过更来了精神,上前整理起书籍,很快便把书架摆满了。 顾婉宁取了本大秦国志来看,打发丫鬟们离开书房。 她翻阅的速度很快,一边提笔拿了个空白册子做起了笔记,到了掌灯时分,绿萝进来掌了灯,见顾婉宁已经写了十几页的字,忙道:“小姐都看了一下午了,且歇歇吧,一会子该用晚饭了。” 顾婉宁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看了眼手中的杂记道:“今晚我要挑灯看书,一会把饭送进来。” 绿萝蹙眉道:“您这是何苦呢,这书一天也看不完,不如慢慢看,大小姐那里也没说就让您立刻还书呢。” “不必多说。”在这样一个异界,她本身就是充满了不安全感的,她不喜欢不受掌控的感觉,对这个世界尽快增加了解,才能够让她活得更好。 迎春和待夏从大厨房拎了食盒进来,顾婉宁匆匆用了些便继续埋头苦读,直看到半夜三更才歇了灯。 一早东方既白,绿萝早起,便看到书房亮着灯,推门进去一瞧,见顾婉宁仍然在读书,惊讶道:“小姐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睡不着,反正无事,早起读点书,你准备下我要洗漱更衣。” 突然换了陌生环境,卧室里的床铺和用具都让她有些不习惯,睡得极浅,早早便醒了。 绿萝应了,忙去喊了人进来伺候顾婉宁洗漱。 洗了脸,用骨柄和软毛做成的牙刷沾了牙粉刷了牙。 “一会还要去给老太太那请安呢,奴婢给您梳个好看的头发。”迎春虽然能力一般,倒有一手梳头发的好本事,是以才能得了顾婉宁的眼做了二等丫鬟。 只是现在的顾婉宁对这些却不怎么看重,随意道:“简单些就行,不要出风头。” 迎春便给顾婉宁输了个坠髻,剩下的头发打散了垂在脸颊,发间只点缀了珍珠梳篦,脸颊两侧的头发编了辫子遮掩了左脸上那道显眼的红色疤痕。 这道疤痕约有一寸长,深且红,因着伤得深,如今瞧着有些可怖,本来顾婉宁的脸虽不算绝色倾城但也是清新秀丽,可一道疤痕却完全毁了她的脸。 顾婉宁伸手摸了摸那道疤痕,微微皱眉,她虽然不在乎容貌,但只要是女人,没人会喜欢脸上有个丑陋的疤痕。 绿萝拿了香盒过来道:“这珍珠粉抹了在脸上,再擦上粉,那点痕迹也就不显眼了。” 顾婉宁摇了摇头:“已经有疤再涂粉不是更严重,你去取些蜂蜜和蛋清来,跟珍珠粉混合了,我抹上。” 她家就是做化妆品起家的,自小顾婉宁接触的药物知识极其丰富,还曾经在欧洲拿过相关的学士学位,这脸上的疤痕虽然麻烦,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消除。 只是没有手术那么方便,到底效果要慢些。 “这能管用么?”绿萝嘀咕一句,取了蜂蜜和蛋清混合了珍珠粉,顾婉宁抹在了疤痕上,也不再抹粉,就任由素面朝天,换了身天水碧的宁绸撒花衫儿,月白梅竹纹镧边的挑线裙子,素淡得紧。 才用了几个香菇馅的包子,吃了一碗碧梗粥,将到了辰时,顾婉宁便起身出了宁心居,去往顾家的老太君,祖母孙氏处请安。 孙氏自丈夫去世便一个人住在明伦堂,常常礼佛,顾婉宁才到了明伦堂,便听见里面一阵欢声笑语。 丫鬟打了帘子迎了她进去,顾婉宁抬眼一看,见正堂黄花梨万字不断头翘头案上摆放的香炉正燃烧着檀香,一旁供奉着白衣观音大士像,翘头案下摆放着黄花梨圈椅和罗汉榻,老太太坐在正中罗汉榻上,正盘腿吃茶,身上一袭大红福字纹立领对襟褙子,半黑掺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发钗宛然,齐整端庄,就跟她虽然老去却仍旧雍容端秀的脸一样,透着一股世家夫人的雍容气度,她面色和善,嘴角带着笑拉着身边一个少女听着故事。 “过了子时,灰姑娘就必须离开,她跳上了南瓜马车,却把水晶鞋给丢了——” 灰姑娘? 顾婉宁抬眼看向说故事的顾婉乐,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她一眼。 她能不能不处处显摆自己是穿越女的事实? 这女人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她的特别吗? 是的,她从一开始穿越过来,醒来接受了原主人的记忆,就惊奇地发现,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她一个穿越女,还有一个女人比她更早一步先到,不是别人,就是顾婉乐! 这个所谓突然开了窍,一下子变得才华横溢,诗词风靡京都的大才女——顾婉乐! 在顾婉宁出现之前,顾婉乐是风云人物,是这出大戏的主角,眼瞧着倒也热闹,顾婉宁便是这出戏里已经要成为炮灰的配角。 而现在这出戏就更加热闹了,已经有了个爱出风头,风光无限的穿越女,再来她这么个不肯当炮灰的穿越人士,这出大戏该往哪里发展? 顾婉宁略带嘲讽地看了眼顾婉乐,才华横溢,以为会背两首诗就是才女了? 她不反对借用古人智慧,但对于把别人的东西剽窃成自己还沾沾自喜,因此自傲实在心中鄙夷。 她也根本没有跟顾婉乐相认的想法,不是每个穿越女都品德高尚,她可没有把自己的秘密暴露给顾婉乐这种人的打算。 ------题外话------ 哇,评论区好冷清啊,远目……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二章 顾婉宁上前给老太太和几位长辈请了安,见她进来,屋中的人都停了下来,尤其见她素面朝天露出疤痕的样子,更是传来微微倒吸冷气的声音和低低的议论声。 “啧啧,这不是三姐姐么,嘻嘻,真真是沾了皇室的贵气,人都显得格外漂亮了呢。”左边坐在玫瑰椅上身穿果绿色缠枝莲花襦裙的少女生得娇俏可人,一张苹果脸双目弯弯,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可爱,却是顾家六小姐顾婉芳,年方十四。 “芳姐姐这话怎么说的,去了宫里人都能变得漂亮了?我瞧着怎么三姐姐脸上还多了点什么似的呢?” 旁边那樱桃红折枝兰花褙子的少女脸蛋稍长,眉眼细而长,显得几分妩媚,她微挑着眼掩唇笑道:“我瞧着是沾了仙气儿,三姐姐定然明天就能更加美貌,你说是不是?” 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掩着帕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顾婉宁挑眉看向这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女,顾淑媛顾婉芳关系好,跟顾婉宁则是一贯不对付,自从顾婉宁毁容,免不了见面嘲讽几句。 顾婉真既是才刚得了顾婉宁的好处,自不会干看着,横眉道:“五妹六妹,我看你们是嘴皮子太利索了,好好的官家小姐学得村妇一般说些混话。” “大姐这话说的,五妹六妹是说三姐姐变漂亮了。”一旁顾淑贞暗讽道:“大姐着什么急?” “几位妹妹别吵了,大家都是好姐妹,平白生了嫌隙可就不好了。”旁边顾婉乐老好人似的出来劝和了。 顾淑贞生得肖似母亲刘氏,都有着一张圆脸,杏眼桃腮,丰满圆润,虽然瞧着有些福相却是无法跟顾婉真的绝色比美,偏偏顾淑贞是心气儿高的,跟刘氏一样处处都想压过妯娌一头一样,顾淑贞从小就跟顾婉真别苗头,但凡顾婉真有的,她总也要弄到。因着姿色头脑不如顾婉真,多半却是东施效颦,徒惹人笑话,两人一贯不和也不是一两日了,只顾婉真会做表面功夫,从来显得大度相让,每每让顾淑贞吃亏。 “哼,顾婉乐,你出来扮什么和事老,假惺惺的,瞧着就讨厌!”顾淑贞冷笑起来。 顾婉乐脸色微变,正要说话,却听旁边传来一阵笑声。 “几位姐妹这是吵什么?五妹六妹改日得看看大夫,年轻轻的眼神就不好。变漂亮倒没有,这脸上可倒是多了点疤痕,我倒真希望皇宫里沾点儿龙气给我变没了呢。” 正在这时,顾婉宁却是自嘲地笑了起来,在一旁坐了下来,没事人一般道:“好了,二姐,你不说故事了么,今个儿是我的不是,倒是我扰了祖母和大家的兴致。” 顾婉芳和顾淑媛被她的话噎得差点吐出血来,脸色涨红道:“谁眼神不好了,你才――” “好了,都吵些什么,胡闹!”大夫人冷哼了一声,凤目威严地一扫:“在老太君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几个少女这才讪讪地闭了嘴,老太太似笑非笑地说:“小孩子嘛都爱吵闹,这倒让我想起以前没出阁的时候在家也是这般打打闹闹的,当时恨得什么也是,后来见不着了才念着呢。你们姐妹们现在吵吵,以后可要记得互相扶持,怎样要记得,自己是顾家的女儿,无论如何,血脉相连,是不会错的。” “是,祖母,孙女谨记!” 几个女孩儿都起来肃手听了,老太太摆了摆手:“都坐都坐,乐姐儿,刚刚说到哪儿了?” 老太太虽发了话,气氛仍然有些冷,几个人坐着面色各异。 顾婉芳横了顾婉宁一眼,见她慢条斯理地吃茶,甩了甩帕子,恨声跟顾淑媛道:“今儿个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往日里不是最忌讳人家说她的疤么?” “是啊,是不是被刺激得发疯了?” 顾婉芳哼了一声:“凭她说什么话,那脸也不会好了,龙气护佑能管得了她的脸,我可不信。” 顾淑媛脸上也带了几分幸灾乐祸:“说得对,她现在脸毁了一切也都毁了,倒是顾婉乐让人讨厌得紧,瞧她,哼,又不知道哪儿淘弄的话本子说老讨老太太喜欢,也真怪了,你说她怎么知道那么多稀奇故事?” 顾婉芳冷笑道:“哼,什么了不起的,有人收拾她!” 顾婉真拉了顾婉乐说话,“你别介意,脸上的伤慢慢养着,自会好的,我那还有些珍珠粉,是以前母亲给我的,待会我让人送去给你。” 顾婉乐敛眸,微微笑道:“多谢大姐了,不用了,我那还有些珍珠粉的,珍珠粉和芦荟汁涂在脸上可以美白,大姐不妨试试,就不必浪费在我身上了。” “是吗?有这种功效,你试过?”顾婉真虽是素日大方得体的,只是但凡是女子听了美容的话题,又有几个不心动的? “我也是这些日子瞎折腾的,大姐若是喜欢,我教你就是。”顾婉宁笑着说道,心中冷笑,当她不知道大夫人给她的那些珍珠粉都放了些年头了,只因是成色不算好顾婉真嫌弃不用的,拿来做人情倒是爽快。 珍珠粉和芦荟汁做成面膜虽然的确能够美白嫩肤,但也要看怎么用了! 她冷眼瞧着顾婉乐说故事,她倒也算是说得绘声绘色。 这会正说到灰姑娘在舞会后着急离开丢掉了水晶鞋,王子捡到了鞋子,顾婉乐便卖了个关子停了下来。 顾淑贞心急道:“对对,刚刚说到哪儿了,那灰姑娘怎么了?” 顾婉乐嘲道:“四妹就是这急性子呢,跟灰姑娘一样呢,着急把鞋都跑丢了――王子在京城发布寻找鞋子的主人,谁能穿上这双鞋他就娶谁做王妃……王子在厨房里找到了灰姑娘,灰姑娘正好穿上了水晶鞋,于是他就把灰姑娘带回了皇宫,娶她做了新娘――” “这个结局倒是不错,花好月圆。”老太太听到最后的结局高兴了,年纪大的人自然爱听些团圆热闹的故事,顾婉乐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顾淑贞听了结局也松了口气,忽然又想起顾婉乐讽刺自己性子急躁像平民灰姑娘,顿时不快起来,便忍不住嘲讽道:“我瞧着也不怎么样嘛,这一个王子呢,选王妃就这么随便,能穿上鞋子就娶?” 顾淑贞只顾着自己痛快,倒是没注意老太太高兴,二夫人刘氏忙瞪了她一眼,笑着道:“一个话本儿,讲什么真真假假的,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儿,这孩子还当真了呢。” 顾婉真瞥了顾婉乐一眼,轻笑道:“也不知道二妹都是从哪听来的这海外奇谈,还真是新鲜呢,二妹成日里都惯爱看些曲词话本的,才华横溢,不像我,只识得几个字,读些女诫罢了。” 顾淑贞也跟着道:“父亲从来教导我,当要知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些曲词话本的,可是从来不沾,那可不是大家闺秀该看的。” 顾淑媛当即附和道:“大姐姐这话说得是啊,咱们女子们当然还是要以德行为要,啧啧,咱们可没二姐姐的本事,听说昨个入宫,二姐在宫里可是厉害得紧呢,把太子妃都给惊得动了胎气,可把我吓得心肝直跳,好生担心二姐的安危,好在二姐安然回来了。” 这话一说,屋中的气氛一时顿时僵冷起来。 顾婉乐先被人暗讽无德无形,再被牵扯得罪贵人,她冷哼一声,一个眼刀扫向顾淑媛道:“这事儿太子殿下都说了与我无关了,本是有人在其中兴风作浪,怎么,五妹这是质疑太子殿下的决定?” 顾淑媛顿时面色僵硬起来,不自然地道:“二姐你不要乱说,我什么时候质疑太子殿下了,我可没这个意思。” 顾婉乐轻哼了一声,“那就是了,外面的什么风言风语的,五妹这样的大家闺秀听了便听了,却还当了真,那可就不太应该了。大姐,你说是不是?” 顾婉真眼神一暗,分明察觉到顾婉乐眼底的嘲讽,当即气炸了肺,这贱人分明是说就算你再怎么算计我不还是化险为夷,没事人一般吗?你能奈我何? 顾婉宁好整以暇地瞧着这一出好戏,目光在老太太这屋子里扫了一圈,正看到一幅观音菩萨绣像悬挂在东边窗下屏炕上方墙壁上,平日里老太太惯是在那里礼佛,既挂在那里,可见喜爱之情。 那副绣像果然算是生动精美,织绣的手法也颇有些奇异,像是用丝线编织好了的图案,立体突出,加上绣像精致,袅袅氤氲着香气,果然不同凡响。 只是,顾婉宁一见之下忍不住想笑,别人不认得这手法,她却是认得,这不是十字绣么? 这顾婉乐倒还有点手工才华,这十字绣的工艺当真算是精美,虽比不得古代的绣娘的手艺,但胜在制作工艺短,因绣法新颖,立体突出,香气缭绕,倒难怪能得到老太太喜欢。 顾婉宁不打算跟顾婉乐相认,但对方只要不跟她作对,她也无所谓冷眼旁观她大出风头,风光无限,反正瞧着都是场热闹,还能给她提供乐子。 只是,顾婉宁想看乐子,却有人不想让她轻松下去,顾婉真嘴角噙着笑,伸手掐了她一把,“三妹,昨个你也在宫里,二妹的话你也听到了。这总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说说,昨个宫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题外话------ 撒花,更新啦。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三章 :婚事 顾婉真的指甲细长,掐在顾婉宁手上一阵刺痛,顾婉宁眸光一冷,抬眼略带诧异道:“啊,大姐你问我什么?是说刚刚二姐说的故事吗?” 顾婉乐斜瞥了她一眼:“大姐,你这不是为难三妹么?昨个三妹在宫里迷路还是我替她指路呢,她知道什么?” 她这是提醒自己五皇子的警告吗,让她不要乱说话? 顾婉宁心中冷笑,这女人没事闲着来惹她,当真是找死,她面带笑容语出刀锋:“要问我宫里的事我倒是知道不多。倒是二姐的故事有趣。二姐那故事里灰姑娘一个平民女子想尽办法参加舞会跟王子私相授受还留下了证据,最后居然还嫁给了王子,真是咱们这儿想不到的事儿,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来这海外之国都流行麻雀变凤凰,果然是化外蛮夷,不懂门当户对的礼数。要是咱们大夏国也这么乱,那真不知道多少狐媚子自恃美貌凭着这个上位,弄出些宠妾灭妻的事了呢。” 一番话顿时让众人变色,原本看起来美好团圆的故事顿时变得面目可憎,淫荡无耻,单纯善良的灰姑娘也变成了攀附荣华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顾婉真眼睛一亮,这一语双关的话还讽刺了顾婉乐勾搭五皇子的事儿,可算是把顾婉乐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偏偏还没指名道姓,这个三妹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犀利了? 她赞许地看了顾婉宁一眼,掩嘴惊呼道:“不说我还没注意,还真是……想想那灰姑娘那无所不用其极就为了参加宴会攀上王子的手段,还真像是外面传说中那些下三滥的狐媚子才干得出的事儿呢,什么贵族家的小姐,可真是没羞没臊的。” 老太太微皱了皱眉,其他人也是神色古怪,关键是顾婉宁的话,她们都是正妻或者将会做正妻的人,如何能看得惯一个麻雀变凤凰的狐媚子? 顾婉乐面色微变,起身朝老太太赔罪道:“是孙女孟浪了,只是瞧着故事有趣就说来给祖母解乐,倒是三妹细心,叫她在这胡编的海外故事里也瞧出礼教大防来,我实在惭愧得紧。” 话是这么说,不过暗地指责顾婉宁小题大做,拿个故事当令箭说事儿。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正声道:“原是个话本而已,哪里有这许多说法,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不过这些海外奇谈什么的,到底少看些,并不是什么闺秀该看的东西,免得移了心性就不好了。” 到底老太太护着顾婉乐并没追究什么,顾婉真心有不甘,见老太太这番作为,知道多说无用,便剜了顾婉乐一眼,“是呢,移了心性,那可就糟糕了,二妹可要记着祖母的话才是。” 顾婉乐脸上带笑,见顾婉宁靠在圈椅上,那张脸着实面目可憎,吃了这么个亏她岂能甘心,眼珠一转,顾婉乐嘴角浮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我都忘了恭喜三妹了,听说三妹马上要定亲了,那可真是咱们家的大喜事呢,姐妹中的头一个。” 顾婉乐一句顿时惊起千重浪。 顾婉宁陡然抬头直盯向顾婉乐:“定亲?” “是啊,三妹还不知道吧,瑞昌伯夫人有意为她家庶出的七公子说亲,看中的就是三妹你,早前瑞昌伯家的林小姐一直跟我询问家里的姐妹,不想却是为了三妹――” 顾婉乐接下来说了什么,顾婉宁已然没再去听,她转头看向大夫人高氏,面带询问,高氏淡淡地道:“瑞昌伯夫人使人来商议过,我瞧着倒也算是不错,正打算跟娘说呢。” 老太太皱了皱眉:“是瑞昌伯家?只听说瑞昌伯很是风流,家里似乎庶子庶女的不少。” 高氏笑着道:“那林七少爷是瑞昌伯的老来子,向来惯宠的,年少英俊,所以才让瑞昌伯夫人巴望着往咱们家攀个高枝,自然不能差了。” 这么说,是真的了。 顾婉宁手指收紧,见大夫人面色冷淡,一旁顾婉乐满嘴恭喜带笑却眼神犯冷地瞧着她,顾淑贞等人则是幸灾乐祸地瞅着她,就是顾婉真,也只是有些讶异,接着便是神色如常。 瞧着大夫人话说得好听,可是顾婉宁却是从记忆中得知那瑞昌伯府是何等不堪的地方! 瑞昌伯不仅荒淫好色,戏子妓女家里更是弄了不少,因着瑞昌伯夫人无子,为人懦弱,家里面更是宠妾灭妻,几个姨娘争宠,整个府里乌烟瘴气,那几个姨娘又是什么出身,妓女,戏子,应有尽有。 瑞昌伯家的几个儿子都是纨绔子弟,跟老子一样的风流好色,能是什么好东西,而现在以顾婉宁毁容的情况还能让对方愿意迎娶,可见那个七少爷又该是何等的不堪并且有极大的问题,否则怎么会看上她! 白痴都想得到,大夫人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想不到其中的问题,肯考虑这门亲事,定然有能够打动她的利益,而她顾婉宁现在在她眼中的价值显然不够她拒绝这门亲事! 果然,就像赵姨娘说得那样,对于大夫人来说,没有了利用价值的人,连狗都不如。 顾婉宁抬眼看着这一屋子的女人,乌黑的眼瞳深处泛出一抹异彩,冷意漫延。 她本想先看看戏,了解了解这个世界再说,可惜,有些人显然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急迫得立刻就要将她推进战场。 很好,既然她们迫不及待地就想尝试她的手段,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想让她当炮灰,嫁给那个劳什子的林七少爷,等着悲惨的下场,做梦!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顾婉宁抬起头,神色平静地站了起来,她整了整衣襟,抬步走到堂中,欠身一礼,“婉宁这里有话想说,若有不妥,请祖母和母亲见谅。” 高氏挑眉看向她,抬了抬手腕子,“这孩子,想说什么说便是。” 顾婉宁目光直视向老太太,乌黑的眼瞳中散发出自信冷静的光彩:“祖母,孙女曾听闻,积善之家必有余庆,顾家自太祖起自两百年前大唐为官至门下平章事,也曾出将入相,太祖以耕读之道传家,百年间虽世代变迁,不曾每代都有人出仕,但家风不改,往来皆是清要之家,姻亲不论显贵与否皆是耕读传家之人,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便是我顾家一门显贵,先帝特赐祖父寿国公的缘故,皆是因为我顾家是清贵之家,仰天下之望,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这也是祖先赐予后人的福泽。” 老太太有些惊讶于顾婉宁说出这番话来,点头道:“说得不错,难得你说出这番话来。” 顾婉宁微微一笑:“谢祖母夸奖,孙女的话还没说完。”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四章 :立威 她话音一转,神色冷然起来:“如果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那么积不善之家必有余秧,远的,不说跟顾家同时的一些家族因为子孙不肖而家破人亡的,就说近些的本朝,这样的事也不在少数。祖先出将入相为家族建立功业,却因为家风不正,子孙不肖以至于惹下祸事,轻则家道中落,重则抄家灭族。为何,行事不正不仁不义,无道无德,不学无术,不行善积德,反而尽做些欺男霸女,媚上欺下之事,早晚必然祸事。就比如瑞昌伯府,老伯爷曾经是先帝的开国功臣,却不擅教养之道,养了个儿子却是败坏了家业,欺男霸女,无道无德,家道中落宛如腹中空空之中,上梁不正下梁歪,子孙更是不肖,不学无术,专做那走马遛狗的勾当,不习圣人之道,看起来似乎是勋戚望族,不在今朝、便在明朝此府必然败落!” 众人震惊地看着她,顾婉宁眸光一转,上前一步,沉静的脸庞带着无法言喻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被她的话语吸引,她语调铿锵有力,一字一顿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顾家积善之家却与这样积恶之家相交,子弟来往,移了性情必然影响家族基业。顾家清贵之家却与积恶之族联姻,既有违祖先教诲,更有损家族清誉,不过让对方家族添加光彩,与我族何益?虽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孙女不敢议论婚姻之事,但听闻此事,为了家族的清誉着想,孙女却不能不出来说话!” 她俯首跪拜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请祖母和母亲三思,婉宁虽然毁了容貌,但宁愿嫁与清贫的耕读之家,也不愿嫁入这样的人家为家族蒙羞。” 老太太满脸动容,似乎从未认识过她一般打量着面前这个孙女。 印象中,顾婉宁是个虽有些小算计但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性子急躁易怒,谁也想不出她居然能说得出这么一番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大道理来! 这一番话说下来,顾婉宁已经把瑞昌伯府骂成了积恶之家,成了反面,话传出去,不管他们原先想不想同意,这门亲事无论如何是成不了了,而且还大大地得罪了瑞昌伯府。 可是打着为家族着想的高帽子,又说得如此合情合理,有理有据,让人从任何一点都挑不出她的错来,更是深以为然,心悦诚服! 没错,瑞昌伯府那样的人家又怎么配跟顾家成姻亲? 老太太眸带深意地看了顾婉宁好一会子,直到,一道惊诧的笑声打断了屋中几近窒闷的气氛。 “三妹,你这么说传出去被瑞昌伯知道了,怕要惹起官司。我与瑞昌伯家大小姐关系很好,她一向知书达理,瑞昌伯府也是勋戚望族,如何被你说成如此不堪?便是你不想嫁入他家,也不用如此说,倒是坏了两家关系。” 说话的人不是顾婉乐却是谁? 顾婉乐对顾婉宁能说出这番话同样极其震惊,只是,就让顾婉宁把此事带过,又怎解今日之恨? 顾婉宁抬眼,敏锐地察觉到老太太略带失望看向顾婉乐的眼神,嘴角微勾,顾婉乐,即便想打击我,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她目光略带嘲讽道:“二姐便因为与瑞昌伯大小姐关系好便以偏概全认为对方全家都是知书达理之人?对方一问,二姐便将闺中姐妹情形随意告知,我竟不知二姐何时倒当起了红娘了。” 顾婉乐面色微变,红娘,一个未婚千金却被人说成是保媒拉纤的媒婆,传出去可是要毁坏闺誉的! “三妹说笑了,这话可不是能乱说的,不过是姐妹间的闲谈而已,我倒不知对方有意于你。只是不知三妹厉害,竟要自主婚姻,怕是瑞昌伯家高攀不起了。” 顾婉乐直接将顾婉宁的罪状定了,妄图自主婚姻,那岂是闺阁女子所为? 一旁高氏保养得宜的脸色沉凝,凤眼光芒闪动地打量着顾婉宁,婚事是她提出来的,被顾婉宁直接否定,她面上须不得好看,只是高氏养气功夫十足,看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顾婉真有意打击顾婉乐,又对顾婉宁心存疑虑,便未曾言语,倒是一旁顾婉芳插嘴道:“就是,羞也不羞,三姐真真是好本事,连自己的婚事都能拒绝了!” “孙女一心只为了家族清誉,一片冰心却被人误解,祖母,不如让我绞了头发做姑子,就陪在您身边常伴左右!” 众人吃惊地看着她,未曾料到她竟说出这句话来。 这时,一直盘腿坐在罗汉榻上的老太太起身了,她伸手拉起顾婉宁,雍容和善的脸上带着些责怪道:“好孩子,且起来再说,说的什么傻话,祖母岂能让你做姑子?” 老太太扶起顾婉宁,这边厢沉了脸道:“闺阁女子,如何能随意诋毁姐妹?大家闺秀的气度教养在哪里?” 顾婉芳被点了名,顿时脸色涨得通红,恨恨地看了顾婉宁一眼,低头不敢说话。 顾婉乐面色微变,见老太太似有意似无意地看向她道:“我顾家家风清正,世代耕读传家,是积善之家,故而祖先遗泽至今,方能福泽后人。宁姐儿说得不错,在选择姻亲之事上务必要慎重,务必不败家风,却要以对方门风为重。” 高氏忙起身告罪道:“这事儿原是儿媳考虑不周,还要多亏了娘这样心细尊贵的人提点。听之前宁姐儿说起,我这想着,这门亲事确有不妥之处,倒是需要再仔细商议,总要以顾家家风为要。” 高氏惯是会看眼色的,既见老太太一反平日为顾婉宁出头,便知今日顾婉宁已是无事,便是她心中真有些利益考量,如今便只当不曾知晓,只附和着老太太的话,端方有理,着实让人挑不出错来指责她。 老太太颔首道:“你素来办事持重,要谨记顾家的名声。” 说罢,她拍了拍顾婉宁的手,脸色温和起来:“好孩子,来,到祖母这边坐。” “谢祖母。”顾婉宁贴着老太太的罗汉榻坐了下来。 顾婉乐眼见顾婉宁抢走了自己在老太太跟前的位置,忍不住手腕收紧,目光如刀一般望向顾婉宁,心中惊疑不定。 顾婉宁今日如何说得出这番话,她相信,以顾婉宁那不学无术的性子,虽是学得了一些后宅阴私伎俩,但腹中空空,断然说不出这番有见识的话的。 顾婉乐心中存了怀疑,看顾婉宁的目光就多了几分异色。 “你今日这番话说得极好,平日不曾见你读书,倒是怎么晓得这些道理?” 老太太问道。 ------题外话------ 故事会比较精彩哦,斗得会很厉害,下回分解……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五章 :步步紧逼 顾婉宁早知有此一问,叹道:“祖母知道,前些日子,我的脸因为意外受了伤,至今脸上还留了疤,对女子而言既毁了容便也毁了,自那之后,我养伤时反倒反思了过往,多读了些书,想了些事情,倒是读出些道理,今日斗胆说出,倒是惹人笑话了。” 老太太有些讶然,这理由并不够完美,可是听起来却又合情合理,她看向顾婉宁脸上的疤痕,伸手摸了摸:“说什么毁不毁的话,这疤痕未必不能消的。” 说着转头叫心腹王嬷嬷:“我那还有半瓶雪颜膏,养颜美容,是西域进贡的,宫里太后赏了我一些,听说是对女子极好的,便给了你。” “雪颜膏?” 老太太一提起此物,顿时引起了满屋子女眷的艳羡,便是顾婉真也有些心动,那雪颜膏只得数瓶,听说是养颜美容的极品,皇后那倒有一瓶,都不舍得怎么使用,便是如此却也是肌肤如玉,哪有女子不喜欢的! 顾婉宁没想到老太太会把如此珍贵之物给她,连忙道:“祖母,这般珍贵的东西,孙女怎么敢用,还是留给祖母――” 老太太摆了摆手:“我一个老婆子要它作甚?倒是你,年纪轻轻的,容貌重要,用着才好。” “孙女如今却也不那么看重容貌了,女子才德为重,这样的贵重之物还是留给其他姐妹吧,我这伤疤太深,只怕无用。” 老太太眯眼看了她一眼,笑着道:“这孩子,还真个心胸开阔,你年纪轻轻的,倒能不贪恋财物,却也难得。” 她目光在在场媳妇孙女中扫了一眼,说道:“我这还有清颜膏,虽不及雪颜膏却也是罕有之物,你们便各拿些回去吧,雪颜膏本就稀少,怕还不够用,你这孩子就不用推辞了。” 顾婉真上前轻拉着顾婉宁的手道:“三妹,可怜见的,不要推辞了,我们好好的,却也用不着那雪颜膏,倒是你正需要,早日恢复了容貌,我这心里也才能少些担忧。” 其他人虽未得雪颜膏,有些嫉妒顾婉宁,但却得了清颜膏,倒也聊胜于无了。 顾婉乐上前满脸诚恳地道:“三妹就收下吧,我近日一定为你向菩萨求告,想来三妹一定能早日恢复容貌,祖母,我愿为三妹斋戒三日,以求心诚。” 老太太眉眼微动:“难得你倒有这份诚心,求佛自然要心诚才灵。” 顾婉乐上前亲热地挽住老太太的手臂,略带娇嗔道:“祖母一贯教我信佛要心诚,孙女一刻不曾或忘,今个儿的事我错怪了三妹,心里惶恐,这样为三妹斋戒我也心里好过些。” 顾婉真讽刺道:“斋戒,我可记得三妹这脸受伤跟二妹你不无关系呢。” “大姐这话说得我不明白。”顾婉乐挑眉道:“三妹受伤是意外,大姐没有凭据如此给我安罪证,怕是不好吧?” 这二人针尖对麦芒,霎那间又对上了。 顾婉宁嘴角带着一抹冷笑,这两人一个个姐妹情深的,可有人问过她的意思? 尤其是顾婉乐,还替她斋戒三日求佛,如此不过是想在老太太跟前卖好,真要信她能替她求佛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般嘴脸,这副脸皮着实叫她看着恶心,顾婉宁忽然开口道:“二姐要为我斋戒求佛,我看大可不必了,二姐的诚心我可不敢相信。” 顾婉乐吃了一惊,面带委屈地看向老太太:“祖母你看三妹――她如此怀疑我的诚心,我为您一针一线的绣佛像,可全是真心,哪里有半点不诚?” 老太太微微蹙眉:“宁姐儿,你二姐也是一番好意。” 顾婉宁欠身道:“我这般说却是有原因的。二姐不说佛像倒罢,提起这幅绣像,我正有话说。你说你满心诚意绣出这幅观音绣像,我却不曾见到半点向佛之心,反倒是亵渎佛祖!” 顾婉宁一语惊人,所有人目光顿时转向炕上悬挂的那幅观音绣像,只是,怎么看都还是绣像,他们实在没有发觉任何问题。 “三妹,说话要言之有据,我全心全意绣了佛像,满心虔诚,你却这般侮辱于我,祖母,还请您做主!” 顾婉乐满脸悲愤地向老太太告状。 顾婉宁嗤笑一声,不动声色地走到绣像前停了下来,伸手在上面摸了一下,触手嗅闻,眸光流转间光彩夺目,凌厉优雅:“如果我没看错,这绣像绣的是杨柳观音像,又称药王观音。左手掌心向外,结施无畏印,右手持杨柳枝。若修杨柳枝药法,可消除身上之众病。可是,我不知道二姐是否真的通晓佛教教义,这观音像的左手结的根本就不是无畏印,而是说法印,拇指跟食指捏在一起类似兰花指,这根本是两种印法。如此亵渎佛祖,连佛像的印法都绣错了,我真不知道你的心是诚在哪里?” 顾婉宁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一看,果然,那观音的手印的确跟平日见的有所不同,往日不曾注意,如今仔细一看,却是果然如顾婉宁说的,错了! 顾婉乐面色大变,但见顾婉宁略带凌厉的目光看向她,步步紧逼,她指尖轻嗅了嗅:“况且,我没闻错的话,这上面熏的香是沉香和麝香,沉香取自南方,味辛辣,气味芳香,养心宁神,但南方属火,其气带火,虽是好东西,但老年人多半火旺,沉香不宜单独使用,否则必然上火,麝香香气强烈,更有一点不好,不能凑近鼻子去闻,否则会有白虫入脑,使人染上癫病,长期佩戴麝香也会使人染上怪病。 以这两种香来熏制佛像,闻着芳香扑鼻,却是对祖母的身体全无好处,祖母常年礼佛,常伴佛像左右,不仅不能延年益寿反倒折损寿命,敢问二姐,你是何居心!” 顾婉宁一番话入情入理,步步紧逼,直接将顾婉乐推入了死地,百口莫辩! 顾婉乐面色苍白,她死死盯着顾婉宁,似乎要看出面前这个女人漆黑的眼瞳背后藏着的到底是怎样一个魔鬼! 顾婉乐的确没注意过这些,她曾以自己的一手十字绣的手艺而自豪,也借此得到了老太太的喜欢,不曾想三言两语之间却被顾婉宁抓住一点漏洞针锋相对,顿时将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顾婉乐咬了咬牙,猛然跪倒在地,面色仓惶道:“祖母,孙女未曾注意其中小节,只一心为祖母身体着想,不曾想其中还有这般错漏之处,却是孙女的过错。佛像是孙女的失误之处,虽然绣错了手印但是心中向佛之心仍旧一片赤诚,绝无亵渎佛祖之心,至于熏香本意都是好的,两种香料混合更能综合药性,并不会像三妹说的那样对身体有害。” 老太太皱眉看了眼墙上悬挂的观音像,这会子旁人也都反应了过来,顾婉真哪能错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当即轻笑一声,艳若牡丹的脸庞是一片杀机:“二妹真个赤诚之心,这么虔诚向佛却连佛像都不曾注意么?至于熏香,我怎么没听过沉香和麝香两种单用的道理呢?总要搭配四五种一起用才能中和药性呢,二妹才华横溢,不会连香道都不懂吧?” 大夫人叹了口气:“这孩子,大抵是绣佛像的时候没注意吧,老太太且别怪她,小孩子家家的,不知费了多少工夫做出来这幅绣像已经是孝心了,这绣像错了到底不适合挂着了,回头让这孩子再给您绣一幅对的。” 顾婉乐嘴唇发白,她垂眸叩首道:“孙女并无歹心,只是如今因为一时疏漏犯下过错,到底于佛祖有些不敬,还请祖母责罚。” 老太太神色莫测地看着顾婉乐道:“你这丫头平日里倒也精明,看来人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倒也是真的。那绣像先取下来吧,你绣一幅也不容易,这到底不是你们这些闺阁千金该做的事,且好好读读女诫女则,回去抄写几篇。” 顾婉乐脸色更白,她握紧了双手,忙赔笑道:“祖母,孙女想再给您绣一幅,这样孙女也安心些,怎么说也是因为孙女的疏忽,到底该再绣一幅的――” “不必了,你起来吧,想来你也是一时疏忽而已,并不是心存歹念,祖母不怪你的。” 顾婉乐起了身,勉强笑了笑:“是,祖母,孙女一定回去好好研读女诫,谨守女儿规矩。” 顾婉宁嘴角噙着笑容,心中哼了一声,跟她斗,顾婉乐还嫩了点儿! 她那点小手段花招在她面前不过是过眼云烟,真以为借着老夫人的宠爱,外面所谓的名声,穿越女抄袭来的诗词歌赋,就能够平步青云,打败古人扶摇直上? 当这些古人是傻子白痴么? 二夫人刘氏笑道:“这事儿还真是好心办坏事了呢,还是宁姐儿细心,咱们可真是都没发现呢。” 顾婉宁敛眸道:“我也是方才一时才发现的,若是别的东西倒也罢了,偏偏是佛像,到底是不能有一点错漏之处的,我才说起,现在看来,二姐也是无心之过吧,不过错已铸成,如今这佛像却是不能挂了。” 顾婉芳撇了撇嘴,嘀咕道:“细心,我看她是故意找茬吧?” 顾淑媛低声跟她说道:“可不是,只是这个顾婉宁今个儿是怎么了,说话竟是一套套的,浑身都是嘴,谁也说不过她,真真的一点都不像她,这样的泼皮,还是躲远些为好。” 顾婉芳有些心悸地看了顾婉宁一眼,顾婉宁的手段刚刚她可是见识了,万一她对自己发难,那自己岂不是也要跟顾婉乐一样要回去抄女诫了? 老太太揉了揉太阳穴,“我今个儿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说罢,便摆手打发众人离开。 顾婉宁便跟着大夫人一道起身离开,带走了一小瓶雪颜膏,方出了明伦堂,顾婉乐贴着她走了过来。 “三妹今个儿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我以往竟不知三妹才学深厚,言谈更是言之有物,真个不像是我的三妹。” 顾婉宁眸光一闪,这女人是怀疑什么,还是想试探她是不是也是穿越来的? ------题外话------ 女主要发飙了噢。想看酣畅淋漓的家斗吗,本文的目标就是斗斗斗,会很精彩噢,绝不会让大家失望。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六章 :不一样的顾婉宁 “人总是会变的,二姐会变,我毁了容变了性情又有什么奇怪的?” 说罢,她挥袖而去,顾婉乐眸光闪烁,眼中带着些惊疑。 顾婉宁的突然变化让她不能不想到自己身上来,她是穿越而来,也是性情大变,而顾婉宁今日的表现实在跟过去大相径庭,如此不能不惹人疑窦。 一个人再怎么变,也不可能突然之间从腹中空空变得才华横溢,言谈举止缜密犀利。 顾婉乐眼底深处泛出冷光,她要确定顾婉宁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样是穿越女。 顾婉真上前笑吟吟地拉住了顾婉宁的手,“三妹,今个儿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昨个你借了那么多书,莫非一夜就学富五车了?真真是稀罕事。” “大姐不要笑我了,我哪里学识渊博,不过昨个在书上看了些家族典故,今日便现学现卖了。” 顾婉真掩嘴轻笑:“啧啧,你这泼皮性子什么时候倒学得谦虚了?怎么好端端的倒想起读书了?” 顾婉宁叹了口气,“自从昨天从宫里出来,我想了又想,痛定思痛,觉得自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如今我脸毁了,其他事便也不大去想,我想着大姐读了书这般聪明,我便不能得大姐的聪明,只得一半也能帮大姐的忙了,看来昨个读了些书今日便有用了,可见读书还是好的。” 顾婉真柳眉微挑,满眼讶异:“原来如此,我说你平日里惯不爱读书的怎么突然改了性子――今天的事,你且不要担心,母亲其实原本也只是说考虑考虑瑞昌伯府,况且还要父亲决定的,既然你不愿意,总不会勉强你的。好妹妹,你素来孝顺母亲都是知道的。” 顾婉宁忙道:“大姐不要说这个了,我现在只一心留在家中多孝顺母亲些日子便好。” 顾婉真笑着安慰了她几句,言语亲密,却说这一行人出了明伦堂便是要各自回去,方绕过抄手游廊,中庭是个大花园,正值初夏,院中百花盛开,假山宛然,中有修竹茂密,小径相连,更有荷塘抱夏,三五蜻蜓,却是一派初夏好风光。 此刻,花园中假山上凉亭中正有三五男子笑闹,亭中石桌上摆放着投壶弓箭,却是几人在玩投壶的游戏。 “大哥,你这回可没投进去,看我的吧!”说话的少年十五六岁年纪,眉目清俊,此刻正眼带几分得色地上前抓了令箭,转过头道:“这个我在行,闭着眼睛都能进去!” 说罢,他扬手把手中的令箭跃过头顶直接扔向投壶,令箭在空中掷出一条抛物线,精准地滑入投壶中。 “好,你小子还真有些本事!”旁边一个身穿宝蓝色绣竹纹圆领袍的男子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这男子不过二十出头年纪,白净面皮,生得温文儒雅,乌发束着东坡冠,眉目俊朗,却与顾婉真有几分相似之处,不是别人,正是顾家的嫡长子顾明远。 顾明畅是顾家二老爷顾宪成的嫡长子,在兄弟中排行第三,此刻他笑嘻嘻地回头拱手道:“大哥过奖,我这还是小试一手,算不得什么本事,倒是今个儿来了个高手,云公子在这儿,我可不敢班门弄斧。” “听到了没有,宸云,今天过来你不是就打算一直在那玩棋子吧?”说话的男子身穿一身玄黑织锦直缀,整个人凌厉得仿佛一把出鞘利剑,面目清矍,眉骨很高,双目狭长,唇瓣极薄,宛如阴森的毒蛇,一出口更是带着几分嘲讽。 “听到了。”一道懒洋洋慵懒低沉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极其动听,似琴音低沉入心,一双修长宛如玉雕的手拿起桌上的令箭,月白织锦大团紫葳蕤花的圆领袍袖口宽大,纹绣着精美的团花图案,随动作上面的刺绣不断变幻色泽,华丽异常。 “古人都以射箭为戏,投壶不过是简化了射箭,若真想玩,我看倒不如比箭,倒还有些意思。” 男子说话间已把弓拿了起来,羽箭上弓,拉紧,顿时整张弓绷如满月,他微眯着黑眸目光沿着弓弦看去,丰润优美的唇略微上扬,似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瞳眸光芒闪动。 “射箭?啧啧,这主意倒是有趣,可是咱们倒有个什么比试的法子才好?”顾明畅问道。 “对面假山上有几株茶花,就是它了。” 话音刚落,如玉的指间弓弦一松,羽箭穿云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只是一刹那间,却是变故突生,眼见这羽箭直射向茶花,忽然间顾婉宁跟顾婉真姐妹一行人方从假山后绕出,这箭却是直直射向了顾婉宁! 顾婉宁贴里而行,正靠近假山,听着顾婉真说话,忽然感觉到一阵极其强烈的危险感传来,长久以来养成的敏锐直觉让她下意识地偏过了头,羽箭瞬间从她脸颊边擦过,嗖的一声直直穿过一朵茶花狠狠钉在了假山山壁中! “啊――”直到此时,周围才传来尖叫声。 “三妹!”顾婉真也吓了一跳,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臂问道:“你没事吧?” 顾婉宁心脏猛然紧缩了片刻,她深吸口气,脸色沉了下来,看着那羽箭仍旧在不停震动的羽翼心中窝火,刚刚这一箭一不小心便会射在她身上,这是哪个混蛋胡乱放箭? “我没事,这是谁射的箭?”她猛然抬头看去。 “哎呀,射着人了!”顾明畅吓了一跳,忙伸头去看,满脸惊骇:“坏了,别是伤着哪个姐姐妹妹了!” 高氏等人这时候也已经反应过来,高氏上前见顾婉宁无事,抬头看到亭子里探头探脑的顾明畅,呵斥道:“畅哥儿,刚刚是你射的箭?你差点射中你三妹妹!” 刘氏见是儿子,脸色更是难看至极,怒道:“还不滚下来!” “箭是我射的。” 顾婉宁目光顿时转向了那从顾明畅身后缓步走了出来,手持弓箭的男子。 下一刻,她看清了男人的容貌,瞳眸微缩,耳边听到了低低的抽气声,有人低呼起来:“云公子,是云公子!” 面前这男人,是从哪冒出来的妖孽!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七章 :妖孽云公子 男子沿着石阶走了下来,阳光洒在他身穿的月白织锦大团紫葳蕤花的圆领袍上,光线在花纹上明暗折射出华丽的光泽,那张瑰姿艳逸风华绝代的脸在这光泽中越发显得渺茫不似真人。 顾婉宁从未想过,一个男人也能如此美丽到让人心神震撼,乌黑的头发但用一块色泽发亮的黑玉簪束起,如瀑一般披泄在肩背,脸上每一处五官无不完美无缺,长眉入鬓,鼻梁挺直,最是那双狭长的凤眼如点睛一般镶嵌着神宠爱的脸上,幽幽的略带琥珀色的瞳眸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丰润优美的唇瓣带着浅浅却又充满邪异的弧度,宽袍大袖质地柔滑,华丽非常,像他给人的感觉,透着莫名的魅惑,如罂粟,似毒药。 “箭是我射的,与明畅无关,刚刚险些伤着这位小姐,云在这里向你赔罪了,小姐会原谅我的无心之过吧?” 男子的声音极其动听,低音调的琴音一般在耳间盘旋,他走下了假山,那美得几乎不真实的脸上双目波光流转,带着几分邪魅,勾魂夺魄,这样的男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在场的女人几乎没有一个能够忍心拒绝! 就是跟着过来的顾明畅都忍不住看呆了,更不用说女人了! 顾婉宁还没说话,旁边顾婉乐已经抢在她之前开口说话了。 “云公子客气了,你也不是有意的,幸好三妹妹无事,虚惊一场,三妹一定不会怪你的。” “你是?” 顾婉乐忍不住面带桃花,心跳加快,欠身优雅地行了一礼,姿态娴静出尘,直盯着萧宸云的眼睛自信地道:“小女是顾家次女顾婉乐,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到云公子,公子原来与我兄长相识?” 她从前竟不知这世上有这样风华绝代的人,夏侯钰也是翩翩美少年,貌若潘安,他的美透着皇室的清贵之气,高傲自负,浮在云端高不可攀,且夏侯钰尚且年少,到底有些稚嫩,而面前的男人则透出致命的诱惑,宛如罂粟,使人忍不住被吸引而疯狂,比起夏侯钰,更称得上风华绝代,绝世无双。 “哦,我此前刚回京城,倒是听闻京城多了个大才女,今日倒是有缘相见,三生有幸呢。”萧宸云微微一笑,顿时仿佛百花盛开,周围众女子皆是把杀人般的目光投向顾婉乐,既恨她反应快上前抢了萧宸云的注意力,又恨萧宸云也对顾婉乐颇有关注。 顾婉真也有片刻失神,只是她往日里也并非第一次见萧宸云,很快便适应了,此刻哼了一声讽刺道:“云公子问的是三妹吧,三妹还没说什么,二妹倒是一片爱心替她都回答了,可真是好姐妹。” 顾婉乐脸色微变,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略有些心急了,如此突兀上前,未免显得太过轻浮。 “大姐误会了,我只是想着三妹受了惊吓一时怕说不清楚,便替她回了话,三妹你不会怪我多嘴吧,想来,你也不会怪云公子的。” 顾婉宁这时已从对萧宸云容貌的震撼中清醒过来,她看了眼双颊泛红的顾婉乐,心中冷笑,这女人双目含水,分明是动了心思,莫非她倒又迷上了面前这个妖孽美男子么? 不怪他?呵,她倒是会替她发话! “二姐说笑了,我虽受了些惊吓,倒还不至于脑袋不清楚了,话还是说得清的。”她抬头看向萧宸云,“云公子倒也不必向我致歉,想来公子自恃箭法出众敢在这人来人往之地射箭自然是胸有成竹,大抵便是小女子不躲避,以公子的能耐也有本事不使箭射中我,又何必向我道歉呢,不过是一场意外罢了,公子说是么?” 这话着实冷嘲热讽,明褒暗贬,大抵从未有哪个女子用这样的态度对萧宸云,旁边那冷面阴森男子陆潜目露惊讶,上下打量起顾婉宁来。 顾婉真惊诧地拉了拉她的手臂,低声道:“三妹,你这是作甚,你可别忘了他是谁!” 他是谁? 顾婉宁冷哼一声,刚刚她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这辈子她已发誓不再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萧宸云触碰了她的底线! 萧宸云双目一闪,眼底闪过一抹兴味,面前的女子目光清澈而深邃,直盯着他的眼睛,却是双目清亮,没有任何迷恋之处,冷静得不可思议,她眼底的嘲讽带着几分冷意,分明言辞犀利,脸上却带着几分笑容,让人便是被骂了一时也无法反驳。 那张脸本就算不得绝色,更有道疤痕盘在左脸,更无法跟一旁争奇斗艳的娇艳少女相媲美,若是一般人早已自卑难忍,偏偏她却是安之若素,只是轻轻地站在那里,便透出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质,那是种岁月沉淀过后的悠然与淡雅,沉静与自信,让人忍不住忽略了她的脸,被她吸引。 萧宸云有片刻失神,片刻后他回过神来,双目微眯,略带深意地低笑了起来,上前一步忽然贴身靠近了顾婉宁,略弯下腰俊脸靠近了顾婉宁,琥珀色的眼瞳仿佛透明的水晶版诱人而魅惑,“三小姐这是怪我么,到底今日的事是我疏忽,虽然我能确保不会伤着小姐,但让佳人受惊我自然该道歉,我虽不是君子倒也不屑掩饰错误,小姐便原谅了我罢,好不好,嗯?” 最后一个音调拉得很长,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撒娇,唇瓣微微勾起,他的呼吸几乎喷在她颊边,身上的气息仿佛带着幽幽的兰香,沁人心脾,如此美男当前,便以顾婉宁的冷静,一时也有些心跳加速,忍不住吸了口气,心中暗骂:好厉害的妖孽! “咳咳――”高氏见这二人如此贴近,着实不成体统,轻咳了一声,上前不动声色地把顾婉宁拉了回来,笑道:“云公子误会了,今日的事不过是个意外,宁姐儿怎么会怪你呢,是不是,宁姐儿?” 顾婉宁眸光低垂,淡淡道:“母亲说得是,公子误会了,我本就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顾明远上前打了圆场:“三妹,今日是我请云兄来家中游玩的,可是我顾家的客人。” 顾婉宁抬头看向顾明远,顾明远生得温文儒雅,俊美无俦,继承了高氏的好相貌,也算是仪表堂堂,年纪轻轻不到二十岁就中了进士,进入翰林院,是顾家的骄傲,倒也颇有些傲气,面对与之身份相当的人倒还算罢了,对家中这些庶妹,顾明远惯不重视,不过是跟父亲一般将这些妹妹当成家族联姻的工具,因此说话便也没那么客气。 顾婉宁心中冷笑,欠身道:“大哥说笑了,我可真没有那么心胸狭隘,大哥既然在宴请云公子,我们女眷不便久留,便先离开了。” 顾淑贞忽然上前一步开口道:“难得云公子来顾家做客,我们怎好不招待一番,大哥,不如我们姐妹们也一起留下来吟诗作赋,岂不更好?” 说着,那张圆圆白白的脸蛋上浮起一抹红晕,忍不住偷偷地看向萧宸云。 如此大胆的话语已让周围人都是面色古怪,阴森冷面男人陆潜更是面露讥诮,半嘲讽地看了眼萧宸云,似乎在笑话他的艳遇。 二夫人刘氏顿时面色微变,上前扯住女儿低声斥责了句“胡闹”,转头道:“这孩子说的甚么胡话,家中尚有些琐事,大嫂,我们便先回去了。” 说罢,便是要带着不乐意的顾淑贞和同样想入非非的顾淑媛一道离开去东院。 “慢着。”萧宸云忽然开口道:“我早已听闻顾家书香门第,女子从小皆是才德兼备的才女,今日既来了,怎么也要见识一番呢,顾夫人不知是否能够满足我这一点小小心愿?” 高氏有些为难道:“我家这些女儿们多是蒲柳之姿,公子过奖了,只是她们都是闺阁女子,并不适宜抛头露面――” “母亲――”顾婉乐急道:“我大夏国风气一向开放,也不禁男女交往,再说还有兄长也在,如何都是守礼的,云公子是客人,我们可要好好招待他才是。” ------题外话------ 撒花更新,话说,男主呢……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八章 :赠玉 高氏若有深意地看了眼顾婉乐,直看得顾婉乐面颊浮起红晕,高氏眼珠转了转似笑非笑地道:“今日虽也不错,到底时候有些晚了,不如选了后日花神节,到时候我在家中办了赏花宴,云公子若是赏光便请来赴宴。” “是呢,云兄,到时候可要赏脸才是――你可不准不来。”顾明远笑着想拍拍萧宸云的肩膀,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了,琥珀色的眸子略带几分邪魅地看向顾婉宁道:“我自然会来的,今日既让顾三小姐受惊了,我也不能没有表示,这串天珠是昆仑玉髓所制,常人佩戴清心宁神,且送给顾小姐做赔礼了。” 他当即从手腕上取下一串深红透明的天珠手串,那玉色深红,却极为透明澄澈,在阳光下散发着令人炫目的幽幽红光,纯净到极点的光泽让人忍不住心灵受到震颤。 这东西显然珍贵至极,所有人都没想到,萧宸云居然要将它送给顾婉宁!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顾婉宁,顾家的几个小姐心中又恨又妒,忍不住绞紧了帕子,这丑八怪凭什么会得了云公子的眼? 顾婉宁却是脸色微微一沉,那目光便有些不善。 她心中冷怒,这该死的萧宸云是想讲她推到风口浪尖和火堆上烤么? 可想而知,明日云公子送了一串名贵天珠给顾家毁容的三小姐的事情便会在京中流传开来,光看顾家几个姐妹的表情和花痴犯傻的行为便可知这男人的魅力多大,到时候她莫不是要被满京城的少女给生吞活剥了吧? 他是故意的吧,便因为她刚刚冷嘲热讽了几句便如此报复? 萧宸云要送手串,一旁陆潜见状面色大变,上前一步急促道:“宸云,这天珠不能送――” 萧宸云淡淡道:“有什么不能送的,不过就是串珠子而已。” “公子客气了,这么珍贵的东西想必来之不易,且是公子的随身之物,婉宁是闺阁女子,男女授受不亲,不便接受,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心领二字却是加重了语气。 萧宸云忍俊不禁,眉眼波光流转,笑了起来,这一笑更宛如罂粟绽放,他拨动了下手中的天珠:“我这串天珠是南华大师开光的,本是佛器,小姐莫非是嫌弃男人戴过的污浊么,到底这佛器却不会沾染了俗气,小姐大可放心的。” 陆潜满脸不认同,欲言又止,萧宸云却只做不理,一个劲地要把天珠送给顾婉宁。 顾婉宁冷眼瞧着,总觉得此事颇有蹊跷,这么珍贵的东西,为何萧宸云非要送她,而看那个冷面阴沉男人的表现,也知此物事关重大。 事有反常即为妖,顾婉宁不想接受一个来历不明且可能带来麻烦的东西。 “如此珍贵的东西,我就更不能接受了,公子客气了,戴上这样珍贵的东西,小女福薄,怕是承受不起。” 一旁高氏开口道:“云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宁姐儿八字薄,实在不能承受如此珍贵之物。” 顾婉乐狠狠瞪了顾婉宁一眼,心中又酸又恨,着实不知道这个云公子到底是个什么眼神,莫非瞧不见顾婉宁脸上的疤? 她心中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要确定这个顾婉宁到底是不是跟她一样从21世纪来的,若是―― 顾婉乐眸光变幻,神色阴沉。 顾婉宁冷哼一声,八字薄,高氏到底对她今日拒绝婚事的行为有所不满吧,绝不可能让她接受这天珠的,这么好的东西自然该留给顾婉真,不是吗? 否则,今日便可聚会,何必非得等到花神节,分明是想借机推销女儿,而到时候顾婉乐说不定还在被关禁闭抄写女诫,其他姐妹不过陪衬罢了,她的脸又是致命缺陷,何人可敌顾婉真这国色天香的美人? “好了,宸云,你道歉也道歉了,还想如何?”陆潜开口说道,“人家大家闺秀,怎么好随意接受你送的东西,你这厮惯是放浪形骸,但也得注意礼教大防吧?” 萧宸云嗤笑道:“你陆潜何时也讲究这些了,罢了,既然让顾小姐为难了,我也不再勉强了,只是这天珠连送都送不出去,可见不是好物,我又何必戴它?” 说罢便将天珠收进了织金线云纹香囊,看也不看了。 顾婉宁蹙眉:“公子说笑了,这般珍贵的东西自然公子戴着才好。” 这人当真是放浪形骸,不拘礼数,行事更是肆无忌惮,如此行为岂不叫她难做? 高氏笑着说道:“早就听闻公子是个慷慨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明远,你好好招待云公子,我便带你几个妹妹回去了。” 顾明远应了,这便送了母亲婶母等人离开,临走前,顾淑贞还一步三回头地瞅了半天,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母亲刘氏狠命拉走了。 陆潜眸光越发阴沉了,仿佛阴毒的毒蛇看向远去的顾婉宁,几人又回到凉亭,只是萧宸云是心不在焉,陆潜也是低头沉吟,到底没了趣味,不多时萧宸云便借口府中有事,离开了顾家。 出了顾府,且上了马车,陆潜开口问道:“为何要把天珠送给她,你不是不知道这串天珠代表着什么!” 萧宸云嘴角挂起一抹冷笑,眸光阴沉了起来:“陆潜,不要以为你是他的人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既是送了我的东西,我有权利选择送给谁。” “你――”陆潜面色铁青:“别忘了你的身份和将来的大事!还有那个顾婉宁,你今天特地来看她,看出什么来了,就突然要把天珠送给她,不要跟我用这种可笑的理由!” 萧宸云眸光流转,玩味道:“我就是觉得她有趣,想送她如何?陆潜,不要忘记你我彼此的身份,你没有资格质问我。” 陆潜脸色难看,强忍怒气讽刺道:“好,我会把事情禀报上去,让能管你的人管你。” 萧宸云哼了一声,半靠在软榻上,懒懒地闭上眼睛:“随你的便。” 陆潜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见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脸色更是阴沉,如此,何日大事可期?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十九章 :丫鬟 “老太太,刚刚云公子来了。” 王嬷嬷穿一身酱紫色比甲,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容长脸,耷拉着眼皮,略有些阴沉。 老太太闻言抬了抬眼皮:“来做什么?” “大少爷邀请他来府中游玩,与云公子投壶,云公子意欲比箭,不料险些射中了三小姐,后来,云公子便要拿一串玉髓天珠赠给三小姐以赔罪,被三小姐拒绝了。” “玉髓天珠――是那串产自昆仑玉脉的玉髓所制的天珠么?那还是前朝的时候,哀帝特意使人从昆仑山十三条玉脉中取千年玉髓所制成的一串天珠呢,他竟想把此物送给宁姐儿……呵呵,这个宸云啊,还是这般放浪形骸,行事出人意表――” 老太太眼睛陡然睁开,她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忽然问道:“你看三丫头如何?” “三小姐仿佛变化不小,奴婢瞧着三小姐思维缜密,行事沉稳有法度,有胆有谋,行事果决,倒很像您年轻的时候。” 老太太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了王嬷嬷一眼:“你这老货,倒惯会说好听的。这三丫头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可惜了二丫头,我本瞧她是个好的,只是如今看着却有些看不清自己,行事略显轻浮虚荣,目光短浅,大丫头跟她娘一样精明狠辣,却是只在内宅上,大局观上到底差了些,今日听三丫头说话,倒是颇有些见识,不是寻常女子说得出的。” 王嬷嬷正色道:“您是是打算培养三小姐了么?” 老太太眸光深幽:“已经多少年了?孩子们都大了,算算也有二十多年了吧,锦娘?如今老公爷也走了,只剩我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到底这偌大的府中,无人可以分担此事。当初老公爷走时本想告诉他,但见他虽然平日里处事倒也有条不紊,可惜一遇上大事要事便是六神无主,便知他是无法承担的,偏偏老二他岳父刘昭又是太子太傅,老二跟着他岳父一样是太子党,我也不指望他了。事关重大,我要再好好观察观察,你给我盯着三丫头那边的事,凡事跟我回报。” “是,不着急,您总得慢慢挑选才是。” 老太太眸光微动,道:“宁姐儿那边不是发卖了个大丫头么,你挑个好的过去给她。” 王嬷嬷颔首道:“您看凝香如何,她性情稳重,处事大方有分寸,又知书达理,擅长账务,是最好不过了。” “凝香啊,那可是你最喜欢的丫头吧,你倒是舍得,就是她吧,让她好好办事,不要丢了你的脸。” 一句话的功夫,等顾婉宁回到宁心居,绿萝嘀咕道:“小姐,方才我听大小姐那采莲说,宫里面定了罪名,说是李选侍意欲谋害太子妃,已经被赐了白绫自尽了,除了李选侍,被当场抓住的小太监也没了性命,看来,这事的黑锅是被李选侍给背了,二小姐全然无事,怪道她今日倒有心情说故事。” 顾婉宁冷哼一声:“太子倒是够狠,死了个李选侍倒是快刀斩乱麻,也不会跟顾家起了嫌隙,更也给太子妃一个交代了。” “哼,倒便宜了二小姐。” “有五皇子作保,太子不会深究下去,以免牵扯太深,此事便就是个糊涂帐了。” “那咱们岂不是白费了功夫?”绿萝有些失望。 顾婉宁淡淡道:“怎么算白费功夫,太子妃心中已对顾婉乐生了嫌隙,以太子妃的手段,顾婉乐得不了好处,太子越是关注她,她越是会遭太子妃的忌惮,至于大姐,出了这样的事,在五皇子那里已经是坏了印象,休想他会娶她。” “可是,听说皇后有意让大小姐做五皇子妃呢。” “时移世易,走着瞧罢。”顾婉宁淡淡一笑,不再多说。 自她见到五皇子夏侯钰,便看出以他高傲的性格,又倾心于顾婉乐,绝不会迎娶顾婉真做皇子妃的,大夫人母女虽算计得好,以为皇后拿了主意便够了,殊不知联姻本是政治目的,只要娶的是顾家的女儿哪一个不行,以皇后对五皇子的宠溺,多半会顺从了五皇子的心意,顾婉真再好,如何比得上皇后母子之情。 不过就算嫁不了五皇子,不还有其他皇子么? “小姐――”迎春待夏两人掀开帘子进来,两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一边回头朝门外看去:“老太太使人送了凝香过来,说您这正好缺个大丫头,就拨了凝香过来服侍您。” 顾婉宁眸光一动,老太太送个丫鬟过来,算是什么意思? “哦?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便见一个着浅绿比甲,身量苗条高挑,头梳高髻,清秀温润的少女走了进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见着顾婉宁,敛眉低首欠身见礼。 “奴婢凝香给三小姐请安,小姐万福。” 旁边还跟着个瘦高的李柱家的,也是老太太的陪房,惯会说话的,这会子笑道:“三小姐可是真得了老太太的喜欢,您瞧,这凝香模样,办事那都是顶顶的好,可是王嬷嬷的心尖子,老太太一说起您这缺个大丫头,王嬷嬷立刻就把凝香拨了出来,可见对您的宠爱。凝香能写会算,知书达理,定能给三小姐办好差事,以后您可有福了。” “您过奖了,奴婢当不得的,只是做些粗活罢了,小姐看着给个差事便行。” 顾婉宁打量了凝香一眼,微微一笑道:“倒是让祖母为我操心了,送了这样得体稳重的丫鬟给我,绿萝,替我陪陪李柱家的,喝杯茶再走,回头替我向祖母道谢。” 李柱家的笑眯起眼:“那今个儿倒是有口福了,我可要尝尝三小姐这里的茶,到底这样聪明的人,茶水也与人不同呢。” 绿萝得了顾婉宁的指示,便上前请了李柱家的出去。 “凝香姐姐坐吧,素日见你在祖母那里也是得宠的,如今来了我这里,不要客气,便把这里当家就好。”顾婉宁笑着说道。 凝香忙道:“小姐说笑了,奴婢来时老太太便说了,奴婢既来了三小姐这里,从此以后便是三小姐的人,如何敢做这种不守规矩的事?以后小姐便是我的主子,凝香只忠于小姐一人,绿萝她们如何行事,凝香便如何行事,小姐不必优待于我。” 顾婉宁笑容更深了,这丫头倒是个有眼力见的,没有仗着她祖母得宠丫鬟的身份摆谱。她上前扶起凝香,对迎春待夏道:“凝香新来,你们要多照顾她,尽快让她熟悉院里的事,我这院子里最容不得乱子。”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章 :失窃 迎春待夏脸色不太好,她们本来还指望着顾婉宁能够提拔她们升为大丫鬟,偏偏谁知道这时候倒是空降了一个凝香出来,到底存了冷落挤兑的心思,听了顾婉宁的话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下来。 顾婉宁打发了几人出去,迎春待夏本对凝香的空降有所不满,凝香却是极会说话的,言语温柔又让人舒心,她嘴角的笑容带着一种亲和力,不过多久,便让迎春待夏对她敌意大减,等绿萝送了李柱家的走,再回来就看到三人在院子里说笑,迎春还亲热地拉凝香去她屋中欣赏顾婉宁赏她的那幅字。 绿萝路过时便见到凝香捧着那幅字爱不释手:“竟不知道三小姐的字写得这么好呢,若是老太太知道了一定欢喜。” 迎春忙道:“那可不行,凝香你可不能把它送去给老太太,这可是小姐赏给我的。” 凝香笑道:“瞧你吓的,我只是这么一说罢了,回头我倒真想问小姐要一幅呢,小姐这书法可是极好的,便不输给那些名家呢。” 她看着那幅字帖,眸光微动,似乎舍不得移开手似的。 绿萝匆匆一瞥,只是觉得凝香有些古怪,回头一想素日听说她有些才学,便释然了,暗地嘀咕,到底是矫情,一个丫鬟学得这般,莫非当自己是小姐命么? 进了屋回话,见顾婉宁坐在①38看書网,她便把刚刚的事说了。 顾婉宁若有所思道:“她真有这种本事,难怪王嬷嬷那样挑剔的人都十分宠爱她,先看着罢,虽是祖母送来的,到底你这样从小长大的让我放心。” 绿萝本来也因为凝香的出现有些忐忑,此刻听了顾婉宁的话才露出笑容,“奴婢可是忠心耿耿呢,对了,我娘这几日身上好些了,说要回来伺候小姐,她不放心您呢。” “奶娘既病了,且让她好好养着便是。” “您是知道的,她是闲不住的,到底这院子里的事有个老成持重的老人看着才放心,娘不在,我这心里都没底。” 顾婉宁不置可否,对于下面人的争斗她只瞧着,前世她掌管那样一个巨大的跨国企业,对于如何处理下属的争斗早就胸有成竹,只要不牵扯到核心利益,适当的争斗也有益于良性竞争,她并不排斥。 “那个云公子,你可有什么了解?往日只听说他的身份颇有些传奇。” “小姐不知道么?” 绿萝说着压低了嗓门,指了指天上:“外面都传闻他是皇帝的私生子――” “私生子?”顾婉宁挑眉,“不是听说陛下挺英明神武的么?” “陛下是英明神武没错,可是那也得看遇上什么人。小姐看那云公子的相貌,都说他是大夏第一美男子,京城中不知道多少闺秀为他痴迷的。听说他与他母亲生得八分相似,你只看他便可知他母亲是何等的倾国倾城了。莫说是陛下,便是我一个女孩子看着都心动呢。” 顾婉宁轻笑了起来:“这倒也是,这样的美人儿便是女人都会心动吧,只是既然如此,为何没把那女子封妃呢,像当今这样的人,如何容忍私生子这样的污点?” 绿萝叹道:“说起这事儿,我却是听我舅舅家听说过,他有个表妹原是在宫里做过宫女的,后来年纪大了放出来嫁人,有一次给舅舅过寿,她吃醉了酒,我们胡乱说起宫里的事来,听她说起云公子的亲娘,那真是仙人一般的美人儿,只是身份实在见不得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公开的,只听说姓萧,不到三十岁就没了――云公子也一直就住在宫外,近年来他倒是忙着做生意,酒楼茶馆青楼没有他不做的,生意遍布整个大夏国,富可敌国呢。” 顾婉宁不置可否,绿萝光瞧着这表面热闹,哪知其中是故? 看着那萧宸云风流潇洒的样子,没想到还有这样不堪的身世,怪不得大夫人和顾婉真的态度如此奇怪,想来就是因为他尴尬的身份和赚钱的本事,既让人想接近,又不能联姻,毕竟他只是个私生子,连那些庶出的皇子都不如,起码人家还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呢。 何况,就算再富可敌国,那也是商人,她可不觉得皇帝会喜欢儿子做商人这贱业。 “说起来,云公子今天还想给小姐送天珠呢,是不是他看上小姐啦?”绿萝眼珠一转笑嘻嘻地八卦起来。 顾婉宁笑骂了一句:“我看你是皮紧了,竟敢说起主子的闲话了!我看他是没怀好意,真要我接了那天珠,赶明儿一出门你家小姐立刻要被你嘴里那满城的闺秀给生吞活剥了。” 绿萝掩嘴直笑:“那可太吓人了,只是奴婢瞧着,云公子对您可有意思呢,花神节他万一来了――” “一边儿去,我可没闲工夫理会那个妖孽怎么想。” 绿萝嘀咕了一句:“您也不能光读书呀,就是这脸也得重视起来,奴婢老太太给的雪颜膏给您抹抹,这东西这么珍贵,说不定就有用呢。” 说罢,便忙着取了药瓶过来,给顾婉宁抹了,药膏是白色的,抹上之后便觉清凉,伤口原先有些发痒的地方倒是感觉舒服了。 “这东西倒真有些用处,只是不知道方子,不然倒可以做些来卖。” 绿萝忍俊不禁道:“看您说的,这么珍贵的东西想来药材也稀少,哪里卖得起来呢,何况便是宫里也没方子呢。” 顾婉宁眸光流转:“做不出这个可以做别的,每个月的月例银子可真是太少了。” “啊?” 绿萝诧异地看着顾婉宁,但见她不再说话,只得暗中猜测,下去做事不提。 只是才将到中午,顾婉宁就见迎春哭丧个脸进来,见到她就赔罪:“小姐,奴婢把您赏的字给弄丢了,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小贼偷了去!” ------题外话------ 谢谢两位亲柠子妞和xiaoxin1991送的鲜花哦,么么个,大家对本文情节有什么建议可以在评论区发表哦,思思会酌情考虑的,比如你希望你女主未来的发展方向什么的,男主的情况……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一章 :偷儿王爷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书房中回荡着男子吟诵诗词的清朗吟诵声,黄花梨卷草纹翘头书案上摆放着紫檀漆雕笔海,插着大小短长十数枝湖笔,临案放着牧童戏牛笔洗、笔架,笔墨纸砚,案前正摆放着一幅字帖,仔细一瞧,不是别的,竟然是迎春丢失的那幅顾婉宁临赵孟頫《洛神赋》的字帖。 临案吟诵的男子穿一身闲适的宝蓝蟠龙织锦道袍,乌发只用簪子束起,半散落在脸颊,让他棱角分明深刻而俊美的五官略显柔和了起来。 他半眯着眼睛,漆黑的眼瞳望着字帖上的笔迹若有所思。 “顾婉宁,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让我瞧瞧,这是谁写的字帖?” 说话的男子一身青色八卦道袍,眉目清俊,腰束宝剑,英气勃发,他大步走进书房,绕过宽大占据了半面墙壁的书架之后转了过来,一见那字帖,伸手抢了过来,定睛一瞧,赞道:“好字!不过可惜了,只有后面一行字写得最好,看起来是渐入佳境,最后几个字是点睛之笔,这笔法我没见过,我说三殿下,这就是你费了不少功夫得来的宝贝字帖?我瞧着也不如何嘛,不如让给小道得了——” “念之,这可不行。”夏侯淳伸手要抢回来,却被何念之给藏了起来,他笑吟吟地打趣道:“这字帖也就最后几个字还不错,要不是我瞧着这笔法新颖,你让我收藏我还懒得看呢。” 夏侯淳挑眉道:“你这厮是又看上我书房里的真迹了吧,随你挑一幅,就不要跟本王抢这幅了!” “啧啧,不愧是秦王殿下,就是大气,那好吧,君子不夺人所好,小道还是还给殿下吧。” 何念之说着将那幅《洛神赋》放回了书案,一边有点不舍地道:“不过,这幅字帖的字倒的确让我喜欢呢,还真有些不舍得,你说这是女子写的,我不太相信,这书法圆润灵秀,圆活遒媚,轻灵飘逸,外貌圆润而筋骨内涵,虽是容易上手,写起来却容易写得俗了。” 夏侯淳拿起那字帖观览道:“外柔内刚,灵秀飘逸,这样的书法不是胸有丘壑之人写不出来,她写得出这样的字,我倒不觉得太意外。” 何念之有些诧异:“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想见一见那个女子呢——” 夏侯淳微眯黑眸,眸光深沉:“听说顾家要在花神节那天办赏花宴?” “花神节,那可真是个好日子呢,最近顾家发生的事可真不少,他们家那些女儿们也很是出风头,我这回可真想见识见识。” 何念之一边说着,手里不客气地挑了一幅名家真迹字帖,“回头遇到那位顾三小姐,可要记得问她讨要字帖。” “殿下——” 门外夏侯淳的心腹太监邓铭笑着进来回话:“奴才有事要禀报。” 何念之一见便道:“我可要先回去欣赏字帖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 “何事?” “这是今日送来的消息,请殿下过目。” 夏侯淳取了影卫手中的秘本,打开看了片刻,眸光陡转:“萧宸云去了顾府,还要赠送顾婉宁手串,本王记得,那是他贴身佩戴之物吧,从不离身的,真是怪了,如何他与顾府牵扯上,莫非……” “可不是么,奴才一直见着他佩戴的,那可是一串极其珍贵的玉髓天珠呢。瞧着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您说这位顾小姐到底哪儿特别了呢,怎么就让咱们英明的主子跟云公子瞩目呢——” 夏侯淳扬眉笑骂了一句:“你这厮倒敢奚落起本王了?本王叫你查消息,莫非就是让你耍嘴皮子的?” 邓铭圆胖的脸上一双小眼眯成了一条线,笑嘻嘻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哎哟主子您可别生气,奴才这是玩笑呢。今儿可还真有些关于顾三小姐的趣事儿,让奴才给您说说?” 这邓铭不愧是能做了心腹之人,惯是能言善辩,也不知他是如何得来的消息,又是添油加醋了一把编了个段子,便把顾婉宁拒婚的事情说了个活灵活现,引人入胜。 夏侯淳侧耳听着,眸光微动,听罢,他忍不住轻笑起来,俊挺的眉眼间带出几分玩味来:“貌似清纯,实则奸诈,本王倒是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了。能说得出这番话,可见她的确是个胸有丘壑之人,你说对上那个传说中的顾家大才女,会如何呢?” 邓铭眼珠一转,“那还不明白,肯定是三小姐胜了。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殿下,莫非当真如此,以前三小姐斗不过二小姐,以后便是二小姐斗不过三小姐了!” 夏侯淳微微一笑,略带笑意:“是么,那我可真就要拭目以待了,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带给我多少惊喜——” —— “字帖丢了?”顾婉宁有些诧异:“你说院子里进了贼?” 待夏点头道:“是啊,小姐,我跟凝香才去迎春那坐了会子出来,中午迎春回去就发现字不见了,幸亏细软的是她贴身藏着倒没丢,只屋子里也乱了。” 绿萝吃了一惊:“竟然有贼?”说着,她一双眼睛怀疑地看向凝香,之前她那般喜欢字帖的样子,不会是她偷了吧? 不然的话,谁会无聊偷一幅字帖呢? 可是,凝香不至于干出这种事吧,她大可以跟小姐讨一幅,不是吗? “绿萝,你去瞧瞧是怎么回事,好了迎春,你也别哭了,那字帖丢了便丢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查出来谁偷的,我们这院子里绝容不得手脚不干净的人。”顾婉宁面色沉了下来,“如有发现,立刻上报。” 凝香一直低头没有说话,这时才道:“小姐,此事还是不要张扬出去,免得打草惊蛇,想来这事定然是府里的人做的,暗暗地查清楚再行动,也方便小姐整肃院子。” “这样吧,凝香,这事就交给你跟绿萝去查清楚,记住,暂时不要声张。” 绿萝多了个心眼,说道:“如果要查的话,那咱们的房间都要查查了,到时候也好服众,免得下面的人说闲话。” 顾婉宁颔首道:“就这么办吧,先在咱们院子里仔细查一遍。” 绿萝着意盯着凝香,但凝香也并未有什么异样,只是随她一道去了各自的房间搜寻了一遍,都没有什么发现。 搜完了凝香的房间,因为才刚搬来,东西也少,几乎是一目可见,实在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旁边待夏还埋怨道:“绿萝姐姐,你在凝香姐这儿搜个劳什子作甚,她才刚来,之前也跟我在一起呢。我们还是赶紧去院子里几个手脚向来不干净的那里瞧瞧才是真的。” 绿萝有些讪讪的:“好好,我这不是做事儿仔细惯了吗?你看我每间房子都搜得仔细的。” “不妨事的,仔细是应该的。”凝香还替她说起话来。 绿萝有些不好意思,也觉得自己多想了,和待夏她们一道出去转了一圈,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到了下午未正时分才过来回话。 “小姐,虽说抓着几个贪吃偷嘴的婆子,往日里手脚不太干净,但是她们都是大字不识的,不会把小姐的字帖拿走,真是怪了,莫非被猫儿叼去了,许是小姐的字写得太好了,神仙喜欢呢——” 绿萝说着俏皮话,顾婉宁敛眉道:“手脚不干净的就不要留下了,这院子里不容这样的人。” 凝香一直低眉顺眼地斟茶,此刻才开口道:“小姐,如今既寻不得,也只好算了,暗地里寻访罢,到底让人知道这院子里出了事还是不好呢。” 顾婉宁看了她一眼道:“本也就不是什么好字帖,丢了便丢了罢,也不用花心思去寻了。” 凝香叹道:“可惜了呢,奴婢瞧着也喜欢那字帖,上面的字写得真好,圆润灵秀,真想不到小姐的字这样好,奴婢都想跟您讨一幅回去练字了呢。” ------题外话------ 撒花,更新啦,本文比较慢热,大家不要着急,美男会有的,帅哥也会有的……tt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二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 “是呀是呀,小姐也赏我一幅吧――”绿萝一边跟着起哄。 顾婉宁正要说话,忽然听得外面传来笑声:“三姐姐可在么,月儿来了――” “是八小姐?” “三姐姐,你躲在屋子里做什么呢,也不见你去寻我玩。”人未至,声先到,顾婉宁便见一个身着鹅黄绣虞美人花褙子,浅粉挑线裙子的少女笑吟吟地快步走了进来。 这少女头梳双鬟,发间用丝带缠着,鹅蛋脸带着些婴儿肥,白嫩红润,一双眼睛极大,约莫十二三岁年纪,声音又极娇憨,看着便让人喜欢。 不是别人,正是顾家八小姐顾婉月,年方豆蔻。 顾婉月手上拿着本书,见到顾婉宁,上前亲热地拉着她的手道:“三姐姐,莫非是不喜欢月儿啦?” 旁边绿萝的神情就有些难看,冷哼了一声,“八小姐不是病着呢,怎么这会子倒起来了,万一再过了风可就不好了,到时候咱们小姐可说不清了呢。” “绿萝!”顾婉宁瞪了绿萝一眼,一想才知道其中缘故。 这顾婉月跟她一样是顾家大老爷顾邦成的庶女,顾婉月是杜姨娘生的,杜姨娘年轻,娘家是京城本地商户,虽不算大富之家却也是小户闺秀,虽是入了顾府为妾,也算良妾,更兼颇有家资,八面玲珑,在这府中除了顾婉乐的生母孙姨娘之外最为受宠,两人争宠多年,一贯是大夫人拉拢平衡的对象。 顾婉月年纪虽小也颇继承了亲娘的手腕,因着嘴甜漂亮,素来得父亲顾邦成和老太太喜欢,又会讨好大夫人,在这顾府中倒是人人称赞。 往日里顾婉宁跟着大小姐顾婉真混,顾婉月跟她的关系也算不错,自从顾婉宁毁了容,两人的关系便疏远了,顾婉宁去找顾婉月,她俱是以生病推拒了。 现如今突然出现,这倒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不止顾婉月,便是这一上午,顾婉宁都已见过几波人来这坐坐了。 这些人无不是来叙旧的,之前她毁了脸时,可不见她们如此殷勤,打着什么主意,谁不清楚。顾婉宁前世早就见惯了这种嘴脸,所以仍然十分冷静,不像绿萝还无法控制情绪。 顾婉月委屈地撅起小嘴:“三姐姐可是怪我了,我这些日子着实病着呢,你瞧早上都没去给祖母请安,上午那会子大夫才说我好些了,我坐不住,就想着好些日子没到三姐姐这里走走了,就赶紧过来了呢。” 这般漂亮可人的小妹妹,着实让人难以讨厌起来,只是那天真娇憨的样子却难以让顾婉宁认同了,到底是这般复杂的大家族出来的,如何可能真的天真? “八妹说笑了,姐姐怎么会怪你呢。我瞧着八妹如今气色倒是不错,看来这病如今也要好了。” 顾婉宁摆手叫人上茶,顾婉月撒娇道:“好姐姐真的不怪我,那我可就松口气了。听说姐姐这里如今忙着读书呢,我这也有不少的书,我只不爱看,就送来给姐姐了。” 说着叫人抬了一卷书来了。 顾婉宁见书匣子里放了几卷书,随意扫了一眼,看清书名的刹那她陡然瞳眸微缩! 《红楼梦》三个大字以一种突然的方式映入眼帘。 旁边顾婉月猛然盯紧了顾婉宁的脸,只见她目光在书名上停留了一下,指尖甚至停也不停地翻了开来,一边问道:“这是什么书?” 顾婉月略蹙了蹙眉,叹道:“可是哭死人了呢,是个话本儿,说的是个贾府,大观园的事儿,里面有个林妹妹和宝哥哥,最后可惨了,真真可怜呢。” 顾婉宁抬起头,乌黑的瞳眸直盯向顾婉月,脸色严肃道:“是吗,八妹,不是我说你,话本这种东西若是被母亲知道了,怕是又要训你了。你还是快些收回去吧,我这可不能留这种东西。” “姐姐可不要告诉母亲,我这还不是想给姐姐解闷么。好吧,我还是收回去,姐姐看下面的书可有喜欢的么?” 说罢,把那本红楼梦给拿开,露出下面一本书来。 顾婉宁定睛一看,见上面的书名,心中但觉可笑,一本红楼梦,再来一本射雕英雄传? 这么小儿科的手段她也好意思拿出来! “怎么还是话本儿,八妹,这些我都不能要。你还是拿回去吧。” “姐姐好生无趣呢,偷偷的看,谁又知道呢?”顾婉月撇了撇嘴,无趣地道:“好吧,我可自己收回去看了,三姐姐可别后悔哦。” 顾婉宁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直看得顾婉月浑身不自在。 “八妹,你都从哪儿淘来的书,手抄的字也太差了些,真让人惨不忍睹,何况瞧着怎么后面都是空白的,莫非这是现在话本的新方式,留着给人批白的么?” 顾婉月脸色一僵,她支吾道:“这个也是我随意翻来的,只是消闲解闷的,哪里管得了许多呢。三姐姐,我还有事,这就先回去了――” 顾婉宁笑吟吟地起身,拍了拍她的手道:“不着急,八妹不多坐会了么?我虽说不看这话本儿了,没事儿你过来串门,给我说说也行啊,全当解闷子了,打发时间正好。” 顾婉月眼中闪过一抹恼怒,忍着气勉强笑道:“这会子我又有些晕了呢,还得回去躺着,待会奶娘又要唠叨了。” 顾婉宁关切地将顾婉月送到门口:“八妹好生养着身子,我得了空便去看你。” 顾婉月绞了绞手里的帕子,面上带笑,好容易离了宁心居远了,气得忍不住撕了帕子,骂道:“消闲解闷,她当我是什么下九流的说书卖唱的么?” 旁边顾婉月的丫鬟小怜忍不住道:“就是啊,三小姐也太不会说话了。” “哼,我看她是故意讽刺我的,这是怨我前些日子冷待她了呢。也真是奇了怪了,你说一个丑八怪也能翻了身了,走着瞧吧,我看看祖母能捧她到什么时候,脸不好她再厉害又怎么样?” “那,二小姐那里?” 顾婉月漂亮幼嫩的脸蛋满是不耐烦,狠狠掐了丫鬟小怜一把:“没眼色的东西,提她干嘛,不是她我今个儿能腆着脸过来找骂么?那个该死的贱蹄子,早晚让她肠穿肚烂!” 小怜疼得脸色发白,还不敢躲开,直到被顾婉月在手臂上掐了几个血印子出来才忍着疼自己悄悄揉着。 “是奴婢该死,小姐,那咱们现在?” 顾婉月睨了她一眼,哼了一声,眼珠一转:“表哥不是来了么,找他去――” “可是――姨娘说了不许小姐――”小怜怯生生地插了一句。 顾婉月狠狠瞪了眼小怜,骂道:“你敢多说半句,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眼瞅着顾婉月走远了,顾婉宁伸手摘了片树叶在手中把玩,眸光变幻不定。 “小姐,您今个儿跟八小姐打什么哑谜呢,奴婢瞧着糊涂呢。八小姐好端端的怎么想起给您送话本了?” 顾婉宁微嘲道:“还能是为了什么,有人坐不住找人当枪使呢。” “什么?”绿萝迷惑地看着她,顾婉宁却不再提,转身进了院子,打量了一眼花圃里种的四季海棠,忽然道:“把这些海棠移了,改种菊花。” “啊――可是,小姐您不是最喜欢海棠的吗?”绿萝惊讶地问道,旁边正浇花的迎春也吃了一惊,“改种菊花?” “以后院子里都种菊花。”顾婉宁眸中闪过一抹玩味,顾婉乐不是很想试探她的来历么,既然她这么想玩,那她也不介意好好地玩玩她,就让她胡乱猜去吧! 更何况,她也不爱海棠,花中贵妃,娇艳欲滴,美则美矣,却不过菟丝花。 “那也可以种些牡丹呢,大小姐院子里不少珍品牡丹,不如去移栽些――”迎春说道。 “不必了,我就不夺人所好了。” 牡丹,花中之王,富贵雍容,贵则贵矣,也只是温室花朵,不能历尽风霜。 而她更喜爱菊花,历经风霜不屈不折,她喜欢的就是“不是花中偏爱菊,我花开后百花杀”的霸气! 顾婉宁微微抬头仰望这头顶这片陌生的蓝天,浑身散发出一股傲气,她顾婉宁难道还怕顾婉乐的试探么,这片陌生的天空,没有什么能够委屈她的东西! ------题外话------ 撒花,思思继续努力爬文中……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三章 :呼风唤雨 “把院子里的海棠全挖了,换了菊花?”顾婉乐蹙眉问道。 “是的,小姐,三小姐院子里这几天都在忙着这个,又是挖,又是选,又是移栽。三小姐除了陪着老夫人的时候,多数时候就在看书,也没见做什么别的。” 顾婉乐脸色阴晴不定,她不耐烦地看了眼书案上抄了一半的女诫,揉了揉手腕,对心腹丫鬟眉春道:“你来替我写一会子,我手酸得紧。” 眉春犹豫道:“可是奴婢的字迹怕是――” 顾婉乐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莫非真当还有人仔细检查不成,你照着我的字模仿就是了。” 提起此事,顾婉乐心中到底几分恼恨,女诫这厚厚的一本,抄起来可是让人会崩溃的。 她心中几分惊疑,顾婉月一番试探也没看出顾婉宁到底是不是穿越女,按说任谁见着前世的东西也该有些异样,怎么那个女人真的仿佛没见过一般? 莫非,真的是她想多了? 可为何,她给自己的感觉总是有些不同? 她斜靠在软榻上从甜白瓷高脚碗里取了樱桃吃着,一边问着忙着抄书的眉春:“大夫人那呢,可有什么动静?” “大夫人正忙着准备花神节的事,大小姐也跟着帮忙。其他几位小姐都忙着收拾衣裳收拾准备参加花神节,大夫人让人制衣,按例小姐这里也该有的,却被大夫人说是小姐如今在闭门思过,却没送来。” 顾婉乐冷笑道:“我早知道她不会送来的,好在我早有准备了,不是让姨娘帮跟千丝坊的人定做了衣裳头面么,我倒不信按我的设计谁能比我更出色!” 说罢,她取了靶镜,望着镜中清丽脱俗的容貌,自信地抬起下巴,这段时间来她一直是无往不利的,不是吗,除了这次遇到了点儿挫折之外,别的时候她顾婉乐怕过谁? 既然穿越一场,当然要活得轰轰烈烈,名利,男人都该要争取,而她当然也该得到这些,不然的话,为什么千万人,单单是她穿越了呢? 她一定是上天选中的,注定就要在这个时空呼风唤雨! 而她也自信自己一定就是主角! “云公子也会来参加么?” 眉春低敛的眉眼泛出几分异色,顿了顿道:“是呢,云公子肯定会来的,只是到时候不知道五殿下会不会也过来,想来他肯定会来以便见到小姐的。” 顾婉乐蹙了蹙眉,略有些烦躁地扔了靶镜在罗汉榻上,“来做甚,莫非还嫌我麻烦不够多?” 眉春忙道:“小姐,这话可说不得,若被人听到――五殿下可是皇后娘娘的心肝,可不是普通皇子。” “哼。”顾婉乐冷哼一声,“他毕竟不是太子!” 眉春吓得脸色发白,忙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小姐这话也就跟奴婢说说罢了,五皇子很快也要封王了,怎么着也是个亲王呀。” “亲王?哼,不要最好的,有什么意思?” “这话说得好!我的女儿就该有志气!”珠帘微动,便见一个身形窈窕的美妇人走了进来,这妇人三十多岁年纪,身段窈窕动人,凹凸有致,肌肤白皙如玉,生得宛如娇颜玫瑰,眉眼带媚,唇角生了颗美人痣,越发勾魂夺魄。 虽是三十多岁了,仍旧瞧着二十多岁一般年轻。 “姨娘怎么来了?”顾婉乐忙起来迎了生母孙姨娘进来,孙姨娘打量着她,满意道:“现在这样多好,我的女儿就该有志气,人活一世,当然都得争,不争你就得被人踩下去做烂泥。记住,要就要最好的,无论是用抢的还是勾的,得到你就赢了。” “姨娘说的我都明白。”顾婉乐笑道:“也就是姨娘疼我。” 孙姨娘叹道:“我只你跟岚哥儿两个,不疼你们疼谁?我争了半辈子,先天是输了,我这是认命了。可你不同,乐姐儿,你记住,一定要嫁得风风光光的,抓住机会,给姨娘争口气,也挣个诰命夫人,气死大夫人那个女人!这辈子我能恢复我孙家的荣光就心满意足了――” 孙姨娘本也官宦千金,当年也是京城的风流人物,只是一夕之间父亲因罪被斩,孙家被抄家,女眷沦为官妓,因着顾邦成早就垂涎其美色,使了手段将孙姨娘弄了出来收入府中,孙姨娘有手段能力相貌邀宠,是大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两人不知道斗了多少年,积怨已深。 说起这个,孙姨娘忍不住红了眼圈,顾婉乐忙劝道:“姨娘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争气的,到时候给您封个诰命夫人,休了大夫人那个贱人好不好,再给外公平反了案子,追封九族――” 孙姨娘本来想起旧事还有些伤感,听到顾婉乐说的话一时却乐了,对眉春道:“敢情丫头倒是好志气,我可没指望这天大的恩典。” 顾婉乐扬眉道:“这又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就不信我做不到!” 孙姨娘有些不以为然,给孙家平反追封九族可是皇帝的权力,休了大夫人就更是难上加难了,她笑着道:“我却不是来跟你说这个的,千丝坊定做的衣服做好了,我已瞧过了,我敢保证,到时候你穿上定是全场最美的,便是大小姐也比不上!” 说罢,得意地把带来的锦盒打开,取出了一套衣裳配饰,又取出了一套首饰。 “如何?” 顾婉乐换上衣服首饰,镜中的少女顿时仿佛神仙妃子,光彩夺目。 “小姐真是美极了,莫非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儿么?”眉春惊叹道。 顾婉乐满眼都是得意与自信,只是忽然想起了顾婉宁,眼中顿时有些阴霾。 “姨娘,顾婉宁那里大意不得。” 孙姨娘挑眉,慢条斯理地给她整理着衣服,“怕什么,我已布置好了,你且等着,看娘怎么给你出这口气!”顾婉乐连忙问道:“姨娘打算做什么?” 孙姨娘得意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哼,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还有这回我要让杜姨娘那个贱蹄子也得不了好,你且瞧着好戏罢。” “姨娘,若是如此,还要仔细安排,千万不要出了疏漏。”顾婉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一定不能让顾婉宁逃过去,要万无一失!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四章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优美动听的女声缓缓吟诵着《心经》,伴随着阵阵檀香,佛韵盎然。 顾婉宁两手捧着心经,盘成了坠髻的乌发上凤嘴衔珍珠的步摇低垂在鬓间,耳边明月铛,一袭湖绿纻丝纱衫越显得肌肤凝白如玉,唇红齿白。 她羽睫低垂着,吟诵着《心经》的样子带着几分沉静与优雅,缓缓的吟诵声更使人很容易静心凝神。 老太太一手持着佛珠转动着,半闭着眼睛跪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前方供奉着佛龛,佛堂中只摆放着三五蒲团与矮几,供奉着一些新鲜蔬果,别无他物。 直到顾婉宁念完了心经,老太太又敲了会木鱼,这才停了下来睁开眼睛。 见顾婉宁仍旧气定神闲,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老太太点头道:“难得你倒静得下心陪我这老婆子,每日枯坐这半日念经,任是谁也烦了,你这孩子倒有耐心。说来也怪,往日里叫别人给我读佛经,倒是没你这般让人觉得平心静气。” “读佛经本就让人平心静气的,怎么会不耐烦呢?祖母既觉得我读得好,我便每日来给祖母读吧。” 顾婉宁微微一笑,上前给老太太按揉了揉肩膀,她找准了穴位使了些力道,老太太被她按揉得十分舒服,眯起眼睛笑骂道:“我若是天天让你来,只怕你定要骂我这老婆子了呢。好了,年轻轻的女孩子,佛经还是少读些的好,我知道你们是不爱的。你这是跟谁学的,倒比平日里王嬷嬷给我按得舒服,便是这个我都离不得你了呢。” “我也是看书学来的,孝敬长辈本是该做的,祖母若是不嫌我烦,我巴不得每日来呢,要知道祖母这里的桂花糕是最好不过了。” 顾婉宁一边说着一边给老太太按揉着肩背,曾经她为了爷爷跟专业的推拿师父学过一段时间的推拿针灸,只可惜等她学会了,爷爷却出事身亡,没想到现如今她倒是把手艺给用到这个身体的祖母身上来了。 “你若是喜欢,我让人每日送去些给你。”老太太笑着说道:“明日就是花神节了,到时候要酬谢花神,我让人给你定了套衣服首饰,你拿去试试看如何。” 顾婉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扶着老太太起来,说道:“母亲已经让人给我们姐妹都做了新衣裳和一些首饰了,您瞧我这簪子就是母亲新给的呢。怎么好让祖母给我破费呢,若是跟姐妹们不同,我却又要不安心了。” “哦,你母亲送你的?” 老太太定睛一瞧,忽然皱了皱眉,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她拍了拍顾婉宁的手道:“祖母既然让人做了,你就穿上,看谁敢说闲话,我就要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五章 “好吧,那孙女就多谢祖母了,其实,孙女也并不想如何去跟姐妹们争奇斗艳,明日花神节,孙女倒是想陪着祖母呢。” 老太太由她扶着走出佛堂,一边说道:“我也不爱那热闹,到时候难免有些老姐妹来访,你呢年纪轻轻的,还是去跟你们姐妹们玩去。” 王嬷嬷和大丫鬟瑞香在门前候着,见老太太出了佛堂忙上前迎接,进了明伦堂中堂。 “这就是你母亲送你的?倒也不妨事,王嬷嬷去把那盒衣裳给拿来。”老太太说着把顾婉宁发间戴着的金簪给取了下来。 这簪子是根梅开五福的簪子,花样虽不算特别新鲜,但也算中等,并不差。 老太太仔细瞧了眼,状似不经意地道:“你母亲倒是不愧做嫡母的。” 顾婉宁笑着应了,等王嬷嬷取了锦盒来,打开一匣子首饰,见是一套首饰,赤金累丝药仙灵芝步摇,赤金金蝉玉叶簪,七宝玳瑁簪子,各色堆纱绢花,一对烧蓝点翠葫芦耳坠,一对绿松石手串,不一而足。 “这些是新让人做的,瞧着样子也算新鲜,我瞧着还不错,就让人定了。”老太太笑着说道:“那衣裳你也拿回去试试,若有不合身的,再叫人改了便是。” 顾婉宁见那些首饰果然无一不精美,每件都有独到之处,绝不是老夫人说的这么简单,自是精品,老夫人的欣赏眼光果然是极高的,素日见她衣着打扮便知分晓,外表虽不见如何奢华,到底细节才见真章。 顾婉宁连忙起身道了谢,笑着撒了个娇:“祖母这回破费大了,宁儿可没得还了,只得每日来给祖母念念佛经还债了,怕是一辈子也还不清呢。” 老夫人大笑,指着顾婉宁对王嬷嬷道:“瞧瞧这孩子,难道我还指着她们的月例?” 王嬷嬷笑道:“这是三小姐的孝心呢,老太太您是大福气,三小姐这般孝顺,您这回银子使得可是不心疼。” 老夫人笑道:“我这里好东西倒还是有些,我一个老婆子也花用不玩,你们小孩子拿去玩便是。” 顾婉宁笑着谢了,老夫人又与她说了会子话,这才打发她回去。 只是,顾婉宁一走,老夫人便敛了笑容,问王嬷嬷道:“瞧见那簪子了吗?” 王嬷嬷点头道:“瞧见了,那根梅开五福的簪子,像是旧的新翻了色的,而且好像是以前大夫人戴过的,因她不喜欢,后来便没见过了。” 老夫人冷笑道:“素日都道她行事大方妥帖,到底这些地方耍这些小心思,却显得落了下乘。要做表面功夫,也该做得完美才是,如此让人瞧了出来,反是起了生分。最近府中是否银钱紧张了?” 王嬷嬷道:“倒是未曾听闻这事,马上就要农忙了,族中祭田祖产也该有了收成,公中账目往来想是不缺的。只是每年按例给小姐们衣裳首饰都是有定例的,上个月才做了新衣裳了,这回都是大夫人自己出的钱添置的。” 老太太淡淡道:“我能不知道是这个情形?就是自己出钱万没有这般做法的,落了下乘还使人生怨,想来她是威严惯了,到底因着宁姐儿拒绝了瑞昌伯府的婚事不高兴呢。不就是瑞昌伯夫人的表妹是皇后的弟媳,她想两家结亲,为了什么我难道不清楚?瞅着宁姐儿脸不好了,到底卖个好价钱,哼!” 王嬷嬷劝道:“您别生气,哪家的嫡母不是这样的呢?” 老太太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道:“我以前可从不从亏待老三跟几个庶女,再不喜欢这表面功夫也要做到了,在这些许小事上计较,大事上如何拿得起?老大家的行事做派看着都是体面,只是面慈心苦,心思太重,大局的眼光不行,光看她整天瞅着要把婉真嫁给五皇子就知道了。再怎么说也没有废长立幼的道理!就这个家交给她,我还真真不放心。” 王嬷嬷问道:“那三小姐——您是怎么打算的?” 老太太沉吟片刻道:“这些日子你也瞧见了,小小年纪少见她这般沉得住气的。不骄不躁,聪慧果决,见她行事一向缜密,这是做大事的人才具有的特质。” “您是打算选三小姐了?” “我这些孙女中,便没有哪一个如她这般合我心意了。” 王嬷嬷正要说话,忽然见瑞香进来,低声道:“老太太,公子来了。” 老太太眸中精光一闪,起身道:“好,走吧,我去见他,也该是做决定的时候了。” ------题外话------ 求收藏~\(≧▽≦)/~啦啦啦,求评论……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六章 :阴谋 王嬷嬷正要说话,忽然见瑞香进来,低声道:“老太太,公子来了。” 老太太眸中精光一闪,起身道:“好,走吧,我去见他,也该是做决定的时候了。” 王嬷嬷扶着老太太道:“您真的决定了么?” 老太太叹了口气,摸了摸头发自嘲道:“我老了,也不知道还能继续看多久,总要趁着我身子还行的时候把事情办妥了才是,不然我是不能安心的。” “公子他会能体谅您的。” “那是他的事情,我只是完成故人所托罢了。” 说着,两人转身去了佛堂,那常年不曾有人移动的佛龛仍旧静静矗立在原地,王嬷嬷上前拨动了一下佛龛上的佛像,顿时佛龛喀拉拉移动起来。 只片刻功夫,便有一条幽深的阶梯从佛龛下方的地面露出,通往底下的密室。 王嬷嬷吹着了火折子,先下一步点燃了走道的蜡烛,这才扶着老太太沿着石阶而下。 密室中只有简单的桌椅,正有个男子披着一件玄黑披风,半坐在阴影之中,光线在他侧脸上跳跃而过,弧度优美。 “您来了。”他起身迎向了老太太。 “是啊,你今天来,想必是有所决定吧?”老太太说道:“正好,我也有决定要跟你说。” ―― 顾婉宁出了明伦堂,绿萝笑嘻嘻地捧着那盒衣服首饰,眉开眼笑地说:“小姐,还是您有办法,早上我见您戴那根簪子还没注意呢,没想到您就去老太太那晃了一会子,就得了这么多好东西。” 顾婉宁斜睨了她一眼,“没出息的,这也值得高兴成这样?” 绿萝笑眯眯地说:“怎么不高兴呢,回头小姐也有漂亮衣服了。哼,瞧夫人给您那什么衣服啊,花里胡哨的,一点也不衬您。” 顾婉宁道:“我烦了你数落那衣服了,自从大夫人送了衣服来,你说了大概有八十回了吧?” 绿萝吐吐舌头,“那还不是太难看了吗?就是那首饰还是什么旧首饰拿来的,当别人稀罕么?”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前面假山旁边拐过一个丫鬟来,见到顾婉宁便欠身道:“奴婢正找您呢,大小姐请您过去一趟。” “大姐找我,什么事?” “奴婢也不清楚,好像是为了花神节的事。” 顾婉宁看了眼绿萝,道:“你先把东西送回去,我这边去大姐那里。” 绿萝一想自己带着这些东西,被大小姐见了定要不快,便应了下来。 小丫鬟便引着顾婉宁去见顾婉真。 两人绕过假山过了月洞门,石子路铺就,小径深幽中古藤漫步假山,曲径通幽处但得修竹数竿,池塘宛然,小荷才露尖尖角。 顾婉宁走了片刻,待小丫鬟带着她往左边走时,她微蹙了蹙眉:“你走错了,是往右边。” “没错的,大小姐不在怡真院,在那边等您呢。” 顾婉宁停下脚步,打量着那小丫鬟,美眸微眯:“我瞧着你面生,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小丫鬟面色有些慌张:“奴婢是新来的,所以小姐不认得。” “新来的,是吗?”顾婉宁眸光陡然凌厉起来:“说,谁让你来的,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骗我!” “奴婢可没骗您,您看大小姐不是来了吗?大小姐,奴婢把三小姐请来了――”那小丫鬟忽然对着顾婉宁身后喊了一声。 顾婉宁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就要伸手抓住那小丫鬟,偏这时小丫鬟忽然扬手就是一团白色粉末直朝顾婉宁洒了过来,拔腿就跑。 “该死!” 顾婉宁连忙捂住嘴鼻,但还是吸入了一些粉末,立刻感觉到整个人有些头晕,她当机立断立刻转身跑到了池塘边,抄起池水洗脸,冲洗鼻腔。 冰凉的池水让晕眩的脑袋好转了许多,眼瞅着那小丫鬟已是跑远了,顾婉宁沉着脸望着四周,这里让她感觉十分不安,这小丫鬟如此煞费苦心把她引到这里,如何能没有后续? 事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立刻离开这里! 她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脑袋,刚要起身离开,忽然间感觉到身后一阵风声传来,接着便感觉自己整个人被人从身后搂住了,一下子扑倒在地,男人的声音传了开来:“表妹,你可让我等得好苦啊,怎么这会才来――” 顾婉宁方才吸入了一些药粉正有些头晕无力,偏此刻被男人给扑倒,一时竟挣脱不得,被那男子给压在了身子底下动弹不得! 顾婉宁先是没反应过来,等她察觉到身上的男人没头没脑地就朝她脸上来亲,顿时冷了下来,她伸出手还能动的左手啪的一拳重重地打在了男人的下巴和耳根之间最脆弱的地方,只是一拳,便能让人被打晕过去。 虽因她力道不足只是让身上的男人惨嚎了一声,整个人松动了下来,顾婉宁却没有停止,膝盖抬起,狠狠地重击在男人的裆部,手腕抬起,在人体最为脆弱的几个软关节处狠狠一击,甚至能听到骨骼断裂的脆响,那双手速度极快,只是片刻之间男人已经遭受到了十几次极其可怕的打击! “砰”的一声,顾婉宁一脚踹开了男人,厌恶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看着惨叫着身体蜷缩成虾子的男人,这才发现对方是个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一张清秀的脸此刻脸色惨白,冷汗直冒,正惊恐地瞪着她,长大着嘴:“你,你是谁?” 顾婉宁低头掐住了他的喉咙,冷笑道:“我是谁,我倒要问问你是谁,谁让你来的!” 那少年被掐住了喉咙,顿时犹如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双目圆睁,脸色涨得通红,满眼惊恐地看着她,想要说话。 顾婉宁微微松开了手,少年惊恐地道:“我认错人了,我是来找表妹的,你不要杀我――” 说着,这少年身下竟是失禁了,他实在是被刚刚顾婉宁一连串恐怖的手段给吓怕了。 顾婉宁厌恶鄙视地甩开手,“你表妹是谁?” “我表妹是――”少年忽然闭住了嘴巴不说了。 “不说是吗?”顾婉宁冷笑一声,抬头看向远处,“这是你自己选的。” 说罢,她直接飞起一脚,啪的一声将在池塘岸边的少年踢进了池塘里! 那少年既受了伤,身上几处骨节断裂,跌进池塘立时吃了几口水,他惊恐地喊了起来,整个人不停扑腾着:“救命,我不会凫水,求求你――” 顾婉宁直接转身就钻进了池塘旁边的假山想躲起来等待接下去的戏码上演。 只是,才刚进假山,一阵劲风便直接扑面而来,一只手直朝她抓了过来! 顾婉宁不假思索直接格挡了回去,直接使了个小擒拿便想借力使力把对方给抓出来,身体更是紧绷如弓,刹那间便要蓄势待发! “咦――”对方轻咦了一声,那只手虚晃了一招转往顾婉宁肩膀袭去,顾婉宁哼了一声,啪的一声抓住了那只手,那手柔软若无骨,只有掌心有些微的薄茧,仿佛滑溜的毒蛇,顾婉宁本欲要使出过肩摔,抓住对方的手便往身边一拽,偏偏那手却是速度快如闪电一般直接从她手中溜走,在她肩膀上啪的轻点了几下,顿时顾婉宁便觉得身体有些发麻,察觉到自己被人点穴了!虽是力道不重,却已足以使她行动力略显迟缓。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七章 :狠辣 顾婉宁刚要动作,便听得一道极其悦耳的声音响起:“顾小姐且慢,云并无他意。” 说罢,便见那人从假山中走了出来,顾婉宁定睛一瞧,那人身着一袭银白织金刻丝云锦直缀,腰束着青白玉螭虎纹带钩,阳光洒在他完美无缺近乎妖孽的脸上,淡淡的光晕在他琥珀色的眼瞳中折射流转,仿佛千万年前岁月遗留下来的琥珀,澄澈透明而神秘迷人。 是他,萧宸云! 顾婉宁瞳眸微缩,为何萧宸云会出现在这里? “云公子果然好闲情。” “顾小姐也是好风姿,着实让云某惊讶呢。”萧宸云唇瓣微勾,目光直盯着她,顾婉宁不甘示弱地回视,两人的目光顿时在空中交织,顿时带出一阵电光火石的交集。 清风徐徐,初夏的蝉鸣已从远处的柳树上传开,池塘里还有少年呼救的声音,如此诡谲的情形下,两人彼此的打量对视越发多了几分令人紧张的火药味。 “救命,救命啊!我不会水,我,我什么都说,快救我上来――我表妹是顾婉月,顾家八小姐――” 那池塘中的少年受不住快要被淹死的恐惧,沉沉浮浮地在水面扑腾着,这时候已经把之前不肯说的话都说了。 顾婉宁眸中寒光一闪,八妹的表哥? 远处似乎有影影灼灼的人影朝这边来了,顾婉宁直接钻进了假山山洞里面,萧宸云跟着钻了进去,见顾婉宁伸手把藤条布置在外面,并把脚印细细地抹去,铺上干草,动作熟练而有次序,一举一动不见丝毫忙乱。 他玩味地瞧着,眸光深幽,变幻不定,面前的少女因为之前的事情,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凌乱,她微侧着头,侧面正露出带了些瑕疵的疤痕,那道疤痕宛如曲折的闪电,因着这几日用着雪颜膏,原本发红的地方消退了不少,只是那狭长曲折的痕迹仍旧如初,在雪白的肌肤上分外刺目。 她仿佛根本没在意过这道伤疤,只是低头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整个人依旧是那样冷静,是他从未在几个女人身上见到过的冷静和理智,果决,狠辣! 萧宸云美眸微眯,想起之前她快狠准对付那少年的手段,如此果决狠辣,如何会是个闺阁女子该能做出来的事情? 