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一章：南城跛老六 烟笼春波月笼纱，参差十万人家。 红灯照，叫月马，画舫游船，才子佳人。 麟州甲天下。 自古以来，天下繁华莫出麟州，麟州繁华莫出苏林河。 四月十一，麟阳城内，苏林河上，一叶孤舟缓缓荡漾在河面上，一名白衣男子端坐船头，指尖轻弹，悠扬的琴声传出，仙音袅袅，让人沉醉。 突然，浓浓的雾气从远处飘来，转瞬间便已将小船笼罩在了其中。 很快，大雾散去，一具尸体随着水波飘到了河岸上，正是白衣男子……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啊……”麟阳城，漏衣巷，一名青年哼着前世的小曲走在小巷中。 只见他的头上乱糟糟的，如同鸡窝一般，但是面貌看起来却眉清目秀。 他穿着一身破布麻衣，双手捧着两个白嫩嫩的馒头，腰间别着一个破旧的葫芦，脚上的布鞋也已经露出了好几个洞。 乍一看上去，这个人身上最值钱的似乎就是这两个馒头了。 这名青年叫段明，是麟阳城里的出了名的怪人——看起来不修边幅，但是却又给人一种超然之感。 突然，段明停下了脚步，目光看向了小巷的尽头。 那是段明的家，一个用草席铺成的家。 而此刻，段明家的旁边站着另一名身穿棕色布衣的青年，对方的手里还抱着一把刀。 棕衣青年缓缓转头，看向了段明：“你就是南城跛老六？我叫刑千秋……” 结果段明脸色一变，还不等刑千秋将话说完，便将馒头塞到了怀里，转身就跑。 “站住！”刑千秋神色一愣，随后大叫一声追了上去。 段明跑的很快，穿过了数条歪歪扭扭的街道，回头看没有人在追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当段明打算继续走的时候，一道寒光掠过，一柄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官爷，官爷！我这回没犯事，你抓我干什么？”段明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官爷’？”刑千秋眼神微眯，沉声说道：“还有，没犯事你跑什么？” “嘿嘿，习惯了，看到官爷就想跑。”段明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挠了挠头说道。 “别动！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怎么知道我是官？”刑千秋上前一步，刀再次架到了破衣青年的脖子上。 “很简单啊。”段明看了看刑千秋的手：“关节粗大，手上有老茧，一看就是常年舞刀弄棒的，不是江湖儿女就是朝廷官兵。” “双眼有神，身姿挺拔，眉宇间自带一股浩然正气，这种人不是大忠就是大奸。”段明又看向刑千秋的脸：“看人的时候目光先从手、腰开始，然后再是脸、腿，这是官差的习惯，先判断对方是否携带武器，是否具有危险。” “所以呀，您一定是官爷。”段明再次退了一步：“官爷，你说你们明……” 话音戛然而止，段明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子，急忙改口：“明明这么忙，干嘛和我这个小人物过不去？” “明什么？”刑千秋的脸上似笑非笑，再次紧跟一步：“明镜司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段明的脸色极为难看，思忖许久，咬了咬牙：“好吧，明人不说暗话，我不去，我真不去！” “哦？”刑千秋双眼微眯，刀刃轻轻破开了段明的脖子，丝丝鲜血溢出：“你不去哪啊？” “唉。”段明叹了口气：“麟州才子案，我真的不想参加，求求你，官爷，别找我行不？你们明镜司那么厉害，一定可以自己解决的！” “明镜司自然厉害，但你也很不同凡响啊。”刑千秋收回了长刀，看着段明：“不妨说说，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要找你破麟州才子案！” “很简单，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虽然有点小名气，但是还入不了你们明镜司的法眼。”段明松了口气，倚靠在一旁的墙上，从怀中取出了馒头，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刑千秋：“来一个？” “不要。”刑千秋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嫌弃，摇了摇头。 “不识货，这馒头比春雨楼的包子还香呢。”段明收回了馒头，一边吃一边说道：“话说回来，我最近又没有犯什么事，就算犯了，也用不到你们明镜司的大驾。” “不是我犯事，那就是别的事，或者说别人犯得事。” “而最近，麟州才子案闹得沸沸扬扬，麟阳城官府破不了这个案子，所以天子震怒，勒令明镜司限期破案。” “我记得限期应该是一个月吧，可是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天了，明镜司貌似仍旧没有什么线索，甚至于今天早上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因此啊，在这个节骨眼上，明镜司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找我，找我一定就是为了这个案子而来。” “可是，在下才疏学浅，你们明镜司都破不了的案子，我真的不行！所以，官爷，还请你放我一马。” “很好，那么你为什么知道我是明镜司的？”刑千秋沉声道。 “很简单，整个麟阳城的衙役我全认识。没办法，总去实在是熟了。”段明吃完了一个馒头，又取出了另外一个：“那么，不是麟阳城的衙役，除了明镜司还能是谁？” “不错，南城跛老六，果然名不虚传。”刑千秋点了点头，双手抱拳，这回他是真的震惊了：“在下明镜司副指挥使刑千秋，还请阁下帮忙。” “官爷！”段明哭笑不得：“我说的很明白了，我真的不行。” “好！我也不为难你！不过……”一声轻响，刀光掠过，刑千秋手握钢刀，缓缓架在了破衣青年的脖子上，几根头发缓缓飘落。 “此案关系重大，如果限期内不能破案，我以及我的那些弟兄必然会受到天子责罚，十有八九会掉脑袋。” “既然如此，我也挺喜欢你的，不妨先杀了你，黄泉路上一起做个伴。”刑千秋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说的无比认真。 “别，我去，我去还不行么！”段明的脸上却比哭还难看。 “那就好。”刑千秋长刀入鞘，继续问道：“还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总不能一直叫你南城跛老六吧。” “段明。”段明满脸郁闷的说道……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二章：两个疑问 明镜司的驻地位于麟阳城东边，地处偏僻，是一处老旧的宅子。 不过宅子虽然老旧，但是占地面积极大，装修看起来也恢弘大气。 尤其是宅子的大门外耸立着的两个石狮子，足足有三米多高，威严肃穆。 段明刚刚随着刑千秋进入到明镜司驻地，便见一名四十左右岁的魁梧汉子走了过来。 他瞥了一眼段明，随后直接对刑千秋说道：“指挥，结果出来了。” 说着魁梧汉子将一张纸递给了刑千秋。 刑千秋接过纸后，看了一眼，转手就递给了段明：“段先生，你看看。” “哦。”段明也不推辞，伸手就接了过来，仔细的看了起来。 看到了刑千秋和段明的动作，魁梧汉子的表情有些古怪。 跟在刑千秋身边这么多年了，他何曾看到刑千秋和人如此客气过？ 刑千秋对魁梧汉子说道：“这位段先生是我请来协助咱们明镜司破案的，任何人不得无礼。” “是！”魁梧汉子急忙抱拳。 “另外，”刑千秋补充道：“段先生一应需求，皆应满足。不过如果段先生想要逃跑，就地处决。” “啊？”魁梧男子一愣，这话语的转折未免太过惊人了。 “喂喂，我都答应帮你破案了，我就不可能逃跑了。”段明的脸像霜打的茄子似的。 看来自己一路上想的那些逃跑的法子都废了，要想离开这里，只能尽快破案了。 说起来段明倒也并不惧怕破案，过去也帮着官府破了不少案子，故而在这麟阳城颇有名气。 甚至于麟阳城太守都知道“南城跛老六”的名气，曾一度想要破格提拔段明，让他做一个通判。 不过这些都被段明以他只想当一个闲散人为由，婉拒了。 所以整个麟阳城的人都觉得段明的性子很古怪，不明白他为什么宁可过着偷鸡摸狗、风餐露宿的生活，也不愿意当一个衣食无忧的“官老爷”。 只有段明自己心里知道，这关系到他的一个大秘密——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在前世，或者说是上一个世界，段明患有肌萎缩侧索硬化症，俗名渐冻症。 患有这种病的人会一点点变得虚弱、无力，乃至后来无法呼吸、无法吞咽、甚至就连心脏都无法跳动，直至死亡。 无论段明和他的父母如何努力，死亡仍旧是悬挂在段明眼前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段明随时会死。 而就在段明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病床床头上多了一本书。 那是一本通体白色，封皮上有着一道道看起来十分玄妙的云纹以及三个诡异的金色文字。 这三个文字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字，但是段明却一眼就看懂了。 《长生叹》，这本书就叫做《长生叹》！ 而书里也只有薄薄的一页，这一页上是一个充满玄奥气息的符文。 等到段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再躺在医院了，而是躺在了麟阳城的街头，他身上的渐冻症也无声无息间消失了。 书里的那个符文深深的印刻在段明的脑海中，一丝明悟在段明的心中浮现。 证得《长生叹》，自可得长生！ 只要能将这枚符文理解透彻，那么段明就可以长生不老！ 曾经一直面临死亡的段明对于长生充满着渴望，所以他恨不得将所有的时间都投到对符文的研究当中。 什么锦衣玉食、名垂青史，与长生不老相比都显得不值一提，所以他只想全心全意的研究符文！ “段先生。”刑千秋看着脸色难看的段明，平静的说道：“这位是明镜司同知刘志，如果你有事找不到我，尽可以找他。” 刘志听到这话，急忙抱拳对段明说道：“段先生，有事尽管吩咐。” “客气客气！”段明急忙冲刘志抱了抱拳：“还得仰仗官爷的照顾！” “别客气了。”刑千秋直接打断了段明的话：“段先生，你对于这个案子有什么想法么？” “了解的太少，想法倒是没有什么。”段明将手中的纸递还给了刑千秋：“根据你们的调查来看，今天麒麟才子苏蒙乘船过河，河面上突生大雾，雾散后苏蒙的尸体飘到了岸边。经仵作勘验，尸体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而且近日苏蒙也未与他人结怨，对吧？” “没错。”刑千秋点了点头。 “那么疑问倒是有两个。”段明微微思索：“第一，今日是四月十一，河神祭奠。依照过往规矩，苏林河上除了官船漕运外，禁制行船。那么苏蒙为什么会在这一天乘船呢？” “这个我们调查过了，苏蒙祖母今日病危，所以苏蒙这才紧急赶来的。”刑千秋说道。 “那么苏蒙祖母的情况确定了么？”段明问道。 “确定了，的确是今早突然发生的事情。”刑千秋明白段明的意思：“再加上苏蒙有官身，所以船舶司这才派船送他过河。” “也就是说苏蒙的行动是无法预料的。等等，其实也不是。”段明思索了一下说道：“以苏蒙祖母的年纪，身体必然不好，若是想让她在今天早上突然病重，方法应该也不少吧。” “没错。”刑千秋眉头微微皱起，这一点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苏蒙重孝，若是得知祖母病危必然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所以，只要施展手段让苏蒙的祖母在合适的时间“病危”，那么苏蒙的行程就可以得到确定。 变量也就会变成了固定发生的事情。 “派人去查查，苏蒙祖母那里最近是否有什么变故。”想到这里，刑千秋直接吩咐道：“尤其是今天早上，苏蒙祖母到底为什么病危！一点细节都不可以放过！” “明白。”刘志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等到刘志离开后，刑千秋看向段明：“段先生，还请问你的第二个疑问是什么？” “第二个问题很简单。”段明说道：“我在这麟阳城生活的也有数年了，可是如今天这样大、这样急的雾倒是第一次看到。事出反常必有妖，雾气来的如此之巧、如此之怪，会是什么原因呢？” “难不成，还真如大家所说的那样，是河神震怒么？”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三章：河神怒 第二个问题，实际上也正是刑千秋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对了，苏蒙和已经死去的另外两名才子关系怎么样？”段明看向刑千秋。 刑千秋说：“关系很好，更是与一个号称‘童虎才子’的纪千帆，合称为‘麟州四才子’，时常相聚。” “死者都互相认识是么？”段明的眼睛微微眯起：“那纪千帆……” “纪千帆那里已经有人盯梢了。”刑千秋说道：“目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嗯。”段明点了点头：“好了，现在情况我也大致了解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去哪？”刑千秋看向段明。 “苏林河畔。”段明沉声道：“有些事情，我需要亲自去看一看。” “我和你一起去。”刑千秋说道。 “你？”段明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不过你先把你这一身行头换一下，另外多带点钱。” “换衣服？多带钱？”刑千秋一愣，不过也没有多问，快速走回房间中换了一身衣服。 他这个人虽然冷面，但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用人不疑。 此刻刚刚过了晌午，苏林河畔旁仍旧人声鼎沸。 早上的案件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大家的生活，仅仅只是给了大家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很快，段明带着刑千秋来到了一个商贩的铺子前，段明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嘿，于老哥！” “段明？”铺子的老板是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人称于老五，皮肤黝黑，看起来强壮有力：“你怎么又来了？再想赊鱼，没门！” “嘿嘿，于老哥，别这么不讲情谊啊。”段明笑着绕过案板，来到了于老五身旁，也不顾于老五身上的鱼腥，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你忘了，上次你家网丢了，还是我给你找回来的呢。” “要是忘了，就凭你从我这偷的那些鱼，我就把你剁了卖了！”于老五甩开了段明的手臂，咬牙说道。 “是是，感谢于老哥的大恩大德！”段明笑着说道：“之前我那是借，不是偷，你看这次我来不是还钱来了么。” “老刑啊，掏钱，五十枚铜板。”段明看向刑千秋，随后又对于老五说道：“多了的，算我的利息。” 刑千秋看了看段明，脸色铁青的从腰间取出了五十枚铜板放到了案板上。 “利息？你又从哪整的这么稀奇古怪的词？”于老五看着五十枚铜板，顿时乐了，同时疑惑的打量着刑千秋：“这位爷是你的朋友？小段啊，你这是发迹了啊！” “嘿嘿，朋友。”段明笑着点了点头：“对了于老哥，你今天这生意挺冷清啊。” “唉，别提了，还不是早上那破事闹得。”于老五收起了铜币，叹了口气：“今天河神祭，不允许下水，所以我昨夜连夜打上了这些鱼，本想着今天买的人能多些。结果呀，遇上了那档子事……” “哦？啥事？说来听听。”段明问道。 “你不知道？”于老五疑惑的看向段明：“哦，也对，你小子估摸着之前又不知道跑哪里鬼混去了，没听说也正常。” “就在今天早上，那个大名鼎鼎的什么麟才子死了，啧啧，死的那个惨啊。”于老五见左右没人，于是小声说道：“我跟你说，那个轰动啊，连明镜司都惊动了，这两边到处都是明镜司的人，那一顿查啊，据说带走了不少人呢。” “麒麟才子吧，他也死了？”段明故作惊讶的说道：“明镜司来了？还带走不少人？你该不会吹牛吧？” “吹牛？我于老五啥都干过，就是不吹牛。不瞒你说，我当时就在这，全都看到了，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麟才子。”于老五拍了拍胸口，压低了声音：“明镜司就算插手又能怎么样？河神杀的人，他们还能将河神逮起来不成？” “河神？怎么说？”段明小声问道：“有人装神弄鬼吧。” “哎呦，你这可别不信！我亲眼看到的！”于老五说着看向了刑千秋，微微犹豫了一下：“段老弟，这位小哥和你是？” “放心，于老哥。”段明明白于老五的担忧：“这是我兄弟，不会乱说话的。” “那就好。”于老五点了点头：“我和你说，段老弟，我纵横这苏林河多年，啥场面没见到过，但今天早上这，真的是大开眼界。” “你是不知道，那河上吧，本来干净的和那镜子似的，就那水下的鱼啊，一群一群的往水面上扑，要是一网下去估计能打上来不少。” “等等，难不成还能是鱼从水里蹦出来，将那麒麟才子给吃了？”段明笑着打趣道。 “胡说什么。”于老五白了段明一眼：“我的意思是那河上本来干干净净的，不知道怎地，那头就突然升起了大雾。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大的雾，尤其是那么急的雾，啧啧，根本啥都看不见。” “那头？”段明顺着于老五的手看去，正是苏林河下游：“然后呢？麒麟才子就死了？” “对啊。雾起的时候吧，那个鱼鳞才子正坐船过河呢，弹得那个调调贼好听。结果就被大雾赶上了，直接笼了进去。”于老五继续说道：“没过多大一会儿，曲儿就停了。等到雾散了，那尸体啊，就随着那小船飘到了岸边，脸上都是冰碴子，那就一个惨啊。还有，就连拉他的那条船都碎了。” “鱼鳞才子？”段明的脑袋上一阵黑线，不过他也没有纠正，就那么顺着于老五的话继续说：“真这么邪乎？那雾来的就一点征兆都没有？” “要啥征兆？就那么突然之间就来了。对了，当时水里还冒泡呢！”于老五摇了摇头：“大家都说啊，这一定是那鱼鳞才子做了什么，惹怒了河神。河神在雾里把他给杀了！” “为什么非得说是河神啊？”段明问道：“兴许是那大雾有毒呢？又或者是那麒麟才子有病，直接暴毙了也说不定。” “你不知道。”于老五低下身子，小声的在段明耳边说道：“我们听到河神的叫声和划水声了！”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四章：大雾来源 “叫声和划水声？”段明看了看刑千秋，然后对着于老五问道：“你还知道河神怎么叫的？” “嘿嘿，那是。”于老五骄傲的点了点头，然后小声说道：“不瞒你说啊，前段时间那两个才子死的时候，我们也听到那声音了。” “那之前明镜司询问的时候，你们为何不说！”刑千秋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厉声呵斥道。 “你这是……”于老五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刑千秋。 “嘿嘿，于老哥别介意，我这兄弟脑袋有问题。”段明急忙给刑千秋使了一个眼色。 刑千秋看着段明的表情，眉头紧皱，将自己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继续，继续，于老哥。”段明拍着于老五的肩膀，笑着说道。 “继续啥啊，你快走吧，别耽误我卖货。”然而于老五却是不说了，对着段明摆了摆手，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别的啊，话说一半吊人胃口。”段明给于老五捏了捏肩膀。 “我就知道那些，别的可都不知道喽。”于老五连连摆手。 “好吧，那祝于老哥生意兴隆！”段明明白再也问不出什么来，顺手从案板上拿起一条鱼，然后拉着刑千秋离开了。 “他一定还知道别的东西。”远离了于老五之后，刑千秋沉声道：“一会儿我就派人过来好好询问一下。” “别的，别的！”段明连连摆手：“刑大指挥，你若是还想破这个案子，就什么都别做。” “为什么？”刑千秋十分不解。 “唉，刑大指挥，你们明镜司是不是只晓得抓人、审问这一套，从来不从老百姓的角度想啊？”段明明白刑千秋的意思，叹了口气：“实话告诉你，在绝大多数老百姓的心里，始终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宁可离那些麻烦事远远地，只想守着自己的小日子平平稳稳的。” “所以，他们才不会和我们说实话？”刑千秋眉头皱起。 “没错，和你们说了实话，就像我似的，除了填了一堆麻烦外，还有什么好处么？”段明点了点头：“咋地，你们还能给颁个‘最佳市民奖’不成？” “那你问，怎么就说了？”刑千秋虽然不明白什么是“最佳市民奖”，但也明白了段明的意思。 “这是自然，审问和扯犊子能一样么？”段明白了刑千秋一眼，感觉这明镜司就是一根筋，和电影里那些什么锦衣卫啥的没个比：“我告诉你，有些东西吧，老百姓和官府没的说，但是老百姓之间就随便说，这叫谈资。” “所以呀，有的时候，你要想收集线索，多听点消息，就把你们明镜司的做派扔了，融入到老百姓里，和他们唠嗑扯犊子，扯着扯着就有线索了。” “受教了。”刑千秋点了点头，觉得段明说的的确有些道理。 “不过老百姓说的，有的是夸大其词，有的是几经删减，有的是改的风马牛不相及。”段明指了指头：“这里就需要咱们多动动这个，分析里面的东西了。” “多谢。”刑千秋再次抱拳：“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把我当成钱袋了啊，那五十枚铜币是怎么回事？” “嘿，嘿嘿。”段明笑着挠了挠头：“你不懂，这叫必要的情报投资。我若是不给那五十枚铜币，于老五的心思就一直放在我欠他钱的事上，根本不可能和我说那些。” “所以，你之所以出来前刻意让我带钱，就是为了把我当冤大头了？”刑千秋沉声道。 “什么冤大头，我都说了，是必要的投资！”段明笑着说道，然后不等刑千秋说话，拉着刑千秋来到了岸边：“刑大指挥，你能不能弄艘船，咱们上这河上走走？” “这倒是没问题。”刑千秋点了点头，随后带着段明直接找到了一名船夫，给他看了明镜司的令牌之后，这名船夫倒也不敢废话，急忙撑船拉着二人向着河对岸驶去。 坐在船上，段明没有再说话，而是不断的观察着河面。 由于今天是河神祭，除了段明和刑千秋的这条小船外，平静的河面上就只有几艘官船还在缓缓行驶。 刑千秋见状也没有打扰，同段明一般细细的观察着。 就当船到了河中心的位置，段明突然将手中的鱼扔到了水里。 只见这条鱼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很快就浮回了水面，没过多久就死掉了。 “水里有毒？”刑千秋沉声道。 “不是毒。”段明却是摇了摇头，面色十分的复杂，伸手轻轻摸了摸湖水，抬头对着船家说道：“好了，回去吧。” 刑千秋不解，但也明白此刻不是多问的时候，只好陪着段明回到了明镜司。 坐在刑千秋的房间中，段明一直眉头紧皱，刑千秋也不着急，坐在他一旁默默地等待着。 “唉。”终于，段明叹了一口气，看向刑千秋：“我知道大雾是怎么回事了。” “你知道了？”刑千秋有些震惊的看着段明。 “干冰，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段明看向刑千秋，眼神中无比的认真。 刑千秋摇了摇头：“这是何物？” “干冰，是固态的二氧化碳，固态的二氧化碳从固体变成液体的时候，会吸收大量的热量，使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小水滴，这些小水滴就成了雾气。”段明解释道。 “雾气？你的意思是那突如其来的大雾，是由于干冰的效果了？”刑千秋沉声道。 “没错，苏林河的水温如今非常低，甚至还有一些小碎冰存在，就证明了这个可能。”段明点了点头：“还有，你记不记得于老五说的，河里先是浮出的小水泡，然后大雾才来，这就是水下的干冰液化所造成的。” 随后段明又皱了皱眉头：“可是干冰应该不是这个时代所能创造出来的啊。” “啊？”刑千秋看了看一眼段明：“什么意思？” “没什么，干冰的制造工艺虽然简单，但是却也十分困难……”段明沉声道：“算了，你们先从这个方面调查吧。干冰应该不是从麟阳城内制作而成的，否则我不可能完全不知道。所以干冰应该是近期从外界运来的。” “干冰的转运与保存很有讲究，运输的时候应该会有大量的冰块用来降温……”段明说道。 “我明白了，冰块的话应该都是水运，我这就派人去查一查。”刑千秋点了点头：“看看最近是否有运冰船来着麟阳城。” “嗯，还有，我现在想要去看看尸体。”段明说道……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五章：以木为兵 此刻的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了下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折腾了一天的时间。 不过事出从急，本身时间剩下的就已经不到十天了，所以无论是刑千秋还是段明都没有想要休息的意思。 于是刑千秋去安排对于近期船只的排查，段明则在刘志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停尸房。 这间停尸房本来是一间偏僻处的厢房，属于一个独立的小别院。 这处别院荒废许久，杂草丛生，瓦片脱落，墙壁也是斑驳的不成样子。 当明镜司将这里定为了驻地之后，这件小别院就成了专门停放尸首的地方。 不仅是苏蒙的尸体，就连另外两名才子的尸体此刻也放在了这里。 一进屋，段明的眉头就是一皱。 这个时代缺乏有效的尸体保管措施，尽管房间中已经摆放了不少的冰块，但是仍旧难免尸身的腐烂。 所以房间中的味道着实难闻。 不过这些也早在段明的考虑范围内，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块手帕戴在了脸上，当成一个简单的口罩来用。 尽管无法完全抵挡恶臭，但是总归还是有一些效果的。 至于跟在段明身边的刘志和其余的明镜司官差，他们倒是对这个味道司空见惯了，脸上没有太大的变化。 知道刘志到来，明镜司的仵作急忙赶了过来，笑着对刘志说道：“刘同知，你怎么来了？” “陪段先生来看看。”刘志对着仵作点了点头，然后向段明介绍道：“这是孙仵作，本领高强，有着能让死人开口说话的本事。” 孙仵作看了一眼段明，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久仰大名。”段明对着孙仵作点了点头。 段明之前帮助官府破案的时候听说过，仵作通常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不怎么爱与人握手，所以倒也没有冒昧。 “不知道段先生来此，有何见教？”孙仵作疑惑的问向段明。 “就是看看。请问一下苏蒙的尸体是哪一个？”段明问道。 “这里。”孙仵作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带着段明来到了一处尸体旁：“我白天的时候勘验过，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而且也没有中毒的反应。” “哦。”段明从怀中取出手套带上，然后揭开盖着尸体的白布，仔细看了看尸体。 英俊的面容未见肿胀与发绀，伸手拨开苏蒙的眼皮，眼角下也未见血迹。 接着段明掰开苏蒙的嘴，发现他的嘴角微微发紫，舌头卷成了一团。 眉头微微骤起，苏蒙的尸体状态打消了段明之前的猜测。 最初的时候，段明还以为苏蒙是由于干冰升华，导致空气中二氧化碳浓度过高，进而窒息而死。 不过苏蒙的尸体状态却与窒息而死的人截然不同。 那么，苏蒙到底是如何死的呢？ 段明细细的检查起苏蒙的身体，就正如孙仵作说的那样，苏蒙的身体未见任何伤痕。 段明拿起苏蒙的双手，细细查看苏蒙双手的指甲缝，指甲缝里也没有任何伤痕，不过指腹和关节处可见老茧。 “苏蒙会武功？”段明疑惑的说道。 “‘麟州四大才子’个个都是文武双全，据说这苏蒙的武功最好，甚至与比我们许多明镜司的人武功都要高明不少。”刘志说道。 “这样啊。”段明点了点头，将苏蒙的尸体翻了一个身，后背处已经可以看见成片的尸斑。 孙仵作看着段明的表现，默默的点了点头，态度也缓和了不少，看样子这个段明的确有些本事。 “恩？”突然，段明惊疑了一声，轻轻抚摸苏蒙的后颈处。 “怎么了？”孙仵作上前问道。 “这里好像有东西。”段明拿来油灯，仔细的观察起来。 孙仵作在段明的身边，也仔细观察起来。 很快，二人在苏蒙的后颈处发现了一根小小的木刺，木刺呈黑色，几乎与头发一般无二。 段明叫孙仵作找来了工具，小心翼翼的将这根木刺拔了出来，随后二人细细的观察起来。 “这个该不会是他从船上掉下去的时候，不小心扎上的吧。”刘志疑惑的说道。 “怎么可能！”孙仵作白了刘志一眼，然后沉声道：“这根木刺一定有问题。” “是这样的，通常人跌倒的话不是向前就是向后。”段明向刘志解释道：“可是如果是向后跌，那么大概率是跌到船舱里，而不会跌下水。” “因此，苏蒙死的时候应该是向前‘扑’到水里的，而这个姿势，后颈是绝对不可能磕到船上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之前不小心磕到了船上？”刘志想了想，再次问道。 “你脖颈上扎了一根木刺，你能忍着不拔出来？”孙仵作有些不耐烦的对着刘志摆了摆手：“好了，刘老哥，你快忙你的去吧，这里有我俩。” 段明看着孙仵作，心中不由得哑然失笑，果然是有水平的仵作，刚刚看起来谨小慎微的，可一工作起来就六亲不认了。 “刘老哥，你先去将这个发现通知一下刑指挥吧，我们俩还需要再检查一下。”段明对着刘志说道。 “好。”刘志也不生气，他们这些明镜司的人没少见孙仵作这变脸的本事，早就习惯了。 等到刘志离开后，孙仵作又让外面的明镜司人拿来几盏油灯，和段明细细的探查起来。 一个多时辰之后，刑千秋和刘志快步走了过来，看着坐在地上探讨的段明和孙仵作，问道：“情况怎么样？” “确定了。”段明站起身，对着刑千秋说道：“刺入苏蒙后颈的那根木刺涂有神经毒素，苏蒙正是因此而死。” “苏蒙身上未见明显伤痕，说明死前并没有搏斗过。可是苏蒙武功很高，如果遭遇袭击，不可能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秒杀。” “所以，杀了苏蒙的人，一定是那个时候站在苏蒙身后的人，是一个苏蒙在潜意识中相信的人。” “因此，那个撑船的船夫最为可疑。” “船夫？”刑千秋眉头一皱，他之前倒的确未怀疑过这个人。 “刘志。”刑千秋也不迟疑，直接说道：“立即带人去将船夫捉来！” 然而刑千秋话音刚落，便见一名明镜司官差快步走了过来，对着刑千秋说道：“指挥使，船舶司出事了！” “什么事？”刑千秋眉头一挑。 “早上咱们审问的那名船夫，死了！”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六章：要四个 河水滔滔，皓月当空，看着眼前船夫的尸体，刑千秋的脸上却黑的能结出寒霜。 船夫的尸体就躺在船夫家中，仰面朝天，双目圆瞪，竟是死不瞑目。 而船夫房间中的各种家具全都完整无缺，不仅没有破损，甚至于整整齐齐的，很明显不是为了财物而来。 “一刀封喉，干净利落，凶手的手段非常了得，武功很高。”孙仵作站起身，擦了擦手，看向段明：“段先生，你怎么看？” “尸斑已经呈大片状出现，淡红色，分布于尸体下方，但是还可以移动，未见双侧尸斑，未见尸斑固定，说明尸体的死亡时间应该在1到2个时辰左右。”段明检查了一下说道：“现在是亥时，也就是酉时到戌时。可那个时候天已经黑了。” “整个麟阳城实行宵禁，自亥时起，城中人员不可随意行动。”段明沉思道：“所以来到这里的人并不是普通人，很有可能便是幕后黑手。” “他的手上长满了老茧，尤其是食指和拇指两处，它应该是一个用枪或者用棍棒的好手。”孙仵作点了点头：“他是一个习武之人。”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刘志好奇的问道：“他是一名船夫，常年撑船，双手有老茧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么？” “刘大人你有所不知。”段明笑着说道：“寻常船夫撑船，多为双手握竹杆，向下发力，方向单一。就算有老茧，其位置也多在虎口处，而且老茧的生长方向也比较聚集在掌心、虎口、拇指三处。” “可是这具尸体，老茧几乎遍布整个手掌，尤以拇、食指为甚，说明他平日里所用棍棒不仅仅只是撑船那一个方向，包括刺、挑、扫、砸等等应该都常常使用。” “而这种人不是武夫，还能是什么？”段明说道。 “哈哈，段先生所言甚是。”孙仵作赞叹的看向段明，点了点头：“不愧是指挥使亲自请来了，果然不同凡响！” “孙先生过奖了。”段明笑着说道。 刑千秋看向段明和孙仵作：“好了，那你们有什么结论么？” “熟人作案。”段明看了看孙仵作，然后说道：“房间的大门未见破损、窗户也是紧闭状态，说明是死者自己给凶手开的门。可是实行宵禁期间，船夫又心中有鬼，半夜三更岂会随意给人开门，除非这个人是他相熟之人，比如首领或者同伴。。” “而且，死者是一名好手，功夫不低。对方正面杀人，死者却连一点反抗都没有，直接被人一刀封喉，那么只有三种可能。”段明沉声道。 “第一，杀人者是死者的首领，死者不敢还手不敢躲避。” “第二，杀人者功夫远超出死者，死者根本来不及反应。” “第三，死者过于信任杀人者，压根就没有一丝的提防！”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刘志：“对于这个船夫调查的怎么样了？习武之人去当船夫，还刚好是苏蒙的船夫。呵呵。” “正在调查。”刘志叹了口气：“不过船舶司招收船夫，本来调查的就不细致，对于这个人的资料少得可怜。除了知道叫做孟磊，未曾婚配，曾在临海一带居住过以外，其余的类似籍贯之类的一概不知。” “嗯。这船舶司日后看起来也要好好整顿一下了！”刑千秋叹了口气，没有任何办法：“继续查，还有好好调查一下今夜巡逻之人以及周围的邻居，看看有没有人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好。”刘志点了点头，然后便匆匆离去。 “好了，那就先把尸体抬回明镜司。”刑千秋继续说道：“还要有劳二位再仔细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有更多的线索。” “好。”段明和孙仵作点了点头。 不过由于此刻天色已晚，就算是点灯房间中仍是昏暗一片，很难看的真切，所以段明和孙仵作也直接回去休息了。 第二日天刚刚亮，段明便赶到了停尸房，正好与孙仵作碰了个正着。 孙仵作点了点头，二人一同走进了停尸房当中，仔细的检查起尸体来。 而刑千秋则一夜没睡，连夜带人将周围的人问询一遍，毕竟这么长时间总算得到的线索，若是就这么断了，刑千秋不甘心。 可惜，尽管经过了一夜的努力，周围的人却都一问三不知。 毕竟此刻已经进行宵禁，天一黑，附近的居民就早早的睡了，根本就没有关注过外面的情况。 辛苦了一夜的刑千秋回到明镜司后直接来到了停尸房，倚靠在停尸房门口，闭目养神，等待段明二人的结果。 “老刑啊。”段明来到刑千秋面前：“不是我说，你一宿没睡吧，快点去休息一下吧。” “无碍。”刑千秋睁开眼睛，平静的说道。 “呵呵，那你在这里守着有个屁用？”段明撇了撇嘴：“线索稀罕你？会自己蹦出来？快点去睡觉，免得需要你干活的时候你再晕倒了。” “……”刑千秋的嘴角微微抽搐，这么多年了，还从未有人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随后，刑千秋转身就要离开。 “对了，我俩还没吃饭呢，找人给我俩送点吃的来！”段明叫道：“我要两个城西刘老头家的馒头！” 说完这句话，段明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孙仵作，改口道：“要四个！” 刑千秋的身体一顿，握了握拳，继续向外走去。 “大人。”刑千秋刚要走出院子，正巧遇到了赶回来的刘志。 “怎么样了？”刑千秋的声音很是冰冷。 刘志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刑千秋，叹了口气：“不行，还是没有太多的线索，一会儿我带人再去一次船舶司。”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叫人去一趟城西。” “城西出事了？”刘志眉头一挑，急忙问道。 “不，城西有一个卖馒头的叫刘老头，去他家买馒头。”刑千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要四个！” “啊？”刘志愣住了……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七章：黄布 刑千秋放下了手中的卷宗，揉了揉眉心。 如今还剩下九日，可是这个案件仍旧没有眉目。 “老刑。”就在这时，段明走了进来。 “有什么发现？”刑千秋看向段明。 “没有。”段明摇了摇头：“孟磊的尸体上什么线索都没有。” “我这头也是，就连你说的那艘船都没有找到。”刑千秋点了点头：“看样子现在线索又断了。” “不不，我什么都没有发现，这反而是一个大发现。”段明却摇了摇头。 “怎么说？”刑千秋看向段明。 “孟磊的身份几乎可以说是无懈可击。”段明说道：“没有过往、没有案底，从不闯祸、从不出头、任劳任怨，多好的工人啊。” “再者按照之前的调查来看，苏蒙临时在河神祭撑船过河是突发事件，安排当日值班的孟磊给苏蒙撑船是突发事件，河面上突生大雾也是突发事件，怎么看都与孟磊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孟磊这些年并没有表现出自己会武功这件事，苏蒙又没有中毒，咱们无论怎么想应该都不会怀疑到孟磊这个小小的船夫身上。” “没错。”刑千秋点了点头，所以之前调查的时候，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孟磊。 “那么，凶手为什么要杀孟磊？”段明坐到了一旁，笑着说道：“或者说，凶手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冒险杀了孟磊？” “冒险？”刑千秋点了点头：“的确，这样一来，无疑是将孟磊重新送回到咱们的视野当中，咱们必然会着重调查他。” “而且，如果目的是让孟磊永远闭嘴的话。”段明继续笑着说道。 “要是我，第一时间就会杀了他，免得夜长梦多。” “再不济，等孟磊被调查完，回家的时候设计一个由于受惊，不慎失足落水而死，完美至极，神不知鬼不觉。” “再再不济，也可以杀了孟磊之后，将他的房间弄乱，做出一个入室抢劫、怀璧其罪的现场来。” “但是这些都没有，你说这是为什么？” “仓促。”刑千秋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凶手根本就没有想到咱们会查到孟磊，所以当咱们要去找孟磊的时候，凶手担心自己暴露，所以仓促之间决定灭口。”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这就说明凶手一直在观察着明镜司，了解明镜司的调查进度，又或者凶手就是明镜司内部人员！”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那我这就……” 还不等刑千秋说完话，刘志便快步走了进来。 “段先生。”刘志先是对段明点了点头，随后对刑千秋说道：“大人，纪千帆死了！” “什么？”刑千秋猛然站了起来。 “纪千帆。”段明的笑容收敛，叹了一口气：“呵呵，这麟州四大才子，算是死绝了，真是好手段啊。” 很快，刑千秋便带着段明来到了苏林河畔，纪千帆的尸体正躺在岸边，浑身赤裸。 “大人。”一名明镜司官差快步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张黄布：“这是之前盖在死者脸上的。” “嗯。”刑千秋伸手接过黄布打开一看，脸上的神色更加冰冷。 “查，不能漏掉一丝细节，所有的人都带回去接受调查，还有看着他的那两个人呢？”刑千秋合上了手中的黄布，厉声道。 “大人。”刑千秋的话音落下，两名官差便急忙走了出来，脸色也是十分的难看。 “到底发生了什么？”刑千秋目光如炬，冷冷的说道。 “是我等失职。”一名官差叹了口气：“本来一切如常，昨日纪千帆归家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当中，没有再出门。属下二人不便在纪千帆家中现身，所以就分别守在了他家的前后门。” “可是今日寅时，有一名黑衣人翻墙而出，属下担心是纪千帆，便紧追而去。” “后来追到黑衣人，竟是纪千帆家中仆役，待到属下回到纪千帆家，纪千帆已经失踪了。” “那名仆役呢？”刑千秋沉声道。 “已押送回明镜司大牢。”官差回答。 “好，念你等事出有因，不过多怪罪。”刑千秋冷声说道：“但是纪千帆之死，你们也难辞其咎，待回去后，你们二人各领二十军棍！” “是！”两名官差没有任何辩解，同时抱拳说道。 “你们可知错在哪里？”刑千秋沉声道。 其中一名官差想了想：“回禀大人，无论事出何因，其结果都是我二人失职所致，理应受罚。” 刑千秋看了看这名官差，摇了摇头：“即见黑衣人越墙而出，为何不第一时间将其制服，还需追赶？从而使得大门处无人看守，此是罪一。” “一时不查，导致黑衣人远离而不得不追赶，你又为何不联系后门之人，让其进入纪家确认黑衣人是否是纪千帆，如果不是则保护纪千帆的安全？此是罪二。” “你们虽前后分守，为何消息不能及时互通？缺少合作，这才给了对方调虎离山的机会。此是罪三。” “此三罪并罚，可否明白？” “明白！”两名官差同时点头。 “是溺死的。”而此时，段明和孙仵作也已经检查完毕，对刑千秋说道：“脖颈处未见勒痕，身上也未见明显的束缚痕迹，照常理讲应该是失足落水而死。” 随后段明笑了笑：“如果真的有人会没事闲的赤身裸体到河边溜达的话。” “你看看这个。”刑千秋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黄布递给了段明。 段明打开一看，脸色顿时一变，苦笑着看向刑千秋：“老刑啊，你是真行，这是在玩我啊。” “呵呵，没有。”刑千秋平静的回答。 “这个东西让我看到了，你是想杀我？”段明撇了撇嘴。 “你当这里围观的人群是干什么的？恐怕不出一个时辰，这黄布上的内容就要满城皆知了。”刑千秋叹了口气，目光环视四周：“所以，你就算现在看了也无所谓。” “我信你个鬼，他们听说的和我这个亲眼看的能一样么？”段明咬牙说道：“不过，费这么大周折，原来都是在为这件事做铺垫啊。” “没错，幕后之人居心叵测！”刑千秋沉声道：“必须尽快破案，否则若是此事继续发展下去……” “恐怕天下大乱啊……”段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再次看向黄布上的内容，诺大的一块黄布上面仅仅只有十六个字： 妖后惑政，昏君无道。 神佛具怒，天罚将至！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八章：仵作之死 不出刑千秋所料，尽管周围的目击者都被带回了明镜司，他也下了令封锁消息，可是黄布的信息仍旧在短短半日之间传遍全城。 那十六字“箴言”搅得全城人心惶惶，城里的人茶余饭后讨论的全都是此事。 在这些人当中，尤以麟阳城的世家贵族的情绪最是激动。 他们本就对当今皇后叶氏有所不满，如今更是借题发挥，纷纷拟定奏折，想要趁机参倒叶皇后。 “启明天听，近日麟州多难，苏林河怒，经世之才，死伤无数。” “蒙圣天启，得明所因，盖因妖后无德，名不配位，神佛共怒，降以神罚，以昭天理。” “愿陛下遵从神佛之意，废除妖后，另立贤淑。” “臣自知此言冒犯天听，陛下定有雷霆之怒。但臣已年过花甲，纵九死而无悔。” “可我麟州士子无罪，惟望圣上垂怜，莫要因一己之私情，置天下于枉顾，弃麟州士子于垂危。” “须知麟州士子多入朝，垂蒙天恩，聆听圣意，尊圣上教化，励精图治，祝陛下定国安邦，为我齐国之栋梁，社稷之肱骨。” “若麟州士子死绝，治无良臣，国无肱骨，可用妖后尔？” “砰！”刑千秋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砸在了眼前的桌面上，身体不断地颤抖。 麟阳王这家伙，竟然敢写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若不是他将这折子拦下，此折子一旦送到了皇城，定是一番腥风血雨，后果不堪设想！ “可用妖后尔？可用妖后尔！”刑千秋面若寒霜，竟然一把将折子握成了一团。 “这群腐士锈臣！”刘志站在一旁，虽然他没有看过那个折子，但是却也能猜到个大概：“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尤其是看到刑千秋气到如今模样，心中更是明白。 “带回来的人查过了么？”刑千秋努力的平复着自己心中的愤怒，沉声说道。 “查过了。”刘志摇了摇头：“我亲自审问的，都只是路边看客，没有见到什么异常。” “那个纪千帆家的下人呢？怎么说？”刑千秋继续问道。 “就说是遵从的纪千帆的意思，别的一概不知。”刘志叹了口气。 “又是这样！”刑千秋点了点头：“段先生那里怎么样？” “还是如回来时那般，段先生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研究着那块黄布。”刘志回答道。 “嗯。抓回来的人先放了。”刑千秋思索了一下：“过一会儿你再带几个脸生的，换上便衣去苏林河两岸打听一下。记得，你们是过往商人路过此地，是闲聊而不是审讯。” “这？”刘志一愣，不明白刑千秋这是什么意思。 “段先生说了，有些东西老百姓未必愿意和咱们这些人说。”刑千秋说道：“照着去办就行，无论他们聊什么，事无巨细都记下来，回来给我看看。” “好。”刘志点了点头。 就在刘志刚要走出房间的时候，一名官差突然跑了进来：“大人，不好了。” “怎么了？”刑千秋看向这名官差，心中一紧。 “这……”然而官差却犹豫了，有些紧张的看向刑千秋。 “吞吞吐吐干什么！说啊！”刘志看到刑千秋的脸色，顿时一急，踹了官差一脚。 要知道刑千秋最憎恶的就是这种话说半句。 “这……”官差挨了一脚，咬了咬牙沉声说道：“刚刚停尸房遇袭，孙仵作……死了……” “什么！”刑千秋和刘志同时大叫。 当刑千秋和刘志赶到停尸房的时候，段明浑身是血的坐在孙仵作的尸体旁。 周围站着十余名明镜司官差，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看到了刑千秋和刘志赶来，他们更是急忙向两边让开了一条道。 “你来了。”段明缓缓抬起头，满脸是血的看着刑千秋。 “嗯。”刑千秋蹲下身，看着段明：“怎么回事？” “有人闯入，孙仵作为了保护我，被杀了。”段明的声音无比平静。 “为了保护你？”刑千秋双眼微眯：“是奔着你来的？” “没错。”段明缓缓站起身，又看了一眼孙仵作的尸体，随后看向刑千秋：“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 “一无所获。”刑千秋叹了口气：“凶手太过狡猾了。” “猜到了。”段明点了点头，看向旁边站着的官差：“杀了孙仵作的那个人，抓到了么？” “没，没有。”一名官差颤声说道：“对方武功太高……” “去查。”段明直接打断道：“男性，三十四五岁左右，身高一百八十二公分，体重七十公斤，左脚有伤，应该是小腿曾经骨折过，善使长刀，目前的职业应该是一名屠夫。” “啊？”官差听了一愣。 “还不快去！”刑千秋寒声道。 “是。”周围的人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匆匆去调查起来。 “刑大人，刘大人。”段明看向二人：“凶手不仅武功很高，而且十分熟悉明镜司地形。一路赶来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直到想要杀我的时候才暴露出来。” “这说明对方要不然过去便与这间宅子有关，来过这间宅子。或者说这间宅子本身就是那个人的。” “要不然，就是对方运气极好，恰巧躲过了所有的明岗暗哨，巡逻兵士。” “要不然，就是咱们明镜司内部有鬼，将这些信息全都透露给了这个人！” “刘志，根据段先生的线索去调查一下。”刑千秋点了点头，回想起之前段明的话：“尤其是咱们明镜司内部，彻查！” “是。”刘志点了点头，然后便直接离开了。 “孙仵作死了。”待到刘志离开后，段明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今日起，验尸的工作就交给我了！” “有劳段先生了。”刑千秋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刑千秋刚说完话，便看见段明身体突然晃动起来，接着整个人一头倒了下去。 刑千秋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段明的身体。 这时刑千秋才发现，段明的后背处，有一道长长的刀痕从后颈直接贯穿到腰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等到段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而自己正趴在一张软榻上。 闻着淡淡的药香，段明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个十分朴素的房间，不远处有一张黑色的书案，书案上摆放着一个黄色的香炉。 “你醒了？”就在这时，一名老者拿着托盘走了进来：“放心吧，只是伤到了皮肉，看着严重而已。” “多谢宋神医。”段明没有乱动，只是对老者点了点头。 “哦？”老者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一旁，笑着看向段明：“你怎知我是大夫？又怎知我姓宋？” “年过半百而精神矍铄，药香浸染久久不散，双手稳定犹如磐石。再加上您进来时所说的话，不是大夫还能是什么？”段明回答道：“我受伤是在明镜司内，可是此处明显不是明镜司。” “老刑不顾拖延伤情，也要将我送到这里来，说明在老刑心中您乃是当世神医。”段明继续说道。 “医术高明的，这麟阳城内虽然不多，但也不少。”老者笑着说道：“你又怎知是我？” “名医的确不少，但老刑毕竟是京都人，很少来麟州，估计也都不认识。”段明说道：“他唯独能认识的，也就是曾经同在京都，贵为太医院首席医官的宋神医您了。” “哈哈，好，好。”老者大笑着点头：“当真如刑小子所说，你小子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啊！” “这里是仁德堂，老夫正是宋仁德。”老者说道。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九章：突破口 虽然已经猜到，但是亲耳听到宋仁德承认，段明的心中也是无比震惊。 要知道在这麟阳城，宋仁德可是神仙人物，无论是商贾富绅、贩夫走卒、市井无赖就没有人不知道的。 据传宋仁德曾在宫中太医院就职，就连当今帝王对其医术都赞许有加。 后来不知因何，他辞官回到了这麟阳城，开了这间仁德堂，悬壶济世。 整个麟阳城，人人都夸赞宋仁德不愧“仁德”之名，不仅医者仁心，而且价格公道，医术更是举世无双。 段明过去倒是未来过仁德堂，尽管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段明也想过让宋仁德给自己诊诊脉，看看自己的短命之象如何了。 可是后来有一次，他来到这里看到门外那人山人海的患者，也就放弃了。 无他，他怕自己排到死都排不到自己。 “来，让老夫看看。”宋仁德轻轻掀开段明后背的薄毯，细细的检查起段明背后的刀伤来。 “咦？”宋仁德发出了一声轻咦：“你这恢复力倒是异于常人，这才几个时辰，伤口竟然已无大碍。” “啊，我这人皮实。”段明笑着说道，脑中却是急转，看来这个定与《长生叹》那本奇书有关。 那个符号，不仅让自己穿越了，看样子还给了自己极强的恢复力。 “皮实？”宋仁德微微一愣，从旁边的托盘中拿出药物，轻轻涂抹在段明的伤口上：“这倒是个新鲜词。” “嗯，就是抗折腾。”段明解释道：“宋神医，我昏迷了多久？” “差不多六个时辰了。”宋仁德沉声道：“伤的并不是特别重，但是急火攻心，这才导致的昏厥。” “六个时辰？那现在岂不是辰时了？”段明眉头一皱。 “没错。”宋仁德点了点头。 “宋神医，我现在要回明镜司，不知道行不行？”段明抬头看向宋仁德。 “现在你行走，倒是并无大碍。”宋仁德回答道：“可是最好还需静养。” “静养……”段明咬了咬牙，脑中回忆起孙仵作替他而死的场景：“静养不得啊！还有人等我替他报仇呢！” 看着段明的表情，宋仁德长长的叹了口气：“那就去吧，正好明镜司有车马一直在外候着。若是有什么问题，及时回来找老夫。” “多谢宋神医。”段明说道。 等到宋仁德替段明上完药，随后段明便穿上了衣物，直接乘车回到了明镜司。 “段先生，你回来了？”刚刚进入明镜司的大门，段明便遇上了刘志。 “嗯。”段明沉声道：“刘大人，现在情况怎么样？孙仵作……” “孙仵作……已经安顿好了。”刘志微微一顿，拳头紧握：“该死的，我一定要将那个混蛋千刀万剐！” “之前你昏迷的时候，我们已经将大半的麟阳城彻查了一遍，更是把所有的屠夫全都调查一边。”刘志对着段明竖起了大拇指：“段先生真是料事如神，我们在城南找到了您说的那个屠夫，身高、体重全都吻合。只是可惜，对方似乎得到了消息，提前逃跑了。” “跑了？”段明双眼微微眯起：“没有死就好。” “没错，放心，段先生。”刘志说道：“大人已经发函下去，整个麟阳城附近村镇城池、关口关隘皆严设岗哨，那个人绝对逃不掉！” “嗯。”段明点了点头：“老刑现在在哪里？” “正在他的房间。”刘志回答。 “好，我先去找他。”段明随后便直奔刑千秋的房间而去。 而此刻，刑千秋正在房间中翻看查看的笔录，试图从中找到线索。 当他看到段明走进来，急忙站了起来：“段先生，你的伤可好些？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已经没有大碍了。”段明抱了抱拳，然后问道：“老刑，你之前派人查船支的时候，什么发现都没有？” “全无发现。”刑千秋叹了口气：“段先生，你还有伤在身，坐下说话。” “河神祭祀，任何船只入水皆有记录，怎么可能全都没有。”段明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疑惑的看向刑千秋。 “那日虽有数艘官船入水，但是要不便是在案件发生之后，要不便是运送的粮食、盐块，并无冰块之类的船支。”刑千秋回答道。 “干冰不易保存，定然不是先行布置的。”段明闭目沉思，手掌轻轻抚摸身旁的桌子：“就算是于老五听到的那艘船借着大雾直接离开，早先也必然有运送干冰的船支率先布置，而且时间不会太早。那如果是不在册上登记的船支呢？” “不可能。”刑千秋摇了摇头：“若是平日里倒还可能，可是河神祭祀事关重大，每年官府都会派人细细盘寻，根本不可能有所遗漏。” “呵呵，难不成那艘船还能隐形不成？”段明突然眼睛一亮：“不对，或许对方的确就可以隐形呢？” “段先生还是不要说笑了。”刑千秋摇了摇头：“世间哪有隐形之说。” “不不，完全可以。”段明沉思道：“咱们对于船舶的调查全都来自于船舶司的记录，但是记录如果是错的呢？” “错的？”刑千秋眉头一皱。 “没错，若是寻一个理由，再诱之以利，未必不可造假。”段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干冰保存不易，若是想要运送干冰，必须特殊改造才行。可是运送干冰之人必然不是正统漕运，那么他们为什么会有官家船支？” “抢的！”刑千秋眼睛一亮。 “没错，半路抢了一艘运冰官船，然后加以改造，转运干冰。”段明点了点头：“而干冰的挥发性极强，若想短时间内保证干冰不会挥发，需要建造‘子母层’。” “母层居中、存放干冰，上开气孔，缓解压力。” “子层包围母层，堆满冰块，进而降低母层温度，减少挥发效率。” “可是这样的改造，一定费时费力。”刑千秋点了点头。 “没错！”段明双眼微眯：“所以这艘船来此的时间必然会迟。可是自古以来运冰船对于时间的要求都极高，若是迟了定然受到责罚。” “若是以这个为借口。”刑千秋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斥以钱财收买登记之人，暗改出入港时间，对方定然不会怀疑。”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而事后，这个人就算将此事联想到了一起，也不敢多说什么，反而还得帮之隐瞒。” “多谢段先生！”刑千秋站起了身，对着段明抱拳道：“我这就去好好查查，到底是谁胆子如此之大！”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十章：熟悉的味道 刑千秋即刻安排人去调查有关船支的事情，而段明则回到了停尸房。 看着眼前的几具尸体，段明的拳头暗暗握紧。 他与孙仵作说不上有什么交情，毕竟才仅仅认识两天而已。 但是孙仵作为他而死，这一点却是段明无法接受的。 没有人比段明更了解活着是何等的不容易，所以也没有人会比段明更了解，生命是何等的贵重。 当那个男人一刀向自己扑来的时候，如果不是孙仵作冒死相救，那么被斩为两段的就是自己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看门外守着的十余名明镜司官差，段明从一旁的桌子上取下了那块黄布。 之前将段明送往仁德堂的时候，黄布被留在了这里。 段明看着黄布，隐隐觉得此案的破案关键就在这里。 突然，段明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外面的明镜司官差说道：“麻烦给我弄些水来。” 很快，水便已经送到了停尸房里，段明剪下了一块黄布，然后放到水里浸泡。 过了片刻，段明又将黄布从水中取出，仔细的观察起来，不过并无异常。 随后段明将这块黄布放在了火上轻轻烘烤，想要看看这样一来是否会有变化。 烘烤了片刻，黄布仍旧没有任何变化，就当段明打算换一个方式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无比熟悉的气味。 这股气味十分特殊，段明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哪里闻过，但是却全然想不起来了。 思索了许久，仍旧没有头绪，段明将手中的黄布放好，再次来到了纪千帆的尸体旁边。 之前自己专心研究那块黄布，并没有细细检查纪千帆的尸体，而与孙仵作碰面之时，还未来得及交流，便遭遇了突袭。 尽管刚刚看过了孙仵作的笔记，但是有些东西还是需要自己细致的检查一下。 根据之前看着纪千帆之人的口述来看，纪千帆应该是在昨日寅时到卯时之间死亡的，死因是溺水而死。 这本来并无什么特殊的，但是为何纪千帆要在之前刻意派人引走明镜司的官差？又为何要一大早就跑去苏林河畔？ 段明细细的检查起纪千帆身上的每一个细节，纪千帆的尸体微微浮肿，尸体表面未见明显伤痕，双眼瞳孔扩大，虹膜下有出血，双耳耳膜破裂，可见血渍…… 检查完了纪千帆的尸体，段明的眉头却皱了起来，纪千帆的症状完全符合溺死之人的特征，只是似乎总有哪里感觉不太对劲。 段明缓缓走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手中拿着自己与孙仵作的记录，细细比对，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 放下了了手中的笔记，段明看着纪千帆的尸体，揉了揉额头：“你到底有什么东西没有告诉我呢？” 就在段明思索的时候，刑千秋赶了过来。 “段先生。”刑千秋对段明说道：“你要找的那艘船，找到了！” “真的？”段明猛然站了起来。 “我们审问了那天负责登记的人，他说那天的确有一艘运冰的官船来晚了。”刑千秋说道：“按照正常来讲，那艘运冰的官船应该在前日就抵达，结果活生生晚了一夜，大雾未散时入的港。于是为了防止追究责任，所以予以重金，请登记的人将入港时间向前提了几个时辰！” “那艘船现在在哪里？”段明问道。 “今日一早便开走了。”刑千秋沉声道：“不过放心，我已经派人拦路阻截，一定能将其拦下！同时，我这就快马加鞭前去追击，绝对不能让他们逃了！” “今日一早才走？”段明听到这话却是一愣，眉头微微皱起：“为什么要多逗留这么长时间呢？” “段先生是想到了什么？”刑千秋问道。 “就是感觉有些不对。”段明摇了摇头：“算了，老刑，你还是快去吧。”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随后便快步离开了。 段明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闭上眼睛细细的思索起来。 黄布上的熟悉味道、纪千帆尸体上的古怪感觉、今日一早才走的官船。 这些东西似乎都交织在了一起，仿佛在指引着段明向某一个方向思索。 很快，天黑了下来，段明不知不觉间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夜。 突然，段明眼睛一亮，黄布上的香味既熟悉又陌生，那就说明段明应该很少闻到，而在最近又闻到过。 细细想来，那个味道似乎是某种药草的香味。 “仁德堂！”段明缓缓低头，沉思道：“难道是宋仁德？” 不过此刻天色已晚，刑千秋又不在明镜司，段明并没有贸然前去仁德堂，只等着第二天天明再行动。 而此刻，时间还剩下七天！ 次日天一早，段明便直接赶往了仁德堂。 “小段，你又来了。”宋仁德看到段明的到来，笑着说道：“伤口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多谢宋神医挂念。”段明对宋仁德说道：“今日我是刻意赶来感谢宋神医的救命之恩的。” “哈哈，你那是自己天赋异禀，就算没有老夫你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宋仁德摇了摇头：“好了，小段，我还有很多患者要看，你先随便看看。” “您忙。”段明点了点头。 等到宋仁德走后，段明默默地漫步在仁德堂中，鼻子轻轻嗅着，试图找到那个熟悉的味道。 可是几乎走遍了整个仁德堂，尽管仁德堂内处处充斥着药香，但段明仍旧没有找到同样的味道。 段明的眉头微微蹙起，难道不是明德堂里的味道么？ 可是，段明近期并没有去过别的药商铺子，那么还能是什么的味道？ 告别的宋仁德，段明一边往回走，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 然而就在这时，段明心中突然一紧，急忙向一旁扑了出去。 “当！”一道银光乍现，划破了段明的衣角，劈落在了地面上。 段明翻身看向了刚刚的位置，只见一名大汉正手持长刀劈落在地。 大汉看一击没有劈中段明，也不懊恼，手臂一抖，长刀再次挥动。 “嗖！”凌冽的寒光破空而至，一眨眼便到了段明的眼前！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十一章：消失的船 “是他！”段明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这两个字，眼前的这人分明就是之前杀了孙仵作的那个！ 想不到这个人竟然没有逃走，反而还留在了这麟阳城里！ 不过段明此刻来不及多想，长刀已经带着刺骨的寒意来到了段明的眼前。 生死垂危之下，段明的身体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双臂猛然用力，身体再次翻滚起来。 “当！”长刀再次劈落在地上。 大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上一次也是这样，眼前的这个家伙竟然就仿佛泥鳅一般，总能躲过自己的攻击。 要不是看他步伐凌乱、狼狈至极，大汉都以为他是一个隐士高人了！ 周围的路人看到了这里的情况，都远远的避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干涉。 小贩们更是早早的将自己的东西抬走，避免不小心被殃及到。 而就在这时，几名衙役闻讯赶来，看到了这里的情况，顿时大喝一声。 “何人竟敢在城中行凶！还不住手！”说话间，一名最为强壮的衙役已经抽出了腰间的朴刀迎了上来。 “光天化日，城中行凶，真实胆大妄为！”另外几名衙役也冲了上来。 大汉的武功虽然很高，但是面对这么多衙役却也有些招架不住，尤其是领头的那名衙役，武功丝毫不会比明镜司的官差弱上半分！ 大汉见动静越来越大，知道这一次必然杀不了段明了。 于是大汉也不恋战，转身就逃，几名衙役急忙追捕。 然而仅仅只是拐过了两个街角，大汉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几名衙役回到了街上，领头的衙役看向狼狈至极的段明，笑着说道：“我当是谁，没想到是南城跛老六啊，你这腿脚分明不跛啊。” “姓赵的，你就别取笑我了。”段明拍了拍身上的土，满脸苦笑着对衙役说道：“不过还是要多谢诸位搭救。” “哈哈，光嘴上谢可不行啊。”领头的赵衙役拍了拍段明的肩膀：“春雨楼，我们兄弟可都眼馋很久了。” 春雨楼，麟阳城三楼之一，是麟阳城最好的酒楼，素有“麟阳不入春雨楼，莫道曾踏麟州地”的美誉。 过去段明也只是听听，毕竟过去的段明身无分文，吃一个刘老头馒头都已经是难得了，更何况是春雨楼？不过如今…… “好，改日，改日我一定请大家去春雨楼吃个痛快。”段明笑着说道。 背靠明镜司这座大山，一顿饭而已，段明还真不在乎，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哈哈，那就多谢段老板了！”领头的赵衙役笑着说道。 由于担心段明再会遭到袭击，赵衙役几人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一路上护送段明。 当赵衙役几人看到段明径直走进明镜司的时候，顿时惊呆了。 难怪段明刚刚一点犹豫都没有，赵衙役他们还以为段明是捡了金子呢，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摆了摆手，段明和赵衙役等人告了别，然后就径直前往了停尸房。 刚刚到了停尸房，便看见刑千秋正守在那里，面容冷若寒霜。 “段先生？”刑千秋看着狼狈至极的段明，眉头一皱：“发生了什么？” “老刑，那个杀手还在城里，我刚刚遇到了。”段明回答道。 “什么！”刑千秋双眼微眯，脸色更是难看：“你又遇袭了？” “嗯。”段明点了点头，将刚刚的事情告诉了刑千秋。 “该死的，这个刘志，怎能出这么大的疏漏！”刑千秋沉声道：“我一会就派人挨家挨户的搜！” “不用。”段明摇了摇头：“对方敢在光天化日下袭击我，就说明了他不怕查，与其徒耗力气与精力，不如用在别的地方。” “对了，你追到那艘船了么？”段明问道。 “我找你正是要说此事。”刑千秋叹了口气：“这艘船没有开出多远，就在下游岸边，我上船看过，船上的人都死了！” “又是杀人灭口。”段明叹了口气，然后突然抬头：“等等，不对劲！” “的确。”刑千秋点了点头：“任何船支入港，船舶司都会对其进行检查，如果船上有那么多尸体的话，应该会被发现啊。” “没错。”段明揉了揉额头：“那就是说明船支入港时，船上还没有死人。” “可是如果船上的人是凶手一伙的，离开了麟阳城后暗中逃走就好，何必全杀了？” “如果船上的人不是凶手一伙的，那就是本来的船员，可是这些船员为什么要帮助凶手一伙？被压迫的？” “也不对，船支在麟阳城停了两天两夜，如果被压迫的，随时可以反抗，最少也可以试图求救。” “不对劲，这里的事情处处透露着古怪啊。” “的确。”刑千秋点了点头。 “对了，老刑，你来闻闻。”说着段明带着刑千秋走进了停尸房，在刑千秋眼角不断抽搐中又剪下了一块黄布。 随后用水浸泡，用火烘烤。 “你来闻闻。”段明将烘烤后的黄布递给了刑千秋。 刑千秋仔细闻了闻：“这味道，倒是好闻。” “怎么样？你有没有印象？”段明看向刑千秋：“过去是否闻过这个味道？” “不曾闻过。”刑千秋摇了摇头：“不过你可以将它拿去给宋神医闻闻，或许他能知道什么。” “不行。”段明却是摇了摇头：“这个味道应该是药材的味道。所以，所有的医馆、药铺都有嫌疑，宋神医，也不例外。” “而且，我今日刚刚离开仁德堂就遇到了袭击。就算宋神医不是凶手，也难保仁德堂的伙计没有问题。” “的确。”刑千秋点了点头：“那段先生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只能用笨办法了。”段明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不能在明镜司内部传开，那我就自己一家药铺一家药铺找过去！” “我陪你去。”刑千秋沉思了一下说道：“那个人既然能袭击你第二次，那么就能袭击你第三次！不能让你再遇险了！” “好。”段明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现在天色已晚，明日你我一同去查，我在明你在暗，如果那个人偷袭于我，你再出手！”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这一回，绝对不能让他再逃了！”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十二章：月色截杀 次日一早，段明和刑千秋便先后离开了明镜司。 根据明镜司的调查，全城共有一百三十七家医馆、药铺。 段明根据昨夜的研究，按照一个特定的顺序一家家开始探查。 不曾想，段明刚刚走完三家医馆，就遇到了一个熟人。 “嘿，老六，干什么去？”一名大汉走了过来。 “二愣子？你怎么跑着城南来了？”段明看到了眼前大汉，笑着说道。 “唉，别提了，船舶司最近不是死的人比较多么？所以正在招人，我想要去试试。”大汉叫做孙吴，不过认识他的人都爱管他叫二愣子。 “咋的？你家那婆娘舍得放你下床了？”段明取笑道。 “嘿嘿，我要当爹了。”孙吴脸一红，挠了挠头：“这不寻思找一个稳定点的活，多挣点么。” “呦，恭喜恭喜啊。”段明抱了抱拳：“不过你要想好了，最近这船舶司可是多事之秋，有些危险啊。” “嘿嘿，你别看我愣，这我可拎得清。”孙吴点了点头：“寻常时候船舶司招人，哪有我们这些小人物的份啊。现在这多事之秋，那些大人物都恨不得离船舶司远远地，所以我才有机会。只要我小心一点，脏水也未必泼得到我的身上来。” “嗯，你明白就好。”段明点了点头，想了一下说道：“如果到了船舶司有人为难你，你就说你是明镜司刑指挥的朋友。” “刑指挥？”孙吴一愣：“这又是哪门子的大人物？” “明镜司指挥使，刑千秋。”段明沉声道：“不过，如果没有必要最好不要提，刑指挥的敌人可比朋友多得多。” “好，记得了！”孙吴点了点头：“谢了，老六。” “无须客气。”段明摇了摇头。 “对了，老六你最近不在城南，你知不知道那件大事？”孙吴突然凑到段明跟前说道。 “什么事？”段明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孙吴。 在这个时候，除了刑千秋以外，任何人段明都无法绝对相信。 “就是那个什么才子啊，对了，就是凌阳阁旁边的那家。”孙吴说道：“死人了的那个。” “方家？”段明眉头一皱：“他家怎么了？” “他家那方老太太死了！”孙吴说道。 “就是那个当初咱俩进去偷鸡，然后让人拿棍子把咱俩赶出来的那个老太太？”段明一愣：“她不还挺年轻的么？咋就死了？” “可不说是么。”孙吴撇了撇嘴：“我也是听刘寡妇说的，她有一个朋友就在方家当丫鬟。她朋友说前两天夜里，方家遭了贼，那方老太太不巧让贼人遇上了，然后就给杀了。” “前两天？”段明眉头一皱。 “对了，就是河神祭第二天晚上！”孙吴说道：“啧啧，这麟阳城啊，怕是要出大事啊。” “河神祭第二天的晚上。”段明点了带你头：“可是我最近没听说方家报案啊。” “我和你说，奇就奇在这里！”孙吴看了看左右，小声对段明说道：“那方家不仅没有报案，甚至还把方老太太的死讯藏了起来，据说啊下葬都是悄悄地，除了府里的人，外面几乎没人知道。” “有古怪。”段明揉了揉额头：“看样子，有时间得去方家一趟了。” “行了，我就先走了。哈哈，看到了你这个老六，我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孙吴笑着说道。 “嗯，去吧。”段明点了点头：“万事小心，注意安全。” “好嘞。”孙吴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段明一边思索刚刚孙吴所说之事，一边继续探查起医馆、药铺来。 临近天黑的时候，段明终于将这些医馆和药铺都探查完，可是仍旧一无所获，始终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味道。 此刻，路上的行人已经越来越少，商贩们也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去了。 曾经的麟阳城，哪怕到了子时仍是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而如今的麟阳城，一旦入了夜，却是连鸟雀叫声都听不到一个。 突然，段明停下了脚步，警惕的看向四周，他隐隐觉得周围有人似乎在窥视着自己。 微微思索了一下，段明突然加快脚步，向着明镜司驻地的方向跑去。 没跑多久，段明便看到了一队巡逻的士兵。 段明脸上一喜，就要挥手向士兵求救。 可就在这时，破空声凌空而至，一名黑衣人从左侧的房梁上跳下，手中的寒芒瞬间劈向了段明的身体。 这把长刀的角度极为刁钻，竟然直接锁死了段明所有躲避的方向！ 然而段明脸上的慌张却全然不见，反而转头笑着看向来人：“嘿，你总算出来了！” 话音一落，旁边的小巷里便冲出了一道人影，后发先至，直接拦下了黑衣人的攻击。 “当！”金属交击，划破了黑夜的寂静。 借着月光，黑衣人看清了来人，竟是明镜司指挥使刑千秋！ 黑衣人顿时脸色一变，就要逃跑。 然而刑千秋哪能放过黑衣人，手中的长刀犹如惊涛骇浪般不断打向黑衣人，黑衣人只能疲于招架。 “嘿，你不是要杀我么？来啊！”段明退后两步，依靠在墙边，拍了拍自己的脖子：“你爷爷我的脖子就在这里，你倒是来杀啊！” 黑衣人听到了段明的话，脸色越发的难看。 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本身他就比刑千秋弱了不知多少倍，如果不是刑千秋为了留活口，他只怕一招都接不下。 所以，他此刻哪有心思关注段明。 “啧啧，暗夜行走如若无人之境，胆大心细善于跟踪埋伏。”段明嘴角轻轻上扬：“而且我就算骤然加速你也未见出手，甚至于提前到这里来等着。” “看样子你很熟悉巡逻的路线啊，你知道我一定会在这里遇到巡逻的队伍，并且试图向巡逻队伍进行求救。” “可是巡逻路线每日一变，除了各队队长之外，就算巡逻的甲士在出任务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大概该怎么走，你怎么就如此清楚？” “看样子你们在明镜司的人，和安排巡逻这件事关系十分密切啊。” 听着段明的话，黑衣人的动作有些慌乱。 突然，黑衣人一咬牙，对于刑千秋的攻击不躲不闪，反而将手中的长刀向着段明掷了过来。 长刀眨眼间已经到了段明的眼前！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十三章：临方府 “噔！”段明一侧头，长刀擦着他的脸颊扎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段明的双腿一软，额头上布满了汗水，缓缓坐到了地上。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要被这把长刀贯穿了脑袋！ “段先生！”而就在这时，刑千秋已然制服住了眼前的黑衣人，目光紧张的看向段明。 “没，没事。”段明扶着墙想要站起来，但是脚一滑，又坐了下去。 “大人！”与此同时，巡逻的士兵赶了过来，看到这里的情况，脸色顿时一变。 “将他押回去，我亲自审他！”刑千秋沉声道。 “是。”几名士兵抱拳。 然而就在这时，黑衣人突然暴起，伸手直接抢过了最近一名士兵的长刀，反手划向了自己的脖子。 “该死！”刑千秋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他没有想到这人竟然这么干脆。 “没事的。”段明双腿颤抖着走了过来，一只手搭在了刑千秋的肩膀上：“他能说的已经都说了。” “你是说……”刑千秋回忆起刚刚段明的话：“我知道了。” “嗯。你回去处理一下吧。”段明沉声道：“我回去休息一下，明天你陪我去一趟那四个才子的家里。”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快步向着明镜司赶了回去。 这些人一言不合就自杀，刑千秋必须趁那个人反应过来之前将其制服！ “唉。”段明看了看两旁的士兵，脸色一苦：“各位官爷，老家扶我一把，腿软，有点走不动。” 次日一早，段明刚刚起身，便看到刑千秋已然等在了门外。 “你又一宿没睡？”段明叹了口气：“这样身体会撑不住的。” “那个人什么都不说。”刑千秋面若寒霜：“不过没事，总会说的。” “好吧，好吧，你能熬，你属鹰的！”段明对刑千秋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那就走吧，咱们去四大家看看。” 随后段明与刑千秋便向着方家走去。 “你是说方老太太去世了？”路上，刑千秋听了段明的话，眉头皱了起来：“我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实话实说，你们明镜司的情报收集工作简直弱爆了。”段明撇了撇嘴：“不过这也是由于方家千方百计隐瞒的原因吧。”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隐瞒？”刑千秋沉思道：“贼人闯入，方老太太身死，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隐瞒的。” “那就是其中有什么问题呗。”段明说道：“就像那个才子方炜似的，里面必有蹊跷。”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但是就咱们两个去么？我用不用调动一队明镜司人进行搜查？” “你呀你。”段明摇了摇头：“人家又没报案，你查什么啊？方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进去搜查，人家要是告到皇帝那里，你们也不好受吧。” “的确。”刑千秋点了点头：“那怎么办？” “偶然听闻方老太太去世，身为明镜司副指挥使的你前去吊唁一番，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么？”段明摇了摇头：“言谈间提及死因，得知贼人入府，你热心的帮忙调查一下，不也合情合理么？” “热心？”刑千秋一愣：“怎么个热法？” “……反正别像你当初请我的时候那样就行。”段明叹了口气：“话说你那时候不是挺有想法的么？怎么现在就痴傻了？” “呵呵。”刑千秋冷笑一声。 方府的位置坐落在麟阳城城南，府门正坐落在朱雀大街边上，门楼高耸，十分壮观。 “咚咚咚！”刑千秋轻轻叩门，不久便有一名门房跑了过来将门打开。 门房看着门外的刑千秋，脸色顿时一变：“二位稍等，小的这就去通知老爷。” 随后门房便将大门关上，向着府邸内部跑去。 “这，你还没说话呢，他去通知什么？”段明一愣，有些疑惑的说道。 “豪门大族的门房都有一个本事，那就是过目不忘。”刑千秋解释道：“几乎全城上下每一个有权有势的人的长相，门房都会熟背于心，以免得罪人。” “更何况，前一段时间方炜死时，我曾来此调查过。有过一面之缘，门房自然记得更深。” “厉害，厉害！”段明点了点头，果然行行都不好干啊。 话音刚落，大门便一点点打开了，随后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走了出来。 “哈哈，刑指挥使，怎的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儿之事有结果了么？”中年男子身材魁梧，络腮胡子，看起来更像是一名武夫而非读书人。 “方大人。”刑千秋抱了抱拳：“令郎之事已有眉目，不过尚未有结果。” “有劳刑指使费心了。”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屋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还请屋内叙话。” “嗯。”刑千秋也不客气，带着段明向屋内走去。 “这方大人是方炜的父亲。曾任太子伴读，后来自请回到这麟阳城养老。”刑千秋低声说道。 “哦？一片光辉前程不要，年纪轻轻回来养老？”段明有些诧异的看向眼前的方大人，双眼微微眯起：“事出蹊跷必有妖孽。” “的确。就连我们明镜司都查不出来他到底为什么要自请。”刑千秋点了点头。 很快几人来到了方家的客厅当中，一一落座之后，方大人吩咐下人为刑千秋和段明准备了干果茶点，十分周到。 “刑指挥，还不曾问，这位是？”方大人看向段明。 “哦，这位是……”刑千秋正要说话，却被段明伸手打断了。 “在下闲云野鹤，说了方大人估计也不认识，所以啊，还是不说也罢。”段明笑着说道。 “这么说来却是世外奇人喽。”方大人笑着看向刑千秋：“敢打断刑指挥说话的人，也不多见啊。” “这是刑大人不和我计较罢了，我可算不得什么奇人。”段明摇了摇头。 “哈哈，好。”方大人笑了笑，再次看向刑千秋：“只是不知刑指挥近日来此，所为何事？” “方大人，刑某偶然听闻贵府方老夫人仙逝，所以特来吊唁。”刑千秋说着看了看四周：“只是看这府内……” “不愧是明镜司。”方大人手中的茶盏轻轻一抖，然后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没错，家母前两日去世了。” “只是不便外传，故而未曾告知贵司而已！”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十四章：七尊十二文 亭台楼阁风景丽，游鱼共赏满堂春。 段明在管家的带领下闲逛在庭院当中。 “这方大人不愧曾为太子伴读，光着府中景象就可看出其才华。”段明忍不住赞叹道。 “那是。”一旁的管家笑着说道：“我家大人才华横溢，就算是在这整个大齐国也是排得上号的。” “的确。”段明点了点头：“我听闻你家大人是自请回乡。恕我直言，本来我还以为你家大人才疏学浅，啥也不是，所以才如此的，不曾想……” “啥也不是？”管家的嘴角微微抽搐：“这位大人，您虽是我府贵客，但也不得随意诋毁我家大人。” “不要介意，不要介意。我也说了，是我之前以为的。”段明笑着说道：“不过你家大人到底为何自请回乡啊？明明这么有才华。” “这……我家大人之事，小的不敢多言。”管家说道。 “好吧，对了你家小公子的住处在哪里？带我去看看。”段明见管家的表情，知道估计套不出来什么话了，于是话题一转说道。 “请随我来。”管家点了点头，带着段明向着一处宅院走去。 而此刻，一处房间当中，刑千秋正与方大人相视而坐。 “刑指挥……”方大人的手指轻轻转动茶盏，低声说道：“此事不是我不愿声张，而是不能声张。” “为何如此说？”刑千秋沉声道。 “唉，那日我看的真切，此事与他们有关。”方大人握紧了拳头，沉声说道。 “确定？”刑千秋眉头一皱。 “自是确定。”方大人点了点头：“当年逼得我辞官退隐，本以为来到了麟州之地可以安命保身，不曾想还是被他们盯上了。” “这么说，令郎之死……”刑千秋手指轻轻叩击桌子。 “想必与他们脱不开干系。”方大人点了点头。 “那怎么不及时通知我们？”刑千秋沉声道。 “说实话，刑指挥。整个明镜司我只信你一人。”方大人沉声道：“旁人，我信不过。” “苦了你了，方大人。”刑千秋叹了口气。 “唉，若不是为了我这一家老小，我定与他们不死不休！”方大人咬牙说道：“对了，刑指挥，近日他们的动作似乎有些过于活跃了，想必有什么阴谋在，你可要小心一些。”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方大人，你也是。” “放心，我定然留得此身，早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方大人点了点头，话音一转：“对了，刑指挥，那位与你一同前来的，怕不是就是那南城跛老六吧？” “正是，方大人知道此人？”刑千秋疑惑的看向方大人。 “哈哈，当年他与一个小子一同进我家偷东西吃，被我母亲发现，叫人用棍棒赶了出去。”方大人笑着摇了摇头：“对了，那年他还说什么来者？哦，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河东？河西？”刑千秋忍不住摇了摇头：“还偷东西？难怪他说整个麟阳城的衙役都认识呢……” 就在刑千秋和方大人说话的时候，段明已经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方炜的小院。 尽管方炜去世已经有大半个月了，甚至于尸体都已经在明镜司存放的有些腐臭了，但是这间小院却仍旧干净的一尘不染。 来到了方炜的房间，段明看到这里的各种陈列摆设仍与当初没有丝毫区别，就仿佛刚刚还有人在这里读书写字。 “大人说这里的一应物品皆不可乱动，就算是日常打扫也只是清理浮灰而已。”管家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悲伤：“想我家少主人，才华横溢不输大人，怎么就无缘无故英年早逝了。” “方炜平日里可有仇人？”段明来到书案旁，仔细的查看起来。 “自然没有。”管家擦了擦眼角说道：“我家少主人一向温文尔雅，待人谦逊有礼，从不与人结仇结怨。” “哦。”段明轻轻翻看这书案上的书本，突然一张白纸从书中窜出，缓缓飘落到了地面上。 段明疑惑的捡起地上的白纸，一看之下脸色顿时一变。 只见这白纸上面画着一个无比复杂的的符号，玄奥异常，竟与《长生叹》那本奇书中的符号有着七八分相似。 段明仔细盯着这个符号，思绪犹如惊涛骇浪一般不断翻滚，之前研究那本书时诸多不理解之处，在这彼此映正之下竟然有些想通了。 “这是方炜的么？”段明强压住心中的震惊，抬头看向管家。 “是的。”管家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这好像是长生教符文啊。” “长生教？”段明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暗思索：“长生……与《长生叹》有什么关系么？” “段先生。”就在这时，刑千秋与方大人走了过来。 “有什么发现么？”刑千秋来到了段明的身边。 “没有，就是看到了这个符号有些好奇而已。”段明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哦。”刑千秋点了点头：“这是长生教十二符文之一，你过去没有看到过么？” “的确没有看到过。”段明说道：“这长生教是什么教派？” “徳吾正法，广修长生。”方大人上前一步说道：“长生教是我齐国第一教，教中教徒众多，几乎遍布整个齐国。” “国教么？我过去倒是从未听说过。”段明叹了口气，自己还是了解的太少了，这么重要的情报都不知道。 随后段明将手中的白纸递给了刑千秋：“你们刚刚说什么十二符文？那又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的，长生教具有着七尊十二文。”方大人说道：“这七尊便是长生殿的七名尊者，共同掌管着长生殿的一切事物。而所谓的‘十二文’便是长生殿的十二道护教符文，据说如果能理解这十二道符文，那么便可证得长生。” “原来如此，护教符文么？”段明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这样的符文长生教内应该还有是一个了？可是为什么会在令郎这里？” “长生教与众多教派不同。”刑千秋说道：“长生教将十二道符文发到全国上下，无论是谁，只要能研究出符文的真谛，那么就可以加入长生教，甚至于直接位列尊者也不无可能。” “据说，这些符文中具有极为高深的能力。”方大人补充道：“七位殿主就是由于对符文研究颇深，具有着很多常人难以理解的手段。” “研究出符文真谛……”段明陷入了沉思：“具有常人难以理解的手段？那么制造干冰……” “等等，不对。”刑千秋突然皱起了眉头，看着手中纸上的符文说道：“我也曾见过长生教的符文，但是与这个却有一些不同。” “是么？”方大人接过了纸，眉头也皱了起来：“的确有些不同。” 随后方大人看向管家：“你可知晓这是炜儿从何处得来的？” “听少主人说过，是纪公子送给少主人的。”管家说道。 “纪公子？纪千帆么！”刑千秋点了点头：“方大人，或许令郎之死与这个有着直接的关系。” “那就有劳刑指挥明察秋毫了！”方大人点了点头，将纸递给了刑千秋。 “好了，该说的我们也都说了，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刑千秋拍了拍段明的肩膀，对着方大人说道。 “好，慢走。”方大人再次抱拳：“感谢刑指挥的挂念。” 随后段明便与刑千秋一同离开了方府……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十五章：由来 离开方府之后，刑千秋看向段明：“段先生，你是有什么发现么？” “没有。”段明摇了摇头：“不过我怀疑方炜之死与这符文脱不开干系，老刑，劳驾你帮我弄到长生教十二符文，我想研究研究。” “你也想入长生教？”刑千秋沉声道。 “我进长生教干什么？”段明摇了摇头：“我只想快点破了你这个破案子，然后回我那小窝享福去。” “段先生，其实我有两个疑问很早就想问了。”刑千秋沉声道：“以你的才智，为何甘心屈居于那一条陋巷之中？我听闻那你的过去……不甚光彩……” “陋巷么？的确，在你们看来的确如此。”段明点了点头：“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当官有什么意思？终日里忙忙碌碌，就像现在，看似光鲜亮丽，实际上忙的和条狗似的。” “不对，狗都不忙，咱们忙，这日子连狗都不如。” “反倒是遇到你之前，我率性而为，一切遵循本心，多么自在？” “你这话倒是有趣，可是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若是生来没有什么目标，岂不是白活一场？”刑千秋叹了口气。 “谁又说我没有目标了？”段明对着刑千秋眨了眨眼睛：“我想要长生不老，我想修仙啊。” “段先生不想说便不说了，某要开这玩笑。”刑千秋摇了摇头：“那长生教那么多人终日里研究修仙妙法，也未见谁真的飞升了去。” “哈哈。”段明却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难道还能告诉刑千秋自己有门路不成？ “第二个问题，段先生，我不理解，你明明身体健康，未有残障，怎么就叫跛老六？”刑千秋疑惑道：“老六？你前面有五位兄长么？” “不不，我是家中独子。”段明摇了摇头：“至于老六，你不觉得老六这个叫法很顺口么？” “顺口？”刑千秋一愣，还有这样的说法？ “没错，人生在世，何必争那出头鸟？当个老六挺好。”段明笑道：“至于‘跛’么。” “我与大多数人不同。我五行缺命，天生便是英年早逝之象。” “这就好比人人都是用两条腿走路，可我却一长一短，还能不跛么？” “老刑啊，我告诉你，才华横溢、英俊潇洒，就遭天妒。”段明拍了拍刑千秋的肩膀：“像你这样，正好。” “五行缺命……你这都是哪里冒出来的稀奇古怪的词汇。”刑千秋摇了摇头：“罢了，你不愿说，我便也不问了。” “哈哈，我说了，你不信。”段明突然仰头大笑，笑的眼角含泪：“是啊，谁能信？谁会信？哈哈哈哈！” 随后，段明与刑千秋又将杜家、纪家、苏家一一走了一遍，都如同方家一般，除了那一个长生符文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不过苏家老太太却也仙逝了，根据苏家家主所说，那日明镜司前来调查过，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四月十一日，苏老太太之病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段明叹了口气，他想要查验一番，但是很明显不可能。 苏老太太不同于苏蒙，她德高望重，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其是被谋杀之前，就连刑千秋都不能强制要求验尸。 回到了明镜司，段明直接前往了验尸房，而刑千秋则回去整理今日的调查结果。 “段大人。”段明刚刚赶回验尸房，便见到一名明镜司官差守在门旁。 这名官差段明有些印象，叫做许世忠，办事效率很不错，属于手脚勤快的那种。 “老许，怎么了？”段明停下脚步，看向许世忠。 “嘿嘿，倒也无事。”许世忠小声说道：“只是想要问问，有没有什么我能跑跑腿的？” “跑腿？你们现在这么闲了么？”段明摇了摇头：“还来这里揽活了？” “段大人，你不知道。”许世忠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该查的都查了，不该查的也都查了，整个苏林河两边，我们几乎连地上的野狗、天上的鸟雀都问了一遍，没有线索啊。” “而刑指挥虽然偶尔会布置些任务，但是那任务也都很少，僧多粥少，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活可干。” “可是吧，我们没活，还不敢歇着，若是让刑大人发现了，后果一定很惨。” “那怎么办？只能没日没夜的在城里溜达，可再溜达吧，也溜达够了。” “所以啊，我就寻思能不能到你这找点活来干干。” “你们倒也的确挺难得。”段明点了点头：“好吧，那你明日陪我一同再去苏林河边看看，怎么样？” “好，好！”许世忠顿时一乐，连连点头。 随后段明便走进了停尸间，从怀中取出了那张画有符文的纸张，轻轻放到了黄布旁。 同时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些药剂，简单调配了一下，放到了衣领中。 在明知道明镜司内有内奸的情况下，段明除了刑千秋谁都不信。 不过在段明计划中，明日的事情不方便叫上刑千秋，而且也的确需要一个明镜司的人在。 正好许世忠现在来找自己，而自己对其也有印象，那便叫上了。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段明又开始细细的研究起那个长生符文来。 段明将其与脑海中的符文不断对比、映证，许多问题却是在无声无息间迎刃而解。 段明感觉自己对于两个符文的了解都在无声无息间飞速加深。 不过这种加深也有一个极限，很快便到了瓶顶。 但段明并不气馁，毕竟长生教的符文有十二个之多呢，若是都能得到，就算没有办法完美的理解这些符文，估计也差不多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追求这些符文的事情绝对不能让长生教知道。 对于修仙之人的疯狂，段明比谁都了解。 若是自己手中的符文与他们的相同倒也罢了，若是不同，只怕他们会不择手段来抢夺自己的。 到那时候，自己必然性命堪忧！ 将符文放到了桌子上，飞速进步只到了这个程度，待得空闲的时候再细细研究，应该还能有所领悟。 只是这只能等到事情彻底了结，才有时间研究了……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十六章：快来不及了 次日一早，段明便叫上了许世忠，让许世忠换上便服，随他一同离开了明镜司。 此刻距离十日还有四日，有些事必须要趁早才行。 “段大人，不知今日咱们要去哪里收集线索？”许世忠有一些激动的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这些日净干些无用功，他早就受够了 “嘿嘿，老许，你带钱了么？”段明问道。 “钱？”许世忠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带。” “你这人，太不懂事，破案是要花钱的。”段明白了许世忠一眼，说道：“那你带腰牌了么？” “这个自然带了。”许世忠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段明顿时乐了。 接着段明带着许世忠来到了麟阳城官府，几名官府的衙役看到了段明顿时笑着走了过来。 “呦，老六你又来了？这次是犯的什么事啊？”一名衙役笑着说道。 “没有衙役，你咋自己来的呢？”另一名衙役也笑着说道：“哦，对了，你是来自首的？说罢，又偷看谁家小姑娘洗澡了？” “呸呸呸！”段明吐了几口唾沫，白了第二名衙役一眼：“刘伟，你说我偷鸡摸狗我也就认了，说我偷看小姑娘洗澡？我跛老六是那人么？” “是！”几名衙役异口同声的说道，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好了，不与你们打趣了。”段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今日来这里是有别的事情。” “哦？什么事？”几名衙役看向段明。 “上次我在街头遇险，多亏了孙大哥救命。所以呀，我这次来是来报答你们的。”段明说道。 “哦，拿来吧，我给你拿进去。”刘伟说道：“又是谁家的包子，谁家的鱼？肯定是赃物，正好把你也逮进去。” “呸，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人？”段明摇了摇头：“我这次可下了血本，一会儿春雨楼，我做东。” “春雨楼？”一听这话，几名衙役都瞪大了眼睛。 “那个，哥几个你们在这看着，我带老六去看看脑子。”刘伟叫道。 “去吧，去吧，好好看看！”其余几名衙役也都连连点头。 “行，你厉害！”段明对刘伟竖了一个大拇指，然后看向另一名衙役：“杜大哥，你去告诉孙大哥一声吧，叫刘伟在这看着，你们其余人都和我走。春雨楼，今天一定吃好喝好了！” “真的？”姓杜的衙役狐疑的看了一眼段明，见段明丝毫没有说笑的样子：“好，我这就去通知！” “别的呀，老六，我错了，带我一个！”刘伟顿时急了：“大不了到时候我自己自罚三杯，向你赔罪还不行么？” “你想要多喝点就直说，还自罚三杯……”段明撇了撇嘴：“行了，快去通知吧。就是辛苦留下值守的兄弟，到时候给他们把吃食带回来。” “好！”众多衙役点了点头。 春雨楼是麟阳城里赫赫有名的百年老店，位置就在苏林河畔，是为麟阳城“三楼”之首。 每年七八月份，苏林河上潮水连天入麟阳之景闻名遐迩，最是壮观。 而春雨楼顶层的“赏潮阁”则是观潮水的最佳位置。 临代诗人孟浪更曾做诗曰：“闻潮望沧海，独临春雨楼”。 虽然此刻不是观潮水的时候，但是春雨楼中却也仍旧无比热闹。 段明带着十七八名衙役走进了春雨楼，顿时整个春雨楼中一片寂静。 所有的食客都无比警惕的看着段明等人，有的胆小的更是匆匆结账打算离去。 “几位，几位！”春雨楼的掌柜急忙迎了出来，脸上堆笑的看着眼前的人：“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现在正值多事之秋，纵然春雨楼的掌柜身后有着大人物撑腰，在这个时候也不愿意多生事端，只能赔笑。 “掌柜的不必担忧，我们只是来吃饭的。”段明摆了摆手：“楼上有没有大点的雅间？” “有，有！”掌柜连连点头，随后迟疑地看了一眼段明，一咬牙：“今日我做东，请诸位吃一顿便饭。” “怎的？掌柜是担心我们吃白食么？”段明笑着说道：“还用不到掌柜请客。” “这……这位官爷，我们这的费用……”掌柜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无须担心！”段明看向了一旁的许世忠：“老许，将你的腰牌给掌柜的看看。” 许世忠不明白段明的意思，掌柜明明是怀疑他的财力不足，怎么就让自己掏腰牌了？ 不过许世忠并未反驳，掏出了自己的腰牌在掌柜面前晃了一下。 “明，明镜司！”掌柜身体一抖，嘴唇微微颤抖。 “今日我们的消费，一切都记在明镜司的账上。”段明看了一眼许世忠：“老许，你明日便取来钱财，将今日的饭钱补上。” “啊？”许世忠顿时愣在了原地：“这，这……” “放心。”段明拍了拍许世忠的肩膀，沉声说道：“这都是为了破案，老刑能明白的，这叫必要的投资。” “投不投资我不知道……但我感觉我是死定了……”许世忠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段先生，这就是你说的时间不多了？” “当然了。”段明点了点头，过两日无论案子是否破了，他都与明镜司再无瓜葛，那就不可能再用明镜司的钱请人吃饭了。 “安心啦。”段明笑着看向许世忠：“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随后段明看向掌柜：“掌柜，有明镜司作保，你放不放心啊？” “放心，放心！”掌柜连连点头，不敢多说一个字。 “那还不带我们上楼？”段明一挥手：“然后好酒好菜的端上来呀！” “好！”掌柜一咬牙，带着段明等人向着顶楼快速走去。 掌柜心中清楚的很，明镜司是什么地方？能随意用明镜司的钱请人吃饭的，又哪会是普通人？ 绝对怠慢不得。 再说了，有这些人在这里，其余的食客别想吃得好。 所以为了减轻这个问题，就要尽量减少这些衙役与普通食客的接触，最好看都看不到。 而春雨楼中最适合的位置就只有一处，那也就是顶楼的观潮阁了……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十七章：狗嘴里夺食 观潮阁内风景极盛，纵眼望去，苏林河碧波万里尽收眼底。 湖边垂柳、路上野花、空中飞鸟、水下游鱼，配上那楼船画舫、渔舟渡船更是美不胜收。 不时有歌曲声从河面飘来，曲音悠扬、歌声婉转，最是动人。 段明等人品尝着春雨楼的美酒佳肴，看着此般美景、听着此般音乐，当真仿若处于人间仙境一般。 就连许世忠都有些沉迷其中了，纵是京都繁华昌盛，有哪里有过这般景象。 “上次，还要多谢孙大哥救命之恩。”段明向孙衙役敬了一杯酒，说道：“否则啊，我这身肉早就被扔到苏林河里喂鱼了。” “客气，客气！”孙衙役急忙站起身，笑着说道：“这保一方平安是我等的职责所在，那歹徒当街杀人，我等看见了岂能不管？老六无需多礼。” “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今日诸位大哥可要吃好喝好了。”段明笑着说道：“不怕花钱，想要什么点什么。” “哈哈，好！还是老六敞亮！”众多衙役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唉，老六啊。”孙衙役坐了下去，看向段明：“孙某早就看出了你并非池中之物，早晚会飞黄腾达。没有想到我们府衙几次相邀你都婉拒，如今却入了明镜司。日后前途无量，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兄弟啊。” “孙大哥误会了。”段明却是连连摆手：“我只是因缘际会之下帮助明镜司破这麟州才子案而已，等这案子一破，我便与明镜司再无瓜葛了。” “哦？”孙衙役看向段明：“这么好的机会，你又不想要？” “功名利禄与我如浮云，算不得什么。”段明笑着说道：“还不如眼前这一杯好久、一盘好菜值得留恋。” “哈哈，不愧是你啊，老六。”刘伟大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了，麟州才子案弄的咱们这麟阳城不得安宁，还有那黄布的事情，简直人人自危。老六，你方不方便透个底，这案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是啊是啊。”另一名衙役点了点头：“你看往日里，我们何时有过如此清闲的时候？如今整个麟阳城都快被明镜司接管了，我们呀，简直就成了废物一样。” “这个么，很快，或许很快就有结果了。”段明说道：“我感觉就差临门一脚了。” “这样啊。”刘伟点了点头：“行吧，祝你早日破案，还死者一个公道！” “多谢，多谢！”段明回答道。 很快，一顿酒宴已经结束，段明等人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春雨楼。 “老六，我们不能离开的太久，现在就回去了。”孙衙役拍了拍段明的肩膀：“要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知会一声即可！” “好！那就多谢诸位大哥了。”段明笑着说道。 等到几名衙役全都离开，许世忠凑到了段明的身旁：“段先生，你这可高兴了，我这可遭殃了……” “哈哈，没事。”段明摆了摆手：“老刑那里自有我去说，你只要明日带着银子来把账结了就行。” “唉，好吧。”许世忠叹了口气：“我信你，段先生。” “不过话说回来。”许世忠回头看了一眼春雨楼：“这春雨楼当真不得了，风景就不必说了，美酒佳肴的味道就是比起京都的一品阁，也毫不逊色。” “嘿嘿，那是。”段明点了点头：“要不然你当我为什么愿意在这里待着？别说是这春雨楼，就算是周围的一些零食小吃也各有千秋。” “御香斋的酥饼、火头坊的炸鱼……啧啧……”段明砸吧砸吧嘴：“尤其是那南城刘老头的馒头，味道独特……” 突然，段明的话音戛然而止，瞳孔微微放大。 “怎么了？”许世忠疑惑的看向段明。 “老许，陪我去一趟南城！”段明沉声道。 许世忠虽然不明白段明的意思，但是却也点了点头。 反正段明都能拿明镜司的钱来请衙役喝酒，再过分还能过分到哪去？ 很快，段明和许世忠便已经来到了南城刘老头馒头的门口，但此刻铺子大门紧闭，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呦，小六你又来了。”旁边铺子卖果脯的女子笑了笑：“今天老刘头有事，早走了，你要是想要馒头吃，还是明天再来吧。” “他家里有事？”段明疑惑的看向卖果脯的女子：“杜婶，你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么？” “好像说是长生教法会。”杜婶想了想说道：“唉，其实我也挺想去的。最近这城里不太平，要是能得到长生教庇佑就好了。 “杜婶心地善良，自然会有福气，用不到长生教庇佑。”段明说道。 “哈哈，还是小六会说话。”杜婶笑的花枝招展，包了一点果脯递给段明：“诺，今天杜婶给你的，拿回去吃吧。” “谢谢杜婶。”段明笑着接过了果脯，然后给了一旁的许世忠一个眼神，带着他直接走向了一旁的小巷。 “段先生，有什么问题么？”许世忠感觉到有些不对，小声的看向段明：“咱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老许，你武功怎么样？”段明满脸认真的看着许世忠。 “额，下官的武功，应该还不错吧。”许世忠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样啊，那我交给你一个重要的的任务！”段明拉着许世忠转过几个街角，来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小巷。 “这里是？”许世忠满脸懵的被段明拉着，疑惑的问道：“段先生，到底是什么任务啊？” “看到那几条狗了么？”段明指了指小巷里的角落，只见那里正趴着三只大黑狗，它们的身体乌黑锃亮，看起来就像是三只黑色的小豹子。 三只黑狗的旁边有着一个破碗，碗里装着一个白嫩嫩的馒头。 一只黑狗缓缓站起身，张嘴便将一个馒头咬在了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去，狗嘴里夺食。”段明拍了拍许世忠的肩膀：“把那馒头给我抢过来！” “啊？”许世忠手臂一抖，顿时愣住了……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十八章：刘老头馒头 许世忠听了段明的话，嘴角微微抽搐，探头向里看去，结果脚一滑，一个踉跄“冲”了进去。 “呜呜……”三只黑狗看着冲进小巷的许世忠，顿时站了起来，脊背微弓，口中呲牙对着许世忠发出了阵阵低吼。 “段……”许世忠回头看去，却发现段明的身影早已不见踪影。 顿时许世忠都快哭了，这哪里是“跛子”，跑的分明比谁都快！ 不过你叫我打狗也行，狗嘴里夺食也可以，但你好歹让我去找一个武器啊…… 许世忠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眼前的三只黑狗说道：“来吧！” 顿时整个小巷中狗毛纷飞，惨叫连连。 当段明拿着一根棍子回来的时候，许世忠已经已经浑身是伤的拿着半个馒头走了出来，他衣衫褴褛，脸上有着好几道血痕，仿佛刚刚逃难到此的人。 段明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棍子，又看了看眼前的许世忠，憋了许久终于对着许世忠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明镜司中人，这速度，这效率，这勇敢，牛！” 许世忠的身体微微颤抖，恨不得将手中的馒头扔到段明的脸上，可是他还不能那么做。 许世忠踉跄的来到了段明的身边，伸手拿过了段明手中的棍子，又将半个馒头塞到了段明手里，一边拄着棍子一边向前走：“段先生，我不能陪你了，我要去看医生，看医生……” “额，去吧，去吧。”段明急忙说道…… 等到许世忠离开，段明探头向小巷里看了看，三只黑狗已经不见踪迹，看样子是被许世忠打跑了。 随后段明将手中的馒头放在鼻子处闻了闻，双眼渐渐眯起。 他之所以会带许世忠来到这里，是因为他知道刘老头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每日晚上都会将自己没有卖完的馒头放到这里，给周围的野狗吃。 最初段明吃到刘老头的馒头也正是在此从狗嘴里夺的。 在最初的时候，这里还有许多小狗，可是后来这一点让这三只大黑狗知道了，也就将这里占据为了自己的“据点”。 不过那个时候，段明已经认识刘老头了，刘老头心善，叫段明每日在他收摊前过去，几乎每天都会给段明拿两个馒头。 牙关紧咬，段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有错，就是这个味道，这个他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味道！ 段明之前猜测了许久，猜测了很多人，但是唯独没有想到这个他认识许久，慈眉善目的刘老头！ 段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并没有想要冲动的去找刘老头问个究竟。 冒充神启企图引起天下大乱的行为与谋反无异，对方既然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那就证明了对方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去找这样的人义愤填膺的指责？或者说声泪俱下的质问？ 那是嫌命长了，还不如拿刀抹了脖子来的痛快。 不管怎么样，段明是绝对不想死的，所以这件事段明绝对不会去做！ 当然，其中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弄黄布的人在制作的时候正在吃刘老头的馒头，所以黄布上沾了味道。 不过这种说法谁信？段明反正是绝对不信的。 将半个馒头塞进了怀里，馒头上还有着丝丝温暖，冻得段明的心无比冰凉。 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看到，段明加快脚步向着明镜司赶去。 很快，段明便已经回到了明镜司，奇怪的是此刻明镜司里的人很少，只有几名留守人员。 “这是发生了什么？”段明疑惑的问向一名明镜司的官差。 “段先生。”这名官差不苟言笑，神情冰冷的对着段明说道：“指挥发现了贼人的痕迹，带着大家前去抓捕了。” “哦？在哪里？”段明疑惑的问道。 “据说是在城外。”官差回答道：“具体的指挥没有说。” “哦，好。”段明点了点头，如果能一口气将对方全都抓到，那自然是最好的。 随后段明走进了明镜司内，直接来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刚刚进院，段明便看见了刘志，此刻刘志正满脸焦急的站在停尸房的门口。 “段先生，你可算回来了！”一看到段明，刘志就急忙走了过来：“我们发现了那伙贼人的痕迹，指挥已经带人去抓了，他叫在这等着你，带你一起过去。” “带我去干什么？”段明疑惑道。 “指挥说他们藏身的地方很有可能会有更多地线索，所以叫你去看看。”刘志说着看向了段明的身后，疑惑的说道：“许世忠呢？他今天不是跟您一起出去的么？” “他呀。”段明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咱们还是先走吧。” “嗯。”刘志率先向外走去。 “对了。”就在走的时候，段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刘志说道：“老刘，麻烦你派人去盯着点南城的刘老头馒头，如果他想逃，就将他抓回来。” “刘老头？”刘志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向段明：“怎么了么？” “我怀疑他与这场案子有关。”段明说道：“那块黄布，很有可能就是他弄的。” “哦，好。”刘志点了点头，走出门叫来一名官差，小声的吩咐了下去。 “好了，走吧。”说着刘志牵了一匹马出来，对着段明说道：“段先生，走吧！” “嗯。”段明点了点头，上马与刘志一起向着城外的方向跑去。 “段先生，你是怎么发现刘老头有问题的？”路上，刘志的问向段明：“他真的是制作了那个黄布的人么？” “可能性很高。”段明回答道：“黄布上特有的味道与刘老头馒头的味道一模一样，这个味道非常独特，我从未在别的地方闻到过。” “这样啊。”刘志点了点头：“放心吧，有许世忠在那看着，刘老头跑不了。” “老许啊。”段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为了抢馒头，和三只黑狗打了一场，受伤了，去看病去了。” “这怎么可以！”刘志瞬间大怒：“这么重要的人物，他就算是要死了，也得等到增援到了才能死啊！” “你也别怪他，我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段明说道，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害的许世忠受罚。 然而就在这时，段明的表情突然一变，一个想法在他的脑中浮现，所有的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哦，那就好。”与此同时，刘志说道……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十九章：囚禁 当段明醒来的时候，他正处在一个昏暗的房间当中。 这间房间相当破败，仅仅只有不到三十平米，周围堆满了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而段明此刻正被绑在房间中间的柱子上，不远处是房间中唯一完整的家具——一张矮桌。 “唉。”段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此刻已经想通了一切。 可是为时已晚，哪怕是再早一点想通，不曾告诉刘志说，许世忠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吱嘎。”房间的门被人缓缓推开，一道人影慢慢的走了进来，正是刘志。 “段先生，你醒了。”刘志脸上露着憨厚的笑容，沉声说道。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段明沉声道。 “哦？”刘志的笑容收敛，缓缓坐到了一旁的矮桌旁，将手中的篮子放到了一旁：“段先生不惊讶么？你不是应该问‘为什么是你’么？” “不必问了，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段明叹了口气：“能知晓我们所有的布置，必然是在明镜司内有着一定职权的人。” “我之前就一直在疑惑，为什么船夫孟磊之前没有被杀，而偏偏在我们要去找到他之前被杀？” “我过去以为是巧合，如今我才想通了，那都是你的安排。” “当时我找到你，告诉你船夫有问题的时候，你就已经动了杀心。当时刑千秋不在明镜司，我以为你外出是为了去找他，现在想想，你应该是去杀人灭口了。” “也是，麟阳城晚上戒严，除了你，还有谁能在半夜穿行而畅通无阻？” “杀了船夫之后，你才回来去通知的刑千秋，这一来一回之间，时间刚好对得上。” “而你是船夫的同伴，是他的后台，所以船夫给你开了门，而且对你没有任何防备。” “不愧是段先生，就和亲眼看到的一样。”刘志赞叹的点了点头：“可是我为什么要杀了他呢？” “一来，当时正值宵禁，尽管船夫的功夫不错，但你也不能保证他可以逃脱而不被人抓住。而且你的时间有限，不能拖太久，所以与其让他冒险逃跑，不如直接杀了。” “毕竟，杀人总比解释来的快，况且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 “二来，当时我已经怀疑到他了，如果他逃跑了，就算可能性很低，也有可能会让我产生怀疑，认为是有人通风报信。而如果是被杀的话，那就显得正常多了。” “哈哈。”刘志笑着摇了摇头：“段先生，我就应该一开始就杀了你！” “除此之外还有那艘官船，之前我一直想不通那艘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段明说道：“为什么船上的船员明明没死，入港之后却没有任何求救，甚至没有任何异常。” “哦？为什么呢？”刘志眼中精光一闪。 “自然是刘同知刘大人你的功劳了。”段明叹了口气：“必然是你先上船，然后告诉船长与船员，说是明镜司办案需要他们配合，并要求他们守口如瓶，再许以丰厚的报酬。” “这些船员自然不敢违抗，所以不仅没有人反抗、求救，甚至会完全配合你们的行动。”段明叹了口气：“他们哪里想得到自己这是在为虎作伥啊。” “段先生。”刘志说着从篮子里取出了一瓶酒和酒盏，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笑着说道：“你很聪明，我真不忍心杀你。” “可是你还是会杀了我。”段明毫不犹豫的揭穿道：“要不然这样，我加入你们组织怎么样？有我帮忙，你们一定如虎添翼。” “呵呵。”刘志摇了摇头：“段先生，你说的这话你自己信么？” “信，为什么不信？我这个人就是想活着，为谁干活无所谓。”段明直接了当的说道：“如果不是刑千秋用刀架着我的脖子，逼着我破案，我才不愿意掺和到这件事里。” “哦，对了。你也记得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刑千秋怎么说的吧？” “这……”刘志似乎回忆起了当初的片段，微微有一些犹豫：“这样吧，你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我可以考虑不杀你。” “和盘托出？你指的是什么？”段明笑着问道。 “当然是刑千秋已经知道了什么，你们已经调查到什么程度！”刘志沉声道。 “原来如此，你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杀了我啊。”段明点了点头：“没问题，我都可以告诉你。” “目前，刑千秋已经知道了明镜司内部有叛徒，但是却还没有猜到叛徒是你。而且，根据四大家族中苏蒙他们留下的线索，刑千秋已经判断此事和长生教脱不开干系。” “呵呵，这事和长生教有什么关系？”刘志冷笑一声。 “这里就咱们俩，我还被你绑上了，就不要装了。”段明摇了摇头：“这整个麟州才子案，不就是你们长生教布的大局么？” “哦？你倒是说说看。”刘志喝了一口酒，饶有兴趣的看向段明。 “如果是你们与苏蒙他们有仇，以你的身份想要杀了他们四个人，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段明说道：“但是为什么没有做？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甚至借助河神的名义杀人？这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司马昭是谁？”刘志愣了一下。 “这个你不用管。”段明懒得解释，直接说道：“先杀了麟州四大才子，进而引动麟州恐慌，将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这里，然后用黄布假装神谕，进而引起麟州世族对于皇后的不满。” “虽然我没有见过皇后和皇上，但是想来他们应该十分恩爱，所以你们应该是会算准了，皇上绝对不会因此事而让皇后有半分委屈。” “那么，皇后不受委屈，受到委屈的会是谁？当然是麟州的官员了！” “这样一来，麟州官员自然会与皇上产生矛盾、生出不满。” “只要刑千秋破不了案子，死的人再多一些，这个不满就会加剧。” “自古以来，麟州官员几乎占据了整个王朝的四分之一，尽管这些年来，皇上曾努力降低麟州官员比例，但是收效甚微。” “一旦麟州官员与皇上产生了嫌隙，那么就很有可能会朝野震动，天下不宁。” “什么事情才需要朝野震动、天下不宁？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们想要将这天下取而代之！你们想当皇上！” “那这又与长生教有什么关系？”刘志再次问道。 “这天下，你一个小小的明镜司同知还是不够格染指的，甚至于别说是你，哪怕是你们明镜司总督，也都不够格。” “而如今天下大定已经几百年，前朝之人早已经被杀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都算不得什么。” “既然如此，如今这天下，具有足够实力可以觊觎皇权的，就只有这大齐第一教——长生教了。” “所以说，你不是长生教的人，还能是什么人？”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二十章：真实符文 刘志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段明，过了良久，轻轻地叹了口气：“段先生，你不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么？” “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恐怕连被你抓住的机会都没有。”段明笑了笑：“要想活下去，我觉得我必须要在你的面前表现出我的价值来。” “可是知道的太多的人，总是活不长的。”刘志沉声道。 “那是因为他知道的还不够多。”段明摇了摇头：“当我知道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那么你就舍不得杀我。” “我不知道的东西？”刘志摇了摇头：“段先生，你倒是说说看，我不知道什么？” “麟州才子众多，苏蒙几人的‘四大才子’称号也只是自娱自乐而已，可是为什么长生教会将目标选在他们身上？你知道么？”段明笑着问道。 “这……”刘志思索了一下，随后笑着摇了摇头：“段先生，你莫要欺我了。就像你所说的，麟州才子众多，总归是要有人死，死的是谁不重要。选择他们，那就是他们命数该绝。” “不不，他们会死，可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运气不好。”段明摇了摇头：“就算是长生教不打算谋反，这四个人也是必死无疑。” “那你倒是不妨说说看，到底为什么会死？”刘志来了兴趣。 “长生教有着七尊十二文，所谓的十二文是十二个符文，这你知道吧。”段明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道。 “当然。”刘志点了点头。 “长生教将这十二文广发天下，以宣扬长生教教义。”段明沉声道：“世人皆说长生教大公无私，可是却不知道长生教背后的小心思。这广发天下的十二文，实际上只是仿制的假货而已。” “仿制的符文与真实符文有所差异，所以仿制符文相较于真实符文，少了种种神奇之处。” “而苏蒙他们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纪千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枚长生教的真实符文。” “纪千帆四人关系极好，于是纪千帆便将这符文交给了苏蒙等人一同研究，却不想因此连累四人死在了长生教的谋划下。” “甚至于，长生教为了毁灭这不慎流失出来的真实符文，还派人偷偷潜入苏、方、杜、纪四大家，甚至直接导致了方家老太太的死亡。” “刘同知，这些你知道么？” “你是说，方老太太的死是长生教的手笔？”刘志的眉头紧皱。 要知道这整个麟州城的事情都交给了他指挥，可是对于此事他的确完全不知情。 “当然了，你可以问问你的父亲，刘老头啊。”段明沉声道。 “他？”刘志微微疑惑，旋即猛然抬头：“你说刘老头是我父亲？” “有什么难猜的么？”段明说道：“你俩都姓刘，刘老头过去也说过自己只剩下一个儿子，你的年纪看起来也差不多，容貌看起来更是有几分相似。” “都姓刘？”刘志摇了摇头，说道：“段先生，你这话说得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或许是，不过断案么、分析么，不就是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么。”段明回答道。 “呵呵。”刘志摇了摇头：“段先生，你说的我自然会去问，但是就你这些东西，可不足以让我留下你的命。” 说罢，刘志缓缓站起了身，从篮子里取出了一把小匕首。 “你不想成为长生教第八尊么？”然而段明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慌乱，反而无比平静的说道。 “嗯？”刘志的动作一滞，目光紧紧地盯在段明的脸上：“你什么意思？” “长生教七尊，每一人都是对十二符文有着独特见解之人。换而言之，如果你对于某一个符文有很深的了解，那么你就能成为第八尊。”段明小声道：“纪千帆手里的那个真实符文，长生教并没有彻底销毁，而在我的手里。” “只要你想，我可以帮助你领悟这枚符文。如此一来，你就成了长生教的第八尊。如果日后长生教谋反成功，你就是这个世界的第八个皇帝。” “相反，你必死无疑。” “什么意思？”刘志双眼微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杀意。 “刑千秋不是善与之人，尽管此刻他还未想到是你，但是只要时间再久一点，他早晚会查到你身上。”段明说道：“为了保命，你必然需要对付他，最好能够杀了他。” “可是你的价值是什么？你在明镜司内虽然权力不算太小，但是也算不上多大。” “你最大的作用就是引导、监视刑千秋。一旦刑千秋死了，你也就没有价值了。” “你想想看，就像你之前所说的。当你成了一个没有价值，但是却又知道很多东西的人的时候，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这……”刘志心中一惊，顿时明白了段明的意思。 迟疑了许久，刘志说道：“你说符文在你手上，那在哪里？我需要看看再做决定。” “就在我的停尸房内，嗯，和那块黄布放在了一起。”段明说道。 “好，我现在就去取。”刘志点了点头：“如果你敢骗我，我第一个先杀了你。就算是日后被长生教灭口，我也不会让你活下去。” “放心吧。”段明点了点头：“我怎么会骗你呢？不过求你一件事行么？” “说。”刘志沉声道：“不要想让我放了你。” “当然。”段明笑道：“我刚刚说了那么多，着实有点口渴，能不能给我喝点水。” “这里没有水，只有酒，喝么？”刘志说着走回到桌子旁，倒了一碗酒。 “当然，当然。”段明连连点头。 随后刘志给段明喝了一碗酒，随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段明看着紧闭的房门和幽暗的房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很快，刘志来到了停尸房门口，与先找刘老头问个究竟相比，段明所说的真实符文更让刘志重视。 然而还不等刘志推开房门，便听到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刘志。” 刘志的身体顿时一僵，随后扭头看向身后，只见刑千秋此刻正在他的身后。 “指挥。”刘志平复了一下心情，满脸严肃的看着刑千秋：“段先生他，出事了！”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二十一章：走水 “段先生出事了？”刑千秋神色一变，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今日段先生归来，我便带他快马加鞭，赶往贼人所在之处。”刘志沉声道：“不曾想，我们刚刚出城，便遭遇了歹徒的埋伏。” “歹徒人多势众，我一个人有所不敌，于是便让段先生先行离开。” “不曾想当我逼退了歹徒去寻找段先生的时候，竟然只发现了段先生的马匹。段先生失踪了！” “我在周围找了许久都不曾找到段先生的踪迹，心中思索段先生是不是先行回来了，所以刻意回来看看。” “可恶！”刑千秋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愤怒，但是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指挥，那伙贼人怎么样了？他们可招供了？”刘志问道。 “那是只普通山贼而已！”刑千秋沉声道：“根本就不知道此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已经让人将他们押解入大牢，严加审问了。” “大人！”就在这时，一名衙役跑了进来。 他看到刑千秋和刘志先是一愣，然后对着刘志说道：“大人，那刘老头今日提前关店，前往长生教参加法会去了。属下等了许久也不曾买到。” “这样啊，好吧。”刘志点了点头，然后对刑千秋解释道：“段先生想要吃刘老头家的馒头，所以走之前我刻意派他去买的。”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然后沉声说道：“传令下去，所有人全体出动，势必要找到段先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院内的所有人同时叫道。 目光瞥了一眼一旁的停尸房，刘志旋即收回了视线。 他知道，此刻并不是进去寻找的最好时机，只能往后等等了。 很快，几个时辰便过去了，刑千秋挨家挨户排查，可是仍旧一无所获。 问了守城的士卒、巡逻的将士，也都言未曾看到段明的身影。 “大人。”一名明镜司衙役对着刑千秋说道：“刘大人不是说他们在城外遇袭么？段先生会不会是在城外？” “不会。”刑千秋摇了摇头，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衙役，他叫赵云龙，算得上是明镜司里头脑比较好的人了，只是经验上还有所欠缺。 “最近一段时间明镜司重点搜索了麟阳城周边，而麟阳城城外除了那一伙匪徒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势力存在。”刑千秋解释道：“所以，对方的老巢一定还是在城内，换而言之，段先生一定就在城内。” “那也有可能是咱们在围剿那伙匪徒的时候，贼人从麟阳城逃跑了啊。”赵云龙不解的问道：“然后抓着段先生继续逃跑。” “如果是那样，他们应该会尽量避免暴露。”刑千秋说道：“而不会贸然袭击刘志和段先生。” “况且，匪徒明知道咱们在那个方向剿匪，如果想要逃跑，必然会选择另一个方向，否则容易与咱们撞上。” “而匪徒刻意去那个方向，只有可能是匪徒的目标本身就是段先生。” “袭击段先生，那一定是因为段先生的存在威胁到了他们，所以他们才不惜暴露也要出手。” “很有可能，段先生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和真面目。”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最好的做法应该是趁着咱们不在城中，尽快逃离麟阳城。这样一来咱们就算是想要抓，也有心无力。” “而他们并没有这么做，那就是说明他们还有着不能离开的理由。比如说他们还想要做更多地事情，因此必须先除掉已经发现他们踪迹的段先生。” “这样啊。”赵云龙恍然大悟：“可是，这样的话，他们会不会已经将段先生……杀了？” “不会。最少目前不会。”刑千秋摇了摇头：“刘志说他发现了段明的马匹，但是却并没有发现段先生的尸体。如果歹徒将段先生杀了，那么为什么要将他的尸体带走？” “明白了。”赵云龙点了点头，每天跟在刑千秋的身后，他都总觉得自己能学到很多东西。 “可是，段先生到底发现了什么呢？”刑千秋揉了揉额头：“许世忠呢？还没有找到么？” “已经找到了。”赵云龙说道：“可是许世忠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说段先生带他去了刘老头馒头，然后让他从狗嘴里抢下了半个馒头。剩下的就都不知道了。”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随后叹了口气：“半个馒头，为什么要抢半个馒头？” “指挥。”说话间，刘志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看一旁的赵云龙，正要说话，却听见明镜司内部传来一声大叫。 “走水啦！”随着大叫声响起，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 “糟了！”刑千秋眉头一皱，急忙让衙役们前去灭火。 而一旁的刘志看到这一幕，脸色更是一变，因为那个方向正是停尸房所在院落的方向！ 如果这么多人都跑到那里的话…… 一咬牙，刘志拉住了刑千秋，沉声道：“指挥，我在城外发现了段先生留下的线索！” “什么？”刑千秋回头看向刘志，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后大声叫道：“你们全力灭火，我出去一趟。” 随后刑千秋一拍刘志的肩膀：“时间耽搁不得，走！” “嗯。”刘志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刑千秋向着城外的方向赶去。 明镜司内人影绰绰，所有的衙役都在拼了命的灭火，甚至就连周围的居民也都闻讯赶来。 大火面前，人人平等，周围的居民也很清楚，一旦火势蔓延，就连他们的家也都无法幸免。 就在众人齐心协力灭火的时候，两匹快马载着刘志和刑千秋向外快速跑去。 很快，刑千秋和刘志来到了城外不远处，前方道路藤蔓密布，马匹已经无法进入。 没有办法，刑千秋只好与刘志下马，快速的向着林中奔跑而去。 “快了，就在前方不远处。”刘志跑在前面，沉声道。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紧的跟在了刘志的身后……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二十二章：包围 很快，在刘志的带领下，刑千秋来到了密林深处。 周围的树木有着一片刀劈剑砍的痕迹，似乎在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 “我在这里发现了这个。”刘志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碎布，然后指了指地上的一块枯枝：“就挂在了这个上面。” “这的确是段先生的衣服。”刑千秋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 段明最开始的衣服太过残破，所以在段明进入明镜司的时候，刑千秋刻意让人给段明准备了一套衣服。 而这块碎布正是那件衣服上的。 “不过，段先生怎么会跑到这么深的地方来？”刑千秋眉头皱了皱。 “或许是面临追杀的原因。”刘志解释道：“我之前就是在这片密林附近找到段先生的马匹，估计段先生是被人追杀，所以弃马逃到这里，结果还是被对方抓住了。”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走吧，咱们再到附近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好。”刘志点了点头，目光却不自觉的瞥向麟阳城的方向。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此刻段先生应该已经死了吧…… 随后刘志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在了刑千秋的后背上。 不管怎么说，都必须先将他杀了，否则根本等不到段明口中的长生教灭口，自己就将先死在刑千秋的手上。 又或者，以刑千秋的手段，自己有可能会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刘志不由得暗自庆幸，如果自己不是十分小心的提前布置了这些，此刻恐怕就暴露了。 接着，刘志有意无意的将刑千秋带到了密林的更深处。 突然，刘志停下了脚步，指向前方不远处：“指挥，你看！” 只见就在那个方向，赫然有着一个巨大的洞穴。 刑千秋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来到洞穴旁边，仔细的查看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刑千秋在这里发现了人类生活的痕迹。 “这里很有可能就是那伙贼人的老巢！”刑千秋低声对刘志说道：“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逃出去。” “好。”刘志点了点头。 随后，刑千秋转身，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洞穴。 然而还不等刑千秋的身影没入洞穴的黑暗中，身后便是一道银光乍现，一柄长刀瞬间刺向了刑千秋的后背。 “当！”一声金属交击的声音响起，刑千秋反手握刀，挡下了这一击。 随后刑千秋身形一转，长刀如雷霆般劈向了身后的刘志。 刘志脸色一变，急忙横刀拦挡，然后后退了两步。 “你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刑千秋没有追击，而是缓缓走了出来，目光在林间环视一圈。 “你……”刘志不敢置信的看着刑千秋，脸上神色十分难看：“你早就怀疑我了？” “没错。”刑千秋冷笑一声：“段先生最近的表现太过亮眼，你就真的以为我这个明镜司副指挥使是傻子了不成？刘同知啊刘同知，枉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暴露了？”刘志沉声道。 “我最初真的没有想到是你，我将明镜内部的所有人都怀疑了一遍，唯独没有怀疑你。”刑千秋沉声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是明镜司内唯一支持我的人，明镜司内我最为相信的便是你！” “你的设计，你的布局更是缓缓相扣，几乎没有什么破绽。” “但是你着急了，着急你就会暴露，就总会有一些东西想不到。” 刑千秋能感觉到，周围的密林里已经藏了许多人，这些人隐隐将自己包围在了中间。 “以你的性格，如果发现了段先生留下的痕迹，不会赶回来找我，而是会第一时间前去营救。”刑千秋握紧了长刀，沉声道：“这是你犯得第一个错误。我想这与明镜司走水脱不开干系吧。” “然后，这个密林太深了，就算是你，想要探查一遍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可是从我回去到现在，才经历了多少时间？” “你就能在这么深的密林中发现线索？这也未免太巧合了。” “这是你犯得第二个错误。” “段先生不通武艺，在这密林中更是连逃跑都困难。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刀劈剑砍的痕迹？莫非段先生还与贼人搏斗了一番不成？” “显然不是，那么这里就是被人故意布置出来的。” “这是你犯得第三个错误。” “可是这些也的确有可能是巧合，你不应该会如此的确信是我。”刘志沉声道。 “当然，你还犯了一个最严重的错误。”刑千秋沉声道：“最近麟阳城全城戒严，贼人虽然武艺不错，但是却也做不到畅通无阻，不可能每次进入麟阳城作案都无人发现。所以我最初猜测贼人就是在麟阳城内隐藏的。” “但是现在确定了，贼人一直藏在这里。那么贼人想要做到如今这般无声无息的进入麟阳城，势必有一个位高权重之人作为内应。” “麟阳城的城防如今已经差不多处于咱们明镜司的控制之下，麟阳城的官员根本做不到这一点，能做到这点的只有明镜司内的几个人。” “再加上之前的猜测，所以，我可以确定就是你！” “既然你已经这么早就确定了是我，那么为什么还和我一起来到这里？”刘志双手握刀，沉声道。 “当然是为了让你带我来到这里。”刑千秋沉声道：“毕竟，你们这伙人长的的确有点太深了。” “哈哈哈……”刘志大笑一声，然后摇了摇头：“我的刑指挥，刑大人，你的确并不好对付。就像段先生所说的那样，如果不杀了你，你早晚会查到我头上。” “果然，段先生是被你抓走的。”刑千秋将刀尖对准了刘志：“放了段先生，然后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以念在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给你一个受到公正审判的机会。” “哈哈哈哈！”刘志笑的更厉害了，一挥手，一道道身影从密林中走了出来。 “刑大人，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刘志笑着说道……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二十三章：局势逆转 “刘志，为父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这么说话。”一名老者从树林中走出，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对人啊，要有礼貌。” 随后老者笑着看向刑千秋：“刑指挥，这些年犬子承蒙照顾，老夫这里有礼了。” “你就是刘老头？”刑千秋双眼微眯，仔细的打量着这名老者。 只见这刘老头看起来慈眉善目，任谁看都是一名德高望重的老者，完全不似作奸犯科之人。 “刑指挥竟然听说过老夫，荣幸啊。”刘老头笑着说道：“看在这个份上，刑指挥若是束手就擒，老夫可以做主，给你个痛快。” “这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刑千秋目光从周围的人身上扫过：“就你们这些人，真的未必留得下我。” “哈哈。”刘老头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刘志：“刘志，你这指挥一向这么自大么？” “自然。”刘志点了点头。 “刑指挥，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与你废话这么多？你以为我们真的不知道你的缓兵之计么？”刘老头沉声道。 听到这话，刑千秋的双眼微微眯起。 “不怕告诉你，刘志之所以与你废话众多，目的和你一般无二。”刘老头沉声道：“你真当我们没有发现你在路上留下了诸多线索么？你在此拖延时间，不就是为了等明镜司的人来么？” “你留下的线索太多了，我们想要将其抹去也需要一点点时间。” “而你的武功很高，我们若是人少了，也没有信心杀了你。” “只能拖延点时间，配合着你玩玩破案的游戏罢了。” “如今，线索都已破坏，明镜司那里我们更是派人监视了，你是不可能有援军的了。” 刑千秋听到这话，双眼微眯，心中则在思考对策。 “哦，对了。”刘老头突然补充道：“刑指挥你也不要想着逃跑，若是你离开这里，我们即刻远遁，你此生绝无可能再遇到我们！” “呼，那就来吧。”刑千秋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大意了。 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心思缜密的贼人，竟然将其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 如果不能抓住刘老头和刘志，他就没有办法证明麟州才子案是这些人所做，那样一来天子震怒是小事，麟州才子案继续恶化，引得麟州震荡乃至朝堂震荡才是大事。 所以，就算是死，刑千秋也必须拼一场！ “杀了他。”刘老头并没有冲上前，而是轻轻摆了摆手，顿时众多人影便向着刑千秋冲了过来。 刑千秋游走在众多贼人之中，双手握刀，一边躲避攻击，一边伺机反击。 可是贼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不一会儿刑千秋的身上就已经布满了伤口。 而刘老头和刘志的表情也并不好看，尽管他们自问已经高看刑千秋了，结果却发现还是低估了刑千秋的实力。 二十多人围攻一人，竟然没有办法手到擒来，而是迟迟拿不下他。 “可恶。”刘老头瞪了一旁的刘志一眼：“若不是你出了纰漏，弄得此事太过仓促，来不及准备强弓劲弩，就算是这刑千秋有三头六臂，此刻也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我……”刘志的脸色无比难看：“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走水啊。” “哼，还要狡辩！”刘老头冷声道：“此次我就不应该为了扶持你，而将权力全权授予你！” “你还说！”刘志一听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了：“那方家老太太是怎么回事？真实符文又是怎么回事？你口口声声全权授权于我，实际上呢！” “我说么，当时就让你杀了老六那小子，你迟迟不可下手，还将人带走。”刘老头冷哼一声：“原来是为了这事！此事乃是殿主亲自下的令，我自然亲自派人去了，况且此事与此次行动并无直接关系……” “无关系？那姓段的就是凭借此事，猜到了咱们是长生教的人！”刘志咬牙说道：“还有，你知不知道那方炜还留下了真实符文，让那姓段的得到了！” “真实符文？”刘老头双眼微眯：“那是什么东西？” “你还要装着不知道不成？就像那姓段的所说，等到此时结束，长生教还会留着你我么？”刘志沉声道：“父亲啊父亲，我知道你对长生教忠心耿耿，但是长生教未必也如此对你。我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杀了姓段的，就是为了这个，为咱们找到那一条生路！” “不过罢了……”刘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此刻无论是段先生还是真实符文，都终将消散于那场大火之中。如今的咱们，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长生教的怜悯上了。” “你屡次强调‘真实符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刘老头沉声道。 “那是……”刘志盯着刘老头看了许久，发觉他似乎真的不知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打算解释。 然而刘志的话音还未落，便听到密林中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不妨我来给你解释解释？” “谁！”刘志和刘老头猛然回头，只见一道身影正倚靠在一棵大树旁，满脸笑容的看着他们。 “是你，你不是应该被烧死了么！”刘志不敢置信的看着这道身影，他不是别人，正是段明！ “烧死？你当那把火是谁放的？”段明顿时笑了。 “是你放的，可是这不可能啊……”刘志摇了摇头：“我明明……” “与他废什么话！”刘老头眼中寒光一闪，握着手中的长剑冲向了段明。 “嗖！”一道破空声从段明身后的密林中传出，瞬间便射中了刘老头的膝盖。 “扑通！”刘老头一头倒在地上。 “着什么急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觉得我是自己来的么？”段明冷笑一声，拍了拍手。 “嗖！”“嗖！”“嗖！”一只只利箭从林间射出，正在围攻刑千秋的众多贼人瞬间倒下一半，生死不知。 “剩下的人，谁再敢妄动一下，直接射杀！”段明冷声道。 “段先生。”看到贼人退着聚到了一起，刑千秋总算松了一口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多谢刑指挥挂念。”段明笑着对刑千秋点了点头，然后目光看向刘老头：“刘老头啊，你藏的可真是够深的！”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二十四章：没喽 “为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志看着段明，脸上面如死灰。 他知道，以段明的心思，此刻周围肯定是布下了天罗地网，无论他们再怎么挣扎恐怕都无济于事。 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错在了哪里！ “为什么？因为你太小瞧我了！”段明指了指自己的手臂：“你将我带到什么地方不好，偏偏将我带回了停尸房所在院落的旁边！” “你怎么知道那是停尸房的院落？”刘志沉声道：“明明房间中什么都没有，和别的所有地方的房子都一样啊。” “所以我说你是白痴。尸臭味！难道你没有闻到么？”段明冷笑道：“当我闻到那个气味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自己在哪里。呵呵，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倒是聪明，恐怕全天下的人都不会想到你竟然就将我困在了那里。” “不过，你倒是也胆大的很，如果我大喊大叫引来了巡逻的明镜司官差，你该怎么收场？” “我当时已经将附近的官差全都调走了，只有外围还有人看守。”刘志也不反抗，坦然的说道：“就算是你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哦，不错，不错！”段明点了点头：“难怪我放火放了那么久，才有官差赶过来呢。” “可是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刘志不死心的问道：“我绑的我最清楚不过了，你不可能挣脱的！” “正常状态下的确不可能。”段明笑着说道：“可是我怕死的很，所以为了防止你回来之后第一时间杀了我，我拼着将整条手臂的关节弄脱臼了，这才勉强逃出来。” 听到了段明这话，刘志的瞳孔也忍不住收缩了一下。 为了逃出他的捆绑，生生将自己的手臂的所有关节弄脱臼？这种剧痛，就算是他，也未必能承受的了。 “要不然，你以为我要你一口酒是为了什么？真的口渴么？”段明摇了摇头：“只是喝点酒含在嘴里，免得我因为疼而喊出来而已。嗯，当然，酒精也可以麻醉一点，帮助我缓解一些疼痛。” “你倒是够狠，我服了！”刘志咬牙道。 “不是够狠，而是怕死的原因。”段明笑着纠正道：“不过也因此我来晚了一些，毕竟我还需要去找大夫将骨头接好，免得落下残疾。” 说着段明看向刑千秋：“刑指挥，让你涉险了，实在抱歉。” “可是，按照你的说法，你没过多久就逃脱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出来揭穿我？”刘志再次问道。 “当然是为了把你们一起都引出来一网打尽啊。光抓你一个有什么用？”段明反问道。 “那放火就是因为这个了？”刘志看了看刘老头，心中顿时明白了。 在段明的心里，自己的地位终究比不过刘老头。 尽管刘老头是他的父亲，可是刘志此刻心中仍旧不是滋味。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派人盯着那里，也不知道守卫的明镜司官差是不是你的人，所以我绝对不能轻易露面。可是如果给你时间，等你回来发现我逃了，也同样是我不想看到的。” “所以，我必须要给你下一剂猛药，催你进行下一步的举动。”段明沉声道：“我先是告诉你，你要想活下去，必须先杀了老刑，然后我在趁你猝不及防之下放一把火。” “这样一来，你必然慌乱。无论我是被救火的明镜司官差救出去，还是我被烧死在火场里，老刑都必然会怀疑最后和我在一起的你。” “而一旦老刑开始调查，你将无所遁形。因此为了你自己，你必须在事情暴露之前将老刑杀了！” “可是老刑的实力在你之上，你又不可能调动明镜司的人杀他，你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将老刑引到你们的老巢，也就是这里将其围杀。” “我只要偷偷跟在后面，就能轻而易举的发现你们的老巢，将你们所有人一网打尽！” “不，不可能！”就在这时，刘老头扶着大树缓缓站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几乎都挤到了一起，额头上汗如雨下：“按照你的说法，在刘志刚刚引出刑指挥的时候你就跟在我们后面了，可是那时我明明派人盯着明镜司的情况，明镜司内的人还在救火，根本不可能跟你来到这里！” “而事后，就算是他们来了也无济于事，我们已经抹除了这一道上所有的痕迹。” “谁说我带的是明镜司的人？”段明看着刘老头冷笑一声：“别忘了，这里是麟阳城！而麟阳城不仅仅只有明镜司，还有麟阳城的衙役们！” 随着段明的话音落下，一名大汉举着劲弩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正是麟阳城官府的总捕头——孙衙役！ “是他，是他们？哈哈哈哈哈！”刘老头突然仰头大笑，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小六子，不错，不错。不枉我当初送你的那些馒头！” 听到这话，段明的心中百感交集，看着刘老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六子，我终究还是轻视了你，轻视了这麟阳城官府，轻视了这些衙役们。”刘老头看着段明，沉声道：“这一次，我和我的儿子输的不冤！” “刘先生。”段明站直了身体，双手抱拳对着刘老头认真的行了一礼：“段明感谢您的赠饭之恩、照拂之情。你是一个好人，做出这些事情一定是被长生教蒙蔽的。听小子一句劝，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收手吧。” “收手？”刘老头缓缓走到了刘志的旁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刘志的肩膀，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柔和。 “父亲……”看到刘老头眼中的神色，刘志心中一震。 “收不了啦，收不了啦……”刘老头缓缓抬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随后看向刑千秋：“此事皆乃我刘汉中一人所为，刘志乃是受到我的蒙蔽，并不知其内情！还请刑指挥看在刘志跟随您多年的份上，饶他一条生路！” 说罢，刘老头手中长剑调转，直接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不！”刘志听到了刘老头的话，刚想要阻拦却来不及了。 “唉……”段明双眼一阵，看着缓缓倒下的刘老头和在一旁惨叫的刘志，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麟阳城特产，刘老头馒头，没喽……”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二十五章：不去 随着刘老头自尽，接下来的事情倒是简单了。 许世忠从树林中走出，直接控制住了仿佛已经痴傻了的刘志。 看到许世忠的那一刻，刑千秋心中彻底明了。 之前段明所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唯独有一点——那就是劲弩在这个时代绝对属于战略级武器。 段明虽然与麟阳城的众多衙役关系很好，可以求那些衙役帮他做一些事情，但是这种战略级武器是万万不可能让其使用的。 毕竟，通常情况下，劲弩的使用可是需要麟阳城太守审批的。 也就只有借助许世忠的明镜司令牌，才有可能从太守手中得到这几只劲弩了。 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 刑千秋快步来到段明的身旁，与此同时十余道身影从树林中窜出，将众多贼人一一拿下。 由于有着劲弩的威胁，这些贼人中，除了几个想要逃跑而被当场射杀的之外，剩下的全都束手就擒了。 看着这些人的服饰，刑千秋的眼中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这些人他见过，是麟阳城太守的府兵，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要知道除了明镜司外，其实麟阳城中还有四股势力，第一便是麟阳城官府的衙役；其次是麟阳城太守的府兵；第三也就是麟阳城守备军士；最后则是驻扎在麟阳城附近的麒麟军了。 不过由于明镜司的到来，刑千秋过于强势，引得了麟阳城太守的反感。 所以本应在城中巡逻的衙役和守备军士全都不干了，衙役只待在麟阳城府衙，守备军士则只守在麟阳城城墙之上。 可以说刑千秋是绝对调派不了的。 至于最后的麒麟军，那更不可能调动的，哪怕是调动一兵一卒，都需要虎符，手续十分繁琐。 如今段明就算是找来了官府的衙役也还情有可原，可是这府兵…… “段先生，你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刑千秋追到段明的身旁，询问道：“我明镜司军械库中倒是的确有些劲弩，但是你既然没有调动明镜司人，那么势必也不会使用这些武器。可是这……” “呵呵，当然是和太守大人借的了。”段明沉声回答。 “借的？为什么？”刑千秋疑惑道：“就算是我亲自去，纪大人最多也就是借一些劲弩罢了，怎么可能还借你府兵？” “很简单，利益。”段明摇了摇头：“老刑啊，在人情世故这一方面，你是真的不行啊。否则你何至于将自己逼入如此险境。” “还请段先生教我。”此刻刑千秋无比佩服段明，沉声道。 “其实和太守借兵借人都很简单。你说这麟阳城发生如此大案，麟阳城里最闹心的是谁？”段明问道。 “这，太守？”刑千秋疑惑的说。 “没错，就是他。管辖之地发生这般事情，太守作为管理一方之官员，难辞其咎。”段明沉声道：“你真的以为太守是因为你过于强势，所以才撤手不管，全权交给你了。” “我知道，他是为了将责任推到我们明镜司身上，可是我没有办法……”刑千秋叹了口气。 “是的，但是能推得干净么？等此件事了，陛下必然会责罚于他。”段明说道：“尤其是你们明镜司将案子破了之后。” “所以，要想让自己的责罚变轻，甚至于将错变成功，那该如何做？” “这……”刑千秋仿佛想到了什么。 “对，这次的案子说到底是你明镜司内部管辖不利，刘志刘同知作为内奸，里应外合之下做下的。”段明说道：“如果最终他太守大人英明神武，派兵遣将将这伙贼人尽数捉拿，甚至将你们明镜司的内奸捉住，这功大不大？” “大！”说到这里，已经不用段明继续再说了，刑千秋全都明白了。 如果按照段明的说法，就算是太守亲自前来缉拿贼人，也不为过！ “不过此件事情已经可以确定了是长生教做下的，无论是制作干冰还是改造官船，这都不是区区一名明镜司同知能做到的。”段明话题一转，转头看向了刑千秋：“但是这个东西你知、我知，刘老头和这些贼人也都知道，可是要想让皇帝相信……” “难……”刑千秋长长的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当今陛下对于长生教可谓是深信不疑。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想要借着刘志来扳倒长生教，无异于痴人说梦。” “没错。所以我的想法是，你点到为止。”段明沉声道：“有很多人，不识进退，不顾大局。稍微抓到点蛛丝马迹就对一个庞然大物下手，除了引得庞然大物对他下杀心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你是让我查到刘志就停手么？”刑千秋眉头紧皱。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想的。”段明连连摆手，笑着说道。 “……”刑千秋沉吟了一下，叹了口气：“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长生教行那改朝换代之举。” “没人让你眼睁睁看着。”段明却是摇了摇头：“老刑，蚍蜉撼树并非不可，但需循序渐进。既然他们想要谋天下大局，那么之后势必还有动作。如今你一个小小的明镜司副指挥使，在外人看来光鲜无比，但是在长生教眼里却不值一提。” “所以，你现在所能做的只是稳扎稳打，见招拆招。万不可与其直接对上。” “明白了。”刑千秋沉思许久，点了点头，然后疑惑的看向段明：“不过段先生，你为何要帮我？” “太平不易。”段明停下脚步，仰头看了看天空：“老刑，你觉得这麟州如何？” “很好。”刑千秋沉声道。 “我也是如此觉得的。我喜欢在苏林河边听曲、喜欢从于老五那里赊鱼、喜欢听孙吴给我将一些家长里短、喜欢吃刘老头的馒头。”段明笑着留下了两行清泪：“如今，刘老头的馒头没了，我不希望别的也都消失。” “只有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我才能是南城漏衣巷里的跛老六。” 看着段明的身影看了许久，刑千秋双手抱拳，沉声道：“还请先生入我明镜司，助我一臂之力。” 段明身体一颤，回头看向刑千秋，看了片刻，口中吐出两个字：“不去！” 话音一落，段明转身就跑，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二十六章：三盘银子 “呼呼……”一口气跑回了麟阳城，段明扶着城墙重重的穿着粗气。 “说多了，说多了。”段明拍了拍自己的嘴：“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 “段先生何至于此？”话音刚落，刑千秋便追了上来，疑惑的看着段明。 “拜托，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你就放了我吧。”段明脸上露出了苦笑的神色，他到底还是跑不过刑千秋。 “可是不是段先生你说的么？”刑千秋沉声道：“只有天下安定，你才是……” “是啊，我说的。可是天下安定关我南城跛老六什么事？我只是一介草民，当不起这么大的重担。”段明转头看着刑千秋：“你看你，刑大指挥，少年英雄，英明神武，风度翩翩，仪表不凡。” “刑大指挥，你年纪轻轻就立此大功，日后必然前程似锦、前途无量。”说着段明伸手在刑千秋的肩膀上拍了拍：“所以啊，这天下重任，就拜托给你了。” 说完段明再次转身就走，反正他也跑不过刑千秋：“刑大指挥，待你走时我就不送了啊。自此山高路远，我与你们明镜司再无一丝瓜葛！” 刑千秋站在原地，看着段明越走越远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段明无意官场，他也不想强求，世外高人么，总要有些独特的性子。 至于以后到底见不见，谁又能说得准呢？ 进入了麟阳城里，段明没有停留直奔明镜司，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自己身上这件衣服尽管光鲜亮丽，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他还是觉得换回自己的一身破布衣服比较安心。 回到了院落当中，段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这个院落虽说是明镜司派给自己的房间，可是实际上自己并没有住过几天。 毕竟他几乎所有的日子都住在了停尸房里。 所以此刻这个院子竟然比让自己感觉无比的陌生。 摇了摇头，段明直接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然而进入房间之后他却是愣住了，因为他本来摆在床上的破布衣服不见了！ “谁啊！这么破的衣服都要偷，还有没有点底线了！”段明口中发出了一声惨叫，自己这总不能光着离开明镜司吧！ 怎么，辛苦一趟还得净身出户不成？ “段先生。”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段明回头一看，却是一名明镜司的官差。 这名官差段明也认识，叫做胡伟。 当初派去监视纪千帆的就有他一个，算是后起之秀。 “是你！”段明双眼冒光的看着胡伟：“说，是不是你偷了我的衣服！你个杀千刀的，你们明镜司缺钱么？怎么连我那么破的衣服都要偷！” 胡伟看着眼前的段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可真没想到，之前那个智珠在握的段先生，平日里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摇了摇头，胡伟笑着对段明说道：“段先生的衣服属下自然不敢偷，只是让人拿去清洗并且包好了。” 说着胡伟一挥手，几名明镜司官差从外面走了进来，一人手中拿着一个托盘。 只是这几名官差的脸色看起来极为难看，似乎是在强撑着憋住了笑意。 “段先生，刚刚刑指挥回来已经嘱咐过了，说是您说‘山高路远，再不相见’，他不敢忤逆您的意思，所以就不亲自来了，而是委托属下将他的心意送来。” 一听这话，段明的脸上顿时笑了，之前的愤怒一扫而光，目光炯炯的看着胡伟身后的几个托盘。 胡伟将其中一个托盘上的包裹递给了段明：“段先生，这是您的布衣，此刻原物奉还。” “多谢，多谢。”段明接过胡伟手中的包裹，目光却看向了胡伟身后。 “另外，刑指挥说段先生您为了帮我们明镜司破案，日夜操劳，甚是辛苦。不能让您寒了心，更不能让天下人认为我明镜司薄情寡义、知恩不报。”胡伟说着侧身，只见他的身后托盘上足足摆着三盘白银。 “你看，刑大指挥英明圣武，这可不就客气了不是！受之有愧，受之有愧！”段明脸上笑的更灿烂了，随后板起脸：“不过我也不能让人落下口实，那我就收下了，替我谢谢你家大人啊。” 说着段明就伸出了手，想要去接。 然而段明的手还没有碰到托盘，胡伟便挡在了段明的身前。 “可是！”胡伟的脸上无比严肃，沉声道：“刑指挥也说了，公是公、私是私，您自己的花销您自己解决。” “什么意思？”段明顿时脸色一变，沉声道。 “春雨楼，段先生花天酒地、一掷千金、宴请四方，当真是豪气万千！”胡伟神色肃穆，一挥手，一个人便拿着一个托盘离开了。 “唉，别走啊……”段明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太守府，段先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诱之以利，当真是气壮山河！”胡伟再次一挥手，又一个人拿着一个托盘离开了。 “喂喂，我那可是为了就那刑千秋！”段明叫道：“所以我才许诺给那些府兵、衙役们重金打赏的！” 可是胡伟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笑着看着段明。 “喂，最后这一个可该给我了吧，我没在花别的钱了！”段明知道无论怎么说都没有用，只好作罢。 “明镜司，段先生临危不乱、巧设大局、火烧庭院，当真是英勇无比！”胡伟却是再次说道，然后从最后一个托盘上取下一锭银子，随后摆了摆手，最后一个人也拿着托盘走了下去。 “刑千秋这个杀千刀的！”段明终于控制不住了，忍不住破口大骂：“就应该让那些贼人剐了他！” “段先生，段先生！”然而胡伟却急忙说道：“您现在可不是我明镜司顾问了，这样辱骂我明镜司副指挥使，是想公然挑衅么？” “我……你……”段明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亏你能背下那么长的词！”段明缓了许久，咬牙说道：“还有没有别的话说了？没有的话，等一会儿我把这身衣服换了我就走！” “段先生，您先别着急啊！”胡伟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银子：“这不还有这个呢么……” ------------ 第一卷：麟州才子案 第二十七章：重回漏衣巷 “呵呵……”段明看着胡伟手中白晃晃的银子，撇了撇嘴：“你就别迈关子了，这块银子还有什么说法，就一起说吧。” “不愧是段先生，就连这个都猜到了。”胡伟笑着说道：“刑指挥还说了。您不是明镜司中人，所以您在于老五那里的花销，以及您在仁德堂的花销也需要您自行承担。” “这个杀千刀的！”一听这话，段明顿时勃然大怒，要说于老五那里的花销他也认了，但是这在仁德堂看病的费用，怎么也能算在他的身上？ “包括您这段时间的衣食住行，所有开销都是您自己的事情。”胡伟继续说道：“对了，还有这个院子的租赁费用，也不多收您，这么大的院子一天就收您十文钱……” “滚滚滚！”段明连连摆手：“我就不该和你们明镜司扯上任何关系！” “综合下来，您这一锭银子勉勉强强。刑指挥说您好歹有苦劳，因此也就这么算了。”胡伟丝毫部位所动，继续说道：“当然，您如果加入我们明镜司，之前的这些所有东西，都算是我们明镜司内部开销，那些银子都是您的。” “好啊，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段明冷笑一声：“不干，就算你现在拿刀杀了我，我也不干！” 随后段明摆了摆手：“出去，出去！我要换衣服！然后赶快离开你们这个鬼地方，免得到时候你们再收我个滞留费！” “段先生，您别着急啊！”一看段明这样，胡伟急忙笑着说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胡伟，我告诉你，你们明镜司别太过分了！”段明皱着脸说道：“怎么着，我辛辛苦苦帮你们明镜司破一个案子，还要我倒搭点不成？不可能！” “这一次，落你们明镜司手里，算我认栽了！我南城跛老六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了你们的手里！” “别急，别急！”胡伟连连摆手：“段先生，我之前说的，的确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正如我之前所说，公是公，私是私。如今公事完结，该说私事了。” “哦？”段明眼睛一亮，莫非此事还有回缓的余地？ 想到了之前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就算是段明也不免一阵心动。 要知道段明窝在漏衣巷，并不是因为他真的不爱钱，只是怕麻烦、怕事情多了耽误自己研究《长生叹》的时间罢了。 如今若是能在这里大赚一笔，自此过上小康的日子，那无疑是最好的了。 “段先生，请随我来。”胡伟侧了一下身子，指了指外面。 段明狐疑的走了出去，可随后就愣住了。 只见外面的庭院里，正整整齐齐的站着一排排明镜司官差。粗略看去，除了刑千秋之外，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段先生。”胡伟沉声道：“我们刑指挥说了，这一次您无惧艰险，为了帮助我们破案，屡次涉险，数次性命垂危，这才使得此奇案侦破，使得我等免受天子雷霆震怒，此等大恩我们明镜司没齿难忘。” “多谢段先生！”所有的明镜司官差同时对段明抱拳说道。 “客气了，客气了……”段明连连摆手。 “段先生，此次恩德已经不足以用金银衡量，我等铭记在心、没齿难忘，日后若有差遣，我等必量力而行。”胡伟再次说道。 “啊，好，好！”段明连连笑着点头，可随后却愣住了：“等等，你说‘量力而行’？而不是‘全力以赴’？或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是自然。”胡伟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这样挺好。”段明摇了摇头。 他本来就没打算再和明镜司扯上什么关系，所以到底是“量力而行”还是“赴汤蹈火”都无所谓了，只是突然这么说有点出乎预料罢了。 更何况明镜司身为大齐王朝重要部门，又怎么可能任他差遣？ 相反“量力而行”还靠谱一些。 “对了，刑指挥还说，段先生高风亮节、乃是世外奇人，不能以铜臭辱了先生高洁，所以就不用金银以表答谢了。”胡伟再一次说道。 “我……”段明嘴角微微抽搐。 “不过段先生您请放心，刑指挥向您保证说，他会亲自去找一次船舶司司长，您的朋友孙吴必然如愿以偿。”胡伟沉声道：“至于您担心的他的敌人，这就不用担心了。那些人就算对付您，也不会去对付船舶司一名小小的船夫。” “呵呵，谢谢……”段明已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之前不确定此案是否能够真的侦破，他自然担心刑千秋的敌人会对孙吴出手。 毕竟一旦此案不破，明镜司接受天子的雷霆震怒，首当其冲的刑千秋必然受到重罚。 到时候那些他在朝堂里的敌人必然会想尽方法攻讦他，孙吴也就很有可能会受到牵连。 而如今刑千秋成功破案，纵使是明镜司同知刘志所为，但是说到底刑千秋也只是会落一个“识人不明”的小罪责，与破获奇案相比不值一提。 刑千秋的地位只会不降反升，那些人自然也不会太过冒头，孙吴自然无忧。 至于以后刑千秋再有什么问题，只要他不过多的关注孙吴，那么谁又会记住这个被刑千秋提携了一小下的船夫呢？ 只是，明明出生入死的是自己，怎么偏偏好处都让孙吴得去了？ 纵使是段明的智慧，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段明拒绝了明镜司人的相送，拿着包裹告别的众人，离开了明镜司，前往漏衣巷。 此刻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落日的余晖铺洒在段明前方的道路上，弥漫着金色的光。 明镜司中，刑千秋站在房间中，透过窗户看着缓缓离开的段明。 “刑大人，您为何不将他留下？”许世忠站在刑千秋的身后，沉声问道。 刑千秋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抬头看向远处漏衣巷的方向，他清楚的记得就在那陋巷中的草席旁，写着一句话： 本是天上客，何故到人间！ 数月后，梵行寺大雄宝殿突生大火，火势凶猛，寺内众僧全力灭火。 火灭后，众僧惊惧不已，只见殿内金佛变黑，上有血字，额头处更是浮现出血莲图案！ 天下震惊！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二十八章：大牢里的段明 七月二十，麟阳城大牢。 深牢之中不见天日，一条黝黑的走廊两侧是一个个由厚实的墙壁分隔的牢房，这些牢房中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干草，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透过木制的栅栏看进去，很多牢房里都不是空的，或者说，一大部分的牢房中都有人在。 一名名囚犯倚靠在墙角，他们的脸色枯黄，十分难看。 就在这时，几名衙役手中拿着食盒走了进来。 似乎是听到了走廊中的声音，这些囚犯同时抬起头，目光紧盯着外面的走廊中。 “吃饭了，吃饭了！”几名衙役陆续在各个牢房的门前停了下来，每一个牢房前都放了几个馒头和一壶水。 顿时，牢房里的囚犯急忙爬到牢房的门口，他们一个牢房里往往有着三、四名囚犯，所以若是速度快一些，则能多吃一个馒头。 很快，食盒里的馒头和水就都分完了，几名衙役也转身离开了这里。 过了片刻，几名衙役重新走了回来，手中多出了一个精美的食盒。 他们拎着食盒来到了大厅处，将食盒放到了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了一壶酒、一只烧鸡以及几碟小菜。 “今天这是谁家的手艺？真香！”一名年轻衙役说道。 “城西的孙家烧鸡，新开的店，味道不错！”另一名中年衙役说道。 “好嘞，我去叫人吃饭。”最后一名衙役搓了搓手，径直来到了大牢的最里面，敲了敲牢房的栅栏：“老六，吃饭了！” “啊，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从牢房内传了出来。 透过栅栏可以看到，这个牢房与别的牢房截然不同，房间中无比的干净，甚至还有一张小床。 “嗯……”一道身影从小床上坐起，伸了一个懒腰：“好香啊，今天这是什么伙食？我在这都能闻到了！” “城西新开的孙家烧鸡，快点来尝尝吧！”那名衙役说着向大厅走去。 “香，当真是香！”小床上的身影下了地，走廊里的灯光照到他的脸上，不是段明还能是谁？ 只见段明缓缓走到门口，轻轻将牢房门推开，随后走了出来：“你们等等我啊！” 很快，段明在众多犯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走到了桌子旁，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嗯，真不错。” “老六，你这一次是被判了几天啊？”年轻衙役撕了一块鸡肉扔到嘴里。 “我记得是七天，现在应该还剩两天了吧。”中年衙役说道：“老六啊老六，偷鸡能偷到这种地步，你也是绝了。” “哈哈，别说，太守对他是打也舍不得打，杀也不能杀，放还不能放，每次都只能将他关在这里关一段时间。”第三名衙役笑道。 “嘿嘿，过奖，过奖。”段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了看第三名衙役：“对了，祝哥，你媳妇咋样了？” “承你的情，宋神医给看了，已经好多了。”姓祝的衙役说道。 这祝衙役叫做祝威，他的妻子之前患了痴傻之症，找了不少医生都无济于事。 后来段明知道了，在他的介绍下祝威带着妻子前往了仁德堂诊治，治疗效果非常显著。 “那就好，宋神医的医术，绝对没话说！”段明撕了一块鸡肉，点了点头。 “真想不到，老六你不仅认识明镜司的刑指挥，还认识仁德堂的宋神医，甚至连方府都给你几分面子。”中年衙役赞叹道。 “嘿嘿，运气，运气。”段明笑着说道。 “等你这次出狱，我们再给你那个牢房好好布置布置，啧啧，你来着都赶上回家了。”青年衙役说道。 “可别这么说，我那破巷子里哪有这儿好啊。”段明摆了摆手。 “也是，坐牢坐到有酒有肉、单人单间，了不得啊。”中年衙役喝了一口酒：“老六，你这赶上，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度假！你这赶上度假来了。” “嘿嘿，这还不是承蒙各位哥哥的关照么。”段明再次笑着说道。 很快，酒足饭饱，段明活动了一下身体，和几名衙役摆了摆手，然后走回牢房睡觉去了。 不知怎的，这几日段明只觉得自己格外的疲倦，怎么睡都睡不够似的。 麟阳城的夜晚静悄悄的，尽管麟州才子案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但是麟阳城还是没有彻底恢复往日的繁华。 除了苏林河两岸已经恢复了一片歌舞升平外，其余的地方一旦入了夜，就很少有人再在路上行走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只见几名身穿黑衣的人正骑着一批批黑色的骏马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疾驰。 巡逻的将士听到了这里的声音，都快速的赶了过来，想要对其进行阻拦。 然而为首的一名黑衣人一挥手，一道黑色的影子便飞向了最前面的巡逻将士。 