之前的顾婉宁,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 顾婉宁布置好了一切,回身猛然就撞到了萧宸云,这里本不过是个假山空出来的山洞罢了,本不是藏人的地方,十分狭小,藏了两个人根本没有多少转身的地方了。 顾婉宁挑眉道:“云公子也该看够了吧,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公子也该避嫌离开了。” “当着我的面做这些,就不怕我将这些事情说出去么?”萧宸云朝前走了一步,顿时几乎贴身靠近了顾婉宁。 面前的少女几乎完全不掩饰自己的行为了,是觉得他已经看清了自己的真面目所以无所谓了吗? 顾婉宁往后一退,便贴在了山壁上,她冷哼了一声,挑衅地道:“既然已经被你看见了之前的事情,我又何必做什么掩饰。你若想说大可以说出去,倒要让人瞧瞧,名满天下的云公子是怎样喜爱偷偷潜入他人府邸偷窥别府秘辛的奇特嗜好。” 萧宸云忽然轻笑了起来,他一手抬起按在山壁上,修长的身形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整个人将她笼入自己的气息之中,优美的唇瓣开阖,眸光带了几分笑意:“我倒真的喜欢看戏呢――所以,这样的好戏,我怎么舍得离开呢。” 顾婉宁冷睨着他,见这厮言笑晏晏,哼了一声:“知道猫是怎么死的吗?” 萧宸云怔了怔,顾婉宁拨开他的手,脱离了他掌控的气氛,“戏,不是谁都看得起的。” 萧宸云虽然还不知道猫到底是怎么死的,但是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而且不过是讽刺自己多管闲事,爱看热闹。 “多谢提醒,我想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三小姐,池塘里还有人在求救,你不打算管了么,他可要淹死了呢。” “既然有人安排这么一出戏,又何必担心接下来没人救他呢?一会的功夫罢了,他死不了。” 顾婉宁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服,挑眉道:“更何况,大夏律上有言,奸淫妇女者,处绞刑。云公子是想去救他么?” 萧宸云嘴角微抽,半靠在山壁上,神情懒懒地说着凉薄的话语:“那就让他死吧。” 顾婉宁看了他一眼,这男人一身的神秘,他那美绝人寰的脸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正满是兴味地打量着她,见她看过来,更是不加掩饰地凝视,迷人的眼瞳仿佛一潭幽深的星海能够把人整个吸进去。 顾婉宁哼了一声,撇过头去,目光朝外一转,便听得外面嘈杂的脚步声。 “表哥!天,你怎么掉进水里了?”外面传来了顾婉月惊慌失措的喊声,一边还有她喊人来帮忙的声音。 “表妹救命!”杜仲康见到了顾婉月顿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顾婉月脸色惨白,好不容易找了会水的仆役把杜仲康从池塘里给救了上来,杜仲康已是快去了半条命,整个人动弹不得,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怎么回事,表哥你怎么成了这样,谁打的你?”顾婉月见他这般惨状吃了一惊。 “表妹,你怎么才来――我今日错认了人,遇到了一个女夜叉,她――”杜仲康想起顾婉宁的手段顿时打了个冷颤,顾婉月却是脸色大变,想起自己路上被人给拖着耽搁了时间,一时心中惊恐起来。 “咦,这不是八小姐吗,这是怎么了?我说杜姨娘啊,咱们赶紧过去瞧瞧啊,别再是出了什么事吧?夫人,您说是不是,这马上就花神节了,可不能出什么纰漏。” 孙姨娘笑吟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顾婉月脸色一变,回头一看,便看到孙姨娘,杜姨娘还有李姨娘几个正陪着大夫人高氏朝这边走来,她脑中一轰,急迫地推了推杜仲康:“表哥,我们被人算计了,你千万不要说露嘴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八章 :无题 杜姨娘也不过三十出头年纪,生得丰满仿若杨妃,说话妙语如珠,本正在跟大夫人说笑,这会子却看到落汤鸡也似的侄子,又见女儿跟杜仲康在一起,顿时整个脸色大变。 旁边李姨娘是顾婉芳的生母,原是高氏的丫鬟,姿色平平,向来没什么头脑,一贯又跟杜姨娘不和,这会子见了这情形顿时幸灾乐祸起来,脸上满是讽刺和惊讶:“咦,这是有人落水了呀,瞧着眼生呢,是我们顾家的亲戚么?” 孙姨娘却是神情微变,保养得宜娇艳妩媚的脸蛋此刻略有些怔忪,她微微蹙眉,一双眼不死心地左右寻找着,手中的帕子绞紧了,扭头问身边的丫鬟:“怎么回事,那小蹄子呢,竟让她跑了吗?” “不可能啊,当时可是洒了药的――”丫鬟低声说着。 孙姨娘咬牙暗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脸色难看得紧。 顾婉宁在哪里? 杜仲康又怎么会这般凄惨的样子掉进池塘里,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氏眸光微动,打量着面色惨白惊慌的顾婉月和落汤鸡一般鼻青脸肿浑身发抖的杜仲康,朝顾婉月问道:“月姐儿,这是怎么回事?” 杜姨娘抢先一步道:“夫人,这是贱妾的内侄杜仲康,今日奉家兄的命令给贱妾送些东西的。本来贱妾已使人打发他回去了,只是不知道这孩子是迷路了还是出了什么事情,却是掉进了池塘里,让夫人受惊了。” 说罢,便扭头恶狠狠地瞪了顾婉月和杜仲康一眼,朝身边的贴身嬷嬷呵斥道:“张妈妈,还不快送表少爷离开!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等等――”高氏微微一笑,上前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内侄。我瞧着这孩子似乎伤得不轻,这如何离开?来呀,准备软榻过来把杜少爷安置下,请大夫来给他治伤。到底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且也要仔细询问才好,好端端的,如何到了这里,还被人伤成这般模样,可怜见的,杜妹妹你这做姑妈的怎舍得这般对侄儿呢?” 杜姨娘顿时面无血色,她瞪了眼顾婉月,顾婉月惊慌失措地道:“母亲,表哥他是不小心从假山上摔下来然后跌伤才掉进池子里的,我刚巧路过要去找大姐才救了他,请母亲不要责怪表哥,他不是故意要留在内宅的,只是一时迷了路,才――” 即便是杜仲康看清了顾婉宁的长相,他也绝不敢说出口来,怎么敢说自己认错了人非礼了女子才被人揍成这样扔进池塘里? 又要如何解释自己身为外男却闯进顾家内宅之中,鬼鬼祟祟掩藏在此的事? 高氏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道:“是这样啊,你别担心,既是杜姨娘的内侄,也算是自家亲戚,小孩子一时贪玩也是有的,我也没有怪他的意思,不过,到底今日实在是鲁莽了些。” 顾婉月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旁边李姨娘笑涟涟地说道:“啧啧,这可真是巧了呢,你说幸亏了八小姐刚巧路过,要不然这位杜公子可是惨了。真是菩萨保佑!否则今日府中便出了事,还如何办花神节呢?八小姐跟杜公子是表兄妹,要不然说这是血脉关系,到底不一般,就能让你救了他呢。” 孙姨娘脸色不太好,哼了一声道:“是呢,杜公子是怎么跑到这内宅里来的,可要仔细问清楚了,那送他离开的仆役如此玩忽职守,可是轻饶不得,否则的话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夫人,顾家小姐们的清誉可如何是好,这可是头等的大事!何况,杜家的人来访,杜姨娘你跟夫人禀明了么,就私自见面,我看这府中可真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了!” ------题外话------ 起标题无能啊……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二十九章 :我喜欢 李姨娘落井下石暗指顾婉月跟杜仲康私相授受,孙姨娘更狠,直接扯上顾家闺秀的清誉,把杜姨娘给打击得体无完肤。 如此说法,杜姨娘已是坐不住了,沉声道:“夫人,这事是贱妾的错,没有提前禀报给您,原只是想见了人便送他出去,不想其中却发生这些事来,请夫人降罪,到底仲康跟月儿年纪都还小,不懂男女大防,一时之间却是惹了一些人的眼了。” 孙姨娘冷笑道:“不懂男女大防?杜姨娘你这是指责夫人没好好教导八小姐女诫规矩么?我瞧着是你恃宠而骄,不把夫人放在眼里,什么亲戚也敢往家里带,莫非以为自己是这府里的主子了?” 杜姨娘咬牙跪了下来:“夫人,贱妾绝无此意,从来都是以夫人为尊,还请夫人明察!” “好了!”高氏抬了抬手,保养得宜高贵优雅的脸庞此刻面色沉凝:“无规矩不成方圆,杜姨娘此举的确有失妥当。要是人人如此随意带人回府,顾家就要乱套了。至于八丫头跟这位杜少爷,毕竟是亲表兄妹,两个都还小,两小无猜,说什么有的没的,孙姨娘到底想多了罢,莫非以为我顾家的女儿会是那般不知廉耻私相授受的么?” 孙姨娘顿时脸色涨得通红,胸口起伏不定,高氏这番分明是讽刺她女儿顾婉乐跟五皇子的事! 高氏冷声道:“都别再这耽搁了,立刻带人把杜少爷送下去治伤,至于你们,都跟我去明秀堂坐坐吧,今个儿也要好好学学我顾府家规了,免得一个个整日里争来闹去的,却把府里规矩当成儿戏,倒要让人笑话偌大的寿国公府没有规矩!” 说着话,大有深意地看了杜姨娘母女一眼。 杜姨娘脸色惨白,顾婉月也是绞紧了帕子,杜仲康则是已经疼得半昏了过去,被人抬着离开了。 高氏由李姨娘扶着优雅地转身离开,孙姨娘瞪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气道:“看她假惺惺的样子我就恶心,她女儿倒想巴结五皇子呢,人家可瞧得上她?” “姨娘别气,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丫鬟碧桃看了眼四周正收拾乱子的仆婢洒扫,低声劝道:“事到如今,还是待会去找二小姐商议为好。” 孙姨娘咬牙道:“走,算我看走了眼,这次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本以为今日能够一箭双雕,谁知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算计成顾婉宁,原本计划着一并算计杜姨娘母女的,如今却更是导致大夫人抓住了杜姨娘母女的把柄,原本好好一个棋子丢了不说,更得了个大敌,日后在面对大夫人的时候,就更艰难了。 顾婉宁冷眼瞧着外面的热闹,直到人潮散去,这才转过头来,正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真是一出好戏呢,啧啧,倒是托三小姐的福我才能瞧见这一出大戏。”萧宸云挑眉道:“让我猜猜看,唔,是谁安排了今天这一出呢?是你的嫡母呢,还是其他什么人看你不顺眼呢?” 顾婉宁微眯起黑眸瞧着他,“长舌妇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 萧宸云先是一愣,接着忍不住闷笑起来,“哈哈哈……拔舌地狱……好,顾婉宁,你够狠!” 他一笑起来,就越发光芒四射,整个人仿佛一个发光体吸引了周遭所有的光线,漂亮的瞳眸弯成了月牙,眼带春风,因着大笑衣衫微宽,露出优美的锁骨,整个人透出几分禁忌的毁灭的美感,让人忍不住被吸引。 顾婉宁低咒了一句妖孽,下一刻,那妖孽忽然整个人贴着她靠了过来,呼吸几乎贴在她唇畔,他琥珀色的眼瞳在她眼底放大:“不过――我喜欢!” 他忽然握住了她的右手,一串温热的珠链从他手腕上滑落落在她手上,顾婉宁微微蹙眉就要反手把东西塞回去,却被他紧紧握住了手,唰的一声将那串珠链串到了她手腕上。 纯净的红色光芒在顾婉宁的柔荑上绽放开来,温热的气息让人感觉宁心安神。 仍旧是那串玉髓天珠。 顾婉宁面带寒霜,“云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宸云唇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顾婉宁,你很对我的胃口,我喜欢。” 顾婉宁挑眉看向他,眉眼带了几分嘲讽:“被人当成一道菜我该觉得荣幸吗?我记得我曾经拒绝接受这串天珠,也许它也不想被拒绝第二次。”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章 :无赖 萧宸云忍不住嘴角微抽,干脆耍起了无赖,“你不要,那我只好把它送给外面那些仆婢了,相信他们一定对你我之间的关系很感兴趣。” 顾婉宁眸中闪过一抹怒气,“如果你很想看到这串天珠在你眼前化成碎片,你大可试试。” 萧宸云笑吟吟地道:“没关系,我只要把它送给你就好。那时候它就是你的了,你如何处置它是你的事了。” 顾婉宁瞪眼看着他,面前这妖孽的无赖打败了她,面对这样不要脸且全身无死角的混蛋,你能说什么? 顾婉宁深吸口气,她忽然冲着萧宸云微微一笑,明媚的笑容仿佛春天刚化开的冰河带来春的温暖,让他微微一怔。 “这么说,这东西现在就是属于我的了。” 顾婉宁把玩着那串玉髓天珠,好东西她前世见得多了,然而这串天珠的确是其中少见的奇物,那样纯净到极点的气息和色彩,即便是最纯粹的翡翠也无法媲美。 东西是好,可是她不喜欢被人强送过来的宝贝! 更何况,从头到尾,她总是觉得这串天珠这个人带着厚厚的面纱,她不喜欢送上门的麻烦,那代表着无穷的烦恼。 “没错,这串玉髓天珠是采自昆仑山十三条玉脉的玉髓所制成的,一共有十三颗珠子,每颗上面都微雕着佛经,请高僧开光的,可宁心安神,女子佩戴更是助益良多。” “倒真的是好东西。” 顾婉宁忽然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啪的一声将那串天珠放到了他手中,脸上满是笑容,阳光灿烂。 “云公子,这串天珠我就送给你了!”萧宸云一时愣在那里,片刻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时,顾婉宁已经拨开了面前的藤条,从假山中钻了出来。 “顾婉宁!”他追了上来,控诉道:“你这可不行,这是耍赖!” 顾婉宁斜睨着他,问道:“你不是说这是我的东西么,我爱送给谁是我的自由。既然如此,送你难道不行么?” “不是――”萧宸云抚额,俊美到妖孽的容颜此刻一片无奈,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真的不要天珠?它可是好东西呢,而且里面还有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哦。” 俊美的脸庞带了些诱惑,像是拐卖小红帽的大灰狼。 顾婉宁笑吟吟地回视他:“那是你的天珠啊,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说罢,她直接扬长而去。 “……” 萧宸云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眼瞅着顾婉宁直接转身离开,他把玩着手中的天珠,双目炯亮。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戴上这串天珠的。” 他微微勾起了唇角,“这么有趣的你,让我怎么舍得丢开呢?” 顾婉宁这边寻了路离开,直接回了宁心居。 绿萝正跟凝香在走廊下喂鹦鹉,见顾婉宁回来,脸色微沉的样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紧张起来。 “小姐您可回来了,让奶娘瞧瞧,这些日子怎么瘦了呢?”屋里帘子打了起来,便有个身形清瘦,穿酱紫色比甲,土黄马面裙,头梳圆髻戴着金簪子的嬷嬷迎了过来,嘴里的话带着几分埋怨,但态度却十分亲热,不是绿萝的娘,顾婉宁的奶娘赵妈妈又是谁呢。 赵妈妈本是赵姨娘的丫鬟,后来嫁了府里的人,等顾婉宁出身后不久就做了她的奶娘,一直仔细照顾着她的生活起居,只是为人较为严厉,以往说话总是惹得顾婉宁不喜,好在有绿萝从中调和才没闹大。 顾婉宁现在回忆,便知道这奶娘都是为了自己好才会劝说她,原来的顾婉宁不知人家的苦心,反倒亲近香兰那样的人,真真是愚蠢至极。 “奶娘怎么没多养些日子?” “小姐这里没人照顾着,我心里放不下,再说我也没什么事了。” 顾婉宁进了屋,叫了绿萝和赵妈妈一道在书房里说话。 “小姐方才大小姐请您去做什么?”绿萝问道。 “大姐,哼,刚刚是我二姐请我过去呢。”顾婉宁冷冷一笑,眉眼间带出几分冷厉与杀气。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一章 :以牙还牙 只是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她已经猜到了事情跟顾婉乐有关。 等到孙姨娘出现,杜姨娘母女被算计,大夫人出手,她已是看得真切,猜到了会是谁安排了这样一出好戏! 除了顾婉乐还能会是谁这样处心积虑要把她干掉? 本以为大家相安无事便罢,她也懒得理会顾婉乐是否是穿越女,只要她不来惹自己,她顾婉宁也没有要对付她的打算。 可是,没想到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这世间人情冷暖她前世早已见惯,今生又仍然要重新再见。 她不想理会,可是有些人却是坐不住的! 已经在猜测她是否是穿越女,顾婉乐的做法却是想毁了她。 这个女人显然忌惮于她顾婉宁可能是穿越人士,如此迫切地动手要害她,目标是为了什么? 是怕她抢了她的风头么? “顾婉乐,你惹到我了。”顾婉宁眸光闪动,面色微寒,她本来并不打算要把顾婉乐如何,只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她出手,她顾婉宁岂是吃素的?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她的习惯。 既然她把事情做绝,要让她顾婉宁死无葬身之地,名声尽毁,那她也会好好招呼她的! 她把刚刚的事简单说了几句,绿萝和赵嬷嬷吃了一惊,赵嬷嬷气得脸色铁青:“没想到二小姐如此狠毒,这是要把小姐您给毁了啊,若是当时被人撞见,您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绿萝后怕道:“是奴婢的错,当时应该跟着小姐一起的。” 顾婉宁淡淡道:“不怪你,她们早就算计好了的,自然有后招。马上就是花神节了,这时候来这么一出,花神节我是不要想参加了,说不准摆在我面前的只剩下青灯古佛或者自尽的选择。八妹也要跟着倒霉,她跟那杜少爷私相授受的事情是绝对会被孙姨娘给爆出来的。” 赵嬷嬷脸色严肃起来:“小姐打算如何做?您如今得了老太太的喜欢,自然是得罪了二小姐,此事总是免不了的。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若不能打得疼了,对方永远是记不住的。” 顾婉宁看了她一眼,到底是经历过事的人,说话便是不同,能明白她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彻底地记住――”顾婉宁眸中散发出森冷的杀气。 ―― “娘,人都走了?”顾婉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高氏斜倚在美人靠上,旁边丫鬟拿着美人捶一下下仔细地捶着肩膀,她揉了揉眉心道:“嗯,我让她们先回去了,毕竟明天就是花神节了,到时候可还有的忙呢。” 顾婉真眸光一转,笑道:“倒要恭喜娘收服了杜姨娘,从今起,看孙姨娘那贱人如何跟您作对?” 高氏脸上浮起一抹笑容,淡淡道:“有什么可喜的,不过是你八妹自己太蠢罢了,我倒没想到,她竟胆子大得跟她那个商贾家的表哥私相授受,你爹便是让她当姑子也绝不会让她嫁给杜家的,愚蠢,婉真,你要记得,女人嫁人一定要门当户对,不要感情用事,到时候不过是害了自己罢了。” 顾婉真脸色有些不好,她蹙眉道:“今日的事瞧着有些怪,到底孙姨娘不至于这般简单就放过杜姨娘吧?这事儿透着蹊跷。” 高氏点头道:“的确如此,那贱人也素来有些手段,断不止如此,其中恐怕还有些缘故,等我查查再说。倒是你,先回去仔细准备着,明日的花神节,可不要给我弄砸了!” “那顾婉乐?” “她?”高氏哼了一声:“你祖母不是让她闭门思过么,那她就好好地思过吧,明天她别想出现。” 顾婉真欲言又止,片刻后才问道:“娘知道不知道祖母让人给三妹准备了衣裳首饰,我听说娘给三妹准备的首饰都是您以前用的旧的淘换的?这样做岂不是让人知道了,怕是心里不痛快,娘也不落好,何必如此呢,便是要罚她,也不必在这表面上,到底让人说闲话。” 高氏沉了脸,冷笑一声,若有所思道:“你那三妹如今却也是心大了。她若不露了风声老太太怎么会给她准备衣服首饰?她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我赏她些便算好了,还想挑三拣四?上次自作主张毁了我跟瑞昌伯府谈好的婚事,现在更是越发放肆了,真以为得了老太太的喜欢便足够了?” “虽说如此,不是娘教我,这表面功夫总要做好,才不致让人闲话么?”顾婉真只是觉得如此做法显得小气了些,高氏大可以做得更漂亮。 高氏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这偌大的家业开销岂是寻常?你以为顾家有金山银山么?如今,你大哥很快就要成亲了,我还要为你准备嫁妆,银钱吃紧,能省则省,看来我也该教你学习账目了,这家里的事你总得清楚明白才好。” 顾婉真一时怔住:“家中最近银钱吃紧,怎么会呢?那母亲怎么还要办花神节?”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二章 :好闲情 “便是银钱吃紧,该花的钱还是要花。只是去年京城受灾,我们家中的田地俱都减产了一半,到开春又不能把佃户赶走,还要给他们提供种子器具,这些都是开销,家中的店铺收入也只是一般,况且你哥哥入仕,各方面都要打点,家里面总还有些打秋风的亲戚,你父亲又不擅营生,如今新麦未熟,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我倒愁去哪里找补银子呢。” 顾婉真似乎想起了什么来,眸光一转,上前笑道:“母亲怎么糊涂了,现成的有找银子的地方,怎么母亲倒忘记了?” 高氏诧异道:“哦?” 顾婉真在她身边坐下道:“刚刚母亲提起,我才想起昨天林三奶奶过来找我说的事,当时倒未曾注意着,今天听母亲说起家中缺钱,我道她是为的什么,却是有人托她上赶着要送钱来了。” “你说的是户部主事林朝宗家的三儿媳吧,我记得她,人面很广,平日里总给人穿针引线。怎么,是谁托她办事?” 顾婉真笑道:“母亲是忙糊涂了。林三奶奶昨个来,说着她有个姨妈,是嫁给了武将,这些年一直在大同做守将,那里不仅清苦,整日又要跟北燕打仗。北燕清苦,平日日用的铁锅都匮乏,她那姨夫这些年在大同偷着跟北燕做生意,着实赚了不少。只因着想调离大同,便使人上下打点,只是苦无人面,正赶上朝廷三年一次的考核,想使人在兵部武选司活动一番,调离大同去个肥缺。母亲忘了,小舅舅不就是武选司郎中么?” “原来如此,只是他们怎么辗转求到我这里来了,直接去寻你舅舅不是更省事?” 顾婉真笑着上前给高氏揉了揉头,“母亲真个忙坏了,难道忘了小舅的性情么,哪个敢在他跟前说这些事?母亲却不同了,您带着舅舅长大,他素来信服您,如今家中有困难,他这做舅舅的不过举手之劳,如何不能通融一二呢,不过是把人调离大同,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林三奶奶说了,事成之后,便有十万两银子的酬劳――” 高氏一听,顿时眼睛亮了起来,拍了拍脑袋:“我倒真个忙糊涂了,你这么一说,这却是个门路,你舅舅那里我去说说。” 顾婉真道:“况且,若是成了,日后少不得有送银子的,这钱也是母亲拿着,不须跟父亲提起。” 高氏赞赏地拍拍她的手道:“你这孩子如今倒是心思通透了许多,这样我就放心了。这银子不拿白不拿,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小舅舅那榆木脑袋,何必死硬着呢,守着武选司那么个肥缺,不知多少人羡慕眼红,便是积累万贯家财又有何难?” 顾婉真笑吟吟地道:“那边要母亲去说了。明日林三奶奶定然会来的,到时候母亲跟她说便是。” 高氏颔首道:“你先不要管这些琐事了,只打扮好了,等明日花神节,我儿才是要大放光彩呢。” 顾婉真蹙眉道:“可是顾婉乐那里?” “我会让人死守着她,她休想出来。你且记着,这男人没有不好色的,你这般姿容,只是平日未曾着意打扮,稍加装扮,便是国色天香,那顾婉乐如何跟你媲美,不过仗着几首诗新鲜罢了,你这些日子不是也作了些诗么,明日没那小贱人出场,看谁能跟你争风?” 顾婉真这才露出笑容,艳若牡丹的脸上满是自信:“没了她,这满京城的闺秀何人是我的对手?” “小姐还要把这花戴上才好,今天可是花神节呢。”凝香一边给顾婉宁梳着头一边说道,迎春点头道:“是啊,奴婢一早看园子里都剪出了彩帛挂在树枝上,满院子五颜六色的,好看得紧。” “姐姐,那叫姹紫嫣红,我可是新学的词儿呢。”待夏笑着托了红漆海棠花托盘进来,上面甜白瓷碗里一碗碧梗粥,三五样小菜,奶香馒头。 凝香给顾婉宁梳了个如意髻,乌发在头顶堆叠斜倾,剩余细碎地堆叠在鬓边。发间用了老太太给的首饰,插上了一支赤金累丝药仙灵芝步摇,几缕细碎宝石灵芝正坠落在额间,十分别致,左边斜插了赤金金蝉玉叶簪,七宝玳瑁簪子。 耳间是一对烧蓝点翠葫芦耳坠,手上是一对绿松石手串。 “小姐真漂亮,再换上老夫人给的衣裳,可就更好了。”凝香说着取了衣裳盒子过来,“昨个儿奴婢见了就觉得老太太的眼光太好了,小姐快换上让奴婢们瞧瞧。” 顾婉宁笑道:“莫非你以为穿上这好看衣裳,别人就看不见我脸上的疤了?” “只有那些俗人才会看不见小姐的好呢。”凝香笑吟吟地取出衣裳,和迎春一起帮忙给顾婉宁换上了。 “小姐穿上这衣服可真是漂亮得紧!”迎春瞪大眼睛瞧着,赞道:“奴婢怎么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颜色,竟不知道是怎么染出来的呢。” 绿萝从外面进来,附耳在顾婉宁耳边说了几句。 顾婉宁轻哼一声:“看来今个儿定是热闹得紧了。” 她好整以暇地坐下吃起了早饭,饭毕,便径直去了明伦堂。 今日的明伦堂更是格外热闹,一大早顾家满园都是来往忙碌的仆婢,顾婉宁到时,大夫人和顾婉真都不在,倒是今日休沐,大老爷顾邦成,二老爷顾宪成,三老爷顾章成三兄弟都在,前几日去探望姐姐才回来的三婶何氏也在。几位少爷小姐俱坐在堂中,虽然堂中地方颇大,却也显得有些拥挤了。 顾邦成一袭青色暗花斜襟道袍,头上戴着逍遥巾,白净儒雅,板着脸正训示顾家几兄弟,一脸的道貌岸然,顾宪成则是笑着在陪老太太说话,下颌留着短须,长脸,双目神采奕奕,言谈诙谐,正逗得老太太发笑。 顾章成生得清瘦,一脸清高,闭口不言。 顾家几个少爷正聆听教诲,顾家的小姐们则是各自聚着说话,一个个俱是打扮得光彩夺目,争奇斗艳,见顾婉宁来了,顿时话音戛然而止。 ------题外话------ 文修改完毕了,前面主要是情节上删节了一些不必要的地方,没有太大的修改。从27章开始都是新内容,已经看过的可以从这里看,没看过文的从头看就可以咯,谢谢大家。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三章 :规矩 顾婉宁今日一身雨过天青折枝兰花宽袖软烟罗衫儿,腰束着同色的梅竹镧边十幅月华裙,腰间打着水红的七宝宫绦,随着步履一步一停越显得袅袅婷婷。 那雨过天青的色泽仿佛雨后的天空,澄澈而空远,极其稀少的染色衬得顾婉宁整个人如梦似幻,如烟如雾般超凡脱俗。 少女清丽脱俗,仿佛刚刚才从天际下凡的谪仙,眸光流转间透出宁静和自信,使人忽略了她脸上的疤痕,只觉得这女子如斯优雅动人,身上透出一种无法掩饰的光芒,使人不由自主就会把目光转向她。 顾婉宁才刚一出现便夺走了所有的注意力,衬得满屋子女子黯然无光,坐在那里说话的顾家小姐们顿时面色各异起来。 顾婉芳最是看不惯顾婉宁的,这会子见了她光彩夺目的样子,心中顿时不快起来,因想起今日花神节的起因便是因为萧宸云对顾婉宁的关注,便一时火上心头,见顾婉宁朝老太太走去,趁着四周人多混乱,悄悄伸出腿来。 顾婉宁面色淡定地拐了个弯,一脚从顾婉芳伸出的脚上踩了过去。 “宁姐儿来了,到祖母这儿来!”老太太见顾婉宁一身装扮,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招呼顾婉宁上前,却忽然听得一声惨叫,惊讶地定睛一瞧,见顾婉芳正抱着脚叫痛。 “祖母,六妹这是脚抽筋了。”顾婉宁上前停在了老太太跟前给她揉了揉肩膀,言笑晏晏地说。 顾婉芳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整个脸顿时阵青阵红,气得没背过气去,面对老太太的询问,偏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她咬牙道:“我没事的,祖母,脚只是一时不舒服。” 说着,恶狠狠地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死死等着顾婉宁。 旁边顾淑媛插嘴道:“这话怎么说的,我瞧着明明是大姐你踩到六妹的脚了。” “五妹这眼睛也抽筋了呢,你定是看错了,六妹自己都说没事儿了。” 顾淑媛被她的话一激,顿时恼了:“你说谁眼睛抽筋,我――” “够了!”旁边大老爷顾邦成看不下去了,冷声呵斥道:“胡闹,看看你们这个样子,还有没有规矩了?” 说着,又训起顾婉宁来了,“就是你前几日拒绝了瑞昌伯府的婚事?如此无法无天,没有礼数,成何体统?” 老太太沉了脸,接过话冷声道:“怎么,这事是我同意的,你是有什么意见?还是真想跟瑞昌伯府联姻?” 顾邦成连忙道:“母亲,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小儿不懂事惹下祸端,却是为家族招惹的麻烦。瑞昌伯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上朝的时候跟儿子大吵大闹,一定要让我给他道歉不可,如今却是撕破了脸,两家关系尽毁。” 老太太冷笑道:“事已至此,你还想跟瑞昌伯府修复关系?何况,本来我也不赞成这桩婚事,我们顾家跟他们瑞昌伯府本就不是一路人,你还想走在一起不成?瑞昌伯府不就是跟皇后府里沾亲带故么,你怕的什么?我看你如今是越发糊涂了!” 顾邦成额头冷汗直冒,连忙道:“儿子并没有跟瑞昌伯府联姻的意思,这事,原本是高氏她的主意。只是,这丫头违逆尊长,目中无人却是真的,儿子看倒要让她好好学学规矩才是。”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四章 :花神节 “父亲!”顾婉宁上前一步,脸上的表情倔强中带着暗藏着几分隐约的委屈:“父亲说这样的话,叫女儿如何承受得起。女儿拒绝这门亲事,本为的不是自己,只是为了顾家世代的荣耀,顾家家风清正,不能因为女儿一个人而玷污了家族名誉。所以女儿才不顾女则训诫,一时作出些不合规矩的事,全是事急从权。若是父亲觉得女儿做错了,大可让女儿出家给瑞昌伯府赔罪,也好让两家恢复关系,不让父亲为难。” 顾邦成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老太太脸色沉了下去,气道:“谁敢动宁姐儿,老婆子跟谁拼命!这拒绝婚事是我替她做主的,要怪便怪我老婆子不懂规矩好了!” 顾邦成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请罪:“母亲,如何说得这样的话,叫儿子怎么受得起!” “我看你受得起得很,是非不分,黑白不辨,不去考虑家族的长远,却只顾着盯着小儿女一点细枝末节,眼前一点蝇头小利,瑞昌伯便是找你大吵又如何,你为何不反驳斥他,倒回来责怪女儿没有顺应你们的意思嫁去那种人家?还怪她不守规矩,我看宁姐儿的规矩是再好也没有了!” 老太太劈头盖脸训斥了大儿子一顿,旁边顾宪成瞧见大哥吃瘪,倒是有些幸灾乐祸,上前劝道:“母亲,大哥也只是一时气话而已,三侄女说得对,我们顾家怎么能和那种人家结亲呢,没得被人笑话。母亲不知道那瑞昌伯是个滚刀肉,便是谁也拿他没办法,有这种亲家,日后咱们寿国公府定是想清静都没门了。” 顾宪成脸色难看地看了眼二弟,冷声道:“此事我并不知情,都是高氏操持家务。” 顾婉宁心中冷笑,这男人不仅是非不分,还一点担当都没有,随便就把事情推给了高氏。 她要是遇到这种男人,不知道能否像高氏一样忍他几十年,估计更多的可能是一脚踹开。 顾章成说道:“母亲不必生气,不是我说大哥,我们顾家怎么能跟这种人家联姻呢?那瑞昌伯府怎么比得上咱们家?” 何氏跟着凑趣,说道:“就是啊,那种人家就是烂了心的白菜,早不烂晚烂,总是不好吃了。” 老太太颔首道:“说得好,就是这么个理儿,就是打官司打到太后跟前去我还是这么句话。老大,你且记着,凡事不要太过了,这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折腾。”顾章成说道:“母亲不必生气,不是我说大哥,我们顾家怎么能跟这种人家联姻呢?那瑞昌伯府怎么比得上咱们家?” 顾邦成被母亲跟几个兄弟一起抢白,这脸色就越发难看了,他沉声道:“儿子并无要跟瑞昌伯府联姻的意思,母亲,您不用误会,这事我会去问高氏,看她是怎么回事,竟给家里惹来麻烦。” 说着话,看到顾婉宁,到底有些不快,冷哼了一声道:“至于三丫头,我看她脸上还有疤,这样子出去见客未免不妥,还不如留在家中养伤为好。”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五章 :树上有人 老太太顿时脸色阴沉起来,怒道:“你是嫌弃自己女儿么?脸上有疤怎么了,你是不是连老婆子也一起嫌弃算了!” 顾邦成不得不又跪下请罪,旁边顾宪成见时候不早,劝话道:“大哥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怕宁姐儿这样出去失礼。现在时候不早,宾客也该到了,母亲还请暂歇怒气,放开心些才好。” 老太太哼了一声道:“我瞧着她这样就挺好,莫非要打扮得妖艳轻浮才好,好好的官家小姐成什么样子!好了,你们都去吧,让三丫头留下。” 说罢便打发了一屋子儿孙离去,只留顾婉宁一个人。 顾邦成沉着脸出去,临走前冷冷瞪了眼顾婉宁。 顾婉宁心中冷笑,这位所谓的父亲也真让她看不上眼,他既瞧她不上,她也犯不着上赶着去巴结,对他这种人来说,一切不过是利益,能给他带来利益,那便是亲娘。 “祖母,是孙女惹出这些麻烦,让您为我动气,我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顾婉宁幽幽地叹了口气,一边摸了摸脸上的疤痕道:“我如此境况,出去见客着实是有些不妥――” 老太太哼了一声点了点她脑门子,笑骂道:“你便是不想去凑那个热闹吧,若真是介意你那脸上的疤,还能素颜示人么,小丫头片子,在祖母跟前耍起心眼了?” 顾婉宁笑着抱住老太太的手臂道:“倒让祖母看穿了我这点小心思呢。我倒真想陪着祖母不去凑那个热闹呢,祖母要是去了,我就跟您一起了。” 老太太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叹道:“到底如今老了也爱看个热闹什么的,罢了,我便也去瞧瞧,毕竟,今天是花神节呢。” ―― 今日的顾府便也是姹紫嫣红开遍,鲜花怒放,树枝上都系上了五彩斑斓的彩帛做的花,远远望去,彤云一片,仿佛万花盛放紫府天界,让人如坠仙境。 顾府西花园中此刻已经是宾客云集,花神节原是春天二月十二为百花生日,顾府选在今日办的也叫花朝节,却是大夏国的风俗,每年五月二十为花朝节,为花神生日,追根溯源究竟却是纷繁难解,只这日百官休沐,帝王沐浴斋戒一日,时间长了渐渐变成了一个游玩赏乐的日子,官员仕女摆宴办会,来往应酬,却也热闹。 已过了端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仕女闺秀俱都换上了轻薄的夏衫,因夏国风俗开放,有前唐遗风,并不忌讳男女见面,此刻隔着荷塘水榭,两边假山抱夏间便各聚集了一群公子和千金,少年郎锦衣华服,指点江山好不得意,女郎们则是莺声软语,三五聚集一处赏花观鱼,不时偷偷点评着对岸的少年,娇俏迷人。 “咦,怎么不见云公子呢,他在哪儿?”顾淑媛左顾右盼,寻了一会不见萧宸云的身影,顿时有些失望:“莫非他今日不来了么?” 顾婉芳脚被顾婉宁踩得痛得厉害,这会子正坐在凉亭里让丫鬟揉脚,听得这话没好气地道:“发什么痴,便是他来了莫非瞧得上你不成?” 顾淑媛脸色涨红了,气道:“莫非瞧得上你?” 顾婉芳正要说话,便听旁边有个声音怯怯地道:“那树上有人。” 顾淑媛冷笑道:“我说七妹,你说话能大声点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顾家穷得连饭都吃不起,把小姐都饿成这样了呢。” 七小姐顾薇兰年方十四,因着身体不好,形容不足,显得年纪要小些,一张鹅蛋脸瘦得几乎成了巴掌,只剩一双大眼娇怯怯地看着两人,像受惊的小鹿,她有些惊慌地说:“是,是真的,树上,真的,有人――”顾婉芳咯咯直笑,略带嘲讽地说:“你说树上有人?哎呀,听七妹你说句话,你不累我都替你累得慌呢!” 顾薇兰脸色涨得通红,咬着嘴唇低头不再说话了。 顾婉芳笑着笑着,忽然笑声嘎然而止,她猛然抬头看去,池塘边的大柳树柳枝低垂,枝叶茂密,阳光之下水面粼粼的波光倒映在树上,一时遮挡住了人的视线,但是定睛仔细一看,却能发现到,那柳树的枝杈上,可不是正有个人躺着呢! 顾婉芳吃了一惊:“真的有人呢!” 顾淑媛掩了嘴惊呼道:“快看,树上有个男人!” 旁边玩闹的闺秀听到顾淑媛的话纷纷惊诧地把目光转了过去,待看清了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六章 :针尖对麦芒 “那是谁?” 池畔低垂的垂柳树杈之间正横躺着一个美男子。 那人半靠在宽大的树干上,一袭银白织金缠枝莲纹深衣,腰间系了深色玉带,缀着一支玉笛,黑鸦鸦的乌发用玉簪挽起,随着低垂的柳枝在风中飘荡。 微风卷起柳枝,光线明暗地透过柳叶洒在他脸上,秀眉横鬓,微闭着眼眸,挺秀的鼻梁之下唇瓣丰润诱人,完美无缺的轮廓仿佛上天精雕玉琢而成的艺术品。 男子仿佛在沉睡,微风中白衣翩跹,绝世倾城,似天上的谪仙误入凡尘,让人不敢亵渎。 周遭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少女们似乎一时间都看痴了去,直到有人惊呼起来:“啊,这不是云公子么?” “嘘,你小声点,别吵着他了!” 顾婉芳回头呵斥道,一边眼带痴迷地道:“天啊,世上居然有人生得这么好看,潘安宋玉也不过如此吧?” 顾薇兰小声道:“我说了树上,树上有人……” 顾淑媛瞪了她一眼,挤开她朝前走了几步,“一边去,小结巴,让云公子瞧见你都怕人家污了眼呢!” 顾薇兰脸色顿时刷白,尤其察觉到周遭讥讽嘲笑的目光更是无地自容,转头就想遁入人群离开。 这一转身偏偏撞上了人,她慌忙道歉:“对,对不起,我――” “七妹,你没事吧?” 顾婉宁清凌凌的声音响起,她扶住了顾薇兰,蹙眉问道。 她本来跟老太太一起过来,中途大夫人请老太太去见宁国公老夫人,老太太与她是旧交,便打发顾婉宁自己过来,说一会便一起过来主持花神节。 顾婉宁才到这里,没想到就遇上这一桩事。 “啊,三姐姐,没事,我,我没事――”顾薇兰一见是她,脸色更白了,挣扎着就想脱离顾婉宁的手。 顾薇兰是三老爷顾章成的嫡长女,因着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少跟姐妹往来,人又内向,更有个一着急就会说话结巴的毛病,因此上更加不乐意与人交往,往日顾婉宁也没少取笑她,是以顾薇兰对她也存着恐惧。 顾婉宁按住了她的手臂,见这女孩儿眼泡发红,眼睛里都是眼泪,满眼恐惧结巴自卑的样子,一时有些恍惚,曾经有个女孩儿也这样喊她姐姐,成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转,那个女孩儿和她哥哥曾经给过她少女时期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最后,在拉斯维加斯黑暗的地下室里,她死在了她怀里,笑着跟她说:“姐姐,你原谅我啦,太好了,下辈子我还做你妹妹好不好?” 顾婉宁甩开回忆,她看了眼顾薇兰,把她拉到了身后。 妹妹么,或许,这真的是又一次的重生! “五妹,刚刚你说了什么,再说一遍。”她冷眼看向顾淑媛,目光锐利如刀。 顾淑媛哼了一声:“啧啧,这是来要说理吗?就喊她小结巴怎么了,难道她不是结巴?要我是她,我就不出来丢人现眼了――” “是吗,可我看有人顶着张蛇精的锥子脸出来到处戳人眼珠子也没见怎么羞涩啊。” 顾淑媛一愣,周围聚集在这里的闺秀们本来瞧着顾家姐妹吵架正看热闹,忽然听见这话,再一看顾淑媛那尖下巴,漂亮妩媚的眼睛,顿时忍俊不禁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 说到这里,顾婉宁还真要感谢顾婉乐呢,要不是她成天显摆她穿越女的才华和特别,把葫芦娃的故事还有一些儿童故事让人拣选了些画成小人书去卖赚钱,这东西也不至于风靡大夏国,也不至于人尽皆知,不然的话,这会子她骂了人人家还不定听不听得懂呢。 顾淑媛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气道:“你骂谁是蛇精?” 顾婉宁淡淡道:“你这么急着跳出来自白干什么?放心,这里也没葫芦娃。”说着,她拍了拍已经看傻了的顾薇兰的肩膀,温声道:“七妹,你别怕,你又没什么问题,怎么就不能出来呢?我瞧着你好好的,不就是说话不那么快吗?三思而后行,总比言语冒失要好得多,祸从口出,有些人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说得好!”旁边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伴着一阵轻笑,那柳树上原本似乎在沉睡的美男子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的眼睛满是笑意,一瞬间春风拂面,美若芷兰,几乎迷了众人的眼。 “我看是狡辩吧!”旁边传来一道不服气的冷哼,接着便听到宦官尖细的嗓音传报:“五皇子到,六皇子到!” 五皇子夏侯钰一袭银灰柿蒂窠过肩通绣镧织金蟠龙袍,乌发束着紫金冠,秀美无伦的脸上凤目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清傲与皇室的矜持优雅而来,身旁还跟着顾家大公子顾明远,以及几个王孙公子,前呼后拥,仿佛众星捧月,好不风光。 旁边的六皇子夏侯霄也生得清秀俊美,同样一身湖蓝的织锦团龙袍,他左手习惯性地藏在袖口中,只因他手曾经受伤只剩下四指,不惯露于人前,目光也颇有些阴沉。 夏侯钰的出现顿时引起了在场其他人的注意,隔着池塘临水游玩的公子们纷纷朝这边过来一探究竟,顿时场面越发混乱不堪。 “我道是谁如此放荡不羁爬到树上去,原来是你。”夏侯钰哼了一声,看了眼顾婉宁,忍不住嘲讽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怪道你会觉得她的歪理是真理。” 夏侯钰此言一出,气氛陡然僵了起来。 周围的都是世家公子官宦千金,俱都听过萧宸云的身份传言,而五皇子的身份又在那里,两人如今一见面便是针尖对麦芒,这情形下谁也不好多话。 顾明远忙出来打圆场,笑道:“云兄你怎么在这里,我说怎么到处寻你却不见,不想你倒有如此闲情雅致。” ------题外话------ 抱歉这两天没好好更新,因为思思这两个月生病一直没好,~o(>_<)o~,见谅。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七章 :清傲皇子 萧宸云看了眼夏侯钰,唇瓣上扬,他惫懒地靠在树干上,修长的身躯肌理流畅有力,使他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般优雅迷人却又充满了危险感,琥珀色的瞳眸波光流转带着邪气,如罂粟般惑人,他微眯起眼睛,半嘲道:“我本就不喜拘束,便是放荡不羁又如何?倒是五皇子什么时候连君子风度都不要了,竟如此对待一个女子,这可不符合皇室的风范呢。” 夏侯钰冷笑一声:“皇室的风范如何本皇子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至于她,说的既是歪理,我如何说不得了?狡辩就是狡辩,什么时候结巴成了三思而后行了,天下间竟有此等歪理,简直是笑话!按她这么说,她那张脸也成了绝色了!” 旁边六皇子夏侯霄吃惊得看了眼夏侯钰,似乎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刻薄地对顾婉宁说话,旁边其他人似乎也未料到夏侯钰说出这样的话来,顾明远更是尴尬。 夏侯霄轻咳一声推了推夏侯钰:“五哥,好了,别生气了,你不是要见顾二小姐的么?” 夏侯钰哼了一声,却见顾婉宁微微勾起嘴角,道:“小女子心中是莲花,自然看什么都是美的,殿下心中是什么,看人却这般丑恶?” 她不提还好,一提就让夏侯钰想起她说过的那个狗屎与鲜花的比喻,俊脸顿时涨红了,气地伸出手指指向顾婉宁:“你这无耻——” “五皇子真个厉害了,我倒不知何时你也成了长舌之人?”萧宸云一翻身轻飘飘地从柳树上跃下,挡在了顾婉宁面前,拨开了夏侯钰的手指,伸手折了两根柳枝,白皙如玉的手指翻飞间片刻折出一个柳枝花环,转身微微一笑,将那花环递给了顾薇兰。 “不要在意别人说些什么,你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个送给你,以后记得要开心起来。” 少年美若芷兰的脸此刻透着淡淡的温柔。 顾薇兰吃了一惊,苍白的脸色顿时充血涨得通红,一时连话都说不好了。 “不,我,我不能要——” 顾婉宁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心中倒是对这人有些改观。 她拍了拍顾薇兰的手:“收下吧,一个花环而已。” 顾薇兰红着脸把花环收了起来,嗫喏着道:“谢谢,谢谢云公子——” 旁边早有闺秀嫉妒羡慕的眼神传来,顾薇兰忍不住把花环收紧了。 夏侯钰冷笑着看着这一幕,怒道:“萧宸云,你以为你是谁,竟在这指责本皇子?我看你是跟那些低贱的商人呆久了,近墨者黑,如今越发没了分寸!” 夏侯霄上来劝架:“五哥,我们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岂不失了身份?” “是啊,五哥,咱们去那边玩去——”旁边和王世子夏侯锦丰打了个圆场,顾明远见状上前道:“今日来者是客,看在在下的面子上,云兄和殿下还是暂歇怒气,不如且欣赏园中风景,今天可是花神节呢。” 夏侯钰哼了一声,一挥袖转身便要离开,却听一道娇柔甜美的嗓音响起:“臣女见过五殿下,六殿下——” 顾婉真袅袅婷婷地翩跹而来,如天上的云飘逸优雅,她穿着织锦牡丹云锦妆花对襟窄袖衫儿,束着高腰淡紫色纹绣魏紫牡丹襦裙,一缕梅花攒心宫绦随步伐飘动,优雅飘逸。 少女秀发如云,梳着牡丹髻,如云慵懒蓬松,发间斜插一朵牡丹绢花,峨眉淡扫,凤眸流转间风情万种,似牡丹娇艳无双。 顾婉真本就生得瑰姿艳逸,如今着意打扮一番,更是国色天香,绝色倾城,一出现立刻夺走了在场男子的目光,压倒了闺秀们的风采,光彩万丈。 顾婉真当真是少见的美人了,便是夏侯钰也不得不承认,顾婉真的确很美。 “不想两位殿下也来参加花神节,真是蓬荜生辉呢,母亲跟祖母一会便来主持花神节,还要烦请殿下一会帮个小忙。”顾婉真言笑晏晏,笑语如花,落落大方,当真是光彩夺目,其他公子不少都忍不住盯着她瞧,只有夏侯钰不买账,淡淡道:“顾小姐客气了,老夫人一向可好?太后她老人家还惦记着请她入宫叙旧呢。” 顾婉宁一边儿瞧着,心道,这夏侯钰虽说高傲不讲理,倒还专情,对顾婉乐还真个有心了,连顾婉真这么个大美人都能视若无睹。 顾婉真笑道:“祖母也惦记着太后呢,对了,三妹,祖母正说要你过去呢……” 说着给顾婉宁使了个眼色。 顾婉宁眯起黑眸,顾婉真这是怕她留在这里坏她的好事么? 她想起自己的安排,嘴角微勾,“好的,大姐,我这就去。” 说着,便转身要离开。 顾薇兰见她要走慌忙跟了上来,“三姐姐,我——” 顾婉宁见她期期艾艾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某个地方柔软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怕,七妹,你要学会面对人群,不能永远躲起来。” 顾薇兰一怔,见顾婉宁转身离开,面色淡然地面对着众人对她脸的关注,一时看痴了去。 顾淑媛见顾婉宁走了,胆气涌上来了,讽刺道:“哼,抱着个柳枝还真以为是什么宝贝呢!结巴就是结巴,你还能变了?” “就是,那个花环给我,你也配拿着?”顾婉芳见没人注意,也上来要抢花环。 顾薇兰抱紧了花环,面色涨红了,忽然低吼道:“我不是,我不是结巴!” 说着她抱着花环跑了开去。 顾淑媛和顾婉芳两人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这丫头疯了,那个该死的顾婉宁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萧宸云见顾婉宁离开,便也要跟去,却被人给拦住了,顾家三少爷顾明畅说道:“云公子你这是去哪儿?一会花神节就要开始了——” 萧宸云看了夏侯钰一眼,见他众星捧月般被人包围着,面露讥诮:“有某些人在我可没什么心情。” 说罢一挥袖潇洒地扬长而去。 顾明畅挠了挠脑袋,“嗨,真是的,我怎么忘了这两人不和呢,早知道就不带五皇子过来了。” 顾明远低声嘱咐他道:“三弟你记着,可别让他们闹翻了,传出去又要成笑话了。” 这边厢顾婉宁才离开,绿萝追了上来,低声道:“小姐,刚刚我娘过来找了我,说事情办好了。” 顾婉宁微微一笑,回头看了眼正笑得如花灿烂的顾婉真:“很好,想必今个儿一定会很热闹。” 绿萝不忿道:“大小姐太过分了,想这种拙劣的法子支开小姐,哼,是怕小姐抢了她的风头么?要我说小姐的才华可不下于她呢——” 顾婉宁扬眉看向后面:“你跟着我做什么?” 绿萝吃了一惊,回头一瞧,便见到萧宸云半靠在假山旁边,一手撑着下颌,似笑非笑的样子:“想看看有谁这么倒霉得罪了你。” ------题外话------ 更新~\(≧▽≦)/~啦啦啦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八章 :千年的狐狸 顾婉宁看了他一眼:“干卿底事?” 萧宸云微眯起美眸,笑道:“我一瞧见你那笑容就觉得今天有人要倒霉了。让我猜猜,是你那大才女的二姐么,怎么,今日没有见到她?” 顾婉宁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萧宸云跟了上来,亦步亦趋,眼瞅着要到附近的听雨楼了,这厮还是慢条斯理地样子,顾婉宁回眸冷声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萧宸云无辜地眨眨眼,贴近了她,“三小姐对我这般无情作甚?莫非我是有哪里得罪了你么?还是你还记仇,怪我当初射了你一箭么?” 这妖孽贴得近了,优美的唇瓣开阖,琥珀色的眼瞳带着几分控诉,几乎让人无法喘息的美扑面而来。 顾婉宁挑眉,忽然冲他微微一笑,那笑容灿烂夺目,炫花了人眼,她伸手在萧宸云脸上捏了一捏,萧宸云一时错愕在那里,直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她的手正捏着自己的脸颊揉了揉:“原来这张脸也不是假的,我原以为这是个面具,除了那一脸假笑也没有别的了。萧宸云,我不管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但别再用你那张人妖的脸假装对我感兴趣来接近我了,跟我玩这种把戏,有意思吗?” 她黝黑的瞳眸瞬间光芒绽放,对上萧宸云的眼睛,萧宸云眸光一闪,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他忽然捉住她的手,唇瓣绽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我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呢?让我想想,劫财劫色,啧啧,莫非三小姐身上有这些东西吗?” 顾婉宁冷哼一声,用力抽出了手,“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萧宸云,没事别再跟我演什么戏,看着可笑得紧。” 说罢,她看了眼绿萝,绿萝正瞧得目瞪口呆,见状连忙捂住眼睛道:“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顾婉宁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还不走?” 说罢,径自甩下萧宸云,一个人扬长而去。 这一次,萧宸云没有追上去,他看着顾婉宁仿佛一朵云飘然而去,目光深幽。 “千年的狐狸――好一个狐狸精啊――”萧宸云轻声说着,嘴角愉快地上扬:“狐狸配狐狸,那不是天造地设吗?” 说着,他愉快地笑出声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还是头一回有女人敢这么捏他的脸,还一脸不屑地对他的亲近表示反感,直接开门见山地把他给批得体无完肤。 这么犀利敏锐的女人,从前是怎么会被人欺负成那样的,还被毁了容? 萧宸云眸光变幻,“顾婉宁啊顾婉宁,我对你还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呢――” 这边厢顾婉宁转身离开去了听雨楼,旁边绿萝一直还有些消化不良,对刚刚的情形颇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半晌她才探头探脑地试探地问:“小姐,你跟云公子……”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绿萝捂住嘴低声道:“奴婢知道的,这个不能外传嘛,要是被人知道了,小姐肯定会成为女子的公敌的……” “谁跟你说你我跟他有关系的?”顾婉宁冷着脸问道:“真以为那厮是对我有意思?” “难道不是吗,奴婢看云公子对您真的很不一样呢。”绿萝满眼粉红泡泡,“哇,他笑起来可真好看呢,从来没听说他对什么女子这么上心呢……” 顾婉宁嗤之以鼻:“永远不要以为天上会掉馅饼。” 虽然没有任何证明,但她还是敏锐地感觉到萧宸云接近她绝不单纯,从送天珠开始就透着一种诡谲,若是寻常女子早就沦陷在他那样的美男攻势之中,被生吞活剥也难说,偏偏顾婉宁是个异类,前世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人送“美女蛇”的称号,她就是以冷血无情,理智到可怕而著称的,商场如战场,从小到大又是在那样极其复杂的家庭中长大,美色,阴谋,陷阱她已见了太多。 不是没有人想过用美男计对付她,在世界最顶级的海上赌场女王号上,她曾经得到过一对双胞胎美少年,堪称完美无瑕,虽比不上萧宸云也是绝色,而且生得跟某个她曾经深爱过的人有几分相似,即便如此,她所做的只是拒绝,哪怕那送的人说了,如果她不要就要将他们送给别人玩弄她也没有动一动眼皮。 因为,她不是白痴,更不要可笑的同情心,在这明显带着诱惑的陷阱中沦陷! “你要学的还有很多,萧宸云跟五皇子势同水火,富可敌国,心机深沉,像他那种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接近一个对他无用的卑微庶女?因为欣赏你的才貌?别开玩笑了,他虽有些怜悯弱者之心但不至于拿自己的权力事业做赌注。男人,永远要的都是权势,即便是他表现得再放浪不羁,云淡风轻。” 绿萝怔了怔,仔细一想,便也出了身冷汗,但又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小姐身上又有什么是云公子能够利用的?” “我没兴趣知道,只要看透了,管他如何。”顾婉宁抬腿走进听雨楼,见楼中正是一片笑声,满屋珠翠光华,正坐着一些贵妇人,老太太正和宁国公老夫人在说笑,见顾婉宁进来,招手道:“来,宁姐儿,见过这位,是我的老姐姐,宁国公府的周老太君。” 顾婉宁脸上的阴沉褪去,重又扮回端庄宁静的顾家小姐,微微笑着上前见了礼。 宁国公老夫人年纪比老太太还要大些,容长脸,耷拉着眼皮,显得有些严肃,向是重视规矩之人,见顾婉宁礼数周全,端方宁静,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你家孙女儿?不愧是你调教出来的,这才是就是书香门第家的小姐呢。” 老太太笑道:“这是我排行第三的孙女儿,一向聪明伶俐又孝顺,往日常替我读经的,宁姐儿,不是让你去跟姐妹们耍去,怎么又过来了?” 顾婉宁略有些讶异地笑道:“五皇子和六皇子都来了,大姐跟大哥他们正忙着招呼客人,大姐说祖母这边正寻我呢,我想着您跟前没人伺候,也担心得紧,便连忙过来陪您了。” 老太太微微蹙眉,看了眼大夫人。 大夫人忙道:“瞧瞧这孩子真个孝顺呢,素日里就是她最乖巧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眯起眼睛道:“时候不早了,既然两位皇子也来了,我们也不方便一直在这儿坐着,便去主持花神节吧。宁姐儿,你扶我一起过去。” 顾婉宁上前扶了老太太起来,“祖母去了,就更热闹了。” 她嘴角带笑,眼底光芒闪动,是会热闹,她等着看顾婉乐的好戏!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三十九章 :意外 “二小姐呢,还没出来?” 孙姨娘烦躁地摇了摇手里的美人纨扇,屋外初夏的蝉鸣起了,已是让人觉着烦躁。 “夫人让人在那守着,奴婢过去瞧了瞧,前门后门都守得严实,奴婢想进去也被拦住了,里面的人也出不来,就是连个递话的人都没有。” 孙姨娘咬牙骂道:“好你个高凤兰,没想到你能干出这么没品的事来!” 她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着,“不行,碧桃,得想法子把二小姐放出来才行。今个儿可是花神节,我让人打听了,五皇子和六皇子都来了,乐姐儿这时候怎么能不出面?” 碧桃问道:“那要不要告诉五皇子这事儿,若是他出面,二小姐也许就能出来了呢。” 孙姨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便是说了,高氏说乐姐儿病了不方便出来,难道五皇子还能强要闯闺阁去见她?如何使得!” 碧桃蹙眉道:“要不奴婢再想想法子,那些看守的人虽都是大夫人的心腹,可是也有两个贪钱爱赌的,说不定有法子收买了,让我送个消息进去,再制造个乱子,让二小姐出来。” 孙姨娘眸光微动:“要做就要做得体面,哼,高氏那个贱人,她怕我女儿坏了她女儿的好事,我偏要让乐姐儿出来,到时候想想她那张嘴脸会是个什么模样我就高兴!” 她附耳在碧桃耳边说了几句,碧桃听了不多时便去顾婉乐的闺阁。 只是这次却是让她失算了,这看守的人是软硬不吃,竟没人肯收她的银子的。 院子里的顾婉乐也是同样沉着脸,脸色阴沉,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小姐,奴婢瞧见碧桃在院子外面,只是那些老虔婆就是拦着不让她进来。”眉春进来回道。 顾婉乐冷笑道:“她要能进来才怪了,大夫人怎么肯放我出去抢顾婉真的风头呢。想必今天那女人一定是得意得紧!” 眉春也急道:“这事可怎么使得,小姐为了今天可是准备了多日,衣服也做好了,若是被关在屋子里,想想就让人不服气。” 顾婉乐看了眼外面,“不行,我不能呆在这院子里。” 她出了屋子,那些看守的人只守着院门和后门,却不禁止她在院子里活动。 这小院跟顾婉宁的院落布局大致相同,只顾婉乐这里地方颇大,更为雅致,院中的花园假山连着一条小溪,四周种满了牡丹,更有修竹垂柳,当真是洞天福地,便是比起顾婉真的院子,有些地方都要更好。 顾婉乐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目光在院墙上打转,只可惜这四周并没有能够让她翻墙的地方,一时不由柳眉微蹙。 正在顾婉乐烦恼不已时,却有个小丫鬟在她身边问道:“小姐可想出去么,奴婢却有个法子呢。” “哦?你是谁,有什么法子?” “奴婢是小喜啊,是院子里的洒扫丫鬟,小姐许是不记得。”小喜生得平凡,顾婉乐往日里不曾注意,这时候更添几分诧异:“你说有法子让我出去?” 小喜低声道:“是呢,保管您安全地出去,不被人发现!”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十章 :狗洞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狗洞?”顾婉乐掩住鼻子皱眉看了眼墙角那丛草掩盖的地方。 小喜点头道:“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那地方几块砖头是松动的,一拨开就是个小洞,能钻出去,小姐要出去,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顾婉乐皱了皱眉,想了想吩咐眉春,让她去取自己的衣服弄成包裹,待会出去再换上。“ ”小姐是金枝玉叶,怎么好这样出去,若是被人瞧见了――“眉春有些担心。 小喜插了句话道:”眉春姐姐不用担心,这外面隐蔽的很,有一大片花丛,外面还有假山,不会被人瞧见的。“ 顾婉乐看了看太阳,沉声道:”就这么办吧,没有时间耽搁了。“ 待眉春取了包裹回来,小喜已经扒开了墙角那狗洞,那地方也十分狭窄,也只能让苗条瘦小的人钻出去,小喜让眉春去门口引开那些看守婆子的注意,低声道:”小姐先把包裹送出去,等一会子您出去直接拿东西走,奴婢在这里守着,防止有人过来。“ 顾婉乐微微一笑,拍了拍她肩膀道:”你很好,这事儿办成了,我少不了赏赐你。“ 小喜顿时眉开眼笑起来,更殷勤地用布铺在了地上,让顾婉乐不至于弄脏了衣服。 待顾婉乐把包裹从狗洞里塞出去,再自己趴下从狗洞里慢慢钻出去,偏偏到了腰一半却被卡住了。 ”哎呀,好像有点窄了呢。小姐先退出来。“ 顾婉乐气恼地退了回来,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能钻出去的吗?“ 小喜忙道:”奴婢比小姐个子小些,许是没注意,我再搬开两块砖看看。“ 这小丫鬟一阵忙乎,直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收拾好,这回,顾婉乐才算顺利地从狗洞里爬了出去。 小喜也跟着爬了出来,把包裹递给顾婉乐道:”小姐快寻个地方换衣服去前面,时候可不早了呢。“ 顾婉乐这边厢既出了牢笼心情也是不错,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灰尘,笑道:”你在这边看着点儿,这里偏偏无人,我换了外面衣服,你再把脏衣服拿回院里去,跟眉春说让她演好戏,不要让人发现我出去了。“ 小喜笑着应了,待顾婉乐换了衣服,少不得一顿夸奖,帮顾婉乐整理了下头发,这才送了踌踌满志的顾婉乐离开。 只是,顾婉乐离开不久,却有人出现在附近。 ”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 ”都办好了,都亏了您告诉我呢,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这狗洞的事呢,干娘,您说已经让人给我调走,我这现在就能离开吗?“ 小喜笑眯眯地问道。 那说话的却是个中年妇人,穿着酱紫色比甲,是顾府的仆妇扮相,生得黑瘦,闻言笑道:”这事儿我早就给安排好了,你待会去见了小姐,她心里定是解气的很,说不定赏你个好位置呢。“ 小喜顿时高兴起来:”那敢情好,我在这里都呆够了,反正也是没有机会,不如让我去换个地方也好。“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十一章 :争风(修) 好在顾婉乐没有瞧见这一幕,否则的话只怕要吐血了! ―― “怎么不见婉乐?”五皇子夏侯钰皱眉看了眼四周问道。 顾婉真面色变了变,随即笑道:“真是不巧,三妹她前几日在祖母跟前发下宏愿说要斋戒,今个怕是来不了了。” “斋戒?”夏侯钰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为何要斋戒?今日是花神节,难道她也要斋戒,派人去请她过来――” 顾婉真瞳眸微缩,笑吟吟地道:“殿下许是不知道,那是为了三妹嘛,您也知道三妹的脸是受了伤留了些疤痕,祖母还特地把太后赏的雪颜膏给她了。这事儿说起来当时也是个意外,虽说跟二妹有些关系,但也不能全怪她,不想二妹是个心善的,过意不去,特地跟祖母说了要为三妹斋戒呢。这些日子,二妹一直闭门不出呢。” “又是她,真是阴魂不散!”夏侯钰一听事情跟顾婉宁有关,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甩了甩袖子,恼道:“为她斋戒?婉乐到底是太过心善了!” 旁边六皇子夏侯霄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顾婉真,眯起眼睛道:“这么说,二小姐是不能来参加花神节了?” 夏侯钰哼了一声:“为她斋戒没有必要,我看她伶牙俐齿得很,我看还是叫她过来参加花神节吧。” 顾婉真心中暗恨,早已咬碎银牙,面上带笑道:“这原是二妹说好了的,好吧,我只得去使人问她,若是她不乐意来,殿下也请勿怪。” 说罢使了人去唤顾婉乐去,到底是否唤人,却是未知真假。 却说这时候,顾婉宁扶着老夫人并宁国公老夫人周老太君和大夫人等人一并到了此处,却一时见得花团锦簇,假山奇骏秀丽,花苑堆叠流水,两旁各建了些抱夏三五点缀其间,更有花树间缠了布帛剪成的丝绦,远远望去几疑幻境。 王孙公子,侍女贵妇,如此胜景,当真是热闹非凡。 顾婉宁眸光一转看到夏侯钰面色不佳,顾婉真也是脸色不好,心中一转顿时分明,微微一笑扶着老夫人上前跟众人寒暄一番。 众人见面自少不得一番寒暄,顾府主办这花神会,赴约的却也不少,除了宁国公府,还有其余王侯府邸,官宦人家,自是免不得来往。 顾婉宁眼瞧着细看着,待过了些功夫,方才由老太太宣布花神节开始,要让人准备着放花神灯上天,算是今日的头彩。 大夫人笑道:“今日是个好日子,难得诸位捧场来参加敝府的花神会,到底这花神灯由谁放了,却不能这么简单,我看得想个法子选出个人来才是,老爷,您说是不是?” 高氏望向顾邦成,顾邦成微微点头,颔首道:“今日诸位新旧故交前来,更有两位皇子,真是蓬荜生辉,花神节也是雅事,既是雅事,却要选个雅致的法子来决定今日的头彩。不知各位意下如何?五殿下您怎么看?” 夏侯钰也颇有些兴致:“不知顾大人说的是什么雅致的事,到底让我也见识见识。”旁边四方侯高楚瑜笑着上来笑道:“五殿下一贯聪明,怕是早就猜出来了吧,妹夫,莫要卖关子了,还是早些说出来吧,没瞧见大家都等不及了么?” 四方侯高楚瑜便是大夫人高氏的嫡亲大哥,如今袭了父亲四方公的爵位降等为四方侯,已是中年,面白微须,原本也算英俊的五官有些发福,虽无多大本领,为人却是圆滑,在朝中得了个笑弥勒的称号,便是取笑他弥勒佛张口笑对四方之意。 旁边顾宪成打趣道:“你这个佛爷倒是着急得很,还是我来宣布吧,之前便是跟大哥商议了一番,瞧着今日是花神节,本是花神生辰,自是少不得雅致一番,不如击鼓传花,以花为题,传到谁便要做与花有关的事,不拘是吟诵诗词或者其他,最后评了谁的最好谁便去个头彩。” 顾宪成抢了顾邦成的话,顿时让他颇有些不快,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不便发作,面色微冷。 高氏见状忙转移话题,向老太太问道:“母亲您瞧如何?” 老太太满脸笑容:“今日是花神节,击鼓传花再雅致不过了,不过你们这些做长辈的却不合适参与,今日来了这些少年人,不如便让他们耍去吧,我们且说话吃酒。” 旁边周老太君听了,笑着拉着老太太的手:“老姐姐还是你说得好,我们这些老婆子就不讨人嫌了。” 众人皆笑。 于是便定了击鼓传花的法子来评定今日头彩,这花神节放花灯却是每年都有的风俗,到了晚上还要更热闹。 早有顾府的仆婢在四周凉亭摆好了书案桌椅,一溜的黄花梨并蒂莲圆桌,黑檀玫瑰交椅,桌上摆放了四格红漆镶云石红木食盒,摆放着古月斋的点心蜜饯,高脚的甜白瓷碗里放了新鲜的瓜果,五彩缤纷,香甜诱人。 顾府的仆婢穿行其间,忙着布置一会放花神灯和击鼓传花的东西,大夫人忙着招呼夫人们,老太太和几个老太君正说笑着,其他小姐公子们正忙着想诗词歌赋,免得待会出丑,五皇子和六皇子被顾邦成拉到主桌就坐,正一边应付着顾邦成等人的话一边略带烦闷地四周寻找着,正好顾婉真端了个红漆描金盘子过来笑着说:“女儿新沏了雨前龙井,俱是采了最嫩的心,也不知味道如何?” 说罢,却是把眼来瞅五皇子夏侯钰。 夏侯钰秀美英俊的脸庞却有几分冷淡,端了茶来品了,显然有些漫不经心:“过了,原就是要品其全貌,只取其心有何意思?” 说着,便放下茶盏,看向顾邦成道:“顾家的千金都是才华横溢,尤其顾二小姐更是其中翘楚,不知今日为何不见?” 顾邦成略有些尴尬,看了眼大女儿,笑道:“小女蒲柳之姿,倒让殿下见笑了。至于婉乐,她最近正闭门清静,怕是不方便过来。” 夏侯钰挑眉,漂亮的丹凤眼略带几分尖锐之气:“是不方便,还是不敢来?” 气氛一时紧张起来,顾邦成面色有些僵硬,正要说话,旁边六皇子轻咳了一声,“想是不方便,五哥,今日是来参加花神会的,待会还要击鼓传花呢,你可不能输了,定要想个好文章诗词才行,可不能堕了你的威风。” 说着微微挤出笑容对顾邦成等人道:“几位大人都是诗词名家,待会可要多费些功夫品评了。” 顾邦成这才找了台阶,忙道:“殿下客气了,今日顾某是主人,本该招待一切,奈何家中简陋,若有什么失礼之处,烦请殿下见谅。” 说着给顾婉真使了个眼色,顾婉真绞紧了手中帕子,看了眼夏侯钰,行了礼便转身离开,脸色唰得难看起来,阵青阵红。 夏侯钰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见顾婉真离开,知道今日怕是很难见到顾婉乐,便颇有些兴致缺缺,尤其见顾婉真走了,更是哼了一声,没什么好脸色。 顾婉宁眼冷眼瞧着,捏了樱桃吃着,旁边顾淑贞上下看着她,哼了一声道:“我说顾婉宁,你到底是用的什么法子让云公子注意你的?倒也说给我听听?” 顾淑贞穿的一身玫红妆花织锦襦裙,发间更是金光熠熠,颈项里还戴着八宝璎珞,珠光宝气几乎闪瞎了人眼,此刻正斜着眼睛略带鄙视地打量着顾婉宁。 顾婉宁挑眉,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有个法子可以让他立刻注意到你,四妹。” “什么法子?”顾淑贞竖起耳朵兴致勃勃地追问。 顾婉宁笑容灿烂,“打他一耳光,他一定马上记住你,并且会记住一辈子哦。” “你――”顾淑贞瞪圆了眼,气得差点没跳起来。“你耍我?” ------题外话------ 修改了下,昨天晚更了,只有一千字,今天又写了些加上去了。最近更得慢了些,不过后面会努力更新加快滴,后文更精彩哦,女主腹黑加毒舌,打击死人不偿命啊,我好爱她哈哈哈……\(^o^)/~ 晚上还有一更。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十二章 :小妇养的 顾婉宁莹白的指尖拨弄着水灵灵红嫩嫩的樱桃,低垂的鬓云掩映下她乌黑的眼瞳波光流转,慵懒中带着几分调侃:“我说得难道不对么?四妹不信可以试试啊。” 说罢,她懒洋洋地吃起了樱桃,根本不理会一旁几乎跳脚的顾淑贞。 却说这时顾婉真被五皇子气得一肚子气,才刚离开,就被一个少女给拦住了。 “表姐表姐!”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生得娇俏可人,只眉间带些娇宠过度的骄横之气,抓住顾婉真也不管顾婉真的脸色就急忙问道:“我刚听说云公子来了,哎呀,我之前被姑妈喊去,也没瞧见人,怎么不见他呢?” 顾婉真心中正不快,也没什么好脸色:“青君,你问他作甚,我听娘说舅舅马上要给你定亲了,你可不要再乱来了。” 高青君正是顾婉真大舅四方侯高楚瑜的女儿,因高楚瑜生得几子只这一个女儿甚为宠爱,养了骄纵的性子,这会子听了顾婉真的说教顿时不耐烦起来:“哼,表姐,人家问你云公子在哪,你说我亲事作甚,烦死人了,我才不要嫁人呢。” 顾婉真才懒得理会这表妹,因见着顾婉宁好整以暇地吃着葡萄看戏的表情,顿时心中一顿无名火起,身为女子谁无几分虚荣之心,被美男子追逐同样是得意之事,若说以往她该是人群中心,偏今日顾婉宁却成了众人议论的话题,更有萧宸云那样出色号称第一美男子的人关注,简直是不可思议。 顾婉宁本该是她的跟班和绿叶,如今倒与她有并驾齐驱的架势,顾婉真心胸并非那么开阔,早就有些不快,此刻便冷笑道:“你不是要找云公子,那可不好说。这会子谁知道他是去了哪呢?不过说不准你问问我三妹她许是知道呢。” “你三妹?”高青君看了眼顾婉宁:“那个丑八怪?我听梦珂说之前云公子还替她说话,莫非有什么说法?” 顾婉真浅笑盈盈,语出如刀:“那可不好说,你不知道,前些日子云公子第一次见我三妹,便要送她手串呢,后来才有这花神会的事。我瞧着云公子对她亲近得很呢。” “就她?”高青君吃惊得瞪大了眼睛,“云公子会看上她,表姐你不会在说笑吧?” “这事儿我家几个姐妹俱都见着的,我用得着跟你说笑么?说实话当时我也是惊奇不已呢。想来,说不准我家三妹的姻缘就到了呢,真是替她高兴。” 高青君顿时柳眉倒竖,气道:“这个骚蹄子定是使了什么妖法,哼,我倒要瞧瞧她什么本事!” 说罢,便是大步朝顾婉宁走了过去,到了跟前,便趾高气昂地指着她鼻子道:“顾婉宁,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去勾引云公子!若被我瞧见了,见一次打一次,你也不瞧瞧你什么样子,竟敢妄想云公子!” 顾婉宁微眯起美眸抬眼看着这少女,忽然问道:“四妹,我眼睛不好,你帮我瞧瞧,这是哪家的疯狗没关住放出来了?” “你,你敢骂我!”高青君顿时杏眼圆睁,惊怒交加地喊了起来。 一旁的顾淑贞向来跟高青君关系就不好,这会子更乐意落井下石,笑得花枝乱颤:“哎呦你是看错了,这不是什么疯狗,是高家表小姐嘛!” “哦?原来是高家表妹啊,是我看错了,真是不好意思,刚刚听到犬吠,我误以为是家里的狗没关住跑出来闹腾了呢。” 高青君气炸了肺,怒道:“谁是你表妹?你算什么东西,小妇养的下贱种子,也敢喊我表妹?也不瞧瞧你那丑八怪的样子,真真让人倒尽胃口,你以为云公子会看上你?人家不过是可怜你罢了!还有,你是什么东西,小妇养的,还敢……” 高青君喋喋不休地骂个不停,一边顾婉宁的眸光冷了下来,冷眼听着高青君骂了半晌,她慢条斯理地拿出丝帕擦了擦脸,随手对身边的婢女道:“拿去扔了。” 高青君正骂得口干舌燥,见状先是一愣,接着气怒道:“顾婉宁,你敢不听我说话?” 顾婉宁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口水喷到我脸上了。” “你――”高青君顿时脸色涨得通红,尤其顾婉宁的音量还不小,字正腔圆,吐字清晰,顿时让其他人听得一清二楚,注意到了这里,那些异样的眼神更是让高青君想钻进地缝里,连话都不利索了。 “你,你胡说,我才没有喷口水!” “你,你什么?高家表妹什么时候也成了结巴了,怎么最近总是碰到一些人喜欢指着鼻子说你你你。真是怪了,莫非结巴也会传染的么?” 她略带嘲讽的话顿时让隔壁桌上的夏侯钰瞪圆了眼睛,这时却见高青君被气糊涂了,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个小妇养的下贱种子,我今天跟你没完,我――” 顾婉宁猛然拨开她几乎指到她鼻尖的手指,眸光凌厉了起来,冷声道:“你说谁是小妇养的,谁是下贱种子?” “我就说的是你!”高青君声音放大了起来。 顾婉宁哼了一声,冷笑道:“小妇养的下贱种子?我虽是庶女,不是母亲亲生的,但从小养在母亲跟前,幼承庭训,母亲是谁?高家的嫡女,出身高贵,是顾家的长媳正妻,你的亲姑姑,如何就成了小妇了?我父亲是顾家族长,寿国公,书香门第,朝廷命官,按你的说法我是下贱种子,那生我养我的父母又是什么?你说我,我自己倒能忍受,但辱及父母决不能容忍!我倒要问问,高青君你如此侮辱长辈是你高家的教导还是高家如今已经不把顾家放在眼里了,你出口伤人莫非是你高家的本意!” 主位上顾邦成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哪怕他再对顾婉宁不满,在这样的场合女儿被人这样辱骂难听的话,实在也无法忍受! “你――我不是这个意思――”高青君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当着许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见父亲和姑父脸色难看,顿时紧张起来,说话也有些磕巴:“你又不是我姑姑的女儿,顾婉宁你这是胡说,我才没有――” 而一旁高楚瑜的脸色已经完全扭曲了,他气急败坏地骂道:“闭嘴,还不快给我滚过来,胡闹!” 说着转头向顾邦成道:“妹夫,我高家绝无此意,这孩子向来被我骄纵坏了,一时口不择言,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她计较。” 顾邦成皮笑肉不笑地沉声道:“今日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这孩子就口不择言,说出这样的话来,大哥你还是要好好教导才是,万不要惯坏了她。” 高楚瑜脸上的皮肉颤了颤,尴尬道:“妹夫说得是,我回头就好好让她母亲教导她……青君,你还不快给你三表姐道歉!” 高青君从小被惯坏了的,被父亲这么一训斥,顿时两眼泛红,咬牙恨声瞪着顾婉宁:“让我跟她道歉,休想!” “你敢不听爹的话?”高楚瑜脸沉了下来。 “我没错,凭什么道歉?是她故意歪解我的话,我――” “啪”的一声,高青君瞪大眼睛,白净的小脸上多了个五指印,她惊怒交加地看着父亲:“爹,你打我?” 高楚瑜怒道:“目无尊卑,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女儿来,简直把我高家的脸都丢尽了!” 一旁大夫人高氏忙过来劝架,“大哥,青君还小,你作甚这样做,何况大庭广众的,如何使得?叫她以后怎么见人?便有什么事也回去再说。” 说罢冷冷扫了眼顾婉宁,“这事也只是两个孩子拌嘴,宁姐儿一贯善体人意,想来是不会怪她的。” 顾婉宁敛眉,微微一笑:“母亲说得是,我只是不满表妹说话有些口无遮拦,侮辱到了长辈,才看不过去。到底表妹也是无心的,毕竟年幼无知,我怎么会怪她呢?舅舅不用逼她道歉,让她回去好好想想,等她冷静了自然会明白我的苦心,毕竟自家是亲戚能原谅她,旁人可未必体谅表妹天真烂漫的性子呢,您说是吗?” “谁用你说好话!”高青君被顾婉宁明褒暗贬的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转头气冲冲地扬长而去,竟是跑了。 高楚瑜也被气得够呛,跺脚道:“家门不幸,怎么养出这样的女儿来!” 说着也没了待下去的兴致,转头跟顾邦成告了个罪就去追高青君去了。 旁边众人议论纷纷,这花神节还没开场,就热闹得紧。 夏侯钰撇了撇嘴,吐出四个字:“牙尖嘴利!” 高氏目光如刀在顾婉宁脸上滑过,“宁姐儿,你到底是姐姐,平日里跟姐妹们相处,要记得谦让,不要争执使性子,今个儿可是花神节,不要再折腾出什么事来!” “咦,我是没赶上什么事么?”旁边一道如清风拂过的声音响起,萧宸云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如风如雾,飘逸逍遥,俊美宛如神祗,惹得无数闺秀的目光看了过来:“怎么,顾三小姐这是又做了什么有趣的事?” ------题外话------ 更新啦啦,每次一写宅斗我的字数啊,怎么老写不到某人出场呢……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十三章 :秦王 “云公子!”旁边顾淑贞激动得脸颊绯红,顾婉宁却是皱了皱眉淡淡道:“公子说笑了,我能有什么趣事?” 萧宸云笑吟吟地道:“看起来我倒像是错过了什么?” 顾淑贞插话道:“云公子,马上我们要击鼓传花呢,若是得中的人可以有机会放第一盏花神灯。” “是吗,第一盏灯,那可真要福气的呢。”萧宸云微微一笑,“不介意我坐在这儿吧?” “不介意,云公子你请坐!”顾淑贞顿时激动得快要语无伦次了,旁边顾婉宁冷声道:“这不方便,男女授受不亲,母亲,您看是不是请云公子去哥哥那里坐下?” 高氏微眯起眼睛看了眼顾婉宁和萧宸云,对正过来招呼萧宸云的顾明远道:“明远,还不带云公子去就坐,倒是怠慢了贵客。” 萧宸云却是不肯走,“我可不想去跟某人面对面,这儿挺好,明远你就不用管我了。” 说罢便是一屁股坐下,竟是就不想起来了的样子。 旁边早有人议论了起来,一边用暧昧的眼神打量着顾婉宁,顾婉宁冷冷扫了他一眼,“从这里也能看到五皇子的,五殿下您说是吗?” 夏侯钰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昂起下巴轻蔑地看着萧宸云讥讽道:“你还真是荤素不忌,也不知如今你是什么眼光,瞧着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萧宸云嘴角上扬,眸光流转间带着几分邪气:“荤素搭配有益身心,倒是五殿下口味太重,可要小心身子,别年纪轻轻的再亏了身体可就不好了!” “你!”夏侯钰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正要上前跟萧宸云理论,这时却有端茶的婢女上前送茶,甜白瓷青花的盖碗端起到了顾婉宁跟前,“三小姐,您的茶――啊!” 那侍女忽然低叫了一声,手上的茶盏顿时一个不稳就要朝顾婉宁脸上泼去! “啊――”看到这一幕的人忍不住惊呼出声,似乎有人已经不忍直视下一刻顾婉宁脸容被毁的惨状。 萧宸云眸光一变正要出手,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动了手! 一双修长如竹节般分明有力的手以水中捞月的姿势轻飘飘地抄走了茶碗,白底青花的茶盏在他掌心乌溜溜地转了个圈,顶上的盖子沿着茶盏边缘缓慢地旋转着,在就要甩出去的刹那被一根手指轻轻地捏住提起,杯中滚滚白烟升起,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道虹彩,正朦胧了男子的脸庞。 他的手指修长,捏起茶盖轻轻在杯中拨了拨茶叶,低沉的嗓音仿佛在悠远天地间回响的玉箫,直接透入心底,俊美无俦的脸庞在水汽中若隐若现,伸手将茶盏往顾婉宁面前一伸:“借花献佛,顾小姐,请!” 顾婉宁微微一怔,抬头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实际上刚刚她是有法子自己解决了,这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是谁,刚刚虽然只是短短刹那,但以她的眼力却能看得出对方的身手不凡,便是那简简单单的水底捞月,便不是一二日的功夫练得成的。 面前的男子身着冰蓝织锦云龙纹直缀,腰间束着双龙扣,配着璃龙佩,乌发束着忠静冠,轮廓分明的脸庞深刻宛如刀削府凿,浓密的剑眉之下,一双漆黑的眼眸犹如最纯净的黑色宝石,又仿佛子夜璀璨的星河,英气逼人,眉宇间透着睥睨九霄的霸气。 他身姿挺拔,站在那里便好似傲立的松柏,明明锦衣华服穿在身上,却透着寒冽残酷的铁血之气,这种味道一般人感觉不出来,只有在生死中闯过的人才能察觉到那种气息,一种见过血杀戮过的气息。 他半举着左臂,那杯茶仍在他掌中冒着烟,右臂却背在身后,身子看似放松,双足却微微分开始保证随时可以出手的姿势,右手扣在腰间的玉带上,仔细一瞧,那玉带在光线下折射出冷光,并不是玉带,而是软剑! 顾婉宁瞳眸微缩,目光陡然锐利起来,正对上夏侯淳黝黑的眼眸,四目相对,电光火石,她心底掀起大浪。 这个男人不简单,他是谁? 看他一身锦衣华服,脸上带着笑意,俊美无俦,儒雅温文的样子,似想掩盖住骨子里散发出的铁血与冷冽,然而对于顾婉宁而言全然无用,在她眼里,面前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在他表面的温雅之下潜流暗涌,藏着无数的暗礁与惑人的神秘。 看他风度翩翩潇洒地英雄救美送上茶来,一气呵成,动作如行云流水,优美至极,便是顾婉宁都想喝声彩,更何况是别人。 早有人喝起彩来,“好!刚刚王爷这一招可真是让小道刮目相看呢!” 顾婉宁定睛一瞧,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穿石青道袍,英气勃勃的年轻道士,宽松的道袍掩盖了他行走间仿佛踏云一般的飘逸身法,道士俊秀英武,眉眼间带着几分懒散之气,没有道家的出尘气倒有几分无赖痞气。 “三哥?你怎么也来了?”夏侯钰略有些惊讶地问道。 三哥? 三皇子,秦王,夏侯淳! 一瞬间几个字眼跳进了脑海,她微眯起眼睛,原来,他是秦王夏侯淳,当今皇帝的嫡次子,传闻中太子的左膀右臂,文武全才却行事极为低调的三皇子! 顾婉宁对三皇子的了解不多,倒是今日第一次见面却让她对此人有了直观的认识。 危险,神秘,铁血,潜藏在他骨子里的东西明显跟传闻有所不同。 萧宸云眸光微微一变,看向夏侯淳,藏在袖中的暗器在指尖隐藏了起来,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夏侯淳。 “今日是花神节,听闻寿国公府办花神会,我便也来凑个热闹,国公大人不会介意小王不请自来吧?” 顾邦成也是有些惊讶秦王的到来,此刻忙笑道:“王爷客气了,您能来倒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呢!” 夏侯淳微微一笑:“那今日就叨扰了――”说着转眸看向顾婉宁:“顾小姐,你的茶,再不吃可就要凉了。” 顾婉宁伸手接了过来,起身道谢:“多谢王爷解围赠茶,臣女感激不尽。” 夏侯淳伸手虚扶了一下,“三小姐客气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顾婉宁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碰了碰茶杯壁,仍能感觉到灼热的温度,可见这茶杯里的茶水是滚烫的,温度极高,若是泼到她脸上―― 旁边夏侯钰冷笑道:“真算你运气,碰上我三哥,若非是他,只怕你现在脸又要再毁一次了,到时候恐怕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是了,这件事又怎么可能这么算了,是谁故意送上滚水直接往她脸上泼? “这茶还有些烫呢。”她微微有些惊讶:“茶叶都老了,母亲,莫非今日给客人的茶水都是这般,那可得赶紧换了才行,不然若是烫着人可就不好了。” 旁边那送茶的侍女早已经吓得跪倒在地,满脸惊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知道茶水的事,只是负责端过来――” 旁边顾婉真脸色微变,她一直帮着母亲做事,高氏有意锻炼她,就把茶水的事情交了她办,如今出了这样的纰漏差点把顾婉宁的脸再烫伤,若非是刚好夏侯淳出现,那可真真是无法想象后果! 而且,到时候可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便是跳进了黄河也洗不清她的嫌疑! 顾婉真一瞬间脑子里已经闪过了无数针对她的阴谋,脸色越发难看,上前怒道:“来人,还不把她拉下去!” 说着便招呼了两个仆妇把那侍女拉了下去,一边和缓了脸色拉着顾婉宁的手道:“妹妹受惊了,刚刚可真吓坏我了,好在秦王殿下刚好相助,否则姐姐真不敢想会是什么情形。你放心,那丫头玩忽职守,差点伤着主子,回头我定请母亲按家规惩处!” “哼,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老太太沉着脸走了过来,先向夏侯淳见了礼,这才拉着顾婉宁的手关切地问:“刚刚受惊了吧?可伤着哪儿?” “祖母,孙女儿并没有受伤,您不用担心。”顾婉宁忙扶住她回道:“这毕竟是个意外嘛。” 老太太哼了一声,旁边大夫人已经凑了过来,“娘,这事儿儿媳一定查清楚,给宁姐儿一个交代,我看――” 话音未落,却听一道柔美动人宛如珠落玉盘的声音响起:“三妹怎么了,让我瞧瞧――” 说着那人已经轻移莲步走了过来,顾婉真定睛一瞧见到来人,顿时瞪大了眼睛,脸色大变。 顾婉乐,她是怎么出来的?! ------题外话------ 闪亮登场。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十四章 :善举 顾婉乐轻盈宛如天边云倏忽而至,身上的衣衫在阳光下色彩绚烂,一袭鹅黄妆花软烟罗月白缠枝梅花镶领宽绣右衽罗衣,衣袖领边皆纹绣着各色形态的梅花,腰间系了藕荷色蝶恋花石榴裙,纤纤楚宫腰不盈一握,束着梅花攒心宫绦,环佩叮当,香囊玉佩无一不精美,乌发堆云,点缀三五梅花,随着她一步一停而来,有人惊讶地低呼起来。 “看她的衣裳――花样在变!” 随着顾婉乐走来,阳光下,那衣衫上的梅花却是随着光线的流转变化而发生着变化,一时变成了闭合,一时又缓缓绽放,色彩绚烂,仿佛让人看到了花开花落的实景! 顾婉乐高昂着头,眸光流转,浅笑盈盈,自信地目光扫过众人,满意地看到众人对她衣衫变化的惊讶。 要知道,这样的效果可是她特意要求的,为此可是花了大笔的银子,就是为了要一鸣惊人! 果然,她一出现就立刻把所有人的光彩给夺了去,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顾婉真心中惊怒不已,目光转向母亲高氏,高氏微微沉着脸,上前拍了拍她的手。 “娘,这贱人是怎么出来的,您不是说了已经让人守着她院子了么,莫非有哪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敢放她出来?” 顾婉真咬牙恨声道,尤其见着夏侯钰一见到顾婉乐出现顿时就目不转睛,神思不属的样子更是气得心肝儿疼,几乎撕破了手中精美的帕子。 高氏冷声道:“这事娘会查清楚,料他们也不敢不听我的话,只是低估了这小贱人跟孙姨娘了,那女人定然还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否则,我不信她能从那院子里出来。” 顾婉乐仿佛众星捧月的巨星一般迈着自信的脚步而来,浑身光彩夺目,更引得在场的王孙公子侧目不已。 |“那是顾二小姐,早听说顾家二小姐是个才女,没想到也如此出尘脱俗,顾家几个女儿真都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我瞧着顾二小姐更胜一场,顾家大小姐虽美,少了几分才学。” “待会击鼓传花,岂不热闹得紧?啧啧,今个儿可是有好戏看了!”何念之幸灾乐祸地坏笑起来,“原来这就是顾家二小姐,那位传说中的大才女,我看过她的一些诗词作品,当真都是绝世佳作,可以流传千古,只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是怎么写出来的,莫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生而知之者?” 一旁夏侯淳扫了眼顾婉乐便懒得再看,听到何念之的话,勾唇玩味地笑道:“生而知之者我未尝见过,曾经见过一些多半是神棍,例如你这样的骗吃骗喝的家伙。” 何念之顿时瞪大了眼睛抗议起来:“王爷这话可说得不对,我可是花了大力气的,怎么叫骗吃骗喝呢,我那占卜算卦的本事可是天下无双的,我随便一看就知道别人的身前身后事,要知道我们师门――” 说着说着他猛然双目圆睁,①38看書网瞪了出来,吃惊得看着股婉宁很久,嘴里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是这样,不可能,难道祖宗说得是真的?” 说着说着,他直接转到旁边无人的角落,宽大的道袍中翻出一枚开元通宝的铜钱来,捏在指间转了个圈,脸上无赖嬉笑的神情完全不见了,脸色严肃地盯着那铜钱卜算了六次,他用的是周易中六爻八卦演算,一共演算六次,待演算完毕,何念之脸上已是苍白毫无血色,满脸是汗,他急促地喘着气,似乎刚刚的演算消耗了他一定的元气一般。 “居然只能推算到这一步,再强行推演下去我就要受伤了。”他瞪大眼睛看着股婉宁,眼中是惊诧,疑惑,惊疑不定,更带着几分喜悦。 “念之,你是怎么了?”夏侯淳没想到自己打趣的话竟让何念之突然一反常态推演起来,而且看这样子,似乎十分吃力,这在他的记忆中十分少见。 何念之古怪地打量着他,“王爷,您才是生而知之者啊,我真是佩服您,你就见过顾三小姐一次,就看出她的不凡来,您的眼光可真是绝啦。唉,以后小道再也不敢班门弄斧啦。” 夏侯淳被他说得满头雾水,蹙眉道:“你这厮又说什么疯话呢?” 何念之神神叨叨地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说着他起身拉着夏侯淳朝顾婉宁走去,热切地说:“王爷,你不是就为她来的吗,那还愣着干什么?” 夏侯淳一时哭笑不得,被何念之拉着拽到了股婉宁跟前,恰好这时顾婉乐也走了过来,笑吟吟亲亲热热地拉着顾婉宁的手道:“三妹没事吧,我刚刚离得老远,听不真切,只听着你出事了,可教我好担心呢。” 顾婉宁嘴角上扬起来,眼神在顾婉乐的衣服上下扫了一遍,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心情,拨开顾婉乐的手:“二姐放心,我没那么脆弱的,倒是二姐要注意不要惊惧太过,可是伤肝呢。” 二人目光相对,忽然间电闪雷鸣。 “二妹,没想到你真来了,我以为你要留在闺阁里斋戒呢,怎么,今日是斋戒完了么?”顾婉真上前一句话居心叵测,一下就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顾婉宁为了参加花神节不守斋戒的事上来。 顾婉乐斜睇了她一眼,一字一顿地道:“佛祖知道我的诚心只在心中,今日是花神节,正好为花神庆祝,供奉香火,祝祷祈福,不也正好是佛事么?” 说着,又笑着对一边的老太太道:“祖母,今个儿是花神节,孙女想着今日善男信女无数,为花神庆祝,不妨今日供奉的香火施舍出去,一来是善缘,二来也是咱们的一片向佛向善之心,三来也让那些贫寒百姓乞丐们能够同享这节日,您说如何?” “这主意好极了!”旁边五皇子夏侯钰已经走了过来,俊秀的脸上一派笑容:“我马上便让人向父皇禀报,宫中也照此例,花神节与民同乐,也正体现了父皇的爱民之心。顾二小姐这主意当真是善体人意,一片悲悯之心,我会向父皇提起你的主意。” 顾婉乐眼中滑过一抹得意,只是很快掩盖在她眼瞳深处,她欠身道了一福:“殿下见笑了,这只是臣女的一些小点子,说去与陛下听怕是让陛下笑话呢。” “你太谦虚了,只怕父皇还要赞赏奖励你呢。”五皇子眼瞳发亮,似乎是想到了一个让股婉宁在父皇面前露脸的机会,跃跃欲试,立刻要使人回宫传消息。 夏侯淳看了眼顾婉乐,忽然道:“五弟,今日花神节已过了一半,父皇又不在宫中,若真要施舍不如明年开始。” “呵,三哥这话说得我就不敢苟同了,善事不在早晚,我会先派人跟父皇禀报,宫里的事自然由母后做主,只要跟她说了,无有不应我的,这事儿定能成的。” 说着,高兴地派人去回宫传消息。 六皇子夏侯霄笑道:“五哥可是做了次大好事呢,想必一定会有大臣官员随同此事,可真是一出善举。” 五皇子笑吟吟地对老太太道:“老夫人,您养育子女有方,只怕这事结束,父皇还要颁赏呢,二小姐贤淑端慧,不愧是顾家的女儿。” 老太太笑了一笑,面色淡然:“殿下客气了,不过是小孩子的一点主意罢了,说出去没得惹人笑话。” “老夫人才是客气了呢,我说的可是心里话――” 顾婉乐听了五皇子的话,霞飞双颊,顿时美不胜收,只是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眼角略带挑衅和得意地看了眼顾婉宁,撇了撇嘴。 顾婉宁挑眉瞧着,嘴角带着一抹讽刺的笑,这女人是在跟她挑衅,还是想比比同是穿越女谁的本事更大? 无知,无聊! 是不是善举,那可不好说呢! 五皇子跟六皇子说笑着,兴高采烈的没有理会一旁建议的夏侯淳,夏侯淳面色淡然地退了回去跟何念之说话,顾婉宁见这一幕,不由若有所思。 只听说这些皇子如今虽然表面上一片和睦,实际上关系已经有些不和了,尤其是太子跟夏侯钰关系实际上并不太好,而夏侯淳却是太子的左膀右臂,这三兄弟虽然是一母同胞,然而生在皇家,在权力皇位面前,血缘关系又算得了什么! 否则,又怎么会有李世民玄武门之变? 夏侯淳面色如常,旁边的何念之却是哼了一声,摇了摇头,“我瞧这位大才女也不怎么样嘛,这出的什么主意啊!让我瞧瞧她到底是不是文曲星降临的,还错投了女胎――” 说罢,他便定睛朝顾婉乐看去,只是这一瞧,让何念之已经恢复红润的脸色再次僵硬起来,片刻后,他脸色惨白地差点栽倒,扶住夏侯淳如同见鬼了一般低喊道:“不可能,怎么会有两个,祖师爷您不会在耍弟子吧?” ------题外话------ 哈哈,我总觉得女主是坑神,总是挖了一个又一个的坑坑人,被坑的人要吐血了……这几集不知道大家有木有仔细看,女主挖了挺多的坑―― 到底女主会让她以怎样的方式在这个花神会上“大放异彩”呢?下集预告――天堂地狱一线间。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十五章 :两个 夏侯淳蹙眉道:“念之,你是怎么了?” 何念之看了炎顾婉宁跟顾婉乐,翻出铜钱又卜算起来,片刻后他脸色难看地咬了咬牙:“贼老天,你这是玩我呢吧?两个,要来你不来,一来来两个!” 夏侯淳见这厮神神叨叨得自言自语,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但何念之这时却又反应过来了,他上前拉住夏侯淳道:“殿下,您快去跟顾三小姐攀谈攀谈?好歹你今天也救了她,英雄救美,也该有点表示吧?” 说着,他却看到顾婉宁身边萧宸云笑吟吟说话的样子,顿时挑眉道:“啧啧,似乎有人也对它很感兴趣?” 夏侯淳眸光看向了萧宸云,目光暗了暗,抬步走了过去。 “这主意真是烂透了。”萧宸云懒洋洋地看了眼兴高采烈的夏侯钰,“你说呢,宁儿?” “我们似乎没有那么熟,云公子。”顾婉宁压低了嗓音,冷声道:“我已经警告过你,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萧宸云目光似乎在看着别处,嘴唇微动却说着不同的话语:“怎么就觉得我是不怀好意呢,这可是太伤我的心了。” 顾婉宁哼了一声:“我更相信自己的感觉。” 萧宸云挑眉,正要说话,旁边却传来了夏侯淳的声音:“宸云,江夏的风景可好?” 萧宸云眸光流转,微微一笑,琥珀色的眼瞳透着一种妖异:“是秦王啊,江夏的风景自是好的,王爷若是无事,也可以抽空去游玩一番,我在那里呆了半年还不舍得离开呢。” 夏侯淳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倒要去看看了。宸云这次回京,打算呆上多久?” “那要看情况了,也许,我一直不离开也说不准。”他有意无意地扫了眼顾婉宁。 夏侯淳微眯起眼睛,轻描淡写地问了顾婉宁一句:“顾小姐,不介意我坐在这儿吧?” 说着,他便直接在顾婉宁旁边坐了下来,姿势仍旧是一派端正,眉宇之间隐藏的凛然煞气不经意就流转了出来,看向萧宸云的目光带着深意:“江夏的河倒是适合大船通行,当年太祖他就是从那里起兵的呢,一直说那是他的福地,想也是人杰地灵之地。” 萧宸云端起桌上的茶盏,看着杯中流转的翻腾起伏根根直立的君山银针,碧水中流转的眸光一片寒光。 “是啊,就说了是个好地方,我这也是想瞻仰太祖遗迹呢。” 旁边顾婉乐插了话笑道:“江夏的确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呢,云公子倒是好福气在那呆了半年,臣女对那也是一直向往呢。” 顾婉真冷笑道:“二妹怕是没什么机会去呢,毕竟远着呢,爹,娘,今天的花神会还办吗,这待会也要击鼓传花,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顾邦成见萧宸云夏侯淳都坐在那一桌不肯起来,旁边还有个捣乱的顾婉真,顾婉乐,以及五皇子夏侯钰。 这事儿顿时弄得他颇为头大,眼瞅着两方是要针尖对麦芒,忽然听得女儿的意见,连忙道:“对对,马上就开始击鼓传花了,王爷,五殿下,还有云公子,请移坐到主位来――”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十六章 “寿国公,我瞧着这儿挺好,并不想换地方,至于王爷和五殿下,请自便。”萧宸云笑盈盈地说着,半点也没有挪动地方的意思。 “我正想跟宸云叙叙旧,寿国公不必理会本王。”夏侯淳也同样有好借口。 夏侯钰见顾婉乐在这里,自是不想离开,便也要坐下,这桌上除了顾婉宁还有顾婉乐,顾婉真,顾淑贞,当真热闹得紧。 顾宪成见这气氛颇为诡异,上前笑道:“王爷既要跟云公子叙旧,男女有别,我看婉真你和几个妹妹就换一桌,几个姐妹坐在一起也好。” “二叔,五妹六妹她们都正和人坐了,花神会再不开始可就要晚了呢,坐哪里不是一样呢?”顾婉乐直接反驳了顾宪成的话,她才不想离开这里跟几个女人坐一块儿。 顾婉宁淡淡道:“二姐喜欢,那就请二姐好好招待几位贵客,妹妹我就不奉陪了。” 说罢,便欲起身离开。 旁边老太太却是拍了拍她肩膀道:“不用走,就坐下吧,大夏也没得那许多迂腐讲究。今日是花神节,总是要热闹些才好。” 顾婉宁心中诧异,见老太太如此叮咛嘱咐,心中颇有疑窦,想了想还是坐下了。 顾邦成只得应了,心中对二女儿的出言很是有些不满,冷冷瞪了她一眼,顾婉乐虽是见了也只当没看到,笑着问着萧宸云江夏的风景。 何念之也已经过来了,六皇子夏侯霄也在夏侯钰跟前坐下,见着何念之,没什么好脸色,哼了一声,跟夏侯钰道:“三哥怎么会把这神棍也带来?” “谁知道,反正遇着他总没有好事。” 何念之也有些魂不守舍,在一边坐下后,眼珠子转来转去,在顾婉宁跟顾婉乐脸上来回打转,心里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片刻后打定了主意便老神在在地观察起来。 萧宸云言笑晏晏,说起江夏的经历来妙趣横生,很快就逗得在座的几个女子笑起来,只有顾婉宁懒洋洋地瞧着,一边偶尔将目光投向夏侯淳,见他侧耳倾听着萧宸云的话,手中把玩着掌中的茶盏,食指在茶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即便在这样的地方,他也身板挺直,如松柏挺立,干净利落的衣着让他没有一般皇子王爷的富贵逼人,更多透着一种铁血的军人气质。 平常人总会下意识靠背寻找舒服的姿势,能保持这样挺立的坐姿不变的人多半十分自律且自控力极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般不会为了什么事情改变主张,心中有着自己长远的计划且成竹在胸,一步步朝着目标前进。 这样深具上位者果断铁血气质的人,如何只是太子的跟班,他会甘心么? 顾婉宁观察着他的小动作,夏侯淳回眸看了过来,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透着几分玩味:“三小姐,待会击鼓传花,不知道你准备好了没有?” 顾婉宁眉角微微上扬:“我只是个看客。”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十七章 :所谓才女 “倒是听闻王爷文武双全,想来今日是能够让臣女大开眼界了。” “比起五弟,本王可要差远了,五弟自幼就有才名,本王可不敢在这上面跟他比美。” 旁边正因为顾婉乐跟萧宸云相谈甚欢而窒闷的夏侯钰闻言略提高了语气,赌气道:“三哥说笑了,呵,常听闻人说萧宸云是大夏国第一美男子,兼且有曹子建之才,潘安卫玠之容,有他在,我如何跟他比美,是不是,顾二小姐?” 顾婉真微微①38看書网笑了,您是天潢贵胄,才华横溢,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臣女瞧着您之诗文清新隽永,别具一格,何必自谦呢?” 夏侯钰脸色这才好了些,萧宸云微微冷笑,“是啊,在下一介草民,可不敢跟殿下争什么文武才名,只不过赚些铜臭钱果腹罢了。” 顾婉乐被夏侯钰这番自讽,自知自己有些过了,忙回过神挤出笑容:“您跟云公子平分秋色,臣女对您和云公子的诗文都很欣赏,殿下若是想比一比,马上击鼓传花,却可以大显身手呢。我看,一会子不如定个法子,若是胜者咏出了难得的诗篇得到公认,便可以向别人出题,这主意不知众位意下如何呢?若是对方答不出便可以罚他,不愿意受罚也行,就只好自罚三杯了。” 夏侯钰本就瞧着萧宸云不满,此刻听了顾婉乐略带激将的话,如何不同意,当下答应下来,正好顾邦成已让人准备好击鼓传花用的东西,主位上老夫人大夫人等一桌,顾邦成等人一桌,顾家其他几个小姐等人凑了一桌,还有王孙公子,闺秀佳人三五成群坐了。 击鼓传花本是寻常玩的,使人背着身子在不远处站好击鼓,从第一个人手中传递花朵,等到鼓声停了落到谁手上谁便要答题,法子也简单得很,答不出便要受罚。 老夫人递了手中的花枝,笑着道:“今日若是答不出的或者罚酒三杯,或者作诗作文不拘什么,只不要拖延太久,但也要以花为题。” 鼓声响了起来,老太太手中的花枝传了下来,鼓声停,正传到别桌去了,是林侍郎的公子,林公子便做了首关于花神会的诗,只算平庸,却也过了去。 花又传了数次,直到第五次鼓声停下,正好传到了顾婉真手中。 顾婉真看了眼顾婉乐,笑吟吟地道:“那我便也做首诗吧,今日是花神节,应景儿也做了首,让诸位见笑了。” 说罢,便缓缓吟诵了她这段时间精心准备出来的诗来。 “春到花朝染碧丛,枝梢剪彩袅东风。蒸霞五色飞晴坞,画阁开尊助赏红。” 话音刚落,便有人称赞起来:“好诗啊!” “不愧是顾家大小姐,一贯有才女之名——” 周围纷纷的赞誉声让顾婉真眼底滑过一抹得意,旁边萧宸云半支着下颌,一手捏着玉佩把玩着,乌发几缕半散在白玉般的脸颊边,黑眸半开,慵懒而漫不经心地听着,不时看向顾婉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微微一笑,眸光流转:“这首诗的确不错,我看倒可以评为上品了。” 夏侯淳微眯起黑眸,“本王瞧着也不错,的确算是上品了。” 顾婉乐冷笑,见顾婉真得意的样子轻哼了一声,轻蔑地撇了撇嘴,旁边夏侯钰说道:“想不到她倒也做得出这般好诗,不过比起婉乐你却要差远了呢,不知道今日你又有什么佳作?” 顾婉乐见周围男子都称赞顾婉真,尤其萧宸云那目光更是让她心中嫉恨,忍不住道:“这算什么佳作,匠气得很。” 顾婉真离得近,听到了顾婉乐的话,心中早已不满,见萧宸云说道:“若是如此,大小姐便得了个机会,可以选择一个人提问。” 顾婉真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诸位过奖了,臣女也只是寻常而已,二妹一贯才名在外,不如我就出个小题给二妹吧。请二妹以花为题作诗,不能有一句提到花字,不知妹妹你可敢接不敢接?” 顾婉宁摇了摇头,顾婉真自己上赶着让人来打脸,这可不是自寻苦吃,就不要怪待会顾婉乐怎么让她难堪了! 想用诗词难倒顾婉乐这个穿越而来的“大才女”,那可真比天上掉馅饼还难呢。 反正没有节操的人,她哪在乎抄不抄袭? 顾婉乐果然轻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大姐客气了,小妹倒是刚刚想到了一首词,且说来听听,贻笑大方了。” “这首词,名为《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顾婉乐悠远宁静的声音吟诵起诗词来倒也抑扬顿挫,这首陆游的卜算子,本就是经典,且词中意思更颇为符合顾婉乐此刻的处境,吟诵起来衣袂飘飘,佳人如云如雾,出尘高洁脱俗,一时便引得无数公子迷醉。 卜算子一出,顿时震惊全场,便是顾邦成几兄弟和几位王宫官员此刻也是惊叹不已,连声称赞,如此佳作绝对是可以流传后世的名篇,当即引得人对顾邦成称赞不已,道他生了个好女儿,顾邦成一时也颇为得意,红光满面,对顾婉乐之前的事也就放了过去。 “太好了,婉乐,你何时作了如此佳作,真是绝妙!”旁边夏侯钰赞叹不已。 顾婉乐微微矜持道:“只是昨日微雨,忽有所感,才作此诗,拙作不登大雅之堂,让几位见笑了。” 顾淑贞见人都称赞顾婉乐,心中嫉恨,恼道:“今日是花神节,做什么劳什子的冷冷清清的诗词,没得晦气!” 夏侯钰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梅花的高洁傲岸岂是凡夫俗子可懂的,哼,愚不可及!” 顾淑贞气得脸涨得通红,被夏侯钰的话讽刺得说不出话来。 这也让旁边因为顾婉乐的词而此刻面色青白,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顾婉真更加愤怒,若是目光能够杀人,只怕早在顾婉乐身上戳千百个透明窟窿了。 她那首诗虽算好,但如何能跟这首卜算子相提并论,一比之下顿时相形见绌! 顾婉宁冷冷地看了顾婉乐一眼,那微嘲的目光让正得意洋洋,自信不已傲世全场的顾婉乐顿时如同被人浇了盆冷水,如芒刺在背,心中顿时堵得慌。 那目光之下,好像她浑身赤裸,无所遁形,可笑至极。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我离开京城半年,倒是没想到如今京城竟是出了个大才女,云自愧不如呢。”萧宸云摇着头赞道:“以后我可不敢写诗了,写梅花,本朝无出其右。” 何念之掐着手算着什么,一边略带些惊奇地道:“这词当真是绝妙,真是奇了,莫非世上真有这样奇事,她怎么写得出这样的词?” 夏侯淳打量着此刻风光不已的顾婉乐和微带嘲讽像看小丑一样的顾婉宁,微眯起黑眸:“不,她写不出这样的词来。诗以言志,呆在家中闭门造车就是李太白也写不出好诗来。这首词写的是失意英雄的兀傲,没有历经沧桑坎坷的人生,群奸排挤的经历,如何有一任群芳妒的高洁与孤芳自赏的洒脱?我实在看不出一个闺阁女子足不出户人生顺遂有什么经历让她能写得出这样的词来。闺秀写诗词多是闺中闲情,格局有限,这与眼界有关。” 何念之点头道:“这么一说是有些奇怪,你是怀疑这首词是别人写的,可是会是什么人呢?” “她之前几首诗词风格皆不同,用词造句不像是一人所为,但能写出这样诗词的人又怎会一般,且甘心让她占据了自己的诗文?但凡名士皆有傲骨,何况若有此等篇章大可以借此扬名天下,又有谁会这般慷慨?” 夏侯淳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将顾婉乐定上了怀疑的标签。 顾婉乐微微笑着,脸上虽带着谦虚的神情,眼底眉梢却藏着几分意气风发,被众人吹捧得浑身轻飘飘的,顾婉乐的目光让她很是不快,脸上心底都藏着几分心虚,因不确定顾婉宁的来历,到底有几分踌躇。 旁边萧宸云看了眼顾婉乐,忽然轻轻拍了拍手,状似才想起一般地道:“唔,这么说,二小姐这次算是众望所归了,二小姐也可以出个题给别人了,不知道你打算让谁接题呢?” 他说着,忽然靠近了顾婉宁,“三小姐,你说呢?” 顾婉乐见萧宸云跟顾婉宁态度亲密,脸色微变,嘴上带笑道:“真是让各位见笑了。我惯不会出题的,家里几个姐妹都比我有才,比如我家三妹就是才华横溢呢。三妹,不如姐姐说个对子,你接了,咱们姐妹也就简单过了这一关。” 说着还伸手想拉顾婉宁,顾婉宁不着痕迹地撇开了她的手,挑眉一哂:“妹妹不过读过几本书,怎么敢跟二姐比美,二姐可不要出个什么偏僻的句子,我可是答不出来的,若是罚酒喝醉了再闹出什么丑事可就不好了。” 顾婉乐眸光对上她的,针锋相对:“怎么会呢,我这对子其实说简单也简单得很。说完,我数三下,如果三妹答不出就算输了,要接受惩罚。” ------题外话------ o(n_n)o谢谢支持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十八章 :天堂地狱 顾婉宁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边冷冷瞪了眼萧宸云,虽早知顾婉乐不可能放过这个刁难她的机会,但这厮刚刚不停挑拨离间却让她难以忍受,却见这狐狸妖孽满眼狡黠的笑,无辜冲她眨眨眼,不由冷哼一声:“二姐请。” 顾婉乐直勾勾地盯着她,忽然开口道:“三妹听好了,我这一对上联是――天王盖地虎。” 众人正惊讶这对子如此奇怪,旁边顾婉宁微眯起黑眸,直直看进顾婉乐的眼睛里,似乎想看到背后的灵魂。 天王盖地虎? 她漂亮的菱形唇瓣渐渐染上一层神秘的笑容,似讽刺似玩味。 下一句,是不是要来个宝塔镇河妖? 她以为这是在对暗号呢? 顾婉乐啊顾婉乐,你还是没放弃试探我的心思么? “三,二――”顾婉乐开始倒计时了,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 打定了她一时想不出只能说出那句宝塔镇河妖? 打量她顾婉宁是吃素的么,她又怎么会按理出牌,要走也是在她掌控之下!既然她送上门让她来玩,她不玩个尽兴就不叫顾婉宁! 顾婉宁慢条斯理地伸出手,神情优雅淡定地拨了拨茶盏中的茶末,淡淡道:“下联――小鸡炖蘑菇。” 一片安静。 顾婉乐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大,似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噗嗤――哈哈哈哈――” 最先笑出声的却是萧宸云这个放浪不羁的妖孽,他大笑着扶住桌子,阳光灿烂,光线在他肆意张扬的笑容中闪动跳跃,美得张扬潇洒,“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听着挺顺口的呢――哈哈哈哈――” 这人笑起来也不管不顾的,旁边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忍不住肩头耸动,有文雅点的就用帕子扇子遮住脸笑,不稳重的就笑得前仰后合,例如何念之和萧宸云。 更放肆的就如夏侯钰,一边大笑还一边摇头讽刺:“啧啧,真想不到顾家小姐竟然是如此粗俗之人,都说是书香门第,差别怎么如此之大?” 旁边顾淑贞笑得花枝乱颤,差点滚进桌子底下去,顾婉真也是捂着帕子笑着,另一边顾婉芳和顾淑媛笑得捂着肚子叫疼,其他闺秀千金,王孙公子一个个也没什么好形象,尽是幸灾乐祸的,顾邦成则是黑青着脸,老太太微微蹙眉,但片刻后又舒展开来,笑了起来。 倒是顾薇兰很是担心地看着顾婉宁,但见顾婉宁一派沉稳,丝毫没有因为众人笑声而有任何尴尬之态,这才放下心来。 她冲顾婉宁露出一个笑容,顾婉宁瞧见了,眼底涌起一股暖意,仿佛一时间又回到了前世,会心一笑,对于周遭的嘲笑议论她根本淡然处之,并不放在心上。 “小鸡炖蘑菇,这是怎样一道菜?”一桌子的人都笑得不成样子,只有夏侯淳面色如常,似乎是了然,又似乎是兴味,慢条斯理地一边品茶一边微笑着问。 顾婉宁想了想,嘴角难得露出带着些温暖的笑容:“很简单的一道菜,听名字就知道食材,王爷想是没吃过。” 夏侯淳静静地凝视着她,阳光下的少女似乎整个人多了些温柔,冰冷的眼瞳中添了暖意,仿佛秋日橙黄的灯光给她打了一层光晕。 她的表情仿佛是想起了某个人,某件事,因而触及了心中的柔软之处。 “有机会,本王也想尝尝。”他轻声说着。 一侧顾婉乐这时已经反应过来,她神情莫测地看着顾婉宁,似笑非笑道:“三妹,这对子可有些不对仗呢,小鸡炖蘑菇,听着也太不雅致了――” “不对仗?我刚刚说了什么吗?” 顾婉宁竟一脸迷茫的样子,弄得顾婉乐一头雾水,“好心”地提醒道:“三妹,这是你刚刚对的下联啊,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这可是你对的――啧啧,这样你可是要算输了呢,这回我可要罚你――” “等等――”顾婉宁好整以暇地靠在圈椅上,眉目间带着几分微嘲:“我想二姐听错了,哎呀,真是抱歉,方才我在想着早上奶娘提起做菜的事情,一时说了出来,二姐没喊完三声,再说,我的话不还没说完呢么,姐姐这么着急想罚我么?虽说我读书不多,但我想二姐不至于认为我会用一道土菜来对你这副略带些市井气的对子吧?” 顾婉乐顿时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哽在胸口,差点没吐血,什么叫市井气的对子,她这是骂她出题水平太低级下流么? 萧宸云忍俊不禁道:“三小姐这对子我觉得倒是有趣得紧,颇为生动形象。我看没什么不好。” 夏侯钰冷笑道:“我看她是答不出来,见出了丑故意拖延时间吧,出尔反尔,真真可笑。” 顾婉宁面色微僵,深吸口气,忍气道:“我也奇怪呢,三妹再怎么不爱读书也不至于胡乱说出这样的下联,只是,三妹还是认真些好,免得再走神想吃的说些不着调的话就不好了,倒让宾客笑话。三妹请对下联吧――” “民以食为天,便是圣人也不能摆脱,我一介小女子自然难逃食欲诱惑。这副对子既有些市井气,我就给出一句下联,想来想去甚为匹配,二姐听好了,下联是――宝塔镇河妖!” 最后五个字,她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眉目间恣意横飞,一股傲然于世的气质从她身上隐隐浮现,眉眼扫过顾婉乐,冷眼对上她惊讶和复杂的眸,带了几分嘲弄。 她不是想试探,想猜测么,既然送上门让她玩,她何乐而不为,就好好戏弄戏弄,让她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却又找不到任何证据! 就算她怀疑又如何,她顾婉宁还真没怕过谁! 不管她是地虎还是河妖,她都是那天王和宝塔能够镇压得她死死的! 简单的五个字被她念出了风云激荡的霸气,顾婉乐被她所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夏侯淳眸光一亮,玩味地拨弄着手上的扳指,目光在她白皙的俏脸上流连,在她乌黑似珍珠,仿佛黑潭深幽的眼中寻找着,探究着。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啧啧,真是绝配呢!”萧宸云唯恐天下不乱地鼓掌叫好,不怀好意地笑盈盈地道:“我看顾三小姐也可以向别人发问了,你们说呢?” 夏侯淳倒是明白几分这厮的想法,带了几分笑意:“本王看也不错。” 夏侯钰撇嘴道:“真不知道三哥什么眼光,这如何算好,听着一点没有文雅之气――” 萧宸云笑得像奸诈的狐狸,啧啧称奇道:“这也怪不得三小姐吧,毕竟对联是二小姐出的嘛。” 夏侯淳这才意识到光顾着打击顾婉宁却是说错话了,忙转头去找顾婉乐,却见顾婉乐直勾勾地盯着顾婉宁,眸中燃着跳跃的火苗,握紧双拳看着顾婉宁道:“宝塔镇河妖,呵,这一局,倒真是个绝配呢,三妹果然有急智。” 她看着顾婉宁的目光复杂阴沉,却更多是震撼,顾婉宁说出了宝塔镇河妖,顾婉乐认为,如果她不是瞎蒙的,那就是对方真的可能和她一个地方来的,否则无法解释一个人的突然变化。 难道,她也是穿越来的? 倒是一旁的何念之神情诡谲地看着这两人,似乎在掐指算着什么,二人的对话在他看来完全像是江湖上的黑话。 “二姐聪明过人,不如请回答妹妹一个问题,来而不往非礼也,答错了,也要受罚。” 顾婉乐蹙眉看着她,若是顾婉宁出个什么刁难的题目,那又该如何? 转头看到五皇子等人,顿时有了底气,反正有五皇子在呢,谁能把她怎样? “三妹说吧!”一摆手的模样潇洒至极。 顾婉宁勾唇:“二姐听好了,我这是算术题。今有玉方一寸,重七两;石方一寸,重六两。今有石方三寸,中有玉,并一十一斤。问玉、石各重几何?” 顾婉乐一愣,她想过顾婉宁会出些生僻题目,甚至想过可能会是脑筋急转弯之类答案模糊的题目,就是没想到她会出数学题,还是古代数学题,一时愣在当场。 “三妹出的是算数,我没听清题目。” 顾婉宁好耐心地重复了一遍,笑容灿烂:“二姐博览群书,这问题如此简单,想必难不倒二姐。” 顾婉乐咬牙恨不得上去掐死她,什么玉啊石头的,她听着都头大,叫她把答案解出来,那根本是天方夜谭! ------题外话------ o(n_n)o哈哈~,下一章更精彩哦――这就等到虐顾婉乐了,我好期待――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四十九章 :美人如玉 顾婉乐一愣,她想过顾婉宁会出些生僻题目,甚至想过可能会是脑筋急转弯之类答案模糊的题目,就是没想到她会出数学题,还是古代数学题,一时愣在当场。 “三妹出的是算数,我没听清题目。” 顾婉宁好耐心地重复了一遍,笑容灿烂:“二姐博览群书,这问题如此简单,想必难不倒二姐。” 顾婉乐咬牙恨不得上去掐死她,什么玉啊石头的,她听着都头大,叫她把答案解出来,那根本是天方夜谭! 顾婉乐上辈子读书时就偏科重,只爱诗词歌赋,不喜数学,数学成绩一向甚差,连带着高考成绩同样不好,到了古代这些日子更没多少用到算数的地方,即便用到,也只是简单的加减乘除四则运算,顾婉宁这题目她甚至都不是太明白,如何解题? 一斤是古代是几两?十两?还是多少? 至于这辈子的原主人顾婉乐本来就是千金小姐,哪会注意这些问题! 不止是顾婉乐,听到题目的其他人早有人把题目记述下来,议论起来。 别说是顾婉乐,就是一些王孙公子也是一片茫然,闷头苦思,有些人则觉得在哪里看过,但一时想不起答案来。 夏侯淳微微勾唇:“《九章算术》。” 何念之赞叹道:“她还读过这个?我瞧她既出此题,怕是也精于数算之道吧?除了我师门,我还是第一次见有女子精于此道呢。” 夏侯钰不满道:“什么劳什子玉啊石头啊,只听口述,如何分辨答题?我看这样复杂的题目你是存心刁难于人吧?” 顾婉宁没有生气,甚至好脾气地道:“既如此,那我便把题目写下来好了。” 因击鼓传花比试,早就让人准备了书案笔墨纸砚,顾婉宁在案前坐下,蘸笔挥毫泼墨,眉目沉静淡然,抬笔提腕仿佛行云流水,动作优雅迷人,整个人透出一股岁月沉淀过后浓厚的书卷气和睿智。 阳光,流水,花木,她。 整个画面仿佛清浅的水墨画,透出余韵悠长。 本来还想讽刺几句的夏侯钰也被她此刻的气场所慑,此刻的她有种别样的美,超凡脱俗,夏侯钰一时竟有些看呆了,愣了半晌,就更不要说一侧心思各异早就关注着顾婉宁的萧宸云和夏侯淳了! 萧宸云目不转睛地盯着顾婉宁看着,整个人仿佛痴了去,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此刻仿佛深深的漩涡,似乎钉在了她身上,想要彻底把她吞吃入腹一般的灼热与明亮。 夏侯淳则是已经忍不住起身去看她写这行字,之前他使手段得到过她写的《洛神赋》,彼时已觉得她的字极好,如今亲眼见她书写,视觉的冲击力更强。 她书写时是专注的,整个人沉浸其中,虽是旁若无人,却是美若天仙,让人直觉忽略了她还带着伤疤的脸。 一笔一划间圆润秀丽,飘逸端秀的字在笔尖流淌出一条长河,笔停,她拿起了澄心堂纸,“这就是题目,二姐还有些时间计算,其实很简单。” 顾婉乐脸色难看,接过纸来,还没等看,就被萧宸云手脚极快地一下子抽走了。 “好字!” “她能写出什么好字来?”夏侯钰嗤之以鼻,眼珠子往上一瞧,忽然脸上的神情惊讶起来,挤上前去看了起来。 “这书法圆润灵秀,圆活遒媚,轻灵飘逸,外貌圆润而筋骨内涵,想不到三小姐还写得一笔好字,凭这字,便能得今日魁首了!” 萧宸云毫不吝啬他的喜爱,旁边夏侯钰惊讶地来回看着顾婉宁跟那幅字,若不是他亲眼见到是顾婉宁手写的,绝不会相信她能写出这样别具一格的字来。 越看这字越是喜爱,忍不住想抓过来看,却被萧宸云给挡了回去,他似笑非笑地说道:“殿下,这可不是给您的。” 夏侯钰忍不住脸上一红,一时想起自己这般姿态岂不是在顾婉宁面前丢人,顿时恼羞成怒起来,哼了一声:“我瞧着也不怎么样!” “三小姐,本王见了这副字,倒想请你给幅字帖回去观赏呢,真是好字!”夏侯淳一边说道。 顾婉宁淡淡道:“过奖了,对了,二姐,看到题目了吗,这题你有答案了没有?” 顾婉乐咬牙看着萧宸云手中的纸,心中恼恨,咬牙忍气道:“不用看了,想不到三妹出了这样偏僻的题目,姐姐才疏学浅,一时也想不到答案,真是自惭形秽。不知道三妹能告知此题的答案吗?” 周围又有人低声议论起来,似乎都觉得顾婉宁出的题目太生僻了,难以解题。 顾婉宁睨了她一眼,轻扣了扣桌面,示意安静。 “此题本不生僻,出自《九章算术》,问玉、石各重几何?答案便是玉为6斤2两,石有4斤14两。若是不信自可去查阅《九章算术・盈不足》一章。看来二姐是只爱书画,不爱这些书籍的,倒是妹妹误判了。” 一旁的顾婉真也有些惊讶,即便饱读诗书如她也没想到这题目出自九章算术,平日里谁会关注这本生涩的书呢,更别说穿越人士顾婉乐的心思哪里会放在这上面? 顾婉乐咬了咬牙,皮笑不笑地道:“三妹博学多才,才真是让姐姐我羞愧呢,看来顾家的才女之名,要从大姐让给三妹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五十章 :下场 顾婉宁见顾婉真脸色并不算好,微微一哂:“大姐的才华是公认的,我如何比得?倒是二姐,咱们可不要转移话题了,说好了,若是答不出题,妹妹我可是要罚人的。” 顾婉乐哼了一声:“那就请三妹说说怎么个罚法吧。” 顾婉宁笑吟吟地道:“放心吧,二姐,我的题目很简单,不如就罚——” 她的尾音故意拖长了,见顾婉乐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手,嘴角上扬:“就罚二姐跳支舞吧。” 顾婉乐刚刚提起来的心顿时降了下去,听到顾婉宁说罚她跳舞,她还有些不敢置信,本以为顾婉宁会刁难她,没想到她居然给了她一个大放光彩的机会! 跳舞! 顾婉乐眼中滑过一抹窃喜,就是顾婉宁不说,她也要找机会表演一番,今日这美景良辰,如何能空度,正是个显示她才华的好机会。 想着,她偷偷瞄了眼萧宸云一眼,苦恼地见他并未注意自己,心中顿时气恼起来。 旁边夏侯钰眼睛炯亮:“还不曾见过婉乐你跳舞,莫非今日竟有眼福?” “我也只是会些简单的罢了,殿下待会莫要笑话。”她优雅地转身对老太太道:“祖母,今日是花神节,孙女刚刚输了,心甘情愿认罚,愿为祖母献上一曲绿腰舞,为祖母贺,为花神贺,也为国贺——” 老太太摆了摆手笑道:“快起来,也罢,认赌服输,你既输了,便跳一支舞吧。” 听说顾婉乐要跳舞,众人纷纷议论起来,顾婉乐轻移莲步走到百花丛中,已有顾家的歌伎弹起了曲子,曲调先是舒缓柔美,接着便轻快起来,顾婉乐取了水袖,轻轻随着音乐舞动起来,衣衫在阳光下那变幻的梅花盛开飘落,美人如玉,仿佛天女下凡,一时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光彩夺目至极。 顾淑贞撇了撇嘴,吃醋道:“呸,瞧她那个样,输了还要摆谱!还一堆劳什子的借口!” 顾婉宁半眯着眼睛欣赏着顾婉宁的舞姿,嘴角似笑非笑。 明明想当个开屏的孔雀炫耀它那五颜六色的羽毛,偏偏还怕被人看了光屁股这边还要找些东西遮挡起来,输了跳个舞也能整出个为国家祝贺的高帽子来,这女人当真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了。 “四妹,好好看你的舞,难道二姐的舞不好看么?” 顾婉宁若有所指地说着,顾淑贞挑眉看去,嘀咕道:“哼,有什么好瞧的——” 绿腰舞取自唐代,顾婉乐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在这上面,随着音乐舞动时,舞姿舒缓且富于变化,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似流风回雪,忽而水袖飞扬,又仿佛将要羽化登仙而去,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 顾婉乐身上那特别制作的衣裳随着光线流转,更是美不胜收,花飞花落,王孙公子皆为她神魂颠倒,夏侯钰更是满眼都是惊艳和灼热,忍不住吟诵起来——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萧宸云微嘲地看了眼夏侯钰那着迷的神色,忽然靠近顾婉宁,低声玩味地问:“我怎么觉得,有人马上要倒霉了?” 顾婉宁眸中精光一闪,“哦?” 萧宸云姿态慵懒,但眼底却是清明无比,他看了眼顾婉乐,看到她准备做个下腰的大动作顿时笑了起来:“数三下,让我们来瞧瞧是怎么个结果——三,二,一——” 最后一个一字刚喊出,顾婉乐下腰,却听嘶的一声轻响,有什么裂开的声音响了起来。 刚抬起腰一个旋转,那件漂亮的衣服,忽然就在众人的视线中一寸寸,一尺尺地从针线缝接的地方卡擦断裂开来,原本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忽然间变成了片片破布一般,从顾婉乐身上滑了下来! “啊!”她尖叫一声停下了舞蹈,身上只剩下了贴身的中衣,雪白的中衣因是夏日薄透得很,几乎能看到少女贴合身体的曲线和起伏,雪白的小腿裸露在外,刺激着众人的眼睛。 她惊慌失措地抱住身子蹲了下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被这一幕惊呆了,惊讶地望着衣衫不整的顾婉乐。 萧宸云微微一笑,“看吧,我说有人要倒霉了,啧啧,得罪你的人可真惨呢,一瞬间从天堂坠入地狱——” 顾婉宁状似没听到一样淡定地道:“听不懂公子在说什么。” ,猫儿玩弄老鼠,不就是要享受这种乐趣么? 顾婉乐,她唯一的错事就不该惹她! 忽然,她感觉到一道灼热略带探究的目光看来,转头正对上夏侯淳黝黑宛如星子璀璨的眼眸,里面的热度几乎会让人燃烧起来。 夏侯淳仔细地凝视着她,面前这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竟使出了这样的手段,在顾婉乐最得意的时候狠狠地将她从万众仰慕的神坛上狠狠地推了下来,而且是以这样极其狼狈的方式! 没有原因,他就是认定了此事是她做的。 思及之前她的一举一动,言行举止,便不难看出这一切都是她早就安排好的,是她一步步将对手引入彀中,再致命一击! 那样猫捉老鼠戏弄耍玩、一步步设置陷阱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游刃有余的深沉;那样褪去慵懒锋芒毕露的傲然与霸气;那样智珠在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因而淡定的冷静睿智,没有一点能是一个普通闺秀做得到的! 至少,以前的顾婉宁做不到。 旁边一道人影极快地跑了过去,上前把顾婉乐给挡住了,脸色铁青地气道:“来人,拿件披风来!” 不是夏侯钰还是谁? 先前的震惊过后,众人便是面色古怪地窃窃私语起来,有男子隐晦望着她中衣外裸露的肌肤的笑声,有女子鄙视嘲笑讥讽的议论,还有父母家人脸色铁青或者幸灾乐祸的目光。 顾婉乐只觉得一瞬间眼前发黑,浑身冰凉,像是突然间从春暖花开走到了三九严寒,羞愤交加,恨不得此刻钻入地缝中躲起来才好! 顾婉真显示震惊,过后便是幸灾乐祸,虽不知道到底是谁使的手段让顾婉乐倒了大霉,但是她心中依旧狂喜不已,上前还假惺惺地安慰起来:“二妹没事了,来人,怎么还不送衣服过来?” 顾婉乐心中恨极,冷笑着推开顾婉真的手,扯过五皇子身边内侍递来的披风裹住了自己,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终于定格在顾婉宁的脸上。 “婉乐,你没事吧,我送你回去——”旁边五皇子担心地问道。 顾婉乐是现代来的,自然不会在意穿中衣裸露肌肤,只是这里是大夏国,这番模样却是让她颜面尽失,名声扫地,本来安排好的一切,风光无限,如今却要成为全城的笑柄,如此,她如何不恨! “殿下——”顾婉乐红着眼圈一副忍泪欲哭的模样惹得五皇子夏侯钰万分怜惜,一边安慰着顾婉乐,扶她要离开这里,一边恼怒道:“你好好的衣服如何会裂开?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 顾婉真见她二人那亲密姿态嫉恨不已,咬牙道:“那是当然,五殿下不用担心,这事我跟母亲一定会查清楚,绝不会让二妹白白受苦的。” 顾婉乐冷冷道:“就不劳大姐费心了。” 顾婉真脸色一变,还不待说话,旁边大夫人高氏已走了过来:“来人,快送二小姐回去休息,乐姐儿别怕,今个的事情是个意外,殿下,若是查清楚了真相,我们自然不会姑息的。” 五皇子冷哼一声,凤眼微挑,“但愿吧!” 高氏也不介意,今日的事着实出人意表,效果却是不错,她眼睛一扫,叫了两个婆子来扶住顾婉乐就要把她带走,五皇子本想跟上去,却被夏侯淳叫住了:“五弟,顾小姐的事有顾夫人做主。” 夏侯钰懊恼地哼了一声,不甘不愿地嘱咐再三让顾婉乐好好休息,不要把事情放在心上,这才肯坐下。 顾婉乐面对众人的嘲笑议论讥讽,脸色已经苍白若纸,摇摇欲坠,但是双目中却是反而升腾起熊熊怒火,上前一步强拉住顾婉宁道:“三妹,我有话要跟你说!” 顾婉宁拨开她的手,“正好,我送二姐一程吧。” 说罢,便和顾婉乐一道两人径自离开,转过了假山,那两个婆子还要扶住顾婉乐,被顾婉乐呵斥一声:“不用你们扶,我自己会回去,我有话要跟三妹说,你们都回去吧!” 顾婉宁一摆手打发了两人:“二姐说了你们就回去跟母亲复命就是。” 见两人犹豫了片刻还是离开了,她转眸看向顾婉乐,“说吧。” “是你!”顾婉乐整张脸扭曲了起来,她咬牙切齿,双目通红:“刚刚的事是你做的对不对?” 顾婉宁轻笑起来,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你有证据吗,顾婉乐,没有证据有些话可不要瞎说!” “我知道一定是你,够了,别装了,我知道你的来历,别人看不出,难道我还看不出来!你想毁了我,信不信我把你的秘密揭穿出去?”她恶劣地在顾婉宁耳边吹了口气。 顾婉宁面上的笑容冷了下来,她乌黑的眼瞳邪冷的光芒一闪,忽然间出手快如闪电般掐住了顾婉乐的脖子,狠狠地将她压在了假山上,五指收紧,看着顾婉乐惊恐地瞪圆了眼睛脸颊涨红张大嘴挣扎,她冷笑着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凡是说出这种话的人一般下场都不太好。顾婉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是真的觉得自己美貌无双,会背几首诗,抄抄画画,在家中有父母长辈宠爱,外面还有皇子王孙爱慕,那就是天之骄女了?信不信我只要随便弄弄就能让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真以为自己是顾家二小姐五皇子是囊中之物,白痴,那不过是让你死得更快!” 顾婉乐急促地喘息着,“你,你——” “今天不过是给你一个教训,我没心情也没兴趣跟你玩这种幼稚把戏,那纯粹是浪费我的精力。记得不要再弄什么捉奸之类可笑的东西对付我了,上回打断八妹那位表哥的骨头不过是给你一个警告,再有下次,我可就不像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你,你都知道?”顾婉乐瞪大了眼睛,望着顾婉宁的目光带了几分嫉恨和恐惧,“果然是你,果然你也是跟我一样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想脚踏两只船背着五皇子还想跟萧宸云来一段感情与我无关,别成天把眼睛盯在我身上,我没工夫陪你玩游戏。” 顾婉乐顿时涨红了脸,心虚地争辩起来:“你,你胡说,我才没有脚踏两只船!” ------题外话------ 女主发飙,看着很爽啊,o(n_n)o哈哈~好吧,下面是女主的戏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五十一章 :为难 顾婉宁面带讥讽:“是与不是你自己清楚,我对那个妖孽没有兴趣。顾婉乐,你好自为之!” 说罢,她松开了手扬长而去。 顾婉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望着顾婉宁的背影惊魂甫定,脸色阵青阵白,似乎感觉有些恐惧,又有些愤怒,她咬了咬牙:“呸,我可不是吓大的!顾婉宁,走着瞧!” 顾婉宁这边厢刚刚离开,转过假山,迎面便看到萧宸云一手搭在树上,妖孽的脸庞隐在树荫中略带些邪魅,“把我让给她,你经过我同意了么,小宁儿?” 顾婉宁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却被他拦住了,目光灼灼地直盯着她:“小宁儿,就这么随随便便就把我让给别人了,我可是会伤心的呢。你倒说说,我是哪里不好,然你这么讨厌呢?” 顾婉宁冷眉以对,“我以为我说得够清楚了。我不喜欢被人利用算计。” 萧宸云摇了摇头:“我怎么利用你算计你了?小宁儿,我对你可是真心的。” “真心?”顾婉宁一哂,嘲道:“别开玩笑了。刚刚的事你也看清了,我也懒得跟你装什么,我就是这样冷血无情蛇蝎心肠的女人,别在这里跟我扮什么痴情公子了,我不稀罕。” 萧宸云低笑起来,他的脸下压贴近了她,漂亮的眼瞳波光流转,带着几分邪气,几分蛊惑,迷人的声线在耳边响起:“可我,就是喜欢你使坏的样子的。” 顾婉宁挑眉看着他:“原来你喜欢犯贱。” 萧宸云差点被她的话给噎得说不出话来,他一时哭笑不得,笑得花枝乱颤:“你这丫头,哈哈哈……好吧,就算我喜欢犯贱,我偏就喜欢你这样子。小宁儿,若是寻常的女子,我可真没有兴趣呢。”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顾婉宁转头直接回去,萧宸云跟了上来,眸光流转,玩味地抚着下巴打量着她的背影。 面前的少女想带刺的毒玫瑰,光芒四射又带着剧毒的刺,让人忍不住就会沉浸在她的美中无法自拔,当想去采撷时,却又难免会被扎伤手指。 可是这样才更挑起了他的兴趣,这样一个带着诸多谜团的神秘少女,让他难得对女子产生了强烈的想深入了解的欲望。 当顾婉宁再度回到花神会现场时,击鼓传花仍然在继续,只是已经渐渐接近尾声了。 夏侯淳端坐在那里,渊渟岳峙,正和旁边的何念之说着话,看到顾婉宁回来,他报以一笑,“还以为三小姐要一去不回了呢,还想着要跟小姐讨一幅字画呢。” 萧宸云挑眉道:“王爷莫非要跟我抢那幅九章算术的题目?那已经是我的了。” 夏侯淳慢条斯理地道:“那要看顾三小姐怎么说了,她是这幅字的主人。” 旁边夏侯钰张了张嘴,想开口要,片刻后还是扭过头去,高傲地哼了一声,撇嘴道:“抢什么抢,一幅破字,还比得上书圣了?” 顾婉宁看了眼夏侯淳,这人这不是给她出难题么? 让她在两个人中选,怎么看都是得罪人的事。 顾婉宁看了眼那字仍在,伸手拿了起来:“这幅字并不如何,不值得两位争抢。” “我喜欢这字,小姐莫非不舍得么?” 萧宸云一边说着,一边朝顾婉真笑道:“顾小姐,你说你三妹这幅字好是不好?” 顾婉真正为顾婉乐的事高兴,但又对顾婉宁心生忌惮,这会子见她成了众人焦点早已是暗暗不快,虽微笑着,眼无笑意,此刻便笑了起来道:“真真是好的,我竟不知三妹的字何时这般好了,三妹,你这是从哪得来的字帖,哪位名家的,我也拿回去练练,三妹这题目也出得好,一时间我都不敢认了,想来这世上真有菩萨,才叫三妹开了窍呢。” 话里来来去去地暗示顾婉宁的反常和改变。 顾婉宁微微冷笑,“我不喜欢炫耀,素日也不曾把字拿出来看,大家不知道也许是有的。这题目出自九章算术,就是大姐借给我的书里面的,我不过恰好瞧见了罢了。说起来观音大士整日里那么忙,大抵也没工夫理会我。”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五十二章 :针锋相对(修) 棋盘上对角四个座子已经摆上,顾婉宁捻起一颗白子先行,放在东北角:“去位人官。” 陆潜哼了一声,“去位人日。” 黑子三间低夹,顿时将白子包围了起来。 顾婉宁不紧不慢地捻起棋子落定,才下了三十多手,陆潜的脸色便更加难看起来,略有些恼怒,他本以为自己棋艺颇好,岂料此刻竟是渐渐落了下风,待顾婉宁落定一子,白子已经呈压倒性优势,此刻陆潜已经越发有些吃力了,看着面前的白子手中的黑子犹豫不决,一时僵在那里。 旁观的萧宸云几人面色各有不同,陆潜的棋风刚猛激烈,一来便是狂风扫落叶之势,仿佛骑兵横扫六合,而顾婉宁的棋风则是圆润缜密,刚开始看似处于弱势,但却是攻守兼备,等对方兵疲马惫,她便露出了锋利的爪牙,将对方攻击得体无完肤,节节败退。 顾婉宁冷眼瞧着,她从小跟随祖父长大,祖父爱书法,爱围棋,收集了无数棋谱名篇,围棋技术是不断变化的,各种高手过招的棋谱看过习过,陆潜如何是对手? 她起身走到书案前,竟是开始写起书法来了。 夏侯淳凝神盯着她,人说棋场如战场,一个人的棋力通常也可看出他的心智,心机深沉的人通常棋力较高,缜密冷静的人通常棋力更好,暗藏在冷静外表下的,是暗涌的火山,带刺的毒针,随时可以让人致命。 顾婉宁素手轻挥,却只是写了三个字。 到此时,一炷香已经烧掉了一半。 陆潜还在犹豫着这棋子如何下,见顾婉宁已经停笔,哼了一声,下了一颗棋子。 顾婉宁放下笔,随意看了眼:“入位天望!” 好事的何念之已经笑嘻嘻地把棋子给她放好了,赞道:“这一笔着实画龙点睛,极妙,大龙如今已被截住,这局棋是没什么悬念了。” 陆潜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有好事的人已经去看顾婉宁写好的字,见写的是只是三个字不由有些惊讶。 “思无邪?怎么就三个字?” 顾婉真一边瞧着一边跟高氏低声埋怨道:“母亲,瞧她那样子,莫非真当自己是什么大才女了!” 高氏素知女儿并不是能容人的性子,拍了拍她的手冷眉道:“虽说不必太把她放在心上,她与你也不会有什么冲突,倒说不定还能帮点忙,她越是得到众人瞩目,到时候婚事上越能帮你。只是――” 高氏看了眼淡然自若的顾婉宁,眼中有几分疑虑和忌惮:“只怕如今的她却不好拿捏了,只怕到时候再养出一只反噬主人的狼来!这丫头如今竟出脱得这般厉害,牙尖嘴利,真姐儿你须得注意着她。” 顾婉真同样带着几分忌惮,哼了一声:“母亲,您忘了还有赵姨娘呢吗?” 高氏顿时了然,两母女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顾婉宁静默片刻,提笔在画纸上开始画起画来,眼瞅着一炷香渐渐烧了大半,她的画还未完成,琴曲也没有定数,早有人议论起来。 “她能不能完成?” “三妹是有些不自量力了,她画得是什么,我瞧着实在怪异得紧。”顾明远摇头道,一边回头对夏侯淳三兄弟笑道:“王爷还有两位殿下,真是让你们见笑了,我家大妹妹平日里于这些倒是精通,幼时还曾做过琴棋书画四图,三妹妹素来不爱这些。” 顾明畅探头探脑地瞧着,画上一个丑陋古怪的人正手拿着毛笔张牙舞爪,不知在作甚,“三姐姐,你这是画得什么?” 顾婉宁停了笔,看了看那香已经只剩下了一小段。 “等下你自然明白。”顾婉宁起身看了眼棋局,“陆公子若是不能落子就不如认输,这局棋,你败了!” 陆潜看了眼香,已是剩不到多少,而且看顾婉宁的画也不像完成的样子,他就不信她还有功夫弹出两首曲子和完成画! 他忍着气道:“这局棋算我输了,顾三小姐,不要以为随意敷衍的作品也能通过。” 顾婉宁勾唇轻嘲道:“这就不劳费心了。” 说罢,施施然洗净了手,在琴台前端坐下,调了调琴轸,闭目凝神片刻,开始弹奏起来。 琴声骤起,似黑夜中滑过一道闪电,全身如遭雷击般颤抖,好似金石之音铮铮淙淙,渺渺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 似在这曲中有刀光剑影,风云起灭,萧宸云侧耳聆听着,忍不住被带进了那热血翻涌,惨烈豪迈腥风血雨的世界。 顾婉宁挥袖抚琴,琴声越见激烈,忽而便有箫声幽幽地加入了曲中,补足了曲调的不足之处。 箫声幽远苍茫,伴随着琴声好似一琴一箫并肩战斗。 顾婉宁凝眉看去,却见萧宸云持箫幽幽地吹奏着,美少年兰芝玉树一般,那箫声空远,配着琴声,竟是仿佛高山流水,极为默契,琴箫合奏,一时竟有了几分知音之意。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五十三章 :技惊四座 ------------ 第五十四章 :打脸 仿佛二人是经年的旧友,在这曲中相扶相持,琴声低沉,箫声空远,却是谱出一曲琴箫合奏的佳作。 少女容颜清丽,少年也是绝世倾城,衣袂飘飘间忽然有神仙眷侣之感,虽然顾婉宁面上有些疤痕,但却奇异得和谐,让一些闺秀心中嫉恨得紧,偏又生出几分无力感来。 夏侯淳眸光暗了暗,忽然上前一步,朗声笑道:“好一曲琴箫合奏,就让本王来为此曲助兴,有曲岂能无舞?” 说罢,便取出了腰间软剑,那软剑在他手中一抖,便瞬间笔直坚硬起来,寒光熠熠,好似一条卧龙陡然苏醒,仰天低啸。 当他持剑在手,整个人的气势顿时为之一变,目那藏在他骨子里的杀气和煞气顿时倾泻出来,流淌在他的指尖和剑尖,带来一股肃杀之气,几乎让空气随之凝滞起来! 剑光一展,他倏然起舞,修长俊美的身形此刻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剑光一起似有风雷之声,剑气凝聚处寒光熠熠,凌厉无比,随着激烈的曲声剑舞也越发激昂,与琴音箫声相合越发让人心神震撼,目眩神迷! 顾婉宁目光不由自主被那个舞剑的男人吸引过去,此刻的他便好似化身成了战场上的将军,随着激烈的鼓点作战,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无匹的杀气,顾婉宁从不曾见过如此夺目的剑舞,这是杀人的剑法! 这雄浑无比的剑舞却也不是谁都耍得出来的。 “这是什么剑舞,如此凌厉!” “你不晓得么,这是裴将军破剑式啊!裴旻将军乃大唐初年一员武将,剑术最是高明,他的剑术被誉为大唐三绝之一。公孙大娘曾随他习练剑法,剑舞惊动天下。” “今有公子夏侯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何念之念着自己改编自杜甫的歪诗,笑嘻嘻地道:“难得今日再见秦王舞剑,真真是沾了顾三小姐的光了,这出裴将军破剑式,可是王爷不常用的呢。” 夏侯钰眸光变幻,“三哥当真是文武全才,不愧是大哥的左膀右臂。” 何念之若有所指地说:“当然,太子殿下是储君,秦王自然要扶持着他。” 顾婉宁挥手一拂,曲调转向柔和,萧宸云的箫声随之变得婉转悠扬,仿佛琴箫持有者厌倦了江湖纷争,欲归隐山林,一时如春光明媚,百花含笑,清风拂柳;又似桂华流瓦,月下对酌,低吟浅唱。 随着曲调变化,剑舞也发生了变化,由激昂转而变成了柔中带刚,仿佛李太白月下舞剑,对月独酌,浅斟低唱,透着寂寞与狂放洒脱。 当曲声即将终结,萧宸云与顾婉宁相视一笑,真宛如神仙眷侣。 夏侯淳眸光一暗,这幅画面太过美好,而显得他格格不入,不知为何,他心中几分不快,很想打破这幅画面。 曲声在最后一个潇洒的铮铮声后转而收尾,剑舞在最后变得激昂起来,雪白的剑光熠熠生寒,四周全部笼罩在剑光之下,忽而他剑随身转,一个跨步,宝剑在空中转了一个圈,铮的一声直刺向顾婉宁! 琴声戛然而止。 剑尖在顾婉宁脖颈前三寸停了下来,凌厉的剑气刺得她肌肤隐隐作痛,雪白的剑光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太过突然的袭击能使人心脏停跳。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顾婉宁眯起美眸仰头看向面前的男人,他微微喘着气,俊美无俦的脸上神情不可测,乌黑的瞳眸有幽暗的火光跳动着,望着她的眼神带着探究,带着隐晦的深思。 一缕青丝被剑气所断,轻飘飘地落在了剑尖上。 “王爷,小女子的头颅在此,如想拿去,请便。”她冷冷道,针锋相对地直视着他。 夏侯淳却在这时收回了剑,指尖不经意地在剑尖上一拂,那一缕青丝便不见了。 他微微一笑:“这剑法是杀人的剑法,本王方才只是模拟杀人之道,却让小姐受惊了,平日我惯不舞此剑法,便是为此。兴之所至,很容易血溅三尺。” 萧宸云上前一步问道:“你没事吧,我说秦王殿下,若不能控制,何必舞此剑法,若是伤着了顾小姐,你要怎么跟寿国公交代?” 他脸上带着几分不满和警惕,夏侯淳略带歉意地对顾婉宁道:“是本王失策了,小姐还请见谅,稍后本王会送上礼物,给小姐压惊。” “不必了,我看——”她话还没说完,旁边陆潜便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得意,手里还拿着顾婉宁的画展开来:“顾小姐,这一炷香就要完了,你的画还没画完,还有一支曲子没弹,我看你还是认输吧!” 果然,那一炷香只剩下了一点点,很快就要烧完了! 旁边已经有人议论了起来,顾薇兰着急地跑了过来,“三姐,香,香快烧完了,你快弹曲子啊!” 顾婉宁见这小丫头一脸是汗,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我是不会输的。” 忽然,她目光凌厉起来,转头冲站在案前的顾明畅喊道:“明畅,拿笔来!” “来了!”顾明畅最喜凑热闹,这会连忙送了笔上来:“三姐,你要补完画么?” 顾婉宁对陆潜道:“我就在这最后补完这幅画!” 陆潜举着画,心道:你便是天才这一会功夫也只够补完画,不够弹完一支曲子,还是输了! 于是,他便也风度翩翩举着画等顾婉宁来补足,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顾婉宁竟然没有上前补画。 正在他不解的时候,顾婉宁忽然扬手把那饱蘸浓墨的毛笔往琴弦上用力一扔,顿时一阵刺耳的琴声响起,声音极大,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不由捂住耳朵。 那毛笔上的墨汁在琴弦声中溅了出来,顿时在画纸空白的地方洒下一缕黑色墨汁,毛笔弹跳了几下,更多的墨汁直接溅到了拿着画纸的陆潜身上! 琴声止,笔落,陆潜脸上身上洒满了墨汁,他脸色铁青:“顾婉宁,你竟如此侮辱我!” 萧宸云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得都快咳嗽起来:“咳咳,陆潜,你这样子也不错嘛,哈哈哈……” 陆潜血往上涌,惊怒地道:“不管如何你还是输了,香已经烧完了!” 顾婉宁冷哼一声:“你再看看是谁输了!” “三姐,你这画已经补齐了!” 顾明畅定睛一看,只见那幅画原本的空白处多了张牙舞爪不规则的墨迹,却仿佛画龙点睛,让这幅画变得生动起来。 夏侯淳不无欣赏地看向顾婉宁,虽知她肯定有应对的办法,但他也没想到她做得这般好,如此精妙绝伦,透着强大的自信和骄傲,她其实早已算好了这一切。 “你胡说,这算什么画,这幅画早已被墨汁毁了!”陆潜恼怒道。 顾婉宁冷笑道:“我画的是钟馗捉鬼!” 陆潜一愣,仔细一看,果然那丑陋的男子手持铁笔,可不是传说中的钟馗? 那团形状不规则的墨迹,却原来是鬼? “真的是钟馗捉鬼,哈哈,三姐,你太厉害了!”顾明畅早看阴阳怪气的陆潜不满了,这会子兴奋地拿了画展示给其他人看:“看,这不就是钟馗捉鬼吗?” 陆潜羞愤交加,气道:“那也是你输了,你还有支曲子没弹!” 旁边林公子鄙夷道:“让你试试你能这么短时间做出这样精彩的作品?” 何念之摇了摇头,夏侯淳淡淡道:“陆潜,你输了。最后顾小姐掷笔弹了一支曲子。” 陆潜瞪圆了眼睛,其实其他人也有许多仍然不明白,也以为顾婉宁最后是撒气才掷笔洒陆潜一身墨水,却不想她又岂会那般肤浅? 何念之接口道:“那是古曲《惊梦》,一共只有三个音调,顾小姐,贫道说得对不对?” 顾婉宁微微一笑:“道长果然博学多才。” 众人哗然,这才回想起方才那掷笔之时,可不就是三个音调的一曲震耳欲聋的曲子么? 名唤《惊梦》,果然名副其实。 陆潜的脸色顿时阵青阵白,顾婉宁其实明明可以选两支更短点的曲子弹,却故意弹了那么一支长曲子,在最后让他得到了希望,以为自己赢定了,再狠狠地用事实击破了他的幻想,把他打击得体无完肤,从天堂瞬间坠入地狱,这样狠的打脸,分明是早有预谋的羞辱和算计! 他恼羞成怒,直觉得面前的女人可恶至极,怒道:“这如何是鬼,我看什么也不是!” “陆公子是见过鬼么?没见过,哈,既然如此,你又怎么知道鬼到底是什么模样?鬼本来就是人心臆测出来的,你心中它是什么模样它便是什么模样,一只鬼,便是披上了人的画皮,它也还是鬼,画人画皮难画骨,陆公子心里住着的鬼又是什么模样,不如让大家瞧一瞧?” 陆潜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这女人是讽刺他心怀鬼胎? 他恶毒地讽刺道:“说好是你我的比试,为何你要找人相助,还琴箫合奏,如此默契,真不像是第一次合作!再有,你那书法就只有三个字,未免太过敷衍了事!” 这话未免太过恶毒,这是暗指顾婉宁水性杨花,暗地里跟萧宸云和秦王不干不净。 萧宸云脸色变了,冷声道:“够了,陆潜,输了便输了,莫非你连输了的风度都没有了?” 顾婉宁目光如刀锋横了过去,她冷冷一笑,忽然拿起①38看書网法:“看清楚我写的是什么吗,思无邪,这话是孔圣人说的:‘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如何敷衍了事?今日我的主题便是思无邪,无论做什么,都是圣人认可的自然纯粹无邪,我画的画是钟馗捉鬼,钟馗嫉恶如仇,貌丑心善,捉鬼以救人,实则无邪;我弹的曲琴箫合奏,患难之交知音共赏,归隐林泉,更是无邪高洁,如何在你口中成了败坏风气之事?果然心中有鬼,见人皆鬼!” 顾婉宁一番话顿时将陆潜驳得体无完肤,面前这女子心机之深,步步为营,每一步每一句都是早已安排好了,简直让人恐惧,周围鄙夷的视线更让他羞愤欲绝,一时再无颜面待下去,转头便想离开。 “慢着,你忘了输了之后可是要接受惩罚的!” ------题外话------ 打脸打得啪啪响啊,爱死我亲爱的宁儿啊,太帅了有木有!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五十五章 :一只猪 陆潜面皮紫涨起来,何念之打趣地笑道:“啧啧,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看陆公子是不会耍赖的吧?” 陆潜咬牙道:“我陆某还不至于耍赖,顾小姐请说。” 顾婉宁微微一笑,眼底有邪恶的光芒一闪而过,这里笔墨纸砚浆糊等工具俱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虽说她习惯了被人嫉恨,但是她可不是喜欢以德报怨的圣母白莲花,陆潜得罪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顾婉宁觉得有必要让他来个永生难忘的记忆。 “七妹,你看着点,不要让他们过来看到我写了什么。” 顾婉宁摊开纸,顾薇兰顿时紧张地警惕地盯着好奇地想看顾婉宁到底打算怎么个罚法的众人,涨红着脸,紧张起来又有些口齿结巴了。 “别,都别过来!” 这小姑娘好像护雏的母鸡,鼻子上一颗小痣随着气息抖动着,她攥紧了拳头,见果然没人过来了,一时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回头看顾婉宁已经准备好了,正赞许地看着她:“你做得很好,七妹。” 顾薇兰脸红了起来,低声嗫喏道:“啊,三姐姐,我什么也没、没做呢……” 顾婉宁拍了拍她的肩膀,上前一步把手中纸打开:“虽然陆公子今日考校了小女子一番,但我并不介意,这惩罚也不会让公子为难的,只要公子把这画贴在身上从这里走回家,就算完成了要求。” 陆潜定睛一看,却见那纸上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只人立着的有着猪头戴着帽子咬着手指的猪。 “这是何物?” “是只猪啊,一只可爱的,会读书吟诗作赋的猪呢。”顾婉宁笑吟吟地解释着。 旁人神情各异,何念之笑得前仰后合,夏侯钰撇了撇嘴:“肤浅!” 话是这么说,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夏侯淳忍俊不禁,却是直看着那纸,目光闪烁,看着顾婉宁,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陆潜脸色顿时阵青阵红,他握紧了双拳,这女人是讽刺他是只会读书的猪? 他强忍着怒气,却又稍稍放了心,虽说背上贴着这东西让人耻笑,但旁人不知情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条件也不算是太过苛刻。 本以为她会十分刁难他,没想到居然这样简单就算了? 陆潜都有些不敢置信,他冷哼道:“愿赌服输,顾小姐要贴就贴吧,陆某还不至于没有这点肚量。” 顾婉宁笑吟吟地上前用浆糊把纸贴在了他背上,陆潜见众人忍不住肩头耸动,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世英名尽赴东流水,哪里还有脸待下去,当即拱手告辞,灰溜溜的扬长而去。 “三姐,如何就这样放过他了,我看这家伙今日是存心捣乱。”顾明畅不满道,他还以为顾婉宁能弄出什么新鲜花样呢,没看成好戏顿时有些失望。 “得饶人处且饶人嘛,何况今日是花神节,我们是主人,如何能苛刻客人呢?”顾婉宁说得宽容大方,又对众人道:“今日且让诸位见笑了,失礼之处,还请各位海涵。” “三小姐才华横溢,那陆公子未免太过尖刻了些,惩罚是应该的。我们这里欣赏到如此精彩的制艺,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啊是啊,不知刚刚那曲子是否小姐创作的么,未曾听过――” 旁人皆都夸赞着顾婉宁的大度,唯有萧宸云摇了摇头,脸上是奇怪的表情,有些好笑又有些看戏的玩味:“得,这一次,就让陆潜好好吃一回亏,也免得他给我找麻烦。” 别人不知顾婉宁的性子,他却清楚几分,这女郎岂会如此简单就放过陆潜,非得让他吃个大亏不可。 “诸位,还是继续花神节击鼓传花吧。”顾婉宁出言提醒,这才让秩序回到原来。 但是现在这击鼓传花还有必要么? “我看,这一次是顾三小姐为魁首。”萧宸云惟恐天下不乱地添火:“五殿下你说是么?” 夏侯钰虽清傲,但却不是没有原则的人,冷哼一声并未多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实际上顾邦成这次的设计就是想让夏侯钰赢的,只可惜半路杀出个顾婉宁来,一场琴棋书画的表演精彩绝伦,只怕今日无人能及。 顾邦成脸色不算太好,皱了皱眉看着顾婉宁,对于顾婉宁太能惹事今日折腾出诸多风波弄得好好一个花神节不伦不类颇为不满。 顾婉宁淡淡道:“我没有接到传花,都是应别人的问题,不算在其中。” 她也没兴趣争这个所谓放第一盏花灯的事,这么无聊透顶的事可不在她兴趣之内。 顾邦成连忙道:“是这个理,我看今次是五殿下答题最多,不如就以五殿下为魁首罢。” 夏侯钰漂亮的丹凤眼陡然睁大,他脸色难看起来,冷笑道:“莫非本皇子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竟容不得别人为魁首么?寿国公你这是看不起本皇子么?” 顾邦成这番热脸贴了冷屁股,顿时好生没趣,旁边顾宪成又插话逗趣:“五皇子说得好,君子当如是,我看宁姐儿答得很好嘛,就以她为魁首吧,来人,取了灯笼来,放灯!” 说着,干脆利落地叫人取了盏绘制着花神诞生图案的孔明灯,就直接交到了顾婉宁手上。 这时再推脱未免显得矫情,人家五皇子都说出那番话了,她又有何可惧? 顾婉宁柳眉一挑,起身翩然施了一礼,洒脱地道:“罢了,既如此,便由我为花神点上一盏灯吧,祝我大夏江河永固,千秋万代!” 这灯实际上是类似孔明灯的,点燃之后会飞上天空,若是晚间看了星星点点,好似银河倒挂,定然十分精彩。 顾婉宁放手,那灯便飘飘然飞起,缓缓地随着风向远方飘去。 夏侯淳举杯道:“祝我大夏江河永固,千秋万代!” 众人连忙举杯,一同道:“祝我大夏江河永固,千秋万代!” 语声隆隆,震得鸟雀不敢鸣,花瓣空中舞,阳光也为之暗。 夏侯淳望着那翩然而立的少女,此刻微风徐来,吹动她发丝轻扬,她伸手揽了揽颊边的发丝,雨过天青的衣衫如云雾一般被风吹向一侧,当此际真有临风而立,飘飘欲仙之美,此情此景,忽然就像一幅画卷,轻轻地铺展在他心间眼底,永难褪色。 灯也放了,顾邦成早已忍不住,叫过顾婉宁到一边,训斥道:“今日你招惹了多少是非,好好呆着,莫要再惹事!你是大家闺秀,不是外面的小门小户女子,这般肆意妄为,还有没有闺秀的样子?” 顾婉宁心中冷笑,明明是别人为难她在先,莫非让她忍让受辱却不还击么,人就是这般,对自己喜欢的人是一回事,对不喜欢的人却又是另一个双重标准! 此刻对顾邦成来说,自己就是麻烦的代名词吧? 这个假道学教训起人来倒是一把好手,对自己女儿摆什么官威,可笑之极! 顾婉宁知道顶撞父母可要被安个不孝的罪名,她淡淡道:“女儿知道了,一定谨言慎行,” 顾邦成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顾婉宁冷眼瞧着,不是为了原始积累,站稳脚跟,她才没兴趣应付顾家这一家子极品! 要她顾婉宁这个商界女强人如小女人般守着后宅一亩三分地,整日里只忙着勾心斗角,怎么可能? 现在的目的不过是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然后再布局,她已经在着手准备了,她的心思也从来不在这一亩三分地上。 眼瞅着花神节开始了,老太太带着大夫人举行了祭祀仪式,为花神贡献香火,这一日当真是有许多人贡献了香火,有人是财物,有人是珠宝,琳琅满目,珠光宝气闪瞎了人眼。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五十六章 :请自重 祭祀一过,便是放松了许多,有人聚在一起吟诗作赋,还有人聚在一起赏花观景,好不热闹。 顾婉宁却躲了起来,懒得应付那一群公子小姐们。 只是,偏她刚躲起来,就又被人找到了。 “我就知道你会藏起来。”萧宸云笑吟吟地出现在她面前。 “你属什么的?云公子?” 萧宸云一愣,顿时明白过了她是骂他是属狗的才鼻子这么灵找到她。 他叹了口气,美绝人寰的脸上带了几分哀怨:“小宁儿怎么能这般对我呢,我的一片真心可表天地呐!” 顾婉宁翻了个白眼,这厮不肉麻吗? “敬谢不敏,你演够了吗?有什么事,没事你可以走了。” 萧宸云无奈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瞳眸波光流转,深情缱绻,略带些宠溺道:“旁人都喜欢粘着我,怎么你却要这般特立独行呢,小宁儿,偏我就是喜欢你这样子,你说如何是好?今日你我琴箫合奏,琴瑟和鸣,岂不是天作之合,知音难觅,你我当真是绝配,这世间冥冥中自有天意,你我就是上天注定的,莫非三生石上前世有约……” 顾婉宁扬起手:“说人话,谢谢。” “……” 萧宸云愣了一下,忽然间破功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来,弯腰平视着顾婉宁:“我服了你了顾婉宁――” 他一边笑着一边半真半假地叹道:“你知道不知道刚刚你可是拒绝了一颗真心呢。” 顾婉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妖孽说话十分里能有一分真就不错了,信他,不如信母猪会上树来得可靠呢! 萧宸云一边自己闷笑着,转靠在树干上,拿出箫来道:“那首琴箫合奏是你作的么?” “不,是别人作的曲。” “真是好曲子,有名字吗?” “那首琴箫合奏名叫《笑傲江湖》。” “笑傲江湖?”萧宸云怔了怔,四个字在他齿间回味盘旋了许久,才慢慢吞咽下,他喃喃道:“笑傲江湖,又有几人能做到笑傲江湖呢?” 说到此处,这妖孽眸间似多了些寂寞,邪魅妖异的俊颜也似乎多了些忧郁,他望着天边的云叹道:“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好的曲子,我很喜欢。” 此刻的他似乎带着深深的凄凉,那华美的衣袍遮不住底下的苍凉,微微低垂的眼睫在阳光下颤动着,好似蝴蝶雨中振翅,却又无法挣脱开来越发沉重的翅膀,无法离开这泥沼之中,只能沉沦挣扎。 风卷起衣衫拂动,顾婉宁蹙眉看着他,那样满身的忧郁仿佛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人想去探究,这妖孽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吧。 萧宸云忽然轻笑了起来,他回过头来笑嘻嘻地道,“是不是被我迷住了?小宁儿,后悔还来得及呢。” 这厮面上嬉笑,没个正经,顾婉宁翻了个白眼:“别顾左右而言他,不能笑傲江湖,但求问心无愧,行事但问本心,这世界又有几人能真正洒脱?” “问心无愧――”萧宸云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微眯起美眸,眸中波光流转,“好,问心无愧,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啊,小宁儿,所以我决定――” 他忽然靠近了顾婉宁,在顾婉宁还没注意时陡然低下头轻轻地在她脸颊上亲吻了一下,像蜻蜓点水,片刻陡然离开。 “萧宸云!”顾婉宁大怒,挥掌朝他劈去。 萧宸云跳脚躲了开来,一边哈哈大笑起来,光彩夺目,“这就是我的本心啊,小宁儿,这可是你教我的――” “别让我再看到你。” 萧宸云闷笑着道:“唔,可不要想我啊,小宁儿,我得回去拯救可怜的陆潜了。” 说罢,这妖孽心情颇好地飞步离去,愤怒的女人不好惹啊,他可不打算留下来被顾婉宁骂一顿,这女郎的嘴巴太毒,便是他也受不起啊。 说着要走,眨眼的功夫便是没了人影了。 顾婉宁冷哼一声,忽然神情一动,转头向左边看去,沉声道:“出来吧。” “是我。”夏侯淳施施然地从花木中走了出来,俊美无俦的脸庞在树荫下半面阴沉,光影流转在眼瞳之中,无法分辨其中复杂晦暗的情绪。 “呵,什么时候秦王殿下有了好听人墙角的习惯了?” 顾婉宁对他之前那一剑仍旧有些不快,她很不喜欢被人用剑指着,尤其是再一次威胁到生命,面前这男人深不可测,表面上的温文儒雅掩盖不了骨子里的铁血冷情,他对她的关注更是让顾婉宁有深深的忌惮。 “小姐见谅,本王只是无意中走到这里,不想倒是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 顾婉宁勾唇,挑眉道:“你这是威胁我?” “本王只是想为萧宸云替你道歉,那厮素来行事肆无忌惮,父皇也拿他没办法。” 他微带抱歉,好脾气地说着,径自取出一方丝帕来,谦谦君子一般地微微一笑:“顾小姐,你脸上有了脏污的地方――” 说罢,他十分轻柔地拿起丝帕在顾婉宁被亲吻过的地方擦了擦,直直盯着她,那漆黑若星辰的眼瞳仿佛一个黑洞,能把人吸进去,能看进人心底,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回荡,气息喷在耳畔:“这样,就干净了。” 顾婉宁一怔,他靠得极近,距离既不至于太过亲密又透着几分暧昧,那幽幽沉沉的眼瞳有火苗腾起,顾婉宁敏感地察觉到他的眼神在她的眉眼,在她的身上流连,最后停留在她菱形粉嫩的朱唇上,辗转不去。 唇上似乎在他的目光下有微微酥麻的感觉,她撇过头去,推开了几步,冷声道:“王爷,请你自重。”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五十七章 男人轻笑了起来,声音在胸腔回荡开来,带着一种莫名的愉悦:“抱歉,本王有洁癖,见到别人或者自己的东西被人弄脏了,就忍不住想擦干净。” 顾婉宁微眯美眸,嘲道:“如此,臣女倒真好奇殿下在战场上见血会不会晕倒过去?” 夏侯淳低笑起来,“不愧是顾三小姐――三小姐为何要抱着这样针锋相对的态度,莫非平日也是如此对人?” 说着,目光灼灼地直盯着她,那双眼睛似乎能把人看透一般,仿佛想看透她心底隐藏的密码,想挖掘她所有神秘的一切。 面前这奇女子神秘而清冷,言辞犀利一针见血,才华横溢却不张扬,心机深沉,果决聪颖,这样的女子太过锋芒毕露,像带刺的玫瑰,想要采撷一个不慎反而容易扎伤手,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接受女子太过有主见。 男人往往更爱柔媚婉约的女子,因可爱,因柔顺,而他见惯了这样的女子,从小生长深宫,见惯了妃嫔宫婢,美人无数,环肥燕瘦,然而顾婉宁却是生平仅见能勾起他兴趣的,这样自信而骄傲的女子,若是沉沦情海,会是何等娇艳模样? 他眸中灼灼,仿佛有暗色的火苗从心间一直烧到了眼底。 男子长身玉立,姿势动中有静,像一只耐心等待猎物的雄狮,随时可以杀出,那样闲适优雅的模样,仿佛翩翩佳公子,极其温柔,却是残酷的温柔! 若有人要跟他抢夺,那便是雄狮出手的时候。 顾婉宁冷笑,“王爷说我针锋相对?” 她哼了一声,忽然上前一步,靠近了夏侯淳,美人在侧,一股淡淡的幽香随着她的靠近传来,顾婉宁不爱香料,因此这气息便是女儿家的体香,闻之沁人心脾。 她唇瓣微勾,脸上忽然扬起了笑容,那笑容极美,她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微微拂动的汗毛,仿佛盛开的玫瑰,天山上无人知处绽放的雪莲。 夏侯淳眸光一亮,只是下一刻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下一刻,他惊讶地察觉到,那少女的脚狠狠地踩在了他脚上! “我很不喜欢被人拿剑指在脖子上,王爷如此针对我,倒要说我针锋相对,真真可笑至极!秦王殿下,希望再没有下一次,否则我顾婉宁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不喜欢被人拿剑指着,这个男人是狡诈如狐也罢,心机深沉也罢,顾婉宁岂会怕他?只是这般试探针对,她没工夫跟他玩躲猫猫的游戏,干脆开门见山,大家都省事。 她收回了脚,看到他乌黑的瞳眸陡然亮了起来,像灼亮的太阳,几乎耀目,周身的气息陡然寒冷了许多,带着一股煞气。 “顾婉宁,你是第一个敢踩本王的女人。”他陡然眯起的瞳眸闪烁了片刻,忽然嘴角微勾,竟不怒反笑起来,玩味地看着她。 “谢谢,希望我不是最后一个。”顾婉宁微微一笑,阳光灿烂。 两人目光陡然在空中四目交汇,瞬间刀光剑影,电闪雷鸣。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五十八章 :世风日下 他临风而立挺拔如松巍然如山,看似温文儒雅,却有吞天之势,睥睨天下不知机心。 她清丽淡雅衣袂飘飘直如仙人,看似娇俏天真,却有深沉心机,果决狠辣敢吞天。 一个是修炼成精的千年狐狸,一个是冷血无情的万年毒蛇,两强相遇,真不知会是怎样的结果! “早在宫中第一次见你便知你是个胆大包天的女子,否则又怎么敢翻云覆雨拨弄是非,把太子和你那姐妹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的唇极性感,唇线淡而分明,开口间出言却是致命一击,拨弄着手上扳指语气平淡无奇,却仿佛饿狼的利爪狠狠一抓,透体而出,敛去了表面上的温文尔雅,透骨而出的是雄性天生的狠戾。 顾婉宁瞳眸微缩,这男人知道她的事! “你在威胁我?”她双拳成爪,上前一步,像一只眼镜蛇,似乎下一刻就会扑上去咬断他的脖子。 “你放心,本王不会把此事告知他人。这世间女子几多无趣,如你这般貌似清纯实则奸诈,本王倒想瞧瞧你会如何。” 他微微一笑,下颌勾起的弧度完美,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底下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动听。 什么叫貌似清纯实则奸诈? 哼! 顾婉宁冷笑,直接嘲讽道:“呵,王爷是想坐山观虎斗,看我斗你兄弟,自己坐收渔利之利?” “渔翁垂钓,自然要收利。顾小姐会不会给我一点惊喜,让我看看女子能做到哪一步?” 顾婉宁哼了一声,“王爷想得未免过于天真,小女子只是一介小小庶女,如何能成大事?” 她便有计划也不想借助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太过危险,萧宸云尚且有几分任性潇洒,这男人却是看不透。 “小姐不要自谦了。你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顾婉宁忽然指着天上说:“看,有会飞的猴子。” 夏侯淳一怔,抬眼望天上一看,但见万里无云,鸟雀啾啾,瞬间理会到自己是被这少女给戏弄了! 他一时哭笑不得,但见这少女已经扬长而去,衣袂在风中飘飘欲仙,脚下被她之前狠狠踩中的地方正疼,他抬起脚揉了揉,忍俊不禁。 “好一个刁蛮女子,竟讽刺本王为猴子?夏侯,哈哈哈……” 绿萝正好来寻顾婉宁,见夏侯淳在,吃了一惊,但见这秦王殿下正抬起脚,姿势怪异,便诧异地问顾婉宁:“小姐,秦王怎么了?” 顾婉宁淡淡道:“他尿急,不知是否尿在身上,正难堪,你如何再问?” “……” “啊?”绿萝捂住嘴吃惊地看去,眼珠子乱转,脸色涨红了,略带怪异地看了夏侯淳一眼,拉着顾婉宁小声说:“咱们快走,天啊,秦王怎么这般无礼?” 说罢,拉着顾婉宁紧赶紧地离开,似乎生怕顾婉宁被这个有些变态的秦王给欺负了。 “顾婉宁!”夏侯淳一字一顿念出了这三个字,先是好笑,每念出一字,脸上的笑容便越多了几分,到了最后,竟是狂笑不止,扶着假山山石,越想越是莫名的愉悦。 不知为何,与这女子一番争锋相对好似高手对弈,棋逢对手,却极是酣畅淋漓,让人身心愉悦。 “殿下,殿下您怎么在这儿,可让奴才好找!” 内宦邓铭圆胖的脸上满是汗珠,见到夏侯淳,大喜,但见王爷握拳掩唇,笑得极畅快的样子,不由得一头雾水。 “殿下,您的脚怎么了,您这是?” “邓铭,去给本王准备药膏,脚被人踩了,这女子,真是——”他眼角眉梢带着笑意,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敢如此戏弄他,她不止是胆大包天,简直是无法无天! 偏他还颇觉有趣,既不生气也不愤怒,竟身心愉悦,被踩了还觉得高兴,这算是什么? 邓铭更迷糊了,被人踩了还笑得这么开心,王爷发烧了吧? “王爷,您没事吧?” 夏侯淳抚额,眸中光彩夺目,自嘲道:“没事,只是有点……犯贱。” “啊?” —— 却说陆潜这边厢愤愤地离开寿国公府,背后的那张纸仿佛烙铁一样贴在他身上,让他如芒刺在背,十分不适。 一路上路人的目光已让他脸色黑沉沉的,古怪地盯着他后背瞧着。 陆潜冷眼扫过去,顿时吓走了不少人,心中极恨,这次顾婉宁让他出了这样的丑,如何能这么就算了? 他却忘记了是自己先针对顾婉宁的。 行人的目光虽有些让他不快,但尚且能忍受,毕竟他自认为背后的那幅画,寻常人怕是也不知其所以然,但当他走了片刻,随着风起,那张可爱的卡通猪不知何时竟飞了起来,露出底下的字迹来。 原来这画下面还有一张纸,却是一行大字! 陆潜毫不知情,却没发现周围人看着他的目光已经从先前的看到他背上贴了东西的好奇变成了惊愕和古怪。 更有人议论纷纷,窃窃私语,一边指指点点,言谈带着讥嘲,目光闪烁。 陆潜生得阴森冷酷,一张脸也颇能吓住一些人,他生得也并不差,如此这般却倒吸引了一些他没想到的人来。 正走着路,却被人拦住了。 几个满脸横肉的护卫陪着一个公子哥拦住了他的路。 那公子哥穿金戴银,方脸阔鼻,生得一双斗鸡眼,身形高壮,乃是京城极著名的纨绔唐九,家有巨富,不学无术,和皇后的外甥刘銮乃是狐朋狗友,臭味相投,乃是京城一霸。 唐九不学无术又好附庸风雅。有一日听闻名家魏小楼做的扇子好,使人花费百金买来,扇面上画的是春江花月夜,本极风雅,唐九瞧了,不喜扇面看着空荡荡,在留白的地方硬叫人添上三英战吕布,喜滋滋地到处炫耀,被京城百姓引为笑柄,见这唐九公子出现,不少百姓便悄悄停下看戏,笑嘻嘻地等着看热闹。 这会子唐九正摇着他那把添上三英战吕布的名贵扇子,神情淫邪地打量着陆潜。 陆潜脸色沉了下来,面露杀机:“滚开,看什么看!” “啧啧,你都写出那样的话了,还不让人看了?这样子倒是够冷,脸虽不算极品,尝尝鲜也不错,本公子荤素不忌,男女不忌,有权有势,你跟着本公子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陆潜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调戏了,顿时气得眼珠几乎爆裂开来,胸口起伏,大怒:“狗贼,你敢!” 唐九退了一步,脸上眉毛乱抖,斗鸡眼几乎挤到了一起,被陆潜的凶样吓了一跳,接着便挺胸更大声地骂了回去:“嘿,本公子给脸你不要脸?装什么贞洁烈女,你想要男人想疯了,还没人乐意上你呢!” 这人骂起人来污言秽语张口就来,陆潜气得肺都快炸了,紧握的拳头骨节咔咔作响,忽然一手朝唐九抓去,速度快得旁边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唐九就被他掐住脖子半提了起来。 “放开我家公子!”旁边唐九的护卫连忙围了上来。 唐九是个横人,这时候还叫嚷不已:“你动我一下试试?” “你再敢胡说八道!”陆潜一巴掌打在唐九脸上,甩了几个耳光,顿时唐九的脸肿了起来,旁边唐九家的护卫骂道:“不要脸的贱货,你自己贴那不要脸的纸,还敢打我家公子!” “就是就是,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如今竟有人光明正大地宣扬这种事的。” “啧啧,这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么?” 旁边有那尖酸刻薄的已经讽刺起来,周围百姓也是嬉笑不已,陆潜愤怒的情绪这才冷了下来,意识到不对劲。 忽然灵光一闪,伸手朝背后一抓,抓下一张纸来,定睛一看,顿时双眼圆睁,眼睛几乎要凸出来,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只见那纸上已没了那只人立的猪,只剩下一行字,却是四个大字——我爱男人! 陆潜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他望着那行字,一边听到旁边众人的嘲笑讽刺议论声,想到刚刚自己就是贴着这张纸走过大街小巷,脸色瞬间紫涨如猪肝,一手气得发抖地抓着那一张纸,只觉得血液猛冲脑际,低吼了一声愤怒地甩开唐九,那纸在他手中画作片片碎片被风瞬间卷走。 “顾婉宁,我跟你势不两立!”陆潜气疯了,状若疯虎,目眦尽裂,双目通红,那可怕的模样吓得周围百姓顿时做鸟兽散,躲得远远的。 他狠狠瞪了唐九一眼,转头大步飞奔而去,唐九吓了一跳,从地上爬起来,一边骂骂咧咧起来:“算本公子倒霉,碰到个疯子!”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五十九章 顾婉乐阴沉着脸回到了闺房,那些婆子早已不在,眉春正守在门口,见到顾婉乐,急急忙忙地迎了出来。 “小姐,方才大夫人派人过来把她们带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宴会不是还在继续吗?” 顾婉乐进了院子,到此时眉春才注意到顾婉乐身上披着披风,原先那件衣服却是不见了。 “那个小喜呢?”顾婉乐也不是傻子,思来想去,顿时把怀疑的目标盯准了小喜。 实在是小喜的出现太过突然,又刚巧怎么会就知道狗洞的事情还让她出去,当时包袱先出去了,等她再出去,这段时间完全有可能衣服被人动了手脚。 因为那衣服之前拿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大夫人母女恨不得她不出门,自然也不会安排这么一场戏故意让她出丑。从大夫人她们当时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出现让她们多么震惊了。 而且,这件事是顾婉宁安排的,目的就是羞辱她,报复她之前的事情。 “小喜?”眉春蹙眉道:“小姐还不知道,方才八小姐那里使人来把小喜领走了,说是那边缺个三等丫鬟,大夫人让她挑人,她选中了小喜。” “你说什么?” 顾婉乐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胸口起伏不定,咬牙怒道:“好你个顾婉月!原来是你!” 她着实没料到,小喜居然是八妹的人,这显然是一个圈套,那个顾婉月这是在报复她! 她忽然想到,什么时候顾婉月跟顾婉宁居然勾搭上了,她们居然联手对付她! 顾婉乐又惊又怒,心中恨极,想到今日顾婉宁的手段心计,那般狠辣无情的模样,心中既有畏惧又有不甘。 凭什么,大家都是穿越女,她就比她更了不起不成? 她就不信,自己会斗不过她! ―― “祖母,您找我?”顾婉宁进了明伦堂,这刚刚花神会结束了,老太太就使人唤她过来,却不知何事。 “宁姐儿,来,坐吧,祖母有事情问你。”老太太揉了揉眉心,旁边大丫鬟忙上前给她揉按着太阳穴,老太太对她叹道:“人老了,才热闹会子就觉得乏了,今个儿也着实闹腾了些。” 说着,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宁姐儿也懂得算术么?我瞧你出的题是九章算术,可都读过了么?” 顾婉宁眸光一闪,说道:“已是通读了。” 通读就是全看过并且完全理解了。 “哦,真是难得。”说着,她抬眼看了眼一旁的王嬷嬷,“来,把东西拿来给三丫头。” 王嬷嬷便取了个红木书匣子来,打开来放在顾婉宁面前,打开来。 “这里是顾家的一些账册,你拿去对对帐,回头告诉我有什么问题。” “祖母,孙女怕是看不好这些账册,未免让您瞧着生气。” 老太太笑道:“怎么就生气了,不过些过去的账册让你瞧瞧罢了。” “是啊,大小姐不用担心,老夫人这时抬举您呢。”旁边王嬷嬷忽然道。 顾婉宁眸光一转,一边应了,这才出了明伦堂。 回了闺阁,把账册拿出来摆好,旁边绿萝诧异地问:“小姐,老太太让您看账本,这什么意思?” 顾婉宁拿起账本摊开瞧着上面凌乱的记载,淡淡道:“祖母的一片好意。” 她看得出,老太太的心思复杂,背后怕是对她有些什么目的。 只是,人活世间,总是如此,谁能不为自己考虑? 也不须凡事弄个明白,难得糊涂,不管老太太怎么想的,她顾婉宁也不会让自己落到被人算计的境地去。 于她而言,这不正是她想要的机会么,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六十章 表哥 “可是小姐您会看账本吗?”绿萝疑惑地问道。 顾婉宁起身拿了算盘和账簿在书桌前坐下,翻开起来。 她看的速度极快,此时实际上账簿仍然采用进账出账的简单记账法子,大多是流水账,记载颇为繁复,而顾婉宁前世身为一家跨国公司的总裁,对数字是极为敏感的,看了一遍心中已然有数,遂拿起算盘拨弄起来。 待刘嬷嬷进来时,便见到一个顾婉宁坐在书桌前,莹白的手指拨弄着深红的算盘珠子,煞是好看,一手在纸上写着什么。 见她回来,还问道:“奶娘事情办得如何?” 刘嬷嬷带了些笑容:“小喜已经被八小姐领走了。” 绿萝咯咯直笑,像只快乐的母鸡:“那不把二小姐给气死啦?活该,谁让她算计小姐呢。” 顾婉宁不以为然地微微一笑,见这丫头义愤填膺的样子,淡淡道:“算不得什么,你只记得把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好就是了。” 也许顾婉乐没想到顾婉宁能跟顾婉月合作,可这世上敌人和朋友的位置总在发生变化,在发生了那件事之后,顾婉月怕是恨极了顾婉乐,只需她小小点拨,便让她动了起来,根本不需要她顾婉宁出手。 绿萝忙点头道:“奴婢记得呢,小姐交代奴婢把府里上下仆婢的习性关系都记下,奴婢跟娘一起整理,都记下了许多了,只是也太繁复了,小姐却要这作甚?” “自然有用处。” 绿萝心下不解,真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处,想起一事,遂问道:“娘怎么知道二小姐那院子里有狗洞的,瞧二小姐似乎也不知情呢。” 刘嬷嬷遂叹道,“这事说来话长,当初姨娘刚进门时也颇得宠爱的,那时就住在二小姐那院子里,只后来孙姨娘那个狐媚子入门,她惯会哄人,老爷被她迷惑,待她生了儿子之后便硬是要姨娘那院子住,姨娘不喜争斗,只得让了她。说起来那院子既雅致又清幽,姨娘甚是不舍的。” 顾婉宁笔尖微顿,心道,只怕赵姨娘并非是不喜争斗,只是看明白了,男人的宠爱不过是个笑话,当他厌了你时千般都是不好,若是再争斗不过是自己找罪受罢了。 “姨娘喜欢清幽的地方,将来自会让她住的。” 刘嬷嬷一愣,便听顾婉宁道:“去叫了凝香来给我算账。绿萝,你去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完再来。” 绿萝有些不乐意,被刘嬷嬷拉了出来,嘴里还嘀咕道:“凝香凝香,瞧小姐那么重视她,不就会个写写算算的,莫非我不会么?” 刘嬷嬷板着脸训斥道:“你若是像凝香一般稳重能干,那我才放心了,既不如人家,别的地方就该更认真些。” “娘,我知道了。哼,咱们去把小姐交代的事情办好,到底我才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这样的事小姐也只交代我们办呢。” 绿萝又快活起来,屋里面凝香进来,见顾婉宁在算账,上前帮忙,顾婉宁便让她打了算盘报数,自己这边厢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五本账,直算到晚间灯火阑珊时才将算完。 “小姐歇会吧,还剩一些等吃了饭再算不迟,您看都不早了,今晚府里还要放灯呢。” 迎春已摆了饭,顾婉宁把剩下的数字填好,见还有几页纸,便叫先算完,过了半刻钟,才来用饭。 外面已经热闹起来了,绿萝提着盏灯笼笑嘻嘻地跑了进来:“小姐,外面都上灯了,老太太催您出去赏灯呢,这会子热闹得紧。” 顾婉宁慢条斯理地用罢了饭,系了披风出去,一瞧果然外面是灯火通明,树上都已布了灯,正有人在园子里嬉戏赏灯。 门前一棵桂花树上也悬了盏桂花灯,映着碧绿的桂花树上面嫦娥桂树栩栩如生,正照得树下一个小人儿满脸红晕,正怯怯地躲在树旁探头探脑地朝宁心居里瞧着。 顾婉宁眼尖,一瞧居然是顾薇兰,“七妹,躲在那里作甚,过来。” 顾薇兰顿时受了鼓舞有了勇气,当即满脸欢喜地跑了过来,因着奔跑,苍白的脸色多了几分红晕,眨巴着乌黑的眼珠子仰头看她,像一只怯生生的小狗儿,怯怯地道:“三,三姐,我,我想找你看,看花灯――” 她一激动,说话又结巴起来,便有些羞愧自卑地低下头,觉得自己丢脸极了。 顾婉宁揉了揉她脑袋,笑道:“傻妹妹,来找我就进来啊,如何躲在那里?走吧,姐姐带你去看花灯。” 说罢,挽着她手臂朝前走去。 顾薇兰顿时开心起来,不好意思地道:“我怕,怕三姐烦我……” “我说的话你又忘了么,只要做好你自己,旁人的看法不需在意。再说,姐姐怎么会烦你呢?” 顾薇兰一张小脸顿时亮了起来,她欢喜地拉着顾婉宁的手不放,前面花园里正是热闹,老太太和儿孙坐在那里说笑观灯,见顾婉宁到了,迭声喊她到身边。 三婶何氏见女儿亲热地拉着顾婉宁,心中诧异,但见女儿难得满心欢喜的样子,也高兴起来,上前感激地道:“宁姐儿平日多带她玩玩罢,这丫头整日不出门,我也担心得紧呢。” “三婶客气了,这不是应该的么,七妹的身子多走动些也好,比喝药要好多了。” “这话说得是,七丫头以后跟你们姐妹们多走动走动,看看这孩子,可怜见的,怎么瘦成这样?”老太太一贯怜惜儿孙辈,虽然三叔不是她亲生的,她待三叔也是极好,这会子正搂了顾薇兰问话。 “吃不下东西怎么行,多少要吃些――” “老太太,有客到了!”王嬷嬷笑着过来回话:“您瞧见了一准高兴。” “谁这会子来了,却不在家过节?” “外祖母,是孙儿来了!” “啊,是陆峥啊,你几时回京城了,快过来让我瞧瞧――”老太太见了来人,顿时高兴起来。 “表哥!” “陆表哥回京城了?” 场中一时热闹不已,顾家几位小姐忙起来见礼,来人一一回了礼,笑着上前到老夫人跟前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孙儿不孝,在外滞留经年,今日才回京城,特来探望外祖母。” 老太太笑眯了眼,扶他起来:“快起来让我瞧瞧,可瘦了么?” 陆峥这才站了起来,灯下少年郎风姿翩翩,生得一双风流眼,唇红齿白,笑起来嘴角有两颗酒窝,越发显得笑容迷人,此刻目光一扫,正瞧见顾婉宁,大有深意地一笑,对她眨了眨眼,随即笑着对老太太道:“孙女有外祖母惦记,不仅没瘦,还长高了些呢。” 顾婉宁却是心中一紧,蹙起细眉,忽然想起一桩早被她遗忘的事情来,原先的顾婉宁跟这个陆峥可是有一些纠葛的,她喜欢这个表哥,甚至还跟他表白过! ------题外话------ 昨天发错章节了,复制成五十九章的内容了,瀑布汗……现在改过来。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六十一章 旧情人 “该死的!”顾婉宁眯起美眸,打量着陆峥,这少年极会说话,舌粲莲花把在场的男男女女都捧了一遍,说到大夫人便夸舅妈越发年轻了,说到姐妹们便赞几位妹妹越发漂亮了,说到几个舅舅就仰慕他们越发威严了,说到表兄弟们都赞他们越发玉树临风了。 哄得上上下下喜笑颜开,哪有人不喜欢听好听话呢? 待顾邦成要问他出去游学学业有无长进,要考他时,陆峥才露出些许惊色,只慌忙搬出老太太来,笑道:“大舅这般关心外甥,外甥心里高兴呢,只是大舅总要让外甥歇歇吧,我下午才回了京城,一回来就过来要看望外祖母,晚饭还没吃呢。” 老太太便嗔怪地道:“如何不吃饭就来,你母亲病着,你吃罢饭且先回去照顾她吧,来人,快上些饭菜来。” 顾婉宁冷眼瞧着,心中冷笑,这陆峥身上一身的胭脂香气,怕不是在哪个销魂窝才出来呢,就这样还游学,天知道他学了些什么。 油嘴滑舌,华而不实,腹中空空的草包而已,除了会舌粲莲花,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本事。 顾婉宁怎么瞧上这么个货色,瞧他一双眼睛直往顾婉真身上看,就知这少年中意的是顾婉真,对她不过是戏弄耍玩,偏偏顾婉宁还以为是真心,往日里尽被他甜言蜜语晃花了心,差点就被这厮把身子也骗去! 一旁的绿萝脸色也变了,她偷偷瞅着顾婉宁,心道:这该死的表少爷怎么又回来了,三小姐往日里喜欢他,我劝她表少爷不是好人,偏她不信,表少爷哪有几分真心,分明是耍弄小姐,我可是瞧见他还勾搭二小姐呢。 顾婉真却是眸光微动,嘴角翘了起来,悄悄在一边跟大夫人嘀咕着什么。 “娘,瞧见了吗,你可不知道吧,以前三妹可是喜欢表哥的呢。” 高氏略有些惊讶:“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有错,我亲眼见过他们在一起,只不过后来表哥出外游学,这都大半年了才回来。原先母亲说怕制不住她,我看倒未必呢。” 高氏若有所思地扫了眼顾婉宁,“现在可难说,这丫头真个心大,莫非她以为陆峥会娶她做正妻么?现在她这样子给陆峥做妾倒成,只是那未免价值低了。” “娘想如何,只选好了人选,想怎么拿捏她还不是简单的事么,没了名声看她又怎么嫁人?最近这丫头真是越发不听话了。” 尤其让顾婉真不快的是顾婉宁那智珠在握云淡风轻的样子,看人时好似能看到人心里一样,让她着实不舒服。 以前能容忍顾婉宁,那是她是绿叶,如今这绿叶成了鲜花,还抢了鲜花的风头,如何能忍? 不打击拿捏了她,她还真以为自己是飞上枝头的凤凰了呢! “麻雀就是麻雀,永远也别想变成凤凰。”顾婉真哼了一声。 于她和高氏而言,这其他的姐妹们不过就是巩固她们地位和联姻的工具罢了。 “娘,您下午见着林三奶奶了吧,她怎么个说法?” 高氏点了点头:“这会子先不说这个了,你舅舅那里我去提点他一下,这不算什么大事。” “大表妹如今出落得越发漂亮了,当真是舅妈亲生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旁边陆峥笑吟吟地夸赞着,一双眼睛直往顾婉真身上瞧着。 顾婉真心中得意,看了眼顾婉宁,嗔道:“表哥这话说的,咱们家的姐妹们哪有不好的呢?” “我看着倒是大表妹最漂亮――” 顾薇兰悄悄拉着顾婉宁的手道:“我看三姐最好看!” 顾婉宁忍俊不禁,这小丫头是安慰她呢,亏得她不在意,若是旁人还以为她是讽刺她的脸呢! 顾婉宁没多说话,待一会花灯放了,便推说累了,准备回去。 临走了顾薇兰还有些依依不舍,约定要去找她玩才罢。 顾婉宁这边厢才离了花园往回走,绿萝前面打着灯笼,欲言又止。 “你这是想说什么?” “小姐,表少爷――”她顿了顿,“奴婢该死,本不该管小姐的事,可是,表少爷他真的不是良配――” “知道了。” 顾婉宁没再说什么,绿萝却是一愣,没想到顾婉宁反应如此平淡,转头又是一想,如今小姐跟以前也不同了,自然不会像以前那般行事了不是吗? 正走着,她忽然叫道:“哎呀,奴婢的荷包掉了,奇怪,里面还有银子呢,怎么没听到响声――” “你回去找找,反正也不远,我自己回去便是。” 绿萝便回去找荷包去了,顾婉宁这边才转过月洞门,从小径穿过想回宁心居,忽然从树丛里窜出个黑影来,却把人吓了一跳! “表妹,你怎么不等我,害我好找!”那黑影一上来便要往顾婉宁身上扑,顾婉宁一扭身躲了开来,冷声道:“谁?” 月光下人影瞧得不十分真切,那人转过头来,惊讶道:“是我,陆峥,婉宁你不会听不出我声音吧,怎么,我才走了半年你就不认得我了,刚刚我给你暗示然你去老地方见我,如何没去,害我跑来这里等你。” 果然,定睛一瞧,那穿着银蓝杭绸直缀的少年不是陆峥却是谁! 顾婉宁顿时沉了脸,该死的,这厮还真有脸来找她,她可不是顾婉宁那种无知少女会以为这厮是真心的任他玩弄戏耍!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陆峥,不要以为你是我表哥我就不敢把你非礼我的事情告诉祖母,我几时跟你有私情了?” 顾婉宁冷声说着,却让陆峥吃了一惊,他又惊又笑:“你这是疯了么,莫非竟不认得我了,半年前我走的时候你可还死拉着我不放,让我早点回来娶你呢!你这是生我的气,怪我没给你回信么?毕竟我在外面不方便――” 顾婉宁懒得跟他打交道,嗤笑道:“表哥在温柔乡待得如何,游学,怕是游在红粉堆才染得这一身的脂粉气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婚事自有父母亲做主,就不劳表哥费心了。” “哈哈……原来你是吃醋了?”陆峥自以为得计,脸上带了几分得意,笑着上前说着好听话:“表妹,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外面那些庸脂俗粉都是逢场过戏,我怎么会把她们放在心上呢?” 说着便想过来拉顾婉宁的手,顾婉宁不耐烦地推开,见这厮还要往她身上贴,“谁吃醋了,笑话,陆峥,不要以为天下的女人都会喜欢你,你以为你是大夏通宝,我瞧着那通宝比你还圆润可爱几分呢!” ------题外话------ 撒花,更新下……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六十二章 陆峥错愕了片刻,似乎被顾婉宁这新鲜的词儿给骂得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待见顾婉宁一转身扬长而去,上前拦住了,诧异道:“你这是怎么了?婉宁你不会是忘了咱们的情意吧,表哥心里可是只有你啊,好妹妹,快让我瞧瞧,可瘦了么,是不是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说着嬉皮笑脸没个正经地就想搂顾婉宁来亲热,言语轻浮,更没半分正经。 “够了!”顾婉宁烦得紧了,冷笑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祖母你调戏我?表哥不是喜欢我么,正好啊,你就去跟祖母说娶我为妻。” 陆峥顿时语塞起来,他对顾婉宁根本没有几分真心,不过是玩玩而已,如何肯娶顾婉宁,再说,他母亲也不会答应的! “瞧表妹说的,你我是情深意切,如何是调戏?你如何对我这般冷淡,莫非还在生我的气?瞧我,倒忘记带给你的礼物了。” 这少年顾左右而言他,顾婉宁心中冷笑,对这样的风流浮浪子她根本没什么兴趣,何况此人如此可恶,抱着玩弄的心态欺骗少女感情,实在可恨之极! 她可不是梦幻无知的少女会被他的一点花言巧语哄骗,只看他不肯去提亲便知是什么德行。 陆峥这边厢从袖子里取了个精致的礼盒来,打开来红绸之下却是个金镶玉鸾鸟步摇,“这是我在江南特地为表妹选的,来,我给你戴上――” 那步摇瞧着也只是一般,还不知是从哪个红粉堆里得来的,谁稀罕? “不必了,表哥还是留给大姐吧。”顾婉宁嗤笑一声:“男女授受不亲,我看表哥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瓜田李下,被人瞧见说闲话。” 陆峥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几次三番被顾婉宁拒绝,他已失去了耐心,脸上温柔小意的神情一变,哼了一声:“我才走半年,表妹突然就翻脸不认人了,莫非是有了新欢了?表妹这变心变得可真够快,都说妇人始终如一,今日可让我长了见识!” 顾婉宁忽然冷笑了三声,鄙夷地看着他,这就是顾婉宁以前喜欢的男人? 瞧他现在这副嘴脸,一旦见对方不理会自己了,那口吻简直恶毒恶心到了极点。 这嘴里的话不就是在讽刺顾婉宁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不怒反笑,月光下少女的脸庞半明半暗,黝黑的瞳眸闪烁着炯亮的光芒,她唇角诡谲地上扬起来,忽然朝陆峥迈了一步,“表哥是不是很久没听到京城消息了?” “什么?”陆峥才回京城,的确对很多事情不很明了。 “表哥知道我的脸毁容了吗?” “什么!”这回真是震惊了,之前在在灯光下,因着角度和头发问题,陆峥一直也没注意顾婉宁脸颊上有处伤疤,此刻才震惊起来。 “是啊。”她用轻快略带调侃又遗憾的口气道:“我自觉配不上表哥了,便不想让表哥难做,不想表哥却怀疑我的忠义,唉――” 说着,少女似乎有些伤心的样子,声音也小了。 陆峥瞧瞧打量着她,勉强道:“哈,我看表妹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嘛,表妹不用担心,我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陆峥脚下动了动,已经有些想离开了。 顾婉宁却是满脸惊喜的样子,似乎激动地上前抓住陆峥的肩膀,脸靠了近来,顿时那没有掩饰的疮疤便露在陆峥眼前,放大在瞳孔里,她嘴角的笑容很是诡异:“真的吗,那太好了,表哥你真的想娶我吗?” “啊――”陆峥吓了一跳,月色下风声呜咽,此刻顾婉宁的笑声分外阴森,那脸上的疤痕似乎也放大了,让陆峥惊惧地一把推开她,“别过来!” 顾婉宁脸上的笑容冷了,既尖锐又带着讥讽:“表哥不要娶我吗?呵,这会子倒是露出本来面目了呢。” 陆峥脸色阵青阵白,恼道:“谁要娶你这个丑八怪!” “丑八怪是吗?”顾婉宁轻笑起来,忽然上前一步,忽然啪的一耳光打在陆峥脸上! 陆峥大怒:“你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六十三章 打击 顾婉宁挑眉,鄙夷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想脚踏两只船也要先称一称斤两,以为我还以前那样看不清你的本来面目?聪明点呢,你就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陆峥吃了一惊,似乎没有想到顾婉宁会说出这番话,他是打着脚踏两只船的念头不错,但往日顾婉宁可是根本没察觉出来,被他哄得神魂颠倒,什么时候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竟然翻脸不认人了? 他大声放肆地冷笑起来:“呸,你个丑八怪以为谁稀罕,往日里本少爷看你长得不错给你点可怜你,你还当真了。小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美人儿值得我倾心?以后当个小妾就不错了!” 人心的恶毒总会打破想象极限,陆峥既恼羞成怒,说起话也全无半点风度了,只捡那难听恶毒的说起来,换个人过来听到这番话只怕都要被气哭过去。 顾婉宁不怒反笑,若是熟悉她的人只怕此刻已经心惊胆战,往往这个时候,却是她最恐怖的时候。 “人总是喜欢自贱,我从不认为我身为庶女如何低贱,但总有人喜欢用有色眼光看人,殊不知旁人看他也是如此。陆表哥自以为风流自许,怎么,为什么大姐没看上你呢?” 这一言直中要害,陆峥当即脸色变了,羞恼涨红,的确,他一直十分迷恋顾婉真的美色,偏偏顾婉真却对他不苟言笑,他恼羞成怒,骂道:“那我也不会看上你这丑八怪!” “丑八怪骂谁?” “丑八怪骂你!” 说完这句话他顿时醒悟过来,气得大叫:“顾婉宁,你――” 见顾婉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居高临下带些鄙夷:“别拿你那套油嘴滑舌用在我身上,说是去游学不过是寻花问柳,看着人模狗样,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爹问你学问的事情你根本不敢答,是根本就不学无术,你敢回答我问的问题吗,肯定不敢!” 陆峥气道:“你,你说,我有什么不敢回答的,小小女子,懂什么学问的事!” 陆峥可不信顾婉宁能问出什么问题,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丫头向来没什么学问,还来说教他来了,真真可笑至极。 “好,那我问你,判词也该学了吧,陆表哥既考过了府试,想必判词也该学过,我且问你,今有富民李某杀人,用二十两银买通王某,以王某之子王小二顶凶,事情败露,如何判决?” 陆峥吃惊得看着她,按说科举考试并不只是考文章,还要考断案,考策论,虽说是书香门第,但顾婉宁怎么会这么清楚这个还问出这么专业的问题来? 他却是不知道顾婉宁之前花费许多功夫来读书,对本朝科举科目一目了然,这古人要考个进士当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上进士不啻于博士生的水平,一个小小的秀才也不是随便就考得上的。 就说陆峥,如今还只是个童生呢。 陆峥之前两场考试都没有考到判词,这是考举人的时候才要考的,只是不管到时候考不考,凡是士子怎有人不背诵《大夏律》的呢,陆峥这出去大半年的功夫,一直在游玩,哪有功夫看①38看書网籍抛到脑后,只糊涂说道:“李某流放三千里,王某父子同罪。” 顾婉宁冷笑:“《大夏律》看来表哥是忘得一干二净了,按律,李某当处死,王某父子愚昧,该得罚做苦役一年。还好陆表哥没有考上进士,否则让你去做官,怕不知多了多少糊涂冤案。” “你――”被个女人在自己引以为傲的学业上打击,让陆峥气得一佛出世,羞恼无比,“这判词又不是现在要学的,哼,跟你一个女人说这些有甚用处,反正你也是不懂!” “看来陆表哥懂的是诗词歌赋吧,也对,不懂这些如何跟妓女唱和呢,哈,那我就出个对子让表哥对对,这个你总该擅长吧?这可是小学社学的游戏之作,表哥不会不敢对吧?” 陆峥一甩袖子:“笑话,我会不敢?” “烟锁池塘柳,来对个对子吧。” 陆峥刚想说这么简单的对子谁不会,但仔细一想顿时愣住,这才发现这对子非常看着简单实则极难,因为每个字的偏旁部首刚好是五行火金水土木。 要对下联,也要用五行偏旁部首,还要意境嵌合,可以说是绝对。 陆峥一时瞠目结舌,竟呆在那里,抓耳挠腮半晌也是答不出来,再看顾婉宁好整以暇的样子,顿时气得半死。 他抓耳挠腮想了片刻也没有解答,顾婉宁笑涟涟地道:“答不出来就算了,毕竟你是个腹中空空的草包,答不出来也正常。” 陆峥气得一时怒气上头,朝她大步一迈,伸手怒目就要朝顾婉宁抓去:“你说谁是草包,顾婉宁――” 顾婉宁“啪的”一耳光又甩开他,冷笑道:“这一巴掌,打你居心叵测,脚踏两只船。” 这一巴掌,就算给以前的顾婉宁的吧。 “你不是草包又是什么,你会什么,遛狗斗鸡还是嫖妓,这些就是你会的吧?” 陆峥快气疯了,连着被打了两耳光,他又不是圣人,当即便要上来抓住顾婉宁回以颜色,现在,他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风度了! 顾婉宁早有准备,正打算踢开这厮,只是还没动手,耳边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陆峥惨叫一声腿一弯栽倒在地。 顾婉宁心中一惊,往四周看去,月光下一旁浓密的桂花树叶子遮挡住了月光,风声拂过枝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四周虫鸣的声音陡然而止,周遭的空气似乎瞬间都凝滞起来,让人喘不过气来。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六十四章 有鬼 她身体瞬间紧绷起来,陆峥叫得颇惨,顾婉宁听着心烦,冷声威胁道:“闭嘴!” “你这贱人偷袭我!”陆峥大怒,但觉腿痛似乎骨裂了一般,怒气撑着猛然抓住顾婉宁的腿,狠命之下就要把她扑倒报复泄恨。 顾婉宁冷笑,虽然她现在这副身体现阶段太弱无法跟前世比美,可战斗技巧是深入骨髓的,她握拳朝陆峥太阳穴上一击,下一刻耳畔便听到暗器破空的声音,力道之大似乎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白痕,速度极快地从眼前飞过,“啪”的一声打在了陆峥的手臂上。 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响后,陆峥杀猪般地尖嚎了起来。 他不仅被顾婉宁在太阳穴重重打了一拳,疼得厉害,又被那暗器击中了手臂,剧烈的疼痛仿佛潮水一般瞬间淹没了陆峥,他这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的贵公子此刻顿时没半点形象地捂着手臂和脑袋痛叫了起来。 “闭嘴,你想被鬼害死吗?”顾婉宁低骂了一句,顿时让陆峥吓得双目圆睁,吃惊地看着四周。 先前陆峥还以为是顾婉宁袭击了他,但到了这时候,他也明白绝不可能是顾婉宁干的,她也没有那么多只手能从远处打击他。 有人? “鬼?” 问这声的时候陆峥的声音满是惊恐地颤抖了三个音调,都变声了。 废话,要是有鬼才怪! 顾婉宁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她知道刚刚定是有人从这里发出了暗器,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但看陆峥好像并没有流血,却是骨裂,极有可能是小石子,而且那人的功力也颇深,把人打得外表看着也无甚大碍,实则骨裂了。 看刚刚的样子,倒像是在――帮她? 顾婉宁眯起眼眸细细思索着,是谁在哪里? “谁,快滚出来,休要装神弄鬼!”陆峥壮着胆子大骂起来:“有胆子暗箭伤人,你有胆子出来啊,公子我跟你拼命!” 他两眼骨碌碌乱转,一边紧紧抓住身边的树枝,此刻风声呼啸,四周空寂无声,仿佛鬼蜮,陆峥被吓得不轻,“谁在那里?” 顾婉宁鄙夷地看着他那丑态,冷笑道:“别叫了,不会有人答应的。表哥恐怕还不知道吧,这里可是闹鬼呢。” “你胡说,我从未听说过――” “可是这半年才有的事呢,半年前有个婢女在这里上吊吊死了,听说她是被男人负心然后自尽的。从那以后就传说凡是有男人晚上出现在这里,就会遇到怪事呢,尤其是那些负心的男人――” “笑话,子不语怪力乱神,怎么会有鬼!” 陆峥强做声喊道,偏这时“啪”的一声又一颗石子击中了他,正打在他脸上,这一次力道似乎极弱,把陆峥打得痛叫一声,捂着脸跳脚惊吓地躲了起来,更可笑的是,他居然躲到了顾婉宁身后去了。 “冤有头债有主,你这女鬼不要找我,要找找顾婉宁,是她负心不理我才是!” 这人无耻之极,居然把罪过全都推到了顾婉宁身上去了。 顾婉宁嗤笑地看着他的丑态,一边也借着刚刚不动声色地把位置锁定了,她肯定那里藏着人,不过此时心照不宣,大抵那人也是被陆峥的无耻给气到了,又一颗石子打了过来,打得陆峥哇哇直叫,竟往顾婉宁身后去躲,想把顾婉宁当靶子。 顾婉宁实在厌得看这人的丑态,又是有意吓他,好教这厮不敢传出今晚之事,只能吃个闷亏,便阴森森地说起来:“你躲也无用,只有跪下求饶,向那女鬼告饶,发誓以后再不敢负心了,她或许能饶过你。否则即便回了家也会缠着你呢。” 陆峥早被这诡谲的事情吓得魂不守舍,早没了主意,又被打得浑身疼痛,听了顾婉宁的恐吓竟是只犹豫片刻就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这位小姐你不要找我报仇,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负心,也不敢欺骗女子了。