将士接住一看，随后将东西扔还给了为首的黑衣人，同时带着巡逻将士继续巡逻去了。 黑色的影子如同一个个幽灵，穿梭在黑暗当中，很快便来到了麟阳城大牢。 而此刻段明正在大牢中睡得正香。 几名黑衣人没有停留，驱马冲入了大牢当中，青年衙役见状正要大声呼喊却被中年衙役拦住了。 中年衙役的脸色十分难看，任谁看到自己看守的地方被人肆意闯入，其脸色估计都不会好看到哪去。 不过白天的时候，中年衙役已经受到了命令，知道这几个黑衣人所来何事，明白他们时间紧迫，所以尽管愤怒却不能阻拦。 几名黑衣人驱马冲入了走廊的最里面，随后两人从马上跳下，直接冲入了段明所在的牢房。 “你们……”段明刚刚睁开眼睛，正要说话，却见眼前一黑，这两名黑衣人竟然用麻布将他套住了。 “多谢！”为首的黑衣人对着三名衙役抱了抱拳：“时间紧迫，有所冒犯，还请见谅。” 随后一挥手，两名黑衣人便将麻袋里的段明放到了马上，然后驱马离开。 “这，这到底是什么人啊？”祝威叫道。 中年衙役看着几名黑衣人的背影，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二十九章：明镜司有请 在马上不知颠簸了多久，段明只觉得浑身仿佛都要散架了，甚至就连张口骂人都没有了力气。 不过段明记得清楚，在这一路上这几个人一共换了五匹马，而且听声音应该都是在驿站换的。 这样看来此次路途非常遥远，同时这几个人应该是正经人。 就在段明胃里翻江倒海，感觉自己快要一命呜呼了的时候，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鸣声，终于停了下来。 随后迷迷糊糊的段明感觉自己在两个人的抬动下快速前进，路途颠簸，似乎是在爬山。 终于这几个人到了地方，将段明轻轻的放到了地上，同时拿下了段明身上的麻袋。 耀眼的光从窗户中照射进来，段明却只觉得双眼微微有些刺痛，隐约看到窗户处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又过了片刻，段明终于缓过劲来，从地上爬起后快步跑到窗边，趴在窗户上干呕起来。 “段先生。”就在这时，窗口的那道身影转了过来，正是明镜司副指挥使刑千秋！ “姓刑的，你个杀千刀的……呕……你干脆改名叫刑千刀得了……呕……”段明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忍不住大叫道。 “若是先生意愿，改了也无妨啊。”刑千秋笑了笑。 “你……”段明顿时被气个够呛。 他就想不明白了，刑千秋这个看起来古板、冷酷、实力强大的人，不应该是像电影里那些绝世冷男一样，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么？ 怎么偏偏狡诈如狐，屡次让自己吃亏？ 真是白拿了一个霸道总裁的属性和设定！ “段先生，言归正传。”刑千秋收敛了笑容：“此处乃是我大齐梵行寺，近日里发生了一件离奇大案。我们明镜司调查了数日，但却毫无线索。所以特意派人请你前来，希望先生能助我明镜司破此奇案。” “呵呵。”段明此刻也恢复了一些，站直了身子，看了看房间中的布袋，冷笑道：“刑千刀，你是不是对‘请’这个字有什么误解？” “没办法，先生云游世外，刑某害怕先生不愿前来，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刑千秋笑道。 “罢了罢了！”段明不想再听刑千秋的话，连连摆手：“刑千刀，我告诉你，我不干！我要回……” “噌！”银光炸闪，一道冰冷的寒光紧贴在段明的脖子上，赫然便是一柄长刀。 “段先生，梵行寺在佛教当中地位尊崇，而佛教乃是仅次于长生教的大教，信徒众多。”刑千秋握紧了刀柄，沉声道：“若是此案不破，恐民心有变……” “刑千……秋……”段明气的浑身哆嗦，咬了咬牙，沉声道：“我要回房休息一下，让人把好酒好菜给我端上来！” “噌！”银光再闪，长刀归鞘，刑千秋双手抱拳对着段明微微行了一礼：“这是自然，有劳段先生了。” “还有，到时候别给老子算那些没有用的东西！”段明大叫道：“这一次，一切开销都是你刑千秋出！” “这是自然。”刑千秋点了点头，随后拍了拍手，一名明镜司官差便走了进来。 “段先生。”走进来的正是许世忠，只见许世忠脸色通红，似乎在强忍着笑意。 “想笑就笑，小心憋死你。”段明瞪了许世忠一眼：“被狗咬的好了？” “承蒙先生挂念，好多了。”许世忠点了点头。 “嗯。我告诉你，你们这副指挥使不是什么好人。”段明回头看了一眼刑千秋：“你是个好孩子，别和他学。” “是。”许世忠强忍笑意，点了点头：“谨遵先生嘱托。” “别嘱托，好像我快死了似的。”段明摆了摆手：“走吧，送我回去休息一下，该死的，这一次我一定要将你刑千秋花个破产！” 随后段明便在许世忠的带领下离开了这间房间。 看着段明的背影，刑千秋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了窗外。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调查，这个案子的难度和其背后的影响，或许要远远大于麟州才子案！ 段明所居住的房间就被安排在了刑千秋的隔壁，这或许是因为刑千秋担心段明回再次遭遇危险而特意如此安排。 当段明回到房间中的时候，一大桶热水。 “呵呵，这里还有花瓣？”段明看了看桶里，撇了撇嘴：“你们刑指挥的心思倒是够细的。” “刑指挥一直非常尊敬先生您，所以自然要多费心一些。”许世忠笑着说道：“段先生，衣服已经放在了床上，您先沐浴更衣，我这就去为您安排饭菜，定然丰盛。” “好，好。”段明心中的怨气消散了一些，点了点头然后就进到水里泡了起来。 这被装在麻袋里颠簸了一路，段明的身子骨都已经快要散架了，更是出了一身的臭汗。 如今到这热水中一洗，只感觉浑身舒坦。 当段明刚刚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的时候，许世忠正好回来了。 “段先生，洗完了？”许世忠笑着看向段明，一挥手，身后的人便拿着托盘来到了一旁的小桌边，将一盘盘菜品摆在了桌子上。 “这……”然而段明一看这些菜，顿时愣住了。 素炒白菜、素炒萝卜、素炒黄瓜、素炒菜花……四五个盘子里竟然看不到一点荤腥！ “段先生，请见谅。”许世忠笑着说道：“这里毕竟是佛门清净之地，不能杀生，只有这些吃食了。” “……我本来好好的在牢里喝酒吃鸡，多么快活……”段明刚刚恢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然后你们将我套入麻袋带到这里，让我天天啃萝卜白菜？” “见谅，见谅。”许世忠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罢了罢了！”段明叹了一口气，他已经饿的快要受不了了，也管不了那些，快速的吃了一口饭，然后便起身对许世忠说道：“走吧，去找姓刑的，看看你们到现在为止已经查到什么东西了。” “快点把这该死的案子破了，你们好快点把我送回麟阳城去！”说着，段明就向外走去。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三十章：此案甚是简单 等到段明来到刑千秋的房间的时候，刑千秋正在研究一个图案。 看到段明走了进来，刑千秋没有一丝的惊讶，似乎早就算准了段明会在此刻过来一般。 “说说吧。”段明坐在了刑千秋的旁边，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躺在地上：“我虽然在麟阳城听到了一些，但是那些东西总有添油加醋或者歪曲篡改的东西在，还是你从头开始说吧。” “好。”刑千秋将手中的图案放下，然后对段明说了事情的经过。 大约是在十天前，也就是七月初十，正值沐佛节。 相传佛祖未成正果之前，曾度三灾九劫，“三灾”即贪妄之灾、宿命之灾、谤言之灾；“九劫”即弱水劫、业火劫、枯木劫、刀斧劫、入土劫、霄雷劫、枉心劫、三千离梦劫以及往生劫。 而其中业火劫便是在七月初十。 天下佛陀认为，业火劫乃是焚烧过往罪孽、凝练金身的一种磨练，所以每到这一日便会到举行法会，希望能得到佛祖庇佑，沐浴佛辉，成功度过此劫。 久而久之，便成了沐佛节，算是佛教最大的盛会之一。 言归正传，七月初十，作为天下佛教圣地的梵行寺在白天举行了盛大的法会。 无数信佛之人前来祈福，登山佛道之上人们往来不绝，香火连绵燃烧数个时辰而未曾停歇。 而就是那天夜里，忙了一天的众多僧人都累坏了，早早地便回到各自的厢房进行休息。 当日值夜的僧人分别是法悟、法能、法明三位僧人。 这三位僧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寺中巡逻一圈，看看有无异常。 而就在亥时二刻左右，空无一人的大雄宝殿突然燃烧起熊熊烈火，火势凶猛，竟照亮了半边天空。 本来已经陷入熟睡的僧人听到了法悟三名僧人的呼喊，又看到了冲天的火光，急忙出来拼命救火。 万幸夜里无风，而大雄宝殿由于别的厢房并不相连，这才避免了更大的灾祸。 不过尽管如此，满寺的僧人共同努力也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勉强将大火浇灭。 待得大火熄灭，整个大雄宝殿几乎已经付之一炬，除了殿中那足足有两丈（一丈约为3.33米）高的大佛之外，其余尽数焚毁。 而最诡异的便是那尊大佛。 此大佛乃是梵行寺建寺之时，宣国齐宣公所赠，通体纯金打造，形态庄严肃穆。 时隔百年，就连宣国都已经被大齐所灭，可是这金身上除了细微的磨损之外，并无大碍。 然而如今，在大火之后，本身金光熠熠的大佛却变成了一片漆黑之色，庄严肃穆的佛像变得宛如恶鬼一般。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为紧要的是在这佛身的额头上多出了一个赤红色的血莲图案，双眼下出现了两行血泪痕迹。 而就在大佛的胸口处，更是多了两行字：妖狐现世、祸乱宫闱。红莲业火，荡涤妖邪！ “宫闱？”听完了刑千秋的讲述，段明笑着摇了摇头：“这又是针对着皇后去的啊。” “没错。”刑千秋点了点头：“此事一出，朝堂激荡，参皇后、想让陛下废后再立的折子堆得崇德殿都快放不下了。” “所以，皇帝才拍出了你们明镜司？勒令明镜司限期破案？”段明说道。 “正是如此，不过倒也未曾限期。”刑千秋说道。 “这皇后当的，也未免太过憋屈了。”段明笑道：“明明谁都没有得罪，偏偏这么多人都看她不顺眼，总拿她做文章。” “段先生，慎言。”刑千秋说道。 “好好，不说了。”段明摇了摇头：“还有别的东西么？你们明镜司来这查了好几天了，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的确。”刑千秋叹了口气：“我们审问了寺里的每一位僧人，那天是沐佛节，所有僧人在忙完之后都一同回到厢房休息了，中途并未有人外出过。” “在他们回厢房之前呢？”段明问道：“金佛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任何变化。”刑千秋沉声道：“上面没有一丝黑色的迹象，更没有一丝血色的纹路。” “那巡夜的法悟三人怎么说？”段明再次问道。 “他们三人夜里一直在一起，并没有人独自行动过。”刑千秋说道：“而且僧人休息的时间是酉时四刻左右，大火是在亥时二刻左右燃起的，也就是说中途只有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想要将大佛染成黑色，并在上面写上血字，没有十余人共同合作，是不可能的。” “的确。”段明点了点头。 要知道在古代，一个时辰约两个小时，共有八刻。 一刻为十五分钟左右。 酉时四刻换算为现在的时间也就是18时左右，而亥时二刻换算为现在的时间也就是21时30分左右。 也就是中间总共间隔了三个半小时。 随后段明在刑千秋的陪同下来到了已经焚毁的大雄宝殿。 此刻的大雄宝殿看起来极为凄惨，殿顶的砖瓦已经随着大火的燃烧破损的不成样子，周围的墙壁更是一片焦黑。 “这倒真是一尊大佛啊。”段明走进了大殿当中，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黑色大佛，赞叹的点了点头。 这大佛本就近七米高，算上下面的底座和莲台，更是达到了九米左右。 “唉，数百年的大佛也难免遭到这样的灾祸。”刑千秋叹了口气：“天灾果真无情。” “或许吧。”段明笑了笑，费力的爬上了大佛，仔细查看了一下大佛身上的血字和图案，然后伸手在大佛身上扣了扣。 刑千秋站在一旁，并未说话，满怀期待的看着段明。 “老刑，把你的刀借我用一用。”段明叫道。 “给。”刑千秋毫不犹豫的将腰间佩刀扔给了段明，段明抽出刀在佛像的身上小心的刮蹭起来，同时用一块布小心翼翼的接住了掉下的碎末。 刑千秋疑惑的看着段明，不明白段明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了。”片刻后，段明收起了刀，扔回给了刑千秋。 接着，段明将东西放到怀中从佛像上爬了下来。 “怎么样，段先生？”刑千秋急忙问道：“这是发现了什么么？” “此案甚是简单！”段明笑着说道……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三十一章：见微知著 “简单？”刑千秋微微一愣。 他知道段明不凡，但是他们明镜司查了数日也没有线索的东西，段明看一眼就知道结果了？ “和我来。”段明笑了笑，没有解释，直接带着刑千秋来到了厨房。 在这个世界想要做很多东西都是非常麻烦的，毕竟这个世界没有专业的化学仪器。 所以，段明之前才对长生教能制作出“干冰”这样极高的化学物质那般的惊讶。 段明在厨房中忙活了许久，才搭出了一个类似小窑一样的“构造”，然后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取出了自大佛上刮下的物品，放到了这个“小窑”的里面。 随后点着了一把火，猛烈燃烧的烈火瞬间便将那些碎片所笼罩。 片刻后，在熊熊烈火的燃烧下，黑色的碎片竟然一点点变成红色！ “怎么样？神奇不？”段明脸上露出了微笑，仰头对着刑千秋说道：“这个东西叫做……” “铜！”然而刑千秋却是直接说道。 “咳咳……”段明被刑千秋的话呛了一下，刚刚的骄傲一扫而空。 这个时候段明才想起来，这个世界也是有着冶炼技术的，虽然和现代社会比起来就如同原始人一般，但是的确是有。 甚至于铁矿、铜矿等等物品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战略物资之一。 所以，刑千秋认识铜，和明白铜的一些变化是非常正常的。 “段先生，你的意思是这金佛上面的是铜？”刑千秋看了段明一眼，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段明看起来就像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但是心中却惊叹段明的思绪之快。 他们就算在这里查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曾想过将金佛变黑与铜关联起来。 “没错。”段明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咱们的空气中存在一种叫做氧气的东西，铜会与氧气发生反应，变成氧化铜，氧化铜便是黑色的。” “这个，铜矿放置过久了会变成黑色我倒是听说过，可是倒是不曾听说所谓的氧气，那是什么东西？”刑千秋疑惑道。 “世间万物，千姿百态。有的广阔无垠，就算是大齐的疆域在其眼中也不过是如灰尘一般微不可查；有的渺小甚微，就算是一粒灰尘在其眼中也如同太阳一般难以窥视全貌。”段明解释道：“人力有穷尽，视力有穷尽。就像是这一粒铜的碎末，也是有无数个更加细小的‘铜’所构成。” “嗯。”刑千秋虽然不能完全听懂段明的话，但是却也能大致理解段明的意思。 “人力有穷极，视力亦有穷尽。”段明说道：“所谓的氧气便是这种人们视力所不能看见的东西。” “我明白了。”刑千秋点了点头：“段先生的意思是，铜之所以会变黑，就是因为这个叫做‘氧气’的东西，是么？”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 “可是我也听说过，铜在外面放置久了才会变黑，可是那天并没有僧人发现金佛有变黑的趋势啊，短短一个多时辰，那么大的金佛怎么会突然彻底变黑了？”刑千秋疑惑的说道。 “高温。”段明解释道：“铜的氧化是缓慢的，但是在高温的情况下却会加剧氧化的速度！” “高温？大火！”刑千秋眼睛一亮。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就是那场大火！铜在大火所产生的高温的情况下，变成了氧化铜，变成了黑色，也就是刚刚的碎片。而氧化铜和碳一起再次经历高温，又会变回铜，所以又会变成红色。” “可是不对啊，铜是红色的，在那场大火之前大佛并不是红色的……”刑千秋眼睛一眯，沉思道：“或许，我应该好好调查一下了。”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和刑千秋离开了厨房，刑千秋前去调查关于金佛的事情。 而段明直接到刑千秋的房间，翻看起刑千秋最近收集的线索、包括寺内僧人的信息。 段明越看眉头皱的越厉害，这梵行寺中的“梵行”二字，是“清净、尊贵、值得赞叹的行为”的意思，取自《法句经》，即： 拨乱己身，守以慈仁，见怒能忍，是为梵行。 至诚安徐，口无虫言，不瞋彼所，是谓梵行。 垂拱无为，不害众生，无所娆恼，是应梵行。 寺内僧人众多，全寺上下共有僧人三百二十一人，地位最为尊崇的除了玄悲方丈之外，还有玄苦、玄难、玄净三位高僧，分管寺内大小事宜。 玄字辈之下便是净字辈，其中尤以净法、净心为首。 净子辈之下则是法字辈，法字辈当中倒无特别出彩之人。 法字辈再往下就是明字辈，这是小辈，多是七八岁的小僧。 就在段明查看具体信息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 “请进。”段明眉头一皱，此刻天色已晚，是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刑千秋？ “吱嘎……”房门被缓缓推开，一名看起来十分魁梧的僧人走了进来，他看到坐在屋内的段明微微一愣。 稍早些的时候，他便看见段明与刑千秋一同在寺内行走，只是不曾想此刻他竟然在这里。 “段先生。”就在这时，一名明镜司官差从门外走了进来，对段明微微抱拳：“这位是梵行寺的净法僧人，说是有事要与刑指挥说。指挥临走之前曾说，此处一切事情您尽可做主，所以属下便自作主张放进来了。” “没事。”段明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这名叫做净法的僧人：“你有什么事么？” “这，施主真的可以替刑指挥做主？”净法看了看段明，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是自然。”段明点了点头：“明镜司的人还能骗你不成？” “好！”净法看了看左右，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僧知道你们今天在调查什么，小僧有一些事情可以告诉你们！” “哦？”段明双眼微眯：“请讲。” “嗯……”净法咬了咬牙说道：“或许施主不信，就在大火的那天，小僧见到红莲圣母娘娘了！”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三十二章：红莲圣母娘娘 “红莲圣母娘娘？”段明合上了眼前的书本，饶有兴趣的说道：“你真的见到了？” 据传说，红莲业火是来自地狱的烈火，专门用来焚烧人世间一切的污秽与杂念，而掌管着红莲业火的便是红莲圣母娘娘。 在传说中这位娘娘身上穿着红色的嫁衣，脸上带着一个如同莲花一般的面具，具有着一双无比神奇的血红色双眸。 这双眸直接连接着地狱，任何人只要被其看上一眼，便会瞬间被红莲业火焚烧而死。 不过，这只是传说。 “施主别不信！”一看段明的脸色，净法急忙叫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真的看到了！” “那天是沐佛节，小僧记得格外清楚。”净法回忆道：“那日小僧等人忙碌了一天，所以按照习惯，到了夜晚小僧等人便早早的回到厢房休息去了……” 根据净法所说，七月二十日，那日夜里天上乌云密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下雨。 厚厚的云层将月亮遮挡了大半，仅有少量的月光能突破云层，缓缓的自云层中照射而出。 整个寺庙在这稀疏的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静谧。 净法当时忙碌了一天，也累坏了，可是就当他回到房间打算休息的时候，却突然响起了大雄宝殿的窗户未关。 本身窗户未关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可是净法负责的便是大雄宝殿的清理工作，而且看那天空中的云层，夜晚恐有大雨。 一旦大雄宝殿进了雨、积了水，再想收拾起来便着实有些麻烦。 于是，净法只好再次回返大雄宝殿，将殿内的窗户一一关好，然后再回去休息。 根据净法所说，当他回到大雄宝殿的时候，应该是在戌时前后。 而就在净法关好窗户，向着厢房赶去的时候，却看到大雄宝殿的附近隐隐有一道红色的身影。 当时净法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如今想来却是无比诡异。 要知道，沐佛节与往日不同，这一日梵行寺是不留香客居住的，所以寺内应该除了他们梵行寺的人外，没有外人。 而寺内全都是僧人，僧人又有谁会准备红色的衣物？还在那么晚的时候外出？ “所以，那位定然是红莲圣母娘娘！”净法说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红莲圣母娘娘未曾见到小僧，否则只怕小僧也与大雄宝殿一般，被焚烧成了灰烬。” “戌时么？”段明微微思索：“可是为什么之前明镜司问询的时候，你却不曾说？” “这……”净法犹豫了一下，然后对段明说道：“此事毕竟太过离奇，小僧又不能确认，若是瞎说便是妄言。甚至直到如今，小僧也只是自己所见、所思告知施主，至于此事是真是假，当由施主及明镜司自己辨别。” “哦。”段明点了点头，眼睛紧紧的盯着净法，然后突然笑道：“好吧，这个消息非常重要，感谢高僧指点。” “阿弥陀佛，不敢当，不敢当！”净法急忙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说过了，小僧也别无他事，这就先行告辞，不打扰施主休息了。” 随后净法便离开了。 等到净法离开后，这名明镜司的官差关上了门，来到了段明的身边：“段先生，您真的相信他的话？” “不可尽信，不可不信。”段明笑着说道：“对了，还不知怎么称呼？” “属下徐若云，段先生称呼属下小徐即可。”官差急忙说道。 “好。”段明点了点头：“徐哥，你不觉得这位‘高僧’刚刚的话很有趣么？” “这，的确有些古怪，这世界上还真的能有红莲圣母娘娘不成？”徐若云思索道。 “自然是没有，我说的古怪也不是在这里。”段明伸手段明轻扣眉心：“这净法最初的时候，深怕咱们不相信他看见了红莲圣母娘娘，可是到后来他又仿佛生怕咱们相信那个就是红莲圣母娘娘。” “这……”徐若云回忆了一下：“似乎的确如此。” “为什么最开始他怕咱们不相信？我想应该是他怕咱们不重视他的话，毕竟那话语就连他自己恐怕都半信半疑。”段明说道：“至于他为何后来有怕咱们相信，或许是他担心咱们被红莲圣母娘娘的名头吓住，而不敢再查。” “可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徐若云疑惑道：“怕咱们不信他的话，又怕咱们不查？他难不成想让咱们查到什么东西？” “这是自然。”段明点了点头：“看样子，这寺内的僧人也不似外界流传的那样，真的是六根清净、无欲无求啊。” “段先生的意思是？”徐若云沉声道。 “查。将这个线索告诉刑指挥，让他彻查。”段明说道：“红莲圣母娘娘必然是假，而他所看到的红色身影必然是真。找到那个身影是谁，戌时，他或许看到了什么也说不准。” “好。”徐若云点了点头，随后便出去寻找刑千秋去了。 段明伸了一个懒腰，推开门缓缓走了出去，看了看天上皎洁的月牙，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破案之时指日可待，很快他就能回到麟阳城，到他的专属牢房中继续吃肉喝酒了。 和两旁守卫的明镜司官差点了点头，随后段明便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接下来的事，交给刑千秋去搜查就可以了，完全用不到他再劳心劳力。 几个时辰的时间转瞬即逝，太阳的曙光缓缓铺洒在梵行寺的砖瓦上，梵行寺内一片金光闪闪，看起来就如同一座金宫一般。 段明被金光晃醒，推开窗户一看，忍不住咋舌。 段明自然知道这梵行寺并不是通体黄金所造，但是能布设出如此的布局让整个寺庙看起来就与金寺一般也是实为难得的事情。 “段先生！”就在这时，一声呼唤从窗外传来。 段明闻声看去，正是刑千秋。 “老刑，又是一夜未睡？”段明笑着说道。 “唯恐迟则生变，所以连夜调查了。”刑千秋说道：“我们已经查到了，这金佛在两个月之前曾重新修整过！”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三十三章：没走了 “据寺内僧人所说，金佛经历了百余年的风霜雨雪，尽管远远看去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实则上面已经有了不少破损。”刑千秋说道：“三个月前，有一位施主出重资，要为大佛重塑金身。” “三个月前么？倒是真巧啊。”段明伸出手指轻扣眉心，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巧？”刑千秋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的确是很巧，正是麟州才子案的时候。” “没错，接下来呢？”段明再次问道。 “至于那位施主的身份，寺内众僧都说不知情。”刑千秋继续说道：“重塑金身总共花费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那个期间大雄宝殿就算是寺内僧人也不可以随意进入。” “倒是弄得够神秘的。”段明点了点头。 “没错，所以必然有问题。”刑千秋点了点头：“只是我之前一直在想，如果那金佛变黑是涂了铜的原因，那血莲、血字和血泪又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谁规定了只能涂铜层的？”段明摇了摇头：“依照我的猜想来看，只怕这个人应该是现在金佛上涂满了铜，并留好了文字、血莲、以及血泪的位置，在那个位置涂上铁层，铁层受热氧化与铜不一样，会变成三氧化二铁，而三氧化二铁正是红色的。” “三氧化二铁？那又是什么东西？”刑千秋一愣。 “就与氧化铜一样，不需要计较。”段明摆了摆手：“等到准备就绪之后，再在已经加工好的金佛上涂上一层薄薄的金，并留好机关。” “待得到了七月二十日的时候，趁着寺内僧人全都休息的空闲，有人悄悄潜入大雄宝殿，按照机关将上面薄金撕下，同时放一把火快速逃离。” “尽管金佛很大，但是只要机关布置好了，撕下薄金并不困难。” “很有可能。”刑千秋点了点头，如果按照段明的说法，只要之前准备妥当，那么此事的确不难。 “也是因此，那个人才没有太过提前准备，只是留了一个半月的空闲。”段明轻扣眉心：“毕竟只是薄薄的一层金，如果时间拖得久了，那么就很容易暴露。” “的确。那我这就派人去查。”刑千秋说道。 “对了，昨日净法所说的那个红莲圣母娘娘查的怎么样了？”段明问道。 “没有线索。”刑千秋叹了口气。 “净法是净字辈的翘楚之一，你说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和咱们说这个事情？”段明笑着说道。 “我明白了，我这就派人去查净心。”刑千秋恍然。 净法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冒这个头，而既然冒头了，必然是有利可图。 一个僧人能图什么？自然是更高的地位。 而净法已经是净字辈的领军人物之一了，又不可能突破升到法字辈，那么他的对手就只有可能是同样是净字辈领军人物的净心了。 所以，这个所谓的“红莲圣母娘娘”就算不是净心本人，恐怕也是净心一派的关键人物。 “行，那接下来就拜托刑大人了。”段明抱拳对刑千秋说道：“接下来的是明镜司的事情了，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段先生，你这是……”刑千秋一愣。 “回家啊，还请刑大人借我一匹马，我好回去。”段明说道。 “这……”刑千秋叹了口气：“好吧，您再稍等一下，我稍后就进行安排。” “那就多谢刑大人了。”段明说着，蹦蹦跳跳的回屋去了。 “唉……”看着段明的背影，刑千秋默默叹了口气。 随后刑千秋一边安排人将所有僧人带到大雄宝殿，一边安排人去为段明准备谢礼和马匹。 片刻后，段明已经换回了来时的一身衣服，来到了山下道口。 而许世忠已经牵着一匹马等在了这里。 看到段明此刻的一身打扮，许世忠微微一愣：“段先生，您这是？” “锦衣华服穿不惯，还是这身来的舒服。”段明笑着说道，接过了许世忠手中的缰绳：“老许，多谢了。” “不必客气。”许世忠摇了摇头，然后将一个包裹递给了段明：“段先生，这是刑指挥给您准备的答谢，感谢您这次不远万里前来协助破案。” “哈哈，这个刑千刀总算做了一回人事。”段明笑着接过了许世忠手中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装了十几锭白银。 “段先生，路途遥远，还请您多加保重。”许世忠叹了口气，退后一步说道。 “好好，等你啥时候再来麟阳城，我还请你去春雨楼吃个痛快。”段明拍了拍包裹说道。 随后段明一拉缰绳，就要驱马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山道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喝：“证得菩提，即见长生！” 随后数十名身着白衣的男子出现在不远处，只见这些男子一个个英俊不凡，手掐法印，没有一丝笑意。 “这是，送葬的？”段明愣了一下。 “先生慎言！”许世忠却是脸色一变：“这是长生教的人！” “不过，三名白衣主教、七名白衫副教、十六名教法执事……”许世忠喃喃道：“难不成是七尊之一来了？” “你说的什么？”段明疑惑的看向许世忠。 “段先生您有所不知……”许世忠正要进行解释，却见一名明镜司官差从山上跑了下来。 “段先生，刑指挥请您回去。”这名官差看到段明还没走，松了一口气说道。 “啊？”段明嘴角微微抽搐：“又怎么了？” “净法，死了。”官差叹了口气，沉声道：“而且死的离奇诡异，胸口有血莲痕迹。” “净法死了？”段明的眉头一皱，翻身下马，快速向山上走去。 如果是寻常的死法刑千秋必然不会派官差来拦住自己，而既然派官差来拦住自己了，那么自己就算走恐怕也会被再次抓回来。 既如此，还不如快些回去，将这个案子彻底破了。 同时，段明回头看了一眼长生教的众人。 这堂堂大齐第一大教在这个时间来梵行寺干什么？恐怕是来者不善啊！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三十四章：忘机殿主 段明很快便赶回了山上，看见眼前的情景，眉头微微皱起。 只见此刻就在大雄宝殿的前方，正站着数百名僧人，而其周围则是近百名全副武装的明镜司官差。 这些僧人有的脸上露出了惊骇的神色、惶恐不已；有的交头接耳、脸上神情莫名；还有的低头闭目、不断诵经。 “段先生。”就在这时，徐若云走了过来：“刑指挥在大殿内等您。” “嗯。”段明点了点头，径直走进了大雄宝殿。 只见此刻刑千秋正站在宝殿的正中央，脸色十分阴沉。 而就在刑千秋的对面，则躺着一具焦黑的尸体。 “段先生，你回来了。”刑千秋抬头看了一眼段明：“实在抱歉，事情有变，不得已将您找回来。” “没事。”段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蹲下身子看了看尸体：“这是净法？发生了什么？” “是这样的。”刑千秋随后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段明。 原来，刚刚刑千秋与段明分开后，刑千秋先是安排许世忠准备好送给段明的东西，随后便派人将所有的僧人全都带到了大雄宝殿这里。 根据之前收集到的线索来看，七月二十日那晚势必没有别的人在这寺中居住。 而无论是撕下金漆还是点燃大火又都需要有人操作。 所以在这些僧人当中，必然有幕后主使或者是幕后主使的帮凶。 不过这些僧人的背景看起来都非常的清楚，他们似乎并未与外人有过过多的接触。 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恐怕对方也已经将金漆处理干净了。 所以想要通过搜查来找到这个人无疑是十分困难的。 因此刑千秋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试探。 刑千秋先是将所有的僧人聚集在大雄宝殿前，然后让明镜司的官差分批将这些僧人带进大雄宝殿。 随后自己用刀去刮佛像上的黑色氧化铜。 如果是幕后之人或其帮凶，则必然会露出破绽。 当然，这其中恐怕也会有虔诚信佛，故而因看到刑千秋做法而震惊的， 但是也可以帮助刑千秋筛选出大多数可疑僧人来。 结果不曾想，仅仅是第二批人便出了大问题。 第二批人是梵行寺净字辈的几名僧人，其中就包括了净法。 这些人进入到明镜司内的时候本来没有太大的问题，甚至于就连刑千秋用刀去刮金佛的时候都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 可是就当刑千秋让人将这些人带出去的时候，净法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随后净法的口中发出了一声尖叫，白烟从他的衣服中涌出，随后净法的身体上突然燃烧起绿色的火焰来。 几名明镜司的官差急忙取来水想要浇灭净法身上的火焰，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等到几名官差将水取来的时候，净法已经被活活烧死了。 而就在净法胸口处，更是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红莲图案。 “又是红莲图案。”段明听完了刑千秋的话，双眼微微眯起，仔细的检查起净法的尸体。 “当时有没有谁做出过特别的事情？”段明突然问道。 “没有。”刑千秋摇了摇头：“由于担心他们彼此勾结，所以我刻意让他们每个人都拉开了一段距离。” “嗯。”段明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证得菩提，即见长生。”随后数名白衣身影走了进来，分立在大雄宝殿的两侧。 “长生教！”刑千秋眉头一皱，厉声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来人，拿下！” “本尊让的！”然而刑千秋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粗狂的声音，紧接着一名穿着红色长袍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只见这名男子身高近两米，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身正气。 “是你！”刑千秋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你怎么来了？” “梵行寺出了这样的事情，本尊又怎能不来？”男子脸色无比的平静，魁梧的身躯与他的气质完美的结合在一起，配上赤红色的长袍不仅没有不伦不类的感觉，反而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尊敬。 “老刑，这是谁啊？”段明站起身问道。 “长生教长生殿殿主——忘机殿主。”刑千秋沉声道。 “忘机殿主？”段明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个人，这就是大齐王国中，站在权力顶点的几个人之一？ “忘机殿主，此乃命案现场，还请你带着你们长生教的人离开这里！”刑千秋上前一步对着忘机殿主说道。 “呵呵。”忘机殿主却是摇了摇头：“此僧人，乃是因犯了贪嗔之罪，故而受到神罚，遭遇红莲业火焚烧而死。” 忘机殿主一挥手，一名白衣教徒手捧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只见托盘上放着三根金条以及数颗珍珠：“此乃从他房间床下搜出来的，可证本尊所言不虚。” “事情发生在梵行寺，杀人者乃红莲圣母娘娘，死者是梵行寺僧人，犯得是贪嗔之罪。此事理应归长生教所管。” “你也说了，这里是梵行寺，与你长生教何干？”刑千秋反问道。 “证得菩提，即见长生。”忘机殿主平静的回答：“一切教派所修、所习都是为了长生，说到底都与长生教没有任何区别，都是长生教的孩子。况且本教也不是敝帚自珍、迂腐顽固的教派。那么梵行寺之事，自然也就是本教之事了。” “忘机殿主倒是真能攀扯。”刑千秋冷笑一声：“这关系理得倒是‘很清楚’啊。” “刑副指挥何出此言？本尊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忘机殿主也不生气，继续说道：“此间之事乃是宗教之事，宗教之事便是我长生教之事，自有我长生教处理。” “忘机殿主，你怕是忘记了吧。”刑千秋冷笑一声：“天下之事莫非王事，就算这是教派之事，我明镜司就管不了了？难不成你们长生教已经凌驾于王权之上了？” “刑副指挥，某要在这里和本尊逞口舌之利。”忘机殿主摇了摇头：“本尊既然已经来此，那么自然不能任由你们明镜司胡乱作为，稍后便会上书陛下，请一道圣旨，将此间事情交予本尊处理，到时候就不劳明镜司以及刑副指挥费神了。” “那就等你将圣旨请来再说吧！”刑千秋沉声道：“现在这里还是我明镜司说的算！”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三十五章：七日为限 “那你可要快一些了。”忘机殿主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随后转身便带着众多长生教之人离开了这里。 “大人。”等到长生教的人离开，许世忠和几名明镜司官差快步走了进来。 “属下失职，没有拦下他们。”许世忠满脸愧疚的说道。 “不是你的错。”刑千秋摇了摇头：“忘机殿主亲自来了，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很难阻拦。” 随后刑千秋看向了段明：“段先生，不知道你可有发现？” “有几个想法，但是还不能确定。”段明说道：“对了，这长生教的权利就已经大到这样的地步了么？就连皇上的决定都能影响到？” “唉。”刑千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陛下向往长生，所以对长生教无比信任。这长生教的七位殿主甚至想要面见陛下而无需跪拜的特权。” “这长生教倒是深受厚爱啊。”段明点了点头。 “没错。根据陛下的旨意，长生教教派之内的事情都由长生教自己做主，所以在长生教之内，七位殿主享有绝对的控制权。”刑千秋沉声道：“而如今看来，长生教想要将这个‘教内’的范围继续扩大。” “呵呵，这不是土皇帝了么。”段明摇了摇头。 “段先生慎言！”一旁的许世忠脸色顿时一变，急忙打断道。 “没事，没事。这里就咱们几个人，你们不说没人知道。”段明笑着回答道，随后段明的双眼微微眯起：“不过，长生教在这个时候掺和到这件事来，甚至还是忘机殿主亲自来……” “看样子，这梵行寺的事情，的确与长生殿脱不开干系！”刑千秋也点了点头，沉声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忘机殿主让人送信给皇帝陛下，等收到圣旨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段明问道。 “最多不过七天。”刑千秋思索了一下说道：“长生教七位殿主的折子可以直接抵到陛下面前，而无需经过层层筛选，所以速度会非常快。” “这么说，咱们的速度也要加快了。”段明点了点头：“不过七天，应该足够了。” 随后段明说道：“老刑，你先让人给我准备一间厢房作为验尸之所，我去和这些僧人们聊聊，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梵行寺由于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寺，所以寺内面积极为宽广，简单来讲总共分为五个区域。 一进寺院山门便是第一个区域——礼佛区，大雄宝殿就坐落在礼佛区的正中央，在大雄宝殿的四周则是供奉各尊菩萨配殿，以及罗汉堂和钟、鼓二楼。 而就在礼佛区的四周则平均分布着四个区域，分为东、西、南、北四院。 其中西院为僧人及方丈居所，此外藏经阁和诵经阁也在此区域。 东、南、北三院则是作为香客居所。 东院临渊而建，风景最好，站在厢房二楼可见崇山峻岭、云雾缥缈，仿若人间仙境一般。 南院众林环绕，郁郁葱葱最是宁静，在此刻修身养性，仿如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北院距离礼佛区和西院最近，每日早晚可听到寺内僧人诵经之声。 这三个区域实际上无分优劣，香客入住也无需花费任何费用，只看个人心情、喜好。 平日里这三个院子都有往来香客入住，只是最近变故颇多，梵行寺一直处于闭寺状态，所以绝大多数厢房都是空的。 如今长生教来此，所选择的便是东院。 而明镜司为了更好的破案，则住在了北院。 北院内厢房颇多，刑千秋微微思索之后便将一件比较老旧的、偏僻的厢房作为了停尸之所。 毕竟这厢房还是要住人的，虽然刑千秋不在乎，但是也不得不多考虑一二。 寺内僧人得知了刑千秋的安排也都松了一口气。 如今等到此案勘破，只需要将这一间独栋厢房拆掉即可。 这并不是寺内僧人多事，只是但凡能来这梵行寺入住的，都是信佛尊鬼之人，佛光之下荡涤妖邪、普度众生。 就算是厢房中死过什么人，一般人也并不会介意。 但是若是知道自己所住的地方曾经作为停尸之所，那感觉可就不一样了。 虽说并不能恐惧，但始终心怀芥蒂，难免会生事端。 就在刑千秋安排这些东西的时候，段明正在与众多僧人说话。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一名僧人双手合十，不断诵经。 “大师就是净心？”段明看向这名僧人。 “阿弥陀佛，就是小僧！”净心点了点头：“施主找小僧有事？” “昨天夜里净法曾来找过我。”段明开门见山的说道：“他说他在着火的那天夜里戌时前后，曾在这大雄宝殿附近看到了大师，说那时大师身着红袍，甚是妖娆，让人怦然心动。” “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净心摇了摇头：“那日小僧早早的就回到厢房休息，怎会出现在这里？更何况，小僧是出家人，又怎会身着红袍？” “哦？真的不是你么？”段明的目光从周围的僧人脸上扫过。 “当真不是小僧。”净心再次摇头。 “这样啊，那可能是净法看错了。唉，如今净法死了，这也算是死无对证了。”段明叹了口气，突然抬头道：“对了，净法昨天告诉我说是看到你，结果今日净法就死了，是不是有点太巧了？净心师父，您说呢？”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净心说道：“若是施主怀疑小僧，尽可细细搜查，小僧自然配合。” “这位施主。”就在这时，一旁的一名僧人突然说道：“刚刚我们可都听到了，忘机殿主不是说了么，净法犯了贪嗔之罪，所以才被红莲圣母娘娘用红莲业火焚烧而死。如今看来，他不仅犯了贪嗔之罪，还恶意构陷，当真是罪无可赦，阿弥陀佛！” “哦，不知大师法号？”段明看向这名僧人。 “小僧净慧。”僧人说道。 “呵呵，我看你倒是什么都不会。”段明冷笑一声：“我在与净心说话，你算什么，还敢插话！而且，我怎么感觉净法死了，你倒是开心得很？难不成净法是你杀的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三十六章：自燃的秘密 “我，我……”净慧顿时脸色一红，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弥陀佛，难不成明镜司破案就是凭借着恐吓威胁么？”净心沉声道：“要想认为小僧有罪，请拿出证据来。” “哈哈。”段明盯着净心看了许久，然后突然大笑起来，拍着净心的肩膀：“净心师父何必如此认真，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么。再者说来，破案么，不就是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么？” “阿弥陀佛。”净心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好了，认识了净心师父我很开心，不过我还有事，改日再找师父聊天。”说着段明拍了拍净心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去。 “阿弥陀佛。”净心看着段明离去的背影，宣了一声佛号，双眼缓缓眯了起来。 段明并没有再去找别的僧人说什么，而是直接来到了北院的独立厢房内，此刻净法的尸体就被摆在了一张木床上。 走进了房间，段明的眉头微微皱起，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刺鼻味。 段明双眼微眯，来到了净法的尸体旁边，仔细的查看起来。 “段先生。”过了许久，刑千秋从外走了进来，看到段明正坐在尸体的旁边沉思。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么？”段明抬头看了看刑千秋。 “我们又细细的询问了一遍僧人，不过并没有得到什么线索。”刑千秋叹了口气：“不过忘机殿主所拿来的那些金银珠宝的确是从净法的床下搜索到的，当时有明镜司的人看到。” “这是自然。”段明点了带你头：“净法、净心作为净字辈的领袖，权力并不小，总有一些渠道牟利，有那些金银珠宝也不稀奇。” “的确。”刑千秋点了点头：“我刚刚看你从大雄宝殿出来，就直接找上了净心，有什么发现么？” “杀净法者，不是净心。”段明直接了当的说：“但是那日净法所看到的红裙之人，却是他。” “怎么说？”刑千秋疑惑的说道。 “净心的心思缜密、喜怒不形于色，并不好查。”段明说道：“但是他身边的那些净字辈的人，就远不如净心一般深沉了。” “当时，我问及净心，净法是否为其所杀，净心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慌乱，只有净慧出言争辩。” “这就说明，要不然净心就对自己的杀人方法非常有自信，要不然就是净法不是净心所杀。” “而当时净慧的脸上神色不似作伪，应是真的坚信净心并非杀人凶手。” “净慧是净心最得力的助手，如此诡谲的杀人方法，若是净心所为，后者必定能发现蛛丝马迹，又或者这件事必定是安排净慧去做的。” “既如此，如果此案是净心所为，那么净慧不会做出那样的表情来。” “有点道理，但是说到底也只是猜测。”刑千秋点了点头。 “没错。”段明说道：“不过猜测就够了，免得咱们将过多的精力放到这个上面来。” “那你又为何说那日净法所见的红裙之人是净心？”刑千秋再次问道。 “我提及那日净法在戌时看到了穿红裙的净心，周围的僧人脸上连一丝惊讶的神色都没有。”段明说道：“这就说明或许红裙之事众僧人早有耳闻，甚至于像是净慧那样的人，很有可能完全知道此事。” “可是我派人搜索过净心的居所，并未发现任何红色的东西。”刑千秋说道。 “这么大的寺庙，有什么机关暗室都不稀奇。”段明沉声道：“以净心的心思，只怕隐藏的非常好。” “的确。”刑千秋点了点头：“对了，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你似乎在思索什么，是有什么发现么？” “你且来看。”段明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净法的尸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的确是有。”刑千秋点了点头：“这似乎是大蒜的气味，之前净法身上着火的时候我也闻到过。” “可有不适的感觉？”段明问道。 “那倒没有，怎么了？”刑千秋摇了摇头。 “我有一个猜测，但是此刻还无法进行确认。”段明说道：“你之前说净法身上燃烧的是幽绿色火焰？” “没错，我从未见过那样的火焰，看起来十分恐怖。”刑千秋说道。 “幽绿色火焰、大蒜气味……”段明点了点头：“似乎很像是白磷燃烧所导致的。” “白磷？”刑千秋皱起了眉头：“那又是什么东西？” “一种很可怕的物质，自燃点很低，人体的正常体温都可以将其点燃。”段明解释道：“白磷燃烧就会产生幽绿色的火焰，并伴有大蒜气味。” “那就没错了啊。”刑千秋说道：“还有什么疑问么？” “有。”段明说道：“白磷燃烧所产生的的烟实际上是六氧化四磷或五氧化二磷，都具有极强的毒性。” “以大雄宝殿内部的情况来看，距离净法十分接近的你和那些僧人势必吸入了这种物质，轻则你们应该会恶心呕吐、重则你们则会昏迷乃至危及生命。” “然而到此刻为止，你们没有任何问题。” “啊。”刑千秋点了点头，表情却是一片茫然。 “算了，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段明沉思道：“除非当时的大雄宝殿内有什么东西中和了六氧化四磷或五氧化二磷的毒性，不过我并不知道存在这种物质。” “当然，还存在另一种可能。”段明说道：“大雄宝殿经过了燃烧，已经千疮百孔，多出破损，所以殿内的空气流通比较好，你们并未吸入多少磷化物。” “但是这种，虽然合理，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我后来到了的时候，并未在大殿中问道浓重的大蒜气味。” “可是这种概率并不算太高。要是真的是这样，你们的运气未免都太好了。” “我也不相信运气这件事。”刑千秋沉声道。 “不不不，我相信运气。”段明说道：“但是在相信运气之前，我必须确定其是真正的运气！” “那你打算怎么办？”刑千秋沉声道。 “解剖尸体！”段明说道：“只要将净法的尸体解剖，一切真相都会出现在咱们的面前！”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三十七章：法字三僧 不过，解剖尸体并不能急在一时，尤其是有可能身上有磷化物的人。 所以段明便和刑千秋离开了停尸房，一边安排人去准备解剖的东西，一边则让刑千秋将法悟、法能、法明三人带来。 有些东西，段明还是想要自己问问看。 说起来，梵行寺夜间巡逻本应归净字辈的僧人进行，不过沐佛节当日净字辈的人忙碌了一整天，个个都十分疲惫。 因此依照梵行寺规矩，那日的夜间巡逻便落在了法悟、法能和法明三人身上。 很快法悟三人便来到了北院的刑千秋房间。 “你们便是沐佛节那日的夜间巡逻？”段明看着眼前的三人，沉声问道。 法悟三人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上穿的僧袍一看就穿了许多年，与白日里见到的净字辈僧人所穿截然不同。 由此可见法字辈的僧人在这梵行寺中过得并不是很好。 “阿弥陀佛。”法明说道：“那日正是小僧三人。” “哦，白日里需要操劳沐佛节之事，夜里还需要进行巡逻，三位师父倒是辛苦了。”段明笑着说道。 “阿弥陀佛，沐佛节有着净法、净心带着净字辈的众多僧人操劳，我们倒不是很累。”法能笑了笑，说道：“夜间巡逻也是分内之举。” “哦，三位师父高义，不愧是修佛之人。”段明点了点头：“对了，这梵行寺如此庞大，三位师父需要多久才能巡查一遍啊？” “倒也无需很久。”法明解释道：“佛门乃清净之地，所居之人皆是潜心礼佛之人，夜间巡逻也就只是四处看看是否有门窗未关、灶火未熄、香客未归而已。而且小僧等人也不需将全寺走完，东、南、北三院为香客居所，小僧等人也不便前去打扰。” “因此，小僧三人只需隔一段时间，来这大雄宝殿附近看看即可。” “隔一段时间？多长时间一次？”段明再次问道。 “每一个时辰走一次。”法明说道。 “哦，那不知道戌时你们可看到了什么？”段明说道。 “小僧等人是戌时左右巡逻的，并未看见什么异常。”法明说道。 “可是之前净法前来寻我，说是那日夜里戌时一刻左右，曾在寺内看到了一袭红衣的红莲圣母娘娘，你们就真的没有看到么？”段明再次问道。 “并无看到。”法悟三人互视一眼，摇了摇头。 “好吧，或许是他将时辰记错了，你们前来巡逻的时候红莲圣母娘娘已经走了吧。”段明说道：“对了，之前明镜司询问你们，你们说那日未见任何人，可是净法是戌时一刻左右前去大雄宝殿检查门窗，而你们是戌时左右进行的巡逻，就不曾打个照面？” “不曾。”法悟摇了摇头。 “这样啊。”段明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我的问题比较多，还有一个问题。” “阿弥陀佛，施主但说无妨。”法明说道：“小僧等人定然知无不言。” “那就好。”段明笑着说道：“你们说你们夜里负责的就是检查门窗是否关严，净法那日却说自己担心大雄宝殿门窗未曾关严而前去检查，这是为何？你们不管大雄宝殿的么？” “哼。”听到这里，法悟却是冷哼一声，法能急忙拽了拽他的衣服。 “哦？法悟师父有话要说？”段明问道。 “并无话说。”法能急忙说道：“或许只是净法信不过小僧三人罢了。” “法能师父，您就别替法悟师父回答了。”段明说道：“法悟师父几次所欲说话，都被你拦下，莫非……”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法悟一听这话，瞪了法能一眼，然后说道：“施主，那净法哪是去检查门窗，分明是去收敛钱财罢了。” “收敛钱财？”段明笑道：“难不成那法悟还能从佛祖的功德箱里把钱弄出来？” “那是自然不敢，不过净法、净心操持着沐佛节的众多事宜，本身也不差那一点金银了。”法悟说道：“那日我曾多次看到有人将金银珠宝塞给净法，而净法就将那些金银珠宝放到金佛后面隐藏，等到戌时大家都回去休息了，这才刻意前来取出。” “阿弥陀佛，在佛祖眼下行此污秽之事，难道，他就不怕佛祖怪罪么！”法悟的神情有些愤怒。 “法悟慎言！”一旁的法能终于忍不住了，叫道：“施主，法悟所言皆属猜测，还请您忘了吧。” “如何能忘？”刑千秋却突然插嘴道：“法能，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小僧……”法能吓了一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明镜司请你们来是来干什么的！聊天么？”刑千秋沉声道：“你几次三番阻止我们获取线索，阻止法悟师父说话，你到底是什么心思！” 说到这里，刑千秋猛然抽出腰间佩刀：“法能，莫非此事都是你做的！这才遮遮掩掩！” “不，不是小僧啊！真的不是……”法能被吓得浑身哆嗦，连连摇头。 “阿弥陀佛!”就在这时，一旁的法明终于说话了：“刑施主还是不要再吓法明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你倒是说说，怎么个迫不得已法？”段明缓缓站起身，脸上带着微笑说道。 “唉。”法明咬了咬牙：“在这梵行寺里，我法字辈僧人地位颇低，若是胡乱说话，唯恐惹祸上身啊。” “呵呵，可笑。”刑千秋冷笑一声：“你们法字辈在这梵行寺中是仅次于玄字辈的高僧，又何来地位颇低的说法？”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法明再次叹了口气：“这梵行寺里，除了玄悲方丈之外，就算是玄苦、玄难、玄净三位师叔，也得听净法、净心的管束啊！” “哦？他们的权力已经大到了这个地步么？”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沉声道。 “这是……”法明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见窗外突然亮起冲天火光。 “走水了，走水了！”门外响起了明镜司人的声音，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急忙冲了出去。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北院，熊熊的烈火威势无与伦比。 而燃烧的不是别处，正是存放净法尸体的停尸房！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三十八章：又见忘机殿主 火势升的突然，眨眼便冲天而起，尽管明镜司官差已经拼尽全力进行抢救，终究还是没有办法阻拦。 不过万幸的是，今夜无风，滚滚浓烟直冲天际，火势虽然凶猛却并未向四周蔓延。 当明镜司官差将大火扑灭的时候，停尸房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更不用说里面的净法尸体了，直接就被火化了。 “该死的，这火来的蹊跷！”许世忠沉声道：“停尸房周围并没有任何的易燃物，这火怎么可能就这么凭空燃烧起来了！而且就算燃烧，也不应该如此之急！” “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人？”刑千秋看了一眼许世忠，沉声问道。 “并无发现。”许世忠摇了摇头。 “无量长生！”就在这时，伴随着一个响亮的声音，一道道白色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们一个个神色肃穆，分立在道路两旁，随后忘机殿主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 忘机殿主目光如炬，视线缓缓的在院中环视一圈，最后落在刑千秋的身上：“无量长生，刑指挥这是怎么了？” “忘机殿主。”刑千秋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忘机殿主，不用猜也知道，这件事恐怕和这个人脱不开干系：“这是我明镜司的事情，与你何干？” 说到这里，刑千秋瞥了一眼忘机殿主身后的白衣教徒，冷笑道：“呵呵，不过忘机殿主到哪里都要白衣开道，好大的架子啊。” “无量长生。”忘机殿主听了刑千秋的话也不生气，反而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停尸房，当他看到段明的时候目光微微一顿，但是也没有停留。 “得见红莲圣母娘娘威光，不枉本尊千里迢迢赶来此处。”忘机殿主看着停尸房说道。 “呵呵，怎么的，忘机殿主又想要将此事推到红莲圣母娘娘的身上？”刑千秋听到这话，眉头一挑：“那不成红莲圣母娘娘不仅焚烧世间污秽，还顺带手焚尸了？” “红莲圣母娘娘的心思，凡人又如何能懂？”忘机殿主转回视线，看着刑千秋说道：“刑指挥有机会还是来本教好好参悟一下吧，或可开悟，理解神明旨意。” “不必了。”刑千秋摆了摆手：“我对长生不感兴趣。” “忘机殿主。”就在这时，段明突然来到刑千秋的身边，笑着说道：“你看我有着缘分没？” “呵呵。”忘机殿主微微一愣。 他刚刚就有些疑惑，眼前这个人看着并不像明镜司中人。 可是不是明镜司中人又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依刚刚的情况来看，这个人的地位似乎非常高，甚至于就连打断自己与刑千秋的话语，也没有人感到奇怪。 更甚至于，刑千秋的脸上都没有露出过一丝不悦。 要知道刑千秋在京师可是出了名的“明鬼”，正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京师里的“活阎罗”也有几位，但是无论是谁都宁可落在“活阎罗”手里，也不愿意落在“明鬼”手里。 甚至于就连那几位“活阎罗”在面对“明鬼”刑千秋的时候，说话做事都需要稍稍掂量。 “怎么？我天赋不够？入不了长生教？”段明叹了口气：“唉，还以为以后能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怕这个刑千刀了呢。” “段先生。”刑千秋看了一眼段明：“刑某何时亏了你的吃喝？” “你是不亏，但要钱啊。”段明摊了摊手。 忘机殿主看着段明和刑千秋的对话，脸上没有任何对话，但是心中却是更加惊讶，他从段明身上看不到一丝的恐惧。 “哈哈，哪里是段先生天资不够？分明是天资卓绝，刚刚惊到了本尊而已。”忘机殿主笑着说道：“若是段先生想入本教，本教自是绝对欢迎。本尊相信，以段先生之姿，只需稍加参悟，日后定然能成为本教第八尊。” 能在自己与刑千秋面前如此泰然自若的人，天下少有。 等到一会儿回去后，定然要让人好好去查查这“段先生”的根底。 “真的？”段明眼睛一亮，拍了拍刑千秋的肩膀：“刑千刀，你听见没有，要是你敢待我不好，再克扣我的报酬，我就去长生教当那第八尊！” “段先生请放心。”刑千秋微微抱拳：“刑某必不辜负段先生。” “嘿嘿，那就好。”段明点了点头，随后对忘机殿主抱了抱拳：“感谢忘机殿主的厚爱，可惜了，明镜司先请了我。加入长生教的事情只能往后再拖拖了。” “无妨，只要段先生随时想入本教，只需找本尊说一声即可。”忘机殿主说道。 “对了。”段明话音一转：“忘机殿主刚刚说这场大火是红莲圣母娘娘所燃？” “没错。”忘记殿主点了点头。 “唉，说的也是。刚刚那火，起势之急、燃烧之烈、威力之强简直匪夷所思！”段明说道：“若不是红莲圣母娘娘显圣，又如何能做到？” 刑千秋疑惑的看了一眼段明，不明白段明为什么会这么说。 难道段明真的想要加入长生教，所以在讨好忘机殿主么？ 事实上要说段明没动过那心思是假的，毕竟长生教里很有可能有着另外的十一枚真正的长生符文。 如果加入到长生教当中，甚至于成为长生教的第八位殿主，那么获得另外十一枚长生符文的可能性就是极高的。 但是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长生教意欲谋反，谋夺天下大权。 可是根据华夏几千年的历史来看，除非天下大乱，否则谋反者就没有成功过的。 而如今这大齐天下乱了么？很显然没有。 所以长生教的谋反很有可能会一败涂地，到那时候自己该何去何从？只怕直接就被砍了脑袋。 再者说来，段明摸不准长生教这七名殿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又身怀两枚长生符文。 要是真的加入到长生教当中，祸福未知，段明不敢冒险。 忘机殿主听到段明的话，点了点头，正欲说话却被段明打断了。 只见段明抬起自己的手，此刻他的手掌上正有着黑色的液体。 随后段明笑着说道：“只是没有想到，这红莲圣母娘娘想要放火，还需要使用火油！”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三十九章：西院 “火油？”一听这话，刑千秋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他还以为此次烈火是如同之前净法自燃的时候一般，没有任何线索呢。 既然有火油，那就说明此火势必是人放的。 而只要知道了是人放的，接下来的一切就都简单了。 毕竟火油不可能凭空出现在停尸房附近，肯定是有人来泼洒过的。 “火油？”忘机殿主的脸上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段先生，你可不能胡说啊。” “哪里胡说了？”段明又晃了晃手中的黑色液体，笑着说道：“喏，就在你的眼前摆着呢。” 忘机殿主盯着段明手上的黑色液体盯了许久，一直没有说话。 “忘机殿主。”刑千秋笑了一下说道：“您的厢房若是需要这火油，那待会我便命属下给你送去些。不过此刻，我们明镜司要开始彻查这里，找到放火的幕后真凶了，就不留您了。” “多有打扰，告辞！”忘机殿主对着刑千秋说道，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段明，转身就离开了。 很快，整个北院中已无一名长生教教徒。 接着，刑千秋看了看聚在北院门外的众多僧人，沉声道：“还请各位僧人回到各自厢房等候，本人待会儿会派人找各位好好聊聊。” 一听刑千秋这话，众多僧人脸上顿时一变，急忙离开了。 “段先生，多亏你了。”等到众人都离开后，刑千秋也松了一口气。 若是此次让长生教做实了“红莲圣母娘娘”的事情，接下来就更加被动了。 “只是，这火油你是在哪里发现的？我刚刚怎么没有看到？”刑千秋沉声道。 “呵呵。”段明摇了摇头，将手上的黑色液体甩到了地上：“这哪里是火油，墨汁而已。” “啊？”刑千秋一愣：“墨汁？” “没错，刚刚如果不能拿出证据，证明这场火是人为，那么忘机殿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段明说道：“没办法，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这哪是下策，分明是上上策！”刑千秋摇了摇头：“若不是段先生，此刻咱们只怕就被动了。” “老刑。”段明点了点头：“你现在派人去盯着点长生教那里，记住所有的进出僧人。” “长生教的人是不可能来咱们这北院的，就算来了也会受到所有人的关注，根本做不了什么。”段明解释道：“所以能悄无声息的做出此种事情的，只有可能是僧人。” “那会不会是明镜司内部又出了问题？”一旁的许世忠问道，随后看了一眼刑千秋：“就像，就像……” “不会。”刑千秋回答道：“刚刚忘机殿主看到了段先生，明显并不认识，甚至没有听说。如果明镜司内出了叛徒，不可能不将段先生的事情告诉忘机殿主。” “许世忠，你去安排一下。”接着刑千秋拍了拍许世忠的肩膀：“一方面如段先生所说，选一些信得过的兄弟去盯紧了长生教那头，记住一切进出僧人，再小也不能错过。另一方面，好好查查进来咱们北院的人。” “那个人做了这么大动作，不可能毫无察觉。”刑千秋沉声道：“同时，细查明镜司内部，纵使没有人提前投靠长生教，也不排除有人因为收受贿赂而对其‘行了方便’。” “是。”许世忠点了点头，随后便去安排了。 “段先生，你打算怎么办？”刑千秋看向段明。 “怎么办？回去睡觉。”段明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法悟三人，对着刑千秋说道：“这三更半夜的，我也查不出什么来，趁现在回去好好睡一觉。这三位师父就交给你了，好好问问关于净法的事情，明天告诉我就好。” “行。”刑千秋也不意外，点了点头，带着法悟三人回到了房间当中。 段明站在原地，深深的看了一眼烧焦了的房子，随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中睡觉去了。 次日一早，当段明推开房门的时候，刑千秋已经在门外等着他了。 “喂，我说老刑，你能不能别像个守灵的似的，一大早上就在这里守着我？”段明撇了撇嘴说道。 “这是法悟三人昨日所说的口供。”刑千秋没有理会段明的话，而是递给了段明一张纸：“还有，昨天许世忠亲自去的东院监视，发现了三名行迹比较可以的僧人，要不要现在让人带过来？” “先不要。”段明摇了摇头：“金佛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还是没有什么线索，对方很小心，寺内的僧人似乎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刑千秋叹了口气。 “哦，那正好，咱们现在去问问。”段明笑着说道。 “问？”刑千秋疑惑的看向段明。 “没错。我来这已经待了两天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去方丈那里拜访一下，着实有些不太礼貌。”段明说道：“所以，现在自然应该前去拜访一下。” “可是玄悲方丈我也亲自问过，他什么都不肯说。”刑千秋说道。 “我又没指着他说什么。”段明笑了笑，随后向着西院的方向走去。 西院众僧看到刑千秋和段明一大早上就来到这里，心中十分疑惑，不明白他们想要干什么。 “阿弥陀佛。”随着一声佛号，净心走了过来：“刑施主、段施主，不知二位来此所为何事？” “你好啊，净心师父。”段明笑着和净心打了一声招呼：“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好不容易来一次梵行寺，到现在没和方丈打一声招呼，感觉有点不太好，所以今天刻意来和方丈打招呼的。” “阿弥陀佛。”净心点了点头，侧过身体：“二位施主请和我来。” 随后在净心的带领下，段明和刑千秋来到了西院的一个角落，这里有一间独立的厢房，正是方丈室。 “咚咚咚！”净心走上前，轻轻敲了敲厢房的门：“方丈，明镜司的刑施主和段施主前来拜访。” “阿弥陀佛。”房间中传出了一声佛号，随后一个极具磁性的声音响起：“请二位施主进来吧、”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四十章：拜访方丈 推开方丈室的房门，一股淡淡的香味传入便段明和刑千秋的鼻子中。 段明环视四周，只见方丈室内整洁干净、纤尘不染，一名穿着袈裟的老僧正坐在房间一侧的蒲团上，手中轻轻敲着木鱼。 这名老僧须发斑白、双眼紧闭、面容慈祥，让人只看一眼便觉得如沐春风，正是梵行寺方丈——玄悲。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请坐。”玄悲方丈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段明和刑千秋。 段明二人互视一眼，然后坐在了玄悲方丈的对面。 “请喝茶。”就在这时，净心已经冲泡好了茶水，轻轻放到了桌子上。 “多谢净心师父。”段明对着净心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玄悲方丈：“方丈，清早打扰，实在冒昧。” “无妨。”玄悲方丈轻轻放下手中的木锤，看着段明和刑千秋说道：“段施主，不知有什么需要老衲配合的？” “其实也没什么。”段明喝了一口茶，说道：“就是来这梵行寺已经有些时日了，可是我却一直不曾前来拜访方丈，感觉实在有些失礼，所以就来了。” “阿弥陀佛，段施主有心了。”玄悲方丈双手合十，点了点头：“是老衲未尽到地主之谊，本应是老衲去拜访您的。” “不不，小子哪敢劳烦方丈拜访啊。”段明急忙摆手说道。 “好了，你们俩就别寒暄了。”刑千秋摇了摇头：“玄悲方丈，实不相瞒，刑某这次前来还有一事想要询问，就是那金佛……” “阿弥陀佛。”玄悲方丈突然宣了一声佛号，然后看向刑千秋：“刑施主，老衲之前已经说过了。捐赠的施主特意嘱咐过，不可透露其姓名，老衲也已经答应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不可言而无信。” “可是那人分明是居心叵测！”刑千秋沉声道：“金佛被毁，您还要替那人隐藏么？” “阿弥陀佛，此乃金佛命中劫数，老衲在此暴怒，金佛就能恢复如初了不成？”玄悲方丈反问道：“老衲将寺中事宜尽数交于净心、净法打理，就是不愿再参与到这是非恩怨当中，刑施主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老刑！”就在刑千秋还要说话的时候，段明却将其打断了：“咱们的到来已经打扰了方丈的清修，你又何必逼他呢？” “我……”刑千秋看了看段明，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老刑，方丈不愿意破戒，自有方丈的道理，咱们不必多问。”段明继续说道：“至于查案，那是咱们明镜司的事情，难不成方丈不说，你就破不了案了？” “抱歉。”刑千秋深深的看了一眼段明，随后抱拳对玄悲方丈说道。 “无妨，此事是老衲的不是，还请二位施主见谅。”玄悲方丈说道。 “对了，方丈。”段明突然说道：“您刚刚说您将梵行寺的事情全都交托给了净心、净法？这是为何啊？我看您这身体分明十分硬朗啊。” “阿弥陀佛，佛法无边，老衲现在只想潜心研究佛法，不想再理世俗中事。”玄悲方丈说道：“若不是陛下不让，老衲早已想要辞去此身职责，如玄苦、玄难、玄净三位师兄一般，进入藏经阁潜修。” “的确，世俗中的事的确有些耽误做研究。”段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刑千秋，随后说道：“小子也深受其苦，不可自拔啊。” “阿弥陀佛，段施主颇有慧根，可喜可贺。”玄悲方丈说道：“只是世间之事皆有定数，段施主现在尚还年轻，多经历一些未必是坏事。” “那也是，其实我最近的研究也进入瓶顶了，出来走走或许的确能有一些新的收获。”说到这里段明起身对着玄悲方丈行了一礼：“多谢方丈指点迷津，世俗中还有很多事需要小子处理，小子就不再继续打扰了。” “那我也走了，这次冒昧了。”刑千秋也起身说道。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慢走。恕老衲腿脚不好，就不送了。”说着玄悲方丈看了一眼净心：“净心，你送送二位施主。”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请！”净心点了点头，带着段明和刑千秋走了出去。 “净心师父。”等离开了方丈室后，段明看向净心：“玄悲方丈的腿怎么了？” “阿弥陀佛。”净心解释道：“方丈早些年的时候曾因下水救人而导致寒凉入体，久治不愈，每到早晚都会感到寒痛难忍，无法站立行走。” “原来是这样。”段明点了点头：“这玄悲方丈可是真可怜，怎么不找一个名医看看？我认识麟阳城的一位名医，等我回去后请他来这里替方丈看看。” “多谢施主美意，但却不必费心了。”净心对着段明行了一礼：“当今陛下曾经派来众多御医为方丈医治，可结果却都无功而返。” “这样啊，看样子这病还挺顽固。”段明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和刑千秋便离开了东院，回到了北院当中。 段明和刑千秋刚刚进院，便看见许世忠押着一名僧人走了过来。 “这是？”刑千秋皱起眉头，看向许世忠。 “刑指挥，段先生，刚刚我发现这名僧人鬼鬼祟祟的，就给他当场拿下了。”许世忠说道：“昨日夜里，我也看到他悄悄潜入了东院。” “哦？”段明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名僧人，他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年纪，脸上神色十分慌张。 “小师父，不知道法号为何啊？”段明低声问道。 “小僧，小僧……”僧人被吓得满头是汗，嘴唇颤抖得说道：“小僧法号明德，不是贼人，也不是小偷。” “哦？既然不是贼人，为何鬼鬼祟祟的？”段明神色突然严肃起来：“说吧，昨晚你是怎么放的火！” “不，不是！”明德连连摇头：“不是小僧放的火，小僧也没有鬼鬼祟祟的。小僧，小僧是来找一位女施主的！” “女施主？”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然后段明笑道：“你小小年纪找什么女施主？还有，你要找女施主去山下找啊，到这北院来找什么？” “难道说……”段明看了一眼旁边的刑千秋：“你觉得我们刑大队长是女的？”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四十一章：明德小和尚 “不过说起来，刑大队长长得眉清目秀的，你就是认错了也不能怪你。”段明说完看向了明德：“说吧，你看到的是不是刑大队长啊？” “不是不是！”明德却是连连摇头：“两位施主虽然长得都挺好看的，但是不是小僧说的女施主。” “你这小和尚，给个台阶都不下。”段明摇了摇头：“如果你要是说是，我便放了你，到底是还是不是？”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怎么能撒谎呢？”明德说道：“会被红莲圣母娘娘活活烧死的。” “哦。那你这小和尚说的倒不像是假话了。”段明笑着说道：“老许，放开他吧。” 许世忠听后，松开了明德。 明德活动了一下胳膊，然后双手合十对着段明和刑千秋微微行礼：“阿弥陀佛，感谢二位施主。” “他放的你，你谢我干什么？”刑千秋疑惑道。 “小僧眼睛不瞎，您才是这里的大官，如果您不同意，他就是说了也不好使。”明德挠了挠头：“所以自然也得谢您了。” “你这小和尚眼光倒是不错，我喜欢。”刑千秋笑着说道：“好了，你刚刚和段先生说你真的看见了女施主？是在哪里？何时看见的？为什么到我们这里来找？” “就是昨晚，酉时前后，小僧看到一名女施主穿着你们的衣服，在大雄宝殿附近晃悠，然后就回这北院来了。”明德说道。 “酉时？”段明眉头微微皱起：“昨天大火燃起是在酉时四刻……不过小师父，你怎么能确定那是位女施主？” “绝对是女施主！”明德信誓旦旦的说道：“那女施主长得和菩萨似的，不可能错。” “女菩萨呀。”段明点了点头：“那你这个小和尚既然知道了对方是女施主？为什么不大喊？让人把她抓住？”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无分男女，梵行寺更是大开方便之门，广迎一切向佛之人。所以那到底是男施主或者女施主又能怎样？小僧为什么需要大喊？”明德说道。 “这倒也是。”段明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一个小和尚鬼鬼祟祟的寻找女施主，所欲何图啊？难不成你是一个邪僧？欲图不轨？” “小僧，小僧……”明德一听这话，脸顿时憋得通红：“小僧只是见那女施主如同菩萨一般，觉得看不够……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可别告诉净心师父啊，否则小僧又要挨板子了。” “净心总打你么？”刑千秋问道。 “嗯，净心师父佛法高深，非常严厉。小僧又天资愚笨，时常犯错，总惹净心师父生气……”明德说道。 “那好。”段明笑着回答：“你要是如实回答我两个问题，我便不告诉净心。” “真的？施主请问。”明德脸上一喜。 “第一，昨晚你随着那名女施主来到北院，可曾看到了形迹可疑之人？包括你寺内的师父们？”段明问道。 “这……”明德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小僧倒是看到了明理师父在这附近偷看，小僧本想去见礼，但是想到小僧……小僧就没敢去。” “明理？”段明眉头一皱，这个名字倒是没有听说过。 “嗯，是我们明字辈里的管事的，平日里和净法、净心二位师父走得很近。”明德说道。 “哦。”段明点了点头：“还有别人么？” “那倒没有了。”明德摇了摇头。 “那第二个问题，净法死前曾说在七月二十日戌时左右在大雄宝殿附近看到了红莲圣母娘娘，当时对方穿着一身红衣。”段明双眼紧紧盯着明德的眼睛：“对于这事，你怎么看？” “小僧不知道啊。”明德眨了眨大眼睛，摇了摇头：“红莲圣母娘娘？红衣？” “你觉得会不会是你昨晚看到的那名女施主？”段明换了一个问法。 “绝对不是，那女施主看着就是菩萨，怎能让人觉得是红莲圣母娘娘！”明德信誓旦旦的说。 “那你可知这寺内谁有红色的衣物？”段明再次问道。 “施主说笑了，我们这是寺庙，怎么可能……”明德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皱然后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倒的确听说过一件事情，只是就是听说而已，当不得真。” “没事，但说无妨，是真是假，我们自有办法证明。”段明说道。 “小僧曾见明理师父下山采购，带回了两盒被叫做‘胭脂水粉’的东西，说是要送给净心师父……”明德说道：“别的就都不知道了。” “这就可以了。”段明点了点头，对着明德说道：“既如此，小师父就回去吧，下次再来我北院，光明正大的即可，无需鬼鬼祟祟。” “多谢施主，多谢施主！”明德脸上一喜，快步离开了这里。 “我这就派人好好搜一下，一定要将这位‘女施主’找出来！”刑千秋沉声道。 “不必。”段明却是摇了摇头：“明镜司内已经查过了，都未曾看见这名女施主，说明这名女施主的本事很大，再查一遍恐怕也没有什么收获。” 随后段明看向了许世忠：“老许，麻烦你去将那明理师父带过来。” “是。”许世忠看了一眼刑千秋，然后说道。 “段先生，你是觉得这火是那个叫明理的师父放的？”刑千秋沉声道。 “不不不……”段明摇了摇头：“刚刚明德小师父说的很清楚，是在院外看到的明理，如果不进院来，他又如何放火？” “不是他放的？那你将他带来？”刑千秋眉头微微皱起。 “老刑啊，思维要开阔些，不能把你的智慧全都拿来坑我用。”段明拍了拍刑千秋的肩膀：“这明理师父在外面看了那么久，甚至就连明德发现他都不知道，兴许就有什么发现呢？” “你是觉得，明理师父可能看到了纵火之人。”刑千秋恍然大悟：“那段先生，你查查明理师父，我再去净心那里暗中搜索一番。” “嗯。”段明点了点头：“不要去他的房间，净心心思缜密，必然不会将这样的东西放在他的身边，也不会将这样的东西放的很远。” “放心吧，我心中的已有猜测。”刑千秋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四十二章：明理和尚 片刻后，段明正在看着法悟三人的笔录，许世忠便敲门走了进来。 而与许世忠一同的还有一名十五岁左右的和尚，这名和尚体格微胖、脸上肉嘟嘟的，一看就是平日里吃了不少好吃的。 “嘿嘿，施主，不，不，官爷，你找小僧来此，有什么事啊？”明理和尚满脸堆笑，对着段明一躬到底。 “明理师父？你这名字倒是真没起错。”段明放下了手中的笔录，笑着说道：“果然明事理。” “阿弥陀佛，官爷见笑，见笑了。”明理和尚摸了摸脑袋说道。 “既然明理师父这么明事理。”段明缓缓站起身：“那你就说说吧，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啊？”明理脸色一僵：“不是您召小僧来的么……” “是我找你来的，让你告诉我点事情，不可以么？”段明直接打断道，说着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的笔录：“你自己做的事情，难道还要让我再问你一遍么？” “扑通！”一听段明这话，明理脸色顿时一变，双膝一屈直接跪倒在地：“官爷官爷，小僧冤枉啊。” “哦。”段明淡淡的回了一句：“说说吧。” “官爷。”明理的目光从桌子上的之上一扫而过，咬了咬牙说道：“小僧所管的是寺内的采买和检查，当时小僧就看到金佛要涂抹的金漆有点问题，本来想要上报的，但是他们，他们威胁小僧，小僧不敢上报啊。” “用什么威胁啊？”段明冷喝一声：“那些东西，怎么没人用来威胁威胁我啊！” “这，这……小僧不敢隐瞒。”明理咬了咬牙：“那些人的确给了小僧一，不不，两，两块金子！但是也的的确确威胁小僧了，说是小僧如果将此事上报，这些金子就作为小僧买棺材的钱……” “两块金子买棺材，你倒是也不亏啊。”段明冷笑一声：“剩下的呢？都作为你的陪葬品埋了？” “不，不……”明理更加的慌了，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剩下的，剩下的当然都是孝敬官爷您的了。” “一会儿你便回去取来，送到我这里。若是让我知道你哪怕留了一粒金沙，后果你知道。”段明沉声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明理连连点头。 “威胁你的是什么人？你知道么？”段明问道：“在哪里能找到他们？” “这，小僧不知道啊。他们是外面来的，小僧从未见过。”明理说道。 “那昨日你在北院外看了许久，可曾看到形迹可疑之人？”段明话音一转，沉声问道。 “我……”明理的脸色一变，随后苦笑一声：“官爷真是慧眼如炬，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说吧。”段明再次说道。 “小僧看了许久，不曾看见形迹可疑之人。”明理摇了摇头：“等等，似乎有一名官爷行迹有些可疑……” “酉时前后？”段明再次说道。 “没错，就是酉时前后！”明理点了点头。 “嗯，我现在没什么问的了，你去吧。”段明微微沉思：“回去后，即刻将东西送来。以后我若是有问题，你必须随叫随到。”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明理急忙说道，然后慌慌张张的走了出去。 “段先生，你这就放了他了？”许世忠看到明理离开后，来到段明身边问道。 “要不然呢？留他吃午饭？”段明笑了笑：“他一定还有隐瞒，但是此刻绝对不会说。” “上刑，我就不信他不说。”许世忠说道。 “哪有那么简单？”段明叹了口气，目光看向东方：“长生教还在这呢，你真当可以对这些僧人用刑么？况且，本来只想问问胭脂水粉的事，不曾想竟然问出了金漆的问题，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这……”许世忠咬了咬牙，叹了口气。 的确，有长生教在这里，他们做什么都得更加小心。 半刻钟后，明德再次回来，将整整四块黄金交给了段明，随后便离开了。 又过了片刻，刑千秋也回来了。 “找到了！”刑千秋看到段明，笑着说道：“这净心倒是狡诈，竟然将红裙藏在了方丈室的后面！” “你去找这个的时候，有人看到么？”段明问道。 “没有，红裙我也没有拿出来。”刑千秋摇了摇头：“不过我已经派人暗中将净心盯上了。” “好。”段明点了点头：“光能找到红裙，也没有办法证明就是净心穿的。就算能证明是净心穿的，也没有办法证明大雄宝殿的火是他放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刑千秋点了点头：“若是没有实证，光凭猜测绝对无法堵住忘机殿主的嘴。” “老刑。”段明看向刑千秋：“我刚刚看了法悟三人的笔录，他们说净法和净心曾产生纠纷，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我刚刚也派人调查过，好像是因为一点小事。”刑千秋说道：“寺内的僧人知道的也不是太清楚，据说是为了一块玉佩。” “玉佩？”段明眉头一皱：“什么样的玉佩？” “那就不知道了，只是僧人们听到了净法大喊：‘这玉佩分明是给我的，你若是不还给我，我定然让你好看！’”刑千秋说道。 “嗯。”段明点了点头：“那想必之前搜查的时候，都没有查到这块玉佩了。” “的确。”刑千秋点了点头：“我也去问过了净心，但是净心却说没有此事，更没有什么玉佩。” “好吧。”段明微微思索，然后和刑千秋说到：“咱们俩现在再去停尸房的废墟看看，我总感觉咱们有什么东西遗漏了。” 随后段明和刑千秋一同来到了停尸房，细细的搜索起来。 段明更是拿着一根木棍，轻轻敲击每一块地面，看看是否有暗道，但是却都一无所获。 然而就在段明已经打算放弃了的时候，他突然在废墟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块烧焦了的铁片。 “这是……”段明将铁片拿了起来，双眼微微眯起。 “怎么了？”刑千秋来到段明的身边。 “没事，只是有些奇怪。”段明将铁片用布包好，然后说道：“你有什么发现么？” “没有。”刑千秋也叹了口气。 “好吧，那我回去睡觉了，有事明天再说。”说完段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四十三章：又死了 次日一早，段明还未睡醒，便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段明打开房门一看，门外站的正是许世忠。 “怎么了？”段明伸了一个懒腰，沉声问道。 “明理死了。”许世忠咬了咬牙，沉声道。 “死了？”段明眉头一挑：“昨天咱们刚刚找完明理谈话，今天就死了？走，咱们去看看。，对了，老刑呢？” “已经过去了。”许世忠说道：“指挥担心旁人作祟，先赶去了。” “嗯。”段明点了点头。 很快，段明和许世忠便已经赶到了西院，众多僧人围在了一间厢房旁边，而明镜司的人则和长生教的人厢房门口的两旁。 气势汹汹，看起来十分诡异。 段明穿过人群，径直走入了厢房内。 厢房里十分的干净，但是却有着一股淡淡的恶臭味。 进门右手边是一排木柜，里面装的都是僧人的衣物，左手边则是一张大炕，炕很宽敞，差不多可以睡六个人左右。 而此刻，火炕的旁边站着两个人，正是刑千秋和忘机殿主。 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仿如两尊雕像。 “段先生，你来了。”听到了有人走进来，刑千秋回头看了看说道。 “嗯。”段明点了点头，随着刑千秋的转身他看到了明理的尸体。 此刻明理的尸体正躺在火炕的正中央，仰面朝天。 “无量长生。”忘机殿主也转身看向段明，面容和煦，让人感到十分亲切：“段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早上，忘机殿主。”段明笑着对忘记殿主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炕边。 “又是红莲？”走到了明理的尸体旁，段明的眉头微微皱起。 只见明理的胸口衣服此刻已经被人打开了，就在他的胸口位置正有着一个赤红色的莲花图案。 “无量长生，此间寺庙究竟藏有多少隐晦肮脏之事？竟惹得红莲圣母娘娘如此雷霆震怒。”忘机殿主叹了口气：“待得圣旨回来，本尊当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佛门清净之地。” “忘机殿主说的太早了吧，这就推到了红莲圣母娘娘身上？”刑千秋冷笑一声：“红莲圣母娘娘有这么无聊？盯着几个小小的僧人杀来杀去？” “无量长生，圣母的心思，尔等凡人又如何能领悟呢？”忘机殿主笑着摇了摇头：“刑指挥，说话还需注意些，若是不小心惹恼了红莲圣母娘娘，当心业火缠身之祸。” “业火缠身？那边来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姑且不说到底有没有红莲圣母娘娘，就算是有，杀人了我也要将其缉拿归案！”刑千秋冷声道。 “二位还是别在这里斗嘴了。”段明突然说道，随后坐到了炕上，笑着说道：“这哪里是红莲圣母娘娘杀人，分明就是有人假借红莲圣母娘娘之名在行恶事。” “段先生何出此言？”忘机殿主双眼微眯，沉声问道：“本尊愿闻其详。” 段明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明理的脸，随后又伸手拨开了他的眼睑和嘴唇，沉声道：“脸部浮肿、眼下有点状出血点、牙齿表面有玫瑰色表现，这是机械性窒息的表现。” “机械性窒息？”刑千秋眉头一皱。 “没错，简单来讲就是憋死的。”段明说道。 “憋死？”刑千秋眉头一皱：“可是我刚刚查看过，没有看见脖子下面有勒痕啊。” “谁又说机械性窒息就一定是勒死的？”段明摇了摇头：“勒死、扼死、溺死等等很多种方式都可以导致机械性窒息。” “那他是怎么死的？”刑千秋沉声道。 “那就得带回去验尸查查看了，不过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明理绝对不是红莲业火娘娘所杀。”段明沉声道：“毕竟红莲业火娘娘又不是红莲憋死娘娘……” “既然如此。”刑千秋看向了一旁的忘机殿主：“这里就不劳贵教费心了。” “无量长生，段施主慧眼如炬，当真了得。”忘机殿主笑着说道。 随后忘机殿主也不拖泥带水，直接转身便离开了。 刑千秋对在着段明微微点头，然后便出门安排许世忠带人将明理的尸体带回去。 此刻刑千秋已经无法顾及是否之后会对梵行寺造成影响了，直接让人将停尸房安排在了自己房间的旁边，并派人严加看守。 而就在这时，段明突然眉头一皱，他看见不远处的院子角落里，一名穿着明镜司衣服的人一闪而逝。 微微思索了一下，段明快速的向着那个角落赶了过去。 等到段明赶到那个位置的时候，那道身影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刑千秋赶了过来，疑惑的看向段明。 “没事，可能看差了。”段明摇了摇头，皱起了眉头。 很快，当停尸房准备就绪，段明和刑千秋一同来到了停尸房，段明借着阳光，仔细的检查了起来。 “果然。”细致的检查过后，段明抬头对着刑千秋说道：“除了面部浮肿、玫瑰齿、眼下有出血点之外，胯下有大小便流出，指甲也呈紫绀色，背部有暗紫色尸斑。这些都啊可以确认明理死于窒息。” “可是，我刚刚问了一下与明理一同居住的几位僧人，他们半夜的时候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刑千秋沉声道：“凶手又是怎么做到的？能够当着另外几个人的面，将他杀了而不惊动任何人？” “用排除法呗。”段明沉思道：“尸体脖颈处无勒痕、无指痕，说明明理不是被人勒死的，也不是被人掐死的。” “尸体死于炕上，根据尸体的情况来看，死后未被移动过，所以明理肯定也不是被溺死的。” “机械性窒息的死亡方式无非就是那么几种，针对的主要是胸廓、脖颈、口鼻这三个区域。既然排除了勒死、扼死，那么便不是在脖颈处。” “若是想要通过压制胸廓活动进而杀人，那么势必会对胸廓造成损伤，形成按压伤。” “红莲的图案，一来有可能是为了将咱们的视线引向红莲业火娘娘；二来则有可能是为了掩盖按压伤的痕迹。”段明微微沉思，伸手轻轻在明理尸体的胸口按了按：“可是也不对，如果是控制胸廓而让人死亡，应该不仅仅会造成按压伤，还会导致胸骨和肋骨的骨折，但是明理的尸体上未见这样的情况。” “如果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杀人而不伤胸肋骨，难度可是非常高啊……”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四十四章：死因与女子 “老刑，你们这种练过武的，可以控制到这么精细的程度么？”段明看向刑千秋。 “有可能。”刑千秋微微沉思：“不过也需要很多的训练。” “若是如此，此人必是惯犯。”段明点了点头：“老刑，一会儿你派人去调查一下，看看这附近近些年有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案子。”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那么咱们先将胸廓的可能性放到一旁。”段明说道：“那么现在就剩下口鼻了。” “通常情况下，作用于口鼻的机械性窒息是捂住口鼻将人活活捂死。” “但是这种杀人方法往往会损伤到人的鼻翼和嘴，造成鼻翼骨折和口腔出血，但是这两点在明理的尸体上都没有体现。” “这么说，明理不是死于口鼻的情况了？”刑千秋沉声道。 “也不尽然，就像胸廓的问题一样，像是你们这种练武之人，如果经过了专业的训练，也有可能做到。”段明微微沉思道：“此外，还有一种可能性。” “什么？”刑千秋眉头微微皱起。 “中毒！”段明说道：“有的毒药可以导致人的呼吸中枢麻痹，进而造成人窒息而死。用毒的话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明理死的无声无息，周围人都没有发现。” “可是……”刑千秋想了想：“明理与那些僧人一直都是同出同入，吃穿无异，怎么中的毒？” 对于“呼吸中枢麻痹”这样的词语，刑千秋也懒得细究了，毕竟段明总能想出一些闻所未闻的词汇，只要能听懂也就好了。 “这也是疑点所在。”段明点了点头：“下毒的手法无外乎也就是那么几种——在饮食中下毒、在空气中放毒、在物品上抹毒。” “可是明理的皮肤上没有见到中毒的迹象，应该不是接触到了毒物而死。而他们吃的东西是一样的，餐具又是随机的，不可能只有明理中毒而别人没有任何事情。” “当然，如果凶手其目的是随机杀人，而明理只是恰巧死了，也就说得通了。不过不能按照这样的思路思索。” “至于空气中放毒，明理是在睡觉的过程中死亡的。那么如果空气中放毒，也不可能独独杀死了明理，而不伤害到别的人。” “这样一来，只有一个可能性了，那就是针对性下毒。”段明沉思道。 “针对性下毒？”刑千秋眉头一皱。 “就是一些东西，或许对别的人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对本身患有某种疾病的人而言，就是剧毒之物。”段明说道。 “这个我倒是知道，有的人受不了花粉，一旦闻到花粉不仅会浑身其红色的小痘，还有可能会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刑千秋点了点头。 “这就叫过敏反应。”段明点了点头：“如果是用类似的方法，那么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明理，而不被任何人所知道。不过，这里也有一个问题在，那就是明理本身必须患有什么基础疾病。” “而且，这样就无法解释明理胸口为什么会有红莲图案。” “先确定死因吧。”刑千秋沉声道：“我会去派人好好查查，看看明理过去是否会对什么东西有特殊表现，嗯，对，过敏！” “好。”段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其实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明理的指甲未有破损，身上也没有任何束缚的痕迹，这就说明明理死的时候没有任何挣扎。” “可是窒息而死的人死前都会十分的痛苦，不可能不挣扎。” “这就说明明理死前，应该是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的昏迷，也需要好好查查。” “我明白了。”刑千秋点了点头：“与他一同居住的那些僧人杀人的可能性是最高的，也是最为方便的。我会先从他们身上一点点彻查。” “好。”段明点了点头：“你先去吧，我再好好查查。” “嗯，有劳段先生了。”刑千秋说着，转头便离开了停尸房。 等到刑千秋离开后，段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东西并不是完全查看不了，只是需要进行更甚的检查。 随后段明取出了解剖用的工具，对着明理的尸体微微行了一礼，然后便开始解剖起来。 当段明忙完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段明伸了一个懒腰，收拾好了一切后转身离开了停尸房。 就在段明打算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他的眼角突然瞥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眉头一皱，段明悄悄地跟了上去。 那道身影的速度很快，段明则紧紧地跟在后面。 很快，段明和身影一同离开了北院，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南院。 身影走进南院，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人，于是便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月光下，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在月光的点缀下折射着柔和的光。 段明的瞳孔微微收缩，只是一瞬间段明便明白了，这个人一定就是明德小和尚口中的“女菩萨”。 脑中飞快得思索，段明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去，就打算离开这里。 然而刚刚退后两步，段明心中便是一惊，急忙一个前扑扑了出去。 “噔！”伴随着一声脆响，一把闪着寒光的到劈在了他刚刚站着的地方。 段明一个翻滚爬了起来，看向了刚刚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只见这人身穿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仅仅露出一双闪着杀意的双瞳。 “救命啊！”段明没有任何犹豫，张口便是大喊，同时整个人快速的向外跑去。 女子和黑衣人看到段明的表现都愣了一下，随后急忙追了上去。 段明的速度并不快，但是整个人滑溜的却和泥鳅一样，黑衣人几次攻击都被段明躲了过去。 看着已经快要彻底跑出南院区域的段明，黑衣人的眼中露出了凶意，手臂一抖，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小飞刀。 “不要！”女子见状将大叫，然而却已经晚了。 只见黑衣人手臂一抖，飞刀便飞射向了段明的后背，眨眼间便要刺入段明的后心。 而此刻，段明已经根本来不及躲闪了！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四十五章：静安王之女 “当！”就在飞到即将刺中段明后心的时候，一道银光闪过，一道人影出现在段明的身后，拦下了飞刀。 “哈哈，老刑，你总算来了。”看到这道身影，段明的脸上顿时乐了，笑着说道。 “段先生，下次有什么事情能不能叫上我或者明镜司人与你同行！”来人正是刑千秋，只见他此刻脸上带着一丝丝愤怒：“若不是我去寻你见你不在，这才出来找你，否则你就死了！” “嘿嘿，抱歉，抱歉！”段明笑着指向了黑衣人身后那名穿着明镜司衣服的女子：“我也是为了跟踪她，总不能带着一堆人一起跟踪吧。不过我的确是大意了。” “哼！”刑千秋冷哼一声，随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女子身上，眉头微微皱起：“你怎么在这里！” “我……”那名女子顿时脸一红：“我是来上香的！” “上香？”刑千秋眉头一皱，随后摇了摇头：“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而来，现在这梵行寺发生了命案，还有长生教参与到其中，你即刻离开。” “不，我不走。”女子低下头，柔声说道：“邢大哥，沐佛节结束，其实我本来就应该走了。也正是因为大雄宝殿起火，我这才没有离开，如今我更不可能走了。” “等等，你是说大雄宝殿起火的时候，你就在这里了？”段明突然打断道。 “正是。”女子点了点头。 “可是寺内的僧人不是说沐佛节当日，已经没有香客居住了么？”段明眉头皱起。 “我住在这里，只有玄悲方丈和净心、净法二位师父知道。”女子笑着回答道。 “老刑，这位到底是什么身份啊？”段明一听这话，看向刑千秋。 按照女子的回答，她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这位？”刑千秋也苦笑着摇了摇头：“静安王之女——‘明珠郡主’李婉儿！” “静安王！”段明一听这话，双眼顿时瞪圆了。 要知道，在这个大齐要是论起有谁绝对惹不得，当今陛下是一位、长生殿的那位大殿主是一位，最后剩下的一位便是这静安王了。 就算是过去段明未曾听说过长生殿，也早早就听闻了静安王的大名。 毕竟，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传奇了，酒肆茶馆、旅店饭庄、游船画舫、书堂戏院，只要是有人讲故事的地方，就必然绕不开这位静安王！ 静安王不是实权王爷，姓李，与当今皇帝并非同宗，许多年来一直住在京城皇宫旁，府中除了几十名仆人外，并无一兵一卒。 就连府上守卫，都是皇帝亲自派去的皇城禁卫，擅闯静安王府与擅闯皇宫无异，可当场诛杀、灭九族！ 若是放在别人身上，这毫无疑问是被当今皇帝给软禁了。 但是放在静安王身上，却不会有任何人这么想。 静安王，静安王，之所以选择这二字，就是因为只要他在一天，那么整个大齐就必然“长静久安”！ 静安王之所以会有如此之高的地位，就因为静安王于当今陛下，不仅情同兄弟、同时战功赫赫。 静安王叫做李珣，当年先皇莫名猝死，皇后也就是后来的太后，欲独掌大权，以女人之身统领天下。 而当今陛下尚未登基便险些被架空。 朝野上下群情激奋，纷纷上书谴责却又无能为力。 是当时的皇城统领李珣，孤身星夜入皇城，一人一剑杀入太后寝宫，刺死太后。 如此一来才让当今陛下顺利登基为帝。 陛下刚刚登基为帝，便不顾群臣反对，肃清朝野，先后之党羽尽数被清理，不过这样也导致了许多重要官职无人可用。 周围诸国闻风而动，扶凌、句窦、大回三国大军压境，直逼大齐皇城。 皇城内人人自危，众多将领纷纷后退。 皇帝没有办法，只好破格提拔已押解在狱中等候问斩的李珣，并任命其为虎威将军，领八千禁卫前往前线支援。 同时，皇帝着手准备迁都事宜，以备不时之需。 不曾想，李珣刚刚抵达前线，便整肃军队，连破三军，短短两个月，便将扶凌、句窦两国统帅斩于倒下，只有大回统帅蒙城逃回大回，终身不敢再入大齐一步。 接着，李珣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威名甚至已经远超皇帝，周边诸国闻风丧胆。 而就在天下安定、皇帝权力巩固之后，李珣主动上交兵权，请求留在京城做一名闲散王爷。 皇帝数次劝解而无果，最终只好封其为“静安王”，享有“可随时入皇城”、“可持刀上殿”、“面见天子而不跪”的特权。 其女儿更是深受皇帝和皇后的喜爱，赐予“明珠郡主”的称号，享有与“长公主”一般的特权。 而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婉儿见过先生。”李婉儿对着段明微微行礼，说道：“婉儿替孟伯伯向你道歉，刚刚是他出手失了分寸，险些伤到先生。” “啊，没事，没事。”段明急忙摆手：“我也没受伤，没事的。” “郡主，你刚刚说你在沐佛节当日便住在这里，那么你可曾看到什么？”刑千秋皱眉问道。 “如果没看到什么，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留到这个时候？”那名黑衣人冷声道：“不过，刑小子，你的武功又有长进了啊。” “孟前辈客气了。”刑千秋抱拳道：“只是不知道二位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之前不找我，告诉我？” “我……”李婉儿低下头，红着脸说道：“刑大哥总是看不起我，我就想着赶在你们前面将这个案子破了，这样一来以后刑大哥也就不会看不起我了。” “胡闹！”刑千秋眉头一皱，叹了口气：“郡主，破案是我们明镜司的事，你贵为郡主，理应远离这种危险才是。” “不危险，有孟伯伯一直在陪着我呢，一点都不威胁！”李婉儿急忙说道。 “那也不行，孟前辈虽然武功极高，但是难免也有可能会有疏漏。”刑千秋说道：“若是有人下毒，孟前辈也能护得你的周全么？听话，等明天一早，你就尽快回京，这里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 “哦。”李婉儿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我先将我知道的先告诉你们吧。”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四十六章：纵火之人 “那日，是七月二十日，酉时四刻左右。我睡不着，便打算四处走走，正好看看梵行寺的夜景。”李婉儿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孟伯伯就陪着我一同到大雄宝殿附近闲逛，毕竟那里的视野最为开阔。” “不过由于我的存在不能让方丈以及净心、净法之外的人知道，所以我们小心的避开了巡逻的那三名僧人。” “我闲逛了许久，也就是戌时左右，正要回南院休息，就看到一名僧人鬼鬼祟祟的向着大雄宝殿走去。” “等等，戌时左右？而不是戌时一刻么？”段明问道。 “这个，时间我就有些记不清楚。”李婉儿努力的回忆了一下，然后看向孟老：“孟伯伯，你记得么？” “老夫当时也未在意。”孟老摇了摇头。 “好吧，还请郡主继续讲吧。”段明点了点头。 “当时我并没有在意，加之有些乏了，便直接回到了厢房。”李婉儿说道。 “就在我打算休息的时候，冲天的火光升起，照亮了半边天空。”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发现是大雄宝殿起火，于是我便联想到了那日的那名僧人。” “最近的这几日，我一直在暗中探查那名僧人的踪迹，前天夜里我终于找到他了。”李婉儿越说眼睛越亮：“对了，就是你们那个存放尸体的厢房着火的那个晚上，我看到他在你们的院子里鬼鬼祟祟的。” “这么说来，停尸房着火，也是这个人做的了！”段明双眼微眯：“而明德小和尚说的女菩萨，正是郡主了。” “我猜也是！于是我这两天便一直在跟踪他！”李婉儿叹了口气：“可是这两天他却什么都没有做，看起来就与别的僧人没有一丁点的区别。” “郡主，那人到底是谁？”刑千秋沉声道。 “厨房的火头僧人，法空！”李婉儿说道。 “多谢。”刑千秋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段明：“段先生。” “走！多谢郡主提供的线索！”段明点了点头，对着李婉儿道了一声谢之后，便一同前往了西院。 很快段明和刑千秋便已经来到了西院，正巧遇到了明德小和尚。 明德小和尚见到二人就想要跑，结果却被刑千秋抓住了。 “明德小师父，你跑什么啊？”段明笑着问道。 “阿弥陀佛，净心师父说了，见到不想见的人，跑了就是了。”明德小和尚说道：“小僧不想看到你们，自然就跑了。” “你说话倒是直接。”段明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这次不是来找你的，我们要找法空，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法空师父？你们也在找他？”明德小和尚疑惑的说道。 “也在找？还有谁找他？”段明眉头一皱。 “净心师父啊！”明德小和尚说：“法空师父一早就下山采购去了，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净心师父正担心他呢。” “一早就下山了？”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随后松开了明德小和尚，快速的向北院赶了回去。 回到了北院，刑千秋将段明送回厢房之后，便直接带人下山前去缉拿法空。 看着匆匆离去的刑千秋，段明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便准备休息了。 等到明天刑千秋将法明缉拿回来，或许一切真相就可以大白了！ 天空中乌云密布，没有一点星光，段明打着手中的灯笼沿着崎岖的山道缓缓前行。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也不明白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只知道自己需要继续前进。 走啊走，走啊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座破庙出现在了段明的眼前。 段明走进了破庙，点燃了庙里的蜡烛，昏黄的烛光闪烁不定，照亮的庙中的景象。 一尊巨大的古佛耸立在破庙的正中央，古佛双眼微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让人看着便感觉心神安宁。 突然，一阵风吹了进来，蜡烛掉落在地，蜡烛点着了地上的干草，火焰瞬间汹涌的燃烧起来。 段明想要跑，却根本跑不了，他感觉他仿佛中了定身术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很快，周围已经燃烧起了熊熊的烈火，在火光的照耀下，本来慈眉善目的大佛变成了一片金色！ 微眯的双眼缓缓张开，露出了里面血红色的眸子，看向段明的胸口。 段明这时候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知觉，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处已经多出了一朵血莲的图案！ 下一秒，烈火熊熊燃烧，将他吞噬了。 “啊！”段明猛然坐起，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刚刚的正是一场噩梦。 然而还不等段明松一口气，一股炙热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随后便是呛人的气味。 段明扭头一看，自己的整间厢房竟然已经燃烧起来！ “糟了！”段明脸色一变，就想要赶快逃离这里，可是此刻火势已经十分凶险，他根本就逃不出去！ 此刻，厢房的外面早已乱做了一团，许世忠正满头大汗的指挥着众人灭火。 尽管明镜司之前已经为了预防再次起火而做了不少准备，但是一来现在很多明镜司的官差都被刑千秋带走缉拿法空了，二来这无端之火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一时间他们竟然遏制不住火灾！ “段先生，段先生！”许世忠一边泼着水，一边拼了命的大喊，眼中充满着绝望。 段明是他们请来的，守卫也是他们做的，若是段明死在这里…… 许世忠不敢想象，当刑千秋回来的时候，如果得知了段明的死讯会发生什么！ 而此刻，厢房里的段明也已经快要绝望了，他拿着一块被自己的尿液浸湿了的布堵住了口鼻，想要寻找出路，但是根本就无路可走。 “哈哈，哈哈哈……”突然段明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笑出了眼泪。 他最怕死了，无论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他都拼劲全力的努力活着。 尤其是自从上次他在明镜司遭遇袭击，看到孙仵作死的时候，他就更怕死了。 所以，在这个案子中，除了跟踪李婉儿的时候冒了点险之外，他一直都无比的小心。 然而尽管这样，他也仍旧要死了！ 就在段明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变得越来越沉，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仓促之下打湿的布终究坚持不了多久，段明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自己将会因为吸入过量的烟雾而昏迷，然后在这房间当中静静的被烧死，没有别的可能了。 而就在段明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砰”的一声闷响传入了他的耳中，随后一道身影破窗而入，冲了进来……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四十七章：离开 当段明清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处宁静的厢房中。 而徐若云此刻就守在窗边，看到段明醒来，急忙站了起来。 “水，咳咳……”段明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昏迷许久的人，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喝水了。 这种从肺到咽喉到口腔都仿佛着火一般的炽痛感，的确让人难以接受。 “好，好！”徐若云急忙起身，给段明倒了一小杯水。 不过徐若云并不敢直接给段明喝下去，他们过去就常常见过在这种情况下大量饮水，结果活活呛死的人。 于是徐若云找来了一块早就准备好的，清洗过的手帕，将水倒在手帕上，放到了段明的嘴角。 段明只觉得双唇处传来一阵清凉，贪婪的吸吮起来，这种清凉似乎可以在极大程度上，缓解他的剧痛。 终于，又过了一小会，段明缓缓睁开了眼睛。 “太好了，太好了！”徐若云顿时松了一口气，跑到门口打开大门向外喊道：“段先生醒了！” 随后徐若云又跑回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扶起段明。 “段先生，对不起，都是我的保护不力……”徐若云无比愧疚的说道，明明是他一直守在段明的房间外，结果竟然还让大火燃起…… “没事。”段明轻轻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件事也怪不得徐若云。 随后段明看了看左右：“我昏迷了多久？” “段先生放心，时间并不长，约六个时辰左右。”徐若云说道。 “嗯。”段明轻轻点了点头，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只是肺子里还火燎燎的，应该是烟熏所致。 “是谁救了我？”段明再次问道。 “是孟前辈！”徐若云急忙说道：“段先生，您不知道，明珠郡主此刻就在这梵行寺中！当时明珠郡主带着孟前辈来到这里，听闻您还在火场当中，孟前辈毫不犹豫的便披上了一件沾水的斗篷，迎着大火冲进了火场，将您救了出去。” “嗯。”段明再次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刑千秋快步走了进来，而李婉儿和孟前辈就跟在了他的身后。 “段先生，你可感觉好些了？有没有什么不适？”刑千秋急忙关切的问道。 “没事。”段明复杂的看了一眼刑千秋，然后起身对着李婉儿和孟前辈深深的鞠了一躬：“小子段明，多谢郡主和孟前辈的救命之恩！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段先生不必如此客气。”李婉儿急忙摆手：“之前孟伯伯心急，险些伤了你的性命，一直心存愧疚。如今也算是补偿了。” “不不，伤人是无心之失，而火场救人则是再造之恩，怎可相提并论。”段明摇了摇头：“小子铭记此恩，日后郡主和孟前辈若有差遣，小子自当全力以赴，以报二位救命之恩。” “这……”李婉儿看了一眼刑千秋，然后叹了口气：“好吧，段先生以后若有需要，也尽管来找婉儿就是。” “多谢郡主！”段明再次谢道。 随后，李婉儿便与孟前辈一同离开了，房间中只剩下段明、刑千秋以及徐若云三人。 “段先生，你可有发现？”刑千秋轻轻的扶着段明坐下，然后沉声问道。 “没有，当时在睡梦中，醒来后房间的大火已经不可控了。”段明摇了摇头：“你呢？结果如何？” “法空死了。”刑千秋咬了咬牙：“我们在山下的镇子外发现了他的尸体，是被人用细线勒颈而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够狠！”段明沉吟了许久，低头说道。 毫无疑问，这件事定然是长生教做的，只是这做的未免太狠了。 净法、明理、法空……只要他们查到谁，对方就杀谁，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刑指挥。”咬了咬牙，段明抬头看向刑千秋，沉声道：“我要回麟阳。” “段先生，这不可啊！”一旁的徐若云一听这话，急忙说道：“这次是属下失职，但属下保证，绝对不会让您再遇险，这里离不开您啊！” 段明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徐若云。 “……”刑千秋深深的看了一眼段明，他明白段明的顾虑，更明白段明是害怕了。 要知道，这一次甚至比明镜司遇袭那一次还要凶险，还要让人恐惧。 如果说明镜司遇袭那一次是在偏院，疏于防范，那么这一次呢？ 这可是在层层戒备之下，自己的厢房旁边！ 任谁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都必然会感到极度的不安。 尤其是刑千秋明白，段明最怕的就是死，而这一次段明差一点就死了！ 又沉吟了片刻，刑千秋点了点头：“段先生在休息一夜，明日我就派人送您回去。” “不，我现在就走！”段明松了一口气，说道。 “……好！”刑千秋咬牙点头，然后看向了一旁的徐若云：“徐若云。” “在。”徐若云急忙抱拳。 “你去备马，就由你带着五个人一同护送段先生离开。”刑千秋沉声道：“势必将其安全的送到麟阳城，路上若是再少一根汗毛，我拿你是问！” “是！”随后徐若云便快步离开，去做准备了。 “刑指挥……”段明沉声道。 “你还是叫我老刑吧。”刑千秋摇了摇头。 这段明对他的称呼一直在变，每一次变化都代表二人关系的变化。 “……老刑，我现在就将我最近查到的东西告诉你！”段明沉声道：“我相信，以你的智慧，一定可以破获此案的！”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 很快徐若云便已经准备好了，接着段明又去了一趟南院，再次和李婉儿以及孟前辈道了一声谢，这才与徐若云等人一同离开。 等到段明几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山路上之后，刑千秋脸色阴沉的回到了北院。 “查！”刑千秋看了看一旁的许世忠：“任何一个人都不要放过，我倒要看看，这火到底是如何起来的！” “是！”许世忠用力的点了点头。 厢房的烈火早已被熄灭，但是明镜司所有官差心中的烈火却燃的更旺了！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四十八章：遇袭 宽敞的道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正是段明和徐若云等人。 看了看天色，徐若云对段明说道：“段先生，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嗯。”段明点了点头，尽管他昏迷了好几个时辰，但是此刻仍旧感觉大脑有些迷糊。 如果不是为了尽快离开梵行寺，他也不会如此急切的在这个时间出发。 “我记得前方十里外应该就有驿站了。”徐若云和五名明镜司官员互视一眼，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们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昨天晚上更是为了救火跑前跑后，身体早就已经疲惫不堪。 如今能休息一下，这是最好的了。 然而就在这时，树丛中突然传出阵阵呼啸声，数支利箭破空而至，射向了段明等人。 “敌袭！”徐若云神情一变，急忙大喝一声。 顿时几名明镜司官差便快速将段明护在中间，然后挥刀阻拦箭矢的攻击。 这几名官差都是明镜司中的佼佼者，是刑千秋精挑细选的好手。 所以，尽管箭矢的威力非常强大，但是仍旧伤不到他们分毫，甚至就连身下的马匹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有埋伏，快点离开这里！”徐若云沉声道，随后几人将段明护在中间，快速向前方跑去，只要到了驿站就安全了。 不管这伙贼人是什么身份，也未必敢袭击官家驿站。 况且，就算他们敢袭击，驿站也不必外面，有着房屋阻拦，可谓是易守难攻了。 若是驿站中正好有往它处赴任的官兵，那就更是再好不过了，或许可以将这伙贼人尽数擒拿也说不定。 然而就在这时，草丛中突然拉起数根绊马绳，徐若云等人猝不及防之下，马匹的蹄子直接勾在了绊马绳上，整个人顿时从马背上摔了出去。 “该死！”翻身一跃而起，徐若云和几名明镜司官兵扶起段明，便见草丛中窜出了一道道黑影。 这些黑影足足有数十人之多，他们身披黑衣，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将段明等人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徐若云厉声喝道：“我们乃是明镜司官差，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然敢攻击明镜司？” 然而听到了徐若云的呵斥，这些黑衣人并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对着他们靠近。 “可恶！”徐若云咬了咬牙，低头沉声对段明说道：“段先生，一会儿我们替你杀出一条路来，你先走，只要到了驿站应该就安全了！” “不行，那你们怎么办？”段明一听，眉头一皱。 徐若云等人虽然厉害，但是如果面对这么多敌人，恐怕也凶多吉少。 “我们在这里拦下他们！否则咱们谁都走不了！”徐若云沉声道。 “可是……”段明的神色极为难看，他除了怕死之外，最不喜欢的就是看到别人为自己而死！ “没什么可是的了。”徐若云说道：“段先生，昨日大火我没有护住你，险些害的你身死，这一次，我一定能够护住你！” “你……”段明看着徐若云认真的面容，咬了咬牙：“你等着，我到驿站找人来救你们，你们一定要坚持住！” “好，我们信你！”徐若云沉声道，随后猛然转身冲向了身后的黑衣人：“杀！” 黑衣人没有想到徐若云已经另外五名明镜司官差竟然如此悍不畏死，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想要反抗，顿时一愣。 而就是这一愣的功夫，身后的数名黑衣人已经被徐若云等人斩杀，露出了一条路来。 “跑！”徐若云一推段明，然后双手握刀转头对准了众多的黑衣人。 并不是徐若云等人此刻不想逃跑，可是他们的马匹此刻就躺在地上，如果他们与段明一同逃跑，这些黑衣人必然会纵马追击。 到那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不会有任何生路。 因此，徐若云他们留下，其目的不仅仅是要阻拦黑衣人，同时还要杀了那些马匹！ 段明没有回头，拼命的向前跑，他知道此刻徐若云他们一定正在浴血奋战，只有尽快的赶到驿站，搬来救兵才有可能救得了他们。 十里地，也就是一千米，说起来并不远，很快段明便已经赶到了驿站。 “咚咚咚！”段明用尽全力的敲击着驿站的大门，驿卒快步过来打开了大门，疑惑的看向段明。 “我乃明镜司客卿。”段明没有与驿卒废话，直接掏出了腰间的明镜司令牌，这是刚刚徐若云交给他的：“十里之外，明镜司遇袭，驿站内可有兵士？” “你是何人？”就在这时，一名满脸黑色胡须的大汉走了出来，看着段明沉声道：“明镜司客卿？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明镜司内有这样的职位？” “你是将军？”段明的目光快速的扫了一眼大汉：“我知道你对我有所怀疑，但是救人如救火，还请将军随我去救人！” 黑色胡须大汉认真的看了看段明的神色，随后沉声道：“好，本将军信你一回！” 紧接着黑色胡须大汉快步走回驿站内，伴随着一声大喝，驿站内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没一会儿功夫，黑色胡须大汉已经身披甲胄，手持一柄宣花大斧，快步走了出来。 而黑色胡须大汉身后，则跟着十余名同样身披甲胄的将士，以及十余匹战马。 “你来带路！”黑色胡须大汉对着段明说道，然后一挥手：“给他一匹马！” “多谢将军！”段明双手抱拳，翻身跃上马匹，快马加鞭向着徐若云等人的方向赶去。 “走，杀贼去！”黑色胡须大汉哈哈大笑一声，纵马紧跟在段明的身后。 很快，段明等人便回到了刚刚遇袭的地方，可是此刻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人影。 “这……徐若云！徐若云！”段明在马背上焦急的大叫，目光不断地看着四周，可是却没有发现徐若云的任何踪迹。 “喂，你这小子，你说的明镜司人和贼人在哪呢？”黑色胡须大汉将大斧对准了段明，沉声道。 “他们应该就在这里。”段明沉声道，心中隐隐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看着段明的表情，黑色胡须大汉一挥手：“搜！” “是！”周围的众多军士立即四散搜索起来……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四十九章：有什么关系 “找到了！”很快，一名将士便大叫起来。 段明等人急忙凑过去一看，只见这里的地面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斑驳的血迹。 循着血迹向前找去，很快便找到了一处与众不同的地方。 段明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地面：“这里，应该被人挖掘过。” “挖！”黑色胡须大汉点了点头，一挥手，几名将士便开始了挖掘。 段明退到一旁，脸色苍白的看着这些将士的动作，心中一阵阵抽搐。 没过多久，地上就挖出了一个小坑，将士们从里面抬出了六具尸体。 段明双拳紧握，死死的咬住牙关。 这六具尸体正是徐若云和明镜司的那五位官差，只见他们双目圆瞪，身上布满了刀痕，看起来狰狞而恐怖。 “对不起……”段明踉跄着走了过去，看着地上的六具尸体，沉声道：“我还是来晚了。” “竟真有明镜司中人的尸体？”黑色胡须大汉眉头一皱，抬头说道：“搜！看看附近可有贼人踪迹！” “是！”众多将士立即四处搜寻起来。 接着，黑色胡须大汉从马背上跳下，来到段明的身旁，看了看尸体，又看了看段明：“他们是为了保护你？你到底什么身份？” “我……”段明咬了咬牙，然后摇了摇头：“我什么也不是……” “好吧。”黑色胡须大汉见段明不想说话，也不再插话，拎着手中的宣花大斧与众多将士一起查看起来。 但是这伙贼人的准备十分充足，查看了许久竟然都未找到一丝踪迹。 片刻后，黑色胡须大汉回到了段明的身旁：“喂，小子，这伙贼人跑的快，没了踪迹，我要回驿站了，你走不走？” “我？”段明慢慢伸手将徐若云几人的双眼合上，然后沉声道：“我走。” 紧接着段明站起了身，目光看向了梵行寺的方向，沉声道：“不过我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死了，我要去梵行寺！” “梵行寺？”黑色胡须大汉眉头一皱：“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说是闹鬼的那个地方？” “呵呵，什么闹鬼！”段明冷笑一声：“分明是人在做祟！这些黑衣人应该是为了杀我而来，可是我明明都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要追杀我？那么就证明我一定知道了什么他们不想让我知道的东西！” “什么意思？”黑色胡须大汉被段明的话弄蒙了：“等等， 你的意思是你是从梵行寺出来的？” “没错，我是被明镜司副指挥使刑千秋请去破案的，只是因为我个人原因想要离开，不曾想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贼人。”说着段明对着黑色胡须大汉抱拳行了一礼：“感谢将军之恩情，在下铭记在心。这就告辞了，我这几位兄弟就有劳将军帮我送回驿站，到时候刑指挥自会派人前去安排其后事。” “啊，好，这几位兄弟交给我就好了。”黑色胡须大汉点了点头，说道：“你也不要将军长将军短的了，我叫李大斧，你叫我一声李老哥就行。” “多谢李将军。”段明点了点头：“在下段明，日后若有机会来麟阳城，小子一定请你去春雨楼吃上一顿酒席。” “哈哈，好！”李大斧大笑道，然后转头看向了将士们，伸手指了几个人：“你们几个，护送这位段先生回梵行寺。若是中途出了差错，害的日后我去麟阳城没人请酒席，我拿你们试问！” “是！”几名将士应道。 “还有你，段先生是吧。”李大斧对着段明说道：“刚刚那匹马，你就先骑着去，到时候让这几个臭小子带回来就行。路上备不住还会有埋伏，诸事小心。” “多谢李将军！”段明再次抱拳说道，随后也不客气，翻身上马带着几名将士向着梵行寺的方向赶去。 “将军。”待到几人走后，一名将士凑上前来，说道：“用得着对这个书生这么好么？” “哼，人人都说本将军憨，实际上本将军聪明着呢！这叫什么，大智若愚！”李大斧沉声道：“梵行寺的事情你没有听说么？金佛变黑、血莲箴言，这可是大事情啊！陛下特令明镜司侦破此案，足以见陛下之重视。” “将军神武，智勇双全。”将士说道：“可是这个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啊？” “这人刚刚说他是明镜司请来的，看表情不似作假，咱们将其护送回去自然是最好的了。”李大斧看了一眼旁边的将士：“你小子，这脑袋真是榆木不成，这都想不通？” “嘿嘿，我哪有将军智慧啊。”将士挠了挠头，说道。 “你想啊。若是此人是冒牌的，不是明镜司的人，那么到时候这几名将士就可以直接将他杀了，以报欺瞒之仇！”李大斧挥动了一下手中的宣花大斧：“而如果这个人是明镜司的人呢？他说自己是麟阳城的，那刑千秋才来这里几日？就派人千里迢迢去麟阳城将这人请来了，足以说明刑千秋十分重视这人。” “既然如此，我叫人将其护送回去，刑千秋能不领我的情么？”李大斧沉声道：“要知道，那可是明镜司的‘明鬼’呀，他的一份情尽管平时用不到，但若是到了关键时刻，可是能救命的！” “将军足智多谋，属下佩服！”将士抱拳说道：“可是这个人看着很聪明，他会不会也猜到了将军的想法？” “哼，猜到了又如何？”李大斧笑道。 事实上，段明的确是猜到了，但是猜到了也没有任何办法，这份人情他不得不受。 这是阳谋，无论如何当李大斧带兵与他一同前去救援徐若云的时候，这份情便已经欠下了。 况且正如李大斧所说，前路是否安全无人得知，段明自己徒步回去变数太多，只能接受。 段明真没有想到，李大斧这个看起来十分粗狂无脑之人，心思竟然如此细腻。 不过，这些在段明看来都无关紧要。 毕竟欠下人情的是刑千秋，与他段明有什么关系？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五十章：归寺 天色很快便黑了下来，当皎洁的明月悬挂在夜空上的时候，段明终于回到了梵行寺。 这一路上并没有再遇到什么凶险，或许就连那伙贼人都没有想到，段明竟然有胆量重回梵行寺。 “多谢几位的护送！”段明对着几名士兵抱了抱拳：“现在天色已晚，诸位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房间还有很多。” “不了。”一名小将士摇了摇头，看了看夜色中的梵行寺：“我们还得回去向将军复命，不敢有丝毫耽搁。” “那好吧。”段明点了点头，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小将士：“那我就不送了，诸位回去的路上万事小心。” “好。”小将士点了点头，一挥手。 几名士兵便驱马向远处跑去。 看着几名小将士离开了这里，段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看隐藏在夜色中的山门，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很快，段明便已经来到了大门旁，轻轻叩响了山门。 很快，一名明镜司官差打开了大门，一看门外的是段明，先是一愣，随后急忙将其迎了进去。 不远处，隐藏在树林中的几名将士看到了这一幕，这才一拉缰绳真的离开了。 能被明镜司的人迎进去，证明段明之前所言非虚，他的确是明镜司的人。 这样一来，他们也能回去交差了。 另一方面，段明走进了梵行寺，但是并没有直奔明镜司所住的北院，而是看了看四下无人之后，将那名明镜司官差带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不知道这位官爷怎么称呼？”段明沉声问道。 “属下林一炫，当不起段先生的官爷称呼。”林一炫急忙抱拳说道。 “林小哥，我知道了。”段明拍了拍林一炫的肩膀：“我这次回来的事情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就算是老刑，你都不能说，明白么？” “啊？这……这若是让刑指挥知道了……”林一炫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放心吧，一切有我。”段明说道：“就算是老刑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的。” “这……好吧！”林一炫咬了咬牙：“属下听令就是。” “林小哥可别属下不属下的，我可不是你的长官。”段明笑着摇了摇头：“对了，我走之后，这里发生了什么么？” “回禀段先生。”林一炫说道：“您走之后，刑指挥先是彻查了明镜司内的所有人，随后又令我等暗中封锁整个寺庙，搜索线索。” “嗯，然后呢？”段明问道。 “然后就没了。”林一炫回忆了一下说道。 “好，你且回你的岗位上去，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回来了！”段明思索了一下说道。 “是！”林一炫点了点头，然后便离开了。 段明站在原地微微沉思了片刻，看了看左右无人，然后悄无声息的向着东院的方向赶去。 很快，段明便来到了东院的附近，不过段明并没有太过靠近。 毕竟就连明珠郡主李婉儿的身边都有着孟先生那样的高手在，这长生教的忘机殿主身边又怎么可能没有高手？ 贸然靠近，除了打草惊蛇外，没有任何作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东院里就如同一个鬼院一般，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不过段明的耐心很足，他隐藏在暗处纹丝不动，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子时三刻左右，一道身影悄悄的靠近了这座东院。 身影的动作很小心，披着一身黑色的斗篷，脚上穿着一双僧靴，目光无比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段明的双眼微微眯起，果然让他等到了。 他之所以不让林一炫告诉别人他回来了，就是为了这一刻。 在回来的路上段明就一直在考虑，事实上这场博弈当中，他们的每一步都走在了对方的前面，每一次都能占据些许优势。 可是对方的补救速度太快，补救手段太狠。 每当他们找到一点点线索的时候，对方宁可杀人也会将这条线索彻底掐断。 但是长生教毕竟是后来者，在这里还要时刻警惕明镜司，所以很难做出什么大的动作来。 既然如此，那么寺内必然有其内应。 而今天，自己前脚刚离开，对方就派人进行了追杀与埋伏，证明自己在对方心中应该也是比较重要的。 那么当自己走后，这里的局势便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后续的各种计划都要进行调整。 换而言之对方很有可能会在近期碰头，商量一下接下来如何对付明镜司。 而且这个时间不能拖太久，毕竟刑千秋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再加上之前林一炫所说的“彻查行动”，现在的明镜司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关注这里。 因此，今夜是他们最有可能碰面的时候。 而如今开来，段明猜对了。 不过，夜色昏暗，他无法判断出对方的真实身份，但是这样却也足够了。 根据对方的身形来看，直接可以排出身体肥胖的僧人和身材矮小的小和尚。 这样一来，值得怀疑的范围就少了不少。 现在，只是看看能不能发现更多地线索了。 那道身影很快便走到了东院的门口，左右看了看，然后轻轻推开了东院的院门，走了进去。 段明没有显露身形，只是待在暗处静静等待。 很快，那道身影便从东院走了出来，沿着小道快速离开。 段明微微沉思了一下，又看了看东院的院门，随后便悄悄地跟在了那道身影的后面。 身影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有点慢，但是对方似乎十分熟悉这寺里的一切，总能避开那些巡逻的人。 段明远没有身影熟悉这里的情况，一点点被拉开了距离。 很快身影便回到了西院当中。 段明微微沉思，正在犹豫是否要进入西院继续追查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很小的惨叫声。 似乎是什么人被捂住嘴而发出的叫声。 顿时，段明不再迟疑，快速的走了过去。 悄悄地翻墙跃进西院，段明躲在了一棵大树的后面探头看去，可是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段明眉头微微皱起，他相信自己绝对是听到了那个声音。 就在段明犹豫是否要走出去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从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站了起来……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五十一章：捐赠之人 段明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尽管已经十分小心，但是还是难免发出了一点点声音。 那道人影似乎是听到了这个声音，猛然转身看向段明的方向。 只见这人的双手中正握着一根细长的线，线上沾满了鲜血。 “糟了！”段明心中一惊，转头翻身就跑。 段明不是白痴，既然自己看到了对方，对方就没有理由看不到自己。 站在原地傻傻的等着，祈祷对方看不到自己，知道对方都已经走到了身前，还抱有侥幸。 在段明看来，那样的人不死，都对不起天理。 那道人影被段明的动作弄得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逃得如此的干脆利落。 随后人影急忙追了上去，他不知道段明到底都看到了什么，所以绝对不能让段明逃了！ “救命啊！杀人啦！”然而还不等人影跑出几步，便听到一声尖叫划破宁静的夜晚。 人影的身形顿了顿，手臂一抬一颗黑色珠子便砸向了段明的后心，紧接着整个人飞跃而起，攻击向了段明。 然而就在这时，段明突然调转了方向，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巧之又巧的避开了佛珠。 人影的攻击顿时扑了一个空。 “啊啊啊，快来人啊，杀人啦！”段明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终于把院子里的人全都惊醒了。 “谁啊？大半夜的！”一声大骂传了出来，紧接着一道道身影从厢房中走出。 “是啊，大半夜的，鬼哭狼嚎什么啊！” “杀人？谁又杀人了？谁又死了？” “阿弥陀佛，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真以为我们这些修佛的就没有脾气了？” 很快，院子里就已经人头攒动，一看是段明，顿时都是一愣。 “段施主？”净心从人群中走出，疑惑的看向段明：“您不是离开了么？” “嗯，走到半道想你了，就回来了。”段明笑着说道：“净心师父实在抱歉，我这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思念之情，也顾不得白天黑夜了，只想着第一时间看到你。” 说话间段明看向身后，那道人影早已不见了踪迹。 看样子是担心被旁人看见，所以提前逃走了。 随后段明的目光从眼前的僧人脸上扫过，能记住一个是一个，只要此刻在这里的，应该就不是凶手了。 “阿弥陀佛，段施主莫要拿小僧打趣了。”净心退后一步，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真的。”段明却是信誓旦旦的说道。 “阿弥陀佛！”就在这时，一名僧人大喝一声：“段先生，你们明镜司是不是欺人太甚了？这段时间已经严重影响我们寺庙的生活不说，如今竟然半夜还来！真的以为我们都是泥雕的不成？” “嘿嘿，法静师父莫要生气，段某也不想啊。”段明记得这名僧人，梵行寺中就属他的脾气最大：“我这本来只是想偷偷看一眼净心师父，不曾想啊，就看到凶犯杀人了。” “什么？”赶来的僧人越来越多，众人一听这话都惊住了。 “真的，就在那头……”段明指了指不远处的灌木丛：“我刚刚进来，就看到一名黑衣人正在杀人，然后一不小心暴露，遭到了黑衣人的追杀，这才大喊大叫，想要寻求帮助的。” “什么！”众多僧人脸色一变，急忙往灌木丛那里走去。 只见那里果然躺着一具尸体。 “净慧！”一名僧人突然叫了一声。 段明也跟着走了过去，双眼微眯，心中暗暗思索：“竟然是他！” 这个正是之前一直围在净心身边的那名僧人，第一次段明与净心“斗法”，正是这个人在旁边替净心说话。 只是这个净慧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待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被那名黑衣人所杀。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净心看到了净慧的尸体，身体微微颤抖，口中不断宣扬着佛号。 “净心师父，你平日里和净慧师父走的很近，他很喜欢半夜出来么？”段明蹲下身子，借着月色查看起来。 净慧的身上除了脖颈处一条细长的勒痕之外，并没有别的伤痕。 他的双眼凸起，双手紧握，指尖可见血丝，看样子在死前净慧曾反抗过，只是没有任何效果而已。 “阿弥陀佛！”净心摇了摇头：“据小僧所知，净慧平日并不好夜间出门。” “那他怎么会在这里呢？”段明伸手轻轻叩击眉心，沉声道：“就算是起夜，也不至于到这里来吧。” “段先生？”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正是刑千秋。 刑千秋听到了这里的声音，所以急忙赶了过来，不曾想竟然看到了已经离开的段明。 “老刑，好久不见。”段明笑着摆了摆手。 “你怎么回来了？徐若云他们呢？”刑千秋眉头一皱，沉声道。 “他们……”段明双眼微眯，然后摇了摇头：“回去再说吧。” 随后刑千秋让人勘察了一下现场，同时和段明将净慧的尸体带了回去。 回到了北院当中，刑千秋脸色无比严肃的看这段明：“段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回来了？徐若云他们呢？” “老徐，已经另外五个人，都死了！”段明握紧了拳头：“我们在山下遭遇了埋伏……” 随后段明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刑千秋，刑千秋听后久久沉默不与。 “放心吧。”过了许久，刑千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明天天一亮，我便派人去接老徐他们回家！他们的家人，我一定会善待的。” “嗯。”段明对着刑千秋抱拳说道：“他们是为了救我而死，段某在此替六位谢谢刑指挥。” “你这……”刑千秋摇了摇头：“段先生，你可曾看清那人长相？” “没有。”段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过我记得了那个人的大致身形，如果能让我好好看看这些僧人，或许能找到那个人。” “好，那明天早上，我便让人将这些僧人全都带到大雄宝殿处，让你一个一个看！”刑千秋沉声道：“对了，段先生，重塑金佛之人找到了！” “嗯？”段明眼前一亮：“是谁？” “长生教长生殿殿主——忘机殿主！”刑千秋沉声道。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五十二章：请你们晒太阳 “忘机殿主？”段明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个倒是出乎他的预料。 长生教的长生殿殿主给佛教的金佛重塑金身？这就好比两个军队打仗，一个军队给另一个军队送军火一般，滑稽而又可笑。 但是转念一想，联想到金佛焚身之事，这件事又显得无比合理。 “你去问过忘机殿主么？他怎么说的？”段明沉声问道。 “我还没有去。”刑千秋摇了摇头：“毕竟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我还在求证。” “嗯，那明天早上咱们一起过去。”段明点了点头。 “好。”刑千秋沉声道，随后刑千秋思索了一下说道：“段先生，今日起你就在我的厢房休息，我在外面为你守夜。” “不必，不必！”段明却是连连摇头：“随便给我找一个厢房即可，我倒要看看这贼人还能用出什么手段来！” “这……”刑千秋看着段明无比认真的神情，点了点头。 不过刑千秋心中却暗暗决定，这一回一定不能再让段明遇险了！ 很快，一夜的时间就过去了。 天刚蒙蒙亮，段明便已经推门而出。 而此刻刑千秋和众多明镜司官差已经聚集在了院落中。 “段先生。”刑千秋看着走出来的段明，抱拳说道：“全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段明点了点头。 “一个都不要落下！”刑千秋转身对着众多官差说道：“许世忠，你亲自看着，若是落下一人，唯你是问！” “是！”许世忠一抱拳，然后便带着众多官差离开了。 “走吧，段先生。”刑千秋对着段明说道：“咱们去大雄宝殿等着即可。” “好。”段明点了点头。 很快二人便已经到了大雄宝殿处，而众多明镜司官差更是很快带着一名又一名僧人走了过来。 段明的目光缓缓从众多的僧人身上扫过，脑中分辨着。 突然，伴随着一阵惨叫声，许世忠和另外一名明镜司官差拖着一个人缓缓走了过来。 段明眉头一挑，仔细一看，这人正是法静和尚。 只是此刻的法静和尚看起来十分的凄惨，他的双腿反常的拖在地上脸上一片惨白，口中不断发出着阵阵惨叫。 “这是？”段明微微一愣，看向许世忠。 “段先生。”许世忠将法静扔在地上，然后对段明抱拳说道：“法静师父拒不配合我明镜司调查，而且出言不逊。我等根据明镜司规则，将其双腿打断，拖了过来。” “哦。”段明看了一眼许世忠，上一次在麟阳城，这个许世忠看着明明挺好欺负的，没有想到竟然这么狠。 “不愧是赤手双拳战三狗的人！够狠！”段明对着许世忠竖起了大拇指。 许世忠顿时回忆起了麟阳城的经历，脸上一红，抱拳道：“指挥，段先生，属下还要去监督带人事宜，先行告退。” 随后许世忠不等刑千秋和段明说话，转身便走。 “许哥。”这时，另一名官差急忙跟了上去，小声问道：“什么叫‘赤手双拳战三狗’啊？说说呗？” “说？说个屁！”许世忠恶狠狠的瞪了这名官差一眼：“我看你就是太闲了，去，看好了那些和尚，要是跑一个，呵呵呵……” “是！”官差脸色顿时一变，急忙跑开了。 “怎么样？”刑千秋看了看段明：“这些人里有那名黑衣人么？” “目前没有发现。”段明摇了摇头：“身形都有些对不上。” “放心吧。”刑千秋说道：“从昨天起我就安排人将整个梵行寺封锁了，那个人绝对逃脱不了这里，一定能将其抓住！” 说到这里，刑千秋突然疑惑的说道：“不对，你昨天是怎么进来的？你应该是无法避开我安排的人的。” “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段明对刑千秋说道：“昨天我回来的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如果让对方得到了消息，那么那个黑衣人就不会去找忘机殿主了。”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对于这个问题到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只要不是他的安排有所疏漏就可以了。 很快，大雄宝殿前已经站满了僧人。由于有着法静这样的前车之鉴在，其余的僧人并不敢太过反抗。 毕竟，这些明镜司人是真的会动手的！ “阿弥陀佛，各位这样过分了吧！”净心沉声道。 “净心师父，何出此言啊？”段明笑着说道：“你看今日这阳光正好，风和日丽，所以我们刻意请诸位师父来此晒晒太阳，怎么就能说是过分了呢？” “请人？”净心看了一眼法静，然后沉声道：“你何曾见过这么请人的？” “唉，没办法，明镜司的这些人，请人的手段的确不怎么地。”段明瞥了一眼刑千秋，沉声道：“之前请我来的时候，就是把我套在麻袋里‘请’来的。法静师父在还算好的了……” “……段施主真当小僧是傻子不成？”净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大雄宝殿在前，佛祖在上，段某刚刚所说之话句句是真，哪有一丝糊弄？”段明说道：“你可以随便问问这明镜司的人，我是不是被套在麻袋里从麟阳城‘请’到这梵行寺里的？” “……好吧。”净心感觉自己都要被气炸了，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他的确知道几日前，明镜司的人曾从麟阳城带了一个麻袋回来，紧接着段明便出现了。 这么说来，段明的确是有可能那么过来的。 可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这个么？ “段施主。”净心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既然现在太阳也晒了，风景也看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当然……不可以了……”段明笑着说道：“正巧，今日人这么齐，净心师父，不知道你可否有时间为我们介绍一下各位师父？” “介绍？”净心眉头一皱，摸不准段明打的什么主义。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有劳净心师父了。” “刑指挥！”然而段明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大喝传来。 紧接着忘机殿主缓缓走了过来，直面刑千秋：“刑指挥，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五十三章：要一个解释 忘机殿主径直走到了刑千秋面前，面色肃穆的看着刑千秋的面前。 “哦？忘机殿主何出此言？”刑千秋看着忘机殿主，沉声说道。 “佛门乃清静之地，你明镜司奉旨破案，无可厚非。但是如今所行之举，已经严重打扰到众位师父的修行，甚至于假借破案之名，残害佛门之人。”忘机殿主沉声说道：“如此行为，你真的就不怕神佛共怒么！” “呵呵。”刑千秋看着忘机殿主，冷笑道：“昨夜段先生在这里看到了歹人行凶，行凶者就是佛门中人。我明镜司奉旨破案，在此请诸僧协助破案，有何不可?” 面对忘机殿主，自然就不能如之前一般的说辞了。 “协助破案？有这么协助的么？”忘机殿主指了指法静，沉声道：“无量长生，这不是滥用私刑，这是什么？” “我明镜司请僧人协查破案，这个法静和尚不仅拒不配合，而且出言不逊。我明镜司自然怀疑他与那杀人者是同谋，未曾将其就地击杀，已是念及其僧人身份。” “打断腿，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还有，忘机殿主，莫非你忘记了？”刑千秋看着忘机殿主沉声道：“你请的圣旨还未回来，这里破案的还是我明镜司！莫非，我明镜司如何破案，还要受你长生殿指挥么！” “无量长生！”忘机殿主盯着刑千秋的目光看了许久，而后沉声说道：“好，等到本尊回到都城，定然陛下参你们一本，到时候，你自己将你这套说辞说与陛下听吧！” 随后忘机殿主猛然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然而就在这时，刑千秋出声叫住了忘机殿主。 “还有何事？莫非刑指挥还要让我们长生教人‘协助破案’不成？”忘机殿主沉声道。 “怎么，有何不可么？”刑千秋反问道。 “无量长生，刑指挥好大的威风。”忘机殿主沉声道：“本尊仅仅只是一名修行之人，可受不起刑指挥的‘怀疑’，自无不可了。” “那就好。”刑千秋说道：“那么，刑某有一个问题正想要向忘机殿主请教，还请殿主回答。” “说吧。”忘机殿主一转头，沉声道。 “我明镜司查到，为梵行寺重塑金佛之人，正是忘机殿主。”刑千秋冷笑着说道：“不知忘机殿主作何解释啊？” 刑千秋的话音落下，院落中的众多僧人具是一惊，他们本以为的大善人竟然是长生教长生殿殿主？ “何须解释？”忘机殿主看向刑千秋：“是刑指挥忘记了吧，本尊早就说过，天下教派归根结底皆求长生，自是我长生教所辖。本尊作为长生教殿主，照顾所辖教派，为其重塑金佛，有何不可？” “没想到长生教竟然是如此的高风亮节，佩服，佩服！”刑千秋抱拳道：“可是，这大雄宝殿起火，金佛变黑又作何解释？段先生已经查明，这是因为有人假借重塑金佛之名，行了那营营苟且之事！” “作何解释？”忘机殿主猛然转头，盯着刑千秋说道：“你当本尊来此是来闲逛的？” “本尊念及梵行寺为天下寺庙之首，为鼓励天下寺庙，出资出力，为金佛重塑金身。” “结果却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本尊能不来？本尊能不怒？” “这数日来，本尊看得真切，这梵行寺纵有佛名，寺内众僧却枉称修行之人，急功贪利、恶习满满，本尊失望的很啊！” “哦？原来忘机殿主来此也是为了破案的？”刑千秋沉声道：“那最初，怎么还说是红莲圣母娘娘所为啊？” “本尊直至现在也不曾说过非红莲圣母娘娘所为啊。”忘机殿主双眼一眯，知道这是刑千秋在给自己下套了。 若是自己顺着刑千秋的话说，那么此间事情便只是人为，而人为之事长生教如何能与明镜司比？ 所以，忘机殿主绝对要坐实在红莲圣母娘娘身上。 “僧人龌龊，枉为修行者。圣母娘娘审视天下人心，焚尽天下污秽，施展神威，焚尽那罪恶之地，有何不对？”忘机殿主沉声道。 “呵呵，我说人为，你说神谴。好，那就看看最终结果如何吧。”刑千秋说道。 “好。”忘机殿主点了点头：“还有，尽管这梵行寺名不副实，僧人多有苟且，也不是你们明镜司可以随意庆辱的，若要让本尊知晓你们用了什么肮脏手段。长生殿定然不予你明镜司善罢甘休！” “这就不劳忘机殿主费心了。”刑千秋保全说道。 “阿弥陀佛。”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玄悲方丈突然宣了一声佛号，随后缓缓睁开眼睛：“诸位施主，说完了么？说完了就请给老衲一个解释吧。” 尽管这名方丈几乎从不开口，更是号称已经将权力全都交给了净心，但是无论是谁都不敢小觑了这个人。 玄悲方丈贵为梵行寺的方丈，在天下佛门具有着极高的威望。 “玄悲方丈。”刑千秋对着玄悲方丈行了一礼。 “阿弥陀佛。”不等刑千秋说话，玄悲方丈便再次开口：“刑施主，虽然我们梵行寺与贵司和长生殿没有任何可比性，但是我们梵行寺也不是任由贵司欺辱的。” 玄悲方丈的目光缓缓从众人的脸上扫过，随后沉声道：“自从贵司来我梵行寺以来，本寺上下一直全力配合贵司查案，但凶案仍旧屡发不止。贵司不曾阻止凶案发生，也不曾阻止业火燃起，老衲可说过贵司的一句不是？” “不曾。”刑千秋的眉头皱起，心中暗暗觉得不妙。 净心的话可以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忘机殿主的话可以针锋相对的顶回去，但是这玄悲方丈的话，他回的每一句都需要格外注意。 “可是，贵司似乎还是不满意，仍旧不断地苛难本寺僧人。法静只是稍有不满，竟然就被贵司打断了双腿。”玄悲方丈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重：“刑施主，段施主，你们是不是该给老衲一个解释！”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五十四章：佛珠 “……”刑千秋看着玄悲方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玄悲方丈莫要生气。”就在这时，段明急忙走了过来，对着刑千秋点了点头之后对玄悲方丈说道：“这明镜司做事，的确霸道得很，但是您也应该看到了，他们也算是尽心竭力。” “阿弥陀佛。”玄悲方丈宣了一声佛号，看了一眼段明。 “好了。”段明拍了拍刑千秋的肩膀：“老刑，快派人送玄悲方丈回去休息，其余的僧人也都散了吧。” “嗯？”刑千秋疑惑的看向段明。 “当然，来了也不能白来，有几位僧人师父还是要请回去好好聊一聊的。”段明说着指向了僧人中的五个人。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对着玄悲方丈再次行了一礼：“方丈见谅，为破案，情非得已。” “净心。”玄悲方丈平静的叫了一声，一旁的净心急忙走过来将其扶了起来，随后缓缓向着西院走去。 而除了段明刚刚指出的那几位僧人之外，剩下的僧人也都散了开来。 只是这些僧人的脸色看起来都十分难看，看着明镜司人的眼中充满着敌意。 看样子接下来再想要让这些僧人配合，恐怕会越来越难了。 “指挥。”许世忠走到了刑千秋的身前：“这几位僧人如何处置？” “严加询问，不可动刑。”刑千秋叹了一口气，一会儿长生殿、一会儿梵行寺的，面对这些“方外之人”，这案子查的着实有些憋屈。 “是。”许世忠同样感到很憋屈，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 “走吧。”段明拍了拍刑千秋的肩膀：“审案的事情就交给你们明镜司了，我去看看那净慧的尸体。”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段明来到了停尸房中。 之前的大火并未殃及到停尸房的位置，这算是万幸。 此刻停尸房里正躺着两具尸体，一具是明理的尸体，另一句就是净慧的尸体。 然而还不等段明开始验尸，停尸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正是李婉儿和孟老。 “段先生，回来了都不告诉我们一声？”李婉儿对着段明温婉笑道。 “郡主，孟前辈。”段明对着二人行了一礼：“当时时间太晚，不便打扰，就没有第一时间前去和二位打声招呼，还请见谅。” “嘻嘻，段先生不必当真，小女子也就是开一句玩笑而已。”李婉儿说道：“还有，别叫我郡主了，您就随刑大哥一般，叫我婉儿就可以了。” “好的，郡主。”段明点了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额，郡主，我现在要验尸了，您是否……” “不用回避。”李婉儿看了一眼刑千秋，笑着说道：“小的时候我总去找刑大哥玩，尸体么，见得多了。” “好吧。”段明看了一眼刑千秋，心中暗暗撇了撇嘴。 他不是傻子，这李婉儿明显就是来找刑千秋的，有刑千秋在这里，她还能怕什么尸体啊…… 随后段明收敛心神，细细的查看起来。 昨天由于段明的原因，黑衣人走的太过仓促，所以尽管杀了净慧，但是却没有来得及布置现场。 所以净慧的身上很有可能有许多的线索存在。 仔细的查看起来，净慧的死因是被人勒颈而死，而勒死净慧的东西极细，看起来应该是一条细线。 净慧的双腿伸的笔直，脚跟的位置已经被磨破了；双手十指屈曲，用力掰都掰不开，说明净慧死前曾有过挣扎。 “老刑！”突然，段明轻轻叫了一声。 刑千秋急忙走了过去：“怎么了？” “你看这里……”段明举起净慧的右手，在他的右手指甲缝里隐约可见黑色的痕迹。 “这是，血？”刑千秋眉头微微皱起。 “没错，就是干涸了的血迹。”段明点了点头：“净慧的身上并没有多余的伤口，血迹中还有一些皮肤组织，所以这血迹很有可能是那个黑衣人的。” “净慧在临死前拼命反抗，趁机伤到了那个黑衣人？”刑千秋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段明说道。 “好，我这就派人再去搜一遍，看看谁的身上受伤了。”刑千秋说道。 “不行。”然而段明却是摇了摇头：“现在寺内的僧人已经对咱们充满了敌意，如果再搜一次，只怕难以收场了。” “这，的确。”刑千秋点了点头：“那该怎么办？早知道先验尸好了。” “先验尸估计也白扯。”段明叹了口气：“今天我看了那些僧人的状态，身上并未见明显的伤痕，那么这个伤是在哪里，也未得知。咱们总不能让所有的僧人脱光了让咱们检查吧。” “这……”刑千秋犹豫了一下，这要是对于普通人，别说是脱光了，就算是剥一层皮又能如何？ 可是这梵行寺的僧人地位的确微妙，尽管远不如长生教的人，但是却也不好太过。 “不过咱们可以注意一些，尤其是你已经带回来的那几名僧人。”段明微微沉思：“如果他们的身上有抓伤，那么可能性就更大了。而如果他们的身上没有伤……” “那么他们应该就不是凶手了。”刑千秋点了点头。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有一点点检查起来，突然他的眉头微微一皱，轻轻摸了摸净慧的脸颊，随后伸手扒开了净慧的嘴。 “怎么了？”刑千秋问道。 “这里，似乎有东西。”段明想着，轻轻推动净慧脸颊处。 很快，一个小小的圆球被段明从净慧的口中推了出来。 “这是？”段明伸手拿起圆球，仔细的看了看：“佛珠？” “佛珠？为什么他的嘴里会有佛珠？”刑千秋也疑惑了：“难道是为了提醒咱们，杀他的是一个和尚？” “我看看。”就在这时，李婉儿突然说道，然后伸手拿过了那颗佛珠，细细的查看起来。 “怎么了？你认识这个佛珠的主人？”刑千秋看向李婉儿。 “不认识。”李婉儿摇了摇头：“但是看这个佛珠的润泽，应该是被人用了很多年，等等，这上面似乎有一个字！” “字？”刑千秋急忙将佛珠拿了回来，仔细的看了起来。 果然在这佛珠上有一个几乎已经快要磨没了的字——净！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五十五章：圣旨到 “净？”李婉儿的眉头微微皱起：“难道净慧师父是想要提醒咱们，杀他的人就是净字辈的师父？” “净字辈的……”刑千秋想了想：“整个梵行寺里，净字辈的有八十六人，刚刚带回来的几人中，就有一位是净字辈的。” “嗯。好好询问一下那个人。”段明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又好好“检查”了一下这里的两具尸体，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共通之处。 而在这之前，刑千秋已经很贴心的将李婉儿带走了，避免接下来的画面李婉儿受不了。 毕竟当初段明第一次真正“验尸”的时候，就连他都有些承受不住。 在这个时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任何人不得随意损毁，就连仵作也不例外。 所以，像是段明这种“大刀阔斧”的验尸方法，如果不是在明镜司、如果不是刑千秋，只怕早就被人抓去吊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段明收拾好了一切，转头离开了停尸房。 刚刚走出房门，段明便看见了孟老正坐在停尸房的门口。 “孟老！”段明对着孟老微微抱拳：“您怎么不陪着郡主？” “在你眼里，老头子就是那么不识趣的么？”孟老对段明说道：“刑千秋的本事不必我差，有他保护小姐，定然是万无一失。” “也是啊，电灯泡不好当。”段明点了点头。 “电灯泡？”孟老疑惑的看向段明：“那是何物？” “古书上记载的一种照明设备，不必在意。”段明笑着说道：“对了，孟老。您是习武之人，几乎一直也都站在客观的角度上，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问题？” “哦？何出此言？”孟老说道。 “我就总有一种感觉，这整个梵行寺的上空有着一张无形的大网，咱们每一次的举动，实际上都是在别人的算计当中。”段明沉声道：“按照我的猜测，那五名僧人只怕都是无辜的。” “段先生果然料事如神。”就在这时，刑千秋和李婉儿走了回来。 “老刑，郡主。”段明对着二人点了点头。 “我刚刚去看过，的确，那五名僧人当时都有人证可以证明晚上并不在场。”刑千秋沉声道：“身上也未见抓伤！我已让人放了他们。” “果然。”段明点了点头。 “段先生，你刚刚的检查结果如何？”刑千秋问道。 “没有任何异常。”段明说道。 “这么说，线索又断了。”刑千秋叹了口气。 “不不，我记得之前我就告诉过你。”段明摇了摇头：“在特定情况下，没有任何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什么意思啊？”李婉儿疑惑的看向段明。 “咱们从头捋捋。”段明说道：“当时黑衣人前去长生教的院落，然后回去西院，等到了西院的时候呢，时间已经将近丑时。” “净慧师父并无夜间行走的习惯，茅房也不在那个位置。” “那么，净慧师父为什么会挑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方？” “或许是，碰巧？”李婉儿说道：“也许是净慧师父有什么事情，起早要去做，正好路过了那里。” “有这个可能性，但是这个可能性的概率太低、太低。”段明摇了摇头：“我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净慧是和那个黑衣人约好了的。” “我之前一直大意了，只是和净慧接触一次，就认为这是一个鲁莽莽撞、心中藏不住事的人，但是如果这只是他表现出来的呢？” “你的意思是？”刑千秋明白了：“净慧是同伙？”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梵行寺自金佛着火之日起，接连有人被杀，很多事情更是匪夷所思。那么，一个人真的能力完全做的这些事？依照我的猜测，这个寺庙里一定有着几位帮凶，这些帮凶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是都行了方便之举。” “黑衣人夜间特意将净慧约到那里，然后将其杀害，或许正是因为净慧就是其中一名知道真相的人。”段明说道。 “有可能。”刑千秋点了点头，这样的说法看起离奇，但是实际上却最是合理不过了：“不过这样一来，很多本来已经撇除嫌疑的人，如今又需要重新探查了。” “没错。”段明叹了口气。 随后刑千秋便回去再次安排人进行了一场探查，而段明则回到了厢房中，细细的研究起现在的线索来。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由于净慧尸体的原因，他现在已经站在真相大殿的门口了，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进去了。 但是，偏偏就是这临门一脚最是艰难不过，想要真正进入或许还需要很多苦功。 段明一直沉思道第二天天明，就当段明打算出去看看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阵喧哗的声音。 “怎么了？又有人死了？”段明眉头一皱。 “段先生！”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段明打开房门一看，门外正站着一名明镜司官差。 “发生了何事？”段明问道：“又是谁死了？” “不是谁死了。”那名官差的表情极为难看：“是，是圣旨到了！” “什么！”段明眉头一挑，他都已经快要忘了这件事了。 随后段明的神情一变：“糟了！现在在哪里？” “大雄宝殿。”官差说道。 “走！”段明点了点头，说着就向着大雄宝殿的方向快速走去。 当段明赶到大雄宝殿处的时候，已经宣读完圣旨了。 段明找到李婉儿，李婉儿告诉段明，圣旨里要求刑千秋即刻回京复命，此处事情乃是宗教内部事情，当交由长生教处理。 “可恶！”段明的心中无比愤恨，明明已经就差最后一点点了，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圣旨就到了？ 如果就这么回去了，徐若云他们，不就白死了！ “唉！”刑千秋来到了二人的身边，手中握着圣旨叹了口气。 “老刑，你就甘心？”段明沉声道。 “不甘心。”刑千秋牙关紧咬：“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圣旨已到，我若是再不走，那就是抗旨……” “这……”段明叹了口气，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好了，段先生，这一次我会派更多的人，一定能将你安全的护送回去的。”刑千秋拍了拍段明的肩膀：“这一次，害你屡次遇险，是我刑某欠你的，日后定有厚谢。” “呵呵……”段明苦笑一声，没有说话，转头就离开了……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五十六章：有点头晕 由于刚刚回来不到一天，所以段明倒也无需准备什么，只是在房间里静静的等着刑千秋他们。 过了片刻，许世忠来叫段明，说是明镜司已经收拾妥当，就要离开了。 段明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许世忠他们一同来到了大雄宝殿前，众多明镜司人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段先生。”刑千秋正在与李婉儿说话，看到段明出来，便走了过来。 “都收拾好了？”段明沉声问道。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许世忠：“这一次，许世忠带着二十名明镜司官差护送您回麟阳城。” “不用这么麻烦了吧。”段明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看焦枯的大雄宝殿，叹了口气：“咱们这已经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赶走了，不会有人在追杀我了。” “呵呵。”刑千秋笑了笑，没有说话。 无论如何，他是绝对不能再让孟楠落入危险了。 “阿弥陀佛。”就在这时，玄悲方丈在净心的搀扶下缓缓走来，对着刑千秋等人微微行了一礼：“多谢刑施主为本寺费心费力，日后，若是刑施主有心参佛礼拜，本寺上下自当扫榻相迎。” “这些日子多有打扰，还请诸位师父见谅。”刑千秋的目光缓缓从众多僧人的脸上扫过，他能看出这些僧人眼中的幸灾乐祸。 微微叹了口气，有的时候破案就是如此。 秉持着怀疑所有人的态度才能成功勘破迷案，又想要破案、又想要人人喜欢，这怎么可能呢？ “阿弥陀佛。”玄悲方丈再次宣了一声佛号，没有多说什么。 “无量长生。”伴随着一个粗狂的声音，忘机殿主带着众多的长生殿教众也来到了大雄宝殿前。 尽管忘机殿主的脸上努力的保持着无悲无喜，但是段明仍旧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那一丝骄傲。 “明镜司的诸位辛苦了。”忘机殿主对着刑千秋等人说道：“自此前往京城，路程遥远，还望诸位一路顺风。” “多谢忘机殿主相送！”刑千秋握了握拳，脸上却是笑着说道。 “那就不送了，陛下圣意在上，本尊就不多留诸位，还请诸位早日启程吧。”忘机殿主说道。 “可恶！”许世忠咬牙低声道：“这回他们长生殿可得意了。” “唉，有什么办法？”一旁的李婉儿摇了摇头：“那可是圣旨啊……” “走吧。”段明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叹了一口气。 随后众人缓缓向着山门处走去，很快便已经走出了梵行寺的大门。 回头看了看梵行寺的牌匾，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五味杂陈。 “阿弥陀佛！还请诸位施主一路走好。”玄悲方丈沉声道。 “一路走好！”众多僧人同时说道。 而就在这时，段明突然停下脚步，猛然回头看向众僧。 “怎么了？”刑千秋疑惑的看向段明。 “嘘！”段明伸出手，示意刑千秋不要说话，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刑千秋脸上一喜，难道段明发现了什么关键的线索么？ 段明站在原地，完全无视周围众人怪异的目光，脑中飞速的运转着。 金佛、大火、停尸房、厢房、红莲、佛珠、铁片…… 净法的话、法悟他们的话、明德明悟的话…… 段明只觉得一件件事情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断的交叉，不断闪现。 突然，段明的眼前一亮，本来复杂凌乱的线索在他的脑中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知道了，他终于知道自己到底漏掉哪里了。 “怎么样？”看到了段明的表情，刑千秋急忙问道。 “我知道了。”段明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然后沉声道：“看样子，咱们暂时是不着急走了。” “无量长生。”忘机殿主眉头微微皱起：“刑千秋，你们迟迟不走难道是想要抗旨不成？” “当然不是。”刑千秋看了一眼段明，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婉儿。 李婉儿冰雪聪明，瞬间便心领神会，急忙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哎呦，我有点晕。” “郡主！”刑千秋急忙扶住李婉儿，然后用谁都能看得出来的假装紧张的表情说道：“您没事吧，用不用休息一下？” “没事，只要让我坐坐就好了。”李婉儿在刑千秋的搀扶下缓缓坐到了台阶上。 “刑千秋，你这是拿本尊当傻子么！”忘机殿主见状，愤怒的说道。 “忘机殿主何出此言？”刑千秋看向忘机殿主，脸上带着微笑说道：“明珠郡主虽非陛下子女，但是深得陛下和皇后的喜爱，与亲生子女无异。我明镜司为陛下直属，自理应为陛下排忧解难，如今明珠郡主身体不适，我明镜司在旁护佑，又何不对？” “明珠郡主身有不适？”忘机殿主冷笑一声：“呵呵……” “怎么，难道忘机殿主认为明珠郡主是撒谎了！”刑千秋沉声道。 “不敢。”忘机殿主咬了咬牙：“不过陛下圣旨已到，各位也不好抗旨，大可先行离开，我长生殿教众自会好好照顾郡主，待明珠郡主好转，我们自会将其送回都城。” “不行，我不放心。”刑千秋摇了摇头：“就你们那三脚猫的功夫，如果在外面遇到了匪徒，那明珠郡主岂不是危险了？” “多谢殿主挂念。”就在这时，李婉儿挥了挥手，说道：“我只是早上起的急了些，现在有些头晕，休息片刻就好了，不用劳烦长生殿的诸位仙长了。” 随后，李婉儿看向了刑千秋：“只是不知道刑指挥以及明镜司诸位，愿不愿意在这里等等婉儿。” “郡主所令，自当遵从。”刑千秋说道：“明镜司诸将听令！” “是！”众多明镜司人眼前一亮，同时抱拳道。 “郡主安危，最为紧要！咱们在这里守卫郡主，直到郡主康复再行启程。”刑千秋沉声道：“许世忠！” “在！”许世忠抱拳道。 “为防有贼人意欲行刺郡主，带人将这里封锁了，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以免刺客潜入。”刑千秋说道。 “是！”许世忠一转头，就开始布置起来。 “诸位诸位。”就在这时，段明突然出声道：“正好大家也在这等着郡主恢复康健，闲来无事，段某给大家讲个故事如何？”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五十七章：讲故事 “讲故事？你开什么玩笑！”忘机殿主沉声呵斥，但是段明却丝毫不在意。 “别急么，听听故事有益健康。”段明笑着说道。 “还请段先生讲故事。”李婉儿掩嘴笑了笑，随后说道：“本郡主想要听听。” “既然郡主想听，那么小民就开始了啊。”段明清了清嗓子，说道：“该从哪里开始讲呢？嗯，果然还是要这个开头。”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住着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 “后来啊，老和尚越来越老，小和尚却越长越大。小和尚不想当小和尚了，老和尚却还想让小和尚当小和尚。” “胡闹，你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忘机殿主沉声说道。 “胡闹？哪里胡闹了？你听不懂么？”段明笑着看向忘机殿主，然后沉声说道：“婉儿郡主，不知道你觉得小民这个故事讲的还有趣么？” “很有趣。”李婉儿笑着说：“可是我没听够啊。” “别急啊，还没讲完呢。”段明笑着回答。 “刑指挥。”已经安排完了一切的许世忠回到了刑千秋的身边，小声说道：“您看这二位，一唱一和的都快把那忘机殿主气死了吧。” “休要胡言！”刑千秋瞪了许世忠一眼，沉声道：“听段先生讲故事，多好的故事啊。” “哦。”许世忠立马就不敢再说话了。 “可是小和尚已经长大了，小鸟的翅膀也硬了，老和尚飞不过小和尚了，也斗不过小和尚了，寺里别的小和尚都只听这个小和尚的，这可怎么办呢？”段明继续说道：“老和尚就想啊想，想啊想，最终放了一把火，把寺给烧了。” “烧了？”一听这话，所有人都一愣，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大雄宝殿。 “没错，就是烧了。”段明点了点头：“面积不大，只烧了一个大殿而已，可大殿也是钱啊，总不能白烧，终归要好好敲打敲打小和尚，告诉小和尚寺庙里到底是谁说的算。” “然后呢？”李婉儿来了兴趣，听得有些入迷。 “然后？然后自然是老和尚找了一个金主，帮帮忙，做了一些手脚，瞒过前来查案的官差。”段明看向忘机殿主，沉声道：“殿主，小民这个故事讲的对不对啊？” “哼！谁知道你讲的什么东西！”忘机殿主冷哼一声。 “您怎么能不知道呢？”段明双眼微眯，声音却变得凌厉起来：“玄悲方丈找的金主，不就是您么！” “什么！”