方才是小生打扰了您清修,来日定请法师给你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让你早日超生渡劫――”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六十五章 黑衣人 陆峥说话都不利索了,顾婉宁冷笑道:“就不给我道歉了,以为就算了?” 陆峥咬牙道:“三表妹,今日是我错了,不该如此对表妹无礼,以后我再也不敢了,还请你求求情,让那个女鬼不要再来缠着我了!” 顾婉宁心中好笑,冷哼一声:“那可要看你诚心与否了,你走吧!” 陆峥睁大眼睛朝四周看去,见再没有石子过来打他,四周虫鸣声似乎又响了起来,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是不是没事了?” “还不快滚,你还想在这里见一见鬼么?” 陆峥忙连滚带爬地爬起来,拔腿就想跑,顾婉宁凉凉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最好不要把今天的事情传出去,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会怎么样。” 陆峥急急忙忙地落荒而逃,头也不回,生怕后面真的有个女鬼在跟着。 顾婉宁瞧得好笑,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话,女鬼,岂不知世上人要比鬼更可怕?” 这厮若是今日回去能痛改前非,那才真是有趣呢。 顾婉宁回眸朝远处那花丛中看去,眸光锐利起来,移步朝花丛中走去,冷声道:“阁下该出来了吧?” 只是喊了片刻却是无人出现,顾婉宁柳眉微蹙,试探地上前,只走到花丛前一看,离得近了便闻到一股血腥气,定睛一瞧,但见一个黑衣人半靠在树干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地面,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从他身上传来,月色下有暗黑的色泽染红了地面。 顾婉宁略有些惊讶,不料在此处居然看到一个受伤的黑衣人,这人是如何闯进顾家大宅的! 她警觉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问:“方才是阁下相助,阁下是何人,如何夜闯我家宅中?” “误闯此地,惊扰了小姐了。”这人声音有些暗哑,到此刻还带着几分懒散闲适的味道,并不如何紧张的样子,只淡淡地道:“相助小姐,无它,只是瞧那人面目可憎,便想教训教训他。” 顾婉宁心中实在惊讶,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倒还有闲心教训陆峥,那岂不是伤上加伤? “多谢阁下相助,只怕是连累了你伤加重了吧,你最好还是即刻离开这里,不然若是被人发现――” 虽如此,但是顾婉宁并不如何领情,她不喜欢送上门的麻烦,大晚上的闯入豪宅内院身受重伤,非奸即盗,如此怎能不让人心存疑虑。 黑衣人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忽然笑了起来,咳嗽了几声,一边扶着树干勉强站了起来,到这时方发觉这男子身量颇高,一身黑衣裹在身上像夜幕里捕捉猎物的健美矫捷的猎豹,曲线优美贲张,他隐藏在树影中的脸庞此刻也暴露在月光和灯光之下,轮廓深刻而鲜明,鼻梁挺直,尤其一双眼睛眼瞳略带着几分幽蓝之色,在月色下莹莹光芒,仿佛滴滴深藏的深美的宝石,灼灼光华使人心神迷醉。 “这位小姐就不怕我杀人灭口?”他一手捂着胸口,似有血液从指缝间溢出,诡谲的鲜红色泽,妖艳地在衣衫上绘成了一副张牙舞爪的幽昙。 他唇角还残留着血迹,此刻伤重如此,却仿佛无所谓一般地轻笑着,好似传说中嗜血的吸血鬼一般神秘而放肆。 ------题外话------ 没错的话下面该上架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六十六章 气氛一时变得诡谲阴森起来,这样一幅画面着实刺激着人的心脏强度,顾婉宁却是早从之前寻摸到了蛛丝马迹。 石子射中陆峥的力道是慢慢减弱的,开始能打折了胳膊,后来只不过打青了脸,差距多大可见一斑。她看出对方因此牵动了伤势,所以才会如此,此刻他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她又何惧之有? “既然阁下肯花费功夫帮我赶走那讨人厌的家伙,想必也没必要再花功夫杀死我。再说,你既走了,从此又不相见,你便是杀人全家又与我何干?何况,再刚刚出手之后,我可不觉得你还有力气再动手杀人。” 凉薄的话语从少女口中说出,她极其冷静地看着他,既没有惊慌恐惧也没有强自镇定,就只是那般平静,好似看透了他就是个纸老虎。 偏偏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顾婉宁定睛一看,居然发现陆峥那厮又回来了! 她微微皱起了眉头,极快地转身躲了起来。 陆峥方才跑出去,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自己方才是被人给骗了。 刚刚那情况,怎么可能是鬼呢,他觉得应该是人才对。 于是,他便有一瘸一拐地跑了回来,忍着痛咬牙想看一看到底是哪个混蛋敢对付他。 若是叫他发现了,一定要让他混蛋生不如死! 这才刚刚穿过月洞门,定睛一看,顾婉宁已经不见了,只空留一片虫鸣啾啾。月色如银,他往远处一看,正对上一双蓝幽幽的眼睛,像鬼怪一般,夜色里看不真切,离得又远,那一身的血更是增添了几分恐怖气息,仿佛鬼神传说中的凶恶之鬼。 “啊,鬼啊!”陆峥吓得大叫起来,脸色煞白,双腿发软,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整个人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路上不知道撞倒了多少人,疯子一般直往外跑去,直到被人死命拦住,这才大口大口地喘气,大红灯笼的光芒照得他睁不开眼。 此刻,也已经出了顾府大门了。 “少爷,少爷您怎么了?”小厮阿福吃惊地看着他,见陆峥神情狂乱,仿佛中了邪一般,浑身也是衣衫凌乱,不由得吓得倒退几步,惊慌失措起来。 陆峥牙齿打颤,惊恐地抓住阿福的手:“有鬼,阿福,有鬼!鬼,鬼追来了!” 说着,他忽然跳上了门前的马,发疯一般地驾着马跑远了,他要离开顾家,逃开那个鬼! “少爷!”阿福急急忙忙追了上去,门前一群人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仪表堂堂的公子哥是发了什么疯。 “可怜哟,年纪轻轻的就发疯了。”有老人惋惜道。 顾府的人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以为这表少爷是喝醉酒发疯了,这是在耍酒疯呢,谁也没在意。 这边厢却说陆峥被吓得发疯离开,那黑衣人也是愣了愣,顾婉宁才走了出来,嘴角带了一抹调侃的笑:“看来阁下也有几分好处,装鬼晚上倒是能吓到许多人。” 男人咳嗽着轻笑起来,嘴角的血迹鲜红了起来,显出几分邪魅来,他有趣地看着她问道:“你不怕我是来对付你们家的?” ------题外话------ 更新……等上架,编辑说这一两天上架吧,上架了思思要努力七天更十万……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六十七章 “这位公子是来说笑话的吧,若是如此,此刻宅中早已沸腾。你若是喜欢呆在这儿便请随意,但我觉得你最好早走,不然的话怕是走不了了,失血过多会头晕,死亡。” 那黑衣人竟笑了起来,蓝幽幽的眼睛看着她,像璀璨的宝石生辉:“罢了,我这便走了,免得明日投入大牢才是冤枉。” 他向前走了几步,却是突然间闷哼一声,身形一个不稳栽倒在地,砰的一声重响。 顾婉宁蹙眉看去,“喂,你没事吧?” 半晌无声。 她揉了揉眉心,这厮不会是真的失血过多死了吧? 她上前低头仔细瞧了瞧,见这黑衣人紧闭着双目,伸手试了试,还有鼻息,没死。 “晕过去了?”顾婉宁有些烦恼,这人早不晕晚不晕,干嘛这会子晕了去,岂不是给人添麻烦? 看他受的伤也不轻,失血过多的样子,也不知还能不能活得下去。 何况这时代受了伤伤口发炎可是会要人命的,这里可没有抗生素可以用。 她能感觉到,这人绝不会只是个简单的刺客或者探子,否则怎么有这样临危不惧笑谈风云的气魄?“罢了,算你运气不好,早死早超生吧。” 顾婉宁凉薄得很,显然没有救死扶伤的心态,既然受了这么重的伤能活下去的概率本就小,还不如早死了少受点罪呢。 若是给黑衣人听到,只怕要气死,他可是救了她一次,这女人居然就扔了他不管了。 顾婉宁直接丢下了黑衣人,转身便要走,这时地上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吸引了她的视线。 拾起来一看,那是一块似金非金,似铁非铁的奇特材质制成的腰牌,背面绘制着祥云图案,正面是一团火焰包围中的华美宫殿,刻着几个字。 顾婉宁一看那字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她微眯起眼睛打量着这腰牌和那黑衣人,半晌忽然收起腰牌,低声道:“算你运气好,我就救你一救,就看你命够不够大了!” “谁在哪儿?是小姐吗?您怎么还没回去呢?”绿萝回去寻了半天寻到了荷包,以为顾婉宁已经回去了,又遇到相熟的婢女说了会子话耍了一时,这才回来,却发现顾婉宁竟在这里站着。 待她提着灯笼走近了,忽然看到地上躺着个人,顿时吓得尖叫起来,“啊,这是什么东西?” “小声点!”顾婉宁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想个法子藏人,我要救这个人。” “啊?可是――”绿萝惊魂甫定地捂着胸口,双眼圆睁:“这是个男人啊,还受了伤,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小姐?” “回去再说。”顾婉宁想了想:“这附近有既能藏人又无人打扰的空屋子吗?” 她是不打算把人带回宁心居的,笑话,人多口杂,一个大男人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再说,她现在可没那个功夫把他扶回去。 绿萝想了想:“有,前面过去就是梨香园,以前是楼姨娘住的,只因她去年服毒自尽了,大老爷嫌弃晦气,便没让人收拾这里,素日空着。小姐,你,你不会把人带去那里吧,听说那里闹鬼呢。” 顾婉宁想起楼姨娘的事来,淡淡道:“怕什么,走,帮我把人扶过去吧!” “可梨香园是上锁的啊――”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六十八章 “可梨香园是上锁的啊――” “更好。” 绿萝摸不着头脑,只得看着顾婉宁低头先把那人身上的外衣撕了裹住胸口,紧压住,然后才和绿萝一起扶了他起来,这男人着实沉重,顾婉宁和绿萝两个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扶了起来,将他押着过了月洞门,往前面的梨香园去了。 梨香园一年无人居住,虽有人定时打理也只荒凉,院子里荒草长了一丈高,城狐社鼠出没,月色下越显得阴森起来。 那梨香园的门果然锁着,顾婉宁上前拨弄了下那铁锁试了试,绿萝心惊胆战地伸头朝园子里看去,“小姐,咱们,咱们还是回宁心居吧,这人是不是眼看不活了……再说您也进不去啊。” 她一边说着,就看到顾婉宁忽然间从头上取了根细簪子,把一头插进了锁眼里拨弄了会子,那锁居然咔嚓一声开了。 绿萝看得①38看書网秃了出来,“小姐,小姐――” 她舌头都快打结了,刚刚那是怎么回事,怎么拨弄了几下锁就开了。 顾婉宁淡定地把簪子插回发间,随即扶了黑衣人进了园子,径自寻了锁起来的正房去了。 这里一年没人居住,虽然有仆役偶尔清扫,也是灰尘遍布,屋中的摆设都被收走了,只剩下一些床板床铺桌椅板凳还在,顾婉宁让绿萝收拾一下,然后叫她回去找赵嬷嬷,带些用的东西和伤药来。 直到这时,绿萝才听说了之前的事情,对陆峥表示了愤慨,但是面前这个人来历不明,谁知道会不会是什么强人,虽说是帮了小姐,但是留在家中实在是危险―― “小姐,不如我问问娘想想法子把他送出府去吧,府里每日早上都要出去买货,总是能出去的。我看――” “你看他再折腾还能活么?” 绿萝语塞,只得回去找赵嬷嬷,不多时便急匆匆地回来了,赵嬷嬷到底老成些,还带了些被褥之类的东西,见了这男人,忧心忡忡地道:“小姐,到底不能多留,若被人发现可就糟了。” “奶娘放心,我什么时候行事没有分寸了?这梨香园本就有闹鬼的传言,也不会有谁无聊地过来的。” 赵嬷嬷无话可说,只得铺了床,然后又让顾婉宁出去,说要给那人上药,顾婉宁也无所谓,自在门口把玩着那块腰牌,眸中光芒闪烁。 等赵嬷嬷出来时,端了盆血水出来泼了,略有些疲惫道:“这人伤得不轻,那胸口一道好长的刀伤,也不知上了药有无用处?” 顾婉宁进去一瞧,果然,此刻那黑衣人躺在床上已然昏迷过去,胸口一道翻裂的伤口很深,若不处理是不行的。 “光洒药不行,奶娘带了缝衣针和线了吗?” 赵嬷嬷没带,绿萝却从荷包里取了针线出来,这是她素日随身带着的,却不知顾婉宁要了干嘛? 顾婉宁拿了针在火上烤了一会,穿针引线,然后对着男人的伤口开始缝合起来。 绿萝惊讶地低叫了起来,捂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顾婉宁慢条斯理地像是在缝衣服似的缝着肉,那黑衣人原本没什么感觉的脸此刻也微微动了动,似乎有些痛苦的神色。 绿萝只觉得一阵肉痛,抓着赵嬷嬷的手:“娘,小姐这是干嘛呀?” 赵嬷嬷也有些口干舌燥:“娘也不知道。” 等顾婉宁缝好了伤口,便见到这母女两个拿惊恐的眼神看她,她失笑道:“怕什么,这是给他缝合伤口,会好得快些。等你们以后受伤了我也给你们缝一缝?” “不,不用了!” 这回两人一起摇头。 开玩笑,拿针缝肉,她们可不要这种待遇! 顾婉宁低笑,见那厮昏迷不醒,遂把药丸喂了给他喝下去,心道:尽人事,听天命,就看你能不能挺过去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六十九章 精明 第二日一早,顾婉宁一早早起在院子里锻炼起来,这副身体太过孱弱,她可不想变成娇弱千金。 凝香一早起了,见顾婉宁在院子里修竹后锻炼,气息沉凝,种种动作十分奇怪。 “小姐这是在作甚?” 顾婉宁瞧见了她,淡淡道:“练五禽戏。” 凝香凝眉,笑了笑:“原来是五禽戏啊。” 顾婉宁不想惹麻烦,便说是五禽戏,实际上这根本是现代的一些锻炼方法,根本是欺负丫鬟不懂。 凝香却是笑看着,见顾婉宁练完了进了屋子,忙上前伺候她梳洗。 “小姐,那账簿都整理好了,奴婢收在橱柜里了,可要拿去给老太君看看?” “拿来我再看看,一会过去给祖母。” 顾婉宁取了账簿看了片刻,便见到绿萝打着哈欠进来了。 她似乎这时才记起还有个人在梨香园呢,拿眼看去。 绿萝悄声道:“小姐,人没死呢,只烧得厉害,奴婢折腾了一宿没睡,现在烧才退了些。” “没死就好。你去睡吧,让奶娘去瞧着。” 那人倒是命大,流了那么多的血,居然还没死,大抵身体足够健壮。 绿萝下去睡了,顾婉宁去老太君那里请安,这会子顾老夫人还没起身,顾婉宁便服侍了她起来。 “哦?这么快就把账簿算完了?” 老太太有些惊讶,似没想到她这么迅速。 “是,孙女已经把账簿带过来了。” “拿来我瞧瞧,你算得如何。” 顾婉宁便把原来的账簿和自己算的账目拿了来,她拿的是五本账,正好是大厨房五个月的账目,按月列表叠了薄薄一册子。 老太太拿了来看,顾婉宁给她解释了下图表如何去看,“这倒是方便,一目了然,你这法子倒跟以前你二姐用过的像。不过她只是画个图说说,没你这般清晰复杂,那丫头不擅算数。” “二姐聪明,我自不能比。” 顾婉乐乐意出风头,她正好拿来用。 老太太一路看下去,看到最后脸色渐渐严肃起来,问道:“你既看了账目,盘算了,可看出什么来么?” “账面上没什么问题,都是结算清楚的。” 老太太摇了摇头,“你这孩子不跟祖母说实话么,说罢,祖母不怪你。” 顾婉宁眉目低垂,“既然祖母问了,我就说几个我看起来有些疑问的地方。” 她指着账簿道:“祖母请看。这一月记用了木炭木柴三千斤,约合银三十两。只是孙女询问外面物价,大抵只要二十两,却不知贵在何处?这仅仅是木柴,其他鸡鱼肉蛋,无论价格,俱都贵了几分。这一来所多用的银两少说也有四五百两。” “物价是随时变化的,这点你可想过?” “孙女也想过,所以又仔细看了另外一些问题。每日的食谱从初一到三十都是各有不同,大抵共有百道菜在菜谱上,二叔三叔都在这里用饭,还有些亲戚等,按人数分量各有不同。只基本上每日也差不多少,除了家里有客人或者宴会招待会加些,这些都有记录。这日记共用了鸡五十,鸭三十……可是最后孙女没发现一道菜用了鸡。” 老太太眸光一亮,定睛看着她:“你确定?也许是用了熬鸡汤。” “孙女仔细看过了菜谱,咨询了奶娘,她确定即便用鸡汤也用不到五十只鸡。这样的问题还有很多,每日的用量跟菜谱根本对不上,孙女实不知这些东西用到哪儿去了。” 顾婉宁看着老太太,她微眯着眼睛看着账簿,顾婉宁知道大厨房是从公中支钱的,而且是大夫人管,这贪扣的钱物,顾婉宁不信以大夫人的精明会不清楚哪儿去了。 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大夫人挪用贪去了。 这也不奇怪,王熙凤还挪用家里的钱放利钱,更何况大夫人! 这种家族,聚居在一起,负责管家的人自然有许多好处,身为族长族中的族田族产都是由她父亲顾邦成管理,除了祭祖和族学,扶贫照顾鳏寡孤独,日用等的钱,其中一部分很可以贪了钱去,这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这银子到底大夫人是自己藏着了还是做什么了?或者是被胆大的奴仆贪去了一大部分也未可知,毕竟大夫人也不可能事必躬亲。 顾婉宁看了眼老太太,她可不信祖母会不知道这事儿,若要细查却无甚趣味。 “去年大旱,京城的田地还有老家那边也是受旱颇重,收成减半,还得出资赈灾,到底没收得什么,家里的铺子赚的钱倒贴补了不少在这上头,加上你大哥要成亲,这边准备彩礼,你们几个姐妹也要准备嫁妆,颇有些银钱紧张了些。” 顾婉宁微微一笑:“祖母,家里自还有些储蓄的吧?” “不错,那都是些公中财物,如今未分家也不好随意动用,而且是等急难时才用的。你们兄妹嫁娶银子自然也是从公中出的。” 顾婉宁颔首,这样的大家族,若说缺银子,有时候的确会有账面上周转不过来的事。家族虽然鼎盛,大部分钱物却在宅子,古董字画等东西上,价值虽高却是死物,好端端的,也不可能变卖家产。 老太太看了看她,忽然道:“若是让你管着府里,你能不能管好,如今这家中越发多偷懒耍滑的奴婢。” 顾婉宁蹙眉道:“这些事自然有母亲大人做主,女儿不敢置喙。” “无妨,你们姐妹也该学着管家了,这事儿一会子你母亲来了,我自会对她说,你这孩子既懂算数,如何管不得,我也是为你们将来考虑。” 顾婉宁颔首应了,心里却道:怕不是这么简单吧,往日里为何不曾提起,如今却说了起来? ------题外话------ 编辑说四月三号才上架……晕,只能等着了,现在先更着……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十章 争风 待一会众人来请安,顾婉乐竟也来了,昨日的打击似乎没能让她胆怯,倒有斗志昂扬起来了,看到顾婉宁,哼了一声坐下没说什么。 一旁顾婉芳和顾淑媛的讽刺她也只当没听到一般。 “宁姐儿来得倒早。”大夫人笑着进来,老夫人点头道:“正好,你们都到了,我这里正有件事要说。” “娘要说什么?” 老太太这里道:“宁姐儿懂些数算之道,我看老大家的最近也很忙,不如让宁姐儿帮你一把,分些家事与她去做。” 大夫人脸色微微一变,其他人也是吃惊地看着老太太。 “娘,这不合适吧,宁姐儿年纪还小,且也没有理家的经验……” 无论如何,大夫人是不会让人掺和她管家的事情,女儿顾婉真可以,至于其他人,怎么可能让他们插手其中? 老太太眼睛一睁:“没有经验可以学着有经验,她将来总是要嫁人的,既然如此,现在开始学又有什么不好?” 大夫人见老太太这番说话,分明是想让人插手,心中不由警醒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让老太太不满了。 旁边二夫人刘氏插口道:“娘,大嫂既然管家繁忙,儿媳愿意帮忙,宁姐儿年纪又小,怕是帮不上多大的忙。” 三夫人何氏却是道:“我看宁姐儿帮忙也没什么不好的。” 旁边顾婉乐已是心中极其不快,她是最不服的,为何偏偏是顾婉宁? 也不知道顾婉宁到底给老太太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这老太太不顾大夫人的面子,居然让她去帮大夫人管家? “不用多说了,宁姐儿管家的事就这么定了。老大家的,你好好教她,这孩子也是个聪明的,不会让你为难,你平日也忙,不如把大厨房的事交给她好了。” 大夫人面色不太好看,大厨房那是她的禁脔,怎容得别人插手? 顾婉乐不服气,便叫道:“祖母,若是三妹能管家,那其他姐妹们是否也该帮忙?莫非三妹要比其他姐妹都本事更好?孙女不服,我看让我管家定比她管得更好!” 见顾婉乐跟顾婉宁对上了,顾婉真面上带了几分兴味,她自然是极不乐意顾婉宁插手的,本来这些事是大夫人交给她来办的,现在却要让顾婉宁去分一杯羹,怎么能让顾婉真不恼怒。 “呵呵,我看二妹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毕竟几个妹妹将来也是要嫁人的,若是只让三妹一个人管家,是否显得不太好呢,祖母?” 顾婉真顿时把顾婉宁给推到了姐妹的对立面去了。 顾婉宁看了她一眼,她已然察觉到从昨天之后大夫人母女对待她的态度有细微的变化。 尤其是顾婉真对她不再是像之前那样的亲善了,而且屡屡落井下石。 这个女人心胸狭隘,怪道连顾婉乐都玩不过。 顾婉宁看到顾婉芳等人已经是面色不善了,尤其是顾婉乐,更是一直虎视眈眈,看起来是很想跟她比拼一番谁更有本事管家。 老夫人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个情形,沉着脸呵斥顾婉乐:“让你管家,你倒会不会管?” 顾婉乐不服气道:“祖母如何这般偏袒三妹?三妹以前又曾经管过不曾?既然大家都不曾,倒不如让我们姐妹们都来管管试试,来比比,看看谁更有本事管家!” 大夫人挑眉看着,忽然道:“这主意虽是不错,不过家事繁忙,你们也不能一个个都上来把家务分了去,哪有这许多事。” 顾婉乐却仍然不肯算了,只道:“除了府中的府务,家里还有经商和田地,这都是管家理财的一部分,都要学的,母亲说说不是么?” 顾淑贞笑话道:“啧啧,二姐可真是厉害了,如今竟要管起商铺来了,莫非你还有本事经商么?” 顾婉乐看了眼顾婉宁,她可不认为自己的经商本领会差,古代不就是遍地商机的地方吗,如何她顾婉乐就不能成功? 顾婉乐这番想着,更加斗志昂扬了,顾婉宁不是警告她么,她以为她顾婉乐会怕她么? 她会用事实证明,谁才是最厉害的。 “如何不能管理,这毕竟也是管家的一部分。家里的商铺是母亲交由管事处理的。” 顾婉宁看这一处好戏,心中冷笑,顾婉乐想来管,那就让她管! “祖母,孙女也不敢自专,既然几位妹妹都想管家,不如就让几位妹妹也学着管家吧,二姐既然想管商铺不如也给她一个机会,二姐是个常有新奇主意的人,说不准会有什么好法子把家里铺子发扬光大呢。” 说着这话时她的语气却是略带嘲讽的。 顾婉乐这边厢看着顾婉宁,顿时恨得牙根痒痒,心中气怒,这女人是讽刺她剽窃么? 笑话,到了古代不剽窃那是傻子,难不成还守着西瓜渴死,那才真是笑话呢! 她就不信她顾婉宁能什么都不用现代的。 但显然,顾婉宁没她那个闲情逸致去盗版古人的诗词,附庸风雅,她才没兴趣。 老太太目光莫测,哼了一声道:“二丫头既然也要管,那就管着吧。” 大夫人见事情到了这一步,多说无益,她更大方地道:“这样吧,这两个丫头既然想管家,不如就去看看几个铺子,宁姐儿也跟乐姐儿一样,这才显得公平,不过如此一来,也就没有时间管大厨房了。” “母亲,女儿来管着便是。” 顾婉真微微一笑:“女儿愿为母亲分忧。” 老太太挑眉道:“你还是跟在你母亲身边吧,这事就让宁姐儿负责,至于铺子,让乐姐儿选一家去管着,只不准胡闹。” 顾婉真蹙眉,但想到可以坐山观虎斗,便勾唇一笑,不再多言了。 顾婉乐便起身道:“祖母放心吧,孙女一定会帮您管好的。” 顾婉宁见她一脸挑衅地看向自己,心中不由暗笑了声无聊,这女人是还没觉悟啊,看来是给她的教训还是太浅了,还想跟她作对。 既然她如此无聊地再来想跟她作对,她也不介意再让她吃一次教训。 就凭她那急功近利,没有长远目光的表现,什么事情都能让她弄糟糕了。 顾婉宁根本不屑一顾。 大夫人便应了:“这事儿既然娘说了,儿媳自会遵照您的指示去办的。大厨房那里事关重大,是阖府用餐之处,宁姐儿年纪尚幼,况且那里也未免脏乱,让宁姐儿去管有些不太好呢。” “有什么不好的,我瞧着挺好。大厨房自然重要,不过也是按规章办事,就让宁姐儿去也不过按章办事。” 大夫人还想找借口,她并不乐意让顾婉宁去管大厨房。 顾婉真扯了扯母亲的袖子,大夫人这才沉声道:“既然如此,就让宁姐儿去管几天吧。不过外面的铺子虽说是我在管,但多是管事出面,可是账目这些同样不简单呢。” “还请目前多多教导。”顾婉宁微微一笑。 既然老太太想借此事来试试她的本事,那就让她看看好了,至于老太太到底有什么心思,她不认为自己解决不好。 既然正对她有利,她又何必拒绝。 顾婉乐也得了个机会,便提出想去管酒楼,她说自己有办法让酒店的盈利在一个月内翻一倍。 “二姐聪敏多才,不过昨日花神节才出了些事情,我看二姐还是少出门为好。” 顾婉乐顿时脸色涨红了,奇耻大辱,一提起花神节,就让顾婉乐想到自己衣衫破裂的那一幕,又想到顾婉宁后来的威胁,见她此刻乌黑的瞳眸冷冷地盯着她,不由得脸色难看起来,打了个冷颤。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十一章 下马威 大夫人慢条斯理地道:“当然不方便出门了,有什么事交代下人去做便是。说起酒楼,家中倒是有个酒楼在城东柳河街,生意冷淡,乐姐儿可以试试。” 反正试试也吃不到大亏,她倒要看看顾婉乐能有个什么出息,正愁没法子整治她,她倒自己把把柄往手上送。 顾婉真面露寒光,顾婉乐想顺利把那个酒楼给营业额增加一倍,看起来极其困难了。 过后,老太太倦了,便打发他们离开,让顾婉宁跟着大夫人去学习。 大夫人回了明秀堂处理家务,往日里这一上午便会有许多仆妇过来请示。 顾婉宁和顾婉真便跟着大夫人回了明秀堂,顾婉乐没让跟来,只说下午再找她。 刚进了明秀堂,便见到屋里几个姨娘在等着请安。 见三人进来,几位姨娘都起来行礼请安。 赵姨娘也在其中,见到顾婉宁有些神色变化,仍然谦卑地敛衽,道了声:“三小姐万福。” 大夫人威严地在中堂坐下,摆了摆手:“几位妹妹等急了吧,今日老太太那里耽搁了。老太太兴致好,关心几个孙女,要让咱们家二小姐三小姐跟着管家呢。” “什么?”孙姨娘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昨日的事也让她对顾婉宁很是不满,尤其是在顾婉乐添油加醋之后,更是视顾婉乐为大敌。 只是没想到的是,顾婉乐如何跟顾婉宁要管家了? 赵姨娘脸色变了,看了顾婉宁好几眼,眼中有些着急。 顾婉宁微眯着眼睛站在一边,看着大夫人慢条斯理地喝着茶,雍容典雅,大方从容的样子,倒真真是好一派正室风范! “这也是老太太的好意嘛,她是看宁姐儿算数强,才兴起这念头,要让三丫头管大厨房。说来有趣,二丫头却是不乐意了,说要跟三丫头比比呢,她说想管酒楼,你们说有趣么?” “呵呵,这三小姐二小姐能管好么,毕竟年纪还小,怕还是要夫人您在后面看着呢。” 旁边八小姐的生母杜姨娘也开口了,自从八小姐顾婉月那天跟她表哥的事情后,杜姨娘如今已经被大夫人弄成了自己人,如今开口也是为大夫人说话了。 “这话说得我不爱听了,老太太都说了可以,怎么杜姨娘你就觉得不行,莫非你是质疑老太太的意思么?” 孙姨娘顿时把目标又对准了杜姨娘。 眼瞅着又要吵起来,大夫人敲了敲茶杯柳眉倒竖:“好了,吵什么,都下去吧,只留赵姨娘伺候我。” 说罢,便挥手让几个姨娘都离开。 见这一屋子莺莺燕燕都走了,大夫人把茶杯一放,揉了揉肩膀:“这肩膀又酸了——” 赵姨娘便连忙上前给她揉捏肩膀,大夫人皱了皱眉,“力道轻了,重些。” “夫人,您别怪三小姐,她还小,这事情,还是您管着,她懂什么呢……” 赵姨娘有些小心翼翼地讨好地说起来。 顾婉真也在一边坐下了,正吃着银耳燕窝,笑吟吟地对顾婉宁道:“三妹妹怎么不坐,采莲,快去给三妹妹也盛一碗燕窝。” 顾婉宁握紧了双手,见赵姨娘卑微地佝偻着腰给大夫人揉着肩膀,低进了尘埃里的姿态顿时刺痛了她的眼。 好,好得很! 高氏摆这样的姿势,不就是给她一个警告和下马威,让她认清楚彼此身份的差异简直像天与地的差异一样么? 羞辱赵姨娘,不就等同于羞辱她么? “这事我可说了不算,赵姨娘可是生了个好女儿呢,老太太喜欢得紧,如今我也是说不得她了。” 说着,高氏脸上的神情冷淡了起来。 赵姨娘慌忙跪下了,脸上带了几分哀求:“夫人,这丫头不懂事,您千万不要生她的气。她是您的女儿,您要怎样教导都是应该的。” “你看你,怎么跪下了,快起来吧,孩子面前多不好看。”高氏呵斥了一声。 “三小姐,你快给夫人赔罪,这事你又不懂如何去管?” 赵姨娘是个软弱但有坚强的母亲,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顾婉宁好好地活下去,平安出嫁。 为了孩子她可以不要尊严,膝盖是软的,随随便便就跪下了,一切都只是为了怕顾婉宁被高氏恼怒报复。 顾婉宁面色极其平静地上前扶起了赵姨娘:“姨娘起来罢,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看向高氏:“母亲难道觉得女儿是故意想插手家事来为难您么?不过是却不过祖母,只得硬答应了罢了。我又不曾管过家事,如何能掌管厨房呢?” 高氏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你这孩子素来懂事,想来也是明白我的苦楚。这管家哪里是好管的,尤其是大厨房关乎每日饮食更是疏忽不得,你祖母年纪大了,时常有些惊人之语,我们做晚辈的也只有顺着她。” 警告她祖母是老糊涂管不得事,只有她才是家中主子,不要跟她作对,只有跟着她才有狗骨头啃么? 或许她也知道大厨房的事,这里倒警告起顾婉宁来了。 “女儿明白,只是如今祖母那里既已说了,二姐更逼我甚急,我也无法。只得硬撑着头皮了。” 顾婉真笑盈盈地劝道:“母亲,既然是祖母说了的,更何况二妹那里也都说了要比试,如今只有好好走下去,您给三妹出出主意,让她能够胜过了二妹,岂不是更好?” “嗯,那丫头自不量力要去经营酒楼,还说要让酒楼的收入翻一倍,真是无知小儿,真当这世上生意是好做的么?我看宁姐儿是赢定了。” 说起顾婉乐,高氏也没有多少好脸色,这个庶女几次三番跟他们作对,更要抢顾婉真的丈夫,如何让人不讨厌? 倒是顾婉宁现阶段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所以并没有太过给她难堪,只是稍微点醒了她几句,免得她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竟敢跟他们叫板了。 高氏对赵姨娘也露出笑容,这会子倒是招呼赵姨娘也坐了。 顾婉宁也不客气,便让赵姨娘坐了,面色如常地坐下,见采莲端了银耳燕窝来,取了一勺勺地吃着,一口一口,姿态娴雅,丝毫不见怒气加身,没人看得见她黝黑的瞳眸深处有火焰燃烧沸腾。 “三妹还记得昨天你差点被人泼了热茶吧?”顾婉真忽然话题一转,提起那件事。 “怎么,大姐查到了什么?” ------题外话------ 更新~\(≧▽≦)/~啦啦啦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十二章 药钱 “怎么,大姐查到了什么?” “是呢,我让人仔细一盘问,才知道那丫头跟孙姨娘的贴身丫鬟是表姐妹,当时有人看到她们宴会之时在一起商量过什么,后来才发生了事情。我看此事无疑是孙姨娘做的。” 顾婉宁早知会是这么个结果。 其实,不是孙姨娘还能是谁,或者便是顾婉乐。 “劳烦大姐费心了。” “哼,这事儿未免他们做得过分了些,而且当时可是我负责宴会的事,若是出了什么事,倒要牵扯到我身上来了。这个孙氏未免太过狠毒了。若非没有什么证据,我早便让母亲罚了她,如今只把那两个丫头赶出府卖了,孙姨娘那里让她去抄抄佛经,也去修身养伤罢了。” 顾婉真说着话朝顾婉宁笑了起来:“三妹你也不用生气,早晚再收拾她们。” 顾婉宁低垂眼帘,“大姐说的是。” 要她听话,否则随时能捏死她们母女是吗? 敢威胁她,很好,她会让她们知道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总有一日,要叫她们跪在她面前求饶,后悔今日待她! 她顾婉宁不是吓大的! 若她只是个寻常的古代女子,婚姻要捏在高氏母女手中,那或许要认命低头,可她顾婉宁又岂会在她们面前低头,顾家只是她的跳板,难道她们还真的认为她稀罕这一亩三分地,整日里一群女人勾心斗角。 有本事跟男人斗你也赢,那才叫能耐! 大夫人见火候差不多了,叫人取了账目来:“看看吧,这是大厨房今年的账目,我给你说说这里日用的规矩,你大致明白了就可以,回头去叫了那边管事过来给你回话。照着往常的规章去做就行,只要不出错就是完成了你祖母的交代了。” 大夫人这里倒给起了甜枣。 顾婉宁语气温和地应了,不见有半点桀骜之态,大夫人高氏瞧得满意了,仔细给她说了大厨房的事,并问她懂不懂账本。 “并不看得太明白,我虽会计算些,到底往日也不曾管过。” “无事,你只照着往日来做就是了,凡事不知道怎么拿主意的告诉我就行了。” 高氏打得好算盘,一下子就要让顾婉宁变成傀儡了。 顾婉宁微微笑着应了,无论高氏说什么,她都笑着答应了,好脾气得就像个温顺的绵羊。 这样温顺的顾婉宁,都让高氏产生了错觉,自己是不是太高看她了,毕竟只是个庶女,面对其他庶女和外人她能横起来,面对她们如何能高傲得起来呢? 待顾婉宁取了账目走了,打发了赵姨娘也跟着走了,高氏保养得宜的脸上多了几分疑惑:“这丫头是被吓着了,还是明白了我们的意思?” 顾婉真哼了一声,没趣道:“还道她如何聪明呢,不想也不过如此。看来我真是高看她了,毕竟是小妇养的,娘,不必担心,只拿捏住赵姨娘,她便无计可施了。还不得乖乖地听话,再说,您才是长辈,她又敢违逆您么。” 赵姨娘可不是得宠的孙姨娘敢跟高氏对抗。 高氏点了点头:“她既然如此,那事情便好办了。倒是顾婉乐那里须得想法子动动手脚。” “那是当然,要让她酒楼开不下去,笑话,莫非还真当自己无所不能了!” 顾婉真心中既然嫉恨顾婉乐,自是巴不得她倒霉,正要想法子让她出个大丑,昨日那事现在都成了京师笑谈了,看她好不好意思出门! 赵姨娘追上了顾婉宁,见四周无人才低声急促道:“宁儿如何跟大夫人对抗起来了,你怎么这般糊涂,得罪了她万一――” “姨娘,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顾婉宁忽然停住脚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姨娘,若是我说,有朝一日,你有机会离开这里,你会离开这个府么?” “离开?”赵姨娘一愣,一时有些怔忪。 “离开又能去哪呢?” 何况,她是顾邦成的妾室,又上哪儿离开? 顾婉宁认真地问:“姨娘甘心呆在这里一辈子吗?” 赵姨娘沉默了起来,许久才道:“我又能去哪呢?江南已是回不去了――” “姨娘若是想回去,将来我自会想办法让你回去,这没有人情的地方,不留也罢!” 赵姨娘紧张地捂住她的嘴:“你这孩子又胡说了,唉,我如今是不懂你了。只听说我儿昨日花神节也是大放光彩,如今你真的长大了,也好,你不要太过顶撞大夫人,就算有什么怨气,等你嫁了人再说吧。” 顾婉宁不置可否,难道赵姨娘还指望大夫人给她选门好亲事不成? 那可真的是笑话。 那个女人心里想的不过就是想把她卖个更好的价钱罢了,她越是名气大,追求者众就越是好卖,难道顾婉宁还真要欢欢喜喜地去当头肥猪,等着被卖么? “姨娘不需多说了,凡事我自有考量,您也不需要奉承着她。” 这事情既然算定了,顾婉宁便决定在大厨房的事情上好好折腾一番,大夫人真以为她是好拿捏的,那就让她们刮目相看吧! ―― “他醒了没有?”到了晚上,顾婉宁收拾了东西到了梨香园来看人。 “还没醒呢,还有些发烧。” 赵嬷嬷迎了过来,顾婉宁放下食盒,“奶娘辛苦了,先吃饭吧。” 赵嬷嬷欲言又止:“小姐,这人来历不明,等他醒了,还是叫他赶快走吧。” 她生怕顾婉宁再来一出戏文里面那些事儿呢,比如说是小姐书生后花园什么的。 顾婉宁见状道:“嗯,自然不可能让他一直留在这里。” 她上前在床头坐下,见这男人额头铺着湿帕子,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然而即便是如此仍然能够看到这个男人的脸生得十分俊美,骨肉轮廓有力分明,饱满的唇线条分明,微微闭着的眼睛上羽睫很长,微微上翘着,额头宽而饱满,整个人躺在那里宛如雕刻出来的玉制品。 这男人似乎有异族血统。 顾婉宁打量着他,想到那双略带幽蓝的眼睛,看他睫毛这么长,听说生在草原沙漠中亚的人因为风沙大,睫毛都会很长,不知是否如此。 低头看了看他的伤口,取了伤药来换,见伤口没有继续恶化化脓,点了点头,这样已经不错了,这厮的生命力很顽强,寻常人换了他这般重的伤怕是早就活不了了。 顾婉宁正低头换药,忽然感觉到一股视线停留在她身上,手下的肌肤微微颤动起来,她抬头一看,正对上一双幽蓝的眼瞳,眸子是深黑带蓝的色泽,纯净得仿佛高原映照了天空的湖泊。 “没死?”她问道:“那就好,免得没人付药钱。” 说着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药粉烧灼伤口的疼痛和伤口本身的疼痛让男人微微皱了皱眉,他深吸口气,一时有些怔忪。 唔,第一句听到的话居然是这个? ------题外话------ 更新,求支持……真的还有人看文的吗,思思都快没信心支持下去了……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十三章 离问天 阳光从菱花窗里照了进来,带来几分暖意,屋顶积了灰尘的承尘已经看不清本来的花纹,鼻间是灰尘和腐朽的气息,女子淡淡的体香。 “你救了我?”他开口说话,嗓音粗噶难听,顾婉宁看了他一眼,给他包上了纱布,动作一点也不温柔。 疼痛竟让他笑了起来,“是了,不是你还会有谁救我,这样一来,打平了。”“喝杯水吧。”赵嬷嬷警惕地端了水过来瞪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也不想知道,希望你早点离开才是,这里可不方便收留人。” 说是这样说,赵嬷嬷的动作却是十分温和的,还是喂他喝了水。 男人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一样,发白的嘴唇带着笑意,说道:“真是谢谢这位大娘了。” 他看向顾婉宁,直到此刻方看清楚她的面容,原是十分清秀娟丽的脸庞,只一道疤痕破坏了美感,但那双乌黑的眼睛深邃宛如幽潭,却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透着冷静淡泊。 这真是个奇怪的女子,说话未免让人会气得吐血,这般的冷漠无情,一点也不像个少女。 可是,她却又救了他,真是矛盾至极的两种性情。 “也要多谢这位姑娘,我不会打搅你们的,回头我自会离去。” 顾婉宁道:“不急,奶娘,给他点吃的,等他吃完,我还要跟他讨论讨论药钱的事。” 赵嬷嬷古怪地看着她。 男人低笑起来,牵动了胸口的伤,顿时直抽气,他低头看了眼胸口,吃了一惊:“怎么缝起来了?” “那是为了让伤口更好地恢复,我就拿那你试验了一下,怎么,你不满意我的手工?抱歉,我补偿做女红。” 顾婉宁凉凉地说道。 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女子真是―― “放心,我不会欠药钱。” 他实在觉得这次自己出来是个错误。 赵嬷嬷送了饭上来,这男人强撑着坐起来,不要人喂,自己吃了碗鸡汤面,就满脸是汗,坚持不住了。 “奶娘你回去休息吧。” “可是,小姐您――” 这孤男寡女的怎么合适在一起? “你看他现在像有能力犯罪的吗?” “……” 男人眉角跳了跳,他握了握拳,任哪个男人被怀疑自己的能力恐怕也会暴怒吧! 他努力说服自己现在还受伤,好男不跟女斗,他不跟女人计较。 赵嬷嬷语塞,终于点头离开。 “好了,现在我们来谈谈药费吧。你也知道,昨天你受的伤很重,当时就快死了,是我救了你。” 少女眸光一转,精光乍现,她优雅地坐在他对面,直接就索要起药费来了。 “姑娘想要什么?”他有趣地打量着这个少女。“要付多少药费?” “我要的不是钱。”她拿出了那块从他身上捡到的腰牌:“这个东西是你的吧?” 他猛然气势一凝,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眸光锐利起来,直盯着那块腰牌:“是我的,姑娘还是还给我为好。” 顾婉宁把玩着那块腰牌:“离火宫,问天,你是杀手,是吧?” 男子盯着她的目光陡然亮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她,淡淡道:“这不该是小姐你该问的东西。” 顾婉宁毫不惊惧地微微一笑,对他笑道:“哦,是吗?若是我一定要问呢?这就算是你付的药钱,我对你们的组织很感兴趣。” 她莹白地手指在腰牌上敲了几下,随即道:“既然开门做生意,没有拒绝顾客的道理,不是么?” 他微眯起眼眸看着她,但见她神色平静的样子,着实不像是在开玩笑。 笑话,一个十来岁的少女竟然要跟离火宫做生意,这是否是他真的听错了。 否则,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 只是看她认真的神情,一直以来镇定自若的表现,他不由地信了。 自昨日第一次见到这少女,他就被她身上那副镇定自若给吸引住了,当时只觉得这少女极其犀利,言谈十分锋利,把一个风流浪子戏弄得团团转,那样的机智自信,极少在一个女子身上出现。 而她见到他之后的反应更也一点也不像是正常的大家闺秀那样大惊失色,这种气度更不是寻常女子能有的。 若非他确信自己的确是闯进了深宅大院,他真要怀疑自己是在哪了。 夏国多此奇女子么? “小姐怕是付不起离火宫的条件。”他侃侃而谈,“离火宫既出卖情报也接单杀人。只要付得起价格,没有离火宫不敢做的。” “我听说过。”她看了看那奇异的腰牌:“传闻中你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阎罗,这世上的生意既然有条件总是能谈的,说说看,出卖情报的价格吧?” 离问天长长的睫毛跳了跳,羽睫下幽蓝的眼瞳略带几分疑惑,他按压了下去,没再去问,却是道:“那要看小姐要怎样的情报了,你自可去离火宫开设的分号询问。” “如何寻找?” “你说呢?” 顾婉宁看了眼手中的腰牌,那火焰环绕宫殿的图案,微微一笑,跟聪明人说话有时候就是这么省事。 “很好,你已经付了药钱,别的我就不多问你要了。”她把腰牌还给了他:“我想你一定有自己的办法联络其他人,我就不打扰你了。” 离问天看着她离开,把玩着手上的腰牌,忽然玩味地笑了起来。 “真是个有趣的女子,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她。她真的会找离火宫做生意么?到底,她又想做什么?”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十四章 少主 她不过需要点时间而已,且让他们暂时苟延残喘吧。 刘管事便叫厨子等人回去准备饭菜,一边带着顾婉宁进大厨房看看。 这大厨房不管如何,打扫得倒也算干净,因着供应寿国公府的日用饮食,厨房颇大,既有公中日常的,也有小灶,厨子雇佣了不少,南北菜系皆都算上了,也有人做精致面点的。 顾婉宁看了灶间,又看了储藏室等地方,转了一圈,便道:“这里一切照旧便是,刘管事是老人了,比我懂得多,有不明白的,我还要跟你请教呢。” “三小姐客气了,小人惶恐,这都是应该的。小人浑家也在大厨房做事的管事嬷嬷,若您有什么事,小人会差遣她去您那听差。” 顾婉宁微微一笑,好脾气的样子,便告辞了。 顾婉宁方走,这边刘达家的便问:“三小姐如何?” “不怎么样,还道她如何厉害,也只没什么见识,也不奇怪,这些大家闺秀又哪里需要操这份心呢。反正大夫人那里说的,我们照做,三小姐识相,倒是没敢多说什么。” 绿萝嘀咕道:“小姐就这样算啦?那您之前还算账本,现在又说不管了,让他们随意,这算怎么回事呢?” 顾婉宁淡淡道:“一步步来,急什么。” 绿萝见状心中奇怪,见顾婉宁这般说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顾婉宁一向做事都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步步为营,她这小丫头只有跟着她走就是了。 才刚回了宁心居,便见到一群人聚在门口,见到她,一个个表情各异。 “怎么回事?” 顾婉宁问道。 看到顾婉宁,几人都过来回话,凝香道:“小姐,是刚刚有人送了礼物来给您了。” 顾婉宁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蹙眉道:“谁送的?” 进了院子在正厅坐了,凝香捧出一个锦盒来:“方才,秦王殿下使人送了过来,说是给小姐的,他说花神节那天说了要送礼物来给小姐的。” “秦王?”顾婉宁微微蹙眉,当时是有提起这么回事,只是她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叫人送了礼物过来,而且还如此光明正大地送了来,叫人知道了,却又该如何去想! 这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 “小姐,要不要拆开看看?” 顾婉宁冷着脸道,“叫人送回秦王府,无功不受禄,秦王殿下不欠我什么。” 绿萝插了一句:“可是,这样送回去,怕是秦王殿下会生气吧?小姐何不看看是什么再说。既然秦王殿下已经送了,外面也都知道了――” “是啊小姐,要不,先看看送的是什么吧。” 顾婉宁想起那个外表看着温文儒雅,实则狠辣腹黑满身煞气的男人,他根本是一只千年狐狸,早就成了精了。 顾婉宁无意去跟他纠缠什么,免得给自己添麻烦,此刻她心中更是揣测那人到底又在耍什么阴谋。 只是,等她打开锦盒,却是诧异的发现了一个药瓶和一封书信。 打开信,上面却写着―― “顾三小姐见字如唔,花神节一别,本王尚欠小姐一份礼物赔罪,特此送上。瓶中为美容之药百花蜜炼,他日再送,以愉小姐。” 打开药瓶,果然闻到一股十分清新的味道。 那人竟然送了她一瓶美容的药。 “这是美容的药?”绿萝探头看着那药瓶,顿时高兴起来:“小姐,这是好东西吧,正好拿来给小姐用了。” 顾婉宁哼了一声,那人居然送了她这样一瓶药,光是看着信,她甚至能想到那人脸上的笑容,不由微恼。 可恶,什么叫以愉小姐,莫非是觉得她因为脸上的疤痕说话才那么尖锐,所以给她送了美容的药,说用了她就高兴了? 还他日再送,他就那么自信自己一定喜欢,未免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太自信了吧。 她都能想到那个可恶的男人此刻说不定在偷笑! 这分明是调侃,顾婉宁本想让人送回去,想想为何要送回去,既然是他送来的想必也不会是什么低品的东西,闻了闻味道倒是还不错,上辈子她家既是做化妆品起家的,对这些自然是有研究的,他送来了正好,她正想研究改良方子,准备些古代化妆品护肤品呢。 旁边几个丫鬟偷笑起来,尤其是绿萝,眉飞色舞的,“这是秦王殿下送的呢,是不是他对小姐――” “胡说!”顾婉宁瞪了她一眼,“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 绿萝自知失言,连忙捂住嘴不再提了。 顾婉宁眸光流转间带了几分狡黠的味道,她漂亮的瞳眸闪烁生辉,片刻后提笔,葱管也似的手指捏起那瓶药把玩了片刻,忽然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回秦王一份礼物好了。” 凝香问道:“小姐要送什么?” “就送花吧。” 她眉眼飞扬起来,漂亮的菱形唇瓣微微勾起:“送一盆水仙花吧。” “水仙花是否太过普通了?小姐还是选了名品的名花送去才好……”凝香提醒道。 “不必了,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就送水仙花吧,简单明了,免得让人猜想。” 顾婉宁心情愉快地收下了这份礼物,倒是绿萝看出了些什么,觉得小姐的样子怎么那么像是幸灾乐祸? 不能吧,就是水仙花而已,有什么特别的吗? ------题外话------ 嗯哼……更新啦,宁姐儿你这是调戏古人啊……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十五章 秦王的礼物 ------------ 第七十六章 善心的顾婉宁 绿萝想破了头也没想明白,实在不明白顾婉宁为何不送名品的牡丹海棠之类的,偏要送一盆水仙花。 顾婉宁已经倒出了一些百花蜜炼在手上,见是药膏,尝了尝味道,让人取了清水来把药膏放入其中,见药膏沉入水底,点了点头。 这药膏是纯天然的,几乎没有用到油脂,而且使用了些名贵的药材,很重,一下子就沉到水底去了,而不是漂浮在水面上。 “小姐,秦王殿下不至于送什么不好的东西给您吧?”绿萝便抢着道:“让奴婢给您试试吧。” “不必了。”顾婉宁用了一次,感觉倒是清凉,至于管用不管用,那就不好说了。 她这些日子还用了雪颜膏,脸上的疤痕一时半会是消不去的,只能慢慢去做,至少能看到改变。 顾婉宁心思不在此,随即把厨房的账册取来继续看,迎春进来送点心,嘀咕道:“小姐不知道吧,今个儿二小姐就见了外面春在楼的掌柜,说要重新改造春在楼,这还没赚钱呢,现在倒开始先花钱了。” 顾婉宁一哂,心道,那个女人怕不是想来点儿现代气息吧,只是这开酒楼可不像她往日里小说里看的那么简单,门道多着呢,小觑了古人,她就等着哭吧。 “小姐也不准做什么吗?” 顾婉宁没有说,她自然早已经有安排了,不会随意去闹的。 她进了书房,也不叫人服侍,自己取了个空册子默记起来,随着到来这个时代,前世的记忆似乎渐渐远去了,她便开始把以前起家时背诵的各种化妆品配方记下来,免得将来忘记了。 这其中有些是不可能用古代的方法制作出来的,有些是没有原料,有些是没有工具,其实也不需要这么多,只要用一些能够用的稍加改良那就完全足够了。 顾婉宁默记了许久,把自己能够记下的全都记下了,随即在纸上贴了白纸,准备做个空心的手镯藏进去,以后随身带着。 而那边,见顾婉宁没有什么动作,大夫人高氏和顾婉真都是松了口气,随即顾婉真道:“谅她也不敢不听话的,母亲多虑了。” “嗯,她既然听话,你自可往她那走动着,别让她心生怨怼。” “女儿知道的,只是方才听说秦王给三妹送了东西来?” 大夫人点头:“倒没想到秦王会送她礼物,只说是花神节许下要送给宁姐儿的赔礼,真是咄咄怪事,那丫头到底是哪里好了,如何秦王也对她这般关注?” 顾婉真哼了一声,心中到底不平,多半美貌的女子自视甚高的多,她也不例外,如今见顾婉宁得了别人青眼,心中自是不快,只冷笑道:“再如何,秦王难道还嫩娶她做正妃?谁不知道秦王早就内定了王妃的!” 大夫人却道:“不着急,若是有利家族的,再多看看,奇货可居,总要选个最有利的。秦王便喜欢她,娶了做侧妃于家中也有益处,你父亲是不赞成只支持五皇子的,将来太子殿下总是可能即位的。只可惜我儿这般品貌,当该做太子妃才是。” 顾婉真却不以为然:“太子,哼……” 她不喜太子,冷笑道:“父亲既然这么说,太子不是觉得三妹很好么,就让她嫁过去,要是秦王真的乐意娶三妹,就让他娶去,一个丑八怪他也有兴趣,真不明白这些人想什么。” 大夫人瞪了她一眼,“这话少在外面说,那丫头要是脸正常了也不算丑,自然是比不得我的真姐儿的。真姐儿也不须担心什么,以她们的地位无论如何是不能跟你比的,注定要一辈子被你踩在脚下。” 顾婉真嘴角露出笑容,意气风发道:“这本是一出生就注定的,谁让她们不是娘的女儿呢。” 既说到这,总要拉拢顾婉宁,顾婉真也不啻于施舍一些廉价的同情,便带了两盒点心来寻顾婉宁。 刚到却见顾薇兰也在,正高兴地跟顾婉宁说着什么。 这个七妹什么时候跟顾婉宁也这么好了? “大姐怎么来了!”顾婉宁上前迎接,顾婉真笑道:“这不,舅舅家送了几盒子苏样点心,其中有酥油泡螺,晓得你爱吃,我便给你送了些来。” “多谢大姐,快坐。” 顾薇兰一见顾婉真来了,便拘束起来,顾婉真和颜悦色地说:“七妹也在呢,正好,一起尝尝吧,你以前可吃过么?” “不曾用过。” 顾婉真一打开点心盒子,见里面除了四色点心,还有一盒酥油泡螺,却是用乳酪所制的,十分鲜美之物,顾婉宁尝了一个,微笑道:“大姐有心了,只是姐姐也喜欢这东西,如何拿来给我,大姐也吃吧。” 顾婉真摇头道:“还是不吃了,怕吃多了上火,你瞧瞧,我这一早起来,就见下巴起了个疙瘩。” 顾婉宁一见顾婉真下巴多了个痘痘,眸光流转:“这不妨事,我却有办法让它消下去。” “哦?有什么好法子?”顾婉真一听来了兴趣,顾婉宁却转头叫顾薇兰吃点心,顾薇兰小心翼翼地捧着酥油泡螺吃着,一边好奇地看着。 顾婉宁便让丫鬟取了些芦荟汁来。 “这是芦荟汁,能清热解毒,我点一些在上面抹着,半天也该下去了。” 顾婉真知道这没什么坏处,便让她点上了,果然感觉清凉许多,也不再疼痛了。 “回头大姐再点几次就好。上回我说到这芦荟汁,用珍珠粉和芦荟汁也可以美白呢。” “是呢,上回你倒是说过,若是好用,我也试试,只不知怎么做法?” “也很简单,等大姐脸上的疙瘩消了我再做吧。” 顾婉真见她这般说,才放下心来,若是顾婉宁坚持,她也未必肯做,到时候自然要顾婉宁先用了她才肯用的。 顾婉真呆了片刻便走了,顾薇兰便问:“三姐,那东西真那么管用么?” “那要看怎么做了。七妹,只有养好身体了才有好气色,不必为这些外物烦忧。我教你的动作学会了么?” 顾薇兰脸红红地道:“那什么瑜伽……真的管用吗?” “也是为了你锻炼身体,平日早起散散步,练练五禽戏也好。你要多走动才好,平日里也不要不爱吃饭。” 其实这都是相辅相成的,多运动自然会食量胃口大增,气色也才会好。 顾薇兰从小身体差,她看那都是不常运动弄出来的。 顾薇兰在这呆到晌午时分才回去,绿萝问道:“小姐真要给大小姐弄那劳什子的面膜?大小姐那样对您,您何必给她做?” 顾婉宁不置可否:“你家小姐是善心之人。” 善心之人? 绿萝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相信。 她可不信自家小姐会真心地想要去讨好顾婉真,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只是她也想不明白,到底顾婉宁能在这里面弄什么花招,明明她看顾婉宁用过,也没什么问题。 ------题外话------ 更新啦,腹黑的小宁儿真那么善良吗,远目―v―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十七章 水仙 她可不信自家小姐会真心地想要去讨好顾婉真,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只是她也想不明白,到底顾婉宁能在这里面弄什么花招,明明她看顾婉宁用过,也没什么问题。 绿萝百思不得其解,小姐做事,是越发深不可测,看不明白了。 “这些先不说,小姐,那人还在养伤,这样不是长久之事,我看等他差不多了就送他出府吧。” “晚上我去看看,若他能起身了,便让他离开。” 顾婉宁沉思片刻,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发现的朝堂斗争的情形,心道:如今可见这些皇子似乎并不是那么和睦,若是顾家支持了五皇子,怕是要被卷进漩涡中去,可是太子已经是太子,皇帝会废长立幼么? 若是不然,为何大夫人这么支持五皇子? 只看五皇子的样子,她摇了摇头。 那样清高骄傲的少年,她可实在不看好他当皇帝。 相比起来,他的那些兄弟可个个都不差。 只是即便是夺嫡也没那些庶子的份,毕竟只有太子,秦王和五皇子是皇后亲生,在嫡子死光之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其他人。 既然她打算好了将来自立,便要有准备,朝廷风云诡谲,商人更需关注朝廷走势,她对绿萝道:“绿萝,你认不认识在前院书房做事的小厮?” 绿萝诧异道:“小姐问这个作甚,在书房做事的,那便是魏安,魏朝两兄弟,奴婢虽见过,却不怎么熟悉。” 她点点头,手指在桌面上叩击着:“想法子贿赂他们,他们既在书房做事,想必是识字,让他们把每次朝廷发下来的邸报抄给我一份。过去的邸报最好也送来我看看。” 绿萝吃惊地看着她,“邸报?那不是老爷看的么?” 她不明白顾婉宁为何要看那些东西,邸报都是朝廷下发的关于皇帝旨意,朝廷官员变迁、政策的内参消息,相当于新闻,一般只有官员才能看到,可朝廷上的事又关小姐什么事呢? “多了解了解,无甚坏处。” 她希望对这个社会有全面的了解,而现在眼瞅着怕是朝中风云激荡,皇帝的儿子们都大了,将来还不知道如何。 “魏安喜欢占小便宜,只要给钱,他应该乐意帮忙,毕竟邸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小姐怎么知道魏安的……啊,我忘了,是之前奴婢给您的册子上写了。”绿萝这才想起自己写过给顾婉宁的册子,上面是寿国公府的人事情况,还有一些人的性格喜好,顾婉宁还给了不少上赏赐来着。 “那奴婢就去试试好了,想必他也乐意赚这个钱,只说小姐喜欢看邸报消闲,他肯定乐意的。” 顾婉宁的心思自然没有那么浅,随即便让绿萝去忙了,到下午回来,便说成了。 “魏安答应了,只是那厮说这事他担着风险,狮子大开口,每次都要三分银子,未免过分。奴婢便跟他说,也不缺这点儿消闲的玩意,他若是不乐意那就算了。正好那家伙最近跟人赌钱输了些钱,哪有不答应的,就说两分银子,先偷偷让奴婢给您带了些过去的邸报,这都是之前老爷看过的,收了起来,不会再看,他这钱赚得可倒是容易了。” 绿萝有些得意又有些不满地说着,一边取了个盒子出来,打开来看便是一叠邸报。 因过去的太多,魏安只拿了一些而已,说下次再跟最新的邸报一起送来。 顾婉宁打开来看,见果然上面还有朝廷的公文消息,官员的升迁,朝廷动向尽皆可见,这里又没新闻,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若不通过这些,又如何去知道朝廷中事,再制定对策,这其中未尝没有不可以利用的地方。 顾婉宁便拿起邸报看了一下午,将傍晚时才让绿萝送回去。 ―― 却说顾婉宁这边叫人送一盆水仙花去秦王府,下午秦王才从宫里出来,身上还穿着冠服,刚进了书房,换上一身宝蓝色茧绸云龙纹道袍,贴合的道袍更显得他身形修长,宽袍广袖间多了几分闲云野鹤的飘逸,遮掩了那深入骨髓的被压抑的冷厉与煞气。 夏侯淳在那近乎占据了半面墙壁的书架上拿了过去的邸报过来用,不经意便看到黄花梨书案前的花几上放了一盆水仙花。 那水仙花姿态极美,一盆清水中无根浮出,悠然绽放,散发出淡淡的香气,飘在青瓷白底鱼儿戏莲的花盆中,更显清逸。 “哪来的水仙?”他诧异地问道。 邓铭笑得弥勒佛一般:“殿下,您猜猜这是哪来的?” 夏侯淳挑眉,笑道:“谁送的?” “殿下要是猜不出来,小的答了,可要赏呢。” 夏侯淳笑骂了一句,忽然想起什么来,俊美无俦的脸上闪过一抹兴味:“莫非是顾小姐?” “殿下您真是聪明,一下子就猜着了。” 邓铭笑嘻嘻地道:“这是顾小姐送的回礼。” “一盆水仙?”夏侯淳浓眉上挑,他上前打量着这盆水仙,“我以为,她会羞恼,怎么倒回赠本王一盆花?” 这花虽然看着极美,但也不过是寻常的花罢了,比起牡丹菊花中的名品却是差得远了。 “她说什么了么?” “小的见顾小姐使人送了花,也问了,那丫鬟只道小姐说,多谢王爷赠送美容之药,无以为赠,且送一盆水仙给您聊表谢意。” “就这样?” “是啊,小的也问了,就是这样。” 夏侯淳微眯起眼睛,怎么看,顾婉宁也不像是就肯这样算了的人,他总觉得这盆花背后有什么深意,可是仔细一想却也是没有什么缘由。 “小的看顾小姐定是心中欢喜,才送殿下的。” 夏侯淳却是忍俊不禁,叫邓铭铺纸研磨,在书案前坐下,观察了那水仙片刻,提笔做起画来了。天色渐暗,邓铭使人点上了羊角宫灯,书房中亮如白昼,鎏金瑞兽熏笼里燃上了醒脑香,丝丝缕缕飘在空中,书房中一片静谧。 一直到天将黑了,厨房的人几次探头询问是否安排用膳,邓铭都让他们稍等。 他是知道夏侯淳的性子的,一旦做事不喜被人打搅,见快画好了,便没敢多问。 忽然,夏侯淳停了笔,将画笔放在笔山上,垂目打量着这幅水仙图,微微一笑,“虽不知你送我水仙作甚,但肯定没有什么好意。” ------题外话------ 嗯,明天上架,会再更一章再上架。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十八章 软玉温香 那女子胆大得很,甚至敢踩他的脚,那样敢跟他谈条件凛然不惧的女子,真真奇特。 越是接触,便越是感觉得出她的与众不同来。 不同于她那个才女姐姐的张扬,她行事往往低调,不喜出风头,看着寻常的一个女子,却是心思深沉,步步为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一击,便看她在花神节的行事,自可看出她的风格。 这样一个自信大胆聪敏异常的女子,真想看看她到底会弄出什么事来? 这样想着,夏侯淳便微微笑了起来,“邓铭。” “殿下,该用晚膳了。” 夏侯淳把水仙图卷起,道:“把这幅画悄悄送去,不要让顾家的人知晓。” 邓铭怔了怔,笑着道:“殿下的画极好,顾小姐收到画一定高兴。” 夏侯淳嘴角上扬,高兴,未见得吧? 眸中闪着异样的光芒,他很期待那丫头收到画,会是个什么表情? ―― “少主,您的伤可不轻,真要在这里休养?未免条件太差。” “是啊,少主,现在宫主也很想您,盼着您回去呢,只是忙着剿灭那些奸细,暂不得空。” 离问天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气色教之前已经好了许多,闻言眼睛睁开,眸光犀利:“怎么,我的话如今是无人听了么?” “属下不敢!” 离风离云两兄弟此刻面面相觑,连忙跪倒在地,这兄弟二人生得极其相似,都是浓眉大眼,素来忠心耿耿,离问天摆摆手:“不要动不动就下跪,起来吧,我要呆在这里自有我的理由。” “是,那属下给您换药吧,我们离火宫的好药用着您伤才好得快。” “药给我。” 离问天却是想到什么,似乎双眼一亮,要了药瓶来,见外面月亮已经升了起来,算了算时辰,这会顾婉宁也该过来了。 外面隐隐有灯笼的光芒闪过,离风警惕道:“有人来了!” “不妨事,是我的救命恩人。”说到恩人时,他的口气略带着几分戏谑。“你们先离开,不要让她发现。” 顾婉宁打着灯笼和绿萝一道过来,手里还提着食盒,两人把虚掩着的门打开,关上院门,这才进来。 屋里没有点灯,生怕会引起别人注意,顾婉宁进了屋子,挑灯一看,见离问天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见到灯光便转过头来,刚刚还颇有精神的脸庞此刻看着萎靡不振,面无血色。 他咳嗽了两声,似乎十分虚弱的样子。 绿萝已经点上了蜡烛,快嘴道:“给你送饭来了,你还不能动么?” 随即取了个小方桌来放到床上去,把饭菜摆上,一共三菜一汤,两荤一素。 顾婉宁打量着他,见他还是十分虚弱的样子,便道:“吃饭吧,我希望你尽快离开,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 “给小姐添麻烦了。”离问天咳嗽两声,拿起筷子开始用饭。 他吃饭时姿势也十分优雅,拿起筷子吃饭的样子像是舞剑一般颇有韵律,透出一种奇异的美感,怎么瞧着也不像是普通人。 这人似乎还有些挑食,只吃了一点芙蓉鸡片和鸡汤,其他几样菜都纹丝不动,素炒茭白没吃,鱼也没动。 收拾了饭菜,顾婉宁道:“我看看你伤口如何了。” 离问天顿时眼睛亮了起来,等顾婉宁看去,又若无其事地道:“麻烦小姐了。” 顾婉宁似乎并不在意男女忌讳,见他露出精瘦健壮的胸膛,也视若无睹,更没有脸红心跳,她贴近了些,因是伤在胸口,要解开纱布便要贴得很近把纱布的系在背后的头给解开,顾婉宁整个人几乎贴在了他胸口。 软玉温香靠近,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在鼻间萦绕着,白净的脸颊,羽睫低垂,仿佛轻罗小扇轻轻铺展开来,朱唇嫣然,纤细的锁骨若隐若现,少女柔软的身体贴在他身上,让人沉迷。 离问天幽蓝的眼瞳更暗了几分,直勾勾地盯着顾婉宁看着,喉结微微动着,不自觉地向她的朱唇靠了过去…… 此刻,那唇瓣似乎对他存在莫大的吸引力,让他很想一亲芳泽…… ------题外话------ 今天下午上架,谢谢大家的支持,也希望大家支持正版阅读,今天上架后会多更哦。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七十九章 暗杀 “伤口没恶化,好像好了不少,有要结痂的样子。”顾婉宁点了点头,抬头便看到他直勾勾的眼神,在那眼神下似乎她整个人都无所遁形一般。 顾婉宁眯起美眸瞪了他一眼,离问天这才反应过来,忙转过头去,顾婉宁冷哼了一声,拿起伤药就要往他身上倒。 “等等,这是我们离火宫疗伤的药,功效不错,就用这个吧。”他声音有些暗哑。 顾婉宁接了过来,挑眉看去,他哪来的药瓶? 她打开药瓶,见里面放了药粉,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用你自己的药,出了事你可不要怪我。” “自是不会。” 顾婉宁便倒了药粉在他伤口上,然后又要缠上纱布,这回又是靠近了过来。 光只是这样靠着,女子的气息让人有些失神,他忽然间体内热潮涌动,忽然就有了反应。 离问天呼吸灼热粗重了起来,这边厢低头凝视着顾婉宁,她小巧的耳朵,莹白的颈项,黝黑的眼瞳,女子温软的身体贴在身上,不啻于一种折磨。 等到顾婉宁终于把纱布缠好了,离问天额头已经冒出了汗,他幽蓝的眼睛黑沉沉的,唇瓣染上了一分血色,妖艳地惑人,望着她的唇一瞬间有些口干舌燥。 为了掩饰,他略略转过了头,轻咳道:“多谢小姐。” 顾婉宁看了他一眼,见这人满头大汗,蹙眉,递了毛巾过来让他擦擦。 “你身体很虚啊,看来是失血过多了,流了那么多的血还没死,真是命大。” 绿萝收拾好了盘子:“小姐,要是没事咱们还是走吧。喂,你能自己下床吗?” “能动一动。” “那就不守夜了,想必你也没这么娇气。” 顾婉宁已经仁至义尽了,把茶壶放在跟前便转身离开。 离问天等她一走,脸上血色上涌,呼吸急促起来,他低头看了看,低咒了一句,莫非他太久没有女人了,居然会…… “少主,你没事吧?” 离风已经回来了,见离问天面色怪异,脸上潮红,关心地问道。 “无事。”他闷哼一声,往床上一躺,捂住眼睛道:“我要睡了。” “是。”离风上前给他盖上被子,这才吹了蜡烛,和离云一道守在门口。 离问天躺在床上却是心潮翻涌,莫非他真的没有女人久了,竟然对个面有疤痕的女人也会起反应了? 那女子生得又不甚美,什么时候追求完美,美人美食美衣的他居然变得这般堕落了? 只是,眼前却不时闪过那个女子的清亮的眼睛,身上缭绕的香气似乎还在鼻间盘旋。 离问天低咒了一句,闭上眼睛不再去想,好半晌才平下心来。 ―― “宁姐儿,听说你去了大厨房,什么也没动?”老太太认真道:“怎么,你是怎么打算的,莫非是怕你母亲怪罪?” 顾婉宁敛眉道:“祖母,我只是对大厨房的事还不太了解,想了解了之后再说,自然不能一点改变也没有。” 老太太颔首道:“你不用怕,你母亲那里,有我在,她不能把你如何。你只管去做便是了。” “祖母,孙女能不能问您一句,为何要让我管此事?我毕竟是未出阁的小姐,怕不好去管家中事,惹得长辈不喜。” 老太太眸中精光一闪,拨了拨盖碗中的茶沫子:“你是埋怨祖母让你树敌了么?” 顾婉宁摇摇头:“孙女知晓祖母是想锻炼我,因此并不埋怨什么。只是祖母为何看上了我?” “你这问题倒是问到了。”老太太放下茶碗:“我素日见你行事稳重冷静,这事交给你我也放心,你母亲管理府务虽是井井有条,只近年开销过大,我只让你去管理管理,一是锻炼你,将来早晚你是要嫁人的,这也是为你好,二也是想开源节流。” “谢祖母高看我,我看二姐说不定会比我做得更好,听说二姐已经在张罗让酒楼改建之事了。” “不急,你既有了成算,那就好。做生意岂是容易的,那酒楼要翻本却不容易。不说酒楼,就是家里的布庄,最近似乎生意也不算好,原来京师新开了一家布庄,全国都有分号,正在我家布庄对面。” 顾婉宁已经看出老太太背后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但既然她不说,她也不会去追根究底,高氏管家也不是一二年,虽然这些年老太太不管事了,但是许多事情怎么逃得出她的眼睛,如何非到今日才去探究? 她既要看她的能力,顾婉宁正也有求于他,便不再多提。 只是现在听她这般说,心中灵光一闪,莞尔一笑:“祖母是要我出主意么?可是,我的主意可是价值千金的,若是随意说出来,却是吃亏。” 老太太挑眉看她,捏了捏她鼻子,笑骂道:“好丫头倒跟我讨价还价起来了。那布庄是我的陪嫁铺子,若是你真有法子,我便把它送你又如何,便算是提前给你的陪嫁了。” 顾婉宁眸光一亮,她现在的确缺钱,而且现在不争取,又更待何时? “祖母这般说,孙女可是会当真的。” “难道我老太婆还会骗你不成,说吧,到底有什么好法子?” 顾婉宁沉吟片刻道:“布庄原是做什么布料生意?” “各色布料都有,也有些贵重料子。” 顾婉宁想了想道:“布料卖出去还不是要裁缝去剪裁?那些缝衣工裁缝铺子自然都要买布料,祖母可派人密访那些手艺好的缝衣工,让他们买了布料,只要裁剪了一件衣裳就可以领钱三分,十件就是三钱银子,却也不少。缝衣工既贪小利,就不怕他们不大力宣传祖母布庄的布料,一个人说,无人信,说的人多了自然也就信了。当然,这布料也要精美,下等的料子就不用了,专进中上等的料子。这是针对那些大户人家,若是长期购买得利颇丰,他们往日都有固定的店铺,不容易打动,可以用此法来吸引他们。除了缝衣工,还可以在布庄制作假人,使手艺好的裁缝缝制新鲜式样穿上,或者使仆婢穿上新样式的衣服吸引人,到时候我们店里也可以设裁缝,给人裁剪,为那些零散的客人提供方便,再请那些缝衣工仿制那些新鲜样式,等成为风潮,自然来者如云。若是可以,最好是我们自家有棉田桑田,招募织工自己织布,或更加赚钱。” 老太太略有些惊异地看着她,这法子虽简单,却是深通人性,多数人都是随波逐流,喜欢跟风,往往见一件东西流行,也不管是否需要,人人争买。说的人多了,多半许多人便以为现在流行买她家的布料,至于这布料到底是不是比其他人家的更好,那谁又说得清,反正对那些富足人家来说,每年总是要做衣裳的,多做几件也未尝不可。 至于下面的法子,却是让她没听过,这风潮总是变的,譬如画眉,一段时间流行画柳叶眉,一段时间流行新月眉,这都是不一定的事,若能掌握了风潮,自然是财源滚滚而来,不愁京城的贵妇人们不去追逐。 “要说棉田桑田自然是江南那边,松江府便是产量最高的,那边也是布商极多。不过我们家却不做这个,多是种地。只是,布庄为何不把所有种类布料都进齐全了,这样岂不是能扩大生意?” 说起来毕竟南北方的风俗不同,北方的大地主地也比南方多,多是种粮,也不适合采桑。 “既如此,自要选择合适的布商合作,到了之后我们再在每匹布上都绣上店名商标,防止人伪造。当然,钱是赚不完的,若都被我们赚去,未免欺人太甚。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家互相合作,之所以我说不进其他种类的布料也是因为如此,总不能我们一网打尽,把生意都抢去了,总要给别人留条活路,这里毕竟是京城,开店的难免都是公卿官员。何况做上等生意才最赚钱,便是他们卖得再多,也不如我们。” “你这孩子,真是――”老太太惊叹地看着她,这女孩儿心思细密,各方面都考虑到了,小小年纪如此聪敏,深谙世事,真不知道她是如何长的,怎么以前未曾见她如此? 这么做虽然跟其他布店形成了竞争,可是因为还留了一条路,也不会让人忍无可忍,都是公卿之家,难道还要为此撕破脸? 更何况,他们也不可能把京城所有的生意都抢去的。 老太太深深看着她,心道:以她这样的性情和聪敏,只怕真交给她也不会出错。 “祖母,这样的主意换您一个布庄,不亏吧?” 老太太脸上带笑,拉着她的手道:“这主意的确不错,不过布庄既给你了,老婆子可是得不到什么好处。” “祖母若是还有布店也可以用这法子,孙女不介意借您的东风。” “好了,我可懒得管那些事,这布庄便交给你去管了,做得好那也是你的。回头我让人把印信店契给你,交代清楚就让你管着吧。” 顾婉宁便谢了,她现在的确缺钱,老太君既然肯给她这个机会,她又何必推辞。 借着这个布庄,便在外面有了依靠,她不是顾婉真,有高氏可以依靠,还有外祖家人脉关系,她顾婉宁只有自己,如今先借着老太太的光,以后再一步步走吧。 待顾婉宁走了,老太太脸色严肃起来,问一旁的王嬷嬷:“你瞧怎样?” “老太太,奴婢看三小姐是真聪明,店要是交给她一定能发扬光大。只是,您何必还让她管大厨房的事呢,大夫人的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这样岂不是让三小姐难做?” 老太太慢条斯理道:“若是她连左右逢源,家里面的这点事都摆不平,还指望别的?” “您是想锻炼她?” “这内宅的阴私她若是都躲不过,还说什么外面?这也是为她好,将来……怕是更艰险。我看她做得很好不是吗。” “可三小姐也没做什么吧?” “她的后招在后面。这丫头总是谋定而后动,我可不信她会什么都没有打算。” ―― 这边厢顾婉宁才刚刚回了宁心居,便见到顾婉真在等着她,忙道:“大姐来了多久?我去祖母那坐了会子。” “也没来多久。”顾婉真的笑容亲热了许多,笑着拉着她的手道:“三妹,你说的那个法子还真管用,你看,我点了些芦荟汁,这脸上的疙瘩已经消了。” “这东西的确好用的,我没说错吧?”顾婉宁看着顾婉真那光洁的肌肤,娇艳如牡丹的容颜心道:这般美人儿定是极在乎她的脸吧,若是脸毁了会是什么结果? 她唇角盈盈,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甚至还带着冷光,只掩在眼帘下,看不真切罢了。 顾婉真和高氏一起用赵姨娘威胁她,她顾婉宁又岂是吃素的,先让她们好好吃个鳖好了。 “是呢,你说的那个方子好用么,让我试试看。” 说着,她却拿眼瞅顾婉宁,顾婉宁见状,便知顾婉真不信任她,嘴上道:“这样吧,我跟大姐一起做吧,我也有些日子没弄了。” 说着便转身去屋外摘了芦荟叶子清洗了一下,然后找了剪刀剪开,用清水洗净,又用纱布过滤了一下,这才拿来用。 顾婉真见她端了碗进来,里面放了芦荟汁和珍珠粉搅拌着,“就这样就行了么?” “也可以用鸡蛋之类的东西加里面,不过今天就只用珍珠粉吧。” “那好,三妹给我试试,我想看看是怎么样做的。” “简单得很。”顾婉宁搅拌好了,“姐姐先去洗了脸,一会我给你做。” 顾婉真颇有兴致,待洗了脸,顾婉宁弄了热毛巾让她敷脸一会,等拿下来再把那搅拌好的芦荟珍珠粉抹在她脸上。 “是这么做的?”顾婉真还从未做过面膜,心中惊奇,见敷上了脸,顾婉宁道:“等个一刻钟功夫再去掉就好。” 遂叫绿萝也给她抹上,顾婉真因见她也没有例外,心中便不再多疑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洗干净了脸,顾婉真取了靶镜来看,果然感觉肌肤白嫩了许多,就连之前那生了疙瘩的地方颜色也淡了许多,喜道:“倒真管些用,不如每日用一用不就好了?” “倒不需要每日用,三五日用一次就足够了。大姐可以过两天再用,法子很简单,就是用芦荟汁和珍珠粉混合在一起就行了。”顾婉宁把剩下的芦荟汁拍在脸上保湿,又取了点雪颜膏抹在脸上的疤痕上。 顾婉真问了些美容的法子,顾婉宁也笑吟吟地说了,说完,顾婉宁忽然道:“对了,母亲在不在,我正有事情想找她呢。” “母亲去姑妈那了。” “哦?出什么事了吗?” “那天陆表哥不是来了么,不知怎么的,回去跌了一跤,摔得鼻青脸肿的,身上还骨折了,真真稀奇,一醒了就说自己是遇到鬼了,嚷着要让家里做法事,说不然就不得安宁。姑妈被吓坏了,忙请了道士和尚来给他做法,说怕是魇着了。你说奇怪不奇怪。怕祖母担心,这事还没告诉她呢。” “怎么,还有这种事?”顾婉宁一听,忍不住想笑,那陆峥倒是找的好借口,回去跌了一跤? 倒也可能,只是摔得这么惨,也着实有趣了些。 他莫非还真的以为自己是遇到鬼了么? 这倒是有趣,活该,那人渣没皮没脸,无耻下流,让他担惊受怕,再吃这样一个大苦头,谅他以后行事再不敢如此了,也该收敛收敛。 “可不是,我听着都稀奇,也不知是怎么了,娘跟我说怕是他魇着了,也不知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现下就在家养着呢,只几个月怕是不得动弹了,这回可老实了。” 顾婉真说着道:“我也忘了,你找母亲有什么事?” 顾婉宁有些犹豫,道:“是这样,大姐也知道,这差事是祖母交给我的,我虽然不怎么懂大厨房的差事,但是毕竟如今管着了,也不能无所作为。毕竟二姐那里还要跟我争呢。若是输了,大姐和母亲面上也不好看不是,所以我想着,是不是现在可以做一点改变,好歹把大厨房弄得更干净整洁,不出乱子就行了。” 顾婉真狐疑地看着她,问道:“你想怎么做?顾婉乐那个小蹄子最近倒是不安生,听说又是找人去装修酒楼,又是在那写什么企划书,也不知弄得什么劳什子。你当然要争口气,不过这大厨房能有什么好改的?” “是这样,我想了个法子――”她拿出一张纸递给顾婉真:“这是我写的值日和排班表,还有日常制度,这些是参考原来的制度写的。” “有什么不同么,咦,你这样排班,每人一月岂不是有四天假?” 顾婉宁点头:“就是放假,以往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其实没有客人也用不了那么多厨师,不如放假,让他们可以回家团聚,这样也让人更有干劲,做事也就更勤快了。” “这清洁标准?” “自然是为了阖府上下了,大姐你想,要是他们做菜不干净,谁敢吃呢,自然都要消毒……不是,都要清洗干净了才好,他们本身也要每日洗澡,经常洗手。” 顾婉真看了看,觉得也没什么问题,这不过是小事情,又不影响什么,便做了个顺水人情,“现在祖母让你管着,你便拿了主意便是,我回头跟母亲说一声就是。” 顾婉宁便笑着谢了,心道:这不过是第一步,真要这么简单,我又何必管? 等顾婉真离开,顾婉宁脸上的笑容淡了去,哼了一声,叫丫鬟收拾了东西下去。 “这法子这么好用啊,奴婢明个也试试。”绿萝两眼放光地说。 顾婉宁招呼她到身边,附耳说了几句,绿萝吃了一惊。 “啊,鲜芦荟汁不能直接涂脸?”她小声问着:“那您怎么让大小姐……” 说到这里她连忙捂住嘴不再说了。 “你把芦荟清洗了再用才行,否则最好是煮熟了再用,总之不能直接用。” “可是万一那边出事了岂不是要找您麻烦?”绿萝担心地问道。 “我现在管着大厨房呢。”顾婉宁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绿萝百思不得其解,这跟大厨房有什么关系? 跟小姐在一起,她明显感觉自己变笨了,脑袋总是转不过弯来。 凝香忽然手里拿着个匣子进来了,那是个长条形的匣子,像是放着画作,见到顾婉宁便欠身道:“小姐,方才有人送来一幅画,让奴婢拿来给您。” “什么人送的?” 凝香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是前院的人送来的,说是秦王送来给您的。” “什么,他又让人送东西来?”顾婉宁皱起了眉头。 “是悄悄送来的,没人知道。” 顾婉宁哼了一声,拿了画匣子进了小书房打开,摊开画轴,定睛一看,顿时有些惊愕。 画上画了一幅水墨水仙,姿态高雅闲逸,没看错的话,不正是她送的那盆水仙吗? 仔细一看,画上还题了诗。 乱拥红云可奈何,不知人世有春波。 凡心洗尽留香影,娇小冰肌玉一梭。 这诗是既称赞水仙,又以物喻人。 水仙姿态优雅,有着晶莹剔透的白色,味道芳香,沁人心脾。仿佛一个女子,傲然出群,卓然玉立,凌波仙子般的水仙,白衫绿裙,衣袂飘飘,仙风道骨,只能远观不可亵玩。让人不免生出些微的遗憾,若是她有玫瑰那么妖娆,牡丹那么富贵,菊花那么多姿,该多好。可她偏偏只是一支清雅的水仙。素装淡裹,一缕馥香,单纯,洁静,飘逸,脱尘。 顾婉宁忍不住笑了起来,她送一盆水仙给他,无非暗笑他像希腊神话中爱上自己倒影的少年般自恋,不想这水仙在古人看来却是高洁的象征,他倒回了她一幅画,写了首赞美水仙的诗! 真真好笑! 这算是得还是失,算是好还是坏? 这事儿阴错阳差,最后也不知是谁吃了亏? 顾婉宁想到这儿不由觉得好笑,欣赏起这副画来了,平心而言,夏侯淳的画画得十分不错,把水仙的风姿完全展现了出来,尤其那首诗,以物喻人,又以人比物,倒是似乎大大地夸奖了她一番。 只是,这夸奖是夸他自己呢,还是夸她呢? 那人想到送幅画来,是否已看穿了她送水仙花不怀好意,故而回赠给她? 看那厮那貌似温雅实则是披着羊皮的狐狸的情况来看,大抵他即便看不出,也能猜得出,故意回她这幅画和诗,不是调侃戏弄是什么? “这不是那幅水仙吗?”绿萝笑嘻嘻地看着,“画得真像呢。” 一边欲言又止,拿眼偷瞧顾婉宁,还跟凝香挤眉弄眼。 顾婉宁瞪了她一眼:“眼睛坏了不成,乱挤什么眼?” 绿萝捂着嘴偷笑,“奴婢是瞧着有趣呀,虽说奴婢不知道小姐为何送水仙花,不过奴婢总觉得小姐是没安好心。” “你胆子倒大了,敢指摘主子了。”顾婉宁伸手拧住她耳朵,笑骂道:“好好学学,乱用什么成语,我怎么没安好心了?” 绿萝忙求饶:“哎呦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啦,不是没安好心,小姐是存心的――” 顾婉宁骂了她一句,忍笑道:“就你鬼灵精。” 凝香是知书达理的,见那幅画也赞道:“秦王殿下的画很不错呢,好在不曾落款,旁人并不知道,小姐可以挂在书房欣赏。小姐送秦王一盆水仙,秦王回赠小姐一幅画,礼尚往来,奴婢忽然想起一首诗来。” 绿萝调侃道:“怎么,凝香姐姐也要作诗?” 凝香这会子也学淘气了些,忍俊不禁道:“我哪会作诗,便是《诗经》中的句子。‘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绿萝忙问:“什么意思,听着甚熟。” “他送我木瓜,我拿美玉回报他。不是为了回报,是求永久相好呀。在乎的不是那东西的价值,只是为的那真挚的情意……” 凝香还没说完,就见顾婉宁脸色黑了,忙拉着绿萝跑到门口去,两个丫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婉宁没好气地道:“一边儿去,胡说八道!再乱说,拿木瓜砸你们!” 这两个丫头好大的胆子倒拿她打趣起来了。 她看了看这画,心道,她除非真的二百五才把这画挂起来呢,便收了起来,想起那厮的笑容,忍不住骂了一句可恶。 凝香见她把画收起来了,可惜道:“小姐真的不挂起么,名画蒙尘甚是可惜呢。” “我可没有骂自己的兴趣。”她轻快地说了一句,忽然眸光一转,严肃起来,把那写好的纸张递给了凝香:“你拿着这个贴到大厨房去,让他们即日执行,清洁每日都要检查,不合格的可是要扣工钱的,但若做得好同样有奖励。” 凝香见了,不由赞道:“这倒是很好,奴婢看那些师傅们一定乐意放假的,别人家可是没有这个好呢。” 便拿了去了大厨房,宣布了此事,贴在大厨房。 刘管事见这排班表,皱了皱眉:“万一有事忙不过来怎么是好?” “若是逢年过节忙的时候,自然会发钱奖励的,小姐说了,做得好都有奖励,做不好的自然要扣工钱。” 众人议论纷纷,他们当然乐意放假,这每日定了排班,自然是快活,谁喜欢整日里在这里忙忙叨叨的? 刘管事冷着脸看着,摆手让人回去做事了,讥嘲道:“这事可得夫人做主,多出来的银钱却让谁来出呢?” 凝香见他如此,脸也沉了下来:“已经跟大小姐商议过了,多出来的银钱自然是府里出,总不会让刘管事出的,毕竟平日刘管事在这大厨房里这么些年,年年清廉,谁不知道刘管事是两袖清风,哪里拿得出钱!” 凝香直讽刺起刘达来了,谁人不知刘达家里有钱,在府外置了几处房产呢。 刘达顿时气得脸色涨红,恼道:“好好好,我是寿国公府的管事,这钱自然是主家出,你这丫头好生牙尖嘴利,我看三小姐这般胡闹,早晚要出事情。” 凝香冷哼一声:“那就不劳刘管事费心了。” 说罢,甩了帕子扬长而去。 刘达气得直发抖,刘达家的见了,冷笑道:“老爷别气,看三小姐也不像能做什么事的,只让她闹腾,回头输给二小姐,看她还有脸管着。到时候老夫人也不会再护着她。” 刘达一听,这才感觉舒服了些,冷怒道:“以后若是她不管了,看我怎么……” 语音戛然而止,这往日里给不受宠的姨娘克扣那都是常有的,对不受宠的小姐,日子过得还不如府里的大管事呢。 ―― 天色向晚,夕阳西下,一弯新月从天际升起,斜斜挂在半空,初夏的傍晚清风徐徐,温度适宜,顾婉宁穿着碎花绡纱褙子,乌发挽了个纂儿,不施脂粉,清新脱俗,朝梨香园走去。 此刻园内正屋里,离问天正盘膝坐着床上吐纳疗伤,一旁两个侍卫正警惕地守在门前,忽然,离问天睁开了眼睛,眸中寒光一闪:“有杀气!” 离风和离云两兄弟此刻也是面色微变,离问天摆摆手让他们到门前查看,不要惊了贼人,自己则手指间夹了暗器,感应着那股杀气。 是不是有人发现了他的行踪,到这里来追杀? 离问天想起这个时辰顾婉宁该过来了,不由心中一阵紧张,万一贼人伤了他如何是好? 便让两个侍卫到院外去查看,生怕会伤到顾婉宁。 顾婉宁才走到梨香园前,忽然顿住脚步,瞳眸收缩,警觉地四处看了看,月色如水银泄地,然而身体却生出阵阵寒气。 她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杀气给锁定住了。 顾婉宁镇定自若地打开了梨香园的门,就在此刻,忽然间一股寒光从黑暗中倏忽出现,仿佛暗夜划破天际的一道闪电,一道刀锋,狠狠地直朝她扑了过来,像一只毒蛇,伸开獠牙,朝她的颈项扑了过去! 顾婉宁心中冷怒,她早就发现了不对劲,在转身的刹那,身体灵活地钻进了大门内,剑光太快,快得她只来得及躲开却来不及关门。 呲的一声,那剑光钻进了木门,因为杀手的警惕,只刺进了一分就抽了出来。 而顾婉宁这时已经直朝正屋跑了过去。 那个离火宫的男人,他能在受伤时还能发射暗器,想必也有几分本事,此刻她身边没有趁手的兵器,能借刀杀人是最好。 杀手一踹门直追了上来,快得出奇,眼瞅着他要追上顾婉宁,这时忽然从月下扑来两个年轻男子,纠缠了上来。 顾婉宁眸光一凝,见黑衣人被这两人给缠住一时脱不得身,黑衣人几次想摆脱他们往正屋去,都被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报上姓名!” “什么人,我只杀这女人,与你们何干!”黑衣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一边惊怒地跟两人对战。 这二人身手不差,尤其两人是兄弟,兄弟二人一同出手,珠联璧合,十分默契,竟把黑衣人逼迫得左支右绌。 离风离云一听这人不是他们的仇家,是冲着顾婉宁来的,不由惊疑不定,正想着是否要继续打下去,不远处传来离问天的声音:“抓住他,若是让他伤了顾小姐一根汗毛,你们就自尽在我面前!” 顾婉宁眸光一转,便看到离问天从正屋里走了出来,身形修长,俊美无俦,此刻白衫飘飘,乌发如墨,幽蓝的眼瞳波光流转仿佛绝美的宝石,薄唇吐出无情冷酷的话语,脸色肃杀阴冷,仿佛从地狱走出的修罗鬼刹。 顾婉宁冷笑了起来:“看来你是早就跟离火宫的人见面了,为何还留在此地?” “今天才见到他们。”他眼皮也不眨地谎话出口,至于为什么不想走,他不想告诉她。 顾婉宁哼了一声,男人靠的住,母猪会上树,信他的话她才是白痴! 看他的状态,怎么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变得如此好了,分明是欺骗于她,只怕他早就跟组织的人见面了,否则昨天还虚弱得像起不来,今天倒生龙活虎一样了? 只是他难道不知道留在此地危险吗,为何还留在这里? “我早就说过,你若是无事就可以走了。” 离问天幽蓝的眼瞳看着她,“好歹小姐也是我救命恩人,我也该跟你道个别不是么?” “现在你不欠我什么,我们打平了。”她看向那黑衣人,是谁要杀她? 她能跟谁有仇? 顾婉宁心中思虑片刻,见那黑衣人气急败坏地喊道:“滚开!” 眼瞅着黑衣人渐渐落入下风,似乎就要左支右绌,无法抵抗,忽然半空中一道白影倏忽而至,离问天陡然睁大了眼睛,浑身肌肉紧绷,指尖的暗器就朝那人打过去。 那人速度极快地在在空中一转,躲过了暗器,臂膀张开仿佛一只大雕一般飞扑而下,还未看得清他如何动作,眨眼间的功夫,离风离云兄弟就被抓住后领翻滚着飞了出去。 二人一个驴打滚翻了一圈才将将稳住身形,顿时大惊失色。 那黑衣人见无人抵挡,竟抓住机会还要朝顾婉宁杀去,却听那白衣人怒道:“站住!好大胆子!” 他伸手啪的一声击在黑衣人背上,黑衣人受不住,顿时捂着胸口栽倒在地,面巾也掉了下来,抬起头狼狈地看向白衣人。 直到此时,顾婉宁才看清,那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潜! 而那月白滚金长袍的白衣人,秀美无伦,美绝尘寰,腰间仗剑,不是萧宸云又是谁? 顾婉宁着实没想到来人居然是他们。 原来要刺杀她的人居然是陆潜! 她冷冷一笑,那笑声在这突然安静的月夜格外刺耳。 “原来要杀我的是你,真是有趣,陆潜,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然你几次三番想要对付我?” 萧宸云脸色铁青,“陆潜,我几次三番警告你,我以为你听进去了,没想到你借着我让你出任务,居然敢来刺杀她,你好大的胆子,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陆潜吐着血,他大笑几声,气道:“这女人如此辱我,我如何罢休。我今日无论如何便是要来杀了她。杀了她也是为了你好,免得公子你做出错事!” “好,你――”萧宸云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对我好?笑话,我的事何事要你来管?不要以为你是他的人我就不能动手杀你,说到底,你不过是我的一个属下!我们的事不要牵扯到别人,你几次三番针对她,够了没有?” “是你忘记了当初答应过什么,我看公子是不知道危险才是!我是为你着想,你这么关注这个女人是为了什么?若是让南边知道了,也不会答应的!公子你喜欢这个女人?哈哈哈,恐怕你不知道吧,这几天这个女人偷藏了个男人在这里,水性杨花,她可没有想过公子你半点――” “闭嘴!”萧宸云急怒攻心,一伸手忽然间扼住了陆潜的颈项将他抓得脚抬了起来,他本来琥珀色的瞳眸此刻闪烁着红色的光芒,显得邪异可怕,握住陆潜的手收缩间似乎胀大了,陆潜脸色大变,惊恐地看着他:“你,你练成了……” 萧宸云眸光一闪,忽然将他狠狠地扔了出去,“轰”的一声,陆潜摔在了地上,有咔嚓骨节断裂的声音,刚刚那一摔,却不知摔断了他多少根骨头,此刻陆潜却是爬不起来了。 萧宸云猛然回过头来,已经不见方才暴怒,眉目间又是往日模样,邪魅,美绝尘寰,仿佛刚刚那嗜血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他上前一步叹了口气,低头朝顾婉宁鞠了一躬道歉:“抱歉,我的属下没管好,让你受惊了。” 顾婉宁侧身躲开,没接收他的歉意,冷淡得道:“云公子还是管好你的属下再说吧!我希望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自从见到这厮,给她招惹了多少麻烦? 她没兴趣招惹这么一个移动炸药库,随时都会惹来各种纠纷。 “你是生气了?我为陆潜给你道歉,你放心,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我希望你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一边摔在地上的陆潜此刻吐着血咳嗽起来,这时冷笑着尖声笑了起来,声音像夜枭一般尖利,透着怨气:“哈哈……我死了又如何,公子不要以为南边那里会放过此事……至于这个女人,只会给你惹来麻烦――” “滚!”萧宸云回眸一掌打昏了这喋喋不休的家伙,看向一边的顾婉宁,“这家伙太罗嗦了,他的话你不要当真,总不能你要为他迁怒我吧?” 旁边离问天自从萧宸云出现就一直把目光盯着他,幽蓝的眼眸波光闪烁,映着月色越显得神秘莫测,此刻,他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了顾婉宁面前,一步之遥的距离,不远不近,触手可及,暧昧的距离。 从萧宸云这里看去,这突兀出现的男人以一种占有者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神秘莫测,幽蓝的眼瞳,俊美的轮廓,性感的唇瓣开阖间带着雄性天生的魅力,似暗夜的鬼魅,翩然而至。 “强扭的瓜不甜,这位公子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么?顾小姐不欢迎你,你――可以带着你的属下走了。” 萧宸云瞳眸陡然缩了一缩,他定睛凝视着面前的男人,而离问天也肆无忌惮地回视,周围的空气顿时因两个雄性生物的对峙而变得凝固几近让人窒息起来,天生的欲望和直觉让他们在对视的第一眼就互相敌视了起来。 顾婉宁皱了皱眉,斜觑了离问天一眼,这家伙是发什么疯,这话是他该说的么? 再说了,她跟萧宸云的事与他何干? 周遭的气氛极其压抑,就在气氛逼近临界点时,萧宸云忽然间轻轻笑了起来。 那笑容极致的美丽,似月色中绽放的曼陀罗花,邪魅而充满诱惑,他勾起唇角,声音带着几分哀怨,望着顾婉宁的眼眸似乎也是深情楚楚的样子:“啧啧,小宁儿,莫非你是要狠心抛弃我了么?你忘了我们几日前那一吻了么?那可是我们定情之吻呢!” ------题外话------ 撒花,上架啦,请大家支持订阅啊,思思会努力更新滴,待会还有一章。 ------------ 第八十章 神仙局(第二更) 顾婉宁漂亮的黑眸顿时瞪圆了,旁边离问天嘴角的笑容僵硬了起来,心中堵了一口气,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转眸看向顾婉宁,见她脸色变幻不定,顿时心就咯噔一下,不快起来。 面前这个美得不像人的男人他第一时间已经有所耳闻,云公子,那个名闻天下的大夏国第一美男子,如何跟他面前这个明明不算什么绝色脸上还有疤的女子有着什么纠葛? 顾婉宁胸口起伏,跟这不要脸的家伙说礼义廉耻显然无用,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炮弹都打不穿,瞧他那个样子,好像她顾婉宁始乱终弃了似的! “定情之吻?”顾婉宁从离问天身后走了出来,上下打量着他:“你没发烧吧?” 萧宸云轻笑了起来,“我确定自己头脑很清醒,怎么,小宁儿你是不想承认么,难道你要对我始乱终弃?” 顾婉宁冷笑道:“别给我耍嘴皮子了,萧宸云,现在你可以带着你那个好手下离开了,我这里不欢迎他。” 旁边离问天蹙眉,若有所思地看向萧宸云,忽然道:“没错,我看阁下还是不要死缠烂打的好,这可不是君子之风。” 萧宸云冷笑一声,“我可没说自己是君子,再说这是我跟小宁儿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他回眸对顾婉宁温声道:“今日事情繁杂,改日我再来看你,至于这个来理不清的家伙,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让他赶紧离开。看他的样子,可是大有来头呢。” 顾婉宁淡淡道:“那是我的事情。” 萧宸云又看了眼离问天,心中更觉几分不快,这个男人给他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至于这种感觉是如何出现的,又无法言明。 萧宸云看了眼地上的陆潜,伸手抓起他,转身便走,临走前,他回眸一笑,眸光闪烁带着几分狡黠:“小宁儿,今天就不跟你吻别了,改日我再来!” 说罢,这男人哈哈大笑着离去,留下面色铁青的顾婉宁生闷气。 小院里还残留着方才打斗留下的痕迹,此刻月色皎洁,离风离云二人上前来保护离问天,顾婉宁还在为刚刚萧宸云临走前那番话翻白眼,离问天面色古怪地望着那家伙离去的方向,轻笑了起来,声音有些沙哑:“云公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顾婉宁冷声道:“我可跟他没什么关系。” 说完便蹙起眉头,她跟这家伙说这个干什么? 离问天眸光一亮,幽蓝的眼眸闪烁生辉,他的声音似乎在月色下也变得柔和起来:“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开玩笑。” 顾婉宁哼了一声,看了眼离风离云,这两人无论从身体还是气势,都可以看得出是精英卫士,而他们此刻却保护在离问天身边,显然,他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阁下看起来早就无恙了,既然如此,也该早些离开了。” 他之前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突然间就生龙活虎一般,当她顾婉宁是傻子不成? 这厮如此行为是为的什么,为什么要扮得虚弱,明明早就联系到了别人,为何还留在顾府,他到底有什么居心? 顾婉宁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而她更不喜欢被人欺骗,既然此刻陆潜已经解决了,现在她也就不再客气地赶人了。 离问天轻嘲道:“小姐这是过河拆桥了么?” 顾婉宁冷笑道:“你既早就无事了,为何还要留在这里?” 旁边离风忍不住叫道:“你怎么说话呢,我家公子受了伤,若非有事,谁愿意呆在这腌臜地方?” “离风!”离问天呵斥了一声,回眸道:“这些日子要多谢顾小姐相救,在下欠了你一命,来日再报。” 顾婉宁淡淡道:“不必了,今日你已经还了回来,大家两不相欠。今日你救了我,这里是今晚的晚餐,明日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 说罢,她放下手中的食盒,转身便走。 离问天怔了怔,见这女子干脆利落地就走了,连一点犹豫也没有,一时愣怔了片刻。 这个女子,为何总显得那么特别? 哪怕是今晚身处险境,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多少惊慌,而是冷静地观看着,仿佛今晚的事情与她无关一般。 只是,想到今日便要离去,怕是之后也难再见她,离问天心中忽然有些发闷,看着那食盒,一时默然。 “少主,那女子也太嚣张了,虽然她救了您,可是您不也救了她吗?要我说,这里也太腌臜了,就是去别院住岂不是比这里更好?” 旁边离风埋怨了起来。 离问天冷冷看了他一眼:“不准说她的坏话,她既救了我,就是救了我,以后离火宫的情报对她敞开到地级。” “什么——”离风离云都吃惊地看着他。 “就是这样,传我的命令下去。”离问天打开了食盒,不再多言,默默地吃完了晚餐,再一次看了眼这个呆了数日的地方。 这里杂乱,布了灰尘,外面荒僻的小院同样没有生机,眼前忽然滑过那少女贴在身边时温软的感觉,他一时怔在那里,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走吧!” 他走出小院,不再回头。 顾婉宁回了宁心居,屋里绿萝正在打盹,手边摆着小册子,听到动静,她猛然惊醒过来。 “小姐,您怎么一个人去那了,奴婢担心得紧呢——”绿萝埋怨了一句,忙跑过来,见她神色不对,没敢再多问。 洗漱之后,她拿了小册子过来:“您让奴婢整理的,都整理好了,大厨房那些人的关系也都查清楚了。” 顾婉宁拿起来看了眼,点头道:“我记得你爹是在回事处做事吧?” “是,我爹和哥哥都在回事处,给老爷跑腿。” “大厨房以后还缺个管事。”顾婉宁微微一笑:“绿萝,你爹愿意来做么?” 绿萝又惊又喜道:“啊,我爹肯定乐意的,可是——” 她想到刘管事:“现在是刘管事管着大厨房啊。” “那要看你爹想不想要这个位置了,若是他想,就要出点小力,这位置自然就是他的。” “小姐想做什么?” “刘管事有什么缺点,你知道吗?” “那老头子倒是平日里谨慎,只有一件事,他只生了一个儿子,老来得子,宠爱得紧,如今十七岁,平日里出门子斗鸡遛狗,仗势欺人,几回闹了事,都是刘管事求夫人给解决的。” “刘管事的缺点是他儿子,你这里册子写了,他儿子名唤刘放,十七岁,吃喝嫖赌没有不爱的,尤其是好色,素日是青楼常客,对吗?” “是的,没错,那家伙还时常调戏府里的丫鬟呢。” “色字头上一把刀,既然如此,那就容易了,给他下个神仙局吧,让你爹去外面街上找专门做这件事的人,让他们给刘放设个局,回头事情就好办了。” “什么神仙局?”绿萝一脸茫然。 顾婉宁嘴角的微笑显得几分冷血:“很简单,有些人以美貌的女子勾引男子,比如扮作有钱的寡妇,愿意做妾做妻,等男人入彀,入家中苟合,这时候却有人打上门来,说是这妇人的丈夫,要以通奸罪把男人告发,通常男人为了不去官府,结果就承受了对方的敲诈勒索。这就叫神仙局。” 绿萝瞪圆了眼睛:“什么,小姐你,你要——” 她实在想不到,顾婉宁怎么会想出这种极其恶毒的办法来对付刘放。 顾婉宁淡淡道:“有什么不妥么,既然他好色,我这是投其所好。” 绿萝深吸口气,看顾婉宁的目光满是畏惧:“可小姐这样又能如何呢?难道想讹诈刘管事一笔钱?” 顾婉宁没好气地道:“怎么,脑子也不长进些?自己去想。” 顾婉宁自然不是目标是要讹诈一笔钱,笑话,若是这么简单,她顾婉宁还是顾婉宁么? 绿萝想了许久没想明白,决定还是不想了,跟着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 她想了想,悄悄去跟父亲赵富贵商议了下,赵富贵倒是个心眼活泛的人,既知道顾婉宁的计划了,想着去大厨房那里是极其有油水的地方,便答应下来。 “爹,这事情若是被官府知道了,那岂不糟糕?” 赵富贵冷哼一声:“那姓刘的当年就跟我不合,这回让他倒霉是最好,既然小姐能想出这种办法,那肯定是有法子解决。你回去告诉小姐,她有什么安排便告诉我就是。” 绿萝还有些胆小,赵富贵却是不怕,这种事只要做得隐蔽,当事人不敢对外说的,顾婉宁也正是抓住这点,才会说有把握成功。 富贵险中求,想什么都不做,又怎么能得到位置! —— “姨娘,您看,这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肯定会轰动一时的。” 顾婉乐喜洋洋地跟孙姨娘说着,一边拿着手上的企划书在不停地炫耀。 孙姨娘看得眼花,“这能行吗?请歌女表演?再弄什么会员卡?这是何物,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顾婉乐得意道:“这是女儿的首创,您看,到时候一定会生意兴隆的,发出去的会员卡,到时候肯定很多人来吃饭,酒楼的生意不就好了?我再培训一批服务员,多弄几道新菜,到时候肯定很多人来的。” 孙姨娘揉揉眼睛:“娘也不懂,只是这要花不少银子吧,到时候若是没什么人来吃饭,可怎么使得?” 顾婉乐不快道:“怎么可能呢,到时候一定是生意兴隆。我这法子是首创,不信没人不觉得新鲜的。” 顾婉乐一想,到了古代难道还找不到发财的法子,这法子可是那些穿越前辈用惯了的,怎么,到她难道就不行了? 至于顾婉宁那里,她乐意去管大厨房就去管着,让她跟大夫人斗好了,她顾婉乐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弄酒楼多赚点钱才是真的,谁像她那么傻想着跟大夫人作对? 看她现在也没做出什么成绩不是吗? 顾婉乐嗤之以鼻。 “您看着吧,到时候我肯定会让顾婉宁那个小贱人灰头土脸的!” 顾婉乐还记得顾婉宁对她的威胁,每次一想到就恨得她牙根痒痒。 “这次可要花不少银子,要是赚不到,可就亏了。这可是我的体己。” 顾婉乐忙道:“娘,您不能只看眼前不是,到时候肯定是让您只赚不亏的。” 说着,她便风风火火地叫了丫鬟来,然后安排下面的事情。 定制会员卡,安排人培训,安排装潢,其中装潢都是已经装潢好的,歌女舞女也都找好了,至于培训,因为她不能去,就让心腹丫鬟和奶娘代替她去了,据说现在也是不错。 “到开张之前再发发传单,自然就会有人知道了。”顾婉乐想着开业之后的火爆情形,笑得合不拢嘴,似乎已经看到了金光闪闪。 这不,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也是荣光满面的,见到顾婉宁,哼了一声,嘲讽道:“三妹,最近大厨房的饭菜似乎都变香了,三妹真是能干呢。” 