之前听段明的话，众人便隐隐有了猜测。如今听到了玄悲方丈这个名字，众人更是大吃一惊。 难道，在段明的眼中，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德高望重的玄悲方丈？ “胡言乱语。”忘机殿主冷声道：“段先生，您这是要说我们长生教烧了大雄宝殿么！” “当然不是！忘机殿主日理万机，哪能管得了这些细枝末节。当时估计也只是出钱出力而已，哪能知道老和尚做的手段啊。”段明笑着回答：“对不对啊？忘机殿主？” “哼！”忘机殿主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之前他已经承认过金佛是他出资重塑的，如今既然段明给了台阶，他也不想继续辩解。 “那么，玄悲方丈，你可有话想说？”段明见忘机殿主不再说话，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旋即目光凌然的看向了玄悲方丈。 “阿弥陀佛。”玄悲方丈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段施主，老衲虽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也不是随便即可泼脏水的。” “这么说，玄悲方丈是对自己所做之事不承认喽？”段明笑着摇了摇头，心中似乎早有所料。 不过刚刚这话，他本来也没指着让玄悲方丈伏法，而是为了让忘机殿主“撇开干系”，进而闭嘴而已。 “那好，咱们就慢慢说。”段明沉声道：“这个故事还要从七月二十日沐佛节说起，玄悲方丈你，哦，我还是称呼为老和尚吧。那一夜，老和尚万事俱备，就要准备动手了。” “净法死前曾来与我说过，沐佛节那日戌时，他曾前往大雄宝殿查看门窗是否关严。”段明说道：“然后正巧看到了一名身披红衣之人，也就是红莲圣母娘娘。当时我就对这个说法感到十分疑惑，毕竟法悟、法能、法明三人那日为夜间巡逻，其目的就是检查门窗之类的是否关严，那么净法何必多此一举？” “甚至于最初的时候，我曾以为这是净法为了栽赃净心师父而故意编出来的瞎话。” “后来我从法悟师父那里得知了另外一个情况，那日净法前去大雄宝殿，并非是为了检查门窗，而是为了取回白日里藏在大雄宝殿金佛身后的财物。” “如此一来，我就在想，那会不会净法所说的，看到了红衣之人这件事也是真的？” “再结合之前明德小师父所说之话，我曾怀疑寺中有一位女子，正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说话间，段明的目光看向了李婉儿：“毕竟，净法说谎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明理小师父完全没有必要说谎。” “明德小师父看到的正是本郡主，但是净法说的却不是，本郡主此次前来，并未携带红裙。”李婉儿直接说道。 “嗯，当看到郡主的那一刻，我也就知道了这个方向错了。”段明点了点头：“随后我就想啊想，想啊想，到底哪里出了错误？” “后来我想起了明德小师父所说的话，净心师父曾经让明理师父替他买过胭脂水粉。” 说着段明看向了净心，只见净心低头闭眼，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段明所说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我就自然而然的会想，净心师父是否有异装癖，喜欢在星夜无人之时，身着红裙，翩翩起舞。”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说老和尚的心机的确不凡，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如果我们前来探查，应该如何才能如何诱导我们的视线。” “更是将诱导我们视线这件事，与敲打小和尚结合在了一起，实在是巧妙。” “我们险些被带进了沟里……”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五十八章：讲故事（二） “如果是净心师父，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净心师父掌管着寺内大权，要想在重塑金佛之事动些手脚，简直是太简单不过的了。” “而有人称，那日曾目睹净心师父和净法师父为一枚玉佩发生争执，再加上平日里二人争夺寺内大权，关系并不好。净法师父为了打击净心师父而编出假话，净心师父为了报复净法师父而杀人，都情有可原。”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下去，一切看起来都很通顺。” “但是，其中有几个疑点我却始终百思不得其解。”段明说道。 “什么疑点？”许世忠听得入迷，忍不住问道。 “第一，净心师父就算是喜好身披红裙、翩翩起舞，为何不在自己的房中，或者一个僻静之处，而是要跑到大雄宝殿前让净法师父看到？” “第二，净心净法就算有仇，就算是净心师父真的想要杀了净法师父，为什么会在这么一个紧张的时刻动手？” “这……的确如此。”李婉儿点了点头：“这些的确是疑点。” “当然，这只是小疑问。”段明笑着说道：“也许净心师父就是喜欢当着金佛面，穿着红裙跳舞呢？也许净心师父就是想要在那个时候杀了净法呢？不是完全无法解释。但是这却始终如同一根刺，横在了我的心里。” “后来，停尸房失火，净法师父的尸体被焚烧殆尽，看似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心里的这根刺却越来越难受了。”段明说道：“我就在想，为什么？为什么要烧了净法师父的遗体？其目的到底是什么？” “而直到刚才我终于将这个问题想通了。其实很简单很简单。”段明沉声说道：“因为凶手必须让净法看到那些！而且必须让净法告诉我们那些，也只能告诉我们那些！” “段先生，你都把我说迷糊了，到底怎么回事？”许世忠叫道。 “很简单，凶手，也就是老和尚是故意穿着红裙来到大雄宝殿前，让净法看到的。”段明说道：“老和尚很清楚净法的性格，明白净法那天夜里必然会折返大雄宝殿取回财物，所以刻意穿上红裙等在那里。” “也就是说，无论净心师父是否真的喜欢身着红裙，那一日夜里穿着红裙的也不是净心师父，而是老和尚。” “那日夜里，老和尚先是身着红裙，让净法看到他，然后等到净法离开后，撕下了金佛上的金箔，露出了下面经过了特殊改造过得大佛。” “这尊大佛通体被镀上了一层铜，并在上面用铁汁写上了字。” “然后放了一把火，焚烧了整个大雄宝殿。铜和铁在高温燃烧的作用下，分别变成了黑色和红色，也就是成了咱们最初所见的金佛变黑、血字箴言！” “之后，老和尚就静静的等待，等待着明镜司的到来，和净法的举报。等到净法将那日所说之事说过之后，为了防止净法那日看到了更多，或者想起了更多，于是将净法杀了！” “至于杀死净法的方式也很简单，他只是借用了白磷而已。”段明说道：“那日，净法在大雄宝殿中突然自燃，浑身上下燃起了幽绿色的火焰并伴有大蒜气味，这并非红莲圣母娘娘所为，而是因为白磷的原因。” “我料想那日定然是老和尚布置好的，将带有白磷的衣物交给了净法，净法不疑有他，于是便穿上了。”段明说道：“现在时间已近秋日，清早凉爽，净法站在外面并不会达到白磷的燃点。然而当进入了大雄宝殿之后，一来净法因为看到黑佛而情绪微微有些波动，二来大雄宝殿内人员聚集，温度比外界要高上一些，故而达到了白磷的燃点，使得白磷自燃。” “这样一来，看上去就像是净法突然自燃一般。” “当然，衣服上一定还做了别的手脚，比如在衣服中留有机关，用铁粉在胸口的位置暗藏红莲图案，这样一来铁粉在白磷燃烧的作用下吸附到净法的胸口，进而便会形成血莲图案。” “不过，这种方式并不是毫无破绽，就像我之前所说，幽绿色火焰和大蒜气味都是其破绽。而最大的破绽便是在死者的内脏。” “白磷燃烧所产生的烟雾有剧毒，如果我将净法解剖，便很有可能会在净法的脏器上发现端倪。” “于是老和尚在听说我要进行解剖的时候，便发狠，将整个停尸房焚烧，把里面净法的尸体彻底烧透，让我查无可查！” “太狠了吧。”许世忠瞪大了双眼喃喃道。 “的确很狠。”段明点了点头：“不过当时火势突然升起，我就很是疑惑，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后来我在废墟中找到了一块金属碎片，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凶手应该是将白磷装到了一个铁制容器中，然后趁着明镜司人不注意，扔到了房间中。” “容器落地之后，自动打开，白磷飞溅而出，等到温度稍稍升高，便点着了整个屋子。” “由于火势最初是在屋内形成，所以明镜司人最初并没有发现。等到发现时，火势已经不可控了。” 说到这里，段明的目光看向了法悟、法能、法明三人，而后沉声道：“三位师父，我说的可对啊？” “阿弥陀佛！”三名师父脸色顿时变的一片惨白。 “我思来想去，能无声无息间做到这件事情的人，似乎也就只有三位师父了。”段明说道：“毕竟三位师父是被请来问话的，明镜司人对三位师父应该也不会过多关注。” “无量长生！段先生这故事说的很好听，可是这也仅仅只是故事而已。”忘机殿主沉声说道。 “当然了，我说的就是故事，而且我还没有说完呢！”段明笑着说道：“故事最精彩的永远都在后面，难道不是么？” “段先生，还请继续！”李婉儿说道。 “没错，段先生。”刑千秋也沉声说道：“我们都等着听呢！”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五十九章：讲故事（三） “大雄宝殿大火，算是开启了故事的开端，而净法之死才是故事真正的高潮所在。” “随着净法的死亡，渐渐的梵行寺内的情况发生了变化。” “掌管着寺中事物的两个人，一个死了，另一个则被敲打了，那么这样一来寺里是不是就又恢复到老和尚说的算了？” “老和尚隐藏在幕后，几乎从来不现身在人前。” “似乎一切事情都已经万事俱备，直等到长生教请来圣旨，明镜司灰溜溜的离开了。” “然而，不曾想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点点纰漏，那就是明德小师父。” “明德小师父由于无意中看到了明珠郡主，误以为是女菩萨，所以擅闯入明镜司所在的北院。” “然后被明镜司人所捉，问询中说出了净心托明理采购胭脂水粉之事，让我们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明理师父身上。” “而明理师父恰恰就是当初由于收受贿赂，而对金佛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人。” “当这样的人被带到了明镜司后，老和尚害怕了，他害怕明理无意之中看到过或听到过什么。” “这些东西不需要真的有什么作用，只要可能将明镜司的视线挪到老和尚身上，那就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我猜那天晚上，老和尚曾经见过明理，对吧？”段明说着看向了明德小和尚：“明德小师父？” “阿弥陀佛。”明德小和尚点了点头：“那日傍晚，明理师兄的确曾去找过方丈。” “你看，不过这也说不上什么。寺中僧人前去找方丈参研佛法，无可厚非！”还不等玄悲方丈说话，段明已经说道：“老和尚在这一次见面的时候，询问了明理师父明镜司找他的事情，明理师父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都说了。” “老和尚呢，更加担心，于是决定痛下杀手，杀了明理师父。” “于是，老和尚趁着夜深人静，悄悄潜入了明理和尚的厢房，将明理和尚杀死了。” “至于杀人的方式很简单，将几块布叠在一起，轻轻压在他的脸上就可以。这样，不仅可以遮盖伤痕，而且还便于携带，不留下任何痕迹。” “段先生。”就在这时候，法能和尚突然说道：“我与明理住在同一间厢房，那日夜里我也没有外出，怎么可能进去杀了他，而我全然不知？” “很简单啊，只需要一点点迷香即可。”段明笑着摇了摇头：“人啊，总想要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也因此往往就陷入了自己给自己布置的迷障当中。” “我之前也是如此，可是后来一想，为什么非得要那么复杂啊？用点迷香把人迷晕了，然后堂而皇之的走进去杀人，布置，不可以么？” “呵呵，的确如此。”刑千秋听到这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比这更简单、更省事、更不容易出现变故的了。 “正是因为中了迷香的原因，所以明理师父被人活活捂死而没有丝毫反抗！” “不过那老和尚担忧我发现什么，于是也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我也杀了得了！”段明话音一转，突然沉声说道：“于是，那日夜里我的厢房突生大火，如果不是郡主和孟前辈，我就被烧死了！” “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刑千秋疑惑的说道：“明镜司戒备森严……” “的确是戒备森严，所以老和尚并不是夜晚才做的这个准备。”段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是白天，就在咱们一起去查看明理尸体的时候，他就已经悄悄地潜入到了我的厢房中！” “什么？”刑千秋等人一惊。 可转念一想，这样的确有可能。 白天的时候，明镜司的人都去查案了，只有极少数人在看着院子。如果对方熟悉环境、善于隐蔽，无声无息间潜入的确十分可能。 “等到夜晚我熟睡，老和尚便放火将屋子点燃。”段明沉声说道：“而他则趁着外面的人都在救火的时候从后窗逃出，通过别的厢房快速离开。” “我刚醒来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的脑中有一些眩晕，我本以为那是吸入烟尘过量所致，如今想来，那是因为老和尚怕我不死，自己逃脱，于是给我下了迷药吧！” “再然后，我由于心中惊恐，离开了梵行寺。”段明说道：“本来我认为，我一旦离开了就不会有事，可是老和尚仍旧派人来追杀我。我曾经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离开的人，有什么好担心的？甚至于布下层层杀机，就算是在明镜司的护送下，也要强行击杀？” “我在回来的路上想了很多，最终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对方不顾一切的杀我，只能证明我的存在已经让对方感到威胁，而威胁也就只有两个方向。” “第一个，担心我找到了什么关键线索。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当时早就说了，所以这个担心并不现实。” “第二个，就是听说我在房间内曾经自救过，所以担心我当时中了迷药之后并没有彻底昏迷，隐约间听到了或者看到了什么！” “也只有这第二个原因，才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派人追杀我！” “原来如此。”刑千秋点了点头，心中若有所悟。 “可惜，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什么都没有看到。”段明叹了口气：“可是我转念一想，如果真的要是这样，到底谁能发动如此势力，对我进行围杀呢？” “说到这里。”段明看向李婉儿：“郡主，我想到了您之前的话。” “什么话？”李婉儿疑惑的说道。 “七月二十日夜晚亥时左右，您曾在大雄宝殿前看到了鬼鬼祟祟的法空。”段明说道：“我曾真的以为法空就是幕后黑手或者是幕后黑手的帮凶。” “再加上郡主所说，停尸房着火当日，您曾在我们的院落里再一次看到法空，我就更加坚信了这个以为。” “可是直到刚才，我却突然想通了这个事情。”段明说道：“法空只是一名火头僧人而已，哪里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既然如此，法空为什么会在那天晚上出现在那里？” “就连净法师父都知道要在亥时一刻前去，躲过法悟、法能、法明三位师父的巡查，那么法空为什么会偏偏就在亥时整前去的呢？”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六十章：精彩 “真相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法空也被人设计了。”段明沉声道：“老和尚担心净法那日不去，或者去了也没有看到自己，所以做了两手准备。” “所以老和尚还安排了另外一个局，那就是让法空在那个时候悄悄前去大雄宝殿，为了正是让法悟、法能和法明三位师父看到。” “至于法空让郡主看到，那就更是意外之喜了，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会将注意力集中在法空的身上！” “而那日，法空偷偷前去北院，实际上老和尚也是希望他被人看到，这样一来，就可以把停尸房着火的事情也推到他的身上。” “随后，老和尚只需要杀了法空，并趁着刑指挥下山缉捕法空的时候杀了我，那么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段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一切的线索都断了，案情自然也就被搁置了，等圣旨到了，明镜司一走，只留下长生教。这个案子也就坐实了。” “能说是红莲圣母娘娘杀人，那就是红莲圣母娘娘杀人。实在不行，就说是净法杀人，净法如果能自证清白，就说是法空杀人，多么的完美。” “然而老和尚却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那就是没有想到我会回来！”段明说道。 “我由于心中疑惑，所以那一日我悄悄回来，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段明伸手轻轻叩了叩眉心，说道：“我料定老和尚那晚会去东院。” “当然，老和尚并不是去与长生教的诸位商量，而是为了探听消息。”段明双眼微眯，紧紧地盯着忘机殿主。 “哼！”正要说话的忘机殿主冷哼一声。 “毕竟，时间已经没剩多久了，等到明镜司一走，老和尚就要面对长生教了，自然想要知道长生教是否有什么线索了。”段明沉声道：“你说对么？忘机殿主？” “本尊哪里知道？那天本尊早早的便休息了。”忘机殿主沉声道。 “呵呵。”段明摇了摇头：“果然，功夫不复有心人，那老和尚真的去了。” “而后，我悄悄跟随老和尚，一直回到了西院。”段明说道：“再然后净慧便死了，事实上净慧之死也给我带来了一个极大的困惑。” “刑指挥，你还记得当时我是怎么说的么？”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一不理解净慧为何夜间外出去到那里，二不理解净慧口中的佛珠含义。” “没错！这两个问题可真是让我伤透了脑筋啊。”段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甚至有一瞬间，怀疑净法没有死，净法的自燃是装的！我甚至猜测，净法是不是一直躲在暗中看热闹！” “老和尚啊老和尚，都说人老而智妖，果然如此。一环扣一环，除了我看到的那一次之外，一直都把自己隐藏在后面，让我们根本就想不到会是他！” “然而就在我们刚刚离开的时候，我听到玄悲方丈的声音，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玄悲方丈，金佛这么大的事情，你贵为一寺方丈，真的就一点都不知情么？既然知情，为何一个字都不肯说？” “还有，这么长时间以来。净法死、明理死、西院两次着火等等诸多事情，你都没有出面，自始至终除了我们找你的时候之外，你就像不存在一般。” “为什么会这样？如果说你只是与世无争，只想闭门潜修，可是自从我看到那个人影之后，你又屡次发言，针对明镜司！” “于是，我怀疑你了。而这一怀疑，刚刚的那些事情就像被用一根线串起来了一般，一下就都想通了。”段明说道：“包括净慧的死！净慧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么？真的就是被凑巧杀死的么？” “玄悲方丈。”段明看着玄悲方丈，沉声道：“我一直以为净慧是净心的人，但是如果不是呢？如果净慧是你的人呢？” “有很多事情，玄悲方丈你并不适合自己露面，比如打听消息之类的。”段明沉声道：“所以，等到我死了，净慧就是对你而言最为危险的人。” “所以，那日你在去东院之前，就已经决定了要杀死净慧。” “因此，净慧之所以会在那里，正是因为他们约好了！”刑千秋彻底明白了，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玄悲方丈，你告诉净慧让他在那里等着，他本以为他等是以后与净心平起平坐的日子，但是实际上等到的却是你的杀机。”段明沉声道：“你悄无声息的接近了净慧，杀死了他，然后在他的口中放下了一颗刻有‘净’字的佛珠。” “什么？那颗佛珠是他放的？”李婉儿一惊。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最初我也以为那是净慧留下来的暗号，告诉咱们凶手是谁。可是后来我再仔细一想，发觉不对。” “当时我就在现场，在净慧尸体的附近没有发现散落的佛珠，也就是说不是净慧急中生智，扯断自己随身携带的佛珠，进而留下线索的。” “而我与黑衣人进入西院的时间相差并不大，黑衣人也不可能是在别的地方一直追杀净慧到这里。” “所以，这颗佛珠必然不是净慧的。那么为什么会在净慧嘴里？” “净慧平日里又不似有含着佛珠的喜好，那么佛珠是从哪里来的？” “这，那就是杀了净慧的人带的，也就是玄悲方丈带的！”李婉儿叫道。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当我看到‘净’字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净心师父。那么如果不是我刚巧碰到，而是让黑衣人准备完全，那么是不是净心师父就难逃干系了？” “的确。”刑千秋沉声道：“人证全死，物证都指向了净心师父……的确是……精巧！” “没错，而净心师父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甚至于所有净字辈的人都没有必须要这么做。”段明说道：“再联和之前的猜想，一切的真相就都清晰明了了。” “郡主，我这个故事讲的可精彩？”段明看向李婉儿。 “非常好听！”李婉儿点了点头。 “那么，玄悲方丈，你还有何话可说？”段明大声叫道！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六十一章：有何话说 “阿弥陀佛！”玄悲方丈宣了一声佛号，然后沉声道：“段施主编的故事的确好听，环环相扣，引人入胜。可是，和老衲有何关系？一切都只是段施主的猜测而已。” “哼！”刑千秋上前一步：“是不是猜测，只要将你拿了，严加拷问即可得知。” “阿弥陀佛，老衲虽然只是方外之人，但也不是刑施主说拿便拿、说审便审的！”玄悲方丈沉声道。 “那就试试！”刑千秋冷声回答。 “等等，等等，别急啊，二位！”段明拍了拍刑千秋的肩膀，目光看向玄悲方丈：“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承认的，毕竟这件事看起来你做的天衣无缝。” 说话间，段明的目光扫了一眼忘机殿主：“知道真相的，要不然就默不作声，要不然就被你杀了。” “就连法悟、法能、法明三人，之所以没有被杀，估计也是因为他们得到的消息是由净慧师父传达的吧，而净慧师父定然是假借的净心师父的名义。”段明看向三人：“我说的对不对啊？三位师父？” “阿弥陀佛，的确如此。”法能双手合十，点了点头：“小僧三人当时并不知此举何意，只是被净慧师弟通知，要将那个圆形的铁球扔到房中即可。不曾想，造成了大祸。” “阿弥陀佛。事后小僧三人曾也怀疑此事，找到净慧质询，可是净慧却并不承认。”法明也摇了摇头，说道：“小僧三人担心引火烧身，于是，于是……唉，阿弥陀佛……” “三位师父不必如此。”段明笑着说道：“这很正常，人之常情而已。况且，你们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个东西的确是净慧给的。” “而也正是因此，你们三位师父才能免遭毒手，实乃万幸。” “阿弥陀佛，多谢段施主。”法悟沉声道。 “净心师父。”段明看向玄悲方丈：“你是否也早已猜到此事乃是玄悲方丈所为？” “阿弥陀佛。”净心低头宣着佛号，并不说话。 “只是一来玄悲方丈对净心师父毕竟有着养育之恩，二来净心师父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猜测。所以净心师父不敢出声，只能想办法阻止玄悲方丈继续杀人。”段明叹了口气：“因此，净心师父几乎一直陪在玄悲方丈的身边，摆明态度，只希望玄悲方丈收手。” “可是玄悲方丈已经收不了手了。不杀死所有知情之人，玄悲方丈寝食难安。”段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净心的心早已不净，玄悲的悲又是为了何人？” “阿弥陀佛。”玄悲方丈突然出声道：“段施主若是无真凭实据，还是赶快离开吧。否则老衲就要请忘机殿主帮老衲讨一个公道了。” “玄悲，我已经说了，不要急，你真的以为你所做的事情都是天衣无缝么！”然而这一回，段明却是厉声呵斥道：“风过留声、雁过留痕，但凡是你做过的事情都必然留下痕迹！” 随后段明转头看向许世忠：“许世忠，我安排的事情可做到了？” “段先生。”许世忠看了一眼刑千秋，然后对段明抱拳说道：“已经妥当！” “那就拿上来吧！”段明沉声道。 紧接着便见几名明镜司官差从寺内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包裹，打开一看正是一件红裙。 “玄悲，这红裙你可认识？它藏在了方丈室的后面，我本来以为是净心师父藏得，但是后来细想想却又说不通。”段明沉声道：“方丈室距离净心师父的厢房并不近，我们明镜司未来之前，他也没有必要藏得这么远，所以我突然想到，这个东西是不是不是净心师父藏得，而是你藏的！” “具有异装癖之人，从来都不是净心师父，而是玄悲你！” 随后段明又一挥手，一名官差捧着一个小木盒走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正有着几个金属球。 “这是我让人趁刚刚我讲故事的时间去你的方丈室里搜到的。”段明沉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东西你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 “段先生料事如神，这是我们在方丈室的房梁上发现的。”那名明镜司官差说道。 “明镜司就是去搜方丈室，出于你的方丈身份，都不可能太过细致的搜寻，更何况是房梁上！”段明说着拿起一个铁球，找到了上面的一个小机关，打开后往无人的岩石上一扔。 顿时铁球裂开，里面装着的白色粉末散落一地。 仅仅只是过了一小会，粉末便开始剧烈的燃烧起来，发出的正是幽绿色的光！ “我就说吧，白磷。”段明沉声道。 “阿弥陀佛！”玄悲方丈再次宣读佛号，面不改色：“段施主，刑施主，你们不知从哪里得来了这些东西，就想栽赃陷害给老衲不成？” “不见棺材不落泪！”段明冷哼一声：“老刑，拿下他！” “好！”刑千秋应了一声，飞身跃起，冲向了玄悲方丈。 然而令所有人都无比震惊的是，玄悲方丈竟然宣了一声佛号，紧接着便迎上了刑千秋。 玄悲方丈武功极高，就连刑千秋在短时间内竟然都拿不下他。 “孟伯伯，帮忙！”李婉儿沉声道。 “好！”一直没有出声的孟老应了一声，飞身跃起，手中多出了数柄飞刀，如流星般飞向玄悲方丈。 由于孟老的出手，玄悲方丈终于落入了下风，很快便被二人给拿住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段明笑着说道：“平日里由于腿脚不好而只能坐在床上的玄悲方丈，竟然也是一位武功高手！” “哼，老衲本乃武僧出身，这有何不可！”玄悲方丈沉声道：“刑千秋、孟长空，你们二人如此欺辱老衲，老衲定然要到圣上面前寻个公道！” “公道？你还是到佛祖面前寻吧！”段明来到了玄悲方丈身前，伸手取下了玄悲方丈脖颈上的佛珠，用力一扯。 “哗啦啦！”一颗颗佛珠落在了地上，向着山下滚去。 段明对于那些佛珠看都没有看一眼，而是紧紧地握住了用来穿佛珠的细线，只见上面还有着一断红色的痕迹。 “玄悲，你就是用这个杀死的法空和净慧吧，还有何话可说！” ------------ 第二卷：古刹红莲案 第六十二章：如此答谢 看到段明找到了最关键的证据，玄悲方丈终于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他正是用这根穿佛珠的绳子勒死的那两名僧人。 很快，明镜司等人便走了，只是这一回的走与之前大相径庭。 梵行寺的众僧看向明镜司的表情不再有任何鄙夷和敌视，反而变成了尊敬和敬畏。 他们都没有想到，德高望重的玄悲方丈竟然会做出这般事情。 如果此次明镜司不曾将玄悲方丈正法，谁又能猜到他以后会做出何等疯狂之举？ 尤其是看向段明的目光，着实难以想象在玄悲方丈如此缜密的计划之下，这个人是如何在短短几日之内发现真凶的。 一时间，看着段明的背影就仿若神明一般，充满了神秘。 “走吧。”看着明镜司的人押走了玄悲方丈，忘机殿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去收拾一下，咱们也应该出发了。” 既然此间事情已经证明了是梵行寺的玄悲方丈所为，证明了是人为，那么也就没有他们长生教什么事情了。 至于趁机控制梵行寺，光是看着净心的那目光，忘机殿主便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又看了看刑千秋和段明的背影，忘机殿主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们早晚会再见面的！ “段先生。”路上，许世忠疑惑的看向段明：“您不是已经说了这是长生教搞的鬼么？为什么当时还帮长生教摘清关系呢？” “你呀你，就不能用用你的脑子么？”段明叹了口气：“老刑，你告诉告诉他吧。” “梵行寺本就是佛教中的大寺，关系到梵行寺的事情已经到了咱们明镜司的极限，如果再将长生教拖进来，让长生教和梵行寺不得不站在一起，你觉得我刚刚还能那么轻易的拿下玄悲么？”刑千秋沉声道：“忘机殿主并不好对付，能然他不出手，已然是难得了。” “而且，就像玄悲一样，只要咱们拿不出真凭实据，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长生教拖进来的。”刑千秋继续说道：“所以，段先生所做的事情非常正确。” “至于徐若云他们的仇，咱们日后有的是时间找他们清算！”说到这里，刑千秋的眼中露出了凶光。 “原来如此。”许世忠点了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段先生，你是怎么想到那些的啊？”李婉儿说道：“未免也太厉害了吧，就好像你亲眼看到了一般。” “运气，运气而已。”段明笑着说道，然后看向刑千秋：“对了，老刑，这一次……” “放心吧。”刑千秋笑着摇了摇头：“我已经派人安排好了，回去后你就知道了，该给你的一点都不会少！” “哈哈，那就多谢了！”段明顿时笑的更开心了！ 终于，就在许世忠的护送下，段明成功的回到了麟阳城。 看着麟阳城高耸的城门，尽管段明只是离开了不到半月，却已经感觉恍如隔世了。 很快，段明便一路回到了麟阳城的牢房中，毕竟他之前算是被明镜司借出去的，并不属于服刑完毕。 因此他还需要回去，将剩下的日子“蹲”完。 刚刚回到牢房，段明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里还是之前离开时的那个牢房么？简直是焕然一新啊！ 宽敞的道路、整齐的牢房、明亮的窗户，各种各样的刑具一应俱全，还全都是崭新的。 牢里的众多囚犯正坐在牢房的角落里，低头吃着东西。 看到有人进来，急忙抬起头，然后发现是段明，顿时眼中流露出了无比感激的神色。 “这是……”段明一边向自己的牢房走去，一边疑惑的看向几名狱卒。 “回禀段先生。”许世忠将段明送进了牢房中，关好了牢房大门，沉声道：“奉刑指挥之令，既然段先生喜欢待在牢里，那么便要让段先生待得舒服。所以自从段先生离开之日起，便已派人着手进行牢房的改造工作。” “如今不负所望，终于赶在段先生回来之前将这麟阳城大牢按明镜司规格，改造完毕！” “啊？这速度，厉害啊！”段明赞叹的点了点头：“不过你家指挥有心了，替我谢谢他。” “无需言谢。”许世忠摇了摇头：“只是指挥还让属下问您一句，是否想入我明镜司？” “不去，坚决不去！这次差点没把我玩死，以后你们明镜司离我越远越好！”段明急忙说道。 “收到。”许世忠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带人离开。 “等等!”段明急忙叫道：“老许啊，你是不是还忘了点什么事？” “还请段先生明示。”许世忠疑惑的看向段明。 “那个，你家指挥不是说有……答谢么？放到哪里了？漏衣巷么？那里可不安全啊！”段明说道。 “段先生说笑了。”然而听到了段明的话，许世忠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答谢不就在这里么？重新整修麟阳城大牢，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啊！” “等等，你是说，整修这里的钱，是用我的‘答谢’做的？”段明听到这话一愣。 “自然不是。”许世忠摇了摇头：“那些金银哪里足够？还有很多是我们明镜司出的。” “就是说，我的钱还是都用来整修这里了？”段明紧紧握住了拳头：“是么？” “嗯，这么说也可以。”许世忠点了点头：“先生高义，许世忠钦佩万分！” “刑千刀，这个杀千刀的！”段明猛然趴在牢房栅栏上，大声叫道：“不就是因为我不想加入你们明镜司么？你们用得着这么玩我么？还答谢？还报酬？这是答谢个屁啊！” “先生高义，许世忠钦佩万分！”许世忠再次说道。 “你，你……走走走！”段明看着许世忠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简直都要气炸了，摆了摆手。 “谨遵段先生吩咐！”许世忠应了一声，随后便带人离开了。 “呼，呼！”段明努力的平复着呼吸，然后看向了不远处窃窃私语的几名狱卒：“祝哥，祝哥！快放我出去透透气，我要气死了！” “那个，老六啊。”听到了段明的呼唤，祝威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无比为难的看着段明。 “怎么了？”段明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那个，明镜司的刑指挥下了令，说是此处既是深牢，就不许犯人随意走动，否则哪里还有大牢的威严。”祝威满脸为难的说道：“所以，除非你出狱，否则如果我们再放你出来，我们就要被他……抱歉啊，抱歉！一会儿老哥我去弄点好酒好菜……” “刑千刀，刑千刀！”段明却已经无心听祝威说什么，疯狂的嘶吼起来！ 两个月后，十月初一，鬼节，亥时初。 天空中乌云密布、黯淡无光，阴风瑟瑟入骨，守城士兵将自己蜷缩在门洞中，躲避着寒风。 忽见百鬼夜行入麟阳，等走到城中道路时忽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具打更人的无头尸体……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六十三章：十月初一 十月初一，又称鬼节，相传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天气骤然转冷，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到了可以冻死人的地步。 有的人认为这是由于鬼门关大开，阴间的寒气涌入人间所致。 相传在这一天，阴间百鬼可以重返人间，见一见未亡之人、倾诉阴阳两隔的思念之情。 不过也有人说，在这一天是一年之中阴气最盛、阳气最弱的日子，故而阴阳两界屏障薄弱，一些厉鬼便会借此机会突破阴阳两界的屏障，来到人间完成未完之事。 为了避免厉鬼害人，阳间之人每逢这日，便要举行盛大的夜宴，用灯火点亮整个黑夜，增加阳气，以抵挡恶鬼的伤害。 所以，这一日的夜晚却是最为诡异的。 有的地方暗夜无光，一片漆黑，以待亲人眷侣前来互诉相思； 有的地方灯火通明，恍如白昼，以挡厉鬼恶灵到此兴风作浪。 而麟阳城，烟花繁华之地，却是这种情况最甚之所。 每年这个时候，以苏林河为界，河南是一片寂静，家家户户吹熄灯火，早早地便上床睡觉，只等着亲人回到阳间，在梦中与其相见。 而苏林河河北却是一片喧嚣繁华，各种各样精美绝伦的灯笼点缀在每一处街头巷尾，人头攒动之间热闹无比。 而到了亥时前后，便会有人推着一匹五颜六色、足足有三米高的巨大纸马自城东沿着河堤走向城西。 这巨大的纸马又称之为“月马”。 麟州人认为，月马乃是阴间判官所骑，而阴间的厉鬼最怕判官，若是远远的看见月马穿行，便会以为是判官在此，则不敢到此处作祟。 故而每年的月马过城，看到月马的人便会高声呼喊：“铁笔明断、审查阴阳。”并在月马前行两边，摆放好鲜花吃食，用以供奉，即“叫月马”！ “真热闹啊。”船舶司行船使孙吴扶着妻子缓缓漫步在苏林河边，来到了一处明亮的摊子旁。 只见摊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木马。 “你瞧这月马，当真可爱。”孙氏轻轻拿起一个红色的木马笑着说道。 “那就买了吧。”孙吴笑着看向商贩：“这个多少钱？” “五枚铜板。”商贩笑着看向孙氏的大肚子，然后说道：“老孙，还有多久啊？” “快了，快了。”孙吴伸手摸了摸妻子的肚子，然后掏出五枚铜钱，放到了商贩的桌子上：“这个我要了，就当给我未出世的儿子一份礼物。” “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孙氏白了孙吴一眼：“兴许是个女儿呢？” “嘿嘿， 女儿也好，女儿也好。”孙吴急忙说道。 “真没想到，曾经好吃懒做的你，如今竟然已经成了船舶司行船使，啧啧，真是出乎预料啊。”商贩说道。 “运气好，多亏了老六了。”孙吴挠了挠头：“要不是他，我就是进船舶司都费劲，更何况是成行船使了。” “对了。”孙氏看了一眼孙吴：“我不是让你今晚请老六来家里吃饭么？怎么没来？” “别提了。”孙吴叹了口气：“我去找过了。” “然后呢？他不来？”孙氏说道。 “不是不来，是来不了。”孙吴看了看孙氏，又看了看商贩：“那老六，前两天又因为偷了一条鱼，被抓进去了，至少得关七天。” “哈哈。”一听孙吴这话，商贩顿时笑的直不起腰来：“该不会是于老五家的鱼吧。” “就是他家的啊。”孙吴摇了摇头：“这于老五，明知道马上就是鬼节了，怎么还告老六呢？” “兴许是老六自己要求的呢？”商贩说道：“毕竟，就老六那漏衣巷，平日里也就算了，一旦到了这鬼节的时候，晚上的确瘆得慌，而且没棚没壁的，的确不如大牢舒服。” “话说回来，我听说大牢里重建来着，如今比那春雨楼都豪华，是不是真的啊？”商贩突然问道。 “的确是重建来着，现在看着宽敞、明亮。”孙吴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比起春雨楼，还是没有可比性的。” “好吧。”商贩点了点头。 “好了，不说了，我们再走走也就回家了。”孙吴说道：“我夫人今晚想等月马。” “去吧，去吧。”商贩点了点头：“估计也快了。” “叫月马喽，叫月马喽！”商贩的话音刚落，便见一名小男孩从城东跑了过来，边跑边叫。 “呦，说来就来了！”孙吴笑着对商贩说道：“我们就先去了。” “嗯嗯，叫月马人多，你们俩注意安全。”商贩说道。 “好嘞。”随后孙吴便扶着孙氏快步走了过去。 没过多久，巨大的月马沿着苏林河畔缓缓向着城西走来。 孙氏急忙将自己手中的木制月马放到地上，然后对着巨大月马虔诚的祈祷起来，希望自己的木制月马也能得到判官的祝福。 在麟州，这种事情叫做“请马”。 据说这种请来的“月马”可以保佑家宅安宁，子孙健康聪慧。 孙吴看了看孙氏，然后也虔诚的祈祷起来。 “呼。”南城城门处，守城的士兵甲搓了搓手臂，目光看向了灯火通明的苏林河南岸：“好热闹啊。” “怎么，你也想去看看？”士兵乙笑着说道。 “你就不想去？”士兵甲反问道。 “嘿嘿，我倒是更想去鬼市看看。”士兵乙嘿嘿一笑，说道：“据说啊，那里面可有着不少好东西呢。” “得得，鬼界守门本就渗的慌，你还在这说什么鬼市。”士兵甲打了一个哆嗦，摇了摇头：“也不怕厉鬼看上你。” “哈哈，我正想看看鬼是什么……”士兵乙的话音还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双目圆瞪，惊恐的看向城外。 “怎么了？你要是再吓唬我，信不信我和你不客气。”士兵甲收回视线，瞪了士兵乙一眼。 “不，不对，不是！”士兵乙浑身颤抖，嘴角直打哆嗦，手指向了城门外：“鬼，鬼啊！！” “什么鬼……”士兵甲顺着士兵乙的手指看去，随后也如同中了定身法一般，定在了原地。 就在城门外不到二十米的位置，不知道何时已经多出了一个浩大的队伍。 而这个队伍里的，都不是人……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六十四章：巧了不是 段明伸了一个懒腰，从大牢里缓缓走了出来，阳光照到他的脸上，暖洋洋的。 “老六啊老六，你就不能找点正经的营生么？”祝威看着段明的背影，叹了口气。 “嘿嘿，不用了，这样挺好。”段明笑着摆了摆手。 “好吧，好吧。”祝威摇了摇头，他们已经劝了段明很多次，但是段明就是这样无所谓的样子，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段明再次笑着对祝威摆了摆手，慢慢的离开了大牢，向着漏衣巷走去。 不过在前往漏衣巷前，段明要先去一趟仁德堂。 没办法，近几日在牢里吃的比较多，段明这肚子疼得厉害。 而普通的医馆又需要花钱，所以段明只好去仁德堂看看了。 然而刚刚到了仁德堂，段明就被吓了一跳。 只见仁德堂的外面等待的患者竟然没有人候诊，这简直是不可以思议的一件事情。 走进了空荡荡的医馆，段明直奔诊室，看到宋仁德正坐在里面看书，这才松了一口气。 “段先生，你来了。”就在这时，一名小厮从后门走了进来，看到段明后惊喜的叫了一声。 “你也没事，那可太好了。”看到了这名小厮，段明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了宋仁德的面前。 “段先生何事如此惊慌？”宋仁德放下了书，疑惑的看向段明。 “没别的，就是吓了一跳。”段明摇了摇头，坐到了诊案对面：“宋神医，快给我看看，我肚子都要疼死了。” “好。”宋仁德一边笑着说道，一边给段明把脉。 随后宋仁德笑着摇了摇头：“段先生这是吃的太多了，老夫给你针针灸就好了。” “那就谢谢宋神医了。”段明急忙说道。 “无需如此。”宋仁德笑着说道。 很快，宋仁德便让段明躺在了一旁的诊床上，给段明扎上了针，而段明的肚子也果然不疼了。 “话说回来。”段明躺在诊床上，疑惑的问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么？怎么一个患者都没有？” “段先生你不知道么？”一旁的小厮给段明倒了一杯茶水，然后说道：“大家都去长生教上香祈福去了，哪里有时间看病啊。” “祈福？为什么？”段明更加疑惑了，脑中努力的回忆起来：“十月初一是鬼节，今天是十月初六，应该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啊。” “你真不知道？”小厮说道：“这还不是那百鬼夜行闹得。” “不是，你好好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段明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急忙问道。 “这不是前两天是鬼节么，就在那天晚上亥时的时候发生的。”小厮说道：“守城门的将士看到有百鬼夜行从南门进入到咱们麟阳城，弄得全城百姓人心惶惶的，所以这才去的长生教祈福。” “百鬼夜行？真的有人看到了？”段明说道。 “那是当然，不仅是那日守城门的人，就连许多居民都看到了。一个个白衣恶鬼脚不沾地，飘啊飘啊的就进城了。”小厮看了看左右，轻声说道：“就打更的那个许瘸子你知道吧。” “嗯，他怎么了？他也看到了？”段明说道。 “哪里仅仅只是看到了，他死了！”小厮说道：“他与百鬼正好撞上，死的那个惨啊，就连脑袋都不见了！” “什么！”段明眉头一皱。 “小赵，休得胡言！”宋仁德看了小厮一眼，呵斥道：“这世间哪有鬼神！” “哦。”小厮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别呀，宋前辈，让他继续说。”段明急忙说道：“然后呢？官府怎么说？” “官府？”小厮看了看宋仁德，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继续说道：“官府有什么招。当差的能抓的了人，还抓的了鬼么？这件事啊，闹得沸沸扬扬的，据说都传到当今陛下的耳朵里去了。” “怎么闹得这么大啊？”段明嘴角微微抽搐。 尽管这件事听起来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但是这才几天啊，怎么就能传到京城，传到当今陛下的耳中？ 难不成自己坐了几天牢，外面的世界就发明了电话么？ “这倒也不稀奇。”就在这时，宋仁德突然说道：“近日正巧楚国的使团来到这里，太守觉得这件事如果不能调查清楚，有损国威，于是这才快马加鞭上奏，希望能尽快破案。” “这样啊。”段明点了点头：“等等，破案？破案找陛下干什么？” “当然是找明镜司来啊。”小厮说道。 “找明镜司来？”段明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急忙伸手将自己身上的针全都拔了下去，然后边提裤子边往外跑。 “段先生，你这是？”小厮被段明的表现吓了一跳，急忙询问。 “来不及说了。宋神医，我现在好多了，就先走了！”说着段明已经跑到了门外。 紧接着段明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到了漏衣巷，简单收拾了一下行礼，背着就往城门外跑。 请明镜司来？那么刑千秋那个家伙就很有可能会来！ 段明就算是打死也不想要在看到他！ 不破案，段明是再也不想帮助明镜司破案了，就算是杀了他也不破！ 很快，段明就已经跑到了城门处，然而就在这时，段明却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 段明心中一惊，加快脚步，就要在马蹄声到达城门前冲出去。 然而段明刚刚走过城门，便感觉眼前一黑，紧接着一股无比熟悉的冰冷触感出现在段明的脖颈处。 段明的脖子僵硬的抬了起来，看着身前高大骏马上的人，嘴角微微抽搐。 “段先生，许久不见，这是要去哪里啊？”刑千秋坐在马上，手中握着刀柄，淡淡的说道。 “我，我……”段明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 “近日麟阳城发生了诡案，还请段先生协助调查！助我明镜司一臂之力。”刑千秋不等段明说话，抢先说道。 “呼。”段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这不巧了不是，我正要出去找你们一起来破案呢，你们就来了……”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六十五章：守城士卒 “说吧，这个案子又是怎么一回事？”来到了熟悉的明镜司驻地，段明满脸郁闷的将行礼放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你不知道？”刑千秋疑惑的看向段明：“这可是麟阳城里的大事啊。” “没办法，这些天我正在大牢里蹲着。”段明摊了摊手：“祝威他们也没和我提过。” “那你怎么……”刑千秋上下打量了一下段明。 “呵呵，我去找宋神医看病，听小厮说起的这件事，一猜就是你们要来……”段明叹了口气：“不过小厮说的神乎其神的，却不具体，你再说说看吧。” “你还是自己看吧，我们也只是得到了太守发往都城的情况说明而已。”刑千秋说着将一封信交给了段明。 段明也不客气，接过信细细的看了起来。 “启禀圣上： 十月初一，亥时初，正值鬼节，月马将过。 有守城兵士楚浩、陈正见南门外有‘百鬼夜行’，夜行之人身着白袍、脚不沾地。 城门紧锁却阻拦不得，夜行百鬼入麟阳城。 正遇打更人许汉三，许汉三逃脱不得被杀，首级消失不见。 臣自知无力勘破此案，故而请罪。 不过此时楚国使团正在城中，还请陛下尽快明断！” “呵呵。”段明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太守也太过有趣了吧，平时我见他说话不是这个样子啊。” “麟阳城里很多官员都是这样，明面上尊重陛下，实际上并不把陛下当回事。”刑千秋明白段明的意思：“而这麟阳城的太守最是狡诈。” “的确狡诈，几乎没查几天，就直接将难题扔到了陛下面前。”段明点了点头：“也多亏了陛下宽宏，否则就凭这个，要他太守有什么用？” “没办法。”刑千秋叹了口气：“陛下信奉长生教，只求长生，所以对于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在意。” “你，着实有些难了。”段明叹了口气。 “不过你看了这个，有什么想法么？”刑千秋问道。 “和我听说的也差不了多少。”段明说道：“我听说除了两名守城的将士之外，还有不少南城居民看到了百鬼，到时候可以仔细问问。不过现在，咱们最需要问的还是这楚浩和陈正。” “没错。”刑千秋点了点头：“我刚刚到的时候，已经派人将他们带来了。” “他们是最重要的目击证人。”段明微微沉思了一下说道：“为了防止他们互相串通，你我各审一人。”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和刑千秋便分开了，不过由于担心段明的安全，刑千秋刻意派了许世忠跟着段明，要求许世忠一直贴身守护。 很快，段明和许世忠来到了一个颇为昏暗的房间中，陈正正在紧张的等待着。 “这屋子，也太昏暗了吧。”段明走进屋一看，皱了皱眉头：“还不如我那大牢里头亮堂呢，老许，将窗户都砸了。” “好。”许世忠疑惑的看了一眼段明，不过并没有多问什么，直接便过去砸窗户。 窗户全都被砸开后，阵阵冷风涌入房中，冻得陈正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这多好，亮亮堂堂的，空气还新鲜。”段明笑着点了点头，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陈正的对面，笑呵呵的看着陈正。 “你，你是老六？”陈正抬起头，仔细看了看段明，然后惊讶的说道。 “没错呀，就是我。”段明笑着说道：“陈大哥，你真的见鬼了？” “这，你怎么会在这里？”陈正没有回答段明的话，而是问道。 “你不知道么？我会降妖捉鬼啊！”段明说道：“这不，明镜司一来就急忙把我请来抓鬼来了。” “抓不得，抓不得！”陈正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许世忠，然后小声对段明说道：“老六啊，我告诉你一句，你赶快走，不要掺和到这件事里来。” “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啊？”段明看了一眼旁边的许世忠，然后说道：“老许，帮我弄点好酒好菜来，我和我陈哥好好吃一顿。对了，这应该是你们明镜司花钱，事后可不许算在我的账上。” “好。”许世忠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说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段明说道：“那鬼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到底长个什么模样？” “你在这里说的算？”陈正看了一眼离开的许世忠，然后小声问道。 “当然。就连那刑千刀都得听我的。”段明点了点头。 “刑千刀？”陈正眉头微微皱起，旋即脸色一变：“你说的是明镜司副指挥使刑千秋？你敢管他叫刑千刀？” “那又怎么了？他求我，我叫他孙子他都得应。”段明挺了挺胸部，说道：“好了，快点说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唉，别提了。你老哥我那天都要被吓死了！”陈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天啊，我和老楚俩守城门，就在那亥时的时候，就看到外面有一堆人，飘啊飘啊的就飘向咱们麟阳城来了，然后他们就飘进城里来了。我和老楚吓了一跳，可是又不能擅离城门，还不知道可不可以敲响警钟。” “毕竟你也知道，这警钟是有敌人入侵的时候敲得，可是这入侵的不是人，是鬼，我们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后来决定，我继续守城门，老楚去向宋义汇报去了。” “再后来，就听说许瘸子死了。” “宋义？”段明疑惑的问道。 “哦，新派来的守城司都尉，专门管我们的。”陈正说道。 “老陈啊。”段明疑惑的说道：“你那天晚上看到许瘸子了？” “没有啊。”陈正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那时候是亥时？”段明再次问道。 “叫月马啊！”陈正说道：“那时候正好赶上叫月马，那声音从苏林河都传到我们南门那去了。你也知道，叫月马就是在亥时整开始的啊。” “哦。”段明点了点头：“我还有一个问题。这守城的就你和楚大哥两个人？我记得过去是好多人啊。” “这个……”一听这话，陈正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六十六章：陈正的话 “怎么了？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么？”段明笑着问道。 正在这时，许世忠拿着一些酒菜早走了进来，香气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嘿嘿，不方便那就不说。”段明摆了摆手：“快来尝尝，闻着这味道可是香得很啊。”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方便说。”听到段明这么说，陈正说道：“就是那宋义，他说的，咱们这麟阳城地处南方，距离各国都有一定距离，周围也没有什么山贼匪徒，再加上鬼节夜里昏暗无光，完全没有必要派那么多人守夜。” “所以，就派了我和老楚俩人守门……” “这样啊。”段明给陈正倒了一杯酒，说道：“那你刚刚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这，这不是害怕得罪宋义么。”陈正挠了挠头。 “这宋义到底是什么来头啊？这么大的事情，太守就由得他？万一出了事情，那可如何是好？”段明说道。 “上头有人呗，太守都惹不起他。”陈正小声说道：“据说啊，他在都城有贵人。” “哦。”段明点了点头：“对了，你还是好好说说你看到的吧，你怎么就确定那是鬼？而不是人装神弄鬼啊？” “这个……”陈正喝了一口酒，小声说道：“老六啊，咱们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瞒你了。那鬼，我看的绝对真切！” “说说，说说！”段明笑着说道：“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当然是女的了！白衣女鬼！”陈正信誓旦旦的说道：“别的鬼我倒是没看清，就那白衣女鬼，我看的是绝对真切！” “哦？”段明饶有兴趣的说道：“长得漂亮么？你怎么不捉回去当老婆？” “你就莫拿我打趣了。”陈正说道：“老六，我是看你是自己人，所以真心劝你。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但这鬼，你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随后，陈正看了看左右，贴在段明的耳边小声说道：“这鬼呀，可真不是装的，她会飞！” “会飞？”段明一听这话，双眼微微眯起。 “是呗，就从那南门的月亮边上，嗖的一下就飞了过来，白衣飘飘，都要吓死个人了！”陈正点了点头。 “哦，我知道了，领头的白衣女鬼会飞，那么别的鬼呢？有没有什么本事了？”段明喝了一口酒，问道：“比如，穿墙之类的。” “当然会了，要不然怎么从城门外进来的？”陈正用力的点了点头：“我告诉你，我看那些鬼，一个个长得奇形怪状的，而且他们还没有脚，就在那地上一飘、一飘的啊。” “你确定是没有脚，还是你没有看到脚？”段明沉思了一下，问道：“是衣服太长挡住了么？” “不不不，绝对不是，就是没有脚！”陈正信誓旦旦的说道：“我虽然没有看的真切，但是我却知道！那绝对不是人！” “你到底是怎么判断的？如果看不清的话，你是怎么判断出对方不是人的？”段明继续问道。 “不知道，但是就算是你看到了，也一定会这么觉得的。”陈正说道。 “好吧，然后呢？”段明点了点头：“你说老楚去找宋义了，你就什么都没做么？” “我……”陈正的动作一滞，随后干笑着说道：“你看，老楚走了，我也不敢乱动啊。” “好吧。”段明点了点头，拍了拍陈正的肩膀：“你慢慢吃，我就先走了。” “哦，那，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陈正急忙问道。 “快了，快了。”段明点了点头，随后与许世忠一起离开了房间。 “老许，你对刚刚陈正说的东西怎么看？”段明走出了房间，看向一旁的许世忠，笑着问道。 “这个……”许世忠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感觉他在撒谎。” “嗯，继续。”段明没有评论，而是说道。 “段先生，你这是在考我啊。”许世忠挠了挠头：“你看，这陈正说确定那些人是鬼，但是却又看不清，这简直就是自相矛盾。” “还有，他说领头的是一只女鬼，而且还从天边飞过来。”许世忠想了想说道：“要是真是这样，那为什么只有女鬼飞过来？百鬼一起飞过来不好么？” “所以，我觉得这陈正是在说假话。只要严刑拷打，一定能让他说出实话来。” “严刑拷打只会得到你希望得到的‘实话’，有的时候审案更需技巧。”段明笑着说道。 “哦，这就是你让我把窗户砸了，然后又拿来酒菜的原因么？”许世忠点了点头：“这就是技巧？”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你刚刚说的一点很对，那就是陈正在撒谎。无论是他，还是楚浩，估计都在来之前商量好了。无论咱们怎么审，都不会说实话。” “他们本身就抱着一个撒谎的态度来的。” “这……”许世忠一听这话，眉头皱了起来：“那可怎么办？” “突破他的心理防线，攻克他的心理防御。”段明笑着说道：“首先，我是麟州人，过去与这陈正有过几面之缘。然后我命令你将屋子里的窗户破坏，你觉得会造成什么情况？” “他会认为明镜司以你为主。”许世忠思索了一下说道。 “没错，开阔的空间更容易让人打开话匣子。”段明点了点头：“我们两个彼此认识，他更是会因此而放松一定的警惕。” “这样一来，再想要套一下话也就容易多了。” “话一多，有的东西就不由自主的说出来了。” “原来如此。”许世忠点了点头。 “而我刚刚说你说对了这一点，也就是陈正故意撒谎的这一点。”段明说道：“不过，无论是看到白衣女鬼从天上飞落，还是确定那百鬼并非是人，陈正都没有撒谎。” “陈正撒谎，撒在了他说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就是他守在城门，而楚浩去找宋义这件事情。” “老许，你要记住，藏在真话里的谎言最难识别，更有一些真话要比谎言更加荒谬，让人难以置信！”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六十七章：许汉三的尸体 段明并没有去找刑千秋，而是带着许世忠直接来到了停尸房。 在刑千秋他们到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派人去将那许汉三的尸体取了过来。 此刻，许瘸子的尸体正躺在中间的那张床上。 段明和许世忠来到了许瘸子的尸体旁，段明看向许世忠：“这尸体，你怎么看？” “我之前看过仵作的验尸记录，说是脑袋是在活着的时候被人活活割去的。”许世忠说道：“不过，割去脑袋的不是利刃，仵作也说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我是说，你怎么看？”段明再次问道：“你觉得，这是鬼神杀人么？” “这……当然不是！”许世忠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若当真是鬼神杀人，那我们明镜司的人就全都回家种地，让长生教的人来捉鬼就好了。” “哈哈，说得对。”段明点了点头，然后突然话音一沉：“不过，老许，这世间是当真有鬼神的……” 听了段明的话，许世忠打了一个哆嗦：“段先生，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我知道我上次得罪您了，可那也是奉命而为啊。” “哦，我明白了。”段明点了点头：“你这意思是，我要怪也该怪那刑千秋，而不是你许世忠，对吧？” “我……”许世忠顿时脸上一白，苦笑着摇了摇头：“段先生，你就说吧，你想怎么样才能翻过我？” “这话说得，就好像我是小人一般。”段明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我刚从牢里出来，这牢里缺吃少喝的……” “我明白了！”许世忠连忙点头：“今夜开始，春雨楼，我做东，我连请先生三天！” “这怎么好，毕竟我是麟阳城人，本来应该我尽地主之谊的……”段明笑着回答。 “无妨，无妨！属下承蒙段先生多次指点，如今能位居此职也是先生提携的缘故。”许世忠说道：“所以，理应我请先生。” “既然你话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去，就是不给你面子。”段明点了点头：“罢了罢了，我就去了。” “多谢先生。”一听这话，许世忠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刚刚说的，也并非玩笑之言。”就在这时，段明突然沉声道：“这世间的确有鬼。” 段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就在这人的心里！” “许某受教了！”许世忠一听这话，急忙抱拳说道。 “好了，闲话少说，咱们开始验尸了。”段明拍了拍许世忠的肩膀：“这一次，你给我打下手！” “是！”许世忠沉声道。 紧接着，段明轻轻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露出了里面的尸体。 段明轻轻翻动尸体，然后说道：“死者为男性，身高约一百七十公分，左腿有伤，应是骨折愈合之后，恢复的并不好，相较右腿短了十公分。” “后背有疤痕，长度二十公分，应是刀砍所致。” “无头，脖颈自第五颈椎处断裂，断端平整光滑，皮肤向内聚集，应是生前所致。” “都记下了么？”段明看向许世忠。 “记下了。”许世忠点了点头：“段先生，什么是第五颈椎啊？” “指的是骨头。”段明解释道：“人的后背有一条长长的骨头，叫做脊柱。这是由30块不同形状的椎体构成。” “这些椎体也就叫做脊柱，是人类支撑身体的重要构成。” “脊柱自上而下分为颈、胸、腰、骶、尾五个部分，其中颈椎为七节、胸椎十二节、腰椎五节、骶椎五节、尾椎一节。” “骶椎五节随着人类的进化而产生了融合，形成了一块骶骨……” “其余的后说，现在先说颈椎，颈椎的第一和第二节被称之为寰椎和枢椎，构成了一个寰枢椎。而第七颈椎就是咱们脖颈后凸起的位置。” “这个凸起是颈椎的棘突，根据这个就可以判断出断裂的位置。” “我……”许世忠挠了挠头：“我应该是听明白了。” “没事，以后慢慢告诉你。”段明说道：“你只要先记住这点就行。” “多谢段先生指点。”许世忠双手抱拳说道。 “段先生。”就在这时，刑千秋从外面走了进来：“那么这人是许汉三么？” “我过去见过许瘸子，身形与这具尸体极为相似。”段明思索了一下说道：“我有一次曾听人说过，许汉三当年有一次在打更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匪徒。” “匪徒刚刚偷了一个大户，发现许汉三后就想要将其杀死。” “许汉三虽然侥幸逃脱，但是后背处却也中了一刀。” “依照这些来看，眼前的这具尸体的确就是许汉三的尸体。”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那么，看着伤口，会不会是被人用刀砍断的？” “应该也不是。”段明却是摇了摇头：“人类的脊柱总共有四个弯曲，分别在颈部、胸部、腰部骶尾部。” 段明说着比划了一下：“所以人在正常状态下，颈椎的姿态应该是向前弯曲，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有人持刀将其斩首，那么刀锋势必会破坏多个关节，造成损伤。” “但是这具尸体的椎体位置看起来光滑圆润，并没有受到这样的伤害。” “当然，如果当时许汉三正在低头捡东西，那么他的颈椎就会被拉直。” “而凶手若是从后侧一刀，正好劈在他的后颈位置，那么也有可能造成这种情况。” “但是……”段明话音一转，指了指许汉三的脖颈位置：“如果这样的话，刀应该是从后侧劈入，那么断端的皮肤应该会随着刀刃向前卷缩。” “可是这许汉三的尸体并非如此，断端的皮肤而是向着后侧卷缩。” “这就说明攻击是从他的身前开始的。” “而在低头的情况下用刀从身前将人斩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许汉三应该不是被人用刀剑所杀死的。” “这么说的话……”刑千秋仔细看着许汉三的断颈，说道：“那么到底是怎么杀得他呢？”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六十八章：又见长生教 “对了，老刑，你是审完了楚浩么？”段明问道：“他怎么说的？” “说的到很神奇。”刑千秋思索了一下，将刚刚楚浩所说的话全都告诉了段明。 “飞天的白衣女鬼……不是人的百鬼夜行……”段明伸手轻轻叩击自己的眉心：“这倒是与陈正说的相差无几。” “陈正也是这么说的么？ ”刑千秋沉声问道。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不过咱们来的时间太晚了，他们就算是在撒谎，想必也已经将谎话编的天衣无缝了。” “的确。”刑千秋叹了口气：“段先生，你认为现在应该怎么办？” “咚咚咚！”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了进来，紧接着一名明镜司官差快步走了进来：“指挥，不好了！” “何事如此大惊小怪的？”刑千秋的眉头微微皱起，沉声说道。 “长生殿的人，又来了。”明镜司官差说道。 “又来了？”刑千秋疑惑的说：“什么意思？” “就是长生教的人又来捣乱了。”明镜司官差解释道：“这一次，似乎又来了一位殿主。” “走，出去看看。”刑千秋的瞳孔微微收缩，然后沉声道：“我倒是要看看，这回长生教又打算做什么。” 很快，刑千秋等人走了出去，刚刚来到院外，便看到一群白衣如仙之人正沿着道路缓缓走来。 “呵呵，百鬼夜行穿的白衣，长生教众同样穿的白衣呀。”段明对许世忠小声说道。 “的确，真的是有够凑巧的。”许世忠点了点头。 “无量长生。”就在这时，一名白衣青年缓缓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径直来到了刑千秋的面前：“刑指挥，好久不见。” “是你？”刑千秋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正是本尊。”白衣青年笑着说道：“没想到到这里能看到刑指挥，当真是本尊的荣幸啊。” 随后白衣青年的目光落到了段明的身上：“哦，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南城神探’段明，段先生吧。本尊早有耳闻，如今一见，真是见面远胜闻名。” “啊，客气，客气。”段明被白衣青年这话说得一愣一愣的，急忙抱拳说道：“不过在下并不是什么‘南城神探’，只有一个‘南城跛老六’的诨号而已。” “段先生莫要过谦。”白衣青年摇了摇头：“本尊虽然平日里远在京城，但也早已听闻段先生目光如炬，断案如神。虽未得官身，但是却也屡破奇案，尤其是在之前的麟州才子案、古刹业火案当中，简直是仿若狄公再世！” “殿主当真是过奖了。”段明连连摆手。 不过话说回来，刚刚白衣青年所说的狄公并不是指唐朝的那位狄公、狄仁杰，而是指的前朝的另一位神探，狄笙。 据传，狄笙本是一名孤儿，吃百家饭长大。 后来遇到了其师父，也就是后来的大理寺卿江楚天。 江楚天膝下无子，于是狄笙就相当于其亲生孩子，被其用心栽培。 狄笙自小便聪慧异常，得江楚天栽培后更是一日千里，小小年纪便积累了不少的破案、断案经验。 等到狄笙成年后，先从县尉做起，短短数年之间便已经升迁至京都，进入刑部。 后来，狄笙屡破奇案，最终为刑部侍郎兼任大理寺卿，权柄之盛，天下无出其右者。 最终狄笙功成身退，辞官回乡，重新做了一名小小的县尉，直至终老。 所以，白衣青年称呼段明为“狄公再世”，简直是莫大的荣耀。 “好了，迟渊殿主，不知道你来此到底所为何事？”刑千秋打断了段明和白衣青年的客套，沉声道。 这位白衣青年正是长生教广济殿殿主——迟渊殿主。 “唉，此事说来话长。”迟渊殿主笑着看向刑千秋，微微行了一礼：“这不是最近这麟阳城中闹鬼么，城中的百姓日不能安、夜不能眠，纷纷来本教祈福、驱邪。” “本尊正巧路过此地，听闻此事哪里能坐视不管？” “所以，本尊特意带着本教教众来这麟阳城，不日举行长生大典，驱鬼诛邪，还这麟阳城一片安宁。” “就这样？”刑千秋沉声道。 “当然，不然呢？”迟渊殿主笑着说道：“不过早知道刑指挥及段先生在此，本尊也就不必如此费周折了。毕竟刑指挥身上带着浩然正气、段先生身上带着判官威风，二位一旦到此，那什么邪祟鬼怪定然早就吓得望风而逃了！” “不过，本教举办长生大典的通知已经发不下去了，本尊倒也不好取消，扫了城中百姓的兴致，还得如期举办。”迟渊殿主迟疑了一下，说道：“不过刑指挥放心，本殿必然全力配合贵司行动，若有差遣，尽管派人来说就是。” 说到这里，迟渊殿主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长生教教众：“本教教众听好，全力配合明镜司断案，若有任何差遣，全力以赴相助！如果让本尊知道有人阳奉阴违、或者阻拦明镜司断案，决不轻饶。” “无量长生！”众多教众齐声喝道：“谨遵殿主之命。” “刑指挥，这样可满意？”迟渊殿主笑着转头，看向刑千秋：“本尊也知晓，在梵行寺的时候忘机殿主与贵司有一些小小的摩擦，还望刑指挥不要介意，本尊在此替他赔一个不是了。” “不过，本尊可以保证，忘机殿主只是心直口快而已，对贵司绝无一丝不满。” “迟渊殿主客气了。”刑千秋说道：“我们明镜司与长生教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都只是传言而已。既然长生教还要举办长生大典，那么迟渊殿主便请吧，我们还要抓紧时间破案。” “哦，是我唐突了！”迟渊殿主急忙说道：“既然这样，就不打扰刑指挥和段神探破案了，本尊先行告辞。” 随后迟渊殿主也不拖沓，带着长生教的人便离开了。 “段先生，你怎么看？”待到长生教人离开后，刑千秋看向段明。 “怎么看？”段明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明镜司：“老虎不露出它的爪牙，不代表他不会吃人……”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六十九章：迟渊殿主 “说说吧。”走进了明镜司内部，段明看向刑千秋：“这迟渊殿主到底是何来历？怎么……” 段明的话音一停，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刑千秋明白段明的意思，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段先生刚刚真的被迟渊殿主的话给迷惑了呢。” “呵呵，差一点，差一点，”段明摇了摇头。 “话说回来，这迟渊殿主的确不凡，在长生教七尊之中，他位列第三，地位远远超过了之前的忘机殿主。”刑千秋说道：“最主要的是，迟渊殿主此人面对谁，看起来都十分的和善、客气，所以其声誉非常好，威望也非常高。” “果然。”段明点了点头：“看样子这迟渊殿主要比忘机殿主难对付的多了。” “没错。”刑千秋说道：“现在时间很紧张，咱们也要尽快行动了。段先生，你可有什么思路么？” “时间很紧？”一旁的许世忠疑惑的说道：“指挥，段先生，为何这么说？那迟渊殿主不是都说了么，不会干扰咱们破案。” “不不，他说的不干扰，实际上才是最大的问题。”段明沉声道：“老许，你可知长生大典什么时候举办？” “这个，我刚刚听路人提了一嘴，应该是在五天之后吧。”许世忠回忆了一下说道：“可是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办他们的大典，咱们破咱们的案子就好了。” “乍一看上去，似乎是如此的，但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段明解释道：“首先，这件事一定是长生教所为，你们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有。”刑千秋沉声道：“正值鬼节却遇百鬼杀人，杀人手法诡异难寻，百姓担心厉鬼害人而去长生教祈福、辟邪，刚巧迟渊殿主又在，顺势便开了长生法会。呵呵，世界上哪有这般巧合之事。” “这么说来，的确是有些巧。”许世忠点了点头：“不过这件事就算是长生教所为，又如何呢？” “很简单，既然是长生教所为，那么长生教就占据着极高的优势。”段明说道：“如果在长生法会之后，杀人者立即远遁，不再害人。那么你觉得老百姓会认为是谁的功劳？” “当然是长生教了。”许世忠说道。 “没错，老百姓会认为杀人者真的是厉鬼，而长生教可以驱逐连判官都无法驱逐的厉鬼！”段明说道：“这样一来，长生教的威望将会更盛。” “而如果长生法会之后，咱们抓住了凶犯，破了此案。你们觉得长生教会怎么说？”段明再次问道。 “这个……”许世忠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长生教大可以四处暗中宣扬，说是咱们这是受了长生教的指引，能破获奇案全因长生法会之功劳。”段明说道。 “滑稽！”刑千秋冷哼一声。 “的确滑稽，但是却非常有可能。”段明说道：“只要好好运作一下，老百姓绝对会对此说法深信不疑。” “哦，我明白了。”许世忠点了点头：“只要过了长生法会，无论咱们破不破案对于长生教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所以刚刚老刑才会说，咱们需要抓紧时间。” “话虽如此，该怎么抓紧啊？”许世忠为难的说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咱们还能弄到什么线索么？” “很难，但未必没有。”段明说道。 “许世忠。”刑千秋沉声道：“在这一次，你无需管过多的事情，跟在段先生的身边，坚决不能让段先生再次遇到危险。” “是。”许世忠抱拳说道。 “多谢刑指挥。”段明对刑千秋抱拳道：“那么接下来，咱们要尽快。老刑，你现在就带人去好好询问一下那日夜里，声称看见‘百鬼’之人。而我就和老许一同前去案发的地点看一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好。”刑千秋也不犹豫，点了点头便带人离开了。 等到刑千秋走后，段明和许世忠也一同离开了，向着南城的方向走去。 刚刚来到南城，段明和许世忠便遇到了一位熟人，正是现任船舶司行船使的孙吴。 “段先生！”孙吴一看到段明便急忙走了过来，笑着说道：“你出来了？” “出来了。”段明苦笑一声，看了看一旁的许世忠：“然后就被抓着做苦力了。” “这位，想必就是明镜司的人吧。”孙吴看了一眼许世忠，抱拳说道：“在下船舶司行船使孙吴，见过……” “哦，在下明镜司许世忠。”许世忠抱拳说道：“见过行船使。” “叫我老孙就好。”孙吴挠了挠头，笑着说大：“不过，段先生，你这是又犯了什么事？还是说，你是来帮明镜司破那百鬼夜行案来了？” “当然是破案了。”段明双眼微微眯起：“怎么，老孙，听你这话的意思，你似乎知道什么？” “倒也不算是知道什么。”孙吴看了看左右，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不知道二位着不着急，要是不着急就随我回家。我那婆娘早就想要宴请一下段先生了。” “你还是别叫我段先生了，听着怪怪的。”段明挠了挠头：“不过正好，我也想要渐渐嫂子，嫂子也快生了吧。” “嗯，快了。”孙吴点了点头，随后便引着段明和许世忠向着自己的家中走去。 早在几个月之前，孙吴还是住在南城一个破旧的小房子里，毕竟那个时候的孙吴每日里逞勇斗狠，无所事事，能娶到媳妇已是万幸。 而如今，孙吴已经是船舶司指挥使，住的也是一个小型宅院了。 不过话说回来，段明自从麟州才子案之后，要不然就是住在了大牢里、要不然就是住在漏衣巷，对于孙吴的家倒是第一次来。 看着眼前这个崭新的院子，段明也替孙吴感到高兴。 “呀，老六！”正在院子中收拾东西的孙氏一看到段明，顿时笑了：“哦，不，应该叫你段先生。” “别的，嫂子！”段明急忙说道：“叫我老六就行。” “你怎么又自己收拾了，小翠呢？”然而孙吴却急忙走过去，将孙氏手中的扫帚放到了一旁，问道。 “行，那我就不和你客气，叫你老六了。”孙氏笑着回答，然后看向孙吴：“我这不是想活动活动么，我让小翠去买些肉食了，想要晚上给你做些好吃的。正好，老六来了，晚上就一起吃点吧！” “那就多有打扰了。”段明笑着说道……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七十章：老高了 在孙吴的带领下，段明和许世忠来到了孙吴家的客厅。 “这不是月马么？”段明看着孙吴客厅中摆放的红色月马，笑着说道：“这是前两天买的？” “嗯。”孙吴给段明和许世忠倒了茶，笑着说道：“我那婆娘看到这个，便喜欢的紧，于是买了回来。” “可是据我所知，这月马不是判官的坐骑么？放在家里好么？”许世忠疑惑的问道。 “许先生这就有所不知了。”孙吴笑着说道：“这月马的确是判官的坐骑，所以我们麟州人也会喜欢在家中摆放月马的雕像，就像是有的人在家中供奉佛像一般。” “毕竟，月马有着判官威严，可以震慑宵小，驱除邪祟。” “尤其是一些家中即将生子的，都爱在家中摆放月马。” “这又是为什么？”许世忠听着有趣，疑惑的问道。 “是这样的。”段明解释道：“麟州之人认为，无论是人死之后魂入阴司，还是生育之前魂入母胎，都是在月马的引领之下进行的。” “所以，会在女眷生育之前，在家中供奉月马，为月马指引道路。” “同时，也希望借此机会让月马保佑孩子，聪慧健康。” “原来如此。”许世忠点了点头。 “这匹月马看着还很新，应该是在鬼节上买的吧。”段明问道。 “的确如此。”孙吴点了点头：“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十月初一那天，我和我那婆娘本来是想请老六你来家里吃饭的，但是听说你进大牢了，也就没找到。” “没错，那天……”段明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也罢，都怪那于老五。” “哈哈，我一猜就是为了他。”孙吴笑着说道：“话说回来，那天我们没有请到你，于是便一同去了鬼节，希望叫叫月马，能保佑我们的孩子。” “然后就在月马走过之后，我和我那婆娘正打算回家，便突然听到了南城的方向传来了特别怪异的声音。” “哦？”段明轻轻抚摸着月马，疑惑的说道：“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声音很大，但是并不清晰。”孙吴摇了摇头：“有点像是风声，又有点像是哭声。当时给大家都吓坏了。” “然后呢？”段明问道。 “然后，我们一些住在南城的，胆子比较大的人就决定一同回家。”孙吴说道：“当我们回到南城，哦，对了，就是你那漏衣巷附近的时候，我们看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你们看到了什么？”许世忠沉声问道。 “鬼，看到了一队鬼，应该有百人之多。”孙吴沉声道：“那日暗夜无光，但是正巧有人听到声音而打开窗户，接着烛光我看的真切，那些的确是鬼。” “为什么这么确定？”段明问道。 “那些鬼，没有脚。”孙吴说道：“他们的身体是在空中飘着的，脸上看起来更是怪异，有的长着犄角、有的长着獠牙……” “飘着的？”段明伸手轻轻叩击着自己的额头：“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特殊的发现么？” “别的到没有了，当时我那婆娘吓坏了，于是我便带她赶快离开了那里。”孙吴说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段明沉声问道。 “那天上有一道白影飞过，速度非常快！”孙吴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说道：“看起来像是一个女子。” “白衣女鬼，飞天而过。”段明看向许世忠：“这倒是与楚浩和陈正的话对上了。” “没错。”许世忠点了点头。 “你们在说鬼节那天么？”就在这时，孙氏捧着一小盘水果走了进来：“小翠还没回来，我就给你们洗了点水果先吃着。” “多谢嫂子！”段明急忙接过水果，说道。 “说起来，鬼节那天晚上，的确瘆人瘆得慌！”孙氏来到孙吴的身旁坐下：“那些鬼我也看到了，那叫一个狰狞恐怖，实在吓人。” “哎呀，你还是快回房歇着吧，我们在这聊正事呢。”孙吴对孙氏说道。 “怎得？我就说不了正事了？”孙氏瞪了孙吴一眼：“再说了，老六又不是外人，这位许先生既然是老六带来的，自然也算不得外人。我又怎么不能在这里。” “嫂子说得对。”段明笑着说道：“况且我们也只是闲聊而已，那里算得上是正事。” “你看，还是人家小六懂事，哪像你，都当上行船使了，还像个二愣子似的。”孙氏白了孙吴一眼，然后对段明说道：“要说那天晚上的事情，你还是得问我。这家伙，你看他膀大腰圆的，实际上胆子比那小鸡仔都小，那天都吓蒙了，还能记住些什么。” “哦？”段明笑着看了一眼不敢说话的孙吴，然后又看向孙氏：“那还请嫂子讲一讲吧。” “那我就和你好好说说。”孙氏喝了一口茶水，说道：“之前的我就不说了，刚刚这二愣子说的也差不多。就从到那漏衣巷的时候说起吧。” “那天晚上，我们刚刚到达漏衣巷，就听见有女人的哭声，那个哀怨啊……” “别胡说，干扰了老六断案。”孙吴说道：“你怎么就知道那是女人的哭声？” “我就是知道！你平时惹我生气，我就是那么哭的！”孙氏瞪了孙吴一眼，孙吴一缩脖子，顿时不敢说话了。 “我们听到了女人的哭声，然后又走了两条街，结果就看到了那个白色的队伍。” “那些队伍里的人啊，浑身都是白的，从头到脚都是那样。没有手臂，没有脚，就那么在空中一点点的飘过来。” “我当时手里不正抱着那匹红色的月马么，我看到这一幕就举着月马想要砸，但是这二愣子怕事，把我拦下了。” “这个，嫂子威武！”段明忍不住对孙氏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他自问若是自己看到了，第一件事就逃跑，举着月马砸过去这件事情，他是绝对不敢的。 “嘿嘿，可惜了。”孙氏叹了口气：“兴许月马砸过去，那些什么妖魔鬼怪就被抓回去了。” “算了，不说这个。然后这二愣子拉着我就跑，我还有点不甘心，回头一看，你猜怎么着？” “怎么？你看见什么了？”段明双眼微眯，沉声道。 “我看到半空中有一个女鬼飘在那里，飘啊，飘啊！老高了！”孙氏说道……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七十一章：漏衣巷 等到酒足饭饱之后，段明和许世忠离开了孙吴家中。 “要不，你们二位就在我家住下吧。”孙吴拍了拍段明的肩膀。 “不了，还是不打扰你们扶起二人休息了。”段明笑着说道：“对了，我刚刚忘了问，老孙，你对那个新来的守城司都尉使宋义，有什么印象么？” “宋义？我接触的倒是不多。”孙吴思索了一下：“也就有几次他坐船，刻意来找过我。” “这个人，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看起来挺老实朴素的人。” “说话特别有劲那种，但是对人十分很客气。” “哦，对了，我曾听人说过。他本来是京城里的大官，因为犯了一点小错误被贬到这来当了守城司都尉使。” “小错误？”段明眉头微微皱起：“不管怎么说，守城司都尉使也是正七品的官员，麟州也属于富庶之地，这里的七品尽管比不上都城却也算得上是高门大户。被贬都贬到这样的位置，那么这宋义原来是什么身份？” 说话间，段明看向了许世忠。 明镜司作为专属于当今陛下的机构，其构成有些类似于明朝的锦衣卫、东厂、西厂，算得上是一个特务机构。 只不过这个“特务机构”的情报实力远远比不上“锦、东、西”三个机构，权柄也没有它们那么大。 但是，明镜司最大的好处是“光明正大”。 它具有着那些特务机构所特有的“手段”还具有着如同刑部、大理寺这样的“职能”。 与老百姓一提及就畏之如虎的“锦、东、西”相比，老百姓对于明镜司就没有那么大的抗拒，也更尊重一些。 这点从当初的麟州才子案就可以看出来。 但是尽管如此，明镜司毕竟本质上还是一个特务机构，基本的线索收集还是有的。 如果对方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人物姑且不说，如果对方是一个大人物，那么明镜司没有理由一点线索都没有。 “宋义这个名字我听着的确很陌生。”许世忠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然就是他曾经并没有什么名气，要不然就是他改过名字。等我回去之后派人调查一下，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嗯，好。”段明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许世忠便和孙吴告别了，向着漏衣巷走去。 根据刚刚孙吴和孙氏的说法，实际上最重要的位置便在这漏衣巷和那南城门。 当时孙吴和孙氏他们逃走的时候，正巧遇到了打更的许汉三，而后许汉三便死在了这里。 他们要想弄清事情的真相，就必须先弄清那所谓的“百鬼”到底是如何杀了许汉三、又是如何进入紧闭的城门的。 漏衣巷是一条小巷，算是段明的家了，漏衣巷的外面便是子初大街，住的都是一些普通百姓。 走进了漏衣巷，段明先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家”，发现并未有东西丢失，这才松了一口气。 论起财富，段明应该算是这整个麟阳城中最为穷苦的那一类了，说是身无分文毫不为过。 因此，段明的每一样东西都格外的珍贵，毕竟段明买不起新的。 不过说起来，段明的东西本身也不容易遭贼惦记。 一张破草席，几个破碗，几本老书，一架草棚，如此而已。 至于烛光灯火之类的，在段明看来，自有那盈盈月光可以使用，完全犯不着费那油钱。 避雨有草棚、读书有月光、睡觉有草席、吃饭有碗筷，如此足矣。 不过段明看着舒服，一旁的许世忠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他不明白想段明这样有本事的人，怎么就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再想想之前，段明两次帮助他们破案，可是他们回报给了段明什么？就连一间遮风避雨的房子都没有！ 第一次，许世忠心中对刑千秋有了丝丝不满。 “没丢就好，走吧，去子午大街看看。”段明不知道许世忠心中所想，拍了拍许世忠的肩膀便离开了。 许世忠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段明的“家”，随后便跟着段明一起走了出去。 “段先生，我实在不明白。”看着段明的背影，咬了咬牙说道：“你明明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为何非要待在这里？就算你不想入朝为官、不想入我明镜司，以你的本事，就算是随便做点什么，都比这样强啊。” “啊？”段明看着满脸认真的许世忠，笑着摇了摇头：“你是觉得我这样过的很辛苦？” “当然了！”许世忠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这漏衣巷如何？”段明笑着问道。 “破旧不堪。”许世忠沉声道。 “的确。衣服最初的功用便是蔽体，是人类由野蛮走向文明的最重要一步。知晓礼义廉耻、明白爱恨怨恕，这是人性最初的体现。”段明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漏衣巷，乍一听上去，衣服是漏的，连蔽体都做不到，这衣服还能叫衣服么？” “那你怎么还选择了这么一个地方？”许世忠疑惑地问道。 “衣服是漏的，人性是残缺的。”段明抬头看了看破旧的小巷：“这漏衣巷代表着人性的残缺，代表着人类最本源的那些东西。就像是外面这子初大街，看着住的全都是普通百姓，实际上呢？” “难道这里出过不少达官显贵？”许世忠惊讶的说道。 “你猜呢？”段明眨了眨眼睛：“老许，看东西绝对不能光看表面，你要看到更深层次的一些东西。” “更深层次？”许世忠感觉和段明说的话有些混乱，似是有什么道理，又似乎朦朦胧胧的。 “老许，你认为我在这里穷苦，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段明一挥手，沉声说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老许，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子非我，又焉知我之不乐？” 落日的余晖照耀在段明的身上，仿佛段明的身体在发着光。 这一刻，段明恍若神人……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七十二章：目的是什么 静静的走在子午大街上，许世忠还在沉思刚刚段明所说的话。 他总感觉段明的每一言，每一行都似有深意。 而段明则仔细的看着子午大街的街道两侧，试图找到一丝一毫与百鬼夜行有关的线索。 “嗯？”突然，段明的脚步一停，蹲下身子，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了？”许世忠疑惑地看着段明。 “这个……”段明伸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小小的白布，放在眼前细细的看了起来。 “段先生，有什么发现么？”就在这时，刑千秋从城门的方向缓缓走了过来。 “指挥！”许世忠对急忙对刑千秋行了一礼。 “老刑，你来看看这个。”说着段明将手中的白布交给了刑千秋：“我已经确定了，那日夜里的确有许多人看到了百鬼夜行，还看到了一名白衣女鬼在天上飞来飞去。” “我也询问了不少人，也都是这么说的。”刑千秋接过白布，疑惑的说道：“这是……” “薄纱，白色的薄纱。”段明说道。 “薄纱？”刑千秋犹豫了一下：“可是怎么会这么光滑？” “这个上面打过蜡，可以增加薄纱的反光度、防止薄纱起火。”段明沉声道。 在这个世界，打蜡的工艺应该并不存在啊。 “打蜡？”刑千秋疑惑的说道：“那又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工艺，就相当于在薄纱上面涂抹一层涂层。”段明解释道：“可是，这不对啊。” “的确不对。”刑千秋点了点头：“现在已是冬日，谁会没事闲的带着薄纱四处走？况且，女子身穿白纱本就是为了轻盈透气，又何必多此一举在上面进行这种工序。” “的确。”段明点了点头。 这点若是在上一世倒还正常，毕竟上一世的工艺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度，纵使打了蜡也可以保持轻盈透气，但是在这个世界是绝对不可能的。 多此一举的做法便必然有问题。 “而且，我刚刚在收集线索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矛盾点。”段明看向刑千秋说道：“你从城门走到这里用了多久？” “一刻钟。”刑千秋思索了一下说道。 “对，也就是一刻钟。”段明点了点头：“可是楚浩、陈正说的很清楚，那日夜里他们是在亥时整看到的百鬼夜行，那么百鬼夜行到这里的时间应该是在亥时一刻到亥时二刻左右。” “但是，孙吴和孙氏是叫完月马才往回走的，其间还因为恐惧而找同行之人耽搁住了。再加上要过苏林河、并从苏林河到这里，这都需要时间。” “所以，我估计他们到这里的时候应该是在亥时四刻左右。”段明说道：“既然这样，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百鬼？是不是因为百鬼在这里等了他们两刻钟？” “这倒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刑千秋点了点头：“在这里停留了两刻钟？还是说他们的动作很慢？” “应该是后者。”段明说道：“一定是有什么原因限制住了百鬼夜行的速度，又或者说百鬼夜行为了什么而降低了速度。” “目击者！”刑千秋突然说道：“会不会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他们？” “非常有可能。”段明点了点头：“百鬼夜行故意放慢了脚步，让更多的人，更加真切的看到他们。进而坐实了百鬼夜行的说法。” “没错，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通这一切。”刑千秋沉声道：“百鬼夜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百姓的恐慌。” “这长生教到底想要干什么？”段明沉声道：“最近的这几次大案子，看起来都是那么古怪异常，他们到底想要跟什么？” 段明思索了许久，都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最初的时候，段明也思索过，长生教是不是想要颠覆大齐王朝，进而获得独一无二的权柄。 但是这段时间段明想了许多，觉得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在上一个世界，人类的历史度过了那么多年，各种各样的枭雄英雄层出不穷。 但是以教派中人的身份登上皇权的几乎没有，哪怕是像有的国家是君权神授，也没有出现教皇与皇帝共为一人的情况。 尽管对于这个世界的历史知道的比较少，但是根据这个世界的宗教与原世界十分相似的情况来看，就算有差距也不会差出去多少。 换而言之，这个世界应该也有着类似的共识。 那么，颠覆大齐对长生教有什么好处？如果长生教的人不能成为皇帝，那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获得更高的权柄？这是不可能的了，在如今的大齐，长生教的权柄几乎已经达到了巅峰，除了当今陛下之外，任何人面对长生教的几位殿主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哪怕是上一次在梵行寺，刑千秋明知道长生殿是来找茬的，面对忘机殿主也要注意好分寸。 而忘机殿主在长生教当中，还属于最后面的几位殿主之一。 所以，长生教的地位几乎不可能再拔高了。 反之，一旦推翻了当今圣上，那么长生教的地位还能有如今这般巩固么？ 一个试图改朝换代的教派，无论是谁重新登基为皇帝，恐怕都会想尽办法除掉它吧。 毕竟，没有任何一位皇帝会希望自己的地位取决于别人的决定。 不解，段明无法理解长生教的做法，更是无法理解长生教这种追求长生之人，为何会如此做。 再加上无论是梵行寺的业火案还是如今的百鬼夜行案，长生教甚至都派出了一位殿主来进行掌控和收尾。 这简直就和自己挖坑自己填一样，充满着迷惑性。 “好了，如果实在想不通就先不要想了。”刑千秋拍了拍段明的肩膀：“段先生，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么？” “第一，派人去调查一下宋义。”段明沉声道：“我总感觉这个人有问题。” “第二，加倍提防，既然迟渊殿主亲自来了，我不认为长生教就会这么息事宁人。” “第三……” 段明的话音还没有结束，便见一名明镜司官差快步走了过来，对着刑千秋说到：“指挥，褚侯又来了！”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七十三章：褚侯到来 “褚侯便是褚威侯。”一边往明镜司走，刑千秋一边和段明说道：“陛下登基未稳之时，周围诸国虎视眈眈，褚侯便与静安王一同前去的边境，击退了敌军，战功显赫。” “后来天下大定，静安王留在了京城，被封了一个闲散王爷，而褚侯则被命到了这麟州，成了一个闲散侯爷。” “这……是不是有点……”段明犹豫了一下，警惕的看着刑千秋：“你可小心点。” “放心吧，陛下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刑千秋却是笑道：“你若是有机会见到陛下你就知道了，我估计他只是想让静安王和褚侯好好休息一下而已。” “呵呵， 这话你信么？”段明看了一眼刑千秋：“自古伴君如伴虎，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想入朝为官的原因之一。别忘了，上一次你来麟州破麟州才子案，可就被下了死命令。如果没有如期破案，你的下场……” “没办法，陛下与皇后伉俪情深，最容不得别人说皇后的一句不是。”刑千秋叹了口气：“而且陛下脾气虽好，却也不是老好人，否则也不能在刚刚登基之时便肃清朝野。算了，妄议陛下已是不敬，等以后你有机会看到，你就知道了。” “也是。”段明点了点头，心中也是暗暗疑惑。 要是面对别人，他可不会说这些，包括当初关于长生教的事情一样，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多说一些。 段明心中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似乎面对刑千秋，他总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对了，刚刚说这褚侯又来了。”段明话题一转：“怎么？这褚侯总来么？” “唉。”刑千秋一听这话，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了。” “段先生，你是不知道。”一旁的许世忠突然说道：“这褚侯就是一个憨货！” “什么意思？”段明看向许世忠。 “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当初麟州才子案的时候就给我们明镜司添了不少麻烦。”许世忠撇了撇嘴：“我们派人拦下了不少次他偷偷送往京都的折子。” “送往京都的折子？你们连这都敢拦？”段明吓了一跳。 “不拦不行啊。”刑千秋苦笑一声：“就像许世忠说的，这褚侯就是一憨货，写的折子全都是上奏陛下，罢黜皇后的。” “而且，别的大臣上的折子还讲究一个用词，讲究一个策略，只有这褚侯的折子，就像是明晃晃的在骂陛下，你有罪啊……” “我若是不拦下来，真让这折子送到了京都，这褚侯的脑袋早就分家了。” “是啊是啊，像什么‘陛下，现在这老天爷不乐意了，皇后虽然长得漂亮，你也不能为了漂亮而不顾老天爷的意思啊！’之类的。”许世忠补充道。 “额，的确是有点憨。”段明嘴角微微抽搐：“那他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啊？” “还能是什么，这个百鬼夜行的案子呗。”刑千秋叹了口气。 很快，几人便已经回到了明镜司，刚刚进入明镜司便看到一名魁梧大汉坐在大堂之中。 “好你个刑千秋，可算是回来了！”一看到刑千秋，这个大汉便猛然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刑千秋的面前。 段明眼角微微抽搐，刑千秋的身高足足有一百八十公分，已经很高了，可是这个褚侯的身高却有二百公分，比刑千秋还要高出一头。 褚侯站在刑千秋面前，低头说道：“怎么，你们明镜司是不是对本侯爷有意见？” “不敢，不敢！”刑千秋急忙笑着说道。 对于长生教，刑千秋可以不假辞色，但是对于褚侯和静安王这种战功赫赫纸人，刑千秋心中却只有钦佩。 所以，刑千秋自然不敢无礼。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当初拦了本侯那么多折子，我看你胆子大的很呢！”褚侯沉声说道。 “侯爷过奖了。”刑千秋抱了抱拳：“你那折子，绝绝对对的找死，我可不想看到侯爷承受雷霆之怒而身死，怎能不拦呢？”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褚侯一吹胡子，瞪眼说道。 “不必，不必！”刑千秋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你真当我谢谢你啊！”一看到刑千秋这表情，褚侯一拍脑门：“算了，你就装傻吧。” 说完，褚侯转身，走回到大厅当中坐了下来，白了刑千秋一眼：“自己说吧。” “说什么？”刑千秋看了段明一眼，然后带着段明和许世忠走到了正坐上坐了下去：“我还想问呢，不知道褚侯这一次前来又是为了干什么？” “你这小子……”褚侯叹了口气：“和你们这些人打交道就是累。说吧，百鬼夜行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呵呵，褚侯原来问的是这件事啊。”刑千秋笑着说道：“不知道褚侯怎么看？当真有鬼么？” “有鬼？本侯在战场上杀得敌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要是真有鬼，本侯早就被那些厉鬼杀了。”褚侯撇了撇嘴。 “这么说，褚侯是不相信有鬼的了。”刑千秋点了点头：“可是那上一次的麟州才子案……” “你是想问本侯，上一次麟州才子案为什么要写那些折子？”褚侯笑了笑，直接说道。 “没错。”刑千秋说道。 “呵呵，没别的意思。”褚侯摇了摇头：“本侯就是想要看看，如果那个折子送到陛下面前，陛下会不会杀我！” “……”刑千秋听到褚侯这话，顿时语塞。 这褚侯的脑袋里到底长着什么？用自己的脑袋试试皇帝的心思？ 不仅是刑千秋语塞，就连段明和许世忠都已经无话可说了。 “那个，这褚侯该不会当初打仗的时候，把脑袋打坏了吧？”段明小声问道。 “不知道，应该不会啊。”许世忠小声回答道。 “哈哈……”看到三人这表情，褚侯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看看你们这些聪明人，不到底被我戏耍了？” “我知道了。”看到褚侯的表情，段明脑中灵光一闪，笑着摇了摇头。 “你说，你是猜到了什么？”褚侯发现了段明的表情变化，指着段明问道。 “褚侯这样做，应该是为了藏拙吧。”段明沉声道……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七十四章：幕后是谁 “藏拙？”刑千秋和许世忠同时看向段明。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以褚侯的本事想要送一封折子入京，恐怕明镜司的人手根本就不够看，毕竟褚侯的手下应该都是身经百战之人。” “这……”刑千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的确，寻常人倒还好说，褚侯手下的那些精锐……” “所以啊，褚侯应该是故意把折子送到你们明镜司手里的。”段明笑着说道。 “等等，‘你们明镜司’？你小子不是明镜司的人么？”褚侯疑惑道。 “当然不是了。”段明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明镜司请来的顾问。” “顾问？”褚侯更加疑惑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褚侯你。”段明说道：“为什么你会将折子‘送’到明镜司的手上？因为你上奏本就是为了做做样子。” “当时麟州才子案，整个麟州官场乃至天下官场震动，你如果什么话都不说，并不合适。” “所以，你需要说话，但是因为静安王的原因，很多人又盯着你说的话。” “因此，你的话太轻不行，太重了也不行。这可就是一个难题了。” “哈哈，那时候的确为难死本侯了。”褚侯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你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将折子‘送’到明镜司的手上。这样一来，你奏也上了，还没有得罪陛下。” “而且言辞恳切，话语真诚，任谁看了估计都会认为你够憨、够傻！” “你不是静安王，没有住在都城，住在天子脚下，只有够憨够傻，陛下才能放心你，你才能做你的闲散王爷。” “哈哈哈哈！有意思，你小子聪明！”褚侯拍了拍大腿：“本侯决定了，以后出兵打仗，就带着你一起，给我当军师！” “不去，我绝对不去！”段明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变，连连摆手。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刑千秋眉头微微皱起，看向褚侯：“那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就像这小子说的，一来做样子。”褚侯笑着看向刑千秋，随后面容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二来，本侯想要知道你们的结果如何？” “结果好与坏，与侯爷有什么关系？”刑千秋沉声道：“侯爷要是再想递折子，尽管递，这一次刑某绝不阻拦。” “本侯又不是真的想死，怎么可能再上奏？”褚侯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默半晌后说道：“我想要知道你们的结果如何，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想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 “侯爷认为，你是要出去打仗了？”刑千秋眉头一挑。 “不然呢？”褚侯活动了一下手指：“你看今年这形式，风雨欲来。如果你们破不了这个案子，或者破的太晚了，那么我带兵出征的日子就近了。” “没想到啊，整个大齐还是侯爷看的最为通透。”段明沉声道。 “不行不行，这大齐里比本侯通透的多了去了，只是都是一个个老狐狸，不愿意说而已。”褚侯说道。 “那我也就不瞒着了。”段明看了看刑千秋，然后对褚侯说道：“按照现在的线索来看，我有着三分的把握。” “三分把握？这可不高啊。”褚侯双眼微微眯起，沉声说道。 “现在线索还是太少了。”段明叹了口气。 “算了，既然这样，本侯爷不逼你们。”褚侯说着站起了身：“本侯现在就回去了，有消息了第一时间派人来通知本侯。” “放心吧侯爷，有消息我们一定会派人去通知您。”刑千秋也站起了身，点了点头。 等到刑千秋将褚侯送走之后，回来的时候发现段明仍旧坐在大厅当中，眉头紧皱。 “怎么了，段先生？”刑千秋问道。 “很怪，这褚侯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段明皱着眉头说道：“就是为了打听一下百鬼夜行案的线索么？” “难道还有别的问题？”刑千秋疑惑道。 “长生教的根基并不在这麟阳城。可是为什么长生教接连两次在麟阳城做大动作？”段明揉了揉额头：“它们换到别的城市不好么？为什么偏偏选中了麟阳？” “段先生的意思是，这麟阳城里有长生教的内应？”刑千秋思索了一下，问道。 “一定有内应，咱们上一次忽略的人。”段明沉声道：“否则解释不了，为什么长生教宁愿不远万里的在麟阳城布局，而不到别的地方。” “所以，你怀疑是褚侯？”刑千秋再次问道。 “不该怀疑么？”段明说道：“褚侯竟然想要藏拙，就应该一藏到底，为什么这一次如此轻易的就承认了？他为什么这么关心百鬼夜行案？” “的确有些奇怪。”刑千秋点了点头：“但是我相信褚侯，褚侯跟随静安王一起帮着陛下稳固了江山，我不相信他会与长生教同流合污。” “是啊，与静安王一起为陛下巩固了江山，这样的人一定还希望自己能带兵驰骋在战场上！”段明沉声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当一名闲散的侯爷。” “对于一名军人而言，战死沙场或许才是最好的归宿。” “段先生！”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紧接着便看见李婉儿和孟长空一同走了进来。 “郡主？”刑千秋和段明看到来人，都是一愣。 这明珠郡主怎么来了？ “段先生，如果按你刚刚所说，那么我的父亲的嫌疑岂不是更大了？”李婉儿来到了段明的面前。 “这，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段明急忙说道。 “婉儿，你怎么来了？”刑千秋却是疑惑的看向李婉儿。 “早就听闻麟阳城风景秀丽，所以刻意来看看。”李婉儿笑着对刑千秋说道，然后转头看向了段明：“段先生，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婉儿的意思是，既然段先生您能这么想，那么恐怕有很多人都这么想。” “既然如此，婉儿还请段先生早破迷案，已归还我父亲的清白。” “否则，若是连陛下都这么想，那么我们静安王府将再无安宁之日！”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七十五章：布局 听到了李婉儿的话，段明和刑千秋等人眉头一挑。 的确，若是真的如此，那么只怕静安王便无法“静安”了。 毕竟静安王在军中颇有威望，若是与长生教勾结，行那种改朝换代之事，那么大齐就真的危在旦夕了。 现在陛下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所以静安王府尚且相安无事，若是陛下想到了，难免陛下不会先下手为强。 就算是不杀了静安王，也要彻底压制住静安王。 可是，压制静安王，那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算是静安王自己不反抗，那些昔日的属下就能任由静安王被压制么？ 要知道鸟尽弓藏，如果连静安王都出了事情，他们这些曾经帮助陛下巩固江山的肱股之臣又会如何？ 所以，到那个时候，无论怎么样都是非常不妙的一件事情。 “郡主请放心。”段明抱拳说道：“段某必然全力以赴，尽快勘破此案！” “那就有劳段先生了。”李婉儿对着段明微微行了一礼：“婉儿和孟叔叔也任由段先生差遣，只要能尽快破案，干什么都可以。” “胡闹！”刑千秋却是瞪了李婉儿一眼：“我明镜司人员众多，哪能用得着你和孟老前辈！你还是赶快回都城，这里就交给我和段先生吧。” “不。”李婉儿却是摇了摇头，看向刑千秋：“你们明镜司虽然人员众多，但是有的事情太过乍眼，总归是不方便。” “刑指挥，郡主此言在理。”段明打断了正要继续说话的刑千秋，沉声道：“郡主在此，有些事情的确就方便了许多。” “段先生，怎么你也跟着……”刑千秋看了段明一眼，眉头紧皱。 “而且。”段明继续说道：“此刻郡主若是回京都，恐怕会更加不妙。” “什么意思？”刑千秋和李婉儿同时看向段明。 “你们想，刚刚咱们那么想，绝对是有人故意引导的。幕后黑手到底是长生教、褚侯还是别的什么人，咱们并不知道。”段明微微思索：“但此人势力一定很大。” “没错。”刑千秋点了点头。 “婉儿郡主，你来麟阳的时候可是避人耳目，悄悄赶来？”段明看向李婉儿。 “倒也没有。”李婉儿摇了摇头。 “还好没有。”段明点了点头：“否则若是让有心人加以利用，到陛下那里说你是受了静安王的嘱托，而刻意来到这里与褚侯秘密商议，恐怕事情就不妙了。” “这……”一听这话，李婉儿的脸色却是一变：“这我倒没想到。” “所以，同理。”段明说道：“婉儿郡主现在绝对不能回去。否则无论是光明正大的回去，还是暗中回去，都不免被人利用。” “百鬼夜行之案刚刚发生没多久，婉儿郡主便火急火燎的赶来麟阳。” “然后待了不到两天就又往回赶。” “那么，这两天里婉儿郡主到底去干什么了？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这样的话，那婉儿待在这里，岂不是更容易落人口舌？”刑千秋沉声道。 “不不，她待在这里，甚至待在明镜司，反而是安全的。”段明笑着说道：“婉儿郡主心仪你刑指挥恐怕应该是天下皆知了吧。” “这……”一听段明这话，无论是刑千秋还是李婉儿的脸色都是一红。 “所以啊，为追情郎，紧随其后。不远万里从京都赶来麟阳，只是为了与情郎朝夕相处。”段明笑着打趣道：“不合理么？” “段先生！”李婉儿叫道：“我不是……” “不是，也得是！”段明表情变得无比严肃：“不仅要是，而且还必须暗中宣扬出去！只有这样，婉儿郡主、静安王，包括你刑千秋才安全！” “我？和我有什么关系？”刑千秋疑惑道。 “当然和你有关系了。”段明沉声道：“毕竟你和郡主的关系，人尽皆知……” “……”刑千秋和李婉儿顿时沉默了。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么一旦大肆宣扬郡主和指挥的关系，岂不是更容易惹人怀疑？”许世忠疑惑的问道。 “不。恰恰相反。”段明摇了摇头：“世界上最不可直视的有两样东西，一是太阳，二是人心。世界上最不可揣测的东西也有两样，一是天气，二是女人心。” “当今陛下就算知道了此事，恐怕也只会觉得是婉儿郡主思念郎君心切，顶多说一句郡主不自重之外，不会有别的问题。” “可是，这样有损郡主声誉，万万不可。”刑千秋连连摇头。 “不可也得可。”段明沉声道：“现在咱们都已经身在局中，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我赞同段先生的主意。”李婉儿沉思了一下说道。 “郡主……”孟长空看向李婉儿。 “孟伯伯无需多言，我意已决。”李婉儿沉声道：“与静安王府的安危相比，我的名声无关紧要。更何况，我本就与刑大哥两情相悦，就算是此刻有什么风言风语，等我们成婚后也就自然没有了。” “婉儿！”刑千秋脸色一变。 “怎么？刑大哥不愿意娶婉儿？”李婉儿看向刑千秋，目光紧紧的盯着刑千秋的眼睛。 “这……愿意！”刑千秋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哈哈，好！”看到这一幕，段明忍不住拍起手来。 上辈子看电视剧，段明最烦的便是那明明两个人两情相悦，偏偏要弄得那么多波折出来。 如果不是段明只是一介布衣，段明都想要在这里为刑千秋和李婉儿举行婚礼了。 别人都是落地成盒，你们就落地成婚不好么？ “既然如此，就全凭段先生安排。”刑千秋对着段明抱拳道：“只是，接下来这个案子该往什么方向？” “这一次来的是迟渊殿主，虽然我与他接触不多，但是这个人心思极沉，不可小觑。”段明揉了揉眉心，沉声道：“而目前，咱们的线索非常少，要是想要破这个案子，最重要的还是要让他们自己露出破绽！” “孟前辈。”想了想，段明看向孟长空：“小子有一事相求。” “什么？”孟长空疑惑的看向段明。 “要想要让迟渊殿主放松警惕，必须让他们认为咱们真的落入局中。”段明说道：“长生教那里，已经有了明镜司的人看着。我希望您能去一趟褚侯府！”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七十六章：落子 “去褚侯府？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避免这个问题么？”孟长海疑惑道。 “不，不可能完全避免。”段明说道：“你去褚侯府有两件事，第一是邀请褚侯明日晚上到春雨楼赴宴，就说是郡主有请。” “为什么？”刑千秋问道。 “褚侯作为静安王的嫡系，关系莫逆，于郡主而言与长辈无异。”段明说道：“而郡主就算是恋爱脑加身，也不可能做出失礼的举动。所以正常来讲，郡主只要来到这麟阳城，必然会拜见褚侯。” “没错。”李婉儿点了点头：“褚伯伯每次去京都，都会刻意去找我，带我一起出去玩。所以，正常来讲，我来到麟阳城不可能不拜见他。” “没错，太过避嫌，有的时候就成了更大的嫌疑。”段明说道：“光明正大的去请褚侯，而且到时候还有明镜司副指挥使刑千秋坐镇，就算旁人想要做什么手脚，传什么瞎话，也难以自圆其说。” “这，的确。”刑千秋思索了一下说道：“还用不用带别人？” “当然不用，万事万物都要讲究一个度，自证清白这种事情也是，过犹不及。”段明说道：“而婉儿郡主请褚侯吃饭，说到底，是家宴。家宴之上有郡主，有你，有褚侯，还有孟前辈，足矣。” “的确，要是人太多了，反而显得我们欲盖弥彰。”刑千秋沉声道。 “正是如此。”段明笑着说道。 “段小子，你说是两件事。还有一件是什么？”孟长海看向段明。 “打听一下，褚侯最近是不是收了什么新的幕僚，或者门客之类的。”段明沉思了一下说道。 “你是怀疑，褚侯身边有……”刑千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不是怀疑，而是一定。”段明沉声道：“褚侯今日来找咱们，实际上就是已经落入了圈套当中，算是入局。可是褚侯入局，有什么好处？” “除了让褚侯和我父亲都站在风口浪尖上，没有任何好处。”李婉儿说道。 “没错。所以褚侯身边一定有人在设计他。”段明说道：“如果没有这个人，那就是褚侯在设计静安王了！” “原来如此。放心吧，我一定打听清楚。”孟长海点了点头，随后对刑千秋说道：“郡主就交给你们来保护了。” “放心吧。”刑千秋沉声道。 “那么，咱们接下来该做什么？”等到孟长海离开后，刑千秋再次看向段明。 “还能干什么？这么晚了，当然是睡觉了。”段明伸了一个懒腰，随后便在众人的目光中径直离开了。 “这……”许世忠愣了愣，看向刑千秋：“指挥……” “去给郡主准备一间房间好好休息。”刑千秋沉声道：“然后你也去休息吧。” “是！”许世忠急忙离开了…… 次日一早，当段明来到大厅的时候，刑千秋、李婉儿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段先生，昨天孟伯伯已经回来说过了。”李婉儿对段明说道：“已经和褚侯约好了。不过，那个人还没有发现，孟伯伯想要再看看。” “好。”段明点了点头：“老许呢？” “我让他去春雨楼预定了。”刑千秋说道：“段先生，今天有何打算？” “我还要再去一次子午大街。”段明说道：“昨天去的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天色偏暗，今天我想要趁着天明去看看，顺便问问周围的人，看看有没有人有什么特别的线索。” “那我和你一起去。”刑千秋说道。 “不。”段明却是摇了摇头：“你和婉儿郡主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刑千秋沉声道。 “很简单，苏林河风景秀丽，你不带着婉儿郡主泛舟苏林么？”段明笑着说道。 “泛舟……”刑千秋眉头一皱：“你是想让真个麟阳城的人，都看到我们在一起？可是这样一来，就算避免了被陛下怀疑的问题，我也难逃一个延误探案之罪。” “美人乡，英雄冢。陛下喜欢婉儿郡主，就不会太过于为难于你。”段明沉声道：“况且，谁说让你和婉儿郡主泛舟苏林，真的就是闲逛了？” “哦？那我还需要注意什么？”刑千秋问道。 “昨天回去，我又想了想，然后想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段明沉声道。 “什么事情？”李婉儿疑惑的问道。 昨天，她已经从刑千秋那里了解了整个案件，但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天有十二个时辰，那么为什么百鬼夜行，偏偏要选在亥时呢？”段明沉声道：“还有，其实之前楚浩、陈正，以及孙吴、孙氏的话语中有一个矛盾点。” “矛盾？和时辰有关？”刑千秋思索道。 “没错。根据孙吴和孙氏的话，月马过后，他们听到了如同风声、又如同哭声的声音，因此许多住在南城的人才一起结伴回家。”段明说道：“可是，他们却一直走到了子午大街才见到百鬼夜行，那么之前的奇怪声音是谁发出来？”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弄出声响，为的就是惊吓众人？可是这有什么好处？”刑千秋思索道。 “好处很多。”段明笑着回答：“第一，这样一来可以将胆小的人吓回家，进而让更多的人目睹百鬼夜行。第二，则可以在人的心里先埋下一个种子，一个闹鬼的种子。” “这样一来，人们看到鬼影的时候，几乎根本不会多想，而会自动认为就是鬼。” “甚至于就算有一些纰漏，也会被人的脑袋自动补全，显得毫无破绽可言。” “所以，你是希望我们看看那个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刑千秋问道。 “没错。同时我想让你们到月马的出发地看看。”段明说道：“百鬼夜行与月马同时出现，我怀疑并不是巧合。或许月马就是百鬼夜行的信号，我希望你们能去看看，是否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好，交给我们吧。”刑千秋点了点头，同时皱起了眉头：“可是，段先生，你……” “放心吧，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的，我难道还能遇到什么危险么？”段明笑着说道……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七十七章：刘婶 清晨的子午大街与黄昏时的大不相同，很多人坐在家门口闲聊着家长里短那些事。 若是到了黄昏的时候，就没有这般场景了，毕竟麟阳城繁华，过一会儿这里的人便要出去干活了，往往要直到戌时左右才能回来。 “嘿，刘婶！”段明直接凑到了一名中年妇女的身边，笑着打招呼。 “小六子，你出来了？”刘婶笑呵呵的看着段明：“在牢里饿坏了吧，快来我家吃点东西，刘婶给你顿点好吃的。” “不用了不用了。”段明连连摆手，笑着说道：“我在牢里吃得好，住得好的。现在牢里的伙食非常不错。不过刘婶，你那腰怎么样了？” “得亏你进去前给我介绍的那仁德堂，宋神医不愧是神医，针了一次灸就好多了。”刘婶笑着点了点头。 “好多了就好。”段明点了点头：“对了，刘婶，我想向你打听个事。” “说吧。”刘婶疑惑的看向段明。 “我听说，这附近闹鬼？我那漏衣巷里不会有事吧。”段明看了看左右，小声在刘婶的耳边说道。 “这个……”刘婶看了看左右，小声对段明说道：“你刚出来就知道了？还是说这事都传到牢里去了？” “我出来的时候看到孙吴了，他和我说的。”段明说道。 “孙吴啊，那小子有出息有良心，当了大官，搬到大房子住去了。”刘婶点了点头：“小六啊，你可得好好和那孙吴学学，赶快找点正经事干，然后娶个媳妇生个娃，这人生也就圆满了。对了，你张婶她家那姑娘也已经老大不小了，要不我去给你……” “得，得！”段明脸色一变，连连摆手：“刘婶，咱不是说闹鬼那事呢么？怎么又扯到张婶家的姑娘身上去了？难不成那姑娘是鬼？” “呸呸！你这臭小子，这话要是让你张婶听到了，她不把你那破席子掀了！”刘婶瞪了段明一眼。 “那可别，那我家就没了。”段明笑着说道：“刘婶，我知道你为我好，你还是先说说闹鬼那事吧。” “好，最近那叫什么明镜司的官老爷也总来问。”刘婶回忆了一下：“你看到他们可小心点，别被他们当成贼捉了去。最近想吃什么就来刘婶家和刘婶说，刘婶给你做，千万别再去干那偷鸡摸狗的事情了。那于老五也是，不就是一条鱼么，你都帮他多少忙了，连一条鱼都舍不得给你……” “刘婶，鬼，说鬼，咱说鬼！”段明急忙打断道。 “哦，对，说鬼。”刘婶点了点头：“就是在你进去的那天，也就是鬼节那天，这附近啊，闹鬼了！” “是是，到底是怎么闹得鬼啊？”段明感觉自己有点头疼。 “那天晚上啊，我睡不着觉，也就是亥时前后吧，就听到外面的大街上有人在走路。”刘婶说道：“我就纳了闷了，这刚到亥时，月马应该还没走完呢，我还能听见叫月马的声音呢，怎么就有人回来了？” “然后我就琢磨，该不会是贼吧，就把我家那口子叫起来了，偷偷的打开窗户啊往外看。” “结果你猜怎么着？满大街都是鬼啊！长得那个渗人，身上全是白色的，随着那风就飘啊飘啊的，有一个鬼还就在我这家门口！可吓死我了！” “然后呢？”段明急忙问道。 “然后？然后我就赶忙把窗户关上了。”刘婶说道：“得亏我家那口子是杀猪的，我俩就一人握着一把杀猪刀守在窗户边，那鬼愣是没敢进门。” “这样啊。”段明点了点头：“你看没看到有鬼进我那漏衣巷？” “这倒没看着。”刘婶回忆了一下说道：“那些鬼都聚在一起，没有谁单独走。哦，对了，我关上窗户后啊，就听见那窗外有人在哭，哭的那个凄惨啊，就和死了爹妈似的。” “那我知道了，多谢刘婶。”段明抱拳说道。 “哎呀呀，你和刘婶还客气什么？对了，刚刚说的张婶家那姑娘，我帮……”刘婶继续说道。 “不必了，刘婶！”段明急忙说道：“我这现在还无着无落的，还是别害人家张婶的姑娘了。对了，刘婶，你看那些鬼的有脚么？” “没有，绝对没有！”刘婶信誓旦旦的说道：“他们都在地上飘着！” “这样啊。”段明点了点头，随后逃命似的离开了。 他害怕自己再不逃，今天晚上就得被刘婶押着入了洞房…… 不过此行，段明也是收获颇丰，这刘婶别看就和普通的大娘一般，但是段明清楚的很。 这刘婶的耳朵天生非比寻常，听力远胜普通人。 段明昨天过来的时候，刘婶没在家，要不然段明昨天就想要问问刘婶了。 而刚刚刘婶的话，再加上之前找到的那块白布，段明已经对这百鬼的真相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但是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城门的位置又是怎么一回事，段明还没有什么头绪。 沿着子午大街向着南城缓缓走去，段明的目光不断在四周环视，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地线索。 无论是谁装神弄鬼，一定都对这麟阳城无比熟悉，最少对这麟阳城南城无比熟悉。 因为如果段明的猜测属实，那么这个人必须要选择一条宽敞的大路，无论是进入还是离开，都需如此。 那么，对方会从哪个方向离开呢？离开后又回去哪里呢？ 对方从南门进来，既然如此就断然不会从南门离开，否则若是被人看到会怎么说？ “百鬼夜行进入后被月马惊走，退出了麟阳城……” 这样一来，他们的目的就失败了。 也不可能通往北面，北面就是苏林河。 装神弄鬼毕竟是装神弄鬼，想要让更多的人目击不代表毫无顾忌。 继续往北如何离开？一旦遇到了大量的参加完鬼节之人，若是其中有胆大的如同孙氏那般的人，岂不是很容易就露馅了？ 从这个方向往东也是不可能，从子午大街往东走，唯一比较宽敞一些的道路也都比漏衣巷宽敞不到哪里去，而且地形复杂，转弯之处太多，根本不方便移动。 既如此，那么对方就只能往西了……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七十八章：宅子 “西，西面有什么？”段明站在子午大街看向了西方。 子午大街的西面有两条路比较宽敞，易于移动。 一条是南城小巷，另一条则是大名鼎鼎的酥云路。 酥云路算得上是麟阳城南城最繁华的一条道路，平日里道路两旁灯火通明彻夜不息，莺莺燕燕、笑语欢声，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再加上麟阳城的“三楼”之一——群芳楼，就坐落在这酥云路上，使得这条酥云路更是繁华。 相比之下，南城小巷就冷清了许多，尽管道路宽敞平坦，但是却很少有人经过，甚至就连官兵巡视，都会有意无意的避开这条道路。 之所以会这样，全因为麟阳城中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苏林河上风景丽，南城小巷入阴司。” 每年都有人会在南城小路之上无故消失，根据民间的说法，这些人全都是因为走在南城小巷上，不小心进入了阴司，被阴司中的鬼差勾了去。 所以，如果不是事态紧急的话，一般人绝对不会在夜间走南城小巷，更何况是鬼节的夜间。 也是因此，这南城小巷看起来最是安全不过了，最为适合那装神弄鬼之人逃离之用。 “段先生。”就在段明思索之间，一道声音从段明的身后传了出来。 段明转过头一看，竟然是长生教中之人。 “段先生，在下长生教青城，我们殿主有请。”来人对着段明微微行礼，然后说道。 “殿主？迟渊殿主？”段明眉头一挑，双眼微微眯起，笑着说道：“干嘛？这个点也不是请我吃的时候啊。” 说话间，段明的脚悄悄向后撤去。 “段先生，你要去哪里？”就在这时，又一个人出现在了段明的身后，同样是长生教中之人。 “看样子，你们殿主今天是非请我补不可？”段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没错。”青城笑着说道：“殿主吩咐了，无论如何今日段先生必须要随我们过去，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也就是无所谓是死是活是么？”段明点了点头：“好吧，那咱们就走吧。” “果然，殿主说的没错，段先生是个聪明人，不会做无谓的抵抗的。”青城点了点头，侧过身体：“既然如此，段先生请吧。” “好。”段明也不废话，率先向前走去。 很快，段明几人便来到了清雪客栈，这里已经被长生教的人包了下来。 在青城的带领下，段明直接来到了清雪客栈的四楼，进入到了四楼最好的一间上房中。 上房内宽敞无比，迟渊殿主正坐在软榻上，轻轻品着香茗。 看到段明走进屋，迟渊殿主急忙站起身，笑着对段明说道：“段先生，您可算来了，快请坐。” 说着便引段明坐到了自己的对面。 段明眼神中充满着警惕，坐下后看向迟渊殿主：“不知殿主找我来干什么？” “上次有幸见过了先生的风姿，本尊实在难以按捺心中的仰慕之情，所以才派青城前去请段先生来，想要聆听先生教诲。”迟渊殿主说着给段明倒了一杯茶：“先生快尝尝，这是本教特供的长生茶，普天之下除了当今陛下，就只有我们几位殿主能够喝到。” “你们这些当官的，是不是都对‘请’这个字有误解？”段明接过茶碗，轻轻闻了闻：“果然清香悠远、茶香绵长，就这么一小杯茶，恐怕就是把段某卖了都买不起吧。” “哈哈，先生哪里的话。”迟渊殿主笑道：“若是先生喜欢，稍后便遣人送些到先生的府邸。” “那可不必了，我那漏衣巷漏风漏雨的，没处存放这金贵东西。”段明喝了一口茶，说道。 “什么漏衣巷？”迟渊殿主疑惑的看了一眼段明，从一旁的软榻上取了一个小盒子，轻轻放到段明面前：“段先生难道忘了自己在那北城龙门路的宅子？” “北城龙门路？”看了看桌子上的小盒子，段明眉头一挑。 要知道，龙门路可是麟阳城中最为豪华的一条大路，居住的不是达官、就是显贵，更有着‘三楼’中的最后一楼——登台楼坐落其中。 那里可谓是真正的寸土寸金。 “没错，前朝大家欧阳律所建，风景旖旎、藏书万卷、每一处都是精雕细琢，可谓是移步换景、美不胜收，家丁仆役无数、美人舞女如云，真实神仙福地啊。”迟渊殿主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再说了，院落中光是库房就不下五间，怎么可能会没有地方存放长生茶呢？” “迟渊殿主当真是好大的手笔。”段明的双眼微微眯起，身体跟着微微颤抖。 不用打开他都知道那个盒子里是什么，一定便是那宅子的地契、家丁仆役的卖身契等等。 这，得多少钱啊？ 和这迟渊殿主相比，那刑千秋简直就是抠到家了。 “豪宅，美人，仙茗……”段明又喝了一口茶：“万卷藏书、金山银山……” 不得不说，段明有些心动了。 “不过以段先生的大才，住在这种地方也的确是委屈了。”迟渊殿主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等以后有机会，本尊必定替段先生物色一个好一点的宅子，聊表本尊心意。” “呼……”沉吟半晌，段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中紧张的情绪微微放松了一些。 没错，与心动相比，刚刚段明更多的是紧张。 段明不知道自己到底值不值这些，也不知道迟渊殿主为什么会如此看中他。 但是段明却明白一点，迟渊殿主已经拿出了如此的“诚意”，如果自己拒绝了，那么便相当于彻底的站在迟渊殿主、站在长生教的对立面。 那样一来，自己今天恐怕就离不开这清雪客栈了。 “段先生想好了？”迟渊殿主又给段明倒了一杯茶，笑着说道。 “殿主真是太客气了，改日去我府上走走，段某一定扫榻相迎。”段明突然笑了笑，伸手将盒子拿到了自己的身前：“段某身为明镜司客卿，殿主日后若有什么吩咐，尽管知会一声，段明定然尽力而为……”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七十九章：明镜司编外顾问 “好！”迟渊殿主笑着点了点头：“我就知道段先生是个聪明人。对了，段先生，本教最近正值用人之际。段先生若有时间，可以去都城本教总坛，报我的名字即可。” “这可太感谢殿主了！”段明一把拉过迟渊殿主的手：“你可比那刑千刀好多了，送房子、送仆役、送美人、送前程……不愧是长生教的，就是大方！” “额……”迟渊殿主瞬间蒙了：“刑……千刀？” “没错，活该千刀万剐的家伙！”段明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也知道，我废寝忘食、舍生忘死的帮他们破了两个案子，可是他们是怎么对我的？你派人去打听打听，我现在还住在那漏衣巷，没遮没挡的，但凡遇个刮风下雨就得犯点事，进大牢里蹲两天，免得挨饿受冻！” “你说，我破那两个案子，也算是救了那刑千刀两命了吧！可是他就是这么对待他的救命恩人的！”段明这样说着似乎还不过瘾，猛然站了起来，直接坐到了迟渊殿主的身旁，手掌轻轻摩挲着迟渊殿主的手背，说道：“别说是一金一银了，就连一个铜板他刑千刀都没给我过我！” “这，明镜司不是差钱的人啊……”迟渊殿主彻底蒙了，浑身的汗毛直立，抽了抽手，但是段明握的实在是太紧了，他根本就抽不出去。 “是啊，他要是差钱我也不说什么了，我又不是那不通事理的人。”段明说道：“可他不差钱还对我那么抠，你说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不过迟渊殿主，你这手是怎么保养的啊？怎么这么滑溜？” “那你可以走啊，不破案子不就得了。”迟渊殿主强忍住心中的翻江倒海，咬牙说道。 “不破？他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非逼着我破案。还告诉我破不了案就杀了我！”段明抓起迟渊殿主的手臂在自己的眼角蹭了蹭，然后又拿起了迟渊殿主的袖子想要擤鼻子。 可是手动到一半，段明似乎觉得这样不合适，于是放下了迟渊殿主的袖子，而是用自己的袖子擤了一下。 “咳咳……”迟渊殿主的身体微微颤抖。 “他是怎么说的来者？哦，对了。他说他挺喜欢我的，如果我破不了案，就先杀了我，黄泉路上一起做个伴！”段明说道：“哎呦，殿主，你怎么哆嗦了？也是，这麟州的冬天挺冷的，来，我抱抱你给你取取暖。” “不必！”迟渊殿主脸色骤然铁青，直接从软榻上蹦了起来，强行抽出了被段明握住的手，后退数步。 “额，殿主，你怎么了？”段明站起身来，疑惑的看向迟渊殿主：“冷了可得赶快取暖，若是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没事，我不冷！”迟渊殿主和段明保持着距离，沉声道：“那个，段先生，你还是尽快出发吧。” “可我走不了啊。”段明叹了口气：“刑千刀已经和明镜司人说过了，如果我想离开，就地格杀！我怕是没等离开麟阳城地界呢，就被明镜司的人给剐了。” 说到这里，段明突然眼睛一亮：“对了，要不然这样。殿主您派人送我回都城？这明镜司的胆子就算再大，恐怕也不敢当着长生教的面杀人吧。” “这……”听到了段明这话，迟渊殿主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思忖许久，迟渊殿主叹了口气：“不行，本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派，哪能和明镜司抗衡，若是事后得了一个‘阻碍破案’的罪名，本教可承担不起啊。” “那咋办啊！”段明的头缓缓低了下去：“那如果这样呢？我不离开麟阳城，你们长生教就把我留在这清雪客栈，那刑千刀总不会就这么杀进来吧。” “这……”迟渊殿主正要说话，却突然听到了客栈外传来一声大喝。 “迟渊殿主可在？刑千秋在此求见！” 话音落下，一名长生教众从房间门外走了进来，对着迟渊殿主说道：“启禀殿主，明镜司已经将这客栈层层围住，还有，还有不少的劲弩强弓对着这里。” “哼！好大的胆子！”迟渊殿主的眉头一挑，缓缓走到了窗口处，推开窗户俯视外面的明镜司众人：“刑指挥，你这是何意思啊？” “什么意思？刑某还想问问迟渊殿主您呢。”刑千秋冷声道：“口口声声全力相助我明镜司破案，结果却将我们的人带来这里，你是想要干什么？” “你是说段先生？本尊与他一见如故，特请来相谈片刻。不可以么？”迟渊殿主冷声道。 “刑千刀！”就在这时，段明从迟渊殿主的身后走了出来：“老子不当你那什么‘明镜司编外顾问’了！迟渊殿主已经答应保护老子，想要老子入赘，不，让老子加入长生教！老子今天开始就是长生教的人，不帮你们破案了。” “你要想杀我，除非你能将这里的长生教人全都杀干净！否则，哼哼！” “段先生，你这……”迟渊殿主脸色骤变，看向段明。 “殿主威武，绝对不会将本教之人交出去的吧……”段明看向迟渊殿主。 “这，这是自然。”迟渊殿主茫然的点了点头。 他隐隐有种感觉，怎么自从这段明将那宅子收下之后，一切的事情似乎就脱离掌控了呢？ “段先生，段明！”刑千秋看了一眼段明的眼睛，心中有了一丝明悟，于是厉声喝道：“你真当我明镜司是想进就进，想退就退的！本指挥告诉你，哪怕是‘明镜司编外顾问’，也不是那么随便的！” “难道，你真的想人如其名，年纪轻轻的就‘短命’不成！” “殿主，你瞅瞅，你瞅瞅！”段明浑身哆嗦的拍了拍迟渊殿主的肩膀：“这刑千刀说的是什么话，这还是人话么？” “额，的确说的有点过了。”迟渊殿主茫然的点了点头。 “怎么！迟渊殿主，难道你们长生教真的打算庇护这段明么！”刑千秋沉声道。 “这，本尊……”迟渊殿主已经彻底乱了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发生了什么？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八十章：离开清雪客栈 “段先生！”迟渊殿主咬了咬牙，然后对段明说道：“什么是‘明镜司编外顾问’？” “哼！就是这刑千刀编出来的东西！”段明说道：“说是什么‘虽不享有明镜司待遇、亦不享有明镜司特权，但是具有调遣明镜司人、深受明镜司尊重’之人。” “说到底就是不给权、不给钱，叫你白干活的！” “原来如此。”迟渊殿主点了点头，随后沉声说道：“既然这样，很抱歉，本教恐怕无法庇护于您。” “为什么？你们可是长生教啊，难道害怕了那区区明镜司么？”段明不敢置信的说道。 “明镜司本教自是不怕，但是您既然已经加入了明镜司，本教将您留下，却是并不合适。”迟渊殿主叹了口气：“况且本尊已经保证过，绝对不会干预明镜司破案，若是因为留下您而导致明镜司无法破案，本尊难以和陛下交代。” “这……那我刚刚还叫他刑千刀……”段明说着一把搂住了迟渊殿主：“殿主，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额……请您放开我！”迟渊殿主急忙用力的挣扎开来，然后退后两步，警惕的看着段明：“段先生，您尽管放心，等到此次长生法会结束，本尊回京，定然奏明圣上，还段先生一个公道！” “换句话说，您还是不管我了呗？”段明擦了擦眼角，看了看外面的刑千秋。 “怎么样？段先生。难道你还想在这里过夜么？”刑千秋冷声道：“若是如此，我便让你长眠于此，又有何妨！” “刑千……，不，刑指挥！刚刚我这不是和你开玩笑呢么？”段明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你等着，我下去，我这就下去！” 说完，段明又看向迟渊殿主：“殿主，你一定要救我啊！” 随后不等迟渊殿主反应过来，段明拔腿就跑。 “哼！”迟渊殿主看了看楼下的刑千秋，冷哼一声走进了房间当中。 坐回到软榻之上，迟渊殿主还是有点没想明白，刚刚怎么就变成了这种情况？ 拿起茶杯，迟渊殿主刚要抿一口茶，便听到“砰”的一声，房门再次被人推开了。 迟渊殿主脸色铁青的抬头看去，却发现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段明。 “你怎么……”迟渊殿主顾不上湿了的衣服，警惕的看着段明。 “抱歉，抱歉！”段明笑着快步走到软榻旁，拿起了桌子上的小盒子：“这个刚刚忘了带了。” “殿主，待会儿我可能回不去，那长生茶你叫人随便放个地方就行。” “你可千万记得，一定要救我啊！” “啊……”迟渊殿主茫然的点了点头。 “谢谢，谢谢！”段明不等迟渊殿主反应过来，走到了他的身边，一把将迟渊殿主抱住：“我爱死你了！” 随后段明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迟渊殿主看着再次关上的房门，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呆愣在了原地。 “走！”段明走出了清雪客栈后，来到刑千秋身旁沉声道：“抓住我。” “哼！段先生，你可算出来了！”刑千秋大叫一声，一把抓住段明的衣服，向后一扔，正好扔到了许世忠的马上。 “刑指挥，你个刑千刀，要是把老子摔死了，看谁帮你破案！”段明趴在马背上大叫。 “迟渊殿主，刑某这次来的的确冒昧了，还请明镜司诸位见谅。”刑千秋对着清雪客栈大声说道：“等到破了此案，刑某当宴请诸位，还请诸位不要放在心上。” “走！”话音落下，刑千秋马蹄一转，带着明镜司众人离开了这里。 “刑千秋！”坐在房间中，迟渊殿主的双眼微微眯起，冷声道。 等回到了明镜司，刑千秋看向段明：“段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听说你被长生教捉去了，便急忙赶去救你，可是你怎么……” “别提了。”段明活动了一下肩膀，在马背上颠簸了一路，他只觉得浑身疼痛： “我本以为光天化日，在城里遇不到什么太大的危险，不曾想竟然被长生教盯上了。”段明叹了口气：“还好我够聪明，否则今天我可没这么容易从里面走出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婉儿也在一旁关心的问道。 随后段明将自己今天的经历简单的讲了一下，刑千秋和李婉儿听后，也是一阵后怕。 “北城龙门路欧阳律的宅子？这迟渊殿主倒是好大的手笔！”刑千秋眉头一挑，冷笑一声。 “的确，那些仆役、美人到无所谓了，但是这宅子……”李婉儿点了点头：“欧阳律的大名，就算是在都城都是赫赫有名啊。” “所以，你就这么收下了？”刑千秋看向段明。 “人家送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段明说道：“不得不说，老刑啊，这迟渊殿主可比你大方多了。” “呵呵。”刑千秋笑了笑：“那不知道段先生打算怎么报答他们呢？” “报答？为什么要报答？”段明却是反问道：“东西不是我和他们要的，是他们硬塞给我的，我为什么要报答？” “额，你是想吃干抹净不认账？”李婉儿被段明这话弄得一愣，惊讶的问道。 “你这么说的我好像是个负心汉似的。”段明摆了摆手：“再说了，我没打算不认账啊。我始终认为这宅子是迟渊殿主送给我的，这些仆人美女也都是长生教送给我的。” “可是郡主，这并不是交易啊。”段明说道：“他们送给我，我感谢他们，这又不是交易。” “段先生，迟渊殿主可并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刑千秋沉声道：“你这样的话，就不怕迟渊殿主对你不利么？” “老刑啊，你这话说的可有意思了。”段明无奈的摊了摊手：“我连续两次破坏了长生教的谋划，如果在破坏第三次，你觉得长生教会留我么？” “这……”刑千秋顿时语塞。 “所以啊，我拿了，反而能安稳一段日子。”段明笑着说道……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八十一章：天下太平 听完了段明的话，刑千秋和李婉儿也不得不承认段明说的是正确的。 将自己摆在“被胁迫”从而破案的位置上，这样长生教对他的杀意也就会大幅度降低。 况且，无论是哪一次，段明也的确都是被强制性要求破案，也算不得撒谎。 只要长生教好好调查一下，更能确定段明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对了。”说完这个问题，段明看向刑千秋：“今天我去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不过你得和我走一趟。” “好。”刑千秋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去哪？我也一起去。”李婉儿说道。 “郡主，这……好吧。”段明点了点头：“不过事先说好了，您一切都得听我的。” “好的。”李婉儿回答道。 “既然这样，你们俩就先去换一身衣服吧，现在这一身实在是太扎眼了。”段明看了看身穿明镜司官服的刑千秋说道。 很快，二人便已经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在段明的带领下向着城南走去。 “咱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叫做南城小巷。”在路上，段明对刑千秋、李婉儿说道：“南城小巷十分的诡异，我过去虽然住在南城，但是却也没有去过。” “可以说，在整个南城，有三条小巷很少有人走。” “一条是我的漏衣巷、一条是故里巷，最后一条便是这南城小巷。” “漏衣巷之所以少有人走，是因为漏衣巷的另一侧已经被封死了，只剩下子初大街一个出口。” “故里巷少有人走，是因为故里巷年久失修，道路崎岖不平，就算是人走都费劲。” “而最后的这条南城小巷，道路宽广、地面平整、四通八达。” “这样的话，为什么南城小巷没有人走？”李婉儿疑惑的说道。 “因为闹鬼。”段明沉声道：“自从南城小巷建成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在这里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走了。” “当初麟州才子案，明镜司搜索全城，也搜过这南城小巷，并未见到什么异常啊。”刑千秋沉声道。 “很正常，世界上哪里有鬼？有鬼的只是人心而已。”段明说道：“这南城小巷里必然隐藏着很深的秘密，所以才装神弄鬼吓走人。你们明镜司来此办案搜查，这些装神弄鬼之人又岂敢露头？” “而根据我之前的检查来看，百鬼夜行那天装成百鬼之人若是想要逃，必然要走酥云路或南城小巷。” “酥云路是烟花之地，尽管鬼节当日就连这烟花地都家家闭门，早早休息。可是毕竟人口众多，难免会出现纰漏。” “而南城小巷就没有这个忧虑了。”段明沉声道：“南城小巷本就人烟稀少，到了鬼节夜里，就算是官兵巡视都绝对不会往这里走，所以从这里逃走最是容易人不知鬼不觉。” 很快，三人已经来到了南城小巷的路口，眼前的小巷看起来宽敞明亮，但是却给人一种阴森至极之感。 “咳咳。”李婉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段先生，这里看起来真的像是闹鬼啊。” “石头的事。”段明笑了笑说道：“这里的石头颜色要比别的地方偏青一些，略有青色的道路会让人感觉阴冷，再加上久无行人路过，看起来自然阴森。” “这样啊。”李婉儿点了点头。 “走吧，咱们且进去会会这南城小巷！”刑千秋沉声道。 接着，三人便在周围人怪异的目光中缓缓走进了南城小巷，沿着宽敞的道路一点点向着深处走去。 南城小巷的两侧也有着一间间房屋，这些房屋看起来略有老旧。 似乎是感觉到段明等人的进入，这些房屋的门微微打开了一个缝隙，仿佛有人在从里面窥视着段明等人。 “什么人！”刑千秋眉头一皱，厉声喝道。 “嘎吱！”随着刑千秋的大喝声，这些房屋的门窗瞬间紧闭，不再露出缝隙。 “不用在意。”段明笑着说道：“南城小巷闹鬼，两侧的房屋无人居住，城中的乞丐便会在此居住，免得风吹日晒。” “可是，闹鬼啊，他们不怕么？”李婉儿疑惑的说道。 “当人穷到一定的程度，就算是鬼又有何可惧？哪怕是黑山姥姥，如果愿意自荐枕席，在一些人眼里都会变得秀色可餐了。”段明说道：“这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不是鬼，而是穷。” “黑山姥姥？”刑千秋疑惑的的看向段明。 “嗯，就是一种长得吓人的女鬼。”段明回答道。 “段先生此言破含深意，婉儿受教了。”李婉儿对段明说道：“等到婉儿回京，必然将此事转达给陛下，望陛下能垂悯于这些穷苦之人。” “这倒不必。”段明却是摇了摇头：“有的人穷是因为时运不济，有的人穷却是因为偷奸耍滑。太平盛世，只要人肯努力，是很少有人会穷到这种地步的。所以，当今陛下不需要就一洲一地改革什么东西，只需要让这江山永固、天下太平、国泰民安，那么不该穷之人自然会有转折之时。” “受教了。”刑千秋和李婉儿互视一眼，同时对着段明微微行了一礼。 “先生大才，每每在先生身边都能有所收获。”李婉儿赞叹道。 “过奖了，过奖了！”段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说话间，三人已经沿着道路走了许久，眼前的场景却越来越显得阴森诡异。 道路两旁种着两排高大的槐树，奇形怪状的，看起来十分诡异。 “等等！”突然，段明一抬手，目光疑惑的看向两侧的街道。 “怎么了？”刑千秋和李婉儿疑惑的看向段明。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在这里偷窥咱们的目光更多了？”段明沉声道。 “的确。”刑千秋点了点头，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里的氛围的确与别的地方有着微妙的不同。 “这些视线与之前的感觉不同，之前的如果说是警惕，这里更像是贪婪。”段明沉声道：“这里的人，一定不是之前的那些穷苦之人，而是别有目的之人！” “额，我怎么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李婉儿小声嘀咕道……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八十二章：脑袋 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并没有回答。 段明之所以具有这么敏锐的感知，是因为他研究长生符文的原因。 随着对两枚长生符文的了解，段明觉得自己尽管没有获得什么超乎寻常的能力，但是思维却变得更加灵活，五感变得更加敏锐。 至于刑千秋，则是因为多年办案期间，一直处于危险的状态之下，所以第六感自然而然就变得更加敏锐了。 “找到了！”就在这时，刑千秋眼睛一亮，冲向了一旁的一座房子。 “砰！”房子的窗户应声破碎，刑千秋直接冲了进去，随后房间中传出了一声金属交击的声音。 数秒后，一道黑影从房间中飞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黑影落在地上，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就想要逃跑。 然而下一刻，一柄冰冷的长剑已然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看样子，你并不是什么穷苦之人。”段明双眼微眯，打量着黑影，这正是一名身材不足一百五十公分的男性，脸上用五颜六色的燃料画的各种诡异符文，唇边还长着两撮小胡子。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黑影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我还什么都没有问，你就这么决绝了？”段明笑着说道。 “反正你也什么都不必问，问了我也不会说，说了也不会是真的。”黑影叫道。 “你这人倒是有趣，那你叫什么名字？”段明问道。 “哼！”黑影一扭头，冷哼一声。 “哦，哼先生。”段明点了点头。 “我不叫哼先生！”黑影顿时叫道：“我叫夜叉。” “不，你就叫哼先生。”段明却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刑千秋：“老刑，现在时候不早了，咱们就请哼先生与咱们一同共进晚膳吧。”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段先生，咱们不在走了么？”李婉儿疑惑地问道。 “不必了，咱们想知道的很多东西，这位哼先生都会告诉咱们的。”段明笑着说道。 同时，段明的双眼微微眯起，他隐隐有种感觉，如果继续前进他们或许会变得十分危险。 刑千秋尽管武艺高强，可是就算刑千秋的武艺再高强，又能护得住他和李婉儿么？ 随后，段明三人转身便压着“哼先生”离开了。 “呜呜呜……”随着段明他们的离开，周围的房间中突然传出了怪异的声音，如泣如诉！ 很快，段明他们回到了明镜司，刑千秋直接将“哼先生”压到了停尸房。 “哼先生。”段明找来一张长椅坐在了“哼先生”的对面，指了指许汉三的尸体：“你认不认识这具尸体？” “哼！”哼先生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这是更夫许瘸子的尸体，据说是被百鬼所杀，脑袋不知去向。”段明沉声道：“我和许瘸子的关系一直不错，昨天夜里许瘸子还托梦给我，说没了脑袋在阴间看不到道路，总是受人欺负，所以想让我帮他寻一个脑袋。” 哼先生看向段明，眼神中充满着疑惑。 “我本来还想，我毕竟是个好人，上哪去给他弄个脑袋？总不能把我自己脑袋摘下来给他按上吧。”段明叹了口气：“可是许瘸子人挺好的，活着的时候就因为腿的原因受尽欺负，死了再因为脑袋的原因受尽欺负，未免太不公平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哼先生叫道。 “所以，我还是得给他弄个脑袋。”段明认真的点了点头，看向哼先生：“然后你说这不就巧了。就在我犯愁从那给他弄脑袋的时候，这脑袋自己就来了。” “你要干什么？”哼先生叫道。 “我再问一次，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肯说？”段明满怀期待的看着哼先生。 “没错！”哼先生说道。 “那可太好了！”段明一拍手，然后看向许世忠的尸体：“老许呀，你的脑袋马上就要到了，再等等，马上就到！” 然后，段明看向刑千秋：“老刑，反正他也什么都不肯说，就别耽误时间了，杀了吧。” “哦，好。”刑千秋平静的说道。 李婉儿惊讶的看了看段明，又看了看刑千秋，但是却并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二人一定是有所图谋。 “也别拖走了，就在这杀。”段明说道：“把脑袋砍下来之后直接给老许按上，也省的托运尸体了。” “好。”刑千秋说着抽出了手中的宝剑。 “等等，你们是在吓唬我，你们不可能杀我！”哼先生的脸色一片惨白，大叫道。 “对对，你说的都对！”段明一边说着，一遍抬头看向刑千秋：“记得，瞄准了第五颈椎的位置看，这样一来才能和身体对得上。” “知道了。”刑千秋用剑轻轻的划破哼先生的后颈皮肤，似乎是在标记。 “等等，等等！”哼先生急忙大叫道。 “对对，哼先生你说的都对，就别耽误时间了。老刑，快点砍……”段明急切的说道。 “我叫孙二牛，是鬼市的一门鬼客！这叫许汉三的人我过去见到过，不过他的死和我的确没有任何关系！”哼先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说话的速度竟然会这么快。 “他说的一定是假的，老刑，快点下手啊！”然而段明却是急了，急忙叫道。 “喂，我都说了，你怎么还要下手啊！”段明急，孙二牛更急，大叫道。 “你说的肯定是假话，你长得这么小怎么可能叫孙二牛！”段明说道：“还有，你说什么鬼市，净扯淡，哪里有鬼市！” “我就叫孙二牛！孙二牛就得壮的像头牛么？难道王麻子脸上就一定有麻子么？”孙二牛急忙说道：“而且鬼市，我晚上可以带你们去！真的！还有，这个许瘸子虽然不是我杀的，但是我知道他是谁杀的，人就藏在鬼市里！” “真的？”刀锋贴着孙二牛的后脖颈停了下来，刑千秋沉声问道。 感受着后颈处的冰冷，孙二牛的心中一阵抽搐，急忙说道：“真的，比黄金还真！” “既然这样……”刑千秋看向段明。 “嗯……”段明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见许世忠快步走了进来。 “不好了！”许世忠对刑千秋说道：“百鬼再次出现，楚国使团的人死了！”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八十三章：兄弟 刑千秋等人快速来到了位于北城的“迎宾楼”。 这里正是大楚使团居住的地方，此刻迎宾楼的氛围看起来十分的紧张，官府的衙役将迎宾楼围的水泄不通。 “到底怎么一回事？”刑千秋来到迎宾楼外，看到了孙衙役，沉声问道。 “刑指挥，段先生。”孙衙役对二人打了一个招呼，然后低声说道：“死者叫做独孤远，是大楚使团的副使。昨夜申时醉酒回房后，一直到今日未时才离开房间。说是要出去办点事，结果刚刚走出迎宾楼的后门就死了。” “怎么死的？”刑千秋沉声问道。 “根据跟在独孤远身后的仆役的说法，是一名白衣女鬼从天而降，直接将独孤远搂在了怀里。等到白衣女子飞天而起之后，独孤远的尸体便倒在了地上，独孤远的脑袋也不翼而飞。”孙衙役说道：“人们都说是百鬼杀人！” “又一具无头尸体？”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在孙衙役的带领下，来到了迎宾楼的后门。 后门此刻敞开着，旁边站着两名衙役，地上有一大滩血，但是独孤远的尸体却不在这里。 “尸体呢？”段明沉声问道。 “被带回了大使馆内。”孙衙役叹了口气：“楚国的大使坚决不同意将尸体留在这里，我们没有什么办法……” “好吧。”段明叹了口气。 随后段明和刑千秋开始检查起附近的情况来，试图找到线索。 “只有那名仆役看到了？那名仆役现在在哪里？”段明找了片刻，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沉声问道。 “已被关押在房间中。”孙衙役说道：“的确只有他自己看到了。” “好吧，我先去看看尸体，老刑，你去审审那名仆役。”段明说道。 “好的。”刑千秋点了点头。 如果真的只有那名仆役自己看到了，那么那名仆役的可能性也就是最大的。 很快，段明来到了存放独孤远尸体的房间，打开窗户让阳光照射进来，随后段明来到了独孤远的尸体旁。 独孤远的尸体就被放在了地面上，借着烛光可以看见，尸体的脖颈处平整而光滑，鲜血还在他的断颈处往外流。 “第七颈椎。”段明的眉头微微皱起，从断端来看，独孤远的尸体与许汉三的尸体的症状一模一样。 随后段明一点点检查着独孤远的尸体，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嗯？”就在段明检查到独孤远右手的时候，双眼一眯。 他在独孤远右手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根白色的丝线，这丝线的材质与他之前在子初大街上发现的一模一样。 “呜呜呜……”而就在这时，段明突然听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哭泣声。 段明猛然转头，只见窗外正有一道身影静静的飘在那里。 是的，就是飘，毕竟这里是迎宾楼的二楼，窗外又怎么可能站人呢？ 这道身影头发垂落，遮住了面容，看身形却是一名女子，如泣如诉的哭声正是从她的头发中传出来的。 段明双眼一眯，正要大叫，结果便见那道身影竟然凭空飞起，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段明快步走到窗前向外看去，可是外面却什么都没有。 “老六，怎么了？”听到了楼上的动静，守在外面的衙役抬头看向窗口。 “你们刚刚看没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段明沉声问道。 “没有啊。”几名衙役互视一眼，摇了摇头。 “这样啊。”段明的眉头微微皱起，关好窗户，快步离开了房间。 而此刻，刑千秋正在审问独孤远的仆从，独孤远的仆从浑身颤抖，如同一只受了惊的鹌鹑一般。 “真的，我没说谎！”仆役反复强调：“我和独孤先生刚刚出门，那女鬼便从天上‘嗖’的一下飞下来了，然后又‘嗖’的一下飞起来了，独孤先生就死了。” “你真的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么？”刑千秋沉声问道。 “嗯嗯，我本来是不信的，今天，我信，我真的信！”仆役叫道。 “老刑！”说话间，段明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仆役，然后看向刑千秋：“怎么样？” “一口咬死了就是女鬼杀人。”刑千秋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这样啊，或许真的就是女鬼杀人也说不定。”段明沉声道：“好了，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找人将独孤远的尸体送回到停尸房，我再好好查查，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刑千秋疑惑道。 “别忘了，今天晚上你要陪郡主宴请褚侯。”段明笑着说道。 “可是，这里的命案……我哪有心思宴请……”刑千秋沉声道。 “没有心思也得去！”段明却是说道：“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那，好吧。”刑千秋看了看段明的神情，不明白段明到底做的什么打算，只能点头同意。 “等等，你们谁都不能走！”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从屋外传了进来，紧接着一名虬髯大汉推门而入：“我们不远万里来到你们大齐，我们是怀着诚意来的，然后呢？独孤老兄就死在了这里！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这位是使团的大使拓跋延康。”孙衙役快步走了进来，然后对段明和刑千秋说道：“我拦不住他。” “拓跋大使请放心。”刑千秋沉声道：“我们明镜司一定会尽快破案，还独孤副使一个公道。” “尽快破案？刚刚我在外面还听你们说什么是女鬼杀人，我看你们就是酒囊饭袋之辈！”拓跋延康大叫道：“现在还要去请客吃饭？你们大齐国是想欺辱我们大楚么！” “哎呦，拓跋先生，你看你说的。”就在刑千秋正打算回话的时候，段明突然说道：“看着你这般英明神武，会说出这话绝对是因为你不了解现在具体是怎么回事。” “嗯？什么意思？”拓跋延康疑惑的看向段明。 “这明镜司里要说破案，最厉害的可不是这位刑指挥，而是本人。”段明说道：“只要本人在，破你这个案子是分分钟的事！” “分，分什么？”拓跋延康一愣。 “哎呀，就是很快的意思。”段明笑着说道：“我们大齐可没有任何轻视大楚的意思。实不相瞒，刑指挥去找的不是别人，正是明珠郡主李婉儿和我们的褚侯。” “明珠郡主的名号你可能没听过，但是她的父亲你一定知道，就是静安王。” “静安王！”拓跋延康眉头一挑。 “没错，那么你觉得我们刑指挥找他们是为了什么？吃饭聊天么？”段明问道。 “难不成，是为了这个案子？”沉思了一下，拓跋延康沉声道：“就连贵国的静安王和褚侯都关心这个案子？” “当然了，大楚国是我大齐国最好的朋友，大楚国的事情也就是我大齐国的事情，咱们都是异国异地、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段明上前一步，拍了拍拓跋延康的肩膀：“所以，不仅是静安王，实际上就连当今陛下都在关注着这件事！” “啊？这么快就传到贵国的陛下耳中了？”拓跋延康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彻底的不够用了……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八十四章：鬼市 “那是当然！”段明信誓旦旦的说道：“所以大哥，你放心吧，长则四五日，少则二三日，我们押到你的面前，任由大哥发落！” “啊？那就多谢了！”拓跋延康说道。 “那我们就走了，再见。”段明抱了抱拓跋延康，说道：“你可要保重身体啊！” “啊，好的，兄弟！”拓跋延康点了点头。 “走！”随后段明一挥手，便和刑千秋一同离开了这里，同时孙衙役看了一眼拓跋延康，急忙让人将独孤云的尸体带走了。 “那个，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走出了迎宾楼，刑千秋疑惑的看向段明。 刚刚段明的话让他脑袋到现在没有回过劲来。 “我刚刚看到那个女鬼了。”段明却没有回答刑千秋的问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什么！”刑千秋眉头一皱，转头看向迎宾楼，昏黄的阳光铺洒在迎宾楼上，平白的让迎宾楼多了一丝神秘。 “你先去春雨楼，我回去好好查查独孤云的尸体，或许会有更多地发现。”段明说道。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等回到了明镜司，许世忠早已等在了大门口。 “段先生，你总算回来了。”许世忠看到段明，松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早上自己就是出去了一会儿，结果今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现在想想，许世忠都感觉脊背发凉，若是段明在这一天中有个好歹，那可如何是好？ “你调查的怎么样了？”段明看向许世忠，沉声问道。 白天的时候，由于后来是刑千秋一直在陪着段明，所以便让许世忠去调查关于宋义的事情了。 “宋义的本名叫宋仁贵，曾经是京都里皇城司指挥使。”许世忠说道。 “皇城司？”段明眉头一皱。 要知道，皇城司乃是天子门户，皇城司的指挥使，其官职虽然并不高，但是由于其地位特殊，所以就算是一品大臣见了，都不愿意轻易得罪，可以说是位卑而权重。 而这样的人，往往都是皇帝的亲信，怎么会被贬到这里来？ “没错，根据京城的消息，他是由于犯了某个错误而被贬到这里来的。可是犯的是什么错误却不知道。”许世忠叹了口气。 “哦？京都的事，还有你们明镜司不知道的？”段明疑惑的看向许世忠。 明镜司毕竟是一个刑侦机构，就算是远远比不上历史上那些东厂、西厂之类的特务部门，也应该具有很强的情报收集能力了，怎么可能连皇城司指挥使被贬原因，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没办法，这是皇甫指挥他们调查的，并且皇甫指挥下了令，不允许外传。”许世忠叹了口气。 “皇甫指挥？明镜司指挥使皇甫皓月？”段明点了点头：“那就只能等老刑回来，让他问问了。” “段先生，说实话，你就算是让刑指挥问，也白扯。”许世忠叹了口气。 “怎么？皇甫皓月与刑千秋关系不和？”段明疑惑的问道。 “也算不上不合，不过皇甫指挥和长生教关系走得很近。”许世忠沉声道：“曾经皇甫指挥曾经让刑指挥不要再招惹长生教，结果被刑指挥拒绝了，两人因此……” “长生教的手都已经伸到明镜司里了么？”段明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先随我去好好检查一下独孤云的尸体，然后咱们去拜访拜访这个宋义。” “好。”许世忠脸上顿时一喜，笑着说道。 不得不说孙衙役他们的速度非常快，还不等段明回来，便已经将独孤云的尸体送了过来。 段明和许世忠走进了停尸房，独孤云的尸体就被放在了许汉三的尸体旁。 “尸体男，四十五六岁，身材魁梧，头部从第七颈椎处断裂，断口平整光滑。”段明说道：“尸体背部未见尸斑，应该是由于搬运所致。” “右手指腹及掌指关节处有老茧，应该是会写武艺。” 说到这里，段明却是更加疑惑了。 如果这独孤云会武艺，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死了？连一丁点反抗都没有？仅仅只在指缝里留下了一根白色的丝线？ 除非，当时独孤云失去了反抗能力，又或者当时独孤云已经死了！ 又仔细在独孤云的尸体上检查了许久，并未发现独孤云的尸体上有别的伤痕。 “或者，一切的原因在脑袋上？”段明微微眯眼：“这才是凶手将独孤云的脑袋带走的原因？” “走！”说到这里，段明猛然站起身，对着许世忠说道。 “做什么？”许世忠被段明的表现吓了一跳，疑惑的看向段明。 “去鬼市！”段明却是沉声道。 很快，许世忠和段明再次来到了南城小巷。 入了夜之后，这条小巷看起来更加的诡异万分。 不过段明和许世忠并没有在乎这个问题，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而之所以没带孙二牛，则是由于刑千秋不在，段明担心直接带着孙二牛会产生什么波折，万一让孙二牛逃跑了也就不好了。 段明和许世忠披着斗篷，遮住了自己的面容，不紧不慢的走在小巷中。 突然，小巷中的房门与窗户缓缓打开，露出了一道道人影。 “小心。”许世忠一惊，急忙将段明护在身后。 “没事。”段明却是平静的说了一声，然后就好像没有看到两侧一般，继续向前走。 许世忠惊疑不定的跟在段明的身后，神情中满是戒备。 走着走着，段明和许世忠突然看到小巷的正中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身穿一身黑色的衣服、另一个人则身穿一身白色的衣服。 “来者何人？”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白色衣服的人猛然转身，露出了他那看起来无比狰狞的面容。 “南城，跛老六！”段明没有被白色衣服的人吓了一跳，而是平静的说道。 “前方阴司，活人回避，回避，回避！”黑色衣服的人转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个黑色的面具。 “我要进鬼市！”段明沉声道。 “前方阴司……”黑色衣服的人再次说道。 “给！”段明一抬手，一个小小的钱袋飞出，落在了地面上：“我有些东西要买，要进鬼市。” “请！”看到了钱袋，一黑一白两道人影侧过身来，同时摆手道：“鬼市非是阳间，还请二位莫要将阳间的恩怨和规矩带到这里来。” “知道了。”段明径直的从二人中间走了过去……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八十五章：进入鬼市 穿过了一黑一白两个人，段明和许世忠继续前进，没走出几步前方便出现了一名矮个子小男孩。 小男孩穿的破破烂烂的，脸上带着一个面具，手上还提着一个花篮，花篮里放着几个面具。 看到段明和许世忠，小男孩抬起头，将手中的花篮向上举了举。 “多谢。”段明来到小男孩的身边，笑着说道。 随后段明从小男孩的花篮里取出两张面具，并将五枚铜板放在了花篮里。 “嘻嘻。”小男孩顿时笑了，将段明手中的面具抢了回来，同时从衣服里拿出两张新的面具递给了段明。 “你是让我们带这个？”段明笑着接过面具。 小男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段明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两个面具，发现这两个面具与花篮里的面具想必，条纹更加清晰，样式更加狰狞。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面具的额头处隐隐有着一个金色的“血”字纹路。 段明心中暗暗了然，看样子这个面具要比之前的更加高级，换而言之，在鬼市里应该比之前的更加安全。 “多谢。”段明对小男孩笑了笑，然后递给了许世忠一张面具，随后带好。 等到段明和许世忠带好面具之后，小男孩转身来到了一处破旧的房屋边，伸手在房屋边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轻轻一按。 “轰隆隆”，随后便只见房屋的墙壁竟然如同一扇大门般向两侧猛然打开，露出了里面另一番天地。 “哎呦！”正在里面与人说话的，一名佝偻着身体的老人转头看向段明和许世忠，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扫过，最终定在了他们脸上的面具上。 随后这名佝偻着身体的老人快步走到门口，用苍老的声音说道：“二位贵客，请……” 段明和许世忠互视一眼，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等到段明和许世忠二人走进大门之后，小男孩又在石块上一转，大门缓缓关闭，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二位贵客是第一次来这鬼市吧。”老人一边拎着段明和许世忠往里走，一边笑着说道。 “没错。有些东西阳间不卖，只能到阴间走一遭。”段明回答道。 “那可是真巧了，这天下鬼市不少，但要说货物齐全，还是我们这麟阳城鬼市最为齐全，哪怕是都城，也比不得。”老人说道。 “这是自然。”段明平静的说道：“毕竟麟阳城的鬼市背后站着的人，也不简单啊。” “嘻嘻。”老人笑了笑，没有回答。 说话间，段明和许世忠已经深入到鬼市内部。 这鬼市是建立在麟阳城地下，阴风阵阵、鬼影绰绰，无论是商贩还是客人都是身披斗篷，脸上带着鬼脸面具。 只是这里绝大多数人带的鬼脸面具都是普通面具，像是段明和许世忠这样带着特殊面具的人很少。 而鬼市的道路两边贩卖的也的的确确都与城里的截然不同，都是一些稀奇古怪，从未见过的东西。 “不知道二位来到这鬼市，是想买些什么东西啊？”老人突然问道。 “你就不先问问我们到底是谁么？”段明却是反问道。 “哈哈，活人的名字、地位，与这阴间有什么关系？况且，就算问了，又有几个人会在这鬼市说出自己的真名？”老人摇了摇头：“所以，不问也罢，不问也罢。” “老人家倒是看的通透。”段明点了点头：“我们要买的东西世间常见，又世间罕见。” “哦？还有这样的东西？不妨说说。”老人停下了脚步，沉声道。 “其实很简单，人头而已。”段明沉声道。 “哦？阁下是来杀人的？”老人的声音变得有些阴沉。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来买人头，嗯，字面意思。”段明说道：“我要的人头，不能经过刀劈剑砍、不能经历过火烧水淹、外表不能有任何伤痕，断端必须要光滑平整。” “这样的东西，的确是世间常见又世间罕见。”老人点了点头。 “你就不问问我们买这东西干什么？”段明再次问道。 “贵客去铁匠铺买把刀，铁匠铺的人会问你是要拿去杀猪切菜，还是拿去杀人越货么？”老人再次回答：“买卖就是买卖，商家只用思考自己有没有货，客人用货干什么与商家有什么关系？客人也只用思考自己钱够不够，至于商家的货源是从哪里得到，与客人又有什么关系？” “的确如此。”段明点了点头：“那不知道咱们这鬼市里，到底有没有我要的货？” “有，也没有。”老人指了指前方：“前方三条街左转，有一个珍宝阁，珍宝阁左手边，有一家没名字的小店，你们可以去那里问问。” “多谢老人家！”段明明白了老人的意思，对老人抱了抱拳，一个小小的钱袋便落入了老人的手中。 “贵客这是干什么？”老人将钱袋收了起来，笑着问道。 “鬼市之中，没有无价的东西，老人家的情报对我们也很重要。”段明说道：“这是对于老人家的答谢。” “嘻嘻，嘻嘻……”老人却是笑了起来：“像两位贵客这么明白事情的人，少喽。” “不过，老头子我的这点线索，倒是不止这些，可是有没有将到手的钱还回去的道理。”老人微微沉思：“既然这样，老头子便再送你们一个消息。” “多谢老人家。”段明说道。 “若是那家小店没有二位贵客想要的货，也可以去此处五条街外的百鬼看看，或许会有所收获。”老人继续说道。 “那就多谢了。”段明再次道谢。 随后老人便离开了，只留下段明和许世忠站在原地。 “这个地方看起来也太过诡异了。”许世忠对着段明说道：“还有，段先生，你和他们这么客气干什么？” “强龙不压地头蛇。”段明笑着回答：“这鬼市里的人隐藏的都很深，就算是你们来这里彻查都未必能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况且稍微客气一点、给点钱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费那么大周折呢？”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八十六章：买脑袋 很快，段明便与许世忠一同来到了所谓的珍宝阁。 这珍宝阁建的可谓是富丽堂皇，足足有五层楼高的建筑灯火通明，在这阴森森的鬼市当中可谓是非常醒目。 而就在珍宝阁的旁边，有着一间矮小的小房子，小房子里黑漆漆的，在富丽堂皇的珍宝阁边，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带着许世忠来到了小房子的旁边，段明轻轻敲了敲房门。 过了片刻，房门“吱嘎”的一声打开了，露出了里面一张苍老的面容。 “干什么？”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老人是一名老妪，一只眼睛的位置是一个黑黑的坑洞，看起来十分空洞。 “买东西。”段明没有被老妪的脸所吓到，而是平静的回答道。 “买东西去隔壁。”老妪说着就要关门，却被段明拦了下来。 “我要买的东西隔壁没有，守门的老人家说，只有你家有卖。”段明说道。 “什么东西？”说话间，老妪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面具戴在脸上。 “人头，未遭过刀劈火砍、未受过水淹火烧的人头。”段明回答道。 “……”目光紧紧地盯着段明和许世忠，沉吟了许久，老妪将门打开：“进来吧。” “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进去前，段明小声对许世忠说道。 许世忠虽然不明白段明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却也点了点头。 很快，段明和许世忠走进了黑漆漆的房间中，老妪点燃了一根蜡烛，昏黄的烛光将房间照亮。 “嘶！”借着烛光看清了周围的情况后，许世忠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这个房间并不大，但是周围摆满了瓶瓶罐罐，这些瓶瓶罐罐里装满了类似于眼球、断手、心脏之类的器官。 段明的双眼微微眯起，当那个老年人让他来这里的时候，他就对此有所准备，所以反应要比许世忠好上许多。 毕竟，这样的房间他上一世虽然没有进入过，但是电视里还是有不少的。 再加上段明一直都在与尸体打交道，所以心中并无什么波澜。 “呵呵……”老妪看了看许世忠，轻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许世忠听到这笑声，眉头皱了起来。 “这位客人倒是见过世面的。”老妪没有理会许世忠的话，而是看想段明：“我相信你们是真心来买东西的了。” 随后老妪来到了一旁的柜子边，从柜子上取下了一个木质的盒子。 “你要的东西在这里，新鲜的。”老妪说道。 “多谢。”