顾婉宁懒得理她,对一边的顾婉真道:“大姐,最近有些海鲜上市了,我让大厨房采购了些,这两日就弄些尝尝。” 顾婉真笑道:“你倒是尽心的。”说着睨了顾婉乐一眼:“三妹勤恳,自然把大厨房管得好,二妹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那酒楼什么时候能开?” 顾婉乐冷笑道:“快了,到时候家里面也可以去看看嘛,一定不会让姐妹们失望的。” 顾婉宁不置可否,她可是听说了顾婉乐在做什么,心中不由觉得好笑。 这些法子用来开酒楼自然不是不可以,可是她要以为一定就能成功,那可就很难说了。 再说了,既然她一心想要跟她作对,她不介意让她血本无归。 顾婉宁冷眼看着顾婉乐得意洋洋的样子,就像看着一个小丑。 顾婉乐心中自顾自地欢喜,见顾婉宁不置可否的样子心道:到时候定要让你刮目相看,同是穿越女,我也绝对会比你更厉害! 老太太见她们这面和心不合的样子,没有说什么,一会留了顾婉宁,把布店的印信交给她道:“这店面的账簿之类的我就给你了,你给我管着吧,反正现在也只是赔钱,若是真能赚钱,便给了你做嫁妆。” 顾婉宁颔首笑道:“是,祖母,孙女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可不要光只看布店的事,家里的事却忘了。” “大厨房的事孙女自有主张,既然祖母信任我,那就该用人不疑,不是吗?” 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她脑门子,“你这丫头,倒教训起祖母来了。好吧,我也不多过问了。且看你怎么耍吧,可不要到时候到祖母跟前哭鼻子才好。” 顾婉宁眸光寒光一闪,微笑道:“祖母放心吧。” 她会让大夫人和顾婉真知道得罪她的下场! —— 天色渐晚,京城三柳胡同里一座宅子已经点上了灯火,门前挂着盏灯笼,正在风中摇曳。 一个人悄悄摸到了门前,敲了三下门,两长一短。 过了一会,门吱嘎一声轻响,一个小丫鬟打开了门。 “娘子在里面等着呢。”那小丫鬟边说边把那少年迎了进去,一边笑着道。 少年十七八岁年纪,不算多俊秀,因沉溺酒色略显得轻浮,此刻摸了摸小丫鬟的脸,调笑道:“等公子我娶了你家娘子,把你也收了,小丫头这般俊俏,怎舍得让你铺床叠被——” 那少年把西厢记里的张生对红娘说的戏词也给说了出来,略带调戏之意,小丫鬟也不介意,咯咯直笑,抛了个媚眼推了他一把,将他带进屋里。 正堂里正坐着个不到二十的美妇,笑盈盈迎了上来,这少年与她吃了酒菜,不多时两人酒酣耳热,滚到了床上去,正自纠缠,忽然间外面吵吵嚷嚷,有人闯了进来,掀开帘子骂将开来,一把将浑身赤裸的少年给抓了起来,狠狠揍了一顿。 “敢睡我女人,我砍死你这奸夫!”那迎头而来的壮汉上来把少年打得哭爹喊娘,那女子也惊慌失措起来,围起来一群人,把个少年吓得魂飞魄散。 “你胡说,她明明是寡妇!” “什么寡妇,我这可是有婚书明媒正娶的,狗贼,今日定捉了你去顺天府尹,按通奸罪论处,今日我打死你也不算罪!” 少年吓坏了,连忙求饶,折腾半晌,那壮汉却不肯善罢甘休,把少年给捆了蒙住眼睛带走,也不知去了何处。 昏昏沉沉中,少年被丢在了地上,灯光亮了起来,那壮汉便要他承认通奸之罪,到这时候少年已经知道自己是被人给坑了,只一个劲地否认,不肯写信承认。 “还不肯认么?”顾婉宁解开披风进了屋子,这里就在顾府后面,顾家的一些奴仆就住在这里,这里正是赵嬷嬷家。 “是的,那小子似乎还有点硬气,他怕认了就完了,再说他说他家没那么多钱。”赵富贵道。 顾婉宁进门,看了眼那刘放,淡淡道:“把他眼罩解开,一夜点灯照他,不让他睡觉喝水吃饭,我看他撑不撑得住,告诉他写了信,问他爹要钱了结此事,否则就打死了事,反正通奸罪奸夫被打死不算犯罪。” 赵富贵吃了一惊,他年有五十,这辈子见的女人多了,但是像顾婉宁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她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女,怎么说出来的话比一些男人还狠? 赵富贵点头应了,旁边绿萝也不敢再说话。 屋里传来刘放的惨叫声,是被人给揍了,绿萝打了个寒颤,见顾婉宁转身离开,连忙跟了上去。 “怎么不说话?是觉得我太冷血无情了吗?” 绿萝小声道:“奴婢没这么想。” 顾婉宁头也不回地道:“在这个世上不想被人鱼肉就要做那个鱼肉别人的人,你这丫头说起来性子绵软,奶娘的能力是没学会三成。” 绿萝不服气地嘀咕道:“才没有呢。” 她心里是觉得顾婉宁的手段有些狠,可是既然跟了这样的主子,也只好一路跟下去了,忽然间,绿萝觉得,眼前的人变得越来越陌生了,记忆中那个小姐似乎越来越远了。 到了第二天,刘放已经被折腾得快要崩溃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坚强的人,一夜没让睁眼喝水,加上白天照了一整天的灯,让他已经困得要死,饥饿尚且可以忍耐,而困倦却无法抵抗,到了傍晚,刘放终于松口答应写信,而写下的数量是一个让他心惊肉跳的字数——两千两银子。 他爹不过是个管事,替夫人从大厨房弄钱,虽然有些油水,但是哪里可能有这许多钱。 他已经能想象到自己爹的难看脸色。 “爹啊,快救救您儿子吧,我以后再也不嫖了!” —— “这是什么东西?意见箱?”大厨房的厨子帮工正聚在那小小的木箱前议论纷纷。 “听说是三小姐弄出来的,说是若是对大厨房有什么意见,或者对管理上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匿名投进去,每天会有人过来打开锁检查。” 厨房里唯二识字的小双说着,一边卖弄起来:“就是说要是咱们对刘管事不满也可以写出来——” “咳咳!” 旁边人脸色突变,挤眉弄眼地对小双看着,偏小双还没有感觉,仍然在那滔滔不绝。 “哼,都挤在这里干什么?” 一道冷哼从旁边响起,小双顿时脸色煞白,回头看到刘管事正沉着脸站在那里,吓得腿一哆嗦。 “管事好!” 旁边人连忙给刘管事请安,刘管事皱着眉头,也没看小双,似乎有什么心事,嗯了一声就进厨房了。 小双吓得拍了拍胸脯,“天啊,你们怎么没提醒我?” “都给你使了半天眼色了,今天算你小子运气,管事似乎有什么事没在意,不然看他不罚你。” “是啊,今天管事的难得这么好脾气啊。” 刘管事的确心情不好,更有心事压在胸口。 他叫了采买的人过来问了这个月的账目银子。 “还没动是吧?下半月采买暂时不动了,等我问过夫人再说。” 刘管事的话让一旁采买的二管事有些惊讶:“可是这样的话不太好吧?到时候再买岂不是来不及了?” 刘管事哼了一声:“我做什么事还要你问,难道我不知道这些吗?” 刘管事说着,便打发了二管事出去,一个人看着账目上面的采买单子发呆,忽然狠狠捶了一拳桌子。 “小兔崽子,等回来抽死你!” 刘管事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脸色难看。 怀里揣着的那封信让他坐立难安,因为上面的内容涉及到他唯一的儿子刘放,说刘放跟人通奸被抓了,现在要拿钱赎人,不然人家就直接按通奸罪杀人了,或者直接拉到衙门去。 刘管事知道通奸罪杀死奸夫是不算犯法的,若真是如此,到时候他哭也没地方哭。 虽然刘管事怀疑儿子是被人给坑了,再说出了这样的丑事,闹大了他也在这府里呆不下去了。 “两千两银子,他们怎么不说干脆杀了那狗崽子算了!”刘管事恨恨地骂道,想了想,这事只能咬牙认了。 “管事的,夫人那里找您有事。” “就来。”刘管事收拾心情,转身出了大厨房,临走前看到那个意见箱,哼了一声,心情更是不快。 到了明秀堂回话,高氏正拿着账簿交代其他管事婆子事情,过了会子才打发了人离开,留他说话。 “三小姐弄了个意见箱,你可瞧见了?”高氏问道。 “小人瞧见了,大抵是三小姐闲极无聊了,弄出这个,小人还从未听说这种事情。” 高氏挑眉道:“你盯着便是,三小姐没什么别的了吧?” 刘管事对顾婉宁不满,遂叫苦道:“别的倒是也没过问,也不知三小姐怎么想的,弄出那什么值班表,现在一忙起来找不到人,还得去叫,叫了还得加钱,这不是让府里多花银子吗?” “你只让她随便弄,不出大篓子就行。” 高氏正说着话,忽然听到门口一阵喧哗,接着门帘子掀了起来,一个人猛然跑了进来,哭哭啼啼地奔到了高氏面前。 “娘!” 高氏定睛一看,见居然是女儿顾婉真,她蒙着脸红着眼睛扑到了她跟前,惊慌失措的样子吓了高氏一跳。 “怎么了!”高氏急忙扶住她肩膀焦急地问道。 “娘,我的脸——”顾婉真惊慌失措地就要说起来,高氏忽然看到了什么,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一边叫刘管事离开,这才脸色沉了下来:“怎么回事,你怎么戴着面巾?” 顾婉真眼圈红了,她捂着面巾语无伦次道:“我的脸,娘,我的脸毁了!” “你说什么?” 高氏吃了一惊,拉着女儿进了内室,上前去解开她脸色的面巾,然后满脸震惊。 “你的脸——” 只见顾婉真原本白皙的脸上起了一块块的红色斑块,像凸起的大疙瘩一样显眼,白皙的肌肤上似乎翻起了一座座红色粉丘。 “怎么会这样,是起疹子了吗?”高氏吃惊地打量着女儿的脸,“身上起了吗?” “没有,只有脸上起了,一早起来,我就看到脸上起了这些东西,娘,我的脸,我的脸怎么办?” 顾婉真急得团团乱转,满脸惊慌,一早上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之后,她顿时就歇斯底里起来。 对一个重视容貌的女子来说,没有什么比毁掉她美丽的容貌更让她恐惧和愤怒的了。 “冷静点,坐下来说,娘马上叫人去请大夫来。别担心,也许只是起疹子了。” 高氏不确定地说着,看到女儿脸上那实在触目惊心的红色斑块,让她实在没什么信心。 “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你是不是用了什么不该用的东西?” 高氏把顾婉真安慰下来,顾婉真一早起来看到脸上起了东西只顾着惊慌了,还没工夫去想这个问题,这时候刚被母亲安慰了一番稍稍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忽然一拍桌子惊怒交加地喊道:“我想起来了,娘,昨天我用过芦荟汁珍珠粉敷面,晚上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起来就成了这样。对,一定是顾婉宁,那个小贱人她算计我!” 顾婉真越想越怀疑,除了那珍珠粉芦荟面膜,她就没用过什么,不是那个东西怎么会导致她变成这样? “怎么回事?” “顾婉宁那个小贱人,怪不得她突然那么好心教我做面膜,原来是居心叵测!”顾婉真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本来就显得狰狞的脸庞此刻越发吓人了。 高氏这才明白过来,脸色阴沉起来:“你说的是真的?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敢随便乱用?” 顾婉真愤怒地在屋中走来走去,咬牙切齿道:“我怎么会想到那个小贱人如此包藏祸心?娘,快把她抓来,我要打死这死丫头!” 顾婉真这时候已经忘了当时第一次做面膜时她可是满心欢喜的事情,把罪魁祸首锁定在了顾婉宁身上。 高氏见女儿成了这样也是心中恼怒,但是她心中更有几分怀疑,顾婉宁难道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害顾婉真? 她还想不想在顾府混了? 这些日子她表现得一向乖顺,莫非是在扮猪吃虎? “去把三小姐叫来。”高氏吩咐了下去,又让人请了大夫,顾婉真仍旧气怒交加,高氏冷哼了一声:“先给我坐下,成何体统?往日里教你的,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顾婉真一愣,又气又是恼怒,加上几分羞愧,脸色阵青阵白,许久才坐了下来,忍着气等着顾婉宁过来。 大约过了盏茶功夫,顾婉宁到了,刚见她进来,顾婉真一双眼睛就狠狠盯住她不放,那眼睛里的光芒仿佛看到了仇深似海的仇家,满是杀气,似乎恨不得扑上来把顾婉宁咬死。 顾婉宁再迟钝也已经发现了顾婉真的敌视,见她蒙着脸,顿时心中了然,莲步轻移,神色平静地上前欠身道:“母亲唤我何事?” 说着略带诧异地看向顾婉真:“大姐怎么蒙着面?” 高氏还不待说话,旁边顾婉真已经暴跳了起来,指着她鼻子骂道:“你做的好事,竟敢害我,如今还敢在我面前装傻,小妇养的贱人,果然跟你娘一样!” 顾婉宁心中冷怒,面上满脸震惊,委屈地道:“大姐为何这般说话,我自认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请母亲做主,我从小养在您跟前,大姐这话实在有失尊敬,若是今天大姐不说出个是非黑白来,我绝不干休!” 说着,竟是理直气壮的样子,满脸的愤怒和震惊,着实不像是演戏。 高氏冷眼旁观也拿不定主意,早在女儿跳出来时她就已经是大皱眉头,顾婉真显然因为脸的问题变得有些失去理智了,怎么能这么说话,未免太不留情面了。 “够了,你胡说些什么!”高氏呵斥了顾婉真一声,顾婉真气道:“娘,就是她——” “说你还不听?”高氏眼睛一瞪,严厉起来,顿时把顾婉真吓了一跳,忍着气坐了下来,只是恶狠狠地瞪着顾婉宁。 “好了,宁姐儿,真姐儿是方寸大乱,一时间有些糊涂了,你不要怪她,这事还跟你有关,把你叫来就是想问问清楚。” “母亲这样说了,女儿如何会怪大姐?只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顾婉真气恨交加地扯下面巾,“你自己看看,若不是你弄的那个面膜,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婉宁定睛一看,心中不禁莞尔,没想到顾婉真脸上的情况比原来设想的还要糟糕,难怪她会那么愤怒。 顾婉宁惊讶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那面膜我也经常做,还给七妹也做过,不可能出问题。昨天我还做了一次,不信大姐你去问我的丫鬟是不是?大姐你这样子倒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顾婉真怒道:“你别想狡辩,昨天我就用过一次那个面膜,今早就成这样了!” “可是大姐之前也在我那做过,那时候不是都好好的,大姐你这话未免太过强词夺理了。母亲,您想想,难道我会害大姐吗,再说,有哪个害人的会用这种一用就会被人发现的法子害人?” 高氏仔细看着她,心道:这丫头怕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吧? 就算真的要害人,也不该用这样的法子,顾婉宁总不会这么蠢吧? 高氏这边想着,便听到外面通传说大夫来了。 顾婉真虽然听顾婉宁这般说心中不那么确定是不是她做的,但是仍然满腹狐疑,冷哼一声道:“哼,等大夫来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清者自清,我没做过对不起大姐的事,大夫来了我也不怕。”顾婉宁冷声道。 这边厢大夫进了门,高氏瞪了眼顾婉真,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这丫头未免太过急躁,若不是一会如何说话? “大夫,你来瞧瞧,我女儿脸上这是怎么了?可是用了什么不该用的东西?” 那老大夫上前把脉又看了看,皱了皱眉:“这位小姐之前是否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都说说看。” “大夫,昨日上了海鲜,会不会跟这个有关?”顾婉宁忽然插嘴道:“我听人说有人吃海鲜会过敏,不知是不是大姐因为海鲜的关系出问题了。” “海鲜?”老大夫看了看顾婉真脸上的情况,点头道:“这位小姐的确是过敏了,若是真的吃了海鲜,很可能是因此造成的。” 顾婉真瞪圆了眼睛,“我还用了芦荟汁珍珠粉敷面,是不是因为这个弄的?” “不太可能吧?你是第一次用吗?” “之前用过一次,都好好的。”顾婉宁说道:“我就说大姐不可能是面膜过敏的啊,上次明明好好的。而且,大夫,我跟大姐一起用也没事啊。” “你闭嘴!”顾婉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旁边大夫皱眉道:“这位小姐,问你病情也是为你好,不说清楚怎么行?既然你第一次用没事,那就不可能跟芦荟汁有关。是因为海鲜造成的,你看你耳后也起了一些红点,我开个方子拿药,内服外擦。海鲜发物是不能吃了。” 说罢,那大夫开了个方子叫人去抓药,高氏叫了大夫出去问,“真是因为海鲜吗?怎么我们也吃了却没事?” “这是因人而异的,只能说小姐是赶巧了。” 高氏皱眉道:“那要多久才能好?” “不好说,怎么也要七八天,有些人时间更久。” 高氏仔细询问了一遍,打发了大夫走,叫人去抓药煎药,回来看到顾婉真仍然冷着脸,似乎不肯接受这个现实。 “好了,大夫说了,好好吃药很快就会好的。”说罢,她和颜悦色地对顾婉宁道:“宁姐儿,这事是你大姐错怪你了,她呀,也是太着急了。” 顾婉宁微微一笑,略带抱歉道:“母亲,我怎么会怪大姐呢,要说起来,也是我惹得祸,谁知道大姐不能吃海鲜呢——” 顾婉真冷哼了一声,虽然大夫都排除顾婉宁的嫌疑了,可顾婉真心中还是不舒服,仍然怀疑是顾婉宁作祟,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她就出问题了。 “我看三妹对医理很精通,怎么就没看出我不能吃海鲜?” 顾婉真这话说得未免刁钻,高氏瞪了她一眼,对顾婉宁道:“好了,宁姐儿你先回去吧。” 顾婉宁看了顾婉真一眼,不以为意道:“母亲,我这就先回去了。” 说罢,便也不理会顾婉真,转身便走。 等她一走,高氏便皱眉道:“你看你什么样子,既然大夫都说了跟她无关了,再说那些话是怎么回事?” 顾婉真红了眼圈哭道:“娘,这事儿分明是她……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她就进海鲜,又让我做面膜……” 顾婉真钻了牛角尖,死命认定是顾婉宁做的,高氏怒道:“够了!你自己好好冷静冷静。我看你最近越发不像话了,你自己不经心,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她让你做面膜你就做?” “再找大夫来,那个说不定被她收买了!”顾婉真叫道。 高氏气得心肝疼,骂了她几句,到底拗不过顾婉真,又请了几个名医来看,结论也差不多。 顾婉真哭肿了眼睛,哭哑了嗓子,也没个分说,气馁地让人在脸上上了药,仿佛疑邻盗斧一般,这时候她是看顾婉宁怎么样都是有嫌疑,偏偏大夫的诊断又没法给顾婉宁按罪状,想来想去,心里别扭且愤怒的她,便记恨上了顾婉宁。 “都怪她,若不是那个死丫头让人进海鲜,我怎么会出事,她就是想害我!” 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顾婉真差点又流下泪来,听丫鬟说顾婉乐来探望她,顾婉真顿时柳眉倒竖,气道:“让那个贱人给我滚,她想来看我的笑话,休想!” ------题外话------ 撒花,第二更啊,思思勤快吧?求奖励,求包养……\(^o^)/~ 看宁姐儿虐人吧,下面剧情更精彩哦。 ------------ 第八十一章 恶魔 说罢,一摔桌子,桌子上东西碎了一地。舒榒駑襻 丫鬟忙出去回了话,顾婉乐噗嗤一笑,皮笑肉不笑道:“那我就不打扰大姐了,让大姐好好休息吧。” 说着愉快转身走了,离得远了,才跟身边的丫鬟道:“这事儿可真有趣,没想到她也有今天,哈哈,难道是老天报应?” 顾婉乐心道,真让顾婉真毁了容才好呢。 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想着要不要落井下石,顾婉真总是跟她作对,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很深,如果有机会,她不介意让顾婉真更惨。 “听说大小姐一直说这事儿是三小姐害了她呢,说三小姐给她弄什么面膜。” 顾婉乐挑眉,“面膜?” 她心中一凛,想起之前顾婉宁害她的事情来,顿时心中紧张起来。 “不过大夫说是吃海鲜吃的……” “哼,我看未必。”顾婉乐思量片刻,虽然旁人不信,但是她却是相信,这事儿绝对跟顾婉宁有关系。 同样是从现代来的,顾婉乐深知有很多种让古人不知道的法子害人的,而顾婉宁那样心机深沉的人,绝对干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想起顾婉真脸被毁了,顾婉乐顿时打了个寒颤。 “该死的,那女人要管大厨房,莫非就是想着方便害人?万一她在我吃的东西里动了手脚怎么办?” 想到这儿,顾婉乐顿时坐立不安,甚至打算弄根银针,免得哪天被人下毒都不知道。 顾婉乐眉头紧锁回了闺房,心腹眉春来回话:“小姐,五殿下约您出去见面呢。” 顾婉乐心神不定,提起五皇子,也有些不耐烦,“见什么见,我这会子也不方便出门——” 说着忽然停了下来,顿了顿道:“这样吧,还是见一见。” 她那酒楼到时候开张还要五皇子去捧场呢。 顾婉乐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勾起嘴角,哼了一声:“这回我一定要让那女人吃瘪,顾婉宁,你想跟我作对,我倒要看看谁最后更厉害!” —— “小姐,大小姐的脸,不会就是那芦荟的关系吧?” 绿萝后怕地问道,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还好自己没有试试那个面膜,不然的话岂不是会变成大小姐那个样子? 顾婉宁微微一笑:“瞧你吓的,我不是告诉你了么,那芦荟汁是不能直接抹脸的,用了就会过敏,必须要处理一下,一是要把芦荟汁煮了再用,二是要清洗过滤,总之是不能直接使用的。” 这事其实也简单,不过是顾婉宁耍了个小花招罢了,顾婉真第一次用时是顾婉宁亲自弄的,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等她自己再弄,却是并不知道这些忌讳,再加上吃了海鲜,更会加重过敏反应,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实际上也并不会奇怪。 顾婉宁一点也不在乎顾婉真怀疑她,反正她对她本来也就没什么信任可言,再说,等大厨房的事情出来,只怕连大夫人也要一起对付她了。 既然她们要跟她作对,她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想要在这个家庭里生活下去,再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得到自己要得到的一切,就不能手下留情。 至于顾婉乐,那个女人既然喜欢斗,那她也不介意玩玩她,猫儿抓老鼠总要戏耍一番,她现在很有兴趣戏耍一番,看看这个同样穿越而来的同类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小姐真是聪明,这样大小姐就是猜不到您了。”绿萝得意道:“看她吃瘪奴婢就高兴,谁让她欺负您呢。大小姐也不是好人,瞧她说的那什么话。” 顾婉宁淡淡道:“她没有证据,多说几句就随她。” “可惜的很,大小姐那脸过段时间就会好了吧?” 顾婉宁嘴角勾了起来:“会吗?” 绿萝一愣,看顾婉宁那样子,似乎是说顾婉真的脸好不了了? 顾婉宁进了屋拿起笔写了起来,不一会弄好了一封信。 “把这个拿去到大厨房的举报箱去。” “小姐,那刘管事的儿子呢?” 顾婉宁微眯起美眸道:“我会过去看看他,这几天的戏还要靠他来演呢。” 向晚时分,绿萝陪着顾婉宁去了自家,天上新月如钩,顾婉宁见绿萝父亲刘福贵正靠在门前跟刘嬷嬷说话,见她来了,忙上前来见。 顾婉宁美眸朝屋中看去:“那小子怎么样了?” “之前困了累了,我依您说的不给他睡觉,给他吃了饭,他正吵闹不休。” “把他眼睛蒙住,我有话跟他说。” 刘富贵担心道:“小姐,这人一直在这里,来来往往的,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顾婉宁挑眉看他,忽然道:“你也是我奶娘的丈夫,这次的事你办得很好,到时候大厨房管事的位置自然是你的。” 刘富贵眼睛一亮,笑得合不拢嘴,“那小人就谢谢小姐了。” 刘嬷嬷蹙眉道:“小姐,您冒这么大风险,究竟是想做什么?到现在我也看不明白。” “嬷嬷,我既然这么做,自然有理由,不会随便,您只要帮着我就行了。” 刘富贵进了屋,过了一会才出来:“已经把人给绑住了,您进去吧。” 顾婉宁起身进了屋内,见屋子里刘放蒙着眼睛正支吾着嘴巴在挣扎,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听到声音,刘放侧耳来听。 “刘放,是么?”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味道,像是天上的仙人俯瞰人间,带着几分冷漠,几分威压。 顾婉宁在椅子上坐下,此刻仿佛变成了执掌生杀大权的阎罗,让人为之震慑。 虽然没有看到人,可刘放却是心中一惊,“你是谁?是不是就是你让人抓我来的?” 顾婉宁淡淡道:“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现在你的命掌握在我手中就可以了。你需要跟我合作。”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已经给我爹写了信,你为什么不让我睡觉?” 刘放觉得对面的人未免太过欺人太甚了。 “不让你睡是为了你好,这么一睡,等你再醒过来,就是天变了。看来你吃了饭,是觉得有力气了,看起来也挺精神。大概是不知道你的死期就要到了吧?” 刘放吃了一惊:“你胡说!” 对面那冷静而残酷的声音仍然在慢慢地说着话,似乎在叙述一个肯定会发生的事实。 “是吗,那你试试按压按压你肋骨下面,第三根肋骨,是不是很疼?你的胃现在是不是会疼?” 刘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虽然被蒙着面,还是能感觉到他的震惊,他的手被绑住了,叫道:“我根本按不到。” 顾婉宁起身,伸手在他肋骨下面凹陷处按了按,刘放顿时大叫起来,“你,你放手!” 他惊恐地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刚刚感觉到了一股剧痛,现在连着胃也抽痛起来,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吃的东西有问题? 似乎是回应了他的想法,顾婉宁道:“你猜得没错,你已经吃下的东西可是有毒的。” “什么!”刘放怒道:“你给我下毒?” 顾婉宁拍了拍手,“那又如何呢,当然,如果你肯合作,我会给你解药的。” “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顾婉宁附耳轻声说了几句,顿时让刘放惊怒交加:“休想,我是不会害我爹的!” “是吗,那你就等着肠穿肚烂吧,这药也很简单,他有个优雅的名字,叫七七断肠散。等等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你的五脏六腑会慢慢腐烂,然后痛苦地死去。” 她的声音冷酷而渺远,残酷的字眼仿佛锋利的刀锋,让刘放痛苦不已。 想到那种可怕的情形,他不禁胆寒,可是让他去对付自己的父亲,他做不到! “我这也是为了你跟你爹好,你爹知道太多事了,有人已经不耐烦他了。反正等到出事那一天,你爹也是死,听我的话,我或者还能给他一条出路。到时候你们大可以把事情一推嘛,不是么?” 仿佛恶魔的蛊惑,这声音里面的诱惑让刘放无法拒绝。 他天人交战地想了很久,才道:“我不会答应的!你休想我答应,我知道你肯定是想借我对付我爹,我不相信!” 顾婉宁轻笑了起来,“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呢,那就等着肠穿肚烂吧。” 说罢,她起身走了出去,屋内的灯光顿时暗了下来,在这极度黑暗的恐惧中,刘放几乎快要崩溃了。 “不行,我不能答应,她是要害我爹。”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那疼痛却越发剧烈起来,刘放只感觉自己似乎真的要肠穿肚烂了,他痛苦地背着椅子滚到了地上,满脸是汗,大喊大叫,声音可怕得不像是真人。 绿萝听得胆战心惊,在外面低声问道:“小姐,你真给他下了什么肠穿肚烂的药,有这种东西吗?” 顾婉宁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哪来的这种东西?” “那他是怎么回事,叫得那么惨?” 绿萝心中诧异,只觉得想不明白。 尤其刘放那声音简直像是死去活来一般,想想就让人心惊。 ------------ 第八十二章 一吻 “不过是给他吃了些能让人产生幻觉的东西罢了,曼陀罗花的粉末。舒榒駑襻” “可他怎么叫得那么惨?”绿萝不敢置信地问。 “那不过是他自己的幻觉罢了。”顾婉宁淡淡道:“我不过是暗示了他,他在恐惧中自己自然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绿萝瞪圆了眼睛,“还能这样?” 她忽然同情起里面的刘放来。 顾婉宁抬眼看了看里面,道:“时候也差不多了,这小子虽然好色无用,但还算孝顺,我会考虑放他一马。” 她起身走进屋内,见刘放正在地上打滚,淡淡道:“现在你想明白了吗?” 刘放高声求饶道:“你放过我吧,给我解药——要不你给我个痛快算了!” “想死,哪有那么痛快。想要解药也行,跟我合作。你就算不合作,你爹也完了,你应该想得清楚其中利弊吧?” 刘放沉默了片刻,心中天人交战,忽然开口道:“你真的不会害死我爹?” “自然。” “好,我答应你,你给我解药!” “很好。” 刘放听到那个冰冷的声音传来,“解药在这里,吃下去自然你就没事了,不过这里只有半份解药,剩下一半要在事情解决之后再给你。” 过了一会,赵富贵便进来把药给了他服下,刘放吃完药很快就睡了过去。 “他没事吧?” “等他睡醒了自然就没事了,我只是给他吃了点蒙汗药而已,让他好好睡一觉药性也就过了。”顾婉宁淡淡道。 赵富贵问道:“小姐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这事儿你找那些人花的钱一会给他们,让他们立刻离开京城,刘管事那里,我自有安排。我叫你去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赵富贵道:“小人让儿子在京城问了一遍,最后发现那太白楼旗子上都有小姐说的标志。” “太白楼?”这么说那就是离火宫的标志了。 “好,我知道了。”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月已上中天,便道:“回去了。” 绿萝急忙跟了上来,赵嬷嬷交代了她几句,“你多看着些小姐,这事情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绿萝撅起嘴巴:“小姐还能被人给算计了不成?我看只有她算计别人吧。” 绿萝想到顾婉宁那一系列的手段,千奇百怪的方法,哪能被人给算计了? 赵嬷嬷有些不放心,“如今是越发看不懂小姐了,你跟在她身边莫要给她添麻烦。” 绿萝应了,见顾婉宁叫她,忙追了上去。 两人从侧门进了顾府,这里是顾宅的后园,偏僻安静,绿萝的哥哥刘能正等在门口,把人放了进来。 顾婉宁回了宁心居,洗漱之后取了本书进卧室,凝香对顾婉宁的去处并不询问,只笑着上来伺候,顾婉宁看在眼里,便也高看她几分。 “小姐,您去七小姐那里待的时间不短呢,之前大夫人派人来找您呢,奴婢说您去七小姐那了,一会回来。” “哦?”跟聪明人说话不需要浪费时间,顾婉宁点头道:“有什么事?” “奴婢也不清楚,好像是大夫人想问您点事,不过既然您不在,就说明日再说了,奴婢细细打听了,①38看書网大小姐的脸没什么好转,大夫人为此闷闷不乐。” 顾婉宁冷冷道:“莫非还想怪在我身上?” “奴婢看那婆子话里话外在小姐的脸上打转,怕是看上小姐那瓶雪颜膏了。” “呵呵……”顾婉宁嗤笑了一声,果然,大夫人还是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了,她之前就曾经想过这件事,果然被她猜中了。 雪颜膏自然是好东西,只是适合不适合用在她顾婉真身上? 她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把那瓶雪颜膏给大姐送去。” “可小姐您还要用呢。” “我这里不是还有别的药么?”顾婉宁取了雪颜膏在手上转了转,“拿过去之后让她们好好检查检查,免得说我动了手脚,你现在过去吧。” 凝香便拿了雪颜膏出去送药去了,顾婉宁神色不定,过了片刻拿了本书坐在床上看起来。 夜色渐深,顾婉宁微微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正想收了书睡觉,刚放下书,忽然双目睁大,目光直看向前方! 但见一个月白锦袍的男子正双手背负身后,背对着着她昂头惬意地观赏着墙上的字画。 “这幅画是前朝仿的,画技一般,倒不如挂上你的字。” 他闲适地点评着墙上的画,袖袍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上面缠枝莲纹织金线图案在灯光下闪烁生辉,光晕中,他妖孽的脸转了过来,悠然一笑,带着几分暧昧:“小宁儿,我来了——” 顾婉宁的脸色冷了下来,“萧宸云!” 他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闯她的闺房! “小宁儿,你这样连名带姓的喊我不亲热,不如你换个称呼?唤我萧郎,云郎我都乐意的。”他笑吟吟地朝她走了过来。 “萧宸云,这里是我的闺房,不欢迎你。” 萧宸云挑眉道:“你就不问我来是干什么的?” “我不想知道。” 萧宸云抚额叹道:“真是呢,跟你在一起非得被气死不可。” 他在一边坐了下来,“虽然你不问我,我还是想跟你说一说。陆潜已经被我废了武功赶走了,这是他对你无礼的惩罚,小宁儿,这样你满意了么?不要因为陆潜而对我没好脸色吧?” 顾婉宁眯起眼睛,他把陆潜的武功废了? 虽然看到他那日的狠辣,但是还是很难把眼前这个美得仿佛不似真人的妖孽跟那样的印象挂钩。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何必来跟我说?”顾婉宁挑眉看着他。 “真是狠心呢。”他又笑起来了,漂亮的瞳眸带着几分嗔怪,倾身一手搭在了床柱上,身影半遮掩在黑暗中,半明半暗中,那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生辉,“至于为什么来,只是因为我想你了,小宁儿。”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暗哑,几分诱惑,仿佛恶魔撒旦迷惑纯真的少女,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这妖孽,又在勾引人! 顾婉宁翻了个白眼,“别再拿你那张脸勾引人了,这招对我没用。” “啧啧,这话真是伤人心,小宁儿,我可是真心喜欢你的。”萧宸云半认真地道:“再怎么说,咱们都有肌肤之亲了,小宁儿,我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顾婉宁瞪圆了眼睛看他,冷笑道:“别拿肉麻当有趣了,你不觉得无聊吗?” 娶她,这厮莫非以为她是那种花痴,见到帅哥就头脑发热。 她直觉萧宸云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他虽然美,却不对她的胃口。 自从那次失败的感情,她的心早就如同古井无波,不起波澜了。 “哈哈哈……” 他闷笑了起来,“你还是嘴巴那么厉害!” 顾婉宁哼了一声,懒得理他,“笑够了就可以走了。” 萧宸云干脆坐了下来,两手一摊,摆出一副无赖姿势,笑盈盈道:“要是不怕待会我招惹了别人进来发现咱们在私会,小宁儿你大可以赶我走。” 顾婉宁呼吸一窒,他摆出这种无赖模样,难道她还真喊人不成? “你到底想干什么?半夜三更,你不睡我也要睡了。” “那个家伙不简单,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跟他有什么瓜葛,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那么善心的。” 萧宸云的话让顾婉宁嗤之以鼻。 他还善心? “那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想,你不会那么无聊地救他吧?看那家伙带着两个手下的样子都是练家子,倒像是江湖中人。你是想请他帮忙?若是如此,为何不来找我呢?” 他靠近了过来,诱惑道:“我也有些势力,你要做什么,大可以找我嘛。” 顾婉宁打量着他,哼了一声:“还是算了吧,我怕被卖了。你若是就想说这些,我觉得你可以走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就是说这个?” 萧宸云脸上的笑容忽然淡了下去,他转眸看着烛台上的蜡烛,眸光流转间带着几分哀伤:“今天是我娘的忌日呢。” 什么? 顾婉宁一怔,见这妖孽的男人此刻满身哀伤,他的双眸带着深切的怀念,忧郁而悲伤,看着她,神情恍惚:“知道吗,你有些地方很像她。她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冷静而多智,她很美,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 说着说着,他忽然从袖子里取出一瓶酒来,仰头喝了一口,酒似乎刺激了他的情绪,让他有些口无遮拦:“可是,没人记得她的忌日,她走的时候那个人说永远都会记着她,可是那个人今天还纳了新妃子,哈哈哈——” 他大笑了起来,声音带着些悲愤,眼瞳闪过一抹恨意,酒从唇畔滑过,落在锦袍上,点点滴滴,似乎都是眼泪。 顾婉宁怔怔地看着他,面前这个男人跟那个无赖妖孽的家伙是一个人吗? 他总是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可是此刻,他似乎是露出了最脆弱的地方,向她敞开了心扉。 “这串天珠是她留给我的,是她最喜欢的东西。”他手握着那串玉髓天珠,那漂亮的色泽在灯光下越显出惊心动魄的美。 “那天看到你,忽然就觉得你很适合这串天珠,你有些地方像她,戴着这串天珠或许比我更合适。” 说着,他双眸带着几分哀求:“小宁儿,你就帮我个忙收下好吗,每次看到它,我总会想起娘死的时候,就会很痛苦。娘说这串天珠该给适合它的人,我想你就是那个人。” 说着他把那串红色的玉髓天珠放到了她手上,要给她戴上。 “这不合适。”顾婉宁蹙眉道:“这是你娘的遗物。” “就当是我求你好吗?”他低声下气地祈求着,脸上那样的悲伤让人实在不忍拒绝。 顾婉宁本不想收下,可是看着那串天珠,她神情有些恍惚,仿佛想起父母去世之前给她留下的那块玉佩。 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颈项,可是却是空荡荡的,再也没有那块玉佩了。 面前的萧宸云触动了她的柔软,顾婉宁脸上有几分犹豫,萧宸云察言观色,飞快地把那串天珠戴到了她手上。 “真好。”他嘴角露出了笑容,一脸的安慰与满足,看着顾婉宁,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顾婉宁皱了皱眉,看着那串天珠,再看看面前这个妖孽,终究没有把天珠取下来。 这个人,也是个可怜的人。 “我能抱抱你吗?” 顾婉宁挑眉,见他跃跃欲试的样子,冷声道:“不要得寸进尺!” “好吧。”他有些遗憾地看着她,嘴角露出了柔软的笑容,“谢谢你,宁儿,这串天珠你戴着很漂亮。” 顾婉宁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你可以走了。” 要不是看在今天是他娘忌日的份上,她早就轰人了。 “让我再看看这串天珠吧——”他说着握住了她的手,还不等顾婉宁甩开,忽然速度极快地在她身上一点,顿时顾婉宁就感觉身体受限,动弹不得了! 该死的,这混蛋! 她杏眼圆睁,怒道:“萧宸云,我就不该信你!” 她怎么会对这个家伙存在什么同情心? “别生气,我只是想抱抱你,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只好先斩后奏了。”他轻笑了起来,上前抱住了她,软玉温香在怀,使人沉迷,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让他一时有些沉醉。 “滚!” 顾婉宁气得骂人,萧宸云却是笑嘻嘻的看着她,一点也不尴尬,指尖滑过她的下颌,漂亮的瞳眸靠近了过来,唇瓣勾起,呼吸间有淡淡的酒气传来。 “我想吻你,小宁儿。”他望着她的唇瓣,声音暗哑了下来,下一刻,他的唇贴上了她的,酒气透过唇传来,有桂花的香气。 顾婉宁先是不敢置信,接着便是愤怒,咬牙狠狠地朝他嘴巴咬去。 萧宸云闷哼一声,分开了唇瓣,他的唇上染上了血迹,被顾婉宁给咬破了。 萧宸云轻笑起来,伸出舌尖舔去了那点血迹,此刻的他仿佛黑夜的修罗,邪魅而迷惑人心,性感得要命。 那一吻的滋味出奇的好,仿佛触电一般,让他有些震颤,他的眸光暗了下来,有火光缭绕,似有些情动,有些恍然,许久,才轻声道:“好狠心的小宁儿。” 他无视顾婉宁铁青的脸色,兀自道:“我知道你这会生气,不过既然我们都有过一次吻别了,再来一次也很好不是吗?” 顾婉宁冷怒地看着他:“滚,把你的天珠也给我拿走!” 萧宸云叹道:“天珠是我代替母亲送你的,你既然收下,我就不会再要了。” 他弯腰靠近了她,轻声道:“谢谢你,宁儿,今天我本来很难过的。我想我真的爱上你了——” 他轻轻地在她唇上一吻,瞬即离去,大笑着转身穿窗而去。 在离去之前,他给顾婉宁解开了穴道。 顾婉宁很快便发现自己能动了,一个跃步从床上跳了下来奔到了窗边,但见窗外月白风清,哪里还有那个妖孽的身影? “该死的,别让我再碰见你!” 顾婉宁抓下手腕上的天珠,一挥手就想扔出去,想了想,却又收了回来。 “哼,扔了不白便宜他了?” 顾婉宁想着,忽然乌发披散了下来,她伸手一摸,忽然发现自己发间的发簪不见了! 萧宸云离开了寿国公府,在如银月色下漫步着,他嘴角忍不住带着笑容,把玩着手中一支发簪。 “小宁儿啊小宁儿,原来你是吃软不吃硬,这回可让我发现你的弱点了,你不还是收了我的天珠?” 月色下他的笑容显得十分狡猾,仿佛一只千年狐狸。 他伸手摸了摸被咬破的嘴唇,似乎有几分回味,想着顾婉宁愤怒的样子,忍不住会心一笑,把玩着那支发簪,低声道:“就算是定情信物吧,她发现簪子不见会不会气得想杀人?” 这妖孽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大街上,一时喟叹不已,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时发笑,仿佛傻子。 突然,他神情一变,脸色凝重起来,转眸看向远处。 “出来吧!” 有风起,卷起地上的树叶翻飞。 一道黑影从远处缓步而来,刚看着还远,下一刻就已到了近前。 这男子约莫四五十岁年纪,四方脸,鹰目如电,神色冷厉,个子虽然不高,往那一站,散发出的气势却让人无法抵挡,凌厉而严肃。 他一身的黑衣似与夜色融为一体,更似黑夜一般黑暗。 “为什么废了陆潜的武功?” 这男人一来便是一句凌厉的质问。 萧宸云冷冷看去,“他违背我的命令,自然要接受惩罚。只是废了他的武功已经算是好了。” 男人怒道:“他已经跟我说了,你看来已经是忘了当初你母亲跟你说的话了,今天你废了陆潜,他日是否连大业也忘了?那个顾家小姐是怎么回事?” 萧宸云周身的温度顿时低了下来,他狠狠地盯着男人道:“今天是我娘的忌日,我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希望我做的事情我比你更清楚!哼,你派陆潜来还是信不过我么?” “你——” 男人似乎被他的话说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不要忘记你肩负着的使命是什么!” 萧宸云冷笑道:“那是我的事。” “哼,我听陆潜说你已经练成了神功?不管如何,你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慕云很快就要回来了,就由她接替陆潜的工作。” 萧宸云冷声道:“随便你。” 说罢,便转身离去,看也不看身后的人。 那男子皱了皱眉,似乎被萧宸云的态度气到了,只是想到什么,终究还是无奈地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萧宸云用了轻功,很快就回到了家中。 清冷的庭院让他有些寂寥,他望着天上的明月,喃喃道:“娘,如果你还活着,或许也不希望我承担这些吧。只是,有些事我还是要去做的,不为什么,只为了娘。” 说着,他收起了手中的簪子,眼中的柔情褪去,被冷冽覆盖。 —— 顾婉宁一早起来就是脸色不好,早上去老太太那请安,说了想出门一趟的事。 “出门作甚?” “我想去看看祖母的布店如何,也好选择如何经营。” “你这孩子倒是上心呢。”老太太笑道:“罢了,多带上丫鬟婆子便是。” “那倒不必了,孙女可以扮作男装出去,毕竟我出门不方便,这样也省事些。” “这怎么合适?” “合适的,旁人又不认识我,这样也没什么风险。” 老太太想想也是,便嘱咐她带上几个丫鬟和家丁,免得出事。 顾婉宁心上应了,可是却根本不打算带什么人,最多带上绿萝的哥哥和绿萝出门,这回她要去的地方也不方便让顾府的人知道。 从老太太那出来,顾婉宁便带上人换了衣服出门去了。 她一袭青衫,稍微化了妆抹了些粉,画了画眉毛,瞧着也像个翩翩公子哥儿,绿萝化作了小厮,绿萝的哥哥赵铭也跟着护卫。 顾婉宁手持着折扇轻摇着,乌发用玉带束起,打量着这古代的街市。 这还是她第一次从顾家出来逛街,两旁人物风情都给人一种新鲜的感觉,顾婉宁一边打量着一边思索着有什么商机。 “小姐……不对,公子,那太白楼就在前面不远了。”赵铭也算机灵,很快改了口,引着顾婉宁到了太白楼跟前。 这太白楼是酒楼,平日里生意也算不错,顾婉宁来时时候还早,酒楼的客人还不多,她举目看去,果然在太白楼的旗帜上发现了一模一样的火焰标记。 这里果然就是离火宫的产业。 顾婉宁迈步进了太白楼,直接到了柜台跟前道:“掌柜,接生意么?” 那正低头算账的掌柜闻言抬起头来,“什么生意?” “消息生意。” 那掌柜猛然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顾婉宁气定神闲的样子,片刻后谨慎地道:“请客人到雅间坐。” 顾婉宁微微一笑,任由小二带上了二楼雅间。 “掌柜的,我瞧那人怎么那么像是少主给的画上的人?” 旁边二管事插了句嘴,把之前收到的画像拿了出来看。 掌柜定睛一看,也是一拍脑门:“的确很像,只不过这是个女人啊,刚刚那个……莫非?” “肯定没错,哪个男人生得这么俊的?奇怪,这人跟少主是什么关系?” “少主的事情是你我能讨论的吗,咱们只管接生意。” 掌柜上了二楼,到雅间见顾婉宁,这时候他已经没有平日接待客人时的样子,而是高深莫测起来,轻咳一声道:“阁下找我们是想打探什么消息,我们这里一贯是童叟无欺的,只要阁下出得起价格,自然我们就给得起消息。” 顾婉宁把一封信递给了掌柜:“这里,我要查的东西在这里写清楚了。” 掌柜的打开看了看,思量片刻道:“这倒是需要点时间。” “需要多久?” “最快也得两天吧。” “好,那就这样成交了,到时候我会让人来取消息的,多少银子?” “我们是预付一半的定金,事情成后再付另一半。这样吧,就收阁下一两银子吧。先付一半。” “一两?”顾婉宁有些惊讶,都说离火宫的消息贵,看起来也不算太贵啊。 “阁下觉得贵了?”掌柜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一两银子,这次是第一次跟离火宫合作,我就全付了。”顾婉宁拿了银子出来给了掌柜的,掌柜的这才脸色好了起来,取了个木牌给她,上面也同样画了离火宫的标记。 “这是给客人准备的,下回阁下可凭此来取消息。” “好,那我就等你们的消息了。”顾婉宁起身离开,事情很顺利就解决了,让她心情也不错。 掌柜的送了他们出门,回来二管事苦着脸道:“这回可是亏本了呢,才一两银子——” 掌柜的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既然少主吩咐下来,那这位小姐就跟少主关系匪浅,现在跟她打好关系可是大有好处的。” 二管事嘀咕了一句:“那可不好说呢,难道能是少夫人?” 他目光朝着顾婉宁的背影看去,见顾婉宁离开了太白楼,转而向左去了。 “小姐,咱们下面去哪啊?去布店吗?”绿萝问道。 “妹妹,说了不要叫小姐,要叫公子。”旁边赵铭提醒道。 顾婉宁忍俊不禁:“随她吧,先去布店看看。” 转过几条街,到了升平街附近,老夫人的布庄就是开在这里的,名字起得也简单,就叫升平布庄。 顾婉宁到跟前一瞧,见这布庄生意着实不景气,没有多少人进去,就是进去了,买的人也不多。 他们三人进去,伙计也是有气无力地招呼着,根本没什么心思招待客人的样子,那掌柜的也是半迷瞪着眼睛朝外看着。 顾婉宁皱了皱眉,打量着货架上面的布,见不仅品种不多,花样也更少,难怪销量不佳。 绿萝见这布店的掌柜和伙计这般懒散样子,已经把店当成自家小姐店的她顿时来了气,怒道:“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么,问你们点什么也不回话。” “公子要买什么布?”掌柜的问道。 顾婉宁冷声道:“这里还有什么好布?你们这样子,难怪这布店的生意不景气了。” “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的生意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掌柜的脸色不好看起来。 旁边绿萝怒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今天是谁来了!” 顾婉宁也不想再隐瞒身份了,拿出老夫人给的印信和地契摆了上来:“祖母把这店给我了,现在我就是你们的东家,现在我告诉你们,你们被解雇了!” 店里的掌柜和伙计顿时都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顾婉宁的话不啻于晴天霹雳,让在场的每个人都震惊不已。 震惊过后就是愤怒。 那李掌柜气红了眼睛,怒道:“原来你是三小姐,你凭什么一来就要解雇我们。我们可是一直跟着老夫人的老人了,这事我要去跟老夫人说去,让她评评理!” 顾婉宁严词厉色地冷笑道:“评理,那你就去,祖母把店交给你,你倒给她管成了什么样子,你还有脸去说理?说你怎么把店面给开亏损的吗?” 李掌柜顿时语塞,随即辩解道:“这不怪我,是因为对面开了家新店!” “是吗,开了新店就可以像你们这样怠工,你看你进的什么货色,又是什么态度,当掌柜的不像掌柜,伙计不像伙计,往日里没亏损,但也没赚过什么钱,就这你还好意思大声嚷嚷?你凭什么,说说看!不要以为你跟祖母身边的嬷嬷有点亲戚关系就敢为所欲为!” 顾婉宁的话顿时打在了李掌柜的死穴上,让他先前嚣张的气焰顿时降了下来。 这时候才面色尴尬起来,支支吾吾地涨红着脸道:“这,这不关我的事——” “那该关谁的事,你倒是说说?”顾婉宁冷笑道:“李掌柜以为我年幼可欺么,账本我都算过了,你要是不服气,再来算一遍,如今你还不知悔改么?难道以为我会跟祖母一样纵着你?” 李掌柜这才醒转过来,垂头丧气道:“是我无能,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三小姐你也别说了,我不干了总行了吧?” 顾婉宁淡淡道:“有自知之明,知道忏悔还算有救。你毕竟也是老人儿了,看在祖母的面上,就不解雇你了,不过——” 她目光如电地扫向一旁的伙计,冷声道:“你们这些混吃等死的伙计,我是不会留了。那些勤快的可以留下,但要是三日内我看不到这里的变化,就都给我卷铺盖滚蛋!” 李掌柜又惊又喜,心中满是庆幸,他当然不想就这样灰溜溜的流走了。 而伙计们是又惊又怕,见顾婉宁雷厉风行的手段,再不敢轻视她,都齐声答应下来。 “这里是我的计划,你看看,布料不齐全的进来,只要中上等的,剩下的处理掉,做成成衣摆在店里一部分,卖给那些裁缝铺子一部分。以后凡是升平布庄出来的每匹布都要自己的标识。” 李掌柜看那计划看得眉毛直跳,一会找了借口到后面去跟顾婉宁说道:“三小姐,这样怎么行,会亏掉的。再说给裁缝钱,万一他们虚报呢?” 顾婉宁淡淡道:“不怕他们虚报,他们只要肯买布,给人做衣服自然会竭尽全力宣传,到时候自然是我们受益,这点小利还出得起,不要为了小利损害大利。” 李掌柜吃惊得看着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这种法子,这位小姐小小年纪脑袋是怎么长的,居然这般聪明。 他做生意这么些年,反而没有人家门清呢。 “那这木头人穿上衣服?” “你穿衣服是看别人穿着好看想买还是挂在那里想买?” “自然是看别人穿着好看才想买——”李掌柜恍然大悟,先前他还不忿老主人把店面给顾婉宁去管,现在他已经不得不佩服老夫人的眼光了。 这位小姐真真的聪明,法子也多。 “好了,这件事你办好了,赶紧进货,我不想耽搁太久,要一起进行。” 李掌柜发愁道:“可是对面的生意很好,我们家的生意都是被他们给抢走了的。” 顾婉宁冷哼一声,目中寒光一闪:“有我在,这里的生意不会是别人的!” 李掌柜愣怔了片刻,便看到顾婉宁往外走去。 顾婉宁指导他进货,然后卖存布,这一切都要马上就开始行动了。 “小姐,三天时间够么?” “你只要肯去做,时间自然是够的,不过是做些成衣或者联系些裁缝铺子,难道能难道你吗?下次我来时,要看到店里的改变。” 顾婉宁不给他时间思考,便带着丫鬟出了布庄。 李掌柜回头看到探头探脑的伙计,冷哼一声,咬牙赶走了几个伙计,然后立刻忙碌起来。 这边厢绿萝不忿地道:“小姐干嘛不干脆革了那老东西,瞧他之前那个样子,看着就让人生气。” 顾婉宁淡淡道:“他在那店里呆了很多年了,而且让他滚蛋了,一时半会找什么人去给我管理铺子?” “你还没看懂啊,小姐这是给他一个下马威呢,不然他还不仗着自己是老人的身份欺负小姐?”旁边赵铭倒是看明白了。 顾婉宁看了他一眼,“你倒是看得清。” 赵铭嘿嘿一笑,“这回那老货肯定老实了。” 顾婉宁点头道:“他要是不好好做事,我不会再留情面了。” 绿萝道:“他肯定不敢的,小姐,这里离书画街很近,您要不要去那逛逛,买点书什么的?您不是一直说想买书么?” “是吗,那好,我们去看看。” 顾婉宁三人出了升平街向左走了盏茶功夫,便见眼前一条街书铺遍地,卖文房四宝的,各种用具的,还有书店卖时文集子的,通俗小说的,来来往往都是书生,热闹得紧。 顾婉宁买了几本书,又买了一方砚台,这就花了十几两银子,现在的书价绝非平民消费得起的。 沿街走到深处,人流少了很多,这里也较为安静,顾婉宁抬头看到一家卖木雕根雕等的地方,便进去看看有没有像样的笔海等物。 她刚进了店里,那店里的掌柜和伙计便面色有异,对视了一眼之后,那掌柜的迎了上来,热情地询问道:“这位公子想要些什么,我们这里有根雕,竹雕,微雕……” 一边说着,那人便一边打量着顾婉宁。 顾婉宁拿起一个漆雕笔海来:“拿个笔海我看看。” “公子要买笔海?您看看这里的——” 掌柜的叫伙计拿了一些笔海过来,顾婉宁仔细看了,见制作得一般,便摇了摇头,准备要走。 “哎,这位公子您别走,您要是想看上等的好货色,我们这里有唐代的笔海。” 那掌柜的拉拢起顾婉宁来,“都没摆出来,那可是古董了。” 顾婉宁有些感兴趣:“是吗,拿出来我瞧瞧。” “这些贵重东西怎么敢摆出来,公子要是有意来买,小人带您到后面看看货。” 那掌柜的说着指指店铺后面的宅院,“只有贵客小人才让去呢。” “那好,你带我去看看。” 顾婉宁不置可否,然而,当绿萝和赵铭要跟上来的时候,却偏偏被人给挡住了。 “这东西珍贵,只能给客人一人观赏。” “什么,你们这是什么规矩!”绿萝顿时不满起来,“不会是骗子吧?” 顾婉宁微眯起眼睛打量着掌柜,这掌柜和这个店透着一股古怪的气息,只是让人察觉不出来,若这些人想针对她,也未免奇怪,毕竟素不相识的人,如何他们会要对付她? 半晌后她道:“绿萝你们留在这儿。” 她根本不怕这光天化日的,这掌柜敢怎么样,再说,她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不过,顾婉宁还是低声跟绿萝交代了几句。 “公子不用担心,小人做生意几十年了,难道会砸了自己的信誉?”那掌柜的笑呵呵迎了顾婉宁往住宿的后院去了,脚步轻快有力。 顾婉宁看着便有几分疑心,待转过影壁,眼前便是三间正房,一明一暗两个厢房,屋中还种植着松柏。 不知为何,她心中多了几分警惕,脚步慢了下来。 她冷眼打量着四周,忽然,目光一凝,被院中的几个松柏给吸引住了。 那是几颗矮壮的松树,似乎是新近才种下的,土壤仍然湿润,当顾婉宁走近时,她的脚上忽然踩上了一团泥! 一团带血的泥! 顾婉宁瞳眸微缩,再看旁边几个松树都是一样,她发现有些土壤里都夹杂了血迹。 顾婉宁顿住了脚步,她冷声道:“我不想看了。” 说罢,转身欲走。 那掌柜的脸色微变,忽然上前大喝一声,“你往哪里去?快抓住他!” 只是眨眼的功夫,四周忽然冒出几个彪形大汉来,直冲着顾婉宁扑了过去! 顾婉宁冷哼一声:“果然有问题,想留住我?没门!” 这时候却听那正屋里发生了兵器碰撞打斗声,这让顾婉宁更是惊疑不定,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闯进贼窝了? ------------ 第八十三章 乱情 这里的情形着实诡异,顾婉宁眼看着有人要上来抓她,便不再耽误时间,直往前面铺子跑去。 那几个彪形大汉一愣,见这人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了铺子后门前,却在这时被人给拦住了。 铺子里面情形也已经变得诡谲起来,在里面人高声喊叫的时候,外面的绿萝跟赵名都已经发现了不对,赵名先反应过来,推了推还在发愣的绿萝,让她赶紧出去喊人。 “往哪跑!” 这铺子里的两个伙计顿时撕下了原先伪装的面具,此刻满脸狰狞,上前要把门关上拦住绿萝,被赵名给暂时挡住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出去!” “哥,小姐她那怎么办?” “先出去找衙役来!” 绿萝刚刚跑了出去,这边厢赵名已经被那伙计给打中了一拳,鼻血直流,栽倒在地,见绿萝跑了出去,他急忙追了出去,直跟着绿萝而去,一个伙计留下来打晕了赵名,忙往这边来帮忙把门给关上了。 “抓住她!”那掌柜的指挥着人上来,顾婉宁哼了一声,瞧见旁边一根竹竿拿在手中试了试,啪的一声打在追上来的几个男人身上,精准地点在软肋处,直戳得几个人吃痛不已,吃惊地看着她。 似乎想不到面前这个柔弱书生如何有这般大的力气和武术。 “你们是什么人,抓我想做什么?”顾婉宁了一手执着竹竿戒备地盯着在场几人,目光滑过正发出打斗声的正堂,那里两个带血的侍卫和这些人在打斗,看那些侍卫的装扮,像是颇有来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前世为了防止被绑架,从小就练习武术,也曾在训练营呆过,她并不是手上没见过血的弱女子。 此刻,更多的是疑惑。 “掌柜的,那个小厮跑出去了,时间来不及了!”一个小二喊了起来。 那掌柜的目露凶光,“抓住她,一会就撤!” 说着,那几人一齐扑了过来,顾婉宁见状,足尖一顿,绕了个圈子,直往那屋中跑了过去。 这里面的人不管是什么人,现在跟她正好是互相帮助,如果各自为战很容易就被各个击破,她可没有那么傻。 场面越发混乱了起来,见顾婉宁跑向正堂,那对战的人,便有人想上来抓她,都被顾婉宁四两拨千斤地躲了过去,一旦贴身靠近,但见那灵巧的身形仿若游鱼,手章,关节皆成了工具,击打在对方关节柔软处,曾经学习过搏击术,对人体的弱点十分了解的她打起人来更是快狠准,竟然没被人给抓住。 她很快就冲到了那两个身着侍卫服饰的人身边。 那两人也是十分惊讶,顾婉宁沉声道:“先解决这些人再说,我也是被他们骗进来的。” 三人瞬间形成了一个三角,那些围攻的凶徒竟一时竟然近不得身。 “我的下人已经跑出去了,一会就会有人过来。”顾婉宁见缝插针地说着,她手上的竹竿毕竟不合适,用起来很不方便。 那两个侍卫拖不得身,着急道:“这位小哥,我们脱不得身,快去救王爷!” 话音刚落,却听那里间传来一阵尖锐得吓人的哭喊:“王爷!” 那声音高亢得仿佛是女人,又像是太监的声音,两个侍卫脸色大变,不顾危险,拼命朝里间攻击过去。 王爷? 顾婉宁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闯进了什么阴谋中来。 这时却见外面天空中放起一串烟花,掌柜的见到那信号,不甘心地哼了一声,招手道:“走!” 外面已经传来的嘈杂纷乱的脚步声,见那些人如同潮水般褪去,众人还是一愣。 “他们要跑了!看来是外面来官兵了。”顾婉宁说道。 “不能放了这些贼人!”屋中忽然爬出来个圆胖面百无需的男人来,身上溅了血迹。 “王爷呢?”两个侍卫心急地问。 “去追他们!”屋中传来一道威严的命令,两个侍卫对视一眼,急忙追了上去,却见那些人已经穿进铺子了,迎头正撞上官府衙役,顿时打作一团。 见两个侍卫追上来,这些人也不恋战,往地上扔了一团白色烟雾,顿时四周白雾弥漫,呛人的气味传来,让人不辨东西,眼泪横流。 顾婉宁却是把目光转向了那里屋,那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再看面前那圆胖的家伙,那模样,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邓铭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站住,忽然看到面前的人,顿时瞪圆了眼睛。 “你,你,你——”他吃惊地看着顾婉宁:“顾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婉宁也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胖子,他不是在宫里面曾经给她指过路的太监吗? 怎么会在这里? “里面是谁?” “是咱家王爷,秦王殿下。”邓铭错愕地看着她:“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秦王?”顾婉宁一愣,夏侯淳?“我是逛街被人骗进来的,秦王如何了?” 顾婉宁已经意识到自己牵扯进了一桩阴谋之中了,现在的情况是最好她就是马上离开,别掺和这件事。 可是眼见前面打得热火朝天的,现在她恐怕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邓铭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急忙钻进里屋。 “谁在外面?”那道低沉略带磁性的嗓音响起,即便在此刻,也仍旧是气定神闲的。 “王爷,是顾三小姐。” “是她?”略带些惊讶的声音响起。“顾小姐?” 顾婉宁抬步走了进去,“我在这里。” 刚踏进屋里,她就被这里惨烈的情形弄得皱了皱眉。 屋中血腥气很重,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四五个男人,全已毙命,死状凄惨,鲜血横流。 这都是他杀的人? 而那个男人就站在那里,浑身浴血,半裸着上身,身上肆意张扬的伤口淋漓纠缠,张牙舞爪,俊美的脸庞带着鲜血,妖娆绽放,乌黑的瞳眸倒映着血色,此刻,他仿佛浴血的佛陀,在地狱一般的地方兀自透出超然物外的冷静,健美的躯体,阳光下光线缠绕着他,一时圣洁与邪恶感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却透出奇妙的和谐。 那是他一直压抑在体内的嗜血与煞气,在此刻如此清晰地呈现出来。 他乌黑的瞳眸此刻似乎变得有些妖异,脸色也有些不健康的红,此刻的他浑身浴血却性感得要命,唇瓣勾起,笑容越显得勾魂夺魄,透着几分沙哑,声线优美得仿佛大提琴。 “顾小姐。” 顾婉宁一时险些失神,她摇了摇头,上前道:“王爷,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 她知道今日无论如何自己都得陷入这风波之中了,夏侯淳没事还好,万一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只怕皇帝饶不了她。 本着这种原则,顾婉宁便道:“你必须止血了。” 她低头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想给他止血,却忽然被夏侯淳抓住了手腕,拉近了过来。 “殿下?”顾婉宁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他手臂和胸口都有伤口,虽不算深但是却血流不止,夏侯淳却没伸手去止血,呼吸有些灼热起来,血脉贲张,一双眼睛似乎被刺激得发红,望着她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情欲。 他只觉得身体似乎燃烧了起来,欲望升腾,此刻已经有些无法控制自己,面前的女子突然出现,更是让这欲望有了疏泄的渠道,一时间,他眼前只剩下了这个女子,她身上的香气越发刺激了他。 “婉宁……”他声音有些暗哑,眸中光影斑驳,望着她的唇眸中满是渴望,好想一亲芳泽:“莫非是老天的安排,让你在这里?” 顾婉宁蹙眉:“殿下自重。” 他的样子很有些不对劲,看那样子怎么像是—— “唔,你做什……” 他握住她手腕的力道陡然加大,一瞬间便把顾婉宁给压制在墙上,强横霸道地压住她就这样吻了上去! 他吻得深切而重,强烈的渴望烧红了眼睛,他狠狠撬开了她的唇瓣,探入唇齿间吸吮甘甜,舌头纠缠着她的,把她的舌吻得生疼,一瞬间几乎喘不过气来。 顾婉宁一开始震惊了,直到男人的唇舌探进来,她才发现——自己被强吻了! 男人高大的身躯将她挤在了狭小的角落里,铁臂禁锢住了她,身上的血迹将她的衣衫也染红了,混合在一起,不知是谁的血。 他的呼吸灼热,整个人都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边强吻她,一手便在她身上游走起来,扯开她的衣服,她甚至能感觉到男人的东西在灼烫得抵住腹部! 反映过后就是愤怒,顾婉宁开始挣扎,膝盖一抬就要朝男人的脆弱捣去,谁知他却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大腿别住了她的腿,左右抬起把她两手压在墙面上,禁锢住了她的身体,让顾婉宁一时动弹不得。 混蛋! 顾婉宁怒极,狠狠朝着男人的舌头咬去,那人闷哼一声,血腥味充满了口腔,然而他仍然不肯放开她,似乎沉浸在她唇舌的味道中无法自拔。 一旁的邓铭已经惊呆了。 天呐,他都看到了什么? 王爷这是怎么了,居然强吻了顾小姐? 顾婉宁冷冷瞪着他,那被他禁锢住的手忽然一扭从他掌中滑了出来,她猛然抽出了束发用的簪子,狠狠地朝面前这个男人肩膀上戳了过去。 夏侯淳闷哼了一声,那疼痛似乎让他短暂清醒了过来,就这刹那的功夫,顾婉宁已经把他给狠狠推了开来,夏侯淳往后一倒,狠狠撞在博古架上,摔下了一架子的漆雕玩意。 他抓住了落地罩垂下的珠帘稳住了身形,哗啦啦一串串珠子因为重力被扯断坠落在地,叮叮咚咚砸了一地,滚落开来。 顾婉宁抹了抹嘴唇,怒道:“夏侯淳!” 夏侯淳似乎清醒过来,他呼吸急促地喘息着,神色仿佛野兽一般带着几分野性气息,带着雄性动物特有的欲望气息,想要扑上眼前的女子。 只是,理智提醒了他,他很快压住了欲望,又恢复了温文儒雅的样子,向她道歉:“抱歉,我被人下了药,一时有些失控——” 他的声音仍然带着几分沙哑,顾婉宁冷着脸看着他,微眯起眼睛,看他的样子的确不正常,脸色也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何况刚刚的动作实在是不符合他往日的模样。 只是,是哪个混蛋给他下的药? 邓铭已经扑了上来扶住夏侯淳,“王爷,这是怎么了,天呐,这群杀千刀的到底给您弄了什么?” 夏侯淳推开了他,半晌,他才似乎平复了体内沸腾的欲望,转过头来,眼睛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这人的自控力极强,即便此刻仍旧不适,却能很好地控制。 “顾小姐,刚刚的事是本王失礼了。” 顾婉宁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哪敢要殿下赔罪?” 出了这样的事情,只能是她自认倒霉,还能如何? 谁想到他就被人下了药,她难道还能揍他一顿? 邓铭咳嗽了一声,干笑着道:“顾小姐,这事儿也不怪王爷不是,王爷被人给下了药,这次啊有些失控。” 说着邓铭从怀里取了瓶药,“王爷,小人服侍您敷药,您看您身上的伤还重呢。” 夏侯淳盯着顾婉宁看了片刻,见她此刻衣衫上沾了他的血也被染红了,唇瓣被刚刚吻得有些微微发肿,一时眸光又暗了下来,体内骚动的欲望一时间似乎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刚刚,他竟强吻了她,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或者是药的影响,但那时候他真的不能控制吗? 究竟是情欲还是情动? 实际上作为皇子他从小就被培养了对各种迷药之类的抗药性,而且他们也不会随便用外面的食物,所以春药对他实际上没什么大的影响,只不过这次防不胜防,却没想到对方用了这样的手段。 “邓铭,找酒来,把伤口洗了。”他看了眼刚刚那些已经被他杀死的人,“如果我没猜错,这刀上抹了药,划破伤口就会让药粉发挥作用了。没想到,他们倒是煞费苦心。” 顾婉宁看了他一眼,这人失血过度,其实此刻也是面色不佳,只是仍旧在跟她解释,他这是想告诉她为什么他会兽性大发么? 只是,那些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邓铭见状知道王爷肯定是有话跟顾婉宁说,识趣地退下了。 他这才坐了下来,略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头,俊美的脸庞垂落几缕发丝,略显得有些阴郁和疲倦,他苦笑道:“抱歉,连累你了。” 顾婉宁哼了一声:“只能说我倒霉了,王爷,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他叫住了她,眸光闪过一丝异光,嘴角勾起,忽然轻声道:“刚刚我吻了你,我会负责的。” “负责?” 顾婉宁一怔,接着反应过来了,震惊得看着他,开什么玩笑,负责? 因为一个吻嫁给他? 她脸色难看起来,“不必了,这是个意外,我不用你负责。” 夏侯淳起身走到她面前,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低头凝视着她,半将她逼迫在墙边,声音暗哑地问道:“怎么,本王不配娶你么?你不想嫁给我?” 顾婉宁丝毫不惧地抬头跟他对视:“我们都知道这是个意外,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人不知。何况,王爷想娶我,哈,别跟我开玩笑了!” 她不是梦幻少女,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调侃和试探。 夏侯淳定定地看着她,乌黑的瞳眸倒映着她清秀宁静的容颜,深刻地印刻下来,体内欲望反复,他转过头去,忽然有些烦闷。 “本王碰了你,莫非你还想嫁给别人不成?” 顾婉宁嘲道:“那又如何?我想嫁给谁是我的自由,我可不会为了个无聊的理由就嫁人。” 她还被那个妖孽萧宸云吻了呢,她是不是要嫁给他呀? “无聊的理由,哈哈——” 这真是个奇特的女子,说她离经叛道么?还是自信聪明? 这样的女子像是不羁的风,似乎总也抓不住,男人喜欢知道分寸的温柔女子,但对这样独特的女子,又有几个人敢自信去攫取她的芳心? 想到她可能会嫁给别人,夏侯淳忽然觉得有些不快,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他忽然升起一股冲动,认真地道:“若是本王去提亲,你觉得寿国公不会答应么?” 顾婉宁眯起眼睛,如果夏侯淳真的去提亲,她看她爹恐怕是会答应的。 可是,她是绝不肯答应的!为此,哪怕是与顾家决裂也在所不惜! 她若真的要嫁人,那人定要是她真心喜爱的,定要只她一人,永不会背叛她,支持她的生活。 她是知道夏侯淳说去提亲指的是什么,夏侯淳早就订了亲,是皇后的娘家侄女,皇亲国戚,名门闺秀,地位不是她能比的,他说的提亲,只是指做侧妃! 她顾婉宁是何等骄傲的人,如何肯与人做妾? 跟一群女人在大宅门中争风吃醋,湮灭了才华和抱负,那不是她要的生活。 她昂起了头,此刻的神情高贵而决绝:“秦王殿下,你听好了,我顾婉宁不做妾!” 说罢,她一甩袖子,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夏侯淳一怔,望着萧然决绝的背影,心中有些震动,有些欣赏,有些迷惑。 这是个怎样的女子啊? 越接近,越觉得她的奇特,这样的女子不是凡俗女子,怎该用凡俗的方法去对她? 他心弦微动,忽然就有些情动,看着她离去,忽而一笑,手掌摊开,狠狠一握,仿佛握住了那不羁的风。 眸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他优雅地一笑:“我要的东西还从没有得不到的!” 顾婉宁没有听到他的宣言,她这时候已经出了正堂。 却说前面那些歹人这会用了迷烟,这时候已经是消失不见了,等到烟雾散尽,却哪里还有他们的人,早已经是逃走了。 赶来的捕快和五城兵马司都没有抓到人,这下可是难堪极了。 而且,等询问了侍卫之后,才知道是秦王遇袭了,一行人皆骇然不已,心中惊怕不已。 秦王居然自己地面上遇刺,出了这样的事,上面难免罪责,是以人人恐惧,便有人急忙派人去通知上峰,又有人去请大夫。 赵铭已经被人给唤醒了,这时候被打破的额头也上了药,绿萝心急火燎地跑进院子里,老远看到顾婉宁,哭着就奔了过去,抱住顾婉宁就大哭起来。 “小姐你没事,太好了,奴婢吓死了!” “好了,哭什么,我好好的呢。”见这丫头哭得凄惨,顾婉宁忍不住莞尔,她刚刚拼了命地跑出去找到了衙役和巡城的兵马司,现在气喘吁吁,浑身都汗湿了,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顾婉宁安稳了她几句,看她这样子,也知这次是吓坏她了,这小丫头何尝经过这样的阵仗呢? 过了一会,绿萝哭够了,抬起头来,这才发现顾婉宁身上沾染了血迹,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小姐,你受伤了?” 顾婉宁笑道:“没事,是别人的血,不是我的。” 绿萝拍拍胸口,这才感觉到松了口气。 “吓死奴婢了,天啊,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邓铭找到酒来进去,片刻后又出来了,求道:“顾小姐,您来帮个忙吧,王爷受的伤不好处置。我一个人手笨,总是弄不好。” 绿萝瞪圆了眼睛,“你,你不是那个宫里的公公吗?” 邓铭尴尬道:“是呢,我是秦王府的人,王爷遇袭受伤了。” “秦王殿下?”绿萝这才知道是秦王受伤了,吃了一惊,眼珠子乱转,看着顾婉宁的眸光带着几分怪异。 顾婉宁瞪了她一眼,冷淡地道:“马上肯定会有大夫来的,男女授受不亲,我不方便。” 邓铭连忙哀求道:“顾小姐就帮个忙吧,其实是殿下有事想跟您商议。” 顾婉宁哼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进了内室去。 邓铭连忙跟了上去,绿萝也跟着想进去,被顾婉宁阻止了。 “你在外面等着吧。”这一屋子死人,到时候再把这丫头吓得做噩梦。 顾婉宁进了内室,见夏侯淳正坐在那里,刚刚邓铭已经用酒把身上的伤口洗了一遍,血迹清洗掉之后,那伤口便狰狞地展开,胸口有几处刀伤,并不算深,却是卷起了皮。 他半闭着眼睛坐在那里,神态悠然,丝毫没有之前收到药物影响的狂暴。 听见脚步声,他睁开眼睛,微微一笑,一派谦谦君子的风度:“麻烦小姐了。” 顾婉宁冷哼一声:“王爷若出事倒霉的是我。” 两人之间言语平常,丝毫看不出之前还曾经讨论过婚嫁的事。 顾婉宁看了看那伤口,邓铭已经过来给伤口敷上了伤药然后请顾婉宁帮忙把布条给缠住,两人一通忙活,才把胸口的伤处理好。 除了那里,他的手上也受了伤,顾婉宁看了他一眼,这人倒是气定神闲,她不提,他便也不说让她进来是为了什么。 顾婉宁见状便道:“殿下若是无事,我就先出去了。” “无妨,小姐先在这里等着,一会还有好戏看。” 顾婉宁微眯起美眸,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好戏看? 正想着,便听外面喧杂起来。 这附近正有医馆,这会子大夫已经被请来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也赶了过来,到正堂想进去禀报,被拦了下来。 邓铭守在门口,不客气地道:“殿下受伤了,这会不想见人。” “殿下受伤更该看看大夫啊,这位公公,还是让本官进去探望王爷吧。” “三弟呢!”外面忽然传来一道轰雷般的响声,便见一个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脚步极快,二十多岁的年纪,生得雄壮威武,浓眉大眼,身着宝蓝织金蟠龙袍,腰束宝剑,虎虎生风,三两步走到了正堂前,喊道:“三弟怎么了,快让我进去瞧瞧!” “啊,是燕王!” 众人忙来向燕王请安,燕王夏侯敦一摆手,便拉起那大夫直要往前走:“快,跟本王进去看看三弟如何了。” “等等,燕王殿下请等等,王爷这会子在包扎伤口,而且这屋里都是死人,未免太不吉利了——”邓铭拦住了燕王,不让他进去。 燕王眼睛一瞪,哼了一声,“邓铭,难道本王是怕死人的么,我在战场上杀的人多得是,你给我让开,受了伤让大夫处理——” 说罢,便要推开邓铭进去。 偏偏邓铭,却奇怪地不肯让燕王进去,只死命挡住,着急道:“王爷这会真不方便——” “滚开,你敢拦着本王?”燕王眸光闪过一抹异色,神色俱厉地挥手扯开了邓铭,大步钻了进去。 “三弟,三弟你怎么样了?”燕王大声嚷嚷着进了内室,眸光似在寻找着什么。 “二哥。”夏侯淳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兄长,眸光幽暗:“二哥来得真快啊。” 顾婉宁眸光微动,看向燕王,这人生得倒也雄健,一派男儿气派,只是此刻,他未免显得过于着急了,也就着了相,露了破绽。 到底还是武夫啊。 顾婉宁眸光冷了下来,她已经知道夏侯淳让她留下来的原因了。 尤其是在刚刚邓铭故意阻拦了半天之后,这就更加好明白了。 燕王这才看到夏侯淳,然而在看到夏侯淳之后,他的目光顿时就微微一变,带着些惊讶,疑惑。 没有想象中的一切,只有云淡风轻的夏侯淳和面无表情的顾婉宁。 他看到夏侯淳身上披了外衫,胸口已经包裹了纱布,顾婉宁正低头给他缠着手。 燕王瞳眸微缩,在短暂的愣怔之后便换了副表情迎了上来,“三弟,你受伤了?伤得重不重,我在飞红楼宴客,听说你在这里出事了,立刻赶来了,是哪个敢害我三弟?” 说着,他便转头叫了那大夫:“快点给我三弟看看,他怎么样了?” 说着又对闯进来的兵马司指挥使杨度训斥道:“杨指挥使,在你的麾下出了这样的事,竟让我三弟被人行刺,你可有什么话说?” 杨度满头是汗,连忙道:“是下官办事不利,导致歹人行凶,下官一定着力擒拿凶犯给秦王一个交代。” 夏侯淳一摆手,拒绝了大夫诊脉,他淡淡道:“二哥,我只是受了点轻伤,不妨事的。至于今日行凶的歹徒,自然要交由刑部侦查清楚,光天化日杀人,我看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 杨度连连称是,尤其方才属下已经发现院子里那几颗松树下埋着几具尸体,经过邻居辨认,是这店铺的原主人和伙计,却是被人杀了然后假扮的。 辖下出了这样的大案,杨度已是叫苦不迭,尤其现在,他忽然察觉嗅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目光在燕王跟秦王之间打转,打定主意,这事情就交给刑部去办吧,他是坚决不参与。 燕王立刻义愤填膺道:“是啊,这事不能姑息,必须抓住凶犯。三弟你真不要看看大夫了?我看你受的伤不轻呢——这位是?” 他终于发现了一旁的顾婉宁,眸光闪烁。 夏侯淳看了眼顾婉宁,顾婉宁淡淡道:“一介书生,不慎入店牵扯此事中,不值一提。” “哦?书生,可知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燕王似乎转移了目标,“看你在给我三弟包扎,本王要谢谢你啊,敢问这位公子叫什么名字?可知那些歹徒的情况?” 夏侯淳不动声色地把顾婉宁拦了过去,“二哥,这位是来店里买东西不慎被牵扯进来的,他什么也不清楚。” “是吗?”燕王不置可否,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婉宁,顾婉宁心中冷哼一声,联想到前因后果,她似乎已经想明白了什么。 为何今日她会被牵扯进这件事,为何会有人袭击秦王但又不伤其性命,为何二皇子燕王会这么快赶来。 一切,都让她感觉很是可笑。 真是飞来横祸。 只是,她显然并不是个以德报怨的好人,被人如此算计,就算了么? “总有一天必有所报。”她冷眼看着燕王想道。 “王爷,这里太腌臜了,您受了伤,还是赶紧回王府吧。”灯邓铭不知何时进来扶住了夏侯淳,要搀扶他回府。 夏侯淳微微一笑,对夏侯敦道:“二哥,今日之事,弟还没有感谢你的关心呢,将来必有所报。” 夏侯敦眸光一闪,干笑起来:“哈哈哈,都是兄弟,跟二哥客气什么?二哥送你回去吧!” 夏侯淳淡淡道:“多谢二哥的好意了,那就不必了。”他转眸对顾婉宁道:“兄台陪我回王府一趟吧,让你受惊了。” 顾婉宁微眯起眼睛,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让她跟他回府? 顾婉宁想了想明白过来,并没有拒绝,眼前夏侯敦正虎视眈眈,她自然不会选择独自离去,到时候免不了要被跟踪。 夏侯敦看着顾婉宁,眸光有些探究,却并没有再说些什么,笑着送了夏侯淳出来,上了秦王府的马车,绿萝跟赵铭也跟着走了。 待秦王府的车驾走远了,夏侯敦的脸色才阴沉了起来,吩咐了下人跟了上去。 顾婉宁上了秦王府的马车,这马车外有秦王府的标识,内里布置以舒适为主,并不奢华,四角软烟罗垂下的帷幔绣着各色祥文,架子上摆放着书本,前面凹槽里放了茶壶茶盏,侧面抽出来是个软榻,夏侯淳上了车之后靠在软榻上,神色间才多了几分倦色。 到底失血不少,他再强壮此刻也有些不适,何况,其实那助兴药的药性并没有消散,还要等他回去再治。 之所以不选当时看大夫,是他根本不相信那里的大夫,当时还在夏侯敦面前强撑无事,这会便有些承受不了了。 顾婉宁倒了杯茶给他,他微微勾起嘴角,取了茶杯来,转手之间,指尖相触,贴在了一起。夏侯淳指按住了她的,一时分开不得。 顾婉宁抽回了手,哼了一声:“王爷的意思我都明白了,等到了王府,你便让人送我回去吧。” 夏侯淳把玩着手中的紫砂茶杯,从方格里取了一壶药丸来,吃了一丸。 “小姐不必急着回去,你今日既是出府,到我王府做客,如何本王也要尽地主之谊才是。” 顾婉宁蹙眉道:“王爷受伤了,我看你还是好好养伤为好,我的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夏侯淳轻笑道:“小姐莫非是把本王当成了什么吃人的魔头,这般害怕?就算之前提亲的事是本王唐突了,小姐莫非因此生气了?你可是把簪子也插在我身上了。” 顾婉宁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他强吻她的事她还没计较呢,扎他一下算是便宜他了。 “我发现每次碰到王爷,我总会遇到麻烦。”顾婉宁冷嘲热讽道:“莫非我们八字不合?” 夏侯淳低笑起来,忍俊不禁地说,“你想跟我合八字么?” 他一张脸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靠近了过来,顾婉宁往后仰头,哼了一声:“我可没这个意思。” 开什么玩笑,跟他合八字?那可是夫妻才做的事。 夏侯淳的笑声在马车车厢里响了起来,带着几分愉悦,顾婉宁定睛看去,微微一怔,这男人笑起来十分好看,俊美的脸庞上笑起来时嘴边还带着一个不对称的浅浅的酒窝,竟有几分温柔的感觉。 不同于萧宸云过于美丽给人的惊艳,他的笑容是非常舒适的,带着懒洋洋的味道,此刻竟有些孩子气的感觉。 “等到了王府,你还是多呆一时再走,你不希望明日你的事被家中知道吧?二哥那里肯定会查你的。” 顾婉宁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日也利用我了么,保证我的安全是你该做的事。这些事,我也不想再提。但我不喜欢被人当傻子。” 他让她留在那里,对燕王造成的效果可是比不在要强多了。夏侯淳抚额叹道:“跟聪明的女人说话总是有压力呢。婉宁,你既然看出来了,可知道为何我当时要留下你么?” 顾婉宁拿起茶杯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品着,淡淡道:“不就是有人想陷害你么,呵,秦王遇袭之时正跟男宠厮混,到时候不知陛下该为儿子遇袭担心还是为他鬼混愤怒呢?那地方不就是殿下金屋藏娇的地方么?这就是活该了,被前朝余孽利用了,秦王着实不堪大用。谁让他不爱红颜爱美男呢?怪不得秦王不怎么去喝花酒呢。” “噗——”夏侯淳差点喷茶,被她一番话说得脸色阵青阵白,这丫头真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这挖苦起人来,简直能让人吐血。 瞧她说得煞有介事的,好像他真有什么不良嗜好,喜欢男人似的。 “好了好了——”他哭笑不得地道:“算本王服了小姐了,看来若是让小姐来策划,恐怕比我那些兄弟还要精彩,本王看就是我那些兄弟怕都想不出你这么多好法子。前朝余孽?亏你想得出来,我看别人会来个争风吃醋。” 顾婉宁勾唇:“这种消息如何比得了前朝余孽勾引当朝皇子更加劲爆?那可真是茶余饭后的话题呢,可比什么花边消息好玩多了。” 真让她来弄,会让他直接身败名裂。 夏侯淳眸光略带沉思地看着她,这个女子的敏锐触觉,对朝堂的观察都在一般女子之上,她说的法子造成的影响绝对比花边消息更加严重。 他敢肯定,真让人弄成了,他很有可能身败名裂。 只是以那人的性子,哪里有这个头脑? 他忽然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何要让你跟我回府了吧?你不跟我走,有些人可不会放过你,等晚点我会安排人送你回去,你就在王府里玩一会子再说。” 顾婉宁不置可否,但现在既然不能回去,她也就从善如流了,微闭着眼睛靠在那闭目养神。 夏侯淳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痴傻。 面前这女子到底是哪点吸引他的呢,她不甚美,甚至脸上还有疤痕,如何他偏偏就对她感兴趣? ------题外话------ 真是激情的一天啊…… ------------ 第八十四章 王府情事 第八十四章 王府情事 是因为这女子身上那种特别吸引了他么? 夏侯淳摇摇头,是因为什么又如何,何必去寻什么缘故? 他也闭上眼睛休息,一时间马车中静了下来。舒榒駑襻 马车在秦王府门前停下,从侧门进入,顾婉宁掀开帘子朝外看去,但见屋宇森然,重楼广厦,藤蔓假山堆叠,马车行在路上,两旁的仆婢俱都欠身行礼,整个王府安静而有秩序,透着皇家的威严。 约过了两盏茶功夫,马车停了下来,外面邓铭低声敲了敲门:“王爷,到了。” 夏侯淳睁开了眼睛,“知道了。” 说罢起身看了看顾婉宁道:“小姐先换身衣裳,今日让你受惊了。” 顾婉宁淡淡应了一句,随即一道下了车。 她抬眼看到面前重楼堆叠,正是秦王府的正殿,夏侯淳被邓铭扶进去了,一旁早有侍女过来带顾婉宁去客房歇息。 王府侍女皆是容貌秀丽,安静无言,送了顾婉宁进房间之后,一个侍女低声道:“小姐,请您沐浴更衣吧,已经都准备好了。” 果然,里面早已准备好了木桶热水,顾婉宁便沐浴更衣,出来时侍女已经捧上了一套新衣服,顾婉宁换上了,尺寸刚好,是一件浅绿梅花飞雪的褙子,百褶月华裙,乌发挽了个三小髻,侍女正要往上面插簪子,被顾婉宁阻止了。 “不必了。”她把自己原来佩戴的簪子插上,走到门前问道:“我的丫鬟呢?” “那位妹妹也被带去沐浴了,一会就来见您。” 侍女送上了点心瓜果,请顾婉宁稍等片刻。 不多时,绿萝便急急忙忙跑了过来,看到顾婉宁才松了口气。 “小姐,咱们这就回去吗?”绿萝看了看外面问道:“今天出了这么多事,奴婢觉得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吧。” “不急,等秦王安排吧。”既然是他把自己扯进这场风波之中,理应由他来解决这个问题。 顾婉宁气定神闲地吃着水果,绿萝看她那样子,便也渐渐平静下来。 “秦王府可真大呢,比咱们家还大不少。”绿萝探头探脑地朝外看去,见这里侍婢环绕,极其规矩,比起寿国公府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些来往的小太监,果然一派天家气象。 邓铭这时过来了,见到顾婉宁满脸堆笑:“顾小姐,我家殿下请您到正殿一叙。” 顾婉宁便起身随他去了正殿。 这里正是秦王府会客的地方,青金石金砖铺地,穹顶高耸,立柱上盘龙描凤,一套黄花梨描金案几摆放开来,隔断上垂落的软烟罗绣着云纹图案,隔绝了内外侧殿。 举目看去,正面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副日月山河图的名家字画,写着“明德慎恪”的匾额挂在横梁上。 夏侯淳正坐在圈椅上,一手端着一只汝窑天青釉的茶盏,已换了衣衫,换了身白地金边云龙纹通绣镧袍,俊美无俦,见她换了女装,眼睛一亮,伸手道:“小姐请坐。” 顾婉宁便在对面坐下了来。 “今天的事麻烦小姐了,这里有一些谢仪相赠,聊表谢意。” 说罢,早有中官送了锦盒过来。 顾婉宁看了眼,淡淡道:“这就不必了,王爷让人送我回府便是。” “要的,这毕竟是本王的一番心意,再说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小姐莫非是还在生我的气才不肯收下?” 邓铭在旁边附和道:“顾小姐就收下吧,我们王爷的一片心意,您今日可也是帮了大忙的,不是您的丫鬟,哪能那么快就把官兵叫来呢?再说您也受了惊,这就算是给小姐压惊的吧。” 顾婉宁道:“王爷曾经送了我名贵之物,无功不受禄,我看就算了吧。” 夏侯淳低笑起来,玩味道:“小姐赠我的水仙如今还在我书房呢,那就是回礼了,投我木瓜报之琼琚,礼尚往来,不是应该的么?小姐就不要再拒绝了。” 顾婉宁见状,忍不住想笑,那盆水仙他还留着? “好吧,那就多谢了。” 夏侯淳便道:“来者是客,本王自然要尽地主之谊,请小姐游赏王府。” 说罢起身要带顾婉宁出去,邓铭担心道:“王爷,您的身体——” 顾婉宁摇头道:“王爷受伤了,还是不用了吧。” “不妨事,就在这附近看看,到陶然亭坐一坐。” 邓铭听了,便叫人早去准备,夏侯淳看着精神还不错,虽然受了伤,走起路来仍旧是步步生风,腰间软剑仍旧不离身,此刻一派悠然的样子,早不见之前那种嗜血妖异的样子。 从正殿出来转过月洞门,前方便是花园,此刻正是初夏时节,蜂蝶纷飞,百花灿烂,园中一条小溪横亘而过,一道古朴的木桥横亘其上,苔藓爬满了桥底,假山上藤萝叠嶂,鸟雀啾啾,好一派清新自然之风。 夏侯淳停在木桥上,微微笑道:“小姐为何要赠我水仙?” 顾婉宁望着桥下溪水潺潺,“你真想知道?” 夏侯淳回眸看她,“我猜一定没什么好意。” 顾婉宁挑眉,“是吗?” 怪不得这厮回了她一副水仙图呢,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么? 她眼睛带了些笑容,目光转向远处,“水仙当然是好的了,王爷想多了。” “你确定?” 顾婉宁轻笑了起来,并不答他。 此刻,阳光从树叶缝隙洒落点点碎金,顾婉宁微微仰起头,目光悠远而宁静。 夏侯淳微微一怔,看着她,不知为何,忽然感觉此刻的她离得很远,似乎怎么样也抓不住。 这种感觉让他不喜,他忍不住伸出手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放开——”她这才反应过来,挣开了他的手。 夏侯淳一怔,回过神来,笑道:“顾小姐是云游天外了么?” 顾婉宁一愣,撇了撇嘴,朝前走去。 夏侯淳与她一道穿过木桥,绕过假山,前方一座凉亭正建在花园之中,居高临下,风景优美。 早有侍女备好了果品点心等在那里,时候不早,已到了晌午时分,邓铭便问道:“王爷,要不要在这里用饭?” “摆上吧。” 夏侯淳回眸笑道:“等用了午饭,下午再送小姐回去吧。粗茶淡饭,让小姐见笑了。” 顾婉宁见那果品都是精致,点心也是宫廷内造的,外面不多见,哪里能说是想见就见到的。 她吃了块玉寇糕,过不一会,王府中人便上了午餐。 四荤四素的菜,配上一壶梅子酒,绍兴白米,夏侯淳受了伤不能喝酒,这梅子酒倒是味道清甜,并不上头,顾婉宁尝着倒跟饮料差不多,只喝了几杯,脸上却是有些红晕,霞飞双颊,水眸波光流转,顿时显得有些妩媚。 夏侯淳目光便幽暗起来,想起之前那时狂颠,尝着她红唇的味道,清甜迷人,一时之间,便有些气息混乱起来。 他夹了菜给她,招呼她多吃点,这男人虽然贵为王侯,行事却颇为细心,菜中有鱼肉,他细细地去了刺夹给她,一顿饭吃下来,顾婉宁也着实讨厌不起来。 这样的人,也实在很难让人讨厌。 顾婉宁用罢了饭,微微支着下颌看着亭外的花,见种了一片芍药海棠和菊花,菊花自然未曾绽放,一颗西府海棠开得正好,丝丝缕缕的花瓣垂落,灿若星河,芬芳迷人。 她的瞳眸微微闭合着,琼鼻小巧挺立,朱唇嫣红,仿佛凝脂一般的脸颊染上一抹霞彩,乌发低垂,微风起时顿时美如仙子,仿佛一瞬间要随风而去。 夏侯淳靠近了过来,她身上的香气伴着梅子酒的味道,越发醇厚诱人,让人沉醉。 “你喜欢什么花?” 顾婉宁指了指那片菊花道:“王爷也种了些名品菊花,可有绿牡丹么?” “你喜欢菊花?”夏侯淳微微一笑,打量着她道:“倒是像你的性子。我却更喜欢竹。” 竹子性情坚韧,菊花孤高傲岸,凌霜而立。 顾婉宁见这花园中果然种了一片竹林,看起来有一片是湘妃竹,一片是琴丝竹,湘妃竹点点泪痕,琴丝竹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芒,风吹林动,竹叶沙沙作响。 顾婉宁打趣道:“王爷可曾听过一付对子么?” 夏侯淳问道:“什么对子?” “墙头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夏侯淳忍俊不禁,“嘴尖皮厚腹中空,怎么,你这是在嘲笑本王?” “我可没说。”她眨了眨眼睛。 夏侯淳摇了摇头,这丫头真要骂起人来,恐怕能把人气得吐血。 “我可要治你罪的。”他开玩笑地说着。 顾婉宁喝了些梅子酒,似有些微醺,这酒看着并不烈,只是颇有些后劲,一起身有些发晕,被他扶住了。 “醉了么?宁儿?”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低沉的,直入心间。 顾婉宁甩了甩脑袋,“没事,这一点梅子酒,我怎么会醉。” 她一时有些头昏,没有注意他喊的那称呼太过亲密了。 “那去小睡一会吧?等你醒了,我再安排人送你回去如何?” 顾婉宁虽然说是没醉,却是感觉到有些头昏,料来这身体毕竟不常喝酒,竟是酒量太差,只这一点梅子酒就有些醉了。 “唔,那好吧。”她轻揉了揉眉心说道。 夏侯淳想扶她,被她躲闪开来了,“我没醉。” 男人笑了起来,笑容灿烂,带几分调侃:“知道你没醉。” 喝醉的人总喜欢说自己没喝醉。 顾婉宁撇撇嘴,和他一起从陶然亭出来,一起回了正殿,夏侯淳送她到之前的厢房:“你先在这里歇会,醒了我再送你回去。” 顾婉宁嗯了一声,想了想道:“你那伤口,最好还是用针线缝一下为好,线最好用鱼肠线,这样伤口好得快。” 说罢,她便进了屋,也着实有些累了,沾了枕头就睡下了。 邓铭轻声问道:“殿下,顾小姐睡下了。您的伤要不要再看看,黄神医来了。” “让他到正殿等着。” 夏侯淳想着她之前的那番话,目光恢复了平静,转身去了正殿。 来的医者年纪约莫七十出头,见到夏侯淳起身见礼。 “黄老坐吧,本王今日把你从城外请来,还请见谅。” “王爷客气了。”黄神医上前给他诊脉,片刻后皱了皱眉。 “王爷可是之前用了催情之物?” “王爷被人划伤了,然后就中了药,只刚刚用了些药物压制了。”邓铭紧张道:“神医您看,是否要找个女人过来?” 黄神医摇了摇头:“不需要,这种药物也是伤身,我给殿下开个方子,殿下拿去吃下,很快就好了。” 黄神医开了个方子,邓铭忙叫人去抓药。 黄神医又看了看他身上的伤,“伤得不重,只是失血不少,近日要注意不要沾水,不能发炎,王爷这里有些好药,记得用上。” 夏侯淳沉吟片刻道:“我听人说了个法子,用针线把伤口缝起来,线用鱼肠线,这样伤口恢复得快些。” “哦?”黄神医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想了想顿时拍手叫好:“这法子倒是不错,听着的确有些道理,老朽也没验证过,只不知如何。” “黄老不妨一试。” “这可不敢。”黄神医连忙道:“殿下身体金贵,老朽怎敢这么做?” “既是好法子,本王不介意一试,不然这伤口恢复太慢,也只是我受罪,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不怪黄老。” 他只是想,那女子不会骗他,她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 黄神医想了想道:“好,那我就试一试,只是鱼肠线还要再做。” “这个容易,我这就叫人准备。” 不多时,夏侯淳吩咐了人去准备鱼肠线,黄神医不放心,便跟去处理了。 初夏的午后,已经有知了在树上鸣叫起来,他走到厢房外,见侍女守在外面,绿萝正靠着栏杆打盹,便对丫鬟使了个眼色,悄声进去了。 顾婉宁睡在西间窗下,低垂的宝相花帘子下,她安然入睡着,那双勾人的眼眸此刻微闭着,羽睫卷起,仿佛轻罗小扇。 夏侯淳在床边坐了下来,伸出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还是停在了她脸上。 滑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 粉色的唇瓣,丰润,柔软,仿佛一团软糯的梨冻,可口诱人。 她翻了个身,正面对着他,轻薄的夏衫曲起,中衣里面露出洁白优美的颈项,往下延展是隆起的挺翘,掩在绣花兜衣里面,少女稚嫩的身躯丰美惑人。 夏侯淳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他靠近了她的唇,指尖来回抚触,似乎在感受那种美好。 半晌,他俯下身,不受控制地吻了上去。 香软的唇瓣让他有些沉迷,带着几分迷醉,就这样吻上她的唇,辗转,吸吮,缠绵。 顾婉宁梦中梦到自己回到了过去,似乎又看到了年少时曾经遇到的那个少年。 在一片草地上,他们两人背靠背坐在地上看星星。 那少年有着阳光灿烂的一张脸,俊美仿佛阿波罗神祗,笑吟吟地看着她。 “眉儿,将来等我们毕业了,我就娶你好不好?” “谁说要嫁给你了?” 少年笑着靠了过来,贴着她的脸,吻了上来:“亲爱的,不嫁给我你还能嫁给谁?” 少年的唇温暖的,带着阳光的味道,吻在她的唇上。 唇上的触感似乎极端的真实,温热的,的,带着男性的气息无孔不入而来。 “嗯……” 她低声轻吟一声,夏侯淳几乎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没有压制住体内的欲望,分开她的唇唇舌缠绕,深深吻了进去,不舍得放开。 顾婉宁嘤咛一声,似梦非梦之间,她似乎有些无法喘息,顺着自己的本意回应了起来。 得到这样的鼓励,男人更加情绪激动起来,加深了这个吻。 “沐阳……” 她在唇舌分开的间隙低声喊了出来。 夏侯淳有一怔,听到她在梦中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沐阳……” 顾婉宁眉间微蹙,似乎是心中有些烦忧,有些怀念,夏侯淳眸光变了,分开唇,看着她的脸庞,胸口起伏,双拳握紧了,眸光变幻。 沐阳,是谁? 她在想着的是谁? 是哪个男人? 顾婉宁并没有清醒过来,夏侯淳就这样看着她的脸庞,半晌没有说话。 终于,他从床上起来,站在床边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她睡梦中还惦记着的男人是谁,是她喜欢的人吗? 夏侯淳忽然有些烦闷,没有什么比在床上喊别人的名字更打击人的了。 这个女人—— 他转身走出房间,脸色阴沉下来。 “王爷,您在这儿呢,可叫奴婢好找。”邓铭笑嘻嘻地追了过来,“黄神医正等着您呢。” 夏侯淳看向邓铭,沉声问道:“邓铭,你查清楚过顾婉宁的情况么?” 邓铭一愣:“没错啊,奴婢之前都让人查过的,顾三小姐之前的情况都很清楚。” “再去查,那里的人是怎么办事的?” 邓铭不知道王爷这是为何要发脾气,心中诧异,想道:莫非是刚刚跟顾小姐吵嘴了。 看夏侯淳这般,他也不敢插嘴,连忙答应了:“是,奴婢一定再叫人查清楚。” 夏侯淳回了正殿,黄神医已经准备好了鱼肠线和针线,给夏侯淳解开了衣服和绷带,“可能有些疼,王爷要不要吃些麻沸散?” “不必了,开始吧。” 黄神医便开始穿针引线,夏侯淳额头开始冒出了冷汗,缝伤口自然是痛的,只是这样的痛却让他心底的闷感觉有了舒缓,让他不再那么不舒服。 他闷声不言,待黄神医缝制完,不由赞道:“王爷真是真豪杰,这样的痛,居然没什么反应。” 夏侯淳看了看那扭曲的伤口,“多谢黄老了。” “不必谢,你给老朽提供了这么好的法子,我还要谢殿下您呢。这样的法子多半是别人的祖传秘法,肯说出来,可是造福百姓。”黄老十分高兴:“等伤口结痂我会再来看看结果。” “嗯,邓铭,替我送黄老。” 夏侯淳这般说着,心不在焉地打发了大夫,转进后殿躺下,想闭目休息,却是半晌也睡不着。 屋中摆放了玫瑰紫缠枝葡萄纹落地钟,此刻正敲响了钟。 见指针停在了2,他起身拿了①38看書网看了起来。 翻开正好是一本《诗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悠哉悠哉,寤寐思服……” 他轻吟着诗句,沉默片刻,直到邓铭来报,说顾婉宁已经起来了,说问什么时候能回去。 “之前让你安排的怎样?” “奴婢已经让马车早前出发离去了,已经把那些跟踪的探子给引走了,等会让顾小姐坐轿子,她那丫鬟也跟着,保证他们就是看到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嗯,你去安排吧,本王——”他顿了顿:“我就不送了。” 邓铭惊讶地看着他,之前王爷不是挺关心顾小姐的事么,怎么现在…… 等邓铭将要出去,他又叫住了他:“等等,我去吧。” 邓铭一怔,不知道王爷是在想什么,连忙服侍他起来,换了衣裳,到正殿去见顾婉宁。 顾婉宁已经睡醒了,微蹙柳眉,之前,她正做了个梦,那梦似乎太过真实了,真实到那种接吻的感觉仿佛是真的一样。 可是睁开眼睛,一切如旧,这让她不由得有些迷惑。 “怎么会突然想起他呢,已经太久了——” 她摇了摇头,甩去那种思绪,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回眸一看,便看到夏侯淳乌黑的眼眸正凝视着她,漆黑的仿佛一个黑洞,能将人吸进去。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见她看过来,掩去思绪,微微一笑:“本王已经安排好了,这就让人送你回去。” 顾婉宁敛眸道:“那就多谢王爷了。” 夏侯淳送她到正殿外,便止住脚步。 “顾小姐。”他单手背在身后,淡淡道:“慢走,我就不送了。” “那就告辞了,殿下。” 顾婉宁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态度变化,似乎略带些冷淡,若即若离,跟之前差别很大。 