段明接过盒子，打了开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这个东西刚刚送到，还没有处理过，否则，就算是本店估计也没有你想要的脑袋了。”老妪继续说道。 “这么老？”段明看了看盒子里的脑袋，看样子差不多四十五六岁。 “嫌老?”老妪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还有没有别的了？”段明叹了口气，问道。 “符合你要求的，没了。”老妪摇了摇头。 “那差一点的呢？只要不是被刀剑砍伤的就行。”段明叹了口气。 “这个，倒是有。”老妪思索了一下，带着段明和许世忠来到了里面的房间，只见这个房间中摆放着一排排的罐子，这些罐子里则装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头。 “这里的货物倒是齐全啊。”段明点了点头，目光从这些人头上一一扫过。 突然，段明的眼睛一亮，他在这些人头里赫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南城打更人——许汉三，许瘸子！ “这样吧，这个脑袋，还有我刚刚看的那个脑袋，都要了。”段明平静的说道：“你开个价吧。” “都要了？”老妪双眼微微眯起，这个人绝对不是单纯为了买脑袋而来。 不过鬼市有鬼市的规矩，就像之前那个老人家所说的那样，段明买了脑袋干什么，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微微思索，老妪开口道：“这可是稀罕东西，既然两位贵客诚心想要，那就五两银子吧。” “好。”段明点了点头。 “我说的是，一个脑袋五两银子。”老妪说道，她看出了段明的目的，也就毫无顾忌的开口道。 “没问题。”段明对着许世忠摆了一下手：“交钱。” “哦。”许世忠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取出了十两银子放到了老妪的手中。 “这……”老妪的双眼微微眯起，正要说话，却被段明直接打断了。 “老人家，鬼市有鬼市的规矩，你开价，我付款，你交货，合情合理。”段明沉声道：“但是，若是想宰肥羊，可就要考虑清楚了。” “呵呵，这位贵客哪里的话。”老妪的眼神微微变化：“老妪只是担心您这样将这两件货物带出去，会有麻烦，所以想要问问需不需要处理一下。” “不必了。”段明却是笑着回答道。 随后与许世忠一人抱着一个脑袋就离开了。 看着段明和许世忠离去的背影，老妪微微沉思。 “妈妈……”就在这时，一面墙壁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三四个青壮男子。 这些男子面目狰狞，手中各拎着一把刀，沉声问道：“刚刚为什么不……” “他说的没错，鬼市有鬼市的规矩。”老妪沉声道：“这两个人不是简单的角色，如果留不下他们，咱们也就没有办法在鬼市继续待下去了。” “可是咱们，谁又能活在那阳光下呢？”老妪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他俩买着两个脑袋干什么？”一名大汉疑惑的说道。 “所以呀，你们要多动动脑子，否则老婆子我如果死了，你们可怎么办？”老妪看了一眼大汉，深深地叹了口气：“现在麟阳城最大的案子是什么？” “你是说，百鬼夜行案？”大汉微微思索，沉声道：“他们是来调查这个案子的？这么说，他们是明镜司的人？” “没错。”老妪点了点头：“真快啊，这明镜司才来这麟阳城多久，竟然就已经查到了这里。嘻嘻……要有趣喽……”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八十七章：凶器 “段先生， 咱们现在去哪？要去那个什么百鬼看看么？”许世忠问道。 “去那里干什么？”段明反问道：“就凭借咱们两个人，如果对方不配合，或者对方的力量太强，咱们能怎么办？” “的确。”许世忠点了点头，看了看怀中的脑袋，身体一阵恶寒。 “现在咱们需要做的是，尽快将这脑袋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段明对许世忠说道：“破案讲究的是一个稳，切忌急躁。” “受教了。”许世忠点了点头：“不过，段先生，今日花的这费用……” “那刑千刀要是再敢算到我的头上，我和他拼命！”一听许世忠这话，段明顿时恶狠狠的说道。 很快，段明和许世忠便来到了进入鬼市的地方，而之前的那名老者正巧站在此处。 “呵呵，看样子二位贵客不虚此行啊。”老人笑着对段明和许世忠说道。 “多谢老人家的指点，否则我们要想买到这些‘贵重物品’，恐怕没这么容易。”段明说道。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老人摇了摇头，然后对二人说道：“你们这是要回到阳间？”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还请老人家开门。” “哦，刚刚忘了告诉二位了，此门可进不可出。”老人却是说道。 “什么？”许世忠顿时眉头一皱，然而段明却是没有任何变化。 “还请老人家指点，阳间还有牵挂，实在逗留不得。”段明沉声道。 “二位误会了，此门可入不可出，但是别的门却可以。”老人笑着说道：“而且二位以后若是再有需要，想要买一些阳间并不存在之物，完全可以通过那扇门，而无需如此费力。” “还请老人家指教。”段明说道。 事实上，段明早就猜到了一定会有这么一扇门。 甚至于这样的门应该不止一扇，否则他们之前走南城小巷进来的时候，一路上并未看到过什么人，如果进入鬼市的道路只有那么一条，那么这里的人又是如何进来的？难不成还真的是住在这里的么？ 况且，既然之前的孙二牛明显就是生活在鬼市的人，如果真的能进而不能出，孙二牛是如何离开的？ 很快，老人家便带着段明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件小房子，对着二人说道：“以后二位贵客要想来到这鬼市当中，只需要从这里进来即可。” “多谢老先生！”段明再次道谢，随后与许世忠一起抱着人头离开了。 房子中黑漆漆的，没有任何的装饰与家具，仅有这一个巨大的石梯。 段明和许世忠沿着石梯缓缓向上走去，很快就来到了地面之上。 看了看左右，段明和许世忠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一处棺材铺里。 “呵呵，棺材铺里连鬼市，这倒是贴切。”段明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几个人走了进来，他们脸上带着面具，看了看段明和许世忠，以及二人怀中的盒子。 段明和许世忠双眼微眯，警惕的看着这几个人。 不过这几个人似乎并不想惹事，绕过了段明和许世忠，进入到了楼梯中。 段明和许世忠微微松了一口气，抱着盒子继续往外走，来到院落中的时候，看到棺材铺的老板正坐在一处棺材旁半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段明和许世忠径直离开了棺材铺，向着明镜司走了回去。 当回到明镜司的时候，刑千秋仍旧坐在大殿中等待着，看到二人平安归来，刑千秋这才松了一口气。 “段先生，你这是？”刑千秋看了看段明和许世忠怀里的盒子，疑惑的问道。 “刚刚在鬼市的收获。”段明笑了笑，对刑千秋说道：“走吧，咱们去停尸房。” 很快，几人来到了停尸房，段明小心翼翼的将中年人的脑袋拿了出来，和独孤远的尸体比对了一下，完全匹配。 “果然，这个就是独孤远的脑袋。”段明点了点头。 “这是在鬼市里弄到的？”刑千秋看向许世忠。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 随后许世忠将之前的经历告诉了刑千秋，刑千秋听后久久不语。 “我告诉你，老刑！这是明镜司掏钱！不是我掏钱！”段明突然说道：“你要是再敢将这笔账算到我的头上，我和你没完。”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听到刑千秋的话，段明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段明开始细细的检查起独孤远的脑袋来，想要看看看能不能从上面找到什么线索。 独孤远的脑袋断端同样光滑平整，前端的皮肤微微向内卷，而后侧的皮肤则有一些向外翻得感觉。 “果然。”段明双眼微微眯起。 随后段明接着昏黄的灯光，仔细的检查着独孤远的鼻孔、口腔，很快便在独孤远的后颈处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点，似乎是被针所扎。 “老许，将许汉三的脑袋拿出来。”段明放下了独孤远的脑袋，对着许世忠说道。 “嗯。”许世忠急忙将擦干了的许汉三的脑袋递给了段明。 段明仔细的检查起来，许汉三的脑袋与独孤远的十分相似，只是许汉三的断端边缘已经被泡的有些破损，远没有许汉三那么光滑。 “我已经知道许汉三和独孤远是怎么死的了。”段明放下许汉三的脑袋，对着刑千秋说道。 “哦？”刑千秋看向段明：“段先生请讲。” “这应该是一种特制的工具，细若钢丝，锋若刀刃。”段明说道：“这样一来，只需要找准位置，便可以直接将人的脑袋削下来。” “这样的武器，闻所未闻。”刑千秋沉声道。 “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一种被称之为血滴子的武器。”段明说道：“这武器看着就如同一个头罩，里面含有锋锐的刀刃，只要套到人的脑袋上并轻轻一拉，锋锐的刀刃便会刺出，可直接取人的首级。” “还有一种名为盘龙丝的武器，削金断骨，如若无物。” “如果我没有猜错，杀了许汉三和独孤远的东西便是这二者的融合！”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八十八章：鬼市的存在 “好，我这就派人去调查。”刑千秋听完了段明的话，点了点头，然后就打算离开。 “重点是调查一下鬼市的‘百鬼’，里面很有可能会有线索。”段明沉声道：“带着点孙二牛。”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随后刑千秋便直接离开了。 “老许。”段明看了看许世忠，沉声说道：“你和我在这里再好好查查看，能不能有更多的线索。” “好。”许世忠点了点头：“不过段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没有想通。” “什么问题？”段明看向许世忠。 “既然对方将死者的脑袋带走，为什么不直接销毁？还要卖到鬼市去？”许世忠思索了一下说道。 “很简单，这件事最初就是鬼市的人做的！”段明说道：“这应该是长生教与鬼市之人合作，所做的案子。” “合作？为什么？”许世忠还是不解。 “你觉得鬼市为什么会存在？”段明却是反问道：“你和我也去过鬼市，那里的布置虽然可谓精妙，但是并不足以真的能够抵挡朝廷的军队，甚至于只要麟州城的衙役认真搜索，都可以轻易地找到鬼市的踪迹。” “你的意思是，长生教在给鬼市打掩护？”许世忠似乎明白了。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南城小巷毕竟不是一条窄路，道路宽阔、四通八达，如果能够启用，那么对于整个南城而言益处颇多，可是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哪一任的麟阳城太守都不曾探究其‘闹鬼’的秘密，而且不曾进行处理。” “没有调查、没有封闭，甚至不曾废弃。”段明说道：“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因为，有太守的掩护，是太守决定放置不管的。”许世忠明白了：“而太守之所以这么做，应该是因为受到了长生教的指示。”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 “可是，我还是不理解。”许世忠思索道：“如果这么说，鬼市的幕后之人应该是太守啊，怎么你说是长生教？” “咱们这历任的太守，包括现在的纪太守，虽然算不上贪官污吏，但是也都不是什么刚正不阿之辈。”段明沉声道：“如果纪太守清缴了鬼市，你觉得对于太守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当然是好事了。”许世忠说道。 “没错，一旦清缴了鬼市，对于太守而言可谓是名利双收。”段明点了点头：“于名望，太守清缴鬼市，打破了闹鬼的传说，重新开通了南城小巷，老百姓必然人人称颂。” “于政绩，清缴鬼市，将其纳入到管制范围，可谓是大功一件，必然受到陛下的嘉奖。” “于利益，通常太守任职，少则一年，多则十年，就算是鬼市年年上供，又能获利多少？然而如果清缴鬼市，那么鬼市里所存在的大量财富都会被其收入怀中。就算是很大一部分上交到朝廷，其获利也远远大于上供的利润。” “也就是说，一旦太守清缴了鬼市，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都没有任何的坏处。”段明沉声道：“既然这样，太守们为什么要留下鬼市？” “我明白了，必然是有一个庞然大物在后面为鬼市支撑，使得太守轻易不敢对鬼市出手。”许世忠点了点头。 “没错。如果是在别的城市，鬼市往往只会选择一个小小的角落，而不敢占据主要的道路。”段明说道：“这麟阳城的鬼市竟然敢这么嚣张，甚至于肆意杀害进入南城小巷之人，其背后的势力必然非常强大。” “而具有这样的势力的人，在这麟阳城里除了太守就是长生教了！” “我明白了。”许世忠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好了，继续检查吧。”段明说道：“鬼市的人尽管擅长装神弄鬼，但是却也做不到绝对的天衣无缝！” 随后，段明和许世忠继续的检查二人的尸体。 越是检查，段明越是赞叹，不知道那老妇人用的是什么液体，这许汉三的脑袋保管的非常好，竟无一丝腐烂。 “啧啧，赶上福尔马林了。”段明心中暗暗思索。 不过既然连干冰、白磷这些东西都有，这个世界具有类福尔马林的物质也就不稀奇了，十有八九又是长生教的手笔。 “呵呵，干脆别叫长生教，改名长生化工厂得了。”段明小声嘀咕道。 又对两具尸体进行了细致的检查，等全都检查完后，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段明仍旧一无所获。 “好了好了，看样子我还是想多了，线索并没有多少。”段明活动了一下身体，对许世忠说到：“现在已经很晚了，快点休息吧，这一天累死我了。” 段明说着便离开了停尸房。 许世忠深深的看了一眼两具尸体，没有多说什么，也离开了这里。 很快，第二天，段明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段明打开房门一看，发现外面站着的就是许世忠。 “段先生，不好了。”许世忠焦急地说道。 “怎么？老刑那头出事了？”段明急忙问道。 “那倒不是。”许世忠摇了摇头：“长生教将长生法会的日子提前了，就在明天！” “明天？”段明的双眼微微眯起，这长生教的迟渊殿主果然难缠，自己这头刚刚找到破案的线索，结果对方就出招了。 “走！”思索了片刻，段明披上了外衣，对许世忠说道。 “去，去哪？”许世忠一愣。 “对了，现在还不行。”段明停下了脚步，脑中微微思索片刻后对许世忠说道：“老许，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请吩咐！”许世忠点了点头。 “你去一趟南城的孙氏布衣，告诉他们将我定的东西送到子初大街南城门去。”段明说道：“同时，你叫咱们司内的兄弟到外面大肆宣传，就说今日午时，本法师，南城跛老六要当众捉鬼！” “捉鬼？”许世忠眼睛一亮：“段先生，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还不知道，但是咱们必须在长生教开始长生法会之前，先证明闹鬼之说纯属子虚乌有！”段明沉声道！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八十九章：捉鬼 当刑千秋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很快便找到了段明。 与刑千秋一同的还有李婉儿。 “段先生，你要抓鬼？”刑千秋疑惑的看着段明。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我已经摸清了装神弄鬼的大致套路，虽然还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但是用来揭穿阴谋已经足够了。对了，你昨天收获如何？” “并不好，那伙贼人似乎得到了消息，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刑千秋叹了口气。 “反应这么敏锐么？”段明的眉头微微皱起：“我昨天和许世忠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察觉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刑千秋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递给了段明：“这是长生教的教义，但凡长生教徒几乎人手一本。” “这个东西并没有什么用啊。”段明叹了口气。 “对了，你说的珍宝阁旁边的那个房子我们也去了，不过你说的那名老妪已经不在了，里面的人头倒是都带回来了。”刑千秋说道。 “将那些人头全都埋上吧。”段明点了点头：“总归算是让他们入土为安了。” “不需要检查了么？”刑千秋愣了一下，疑惑的问道。 “不必了。”段明摇了摇头：“你可以叫孙衙役他们来调查一下，将这些人的形象特征进行登记，看看有没有什么未解的悬案可以用到。”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与刑千秋、李婉儿并没有再四处乱走，而是坐在明镜司内静静地等待着。 很快，时间很快便要到午时了，段明三人这才出发，前往子初大街。 而此刻，子初大街上早已人山人海，都是充满好奇的居民，他们想要知道这个南城跛老六到底是如何破案的。 而居住在子初大街的那些居民则绘声绘色的给大家将这关于“南城跛老六”的传奇事件，尤其是麟州才子案。 绘声绘色讲的就仿佛他们当时就在现场一般。 而就在子初大街的一座茶楼上，一群白衣人正静静的站在二楼的房间中，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名正在慢慢品茶的青年——迟渊殿主。 “准备的怎么样了？”迟渊殿主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皱了皱眉头：“这就是这里最好的茶？” “已经准备完毕了。”站在一旁的青城沉声说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说。”迟渊殿主将茶水倒在了地上，然后一挥手，一名长生教教众便走上前，将茶壶拿了下去，重新冲泡。 “殿主不是想要拉拢这段先生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青城疑惑的说道。 “拉拢归拉拢，处理归处理。”迟渊殿主说道：“这并不冲突。” “之前不能直接对这段明出手，只是顾及明镜司的反应，能拉拢最好。” “可是，如果能借此机会除掉这个人，对咱们长生教而言也没有什么坏处啊。” “但是，这样的话如果不能彻底除掉他，接下来还怎么拉拢他？”青城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真当他是那么容易就被拉拢的么？”迟渊殿主笑道：“那你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可是，上一次的时候……”青城的眉头微微皱起。 “不要被表象所迷惑。”迟渊殿主沉声道：“能屈能伸，这人远比你想的更难以对付。” “我明白了。”青城点了点头。 “好了，时间快要到了，你也快去准备吧。”迟渊殿主继续说道。 “好！”青城应了一声，随后快步离开了这里。 很快，就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段明缓缓来到了子初大街。 不过刑千秋和李婉儿并没有跟在他的身边，而是带人隐藏在了附近。 尤其是孟长空，他正站在旁边的一座小楼上，观察着下方的一切。 接下来的事情是段明整个布局最关键的一环，这一场对弈到底谁能获胜，就看接下来的走向了。 “看，他来了！”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段明的身上。 段明被众人的目光注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慢慢的走向漏衣巷的方向。 人群看到段明缓缓走来，急忙分开了一条道路，段明从道路中走了过去。 等到段明走到了漏衣巷巷口的时候，并没有进入漏衣巷，而是找来一把凳子，坐在了上面，闭目养神。 周围的众人看到段明的表现都是一愣，不明白这是干什么？ 难道段明是想凭借神游物外来抓鬼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人群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呜……咦……魂……归来兮……”就在这时，一直双目紧闭的段明突然张开眼睛，口中发出了稀奇古怪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感觉十分的不安。 “这，他这是在干什么？” “不知道，听着好像在叫魂……”周围的人面面相觑，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 “呜……咦……魂……归来兮……”段明没有理会周围人的反应，继续张口大叫着。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一个人快步跑了过来，脸上还露着十分惊惧的表情。 “不好了，不好了！”只见那人大喊：“鬼，鬼来了！” 听到了这个喊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了过去，脸上露着惊骇的神色。 这南城跛老六竟然真有这本事？只是喊了几声便将鬼喊来了？ 随着众人目光的转动，一队白色的身影缓缓从远处“飘”了过来。 没错，在明媚的阳光下，所有人都看的十分真切，这一队白色的身影白色长衣随着清风微微晃动，而下面都没有脚！ “天啊，真的是鬼，是那天晚上的鬼！”有的在那天见到百鬼夜行的人全都大叫起来，浑身不住地颤抖。 “呜……咦……魂……归来兮……”就在这时，段明的叫声再次传来。 这一回，这个声音仿佛穿过了每个人的皮肤，直接刺入人们的心中。 所有人都仿佛坠在了冰窖当中，一阵恶寒从脚心直冲头顶。 “呜呜呜呜！”似乎是为了回应这个声音，一阵哭声从百鬼中传出来，同时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飘了起来，直冲云霄！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九十章：装鬼之人 “呜……咦……魂……归来兮……” 白色的身影直冲云霄，在半空中翩翩起舞，看得让人胆战心惊。 然而就在这时，一些眼清目明的人眉头却是皱了起来，他们看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连接着白衣女鬼与地上的百鬼。 “呜呜呜……”就在这时，百鬼已经缓缓的走向了人群，走向了段明，人们纷纷让路，拥挤的仿佛要将人挤到周围的墙壁里去。 就在这时，段明突然沉声大喝：“大胆妖孽，看本老六降你！” 随后便见段明从人群中穿了出去，手中握着一柄锋锐的菜刀，笔直的冲向了百鬼。 “老六！”人群中的人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 然而，他们的话音刚落，段明便已经冲到了最近的一只百鬼身前，手起刀落，竟然直接将这名百鬼劈成了两段！ “啊……”人群再次发出尖叫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段明并没有停下脚步，一路直冲，那看起来阴森森的百鬼竟然丝毫奈何不了他。 很快，段明便已经从百鬼中杀进杀出，回到了自己漏衣巷口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老六，这，这……”与段明熟识之人纷纷凑上前来，紧张的问道。 “无妨，我杀累了，你去帮我杀一会儿！”说着段明便将手中的刀递给了身前的人：“记住，只要杀前面三排之鬼即可。” “啊？”这人满脸为难，握着菜刀的手微微颤抖：“老六啊，你让我杀鬼也行，能不能换一把菜刀？” 听了这人的话，众人这才看到这把菜刀竟然不曾开刃，而且锈迹斑斑，仿佛随时都能断了。 “不必，不必！”段明摆了摆手：“我告诉你，这把菜刀啊受到过我祖师爷的加持，诛鬼除邪最是灵验，快去吧。” “这……”这人咬了咬牙，看了看周围人的目光，大吼一声冲向了百鬼。 段明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 之所以将菜刀递给这个人，是因为段明知道，这个人不仅胆大，而且最好面子。 若是周围无人倒也罢了，如今人山人海的目光都注视在他的身上，就算他怕得要死，为了面子也必然冲上前去。 也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过，这样也就够了。 只见这人冲到了百鬼面前，看着百鬼狰狞的面容，闭上了眼睛大喝一声，手起刀落劈在了百鬼身上。 “咔嚓……”手中的触感让这人一愣，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百鬼已经被看成了两半。 “这……”随后，这人看着地上的“尸体”，蹲下了身子，脸上变得无比愤怒：“你大爷的！” 随后便见这人再次站了起来，再也没有害怕，手中的菜刀不断挥舞，周围的百鬼纷纷倒地。 “这，这菜刀真的这么神？” “我天啊，回去我可要买几把放家里！” “得了吧，人家这是祖师爷加持过的，是宝贝，你当祖师爷天天没事就加持啊，还买几把。” “这还不简单，待会儿我去找老刘要张他祖师爷的画像，然后塑出金身，我放家里供着！” “这个主意好，金身肯定比菜刀效果好！” “对对，给我也塑一尊！” 就在众人说话间，持刀之人已经缓缓走了回来，看着周围的人，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怎么了？”众人纷纷为了上去。 “把刀给我看看呗，太神了！” “神个屁！”持刀之人将手中的菜刀往地上一扔：“神的是咱们老六！该死的骗子！” “什么意思？老六是骗子？”一名大妈脸色一变：“你这么说我可不乐意了。” “我不是说老六是骗子，我是说这百鬼是骗子！”持刀之人一跺脚：“不不，什么百鬼啊，分明就是一堆木头上面批了一块白布而已！” “什么！”听了持刀之人的话，众人顿时一片哗然，目光同时落在了百鬼的身上。 “没错，就是假的！这里的鬼都是假的！”持刀之人说道。 听到了这话，一些胆子比较大的人快步走了过去，围着百鬼转了两圈，发现百鬼仍旧只是站在远处，没有丝毫攻击的意思。 咬了咬牙，这些人小心的走了过去，一把抓到百鬼身上。 “恩？”果然，一块块白布被扯了下来，而白布里只是一个个木头的支架。 “假的，果然是假的！”众人大叫道。 然而有的人却抬头看向了空中，如果地面上的这个是假的，那么空中的…… 果然，有眼见的人看清楚了，那个连接天上厉鬼和地面百鬼的正是一根细细的绳子！ 人们不是傻子，当对这件事产生了怀疑之后，很多细节就开始经不起推敲来。 “我明白了！”一名比较精通木匠工艺的人突然叫道：“风筝，这实际上利用的是风筝！” 听到了这话，段明站起了身，就要说话。 然而段明的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大喝从众人的身后传来：“没错，段先生，你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 段明双眼微眯，看向来人的方向，只见一名名长生教众穿过人群，来到了这里。 刚刚好说话的，正是为首的长生教青城！ “青城法师。”段明笑了笑：“不知你此言何意啊？” “我长生教受麟阳城百姓所托，欲为麟阳百姓驱鬼纳福，迟渊殿主更是亲临这麟阳城。”青城高声道：“可是当我们到达这麟阳城的时候，却发现了古怪。” “仙长，你发现了什么不对？你是不是也发现了这些鬼是假的？”人们急切的问道。 “没错！我们清缴了整个麟阳城的邪祟，但是却并未曾发现那所谓的百鬼踪迹。”青城双手合十：“无量长生，当那一刻，殿主便已经猜到了，那所谓的百鬼非是真的神鬼之力，而是人为。” “是有人在装神弄鬼！”青城目光看向段明：“于是，我们长生教便决定提前进行长生法会，这样一来装神弄鬼之人无论是为名为利，必然会露出破绽来！” “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你段先生！” “呵呵。”段明眼眉低垂：“我也没有想到，你们竟然在这里布局等着我呢！”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九十一章：请吧 段明静静的看着青城，这迟渊殿主果然要远比忘机殿主难缠的多。 杀人诛心，迟渊殿主这分明行的是杀人诛心之举！ “不得不说，段先生你藏得的确很深！”青城来到段明的身前：“就连之前殿主都看走了眼！” “等等，你们这么说有什么证据？”人群中，一名青年叫道：“这样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青城转头看了一眼青年：“名利双收算不算？至于证据，不就摆在你们眼前呢么？” “一旦今日我长生教不曾揭穿其真面目，那么结果会如何？刚刚应该有人就已经想要买他祖师的画像、铜像、金像来镇宅辟邪了吧！”青城冷笑道：“到时候，他南城跛老六能获利多少，还用我说么？” “这，这倒是啊……”周围的人群纷纷议论起来。 “怎么听着，倒有些像是你们长生教的做法？”段明笑着说道。 “呵呵，本教所做之事，皆为了天下苍生，是否装神弄鬼，还是真的驱鬼辟邪，天下人自当监督。”青城平静的说道：“但是你，为了一己私欲，装神弄鬼，可知罪否？” “知罪？我还是不明白，我在这里为大家讲解百鬼真相，我何罪之有！”段明高声道。 “死不认账？这装神弄鬼之法，匪夷所思，非常人所能及。”青城沉声道：“如果鬼节之事，不是你所做的，那么你又如何重现此光景？难不成你想说你在短短几日之间，不仅勘破了这手段，而且复制出来？” “不可以么？”段明回问道。 “你可以说，但是天下人谁信啊？”青城转头看向众人：“你就问问在场的这些人，他们信么？” “这……”听到了青城的问话，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按照青城的说法来看，这种情况的确是太过夸张了，人的智慧真的能聪明到这种地步么？ “所以，这罪名是莫须有了？”段明叹了口气，明白青城这是坚定的要将这罪名放到自己的身上。 “不仅如此。”青城一挥手，几个人便抬着两具走了过来，正是许汉三和独孤远。 “你这是何意？”段明看向青城，没有想到长生教竟然有本事从明镜司的驻地将这两具尸体带出来。 其实想想也是，为了保证这里万无一失，所以刑千秋将几乎所有的明镜司人都派了出来。 如此一来，明镜司驻地人手缺乏，很难周全。 “众所周知，无论是打更人许汉三还是楚国使臣独孤远都是被百鬼所杀，削去了头颅，不知所踪。”青城沉声道：“那既然如此，这二人的头颅为何又出现在这里？” “这头颅乃是我从鬼市获得的，有何不可？”段明反问道。 “笑话。”青城摇了摇头。 “怎么？阁下不相信鬼市的存在了？”段明说道。 “没有什么不信的。”青城却是摇了摇头：“任何一个城市都有其阴暗面，做着见不得人的买卖。但是你说你在鬼市买的头颅，未免太过可笑了吧。” “如何可笑？”段明沉声道。 “这凶手费劲心机，装神弄鬼来吓人。”青城冷笑道：“削人首级就是为了拿去鬼市贩卖？这话你自己信么？” “算了。”说到这里，青城的目光从周围的人脸上掠过：“我也无心在此与你继续争辩，你就说此事是否是明镜司在背后支持你的？” “明镜司？你不仅想对付我，还想要对付明镜司么？”段明说道。 “你就说是或者不是便好！”青城沉声道：“谅你一个人恐怕也无法做出如此匪夷所思之事，身后定有明镜司的支持！” “好你个青城，竟敢栽赃陷害我明镜司！”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传来，刑千秋带着明镜司官差快步走了过来。 “见过刑指挥。”青城看向刑千秋，双手抱拳：“只是不知道刑指挥如此火急火燎的赶来，所为何事？难道是想包庇此人么？” “不不，只是断案缉凶是我们明镜司的事情，你们长生教是不是管的太宽了？”刑千秋沉声道：“还有，段先生乃是我们明镜司中人，难道现在长生教的权力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么？” “这是自然不敢。”青城似乎早就对刑千秋会来有所准备，脸上并没有任何慌乱：“只是刑指挥也说了，这段先生乃是明镜司中人，自古以来哪有自家人审自家人的道理？” “所以，为了避嫌，我们长生教这才越俎代庖，以免让人觉得是刑指挥包庇下属、处事不公啊！” “这么说来，刑某还得谢谢你们长生教，为我明镜司着想了？”刑千秋沉声道。 “呵呵，这就不比了。”青城直视刑千秋：“不过刑指挥可以放心，我们长生教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一定会彻查此事的。” “老刑！”就在这时，段明突然对刑千秋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相信长生教定会秉公处理。我就随他们回去，协助破案就好。” “这……”刑千秋微微犹豫，随后点了点头：“好吧。” 随后刑千秋满脸认真的看着青城，沉声道：“我便相信你们长生教一次。不过，若是段先生少了一根毫毛，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刑指挥请放心。”青城看向刑千秋：“若是段先生是无辜的，我们长生教绝对不会伤害段先生一丝一毫。而若段先生不是无辜的，我们也绝对不会放过段先生。” “哼！”刑千秋冷哼一声，看向了不远处许汉三和独孤远的尸体。 “刑指挥请放心，稍后我们便会将这二位的遗骸送回到明镜司。”青城急忙说道：“迟渊殿主吩咐过，若是明镜司有任何地方需要我长生教帮助，请随意指挥，我们长生教定然鼎力协助。” “哼！”刑千秋再次冷哼一声，一挥手，便带着明镜司众人离开了这里。 随后，青城转头看向了段明，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段先生，请吧……”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九十二章：再见迟渊殿主 等到明镜司、长生教的人都离开了之后，周围的人也都散开了。 一些好奇心比较重的，则是聚到了“百鬼”身边，仔细的研究起来。 站在“百鬼”中操控着那些木头的人正是仁德堂的小厮，是段明将他从仁德堂“借”来的。 如今这名小厮卸下了身上的伪装，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怎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 “走了！”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转头一看正是宋仁德。 “接下来的事，已经不需要咱们再做什么了。”宋仁德的目光缓缓看向了长生教的方向…… 很快，段明便被青城带回到了清雪客栈，找了一个房间灌了进去。 段明倒也不着急，盘坐在床上，闭着眼睛。 “段先生。”过了片刻，迟渊殿主缓缓走了进来，坐到了段明的对面，笑着看着对方：“那宅子，住的可还舒服？” “别提了。”段明笑着看向迟渊殿主：“我到今天为止，连宅子的大门都没看到呢。” “上一次，我从这里离开就被那刑千刀盯上了，就连上茅房后面都跟着两个官差看着，弄得我都快拉不出屎来了。” “哈哈，那这刑指挥可倒是过分了。”迟渊殿主笑着说道。 “是啊，是啊。”段明点了点头：“还请迟渊殿主这次帮帮忙，我真的不是凶手，请还我清白吧。” “哦？我听青城说，段先生在子初大街上可是铁骨铮铮，硬气得很啊。”迟渊殿主笑着说道：“怎么如今……” “唉，我那不得做做样子么？”段明笑着说道：“否则恐怕我根本到不了你这里，直接就被刑千刀就地正法了。” “段先生果然聪明。”迟渊殿主点了点头：“这人活两张嘴，一张说人前，一张说人后。段先生果然活的明白。” “嘿嘿，迟渊殿主过奖了。”段明也不在意，平静的回答：“这你们都是大人物，动动嘴皮子，我便会像被那臭虫一般，轻轻碾死。所以我是谁都得罪不起。” “可是，两不得罪，也是两相得罪轻啊。”迟渊殿主伸手轻轻抚摸着桌面，沉声道：“段先生，不是我说，你已经入局了，就不能一面黑、一面白。” “那就要看我的价值了。”段明笑了笑，目光炯炯的看着迟渊殿主：“两不得罪的情况下，我的价值越高，我就越安全。” “这倒也是。”迟渊殿主点了点头：“那不知道段先生于我长生教，有什么价值呢？” 段明仅仅的看着迟渊殿主，他知道，如果自己此刻说错一个字，恐怕就要被迟渊殿主杀死在这里了。 至于刑千秋的威胁，这迟渊殿主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到时候给自己按一个“畏罪自杀”、或者“与潜逃而被击杀”的罪名即可。 根本就不算什么难题。 迟渊殿主也是不着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段明，等待着段明的回复。 “我的价值么，在长生符文。”沉吟许久，段明终于低声说道。 “长生符文？”迟渊殿主双眼微微眯起：“这算什么价值？” “我说的不是普通的，糊弄百姓的符文，而是真正的符文。”段明沉声道：“当初麟州才子案，麟州才子方炜意外得到了一枚符文图案，正是长生教的符文。” “可是，这枚符文与咱们外界宣传的又有所区别，我仔细研究之下总算是有所领悟。” “想必，长生教的七位尊者，都是对着真实符文有很深的造诣的吧。” “这，就是我的价值。” “这点，的确有些价值。”迟渊殿主点了点头，微微沉思：“可是就像之前青城所说，你的嫌疑最大，我们若是直接将你放了，难堵天下悠悠众口啊！” “那你想我怎么做？”段明问道。 “这样吧，你将此事推到明镜司的身上，就说一切事情都是明镜司让你做的。”迟渊殿主说道：“如此我就可以趁势帮你脱罪了。” “……”段明深深的看了迟渊殿主一眼：“如果不这样，我会怎么样？” “很简单，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为了平息楚国使臣的愤怒，必须有有人要死。”迟渊殿主沉声说道。 “我明白了。”段明沉思许久，点了点头：“不过很抱歉，我还是不能按你所说的去做。” “哦？”迟渊殿主的手臂微微一顿。 “如果我这么说了，那么岂不是就证明是我做的了？我没有做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又为什么要推给别人？”段明笑着说道：“还有，刑千秋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我现在推到了刑千秋和明镜司身上，诬陷明镜司，那么时候势必会遭到明镜司的疯狂报复。”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段明沉声道：“可得罪不起明镜司。” “那如果这样……”迟渊殿主叹了口气：“如果段先生无法找到所谓的‘真凶’，我们就只能处理段先生你了。” “那，什么时候出手呢？”段明双眼微眯，沉声道。 “明天。”迟渊殿主沉声道。 “这么快？”段明一愣。 “没办法，已经通知了明天进行长生法会。”迟渊殿主说道：“既然如此，明天必须要给老百姓一个说法。如果明天之前，段先生无法自证清白，那么就只能处理段先生了。” “这样啊。”段明点了点头：“那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当然，不可以。”迟渊殿主笑着说道：“在未能证明你清白之前，你无法离开这里。要不然，你若是跑了怎么办？天下这么大，我们去哪里找你？” “呵呵，让我自证清白，又不让我离开……”段明摇了摇头：“果然是好算计。” “好了。”迟渊殿主缓缓站了起来，笑着看向段明：“段先生智计无双，肯定能力挽狂澜，证明你的清白的。” “如果实在证明不了，本尊刚刚所说之话，段先生也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毕竟，明镜司的报复再强，也不是完全没有抵挡的办法。” 说完，迟渊殿主便离开了房间。 片刻后，长生法会上将诛灭“百鬼夜行案”罪魁祸首的消息传遍全城，顿时满城哗然……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九十三章：收网 次日一早，麟阳城的麟阳广场上便已人山人海。 麟阳广场位于麟阳城南城，是整个麟阳城中最为宽阔的广场，往日里是一处热闹的集市，商贩们在这里摆摊售卖各种各样的东西。 但是今天，之所以会聚集这么多人，并不是因为今日要售卖什么。 而是因为长生教长生法会就定在了这里进行！ 如果要是仔细看看，人们就会发现今日来的不仅仅只有普通的老百姓，同时还有着许多麟阳城内的名门望族。 当然，这些名门望族可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另有打算。 要知道，长生教已经贴出的告示中明确的说了，所谓的“百鬼夜行案”的罪魁祸首是号称“南城跛老六”的段明。 而段明这个人，如今在这麟阳城中可谓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毕竟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成为长生教和明镜司角力的工具的。 没错，在这些人眼里，段明就是工具。 作为“明镜司编外顾问”的段明，既不是明镜司正规的官差，又与明镜司关系密切。 那么，明镜司是否会为了段明而冒天下之大不韪，直面长生教？ 如果不做，明镜司势必会让人寒心。 而如果做了，明镜司又势必会遭到天下人诟病。 可以说，无论明镜司怎么选，对于长生教而言都是十分有利的。 至于段明到底是不是“百鬼夜行案”的罪魁祸首，这种事情反而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煌煌神威，无量长生！”就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长生教之人缓缓从远处走来。 而段明此刻身穿一身布衣，平静的走在长生教中间，看起来并不像是要押赴刑场，反而像是荣归故里一般。 很快，长生教的人已经来到了麟阳广场的正中央——一处新搭建的高台之上。 “煌煌神威，无量长生。”迟渊殿主站在高台的最顶端，缓缓盘膝而坐，口中低声喝道：“浮光掠影，明证神通。鬼神辟易，诸邪消散……” 随着迟渊殿主的吟唱，一名名长生教的教众端坐在高台之上，口中低声吟唱着不知名的咒语。 台下的众人听到这吟唱之声，顿时只感觉浑身仿佛沐浴在春水之中，全身上下是说不出的舒服。 站在高台之上的段明也感受到了这种感觉，眼中不由得露出了哑然的神色。 难怪这长生教在短短数年之间就可以成为远胜于佛教、道教等等诸多教派的大教，的确有自己的本事。 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这样神奇的力量一定来源于那十二枚长生符文！ 想到这里，段明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炙热。 甚至于段明的心中产生了动摇，自己真的要为了这大齐天下而与长生教做对么？ 若是顺从长生教，那么获得那十二枚符文的概率就远比对抗更加轻松吧。 可随后，段明就将自己的想法放弃了。 根据之前与迟渊殿主的对话来看，长生教并不缺殿主，根本不会因为自己感悟到长生符文的奥秘而特别注意自己。 否则，长生教也不会将他押到这里来，作为对付明镜司的手段。 而真实符文，只怕在长生教内部都是极度的机密，自己除非混成长生教高层，否则根本就不用想。 但是自己曾经不止一次帮助明镜司破坏了长生教的谋划，如今更是与刑千秋关系“不清不楚”。 这样的人，长生教能相信？能让他真的成为高层么？ 所以，要是想要成为长生教高层，那么只有一个办法，也就是表明自己拥有一枚长生教所没有的长生符文。 可是这无异于自揭底牌，虽然有成为长生教高层的可能，但是更有可能的却是“匹夫怀璧”。 更大的可能性是被长生教所捉，逼问自己所知道的长生符文。 段明不敢赌，因此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想到这里，段明收敛了心神，目光缓缓从台下的众人脸上扫过。 这些人有的他认识，有的他则不认识…… 有的担忧、有的愤怒、有的泪流满面、有的幸灾乐祸…… 不知为何，段明的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丝明悟，再加上长生教教众的吟唱声，他似乎对那两枚长生符文的感悟更深了。 而此刻，刑千秋则带着众多明镜司人，满脸严肃的站在不远处的一件酒楼中。 他们在等，根据段明的安排，他们的棋子尽数落下，只等着最终收网的时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长生法会已经渐渐接近了尾声。 迟渊殿主终于站起了身，目光如同鹰隼般从台下众人的脸上扫过。 而站在迟渊殿主身旁的青城也缓缓站起身，口中沉声道：“麟阳城内的污秽邪祟，本教已经尽数清除。不过诸位百姓也应知道，之前的百鬼夜行实乃装神弄鬼。” “如今，本教已经将装神弄鬼之人捉住，正是明镜司‘编外顾问’段明。” “现在，遵循迟渊殿主的旨意，当于此刻诛杀罪魁祸首，以抚慰逝者之亡灵……”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刑千秋深深的叹了口气，抽出了手中的长刀就打算冲出去解救段明。 然而就当刑千秋正准备行动之时，突然眼睛一亮，目光落在了人群中的一道熟悉身影上面。 “走！”刑千秋一挥手，所有明镜司官差尽数冲出，瞬间便将整个广场包围。 广场上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是一愣，就连台上的迟渊殿主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明镜司真的宁可犯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救段明？”迟渊殿主心中暗暗思忖：“这段明真的就这么重要？” 然而出乎迟渊殿主预料的，明镜司众人非但没有冲向高台，反而冲向了人群的角落。 人群中，几名将身体隐藏在阴影中的人脸色一变，就想要逃跑。 可是他们却已经根本无路可逃！ “楚浩！”刑千秋落到几人面前，手中的长刀闪烁着摄人的寒意：“你和这些朋友想要去什么地方啊？” “呵呵，刑，刑指挥……”守城士卒楚浩看着刑千秋，嘴角微微抽搐：“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刑千秋手中刀光一闪，架在了楚浩的脖子上：“你不知道么？”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九十四章：时辰 看到了台下的骚乱，台上的迟渊殿主和青城同时皱起了眉头。 “他们是怎么了？明镜司的人来干什么？”迟渊殿主看向青城：“去查查！”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缓缓自台下走了上来。 “你是何人？”几名长生教教众沉声喝道。 “迟渊殿主，你还记得我么？”倩影笑着看向台上的迟渊殿主，声音无比和煦。 “郡主？”迟渊殿主沉声说道。 他早就知道明珠郡主李婉儿来到了这麟阳城，不过她那点小女生心思如今满朝文武都已经传开了。 可是如今这李婉儿不陪着自己的情郎，来这长生法会干什么？ “迟渊殿主好久不见。”李婉儿对着迟渊殿主点了点头，随后径直走向了段明。 “你要干什么？”青城沉声道。 “不得无礼！”然而还不等李婉儿说话，迟渊殿主便对着青城训斥了一声。 李婉儿也不在意，只是来到了段明的身前，对着段明微微行了一礼：“段先生大才，小女子佩服。” “可别这么说，我都快吓死了。”段明的脸上露出了苦笑：“如果我猜错了，那我可就惨了。” “段先生算无遗策，怎么可能会出错。”李婉儿说着，来到了段明的身边，轻轻将段明扶了起来。 “郡主！”就在这时，迟渊殿主沉声道：“你是不是该给本尊一个解释？” “我给你一个解释如何？”就在这时，刑千秋押着几道人影缓缓走了上来，然后将手中的人往迟渊殿主身前一推：“这个，才是百鬼夜行案的真凶！” 而此刻，楚浩的脸上面如死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迟渊殿主看了看台下的人群，面无表情，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段先生，还是由你来说吧。”李婉儿看向段明。 “好。”段明点了点头，目光从楚浩的脸上掠过，又看了看台下的众人：“十月初一，鬼节当日，有百鬼夜行入麟阳，横行街里，取人首级，恐怖异常。” “我们审问了当日的守城士卒宋义和楚浩，又问了许多城中居民，个个都说的像模像样，诡异无比。” “但是这其中，我产生了两个疑问。” “第一，如果真的是百鬼夜行，那么为什么只杀了一个人？又或者想想，为什么只杀了更夫许瘸子？” “第二，如果不是百鬼夜行， 那么那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有些东西，只要微微思索便有答案。”段明沉声道：“凶手百鬼夜行之所以只杀一人，那就证明那个人必须要死。可是许瘸子往日里内向，从不与人结仇结怨，没有得罪什么人。” “他又为什么必死呢？”段明双眼紧紧的盯着楚浩：“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也就是许瘸子的存在干扰到了百鬼夜行的计划。” “一个小人物如何干扰这么大的计划？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的职业性质——更夫。” “咱们现在对于时间的判断，往往需要依靠日晷，也就是太阳的影子。可是到了夜间没有太阳，日晷也就没有用了。因此更夫的作用便是整夜不睡，掐算着时间，定点报时。” “换句话说，如果许瘸子必死，那么就是由于这个原因！报时！” “也就是说，这百鬼夜行对于时间有着很大的讲究。” “可是这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疑问，那就是百鬼夜行几时不可以？为什么非得强求时间？” “这个问题我思索了许久，直到不久之前我才想通。”段明沉声道：“之所以时间要求准确，不是因为百鬼夜行的时间需要固定，而是为了给凶手本人创造合理的不在场证明！” 说到这里，段明看向刑千秋：“不知陈正带来了么？” “带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便见孟长空带着陈正走了过来。 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魁梧的青年，正是守城司都尉宋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明镜司的人就可以随意把我的属下带来么？”宋义看向刑千秋，然后对李婉儿微微抱拳：“宋义见过郡主。” “宋都尉误会了，我们只是请这二位前来协助调查而已。”刑千秋对宋义说道。 “陈正。”段明则看向了陈正：“你那日说你们看到百鬼突然进城，于是你继续守在城门处，而楚浩则去向宋都尉禀报了，是么？” “没，没错！”陈正脸色苍白。 “他说的没错，楚浩来找我，告诉了我百鬼之事，我便立即带人去调查了，只是可惜没有抓住那百鬼。”宋义点了点头。 “那么，宋都尉，请问楚浩是什么时间去找你的？”段明问道。 “亥时三刻。”宋义沉声道。 “宋都尉这么确认么？”段明再次问道。 “这是自然，我们守城司有自己的记录员，对于时辰十分确定。”宋义说道。 “哦，这么说来楚浩和陈正在亥时看到百鬼入城，亥时三刻左右前去守城司向你汇报，无比正确。”段明点了点头。 “没错，时间没有任何问题。”宋义点了点头。 “不，这就是问题！”段明却是双眼微眯，沉声道：“平日里老百姓对于夜间时间的把握，只能依靠更夫判断，可是在鬼节当日则不同，有一个时间根本不需要更夫打更，也就是亥时！” “亥时整，月马行，当到了亥时的时候，便会进行叫月马。”段明说道：“所以，只需要收买了计算月马出行时间之人，或者影响到那个人的判断，那么老百姓会如何？” “分不清什么时候是亥时？”迟渊殿主说道。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可是这样一来会有一个绊脚石。” “打更的更夫！”刑千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打更的更夫是掐算时间的，如果他发现了不对，最容易暴露了。所以，许瘸子必死。”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可是单纯依靠错误的时间没有任何作用，必须有一个正确的时间作为参考。” “而你们守城司就是这个正确的时间。”段明说道：“只要合理运用这两个时间，人就可以做出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九十五章：谜底揭开 “所以说，来向我报告的楚浩，就是凶手？”宋义也不是傻子，段明的话已经说的十分明确了。 “没错。”段明看向陈正：“陈正，现在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要说实话。” “什，什么实话？”陈正的身体微微颤抖。 “我知道你，你不是那么勇敢的人。”段明笑着说道：“百鬼夜行刚刚进城，你还敢独自守在城门口？” “我……”陈正的脸色一变。 “陈正，难道你还要隐瞒么！”段明突然大喝道。 “我……我晕过去了……”陈正一咬牙说道：“不过，我的确看到百鬼了，我也看到那个女鬼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段明沉声道。 “我那天看到了百鬼和女鬼，不知怎的就被吓晕过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楚浩没在旁边，我怕急了。”陈正说道：“后来楚浩回来告诉我，说是他去找宋都尉报告百鬼夜行的事情去了。”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说实话！”宋义的脸色极为难看。 “我害怕……”陈正苦着脸说道：“本来我想说的，可是楚浩告诉我这是大罪，要是说了我……尤其是后来听说许瘸子死了，我就更不敢说了。” “你，你！”宋义长长的叹了口气。 “实际上，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当时并不是被吓晕的，而是被楚浩下了药。”段明沉声道：“把你弄晕之后，楚浩打开了城门，将‘百鬼’放入城中。” “由于守城的只有两个人，你陷入了昏迷就只剩下楚浩自己了。这样一来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段明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说实话，我最初还以为楚浩与宋都尉是一伙的，毕竟这样的条件只有两个人才最容易实现。” “的确。”宋义点了点头：“我得嫌疑很大。” “但是我后来又想，如果宋都尉和楚浩是一伙的，那么楚浩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只需要你们两个做个局，很轻松就可以了。”段明说道：“因此，你们两个不是同伙。”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楚浩何必弄虚作假？既然陈正看到了百鬼，接下来的事情交给百鬼去做不就好了？”青山说道。 “当然不行！”段明却是摇了摇头：“昨天你们也看见了，伪装成百鬼之人行动并不便捷，甚至很慢。如果让许瘸子逃了，那么这个计划就有可能破产。”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必须有一个人去专门杀了许瘸子。” “所以，楚浩的目标不是别的，而是去杀许瘸子，并将许瘸子的尸体交给百鬼。” “而之所以要弄下许瘸子的头，正是为了遮掩真相。” “怎么说？”李婉儿疑惑的看向段明。 “人死之后血流不通，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出现尸斑。”段明解释道：“可是当夜楚浩要去执勤，不可能守在许瘸子的身边。” “因此，楚浩要想万无一失的杀了许瘸子，必须先将许瘸子固定住。可是许瘸子周身并没有任何勒伤，所以我料定楚浩是先将许瘸子迷晕，然后等到了时辰再过去杀了他的。” “这样一来有几个好处。第一，就算有人认识许瘸子，前去找许瘸子，发现许瘸子‘睡着了’也不会怀疑。毕竟更夫这个职业必须夜间出行，所以很多人都会在白天休息。” “第二，这样一来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身上更不会出现束缚的痕迹，避免被仵作发现。” “可是如果中途许瘸子醒了怎么办？”青山疑惑的问道。 “概率的确是有，但是很低，迷晕许瘸子的药物剂量应该很大。”段明说道：“如果不出现特殊情况，许瘸子是绝对不会苏醒的。” “这样一来，等到百鬼夜行进入城中，楚浩再来到许瘸子家，用特制的武器杀了许瘸子，其结果天衣无缝，不会有任何人感觉到异常。” “对么？楚浩？”段明看向楚浩，沉声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楚浩叫道！ “还想狡辩么？”段明沉声道：“刚刚说的那些，你并不是真的做的天衣无缝！我曾让刑指挥和婉儿郡主乘船去月马源头探查，从记录上查看，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住在城东的很多居民却也觉得那日似乎早了许多。” “城东的更夫应该也能证明我的话。”说到这里，段明看向台下的人：“不知道仇海来了么？” “我在！”一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段明说道：“的确，那日月马出行早了不少，差不多半刻钟，只是我以为是出了什么错误，所以没当回事。” “不过现在想来，我应该也是捡了一条命……”说到这里，仇海的目光落在了楚浩的身上，眼神中充斥着愤怒的神情。 “你看。”段明笑着说道：“我没有猜错。不过就像你所说的，这些只是我的猜测，没有办法给你定罪。” “尤其是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要砍下许瘸子的头？” “最初我以为许瘸子的尸体是假的，但是经过验尸，发现并不是，那么你为什么要做这么费力的事情？”段明说道。 “后来大楚使团的独孤远死了，头颅也同样不翼而飞，这个疑惑就更深了。” “直到我在鬼市，买到了许瘸子和独孤远的脑袋，细细的验尸过后，我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 “估计你也是没有想到我会查到鬼市去，更没有想到我能找到那个卖脑袋的老妪，所以为了一丁点的利益，便将二人的头颅卖到了那里。” “不过也是，之前的官差对那里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敢进入南城小巷。而明镜司人尽管毫不畏惧，但是他们毕竟是外来之人，估计很难发现鬼市的存在。” “就算是发现了鬼市的存在，估计他们也会将目标放到辉煌大气的珍宝阁，而不是旁边的简陋小房。” “也是因此，这二人的头颅又落回到了我的手里，我细细验尸过后发现，这二人的脸部微微浮肿，应该是中了三唑仑吧。”说到这里，段明看了一眼刑千秋。 刑千秋点了点头，走到楚浩身边，伸手一拽，直接将楚浩的衣服拽开。 一个小布袋顺着楚浩的衣服掉落在了地上。 段明将小布袋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片片蓝色的药片。 “我就说么，这么好的东西，你又怎么可能不随身携带？”段明笑着说道：“还想要辩解么？用不用我将仁德堂的宋神医请来判断一下？” 楚浩紧咬牙关，不甘的看着段明……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九十六章：证据 “哦，我的兄弟！”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人，正是大楚使团的大使——拓跋康！ “我不明白！他要杀人，杀我的兄弟干什么？”拓跋康大叫道：“我们来到你们的国度，便一直待在客栈里，并没有外出……” “我的兄弟，你的确是没有外出，但是你的兄弟独孤远却不是。”段明笑道：“我最初也很疑惑，杀了独孤远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还是为了挑起大齐和大楚的矛盾？” “后来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独孤远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怎么了？难道我兄弟的死有问题？”拓跋康疑惑道。 “当然有问题！”段明点了点头：“就在独孤远死之前，褚侯头一天刚刚来找过我们，表示无惧战争。” “然后次日，独孤远就在客栈几乎睡了一天，你不感觉奇怪么？” “我没听懂。”拓跋康挠了挠头，沉声道。 “独孤远参与到了这个事件里，但是独孤远本身可能没有想到此次事件的真正目的。”段明说道：“在褚侯找过我们之后，独孤远得知了消息。独孤远并不想大齐和大楚真正开战，所以就打算来明镜司告诉我们真相。” “不过，对方还是棋高一筹，提前布下了杀手，杀死了独孤远。” “可是，我兄弟到底做了什么？”拓跋康挠了挠头：“为什么要杀他？他知道什么？” “很简单，百鬼夜行的秘密！”段明沉声道：“那伪装成百鬼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好弄的，寻常的布衣作坊根本做不出来，就算做出来了，也无法正规的运到这麟阳城外。” “既然如此，这其后必然有一个人负责制作和运输。大楚的使团刚刚到这里，没几天就发生了百鬼夜行案，你这个人觉得会是谁？” “你是说，我们？”拓跋康挠了挠头：“的确，此次来求见大齐天子，我们的确带了许多东西。”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是否是真的，你可以派人去好好查查你们的货物是否有缺损和丢失。” “好！”拓跋康点了点头。 “当初独孤远刚刚身死，我去调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更是发现了那所谓飞天女鬼。”段明说道：“不过那女鬼并没有伤害我，也没有多做逗留，所以我就猜测那女鬼的目的不是奔我而来。” “背后之人应该是在偷偷的运送‘女鬼’，结果刚巧到独孤远的屋前被我发现了而已。” “可是为什么女鬼会在你们客栈里？后来我就想到了这点。不过我无法去你们那里求证，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放心吧，我就算是一枚针都一定对上！”拓跋康拍了拍胸口。 “哦，对了。”段明突然说道：“独孤远的那名仆役在哪里？” “在这里！”许世忠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中正压着那名仆役。 “不得不说。”段明看着仆役，笑着说道：“你的演技的确了得。” “我，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仆役浑身颤抖的看着段明，然后看向拓跋康：“大使，你得救救我呀。” “谁也救不了你。”段明却是打断道：“我再独孤远的脖子后发现了一个针眼，入肉很深，针眼周围皮肤发青，应该是被人用针刺入所致。” “你所说的有女鬼从天而降却是实话，但是女鬼不可能将针如此深的刺入到独孤远的脖子里。” “就算可以，那么其力量也足以直接杀了独孤远而不必先行麻醉。” “而且独孤远昏睡一天并不正常，只有掌握着独孤远起居的你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药。” “况且，独孤远既然从后门走出，证明他的行踪不想让人知道，既然如此，他独自行动不是更加隐蔽么？为什么要带你一个仆役？” “这些只要稍稍一关联起来，结果也就浮出水面了。” “那日，并不是独孤远带着你，而是你悄悄跟在他的身后，并用钢针袭击了他的后颈，钢针上涂有强效麻醉剂，进而使得独孤远失去了反抗能力。” “然后，你又用特制的工具砍断了独孤远的头颅，将其交给等在门外的同伴后，这才大叫起来。” “不，不，你这是胡言乱语！”仆役脸色苍白的大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知道。”段明摇了摇头：“这段时间，我一直让人盯着你们所住的客栈，并没有发现你将那女鬼偷偷运出来。” “换句话说，那女鬼一定还在客栈当中。而如果我没有猜错，之前你为了躲避我们的搜索，所以将女鬼安置在了独孤远的窗外，后来得知我去独孤远的房中搜索，这才启动机关，将女鬼藏到了房顶。” “而等到我们离开后，你一定将女鬼从房顶拿了下来，至于接下来藏的地方么，估计没有比独孤远房中更好的了。” “为什么你会觉得他藏在了房顶上？”刑千秋疑惑的看向段明。 “原因很简单。”段明说道：“那日我推开窗户向上看了，并没有看到女鬼的痕迹，而且没有听到关窗户的声音，所以我猜女鬼必然是被藏到了房顶。” “不过我当时就算是上到房顶找到了女鬼，也没有办法指正任何人，尤其是你。” “毕竟，你当时正在被刑指挥审问，看起来可能性反而是最低的。” “因此，我当时并没有打草惊蛇，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一直等到了今天。” “既然你早都想到这些了。”仆役突然抬起头，看向段明：“那你为什么还要被抓，直接派人来抓我和他不就好了？” “没办法啊，就像我说的，我缺少证据。”段明叹了口气：“对于百鬼夜行案，如果没有证据、全凭揣测，根本就不可能将你们绳之以法。” “而根据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讲，当我被长生教认为是罪犯的时候，并且即将伏法的时候，是你们最为放松警惕的时候。” “如果没有意外，你们必然会到现场来看我！” “而同时，你们一定会带着你们引以为傲的那些东西，比如这足以使人昏迷的三唑仑和足以藏在你们袖子里那削断人脊柱的钢丝！” ------------ 第三卷：百鬼夜行案 第九十七章：收局 听到了段明的话，刑千秋手中的长剑一挑，划开了楚浩和仆役的袖子，果然就在二者的袖口当中，有着一个金属物件。 许世忠走上前，将那金属物件卸了下来，随后轻轻一拉，顿时便拉出了一根锋锐的钢丝。 对着阳光看去，这根钢丝看起来十分的怪异，一面锋锐的仿佛刀片一般，一面却又仿佛十分圆滑。 “如此，你们还有什么想要辩解的么？”段明笑着问道。 “不愧是南城神探，栽在你的手上，我们不冤。”楚浩长长叹了口气：“我自认为这个计划天衣无缝，想不到你竟然只凭猜测便已经如此完全的推断出来了。” “世界上哪有真正天衣无缝的计划。”段明笑着看向迟渊殿主：“就算是老天爷也会百密一疏，迟渊殿主，我说的可对？” “没错。”迟渊殿主深深地看了一眼段明：“段先生果然大才，之前是本尊以及本教失礼了，还请段先生不要见怪。” “殿主这是说的哪里话？”段明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不是长生教帮忙，这些装神弄鬼之徒又哪有那么容易上当？破了此案，长生教乃是大功一件。” “没错。”刑千秋点了点头：“迟渊殿主果然言而有信，全力协助我明镜司破获奇案。等回到京城之后，刑某必然奏明圣上，为迟渊殿主以及长生教请功。” “呵呵。”迟渊殿主冷笑一声：“那就多谢刑指挥了。” 李婉儿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情形，嘴角微微上扬。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 毫无疑问，现在的刑千秋就是在杀人诛心了！ “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没有想通。”楚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盯在段明的身上：“你这么做，如果今天我们不来，或者来了并没有带这些东西，你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认栽了呗。”段明摊了摊手：“明镜司如果救我也就救了，如果不救，我就死了。” “……值得么？”楚浩沉吟了片刻，问道。 “不值得。”段明摇了摇头：“但是我别无他法。如果不这样，这个案子破不了，无论是明镜司还是长生教都不会放过我的。” “长生教？这件事与长生教有什么关系？”楚浩双眼微微眯起。 “怎么会没关系？”段明叹了口气：“长生教举行长生法会，目的便是驱除你们这些邪祟，那么如果长生法会之后再有人死了，那么长生教会怎么做？” “当然是要找人顶缸啊。”段明叹了口气：“可是一般人又没有资格顶，那么就只能找我这个明镜司编外顾问来顶缸了。” “所以啊，我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因为这个，我必须破了这个案子，哪怕是冒些险。” “唉，我太难了……” “噗嗤！”听到了最后四个字，李婉儿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得不说，段明有的时候智珠在握，有的时候却是一个戏精。 每每都能把人骗的一愣一愣的。 “好了！”迟渊殿主突然说道：“既然这样，就结束这场闹剧吧。” “刑指挥。”迟渊殿主看向刑千秋：“这么多群众都看着呢，处决了这些人吧。” “处决？”刑千秋看向迟渊殿主，笑着摇了摇头：“很抱歉，最少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迟渊殿主沉声道。 “我奉陛下之命前来调查这起案件，如今真凶已经被捕，自然要押解回京，等候陛下发落。”刑千秋沉声道。 “好，那就祝刑指挥一路走好了。”迟渊殿主突然笑了，沉声说道。 随后迟渊殿主起身，对着长生教众人说道：“走了，这里已经没有本教什么事了。” “无量长生!”长生教众人同时宣了一声，然后一同离开了。 眨眼之间，高台上就已经只剩下段明、明镜司的人、楚浩等人了。 “好了，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也回去睡觉了。”段明伸了一个懒腰：“这几天可累死我了。” “我送你。”许世忠急忙说道…… 两日后，这里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毕，刑千秋开始押解楚浩等人回京复命。 临走之前，宋义主动找到了刑千秋，不知道和刑千秋说了什么。 但是宋义离开后，刑千秋的脸色却是一直都不怎么好。 就在刑千秋即将离开的头一天晚上，许世忠来到了漏衣巷，但是漏衣巷里却已经没有了段明的身影。 微微打听过后，许世忠来到了北城龙门路的段宅。 长生教并没有因为段明破了案子而将这所宅子收回去，或者说就算长生教想要收，也要看段明答不答应。 毕竟一切的手续都在段明的手中，理论上这个宅子就是段明的。 当许世忠来到段宅的时候，段明正坐在大厅中，一边喝着长生茶，一边欣赏着几名美女的舞蹈。 “呦，这不是老许么？”段明看到许世忠，笑着说道：“快点过来看看，这些不愧是长生教精挑细选的，这舞姿，啧啧……” “这么快就住进来了？”许世忠坐到了段明的身旁，沉声道：“你也不怕长生教……” “怕什么？”段明摇了摇头：“迟渊殿主已经走了，剩下的人还没有能力对付我。倒是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明日一早。”许世忠说道。 “嗯，快点走吧，要不然看着你们我膈应。”段明点了点头：“对了，你帮我告诉刑千刀一声，不用来看我了，走的时候就直接走，我也不送了。” “好。”许世忠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许世忠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交给了段明。 “这是什么？”段明疑惑的将纸拿了起来，目光一扫脸色却是一变：“长生符文？” “没错，这是上次回去，指挥千辛万苦弄到的。”许世忠笑着说道：“指挥看出了你对这个比较上心，所以这一次刻意带来，作为答谢。” “哈哈，谢谢了。”段明笑着点了点头。 “本来指挥还给你准备了黄金百两作为酬谢，不过指挥说了，和长生教这大手笔相比，那黄金百两着实拿不出手，也就没让我带来。”许世忠继续说道。 “别的啊，谁会嫌钱多啊。”段明急忙说道。 “呵呵。”许世忠笑了笑，没有说话。 随后许世忠便告辞离开了这里，并没有多做逗留。 次日，明镜司押解着楚浩等人离开了麟阳城。 一个多月后，正月初五，一道靓颖策马入麟阳，直奔漏衣巷，看着躺在漏衣巷里的段明沉声道： “陛下有旨，明镜司副指挥使刑千秋，午门外斩首。” “还请先生救他！”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九十八章：到达京都 宽敞的官道上，两人纵马疾驰，马蹄带起的沙尘连成一片。 这二人正是大齐的明珠郡主李婉儿以及南城跛老六段明。 很快，二人便到了一座驿站，李婉儿抬头看了看，说道：“快了，再有一个多时辰，咱们应该就能到达京都了。” “婉儿郡主，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了？”段明从马上跳下，将马交给了驿站的伙计。 “给我们换一匹新马，最快的。”李婉儿同样将马屁交给了伙计，然后对段明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耽搁不得，要不然刑大哥只怕……” “好吧，好吧！”段明叹了口气。 一日前，段明正在自己的漏衣巷里休息，同时研究刑千秋给他的那枚长生符文，不曾想李婉儿突然纵马进入城中，告诉段明刑千秋犯了大罪，此刻已经被死牢等候问斩。 段明也来不及多想，便与李婉儿一同骑马赶往京都。 这一路上，段明和李婉儿昼夜不休，再加上李婉儿的特殊身份，他们每到一处驿站便会更换一匹马匹。 本来需要七日才能赶到的路程在这种情况下硬生生的被缩短为了一日半。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路上尽管段明一直想要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就是抽不出来时间。 听到了李婉儿的话，段明叹了口气。 就连喝一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直接爬上了驿站伙计牵来的马背上，然后继续向着京城的方向赶去。 等到了京城，段明已经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像要散架了一样。 他就想不通了，为什么一旦什么事情和刑千秋扯上关系，遭罪的总会是自己。 同时，段明对于李婉儿更加佩服了，这个看起来无比柔弱的女子，竟然如此坚毅。 要知道她可是从京城纵马赶到麟阳，随后又从麟阳纵马赶回进程。 足足三天的时间，她竟然还能坚持的住。 该说不愧是靖安王的女儿么？ 就在段明胡思乱想间，二人已经进入到了京城当中。 如今刚刚过完年，正好是正月初七，京城之中还是一片热闹景象。 街道两旁到处都悬挂着红彤彤的灯笼，空气中弥漫着春团的诱人甜味。 道路上人山人海，商贩都在大声的吆喝着，各种各样的精美饰品、美味佳肴临街而摆，让人看着眼花缭乱。 李婉儿与段明跳下了马，这种密度的人流一旦纵马很容易出现危险。 而也可以趁此机会，让李婉儿给段明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具体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婉儿对段明说道：“大年三十的时候，皇宫里发生了一件怪事，但是具体是什么怪事，我也不清楚……” “你这倒是一问三不知……”段明叹了口气。 “我……”李婉儿脸一红，然后说道：“不过我父亲一定知道。” “那咱们现在去哪？”段明叹了口气，问道。 “去我家，静安王府。”李婉儿说道：“先去问问我爹。” “好！”段明点了点头。 很快，段明和李婉儿便来到了静安王府。 静安王府就坐落在皇城附近，门口两座高大的石狮子威严无比，“静安王府”四个大字悬挂在朱红色的大门上，笔迹遒劲有力，看起来就无比威风。 而就在大门的左侧有着一块巨石，巨石上面雕刻着两行话：“宰相下车、将军下马”。 “这话……”段明看着巨石，脸色有些诧异。 “这块石碑和牌匾都是陛下亲笔题写，算是对我们静安王府最大的恩宠了。”李婉儿说道：“不过我爹说了，这些字就看看而已，不用在意。” “毕竟陛下恩宠归陛下恩宠，但是绝对不可以恃宠而骄。” “王爷倒是看的通透。”段明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便走进了静安王府，刚刚进府便看到一处水潭，水潭波光粼粼，在这寒冬之中竟然丝毫没有冻结的迹象。 一名身穿棕灰色大袄的老者正站在水潭边，静静地看着水面。 李婉儿急忙走了过去，对老者说道：“爹。” “回来了？”老者没有转头，平静的说道：“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就在东厢，这一路劳顿，快带客人去休息一下吧。” “在下段明，见过静安王。”段明也上前一步说道。 “嗯，段先生辛苦了。晚宴正在准备中，快去休息一下，然后用膳吧。”静安王转头看了一眼段明，沉声道：“不愧是英年才俊，果然一表人才。” “多谢王爷夸赞。”只是一眼，段明心中便是一凛。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位静安王绝对要比迟渊殿主和忘机殿主加起来都要恐怖。 如果静安王想要杀了他的话，段明觉得自己必然没有一丝的生路。 随后，李婉儿便带段明离开了。 “我爹看起来挺凶的，但是其实他人很好的。”李婉儿对段明说道。 “啊，没事，没事。”段明急忙说道：“不过不愧是静安王啊，的确很有威严。” “的确是，很多人都这么说。”李婉儿笑着说道。 很快，李婉儿便带着段明来到了一处厢房当中，这处厢房处于静安王府的东面，地面上没有一丝的积雪，无比的清净。 “到了，段先生。”李婉儿对段明说道：“你先休息一下吧，稍后我会派人来接你去正厅用膳。” “好的，多谢！”段明点了点头。 “段先生无须客气。”李婉儿笑着说道：“刑大哥还需要仰仗段先生的帮助。” “客气了，虽然我挺烦刑千刀的，但是他对我也还算勉强可以了。”段明说道：“也就是用刀逼我破案、克扣给我的报酬、把我套麻袋里请我、几次害的我差点没死了……” 顿了顿，段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算了，还是不说了，我怕我现在就走……” “嗯，也是。”李婉儿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就连李婉儿都觉得刑千秋过去似乎的确有点过分了。 “好了，段先生，你先休息吧。”李婉儿说着对段明行了一礼，转头离开了……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九十九章：算计 半个时辰之后，段明刚美美的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想要躺一会儿，便听到有人敲门。 打开门，门外正站着一名仆役：“段先生，老爷、小姐请您过去共进晚膳。” “好。”段明点了点头，便与仆役一同前往了正厅。 此刻静安王和李婉儿正坐在正厅当中等待着。 “段先生，你来了。”李婉儿看到段明，急忙站了起来。 “见过静安王，婉儿郡主。”段明对二人微微行礼说道。 “不必如此客气，段先生请坐。”静安王指了指旁边的座椅说道：“婉儿已经告诉我了，之前在梵行寺和麟阳城，多受段先生的照顾，感激不尽。” “王爷客气啦，是婉儿郡主照顾我才是。”段明坐下后说道。 “对了，老褚的事情我还要多谢段先生呢，那个榆木脑袋，如果不是段先生帮忙，只怕就中计了。”静安王叹了口气：“不过可惜，孟老告诉我他并没有找到那个人。” “其实那个人我的心中隐隐有猜测。”段明说道：“当时麟阳城已经戒严了，那个人想要离开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所以那个时候那个人应该还在城中。” “可是城中上下，具有这般能力，可以得到褚侯赞赏的人并不多。” “一个便是被贬到麟阳的守城司都尉宋义，另一个便是长生教的青山。” “可是据我的了解，宋义与长生教并不和，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件事。” “所以，那个人十有八九便是青山了。”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青山又怎么敢抛头露面？”静安王沉声道：“难道就不怕被老褚抓个正着么？” “对于这点，我也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段明沉声道：“鬼市中那家贩卖头颅的商铺，为什么要买那么多的人头？” “根据他们的布局来看，并不是为了拿人头做什么医学研究。” “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制作人脸面具。” “不过人脸面具虽然巧妙，但是保管起来并不容易。” “所以那家商店通过保存整个人头的方式来保留完整的人脸，知道有需要的人再进行剥皮。” “而青山在去找褚侯的时候，应该是带着人脸面具。” “可是这些只是你的猜测。”沉吟了片刻后，静安王说道。 “没错，所以当时我没有说，因为这只是一个猜测，没有任何证据。”段明叹了口气：“人脸面具一定已经毁了，那家店铺的人也已经逃了，就算我说出来也没有任何作用。” “嗯，你很聪明。”静安王点了点头：“对于长生教这样的存在，如果你不能将其直接毙命，就不要轻易动手，否则除了换来其报复外，不会有任何好处。” “多谢王爷指点。”段明说道。 “对了，爹。”李婉儿对静安王说道：“你也知道，我请段先生来是为了刑大哥的案子，你能不能与段先生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段先生难得来一次京都，婉儿你要好好招待一下。明日开始便带着段先生四处看看吧。”静安王没有回答李婉儿。 “爹！”李婉儿叫了一声。 “好了，吃饭吧。”静安王打断道，随后沉吟了一下，说道：“刑千秋的案子非比寻常，不要将你自己和段先生牵扯进去，否则后患无穷。” “多谢王爷。”还不等李婉儿再次说话，段明便说道。 “好吧。”李婉儿看了看静安王，又看了看段明，叹了口气。 很快，三人吃完了饭，静安王便先行离开了，大厅中只剩下段明和李婉儿。 “我不明白，爹为什么还是不肯说，难道就要等着刑大哥被斩首么？”李婉儿撅了噘嘴。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段明微微沉思后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件事应该关系到皇室。” “什么意思？”李婉儿看向段明。 “天底下，能让静安王不能说的事情很少，其中最有可能便是与皇室有关。”段明说道：“而且……” “而且什么？”李婉儿疑惑地看向段明。 “而且，该死的我又被摆了一道！”段明咬了咬牙：“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老狐狸啊！” “怎么了？”李婉儿更加疑惑了。 “是这样的，就在你来找我之前，有一个人刚刚找过我。”段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麟阳城的守城司都尉——宋义！” “我当时也没想明白，他找我干什么。结果见了面，他只是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段明沉声道：“你知道宋义，不，是宋仁贵为什么会被贬到麟阳城么？” “宋仁贵？竟然是他？”李婉儿说道：“难怪我看他好像很眼熟呢。” “你见过？哦，对了，你过去常常入宫，见到过皇城司指挥使也是正常的。”段明恍然。 “嗯，不过宋仁贵这人平日里寡言少语，像个冰山一样。”李婉儿说道：“我又很少看到他，也就没认出来。” “寡言少语？的确有些。”段明点了点头：“他见了我，只是将一枚玉佩交给我，告诉我如果有机会来到都城，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带着这枚玉佩去皇城司找一名叫于晨的人。” “皇城司？”李婉儿有些诧异：“你什么事能找到皇城司啊？” “对啊，我当时也挺疑惑。”段明叹了口气：“不过想着白送来的关系不用白不用，也就收下了。” “现在看来，姓宋的一定是知道了刑千秋的事，猜到了我一定会来到这里，也猜到了我一定打听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才将玉佩给我，协助我破案的！” “搞不好。”段明咬牙切齿的说道：“这里面还有刑千刀的算计在呢！” “这……”李婉儿顿时语塞。 “算了。”段明缓缓站起身，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无论是什么原因，这摊浑水我也蹚定了！” “那咱们应该怎么做？”李婉儿问道。 “很简单，明天先去一趟明镜司看看，如果实在不行，咱们就去皇城司！”段明沉声道！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章：血轿 第二天一早，段明便与李婉儿一同向着明镜司赶去。 很快二人便到了明镜司驻地，简单询问了一下，却得知许世忠等等那些刑千秋的亲信都已经被派出京去，到外面执行任务去了。 如今，明镜司指挥使独孤皓月独揽大权，掌控着整个明镜司的大权。 而找独孤皓月帮助他们救刑千秋？ 尽管段明对于独孤皓月和刑千秋的关系并不是特别了解，却也明白那无异于找猫救耗子。 除非是汤姆和杰瑞，否则就是痴人说梦罢了。 没办法，段明二人只好继续策马来到皇宫附近的皇城司驻地。 由于有着李婉儿在，所以倒也没有人阻拦段明和李婉儿，直接见到了宋义让他们见得人——如今的皇城司副指挥使，于晨。 于晨看到李婉儿的时候很诧异，尽管李婉儿不认识他，但是堂堂的明珠郡主他却是认识的。 只是于晨想不通，李婉儿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 段明也不墨迹，见到于晨之后直接掏出了宋义的玉佩。 于晨看到宋义的玉佩之后，神色骤然变幻，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之后，对段明说道：“二位请随我来。” 随后段明和李婉儿便在于晨的带领下离开了皇城司，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茶楼。 于晨领着二人来到了茶楼中一处僻静的包厢内，然后沉声说道：“宋指挥的玉佩怎么在你手里？” “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这是他亲手交给我的。”段明沉声道：“刑千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嗯……”于晨思索了一下，说道：“既然你提到了刑指挥，看样子这玉佩的确是宋指挥交给你的，那我也不卖关子了，这件事还要从去年七月二十二日说起……” 七月的天气还有些闷热，尤其是都城位置偏南，温度更是偏高。 本来年年这个时候，皇帝都要移驾到更北边的避暑山庄处理政务，不过由于今年的麟州才子案、古刹业火案的原因，政务实在太多，皇帝也就临时决定今年不往北去了。 七月二十二日这天，皇帝刚刚处理完政务，因为天气闷热所以决定去御花园走走，躲躲这炎炎烈日下的暑气。 然而就在皇帝在御花园中闲逛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件本不应出现在御花园中的东西——轿子，一顶血红色的轿子。 这顶轿子的大小与普通轿子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通体血红色，门帘上还绘着各种各样诡异的符文。 这些符文看起来仿佛一张张鬼脸，有的似哭、有的似笑。 当时的侍卫们吓坏了，要知道御花园很少有人能进入，凭空多出这么一顶血轿，怎么想怎么怪异。 如果皇帝因此而愤怒，那么恐怕就要死一大批人了。 不过皇帝经历的事情很多，曾经也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这样的小场面又怎能吓得住他？ 所以皇帝也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让御锄房的人好好调查一下，是不是他们的人做的。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却让皇帝勃然大怒。 因为侍卫在检查血轿的时候发现，血轿中竟然有着一个纸人。 纸人等人大小，看起来像是一名女性。 而就在纸人的身上则用血红的颜色写着一行字：“血祖赐血轿，召婉舒三日后入血殿侍奉。” 婉舒，便是宫里的舒妃娘娘，虽然说不得很受皇帝恩宠，但是皇帝却也偶尔去她那里休息。 舒妃有着一手高明的按摩手法，每当皇帝由于政务而身心俱疲之际，舒妃便会通过这种独门的按摩手法为皇帝驱除疲劳。 况且，就算舒妃没有这样的本事，又有哪一任皇帝能容忍自己的妃子被所谓的“血祖”召去伺候？ 于是，皇帝勃然大怒，先是令皇城司封锁了消息，随后又命令皇城司指挥使宋仁贵限期破案，将这个“血祖”揪出来！ 宋仁贵当即领命，彻查了所有看守御花园的守卫以及御锄房的所有人。 但是无论是谁，都不曾看见有人将花轿抬进御花园。 “没有人看见？”宋仁贵当即大怒：“难不成这血轿还能是从天上飞下来的不成？” 随后宋仁贵一点点搜查，可是却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而就在宋仁贵紧锣密鼓的彻查此案的时候，一直待在自己寝宫的舒妃突然消失不见了。 是的，没有任何痕迹、没有被任何人看到，就那么凭空的消失不见了。 宋仁贵立即带人赶去，可是舒妃的寝宫中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问了寝宫里所有的人也都一无所获。 为此，皇帝无比的愤怒，大骂了宋仁贵一顿。 同时，将宋仁贵剥去皇城司指挥使的身份，贬到了麟州麟阳城，做一名小小的守城司都尉。 随后又过了几日，皇城司仍旧一无所获，新任的皇城司指挥使崔浩同样无力破案。 皇帝便将目光转向了屡破奇案的明镜司副指挥使刑千秋。 正当皇帝想要让刑千秋接手，勘破此案的时候，麟阳城却发生了百鬼夜行的大案。 由于大楚使团就在麟阳城，此事关系到了大齐的颜面。 所以尽管皇帝无比的愤怒，却也只好让刑千秋先行前往麟阳城，破获百鬼夜行案再说。 后来，刑千秋再次破获奇案，押解百鬼夜行案的凶手回到了京都。 皇帝大为赏赐过后，直接将皇城血轿案交到了刑千秋的手上。 刑千秋不敢耽搁，立即开始调查，不过调查了许久仍旧没有什么线索。 不过皇帝并不是不通事理之人，明白此案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月余，很多线索早都消失不见了。 所以也未责罚与刑千秋，只是让刑千秋慢慢查。 能查到最好，就算是查不到，也不怪他。 刑千秋虽然不敢怠慢，但是也的确是有心无力。 不过好在接下来的日子再也没有相同的案子发生，这件事也渐渐的不了了之了。 可是这一切都在今年的年初时发生了变化。 就在正与初一的时候，血轿再次出现在御花园！ 而这一次，一出现便是三顶血轿！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零一章：天牢 三顶血轿，与之前的那顶血轿一模一样。 每一顶血轿里还有着一个纸人，纸人的身上同样写着那句话——“血祖赐血轿，召XX三日后入血殿侍奉。” 三顶血轿，便代表着三名贵妃，皇帝越发的愤怒，一方面命令刑千秋尽快破案，另一方面派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守住了三名妃子的寝宫。 但是尽管这样，就在当晚，三名妃子还是失踪了。 就如同舒妃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无声无息。 正月初二，就在刑千秋带队搜索三位娘娘寝宫的时候，独孤皓月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直接带着自己一系的明镜司中人，闯入了刑千秋的府邸。 并在刑千秋的卧室里发现了四个巫毒巫毒小人。 而每一个巫毒小人的身上都贴着一张黄纸，黄纸上则写着：“血祖在上，奉以皇室女XX，以悦吾祖，以报祖恩。” 而“XX”写的正是失踪的那四名贵妃的名字！ 当独孤皓月将这四个巫毒小人上交给皇帝的时候，告诉皇上，自己查到这皇城血轿案的真凶就是刑千秋。 巫毒小人只是一方面，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当刑千秋离开京城的时候，血轿案并没有发生，可是刑千秋回来才多久，血轿案就再次发生。 所以，血轿案应与刑千秋有关。 尽管这个说法十分的牵强，但是当时皇帝已经过于愤怒，所以根本不考虑这其中的矛盾，直接下令将刑千秋押入死牢，等待中秋过后即刻问斩。 而如今，尽管李婉儿得知消息之后，立即马不停蹄的前往麟阳城寻找刑千秋。 但是时至今日已经是初八了，换而言之，接下来的时间就只剩下七天。 “这可真是……”段明长长的叹了口气：“别人破案都是喝着小茶，品着小酒慢慢破，怎么一到了我这里就动不动限期了呢？” “没办法，时间有限，全都仰仗段先生你了。”李婉儿对着段明说道。 “你也别仰仗我不仰仗我的。”段明叹了口气：“这宫里的案子，你叫我怎么破？现在许世忠他们不在，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了。”段明看向了于晨：“我想要见见刑千秋，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 “没有。”于晨摇了摇头：“刑指挥此刻被关押在天牢，我真的无能为力。” “好了。”说完这些，于晨站起身：“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不好出来太久，就先回去了。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来皇城司找我，要是能帮忙，我一定会帮。” “多谢于指挥。”段明和李婉儿对于晨说道。 等到于晨离开后，李婉儿看向了段明：“段先生，你想要去天牢是么？” “没错。婉儿郡主有办法？”段明问道。 “嗯。”李婉儿点了点头：“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现在？”段明听这话一愣。 段明的确猜到了李婉儿应该会有办法，但是没有想到李婉儿这么痛快。 要知道那可是天牢啊，里面关押的可都是死囚啊。 难道李婉儿就不需要回去准备一下么？就不需要联系一下关系么？ “嗯，时间紧迫，要是正月十五之前破不了案……”李婉儿咬了咬牙：“走吧，我带你去。” “好。”既然李婉儿已经这么说了，段明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接着，段明和李婉儿快速赶往了天牢。 刚刚到天牢门口，几名守护天牢的守卫便将段明和李婉儿拦了下来。 “在下天牢的侍卫统领班盛，见过明珠郡主！”一名侍卫走了出来，对着李婉儿沉声道：“不知明珠郡主来此何事？” “我要见刑大哥。”李婉儿站在段明身前，沉声说道。 “十分抱歉。”班盛对李婉儿说道：“这里是天牢，除非有陛下旨意，否则任何人不得擅闯。” “哦。”李婉儿点了点头：“如果我今天必须要见到他呢？” “郡主可以去找陛下，只要陛下旨意一到，班某立刻带郡主进去。”班盛说道。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现在我必须要见到刑大哥。”李婉儿却丝毫不退让，沉声说道。 “婉儿郡主，咱们还是走吧。”段明小声对李婉儿说道。 “段先生你不要管。”李婉儿沉声道，然后转头看向班盛：“班统领，今天我必须要见到刑千秋，无论你同不同意。” “郡主……”班盛没有想到李婉儿这么难缠：“我等也只是干活的，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为难？”李婉儿冷声道：“班统领，你大可以向陛下上奏，说我李婉儿硬闯天牢，我绝对不为难你！不过，我现在必须进去。” 说着李婉儿便向天牢的入口走去：“要不然，你们便当场杀了我！” “郡主！”班盛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一咬牙抽出了手中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若是想要硬闯，班某自然不敢阻拦。但是陛下让班某镇守天牢，班某若是让你进去，便是辜负圣恩！班某……” “放下你的刀。”李婉儿冷冷的看了一眼班盛，然后又从别的人脸上扫过：“我李婉儿心仪刑大哥，整个都城谁人不知？如今本郡主好不容易得到了救刑大哥的办法，若是有谁胆敢阻拦，我李婉儿以明珠郡主、静安王之女的身份发誓，必然让你们家破人亡！” “班统领，本郡主说了，你大可以向陛下上奏，说本郡主硬闯天牢。一切罪责，本郡主自己承担！” “这便是我能给你的‘不为难’。” “现在，给本郡主让开，否则本郡主说到坐到！” 随后李婉儿继续向着天牢门口走去：“段先生，请随我来。” 段明看了看班盛的背影，嘴角微微抽搐。 这还是之前看到的那个明珠郡主么？这还是那个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温柔典雅的明珠郡主么？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静安王之女，如此的强势，如此的不可抗拒！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天之娇女——明珠郡主！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零一章：天牢 三顶血轿，与之前的那顶血轿一模一样。 每一顶血轿里还有着一个纸人，纸人的身上同样写着那句话——“血祖赐血轿，召XX三日后入血殿侍奉。” 三顶血轿，便代表着三名贵妃，皇帝越发的愤怒，一方面命令刑千秋尽快破案，另一方面派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守住了三名妃子的寝宫。 但是尽管这样，就在当晚，三名妃子还是失踪了。 就如同舒妃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无声无息。 正月初二，就在刑千秋带队搜索三位娘娘寝宫的时候，独孤皓月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直接带着自己一系的明镜司中人，闯入了刑千秋的府邸。 并在刑千秋的卧室里发现了四个巫毒巫毒小人。 而每一个巫毒小人的身上都贴着一张黄纸，黄纸上则写着：“血祖在上，奉以皇室女XX，以悦吾祖，以报祖恩。” 而“XX”写的正是失踪的那四名贵妃的名字！ 当独孤皓月将这四个巫毒小人上交给皇帝的时候，告诉皇上，自己查到这皇城血轿案的真凶就是刑千秋。 巫毒小人只是一方面，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当刑千秋离开京城的时候，血轿案并没有发生，可是刑千秋回来才多久，血轿案就再次发生。 所以，血轿案应与刑千秋有关。 尽管这个说法十分的牵强，但是当时皇帝已经过于愤怒，所以根本不考虑这其中的矛盾，直接下令将刑千秋押入死牢，等待中秋过后即刻问斩。 而如今，尽管李婉儿得知消息之后，立即马不停蹄的前往麟阳城寻找刑千秋。 但是时至今日已经是初八了，换而言之，接下来的时间就只剩下七天。 “这可真是……”段明长长的叹了口气：“别人破案都是喝着小茶，品着小酒慢慢破，怎么一到了我这里就动不动限期了呢？” “没办法，时间有限，全都仰仗段先生你了。”李婉儿对着段明说道。 “你也别仰仗我不仰仗我的。”段明叹了口气：“这宫里的案子，你叫我怎么破？现在许世忠他们不在，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了。”段明看向了于晨：“我想要见见刑千秋，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 “没有。”于晨摇了摇头：“刑指挥此刻被关押在天牢，我真的无能为力。” “好了。”说完这些，于晨站起身：“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不好出来太久，就先回去了。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来皇城司找我，要是能帮忙，我一定会帮。” “多谢于指挥。”段明和李婉儿对于晨说道。 等到于晨离开后，李婉儿看向了段明：“段先生，你想要去天牢是么？” “没错。婉儿郡主有办法？”段明问道。 “嗯。”李婉儿点了点头：“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现在？”段明听这话一愣。 段明的确猜到了李婉儿应该会有办法，但是没有想到李婉儿这么痛快。 要知道那可是天牢啊，里面关押的可都是死囚啊。 难道李婉儿就不需要回去准备一下么？就不需要联系一下关系么？ “嗯，时间紧迫，要是正月十五之前破不了案……”李婉儿咬了咬牙：“走吧，我带你去。” “好。”既然李婉儿已经这么说了，段明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接着，段明和李婉儿快速赶往了天牢。 刚刚到天牢门口，几名守护天牢的守卫便将段明和李婉儿拦了下来。 “在下天牢的侍卫统领班盛，见过明珠郡主！”一名侍卫走了出来，对着李婉儿沉声道：“不知明珠郡主来此何事？” “我要见刑大哥。”李婉儿站在段明身前，沉声说道。 “十分抱歉。”班盛对李婉儿说道：“这里是天牢，除非有陛下旨意，否则任何人不得擅闯。” “哦。”李婉儿点了点头：“如果我今天必须要见到他呢？” “郡主可以去找陛下，只要陛下旨意一到，班某立刻带郡主进去。”班盛说道。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现在我必须要见到刑大哥。”李婉儿却丝毫不退让，沉声说道。 “婉儿郡主，咱们还是走吧。”段明小声对李婉儿说道。 “段先生你不要管。”李婉儿沉声道，然后转头看向班盛：“班统领，今天我必须要见到刑千秋，无论你同不同意。” “郡主……”班盛没有想到李婉儿这么难缠：“我等也只是干活的，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为难？”李婉儿冷声道：“班统领，你大可以向陛下上奏，说我李婉儿硬闯天牢，我绝对不为难你！不过，我现在必须进去。” 说着李婉儿便向天牢的入口走去：“要不然，你们便当场杀了我！” “郡主！”班盛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一咬牙抽出了手中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若是想要硬闯，班某自然不敢阻拦。但是陛下让班某镇守天牢，班某若是让你进去，便是辜负圣恩！班某……” “放下你的刀。”李婉儿冷冷的看了一眼班盛，然后又从别的人脸上扫过：“我李婉儿心仪刑大哥，整个都城谁人不知？如今本郡主好不容易得到了救刑大哥的办法，若是有谁胆敢阻拦，我李婉儿以明珠郡主、静安王之女的身份发誓，必然让你们家破人亡！” “班统领，本郡主说了，你大可以向陛下上奏，说本郡主硬闯天牢。一切罪责，本郡主自己承担！” “这便是我能给你的‘不为难’。” “现在，给本郡主让开，否则本郡主说到坐到！” 随后李婉儿继续向着天牢门口走去：“段先生，请随我来。” 段明看了看班盛的背影，嘴角微微抽搐。 这还是之前看到的那个明珠郡主么？这还是那个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温柔典雅的明珠郡主么？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静安王之女，如此的强势，如此的不可抗拒！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天之娇女——明珠郡主！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零二章：问刑千秋 随着李婉儿走进了天牢当中，段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熟悉的味道、这熟悉的感觉，段明只感觉自己仿佛回家了一样。 说到这里，段明的心中又有点埋怨刑千秋了。 就是这人将麟阳城的大牢装修的和宾馆似的，整的段明每次回去都感觉仿佛走岔了地方一样。 沿着黑暗的走廊继续前进，很快便来到了最深处。 “你们？”刑千秋看着走进来的段明和李婉儿，眉头微微皱起：“你们怎么进来了？” “唉，说说吧。”段明叹了口气：“这一回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还被摆了一道？” “这件事与你们没有关系！”刑千秋沉声道：“段先生，你立即赶回麟阳城。婉儿，你也是，不要再掺和进来。” “抱歉啊，我们已经掺和进来了。”段明叹了口气：“婉儿郡主为了进来，嗯，大展雄威，硬闯进来的。” “……”刑千秋咬了咬牙：“没事，婉儿毕竟是郡主，而且深受陛下、皇后的喜爱，陛下并不会太过责罚与她。不过你……” “段先生，听我一句劝，这件事自我从麟阳城回来之日起就一直在调查了，可是到现在为止收获极少。”刑千秋看想段明：“所以，段先生，你万万不可掺和进来。” “笑话。”段明笑着摇了摇头：“老刑啊，这些奇案大案哪个不是我帮你破的？你找不到线索，不代表我也找不到。” “段先生，我不是再跟你开玩笑！”刑千秋大喝一声，从地上捡起一根稻草架在了段明的脖子上：“段先生，请你立刻离开！” “呵呵！”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稻草，段明轻轻笑了笑：“刑千刀，你若是不肯说，我就自己去查。你破不了的案子，我偏偏要去破了！” “别忘了！”段明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稻草，沉声道：“我可是南城跛老六！” “没错，刑大哥，请你相信段先生！他一定能还你清白！”李婉儿也说到。 “唉……罢了罢了……”刑千秋苦笑一声：“段先生，你不是不愿意掺和进这些事情里么？怎么这一回……” “你当我为了你啊？”段明白了刑千秋一眼：“要知道，我现在已经入了长生教的眼，之所以长生教不对付我，是因为我与你刑千秋的关系。” “如果你刑千秋死了，长生教要想杀我岂不是没有任何负担了？” “呵呵……”刑千秋认真的看了一眼段明：“无论你怎么说，无论你能否证明我的清白，段先生，这份情刑某都记下了。” “好了好了，既然这样，快点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段明说道。 “是这样的，当初咱们破获了百鬼夜行案，正打算离开麟阳城的前夕，宋都尉便找到了我，给我讲了许多的细节。”刑千秋说道：“当初在皇城司寻找关于血轿线索的时候，发现血轿上有特殊的纹路，但是这个纹路却从未见过。” “而且他调查了舒妃身边的侍卫、宫女、太监，但是舒妃失踪的那一天，这些人都在一起，彼此间都可以证明，就算是外出也只是极短时间内的外出，根本不可能将舒妃隐蔽的带走。” “而且根据宫女所说，舒妃平日里温和慈祥，对待下人极好，平日里与世无争，和谁都没有嫌隙。” “那天晚上，最后一个见到舒妃的人是谁？”段明问道。 “应该是舒妃的侍女樱桃。”刑千秋说道：“回来之后我也问过樱桃，根据樱桃所说，那日舒妃身体有些不适，所以刚过戌时便早早休息了。” “舒妃睡着的时候不喜欢房间中有人，所以伺候舒妃入榻之后，樱桃便离开了。” “也就是说，戌时过后，舒妃的寝宫中就只剩下舒妃自己了，是么？”段明点了点头。 “没错。”刑千秋说道：“不过周围仍有侍卫把守。” “侍卫也未见任何异常？”段明沉声道。 “我挨个询问过，没有。”刑千秋叹了口气。 “那么后来呢？那三位妃子性格怎么样？”段明问道。 “明妃、晴妃、阳妃三位娘娘与舒妃并不相同。”李婉儿说道：“明妃乐观开朗，平日里喜欢与下人玩成一片，在下人中声望很高；晴妃喜欢读书，平日里很少出门，绝大多是时间都待在寝宫里读书；阳妃性格比较张扬，有些蛮横，下人们都不怎么喜欢她。” “这倒是性格迥异呀。”段明点了点头：“皇帝陛下倒是好福气，什么性格的都能遇到。” “段先生还请慎言。”刑千秋急忙说道：“此处不比麟阳，说话需要注意一些。” “好好，我知道了。”段明点了点头：“对于她们的血轿、纸人，你都查出什么了？” “一无所获。”刑千秋叹了口气：“除了宋都尉说的那个纹路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过也是时间太短了，我刚刚开始调查三位娘娘的事情，便被独孤皓月摆了一道。”刑千秋说道。 “对了，这个问题最为主要。”段明沉声道：“那些巫毒小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刑千秋摇了摇头：“最近这段时间我很少回府，不过回去的那几次都未发现有巫毒小人的痕迹。” “巫毒小人是在哪里发现的？”段明思索了一下问道。 “根据我的了解，应该是在我的卧室中。”刑千秋说道。 “那你的卧室都有谁能进去？”段明思索道：“你怀疑会是谁做的？” “不知道，我的卧室一般人都进去不。”刑千秋说道。 “最后一个问题。”段明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说是独孤皓月收到了消息，所以才带着明镜司的人去你府邸搜查，你知不知道是谁的消息？或者说，你怀疑是谁？” “……”刑千秋沉吟许久，抬头看向了段明：“我怀疑独孤皓月根本就没有收到消息，而是他刻意设计于我！” “我明白了。”段明站起身，沉声道：“刑千刀，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还你清白。如果实在还不了，我一定逢年过节给你烧纸……” 听到段明这话，刑千秋的目光无比古怪……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零三章：东老 既然已经问到了需要问的东西，段明和李婉儿便离开了天牢。 班盛看到后，急忙冲进天牢，发现刑千秋还老老实实的待在牢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可真害怕李婉儿一时兴起，玩起了劫狱的“游戏”。 等到离开了天牢，段明和李婉儿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段先生，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李婉儿有些担忧的问道。 通过和刑千秋的对话，李婉儿深刻的感觉到，这次的案件恐怕非常危险。 尤其是在他们离开前，刑千秋说的那句：“这次一定非常非常的凶险，我保护不了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要想破获这个案子。”段明微微沉思，然后说道：“咱们目前只能从四个方面入手。” “第一、血轿；第二、纸人；第三、四名贵妃的下落；第四、到底是谁在刑千秋家里设计的。”段明沉声道。 “其中最为主要的是找到谁在刑千秋家设计的。”段明说道：“只要找到这个，便可以证明刑千秋的清白，进而让他从天牢里出来。” “只要刑千秋出来，咱们的时间就会宽裕很多，同时会得到明镜司作为帮手。” “那这个应该怎么查？”李婉儿说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几乎无处下手。”段明叹了口气：“根据刑千秋与独孤皓月的关系来看，就算是独孤皓月设计陷害刑千秋我都不感觉稀奇。” “而且巫毒小人这个东西，体积小，易于携带。完全有可能是独孤皓月带到刑千秋的卧室，进行栽赃的。” “这……”李婉儿点了点头：“可是咱们根本就不够资格去调查他独孤皓月。” “就算调查了也没有什么作用，独孤皓月完全可以不承认。”段明叹了口气。 “的确。”李婉儿叹了口气。 “对了，刑千秋这里咱们尽量，血轿什么的都在宫里，你能不能带我去宫里看看？”段明看向李婉儿。 “我想想办法，不过宫里除了一些特殊的人，或者是受到陛下召见的人外，很难进去。”李婉儿说道。 “这样啊，实在不行就这样，你不是可以随意进宫么？你让我打扮成你的小厮啊、书童啊什么的，跟着你一起进去就好了。”段明说道。 “你都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做法？”李婉儿嘴角微微抽搐。 “啊？评书里都是那么说的。”段明说道。 “皇宫要是那么容易就进去还得了？”李婉儿叹了口气：“我虽然可以随意进出皇宫，但是也只能去一些特定的地方。同时只能我自己进去，就连孟叔都不能跟着。” “对了，孟老前辈哪去了？他过去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的么？”段明问道。 “孟叔只有在我外出的时候才会陪着我，保护我的安全。平日里我在京都，他都不会跟着。”李婉儿说道：“而且最近似乎有些问题，我父亲拜托孟叔出去了。” “哦。”段明挠了挠头：“那你有什么办法么？如果不亲眼看看那血轿，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这样吧，我现在就进宫，求求皇后娘娘，看看皇后娘娘能不能帮帮忙。”李婉儿说道。 “好，那郡主你先去宫里试试看，我去找一下老刑所说的那个管家东叔。”段明说道。 “好。”李婉儿点了点头，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段明看了看李婉儿的背影，喃喃自语：“这老刑，还真是够有福气的啊。” 随后段明起身，向着刑千秋的宅子方向走去。 很快，段明便来到了刑千秋的宅子，陛下虽然将刑千秋打入了天牢，但是并没有查封了宅子。 不过宅子里也早已人去楼空了，丫鬟、仆役早都跑的无影无踪。 当段明推开宅子大门的时候，只有一名老者正拿着扫帚在清扫院内的积雪。 “都走了。”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老者头都没有抬。 “东叔，是老刑让我来的。”段明沉声说道。 听到段明的话，老者身体一颤，僵硬的抬起头看向段明，眼中含泪：“你，你说什么？” “是老刑让我来的。”段明再次说道。 “快，快进屋。”被唤作东老的老者急忙将段明领进大厅，然后紧张的问道：“少爷，少爷说什么了？他怎么样了？” “放心，老刑现在很好。”段明急忙说道，他真怕眼前的老者太过激动而昏迷过去。 “太好了，太好了。”东老顿时老泪纵横。 “那个，东老，你先别激动，我来是有事情要找你了解一下。”段明急忙说道。 “啊，请说。哦，对了，热水，还没给公子沏茶呢……”东老说着就要离开。 “不用麻烦了！”段明急忙打断道：“时间紧迫，我也长话短说，我这次来是为了调查巫毒小人事件的。东老，你都知道什么？” “巫毒小人？”东老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那天早上的时候我去收拾少爷的房间，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可是那独孤皓月来的时候，竟然在里头发现了四个巫毒小人！” “早上你进去过？”段明眉头微微皱起。 “是的，早上我进去过，可是绝对没有看到什么巫毒小人。”东老说道：“而且，少爷最厌恶的便是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怎么可能制作巫毒小人！” “那么，那天自你离开后，可有别人进入他的卧室？”段明问道。 “没有。”东老摇了摇头：“少爷是明镜司的人，平日里得罪的人并不少，所以平日里我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少爷的卧室，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暗害少爷。” “你确定，一定没人进去么？”段明说道。 “你要说非常确定，倒也不是。”东老说道：“毕竟少爷的这座宅子并不小，我也不能一直盯着少爷的卧室……” “也就是说，你也无法确定巫毒小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入到刑千秋卧室的。”段明思索道：“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之前老刑将巫毒小人藏起来了，你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呢？”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零四章：太平 “这……”听了段明的话，东老顿时一愣，旋即摇了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段明看着东老，沉声问道。 “不为什么，就是绝对不可能！”东老无比确信的说道。 “那么，有没有这么一个可能。”段明再次说道：“巫毒小人的确不是老刑弄得，而是你。” “是你，串通了独孤皓月，联合起来陷害的老刑！是你，进入了本来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入的老刑的卧室！是你，想要最终致老刑于死地！” “这，我……”东老顿时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过段明竟然会如此说。 突然，东老咬了咬牙，大喝一声：“对，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 “所以。”顿了顿，东老继续说道：“我承认了，快把我抓走吧，杀了我吧！” “……”段明盯着东老的眼睛看了许久，随后沉声说道：“我知道了，不是你。” “你胡说什么，就是我做的！”东老的眼中露出了祈求的神色：“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和少爷是好朋友，这件事就是我做的，巫毒小人就是我放的！” “我已年过花甲，死不足惜！”东老的声音有些哽咽：“求你了……” “不，不是你做的，你只是想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的身上。”段明说着缓缓站起身：“我在刚刚其实真的怀疑你了，但是现在，我相信绝对不是你做的！” “你……”东老一把抓住了段明的衣领，手背青筋暴起：“真的是我！” “东老。”段明看着东老的眼睛，沉声道：“我的确是老刑的朋友，但是我现在没有任何的权力，并不是负责此事情的官员，所有的调查也都是私自进行的。所以，你就算是胁迫我也没有用。” “……”东老的身体不断颤抖，他能明白段明话中的意思，无力的松开手。 “东老。”段明拍了拍东老的肩膀：“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还老刑清白的。” 说罢，段明便向着外面走去。 就在段明即将走出去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而是平静的说：“还有，东老，不要想着再做刚刚那样的傻事，这次布局之人超出了你的想象，那么做除了把你自己搭进去以外，不会有任何好处。” “况且，就算可以成功。”段明沉声道：“如果此事真的是老刑做的，你去替他顶罪，我不说什么。可如果不是老刑做的，你凭什么要替那个恶人顶罪？” “如果失去了你，对于老刑而言，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话音落下，段明直接离开了。 走在都城中宽敞的大路上，这里不愧是整个大齐最为繁华昌盛之地，天子脚下的一草一木都深有讲究。 由于刚刚过去新年，地面上被鞭炮的碎屑铺的一片通红，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红色的地毯，踩在上面软软的。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道路两侧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灯笼，就算是在这白天看起来都十分明亮。 路上的行人看起来十分的开心，穿着红袄的小孩子在大街上蹦蹦跳跳，在人群中穿梭，发出了阵阵欢笑。 段明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大齐虽然算不上盛世，远不如历史上唐朝那般“举世无双”，但是却也是一片太平。 而这样的太平实际上并没有持续多少年，根据段明的了解，在最初这任皇帝登基之时，天下岌岌可危，各地藩王纷纷作乱，外国邻邦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下可谓是风雨飘摇。 为了获得如今这太平，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异国他乡、死在了战场之上。 所以，段明尽管无心入朝为官，他不愿意承受那伴君如伴虎的生活，更不愿意因此而耽搁了他对长生符文的研究。 但是，段明也不愿意这难得的太平盛世就如此付之一炬。 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段明比谁都明白。 正是因为如此，尽管此次段明来到这里，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和刑千秋的关系，但是更多的一部分原因却也是为了自己。 只有天下太平，他才有充足的时间研究长生符文，他才可以不必担心任何变故。 而此次刑千秋被人陷害入狱，不用想，对方必然有所图谋。 其中，最有可能的便是长生教和独孤皓月合谋，为了一揽明镜司大权！ 一路上，段明看了许多，也是思索了许多。 之前无论是在天牢里还是在刑府，段明都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能破获此案，还刑千秋清白。 但是段明心中最是明白，这些话与其是说给别人听，倒不如是说给自己听。 他一定要成功！ 很快，段明回到了静安王府，刚刚进府便看到静安王府的管家徐福。 徐福告诉段明，静安王找他，已经在书房等待很久了。 段明很诧异，不明白静安王在这个时候找他干什么，不过还是去了。 来到书房的时候，静安王正在写字，段明没有打扰，而是在其身后静静的看着。 静安王握着笔，就仿佛在握着刀剑，字迹龙飞凤舞，每一道墨痕都仿佛深深地刻入到纸中，仿佛刻入到了纸下的书桌中。 很快，静安王收笔，如同外面白雪一般的白纸上已经多出了一个字“忠”！ “段先生，你来了。”放下笔，静安王转头看向段明，笑着说道：“你看这个字怎么样？” “笔力深厚，不同凡响。”段明思索了一下说道。 “哈哈，多谢夸奖。”静安王笑道，然后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说道：“段先生，请坐。” “多谢王爷。”段明也不客气，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段先生这是何意？”静安王一愣，疑惑的说道。 “王爷让段某坐下，又没说让段某坐到哪里，那就坐在这里了。”段明笑着回答。 “哈哈，段先生倒是一个妙人。”静安王指了指自己一旁的座椅：“地上凉，段先生快请入座。” “好。”段明缓缓站起身，来到了静安王的身边坐了下去。 “段先生，你是一个聪明人。”段明刚刚入座，静安王便沉声问道：“很多人都说本王想反，你怎么看？”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零五章：静安王谋反？ 听到了静安王的话，段明的身体一僵。 这到底是送分题，还是送命题？ 静安王也不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段明。 段明看着静安王的目光，心中明白，自己必须给出一个答复。 沉吟了许久，段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不知道。” “不知道？”静安王脸上带着笑容：“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不熟啊。”段明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不知道王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陛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更不知道王爷与陛下到底是什么关系。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又怎么知道具体时间什么情况？” 听着段明这仿佛绕口令一般的解释，静安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本王就说段先生是个妙人。” “要知道，过去本王问人这个问题，要不然就是义愤填膺的说‘这是胡说八道’；要不然就立马跪地求饶；要不然就直接向本王表示衷心。” “像段先生这样直接说不知道的，本王还真未见到过。” “段某只是实事求是而已。”段明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第二个问题。”静安王王话音一转：“段先生，本王要反，你可愿帮助本王！” “咳咳……”段明脸上一僵，看着静安王认真的面容，摇了摇头：“王爷，你要是想要杀了段某，你就直接动手吧，不用这样折磨段某，段某心脏不好，怕被吓死。” “怎么了？本王说的你不信？”静安王沉声道。 “信？我要是信你就怪了。”段明叹了口气：“在您没说这话之前，我倒真的不确定，可是你说了这话，我反倒确定了。” “什么意思？”静安王疑惑了。 “你是谁啊？静安王！”段明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性格到底如何，但是你的威望直到今日，仍旧没有丝毫折损。如果你想要谋反，说实话，只是翻手之间的事情。” “老实说，对于你这样的人，能够如此和平的生活在这里，我是非常不理解的。” “照常理来讲，功高震主之人，必然会成为当今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怎么对付你都不为过，但是却没有。” “虽然我刚来第二天，但是我却也发现陛下虽然让您住在京城，但是就如同婉儿所说的那样，陛下丝毫没有限制你的自由，这就很矛盾了。” “既然如此，那么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说法在。最为合理的便是陛下丝毫不担心你会谋反。” “不合理，不合理！可是这种说法更加不合理。”段明摇了摇头：“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任何掌权者都不会愿意身边有一个随时可能取代自己的人在。” “哪怕王爷与陛下是亲兄弟，哪怕王爷没有儿子，这都不合理！” “除非，王爷的手中掌握着让陛下不敢动你的把柄！”段明说道：“可是如果真有那样的把柄，陛下更应该想办法对付王爷啊。” “的确，按照段先生的说法，的确如此。”静安王点了点头：“那然后呢，你现在怎么又不相信本王会谋反了？” “所以，我换了一个角度思考。”段明揉了揉额头：“如果没有把柄呢，为什么陛下不担心王爷会谋反？” “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一件事只有王爷和陛下知道，或者说只有王爷和皇室知道？” “这件事让王爷明白了，就算是起兵谋反，最终也当不上皇帝。” “对于这样的事情，我第一个浮现出的想法就是底牌，或许皇室之中有一个老祖宗，这个老祖宗天下无敌，隐遁于世。只要是皇室中人，无论是谁当皇帝这老祖宗都不在意，但是如果非皇室中人坐上皇位，老祖宗便会出山，大杀四方。” “哈哈，这个想法很好。”静安王大笑道。 “可是还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如果这样的话，长生教为什么想要谋反？”段明说道：“长生教作为天下第一大教，而老祖宗作为皇室最后的底牌，如果王爷都知道了，长生教没道理不知道。” “既然明知道坐不上皇位，长生教为什么要处心积虑？” “那你现在想明白了么？”静安王问道。 “想明白了。”段明点了点头：“当王爷问我，你要是想谋反的话，我是否想帮你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我只是一介布衣，虽然有些名气，但是也只是在麟阳城中有一个南城跛老六的诨号而已。没道理会被王爷如此看中，王爷更不可能刚一见我就问这么大的事情。” “所以，王爷那是在试探。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乱臣贼子’，毕竟不愿意当官的有、有才华的人也有、有才华又不愿意当官的人还有，可是有才华又不愿意当官，偏偏数次卷入长生教大案中的人却只有我一个。” “王爷对我不放心，担心我别有用心。” “换句话说，王爷对陛下就像那个字一样，忠心耿耿。”段明说道：“然后再结合我之前的想法，最终我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长生教所谋划的，其实一直以来都不是那个皇位，而是某样只有皇帝才有的东西。” “哦？”静安王眼睛一亮：“说说看。” “长生教一直谋求长生，世俗的权力应该无法吸引他们。”段明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长生教如此大费周章，又不能登上皇位，那么皇家必然有什么东西关乎到长生。” “可是那个东西十分重要，或许只有皇帝才知道到底是什么，又或者只有皇帝才能触碰到。” “所以，长生教试图谋反，为的是推上一个新的皇帝，听话的皇帝，愿意将那个东西交给长生教的皇帝。” “也正是因为那个东西，皇帝根本就不担心王爷谋反。” “很不错的分析。”静安王点了点头：“不过，本王相信，你所想到的不仅仅只有这些。为什么不都说出来？” “没了，就这些。”段明摊了摊手。 “算了，既然你不想说也就算了，你刚刚的推论中故意留下了许多矛盾点，这也无可厚非。”静安王点了点头：“不过，你刚刚说了那些，就不怕本王杀了你么……”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零六章：你到底是谁？ 送命题，又是一道送命题。 段明心中一阵苦笑，这静安王果然难缠，是送命题专业户么？ 要不然就不问，一问就是送命题。 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段明摇了摇头：“你不可能杀我。” “为什么？”静安王笑着说道。 “这次对刑千秋的局，其背后黑手很明显不简单，很有可能便是长生教的手段。”段明说道：“而明镜司的另一位指挥独孤皓月与长生教走的很近，一旦刑千秋被杀，那么明镜司势必会落入长生教的掌控中。” “这应该是王爷绝对不想看到的。” “而刑千秋对陛下忠心耿耿，这一点王爷是知道的。所以，王爷绝对不能失去刑千秋，或者说大齐不能失去他。” “照常理讲，对于这种事情，若是换一个人，以王爷的威望和能力，就算真的是皇宫血轿案的幕后黑手，王爷都可以轻易抹平。” “可偏偏这个人是刑千秋，是与婉儿郡主谈婚论嫁的刑千秋。” “为了避险，王爷不仅不可以出手，反而必须置身事外，一个字都不能多说。” “否则很容易便会引火烧身，成为政敌攻讦的手段。” “这样一来，王爷便陷入了两难的情况。不出手，长生教很有可能会掌控明镜司；出手，很有可能别趁机拉下水，就算是最终平安无事，最少也在陛下的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因此，此刻王爷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有能力、不属于任何势力、与王爷没有任何关系、还不担心长生教的人。” “这样的人不多，能破获就连皇城司指挥使宋仁贵、明镜司副指挥使刑千秋都束手无策的奇案的人更不多。” “思来想去，普天之下符合这所有条件的，唯我一人。” “从立场上来讲，我不曾入朝为官，之后也不想入朝为官。几次帮助明镜司也是被刑千秋所迫，就算硬要说也是明镜司的人。而与王爷无关。” “至于住在这里，是因为我通过刑千秋认识了婉儿郡主，是作为朋友入住而不是门客。因此无论怎么说都不能把我划分到王爷一系。” “而另一方面，我几次搅黄了长生教的大案，所以几乎不可能与长生教有关。尽管迟渊殿主曾送我豪宅、美人，金银珍宝无数，但是我仍旧算得上是置身事外。” “因此，从立场上来讲，我无门无派，是个散人。” “从能力上来讲，麟州才子案、古刹业火案、百鬼夜行案都足以证明我的能力是差是强，最少在破案这点，我的能力已经超过了刑千秋和宋仁贵。” “所以，要是说谁能破获皇宫血轿案，我的可能性最大。” “综上所述，我是王爷可以用的，唯一的破局之人。”段明叹了口气：“因此，王爷才会默许婉儿郡主全力配合我，同时在这里敲打我。” “也因此，王爷绝对不会杀我。” “哈哈哈……”静安王突然大笑起来，看着段明点了点头：“段先生这分析透彻，本王佩服。” “既然如此。”笑容猛然收敛，静安王沉声道：“不知道段先生对破获此案，有几分把握？” “三分。”沉吟了一下，段明伸出了三根手指：“这还是在婉儿郡主此行顺利的情况下，否则段某只有一分把握。” “三分，这么低么？”静安王叹了口气。 “没办法，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咱们这边，老刑可谓是九死一生了。”段明说道。 “那还请段先生全力以赴。”静安王沉声道：“明镜司权柄极大，若是落入长生教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好。”段明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徐福快步走了进来，对着静安王说道：“王爷，段先生，郡主回来了。” “好，让她过来。”静安王点了点头。 徐福随后离开，片刻后李婉儿快步走了过来，对着静安王说道：“爹，我回来了。” 随后李婉儿看向段明：“段先生，我已经将事情告诉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让我回来等消息。” “好。”静安王点了点头，然后对李婉儿说道：“婉儿，接下来你全力协助段先生，破获皇城血轿案，势必要救出刑千秋！” “是。”李婉儿脸上顿时一喜，急忙说道。 “不过。”静安王沉声道：“不可以动用王府的人，包括孟长空。” “这……婉儿明白了。”李婉儿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静安王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只有她李婉儿自己可以参与到这件事当中。 尽管李婉儿之前已经参与进来，看似静安王这话没有任何作用，但是实际上则不是。 之前只是李婉儿自己的个人行动，随时都有可能被静安王叫停，属于静安王势力的那些人并不一定会多配合。 但是如今，李婉儿所做的一切都是静安王授意下的，静安王势力下的那些人，尽管不会主动出手帮忙，但是如果能够顺手帮忙的话，也都不会拒绝。 换而言之，无论是情报收集，还是调查取证，接下来都会容易不少。 “好了，你们办正事去吧。”静安王摆了摆手：“本王还要在这里练练字。” “好的。”李婉儿说道：“女儿那就先告退了。” “段某也先告辞了。”段明对静安王行了一礼，然后便与李婉儿一同离开了。 看着段明的背影，静安王的双眼微微眯起，这个叫做段明的年轻人，他着实有些看不透。 这很难得，毕竟天底下能让他看不透的人并不多。 看似锋芒毕露，实际上却又老谋深算，尤其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于这个年纪的人来讲，很是难得。 想了想，静安王走到了书桌前，将写着“忠”字的白纸拿到一旁，露出了下面的白纸。 接着静安王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本是天上客，何故到人间。” 看着这一句话，静安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天上客？段先生，你到底是谁？”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零七章：再遇青山 “段先生，你到底和我的父亲说了什么？”走出了书房之后，李婉儿疑惑的看着段明。 要知道，根据李婉儿对静安王的理解，静安王是绝对不会松口让她掺和到这件事里来的。 毕竟，如果静安王不松口，那么无论李婉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与静安王没有关系。 那是李婉儿为爱痴狂，所以私自行动的而已。 这样一来，尽管李婉儿会在各个地方受到限制，但是一旦身陷囹圄，静安王便可以出手相救。 可是如今，静安王同意了，对于李婉儿和段明断案虽然容易了一些，但是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静安王却是绝对都不能再出手了。 “其实也没说什么。”段明说道：“只是给了王爷一个相信我的理由。” “理由？”李婉儿疑惑道。 “没错，展现出我的能力，让王爷知道，我的确有可能破了这个案子。”段明说道：“纵然可能性不高，但是相对于失去刑千秋的代价来说，对于王爷而言，值得冒冒险。” “我明白了。”李婉儿点了点头：“对了，段先生，今天你去找东叔，有什么收获么？” “东叔是无辜的。”段明回答道。 “就这？东叔本来就不可能害刑大哥啊。”李婉儿说道。 “不，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想成功破案，就必须怀疑一切人，将所有人都列为怀疑对象，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主观感情带动，进而做出错误的判断。”段明说道。 “这么说来，包括我和我父王，你也怀疑了？”李婉儿说道。 “没错。不仅是你和王爷，包括刑千秋自己，我都怀疑了。”段明毫不掩饰的说道：“不过，如今你们已经可以撇除嫌疑了。” “为什么？”李婉儿好奇的问道。 “你和刑千秋的关系，姑且不说，如果此事真的是郡主你所为，你完全没有必要赶往麟阳城找段某，所以你是第一个被排除嫌疑的。” “然后便是刑千秋，我虽然认为他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那般恶事，但是之前我也怀疑过，巫毒小人是否真的是他自己所做？”段明说道。 “不过后来我见过了东叔，就确定了巫毒小人一定与刑千秋无关，毕竟根据东叔的说法，他在刑千秋离开后曾去房间收拾过，并未看到巫毒小人。” “而我曾怀疑是东叔做的，或者是东叔与刑千秋合谋所做，但是东叔的种种表现来看，他的确并不知情，否则我走不出刑府。” “既然东叔是无辜的，那么东叔的话就可以相信，同理刑千秋也就摒除了嫌疑。” “此外便是前皇城司指挥使宋仁贵。毕竟第一次皇城血轿案的时候是他在调查。不过一来宋仁贵最终被贬到了麟阳城当都尉，二来宋仁贵在第二次皇城血轿案的时候并不在京都。” “所以宋仁贵可以暂时被排除嫌疑。” “最后是你的父亲，静安王。”段明沉声道：“于情于理，静安王完全没有必要对付刑千秋，除非王爷是长生教的人。” “这怎么可能。”李婉儿叫道。 “的确不可能。”段明点了点头：“所以，静安王没有必要对付刑千秋，反倒由于你和刑千秋的关系，刑千秋活着，对静安王更有利。” “再加上一些别的因素，静安王不可能是幕后黑手。” “好吧。”李婉儿叹了口气：“反正我和我父王能排除嫌疑就好了。” “的确，所以现在咱们最需要做的……”就在段明说话间，便见一名仆人匆匆走来。 “郡主、段先生，外面有一位自称长生教的人想要求见段先生。”仆人说道。 “长生教的人？叫什么名字？”李婉儿问道。 “他自称青山，说是段先生的故交。”仆人再次说道。 “青山？”段明的眉头微微皱起：“是迟渊殿主找我？可是青山不是长生教在麟阳城的负责人么？怎么回来到这京都里？” “不知道。”李婉儿摇了摇头：“段先生，要不要我将其打发了？” “不用。”段明摇了摇头，皱着眉头微微思索了一下说道：“走吧，我去见见这青山。” 随后，段明与李婉儿便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大门口。 “无量长生，多日不见，段先生风采依旧。”青山对段明说道，然后看向李婉儿：“青山见过郡主。” “婉儿见过青山道长。”李婉儿对青山点了点头。 “青山道长，你不在麟阳城待着，怎么跑到这京都来了？”段明笑着走到青山的身边，拍了拍青山的肩膀说道。 “承蒙段先生关照，上一次青山在麟阳城受到了殿主赞赏，所以特意将青山调回这里，辅佐殿主。”青山说道。 “哦？青山道长这是高升了啊，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多多关照啊。”段明笑着说道：“以后罩着点小弟。” “呵呵，段先生客气了，应该是段先生以后多多关照青山才是。”青山笑着回道：“对了，此次前来，一来是听闻段先生到了京都，所以求见故人；二来是殿主听闻段先生来此，想要与段先生一叙，不知先生可有时间？” “有，有，现在就走吧。我可老想迟渊殿主了。”段明说道。 “啊？现在？”青山一愣，他来的时候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是唯独没有想到段明竟然会答应的如此痛快。 “怎么了么？迟渊殿主不方便？”段明问道。 “这个，的确是还没有准备。”青山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这样吧，明日午时，殿主会在皇城阁摆下酒宴，宴请段先生，不知道可否……” “哦，当然可以。”段明点了点头，然后沉吟了一下：“不过有一件事我得提前说出来。” “段先生有什么要求么？”青山问道。 “嗯，就是那啥，你们也知道我这日子过的贫苦，来的也比较着急。”段明搓了搓手：“所以，没带什么土特产，更没有钱买什么礼物……” “咳咳……段先生不必在意。”青山急忙打断道：“殿主不在乎这些。嗯，不过段先生的话，青山一定转达。” “嘿嘿，好，那就好！”段明笑道：“对了，别忘了我喜欢吃肉，多要点肉菜。” “额，好，青山一定安排好。”青山嘴角微微抽搐说道。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零八章：宴无好宴 等到青山走后，李婉儿看向段明：“段先生，你就答应了？” “嗯，不然呢？”段明笑着点了点头：“宴无好宴这是一定的，但是既然这么堂而皇之的在这里邀请我，那么他们就绝对不会做的太过分。” “可是这也同样很危险啊。”李婉儿说道：“如果你出了事情……”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段明说道：“正好，我也想要看看长生教在这起案件中，到底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好吧。”看着段明的表情，李婉儿叹了口气：“段先生万事小心就好。” “嗯，放心吧。”段明双眼微眯，点了点头。 次日，段明并没有外出，此刻能在外面收集的情报都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看李婉儿那头了。 所以一早，李婉儿便离开了静安王府，直接进皇宫去了。 很快，时间已近午时，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静安王府的门口，段明得到了消息便直接离开了静安王府，上了马车。 一路无话，过了片刻，马车缓缓停在了一座富丽堂皇的酒楼门前。 掀开帘，段明的眼前便是一亮，果然是名不虚传。 皇城阁，坐落在大齐都城盛都的朱雀大街之上，是一座五层酒楼，富丽堂皇、奢靡至极。 足足有五米高的朱红大门两侧写着一对对联：“南来北往无敌手，皇城天下第一阁。” 大门的正上方更是龙飞凤舞的三个镂空大字——皇城阁。 据说，皇城阁是天下首富财万贯与皇家合开的酒楼，那“皇城阁”三字牌匾正是当今陛下亲手所提，而那一对对联则是财万贯所写。 走进了皇城阁当中，更是一片富丽堂皇的景象，四处都是镶金带银装饰，就连周围的浮雕、彩绘都是鎏金的。 皇城阁中的客人不多，但也不算少，整个一楼仅仅只有十几桌而已，偌大的大堂中可谓是空空荡荡的。 当然，这并不代表皇城司亏本，而是能有资格进入这里吃饭的，整个皇城都不算太多。 毕竟，在这里，哪怕是喝一口水，都是以黄金算。 “段先生，你来了。”青山看到段明的到来，急忙上前说道：“殿主正在四楼等您。” “四楼？”段明眉头一挑，他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是昨日李婉儿已经给段明讲解过了。 这皇城阁尽管有五层，但是绝大多数人最多只能进入前三层。 一层的大厅最为简单，只要有钱就可以，也是绝大多数食客来这里所待在的地方。 二层有着几个大包房，不仅是要有钱，同样还要有名望的人才可以进入。 三层是一个个独立的小包房，只有三品以上官员、富甲天下的财主、声名赫赫的大将军、桃李满天下的老先生才有资格进入。 四层与三层还不同，能进入四层的，只有皇子公主、长生殿十二尊者、天下的十位王爷、当朝宰相……这样至尊至贵之人才有资格进入。 就连明珠郡主李婉儿，都无法入四楼用膳。 至于五楼，天底下能进五楼用膳的，只有两人——当今陛下和当今皇后。 当然，如果四楼、五楼的尊贵之人想要请别人一同用膳，也是可以的。 所以段明才有机会进入到四楼。 在青山的带领下，段明来到了四楼，刚刚走出楼梯便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 “段先生，你来了。”迟渊殿主笑着对段明说道：“酒菜已经准备好了，请坐。” “啧啧，不愧是长生殿的殿主，手笔就是不同凡响！”段明坐在了迟渊殿主的对面，伸出筷子一夹，直接夹起了一块色香味俱全的肉：“知道今天这段饭，我从昨晚就没吃，留着肚子呢！” “哈哈，段先生果然不拘小节，尽管享用就是。”迟渊殿主笑着说道。 “恩恩。”段明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肉，脸上沾上了油腥也不在意。 “你看看。”迟渊殿主对一旁的青山说道：“本尊就喜欢段先生这股放松劲，自本尊当上了这长生教迟渊殿主之后，天底下会在本尊面前这么放松的人，没有几个了。” “段先生的确不凡。”青山点了点头。 “对了，段先生。”迟渊殿主看向段明：“那宅子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段明费力的咽下了口中的肉，笑着说道：“房子够大、环境够好、丫鬟长得够漂亮、下人们够聪明。” “只是……”话音一转，段明突然说道：“我这人天生命贱，还是有些住不惯，不如我那漏衣巷舒服。只能偶尔回去住住。” “哈哈，多住住也就习惯了。”迟渊殿主说道：“听闻段先生来此，还住在静安王府，这也未免太不方便了。” 说着迟渊殿主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到了段明的身前：“青龙街上的宅子，不大，环境也不如麟阳城里的那座，便送与先生暂时下榻了。” “大气，就是大气！一见面不是请吃饭就是送宅子，不愧是长生教的殿主，忒大气了！”段明伸出了一根手指：“比那臭氧层都大气！” “啊？”迟渊殿主一愣：“什么臭氧层？” “对了，殿主，你怎么不吃啊？”段明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说道：“这饭菜不和您胃口？要不让皇城阁再换一桌？” “额，那就不用了。”迟渊殿主心中一惊，又来了，这段先生最擅长的手段：“本尊来之前吃过了。” “那就可惜了，这味道的确不错。”段明叫了一声：“小二，来，那半桌的我吃不了，给我打包了。” “咳咳……”一旁的青山人如其名，脸色憋得铁青。 “段先生。”迟渊殿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绝对不能陷入段明的节奏中，否则恐怕又会被其带偏了。 而这一次，段明就住在静安王府，尽管静安王不说，但是迟渊殿主也知道，只怕此刻周围已经有七八名高手在盯着了。 所以，如果想要对段明动强，很难。 一旦这一次让段明糊弄过去，再想将段明找来，更难。 “实不相瞒……”迟渊殿主说道。 “那就别瞒了。老池啊，你告诉我个实话。”段明直接打断道。 “老池？”迟渊殿主和青山都愣住了，周围站着的几名长生教中人也都愣住了。 段明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迟渊殿主：“皇帝的妃子是不是你拐跑的？御花园里的血轿是不是你弄进去的？刑千秋是不是被你陷害的！”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零九章：蒙圈的青山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整个皇城阁内没有了任何声音。 青山的心都在颤抖，他很想问问段明，他是傻子么？话还有这么问的么？ 过了不知多久，迟渊殿主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对着段明说道：“不是。全都不是。” “哦，那就好。”段明点了点头，转头再次喊道：“小二都死了么？快点打包了啊！” “哎，哎，来了！”一名店小二颤抖着身体跑了上来，看起来都快哭了。 刚刚那么大的事情，是他一个店小二能听的么？ “我说老池啊，不是你就好。”段明又夹了一块肉，塞进了嘴里。 这皇城阁所做的各种精美料理到了段明的眼前，就仿佛烤肉串一般，只用塞就行。 若是让外人看到，必然会感慨一句：“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不过段明不在意，迟渊殿主不在意，青山不在意，就连其余的几名长生教众也都不在意。 毕竟刚刚段明的三连问实在是太直接了，让人有些回不过神来。 “呵呵，段先生这话说的有意思。”迟渊殿主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说道：“怎么可能会与我有关？” “嗯，所以我就说太好了啊。现在外面很多人都传，是老池你的手笔，甚至于就连我自己之前都猜测和你脱不了关系。”段明说道：“就凭咱俩的关系，如果真的是你可就难办了。可既然你说不是，那就好办了。” “什么难办好办的？”青山揉了揉额头，都被段明的话绕迷糊了。 “嘿嘿，就是好办了啊。”段明说道：“老池，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背着这个黑锅的，你就交给我吧。” “啊，那就多谢段先生了。”迟渊殿主说道。 “客气，就凭你送我的这两个宅子、吃的这顿饭，我也不能让你白白的蒙受这不白之冤！”段明拍了拍胸口，结果一不小心将嘴里的肉震了出去，直接落在了迟渊殿主的面前。 “呵呵，多谢，多谢！”迟渊殿主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点，目光紧紧地盯着段明。 就在这时，一名长生教众快步走了上来，在迟渊殿主的耳边说了点什么。 迟渊殿主眼神闪烁，随后笑着说道：“既然郡主来了，那就请她上来吧。” 这名长生教众点了点头，再次下楼，紧接着便带着李婉儿走了上来。 李婉儿看到迟渊殿主后，对迟渊殿主微微做了一个福，然后看向段明：“段先生，皇后娘娘要见你。” “啊？也要请我吃饭啊？我可吃不下了。”段明说道。 “……”李婉儿嘴角微微抽搐，这迟渊殿主该不会给段明的饭里下毒了吧，怎么像是一个傻子？ 不过摇了摇头，李婉儿就看向了迟渊殿主：“殿主，皇后娘娘召见段先生，耽搁不得……” “请……”迟渊殿主急忙说道：“皇后的事情为大，改日本尊再宴请段先生也来得及。” “多谢迟渊殿主。”李婉儿做了一个福，拉起了段明。 “老池，放心吧，证明你清白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段明一把拿起迟渊殿主身前的盒子，然后看向一旁的店小二：“打包好了，记得先帮我送到静安王府去！我晚上还要吃呢。” “啊，啊……”店小二连连点头。 迟渊殿主脸上则挤出了一个微笑，对着段明说道：“那就有劳段先生了。” “嘿嘿，那我就先走了，拜拜了，老池，老青！”段明说着便与李婉儿一同下了楼。 等到段明他们走后，店小二也急忙收拾好了桌子上的东西，匆匆的下了楼去了，整个四楼就只有长生教的人。 “殿主。”青山看向迟渊殿主，眉头紧皱。 “这段明，一如既往地难缠。”迟渊殿主双拳紧握，沉声道。 “请恕属下愚钝，刚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青山说道：“咱们不是为了……怎么反而像是求姓段的快点破案了？” “咱们，又落入他的节奏了。”迟渊殿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装疯卖傻这种事，有的人会变得真傻了，有的人却让对方变傻了。” “那咱们就这么放他走了？”青山的脸上有些不甘心，今天的这桌酒席，就算是青山也有些心疼了。 “不然呢？”迟渊殿主叹了口气：“他那三个问题看似犯傻，实际上却把本尊逼到了极致，本尊除了否认，还能怎么说？” “既然本尊否认了，那么本尊就没有道理阻止他继续破案。” “至于是否如他所说，很多人都怀疑是本尊所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有一个人怀疑，他就可以借着替我洗刷冤屈的名头继续查案。” “而长生教绝对不能做出任何事情干扰他查案，毕竟这样一来，他便算是为本尊做事。如果长生教阻拦，就代表着本尊的确有问题。” “天底下的所有人都可以怀疑本尊，这都无所谓，但唯独不能让陛下怀疑！所以，绝对不能留下这个漏洞。” “这人，刚刚竟然已经考虑到这个层次了么？”青山震惊的看向楼梯口：“他会不会，真的能……殿主，要不要找人把他……” “不行，不能做任何事情！”迟渊殿主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既然已经被皇后召见，就说明他在查案这件事已经传到了宫里。一旦他现在死了，那么就证明刑千秋的案子的确有问题。” “到那时，皇帝必然会放出刑千秋，进行调查，其后果……”迟渊殿主摇了摇头：“况且刑千秋并不好对付，如果错过这一次，再想要将刑千秋置之死地，几乎就是不可能了。” “唉……”青山听了迟渊殿主的话，也叹了一口气。 本来的鸿门宴，怎么在不知不觉中就仿佛变成了给自己摆的了？ 不经损失了一顿酒席、一间宅子，同时还失去了这么多的主动权。 “但是也不用太过担心，此次事情做的巧妙，任他段明才智再高，也不可能破得了！”迟渊殿主双眼微眯：“况且，又想明哲保身、又想两头通吃，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一十章：蒙圈的段明 离开了皇城阁之后，段明与李婉儿便径直前往了皇宫。 “皇后娘娘怎么突然要见我？”段明坐在马车中，看向一旁的李婉儿，疑惑的问道：“是那件事有结果了么？” “是，又不全是。”李婉儿说道：“我告诉了皇后娘娘，说是当初麟州才子案就是你帮助刑千秋破的。你也知道，当时麟州才子案的时候皇后娘娘的压力特别大，所以娘娘听说后就想要看看你，表达一下感谢。” “啊？”段明一愣：“这娘娘都知道了？” “明镜司作为陛下的直属部门，什么事情都必然会报告给陛下。”李婉儿说道：“麟阳才子案那么重要的事情，明镜司又怎么敢有所欺瞒？” “原来如此。”段明点了点头，凑到李婉儿的耳边小声问道：“婉儿郡主，那个，皇后娘娘到底怎么样啊？” “怎么，你害怕？天底下还有段先生害怕的事情？”李婉儿掩嘴偷笑，随后正了正神色，对段明说道：“皇后娘娘是我见过天底下最好的人，待人和蔼可亲、一点架子都没有。” “哦，那就好，那就好。”段明点了点头。 很快，段明便和李婉儿来到了皇宫门外，由于马车并不允许进入到皇城内，所以段明和李婉儿只能下车，徒步走了进去。 大齐的皇宫恢弘大气，到处都是高耸的城墙，青灰色的城墙上一队队士兵往来巡逻，这些绝大多数都是皇城司的将士。 这些将士身材披金甲，手持长戟，看起来威风凛凛，让人望而生畏。 “进入宫里，不要乱走、乱看。”李婉儿小声对段明说道：“否则容易招来祸事。” “嗯，知道。”段明点了点头，他又不是傻子，像电影、电视剧里那样，一进皇宫就和回家了似的，动不动还招惹个公主、王子的，全都是傻子。 都不用皇帝说话，光是这些皇宫中的守卫就有可能将其就地正法。 皇宫里的面积极大，由于有李婉儿带队，所以倒也不愁找不到路，很快他们在穿过了一座座高墙之后，来到了一处恢弘大气的宫殿——长宁宫。 长宁宫外正站着一名宫女，宫女看到李婉儿后微微行礼，轻声道：“静茹见过婉儿郡主，这位想必便是段明段先生吧，娘娘已经在宫内等候多时了。” “多谢静茹姐姐，咱们进去吧。”李婉儿回了一礼后说道。 静茹点了点头，转身向着长宁宫内走去。 李婉儿和段明则紧随在静茹的身后，行走中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很快，李婉儿和段明便已经来到了长宁宫凝神殿门口，静茹轻轻敲了敲门，随后侧身站到一旁：“二位请进。” “段先生先请。”李婉儿对段明说道。 “嗯。”段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敲了敲门，等了几秒后将大门推了开来。 刚刚推开房门，段明便看到一名穿着无比华丽的身影正站在房间的正中央。 “段先生？”华丽的身影转身，露出了一张绝美的面容，笑吟吟的看向段明。 “正是段某。”段明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草民段明，见过娘娘……” “段先生！”段明正要行礼，却看见皇后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不用多礼，快请坐。” “啊，啊？”段明迷迷糊糊的被皇后拉着走进的宫殿当中，按到了座位上。 “本宫可算见着你了。”皇后一挥手，示意下人给段明倒茶，然后对段明说道：“上次的事情啊，多谢你了！” “啊，不用谢。”段明的额头渗出了汗水，就要起身说话。 “坐着就行，不必站起来。”皇后一把按在了段明的肩膀上，又把段明按了回去。 “婉儿见过娘娘。”李婉儿站在皇后身后轻声道。 “哎呦，本宫的好婉儿，你也回来了，快点坐下。”皇后转头看向李婉儿，笑着说道。 “嗯，多谢娘娘。”李婉儿似乎早就习惯了皇后的表现，再次行李之后就坐到了一旁。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拘谨，就当在你们自己家，本宫就是你们的妈。”皇后娘娘笑着对段明说道，然后抬头看向一旁的宫女：“还愣着干什么？好吃的快点拿上来啊。” “是。”宫女掩嘴轻笑，然后快步离开了这里。 “段先生，等一会你一定要尝尝这宫里的桂花酥，本宫告诉你，别的地方的都比不了。”皇后坐到了段明和李婉儿的中间，笑着说道。 “额，多谢娘娘赏赐。”段明脸色无比古怪的点了点头。 “谢什么谢，反正不要钱。”皇后一挥手，轻笑道：“对了，段先生，听说你还有一个外号，叫什么‘南城跛老六’？” “是的。”段明点了点头。 “不好听，真不好听，谁给你起的？告诉本宫，本宫替你出气！”皇后说道：“你长得这么好看，分明应该叫‘南城真好看’么。” “咳咳……”段明的脸色更难看了：“不用了，草民觉得这外号挺好……” “啊，这样啊。那好吧。”皇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失落的神色，随后又一喜：“这样的话，本宫就让陛下封你为‘天下第一跛老六’！哈哈，这样就好了。看看谁敢笑话你这外号。” “这……”段明正要说话，却被李婉儿直接打断了。 “那就有劳娘娘了。”李婉儿说道。 “哈哈，没事，没事，包在本宫身上！”皇后更加开心了。 “对了。”皇后突然话题一转，看向段明：“段先生，听说你要帮我们破血轿的案子和刑小子的案子？” “没错，还请皇后娘娘成全。”段明点了点头。 “什么成全不成全的啊，这本宫可做不了主。”皇后摇了摇头：“不过，你真的认为刑小子是无辜的？” “当然。”段明点了点头：“刑千秋对大齐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来？况且，如果真的是刑千秋所做，又岂会被人发现？” “有道理，刑小子的确很聪明的。”皇后点了点头：“可本宫做不了主啊，这可怎么办？” 突然，皇后一拍手笑道：“本宫有办法了！”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一十一章：草民是什么民 “来人啊！”皇后说完之后，直接起身，对着殿外喊道：“去，将陛下请过来。” “是。”一个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这回好了，一会儿陛下过来了，他能做得了主。”皇后笑着看向段明，然后再次喊道：“吃的呢？怎么这么半天还没送来？” “来了！”之前的宫女急忙捧着一个个小盘子走了进来，盘子上面放着各种精美的食物和水果。 “快点尝尝，味道很好的。”皇后笑着说道，将一块糕点递给了段明：“尤其是这桂花酥，快点吃。” “额，好，多谢娘娘。”段明嘴角微微抽搐，双手接过桂花酥，轻轻放到了嘴里。 这桂花酥果然如同皇后所说，入口即化，唇齿间留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味道极好。 “怎么样？不错吧。”皇后娘娘骄傲的说道：“这可是本宫当年的拿手绝活，就凭这个本宫才让陛下对本宫死心塌地的。后来本宫将这手艺交给了宫里的御厨，他们一个个也赞不绝口呢。” “的确是天下一绝。”段明点了点头：“很好吃。” “好吃就行。”皇后的脸上笑开了花，然后对一旁的宫女说：“一会装一车，送去静安王府，给段先生吃。” “咳咳……”段明又一次呛住了。 一车？这有点太夸张了吧。 “怎么，不够吃？”皇后疑惑的看向段明。 “不，不是。”段明连连摆手：“草民多谢娘娘。” “嘿嘿，都是自家人，谢什么谢？”皇后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对一旁的宫女说道：“快去吧。” “是。”宫女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对了，段先生，本宫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需要问你。”皇后面色突然变得无比严肃。 “娘娘请问。”段明急忙正色道。 “段先生，你要如实回答。”皇后的双眼紧紧地盯在段明的眼睛上：“本宫将婉儿郡主许配给你可好？” “啊？”这一回就连李婉儿都坐不住了，睁大了眼睛看向皇后。 “当然不好！”段明想都不想的直接回答道：“婉儿郡主和老刑可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这和你喜不喜欢婉儿有什么关系？”皇后再次问道：“你看啊，这一次如果你破不了皇城血轿案和巫毒小人案，那么小刑就一定得死了。” “既然这样，婉儿总不能和一个死人结婚吧。” “本宫是看着婉儿长大的，也总不能看着婉儿就这么孤独终老吧。” “既然这样，本宫自然要未雨绸缪，先替婉儿找一个如意郎君。嗯，本宫看段先生就不错。” “风度翩翩、仪表不凡，年纪轻轻又屡破奇案。如果再能得到本宫和静安王的支持，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这多好啊……” “娘娘不用再说了。”段明却是直接说道：“无论如何，草民都不可能和郡主走到一起去的。” “为什么啊？婉儿长得不漂亮？身材不好？性格不好？”皇后看向段明：“你放心，只要你点头，我可以替婉儿做主。” “娘娘！”李婉儿眉头紧皱。 “真的不用了，娘娘。”段明说道：“草民与郡主绝不可能！” “这样啊。”皇后看着段明的表情，明白段明的话语中没有一丝缓和余地，叹了口气：“好吧，那就算了。” “多谢娘娘……”看到皇后松口，段明和李婉儿都松了一口气。 “那公主怎么样？这宫里别的不多，就那公主和皇子多，本宫给你介绍一个公主怎么样？”皇后话音一转，继续说道：“你可以放心，公主都很漂亮，而且很聪慧，绝对不会委屈你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婉儿。” “婉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皇后看向李婉儿。 “这，娘娘所言极是。”李婉儿急忙说道。 “你看，本宫没撒谎吧。”皇后笑道：“要不然这样吧，本宫这就让人把公主们全都带来，让你一个个看看。” “不必，不必了！”段明浑身上下早已被汗水彻底浸透：“草民感谢娘娘的好意，但是草民现在还无意结婚。” “这怎么行，你也老大不小了。”皇后看着段明说道：“别害羞，娶了公主你就是我们自己家人了，本宫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真的不用了！草民谢过娘娘好意。”段明都快哭了，这还是大齐的皇后么？简直比子初大街上的刘婶还要难缠。 “好吧，好吧。”看到段明态度坚决，皇后只能再次作罢。 犹豫了一下，皇后小声对段明说道：“那，那你看外面大臣的女儿你有中意的不？本宫也可以替你说说媒。” “没有，一个都没有！”段明急忙摇头。 “你竟然不喜欢女的？少见，少见。”皇后叹了口气，随后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满脸古怪的大量起段明来。 “我……”看着皇后这古怪的眼神，段明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又过了片刻，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皇帝驾到。” 段明顿时收敛心神，站起了身等待着。 “哎呀，坐下就行。”皇后见状笑了笑：“你这人，别的都挺好，就是胆子有点小。” “噗嗤……”听到皇后这话，一旁的李婉儿彻底控制不住了，笑出了声。 “怎么了？”皇后看向李婉儿。 “娘娘，你是不知道，他之前啊让不少人都吃了不少憋，就连那迟渊殿主都斗不过他。”李婉儿笑道：“对了，我爹都压不住他呢。也就您和陛下……”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皇后听了顿时大笑起来。 “皇后有何事这么开心啊？”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紧接着一名穿着黄色龙袍的男子走了进来：“火急火燎的找朕，朕还以为怎么了呢。” “陛下，快来，段先生来了。”皇后笑着站起身，将皇帝拉到一旁的座位上。 “哦？莫非是屡破奇案的那个段先生？”皇帝笑着看向段明。 “草民段明，见过陛下。”段明急忙起身。 “婉儿见过陛下。”李婉儿也起身对皇帝微微行礼。 “免礼，免礼！”皇帝摆了摆手，然后疑惑的看向皇后：“不过，草民是什么民？” “不知道，段先生之前也这么说，妾也不敢问啊。”皇后掩嘴笑道。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一十二章：谢主隆恩 “哦，那就请段先生解释解释，这草民到底是什么意思？”皇帝看向段明。 “这……”段明顿时一愣，这还有什么解释的？这又该怎么解释？ 沉吟了片刻，段明说道：“陛下就如同天上的太阳、皇后就如同天上的月亮，满朝文武就仿佛这满天的星辰，高高在上。而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则如同地上的小草，所以便是草民。” “哈哈，皇后。”皇帝看向皇后，笑着说道：“那刑千秋还说段先生刚正不阿、不屑于阿谀奉承，你看看这吹捧的话说的，就算满朝文武加起来都比不上他。” “婉儿刚刚说了，这段先生就是静安王也压不住他，也就见了陛下和妾才会这样。”皇后掩嘴笑道。 “原来是这样啊。”皇帝点了点头，看向段明：“但是段先生啊，你刚刚的话，朕并不认同。” “额，还请陛下指点。”段明说道。 “你说朕与皇后是天上的日月，朕赞同。朕与皇后应当统御天下、引领大齐的前进方向，带着天下黎民走向更好的生活。” “你说满朝文武是天上的星辰，朕赞同。满朝文武当遵循朕与皇后的光辉，将朕与皇后的荣光洒向大齐的每一个角落，替朕和皇后统御四方、管理四方。” “但是，你说天下黎民是小草，朕不赞同！这世界，包罗万象，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花草树木皆是这世界的一部分。朕与皇后，还有满朝文武虽然在引领者整个大齐王国、管理着整个天下，但是真正撑起这大齐万里江山的是谁？是朕么？是皇后么？是满朝文武么？” “天下没有朕、没有皇后、没有这满朝文武，还可以再出现新的皇帝、新的皇后、新的满朝文武。大齐还是大齐。” “但是如果天下没有这芸芸众生，没有了这天下黎民，仅仅只剩下朕，那么这天下还是天下么？” “所以，真正撑起这大齐天下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下黎民，正是如段先生你这样的平民！” “所以，你们并不是那微不可查的小草，而是支撑着整个大齐的参天大树！”皇帝拍了拍段明的肩膀：“你，明白了么？” “树民明白了。”段明点了点头。 “哈哈哈，皇后你看，这段先生真如婉儿所说的，当真是一个妙人！”皇帝大笑道：“还树人，哈哈！” “是啊。对了，陛下，刚刚妾答应段先生了，要为他讨一个‘天下第一跛老六’的称号，你看……”皇后看向皇帝。 “准了！”皇帝一挥手说道。 “可是陛下。”皇后话音一转：“你看，段先生这是第一次进皇城，而咱们作为婉儿的长辈，看见段先生是不是得送一份见面礼呢？刚刚妾想要将婉儿许配给他，他拒绝了。” “哦？玩儿这么好，他还敢拒绝？”皇帝瞪了段明一眼。 “可不是么，不仅是婉儿，皇城的公主、满朝文武的千金，他就一个都没看上。迫不得已，妾这才向陛下讨个人情，赐他一个称号。”皇后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所以你才火急火燎的找朕过来。”皇帝点了点头：“不过也是，婉儿的朋友不多，难得带来一个，不送一个见面礼的确不怎么好。” “不对啊，朕不是刚刚赐了他一个‘天下第一跛老六’的称号么？”皇帝说道。 “这可不能算，那是妾送的礼物，陛下可不能和妾争啊。”皇后说道。 “哦，对对，不能和皇后争。那朕赐段先生点金银珠宝？”皇帝说道。 “陛下有所不知。”李婉儿突然说道：“这段先生无心功名、也不在意钱财，之前几次帮助明镜司破获奇案，都不曾索要分毫。如今更是仍旧住在麟阳城的漏衣巷里，就算是长生教的迟渊殿主送给了段先生一套豪宅，段先生也不怎么住。” “啊，这样啊。”皇帝点了点头。 “陛下，送礼当然得送合心的了。这金银珠宝啊，在有的人眼里是香饽饽，可有的人眼里却与砖瓦无异。”皇后笑着说道：“您啊，这可不好办了。” “的确啊，你呀你，倒是给朕出了个难题。”皇帝上下打量着段明：“不求官、不图财、不成婚……这……” “哈哈，陛下你就犯愁吧。”皇后笑着说道。 “不行，婉儿，你快点替朕出出主意，可不能让皇后看了笑话。”皇帝看向李婉儿，说道。 “婉儿哪有什么好主意啊。”李婉儿掩嘴轻笑，然后看向段明：“段先生，你刚刚还没谢恩呢吧。尽管陛下赐您这称号无品无衔无权，但毕竟是陛下亲封，就算是当朝宰相见了您，也需要以礼相待。” “段明不敢轻视，段明多谢陛下赏赐。”段明急忙对皇帝行礼，然后又对皇后深深鞠了一躬：“多谢皇后娘娘。” “哎呀，无须多礼。”皇后娘娘笑着扶起段明：“这也是你应得的，毕竟你连破麟州才子案、古刹业火案、百鬼夜行案，本宫和陛下还不曾奖赏你呢。” “对了！”听到这话，皇帝突然眼睛一亮：“哈哈，朕有办法了。” “哦？陛下想要赐些什么？妾刚刚可是一点思路都没有啊。”皇后笑着说道。 “段先生连破奇案，本来就应嘉奖，哪怕入朝为官也理所应当，但是段先生无意仕途，所以直接封官并不合适。”皇帝笑道：“但是既然皇后刚刚已经为段先生求了一个‘天下第一跛老六’的称号，那朕便赐这个称号一些特权。” “特权？”皇后看向皇帝。 “没错，段先生既然屡破奇案，那么段先生必然是喜爱断案审凶，既然如此，朕便赐‘天下第一跛老六’刑断天下之权，可随意参与到天下案件当中。”皇帝沉声道：“审案者，无论是大理寺还是刑部、明镜司，都需全力配合段先生！此等奖赏，段先生可满意？” “‘天下第一跛老六’谢主隆恩！”段明眼中精光一闪，深深鞠了一躬……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一十三章：皇城司 “哈哈，看样子这个见面礼还不错啊。”皇帝大笑道。 “陛下圣明，这礼啊，送到段先生心坎里去了。”皇后笑着说道：“凭借段先生的本事，以后这大案、奇案可就容易多喽。” “话虽如此，这段先生的本事倒也需要再考量考量。”皇帝说道。 “考量考量？”皇后疑惑的看向皇帝。 “没错，之前虽然明镜司报上来，说是麟阳才子案、古刹业火案、百鬼夜行案都是在段先生的帮助下才成功勘破的，但是朕对此还是有一些怀疑的。”皇帝笑着说道：“如今这宫里还有一起案子，令很多人都束手无策，若是段先生能成功勘破，朕方能确信。” “陛下说的是……”皇后笑着说道。 “没错，就是血轿案！”皇帝点了点头，看向段明：“段先生，想必你对血轿案已经有所研究了，怎么样，敢接受么？” “段某必然不负陛下期待。”段明沉声道。 “哈哈，好，不愧是天下第一跛老六。”皇帝点了点头：“这样一来，也不枉你们演这么一出戏。” “陛下……”段明身上瞬间便被汗水浸透了。 “嘿嘿，你都看出来了。”李婉儿却是笑着说道。 “你这丫头，真当朕是昏君了？”皇帝瞪了一眼李婉儿：“你带着段先生硬闯天牢的事情，等完事了朕再罚你！” “嘿嘿，只要陛下让段先生破案，婉儿认罚。”李婉儿笑道。 “你呀你，为了你那情郎，也当真是不要命了。也不知道这刑小子有什么好的，就让你这么迷恋。”皇帝叹了口气。 “他帅啊。”李婉儿毫不犹豫的回答：“而且，他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 “忠不忠心，尚且两说。”皇帝说道：“但是帅却的确是帅，也就比朕差了一点。” “陛下，陛下，你就别自恋了。”皇后笑道：“不过，你就打算这么让段先生一个人去收集线索、破案啊。” “这，的确。”皇帝点了点头，看了看段明：“这样，段先生你和明镜司比较熟络，朕便下一道旨意，让明镜司全力配合你破案。怎么样？” “陛下。”段明微微思索，摇了摇头：“恕段明直言，段明并不希望明镜司帮忙。” “哦？说说理由。”皇帝点了点头。 “第一，明镜司的人与刑千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皇城血轿案更是与刑千秋关系密切。若是让明镜司的人协助，难免会有人为了私欲而影响破案。” “第二，明镜司的人尽管能力很强，但是对于皇城内的情况掌握的并不清楚，绝大多数明镜司人甚至连皇城都没有进来过，怎么查？如何查？若是犯了皇城的规矩，更是不好。” “第三，我所认识的那些明镜司人此刻都在外工作，明镜司里如今并无熟人，就算是陛下下旨，我也很难服众。即使他们去做，也未必会上心。” “综合以上三点，我认为，明镜司并不是合适的选择。”段明沉声道。 “有道理。”皇帝微微沉思，然后看向段明：“那你想要哪个部门配合你呢？” “皇城司！”段明沉声道。 “皇城司？为什么？”皇帝双眼微眯，嘴角微微上扬，沉声道。 “最初发生皇城血轿案的时候，便是皇城司开始调查的，尽管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但是皇城司对于皇城血轿案绝对是最熟悉的。此是其一。” “皇城司终日驻守在皇城内，对于皇城内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明白什么地方容易藏人、什么地方不易察觉。此是其二。” “皇城司与明镜司的关联很小，明镜司的刑千秋也管不到皇城司的地方，少了许多关系因素，皇城司的人能相对而言更客观的进行调查。此是其三。” “综合以上三点，我认为皇城司更合适。”段明说道。 “好，那朕就许你皇城司！”皇帝点了点头。 “多谢陛下。”段明再次行礼。 “好了好了，朕再许你一个特权，以后见到朕不许这么行礼，朕看的烦！”皇帝说道。 “这，遵旨！”段明愣了一下说道。 “段先生，朕相信你一定能勘破此案，你真实的目的朕也懒得管。” “但是你要记住，无论如何，必须秉公守法，若是让朕知道，你为了救刑千秋而做出违法乱纪之事，杀。” “若是让朕知道，你为了救刑千秋而伪造证据，杀。” “你明白么？”皇帝的声音无比平静。 “我明白了。”段明点了点头：“陛下放心，我必然竭尽全力，断案缉凶！” “好。”皇帝点了点头，看向李婉儿：“婉儿，朕还有话要与皇后说，你就先带段先生去皇城司吧，从今日起，皇城司全力协助段先生破获皇城血轿案。” “那婉儿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找皇后娘娘。”李婉儿点了点头，急忙待段明离开了这里。 “呼。”走出了长宁宫，段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怎么样？”李婉儿笑着看向段明。 段明的嘴角微微抽搐：“这陛下与皇后，没有一位是简单的。” “哦？怎么说？”李婉儿说道。 “婉儿，你是不是以为是你、我还有皇后设计了陛下？”段明沉声道：“所以陛下才封了我一个‘天下第一跛老六’，并且让我参与到这皇城血轿案中？” “难道不是么？”李婉儿疑惑的问道。 “当然不是，这分明是你我被皇后还有陛下设计了！”段明沉声道：“从咱们进到这长宁宫的第一刻起，皇后便一直在考察我！” “考察？”李婉儿回忆了一下，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就像静安王一样，皇后和陛下对我也并不放心。”