她敛眸,自嘲地想,到底是天潢贵胄,这么快就认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了么? 这个男人让她有些看不透,往往人有多大的欲望才会有多大的目标去掩饰,他花费那么多的功夫去掩饰自己的本性,为的又是什么? 今天的事已经让她看出,这些皇子之间并不和睦,而且已经是刀光剑影。 燕王为何要对付他? 顾婉宁掩去思绪,叫了绿萝离开。 夏侯淳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无言。 邓铭领她坐了轿子出了王府,从侧门出去,绿萝步行,不见赵名的身影,遂问道:“我哥哥去哪了?” 邓铭笑道:“别担心,你哥哥先出去了,这样目标不明显,不会被人跟踪。” 顾婉宁掀开帘子道:“替我谢谢王爷吧,邓公公,告辞了。” “小姐客气了,您慢走。” 邓铭送了顾婉宁离开,这次啊回来回话。 “她走了?”夏侯淳负手立在雕花菱窗前,望着窗外竹林风动,沉声问道。 “是,已经送走了。” 夏侯淳沉默片刻,习惯性地把玩着手腕间那串坠了木雕的手串,半晌道:“记得把她一切的事情都查清楚,包括过去的事。她有没有……情人。” 邓铭错愕地看着他,王爷是不是疯啦,他怎么会觉得顾婉宁那样的大家闺秀会有什么情人?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仔细查,顾府那边埋的钉子想必会探出些消息的。” 这时,外面有小太监来报,说太子殿下和四皇子来了,是刚巧一起来探望夏侯淳的。 夏侯淳脸上的神情带了几分倦意:“请他们到正殿吧。” 他转身出去,邓铭心疼地想道,太子一来,王爷还得去迎接,可是要累死了,又不能怠慢了太子。 太子夏侯基一身明黄龙袍,头戴双龙抢珠翼善冠,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见夏侯淳来迎接,忙上来扶住他。 “三弟,你怎么过来了,你受了伤,还不好好养着,快坐下。” “一点小伤,倒劳烦大哥记挂,我心中不安。” “你看你,客气了不是,大哥让人从宫中取了百年人参,你好好补补元气。” “三哥,你快坐下吧。”四皇子夏侯澜上前扶住他,这少年比五皇子大一些,却显得比五皇子单薄许多,一身锦袍穿在身上仿佛架在架子上显得空荡荡的,下巴尖尖,脸色苍白,容貌在这些优秀的兄弟之中只算平凡,唯有一双眼睛平和淡然,透着少年不该有的沧桑和平和。 “四弟,你身子不好,怎么也过来了?” 夏侯澜腼腆一笑:“听说三哥遇刺,我不放心,就过来了,正好碰到太子大哥,就一起来了。” 太子好笑道:“你看你们一个个还推来让去的,坐吧。” 三人这边厢坐下,太子问了些今日的事情,听到燕王当时赶去了,顿时冷哼了一声:“居心叵测,三弟,你放心,这事孤一定会让人去查清楚,抓住那些歹人,绝对不会让你白受这个委屈。孤看有些人是闲得发腻了。” 夏侯淳拨弄着茶碗道:“二哥兴许只是碰巧了。今天的事虽然怪异,我想不明白这样做的理由,若真要害我,怕不该这般计划不周密。何况,害我何用?” 太子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三弟你是孤的左膀右臂,砍掉你可是会让孤损失手臂,怎么不重要?害你便是针对孤,你不是说当时感觉到气血不对,大夫也说你被人下了药么?孤看就是有人想毁掉你的名声,借此打击孤。好在三弟机警,没有中了他们的诡计。” “居然是这样?”夏侯淳一脸惊讶。 “没错,那家伙还能想到什么好主意不成,总是这般下三滥的主意,这是要让三弟你背上无德放荡的名声,那时父皇一定会惩罚你。被人算计了还要背上惩罚,这计策不可谓不毒。” 太子冷哼道:“三弟,你跟孤是一母同胞,有些人就看不顺眼了。” “我只是没想到别人把我看得那么重。”夏侯淳轻咳一声,太子见他脸色不太好,又安慰了几句,便准备离开,他宫中还有事,等着回去。 四皇子却是面色苍白,一边道:“我想借二哥的地方吃点药,待会再回去。” “四弟没事吧?要不要请御医看看?” “无妨,只是老毛病了,我吃点药就好了。” 太子便安慰了几句,这才离开回宫。 待太子一走,夏侯澜看向兄长,道:“三哥,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夏侯淳眸光一闪,再没了在太子跟前藏拙的样子:“二哥这次做得太过分,若非凑巧,我真要被他算计了去。这次的事定有人在背后给他出主意,只不知是谁想到的恶毒主意。” 四皇子捂着胸口咳嗽起来,脸色涨红起来,夏侯淳担心地拍了拍他的背:“你身体不好,还是赶紧回去休息为好。” “没事的,三哥。二哥那里,这次的事情我没有想到……但我来之前已经知道了,二哥那里新近进了个谋士,据说是他花大价钱请来的。” “你又这样……”夏侯淳蹙眉道:“你的身体如何自己清楚,不要随意动用自己的能力。” “没事的,我这都是老毛病了。” “这件事我不会这么算了的,可惜何念之最近不在。” 二人正说着话,五皇子跟六皇子也来探望他了。 “五弟也来了,那我先走了。” 夏侯淳便送了夏侯澜回去,迎了五皇子和六皇子来不提,当天,秦王遇刺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皇帝震怒,京城铁骑四出。 —— “小姐,秦王殿下送了您一瓶玉露散,一份珍珠头面,那珍珠真是漂亮,颗颗浑圆,看着像是真正的海珍珠呢,不愧是天家的东西。” 绿萝捧着那锦盒嘀咕个不停,顾婉宁瞥了眼,见那珍珠簪子和珍珠耳坠果然十分光彩夺目,在没有人工养殖的这里,这样的珍珠是极其难得的。 珍珠因为是天然形成的,并不是都是圆形,这样的珍珠可谓珍品了。 顾婉宁淡淡瞧着,却没说什么:“放那吧,收起来。” “小姐不戴上吗?” “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今天出现在那里?” 绿萝哑然,忙收了起来,可惜地道:“也许以后可以戴呢。” 顾婉宁没理会这啰嗦的丫头,拿了布庄的账目在计算安排,一边道:“明天叫你哥拿我的牌子去那个太白楼,把消息取回来。” 绿萝不知顾婉宁到底想查什么消息,只是对于那个太白楼很感兴趣,而且她都不知道小姐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她怎么从没听说还有这么个地方? 她把这问题一问,顾婉宁看了她一眼:“平日让你多读点书,事到临头才知道笨了么?” “人家才不笨呢。”绿萝撅起嘴巴,她承认自己是笨了点,可是她忠心啊! 顾婉宁瞧她那样子,笑了起来,这丫头虽不甚聪明好在忠心,太聪明的人也不好,既然有了个凝香,也就完全够了。 “小姐,二小姐来了。” 顾婉宁停下笔,看了看凝香:“她来作什么?” 凝香回道:“说是明儿个她那酒楼重新开张,想告诉您一声,到时候小姐您要是愿意去可以一道过去看看。” “她是来炫耀的吧?”绿萝撇了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 顾婉宁淡淡道:“就说知道了,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她能明白顾婉乐的心态,是想让她这个同样来自那里的穿越女一个看看她多能干多聪明么? 顾婉宁才没空陪她瞎闹,笔尖不停,她问道:“她明天开店那肯定很热闹,绿萝凝香,叫你们的亲朋好友都去,明天她肯定会大减价,甚至可能免费,不去白不去。” 凝香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姐您一点也不担心么?”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顾婉笔下不停,片刻后一篇文章写成了,她吹了口气,拿给凝香:“看看如何?” 凝香拿过来一看,见上面写着,员工培训守则,从上到下是一条条的规则,简单明了,如何培训,着装制服都有规定,包括会员卡的制定,只要照着做,再做些改动就可以用了。 她吃惊地看着顾婉宁:“小姐您这是把二小姐的东西拿来了么?” “我用得着拿她的?”她看了眼那员工守则,说道:“等她开张之后肯定有段热闹,到时候去通知京城的几家酒楼把这个卖给他们,就让他们去布庄那买这个东西。” 绿萝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哈哈,这样不就能赚到一笔钱了吗,说不准还能再卖点布料生意?” 凝香佩服地看着顾婉宁,她想的没有绿萝那么简单,到时候那些商人在看着顾婉乐的生意火爆之后或者会想探讨其中的秘密,顾婉宁不用卖太贵也能小赚一笔,而且那些人看到内容一定会对背后的人很好奇,说不定会吊起胃口想再合作,这些聪明的商人难免会为此跟布庄打好关系,进些布又算什么? 而且这些人也不是傻子,得了这些主意用在自家店肯定会分流酒楼的生意,他们是惯做生意的,更会举一反三,说不定玩得比顾婉乐还更好呢。 顾婉乐那边还想着炫耀,不知道顾婉宁的法子比她更简单明了,高明一倍,还借她的东风能大赚一笔。 “二小姐真能赚到钱么,大小姐那边能看着她出风头?”绿萝问道。 “只怕二小姐那还有一番波折。”凝香微微笑道:“大小姐肯定不会这样算了的。再说她一开店生意好也会引人眼红的。” 顾婉宁并不当回事,“随她如何,她真当在京城做生意容易么?你去打发了她走吧。” 凝香这才出来回话,“二小姐,我们小姐说明天她就不去了,祝小姐您生意兴隆。” 顾婉乐哼了一声,挑眉得意道:“那就算了,回头我让酒楼送些菜回来给三妹也尝尝鲜儿。” 说罢扭着腰转身离开,凝香瞧着,忍不住想笑,心道,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呢,二小姐若是知道三小姐根本没把她当回事,那会怎样? 会不会气得半死?若是知道顾婉宁还要借她来赚个钱,来发展自己的生意顺便搅合了她的生意? “三小姐一定是不敢去。”旁边丫鬟笑嘻嘻地说着。 顾婉乐冷笑道:“她去不去我都赢定了,我肯定能让酒楼的生意大赚一笔的。” “明天五皇子也会去给您捧场的,到时候肯定很热闹,还是小姐的面子大,五皇子都肯为您出头。” 顾婉乐微微一笑,想起萧宸云来,有些可惜,那个妖孽般美丽的男人要是也去就更好了,而且他更擅长做生意,若是有他帮忙,那她就更容易赚钱了。 顾婉乐憧憬着明天的美好前景,殊不知正有人在暗暗算计着她。 顾婉真烦躁地摇了摇扇子,脸上肿起来的疙瘩有些发痒,偏偏又不敢去抓,在从顾婉宁那弄来了雪颜膏之后,又验证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立刻就抹了上去。 雪颜膏是美容的圣品,十分滋润,对肌肤很好,顾婉真认为这样肯定能让她脸上的东西下去。 可是没想到过了一个晚上,脸上的东西却没下去,反倒是更厉害了,这让顾婉真气得差点砸了这美容圣品。 “怎么会这样,它不是美容圣品吗,为什么我用了之后脸上会变成这样?” 顾婉真指着大夫大吼。 “小姐,我不是给您开了药吗,您怎么能自己随便乱用药?雪颜膏虽是美容圣品,但是您现在是过敏了,再用这些滋润的东西怎么行?小姐你这样做,我也帮不了你。” 顾婉真心中气闷至极,赶走了大夫之后便在大夫人这里生闷气。 等知道顾婉乐的酒楼要开张的消息之后,五皇子还要去给她捧场的消息之后,顾婉真就更接近歇斯底里了。 “娘,不能让那个小贱人得意!” 大夫人瞪了她一眼:“你给我冷静点,娘做事还要你交代?我早已经安排好了,自不会让她得了好去。” ------------ 第八十五章 打脸的悲剧 “娘,您打算怎么办的?” 大夫人哼了一声:“她想顺顺利利地开张,哪那么便宜?娘早就让人准备好了,到时候定要把她的事情搅黄了。舒榒駑襻” “真的吗,娘到底打算怎么办?” 大夫人便跟她说了,顾婉真听得眼前一亮:“好,到时候一定要让她倒霉!” “你不要想太多,好好把你的脸给治好就是,既然这次大夫说了用药就不要乱用了。那雪颜膏等你好了再用便是。” 顾婉真蹙眉道:“娘,再请御医来瞧瞧吧,我实在受不了我这脸的样子啊。” “你以为御医是想看就看的?他们除了给皇室看,公侯想看也不是随便就能看的。等等娘托人请最好的御医给你瞧瞧。” 顾婉真心中烦乱,只咬牙恨声道:“不管如何,都不能让顾婉乐那个小贱人如意了。” —— 第二日正是顾婉乐负责的酒楼重新开张的日子,经过一段时间的重新装潢,整个酒楼呈现了新的风采。 顾婉乐站在二楼,满意地看着这酒楼,古朴的装饰风格,再加上一楼搭建的戏台,可以让客人在吃饭的时候也能听歌,一溜穿着统一制服的小二和少女正排列成两行,准备迎接待会的客人。 “小姐,都准备好了,是不是要准备开张了?”酒楼原先的吴掌柜在旁边问道。 “来的人多么?” “外面可是来了不少人,早前咱们不就是发了传单了么,不少人冲着今天三折的价格来的,还有人是知道今天五皇子来,所以跟着来捧场的。” 顾婉乐满意地点点头:“过一会就开始吧,按吉时开张,照我们原先安排好的去准备。” “好,小人这就去办。” 吴掌柜便下去准备,不多时,便见五皇子夏侯钰乘车赶来了,他略微皱了皱眉看着这酒楼,见人很多,便有些不耐烦,进了酒楼看到里面布置都与别处不同,诧异地多看了几眼。 顾婉乐这边迎了过来,“殿下来了,一会可要请你帮个忙呢。” 夏侯钰笑着道:“你这里布置得倒是新鲜,又是你想的什么法子吧?就你鬼点子多。” 顾婉乐笑吟吟地道:“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不足挂齿。这些也不过是些小玩意儿,今天可要多谢殿下呢,多亏了你帮忙,不然可没有这许多人来捧场呢。” 夏侯钰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我们是什么关系?” 顾婉乐娇羞道:“殿下——” 说着一跺脚跑进雅间去了,夏侯钰笑吟吟地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婉乐,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如何还要推三阻四呢?回头我便跟母后说,向你下聘吧。” 顾婉乐叹道:“殿下不要说笑了,皇后娘娘才不会看上我呢,你可是要娶我大姐的。” 夏侯钰哼了一声,“我才不会娶她!” 顾婉乐听了心中窃喜,让顾婉真倒霉她是绝对乐意的:“殿下不知道吧,最近大姐因为跟三妹学什么面膜敷脸,结果现在脸上过敏,起了很大的疙瘩,如今好些天也不见好,正在家里发脾气呢。三妹那也吓得很,好在三妹却没事……” 夏侯钰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不悦:“你知道我不喜欢听这些。” 说罢,神色淡淡地转身到窗口站定了,不再说话。 他虽喜欢顾婉乐,但不代表他是傻子,更不喜欢女人在自己面前搬弄是非,以往觉得顾婉乐聪明不凡识大体,现在怎么越发觉得她跟别的女人比起来也没什么两样? 到底生在皇宫,虽然从小受宠,心思却也很深,不是顾婉乐能够揣测得了的。 顾婉乐见他生气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上前道:“你看看我,一时不注意,倒把家里的事说来了,今天可是大好的日子,殿下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说着,可怜兮兮地瞅着夏侯钰。 见状,夏侯钰神色好转,握住她的手道:“别的事情你不用多想,我总会处理好的,母后那里我也去说。” 顾婉乐神色有些复杂,脑子里闪过另外一个传说中是皇子的人,那个妖孽般不可捉摸的男人,更加让她动心。 只可惜萧宸云没有给她机会,不然的话顾婉乐或许会…… 甩开思绪,已经到了开张的时候,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客人百姓,顾婉乐便请夏侯钰下楼到了门前。 她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红绸,拿出一把剪刀递给夏侯钰,“殿下,请您替我剪个彩吧?” 夏侯钰笑道:“你倒是新鲜主意多。” 说罢,颇有些兴味地拿了剪子剪断了红绸,周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时热闹不已。 早有训练有素的小二和侍女在四周等待,迎接客人,一时间涌入了诸多宾客,一些想巴结五皇子的官员和大商人也忙过来给五皇子请安,场面热闹不已。 顾婉乐见来了这许多人也很是高兴,谁知这些人进了酒楼却是人满为患,为了争座位,好几桌人打了起来。 顾婉乐一看顿时着急了,连忙叫掌柜去安抚众人,让他们别着急,反正吃完了那位置也就空下来了。 谁知这些人却不肯相让,一时打得鸡飞狗跳,还没上菜,屋子里的桌椅板凳就被掀翻了不少。 见闹得不像话,夏侯钰顿时脸色阴沉下来,立刻有官员出来叫了衙役维持秩序,这才没让场面失控。 顾婉乐心中有气,见那些人闹腾,心里已经怀疑这事跟大夫人有关了,这些人分明有些不讲理。 经此一闹,整个喜庆的气氛顿时就没了,再摆好桌椅,损失的也不在少数,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闹着要出去,可把顾婉乐给弄得头大。 待菜上了,她便叫人挨桌分发会员卡,告诉他们会员卡能够打八折优惠。 而且舞台中央请的歌女舞女显然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让许多客人都很满意。 眼瞅着情势渐渐进入掌握之中,顾婉乐也松了口气,看着场中一群客人来来回回,心想,顾婉真和高氏若要认为这点儿手段就能够打倒她顾婉乐,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她岂是这么容易就倒下的? 找人闹事,她难道不会请人维持么? 到了下午更加热闹,来的人也更多,却是没有出现上午的情形,这让顾婉乐更加志得意满。 虽然今日是三折,只能算是成本价,但是毕竟打开了知名度,而且她新推出的几道菜也是颇为受欢迎的。 顾婉乐想着,以后是否要再开个分店,然后把京城的生意做遍,将来再扩展到全国去…… 这一晚,顾婉乐兴奋得没睡好觉。 第二日,已经没有优惠了,但是来的客人却是更多,周围几家酒楼的人昨天就悄悄派人过来参观,见这里装潢和行为都十分新奇,尤其客人很多,俱都有些担心,而且因为顾婉乐酒楼的开张,导致周围的生意大受影响,这也让他们十分警惕,一个个结成了联盟。 虽然知道顾婉乐背后站着顾家,可是他们谁背后没有大人物,也不会怕顾家,如今既影响了生意,他们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一个个也开始降价,使出手段拉客。 今日再见到有客人持着会员卡上门,却有人在门前花钱收购,一些人拒绝了,可还有些人贪图小便宜收下了,反正会员卡可以再办,不需要什么手续,简单得很。 这一日倒是瞧着也十分热闹。 等到第三日上午,陆陆续续有客人来,便都是问他们要办卡的。 “抱歉,我们的会员卡都发完了,您只能等下次了。” 没有会员卡吃饭就没有八折优惠,以前不觉得什么,现在却是觉得亏了,于是不少人不满,选择了离开去隔壁降价的酒楼吃饭。 一整个上午人流量似乎都少了许多,顾婉乐知道了也颇为着急,忙叫人抓紧定制会员卡,到中午时,忽然涌来了许多客人,全都是拿着会员卡的,只是这些人看着绝不像是正经人,进了门不是辱骂小二就是调戏侍女,占了桌椅只随便点了点东西,叫嚷着歌女出来唱曲。 “西楼月下望君归……”那歌女正正唱着优美动人的歌谣,便见其中一个男人叫嚷起来,“唱的上面劳什子听也听不懂,唱个十八摸来听听。” “就是,就是,十八摸!” 一群人纷纷叫嚷起来,舞台上的歌女羞愤交加,如何肯唱,一群人顿时恼羞成怒,竟扑上台去生拉硬拽,把歌女拽下来要唱十八摸。 顾婉乐见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立刻叫人去通知衙役,谁知道衙役却是左右不来。 “这群混蛋,就是存心来捣乱的,下去给我打!”顾婉乐气得狠了,叫小二和护院下去揍人,打伤了几个人,人群立刻一哄而散。 “小姐,这一定是旁边几个酒楼干的,他们这是想害咱们的生意,你瞧那些人都是街上的混混无赖,专门给人做这些事的。” 顾婉乐气道:“难道我还怕他们?哼,去请保镖,我要把规矩定下,以后进门先付银子,不消费一两银子的不准进来,我看他们耗不耗得起!” 谁知没过半个时辰,便有衙役来了,说是有苦主状告他们酒楼殴打客人,要掌柜的去衙门问话。 “敲诈勒索!”顾婉乐气怒交加:“你没跟他们说这是谁家的生意?” 吴掌柜苦着脸道:“二小姐,我怎么没说了,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这样客气了。只是被打的人有人撑腰,却也不是随意能摆平的。我看这次是有些人想对付咱们,怕他们的生意被咱们抢了,这是给咱们下马威呢。小姐,若是听我的,你最好把京城这附近几大酒楼的人请来,做生意嘛,合则两利,总不能把人都得罪了,不如小姐就把咱们店的法子告诉他们,这样他们有生意做,大家都好。” “凭什么让我向他们低头?”顾婉乐恼道:“这是我辛苦想出来的法子,凭什么告诉他们?哼,他们以为我顾婉乐是好欺负的?” 顾婉乐气不过,便叫人去找五皇子帮忙。 夏侯钰得了消息,派人去给顺天府尹带了个话,把案子压了下去,那些闹事的听说了五皇子派人来关注此事,也不敢再多说,便都各自散了。 本以为让那些人知道了自己的靠山,不敢再为难自己,心中高兴起来。 到这时她才发现权势有多重要,心情不由复杂起来。 “我一定要爬上最高的位置,让那些过去敢欺负我的人一个个跪在我面前求饶。比如高氏,比如顾婉真……” 顾婉乐本以为没事了,第二天便没去酒楼,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早朝过后没多久,顾邦成便脸色铁青地回来了,居然没去办公,一回来就叫了顾婉乐来,怒道:“逆女,你干的好事!” 顾婉乐吃惊地看着父亲:“爹,这是怎么了?” 往日里顾邦成对她还颇为不错,今日却是大发雷霆,那样子竟叫顾婉乐有些害怕。 “谁让你去折腾那劳什子酒楼的?你一个大家闺秀不务正业,伤风败俗,抛头露面,还弄什么歌女舞女,成何体统?你真是会给你爹长脸……” 顾婉乐听了好一会子才听明白原来顾邦成今天早上被人弹劾了! 一早就有御史弹劾他家教不严,纵容家人开店,弄什么淫词艳曲歌舞表演,败坏风气,还店大欺客,殴打客人。 更有御史把矛头指向了五皇子,说五皇子包庇对方,压下冤案,让苦主无处伸冤,有人昨晚回家想不开喝毒药自尽,好不容易被救活了。 顾婉乐越听心中越惊,一颗心直往下沉,只觉得胆战心惊。 她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没想到对方手段这么狠,居然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闹到朝廷上去? 顾婉乐现在才意识到请五皇子来做主反而是更加惹眼,对于一些跟五皇子敌对的势力来说,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如今出了事,五皇子自然不能再插手,皇帝自然不会把事情扯到五皇子身上去,因此只能惩罚顾邦成了,现在顾邦成已经因为弹劾暂时解职在家,要等到事情查明之后皇帝下旨才能回去,而且,这次不知道会不会降职。 顾邦成严厉的声音还在耳畔:“你这个逆女,今日我一定要行家法,来人,去请家法来!” 顾婉乐猛然抬头看向顾邦成,家法?那可不要把她打个半死吧? 她心中又气又急,想到这事情肯定跟大夫人也有关系,毕竟大夫人的娘家是四方侯,人脉深厚,她这次算是栽了。 “呀,老爷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要动家法?”大夫人赶了过来,见顾婉乐跪在地上,眸光泛冷,哼了一声。 顾邦成气道:“你们干的好事,她要闹着管事,你们就让她们闹么?一个个全都不给我省心!” “老爷消消气,这事儿也是娘的意思,我能说什么呢,只是孩子们心气儿高,做事到底因着年轻有些不妥当,如何就要行家法呢?下次小心就是了。” “下次?”顾邦成提高了音量:“还想有下次?”他指着顾婉乐道:“让她给我在家好好呆着闭门思过,哪也不准去,早点让她嫁人。哼,来人,我要的家法呢?” “爹,那些人都是故意来捣乱的!是有人想对付您跟五皇子,故意设的局。”顾婉乐咬牙喊道。 顾邦成之前也不是不知道她管酒楼的事,可是也没说什么,等到她出事倒把责任全怪到她身上来了。 而且现在还有大夫人在旁边煽风点火,她若不自救又指望谁去救她? 顾婉乐深知这个父亲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唯有涉及自身才能够打动他。 果然,顾邦成顿住了脚步,犹带怒气地道:“不是你行事不慎如何能被人抓住把柄?” “爹,您想想吧,往日我们家开店怎么没有这样的事?这次定是有人知道,知道女儿跟五皇子的关系,所以才针对咱们家的。” 高氏眸光微冷,这丫头脑子转得倒是快,她却怎肯如她的意? “乐姐儿!”高氏提高了音量:“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说的什么与五皇子的关系?你爹都被人指责教女不利了,如今你还要他背上个女儿跟人私相授受,败坏门风的罪名么?这事我早便说不让你管了,当初你一直闹着要跟你三妹别个苗头,我怎么说的,不让你抛头露面,你可听过半句?再者,开便开罢,如何招蜂引蝶,弄那些歌舞的玩意儿,你当那是青楼么?你也不想想你爹是什么身份!” 高氏一番话说下来,顿时让顾邦成的面色不善起来,今早他接受了弹劾之后,可是被同僚嘲笑了一番,他能看到那些人的指指点点,这让顾邦成气得不轻。 如果因为此事官职再降了…… 正在这时,孙姨娘匆匆赶来了,她听说顾邦成要对顾婉乐行家法,吓得花容失色,急急忙忙赶来求情。 “老爷,乐姐儿不懂事,她身子弱,受不起啊!再说这事情也不能怪她啊,分明是有些人从中捣鬼!” 说着孙姨娘恨恨地看了眼高氏,差点银牙咬碎。 高氏挑眉看了眼孙姨娘,淡淡道:“老爷,别再让人说咱们家女儿没家教了,您可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那些女儿将来还嫁不嫁人了?” 只是这一句话,便让顾邦成下定了决心。 他当然不是一个女儿,若是被人定个门风不正的名头,将来其他女儿嫁人可就难了,婚娶就不容易。 想到这里,顾邦成断然道:“别说了,这次我一定要行家法,把儿女们都叫来,让他们好好瞧瞧,这就是不守家规的下场!” 高氏嘴角笑容扬起,敛眸看了眼孙姨娘,满含挑衅与讽刺。 孙姨娘则瘫软了身子,绝望地上前抱住顾邦成求饶:“老爷,你饶了乐姐儿吧,她经不得家法啊,要不老爷你就打我吧——” “滚开!就是你这妇人整日里教她学成这般模样,夫人,把她带下去严加管教!” 高氏优雅地笑了笑:“老爷放心吧,我一定好好教导孙姨娘。” 孙姨娘打了个哆嗦,哭喊着被人硬拉了下去。 顾婉乐咬牙看向高氏,见高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个可笑的小丑,不由得心中恨极,忽然对着顾邦成喊道:“爹,你不能打我,五皇子已经说了要娶我为皇子妃,他要去跟皇后说提亲的事,你打了我,就是打了五皇子的人!” 现在,也只有五皇子能够救她了,顾婉乐只能指望五皇子的名头能够让顾邦成有所忌惮。 不然的话,她相信,借着这个机会高氏一定会动手脚把她打死打残! 顾邦成一愣,他可是听到过风声,知道皇后有意将他大女儿顾婉真嫁给五皇子为正妃的,然而五皇子最近却是对他二女儿颇有好感的样子。 本来,顾邦成虽然不太乐意把两个女儿都嫁给五皇子,但若是无法,将来也可以将来她们两姐妹都嫁给五皇子,娥皇女英也不失佳话。 谁想到五皇子居然打算娶他的庶女为妻,这把他大女儿扔到哪里去了? 在关键时候,顾邦成显然是更看重大女儿,如今出了这样的事,顾婉乐的名声被败坏了,根本不可能嫁进皇室了,顾邦成更是很快就有了取舍。 “胡说八道!五皇子要娶的是你大姐,你一个女儿家如何如此不知廉耻?我看你真真是没学过什么叫三从四德!” 她不提五皇子还好,一提五皇子便让高氏越发想整死她,想起这贱丫头抢了自己女儿的男人,高氏心中便似有万千蚂蚁爬过,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听顾婉乐说了这番话她便是在心中冷笑,待顾邦成说完,便道:“呵,万不说你不是五皇子的人,就算你是,天底下也没有父亲不能管教女儿的事,就是说到皇上那去,也是你忤逆长辈!” 顾婉乐心中一惊,刚刚她太着急了,说了这番话,如今更是后悔莫及,看顾邦成的样子,显然是将她当成弃子了。 只是一会的功夫,顾家上下都被惊动了,老太太赶了过来,顾婉宁扶着她过来,面上波澜不惊,似乎是早已料到这种结果一样。 老太太也没有特别着急的样子,看着她的样子忽然问道:“你这孩子似乎是早就想到这样的结果了么?” 顾婉宁微微一笑:“祖母说笑了,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未卜先知?” 老太太不置可否,没再说什么,只是道:“还是去看看,别再把乐姐儿打坏了。” 顾婉宁不置可否,老太太这去可是救顾婉乐的,她可以想象得到,大夫人一定恨不得置顾婉乐于死地的,如果不去,说不准顾婉乐真有性命之忧。 才刚刚到,迎面正撞上顾婉真,她蒙着脸,一双眼睛却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看来,她对顾婉乐的恨意可是不浅。 见到顾婉宁,顾婉真也同样没好脸色,哼了一声急匆匆地进去了。 顾婉芳几个也是一脸幸灾乐祸,就是最近没怎么出门的八妹顾婉月也出现了,一个个倒好似过节一般很是热闹。 顾婉乐跪在地上,面色惨白,忽然看到顾婉宁出现,一双眼睛里神情复杂,有羞恼,恐慌,哀求,还有一种无法面对她的羞窘,在顾婉宁面前丢脸的无地自容和不甘心。 她是觉得在她面前丢脸? 顾婉宁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顾婉乐浑身冰凉,她想起顾婉宁曾经说过的话。 “不要跟我作对,不然下一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这是她的报复吗?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这事顾婉宁绝对也插手了。 “这是要做什么这样兴师动众?”老太太进门哼了一声,顾邦成急忙到跟前扶住老太太,“娘,您怎么来了?” 看到老太太出现,顾婉乐顿时眼睛亮了起来,“祖母救我!”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你这孩子可是真会添乱,这次的事情是你惹出来的,自然要接受叫训。” 顾婉乐顿时心凉了,她脸色微变,苦笑道:“祖母,这事是孙女没有考虑好,只是这几天一直有人去捣乱,后来又闹出这么一出来,孙女不服。如果不是有人捣乱我一定会把酒楼经营好的。” 顾婉宁看了她一眼不由觉得好笑,看她振振有词的样子好像觉得自己还挺有理?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谁会一直迁就她,商场如战场,这里不是避风港。她以为店开出来就能赚钱吗?还是觉得自己是有主角光环? 早在接下这桩事的时候她就该考虑好后果。 “不是你自己瞎折腾怎么会弄出这些事?”顾婉真讽刺道:“照你那个张扬的性子早晚给爹惹祸,你道为什么京城这些酒楼没见到有人在酒楼里卖唱?真以为人家比你笨?那不过是因为朝廷不允许这种事罢了!被人知道了,怎么会不弹劾我爹?” 顾婉乐脸上的血色顿时退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夫人那时候对她要管理酒楼没反对了,她是早就准备好了要对付她了。 这次算是她栽了! 顾邦成道:“今天爹对你用家法,你好自为之,以后就在家给我闭门思过!” 老太太开口道:“她一个女儿家,使得什么家法?小惩大戒就是了,不要打坏了她!” 大夫人心知老太太出现在这里,眼皮子底下是很难弄出什么花招了,心中虽然不满,却也只能心中暗恨,谁让老太太疼爱儿孙呢! 只是,她如何肯甘心? 顾婉乐一听心中一松,不管怎样,有老太太发话,她的命是保住了! 顾邦成气也气过了,如今被老太太这么一耽搁,已经气沮,摆了摆手道:“就听母亲的吧,打她三十板子算了。” 三十板子也不轻,高氏心中不悦,待人执行家法,她使了个眼色,不知是做什么。 旁边顾婉真十分不满,正想说什么却被高氏给拦住了。 “娘?” 高氏冷冷道:“你看着吧,这事儿没这么便宜。” 她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虽然不可能再当场下手把顾婉乐给打死打残,但是动点手脚让她痛不欲生,也不是不可能。 负责行刑的人就是高氏早就安排好的,她是最了解丈夫性子的,知道他肯定一怒之下会惩罚顾婉乐,果然如她所料,数日按现在有点意外,但是并不如何影响。 顾婉宁冷眼瞧着,旁边顾婉芳和顾淑媛窃窃私语着,老太太微微蹙眉,见顾婉乐这会倒还算有骨气,竟是一声不吭地趴在那里,准备接受杖责。 “二小姐,得罪了!” 那行刑的两个婆子便挥起了木板打将起来。 看着打得并不算重,只是到了十来下时,顾婉乐也已经是面色青白起来,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咬着袖子不肯吭声。 她性子也颇有些倔强,这时候更不想喊出声来让那些想看她笑话的人高兴。 顾婉真看起来很是高兴,她幸灾乐祸地笑着,双目喷火,恨不得把顾婉宁打得更重些,以泄心头之恨。 到二十下,老夫人皱了皱眉,见顾婉乐背部臀部已经染了血迹,便道:“好了吧,不必打得这么重。” 然而没接到大夫人指示,现在这些人并没有立刻停下,仍然在继续。 “好了,我说停下!” 大夫人给他们使了个眼色,“好嘞,二十四!” 啪的一声脆响,那木板停了下来,重重极大在顾婉乐身上,顾婉乐只感觉身体一痛,似乎一瞬间麻木了,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过一会儿整个身体便开始疼痛起来,尤其是被杖责的背后臀部更是如此。 她忍不住呻吟起来,咬牙抬头看向高氏,顾婉真,最后目光停留在顾婉宁身上。 她不会忘记今天的耻辱的,不会! 这一次是她栽了,是她没有仔细考虑,让人钻了空子,让人把她逼迫到这等地步。 顾婉宁冷冷哼了一声,这一声把顾婉乐唤醒了,她垂下眼睫,把情绪遮掩起来。 顾婉宁不介意给她一点教训,她看着顾婉乐被罚,看着顾婉乐落入陷阱,却是无动于衷。 同是穿越女,她们之间的想法诧异太大,且从一开始,就成为了敌对的双方,这使得两人之间的关系越发紧张。 顾婉乐既然几次三番跟她作对,顾婉宁也没那个好脾气真以德报怨。 只是,今日的事情真就那么简单么? 顾婉宁看了眼大夫人,大夫人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顾婉乐的吧? 顾婉乐被人抬走了,老太太拨弄着手上的佛珠,感叹道:“阿弥陀佛,作孽啊。罢了,就让这孩子回去好好养伤吧。” “那酒楼的事情?” 老太太想了想道:“不如交给宁姐儿吧,她一贯稳重,管着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 “不行!”顾婉真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见别人都把目光看向她,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道:“三妹还管着大厨房的事,总不能连着酒楼的事也管着吧?这事还是按原来那样吧。” 顾婉宁面露微嘲,这个顾婉真,是巴不得别人看出她跟她之间的龌龊么? “祖母,大姐说得对,我现在的确无暇分心,酒楼本就是家里的产业,就由家里面管着就是。” 她才懒得在这个风口浪尖接管这个烂摊子。 既然大夫人想管就让她管好了,以为胜利的果实是那么好摘取的么? 真以为那是个香饽饽? 顾婉宁这般大方,倒显得顾婉真十分小气,大夫人忙上来道:“你祖母虽然想让你管着,到底你如今也是太忙了,若是方便也可以帮我看看。” “母亲客气了。” 老太太有些疲倦,对顾邦成道:“如今既然有人弹劾你,就暂且呆在家中修身养性吧,别的事情先不提了,朝中的事,只管看着。” 顾邦成束手应了,“母亲说得是。” 老太太首先离开,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她离开这里。 顾邦成头痛得很,摆手做了撒手掌柜,很快,这里只剩下了高氏母女。 “娘,您怎么就那么轻轻放过那小贱人?” 顾婉真对这点尤其不满,她不想就这样轻轻放过顾婉乐,尤其顾婉乐还抢了五皇子,她可恨不得把她脸挠花了。 高氏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你娘难道看着很傻么?这事儿我自有安排,等着吧,她早晚会倒霉的。” 她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呢。 顾婉真有些犹疑:“哦,母亲到底怎么做的,我怎么想不明白?”高氏附耳低声说了几句,顾婉真的双眸顿时明亮起来。 “是这样,娘您的法子可真是不错,可不会让人发觉呢。” 顾婉真心情又愉快起来,“便宜她了!” 却道这边厢顾婉宁回了宁心居,这边厢绿萝拿了东西过来,悄悄地递给顾婉宁,满心喜悦。 “小姐您看,咱们今天赚了不少呢。啧啧,都被小姐说中了,他们还跟咱们打听您那些办法呢。布庄的生意都做了几批。” 顾婉宁微微一笑,她早知如此,那边顾婉真等人想这么痛快地摘葡萄,又怎么可能这么省事? “小姐干嘛要把这么好的法子告诉他们呢,那不是吃亏么?到时候咱们的店肯定生意就不好了。” “这些算不得什么机密,很容易模仿,早晚会为他们所知,推广开来。不过一点蝇头小利,拿来交好诸人,才算得划算。” 顾婉宁根本不在意哪一点东西,不过是份普通的员工培训须知而已,这样的东西她想拿出多少有多少。 用这种方法不仅能迅速打开市场,而且还能做大,何乐而不为? “是这样?布庄的掌柜说那些人都想问您有没有别的计划书呢。” 顾婉宁提笔算着账目,道:“想知道,哪有那么容易?” 绿萝嘀咕道:“二小姐出了事,如今肯定算是输给您了,您是打算怎么办?那个人还关在……” 顾婉宁顿了顿笔,微微一笑,目光陡然凌厉起来。 “也是时候该出手了。” 计划书之类的不过是吸引人的计划,用来赚点钱和扩展生意。 等到他们真的立足,也不会再把这些东西卖出去。 顾婉乐要跟她作对,现在却是被行了家法,可是原先的赌约,现在难道就不算了么? 一个月的时间顾婉乐是等不到了。 “刘管事如今如何了?” “奴婢见管事的一早匆匆忙忙,好像很忙一样。听说他把手上的地契等东西现在暂时抵押了出去,换了钱出来。” “他倒是心疼儿子呢,这么几天了,时候也该差不多了。” 顾婉宁猛然站了起来,她的眸光渐渐变得明亮起来,这件事处理完,才算是真正的完美无缺呢! ------------ 第八十六章 对高氏的反击 攻心计——庶女毒妻86_攻心计——庶女毒妻全文免费阅读_第八十六章 对高氏的反击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那些人怎么还不放儿子回来?”刘达家的抹着眼泪:“这些杀千刀的!说了给他们一半银子,他们会先定个日子,怎么给了一千两银子,也没个消息,到底什么时候要,也赶紧送我儿子回来。?” 刘管事冷着脸,气道:“还不是你生的好儿子!这次他回来就打断他的腿!” 两夫妻正说着,却听外面有人找来,脸色焦急:“刘管事,快去大厨房,三小姐正在那找你呢!” 刘管事蹙眉问道:“找我什么事?” 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事,三小姐冷着脸呢!“ 刘管事心道:”这位小姐又出什么幺蛾子?“ 这样想着,刘管事也没有太过担心,因着儿子的事尚且没有心情去想别的,等他到了大厨房,却见一派威严气象,顾婉宁坐在那里翻着账本,见他来了,抬眼看去:”刘管事,有件事我想问你。“ 顾婉宁高坐明堂,旁边几个丫鬟环视在侧,大厨房几个人正排成队站在那里。 刘管事看着眼前这副阵仗,心中颇有些不解,这位三小姐今天又是弄什么劳什子?” “小姐要问什么,您说。” 顾婉宁拿起手中的一封信:“刘管事,这里有一封举报信,是在意见箱里发现的。举报你挪用公款,贪污府中财物,你可承认?” 刘管事吃了一惊,心中顿时就是一凉,他想起最近自己挪用了采买的钱的事情,可是,怎么会被人给举报,难道是—— 想着,刘管事的目光看向一旁负责采买的二管事,目光像是能杀人一般。 二管事脸色一变,他们今天在这里被顾婉宁聚在这里,并不知道待会会发生什么事情,没想到顾婉宁居然说出了这么一件事。 他只是知道那采买的钱被刘管事扣住了,至于刘管事拿了去做什么却是不清楚,而且他也不相信刘管事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做,他除非是疯了才会这样做吧,简直是不可思议。 二管事见到刘管事的目光顿时心中叫苦不迭,他又不清楚,现在被发现了,这事儿只怕他也要跟着倒霉。 刘管事稳了稳心神,笑道:“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举报信?莫非随便什么人说我怎么了,您就就想相信了,现在还大张旗鼓地招呼人到这里来,难道是想直接问罪?” 顾婉宁冷冷看着他,忽然甩手丢出一本账册来,冷笑道:“刘管事你是不想承认是吗,那我问你,这账本是怎么回事,该采买的东西哪里去了,账面上的银子完全对不上号,你倒是说说,银子哪里去了?” 刘达心中一震,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了。 顾婉宁哼了一声:“刘管事倒是说说看,这里的银子呢?我听说你最近在忙着卖田卖地,找人借钱,看来是很缺钱吧,所以你就动了公款的主意,你好大的胆子!” 她冷厉的目光直看得刘管事心中发颤,这时才忽然意识到要大祸临头了。 他咬了咬牙,忽然喊道:“这跟我无关,银子去了哪里我怎么知道,采买的事情都是采买负责,谁知道他为何没有采买,而是把银子给扣了。” 二管事顿时瞪大了眼睛,急乎乎地出来辩解:“小姐,我没有,那银子不是我拿的,是管事的告诉我暂时不用采买,若是银子不见了,那肯定也是管事的偷了。” “是你拿的——” “是你——” 这二人便像狗咬狗一般争吵个不停,直到顾婉宁面露不耐之色,高声叫道:“够了!” 她冷眼扫视了两人一眼:“刘管事,你作为大厨房的管事,不要跟我说不知道这些银子的事情,至于你二管事,你明明知道采买的规矩,居然没向我汇报,看来,你这个管事也是不想当了!” “三小姐!”二管事急了,心中恨透了刘达,他自己要倒霉,莫非还要拉上别人? “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刘达他不是个好东西,往日里他从府里可是弄走不少好东西,我可是知道他很多事情,拿回扣,还有偷运东西出去卖,什么事他没干过?” 刘达怒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了!” 刘达绝对不承认自己曾经做过那些事情,更不想承认自己把银子挪走了。 那些银子已经被他给用了,如今上哪去找去? “不承认是吗?”顾婉宁冷笑一声:“二管事你说说,那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会一下子就空了吧?” “是,那天刘管事来,看到账目之后说下个月的采买暂时就不弄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想做什么,没想到他居然把银子给挪用了,小姐您说得对,他最近很缺银子,不知道在弄什么勾当,听说他儿子在外面赌钱输了银子,所以他把钱都挪走了!” “很好,来人,去刘管事家里好好查查清楚,看看那笔银子还在不在!” 顾婉宁冷着脸吩咐下去,立刻打发了凝香带着人去查。 刘达脸色难看起来,为了救儿子他在家中藏了大笔的银子,现在如果有人去查的话立刻就会查清楚。 而且,那些人要求只要现银,不要银票,因此那些银子也不易搬走,这一查,可就立刻能查个一清二楚! 到了此时,刘达已经清楚,今天自己是完了。 他脸色灰败下来,眼瞅着那些人去了,顾婉宁冷眼看着他,淡淡道:“刘管事,你如果主动承认,我想还有机会,我不会让你太过难看的。如果你不承认,到时候就不知道会是如何了。” 刘达咬了咬牙,看了眼顾婉宁,心道,如今看起来三小姐是有备而来,那个举报他的信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那么巧被人发现? 还是这事是二管事想把他挤下来所以暗中举报了他? 他不想承认,若承认了,他肯定自己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而且他是大夫人的人,大夫人一定也会帮他的。 想到这儿,刘达便不再说话,只是道:“小人是冤枉的!” 顾婉宁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好吧,就用事实说话好了。” 这边厢凝香他们去了刘达家中,果然翻出了一箱箱银子来,见到那成箱的银子,他们也颇为震惊,立刻就赶了回来禀报顾婉宁。 “总共有两千两银子。”凝香道:“全都藏在刘管事家里。” “这么多银子,刘管事真的把府里的钱挪用了?” “说不定,他那宝贝儿子能干出点什么可说不好。” 一群人议论纷纷,刘达的脸色更白,却是咬牙死不承认。 顾婉宁早就知道父亲今日休沐,正好去喊了顾邦成来,果然,这时候顾邦成已经来了,老太太也已经被喊了过来,见这阵仗心中已经了然,看了看顾婉宁,面色复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邦成蹙眉问道:“我怎么看到这边在吵嚷,三丫头你这是胡闹什么?” 顾邦成正因为顾婉乐的原因被人弹劾在家,心情极其不快,这会子逮着机会又开始训斥人了。 老夫人道:“你这孩子说是有事情要请我决定,怎么了?” “祖母,孙女收到一封匿名信,举报管事刘达挪用府中采买的公款,现在孙女果然没有找到那笔钱,已经让人去刘管事家中寻找去了,果然发现了几箱银子,大概有一千两银子。” 顾邦成一听顿时把目光看向刘达,脸色难看:“你说的是真的,这个恶奴挪用了家中钱款?” 顾邦成本就心情不快,如今碰到这样的情况,更是大发雷霆:“刘达,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脸面让你挪用一千两银子?” 刘达脸色惨白,咬牙道:“我没有挪用那笔钱,这跟我无关。” 正在这时,大夫人到了。 “怎么回事,宁姐儿,这在大厨房闹什么,吵吵嚷嚷,成什么样子,还做不做事了?” 大夫人是得到禀报才赶过来的,只听说顾婉宁在这审问刘达,心中便觉得有些不对,果然来的时候便看到刘达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见到她时立刻投来哀求的目光。 又见旁边丈夫和婆婆都在,顿时觉得几分不好,顾婉宁这样大张旗鼓,分明是个陷阱! 顾婉宁起身,义愤填膺道:“母亲,您不知道,这个刘达太过分,他居然挪用了采买的银子一千两!他还不想承认,可是现在可是在他家中发现了几箱银子,这事情不能姑息,女儿这才要审问他,明正典刑,决不能让这恶奴把顾府掏空了。” 大夫人一愣,她脸色微变看向刘管事,刘管事目光闪烁,却是带着几分哀求,大夫人倒吸口气,气怒交加,瞪了他一眼,心道:这该死的东西好大的胆子,也没跟我说一声,居然敢从府里挪用银子! 如今这事被顾婉宁发现了,真要处置他,可该怎么才好? 大夫人看了眼顾婉宁,脸色冷了下来。 虽然顾婉宁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可是她还是看出来,今天这件事,绝不是偶然的。 顾婉宁如果真的是向着她的,就不会把事情闹大,而可以背后跟她说,让她把刘管事叫来问,如今弄出这样的场面,分明是要把刘管事整死。 挪用这么一大笔银子,刘管事的位置是绝对做不下去了,顾婉宁从此就可以管理大厨房,顺风顺水了。 大夫人脸色微变,看向顾婉宁的眼神就带了几分冷冽。 而且,现在老爷也正在气头上,一定不会这么算了的。 大夫人气得心肝疼,没想到一朝错居然看走了眼,养了个白眼儿狼! 顾婉宁叹道:“母亲您看怎么处理为好,我看这样的家奴,一定要行了家法才是!刚刚二管事还举报他平日里把府里的好东西偷出去变卖,还有收回扣然后拿劣质东西蒙混过关的事,这样的刁奴,真是辜负了母亲的信任,母亲,一定不能随便就放过他了!” 大夫人敛眸,忽然道:“那笔银子不是他拿走的,是我让他拿出来的。” 顾婉宁挑眉,她早就知道大夫人肯定不会就让刘管事倒霉的,刘管事可是知道她不少事情。 “是母亲挪走的?”顾婉宁惊讶道:“母亲怎么没跟我说一声,您在说什么笑话呢,那些银子可是藏在他家中,装了箱子就准备送走的,母亲,您就算想用银子从公中支取就是了,怎么会挪用大厨房的款项?您不能为了包庇这个恶奴就心软啊。” 顾邦成脸色沉了下来:“我让你管家是让你胡乱挪用银子的吗,这还有没有点规矩了?难怪别人骂我管教不严,我看这个家交给你真是越来越乱了!” 老夫人蹙眉道:“老大家的,你真缺银子为什么不说?如今是宁姐儿管着大厨房,你这样做岂不是让她难做?” 大夫人正要说话,偏这时两人闯了进来。 “小姐,我们把刘放抓住了,这小子正准备回家被我给逮住了!”赵名押着脸色惨白的刘放过来了。 刘达顿时瞪圆了眼睛,他这些日子千方百计打探儿子的消息,却是全无线索,那些勒索的人也是一时没有消息,突然间居然在这里看到了自己儿子,怎么能不让他惊讶! 可是,他怎么会突然回了家? 刘达正心中奇怪,赵名已经把刘放给抓了过来,刘放看到刘达,目光闪烁,闪躲开来。 刘达握紧拳头,赵名喊道:“小姐,这小子是想回来把银子运走的!” 大夫人一愣,见刘达忽然上前狠狠一耳光打在自己儿子脸上,“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还回来干什么,你怎么不死在外面算了!” 刘达是恨铁不成钢,刘放被揍了一顿,忽然听到旁边赵名的声音,脸色难看起来。 “爹,你就承认吧,现在都被人抓住了,难道你想死吗?没错,那些银子就是我爹挪用的。” “你说什么?”刘管事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两手都在发抖,他这些日子为了这个儿子的安全操碎了心,到处凑银子还不是为了把这小子给救出来,谁想到这小子见到他第一句话居然是要把他爹给置于死地! 刘管事气急之下差点混到,“你个小兔崽子,你你——”他一气之下也顾不得别的了,怒道:“若非你这个兔崽子在外面乱搞,把自己给陷进去,别人勒索一大笔银子,我用得着从府里挪用吗?” 大夫人脸色大变,大骂这无用的刘放,她并不知道刘放的事,只是一贯听过这小子的名头,向来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货色,在外面真的赌钱欠人钱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这小子还能不能再蠢一点,居然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这一下子,她之前的那番话顿时显得十分可笑,而且在顾婉宁面前也再也没有了说话的余地。 她已经看到脸色铁青的顾邦成,顾邦成什么性子她是最了解的,这样骗他,他定是恼怒之极。 果然,顾邦成气得指着她骂道:“说,现在你倒是说那笔钱是谁弄走的?” 刘放高声道:“老爷,我这些日子在外面,是替我爹放高利贷,本来等把钱给收回来就能还上了,谁知道突然这事就被人查出来了,爹,现在只能承认了,难道你想被打死吗?求老爷饶命,我们愿意把银子还上。” 刘达气得两手哆嗦,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生了个孽障,居然这般害自己老子,他真的被人给绑架了吗,他现在都怀疑他是不是跟着人一道想骗他的银子! 顾婉宁冷笑道:“刘管事,你还有什么话说?来人,把刘管事家中的银子给拿回来,我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母亲,这恶奴的罪状已经一清二楚了,要如何裁决,请您下决定吧。” 大夫人脸色难看,她望着顾婉宁,眸中带了几分杀气,这死丫头竟敢这么对她,如今竟是要逼着她处置自己的奴才。 谁都知道刘管事是她的亲信,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还有什么威信? 而如果不保住刘管事的话,这人却是知道了太多事情,难保说出什么来。 怎么看都是个两难。 顾婉宁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人喘口气的机会。 可是如今在顾邦成和老太太面前,她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她是绝对不能保着刘达的。 大夫人当机立断,还是做了决定。 “好你个刘达,枉费我往日里如此信任你,你居然敢这么做?开始我以为你是不得已而为之,一向相信你的忠心,这才为你开脱,没想到你居然敢挪用银子,真是让我失望。来人,把这个贱奴仗毙!” 她够狠,如今刘达是绝对不能留了,既然不能留,那就不能留下任何祸患,就让这厮死了吧,也免得他出来捣乱。 话音刚落,刘管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面色惨白,心中惊惧交加,他已经看出来,大夫人这是要杀人灭口了! 旁边刘放却是已经跳了起来,怒道:“爹,你还要给大夫人背黑锅吗?大夫人,你未免过分,就算我们是一条狗,那也是帮了你不少的忙,你就这样一脚踹开,想弄死我爹,杀人灭口吗?好,今天我就把事情都说了。” “还不堵住他的嘴!”大夫人怒声下令,顾婉宁却淡淡道:“母亲,听听他怎么说的,母亲是正大光明之人,何惧之有?” 顾邦成冷笑道:“让他说,我看看他倒要说些什么!” 刘放喊道:“是大夫人让我们把银子挪用,给她放高利贷的,我和我爹都只是奉命行事。除了这些,平日里她还让我们把采买的东西留下不少送去她开的酒楼里,免了进货。每日进的东西实则一大半是进了她的酒楼,还有些则是空报的,多的钱都是给了夫人,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哪来的那么多的钱!” 高氏气得脸色铁青,“你们都是死人吗,就任由他胡说八道!” 已经有婆子要上去堵住刘放的嘴,却被顾婉宁的人拦住了。 “够了!”老太太冷着脸喊道,“还没闹够吗?” 她看了眼大夫人,她仍旧面色如常,只是带了几分恼怒,“娘,这恶奴居然如此污蔑我,我——” 只是,在老太太洞若观火的眼神下,高氏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似乎一瞬间像是被她给看穿了一般,再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要查就好好地去查个清楚。”老太太忽然道:“这件事就让宁姐儿去查,我看看这厨房里到底藏了多少蛀虫。” 高氏语塞,看了眼面色淡然的顾婉宁,心中恨极,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是入了一个局,被顾婉宁给狠狠算计了! 这个少女小小年纪居然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切,如今的局面对她极为不利,一旦刘管事把过去的事情说出来,她只怕要被顾邦成给打进冷宫了。 把婆家的东西偷出去自己用,说出来只怕她要被人笑话。 尤其公中的东西也并不是算是他们的,顾宪成,顾章成也都是吃公中,弄走了大厨房的钱,就是弄走了他们的钱,他们如何肯善罢甘休。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顾婉宁是怎么得知这一切的,她是如何得知刘达偷银子的事,又是怎么让刘放把事情说出来的? 高氏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看清过这个庶女。 “来人,把刘达拉下去打四十板子,然后关起来,等着查清楚事情真相。”老太太一声令下,很快,刘达就被人抓走了,至于刘放,也被留下来盘问了一遍。 顾邦成脸色铁青,瞪了大夫人一眼,冷笑道:“我倒不知道自己养了个硕鼠!” 高氏心中委屈,更是有些愤怒,这男人道她折腾自己的酒楼,赚钱容易么,若非他养那么多小妾姨娘女儿,这府中财物尽是她支取,怎么会这么难? 她总要为自己儿女考虑,指望公中出钱,儿子的婚礼,女儿的嫁妆如何办得漂亮? 她自己总要多给儿女一些体己。 这个丈夫,这么多年寻花问柳忍了,他自私自利,从来一出事就把事情推到她身上也忍了,只是她却不能忍受他怪她贪财。 “我贪财还不是为你儿女!”大夫人气急地想着,却是忍了气,目中带着些委屈道:“难道我是这样的人么,相公,这么些年我可曾亏欠过什么?主动为你纳妾,对庶子庶女也是极好,我娘家的陪嫁难道相公你也要打主意么?” 这话说得让顾邦成无话可说,他再怎么厚脸皮也不能去打嫁妆的主意啊,这话传出去他就没脸见人了! 这些大户人家,是不会去贪图妻子的嫁妆的,有那不要脸的干出这种事情来,可是会被人给鄙视的。 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派人真去妻子的店查账,传出去四方侯府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邦成被顶了这么一句,哼了一声,“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罢,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顾婉宁上前欠身行了一礼,彬彬有礼地上前扶住大夫人:“母亲,您没事吧?这事儿女儿相信您,您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呢。那两个家伙也太可恶了,放心吧,女儿一定好好审问人,让他们说出实话来。” 高氏转过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顾婉宁,仿佛能剜出一块肉一般,她咬牙切齿地道:“你满意了,顾婉宁?别跟我演戏了,我知道,今天的事情就是你一手安排的!” 顾婉宁笑吟吟地看着她,对她恶狠狠的目光似无所觉,拨弄了下脸颊边的发丝,微微一笑:“母亲说笑了,我也是适逢其会,怎么能未卜先知呢?不过母亲到底太善良了,怎么好为那两个家伙开脱呢,您瞧,他们不就很快顺杆子爬,把您给供出来了呢,瞧把爹也给误会了呢。” 高氏气得心肝直跳,眼前头昏脑胀,她指着顾婉宁,脸色涨红,双手发颤:“你,你个小贱人!我跟你没完!” 顾婉宁啧啧叹了口气:“母亲可是名门闺秀,怎么动不动就贱人贱人的,这可不太好,您可是教导我们要做淑女的。您别生气,女儿不是故意要对付刘管事的,只是他有些太不知收敛了,毕竟女儿管着大厨房,如果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我可是要负责任的,不能不管。母亲,您怎么了,不会晕了吧?” 她上前要扶高氏,却被高氏狠狠推开了,高氏气得胸口起伏,恨不得上前掐死这丫头,她咬牙道:“好,好,今天算你狠,别以为拿住了刘达就能如何,想借着刘达污蔑我,想都别想!” 说着,她转过头,气冲冲地拔腿走了,连一贯优雅的姿势都顾不得了。 顾婉宁冷眼瞧着,嘴角一抹微笑上扬。 “是吗,那就拭目以待吧。” 绿萝兴奋地跑了过来,“小姐,下面怎么办?” “审问刘达啊,还能怎么办。”顾婉宁看了眼大厨房其他人,道:“都回去好好做事,如果再有什么人做出不符合规矩的事情来,你们知道是什么结果!” 二管事因为涉及到此事,此刻已经胆战心惊了,眼瞅着刘达被人打了个半死被拉了下去关起来,整个顾府的人都为之胆寒,对顾婉宁更是敬畏不已,不敢再阴奉阳违。 “把这个贴出去,就算是大厨房新的规范规则,奖惩制度,卫生制度,从今天起,我要看到全新的一切!” “是!” 二管事方平连忙把顾婉宁给她的新规章给贴了上去。 这里有奖惩制度,平日研发出新菜,带出一帮新学徒,都有奖励,工作积极也有奖励,能够升职,而惩罚制度也是一应俱全,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方平心中疑惑,不明白顾婉宁到底想做什么,搞这些新菜可以说是改善伙食,带学徒也有奖励又是为的什么? 还有月度评比,年度评比,直看得他眼花缭乱。 “等会我会让凝香去跟你们仔细解释这件事。” 方平连忙谢了,等顾婉宁离开,便虚心地向凝香请教。 “小姐为什么让咱们带学徒,虽说以前我们也会收人,只是府中又用不了那么多?” 凝香意味深长地道:“让你带就带,府里用不了还有外面。” 大夫人出了这件事之后,她看那个让顾婉乐管的酒楼恐怕很快就要归道顾婉宁的名下了,自家小姐真是高瞻远瞩,居然想到用别人来给自己培养人才。 可是,凝香却还没有想到顾婉宁心中真正的想法。 为顾家赚钱? 呵,那可不是她的目标! 大夫人冷着脸气怒交加地回了房,正好顾婉真来找她,她这两天看着脸上的东西小了许多,已经不像之前那么难看了,这才心情好了些,正整日折腾着想早点恢复美貌。 之前她已经听说了今天的事情,自然是心中大骂无耻的顾婉宁,到了大夫人这,便是道:“母亲,我没看错吧,那个死丫头就是狼子野心,她早就想好了要对付我们,现在就是要露出真面目了,亏您之前还相信她,我看我的脸绝对跟她有关!” 大夫人冷声道:“是我小看了这个小蹄子,没想到她居然心机如此深,之前倒是蒙蔽了我,却在这儿等着我呢!” 顾婉真点头道:“就是,母亲,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万一让她真的从刘管事那里问出些什么来,可怎么是好?” “自然不能让她问出什么。”大夫人咬牙,渐渐冷静下来。 她在屋中来回走了好几圈,就在顾婉真都被晃晕了头时,她忽然停了下来。 “那个小蹄子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我了,我会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 “爹,你喝点东西吧?”刘放低声问道。 “滚!”刘放躺在这牢房的破床上,这里是顾家用来审问下人和族人的地方,阴森潮湿,异虫遍地,刘达虽然是下人,可也没吃过什么苦,如今背后鲜血淋漓,疼得受不了,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他已经嗓子哑了,连骂刘放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这个小兔崽子,你真是要害死我们全家啊,你倒跟我说说,你是不是合着别人一起骗我的钱,什么被人勒索了,是你欠了赌债想骗我的钱吧?还有,是谁教你说那些话的?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蠢货!” 刘放缩着肩躲避着父亲的目光,低声嗫喏着道:“我这是为爹好,如今都到了这地步了,难道爹你还想逃脱吗?不如把事情都说出来,三小姐那里说不准能饶过我们。” 刘放始终记得那晚上那个恐怖而冷酷的人的声音,他觉得在三小姐背后一定有什么人在支持她,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绑架他的人。 刘放的确没想过顾婉宁是那个人的可能,可是实在是太荒谬了,顾婉宁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呢! 肯定是有高人在背后算计,至于到底是谁,刘放觉得,可能是顾家的仇敌或者大夫人的敌人。 不管是什么人,反正他们都不是对手。 他们只是个小卒子,还是不要参与这件事为好,不然的话,在其中搅合,等待他们的结果就是个死亡! 刘达差点暴跳起来,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蠢货,说出来才是找死,当初我没有说话,大夫人本来都想把事情揽过去了,若不是你出来搅局,怎么会到这一步。如今,大夫人是决定拿我们当弃子了。” 刘放有些恐惧,他想了一会,面露狠色:“那就把事情都说了,让大夫人投鼠忌器,她若是动手了那就是杀人灭口!说出来的话,我们还能活命,最多是被赶出顾府去。” 刘达沉默了起来,他已经看出今天大夫人的神色不对了,他知道大夫人许多事情,她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门外守卫的人有老夫人安排的人,顾婉宁安排的人,守卫森严,不是谁都能来的。 绿萝陪着顾婉宁一起进了牢房,绿萝嫌弃地看了看四周,捂着鼻子道:“小姐,要不换个地方问话吧,这里也太脏了。” 顾婉宁看了眼四周,道:“叫人来打扫干净。” 说罢,让绿萝摆上了饭菜:“不管怎么样,刘管事,你们总还要吃饭吧,来吧,这是给你们的晚饭。我还带了伤药,一会你给你爹涂上吧。” 刘达见那饭菜也算丰盛,叹了口气,如今他已经栽了,但是他不傻,看顾婉宁这般做法,已经清楚对方是有意示好要从他这里得到消息。 可是真的说了,又还有命在吗? 大夫人不会饶了他的。 刘放便接了饭菜过来,想喂刘达吃下,刘达摇了摇头,看向顾婉宁道:“三小姐,小人佩服您的本事,也知道您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不过,我无话可说。” 顾婉宁勾唇道:“无话可说?那就先吃饭吧,至于说不说,想想你儿子和你,或许你还可以不说。你以为母亲真的饶得了你么?” “三小姐又凭什么让我说?” “凭我能让你们活命。” 顾婉宁挑眉道:“你们不想活命吗?” “三小姐,你也是想利用我罢了,真的让我说了,也不过是一个死字。” “呵呵,是吗,那我们打个赌行不行,等到你出来的那一天,就会知道谁说话算话了。” “爹,您就说了吧!”刘放在旁边劝道:“您想想娘吧,咱们出事娘怎么办呢?” “你娘我已经安排好了,没有让她吃苦。” “谢谢三小姐。”刘放感激地说。 绿萝在旁边同情地看着刘放,真可怜呀,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他要是知道绑架他的是顾婉宁,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感激小姐? 刘达沉默起来,饭也没吃,顾婉宁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退了出去。 “小姐怎么不问他了,您可以刑讯拷打啊。”她笑嘻嘻道:“听说衙门里面很多刑具,我一直很好奇呢。” 顾婉宁好笑地看着她,“你倒是想让人家试试不成?” 绿萝笑嘻嘻地道:“奴婢只是好奇那些刑具啊,听说有什么能让人痛不欲生的东西呢。” “改天请你到阎王殿去,你就都见识一遍了。” “不不,奴婢还是不去了,活得好好的呢。” 绿萝忙不迭地说道。 “只是,小姐怎么就不问他们了呢?” “他既然不想说,再怎么问也没用,只有给他事实看,他才知道谁才是该效忠的人。”顾婉宁意味深长地说道。 绿萝有些不解。 “今晚,风真大呢。”顾婉宁忽然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让绿萝有些迷糊,“是吗,今晚好像没有月亮呢。” 顾婉宁眸光一闪,神秘莫测地笑了起来。 这一晚月黑风高,月光隐于云层之后,天际黑压压的,似乎有下雨的征兆。 顾婉宁坐在书桌前临着字帖,意态闲散,好不自在。 窗外塑风正紧,凝香端了碗莲子羹进来:“小姐,时候不早了,用了莲子羹早些睡吧。” 顾婉宁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耐心地洗干净挂起,这才用了莲子羹。 “凝香,祖母有问你什么吗?” 凝香敛眉道:“老夫人既然把奴婢送给您,奴婢就当您是主子了,老夫人也没有问奴婢什么。” “无妨,如果祖母问起一些事情,你也可以告诉她,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凝香忙道:“奴婢清楚,绝不会胡言乱语的。” “很好,以后我的事情会很多,你也聪明,将来有机会,我会让你脱籍,把你嫁个好人家。” 凝香一怔,看灯光下顾婉宁优美的侧脸,一时怔忪半晌。 “小姐说什么呢,将来小姐嫁人,我肯定是要陪嫁的。” “是吗,难道你想当通房丫头?”顾婉宁调侃道:“我看你是聪明通透的人才愿意提点你,莫非你想当妾?” 凝香摇了摇头:“奴婢并无此意,将来奴婢自然是留在小姐身边的,年纪大了就给您做个嬷嬷……也不知道将来小姐会嫁给谁呢?” 顾婉宁也是一怔,嫁给谁? 她想了想,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到了这里,她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虽然这里的女子多半是早就订婚嫁人,可顾婉宁并不想那么早嫁,更何况,在没有遇到两情相悦的人之前,她也不想随便嫁了。 只是—— 她目光幽幽地看着桌上的诗经,忽然想道:在现代好男人都绝种了,却跑到古代三妻四妾的地方指望找个好男人,这不是2是什么? ------题外话------ 更新~\(≧▽≦)/~啦啦啦,待会还有。 攻心计——庶女毒妻86_攻心计——庶女毒妻全文免费阅读_第八十六章 对高氏的反击更新完毕! ------------ 第八十七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八十七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自嘲地道:“我不想嫁人,除非有不纳妾的男人。舒榒駑襻” “只有小民才会不纳妾的,小姐是大家闺秀,肯定是门当户对的。”凝香忽然道:“秦王殿下不是对您——小姐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顾婉宁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狐疑:“这话是你该问的吗?” 凝香连忙道歉:“奴婢失言了,刚刚一时就脱口而出了。” 顾婉宁哼了一声:“你记住了,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说完,她打发了凝香下去,上了床休息。 只是脑海里反复着凝香的问题,这让她想起了自己遇到的这些男人。 萧宸云,夏侯淳,这两个是跟她接触最多的,她有喜欢他们吗? 萧宸云像是一团谜团,美绝尘寰的他总是隐在重重迷雾之中,他的接近带着心机,让她始终不能对他放心。 而夏侯淳—— 这个男人更是个深不可测之人,他心机深沉还善于伪装,身在皇室更有不可测的可能。 据说萧宸云是私生子,也是皇子,那么他们就是兄弟。 这么看来,他们之间还真有些相似的地方。 一样的心机深沉,一样的有时候狠辣决绝。 “想这些做什么,风花雪月是我现在要的吗?”她冷嘲了一句:“我可不是爱做梦的傻瓜,成天幻想着跟他们来一段邂逅。” 在她还没有稳住自己的根基并且能够自立的时候,她是不会让自己陷入感情的漩涡的。 男人都是不可靠的,她宁愿相信自己。 顾婉宁看了看滴漏,“时候差不多了吧,明天一定有场好戏可看了。” 她闭上眼安然入睡。 到了夜里一两点钟的功夫,顾府突然起了火。 大半夜的惊起了一群人,顾府上下都被惊醒了,连忙叫人去救火,到处都是喊着走水了的人。 顾婉宁披衣而起,绿萝紧张地朝远处看着,忽然想到什么,惊道:“坏了,小姐,着火的地方不是牢房那里吗?” 顾婉宁淡淡道:“没错,就是牢房那里。” “那咱们不赶紧去看看吗,这可怎么办?一定是大夫人要杀人灭口了,刘管事他们父子肯定凶多吉少了。哎呀,哥哥他们是怎么看人的,怎么会让人放了火都不知道!” 顾婉宁冷笑道:“她在这府中多年,上下都是人脉,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绿萝诧异地看着她,“怎么,小姐你一点也不担心吗?万一刘管事他们死了,我们可就是死无对证了。” 顾婉宁回了房:“是吗,那可不一定。” 凝香若有所思,对绿萝道:“你且不用着急,既然小姐都不着急,那自然是有原因的,就听小姐的话就是了,不用多想的。” 绿萝一想也是,便不再提了,想着自己到时候只要听顾婉宁的话也就是了。 顾府的火起得突兀,烧了一排老旧房子,火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渐渐熄灭了。 顾婉宁一早起来,便得知牢房烧了。 “太吓 了,听说刘家父子都烧成了黑炭了,辨认不得了。” 迎春吓得小脸煞白。 待夏嘀咕道:“那火可真大,你说这时候起火,是不是——” 看到顾婉宁进来,她们连忙上前服侍,顾婉宁道:“别跟着一些人嚼舌根,我不喜欢嘴碎的丫头。” “是,小姐。” 她换了衣裳出门,到了老太太那里,便感觉气氛诡异。 二夫人刘氏正冷冷盯着大夫人,“真是太巧了这把火,刚巧就烧死了他们,娘,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呢,莫非是老天爷看不惯了?” 刘氏已经知道昨日的事情,得知大厨房公中的采买银子被人私吞了,尤其刘管事的儿子刘放又说出那些话来,更让她气不过。 毕竟,那些可是公中的钱,若是分家了,可还有他们一份呢。 如今大夫人仗着管家,不知道暗地里黑了多少银子,怎么让她们能看得过去。 刘氏眼红管家的位置久了,只可惜她不是长媳,没有这个机会,眼瞅着这个机会,没想到突然生事了。 她就差没明指是大夫人杀人灭口了。 三夫人何氏也道:“这事儿着实怪呢,怎么就烧死了人,唉!” 高 一脸疲倦的样子,闻言委屈地跪下来:“娘,如果您也怀疑是媳妇做了什么,就请您把我抓起来好了!难道您也觉得媳妇会做出那些事情来吗?我有那么蠢吗?” 老太太神情淡淡的,“你先起来吧,人死了就死了,谁也不能说你什么。” 正在这时,便见顾婉宁来了。 “祖母,听说刘管家父子都死了?”顾婉宁忙问道。 “是啊,今早在火场里发现两具烧成焦炭的,已经不成人形了。” “真没想到,居然老天爷这么巧降了火来。孙女想过去看看。” 老太太挑眉,见顾婉宁并没有多少惊慌遗憾的样子,若有所思,“死人有什么好看的,没的吓着你。” “孙女想去看看这场天火,再问问当时的情况。” 高氏低垂的眼底带着几分讥诮,冷眼看着顾婉宁。 再怎么看,那人也已经死了,而且—— “出事了,老夫人!” 外面王嬷嬷急忙跑了进来,附耳在老太太耳边说了几句。 老太太神情怪异,开口道:“我也去瞧瞧吧。” “哎呀,老太君您怎么也要跟着去?”二夫人忙道:“没得冲撞了您。” 老太太看了眼王嬷嬷,王嬷嬷便道:“二夫人,您不知道,刚刚在火场的墙壁上发现了血书。所以,老太太想去瞧瞧。” “血书?” 众人吃了一惊。 “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玩意儿。”老太太起身,叫顾婉宁扶了她出去,大夫人见了,心中略微有些感觉不对劲。 怎么,顾婉宁一副无动于衷的感觉,好像根本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多么担心的样子? 难道她是故意装出这副模样的? 大夫人想到这里,心中更是古怪。 三夫人怕见血,只是心中好奇,到底跟了过去。 等到了火场,见那里还有零星的火点,空气中到处是飞起的灰烬,一些仆婢正在到处扑灭飞灰,一些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见老夫人带着主人们过来,这些人连忙散去。 “哪里有血书?” 王嬷嬷道:“就在前面那里,那边之前被倒下的梁柱挡住了,这时候才瞧见。” 果然,顺着王嬷嬷的指点,众人就瞧见了写在墙上血淋淋的大字,一字字鲜血淋漓,触目惊心,简直让人胆战心惊。 “三小姐逼我污蔑夫人,我虽未下贱,却不肯做此等败坏德行之事,夫人待小人恩重如山,为人更是恩义,小人不敢污蔑夫人,宁愿以死相抗!” 顾婉宁瞧见那一段字,顿时笑了起来。 真是太有趣了,怎么,如今刘管事的死居然跟她顾婉宁有关了,难道是要说是她顾婉宁害死了刘管事么? 顾婉宁看了眼高氏,高氏她就不能想点好主意么,这么可笑的话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转向了顾婉宁,目光中的神色更是复杂之极。 “这么说,我是杀人凶手?”顾婉宁优雅地问道:“祖母,刘管事这样看来真是个让人敬重的人啊,这么忠心,真是让我感慨万千。原来我是个这么恶毒的女人——” 她咯咯轻笑起来。 高氏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怎么不害怕,不担心,难道她不知道现在她的处境吗? 二夫人蹙眉,她不喜欢的是大夫人,这事儿她可不信是顾婉宁做的,她没理由害死刘管事他们吧? 刘管事自杀? 这又怎么说得清楚? 她看了眼高氏,这法子杀人灭口虽然简单,但是用起来毕竟还是那么好用。 尤其是加上这血书,更是神来之笔,让人一时间也分辨不得真假。 高氏的目的不也正是如此吗? 顾婉宁微微一笑,“让我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说着竟走入火场,那边仆婢拦住了她:“三小姐,那边不能去,刘氏父子就死在这里,太吓人了,您还是别去看了。” “不碍事的,我又不做亏心事,难道怕什么死人吗?” 顾婉宁上前一步,看了眼那原本该是床的位置,此刻正落着两个黑炭也似的东西,已经看不清模样了。 她低头看去,甚至还伸手去摸了。 “天啊,她在干什么?”三夫人何氏惊得捂住嘴。 高氏也有些错愕,这丫头是疯了吗,难道她不觉得恶心,居然去摸死人? 就在这时候,顾婉宁站了起来,再看了眼那墙上的血字,走了过来,拿了帕子擦了擦手。 众人不由得退后了一步,似乎怕她摸过尸体的手碰到她们。 顾婉宁微微一笑,“别担心,这件事我已经一清二楚了。” 她说着欠身道:“祖母,您知道刚刚孙女看到了什么吗?” “什么?” “那被烧的两个人,姑且称为人吧,其实不是人。” 高氏冷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宁姐儿,就算你不想承认昨晚的事跟你有关,也不必这样说吧。” 顾婉宁指着那两个“尸体”,斩钉截铁地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几截木头,不过是从屋顶掉下来砸在床上的。” “胡说八道!”高氏又惊又怒:“那分明是两个人!” “是吗,人被烧了之后能一点骨头都不剩吗,更何况最硬的头盖骨呢?而且,木头跟骨头的感觉还是不同的吧?我刚刚试了试,剥开那分明是木头啊。” “你,不可能!”高氏自己冲上前去,伸手试了试,咔嚓一根木头断了开来,中间还冒出几颗火星子。 高氏顿时傻了眼,脸色惨白地看着这一幕,无法置信。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不是他们,那刘氏父子呢?” 顾婉宁拍了拍手,似乎在掸去灰尘,“其实我也想知道他们在哪呢?不过,我想这上面的血字不是他们写的,因为牢房里的灯是被没收的,他们没有灯可以用,身上也没有火折子,他们到底是怎么点燃了自尽的呢,我真的很好奇。” 高氏只觉得一阵风吹了过来,整个人顿时觉得浑身冰凉。 她握紧了双拳,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过来,指甲顿时陷入肉里,生疼。 刘氏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如果不是在这里太怪,她甚至都想大笑一场。 实在是这情形太好笑了! 天啊,她觉得高氏一定是被人耍了,而且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脸上的笑容实在是太过刺眼,让高氏心中羞愤交加,她看了眼顾婉宁,见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更是忌惮至极。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被她耍了?” 高氏顿时想到这一点,如果不是这样,很难解释为什么顾婉宁这样的镇定,而现在的情况又是如此诡谲。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刘氏父子呢? 顾婉宁上前一步,满脸关心地问:“母亲,您没事吧,我看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上累着了呢?” 累着了,她这是讽刺她昨晚上白忙了? 高氏咬牙,冷冷剜了她一眼,转过身去到老夫人跟前时却又换了一张脸。 “我看那两个狗贼一定是金蝉脱壳了,这是故意写下这血书来迷惑人的。娘,一定要派人抓住他们!” 老太太微微一笑:“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让人收拾了这里吧,去搜寻刘氏父子。” 忽然,有人一起拥着过来了,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老夫人!”为首的那人押着两个人就过来了:“我们找到刘家父子了!” 高氏的脸色一僵,她定睛死死地看着对面那两个人,不是刘管事和他儿子刘放却又是谁呢? 却见刘管事和刘放两人到了面前忽然跪倒在地,两个人烟熏火燎的样子,拜倒在老太太面前,高声喊道:“老太太救命啊,我们两个险些被人烧死在火场里,大夫人要杀人灭口,害我们的性命!” “血口喷人!”高氏惊怒道:“我怎么会害你们,你们父子二人背着我干出放利钱的事情我还没有说什么,你们居然敢倒打一耙,真真该死!” 刘管事悲愤道:“我一向对您忠心耿耿,如果不是您说话,我怎么敢那么做,您手上缺钱,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今夫人你也不管我们了,还要杀人灭口,夫人你好狠的心啊!” “就是啊,昨晚就有人进来杀我们,要不是我们聪明,早就葬身火海了!刘放也跟着掺和起来。 ”你们闭嘴!“顾婉宁忽然上前怒斥道:”母亲是什么人,怎么会这样做,我看你们真真该死了,居然如此污蔑母亲!“ ”三小姐你虽然孝顺,但是我还是要说实话,夫人你既然对我们不义,那我们也要对你不忠了。对,就是夫人指使我们放利钱的,也是夫人让我克扣大厨房的用度转到她家的酒楼的,除了这些还有其他,每年从大厨房也少说得了几千两银子。“ ”好你个刘达,居然敢污蔑主人,我是怎么待你的,如今你居然敢胡说八道。我让你做什么了,空口无凭,没有任何证据!“ 大夫人正说着,忽然看到顾邦成和顾宪成兄弟两个朝这边来,顿时上前一步抓住刘达,”你倒是说说,你空口无凭,有什么证据,我问心无愧,啊——“ 说着她暗中朝刘达一掐,刘达吃痛连忙想推开她,只是还不等他动手,大夫人就已经摔了出去。 ”怎么回事!“顾邦成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见妻子摔在地上,抬头已经是满脸泪痕,哭诉道:”老爷,这贼子竟敢动手殴打主人了,他昨晚趁牢房起火跟他儿子一起逃走,还留下血书陷害宁姐儿,只是没逃掉,如今被人发现了,居然血口喷人污蔑我,如今更是敢打我了,老爷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我这诰命夫人,难道不算数了吗?“ 顾邦成虽然如今不甚喜高氏,但是毕竟高氏是他的妻子,如今从远看去见她是被人给推倒的,还是个下人,便让顾邦成火冒三丈。 ”好大的胆子,以下犯上,还反噬旧主,我看你做出那些事来绝对是肯定的,竟然还想推到夫人身上来!笑话,难道夫人会缺银子吗?“ 刘管事顿时目瞪口呆,他张口欲言却是一时间百口莫辩,刚刚他并没有推高氏,怎么会她就摔了出去? ”老爷,他空口无凭却污蔑我,说什么我指使他扣家底儿,没有证据,难道谁都能污蔑您的妻子了吗?“ 高氏三两句话便把局面搬回了。 是啊,任凭刘管事怎么说,一个问题是没有什么证据。 高氏做事向来谨慎,虽然曾经吩咐了刘管事这么做,包括从顾府大厨房每次采买的东西分出许多到她自己的酒楼去,但是从来都只是暗中吩咐了,且也没有人证物证。 就算刘管事自己暗中留了什么,高氏也可以说那是刘管事自己徇私枉法,把东西拿出去卖掉了。 她甚至可以弄出一个这样的证人来。 至于说其他的事情,她也十分谨慎,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眼瞅着事情似乎要朝利于高氏的方向发展过去,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刘管事忽然叫道:”老爷,您不知道吧,夫人曾经吩咐我给几个姨娘那里下药,那可是让人会让人不怀孕的药。“ 顾邦成顿时瞪大了眼睛,高氏在一边道:”胡说八道,若是这样,这些庶子庶女都是怎么出生的?“ 顾邦成一听也是,刘管事却道:”那只是因为她们怀的是女儿才能保住的,而且那时候夫人还没有用药,否则,早就没了!至于生了儿子的,老爷不是很宠爱孙姨娘和李姨娘吗,她们都有自己的小厨房。老爷不记得楼姨娘了吗,她因为小产疯了死了,为什么呢?“ 顾邦成越听脸色越难看起来,他想起这些年他再无所出,不管是新进门的还是老的,都是没有人给他生育,曾经楼姨娘几年前得他的宠爱,后来却小产死了。 那里梨香园就是楼姨娘住的地方,顾邦成嫌弃那里晦气,便荒废了。 难道,原因居然是这样? 顾邦成顿时怒不可遏,他狠狠地看向了高氏,高氏仍旧道:”难道老爷只听人一面之词吗?您是信我还是信这个无耻之徒?“ 她又看向刘管事:”无论怎么说,你都没有任何证据,信口雌黄,难道老爷是愚蠢之人,岂会相信你?“ 顾婉宁都忍不住想拍手鼓掌了。 精彩,高氏不愧是这府里的主人,心思深沉,若非她另有办法,还真难找到证据呢。 只不过,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高氏那时候可没有想过把事情做得一点都没有破绽。 她微微一笑,问道:”刘管事,你没有证据可不能瞎说。“ 刘达咬牙道:”谁说我没有证据,我有!我把东西藏在了大厨房那边,只要一找就能找到。“ 高氏面色微变,证据,怎么可能? 她明明记得自己没留下什么才是! ”什么证据?藏在哪里了?“ ”就在大厨房前面那个桂花树下面埋着,上面放了个坛子。东西就在下面。“ 刘达很肯定地说道。 高氏完全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难道刘达真的留下了什么证据? ”来人,去把东西拿来,几个人一起去,不准人动了手脚!“老夫人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荣寿堂吧!“ 说罢,便转身离开。 顾邦成蹙眉看着,高氏心中惊慌,想平心静气,她实在是不相信,不可能,事情怎么会是这样,难道她当时真的是露出了什么破绽么? 一行人才到了荣寿堂,那边已经有人把东西取来了。 刘达昨日受了伤还不能行动,这会被人抬了过来,到了跟前,见人把东西拿来了,他打开一看,”这就是我的东西。“ 说着他拿出一包粉末:”这是夫人交给我的药粉,我偷偷留了一半,老爷您可以让人去问大夫,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笑话,这能证明什么,怎能就说是我给你的?“ ”这里有我记下来的本子,上面写了夫人您让我做的事情,时间地点都有。这药粉,就是五年前的三月初三,您交给我的。我偷偷问过,它叫无子散,只有庆春堂有卖的,我去问他再买时,他还不肯卖,是我说出夫人的关系他才肯卖,这是我从他那撕下来的买卖药物的记录。“ 刘达便打开了那本账簿,上面果然是庆春堂的名印,写着某日卖出无子散一副于寿国公府吴嬷嬷。 高氏心中震惊,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刘达,他怎么可能把这个弄出来? 吴嬷嬷是高氏的心腹,这东西就是吴嬷嬷去买的,绝对没错了。 只是高氏一点也想不到,到底刘达怎么会弄到这些? ”还有这个,这是夫人的酒楼飞凤楼的账目,我也弄来了。上面有记录,这本是内帐,上面记录了这个月内我送过去的食材碳等各种东西。皆有记录,对照顾府以前的账目,就能发现少的东西哪里去了。“ 东西都被呈了上来。 老太太见到这些,只是哼了一声,旁边顾邦成却已经是暴跳如雷了。 他怒气交加地看着妻子,”你,你,好你个高氏,真不愧是四方侯的女儿,果然够狠!“ 高氏脸色惨白,直到此刻,她也没有倒下,看到那账册时,她已经极其震惊了。 那账册的确是飞凤楼的账目,只是,刘达怎么可能得到,简直是不可思议。 若是刘达能得到,那她真的怀疑这人是不是一直在装疯卖傻,她可从没觉得他有这么聪明过! ”老大家的,你可有什么话说?“ 高氏咬牙道:”这些东西真伪难辨,难道就能说是我做的么?这些东西都能伪造,很难说是不是真的。没有人证物证,就是官府也不能随便断案!“ 老太太摇了摇头,失望道:”一向只觉得你处事妥当,没想到你也是让我失望。真的缺钱你大可以说,为何要用这样的法子呢,传出去好说不好听。更何况,你对邦成的子嗣下手,此事无论如何说不过去。邦成,你看怎么办吧?“ 顾邦成恼羞成怒,尤其是对高氏害他无子更为愤怒,难怪他年纪不算大却没了生育孩子的能力,还被人笑话过,原来如此! 一桩桩,一件件,都让顾邦成恼怒,他忽然脱口而出:”这样无德的女人,我还要来干什么,不如休了!“ 众人吃了一惊,高氏一瞬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听到顾邦成的话,更是愤怒至极。 她又惊又怒地喊道:”好好好,你休妻啊,我看你倒是休了我啊,这么些年我为你生儿育女,管教内外,倒换来一句休妻!你整日弄些女人回来,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了这些庶子庶女,我不曾亏待过谁,如今倒说我害你无子了!难道这都不是你儿女?“ 顾邦成被她说得脸色阵青阵白,旁边顾宪成劝道:”大哥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四方侯那边知道了,还不乱套了!而且,事情传出去如何了得?“ 顾邦成恼道:”难道我还怕他们不成!“ 说着心中有怒气,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不敢休妻吗?“ 正在这时,顾婉真和顾明远也赶了过来,听到这样的话,两个一起跪在顾邦成面前。 ”父亲,若是母亲惹您生气,您就惩罚儿子吧,如何说得这样的话,叫儿子如何见人!“ ”爹,您干脆连我们都一起赶走了吧——“ 说着,顾婉真搂着高氏哭将起来,高氏也满面泪痕。 顾邦成见最看重的嫡长子在跟前,一时气消了些,到底只是气话,而且嫡长子如今在翰林院正是春风得意,还马上要娶妻了,他为了儿子也不可能休妻的,哪不是一桩丑闻么? 家丑不能外扬,现在外面正传着他女儿顾婉乐的事,家里面再闹一出,他还想不想做官了? 是以,顾邦成这边厢也只是拉不下脸来而已,他现在稍微清醒些了,便有些后悔说出那番话来。 顾婉宁察言观色,知道顾邦成是不可能休妻的,现在还没到他忍受不了的地步。 既然如此,她便上前道:”父亲,母亲她纵然有过错,也请您看在她这些年的辛苦的份上不要休妻,只做惩戒,请您收回成命吧!“ ”是啊,大哥,大嫂的事情自有家法,如何闹得人尽皆知?“ 顾宪成也不想高氏被休,那可是会引起跟四方侯府关系破裂,而且顾家也绝对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 ”好了,到底老大家的这些年辛苦,虽然她做错了事情,但这也是你管教不力。休妻的事就不要说了。这样吧,府中的府务她就不要管了,让老二和老三媳妇管着,我也旁边看着点。老大媳妇你做了这样的事,不施家法无以惩戒,就上家法吧,然后你就闭门思过,好好地抄写女诫女则去吧!“ 高氏脸色惨白,没想到才没过多久,顾婉乐才被打过,如今她也要被人打了吗? 她从小到大,还没被人殴打过,如今在这府中要是被行了家法,那定是颜面扫地,还如何见人? 高氏心中愤怒,她冷声道:”我没做过那些事情,为何要行家法?好,老爷你不是要休妻吗,那我就走!我回娘家去!“ 说罢,气怒交加地一转身,竟是走了。 顾婉真连忙追了过去,”娘,我跟你一起走!“ 顾明远气急,连忙追了上去。 ”好好好,我还没说什么呢,她居然就要自己回娘家去!那就别回来了!“ 顾邦成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甩手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也没人说话。 顾婉宁看着高氏远去的方向,没有说话。 她相信高氏肯定会回来的,为了她一双儿女,也不可能留在四方侯府。 只是,被剥夺了管家权,她回来后的能量又还剩多少? 这段时间,她要把顾府渐渐掌控住。 看着有些暗自窃喜的二婶,她漂亮的瞳眸微微闪过一抹笑容。 无知者无畏。 有时候无知是一种幸福呢。 老夫人也没有派人去追,或许她也想到了高氏肯定还会回来的。 ”这两人如何处理?“顾婉宁问道。 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着顾婉宁,”他们既然幡然悔悟,银子也已经归还了,就饶他们一命吧,赶出府去。“ 刘管事一直竖着耳朵听着,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因为老夫人这时才终于说了句他最想听到的话。 只要不死,怎样都好。 没人会想着要去死,他也不例外。 刘管事此刻心中满是欢喜。 他感激地看了眼顾婉宁,若非是顾婉宁,只怕此刻他已经死了。 ”那就听祖母的,你们两个可以走了,好歹在府里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除了罚没的钱财之外,其他东西不会要你们的。“ 刘管事给老夫人磕了个头谢了,老夫人摆摆手,让他们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老太太留了她坐下。 ”给我揉揉肩膀吧。“ 顾婉宁便上前给她按揉着肩膀。 ”你这丫头,叫我说你什么好呢,真没想到你这样厉害,怕是老婆子都有不及呢。“ ”祖母说什么?孙女不懂呢。“顾婉宁眨了眨眼,装起了无辜。 ”呵呵。“老太太忍不住笑了起来,点了点她脑门子,打趣道:”不懂?你真的不懂吗?罢了,有些事情我也不想深究。当初让你管事,也没想到要让你嫡母被气走的。“ 顾婉宁敛眉道:”祖母是怪我不该把事情揭发出来吗?“ ”我没有怪你,只是想不到罢了,这事情真是闹腾得太久了,我希望家里面平静一些。你嫡母回娘家,总也要回来的,毕竟,你大哥的婚事她不会不管的。“ ”孙女心中很是不安呢,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布庄管得很好。“老太太道:”听说布庄的生意有了起色,你弄的什么成衣卖得很好呢,布料也卖得比以前好多了,把对面的生意抢去不少。有时候真是奇怪,你这丫头是不是天生会做生意?“ ”或许呢,也许是上辈子。“她半真半假地说着。 ”我看你厨房的新规定,这样吧,你二姐之前管的酒楼你也管着,最近生意实在一般,我看你或许能管得好。“ ”孙女一个人可管不了那么多的事。“ 老太太抬头看她,摇了摇头,好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这样吧,那酒楼虽不是我的嫁妆,但毕竟是你爹的产业,将来你出嫁,这酒楼就当你的陪嫁了,经营好了也是你的,坏了也是你的。“ ”祖母这样大方地送了,姐妹们会把我吃了的。“顾婉宁得了便宜还卖乖。 老太太笑骂道:”行了吧,你姐妹们嫁人自然也有陪嫁的,庄子田地自不会少,但想来你会赚钱,田地就少给些,你自去经营去。如今看,我倒是有个善财仙女呢。“ ”没有祖母的慧眼,我可没法子赚钱。“ 老太太笑吟吟地看着她,”好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看着讨厌,你回去吧,我这闹腾了半晌,可有些乏了。“ 顾婉宁便乖巧地退了。 老太太一个人呆了半晌,直到王嬷嬷回来,才问:”怎么样了?“ ”刘管事才回到家就被三小姐派她的奶公赵富贵请走了,后来就见他们收拾了东西,全家都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老太太没有多意外。”只是没想到,那丫头会用这种法子,她怎么会知道神仙局这种事情?这个孩子越发让我看不明白了,这样的心机和手段,以前是怎么活成那样的?“ 王嬷嬷蹙眉道:”三小姐的确厉害,奴婢活了大半辈子,还没看到能玩得这么厉害的,轻轻松松就把大夫人赶走了,只是到现在奴婢都不明白,难道刘管事真的有那些证据吗?“ 老太太摇了摇头:”你当他是神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或许只有那包药是他的罢了。至于其他的东西是怎么来的,或许那丫头会知道。“ ”可这怎么可能呢,三小姐再厉害也不太可能知道这些吧?“ ”她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法子。“老太太拨弄着手腕上的佛珠,”知道为什么我选她了吗?“ 王嬷嬷满心赞叹:”现在明白了,只是我想着,三小姐这样的性子,怕是不会随便接受别人的安排吧?“ ”那是自然的,我能想得到。“老太太微微一笑:”可是有时候是由不得她的,而且,那也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不是吗?“ ”您真的确定?“ ”怕是不少女人愿意呢。“ 王嬷嬷一愣,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是啊,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抗拒那种人的魅力呢?“ —— 顾婉宁离开了荣寿堂,回了宁心居。 ”人都送走了?“ ”是的,已经让我爹送走了,按您的安排,先让他们去城外的庄子躲一躲风声。“绿萝说道。 ”可是,咱们,干嘛要留下他们呢?“ ”刘管事是个很适合的管事,现阶段我还缺点人,经过此事,他也对我会死心塌地,这样的人为什么不用?“ 绿萝愣怔了半晌:”可是,您之前还,还对付过刘放呢,万一他们发现了真相呢?“ ”难道他们敢对付我?再说就是知道又如何,现在他们已经是我绳子上的蚂蚱了。“ 顾婉宁不以为意,如今双方是有共同利益的,她可不信刘管事那么愚蠢。 之所以留下刘管事,是因为她早有将来的安排。 这样一个被大夫人厌弃,必定会死死抱住她才能求活。 ”让你爹去大厨房吧,不过现阶段让他先熟悉熟悉,二管事方平那里让他多请教请教,弄清楚厨房的事情,如果他能力实在不行,也不要怪我不客气。“ 绿萝连忙应了:”您放心,我爹他一定会努力的,怎么也不能让小姐丢脸不是吗?“ 赵嬷嬷端了红漆海棠花盘子进来,上面放了个甜白瓷游鱼戏水的碗,笑眯眯地进来。 ”小姐,这是今个儿大厨房那里新研制的羹,加了点冰块,你看看怎么样?“ 顾婉宁挑眉问道:”怎么,这么快就有人弄出新鲜玩意儿了?“ ”是啊,这不是小姐想看成绩吗?自会有人心中想上进的。“ ”不错。“那游鱼戏水的图案上面一团团红色鱼儿摆开,团团绿叶相称,煞是好看。 原来是草莓雕刻的,配上莲子更显出几分夏日清新来。 赵嬷嬷笑道:”小姐喜欢就好。“ ”嬷嬷也辛苦了,这段时间你们都很累了。“ 赵嬷嬷连忙道:”不辛苦,想着今天我就高兴,看到小姐如今也长大了,嬷嬷就没什么不开心的了,累也不觉得累了。“ ”好,这次从刘管事那得的银子,给了那些人封口费五百两,剩下的银子给你们的,算是入股布庄的。“ 赵嬷嬷和绿萝都是一愣:”小姐这是做什么?“ 顾婉宁放下勺子,慢条斯理地道:”奶娘对我跟亲生母亲也差不多,我给你们三成的股份,这些股份是给你们的,现在布庄的生意也不错,每年你们也能从中得到分红。将来绿萝出嫁了,这其中分出一成,就算是给她的嫁妆。“ ”小姐,这怎么使得!“两人都是吃了一惊。 ”这次你们也出力很多,这是应该的。好了,这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已经决定了,就这么办吧。“ 她这样说着旁人也没了法子,赵嬷嬷心中还有些忐忑不安,但是看到顾婉宁这般对她,心中也着实高兴。 ”我去厨房看看,给小姐做点桂花糕吃,小姐以前最喜欢我的桂花糕了。“ 赵嬷嬷说着便直奔厨房去了。 ”可是小姐这里也缺银子啊——“绿萝嘀咕道。 ”我缺什么?卖酒楼经营法子都赚了一笔了,再说,马上那酒楼也要归我管了,难道还能缺钱?“ ”什么,酒楼也归小姐管?“ 绿萝吃惊道:”小姐,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 顾婉宁笑着弹了弹她:”你以为我是神仙么?“ ”奴婢看您就是,今天的事奴婢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小姐就算猜到夫人会动手,可是怎么又拿得出那些证据呢?莫非是那个什么离火宫?“ ”你说呢?“ ”真的是他们?“绿萝瞪圆了眼睛:”他们那么厉害,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顾婉宁若有所思,实际上她也没想到他们能查出许多事情来,她要让他们查高氏的事情,其中一条是让他们查高氏和飞凤楼之间的交易,没想到得到账本,他们还把高氏下药的事情给查出来了,连那药店的收据都弄到手了。本来顾婉宁是没想到这件事的,倒是让她小小意外了一下。 这么齐全精准的资料,让顾婉宁也是颇为惊奇。 对方好像把她能准备的都准备了,这真的省了她不少事,也让顾婉宁对这个组织更感兴趣。 他们的能力可真是不错,而且这样的消息花费的心力肯定不少,居然才收了一两银子,简直不可思议。 顾婉宁盘算着下次再找他们。 ”哇,那下次可以再找他们,物美价廉!“绿萝满心欢喜地道。 ------------ 第八十八章 顾婉宁取了小册子来:“你们之前收集的一些人的信息,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舒榒駑襻” “小姐是什么意思?” “现在二婶和三婶管家,正好,该收买的收买,该拉拢的拉拢,我要把顾府的一切掌控住,懂了吗?” “是!”绿萝笑道:“只是我一个人能不能弄好?” 顾婉宁挑眉:“那就让凝香去做。” 绿萝忙道:“不用不用,我一个人肯定能完成的。” 说着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顾婉宁眯起美眸,心道,是不是该去瞧瞧那酒楼了,好歹是自己的地盘不是吗? ——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一阵轻吟传来,身着青色道袍的年轻道士踩着飘逸的步伐缓步而来,吟诵着庄子逍遥游。 池塘杨柳堆烟,新荷可爱,夏侯淳坐在山石上垂钓,仍旧身姿挺拔,微闭着眼睛目光盯在垂下的钓勾上,只是那钓钩上面原本的鱼饵早就已经不见了,有几只游鱼从钓钩便游过,碰了碰钓钩,又游走了。 夏侯淳的目光早不知穿越到哪个爪哇国去了,直到这阵吟诵着逍遥游的声音传来,他抬眼看去。 何念之翩然而至,朝池塘里看了一眼,笑道:“王爷真是好兴致,竟在此钓鱼,只是无鱼饵,却要学姜子牙么?” 夏侯淳轻笑了起来:“那又如何,我倒是觉得学学姜子牙,也挺好。” 何念之笑道:“姜子牙是不错,只是殿下可不要忘了,我可不是周文王啊。” “你善能演算,不是文王却是什么?” “我可不敢当殿下的文王。”何念之随意而坐,身上的青色道袍已穿得有些旧了,他仍旧神色坦然,并没有半点神情局促的样子。 “这次去了那么久才回来,你到底是做什么了?” 何念之眸光幽深起来,他看向夏侯淳,意味深长地道:“这次我是回师门一趟,问一些事情,我师叔这次也会过来。” 夏侯淳有些惊讶:“是吗,他也过来?怎么没看到你师叔?” 