段明苦笑一声：“的确，不图名、不图利、不恋权势，却屡次参与到几个大案当中。任谁都会思索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算了，这个问题还是稍后再说吧。”段明摇了摇头：“咱们先去找于晨。现在距离正月十五已经没有几天了，咱们必须尽快！”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一十四章：探查 “就是这里。”于晨带着段明和李婉儿来到了皇城司的一间厢房，轻轻将厢房门推开，露出了里面的四顶血轿：“当初刑指挥被打入天牢之后，另外三顶血轿就被送到了这里。” “多谢。”段明和李婉儿对于晨道了一声谢，然后便走进了厢房中，细细的查看起血轿来。 “段先生。”看着段明的背影，于晨犹豫了许久，随后说道：“于某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于指挥尽管问便是了。”段明笑着说道。 “于某真的很好奇，段先生是怎么说服陛下的？”于晨说道：“为什么陛下会同意段先生来勘破此案？” “这个么……”段明一边检查血轿，一边沉声道：“其实陛下从来就没有相信刑这件事是刑千秋做的。” “什么意思？”于晨十分的疑惑。 “在最初独孤皓月将巫毒小人的事情告诉陛下的时候，陛下的确相信了。”段明说道：“因此陛下将刑千秋打入了死牢，要求中秋之后斩立决。但是陛下并不是糊涂之人，过了那股劲，也就想明白怎么回事了。” “刑千秋为陛下工作多年，与陛下走的很近，他是什么人，陛下非常清楚。他会不会信奉那个什么血神，陛下比谁都了解。” “所以，后来陛下只是微微思索，便已经明白刑千秋一定是被人陷害了。” “可是当时陛下已经骑虎难下了，如果陛下当时就放了刑千秋，非常容易遭受诟病，可是不放，谁来查案又是困扰在陛下头顶的一大难关。” “正好在这个时候我来了，陛下也就顺势将我推到了这个位置。” “不过无论最终我是否能在正月十五之前破获此案，陛下断然都不会对刑千秋动手的。” “什么意思？”于晨更加疑惑了。 “很简单，陛下尽管很为难，但是有可能自断手臂么？”段明抬起头，笑着对于晨说道：“杀了刑千秋，对于陛下、对于明镜司的影响无疑都是巨大的。这样的影响，与皇权权威的受损比起来，更难让人接受。” “所以，如果我能在正月十五之前找到真凶，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陛下也会冒着风险，强行放了刑千秋。” “原来如此。”于晨点了点头：“这样我就可以松口气了。” “没错，放心吧，刑千秋绝对不会有事的。”段明笑着说道。 随后段明与李婉儿一点点的检查起血轿来，包括上面的纸人，每一个细节段明都没有放过。 等查完血轿后，段明让于晨带着他们去几名失踪的妃子那里看看。 段明不相信人会无缘无故的失踪。 舒宁宫，距离长宁宫并不远，曾经是舒妃娘娘的居所，也就是第一位失踪的娘娘。 在舒妃娘娘还在的时候，舒宁宫的地位并不低，毕竟陛下对于舒妃还是有着一定感情的。 但是如今舒妃娘娘消失了，整个舒宁宫便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无论是仆人宫女、还是宫中执事，全都无精打采，脸上一片死气沉沉。 当段明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些人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光彩，激动的看向于晨。 “于指挥。”一名执事快步走到于晨面前：“是否有我家娘娘的消息？” “很抱歉，还没有。”于晨叹了口气。 “哦。”这名执事的脸色再次暗淡了下去。 “你们也不要气馁，陛下派了段明段先生来此破案。”于晨急忙说道：“段先生可是名震天下的神探，一定能尽快找到舒妃娘娘的。” “神探？”执事看了段明一眼，随后长叹一声：“那明镜司的刑指挥也是神探，如今呢？把自己探到天牢里去了，没几天活头了。” “老刘！”于晨眉头一皱：“怎么说话呢？” “我有说错么？”刘执事说道：“舒妃娘娘失踪了，我们这些人难辞其咎，最后说不得是什么下场，还怕什么！那明镜司的刑指挥，号称屡破奇案，然后不也栽了。如今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人，呵呵，按我说，还不如于指挥你来呢。” “自从舒妃娘娘失踪了，整个皇城谁又管过我们舒宁宫的死活，也就于指挥你一个好人！” “看样子，刘执事这是对陛下颇有怨念啊。”段明走上前来说道。 “怎么？你要去告诉陛下？尽管去，赶快杀了我得了。”刘执事叫道：“反正娘娘失踪了，我也不想活了。” “你想不想活是你的事，用刀抹个脖子、用头撞墙都可以。但是案子我还是要照破。”段明沉声道：“你现在要想死，就赶快死，我好换一个执事。如果不想死，就赶快将人全都聚过来，我挨个询问。” “你……”刘执事听到段明这话，眉头一挑。 “我什么我，还不快去！”段明厉声道。 “快去吧，老刘。”于晨也说道。 “哼。”刘执事嘴角一撇，便转身前去召集人了。 “行啊，段先生。”李婉儿在后面轻轻拍了拍段明的肩膀，笑着说道：“这官威挺足啊。” “没办法，咱们没时间在这里和他扯淡。”段明摊了摊手。 “其实，刘指挥的人还是不错的。”于晨说道：“只是你们也知道，这几个失去了娘娘的宫里，下人们过的都不算好。” “若是普通宫里，娘娘去世了的话，一些有点门路的下人还能通过关系，换到别的宫里去。可是像这四个宫的情况，没有人敢动。” “他们就只能死死的守着这里。如果找不到几位娘娘，他们兴许便要一直老死在这里。” “不然呢，他们还能怎么样？”段明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些宫女太监，本身不就离不开皇宫的么？” “太监？什么太监？”李婉儿疑惑的看向段明。 “你不知道？”段明也很疑惑：“就是阉人啊。” “段先生何出此言？阉人怎么能进的来宫里？”于晨也疑惑的问道：“这宫里的标准最是高，身体稍有残缺的都不允许进来，更何况是阉人。” “没有么？”段明说道：“宫里的都是健全人？那万一宫女和仆人那啥了，怎么办？” “那啥了？那就成婚呗。”李婉儿说道：“通常宫女、仆人在宫中服侍也就十五年，二十五岁的时候便都会送出宫去，谈婚论嫁。若是提前有了心仪之人，那么也会提前送出去。” “而一些比较聪慧、能干的，甚至还有可能被派去当一个小小的地方官，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一十五章：舒宁宫 “哦，这样啊。”段明点了点头，看样子这个世界的规矩与原来世界的的确有些不同。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是两个世界么。 但段明心中更加疑惑的是，难道皇帝就不怕这些“英俊”的仆人给他戴一顶绿帽子之类的么？ 摇摇头，将脑中的想法甩了出去，随后段明和李婉儿、于晨走进了舒宁宫。 很快，舒宁宫的所有下人便都已经在刘执事的召集下聚集在舒宁殿当中，这是舒宁宫中最大的大殿。 “才这些人么？”段明看着眼前的二十多人，眉头微微皱起：“是不是有人离开了？” “没有。”于晨回答道：“舒妃娘娘十分喜欢清净，而且也不怎么喜欢让人伺候，因此一直都只有这些人。而且这些人平日里也就是打扫打扫卫生，只有陛下来此的时候，才会上前伺候。” “这样啊。”段明点了点头。 “于指挥，人都已经叫齐了。”刘执事对着于晨说道。 “很不错，你的工作效率很快。”段明也不在意刘执事的怠慢，而是缓缓走到众人之间，双眼不断在众人的身上巡视。 每个人在感受到段明目光的时候，身体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似乎段明的目光中具有着穿透人心的能力。 “你。”突然，段明停在了一名丫鬟的面前：“叫什么名字？” “春，春桃。”这名丫鬟急忙说道。 “说说吧，舒妃失踪那天，你在做什么？”段明沉声道。 “我，我在睡觉啊。”春桃说道。 “只是睡觉么？”段明笑着说道：“真的，只是睡觉么！” “我，我……”春桃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另外一名仆人。 “唉。”段明轻轻叹了口气，沉声道：“于晨，让皇城司的人过来，将这个春桃拖出去好好审问，如果还不肯说实话，打死也没关系。” “大人，大人！”一听这话，春桃急忙跪在了地上，脸上满是泪水，不断给段明磕着头：“求求你了，不要啊。” “大人！”之前被春桃所看着的那名仆人也站了出来，跪在地上：“是我，那天晚上春桃和我在一起。” “名字。”段明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意外，沉声说道。 “我，我叫百叶。”那名仆人说道。 “很好，那你就说说吧，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段明来到大殿的座位上坐下，语气无比平静：“不要有任何隐瞒，否则你们两个就一起去吧。” “是，是！”春桃和百叶急忙说道。 随后，春桃和百叶急忙将那晚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你是说，你们从戌时开始，就一直在舒宁宫的后院是么？”段明点了点头。 “没错。我们一直都在那里。”百叶急忙说道。 “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动静？”段明再次问道。 “没有，那天晚上非常的安静。”春桃回答道：“我们，我们还害怕被人发现，所以格外注意。” “很好。”段明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一旁的刘执事：“给我找一个房间，让你们这些人挨个进来。于晨，你在外面看着，不允许他们交头接耳。” “好。”于晨点了点头。 很快刘执事便给段明找了一个房间，一进房间，李婉儿便急忙问道：“段先生，你怎么知道那个春桃和百叶有关系？” “很简单，我在观察的时候发现春桃的目光一直在有意无意的瞥向百叶的方向。同时，春桃的手上带着一个别的侍女都没有的手链。而百叶的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段明说道。 “我猜测百叶身上应该有一个香囊，可是除了一些公子哥之外，男的很少会在身上佩戴香囊之类的东西。”段明说道：“既然这样，百叶身上的香囊应该就是情人所赠。” “联系到春桃的目光，我就可以大致猜测出春桃与百叶有关系。而当我询问春桃的时候，百叶看起来更加紧张，这就证实了我的猜测。” “但是奇怪了，他们既然两情相悦，为什么不申报一下离开呢？”李婉儿疑惑的说道。 “皇宫里的钱毕竟比外面的好挣一些。”段明笑着说道：“而且这舒宁宫十分清闲，平日里也并不是很劳累，自然不愿意离开了。” “好吧。”李婉儿点了点头：“你之前和于晨说的是真的么？陛下真的不会杀了刑大哥么？” “不知道。”段明摇了摇头：“不过可能性很大。” “那就太好了。”李婉儿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等到段明和李婉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后，段明叫了一声，随后刘指挥便让人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段明对这些人细细的询问了舒妃失踪那天，有没有发生么特殊的事情，或者说有没有听到、看到什么不正常的东西。 但是就像之前告诉宋仁贵和刑千秋的一样，在这些人眼中，那天没有任何异常。 “怎么办？”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李婉儿皱着眉头看向段明：“还是没有一点线索啊。” “不，没有任何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段明沉声道：“你想，当时血轿案虽然没有向外流传，但是对于舒妃而言，作为当事人她一定知道。” “可是，既然知道，为什么舒妃还没有任何紧张之类的情绪呢？” “因为舒妃相信皇宫很安全？”李婉儿思索了一下说道。 “很安全？血轿都能无声无息的进入御花园，那么真的很安全么？”段明摇了摇头：“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怎么样，有收获么？”这时，于晨走了进来：“仆人们都进来过了，我也看到了，他们没有任何交流。” “嗯，在这个宫殿里，有没有什么暗道啊、后门啊、水井啊之类的？”段明问道。 “暗道和后门我倒是没有听说。”于晨摇了摇头：“不过水井倒是的确有一口。” “走，带我去看看。”段明点了点头，随后便叫上了刘执事，一同来到了舒宁宫的后院。 正如同舒妃的性格一般，舒宁宫的后院里十分简单，只有几棵桂树挂满了雪。 而就在这几棵桂树之间，有一口井，孤零零的在庭院的中间……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一十六章：喜气洋洋的明德宫 “这口井？”段明围着井走了一圈，眉头微微皱起。 “之前宋指挥和刑指挥也都特别注意过这里，也派人下去搜索过，但是并没有发现暗道或者舒妃娘娘的遗体。”于晨说道。 “这样啊。”段明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想了想，将一名宫女的丝巾要了过来，撕开一个角，然后扔到了井里。 “段先生，你这是……”于晨疑惑的看向段明。 “但凡是井，十有八九是活水。”段明说道：“麻烦于指挥安排下去，通知全城的百姓，只要谁在井中打到了刚刚那条丝巾，便可以来到静安王府向郡主讨要赏钱。赏钱么，三金。” “三金？”于晨的眉头一挑：“这是不是太高了？” “不高，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这口井的流向。”段明说道。 “好。”于晨点了点头，便离开这里，直奔皇城司驻地。 “刘执事。”段明看向刘执事：“麻烦带我去舒妃娘娘的寝宫看看。” “哦，好。”刘执事点了点头。 尽管他此刻仍旧不相信段明能够破获奇案，但是根据刚刚于晨的表现来看，段明似乎的确有什么特殊的本领。 既然能有一丝希望，那么刘执事也没有放弃必要了。 穿过后院的一扇门，寝宫便已经进入到段明的眼中。 寝宫里的陈设同样十分简单，并没有什么名贵的瓷器珠宝，只有一盆盆盛放的盆栽，给这寝宫中增添了一丝的绿意。 “娘娘不怎么喜欢奢华的生活，一切都从简。”刘执事眼中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她对我们每一个人都非常好，从来都不会斥责我们……” “嗯。”段明一边听着刘执事的话语，一边细细的检查起来。 李婉儿也在一旁搜索着，她平日里进宫，多数都是在皇后娘娘那里，对于这个舒妃了解的的确很少。 “的确是简单的很。”段明很快便看了一圈，床板底下也都看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你们娘娘平日里有什么喜好么？” “喜好的东西倒是不多。”刘执事摇了摇头：“只是种种花草、读读书。” “读书？”段明环视一圈：“可是为什么我在这里没有看到书架？” “哦，娘娘的书很多，都放在了隔壁的厢房。”刘执事说道。 “那就带我去看看吧。”段明点了点头。 来到了隔壁的厢房，就像刘执事说的那样，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诗词歌赋、志怪传说应有尽有。 “怎么样？段先生？”李婉儿来到段明的身边，轻声问道。 “难怪无论是宋仁贵还是刑千秋都束手无策呢。”段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的确是没有丝毫线索。” “再去另外三名娘娘那里看看？”李婉儿沉声道。 “好。”段明点了点头。 很快，段明等人便来到了明德宫，这里正是明妃娘娘所住的宫殿。 然而与舒宁宫不同，明德宫里此刻热闹无比，一道道身影往来穿梭，推着一辆辆红色的小车，车子上面堆满了东西。 “这，这是在干什么？”段明和李婉儿互视一眼，眼神中都充满了好奇。 “你们是哪个宫的？在这里干什么？”这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二人的身后传来。 段明与李婉儿回头一看，却是一名仿佛瓷器雕成的娃娃，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双手掐腰的问道。 “你问我们是谁，你又是谁啊？”李婉儿看着这名小女孩，心里说不出的喜欢，笑着回答道。 “我？我是明妃娘娘麾下第一大将军！”小女孩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负责保卫明妃娘娘的领地！你们到底是谁！” “大将军？”段明和李婉儿互视一眼，段明笑着说道：“我是如今负责这京城血轿案的段明，这位是明珠郡主李婉儿，来帮我的。不知道大将军名讳？” “皇城血轿案？你们是来帮我们找娘娘的么？”小女孩脸上顿时变得十分喜悦：“太好了太好了，我叫晴儿，快快请进。” 说着，晴儿便快速向着明德宫跑去，边跑还边喊：“大家快来啊，有人来替咱们找娘娘了。” “那舒宁宫静的和一潭死水似的，这明德宫倒是……热闹啊。”段明的嘴角微微抽搐。 “我过去曾经将见过明妃几次，的确是一个欢脱的人。”李婉儿说道：“没有想到这明德宫被她带的全都成了这样。” “快点进来啊，大家都等着你们呢。”就在这时，晴儿又跑了出来，一只手抓着段明、另一只手抓着李婉儿就像明德宫内走去。 等到段明二人进入明德宫之后，看到明德宫里上上下下几十号人都老老实实的站在大殿当，不过那一双双提溜乱转的小眼睛，怎么看怎么不像安分的住。 “两位大人，这明德宫宫里所有的人都在这了，你看看你要问什么，尽管问。”晴儿说道：“他们要是不说实话，你告诉我，我打他们屁股！” “好，那就辛苦晴儿大将军了。”段明笑道。 不得不说，这明德宫里的情况给人的感觉十分的舒服，段明很喜欢这里。 “嗯，第一个问题。”段明看向晴儿：“那个，明妃娘娘不是失踪了么？你们这一车一车的干什么?” “盖房子啊！”晴儿理所当然的说道：“明妃姐姐失踪了，但是我们就想着她早晚有一天会回来。所以，我就想，到时候给明妃姐姐一个惊喜。” “姐姐？惊喜？”段明疑惑的看向晴儿。 “嗯，明妃姐姐不让我们叫她娘娘，说是把她都叫老了，所以让我们叫她姐姐。”晴儿回答道。 “那惊喜是怎么回事？”李婉儿疑惑的问道。 “嘻嘻。”一听这话，晴儿脖子微微一缩，笑了笑：“我们想把明妃姐姐的房子改造一下，等到她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喜欢的，所以我们就去天工坊要了一些材料回来。” “那一个个红色的推车里头便是材料么？那车是哪来的？”段明疑惑道。 “天工坊做的啊，天工坊可厉害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做出来，这个车就是他们研究的，特别实用。”晴儿骄傲的说道：“不怕告诉你们，我们明妃姐姐还是天工坊很多工人的老师呢！”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一十七章：明妃姐姐 “老师？怎么这明妃又和天工坊扯上关系了？”段明说道。 “我们明妃姐姐聪明啊。”晴儿理所当然的说道：“那些天工坊的人，一旦有什么不会的东西，就来找我们明妃姐姐帮忙。” “没想到，这明妃还有这本事。”李婉儿赞叹道。 “天工坊很厉害？”段明看向李婉儿。 “这是自然，天工坊是咱们大齐最大的匠人工坊，地位超然。整个大齐所有的匠人都以进入天工坊为骄傲。”李婉儿说道：“没想到明妃竟然比这些人都要厉害。” “这么说来，明妃娘娘平日里应该也挺喜欢研究这些东西的吧。”段明看向晴儿：“能不能带我们去她做实验的地方看一看？” “实验的地方？”晴儿却是疑惑了：“没有啊。” “没有？”段明一愣：“那她是怎么提出意见的呢？” “就是画呀画呀就画出来了。”晴儿说道。 “画呀画呀……”段明的嘴角微微抽搐，然后叹了口气：“好吧，还是言归正传，明妃娘娘失踪的那天，你们有发现什么么？” “没有啊，那天娘娘晚上和我们一起玩了踢毽子的游戏，玩的很晚，然后明妃姐姐就带着晴儿去睡觉了。”晴儿说道：“睡觉的时候姐姐好像很高兴，和晴儿说了很多，说是等以后有机会要带晴儿去吃皇城阁的蟹黄包。” “可是第二天一早，晴儿醒来的时候，明妃姐姐就不见了。” “平时明妃也是搂着你睡觉么？”段明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平时也是啊。”晴儿点了点头：“那天晚上晴儿什么都没有听到，晴儿睡得很好很踏实。” “这么说来，应该不是有人闯入将明妃带走，否则晴儿一定会听到的，对不对？”段明问道。 “对呀，对呀。”晴儿点了点头：“晴儿可是要保护明妃姐姐的大将军呢。可是，晴儿还是没有保护好明妃姐姐……” “这不怪晴儿。”李婉儿对晴儿说道：“毕竟，陛下也派了不少士兵守在外面，不也没有保护好么。” “嗯嗯，那天晚上，外面有好多好多的皇城司将士，他们看守的可严了，根本不可能有有坏人进来。”晴儿信誓旦旦的说道。 “外面有皇城司，里面有晴儿保护，难不成明妃娘娘真的是被那什么血神带走的？”陈瑞儿看向了段明。 “血神会陷害老刑么？”段明反问道：“走吧，晴儿，麻烦你带我们好好看看这明德宫。” “嗯嗯，好！”晴儿点了点头。 随后在晴儿的带领下，段明和李婉儿细致的检查了一遍明德宫，但是就正如舒宁宫一般，仍旧一无所获。 当段明他们查完明德宫的时候，正巧于晨也安排完了一切，赶了回来。 接着在于晨的带领下，段明他们又来到了另外两名妃子的宫殿，重新调查了一遍。 但是就像刑千秋所说的那样，仍旧没有一丁点的线索。 这几名妃子，竟然仿佛从人间直接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等到探查完一切，段明和李婉儿离开了皇宫，一路上李婉儿的眉头都紧紧地皱着。 “段先生。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咱们应该从哪里入手？”李婉儿看向段明。 她之前就知道此案即为棘手，没有想到竟然棘手到这种地步。 “不要着急，越到这个时候，咱们越需要稳住。”段明沉声道：“咱们今日所调查的，已经有了一定的收获。” “收获？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都没有发现么？”李婉儿疑惑的说道。 “你难道没有发现么？这几位娘娘的寝宫当中，都有着长生符文的存在。”段明说道。 “长生符文？这很正常啊。”李婉儿回忆了一下说道：“陛下信奉长生教，所以娘娘们也多信奉长生教，房内有长生符文没有什么问题吧。” “或许吧。”段明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对李婉儿说道：“婉儿，明天我需要再进一次皇城。” “去什么地方？”李婉儿点了点头问道。 “天工坊。”段明沉声道：“今天我看明德宫的推车的时候我有了一个想法。想要从宫外弄到那血轿，十分的困难，但是如果从皇宫内部弄到呢？是不是就简单了许多？” “这个，的确有可能。”李婉儿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去？” “不是时候。”段明看了看天色：“现在咱们已经卷入到这场案件当中。之前的经历告诉我，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要走夜路。现在咱们回静安王府刚刚好。” “这……”听到了段明的回答，李婉儿的嘴角微微抽搐。 不过想了想，的确，段明已经数次险死还生，所以这种考虑也是应该的。 很快，段明便和李婉儿一同回到了静安王府，进府之后，段明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去找的静安王。 李婉儿想要跟上，却被段明拒绝了。 当段明从静安王那里出来的时候，脸上满是憔悴，不过神色中却透露着一丝兴奋。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段明便找到了李婉儿，两人再次前往皇城。 今天是正月初十，天刚蒙蒙亮，街道上便已经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了。 各种各样的小吃临街而设，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还有六天。”李婉儿看着这片热闹的情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昨天回去有好好回忆了一下，还是没有一点线索。” “很正常，这一次的局应该是长生教谋划许久而布下的，如果那么容易就被破了，也就可笑了。”段明捧着两个馒头，边吃边说。 “你认为是迟渊殿主布的么？”李婉儿问道。 “十有八九。”段明点了点头：“这种不留下任何痕迹、几乎没有任何破绽的布局方式，很像迟渊殿主的手笔。不过案子这个东西，越是遮掩越是脆弱。” 说着段明举起了手中的馒头：“咱们需要的只是找到一个突破点，只要找到了，那么一切就都非常简单了。” “段先生，你已经有想法了？”李婉儿惊讶道。 “只是有方向了而已。”段明沉声道……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一十八章：你们懂么？ 很快，段明和李婉儿便再次来到了皇宫门口，于晨听说后急忙赶了过来。 “段先生，郡主，今天是去查什么？”于晨问道。 “天工坊。”段明沉声道：“我怀疑血轿的出现与天工坊有关。” “天工坊？”于晨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起，随后说道：“应该不可能吧。” “怎么了？这天工坊有什么问题么？”段明疑惑道。 “倒也不是有什么问题，但是真的很难想象那些人会参与到这样的案子中。”于晨摇了摇头：“算了，段先生你看了也就知道了。” 随后在于晨的带领下，段明他们很快便来到了天工坊。 天工坊的位置位于皇城的东南角，是一栋高达三层的独立建筑，建筑看起来朴实无华，没有任何的装饰。 如果不是门口悬挂着的，已经残破了的“天工坊”牌匾外，段明或许会以为这里只是一处废墟。 “那个，天工坊是已经报废了么？”段明嘴角微微抽搐。 “这倒不是。”于晨摇了摇头：“天工坊里都是一些专注于研究的疯，嗯，匠人，在他们眼里一切外在的东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其内在的功能。” “他们的意识中根本就没有享受啊、生活啊这些概念，只有实验、实验和实验。陛下几次拨款说是要整装一下，都被他们拿来买各种材料了。” 说到这里，于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也正是这样的人最难处理，一整就弄出一些大动静，我们皇城司的人来了，是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然后于晨指了指眼前的三层小楼：“你看这个楼，这已经是第五次重建了……” “咳咳……”听到这话，段明轻咳两声，忍不住拍了拍于晨的肩膀：“辛苦你了。” “砰！”段明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天工坊内便传出了一声闷响，紧接着缕缕黑烟从天工坊内缓缓飘出。 “这是……”段明一愣。 “糟了！”于晨却是急忙跑了过去，一把推开了天工坊的大门。 “咳咳……”随着大门被推开，一道道人影从天工坊内跑了出来。 “可恶，又失败了。”一名灰头土脸的中年人大叫道：“赵空城，老子跟你没完。” “靠，和我有什么关系？”另一名中年人叫道：“你就是个废物，一丁点实验都做不好，干脆自己出去投皇城河得了。” “你好，你好，那你怎么也失败了。”灰头土脸的中年人叫道。 “还不是你弄出的破爆炸，要不然老子就要成功了！”赵空城喊道。 “好了好了，别吵了，快点看看怎么办吧。”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说道：“我的实验也被毁了。” “你们到底又干了什么？有没有人受伤？需不需要叫太医？”于晨满脸铁青的说道。 “怎么又是你，烦不烦啊？”赵空城看了一眼于晨：“还不赶快去把明妃找回来，跑我们这来干什么？” “你们有没有人受伤？是不是都出来了？”于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 “哎呀，烦死了烦死了！”灰头土脸的中年人抱着头叫道：“我的实验都毁了，你还关心有没有人受伤？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于晨拳头紧握，深深地吸着气，然后看向段明：“段先生，你看到了……” “凡火药以硝石硫黄为主，草木灰为辅。硝性至阴，硫性至阳，阴阳两神物相遇於无隙可容之中，其出也，人物膺之，魂散惊而魄齏粉。”段明的脸上神情丝毫未变，而是平静的说道：“刚刚的爆炸声响震天，有滚滚浓烟形成。所以你们应该是将硝酸钾、木炭和硫磺混合实验，结果出了差错，所以引起的爆炸吧。” “你是谁？”听到这话，这些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段明的身上。 “段明，奉旨前来勘察皇城血轿案。”段明沉声道。 “算了，我不管你是谁，你怎么知道那个的？”灰头土脸的中年人说道。 “段先生，这是天工坊坊主司徒……”于晨介绍道。 然而还不等于晨把话说完，就被中年人打断了：“哎呀，你能不能别废话了，你小子快点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你们并未找到合适的配比。”段明说道：“所以才会雷声大、雨点小。仅仅只是把你们炸得个灰头土脸，而不是挫骨扬灰。” “呸呸呸！你小子在说什么？”赵空城瞪了段明一眼。 “难道你不知道么？火药的威力！”段明沉声道：“真正的火药，可开山凿石、可河流易道、可断铁碎金！” “于指挥、婉儿郡主。”说到这里，段明看向一旁的于晨和李婉儿，沉声道：“本来我并不知道这天工坊研究的是什么东西，如今知道了是这么危险的东西，希望可以将天工坊移出皇城，否则……” “怎了么？这东西威力很大么？”于晨挠了挠头：“过去最多也就炸伤几个人而已。” “那是他们没有找到正确的配比，不懂得提纯。”段明沉声道：“据我所知，这火药若是研究到一定程度，足可以炸毁整个皇城！” “什么！”李婉儿和于晨脸色顿时一变。 尤其是李婉儿，他知道段明懂得许多常人所不知道的知识，所以并不认为段明是在危言耸听。 “等等，你小子在胡说什么！”司徒坊主双眼一瞪，盯着段明。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这些你们懂么？” “燃点、沸点、熔点……你们懂么？” “化合反应、分解反应、置换反应、复分解反应……你们懂么？” “天为什么会下雪？雪为什么会化成水？水又去了哪里……你们懂么？” 段明洋洋洒洒说了一堆，说的眼前这些天工坊的人个个瞠目结舌。 “不懂了吧？不懂就闭嘴！我问什么你们说什么！”段明挺起了身体，指着司徒坊主的鼻子说道：“第一个是你，血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一十九章：血轿被毁 “我，我……”司徒坊主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脸上憋得通红。 一旁的于晨紧张的看着司徒坊主，随时准备上前。 这些近乎疯了的家伙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有可能。 然而出乎于晨预料的是，只见司徒坊主突然满脸泪水，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段明的手臂：“你说的是什么？能不能说的更细致点？” “你先告诉我血轿的事，我就告诉你刚刚说的那些。”段明毫不意外，沉声道。 “我不知道什么血轿啊。”司徒坊主一愣，转头看向其余的天工坊众人：“你们听说了什么血轿么？” “没有啊。”其余人互视一眼，然后也摇了摇头。 “你们都没听说过？”段明皱了皱眉：“那推车是怎么回事？” “推车？哦，你是说多功能车吧？那是明妃给我们的设计图纸，我们根据图纸制作的。”赵空城说道。 “多功能车？”段明眼中精光一闪：“怎么个多功能法？” “很简单啊。”赵空城说着就冲回了还在冒着滚滚浓烟的天工坊内，没过多久推着一辆红色的小推车跑了出来。 “诺，就是这个。”赵空城拍了拍推车，然后在推车的边缘轻轻一拍，很轻易的便将推车的一块木头卸了下来。 “便于拆卸？”段明双眼微眯。 “嗯，这个推车完全是用卯榫结构制作，只要找对方法，很轻易的就能卸下来。”赵空城点了点头：“对了，这些卸下来的木头可以重新拼装，目前我们研究出七种是用的工具。” “没错，没错。像什么举重车、担架、床等等，都可以。”一名天工坊的人骄傲的说道：“这是就连明妃都不会的，她的设计图也只有两种而已。” “这么厉害，那么能不能组装成轿子呢？”段明沉声道。 “这个，应该也可以吧。”赵空城想了想说道：“但是我们倒是没有试过。而且一辆多功能车肯定是不行，至少需要三辆。” “段先生！”李婉儿眼睛一亮，看向段明：“那么血轿就很有可能是用这个拼装而成的了。”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这样，你们谁和我……”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快步走了过来，正是皇城司的将士。 只见这名将士脸色极为难看，来到于晨的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于晨的脸色也瞬间一变，满脸铁青的对段明说道：“段先生，我刚刚得到消息，存放在皇城司内的那几顶血轿，全都被摧毁了……” “什么？”段明的眉头微微皱起。 “一定是皇城司内有问题。”于晨咬了咬牙，沉声道：“段先生，你尽管放心，我回去一定彻查皇城司。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 “嗯，那就有劳于指挥了。”段明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那名将士：“东西摧毁到什么程度？” “已经无法辨别原样，应该是被人彻底敲碎的。”将士叹了口气：“但是我问过守卫的士兵，他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嗯，好吧。”段明点了点头：“既然这样，天工坊的人就算去了也没有什么用了。” 说到这里，段明看向独孤坊主：“独孤坊主，麻烦你们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将这些多功能车拼成轿子的模样，至于那你们现在的实验，等我破了这个案子，我来帮你们。” “这，你确定你知道该怎么做？”独孤坊主迟疑了一下，看向段明。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我可以告诉你们很多很多东西。” “好，那这个就交给我们吧！”独孤坊主拍了拍胸口：“十天，最迟十天，我们一定给你个答案。” “十天？”段明眉头微微皱起，但是段明也明白，这种拼接工作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做成的，所以十天应该已经是他们不眠不休下才能做成的事情了。 “好吧， 那就麻烦你们了。”段明点了点头，随后段明和李婉儿便离开了皇城，而于晨则去调查皇城司内部去了。 离开了皇城之后，段明和李婉儿前往了天牢中，将如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刑千秋。 刑千秋听后，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看样子皇城司内部应该有长生教的人。”刑千秋说道：“或许可以从这里下手。” “很难。”段明叹了口气：“这几天我刻意注意过，皇城司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里面信奉长生教的人更多。而且我猜测，以长生教的手段，安排在皇城司内的人应该不止一个两个。” “想要找到到底是谁做的这一切，难如登天。” “的确。”刑千秋叹了口气：“对了，上次你们来的时候我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们。” “什么事？”段明问道。 “就是在这一次皇城血轿案发生之前，有一个人曾来找过我。”刑千秋说道：“御史大夫——顾月浩。” “顾月浩？”段明疑惑的看着刑千秋：“他找你就找你呗，怎么了？” “顾御史？”然而李婉儿却十分惊讶：“他找你干什么？” “怎么了，这个人有什么问题么？”段明问道。 “段先生你是有所不知，顾御史这个人非常古怪，从来不给任何人面子，就算是陛下也在他那里讨不到什么好脸色。” “所以，顾御史平日里没什么朋友，甚至于连私交都没有，更别说去拜访谁了。”李婉儿解释道：“所以，顾御史去拜访刑大哥，着实有些离奇。” “他就一个朋友都没有，从来不外出？”段明有些惊讶了。 “听起来的确是不可思议，但是确实如此。”李婉儿说道：“我记得顾御史曾说过：‘谏臣不可结私，否则必有私心’。” “好吧，这样的人去找老刑的确有些怪。”段明点了点头：“那他到底找你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来找我干什么，当时我正在皇宫内调查血轿案。”刑千秋说道：“后来我也是听东叔说的，本来想有机会去找他问问，没想到就被关到这里来了。” “顾御史平白无故绝对不会去找你的，会不会他知道什么与皇城血轿案有关的线索？”李婉儿说道：“段大哥，要不然咱们去见见顾御史吧。” “好。”段明点了点头。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二十章：你该怎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从天牢离开后，段明与李婉儿看了看天色，还不算太晚，于是便决定先去拜访一下顾御史。 顾御史的府邸距离天牢并不远，也就一刻钟便到了。 从马车上下来后，段明看着眼前的府邸有些惊讶。 如果说天工坊是简陋，那么顾府便是极致的朴素。 整齐的石阶、朱红色的大门，该有的东西都有，但也只有该有的东西而已。 没有任何奢华之物、没有任何绚丽之物、没有任何多余之物。 轻轻敲了敲顾府的大门，过了片刻，一名皮肤黝黑的老者缓缓打开了门。 这名老者身材矮小，但是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一开口便发出一个浑厚的嗓音：“你们找谁？” “你好，我是最近负责调查皇城血轿案的段明，这位是明珠郡主李婉儿，我们是来拜访顾御史的，有事相询。”段明沉声道。 “老爷出去了，改日再来吧。”老者说道：“二位的拜访，我会转告的。” “老人家，我们的确有急事，请问顾御史何时出去的？去了什么地方？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李婉儿问道。 “不知道，老爷的事情我们从来不问。”老者回答道：“你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随后老者不等段明和李婉儿再说话，便将大门关上了。 “这……”段明看着紧闭的大门，脸上哭笑不得：“难怪这顾御史一个朋友没有，就连门房都这样的话，顾御史本人恐怕更难接触吧。” “的确。”李婉儿叹了口气：“我过去曾经见过顾御史，我是真的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他说……” “算了，既然这样咱们也就先回去吧。”段明叹了口气：“等明天再来拜访顾御史。” “好。”李婉儿点了点头。 很快二人便已经回到了静安王府，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接着昏黄的阳光可以看见一道身影正站在静安王府前。 “独孤坊主？”看着这道身影，段明的眉头微微皱起，这天工坊坊主怎么会在这里？ “嘿嘿，段先生，段老师……”看到段明的身影，独孤坊主脸上瞬间堆满笑容，快步走了过来，扶住了段明的手臂。 “你，你要干什么？”段明嘴角微微抽搐，急忙后退两步：“血轿已经组装好了？” “没有，没有。”独孤坊主也发现自己的动作似乎有点暧昧了，搓了搓手，笑着说道：“就是，那个，段先生你之前说的那个，火药的配比……” “打住，打住！”段明急忙摆手：“现在要是给你们了，你们还有心思研究血轿了么？” “有，肯定有！”独孤坊主信誓旦旦的说道：“我白天研究血轿，晚上研究火药。” “别，再给你弄猝死了。”段明摇了摇头，说道：“还是那话，你们要是想要我说的那些东西，就尽快研究出血轿来。” “这……不是段先生，你看这血轿也不是那么好拼的……”独孤坊主祈求道。 “不行！”段明沉声道。 “唉，好吧。”独孤坊主看着段明的表情，明白这件事的确是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放心吧，只要你们研究出血轿的拼装，我一定将……”段明说道。 然而段明的话还未说完，便见不远处的小巷中跑出一群黑衣服的人来，直接冲着段明跑了过来。 “这……”段明和李婉儿都是一愣，这群人是干什么的？这可是静安王府的门口啊！ 就在段明和李婉儿愣神之间，这些人冲到了段明身边，七手八脚的将段明举了起来人，然后便向着小巷跑了回去。 “你们是干什么……”李婉儿脸色顿时一变。 “哎呀，抢人了，光天化日抢人了！”就在这时，一旁的独孤坊主一边大叫，一边拦在了李婉儿的身前：“婉儿郡主，我保护你！” “你，你让开！”李婉儿叫道，但是却被独孤坊主死死地拦住。 “郡主，你放心！”独孤坊主双手把住李婉儿，信誓旦旦的说：“老夫这就去找他们拼命，一定将段先生救回来。” 随后独孤坊主挥动着双手，一边大叫一边冲向小巷中。 “这……”李婉儿看着独孤坊主的背影，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苦笑。 她不傻，这还看不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么？ 只是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这么疯狂，竟然在静安王府的门前绑架！ 另一方面，段明也很快就想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也不再挣扎，任由这些人扛着他来回跑。 终于，跑过两条小巷，这些人将段明放到了地上，其中一个人拿出一把小匕首对着段明说道：“你要钱要命？” “我可以都要么？”段明问道。 “啊？这个该怎么答？书上没写啊。”这个人急忙看向一旁的人。 一旁的人犹豫了一下：“可以，给你钱！” 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布袋，扔到了段明的面前，小布袋里装了数十枚铜板：“只要你将你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这些钱就是你的。” “就这些啊？”段明笑道。 “他嫌少，怎么办？”拿刀的那个人急忙问道。 “笨啊，嫌少就凑啊。”另外一个人说道，然后看向别的黑衣人：“你们都谁带钱了？快点凑凑。” “不是，你是不是傻？”另外一名黑衣人叫道：“咱们是绑架他的人，不是被他绑架了。” “哦，对啊。”拿刀的人恍然大悟，对着段明试图用一个恶狠狠的声音说道：“你快点老实交代，火药的配方是什么？什么什么反应又是什么……” “你是白痴么！”一名黑衣人打了一下拿刀的那个人：“你这么问，他不就知道咱们是谁了么？” “对对。我不这么问了。”拿刀的那个人急忙说道：“那个，快说，你都知道什么！否则我杀了你。” “啊啊啊啊！！”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叫，紧接着便看见独孤坊主手中拎着一根棍子冲了过来。 黑衣人见状，急忙躲了开来。 独孤坊主冲到了段明的身前，对着段明说道：“段先生，我来救你了，你该怎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二十一章：都送你了 “唉……”段明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些天工坊的人是不是研究东西研究傻了？就这样还出去打劫呢？ “报答，我是得好好报答报答你。”段明拍了拍独孤坊主的肩膀，然后一把抢过独孤坊主手中的棍子。 “我好好暴打你们一顿作为感谢怎么样？”说话间，段明已经一棍子打在了独孤坊主的屁股上。 “哎呦。”独孤坊主顿时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还有你们。”段明的目光看向其余的人，手中的棍子不断飞舞，打的周围黑衣人抱头乱窜。 “你，你干什么啊？”一名黑衣人屁股挨了一下，大叫道。 “你们不是要绑架么？有这闲工夫，不好好的研究血轿的事情，来绑架我？”段明再次挥动棍子打在了他的身上：“来啊，我让你们清醒清醒！” 没过多久，一名名黑衣人已经跪在了段明的面前，双手抱着脑袋，可怜兮兮的看着段明。 而就在黑衣人最前面跪着的，正是独孤坊主。 这倒不是段明非让他们跪下的，只是他们刚刚被打的太惨了，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下，只能跪着了。 “呼，呼。”段明拄着棍子，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气喘吁吁的说道：“现在还绑架不？” “不绑了，不绑了！”独孤坊主急忙说道：“那个，段先生，你可真是神探，你怎么知道是我们？” “呵呵……”段明冷笑一声：“神探个屁，赶在静安王府前面，当着明珠郡主的面绑架的，除了你们这些人还能有谁？” “还有，你们装的，我的尴尬癌都要犯了。” “嘎嘎爱？那是什么？”一名黑衣人问道。 “就是受不了了。”段明说道：“好了，你们不好好研究血轿，到底要干什么？” “那个，段先生你别生气，我们就是太着急了。”独孤坊主说道：“我们真的是太想要知道你说的那些东西了。” “各位，我明白各位求知若渴的心情，也明白各位的想法。但是此刻最为关键的还是血轿的问题。”段明叹了口气，劝说道：“诚然，你们是科研人员、是技术工种，破案这种事情本来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你们要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大齐不能江山永固、太平安宁，你们哪里来的资源、哪里来的地方可以安心地做研究？” “如今有一些势力正在试图一点点控制大齐的一切，明镜司指挥使刑千秋的入狱便是他们所做的第一步。” “如果不能将刑千秋救出来，如果真的让他们掌握了明镜司。其结果是什么，你们明白么？” “什么啊？”一名黑衣人问道。 “白痴!”另一名黑衣人瞪了这名黑衣人一眼：“段先生不是说了么，大齐就完了！” “那可不行！大齐要是完了，我到哪研究去！”之前的黑衣人急忙说道。 “这么说，那轿子关系到大齐的存亡了？关系到我那实验了？”拿刀的黑衣人叫道。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独孤坊主叫道。 “那可不行！”拿刀的黑衣人将手中的刀扔到了地上，急忙爬了起来。 “你干什么去？”另一名黑衣人问道。 “干什么？赶快回去研究血轿啊！该死的，要是我那实验毁了，我和他拼命！” “对啊，对啊！”其余的黑衣人也都赶快站了起来，也顾不上和段明说话，一股脑的全都跑开了。 “这……”段明看着突然之间就空无一人的房子，心中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随后段明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棍子扔到了地上，离开了这里。 然而就在段明刚刚走到小巷的时候，心中却是一紧，回头一看，只见小巷的另一端正站着一道身影。 这时一名男子，身上穿着青色的长袍，怀中抱着一把剑。 段明的双眼微微眯起，身体一点点向后退去。 “段明是吧。”男子却突然开口，目光落在了段明的身上：“有人要你的命。” “我在青龙街上有间宅子，够大、够宽敞，送给你了。”段明毫不犹豫的说道。 “……”男子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我……” “我在麟阳城还有一间宅子，据说是前朝的欧阳律所建，里面金银珠宝堆积成山、仆役美人无数。送给你了。”段明再次说道。 “我……”男子再次一愣，咬了咬牙：“我……” “我有皇后赐的珍珠项链一串，价值连城；我有静安王赐予的宝剑一柄，削铁如泥。送给你了。”段明又一次说道。 “多谢段先生打赏。”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抱拳说道。 “不客气，不客气。”段明笑着摆了摆手：“我段明说到做到，等我回去便让人将东西全都送到这里来，决不食言。” “冷锋再次谢过段先生。”男子抱拳道。 “那，我就先走了？”段明指了指身后的巷口，警惕的问道。 “段先生请，路上注意安全。”冷锋迟疑了一下：“算了，这一路上并不太平，冷锋还是护送您回去吧。” “啊，那就多谢冷大侠了。”段明说道。 冷锋点了点头，来到了段明的身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段先生先请。” “好好。”段明点了点头，开始向着小巷外走去。 然而刚刚走出几步，段明便突然一个前扑，紧接着一道寒光擦着段明的头发划了过去。 段明一个翻滚，拉开了距离，转头看向冷锋：“冷大侠，这是何意？是怕我段某人失言、信不过我段某人？还是说先我段某人给的不够多？” “都不是。”冷锋收回了长剑，剑尖直指段明的额头：“只是段先生给的再多，冷锋也不敢收啊。冷锋也担心有命收、没命花。” “况且，冷锋跟了段先生也有些时日了，可是段先生太警惕了。本来还以为没有机会动手，如今终于抓到了这个机会。”冷锋的嘴角微微上扬：“如果冷锋不杀了你，岂不是对不起冷锋这些时日的辛苦？” “好吧。”段明缓缓站起身，看向冷锋的身后：“老许，杀了他吧！”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二十二章：血轿再现 “什么？”冷锋的身体瞬间绷紧，转头向后看去。 然而冷锋的身后却什么都没有，等到冷锋转过头来的时候，段明已经快要跑出小巷了。 “速度还挺快！”冷锋的脸上一白，抽出手中的长剑冲了出去。 冷锋不愧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杀手，身形快若闪电，如同一只矫捷的猎豹追在了段明的身后。 段明拼命地跑，可是此刻天色已晚，路上的行人非常少，就算有，看到了这样的情况也都远远的避开。 终于，冷锋就要追到段明的身后了，锋锐的长剑对准了段明的后心就准备刺出。 “等等！”突然，段明扑倒在地，一个侧翻躲开了冷锋的攻击，然后对着冷锋叫道：“你再动手会死的！” “鬼才信你！”冷锋剑尖直指段明：“去死吧！” “嗖！”然而就在冷锋的剑刺出的前一刻，一枚飞镖瞬间刺入了冷锋的后心。 冷锋连一声惨叫都不曾发出，一头便栽倒在地。 “呼，我就说吧，再动手你会死的。”段明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缓缓走来的孟长空摆了摆手：“孟老啊，你再晚一会儿，我就死了。” “抱歉，抱歉，去买了点吃的。”孟长空笑着说道：“不过，就以你小子的滑溜程度，估计就算跑到静安王府，他也杀不了你吧。” “净瞎说，你没看我刚刚就不行了？”段明摆了摆手说道。 “呵呵，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了。”孟长空再次摇了摇头，来到了冷锋的尸体旁边：“不过，这人到底是谁？武功很高啊。” “武功很高？”段明撇了撇嘴：“孟老前辈，你是真不谦虚啊。你说他的武功高，那么轻而易举就把他杀了的你的武功，岂不是通天了？” “你小子，就会歪曲别人的意思。”孟长空摇了摇头，一挥手，又是一枚飞镖射中了冷锋的后颈。 随后孟长空弯腰捡起了冷锋旁边的剑，双眼微眯：“寒霜剑客冷锋，原来是他。” “怎么了？这个人真的很有名气？”段明疑惑道。 “用剑的一流好手，如果不是偷袭，我未必留得住住他。”孟长空回答道：“不过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对你出手呢？” “或许是因为我太帅了？他嫉妒。”段明笑着说道。 “段小子，你要是再这么说话，我送你一镖。”孟长空白了段明一眼。 “嘿嘿，别的。”段明笑着说道：“至于为什么杀我，或许是因为我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某些人了。” “你是说，长生教？”孟长空沉声道。 “不，不仅仅是长生教。”段明说道：“如果我料的没有错，我现在调查的方向很正确，而且如果继续查下去，可能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所以，他们要杀了你？”孟长空点了点头：“你小子可以啊。” “还为时尚早。”段明双眼微眯：“不过既然他们已经确定无法杀了我，那么他们如果不想赌运气的话，恐怕也要做出一些什么了。” “孟前辈。”说到这里，段明看向孟长空：“麻烦你替我告知王爷一声，随时准备好咱们的计划。” “放心吧，王爷时刻准备着。”孟长空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巷口：“这冷锋的尸体我就处理了，前面的道路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了。”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段明点了点头，向着静安王府的方向走去。 看到段明回来，李婉儿松了一口气：“段先生，明天我一定去告诉陛下，让他约束一下天工坊的那些人。” “多谢婉儿郡主挂念，不用了。”段明笑着说道：“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在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了。” “真的？”李婉儿疑惑的问道。 “相信我吧。”段明点了点头：“好了，今天又折腾了一天，我先回去休息了。” “好吧。段先生早些休息。婉儿就不打扰了。”李婉儿点了点头。 段明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房间中，段明并没有立即休息，而是轻轻推开了窗户，随后坐在书桌前静静的沉思。 脑中一点点回忆起从到京都开始，自己所做的所有布局，一件一件没有任何遗漏。 “唉。”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段明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天上的月亮，喃喃自语：“迟渊殿主啊迟渊殿主，每次和你对局的时候都很让人头疼。” 说起来，还是忘机殿主比较好对付，最少对方比较直接。 “接下来，就看你怎么落子了。”段明的双眼微眯，沉声道。 次日，太阳刚刚升起，段明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打开房门一看，只见李婉儿正满脸严肃的站在门外。 “段先生，不好了。血轿再次出现了。”李婉儿沉声道。 “又是御花园？”段明点了点头。 “没错，而且这一回，血轿里的纸人……”李婉儿咬了咬牙：“是玉妃娘娘！” 就在段明和李婉儿一起赶往皇城时候，李婉儿向段明介绍了这位玉妃娘娘。 之前失踪的几名妃子，哪怕是最受宠爱的舒妃，也只是皇帝微微喜欢而已，在皇帝的心中远远说不上多么重要。 但是这名玉妃可不同，她是陛下除了皇后娘娘外，最为宠爱的一位妃子。 这位玉妃曾是出身于名门望族，自幼饱读诗书，性格温文尔雅、有大家之风范。 而且玉妃长相绝美，肤如凝脂、眼若秋池，就算是比之皇后都更胜一筹。 再加上玉妃有着名门望族的身份，所以在朝中威望极高。 当初麟阳才子案的时候，许多大臣上奏想让陛下废后，在他们心中，新立的皇后就是玉妃。 如今玉妃成为了血轿上的名单，可谓是真正的震惊朝野。 若是玉妃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了，那么只怕整个朝廷都会随之动荡！ 很快，段明和李婉儿便已经到了皇城，而于晨更是早早地等在了大门口。 “陛下现在很愤怒。”于晨说道：“如果玉妃娘娘……”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二十三章：办法 很快，段明和李婉儿便在于晨的带领下来到了御花园。 此刻御花园中已经被皇城司的人团团围住。 “于指挥。”一名皇城司将士看到于晨，急忙点了点头。 “调查的结果怎么样了？”于晨沉声问道 “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收获。”这名将士叹了口气：“周围的墙壁上没有任何踩踏的痕迹，周围的草地上也没有脚印鞋印。那个血轿就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昨日有谁进入过御花园？”段明沉声问道。 “段先生。”将士对段明说道：“我们刻意了解过，昨日除了御锄房的人外，没有任何人进入。” “那御锄房的人有没有推那个多功能车进去？”段明再次问道。 “这个……”将士犹豫了一下：“御锄房的人天天都得推车进去施肥啊，怎么了么？” “那你们知不知道今天那御锄房大概推了多少辆车进入御花园？”段明点了点头，问道。 “差不多三十辆吧。”将士回忆了一下说道：“我们检查过，这些推车里面都是化肥，并没有异常的东西。” “我明白了。”段明点了点头，随后便和李婉儿走进了御花园。 御花园作为皇家园林，各种奇花异草种植无数，每年都会根据季节及时更换各种各样的花草。 再加上皇城尽管相较于麟阳城地理位置偏北，但是却也远不如更北方的寒武城寒冷。 虽然有一些降雪，但是温度却算不上寒冬。 因此，很多抗寒能力比较强的植物仍旧可以蓬勃生长。 也正是因此，御花园内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 穿过了郁郁葱葱的树林，段明来到了一片小池塘旁，一定红色的轿子此刻正静静的立在这里。 “果然是血轿。”段明点了点头，带着于晨和李婉儿细细的探查起来。 血轿周围的草地十分规整，没有任何踩踏的痕迹。 段明检查了一下周围的树木，也未在树木上发现被绳子缠过的痕迹。 掀开血轿的帘子，只见一个纸人正端坐在血轿当中，这个纸人做的惟妙惟肖，比之前纸人看起来更加精美。 段明微微思索，一把将纸人拽了出来，扔到了地上。 “段先生……”于晨的脸色一变，不明白段明为什么这么做。 段明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爬进了血轿中，仔细的查看着左右。 坐进了血轿，段明点了点头。 果然，刚刚在外面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血轿似乎有些偏小，如今坐进来，果然比之前的那些血轿小了一圈。 随后段明再微微沉思，然后双手用力的推着周围的轿壁。 “咔嚓！”随着段明的力量的加大，轿子竟然发出了声响。 段明点了点头，从血轿内走了出去。 “段先生，你看。”就在这时，李婉儿突然叫了一声，段明走过去一看，只见纸人的后背上也写着一行字。 “无德帝王，困吾信徒。令即刻释放吾之信徒——刑氏千秋！否则必遭神谴！” “大胆，好大的胆子！”于晨看到这些字，脸色一片铁青，抽出腰间长剑劈落，直接将纸人斩为了两段。 “于指挥，你干什么？”李婉儿皱起了眉头。 “抱歉，段先生，郡主。”于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周围的皇城司人：“所有人听令。” “是！”众多皇城司人急忙抱拳。 “这血轿必与御锄房有关，即刻缉拿御锄房所有人，严加拷问！”于晨冷声道：“生死无论！” “于指挥！你要严刑逼供么？”李婉儿说道。 “郡主，如果玉妃失踪，你应该知道后果的，所以就算是严刑逼供，我也必须在玉妃失踪前，找到真凶！”于晨说道：“否则，我这个皇城司指挥使……” “好吧。”段明制止了还要再说话的李婉儿，沉声道：“不过于指挥，我认为当务之急还是要保护好玉妃。” “所以。”段明思索了一下说道：“于指挥，我建议你现在派出所有的皇城司人，守住玉妃。我和婉儿这就去求见陛下，让陛下将玉妃交给我们保护。” “交给你们保护？那么怎么可以！”于晨沉声道：“段先生，恕于某直言，你这是在说我们皇城司无能么？” “不，只是我不相信你们皇城司的人了。”段明没有任何犹豫，目光从于晨身后的皇城司众人身上掠过：“在你们的重重保护下，已经失踪了四位娘娘。你怎么和我保证你能保护好玉妃。” “我……那你们就能么？”于晨冷声道。 “当然。”段明点了点头：“我已经料到了这种可能，早在之前就已经和静安王沟通过，制作了一间完全由金属制成的房屋。” “最迟明日，房屋便可彻底建成，到时候我会与静安王府的众多高手一起守在那里，十二个时辰盯着玉妃娘娘。”段明沉声道：“我倒要看看，谁能从我们的眼皮子地下将玉妃娘娘带走！” “可是这有什么用？”于晨眉头微微皱起：“如果不能找到真凶，难不成还能困住玉妃娘娘一辈子么？” “不用一辈子，只要过了十五就好。”段明沉声道：“只要过了十五，玉妃娘娘还没有失踪，那么便可以证明刑千秋的无辜！更可以证明这纸人背后的话，纯粹是陷害！” “这，的确是一个办法！”于晨点了点头，思索道：“只要刑指挥出来，一切阴谋或许就能迎刃而解了。”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 “实在抱歉，段先生，刚刚于某失态了。”随后于晨脸一红，无比愧疚的说道。 “没关系。”段明摇了摇头：“你也只是关心则乱。如果刚刚段某说的于指挥觉得没有问题，那么就按照这个先去做吧。” “好的。”于晨点了点头，随后一挥手，众多的皇城司人便急忙离开，前去守护玉妃娘娘去了。 “对了。”于晨刚转身要走，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物件交给了段明：“这是你们来之前在血轿里发现的。” “这是？”段明接过了物件，李婉儿凑上前一看，眉头却是皱了起来：“顾御史的私印？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二十四章：顾御史 “实不相瞒，之前我和宋指挥一起调查的时候就发现顾御史有一些不对劲。”于晨皱着眉头说道：“他似乎对这个案子特别的关心。” “顾御史很关心这个案子？”李婉儿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关心这个干什么？” “不知道。”于晨摇了摇头：“当时顾御史总是有意无意的和宋指挥提起这个案子，不过宋指挥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对了，之前在天牢的时候，刑大哥不也说顾御史去找过他么？”李婉儿看向段明：“看样子这个顾御史绝对有问题。” “有可能。”段明点了点头：“没有朋友、没有交际，但是唯独对这个案子特别上心……” 随后段明看向李婉儿：“郡主，等一会儿结束的时候咱们再去一次顾府，这一回必须见到顾御史！” “好。”李婉儿点了点头。 “于指挥，这个私印就先放到我这里了，等到我们去拜访过顾御史再还给你封存。”段明看向于晨。 “不用着急，段先生我放心。”于晨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我现在就去看好玉妃了，无论如何今天晚上她绝对不能出事。” “好。我现在就去找陛下，请求将玉妃送到静安王府去。”段明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和李婉儿离开了御花园，直奔御书房赶去。 段明在御书房待了很久，就当段明从御书房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沉了下去，厚重的雨云蔽日遮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潮湿感。 “要下雨了。”段明抬头看了看天空。 “段先生。”李婉儿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段明：“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去顾御史那里看看吧。”段明笑了笑。 随后段明与李婉儿快速的离开了皇城，直奔顾府。 “咚咚咚。”这一回，段明敲门的声音比昨日的还要大了一些，过了片刻那名老者再次打开了府门。 “又是你们？”老者看着段明和李婉儿，眉头微微皱起：“我家老爷正巧在府，进来吧。” “多谢老人家。”段明点了点头，便带着李婉儿径直走入了顾府。 顾府内的风格与大门口一模一样，假山池塘这些该有的东西都有，但是却没有一丁点的装饰。 很快，段明和李婉儿在老者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小木屋，一名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正坐在木屋中静静地看着书。 “老爷，昨日说的那两个人又来了。”老者轻轻敲了敲门，沉声道。 “哦，进来吧。”那名中年人回了一声，将书本放到了桌子上，转身看向段明和李婉儿。 顾御史穿着一身朴素的长袍，国字脸、剑眉，双眼炯炯有神，但是却没有一丝的表情。 “郡主，段先生，你们找我有什么事？”顾御史看向段明和李婉儿，沉声道。 “今天皇城再次发现血轿案，顾御史应该已经听闻了吧。”段明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们在血轿的附近发现了顾御史的私印。” “这是栽赃。”顾御史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我的私印早在几个月前就丢了。” “哦，那可真是太巧了。”段明点了点头。 “顾御史，你之前去找刑大哥，所为何事？”李婉儿却是问道。 “我的私印丢了，那个东西很重要，所以去找刑千秋，让他叫明镜司帮我找一下，有何不可？”顾御史反问道。 “你去找刑大哥就是为了找私印？不是为了皇城血轿案？”李婉儿再次问道：“皇城司的于指挥说，你早在第一次发生血轿案的时候，就屡次和当时的宋指挥打听。” “我是大齐的御史，具有督促朝纲、犯言直谏的特权。”顾御史回答道：“皇城发生血轿案，我去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可以么？” “哦，我明白了。”段明点了点头：“顾御史的私印丢了，所以无论私印在哪里发现都与顾御史无关，是这个意思么？” “也不是。”顾御史摇了摇头：“若是有人将私印找回，应该还给我，怎么能说与我无关？” “顾御史，你就真的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么？”段明眉头微微皱起。 “解释什么？你又怀疑什么？”顾御史缓缓站起身，来到了段明的身前：“你在怀疑我？怀疑我是皇城血轿案的凶手？” “好，很好。”顾御史看着段明的眼睛，沉声说道：“你现在就可以派人来把我抓走，好好查，好好审，我顾某没有任何意见。” “不，不。”段明突然笑了，摇了摇头：“顾御史一向刚正不阿，从不与人结党营私，在朝野上下威望很高。段某只是一介平民，怎么敢怀疑顾御史呢？” “那就走吧，不送。”顾御史说道。 “等等，不着急啊，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天色也不算很好，顾御史不留下我们吃一下午膳么？”段明笑着说道。 “嗯？”顾御史微微一愣，疑惑的看向段明。 “你看，我这不辞辛苦的将顾御史的私印送了回来。”段明说着从怀中掏出了那枚小小的印章，说道：“顾御史请我们吃顿饭，不为过吧。” “你到底要干什么？”顾御史沉声问道。 “不干什么，只是想要吃饭而已。”段明伸了一个懒腰：“早上刚起来的时候就听说了皇城再次发生血轿案，根本来不及吃东西，如今想在顾御史这里吃点。” “……”顾御史紧紧盯着段明的眼睛，迟疑了许久，然后看向那名老者：“曲老，麻烦去准备午膳。” “好的，老爷。”被称之为曲老的老者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我这里不像你们静安王府，有着各种珍馐美味，只有一些粗茶淡饭，不嫌弃就吃吧。”顾御史接过私印，走回到书桌旁，沉声说道。 “没事，粗茶淡饭最好。”段明笑着说道。 然后段明看了看李婉儿，两人一同坐到了一旁。 顿时间，整个房间中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二十五章：上钩 伴随着阵阵雷鸣声，淅淅沥沥的小雨从空中落下，太阳躲到了厚厚的云层中，不敢露出头来。 “咕噜噜、咕噜噜。”一辆黑色的马车穿梭在京城的小巷中。 赶车的人披着一身蓑衣、头戴斗笠，背后背着一柄长剑，一路上沉默不语。 很快，马车穿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来到了长生教的外面。 赶车的人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左右，然后下车，轻轻敲了敲长生教的大门。 “吱嘎。”大门缓缓打开，从门内走出了一道身影。 “怎么回事？”身影发出了一个沉闷的声音：“这回怎么这么早？” “有点变故，耽搁不得。”赶车的人轻声说道。 “快进来吧。”身影点了点头，走了出来。 一道雷霆炸裂，借着雷光可以看到，这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青山。 只见青山来到马车边，轻轻敲了敲马车的车厢：“出来吧。” “嗯。”马车内传出了一道无比温柔的声音：“有劳师父了。” 随后车帘缓缓掀开，露出了一道婀娜的身影。 这道身影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从马车中走出仿佛是一位谪仙女一般。 “快点进去吧，别让人看见。”赶车的人说道：“我还得尽快赶回去。” “于指挥，你着什么急啊？”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出来，紧接着一辆马车从一侧的小巷中缓缓驶出。 “是你！”赶车的人瞳孔微微收缩，他看见这个后出来的马车上坐着的，正是段明。 “很惊讶？”段明笑着说道：“你说于指挥，你明明有这么好的保护地点，怎么就不说呢？是不是啊，玉妃娘娘。” 白裙女子听到这话，脸色瞬间便的煞白，目光落在段明身上，没有说话。 “为什么？”于晨冷冷的看着段明：“你不应该在这里。” “是啊，你的人应该告诉你，我一直都在顾御史家吧。”段明点了点头：“或者说，你应该根本就不关心我在哪里吧？只要玉妃失踪了，无论怎么样，你们的目的都会达成。” “好吧，不过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猜到的？”于晨叹了口气：“我觉得我藏的应该天衣无缝啊。”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段明摇了摇头：“从最初的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在怀疑你了。毕竟，上一次的皇城血轿案直接扳倒了宋指挥，然后你就上位了。” “作为得利者，你让我怎么不怀疑呢？但是，当时我也仅仅只是怀疑而已。” “后来，听了你的话与刑千秋的话，我这个怀疑便更甚了。”段明沉声道：“为什么刑千秋去麟阳城的时候，没有再发生相应的案子？可是等刑千秋回来后没多久就又发生了？” “于是，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因为当时的皇城司指挥使已经变成了你——于指挥？” “如果血轿案再次发生，作为始作俑者的你一定无法破案。无法破案，你就有可能重蹈宋指挥的覆辙，刚刚坐上的位置便有可能丢掉。” “所以，当时你绝对不能让血轿案再次发生。” “这虽然只是猜测，却也让你更值得怀疑。” “如果这样，你当时为什么不和陛下说，让陛下抓我？”于晨沉声问道。 “因为我当时想不通，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可以从层层戒备的皇宫中，接连带走几位娘娘。”段明说道：“毫无实据就去指正皇城司指挥使？我还没有那么傻。” “直到我询问了几位娘娘的宫女、仆人，我心中浮现出了一种可能。” “后来检查了几位娘娘的寝宫，尤其是舒妃娘娘那里，这种可能就变得具体了起来。” “我在舒宁宫往井里扔下了一条丝巾，并立下重赏，如果皇城内有人找到丝巾，一定会来领赏。甚至于就算皇城内没有，人们也会四处寻找，通过水的流向，寻找丝巾。” “可是几天过去了都没有人来，没有人找到丝巾，更没有人找到娘娘们的尸体，所以通过水井抛尸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如果说，不是你将几位娘娘掳走，而是几位娘娘在你的帮助下悄悄逃离了皇宫，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皇城司负责整个皇城的守卫工作，作为皇城司指挥使的你，对于这种事情只怕是易如反掌吧。” “舒妃？她那里有什么问题么？”于晨没有回答，而是再次问道。 “当时在搜索几位娘娘寝宫的时候，我发现每位娘娘的寝宫都有着长生符文。”段明笑着说道：“婉儿郡主说，宫里的许多娘娘都有这个习惯，并不稀奇。” “的确如此，就连皇后娘娘那里也有长生符文。”于晨点了点头。 “没错，但是奇怪就奇怪在了另一点。”段明说道：“舒妃娘娘喜好读书，可她书房中，什么类型的书都有，偏偏没有任何与长生教有关的书。” “对于一个信奉长生教，同时又喜好读书的人而言，这合理么？不合理。”段明摇了摇头：“我能想到的一个可能，那就是舒妃娘娘在潜意识中，避免人们发现她与长生教的关系。” “什么样的人会避免这种联想？很显然，是关系非常密切之人。”段明说道：“而如果舒妃与长生教的关系就已经非常密切了，那么剩下的几名妃子会不会也是如此？” “如果几位娘娘是自愿的，再有着皇城司的协助，是不是就很简单了？” “还有，天工坊的多功能车正是明妃娘娘交给天工坊的，那么如何通过多功能车组装成血轿，恐怕你早就知道了。” “所以，血轿实际上也正是你的所为吧，其目的就是通知相应的妃子做好准备！”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做不得数。”段明摊了摊手：“况且，长生教地位超群，陛下是万万不可能根据我的猜测，而彻查长生教的。” “所以，如果皇城血轿案不再发生，那么可能这个案子永远都无法得到证明。” “……”于晨与青山互视一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所以，我们是中计了？” “没错，为了揭露真相，我必须让你们再进行一次皇城血轿案。所以，我费尽心机就是为了给你布置陷阱。”段明点了点头。 “你说刑千秋过了正月十五就会被放出，这是假的吧。”于晨满脸复杂的看着段明。 “的确是假的。”段明点了点头：“不仅是这个，包括我说的静安王所做的特制房子同样是假的，为的就是引你们这些大鱼上钩！”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二十六章：马车之上 “你们太贪心了，若是掌控了皇城司之后就收手，那么恐怕谁来了都没有办法。”段明沉声道：“可是你们没有，你们在掌控了皇城司之后，又将目光放到了明镜司。” “不过这也怪不得你们，毕竟如果同时占据了皇城司与明镜司，就相当于掌握了当今陛下的命脉。” “这样一来，如果有朝一日你们想要谋反，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了？” “这样的诱惑，再加上你们的谋划，足以让你们冒一冒险。” “不过也正是因此，你们对刑千秋和明镜司志在必得，当听我说陛下将会在正月十五之后放了刑千秋的时候，你们一定会动别的心思。” “刑千秋无法自证清白，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血轿与刑千秋无关。那么放了刑千秋必然是出于陛下的心思。” “如此一来，如果陛下彻底的不相信刑千秋了，或者就算是陛下相信刑千秋，也不得不杀了他的话，也就好了。” “可是如何才能做到这点呢？皇城血轿案已经接连发生几次了，如今的刑千秋更是被关进了大牢。如果再弄一次皇城血轿案，也许刑千秋不仅不会出事，反而会被认定为与此事无关。” “可是不弄皇城血轿案，别的事情岂不是更与刑千秋无关了？” “按照我的猜测，你们思来想去应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弄出一场震惊朝野的皇城血轿案，弄出一场就算是陛下想要息事宁人，也不可能的皇城血轿案。” “为此，你们不得不动用一张底牌，也就是我们深受陛下喜爱，尽享百官尊敬的玉妃娘娘！” “一旦玉妃娘娘失踪了，朝野上下必然动 乱，对于刑千秋的口诛笔伐就已经足以杀人了！” “我说的对么？青山？哦，不，应该说是迟渊殿主。”说话间，段明看向了敞开的大门。 “段先生果然才智无双。”一道身影缓缓从大门中走了出来，正是迟渊殿主：“当初在麟阳城，不，当初在梵行寺，忘机就应全力杀了你的。” “他试过，但是失败了。”段明摊了摊手：“遗憾不？糟心不？” “段先生，你又何苦如此？入我长生教，自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难道不好么？”迟渊殿主叹了口气。 “不好，你们人品不好。”段明摇了摇头。 “好吧。”迟渊殿主点了点头：“之前于晨告诉本尊，说你找到了天工坊，让天工坊的人研究血轿，也是为了这个布局吧。” “没错。”段明说道：“明妃娘娘擅长机关术，多功能车就是明妃娘娘提供给天工坊的，相比早在当时明妃娘娘就已经在为此事做准备了吧。” “我让天工坊研究多功能车变成血轿，一旦成功，便有极大的可能性可以证明血轿案与明妃娘娘有关。如果与明妃娘娘有关，那么便是人为，既是人为，自然与那个什么‘血神’无关了。” “那么，自然也就与刑千秋无关了。” “在这两个消息的共同冲击下，尽管你们还未彻底准备周全，但是却必须尽快动手了。”段明说道：“所以血轿再次出现了。” “可是在这个时候，我又遇到了一个新的难题，那就是尽管血轿已经出现，但是娘娘会在什么时候失踪却不确定。” “以殿主的机警、于指挥的警惕，如果我长期派人盯着，那么很容易便让你们惊醒。”段明说道：“如果到时候你们不对玉妃娘娘出手了，那么我可怎么办?” “所以，我不能给你们思考的时间，必须逼你们立即转移玉妃娘娘。” “所以，你告诉我说你要将玉妃娘娘转移到静安王府，十二个时辰贴身保护？”于晨咬牙说道。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你于指挥的皇城司管的再宽，也绝对管不到静安王府去。” “所以，一旦玉妃娘娘被我转移到静安王府，那么你的计划就胎死腹中了。只要我能拖过正月十五，便可以证明所谓的‘血神’实数子虚乌有。” “刑千秋自然是无罪的。” “所以，你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必然会抓紧机会，抢先将玉妃娘娘带走。”段明说道：“而当你得知我去了顾御史府，这对你而言无异于最好的机会。” “你竟然连这都算计到了。”于晨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一次，我认栽了。” “当然，我也不是所有东西都查到了，最少有一点，我至今没有想通。”段明看向于晨：“刑千秋房中的巫毒小人，到底是谁放的？独孤皓月么？” “这个……”于晨正要说话，却被一旁的迟渊殿主突然打断了。 “巫毒小人是怎么出现的，本尊又怎么会知道？”迟渊殿主沉声道：“虽然这件事是本尊做的，但是谁又能证明刑千秋不信奉血神呢？” “我都已经将我的猜测全都告诉你们了，唯独这件事，你却不肯说么？”段明叹了口气：“迟渊殿主，你这格局小了。” “呵呵，真的全都告诉我们了么？”迟渊殿主笑着摇了摇头：“段先生，本尊承认，本尊之前的确小瞧你了，但是本尊不是傻子。” 说着，迟渊殿主看着段明身后的马车：“你驾车而出，车内坐的又是什么人呢？” “殿主，和他们废什么话，不管车内坐的是谁，只要杀了不就好了！”于晨说着抽出了长剑：“刑千秋此刻还在大牢中，我一直派人盯着呢。” “唉。”迟渊殿主看着于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然后转头看向玉妃娘娘：“娘娘，对不起，是本尊害了你。” 玉妃娘娘冰雪聪明，看到了迟渊殿主的表情，已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随后玉妃娘娘对马车微微行了一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臣妾拜见陛下。” 随着玉妃的话语，马车中传出一声长叹：“唉，玉妃，朕待你不好么？”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二十七章：收盘 听到了马车里传出的声音，于晨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个声音这些年他听过了无数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是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此地再次听到这个声音？ 他，不是应该在御书房么？ 就在于晨愣住的时候，马车的门帘缓缓掀开，一道身影站在了雨中。 “陛，陛下！”于晨仿佛遭到了雷击一般，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 “玉妃，朕亏待过你么？”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大齐王国的天子，当朝权力最高之人——齐德皇，李玄贞！ “陛下这些年待妾极好，不曾有丝毫亏待。”玉妃沉声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皇帝看着玉妃，眼神中充满着复杂的神色。 “只因妾乃是长生教中人，不得，不从……”玉妃咬牙说道。 “陛下也不用责怪娘娘了。”一旁的迟渊殿主说道：“娘娘虽出身于名门望族，但是自小不受待见，是被我长生教抚养、教导长大，我长生教与她如父如亲，她自然要听我们的了。” “迟渊殿主。”皇帝的目光落在了迟渊殿主上，声音中带着愤怒：“你们长生教，这是要谋反么！” “不，不，陛下误会了。”听到了皇帝的话语，迟渊殿主脸上仍旧没有任何变化：“是我迟渊想要谋反，别的殿主并不知情。”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应该知道的……”皇帝沉声道。 “我是知道，本来我也没想要坐到你那个位置，只是你最近有些不怎么听话。”迟渊殿主似乎十分的无奈：“我只能想办法换一个听话皇帝。” “迟渊，你可知你这话的后果？”皇帝沉声道。 “灭九族，前提是你能找到的话。”迟渊殿主摊了摊手：“不，前提是你能活着离开的话。” 随着迟渊话音的落下，青山急忙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喇叭，轻轻一吹。 “咚咚咚！”顿时，另一旁的小巷中飞速跑出几十道身影，举弩对准了皇帝。 “陛下，你真的以为我们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会毫无防备么？”于晨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举刀对准了皇帝：“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那么陛下，不好意思，你就死在这里吧。” “陛下，回到车里吧。”段明转头看向皇帝。 皇帝却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玉妃。 玉妃低着头，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陛下！”段明再次叫了一声。 “无妨。”皇帝摇了摇头：“朕要亲眼看看。” “射！”就在这时，青山大声命令道，同时与于晨握着手中的长剑冲向了段明与皇帝。 “嗖嗖嗖嗖！”一声声破空声划破雨夜，射向了孟楠和皇帝。 然而就在这时，孟楠的手猛然在马车上一拍，两侧瞬间竖起两块铁板，牢牢的将孟楠和皇帝护在了中间。 “叮叮当当！”箭矢射在了铁板上，丝毫破不开铁板的防御。 “杀！”于晨见状，知道孟楠早有准备，大叫一声。 “嗖嗖嗖！”然而就在这时，几道破空声响起，于晨的双膝上炸开了一朵朵血花。 随后一道身影从马车中飞出，正是孟长空！ “当！”孟长空直接迎向了青山，只是短短几招青山便已经要招架不住了。 “陛下。”段明看向皇帝。 皇帝轻轻点了点头。 “收到！”段明急忙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哨子，轻轻一吹。 “咚咚咚！”哨音传出，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十几秒后，一队黑衣黑甲的骑兵从远处纵马而来，马蹄踩在地上的雨水上，发出阵阵响声。 而这对黑衣黑甲骑兵的最前方，正是名震天下的静安王！ 黑甲骑兵转瞬即至，锋锐的长刀抽出，瞬间便斩断了那一个个黑衣人的脑袋。 赤红色的献血铺洒一地，与雨水相融合，在地上汇聚。 跪倒在地的于晨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静安王，为什么静安王会在这里？ 皇帝缓缓从马车上走了下去，静安王也下马跟在了皇帝的身边。 皇帝慢慢走到了迟渊殿主的身前，迟渊殿主似乎对此早有准备，脸上仍旧挂着笑容。 “你失败了。”皇帝看着迟渊殿主，平静地说道。 “本尊没有想到，你贵为皇帝，竟然如此大胆。”迟渊殿主看着皇帝，又看了看皇帝身后的静安王：“不仅以身涉险，还敢将兵权交还给静安王。” “舒妃她们此刻在哪里？”皇帝没有回答，而是再一次问道。 “已经死了。”迟渊殿主笑着说道：“无用之人，留着何用？” “你想护着她们？”皇帝沉声道。 “不，不。真的已经死了。”迟渊殿主说道：“我不能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让她们活下来。” “如果玉妃进了这扇门……”皇帝看向一旁的玉妃。 “也会死。”迟渊殿主毫不掩饰的说道：“她们的命本就是长生教给的，我作为长生教殿主之一，收回来也很合理。” “是很合理。”皇帝点了点头：“舒妃温柔、明妃开朗、晴妃娴静、阳妃豪爽，朕都很喜欢。” “而且，她们宫里的人，都在等着她们回去……” “很抱歉。”迟渊殿主叹了口气：“要让他们失望了。” “静安王。”皇帝沉声道：“将他们全都带回去，玉妃押入净寒宫反思，无朕旨意不可外出。迟渊殿主、青山、于晨押入大理寺候审，朕稍后要亲自问问。” “是，陛下。”静安王沉声道。 “等等。”就在这时，迟渊殿主却突然摇了摇头：“陛下你是不是太轻看迟渊了？” “你还要反抗？”皇帝盯着迟渊殿主。 “不了，有静安王在这里，有黑甲卫在这里，反抗有什么用？”迟渊殿主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一旁的段明：“段先生，你若是我长生教人，该有多好。” “很抱歉，段某只喜欢天下太平，可是你们却日日想着天下大乱。道不同不相为谋。”段明回答道：“感谢迟渊殿主的厚爱了。” “谢你大爷！”迟渊殿主却是突然说道，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痛快啊，痛快！” 话音落下，迟渊殿主身形倒地，已然死去…… ------------ 第四卷：明镜蒙尘案 第一百二十八章：旨意 随着迟渊殿主的身体倒地，天空中突然炸裂一声雷鸣，随后雨水渐渐停息了。 青山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倒在水中的迟渊殿主，脑海中一片空白。 随后，青山突然大笑一声，挥动着手中的长剑扑向了皇帝。 孟长空见状，眉头一皱，手臂一抖，一枚飞镖射出，直接刺中了青山的膝盖。 “啪！”青山的身体倒在了雨水中，可是他还是想要向皇帝爬去。 看着还在挣扎的青山，皇帝轻轻摆了摆手：“算了，杀了吧。” 静安王点了点头，持剑来到青山面前，猛然刺入了青山的后心。 “陛下。”玉妃娘娘的身体微微颤抖，低着头。 “玉妃啊，朕真的很喜欢你。”皇帝叹了口气：“朕过去杀了太多人了，已经不想再杀人了。去净寒宫好好反思反思吧。” “多谢陛下恩典。”玉妃娘娘说道。 “好了，朕乏了。”皇帝看向段明：“段先生，还要有劳你驾车送朕回宫，这里就交给静安王处置了。” “遵旨。”段明点了点头。 “咕噜噜，咕噜噜。”随着车轱辘的声音再次响起，马车重新驶入了小巷中。 孟长空对静安王行了一礼，随后也追了上去。 毕竟段明不通武艺，若是回去的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让皇帝造成了一丁点伤害，那么事情可就更大了。 静安王看着缓缓消失的马车，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非常清楚如今的这位皇帝是何等的不容易，更明白他是何等的珍视感情。 都说帝王无情，但眼前的这位帝王却也是至情至圣之人。 这次玉妃她们的事情，对陛下的打击无疑是非常大的。 转头看了看玉妃，静安王摇了摇头，轻声道：“玉妃娘娘，何必呢。” 随后静安王沉声道：“黑甲卫听令。” “在！”众多黑甲卫同时应道。 “将皇城司指挥使于晨押到大理寺候审，请玉妃娘娘回净寒宫反思。”静安王说道：“至于，迟渊殿主和于晨的尸体……” 微微沉思后，静安王说道：“枭首，悬挂到城门上示众！” “王爷……”一名黑甲卫诧异的看向静安王。 “此事很大，瞒是瞒不住的。”静安王双眼微眯，目光看向了长生教漆黑的大门，朗声道：“既然这样，那就不要瞒，就要弄得天下皆知！” “让所有人看看，胆敢犯皇家尊严者，诛！” “是！”众多黑甲卫抱拳说道。 雨散云消，璀璨的阳光刺破了云层。 当人们从房间中走了出来的时候，地上仍旧是一片潮湿，吆喝声、叫卖声、欢笑声一点点响了起来。 然而无论是什么声音，一旦响到了皇城的北城门的时候便会戛然而止。 先是一声尖叫传出，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陆续响起。 等到尖叫声过后，北城门的位置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 只见北城门的位置此刻正悬挂着两具尸体，尸体的下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两颗头颅。 一颗是迟渊殿主、一颗是青山。 而就在这两具尸体的旁边，堆积着如山般的尸体，正是之前围攻段明他们的黑衣人。 黑衣人的尸体周围正站着一圈黑衣黑甲的卫士，他们神色肃穆，充满杀气。 “不，不！”凄惨的哀鸣从人群中传出。 一群长生教众冲了出来，哭着喊着扑向了北城门。 “你们怎么敢？怎么敢啊！”长生教众叫着。 青山姑且不说，迟渊殿主在长生教中的威望极高，尤其是在这皇城之中，很多人都受到过他的恩惠。 “噌！”就在这时，一声锐响响起，凌然的刀锋从刀鞘中抽出，每一位黑甲卫都持刀而立，尚未干涸的血水缓缓滴落在地上。 “任何人，胆敢靠近，杀！”一名黑甲卫沉声道。 “这可是迟渊殿主啊，你们怎么敢！”一名老者拄着拐杖大叫道：“你们怎么敢杀了他！” “罪人迟渊、青山，操纵皇城血轿案，害死舒妃、明妃、晴妃、阳妃，更是陷害忠良，依罪当斩，枭首示众！”一名黑甲卫沉声道：“以儆效尤！” “不可能！这不可能！”自从刑千秋被捕，皇城血轿案已经在皇城内传了出去，更是成为了皇城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很多老百姓都在探讨这件事到底是水做的，有的人猜是独孤皓月、有的人猜是静安王，更有的人猜就是刑千秋。 但是唯独没有人猜是迟渊殿主！ 长生教的迟渊殿主啊，他到底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啊！”那名拄着拐杖的老者大叫道：“皇帝呀，你昏庸啊，你这个昏君！” “是啊，是啊！”周围的人听到了，纷纷大叫道：“迟渊殿主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一定是冤枉的！” “皇帝昏庸无道！我大齐之灾啊！” “对啊，之前就听说这个皇帝宠信妖后，弄得天怒人怨。麟阳城才子死伤无数，梵行寺金佛更是被业火焚烧！” “昏君，彻彻底底的昏君！” 看着这些愤怒的人民，黑甲卫握紧了刀柄，神色中露出了一丝杀意。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马嘶传来，紧接着一道身影纵身而跃，冲入了人群之中，刀光一闪，直接刺穿了几个人的喉咙。 周围的人群顿时大惊失色，慌忙分开。 抖了抖手中剑上的血迹，这道身影缓缓转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明镜司副指挥使刑千秋！ 只见刑千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紧接着沉声道：“明镜卫听令！” “是！”一道道身影快步走了出来，抱拳道。 “有谣言惑众者，杀；有煽动骚乱者，杀；有侮辱皇室者，杀！”刑千秋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若有不服者，杀！” “是！”明镜司人齐声道！ 顿时，全场哑然。 次日早朝，一道道旨意从宫中传出，震惊天下。 玉妃娘娘剥夺贵妃身份，罚入净寒宫反思；罢免皇城司指挥使于晨之职、正月十五后问斩；原皇城司指挥使宋仁贵官复原职，即可回返京都；贬明镜司指挥使独孤皓月为副指挥使；原明镜司副指挥使刑千秋升为明镜司指挥使。 而就在这些旨意传出的时候，段明已然坐上了回麟阳城的马车。 马车上，孟长空疑惑的看向段明：“段小子，你怎么替宋仁贵求了一道官复原职？而不替自己求求。” “哈哈，孟前辈，功名利禄与我如浮云，何苦求之？”段明笑着摇了摇头：“但是宋仁贵的确有点本事，而且忠于陛下。皇城司还是掌握在这种人手中，才稳妥！” “你呀你，也不知该说你是大公无私，还是怎么地。”孟长空摇了摇头…… 数月后，五王会议，血染长空，有龙纹石雕出世，天下震惊！ 麟阳城，漏衣巷，段明看着熟悉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这回不拔剑了？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二十九章：龙纹石雕 三月二十，冰消雪融，春暖花开。 大齐国北方重城寒武城迎来了三年一度的重要事件——五王朝圣。 所谓五王朝圣，便是当今天下除了静安王李珣之外的五位王爷每三年一次齐聚于寒武城，一起面圣的日子。 而五王指的分别是昌平王李浑、隆昌王李顺、拒北王李楷、广胜王李德、顺景王李若。 这五位王爷平日里分别镇守于大齐边疆的五座重城中，提防着周围的五个强大的邻国。 而为了增强皇帝对于边疆军队的掌控力，每隔三年这五位王爷便要聚集在寒武城，向皇帝李珣汇报周边诸国的动态。 并根据汇报结果，对这几座重城尽心布防，以免各自为战。 同时，每隔五年，皇帝便要亲身巡视一圈周围防线的准备情况，切实观察边防的力量。 不过今年却有些特殊，由于接连发生的几起重要案件，导致皇帝如今分身乏术，本欲取消今年的五王朝圣，并派人进行了通知。 但是不知为何，五王仍旧齐聚于寒武城。 而就在三月二十二日，五王刚刚齐聚的第五天，寒武城突然发生了一件奇事。 寒武城为北方重城，毗邻洛州山脉，而洛州山脉盛产铁矿，所以寒武城亦是整个大齐铁矿的命脉之一。 之所以每次五王朝圣将五位王爷聚集在这里，正是为了让他们也能准确地了解大齐的军械情况。 这样一旦遇到战事，也可以更加稳妥。 而就在三月二十二日这天，挖矿工人一早便进入了矿区，刚刚挖了没多久，便听见一声闷响，紧接着矿区中的一片墙壁坍塌，露出了里面一个奇特的空间。 这处空间不大，四外周是一片赤红色的花圃，花圃中是一潭池水，池水中有一块平整的空地。 空地上耸立着一座半人高的巨石。 工人急忙将这件事上报，军械司立即派人将这块巨石带回了寒武城。 而就在半路上，遇到了寒武城珍宝阁阁主财百万，财百万一眼便看中了这块巨石，花费重资从军械司的手中买下了这块巨石。 将巨石带回了珍宝阁后，财百万本欲将巨石加工雕刻，进而买一个好价钱。 不曾想匠人刚刚在巨石上敲了一下，巨石表面便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紧接着裂纹炸裂，露出了其中的珍宝——一块精美绝伦的石雕。 这块石雕通体血红色，宛若翡翠般晶莹剔透，上半是惟妙惟肖的蛟龙盘卧，下半是层层叠叠的龙纹环绕。 最为神奇的是，在这块石雕的底部，还刻着四个大字——奉天承运！ 听到了这里，段明不由得撇了撇嘴：“还奉天承运？下一句是不是皇帝诏曰啊？” “什么？”刑千秋愣了一下。 “哎呀，无事，就是随便瞎说的。然后呢？”段明吃了一口菜说道。 “然后？然后珍宝阁便将这块龙纹石雕拿出来拍卖了。”刑千秋沉声道：“结果五位王爷全都盯上了这块石雕。” “这也难怪。”段明点了点头，毕竟任何一个王爷，恐怕都不会对这种“祥瑞”置之不理。 “不过，五位王爷要是拿下了这块石雕，就不怕陛下多想么？”段明说道。 “问题就在这里。”刑千秋叹了口气：“虽然石雕下有龙纹，但是上面的毕竟是蛟，自古以来蛟为王、龙为皇，就算几位王爷得到了这龙纹石雕，也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那四个字，也可以理解为是奉天成王，无可厚非。” “那你担忧什么？还千里迢迢的来找我？”段明疑惑道。 “担忧的就是这个。”刑千秋苦笑一声：“就算是任何一位王爷得到石雕都无所谓，但是五位王爷都想得到，就很容易出现问题。” “你的意思是，怕这五位王爷打起来？”段明恍然：“可是不是有静安王在呢么？” “静安王在前往寒武城的路上遇袭了。”刑千秋沉声道：“目前正在养伤。” “遇袭？谁这么大胆竟然敢袭击静安王？”段明这一回是真的惊讶了。 “不知道，袭击的人全都死了，但是查来查去却没有任何身份。”刑千秋说道：“所以我怀疑是长生教做的。” “可是，长生教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段明的双眼微微眯起，然后震惊的看向刑千秋：“他们要对五位王爷出手？” “我猜正是这样。”刑千秋点了点头：“甚至于我怀疑，这块所谓的祥瑞，所谓的龙纹石雕，就是长生教的手笔。” “为的是勾起五位王爷之间的纠纷，引起五位王爷的矛盾。”段明点了点头：“所以你希望我和你一起去一趟。” “没错，如今陛下和静安王都不在寒武城，五位王爷若是发生了冲突……后果不堪设想。”刑千秋说道。 “那陛下就没有别人派了么？什么大臣啊、宰相啊什么，不都比派我去更合适么？”段明说道。 “不行，整个大齐，除了陛下和静安王，你觉得有几个人可以压制住五位王爷？”刑千秋摇了摇头：“就算是当今太子，五位王爷也未必会给面子。” “而且此事涉及到了长生教，长生教的手段了得，必然不会如此轻易地就罢手。”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将你带去，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是。”段明的脸上露出了苦笑：“我这次回来，长生教不敢动我，因为我接连几次破坏了长生教的谋划，如果我突然死了，长生教势必会遭到陛下的雷霆怒火。” “这个代价，目前的长生教承受不起。” “但是如果我和你去了寒武城，在五王混乱的情况下，长生教只怕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如果我死在了寒武城，谁又能说清楚我到底是被长生教的人杀的，还是被五位王爷的人杀的呢？” “我知道此行很危险。”刑千秋点了点头，他明白段明的顾虑。 的确，参与到没有任何压制的五王纷争中，的确非常危险。 可是没有办法，刑千秋轻轻将手按在了刀柄之上……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三十章：诡异的寒武城 “刑千刀！你不得好死！”被五花大绑在马背上的段明拼命地叫道：“我就应该让陛下砍了你的脑袋！” 刑千秋骑马走在一旁，看都没有看段明一眼。 “喂，刑千刀，你倒是说话呀。我就拼了命的救了你这么个白眼狼么？”段明叫道：“你就这么报答我的么？” “段先生，还请见谅。”刑千秋平静的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且我已经算是报答您了啊。” “报答？五花大绑的你这叫报答？”段明气的肺都要炸了。 “没错，与上一次请您去梵行寺相比，这一回我至少没有套您麻袋啊。”刑千秋笑道：“您还能看看这一路上的风光，多好。” “好你妹！”段明大叫道：“你个刑千刀，你要是真想报答我，就把我松绑，送回去！” “不行。”刑千秋摇了摇头：“那我不白绑了？” “你……这样，刑千刀，你把我松开，我和你去。”段明说道：“从这到寒武城至少需要大半个月，你总不能一直绑着我吧。” “这倒也是。”刑千秋点了点头，停下了马将段明的绳索解了开来。 “你看，我就说么，我又不是不通事理的人，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段明拍了拍衣服。 “那就上马吧，时间紧急，五王随时有可能……”刑千秋笑道，然而刑千秋的话音还没有说完，便见段明突然抬手洒出一片白灰。 这正是《鹿鼎记》里韦小宝的拿手绝技——石灰粉，堪称天下第一暗器。 刑千秋纵使武功极高，但是猝不及防之下也中了招，双眼顿时看不清东西了。 段明见状，急忙翻身上马。 “呵呵，刑千刀，你真以为段某是吃素的？中了你这么多次计，我还能不长个记性？”段明一边大笑，一边策马狂奔。 然而刚刚跑出一小段距离，马便突然倒地，连带着段明也摔了出去。 等到段明刚刚从地上爬起的时候，缺见一柄冰冷的长刀已然搭在了他的脖子上，而持刀的却是许世忠！ “段先生，好久不见。”许世忠握着刀，笑着说道。 段明看了看许世忠，又看了看地上的绊马绳和倒地不起的马匹，嘴角微微抽搐：“你怎么在这里？” “您智计无双，提防着指挥，指挥又怎么会不提防您呢？”许世忠笑道：“所以早早地便让我们跟在后面，以免发生意外。” “……”段明看着许世忠，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老轩，此处省略一万字！” “啊？”许世忠一愣。 “算了，还不拉我起来？然后给你们指挥弄点水洗洗眼睛。”段明瞪了一眼许世忠。 “不必了。”此刻，刑千秋缓缓走了过来，脸上的石灰粉已经被擦干净了。 而刑千秋的身后还跟着四五名明镜司众人，这些人脸憋得通红，似笑非笑。 “嘿，老刑，你还愣着干什么？咱们赶紧出发啊！”段明拨开了脖子上的刀，笑着对刑千秋说道。 他知道，自己就算是现在真的不去，无论他怎么反抗，刑千秋都不会杀了他。 但是将他再绑起来却没有任何问题。 到时候到了寒武城，说到底还得赶鸭子上架，总归是躲不开的。 “段先生说的是。”刑千秋似乎忘了刚刚段明泼他石灰粉的事，沉声道：“许世忠，还不快去给段先生牵马？” “是。”许世忠点了点头，急忙将马匹牵了过来。 “那就走吧。”刑千秋飞身上马，看了一眼段明：“段先生心系天下，佩服。” “呵呵。”段明瞪了刑千秋一眼，没有说话。 就这样，在数名明镜司人的护送下，段明很快便赶到了寒武城。 但是奇怪的是，寒武城里的情况非常的怪，整个城中到处都是一片寂静，人民似乎都非常小心，甚至不敢大声说话。 “这……”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心中都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哒哒哒哒！”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片刻后一小队将士快步走了过来。 这队将士中，领头的赫然便是一名虬髯大汉，他的手中拎着一柄巨斧。 “李大斧？”看到了这个人，段明的眼睛一亮，急忙挥了挥手。 听到了段明的声音，李大斧皱着眉头看了过来，等看到段明的时候，脑海中微微思索，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 接着李大斧纵马而来，停在了段明的身前：“哈哈，是你小子啊，你怎么来寒武城了？” “听说寒武城形势不太妙，所以来看看。”段明笑着说道，然后对刑千秋说道：“对了，老刑，这就是当初在梵行寺帮助过我的李大斧，李将军。” “李将军，这位就是明镜司指挥使，刑千秋！”随后段明对李大斧说道。 “久仰大名。”李大斧对刑千秋抱拳道。 “早就听闻段先生说过，李将军英勇不凡，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刑千秋也对李大斧抱拳道：“上次梵行寺的时候，多亏李将军了。” “嘿嘿，客气什么！”李大斧摆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随后李大斧看了看段明和刑千秋，又看了看二人身后的明镜司众人，说道：“几位这次来应该是为了那龙纹石雕吧。” “有点关系。”段明说道：“对了，李将军，这寒武城怎么这么安静啊。” “嘿，别提了。”李大斧说道：“对了，几位有地方休息么？没有的话就和我走吧，正好和你们说说这的事。” “好。”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点了点头。 接着，段明和刑千秋在李大斧的带领下向着寒武城城东走去，然而刚刚走出没多久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随后又是一队将士从远处缓缓走来。 “李大斧，看到本将军就要逃跑么？”一名握着方天戟的中年人看着李大斧大笑道。 “哼，康少龙，你可真不要脸！”李大斧叫道：“我这是来了朋友，今天就不和你一般见识，否则……” “否则什么？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是带着你家王爷快点回去吧！”康少龙笑道……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三十一章：乱了套了 “康少龙！”李大斧顿时愤怒的看向康少龙，手中的斧头紧握，随时就要对康少龙发动攻击。 同时康少龙也不曾示弱，握紧了手中的方天戟，眼神中充满着挑衅。 “哎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康将军么？”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李大斧身后传了出来，紧接着便见段明缓缓走了出来。 “你是？”康少龙双眼微眯，眼前的这个人他从未见过。 “哈哈，在下不才，陛下亲封‘天下第一跛老六’，见过康将军。”段明笑着说道。 “什么六？”康少龙眉头一皱，举起了手中的方天戟对准了段明：“你要干什么？” “没事啊，只是早就听闻康将军威武无双，一杆方天戟使用的出神入化，所以特意出来见见。”段明笑道：“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康将军果然了得。” “你是拒北王的人？”康少龙沉声道。 “不不不，我可不是拒北王的人。”段明连连摆手，随后面色突然一沉，说道：“我是陛下的人！” “康将军，我乃是陛下特遣来这寒武城调查龙纹石雕之人，我即代表着陛下。”段明的声调突然一变，目光紧盯在康少龙的身上：“康将军，你用方天戟指着我，便是指着当今陛下，怎么，你想造反么？” “我……”康少龙脸色一变，急忙收回了方天戟，双眼微眯，沉声道：“你怎么证明你是陛下的人？” “证明？这位是明镜司指挥使刑千秋，够了么？”段明指了指刑千秋说道。 “康将军。”刑千秋从段明的身后走出，亮出了明镜司指挥使的腰牌：“这样够了么？” “哼！”康少龙见状，冷哼一声：“咱们走！” 随后康少龙便带着人直接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段明和刑千秋并没有出声阻拦。 这寒武城天高皇帝远的，若是康少龙真的就不管不顾，直接对他们发动攻击，将他们杀了。 陛下真的会为了区区一个段明而和康少龙背后的王爷翻脸么？ 不过段明刚刚也并不害怕，毕竟他们也不是孤身两人，姑且不说隐藏在暗处的数十名明镜司中人，就算是李大斧他们都不可能任由事情那般发展。 “段兄弟。”等到康少龙走了之后，李大斧来到段明的身边：“刚刚的话，说的霸气。” “嘿嘿，还不是有李将军在我身后撑腰，否则我可不敢和这康将军针锋相对。”段明笑着说道。 “哎呀，段兄弟就别自谦了。”李大斧笑着拍了拍段明的肩膀：“还有刑兄弟，走，老哥请你俩吃饭去！” “那就有劳李大哥了。”段明笑着说道。 “有劳。”刑千秋也点了点头。 很快，在李大斧的带领下，段明和刑千秋直接来到了拒北王李楷的府邸。 “李将军。”一名士兵看到了李大斧，急忙上前说道：“今天这么快就回来了？” “哈哈，今天遇到了两位故交，好兄弟，就早点回来了。”李大斧哈哈大笑道：“快点叫人给我准备点酒菜，我要与这两位兄弟不醉不归！” “哦，李将军的故交？那可真得好好招待招待。”这名士兵笑着说道：“您先进去，稍等一会儿我便派人去准备酒菜。” “好嘞，那就麻烦兄弟了。”李大斧笑着一挥手，一碇沉甸甸的银子便落到了士兵的手中。 “客气了。”士兵顿时笑的更开心了。 随后李大斧带着段明和刑千秋走进了府中，径直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后，李大斧对段明和刑千秋说道：“对了，酒宴还得一会儿，正好和你们说说现在寒武城的情况。” “有劳李将军了。”刑千秋说道。 “哎呀，就别李将军不李将军得了，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李大哥，要不然直接叫我大斧、斧子都行。”李大斧笑着说道：“李将军，怪外道的。” “好，那就叫你李大哥了。”段明点了点头。 “嘿嘿，这就对了，我也托一句大，管你们叫段老弟和刑老弟了。”李大斧笑道：“好了，也不废话了。寒武城现在这样啊，和龙纹石雕有关。对了，关于龙纹石雕，你们知道多少？” “通体血红，上有蛟龙、下有龙纹，底部刻有‘奉天承运’字样。”段明说道。 “对，就是这样的一块石雕，那蛟啊，惟妙惟肖的。”李大斧说道：“几位王爷，各个都想要，包括我们王爷也想要。” “不过五位王爷都想要，珍宝阁就有些无奈了。”李大斧说道：“哪位王爷珍宝阁都得罪不起，这东西就像是一个烫手山芋一般。” “那然后呢？这个龙纹石雕怎么办了？”段明疑惑道。 “为了解决这个烫手山芋，珍宝阁最后想到了一个办法——拍卖！”李大斧说道：“谁也不管、谁也不得罪，价高者得。”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段明点了点头。 “对啊，这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想法，但是天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问题，偏偏就是这个很好的方法出了最大的问题。”李大斧摇了摇头。 “李大哥，你都把我说迷糊了。怎么了？”段明问道。 “就在拍卖会的当天，也就是五天前吧。”李大斧说道：“广胜王李德在前往珍宝阁的途中遭遇了袭击，数名侍卫死亡。不过广胜王虽然平日里贪财好色、但是武艺却也不凡，最终将那些偷袭的人全都杀了。” “糟心的事，杀了那些人之后，那些人竟然是我们王爷的属下。”李大斧的脸色有些难看：“更关键的是，那几个人我们王爷并没有带着，是自己来的。” “然后广胜王就来找我们王爷兴师问罪了，我们王爷也十分愤怒，派人回拒北城调查去了，至今未回。” “然后也就是那天，顺景王李若的府邸突然升起了大火，烧毁了房舍数间，仆人数十。” “顺景王怀疑是昌平王李浑干的。” “然后昌平王发现自己的食物里有毒，怀疑是隆昌王干的……” “咳咳，也就是说彻底乱了套了……”段明的嘴角微微抽搐。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三十二章：拒北王 “就是乱了套了。”李大斧点了点头：“五位王爷彼此互相敌视，更是对寒武城的城防感到担忧。” “毕竟又是在寒武城袭击、又是放火、又是下毒的，这寒武城的城防绝对难辞其咎。” “因此五位王爷不约而同的决定，自己的领地自己守卫。因此我们这些将军也就开始了巡逻。” “不过每一位王爷都对所谓的‘自己领地’有着自己的理解，往往会对这个问题产生矛盾。” “就像今天我和康少成，其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闹出的矛盾。” “原来是这样。”段明点了点头。 “对了，李兄弟。”刑千秋看向李大斧：“据我所知，陛下明明已经派人通知五位王爷，今年的五王朝圣暂缓，怎么五位王爷还是来到了这寒武城？” “我也不知道啊。”李大斧摇了摇头：“别的王爷我不知道，就我们王爷根本没有收到那个通知。” “其实在来之前，我们王爷也很疑惑，还和我说过。但是既然通知没有到，那么就得按时来此。” “没有收到通知？难不成是送信官出了什么问题？”刑千秋皱眉说道。 “有可能。”段明点了点头，看向李大斧：“还有，李大哥，那这石头出来的这么怪异，几位王爷就没有怀疑过么？” “当然有。”李大斧点了点头：“包括最近的事情，几位王爷实际上都怀疑过，可是怀疑过有什么用？” 李大斧说着叹了口气：“那可是龙纹石雕啊，那位王爷能轻易放弃？一旦放弃了，岂不是说自己怕了别的王爷么。” “嗯，的确，现在已经不仅仅只是一块石雕的问题了。”段明点了点头：“现在已经关系到几位王爷的威望了。” “那对于放火、下毒之人，调查的怎么样了？”刑千秋问道。 “一无所获。”李大斧叹了口气：“你们也知道，我们只是一群战士，如果让我们领兵打仗，那是轻而易举的，但是让我们破案，就有点为难了。” “哦，对了！”李大斧说到这里，眼睛突然一亮：“明镜司不是以破案为特长么？刑老弟来了正好可以把这个案子破了！哈哈，那可就太好了。” “还有，还有，段老弟的名字我也早都听闻过了。哈哈，这回看那凶手还能往哪里跑。” “李大哥放心，我们定然全力以赴，找到凶手。”段明点了点头。 “嗯，那就拜托二位了，要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那就直说，我一定帮忙。”李大斧拍了拍胸口。 “好，到时候少不得麻烦李大哥。”段明说道。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就在这时，一声大笑从外面传了进来，紧接着一名身披蛟袍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 只见这名男子国字脸，一双剑眉看起来威武不凡，身材魁梧更是胜过了刑千秋。 “王爷，你怎么来了？”李大斧看到这个人，急忙上前说道。 “哈哈，听说大斧的朋友来了，本王又怎么能不来看看？”男子笑道，然后看向段明和刑千秋：“本王拒北王李楷，二位好啊。” “明镜司指挥使刑千秋，见过王爷。”刑千秋见状，急忙说道。 “在下段明，见过王爷。”段明也急忙行礼。 “哦？没想到竟然是你们二位。”拒北王神色中露出了一丝惊讶：“而为的大名本王可早有耳闻啊。对了，本王来此，不会打扰了你们叙旧的雅兴吧？” “没有，没有。”李大斧急忙说道：“刑指挥和段先生正在这里向大斧大厅有关龙纹石雕的事情。” “龙纹石雕？你们打听那个干什么？”拒北王看向二人。 “我们担心这龙纹石雕中，有长生教的人在做局。”段明说道：“所以才特意前来，避免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长生教么？”拒北王点了点头：“最近他们的确不怎么消停，本王在拒北城都听说了她们做的那些事情。” “哦，对了，在来这里之前，还有一位长生教的殿主去找过本王。”拒北王说道：“好像叫什么，什么……什么泽，一个女的，应该长得挺漂亮的。” “百泽殿主？”刑千秋沉声道。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拒北王点了点头。 “不知王爷是否方便说一说，这百泽殿主找王爷有何事？”段明问道。 “不知道，懒得问。”拒北王摇了摇头：“本王本来就不愿意和女的打交道，更何况这个百泽殿主还浑身穿着一件红纱，从头到脚都包裹起来，看起来就像那帘子成精了似的，本王就直接让人将她赶出去了。” “额，赶出去了？”段明的嘴角微微抽搐，那可是长生教的殿主啊。 在皇城血轿案之前，那可是就连皇帝都要留有三分尊敬的人啊。 “是啊，赶出去了。”拒北王理所当然的说道：“要不然，本王还留她吃饭不成？” “拒北王威武。”段明忍不住竖了一个大拇指。 “哈哈，大斧，你这朋友本王喜欢，会说话。”听到这话，拒北王顿时笑了：“对了，段先生，你来本王麾下吧，你要什么都行。” “还有刑指挥，你也是，明镜司有什么前途？好男儿自当建功立业，你也来本王这拒北城吧，本王给你个大将军当当。” “多谢王爷厚爱，但是刑某在明镜司待惯了，实在不愿意到别的地方去。”刑千秋沉声说道。 “我也是，嘿嘿，王爷，我就是一升斗小民，不想当官。但也感谢王爷的青睐。”段明说道。 “哦，好吧。”拒北王也不在意，点了点头看向李大斧：“对了，大斧，一会儿你这头完事了去找本王，本王有些事要安排你去做。” “是。”李大斧说道。 “好了，那本王也不在这打扰你们叙旧了。”拒北王对段明和刑千秋说道：“你们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本王，或者找大斧也行，他可以全权做主。” “多谢王爷。”段明和刑千秋急忙说道……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三十三章：静安王的话 拒北王离开了，酒宴正好也准备好了。 段明、刑千秋和李大斧又简单说了说最近这寒武城中的趣事，觥筹交错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就当段明和刑千秋吃饱喝足，就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李大斧正要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见几名兵士快步跑了进来。 “李将军！”这几名兵士对着李大斧说道：“广胜王带兵来袭！王爷让您尽快赶去。” “什么！”一听这话，李大斧勃然大怒，拎起了自己的大斧就冲了出去。 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心中暗暗觉得不妙，也急忙跟了上去。 等到了王府门外，看见李大斧正站在拒北王的身边，数百名甲士手握兵器，蓄势以待。 而就在拒北王的对面，则站着一名体型微胖的中年人，中年人身后同样站着数百名身披红甲的战士。 “李德，你这是什么意思？”拒北王看着对面的中年人，沉声道。 “哼，还问本王什么意思？”中年人正是广胜王李德，只见他撇了撇嘴，目光中有着一丝凶光：“李楷，你的人偷袭于本王，本王给你面子，等了你这么多天，可是你的答复呢？” “本王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拒北王沉声道：“怎么，你还不相信本王？” “哈哈，相信你？你的人来偷袭于我，你的人去调查。李楷，你真的以为本王是傻子么？”广胜王大笑道：“今日，你若不将策划之人交于本王，本王就自己带人进去查！” “呵呵，你上前一步试试！”李大斧举起了手中的大斧，对着广成王叫道。 “李大斧，本王在这里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广胜王瞪了李大斧一眼，然后看向拒北王：“李楷，没想到，你就连区区下人都管不好。” “下人？你误会了吧。这是本王的兄弟！”拒北王说道“还有，大斧刚刚说的没错，李德，有本事你上前一步看看！” “是么？”广胜王一伸手，一名甲士便将一杆蛇矛递到广胜王身前。 广胜王抄起蛇矛，直指拒北王：“那本王就进去了！” “等等，等等！”就在这时，段明急忙走了出来。 如果真让广胜王和拒北王打起来，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二位王爷何必如此？有什么话说不开呢？”段明笑着说道。 “你是何人？”广胜王看着段明，沉声问道。 “这位是陛下派来的，天下第一跛老六，段明段先生。”拒北王笑道。 “段先生？呵呵，怎么，你也想要阻拦本王么？”广胜王冷声道。 “不敢。只是若是两位王爷在此发生冲突，恐怕会称了歹人的意。”段明说道：“广胜王若是信得过在下，就请将这件事交给在下，在下一定尽快破案。” “歹人？”广胜王冷笑一声：“歹人不就在这里呢么？” “广胜王，你且想想，如果是你派人去截杀别的王爷，你会留下那么多证据么？”段明沉声道：“你会让别人猜得到是你么？” “拒北王并不愚蠢，如果真的派人截杀于你，必然做好了周全的准备。” “所以，我料定，此事必然是有人陷害拒北王。” “哈哈，你说的很有道理。”拒北王大笑道：“李德，若是本王派人截杀你，你绝对活不到现在。” “李楷、姓段的你们两人这一唱一和的，真以为本王好糊弄不成？”广胜王摇了摇头：“到底是不是有人陷害你们，本王自己会查！” 说罢，广胜王的长矛直指拒北王：“滚开，否则休怪本王矛下无情。” “广胜王！”就在这时，刑千秋走了出来，同时亮起了自己的腰牌：“我乃明镜司指挥使刑千秋，奉旨调查寒武城事件。你这公然带兵围攻拒北王府，是要造反么？” “呵呵，好啊，你们一个个的出来，还要给本王扣上一个造反的帽子么？”广胜王大笑起来：“今日，本王便进去去了，本王看看，你们能怎么办？有本事，去陛下那里告本王呀！” 随后，广胜王一挥长矛：“所有人听令，进去搜索，若有人阻拦，杀无赦！” “所有人听令！”听到广胜王的话，拒北王也抽出了腰间长刀：“若是有人敢进王府一步，杀无赦！” “是！”众多士兵的声音响彻天际。 “糟了，咱俩还是快点让开吧。”段明见状，急忙回到了刑千秋的身边说道。 “不行。”刑千秋的脸色十分难看，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 尽管附近埋伏着不少明镜司人，但是刑千秋此刻却一个都不敢动。 否则，一旦明镜司人参与进去，问题就更大了。 就在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一声马嘶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一匹黑马快速冲入到拒北王和广胜王中间，一道靓颖从马背上翻身跃下。 “二位叔叔，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柔和的声音响起，李婉儿笑盈盈的站在中间。 “婉儿？你怎么来了？”刑千秋看着李婉儿，疑惑的说道。 李婉儿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却是从拒北王和广胜王的脸上掠过：“家父让婉儿向二位叔叔问好。” “明珠郡主？”广胜王的眉头紧紧皱起。 “哈哈，郡主，静安王近况如何啊？本王听闻他遭遇了伏击。”拒北王说道。 “承蒙二位叔叔挂念，家父身体并无大碍。”李婉儿说道：“婉儿之所以赶来，是家父让婉儿与诸位叔叔伯伯转述一句话。” “静安王的话？他说什么了？”广胜王沉声道。 “家父让婉儿转告几位叔叔伯伯，若是有力气，请用在抗击外敌上。”李婉儿笑着说道，声音却无比的严肃：“若是让他得知谁对自己人擅动刀兵，他必向陛下请旨，亲自带兵前去讨教一番！” “静安王，这是在威胁我们么？”听到了这话，广胜王的脸色无比难看。 “广胜王叔叔这话说得，家父自然没有那个意思。”李婉儿笑道：“家父只是不希望我大齐的王爷，同室操戈罢了！”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三十四章：当前形式 听到了李婉儿的话，广胜王沉吟了片刻，一挥手带人离开了这里。 他虽然不怕拒北王，但是对于静安王还是十分忌惮的。 毕竟静安王战功赫赫，尽管久不曾带兵出战，但是这几位王爷绝对不会认为静安王是掉了牙的老虎。 如果不是实在必要，就算是广胜王也不愿意招惹静安王。 等到广胜王带兵离开，拒北王也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不怕广胜王，但是此事毕竟是他理亏。 “多谢明珠郡主帮忙，否则，今天就难以收场了。”拒北王对李婉儿说道。 “拒北王伯伯客气了，叫我婉儿就行。”李婉儿笑道：“这是婉儿应该做的。” “你呀你，又胡闹！”刑千秋来到了李婉儿的身边：“这一路上又是不眠不休赶来的吧。” “嘿嘿。”李婉儿笑着看向刑千秋，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好了，我带你去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刑千秋看着李婉儿，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对拒北王抱拳道：“王爷，实在抱歉，我先带郡主休息去了。” “那个，正好本王王府还有空的厢房，你们若是没有地方，大可以在这里休息。”拒北王说道。 “不必了。”还不等刑千秋说话，段明便直接拒绝了：“承蒙王爷厚爱，但是我们此番前来，最重要的还是要调查龙纹石雕和诸位王爷遇袭的事情。若是住在了王府，难免会遭人诟病。” “这倒也是。”拒北王点了点头：“那本王就不留几位了。若有需要本王配合的，尽管说。” “嘿嘿，段老弟、刑老弟，有时间就过来，我再请你们吃酒。”李大斧也笑道。 “好。”段明点了点头：“多谢王爷，多谢李大哥。” 随后段明、刑千秋和李婉儿也不废话，直接离开了。 刚走出没多远，几人便看到了许世忠的身影，许世忠快步走了过来，对刑千秋说道：“指挥，我们已经盘下了一处宅子，请随我来。” “好，有劳了。”刑千秋点了点头。 “这……老刑，你是真行啊，我说怎么就没看到老许他们的身影，原来是被你安排去干这件事了。” 刑千秋紧张的扶着李婉儿，听到了段明的话后笑了笑，没有说话。 “啧啧，瞧你那紧张样。”段明脸上带着坏笑的看向刑千秋：“没有想到你还是一个暖男。” “嗯？暖男？什么意思？”刑千秋疑惑的看向段明。 “嘿嘿，就是知冷知热呗。算了。”段明看向许世忠：“老许，你先前面带路，咱俩走快点，免得打扰人家二位互诉衷肠。” “好。”许世忠看了看刑千秋和李婉儿，强忍住笑意点了点头。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宅子附近，此刻宅子已经被明镜司掌控，数十名明镜司人往来穿梭，整理着东西。 “刑指挥，段先生。”一名明镜司官差对着刑千秋和段明行了一礼，然后又有些诧异的看向李婉儿：“郡主，您又来了？” 段明看着这个人，感觉十分眼熟，但是却想不起来叫什么了。 “林一炫，怎么？不欢迎我？”李婉儿脸色微微一红，对着眼前的明镜司官差说道。 “嘿嘿。”林一炫挠了挠头：“没有，郡主能来，我们全司上下自是欢迎的。” 听到了李婉儿对林一炫的称呼，段明这才回忆起来。 之前在古刹业火案的时候，自己在徐若云死后，重新回返梵行寺，守门的便是眼前的这名年轻的明镜司官差。 “好了，快给郡主安排一间房间休息一下。”刑千秋说着，便带着李婉儿走了进去。 等安顿好李婉儿之后，刑千秋这才来找段明。 “怎么？不多陪陪婉儿郡主？”段明正在与许世忠商量关于寒武城的事情，看到刑千秋走来，笑着说道。 “别开玩笑了。”刑千秋摇了摇头，对段明说道：“段先生，寒武城的局势比咱们之前想的似乎更加严重。” “的确。”段明也收回了笑容，点了点头：“我正在和老许在这说这件事。” “今天老许出去调查了一下，发现这几位王爷现在的矛盾似乎都不小。”段明点了点头：“之前已经接连几次发生了对峙事件，就连城卫兵都不敢出来，生怕掺和进去。” “如果在不解决，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应该会更多。”段明叹了口气：“到时候，恐怕除了陛下或静安王亲至，否则……” “对了，这样的话，能否让陛下下一道旨意，勒令几位王爷即刻回自己的领地？” “很难。”刑千秋微微沉思，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不行。如今几位王爷的纠纷已经产生，如果陛下强行下令，这几位王爷就算回到各自的领地，恐怕芥蒂也会越来越深，到时候……” “的确，他们现在彼此互相怀疑，如果现在离开只会让他们的怀疑越来越重。”段明点了点头：“若是再被有心人利用的话……” “对了，你们的调查结果如何，找到了什么线索么？”刑千秋叹了口气，看向许世忠。 “我们自从到了寒武城之后，四处调查了一下，也只是了解到了你们了解的那些。”许世忠叹了口气：“不过据我们得知，拒北王的确曾派人回去调查，不过回去调查的人却没有回来。” “没有回来过？”刑千秋皱了皱眉：“知道什么原因么？” “不知道。”许世忠摇了摇头：“不过寒武城周围似乎有一股势力，在隐隐操纵这一切，我们正在密切关注着。” “操纵？你的意思是，被拒北王派回去调查的人，很有可能是因为这股势力的原因，所以才……”刑千秋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这股势力很有可能便是长生教了。”段明叹了口气：“老许、老刑，你们可要小心些，如果长生教真的这么做了，那么一旦你们发现他们的痕迹，他们就有可能对你们动手。” “没错。”刑千秋点了点头：“老许，告诉大家，一旦有任何发现，及时告诉我，我和你们一起行动。” “好。”许世忠点了点头。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三十五章：珍宝阁 第二天一早，段明、刑千秋和李婉儿便离开了明镜司驻地。 刑千秋本想安排人将李婉儿送回都城的，毕竟此刻寒武城的形式还是比较紧张。 李婉儿留在这里并不安全。 但是李婉儿并不同意，根据李婉儿的说法，有她在这里，和几位王爷的沟通会简单一些。 如果李婉儿离开了，光凭段明一个“天下第一跛老六”的名头和刑千秋一个“明镜司指挥使”的名头，真未必能让这些王爷给面子。 段明和刑千秋也明白这点，也只能无奈答应了。 离开了明镜司驻地，三人一同来到了珍宝阁，他们首先要判断一下那块龙纹石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令段明三人比较惊讶的是，此刻的珍宝阁不仅有珍宝阁本身的守卫，同时还有着五位王爷派去的人，里三层外三层，保护的十分严密。 或者说，恐怕除了皇宫，一般地方都比不上这里的防御。 不过五位王爷派来的人彼此并不和谐，动不动就挤眉瞪眼的，有的时候甚至比划一阵。 “你们是谁！”一看到段明三人，所有的人都神色紧张的看着他们，武器对准了段明三人。 “明镜司指挥使刑千秋，奉旨查案。”刑千秋说着从腰间驱出腰牌，递给了最前面的人。 不曾想，这个人连接都没有接腰牌一下，只是沉声道：“有我家王爷的令牌么？” “这个……没有。”刑千秋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我家王爷的腰牌，一律不许进。”这名士兵沉声道。 “屁，你净胡扯。”这是，另一名士兵走了出来，对着刑千秋说道：“有我家王爷的腰牌也行。” “那个，也没有。”刑千秋摇了摇头。 “那我家呢？”“我家呢？”另外几名士兵也都问道。 段明三人满头黑线，摇了摇头：“我们没有王爷的腰牌。” “那就抱歉，进不去。”一名士兵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怎么？在这里，就算是陛下的旨意也不好使了么？”段明疑惑的问道。 “抱歉，我们不认识陛下的旨意，只认识王爷的腰牌。”一名士兵说道。 “……好吧。”段明和刑千秋忽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呦，二位兄弟在这里呢？郡主也在啊。”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段明和刑千秋回头一看正是李大斧。 “李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段明问道。 “嘿嘿，王爷就猜到你们今天很有可能会来调查龙纹石雕，所以刻意让我来看看。”李大斧笑道：“没想到王爷果然猜对了。” 说话间，李大斧走到了珍宝阁前，最右侧的那个队伍，亮了一下自己的腰牌：“这回可以了么？” “李将军。”几名士兵连连点头，让开了一条路。 “二位兄弟，得从这条道走，那四条路还是不会让你通过的。”李大斧笑着对段明三人说道。 段明三人没有多说什么，紧随着李大斧走进了珍宝阁内。 “咱们这保护的也未免太好了吧。”段明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 “哈哈，吓了一跳吧。”李大斧笑道：“其实这也是被逼无奈的，毕竟现在这龙纹石雕已经不仅仅只是一块石雕了，代表着各位王爷的脸面呢。” “如果被不怀好意的人破坏了，或者被偷了，那可就是大问题了。” “原来如此。”段明点了点头。 “不过这些新人也是，一个个的每个眼力见，段兄弟和刑兄弟还敢阻拦。”李大斧笑道：“等我回去好好教育教育他们！” “新人？”刑千秋疑惑的看向李大斧。 “哦，你们可能不知道。”李大斧笑了笑说道：“每次的五王朝圣，王爷们都会带新兵来，一来是见见世面，看看和别的王爷的新兵比起来如何，二来则是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之才。” “另外，由于各位王爷离开了据守的领地，领地的防备力量势必会变弱，因此王爷们也会将绝大多数的力量留在边境，以免发生问题。” “原来如此。”段明点了点头：“对了，李大哥，各位王爷在这里逗留这么久了，就不担心边疆出现变故么？” “嘿嘿，这个你可以放心。”李大斧笑道：“如果边疆发生问题，那么皇城自会派人前来通知。而且，如果有问题，留守在领地的将军也会想办法尽快联系王爷们的。” “往年，每一次五王朝圣都会持续个一个多月，一来是需要汇报的东西比较多，二来则是这也算是给诸位王爷放放假了。” “所以，其实在这次龙纹石雕出现之前，几位王爷的关系还挺好的。” “诺，这里就是了。”说话间，李大斧带着段明三人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大厅中，璀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入房屋当中，无比明亮。 就在大厅的正中央，一枚足足有半米高的石雕耸立在那里，石雕宛若一颗璀璨的红宝石，巨大而狰狞的蛟头栩栩如生，蛟身上的鳞片偏偏分明，看起来就仿佛随时都会飞出择人而噬一般。 “精美啊。”段明看着眼前的龙纹石雕，轻声道：“不是，你们觉得这是天然出土的东西？” “你看，你也不信吧。”李大斧说道：“我告诉你们……” 说到这里，李大斧的声音突然变小，看了看左右，轻声说道：“我听说啊，曾经这寒武城有蛟龙作乱，被一位大能降服，封印在了一块玉石之中。” “这龙纹石雕，据说就是那块封印了蛟龙的玉石，所以才和活的似的！” “呵呵，果然。”段明摇了摇头：“有东西的地方就有传说。” “段先生认为这传说是真是假？”李婉儿看向了段明。 “是真是假不重要，只要有可能是真的就好。”段明沉声道：“布置了这个局的人，压根就没有希望这种说法被人相信，只要有这种说法就好。” “段先生的意思是……”刑千秋沉声道：“这只是一个引子，只要能挑起五王之间的矛盾就好了。”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三十六章：矿坑 检查完了龙纹石雕，段明三人告别了李大斧，决定前往发现龙纹石雕的矿坑去看看。 等到离开了珍宝阁，看了看左右没人，刑千秋沉声对段明说道：“段先生，我要不要安排人将龙纹石雕弄回京去？珍宝阁的防御虽然看起来严密，但是各自为政，漏洞还是很大的。” “万万不可。”段明急忙挥手：“这龙纹石雕，绝对不能送回京城。” “为什么？”刑千秋疑惑的说道。 “你想啊，现在龙纹石雕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更是因为这个发生了不少肮脏事，如果在这个时候你将龙纹石雕弄回到京城，你觉得五位王爷会怎么想？”段明说道。 “他们会怀疑之前的事情都是陛下所做的，是陛下想要这块龙纹石雕！”刑千秋一听段明这么说，顿时明白了过来。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就算五位王爷不说什么，恐怕与陛下之间也会留下嫌隙。” “没错，在五位王爷心中或许会想：陛下想要得到龙纹石雕直接说就行了，何必做出那些事情来。”李婉儿说道：“他们甚至有可能会觉得，陛下是想要借此机会杀了他们。” “正是这样。”段明点了点头：“所以，现在必须撇清陛下和龙纹石雕的关系才成。” “可是要这么说的话，咱们这不也算是一种关系么？”李婉儿疑惑的问道。 “不一样。”刑千秋摇了摇头：“我是明镜司指挥使、段先生是奉旨断案的‘天下第一跛老六’，这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来此调查名正言顺。” “而且。”段明补充道：“从始至终，我们只是‘自称’奉旨前来，可是实际上我们并未得到陛下的任何明确旨意。” “换句话说，如果最终的结果特别不妙，我们其实也有着最后的办法。”段明叹了口气：“只是那样一来，我们俩恐怕就会成为五位王爷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但是还好，五位王爷再强势，也不可能跑麟阳城去对付我，更不可能跑京城去对付老刑。”段明摊了摊手：“而且有着长生教垫底，多不多五位王爷也算不上什么了。毕竟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段先生，你倒是看的挺开。”刑千秋笑着看向段明。 “挺开？不开有什么办法？自从上了你的贼船，我不开有啥招？”段明瞪了刑千秋一眼。 “嘻嘻。”看到段明的表现，李婉儿掩嘴偷笑：“段先生，看你俩这相亲相爱的样子，要不然我把刑大哥让给你吧。” “别，别……”段明连连挥手：“这祸害还是你赶快收了吧。我就想早点把这些破事都解决了，然后回我的小地方悠闲度日去。” “段先生果然是世外高人，婉儿佩服。”李婉儿说道。 说话间，几人已经临近了矿区的附近。 尽管寒武城内已经算得上是风声鹤唳了，但是矿区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几位王爷虽然争龙纹石雕争得头破血流，但是却也不是傻子，矿石乃是一个国家军武的命脉，寒武城的矿区更是大齐矿产资源的主要来源。 所以他们争归争，却也明白绝对不能动了国之根本。 向军械司的司长亮出了明镜司指挥使令牌之后，段明三人很轻易的便走进了矿区内。 “难得啊，自从来了这寒武城，这是你令牌唯一好使的一次啊。”段明看着刑千秋打趣道。 “哼。”刑千秋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警惕的走在李婉儿的身边。 毕竟矿区里危险性偏高，不时的会有落石之类的，跟在李婉儿的身边，他更容易保护对方。 看到这一幕，段明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铁盔，笑着摇了摇头。 很快，在一名军械司士兵的带领下，段明三人来到了那处秘密的洞穴。 之前光是听闻，段明三人还没有觉得什么，如今亲眼看到，饶是段明都有些大吃一惊。 这处洞穴并不大，也就一百平米左右，周围绽放的赤红色花朵很多都已经枯萎了，但是即使这样也能看出其曾经是多么的绚丽。 而就在这片花海的中间，有着一片与其说是湖，不如说是池塘的水池。 水并不深，仅仅能没过脚踝，水池的正中央是一小片空地，空地上有一处半米宽的圆形区域，应该是之前放置石块的地方。 不过这些都并不足以让段明三人惊讶，真正让三人惊讶的是这个洞穴的顶部竟然布满了幽绿色的苔藓。 这些苔藓散发着美丽的光芒，乍一眼看上去仿若漫天星辰一般夺目耀眼。 “奇怪，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没有这些东西呢。”那名军械司的士兵赞叹道：“这也太漂亮了。” “之前没有么？”段明疑惑的看向军械司的士兵。 “没有啊，怎么了？”军械司的士兵也很疑惑。 “这种苔藓的生长周期通常在一到两个月左右。”段明看向士兵：“你们上次进来是什么时候？” “嗯，应该就是发现石块的时候吧，二十多天了。”士兵挠了挠头说道：“发现了石头之后，我们司长就封闭了这里，不让任何人进入。” “二十多天，这么说来这些苔藓应该在你们进来之前就已经被种下了。”段明点了点头：“可是你们当时并没有看到，就说明这些苔藓当时还没有彻底长成。” “因此，这些苔藓被种下的时间应该是在十五天到一个半月之间。”段明说道：“低于十五天，咱们应该只能看见少量的荧光苔藓，不会如此茂盛。高于一个半月，你们上一次来应该就已经看到了少量的荧光苔藓……” “老哥。”说到这里，段明再次看向士兵：“咱们这里除了军械司还有矿工外，还有谁能进来么？” “你们。”士兵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段明顿了顿：“除了我们。” “那就没有了。”士兵摇了摇头：“太守偶尔会进来查看一下矿产采集情况，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进得来。” “那么咱们这里的守卫如何？”段明微微沉思道。 “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士兵信誓旦旦的说道：“我们这十二个时辰都有重兵把守。” “我明白了。”段明的目光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块石头是什么时候运进来的呢？”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三十七章：打草惊蛇 “对了。”就在段明思索间，刑千秋看向一旁的士兵：“我看这个洞口距离主矿洞的距离并不远，这么长时间就一直没有人发现这里么？” “的确没有。”士兵摇了摇头：“不仅是矿工么，我们军械司每天晚上也会进来查看一圈，看看是否有人遗漏在矿坑中。但是从来都没有发现这个地方。” “难道这矿坑还真的是天然形成的么？”听了士兵的话，刑千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那有没有可能是谁先挖出了这个洞穴，然后又将洞口堵死的呢？”李婉儿说道。 “关键是谁能在无声无息间做出这种事情来。”刑千秋摇了摇头：“这么大的一个洞穴，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挖出来的，谁能天天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这里挖，还不让人发现？” “而且，这里的石块、沙土、矿物怎么弄出去？” “这个，的确是个问题。”李婉儿点了点头。 “或许不是毫无办法。”段明却是突然说道。 说话间，段明一点点搜索起洞穴内的情况来，不断地触摸着周围的地面。 刑千秋和李婉儿看到了段明的动作，也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与段明一起搜索了起来。 就这样，段明三人在士兵诧异的目光中，一寸一寸的搜索，没有漏过任何一寸土地。 就在士兵觉得有些无聊了的时候，李婉儿突然眼睛一亮：“找到了！” 段明和刑千秋听到李婉儿的话，同时神情一阵，快步走了过去。 李婉儿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拨开地面上一片已经枯萎了的花朵，露出了藏在泥土中的一块木板。 “难怪要在这里种上花。”段明来到木板旁，冷笑一声：“为的就是掩盖这个的痕迹。” “我来。”刑千秋沉声道，双手扣住了木板，用力一掀，直接将木板掀了起来，露出了底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并不大，但是足矣容纳龙纹石雕那块石头通行了。 “看样子，这个洞穴的挖掘，还有龙纹石雕的运入，都是通过这个洞口进来的。”段明沉声道。 “咱们进去看看。”刑千秋说着就要往里去。 “等等。”然而刑千秋的动作却被段明挡住了，只见段明看向了那名目瞪口呆的军械司士兵，沉声道：“麻烦带我们去见你们司长。” “好。”士兵连连点头。 沿着矿坑往外走，刑千秋拍了拍段明的肩膀，故意落后几步，小声问道：“刚刚为什么不进去？” “不是时候。”段明说道：“第一，如果这个洞穴出口是对方的老巢，光凭刑指挥你，能否全身而退？” “这个，不能。”刑千秋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错，再不确定出口位置是什么地方的情况下，冒然进去探查就和找死一样。”段明说道：“然后第二，你看那个洞穴与这主矿坑距离有多远？一墙之隔。” “你的意思是？”刑千秋听到段明这话，先是一愣，然后眉头猛然一挑：“你怀疑……” “嗯。”段明点了点头：“能如此准确地找到主矿坑的位置，在不打通主矿坑的基础上，挖掘出这么大的一个洞穴，你觉得会没有人么？” “所以，不管是旷工、还是军械司的人，这里必然有人与幕后之人有关。”段明沉声道：“咱们三个进来这里目标太大，很难保对方没有发现，如果在咱们探索洞穴的时候有人将两侧的出口封死……” “那么咱们就会被活活憋死在里面……”李婉儿咬了咬牙说道。 “没错，所以现在最好的方法实际上是尽快联系到明镜司的人，只有他们才值得信任。”段明说道。 “可是这样的话，咱们现在不是应该去找明镜司么？为什么要去找军械司司长？”李婉儿再次问道。 “因为我的目的是要打草惊蛇。”段明看了看左右说道：“虽然咱们主动去找明镜司的人，会更加安全一些，但是效果恐怕也是最低差。” “如果这个隧道的出口什么地方都没有连接，那么就算咱们发现了隧道又能有什么用？”段明说道：“咱们不知道隧道到底是谁打通的，也不知道矿坑内的奸细是谁。” “但是咱们现在离开这里，你觉得这件事情多长时间会传遍整个矿洞？” “多长时间？”刑千秋看了看不断和人打招呼的军械司士兵，嘴角微微抽搐：“也就半个时辰吧。”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无论那个奸细到底知不知道咱们发现了那个隧道，半个时辰之内都一定会知道。” “可是现在是白天，矿工需要采矿、军械司需要巡逻，根本不可能有人无声无息的离开，也就根本不可能有人出去通风报信。” “那么这个人目前最有可能做的事情是什么？” “如果是我的话。”李婉儿沉思了一下说道：“最先去确认一下隧道是否真的被找到，其次摧毁隧道，避免暴露。” “完全正确。”段明点了点头：“但你说的是你，按照正常人的反应来看，那个人知道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应该是慌乱的。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去。” “去询问幕后黑手该怎么做，该如何做。”段明说道：“可是就像我之前所说的，现在这里想要离开并不容易，那么他要用最快的速度离开，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从隧道出去！”刑千秋沉声道。 “就是这样。”段明点了点头：“所以，老刑，你现在需要偷偷回去隐蔽好，如果有人试图进入那个隧道，就证明那个人是奸细。” “记住那个人的长相，但是不要轻举妄动，任由他出去。” “我一会儿会让瑞儿先离开这里，去联系老许，在周围的北山脚下布防，如果发现那个人的痕迹就会进行跟踪，争取钓一条大鱼。” “北山脚下？”李婉儿不明白为什么段明会这么说。 “洞穴在主矿洞的北侧，既然对方有了准确位置，必然会挑选最近的位置打洞。”段明说道：“所以，肯定不会选择在山的南侧，而且多半会选择半山腰左右。” “毕竟半山腰不算太高，高低差不是很大，而且路过的人会比较少。” “在北侧的山脚下布防，效果无疑会最好。” “原来如此。”李婉儿点了点头……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三十八章：不见蛇影 一个时辰后，当段明带着军械司的人回到洞穴的时候，刑千秋正捧着刀，站在隧道口。 “怎么样？”段明沉声问道。 “不出段先生所料。”刑千秋点了点头：“差不多两刻钟前，有一名军械司的士兵悄悄进来这里，从这出去了。” “等等，你是说这个奸细是我军械司的人？”一个声音传来，正是寒武城军械司司长。 “没错，穿着军械司官差的衣服，身高一百七十公分左右、体型偏瘦、皮肤黝黑、眼睛很大。”刑千秋点了点头：“对了，他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 “是董康！”一旁的军械司军人一听到这个，眉头顿时一皱。 “是那小子？”军械司司长眉头也皱了起来：“那小子的确是军械司人，只是他平日里寡言少语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他。” “很正常，这种人隐藏的一般都比较深。”段明说道：“好了，事不宜迟，咱们现在从这里过去看看吧。”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第一个走进了隧道里。 隧道非常的场，段明等人一直走了许久，都没有走出隧道的范围。 不过或许对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会有人发现这条隧道，又或者是对方认为，即使发现了也没有任何问题，所以隧道里并没有布置什么陷阱。 又或者，这只是又因为隧道里太窄了，根本布置不了。 走了差不多两刻钟，段明等人总算看到了一丝光亮。 不过段明等人并没有着急出去，段明挥了挥手，所有人都站在原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军械司司长疑惑的问道。 “这么出去，咱们最少在短时间内双眼什么都看不到。”段明沉声道：“一旦外面有埋伏或者陷阱，咱们必死无疑。” “所以，现在所有人看着光亮，先让眼睛适应一会阳光的亮度。” “哦，有道理。”军械司司长恍然大悟，他们之前也是长期进出矿坑的人，所以常常会遇到段明所说的情况。 目光看了阳光看了几分钟，段明这才让大家继续前进，很快便走出了隧道口。 尽管刚刚已经尝试着适应了片刻，但是从隧道出来后仍旧晃的大家眼睛有一丝不适。 不过还好，这丝不适转瞬即逝，刑千秋等人急忙观察左右，查看是否有埋伏。 观察了许久，周围没有任何动静，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四处搜索看看。”军械司司长轻声说道，众多军械司将士急忙四下搜索起来。 而刑千秋也来到了段明的身边，沉声道：“段先生，看样子那个人已经走远了。” “嗯。”段明点了点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植物：“婉儿郡主应该已经安排好了，那个人跑不了的。” “龙纹石雕很沉，想要运到这里并不容易，必然有车。既然这样，附近必然有车辙的痕迹。” “司长。”就在这时，一名军械司将士轻轻叫了一声：“这里有发现。” 段明等人听到了这个叫声，急忙走了过去，只见这名军械司将士正巧在一处草丛下发现了两道车辙的痕迹。 “幕后的人很谨慎。”段明一边检查车辙痕迹一边说道：“他们应该是在做好了一切之后，清理了这附近的痕迹。甚至于恐怕就连这洞口，之前都是被封死的。” “没错，我在洞口的附近看到了一些土块，应该是之前那个奸细从这里出来时扒开的。”刑千秋点了点头。 “这个车辙的痕迹是向北去的，如果对方这么谨慎的话……”段明皱眉微微思索。 “啊，既然对方这么谨慎，那么车辙一定是假的，咱们向南追！”军械司司长说道。 “不，向北。”段明摇了摇头：“这个车辙是遗漏下来的，而且隐藏的很隐蔽。既然这样，那么这个车辙的痕迹应该就是正确的方向。” “必然对方既然已经在收尾工作上如此谨慎了，就没有必要在前期给自己施加更多的负担。” “况且，用车拉着龙纹石雕在这山间同行本就十分的困难，如果为了故布疑阵而刻意从另一个方向赶来，实属自讨苦吃。” “好，那就向北追！”刑千秋点了点头。 随后众人站起了身，在段明的指挥下重新将洞口恢复了原样，然后向着北边快速走去。 此刻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是矿山北山的半山腰了，继续向北就是在向山下走。 在行走的过程中，段明发现这里的山势比较平缓，树与树的缝隙也偏大，道路上有些地方的植物似乎也有着微妙的不同。 这些更加印证了段明的猜测。 很快段明等人便来到了山脚下，几道身影从一旁的树上跃下，正是明镜司的人。 “指挥使！”一名明镜司的官差对着刑千秋抱了抱拳。 “怎么样？有人从山上下来么？”刑千秋沉声问道。 “没有啊，只有你们下来了。”几名明镜司官差互视一眼，摇了摇头。 “你们在这里守了多久？”段明也问道：“是否暴露过身形？” “没有。”一名明镜司官差摇了摇头：“我们都很小心的，在这里守了快大半个时辰了。” “这样啊。”段明点了点头。 “从时间上来讲，那个人只要从山上下来，一定会被明镜司的人发现。”刑千秋说道：“段先生，你说那个人会不会压根就没有下山？” “有可能。”段明点了点头：“龙纹石雕当初应该是从这条路上运上去的，但是幕后之人平日里未必居住在山下。” 说话间，段明揉了揉额头：“也是，如果市场上下山，难免容易惹人怀疑。” “刑指挥、段先生，太好了，你们真的在这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骑马赶来，正是许世忠。 许世忠来到段明和刑千秋身前，翻身下马沉声道：“寒武城出事了！” “怎么了？”刑千秋皱眉问道。 “我们刚刚得到的消息，顺景王的麾下将军蒙城死了！”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三十九章：进不去的王府 将搜索董康的事情交给了军械司司长，随后段明便和刑千秋骑马快速向着寒武城赶去。 要知道，五位王爷这次前来，每一位王爷都带着一名将军，作为王爷的护卫。 就像是拒北王麾下的李大斧，这些将军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骁勇之士，与王爷的关系非常紧密。 如今，蒙城死了，顺景王必然暴跳如雷，谁也说不好顺景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此刻段明和刑千秋也顾不上董康的事情，必须第一时间赶回去准备应对顺景王的暴怒。 至于李婉儿，则早在许世忠前来找段明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在两名明镜司人的陪同下，先行赶回了寒武城。 很快，段明三人便已经回到了寒武城内，看到寒武城内仍旧一片平静，段明和刑千秋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段明三人并没有逗留，而是直接前往了顺景王王府。 来到了顺景王王府，段明三人正打算进去，却被王府的士兵拦了下来。 “我乃是明镜司指挥使刑千秋，听闻了蒙将军的事情，特来吊唁。”刑千秋沉声道。 “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王府的士兵却根本不在乎刑千秋的话，只是冷冷的回答了一句。 “那我来是来拜访顺景王的，还请通报一声！”刑千秋眉头皱了皱，然后说道。 “王爷有令，谁也不见。”士兵再次回答道。 “嘿嘿，几位大哥。”段明拍了拍刑千秋的肩膀，然后转头笑着对士兵说道：“我们过去与蒙将军也是旧识，这不听闻蒙将军遭遇不测了，所以就急忙赶过来了。” “要不……”段明一边笑着，一边从刑千秋腰间掏出了一小袋铜钱，递给了几名士兵：“劳驾几位兄弟帮我们通报一声？” “很抱歉。”然而士兵却并没有拿那袋铜钱，而是沉声说道：“实在抱歉，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我们也没办法。” “这……”看着士兵的表情，段明叹了口气，明白这大门应该是进不去了，但他还是强硬的把钱袋塞进了士兵的手里：“那兄弟我也就不为难几位了。几位兄弟也辛苦了，买点好酒好菜补补身子！” “这，这太不好了！”拿钱的士兵脸一红，就想要把钱推回来。 “嗯？怎么，兄弟你是看不起我么？”段明脸上装出了不悦的神色：“我不为难你，你还要为难我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士兵顿时被段明的态度弄懵了。 “几位别误会，我就是看几位兄弟太辛苦了，表示一下慰问。”段明笑着说道：“毕竟我身为陛下亲封的‘天下第一跛老六’，自当替陛下分忧，感谢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卫士！” “好了。”然后段明不等士兵说话，直接拉着刑千秋和许世忠就走：“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走了啊。” “啊……”看着身影越来越远的段明三人，几名士兵摸了摸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看样子顺景王的确是非常的愤怒。”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段明皱眉说道：“可是如果进不去的话，怎么才能探查出蒙城死亡的真相呢？” “段先生。”刑千秋看了一眼段明。 “怎么？老刑你有办法？”段明看向刑千秋。 “先不说办法，你刚刚从我腰带里掏钱手法挺熟练啊。”刑千秋沉声道。 “嘿嘿。”段明神情一僵，然后笑道：“我这不是没带钱么。” “呵呵。”刑千秋冷笑一声，然后看向许世忠：“言归正传，不是说婉儿已经回来了么？人呢？” “不知道啊。”许世忠摇了摇头。 “算了，这件事最好还是别通过郡主了。”段明摇了摇头：“就连蒙城都死了，看样子对方已经发狠了，这个时候咱们最好在一定程度上与婉儿郡主保持距离。” “你是担心幕后黑手会对婉儿出手？”刑千秋点了点头：“的确。” “也不是怕出手，我们的身边要不然就是有你，要不然就是有别的明镜司侍卫，以现在寒武城的形势，对方又不可能在寒武城出动大规模的袭击动作。所以这种危险还是比较小的。”段明摇了摇头。 “那你担心什么？”刑千秋疑惑的问道。 “婉儿郡主毕竟代表着静安王，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静安王的面子还是很大的。”段明直接说道：“但是如果婉儿郡主一直跟咱们行动，那么在这几位王爷心中，便会渐渐降低王爷的影响，得不偿失。” “这，我的确没有想到。”刑千秋叹了口气。 然后刑千秋深深地看了段明一眼，平日里他们明镜司断案缉凶也是无往不利，怎么一到了眼前这人的身边，看起来就和傻子似的？ “看什么呢？”被刑千秋这眼神看的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段明急忙后退了一步说道。 “呵呵，没事。”刑千秋摇了摇头：“要想进入顺景王府，还有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段明眼睛一亮。 “潜入进去！”刑千秋沉声道：“我之前观察了一下顺景王府的防守，十分严密，但是并不是完全进不去。” “指挥，那可是王府啊！”听到刑千秋这话，许世忠被吓了一跳，急忙说道：“擅闯王府可是死罪啊。” “胡说！”段明却瞪了许世忠一眼说道：“顺景王王府在顺景城，这里只是一处普通的住宅，顺景王恰巧住在这里而已。怎么能说这里是顺景王府呢？” “……”许世忠的嘴角微微抽搐：“段先生，你这话谁能信。” “甭管谁信，我信就行。”段明说道，随后段明看向刑千秋：“老刑，快说说，你想什么时候出发？” “子时吧。”刑千秋沉思了一下说道：“今夜子时，咱们夜探顺景王……暂时居住的院子。” “疯了，疯了，你们两个都疯了！”许世忠拍了拍额头，叫道。 “放心，今天晚上只是我俩去，不用你去。”段明笑着对许世忠说道。 “怎么？段先生，你认为我许世忠怕了？”许世忠沉声道。 “不不不，我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段明双眼微眯，沉声道……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四十章：笼中鸟 暗夜无光，今日的夜晚似乎非常适合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而就在这时，两道影子沿着周围的小巷，缓缓靠近顺景王府。 很快，来到了顺景王府的围墙旁，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随后段明便在刑千秋的“帮助”下，进到了围墙内。 顺景王府内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巡逻甲士来回行走的声音。 “老刑。”段明凑到了刑千秋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蒙城的尸体在哪啊？” “应该是在他的房间存放吧。”刑千秋说道。 “那他房间在哪？”段明再次问道。 “找呗，我也没来过，我哪知道？”刑千秋摊了摊手。 随后，二人隐藏在树木、石雕的阴影中，小心翼翼的搜索起来。 不过虽然说是找，却也不是盲目的去找。 通常情况下，最大的那处院落一定是属于王爷的。 将军的位置应该距离王爷的宅院并不算远，同时距离大门的位置也不算远…… 有着这个想法，接下来寻找起来也就简单了不少，很快段明和刑千秋便锁定了一个目标。 趁着夜色，二人快速向着那个方向走去，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庭院前。 庭院附近站着士兵来回巡逻，最中央的一处大厅内灯火通明。 大厅里正摆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材，棺材两侧摆满了白花，两名穿着白色衣服的小孩跪在了棺材前，口中发出着低沉的哭泣声。 “这，这顺景王是从哪里弄来这么两个小家伙，跟闹鬼似的。”段明小声嘀咕道。 “这个应该是东面有的地方的风俗，我曾经听说过。”刑千秋低声回答：“这两个孩子应该属于引灵童子，在东面有的地方是指引战死将士的亡灵的。” “原来是这样。”段明点了点头：“不过既然灵堂在这里，蒙城的住所应该就在附近。现在这里有人，咱们没有办法去查看蒙城的遗体，不如先去看看他的房子。”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 很快，二人便找到了蒙城的房间。 悄悄的进了屋，房间中黑漆漆的，一片狼藉，各种武器、书本散落一地，地上还有着一滩血迹。 “不对啊……”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血迹，段明的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了？”刑千秋问道。 “你看这血迹的位置，就在书桌附近，旁边还有着打开的书本。”段明指了指书桌说道：“很有可能死者在死之前正在看书。” “嗯，我过去听说过蒙城，这是一名儒将，能文能武，看书有什么问题？”刑千秋说道。 “乍一看的确是没有问题。”段明说道：“周围的东西虽然有些凌乱，但是并没有血迹，只有这里有血迹，证明死者应该就是死于这个位置。” “血迹飞溅的形状呈扇形，大致规整，证明死者其实没有过过多的挣扎，应该是一击毙命。” “可是像是蒙城这样的大将军，就算是在王府内，警惕性应该也是非常高的，怎么会出现被人一击毙命的情况？” “况且，这个位置是书桌的外侧，为什么死者不在书桌上看书，而要站在这里看书？” “我好像明白了。”刑千秋点了点头：“要不然便是蒙城正在全心全意的看书而忽略了杀机，要不然就是当时有人就站在这里，而蒙城对其毫无防备。”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但是还有一种可能……” 正在段明和刑千秋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段明和刑千秋心中一惊，正要离开这里，结果便见一道道黑色的影子破门、破窗而入，一支支弩箭对准了二人。 “果然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回来！”下一刻，一个粗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一名身披蟒袍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杀了我的大将军，还敢回来！” “顺景王！”刑千秋的眉头微微皱起：“不要误会，我是明镜司指挥使刑千秋，前来调查有关蒙城将军之死的。” “哼！”顺景王看了看刑千秋，冷哼一声：“调查？有这个时候来调查的么？” 随后顺景王抬起手：“杀了他……” “等等！”段明急忙叫道：“我知道是谁杀了蒙城！” “嗯？你说什么？”顺景王的动作一顿，目光紧盯在段明的脸上：“是谁？” “我现在心中大致有一个猜测，但是具体是谁，您必须给我点时间，让我调查一下。”段明急忙说道：“而且，我要看蒙将军的遗体。” “本王没那个闲工夫，本王看你就是……”顺景王沉声道。 “杀人者与蒙城关系密切，而且武功很高。”段明沉声道：“他既然能杀了蒙将军，也就有可能伤害到王爷您。甚至于，那人有可能是王爷您的亲信！” “胡说八道。”顺景王摇了摇头：“你到底是哪位王爷的手下？还想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没有挑拨。”段明说道：“蒙城将军是被一击毙命，而且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应该是被人在身后用利器刺穿身体而死。” “根据这个房间中的环境来看，虽然混乱，但是却不是因打斗而导致的。更像是有人翻找东西而造成的。” “呵呵，这些又能说明什么？”顺景王看向段明。 “第一，杀人者与蒙将军关系密切，只有这样蒙将军这样久经战场的英雄才会在其面前，毫不怀疑的露出后背；” “第二，蒙将军手中还有着一样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很有可能关系到王爷您。”段明直接说道。 “你倒是有些本事，只是你说那个东西是什么呢？”顺景王双眼微眯，紧紧地盯着段明。 “边境城防图。”刑千秋却是在这个时候说道：“每次五王朝圣，五位王爷都需要对边境部署进行调整，所以往往都会带着边境城防图，用来交流。” “蒙将军能文能武，深受王爷信赖。再加上如今这寒武城形式变化多端，王爷将边境城防图交由蒙将军保管最为合理。” “哈哈，不愧是天下第一跛老六和明镜司指挥使，本王佩服。”顺景王点了点头：“连尸体都没有看到，只是看了看这房间中的状态就能推理出这么多，名不虚传！” 随后顺景王一挥手，周围的人便将武器收了起来。 紧接着顺景王对段明和刑千秋说道：“蒙城之死，有劳二位了！”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四十一章：凶手 得到了顺景王的允许，段明和刑千秋也松了一口气，开始真正的调查起来。 很快，段明和刑千秋便在顺景王的带领下来到了存放棺材的大厅，两名引灵童子缓缓抬起头，看想段明和刑千秋，惨白的脸上摸着两个圆形的红色腮红，看起来格外的阴森。 “感谢二位童子。”顺景王对着两名引灵童子微微行了一礼，然后说道：“这二位是来调查蒙城死因的。” 两名引灵童子对着顺景王点了点头，没有在发出任何声音，缓缓站了起来，背对棺木，一点点走了出去。 “好了，二位请吧。”顺景王说道。 “多谢王爷！”段明说道。 然后二人一点点将棺木的挪开，露出了里面的伟岸身姿。 “抱歉，打扰了！”段明对蒙城抱了抱拳，然后对刑千秋说道：“你帮我记录一下。”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开始一点点验尸，蒙城的可谓是身经百战，浑身上下布满了伤疤，不过这些伤疤都属于陈旧性的，并没有影响到段明的判断。 “后背心口处有一个三寸长伤痕，边缘内卷，应该是致死的原因。”段明沉声道：“但是前胸相应的位置只有一个两寸左右的伤痕。这么说来杀死蒙将军的应该是一柄……匕首？” “为什么这么说？”顺景王疑惑的问道。 “是这样的。”刑千秋解释道：“前胸处的伤口短于后背处的伤口，这证明凶器是从后背刺入的。” “蒙将军的房间中武器有很多，但是多以刀剑为主。可若是凶器是刀，那么伤口应该会出现一侧宽、一侧窄的表现，而蒙将军的伤口并没有这种表现，所以不会是用刀。” “而若是用剑，剑的尺寸十分工整，则前后伤口的长短应该一致，而不会出现前短后长的情况。” “当然，如果是刻意控制的情况下，比如刚刚将剑尖刺穿前胸便停下来，也有一定的可能会造成这样的伤害。但是，在那种情况下，凶手会多费这么多力气么？又有什么必要这么做呢？” “至于用一些别的东西，比如枪、戟之类的，未免太大、太过招摇了。” “不仅仅是招摇。”就在这时，段明补充道：“根据房间中的血迹来看，在凶手袭击蒙将军的时候，应该正站在蒙将军的身后，距离对不上。” “嗯，没错。”刑千秋点了点头：“所以，凶器应该是匕首。” “蒙将军的胸廓宽度差不多在二十七公分左右，而通常的匕首刀刃长为二十六公分前后。”段明再次说道：“加上人全力刺入时而形成的惯性，完全可能造成这样的伤痕。” “原来如此。”顺景王点了点头。 “不过这样一来，更可以证明凶手就是王爷身边的人了。”段明沉声道：“根据之前的判断来看，凶手袭击蒙将军的时候，蒙将军正面对书桌。” “然后那个人拿着匕首靠近的蒙将军的背后，趁着蒙将军看书……”段明突然摇了摇头：“不，不对，不是看书。” “蒙将军既然知道那个人的到来，或许还在与那个人说话，那么理论上就不应该在看书，否则未免太过无礼了。” “那么，那本翻开的书，而且是面对着蒙将军翻开的书……” “我知道了，当时蒙将军是在找东西，找夹在书里的东西！” “什么意思？”顺景王有些摸不清段明的想法。 “咱们进行一个假设。”段明说道：“凶手是和蒙将军一同或者先后进入的房间，二人关系很密切，或者是好友、或者是同僚。所以，蒙将军并没有对其进行防备。” “二人在大厅里闲聊了片刻，凶手突然和蒙将军要了某样东西。应该不会是边境城防图，或许是二人聊天的书信之类的。” “蒙将军就回到书桌旁，他将那样东西夹在了书里。” “而就在蒙将军在找那样东西的时候，凶手悄无声息的靠近了蒙将军的后背，用匕首刺杀了蒙将军。” “嗯，很合理。”刑千秋脑中构想了一下这个画面，点了点头。 “王爷，你应该调查过吧，蒙将军死的那天，是否有人进入过蒙将军的房子？”段明问道。 “本王的确调查过。”顺景王点了点头：“那天除了他的副手……” 说到这里，顺景王的声音一顿，然后沉声道：“多谢二位，本王已经明白了凶手是谁了。” “另外。”段明说道：“不知道王爷找没找到蒙将军手中的边境城防图？” “没有，应该是被那人拿去了。”顺景王沉声道：“不过放心，本王一定会让他……” “不不，那个人应该也没有找到。”段明却是说道：“我刚刚在蒙将军的指甲缝里发现了少量的木屑，看材质应该与蒙将军的书桌相同。” “你的意思是，边境城防图在书桌里？”顺景王疑惑道。 “没错，木屑不会自己跑到蒙将军的指甲缝里的。”段明说道：“只有可能是蒙将军在临死之前自己扣下来的。” “换句话说，中了匕首攻击，蒙将军并没有第一时间即刻死亡，而且保有一定的力量。” “但是当时蒙将军没有反抗、没有挣扎，应该是担心凶手再次袭击他，进而破坏了他身下的书桌。” “蒙将军没有道理拼命保护书桌，因此书桌里必然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多谢段先生指点。”听到了这话，顺景王对段明抱拳道：“本王替蒙城谢谢你了。” “王爷客气了，能找到凶手，替蒙将军报酬，是我们的荣幸。”段明急忙说道。 “好了，段先生、刑指挥，实在抱歉，本王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做。”顺景王说道：“就不留二位了。改日，本王设宴，宴请二位！” “王爷不必客气，我俩也就此告辞了。”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知道只怕今晚这王府会血流成河了！ 随后，段明和刑千秋离开了王府。 随着王府大门的缓缓关闭，段明和刑千秋似乎都已经能够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四十二章：找董康 等回到明镜司的时候，明镜司内仍是一片灯火通明。 李婉儿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端坐在大厅当中静静的等待着。 “婉儿，你怎么还没休息？”刑千秋走进了大厅，轻声说道。 “我已经听许大哥说了。”李婉儿笑着抬起头，看向刑千秋：“收获怎么样？” “还行，多亏了段先生。”刑千秋说道：“顺景王应该已经找到了幕后的凶手，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那就好。”李婉儿说着站起了身：“好了，你们也辛苦一天了，都早点休息吧。” 说完，李婉儿便径直离开了，看着李婉儿离去的背影，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 段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声说道：“那个，我怎么感觉她是咱俩的老大？” “呵呵，快去睡觉吧。”刑千秋也哭笑着摇了摇头。 很快，一夜的时间便过去了，次日一早段明三人再次离开了明镜司，准备去矿场看看。 不知道昨天他们离开后，军械司司长找没找到那个内奸。 然而刚刚走出大门，便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外。 “三位可是段先生和刑指挥、以及明珠郡主？”马车帘掀开，走出了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脸上带着笑容问道。 “正是。”刑千秋点了点头：“不知道阁下是……” “哦，在下是昌平王的管家，代王爷前来邀请三位今夜去昌平王府赴宴。”说着中年人已经下了马车，来到段明和刑千秋身前，掏出了两张请柬：“还请三位赏脸。” “还请转告王爷，我们三人一定到。”段明和刑千秋接过请柬说道。 “那就不打扰三位了，在下先行告辞，回去准备了。”中年人笑着说道。 “这昌平王打的是什么算盘？”等到中年人走后，段明拿着请柬看向刑千秋。 “不知道。昌平王李诨，平日里不拘小节，在几位王爷中算是名声最好的。”刑千秋说道：“或许，只是单纯想要见见咱们？” “有可能。”李婉儿点了点头：“昌平王叔叔人的确挺好的。” “算了，不管了。”段明摇了摇头：“要是真的只是单纯吃饭最好，若是有别的问题，见招拆招吧。” 由于是晚宴，段明三人倒也不着急，还是决定先去矿场看看，然后再去也不迟。 来到了矿场，之前守在矿场附近的明镜司士兵急忙走了出来。 “这里的情况怎么样？”刑千秋沉声问道。 “指挥。”一名明镜司士兵说道：“昨天军械司派人将整座山上搜索了一圈，但是并没有发现姓董的身影。” “没有发现？”段明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刑千秋：“老刑，你确定是看到那人进入隧道了么？” “确定。”刑千秋点了点头，眉头紧皱：“这样的话，这人怎么可能失踪？难道还能插翅膀飞了？” “会不会是隧道里有别的出口？”李婉儿问道。 “不会。”段明摇了摇头：“我们在隧道里的时候，我刻意注意过，绝对把不会有别的出口……” 想了想，段明对二人说道：“走吧，咱们再去隧道出口那里看看。” “嗯。”刑千秋和李婉儿点了点头。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隧道的出口处，出口的位置还是隐蔽的与他们之前离开的时候一样，这就说明并没有人从隧道重新回去。 “在附近仔细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段明不知道接下来该从什么方向调查，只能先采用本办法。 随后三人一点一点的搜索起出口的附近。 过了片刻，军械司司长也带着军械司的人赶了过来。 他本来也为董康的事情犯愁，毕竟军械司里出现了奸细，若是这件事情闹大了他也难辞其咎。 要是能亲手将董康抓到，或许可以戴罪立功。若是就这么任由董康跑了，那罪过就更大了。 “刑指挥、段先生、郡主。”司长来到说道：“很抱歉，昨天一无所获。” “不必抱歉，你已经尽力了。”刑千秋摇了摇头：“还请司长帮我们在附近找找线索，任何细节都不要错过。” “哦，好，交给我吧！”司长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所有人都开始搜索起来。 很快，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众人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喂，你们谁认识这姓董的？他还真的会飞不成？”段明长长的叹了口气，看向军械司众人。 “不知道啊，他平时不怎么爱说话。” “不过，会飞，应该是不可能吧。” “没错，没错。” “不会飞。”段明咬了咬牙，看了看四周：“那……他爬树怎么样？” “段先生，你什么意思？”刑千秋眼睛一亮，看向段明。 “如果在地面上找不到任何痕迹，他又不会飞……”段明抬头看向了树上：“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上树？从树冠中穿梭？”刑千秋微微思索：“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谁会这么闲？” “如果不是闲呢？”段明说道：“比如，树上有什么东西呢？” “你的意思是，信鸽！”刑千秋眼睛一亮：“对啊，如果对方在树上留下了一只信鸽的话，便可以大大节省路上的时间。” 说着，刑千秋飞身跃起，双脚连连踩踏两侧大树，身形快速向上攀登。 “额，这是猴子啊！”段明看着没入到树冠中的身影，忍不住赞叹道：“不，比猴子还快。” 段明的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到上方传来一个声音：“让一让！” 紧接着一道身影“噗通”一声掉了下来，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这，这是董康！”一名军械司的人上前一看，急忙说道：“这的确是董康！” 