何念之看他的目光就知道在想什么,笑道:“师叔办事去了,他不喜欢住在王府,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王爷不要多想,这次是师叔为师门的一些事情来的。或许对王爷也有好处的。” 夏侯淳不置可否,收起了钓钩,重新放上了鱼饵丢进池塘里面去。 “我听说王爷受了伤,现在看样子像是没有大碍啊。”何念之惫懒地靠在树干上,一边折了片树叶无聊地吹着玩。 夏侯淳好涵养地听着他那断续不成声的曲调,听到他问这个,却是神情有些变幻,似乎想起了受伤之后的事情来。 还有那个人。 “没什么大碍,只是些皮外伤。” 何念之吹飞了树叶,“燕王干的吧,啧啧,这主意可真是……” 他摸了摸下巴,好奇地问:“奇怪,他怎么不算计我跟你呢,我们可是经常在一起,若是闹出断袖之癖更容易让人相信吧?居然随便找个人,什么眼光!” 夏侯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哭笑不得地看着何念之,这家伙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何念之挑眉道:“难道我说得不对?” 夏侯淳好笑道:“莫非你很想当男宠?但本王可没这个嗜好。” “我只是对燕王的品味感觉有些不满罢了,我可没兴趣当男宠。”何念之翻了个白眼:“再说了,你不是把那个小男宠带回府了吗,啧啧,我可都知道哦。” 夏侯淳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打趣他和顾婉宁的事。 只是,一想到顾婉宁,他的心情便难以抑制的无法平静下来。 “王爷你在烦恼什么吗?是因为歹徒没抓到还是什么原因?” 夏侯淳看着鱼儿游过钓钩,试探地吞下鱼饵,又吐了出来,再试探了一次,再吐出来。 何念之看得心急:“怎么还不钓上来!” 夏侯淳止住了他,那鱼儿又试探了一次,吞了进去鱼饵,又吐了出来。 何念之心急,但看着那鱼儿再吞进鱼饵,放心地吞食,结果夏侯淳一提勾,顿时被挂在了鱼钩上。 扑啦啦一跳银色的大鱼被甩上了半空,几乎压弯了钓竿,鱼线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落在了岸上。 有小太监急忙跑过来把鱼装进了水桶里。 “啧啧,这条鱼不小呢。” 夏侯淳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那条鱼:“钓鱼不能那么心急,这条鱼为了吃掉鱼饵试了三次,本以为安全了,可还是被我给钓起来了。不过是看谁更有耐心罢了。” 何念之摸着下巴说道:“倒是有些意识,你这是打的什么机锋?这条鱼因为贪吃而被抓住,我看是该说人要懂得控制欲望。” 夏侯淳微微一笑,没有跟他争辩,每个人眼中这条鱼的行为都有不同的感觉,只是在他看来,这条鱼却让他想了很多。 鱼试鱼饵尚且要试三次,更何况人? “不管那么多了,我只知道晚上有鱼吃了。”何念之叫人也准备钓竿:“我也要钓鱼。” 夏侯淳却不再钓了,“让你了。” “王爷你上哪去?” 何念之诧异道。 夏侯淳大笑着走了,何念之迷惑不解,放下钓竿,撇了撇嘴:“我可是最会谈玄的,跟我谈这个,绕死你。” 他看着钓竿,失笑道:“鱼饵鱼钩,谁是鱼,谁是饵?” 何念之懒洋洋地钓鱼,一边想着这次从师门那得到的消息。 可以说他带去的消息让师门很是震撼,师父还专门上天问台去推演了一番,结果让他很震惊,居然真是两个…… 只是这其中哪颗是珍珠,哪颗是假珠,可是不好辨别。 于是,师父让师叔一道下山来了。 “师叔能看出来么,为什么我觉得师叔也看不出来?” 顾婉宁取了小册子来:“你们之前收集的一些人的信息,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小姐是什么意思?” “现在二婶和三婶管家,正好,该收买的收买,该拉拢的拉拢,我要把顾府的一切掌控住,懂了吗?” “是!”绿萝笑道:“只是我一个人能不能弄好?” 顾婉宁挑眉:“那就让凝香去做。” 绿萝忙道:“不用不用,我一个人肯定能完成的。” 说着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顾婉宁眯起美眸,心道,是不是该去瞧瞧那酒楼了,好歹是自己的地盘不是吗? ——顾婉宁取了小册子来:“你们之前收集的一些人的信息,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小姐是什么意思?” “现在二婶和三婶管家,正好,该收买的收买,该拉拢的拉拢,我要把顾府的一切掌控住,懂了吗?” “是!”绿萝笑道:“只是我一个人能不能弄好?” 顾婉宁挑眉:“那就让凝香去做。” 绿萝忙道:“不用不用,我一个人肯定能完成的。” 说着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顾婉宁眯起美眸,心道,是不是该去瞧瞧那酒楼了,好歹是自己的地盘不是吗?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一阵轻吟传来,身着青色道袍的年轻道士踩着飘逸的步伐缓步而来,吟诵着庄子逍遥游。 池塘杨柳堆烟,新荷可爱,夏侯淳坐在山石上垂钓,仍旧身姿挺拔,微闭着眼睛目光盯在垂下的钓勾上,只是那钓钩上面原本的鱼饵早就已经不见了,有几只游鱼从钓钩便游过,碰了碰钓钩,又游走了。 夏侯淳的目光早不知穿越到哪个爪哇国去了,直到这阵吟诵着逍遥游的声音传来,他抬眼看去。 何念之翩然而至,朝池塘里看了一眼,笑道:“王爷真是好兴致,竟在此钓鱼,只是无鱼饵,却要学姜子牙么?” 夏侯淳轻笑了起来:“那又如何,我倒是觉得学学姜子牙,也挺好。” 何念之笑道:“姜子牙是不错,只是殿下可不要忘了,我可不是周文王啊。” “你善能演算,不是文王却是什么?” “我可不敢当殿下的文王。”何念之随意而坐,身上的青色道袍已穿得有些旧了,他仍旧神色坦然,并没有半点神情局促的样子。 “这次去了那么久才回来,你到底是做什么了?” 何念之眸光幽深起来,他看向夏侯淳,意味深长地道:“这次我是回师门一趟,问一些事情,我师叔这次也会过来。” 夏侯淳有些惊讶:“是吗,他也过来?怎么没看到你师叔?” 何念之看他的目光就知道在想什么,笑道:“师叔办事去了,他不喜欢住在王府,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王爷不要多想,这次是师叔为师门的一些事情来的。或许对王爷也有好处的。” 夏侯淳不置可否,收起了钓钩,重新放上了鱼饵丢进池塘里面去。 “我听说王爷受了伤,现在看样子像是没有大碍啊。”何念之惫懒地靠在树干上,一边折了片树叶无聊地吹着玩。 夏侯淳好涵养地听着他那断续不成声的曲调,听到他问这个,却是神情有些变幻,似乎想起了受伤之后的事情来。 还有那个人。 “没什么大碍,只是些皮外伤。” 何念之吹飞了树叶,“燕王干的吧,啧啧,这主意可真是……” 他摸了摸下巴,好奇地问:“奇怪,他怎么不算计我跟你呢,我们可是经常在一起,若是闹出断袖之癖更容易让人相信吧?居然随便找个人,什么眼光!” 夏侯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哭笑不得地看着何念之,这家伙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何念之挑眉道:“难道我说得不对?” 夏侯淳好笑道:“莫非你很想当男宠?但本王可没这个嗜好。” “我只是对燕王的品味感觉有些不满罢了,我可没兴趣当男宠。”何念之翻了个白眼:“再说了,你不是把那个小男宠带回府了吗,啧啧,我可都知道哦。” 夏侯淳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打趣他和顾婉宁的事。 只是,一想到顾婉宁,他的心情便难以抑制的无法平静下来。 “王爷你在烦恼什么吗?是因为歹徒没抓到还是什么原因?” 夏侯淳看着鱼儿游过钓钩,试探地吞下鱼饵,又吐了出来,再试探了一次,再吐出来。 何念之看得心急:“怎么还不钓上来!” 夏侯淳止住了他,那鱼儿又试探了一次,吞了进去鱼饵,又吐了出来。 何念之心急,但看着那鱼儿再吞进鱼饵,放心地吞食,结果夏侯淳一提勾,顿时被挂在了鱼钩上。 扑啦啦一跳银色的大鱼被甩上了半空,几乎压弯了钓竿,鱼线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落在了岸上。 有小太监急忙跑过来把鱼装进了水桶里。 “啧啧,这条鱼不小呢。” 夏侯淳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那条鱼:“钓鱼不能那么心急,这条鱼为了吃掉鱼饵试了三次,本以为安全了,可还是被我给钓起来了。不过是看谁更有耐心罢了。” 何念之摸着下巴说道:“倒是有些意识,你这是打的什么机锋?这条鱼因为贪吃而被抓住,我看是该说人要懂得控制欲望。” 夏侯淳微微一笑,没有跟他争辩,每个人眼中这条鱼的行为都有不同的感觉,只是在他看来,这条鱼却让他想了很多。 鱼试鱼饵尚且要试三次,更何况人? “不管那么多了,我只知道晚上有鱼吃了。”何念之叫人也准备钓竿:“我也要钓鱼。” 夏侯淳却不再钓了,“让你了。” “王爷你上哪去?” 何念之诧异道。 夏侯淳大笑着走了,何念之迷惑不解,放下钓竿,撇了撇嘴:“我可是最会谈玄的,跟我谈这个,绕死你。” 他看着钓竿,失笑道:“鱼饵鱼钩,谁是鱼,谁是饵?” 何念之懒洋洋地钓鱼,一边想着这次从师门那得到的消息。 可以说他带去的消息让师门很是震撼,师父还专门上天问台去推演了一番,结果让他很震惊,居然真是两个…… 只是这其中哪颗是珍珠,哪颗是假珠,可是不好辨别。 于是,师父让师叔一道下山来了。 “师叔能看出来么,为什么我觉得师叔也看不出来?” 她自嘲地道:“我不想嫁人,除非有不纳妾的男人。” “只有小民才会不纳妾的,小姐是大家闺秀,肯定是门当户对的。”凝香忽然道:“秦王殿下不是对您——小姐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顾婉宁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狐疑:“这话是你该问的吗?” 凝香连忙道歉:“奴婢失言了,刚刚一时就脱口而出了。” 顾婉宁哼了一声:“你记住了,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说完,她打发了凝香下去,上了床休息。 只是脑海里反复着凝香的问题,这让她想起了自己遇到的这些男人。 萧宸云,夏侯淳,这两个是跟她接触最多的,她有喜欢他们吗? 萧宸云像是一团谜团,美绝尘寰的他总是隐在重重迷雾之中,他的接近带着心机,让她始终不能对他放心。 而夏侯淳—— 这个男人更是个深不可测之人,他心机深沉还善于伪装,身在皇室更有不可测的可能。 据说萧宸云是私生子,也是皇子,那么他们就是兄弟。 这么看来,他们之间还真有些相似的地方。 一样的心机深沉,一样的有时候狠辣决绝。 “想这些做什么,风花雪月是我现在要的吗?”她冷嘲了一句:“我可不是爱做梦的傻瓜,成天幻想着跟他们来一段邂逅。” 在她还没有稳住自己的根基并且能够自立的时候,她是不会让自己陷入感情的漩涡的。 男人都是不可靠的,她宁愿相信自己。 顾婉宁看了看滴漏,“时候差不多了吧,明天一定有场好戏可看了。” 她闭上眼安然入睡。 到了夜里一两点钟的功夫,顾府突然起了火。 大半夜的惊起了一群人,顾府上下都被惊醒了,连忙叫人去救火,到处都是喊着走水了的人。 顾婉宁披衣而起,绿萝紧张地朝远处看着,忽然想到什么,惊道:“坏了,小姐,着火的地方不是牢房那里吗?” 顾婉宁淡淡道:“没错,就是牢房那里。” “那咱们不赶紧去看看吗,这可怎么办?一定是大夫人要杀人灭口了,刘管事他们父子肯定凶多吉少了。哎呀,哥哥他们是怎么看人的,怎么会让人放了火都不知道!” 顾婉宁冷笑道:“她在这府中多年,上下都是人脉,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绿萝诧异地看着她,“怎么,小姐你一点也不担心吗?万一刘管事他们死了,我们可就是死无对证了。” 顾婉宁回了房:“是吗,那可不一定。” 凝香若有所思,对绿萝道:“你且不用着急,既然小姐都不着急,那自然是有原因的,就听小姐的话就是了,不用多想的。” 绿萝一想也是,便不再提了,想着自己到时候只要听顾婉宁的话也就是了。 顾府的火起得突兀,烧了一排老旧房子,火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渐渐熄灭了。 顾婉宁一早起来,便得知牢房烧了。 “太吓人了,听说刘家父子都烧成了黑炭了,辨认不得了。” 迎春吓得小脸煞白。 待夏嘀咕道:“那火可真大,你说这时候起火,是不是——” 看到顾婉宁进来,她们连忙上前服侍,顾婉宁道:“别跟着一些人嚼舌根,我不喜欢嘴碎的丫头。” “是,小姐。” 她换了衣裳出门,到了老太太那里,便感觉气氛诡异。 二夫人刘氏正冷冷盯着大夫人,“真是太巧了这把火,刚巧就烧死了他们,娘,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呢,莫非是老天爷看不惯了?” 刘氏已经知道昨日的事情,得知大厨房公中的采买银子被人私吞了,尤其刘管事的儿子刘放又说出那些话来,更让她气不过。 毕竟,那些可是公中的钱,若是分家了,可还有他们一份呢。 如今大夫人仗着管家,不知道暗地里黑了多少银子,怎么让她们能看得过去。 刘氏眼红管家的位置久了,只可惜她不是长媳,没有这个机会,眼瞅着这个机会,没想到突然生事了。 她就差没明指是大夫人杀人灭口了。 三夫人何氏也道:“这事儿着实怪呢,怎么就烧死了人,唉!” 高氏一脸疲倦的样子,闻言委屈地跪下来:“娘,如果您也怀疑是媳妇做了什么,就请您把我抓起来好了!难道您也觉得媳妇会做出那些事情来吗?我有那么蠢吗?” 老太太神情淡淡的,“你先起来吧,人死了就死了,谁也不能说你什么。” 正在这时,便见顾婉宁来了。 “祖母,听说刘管家父子都死了?”顾婉宁忙问道。 “是啊,今早在火场里发现两具烧成焦炭的,已经不成人形了。” “真没想到,居然老天爷这么巧降了火来。孙女想过去看看。” 老太太挑眉,见顾婉宁并没有多少惊慌遗憾的样子,若有所思,“死人有什么好看的,没的吓着你。” “孙女想去看看这场天火,再问问当时的情况。” 高氏低垂的眼底带着几分讥诮,冷眼看着顾婉宁。 再怎么看,那人也已经死了,而且—— “出事了,老夫人!” 外面王嬷嬷急忙跑了进来,附耳在老太太耳边说了几句。 老太太神情怪异,开口道:“我也去瞧瞧吧。” “哎呀,老太君您怎么也要跟着去?”二夫人忙道:“没得冲撞了您。” 老太太看了眼王嬷嬷,王嬷嬷便道:“二夫人,您不知道,刚刚在火场的墙壁上发现了血书。所以,老太太想去瞧瞧。” “血书?” 众人吃了一惊。 “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玩意儿。”老太太起身,叫顾婉宁扶了她出去,大夫人见了,心中略微有些感觉不对劲。 怎么,顾婉宁一副无动于衷的感觉,好像根本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多么担心的样子? 难道她是故意装出这副模样的? 大夫人想到这里,心中更是古怪。 三夫人怕见血,只是心中好奇,到底跟了过去。 等到了火场,见那里还有零星的火点,空气中到处是飞起的灰烬,一些仆婢正在到处扑灭飞灰,一些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见老夫人带着主人们过来,这些人连忙散去。 “哪里有血书?” 王嬷嬷道:“就在前面那里,那边之前被倒下的梁柱挡住了,这时候才瞧见。” 果然,顺着王嬷嬷的指点,众人就瞧见了写在墙上血淋淋的大字,一字字鲜血淋漓,触目惊心,简直让人胆战心惊。 “三小姐逼我污蔑夫人,我虽未下贱,却不肯做此等败坏德行之事,夫人待小人恩重如山,为人更是恩义,小人不敢污蔑夫人,宁愿以死相抗!” 顾婉宁瞧见那一段字,顿时笑了起来。 真是太有趣了,怎么,如今刘管事的死居然跟她顾婉宁有关了,难道是要说是她顾婉宁害死了刘管事么? 顾婉宁看了眼高氏,高氏她就不能想点好主意么,这么可笑的话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转向了顾婉宁,目光中的神色更是复杂之极。 “这么说,我是杀人凶手?”顾婉宁优雅地问道:“祖母,刘管事这样看来真是个让人敬重的人啊,这么忠心,真是让我感慨万千。原来我是个这么恶毒的女人——” 她咯咯轻笑起来。 高氏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怎么不害怕,不担心,难道她不知道现在她的处境吗? 二夫人蹙眉,她不喜欢的是大夫人,这事儿她可不信是顾婉宁做的,她没理由害死刘管事他们吧? 刘管事自杀? 这又怎么说得清楚? 她看了眼高氏,这法子杀人灭口虽然简单,但是用起来毕竟还是那么好用。 尤其是加上这血书,更是神来之笔,让人一时间也分辨不得真假。 高氏的目的不也正是如此吗? 顾婉宁微微一笑,“让我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说着竟走入火场,那边仆婢拦住了她:“三小姐,那边不能去,刘氏父子就死在这里,太吓人了,您还是别去看了。” “不碍事的,我又不做亏心事,难道怕什么死人吗?” 顾婉宁上前一步,看了眼那原本该是床的位置,此刻正落着两个黑炭也似的东西,已经看不清模样了。 她低头看去,甚至还伸手去摸了。 “天啊,她在干什么?”三夫人何氏惊得捂住嘴。 高氏也有些错愕,这丫头是疯了吗,难道她不觉得恶心,居然去摸死人? 就在这时候,顾婉宁站了起来,再看了眼那墙上的血字,走了过来,拿了帕子擦了擦手。 众人不由得退后了一步,似乎怕她摸过尸体的手碰到她们。 顾婉宁微微一笑,“别担心,这件事我已经一清二楚了。” 她说着欠身道:“祖母,您知道刚刚孙女看到了什么吗?” “什么?” “那被烧的两个人,姑且称为人吧,其实不是人。” 高氏冷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宁姐儿,就算你不想承认昨晚的事跟你有关,也不必这样说吧。” 顾婉宁指着那两个“尸体”,斩钉截铁地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几截木头,不过是从屋顶掉下来砸在床上的。” “胡说八道!”高氏又惊又怒:“那分明是两个人!” “是吗,人被烧了之后能一点骨头都不剩吗,更何况最硬的头盖骨呢?而且,木头跟骨头的感觉还是不同的吧?我刚刚试了试,剥开那分明是木头啊。” “你,不可能!”高氏自己冲上前去,伸手试了试,咔嚓一根木头断了开来,中间还冒出几颗火星子。 高氏顿时傻了眼,脸色惨白地看着这一幕,无法置信。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不是他们,那刘氏父子呢?” 顾婉宁拍了拍手,似乎在掸去灰尘,“其实我也想知道他们在哪呢?不过,我想这上面的血字不是他们写的,因为牢房里的灯是被没收的,他们没有灯可以用,身上也没有火折子,他们到底是怎么点燃了自尽的呢,我真的很好奇。” 高氏只觉得一阵风吹了过来,整个人顿时觉得浑身冰凉。 她握紧了双拳,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过来,指甲顿时陷入肉里,生疼。 刘氏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如果不是在这里太怪,她甚至都想大笑一场。 实在是这情形太好笑了! 天啊,她觉得高氏一定是被人耍了,而且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脸上的笑容实在是太过刺眼,让高氏心中羞愤交加,她看了眼顾婉宁,见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更是忌惮至极。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被她耍了?” 高氏顿时想到这一点,如果不是这样,很难解释为什么顾婉宁这样的镇定,而现在的情况又是如此诡谲。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刘氏父子呢? 顾婉宁上前一步,满脸关心地问:“母亲,您没事吧,我看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上累着了呢?” 累着了,她这是讽刺她昨晚上白忙了? 高氏咬牙,冷冷剜了她一眼,转过身去到老夫人跟前时却又换了一张脸。 “我看那两个狗贼一定是金蝉脱壳了,这是故意写下这血书来迷惑人的。娘,一定要派人抓住他们!” 老太太微微一笑:“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让人收拾了这里吧,去搜寻刘氏父子。” 忽然,有人一起拥着过来了,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老夫人!”为首的那人押着两个人就过来了:“我们找到刘家父子了!” 高氏的脸色一僵,她定睛死死地看着对面那两个人,不是刘管事和他儿子刘放却又是谁呢? 却见刘管事和刘放两人到了面前忽然跪倒在地,两个人烟熏火燎的样子,拜倒在老太太面前,高声喊道:“老太太救命啊,我们两个险些被人烧死在火场里,大夫人要杀人灭口,害我们的性命!” “血口喷人!”高氏惊怒道:“我怎么会害你们,你们父子二人背着我干出放利钱的事情我还没有说什么,你们居然敢倒打一耙,真真该死!” 刘管事悲愤道:“我一向对您忠心耿耿,如果不是您说话,我怎么敢那么做,您手上缺钱,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今夫人你也不管我们了,还要杀人灭口,夫人你好狠的心啊!” “就是啊,昨晚就有人进来杀我们,要不是我们聪明,早就葬身火海了!刘放也跟着掺和起来。 ”你们闭嘴!“顾婉宁忽然上前怒斥道:”母亲是什么人,怎么会这样做,我看你们真真该死了,居然如此污蔑母亲!“ ”三小姐你虽然孝顺,但是我还是要说实话,夫人你既然对我们不义,那我们也要对你不忠了。对,就是夫人指使我们放利钱的,也是夫人让我克扣大厨房的用度转到她家的酒楼的,除了这些还有其他,每年从大厨房也少说得了几千两银子。“ ”好你个刘达,居然敢污蔑主人,我是怎么待你的,如今你居然敢胡说八道。我让你做什么了,空口无凭,没有任何证据!“ 大夫人正说着,忽然看到顾邦成和顾宪成兄弟两个朝这边来,顿时上前一步抓住刘达,”你倒是说说,你空口无凭,有什么证据,我问心无愧,啊——“ 说着她暗中朝刘达一掐,刘达吃痛连忙想推开她,只是还不等他动手,大夫人就已经摔了出去。 ”怎么回事!“顾邦成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见妻子摔在地上,抬头已经是满脸泪痕,哭诉道:”老爷,这贼子竟敢动手殴打主人了,他昨晚趁牢房起火跟他儿子一起逃走,还留下血书陷害宁姐儿,只是没逃掉,如今被人发现了,居然血口喷人污蔑我,如今更是敢打我了,老爷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我这诰命夫人,难道不算数了吗?“ 顾邦成虽然如今不甚喜高氏,但是毕竟高氏是他的妻子,如今从远看去见她是被人给推倒的,还是个下人,便让顾邦成火冒三丈。 ”好大的胆子,以下犯上,还反噬旧主,我看你做出那些事来绝对是肯定的,竟然还想推到夫人身上来!笑话,难道夫人会缺银子吗?“ 刘管事顿时目瞪口呆,他张口欲言却是一时间百口莫辩,刚刚他并没有推高氏,怎么会她就摔了出去? ”老爷,他空口无凭却污蔑我,说什么我指使他扣家底儿,没有证据,难道谁都能污蔑您的妻子了吗?“ 高氏三两句话便把局面搬回了。 是啊,任凭刘管事怎么说,一个问题是没有什么证据。 高氏做事向来谨慎,虽然曾经吩咐了刘管事这么做,包括从顾府大厨房每次采买的东西分出许多到她自己的酒楼去,但是从来都只是暗中吩咐了,且也没有人证物证。 就算刘管事自己暗中留了什么,高氏也可以说那是刘管事自己徇私枉法,把东西拿出去卖掉了。 她甚至可以弄出一个这样的证人来。 至于说其他的事情,她也十分谨慎,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眼瞅着事情似乎要朝利于高氏的方向发展过去,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刘管事忽然叫道:”老爷,您不知道吧,夫人曾经吩咐我给几个姨娘那里下药,那可是让人会让人不怀孕的药。“ 顾邦成顿时瞪大了眼睛,高氏在一边道:”胡说八道,若是这样,这些庶子庶女都是怎么出生的?“ 顾邦成一听也是,刘管事却道:”那只是因为她们怀的是女儿才能保住的,而且那时候夫人还没有用药,否则,早就没了!至于生了儿子的,老爷不是很宠爱孙姨娘和李姨娘吗,她们都有自己的小厨房。老爷不记得楼姨娘了吗,她因为小产疯了死了,为什么呢?“ 顾邦成越听脸色越难看起来,他想起这些年他再无所出,不管是新进门的还是老的,都是没有人给他生育,曾经楼姨娘几年前得他的宠爱,后来却小产死了。 那里梨香园就是楼姨娘住的地方,顾邦成嫌弃那里晦气,便荒废了。 难道,原因居然是这样? 顾邦成顿时怒不可遏,他狠狠地看向了高氏,高氏仍旧道:”难道老爷只听人一面之词吗?您是信我还是信这个无耻之徒?“ 她又看向刘管事:”无论怎么说,你都没有任何证据,信口雌黄,难道老爷是愚蠢之人,岂会相信你?“ 顾婉宁都忍不住想拍手鼓掌了。 精彩,高氏不愧是这府里的主人,心思深沉,若非她另有办法,还真难找到证据呢。 只不过,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高氏那时候可没有想过把事情做得一点都没有破绽。 她微微一笑,问道:”刘管事,你没有证据可不能瞎说。“ 刘达咬牙道:”谁说我没有证据,我有!我把东西藏在了大厨房那边,只要一找就能找到。“ 高氏面色微变,证据,怎么可能? 她明明记得自己没留下什么才是! ”什么证据?藏在哪里了?“ ”就在大厨房前面那个桂花树下面埋着,上面放了个坛子。东西就在下面。“ 刘达很肯定地说道。 高氏完全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难道刘达真的留下了什么证据? ”来人,去把东西拿来,几个人一起去,不准人动了手脚!“老夫人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荣寿堂吧!“ 说罢,便转身离开。 顾邦成蹙眉看着,高氏心中惊慌,想平心静气,她实在是不相信,不可能,事情怎么会是这样,难道她当时真的是露出了什么破绽么? 一行人才到了荣寿堂,那边已经有人把东西取来了。 刘达昨日受了伤还不能行动,这会被人抬了过来,到了跟前,见人把东西拿来了,他打开一看,”这就是我的东西。“ 说着他拿出一包粉末:”这是夫人交给我的药粉,我偷偷留了一半,老爷您可以让人去问大夫,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笑话,这能证明什么,怎能就说是我给你的?“ ”这里有我记下来的本子,上面写了夫人您让我做的事情,时间地点都有。这药粉,就是五年前的三月初三,您交给我的。我偷偷问过,它叫无子散,只有庆春堂有卖的,我去问他再买时,他还不肯卖,是我说出夫人的关系他才肯卖,这是我从他那撕下来的买卖药物的记录。“ 刘达便打开了那本账簿,上面果然是庆春堂的名印,写着某日卖出无子散一副于寿国公府吴嬷嬷。 高氏心中震惊,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刘达,他怎么可能把这个弄出来? 吴嬷嬷是高氏的心腹,这东西就是吴嬷嬷去买的,绝对没错了。 只是高氏一点也想不到,到底刘达怎么会弄到这些? ”还有这个,这是夫人的酒楼飞凤楼的账目,我也弄来了。上面有记录,这本是内帐,上面记录了这个月内我送过去的食材碳等各种东西。皆有记录,对照顾府以前的账目,就能发现少的东西哪里去了。“ 东西都被呈了上来。 老太太见到这些,只是哼了一声,旁边顾邦成却已经是暴跳如雷了。 他怒气交加地看着妻子,”你,你,好你个高氏,真不愧是四方侯的女儿,果然够狠!“ 高氏脸色惨白,直到此刻,她也没有倒下,看到那账册时,她已经极其震惊了。 那账册的确是飞凤楼的账目,只是,刘达怎么可能得到,简直是不可思议。 若是刘达能得到,那她真的怀疑这人是不是一直在装疯卖傻,她可从没觉得他有这么聪明过! ”老大家的,你可有什么话说?“ 高氏咬牙道:”这些东西真伪难辨,难道就能说是我做的么?这些东西都能伪造,很难说是不是真的。没有人证物证,就是官府也不能随便断案!“ 老太太摇了摇头,失望道:”一向只觉得你处事妥当,没想到你也是让我失望。真的缺钱你大可以说,为何要用这样的法子呢,传出去好说不好听。更何况,你对邦成的子嗣下手,此事无论如何说不过去。邦成,你看怎么办吧?“ 顾邦成恼羞成怒,尤其是对高氏害他无子更为愤怒,难怪他年纪不算大却没了生育孩子的能力,还被人笑话过,原来如此! 一桩桩,一件件,都让顾邦成恼怒,他忽然脱口而出:”这样无德的女人,我还要来干什么,不如休了!“ 众人吃了一惊,高氏一瞬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听到顾邦成的话,更是愤怒至极。 她又惊又怒地喊道:”好好好,你休妻啊,我看你倒是休了我啊,这么些年我为你生儿育女,管教内外,倒换来一句休妻!你整日弄些女人回来,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了这些庶子庶女,我不曾亏待过谁,如今倒说我害你无子了!难道这都不是你儿女?“ 顾邦成被她说得脸色阵青阵白,旁边顾宪成劝道:”大哥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四方侯那边知道了,还不乱套了!而且,事情传出去如何了得?“ 顾邦成恼道:”难道我还怕他们不成!“ 说着心中有怒气,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不敢休妻吗?“ 正在这时,顾婉真和顾明远也赶了过来,听到这样的话,两个一起跪在顾邦成面前。 ”父亲,若是母亲惹您生气,您就惩罚儿子吧,如何说得这样的话,叫儿子如何见人!“ ”爹,您干脆连我们都一起赶走了吧——“ 说着,顾婉真搂着高氏哭将起来,高氏也满面泪痕。 顾邦成见最看重的嫡长子在跟前,一时气消了些,到底只是气话,而且嫡长子如今在翰林院正是春风得意,还马上要娶妻了,他为了儿子也不可能休妻的,哪不是一桩丑闻么? 家丑不能外扬,现在外面正传着他女儿顾婉乐的事,家里面再闹一出,他还想不想做官了? 是以,顾邦成这边厢也只是拉不下脸来而已,他现在稍微清醒些了,便有些后悔说出那番话来。 顾婉宁察言观色,知道顾邦成是不可能休妻的,现在还没到他忍受不了的地步。 既然如此,她便上前道:”父亲,母亲她纵然有过错,也请您看在她这些年的辛苦的份上不要休妻,只做惩戒,请您收回成命吧!“ ”是啊,大哥,大嫂的事情自有家法,如何闹得人尽皆知?“ 顾宪成也不想高氏被休,那可是会引起跟四方侯府关系破裂,而且顾家也绝对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 ”好了,到底老大家的这些年辛苦,虽然她做错了事情,但这也是你管教不力。休妻的事就不要说了。这样吧,府中的府务她就不要管了,让老二和老三媳妇管着,我也旁边看着点。老大媳妇你做了这样的事,不施家法无以惩戒,就上家法吧,然后你就闭门思过,好好地抄写女诫女则去吧!“ 高氏脸色惨白,没想到才没过多久,顾婉乐才被打过,如今她也要被人打了吗? 她从小到大,还没被人殴打过,如今在这府中要是被行了家法,那定是颜面扫地,还如何见人? 高氏心中愤怒,她冷声道:”我没做过那些事情,为何要行家法?好,老爷你不是要休妻吗,那我就走!我回娘家去!“ 说罢,气怒交加地一转身,竟是走了。 顾婉真连忙追了过去,”娘,我跟你一起走!“ 顾明远气急,连忙追了上去。 ”好好好,我还没说什么呢,她居然就要自己回娘家去!那就别回来了!“ 顾邦成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甩手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也没人说话。 顾婉宁看着高氏远去的方向,没有说话。 她相信高氏肯定会回来的,为了她一双儿女,也不可能留在四方侯府。 只是,被剥夺了管家权,她回来后的能量又还剩多少? 这段时间,她要把顾府渐渐掌控住。 看着有些暗自窃喜的二婶,她漂亮的瞳眸微微闪过一抹笑容。 无知者无畏。 有时候无知是一种幸福呢。 老夫人也没有派人去追,或许她也想到了高氏肯定还会回来的。 ”这两人如何处理?“顾婉宁问道。 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着顾婉宁,”他们既然幡然悔悟,银子也已经归还了,就饶他们一命吧,赶出府去。“ 刘管事一直竖着耳朵听着,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因为老夫人这时才终于说了句他最想听到的话。 只要不死,怎样都好。 没人会想着要去死,他也不例外。 刘管事此刻心中满是欢喜。 他感激地看了眼顾婉宁,若非是顾婉宁,只怕此刻他已经死了。 ”那就听祖母的,你们两个可以走了,好歹在府里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除了罚没的钱财之外,其他东西不会要你们的。“ 刘管事给老夫人磕了个头谢了,老夫人摆摆手,让他们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老太太留了她坐下。 ”给我揉揉肩膀吧。“ 顾婉宁便上前给她按揉着肩膀。 ”你这丫头,叫我说你什么好呢,真没想到你这样厉害,怕是老婆子都有不及呢。“ ”祖母说什么?孙女不懂呢。“顾婉宁眨了眨眼,装起了无辜。 ”呵呵。“老太太忍不住笑了起来,点了点她脑门子,打趣道:”不懂?你真的不懂吗?罢了,有些事情我也不想深究。当初让你管事,也没想到要让你嫡母被气走的。“ 顾婉宁敛眉道:”祖母是怪我不该把事情揭发出来吗?“ ”我没有怪你,只是想不到罢了,这事情真是闹腾得太久了,我希望家里面平静一些。你嫡母回娘家,总也要回来的,毕竟,你大哥的婚事她不会不管的。“ ”孙女心中很是不安呢,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布庄管得很好。“老太太道:”听说布庄的生意有了起色,你弄的什么成衣卖得很好呢,布料也卖得比以前好多了,把对面的生意抢去不少。有时候真是奇怪,你这丫头是不是天生会做生意?“ ”或许呢,也许是上辈子。“她半真半假地说着。 ”我看你厨房的新规定,这样吧,你二姐之前管的酒楼你也管着,最近生意实在一般,我看你或许能管得好。“ ”孙女一个人可管不了那么多的事。“ 老太太抬头看她,摇了摇头,好笑道:”你这丫头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这样吧,那酒楼虽不是我的嫁妆,但毕竟是你爹的产业,将来你出嫁,这酒楼就当你的陪嫁了,经营好了也是你的,坏了也是你的。“ ”祖母这样大方地送了,姐妹们会把我吃了的。“顾婉宁得了便宜还卖乖。 老太太笑骂道:”行了吧,你姐妹们嫁人自然也有陪嫁的,庄子田地自不会少,但想来你会赚钱,田地就少给些,你自去经营去。如今看,我倒是有个善财仙女呢。“ ”没有祖母的慧眼,我可没法子赚钱。“ 老太太笑吟吟地看着她,”好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看着讨厌,你回去吧,我这闹腾了半晌,可有些乏了。“ 顾婉宁便乖巧地退了。 老太太一个人呆了半晌,直到王嬷嬷回来,才问:”怎么样了?“ ”刘管事才回到家就被三小姐派她的奶公赵富贵请走了,后来就见他们收拾了东西,全家都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老太太没有多意外。”只是没想到,那丫头会用这种法子,她怎么会知道神仙局这种事情?这个孩子越发让我看不明白了,这样的心机和手段,以前是怎么活成那样的?“ 王嬷嬷蹙眉道:”三小姐的确厉害,奴婢活了大半辈子,还没看到能玩得这么厉害的,轻轻松松就把大夫人赶走了,只是到现在奴婢都不明白,难道刘管事真的有那些证据吗?“ 老太太摇了摇头:”你当他是神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或许只有那包药是他的罢了。至于其他的东西是怎么来的,或许那丫头会知道。“ ”可这怎么可能呢,三小姐再厉害也不太可能知道这些吧?“ ”她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法子。“老太太拨弄着手腕上的佛珠,”知道为什么我选她了吗?“ 王嬷嬷满心赞叹:”现在明白了,只是我想着,三小姐这样的性子,怕是不会随便接受别人的安排吧?“ ”那是自然的,我能想得到。“老太太微微一笑:”可是有时候是由不得她的,而且,那也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不是吗?“ ”您真的确定?“ ”怕是不少女人愿意呢。“ 王嬷嬷一愣,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是啊,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抗拒那种人的魅力呢?“ —— 顾婉宁离开了荣寿堂,回了宁心居。 ”人都送走了?“ ”是的,已经让我爹送走了,按您的安排,先让他们去城外的庄子躲一躲风声。“绿萝说道。 ”可是,咱们,干嘛要留下他们呢?“ ”刘管事是个很适合的管事,现阶段我还缺点人,经过此事,他也对我会死心塌地,这样的人为什么不用?“ 绿萝愣怔了半晌:”可是,您之前还,还对付过刘放呢,万一他们发现了真相呢?“ ”难道他们敢对付我?再说就是知道又如何,现在他们已经是我绳子上的蚂蚱了。“ 顾婉宁不以为意,如今双方是有共同利益的,她可不信刘管事那么愚蠢。 之所以留下刘管事,是因为她早有将来的安排。 这样一个被大夫人厌弃,必定会死死抱住她才能求活。 ”让你爹去大厨房吧,不过现阶段让他先熟悉熟悉,二管事方平那里让他多请教请教,弄清楚厨房的事情,如果他能力实在不行,也不要怪我不客气。“ 绿萝连忙应了:”您放心,我爹他一定会努力的,怎么也不能让小姐丢脸不是吗?“ 赵嬷嬷端了红漆海棠花盘子进来,上面放了个甜白瓷游鱼戏水的碗,笑眯眯地进来。 ”小姐,这是今个儿大厨房那里新研制的羹,加了点冰块,你看看怎么样?“ 顾婉宁挑眉问道:”怎么,这么快就有人弄出新鲜玩意儿了?“ ”是啊,这不是小姐想看成绩吗?自会有人心中想上进的。“ ”不错。“那游鱼戏水的图案上面一团团红色鱼儿摆开,团团绿叶相称,煞是好看。 原来是草莓雕刻的,配上莲子更显出几分夏日清新来。 赵嬷嬷笑道:”小姐喜欢就好。“ ”嬷嬷也辛苦了,这段时间你们都很累了。“ 赵嬷嬷连忙道:”不辛苦,想着今天我就高兴,看到小姐如今也长大了,嬷嬷就没什么不开心的了,累也不觉得累了。“ ”好,这次从刘管事那得的银子,给了那些人封口费五百两,剩下的银子给你们的,算是入股布庄的。“ 赵嬷嬷和绿萝都是一愣:”小姐这是做什么?“ 顾婉宁放下勺子,慢条斯理地道:”奶娘对我跟亲生母亲也差不多,我给你们三成的股份,这些股份是给你们的,现在布庄的生意也不错,每年你们也能从中得到分红。将来绿萝出嫁了,这其中分出一成,就算是给她的嫁妆。“ ”小姐,这怎么使得!“两人都是吃了一惊。 ”这次你们也出力很多,这是应该的。好了,这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已经决定了,就这么办吧。“ 她这样说着旁人也没了法子,赵嬷嬷心中还有些忐忑不安,但是看到顾婉宁这般对她,心中也着实高兴。 ”我去厨房看看,给小姐做点桂花糕吃,小姐以前最喜欢我的桂花糕了。“ 赵嬷嬷说着便直奔厨房去了。 ”可是小姐这里也缺银子啊——“绿萝嘀咕道。 ”我缺什么?卖酒楼经营法子都赚了一笔了,再说,马上那酒楼也要归我管了,难道还能缺钱?“ ”什么,酒楼也归小姐管?“ 绿萝吃惊道:”小姐,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 顾婉宁笑着弹了弹她:”你以为我是神仙么?“ ”奴婢看您就是,今天的事奴婢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小姐就算猜到夫人会动手,可是怎么又拿得出那些证据呢?莫非是那个什么离火宫?“ ”你说呢?“ ”真的是他们?“绿萝瞪圆了眼睛:”他们那么厉害,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顾婉宁若有所思,实际上她也没想到他们能查出许多事情来,她要让他们查高氏的事情,其中一条是让他们查高氏和飞凤楼之间的交易,没想到得到账本,他们还把高氏下药的事情给查出来了,连那药店的收据都弄到手了。本来顾婉宁是没想到这件事的,倒是让她小小意外了一下。 这么齐全精准的资料,让顾婉宁也是颇为惊奇。 对方好像把她能准备的都准备了,这真的省了她不少事,也让顾婉宁对这个组织更感兴趣。 他们的能力可真是不错,而且这样的消息花费的心力肯定不少,居然才收了一两银子,简直不可思议。 顾婉宁盘算着下次再找他们。 ”哇,那下次可以再找他们,物美价廉!“绿萝满心欢喜地道。 ------------ 第八十八章 什么是爱情 顾婉宁挑眉看着他,眼神略带些微嘲:“你懂的什么是爱吗,懂得感情吗?” 曾经沧海难为水,她早已不是年少时的她了,对于感情也不能像是年少时那般了,现在的她,已经不会随意投入自己的感情。舒榒駑襻 萧宸云一怔,他想了想,忽然笑道:“为什么说我不懂?也许我没有对谁动过心,可是凡事都有第一次不是吗,我愿意为你去学,我是认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顾婉宁沉默了起来,她看着面前的妖孽,对于他的话很难直接判断真假,感情上的失利让她面对现在这些事情总是有些纠结,她不愿意轻易付出感情。 然而此刻,望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那双清澈的眼睛似乎透出一份认真来,让她心中着实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这样的萧宸云,没有了往日那样不正经的妖孽模样,忽然好似纯情少年似的,让她有些许的不适应。 他让她想起了她曾经的年少时光,虽然身在这少女的身体中,她的心却已老了,再难有那样的激情。 可是此刻,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仿佛埋藏了太久的热情又再次冒了出来。 曾经,她是那样一个热情活泼的女孩,只是后来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如今到了这个世界,是否也该是改变自己的时候了? 这是个陌生的世界,没有她认识的人,她可以有很多的选择。 顾婉宁幽幽一叹,想着自己的事情,许久才道:“不值得的,有那么多的人喜欢你,你何必来找我呢?” 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对他动心,也不想敷衍什么。 萧宸云叹道:“难道,就给我个机会就不行吗?或者我们可以先做朋友不好么?” 顾婉宁微微一笑:“我有什么地方让你喜欢的,我自己可没看出来。或许你该认真地想一想自己真的要的是什么。” “我要的是什么?”萧宸云有些迷茫,他要的是什么呢? 这辈子他究竟又是为谁而活? 只是想着这个,人便没有什么意义了,他是为谁而活呢,为了母亲,为了别人? 他有没有为了自己而活呢? 许久之后,他的目光坚定起来。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哪怕路上艰难险阻,也不能阻挡他的脚步。 “我想我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婉宁,其实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说起来,却是没有理由的,你很冷静理智,说话有时候还气死人不偿命,可我还是觉得你很让人喜欢,到底是为什么呢,也许只是因为感觉你身上有吸引我的地方,你很特别,跟其他的女子都不一样。” 顾婉宁摇了摇头:“顾婉乐不是一样与众不同么?” “她,我不喜欢愚蠢的女子,更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女人总喜欢看着我的容貌,可是我并不喜欢别人关注这件事,我想要的妻子是个能跟我一起并肩而立的人,能理解我,体会我的一切,而你就是我直觉最合适的。” 顾婉宁摇了摇头:“不,你不懂我,萧宸云,你我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萧宸云并不了解她,他不知道她的来历和经过,他觉得她会是他的好妻子,可是他到底知道顾婉宁想要什么吗? “我们彼此还没有更多的接触,如何去谈十分了解?若你不给我这个机会,又怎么去说这一切?你说我不了解你,在我看来,你喜欢经商,而我也擅长此道,我们可以很好地配合,不是吗?” 顾婉宁看了他一眼,说出一句犀利的话道:“是吗,你的目标真的就那么简单吗?” 萧宸云一怔,他没想到顾婉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她那锐利的目光下他似乎无所遁形了。 他的目标真的那么简单吗? 只当个富商就可以了么? 处在他这种处境下,他真的能够甘于平淡? 萧宸云一时语塞。 这个女子太通透了,她很聪明,一早便看穿了他的心思。 是的,他是绝对不可能就这样平凡下去的! 他的目光严肃起来:“若我说不会这样简单呢?你愿意陪我吗?” “你该知道你选择的路有多危险,若这是一桩生意未免风险太大,不划算。” 萧宸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目光如水,此刻温柔如斯,仿佛柔水横波,美得让人无法抗拒:“可是,有些时候是无法考虑这些的,若是一切都能理智,那么感情又是如何存在呢?” 顾婉宁怔了怔,是啊,爱情是这世上最不可理喻的东西,有时候人会因为爱情而做出许多可笑荒唐的事情来,这一辈子,又怎么可能一切都理智,那样的人生岂不是跟机器差不多? 只是—— “我不爱你。”她摇了摇头:“我不想骗你。”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如果你给我机会,我想我愿意为你付出。” 顾婉宁微微一笑,感慨道:“不是付出就有回报的,萧宸云。若你说要跟我做朋友,那就不要弄那些暧昧的事情来,这样我可能会无法忍受。” 萧宸云苦笑道:“罢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还能说什么?” 他嘴角微勾,邪气地笑了起来,凑到她耳畔道:“可是,我想说,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会想法子赢得你的心的。” 顾婉宁不置可否,他若真有本事打动她,那她也无话可说。 萧宸云看了看外面,笑道:“时候不早了,我若是再不走,你又要赶人了,而且今天——” 他捂着眼睛道:“我可是被你打得不轻呢,就算你再有什么气,现在也都该消了吧?” 顾婉宁挑眉:“那是对你的回报,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只要你以后注意,我也不会一定要再揍你。” 他低声闷笑起来:“算我倒霉,晚安,小宁儿。” 说着,他转身出了内室,从窗口跳了出去。 顾婉宁目送他离开,许久,才低喃道:“晚安,萧宸云。” —— 顾婉乐这里出现了一个神秘访客。 身披玄黑披风的少年郎匆匆而来,被迎入房间中,掀掉帽子,露出一张俊秀阳光的脸来,丹凤眼微微眯起,屋中的药味让他有些不适。 旁边眉春低声道:“小姐就在里面躺着呢,可是受罪了,这几日都不能动弹,瘦了好多。” 来客不是别人,正是五皇子夏侯钰。 他知道顾婉宁受伤,便一直想来探望她,只是之前风声正紧,不方便出来,直到今日皇帝对事情的判决下来了,顾邦成虽然仍旧留任,只是官职却是降了二等,罚了半年的俸禄,另外还让他好好教养儿女。 因为这事,顾邦成也算是无妄之灾,突然惹了这样的祸事,真真是倒霉透顶了。 夏侯钰作为五皇子,虽然被父皇叫去训斥了一顿,到底没受什么罪,这不,现在就找了个机会来探望她。 等掀开珠帘进了闺房,便看到顾婉乐一个人趴在床上,见到他进来,顿时激动得眼圈红了起来。 “殿下——”她声音似乎都有些哽咽了,爬起来似乎想去握住他的手。 夏侯钰一个箭步上去,连忙道:“你别动了,现在这样子也不方便起来。” 说罢,便在床边坐了下来。 “我这些日子都没法出来,直到今日才偷偷出来看你,你现在如何了?让你受苦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次是有人针对我,倒是连累了你。” 夏侯钰温声说着,提起这次的事情满脸愤恨,他对顾婉乐倒是有几分真心的,知道她被打了,也很着急,第一时间就派人送了药膏过来。 顾婉乐落下几滴眼泪,“若不是还想着你,我便都想死了算了。” 出了事,这时候顾婉乐才知道夏侯钰对她的好,这时候先不管别的,一定要紧紧抓住夏侯钰才行。 夏侯钰连忙道:“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来,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委屈了。下回就不要掺和那些事了,等我娶你就是。” 顾婉乐敛眸,幽幽地道:“殿下的心意我心领了,如今,只怕殿下是无法娶我了吧。” 夏侯钰顿时语塞。 出了事之后,他被父皇狠狠训斥了一顿,父皇对顾婉乐很是不满,认为她是红颜祸水,带坏了他儿子,是绝对不肯让他娶她为正妻的,就算是侧妃都很难说。 见夏侯钰的神色就知道结果不好。 顾婉乐也知道出了这事之后她的名声就被人给毁了,再想树起来可就难了。 她心中恨极了高氏母女,再加上个顾婉宁,这些人都是毁坏了她的好事的人。 “我不想让殿下为难,殿下还是忘了我吧。” 夏侯钰蹙眉斥责道:“你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的话自然就会做大的。” 顾婉乐叹道:“也许我都等不到那天我就会死了,这次大夫人抓着这件事不放,本来爹都打算放我一马了,谁知道……大概是怪我跟你的事让大姐失了个好夫君。” 夏侯钰恼道:“不过是母后说了几句就当真了,她以为我非她女儿不可么?” 顾婉乐目光闪烁:“只是如今我嫡母也是没力气管我了,前些日子都还要多谢殿下送的药膏,不然我都没什么药可用了。如今三妹把大夫人气走了——” “你说什么?” 顾婉乐连忙道:“没什么的,只是大夫人回娘家了。” 她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更是挑起了夏侯钰的好奇心,他问道:“顾婉宁又怎么了?” ------------ 第九十章 未婚妻 “你大概不知道,就前两天,三妹管着大厨房的时候把管事拿下了,没想到把母亲给带了出来,好像母亲怎么给小妾下药了,爹闹着要行家法,母亲一气之下就回了娘家去了。现在家里面的事还是二婶三婶和三妹管着。” “哼。”夏侯钰冷哼道:“那个女人又使出什么幺蛾子来了,只怕又是弄了什么毒辣的计划。” 顾婉乐叹道:“殿下还不知道吧,听说清风楼现下交给三妹打理了……” “交给她了?” “是啊,三妹厉害着呢,把母亲气走了,如今那酒楼便成了她的。殿下,你知道为什么外面那么些酒楼为什么都开始新法子了么,都是三妹偷了我的计划①38看書网经营的法子弄给别人了。” 顾婉乐虽然被关着,消息却很灵通,当她得知了外面其他酒楼有一些也开始使用清风楼的法子,而且还更加规范时,顿时意识到自己被顾婉宁算计了。 不然的话,怎么会那么巧,刚刚好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一点让她很是愤怒难堪,更觉得自己羞怒难当,把顾婉宁嫉恨在心。 于是便开始巧舌如簧:“殿下,当时怎么那么巧那些人跟您作对呢,难道不是有人帮着他们一起怂恿作祟吗?” 夏侯钰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你说你三妹也参与了?” “我母亲一贯看我不顺眼,她想对付我不奇怪,以母亲的能力和人脉,让人跟您作对也不奇怪。三妹也趁机赚了笔钱,可惜了,殿下还为那酒楼题了字呢,如今却都便宜了别人了。” 夏侯钰冷着脸,直到走时面上也没有几分喜色。 顾婉乐见他如此,心中却是一喜,想着顾婉宁,你以为这样计算了,得罪了五皇子,有你好受的。 顾婉宁在这次事件中受益了,而且是通过算计顾婉乐得到的,这让顾婉乐万分愤怒,心里更是不甘心。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我看你怎么把那酒楼开起来!” 夏侯钰从顾婉乐那里出来,便要准备离开,只是脸色并不算好,尤其想到顾婉宁就更让他很是不满。 这一次的事,既然高氏也参与其中,夏侯钰对四方侯府也很是不满,心里憋着一口气,正无处发泄,忽然头顶上一黑,一只大风筝扑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夏侯钰顿时脸色涨得通红,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一把扯开风筝,怒道:“谁?” 但听得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 “哎呀,三姐,风筝,风筝掉了!” “不用管它,七妹,来,我教你放。” “顾婉宁!” 夏侯钰顿时脸色铁青,大步朝远处走了过去,直往那边怒气冲冲地跑了过去。 这该死的女人一定是跟他八字不合,每回遇到她,他似乎都是没有好事! 夏侯钰直冲过去,刚刚绕过假山,便看到两个少女和几个丫鬟正在空旷的园子里放风筝。 那身穿藕荷色纱衫的少女正昂着头笑着,手上的线牵着一只蝴蝶风筝,咯咯直笑。 “三姐,你看,我放起来了!” 旁边身着果绿色褙子的少女微微一笑,微风卷起她乌发翻飞着,身上的水色裙子被吹往一侧,忽而有凌风而立之感。 她微微扬起的侧脸在阳光下呈现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脸颊上细微的汗毛似乎也在阳光清晰可见,乌黑的瞳眸看向天上那蝴蝶风筝,目光渺远,一时间竟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阳光,草地,风筝,她。 夏侯钰愣怔地看着这美好的一幕,忽然间心中那股奔腾的怒气,一下子就消散无踪了。 他怔怔地看着她,这一幕不知触动到了他哪一个美好的幻想,一下子就让夏侯钰有些迷糊起来。 “嗯,看到了,七妹。你做得很好。”她笑盈盈地说着,无意识地转头,忽然看到了他,顿时有些惊讶。 这厮怎么会在这里? 夏侯钰被她发现了,顿时有些恼怒,哼了一声:“你的风筝砸到我了!” 正忙着放风筝的顾薇兰吓了一跳,胆怯地直接藏到顾婉宁身后去了。 “三,三姐——”她又结巴起来:“我砸到人了?” 顾婉宁拍拍她的手,看向夏侯钰,“殿下要跟我妹妹计较这点小事么?” 被她那乌黑的瞳眸看得有些心慌,夏侯钰有些懊恼,忽然觉得自己倒成了无耻小人似的,怒道:“难道本皇子是那样的人么?” 顾婉宁挑眉:“那不就行了,既然如此,殿下还想说什么呢,这点小事,殿下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不会在意才是吧?” 夏侯钰心中恼怒,但却又说不出理由拒绝,哼了一声,他之所以恼怒,并不是恼怒被砸了,而且气自己每次见到这个女人就显得智商下降,似乎理智全无。 她似乎总有那种让他完全无力的能力。 “对不起,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顾薇兰怯生生地说。 “哼!” 夏侯钰没好气地道:“行了,我又没让你道歉!” 说罢,瞪了顾婉宁一眼,转身郁闷地扬长而去。 这位殿下来得古怪,走得也是古怪,简直让人莫名其妙。 “他生气了?”顾薇兰悄声问道。 顾婉宁淡淡道:“别管他,继续玩咱们的,这个人就是闲得无聊,想找人吵架。” “哦。” 好在这话没被夏侯钰听到,不然不知道要如何火冒三丈了! “小姐,清风楼那边找您。”凝香跑了过来说道。 “有什么事?” “就是装潢的事情,他们说已经找了人做了,按您的要求布置好了,女乐也找好了,想让您去瞧瞧。还有布庄那边准备了账册想让您过目。” “知道了,下午过去瞧瞧便是。” “还有——”她拿出一封请柬:“这是刚刚送来给小姐的请柬。秦王府要办赏花宴,送到府里来,特地给小姐送了一封。” 顾婉宁一怔,接过来一看,果然是秦王府赏花宴的宴会,请柬上的字迹饱满有力,在字里行间有种被压抑似乎要破纸而出的汹涌力道。 看了眼落款,居然是夏侯淳亲笔的。 想起那人,顾婉宁想了想,摇头道:“算了,我就不去了。” 凝香蹙眉道:“小姐为何不去呢?这不是个很好地联络其他小姐们的机会么?奴婢看您最近在忙着弄什么水粉,难道小姐不是打算开店么?” 顾婉宁有些讶异,这丫头倒是聪明人,她是怎么看出自己打算开店的? 顾婉宁是有这么个计划,只是暂时还没打算实行,毕竟她现在的事情也不少,要等到酒楼上了正轨再说。 她前世本就是化妆品生意起家的,这老本行自然是不会忘记的。 “你倒是观察够仔细啊。” 凝香告了个罪:“奴婢无礼了,只是奴婢觉得您应该去的,怎么说,您以前跟这些夫人小姐们联络太少了。将来开了店可是指望她们呢。” 顾婉宁挑眉道:“你以为她们瞧得上我这个庶女?” 凝香微微一笑:“难道这能难道小姐么?再说,秦王殿下都亲自邀请您了,要是不去似乎也不太好呢。” 顾婉宁失笑,“罢了,去就去吧。” 夏侯淳都主动邀请她了,难道她还能说不去? 顾婉宁下午去了趟清风楼,这里的牌匾已经摘了下来,改成了神仙洞府,盖上了布,要等到重新开张的那天再掀开。 短短时间,这酒楼已经三易其主,钱没赚到多少,倒还赔进不少。 如果顾婉宁这次也赚不到钱,府里可是不会任由她再折腾。 顾婉宁踏进酒楼,见楼下已经重新改造成一片片的隔间,用低垂的丝线绣神仙图帘子遮挡了开来,但是看外面又能看得颇为清楚,房间里摆放了顾婉宁让人特意定做的模仿沙发做的软几,案几上放着花瓶,简洁雅致。 原先台子的位置重新弄成了一片垂纱帷幔,低垂的帐子中间正好可以演奏乐器,买了些女乐正好可以用。 在这样的环境下,人自然而然就会觉得高雅起来。 顾婉宁点头“吴掌柜,你做得不错。” “小姐过奖了,这可都是小姐的主意,不然小人可想不到这些法子。我已经问过我侄儿了,答应他可以免费来这里办文会,到时候酒水全免,您看如何?” “可以,等他开完文会,回去让他再带别人来,可以给三折的优惠,只赚本钱,前面主要是打开知名度,等到人来得多了,生意也就好做了。” “是,小姐真聪明,小人做了一辈子生意,都不见得像您这样精明呢。” “过奖了。”顾婉宁淡淡道,“这里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选个日期到时候开张就是了。” “要不要舞龙舞狮的热闹?” “不必了,这次就从文会开始吧,没必要一开始就折腾。既然要做高端的就要从一开始就如此。” “是。”吴掌柜连忙应了,顾婉宁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从酒楼出来往布庄去待了片刻,见生意比之前好了许多,店里面的人也是精神饱满,夸奖了掌柜几句,看了看账本这就打算离开。 谁知道刚刚走出布店,便被人拦住了。 “你就是顾婉宁?” 顾婉宁抬眼看去,见面前站着一个红衣少女,眉目俏丽,身穿劲装显得十分英姿飒爽,只可惜脸上带着敌意,让顾婉宁看着很有些不快。 她冷淡地道:“我是顾婉宁,你是谁?” “我家云公子你总知道吧?” 顾婉宁挑眉,看这少女的模样,冷笑道:“原来又是他的侍卫。回去告诉他,如果他的侍卫再出现在我面前说些有的没的,就别想再见到我。” 说罢,拔腿就走。 慕云瞪圆了眼睛,一张脸涨得通红,三两步追了上来:“你,你以为你是谁?哼,我今天来是有事情要跟你说,你不听一定会后悔的!” 顾婉宁回眸看了看面前的少女,玩味道:“是吗,你倒说说,我会怎么后悔?” 慕云看了看四周,见街上许多人指指点点,便道:“去旁边说话。” “小姐,让我赶她走吧。”绿萝冷声道。 “不妨事,我倒要听听她能说出什么来。” 顾婉宁转身回了布店,去了后院大堂,也没让人上茶,淡淡道:“说罢,到底什么事情能让我后悔的?你家公子真不知道怎么管下人的,总是让他们到处胡乱说话。” “你——我才不是下人,我是公子的属下!”慕云气得脸色涨得通红,鼓着眼睛道:“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你离公子远着点,不然的话,公子不是你能奢想的人!” “笑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替你们主子说话么?”绿萝气呼呼地说。 慕云昂着头一脸傲气:“我凭什么不能说,哼,我从小陪公子一起长大的,比你更了解他。就凭你也配得上公子吗?我告诉你吧,公子早就有未婚妻了,他是不可能娶你的!” 顾婉宁瞳眸微缩,她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 难道,那厮真的有未婚妻? 顾婉宁定定地看着她:“是吗,未婚妻,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难道是你不成?” 慕云哼了一声:“当然不是我,公子的未婚妻很美,比你美貌多了,虽然现在没几个人知晓,但是婚事早就定了。” 顾婉宁低笑起来,略带嘲讽地打量着她:“我还以为你是他未婚妻呢,不然这么着急做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么?” “你——” 慕云顿时瞠目结舌,被她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顾婉宁淡淡道:“你要说的如果就是这些,我已经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慕云恼道:“哼,公子已经是有未婚妻的了,你如果还有点廉耻的话,最好不要掺和了!否则的话,他那未婚妻也不是好惹的。” 顾婉宁冷笑了起来,“知道为什么陆潜被废掉武功赶走了吗?” 慕云差点跳脚,“别拿这个威胁我,哼,你以为我是陆潜吗?” “不是吗,怎么做出的事差不多呢?也许下一次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好自为之吧,小妹妹。” 说罢,转身从慕云身边扬长而去。 慕云呆愣了半晌,看到绿萝撇撇嘴,骂了一句:“白痴”,随即扬长而去。 “该死的,混蛋!” 她白皙的脸气得发紫,这时候布庄的伙计已经跑了过来:“喂,你该走了。” 慕云狠狠瞪了眼那小伙计,气冲冲地抬脚走了。 本以为今天能够打击到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呢,没想到却被她给气着了。 “不要脸,明知道公子有未婚妻了还非要上去凑,怪不得能跟别的男人也纠缠呢。哼,小妇养的就是没水平。” 慕云这般想着,握拳咬牙道:“这事情没完。” 顾婉宁这边出了布庄,上了回府的马车,绿萝气呼呼地道:“那该死的丫头是什么东西,倒是那么多话,真真可恶!笑话,她家主子的事,她倒是也管起来了!” 见顾婉宁神情冷淡,她收了声,半晌才试探地问道:“小姐您别生气。” “我生什么气,还不值得为了她生气。” 顾婉宁敛眸说道。 “难道云公子真的有未婚妻?可是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绿萝有些不解:“这么大的事,怎么会没听说过呢,真奇怪。再说传说中云公子不是皇子么,这事儿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我看她是故意吓唬人的。” 顾婉宁拨弄着手腕上的那串天珠,那厮之前还在跟她示爱,转头倒冒出了个未婚妻来。 若是他真的瞒着她有个未婚妻的事,以后他就不要再想出现在她面前她会有任何好脸色了。 只是,他真的会是这种不要脸的男人么? 他该知道她的性子才是。 顾婉宁敛眸,但又自嘲地想道:他有没有未婚妻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要说这个了,他是不是有未婚妻跟我没关系。” 绿萝笑嘻嘻地道:“真的吗小姐?” 顾婉宁瞪了她一眼,正要说话,忽听外面吵吵闹闹的,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但掀开帘子一看,见前方街上正有辆马车前呼后拥着往这边疾驰过来,这段路本就是京师繁华之地,来往行人众多,他们速度又快,这一眨眼的功夫,便有个七八岁的孩子不小心跑到了路中间去了。 “滚开!”那驾车的马夫一挥鞭子朝孩子甩了过去,啪的一鞭子打在孩子身上,差点没把人给抽起来。 那孩子的娘亲吓得肝胆俱裂,冲上去抱住小女孩,连忙想往一边躲去,这一来结果就挡住了顾婉宁马车的路,车夫一见要撞着人了,急忙驾着马往一边躲去。 “哎呦!” 两辆马车马儿迎个对面擦了一下,把对方的马车帘子扯了下来一块。 马车来回狠狠震荡了一遍,车厢里的人也是东倒西歪,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顾婉宁扶着窗口,脸色冷了下来,抬眼朝对面看去,见那小女孩正哇哇大哭,手臂上被打出个血印子,那当娘的正紧张地抱着女儿脸色煞白,看来是被吓得不轻。 偏偏那打人的车夫还骂骂咧咧的,这时候正对着她家车夫骂街呢。 “你们撞到我们车了,车帘子都被车坏了,你们知道这是谁家的车吗?” “笑话,要不是你们当街打人,我能为了避让人家拐弯吗?我还没说你让我家的马车车头被刮了呢!” 她家车夫老王嗓门洪亮,吵起架来也是不差。 绿萝在旁边气道:“什么人这么嚣张,什么了不起的,京城有几个人家敢这样的,他就不怕当街撞死人么,看那小孩儿多可怜,他怎么下得去手?” 顾婉宁盯着那马车看着,果然看到车帘子掀开,一个少女露出脸来,不耐烦地推开车夫,骂道:“没用的东西,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你不会打回来?” 顾婉宁定睛一看,不由有些诧异,那少女不是别人,居然是四方侯的女儿高青君,高氏的亲侄女儿。 这是高家的马车? 高青君正骂着车夫,迎面看到顾婉宁,顿时杏眼圆睁,怒目以对:“是你!” 她猛然从车厢里钻了出来,站在马车上怒道:“顾婉宁,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居然敢故意撞我马车?” 顾婉宁摇了摇头,真是恶人先告状,她懒得跟一个疯丫头计较。 她淡淡道:“高家表妹,刚刚是什么缘故想必你清楚,这样可不算是故意相撞。” 高青君冷笑道:“不算?”她声音高昂起来,显得有些尖利:“怎么不算是了,我看就是你故意的。上回你就害我,这次还想对付我?一而再再而三,我看你是存心的,今天你必须给我赔礼道歉,否则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高青君对顾婉宁十分嫉恨,而最近姑姑高氏也被她弄得不得不回娘家,高青君对顾婉宁就更有意见了,今日既然出门遇到顾婉宁,她有怎么肯舍得这个机会,一定要出一口恶气才算。 旁边围观的百姓顿时议论纷纷,一个个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高青君,面带激愤之色,毕竟高青君那马车车夫刚刚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嚣张,让人不由得恼怒不已。 见有人撞到了高青君的马车,且有势均力敌之势,顿时兴奋地指指点点,满眼期盼。 顾婉宁蹙眉道:“存心的?我看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吧?成天想着有人害你,你刚刚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吗?” 旁边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绿萝忍不住讽刺道:“赔礼道歉?我看该赔礼道歉的是你吧,你看你家车夫把那孩子打成什么样子了?不是怕撞着人怎么会碰到你家马车,我看该道歉的是你们。” “闭嘴!”高青君顿时大怒,一挥手扯过车夫的鞭子,啪的一声就朝窗口的绿萝打去。 “贱婢也敢插嘴,我看你是活腻了!” 啪的一声那鞭子朝绿萝抽了过去,却被一只手猛然抓住,顾婉宁脸色冷了下来,猛然抓紧了手中鞭子,素手皓腕纤纤,缠绕着鞭子,好似抓住了一条跃动的毒蛇,快而准。 顾婉宁的发丝被劲风卷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陡然僵直,接着缓缓地仿佛云烟一般飘落下来,落在曲线优美的腰侧。 “谁让你打人?”她一字一顿地问。 “我高兴打谁就打谁!”高青君冷笑起来。 “是吗?” 她抓紧了手中的鞭子,冷笑道:“那我打你也可以了。” 说罢,她手腕一抖,鞭子便被狠狠拽了过来! “啊——”正在这马车上的少女高青君,这时候顿时被那鞭子的力道给扯住拽下了马车,狠狠地摔了下去。 “咚”的一声巨响,高青君很不光彩地跌落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好!”旁边居然有人兴奋地直接叫好起来。 “呸呸!”高青君摔得头昏脑胀,耳边听到看到在场众人幸灾乐祸的眼神,顿时气得脸色难看。 “你,你敢这样对我,顾婉宁我跟你没完!” 高青君从地上爬起来,车上又钻出个少女,织金妆花遍地金的褙子纱衫,挑线裙子,乌发如云堆积,鹅蛋脸,柳叶眉,眼如水杏,只是此刻满面乌云,眉心带着几分凶煞之气,大步出来扶住了高青君,冷笑道:“你就是顾婉宁?果然有娘生没娘样的东西。” 顾婉宁刚刚扯过鞭子,这会鞭子还在手上,她把玩着鞭子,听到对方辱及亲娘的话,顿时微微一笑:“你又是从哪出来的呢,这位是谁?” “哼,我是谁?”那少女嘲笑道:“青君,告诉她我是谁!” 高青君冷笑道:“这位可是曹阳县主,柱国公的女儿!” 顾婉宁挑眉道:“曹阳县主?我还以为是哪个公主出行了呢,瞧这样大的排场,啧啧,随意殴打行人,这可真是好大威风,我想知道传出去曹阳县主是不是能多点知名度。” 曹阳县主杨凝雪闻言顿时脸色涨红:“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跟我作对!一个小妇养的,啊——” 顾婉宁一鞭子甩在她身上,鞭梢仿佛恶毒吐息的毒蛇狠狠嗜咬过去,狠狠一击然后远遁。 “你,你敢打我!”曹阳县主气得脸色涨红,上前一步也顾不得什么名媛风范了,就要把顾婉宁揪出来打上一场。 这曹阳县主脾气也同样不好,眼前这情况,让她如何忍受。 顾婉宁手中鞭子扬起,呈现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 周围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嘘声,一起支持顾婉宁,这就更让曹阳县主难看至极。 “好了妹妹。”马车中传来一句温柔的声音,温柔得好像软糯的棉花糖,掀开帘子看了眼对面的顾婉宁手中的鞭子,若有所思。 顾婉宁这才看清了对面人的长相,那女子坐在混乱的马车中,低垂的眉眼,五官秀丽,聚在一处说不出的好看和温柔,嘴角噙着微笑,略带嗔怒地看了眼曹阳县主。 “好了,这事情是我们做得不对,差点伤着人了。这位小姐,今天的事情是我们的不对,那女孩的医药费我们来出,抱歉,真是一场意外。” 顾婉宁沉默片刻,面前这十分温柔的女子是谁? “姐姐!”曹阳县主气道:“你这不是弱了自己威风么?你知道她是谁么?” 女子抱怨道:“好了,妹妹,不要闹了。今天的事是你们的不对。” 说着温声叫人给那小女孩母女赔钱,递上一大笔银子。 那对母女却是不敢接,一转头就跑,顾婉宁叫住了她们,“不用怕,没事了。一会我让人送你们回去,不用怕钱被人抢了。” 一看那大小姐就是个不知世事的,或者她根本就是心思险恶,见钱眼开的人多得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下了银子,回头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呢。 “谢谢小姐,小姐是个大好人!” 顾婉宁只给了他们一些碎银子并不多,“回去好好给孩子买点吃的,这瓶药你拿着给她抹伤,好好看看大夫。” “呸,收买人心,你也忒寒酸了,这点钱你也拿得出手!”对面曹阳县主见顾婉宁这番动作看不惯,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 顾婉宁懒得理会她,一边叫人送这对母女回去,一边上了马车,“走吧,不要理会路边的疯狗。” “你——你敢骂我?” “县主喜欢对号入座,那我也没什么办法。”顾婉宁耸耸肩。 曹阳气得半死,被旁边的温柔少女拉住了,她对顾婉宁道:“你是顾家的小姐吧,我是柱国公府的大小姐,今日之事是我家的错,让妹妹见笑了,回去定惩罚仆人。” 柱国公府的大小姐? “温阳郡主?” “是我。”温阳郡主杨凝姝微微一笑,“听说过妹妹的才学很好,一炷香的功夫作诗作画还能弹琴下棋,秦王殿下都为之称赞呢。” 顾婉宁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温阳郡主? 那不是秦王的未婚妻,皇后杨氏的侄女,柱国公府的大小姐么? 就是眼前的女人? 名门闺秀,皇亲国戚,秦王的表妹,皇后的侄女,这样尊贵显赫的身份,对比起来,她这个小小的庶女看起来就不够格了。 “郡主说笑了。” “姐姐,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今天这事分明是她故意——” 温阳瞪了妹妹一眼,一边道:“还不上车么,难道还想吵下去?” 旁边高青君恨恨地瞪了顾婉宁一眼,跟曹阳县主一道上了马车,因为她实在受不了四周指指点点的眼神。 温阳温声笑道:“妹妹,我们先行一步了,改日若是有机会,请妹妹到家中做客。哦,我忘了,秦王表哥要办赏花宴,妹妹会去么?” 顾婉宁淡淡地看着她,她用得着说这样的话来展示自己跟秦王的亲密关系么? 她面无表情地道,“我去不去要看父母的意见。” 高青君忍不住插了一句,“哼,她能不去,肯定要去勾引男人的——” “不是人人都喜欢像你一样的,高家表妹。” “你——” 温阳见状,连忙吩咐人驾车离开,避免了又一次的争吵。 顾婉宁冷冷瞧着,忍不住嘴角带了嘲讽。 真是可笑之极。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出门就有人争先恐后地提醒她两个男人的未婚妻是谁? 被个女侍卫威胁不准再接近萧宸云,这边厢倒好,未婚妻直接披挂上阵展示占有权,好像她顾婉宁做了什么可恶的事情似的。这一切弄得她顾婉宁好像做了什么不要脸的小三似的,简直可笑! ------题外话------ 更新啦,求月票,求各种推荐啥的…… ------------ 第九十一章 “小姐,就这么算了?哼,打得好,奴婢就恨小姐没多挥几鞭子!” 绿萝气呼呼地骂道:“真真可恶。” 顾婉宁看了眼远去的马车道:“没必要跟白痴计较,因为他们会拉低你的水平,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绿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小姐说得真有趣,好吧,现在奴婢也不生气了,啧啧,那些人是讨厌,不过现在咱们也没必要跟他们计较,不过奴婢还是不甘心呢,你看高家小姐说的那些话,哼,一定是大夫人教唆的。” 顾婉宁敛眸,她已经甩了她们鞭子,也让她们好好领教过了,但今天的事情,让她颇为不满。 她顾婉宁什么时候被人逼到跟前威胁过,笑话,难道她像是会当小三的人吗? 她顾婉宁就算要个男人,她难道会做那种不要脸的事情主动去勾引? 说她身份地位低下,是个庶女,难道庶女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更何况,这分明是对她的侮辱!回到家中,顾婉宁便对凝香道:“秦王府的赏花宴我就不去了。” 她不想去见到秦王,尤其是面对这个男人可能有的示好,她更是不想再去了。 主要是面对现在的情况,她再去,不过是火上浇油。 她更不想被人说成是想勾引秦王的狐狸精。 而她顾婉宁又绝不可能是给人做妾的,秦王现在的举动已经让她很是不满了。 他已经有了未婚妻,又何必来招惹她? 也许对于这里的男人来说,男人三妻四妾才是平常之事,如果专一才显得是天下奇事,可是对顾婉宁来说,这却是最基本的要求。 这个世界与顾婉宁最大的隔阂,自然是森严的等级制度和婚姻上面的代沟。 这样的代沟仿佛马里亚纳海沟一般深,根本无法跨越。 她无法说服一直接受正统儒家教育的古代男人接受她的想法,秦王,他那样的男人,又怎么指望他专情专一? 凝香顿时有些疑惑:“小姐为何不去了?” “哼,你不知道今天在路上――”绿萝气冲冲地把之前路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边又替顾婉宁打抱不平:“瞧那两个皇后的侄女就惹人生气,好像小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 凝香微微蹙眉,看向顾婉宁道:“小姐,若是如此您才更该去才是啊,不然的话别人又要说您是心中胆怯不敢去了呢?” “若是一天到晚活在别人的世界中,那肯定是极其可悲的。”顾婉宁拿起花洒浇花,慢条斯理地修建花枝,“若是如此在意别人的说法,那我早该死了才是,毕竟我的脸可是有问题的。” “小姐――” 凝香还想再劝,却被顾婉宁拒绝了。 没过多久,这天下午,秦王府就得到了消息。 夏侯淳坐在书房看着面前的情报,跪在堂前的暗卫便感觉到漫天铺展开来的气场,似乎无声无息一般就涌入周遭的每一处空气,让人几乎要为之窒息了。 他抬起头,乌黑的瞳眸那璀璨的星河似乎瞬间暗了下来,仿佛千万年后的黑洞,吞噬一切的物体。 他弹了弹面前的情报,“这么说,温阳郡主和曹阳郡主恰好跟顾三小姐的马车发生了意外碰撞,接着就打起来了。” “是的殿下当时的人很多,很多人都看到了。” 夏侯淳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暗卫:“于是,你要等到别人都通知你了你才知道么?” 跪在地上的暗卫顿时吓得脸色微变,“殿下,是属下失职了!” “哼。”夏侯淳甩下手中的消息,眸光变幻不定。 他没想到温阳郡主会出现在那里,还跟顾婉宁之间有这么一段故事。 “温阳啊温阳,你终于也坐不住了么?”夏侯淳冷冷地低喃着,提到温阳郡主,没有一丝的柔情,更多的不过是不耐。 那温柔的背后不过是一次妥协而已。 他不想去温阳,温阳当初也并不想嫁他。 只是如今木已成舟,温阳郡主守孝几年,两人婚事还没定下来,这才拖到如今。 只是夏侯淳并不乐意这个母后定下的婚礼,他们彼此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可说的。 虽然两人是表兄妹,然而夏侯淳更没有对她多亲热。 如今她的行为更加显得可笑了。 “顾婉宁真要是那样随随便便就被人给打败的女子,那可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只是,这件事出来,顾婉宁却是决定不参与他举办的赏花宴。 本来这赏花宴就是为她而办的,如今她却不来了,这赏花宴却还有什么意思? 夏侯淳敛眸沉思片刻,忽然道:“去给我准备好了,待会本王要出门一趟。” 他便是匆匆离去,等到向晚时分,顾婉宁会然收到了一封信。 打开信一看,却是请他到附近的晚霞楼吃饭的,落款是秦王。 顾婉宁脸色微微一动,秦王来得倒是快,哼,他是为了想跟自己道歉还是为了他那个女人道歉? 她冷眼以对:“我就不去了。” 顾婉宁冷哼一声道:“难道我是他的什么人招之则来呼之则去?” 凝香低声劝道:“小姐不如去问问看,毕竟秦王殿下也不知情不是吗?” 顾婉宁看了她一眼,微眯起眼睛,“是吗,看来凝香对这件事倒是颇为感兴趣。” 凝香脸色微微一变,连忙道:“小姐说笑了,奴婢只是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 顾婉宁冷眼以对,看凝香的目光带了几分怀疑。 “小姐,就这么算了?哼,打得好,奴婢就恨小姐没多挥几鞭子!” 绿萝气呼呼地骂道:“真真可恶。” 顾婉宁看了眼远去的马车道:“没必要跟白痴计较,因为他们会拉低你的水平,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绿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小姐说得真有趣,好吧,现在奴婢也不生气了,啧啧,那些人是讨厌,不过现在咱们也没必要跟他们计较,不过奴婢还是不甘心呢,你看高家小姐说的那些话,哼,一定是大夫人教唆的。” 顾婉宁敛眸,她已经甩了她们鞭子,也让她们好好领教过了,但今天的事情,让她颇为不满。 她顾婉宁什么时候被人逼到跟前威胁过,笑话,难道她像是会当小三的人吗? 她顾婉宁就算要个男人,她难道会做那种不要脸的事情主动去勾引? 说她身份地位低下,是个庶女,难道庶女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更何况,这分明是对她的侮辱!回到家中,顾婉宁便对凝香道:“秦王府的赏花宴我就不去了。” 她不想去见到秦王,尤其是面对这个男人可能有的示好,她更是不想再去了。 主要是面对现在的情况,她再去,不过是火上浇油。 她更不想被人说成是想勾引秦王的狐狸精。 而她顾婉宁又绝不可能是给人做妾的,秦王现在的举动已经让她很是不满了。 他已经有了未婚妻,又何必来招惹她? 也许对于这里的男人来说,男人三妻四妾才是平常之事,如果专一才显得是天下奇事,可是对顾婉宁来说,这却是最基本的要求。 这个世界与顾婉宁最大的隔阂,自然是森严的等级制度和婚姻上面的代沟。 这样的代沟仿佛马里亚纳海沟一般深,根本无法跨越。 她无法说服一直接受正统儒家教育的古代男人接受她的想法,秦王,他那样的男人,又怎么指望他专情专一? 凝香顿时有些疑惑:“小姐为何不去了?” “哼,你不知道今天在路上――”绿萝气冲冲地把之前路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边又替顾婉宁打抱不平:“瞧那两个皇后的侄女就惹人生气,好像小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 凝香微微蹙眉,看向顾婉宁道:“小姐,若是如此您才更该去才是啊,不然的话别人又要说您是心中胆怯不敢去了呢?” “若是一天到晚活在别人的世界中,那肯定是极其可悲的。”顾婉宁拿起花洒浇花,慢条斯理地修建花枝,“若是如此在意别人的说法,那我早该死了才是,毕竟我的脸可是有问题的。” “小姐――” 凝香还想再劝,却被顾婉宁拒绝了。 没过多久,这天下午,秦王府就得到了消息。 夏侯淳坐在书房看着面前的情报,跪在堂前的暗卫便感觉到漫天铺展开来的气场,似乎无声无息一般就涌入周遭的每一处空气,让人几乎要为之窒息了。 他抬起头,乌黑的瞳眸那璀璨的星河似乎瞬间暗了下来,仿佛千万年后的黑洞,吞噬一切的物体。 他弹了弹面前的情报,“这么说,温阳郡主和曹阳郡主恰好跟顾三小姐的马车发生了意外碰撞,接着就打起来了。” “是的殿下当时的人很多,很多人都看到了。” 夏侯淳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暗卫:“于是,你要等到别人都通知你了你才知道么?” 跪在地上的暗卫顿时吓得脸色微变,“殿下,是属下失职了!” “哼。”夏侯淳甩下手中的消息,眸光变幻不定。 他没想到温阳郡主会出现在那里,还跟顾婉宁之间有这么一段故事。 本书由①38看書网首发,请勿转载! ------------ 第九十二章 杀气 夏侯淳摇了摇头,“是吗,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敢去秦王府,是怕被人说还是你不想看到我所谓那些‘三妻四妾’?” 顾婉宁哼了一声,挑眉看着他:“我会怕?不要使出这种激将法。” “那为何不敢去?” “我是――”顾婉宁瞪了他一眼,这人几句话又把事情扯到了起点。 笑话,她是因为害怕和嫉妒所以才不敢去的么? 只不过是顾婉宁不屑于跟那些女人争风吃醋罢了,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一亩三分地上面。 夏侯淳挑起她的下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若不是吃醋,你就更该去,大大方方地回应她们,告诉她们你对我没有爱慕之情。” 顾婉宁伸手拨开了他的手指,“我用得着去特地说这件事么,画蛇添足!” 本来没什么事的,特意去说反显得着相了,那才是愚蠢可笑。 这厮给她一个坑让她去跳,难道是觉得她很蠢么? 夏侯淳微眯起黑眸,光洁的下巴微微抬起,他的额头丰润,乌黑的眉毛横入鬓间,仿佛莹润的黑曜石,此刻霸道地说道:“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去。” “你――”顾婉宁气恼地瞪了他一眼:“王爷就喜欢强迫人的么?” 夏侯淳微微一笑,“这也是为你好,不是吗?即便有什么流言蜚语,只要你心中坦然,别人又能说你什么?” 顾婉宁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告辞了。” 说罢转身推开门离开。 夏侯淳没有阻拦她,只是望着她的背影沉思片刻。 许久,暮色四合,此刻正是人间灯火阑珊时,外面已经是万家灯火了。 邓铭推门进来,见他斜倚在窗口沉思,并不说话,上前悄然道:“王爷,该回去了。” “她回去了吧?” “是的,主子,顾小姐已经安然回府了。不过刚刚暗卫来报,说是等到清风楼重新开张的时候,四方侯府那边会找人去找麻烦。” 夏侯淳轻蔑地哼了一声,似乎是对于对方找顾婉宁麻烦的不屑,她若是那般容易打倒还叫顾婉宁吗? 他淡淡道:“这点小事情,就替她打发了吧,别扰了她的兴致。” “是。” 夏侯淳转身出了酒楼,但见天上繁星璀璨,两旁点点灯光闪烁,正是月色迷茫,天水一色。 他负手而立,身上锦袍随风而动,衣衫上面水波纹的花纹此刻仿佛如水的月光,拂了一身光芒。 “王爷,该上车了。” 夏侯淳摇了摇头,大步朝前走去。 “就步行回去吧。” 他心情似乎颇为愉悦,仿佛乘风而去,此刻恁般逍遥。 如斯月色,怎好辜负这良辰美景? 邓铭连忙跟了上来,陪夏侯淳走回了秦王府。 正好迎面碰上何念之和胖道士清虚真人。 “王爷好兴致,踏月而归,寻美而至,不亦乐乎?”何念之笑吟吟地打趣着。 “都说道法自然,本王为何不乐?”夏侯淳反问他。 何念之大笑,“罢了,我不跟王爷说了,七情六欲使人迷心,王爷现在既被人迷了心,如何还能理智呢?” 说罢,笑着转身离开。 清虚面色古怪:“你是跟顾家小姐见面去了?” 虽然这么质问不太合理和礼貌,可是清虚的身份让人也不敢小觑,因为他是何念之的师父,那个神秘的地方出来的人,夏侯淳并未计较这些,微微一笑:“怎么,道长是想说什么?” 清虚张了张嘴,半晌微闭眼睛,高深莫测地道:“无量天尊,此事乃是天机不可泄露。” 说罢转身离开。 夏侯淳有些诧异,清虚这番做派却是想说什么? 这又算得什么天机? 何念之这边等了师叔一会,便见清虚面带古怪地走了过来,看着何念之道:“当初你选择秦王,便是因此吗,方才我在他脸上看到了一股气,是――” 何念之面色严肃起来,“师叔也看出来了?你这些日子在那边是怎么看的?” 清虚摇头道:“我也看不出什么来,你说得对,她们的确是两个人,这件事的确太奇怪了,明明当初祖师爷让咱们等待的不是这么回事啊。” 何念之摇头苦笑:“我当初知道的时候比师叔你还震惊呢。这是老天爷看不惯咱们在故意耍我们吧?” 情绪翻了个白眼,在一旁坐下,“我那两个徒儿呀,说起来我更喜欢顾婉宁,聪明,也颇有些练武的天赋。就是让我损失了不少宝贝……” 何念之偷笑起来:“啧啧,师叔你也要今天呀,谁让你天天在山上跟我抢鸡翅膀。” 清虚吹胡子瞪眼:“你这小子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 “我们出家之人不讲究这些。” “哼,你小子滚远点,看着让我心烦。” 清虚摆了摆手让他立即滚蛋,免得他看到了又想揍他。 何念之笑嘻嘻地道:“师叔这回带回一个好徒弟来,我师父一定很开心。” 清虚想到顾婉宁那的点心,流口水道:“不跟你说了,我得去教徒弟去了。” 说罢,人影一闪就是不见了踪迹。 何念之摇了摇头,“我看是忙着去吃东西吧!” 果然不出他所料,没过多久,清虚就已经大摇大摆地坐在圈椅上啃点心吃了。 他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胃,似乎怎么也吃不饱似的。 顾婉宁静静地等着,自己一个人闭目入定,过了一会才看到清虚睁开眼睛,目光炯亮,满是复杂地打量着她,似乎没看够一般。 “好徒儿,你学得倒是真快,每次看到你我都有种感觉,自己当年得多傻。” 顾婉宁轻笑道:“师父过奖了。” “我是实事求是,不过我该给的还是会给的,你是我的弟子,跟别人不一样。记得有什么事就联系我。” 顾婉宁挑眉看着他。 清虚这才想起什么来,咕哝了一句,“你去西城万仙楼找我吧。” 顾婉宁一愣,万仙楼,那不是青楼吗? 她惊讶地看着清虚,这位道长居然去那总地方么? 清虚好笑地敲了敲她的头:“罚,该罚。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我之所以住在那里,不过是悟道而已。酒色财气,我只不过想看看人间是如何。” “师父确定?” “我确定!” 顾婉宁勾唇:“师父,住在那边到底有些不方便,不如住去我新开的神仙洞府,正适合师父这样的陆地神仙去住,而且那里的厨子手艺很好……” 本来还想拒绝,一听说厨子很好,清虚顿时眼睛一亮,“真的很好吃?” “师父难道不信我的口味么?” 清虚忙不迭地答应了,终于确定跟顾婉宁去那新开的神仙洞府去。 等教完今天的内容,清虚离开时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啊,那丫头真有那么好心让我过去?“不对,好啊,我明白了,她这是让我去给她看场子的!” 清虚想明白了其中缘由,顿时瞪圆了眼睛。 “这丫头,真是――”清虚顿时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成了看场子的了。 以清虚的能力,又怎么可能让人闹到酒楼呢? 怪道她今日这般热情呢。 清虚摇头,“或许这个不错呢,试试看吧,要是她那厨子不好我可不干。” 清虚哼着道歌离去了。 顾婉宁在他走后微微一笑,找着刚刚的动作加以改进纠正,又练了半个时辰这才准备入睡。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如何了,想找个人试试。 只是她不打算暴露在顾家面前,要寻找时机试探一番。 今夜星辰璀璨,顾府中月色如雾如纱。 顾婉真扑在床上哭了起来,旁边丫鬟小声劝道:“小姐放开些吧,只是留了些点点,您用些药自然就能好的。” 顾婉真满脸是泪,闻言抬起红肿的眼睛,原本白皙娇嫩的肌肤此刻却是留下来黑色小点仿佛一颗颗雀斑一般占据了她的脸颊。 顾婉真本来漂亮的脸蛋多了些小黑点儿,今日让她瞧见了顿时花容失色,无法接受自己的脸上从此会多出这么些奇怪的东西来。 “滚开,都给我滚出去!” 顾婉真愤怒地拿枕头砸人,顿时把小丫鬟吓得跑了出去。 顾婉真胸口急促起伏,脸色涨红,她望着小丫鬟离开的方向,本来还中气十足的样子,此刻却是突然没了这种感觉,变得淡定了。 她心中怨恨交加,最恨的却是顾婉宁。 “都是那个小贱人,当时害我,后来又害母亲,如今让我们落到这种地步,我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哼,顾婉宁你等着瞧,我跟你没完!” 顾婉真哭了半宿,把眼睛哭成了桃子,待天亮起来,洗漱了就直接去了四方侯府找母亲高氏去了。 她要问问高氏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这一次,她一定要把顾婉宁搬走! 有我没她,有他没我! 顾婉真发狠想道。 “表小姐来了?快进来吧,姑奶奶正等着您呢。” 顾婉真冷着脸,扶了扶脸上的面巾,面带杀气:“带我去母亲那里!” 等见到高氏,她只有一句话:“母亲,我要弄死顾婉宁那个小贱人,母亲一定要帮我!” 本书由①38看書网首发,请勿转载! ------------ 第一卷 ------------ 第九十三章 看着女儿杀气腾腾的模样,高氏有些惊讶,“你这是怎么了?” 顾婉真扑到了母亲怀中,哭道:“母亲,我要杀了她,杀了那个贱人!” 高氏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怎么了这是?” 顾婉真把脸上蒙面的纱巾取了下来,哭道:“那贱人毁了我的脸!” 高氏吃惊得看着女儿的脸,只见原本白皙的脸蛋此刻脸上点点是之前红色斑点褪去后留下的黑色印记,仿佛痘印一般的小黑点布满了脸颊,星星点点地让顾婉真原本漂亮的脸蛋像是洒了一圈黑芝麻的蛋糕,格外醒目。舒榒駑襻 “怎么会这样!”高氏惊怒交加,伸出手摸着女儿的脸,半晌反应不过来。 自己女儿的脸原来分明是国色天香,如今却成了这般不能见人的样子,如何不使高氏心痛交加,难以忍耐? 她宁愿自己受罪也不想自己的女儿出事,现在看到顾婉真哭得泪人一般顿时心痛如绞,搂着顾婉真咬牙道:“我的儿啊,让你受苦了,是母亲没有照顾好你,让那小贱人算计了你!” 顾婉真一边哭一边道:“都是她,是她害我变成了现在这样子,母亲,一定不能这么算了,我要报仇!” 高氏安慰她道:“别担心,娘会给你用世上最好的东西,一定不会让你的脸坏了的,现在只是没好,请最好的大夫,我就不信没有用处!” “真的吗?”顾婉真满眼是泪,一向美貌无双的她受不住这种打击,现在几近奔溃的边缘了。 “当然了,天下之大,这么多的名医,总有人能够治好你的脸的。再说现在你的脸还没有恢复,之前不是从那个小贱人那里弄来了雪颜膏么,也用上。” “我不用她的东西,谁知道她是不是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 顾婉真现在是对顾婉宁送的任何东西都不满意,都觉得其中有问题,她是绝对不敢相信那雪颜膏的确是没有问题的。 高氏蹙眉道:“没关系,娘会想办法让你能够用最好的药。上次请你小舅舅帮忙给那几个将领调位置,得了好些银钱,现在正好派上用场,拿出些来给你买药请名医。” 顾婉真脸上狰狞起来:“女儿不管这些,女儿只要把顾婉宁给弄死,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高氏冷声道:“那个贱人自然不能这么算了,实际上我已经是准备好了,最近自从回了娘家,我就想到了这次的教训,还在于太轻视这个丫头了。这么些年来她扮猪吃虎,倒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了,也不能用过去的办法去对待。” “娘打算怎么办?” 高氏冷笑道:“她之所以能折腾出这些事来,不就是因为她是顾家的女儿么,哼,若她不是顾家的女儿会如何?” 顾婉真吃了一惊:“娘的意思是?” 高氏眸泛冷光,“赵姨娘那个贱人有把柄在我手上,这事儿顾婉宁并不知情,现在正好拿来用,力求一击毙命。” 顾婉真惊讶起来:“什么把柄这么厉害?” 高氏冷笑起来,“那个赵姨娘没嫁人之前有个相好的,若是他出现了,你觉得如何?” 顾婉真大叫起来,“娘说得是真的?您是怎么知道的?” 高氏挑眉敲了敲她的头:“你平日不注意这些,这时候倒是干着急了吧?哼,赵姨娘自己不检点,被我抓住了把柄,如今用来对付顾婉宁是最好。” 再如何厉害只要证明她不是顾家的小姐,那些之前还党附她的人会立刻将她抛弃掉的。 这事已经十分久远,只有高氏知道里面的实情,而她其实也是在偶然的机会中得知的。 “太好了,若是这样,顾婉宁不就是个野种了么?爹一定会把她给弄走的,到时候就好办了。我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婉真心中极其兴奋,幻想着如何在此事中让顾婉宁被打落地狱接着被她给好好戏弄一番,顾婉真心中就兴奋到无以言表。 “好了,你急什么?”高氏瞪了她一眼道:“这事情还需要再安排,总不能随意去准备。” 高氏说到这里,想起女儿的脸来,又道:“别担心,这世上有银子办不到的事么,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娘一定会然你恢复如初的。” 顾婉真这会子再也不沮丧了,有了对付顾婉宁的办法,她心中已是心花怒放,尤其现在更听到母亲的话,便撒娇地扑如高氏怀中。 “娘最好了,这次一定要让我好好报仇一次!不过,您说的人能找到吗,要怎么安排才好?” 高氏微眯起眼睛,高深莫测地道:“你当娘这些日子是在家闲着无事的么,我早已经着人去找人了。” “可他要是不答应来见面呢?” 高氏哼了一声,略带几分深意地道:“这世上没有事情是十全十美的,如果自己不去创造机会,又怎么指望别人来帮忙?” 顾婉真顿时明白过来,连忙道:“那女儿来帮您吧?” 高氏微微一笑:“不用着急,你先回府去,让按个小贱人再得意一时,等她松懈麻痹了,我们再一击致命!” —— 今日是神仙洞府新开张的日子,顾婉宁身为酒楼的管理者自然是要前往的。 一早看着神仙洞府,这个原来的清风楼开张,焕然一新的环境和优雅简洁的风格自然是顾婉宁喜欢的,开张的日子也很低调,并没有大张旗鼓,只当日接了吴掌柜侄子组织的一场文会。 顾婉宁从雅间向下看去,见这些秀才举子正在下面吟诗作赋,懒洋洋地瞧着,看他们的样子对这里的环境也颇为满意,一首接一首的诗词赞颂这里的环境,顾婉宁让人把诗作拿来一些,告诉他们会把最好的诗作留下来,一段时间就放灯贴出来。 这更让这些人兴奋,一顿饭酒足饭饱之后个个腆着肚子回去了。 顾婉宁见状,也没再多留,交代了吴掌柜几句,便出门准备回府。 刚掀开帘子上了马车,她忽然发现车厢里居然有人! “小宁儿,咱们又见面啦。”萧宸云斜倚着软靠,一双丹凤眼斜飞,唇色湛然,此刻邪气到了极致,浅笑盈盈更堪与桃花一色,迷人心智。 顾婉宁深吸口气,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马车上?” 他什么时候跑进来的,如今出现在这里,是想怎样? 外面还有人,被人发现了的话到时候真的是有理说不清了。 萧宸云伸出手:“过来坐吧,有什么话路上再谈。” 顾婉宁却不领情:“我这里不欢迎你。” 萧宸云挑眉,“怎么,你是生我的气了?” 顾婉宁冷笑道:“小女子哪敢?我只是奉劝阁下不要随意发下什么誓言,一旦你做不到,爽约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还说你没生气?”顾婉宁玩味地说道:“是因为昨个慕云找你了的缘故么?她肯定跟你说了什么。” 顾婉宁眼睛微眯起来,“我为什么要生气?” 马车开动了起来,萧宸云微微身子前倾,靠近了她,唇瓣的笑容仿佛艳色桃花灼灼,“没生气你干嘛突然对我又冷言冷语的了?我昨个知道她去找你之后也担心她会胡说八道,没想到果然是。可是难道你要相信她的话吗?” 顾婉宁哼了一声,莫名其妙地就有个人跑过来骂她是狐狸精的,这才是让她不爽的。 她顾婉宁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骂过了。 再说,她看着像是做狐狸精的人吗? “阁下既然有未婚妻,还是不要随便乱来了。” “未婚妻?”萧宸云冷嘲了一句,满脸的讽刺,他冷冷道:“我没有什么未婚妻。这件事不是我乐意的,是有些人强加到我身上的,婉宁,难道你相信我会欺骗你这个问题吗?” 顾婉宁看了看他,淡淡道:“是吗,那为何她说得煞有其事,可不要告诉我根本没这回事吧?” 萧宸云叫屈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我真的没有承认过那个所谓的未婚妻。我这身世,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何可能有未婚妻还无人知晓?” 顾婉宁却不相信了,“如果不是有的话,之前那个陆潜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如果没有原因,这事情又怎么好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她相信这件事肯定有原因的。 萧宸云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有些微微烦恼:“小宁儿,要我怎么跟你说这件事呢?慕云擅自去找你麻烦,已经被我惩罚了,你还是因为这事生气么?” 顾婉宁想着要抽回手便猛然抽了取来,却是被那家伙转紧了,怎么也不肯松开手。 “放开!”她低声喝了一句,恼怒道:“哼,明明有未婚妻却还在我这说什么娶我的话,萧宸云,你当我顾婉宁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么?” 萧宸云连忙叫道:“真的不是,我是认真地,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你听我仔细说说不行吗?” ------------ 第九十四章 是吃醋了吗 顾婉宁冷笑道:“你有没有未婚妻又关我什么事?” 萧宸云伸出手猛然捏住她的下巴,手在她唇边滑过,琥珀色的眼瞳此刻满是邪气,“哦,小宁儿你是吃醋了吗?” “自作多情不是什么好习惯。舒榒駑襻”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伸出手要拨开他的手,却被他抓住了柔荑,他双目晶亮,满眼是笑,“女人总喜欢口是心非。” 顾婉宁上下打量着他:“看起来阁下倒是经验颇为丰富,了解很多了。” 萧宸云摇了摇头:“我敢说我从未对别的女人动心过,小宁儿真心不给我一个机会么?慕云找你的事我已经做了处理了。她说的话不是真的,我萧宸云再怎样也不至于拿这个骗你。我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并非无耻小人。” 顾婉宁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些可笑,好端端的为何要跟他争执这个? 他是不是有未婚妻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想那些有的没的? 可,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顾婉宁心中微微有些复杂。 莫非还真当他的话为真,所以才在知道之后心中不快? 顾婉宁最讨厌别人欺骗自己,所以才在知道萧宸云的所谓未婚妻时有反应。 这个男人也许有他的真情在,然而她又能给他什么回应? 