只见此刻的董康脸色一片铁青，身上冰冷无比，显然已经死了。 紧接着刑千秋手中拿着一个带血的笼子跳了下来：“树上有一条蛇，被我杀了。” “嗯。”刑千秋仔细查看了一下董康的尸体，发现董康的脖胫后有两个牙印：“那应该是一条毒蛇，董康就是被他杀了的。”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四十三章：小乞丐 安排明镜司的人将董康的尸体带回到明镜司，刑千秋三人也直接离开了矿坑。 回到了寒武城，段明三人直接来到了热闹的红旗大街。 毕竟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去昌平王府赴宴，总不能空手而去。 不过说起来，逛街并不是段明的喜好，没走多久他就直接和刑千秋、李婉儿告辞，直接去了酒楼大块朵硕起来。 而就在段明吃东西的时候，一名小乞丐来到了段明的身边，小声说道：“老爷，可，可以给点吃的么？” “哦？”段明转头一看，眼睛一亮。 眼前这个乞丐明显是一名女子，虽然看起来脏兮兮的，但是却也能看出其本身很漂亮。 “喂，你个小乞丐，谁允许你进来的！”还不等段明说话，店小二便看到了这里，顿时大叫着走了过来。 “无事，无事！”段明急忙摆手，制止了店小二的动作，然后指了指一旁的座椅对乞丐说道：“坐下来吃吧。” “谢，谢谢！”小乞丐脸一红，坐到了座位上，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段明一眼，紧接着伸手抓起了桌子上的一根鸡腿吃了起来。 “这位老爷……”店小二看了看乞丐，又看了看段明，有些为难。 “再来一只烧鸡，一壶玉迎春。”段明毫不在意店小二的表现，平静的说道。 “……好！”店小二咬牙点了点头，转头就去准备了。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段明笑着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小乞丐低着头，一边吃一边说道：“老爷您也吃，如果嫌我脏，我，我就走。” “嫌你脏？”段明摇了摇头：“我都从狗嘴里抢过食，还能嫌你脏？” 小乞丐听到这话一愣，疑惑的看了段明一眼，眼神中充满着不解。 段明竖起一根手指，小声说道：“嘘，别告诉别人。” “对了，你的家人呢？”段明笑着问道。 “死，都死了。”小乞丐再次低下头，豆大的眼泪一颗颗掉落：“我是许国人，我们那里发生了粮荒，逃难到这里的，我爹我娘都在路上饿死了。” “许国？不近啊。”段明点了点头：“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 “没有。”小乞丐摇了摇头。 “要不然，你就和我在一起吧，跟我混，你不会再挨饿的。”段明笑着说道。 “……”小乞丐的身体一震，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向段明：“那个，老爷，您是干什么的？” “我？”段明笑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也是乞丐。” “段先生。”就在这时，刑千秋和李婉儿走了过来，疑惑的看了一眼段明身边的乞丐，疑惑道：“这位是？” “哦，我新收的手下，一名小乞丐。”段明笑着说道：“以后我这个大乞丐带她一个小乞丐，怎么样，合适吧。” “……”听到了这话，刑千秋和李婉儿也愣了一下，怎么就吃顿饭的功夫，便收了一个手下？还是乞丐？ “段先生高兴就好。”憋了许久，李婉儿总算僵硬的说出了这句话。 “怎么样，你们的东西买好了么？”段明问道。 “嗯，已经挑好了。”李婉儿点了点头。 “那就好，你们也坐下吃点吧。”段明笑着说道：“对了，婉儿郡主，一会儿麻烦你带她去买一身衣服，我不怎么好挑。” “哦，没有问题。”李婉儿仔细打量了一下小乞丐，笑着说道：“这位妹妹好好收拾一下，应该也是一位国色天香吧。” 听到李婉儿这话，小乞丐头低的更低了。 她也有些搞不明白了，自己怎么就突然成了段明的手下了。 等到一切都准备就绪，段明四人一同来到了昌平王府，送上了请帖之后，直接在下人的带领下进入到了昌平王府内。 “哈哈哈！”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昌平王从府中走了出来：“感谢几位给本王面子！” “王爷客气了。您能请我们，是我们的荣幸。”段明说道。 “昌平王叔叔。”李婉儿直接笑着来到了昌平王身边，笑着说道。 “哦，婉儿丫头，已经长这么高了啊！”昌平王看着李婉儿，眼中充满了宠溺的神色，一挥手，一名下人便带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来来来，本王给你挑的，看看合不合适！”昌平王从托盘上拿下了一个纯金打造的发钗，轻轻别到了李婉儿的头上：“漂亮，漂亮。老东西是真会生，怎么就生了一个你么这漂亮的姑娘！” “昌平王叔叔！”李婉儿脸一红，说道。 “哈哈，抱歉，抱歉。不是老东西，是静安王。”昌平王摆了摆手，然后对段明和刑千秋说道：“二位少年才俊，本王在昌平都听说了，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多谢王爷赞赏。”刑千秋说道。 “好了，晚宴还得一会儿，快进屋坐坐。”昌平王说着引着几人进了屋。 等到众人都落座后，昌平王疑惑的看了一眼段明身后的小乞丐，此刻小乞丐已经换上了一身漂亮的绿色长裙，看起来落落大方。 “这位是？”昌平王疑惑道。 “哦，这是我新收的侍从。珠翠，还不见过昌平王。”段明笑着说道。 珠翠，是段明给小乞丐起的名字。 “珠翠见过王爷。”珠翠脸一红，手忙脚乱的行了一个礼。 “哎呀，不必客气。”昌平王摆了摆手：“既然是段先生带来的人，那就是本王的客人，不用站在那，坐，随便坐！” “我，我站着就好。”珠翠急忙说道。 “珠翠，王爷既然让你坐了，你便坐就好了。”段明说道：“还不谢过王爷。” “哦，啊，珠翠谢过王爷。”珠翠急忙说道。 “哈哈，有意思，这小丫头真有意思！”昌平王大笑道。 随后昌平王看向刑千秋：“刑指挥，本王昨日听闻顺景王那的蒙城死了？” “的确。”刑千秋点了点头：“被奸人所害，不过应该已经把罪人伏法了。” “哼！不要命的东西，还敢伤害蒙城！死不足惜！”昌平王点了点头：“我们这些王爷，不和归不和，但都是这大齐的王爷，手下的将军都是这大齐的战士！” “谋害大齐将士！就应该千刀万剐了！” “王爷所言极是……”刑千秋点了点头。 “报！”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大叫，紧接着一名士兵快步跑了进来：“不好了，隆昌王带兵打过来了……”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四十四章：死的蹊跷 隆昌王带兵攻打昌平王？ 段明的心中十分无语，只是来吃顿饭而已，到底用不用这么劲爆啊？ “隆昌王？他真以为本王好欺负么！”昌平王闻言勃然大怒，看了看左右：“走，与本王去看看！” 随后昌平王看了一眼段明几人：“额，四位贵客，不好意思，等我回来再吃。” 等到昌平王离开后，段明等人互视一眼，也摇了摇头：“算了，咱们也去看看吧，总不能让两位王爷真的打起来。” “嗯。”刑千秋和李婉儿点了点头。 至于珠翠，她此刻只是茫然的坐在那里，没有任何的想法。 很快，段明四人来到了大门口，就像当初拒北王与广胜王那次一样，两队军士分侧而立，黑甲加身、利刃在手，战火一触即燃。 “你交不交出来！”对面的隆昌王手中握着一杆长枪，对准了昌平王喝道。 “呵呵，隆昌王，你真以为本王是柿子捏的么！”昌平王挥动了一下手中的关刀笑道：“叫本王将本王的属下交给你？哈哈，你是开玩笑的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段明几人来到了昌平王的身边，急忙询问道。 “不知道，这隆昌王一来就让本王将古浩交给他！”昌平王说道：“笑话！本王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他隆昌王来管了！” “当初他隆昌王给本王下毒的事情，本王还没找他要个说法呢！” “别下毒不下毒的！”对面的隆昌王听到了这句话，叫道：“本王不屑坐那下作的事！你手下的古浩杀了本王麾下康少龙，本王要替康少龙报仇，不可以么！” “康少龙死了？哈哈，你那个属下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整天耀武扬威欺压百姓，想杀他的人多了，凭什么说是古浩杀的？”昌平王摆了摆手。 “凭什么？”隆昌王冷哼一声，一挥手，一个人从队伍中推了出来。 “告诉昌平王，你看到了什么！”隆昌王沉声道。 “启，启禀王爷。”这人浑身颤抖的说道：“我看到康将军和古将军在珍宝阁附近发生了口角，然后俩人就打起来了。” “再，再然后康将军就被古将军打死了。” “不仅是我，周围好多人都看到了……” “哼，昌平王，你还有何话好说？”隆昌王质问道。 “打死了？怎么打死的？用没有兵器？骑没骑马？打的哪啊？”昌平王盯着那个人，沉声道。 “没，没骑马，没用兵器，就，就是用拳头打死了。”那人急忙说道。 “哈哈哈，用拳头打死的？”昌平王大笑道：“真给我长脸！得赏！” “昌平王！”隆昌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既然你不想交人，本王就自己进去搜！” “等等！”就在这时，段明和刑千秋再次走了出来。 二人互视一眼，彼此叹了口气，夹在诸多王爷之中，实在是太难了。 “隆昌王，此事恐有蹊跷。”段明对着隆昌王抱了一拳：“还需好好调查，免得中了奸人毒计。” “你是何人？”隆昌王看向段明。 “他？陛下亲封的‘天下第一跛老六’段先生！”昌平王说道：“天下第一神探！” “段先生？”隆昌王看向段明：“你说有何蹊跷？” “之前我与明镜司指挥使刑千秋曾和康将军有过一面之缘。”段明说道：“当时康将军威武不凡，气吞山河，未见有病啊。” “笑话，康少龙乃是本王麾下大将，万人难敌，怎会有病！”隆昌王说道。 “没错。可是既然康将军没有病，怎么会被古将军轻易的打死呢？”段明沉声道：“难不成，古将军双拳有开山断石之威？这断然不可能啊。” “你什么意思？”隆昌王问道。 “意思很简单，康将军的死很蹊跷。要知道一个人想要活活打死另外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段明说道：“尤其是康将军和古将军都是身经百战、杀敌无数的大将，既然不骑马、不用武器，就证明二人应该逗留手了。” “可是留手了的情况下，怎么会打死康将军？” 说到这里，段明转头看向那名亲眼目睹之人：“你说很多将士当时都看到了，康将军都要被古将军打死了，那些将士干什么呢？” “这……”那人哆嗦了一下：“他们，他们在叫好。” “叫好啊，那就说明的确不是真的生死相搏，否则这些战士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段明看向隆昌王：“王爷，您说对么？” “嗯。”隆昌王点了点头：“这么说来的确有问题。” “哈哈哈，段先生说的没有错啊。”昌平王大笑道：“隆昌王啊，这么说来康少龙的死，与我们完全没有关系的么。” “哼。”隆昌王瞪了一眼昌平王：“谁又知道是不是你昌平王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呸！”昌平王吐了口吐沫：“本王会对你的一个手下将军做手脚？你当本王是你呢！” “等等，二位！”段明只感觉脑袋这个大，急忙摆手说道：“别吵了。我感觉这里头有大问题。” “什么问题？”昌平王看向段明。 “你们也知道，我昨天刚刚破获顺景王手下大将蒙城的案子，结果今天康将军又死了……”段明沉思道：“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说的是，康少成也是被人谋杀的了？”隆昌王看向段明。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如果隆昌王不嫌弃，段某愿意和刑指挥一同前去贵府查看一下，看看康将军到底是怎么死的！” “……”隆昌王低下头，微微思索：“行，那就有劳段先生了，咱们走吧。” “等等！”昌平王却突然说道：“隆昌啊，这段先生和刑指挥他们是我今天请来赴宴的，如今晚宴还未开，你就带走了，是不是有些太不给本王面子了？” “那你想怎样？”隆昌王看了一眼昌平王。 “这样。”昌平王微微思索：“先让他们留在我这里吃完晚宴，再去你那里！” “……”隆昌王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好！本王等着！” 随后隆昌王毫不犹豫的转头离开了……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四十五章：隆昌王府 等到隆昌王离开后，昌平王大笑着将段明四人重新请进了府中，然后叫人尽快准备晚宴。 “王爷。”刑千秋对昌平王说道：“不知道古将军在那里？我有一些问题想要了解一下。” “古浩啊。”昌平王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侍从：“去，把古浩叫来。” “是。”侍从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很快，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走了过来，他满脸愧色的对昌平王行了一礼：“王爷，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昌平王笑道：“你可替本王争了一个大面子。” “不过。”昌平王话音一转：“你现在需要全力配合段先生和刑指挥，他们要问你一些问题，不要隐瞒。” “是。”古浩抱拳道。 “古将军，不知你今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会和康少成发生口角？”刑千秋问道。 “这个……”古浩缓缓低下头：“我知道王爷很想要那块龙纹石雕，所以我就想着趁着偷偷再去一次珍宝阁，把龙纹石雕买回来。” “没想到康少龙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也带人赶了过来。” “他说我是偷，我不服气，于是我俩便打了起来。” “你呀你。”听到了这话，昌平王瞪了古浩一眼：“龙纹石雕的事情，本王自有打算，你去做个什么事？” “我，我……”古浩挠了挠头。 “古将军，那在你和康少龙打斗的时候，的确没有使用武器？”段明问道。 “的确没有，我俩也怕打出事，平日里斗嘴归斗嘴，真动手了也要注意一些。”古浩说道。 “那在你俩打斗的时候，康少龙有没有什么异常？”刑千秋问道。 “异常？嗯……”古浩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有一点，就是康少龙总打偏，我最开始还以为是我躲开了，后来我发现是他总打偏。” “说起来，我当时还挺不高兴的。打偏是什么意思？留手？我让他康少龙一只手他都打不过我，还和我留手？” “所以我也就狠狠给了他几下，让他认真点。” “结果他就死了。” “打偏？”刑千秋看了看段明：“这个未必是留手，还有可能……” “中毒。”段明沉声道：“看样子待会儿真的得好好查查了。” 很快，酒宴便已准备妥当，段明四人在昌平王热情的招待下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大餐。 随后，段明四人便告辞了昌平王，直接前往了隆昌王府。 “婉儿，要不然你还是和珠翠先回明镜司休息吧。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刑千秋说道。 “怎么？嫌我俩碍事？”李婉儿笑着说道。 “这哪能啊。”刑千秋急忙说道：“只是隆昌王这个人我有些摸不透，不知道此次去是什么情况。” “嗯，隆昌王叔叔么，也算是一个讲理的。”李婉儿说道：“应该不会有问题。” “而且，这件事我必须参与进去。”李婉儿话音一转，皱眉道：“我父王虽然由于受伤，而不能来到这里主持大局，但是这里实际上仍旧是我父王的管辖。” “五位王爷手下的大将军接二连三的死去，我怎么可能不管不问。” “好吧。”刑千秋叹了口气，知道李婉儿既然这么说，就说明李婉儿已经打定主意了。 很快，四人来到隆昌王府，此刻尽管天色已晚，但是隆昌王府却是处处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段先生，刑指挥。”一名士兵站在府门口迎了上来：“王爷已经在府中等候多时了。” “请。”段明点了点头，对士兵说道。 很快，在士兵的引领下，段明四人进入到了隆昌王府，直接来到了王府大厅。 “来了。”隆昌王看到段明几人，点了点头：“康少龙的事情，麻烦了。” “不知道康将军的遗体在哪里？”段明直接了当的问道。 “在他的房间。”隆昌王缓缓站起身：“和我来吧。” 随后隆昌王带着段明四人直接来到了康少龙的房间，当看到房间中的尸体的时候，珠翠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大叫。 段明等人对此也不在意，只是直接来到了尸体旁，细细的检查起来。 隆昌王也不催促，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段明对康少龙的尸体进行检查。 通过检查，段明发现康少龙的尸体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刀伤，只有一些淤青，应该是被人用拳头打伤的，这点与古浩所说的情况正好对上了。 康少龙的尸体蜷缩成弓形、脸上的五官“凑”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的痛苦。 随后段明仔细检查了一下康少龙的眼睑与口腔，发现康少龙的眼睑下有细密的血丝、嘴唇微微有些泛青、舌下也有淤血。 “没错了。”段明站起身，看向刑千秋：“康将军应该是死于中毒。” “中毒？”刑千秋看向隆昌王：“王爷，你们中午吃的是什么？康将军吃的东西与众人有什么不同么？” “没有。”隆昌王摇了摇头：“康少龙虽然平日里嚣张跋扈，但是对士兵却是很好，平日里与士兵同吃同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说到这里，隆昌王看向了一旁的一名士兵：“之前康将军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么？” “没有啊。”士兵摇了摇头。 “那，你们还有谁有什么不舒服的症状么？”段明问道：“比如眩晕、恶心、头痛之类的。” 周围的几名士兵互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没有啊。” “餐具呢？”段明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说道：“康将军使用的餐具与你们相同么？” “没啥区别。”士兵说道：“我们都是随便拿的。” “既然这样，那就可以排除是通过食物、餐具下毒的方式了……”段明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房间中的布局：“这里是康将军的房间？或许下毒的东西就在这里。” “那咱们就好好找找吧。”刑千秋叹了口气，又到了找东西的缓解了。 “几乎不怎么常用的东西不用注意，重点查找一下康将军平日里较常使用的东西。”段明说道。 “好。”众人点了点头。 “你们也帮忙。”隆昌王对着周围的士兵说道……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四十六章：马钱子 碱 康少龙的东西并不多，房间中除了各种武器之外什么都没有。 可以看出，康少龙的确只是一介武夫，并不喜欢舞文弄墨那些事情。 找着找着，段明的目光突然落在了一旁挂着的盔甲上，这具盔甲正是当初他们第一次见康少龙时，康少龙所穿的。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是康少龙天天都要碰的，那么盔甲的可能性是最高的了。 “今天康将军出去的时候，穿这身盔甲了么？”段明轻轻抚摸盔甲，沉声问道。 “穿了。”一名士兵点了点头：“康将军只要出去，一定会穿盔甲。” “嗯。”段明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将盔甲打了开来，只见盔甲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盔甲里有问题么？”刑千秋沉声道。 “还没有什么发现。”段明蹲下身子，仔细的观察着盔甲，很快在盔甲的缝隙里发现了一些透明的粉末。 “找到了！”段明拿来一把刀，小心翼翼的将透明粉末从盔甲的缝隙里刮了出来，轻轻倒在了地上：“这个应该就是致死的原因。” “这是什么东西？”刑千秋制止了正要伸手的珠翠，沉声问道。 “如果我猜的没有错，这应该马钱子 碱。”段明让人拿出一块白布，然后将透明晶体小心翼翼的倒在了白布上：“马钱子 碱是一种无色透明晶体，有剧毒。” “它可以直接攻击人的神经系统，破坏人的中枢神经，最终导致严重的痉挛反应。” “不过马钱子 碱味道极苦，想要加到人的饮食里比较困难，所以通常情况下使用的并不多。” “但是，有人将马钱子 碱涂抹到了康将军的盔甲内，随着康将军穿着盔甲四处行走，他出的汗水会将马钱子 碱进行融化，进而被其皮肤所吸收。” “马钱子 碱发作时间比较长，哪怕是口服了，也需要一刻钟左右才能毒发，而通过皮肤所吸收的时间就更长了。” “因此，康将军穿着盔甲赶去珍宝阁，与古将军发生了纠纷，然后二人进行打斗，打斗使得汗量增多、血流加快，加剧了毒发。” “这也是为什么古将军说康将军总会打到空处。” “并不是因为康将军留手，而是由于康将军已经由于马钱子 碱的原因导致了一定程度的肌肉痉挛，失去了对肌肉的控制。” “后来，马钱子 碱毒性彻底爆发，康将军因此而死。” 说完这些，段明抬头看向隆昌王：“王爷，平日里康将军盔甲从不离身，想要将马钱子 碱布置到康将军的盔甲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嗯。”隆昌王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在默默的听着段明的话。 如今段明说到这里，隆昌王才缓缓说道：“果然，本王之前听你说康将军是死于中毒，本王就已经猜到了是谁。如今看来……” “既然王爷已经心中有数，那么段某等人也就先行告辞了。”段明缓缓站起身，对隆昌王说道：“王爷，今次寒武城事件多有诡秘之处，幕后之人所图不小，千万不要中了幕后之人的毒计。” “放心吧，本王心中有数。”隆昌王点了点头：“本王就不送几位了，几位慢走。” “嗯。”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李婉儿和珠翠离开了王府。 “段先生。”等走出了王府，李婉儿看向段明：“段先生，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下的毒了？” “不知道。”段明回头看了一眼隆昌王府，然后沉声道：“不过除了康少龙的心腹、情人外，谁能接近的了康少龙的盔甲呢？” “既然这样，你刚刚为什么不明说？就不怕隆昌王抓错人了么？”李婉儿再次问道。 “从咱们进入到隆昌王府的那一刻开始，隆昌王就一直对咱们不冷不热的。按理说，隆昌王可以为了康少龙直接带兵硬钢昌平王，不应该是这种态度啊。”段明说道：“隆昌王给我的感觉是，找不找的到真凶都无所谓。” “这不奇怪么？” “的确，之前看到隆昌王的时候也感觉怪怪的。”李婉儿点了点头：“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两种可能。”刑千秋突然说道：“第一种，隆昌王根本就不在乎康少龙，他是死是活实际上对于隆昌王没有什么影响。” “如果这样的话，隆昌王怎么会带兵攻打昌平王？”李婉儿疑惑道。 “隆昌王可以不在乎康少龙，但是不能不在乎自己的面子。自己手下的大将被人活活打死，这样的面子丢的太厉害了。”刑千秋解释道。 “第二种可能，那就是隆昌王在咱们来之前已经知道了谁是凶手。”刑千秋继续说道：“所以，根本就不在乎咱们能不能找出真相。” “既然找到凶手了，干嘛还让咱们过来啊？”珠翠突然好奇的问道。 “很简单，或许知道了是谁，但是隆昌王手中并没有证据。”段明回答道：“所以就算是要杀那个人，也必须偷偷默默地杀。” “不过咱们的到来给了隆昌王一个证据，如今隆昌王再想杀那个人，也就简单多了。” “这些王爷的心思可真难懂。”珠翠挠了挠头：“珠翠可听不明白。” “哈哈，你不用听明白了。”刑千秋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东西，本来也与你没有什么关系。” “对了，婉儿郡主。”说到这里，段明看向李婉儿：“段某有一事相求。” “段先生请讲。”李婉儿说道。 “是这样，段某希望明天婉儿郡主可以陪我和老刑走访一下剩下的三位王爷。”段明说道：“接连有两位王爷的麾下大将被人害死，我总感觉这事不简单。” “你是想，提醒一下几位王爷和他们手下的将领？”刑千秋点了点头：“也是，尽管几位王爷多少应该都得到了消息，但是很有可能没有联系到一起去。” “没错，只是我人言微轻，几位王爷就算面子上过得去，也未必会真的在意我的话。”段明叹了口气：“没有办法，只能仰仗婉儿郡主了。” “嗯，行，我知道了。”李婉儿点了点头：“我回去就准备拜帖，明日咱们一起挨个上门拜访！”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四十七章：醉生梦死 次日一早，就如同之前说的那样，几人先后拜访了拒北王和昌平王。 两位王爷非常感谢段明几人的提醒，尤其是李大斧。 当李大斧听说康少龙死了的时候，不仅没有表现出高兴，反而十分的愤怒。 要知道，李大斧尽管与康少龙的关系并不算很好，但是同为五位王爷手下的将军，彼此间也是互相认可的。 在李大斧心中，像是蒙城、康少龙这样久经战场的将军，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阴谋诡计里，这简直是莫大的悲剧。 等告别了两位王爷，段明几人这才向着最后一位王爷——广胜王李德的府邸赶去。 如今的寒武城五位王爷中，恐怕最难接触的便是广胜王李德了，毕竟当时广胜王带兵直指拒北王，就是被段明他们所逼退的。 可以说，广胜王对于感官绝对不会多好。 这也是为是很么非要带着李婉儿的原因。 毕竟李婉儿的拜访，广胜王就算再讨厌，也会给静安王一点点面子。 广胜王府与其余几位王爷的王府都不同，巍然大气的巨大城门傲然耸立，两座足足有四米高的巨大石狮尽显威严。 敲了敲府门，段明等人的得知，广胜王此刻并不在府中，或者说广胜王很少住在府里。 至于广胜王去了哪里，府中的管家讳莫如深。 “该死的，该不会出事了吧。”段明沉声道：“身为王爷，怎么可能不住在王府里？” “其实我倒是大概猜到了广胜王会在哪里。”李婉儿叹了口气说道：“广胜王这个人与别的王爷不同，虽然同样勇武不凡，但是贪财好色……” “君主的意思是……”段明看了看李婉儿，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色。 “应该是那种地方，只是那种地方我与珠翠妹妹都不太适合去……”李婉儿叹了口气。 “无妨。”段明微微思索，然后说道：“那种地方也不比王府，就算是广胜王再强势，也不可能阻了所有人的路。” “老刑。”段明说着看向刑千秋：“你们明镜司对于那种地方有了解么？”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明镜司到任何一处，都会最先了解地形与城池构造，这样比较方便。” “根据我们的了解，寒武城地处偏远、环境偏差，软玉温香的地方远不如南方和京城繁华。” “一般的小地方广胜王估计也看不上，所以这么说来，广胜王最有可能便是在寒武城内的第一楼——醉生梦死了。” “那好，咱们两个就去醉生梦死看看。”段明点了点头，看向李婉儿：“婉儿郡主，麻烦您和珠翠先回明镜司等我们。” “好的。”李婉儿点了点头，带着珠翠便离开了。 醉生梦死位于寒武城城东，号称“冰山美人、冠绝北城”，算是寒武城内最大的销金库。 不过话虽如此，寒武城内的富贾豪门还是太少了，所以远不如南方繁华。 来到了醉生梦死楼下，抬头只见红纱绿带、莺莺燕燕，仿若那百花盛开、美不胜收。 “哎呦，二位官人。”一名中年女子走了出来，对段明和刑千秋说道：“第一次来我们醉生梦死吧，快请进，我们这有美酒、有美人！” “我们是来找人的。”段明退后一步，躲开了中年女子的手，沉声道。 “哎呦，官人，您这话说的。”中年女子掩嘴笑道：“来我们这在醉生梦死的，谁不是找人啊？还能真的只吃饭不成？” “这话说的到对。”刑千秋点了点头：“我们要找……” “我们要找头牌。”段明直接插话道。 若是直接说找广胜王，姑且不说中年女子能不能听过，就算是听过了也未必敢带路。 所以段明直接说是要找头牌，毕竟以广胜王的身份，恐怕不是头牌也不可能找。 “哎呦，官人这话说得，我们醉生梦死哪位不是头牌？”中年女子笑道。 “我们只找真正的头牌。”段明再次说道。 “没错，叫雪儿出来陪我们。”刑千秋说着拍了拍段明的肩膀，然后二人一起往里走。 “哎呦，真不巧，雪儿现在有事，要不然让敏儿出来陪陪二位？”中年女子急忙笑着说道：“敏儿一定让二位满意。” “不，我只找雪儿。”段明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走进了醉生梦死的大厅，只见大厅内的装修一片富丽堂皇，莺莺燕燕中真的仿佛落入了温柔乡。 “没想到，咱们醉生梦死一早上，就这么热闹。”刑千秋找了个位置坐下，笑着说道。 同时目光缓缓从楼上扫过。 “哎呦，二位，雪儿是真的有些不方便，二位还是换一位吧。”中年女子一边向旁边的女子使眼色，一边说道。 几名美艳动人的女子急忙拿着酒壶走了过来。 “公子……”“公子……”顿时段明和刑千秋就被围在了里面。 “老刑。”段明看了一眼刑千秋。 刑千秋点了点头，猛然将手中的剑拍在了桌子上，巨大的声响吓了周围所有人一跳。 “我说了，我只找雪儿。”刑千秋猛然抽出长剑，架在了中年女子的脖子上。 “哎呦，老娘是吓大的啊！”中年女子见状也脸色一变，对于架在脖子上的剑根本就不在乎，大叫道：“来人啊，有人闹事！” 然而中年女子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感觉勃颈处传来一丝丝痛楚，刑千秋的剑分明已经割开了她的皮肤。 这一回，中年女子的脸色彻底变了。 过去也有人持剑闹事过，别说是持剑，什么五花八门的武器都有。 但是那些人一个个都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只要吓吓也就退去了。 可是如今，中年女子能感觉到，自己要是再多说一句，眼前这个人真的能杀了自己。 “我说了，我只找雪儿。”刑千秋再次说道。 “哎呦，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明镜司指挥使刑指挥啊。”就在这时，二楼传来了一声大笑：“怎的，逛窑子没带钱，做出了持刀威胁人的事情来？”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四十八章：重伤的许世忠 看到了二楼的这个人，刑千秋笑了笑，抱拳说道：“刑某见过王爷。没办法，王爷不在府里，刑某又不知道王爷到底在哪里，只能出此下策。” “哦？”广胜王笑着看向一旁的一名中年人：“哈哈，看没看到，这人也是怪，这么多美若天仙的美人不找，偏偏要找本王！” “你们俩上来吧。”随后广胜王对刑千秋和段明摆了摆手：“你们俩上来吧，本王倒要看看，你们要干什么。” 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直接便上到了二楼的包房中。 广胜王赤裸着上身躺在一对莺莺燕燕环绕之中，笑着对段明和刑千秋说道：“说罢，说完快点滚，免得打扰了本王的雅兴。” “顺景王麾下蒙城、隆昌王麾下康少龙，接连先后而死。”段明直接说道：“我们怀疑有人针对几位王爷，所以特来提醒。” “哦，本王不仅知道有人在针对本王，还知道这人是谁呢。”广胜王坐了起来，冷笑一声：“就是拒北王李楷那孙子！” “姓段的、姓刑的，上次本王去找那李楷算账，就是你们两个阻止了本王。”广胜王叫道：“你们这两个不远万里赶来给李楷当狗，倒也热心啊。” “王爷。”刑千秋眉头微皱，冷声道：“我们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的，只是提醒您一下。” “哦，陛下的旨意？旨意呢？拿来本王看看！”广胜王瞪了刑千秋一眼：“空口白话的，真当你们明镜司的脸就是圣旨啊！呸！” “王爷。”就在这时，段明突然说道：“言尽于此，我们这就告辞了。” “段先生？”刑千秋疑惑的看了一眼段明。 段明却是摇了摇头，随后拉着刑千秋离开了这里。 等到离开了醉生梦死，刑千秋疑惑的看向段明：“段先生，您为何……” “广胜王现在对咱们抱有敌意，就算是咱们说的再多，他也听不进去，何必再浪费口舌。”段明摇了摇头：“而且，我现在很好奇广胜王之前遇到的那次袭击。” “那次袭击实在是来的太蹊跷了，难道真的是拒北王安排的么？”段明揉了揉额头：“咱们明镜司对于暗中监视咱们的那些人调查的如何了？” “还是没有什么线索。”刑千秋叹了口气：“那些人藏得真的很深。” “长生教呢？这一次从头到尾长生教都没有直接出手。”段明思索了一下说道：“他们到底在打算些什么？” “长生教的人我们一直监视着，这次长生教的人特别安静，平时都待在观里从不外出。”刑千秋沉声道：“就算是偶尔有人离开，也只是出来采买而已。” “事出反常必有妖。”段明点了点头：“咱们现在已经确定了，这里的事情必然与长生教有关，既然如此，长生教这么安静反而显得万分诡异了。” “要不然，咱们去长生教探探？”刑千秋思索了一下说道。 “不必，长生教竟然已经安排到了这种地步，咱们就算失去了，恐怕也是一无所获。”段明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思索了一下说道：“走，咱俩再去珍宝阁看看。”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和刑千秋径直向着珍宝阁走去。 珍宝阁前的守卫仍旧如同之前一般，五队人马据守在此，严密的就算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段明和刑千秋直接来到了拒北王士兵的方向，上一次李大斧曾和这里的士兵嘱咐过，只要段明和刑千秋来了，一律放行。 穿过了拒北王士兵的守卫，段明和刑千秋再次来到了龙纹石雕的附近，这块巨大的石雕一如之前一般，栩栩如生。 轻轻抚摸龙纹石雕，看着龙纹石雕上细密的纹理，段明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离开醉生梦死，段明就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一根连接着真相的线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但是就是抓不住。 “怎么样？段先生？”刑千秋看向段明，沉声问道。 “说不上。”段明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似乎就差一点点了。” “没事，不着急。”刑千秋拍了拍段明的肩膀，沉声道：“现在的事情已经稳定了，只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 “我明白。”段明点了点头：“只是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特别不对劲。算了，先回去吧。”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便和段明一同离开了珍宝阁。 很快，段明和刑千秋就已经回到了明镜司，正当二人想要进入大门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段明和刑千秋回头一看，来人正是许世忠。 “扑通！”许世忠骑马刚刚来到明镜司的门口，便一头从马上栽了下去，倒在了段明和刑千秋的身前。 “老许！”段明和刑千秋急忙上前扶住许世忠，脸色无比的难看。 只见许世忠浑身是伤，后背更是已经被血水深深地浸透了，人更是直接的昏迷了过去。 就在这时，众多的明镜司官差也都跑了出来，看到这一幕全都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搀扶许世忠。 “去。”刑千秋对着一名明镜司官差说道：“把这寒武城最好的大夫给我请来！” “是！”这名明镜司官差没有任何犹豫，快速的向着寒武城内跑去。 等到天黑的时候，许世忠总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段明和刑千秋、李婉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到底让许大哥干什么去了？”李婉儿看向段明和刑千秋，眉头紧皱：“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之前李大斧说拒北王派回去调查刺杀广胜王的人全都没有回来，我们怀疑拒北王是否真的派人回去了，所以决定暗中派许世忠带十名好手前去调查一下。”刑千秋沉声道：“现在看来，或许这路上的确有人不希望他们活着回来。” “这么说，还是长生教的事？”李婉儿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沉声道。 “不是长生教。”段明却是摇了摇头：“或者不仅仅是长生教！”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四十九章：砸龙纹石雕 “不仅仅是长生教？”李婉儿疑惑的看向段明。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我刚刚在大夫来之前，曾经检查过老许的伤，很多都是箭伤，这种箭，我之前在北边矿坑看到过。” “矿坑？可是矿坑里生产的都是……”刑千秋声音一顿：“制式箭矢？这事有军队参与？” “不排除这种可能。”段明沉声道：“老许带去的是十名明镜司内的好手，这一次又不用保护我这样的废物，一旦遇到敌袭，就算是打不过应该也能逃得掉。” “可是，只有老许自己回来了，说明那十名好手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长生教的人一直在明镜司的监视当中，就算外面还有人，应该也不会太多。”段明揉了揉额头，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是如果没有太多的话，怎么可能全灭了老许他们？” “如果具有能力可以全灭老许他们，那么广胜王凭什么从他们的伏击中逃脱？” “等等，段先生，你都把我说糊涂了，到底什么意思？”李婉儿疑惑道。 “制式箭矢、军队……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呢？”段明没有理会李婉儿的话，只是沉声道。 “指挥，段先生！”就在这时，一名明镜司官差快步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信：“这是从马鞍里发现的，应该是许同知藏的。” “好。”刑千秋接过了信，点了点头。 “等等！”段明突然双眼一眯：“那匹马如何了？” “马？它似乎只是受了惊吓、有些过劳而已。”明镜司官差回答道。 “为什么？为什么老许受了这么重的伤，可是马却没有事？”段明沉声道：“如果说对方是早有准备，那么理应准备绊马索……” 说到这里，段明一把拿过刑千秋手里的信。 打开了皱皱巴巴的信封，细细看去，段明的眼睛越来越亮。 刑千秋和李婉儿凑过头去，只见信上写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三个字：“边境，乱！” 这三个字是用鲜血写成的，而且歪歪扭扭的，很明显是仓促之下写的。 “边境乱？什么意思？难道拒北城有变故？”李婉儿眉头一挑：“不行，我必须尽快联系我父王。” “来不及了。”段明扔下了手中的信，看向刑千秋。 只见刑千秋同样面色肃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通知下去。”刑千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一个时辰内，所有明镜司人在这里集合！” “是！”周围的几名明镜司官差理解不上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却明白刑千秋绝对不会无故这么做。 于是几名明镜司官差快步离开了。 “或许，”就在这时，段明突然说道：“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 “段先生有何良策？”刑千秋沉声问道。 “走，再去一次珍宝阁！”段明双眼微眯，沉声道。 随后段明看向李婉儿：“婉儿小姐，你和珠翠在这里等着，等明镜司人集合完毕立即带去珍宝阁！” “好。”李婉儿虽然不解，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你们万事小心。” 段明和刑千秋点了点头，随后用最快的速度向着珍宝阁赶去。 很快，段明和刑千秋便已经到了珍宝阁，直接便来到了龙纹石雕的位置。 看着巨大的龙纹石雕，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随后段明来到了门口大喊一声：“我要把龙纹石雕砸了！” 听到了段明的话，周围的士兵都是一愣，茫然的看向段明。 “段先生，您莫要说笑了！”一名拒北王的士兵笑着说道。 “我没有开玩笑，现在开始，所有人不许进来，半个时辰后，我要将龙纹石雕砸碎！”段明沉声道：“如果谁敢提前闯进来，我就提前砸碎它！” “段先生！”士兵收敛了笑容，满脸阴沉的看向段明：“您是认真的？” “当然。”说罢，段明直接将大门关上，回到了龙纹石雕的附近。 “怎么样？”刑千秋紧张的看向段明。 “不知道，希望可以成功。”段明叹了口气。 看着紧闭的大门，珍宝阁门口的守卫面面相觑，随后便快速派人去禀告几位王爷去了。 几位王爷得知了消息，顿时大惊，急忙赶往了珍宝阁，他们倒要看看段明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等到几位王爷来到了珍宝阁，段明和刑千秋已经逼着珍宝阁内的人将龙纹石雕搬到了院落中。 “哎呦，只是砸个石头而已，还这么热闹啊。”段明看了看被拆了的围墙，目光落在了五位王爷的身上，嘴角微微上扬。 “段老弟，你到底要干什么？”李大斧看着段明，焦急的说道。 “干什么？讲故事。”段明轻轻一跃，坐到了龙纹石雕的上面，目光中丝毫没有畏惧。 而刑千秋则手持利剑，站在了段明的身边，随时警惕着。 “讲故事？讲故事你说要砸石雕干什么？”李大斧更是愣住了。 “没办法，要想讲这个故事，必须要先把这石雕破坏了！”说着，段明在几位王爷震惊的目光中，快速抽出了一柄铁锤，狠狠的砸在了石雕上。 “砰！”乱石纷飞，龙纹石雕的半边蛟头直接被砸碎了。 “姓段的，你找死！”广胜王口中发出了一声怒吼：“来人，射死他！” “哼！”段明却是浑然不惧，只是冷声道：“五位王爷，你们的眼睛一直就落在这龙纹石雕上，就没有想过自己的领地么！你们已经多长时间没有收到领地的消息了！” 听到段明这话，几位王爷眉头一挑，双眼微眯的看向段明。 “段先生，你什么意思？”拒北王直接问道。 “我也是直到现在才想通。”段明沉声道：“几位王爷，你们就不好奇，这龙纹石雕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一块区区的破石头，就能如此的吸引你们的注意？” “从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就是一个针对你们五位王爷的局！不，应该说是针对其余四位王爷的局！”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五十章：棋子 “针对四位王爷的局？”李大斧看了看五位王爷，神色中充满着疑惑。 “没错，我一直都在疑惑，对方到底打算做什么？”段明说道：“无论是对纪委王爷下毒、偷袭，还是怎么样，实际上都不可能真的成功，毕竟几位王爷可以说得上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之人。” “如果没那么容易成功，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龙纹石雕制作不易，想要将它放到矿场里布置起来，更是需要付出极大地代价。” “可是幕后之人做了这一切之后，除了偶尔的骚扰了一下几位王爷外，没有再做任何事情，这未免太过离谱了。”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拒北王沉声道。 “我想说的就是，在这种思维下，我一直都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直到刚刚明镜司的许世忠回来，我终于想通了。” “拒北王，我本来让许世忠离开是去调查关于广胜王遇袭之事的，但是许世忠却是身受重伤，你说是为什么？”段明看向拒北王。 “你怀疑是本王做的？”拒北王眉头一皱，沉声道。 “当然不是，如果真的是王爷你的安排，老许绝对无法回来。”段明说道：“是有人在路上暗中埋伏，阻拦了一切从拒北城到寒武城的消息！” “不，应该不仅仅是拒北城，还包括了隆昌城、昌平城、顺景城、广胜城，以及京城！” “如今的寒武城，就是一个消息闭塞的城市！隔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这怎么可能！”隆昌王眉头紧皱。 “说回之前的话题。”段明笑了笑，目光从几位王爷的脸上扫过：“幕后之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现在想想，陛下派去通知几位王爷的使臣全都消失了，无一幸免。为的是什么？”段明沉声道。 “让我们如往常般齐聚在寒武城。”昌平王沉声道。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然后陛下得知了消息，派来静安王主持大局，结果静安王身受重伤、无法赶来，为的是什么？”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为的当然是让我们没有人可以主持大局。”昌平王再次说道。 “没错！”段明笑了：“没有人可以主持大局，五位王爷的实力相差无几，只有这样才可以进行接下来的局。” “随后五位王爷来到了寒武城，紧接着寒武城矿区就出现了龙纹石雕，这石雕栩栩如生，让人不得不动心。” “五位王爷自然会对这石雕进行争抢，势在必得。” “没有了静安王、没有了陛下，五位王爷实力又相差不多，那么势必僵持在这里。” “僵持的时间越久，那么幕后之人的时间就越多。” “如果静安王在这里，或许第一时间就会将龙纹石雕打碎；或许会将龙纹石雕送往京城交给陛下；甚至于或许会自己占为己有。” “试问，这样的话几位王爷，你们能说什么么？什么都不能说，因为静安王的威望在那里。” “也是因此，静安王不能在寒武城！” “然后，珍宝阁的人想到了一个主意，可以决定龙纹石雕的所属。那就是拍卖，价高者得。” “这个方法好啊。可是幕后之人绝对不能让其成功。” “因此，广胜王遭到袭击、顺景王府邸着火、昌平王遭人下毒。” “五位王爷彼此怀疑、敌视，拍卖会也就只能不了了之，重新回到了僵持的阶段。” “你是说，之前的一切，都是你所谓的幕后黑手所为？”昌平王冷声道。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所以，要想破这个局，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毁了这个局中的焦点——龙纹石雕！” “可是，段兄弟，我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李大斧沉声道。 “我之前也觉得这么做没有意义，所以压根就没往这上面想。”段明沉声道：“我一直以为幕后黑手是为了挑起五位王爷的矛盾，甚至于挑起五位王爷与陛下之间的矛盾。” “可是我刚刚突然想通了，根本不是这样。”段明又砸了一下龙纹石雕：“只要五位王爷留在这里，就是最大的意义。” 随后段明看向李大斧：“李大哥，你之前和我说过，几位王爷为了历练新人，带来这里的几乎都是新人，对么？” “没错啊。”李大斧点了点头：“除了我们随行将军外，几乎都是新人。” “那么，如果你们这些随行将军都死了呢？”段明沉声道：“谁能保卫王爷们的安全？” “这，不可能。”李大斧摇了摇头：“我们……” 然而话音未落，李大斧便定住了，不敢置信的看向段明。 “没错，蒙城死了、康少龙也死了。”段明沉声道：“如果不是我们在这里，古浩将军会如何？” “你的意思是，幕后之人在削弱我们。”隆昌王沉声道。 “就是这样。”段明点了点头：“杀了几位将军，不仅可以挑起几位王爷的矛盾，而且还可以顺道削弱几位王爷的力量。” “甚至于，几位王爷不可能事无巨细，亲自处理军中要事，还会挑选出新的随行将军。” “而新的随行将军最佳人选是谁？” 听到了这句问话，几位王爷都陷入了沉默。 最佳人选？不是佼佼者怎么可能和几位将军走的那么近？怎么可能杀了几位将军？自然便有可能是这些人。 杀了将军的人反而成了将军，要是真的变成那样，他们的处境岂不是任人鱼肉了？ “没错，就是王爷们想的那样。”段明笑着说道：“这是一石三鸟之计，布这个局的人的确厉害。” “我还是没明白。”李大斧摇了摇头：“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啊？” “我本来以为是长生教，可是长生教一直都没有出手。后来我终于想通了。”段明沉声道：“李大哥，我想问你，怎么将一枚棋子完美的隐藏起来？让所有人都怀疑不到他的身上？” “棋子？”李大斧挠了挠头。 “放入棋盘中。”拒北王却是突然说道：“任谁都想不到，下棋之人会将自己伪装成棋子！”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五十一章：图穷匕现 “你的意思是，幕后黑手就在我们当中。”昌平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沉声道。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但是不着急，在揭露幕后黑手真面目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未说。” “那就是为什么非要将五位王爷留在此处。” “不是为了削弱我们的力量么？”拒北王沉声道：“难道还有别的目的？” “当然。”段明点了点头：“说实话，就连静安王都能遇袭遭到重创，那么如果对方全力以赴，想要留下一两位王爷，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尤其是最近各位王爷手中的兵力比较分散，又要守卫王府、又要守卫珍宝阁、还要在城内进行巡逻。” “几位王爷的实力现在是最弱的，也是因此蒙城将军和康少龙将军才会中了奸人的计策。”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没有人直接对几位王爷动手，只是再继续削弱几位王爷的力量。你们可知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广胜王问道。 “因为对方最大的目的下，几位王爷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段明沉声道：“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杀死几位王爷，而是为了掌握几位王爷的军队！” “之前，许世忠冒死从拒北城带回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三个字——‘边境，乱’。” “可是边境怎么会乱？为什么会乱？”段明看向李大斧：“李大哥曾说过，如果边境真的发生了什么问题，那么朝廷必然会派人前来通知，甚至有可能陛下亲临。” “而这些情况都没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边境内乱，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 “虽然我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我可以猜测，各位王爷的驻地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段明沉声道：“请各位王爷尽快返回驻地，整肃各自的领地。” “呵呵，可笑！”广胜王冷哼一声：“你说的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 “真的是危言耸听么！”然而这一回，段明却直接顶了回去：“广胜王，你自己不清楚么！” “现在说道最后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段明的目光紧紧盯着广胜王：“就是你！” “呵呵，哈哈哈哈！”广胜王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仰头大笑起来：“胡扯！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就在这时，刑千秋突然走出一步，沉声道：“明镜司人听令！” “在！”随着刑千秋话音的落下，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明镜司官差冲了过来，手中的钢刀闪烁着慑人的光芒。 “刑千秋，你要做什么！”广胜王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根本就没有将明镜司的人放在眼里。 “我要听段先生说完。”刑千秋沉声道。 “其实最开始我真的没有怀疑到王爷您的身上，可是您做的却又实在是太明显了。”段明沉声道：“每一位王爷都带着自己最信任的随身将军来此，请问，广胜王，您的将军呢？” 广胜王似乎对此早有准备，冷笑一声：“以本王的武勇，根本不需要带。” “不是不需要，而是你的随行将军此刻正带着军队围在寒武城外吧！”段明沉声道：“伤了许世忠的就是部队的制式箭矢，整个寒武城具有这样武器的除了太守外，就只有五位王爷的军队了。” “太守势微，所以我最先就排除了太守的可能。那么接下来就剩下五位王爷了。”段明沉声道：“这只军队为了掩人耳目，必然不能常常出入寒武城，尤其是在这种紧张的时刻。” “因此必然有一位将军带着军队守在城外，封锁消息。” “可是来寒武城之人的名单，必须早早地交给朝廷进行审核，想要多带一名将军前来，不仅危险而且非常困难。” “隆昌王麾下康少龙、顺景王麾下蒙城都已经死了，拒北王麾下李大斧和昌平王麾下古浩一直都在城中，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您，广胜王麾下的将军了。” “当怀疑的目光落到广胜王您的身上的时候，之前段某很多不解的东西也就都解开了。” “您在路上遇到了截杀，说是查到了拒北王的身上，那些是拒北王的手下。可是如果过真是拒北王出手，必然会有万全之策，绝对不会坐这引火烧身之事。” “可是如果不是拒北王出手，会是谁？幕后黑手？这毫无疑问是最有可能的。” “可是幕后黑手连静安王都能偷袭，使得静安王身受重伤，为什么你拒北王连个轻伤都没有受到？” “而且在城中遭遇了突袭，明白城中情况特殊，您还是不带一兵一卒就去醉生梦死，这并不似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所为啊。” “只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这些问题，那就是幕后黑手就是你。所以你从心底根本就不担心袭击。” “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你为什么会那么的大意。” “就这？你就凭借一点点猜测，就怀疑本王？”广胜王突然笑了：“你是在逗本王开心么？” “有些事情，只要能猜到一点就好办了。”段明沉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选择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揭露这些么？” “为的就是不给你过多的准备时间。” “当你得知许世忠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尽快做准备，或者进一步削弱几位王爷的力量，或者直接毁掉这里所有的证据。” “可是当我用龙纹石雕威胁的时候，你为了不露出破绽，只能尽快赶来。” “这样，你的准备必然不完善。”段明揉了揉额头：“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让你麾下的将军直接带队，围住了寒武城，只等你一声令下就直接冲进来？” 听到了段明这话，广胜王双眼微微眯起，没有说话。 “该死的，李德，你想要谋反么！”拒北王看着广胜王的表情，已然明白了一切，沉声道。 “你既然已经猜到了，为什么还敢这么说？”广胜王却没有在乎拒北王，而是看向段明：“的确，按时间来算，此刻云河的士兵应该已经到了这附近，只要本王一声令下，你们全都会被射成筛子。” “虽然本王本来不想要杀了你们这几位王爷，但是没办法，要怪就怪这位段先生吧！” 随后，只见一道道人影跃上周围的房屋，锋锐的箭矢直指众人……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五十二章：山人自有妙计 “你果然还是有所准备。”段明静静的看着广胜王。 剩下的几位王爷麾下的将士们已经调转身体，对准了棚顶上那一名名手持劲弩之人。 “为什么！”隆昌王脸色阴沉的说道：“李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广胜王平静的摇了摇头：“咱们都是姓李，凭什么李珣就是皇帝，就可以待在皇城里锦衣玉食？而咱们就得镇守边疆，吃尽了苦头？” “本王不服。”广胜王的目光从其余的几位王爷脸上扫过：“你们服么？” “总要有人位于皇座之上，总要有人镇守边疆。”拒北王沉声道：“这些年，陛下何曾亏待过咱们分毫？” “没有亏待？哈哈，他李珣指着咱们镇守边疆呢，怎敢亏待？”广胜王笑着摇了摇头：“人家给你的骨头多了，你就甘心当狗？你甘心，本王不甘心！” “李德，你已经入魔了。”昌平王摇了摇头：“这些年，陛下待你我如同亲兄弟一般，何曾把你当成狗过？况且，如果人人都想要当皇帝，都不愿意镇守边疆，那么这大齐还能存在么？” “的确，九五之尊之位，让人无比向往。”隆昌王说道：“万万人之上，光辉无比。可是，如果所有人都想要坐那个位置，所有人都拼命地去做那个位置，那个位置也就不复存在了。” “哈哈，你们倒是高觉悟。”广胜王大笑道：“那就轮流做，让他李珣镇守几年边疆，本王坐坐那皇位！” “算了，和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昌平王叹了口气，沉声道：“不过李德，你以为就凭你这点人，就可以杀了我们四位么？” “这点人？哈哈哈哈！”广胜王摇了摇头：“谁说我就这点人了！不怕告诉你们，本王的军队已经到了城外，人数不多，仅仅只有五万人。但只要本王一声令下，他们便会破城而入，杀了你们所有人！” “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交出你们的边防图！本王或许可以饶你们一命。” “不过。”广胜王的目光看向段明和刑千秋：“你们二人，必死！” “你的人在城外？”昌平王摇了摇头：“李德，你真的以为本王是白痴么？广胜城距离这里数百里，朝廷的人是瞎子么？你还能调动大军来这里？” “哈哈，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广胜王摇了摇头：“如果你们不愿意束手就擒，那么也就不要怪本王不念袍泽之情了！” 随后广胜王一挥手：“射死他们！” 听到了广胜王的话，房上的弓箭手们立即开始了攻击，几位王爷见状，只能且战且退，与段明二人一同退到了珍宝阁内。 “该死。”拒北王看向段明：“段先生，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们一声！” “抱歉，实在是来不及了。”段明沉声道：“而且段某不确定几位王爷是否有和广胜王同谋之人。” “不过如今倒也算是好事，最少确定了几位王爷都是我大齐忠心耿耿的肱股之臣。” “呵呵，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隆昌王冷哼一声：“依本王看，咱们现在要集合兵力，直接从这里冲出去，宰了广胜王那家伙。” “不行。”段明却是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怎么了？”拒北王问道。 “根据刚刚广胜王的话语来看，他最少在寒武城外安排了五万人左右的军队，咱们就算是现在杀出去，也于事无补。”段明说道。 “怎么？难道他说的是真的？”昌平王眉头紧皱：“这怎么可能！” “根据明镜司的调查来看，寒武城周围一直隐藏着一股势力，这股势力完全阻断了寒武城与外界的联系。”刑千秋沉声道：“这股势力既然能完全阻断联系，那么这股势力必然很大。” “五万人的军队，非常有可能。” “可是这么多人，他是怎么弄到这里来的？”顺景王沉声道：“大齐的情报机构，不可能观测不到。” “的确。但是如果有强大的势力帮助呢？”段明沉声道：“比如长生教。” “这怎么又扯出长生教来了？”隆昌王说道。 “我们之前破获的几个奇案，都是长生教在作祟。”段明说道：“长生教一直在努力试着推翻皇室，所以我们认为此次案件必然与长生教有关。” “而如果要是长生教的话，弄出五万人的军队到这寒武城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刑千秋说道：“只要化整为零，以长生教的名义，可以轻易的来到这里。然后到了这里再化零为整，形成一股强大的军力。” “真么说来，虽然错做起来十分困难，但是却也的确可以做到。”拒北王思索了一下说道：“不过，有什么证据？” “没有。”段明叹了口气：“长生教此事做的十分隐蔽，而且将自己摘得非常干净。” “好吧。”拒北王点了点头：“那么现在你有什么办法么？看你的样子似乎丝毫不担心这些。” “呵呵。”段明正要说话，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一句话来，于是笑了笑说道：“山人自有妙计。” 此刻，珍宝阁外，一名魁梧的中年人来到了广胜王的身边。 “表现得很好，云河。”广胜王目光紧紧盯着珍宝阁，然后沉声说道：“派人放火箭，将这里烧了！” “是！”云河点了点头，没有说一句废话，直接就下去准备了。 “哼，天下第一跛老六？不过如此！”广胜王冷笑一声，可随后眉头却又皱了起来，他总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沉思了许久，广胜王的眉头突然一挑，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明珠郡主李婉儿，她刚刚去哪了？” 想到了这里，广胜王急忙转身，来到了正在准备的云河身边：“立即派人通知云海，寒武城周边戒严，绝对不能放过明珠郡主！” “另外，李婉儿此刻只怕已经不在明镜司了，你亲自带队挨家挨户的搜，一定要将李婉儿抓住！”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五十三章：火中定计 寒武城，太守府，寒武城太守荣旌正满脸铁青的听着下面人的报告。 “太守大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寒武城守城将军闫郭沉声问道。 “该死的，本太守念及他们是王爷，屡次相让，不愿与他们为敌。”荣旌沉声道：“但是，这广胜王真的将本太守当成软柿子了不成？” “传令下去，即刻紧闭城门！本太守倒是要看看，区区五万兵士，如何能攻得下这寒武城！” “是！”闫郭应声道：“那围住了珍宝阁附近的士兵……” “哼，一千兵马而已，闫郭，你点出三千兵马，本太守亲自带队前去灭了他们！”荣旌说道。 “不愧是荣太守，真的如家父所言，铁骨铮铮！”荣旌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便从外面传了进来，紧接着大门被人缓缓推开，李婉儿带着珠翠走了进来。 “你是何人？怎敢擅闯太守府！”荣旌冷声道。 “我乃是静安王之女，明珠郡主李婉儿，见过太守大人。”李婉儿对荣旌行了一礼说道：“此次前来，有要事响声，所以不请自入，还请太守大人恕罪。” “静安王的女儿？”荣旌仔细打量了一下李婉儿，然后沉声道：“什么事？” “大人，广胜王持兵自重，意欲谋反……”李婉儿说道。 “知道，我正要带兵前去征讨。”荣旌说道。 “不，请您按兵不动，只要守住城门就行！”李婉儿却是说道。 “啊？”荣旌一愣，疑惑的看向李婉儿。 “现在广胜王的军队携带有劲弩等大型杀伤武器，珍宝阁附近又是闹市区，若是发生战斗，难免会造成大量无辜的居民惨死。”李婉儿说道：“所以，如非必要，尽可能不要在城内与其发生战斗。” “这……”荣旌感觉自己都要被李婉儿说蒙了。 怎么？不与其发生战斗，难道还要任由其谋反不成？ “婉儿希望荣太守可以派人想办法去洛县通知我父王静安王，届时我父王必然会带兵前来。”李婉儿说道：“到那时，破了城外军队，广胜王必然军心大乱，再想收拾他们，就是易如反掌了。”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主意。”荣旌看向李婉儿，他总感觉这里面似乎有什么问题，刚刚的说法是不是太简单了？ 要知道，明镜司的人还有其余四位王爷此刻都被困在了珍宝阁内，他们真的能等到静安王带兵赶来么？ 就在李婉儿与荣旌商议的时候，广胜王那里已经准备好了。 一枚枚火箭射向了珍宝阁，熊熊烈火瞬间将珍宝阁点燃。 看着陷入了熊熊大火的珍宝阁，广胜王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他本以为四位王爷绝对不会束手就擒，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冲出来？ 突然，广胜王心中想到了一个可能，难不成这珍宝阁内有暗道？四位王爷已经从暗道逃出去了？ 想到这里，广胜王顿时大惊，一旦真的让四位王爷逃走了，那么形式只怕瞬间就会逆转。 毕竟，他的大部队还在城外，光凭借城内的军队，他还是没有办法以一敌五！ 于是广成王急忙叫来云河：“快，先不要管城内的搜索了，带兵灭火，冲进珍宝阁。珍宝阁内一定有暗道。” “是！”云河点了点头，他刚刚看到烈火燃烧，阁内却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已经猜到了这点。 于是，云河急忙调兵遣将，向着珍宝阁冲了过去。 还好珍宝阁的外部都用的防火材料，所以火势也不算太大。 很快，火焰就被熄灭，云河急忙带人冲了进去。 然而，就当云河带人刚刚冲进珍宝阁的时候，珍宝阁的二楼窗户便猛然被人推开，紧接着一道道身影从二楼的窗户跃下，直接对云河等人发动了攻击。 云河等人猝不及防，遭到了重创。 直到这时候，云河才明白，自己和广胜王都中计了。 事实上的确如此，段明等人并不确定珍宝阁内是否有暗道，当火焰刚刚开始烧起的时候，顺景王等王爷也打算直接冲出去。 但是段明却制止了几位王爷的想法。 “外面的广胜王一直在严阵以待，手中还有着强弓劲弩，如果咱们强行冲出，只怕会损失惨重。”段明如此说道：“因此，咱们何不将计就计？” “你什么意思？”隆昌王疑惑的问道。 “你看，对方放火箭，咱们还具有如此浑厚的力量，照常理讲，咱们必然冲出去，搏那一线生机。断然不会束手就擒，就这么任由自己被活活烧死。”段明说道：“可是咱们没有出去，如果你们是广胜王，你们会怎么想？” “如果我是广胜王，那一定认为这珍宝阁内有暗道！”拒北王沉声道。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可是广胜王并不知道这里是否有暗道，那么他就需要面对一个选择。” “第一种选择，立即让手下将军带队，全城搜索。可是这样一来，这里的防守势必削弱。如果咱们没有离开，那么他广胜王也就危险了。” “第二种选择，立即让手下士兵灭火，然后冲入珍宝阁，找到暗道。” “他没的选择。”拒北王却是突然说道：“如果任由大火烧完，或者烧到咱们必死无疑，那么时间将会拖得太久了。一旦我们成功逃脱，调兵遣将从后侧进行包抄，广胜王必败无疑。” “而向你说的第一种方法，无疑是将广胜王的军队分散开来，在那种情况下，如果真的遇到了我们，除了被剿灭没有任何可能。” “所以，广胜王在不能确定我们是否在珍宝阁内的情况下，必然要选择第二种方法。” “只有这样，广胜王的力量才不会分散。”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根据之前的情况来看，广胜王求稳。为了减少自己被怀疑的可能，甚至于不惜安排人攻击自己。所以，以广胜王的心里，必然采取第二种。” “这样一来，咱们就直接占据了主动权！咱们只需要以逸待劳，必然可以杀广胜王一个措手不及！”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五十四章：围堵广胜王 不得不说，段明的计策实在是太冒险了。 如果广胜王不那么谨慎，甚至于没有想到那一层，那么这个计策就是彻底失败了。 而珍宝阁内到底有没有离开的暗道，无论段明还是四位王爷都是全然不知的。 一旦火势彻底燃烧起来，又没有暗道的话，他们也就凶多吉少了。 但也恰恰就是这个原因，这个计策一旦成功，其效果也是最好的。 随着四位王爷的士兵从二楼冲出，瞬间就攻破了广胜王在外面布置的阵地。 广胜王脸色大变，此刻已经陷入混战，他麾下士兵手中的弓弩已然无用。 没有办法，广胜王只好带队逃离，打算出城去与大部队汇合。 然而刑千秋对此早有准备，一声令下，百余名明镜司中人立即散开，对广胜王进行围堵。 同时，段明和刑千秋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太守府，要与李婉儿汇合。 之前李婉儿的计策正是段明所出，不过当时段明并没有想到广胜王竟然会如此干脆利落，竟然放火烧了珍宝阁。 所以段明让李婉儿找到太守，拖住太守，使太守不至于派兵直接与广胜王发生冲突。 这样一来，或许可以将广胜王牵制在城中。 若是太守派兵攻打广胜王，那么如果太守胜了，广胜王将逃出寒武城，这样一来想要拿住广胜王的概率就低了。 而一旦太守败了，那么广胜王就可以顺势掌握太守的权力，这样一来段明等人就更加危险了。 无论哪种可能，都不如先通知静安王，让静安王带兵过来，里应外合先除了城外的大军。 不过如今发生了这种变故，自然不能再按照之前的想法去做。 很快，段明和刑千秋便赶到了太守府，李婉儿听说后急忙迎了出来。 “你们就是段先生和刑指挥吧，久仰大名。”荣旌也得到消息走了出来。 “荣太守。”看到了荣旌，段明和刑千秋急忙抱拳。 “实在抱歉，公务缠身，来寒武城数日也不曾拜访荣太守。还请太守见谅。”段明沉声道。 “无妨，无妨。”荣旌摇了摇头：“最近这寒武城的确是多事之秋，二位如此繁忙，无暇来拜访也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我听闻二位和四位王爷一同被广胜王困在了珍宝阁……” “是这样，广胜王试图用火箭烧死我们，结果中了段先生的计策，我们因而逃脱。”刑千秋说道：“而此刻前来拜访，是希望能得到太守麾下将领的帮助。” “哦？怎么帮助？”荣旌问道。 “现在城内广胜王的军队已经被打散了，四位王爷正在整肃军队，打算对城外的敌军进行反攻。”刑千秋说道：“广胜王则在努力向城外杀出，希望能与城外的士兵会合。” “如今我明镜司中人正在努力阻拦着广胜王，减缓其逃脱的速度。” “不过，我明镜司人人数有限，无法真正对广胜王造成伤害，擒拿广胜王，所以……” “所以你希望本王调动守城司，与你们一同追捕广胜王？”荣旌沉思道。 “正是此意。”刑千秋点了点头：“不知荣太守可否……” “可以，不过我调动不出太多人。”荣旌微微思索后说道：“守城司人数有限，重点还是要守卫城池，避免广胜王大军打入城中，所以守城司的主力我必须安排在城墙上。” “这我明白。”刑千秋点了点头。 “而就像你刚刚所说，广胜王在城内的军队被打散了，为了保护城内百姓安全，我又必须安排大量人员维持城内秩序。”荣旌沉声道：“所以，三百，我能给你三百人。” “三百人？”刑千秋眉头微微皱起。 要知道广胜王的军队尽管被打散了，但是此刻跟在广胜王身边的人也不下五百之多，而且各个武装到了牙齿。 三百人，加上明镜司的一百多人，也就四百多人而已，很难说稳操胜券。 “三百人，足够了！”段明却是说道：“还请太守速速点齐兵马，免得广胜王走脱。” “好。”荣旌点了点头，回到太守府去点兵了。 “郡主，怎么样？联系上了王爷了么？”段明看向李婉儿。 “不知道。”李婉儿叹了口气：“现在寒武城外的消息传不进来，不过太守已经派了七八名机灵的人出城传讯了，希望能成功。” “如果没有成功，这可就是场硬仗啊。”段明叹了口气。 寒武城虽是重城，但是毕竟远离边境，所以平日里守城司也就不足两万人，虽说有着守城之利，但是却也并不乐观。 毕竟，寒武城的士兵久疏战场，而广胜王的军队各个都是精兵强将。 如果不是城内还有着四名王爷所带来的军队，那么就连一丝获胜的希望都没有了。 可是，四位王爷能带来多少人，哪怕算上仆役，一位王爷也就带来不到一千人而已。 言归正传，很快荣旌便带了三百名守城司将士交给了段明和刑千秋。 段明和刑千秋和荣太守道歉之后，带着这三百名将士向着南城门赶去。 根据刚刚得到的明镜司情报，广胜王正是带着军队向着南城门赶去。 至于李婉儿和珠翠，她们毕竟是女士，所以段明和刑千秋便让她们留在了太守府，以免遭遇不测。 很快，段明、刑千秋便带人与广胜王他们相遇了。 刑千秋一声令下，带着两百多名守城司将士冲向了广胜王。 刑千秋武艺超群，但是广胜王也不是易于之辈。 一杆蛇矛在他的手中如有千斤之力，就算是刑千秋也不敢硬接，只能不断地与之周旋。 “姓刑的，你真的要阻止本王么？”广胜王看着刑千秋，冷哼一声：“只要你现在投靠本王，日后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抱歉。”刑千秋飞身躲过广胜王的攻击，平静的回答道：“现在投靠你，我就没有以后了。” “哼，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去死吧！”广胜王大喝道！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五十五章：黑色洪流 段明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的战局。 很明显，刑千秋他们已经有些要招架不住广胜王的攻击了，如果继续下去很难保证刑千秋会不会出事。 闭上眼睛微微思索，段明大叫一声：“老刑，回来！” 刑千秋听到了段明的呼喊，眉头一皱。 然而还不等刑千秋做出反应，对面的广胜王却是看向了段明。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虽然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与广胜王本身的大意也有关系。 但是如果不是段明，直到最后其余的几位王爷估计都猜不到是他。 没错，只要猜不到是他，他就乐于坐那幕后大佬，也就不会主动承认。 那样一来，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可能还在醉生梦死笑吟吟的等着一切成功。 到时候，四位王爷回到了各自的领地，结果发现各自领地都已经被别人掌控了，就连他们自己都已经身不由己了。 那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因此，都怪段明，都是因为段明的存在一切才会被破坏的。 所以，广胜王直接舍弃了刑千秋，紧握着蛇矛冲向了段明。 段明看着突然冲向自己的广胜王，微微一愣。 他本来只想让刑千秋回来从长计议啊，这广胜王发什么疯，怎么就冲向自己了？ 只是愣了一下，段明也不说什么，转身就跑。 至于守在段明身边的那近百名守城司将士，段明丝毫不指望他们能够护的住自己。 没有原因，问就是直觉。 果然，跟在段明身边的守城司将士冲向了广胜王，但是广胜王就如同扑入了羊群的猛虎，蛇矛左右挥动间将士们便被陆续击飞了出去。 “我去，这是战神啊！”段明回头看了一眼，跑的更快了。 然而就在这时，城外突然响起了阵阵嘶吼声，城外的广胜军不知何时得到了消息，竟然在这个时候对寒武城南门发动了攻击。 守在寒武城南城的将军闫郭看到了这样的情景，急忙让所有的士兵发动反击，锋锐的箭矢犹如黑色的浪潮，铺天盖地的卷向了广胜军。 不过广胜军毕竟是身经百战，对此早有准备。 只见他们一个个高举起一块块包裹着牛皮的盾牌，锋锐的箭矢射在上面却根本无法刺穿盾牌。 由于是化整为零来到了这里，所以一些大型工程器械，比如云梯、投石车、冲车自是没有。 但是广胜军也不是毫无准备，只见他们冲到了城下，第一排的人举着盾牌站在下面，紧接着剩下的人竟然如同搭云梯一般，一层一层摞了上去。 这种战法可谓是匪夷所思。 要知道寒武城的城墙足足有十米高，这样一层层摞上去至少需要摞七层。 换句话说，最下层的人就需要承受六层人的踩踏，大致来讲，一个人需要承受近一千斤的重量。 这毫无疑问是如同痴人说梦一般。 可是，这种痴人说梦的想法却在广胜军的准备下成真了。 人类的确很难承受这么大的重量，但是这些广胜军将士将盾牌叠加起来，一层一层的，就仿佛在齐心协力推着一座小山峰。 同时这盾牌上安有机关，最下层每一位广胜军将士都取下背后的钢棍，一头抵在盾牌的中央，另一头则插在了盾牌的内侧中央。 这样一来，就仿佛成为了一片脚手架，人所需要承担的重量大幅度减小。 而第二层开始，每一个将士都将钢棍一头插在盾牌内侧中央的卡口中，另一侧插在盾牌外侧中央的卡口中。 一层又一层堆叠之下，广胜军快速向着城墙上冲去。 这种堆叠形成的速度非常快，城墙上的守城司士兵刚刚反应过来，正想要将巨石投下，对方已经冲了上来。 顿时双方陷入了短兵交接当中。 不过还好，城墙上的面积有限，短时间内广胜军的军力优势无法发挥出来。 但是如果继续下去，守城军的失利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而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响起了阵阵号角声，落日的余晖下，黑衣黑甲的身影一字排开，自远处如同钢铁洪流般奔涌而来。 而就在这钢铁洪流的最前方，正是静安王！ 事实上直到此刻，寒武城内的消息仍未传出去。 但是静安王是何许人也？没有消息传出反而就是最大的消息。 于是静安王顾不得身上的伤，直接派人回到京城，向陛下申请了八千黑甲军。 八千黑甲军看似与五万广胜军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但是寒武城附近属于平原，平原之上，八千黑甲军的威势无人可比。 刀斧交击，血泉飞溅，八千黑甲卫冲入了广胜军中，势如破竹。 遭到了这样的突袭，广胜军急忙掉头攻击，试图抵挡把八千黑甲卫的冲锋。 然而这样的情况，站在城墙上奋勇杀敌的闫郭也看到了。 闫郭奋力的劈下一名广胜军的头颅，然后高声大喝：“黑甲军来援，杀，片甲不留！” 顿时，城墙上的守城军士气大震，此消彼长下竟然隐隐压住了眼前的广胜军。 很快，在黑甲军与守城军的配合之下，广胜军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 短短半个时辰，战争就已经结束了。 静安王浑身是血来到了寒武城城下，对着闫郭大声喊道：“本王乃静安王，速开城门！” “是！”闫郭毫不犹豫的下令，立即打开了城门。 随后静安王并没有寒暄，直接驱马冲入了寒武城。 要知道李婉儿此刻还在寒武城中，广胜王还未伏法，静安王是完全放心不下。 然而刚刚冲入没多久，静安王就看到不远处正有三道身影纠缠。 其中一道是他未来的好女婿刑千秋，一道是混小子段明，最后的一道正是广胜王。 广胜王完全没有注意到静安王的到来，他正气喘吁吁的看着段明。 这小子怎么滑溜的就和泥鳅一样，无论广胜王如何努力，对方都能险之又险的避过去。 事实上不只是广胜王，就连刑千秋也都诧异了。 难不成段明真的是泥鳅成精了么？ ------------ 第五卷：五王争龙案 第一百五十六章：重回麟阳城 “李德！”静安王驱马上前，手中的关刀犹如一道弧月，斩向了广胜王。 广胜王脸色顿时大惊，回身抵挡住了静安王的关刀。 不过静安王的确是久经战场的老将，尽管已经上了岁数，但是力量仍旧强大无比。 “砰！”一声闷响传来，广胜王连退七八步，这才稳住了身形。 然而还不等广胜王调整好姿态，刑千秋已然杀了过来，手中的长剑如流星般刺向了广胜王的面门。 广胜王一咬牙，手中的蛇矛犹如流星般划过，直接刺向了刑千秋的面门。 “当！”刑千秋的长剑被架开，身形向后一仰，避开了广胜王的攻击。 可随后只见刑千秋脚步一转，身形已然出现在了广胜王的身后。 要知道广胜王的攻势虽然强大，但那是战场杀敌所用的技巧，大开大合下寻常人难以抵挡，在战场上可谓是无往不利。 一旦对上江湖人士，短时间内固然可以凭借大开大合的打法占据一定的优势。 可是一旦战斗时间久了，被江湖人士找到了规律，那么就会即刻落入下风。 所以，本来再打下去，广胜王就不占据什么优势了，更何况有了静安王的辅助。 广胜王更是难以招架！ 很快，静安王就彻底落入了下风。 而就在这时，昌平王、隆昌王、拒北王、顺景王也带兵赶来，将周围围的水泄不通。 看到这一幕，广胜王的心中明白，自己已经彻底失败了。 “咣当！”手中的蛇矛落在了地上，广胜王终究还是败了。 等到广胜王被抓之后，静安王询问了刑千秋关于李婉儿的事情，得知李婉儿此刻就在太守府，这才松了一口气。 简单的寒暄过后，四位王爷并没有逗留，直接就带兵向自己的领地赶去。 毕竟龙纹石雕已经被毁，留在这里也没有了任何必要。 而且根据之前段明的说法，四位王爷担心自己的领地发生了变化，所以要着急回去进行整顿。 在四位王爷临走之前，段明特意嘱咐他们一定要小心长生教。 这一切虽然是广胜王做的，但是恐怕其幕后的操纵者不是别人，正是长生教的两位殿主。 四位王爷也同时向段明表示了感谢，如果不是段明及时洞悉了广胜王的阴谋，继续拖下后果难料。 等到几位王爷离开后，静安王与李婉儿汇合，看到李婉儿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静安王与刑千秋配合，黑甲卫与明镜司同时出动，彻底彻查了整个寒武城，将广胜王麾下的残军尽数逮捕。 就连之前的云河、云海两位将军也不曾逃脱，直接被静安王所捕获。 “此次寒武城之事多谢段先生了。”一切都结束之后，静安王对段明说道。 “客气了，王爷。”段明笑了笑：“我也只是因缘际会、连蒙带骗的才揭露了广胜王的阴谋。如果广胜王的心思再沉一点，藏得再稳一点，我也无能为力。” “不管怎么说，此次都是段先生的功劳。”静安王笑了笑说道：“等本王回京，必然向陛下为段先生请功。” “不必这么客气。”段明摇了摇头。 “段先生，你又一次破坏了长生教的谋划，要不然你还是和我一起去京城吧。”刑千秋沉声道：“我担心长生教会对你不利。” “不能。”段明摇了摇头：“再说了，京城我待不惯，还是我的漏衣巷舒服。” 说完这话，段明看了看静安王：“王爷，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寒武城还有一些收尾工作没有做完。”静安王沉声道：“对方能安排出这么大的一个局，必然有人提前在这里做了准备，甚至于有可能太守麾下就有广胜王的人。” “所以，我打算在这里再调查一下，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我也是。”刑千秋点了点头：“对于这种搜查工作，明镜司的人要比黑甲卫更擅长，所以我们暂时也会留在这里。况且，老许虽然伤势已经稳定了，但是还是无法承受舟车劳顿，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嗯，我明白了。”段明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和珠翠先离开了。” “这么着急么？”刑千秋听了段明的话，顿时一愣：“段先生何不再待一段时间，等到此间事了，我亲自护送您回麟阳。” “不了，你们的事情太多太忙了，我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段明笑着回答：“而且接下来的事情我相信凭借明镜司和黑甲卫的本事，可以圆满完成，完全用不到我了。” “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这……”刑千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那好吧，段先生一路小心。” “嗯，放心吧。”段明点了点头，随后便去找到了李婉儿和珠翠。 当李婉儿听说段明要走的时候，顿时无比惊讶。 相反珠翠倒是十分平和，点了点头之后就去准备了。 第二天一早，段明和珠翠便告别了刑千秋、静安王等人，向着麟阳城赶去。 “珠翠。”路上，段明看向珠翠：“我在麟阳城有一个家，和一个大房子，你想要住哪一个？” “家？大房子？不是一样的么？”珠翠听着很疑惑。 “不一样，房子虽大不是家。”段明笑着回答道。 “珠翠无所谓。”珠翠思索了一下说道：“反正段先生在哪里，珠翠便在哪里好了。” “好，那我带你回家！”段明哈哈大笑道。 很快，段明和珠翠便回到了麟阳城漏衣巷，重新过起了平平静静的生活。 三个月后，天气转热，段明正躺在漏衣巷里看书。 不远处的珠翠正在精心熬着一小锅鱼汤。 当然，鱼还是从于老五手上“赊”来的。 就当鱼香缓缓飘荡在整个漏衣巷上空的时候，一则消息传入麟阳城。 这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般，不等鱼汤熬好，就已经传遍了麟阳城的大街小巷。 段明听到这则消息更是猛然坐起，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京城来信：静安王李珣，意图谋反，静安王府上下押入天牢等候圣裁！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五十七章：静安王被捕 七月十一，梵行寺。 沐佛节刚刚过去，新任的梵行寺方丈净心正端坐在大殿上，平静的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大雄宝殿。 缓缓抬起头，净心看向了金佛的双瞳，双瞳中隐隐闪烁金光，似乎有话想说。 “阿弥陀佛。”净心轻轻放下手中的佛珠，宣了一声佛号，然后目光转向了大殿门口：“天色已晚，敝寺已经关寺，若想上香礼佛，还请明日再来。” “哈哈，净心方丈这话说的未免少了一丝慈悲为怀。”门外传来一阵笑声：“我们不远万里，赶来贵寺，难道这就是贵寺的待客之道？” “阿弥陀佛。”净心轻声道：“该来之时来者，是客。不该来之时来者，何人？” “哈哈，寺庙大开方便之门，哪有什么该来不该来的？”门外的人笑道：“不过既然净心方丈不喜欢我等到来，我等离开就是。” “只是，在我等离开之前，需要向净心方丈讨一样东西！” “阿弥陀佛，敝寺简陋，并无什么贵重之物。”净心师父双手合十：“恐怕要让几位施主失望了。” “不失望，不失望！”门外的人哈哈大笑道：“我们要的东西贵寺一定有，就是净心方丈的脑袋！” 话音落下，几道人影冲入了大雄宝殿当中，手中的长刀闪烁着慑人的寒光，直取净心方丈的脑袋。 “阿弥陀佛。”净心见状，丝毫没有一丝的慌乱，只是轻轻按下了身旁的一个按钮。 下一刻，五张劲弩从房上垂下，箭矢瞬间飞射而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净心双手合十，听着尸体落地的声音，平静的说道：“贫僧自当在此诵经，愿诸位施主早登极乐……” 麟阳城，漏衣巷，段明拿着几张信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看样子几次计划都被段明所破，长生教的人终于还是按奈不住了。 事实上也是，如今陛下已经对长生教有了别样心思，如果长生教继续如之前一般，恐怕很快就会失去大齐第一教的名头。 所以，长生教此刻开始有了动作，段明一点也不觉得稀奇。 甚至于段明还觉得长生教挺能忍得了，要是他的话，早就开始动手了。 “段先生，你在笑什么？”珠翠问道。 “刚刚得到消息，长生教的人试图袭击梵行寺的净心师父，随后遭到了反杀。”段明笑道。 “哦。”珠翠点了点头。 “怎么，你不感觉到有趣么？”段明笑着问道。 “有什么有趣的？杀来杀去的，最是无聊了。”珠翠摇了摇头。 “你呀你，就是这样，一点都不关心国家大事。”段明笑着说道：“不过这样一来，长生教的手段就一点点被剪除了。” “前段时间，广胜王被剥夺了王位，囚禁在京城当中，这辈子恐怕都出不来了。” “顺景王、拒北王、隆昌王和昌平王也都来信息，长生教趁他们在寒武城时所在军中布下的手段也都被他们剪除了。” “这样一来，长生教想要插手到佛教和军队的想法也就破灭了……” “哈哈，有趣，有趣。” “好了，段先生，你就别在这傻笑了。”珠翠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清洗好的鱼放到了锅里：“这一回于老四那里的鱼，没有之前肥美啊，是故意的？都是不花钱来的，怎么能这么做呢！” “哈哈，好，下次我看到于老四和他说道说道。”段明笑着点头。 很快，鱼汤的香味缓缓从锅里飘出，段明用力的闻了闻，顿时感觉心旷神怡。 “珠翠啊，你这鱼汤真是天底下一绝。”段明赞叹道：“我就算是喝一辈子，也喝不腻。” “那我就给段先生熬一辈子鱼汤。”珠翠笑道。 “那感情是好，说话算话啊。”段明说道。 就在二人说话间，一道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段明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衙门的孙捕快。 “孙大哥，你来的正好，快点尝尝珠翠做的鱼汤。”段明急忙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不尝了，不尝了。”孙捕快说道：“我来是找你是有急事。” “哦？”段明疑惑的看向孙捕快：“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一猜你就还不知道。”孙捕快叹了口气：“刚刚京城传来了消息，说是静安王意图谋反，现在已经被押入天牢，等候陛下处置了。” “什么？”段明眉头一皱：“假的吧，这是谣言。” “不，消息已经传到了太守府，是官府文件。”孙捕快说道。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段明的眉头紧皱：“如果这消息现在传到这里，那么明镜司……” 随后段明抬头看向孙捕快：“孙大哥，我要向你求两匹马。” “你要干什么去？”孙捕快疑惑的看向段明。 “进京。”段明沉声道：“正常来讲，这么严重的事情，明镜司应该会赶在消息之前来到这里。” “你是说刑指挥？”珠翠盛了两碗鱼汤，交给了段明和孙捕快。 “没错，这么大的事情，老刑应该会来找我的。”段明思索道：“如果老刑没来找我，就说明这一次的事情恐怕非比寻常。” “什么意思？”珠翠疑惑道。 “简单来讲，如果老刑觉得自己能护的住我，那么必然会派人来找我。”段明说道：“既然老刑没有过来，就说明这一件事已经超出了老刑的能力。” “按照最坏的可能来想，如果事情没有转机，静安王可能会死！” “这……”听到了这话，孙捕快顿时大惊：“你是说，陛下有可能会杀了静安王？”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 “哈哈，不愧是段先生啊！”就在这时，漏衣巷的巷口传来一阵大笑声：“所以，段先生，你还是死在这里吧！” “长生教！”段明沉声道。 “段先生，你先走，这里交给我。”孙捕快见状，急忙抽出了刀，对着巷口沉声道。 “不必。”段明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巷口的人：“那个，你们身上带钱了么？”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五十八章：劝解许世忠 “这些杀手。”段明缓缓站起身，看着地上的尸体叹了口气：“怎么来杀人还不带钱呢？” “这些杀手实在是太抠门了。”珠翠也点了点头，熟练地从一旁拽了一辆拖车过来，将几具尸体拖向巷口。 “那个……”孙捕快愣愣的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两侧的机关：“段先生，你这是……” “呵呵，我既然已经知道了长生教将我视为眼中钉，随时都有可能偷袭我，我又怎么会不做准备呢？”段明笑着说道：“对了，孙大哥，还是之前那话，麻烦你借我两匹马，我好赶往京城。” “不行！”段明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只见许世忠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巷口。 看到地上的尸体，许世忠的眉头微微挑了挑，然后径直走进了小巷：“段先生，我奉我家指挥的命令前来，目的就是阻止你前去京都。” “看样子静安王的事情的确是真的。”段明点了点头。 “我家指挥说了，以段先生的性格，若是得知静安王的事情，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往京城。”许世忠说道：“但是此次事情非同小可，就算是我家指挥也自身难保。所以特意让我前来，以免段先生掺和进来。” “老许啊，你怎么来的？”段明没有回答许世忠的话，而是笑着问道：“身上的伤都好了？” “多谢段先生挂念，已然无碍。”许世忠点了点头：“段先生，我家指挥请您此次一定要听他的。” “为什么？”段明反问道：“就凭他叫刑千秋？” 说着段明拍了拍许世忠的肩膀，笑着说道：“老许啊，这一次事情非同小可，我若是不去，恐怕你家指挥都得栽个大跟头，你确定你要拦我？” “当然。”许世忠点了点头。 “那如果我非要去呢？你还能杀了我不成？”段明沉声道。 “当然不会，段先生对我们明镜司有大恩，许某自然不敢冒犯。”许世忠说着抽出了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不过，如果段先生硬要走，那就是许某无能，许某只能以死谢罪。” “呵呵。”看着许世忠这样，段明的额头上浮现出一条条黑道，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又是姓刑的教你的吧？” 许世忠没有说话，只是满脸认真的盯着段明。 “老许啊。”段明话音一转，然后拍了拍许世忠的肩膀：“能做到这一步，难怪老刑宁可自己死，也要护着你。” “嗯？”许世忠疑惑的看向段明，不明白段明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老许你还没有想通么？”段明诧异的说道：“这一次的事情关系重大，明镜司上下恐怕难以自保，此刻留在京城有多危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而你作为明镜司同知，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让你在这个时候离开。” “至于不让我去京城，随便派几名明镜司中人前来也就好了，何必派你来？” “段先生的意思是……”许世忠沉声道。 “没错，老刑是在保护你啊。”段明说道：“你想想，你被调离了京城，来到了这麟阳城，那么无论京城发生什么事情，与你许世忠许同知都没有任何的关系，不是么？” “如果我所料没有错，刑千秋一定是嘱托你，一直限制我离开限制到静安王事了。” “那么为了限制我，你就一定得在麟阳城，一直等到静安王的事情尘埃落定。” “啧啧，你说老刑是不是看上你了？否则怎么会这么替你着相。” 听到了这里，许世忠的脸色微微发白，之前他得到许世忠的指示的时候，并没有多想。 如今细细想来，倒真如段明所说的那样。 “老许啊，你有没有想过，老刑为了你煞费苦心，你却要看老刑白白送死么？”段明问道。 “刑指挥，他不会死的……”许世忠咬了咬牙说道。 “不会死？静安王一旦被问斩，李婉儿就能独善其身了么？”段明叹了口气：“李婉儿一旦有事，你真的觉得他刑千秋能视若无睹？” “再者说了，老刑为什么会想尽方法把你调开？这不正是因为老刑心里已经有了定计。” “若是陛下要斩静安王，只怕老刑都能去劫法场！” “这……”许世忠看向段明，心中翻江倒海，无比震惊。 “上一次，刑千秋蒙冤入狱，你就不在京城。怎么？这一次你要同样置身事外么？”段明看向许世忠。 “不！”许世忠急忙摇头。 “不？你要是在这里看着我，不让我去京城，那么你如何回京？”段明沉声问道：“你如何护卫在刑千秋的左右？如何与刑千秋共患难？” “刑千秋为了保护你，可以想方设法的将你调离京城。” “那么你呢？是否愿意为了保护刑千秋，而与我一同前往京城？” “我……”许世忠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老许，你有没有想过。静安王一定是冤枉的，我若是去了京城或许可以替他洗清冤屈。”段明沉声道：“到那时候，或许就可以避免最坏的结果！” “可是……”许世忠握紧了手中的刀。 “老许！”段明再次说道：“你有没有想过，现在静安王在、刑千秋在，长生教就敢派人来杀我了，如果静安王不在了、刑千秋也不在了，谁又能限制的了长生教之人？” “到那时，你觉得我真的能活下去么？你觉得我真的就能平安无事么？” “我若是去京城，若是能替静安王洗清冤屈，我的安全也就得到了最大的保证。我若是不去京城，最终导致静安王和刑千秋或被贬、或被杀，我才是真的必死无疑！” “老许，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我……”许世忠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刀，眼睛紧紧地盯着段明：“段先生，我信您！我愿意护送您一同前往京城！” “嘿嘿，孺子可教也。”段明笑着说道：“那咱们即刻启程吧！”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五十九章：证据 在前往京城的路上，许世忠将京城的事情简单的告诉了段明。 事情还要从七月十日那天说起，据说七月十日夜晚，天空中繁星闪烁，京城里的夜晚无比热闹。 赤红色的灯笼悬挂在街头巷尾，吆喝声、欢笑声此起彼伏。 然而就在城内如此欢呼雀跃之际，城中却突然无端的升起大雾，雾气之中阴风阵阵。 城中百姓顿时惊慌失措，幸好明镜司的人及时出现维持秩序，这才避免了更多的混乱。 可是，城中的混乱刚刚稳定，便见天空中飞过了一道又一道红色的身影，这些身影发着红光，诡异异常。 刚刚赶来的城卫军见状，随着长官的指挥对着天空中的红色身影射出了箭矢。 可是这些身影就仿佛幽灵一般，箭矢纷纷从它们的体内穿过，落在了地上。 不仅没有伤到天空中的身影，反而伤到了不少无辜的群众。 就在明镜司和城卫军一筹莫展的时候，这些身影突然消失不见了。 而随着身影的消失，都城的朱雀大街门口突然多出了一块巨石，巨石上面用鲜血写着两个字：“静安！” “可是，这与静安王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说静安王意欲谋反？”段明听后十分不解，沉声问道。 “最初，这件事情发生后，陛下并没有怀疑到静安王身上，只是认为静安王是被人陷害的。”许世忠说道：“但是，紧接着又接连发生了几件事。” “次日一早的早朝，先是有人上奏，说麟州才子案的官船发现新的线索，竟然与静安王有关。” “当时官船上有人在屠杀中侥幸逃脱，落入渔村失去了记忆，如今记忆回复，这才回到京城向船舶司禀报了事情的真相。根据他的说法，那日被屠杀之事，是一群黑衣黑甲之人所为。” “黑衣黑甲？黑甲卫？”段明冷笑一声：“杀几名船夫，何须用到黑甲卫？这分明就是栽赃！” “没错，根据刑指挥的说法，当时皇帝也并不在意，认为这是栽赃陷害静安王。”许世忠点了点头：“毕竟当时陛下还未将黑甲卫的指挥权交还给静安王，就算是静安王凭借威望，可以调动黑甲卫，也完全犯不上用在这件事上。” “可是紧接着又有人上报，说是前些日子，静安王府的管家徐福拿着一块赤红色的上品宝玉前去贩卖。”许世忠说道。 “那又如何？”段明疑惑道。 “根据那人所说，这块宝玉乃是大楚王国的稀世珍宝——血脂玉，普天之下只有一块。而上一次血脂玉出现，正是出现在梵行寺，算是挑起净心和净法矛盾之物。”许世忠继续说道。 “净心和净法？”段明回忆了一下：“的确，当时我记得有人说过，净心和净法因为一块宝玉而产生了矛盾，可是这块宝玉我也一直没有看见。” “本来应该出现在梵行寺的血脂玉却出现在了静安王手中，那人认为梵行寺之事，与静安王脱不开干系。”许世忠沉声道。 “未免太过牵强了吧。”段明沉声道：“陛下这就信了？” “不，当然不信。”许世忠摇了摇头：“可是随后又有人站出来，说是得到密报，麟阳城百鬼夜行案之时，叫月马是收到了静安王密令，才会延迟。同时还拿出了所谓的密令，可谓是证据确凿。” “叫月马的时候，分明是管事的人收了长生教的银子，这才改的时间。”段明沉声道：“这一点，刑千秋和婉儿郡主最是了解不过。” “可是陛下看到密令，却也不得不信。”许世忠沉声道：“然后，又有人站了出来。” “呵呵，这倒是齐心，一个接一个的。这回又说的什么？”段明沉声道。 “这回站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城司指挥使宋仁贵，他发现了于晨留下的书信，书信中显示，于晨一直在与静安王联系。”许世忠沉声道。 “宋仁贵？”段明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之前的若说是长生教在做手脚，宋仁贵这个就未免太过古怪了。 难道宋仁贵也被长生教收买了？ 就在段明疑惑间，许世忠却继续说道：“但是之前的那些都只是怀疑，最为重要的却是最后一人。” “谁？”段明沉声问道。 “大理寺卿石绍元。”许世忠沉声道：“他上交出广胜王的认罪书。” “广胜王的认罪书？那又怎么了？”段明疑惑道。 “认罪书里说，他是受了静安王的指示才会做出那些事情来的。”许世忠沉声道。 “滑稽，可笑！”段明嘴角微微抽搐：“如果真是这样，静安王何必带着黑甲卫攻破广胜军，缉拿广胜王？” “对于这点，广胜王也解释了。广胜王说，这是因为静安王后来发现事情不可为，所以进行的弃车保帅之举。”许世忠叹了口气：“他还说了，否则静安王如果真的因为前往寒武城的路上遭遇袭击，而身受重伤。” “那么从静安王受伤到静安王带领黑甲卫攻克广胜军，这才间隔了多久？静安王怎么可能好的那么快！” “所以，静安王受伤实际上是假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广胜王操作的空间，使得广胜王有机会对付其余的四位王爷。” “……”听到了这话，段明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一回幕后之人的心计未免太深了，时隔这么久突然发难，就算是想让太医前去给静安王验伤，恐怕也说明不了什么。 而这一个又一个的“证据”，已经完全可以在陛下的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让陛下对静安王不放心。 可是，陛下应该知道，静安王知道一些事情，所以绝不会谋反。 那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突然，段明心中浮现出一种可能，猛然看向许世忠：“老许，近日皇宫中可曾发生过什么大事？” “大事？”许世忠疑惑的看向段明，然后努力的回忆了一下，沉思了一下说道：“要说大事的话……”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六十章：宋仁贵来访 很快，段明、许世忠以及珠翠来到了京都。 不过尽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京都的人却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街头巷尾人头攒动、往来商贩更是络绎不绝。 随便找了一间酒楼，段明和珠翠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关于京都的情况。 至于许世忠，一进入京城便直接前往明镜司，去找刑千秋去了。 不过酒楼里的说法都不足为信，甚至都传出静安王有着三头六臂、状若恶鬼的说法来。 珠翠在旁边越听越想笑，低声问向段明：“段先生，你说这都是哪传出来的啊？还‘地狱的霸主来人间，可以操纵鬼神’，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谁又能抓的住静安王？” “人们对于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总会将之妖魔化，这非常正常。”段明笑了笑说道：“毕竟没有比妖魔化一件事情，更容易进行解释的了。” “就比如天上的月食，如果我告诉你，那是由于地球与月球、太阳正好处于一条直线上，是由于地球遮挡了太阳照到月球上的光，那么恐怕很多人都理解不了。” “但是，如果我告诉你这是因为天上又一直天狗，是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将月亮吃掉，那么久容易接受多了。” “人们更习惯于接受一些，自己所能理解的东西。” “我好像明白了。”珠翠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楼下走了上来，段明看到这道身影，眉头微微一挑：“怎么是他？” 只见这道身影左右看了看，随后径直来到了段明所坐的桌子旁，缓缓坐了下来：“段先生。” “宋指挥，好久不见。”段明看着眼前的身影，沉声道。 他正是如今的皇城司指挥使宋仁贵。 “段先生在这个时间来到都城，必然已经听说了那件事。”宋仁贵沉声道：“我知道段先生对我在早朝上直接上呈于晨的信件心感不悦……” “别这么说，谈不上悦或者不悦的。”段明摇了摇头：“我只是好奇，你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在那个时候落井下石？” “果然，段先生误会了。”宋仁贵笑了笑，沉声说道：“实际上，当时早朝上上奏那些信件，宋某也是迫于无奈。” “呵呵，愿闻其详。”段明说道。 “其实于晨的信件并不是宋某人搜到的，而是在那天的前一日，突然出现在皇城司中的。”宋仁贵沉声道：“每一位皇城司人都得到了一封信，便是静安王与于晨的信件。” “所以当时这件事已经不得不说了，如果那天我不上报，或许也会被定为静安王同谋，到那时候就更加被动了。” “所以，尽管当时并不合适，我却不得不将这些信件上交给陛下。” “原来是这样。”段明仔细的打量着宋仁贵的表情，后者的表情不似在撒谎。 而且这么大的事情，必然无法隐藏，只需稍稍调查，便可知是真是假。 “宋指挥，你来此就是刻意来解释这件事的么？”段明问道。 “没错。”宋仁贵点了点头：“我已经料到你一定回来，所以一直安排人守在城门处，得知你来到了京都，便立即赶来了。” “何必呢？”段明叹了口气：“就算你不说，又能如何？” “段先生，这件事情只怕刑指挥帮不上你太多。”宋仁贵沉声说道：“所以我来找你，就是为了消除误会，以免耽误了正事。” “正事？你不怀疑静安王么？”段明问道：“难道那些信……” “那些信都是真的。”宋仁贵说道：“我找人专门鉴定过，无论是静安王的笔迹，还是于晨的笔迹都没有任何问题。” “既然这样，那么静安王就不排除谋反的可能。”段明直接了当的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 “不排除他谋反的可能性，但也不排除他冤枉的可能性。”宋仁贵直接说道：“如果静安王谋反，对于大齐的损失是难以估计的。” “而且，这次的事情未免太巧了，巧的就好像是故意要致静安王于死地一般。” “这么巧的事情，别人怎么说我不知道，但是我宋仁贵是绝对不信的。” “再者，我细细的看过静安王与于晨的书信，里面有很多东西都值得深思，有的语句十分奇怪。” 说到这里，宋仁贵看了看左右，从怀中掏出了几封信交给段明：“这是其中的三张信件，我私藏起来了，段先生不妨看看。” “好。”段明毫不犹豫的接过了信件，但是并没有在这里观看，而是放入了怀中。 “好了，事情已经说清了，东西也给你了，我就先走了。”宋仁贵沉声道：“恐怕刑指挥也要来了，这个时候我与他碰面并不好。” “明白。”段明点了点头：“还请宋指挥注意安全，最近他们的并不是很安分。” “放心吧，这里不是麟阳城。”宋仁贵沉声道：“要想要在都城动我，他们也要看看自己的脖子坚不坚固！” 随后宋仁贵便离开了。 “段先生，这到底是谁啊？”珠翠小声问道：“看起来挺厉害。” “厉害？的确厉害。”段明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京城的皇城司指挥使，宋仁贵。” 随后段明缓缓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沉声说道：“好了，咱们走吧。” “走？不等刑指挥了么？”珠翠一愣。 “你刚才没听说么？宋指挥已经告诉咱们了，刑千秋马上就到！”段明笑着说道。 随后段明便直接结了账，然后带着珠翠走下楼去。 而就在段明和珠翠刚刚离开这间酒楼的时候，刑千秋和许世忠等人正好赶来。 刑千秋的脸上无比难看，来到段明身前沉声道：“段先生，我不是不让你来么？” “切。”段明白了刑千秋一眼：“你当我是为了你啊？我为了静安王与婉儿郡主，和你刑千秋有什么关系？” “好了，也懒得和你墨迹了。”段明摆了摆手：“走吧，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六十一章：再临天牢 来到了明镜司，段明直接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看向一旁的刑千秋：“说说吧，除了宋仁贵和大理寺卿石绍元外，剩下的都是谁在弹劾静安王？” “吏部侍郎徐成参的麟州才子案、太史令欧阳洵参的古刹业火案、国子监祭酒茂诚公参的百鬼夜行案。”刑千秋沉声道。 “吏部侍郎、太史令、国子监？”段明的眉头微微皱起：“再加上皇城司和大理寺，呵呵，这倒是好大的手笔啊。” “的确。”刑千秋点了点头：“所以我才不想你到这里来，这潭水太深了，若是一个不注意，只怕你便万劫不复了。” “放屁。”段明瞪了刑千秋一眼：“你要是怕我出事，当初麟州才子案、古刹业火案、百鬼夜行案为啥都硬逼着我介入？” “现在好了，把我彻底拖进来了，然后你开始装的大公无私、为我着想了。” “段先生……”刑千秋的额头上布满了黑线。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说这些没有意思。”段明摆了摆手，心里无比畅快：“对了，我刚刚看到宋仁贵了。” “宋仁贵？”刑千秋眉头一挑：“你主动找的他？” “不，是他找的我，就在你们来之前。”段明说道：“他和我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他那日会顺着那些人的话，上交于晨与静安王的书信。” “根据宋指挥的说法，书信最开始是出现在皇城司内的，几乎每一位皇城司人都看到了，所以避无可避，只能上报。” “这个我倒也是有所耳闻。”刑千秋点了点头：“后来皇城司还对此事进行了彻查，可是最终却仍旧一无所获。” “这么说来，宋仁贵说谎的可能性倒是很小了。”段明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刑千秋说道。 “这个。”接着段明从怀中取出了宋仁贵给他的信，放到了桌子上：“这是宋仁贵私藏下来的，对于案件或许会有帮助。” “静安王与于晨的往来书信？”刑千秋扫了一眼，急忙打开：“果然，这是静安王的字迹。” 随后段明、刑千秋和许世忠一同看了起来，至于珠翠则无聊的坐在一旁，研究着桌子上的茶盏。 “王爷所嘱咐之事已经准备就绪，迟渊殿主也已应允，时机一到即可开展。” “善，本王已知，当以舒妃为先。” “于某知晓，王爷请放心，定不负王爷所托。” 三封信，三句话，但是却已经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来了。 “于晨的字我不认识，但是静安王的字却绝对没有错。”刑千秋揉了揉额头：“可是，王爷为什么会写这句话呢？” “从这三封信上来看，皇城血轿的事情就是静安王在幕后操纵的。”段明沉声道：“估计上交给陛下的信里有更多关于这个的内容。可是，不好理解啊。” “的确。”刑千秋点了点头：“如果静安王是幕后黑手，以静安王手段，必然不会留下这些书信作为证据。”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而且，静安王没有任何道理要对付你。毕竟你和郡主两情相悦，走到一起是迟早的事情。换而言之，你便算的上静安王的嫡系。” “静安王何必自断一臂，将你打入天牢，甚至险些被杀。” “这么说来，这书信一定是假的。可是如果说这信是假的，这字迹却又……”刑千秋叹了口气。 “或许，这件事静安王本人可以给咱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段明微微沉思后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要见静安王？”刑千秋沉声道。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老刑，你得带我见见静安王。” “如今静安王全府上下都被关在了天牢当中，想要进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刑千秋沉声道。 “就算是你也进不去么？”段明沉声道。 “很难。”刑千秋叹了口气：“不过咱们可以试试。” “试试？”段明微微皱眉。 “没错，现在静安王毕竟还没有被定罪。”刑千秋说道，或许的确有办法进去。 “行，那就去看看。”段明站了起来。 刑千秋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段明一同赶往了天牢。 不过这一回并没有带珠翠和许世忠，毕竟这种事情人越少， 越容易一些。 很快，段明和刑千秋便来到了天牢门口，天牢仍旧如同上次一般戒备森严。 “麻烦通知一声，明镜司指挥使刑千秋来访，求见侍卫统领班盛班统领。”刑千秋沉声道。 “刑指挥稍等。”天牢的侍卫点了点头，急忙进去汇报。 过了片刻，班盛快步走了出来，看了看段明又看了看刑千秋，抱拳道：“刑指挥、段先生。” “见过班统领。”段明抱了抱拳。 “不知道你们二位前来有何事？”班盛问道。 “是这样的。”刑千秋看了看段明，然后看向班盛：“当初我离开天牢的时候检查东西没检查好，不小心把东西落在了天牢里，所以想要进去找找。” “……”班盛看着刑千秋看了许久，咬了咬牙：“刑指挥，您这是把我当三岁小孩了？” “那哪能啊，就是求班统领行个方便，毕竟那个东西对我，嗯，非常重要。”刑千秋说道。 “呵呵。”班盛摇了摇头：“是什么？我让人进去找出来给你。” “唉，说不好。”刑千秋摇了摇头：“你就让我们自己进去找吧。” “说不好？形状、大小，只要你告诉我，只要在天牢里，我一定给你找到还不行么？”班盛说道。 “形状随机，大小不定。”刑千秋抬着头，沉声道：“那是一个神乎又神、朦朦胧胧的东西。” “要不。”刑千秋看向班盛：“麻烦班统领了？” “呵呵……”班盛脸上的黑线都快把他的脸给盖住了：“你怎么不说是一根形态特殊的稻草呢？” “我倒是想说，可是天牢里别说是稻草了，就连毛都没一根。”刑千秋摊了摊手：“班统领，那东西对我至关重要，您看……”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六十二章：静安王的话 看了看刑千秋，又看了看段明。 班盛叹了口气：“别扯这些没用的了，说实话，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嘿嘿，说实话你就能让我们进去？”段明笑着说道。 “你先说来看看。”班盛说道。 “我要见静安王。”段明沉声道。 “见静安王？”班盛缓缓低下了头，犹豫了一下抬头道，看向身后的侍卫：“赵晨。” “在！”一名侍卫抱拳说道。 “你带段先生和刑指挥进去，见静安王。”班盛说道。 “是。”被称之为赵晨的侍卫应了一声，对段明和刑千秋说道：“二位，请。” “多谢班指挥。”段明和刑千秋急忙对班盛抱拳说道。 随后二人便随着赵晨一同进入到了天牢当中。 静安王看到段明和刑千秋，微微一愣。 “你们，怎么进来的？”静安王沉声道。 “多亏了班统领。”刑千秋沉声道，然后对静安王说道：“王爷，我们时间有限，咱们长话短说。” “没错。”段明也点了点头：“王爷，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王也不清楚。”静安王摇了摇头，沉声道：“不过本王绝对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可是我们今天看到了您与于晨的通信，里面特意提到了舒妃娘娘。”段明沉声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舒妃娘娘？本王提她干什么？”静安王摇了摇头：“本王从未提到过，而且，本王从未与于晨通过任何书信。” “可是，那么多的书信都是证据。”刑千秋沉声道：“您说您没有与于晨通过书信，未免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我也一直很是疑惑。”段明揉了揉额头：“王爷与于晨同在京城，如果真的王爷在幕后进行的指使，完全可以私下见面嘱咐，或者让人口头传信，何必写什么书信？” “写下书信，就有可能留有证据，不是么？” “的确如此。”刑千秋点了点头：“可是那些书信的确存在。” “书信在哪？可否给本王看看？”静安王沉声道。 “不曾带来。”段明摇了摇头。 “好吧。”静安王点了点头。 “对了，王爷，广胜王自称是受你指使，才做出的寒武城之事……”段明说道。 “本王不曾指使过广胜王。”静安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纯粹是诬陷。”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那王爷，对于这个案子，你是否有什么可以帮助我们破案的线索？” “没有。”静安王叹了口气：“对于这件事，本王一直都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爷。”段明突然说道：“之前陛下对你百般信任，如今却因为这些事而对你充满了怀疑，这转换未免有些太过突兀了。” “之前我了解过，就在大半个月前皇宫中似乎发生了一件大事，不知道是否与那事有关？” “这……”听到段明的话，静安王的身躯一震，目光紧紧地盯在段明的身上：“你都听说什么了？” “没有什么具体的消息。”段明说道：“但是，应该是死了什么人。” “……”静安王沉吟了许久，叹了口气：“不能说，说了的话，你们也危险了。” “可是，这事关系到这次事情的最根本原因。”段明沉声道：“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想必陛下根本就不会相信那些谣言。” “本王这是为了你们好。”静安王沉声道：“哪怕是本王为陛下所杀，也绝对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你们。” “刑千秋。”说到这里，静安王的目光看向了刑千秋：“既然你进到了这里，本王便有一事相求。” “还请王爷吩咐。”刑千秋急忙说道。 “你与小女两情相悦，本王希望你能向陛下求娶小女。”静安王沉声道：“当然，本王知道，本王如今身陷囹圄，如果你这么做了，恐怕……” 然而静安王的话音还未落，便见刑千秋突然单膝跪地，沉声道：“诚如刑某所愿，能娶到婉儿，刑某三生有幸。” “可是你要想清楚。”静安王叹了口气：“如果你娶了婉儿，定然会影响到你的仕途，甚至于就连你也有可能牵扯进来。” “无所谓。”刑千秋抬起头，脸上无比的认真：“天下大事，与婉儿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哈哈，婉儿果然没有看错你。”静安王哈哈大笑：“竟然毫不犹豫的就往这火坑里跳。将婉儿交给你，本王就算是死了，也瞑目了。” “喂喂。”就在这时，段明突然叫道：“拜托二位，咱们是来问案的，不是来托孤的。” “段先生，你这话说的……”刑千秋看了一眼段明。 “说的怎么了？你们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吧。”段明沉声道：“我千里迢迢从麟阳城赶来这里，结果你们却不相信我，直接在这托起孤来？” “哈哈，段先生说的没错。”似乎是由于刑千秋的回答，卸下了静安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李珣在此谢过二位了。” “王爷严重了。”段明和刑千秋急忙说道。 “不过你们问的问题，本王这里没有什么答案，多问无意。”静安王说道：“为了避免你们也被牵累进来，还是尽快离开吧。” “这……”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点了点头：“好吧。” “刑千秋，婉儿的事情就拜托你了。”静安王再次看了一眼刑千秋，然后看向段明：“段先生，本王知道你断案如神，但毕竟年轻。本王书房第四个柜子第三层有一本《狄笙断案实录》，你若细细品读，必然会大有裨益。” “若有机会，你可以去将此书取走，好好精研。” “多谢王爷提点。”段明的眉头微微一挑，脑中飞快的思索了一圈，然后说道。 随后段明和刑千秋也没有继续在天牢逗留，而是直接离开了这里。 等出了天牢，段明和刑千秋先是向班盛道了谢，随后便径直离开了。 而刑千秋，更是第一时间直奔皇宫而去……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六十三章：合计 段明回到了明镜司，过了没多久，刑千秋便回来了。 刑千秋告诉段明，陛下并没有见他。 “你有没有想过，现在去找陛下说这件事，并不合适。”段明沉声道：“一旦你去找陛下，很有可能便会把你也牵扯进去。” “我明白。”刑千秋点了点头：“但是没有办法，一旦陛下宣布了对静安王的处置，那么很有可能我连婉儿都救不了。” “我明白。”段明点了点头。 的确，如果陛下切实的认为静安王意欲谋反，那么只怕静安王府上下无人可以幸免。 所以，什么时候求娶的李婉儿，这个时间非常重要。 如果刑千秋先向陛下请求，迎娶李婉儿为妻，那么李婉儿就是刑家人。 出嫁从夫，就算事陛下下旨诛杀静安王满门，也与李婉儿没有太大关系。 除非陛下下旨诛静安王九族，否则李婉儿都不会有任何事。 可是如果陛下先下旨诛静安王满门，刑千秋随后再去求娶李婉儿。 就相当于先让陛下赦免了李婉儿的死罪，然后再将李婉儿许配给刑千秋。 看似这二者的结果没有区别，可是其难度却是截然不同。 “放心吧，陛下不会这么轻易的就下结论。”段明安慰刑千秋道：“这么多年，陛下对于静安王还是非常相信的。” “如果不是最近宫里发生了什么变故的话，估计陛下也不会对静安王出手。” “嗯，我明白。”刑千秋点了点头。 “目前来看，要想破解如今这个局。”段明揉了揉额头，沉声道：“咱们最先需要从两个方面入手。” “于晨和静安王的书信。”刑千秋点了点头：“还有广胜王的证词。” “没错，还有另外一个。”段明说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段先生。”刑千秋沉声道：“其实我一直都很疑惑，你一直在屡次强调宫里的事情，宫里的事情到底与静安王有什么关系？” “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段明对刑千秋说道：“任何一个功高震主之人，其下场往往都不会太好，将深受皇帝的忌惮。” “可是静安王并没有。”段明沉声道：“或者说静安王不仅没有受到忌惮，反而一直以来都备受信任，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 “陛下坚信静安王不会谋反。”刑千秋说道。 “没错，但是静安王手握大军，甚至于当今陛下能成功登基，都得益于静安王的努力。”段明说道：“换而言之，静安王既然能扶持当今陛下成为皇帝，也就具有扶持别人成为皇帝的能力。” “面对这样的人，陛下怎么会如此放心呢？” “难道说，陛下手中有静安王的把柄？”刑千秋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对呀，据我所知，当初静安王与陛下并不相识。” “这说明陛下和静安王有一个共识。一个或许只有陛下和静安王知道的事情。”段明说道：“因为这件事情，所以陛下知道静安王绝对不会谋反。” “我明白了。”刑千秋点了点头：“要是按照这个说法，这个让陛下认为静安王绝对不会谋反的‘事情’发生了变故，所以陛下无法再如同之前一般对静安王百分之百的信任。” “没错，所以那件事情到底是什么，实际上正是这件事情最重要的诱因。”段明点了点头。 “当那件事情发生了变故，陛下对静安王的信任产生了动摇。”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又一个‘静安王谋反’的证据又摆在了陛下的眼前……” “这时间，倒真是很巧啊。”刑千秋点了点头：“这样吧，我想办法调查一下宫里的情况，看看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这件事情不能调查。”然而段明却直接拒绝了：“这件事情必然事关重大，一旦让陛下知道了你在调查，只怕……” “那怎么办？”刑千秋叹了口气：“不去调查的话，如何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能去调查，但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人，却可以告诉咱们。”段明沉声道：“现在时间已晚，明日一早我就去拜访一下宋仁贵。” “拜访他？”刑千秋摇了摇头：“我对他还是无法彻底相信。” “本身就无法彻底相信。”段明笑了笑说道：“毕竟之前咱们所听到的，都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就算书信真的是出现在皇城司每一个人的手中，也无法排除宋仁贵与长生教合谋的可能性。” “不过，如果要是说谁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的话，除了陛下和宫里的娘娘外，最有可能的便是皇城司了。” “所以，这个险，绝对值得一冒。” “而且。”段明说着看向了刑千秋：“老刑，你还记得咱们离开天牢时，静安王的嘱托吧？” “你是说，那本书？”刑千秋沉声道。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静安王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提到了那本书？” “难不成，那本书里有问题？”刑千秋沉声道：“嗯，这样的话，我今天夜里偷偷进入静安王府，将那本书给你拿出来。” “不行。”然而段明却当机立断的拒绝了：“陛下并不笨，一定已经猜到了静安王府里会有一些‘重要的东西’，所以只怕现在静安王府并不安全。” “一旦你偷偷进入静安王府的事情让陛下知道了，之后你再去向陛下求娶李婉儿。” “你觉得陛下会怎么想？” “的确。”刑千秋叹了口气：“只怕陛下会认为我就是王爷的同谋。” “没错，所以到时候只怕不仅没有救出婉儿，就连你自己都会被搭进去。”段明说道。 “那怎么办？”刑千秋说道。 “怎么办？凉拌！”段明摇了摇头：“明天我先去一趟皇城司，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说。”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此事就有劳段先生了，明镜司上下任由段先生差遣。” “客气了。对了。”段明突然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要特别注意一个人。” “谁？”刑千秋疑惑的看向段明。 “前任明镜司指挥使——独孤皓月！”段明沉声道。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六十四章：再入皇城司 “独孤皓月？”刑千秋听了段明的话，眉头微微皱起：“他最近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不觉得奇怪么？”段明说道：“独孤皓月过去可是明镜司指挥使，如今被贬，他怎么会如此甘心？” “你的意思是，独孤皓月一直在隐藏。”刑千秋沉声道。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根据在皇城血轿案时，独孤皓月所做的事情来看，独孤皓月必然与长生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在这个特殊的时刻，独孤皓月很有可能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重新夺回明镜司指挥使的地位。” “我明白了。”刑千秋点了点头：“我会小心的。” “嗯。”段明叹了口气：“希望此次事情可以圆满解决吧。” 次日一早，段明和刑千秋便分头行动，段明在许世忠的陪同下，直接前往了皇城司，求见宋仁贵。 宋仁贵听说段明来找，也没有任何迟疑，急忙派人将段明引了进去。 “宋指挥。”段明坐在皇城司大厅当中，看了看左右，然后对宋仁贵说道：“不说废话，我来此有两件事情。” “段先生请讲。”宋仁贵点了点头。 “第一，我想要看看于晨与静安王的全部书信，以及广胜王的证词。”段明说道。 “这些东西此刻未在皇城司。”宋仁贵说道：“除了上一次我给段先生的那两封，剩下的都在陛下手中，我无法拿到。” “这样啊。”段明点了点头，对于这个问题，段明并不怀疑。 这些东西事关静安王，陛下亲自保存并不为过。 “还有第二件事。”段明说道：“不知道宋指挥知不知道，就在静安王出事之前，皇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要说大事的话，崇明宫之前发生了一场剧烈的爆炸，似乎与天工坊有关。”宋仁贵说道。 “天工坊？”段明的眉头微微上挑：“爆炸？” “没错。”宋仁贵说道：“不过崇明宫过去一直处于闲置状态，所以这场爆炸并没有伤害道任何人。嗯，崇明宫却是被毁了。” “额，该不会那些老家伙真的研究出完整版的火药了吧？”段明的嘴角微微抽搐：“那么然后呢？” “然后？然后陛下就让人将天工坊移出皇城了。”宋仁贵说道：“对了，当时陛下的情绪似乎很不对。” “有什么问题么？”段明沉声道。 “不知道，说不上来。”宋仁贵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说道。 “那好，我知道了。”段明点了点头：“多谢宋指挥。” “客气，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宋仁贵说道，随后宋仁贵似乎想起了什么：“段先生，你先等一下。” 紧接着宋仁贵便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段先生。”许世忠轻声道：“你觉得那场爆炸有问题？” “嗯。”段明点了点头：“当初我问你，听你说曾听过白日惊雷的时候我就怀疑过，现在看来果然与天工坊有关。” “那咱们之后怎么办？要去一趟天工坊么？”许世忠说道。 “当然。”段明说道：“我想要去看看天工坊到底已经做到了什么程度。” 就在段明和许世忠说话间，宋仁贵已经走了回来，而一名小女孩正跟在宋仁贵的身后。 “晴儿？”段明看到这名小女孩，顿时笑了。 这正是当初明妃娘娘宫里的那个小女孩，自称明妃娘娘“麾下第一大将军”。 “段先生认识她？这就好办了。”宋仁贵说道。 “之前皇城血轿案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段明疑惑的问道。 根据之前李婉儿的说法，随着明妃娘娘确定身死，晴儿应该已经转入别的宫中服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明珠郡主当初的嘱托。”宋仁贵说道：“明珠郡主很喜欢她，本来想要将她带出宫去，结果还不等明珠郡主找皇后娘娘，便发生了这档子事情……” “段，段先生！”就在这时，晴儿突然叫道：“明妃姐姐真的已经死了么？” “的确，这是迟渊殿主亲口所说。”段明叹了口气：“抱歉。” “……”晴儿顿时低下了头，久久不语。 “宋指挥，你将她带来是为了？”段明看向宋仁贵，疑惑的问道。 “明珠郡主想要让她离开皇宫，所以晴儿一直以来都无处可去，只能继续留守在明德宫。”宋仁贵说道：“可是最近明德宫已经没有别人了，宋某担心晴儿会有意外，所以想让段先生将她带离皇宫。” “我带晴儿走？”段明一愣：“这未免不合适吧？” “其实只是麻烦段先生带走而已，明珠郡主与刑指挥两情相悦。”宋仁贵说道：“所以劳驾刑指挥将晴儿交给刑指挥照顾，更合适一些。” “可是，我带晴儿走，这样未免不和规矩吧？”段明疑惑道。 “段先生不必多想。”宋仁贵说道：“在事情发生之前，明珠郡主已经办好了绝大多数的手续，只待皇后娘娘应允，所以其实现在晴儿属于半自由身。” “后来这段时间，晴儿听说了明珠郡主的事，所以也主动向上申请，离开皇宫。” “想要试试能不能以自己的微薄之力帮助明珠郡主。” “因此，现在晴儿随时可以离开皇宫。” “好吧。”段明点了点头，他对于这个世界皇宫中的规矩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身为宫女、下人，可以结婚，这本就有些难以想象了。 而且可以随时申请离开皇宫，这更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段先生。”就在这时，晴儿抬头看向段明：“晴儿现在不想要去找刑指挥，晴儿想要跟在您身边。” “为什么？”段明疑惑的看向晴儿。 “晴儿上次没有保护好明妃姐姐，这一次，晴儿一定要保护好婉儿姐姐。”晴儿无比认真的说道：“所以，晴儿想要跟着您，您一定可以救出婉儿姐姐的。” “怎么，你还想当婉儿郡主的大将军么？”段明笑着说道。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六十五章：重回天工坊 段明和许世忠终究还是带上了晴儿。 离开了皇宫之后，段明和许世忠本想先将晴儿送回到明镜司，交给珠翠。 但是晴儿却直接拒绝了。 根据晴儿的说法，她之所以要和段明他们出来，就是为了要帮助婉儿洗清冤屈的。 所以，她无法忍受自己像上次一样，只能在家里等着明妃回来。 上一次晴儿就没有等到明妃，这一次晴儿不敢等了。 “好吧。”段明拗不过晴儿，只好同意了。 随后段明三人向着天工坊的方向走去。 根据宋仁贵的说法，天工坊搬得地方距离皇宫并不算多远，毕竟天工坊里涉及到了许多机密，如果一旦流传出去，对于大齐并不是什么好事。 科技的确是好东西，但是不可控的科技一旦流入百姓当中，就会造成过多的变数。 很快，段明等人便来到了天工坊的门口，这里正处于皇城司的守卫当中。 亮出了宋仁贵交给段明的令牌，段明三人顺利的进入到了天工坊内。 天工坊内一片烟云雾绕，所有的工作人员正忙得热火朝天。 “砰！”就在这时，天工坊的一个角落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团火焰猛然燃烧起来。 “哇！”晴儿见了吓得大叫：“走水了，走水了！” 然而晴儿的声音刚刚喊出口，便见几名老者熟练的拿起一旁的一个大“锅盖”，直接扣在了火焰上。 几秒钟后，火焰便已经彻底熄灭了。 “这，这是什么法术？”晴儿顿时愣住了。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就在这时，一名青年走了过来，看着段明他们沉声道。 “我是……”段明正要说话，却见一名老者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推开了眼前的青年，对段明说道：“段先生？快点看看这个怎么回事！” 说着老者就拉着段明走向了一个操作台：“按照你之前留下的东西，我们这研究快了不少，但是还有好多东西有问题……” “独孤坊主。”段明的嘴角微微抽搐：“那个，我还有别的事情……” 没错，眼前这名老者就是天工坊的独孤坊主。 “怎么？谁得罪你了？说，我替你炸了他！”赵空城走了过来说道：“你快来我这里看看我这实验有些不对啊。” “那个，以后，以后再说行不？”段明急忙摆手：“其实我来这里就是有一件事情，听说你们之前在皇宫里弄出了一场大爆炸？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那个呀？”独孤坊主说道：“赵空城，他根据你留下的配比研究出了黑 火药，然后想要看看黑 火药的威力，就找了一个无人的宫殿实验，结果就炸了。” “不过没事，宫殿炸了也就炸了，再修就好了。” “……”段明叹了一口气：“你们还真在皇宫里面实验啊……” “算了，陛下当时说什么了么？”段明问道：“或者，当时你们看到有什么人了么？” “没有啊。”赵空城说道：“那个宫殿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别说是人了，平时就连一只鸟都不会飞进去。” “……老赵啊。”段明沉声道：“要是真按你说的那样，你觉得为什么没有鸟往里飞呢？” “额。”赵空城和独孤坊主互视一眼，额头上沁出了汗水：“该不会，里面真的有人吧？” “算了，不管了，有人也炸完了。”随后赵空城说道：“不过当时炸的时候，的确没有看到什么人。” “对了！”就在这时，另一名天工坊人员出来说道：“那天我好像看到了一道人影，爆炸后从后面逃走了。” “啊？”赵空城挠了挠头：“还真有人啊。” “这样的话就没错了。”段明点了点头，看样子的确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到底怎么了？那个人很重要？”独孤坊主小声问道。 “应该是。”段明点了点头。 如果这么说的话，他之前的猜测应该没有太大的出入。 天工坊对于黑 火药的实验，应该是炸伤了皇室的底牌。 由于失去或者暂时失去了底牌，所以陛下对于静安王产生了忌惮。 因此，当几个人轮流上书，表示静安王有可能造反的时候，陛下才会如此义无反顾的将静安王府上下打入天牢。 这样一来，如果那个“底牌”恢复了，陛下也就很有可能会恢复对静安王的信任。 可是黑 火药的威力尽管远不如现代炸药那么强大，猝不及防之下仍旧会受到重伤。 如果那个“底牌”无法恢复，或者恢复不到当初的情况，那么陛下对于静安王的忌惮只怕就会越发严重。 不过现在最让段明费心的并不在于这里，而是另外一个问题。 “赵前辈。”段明看向赵空城：“皇宫那么大，闲置的宫殿那么多，你为什么就偏偏选择了崇明宫？” “到底是有人帮你选的？还是谁真的只是偶然？” “啊？”赵空城听到了这话一愣，挠了挠头自己回忆了一下：“我也不记得了，当时反正就是选择了崇明宫……” “哦，对了！”突然，赵空城眼睛一亮：“我在那之前听别人唠嗑时候提起过，说是崇明宫无人居住，非常适合做一些隐蔽的事情，比如说实验之类的。” “别人？是谁？”段明沉声道。 要知道，这件事发生的太巧了。 前脚天工坊炸伤了那“幕后底牌”，后脚就有人上奏静安王谋反。 要是说这就是巧合，谁都不信。 想到这里，段明的目光从眼前的天工坊众人的脸上扫过。 要想实现这件事，还有一个最根本的条件，那就是必须要知道赵空城研究出了黑 火药。 而对于这种研究项目的事情，恐怕只有天工坊内部的人最是清楚。 “是谁么？”赵空城努力的回忆起来：“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绝对是个男的。” “男的？是侍卫还是侍从？”段明再次问道。 “侍卫，一定是侍卫！”赵空城说道：“我记得那个人的手上拿着一把刀！”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六十六章：脉络 离开天工坊的时候，段明已经对这件事有了一个脉络。 根据段明的判断来看，这件事情其实非常简单。 幕后黑手知道赵空城研究出了黑 火药，也知道皇室的幕后黑手就在崇明宫。 所以对方强化了赵空城意识中，崇明宫的概念。 这样当赵空城需要做实验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崇明宫。 随着赵空城的实验，皇室的“底牌”或死或伤。 紧接着对方出手，直接将五个大案与静安王牵扯起来，引起了皇室对于静安王的忌惮，趁机打击静安王。 从始至终，幕后黑手都没有直接露面，但是却用阳谋直接给静安王设下了一个大局。 自古以来阴谋好断，阳谋难平。 毕竟阴谋用计、阳谋观心。 阴谋见不得光，一旦找到了阴谋的“漏洞”，便可以直接粉碎阴谋的布局。 可是阳谋本身就是生活在“阳光”下的，漏洞就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让所有人都能看见。 但是或许是出于某些原因，就算是所有人都能看到，也不得不跳进去。 就像是“二桃杀三士”、“推恩令”等等，正是因为直指人心，所以几乎无人能破。 当然，并不是说阳谋要比阴谋高明很多，如果被施展阳谋的对象心智完善、毫无破绽，那么阳谋也就没有了任何作用。 就以“二桃杀三士”为例，如果那“三士”中有一人不争不抢，对于荣誉并不是很在意，那么这个阳谋就没有了任何作用，根本做不到让他们自相残杀。 如今的局势也是这样，漏洞很多很多。 比如说为什么这五个人会这么巧的在这个时候上奏说静安王谋反？ 比如说于晨和静安王的书信还有广胜王的证词，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还比如说明明都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的幕后黑手是长生教，为什么不处理长生教而对付静安王？ 这些事情经不起推敲，但是陛下也不用推敲。 一旦静安王造反，那么其损失陛下根本就接受不了。 所以，无论事情真假，先将静安王控制住，这是最好的事情。 陛下要的不是别的，而是心安。 想到了这里，段明的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只怕静安王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是段明也不能就此不管，毕竟谁也不知道幕后黑手接下来的后手是什么。 难保幕后黑手不会来一个杀招，直接害死静安王。 “段先生。”站在天工坊的门口，许世忠警惕的观察着身后的天工坊。 刚刚要离开的时候，天工坊里那些人的态度，真的让许世忠很担心，生怕他们会杀出来将段明绑回去。 “怎么了？”段明收回了思绪，看向许世忠。 “要不要再去一趟皇城司？”许世忠问道：“根据刚才赵老先生说的，皇宫里遇到的侍卫，十有八九就是皇城司的人了吧？” “不必了。”段明却是摇了摇头，沉声道：“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就算是将那个人带到赵空城面前，只怕赵空城也认不出来了。” “况且，就算是赵空城认出来了，又能如何？” “人家并没有干涉过赵空城的选择，而崇明宫无人居住，这也是宫里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所以，人家犯了什么错？” “可是，那个人一定是长生教的奸细啊。”许世忠说道。 “长生教的奸细有很多，还能全都杀了？”段明摇了摇头：“这种人，它最大的的作用应该就是在合适的时候说出合适的话来。” “而当这句话说完了，这种人一般也就没有作用了。” “与其费心费力的将这个人找出来，不如将注意力集中在更重要的地方。” “我明白了。”许世忠恍然大悟。 很快，段明三人回到了明镜司，可是此刻明镜司内的气氛却十分奇怪。 刚刚走进明镜司大厅，段明等人便看到刑千秋满脸阴沉的坐在座位上。 “老刑，这是怎么了？”段明沉声问道。 “我今天见到陛下了。”刑千秋直接说道：“陛下同意了我的请求，一个月后我便可以迎娶婉儿，如今婉儿已经算是我的未婚妻了。” “这不是好事么？那你这个表情是？”段明问道。 “但是，由于婉儿的原因，陛下要求我不允许再次参与到任何与静安王有关的事情当中。”刑千秋沉声道：“最少，我无法再动用明镜司的力量帮助你。” “就是这么点事啊。”段明笑着摆了摆手：“本来明镜司也没有帮过我多少，只要能维持住秩序就好了。” “……”刑千秋和许世忠握紧了拳头，看向段明。 “段先生。”晴儿也站在段明的身边，小声说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有点得罪人。” “哈哈，见谅见谅。”段明急忙说道：“不过这件事我也早有预料了。” “陛下一定有着自己的考虑。” “毕竟如果将婉儿郡主许配给你，那么你便算是静安王的姑爷了，为了避险，也绝对不能让你再参与到这个案子里。” “否则你就算是查到了什么，也难以抵挡朝廷里的悠悠众口。” “段先生预想到了？”许世忠一愣：“那您怎么还……” “还什么？还不阻止老刑？”段明摇了摇头：“婉儿郡主的事情最重要，哪怕失去明镜司的帮助，也要先救出婉儿小姐，这点很好。” “那段先生，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刑千秋问道。 “我什么打算？我想要夜探静安王府！”段明沉声道。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刑千秋疑惑的看向段明。 “的确啊，我说了。之前想要进去难如登天。”段明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布袋：“可是现在么，短时间内将里面的人引走，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是何物？”刑千秋更加疑惑了。 “黑 火药。”段明说道：“只要我再稍稍提纯一下，弄出点大动静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动静够大，静安王府的那些人一定坐不住。” “调虎离山？”刑千秋点了点头：“好，今晚我和你一起去。” “陛下不是不允许你……”段明看向刑千秋。 “您是我请来的，我自当庇护你的安全。”刑千秋说道：“和静安王有什么关系？”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六十七章：静安王的书房 月黑风高静悄悄，正是做一些「见不得人」之事的时候。 段明与刑千秋小心翼翼的来到了静安王府的附近。 「段先生，这样真的没有问题么？」虽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刑千秋的心中还是有一些忐忑。 「嗯，放心吧。」段明点了点头：「这点火药，除了声音大、亮度大以外，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的。」 「那就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看向刑千秋：「准备好了么？好了咱们就开始吧。」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 段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裹，塞到了一个角落里，然后将引线拉出了很远。 紧接着段明取出火折子，用一块布遮挡住了火光，然后点燃了地上的引线。 随后，段明和刑千秋快速灭掉火折子，向静安王府另一侧跑去。 段明和刑千秋刚刚跑到静安王府的侧面，便听到了一声震天的巨响，亮光照亮了半边天空。 「贼子休走！」伴随着一声声大喝，一道道身影从静安王府中冲出，然而来到了火光炸裂处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砰！」就当众人疑惑间，不远处再次炸裂起一团火光，看起来就仿佛是这里的人逃到了那里一般。 「追！」几道身影只是微微迟疑，便快速向着爆炸的位置追去。 然而这些人没有注意到，就当他们离开静安王府的时候，两道身影已经悄然无息的跳进了王府的围墙。 「还真的引走了？」刑千秋有些惊讶。 「这些人应该是奉命守在静安王府，抓捕一切可疑之人。」段明解释道：「所以本身就没有可能放过可疑的事情。」 「而且，前一段时间崇明宫刚刚发生过一场爆炸，造成的破坏很是惊人。」 「所以此刻宫里的人都对爆炸心有余悸，看到了刚刚的爆炸自然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因此这里的人被吸引出去丝毫不足为奇。」 「不过，他们应该也并没有全都离开，这里一定还有人留守。」段明的目光扫过周围：「可是本身埋伏在这里的人就不会太多，如今离开了这些人，这里就算是有人留守，估计也就是两三人而已。」 「放心，两三人而已，我应付得了。」刑千秋说道。 「如果我所料没有错误，应该不用你应付。」段明说道：「静安王府很大，留下的这两三个人应该守在了重要的地点。」 「比如王爷的卧室，那是最有可能存放重要证据的地方。」 「我明白了，只要咱们不去卧室，应该就不会与这些人撞上。」刑千秋说道。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 段明毕竟在静安王府住过很长时间，刑千秋过去也是常来静安王府，所以对于静安王府内的布局非常了解。 只是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二人便已经来到了静安王的书房。 尽管之前说的轻松，但是段明和刑千秋仍旧没有大意，警惕的观察了一下书房内的情况之后，这才缓缓走了进去。 关好了大门，段明和刑千秋在书房里寻找起来。 很快，二人便找到了那本《狄笙断案实录》，段明小心翼翼的将这本书抽了出来，快速翻看起来。 他可不认为静安王真的只是想要让他学习狄笙的断案技巧，这本书里一定有什么玄机。 突然，一张纸从书中掉了出去。 段明将这张纸捡了起来，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个「廉」字。 「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刑千秋微微有些疑惑。 「廉？」段明沉思了一 下，猛然抬头看向书房的最里面，就在那里挂着两行木匾，一行写着「廉洁奉公」、另一行则写着「中正无私」。 「莫非？」段明快速走到这两行字前，仔细的观察起来，发现「廉」字右侧的一捺似乎有些不协调。 想了想，段明伸手按在了这一捺上。 随着段明的按动，这一捺竟然陷入了墙中，紧接着不远处露出了一扇暗门。 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快速的走进了暗门，发现里面赫然是以一个二十多平米的暗室。 暗室中摆放着数百本书籍、信纸。 段明和刑千秋细细的检查了片刻，发现这些书籍和信中竟然全都是关于长生教的东西。 里面记载了不少有关于长生教的事情，以及长生教的很多罪证。 「看样子，静安王在很早之前就开始调查长生教了。」段明沉声道。 「没错。」刑千秋点了点头：「可是王爷为什么要让咱们进到这里来呢？」 「不知道。」段明摇了摇头：「为了向咱们俩证明他与长生教不是一路人？可是没这个必要啊。」 「嗯？」就在这时，刑千秋眼睛一亮，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摞着一小摞书信，竟是关于麟州才子案和古刹业火案的调查记录。 这些记录记载的无比详细，就仿佛记录之人一直在旁边看着一般。 「说实话，老刑啊，你们明镜司真得和这些人学学。」段明拍了拍刑千秋的肩膀：「明明算的上是特务机构，结果啥也不是。」 「……」刑千秋看了段明一眼，没有说话。 的确，这几次明镜司在段明的眼中并没有太大的帮助，刑千秋又能说些什么？ 「话说回来。」段明也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仔细的看了看记录，然后沉声道：「根据这些记录来看，之前的几个案子咱们的确有一些遗漏的线索。」 「这个应该就是王爷想让咱们看到的。」刑千秋说道：「只要咱们能证明弹劾王爷的那些事情，与王爷没有关系，那么就算陛下仍旧忌惮王爷，也无法对王爷再下手。」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好了，把这些书信收好，咱们快点离开这里吧。调虎离山，恐怕调离不了多久。」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便快速的向外走去，然而就当段明和刑千秋即将离开静安王府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锐响。 一道寒光闪过，一柄锋锐的长剑已然刺向了刑千秋的后心……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六十八章：分头行动 “当！”刑千秋的反应速度非常快，反手一挡，直接拦住了身后的攻击。 “你是何人？”偷袭者飘然后退，看着刑千秋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刑千秋没有回答，只是向段明使了一个眼神，让段明先行离开。 这个人的武功不弱，若是被对方牵制在这里，可就不妙了。 然而段明却摇了摇头，眼神中无比的镇定。 如果在潜入时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自然不妙。 但是如今都要离开了，别说是一个人了，就算有十个人围堵，又能如何？ 紧接着段明轻轻从怀中掏出了一小块炸药，当着对方的面直接将引信点燃了。 对方双手握剑，警惕的盯着段明的动作，不知道段明到底要干什么。 然而一旁的刑千秋却是脸色一变，震惊的看着段明。 “放心吧。”段明轻声道，随后将手中的炸药扔向了对面的人：“跑！” 听到了这个声音，刑千秋没有任何犹豫，抓着段明就往身后的围墙冲。 “休想逃走！”握剑之人大叫一声，手中的长剑扫向了炸药，就要进行追击。 然而就在这时，炸药包猛然炸裂，璀璨的光迸发而出。 “啊！”持剑之人被光晃得双眼短暂失明，惊恐的大叫起来。 他也见识过崇明宫的“惨状”，心中顿时惊恐万分。 等到他的双眼恢复，发现自己并没有受伤之后，再看向段明和刑千秋的方向，哪里还有人影了？ 就在持剑之人懊恼间，一道又一道身影冲了回来，一名老者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 “有人潜入……”持剑之人叹了口气，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远处，段明和刑千秋快速赶往明镜司，路上刑千秋疑惑的看向段明：“段先生，那个人真没有事么？” “放心吧，我刚刚扔的是我改良过的闪光弹，除了亮了点以外，没有什么太大的伤害。”段明笑着说道。 “那就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很快，段明与刑千秋便与路上的明镜司人汇合了，这些人完全遵照段明的安排，陆续点着引信之后便及时离开了现场，所以并没有人被那些镇守在静安王府的人发现。 众人并没有着急回到明镜司，毕竟这么多人的目标还是太大了。 刑千秋让那些明镜司人四散开来，随便去什么地方玩都行，自己则和段明找到了一家客栈住了进去。 在客栈中，刑千秋仔细检查了一下外界，发现外面并没有人之后，这才关好门窗。 段明将在静安王府找到的书信一一摊开，细细的研究起来。 毕竟之前在静安王府的暗室中，环境太过昏暗、时间也有些急促，所以并未看的太过细致。 “段先生。”刑千秋拿着一封信对段明说道：“你看，这里提到了，麟州才子案的时候，那艘官船是从开阳前往的麟州。” “之前咱们也错过了这点。”段明点了点头：“官船平日里行驶在水上，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占领的。” “尤其是让官船进行改良，期间应该有官府的人曾出过面。” “的确，所以开阳这里一定有问题。”刑千秋点了点头：“我现在没有办法在京城直接调查关于静安王的事情，所以我打算明天直接带人去开阳，细细的查一下这件事。” “可以，然后你顺道去一趟麟阳城。”段明说道。 “麟阳城？你是想要我再查查百鬼夜行案的事？”刑千秋脑中一想，便明白了。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这几个案子咱们的确都是有些大意了，抓住了罪魁祸首就认为万事大吉，这才给了幕后黑手操作的余地。” “因此，你要去麟阳城，彻底查清关于麟州才子案和百鬼夜行案的真相。”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对了，你将许世忠带上。”段明突然说道：“最近我将很多事情都交给了许世忠，他应该能有很大的帮助。” “可是，那你怎么办？”刑千秋说道：“虽然现在为止长生教都没有出手，但是我不相信长生教就会一直如此安分下去。” “等你离开后，我也打算带着珠翠和晴儿去一趟梵行寺。”段明说道：“我之前收到消息，长生教曾派人去袭击净心师父。” “你要去查血脂玉？”刑千秋说道。 “对，净心师父心思缜密，血脂玉这么名贵的东西，他一定印象很深。”段明说道：“甚至于我怀疑净心师父已经在梵行寺内调查过关于血脂玉的事情。” “既然这样，你直接送信去问不就好了？”刑千秋说道。 “我担心试图袭击净心师父的人此刻还在梵行寺附近。”段明说道：“我不认识净心师父的字体，况且书信这个东西非常容易造假。” “可是如果咱们两个都走了，这里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刑千秋有些担忧的说道。 “我会告诉宋仁贵密切注意一下。”段明说道：“而且，长生教最少在最近几天估计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毕竟现在到静安王入狱的时间太短了，容易弄巧成拙。” “好吧。”刑千秋点了点头：“等明天我选几名机敏的人，跟你一同。” “不用。”段明却是摇了摇头：“光我们三个人目标更小一些。长生教如果真的打算对我出手，你派再多的明镜司人跟着，都没有用。” “而且。”说着，段明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拳头大小的特制的铁丸递给了刑千秋：“你拿好这个东西，如果遇到实在无法力敌之人，就将这上面的引线点着扔出去。” “切记，一定要扔的远一点，然后找个地方躲避。” “这是什么？”刑千秋接过铁丸，疑惑道。 “这是我用黑 火药改良后的武器。”段明说道：“恩，你可以叫它手榴弹。” “记住，一定要远离明火，如果它在你身边爆炸了，只怕你会尸骨无存。” “我明白了。”刑千秋脸色一变，丝毫不怀疑段明的话。 毕竟，段明本身就是一个创造奇迹之人……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六十九章：开阳城 次日一早，段明和刑千秋便分别离开了都城。 段明直奔梵行寺，刑千秋则直奔开阳城。 三天后，刑千秋和许世忠便已经抵达了开阳城，不过刑千秋并没有直接去找开阳城太守，而是隐藏身份住进了一间普通的客栈。 “头儿，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客栈中，许世忠轻声问道。 这个称呼是二人在来之前定下的，为的就是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 “明天咱们两个分头行动，重点是各个酒楼客栈、茶铺书苑，反正消息越是灵通的地方越好。”刑千秋说道：“不过要注意，咱们两个一定不能暴露身份。” “现在的形式很紧张，开阳城里必然有着长生教的人。”。 “我明白。”许世忠点了点头：“不过，如果要是说消息灵通的话，我之前听段先生提起过一个地方，消息可能最灵通。” “什么地方？”刑千秋看向许世忠。 “破庙。”许世忠说道：“根据段先生的说法，破庙里往往栖息的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乞丐。” “乞丐？乞丐能提供什么信息？”刑千秋好奇的问道。 “段先生说，乞丐是这个世界上活的最小心之人，最是懂得趋吉避凶。”许世忠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而且，乞丐弱小，因此常常抱团取暖，消息也会彼此共享。” “乞丐数量众多，几乎遍布一个城市的各个地方，人们对于乞丐的警惕心也是最弱的。” “所以，乞丐可以称之为是最强大的情报机构。” “有些道理。”刑千秋点了点头：“好，那明天你就去破庙，请教一下这些乞丐，我去别的地方探查一下。” “好。”许世忠应道。 第二天，刑千秋和许世忠分头行动，刑千秋直接前往了开阳城最为热闹的一间酒楼。 不过刑千秋并没有去那些高档酒楼，毕竟高档酒楼非常重视私人空间，想要探听什么消息，本身就非常不易。 再加上前往高档酒楼的人，往往都是有身份的人。 这些人说话，警惕性一般也都比较高。 若是麟州才子案当时还好，如今若是想要探听一些和“麟州才子案”有关的消息，只怕无比困难。 但是一些普通的酒楼就不一样了，这里的人往往会知道很多东西，而且嘴并不会很严。 只要稍稍引导，便有可能会说出关键线索。 进入到了酒楼当中，此刻酒楼里的客人还很少，不过刑千秋也不着急，找了一个最适合倾听周围人说话的地方，要了一些小菜就静静的吃了起来。 酒楼的伙计看着刑千秋，虽然疑惑，但是却也没有多问。 毕竟天底下的怪人多了去了，少问一些还是比较安全的。 就这样，刑千秋慢慢吃着，慢慢点着，每当食物吃完就会点上一些新的东西。 既不让伙计为难，也不让自己为难。 慢慢的，酒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很快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怪人”。 “喂，兄弟，你怎么自己在这里吃东西啊？”一名魁梧大汉终于忍不住好奇，坐到了刑千秋的对面：“看你眼生，很少来这里啊。” “我是京城来的。”刑千秋平静的回答，随后看了看酒楼中的人，现在人已经很多了。 于是刑千秋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遇到了什么困难么？”大汉疑惑的问道：“还是说，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不知道么？”刑千秋反问道：“静安王入狱了。” “静安王？知道啊。”一名老者说道：“不是说他叛国么？” “呵呵，什么叛国，纯粹就是被人陷害了。”刑千秋叹了口气：“说是麟州才子案，幕后黑手就是静安王。” “那有什么的？完全有可能啊。”那名大汉说道。 “笑话，当时麟州才子案的时候，我就在麟州，知道的特别清楚。”刑千秋信誓旦旦的说道：“那艘传说中的大船，我是亲眼看到的。” “哦？你还见过那艘船？”另一名青年凑了过来，小声问道：“怎么样？” “不怎么地。”刑千秋摇了摇头：“改造的非常差，设计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胡扯！你根本就没见过那艘船！”说话的青年突然叫道。 “怎么了？我说那艘船呢，和你有什么关系？”刑千秋看了一眼青年：“还有，我当时就在麟阳城，我没看到，你还能看到啊？” “我就是看到了！”青年说道：“那艘船，是我亲手改的！” “你？”刑千秋心中一喜，脸上却没有露出什么变化，只是摇了摇头：“呵呵，你还没喝就多了。” “你知道什么？当时那艘船的改造，我和我的兄弟们都出了力，所以说说是我们改的一点都不假。”青年道。 “可是我听说，那艘船最初是官船，是在前往麟阳的半路上改造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刑千秋摇了摇头：“我是不信。” “半路改的？呵呵。”青年摇了摇头，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我告诉你，那艘船的改造，半路根本不可能改的了！” “当时，那艘船是为了装运一些特殊的东西，所以必须进行特殊的改造。” “这种改造，非常困难。我们用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才改造成功的。” “不可能！”刑千秋摇了摇头：“我可是见过传说中那个神探段明的人，他告诉我，这艘船一定是在半路上改造的，你又没有证据，你说我就信啊？” “谁说我没有证据！”青年叫道：“那艘船改造的图纸，就在……” 说到这里青年突然停了下来。 酒店里的人顿时不干了，他们正听的起劲，怎么就突然不说了？ “喂，你倒是说啊，那图纸在哪啊？”之前说话的大汉叫道。 “不是我不说，我也不知道在哪。”青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当初改造完那艘官船，图纸就被刘指挥带走了，据说是烧了。” “烧了？那不还是没有证据么？”刑千秋摇了摇头……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七十章：与吾教有缘 青年听了刑千秋的话，想要辩解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的确，就正如刑千秋说的那样，没有证据，就没有办法证明他说的是实话。 而刑千秋也没有太过咄咄逼人，只是轻轻笑了笑，随后便离开了这里。 虽然嘴上说的不信，但是刚刚青年的话已经透露了很多线索了。 “刘指挥么？”刑千秋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朵，嘴角微微上扬。 只要知道最后出现在什么人手中就好了，至于到底是烧了还是被那个人藏起来了，只要刑千秋“和蔼可亲”的询问一下，对方一定会说的。 随后刑千秋又去了几家酒楼，但是这一回刑千秋并没有在引导别人说什么关于麟州才子案的事情，只是静静的聆听周围人的话语。 不过话说回来，开阳城这里的人开朗善谈，喝点酒之后更是喜欢高谈阔论，也不需要刑千秋问些什么，这些人自己就说了出来。 比如有的人说，船舶司刘指挥的妻子是长生教的人。 比如有的人说，举报静安王的那个船夫，实际上是刘指挥的亲信。 比如还有人说，开阳城城主是刘指挥的小舅子。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似乎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了刘指挥的身上。 如果说刘指挥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刑千秋是绝对不信的。 缓缓低下头，刑千秋微微思索，并没有在此刻直接就去找那个刘指挥。 毕竟此刻天色尚早，刑千秋又不能暴露出明镜司的身份，去找刘指挥也没有任何作用。 又在开阳城里走了许久，随后刑千秋回到了客栈，而许世忠早早的便在客栈等待着了。 “你回来了？正好。”刑千秋点了点头：“我打听到船舶司的刘指挥很有问题，那艘船的改良图纸似乎就在刘指挥的手中，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去会会那个刘指挥。” “是。”许世忠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交给了刑千秋。 “这是什么？”刑千秋一愣，缓缓打开图纸，随后瞳孔猛然收缩。 只见这张纸上分明是一艘巨大的船舶，不过纸张并不完整，右下角的位置有一块磨损，边缘明显有着烧焦的痕迹。 “这，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刑千秋问道：“破庙？” “没错。”许世忠点了点头：“我买了一些吃的去破庙，那里有很多的乞丐，简单的聊了一下，他们就将这个给我了。” “据说，这是他们看到一个大官偷偷焚烧的时候抢过来的，本来以为能值些银子，结果发现根本没人要。” “本来想要扔了，但是又懒得扔，也就留下了。” “厉害！”刑千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许世忠竖起了大拇指。 “对了，还有。”许世忠说道：“那些乞丐兄弟有人认识刘指挥，也提到了他。他们说刘指挥晚上一般都不会回府，而是在开阳城东的胭脂坊。” “另外他有一个姘头叫做玉芳，住在城南三里街。” “玉芳还有一个姘头，叫做周亮，是城里出了名的流氓。” “……”刑千秋听了许世忠的话，沉默了许久，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好吧，之前段先生说咱们明镜司对于情报的收集非常薄弱，我还不认同。现在看来，咱们明镜司的确需要改变了。” “对了，头儿，还有一件事。”许世忠突然说道。 “嗯？”刑千秋看向许世忠。 “根据那些乞丐兄弟的说法，这开阳城的太守过去似乎是长生教的一名护法，后来自己买的官，当时据说还花了不少钱。”许世忠说道。 “这么说来，这个太守的问题应该也很大。”刑千秋点了点头：“这样，咱们今晚先夜探太守府，然后再去刘指挥那里看看。” “好。”许世忠点了点头。 就当刑千秋和许世忠布下今夜行动方向的时候，段明一行人也已经抵达了梵行寺。 时隔一年，再次抵达梵行寺，段明的心中微微感慨。 敲了敲寺庙的大门，来开门的却是一名看起来十分可爱的小和尚。 “明德小师父？”段明看着眼前的小和尚，嘴角轻轻上扬。 然而明德小和尚看到段明却是脸色一变，去年段明来到这里的时候，正经逗了明德小和尚一番。 “你这小和尚，怎么不开门啊！”晴儿从段明的身后走了出来，看着明德小和尚叫道。 “晴儿，不得无礼。”段明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说道：“上一次我来到这里，和这里的诸位师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所以他们不是很欢迎我，也很正常。” “不愉快？”晴儿疑惑的看向段明，随后猛然想起了之前在宫里听到的传闻，说道：“段先生，你真的把他们方丈给抓了？” “呵呵……”段明的嘴角微微抽搐，这话适合在这个时候问么？ “阿弥陀佛，净心方丈嘱咐过，段施主来此尽管入内就行。”明德小和尚却是反应了过来，急忙说道：“刚刚小僧只是有些失神了。” “怎么？看到两名女菩萨，心里发慌了？”段明点了点头，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着说道。 “段，段施主！”明德小和尚顿时满脸通红，想要辩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哈哈，虽然过去了一年，明德小师父还是如同当年一般可爱。”段明笑着说道。 “阿弥陀佛，段施主远来辛苦，何苦在这里逗弄小师弟？”这时，法能走了过来，对着段明微微行礼说道。 “嘿嘿，情不自禁，情不自禁。”段明笑着回答。 “段施主，两位女施主。”法能也没有多说什么，示意明德小和尚关闭了寺门，随后对段明三人说道：“净心方丈已经等候多日了，请随小僧来。” “净心师父，猜到了我会来找他？”段明摇了摇头：“果然，净心师父不简单啊。” “净心方丈说，段施主颇具佛缘，早晚会回来的。所以自从段施主离开之日起，方丈就一直在等您了。”法能回答道：“倒也算不上是猜到。” “与吾教有缘么？”段明连连摆手：“还是算了，这可算不得什么好话……”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七十一章：真假血脂玉 法能并不理解段明这句话中的含义，于是只能轻轻笑了笑，带着段明三人继续向寺内走去。 很快，在法能的带领下，段明三人来到了方丈室，，轻轻敲了敲门，段明便走了进去。 “阿弥陀佛。”净心方丈看到段明，笑着站了起来：“段施主，近来可好？” “承蒙净心师父挂念，身体硬朗、百病不侵。”段明笑着回答道，然后坐到了净心方丈的对面。 而段明并没有着急说血脂玉的事情，净心方丈也没有问。 他们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一般，只是一边品着茶，一边聊着近日的现况。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无论是晴儿还是珠翠都感觉有些摸不清头脑，眼前的这两个人到底打的是什么样的算盘？ 终于，太阳落山了，净心方丈则让法能带着段明和珠翠她们去了各自的厢房。 随后净心方丈又让明德重新烧了一壶茶水，坐在房间紧紧的等待着。 很快，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 “吱嘎……”伴随着一声轻响，一道身影重新走了进来，正是段明。 段明来到了净心方丈的对面坐好，沉声道：“走了？” “嗯。”净心方丈点了点头：“近日里，他们盯得很紧。” “不除掉么？”段明微微沉思，然后说道。 “目前在明，心中有数。若是除掉了，便是在暗中了。”净心方丈说道。 “行，你小心点就好。”段明点了点头。 这一年中，他与净心常常互通书信，彼此间早就有了一种默契。 更是明白，现在的梵行寺并不是特别安全，长生教的手早就伸到了寺内了。 所以，当白天段明来到这里，听到净心问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那时不是说话的时候。 “我来，是想问问血脂玉的事情。”段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就是当初你和净法师父发生矛盾的那块血脂玉。” 净心点了点头，从蒲团下拿出一封信，放到了段明的身前：“贫僧已经猜到了，都在这信中。” “好。”段明打开信，简单看了一眼。 信中净心将那块血脂玉的前因后果说的十分清楚，尤其说了一件事。 “按照信里的说法，你确定当初送来血脂玉的人，就是忘机殿主身边的人么？”段明沉思道。 “确定。”净心点了点头：“当初忘机殿主带人来的时候，贫僧就已经认出来了，只是当时此事无关紧要，也就不曾说。” “若是这样，这件事情就好办了。”段明点了点头：“忘机殿主带来的人，后来忘机殿主又掺和进来了，怎么都不可能和静安王扯上关系。” “阿弥陀佛，若有帮助，便是最好。”净心说道。 “当然有帮助。”段明将信收好：“如果老刑那里也有收获的话，五个案子就有三个可以证明与静安王没有太大关系了。” “不过，关键的还是剩下的两个案子……” “段施主，贫僧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净心顿了顿说道。 “说吧。”段明笑着点了点头。 “长生教此次所谋非小，段施主当得注意。”净心说道：“有些事情，人心便是证据。” “你主要想说的是最后六个字吧，人心便是证据。放心，我懂。”段明点了点头：“所以，我本来打算对付的，就是人心。” “倒是贫僧多事了。”净心笑了笑：“段施主七窍玲珑，自然想的通透。” “哈哈，我就喜欢你说话，人长得好看，话还好听。”段明说着站了起来：“好了，我也先走了，待时间长了不好。” “嗯，诸事小心。”净心点了点头。 “你也是，千万小心点。”段明说道：“就像你说的，长生教所谋不小，你的危险也不小。” “阿弥陀佛。”净心宣了一声佛号：“有段施主的帮助，贫僧愿意送他们去见佛祖。” “哈哈，好！”段明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手榴弹”，轻轻放到了净心身前的桌子上：“此物危险，远离火源。” “如果要使用的时候，用火点燃引线，然后远远抛出。”段明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西天就在对方眼前。”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净心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将“手榴弹”收了起来。 次日一早，晴儿和珠翠刚刚睡醒，一走出厢房便看见段明正在整理马匹。 二人顿时一愣，怎么回事？骑了好几天的马，千里迢迢赶来这里，这就要回去了？ 不是说来找证据的么？ “段大哥……”晴儿来到段明身边，疑惑道。 “你俩醒了？快点收拾收拾吧，就要出发了。”段明笑着说道。 “可是血脂玉……”晴儿侧着脑袋问道。 “哦，那个呀？”说着段明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玉石，通体如血、晶莹剔透：“我昨天回厢房的时候，发现这个东西就摆在我屋门口。估计是净心方丈算准了咱们的目的，所以直接将它给咱们了。” “你确定这是血脂玉？”珠翠凑上前，疑惑的问道。 “当然确定了，这一定不是血脂玉。”段明说道。 “那，这……”珠翠和晴儿更蒙了。 “但这应该就是净心和净法争的那块宝玉。既然这块宝玉没丢，那么静安王的那块血脂玉，又与梵行寺有什么关系？”段明说道：“只要将这块宝玉交给陛下，就可以证明静安王的无辜了。” “这么说，倒也是这个道理。”晴儿点了点头：“可是陛下能信么？” “那就不是咱们的事了。”段明说道：“只要咱们将证据交上去，信不信由陛下自己决断。反正在这里，咱们是弄不到什么线索了。” “好吧好吧。”珠翠苦恼的挠了挠头：“我就不该离开麟阳城……” “哈哈，这江山如此多娇，和我一起出来看看不也很好么？”段明笑着说道：“好了，你俩快点收拾去吧，早点走，晚上咱们应该就能到昆通城了。” “行……”珠翠和晴儿同时说道……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七十二章：麟阳城太守纪始忠 “又到这里了。”许世忠看着眼前的城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麟州富庶地，过去哪怕是刑千秋，几年都不一定到这里一次。 但是最近这一年多，由于段先生的原因，来到这麟阳城却仿佛回家了一般。 “呜呜呜……”就在这时，许世忠身后的麻袋不断的挣扎起来。 “呦，醒了。”许世忠笑着看向刑千秋：“头，怎么处理？” “打晕了。”刑千秋平静地回答：“虽然在麟阳城不用像在开阳那么警惕小心，但是也不能大意了。” “好。”许世忠应了一声，腰间的长刀一抖，狠狠的砸在了麻袋上。 下一刻，麻袋里的动作瞬间停止了。 麻袋里装的正是开阳城船舶司的刘指挥。 那日夜里，刑千秋和许世忠计划好了行动的方案之后，先是偷偷潜入了太守府。 要知道开阳只是小城，太守府的防卫远不如京都，所以对于他们二人而言，如同逛自家别院一般。 很快，刑千秋和许世忠便在开阳太守书房的暗室中，找到了一些书信。 这些书信记录了长生教魁星殿主与开阳太守的往来。 在信件中，魁星殿主指示了让开阳太守如何去做，甚至提到了那张官船的改良图纸。 不过，魁星殿主只是让开阳太守改造官船，并让开阳太守告诉这艘官船，到了怀德的时候靠岸接人。 