顾婉宁想到这里,摇了摇头:“罢了,我不想再纠缠这件事,你有没有未婚妻,我只想你管好你的属下,不要让他们来打扰我的生活,不然的话我保证下一次他们还能活着回去。” 萧宸云脸色微微有些僵硬,刚刚那一瞬间,他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顾婉宁像是离得很远,霎那间似乎完全不在这个世界一般。 这种感觉并非是第一次出现了,萧宸云眸光微微闪动,片刻后笑了起来,仿佛桃花醉春风,“没关系,敢对你无礼,死了活该。”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萧宸云见外面的街景,微微一笑:“看来我是要下去了,婉宁,我该说的话都说了,相信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我的意思。至于慕云的话,当真才是胡说八道。” 顾婉宁淡淡道:“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这么冷淡,不要来个吻别什么的?”这妖孽笑吟吟地贴了过来,满眼都是玩味。 顾婉宁翻了个白眼:“再不出去我可要喊人了。” 萧宸云轻笑了起来,“罢了,便不为难你了,免得你又不给我好脸色看了,不过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改变主意的,小宁儿,你我之间,可没那么容易就能撇清。” 他意味深长地说着。 顾婉宁挑眉,这家伙是什么意思? 怎么她觉得他话里有话,像是藏着什么针对她的秘密? 这时候萧宸云掀开帘子朝外看去,只是一个闪身便是让人眼前一花,消失不见。 顾婉宁微眯起眼睛看着他消失的地方,这厮的武功出神入化,他的身份来历更是神秘,背后隐藏着神秘的势力,他到底想做什么? 是妄图恢复他的身份,还是想更进一步? 顾婉宁摇了摇头,那目标未免太过疯狂。 不过,以他的性子,还真的说不好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刚刚有什么东西吗?”外面的下人低声议论着。 “眼花了吧,我怎么没瞧见?” 顾婉宁淡淡道:“回府!” 她虽然表面上不如何,心中却是对这种离奇的武功很感兴趣,在上辈子武林衰微的时代,这样的事情是想也不要想,她从来没想到过人体的极限居然能达到这种地步以至于很多时候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来到了一个武侠小说中的世界。 “还有那个便宜师父,莫名其妙地找到我,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只不过顾婉宁感觉到他并没有恶意,这才会愿意拜他为师,否则的话,让她对一个陌生人就拜师,又怎么可能。 那老道的确有几分本事,顾婉宁阅人无数,不至于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顾婉宁便决定回去之后更加努力地练功,现阶段她只求让身体各项水平恢复到上辈子的状态,总不能是现在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那可实在是让她不满意的状态。 她不喜欢不受约束的事情。 刚回到顾府,顾婉宁便意外地发现宁心居有客人等着。 赵姨娘正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手腕上的佛珠被她一颗颗数着,早不知心神飞到了何处。 “姨娘?” 赵姨娘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看到她忙站了起来,身上半旧不新的衣裳显得有些单薄,她两只手绞紧了,张开嘴,开合了几次才道:“是宁姐儿回来了啊。” “姨娘坐吧,您来多久了?”顾婉宁叫人撤了她面前的凉茶,换上了新茶。 赵姨娘眼睫低垂,手指无意识地玩弄着手指头,片刻后微微一笑,“我没什么事,就想过来看看你。宁姐儿最近出息了,娘都快认不出你了。” 她的话带着满满的骄傲和感慨,还有些羞愧,望着面前的女儿,忽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酸感觉。 “这些年姨娘也没给你帮什么忙,没想到宁姐儿这样能干,娘做梦都会笑醒。” 赵姨娘绞着帕子有些局促。 顾婉宁是什么人,见她如此,便上前扶她坐下,温声道:“姨娘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么?” 赵姨娘见她如此说,心中松了口气,她犹豫了片刻道:“我,我想,想——” 说着说着她的脸色涨红了起来,低头道:“宁姐儿,娘想问你借点银子。” 说到这里,她头更低了,似乎低进了尘埃里。 顾婉宁一阵错愕,有些惊诧。 再看赵姨娘已经低头不敢说话了,顿时明白了为何她现在如此纠结。 在自己女儿面前借钱,怪不得她心中不舒服,恐怕又开始要自卑了吧? 顾婉宁伸出手道:“姨娘,不就是银子么,你要多少,这算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是。” 赵姨娘满脸通红,嗫喏着有些羞愧:“姨娘太没用了,还要问你借银子,平日里不得与你走动多了,何况你也忙着,要许多银钱,我怎好问你要钱?” 顾婉宁蹙眉道:“姨娘这是说得什么话,你既是我亲娘,如何说得这般见外?姨娘要多少银子?” 赵姨娘想了想,本来想一口气说出来的,却是有些忐忑,于是小心翼翼地说:“就给我,给我三百两银子——” 顾婉宁有些惊讶,三百两银子? 她平日里又不怎么出门,是怎么需要用到三百两银子? 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赵姨娘看到她的脸色,连忙道,“二百,二百两也行。” 顾婉宁蹙眉道:“姨娘,不是银子的问题,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赵姨娘脸色白了起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忽然道:“你就把银子给我就是,算我寄给你的好吗?” 顾婉宁蹙眉薄怒道:“姨娘这是说什么胡话,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赵姨娘沉默起来,“你就不要问了,反正我拿来有用处。” 顾婉宁蹙眉,她这般肯定有什么问题,只是她既然不肯说,顾婉宁便不打算在这里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便给身边的凝香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凝香取了银票过来。 “姨娘,这是我让人给您准备的银票。” 赵姨娘看到那些银票瞳眸微缩,看到女儿的眼神,她有些落荒而逃。 如今这样的情况,让她怎么好跟女儿说呢? 赵姨娘收了银票,便道:“我这就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今天大抵也累了吧?” 顾婉宁微微一笑:“姨娘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很好,今天开张生意也不错,姨娘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便是,你是我亲娘,我不帮你还能帮谁?” 赵姨娘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她呆了片刻便坐立难安,起身告辞了。 等她一走,顾婉宁脸上的笑容便隐了起来。 “姨娘那边的事情给我查清楚了,看看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凝香应了下来,“小姐,看姨娘这意思,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顾婉宁蹙眉道:“她既然不肯说,想来不是什么好事,仔细查清楚再来问我。” 顾婉宁担心赵姨娘瞒着她做出什么傻事来,因此便吩咐人去查,当晚便得了消息。 “不知是谁给姨娘送了信,姨娘看完信就烧了,之后就翻箱倒柜地筹钱。”赵姨娘的丫鬟紫娟担心道:“奴婢瞧着不太对劲,夜里见着姨娘起来发呆,自己哭了一回。也不知是怎么了。” 顾婉宁闻言蹙眉道:“你且仔细盯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及时告诉我。” 紫娟答应下来,待她走远了,绿萝问道:“小姐,要不让我娘去打听下?娘跟姨娘是命的交情,兴许肯告诉她。” 顾婉宁摇了摇头:“不必了,她既然谁都不肯说,可见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只要盯紧她不要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就是了。” 绿萝便不再提此事,忽然想起什么来,嘻嘻直笑:“小姐不知道吧,大小姐去四方侯府找夫人去了,听她那的丫鬟说,大小姐的脸没能恢复如初,这会子正忙着倒腾美容秘方,听说珍珠粉都是用了一堆。上好的珍珠买来都磨了粉。” 顾婉宁挑眉问道:“你确定她那里用了许多珍珠粉?” “可不是么?想是夫人那有钱,这才舍得这么用,这些年夫人管家,不知道弄了多少银子呢!” 顾婉宁却是有些不以为然,若高氏真的手中不缺钱,怎么会连各个庶女的衣服都减少了,今年对大厨房等的盘剥也是最重的。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情。 ------------ 第九十五章 “去查查,她这段时间都是把钱花在了什么地方,买了什么东西,且查清楚回给我。” 绿萝有些诧异:“小姐这是?” 顾婉宁微眯起美眸,想了想道:“大姐手中不可能有那么多银子的。查清楚她到底花了多少。” 绿萝这才明白过来顾婉宁是怀疑大小姐那里有什么猫腻。 “小姐是怀疑……” 顾婉宁点了点头:“这事儿暂时并不能确定什么,悄悄告诉我就是了。” 却说这边厢顾婉宁怀疑起了顾婉真,顾婉真却正是在房中弄着珍珠粉抹脸。 她看着镜子中那带了点点黑色斑点的脸颊,恨不得伸出手去挠一番把自己的脸给抓花了才好。 想着自己如花似玉的脸如今变成了这样,顾婉真就是心痛如绞。 每次到了这时,她就更加痛恨顾婉宁。 “哼,贱人,很快就收拾了你,看你还怎么得意!” 顾婉真想到这里,纤细的手指捏住了手中画眉的螺黛,几乎掐断开来。 杜鹃在针织花鸟帘子外面站定了朝里面看去,见铜镜里顾婉真扭曲的脸庞,略有些害怕,正想悄悄躲开,却被顾婉真从镜子里瞧见了,呵斥道:“进来,你往哪里去,我交代你的事情呢?” 杜鹃忙进来回话,见顾婉真扭曲着脸的样子,她轻声道:“小姐,奴婢正要给您回话呢。您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办妥。” “什么?”顾婉真的音量高了起来,怒道:“怎么办事的,我看你如今是越发拿大了,居然交给你一点事情都办不好,我还要你何用?” 杜鹃吓得顿时脸色发白,跪下哭求起来:“小姐,是奴婢的错,只是如今家中三小姐那里盯得紧,奴婢生怕被她发觉了,这才没立刻行事。” 顾婉真冷笑道:“怕被发觉,难道如今家里面都被她收买了吗?以前娘留下的人呢?别给我找借口!”杜鹃委屈道:“小姐,自从夫人回娘家,二夫人和三夫人管家,那些一贯捧高踩低的东西如今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有几回奴婢让他们帮个忙都推三阻四的,大管家那里更是如此,几回总是推托。” 顾婉真气得脸色涨红,猛一拍桌子,怒道:“难道他们就不怕将来收拾她们,真以为我娘不会回来了吗?” 杜鹃劝她道:“小姐别生气,这些东西将来等夫人回来自然会收拾他们,只是眼下一些事情还需要他们帮忙,只能暂时忍着吧。” 顾婉真咬牙道:“等着吧,将来定收拾了他们!” 只是她心中也清楚,出了这件事之后,就算大夫人再回来,怕是跟她父亲的关系也难以再回到从前,这家里面说话就不够分量了。 而她大嫂还没过门,除非等大嫂过门掌管了家事,才有可能再次控制寿国公府。 毕竟,她大嫂是长孙媳妇,便是二夫人他们也是没法跟她比的。 杜鹃低声道:“还有件事,大管家有意给他儿子说了采莲去。” “他儿子?”顾婉真一怔,似乎想起什么:“你说的是他哪个儿子,在府里办事的还是在庄子的?” 杜鹃脸色有些尴尬:“就是他小儿子李庆,从小腿有些瘸的那个。” 顾婉真瞳孔微缩,猛然握紧了双拳,气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哼,趁火打劫,他还想给他那傻儿子娶采莲,当我是什么了!” “可是李管家是老爷的心腹,地位在那呢,他那小儿子李庆虽说有点儿瘸腿,小时候摔得脑袋不是太灵光,但有这么个爹,也不愁找不到人家。只是听说那李庆瞧过采莲一回,整日闹着要娶她,因此大管家才会在这时候提出来。” 杜鹃一边左右劝着,顾婉真皱了皱眉,眼珠子转了转,“哼,再怎么厉害还不是我家的下人,如今倒越发惯得上天了!” “这次的事如果有大管家帮忙,那就把握更大了。您也知道三小姐的厉害,她如今耳目可是不少,如果不避开她行事,怕是会被她察觉出什么来,到时候可就糟糕了。” 顾婉真冷哼一声,想了想,半晌叩了叩桌面,沉吟片刻道:“你去把采莲叫来。” 杜鹃眸光一闪,便嘴角微微翘起转了出去。 采莲正在院子里浇花,一边跟个小丫鬟说话,见她出来,哼了一声,把手上的苏绣手帕收了起来,理也不理。 二人关系一贯不算好,杜鹃略带怜悯嘲笑地看着她:“采莲,小姐唤你有事。” “知道了。”采莲放下花洒,便即入了房去,杜鹃冷笑一声,摇头叹了叹,好心情地继续采莲之前的工作浇了浇花。 采莲进了片刻便失魂落魄地出来了。 她死死地盯着好整以暇浇花的杜鹃,双目喷火,青筋暴跳:“是你,是你向小姐进谗言的是不是,让我嫁给那个二傻子然后你好独占小姐的宠爱,杜鹃,你个贱蹄子,我今天跟你拼了!” 说罢,这烈性的丫头立刻扑了上去。 “呸,这还是为你好,那是小姐的意思,你偏来跟我说什么劳什子的?” 杜鹃也不甘示弱,两人顿时成了一团。 女人打架,揪头发,指甲挠,撕衣服,直打得两个人衣衫凌乱,两旁拉架的丫鬟都拉不开她们,闹得一团糟,最后被顾婉真给呵斥过后才算分开。 顾婉真一怒之下把两人都各打了十板子赶回去,至于采莲则是被人直接关进了柴房。 采莲这里气愤难平,既被关进了柴房,心中更是万念俱灰,她不想嫁给二傻子李庆,又恼恨顾婉真如此无情,不管自己死活就随意要把她嫁给那样一个男人。 想来想去,她心底下定了主意。 第二日顾婉真放她出来时,她便似乎已经想通了,对顾婉真道:“大小姐,奴婢这条命都是您的,您怎么安排奴婢都会好好去做,昨天我只是一时想不开,现在我已经知道小姐的不容易,自会为您做好一切。” 顾婉真还以为她真的想通了呢,便和颜悦色地安慰道:“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好在你可以自己安排,他既喜欢你,自然会顺着你,总好过三妻四妾的罢。” 采莲便点头答应了,仍旧去做事,并没有多少受影响的样子。 顾婉真见她如此乖顺,还颇为惋惜,特地赐了她一些东西当做赏赐。 只是,这日天色将晚时,采莲却蒙面找到了绿萝。 没过多久,绿萝就带着她换了衣裳偷偷去见了顾婉宁。 “小姐,采莲说她有要事要跟您说。” 绿萝低声说道:“她这会子正在外面等着呢,我瞧她神神秘秘的,找到我也是不肯直说,只是说事关小姐的大事,她要亲口跟您说。只是,奴婢怀疑,她好端端的为何要找您?” 顾婉宁挑眉问道:“这么说,她是一个人来的了?” “没错,是一个人来的。奴婢只听说之前她跟杜鹃打了一架,却不知是为的什么。” “那就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要玩什么花招。” 不一会,采莲进来见过了顾婉宁。 “你找到我,恐怕不是单纯的目的吧?”顾婉宁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美眸微微眨动:“还是直截了当地说为好。” 采莲咬牙道:“若是我告诉小姐,小姐很快就会身败名裂,你信吗?” 顾婉宁挑眉:“哦,你说我会身败名裂?莫非你还会预测什么吗?” 采莲摇头:“是我知道了大概大小姐要害您的方法。如果您不想知道,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顾婉真微眯起眼睛,别人要害她? 想害她的人多得是,只是这丫头说的话让人更严重罢了,不用说也知道那对母女的杰作。 他们又打算怎么害她呢? “小姐不知道吧,大夫人已经找到了一个人,等这个人出现,只怕那时候就是赵姨娘倒霉的时候。到时候小姐您也要受到牵连。” 顾婉宁眸光一闪,顿时亮了起来。 “什么人?” 采莲低声道:“奴婢只听说是姨娘的旧识,跟姨娘过去关系很亲密的一个男人。” 顾婉宁顿时眸光冷了起来,她皱了皱眉,难道之前赵姨娘借钱也是为了这个混蛋渣男。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他们是旧情人? 如果真有这么个人,这么件事被人抓住了把柄那可就糟糕了。 顾婉宁越想气氛越冷,如果大夫人的目的是这个,那可以肯定,是一定要置她与死地的。 而她要怎么做,顾婉宁甚至都想得出来。 既然涉及到她娘赵姨娘的问题,很难不连累到她身上。 而顾婉宁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这样的消息,你却跑到我这边来通风报信?” 采莲咬牙跪下来,“奴婢只请三小姐帮个忙,奴婢不想留在京城了。这次是大小姐为了大管事的支持才要把奴婢嫁给他那傻儿子,可是奴婢也是人,奴婢不想嫁给那个男人。” 顾婉宁挑眉打量了她片刻,最后确定这个采莲说的基本上就是实话,看来,她的确是因为顾婉真要把她嫁给那种人而寒了心,否则怎么会跑到她这里通风报信! ------------ 九十六章 计中计顾婉宁失算 顾婉宁玩味地打量着采莲,想了想道:“我可以答应你这个愿望,毕竟你给的这个消息对我也有些用处。你先回去,如果有什么消息再回我,我自会安排你离开。” 采莲目中喜色一闪而过,连忙道:“多谢三小姐,奴婢若得了消息自会向您通传,请您别忘了答应奴婢的事情。” “那是自然,绿萝,替我送送她。” 绿萝便即送了采莲离开,待回来,便一脸焦急道:“小姐,这其中不知是有什么过往,不如把我娘叫来问问,兴许她知道些什么来,总不能看着姨娘被人算计了去。” 顾婉宁揉了揉眉心,蹙眉道:“你把奶娘找来问问清楚,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赵嬷嬷被喊了来,问了此事,然而,赵嬷嬷居然也是一头雾水。 “奴婢不是跟着姨娘来京城的,当年老爷从江南把姨娘带回来,姨娘身边并没有丫鬟跟着,奴婢是后来才跟着姨娘的。” 顾婉宁挑眉,“这么说,奶娘也不清楚了。” 看来这件事情是赵姨娘心中的禁忌,她口风甚紧,甚至没有跟任何人提起此事。 只是,到底大夫人是从何得知此事的呢? 现在这些并不重要了,要如何不让大夫人的计划得逞才是最重要的事。 “小姐打算如何做?要不要把姨娘找来说个清楚,免得她做下糊涂事情来。” 顾婉宁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大夫人到底打算怎么做,没必要现在就找姨娘说,何况――她也未必相信。” 赵姨娘既瞒着别人,偷偷问她借钱,其中自然有隐情,她这些年过得如此孤苦,料想当年恐怕与那人颇有些纠葛,人往往如此,越是没有得到的越是耿耿于怀,她未必肯信。 “暗中盯着她,让姨娘身边的人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有什么动静都立刻告诉我。” “那大夫人那里呢?” 顾婉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于是,很快,赵姨娘那里被顾婉宁派人严密监视了起来。 大夫人仍然呆在四方侯府没有回来,这几日顾婉真也安静得很,整日呆在屋中并不出来,顾婉乐在养伤,整个顾府显得出奇得安静。 “宁丫头,你做得很好啊,这酒楼交给你看来是交对了。”老太太翻看着最近的账目称赞道:“往日里便知道你鬼点子多,看来你倒是个经商的人才,可惜你不是女儿身,否则的话,怕是能成为举国知名的大商人。” 顾婉宁撇嘴,微微一笑:“祖母,难道非得是男子才可经商么?” 老太太眸光一闪,意味深长地道:“你这丫头想法倒是多。只可惜女子惯不能抛头露面,如何能像男子那般行走四方,经营产业,交结四方?” “如何不能,事在人为。这世间之事,多半要做过了才知道,女子为何不能行走四方?” 她小巧的下颌微微抬起,眸光炯亮,带着勃发的自信,侃侃而谈:“若给我来做,一个机会便能通达天下!” 上辈子她是纵横商场的魔女,操纵商海游刃有余,这辈子又岂甘心窝在这后院之中争风吃醋。 她顾婉宁要的是遨游四海天空的自由,而非困守浅滩的拘束。 老太太怔了怔,看着面前的女孩儿若有所思,慢慢的,她眼中的笑意堆积了起来,对着她轻叹道:“看不出我倒有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孙女儿呢,只愿你心想事成吧。” 顾婉宁笑道:“那也得祖母肯成人之美才好。” 正说着,绿萝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很是焦急的样子,老太太见了,便叫她进来。 绿萝匆匆进来见了礼,在顾婉宁耳边说了几句话,顾婉宁神色微微一动,转头对老太太笑道:“祖母,是孙女那有些事情,想先回去了。” “你自去,我这正要歇会儿。” 顾婉宁和绿萝出了明伦堂,神色严整起来:“怎么,你说今天姨娘要出府?” “是,刚刚采莲送来的消息,说大小姐那边会安排人到天元寺去见面,到时候姨娘就会借着出去上香过去跟那人见面。” 顾婉宁冷哼了一声,“盯着那边,看到有车马出去,我们也立刻跟上去。” “小姐也要去?” 顾婉宁点头道:“到时候我们也跟着,把姨娘拦下来,让她亲眼看看那混蛋是什么人,也好让她死心了。” 还有一点她没说的是,正好可以让顾婉真她们希望落空,事到临头却突然被破坏,估计会让顾婉真吐血。 绿萝匆匆应了下来,忙去安排马车,不多时,便得了消息,说那边赵姨娘的马车已经出门了。 顾婉宁也跟着一道出了门追上去。 马车出了顾府,沿着大道往西去,正要去西城的天全寺。 顾婉宁坐在后面的马车上,见前面的马车一路向西,后面远远地也跟了辆马车,那车夫是顾婉真使惯了的,加上一旁还有一辆黑漆平顶马车从巷子角拐了进来,上面的标识分明是四方侯府。 顾婉宁自嘲道:“没想到今日阵仗倒是颇大。” 绿萝探头朝外看去,蹙眉道:“这么多尾巴跟着,怎么拦下姨娘?” 顾婉宁淡淡道:“不妨事,等到了天全寺再行动不迟。” 马车一路往西,不多时转到了一条官道上,这里是土路铺地,昨日才刚下过雨,因此显得有些泥泞,几辆马车一前一后驶过土路,顾婉宁瞧着前面的马车,忽然间皱了皱眉。 她越看越是皱起了眉头,脸色越发阴沉了起来,因为她发现前面几辆车碾压在土路上面的车辙痕迹很浅,完全不像是她这辆马车因为载着两个人所以车辙很深。 顾婉宁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直觉告诉她自己似乎犯了个错误。 “把车追上去!” 她冲外喊了起来。 绿萝惊讶地看着她,外面驾车的赵名也很是惊诧,只加快了速度,很快撵了上去。 还不待车停稳,她就跳下了马车,追上那辆马车。 “站住!”顾婉宁冷冷地拦在了马车前。 驾车的马夫顿时停下了马车,眼睛闪烁不定:“三小姐?您为何要拦住小人的马车?” 顾婉宁挑眉打量着他,眸光扫过后面遮掩得严严实实的车帘。 “既知我是三小姐,也该知道礼数。马车上的是哪位,何不一见?我正要去礼佛,不如一道去?” 车上并无人回应。 “三小姐,主人不想回话,想是睡着了,您还是不要吵着她为好。” 顾婉宁看了眼后面追上来的马车,忽然厉声叫道:“我看不是睡着了,是根本就没人吧!” 车夫脸色微微一变,还不待反应,却见顾婉宁已经一个箭步上前啪的一声掀开了帘子! 马车之中空空如也。 顾婉宁心中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此刻却也是有些恼怒,她低笑了几声:“好,很好,顾婉真,看来这回你倒是长进了!” 她猛然回头看向已经面无人色的车夫,“说,谁让你来的?” 这时,四方侯府的马车也已经上来了,那车夫探头来看,“这是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了?” 顾婉宁冷笑道:“我寿国公府的事,还轮不到你四方侯府来管!” 绿萝气得跳脚,“你这该死的东西,完了,小姐,姨娘她肯定是已经……” “闭嘴!” 顾婉宁冷眼看向自家的车夫,“说,赵姨娘哪去了?” 车夫已经被顾婉宁凌厉的气势吓得脸色惨白,他猛然跪了下来:“不关小人的事,是大小姐让小人驾着车到这里来的,小人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婉宁冷笑道:“不知道,不知道你倒还说得有理有据的!” 她啪的一声扯过了鞭子,一鞭子甩在了车夫身上,“说,赵姨娘哪里去了?” 她脸色冷厉,一鞭子甩下去几乎让人皮开肉绽,车夫被打了几鞭子,直哭爹叫娘,好半晌哭嚷着道:“小姐饶命,小的都说了,赵姨娘还在府里根本没出来!” 顾婉宁收起了鞭子,她冷冽的目光扫过四方侯府的车夫,那车夫吓得顿时缩了缩脖子。 “调虎离山是吗,很好。” 今天的事的确是她失算了,没有想到采莲的消息是假的,这其中肯定是有顾婉真的算计在里面,看来吃了她许多的亏之后,顾婉真也算学聪明了,为了对付她,不让她搅局,可真算是煞费苦心,还冒着让自己的心腹丫鬟不满叛变的风险,她看得出,采莲是真心想离开。 顾婉宁冷冷地对四方侯府的人道:“回去告诉我那个母亲,这次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 四方侯府的人探头,虽然有些畏惧却是嘲笑道:“三小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除非您能插着翅膀飞回去――” “是吗?” 顾婉宁没理会她的话,忽然上前一步解开了马车上的缆绳,飞身上马,马儿长嘶一声,被她控制住了,调转马头径自往山下去了! “小姐!” 绿萝吃惊地追了上去。 顾婉宁目光冷然,“立刻回府!” 不管如何,她是绝对不会让大夫人得逞的! 今天的事情是她被算计了,是她顾婉宁看错了,但是若要以为今天的事就这样了,她顾婉宁就只能等着坐以待毙? 休想! 旁观的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顾婉宁这个大家闺秀居然翻身上马,一个个全都说不出话来。 开什么玩笑,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大家闺秀? 她怎么还会骑马? 所有人都以为就算驾着马车赶回去,现在也是来不及了的。 毕竟,从这里到府里可是距离不短。 看顾婉宁骑马的姿势矫健而灵动,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绿萝呆滞了半晌,跺了跺脚,对着自己发呆的哥哥道:“还不回府去!” 两人这才匆匆忙忙地往回赶去,只留下几个目瞪口呆的车夫。 四方侯府的车夫探头看去,啐了一口:“再怎样,今天也是咱们姑奶奶赢了!” 被打得鲜血淋漓的顾府车夫马三有气无力地道:“她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知道,莫非她能掐会算?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早就看出来了?原先以为要等到庙里呢。” 几人面面相觑,见绿萝那边马车已经离开了,便也聚在一起抬了那被打伤的车夫往四方侯府去。 顾婉宁驾着马一路狂奔,风驰电掣一般往寿国公府赶去。 她不是娇娇女,赛过马,玩过枪,打过架,杀过人,路人只见一骑绝尘,极其灵活地穿行在大街小巷之间,还不待路上维持秩序的巡城御史喊人,那马就早已经扬起一路尘烟而去,嚣张至极,众人只看到一抹倩影,甚至连她的容貌都没看清。 很快,她就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速度停在了寿国公府门前,在门房惊愕的目光中进了府。 她直接去赵姨娘的地方找人。 “姨娘在哪?” 赵姨娘的丫鬟也正焦急呢,见到顾婉宁跟见到救命稻草一般。 “三小姐,您快去找找姨娘吧,奴婢刚刚看丢了她,也不知她是去了哪,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顾婉宁蹙眉,看来似乎是晚了一步? 她立刻叫人全都出去寻找赵姨娘,包括她平日常去的地方。 顾婉宁一边又派人盯着顾婉真那里的动向,果然顾婉真也并不在,如今还没找到她去了哪里,采莲还被蒙在鼓里,听到顾婉宁的话时完全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呢,小姐明明说是今天去庙里……” “你被骗了。”顾婉宁冷声道:“现在你想想看,顾婉真可能去了哪里?” 采莲已经意识到自己被当成了个棋子,怪不得大小姐会让她嫁给那傻子,明明知道她的性子不可能答应偏要如此,莫非就是算定了她会给顾婉宁通风报信? 那真要等到事情成了,到时候她的下场…… 采莲打了个冷战,努力想了起来。 “大小姐临走前也没说去哪,奴婢真的不知道,这下可怎么是好?” 顾婉真到底是去了哪里? 这会,她正满眼得意地对丫鬟杜鹃道:“你猜猜,这会子顾婉宁那个贱人在干什么?是还在天全寺里面想着对付我呢,还是已经发现了真相,正气急败坏地发火呢?” 杜鹃恭维道:“奴婢猜三小姐一定是气得晕过去了,啧啧,她就算现在发现也来不及了,谁让她自以为聪明呢,还是小姐您厉害,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顾婉真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道:“那是她活该,真以为她是诸葛亮什么都算计得到呢?我瞧着她那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就讨厌,她以为她是谁?” 几回顾婉宁给她吃的亏大了去了,顾婉真心中嫉恨不已,尤其是这次她的脸起了那么多小黑点,还把她娘高氏给逼得回娘家,让顾婉真更是新仇旧恨一起发作,恨不得寝皮食肉。 “这一次,就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会让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场!这一次我会让她做不成顾家的女儿,看她还有什么可依仗的!” 顾婉真仿佛已经看到了顾婉宁落败的惨状,被赶出顾府后被她给折磨的场景。 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折磨顾婉宁好发泄心头之恨。 一定要把她的脸给彻底划花了,看她丑成那样还会不会有男人看上她! 顾婉真心中扭曲报复的念头让她的脸显得有些狰狞,一旁的杜鹃有些恐惧地退了一步。 顾婉真问道:“人到了没有?” “已经到了,按您的吩咐让他在花园里沧浪亭等着了,到时候赵姨娘也会过去找他,把银子给他,然后就可以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了。” 顾婉真点点头,轻蔑道:“就是小娘养的,母女都是一个货色,惯会勾引男人!” 说着,她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那个赵姨娘怎么还没到?” 杜鹃看了看四周:“应该要到了,小姐,等会那边人到了,会有人来通知咱们,到时候咱们就过去捉奸!” 顾婉真满心期待,就等着待会鱼儿上钩,好开展她的计划了。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顾婉宁和赵姨娘身败名裂,被赶出府去,然后再让她生不如死,看她再敢跟她作对! 沧浪亭里,正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来回走动着,神情复杂,男人生得也算一副好相貌,身着秀才斓衫,显得温文儒雅的样子,只是偶尔,那双眼睛却露出几分与相貌不符的野心来。 他偶尔朝四周望去,见赵姨娘还没来,便有些心神不定,来回走动着,始终停不下来,于是,他便走出了沧浪亭,在四周胡乱走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姨娘终于进了花园。 她左顾右盼,躲在树后面观望四周,见四周无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朝沧浪亭走去。 才刚绕过一丛花木,眼前正是一片太湖石堆叠的假山,中空透瘦,植了三五绿竹,赵姨娘深吸口气,想到假山后面便是沧浪亭了,整了整衣裳,呆了片刻,握紧双拳,深吸口气便朝假山走去。 刚刚绕过假山,正准备往沧浪亭去,忽然间一双手从背后伸了过了,猛然捂住了她的嘴,不待她反应过来,直接把她往后面拖了过去! ------题外话------ 抱歉,最近思思因为身体的缘故断更了,忙着治病因此疏忽和更新,这里跟大家道歉,现在恢复更新。 ------------ 第九十七章 意外 赵姨娘惊恐得瞪圆了眼睛,惊慌地呜呜挣扎着,被人使劲拖进了一旁的假山之中。 “别怕,是我!”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赵姨娘顿时惊呆了,因为这声音实在是太过熟悉了,让她简直无法相信。 她回过头去,正好看到顾婉宁站在身后,气息还有些不匀称,额头冒出些冷汗来,显然是才刚刚匆忙赶到。 赵姨娘吃惊道:“宁姐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婉宁挑眉,那黝黑地眼睛看得赵姨娘一阵心虚。 “我为什么在这里,娘应该清楚不是吗?娘瞒着我到这里,就是为了见那个男人是吧?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赵姨娘惊得脸色煞白,“你怎么会知道?” 顾婉宁冷笑道:“我都能知道,你以为这件事是什么隐蔽的事吗?如果没人安排,你以为他能进顾府?” 赵姨娘吃了一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娘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收到的消息,是让你今天来做什么?别告诉我你只是来这里散步!” 赵姨娘脸色阵青阵白,被女儿撞见自己这种事情让她十分尴尬,嗫喏着道:“是有个婆子送来的消息,我也不认得,说是李家出了点事到京城打点,想跟我见面,我想着我也没什么可帮忙的,只能凑点钱给他。我、我真的没有想要怎样。” “出事筹钱?呵,娘以为谁都能让顾府的人送信了,那我问你,他怎么可能进入顾家到这里还不被人发现,你知道要担多大的风险吗?顾家什么人敢放他进来?娘我看你谁真的糊涂了!” 赵姨娘还辩解道:“不,他不是坏人,他人很好的,花点钱也未必不行,宁姐儿,你不要拦着我了,他不能耽搁太久,我把银子给他就让他走好吗?” 顾婉宁忍不住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明白。你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是大夫人跟顾婉真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见到这个男人,他们好当场捉奸捉双,到时候就怕是娘你的性命不保,就连我恐怕也要被人弄成野种赶出府去。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今日顾婉真还使了一出调虎离山计,把我调往别的地方,要不是我警觉赶回来,现在,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 赵姨娘顿时脸色大变,她看向不远处的沧浪亭,此刻正好看得到李中明在那里踱步,那熟悉的模样没有改变,她实在难以置信那个当年跟她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的男人会答应别人的安排来对付她,要置她于死地。 “不会的,我不信,他不是这样的人!”赵姨娘情绪狂乱,他摇着头拒绝相信。 顾婉宁叹了口气,女人啊,总是这么天真。 人是会变的,何况为了利益,一个男人能做出什么来,那可不好说。 就算他不愿意,以大夫人的手段也能让他不得不答应下来。 既然他出现在这里,他是什么人也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会做什么。 她回头,看向跟在后面赶来的凝香,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凝香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顾婉宁道:“娘既然不相信,我会让你看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姨娘咬牙喃喃道:“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她看向在沧浪亭中的李中明,仿佛看到少女时的自己跟李中明一道逛庙会的日子,那时候的她是多么快乐,本来是记忆中最美好的回忆,如今看来似乎是极端的残酷。 只是,她仍旧不愿就相信,仍然抱着一丝幻想,幻想事情并非是像顾婉宁说的那样。 短暂的沉默之后,凝香回来了,她带着一个婆子出现在这里。 顾婉宁对那婆子交代了几句,婆子愣了愣,有些为难。 “三小姐,若是我真的这么做了,以后在顾家可就呆不下去了。” 顾婉宁道:“放心,我既然安排了,就不会让你难做。你和你的家人我都会安排好。” 婆子这才答应了下来,蒙了脸套上披风,手中拿着布袋匆匆走了出去。 赵姨娘这时才意识到顾婉宁是要安排别人代替她来见李中明,到时候她自然能够看到对方的反应了接下来的事情。 他会怎么做? 赵姨娘屏住了呼吸,直直地朝沧浪亭看去。 李中明左顾右盼,正等得不耐烦,想着今日是不是赵姨娘不来了,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个头戴披风的蒙面女人朝这边走了过来,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那女人因为蒙着脸看不清面貌,低着头匆匆上前,拿着布袋,见到李中明,低喊了一声:“李大哥。” “柔娘!” 李中明上前一步,激动地要抱住女人,却被躲了开来。 “李大哥,这里是我存的一点银子,你现在缺银子打点,这就算我的一点心意吧。” 虽然那声音听着不太像,可李中明并未怀疑,他以为这是因为多年未见的缘故。 “柔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来见你就是要你的钱吗?这些年你也过得不好,我一刻都没忘记过你。柔娘,我千方百计地来见你,就是想带你走!” 男人言语诚恳,听得躲在假山中地赵姨娘红了眼眶,几次三番想出去见李中明,却被顾婉宁给拉住了。 “他不是想来害我的!”她带着几分怒气地跟顾婉宁分辨起来。 顾婉宁面色带了几分讥诮,“那就继续看下去。” “你走吧,我已经嫁人生子了,你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那婆子被李中明拉拉扯扯,不由得满头大汗,又怕露陷,就急忙想离开。 偏偏李中明怎肯放人,这边厢两人正纠缠,那里却有人去通知了顾婉真。 “小姐,人已经到了,现在已经被拖住了。” 顾婉真大笑:“好,去把我爹也喊来,走,咱们去捉奸去!” 杜鹃便恭维起顾婉真来:“这次,三小姐一定会完了。” 顾婉真得意地一笑,“哼,到时候看我怎么整那个小贱人!” 她急急忙忙地迈开脚步,带着杜鹃和其他奴婢一道朝沧浪亭赶去。 不过片刻便已经赶到了沧浪亭前,却见一对男女正在纠缠不休,顾婉真大喜过望,冲上去便大喊一声道:“好你个赵姨娘,竟敢在此私会男人!” 顾婉宁看了眼已经惊呆了赵姨娘,嘴角略过讽刺:“都没看到她的脸就确定是谁了,娘,现在你还觉得这事情不是人安排好的吗?” 赵姨娘脸色灰败,她看着顾婉真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朝那假扮她的婆子喊道:“来人,把这对奸夫淫妇抓起来!” “他居然真的会这样对我?”赵姨娘一颗心全都碎了,她多年以来怀念的感情瞬间崩溃,在现实的面前被击得粉碎。 顾婉宁看了她摇摇欲坠的模样,让凝香扶住她,淡淡道:“不值得为这样的男人伤心。娘,人心善变,以后你做事之前先跟我商量商量,为不是每次都能救你。”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赵姨娘哭了起来,她看着李中明和假扮她的婆子被抓了起来,看着李中明挣扎着还说要带走她的话,之前她还被蒙蔽,现在却觉得字字诛心,这分明是要陷她于不义。 如果到现在她还不明白,那真的太傻了! 顾婉宁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她的目光转向沧浪亭,讥诮地看着亭子中发生的一切。 就在顾婉真得意洋洋,自以为得计的时候,那本来被遮住脸面的“赵姨娘”忽然叫喊起来。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 “哼,放开你,你自己做下这丢人现眼的事情来,还有脸说?” 正在这时,顾邦成气急败坏地赶了过来,他是得到消息说赵姨娘跟人私会,顿时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直接赶了过来。 一见果然有个陌生男人在场,还有个披着披风的女人,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冲上前骂道:“贱人,你干的好事!” 顾婉真冲父亲道:“爹,女儿在园中游玩正好看到赵姨娘跟人鬼鬼祟祟地搂在一起,就觉得可以,果然,这男人正是她的奸夫,当年她还没嫁给爹时就跟这人纠缠不清了,这男人还嚷嚷着要带赵姨娘离开顾家!” 顾邦成气得怒发冲冠,脸色涨得发紫,瞪着李中明的眼神几乎恨不得立刻宰了这男人。 他顾邦成一生何曾受过这等屈辱,被人戴了顶绿帽子,而且还是在自家府中。 “贱人,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放开我,我不是赵姨娘!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赵姨娘!” 顾婉真吃了一惊,她猛然上前一步扯开了她脸上蒙面的头巾,眼前出现的人一张白胖的脸,哪里是赵姨娘?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惊得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的人。 面前的人是一个婆子打扮,如何可能是赵姨娘! 本来怒气冲冲的顾邦成此刻也惊呆了,面前的人根本不是赵姨娘,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李中明也完全惊呆了,脸色瞬间仿佛调色盘一般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刚刚还跟他纠缠的女人居然是个四十多岁的婆子? “你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邦成愤怒了。 张婆子气喘吁吁地喊道:“老爷,家里进贼了,奴婢生病不能受风,就蒙着脸出去,谁知道刚拿了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准备回家,就在这碰到一个贼,光天化日的就抢奴婢的银子啊,您看,奴婢的银袋子还在他怀里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小姐突然带着人过来就把奴婢给绑住了,奴婢还莫名其妙呢!” 李中明瞠目结舌,方才这妇人可不是这样说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给耍了! “不是,你是给赵姨娘传话的人!”李中明大喊起来。 “你开什么玩笑,奴婢是管花园子的。” 只可惜这时顾邦成已经面色不善,完全不信起来。 他看了眼面色煞白的大女儿,忽然明白了什么,冷笑了起来,“盯着长辈的过错,你成日里就是想看看你爹的后院有没有给我戴绿帽子的人?” “爹,我不是——” 顾婉真连忙辩解起来:“我是听到他们的对话才确定是赵姨娘的,因为那男人说到三妹——” “够了!”顾邦成厌倦了这些烦心事,大夫人的事已经让他十分不满了,现在更让他厌烦。 “是你娘让你做的这些吧,你可惜赵姨娘不是那水性杨花的人,所以结果认错了人,出了这么可笑的事吧?” 顾邦成一语中的,顾婉真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是好。 “来人,把这贼人给抓起来,送到刑部衙门去!擅闯本府闹事,本官一定要追究此事!” 说罢,便叫了自己的小厮过来,把面无人色的李中明给抓走了。 顾婉真脸色惨白,她握紧了手中的丝帕,见到父亲甩袖而去,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张婆子一眼。 “你给我等着!” 顾婉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为何还是棋差一招? 难道那个顾婉宁真的是能掐会算,明明已经被调虎离山了,怎么会事情变成这样? 难道顾婉宁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却要在最后给她致命一击? 眼见人都走了,场中只剩下一个张婆子,顾婉宁施施然地带着赵姨娘和凝香出来了。 赵姨娘脸色苍白,神情恍惚,亲眼见到这样的一幕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三小姐,奴婢现在是被大小姐嫉恨上了。” 张婆子苦着脸道。 “不用担心这个,你先回家收拾了东西,稍晚我会把你们的卖身契送给你们,还有一笔钱,足够你们到什么地方生存。若是愿意,也可以去乡下我安排的地方等一段时间,我可以给你们安排在店铺里面做事。” 张婆子想了想道:“奴婢一家子还是想跟着三小姐做事。” 若非是听说顾婉宁的出手大方颇有信誉,张婆子也不会答应做这件事的。 “好,你先回去吧。” 顾婉宁打发了张婆子,见赵姨娘精神恍惚,叹了口气:“把她送回去,凝香,我看爹一会说不定会过去,让娘快点醒过来,别再这幅模样了。” 凝香聪明机警,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那小姐您呢?” 顾婉宁冷笑道:“我?自然是去会会我那亲爱的大姐了。” 正在这时,绿萝和赵嬷嬷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小姐,可算是找到您了,姨娘!” 赵嬷嬷冲上前扶住赵姨娘,赵姨娘看到赵嬷嬷,顿时哭了起来。 “嬷嬷,您和凝香送我娘回去,好好劝劝她。” 赵姨娘哽咽着道:“宁儿,这事情送娘的错,让你为娘操心,为这当娘的太无能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的什么丧气话?”顾婉宁皱眉:“姨娘这样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就看开些吧。” 赵姨娘抹着眼泪,点头答应了,赵嬷嬷劝了一回,送了赵姨娘回去。 “绿萝,陪我去见见顾婉真。” 绿萝擦着汗道:“小姐,您这是要跟大小姐撕破脸吗?” 顾婉宁淡淡道:“反正她也已经跟我撕破脸了。” —— 顾婉真气冲冲地回闺房去,一路上她愤怒之下毁掉了沿途的许多名花。 杜鹃劝道:“小姐别生气了,这次是一时失算了,下次就一定能够成功的。” “为什么,那个贱人到底是怎么会知道这些,是不是有人泄密了?” 看到顾婉真怀疑的目光,杜鹃顿时心中悲凉,她好歹也是顾婉真的心腹,却被她如此怀疑,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忿。 “也许是采莲偷听到了什么。” “没错,一定是那个小贱人!” 顾婉真想到这儿不由得目露凶光,等回了太真园,却听到丫鬟说:“大小姐,三小姐来了,现在在屋里等着您。” “顾婉宁?她还敢来!” 顾婉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气冲冲地进了客厅,便见顾婉宁正好整以暇地端着茶品着,见她进来,也不起身,只淡淡道:“顾婉真,你今天玩得开心吗?” “顾婉宁!” 顾婉真冲上来,怒道:“你还敢来?” 顾婉宁懒洋洋地看着她:“有意思吗,你不觉得这样很无趣么?调虎离山计?也算你有点长进了,差点就让我上当了。好在我及时赶了回来,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大姐。” 顾婉真一听之下差点没气炸了肺,原来她还以为自己的消息泄露了,没想到居然顾婉宁是真的上当了,只是,她怎么能那么快地赶回来? 就算赶了回来,她又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赵姨娘,安排好这一切的? 这一切都太过不可思议。 “不要把别人都想得跟你一样的智商。你以为用几辆空马车我就会上当么?下次记得注意细节。习惯的力量是可怕的,总是会露出许多的破绽。” 顾婉真冷笑道:“这次没把你们这对贱人母女赶走,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了!” 顾婉宁放下茶盏,站了起来,她上前一步逼近了顾婉真,目光凌厉如刀:“顾婉真,聪明点就不要跟我作对,否则,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我可不在乎你是不是我姐姐。今天我来,是要带走采莲的。采莲,过来跟你的旧主人道个别吧。” ------------ 第九十八章 改变 顾婉真一时气血上涌,在自己的地方被人这般打脸,让她简直无法忍受,尤其等真的看到采莲之后,她更是气怒交加:“贱蹄子,你敢背叛我,不要忘了你是我的丫鬟!想跟她走,休想!你的卖身契可还在我娘手里!” 采莲瑟缩了一下,接着叫道:“大小姐,奴婢虽然是丫头,但也不想嫁给傻子,这些年奴婢给您做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却没把奴婢当人,让奴婢嫁给那个傻子,奴婢实在是心寒了。” 顾婉真怒道:“贱蹄子,你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我顾家的狗,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该做什么!” 采莲听得这话心中愤怒,咬牙道:“如今奴婢已经不归您管了。” 顾婉真冷笑道:“你休想我会放你走!” 顾婉宁淡淡道:“恐怕这事儿不能如大姐你的意了,采莲不是大夫人带来的人,她的身契是在顾家的。” 说着,她随手拿出了一张卖身契递给了采莲:“这就是你的卖身契,你拿着,从此以后你就是个自由的人了,谁也管不着你。” 顾婉真惊呆了:“你,你怎么会有她的卖身契?” 顾婉宁起身,俏眼一横,嘴角微勾道:“你以为拿到她的卖身契是很难的事情吗,我已经为她付了卖身的钱,从今起她就可以离开顾家了。” 采莲激动地拿着手上的卖身契,使劲握紧了,拿在手中不舍得放开。 这个世界上谁会愿意做牛做马呢,想来是没人愿意的,能够得到自由,采莲对顾婉宁变得十分感激。 “谢谢三小姐!” “不必谢我,这是我答应你的事情。” 顾婉真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美如桃花的脸此刻也是一片紫青,怒道:“贱人,你等着,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喜欢骂贱人的人看起来自己的人品也不怎么样。” 顾婉宁走到门前,“顾婉真,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顾婉真柳眉倒竖,骂道:“你才是给我等着,顾婉宁,我跟你没完!” 说着,她狠狠地瞪了眼跟着顾婉宁走出去的采莲,“小蹄子,你给我等着,我看你怎么死!” 采莲没有理会顾婉真的威胁,跟着顾婉宁走了出去。 “你不必担心她,采莲,我既然给你安排了,自然就不会让你吃亏。现在你已经是自由身了,我会按照之前的约定给你一笔银子让你远走高飞。当然,如果你想留下来,我也会给你安排好。” 采莲怔了怔,她捏了捏手中的卖身契,她原是小时候被人给拐卖的,那时年纪小,只记得家在江南,那里每个人家都种桃树,只是凭着这样的记忆想回家是万万不可能的。 原是想着远走高飞保命,一时间却是想不出能去哪。 顾婉宁是什么人,早就看穿了她的犹豫,温声道:“你也知道我外面有几个铺子的,总是缺人,这样,若是你乐意,我就给你安排过去,先暂时到乡下庄子候着,等过段日子再说。” 采莲想了想,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当即有些感激地道:“多谢小姐,奴婢以前跟着大小姐做了不少对不起您的事,难得小姐如此大人大量,以后采莲一定尽心竭力为您做事。” 顾婉宁微微一笑:“你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你原先叫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吧,从今以后你就是一个新人了。” “奴婢只记得原来姓何,小名儿囡囡,倒不知道大名是什么,敢请小姐给赐给名吧。” 顾婉宁想了想道:“你原是江南人士吧,这样,就叫何凝绿吧,以后凝绿就是你的新名字了,你也不用自称奴婢,如今你已经是自由身了。好好跟着我,我自不会亏待你。” 采莲欠身道了谢,“是,凝绿谢三小姐的恩德,没齿难忘。” 顾婉宁淡淡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安排人送你出去吧。” 待采莲被送走,绿萝才道:“小姐留她,怕不是善心吧?” 顾婉宁笑着道:“怎么,你家小姐就不能发发善心么?” 绿萝笑嘻嘻道:“奴婢瞧着您肯定是有主意的,今天让大小姐可把咱们给害惨了,怎么能这么就算了呢。采莲可是以前对大小姐的事知道得不少呢,奴婢猜得对不对?” 顾婉宁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太聪明可不好,小心变成杨修。” “哎呀,奴婢虽然笨,可也是听说书说过三国的。” 绿萝揉了揉脑袋,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姨娘那里怎么办?” 顾婉宁摇了摇头:“随她去,这件事既然是她惹出来的,现在也是该是她清醒的时候了。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要给我惹出什么乱子来。” ―― 这边厢顾婉宁才把顾婉真给气得差点厥过去,那里赵姨娘正抹着泪,搂着赵嬷嬷絮絮叨叨地说她年轻时候的事。 “我那时被爹娘强迫嫁给老爷,我心里是不愿的,只怪我爹娘攀附荣华,竟舍得让我做妾,原先跟李中明的感情只能作罢,这些年我没有一天快活过,只为了宁儿忍着,想着哪一天宁儿出嫁了,有了个好人家,我死了也罢,只不想他如今变成了这样……” 赵嬷嬷叹了口气,劝道:“这都是命啊,姨娘看开些吧,您为了三小姐忍了这么些年,如今倒怎么糊涂了呢,这府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如今盯着三小姐要挑她的刺儿呢,您可不能再让她为您操心了。” 赵姨娘擦了擦红肿的眼睛:“是我没用,让她小小的年纪倒要为我这不中用的操心。” “姨娘快别这么说了,你就听我的,现在先放下这事儿,好①38看書网等等老爷怕是会过来,您要是想给三小姐帮忙,现在正是时候。” 赵姨娘苦笑道:“我晓得了,如今我便也没什么追求了。” 说着便洗了脸,一改往日的素颜朝天略施脂粉,换了身略鲜亮的衣裳。 凝香在外面等着,见赵嬷嬷出来,问道:“姨娘如何了?小丫鬟传报说老爷已经朝这边来了。” “好不容易劝下了,待会可要好好表现才好,不然今天的事情可就白做了。” 凝香点了点头,这便跟赵嬷嬷一起进去,瞧见顾邦成过来,悄悄躲了起来。 顾邦成今天气得不轻,着人拿了他的帖子去刑部,要把李中明弄死在狱中,翻来覆去想着今日的事心中不舒服,空穴来风未必无风,到底李中明跟赵姨娘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这让顾邦成心中不快。 于是,他便踏上了已经多年未至的地方。 院子里静悄悄,只有两个丫鬟在洒扫,见到他似乎吓了一跳,顾邦成摆了摆手,让她们不要出声,问道:“赵姨娘在屋里吗?” “在呢,奴婢这就去通报。”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顾邦成忽然想看看在这种情况下,赵姨娘是在做什么。 于是他迈着静静的脚步走到了门前,抬眼一看,正瞧见赵姨娘坐在雕花窗棂下小杌子上手执绣花绷子正在绣着什么东西,神情专注安静,今日她着了身银红面海棠花的长褙子,乌发点了一根花簪,略施脂粉的脸庞透过窗棂的阴影下显得宛如凝脂一般透明。 顾邦成愣了片刻,一瞬间晃花了眼,仿佛一瞬间又看到多年前第一次看到赵姨娘时的情景,那时候赵姨娘还是天真烂漫的少女,在街上被顾邦成瞧见,她的笑容很是美丽,只是后来把她带回府后,却很少见到她那样纯真活泼的笑容,赵姨娘变得呆板无趣,整个人好似木头一般。 顾邦成呆愣许久,直到赵姨娘抬头有些惊讶地看向他:“老爷怎么来了?” 顾邦成怔了怔,见她起来行礼,上前一步扶了起来,神情有些古怪,他看了眼她绣的东西,没话找话问道:“这是绣的什么?” “是想给老爷绣个护膝的,老爷上朝辛苦,有了这个,也能护着膝盖。只是妾这里没有什么上等的皮子,怕是做不出好的。” 顾邦成愣了下:“是给我的?” 他心情极其复杂,本来想来兴师问罪,问问赵姨娘跟那个李中明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是现在忽然问不出口来,怎么看赵姨娘也不像是那种会红杏出墙的女人。 他自嘲地一笑,“没事,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好皮子来,你自己留着一些,其他的给我做对护膝。” “是,妾记下了。” 赵姨娘放下绣花绷子,请顾邦成坐下,叫丫鬟上了茶来,亲自砌给顾邦成,顾邦成品了品,难得赞许道:“这是龙井?怎么喝着倒是颇为难得,莫非是上等的?” 赵姨娘温婉地道:“是龙井,原也不是上等的,是妾把最嫩的叶子摘下存了些,用雨水煮的。” “难得你有这心思,忘了你是江南女子,总是心思灵透些。”顾邦成说着,一转眼又问道:“这么多年了,可曾思念家人?不如我叫人把你家人接来京城相见?” 说着紧盯着赵姨娘的反应。 赵姨娘低头,她握了握拳头,摇了摇头叹道:“双亲年事已高,妾不想折腾他们了。” ------题外话------ 撒花,更新…… ------------ 第九十九章 (www.13800100.cOm) 顾邦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半晌道:“倒是委屈你了,嫁给我却是没给你什么好名分,若是当年没见着你,说不定现在你过得更好呢。【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老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妾既然已经嫁给了您,不论生死便都是您的人了,谈得上什么委屈?妾只是心中愧疚未曾给老爷生下一个儿子,老爷不会是怪妾身了吧?” 说着带着点泪看向顾邦成,许是想到了这些年的心酸,赵姨娘此刻的表情倒真真的看着悲伤极了,含泪带怯的样子,一时间颇为惹人怜惜。 顾邦成见她表情不似作伪,怎么看谨小慎微的赵姨娘也不可能像是能做出红杏出墙的事情的女人。 他表情温和了些,握住赵姨娘的手道:“好好,别哭了,老爷我又没怪你什么,你毕竟也为我生了个女儿,这些年也是辛苦你了。” 赵姨娘垂眸擦了擦眼睛:“有老爷这句话,就是以后青灯古佛,妾身也有个念想了。到底老爷心中还记得我呢。” 顾邦成一愣,见她那般模样,心中着实有些怜惜之情,安慰了她一番,夫妻两个似乎关系瞬间亲密了起来。 凝香在外候着,赵嬷嬷探头看了眼,微微一笑,跟凝香对视一眼:“走吧,这里没咱们什么事了。” 凝香含笑跟着她离开。 待回了宁心居,见顾婉宁拿个花洒在院子里浇花,凝香上前道:“小姐,事情都办成了。” 顾婉宁细细地洒着水,闻言抬眼道:“姨娘怎么样了?” “姨娘说她想明白了,以后不会给您添麻烦了。” 顾婉宁淡淡道:“她只要过得好就够了。” 对于赵姨娘,她虽不至于有多深的感情,但毕竟会维护她的,如今赵姨娘既然想明白了那是最好。 “那个李中明?” 顾婉宁放下花洒,走到一旁海棠旁边,见着开得灿烂,采了一朵,薄唇冷淡地道:“爹是不会让他活着出刑部大牢的。这件事就不要告诉娘了,免得她再伤心。” 赵嬷嬷叹了口气:“姨娘真傻,那么个男人,怎么靠得住――” 顾婉宁嘴角讥诮地一笑,“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真信他们,那早就死不知道几百次了。” 旁边绿萝接着花洒正继续浇花,闻言差点没笑破肚皮,“小姐,您可真会说笑话!母猪怎么能上树!” 顾婉宁瞪了她一眼,“浇你的花去,你想试试母猪能不能上树?” 绿萝忙捂住嘴,笑嘻嘻地道:“改天奴婢一定要人试试看呢!” ―― 第二日一早,顾婉真便听丫鬟说起昨日顾邦成居然稀奇地在赵姨娘那过夜,这赵姨娘因着木讷,早不被顾邦成宠幸,如今却是为何? 顾婉真心头冒火,本以为昨天的事情怎么也会让顾邦成对赵姨娘有所不满,却不知道赵姨娘到底使的什么手段,居然能够让顾邦成对她回心转意。 “骚狐狸精,跟她女儿一个德行,都是只会勾搭男人的贱货!” 顾婉真恶毒地骂着,一边杜鹃低头麻木地听着,顾婉真心气儿不顺,骂骂咧咧半天,直到外面小丫鬟传信,说四方侯府接她过去,她这才戴上面纱,急急忙忙赶去了四方侯府。 见着高氏,顾婉真便上前告了一通恶状。 “娘,那小贱人太得意了,竟跑到我跟前指着我鼻子骂我,还把采莲那个小贱蹄子的卖身契弄走了!” 高氏淡定地看了她一眼,拨了拨手中的茶碗:“急什么,不过是这次没成功罢了,总还有下次机会,你不要给我摆出那么副模样,明知她过去气你,如何还让她更加得意?” 顾婉真愣了愣,泄气一般坐下了,气道:“是她太气人了,娘你不知道她多嚣张――” 高氏冷哼一声:“也是我小看了她,没想到她居然能赶回去,真真是怪了,以前不知道她还会骑马,她到底是跟谁学的?” 顾婉真听了高氏的话这才知道顾婉真当时是骑马冲回来的,她咬牙遗憾道:“没想到,差点儿咱们就成功了,那个该死的女人她到底是走的什么运?” 高氏失望地看了她一眼:“走运?你真以为是走运?这次是我们虑事不周被她看出了破绽,便换做是我也不可能比她做得更好了,只可惜那个李中明被你爹关进了刑部大牢了。” 顾婉真眼珠一转:“不如让李中明一口咬定跟赵姨娘有私情,看爹能如何处置?” 高氏冷笑道:“你以为他现在还能活着?你爹如何会让人给他添把柄,他进了刑部大牢,便再无活路。” 顾婉真怔了下,好半晌道:“那娘您打算怎么办?您不在府中,女儿和大哥都甚为想念,而且大哥的婚事还得您操持呢。可爹爹那里――” 高氏轻蔑地勾起红唇:“顾邦成?哼,我要他亲自迎我回去,让那些自不量力的贱人看看,容貌争宠都是无用,没有娘家,什么都是笑话!” “娘的意思是?”顾婉真有些吃惊。 高氏挑眉神秘地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说着,她取了个木匣子递给顾婉真,顾婉真打开一看,见是一叠银票,“这是最近有人想让你小舅帮忙给我的银子,你跟你大哥缺银子用且拿去用,等我回去自然就好了。” 顾婉真见那一叠几万两银子,虽不知高氏到底有什么计划,但看她这般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是必然差不离了。 “好,我就等娘的好消息了!” ―― 一大早,老太太忽然兴致起了说要去相国寺进香,二夫人本来想着要陪着,老太太却摆手道:“这么多人一起去倒扰了清静,我自带宁姐儿去礼佛喝杯茶就回来。” 既然老太太这么说,其他人还有何话说,在几个姐妹嫉妒的目光中,顾婉宁面色如常地扶了老太太出门。 寿国公府老太君出行,仆婢护卫自少不了,前呼后拥,乘了辆黑漆齐顶平头马车,彩幔低垂,马车里一溜黄杨木的宝阁里放了紫砂壶茶具一套,顾婉宁取了茶具,从格子里取了暖壶洗茶泡茶,慢条斯理地给老夫人泡着茶。 老夫人微眯着眼睛看她泡茶,先是烫茶壶,然后泡茶,再倒掉,再注入茶水,顾婉宁的一举一动仿佛蜻蜓点水,优雅自然。 “这叫个什么茶?” “是孙女儿新学的,叫功夫茶。” 老夫人微眯着眼睛品了会子,微微睁开眼睛,笑道:“你倒是还有闲情逸致,老婆子还以为你最近忙得没空,净想着赚银子了呢。” 顾婉宁笑道:“银子要赚,日子也要过,总不能学守财奴吧,到底赚了钱就是花的。” “我瞧着你生意做的不错,最近听的人提起你改了名儿那神仙洞府颇为火热,看来当时交给你是对了。” “都是祖母慧眼识珠,孙女才有机会嘛。” 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她脑门子:“这是说你是珍珠呢?你倒是会拐弯抹角夸自己。” 两人说笑着,这便到了相国寺,主持早便得了消息寿国公家老太君来打谯,一早封了寺庙,请了老太太进去打谯,免得女眷被冲撞了。 顾婉宁陪着老太太进了香,撒了香火银子,折腾了一会,老太太有些乏了,便去了厢房歇息。 这厢房是一处颇为雅致的小院,院子里种了几丛芭蕉,三五竹子,点点海棠,进了屋,从菱花窗朝外看去可见得后面是后山景致,远山在望,宛如美人黛眉,袅袅一画,青烟如梦。 老太太看了眼一旁的王嬷嬷,王嬷嬷点了点头,便带着几个丫鬟鱼贯而去。 顾婉宁微微蹙眉,也不多话,上前给老太太揉着肩膀。 看来,今个儿不是来上香的,怕倒是有什么事要跟她说。 只是,什么事不能在府里说,偏要到相国寺来说? 顾婉宁一直以来便猜到老太太背后藏着什么秘密,只看她今日行为,似乎有要跟她摊牌的趋势,顾婉宁便自按兵不动。 老太太闭目养神,过得一盏茶功夫,她睁开眼睛,目中精光一闪,看向顾婉宁:“你这丫头倒是沉得住气,想必你也猜到我是有话要跟你说。” 顾婉宁微微一笑道:“祖母请说。” 老太太轻笑道:“便是你这性子我才敢把那些交给你,否则如何敢呢。” 她沉吟片刻道:“不瞒你说,你祖母手上不止这些店铺,我见你经商颇有些天赋,而我年纪大了,如今也没什么精力去管这些了,你若是愿意为我分忧,那些就交给你经营。” 顾婉宁挑眉,见老太太拿了张纸出来给她,顾婉宁接过一看,顿时吃了一惊,上面密密麻麻的店铺名字,有近百家,甚至并不只是在京城! 她抬头看向老太太,目光微动,老太太仿佛佛爷一般笑眯眯地道:“可是好奇这些铺子哪里来的?” 顾婉宁美眸微动,她低头看了眼底下的铺子,无论粮油茶米,铁铺杂货,皮货贩卖,酒楼茶馆一应俱全。 铺子的地址除了京城还有其他地方,这么大规模的店铺规模,简直像是大商家的资产,可是老太太的娘家她也知道是书香门第,怎么可能陪送这么多嫁妆? 她也从未听家中谁人说过老太太有这么一大笔资产! 那么这些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 ------------ 第100章 惊闻 顾婉宁眯起美眸,看向老太太:“祖母有话就直说吧,您既然把孙女叫来,不是让我来猜谜的吧?” 老太太神情严肃起来,“想必你也看出来今日我叫你到这儿却不是为了礼佛的。{免费小说 13800100.Com}这些铺子你爹也不知晓。这原来还是你祖父操持的,自他去后,我也没那个精力去管。” 顾婉宁蹙眉,“若是如此,祖母大可以把铺子交给爹和两位叔叔去管理。” 她怎么会想起让她一个孙女儿去管这些铺子,上百家的铺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老太太就这么相信她? 而且,为了家中有这样的资产,她爹和两个叔叔却完全不知晓? 老太太淡淡道:“这些铺子并非是顾家的,原是为我一个故人操持的,你一向精明能干,这些铺子交给你我放心。” 顾婉宁敛眸看向手中的单子,她放下那张单子,淡淡道:“祖母,您没跟我说实话,这些铺子孙女是不会接的。” 无缘无故的接受这么些东西,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却听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老夫人,您大可告诉她实情。” 顾婉宁吃了一惊,这屋子里怎么会有男人? 而且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果然,便见屏风后面走出一个身影来,美绝人寰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小宁儿,咱们又见面了。” 顾婉宁大吃一惊,萧宸云,怎么会是他! 萧宸云上前对老夫人一躬身道:“老夫人万安。” 老太太点点头,见顾婉宁吃惊的样子,“他你也认识,今日的事还要从头说起。” 顾婉宁情绪平复下来,萧宸云怎么会跟她祖母扯上关系? 萧宸云倒是光风霁月,道:“这事说起来也不复杂,老夫人跟我娘亲是旧识,那些铺子便算是老寿国公与我娘办的。” 顾婉宁看了看祖母,见她点头,心中不由惊讶,这萧宸云的身份几乎算是公开的秘密,他那皇帝私生子的身份,更是众人讳莫如深的,而且她自见他起,一贯深觉此人心机颇深,现在老夫人和她那去世的祖父居然认识萧宸云的娘,这事情却是复杂了。 而且萧宸云明面上可是有无数产业的,既然如此,就算她祖父去世,萧宸云大可以自己管理,为何老太太还要把她牵扯进来,让她参与此事? 这人心机很深,野心勃勃,她可不想掺和进皇室夺嫡之争中去,而且,他们顾家最好也不要掺和进去! 怎么看他这个私生子想夺位,难度不亚于颠覆皇朝,不说上面有太子,就是太子倒了那皇后还有两个嫡子呢,怎么也轮不到他! 顾婉宁淡淡道:“云公子经商之才天下皆知,祖母年纪大了,这些铺子还是云公子拿回去就好,至于我,浅薄无德,怕是没这个能力。” 却见萧宸云勾唇狡黠一笑,“你既收了我的玉髓天珠,便是不要想逃了。” “什么意思?” 顾婉宁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太太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回眸道:“宁儿,祖母年纪大了,也不知何时便会去见你祖父。你的婚事我一贯放在心上,想着给你一个好归宿。当年我跟云哥儿的母亲是好姐妹,她传下那玉髓天珠,是留给云哥儿的,说好两家为亲家,他日若是选中我家哪个孙女便两家结亲,既然他选择了你,你又收下了这玉髓天珠,便是答应这婚事了。这些铺子便也交给你管理,作为暗中的补充,并不为人知晓,是当初云哥儿的娘亲一片苦心。” 顾婉宁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呆若木鸡,半晌,深吸口气,目光狠狠瞪着萧宸云,见这厮笑吟吟的样子,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这混蛋,早知他不怀好意,没想到他居然骗她收下那天珠,当初还跟她演苦肉计! 只是顾婉宁的性子,又岂是逆来顺受的? 她冷笑道:“那玉髓天珠我从来没想要,既然是这样贵重之物,我这就让人送还给你。” 萧宸云似乎早就意料到她是这反应,但是仍然有些黯然的样子,委屈地眨巴眨巴眼睛,“小宁儿就这般讨厌我么,那天珠我送给你便不打算收回来了,我对你可是一见钟情,这珠子非你莫属了。” 顾婉宁大笑起来,她眸中带着几分讥诮,看了看老夫人和萧宸云,一甩衣袖道:“我不是傻子,祖母,您不会不知道他的身份是皇帝的儿子,如何敢掺和进皇室之争?什么铺子,是为他筹措资金夺位的吧?请恕孙女不能尽孝,为了顾家的未来,这些铺子还是不接为好!” 萧宸云目光沉了下来,老太太怔了怔,半晌叹了口气。 萧宸云沉默了片刻,似乎顾婉宁的话让他回忆到一些旧事,“你说的没错,那些铺子暗地是为我服务的,不过并非是你想的那样,只不过是给我留的一条退路罢了。我也不会将顾家牵扯进去。” 顾婉宁冷笑道:“我若嫁给你,顾家如何不牵扯进去?” 老太太叹了口气:“宁姐儿,我跟你祖父欠云哥儿他娘太多了,在我眼里他就向自家孩子,不管他想做什么,我都想为他留一条后路,本来这些铺子你祖父曾经想过交给你爹,只是你爹那性子不是个管事的,你二叔一心向着太子,知道这事怕是立刻去告发了去,我年纪大了,渐渐也管不了那么多,这些产业定要寻个合适的人,你就当是替我还债吧,嫁给云哥儿,也算了了我的心愿。” 顾婉宁沉默了片刻,她忽然跪了下来,“祖母,您对我的好,孙女并非不知好歹的人,然而事关我终身大事,我不能感情为之,孙女不想参与到皇室之争,更不想嫁给他。” 萧宸云脸色微微一变,似乎因为顾婉宁绝然的话有些心中不快,她就那么讨厌他? “你以为我想争皇位?”他嗤笑一声,自嘲道:“那个位置我根本不想要。” 顾婉宁挑眉,他不想要? 萧宸云的回答似乎颠覆了她心中的一贯偏见,老太太点头道:“这孩子其实并不想争皇位,只是总有些人想要他争皇位,他现在也是身不由己,所以才要留一条后路,这条路只能是最信任的人操持,你是我的孙女,是最合适的人。” 萧宸云的目光似乎有些凄凉,他走到窗边,负手而立,久久无言。 半晌,他回眸道:“你不想牵扯进皇室之事,我能明白,但,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 顾婉宁蹙眉,然而,让她这样就嫁给她? 因为老太太的恩情就嫁给萧宸云? 她并不愿意! 顾婉宁沉默了许久,抬头坚定地说:“祖母,你不过就是想给他安排退路,这点孙女可以做到,那些产业我可以替您管理,甚至还可以为他安排好退路,然而,我不想以我的婚姻为筹码。一年时间,我可以为他赚五百万两银子,可以给他安排好退路,就算不嫁给他,但是同样可以跟他合作,不是吗?他大可以派账房来掌管财务。” 她知道这的确要冒很大的风险,萧宸云没道理答应她这个要求。 萧宸云怔了怔,他沉默了片刻道:“半年!若是半年内你做得到,我就不勉强你,我们同样可以订立合约,一起合作。” 顾婉宁想了想,沉声道:“好,半年就半年。” 老夫人摇了摇头,看了看她,“罢了,既然你们自己决定了,我也就不管了,宁姐儿,你先出去吧。” 顾婉宁点头,起身离开了。 老夫人见她出去了,回眸对萧宸云道:“你这孩子,又是何必呢?你明知道以她的能力赚五百万两银子绝非难事。” 萧宸云沉默片刻,绝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傲然的笑容:“我不想勉强她,我相信我一定能够让她心甘情愿地嫁给我!” 老夫人慈爱地看着他,“你既这样说,我又还能说什么呢,如今你行事要小心些,莫要叫人瞧见了,江南那里还须注意着,母亲定也是希望你活得快活,至于别的,其实争不争的也没什么。” “是,我一定会小心的。”萧宸云心中暖了起来,又跟老夫人说了会子话,这才从这佛堂的地道里离开了。 老夫人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唉,真是冤孽啊。” 顾婉宁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头顶的天空,心里还想着方才的事情。 萧宸云真的没有夺位的念头吗? 她总觉得他心里潜藏着一头野兽,尤其他身边的护卫,不管是之前的还是之后的慕云,总是给她一种怪异的感觉,这些人为何如此敌对她,到底其中藏着什么秘密? 难道那就是祖母说的有人想推他上位? 顾婉宁不喜欢这种自己无法掌控的感觉。 她并不惧怕挑战,既然那些产业交给她,她一定会利用好手中的资源,赚到那笔钱,甚至,她可以发展壮大,扩展开来,建立她自己的商业王国,跟萧宸云合作没有问题,问题是如何利用这种资源,而又不牵涉其中,让自己利益最大化。 早晚有一天,她会脱离这些人这些事,独立自由,不受任何人威胁操控! ------题外话------ 抱歉,生病一直没有更新,今天开始更新了。 ------------ 第101章 会面 顾婉宁虽然不想牵扯进皇室之争,但是也并不惧怕,不管萧宸云想做什么,她都有自己的办法,到时候不会牵涉其中。 她看得出老太太跟萧宸云都有实情没有告诉她,如果真是那么简单,为何当初萧宸云的手下陆潜会针对她? “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呢,不是陪老太太去了吗?” 顾婉宁看了眼绿萝,沉默了片刻道:“绿萝,今后你更得费工夫了,以后咱们要管的可不只是这一片铺子了。” “啊?”绿萝有些诧异。 顾婉宁眯起眼睛,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心里思量着赚钱的事情。 这年头说半年赚五百万两银子简直是异想天开。 一年能赚上百万都是稀奇,萧宸云能答应不奇怪,或许他也不相信她能够完成这个条件。 想赚这个钱,不使手段是不可能的,靠老夫人给的那些铺子,一年的利润撑死了几十万两罢了,她得想办法开辟新财源,小打小闹不行,必须有点新手段。 回府的路上,老太太对她看了又看,又说道:“你这孩子,五百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啊,你哪有那么容易完成?” “祖母,您不用多说了,孙女已经决定了。虽然五百万两难了点,但给孙女一点时间还是能够完成的。” “罢了,那些铺子既给你管着,这半年的盈利你可以拿去赚钱。我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他心里的苦多半知道,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喜欢你,对你来说,这门亲事其实也不错。” 顾婉宁不置可否,淡淡道:“祖母,他再好,与我无关。您既然要帮他,孙女不介意跟他合作,但是不是以嫁给他的方式。” 她是不会接受这样的婚姻的。 老太太见她如此坚决,也只得摇头叹了口气。 她看得出顾婉宁是个有主意的人,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很难让她改变主意。 “等会你跟我来,我把那些铺子的事情跟你交代一下,就算是交给你了,这些铺子近来都是我的老家人刘永管着。” 看来她是有的忙了,虽然有挑战,但她正可借此机会发展壮大得到拜托顾家的机会。 “祖母,孙女说好了,赚了五百万两银子之后我便要重订合作条件了,我不会免费替他打工。” “这是自然,罢了,你这孩子既然有自己的主意,祖母也不勉强你。” 待回了府,老太太把这些铺面的情况大致告诉了她,顾婉宁一一记下了,约了明日见大掌柜刘永再谈。 老太太年纪大了精力不足,这半日已是困倦,顾婉宁便先回去了。 几个小丫鬟正在宁心居内踢毽子,见顾婉宁回来吓了一跳,顾婉宁却没心思理会她们,进了书房一个人拿笔写写画画半天,天色将晚才揉了揉眉心出来。 凝香正在指挥小丫鬟给灯罩上纱罩,见顾婉宁出了忙上去道:“小姐可要用饭?今日有您爱吃的菜,大厨房那新做了不同的口味。” “大厨房那里厨子评比开始,你吩咐下去让他们把做出来的新菜拿去咱们那神仙洞府试试,若是好的,有奖金。” “是我的阴阳招魂灯最新章节。”凝香忙记下了,小姐这可真算是资源利用了。 顾婉宁尝了新菜,只淡淡说了声甜了些,凝香便立刻记下,待会让厨房的人再改进。 等用完了饭,顾婉宁留了绿萝。 “你爹现在如何?” “都托小姐的福,爹他现在在大厨房做得很好。” “绿萝,你是我的心腹丫鬟,有些事我也不瞒你。如今我在这深宅大院之中,消息往往闭塞,你就是我的耳目,你爹应该不想就一辈子当个普通的管事吧,现在我这里有个机会,如果他做好了,以后的前途自然不会止于一个管事。” 绿萝有些惊讶,片刻后道:“小姐有什么事吩咐就是,奴婢一定让爹全力去办。” 顾婉宁眸光一闪,沉声道:“你爹既然认识外面街面上的青皮混混,今后就让他专门给我招一批人来,具体招什么人,我会告诉他,人就让他在附近安置好,再者也让他搜罗些人给我专门收集消息。” “小姐您这是要招护院?” 绿萝还有些迷糊。 顾婉宁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她不想跟绿萝提,实际上,她要的是训练一批人自己用,这些阴私却不适合跟绿萝说了。 绿萝只得应了,“回头我便跟爹说。” 顾婉宁看了绿萝一眼,这丫头忠心是忠心,就是不够机警聪明,比之凝香是要差了许多,然而这忠心却也正是她看重她的地方。 也是因为她现在无人可用,所以才要使用奶娘一家,现阶段也只能如此,等到人才可用,再谈其他。 绿萝心中迷糊,回去跟父亲赵富贵一说,赵富贵却是机警许多,当即明白顾婉宁是有些不方便做的事要让他做,便趁着来回事来回话。 “小姐想要什么样的人?” “样貌不要出众,要有特殊本领最好,武艺出众,等你招来之后安顿好我自有用处,但不要透露是我招手,你只以商铺招手护卫为名。” 赵富贵心中也有几分疑惑,顾婉宁一个大家闺秀要这些人做什么? 顾婉宁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寒光冷冽,让赵富贵打了个寒噤,这个小姐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的,哪敢多说话,当即答应下来。 “小姐还要打探消息,小人却是认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最是消息灵通,京师上下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很好,这段时间找人给我盯紧了四方侯府,府中人交往行动都要查清楚,大夫人那里也要给我查清楚。府里面的事情你也给我仔细注意着。” 赵富贵忙道:“小人一定给小姐办好。” 顾婉宁便拿了个钱袋递给他:“这些银子你且拿去收买些人,若是不够再跟我说。” 赵富贵触手知道很重,他收买些人自然是用不了这么多银子,那就是顾婉宁多给他的赏了。 赵富贵忙大声道谢。 顾婉宁也不多说什么,叫他自去准备不提。 见完了赵富贵,顾婉宁想起还要去见祖母说的管理那笔隐形资产的掌柜刘永,在顾府中人多眼杂,自然是不方便见面的,顾婉宁便是定了在神仙洞府见面。 跟老太太报了下,老太太指了心腹王嬷嬷跟她一道去天蟒。 “有王嬷嬷在,到时候许多事你便清楚了。” 顾婉宁看了眼这个一贯严肃的老嬷嬷,看来这个王嬷嬷知道老太太许多事情,连这么机密的事情也告诉了她。 王嬷嬷仍旧是一脸严肃的样子,沉声道:“小姐请吧。” 顾婉宁便与她一道出了府,坐马车去新酒楼神仙洞府居。 王嬷嬷严肃古板,顾婉宁更是沉得住气,闭目养神,两人一路无话,王嬷嬷那双眼睛里不时射出一道精光,许久之后倒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位小姐真个沉得住气,就这种不骄不躁的作风,也难免老太太看重。 到下了车来,神仙洞府门前已是车水马龙,宾客盈门,吴掌柜早知道顾婉宁要来,亲自到门前迎接。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小姐,今个儿正有个文会,怕是吵着您了,我昨个儿得了消息就想取消……” “不必,不耽搁我什么事。” 顾婉宁的心思自然不会告知吴掌柜,“我让你布置的房间布置好了吗?” “都按您的要求布置好了。” 顾婉宁点点头,跟吴掌柜上了三楼,这是最高处,只得一个包间,风景最好,但要价也最高,装饰也最奢华,只是今日却是大变样。 房间里除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外,别无他物,显得空荡荡的。 “待会人来了直接领了过来。” “是。” 吴掌柜吩咐人上茶,下面文会要开始了,顾婉宁便让他下去招呼客人,不用在这里陪她。 绿萝这时候也知道顾婉宁又要管一些铺子,但是具体要管多少她并不清楚,还以为是老夫人让她帮忙。 “这什么刘永这会子还没来,怎么架子这般大,竟要小姐等着?” 顾婉宁淡淡道:“既是祖母得用的人,少不得傲气些。” 绿萝撇撇嘴,又到门口朝下面看,见着下面一楼那里舞台上正有人在抚琴,旁边一些士子正在吟诗作赋,有的在对酒楼出的对子,好不热闹。 又过了半盏茶功夫,吴掌柜领了个中年男子来了。 “小姐在里面等着,你进去吧。” 刘永中等身材,相貌干瘦普通,神色却是阴沉冰冷,一进包间,先是感觉极不舒服,这包间显得极其空旷,只一桌两椅,中间一个少女坐在长桌之后,腰背挺直,素衣窄袖,黑眸沉沉,带着一种上位者生杀予夺的气质,见他进来,一眼朝他看去,似乎让他有种自己被人给看穿了的错觉。 刘永心中一跳,这女子,不简单。 他躬身施礼:“小人刘永,见过小姐,方才途中遇到官差队伍,避让绕道,姗姗来迟,还请小姐勿怪。” 顾婉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谦恭的姿态,满意地点点头。 也不妨她费心布置了房间,前世她是公司总裁,招聘过无数人,自有心得,刚刚通过这一系列的布置就是要造成一种被人看透的感觉,让对方的心理受到打压。 ------------ 第102章 皇子刁难 “刘掌柜坐吧。” 刘永连道不敢。 “既然小姐让你坐,刘永你就坐吧。”旁边的王嬷嬷说道。 刘永这才坐下,这椅子却也是之前顾婉宁使人准备好的,虽有椅背,却无扶手,坐下时让人没有依靠,心理上空荡荡的。 刘永掠过一抹不自在,旁边王嬷嬷看在眼里,不由对顾婉宁更是刮目相看。 这位小姐不知道是怎么生的脑子,她仔细看了,这些布置怕都是精心安排的,从刘永的表现上来看,这目的似乎也达成了。 王嬷嬷轻咳一声,让绿萝去门外守着,这才道:“这位是三小姐,以后四海商社的事情都由三小姐负责,刘永你就把商社的事情跟三小姐说说。” 顾婉宁这时才知道原来这家叫做四海商社,刘永起身道:“三小姐,小人就是商社的大掌柜,这商社的情况,想必老夫人也跟您提起过,只是今年商社经营颇有些困难,听闻小姐擅长经商,小人心中欣喜,想必很快商社就能摆脱困境。” 顾婉宁挑眉,经营困难? 这是在给她下马威不成? 王嬷嬷眸光一闪,看了眼刘永,略有些不满,但却没有说话。 “经营困难?原以为刘掌柜是个擅经营的老人了,怎么您都没法子解决问题吗?” 顾婉宁的暗讽让刘永略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小姐,您有所不知,商社的生意以大宗丝绸布匹,皮毛为主,既有内销,也有贩卖往南洋等地,只是今年南方几省遭了水灾,桑蚕损失严重,加之去年北方旱灾,棉花产量也低,新棉如今未上,成本上涨了不少。” 顾婉宁看了眼自己记下的笔记,问道:“成本上涨,价格亦会上涨,刘掌柜不是告诉我没有生丝棉花了吧,想必以刘掌柜多年的能力,不至于如此,那么就是有别的原因了?” 刘永咳了一声,眼珠转了转,一边面带烦忧诉苦道:“小姐有所不知,今年确实是生丝棉花不足,各地商人都快要没法开工了,虽说如此,本来这价格也可以上涨,只是最近有大批南洋的布匹进入我朝,抢占了不少生意。” “哦?南洋的布匹?”顾婉宁玩味地记下来,这刘掌柜是有意试炼她,还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好让她以后放聪明点? 一来就给她一个难题,看旁边王嬷嬷不动声色的样子,怕是也等着看她的表现。 “正是,那些南洋的布匹质量不如我们,只是趁人之危,如今偏我们没有东西可以出布,倒让他们占了许多便宜,丝绸棉布的价格可是提不上去,亏损严重,若是不开工,整日养那些工人却也所费不少,再这样下去,商社可就开不下去了暖阳全文阅读!” 顾婉宁挑眉,她之前也曾收拾过老夫人的布店,确实丝绸棉布的价格有所上涨,但她还真不清楚今年的行情如此恶劣。 她不信老太太不知道此事,看来,现在正好把这商社交给她,老太太也是存了试炼的心思,倒要看她如何处置。 顾婉宁一脸担忧的样子:“如此倒是麻烦,刘掌柜可有什么好法子么?” 刘永摇了摇头:“如今也无什么好法子,想必三小姐一定有好办法,如今三小姐管事了,我就不用再战战兢兢费心了,小老儿没有管好商社,对不起老夫人,心中愧疚,王嬷嬷,我这就自请辞退,以后商社的事就交给三小姐管吧。” 说罢,竟是一副马上要给出辞职信走人的样子来。 顾婉宁心中冷哼,目中寒光一闪,好个刘永,竟敢拿辞退来威胁她,他以为她顾婉宁离了他就玩不转了是吗? 王嬷嬷皱眉呵斥道:“老刘你说的什么混账话,若是被老夫人听见,有你好受,如今三小姐才刚刚接过商社,许多事情不清楚,还要你一一教她,你再如此说,就立刻离开,你该知道老太太的脾气!” 刘永顿时面色一变,顾婉宁见他模样,脸上带笑,上前劝道:“好了嬷嬷别气。刘掌柜是说了胡话,做不得真的,再说,此事也怪不得刘掌柜,我年纪小,许多事情还得仰仗前辈,咱们一起把商社经营好,如何?” 刘永见顾婉宁一脸和气的样子心中顿时有些蔑视,第一眼见她还以为多厉害呢,不过如此。 刘永收敛了脸色,躬身道:“是小老儿糊涂了,以后定以小姐是从。” 顾婉宁面带笑意,眼神却满是寒冰,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等她弄清楚了四海商社的内情,到时候他就是想痛快地走,也永远别想! 真以为她是无知幼儿,她顾婉宁难道是吓大的? “那就一起想法子度过难关吧。刘掌柜先把商社的大体情况都给我介绍介绍吧。” 刘永这时候也知道收敛了,开始给顾婉宁介绍四海商社的内情。 这四海商社涉猎极广,酒楼客栈,米面油铺,布匹百货,钱庄车行俱有涉猎,不过其中做得最大的还是布匹生意,其次是车行钱庄,只不过钱庄生意不过是为了溶对资金自用方便,规模算不得多大,不过在南方也有一家,方便存兑。 四海商社就是大布商,因此上今年的布料危机,确实是对商社影响极大。 顾婉宁细细听了,脑海中已经闪现出无数方案,只是不动声色。 半晌,她忽然问道:“商社既然有车行可以运货,那是否有船行?既然有往南洋贩运丝绸瓷器等物,想必也有这方面的联系吧?” “小姐说得没错,在泉州,商社也有大船,每年出海数次,只是今年内销尚且不足,南洋的生意怕是赚不到了,损失巨大。” 顾婉宁心中已有了定计,正想说话,下面却是传来一阵喧闹声。 正想着这些书生闹得未免厉害了些,外面绿萝就急急地敲起门来,一边朝她道:“小姐,有人来闹事了!” 王嬷嬷打开门,见绿萝一头是汗,蹙眉道:“怎么回事,谁在外面闹事?” 绿萝喘着气怒道:“小姐你看,是五皇子,不知道他是怎么的,今日到咱们酒楼来闹事,之前酒楼不是挂了些小姐想的对子么,有几个绝对一直没人对出来,这五皇子进来就对上了,正在提要求我的阴阳招魂灯全文阅读。” 顾婉宁走到门外,从楼梯朝酒楼的大厅看去,但见一些书生聚在底下鸦雀无声,中间一人锦袍玉带,面如白玉,傲然地昂着头,面带不屑:“什么神仙洞府,我看是藏污纳垢,弄什么女子抚琴歌舞,这里莫非是青楼?弄些对子,尔等也算读书人,今年的会试将近,不好好读书,倒在此消磨时间,莫非这里有什么不能见人之处?” 旁边一众书生顿时神色讪讪的,谁不知道他是五皇子,当朝最受宠爱的皇子,向来是风云人物,现在他摆明了是来找麻烦的,谁又敢真的在这个时候不知趣地为这酒楼说话,难道不想今年好好参加会试了么? 顾婉宁见五皇子夏侯钰说的话,顿时脸色沉了下来,她哼了一声,眼珠一转,转头吩咐了绿萝一声,不多时,进屋换了装出来,已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打扮。 顾婉宁这番打扮,听得楼下仍然传来夏侯钰的声音,“听说答对了对子,能提一个要求?” 一旁吴掌柜擦着冷汗答应道:“是的,殿下,咱们酒楼是按朝廷律例经营,绝无什么不干净之事,小人见这里都是风雅之人,就做了个趣儿,您有什么要求大可以提出来,小人一定给您办好。” 夏侯钰大笑起来,哼了一声:“本皇子要一道菜,里面要用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里种的,既有三界之妙,又有人间烟火,更要人人满意,你们做得到吗?” 吴掌柜顿时满头大汗,他哀求道:“殿下,这,这,您要不换三道菜?” “完成不了是吗?哼,你们这是欺瞒本皇子,今日本皇子就一定要这一道菜,若是做不出来,你这酒楼就不要再开了!” 说罢,夏侯钰折扇一收,面上已是一片凌厉霸道之色。 绿萝气得跺脚:“这混蛋,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吗?咱们怎么得罪他啦?” 顾婉宁哼了一声,“有人为顾婉乐出头了。” 旁边王嬷嬷看了看顾婉宁,见顾婉宁转身走了下去,看样子,是要跟夏侯钰会一会,她连忙跟了上去,临走时看了刘永一眼,冷声道:“不要做什么不理智的事,三小姐可不是能随意糊弄的人。” 刘永愣了愣,见顾婉宁一袭月白直裾,风度翩翩的样子,着实看着风流倜傥。 她手中也拿了把折扇,缓步走了下来,就在众书生窃窃私语,夏侯钰顾盼自雄,威逼于人之时,朗声嗤笑道:“谁说没有这样一道菜?五殿下孤陋寡闻,难道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一样?” 夏侯钰吃惊地看去,便见她一袭男装的样子,顿时瞳眸微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顾婉宁缓步而下,仪态翩翩:“五皇子说这里是藏污纳垢之所,不知有何凭据?就凭神仙洞府请了女子抚琴?我朝可有哪条律例规定不可如此?翻遍律例,在下未曾见到有此一说,殿下这么说是污蔑!我这里是清雅之地,文士雅集之地,被殿下这么一说倒成了青楼楚馆,我朝倒有律例,对毁谤污蔑他人,杖责三十,罚金赔罪,殿下今日若是不道歉,休怪在下告到顺天府去!” 说到此处,她目光凌厉,斩钉截铁的话语金石一般铿锵有力,咄咄逼人。 ------题外话------ 更新~\(≧▽≦)/~啦啦啦,基本上不会断更了,对不起大家,思思治病折腾半年了,花钱无数,目前虽然还没好,但已经比以前好多了,大夫也让我分心在别的事情上,我努力更新完成这篇文,虽然成绩不好,但我还是不会弃坑的。 ------------ 第103章 夏侯钰吃了一惊,随即就是惊怒交加,这女人居然说要去顺天府告他,还要让他道歉? 旁边跟着夏侯钰的护卫和内侍太监已经呵斥起来,那尖声的小太监怒道:“大胆,你竟敢这么对殿下说话,来人,拿下这无法无天的家伙!” 顾婉宁大笑道:“抓我?哼,就算是到皇上跟前,我也不怕跟五殿下对峙!怎么,五殿下理屈词穷,就要使用暴力了?” “还不滚开!”夏侯钰脸色铁青地怒斥了一声那小太监,冷冷看了眼顾婉宁,心中怒火中烧,但却又被堵得无话可说,因为顾婉宁说的是实情,的确本朝没有规定酒楼不能有女乐抚琴,真的闹大了他可是理亏。 夏侯钰冷笑一声,“本皇子不跟你一般见识,我看你是虚张声势,怕是弄不出那道菜吧,若是你能弄出那道菜,本皇子就跟你赔礼道歉!” 顾婉宁眸光一闪:“果然?殿下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夏侯钰怒道:“本皇子一言九鼎!” 顾婉宁勾唇一笑:“很好,那就请殿下稍候片刻,自然会有这道菜出炉!” 说罢,她转身而去,夏侯钰蹙眉看去,心道这女人莫非真的能弄出他随口故意刁难的菜来不成?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走的,既有三界之妙又有人间烟火,这种菜怎么可能存在! 吴掌柜跟在顾婉宁身后匆匆到了后厨,他擦着冷汗愁眉苦脸道:“小姐您怎么答应他了?这让咱们上哪找这么一道菜啊?” 顾婉宁眸中寒光闪烁:“我既然说了就有法子弄这么一道菜。” 说罢,她叫了大厨过来,暗自吩咐了一遍,不多时整个厨房都忙了起来。 吴掌柜看到这些厨子各自准备材料,似乎是弄许多菜,心中奇怪,不知道顾婉宁到底是想做什么。 顾婉宁却好整以暇地转出了厨房,到外面见夏侯钰,淡淡道:“殿下稍等片刻,等菜出炉了自然就会让您品尝。” 说罢,又对来此的书生拱手道:“诸位今日来此集会本是雅事,不妨遇此事,今日的酒水全免了,但请诸位做个见证。” 众人正都好奇她能端出什么来,又听免了酒水,自然是都答应下来。 夏侯钰冷哼一声:“卖弄人心,我看你到时候弄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若是让我不能满意,到时候你这店就不许再开下去!” 顾婉宁看了他一眼,眼中带了几分嘲讽:“那就拭目以待吧!” 看她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心中有几分不安。 难道她真的能弄到这样条件苛刻的菜吗? 顾婉宁转身进了后厨一边指点大厨几句,吴掌柜被她安然的态度感染,也不再那么担心了。 绿萝也好奇顾婉宁到底是打算弄什么菜来,但她一向对自家小姐有莫名的信心,既然小姐都不担心,她一个小丫头更是信心十足了。 “小姐,那五皇子真真可恶,几次三番地来欺负您,要我看不如您跟秦王说说——” 绿萝的话未竟,便被顾婉宁一个冷眼吓得不敢再说下去。 “胡说什么?” 她跟秦王又有什么关系? 绿萝暗自心中嘀咕,想道那秦王殿下分明对您有意思嘛,难不成小姐还真打算一辈子不嫁人? 在她看来秦王夏侯淳倒是挺不错的,只可惜有了未婚妻,不过小姐本就是个庶女…… 绿萝在那里胡思乱想,刘永跟王嬷嬷在楼上说了会子话,王嬷嬷冷哼道:“你打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晓得,三小姐不是随你糊弄的,好好办事,不然老夫人那里可没法饶得过你。” 刘永皮笑肉不笑道:“瞧嬷嬷你说的,在下一贯是听老夫人的话,既然老夫人把三小姐请来管事,自然是有过人之处,只是——” 他看了眼楼下:“刚刚的事嬷嬷也瞧见了吧,三小姐跟五皇子交恶,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三小姐未免有些虑事不周了,如此随便就答应了五皇子的条件,万一弄不出菜来,到时候岂不是要关门大吉了?” 王嬷嬷哼了一声:“三小姐不是那样无知的人,既然她敢答应就是有把握,等着看便是。” 正这时顾婉宁已经回来了,微微笑道:“出了点小事,让二位久等了。” “三小姐,这五皇子毕竟是皇后最为宠爱的儿子,您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了他才好。”刘永说道。 “此事我自有分说。” 夏侯钰心里面存着为顾婉乐报复的念头,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可说的,夏侯钰就是来找茬的,就是她忍让了也换不来和平。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忍着。 顾婉宁看向刘永:“刘掌柜,刚刚说四海商社的事情还未说完,您再给我细细说说,我年轻,凡事还要您这样大的老人来帮衬。” 刘永眸中异色闪过,假笑道:“小姐说笑了,您可是能干得很,小人怎敢指教您。” “你就别推辞了,快给三小姐说清楚。” 旁边王嬷嬷帮腔了,刘永再如何也不敢和王嬷嬷呛声,便跟顾婉宁介绍起四海商社的具体情况,还拿了账簿把之前的情况说个清楚。 顾婉宁一边听一边记下,又仔细问了最近市场上大批南洋布匹冲击市场的事情。 等说了一个时辰,吴掌柜兴冲冲地跑了上来:“小姐,大厨房已经把菜做好了。” 顾婉宁一听,便笑着邀请刘永跟王嬷嬷一道去看。 等到了后厨便见到几个大厨正满脸欢喜围着一道菜议论纷纷,顾婉宁看了看那坛子菜,微微一笑。 见顾婉宁来了,郑氏主厨笑着说:“小姐真真是天人,这道菜倒是未曾听闻,刚刚才好了,请小姐看看。” 说罢把坛子的盖子打开,顿时一股荤香四溢,香气扑鼻,让旁边几人全都食指大动。 顾婉宁微微一笑,“很好,来,把菜端出去。” 她是有备而来,倒要看看夏侯钰这次有何话说! 很快,顾婉宁就出了后厨,吴掌柜亲自端了菜出来,到了大堂。 夏侯钰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顾婉宁出来,端着一坛东西,开口道:“哼,本皇子还以为你是打算继续躲着呢。” 顾婉宁淡淡道:“殿下,在下也是一诺千金呢,只是希望殿下在品尝了菜肴之后能履行约定。” 旁边众人早就好奇不已,几人围了过来,待吴掌柜打开盖子,顿时香气扑鼻,直让人垂涎欲滴。 夏侯钰呆了一呆,哼了一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即便是他这样从小刁钻的胃口,也不得不承认这道菜味道极佳。 待看到了里面的材料,不由得愣住了。 鱼翅,鲍鱼,鸽蛋,鹌鹑,鹿筋,鱼唇,干贝,鸭胗,香菇等,真一下子把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全都包括在内了。 旁边人已是惊奇道:“还真的是三界齐备呢。” 夏侯钰脸色难看,冷笑道:“不过投机取巧而已,这道菜如何既有三界气息,又有人间烟火?” 顾婉宁摇起了折扇,微微一笑:“殿下不要太着急了,这道菜又名满坛香,却有个典故,传闻有高僧路经闵都福州,夜宿旅店,正好隔墙官家以满坛香宴请宾客,高僧嗅之垂涎三尺,顿弃佛门多年修行,跳墙而入一享满坛香,故而吃菜便得名佛跳墙。有诗云: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 “妙,妙哉,好一个佛跳墙!” 旁边一个书生大声叫好,“佛跳墙而来,可谓三界神仙品尝人间烟火,此菜真真绝了!” 夏侯钰脸色铁青,死死盯着顾婉宁,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他没想到顾婉宁居然弄出了这么一道菜,真的居然完全符合他的要求,尤其是佛跳墙这个菜名,更是绝妙。 这个女人,她到底满脑袋那那么多的的鬼点子! 顾婉宁看了眼夏侯钰,冷声道:“殿下,您说这道菜达成您的条件了吗?相信殿下是个守信之人,断然不会不履行约定吧?” 夏侯钰见四周奇奇怪怪的眼神,心中恼怒,偏偏此刻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怎么也没想到,顾婉宁真的能做到他的要求,现在真的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道歉? 这让他皇子的颜面往哪搁? 只是,他却也有自己的尊严,既然答应了,如果毁约,明日他夏侯钰就没脸见人了! 夏侯钰站了起来,咬牙拱手道:“是本皇子出言不逊,我为我之前的言行道歉!既然你能拿出这道菜,本皇子之前的话就当没说过。” 说罢,便气呼呼地带着属下扬长而去! 旁边众人已经喧哗起来,顾婉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五皇子倒还算有救,既然肯放下面子道歉,她之前的打算可就完全落空了。 如果他真的不道歉,明日顾婉宁就能让他没脸见人。 到底是皇子,从小身处的环境让他们能屈能伸,不过即便如此,今天的事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明日就一定能传得满城风雨,夏侯钰这次是一定要丢脸了,他正好给她顾婉宁做了回广告,替她打响了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