随后刑千秋和许世忠将这些信件收好，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开阳太守府，分别前往了胭脂坊和城南三里街的玉芳家。 尽管已经有了这些信件，但是根据信件里的说法来看，魁星殿主与开阳太守的交流很少，与魁星殿主交流很多的，还是刘指挥。 刘指挥姓刘、名权，除了船舶司指挥的位置之外，还有着长生教白衣的身份。 长生教的白衣又叫做白衣使徒，是长生教内隐蔽的情报部门。 普通的老百姓和教众，并不知道白衣使徒的存在。 能活捉一个长生教的白衣使徒，其好处甚至要比之前发现的信件大得多。 而刘权，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所以毫无防备。 所以，刑千秋轻轻松松的便在胭脂坊将刘权打晕带走了，更加幸运的是，虽然许世忠在玉芳家里并没有找到刘权，但是却得到了刘权藏在玉芳家的令牌。 说起来这刘权也的确是比较小心了，生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所以并没有将令牌藏在自己的家里，而是藏在了玉芳的家里。 这样一来，就算有人怀疑他，将他的府邸翻个底朝天，也什么都发现不了…… 进入了麟阳城，这一回刑千秋并没有如同开阳城时一般，小心的避开官府。 而是直接大摇大摆的来到了麟阳城的太守府。 毕竟管辖着叫月马的就是麟阳城的祭礼司，而祭礼司的地位可远不是船舶司所能比拟的。 人们早就称呼祭礼司为“活少、人多、地位高”。 所以，要想调查祭礼司，最好的办法还是通过太守。 而麟阳城的太守姓纪，名始忠，热衷于权势，和刚正不阿根本扯不上关系。 但是正因为这纪始忠热衷于权势，有些事情反而容易了许多。 “哈哈，刑指挥大驾光临，我这太守府真是蓬荜生辉啊。”纪始忠引刑千秋落座，笑着说道。 至于许世忠，由于他带着刘权，并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所以刑千秋便让许世忠去漏衣巷等着自己。 “纪太守客气了。”刑千秋坐下后笑着说道：“这次刑某前来，还需仰仗太守帮助啊。” “尽管吩咐，什么帮助不帮助的，我这麟阳城上下任你驱使。”纪始忠笑道。 要知道，纪始忠原本对刑千秋可并没有什么好感，一个铁面无私的明镜司指挥使，对于他麟阳城太守来说，唯恐避之不及。 但是经过了麟州才子案和百鬼夜行案，纪始忠却在刑千秋和段明这里吃到了甜头。 麟州才子案，段明和许世忠压根就没有和纪始忠抢夺功劳，这样一来，纪始忠由于指挥军士将刘老头一行一网打尽，更是诛杀了首恶刘老头，可谓是大功一件。 百鬼夜行案，段明和许世忠更是直接将剿灭鬼市的功劳“送”给了纪始忠。 因此，纪始忠现在的名望颇高，甚至就连麟阳城内的人都认为过去误会了这位“纪太守”。 可以说，飞黄腾达对于纪始忠而言，指日可待。 因正是因此，纪始忠怎么看刑千秋怎么顺眼，那句话也是肺腑之言。 “纪太守未免太过自谦了。”刑千秋说道：“刑某这次来真的需要仰仗纪太守的支持。当然，这次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纪太守白帮忙。” “哎呀，什么白帮忙不白帮忙的。”纪始忠摆了摆手：“我纪始忠也不是那种好赖不分之人，前两个案子的时候，刑指挥送给我的功劳可不少，我都记在心里。” “刑指挥。”说到这里，纪始忠话题一转：“想必你这次来是为了静安王的事情吧？” “纪太守果然聪慧。”刑千秋点了点头：“实不相瞒，有人参静安王参与到了麟州才子案和百鬼夜行案当中，所以我来此就是为了彻底调查一下。” “这，麟州才子案的时候我也是焦头烂额，没帮上什么忙。但是百鬼夜行案么，当时我却也暗中派人查了查。”纪始忠说道：“本来正想要将结果上奏给朝廷，既然刑指挥来了那就更好了，劳驾刑指挥将结果替我送给陛下。” “哦？”刑千秋疑惑的看向纪始忠。 “刑指挥请看。”纪始忠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一封奏折放到了刑千秋的面前。 刑千秋将奏折打开，细细的看了看，越看眉头皱的却是越厉害。 这封奏折上，将百鬼夜行案的前后说的无比具体，甚至于可谓是事无巨细的地步。 但是，这样的调查结果，真的是眼前这个太守所能做到的么？ 刑千秋缓缓抬起头，看向了眼前的纪太守！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七十三章：段明的特权 “哈哈！”纪始忠看着刑千秋的表情，大笑一声：“刑指挥莫不是以为，我真的就是一名酒囊饭袋之徒？” “不敢。”刑千秋急忙说道。 “刑指挥，这麟阳城位属麟州富庶之地，尽管比不上京都那种见官大三级的程度，但是天下间人人向往的肥缺了。”纪始忠说道：“你觉得，如果我纪某人真的是酒囊饭袋，还能坐稳这么多年么？” “的确。”刑千秋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最后自嘲的笑了笑：“纪太守的一席话，确实让刑某羞愧啊。” “段先生曾说过，纪太守曾有意提拔他为麟阳城通判，可是段先生无权无势，纪太守却愿意破格提拔。” “说明纪太守一定是认可段先生的能力，那么纪太守又怎么会是无为之人呢？” “是刑某错了。” “哈哈，你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说，过去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酒囊饭袋，你也不怕我生气么？”纪始忠笑道：“不过啊，话说回来，这麟阳城附近，长生教势大。” “若是有一个精明能干、铁面无私还不愿意加入长生教的太守，你觉得会如何？” “除之而后快。”刑千秋沉声道：“所以纪太守一直在藏拙？” “倒也不是，反正我本来就比较热衷于权势，要不然也当不上这太守之职。”纪始忠说道：“只是我将自己的欲望放大了，这样一来看起来就更好控制了，活的也更轻松一点。” “原来如此。只是既然这样，纪太守为什么现在……”刑千秋疑惑道。 “藏不住了啊。”纪始忠叹了口气：“刑指挥，你不知道，这麟阳城的水很浑，浑的肉眼难辨。” “所以，我最少要让你、要让陛下知道，我一直都不曾背叛朝廷。” “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到这话，刑千秋的心中一紧，沉声问道。 “不知道，但是这麟阳城风雨欲来却是一定的。”纪始忠沉声道：“所以，刑指挥，能在麟阳城少待一会儿，便少待一会儿吧。若是还有什么东西需要调查，就像我最初说的那样。” “整个麟阳城全力配合你，你只需要尽快调查完该调查的东西，然后离开这里就好。” “我明白了。”刑千秋点了带你头，抬头看向纪始忠：“有这封奏折，足矣，明日一早，我便启程会京都。” “好，刑指挥果然是个明白人。”纪始忠笑了笑：“对了，还有一件事。” “纪太守请讲。”刑千秋说道。 “我这还有一封信，如果刑指挥见到段先生，麻烦帮我将这封信交给他。”纪始忠又取出了一封信，放到了桌子上：“告诉段先生，这封信只能他一个人看。” “好，一定送达。”刑千秋点了点头，收好了信便告别了纪始忠，向着漏衣巷走去。 “太守。”就在刑千秋离开后，一道身影走进了太守的房间：“我刚刚得到消息，他们已经要到京都了。” “嗯。很好。”纪始忠点了点头，目光缓缓看向窗外：“我安排的事情都准备好了么？” “嗯，已经准备好了。”那人说道：“不过，属下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纪始忠沉声问道。 “他是明镜司的指挥使，既然他来了，您刚刚为什么不将事情都告诉他？或许他能帮的上忙呢？”那人说道。 “他虽是明镜司指挥使，但是现在整个京城和明镜司的情况非常特殊。”纪始忠回答道：“我就算将事情全都告诉了他，他也无能为力。” “况且，现在只是我自己的感觉，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那件事是真的。” “因此，我现在能用到他的也就是让他尽快将折子送到陛下面前而已。” “若是能借此帮助静安王，使得静安王沉冤昭雪最好，只要静安王无事，天下就乱不了。” “就算是无法帮助静安王沉冤昭雪，也可以让陛下知道我的心意，若是真的如同我猜测的那样，我也不至于完全的落入不能自己的地步。” “属下明白了。”那人点了点头。 “若是刑指挥，真的能帮我尽快将信件交到段先生手中，就好了。”纪始忠叹了口气：“以段先生之智，或许可以力挽狂澜也说不定。” 次日一早，就如昨天所说的那样，刑千秋和许世忠直接驱马离开了麟阳城，向着京城赶了回去。 段明的速度要比刑千秋和许世忠快了不少，毕竟梵行寺距离京城要远比麟阳城近的多。 安顿好了晴儿和珠翠之后，段明便带着净心给他的书信直接向着皇宫走去。 段明找到了宋仁德，希望宋仁德能帮他一个忙，让他见见皇后娘娘。 本来以为这是很难的一件事，结果宋仁德一听，便直接将段明带了进去。 “段先生，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啊。”宋仁德看着满脸疑惑的段明，笑着说道：“上次你破了皇城血轿案的时候，陛下和娘娘就下了旨意，说你可以随时进宫面圣。这样的殊荣，可是天下少有啊。” “这我倒是真的不知道。”段明挠了挠头：“不过不是面圣么？皇后娘娘也可以直接见？” “当然。”宋仁德点了点头：“皇后娘娘甚至说了，你来了都无需通报，直接进去就可。” “这，好吧。”段明苦笑一声：“陛下圣明，娘娘圣明。” 很快段明便在宋仁德的带领下来到了长宁宫外。 宋仁德拍了拍段明的肩膀：“好了，段先生你自己进去吧，我可没有你这特权。” “多谢宋指挥。”段明点了点头，走进了长宁宫内。 然而段明还没等走进两步，便看到一名宫女快步走了过来，笑着对段明说：“呦，段先生，您可是稀客啊。娘娘知道您来了，一定特别高兴。” “静茹姐姐，许久不见。”段明急忙说道。 “嘻嘻，段先生还记得小女名字，小女真是受宠若惊啊。”静茹笑了笑：“段先生是来找娘娘的吧，请随我来……”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七十四章：再遇皇后 当段明见到皇后娘娘的时候，皇后刚刚用完膳。 她看到段明，果然就如同静茹说的那样，非常的开心。 “今天是吹了什么风，将大名鼎鼎的段先生吹来了？”皇后笑着让段明坐下，笑着说道：“本宫还以为段先生早已把本宫忘了呢。” “娘娘这话说得，折煞了段某。”段明急忙说道：“只是最近段某一直不在京都，身处麟阳，所以不曾前来探望，还请皇后娘娘赎罪。” “本宫也知道你一直都在麟阳城，婉儿已经告诉过本宫了。否则啊，本宫早就让婉儿将你押来宫里，陪本宫说话了。”皇后点了点头：“对了，你今天来找本宫，是有什么事么？” “娘娘，正是与婉儿有关。”段明说道。 随后段明从怀中取出了净心方丈写的信，双手奉给了皇后：“这是梵行寺净心方丈亲笔所写的书信，可以证明那枚血脂玉与静安王并无关系。” “哦？”皇后眼中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但是却没有去接那封信：“既然这样，段先生怎么不将这封信交到陛下手中？反而要来交给本宫？” “娘娘，段某并不是要将这信交给您，而是想用这封信作为一个证明，证明静安王之事事有蹊跷，还需更多地调查。”段明说道。 “这和陛下去说啊，本宫能做什么？”皇后摇了摇头，向静茹使了一个眼色，静茹便带着周围的下人走了出去。 “这封信，只是能证明静安王与血脂玉的关系没有那么密切，但是却证明不了静安王与古刹业火案真的毫无关系。”段明说道：“所以，此刻将这封信交给陛下，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所以，你带着这封信来到宫里，就是想要本宫帮你？可是本宫为什么要帮你呢？”皇后娘娘问道。 “娘娘。”段明将手中的信轻轻放到了一旁，然后沉声道：“您帮我，就是在帮陛下。” “说来听听。”皇后说道。 “静安王若想谋反，绝对不会如此简单的就束手就擒。”段明说道：“所以静安王谋反的可能性很小。” “再加上梵行寺净心方丈的话，如果净心方丈没有撒谎，那么古刹业火案和血脂玉就是对静安王的陷害。” “古刹业火案是对静安王的陷害，那么与之一同爆发出的其余几个案子，其真实性就值得怀疑。” “若是几个案子都是假的，都是对静安王的陷害，您觉得幕后黑手会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长生教。”皇后娘娘笑着说道：“就是为了打压静安王。” “没错，就是这样。”段明点了点头：“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长生教为什么要这么做？打压下去静安王对长生教有什么好处？” “静安王与长生教向来没有利益、权力上的纷争，所以长生教完全没有道理对付静安王。” “因此长生教竟然如此对付静安王，就说明长生教定然另有所图，而且所图不小。” “静安王对陛下未必有不臣之心，但是长生教却绝对有不臣之心。” “因此，洗清静安王身上的疑点，无论静安王是否有罪，对于陛下都是一件好事。” “嗯。”皇后点了点头：“所以呢？” “所以，段某请求娘娘颁布一道旨意，允许段某参与到这起案件的调查中。”段明说道。 “就是这事啊。”皇后摇了摇头：“这事本宫可帮不上什么忙。” “娘娘……”段明正要说话，却见皇后摆了摆手。 “段先生，本宫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皇后说道：“你与静安王，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对此事如此上心？” “我与静安王并无关系。”段明摇了摇头：“但娘娘您知道，我与婉儿郡主、刑千秋算是好友。婉儿郡主有难，我如何能坐视不理？” “你倒是实诚，就不怕这话说出来，本宫将你打为静安王同党，一起关起来么？”皇后笑道。 “不怕，陛下圣明、娘娘圣明，怎么会做这种事？”段明摇了摇头：“不过，刚刚说的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皇后说道。 “我段明待在麟阳城内，住得舒服，每天只想着轻轻松松的。”段明说道：“不求权、不求财、不求美色、不求名望，只愿这天下太平，我能平安喜乐。” “静安王无论有罪无罪都好，除去了我与婉儿郡主、刑指挥的关系，静安王是死是活与我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可是，如果静安王死了，天下大乱，这太平盛世被打乱了，那我的平静日子也就不复存在了。” “所以，无论如何这天下不能乱，静安王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长生教的算计当中。” “原来如此。本宫就说么，陛下已经允许了刑千秋娶婉儿，所以刑千秋和李婉儿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皇后说道：“可是你，段先生，还是如此热心的帮忙，甚至于来到本宫这里寻求帮助。”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段先生成了静安王的门客呢。” “但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很好。” “娘娘多虑了。”段明笑着摇了摇头。 “多虑总比不虑好，尤其是身在帝王家。”皇后平静的说道：“好了，既然你想要去调查关于静安王的案子，那就去查好了。” “娘娘愿意为段某下旨了？”段明一喜。 “嘻嘻，段先生，你到底是聪明呢，还是糊涂呢？”皇后摇了摇头：“本宫说了，不能给你下旨，但是堂堂天下第一跛老六，你是不是还是不知道自己的权利有多大？” “娘娘的意思是？”段明眼中精光一闪。 “天下第一跛老六，虽无品无级，但是却是陛下玉口亲封，可以随时进宫面圣，有刑断天下之权。”皇后笑道：“所以呀，要想调查这静安王的案子，你去调查不就好了？” “这……”段明顿时露出了一丝苦笑：“段某明白了，是段某自己糊涂了！”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七十五章：静安王的嘱咐 离开了皇宫之后，段明就直奔天牢而去。 毕竟，如果段明真的具有刑断天下之权，那么自然有权审问静安王。 来到了天牢门口，段明再一次见到了班盛。 “班统领，我又来了。”段明对着班盛微微行礼说道。 “段先生前来，所为何事？该不会又是要找东西吧。”班盛笑着说道。 “班统领说笑了，我是想要见见静安王，问一下关于案件的事情。”段明说道。 “这样啊，好。”班盛点了点头，直接叫来了上一次的那名侍卫，让他带着段明进去。 段明本来还以为自己需要费一点口舌，没有想到竟然如此的顺利。 “段先生。”就在段明正要进入天牢的时候，班盛却说话了：“下一次你再想询问静安王，不必找什么理由，直接说就可以了。” “上一次是段某过虑了。”段明苦笑一声。 如今段明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上一次班盛之所以同意让他和刑千秋进入天牢，就是因为自己的身份。 可笑的是，自己上一次还以为是他们说动了班盛呢。 很快，段明便和侍从进入到了天牢中，再一次见到了静安王。 如今的静安王与上一次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区别，精神抖擞，丝毫不像是阶下囚。 “段先生？”看到了段明，静安王先是一愣，随后疑惑道：“你怎么又来了？” 这天牢可是重地，段明怎么就能接二连三的进来？ “别提了……”段明苦笑一声，随后说道：“王爷，您说的那本书，我已经看过了。如今我和我的朋友正在调查。” “那就好。”静安王点了点头：“此次事情非同小可，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段明点了点头：“对了，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刑千秋已经和陛下提亲了，等到过一段时间他就会迎娶婉儿郡主，如此一来郡主就无事了。只是也是因此，刑千秋不再允许参与到这个案件当中。” “这是正常的。”静安王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只是本王没有想到，刑小子真有这勇气，为了婉儿愿意做到这种地步。婉儿果然没有看错人。” “好了，王爷，闲事就说到这里，现在说一些正事。”段明沉声道：“我前一段时间去过天工坊，知道天工坊在崇明宫试验过火药。我现在想知道，那场实验的后果到底怎么样？可有挽回的余地？” “你果然还是打听到了。”静安王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如果不可挽回，那么本王的后果会比现在还危险。” “我明白了。”段明点了点头：“您有预想么？陛下最终会如何处置你？” “不会死，本王只能确定这点。”静安王笑了笑：“毕竟，活着的李珣要比死了的更加有用。” “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静安王缓缓坐了下去，抬头看着段明：“若是能借此机会从这里抽身，很好。” “王爷，您……”段明有些诧异的看向静安王。 “段先生，本王戎马一生，其实早就厌倦了。”静安王平静的说道：“其实本王真的很羡慕你，从不陷入官场当中，只是遵从自己的内心而动，这点很好。” “本王也想像你一样，当一名闲云野鹤，到这广袤无垠的天下去走走，四处去看看。” “可是本王没有办法。”静安王叹了口气：“生在朝中，身不由己。” “您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陛下啊。”段明说道。 “段先生，你虽智慧超群，但是你不了解官场。”静安王摇了摇头：“本王的头衔，只能陛下免，不能自己辞。” “这，为什么？”段明的确是有些不解了。 要知道过去看小说、看电影里，那些人都是自己告老还乡、请辞的。 “因为本王是静安王，如果本王自己请辞了，陛下也就不放心了。”静安王沉声道：“与很多官场上的人不同，他们一旦告老还乡了，那么他们的关系也就断了，也就对于皇室没有威胁了。” “可是本王若是告老还乡，本王过去的旧属、手下军士却并不会因此而轻视本王。” “同时，本王也就相当于脱离了陛下的眼线，你觉得陛下会放心么？” “这，的确不会。可是陛下如果将您罢免了，他就能放心了么？”段明疑惑道。 “陛下轻易不会削去本王的王爵，一旦陛下这么做了，就证明陛下已经掌控了军队。”静安王说道：“掌控了军队之后，陛下又何必担心本王呢？” “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本王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对于军队的掌控力可以达到让陛下放心的程度，所以本王绝对不能自己请辞。” “好吧，我明白了。”段明点了点头。 “对于长生教，王爷有什么需要嘱咐我的么？”思索了一下，段明再次问道。 “长生教此次所谋不小，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静安王沉思了一下说道：“本王现在在天牢中，掌握不了外面的形式，所以本王密室里的那些东西，段先生你自己掌握。” “我来掌握？”段明疑惑的看向静安王。 “没错，密室里的东西，早晚本王要上交给陛下，但是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静安王说道：“虽然陛下现在对长生教已经有了警惕，但是长生教的大殿主九誓在陛下那里仍旧是饱受信赖。” “冒然将东西交给陛下，未必会有什么收获，反而会让长生教更加小心。” “所以，密室里的东西，就需要段先生你自己把握，在合适的时候将东西交给陛下，让陛下圣裁。”静安王说道：“段先生，这个担子很重，但是刑千秋现在身份特殊，本王只能拜托给你了。” “段某明白。”段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的确是一个很难的事情。 按照静安王的说法，如果太早交给陛下，那么无法对长生教造成致命的伤害，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可是如果太晚交给陛下，那么长生教的布局就已经完成了，到时只怕天下大乱……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七十六章：刑千秋归来 和静安王又了解了一下关于之前的案子。 随后段明便离开了天牢，看了看天色还早，段明直奔静安王府而去。 这一回，知道了自己身份的段明不用在偷偷摸摸的了，直接就进入到了静安王府内部。 那些守在静安王府的高手，询问了一下段明的身份后便不再阻拦。 这点也让段明十分郁闷，怎么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是知道自己身份特殊随便走，可是偏偏那刑千秋不知道？ 怎么？陛下颁布圣旨，偏偏忘告诉了他刑千秋？ 说起来，其实这也怪不上刑千秋。 段明并不知道，虽然早在皇城血轿案的时候，陛下就已经下旨封段明为“天下第一跛老六”了，可是毕竟没有拟旨，只是口头上说的。 所以当时绝大多数人都不清楚。 后来，这件事也是从广宁宫中传出去的，几乎所有的高官都听说了这件事。 刑千秋自然也听说了，但是刑千秋和段明实在是太熟了，只觉得这是陛下随口一说的事情，压根没往心里去。 所以，刑千秋知道这件事，但是没有当真，这也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言归正传，进入到静安王府之后，段明没有直接去密室，而是来到了静安王的卧室。 毕竟密室这种东西，恐怕就连陛下都不知道。 如果段明直接进入了密室，那么段明要怎么解释自己是如何发现的呢？ 若是一个不好，让陛下真的认为段明是静安王的幕僚，也就不好了。 在几名高手的陪同下，段明细细的检查了一下静安王的卧室，在卧室中发现了一些静安王写给曾经下属的信。 但是这些信中全都是询问现在军力储备如何，以及叮嘱下属一定要守卫好大齐，不可疏忽大意的话语。 换而言之，若是但看这些新，那么静安王就是陛下的肱骨、国家的栋梁。 “嗯？”突然，段明看了一封比较特殊的信，是写给麟阳城褚侯的。 说来也怪，这里的信件虽多，但是写给褚侯的就只有这一封。 段明打开这封信，细细的看了起来，发现心中写的却是与寒武城事件有关。 在信中，静安王提醒褚侯要多注意广胜城那里的情况，近日得闻侉亦国蠢蠢欲动，或许会有大的动作。 并表示自己即将启程前往寒武城主持“五王朝圣”。 按照这样来看，这封信应该是写在寒武城事件之前。 “可是……”段明眉头微微皱起，这封信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封信是静安王写给褚侯的，既然如此，这封信应该在褚侯手中啊。 为什么还会在这里？难道静安王并没有发到褚侯那里去？ 可是，这是因为什么？ 将信收好，段明缓缓站起神，眉头紧皱。 随着刚刚检查这些信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为了安全起见，现在并不是再次去天牢的合适时机。 随后，段明便和静安王府的人告了辞，直接赶回了明镜司。 次日一早，段明刚刚起床，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段明打开房门一看，发现外面站着的竟然是刑千秋和许世忠。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段明微微错愕。 “嗯。”刑千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为了尽快赶回来，刑千秋和许世忠已经连续几天没有睡觉了。 此刻的二人纯粹是在凭借一股意志再坚持。 只见刑千秋走进了段明的房间，从怀中取出了之前收集到的资料，轻轻的放到了段明的书桌上。 随后对着段明说道：“我先去休息了，刘权先不要审。” 紧接着刑千秋与许世忠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直接离开了段明的房间。 “看样子他俩的收获也不少啊。”段明双眼微眯，坐在书桌上轻轻翻看起二人留下的书信。 越看段明的眼睛越亮，他没有想到刑千秋和许世忠的收获竟然会大到这种地步。 不过随即，段明又低下了头，眉头微皱，暗暗思索起来。 通过刑千秋带回来的这些东西，再加上自己手中净心的书信，基本可以确认静安王与麟州才子案、古刹业火安以及百鬼夜行案没有直接的关系。 但是，真正让陛下忌讳的却不是这三个案子，而是接下来的皇城血轿案和五王争龙案。 又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几个案子，突然，段明的目光落到了百鬼夜行案上。 想到这里的时候，段明突然眼睛一亮，他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之前自己一直考虑的都是如何陷害的静安王，可是却忽略了静安王被捕之前发生的事情。 按照许世忠之前的说法，七月十日那日夜里，京都突生大雾，有红衣身影掠空而至，随后大街上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书写着——“静安”二字。 过去段明之所以没有想到这个事情，就是因为这件事情相比于朝野上对于静安王的弹劾，无足轻重。 可是现在细细想来，或许那件事才是整个事情的导火索。 从崇明宫的爆炸，再到之后的血碑，就是为了在陛下心中埋下对于静安王的怀疑。 毕竟，这样看来就像是静安王得知陛下的底牌受伤后，所为自己造势。 轻轻握住了拳头，段明再次抬起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麟阳才子案的事情和百鬼夜行案的事情还需要等到刑千秋、许世忠恢复过来再说，之前刑千秋提到的“刘权”也需要等到刑千秋恢复再审。 那么，自己此刻最先需要弄清楚的就是那血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说夜里突生大雾是因为干冰的原因，那么天上的红影…… 是风筝？还是灯光？目的是什么？ 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段明思绪越来越清楚：“如果说红影的目的是为了吸引注意力，好将石碑人不知鬼不觉的放到街上……” “要是这样的话，石碑之前必然就藏在附近。” 想到这里，段明直接找到了林一炫，沉声问道：“老林，你知不知道之前那块写着‘静安’的石碑是出现在哪里的？”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七十七章：死而复生 林一炫对于段明的询问很是诧异，但是心中却十分高兴。 他早就从许世忠口中得知，跟着段明可以学到许多的东西。 所以，若是有机会可以和段明一起出去，那么无疑是一件好差事。 “知道，知道，段先生请随我来。”林一炫急忙说道。 就在林一炫和段明要离开明镜司的时候，晴儿却从明镜司内跑了出来：“段大哥，你们是要出去破案么？我和你们一起去。” “好。”看着晴儿的眼神，段明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和晴儿在林一炫的带领下来到了朝阳街，这里道路宽广，两侧商铺林立。 “那天晚上我也出勤了。”林一炫指着前方的一个转角说道：“那块血碑就出现在那个路口。” “嗯。”段明仔细观察了一下两侧，林一炫所指的转角正处在朝阳街的中段，两侧具有不少商铺。 段明微微皱眉，根据许世忠的说法，那日这条街上人头攒动，往来行人络绎不绝。 既然这样，血碑断然是不可能从朝阳街运到路口的。 毕竟就算是借着大雾掩盖，也不可能通过人流密集的大路而不被任何人发现。 走到了路口，段明看了看两侧的小道，尽管如今是白天，这两条小道上都人烟稀少。 那么如果是夜晚的话，恐怕这两条小道上就更没有人了。 可是话虽如此，这两条小道上连一个商铺都没有，血碑要是放在这里的话，能被藏在什么地方呢？ “老林，血碑现在在什么地方，你知道么？”段明看向林一炫。 “碎了。”林一炫苦笑一声说道：“当时情况有些混乱，我们刚刚看到血碑，就被旁边的行人碰倒了。” “碰倒了？那么碎片在哪里？”段明沉声道。 “没有碎片。”林一炫说道：“说来也怪，那个东西看着挺坚固，但是一碰到地面就碎成了渣。” “一碰就碎么？”段明听着却不稀奇，双眼微眯，脑中飞快的思索起来：“石灰岩、红页岩都具有这样的特性，可是为什么要用这种石头制造血碑呢？” “老林，那块石碑大小如何？”段明思索了一下再次问道。 “很大。”林一炫挠了挠头：“我当时其实也没看真切，但是一定比我大……” 就在林一炫思考间，一直左顾右盼的晴儿突然身体一震，目光瞪圆了看向不远处。 “你怎么了？”感受到了身边晴儿的变化，段明顺着晴儿的目光看去，但是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是，是……”晴儿的嘴唇微微颤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随后猛然一跺脚，向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走，跟上！”段明急忙说道，随后他与林一炫快步跟了上去。 晴儿跑得飞快，穿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眼中的泪水如同珍珠般掉落。 可是跑了许久，晴儿始终没有找到她刚刚看见的人。 “晴儿，到底怎么了？”段明气喘吁吁的问道。 “段，段先生。”晴儿擦了擦眼泪：“刚刚晴儿看到明妃姐姐了！” “明妃？”段明神情一愣，震惊的看向晴儿：“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我没有看错，那一定是明妃姐姐。”晴儿认真的点了点头：“可是，明妃姐姐明明没有死，为什么不回宫呢？明妃姐姐不要晴儿了么？” “晴儿。”段明摸了摸晴儿的头，目光瞥了一眼旁边的林一炫，又看了看周围，沉声道：“你可能是太过于思念明妃而产生幻觉了。” “不，我……”晴儿急忙就要辩解。 可是段明却没有给晴儿辩解的机会，再次说道：“明妃已经死了，这是迟渊殿主亲口说的，陛下亲耳听的，不可能会有错。” 随后段明摸了摸晴儿的头：“晴儿，你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一下。” “晴儿不累。”晴儿用力的摇了摇头，握紧了双手，她不明白，为什么段明就不相信她呢？ “老林。”段明抬起头，看向了林一炫：“既然这里没有什么线索，你就回去吧，我和晴儿去天牢看看，有些问题还需要问问静安王。” “好。”林一炫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不想离开段明，但是段明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只好离开了。 等到林一炫走后，段明带着晴儿向着天牢走去。 一路上，晴儿紧握双拳，眼中含着泪，低头跟在段明后头。 段明回头看了一眼晴儿的表情，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了？晴儿。” “段先生，我……”晴儿撅了噘嘴，想要说话，却又憋了回去，用力的摇了摇头：“没有事，晴儿没有事。” “哈哈，你这表情可不像没有事。不过晴儿，你要记住。”段明看了看周围，然后蹲下身子，小声对晴儿说道：“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是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要是不想让你的明妃姐姐死，就绝对不能再多说一个字。” “为，为什么？”晴儿顿时绷不住了，眼泪哗哗往下淌：“明妃姐姐没有死，这不好么？为什么大家都非得认为她已经死了？” 说到底，她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明妃娘娘是宫里的娘娘，但是却也是长生教安排在宫里的暗棋。”段明沉声道：“虽然不知道明妃娘娘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一旦暴露出去，明妃娘娘必死无疑。” “她知道的太多了，无论是陛下还是长生教都不可能放过她。” “所以，如果想要保护明妃娘娘，最好的办法就是她已经死了。” “晴儿还是不懂，不过晴儿相信段先生。”晴儿点了点头，擦干了眼泪。 “嗯，晴儿真乖。”段明点了点头：“不过这朝阳街热闹且繁华，巡逻的城卫军并不在少数，明妃娘娘既然假死遁逃，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段先生，你是有什么想法么？”晴儿看向段明。 “的确有一个。”段明点了点头：“晴儿，今天晚上咱们两个过来这里，抓鬼！”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七十八章：再临朝阳街 很快，段明和晴儿再次来到了天牢，询问了静安王关于信件的事情。 静安王却告诉段明，那封信之前已经派人送往麟阳城，至于为什么会在他的卧室里，静安王也不清楚。 而且段明说的那些信件，那些信件本来应该都在书房的，为什么会跑到卧室里？ 段明猜测，有可能是那些守在静安王府的人，检查过这些信件，所以就带到了卧室里。 等到段明和晴儿离开了天牢之后，已经临近中午。 段明带着晴儿在京都内四处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便找了一家茶馆休息。 顺便听听京都人的传闻。 不过听了几个时辰，都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现在京都里的人，对于静安王的案子几乎已经分成了两派。 一派人认为静安王绝对不会造反，是国家的栋梁；另一派人则认为静安王早有反意，只是一直藏得很深而已。 不过这两派人也都是打打嘴仗而已，真正了解个中内情之人，几乎都不说话。 很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而这一回段明并没有着急带晴儿回到明镜司，而是再次来到了朝阳街。 随着夜幕的降临，朝阳街上人流反而增多了，道路两侧一盏盏灯笼高高悬起，将这里照的恍若白昼。 “段先生，咱们真的是来，抓鬼？”晴儿小声说道。 “不然呢？还能是逛夜市不成？”段明笑着说道：“晴儿，我没有见过明妃娘娘，所以一会儿还是要拜托你。” “嗯，晴儿知道了。”晴儿点了点头，随后犹豫了一下：“可是如果明妃姐姐今晚没有出现的话……” “放心吧，她一定会出现的。”段明笑了笑，眼神中充满了自信。 晴儿不明白段明为什么会如此的自信，但是却并不怀疑。 于是，段明带着晴儿找到了一间酒楼，选择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了下去，静静的看着繁华的朝阳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朝阳街上的人流越来越多，欢声笑语回荡在街头上，仿佛每一个人都十分开心。 段明的目光缓缓扫过，若是说要想通过投放干冰的方式升起大雾，那么从干冰的数量将会很多，只能从两侧的房屋中投出。 但是这样一来，落下的干冰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既然这样，要是想要无声无息的升起大雾的话…… 段明的目光落在了道路两侧的排水沟上，若是提前将干冰放置到排水沟中，然后在上面覆盖冰块。 那么是否可以通过覆盖冰块的量，来估测出大雾升起的时间呢？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通过麟州才子案来看，长生教应该已经对如何保存干冰有了一个初步的研究。 那么就不排除长生教对于如何储存高压雾气也有一定的研究。 毕竟，“长生化工厂”的名头也不是虚的。 如果要是有了这种手段，那么想要制造出雾气就容易太多了。 想到这里，段明的眼睛微微眯起，若是第一种还好，若是第二种就危险了。 若是长生教有了不法的心思，那么一旦长生教通过释放“大雾”，迷惑皇宫守卫，进而对陛下行刺的话…… 就在段明胡思乱想间，晴儿猛然站了起来。 “怎么样？”段明沉声问道。 “明妃姐姐，我看到明妃姐姐了！”晴儿十分激动地说道。 顺着晴儿的手指看去，段明看到不远处的道路上，一名看起来美丽活泼的女子正挽着一名男子的胳膊，有说有笑的走在路上。 “走。”段明轻声说道：“记住，不要惊动他们。” “嗯。”晴儿用力的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给晴儿带上了面纱，然后与晴儿一同下了楼，跟在那两个人身后。 那两人逛了片刻，随后有说有笑的走进了一条小巷当中。 段明和晴儿互视一眼，警惕的跟在了他们的后面，竭尽全力的隐蔽身形。 终于，这二人来到了一栋宅院前，推门走了进去。 段明和晴儿隐藏在一旁的街角，并没有冒然靠近。 “段先生。”晴儿小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明妃姐姐今晚一定会出现？” “根据你白天看到的明妃状态，她应该已经融入到了这个地方。”段明沉声道：“既然融入到了这里，又住在朝阳街附近，那么就自然会遵循这里的生活习惯，正好，晚上的时候逛朝阳街，就是这里的习惯之一。” “可是，你为什么就确定明妃姐姐住在这里呢？”晴儿有些疑惑的问道。 “很简单，明妃没有离开京城，必然是京城中还有牵挂，这种牵挂，最有可能的便是父母亲人、青梅竹马。”段明说道：“可是我之前十分疑惑的是，就算是有所牵挂，明妃为什么不带着牵挂离开京城呢？” “后来我想到了，如今长生教势大，教徒无数，离开京城无论去哪里，都逃不出长生教的眼线。” “所以，反倒不如留在京都中，这里毕竟是京都，长生教的力量反而是最薄弱的。” “至于暴露，一来距离百鬼夜行案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了，二来明妃娘娘久居深宫，见过她的人并不多。尤其是如今换了一身行头之后，能认出她的人则是更少了。因此留在京城，暴露的风险并没有那么高。” “但不高归不高，并不是没有。”段明话音一转：“所以明妃虽然不必特意隐蔽行踪，但是也需要尽量减少自己的行动范围。” “对于不熟悉的、人口密集、环境复杂的地方自然会少去。” “也是因此，你在朝阳街看到了明妃娘娘，那么明妃住在这里的可能性也就是最高的。” “原来如此。”晴儿点了点头：“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回明镜司么？还是偷偷潜进去？” “怎么做？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段明笑着从街角走了出去，走向了大门口：“既然已经看到了明妃娘娘，你作为明妃娘娘当初的‘朋友’，自然要登门拜访了！”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七十九章：叶明月 “咚咚咚！”伴随着一阵敲门声，宅院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名青年探出头来。 “你们是？”青年疑惑的看着段明和晴儿。 段明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名青年正是之前和明妃有说有笑的那个人。 “你好。”段明笑着说道：“我们是明妃的朋友，特来拜访。” 青年一听这话，脸色瞬间煞白，就要关门：“我不认识什么明妃、暗妃的，你认错了！” “砰！”然而还不等大门关上，段明便已经一掌按在了大门上。 “我是明镜司的客卿，如果你不想让我做你们的朋友，那么我就只能做回明镜司的客卿了。”段明脸上仍旧挂着笑，沉声道。 听到段明这句话，青年的脸色更白了，咬了咬牙，将大门打开：“请进吧。” “这就对了，我们是朋友，不是你们的敌人。”段明笑着领晴儿走进了庭院当中。 这座小院子并不大，但是十分的干净整洁，而且院落的一个角落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工具。 还不等走出几步，便看到一名女子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明妃姐姐！”晴儿顿时大叫一声，冲向了这名女子。 这名女子看到晴儿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也红了眼眶，快步跑了过来，一把搂住晴儿：“晴儿……” “这……”青年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是一愣。 “我就说吧。”段明看向青年：“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而是朋友。” “呜呜呜，明妃姐姐，我好想你。春韶、翠儿她们也都好想你，你为什么不要我们了？”晴儿一边哭一边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明妃紧着道歉，哭着说道：“对了，晴儿，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呜呜，我和段先生一起找的。”晴儿说道。 随后晴儿便将之前的事情告诉了明妃，明妃听后惊讶的抬起头，看向了段明。 “我早就听闻了段先生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明妃抱着晴儿缓缓站了起来。 “不必这么客气了。”段明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该称呼你为……” “小女子明月，叶明月，见过段先生。”明妃急忙说道。 “你好，叶明月小姐。”段明点了点头，随后转头看向一旁的青年：“阁下如何称呼？” “小生荀礼，见过先生。”青年急忙说道。 虽然过去不曾见过，但是段明的大名早就传遍了整个京都，荀礼自然也是早有耳闻。 只是荀礼过去从来没有想过，传说中的人物此刻竟然会来自己的家。 “荀先生、叶小姐，深夜来访甚是抱歉，不过，这外面……”段明笑了笑。 “哦，对，还请段先生进屋，我这就给段先生倒茶。”荀礼急忙说道。 段明点了点头，走进了大堂当中，而晴儿则一只搂着叶明月的胳膊，仿佛生怕后者消失了一般。 进了大堂之后，段明和荀礼一边喝茶，一边闲聊起来。 而叶明月则和晴儿小声嘀咕着，不时的晴儿便会哭一场。 过了好久，晴儿似乎哭累了，在叶明月的怀中缓缓睡着了。 轻轻摸了摸晴儿的头，叶明月擦了擦红肿的眼睛，看向段明：“多谢段先生带晴儿过来，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呢。” “无须多礼，也是晴儿与你感情深厚，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你，这才找了过来。”段明笑着说道。 “荀郎。”叶明月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荀礼：“我带出来的东西都放在西厢的床下了，等我走后你就拿出来离开京都吧。” “不，我哪都不去，我就要和你在一起。”荀礼脸色一变，急忙说道。 “别说什么傻话了，此次离开，我……”叶明月的神色黯然了下来，随后又嫣然一笑：“这段日子我很开心，谢谢你。” “喂喂。”就在这时，段明突然打断了叶明月的话，然后疑惑的说道：“叶明月小姐是打算去哪里？” “我……”听到段明的文化，叶明月也是一愣：“你不捉我回宫么？” “回宫？宫里最近缺人手？需要新的宫女了么？”段明笑着反问道。 微微一愣，叶明月的脸色一喜，就要站起来叩谢段明的恩情。 但是段明却是一摆手：“坐好，别吵着晴儿休息。这丫头，这段时间的压力太大了。” “嗯。”叶明月满脸是泪的点了点头。 “叶明月小姐、荀礼先生，你们要记住，明妃已经死了，被迟渊殿主杀了。”段明笑着说道：“除非陛下再次册封明妃，否则天下再无明妃这个人了。” “是，我们明白。”荀礼急忙说道。 “明白就好。”段明点了点头：“不过我这个人喜欢听故事，尤其是明妃如何离开皇宫的故事，不知道叶明月小姐会不会讲？” “这，自然会。”叶明月嫣然一笑：“小女最喜欢讲故事了。” 随后叶明月一点点的讲了起来，在叶明月的讲解中，段明也终于知道了之前的真相。 的确，就如同段明之前说的那样，无论是舒妃，还是明妃、晴妃、阳妃，都是长生教布置在皇宫中的棋子。 不过与舒妃几人不同，明妃在进入宫中之前，有着一名青梅竹马，所以其实明妃并不愿意进宫。 后来皇城血轿案，长生教通过血轿告知了几名明妃等人，要将她们撤出皇宫，进而陷害当时的皇城司指挥使宋仁贵、明镜司副指挥使刑千秋。 进而让长生教的人顺利接管两个关键部门。 当时舒妃、晴妃、阳妃几人欣喜若狂，只有明妃不同。 舒妃三人日夜期盼回到长生教，但是明妃却只想回到青梅竹马的身边。 因此，就当新任的皇城司指挥使于晨偷偷将她和晴妃、阳妃接出皇宫之时，明妃成功的通过自己设计的机关逃离了于晨和长生教的眼线。 随后明妃躲到了青梅竹马的家中，为了隐藏而足不出户。 皇宫中焦头烂额、一片混乱，长生教担心暴露、也不敢声张。 明妃倒也没有遇到什么风险。 后来皇城血轿案被段明所破，迟渊殿主亲口所言几位娘娘已经尽数被杀了。 这样一来所有的风头全都过了，明妃换了一个名字，这才以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的身份，重新出现在这京城当中！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八十章：认罪书 “这么说来，舒妃她们……”段明叹了口气。 他本来认为，如果明妃活着的话，那么舒妃她们很有可能也活着。 之前迟渊殿主的话很有可能是为了保护这些出逃的娘娘而说的。 但是按照明妃的说法，她之所以活下来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回到长生教。 “对了，那对于皇城血轿案，叶小姐还有没有什么可以讲的？”段明沉声问道。 “这个……”叶明月犹豫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很抱歉，段先生，明妃只是一名棋子，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好吧。”段明点了点头：“等一会儿晴儿醒了，我们就离开。” “段先生。”然而就在这时，荀礼却突然对段明说道：“我倒是知道一点点。” “哦？请讲。”段明看向荀礼。 “是这样的，我之前为了等候明……等候我的爱人，所以我一直生活在京城里。”荀礼说道：“也就是在去年二月份左右吧，我曾听到有人提起宫里的明妃娘娘。” 荀礼揉了揉额头，努力回忆着说道：“由于关系到宫里的明妃，所以我刻意认真听了听。” “那几个人提到了血轿，提到了鬼市……”荀礼说道：“什么什么局……” “血轿，应该指的就是皇城血轿案了，鬼市么……”段明双眼微微眯起：“是指的百鬼夜行案还是京都里的鬼市呢？” “抱歉啊，段先生，当时我离的有点远，只能听见了这些。”荀礼说道，随后站了起来：“不过我当时以为明妃最后会被送到鬼市，所以我当时好好调查了一下。” “哦？你知道京城的鬼市在哪吗？”段明眼睛一亮。 “嗯。”荀礼点了点头，随后走到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块青铜面具，交给了段明：“进入鬼市，必带面具。这是我之前费劲心机弄到的，送给段先生了。” “这个？”段明接过面具，仔细看了看，竟然与他之前在麟阳城得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材质略有不同。 “这是最低等级的面具，据说最高等级的面具是由黄金打造的，不过我从未在鬼市中见到过。”荀礼说道：“鬼市的位置就在城东的明康街的上，那里有着一间‘东升棺材铺’，你只要在棺材铺里戴上面具，老板便会打开大门，让你进入鬼市了。” “东升棺材铺么？我知道了。”段明点了点头。 “呜……”就在这时，晴儿似乎睡醒了，揉了揉眼睛缓缓坐了起来，茫然的看了看四周。 当晴儿看到叶明月的时候，眼眶顿时又红了：“太好了，不是做梦，明妃姐姐，你果然还活着。” “好了，晴儿。”然而就在这时，段明突然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应该和荀先生、叶小姐告别了。” “不，晴儿不走，晴儿要留下来服侍……”晴儿顿时连连摇头。 然而不等晴儿说完话，段明却是脸色一沉，沉声道：“怎么，你想害死叶明月小姐么？” “我！”晴儿被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看向段明。 “荀礼和叶明月可以平安无事的待到现在，是因为他们只有两个人，目标较小。”段明沉声道：“尤其是宫里见过明妃的人很少，哪怕是皇城司，绝大多数人都不曾见过明妃。” “但是你不同，你在宫里生活了多年，很多人都见过你。尤其是前一段时间，你更是与皇城司走的很近，皇城司里很多人都认识你。” “那么，你觉得如果皇城司的人看到你和叶明月走在一起，他们会怎么样？” “他们……”晴儿脸一白：“他们会想到明妃姐姐……” “没错，有很大的概率会联想到明妃。”段明点了点头：“还有，从现在开始，你不可以再叫她明妃姐姐，而要叫她叶小姐！” “是，段先生！”晴儿急忙说道。 “多谢段先生！”叶明月见状，急忙向段明道谢，她明白段明刚刚的话的确是在为她着想。 “好了，咱们也不能在这里久留。”段明缓缓站起身：“现在京城里，盯着我的人太多了，在这里待得越久，他们越危险。” “我明白了。”晴儿点了点头，站到了段明的身后，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叶明月，眼神中充满了不舍。 “段先生。”就在这时，叶明月突然说道：“您稍等一下。” 随后叶明月快步走到房间中，过了片刻手中拿着一张纸走了出来，双手递给了段明：“段先生，小女子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而犯愁，这是小女子的一片心意，还请您不要推辞。” 段明疑惑的接过纸，细细一看，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随后段明看向叶明月，沉声道：“叶小姐，你可知这个东西，我若是交给陛下，你暴露的危险有多大？” “我知道。”叶明月点了点头：“但是段先生帮我照顾了晴儿，而且没有揭穿我，此乃再造之恩，小女子不能不报。” “好。”段明点了点头，将纸张叠好收入怀中：“这张纸我轻易不会动用，一旦动用我必保你安全！” “多谢段先生！”叶明月急忙说道。 “好了，我们这就告辞了。”段明点了点头，带着晴儿离开了这间宅院。 由于怕被人看见，荀礼和叶明月并不敢远送，只能站在院子中默默地祈祷。 离开了宅院，在往明镜司走的路上，晴儿疑惑的看向段明：“段先生，明……叶小姐给了你什么？” “认罪书。”段明双眼微微眯起，沉声道：“明妃娘娘临死前写下的认罪书！” “认罪书？”晴儿一愣。 “没错，这里面详细的讲述了明妃是如何加入的长生教，又如何进宫成为的明妃娘娘，如何的得到指令离开的皇宫。”段明沉声道。 “可是这对现在这个案子有什么用？”晴儿疑惑道。 “这封认罪书上，提到了很多长生教的殿主，但是唯独没有提过静安王。尤其是在离开皇宫的时候，更是对静安王只字不提。”段明说道：“因此，这封认罪书其实已经可以证明，静安王与皇城血轿案并无直接的关系。否则，明妃完全没有必要替静安王隐瞒。”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八十一章：星夜敌袭 “原来是这样。”晴儿点了点头，随后再次问道：“可那你为什么和明……叶姐姐那么说？会有危险么？” “因为我没有合理的理由解释这封认罪书是怎么来的。”段明叹了口气：“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是如何得到它的呢？” “这封认罪书到底是真的是假的？如果是真的，是不是明妃压根就没有死？”段明沉声道：“所以，如果不能有一个合理的理由，那么就不能将这封认罪书交给陛下、” “这个……”晴儿一听，的确如此。 说话间，段明和晴儿已经走回到了朝阳街上，此刻路上的行人已经明显比之前少了不少。 周围的店铺也陆陆续续的关门了。 突然，段明停下脚步，警惕的看向四周，一种被窥视着的感觉，缓缓在他的心中浮起。 轻轻将晴儿拉到了身后，然后又将手伸进了兜里，段明的神情无比认真。 就在这时，数道身影从两侧的房间中冲出，银光乍现之下，凌冽的刀锋劈向了段明。 不过段明对此浑然无惧，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不远处的路边摊。 路边摊上坐着四个人，正在吃馄饨，滚滚的热气烫的其中一个人龇牙咧嘴。 就在刀锋即将落到段明身上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猛然站起，抽刀、横扫，直接将最近的那名黑衣人拦腰斩断！ 其余的黑衣人一愣，这是哪里杀出来的煞神？ “段先生，你可真让我好找啊。”那人收刀而立，目光却是落在了段明身上，笑着说道。 “你这不是吃的挺香的么？也没找啊。”段明看了看热气腾腾的馄饨，笑着说道：“老刑，好点了？” “嗯，缓过来了。”来人正是刑千秋！ 随后，刑千秋的目光落到了周围的黑衣人身上，这几名黑衣人似乎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脚步不断后移。 “别吃了。”刑千秋对着还在烫嘴的许世忠说道：“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嘶……呼……不留，呼，不留活口么？”许世忠费力的将馄饨咽了下去说道。 “不留了，反正也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刑千秋点了点头：“而且就算留下来了，他们也不会说实话的。” “哦。”许世忠拎着手中的刀，带着另外两名明镜司的人缓缓走向几名黑衣人。 “吃了么？要不要也吃点？”刑千秋重新坐了下去，段明和晴儿则坐在了刑千秋的身旁。 “不了，吃过了。”段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这场面，要是有点瓜子、爆米花、可乐就好了。” “那些是什么东西？”刑千秋一愣。 “珍馐美味，说了你也不懂。”段明笑着说道。 而另一边，几名黑衣人见刑千秋再次坐了下去，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凶光。 他们只是惧怕刑千秋的武艺，而普通的明镜司中人，他们还真不怎么怕！ “杀了他们，然后走！”其中一名黑衣人沉声道。 “嗯。”其余的黑衣人点了点头，随后大叫着冲向了许世忠三人。 “你们小心点。”许世忠微微咧了咧嘴，抖了一下手中的刀，刀光一闪，挥向了最近的一名黑衣人。 在过去，许世忠的武艺的确不怎么样，仅仅只是二流的水准。 甚至于在明镜司的众多人中，也只是比较靠后的。 可是，随着许世忠的出头，刑千秋一直在有意无意的锻炼着他。 不仅是能力，就连武艺也随着与刑千秋的接触，而水涨船高。 现在的许世忠，早已经不是之前的弱者了。 “当！”一声脆响传来，黑衣人被许世忠一刀劈退，脚步连连后移。 不过许世忠并没有就此罢手，脚下猛然发力，双手握刀拦腰斩向了黑衣人。 虽然一直再和刑千秋学习，但是许世忠的刀法却与刑千秋截然不同，刑千秋的更加空灵、敏捷，而许世忠的则更加刚猛、直接。 “噗嗤！”鲜血飞溅，眼前的黑衣人直接被许世忠拦腰斩断。 “该死！”其余的黑衣人见状，脸色骤变，勃然大怒。 他们个个都是高手，虽不是一流，但却也无比接近了。 只见这些黑衣人快步前冲，手中的武器从各个角度同时攻向了许世忠。 而就在这时，另外两名明镜司人也已经冲了过来，只见他们一人手持峨眉刺、一人手持短刀，身形犹如鬼魅般发动了攻击。 “……老刑啊。”段明捂住了晴儿的眼睛，然后看向了刑千秋：“不是我说，老许是不是被你培养跑偏了？” “……”刑千秋的嘴角微微抽搐，没有说话。 “就这打法，要是真是需要追捕要犯……不过也是，抓一个带回俩，也算是赚了。”段明笑着说道。 “好了，段先生，咱们还是说正事吧。”刑千秋叹了口气，沉声道：“我们之前先去了开阳城，随后去的麟阳……” 接着，刑千秋将之前在开阳城和麟阳城看到的东西都告诉了段明。 段明越听，眉头皱的越厉害：“纪太守是这么说的么？麟阳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对了，纪太守让我给你带一封信，刚刚出来的急，忘了带，一会儿回去我给你。”刑千秋说道。 “好。”段明点了点头。 而就在说话的功夫，眼前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许世忠姑且不说，另外两名明镜司人也个个身手不凡，这些黑衣人根本就算不上对手。 “好了，走吧。”段明一直捂着晴儿的眼睛，这种尸山血海并不适合现在的晴儿看到。 晴儿的小鼻子微微抽动，她已经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所以，就算是段明此刻不捂着她的眼睛，她也不敢睁开，身体更是微微颤抖。 “没事的。”段明小声的对晴儿说道：“咱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嗯。”晴儿应了一声。 “头，不对，刑指挥、段先生，结束了。”许世忠笑嘻嘻的走了过来：“怎么样？我的身手不错吧。” “你……”段明看着浑身是血的许世忠，叹了口气：“快点回去换身衣服！”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八十二章：东升棺材铺 许世忠离开后，段明和刑千秋便带着晴儿离开了这里。 至于那两名明镜司官差，则留在了原地，等着巡逻甲士过来处理地上的尸体。 同时，他们还需要安抚一下朝阳街上受惊的群众。 毕竟许世忠的杀法太过惊人了，朝阳街上这些路人，只怕最近一段时间都要做噩梦了。 “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刑千秋看向段明。 “鬼市。”段明思索了一下说道：“先将晴儿送回到明镜司，然后你和我去一趟鬼市。” 晴儿一听这话，抬头看了看段明，但是却没有说什么。 今天她的确是有些太累了，之前遇到叶明月的时候过于兴奋，倒还没有感觉到。 如今闲下来，顿时感觉自己有些快要扛不住了。 段明摸了摸晴儿的头：“回去找珠翠，好好休息一下。” “嗯。”晴儿用力的点了点头。 “不过不要告诉珠翠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她担心。”段明说道。 “晴儿知道了。”晴儿说道。 紧接着，段明与刑千秋将晴儿送回到明镜司，刑千秋顺道取来了纪太守给段明的信。 而段明也取出了之前在麟阳城得到的黄金面具。 借着烛光，段明先看了纪太守的信，信里的话很少，只有寥寥几句。 段先生亲启： 近日麟阳城突生变故，长生教蠢蠢欲动，据我所查有不少军械暗中运入麟阳，大致分为五路。 其中三路分别运往了城南金府、城东宋府、城东赵府，其余两路不知去向。 望先生速破悬案，早日回返。 麟阳纪始忠。 看完了这封信，段明在原地慢慢踱步：“金府、宋府、赵府么？” “怎么了？”刑千秋看向段明。 “说不好。金府住的是曾经的五程将军金太尉、宋府住的是曾经的御史宋德真、赵府住的是曾经的宣威将军赵阔海。”段明沉声说道：“他们都是麟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他们暗中运输军械是为了什么呢？” “难不成，这些人还想要谋反么？” “之前听纪太守说，似乎是有这个势头。”刑千秋说道。 “有势头？哪有这么容易？”段明却是摇了摇头：“麟阳城守军虽然久疏战阵，但是平日里的训练却也不曾落下，而且数量不少。” “金、宋、赵三位大人的府邸，就算藏有私兵，又能藏多少？想要以这些人攻下麟阳城，简直就是做梦。” “除非……” 段明的话音顿了顿，目光再一次扫过信件：“除非那不知名的两路力量非凡。” “四大家？”刑千秋皱了皱眉说道。 “有可能。”段明点了点头，要说府兵众多，那么谁都比不过麟阳城内苏、方、杜、纪四家。 也正是“麟州才子案”当中，四大才子所属的家族。 “算了。”段明放下了手中的书信，叹了口气：“现在想再多也没有用，时间有限，咱们还是去鬼市吧。”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 的确，此刻再研究也都没有用，还是先将眼前的事情办好吧。 很快，段明和刑千秋来到了荀礼所说的鬼市入口——东升棺材铺。 “咚咚咚！”刑千秋轻轻敲了敲门。 过了片刻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张苍老的脸。 这张脸，就仿佛枯死了的老槐树一般，干瘪而布满了皱纹。 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一只苍白的眼球，然后沉声道：“要棺材么？” “要，要上好的棺材，带音乐的那种。”段明笑着说道。 “……”老人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进来吧。要想带音乐，得您自己弄个唱曲的，一起埋进去才行。” 随后老人将门开大了一些，让段明和许世忠走了进来。 整个棺材铺里静悄悄的，院落中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排排棺材，有的棺材上面还趴着一只只黑猫。 这些猫听到有人进来，同时站了起来，睁开了幽绿色的眼睛。 “抱歉，我家的猫有些不同，没吓到你们吧。”老者关上门，转身说道。 “老板。”段明笑了笑，然后从怀中取出黄金面具戴在脸上，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们要去鬼市。” 老人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走到了角落里的一个棺材旁，费力的将棺材推了开来，露出了下面一个黑漆漆的洞。 “去吧。”老人沉声道。 “多谢老人家。”段明点了点头，和刑千秋一同缓缓的走了下去。 等到段明和刑千秋的身影完全进入到洞口后，老人又费力的将棺材推了回来。 随后老人倚靠在棺材旁，喃喃道：“新的黄金面具么？呵呵，有趣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段明和刑千秋总算来到了一处宽敞的洞穴中，洞穴的前方是一扇一人高的青铜门。 刑千秋缓缓走到门前，用力推了推，门便被顺利的推了开来。 下一刻，一个无比巨大的空间出现在段明和刑千秋的眼前。 亭台楼阁、房屋林立，这哪里是“鬼市”，更像是一座小型城池。 “二位。”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来到了段明和刑千秋身前，这人穿着一身长袍，脸上带着一副琉璃面具：“二位是从外地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段明疑惑的看着这个人。 “虽然天下鬼市的通行证都可以通用，但是款式仍旧有些不同。”琉璃面男子笑着说道：“看二位这款式，应该是从麟州来的吧。” “的确。”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然后段明说道：“麟阳城鬼市被明镜司剿了，我们想要买的东西又只能在鬼市买到，所以只好来这京都了。” “原来如此。”琉璃面男子点了点头：“近几个月从麟阳城来的客人的确不少。不知道二位想要什么东西？或许我可以帮的上忙？” “你是？”刑千秋沉声问道。 “哦，对了，麟阳城的鬼市没有我们这种人。”琉璃面男子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是鬼市里的鬼差，或者，你可以把我当成这里的店小二也行……”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八十三章：又见故人 段明并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他们来鬼市也只是为了碰碰运气而已。 但是他们刚刚并不知道眼前人的身份，所以说了自己的所求，现在总不能再说“就是随便看看”吧。 就在这时，段明灵机一动，笑着对眼前的琉璃面男子说道：“我要的东西很常见，也很少见，不知道咱们这京城鬼市有没有。” “呵呵，这位先生不必忧虑。”琉璃面男子说道：“只要是您能在别的鬼市买到的东西，这里一定有。” “好。”段明点了点头：“我要的东西，是人头！” 听到这话，琉璃面男子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后说道：“这位先生想要的东西倒是奇特，不过恰巧，我这麟阳城鬼市中，有这东西。” “你，不问问我要人头干什么吗？”段明说道。 “先生倒是说笑了。”琉璃面男子摇了摇头：“我只负责告诉您去哪里买您想要的东西，至于那东西您是拿回去煲汤还是切片，与我有什么关系？” 随后琉璃面男子指了指自己的左侧：“沿着这条道走，五条街外，有一家无名铺子，您所要的东西就在那里。” “好，多谢。”段明点了点头，随后便与刑千秋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很快，段明与刑千秋便来到了琉璃面男子所说的商铺，这间商铺处于几间商铺中间，店面很小，看起来十分的老旧。 “段先生，咱们真的要进去么？”刑千秋沉声问道。 “当然。”段明点了点头，眼前的这个地方，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随后段明走上前，轻轻叩向了房门。 片刻后，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果然是你。”一看到这道身影，段明顿时就笑了。 开门的老妪看到了门外的段明，却也是一愣，随后又看了看段明身边的刑千秋。 “老人家不记得了？”段明笑着说道：“在麟阳城，我曾在老人家这里买过一个特殊的人头。” 老妪的手臂微微颤抖，她猛然想起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当初段明和许世忠为了调查百鬼夜行案，特意前往了麟阳城鬼市，买回了许汉三和独孤远的头颅。 也正是这两个头颅，让段明得到了破获百鬼夜行案的关键线索。 “原来是你啊。”老妪微微顿了顿，然后让开了身体：“二位请进来吧。” 段明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和刑千秋一同走进了房间中。 这间房间里一如麟阳城鬼市里的那个房间一样，昏暗、阴森。 房间墙壁上钉着一个个木架子，架子上摆放着一个又一个盖着红布的物品。 刑千秋鼻子微微一动，对着段明小声道：“这里有很重的血腥味。” “嗯。”段明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段明看向了老妪，笑着说道：“这京城的生意，比起麟阳城来如何？” “托您的福。”老妪抬起仅剩的一只眼睛看向段明：“生意很差。” “哈哈。”段明笑着摇了摇头，却也没有说什么。 他心中清楚，眼前的这名老妪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上一次在麟阳城里，刑千秋带着明镜司清缴麟阳城鬼市，就连那珍宝阁的人都尽数捉了起来。 可是眼前的这名老妪却是安然无恙，足以说明这名老妪的不简单。 要不然就是老妪有本事在明镜司的围堵下逃脱，要不然就是老妪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在刑千秋还没有抵达之前，便带着东西逃走了。 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说明老妪的不凡。 “不知道你这次又想要什么样的人头？”老妪缓缓低下头，沉声道：“是年轻的？年老的？帅气的？俊美的？” “都不要，我想要一个聪明的人头。”段明笑着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透过昏黄的烛光，盯着老妪。 “聪明的人头？”老妪点了点头：“您说的人头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不过，那可是上品，您确定您买得起吗？” “当然。”段明点了点头。 “您能出什么价呢？”老妪抬起头，问道。 “麟阳城里的那座宅子，如何？”段明笑着说道：“包括里面的仆役、歌姬。” “您真舍得？”老妪一愣，沉声道。 “有何舍不得的？又不是我那漏衣巷里的房子。”段明笑着说道。 “您倒是不装了。”老妪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南城跛老六，哦不，应该是天下第一跛老六，段明，段先生。” “哈哈，老人家果然知道很多东西。”段明点了点头。 “可是我要如何相信你？”老妪沉声道：“毕竟，上一次我卖人头给你，转头你就让人清剿了我的家。” “你是否信任我，本身就是这交易的一部分。”段明说道：“您可以不信，可以错过这笔生意。” “……”老妪听到这话，沉默了许久。 随后老妪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烛火，沉声道：“我们这些地沟里的老鼠，在阴暗中待得太久了，若是回到阳光下，怕是活不了多久。” “光与暗，本身就不是绝对的。”段明笑着说道：“当初生活在阳光下的时候，你也会以为离开阳光就会死，可是结果呢？” “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脆弱、也是最顽强的生命，丢到穷山恶水、不见天日的地方，人能活下去；回到阳光璀璨、光明万丈的地方，人也能活下去。” “关键在于，这个人到底是如何选择的。” “呵呵，好大的道理。”老妪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行，这笔交易，我同意了。就算我不去住，卖也能卖上些银子。” “老人家这话说得却是通透。”段明笑着点了点头。 “鬼市西南，有一间叫做‘阴风里’的铺子。”老妪也不废话，直接说道：“阴风里的老板叫做霍十娘，你们想要知道的东西，就在那里。” “霍十娘么？”段明点了点头：“听起来就很难缠。” “怎么？你想反悔？”老妪沉声道。 “哪里的话。”段明摇了摇头，缓缓站起身，看向一旁的刑千秋：“我和我的朋友，就喜欢难缠的人！”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八十四章：阴风里 离开的不知名的小店，段明与刑千秋向着鬼市西南走去。 “段先生。”刑千秋低声道：“你真的想把麟阳城的那座宅子送给刚刚的老妪？” “不是送，是卖。”段明笑着回答：“那座宅子对我完全没有任何用处，留着干什么？还不如送人。” “而且宅子里的那些仆从、歌姬，说不准谁便是长生教的暗棋，我又不能将那些人全都杀了，我去住怎能安心？” “话虽如此。”刑千秋微微沉思：“可是刚刚的这条线索，并不值得这个价啊。毕竟如果那个霍十娘真的有这样的本事，咱们只需要在鬼市打听一下，应该就可以知道了。” “你说的很对。”段明点了点头，目光从周围的人群上扫过：“恐怕随便找一个小商小贩，都知道霍十娘的存在。”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段明说着看向刑千秋：“我压根就没有说过咱们要干什么，可是那个老妪却直接将咱们推给了霍十娘，这是什么原因？” “难不成？”刑千秋双眼微眯：“那个老妪知道咱们正在调查静安王的案子？” 这段时间以来，尽管段明和刑千秋一直在调查静安王的案子，但是却从未拿到明面上来。 知道这件事的人十分有限，区区一名鬼市的店主，怎么可能会知道？ 除非这名店主的身份不简单，或者她的智慧不简单！ “他知道咱们在调查静安王的案子，这样还让咱们去找霍十娘，这就说明霍十娘那里一定有什么关键的线索。”段明说道：“这个关键的线索，应该对于咱们有着极大的帮助。” “到现在为止，而咱们已经拥有了麟州才子案、百鬼夜行案、古刹业火案与静安王无关的佐证。如果咱们再能证明出静安王爷与五王争龙案无关，那么咱们就有充足的证据可以站在陛下面前。” “当然，陛下由于那件事与那个人，应该还是无法对静安王放心，但是最少可以扭转现在的局势。” “若是纪太守的担忧是真的……” “没有外患的情况下，陛下最为忌惮静安王，可是若是有外患的情况下……”刑千秋点了点头：“若是咱们能证明几个案子是陷害，那么关键时刻陛下就能重新启用静安王了。”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而且，如果咱们能从霍十娘那里得到线索，咱们还有一个优势。” “什么优势？”刑千秋沉声道。 “我手上有一封明妃娘娘留下的认罪书，只是我出于某种原因，无法解释这认罪书的来源。”段明沉声道：“可若是咱们从霍十娘那里得到线索，那么这封认罪书的来源就好说了。” “毕竟霍十娘都可以获得别的关键线索，那么有一张认罪书，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明妃娘娘的认罪书？”刑千秋诧异的看向段明，没有想到段明居然得到了这样的东西。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对了，之前我就想问你，你说你抓回来了谁？” “是开阳城船舶司的刘指挥。”刑千秋说道：“根据之前的调查来看，他是长生教的白衣使徒。” “白衣使徒？”段明的疑惑的看向刑千秋，毕竟过去段明对于长生教的了解就非常少，尽管最近这一年，正努力了解长生教的事情。 但是像这种隐秘的事情，还是不清楚的。 “白衣使徒，算是长生教内最为特殊的一种人了。”刑千秋说道：“算是长生教安插在个个紧要关口的暗棋，掌握了很多长生教的东西。” “比如说麟州才子案之所以可以成功，就是由于这个刘指挥。” “原来如此，那这人的确可以好好的审审。”段明明白了刑千秋的意思，点了点头。 就在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鬼市的西南角。 刚刚到这里便看到了一间恢弘大气的房屋，房屋前写着“阴风里”的牌子傲然耸立着。 阴风里的门口人员往来，络绎不绝，看起来十分热闹。 “话说。”段明看向刑千秋：“这阴风里到底是卖什么东西的？酒楼？客栈？还是赌坊？”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刑千秋握紧了手中的刀，沉声道。 很快，段明和刑千秋顺着人群走进了阴风里。 只见这阴风里内嘈杂无比，一个个带着面具的人，围绕着一张张圆桌，大叫着、狂笑着。 段明看了看周围，瞳孔微微收缩，这里既不是酒楼客栈、也不是青楼赌馆，竟然是一处书堂？ 只是这些人看的到底是什么书？怎么会像是发疯了似的？ “两位先生。”就在这时，一名男子走了过来，对着段明和刑千秋微微行礼，然后说道：“二位看起来眼生，应是第一次来吧。” “的确。”段明点了点头。 “那么二位必然不知道这阴风里的规矩，请容在下向二位说明。”男子笑着说道：“这阴风里乃是书馆，收容的是天下之书，只要这世间有的，在这阴风里都能看见。” “这，书馆的话这么疯狂么？”刑千秋疑惑道。 “二位有所不知，天下之事成书着十之六七，正所谓‘读书知万事，天下溶墨中’。”男子说道：“来这里的人或是想要知道害自己的人是谁、或是想要得到绝世秘籍，都有其诉求。” “一旦找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案，那么他们自然疯狂。” “这不就是百度么？”段明摇了摇头。 “百度？”男子疑惑的看向段明：“那是何物？” “额……很远很远的地方的一种和这阴风里相似的……店。”段明思索了一下说道，然后转移话题道：“那我们想要查什么东西，是不是也能查到呢？” “十之六七。”男子再次说道：“不保证一定能查到，但是有很大概率可以。” “这样啊……”段明点了点头：“那总不能是白查吧？” “那是自然。”男子说道：“法不轻传、书不轻授，轻传者卑、轻授者贱。” “所以，十两黄金可以查阅两刻钟，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八十五章：霍十娘 “十两黄金两刻钟？还不保证能查到，这也算是天价了。”段明笑了笑。 “世间万物的价值取决于其所求者本身。”男子笑着说道：“有些东西，在有的人眼里是一文不值，在有的人眼里却是千金难求。” “所以，这个价格到底贵不贵，就要取决于你们自己了。” “好吧。的确如此。”段明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男子：“可是，我们想要的线索，却是真正的万金难求，你这些书里，只怕没有。” “哈哈，我说了，世间之事十之六七，没有我们也没办法。”男子摇了摇头：“或许你可以查查试试。” “我别的东西都很多，唯独时间很少。”段明说道：“所以试试就不比了，我想直接要答案。” “抱歉，我们这只是书馆，不是情报铺子。”男子说道。 “或许这件事你做不了主呢？”段明说道：“我们要见霍十娘。” “哈哈，段先生，刑先生，二位来我这小店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有失远迎了不是？”就在这时，一个充满魅惑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人影缓缓从二楼走了下来。 只见这道身影面带黑纱，修长的头发垂肩而下，一身黑衣将她婀娜的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 “霍十娘？”刑千秋站在了段明的身前，双眼微眯。 他能感觉得到，眼前的这名黑衣女子绝对是个高手。 “正是。”霍十娘掩嘴轻笑，莲步轻移，缓缓来到了段明和刑千秋的面前，看傻了周围的诸多客人。 “霍十娘的消息果然灵通。”段明拍了拍刑千秋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如此警惕：“竟然一眼就将我们二人认出来了。” “的确。”刑千秋也点了点头：“看样子刚刚这位先生所言有虚呀。” “怎么？”霍十娘伸出玉手，轻轻放在了刑千秋的胸前：“二位想要在这里问你们想问的事么？” “当然不想。”刑千秋急忙后退一步，沉声道：“不知道这阴风里可有说话的地方？” “二位请随我来吧。”霍十娘掩嘴轻笑，转身向着角落里的一扇门走去。 段明和刑千秋互视一眼，也一同走了过去。 进入了那扇门，门后赫然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很快，三人穿过走廊来到了一处书房。 书房不大，仅有二十多平米，两个巨大的书架就已经占据了书房的一半。 霍十娘请段明和刑千秋坐下，随后亲手给二人泡了一壶茶，笑盈盈的说道：“这是鬼茶，还请二位品鉴一下。” “多谢。”段明轻轻抿了一口，然后说道：“霍小姐，你是怎么认出我们的？我们这脸上可是戴着面具的。” “呵呵，段先生还是叫我十娘的好。”霍十娘笑着说道：“至于十娘是怎么知道二位身份的，很抱歉，十娘无法告知二位。” “没关系，反正这也不是重要的问题。”段明点了点头。 “霍老板。”这时候，刑千秋看向霍十娘，沉声道：“实不相瞒，我们听闻您知道关于静安王之事的真相，所以特来讨教。还请您如实相告。” “静安王啊。”霍十娘喝了一口茶，沉声道：“我倒的确知道一些，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你们也说了，这条消息对于你们万金难求……” “你想要什么？”段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轻声道。 “嘻嘻，段先生说话果然痛快，那十娘就直接开价了。”霍十娘笑着说道：“我要你们答应帮我办一件事！” “办事？什么事？”刑千秋说道。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但是只要你们答应了，我就告诉你们。”霍十娘说道。 “只要不违背公理良心、不涉及皇室，我同意。”刑千秋说道。 “嘻嘻，十娘只是一名小女子，上哪里能弄那些违背公理良心、涉及皇室的事？”霍十娘摇了摇头：“段先生，你怎么说？” “我？我无所谓啊，你就是让我以身相许都行。”段明说道。 “段先生这话说的，十娘蒲柳之姿，哪能入得了先生的眼？”霍十娘向着段明眨了眨眼睛：“不过既然这样，十娘就当二位答应了。” “其实二位想知道的真相就在这鬼市当中。距离十娘这阴风里三条街外，有一家铺子，叫做《圣书坊》，卖字画的。” “铺子的主人叫做叶叔。” “叶叔？”听到这个名字，刑千秋眉头一挑：“妙笔书生叶叔？” “对，就是他。”霍十娘点了点头。 “怎么，这个叶叔很有名气？”段明疑惑的看向刑千秋：“卖字画……他是书法大家？” “倒算不上是大家。”刑千秋摇了摇头，眉头紧皱：“或许我知道霍老板说的线索是什么。这叶叔非常擅长模仿他人字迹，曾经更是试图假传圣旨。后来被官府追捕，不知所踪。” “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 “擅长模仿字体么？”段明点了点头：“看样子，静安王和于晨的书信……” “没错，恐怕会有很大的问题。”刑千秋点了点头，然后对霍十娘说道：“感谢霍老板提供的线索，我们这就去会会这个叶叔。” “无需如此客气，只要二位记着对十娘的承诺就好。”霍十娘说道。 “必然不会食言！”刑千秋说道。 随后段明与刑千秋便离开了阴风里，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圣书坊赶了过去。 很快二人便到了圣书坊的门外，这圣书坊的规模可比阴风里要小得多，也就仅仅比售卖人头的地方大了一些而已。 “走吧。”刑千秋看着圣书坊那紧闭的房门，沉声道。 “小心一些。”段明点了点头：“这个人既然敢在这里开店，必然有着保命的手段，别阴沟里翻了船。”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走上圣书坊门前，正想要用刀撬开圣书坊的大门，结果眉头一皱。 刑千秋伸出手，轻轻一推，大门便“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紧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门内飘了出来……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八十六章：搜索圣书坊 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 刑千秋与段明的脸色同时一边，快步走了进去。 只见昏暗的房间中一片凌乱，一幅幅字画散落一地，房间正中的地面上躺着一道身影。 这道身影是一名中年男性，穿着沾满了鲜血的白色长袍，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是他。”刑千秋蹲下身，仔细的看了看，然后说道：“妙手书生叶叔！” “已经彻底死了。”段明也蹲下身，简单检查了一下：“应该是刚刚死亡没多久。” “刚刚死亡？”刑千秋皱起眉头，沉声道：“为什么？如果是为了灭口，为什么不早点杀了他？” “还是说。”刑千秋的目光变得越发犀利：“杀他的人，是因为知道咱们要调查到他了！” “应该是这样。”段明说道：“刚刚的霍十娘也是。恐怕咱们的行踪刚刚将进入鬼市就暴露了。当咱们找到霍十娘，幕后之人担心妙手书生被咱们捉住，所以便提前杀人灭口了！” “不过这样一来，线索岂不是又断了？”刑千秋叹了口气。 “不对。”刑千秋摇了摇头，目光从混乱的房间中扫过：“这叶叔分明是被一击毙命的，那么这个房间不应该这么乱。” “没错。”段明缓缓站起身：“死者的身体上虽然有很多疤痕，但那都是陈旧性的。新的伤口只有一处，从左胸口刺入，直接贯穿了心脏的贯穿伤。” “所以，房间里没有理由这么乱。”段明沉声道：“只有一个可能。” “叶叔的手上有着很重要的东西。”刑千秋点了点头：“那个人是为了找东西，所以房间中才会这么乱的。” “没错。而且既然如此，说明那个人并不知道东西在哪里，换而言之，他也未必找到了那个东西。”段明说道：“咱们两个再好好找找，或许不是真的一无所获。”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与刑千秋在房间中寻找起来。 这间圣书坊虽然有两层，但是并不大。二楼也只有一个房间，是卧室，同样被人翻得乱七八糟，就连床铺都被扔在了地上。 一楼除了大厅之外，还有一间厨房，厨房的灶台是被封死的，看样子叶叔平日里并不会自己做饭。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到底是找到了，还是没有找到？”刑千秋沉声道：“如果如之前咱们猜测的，那么应该是书本、信件之类的。” “应该是没有找到。”段明摇了摇头：“按照叶叔的死亡时间来看，应该是在咱们进入到阴风里前后，被杀的。” “而咱们在阴风里所待得时间并没有多久，所以凶手的时间有限。” “妙笔书生死在了一楼大堂，那么凶手最先搜索的应该就是一楼了。” “而二楼的卧室也被翻得乱七八糟，说明凶手在一楼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或者没有找全。” “根据时间来推算，凶手进入二楼应该没有找多大一会儿，咱们便到附近了。” “而咱们进入到这里之后，并未听到二楼有什么响声。” “说明凶手应该是在咱们赶到这里之前，就先离开了。” “有限时间的情况下，凶手想要找到东西，无疑是十分困难的。” “可是如果凶手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会离开？”刑千秋皱了皱眉：“叶叔本领高强，就算是趁着他大意，能一剑将之击杀，也必然是高手。这样的高手，如果偷袭咱们的话，他未必没有胜算。” “取舍……”段明微微沉思，然后说道：“对方并没有把握一定杀了咱们，而一旦杀不了咱们，反而被咱们所杀、或者抓住，就得不偿失了。” “有道理，杀死妙笔书生叶叔才是对方的主要任务，找到那个东西只是次要的。”刑千秋抱着刀，点了点头：“与其被咱们发现，与咱们交手，不如趁咱们没有赶到的时候提前离开。”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在他们看来，咱们一来未必能想到叶叔这里还有东西，二来咱们也未必能找到叶叔藏得东西。” “的确，这里是鬼市，无法调来大量的人员进行彻底的搜查。”刑千秋点了点头：“对方又找过一遍，说明那个东西被叶叔藏得很好，咱们只有两个人，就算是找，能找到的可能性也不高。” 一边说，二人一边细细的寻找起来。 不过，也难怪凶手没有找到那个东西，段明二人检查了所有能检查的地方，甚至就连棉被内、床板中、字画的卷轴里都找了，却还是没有找到。 “难不成，这叶叔将东西藏到了别的地方？”刑千秋皱了皱眉头：“或者，还是被那凶手拿走了？” “应该不会，咱们肯定还是忽略了什么。”段明沉声道。 随后段明一遍遍在房间中来回走动，努力的思索着。 突然，段明的眼睛一亮，看向刑千秋：“老刑，你看到书桌了么？” “书桌？”刑千秋先是一愣，随后睁大了眼睛：“对呀，妙笔书生擅长于模仿他人字体，又是卖字画的，这点中为什么会没有书桌和文房四宝呢？” “暗室，这里一定有一间暗室。”段明沉声道。 “可是咱们刚刚明明已经彻底的搜索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暗室的痕迹。”刑千秋沉声道：“或者，叶叔除了这里，还有另外的房子？” “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段明摇了摇头，脑中努力的思索着。 突然，段明想到了自己在上一世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头猛然转向了厨房的方向。 如果说叶叔并不在自己的店里生火做饭，那么为什么要留着那个灶台呢？ 有限的空间里，如何利用空间是最重要的事情，留着一个完全没有必要的灶台，无疑是对空间的浪费。 换而言之，这个灶台既然没有被拆，就说明灶台绝对有问题。 段明快步来到灶台前，看着灶台上的大锅，嘴角微微上扬：“难不成是，地道战？”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八十七章：被包围了 段明轻轻走到灶台上，低头看着眼前的大锅，轻轻蹲下身体在锅檐摸了摸，果然很干净。 刑千秋疑惑的看向段明，不明白段明这是要干什么。 “老刑。”段明看向刑千秋：“过来帮把手！” 随后段明轻轻抓住锅的一侧，用力一抬，就将巨大的黑锅抬起了一点。 “嗯？”刑千秋仿佛想到了什么，急忙飞身跃上，然后抓住了锅檐，同时用力，直接将大黑锅彻底抬了起来。 等到黑锅抬起，刑千秋和段明看到黑锅下分明有着一个洞口，洞口旁悬着梯子，下面有着一个小房间。 “段先生，你真是神了，这怎么都能想得到？”刑千秋震惊的看向段明。 “嘿嘿，只是先人的智慧而已。”段明笑了笑，随后与刑千秋将大锅立在一旁，又叫刑千秋将圣书坊的门窗全都关好上锁，这才来到洞口的位置。 二人互视一眼，轻轻跳了进去。 只见灶台下的这个空间不大，应该是叶叔自己挖的。 房间中有一个书柜，书柜上摆放着很多书本，书柜旁是一张书桌，文房四宝一样俱全。 一旁的角落里摞着一摞未书写的卷轴。 “段先生，你到底是如何知道这里有玄机的？”刑千秋好奇的问道。 “很简单，叶叔不做饭，却有厨房和灶台，这不奇怪么？所以灶台很有可能便有问题。”段明说道：“而且灶台上十分干净，就连大锅的锅檐都没有积灰。” “这说明叶叔应该时常擦拭这里。” “可是，一个不用的东西，拆了都不为过的东西，谁会如此的收拾？” “所以，我猜测之所以这里收拾的如此干净，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脚印，否则若是灶台上有几个大脚印，未免太过明显了。” “原来如此，因此你猜测这锅下另有乾坤。”刑千秋点了点头：“刚刚的铁锅也是，对于普通人来讲很沉，就算是习武之人想要抬起都会有一些费力。所以，一般人根本不会想到这下面。” “正是如此。”段明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与刑千秋一起在这个房间中寻找起来，很快便在书桌下的一个暗匣中发现了十多封信件。 将这些信件打开一看，差不多全都是静安王与褚侯的互通信件。 除了静安王与褚侯的互通信件外，还有着几封别的大臣的书信，竟然都是之前弹劾静安王的大臣。 “这些……”刑千秋看向段明：“看样子已经可以确定，那些所谓的静安王与褚侯互通，策划皇城血轿案的信件，是他仿造的了。”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与刑千秋又细细的搜索了片刻，并未有更多的发现，这才离开了暗室。 回到了大堂中，刑千秋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沉声问道：“咱们两个如果就这么将尸体抬出去的话……” “的确，太过醒目了。”段明叹了口气：“只能将尸体扔在这里了。” “太可惜了，如果能将尸体带回去的话，或许能从尸体上找到证明幕后黑手是长生教的证据。”刑千秋说道。 “希望不大，不必感到可惜。”段明说道：“好了，迟则生变，咱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然而当刑千秋和段明刚刚打开圣书坊的房门的时候，便看到门外站着一排黑衣黑甲、头戴黑色面具的男子。 而就在这些男子的中央，正站着之前见过的那名琉璃面男子。 “二位，这就要走了？”琉璃面男子上前一步，沉声道：“虽然我鬼市没什么规矩，但是杀人却也是禁止的。二位初来乍到便坏了我鬼市的规矩，是不是有些……” “你到底是谁？”段明双眼微眯，看着眼前的男子。 “我？我说了，我是一名普通的鬼差。但是也是一名热爱鬼市的鬼差。”男子小道。 “难不成？”段明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紧紧的盯在琉璃面男子身上：“你一直在跟着我们？” “哈哈，也不是。”琉璃面男子摇了摇头：“最少在你们进了阴风里之后，我便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段明看了看刑千秋，低声道：“杀了叶叔的人，应该就是他！” “应该如此。”刑千秋点了点头，“难怪他没有守在这里，因为这里是他布下的陷阱！” “先是杀了叶叔，弄乱了现场，让咱们认为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而使咱们逗留在这里。”段明沉声道：“然后找到鬼市的守卫，包围这里，借鬼市的手杀了咱们。” “不过，他应该也没有想到，咱们竟然真的找到了关键的证据。” “没错。”刑千秋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不过，眼前的这些人个个都是高手，我没有把握带着咱们两个一起杀出去。” “一会儿我去冲开他们的围堵，然后你趁机逃走。” “不用。”段明却是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了一丝狠光。 “各位大人，该你们出手了。”琉璃面男子笑了笑，退到了黑甲人的身后：“如果要是让他们逃了，咱们鬼市……” 听到了琉璃面男子的话，这些黑甲人没有回答，而是纷纷抽出腰间的长刀，向着圣书坊缓缓走来。 段明的嘴角微微上扬，拉着刑千秋退回到了房间中，随后将大门猛然关闭。 “呵呵。”琉璃面男子的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神色。 这圣书坊除了这扇大门和二楼临街的窗户之外，没有任何别的窗户。 如今退回到房间里就只能是瓮中捉鳖。 果然，黑甲人快速的靠近大门，猛然一踹，一脚便将大门踹了开来。 然而下一刻，一个冒着火光的黑色东西从门内飞了出来，轻轻的掉落在了地上。 众多黑甲人吓了一跳，一拥而上，手中的长刀向着那个东西猛然劈落。 “轰！”下一刻，剧烈的轰鸣声响起，周围的黑甲人瞬间便被炸飞了出去。 剧烈的轰鸣声让周围的人全都吓傻了，有的人甚至直接跪在地上，祈求上天的宽恕。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圣书坊冲出，刀光一闪，划过了琉璃面男子的脖子……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八十八章：审刘权 就在众人的震惊中，刑千秋直接斩下了琉璃面男子的头。 随后，段明与刑千秋快速向着远处跑去，穿过了震惊的人群，消失在了鬼市当中。 很快，段明与刑千秋便离开了鬼市，回到了京都，此刻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这一折腾竟然便是一夜。 “段先生……”刑千秋停下脚步，震惊的看向段明。 实际上别说是那些人了，就连刑千秋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就是传说中火药的威力么？那震天动地的响声，真的仿若神明震怒一般。 “所以我告诉你，一旦扔出去就要躲远点。”段明笑了笑说道：“好了，既然逃出来了，咱们就回明镜司吧。” “嗯。然后呢？咱们怎么做？”刑千秋看向段明。 “当然是先睡一觉了。”段明伸了一个懒腰，笑着说道：“毕竟折腾了一宿，困得要死啊。” “……”刑千秋叹了口气，这段明怎么每一次都是这样？ 无奈，刑千秋只好叹了口气：“那段先生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去好好审审那名刘指挥。” “那就不归我管了，刑指挥你加油。”段明笑了笑。 段明毕竟只是一个人，不可能做到事无巨细全都亲自插手。 况且，刑千秋本身便是鼎鼎有名的神探，如果不是他段明的风头太盛，而且拥有着上一世的诸多知识和特殊思维，破案未必赶得上他。 “好吧。”刑千秋点了点头。 很快段明与刑千秋便回到了明镜司，这一回路上没有再遇到任何阻碍。 鬼市里的人就算是胆子再大，也绝对不敢到地面上来偷袭大名鼎鼎明镜司指挥使以及天下第一跛老六。 甚至于如果鬼市的负责人知道是这两个人，那么将更加不敢得罪了。 毕竟，若是这两个人愿意，真的可能再将这京都鬼市清剿了！ 回到了明镜司内，段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而刑千秋则直奔明镜司大牢。 大牢中关押着许多要犯，数名明镜司官差正在审讯，鲜血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阵阵惨嚎成了这里的背景音。 径直穿过了人群，刑千秋直接来到了大牢的最里面，这里是关押机密要犯的地方，而刘权刘指挥，就被关在了这里。 看到刑千秋，刘权急忙缩了缩身体，向着墙角蜷缩过去，身体微微颤抖，双眼充满了恐惧。 “你，你到底是谁？干嘛抓我？我没有钱的！”刘权急忙说道：“但是，对，但是我姐夫有钱，我可以让他给你钱，好多好多钱！” “刘权。”刑千秋搬了一把椅子，轻轻坐在了刘权的对面：“刘指挥，你怎么会没钱呢？” “我真的没钱，我不骗你！”刘权急忙叫道：“我真没骗你……” “呵呵……”刑千秋紧紧的盯着刘权看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不愧是长生教的白衣使徒，这演戏的功夫当真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明。如果我不是知道你的真正身份，还真能被你骗过去。” “什么屎？”刘权急忙点头：“对，你说我是屎我就是屎，只要你不杀我，你让我当什么都行。” “哈哈。”刑千秋忍不住大笑道：“我说刘权，你当真还要这样装下去么？不瞒你说，我已经在开阳太守那里看到了他与长生教的书信，你的身份我一清二楚。” “……”听到了刑千秋这话，刘权瞬间沉默了，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长生教的白衣使徒啊，身份当真是不简单，据我所知，好像长生教的白衣使徒应该仅有不到一百人吧。”刑千秋抽出了长刀，轻轻擦拭：“是不是啊，魁斗？” 一听到这话，刘权的身体一震，他知道刑千秋是真的知道了。 长生教的白衣使徒不多，每一位白衣使徒都有自己的代号，而魁斗就是刘权的代号。 “呵呵，刑千秋，不愧是你。”刘权深深的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刑千秋：“好了，那杀了我吧。” “哦？你想死？”刑千秋笑着说道。 “我不想死，但是我更不可能告诉你任何事情，所以我就只能死了。”刘权说道。 “也不一定啊，也许我只是问你一些无关轻重的问题呢？”刑千秋说道：“这样你岂不是不用死了？” 刑千秋没有试图劝说刘权背叛长生教，因为那纯粹是浪费口舌。 要知道，长生教的白衣使徒不多，但每一位都对长生教忠心耿耿，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背叛长生教的。 “我说了，什么我都不会说，所以就不用跟我玩心眼了。”刘权摇了摇头：“就算你问我叫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你。” “呵呵，可是我刚刚问的问题你就回答了啊。”刑千秋握着刀，来到了刘权的面前，微微弯下腰，盯着刘权的眼睛：“你听说过么？我们明镜司的审讯手段与外面有些不同。” “呵呵……”刘权冷笑一声，丝毫没有理会刑千秋的话。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刑千秋站直了身体，手中的长刀搭在了刘权的肩膀上：“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明镜司的审讯手段，也就无外乎老虎钳、夹板、皮鞭之类的东西？又或者狠一点，剥皮抽筋、剔肉刮骨？” “你想的没错，那正是我们过去的审讯方式。但是后来认识了段先生，你应该知道段先生吧？就是屡次打破你们长生教谋划的那位段先生。” “段先生告诉我，我的审讯方法都太弱了，太土了，我需要与时俱进。” “于是，我刻意向段先生请教过，学到了一些先进的方法。” 刑千秋的目光看向刘权，刘权的眼神微微闪烁。 段明的本事，每一位白衣使徒都是知道的，长生教殿主更是曾下令，如果有机会杀了段明，绝对不要手下留情。 所以，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办法？ “嘿嘿。”刑千秋将手中的刀插在了刘权的旁边，眼神中隐隐有一丝笑意。 而就是这一丝笑意，让刘权感到毛骨悚然……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八十九章：褚侯反 很快，段明终于睡饱了，吃过了珠翠带来的“早餐”，段明便想要去找刑千秋。 然而当段明刚刚走出房间的时候，便看到了匆匆走进来的许世忠。 “段先生！”许世忠的脸色极为那看，看到段明急忙快步走了过来，沉声道：“出事了。” “怎么了？”段明疑惑的问道，难道自己就睡一觉的功夫，这天还能塌了不成？ “刚刚得到消息。”许世忠沉声道：“褚侯领兵造反，已经攻下了麟阳城。” “什么！”段明顿时一惊，随后双眼一眯：“原来是这样！” “段先生，你是知道什么吗？”许世忠疑惑的看向段明。 “先不说了，你将这个消息尽快告知老刑，他现在应该在审你们从开阳城抓回来的刘指挥。”段明沉声道。 “好，那你怎么办？”许世忠说道。 “我现在就进宫面圣，恐怕麟阳城的事情只是一切的开端，接下来的事情才会是重头戏！”段明说道。 随后段明立即让人牵了一匹马过来，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京城内不允许纵马的规则了。 很快，许世忠便在大牢里找到了刑千秋，当许世忠将这个消息告诉刑千秋的时候，刑千秋的脸色也是骤变。 不过刑千秋并没有如同段明那样进宫面圣，他知道段明是想要去替静安王洗刷冤情，他去并不合适。 随后刑千秋微微思索，然后对许世忠说道：“老许，你现在立即告诉所有的明镜司整装待命，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你是担心……”许世忠明白了刑千秋的意思，沉声道。 “褚侯是静安王嫡系，正常来讲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刑千秋说道：“所以，褚侯做这件事，其中一定有长生教的功劳。只是不知道褚侯是长生教按在静安王身边的人，还是说褚侯是被长生教利用了。” “但有一点，那就是长生教绝对不会仅仅只做这一个小动作。” “所以，长生教的人很有可能会在京城之内，再做出什么事情来？”许世忠说道：“我这就去通知。” “等等。”就在许世忠要离开的时候，刑千秋却突然叫住了许世忠：“你再选几名信得过的人，盯着点独孤皓月，他与长生教很有可能有莫大的关系。” “我明白了。”许世忠回答道。 “还有，派人去通知一下皇城司的宋指挥，让他做好准备，以免长生教在皇城内做出什么手脚来。”刑千秋再次说道。 “好。”许世忠应了一声，继续看向刑千秋：“还有别的指示么？” “没有了，快去吧。”刑千秋说道：“我还有几个关键性的问题没有问出来，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明白了。”许世忠快步离开了这里，去做相应的准备了。 而等到许世忠离开后，刑千秋看着已经快要虚脱了的刘权，脸上重新露出了微笑：“刘指挥啊，你也听到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另一方面，段明直接纵马来到了皇城门口。 皇城司的侍卫本以为是真有人胆大包天，敢马闯皇城，准备出手将其缉拿，但是一看到段明却又都停在了原地。 “段先生，我的段先生啊！”看到段明从马背上跳下来，一名皇城司中人上前说道：“你这样很容易被我们……” “好了，我知道了。”段明却是直接打断了这人的话，沉声道：“我现在有急事需要面圣。” “这……陛下此刻正在正明殿会见群臣……”那人愣了一下说道：“应该不太方便……” “我是否可以直入皇城？”段明问道。 “这个，可以。”那人点了点头。 “我是否可以直接面圣？”段明再次问道。 “可以。”那人再次点了点头。 “陛下是否说过不见我？”段明最后问道。 “这倒没有。”那人摇了摇头。 “那就好。”段明松了一口气，对眼前的人说道：“情况紧急，我等不到陛下与群臣会面结束了。” 一边说，段明一边快速的向着宫里走去。 “你们两个。”那人叹了口气，对着两名守卫说道：“你们带段先生去正明殿！” “多谢。”段明抱了抱拳。 事实上，正如段明所说，他此刻已经等不了了。 既然就连段明和明镜司都知道了褚侯谋反的事情，那么陛下没有理由不知道这件事情。 换而言之，陛下此刻召见群臣，应该就是针对这件事情的。 乍一看，现在陛下首要任务是处置褚侯谋反的事情，与静安王无关，完全可以等陛下会见完群臣，再行定夺。 但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 褚侯是静安王的心腹，在大齐这几乎人尽皆知。 而如今静安王被捕入狱，褚侯起兵谋反，让人怎么看怎么都与静安王脱不开干系。 甚至于，恐怕会有很多人认为，这件事就是静安王操纵的。 因此，现在陛下会见群臣，除了派谁去对付静安王外，估计还有如何处置静安王这种事情。 而这其中，最有可能的便是杀了静安王，以震慑天下宵小。 没错，在很多人看来，褚侯是静安王的亲信，褚侯谋反就代表静安王谋反。 既然如此，无论静安王有多大的功绩、多高的名望，此刻都是取死有道。 杀了静安王，不仅可以给皇室立威严，同时还可以打击褚侯的军心，更可以祛除陛下心头的隐患。 百利而无一害。 事实上，正如段明所猜测的那样，此刻的正明殿内正就如何处置静安王议论纷纷。 甚至于就连派何人去平叛这种事情，都被放到了这件事情的后面。 在许多大臣眼中，褚侯因静安王而谋反，那么只要杀了静安王，褚侯自然会不攻自破。 “呵呵，可笑！”皇城血轿案当中的顾御史听到了这话冷笑一声：“你们只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可能，就先让陛下杀了静安王？” “哼，姓顾的，这怎么是莫须有了？”一名大臣冷笑道：“褚侯是静安王的心腹，静安王刚刚被抓多久，褚侯就领兵谋反，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静安王和褚侯，早就有了谋反的心思啊！” “这样的静安王，为何不杀！”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九十章：舌战群臣 皇帝看着下方争论不休的诸多大臣，也是感到一阵阵头痛。 从情理上来讲，皇帝是绝对不愿意杀了静安王的，毕竟这些年他们一帝、一王相处的没有任何问题。 他的王位更是静安王舍生忘死为他争来的。 如果不是出于忌惮，他是绝对不会对静安王动手的。 甚至于直到现在，他也只是控制住静安王，等待那人恢复而已。 说起那人，皇帝的头就感觉更疼了，实难想象天工坊竟然会做出如此恐怖的东西，直接将那人伤的那般重。 就在皇帝胡思乱想之间，身前的众位大臣已经越吵越烈，甚至于隐隐有了想要动手的趋势。 “陛下！”就在这时，一名仆人快速走了进来，低声说道：“段先生来了，求见陛下。” “哦？段明？”皇帝的眉头一挑，眼中精光一闪：“他来干什么？” 微微沉思，皇帝看了一眼诸位大臣，随后笑了笑：“快请进来吧。” 虽然和段明打的交道非常少，或者说只有一面之缘。 但是皇帝对段明的感觉非常好，毕竟几次大案，都是在段明的帮助下成功勘破的。 如果不是段明无意为官，皇帝早就将段明引入朝堂了。 而且，皇帝早就知道了段明如今已经插手到静安王的案子中。 如今褚侯谋反，诸位大臣发生争执，段明在这个时候赶来肯定不是话家常的，那么他到底查到了什么？ 能否说服诸位大臣，或者自己？ 皇帝的心中隐隐产生了一丝好奇。 过了片刻，段明缓步走来，目光从还在争执的诸位大臣脸上扫过，随后来到皇帝面前，微微行礼：“‘天下第一跛老六’段明，拜见陛下。” “段先生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皇帝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诸位大臣：“你也看到了，朕现在有些忙。” “我看到了。”段明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回到大臣们身上，冷声道：“诸位大臣，到底是收了长生教的多少好处？才能在此为长生教牟利、行那颠覆大齐之举？” 段明的话音刚落，所有大臣顿时停下了争执，目光无比愤怒的看向段明。 “贼子！安敢如此污蔑！老夫与你拼了！”一名年迈的大臣大叫道。 “滚！”然而段明毕竟是青年人，一脚便将这名大臣踹了出去：“年纪大了就回家养老去，何必在这里倚老卖老，我看你是真没把陛下放在眼里，要谋反的是你才对吧！” “你你！”这名大臣捂着肚子，愤怒的指向段明。 “你个竖子，怎敢污蔑我们诸多大臣，怎敢对许大人动手！他可是龙阳阁大学士！”另一名大臣叫道。 “呵呵，还大学士？”段明冷笑一声：“不分青红皂白、不明真相虚实，就恶意揣测他人、意图害死国之功臣，此为失智！陛下当前，肆意出手，欲行拳脚之事，此为失忠！开口闭口就是贼子，辱骂他人，此为失德！” 段明缓缓来到这位大臣身前：“如此失智失德失忠之人，还老眼昏花不分善恶忠奸，该不该骂？呵呵，还龙阳阁大学士呢，自己滚回家研究你那龙阳之好去吧！” “你！”虽然不知道龙阳之好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这里的诸位大臣哪个能听不出来里面的侮辱之意。 “我什么我？”段明瞪了这些人一眼。 “段先生，你这话未免过分了吧！”顾御史冷声道，他从来都是只占理不占亲：“若是如此，阁下也污蔑诸位大臣收了长生教的好处、也在陛下面前动手、也肆意辱骂诸位大臣了，这又当如何说？” “如何说？”段明转头看了一眼顾御史：“你们是谁？朝廷的肱骨、国家的栋梁。我是谁？平头老百姓而已。” “我是大学士么？我是哪位尚书么？都不是！我们老百姓说话就这样，不可以么？” “我们本身就没有什么智慧、没有什么德行，不可以么？” “他欲打我，我将他制伏，以免冲撞圣驾，不可以么？” “这……”顾御史顿时被噎了回去，段明说的这是理，歪理也是理。 “这位，段先生！”另一名大臣则直接说道：“你说你只是平头百姓？无官无职？呵呵，这里乃是正明殿，是陛下与群臣议事的地方，你一个升斗小民竟然敢擅闯！真是狗胆包天！” “你找死么？”段明却是冷笑一声。 “啊？”这名大臣一愣。 “我随时平头百姓，无职无衔，但是承蒙陛下赏识，封我为‘天下第一跛老六’，你不知道？”段明沉声道。 “知道。那又如何？”这名大臣说道。 “如何？”段明再次冷笑：“陛下赏识我，你贬低我，你认为你的眼光比陛下更好么？陛下亲赐我‘天下第一跛老六’之名，就算是当朝宰相见了我也需要礼让三分，你怎敢与我如此说话？” “还有，我进到这正明殿，是陛下亲口召见的，你说我是狗胆？难道陛下召见我都不得进来？难道这正明殿是你说的算的！” “说狗胆，你到底是在骂谁！” “我，我……”这名大臣瞬间冷汗直流，直接跪倒在地：“陛下，陛下冤枉啊！臣，臣不是那个意思。” “呵呵，好了……”皇帝笑着看向眼前已经全都沉默了的群臣，嘴角微微扬起。 能将这些大臣一个个说的哑口无言的人，天底下可不多。 不过皇帝也没有怪罪段明的意思，因为皇帝明白段明此次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更明白为了段明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在劝说自己之前必须要先堵住这些人的嘴！ 毕竟，这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若是不提前将这些人全都震慑住，那么无论段明说什么，恐怕都无人理会。 “好了，段先生，你此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不妨在这里和朕，以及诸位大臣说说。”皇帝笑道。 “是，陛下！”段明急忙对皇帝抱拳，沉声道：“我此次前来只为一事，请陛下让静安王领兵，平叛！”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九十一章：一项项证据 “什么？”听了段明的话，满朝哗然，就连皇帝都震惊了。 他本以为段明只是找到了什么线索，来向自己替静安王求情的，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段先生。”顾御史上前一步，沉声道：“褚侯是静安王的亲信，这点无可否认，褚侯谋反，其中是否真的有静安王的影子还未必……” “不用未必，我可以告诉你，有。”段明却是直接打断了顾御史的话：“褚侯谋反，与静安王直接有关！” “什么！”满朝文武大惊，这段明到底是玩的什么手段？他是疯了么？ 一方面让陛下放了静安王，让静安王带兵平叛。 另一方面又说叛乱与静安王直接有关。 那让静安王打褚侯，岂不是驴打骡子——成一家了？ “段先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皇帝伸手轻轻抚摸龙案，沉声道。 “回禀陛下，我自然知道。”段明点了点头：“不过我说的与诸位大臣所想的有些出入，我所说的有关，指的是如果陛下不动静安王，那么褚侯就不敢反！” “呵呵，好，那朕和这文武百官就在这里，听听你到底有什么高见。”皇帝缓缓坐直身体，沉声道：“所有人，不得打断段先生的话！” “臣等遵旨！”众多大臣急忙说道。 “多谢陛下。”段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样一来第一关、也是最难得一关便过去了。 毕竟，若是单独面圣倒还好说，在这么多文武百官面前想要洗清静安王的嫌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些大臣一个个狡猾如狐，刚刚被自己怼的哑口无言也只是因为事出突然，没有准备而已。 若是自己在揭露证据的时候，被这些人插科打诨、胡搅蛮缠一下，那么证据的效果就会弱了不知道多少倍。 毕竟段明此刻手上没有一件铁证，哪怕是明妃娘娘的认罪书，也算不得铁证。 如今这样一来，不会有大臣插嘴，自己的话语才能变得更加让人信服。 但是，这样一来自己绝对不能说错话，只要说错一句，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陛下，此次案件耗时较长，请容许我慢慢禀报。”段明说道：“我自从得知静安王犯上作乱之事开始，便立即从麟阳城赶到了京都，承蒙陛下信任，开始调查静安王的案子。” “静安王的案子关系到五个大案：麟州才子案、古刹业火案、百鬼夜行案、皇城血轿案、五王争龙案。恰巧，这五个案子都是我破的，所以我对这五个案子无比熟悉。” “而既然说静安王与之前的五个案子有关，我就又刻意重新调查了一下之前的五个案子，看看当初侦破案件的时候，是否有缺漏。” “不过我一个人分身乏术，所以拜托了明镜司指挥使刑千秋，帮我重新调查了其中的两个案子。” “哦？”皇帝双眼微眯：“这么说来，段先生调查很有收获了？” “当然！”段明点了点头：“经过调查，麟州才子案中，匪徒所乘的官船来自于开阳城，于是我便委托刑千秋前往开阳城进行调查。” “刑千秋在开阳城探听到消息，原来官船的改造是在开阳太守以及开阳城船舶司指挥使刘权的指挥下进行的，而其幕后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长生教七位殿主之一的魁星殿主！” “甚至于开阳城船舶司指挥使刘权，正是长生教一直隐藏在大齐中的白衣使徒之一。而开阳城太守卢浩，也是刘权的小舅子，曾经他是长生教的一名信徒，后来通过买的官位，成为的开阳城太守！” “什么！”皇帝双目圆瞪，目光直接看向了吏部侍郎。 只见吏部侍郎满脸是汗，却丝毫不敢言语。 “所以，麟州才子案明面上看起来是当初的明镜司刘志与隐藏在暗处的刘老头共同做成的，实际上麟州才子案的真凶是长生教的魁星殿主！” 说到这里，段明从袖口取出了几封书信递给了一旁的内侍，转呈给皇帝：“此乃刑千秋在卢浩的府中查到的，卢浩与魁星殿主互通的信件，还有着未曾完全烧毁的官船改造图纸。” 皇帝细细的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随后，我又拜托刑千秋前往麟阳城，调查与百鬼夜行案有关的线索。”段明继续说道：“刑千秋刚到麟阳城，便见到了麟阳城太守纪始忠，纪太守一直兢兢业业，交给了刑千秋一封他所调查的，关于百鬼夜行案的调查结果。” “里面详细的讲述了百鬼夜行案的前因后果、牵扯细节。”段明说着，又取出了一份折子，递给了内侍：“最主要的是，根据纪太守的调查，百鬼夜行案的幕后真凶不是别人，正是长生教的迟渊殿主。” 皇帝看了折子，缓缓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然后，我又去了一趟梵行寺，见到了梵行寺的净心方丈。从净心方丈那里，我得知那块所谓的血脂玉，正是忘机殿主身边的人当初送给净心和净法的。后来古刹业火案发生之后，血脂玉也就消失不见了。”段明说着，再次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交给了内侍：“这是净心方丈亲笔所写的书信。” “段先生。”这一回内侍拿到信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送给皇帝，而是站在了一旁：“段先生，您若是还有什么就一起拿出来吧。” “啊，抱歉，抱歉。”段明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了几封信，递给了内侍：“有劳了。” “不必客气。”内侍这才把信送到皇帝眼前。 “等我回到京城后，我又去了一趟鬼市，调查到了鬼市隐藏有一名书生，名曰妙笔书生，最擅长临摹模仿他人字迹。”段明说道：“而他的暗室中，有着数封静安王写给褚侯的信。” “还有一封明妃娘娘写给陛下的信，信里详细的写了自己所犯的过错，详细写了皇城血轿案的经过，与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大臣的信，请陛下圣断！” 皇帝坐在座位上，一点点看着眼前的信，越看眉头皱的越厉害。 过了片刻，皇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信，目光先是冷冷的扫过诸多大臣，随后看向段明：“段先生，你这些证据只能证明那几个案子与长生教有关，却是无法证明与静安王无关啊！”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九十二章：推论 “诚如陛下所说，这些证据只能证明这四个案子的幕后黑手就是长生教，但是却无法证明这四个案子与静安王无关。”段明沉声道：“但是，这就已经够了。” “段先生，如果你还有什么证据想要说，就请不要打哑谜。”顾御史沉声道：“如果你是想要胡言乱语，还请离开这里。” “当然不是胡言乱语，不过正是因为这四个案子幕后的真凶是长生教，所以我接下来的推论才能进行。”段明笑了笑，说道。 “推论？什么推论？”皇帝沉声问道。 “陛下应该还记得，这个案子最初所发生的事情吧。”段明笑了笑：“七月十日，雾笼星夜、红影掠空，有石碑凭空出现在朝阳街口，上刻‘静安’二字。” “我之前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到底有什么用？要是想要陷害静安王的话，光凭那连续的五次‘罪证’就足矣了。” “我仔细的调查过朝阳街，朝阳街的道路两侧，有着发达的排水渠。只需要提前将干冰隐藏在排水渠中、用冰块覆盖缓解干冰融化速度，或者在排水渠的一端，通过水流将干冰运送到整个朝阳街。” “都可以使得朝阳街上大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可是最让我疑惑的问题是，这大雾好解释，那块石碑是如何出现的？” “别人告诉我，在众人刚刚发现那块石碑没多久，就被路人碰倒了，石碑倒在地上便碎成了碎屑。” “这种一碰即碎的石头我也知道一些，无论是石灰岩还是红页岩都有这样的特性。” “可是，石碑是如何突然出现的？怎么避开的朝阳街上的人群？” “还有，既然幕后之人用此陷害静安王，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石头？为什么要自己销毁这石头？” “这些，曾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段明叹了口气。 “后来，我在朝阳街太古茶楼坐了许久，静静的俯瞰整个朝阳街。” “别说，我还真看出点门道来。” “你看出什么了？”皇帝沉声问道。 “出现石碑的位置有两条小道，小道不宽，人流稀少。” “我在茶楼上坐了足足一个时辰，竟然没有人走出、走入那条小道。” “你的意思是，石碑之前是被藏在了那条小道里？”皇帝被段明的话勾起了好奇心，急忙问道。 “不。小道不宽但却很直。如果有人将石碑藏在小道里，很有可能会被路人发现。”段明说道。 “那，那怎么藏？”皇帝说道。 “其实很简单，将石碑藏在小道里，很容易便会被路人发现，可是如果将石碑藏在了路口呢？”段明笑着说道。 “藏在，路口？”所有的人都惊讶了。 “没错，虽然我没有看到石碑，但是如果我所料的没有错，石碑的背面应该平整光滑吧。”段明说道。 “这个，正是如此。”一名大臣说道：“陛下，老臣当时就在现场，那确实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石碑。” “这就对了，那条道路的两侧，各有一家商铺，商铺之间的距离并不宽，但是看起来特别整齐。” “如果将石碑恰巧摆在这里，对好位置，旁人从那里走过，很难发现异样。” “这……”众位大臣互视一眼，难道这样真的能行么？ “所以。”段明笑了笑，继续说道：“等到大雾升起，只需要有人将这块石碑从小巷中推到朝阳街上即可。” “原来如此。”皇帝暗暗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这样的做法似乎的确可行。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了。”段明沉声道：“那就是为什么？” “为什么长生教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做这么复杂的事情？其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像我说的，如果是为了陷害静安王，大可不必如此。”段明说道：“尤其是对于陷害静安王来说，一块完整的石头，不是应该远远优于一堆碎石头么？” “除非，这块石碑绝对不可以留下来。” “静安，写着静安的石碑，实际上到底能证明什么？” “石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石碑上面有没有写别的什么东西？” “远比石碑本身更重要的，便是石碑所代表的意义。” “一块再也无法看见、再也无法调查的石碑，会在人的心中埋下更深、更难以解开的怀疑的种子。” “所以，幕后之人故意破坏了石碑。” “这样一来，陛下没有看到石碑，反而会更加惦记石碑，进而更加怀疑静安王。” “嗯，说的很好。”皇帝点了点头：“然后呢？” “所以，无论是最先的石碑还是之后的几个案子，都是为了对付静安王而设的。另外几个案子都与长生教有关，那么石碑事件的幕后真凶也就不用说了，定然是长生教内的某位殿主了。”段明说道。 “而说到这里，便出现了一个新的疑问。” “为什么要这么对付静安王？” “根据我之前的调查，长生教的目的很有可能是觊觎皇权。” “既然这样，静安王便应是长生教追逐皇权路上的绊脚石。” “换而言之，静安王绝对不是长生教的人。” “如此一来便可以得到一个结论。”段明沉声道：“之前几个是由长生教作为幕后黑手的案子，与静安王没有任何关系。” “可笑，如果这么说的话。”一名大臣叫道：“也有可能过去长生教与静安王是一伙的，后来因为什么而闹掰了，所以长生教对静安王出手啊。” “没错，有这个可能。”段明笑了笑，目光凌然的看向这名大臣：“可这也只是可能，而且是一种概率极小的可能。” “与这个可能相比，你们这些口口声声要杀了静安王的人，与长生教勾结的可能性不是更大么？”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那名大臣一惊，急忙说道：“还有，褚侯就是静安王的嫡系，褚侯谋反，静安王怎么可能脱得了干系！” “呵呵。”段明冷笑一声：“你当静安王是傻么？褚侯谋反，一个不好，陛下最先杀得是谁！”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九十三章：支撑 段明的话语掷地有声，满朝文武不再有人敢于言语。 有的是心中有鬼，不敢再当出头鸟。 有的则是心中怀疑，不愿被人当成枪使。 还有的，则是心中秉持着一个看热闹的心思，反正最终结果如何，与他没有太多关系。 段明的目光冷冷的从众人脸上扫过，冷声道：“而且，如果静安王真的意图谋反，长生教何必找妙手书生模仿静安王的字体？” “这一切都说明，这件事与静安王的确有关系，但是这个关系是长生教只有先扳倒了静安王，才敢出手！” “呵呵，段先生。”皇帝沉声道：“你这意思是，朕这皇位是靠静安王支撑得了？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静安王，朕保不住这大齐天下了？” “不，陛下您误会了。”段明摇了摇头：“在我老家，流传着一个故事，说是从前森林里有一只老虎，非常非常的厉害，吃了不少小动物。一只小猴子想要对付这只老虎，但是小猴子却打不过老虎。陛下，您知道小猴子接下来是如何做的么？” “如何做？”皇帝细细的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猴子怎么可能打的过老虎呢？” “普通的手段自然是不可以。”段明说道：“所以这小猴子想了一个计策。” “它先是从人类那里弄来了一罐糖，然后将糖送给了老虎，老虎吃的很开心。” “后来，猴子天天给老虎送糖，老虎也天天吃糖，对小猴子呢也是越来越信任。” “这猴子是不是傻？想要对付老虎，还给老虎送糖吃？”一名大臣笑道。 段明看了一眼这名大臣，然后说道：“突然，有一天，老虎牙疼的厉害，疼的满地上打滚。” “然后小猴子来了，便告诉老虎，它这是牙里长虫子了，必须要把牙拔掉。” “老虎对于小猴子十分信任啊，所以啊，便听了小猴子的话。” “然后呢，小猴子便将老虎的牙全都拔了，之后呢又告诉老虎，牙痛是因为指甲缝里留有细菌的原因，指甲也得全都拔下去。” “老虎呢发现牙真的不疼了，也就信了，让小猴子把它的指甲也都拔了下去。” “这样一来，这只老虎没了牙，也没了爪子……” 听到这里，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 他们所有人都听出了段明话中的潜台词。 “段先生，你的意思是，朕就是那只老虎？”皇帝沉声道。 “没错。陛下就是那只老虎，长生教就是那只猴子！”段明说道：“而静安王就是您的爪牙。” “陛下，并不是静安王支撑了您的皇位，并不是离开静安王，您就无法守住这大齐江山。”段明沉声道：“在陛下的领导下，我大齐俨然是世界上的第一强国！但是啊陛下，静安王也是您最锋利的爪牙！” “陛下，您有没有想过，若是您对静安王出手，当您杀了静安王之后呢？” “若是届时长生教拿出了静安王无辜的证据，会如何？会不会打击您的权威？” “这……”皇帝双眼微眯，点了点头。 的确，静安王的威望极高，若是静安王真的参与到谋反当中倒也好说，毕竟诛杀反贼无可厚非。 但是如果不是呢？如果静安王从来都不曾谋反呢？ 若是其中再有长生教参与其中，经过长生教的煽动，其后果的确不堪设想。 “所以，既然现在可以证明静安王的清白，那么，还请陛下放了静安王，让静安王领兵平叛！”段明沉声道。 “这个么……”皇帝双眼微眯，手指轻轻叩击龙椅。 “陛下，此次长生教只怕有备而来。”段明说道：“让静安王前去平叛，有着三点好处。” “哦？那三点好处？”皇帝沉声道。 “第一，可以彰显陛下圣明，看破了长生教的阴谋诡计。” “第二，褚侯是静安王曾经的下属，静安王对其如何用兵最为了解，由静安王讨伐褚侯，最为合适。” “第三，陛下让静安王领兵，证明陛下与静安王仍旧亲密无间，毫无问题，这样一来陛下就没有任何弱点。” “可是，如果静安王真的反了呢？”顾御史沉声道：“这样一来岂不是纵虎归山？” “顾御史。”段明看向顾御史，沉声道：“未言胜、先言败；未言忠、先言逆。合适么？” “陛下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我大齐军事力量雄厚，从来都不缺精兵强将、百战将军。就算他静安王真的反了，还能如何？大齐就无人能治得了他了？” “而且，静安王独女，明珠郡主李婉儿，一直以来深受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喜爱，宛若陛下与娘娘亲女。” “静安王有什么理由造反？” “这……”顾御史沉默了，没有说话。 “段先生。”皇帝缓缓低下头，轻声说道：“你真的觉得有必要么？你可知刚刚你所说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我知道。”段明点了点头：“但是我句句皆自肺腑，无论陛下如何做，我都相信陛下。” “这样啊。”皇帝点了点头，然后缓缓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段明的身前：“段先生，其实朕真的很看不透你。” “你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陛下。”段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笑道：“我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要这天下太平，就想要这大齐安定。” “从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我就告诉过您。” “任何试图扰乱大齐安定的，都是我的敌人。” “任何企图颠覆这太平盛世的，都是我的敌人。” “所以，尽管我不愿意掺和到这些事情中。但是，我不得不参与进来，只为了守住我的小家。” “只为了守住这太平盛世！” 皇帝的目光一直落在段明的身上，眼神中不断闪烁，偶然间还有杀意抖动。 过了许久，皇帝终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好吧，朕知道你的想法了。” “诸位大臣，你们怎么看？”随后皇帝的目光落在了文武百官身上，然而文武百官却全都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好，既然你们都不说，朕就说了！”皇帝沉声道：“令静安王领兵五万，即刻前往麟阳城，平叛！诛杀反贼！”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九十四章：神秘的老者 半个时辰之后，震惊天下的大事发生了。 一件件真相被揭露，一层层阴霾被抹除。 本来已经锒铛入狱的静安王，重新披上了黑金披风，携带着领兵出征，枪锋直指麟阳城。 说来也怪，尽管褚侯直接攻下了麟阳城，但是并没有继续向着京城的方向出发，只是据守麟阳不再动弹。 不过这些东西本身也不是段明所需要考虑的了，他只是一名平头百姓，断断案、找找线索还行，想要掺和到这种事情里，还是有些过了。 所以和皇帝说完了那些，段明便直接告退了。 毕竟段明自己也知道，尽管皇帝听了他的话，但是只怕皇帝此刻对他也已经颇有微词了。 继续留在宫中，虽然不至于被陛下拖出去斩了，但也是自讨无趣。 然而当段明刚刚走出皇宫的时候，便被一名老人拦了来下来。 只见这名老人须发斑白，身上穿着一件古朴的布衫，手中拄着一根红木的拐杖。 看到了这名老人，段明停下了脚步，眼神中充满着警惕。 “段先生？”老人缓缓抬起头，双眼与段明对视。 段明就仿佛看到了满天星辰、无尽银河。 顿时段明的身体一震，脑海中仿佛有一口大钟，被人用力的敲了一下。 脚步微微踉跄，刹那间段明只觉得天晕地转，日月星辰颠倒，险些昏了过去。 不过毕竟是一直在研究着那几枚长生符文，段明的意志力格外惊人。 这种眩晕感只持续了短短一秒钟，旋即便清醒过来。 当清醒过来之后，段明再看向老人的眼睛，就已经变成了一双普通且苍老的眼眸，平平常常再无一丝惊奇。 “果然，就像小颂说的那样，你的确有些不凡。”老人缓缓点了点头，转身向着皇宫的一侧走去：“你和我来。” 段明微微犹豫，随后便抬腿跟上。 看样子，这便是皇帝的底牌了，是皇帝信赖静安王的基础，是静安王不会谋反的根本。 而如今，这个人既然在这里，那就说明他的伤或许已经恢复了大半。 难怪皇帝会同意放了静安王，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话打动了皇帝，更重要的却是这个人恢复过来了。 随着老者行走在宫中，怪异的是，周围的侍卫看到老者竟然就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段明微微沉思，看这些侍卫的表情，应该不是看到了而故意不予理会，而是真的没有看到。 只是，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为什么会这样？ 突然，一个念头在段明的心中浮现——长生符文。 根据段明的研究，每一枚长生符文或许都有着各自的“能力”，就像是自己最初看到的那枚长生符文。 不仅让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而且让自己恢复如初。 只是不知道那枚长生符文的能力，到底是“穿越”还是“重生”？ 而后，还有当初在麟州才子案中得到的那枚长生符文，其能力或许是“恢复力”。 所以自己在明镜司内遭到袭击之后，身上的伤才能这么快的恢复。 至于当初百鬼夜行案之后，刑千秋让许世忠送给段明的那枚长生符文。 似乎对应着的是“精力”。 自从研究了那枚长生符文之后，段明只觉得自己再也不会轻易的感到疲劳。 这些长生符文个个都非常神秘而强大，既然如此，若是有一个长生符文可以让人具有强大的精神力，甚至于可以影响周围的人，那么也不是一件多么让人惊奇的事情了。 不过，段明心中暗暗思索，在这个世界上可从未听说过什么仙人啊。 那么，像“长生符文”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呢？ 就在段明思索间，已经随着老者来到了较为偏僻的宫殿前。 段明抬起头，仔细辨认着那由于风吹日晒而难以辨识的牌匾——长生殿。 便认出了这三个字之后，段明的瞳孔猛然收缩。 长生殿？长生教？难道这二者有什么关系么？ “进来吧。”老者转头，瞥了一眼段明，然后走进了长生殿中。 段明没有犹豫，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长生殿内的摆设很朴素，不过很干净，尽管看起来像是已经好久没有人住过了，但是地面上、桌面上却都没有灰。 老者随便找了一个座椅坐了下来，然后看向段明：“段先生，是吧？” “是我。”段明也不拘谨，直接坐到了一旁的座椅上，笑着看向老者：“不知道您是？” “你就叫我无名人吧。”老者淡淡的回答：“至于我的身份，你应该已经猜出来了吧。” 段明听到这话，笑了笑没有说话。 无名人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只是我想不通，根据我的了解，你也算的上是化外之人，虽然居住在麟阳城，但是不求官、不求财、不求美色。” “可是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屡次参与到这些案件里来呢？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是我说。”段明笑了笑，说道：“你们能不能把我的话互通一下？我都说了，我想要的只有安定。” “这几个案子，最初我是被刑千秋胁迫而去破的，后来是威胁到了我的安定，所以我才回去破。” “安定？”无名人缓缓抬起头，然后笑了笑：“像你这样的人，想要安定实在是太简单了。” “的确简单。”段明点了点头：“我无论去哪个国家，都能过的很好。” “再不济，我往深山老林里一猫，任这世界上洪水滔天，也奈何不得我。” “但是，这真的算是安定么？” 段明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坦然的说道：“我在麟阳城待了几年了，我知道麟阳城里最好吃的饼，是城南李太太烙的饼，我知道最新鲜的鱼，是苏林河畔于老五家的鱼。” “我知道漏衣巷口，子午大街上，刘婶家做的热汤面爱多放一勺葱花。” “我知道春雨楼观潮阁向下望，能看到赵寡妇家的窗户……” “所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很容易，想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一生，也很容易。” “但是之后呢？生活上的确是安定了，可是我的心，永远都不会安定下去！”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九十五章：真好 “想要寻求心中的安定么？”无名人点了点头：“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事实上，您不也是么？”段明目光看向无名人：“明明天下再乱，你都有着自保的本事，但是却不曾离开这皇宫。” “我和你不一样。”无名人听了这话，缓缓抬起头：“你只是心中放不下，而我……” 沉默了片刻，无名人低下头，目光看向段明：“我知道你劝小颂放了李珣，我今次叫你来呢，也就是想要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我发现你有任何问题，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你也担心静安王会反？”段明笑着问道。 “我不担心，如果李珣想要反的话，早反了。就算是我，也未必压制的住他。”无名人却是摇了摇头：“过去小颂一直以为李珣是因为我，所以才不反的，而实际上，李珣只是单纯的，不想反罢了。” “连你都压制不住静安王么？”无名人这话，倒是让段明惊讶了。 毕竟，就算是段明自己，之前也一直怀疑静安王不反，最主要是因为皇室中有一位强大的存在。 因为这个存在，所以静安王不能反。 但是如今看来…… “好了，这话说得有些多余了。”无名人摇了摇头：“或许是因为太久没人说话了吧，总想多说一些。” “前辈也并未多说什么。”段明笑了笑。 “算了，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所思所想，已经明白了你的心，那我也就放心了。”无名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段先生，你可以离开了。” “那就多谢前辈了。”段明点了点头，起身径直离开，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这一次的对话，看起来没有任何风险，但是段明却明白，这简直比之前在大殿中还要凶险不少。 自己的存在必然是已经受到了那名无名人的忌惮，甚至于已经到了无名人宁愿暴露身份，也要知道自己真实想法的地步。 所以，如果自己刚刚的说法让无名人有一丝的怀疑，那么段明相信无名人一定会出手。 至于无名人的实力到底如何，尽管无名人自称静安王不是因为他所以不反的，但是这也绝对有一定的原因。 最少在陛下眼里，无名人随时可以杀了静安王！ 走出了皇宫，时间已经临近正午，暖暖的阳光铺洒在街头巷尾，人们往来奔走、络绎不绝。 段明沿着小道向前走，不远处一棵巨大的枫树伫立在路口处，由于天气转冷，不少的枫叶已经转红，仿佛一片片云彩停留在树梢上。 段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是豆浆的味道。 循着味道来到了一处早餐摊，点了一份早餐慢慢的吃了起来。 一早上起来就听到了劲爆的消息，然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皇宫，现在真的有些饿了。 就在吃饭间，一道人影来到了段明的身边，缓缓坐在了段明的身旁，正是珠翠。 “你怎么来了？”段明看了一眼珠翠，轻声问道。 “听说你一早上就入宫了，担心你出事，所以就在这附近等着了。”珠翠将段明身前冒着热气的豆浆拿到了自己的身前，一边吹一边喂向段明。 “嘿嘿，人这么多，多不好？”段明张开嘴，将豆浆喝了进去，然后笑着说道。 “那有什么？”珠翠掩嘴轻笑。 “你不问我为什么进宫么？”段明问道。 “哦，那你为什么进宫？”珠翠笑着问道。 “你好像并不敢兴趣呀。”段明摇了摇头。 “只要你平安就好，为什么进宫，不重要。”珠翠摇了摇头：“不过你想说，我就听着。” “果然还是你贴心。”段明笑了，然后收敛神色，沉声道：“褚侯在麟阳城谋反！” “什么？”珠翠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中多出了一丝忧虑。 “怎么了？你很在意？”段明问道。 “当然。”珠翠点了点头：“咱们出来的急，炖鱼的锅我没来得及收。如果被打坏了……” “你就是在担心锅？”段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要不然呢？还有咱们那棚子也是……”珠翠放下了勺子，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打仗就打仗、谋反就谋反，挑什么麟阳城啊。” “放心吧，锅坏了也没事……”段明安慰道。 “没事？”然而珠翠却是瞪了段明一眼：“还没事？你忘了你因为那口锅，被人追了五条街的事了？” “不是我说。”珠翠叹了口气：“段先生，你现在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了。就算你不想当官、不想住长生教给的房子，弄些银子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何必用一个锅，都要从南城‘借’呢？” “嘿嘿。”段明挠了挠头，脸上微微有些发红：“我事后可都是给了东西的。” “是，你是给了东西。”珠翠的脸色更古怪了：“借了人家一个锅，被人追了五条街，然后偷偷送给人家一副值百两银子的字画……你要是一开始就带着字画去，别说让人家送你个锅了，就算是让人家把房子送你，人家应该也是乐意的。” “所以，你何苦呢？” “这你就不懂了。”段明笑着说道：“我若是之前就带着去，岂不是换了？我若是带着银子去，岂不是买了？我不想换，也不想买。” “那你事后送东西算什么？”珠翠说道。 “你也说了，这叫送啊。”段明将豆浆捧了回来，一仰头喝了一大半：“花出去的东西和换出去的东西，我心疼。但送出去东西，我开心。” “你呀你……”珠翠叹了口气。 “所以，这一次，我还是没有带钱。”然而这时，段明的脸上却突然露出坏笑，然后抓起珠翠的手就跑。 珠翠也不说话、也不反抗，就任由段明拉着她狂奔。 早餐摊的老板疑惑的看了看段明和珠翠的背影，收起了桌子上的几枚铜板，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 “真好……”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九十六章：回到明镜司 段明和珠翠刚刚进入明镜司，就听到了静安王已经从天牢出来的消息。 段明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可真的有些害怕再出现什么变故，导致静安王无法离开。 毕竟，按照段明的推测来看，此次长生教的阴谋绝对超乎想象。 或许是由于段明几次三番破坏了长生教的计划，从而导致长生教决定孤注一掷、铤而走险！ 刚刚进入明镜司的院落，便看见许世忠快速从一间房子中走了出来。 看到了段明，许世忠先是一愣，随后急忙赶来，对段明微微行李，然后说道：“段先生。” “那你这是？”段明疑惑的看向许世忠。 “静安王昭雪，指挥让我去接一下郡主。”许世忠说道。 “接郡主？”段明微微疑惑，既然已经昭雪了，那么李婉儿就算是恢复自由身了。 那么，为什么要去接？李婉儿自己过来不就好了？ “婉儿姐姐要出来了？”一旁的珠翠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急忙说道：“我也去。” “珠翠小姐。”许世忠急忙对珠翠点了点头。 任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珠翠与段明的关系很不一般。 所以，无论是谁都不愿意冒着得罪段明的风险，而对珠翠不敬。 “不方便么？”珠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不，倒也不是不方便。”许世忠急忙摇了摇头，看向段明：“只是不知道段先生……” “如果并无不便，珠翠就拜托老许了。”段明明白许世忠的意思。 “好。”许世忠点了点头：“想必郡主见到珠翠小姐，应该也会很高兴的。”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就在这时，晴儿也从房间中冲了出来，急忙叫道。 “晴儿乖，你就先不要去了。”还不等许世忠回答，段明便直接说道：“等一会儿，你还得随我一起出去一趟呢。” “啊？”晴儿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但是经历了这段时间的接触，晴儿也明白段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其原因。 所以，段明既然让她留下，那么便有其道理。 “好吧。”晴儿撅了噘嘴，看向珠翠：“珠翠姐姐，那你们可快点回来啊。” “好。”珠翠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段先生。”许世忠看向段明，说道：“之前刑指挥出来了，说是让您有时间去找他一趟。” “哦？”段明的双眼微微眯起。 刑千秋既然出来了，是不是就说明对于白衣使徒的审讯已经结束了？ 长生教的白衣使徒，到底可以给他们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呢？ 随后许世忠便与珠翠快步离开了这里。 等到二人离开后，晴儿这才来到段明的身边，小声问道：“段先生，你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呢？” 听到这句话，段明笑着看向晴儿，然后摸了摸晴儿的头：“怎么，你着急了？一会儿老许就能将婉儿郡主带回来了。” “倒也不是着急。只是有些好奇。”晴儿小声说道。 “静安王被放出来，这一定是长生教所不想看到的。”段明笑了笑，然后说道：“尤其是静安王领兵平叛，长生教肯定会做手脚。” “可是静安王已经到了军队，只待点齐兵马，然后便要出征了，所以长生教很难在静安王本人身上做什么手脚。” “因此，为了对付静安王，影响静安王。” “长生教最有可能的事情便是对婉儿郡主出手！” “或许，这也正是老刑让老许去接婉儿郡主的原因。” “啊，这样啊。”晴儿点了点头。 “现在老刑的武艺很不错，只要再带上几名明镜司人的话，在京城内保护婉儿郡主并不是一件难事。”段明继续说道：“珠翠跟着一起去，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但是你不一样。” “我？我怎么了？我不只是一个小宫女么？”晴儿疑惑道。 “你的确只是一名小宫女，但是你却知道一些事情。”段明说道：“我将明妃娘娘的认罪书交给陛下的事情，长生教应该也已经得到消息了。” “无论是陛下也好、长生教也罢，虽然我对于认罪书的来历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是，他们未必相信。” “而如果他们不相信，那么你觉得他们会如何做？” “想办法找到娘娘。”晴儿一点就通，急忙说道。 “没错，可是他们轻易不能对我动手，那么你觉得他们的目标会是谁？” “我？”晴儿一愣，指了指自己。 “对。”段明说道：“毕竟除了我以外，最有可能知道明妃是否还活着、活着的话藏在哪里的人，就是你。” “这样一来，一旦你跟着一起去，如果你被抓了的话，老许他们应该怎么做？” “这……”晴儿挠了挠头。 “所以，如果你跟着一起去了，老许他们也必然要拼尽全力保护你。无论你是不是一个小丫鬟。”段明继续说道。 “那么，你觉得老许他们是保护两个人容易一些，还是保护三个人更容易一些？” “两个人……”晴儿缓缓地低下了头。 “这就对了。”段明点了点头：“所以，最少在最近的一段时间，为了你自己也好、为了已故的明妃也好，你绝对不能轻易地离开明镜司，知道了么？” “嗯，我知道了。”晴儿用力的点了点头：“对不起，段先生，又给添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段明轻轻摸了摸晴儿的头，目光缓缓看向明镜司的大门外，眼中的神采微微闪烁。 “不过段先生，我听许大哥说，你已经算是破了这个案子，让王爷昭雪了。”晴儿小声说道：“那你是不是也就要走了？” “听许大哥说，你每一次破完案子，都会走。” “的确。”段明点了点头：“等我去看看老刑，再等珠翠回来，我们就要走了。应该是和王爷一同走。” “可是，可是……”晴儿的眼中露出了不舍：“刑大哥这里还需要您啊，而且褚侯不是在麟阳城叛乱的么，您能回哪去?” “回麟阳啊。”段明笑着回答：“那里，毕竟是我的家……”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九十七章：平静的告别 让晴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段明随后便来到大厅找到了刑千秋。 刑千秋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桌子前，静静的低头看着。 听到有人进来，刑千秋抬起头，笑着说道：“回来了，大功臣。” “别取笑我了。”段明也笑了，走到了刑千秋的身边：“你在看什么？” “皇城地形图。”刑千秋再次低下头：“你也来看看。” “怎么？刘权都招出来什么了？”段明问道。 “他的嘴很严，透露出来的信息并不多。”刑千秋摇了摇头。 “和皇城有关？”段明疑惑道。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根据刘权的反应来看，他们最近可能会在皇城做什么大手脚。” “这你不是应该告诉老宋么？”段明说道。 “已经告诉了。”刑千秋回答道：“宋指挥说他会小心的。可是我还是不怎么放心。” “为什么？皇城司的战力很弱？”段明说道。 “不，恰恰相反。”刑千秋摇了摇头：“皇城司的将士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到分批去前线历练，所以这些皇城司将士的能力比明镜司还要强一些。” “但这正是我疑惑的。”刑千秋说道：“你看啊，这皇城的守备很完善，到处都有巡逻的甲士，没有任何死角。” “当初皇城血轿案的时候，如果不是于晨背叛，那些娘娘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既然这样，长生教还要在皇城内做手脚，到底是打算如何做呢？” “的确，看起来皇城没有任何弱点。”段明点了点头。 “唉，算了，也不想了，既然知道对方还有手段，小心些就好了。”刑千秋叹了口气：“对了，宋指挥来的时候让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段明一边看皇城地形图，一边问道。 “你欠出去的三金，皇城司替你先垫上了，事后你需要还的。”刑千秋笑着说道。 “什么？什么三金？”段明一愣。 “我听说是你破皇城血轿案的时候，在舒宁宫欠下的。”刑千秋回答道。 “……该死的，我竟然忘了。”段明拍了拍额头。 在皇城血轿案的时候，段明在舒宁宫许下承诺，谁能找到他扔入水井中的丝巾，便予以三金作为奖励。 没想到事情过去了这么久，竟然还真有人找到了。 “可是。”段明随后犹豫了一下：“怎么确定就是我扔下去的那块丝巾？为什么过去这么久才有人来找？” “我听说，其实早就被人捞到了。”刑千秋说道：“是南城的一名工人，只是那名工人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也就没有去领赏。” “好吧。”段明点了点头，随后苦笑道：“可是我哪里还有三金了？不对啊。” 突然，段明抬起头看向刑千秋：“我那次分明是为了救你才许下的诺，这钱应该你出啊。” “话虽这么说。”刑千秋却是笑着回答：“可是我也没有那么多钱啊。” “你可别闹了，你动不动就拿出那一盘盘金银，还说没有三金？”段明摇了摇头。 “那是明镜司的钱，不是我刑千秋的钱。”刑千秋却是笑着回答：“你帮明镜司破案，那么明镜司给你拿钱理所应当。” “可是你在皇城血轿案的时候，是帮我破案，我自然不能把明镜司的钱给你了。” “而我没钱。” “你，怎么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这么无耻呢？”段明叹了口气。 “多谢段先生夸奖。”刑千秋笑着回答。 “算了，我也没钱，先欠着吧。”段明摊了摊手，看向刑千秋：“差点忘了，这次来找你，也算是来和你告别的。” “告别？”刑千秋的眉头皱起：“你要回麟阳城？可是麟阳城现在不是……” “珠翠，比较担心我家里的锅，怕锅被人打碎了。”段明笑了笑：“所以，我俩打算回去看看了。” “至于接下来皇城里的事情，那是你们明镜司和皇城司的事情，与我这个平头百姓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所以，我也没有必要留在京城了。” “……”刑千秋深深地看了一眼段明，然后摇了摇头：“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一会儿，和静安王他们一起回去。”段明说道：“毕竟我把长生教得罪的挺死，还是和军队一起回去安全一些。” “嗯，跟王爷一起的话，安全性上的确没有什么大问题。”刑千秋点了点头：“那我也不派人送你了。” “你的人啊？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段明拍了拍刑千秋的肩膀：“毕竟，接下来这京城也是需要用人的。” “对了，独孤皓月那头怎么样？”段明突然想了起来，问道。 “很正常，没有一丝的毛病。”刑千秋叹了口气：“可是这样往往是最不正常的。” “的确。”段明点了点头：“你小心一些吧。” “还有，天牢那里你要注意点，恐怕里面会有长生教的人。”段明说道。 “天牢？”刑千秋点了点头：“也是，广胜王的罪诏出现的实在是太巧了。” “嗯。”段明轻轻敲击桌面：“广胜王的罪诏出现在最重要的时候，说明一定有人给广胜王通风报信了，让广胜王在那个时候说出来。” “甚至于不排除审问广胜王的人，就是长生教的人。” “所以，一定要小心。” “还有，其余四个案子咱们都找到了罪证，但是唯独五王争龙案上，咱们什么都没有发现。” “现在陛下还算放心，没有细究这个问题。所以千万要小心长生教再在这个上面做手脚。” “明白。”刑千秋回答道：“我会派人盯着点天牢那头的。” “我相信你一定能处理好。”段明笑着说道，然后伸了一个懒腰：“哎呀，这里的事情总算结束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真不好受啊。” “还是羡慕你，说走就能走。”刑千秋叹了口气。 “嘿嘿，你要是愿意，你也可以啊。”段明说道：“走啊，我带你去游山玩水。” “算了，你还是自己去吧。”刑千秋摇了摇头：“和你，我怕吃霸王餐被人打死。” “哈哈！”段明开心的大笑了起来，随后再次看向刑千秋：“老刑，保重。等你和婉儿郡主大喜的日子，我一定送上一份大礼！” “放心吧，不能让你省下的。”刑千秋也笑着回答…… ------------ 第六卷：静安无宁案 第一百九十八章：至麟阳 当段明带着珠翠从明镜司内离开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半个时辰。 刑千秋和许世忠并没有出来相送，这倒不是因为刑千秋只顾着对李婉儿嘘寒问暖。 而是因为段明不让。 在段明看来，现在尽管静安王已经无事了，但是并不代表万事太平。 或许，现在长生教没再出手，只是因为他们还在等。 具体等什么没人知道，但是接下来的必然是一个大动作。 而既然如此，那么明镜司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应对突发情况。 至于送自己这种面子上的事情，还是算了。 等到以后天下太平了，有的是时间相聚。 很快，段明与珠翠便来到了城门口，一名士兵正等在这里。 “段先生，你来了？”士兵恭恭敬敬的对段明行了一礼：“王爷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嗯，走吧。”段明点了点头。 接着几名士兵便带着段明和珠翠沿着道路向前赶去，没多久就看见了一个大部队。 “你来了？”静安王骑在马上，转头看了一眼段明：“皇宫的事情本王听说了，多谢。” “王爷无须客气。”段明笑了笑：“我这不仅仅是为了你。” “本王知道，为了天下太平么。”静安王笑着说道，然后目光看向段明身后的珠翠：“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办喜事啊？到时候可得通知本王。” “那是一定的。”段明笑着看向珠翠，点了点头。 珠翠一听这话，脸一下就红了，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缰绳，似乎在研究缰绳上的纹理。 “段先生。”静安王笑了笑，目光再次看向段明：“本王尚有一事不明。” “王爷请问。”段明回答。 “似乎从最开始，你就相信本王，一直在竭力的为本王洗清冤屈。甚至于为了本王，你不惜直指陛下。”静安王沉声道：“可是，这是为什么？难道你就不怕本王真的有意谋反么？” “王爷，其实你误会了。”段明笑了笑：“我最初想要证明的，并不是你无罪，而是你有罪。” “有罪？”静安王眉头微微皱起。 “没错。无罪推定这种做法在审判的时候很有用，但是在查案的时候却很无用。”段明说道：“所以要想找得到事情的真相，我得先假设你有罪。” “可是在我查案的过程中，这种假设却显得并不成立。” “麟州才子案，表面上看上去是刘老头与他的儿子刘志所谓，而无论是刘老头还是刘志，都算是老谋深算之辈。” “在破案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得到，这二人的手段，更偏向于谨慎。整个案件布局之精妙，非常惊人。” “所以，他们会有遗漏？会让船员有逃生打的机会？”段明摇了摇头：“有这个可能性，但是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且当初我与刘老头及其手下见过面，无论是刘老头还是刘志，本领具是不俗。他们的手下也都个个都是刀口舔血之人。这些人去杀一艘船上的船夫，绰绰有余。” “何必从京都调遣黑甲卫，前去截杀？”段明说道：“这第一点，不合理。” “然后古刹业火案，血脂玉虽然珍贵，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块玉石而已。”段明说道：“而是玉石就能造假，更何况是一块从未有人见过的玉石？我当初在梵行寺就尝试过。” “当我拿出了一块刻意准备的血红色石头的时候，珠翠和晴儿根本就没有半分怀疑，就相信了那是血脂玉。” “如果有人弄了这么一块石头给净心、净法，他们能辨认的出来么？” “这是第二点，不准确。” “剩下的别的案子也都有各自的问题，通过这些问题来看，王爷你被陷害的可能性，要远远高于你谋反的可能性。” “既然这样，我们只需要就这这些问题调查就好了。当然，暗室里所提供的的资料，对于我们的破案也有了很大的帮助。” “原来如此。”静安王点了点头。 “另外，你毕竟是婉儿郡主的父亲，相较于那些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的告发，我自然更是相信您的人品。” “多谢段先生的信任。”静安王叹了口气：“可是说实话，段先生，我还是觉得你这个险冒的有点大。” “如果我真的谋反了，你这种做法无异于放虎归山。”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段明叹了口气，他也明白静安王的意思：“长生教是敌人，既然如此，那么就不能让长生教的计划成功。” “在这种前提下啊，尽管这会冒一些风险，却不能避免。” 一周后，静安王终于带着大军来到了麟阳城的附近。 曾经无比热闹打的麟阳城，此刻看起来竟然就如同一座死城一般。 城门处再无人往来行走，城墙上没有一名守卫。 “这是怎么回事？”静安王的眉头微微皱起。 如果褚侯打下了麟阳，不应该这样不设防啊？ 静安王可不认为自己大军调动的消息，褚侯并不知道。 难不成，褚侯已经带人离开了？ 微微思索，静安王让几名斥候快速靠近麟阳城，前去探听虚实。 这几名斥候格外的小心，手中缰绳紧握，随时准备调转方向进行逃离。 然而直到几名斥候到达麟阳城的大门处，麟阳城内都没有一丁点的响声。 斥候们互视一眼，小心翼翼的骑着马走进了麟阳城内。 “这是怎么了？”段明来到静安王身侧，沉声说道。 “不知道，有些古怪。”静安王的眉头紧皱。 然而静安王的话音刚落，城门便猛然关闭，几颗人头被从城内扔了出来。 紧接着一名名士兵快速冲上城墙，长刀出鞘、利箭搭弦，屡屡寒芒直指静安王的军队。 下一刻，一道魁梧的人影缓缓走上城墙，犹如一只棕熊一般。 “哈哈，王爷，好久不见。”这道人影正是褚侯。 静安王静静的看着褚侯，没有废话，缓缓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刀锋直指麟阳城。 “杀！” 数日后，一则消息快速传到麟阳城外，宫中内变、朝野动荡、天下大乱！ 长生谋国案，已经接近尾声！ （本案完） ------------ 第一百九十九章：褚侯与麟阳城 烽火连天血染城、日头西落金声鸣。 为了避免于士兵的损失，经过了短暂的试探之后，静安王便已经让士兵们撤了下来。 “果然。”静安王沉声道：“老褚对于这里的准备非常充足。” “的确。”段明叹了口气：“根据刚才他的反击力度来看，他们对于箭矢、石块的准备非常充足。” “不过，这似乎并不是为了针对王爷你。” “你什么意思？”静安王沉声道。 “褚侯对你非常清楚，你会如何用兵，褚侯应该也都很了解。”段明说道：“可是根据褚侯刚刚的动作来看，他似乎并没有太强的针对性。” “这就比方说杀老鼠要用猫、杀猫用狗、杀狗用狼……这样一来可以用最小的代价达到最大的效果。也就是说事半功倍。” “可是如果有一个人，无论是杀老鼠、杀猫、杀狗，都直接上老虎或者大象呢？这种就像是高射……投石器打狗，不是说打不死，而是未免太过浪费了。” “当然，这种浪费的方法最是稳妥，无论对方到底是什么，都可以进行抵抗。” “褚侯刚刚的防御就像是这种，无论是静安王你来，还是别的什么将军领兵，褚侯都可以用这一招防备。” “的确。”静安王点了点头：“这有什么问题么？” “当然有。褚侯为什么要领兵谋反？”段明沉思道：“肯定是为了推翻现在的陛下。” “或者是自立为王，或者是改立新主。”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应该据守麟阳城。” “最初我以为褚侯没有离开麟阳城，是因为他还未完全准备充足。” “可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那样。” “王爷，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的确。”静安王点了点头：“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尽快整顿军备，离开麟阳城。” “毕竟，麟阳城不比寒武城，城墙远没有寒武城高大，更无险可守。” “守在麟阳城的话，就算一时可以抵抗，时间久了也必然会出问题。” “倒是不如直接没入山林，布下陷阱，一点点消耗前来平叛的军队，同时壮大自身，增强自身的名望……” “没错，褚侯不是战场新兵，而是你亲自带出来的新兵，想法应该与你相似。” “可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守在麟阳城呢？” “他不仅没有立即整备军武，向您说的那样潜入山林，反而看起来更像是打算要死守麟阳城。” “这点很不合理。” “的确。”静安王听到了这话，眼睛微微眯起：“那这老褚到底是打算做什么呢？” “是啊……”段明点了点头，看了看旁边的珠翠：“珠翠，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珠翠有些诧异的指了指自己：“段先生你就会开玩笑，我哪有什么想法。” “对，珠翠你说的非常对！”段明眼睛一亮。 “啊？我说什么了？”珠翠愣了一下。 “王爷，无论事情再复杂，设计的再巧妙，真相也只能有一个。”段明说道：“刚刚珠翠的话提醒了我，褚侯如果不是在开玩笑的话，那么他的目的一定与守在麟阳城有关。” “那个，段先生，你好像说了一句废话。”珠翠小声道。 “守在麟阳城能做什么？”段明没有回答珠翠的话，沉声道：“攻城掠地？决胜千里？肯定都不可能。” “那么到底能做什么？” “牵制？”听到了这话，静安王的眼睛一亮：“他是为了牵制我们？”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这或许也正是褚侯用了笨办法防守的原因。” “既然平叛，而且平的是褚侯，那么朝廷一定会派大军前来。无论是静安王领兵、还哪个大臣、哪个王爷都无所谓。” “只要大军来了，褚侯的目标便达成了。” “麟阳城是大齐重城，绝对不能放弃的地方。那么只要褚侯能保证不会被攻下，就可以把大军拖在这里！” “这样一来……” “他们的目标是京都！”静安王沉声道：“他们打算对陛下动手！” “没错。这是一个阳谋。”段明叹了口气，长生教最喜欢的，果然还是阳谋。 “大齐不可能放任麟阳城不管，必然会派大军来收复。” “大军来了，只要褚侯做好准备，就会被牵制在这里。” “如果大军强攻，那么在强大的防备力量之下，必然会死伤惨重，到那时就算攻下了麟阳城也无济于事。” “如果大军不强攻，大军就会被牵制在这里，无法移动。” “那如果大军不管这里呢？真要发生什么事情，大军先处理那个事情，等到都平定了之后再回来呢？”珠翠疑惑的问道。 “不行。”段明却是摇了摇头：“麟阳城的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一旦让褚侯彻底的在麟阳城站稳脚跟，那么就难办了。” “难办？”珠翠疑惑的看向段明。 “没错，麟阳城水路便捷，东往望春、西邻故里、南通匛里、北至康秋。” “如果现在放弃了麟阳城，让褚侯无后顾之忧，那么便可以立即兵分两路，直指望春、故里，如此一来便可以阻断大齐南北的调度。” “南方的消息要想传到北方，需要多行至少二十日。” “若是攻下了匛里和康秋，那么麟阳城便相当于有了守望互助之城。” “到那时候，再想要打下麟阳城，就更难了。” “没错。”静安王叹了口气：“所以，必须先打下麟阳城再说。” 段明看了看麟阳城高耸的城墙，脑中快速的转动。 如果强攻是肯定不行的，对方准备的如此充分，如果强攻必然会死伤惨重。 可是麟阳城无险可守，但也同样没有任何捷径可打。 目光缓缓挪到苏林河上，如果是走水路呢？ 不过自己既然能想到这点，那么褚侯没有道理想不到。 只怕这苏林河上已经凶机深藏，一旦自己等人乘船而入，势必会遭到重创。 也应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静安王连提都不曾提过…… ------------ 第二百章：京城来信 又过了几日，静安王又发动了几次攻击。 不过麟阳城的每一面城墙都被褚侯守得铁板一块，根本就攻不进去。 一时间，就连静安王都有些为难了。 平叛军大帐中，静安王看着段明沉声道：“看样子，这老褚的确是打算死守了。” “是啊。”段明点了点头：“不过，麟阳城尽管贸易发达，但是粮食储备却并不是很多。” “两个月吧，就算是麟阳城内的人们省吃俭用，最多两个月也就差不多耗尽了。” “两个月么？”静安王摇了摇头：“不行，这个时间太久了。” “而且。”静安王的神色十分难看：“而且这个时间并不准确，如果老褚搜刮了整个麟阳城的物资为己用，那么平时能使用两个月的食物，则可以足足使用七个月。” “只是，这样一来，只怕会有不少的麟阳城老百姓被饿死。” “这……”段明的眉头微微皱起。 的确，这种办法虽然有伤天和，但是却可以极大程度上提高据守的时间。 “实在不行，就只能强攻了。”静安王叹了口气，目光看向麟阳城。 “根据这几天的试探来看，麟阳城内守军应有七千左右。”段明揉了揉额头：“强攻的话，损失未免太高了。” “不过原本麟阳城就有八千守军，要想全歼这八千守军，在没有城墙之利的情况下至少需要一万多人。” “而一万多人这样的规模进入麟阳城，不可能做到无声无息。” “嗯，很有可能是这样。”静安王点了点头：“八千守军，想要无声无息的弄到这麟阳城中，难度的确很高。” “之前老刑来麟阳城的时候，纪太守托老刑带给我一封信，说是在麟阳城中发现了五路军械，其中三路军械分别运往了五程将军金太尉、御史宋德真、宣威将军赵阔海的府邸。” “剩下两路军械所运方向不明。” “我曾怀疑剩下两路军械运往的是苏、方、杜、纪四家中的某两家。” “褚侯身份特殊，想要创造自己的势力很难，难以逃脱别人的眼线。但是如果在长生教的牵头下，与这五家世家合作。” “那么聚集起三千可战之兵却是轻而易举的了。” “同时，这几家世家在麟阳城中威望很高，一旦褚侯带着士兵攻下了麟阳城太守府，那么只需要这五家振臂高呼，守城军士只怕很多都会动摇。” “所以，现在这七千守军，应是包含着褚侯自己的手下，以及原来的部分守城军。” “还有这样的事？”静安王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之前的疑问也就解开了。” “纪始忠这个人我曾经见过，虽然看起来贪财重利，但实质上却很有抱负。” “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早先一点消息都没有。” 静安王也没有责怪纪始忠为什么之前不将这消息上报给朝廷，想必纪始忠是没有任何实证。 而姑且不说涉及到的苏、方、杜、纪这四家，单单就说金、宋、赵这三家，没有任何实证就上奏，也不会有任何人会相信。 “在这种前提下的话。”段明双眼微眯：“褚侯为了安抚原本的城防军，必然不会大开杀戒。” “那么那些不愿意参加到这种事情中的城防军，应该是被控制了起来。” “如果有人能悄悄的潜入进去，找到这些城防军，并与其里应外合的话，攻下麟阳城应该就会轻松不少。” “可是。”静安王点了点头，说道：“老褚也一定想到了这点，姑且不说进入麟阳城有多困难，就算是找到了关押那些城防军的位置，想要将他们救出来，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是啊，这也是这个的难点所在。”段明叹了口气。 就在二人说话间，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帐帘掀开，一道人影匆匆走了进来。 “林一炫？”段明一愣，眼前进来的整个人正是明镜司的林一炫。 “王爷、段先生！”林一炫没有废话，直接说道：“陛下突然昏厥，数日不醒！” “什么！”段明和静安王的脸色同时一变。 “到底怎么回事？”静安王急忙说道。 “是这样，七日前，陛下早朝后突然昏厥不醒，太医诊治却查不到原因，束手无策。” “太子监国，勉强维持住了大局。” “刑指挥让我尽快将这消息通知王爷与段先生。” “在这个时间段，陛下却陷入了昏迷。”段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呵呵，只怕又是长生教的手段。” “有可能。”静安王点了点头：“接下来，长生教必然还有更大的动作。” “这就已经是大动作了。”段明沉声道：“长生教欲行那谋国之事，最先要对方付的便是陛下。” “陛下一倒，太子监国。可是太子毕竟年幼，尽管近些年陛下已经在竭力锻炼于他，但是面对这种大事情，太子的能力未必能压得住。” “如果太子压不住，朝堂上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们之前会对你那么做。” “本王？”静安王微微沉思，眼中闪过了一丝恍然之色：“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时候？” “没错。陛下虽然倒下了，但是如果王爷你在都城，朝堂便乱不了。有你辅助太子，长生教的谋划就失去了作用。” “所以，长生教费尽心思，将你陷害入狱，这样一来，无论结果如何，长生教都算是成功了。” “那个，抱歉段先生，我怎么没有听明白？成功什么了？”林一炫疑惑的问道。 “只要静安王入狱了，并在褚侯谋反之前不曾出狱，那么长生教的谋划便成功了。”段明说道。 “长生教最希望的肯定是褚侯谋反，静安王被杀，这样一来便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 “如果静安王没有被杀，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囚于牢中、脱离牢笼。” “而这两种可能性，无论哪一种，静安王都没有办法干涉到长生教接下来的计划了！” ------------ 第二百零一章：入麟阳 “如果静安王沉冤昭雪而被放出，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如现在这样，领兵平叛。” “届时如果陛下陷入昏迷，静安王则无法回到京都。要不然若是让太子认为，静安王是借机回去、图谋不轨。” “而且就像我之前说的，静安王也无法离开这里，否则褚侯若是趁静安王离开，大军无帅的情况下发动突袭，就危险了。” “而如果静安王没有沉冤昭雪，此刻仍被关在天牢当中，那么当陛下陷入昏迷，太子则更加不敢放了静安王。” “毕竟静安王的声望太高，就连陛下自身都有些无法压制，更何况是一名太子了。” “到那时，静安王还是无法稳住大局。” “那如果静安王被昭雪，却不曾领兵平叛呢？”林一炫疑惑的问道。 “这种可能性根本没有。”段明却是摇了摇头：“最初的时候，我也以为陛下是被我说动了，所以才会派静安王来这里平叛。” “但是在回麟阳的路上我却想通了。” “陛下当时已经有心要放了静安王了，只是缺一个理由和借口而已。” “后来，我给了陛下这个借口，陛下也就顺势放了静安王。” “可是，放归放了，陛下还是无法确定静安王是否真的有反意。毕竟褚侯曾是静安王的下属。” “所以，陛下必然派静安王来平叛，进而判断出静安王是否真的想要谋反。” “段先生，你这话给我说的都糊涂了……”林一炫挠了挠头。 “简单来讲，在陛下眼中，静安王是否具有反意，要远比褚侯是否谋反了更为重要。” “陛下这是想相信本王，但是又不确定该不该相信本王啊。”静安王说道。 “算了，这些都并不重要，现在最主要的事情便是尽快打下麟阳城，缉拿反贼褚天阔。” “到那时，本王自然可以领兵回京城，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这是当前最好的办法。” “不过还是如同之前说的那样，硬攻肯定不行。”段明微微思索：“我倒是知道一条暗道，可以潜入到麟阳城内。” “你是想？”静安王皱起了眉头。 “没错，我想要试着从暗道进城看看，能否如之前说的那样，救出那些被困的城卫军，到时候里应外合，可以尽快消灭这里的敌军。” “好，我这就挑选几名得力的士兵与你一同前去。”静安王点了点头。 “不可。”然而段明却摇了摇头：“这条暗道并不算特别隐秘，人多，暴露的风险也就高。所以，只我自己一个人去。” “这……”静安王迟疑了一下：“要不然你把暗道的位置告诉我，我派人去吧，这太危险了。” “放心吧，王爷。”段明笑着说道：“麟阳城可是我的地方。而且，到时候需要见机行事，你的人我不放心。” “嗯……”静安王叹了口气：“那本王就替这三万将士谢谢段先生了。” “无需如此，麟阳城，也是我的家。”段明回答道。 很快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段明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麟阳城。 在夜色的隐藏下，段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很快，段明来到了树林中的一个小土丘旁，搬开了一小块石头，露出了一条黑漆漆的洞口。 “唉。”看着这个洞口，段明叹了口气。 这是当初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费尽心机挖的一条小暗道。 本来想的是如果麟阳城遭遇了战争，那么自己便可以通过这条暗道，离开是非之地。 但是没有想到，自己没有通过这条暗道离开是非，反而要依靠这条暗道主动卷入是非。 看了看左右，段明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向着里面爬去。 这条隧道非常的狭窄，就算是段明每爬一下也都十分的费力，这也是为什么段明没有提议，从这里对麟阳城发动突袭的原因。 爬了约有十多分钟，段明总算是从通道中爬了出去。 抬头看了看，这里这是麟阳城漏衣巷附近的一条死胡同中。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段明小心翼翼的走出这条小巷。 夜色下，整个麟阳城无比的安静，人声具无、鸟虫不鸣。 段明微微思索，向着太守府的方向走去。 他想要确定一下现在麟阳城太守的情况。 段明的动作很轻，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 但是让段明感到奇怪的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刻，麟阳城内竟然没有看到巡逻的士兵。 “难道，所有的士兵都守在了城墙上么？”段明微微沉思。 突然，段明双眼一凝，身形快速躲到一处墙角的后面。 只见夜色中，另一道身影正在鬼鬼祟祟的行走。 “是他？”借着月色，段明看清了这道人影，竟然是孙吴。 突然，几道身影出现在道路的尽头，向着这里快速赶来。 段明只是微微迟疑，随后急忙从墙角后冲出，来到了孙吴的身前。 “段……”孙吴被段明的出现吓了一跳，随后脸上一喜。 “不要说话，快和我来！”然而段明并没有废话，拉着孙吴冲进了一旁的小巷当中。 随后段明没有停留，拉着孙吴在一条条小巷中快速穿梭。 段明不敢停留，虽然看不到，但是段明却能感觉得到，那些人一定紧紧地咬在了后面。 很快，孙吴的脸色就有一些苍白了，他只是一名普通人，这种强度的跑动简直快要要了他的老命。 就在这时，段明抓着孙吴的身体，冲进了旁边的一个院落，并将大门紧紧关好。 孙吴正要询问怎么了，却被段明直接捂住了嘴，紧靠在墙旁，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过了不知多久，段明总算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孙吴，沉声说道：“现在好了，那几个人已经走远了。” “话说，孙大哥，你怎么在这里？那几个人似乎是来找你的。” “麟阳城里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来话长。”孙吴笑了笑：“不过遇到你就好了，本来我还犯愁怎么离开麟阳城呢。” ------------ 第二百零二章：孙吴的消息 孙吴告诉段明，那日本来一切平静，褚侯突然前去拜访太守纪始忠。 当时孙吴正在太守府与纪始忠商议接下来的对策，以及如何应对有可能发生的五大家族叛乱。 对于褚侯的到来，纪始忠并无任何警惕，反而还有些高兴。 毕竟褚侯乃是静安王嫡系，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都可相信。 当然，对于褚侯“藏拙”这一点，纪始忠也是明白的。 毕竟纪始忠这些年也一直在藏。 所以纪始忠让孙吴先行离开，自己则去与褚侯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相比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褚侯若是肯帮忙，那么整个麟阳城必然铁板一块，可以迅速粉碎那些人的阴谋。 孙吴离开后，便去准备纪始忠所安排他的事情了。 可是就在他领着整个船舶司进行准备的时候，金、宋、赵三家突然发力，带兵冲击城中几个关要节点，同时方家出兵，直接控制住了城卫军军营。 而后便听说褚侯携带太守令前往城卫军，直接收拢了大部分城卫军。 尽管纪始忠对于这些东西早有准备，甚至已经在城卫军内安插眼线，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 但是褚侯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纪太守的这些准备在褚侯的威望下，瞬间分崩离析。 后来，褚侯占领了整个麟阳城，收拢军士。 将那些反抗强烈的人全都杀了，不愿配合之人全部关了起来。 同时，麟阳城内实行戒严，无论白日黑夜、无论是谁不得擅自出屋。 否则若是让人发现，可以就地格杀。 至于纪太守，此刻则已经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唉。”段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的确，对于褚侯会谋反这一点，无论是谁都不曾想到的。” “对了，既然已经全城戒严了，为什么这道路上却没有看到任何巡逻的士兵？” “唉，由于担心城卫军本身便是这座城里的人，容易徇私。所以褚侯并没有让城卫军的人作为巡逻甲士，而是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近百名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手段狠辣、武艺高强，每日里分批在城中随意行走，若是看到路上有行人，无论是谁就地格杀，没有任何余地。” “黑衣人？有可能是长生教的人吧。”段明点了点头：“那你这是……” “我与你的关系，应该并未传到褚侯耳中，又或者是传到了，但是褚侯却没有在意。所以只是将我关在了家中，不许外出。”孙吴说道：“但是这并不是个办法，虽然别人不说，可我能隐隐感觉到，麟阳城的情况并不乐观。” “麟阳城现在虽然还比较太平，褚侯没有进行屠杀、掠夺之类的举动，但这是因为褚侯有更大的目的。” “一旦褚侯的目的达成，那么屠杀和掠夺是绝对无法避免的。到那时，我倒还好说，你的嫂子、侄子却不行，我不能容忍他们出现一丝危险！” “侄子？嫂子生了？”段明急忙问道。 “嗯，男孩。”孙吴笑着点头。 “他们母子现在还平安，那就挺好。可是你出来又有什么用？刚刚险些……”段明叹了口气。 “那是我大意了，我之前一直暗暗观察这些黑衣人的巡逻路线，以为能成功的避开他们，没有想到……”孙吴叹了口气：“而我的目的，就是找到你们。” “找到我们？”段明眼睛一亮：“之前你说你一直在与纪太守……” “没错，尽管纪太守并不希望看到这一天，但是却也对这一天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孙吴说道：“由于我与你的关系，所以纪太守对我也非常信任，将很多重要的工作秘密交给了我。” “那这样可太好了！”段明非常高兴。 看样子这麟阳城，终于有了突破口了！ 另一方面，京都、皇城、泰安殿。 皇后娘娘正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躺在身边的人，眼中充满了担忧。 “母后！”伴随着一个爽朗的声音，一名青年快步走了进来，正是当朝太子。 “我父皇怎么样了？”太子看向皇帝，沉声问道。 “太医刚走，说陛下并无大碍，但是就是昏迷不醒。”皇后叹了口气，看向太子：“你怎么样？” “就像父皇当初说的那样。”太子叹了口气：“如今朝野上下各有心思，各怀鬼胎。” “吏部、刑部、礼部三部大臣似乎别有心思。户部、大理寺意味不明。工部、兵部、皇城司、明镜司倒是十分支持我。” “唉。”皇后叹了口气：“你父皇这昏的蹊跷，你需要更加小心。” “儿臣知道。”太子点了点头：“另外母后，最近得到消息，除了麟州那里的褚侯，周围的诸国似乎也有动静，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探听到了父皇的消息所以才动，还是直接就与父皇的昏迷有关。” “你怀疑，这是那些国家的计谋？”皇后问道。 “很难不怀疑，时间实在是太巧了。”太子说道：“还有长生教，儿臣实在不明白，这些年父皇为什么要放纵长生教？如今长生教的举动也很耐人寻味。” “他们又做什么了？”皇后皱眉道。 “最近长生教的几位殿主，似乎常去拜访诸位大臣。”太子说道：“尤其是吏部、刑部、吏部这三部的大臣。” “你也要多做小心，你的根基还浅，在你父皇苏醒之前，一定要力求稳妥、安定。”皇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儿臣明白。”太子点了点头。 现在这种感觉，无论是太子还是皇后都感觉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大山。 “如果实在不行。”皇后沉声道：“那就召你的静安王叔回来。” “母后，父皇为何不信任静安王叔？”说到这里，太子疑惑的问道。 “你父皇不是不信任你静安王叔。”皇后却是叹了口气：“只是帝王与常人的心思不同。作为帝王，你就是再相信一个人，也不得不防。” “毕竟，这皇位实在是太诱人了……” ------------ 第二百零三章：夜袭 麟州、麟阳城，平叛军大营。 段明浑身是土的回到了营帐中，孙吴并没有与段明一起回来。 毕竟现在的孙吴还有家室，如果不是担忧之后褚侯可能进行的所作所为，他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的。 而如今，既然能在城里遇到段明，那么将东西交给段明，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段明回到了大营，而孙吴则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段先生！”静安王看到段明回来，很是惊讶。 毕竟段明离开的时间太短了，他本以为需要几日才能返回呢。 “运气很好。”段明笑了笑，对静安王说道：“我已经找到了破敌的方法。” “哦？”静安王眉头一挑…… 接下来的两日，静安王总是在不断试探，派兵从四面八方突袭麟阳城。 但是褚侯不愧是用兵老将，四面八方都守得滴水不漏，没有给静安王留下任何机会。 攻城守城就是这样，只要一方严防死守，那么一切的阴谋、计策就都显得苍白且无力。 褚侯站在城墙上，隔空遥望静安王，双眼中露出了一丝傲然。 其实他一直都很不服气，论及身经百战、兵法谋略，他自问可以冠绝群雄。 但是他很愤怒的是，为什么静安王受到陛下的忌惮，所以他就得同样受到忌惮？ 明明可以成为震古烁今的天下名将，明明可以让自己在史书上留下浓浓的一笔。 却因为静安王的原因，他只能留在麟阳城，当成一名闲散的侯爷。 为军者，生当染血沙场、死当马革裹尸。 所以，当长生教找到褚侯，希望褚侯配合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犹豫。 他是褚侯，褚威侯！就算是死，也要威声震动天下的褚威侯！ “侯爷。”这时，一名男子走了上来，看向褚威侯：“士兵们，似乎有些开始抗拒了。” “赵将军。”褚侯点了点头。 来的人正是宣威将军赵阔海！ “没事。”随后褚侯说道：“他们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如果有人反抗的剧烈，直接杀了就是。” “嗯。”赵阔海点了点头：“他们有没有信？这样下去还要多久？” “不知道，现在静安王他们在外面守得严，他们的消息很难传进来。”褚侯说道：“最近得到的消息，他们在宫里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 “这么说来，应该也快了。”赵阔海点了点头：“这一次，倒是冒险了。” “你后悔了？”褚侯看了一眼赵阔海。 “后悔？呵呵，我赵阔海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什么事都做过，就是没后悔过。”赵阔海冷笑一声：“但是那几个人……哼，文人……” “不用理会他们。”褚侯说道：“那三家怎么样？” “没有太大动静。”赵阔海说道：“倒是挺配合，似乎没有惹事的打算。” “不要放松了警惕，那三家若是闹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事。”褚侯思索了一下说道。 “放心吧，他们若是想闹，我就先拿他们开刀！”赵阔海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凶光。 很快，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冷风缓缓吹过，苏林河上泛起了阵阵涟漪。 城墙上，没有任何一名士兵敢放松警惕，虽然这几日静安王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是也没有任何人敢于小觑名震天下的静安王！ 就在这时，嘶喊声从麟阳城北门传了过来，静安王竟然趁着夜色对麟阳城发动了突袭。 “哈哈。”北门上，一名男子大笑一声：“我一猜就没错，这静安王果然快要忍不住了。” 这人正是四大家族中，方家的方天龙。 说起来如今的方家家主，也是曾经的太子伴读方旭，在当初麟州才子案时曾与段明也有过一面之缘。 只是当时段明和刑千秋是去方府调查方炜之死的真相去了。 当时的方旭隐藏的简直天衣无缝，哪怕是段明和刑千秋，也看不出他有着一丝的不对。 但是实际上，方旭当时已经是长生教的人了。 当年方旭才高八斗，于太子身边任太子伴读，一时风光无两。 可是后来，方旭发现自己的太子伴读只是伴读而已，毕竟太子也只是太子而已。 况且，那时候的太子仅有五岁而已。 满朝文武并不将他方旭放在眼里。 而方旭这个人，虽然才华横溢，但是却极重名利，曾几次向陛下申请，表示想要入朝为官。 但是却都被陛下以太子年幼，尚需伴读为名驳回了。 一时间方旭只认为这是陛下有意针对于他。 后来，方旭在一次酒醉之后，得罪了吏部尚书卞喜之子，更是处处遭到针对。 心灰意冷之际，长生教之人找到了方旭。 长生教的人看中了方旭的太子伴读身份与其家族在麟州的地位。 要与方旭合作，只待日后功成之时，方旭即可成为当朝宰相。 于是在长生教的运作下，方旭成功以被“压迫”的身份，自辞请回，回到了麟阳城。 更是在长生教的帮助下，方旭成为了方家家主。 之后的这些年，方旭一直在与长生教保持着联系，随时做着准备。 而当时，麟州才子案之时，方炜之死也并不是因为方炜获得了真实符文，而是由于方炜无意间得知了方旭的目的。 方炜一直以来都在与其余三名才子谈天论地，心比天高。 得知了真相之后，他并不认可方旭的做法，想要让方旭回头是岸。 可是方旭如何能回头？况且只是区区一名稍有才华的儿子而已，在方旭眼中与他的目标比起来，毫不重要。 这才是方炜之死的真正原因。 而这方天龙，同样也是方旭的儿子，更是方旭的大哥。 自幼熟读兵书、勇武异常，更是被方旭送到了军中历练。 之前那批进入到麟阳城的军械，就是方天龙和长生教共同运作，送入麟阳城的。 此次方天龙是收到了方旭的密信，悄悄折返麟阳城，目的就是协助褚侯共同抵挡平叛军的行动。 只要这一次他们能成功，那么他们方家将一步登天！ ------------ 第二百零四章：计 方天龙手握兵器，双眼中闪烁着兴奋地神色。 能与传说中的静安王一战，是他们所有人的梦想。 更何况能在这一战中占据上风。 静安王静静的站在夜色中，看着发动冲锋的将士们，双眼微微眯起。 如果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铁板盒子，那么的确任何的计策谋略都不值一提，但是只要有一个缺陷，那么便有了很多可以操控的空间。 方天龙静静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军队，双眼微微眯起，左手缓缓举起，就准备让弓兵发动攻击。 而就在这时，正在冲锋的士兵突然调转方向，冲向了另一侧。 “他们，这是要去干什么？”方天龙十分疑惑，怎么突然之间就调转方向了？ 不过方天龙并没有放松警惕，之前褚侯说的很清楚，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这里牢牢地守住。 别的城墙的事情，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可就在这时，静安王的军队再次发生了变化，竟然一点点分散开来，遍布城外。 “这到底是要干什么？”方天龙更加疑惑了。 “去，请褚侯来。”方天龙迟疑了一下，让人去找褚侯。 褚侯是静安王的嫡系，那么对于静安王一定很了解。 现在静安王的操作已经让方天龙彻底的陷入了疑惑当中，为了避免发生意外，还是让褚侯来看看好一些。 很快，褚侯便迅速赶了过来，看着城墙外的静安王军队，褚侯也诧异了。 化整为零这种方法，的确也是兵法中的常用计策之一，更多的用以隐藏部队的踪迹。 数量达到一定规模的军队，太容易让人发现了。 可是，现在这是在攻城啊，谁家天才会在攻城中玩什么化零为整？ “褚侯，这，这静安王到底打算干什么？”方天龙看向褚侯，疑惑道。 “不知道。”褚侯摇了摇头，眉头紧紧皱起：“不过静安王所做之事，往往都有计划，不会做无用功……” “那要不要将士兵调到这里，严防死守？”方天龙沉声道。 “嗯……”褚侯微微沉思，然后摇了摇头：“不，不要。” “静安王的举动我看不透，但是如果是诱敌之计呢？”褚侯沉声道：“这种分散，咱们难以估计这些军队的数量。” “最有可能的一点是，静安王以这里的人为饵，吸引咱们的注意力，试图让咱们将大部队安置在这里，然后趁机让人突袭别的城门。” “这，的确很有可能。”方天龙点了点头。 “这样，调动所有人员向这里赶来，其余三个城门只留有少量人员，声势一定要大。然后暗中回到各个城门隐藏。”褚侯沉声道。 “你是想将计就计？”方天龙眼睛一亮。 “没错，若是静安王的打算真的像咱们猜测的那样，咱们不妨就给他们一个机会。”褚侯冷声道：“如果不是，这样明掉暗严的方法，咱们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的确。”方天龙点了点头。 褚侯不愧是老将，这种防御方法可谓是滴水不漏。 这样看来，静安王最终也就只有强攻这一条路了。 很快，麟阳城上的消息便传到了静安王的耳中，静安王看着城墙上人头攒动，嘴角微微上扬。 “王爷。”一名将士看着静安王：“现在怎么做？” “呵呵，这老褚啊，果然还是这么狡诈。”静安王摇了摇头：“看似忠厚，实则诡计多端。咱们如果在这个时候进攻别的城门，只怕便中了老褚的计了。” “这，怎么说？不是应该褚侯中计了么？”这名将士疑惑道。 “传令下去，所有将士准备好，随时准备进攻。”静安王没有回答将士的疑问，而是沉声道：“强攻北城门！” “是！”这名将士急忙离开，前去传令了。 而与此同时，平静的苏林河上，一道道小船正静静的滑动着。 船上被人罩上了黑布，船上的人也都披着黑色的斗篷，在这夜色下与苏林河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 “呵呵。”段明坐在小船上，轻轻笑了一声：“曾有吕蒙白衣渡江，没想到我今天也要黑衣入城！” “段先生。”就在段明的身旁，林一炫沉声道：“你确定这河里没有问题么？” “或者说，你确定那叫孙吴的可信？” “不确定。”段明却是摇了摇头：“人是会变的，这点很正常。但是这场赌博很值得。” 原来孙吴见到了段明，仅仅只是交给了段明两样东西，其中一样便是麟阳城的河道布防图。 当初孙吴就在纪太守的命令下，进行了河道的防御布置，不过本来纪太守的目的是为了防备有可能遭遇的突袭。 不曾想，突袭竟然是来自城内的褚侯，所以这些准备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但是当褚侯占领了麟阳城后，也并未对这些准备进行什么更改。 一来，褚侯并没有得到河道布防图，重新布置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还会耽搁大量的时间。 二来，褚侯巡视过苏林河上，这河道的防备极为完善，可以说就算是平叛军弄到了船，想要从苏林河上冲入麟阳城，也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这种代价，甚至于可能要比直接攻城还要大。 所以，褚侯只是让人关注着苏林河上的变化，并没有太过在意苏林河。 而除了麟阳城的河道布防图外，孙吴还交给了段明另一样东西——隐藏在附近山洞里的五十艘小船。 这些小船十分的简陋，每艘小船都仅仅可以乘坐十人。 最重要的是，这些小船刚刚好可以穿过苏林河上布防所留下的小道。 因此，褚侯的猜测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错误，静安王的举动的确只是为了吸引褚侯的目光，吸引整个麟阳城的注意力。 此刻麟阳城所有的将士都将目光落在了城外，准备迎接着那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攻城”。 这样一来，落在苏林河上的目光就更少了。 很快，一条条小船穿过了苏林河上的布防，然后船上的人纷纷冲了下来！ 月黑风高，要冲城了！ ------------ 第二百零五章：纪筠 星辰如幕、皎月如刀。 为了防护四面城墙，几乎褚侯所有的麾下士兵都聚集在了四面城墙上，准备应对有可能发生的攻城。 因此，段明带人快速的穿梭于街头巷尾，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冲击城门。 五十艘船，每艘乘坐十人，说到底他们也只有五百人而已。 就算是打了褚侯一个措手不及，失败的可能性也要远远高于成功的可能性。 所以，现在最好的方法则是寻求更多的帮助。 而段明此次跟着进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很快，段明已经来到了纪府门前，段明并没有敲门，而是带着几名将士直接架人梯进入到纪府内。 纪府内一片寂静，在府中穿梭的侍从和婢女都是低头行走，神色中充满着忧虑。 段明的动作并未让这些人发现，快速穿梭在阴影中，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大厅内。 大厅里，一名国字脸、威风凌凌的男子正静静喝着茶，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人正是纪府的当家人——纪筠。 “纪大人。”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入到纪筠的耳中。 纪筠神色猛然一变，瞬间抽出一旁的宝剑，剑尖直指来人。 “呵呵，纪大人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么？”段明缓缓从阴影中走出，笑着说道。 “是你？”纪筠眉头一皱：“你怎么进来的。” “不得不说，在这关键时刻，咱们纪府的警惕性还是太低了些。”段明笑着坐到了一旁的座椅上，沉声道。 “防备有什么用？”纪筠似乎想通了，放下了手中的剑：“若是褚侯真的想杀我，就凭借我府中的那点府兵……” “也是。”段明点了点头：“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上次段先生来此，还是与明镜司副，不，现在是明镜司指挥使刑指挥一同来的，来调查小儿的死因吧。”纪筠说道。 “正是。”段明说道：“事实上，这一次也与那个案子有关。” “哦？”纪筠看向段明。 “纪大人，明人不说暗话，而且我这时间有限，就不客套了。”段明说道：“你觉得褚侯、乃至其身后的长生教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不低……”纪筠沉吟了一下，说道。 “但也不高。”段明笑着回答：“尤其是，哪怕是长生教成功了，这麟阳城恐怕也成了棋子。” “如果静安王宁可付出大代价，也要打下麟阳城。” “那么参与谋反的那些人，无论是方家还是褚侯，能活下去多少？”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纪筠说道。 “纪大人，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人可以明哲保身、两不相帮。”段明平静的说道：“鹬蚌相争，渔翁可得利，但是如果相争的是渔翁呢？” “你要我帮助你们，打下麟阳？”纪筠说道。 “没错。”段明点了点头：“据我所知，纪府有府兵三百，个个能征善战。城卫军中也有不少的纪家嫡系……” “呵呵，段先生果然打的好算计。”纪筠沉吟了片刻说道：“静安王的大军在外等待，我们纪家人替他征战……” “不，不只是纪家。”段明说道：“杜家、苏家同样会出兵。而你们所要做的，并不是直接对上褚侯的军队，只是牵制和骚扰。” “到时候，真正的胜负局，仍旧是由静安王带领士兵来做。” “杜家？苏家？”纪筠笑了笑：“你能说动他们两家？” “纪家、杜家、苏家这么长时间以来，不曾配合褚侯进行守城之战，说明你们三家此刻还没有加入褚侯阵营，最少是在待价而沽。”段明平静的回答。 “既然是待价而沽，那便有价，有价就有余地。而我想，价格最高的，也就是各位的家族存亡了。” “纪大人不是三岁稚童，一定没明白随着战争的继续，你们是不可能一直什么都不做的。” “等到过一段时间，有可能是明天，也有可能是下一个时辰，褚侯就会对你们出手。” “到时候，你们要不然就是拼死抵抗，要不然就是投靠褚侯。” “可是就像你所说的，你们的府兵实力如何你们最为清楚，抵抗能抵抗多久？说不准便是全家惨遭灭门。” “不想家族覆灭，你们就只能投靠褚侯了。可是褚侯只能拦得住静安王一时，只要静安王狠下心来，攻破麟阳城并不是什么难事。” “到那时，事后清算，你们三家要如何处之？就算没有被株连，也必然无法再享有大家之名。” “纪大人，难道你们愿意你们的家族从你们手中衰落么？” “这……”纪筠听到这话，犹豫了。 “纪大人，你应该也知道，再封城之前我是在京都的，那么你觉得我是如何进来的？”段明突然笑道：“你又觉得，我真的是自己一个人进来的么？” “难道……”纪筠听到这话，眉头一挑。 “就算没有你们三家的帮助，我们也一样能攻破这麟阳城了。”段明平静的说得到：“当然，有你们三家的帮助，会更轻松一点。” “既然你们能攻克麟阳城，你为什么还……”纪筠沉声道。 “我是生活在麟阳城的。”段明笑着说道：“有几个大家族照拂着我，我不是活的更轻松了么？” “而且，麟阳城现在的情况很稳定。如果一下子四大家族都没了，麟阳城会如何？我不敢赌。” “最重要的是，就像我说的。有了你们三家的帮助，我们会更轻松，死伤也会更少一些。” “好吧，不用再说了。”纪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要你能劝动杜家和苏家，我们纪家全力配合。” “好。”段明点了点头：“那纪大人，等我信号。” “什么信号？”纪筠一愣。 “神威！”段明笑着回答：“到时候，你就带着你们纪家子弟，前往西门。” “不需要你们与西门将士发生什么战斗，只需要将声势闹大，就好！” “好，我知道了。”纪筠用力的握紧了手中的剑…… ------------ 第二百零六章：神威 随着段明的离开，纪筠又在房间中坐了许久，双眼微眯静静的思索。 他现在的心中仍旧有些犹豫，毕竟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未必有好处，但是如果赌输了恐怕整个家族都要受到牵累。 到那时，麟阳城四大家族恐怕就只是一句笑话了。 “他奶奶的！”突然，纪筠大骂一声，站了起来。 就正如之前段明说的那样，如果褚侯没有别的底牌了，那么静安王打下整个麟阳只是时间问题和付出多少的问题。 换而言之，把赌注压在静安王身上，要远比压在褚侯身上更靠谱一些。 况且，到底是谁让他们陷入如此被动的？还不是褚侯那孙子！ 如果没有选择也就罢了，如今段明都将选择这么赤裸裸的摆在自己眼前了，自己再不知好歹那可就未免太过不识趣了。 咬了咬牙，纪筠站了起来，手臂一挥剑光一闪，直接将身旁的桌子劈成了两半。 似乎只有通过这样的事情，才可以让他的憋屈之情少一点。 深深地呼出两口气，纪筠推开房门。 一名管家急忙走了过来：“老爷。” 看到这名管家，纪筠心中更是来气，这段明都进来走了一圈了，而满院的侍卫、丫鬟，愣是一个都没有发现！ 那这如果来的不是段明，而是要杀自己的人。 是不是自己死了，都没人知道？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纪筠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对管家说道：“去，把少爷叫来。” “是。”管家也察觉到了纪筠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快步离开了。 没过多久，一名青年快步走了过来，疑惑的看向纪筠：“父亲，您找我？” “现在交给你几个任务。”纪筠没有废话，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纪筠总共有两个儿子，其中一名便是已经死去的纪千帆，另一名便是眼前的纪千钧。 纪千钧是长子，但是论及天赋远远不如次子纪千帆，所以当初纪千帆死时，对于纪筠也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第一。”纪筠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然后说道：“现在加强纪府守卫，任何人不得外出，任何消息不得外传。” “第二。立即召集全府府兵，做好准备，等我的指令。” “第三。派人前去刘、孙两家，让他们做好准备，与咱们一同行动！” “这，父亲，这是要干什么？”纪千钧一愣，疑惑的问道。 “不要多问，照做就是。记住，这些消息绝对不能外传！”纪筠沉声道。 “是。”看着纪筠严肃的表情，纪千钧点了点头，随后便快速去做准备了。 “唉……”看着纪千钧离去的背影，纪筠叹了一口气。 离开了纪府，段明也松了一口气。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纪、杜、苏三家，只要劝说动一家，剩下的两家也就简单了。 果然，接下来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段明便已经走完了接下来的两家。 当然，这也得益于静安王的举动，是静安王他们将整个麟阳城内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城外，如此一来段明他们的行动才会那般顺当。 “段先生。”等到走完了三家之后，林一炫小声问道：“咱们现在该怎么做？要不要去找到那些被困的城卫军？” 听到这话，段明微微沉吟，然后摇了摇头：“不行，那些城卫军不比三大家族，褚侯一定派兵看着。” “而且，目前咱们并不知道城卫军被关在了哪里，如果去找犹如大海捞针，费时费力。” “那，咱们现在怎么做？”林一炫问道。 “咱们要先给三大家族一点点准备的时间。”段明微微沉思后说道：“咱们所有人先去北城门附近隐蔽，进行准备。” “好。”林一炫点了点头。 很快，段明几人来到了北城处，不过他们并没有太过靠近北城门。 毕竟北城门此刻已经戒严，如果靠的稍近一点，很有可能就会被对方发现。 到时候很有可能就会前功尽弃了。 段明隐藏在暗处，一点点的掐算着时间。 林一炫和五百名平叛军也都屏住了呼吸，无比紧张。 突然，璀璨的光辉照亮了正片夜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整个麟阳城。 孙吴站在苏林河畔，愣愣的看着天空中的璀璨，几乎都要吓傻了。 就在之前段明他们刻意来了一趟孙吴的府邸，段明将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交给了孙吴，并告诉了孙吴要如何使用，让孙吴在半个时辰后将其点燃。 可是孙吴没有想到，这盒子的威力竟然这么大。 要不是段明提前告诉了他，他此刻只怕直接跪倒在地，乞求神明饶恕了。 “呼！”愣了片刻，孙吴打了一个哆嗦，急忙跑回了自己的府邸，关好了门窗。 “孙大哥，这到底……”孙氏抱着孩子，疑惑的看向孙吴：“刚刚那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孙吴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然后对孙氏说：“你快点带孩子藏起来，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来。” “这……怎么了？”孙氏疑惑的问道。 “这麟阳城，怕是又要乱了！”孙吴说道。 与此同时，无比震惊的还有着褚侯以及四大家族的人。 其中纪、杜、苏三家的家主早就得到了段明的提醒，短暂的震惊过后，立即便领着已经准备就绪的族人、府兵冲出府邸，向着之前计划好的东、西、南三面城门冲了过去。 一路上，依附于三大家族的小家族也纷纷行动，其规模越来越大。 “这，这到底是什么力量？”方天龙站在北城门上，握着武器的手都跟着颤抖起来。 “不知道。”褚侯紧紧握住了拳头，但是他的心中却浮现出了不妙的感觉。 可是，褚侯却摸不清这不妙的感觉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看了看城外的平叛军，褚侯咬了咬牙，立即吩咐人前去调查。 半个时辰后，还不等调查的人回来，便看到一名名士兵沿着城墙快速跑了过来。 “报！” “报！纪家纪筠，正领兵攻打西门。” “报！杜家杜少卿，正领兵攻打南门。” “报！苏家苏长河，正领兵攻打东门！” “报！被囚禁的城卫军被太守纪始忠所救，已经冲出了大牢！” “报……” “该死！”褚侯顿时睚眦欲裂！ ------------ 第二百零七章：破城门 褚侯想不通，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就在昨天，褚侯还曾分别去过三大家，而三大家的态度一如往常，虽然不愿意全力配合，但是却也什么都不想做。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们突然就要攻击三面城门了？ 难道说…… 褚侯的双眼中露出了一丝凶光，在他看来，对方既然如此，那么一定的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毕竟就算三大家族再多人，全府上下加起来也超不过一千人。 其中还包括了许多的老人、女子和稚童。 若是说能战之人，最多也不过五百之数。 哪怕是加上了那些依附于他们的小家族，也就不到一千人。 而区区三千人，就算是汇聚到一起，想要冲击一面城门也是十分勉强的。 更何况是各自为战，分别冲击三面城门。 没错，既然他们是各自为战，就证明了他们互相之间没有通信，也就是说他们是无组织的。 他们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所以宁愿铤而走险，也不愿坐以待毙。 只是，那个消息到底是从谁那里传出去的？ 思前想后，褚侯也理不清思绪，不过褚侯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必须遏制住三大家的攻势，同时必须要第一时间杀了纪始忠！ 没错，当初褚侯费劲心机想要杀了纪始忠，可是到了最后关头还是让纪始忠逃走了。 这一直都是褚侯心底的一根刺。 毕竟，如果纪始忠出现，那么城卫军就有可能出现极大的变化！ “方天龙。”褚侯看向方天龙，沉声道：“你在这里守住，一定要小心提防静安王。” “好！”方天龙点了点头。 “我现在就带人去杀了纪始忠！”褚侯的眼中寒芒一闪：“竟然还敢出来，那他就要做好死的准备！” 随后，褚侯带着一批将士离开了北城门，直冲向城中。 北城区，段明带着五百名士兵隐藏在黑暗中，看到褚侯带人疾驰而来，将身体伏的更低了。 “段先生，要不要……”看了看褚侯带来的人数，林一炫双眼微眯，沉声道。 有心算无心，若是在这个时候发动突袭，突然袭击褚侯。 那么或许便可以直接在这里将褚侯斩于马下。 “不。”然而段明却直接否决了林一炫的提议。 的确，这种事情非常诱人。 但是段明比谁都清楚，他们此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斩杀了褚侯有什么用？对于接下来的攻城没有任何帮助。 就算是褚侯死了，方家也绝对不会投降的。 反而会让他们损失不少将士。 要知道他们总共就只有五百人而已，根本折损不起。 况且，褚侯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突袭就可以杀得了他么？ 若是没有杀掉褚侯，反而将大量的士兵折损在了这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尽管这个选项十分诱人，段明也是坚决不会选择的。 很快，褚侯的军队穿过了这里，而后段明立即指挥大家向着北城门靠近。 而就在得到了褚侯离开的消息之后，静安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传令下去。”静安王身披铠甲，手中握着一杆长枪，沉声道：“全军冲锋！此番必须攻下麟阳城，宁死不退！” “咚咚咚！”伴随着军令的传下，鼓声阵阵，犹如雷鸣。 紧接着平叛军对着北城门发动了猛烈的冲锋。 北城门上，方天龙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 “褚侯刚走你们就来攻击么？哼，莫不是看不起我方天龙！”方天龙猛然挥手，沉声喝道：“杀，来多少杀多少！” 战斗瞬间打响，箭幕如雨，落石堆积如山，只是短短一个照面，便有近百名士兵惨死。 不过这是攻城战，在这种战争中，生命只是数字而已。 木幔架起，云梯、冲车快速靠近城墙。 几乎每一秒都有人在死亡，或者有人面临死亡。 就在这紧锣密鼓当中，方天龙完全没有注意到正有一小队士兵，在无声无息间靠近了城门。 躲藏在阴影中，看着北城门上人头攒动，陷入了紧锣密鼓的战斗当中。 段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轻抬起手：“冲！” 下一刻，五百名将士同时冲出，直接扑向了守在大门口的士兵。 这些士兵本来准备全力以赴，堵住城门，以免冲车冲破城门。 却不曾想死神已经快速靠近。 身披黑衣的平叛军冲入了守城士兵当中，这些士兵个个都是静安王精挑细选出来的能兵强将。 他们的冲入，就像狼入羊群，所向披靡。 很快，这些人便冲到了城门前，推开了大门上的门横，推到了两侧的撑柱。 紧接着，他们用力的将城门打了开来！ 这正是段明的目标所在，想要凭借区区五百人，从褚侯的手中拿下麟阳城，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算是劝动了三大家，也无济于事。 毕竟，人数方面姑且不论，光是装备，二者就有极大的诧异。 所以，从进入到这麟阳城的第一刻，段明的目标就不是打下麟阳城，而是打开北城门。 攻城战、攻城战，最难的便是“攻城”二字。 褚侯仰仗着城墙之利，可谓是占尽了便宜。 但是如果城墙的阻拦没有了呢？ 整个麟阳城才有着七千守军，还需要分散在四个城门。 挡住三大家族的攻击不算难事，但是要挡住足足有三万之多的平叛军，那就是笑话了。 果然，随着城门的打开，平叛军冲入了麟阳城中，快速的冲上了城墙。 本来的攻城战，转瞬之间便已变成了血淋淋的白刃战。 方天龙挥动着手中的武器竭力厮杀，却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他想不通，城门怎么突然就打开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方天龙的目光突然看见了不远处的一道人影。 段明，漏衣巷的段明！ 方天龙是见过段明的，就在当初段明调查方炜而进入方家的时候，他就见过了。 不知为何，只是一瞬间方天龙就猜到了，这件事一定与段明脱不开干系！ ------------ 第二百零八章：方天龙之死 想到了这点，方天龙顿时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手中的画戟猛然挥动，击退了身前的士兵。 随后方天龙大喝一声，挥动着画戟就从城墙上冲了下来，直奔段明杀来。 在方天龙看来，他可以输，在静安王面前，他甚至可以输的体无完肤、一败涂地。 但是他无法接受现在这种情况，无法接受现在这种溃败！ 所以，无论如何方天龙都要先杀了那个影响了他与静安王一战的人！ 段明看着挥动画戟向自己冲来的方天龙也吓了一跳，急忙向后退去。 方天龙他是认识的，毕竟是大名鼎鼎的方家嫡系。 可是段明想不通，方天龙为什么会满脸杀意的冲着自己冲过来。 不过段明吓了一跳归吓了一跳，心中却是一点也不慌的。 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这种事，也是有前提条件的。 第一，要有马，还得是好马，可以在战场上纵横驰骋的好马！ 第二，要有极端高超的武艺，最少也要远远超过这个战场的等级。 第三，要有机会，不能被围住和缠住。 如果不能满足这三点，想要做到直取对方大将这种事？还是回去洗洗睡了吧。 毕竟梦里什么都有可能。 果然，方天龙 根本冲不出多远，就算是他凭着悍不畏死的意志不断前冲，也没有办法冲出多远。 很快，方天龙的身上就已经布满了伤痕，有很多伤痕更是无比的接近要害。 围绕住方天龙的士兵也不上前，只是围着，不时的攻击一下。毕竟战功虽然耀眼，但是还是小命更重要。 当然，如果眼前的人是褚侯，那就截然不同了。 富贵险中求，像褚侯那样的存在，足以值得他们用命去拼一下了。 而现在么，只要拖到方天龙自己耗尽体力，那么就算是胜利了。 虽然这样一来，军功会小一些，但是只有活着，军功才能叫做军功！ 方天龙此刻也无比的愤怒，这些围绕着自己的士兵就像一直在拿小刀子割肉一般，不断地刺激着他。 可是每当他想反击，这些士兵却又快速后退，根本不给他机会。 这就好比一个人吐了你一口吐沫，你无比的愤怒，正想要一拳打回去，结果对方却跑没影了。 然而当你将拳头刚刚收回来，对方竟然又回来了，还是吐你一口吐沫。 这种感觉简直要让方天龙憋屈死了。 突然，方天龙的脚下一个踉跄，阵阵眩晕感涌入脑中。 战斗了这么久，他还是失血过多了。 咬了咬牙，方天龙的目光看向了还在远处看热闹的段明。 “啊！”突然，方天龙大喝一声，一个箭步冲出，同时手中的画戟猛然向前掷了出去。 “嗖！”破空声响起，画戟犹如一道闪电，笔直的劈向了段明。 正在看热闹的段明突然脸色一变，只觉得杀机扑面而来。 “扑通！”段明腿一软，身体直接瘫倒在地。 下一刻，画戟狠狠地刺到了段明身后的墙壁上，戟尖竟然深深的刺了进去。 失败了，方天龙终究还是失败了！ 不过方天龙也看不到了，就当他将画戟掷出的时候，周围的士兵猛然冲上前，手中的武器纷纷刺到了方天龙的身上！ 没有人愿意为了一点点军功而豁出命去，但是当这个军功失去了攻击能力之后就不一样了。 方天龙放弃了手中的画戟，也就相当于放弃了反抗的力量。 到了这个时候，方天龙便是一个行走的军功而已了…… 随着方天龙的死亡，整个北城门的防御便已经算是彻底的崩溃了，剩下的守城军要不然就是放下武器、跪倒在地投降；要不然就是死在了平叛军的手中。 当静安王骑马进入到麟阳城内的时候，北门已经被彻底平定了。 静安王对着段明点了点头，这一场战斗之所以会如此轻松，完全仰仗于段明的帮助。 随后静安王并没有停留，毕竟无论是褚侯还是方旭，此刻都尚未伏法！ “杜月笙！”静安王目光从平叛军身上扫过。 “在！”一名如同棕熊一般的将领走了出来。 “领兵三千，镇守北门！”静安王沉声道：“剩下的人，随我入城，消灭叛军！” “是！”杜月笙大喝一声。 随后，静安王带着军队冲入麟阳城内，犹如一道钢铁洪流。 而此刻，正在对纪始忠发动猛烈攻击的褚侯也得到了消息，顿时银牙咬碎，手中的钢刀狠狠的劈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这怎么可能！”褚侯怒吼道。 方天龙的能力他是知道的，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名将，但是却也中规中矩。 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失去了整个北城门？ 不过褚侯也明白，此刻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 静安王已经带着军队冲过来了，如果继续逗留在这里，那么只会被静安王所杀！ 咬了咬牙，看了看眼前死守在大牢中的纪始忠，褚侯猛然一挥手：“走，从南门杀出去！” 这纪始忠也是聪明至极，明白就算自己救了这些城卫军，也根本不可能与褚侯抗衡。 所以，纪始忠本来就没打算对抗褚侯，而是占据了大牢，凭借坚固的大牢来打防守。 说起来这也得益于段明和刑千秋。 若不是当初刑千秋为了“报答”段明，而将这大牢整个改造了一遍，使得大牢如同一座要塞一般。 恐怕早就被褚侯的军队所攻破了。 冥冥中一切的事情皆有定数，前面的因、后面的果，如此而已。 很快，褚侯的军队已经快速撤离，向着南城门冲去，大牢中的纪始忠见状，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褚侯的军队还是太强大了，根本就不是他纪始忠所能抗衡的。 不过，纪始忠双眼微眯，既然褚侯在占据上风的情况下突然撤退，那就说明他赌对了。 既然赌对了，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不死，那么他纪始忠就立于不败之地。 抬头看了看夜空，此刻天已经蒙蒙亮了，夜晚即将过去…… ------------ 第二百零九章：纪始忠的三张底牌 说起来，纪始忠这也是一场豪赌。 当初纪始忠没有料到褚侯会谋反，所以在褚侯的面前吃了一个大亏。 如果不是纪始忠早先曾担心对方会进行斩首行动，更是担心麟阳城会失手，所以在太守府做好了机关的话。 只怕纪始忠当时便会死在褚侯手中了。 而从褚侯手中逃离之后，纪始忠并没有暗中离开麟阳城，他还想要试着找找机会。 毕竟作为太守，导致麟阳城失守、被叛军所占领这种事情，可大可小。 所以，纪始忠还要再争取一下。 而就在这个过程中，纪始忠一点点观察，掌握了看押众多不愿屈服的守城军士兵的底细。 不过纪始忠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救援这些守城军士兵，而是一点点计划起来。 毕竟当时整个麟阳城还是在褚侯的掌握中，就算救出了这些守城军士兵又能如何？ 到最后的下场，也无外乎是被褚侯所杀罢了。 纪始忠一直在做准备，等待着最关键的那一刻的到来。 终于，就在今天夜里，伴随着那如同神威一般的巨大声响，纪始忠知道机会来了！ 没错，虽然不知道那个声响到底是什么原因所导致的，但是却足以证明麟阳城会有大的变故。 于是，纪始忠急忙开始安排起来，而就在他安排的时候，他得知了纪、杜、苏三大家族的举动。 这样一来，纪始忠更是彻底的放下心来，调动了自己所有的底牌。 第一张底牌，便是一名小厮。 在纪始忠的安排下，这名住在大牢附近的小厮每天都会暗中给大牢的士卒送酒。 名义就是希望这些士卒可以庇佑自己的家中平安。 这些士卒最初的时候还很是警惕，每一次送来的酒都会先给被囚禁的士兵尝尝，确认无事后再喝。 可是后来时间久了，这些士卒的警惕性便放松了，对这名小厮也不再提防。 而如今，终于可以启动这名小厮了。 这天后夜，小厮一如往常的送酒，只是这一次的酒里多了一位“调料”！ 喝了酒的士兵，顿时只觉得天晕地转，但是他们却还不疑有他，只以为今日的酒更烈了一些…… 第二张底牌，便是曾经的孙捕快。 就像当初，纪始忠早早的便安排孙吴准备苏林河上的防御一样，纪始忠也早早的便让孙捕快做好了准备。 这天夜里，就在小厮给大牢送酒的时候，纪始忠来到了孙捕快的家中，与孙捕快家中的家眷一同刨开了孙捕快家的土地。 只见泥土翻滚间，一柄柄锋锐的武器露出了头来…… 而第三张底牌，也是最重要的底牌。 便是麟阳城三楼之一，坐落在酥云路上面的群芳楼！ 整个麟阳城的人都知道，酥云路上骨头酥、群芳楼中花儿羡。 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群芳楼曾经只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楼，是他纪始忠到来之后暗中将群芳楼扶持起来的！ 所以，实际上纪始忠才是群芳楼的主子！ 当初纪始忠扶持群芳楼，一来是为了借助群芳楼来敛财，二来则是将群芳楼作为自己的退路。 毕竟麟阳城太守这个位置是一个肥缺，没有人知道纪始忠能在这个位置做多久。 更没有人知道当纪始忠从这个位置上下去的时候，会是以什么原因。 所以，纪始忠一直暗中培养群芳楼，只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得罪了得罪不起之人，性命垂危便躲进群芳楼里。 或是将群芳楼转移到他处，或是成为群芳楼暗中的主事人。 所以，纪始忠这些年在培养群芳楼歌姬的时候，也从未忽略过培养群芳楼的武装力量。 也是因此，群芳楼内的小厮看起来文文弱弱，实际上武功都不弱！ 当然，这些小厮数量有限，真想要做什么大事肯定是痴人说梦，但是在这个时候么…… 三张底牌同时掀开，纪始忠带着群芳楼内的小厮直接杀入了大牢当中。 大牢里那些士卒本就不强，更何况此时喝了药酒而头晕目眩，哪里是这些小厮的对手。 只是眨眼间便将这些士卒全部制服，放出了被囚禁的守卫军。 随后，纪始忠调来了隐藏在孙捕快家中的武器，刚简单武装了这些守卫军，褚侯便带着军队赶了过来…… 就在静安王带兵追击褚侯的时候，段明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麟阳城，回到了静安王的大帐。 大帐内珠翠看到段明回来，顿时红了眼眶。 “好了好了，不哭了。”段明急忙安慰道：“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 “你还好意思说！”珠翠擦了擦眼泪，瞪了段明一眼：“这么危险的事情，你竟然都不告诉我一句！若不是我询问了王爷，是不是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你看，这不是不想你担心么。”段明笑了笑说道：“好了，我也累了一夜了，帮我烧点水，我有点渴。” “渴死你得了。”珠翠又瞪了段明一眼，却还是急忙去烧水。 过了片刻，珠翠拎着一壶热水走了进来，先是给段明往杯子里倒了一杯，随后又往盆里倒了一盆。 “快点喝点吧，免得渴死了。”珠翠将手中的水杯递给段明：“然后洗洗脚，好好的睡一觉。” “哦。”段明笑着接过水，点了点头。 珠翠则蹲下身子，替段明脱了鞋，挽起裤腿，就要帮他洗脚。 “我说珠翠，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麟阳城的情况呢？”段明喝了一口水，然后问道。 “关心什么？”珠翠抬头看了一眼段明：“既然你没缺胳膊断腿的活着回来了，那就说明麟阳城里的情况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吧。” “嗯。最迟再有两个时辰，麟阳城便……”段明点了点头。 然而段明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便是一滞，随后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急忙将脚抽了出来。 “抱歉，抱歉！”珠翠的脸顿时一红，刚刚她一时溜号，直接将段明的脚按在了滚烫的水中。 “段大哥！”道完歉后，不等段明回答，珠翠便急忙说道：“我的锅，是不是丢了？” ------------ 第二百一十章：天下将乱 听到了珠翠的话，段明忍不住捂了捂额头。 怎么这天大的事情在珠翠眼中，还不如那口破锅来得重要？ 不过转念一想，珠翠的话也没有错。 天下之大，又有什么与他有关？又有什么是真正属于他的？ 无外乎那条陋巷、那口破锅而已。 而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忙忙碌碌，本来就不是指着什么封侯拜相、封妻荫子。 仅仅只是为了守护自己的东西，为了保护自己珍视的人罢了。 念头通达间，段明只觉得自己竟然又产生了一丝丝明悟。 已经许久不曾精进的，对于长生符文理解竟然又有了精进。 而随着对长生符文理解的加深，段明只觉得自己的大脑越发的清醒，思路越发的清晰。 “不对！”突然，段明双眼微眯，猛然站了起来。 “啊呜！”然而下一刻，段明惊叫一声从热水中跳了出去，在地上来回蹦跳。 “这……”珠翠看着一蹦一跳的段明，掩嘴偷笑。 “别笑了。”段明说道：“珠翠，你快去准备一下，咱们现在就回京都！” “啊？哦。”珠翠一愣，也不多问什么，直接就出去做准备了。 等到珠翠离开后，段明的脚上也没有那么痛了，心有余悸的绕过地上的水盆，来到了床边，双眼微微眯起。 自从听说褚侯谋反的那一刻起，段明就一直觉得有些古怪，但是哪里古怪却又说不出来。 也是因此段明这才决定，第一时间赶回麟阳城，帮助静安王平息褚侯的叛乱。 而到现在，段明终于想通了。 当褚侯叛乱的那一刻起，整个大齐便已经落入了长生教的圈套中。 尤其是当陛下陷入了昏迷的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落入了极端的劣势。 而就在段明想通了这一切的时候，京都再次发生了变化。 早朝时间已至，然而当太子上朝的时候，却发现整个朝堂之上气氛十分的压抑。 太子双眼微眯，心中暗暗警惕，一旁的大内总管高声道：“太子临政，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大内总管的话语刚刚落下，便见兵部尚书林康上前一步，沉声道：“启禀太子，刚刚得到消息，多地发生暴 乱，叛军四起，各地上奏，请求支援。” “启禀太子。”另一方面，户部尚书屈成同时上前一步说道：“启禀太子，昌平王、隆昌王、拒北王、顺景王传信，周围诸国蠢蠢欲动，恐有战事发生。” “启禀太子。”吏部尚书卞喜说道：“被派去广胜城镇守的将军龙辰被杀，随行军士尽数死亡。” “启禀太子……” 一声声禀报，震得太子面如黑炭，听着这些人的话，难道这天下要彻底乱了不成？ “太子殿下。”等到所有人都说完了，林康抬头看向太子：“还请太子定夺啊！” “这……”太子揉了揉额头，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怎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多事情？ 随后太子咬了咬牙：“现在立即传本殿下手书，无论麟阳城如何，请静安王皇叔即刻回京！” “不可啊，殿下！”礼部尚书卞喜急忙说道：“此刻天下动荡不安，静安王手中握有大权，若是这时让静安王回来……” “你是担心静安王皇叔占据这皇位不成？”太子冷声道：“荒谬！若是静安王皇叔真的有心谋反，本太子早死了！” “现在本太子旨意，即刻实行。” “这……”诸多大臣互视一眼，同时说道：“谨遵太子殿下旨意！” “同时，命曲威将军隋海忠、虎骑将军杜成荣领兵五千，前往广胜城镇守，中途若有人阻拦，可先斩后奏！” “令人通知拒北王、隆昌王、昌平王、顺景王，严加防备，绝不可让一兵一卒踏入我大齐土地。” “令御史大夫尚成轩，协本殿下旨意，代本殿下巡视天下，了解百姓为何谋反。” “若事出有因，生活困难，则立即予以解决。” “若只是心怀鬼胎、犯上作乱，则监督各地太守就地格杀！” “……” 随着一道道旨意的颁出，整个朝堂顿时陷入了一片忙碌当中。 当早朝结束，已经临近巳时，太子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寝宫。 “殿下。”太子妃来到了太子的身边，有些担忧的看着太子。 “无事。”太子对着太子妃笑了笑：“只是没有想到这处理天下大事，竟然如此的劳心劳力。” “殿下尚且年轻，只要在多磨练几年，必能轻车就熟。”太子妃轻轻按压太子的脑袋，笑着说道。 “哪有那么简单？”太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能隐隐感觉得到，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针对大齐，针对我们。” “哦？是哪个国家么？”太子妃疑惑道。 “不是。”太子摇了摇头，伸手握住了太子妃的手：“是朝堂中的力量……” “六部尚书、御史台、钦天监、明镜司、皇城司、大理寺……” “父皇啊父皇，我到底该信任谁呢？” 太子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 太子妃急忙将动作放轻，似乎是害怕惊扰到太子休息。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快步走了进来，正欲说话却被太子妃直接打断了。 太子妃轻轻摆了摆手，此刻太子已经很累了，她想让太子稍稍休息一小下。 内侍明白了太子妃的意思，迈着小步来到太子妃身边，轻声说道：“明镜司指挥使刑千秋想要求见殿下。” “你去告诉刑指挥，如果事情紧急，就进来吧。如果事情没有那么急，就请稍等片刻。” “殿下实在是太累了，让他稍微歇一歇。” “是。”内侍点了点头，急忙走了出去。 而大厅内，刑千秋和李婉儿正坐在座位上耐心等待着，很快内侍便走出来将太子妃的话告诉了二人。 “事情倒不是很急。”刑千秋看了看李婉儿，然后说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只是不知道是否打扰？” “不打扰，不打扰。”内侍急忙说道：“二位请稍作休息，我这就去告诉太子妃，等太子殿下醒来，即刻告知二位。” “好，有劳了。”刑千秋点了点头。 然而无论是刑千秋、李婉儿还是太子妃、内侍都不曾想到，太子这一睡竟然就没有醒过来…… ------------ 第二百一十一章：三回京都 很快，太子陷入昏迷的事情便传遍朝野。 而昏迷的原因无一人知道，有人猜测是忧思过度、有人猜测是心思过深、还有人猜测是与当今陛下一同，惹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人们议论纷纷，人人自危。 但是，人人自危这还是小事，只是如今一来朝野上下竟然无一人再可当家做主。 虽然当今陛下还有几名皇子，但是除了年纪尚小的七皇子，其余的五位皇子没有一个合适的。 当初陛下为了防止日后因为皇权问题，导致手足兄弟相残，所以除了太子严加教育之外，其余的极为皇子皆以其各自喜好而专门培养。 二皇子喜武，终日喜欢舞刀弄剑，不时的便私出皇宫，隐瞒身份到几位王爷那里历练。直到被几位王爷发现，这才送回京都。 三皇子喜欢机关术，每日都将自己藏在你自己的宫殿内，钻研一些机巧之术，要不然便是偷偷逃到天工坊学习，一起参与研究。 四皇子痴迷于酿酒，整个宫殿中大大小小摆着满院的坛子，浓浓的酒香绵延十里尚且可闻，与五皇子最为不合。 而五皇子之所以与四皇子不合，并不是因为二人性格有别，而是因为五皇子痴迷于求仙问道之术，讲究的是一个心境平和，不以外物而动。 可是四皇子的酒香传入到五皇子的鼻子中，五皇子的心又怎能不动？ 所以动不动五皇子就会去与四皇子打一架，打烂几坛好酒，又喝了几坛好酒，随后才回自己的宫殿继续“清修”醒酒。 六皇子则与之前的几位皇子不同，六皇子喜好读书，天文地理、诗词歌赋均有涉猎，平日里就是捧着一本书，穿着一身布衣，漫步在皇城内。 但是六皇子虽然喜好读书，但是唯独不读帝王心术。 皇帝曾找六皇子询问过，看看六皇子是否有意想要成为太子，但是却被六皇子直接拒绝了。 按照六皇子的说法，当太子、当皇帝太累了，也太忙了，都没有时间读书了。 所以，不干！ 说起来，大皇子之所以当上太子，倒也并不是大皇子真的想要当皇帝，而是被逼无奈之举。 平日里大皇子与几位皇子聚会之时，大皇子也时常想要将太子之位交给弟弟们，但是却直接被他们一个个拒绝了。 每次发生这样的场景，都让皇帝看的十分无奈。 他也不知道给说什么了，自己这一辈舍生忘死、争来争去才争到的皇位，到了自己孩子这一辈竟然成了没人要的东西。 似乎那张龙椅烫屁股一般，无人愿意做上去。 这样的情况纵观历朝历代，竟从未出现过。 而如今，皇帝和太子相继陷入了昏迷，满朝文武为了找谁来暂领大局争论不休。 可是争来争去却没有一个结果。 都不用请示这些皇子，诸位大臣心中便能想到。 之前的问题若是问及二皇子，定然是一句：“叛乱？带兵杀了便是。周围诸国蠢蠢欲动？带兵打消停了便是……” 也不知道二皇子手下哪来的那些兵…… 若是问及三皇子，定然也是一句：“我不懂，你们自己定。” 四皇子、五皇子就更不用说了，回答的十有八九与三皇子无异。 思来想去，最好的或许便是六皇子了。 不管怎么说六皇子也是饱读诗书。 可关键问题是，前一段时间六皇子偷偷出宫去了，现在不知道是在那家青楼画舫流连，谁又能找得到他？ 心急之下，甚至有的大臣都说要让皇后出面，暂领大局了…… 就在诸位大臣争论不休的时候，段明和珠翠终于从麟阳城回到了京都。 之前前往麟阳城的时候，是跟着大部队，每日虽快速前进，但是却终有休息的时候。 如今这赶回京都，段明和珠翠可谓是昼夜不停，如今都快累散架了。 不过二人并没有休息，回到了京都之后就直奔明镜司而去。 在回来的路上，段明和珠翠已经听到了一些消息，知道此刻的情况非常不妙。 但是那些毕竟只是传闻，现在最需要的还是得到真实而具体的消息。 段明和珠翠来到明镜司的时候，刑千秋已经外出了，所以他们只看到了李婉儿。 “段先生！”看到了段明，李婉儿也是十分的开心，对着段明微微行了一礼：“感谢段先生对静安王府上下的救命之恩，上次段先生走得急，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 “婉儿郡主不必如此客气。”段明急忙摆了摆手：“就以咱们这关系，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对了，老刑去哪里了？”随后段明直接问道。 “刑大哥刚刚得到消息，长生教那里似乎有动静，所以赶去了。”李婉儿说道。 “长生教？”段明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然后说道：“婉儿郡主，我听说皇宫内发生了一些大事情，不知道是真是假，你快与我们说说。” “好……”李婉儿点了点头。 “段先生！”就在这时，一个笑声传了过来，随后晴儿便跑了进来，直接抱住了段明和珠翠：“晴儿好想你们。” “哈哈，几天不见，晴儿好像又长高了。”段明摸了摸晴儿的脑袋。 “嘻嘻。”晴儿咧嘴笑了笑，随后脸一红，急忙松开段明，拉着珠翠走到了一旁，说起了悄悄话。 “段先生，请随我来。”李婉儿对段明说道。 随后李婉儿带着段明来到了客厅，坐下后李婉儿将京城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段明。 段明越听眉头皱的越厉害。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而如今这大齐已经好几日没有君王管理了。 “郡主，我要去看看陛下，不知道……”段明沉声道。 “对了，婉儿都忘了，段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或许您能治得了陛下的毛病。”李婉儿说道：“婉儿这就带你前去面见皇后娘娘，娘娘此刻正伺候在陛下身侧。” “好。”段明点了点头，对珠翠说道：“你与晴儿在这里，我与郡主去去就回。” “好。”珠翠和晴儿点了点头…… ------------ 第二百一十二章：梦魇症 很快段明便与李婉儿来到了皇城。 和宋仁贵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在皇城司的带领下直奔泰安殿。 毕竟皇城内情况特殊，别说是段明的“天下第一跛老六”身份，就算是李婉儿的“明珠郡主”身份，都不能随意进出皇宫了。 很快，段明二人来到了泰安殿，见到了皇后娘娘以及昏迷的皇帝。 “段先生。”皇后娘娘满脸憔悴的看向段明，神情中却没有任何喜悦之色。 毕竟段明就算是见微知著、断案如神，对于医术方面恐怕也无能为力。 “娘娘。”李婉儿来到皇后娘娘的身边，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此刻的皇后看起来竟然比昏迷的皇帝还要憔悴了不少。 不过想来也是，皇帝、太子先后陷入昏迷，整个朝野上下更是动荡不安，她虽然贵为一国之后，但是又哪能安下心来？ “婉儿放心吧，本宫无事。”皇后挤出了一个笑容，看向李婉儿：“太子在昏迷之前已经下旨，让静安王领兵回朝主持大局，很快你的父王就回来了。到时就好了。” “嗯，婉儿知道。”李婉儿点了点头。 “娘娘。”段明对皇后说道：“不知我可否看看陛下现在的状态？” “……”皇后听后，微微迟疑，然后点了点头：“看吧。” 段明听到这话后，急忙走上前，细细的检查了起来。 他发现皇帝虽然陷入了昏迷，但是面色如常，呼吸匀称、肌肉仍有弹性。 双眼微眯，段明陷入了沉思。 “段先生可是看出了什么？”李婉儿轻声问道。 “娘娘。”听到了李婉儿的话，段明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皇后：“不知这几日陛下是如何进食的？” “这……”听到这话，皇后一愣，不明白段明的意思，却也说道：“是本宫亲手喂得。” “喂得是什么？”段明再次问道。 “粥。”皇后回答道。 “可有呛咳？”段明双眼微眯，继续问道。 “最初的时候由于本宫失误，曾出现过一些，后来就没有了。”皇后回答道。 “原来如此。”段明点了点头。 “你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李婉儿疑惑的问道：“陛下，陛下到底怎么样？” “很古怪。”段明沉声道：“所谓昏迷，实际上是一种脑皮质功能发生了严重障碍，完全意识丧失，随意运动消失，对外界的刺激的反应迟钝或丧失的情况。” “如果陛下一直昏迷至今，那么一定就是属于严重的障碍，这样一来吞咽反射等等身体的本能反射应该都处于消失的状态。” “简单来讲，就是属于植物人。” “啊？”听到了段明的话，无论是皇后还是李婉儿都睁大了眼睛，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懂。 “可是，”段明没有注意到二人的表情变化，目光一边观察皇帝一边说道：“可是按照皇后娘娘的说法，陛下如今的吞咽反射应该还存在，否则不可能没有呛咳，或者只有少量的呛咳现象。这又与严重昏迷的状态不符。” “所以，如果刨除了严重昏迷这种可能，我怀疑陛下现在还有意识存在，只是无法操纵身体而已。” “有意识，无法操纵身体？这不就是鬼上身了么！”李婉儿总算听明白了这句话，震惊的说道。 “你可以那么理解，但是实际上世界上哪有鬼？更何况是鬼上身。”段明却是摇了摇头：“通常情况下，大脑具有意识而身体却动不了，被称之为睡眠障碍症，在中医里被称之为梦魇症。” “中医？”李婉儿疑惑的看向段明。 “就是咱们的医术，我曾看过几本古籍，里面记载了一些奇异的医术，其断病、治病之法与咱们的医生截然不同，而那些医术据说来自西方，所以被我称之为‘西医’。” “而咱们自己的医术我则称之为中医。” “哦。”皇后娘娘和李婉儿同时点头。 “那，那个什么西，西医的，能不能治陛下这个病？”皇后娘娘急忙问道。 “从西医的角度来讲，梦魇症属于一种运动中枢受到抑制、而感觉中枢却正常的状态。多数是由于疲劳、失眠导致的心脑缺血、供氧减少状态，从而造成神志清醒、运动瘫痪的状态。” “可是这种状态一般持续时间都很短，最多也就三、五分钟而已。” “陛下为什么会如此长时间、持续性的保持这种状态呢？” 揉了揉额头，段明陷入了沉思：“如果从中医的角度来看，梦魇症应该是属于气血两虚、气不周运，气滞血瘀，凝阻经脉所致，而如果这样的话，宫里的御医没有理由看不出来……” “除非……”段明的目光不断在周围环视，然后看向皇后：“娘娘，陛下每日喝的粥……安全么？” “当然安全。”皇后点了点头：“每日粥来之时，都是由本宫亲自尝过，确定无碍之后才会喂与陛下。” “这样啊，那么看样子病因就不是从粥中来的。”段明点了点头。 突然，段明的目光落到了窗台边的一朵花旁，洁白如雪的花瓣仿佛天鹅的长颈微微伸展，粉红色的花蕊轻轻抖动，仿若一位舞动的仙子，美轮美奂。 “这是？”段明双眼微眯，快步来到花旁。 “本宫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摇了摇头：“这是在御花园中发现的，本宫觉得好看，花匠和御医也确定了无毒，便带到了这里。” “这样啊。”段明脑中飞快的转动：“那么，御花园里这种花多么？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嗯。”皇后娘娘点了点头：“是从今年突然发现的。大概是一个月多前，才盛开的。” “我明白了。”听到了这里，段明点了点头，沉声道：“无论是从金銮殿到这里，还是到太子府，都需要经过御花园，如果御花园里种的这种花比较多的话……” “恐怕问题就出现在这花的花粉上。” “这花的花粉上应该具有可以抑制运动中枢的成分！” ------------ 第二百一十三章：天蕊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这花里下毒？”皇后娘娘沉声道：“可是不对啊，如果这样的话，御锄房的人应该也早有人中毒啊。” “如果我所料没有错，这种花粉对于神经的抑制应该是缓慢的，而微弱的。” “只有吸入者思虑过多，休息失衡，进而导致气血失调的情况下，才有可能造成梦魇症的情况。”段明沉声说道：“但是，这种伤害却是顽固的，一旦陷入了梦魇症，就很难从中苏醒过来。” 说到这里，段明看向了皇后：“娘娘，你最近是否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皇后娘娘微微沉思，然后点了点头：“的确是有一些，总觉得本宫的脑袋有一些晕。” “这是因为你吸入的花粉数量还少。”段明沉声道：“否则，恐怕就连你也会中招了。” “那段先生，这可有办法医治？”李婉儿急忙问道。 “有。”段明点了点头：“不过寻常的医生不行，因为这花粉侵犯的是中枢神经、运动神经，所以恐怕必须由精通中、西两重医术之人，双管齐下，才能成功治好陛下和太子。” “那就有劳段先生你了。”皇后急忙说道。 “我不行。”然而段明却是摇了摇头：“不过，我知道有一人或许可以。” “谁？”皇后急忙问道。 “曾经的太医院首席医官，如今的麟阳城仁德堂老板——宋仁德！”段明沉声道！ 等到段明与李婉儿离开泰安殿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下旨，即可派人前往麟阳城，通知静安王。 让静安王尽快请宋神医赴京为皇上诊治。 而段明和李婉儿则是前往御花园，调查一下那天蕊的事情。 天蕊，就是那花的名字，是皇后娘娘所起，因其花蕊看起来仿佛天女降临，因而命名。 很快，段明与李婉儿便来到了御花园，刚刚进入便被眼前的景色震惊住了。 只见御花园内到处都长满了那天蕊，看起来就像是一片白色海洋上，有一名名仙女在翩翩起舞，仿若人间仙境。 “郡主！段先生！”几名正在御花园中修剪的宫女急忙快步走了过来，对着李婉儿和段明微微行礼。 李婉儿是宫中的常客，曾经时常陪着皇后娘娘在御花园中赏景，所以御锄房的人都认识她。 而段明则是由于皇城血轿案的时候，来到御花园进行调查，所以这些宫女也还记得。 “无须多礼，你们在干什么？”李婉儿点了点头，轻声问道。 “回禀郡主。”一名宫女说道：“我们在修剪花枝。” “这样啊。”李婉儿点了点头：“那么你们可曾有人陷入了昏迷不醒的情况？可曾有人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适？” “这……”几名宫女互视一眼，然后一名宫女小声说道：“不敢欺瞒郡主，我们御锄房的确有人陷入了昏迷，但是只有一人，叫做萍儿。至于我们，若是在这里呆的久了，便会觉得精神有一些轻微恍惚，需要尽快离开进行休息。” “哦！”李婉儿点了点头，目光却是看向了段明。 没有想到一切竟然真的就如段明所说的一般！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及时上报？”李婉儿沉声问道。 “回禀郡主。”宫女们脸色一变，急忙说道：“我们上报过了，可是上面并没有任何回信。” “上报过了？上报给了谁？”李婉儿问道。 “不知道，是坊主上报的，只是一直不曾有回信。”宫女说道：“坊主也没有办法，既然上面不说，我们也只能继续照顾这些天蕊。” “不过由于萍儿陷入了昏迷，坊主便决定让我们轮流进来进行照顾，以免更多的人遭到伤害。” “原来如此。”陈瑞儿点了点头。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天蕊的？”段明沉声问道。 “这个……”几名宫女互视一眼，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在回忆。 “回禀大人，应该是在去年那个案子之后。”一名宫女突然说道：“当时案子过后，我就在这院子里发现了一株天蕊，只是那时候天蕊只有一株，我也不曾太过在意。” “毕竟，御花园里的花卉种类繁多，时常会出现一些从未见过的花卉。” “这些花卉只要经过太医检查，确认无毒，同时不影响御花园的景色，便可以保留。” “进而丰富御花园的花卉种类。” “不过这种天蕊的绽放周期并不长，还不到九月份的时候，便已经枯萎了。” “今年的话，应该是在七月初的时候，天蕊便盛开了，再过个几日，恐怕也就要凋谢了。” 听到了这话，段明微微陷入了沉思。 若是如此，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皇城血轿案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如今看来，那个案子有两层阴谋。 其中，比较明显的一层阴谋是针对刑千秋，通过陷害刑千秋，进而试图获取明镜司指挥的位置。 第二层则藏得比较深，目的是为了趁机播种天蕊，同时为天蕊争取时间。 因为皇城血轿案的原因，御锄房的人轻易也不会进入御花园，也就不会有人长期接触天蕊。 这样一来，轻易就不会有人陷入梦魇症。 等到皇城血轿案结束之后，尽管御锄房的人开始照顾御花园，开始接触天蕊，但是由于天蕊的特性，没过几天便会枯萎。 更不会有人因此陷入梦魇症。 如此一来，天蕊的真实作用便会被很好的隐藏下来，为了今年之事做出准备。 等到今年七月份的时候，随风散步到各处的天蕊种子便会生根发芽，遍布整个御花园。 而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有人陷入了梦魇症，恐怕也很难会想到天蕊的上面。 若是等到日后天蕊枯萎，那么就将更加无迹可寻。 “现在交给你们一个任务。”段明微微沉思，说道：“你们要将整个御花园里绝大多数的天蕊全都破坏掉。同时，保留三株完整的天蕊，收藏好。” “还有，天蕊的花蕊、花瓣、根茎、枝叶分别保存，以作后用。” “是！”几名宫女急忙说道…… ------------ 第二百一十四章：司徒玉 保留了整株天蕊，并分别保留了天蕊的各个部位。 这样一来，等到宋仁德来了，便可以及时的进行实验，并找到治疗的方法。 等到安排了这些之后，段明便和李婉儿快速来到了御锄房，他们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压下了关于天蕊的事。 要知道皇帝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如果能及时将这件事上报上去，那么就很有可能会避免太子陷入昏迷的情况！ 这样一来，或许现在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换而言之，那个压下了这件事情的人，就很有可能会与这件事情有着密切的关系。 甚至于，或许就是那个人促成了这整件事情！ 很快，段明与李婉儿便来到了御锄房，直接见到了御锄房坊主，司徒玉。 司徒玉是一名四十岁上下的女子，看起来倒是真如其名，温文尔雅、温润如玉。 当段明和李婉儿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静静的照顾着一朵无比娇艳的玫瑰花，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无比的轻柔、无比的小心。 “御锄房司徒玉，见过郡主，见过段先生。”司徒玉放下了手中的花锄对段明二人行了一礼，柔声道：“二位想必是为天蕊而来吧。” “司徒坊主聪明绝顶，正是如此。”李婉儿点了点头。 “倒也不是聪明，只是在这个时候，你们二位来此，总不可能是要花来的。”司徒玉轻轻笑了笑，然后给段明和李婉儿倒了两杯水：“二位尝尝，这是我用花瓣制作的花瓣饮，味道如何？” “好。”李婉儿轻轻抿了一口，然后赞叹的点了点头：“清新悠扬、回味绵长，倒真是好茶！” “好喝。”段明也点了点头。 “二位喜欢就好，一会儿可以带一些走，这花瓣饮我这里还有许多。”司徒玉说道：“只是不知道二位来这里，是想问关于天蕊的什么事情？” “不知道司徒坊主都知道什么事情？我们现在时间很多，可以慢慢听。”段明抿了一口花瓣饮，问道。 “这，我知道的倒也不多。”司徒玉想了想说道：“去年皇城那个案子之后，茉莉便告诉我说，她在御花园里发现了一株长势绝美的莲花，美轮美奂宛若仙子临凡。” “然后我便去看了，那天蕊的确美丽无比，让人一看便忍不住心生喜欢。” “后来，我请来了太医院的胡太医，对这花进行了检查，发现这花并无任何危险，于是便登记建册，将其留在了御花园中。” “可是，还不等我们对这花进行周密的照顾，这花便枯萎了。当时我们御锄房的好多花匠，还曾为此而哭泣。” “感慨这稍纵即逝的绝世仙株。” “可是就在今年七月份的时候，这花竟然再次绽放了。而且不再是一朵两朵，而是漫山遍野解释此花。” “后来此花也深受陛下与皇后娘娘喜爱，几乎时常来此探望花势，流连忘返。” “娘娘更是金口玉言，为此花赐名，唤为‘天蕊’。” “再后来，陛下陷入了昏迷当中，我们本来也没有将其与天蕊联系到一起，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天蕊未见其害。” “可是后来没过多长时间，比较喜欢照顾花草，而常常前往御花园的萍儿却也突然陷入了昏迷。” “为此，我刻意请来了太医院的胡太医，请求起为萍儿诊治。” “但是胡太医却说，萍儿的情况与陛下十分相似，身体之上并无异常，但是却神志不清。” “后来，御锄房内的许多花匠也都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症状。” “于是，我便怀疑这是天蕊的问题，并将这件事上报给了户部尚书屈成，屈大人。” “可是过了几日之后，屈大人却回复我说，陛下昏迷、太子临政，没有时间管我的花花草草之事。” “这个屈成！”李婉儿听到这话，眉头一皱。 “这事也怪不得屈大人，那时整个朝野上下忙碌异常，据我所知，屈大人的确是日日忙碌，或许根本就没有看到我上奏的折子。”司徒玉叹了口气：“而我位卑权低，也无法直接见到屈大人本人。” “那然后呢？屈大人将这件事驳回了，你就没有再找过么？没有想办法再上报给别的人么？”段明问道。 “想过，也找过。”司徒玉说道：“但是无论是交给谁，最后都是石沉大海，连回复都没有。” “明白了。”听到了这话，段明点了点头，脑中却陷入了沉思。 随后段明和李婉儿又向司徒玉了解了一下关于天蕊的生长特点，便离开了御锄房。 至于天蕊的来历，司徒玉却也同样不清楚，只知道天蕊是突然出现的。 等到离开了御锄房后，李婉儿看向段明：“段先生，你觉得这司徒玉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最少有八分真。”段明沉声道：“但是多次上奏这件事，恐怕是假的。” “这么说来，这司徒玉有问题？”李婉儿说道。 “这倒也未必。”段明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毕竟关系到了皇帝。” “如果真的是由于御锄房内的天蕊造成的，那么就算是司徒玉之前请过太医院的人对其进行了检查，她也仍旧是难辞其咎。” “位置能不能保住尚且两说，一个不好，就连她自己恐怕都得死。” “所以，她上报给户部应该是真的，但是别的却都是假的。” “的确。”李婉儿叹了口气，就像是段明说的，此事毕竟涉及到了陛下，其意义就不同了。 “可是既然是这样，那么咱们过来，她为何又要直说呢？”李婉儿疑惑的问道。 “因为意义不同，在咱们来之前，她可以推脱说是上报无门。”段明说道：“但是当咱们来到这里之后，问她了，如果她还不说，那么就说明她有意隐瞒。” “如果是有意隐瞒的话，便可以定性为毒害陛下！” “换而言之，那是诛九族的死罪！” “而且，现在皇帝和太子同时陷入了昏迷，无人会追究她这么一个小角色的罪责。” “而如果皇帝和太子恢复了，那么她的罪责也就更轻了。” “原来如此。”李婉儿点了点头，随后说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去见见那日夜忙碌的户部尚书？” ------------ 第二百一十五章：重逢刑千秋 段明和李婉儿并没有去找户部尚书屈成。 因为就算去找了，恐怕也没有任何作用。 这种事情，屈成完全可以用一句“过于忙碌而疏忽了”搪塞过去。 毕竟户部管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了难以计数的程度。 所以忽略了区区御锄房的折子，虽然是疏漏，但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因此，段明和李婉儿直接回到了明镜司。 正巧刑千秋也回来了，看到段明刑千秋十分的惊喜。 “段先生，你能来实在是太好了！”刑千秋握住了段明的手说道。 “行了行了，别和我玩这些虚头巴脑的。”段明抽出手，然后揉了揉额头：“我这一路赶来不眠不休的，到这了就直接进宫去了。你要是不想看到我猝死啊，就赶快给我找个房间休息一下。” “哈哈，好，没问题。”刑千秋说道：“还是你之前住的房间，我早就让人收拾好了。” “你这是算准了我一定会回来啊？”段明摇了摇头。 “不是啊，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刑千秋笑了笑：“但是我和婉儿一直认为，一旦你回来了，不能没有地方住。所以那个房间就是你的，永远都是。” “几日不见，你倒是变恶心了。”段明打了一个哆嗦，然后说道：“算了，刚刚调查的事情拜托郡主告诉你吧，我先去休息了。” 随后段明便离开了这里，直奔自己的房间而去。 “婉儿，你们都调查到什么了？”等到段明离开后，刑千秋急忙看向李婉儿。 “这段先生的确是太厉害了。”李婉儿说道：“你是不知道，今天我们一进入皇城……” 随后，李婉儿便将今天的经历全都告诉了刑千秋。 刑千秋听到后，也赞叹的点了点头。 “不过……”刑千秋微微沉思：“那个户部尚书还是要查一查的。”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李婉儿点了点头：“如果他没有问题倒还好，若是户部侍郎与长生教勾结的话……” “危害实在是太大了。”刑千秋说道：“这件事就交给我们明镜司了，段先生辛苦了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等到段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他伸了一个懒腰，舒舒服服的走出了房间。 刚刚走出房间，便看到一名守在房间前的明镜司士兵，他告诉段明说刑千秋正在大厅等他。 段明听后，便直接走了过去。 等到大厅的时候，段明发现刑千秋、李婉儿、珠翠、晴儿以及许世忠都在。 “你们这倒是很齐啊。”段明走进了大厅，笑着说道。 “你醒了？”刑千秋站起了身，看向段明。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段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笑着说道：“可别说是给我接风啊，我会感动的想吐的。” “放心吧，我们也没有那么闲。”刑千秋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段先生，你应该还没有得到消息吧。” “嗯？怎么了？”段明疑惑的看向刑千秋。 “我们刚刚得到消息。”刑千秋沉声道：“太子殿下昏迷前，曾派人去通知静安王回京都，主持大局。” “结果，静安王在回来的途中，遭到了以褚侯为首，带领的残余叛军的埋伏。” “虽然静安王并无大碍，但是却也被牵制在了那里。” “什么！”段明的眉头一皱：“静安王手下可是有着三万平叛军啊，怎么可能会被区区的残余叛军牵制住？” “的确让人不敢相信，但是这是事实。”李婉儿叹了口气。 “没错。”刑千秋点了点头：“由于当时并没有抓到褚侯，让他成功逃跑了。所以为了保证褚侯不会反攻麟阳城，静安王将部分军队留在了麟阳城，还有一部分派去镇守附近的几座重城，避免再次出现麟阳城的事情。” “所以，回返京都的时候，静安王的手下就只有三千精锐了。” “三千人？难怪。”段明点了点头：“恐怕静安王也是想要尽快赶回，毕竟三千人的速度要远比三万人快得多。” “没错。”刑千秋点了点头：“而后，就在落霞山的位置，静安王遭到了褚侯的突袭，为了保护宋仁德神医，静安王爷受了些伤。” “尽管没有大碍，但是一时半刻却也突破不了落霞山。” “看样子，这应该又是长生教的手段了吧？”段明沉声道：“毕竟将静安王牵制在哪里，对褚侯没有任何好处。” “的确如此，我们也是这么猜测的。”刑千秋回答：“而静安王不可能被牵制的太久，所以我们猜测，长生教很有可能会趁着这段时间，再次动手。” “而我们在这里，就是在讨论，长生教会从什么方向动手。” “那你们你讨论出来了么？”段明问道。 “没有，几乎一点头绪都没有。”许世忠叹了口气说道。 “又或者说，他们有可能动手的方向实在是太多了，我们不知道该针对哪里。”李婉儿叹了口气。 “是啊。”珠翠说道：“刑大哥他们猜测，有可能是明镜司、有可能是皇城司、有可能是六部、有可能是大理寺、还有可能是其余皇子……” “的确，长生教可能的目标有很多。”段明点了点头，微微沉思：“但是，长生教的时间有限，很多事情他没有办法拖，所以现在他们要是做什么手脚，必然是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什么意思？”许世忠疑惑的看向段明。 “一旦静安王成功返京，那么凭借静安王的威望和太子昏迷前的旨意，大齐很快就会安定下来，长生教想要做什么几乎都不可能了。”段明说道：“再加上宋神医的到来，陛下和太子苏醒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长生教要是不想要让自己的谋划失败，那么现在就要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众人都看向了段明。 “占领皇宫！”段明双眼微眯，沉声道：“现在的京都是最弱小的时候，若是在这个时候占领了皇宫……”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心中俱是一寒…… ------------ 第二百一十六章：兵分两路 既然想到了这里，尽管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段明等人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无论如何，都需要尽快通知宋仁贵，加强皇城的戒备。 而就在这时，一名明镜司侍卫快步走了进来，神色焦急的对刑千秋说道：“指挥使，刚刚得到消息，监视独孤皓月的兄弟们都死了。” “什么！”刑千秋眉头一皱，沉声道：“那独孤皓月呢？” 眼前的这人叫做康成，正是刑千秋安排监视独孤皓月的负责人。 “不知道。”康成摇了摇头：“独孤皓月不知所踪，同时，曾经的独孤皓月下属也都不见了。” “曾经的独孤皓月下属？”刑千秋沉声道：“那可是近半的明镜司人啊，他们就消失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么？之前就没有人发现了端倪么？” “没有。”康成叹了口气：“这些人应该是私底下有什么暗中联系的法门，而且，一直以来对咱们都很警惕。” “好吧，那我知道了。”刑千秋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段明：“段先生……” “我明白你的意思。”段明点了点头：“在这个时间段离开，再结合咱们刚刚的猜测来看……” “皇宫，只怕独孤皓月带人去冲击皇宫了。”李婉儿沉声道。 “这样。”段明说道：“咱们现在不知道独孤皓月在明镜司内还有没有别的人或者别的安排，你这需要人员留手，尤其是信得过的人。” “所以，去皇宫通知宋指挥的事情由我和婉儿郡主一同前去。” “而你则带着老许，还有你所有信得过的人，尽快整顿明镜司内部，清除独孤皓月在明镜司内的手脚。”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 “我和你一起去。”然而这时，珠翠却突然站了出来，看向段明。 “不行，太危险了。”段明摇了摇头。 “所以，我不能让你自己去。”珠翠说道：“前几次你瞒着我，自己去冒险，我也不说什么了，但是这一次你必须带着我。” “而且。”珠翠说道：“之前你将我留在明镜司，是因为明镜司内比较安全。但是如今并不清楚明镜司内是否还留有独孤皓月的后手，如果将我留在这里，刑指挥还要分出精神来保护我。” “这……”段明听到这话后，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和晴儿一同与我和郡主行动，但是切记，一切必须听我俩的指挥，绝对不可以冒进。” “好。”晴儿听到这话，眼睛一亮，急忙凑了上来：“晴儿听话，晴儿特别听话。” “那就这么定了。”段明看向刑千秋：“时间紧迫，咱们现在就行动吧。” 随后，段明、李婉儿、珠翠和晴儿便快速向着皇宫的方向赶了过去。 等到段明几人离开后，刑千秋双眼微眯，回头看了看明镜司的牌匾，随后沉声道：“老许。” “在。”许世忠急忙说道。 “立即带人去彻查整个明镜司，胆敢反抗者，就地格杀！”刑千秋叹了口气：“若是发现了那些暗中跟随司徒皓月离开的人，杀！” “是！”许世忠点了点头，随后便快步走回了明镜司，就要点齐人手，准备出发。 “对了，指挥使，属下还有一事禀报。”就在这时，康成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属下在司徒皓月的房中，发现了半张烧焦的信纸。” 说着康成急忙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纸的边缘已经焦糊了。 接过了康成手中的信纸，刑千秋打开一看，只见纸张上面的字已经被烧去了七七八八。 仔细的辨认了一下，也只能发现“配合”、“皇城”、“皇后”等字样，根本连不成句子。 “看样子，独孤皓月的目标果然是皇城。”刑千秋的眉头微微皱起：“可是这皇后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的目标是杀了皇后娘娘么？” “你现在立即带着这封信去追段先生，一定要将这封信交到段先生手中。” “好。”康成点了点头，接过了信。 随后刑千秋就要回到明镜司内。 然而就在这时，刑千秋的心中突然一紧，一股危险的感觉笼罩了他的全身。 来不及多想，刑千秋脚步猛然用力，然后身子一侧，下一刻一道刀光闪过，正好劈在了刑千秋刚刚所在的地方。 刑千秋的双眼杀气弥漫，紧紧地盯着握刀的康成：“是你！” “果然不好杀啊。”康成收回了刀，叹了口气。 就为了突袭刑千秋，康成一直等到现在才出手。 因为康成很清楚，如今的刑千秋警惕性非常高。 所以刚刚刑千秋看信的时候，看似没有防备，实则一直警惕着康成。 而当康成一直没有出手，没露出任何破绽之后，刑千秋这才放下心来。 所以，刚刚康成偷袭的那一下，是真正的偷袭，如果刑千秋的反应稍微慢了一点，恐怕便要死在了刀下。 “你也是独孤皓月的人？”刑千秋冷声道：“可是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 “很抱歉，你的确对我有恩，这些年对我也很照顾。”康成冷声道：“但是在你提拔我之前，我便已经是独孤指挥的手下了。” “原来如此，你是独孤皓月安排在我身边的棋子！”刑千秋沉声道：“这么说，当初皇城血轿案时，我房间的……” “没错，那些巫毒娃娃都是我放的。”康成点了点头：“毕竟独孤指挥带队前来，如果故意摆放的话未免容易出现纰漏。所以是我提前潜入你的房间，放的那些巫毒娃娃。” “你倒是很坦然。”刑千秋冷声道，随后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所以，你是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么？” “不。”康成笑了笑：“我是做好了你死的准备。” 随着康成话音落下，从两侧的墙上，突然跳下了几名黑衣人，手中的刀光乍现，直接劈向了刑千秋的身体。 “当！”刑千秋双眼微眯，手中刀光一闪，架开了这些攻击。 紧接着刑千秋冷声道：“杀！” ------------ 第二百一十七章：反杀 随着刑千秋声音的落下，一道凛然的箭矢从明镜司内飞射而出，直接射中了最近的一名黑衣人。 紧接着，一名名明镜司官差从明镜司内冲了出来，直接扑向了那些黑衣人。 “这，这怎么可能！”康成双目圆瞪，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些人。 “没什么不可能的。”刑千秋单手握刀，缓缓走向康成：“从你最开始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怀疑你了。” “怀疑我？为什么？”康成沉声道。 “我安排在独孤皓月身边的明哨、暗哨有不少，这些人全都被杀了？”刑千秋沉声道：“明哨姑且不说，但是暗哨各个都是经验丰富之人。” “论起武艺或许他们还稍逊一筹，但是若论起隐秘的功夫，就算是我都比之不过。” “就算是独孤皓月本领不凡，能够找到一部分暗哨的踪迹，但是想要全部找到，并将其杀掉，这也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 正在刑千秋说话间，康成突然暴起，手中的刀猛然劈向了刑千秋的额头。 “当！”然而刑千秋只是抬刀一架，便直接将康成的攻击架了开来，同时刀光一闪，锋锐的刀芒已然落在了康成的脖子上。 “刀法不错，看样子你过去是藏拙了。不过这藏得也够深的啊。”刑千秋双眼微眯，冷声道。 “可还是跟你差得太多了。”康成叹了口气。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正面对决可以战胜刑千秋，也不知道刑千秋到底是怎么练的，就这身功夫简直不似人类。 “好吧，我认栽了。”随后康成苦笑一声：“你就因为暗哨的本事高，所以就怀疑我了？” “没错。”刑千秋点了点头：“虽然段先生将咱们明镜司评价的一文不值，但是要想将那些‘一文不值’的暗哨全都杀了，也是不可能的。” “除非，独孤皓月准确的知道暗哨都有谁，都藏在了哪里。” “可是知道所有暗哨身份的人并不多，而你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你就认为是我将暗哨的身份都告诉了独孤皓月，所以他才能杀了所有的明镜司人？”康成说道。 “当然。”刑千秋点了点头：“不过还有别的原因。” “既然独孤皓月将暗哨都杀了，那么就没有必要放过你这个统管暗哨之人，可是你来时身上并未带伤，明显独孤皓月并没有找人袭击你。” “这也是一个漏洞。” “此外，依照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一名心思细腻、办事妥当、滴水不漏之人。” “那么重要的信件，在和我禀报的时候你居然没有提到，直到段先生他们离开之后，你才提及。” “这未免太过奇怪了。” “所以，当你将信交给我的时候，我就做好了迎接你偷袭的准备。” “不过你的确很聪明。我看完了那封信，你竟然一点动作都没有，我真的怀疑是我自己多想了。” “难道真的不是你？而是别的什么人？” “但我还是低估你了，还是失败了。”康成叹了口气：“好了，多谢指挥使替我解疑，让我死也是一名明白鬼。现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就在这说话间，明镜司的官差已经将那些黑衣人尽数击杀。 “可惜了，可惜。你的能力真的很不错。”刑千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随后刀光一闪，已然划过了康成的脖子。 到了这个时候，面对这种状况，任何的善良都是自寻死路。 所以，面对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杀了康成以及所有的黑衣人后，刑千秋的目光从明镜司的众人身上扫过，然后沉声道：“今夜彻查，胆敢反抗者，杀！不予配合者，杀！犯上作乱者，杀！” “是！”明镜司众人齐声喝道。 就在刑千秋带着明镜司人彻查明镜司上下的时候，段明四人终于赶到了皇城。 此刻的皇城一片寂静，看起来无比的平静。 “来者何人！”一名守卫听到马蹄声，急忙问道。 同时周围的皇城司守卫拉开了弓弦，若是稍有不对便会对段明发动攻击。 “我乃是明珠郡主李婉儿，我身边的乃是段明段先生，有要紧事要见皇城司指挥使宋仁贵！”李婉儿高声道。 “明珠郡主？您且稍等，我马上就去通传。”那名守卫一听这话，急忙说道。 早在很早之前宋仁贵就已经嘱咐过所有的皇城司众人，如果段明、刑千秋、李婉儿来找自己，无论何时即刻通传。 镇守在皇城的他，最清楚此刻那风雨飘摇的氛围。 所以他很清楚，一旦段明他们来找自己，必然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很快，收到了消息的宋仁贵便快步赶了过来，此刻的他仍旧身披金甲，看起来英勇不凡。 自从皇帝陛下陷入了昏迷之后，宋仁贵便已经下令，让所有的皇城司中人，睡不卸甲、手不离兵。 毕竟，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没有人可以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放下梯子。”宋仁贵辨认了一下，随后下令道。 此刻天色已晚，皇城大门紧闭，除非有皇帝或者皇后的旨意，否则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开城门。 就算是静安王来到这里，要想进出皇宫，也得通过梯子。 很快段明四人便已经来到了城墙上，宋仁贵急忙迎了上来，神色严肃的问道：“怎么了，这么晚过来，有什么急事？” “静安王回京途中遇袭，被困落霞山。”段明沉声道：“我们怀疑是长生教在幕后操纵褚侯所为，更担心长生教会借此突袭皇城。” “另外，原来的明镜司指挥使独孤皓月以及半数明镜司官差都不见了踪影，很有可能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对皇城发动攻击。”李婉儿也说道。 “什么？明镜司内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么？”宋仁贵一听这话，也皱起了眉头，随后对段明和李婉儿说道：“不过你们可以放心，自从陛下昏迷以来，我们已经将皇城的防备调到了最高的程度。” “现在，就算是一只苍蝇，也绝对无法飞进来！” “报……”宋仁贵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外传来了一声疾报…… ------------ 第二百一十八章：迟来的信 “怎么了？”宋仁贵急忙看向冲进来的人。 “皇城附近有黑影鬼鬼祟祟。”来人说道。 “黑影？”宋仁贵皱了皱眉头：“走，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段明说道。 “我也去。”李婉儿也说道。 “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待着吧。”段明对珠翠和晴儿说道。 “好。”珠翠和晴儿也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李婉儿便和宋仁贵一同离开了这里，直奔城墙之上。 来到了城墙上，借着月光，隐隐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小巷里，的确有黑影攒动。 “他们到底是谁？”宋仁贵皱了皱眉，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到现在为止，他们什么都没有做么？” “没有。”一名皇城司侍卫说道：“那些黑影出现之后，就这么一直藏在暗处，似乎完全没有出来的意思。” “好吧。”宋仁贵点了点头，沉声道：“告诉所有人，全力戒备。” 此刻，距离天亮仅仅只剩下两个时辰了，只要熬过了这两个时辰，一旦天亮了，那么对方无论打的什么算盘，都要失效了。 “老宋。”这时，段明来到了宋仁贵的身边，小声说道：“既然明镜司……” 还不等段明的话说完，宋仁贵便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明白。” 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纵马前来，停在了皇城前。 “来者何人？”宋仁贵沉声道。 “明镜司李旭，奉指挥使之命，有重要物品要交与段明段先生！”李旭翻身下马，沉声说道。 “重要物品？什么东西？”段明疑惑的问道。 刑千秋的动作这么快么？ “是段先生么？”李旭说道：“是康成在独孤皓月房中搜索到的一封被烧毁大半的信，指挥使让我尽快给您送来。” “既然如此，当时康成为何不给我们？”段明问道。 “康成谋反，试图偷袭指挥，已被指挥就地格杀。”李旭说道。 “原来如此。”段明看向宋仁德。 “来人，放吊兰。”宋仁德点了点头：“你把信放上来即可。” “很抱歉，宋指挥。”然而李旭却摇了摇头：“指挥叮嘱，务必将此信亲手交给段先生。所以，还请让段先生下城来。” “这……”宋仁德看向段明。 “好吧，看样子这信的确很重要。”段明点了点头。 “不行。”然而宋仁德却是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小巷：“下面太危险了，让他上来吧。” 随后宋仁德下令，所有人全神戒备，刀剑出鞘，弓箭搭弦。 随后放下梯子让李旭上城墙来。 很快，李旭便顺着梯子来到了城墙之上，确认了段明的身份之后，这才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交给了段明。 “你说老刑被偷袭了？现在怎么样？”段明接过信，沉声问道。 “回禀段先生，刑指挥早有准备、料事如神，所以并未受伤，反而全歼偷袭之人。”李旭说道：“如今，指挥正在带人彻查明镜司上下。” “好。”段明点了点头，仔细的辨认起信上的内容来。 “上面说的什么？”李婉儿和宋仁德也凑了上来，沉声道。 “皇宫、皇后？”段明喃喃道：“他们的目标果然是……” 就在这时，李旭眼中突然凶光乍现，袖子一抖，一柄匕首已然落入他的手中。 紧接着他身体猛然一个前冲，锋锐的匕首直接刺向了宋仁德的小腹！ 此刻宋仁德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段明和他手中信件的上面，是最好的偷袭时机。 然而就在这时，刀光一闪，李旭只觉得手臂处一亮，随后握着匕首的手便飞了出去。 “啊！”李旭的口中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上，剧烈的打滚起来。 周围的皇城司人先是一愣，随后急忙冲上前，将李旭按在了地上。 “唉，翻来覆去都是这一招，你们长生教就不能有点新意么？”段明并没有抬头，一边研究着信上的文字，一边说道：“还是说你们觉得我们都是傻子，只有你们长生教的人最聪明？” “为……为……”李旭满头是汗，抬头看向段明。 “你之前说的应该是真的，无论是刑千秋遇袭，还是说康成背叛，都是真的。”段明合上了信，沉声道：“但是你忽略了一点。” “既然连康成以及半数的明镜司人都能参与到这件事中，那么就说明长生教安插在明镜司内的人绝对不止一个、两个那么简单。” “再加上有独孤皓月的存在，明镜司内此刻留下的人，也不是全都可信。” “因此，就连刑千秋自己都觉得不是完全可信，那么我会如何觉得？” “所以，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一直在提防着你。” “不过说来你的准备也很充分，先是等到了我进入皇城后，找好时间，这才赶来。” “同时在小巷中安排人，故意让我们发现。” “这样一来，你说有信必须亲手交给我，而我还不能下到城下，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让你上来了。” “而你说了，这是在独孤皓月房中搜索到的信，更是刑千秋无比重视的信，那么在我看的时候，宋指挥也必然会来询问。” “到那时，就算我有所提防，恐怕也只是地方你偷袭我或者婉儿郡主，无法料到你要偷袭的是宋指挥，对吧。” “这样一来，你就算无法杀了宋指挥，也能让宋指挥身受重伤。” “一旦宋指挥身受重伤，那么皇城司便算是无人带领，到那时……” “嗖！”就在这时，一支支利箭破空而至，紧接着一道道黑衣身影从小巷中冲出，向着皇城杀了过来。 “没错，就像现在这样。”段明笑了笑：“这时，你们就可以趁乱攻城。到时候你们只要再启动你们安插在皇城司内的后手，皇宫被你们所攻下也就轻而易举了！” 说到这里，段明看向了宋仁贵。 宋仁贵点了点头，随后猛然挥刀，直接将身旁的副手砍倒在地…… ------------ 第二百一十九章：演 “咳咳……”副手浑身是血，满脸震惊的看向宋仁贵。 不，不仅是副手，所有的皇城司的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宋仁贵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真没想到啊。”宋仁贵的刀架在了副手的脖子上，目光则看向正在冲过来的黑衣人：“先是一个于晨，后来是你，我可真是太失败了，两个亲信全都背叛我了。” “为，为什么……”副手的双眼已经渐渐模糊，沉声道。 “就像段先生刚刚说的那样，如果我遇袭而身受重伤，或者死亡，那么皇城司很容易就会陷入混乱。”宋仁贵沉声道：“可是就算这样，他们想要攻入皇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 “除非有一个人，可以在我不在的时候统领皇城司，进而放他们进来。” “这个人身份绝对不能太低，越高越好，而这种身份的人，很少。” “所以，当李旭偷袭于我的时候，我一方面发动反击，另一方面就在观察你们。” “当看到我将李旭的手砍下来的时候，别的人脸上所表达的都是震惊的神色，只有你，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所以，我猜到你就是他们安排的后手。” 说完这些，黑衣人已经冲过了皇城司射出去的箭雨，冲到了城墙边。 只见一个个铁钩从墙下飞射上来，直接勾在了城墙上，紧接着这些人快速的沿着城墙攀爬而上。 就如同段明他们之前猜测的那样，这些人全都是明镜司的人，更是其中的好手。 所以，一个个身手了得，爬墙上树虽然说不上是如履平地，但是却也并不困难。 但是这也得益于皇城司的人数偏少，尤其是此刻守在这面城门处的皇城司仅仅只有一百多人的缘故。 否则，若是寻常城池，一面城墙动辄几千人，这些人就算冲上去也只是被乱刀砍死的命。 刀光一闪，宋仁贵毫不犹豫的挥刀，刀光直接从李旭还有副官的脖颈上划过。 两人瞬间毙命。 该知道的东西都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这两个人绝对不会说。 毕竟，李旭姑且不说，就他的副手十多年了，竟然未曾露出一丝破绽，也足以看出其心思有多深沉了。 对于这样的人，想要从他们的口中问出话来，无异于登天。 所以，与其浪费精力在他们身上，还不如直接杀了，省心省力。 “段先生，郡主。”宋仁贵带着段明和李婉儿快速后退，然后对二人说道：“你们先离开城墙吧，这里不安全。” “好。”段明和李婉儿也不逞强，点了点头，快速走了下去。 很快，段明和李婉儿便回到了宋仁贵的住所，可是奇怪的是晴儿和珠翠此刻却不在住所内。 “段先生。”一名皇城司人看到了段明和李婉儿，急忙走了过来，说道：“刚刚珠翠小姐让我告诉您，她们先回明德宫了，让您回来后去明德宫找她们。” “明德宫？这么晚了她们去明德宫干什么？”段明皱了皱眉头，然后对李婉儿说道：“郡主，你先休息吧，我这就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吧。”李婉儿说道。 “不用了。”段明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想必是晴儿想念明妃娘娘，所以趁这个机会回去看看，我去将她们找回来就好。” “那好吧，你注意安全。”李婉儿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便直奔明德宫而去，然而刚刚走到半路，段明便看到了珠翠。 “珠翠，晴儿呢？”段明急忙问道。 “放心，晴儿没事。”珠翠说道：“晴儿说想要明德宫看看，我就陪她一起去了。” “所以，晴儿现在是还在明德宫对么？”段明说道。 “呦，你倒是很关心晴儿啊。”珠翠眨了眨眼睛笑道：“要不然我将她从郡主那要来？” “这个时候就别说笑了。”段明摇了摇头。 “好好好，放心吧，晴儿现在就在明德宫。”珠翠说道：“我们刚刚在明德宫发现了一间密室，很有可能是当初明妃娘娘留下来的，我俩不敢进去。” “所以，我让晴儿在那里守着，我回来找你。” “明德宫里的密室？”段明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咱们走！” 很快，段明和珠翠便来到了明德宫内，这一路上巡逻的士兵全都认识孟楠和珠翠，所以倒也并无人进行阻拦。 “就在这里。”来到了明德宫，珠翠直接将段明带到了一处偏殿，说道：“晴儿是来找东西的。” 可是珠翠的话音刚落，却发现偏殿里一个人都没有。 珠翠皱了皱眉头，疑惑道：“奇怪，我让她在这里等着啊。” “会不会是进入密室了？密室在哪？”段明问道。 “这，晴儿打开的密室，我也没怎么注意……”珠翠脸一红说道：“对不起，段大哥……” “算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等到这次事情结束，就叫刑千秋和宋仁贵派人来将这里拆了，总能找到晴儿的。”段明说道。 “啊？”珠翠听到这话，也是一愣：“不找了？” “不找了啊。”段明点了点头，说道：“就凭咱们两个，怎么找的到呢？” “……”珠翠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随后悠悠叹了口气：“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什么？”段明回头，笑着说道。 “咱们都是聪明人，何必说出这种话？”珠翠摇了摇头，说道。 “这么快就不演了？不继续试一试了？”段明摇了摇头。 “没有必要试了。”珠翠来到了床边，从床下拉出了晴儿，此刻的晴儿显然已经陷入了昏迷当中。 “既然你说出了这种话，就说明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再演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也是。”段明点了点头：“不过我不得不说，过去我一直以为你们是长生化工厂，没有想到你们也是长生戏剧学院啊。” “这演技……真是没的说！而且一演就论年来，无懈可击，比那些小鲜肉强了一万倍，绝了！” ------------ 第二百二十章：大殿主 “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呢？”珠翠虽然不明白段明口中的‘小鲜肉’是什么意思，但也无所谓。 她只是好奇，因为她自问演的无懈可击。 “你演的的确很好，从始至终都很好。无论是身份背景、妆容打扮，都是那么无懈可击。”段明笑着说道：“但是你有了一点疏忽，从最开始就错了。” “当初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你是许国人，因为粮荒而到了这里。” “老刑曾派人去调查过，许国的确出了旱灾，不少的国人流离失所，来到这大齐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所以，这点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你经历了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可是你的精神和身体却并没有太过消耗，这就有些奇怪了。” “尽管你将自己打扮的几乎无懈可击，但是有些东西却是装不出来的。” “还有，珠翠呀，你难道不知道绝美的容颜对于女性而言，尤其是逃难的女性而言，是一种多么恐怖的事情么？” “可从你的表现中，你却一丁点的悲惨都没有经历过。” “画龙画虎难画骨，你演的再好，也演不出来自于灵魂深处的东西。” “这么说来，你从第一次见到我，你就知道我有问题了。”珠翠叹了口气：“不愧是你啊。可是我很奇怪，既然这样，你还把我留在身边干什么？” “你长得漂亮，留在身边我有面子。”段明笑着回答：“而且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难怪，我一直觉得有些怪异，就好像你总有什么在瞒着我一样。”珠翠点了点头：“就像是血脂玉的事情，你就欺骗了我。” “而且，这么长时间以来，你虽然一直都在说我很漂亮，但是却从未碰过我一下。” “天知道你的身上会有什么，比如什么让我对你言听计从的蛊啊之类的……”段明笑了笑：“所以，我自然不敢碰你了。” “然后呢？我只有那一点暴露了，是么？”珠翠说道。 “当然还有别的。譬如，虽然你在努力的隐藏自己的本身，但是你骨子里的那种高贵、优雅却不是你想隐藏就能隐藏的。” “而且你应该记得静安王的案子上，我进入皇宫替静安王辩护。” “但是我做这件事的时候，除了许世忠和皇城司的人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而让我还特意嘱咐过许世忠，我的去向谁都不能告诉，包括刑千秋以及你。” “后来我回来后，也曾刻意问过许世忠，结果他说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我进宫的？你不可能去找皇城司的人打听，而明镜司的人也只有许世忠一个人知道。”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在皇城司或者是开明殿中安插了人。” “而这个人，甚至可以在我没有出皇城前，便将消息传递给你。” “还有之前在麟阳城外，我刚刚从麟阳城出来，你便已经守在了大帐内。” “嗯，没错，我当时的确是在那里等着了。”珠翠点了点头：“然后你还和我说了麟阳城里的情况。” “你说你问了静安王，是静安王告诉你的。”段明说道。 “没错，难道你也告诉静安王保密了？可是这样的话，越有可能是我从静安王那里问来的啊。”珠翠说道：“当然，你事后也可以询问静安王，进而获得真相。” “但是也不对，你事后根本就没有和静安王单独说话过，你怎么求证的？” “难道说……” “你想到了？”段明笑了笑：“没错，我几乎没有办法和静安王求证，甚至于我在思考这件事的时候，我都不确定我是否能遇到静安王。” “因此，我设了一个小小的圈套，那就是我告诉静安王，如果你真的问的急，就说我去梵行寺搬救兵去了。” “不过我告诉静安王，这是怕你担心，而不曾说过我怀疑你。” “所以，就算你逼问静安王，最后得到的结论也应该是我去梵行寺搬救兵了，而不是我进麟阳城了。” “那我就不能自己猜……”珠翠的话说道一半，却停了下来：“我明白了，以我表现出来的性格，如果我是通过你燃放的火药而猜到的，那么当你回来的时候我就算不会责怪于你，也应该会立即检查你的身体是否有伤。” “当你和我提起静安王的时候，我也一定会说上两句。” “没错，可是你都没有，所以你压根就没去问静安王。”段明说道：“甚至于你当时只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计划，至于我身上有没有伤，你也根本就不在乎。” “好吧，你真的很厉害，我没有想到我竟然会露出这么多破绽。”珠翠叹了口气：“不对，这些或许都算不上破绽，只是一点点疏忽而已。” “是啊，一点点疏忽就够了。”段明点了点头。 “那么你猜到我的真实身份了么？”珠翠话音一转，看着段明说道。 “还用得着猜么？”段明却是摇了摇头：“能如此大费周章的用在我的身上，那么就一定不会放心让普通的人来，换而言之你在长生教内一定位居高层。” “能有多高呢？要高到甚至于可以判断、决定，在什么时候对我动手，或者在什么时候发动计划。” “长生教的高层呢也就那些，而能有这么高权利的，无外乎就是那七位殿主之一。”段明说道：“哦，不对，现在应该是六位殿主了，说实话，我还挺喜欢迟渊殿主的。” “不过可惜了，他死的的确有点惨。” “话说回来，剩下的你们六位殿主呢，除了几乎很少露面的大殿主，忘记、百泽、无诚、九誓、魁星五位殿主都是常常露面，刑千秋没有理由不认识。” “可是刑千秋却不认识你，所以你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 “是不是啊，神龙见首不见尾，传说中的长生教大殿主——蓝丰殿主！” ------------ 第二百二十一章：蓝丰殿主 听了段明的话，珠翠静静的盯着段明的脸看了许久。 “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要不是我们的敌人多好，我可以自荐枕席。”珠翠说道。 “玫瑰虽好，刺却不少。”段明说道：“抱歉，我这人怕疼，更怕扎。” “好吧。”珠翠叹了口气，轻声道：“那本尊就再自我介绍一遍。” 珠翠松开了晴儿，缓缓起身，直面段明：“长生教，大殿主，蓝丰。见过段先生！” “你倒是承认的干脆。”段明笑道。 “能不干脆么？反正也瞒不过你。”珠翠，不，是蓝丰殿主轻轻笑道：“不过，段先生，你是在拖延时间么？” “拖延时间？”段明笑着说道：“为什么？” “等待别人发现这里的异常，来救你啊。”蓝丰殿主笑道：“还是说，你觉得本尊是一名柔弱女子，斗不过你？” “你柔弱？”段明撇了撇嘴：“你可是一只吃人的母老虎。” “哈哈，这个形容我喜欢。”蓝丰殿主缓缓走向段明：“不过段先生，你放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最少在一个时辰之内，是不会有人来这里的。就算是宫里的那位，也不会。” “你果然知道他的存在。”段明点了点头：“不过你既然知道他的存在，你又为何要做这么多呢？” “你真的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么？”蓝丰殿主站在段明的眼前，轻声道。 “篡国呗。从麟州才子案开始，你们就已经为这件事做准备了。”段明说道：“麟州多才子，整个朝廷有一大半的官员都来自于麟州。你们通过麟州才子案、利用了皇帝对皇后的深情，宣扬皇后是妖后，进而引起皇室与大臣之间的嫌隙。” “如果你们成功了，那么麟州一系的官员只怕都会对皇帝心生不满。” “而古刹业火案也是如此，不过你们在这个案子里针对的便不是才子与官员，而是普通的老百姓。” “通过古刹出现的神谕，你要加固老百姓心中‘皇帝昏庸’的意识，进而让老百姓对皇室心生不满。” “同时，你们还可以借助古刹，削弱佛教的地位，提高长生教的地位，一举两得。” “而后的百鬼夜行案，你们也是为了进一步增强皇帝昏聩的这个印象，同时给天下人埋下一个‘天下将乱’的印象。” “为你们即将进行的事情做一个铺垫。” “对了，你们还借着这个机会杀了大楚使团的独孤远，进而挑起齐、楚之间的矛盾。” “随后是皇城血轿案，你们还在进一步降低皇室的威严，并且将手伸到了明镜司里，想要窃取明镜司的大权。” “同时通过刑千秋，埋下针对静安王的种子。” “之后的五王争龙案，你们更是想要引起五位王爷的‘争龙’之心，就算他们不起这个心思，也可以挑起陛下与他们之间的矛盾。” “同时，你们在借机设下对几位王爷的埋伏。一方面全力掌控他们的势力，另一方面则是看看能否借机杀了他们。” “如果杀了几位王爷，那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只要将他们拖到你们彻底掌控了那几座城池，就算他们回去也没有什么用了。” “在接下里，便是静安王的案子了，我姑且称其为静安无宁案。” “这个案子你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对付静安王，竭尽全力废掉这个足以在关键时刻稳定大齐的定海神针。” “同时，你们还在借用静安王的身份，再一次加强皇室与群臣的矛盾，离间皇室与武将们的关系。” “真的是好厉害啊，你们的每一步都可谓是深思熟虑，层层递进。如果真的按照你们的想法进行下去，那么当你们展露出如今手段的时候，只怕皇室就连一丁点招架之力都没有了。” “可惜了，可惜。”段明笑了笑：“可惜你们遇到了我。” “算盘打得再响，你们还是没有多少钱进账。” “是啊，我们费尽心机计划了那么多，没想到都毁在了你的手里。”蓝丰殿主叹了口气。 “不过，我已经给你解答这么多疑问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到底图什么？这个我是真想不通了。”段明说道：“这段时间和你的接触，我发现你并不想当皇帝啊。” “呵呵，我们本来就没人想当皇帝。”蓝丰殿主笑着说道：“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听话的人当皇帝，然后得到皇帝的一样东西而已。” “什么东西？”段明疑惑道。 “长生符文。”蓝丰殿主说道：“就像你手中的那两道长生符文一样，我们手中同样有十二道这样的符文。” “这些符文每一个都有特殊的力量，我们七位殿主这些年一直在研究这些符文，追求里面的长生真谛。”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我们只是想要追求长生而已。”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研究，我们却发现无论如何努力，距离长生却也只差一点，很微弱的一点。” “就像是画一个圆，却少了最关键的一点一样。” “为了补上这一点，我们需要找到第十三枚长生符文。” “可是，没有，普天之下，除了一个地方以外，都没有！” “难道说……”听到了这里，段明的眼中流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大齐皇室……” “没错，你见过那个老东西吧。就在他们大齐皇室内，有着第十三枚长生符文。”蓝丰殿主说道：“所以，我们要得到它。” “可是那是皇室最为珍贵的秘密，只有在每一位陛下登基时，那老东西才会交给新的皇帝。” “而现在的皇帝不肯给本尊看，所以本尊就只能出此下策，换一个会给本尊看的皇帝。”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一瞬间，段明心中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长生符文，竟然真的可以让人证得长生！ 等等，这么说来，自己的那本《长生叹》中的长生符文，与这十三枚长生符文皆是不同。 那么如果自己得到了这十三枚长生符文，连合自己手中的那枚，会如何？ 十三枚长生符文已经足以证得长生，那么十四枚长生符文呢？ ------------ 第二百二十二章：武功 “好了，你该问的都已经问了，该答得本尊也都已经回答了。”蓝丰殿主平静的说道：“继续拖延时间，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所以，你可以死了！”说着蓝丰殿主猛然伸手，纤细的手掌仿若鹰爪一般直接抓向了段明的脖子。 然而段明对此早有准备，脚步猛然往后一撤，避开了蓝丰殿主的手掌。 “唉，你怎么就确定你能杀的了我？”段明笑着看向蓝丰殿主：“不过这么美的手掌，还是用来炖鱼更好一些，而杀人么……” 而蓝丰殿主则是站在原地，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自己刚刚的那一下可不是普通的伸手，而是已经做好了段明会躲避的准备的攻击。 在蓝丰殿主心中，无论段明向任何一个方向闪躲，绝对都无法躲开自己的攻击。 可是段明却还是躲开了，这绝对不是普通人所能做到的！ 哪怕段明滑溜的和泥鳅一样。 想到了这里，蓝丰殿主猛然转身，手掌直接拍向了床边的晴儿。 而此刻晴儿也悠悠的醒了过来，看到蓝丰殿主的动作，眼神中露出了惊慌的神色：“珠翠姐姐……” 而晴儿的话音未落，一只手掌便抓住了蓝丰殿主的手臂，竟然正是段明。 “我说珠翠，我还是喜欢这么叫你。你说你有事冲着我来，何必对一个小姑娘下手呢？”段明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但是蓝丰殿主的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会武功？而且武功还很高！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自从五王争龙案开始，珠翠就一直跟在段明的身边，除了侍寝以外，二人几乎可谓是形影不离。 偷鸡摸狗、偷鱼偷锅…… 蓝丰殿主十分确认，段明绝对不会武功，可是为什么…… “你会武功？”蓝丰殿主尽管不愿意相信：“你一直在演？” “呵呵。”段明笑了笑：“你真的觉得，像我这么怕死的人，会互视武艺么？” 事实上，当初麟州才子案的时候，段明的确不会武功，所以在杀手潜入明镜司的时候，才会那么狼狈，险些身死。 但是当麟州才子案过后，段明得到了那第二枚长生符文，身体素质便得到了质的飞跃。 便开始偷偷习武，其能力在两枚长生符文的加持下，说是一日千里也不为过。 不过段明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他比谁都明白，面对长生教这样的庞然大物，只有自己的底牌越多，才越有可能活下去。 尤其是对于暗杀、围攻这一点，自己是高手还是普通人，对方所使用的手段将截然不同。 所以，段明一直不曾表现出自己会武功这件事。 也正是因此，之前在梵行寺，孟长空追杀段明的时候，才会觉得段明如同泥鳅一般。 而也正是因为这个，当段明差点被火烧死的时候，才会觉得格外恐惧。 自己的武艺当时明明已经很高了，可是在阴谋诡计之下，甚至就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 也是因此，段明当时心灰意冷，这才离开的。 后来，由于徐若云的死，导致段明重新回到古刹业火案当中，但是却也让段明更加小心，隐藏的更加隐蔽。 因此，就算是珠翠日夜观察段明，也愣是没有发现段明身具武功。 至于这一次，段明之所以不再隐藏了，则是因为隐藏不了了。 姑且不说晴儿的原因，就算是没有晴儿，在这种地方蓝丰殿主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而以段明对蓝丰殿主的了解，他相信蓝丰殿主没有撒谎，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来救自己了。 所以，再不显露武功，只怕自己就要死在这里。 不过这种暴露也无所谓，事已至此，这肯定已经是长生教最后的计划了。 等到这次事情结束，要不然就是长生教覆灭，要不然就是自己死亡，没有第三种可能。 况且，通过这件事了解到了第十三枚长生符文的存在，他也不算亏了。 “会一点微末伎俩，就以为可以对抗我了么？”蓝丰殿主沉声道，随后双手迅如闪电，不断攻向了段明的各处要害。 但是段明却将之一一挡了下来，甚至于隐隐有压制住蓝丰殿主的趋势。 而随着这样的战斗，段明的心中却也越发的感到惊讶。 过去一直不曾与人动手，段明的心中对于自己的实力并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 但是如今与蓝丰殿主交起手来，段明越发的觉得神奇。 要知道，段明练武才不到一年时间，而且还错过了黄金练武的少年时期。 可是就算这样，段明的实力却俨然已经到了与蓝丰殿主不相上下的程度。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哪怕段明的天赋再强，也不可能。 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长生符文了。 那些长生符文各个都具有特殊的能力，让人可以一日千里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蓝丰殿主他们也在研究长生符文，而且研究的时间远超过自己，那么他们的实力应该远远凌驾于自己之上。 所以说，其中的关键应该就是自己手中《长生叹》里的那枚符文的原因。 或者那枚符文让自己的武艺突飞猛进，或者那枚符文具有引动长生符文真正力量的能力。 如果是前者，说起来倒也不算什么。 但如果是后者…… 就在段明思索间，蓝丰殿主已经愤怒了。 但是就算是愤怒，却也无济于事，段明根本就不是她能杀的了的。 蓝丰殿主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 忽然，远处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很显然有人来了。 于是蓝丰殿主快速后撤，冷冷的看了段明一眼：“段先生，这次的事情本尊记住了。” “本尊承认，还是小瞧你了。但是你放心，下一次，本尊绝对不会再如此！” 说完，蓝丰殿主飞身一跃而出，瞬间便没入了黑叶当中。 “段大哥。”晴儿看着这一幕，都要吓傻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放心吧，已经没事了。”段明沉声道…… ------------ 第二百二十三章：见皇后 当段明带着晴儿离开这里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赶来的皇城司中人。 “太好了。”看到段明平安无事，宋仁贵松了一口气：“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 “出了点变故。你从城墙上下来了，所以……”段明看向宋仁贵。 “嗯，打跑了。”宋仁贵说道：“正巧明镜司刑指挥带人路过，两面夹击下，杀了大半。” “老刑来了？”段明一愣，刑千秋的动作什么时候这么快了？ “嗯。不过退敌之后便走了，说是事情还没有办完。”宋仁贵回答。 “哦，好吧。”段明点了点头。 “咦？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珠翠小姐呢？”就在这时，宋仁贵才注意到少了一个人。 “人家可不是什么珠翠小姐，而是长生教大殿主——蓝丰殿主。”段明没有隐瞒，沉声说道：“对了，麻烦你现在派人去通知一下刑千秋他们，免得他们不知道情况，中了蓝丰殿主的计。” “啊？她是蓝丰殿主？”宋仁贵彻底诧异了，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打听具体情况的时候，于是说道：“好，我这就派人去通知，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 “那就有劳了。”段明点了点头：“我这就带晴儿先回去了。” “嗯，好。”宋仁贵点了点头。 很快，段明带着晴儿回到了皇城司，晴儿一看到李婉儿就哭着爬到了李婉儿的怀中。 她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那个温柔善良的珠翠姐姐，竟然是长生教的蓝丰殿主。 更不敢相信，她竟然要杀了自己。 李婉儿抱着晴儿，疑惑的看向段明，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段明摇了摇头，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李婉儿。 李婉儿甚至于比晴儿还要震惊。 那可是长生教地位最高的大殿主啊，竟然会为了隐藏身份而做到这种地步？ 伺候段明的衣食起居，为段明煮菜做饭、打水洗脚…… 甚至于李婉儿一直以为，珠翠早晚有一天会成为“段夫人”。 “段先生，我是不是……”李婉儿苦笑一声：“我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啊？这些是真的么？” “当然。”段明点了点头，然后沉声道：“婉儿郡主，只怕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怎么了？”李婉儿疑惑道。 “蓝丰殿主轻易是不会暴露身份的，而她如今宁可暴露身份也要杀我，证明他们接下来一定有大动作。”段明沉声道：“他们担心我活着，会影响到他们的计划。” “所以，这件计划应该是集中在皇城内，最有可能的便是针对皇后娘娘。” “的确。”李婉儿点了点头：“你告诉宋指挥了么？” “没有。”段明摇了摇头：“咱们之前从城墙上下来的时候，独孤皓月偷袭宋指挥的计划已经失败了，甚至于就连宋指挥的副手都已经死了。换而言之，他们已经不可能攻下皇城了。” “可是尽管如此，蓝丰殿主仍旧对我出手了。” “这就说明，独孤皓月失败的事情，只怕早就在蓝丰殿主的预期中了，而且根本不影响蓝丰殿主接下来的计划。” “说明极有可能皇城司内部还是有长生教的人。” “如果我此刻讲这件事告知了宋指挥，那么很有可能会引起皇城司内部的猜疑。” “而在这个时候，这种猜疑是致命的。” “可是，如果你不告诉宋指挥，一旦对方出手了，后果岂不是更加不堪设想？”李婉儿说道。 “不，宋指挥一直都很警惕，尤其是在杀了他那副手之后。”段明沉声道：“无论我告诉不告诉他这件事情，他都不会太过放松，给敌人可趁之机。” “只是如果我说了，会更加加大他的猜疑而已。” “所以，我就在想。如果这也是蓝丰殿主的计策呢？” “她的计策？”李婉儿微微思索：“你是担心，蓝丰殿主就是想要你将这件事告诉宋仁贵，进而挑起皇城司内部的不和。” “没错，这点很有可能。”段明点了点头：“虽然当时蓝丰殿主是真的想要杀我，但是他却没有要杀晴儿的意思。” “如果你被杀了，而晴儿回来了。”李婉儿点了点头：“那么我和宋指挥他们就很有可能猜想到这一点。” “没错，这样的话，蓝丰殿主那么干脆的离开也就说得通了。”段明说道：“毕竟，在那里，她并没有拼命的意思。” “的确，这个时候说并没有什么用。”李婉儿点了点头：“毕竟在这个关键时刻，宋指挥也不能如明镜司一般彻查整个皇城司。” “既然无法彻查，只能警惕的话，那么告诉与不告诉也没有区别。” “好了，晴儿这一次受了惊吓，你还是先将晴儿安抚好吧。”段明说道：“我等一会儿到天亮的时候，去拜访一下皇后娘娘，看看现在的情况。” “嗯，好。”李婉儿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便离开了，短暂的休息过后，天刚蒙蒙亮便直奔泰安殿而去。 等到段明到了泰安殿的时候，皇后正在为皇帝清理身体。 听到段明到来，皇后也不避讳，直接让段明进了泰安殿。 “段先生，本宫已经听说你做的事情了，十分感谢。”皇后轻声道：“等陛下醒过来，本宫定然禀告陛下，对你论功行赏。” “娘娘不必如此客气。”段明急忙说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嗯。那么不知道段先生这一次来，是为了什么？”皇后问道。 “回禀娘娘，昨日我见到了长生殿大殿主——蓝丰殿主。”随后段明将自己的经历和猜测告知了皇后。 皇后听后，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而是平静的说道：“本宫知道了。” “娘娘，不担心？”段明有些惊讶皇后的反应。 “不担心。”皇后摇了摇头：“本宫只希望陛下和太子早日醒来。” “段先生，实不相瞒，本宫早在最初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本宫的身份，终究会成为某些居心叵测之人用来对付皇室的筹码……” ------------ 第二百二十四章：皇后叶玉如 “段先生，你应该已经听说过了，本宫的出身并不光彩。”皇后小心翼翼的替皇帝穿上衣物，盖好被子，看着皇帝的目光中充满了爱意：“或者说，不仅是不光彩，而是很卑微。” 段明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着。 他的确听说过皇后娘娘过去的事情。 皇后姓叶，闺名唤作玉如，出生于大齐的一处山村当中。 后来山村被山匪屠戮，叶玉如以及村中的女子被山匪卖进了销金窟。 一些普通的女子在销金窟中由于饱受摧残而死亡，但是叶玉如却由于天生丽质，而被销金窟重点培养，只等着到时候卖一个大价钱。 再后来，李珣星夜入皇城，一人一剑诛杀了当时的太后，力扶李承颂登基。 不过也因此，大齐各处的太后手下纷纷起兵造反，为了保证自己的位置，而试图推翻李承颂的皇位，改立太后一派的皇子李涵登基为帝。 由于这个原因，周围的诸国对大齐虎视眈眈，调兵遣将直压大齐边境。 为了避免最坏的结果，李承颂与李珣二人商议，各带精兵同时平叛。 用最快的速度平定天下之乱。 同时，李承颂让自己的弟弟李浑、李顺、李楷、李德、李若前往大齐边境的五座城池坐镇，震慑周围诸国。 而就在李承颂平叛之时，正巧到了叶玉如所在的那座销金窟，救出了叶玉如。 李承颂与叶玉如一见倾心，便将叶玉如带在了身边，四处征伐。 叶玉如天生聪慧，对于许多事情总有独特的见解。 甚至于在许多时候，能通过女性独有的视角，为战局提供一个新的思路。 尤其是在对于后勤物资的管理方面，叶玉如简直是得心应手。 早期由于太后的铺张浪费，导致大齐国内国库空虚，再加上李承颂和李珣二人分两路平定叛乱。 所以物资和军饷极度匮乏，甚至于有的时候他们都要饿着肚子作战。 后来，叶玉如细细观察军中物资的使用情况，针对一些不合理的地方，接连数次提出建议。 李承颂依照叶玉如的建议进行整改过后，果然收效显著，虽然仍在打仗，但是军种物资却日渐充足。 于是，李承颂干脆直接认命叶玉如为随军总参谋，负责掌握军中一切后勤事宜。 而叶玉如也不辜负李承颂的信赖，自从她接手了这项工作之后，李承颂的军队再也没有饿过一顿肚子，甚至就连装备都越来越精良。 战力大涨之下，本来以为还需要进行三个月的战斗，仅仅只用了一个半月就结束了。 后来，李承颂带兵回到京都，朝野上下纷纷敬佩，就连李珣的声望都不及他。 李承颂彻底在皇位上站稳了脚跟，第二日便宣布册封前往隆昌城、昌平城、拒北城、广胜城、顺昌城的五人为王爷，世袭罔替，为大齐永固边疆。 同时星夜派人传旨，册封李珣为静安王，可面圣不跪，持兵上朝，统管天下军队，护佑大齐长静久安！ 李珣战场受封，军威大盛，直接将当时最强大的一股反叛势力诛灭。 后来，李珣班师回朝，全力辅助新皇，天下大定。 周围诸国本想着等到大齐元气大伤之际出手，没有想到李承颂和李珣竟然如此摧枯拉朽的将这些事情平定了。 所以，根本就来不及做什么，只能无奈的退兵。 再后来，满朝文武都在劝陛下立后，并纷纷举荐自家女儿、侄女，各个都是温良恭俭、国色天香。 但是李承颂却是直接宣布要立叶玉如为后。 据说，当时不仅是满朝文武惊呆，就连叶玉如自己都惊呆了。 满朝文武纷纷上奏，认为皇后乃是一国之后，是天下女子的表率，是大齐的脸面。 让一个出身卑微、还曾在销金窟中待过的女子为皇后，简直是古往今来未曾有过的事情！ 叶玉如本人也是如此认为，跪求李承颂收回成命。 当时，只有静安王李珣站在了李承颂的一边。 李珣直接表态，只要是皇帝李承颂所做的决定，他李珣绝对支持！ 甚至于，李珣直接在早朝上，当朝斩杀三位口出妄言的大臣，血溅七尺，再无一人敢于多言。 而后，李承颂握着目瞪口呆的叶玉如之手，踏着地上的血水穿过大殿，直接昭告天下。 叶玉如，便是当朝皇后，再无任何更改可能！ 后来，整个后宫果然在成为皇后的叶玉如管理下，井井有条。 所有进入皇宫的妃子，无论过去有多高的身份，多强大的背景，都不敢有任何造次。 不过，尽管如此，皇后叶玉如心中却很明白，自己无论做的有多优秀，也始终会是一个隐患。 只要有心之人稍有挑动，便有可能成为文武百官攻击陛下的手段。 而这个时候，皇帝已经登基很多年了，自然不能再如同当初年轻时那样，做起事情毫无顾忌。 甚至于就算是静安王，也绝对不可能再做出当朝杀人的事情来。 而如今，这件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从麟州才子案开始，自己的身份就再一次被挑了起来，不断地放在皇帝的面前，挑战皇帝的内心。 到了现在为止，由于皇帝与太子纷纷陷入了昏迷，这种事情便更加尖锐。 必然会被有心人利用，作为他们的一个手段！ “段先生。”看了看沉默的段明，皇后笑着说道：“你觉得这一次的事情，结果会是如何？长生教，能成功么？” “这……不会！”段明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 “好，那本宫便将这件事情交给你了。”说着皇后从一旁的案几上拿下了一枚令牌，轻轻扔给了段明：“这是陛下的特制令牌，持此令牌者，便如同陛下亲临。甚至无需虎符，即可以调动天下之兵！” “娘娘……”段明顿时大惊。 “段先生不用推辞，本宫相信你。”皇后说着看了看一旁的皇帝：“本宫相信，陛下也一定相信你！” “是！”段明将令牌收好，沉声道。 “报……”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 第二百二十五章：段明与刑千秋 “报！”一名内侍快步走了进来，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段明，沉声道：“启禀娘娘，宫外传来消息。” “说。”皇后沉声道。 “户部尚书屈、兵部尚书林康、御史大夫顾月浩、御史沈东旭……十二位大臣突然陷入昏迷！”这名内侍沉声说道。 “什么！”段明和皇后同时都震惊了。 “他们的府中也出现天蕊了么？”段明沉声道。 “这……未曾听闻。”内侍急忙说道。 “看样子应该是了，该死的，我之前光顾着想皇城内了，却忘了这些大臣的府邸！”段明咬了咬牙。 “传本宫旨意，令户部沈冲、兵部吴江、御史台陆承轩……”皇后一口气说出十二个人名：“这些人暂代各部事宜。” “至于各部大臣，送回各自府邸由家人照顾，等到宋神医随静安王赶来，再行医治。” “关键时刻，若有人引起骚乱，试图挑起朝廷内的不安定，令皇城司指挥使宋仁贵，就地格杀！” “是！”内侍听到后，急忙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娘娘，你可真厉害，段某是服了。”段明忍不住对皇后竖起了大拇指。 根据皇后刚刚下达旨意的状态来看，皇后就算是对各部人员不是了如指掌，也差不了多少。 否则皇后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从各部中选出可用之人。 不过也很正常，皇后若是没有这样的手段，又如何能在这个位置待上这么多年的？ “娘娘，总之您要多加小心，我就先告退了。”段明说道：“我还有许多事需要去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如何应对。” “嗯，那就有劳段先生了。”皇后点了点头。 随后段明便离开了。 段明离开后，直接找到了李婉儿和晴儿，与之一同回到了明镜司。 经过了一夜的彻查，明镜司内如今已经恢复了安宁。 只是本来就已经紧缺的人手，现在显得更加捉襟见肘。 但是，刑千秋却一点也不后悔。 与皇城司不一样，皇城司需要的是守，所以人手非常重要，哪怕不是那么可信，也总比没有强。 而明镜司则是需要绝对的信赖，毕竟明镜司所做的一切都要求隐蔽，涉及到很多东西。 所以，对于明镜司来说，就算是人少，也比有人心怀二意来得好。 等到段明和李婉儿会到的明镜司的时候，刑千秋和许世忠正坐在大厅中休息。 这一夜的行动，不仅对于身体上是一个负荷，对于精神上同样如此。 “段先生，你们回来了。”看到段明三人走进大厅，刑千秋并没有站起来，只是打了一声招呼。 “嗯。”段明坐到了一旁的座位上：“你们怎么样了？” “比想象中的人还要多一些。”刑千秋叹了口气：“是我失算了，没有想到长生教竟然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 “你，总不会全都杀了吧。”段明犹豫了一下，说道。 “没有。”刑千秋摇了摇头，有些奇怪的看向段明：“我为什么要都杀了？” “没什么，我只是这么问问。”段明松了一口气。 “哦，那些人都被我控制起来了。”刑千秋说道：“他们都与长生教有着密切的联系，但是并没有他们和长生教一同谋反的证据。” “不过，对于那些试图抵抗的，我全都杀了。” “试图抵抗么？”段明点了点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要知道刑千秋身为明镜司指挥使，亲自带队进行彻查，那么那些试图抵抗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与长生教勾结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杀了也不为过。 “对了，珠翠的事情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了？”段明问道。 “嗯，宋指挥已经派人回来告诉我们了。”刑千秋点了点头：“段先生，你的心情……” “放心吧，没什么事。”段明摇了摇头：“早在最初我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也没有投入什么感情。” 刑千秋深深的看了一眼段明，并没有说话。 演戏，演戏，要想真的将一场戏演好，真的欺骗住对方，那就需要投入进去。 段明是，蓝丰殿主也是。 如果他们没有投入真感情，又如何能将戏演的那么真？ 可是无论段明还是蓝丰殿主，都是聪明人。 所以他们就算投入了感情，就算心里已经牵挂上了对方，在他们的理智之下，这种感情也可以受到压制。 所以，蓝丰殿主是真的想要杀了段明，段明如果抓住机会，对于蓝丰殿主也不会留情。 “对了，段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许世忠问道：“皇城司的人来只告诉我们，珠翠是蓝丰殿主，让我们小心一些，别的就没有多说了。” “别的他们也不知道。”段明笑了笑，随后将昨夜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什么！”听完了段明的话，刑千秋和许世忠都瞪大了眼睛。 “段先生你会武功？这是真的么！”许世忠大叫道：“这样你还总让我给你当保镖？” “哈哈，能藏就藏一点么。”段明笑着摆了摆手。 “段先生。”刑千秋站了起来：“我想要看看你的武功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你想要判断你的武功与蓝丰殿主的差距？”段明瞬间便明白了刑千秋的意思。 “没错。”刑千秋点了点头：“我曾听闻，蓝丰殿主虽然很少出手，但是武功却是极高。” “好。”段明点了点头，一边和刑千秋向外走，一边说道：“其实蓝丰殿主的武功与你差不多，你并不比她逊色。” 很快，来到了室外，明镜司的人都诧异的看向段明和刑千秋，不明白他们想要干什么。 “段先生，请！”刑千秋深吸一口气，摆好了架势，沉声道。 “好吧。”段明点了点头，脚步一错，直冲向刑千秋，双手势如闪电，直接攻向了刑千秋的脖颈处。 “好快！”刑千秋双眼微眯，脚步一错，闪开了段明的攻击，同时以手为刀，劈向了段明的后颈…… ------------ 第二百二十六章：长生教的下一步计划 刑千秋的攻击非常迅速，眨眼间手掌便已经碰到了段明的后颈。 然而段明的身体却突然顺势向前，刑千秋的手掌一直贴着段明的后颈处，可是却无法对段明造成任何伤害。 通过这种方式，段明直接卸下了刑千秋的攻击，同时左脚后踢，直接踢向了段明的前额。 “砰！”段明伸出手臂一挡，身体连退数步，稳住了身形。 “段先生果然是深藏不露啊。”刑千秋没有再攻击，而是赞叹道。 “不不，是老刑你手下留情了。”段明却是急忙摇头。 本来在与蓝丰殿主的战斗中，段明一直不曾落入下风，便以为自己已经成了最顶级的高手。 但是如今与刑千秋交手，段明才知道。 自己的力量、速度、技巧虽然都已经很强了，但是经验却少得可怜。 如果真的和刑千秋以死相搏，只怕自己活不过五十招。 尤其是当刑千秋握住了他手中的刀之后，更是难以招架。 同样的，如果自己当初在五王争龙案当中，直接迎上了当时的广胜王，只怕自己死的更快。 毕竟广胜王一直以来练得都是杀人的刀，是在战场上杀人练出来的！ 干脆利落，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大开大合的杀人技。 也正是因此，与广胜王战斗的时候，一旦陷入了广胜王的节奏，除非你想要与广胜王同归于尽，否则每一招每一式都要硬抗。 至于什么技巧、招式，都被广胜王的攻击克制的死死的，根本没有施展的余地。 也是因此，当时的刑千秋直接被广胜王压着打。 但是广胜王一旦遇到速度比自己要快、力量比自己要强的人，那么也会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因此广胜王与静安王战斗没有多久，就直接败下了阵来。 而段明之所以能和蓝丰殿主不相上下，实际上也是因为蓝丰殿主处于和段明一样的情况。 他们都是那种能力强，但是经验少的人。 毕竟长生殿的七位殿主本身就不怎么出手，打斗经验自然不足。 蓝丰殿主作为长生殿内隐藏的最深的大殿主，则更是如此。 “段先生只是欠缺了一些经验罢了。”刑千秋笑了笑：“等到日后段先生多多与人交手，武功自然一日千里。” “算了，算了！”段明急忙摆手：“我练武也只是为了自保，打不过能跑掉就好，用不着成什么样绝世高手。” “哈哈，段先生这大可放心，就以段先生现在的武艺，打不过一定可以跑掉。”刑千秋说道。 随后几人再次回到了大厅当中，坐到了座椅上研究起接下来的事情。 这次这几名大臣的事情，应该只是长生教下一步计划的开端，只是不知道长生教接下来的计划是要从什么地方着手。 刑千秋已经将剩下的明镜司大部分人全都派遣出去了，密切关注着京都中各处的变化，同时警惕隐藏在暗处的独孤皓月。 要知道，在昨夜的攻城战中，独孤皓月的确出现在了皇城边缘。 不过就在皇城司与明镜司的内外夹击当中，独孤皓月仍旧带着一批精锐杀了出去。 如今这批人虽然人数不多，仅仅只有十多人，但是却也是一个极大地隐患，刑千秋不得不防。 不过这样一来也不是一个办法，若是不能化被动为主动，转守为攻，那么等到最后，自己一方只会被长生教活活拖死。 但万幸的是，京都之外还有静安王和神医宋仁德存在。 所以长生教也不敢将时间拖得太久，同样需要尽快。 很快，段明和刑千秋等人根据现有的线索，细致的分析了一下长生教接下来有可能行动的方向。 总体来说，长生教接下来的方向无外乎就是几个方向。 针对皇后娘娘和昏迷中的太子与皇帝； 继续针对几名大臣，进一步瘫痪朝廷。 可是这两个方向似乎每一个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里毕竟是皇城，戒备森严，皇宫内姑且不说，就算是那些大臣也没有一个是好杀的。 地位太低的大臣就算杀了也没有用，地位高的大臣如今每一次出行都会有府兵跟着，很难动手。 而之前的那几位大臣之所以中招，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对于天蕊的忽视。 至于皇帝、皇后和太子，不仅周围的皇城司比大臣们守护的还要严密，更是有着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祖宗。 想要杀了他们，难如登天！ 那么，如果不是作用在皇城内，最有可能的便是针对静安王和其余的几位王爷了。 如果能杀了静安王，那么就可以同时杀了宋仁德，那么这样一来，大齐也就彻底的无力回天了。 可是静安王要是那么好杀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活到今天。 除了静安王，那么剩下的便是如今隆昌王、昌平王、拒北王以及顺景王。 如果能成功的将他们斩杀，那么周围诸国就有可能趁机突袭大齐。 有着周围诸国的攻击，想要趁势夺取皇位也就容易多了。 可是这几位王爷尽管比不上静安王，却也是久经沙场的老王爷，哪那么容易被杀？ 当初广胜王布下了层层天网，有心算无心，仍旧没有信心杀掉他们，更何况如今了。 所以，思来想后，段明等人竟然还是没有什么具体的思路。 毕竟，他们现在的线索还是太少了，有限的线索根本不足以得到具体的结论。 然而，就在段明等人分析的时候，珠翠，也就是蓝丰殿主回到了长生教当中，直接来到了长生教最深处的一处大殿当中。 这处大殿看起来十分的恢弘大气，有着十二面墙壁，每一面墙壁上都画着一个巨大的符文——长生符文！ 就在大殿的正中摆放着一张圆桌，圆桌的周围有着七张凳子。 其中的五张椅子上都坐着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蓝丰殿主的目光缓缓从五张椅子上的人身上扫过，随后坐到了其中一张空着的椅子上，轻声道：“你们，都准备好了么？” ------------ 第二百二十七章：皇城被破 接下来的两天，段明和刑千秋等人一直紧密监视着京都内的情况。 同时不断的派人去探查静安王所在落霞山的情况。 可是根据探子回报，静安王曾几次试图杀出落霞山，但是却都被褚侯拼死挡了回去。 更重要的是，落霞山附近出现了不少的不明势力，这些势力游走不定，让静安王根本不敢孤注一掷。 毕竟，静安王的手中就只有三千精锐，若是全都折损在那里，就算是静安王独自回京也是无力回天。 更何况，军中还有着神医宋仁德。 说到底，宋仁德的重要性甚至于比静安王还要大。 而此刻，京都内风波诡谲，长生教一直蓄势待发，无论是各个地方都需要严防死守。 所以想要派兵出去增援静安王，也根本做不到。 段明和刑千秋等人尽管心中不甘，却也只能静静的等着长生教的出手。 终于，两日过后，一则消息传到了京都。 由于皇帝和太子陷入昏迷，静安王被困落霞山，整个京都都陷入了风雨飘摇的情况，所以大齐各地官员也心中动荡。 而被太子命为钦差，巡视天下的御使大夫尚成轩，无故死于巡视的路上。 死状凄惨，让人看着就毛骨悚然。 而就在这时，各地长生教突然出面，宣扬如今大齐乃是灭国之昭！ 而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灭国之昭，皆因当年皇帝不顾群臣反对，强立叶玉如为后。 根据长生教所说，叶玉如命格低贱，乃是转世灾星。 她为皇后，便为大齐埋下了滔天祸事。 如今只有以叶玉如为祭品，举行长生法会，方能抚平神明震怒，重振大齐国威。 听到了这样的说法，天下震动，就连各地守军都军心涣散。 除了一些地方有将领威压四方，稳住军心之外，很多地方的都陆续失守，不断有叛军突破，乱象直指京都。 同时，就连京都内也人心惶惶，对于这样的说法惊疑不定。 尽管段明等人在之前已经将天蕊的事情公之于众，并将皇帝和太子昏迷的真相告知天下。 可是与一朵美丽的小花可以让人陷入“活死人”的状态相比，还是长生教的说法更让人信服一些！ 所以，不仅仅是京都内，就连皇城司内都有人开始私下议论纷纷。 尽管由于有着宋仁贵镇压，皇城司内无人敢于明面上表露出来，但是却也让宋仁贵忧心忡忡了。 而段明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进入了皇宫，要与皇后商量这件事的对策。 然而段明刚刚来到泰安殿，便得知了另一个消息。 百泽、无诚和九誓三位长生教殿主突然现身京都内，借着为了黎明百姓的说法，携带着不少百姓冲击皇城。 而就在这些百姓中，更是混迹有不少长生教的人。 皇城司顿时陷入了两难，如果对这些人发动攻击，那么必然会有不少的无辜百姓惨死。 那样一来，若是事情传出去，天下必然会更加混乱。 可是如果不这样，一旦长生教的人混到了城墙下，顺势攻上皇城，其危险更大…… “指挥……”一名皇城司的将领看向宋仁贵，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传令下去！”只是经历了短暂的思考后，宋仁贵沉声道：“所有的皇城司人不得向城下发动攻击。但是如果有人一旦踏上城墙，就地格杀！” “是！”这名将领点了点头，急忙去下令了。 等到将领离开后，宋仁贵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普通的老百姓是不可能踏上城墙的，只要上来的就极有可能是长生教中人。 这样一来，就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平民的死亡。 尽管这样危险会更大，会导致不少皇城司人的死亡，但是宋仁贵却也没有别的选择。 正在崇德殿的段明刚刚和皇后汇报完外面的事情，还未等他们商量出对策来，便听说了百姓攻城的事情。 段明听后，双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之前段明一直没有思考过这种可能，因为很多时候百姓并不是那么容易被煽动的，尤其是对于生活在和平时代的百姓。 他们有可能会质疑、有可能会被煽动的怀疑当政者、会接受不法者的一些错误引导。 但是想让他们直接冲击皇城，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但是如今这件事却发生了，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长生教殿主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这些在百姓心中堪比圣人、神明的存在，一出来便是一呼百应。 很多百姓根本来不及思考对与错，甚至于也没有心思思考对与错，便直接跟随了。 不过段明也并不是特别担心，毕竟有着宋仁贵在，就算是长生教想要攻入皇城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可是，不到半个时辰，又有人赶来禀报，说是皇城已经失守，宋仁贵正在带着皇城司的人，护送皇子、公主以及其余皇妃向着崇德殿赶来。 听到了这里，段明双眼瞬间眯起，一个想发在他的脑中涌现。 果然，不出段明所料，皇城司内被长生教安插的暗棋突然出动，直接打开了皇城的大门，将百姓放了进来！ 这个他在麟阳城使用过一次的方法，如今在被长生教用在了皇城中！ “段先生！”就在这时，皇后突然沉声道。 “娘娘？”段明看向皇后。 “那枚令牌你可带在身上？”皇后说道。 “一直带着。”段明点了点头。 “好！”皇后点了点头：“段先生，还请你立即离开皇城！” “啊？”段明一愣，不明白皇后为什么要这么说。 “如今皇城已经失守，既然宋仁贵带人护送皇子他们来这里，必然是打算将这里作为最后的据点据守。”皇后沉声道：“如果你留在这里，那么很难有翻盘的机会。所以，本宫希望你现在立刻离开，想办法破了这局。” “娘娘，我可以将你和陛下带……”段明沉声道。 “不。”皇后却是直接拒绝了段明的提议：“段先生，陛下是这大齐的一国之君，岂可离开这里？而本宫为陛下之后，又岂能离开陛下！” “时间紧迫，还请您速速离开。” “好！”看着皇后的表情，段明心中叹了口气，明白了皇后的想法。 随后段明转身，用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崇德殿…… ------------ 第二百二十八章：京都局势 段明直接穿过了重重宫闱，来到了皇城的边缘。 此刻皇城中到处都是京都内的百姓，不过他们多数都聚集在皇宫的巷道中，无法冲入任何一件宫苑。 毕竟，每一个宫苑都有着不少的内侍以及宫女，他们将院门牢牢顶住、锁死。 而这些院落高墙大院的，普通的老百姓根本就爬不上去。 至于那些能进去的长生教高手，也无心闯入进去。 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还是皇帝、皇后以及太子！ 这便不得不说宋仁贵的英明了，他及时调动全部人手，将这些院落中的皇室贵胄全都转移到了崇德殿。 如此一来，就算是长生教的人想要用这些皇子公主威胁、逼迫宋仁贵的可能性也就被断了。 换句话说，长生教的人要是想要冲进崇德殿，只能堂堂正正的攻打崇德殿了。 但是这样一来又会出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崇德殿宫墙可谓是整个皇城之内最为高大宏伟的，仅次于皇城的宫墙。 那里的城墙又被称之为“内墙”。 是皇城内最后的防御手段。 而皇城司尽管随着背叛而人数减少，但是将一个崇德殿宫墙守得铁板一块，却也是简单的事情。 同时，这里是皇城，就算是长生教的人再怎么费尽心机，也不可能弄出一堆攻城器械进来。 皇城内巷道的宽窄本身也不足以容纳那些攻城器械通行。 所以，长生教就算能让老百姓一直围着，也很难冲进崇德殿内。 这样一来，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那就是老百姓根本不可能陪同长生教的人一直守在这里，毕竟他们可以脑袋一热被长生教的人鼓动，却并不代表他们全都是傻子。 再说了，一个个拖家带口的，天黑了总归是要回去的。 一旦老百姓都撤了，那么光凭着长生教的人，更难以突破崇德殿的防御了。 当然，并不是说长生教这一次的举动就失败了。 这种情况尽管对于长生教并不是很有利，但是却也早就在长生教的预测当中。 百泽、无诚和九誓三位长生教殿主同时出手，已经将几乎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到了。 因此，当宋怀德带着众多皇室贵胄躲入崇德殿之后，三位殿主便即刻安排了下去，长生教的众多教徒快速分散，崇德殿内的人休想从任何一个方向逃出来。 百泽等三位殿主的想法很简单，就算是皇城的百姓离开，由这些长生教的人、以及策反的皇城司人守在这里，宋仁贵他们也休想从崇德殿内出来。 毕竟现在崇德殿内的皇室贵胄实在是太多了，而皇城司的人手却有限，一旦想要带着众多皇室贵胄从崇德殿内冲出来，必然会有保护不周的情况。 到那时，若是有皇室贵胄死亡或者被捕，那么宋仁贵以及皇城司根本承受不起。 更何况此刻皇帝和太子都陷入了昏迷当中，这种情况也就更加危险了。 所以，在三位殿主的谋划中，他们所要的就是围住崇德殿。 就算是崇德殿内有储备粮食，可一下进去这么多人，储备粮食又能承受的了多久？ 那些皇室贵胄个个都金贵惯了，哪里受得了受到一丁点的饿？ 而皇城司的人需要守卫崇德殿，更不能饿着肚子守卫吧。 所以只需要等个五六日，那么崇德殿的守备自然会分崩离析。 那么，唯一的变故便是对于守卫京都的城卫军、以及那些大臣府中的府兵了。 而为了提防这些人的行动，长生教更是会等到老百姓离去之后，紧闭皇城大门，由策反的皇城司人镇守。 这样一来，姑且不说没有陛下旨意，城卫军和那些府兵有没有胆量冲击皇城。 就算是有，想要冲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再说了，长生教谋划了这么多年，又岂会不在城卫军中留下手脚？ 当然，其中还有两个变数，其一便是以刑千秋为首的明镜司。 若是明镜司突破了皇城的守卫，与崇德殿内的皇城司内外夹击，打长生教一个措手不及，未必没有胜算。 但是明镜司现在的人本来就少，还有独孤皓月在暗处虎视眈眈，想要攻破皇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二便是暗道。 崇德殿是皇城内最后的防御手段，既然如此崇德殿内必然有暗道。 如果崇德殿内的人悄悄从暗道离开，那么长生教的这一番操作也就失败了。 可是这里就又涉及到了一个问题，暗道之所以是暗道，就是因为知道的人很少。 所以崇德殿内的暗道历来都只有两个人知道，其一便是皇帝、其二便是太子。 而这两个人现在都陷入了梦魇症当中…… 当然，皇城内还有一个小的变数，便是隐藏在皇室背面的那个人。 但这也正是三位殿主守在这里的原因。 那个人的实力虽然强，但是想要同时战胜三位殿主，也很困难。 而只要三位殿主将其拖住，那么周围的长生教人便可以将其围杀。 若是时间没有限制，那么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武功高绝之人非常危险，毕竟没有任何人可以一辈子不露出破绽。 但是如果有时间限制，那么除非那个人是神仙，否则就没有那么危险了。 离开了皇城之后，段明并没有回到明镜司。 他知道，既然长生教已经对皇城出手，那么明镜司必然不可能独善其身。 而明镜司内有刑千秋，他回去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不如他躲在暗处，能做的手段更多一些。 于是，段明让一名小孩给明镜司送去了一封信，表示自己无恙。 然后便离开了京都。 现在的京都已经陷入了一个微妙的状态，要想破局并不容易。 所以只有离开京都，将自己置身于事外，从高处俯瞰这场棋盘，才有可能获得胜利。 很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百姓正如之前猜测的那样，陆续离开了皇城，回到了各自的家中。 冷静下来之后，他们的心中也是一阵后怕。 毕竟，冲击皇城，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 第二百二十九章：困境 落霞山，静安王大帐内。 静安王站在一座巨大的沙盘前，眉头紧锁。 不得不说，褚侯选择的这个位置实在是微妙。 落霞山地势险峻，立陡石崖，周围的山上更是树林茂密，行走极为不便。 若是少量人员尚可翻山而过，若是军队，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想要穿过落霞山，必须经过落雁峡。 可是经过落雁峡的话，就相当于将自己完全暴露在落霞山上的褚侯眼中。 落霞山上枯木、碎石随处可见，在落霞山这特殊的地势之下，这些东西都可以作为强大的攻击手段。 静安王曾经做过几次尝试。 一次是强攻，也就是领军强行冲出落霞山地界。 可是却因为褚侯的攻势太过凶猛而不得不退出来。 否则三千的平叛军只怕剩不到五十人。 静安王爷也尝试过派兵进山围剿褚侯，毕竟褚侯的军队人数有限。 可是却也因为不了解落霞山地形，不仅没有围剿了褚侯，反而折损了不少人。 除了这两种之外，静安王爷曾尝试用少量精锐吸引褚侯的注意，剩下的大部队趁机冲出落霞山地界。 但是静安王只有三千人，所以这个方法也不行。 看样子，褚侯他们早在麟阳城事件之前，就已经在落霞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也就说，无论来的人到底是静安王还是别的什么人，哪怕是能够夺回麟阳城，也绝对无法通过这里。 甚至于就算静安王此刻将分派出去的平叛军都叫回来，也无济于事，反而有可能让自己落入腹背受敌的局面。 “王爷，咱们为何不绕道而行？”站在一旁的宋仁德疑惑道。 他只是一名医生，不懂军事，不明白静安王为什么就盯上了这个落霞山。 “宋神医你是有所不知。”静安王叹了口气：“这落霞山山势辽阔，若是想要绕道而行，就只能走清风山，那样一来，只怕回到京都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了。” “而且既然他们在这里布下了如此阵势，那么清风山未必没有埋伏。” “这里这么重要么？”宋仁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既然如此，朝廷为什么不在这里设下关隘？” “落霞山虽然关键，但是山势险要、人马难行。莫说是军队了，就算是山贼野匪也不会在这里占山为王，毕竟根本没有办法得到补给。”静安王解释道。 “所以要是想要在这里设置关隘，那么就只能设在落雁峡内。” “但设在落雁峡内的关隘，就将自己暴露在了两侧落霞山的视野之下，若是有人从上发出突袭，根本无从抵挡。” “就如同咱们现在这样。” “可是，褚侯不是已经在上面守了这么久么？”宋仁德疑惑道：“他们靠什么补给？” “没有补给。”静安王摇了摇头：“依照本王来看，褚侯之前应该是做过准备，早就在山上备有少量粮草。” “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永远的死守在这里，而只是在这段时间将咱们困在这里，等着京都的事情尘埃落定！” “难道，咱们真的就没有办法了么？”宋仁德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这若是治病救人，他手到擒来，可是论及这行军布阵，他却是无能为力。 “也有。”静安王说道：“落霞山北面的地势要比南面稍微缓和一些，若是有人从那一面上山，或许可以与褚侯一较长短。” “可是，如果本王所料无错，京都那里应该已经十分的危险，根本无力前来支援……” “三日，咱们再等三日！” 静安王咬了咬牙，沉声道：“若是三日之后再没有办法通过这落霞山，那么就强攻。哪怕损失惨重，咱们也要赶回京都！” 京都，皇城，崇德殿。 宋仁贵坐在墙头咬着饼，脑中也在思考着对策。 就正如之前说的那样，宋仁贵现在也是进退两难。 他已经派出了不少皇城司的人，配合皇子公主们寻找暗道，但是却一无所获。 甚至于宋仁贵现在都开始怀疑，崇德殿内到底有没有暗道了。 “指挥。”一名年轻的小将走了过来，低声道：“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你已经在这里守了三天了。” “不去。”宋仁贵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看崇德殿内，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他就是守在这里，也不愿意再去与那些皇子公主打交道。 着实是太累了。 倒不是说这些皇子公主有多娇气，不，要是娇气一些倒还好说。 关键是那二皇子每天都想要拿着刀从崇德殿杀出去，与那长生教一决雌雄。 还有那三皇子，张口闭口便是他那府中的机关，每天都想着偷偷溜出去。 四皇子最开始倒还好，偷偷带了一些酒，每天都喝的酩酊大醉。 可是自从那酒喝完了之后，他就像那猴子一般，整日里上蹿下跳的。 要说省心还是五皇子、六皇子以及七皇子。 五皇子每天就在房里打坐，就连吃喝都要忌了，不仅不惹事还贼省粮食。 六皇子也差不多，每天就坐在五皇子旁边看书，不吵不闹。 七皇子则是因为还小，每天跑跑跳跳不知烦恼。 而公主们也与皇子差不多，六位公主每天都坐在一起，似乎还挺兴奋。 只是每一次看到宋仁贵都会把宋仁贵抓住，让他讲故事。 一讲就是一个时辰。 所以宋仁贵宁可住在城墙上，也不愿意下去了。 “指挥，可真是苦了你了。”年轻的小将看着宋仁贵的表情，笑了笑。 “唉。”宋仁贵摇了摇头：“对了，吕琦，大家现在情绪怎么样？” “还好，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叫做吕琦的小将说道：“放心吧指挥，咱们兄弟就没有怕死的。” “我知道。”宋仁贵笑了笑。 “不过……”吕琦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刚刚去粮仓看了看，里面的粮食不多了。恐怕坚持不了几天了。” “嗯……”宋仁贵点了点头。 他明白吕琦这句“坚持不了几天的意思”。 毕竟他们此刻已经尽可能节约粮食了。 甚至于包括皇子、公主，一天都也只吃一张饼。 “放心吧。”宋仁贵的目光看向远方，沉声道：“一切，都会有转机的！” ------------ 第二百三十章：突入 会有转机的，可是这转机到底在哪里？宋仁贵不知道，静安王不知道，就连刑千秋也不知道。 坐在明镜司当中，刑千秋的眉头紧皱。 这段时间刑千秋几次尝试派人闯入宫中，但是却都失败了。 明镜司的人，终究还是太少了。 更何况，明镜司的人杀人还行，而攻城，却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指挥。”许世忠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十分的难看。 “还是不行么？”刑千秋叹了口气。 “嗯。”许世忠点了点头：“皇城方面没有任何的放松，咱们的兄弟尝试了几次，都无法进去。” “果然，有三位长生教殿主在里面，一定会守的铁板一块。”刑千秋沉声道：“段先生呢？还没有他的消息么？” “没有，段先生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任何踪迹。”许世忠回答道。 “恩。”刑千秋点了点头：“想来这也是自然，既然段先生不想让咱们发现，咱们也不用费心去找了。” 无论是刑千秋还是许世忠，又或者是不在这里的李婉儿，都明白段明的想法。 一直以来，他们都处于明面上，而长生教处于暗处。 所以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落入了长生教的眼中，可是长生教做的事情，他们却都无法及时知道。 要想扭转这种情况，最好的方法只有一个——化明为暗。 可是无论是明镜司还是皇城司，都是不可能隐藏起来的。 所以无论是刑千秋、许世忠，还是宋仁贵都不可能进入“暗处”。 甚至于就连一直与刑千秋等人在一起段明，也不可能隐藏到暗处去了。 因此，就当长生教全力促使百姓攻皇城的时候，便给了段明这个机会。 段明趁着这个机会直接脱离了长生教的监视，为了避免自己被发现，甚至于连靠近明镜司都不曾靠近过。 而刑千秋之所以去寻找段明，也并不是真的想要找到他，而是担心段明的隐藏并不到位。 如果能被他们所发现，那么自然就能被长生教的人发现。 当然，此刻这里的情况随着段明从皇宫中走出，已然了然于心，但是段明却也没有办法。 能攻克皇宫的方法就只有那么几个，如果段明不露面，让人传话的话，如果那人被长生教抓了，就彻底的完了。 更何况，段明相信刑千秋和许世忠他们，就算没有他的帮助，刑千秋他们也必然能够找到真正的方法。 可是虽然话是这么说，刑千秋和许世忠此刻却仍旧是十分困扰，不知道到底给如何做。 “刑大哥。”而就在这时，李婉儿快步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丝丝笑意。 “婉儿？你有什么好消息么？”刑千秋看向李婉儿。 “我有一个方法，或许可以潜入皇城！”李婉儿笑着说道…… 当夜，乌云密布，京都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无诚殿主端坐在一处无人的偏殿当中，心中却是十分的不安。 “呼！”突然，无诚殿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房间中来回踱步。 “怎么了？”一个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一旁的软榻上，一名穿着红色长裙的绝美女子伸了一个懒腰，疑惑的看向无诚殿主。 这名女子，正是百泽殿主。 “不知道。”无诚殿主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了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就是觉得有些不安，今天好像有事要发生。” “怎么？宋仁贵他们还真的打算今天从崇德殿杀出来？”百泽殿主缓缓下地，来到了窗边，轻声道：“那可太好了。” “无诚，是这样么？”另一旁，一名穿着黑袍的中年男子缓缓睁开眼睛，沉声道。 “不知道，只是有这个感觉，不妙的感觉。”无诚殿主叹了口气，看向黑袍男子：“九誓，你确定都安排好了么？” “本尊很确定。”黑袍男子正是九誓殿主，长生教中仅次于蓝丰殿主的存在。 “要不然，本尊再去检查一遍？”犹豫了一下，九誓殿主沉声道。 “那样也好。”百泽殿主笑道：“你去看看城墙那里，本尊去看看崇德殿那里。” 无论是百泽殿主还是九誓殿主，都没有轻视无诚殿主的感觉。 要知道他们每一位殿主所主要参悟的长生符文都不同，所获得的超越常人的能力也都有所区别。 而无诚殿主参悟长生符文，得到的能力只有一个——强大的预感。 长生教内曾几次出现大问题，都是无诚殿主通过这种强大的预感才得以避免的。 “行，本尊也去宫里巡查一下。”无诚殿主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不过你们也小心一些，这段时间那个人并没有出手，并不代表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出手。” “嗯，知……”百泽殿主的话音还没有落，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长生教众推门而入，急声道：“不好了，明镜司的人杀进来了！” “什么！”三位殿主同时大惊。 “这怎么可能？就算是明镜司找来外援，想要攻破皇城也需要时间啊！”百泽殿主说道。 “不，他们并没有攻破皇城，而是凭空出现在了皇城内的。”那名长生教众沉声道…… 落霞山，静安王大营。 三日的时间已经到了，可是他们仍旧没有一个好的办法对付褚侯。 知道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静安王翻身上马，让宋仁德坐在自己的身后。 眼前，两千八百多人的军队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静安王一声令下，便要冲击落霞山、落雁峡！ “诸位将士。”静安王的目光从每一名平叛军的脸上扫过，心中微微抽搐，沉声道：“此次冲关，九死一生，恐怕你们很多人都会留在这里。” “是我李某人，对不住你们了。” “哈哈，王爷，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一名士兵大笑道：“我们都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是啊，王爷。”另一名将士叫道：“麟阳城那一战打的漂亮，落霞山这一仗已经憋屈了这么久，也该好好打一场了！” “没错，没错！这两天闲的老子嘴里都要出鸟了！”又一名将士叫道。 “没错，王爷，你就放心冲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又是一名将士大喝道：“管他什么褚侯、蓝侯的，都休想碰到你和宋神医！我们，以死相送！” “哈哈，对，这个词说得好！以死相送！” “以死相送！” “以死，相送！” ------------ 第二百三十一章：出世之人入红尘 看着眼前士气昂扬的军队，静安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枪锋对准了落雁峡。 “冲！”伴随着一声令下，静安王一马当先，冲向了落雁峡。 碎石、枯枝、断木从两侧的落霞山上落下，不断的向着静安王等人砸了过来。 静安王不断的挥动着手中的长枪，抵挡着这些坠落物。 可是这些坠落物实在是太多了，不断有士兵倒在了这些攻击之下。 还有不少士兵为了保护静安王和宋仁德，飞扑上来，用身体抵挡住了坠落物的攻击。 听着身旁的惨嚎声，静安王的心中无比悲愤，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 落雁峡短短一千米的距离，此刻却仿佛犹如隔着天堑一般。 然而就在这时，静安王突然听到落霞山上传来了一声声惨叫，随后一名名士兵从落霞山上坠落，掉入了落雁峡中，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发生了什么？”静安王的心中震惊无比，他不知道到底是谁突袭了了落霞山上的褚侯军！ 不过静安王也顾不上这些了，随着落霞山上攻击的停止，静安王立即指挥全军，全速突围。 很快，静安王的军队便已经从落雁峡中冲了出去。 而此刻，静安王的军队已经仅仅只剩下两千三百人了。 又有五百忠魂埋葬在了这落雁峡中。 不过这已经很好了，如果不是落霞山上的变故，剩下的两千三百人，估计也活不下去几个。 冲出了落雁峡后，静安王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让所有的平叛军调转兵器，面对落霞山严阵以待。 静安王不知道落霞山上是谁突袭了褚侯军，但是都不妨碍他们守在这里。 如果那些人赢了，落败的褚侯军恐怕会有很多从这里逃走，到时候静安王就可以报了之前的仇怨。 而如果那些人输了，也有可能从这里逃脱，静安王自然可以保护他们的退路。 过了许久，果然有人从树林中冲了出来，这些人正是褚侯军！ “杀！”看到了这些人，静安王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下达了指令。 随后平叛军即刻冲出，杀向了褚侯军。 他们在落霞山被憋了太久了，如今终于可以一报此仇！ 褚侯军刚刚冲出落霞山的树林，看到了静安王的军队，顿时面如死灰，根本一点抵抗的斗志都没有。 “该死的！”看到了这一幕，刚刚从树林中冲出来的褚侯脸色也十分难看，急忙催促手下迎战。 可是这些手下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战意。 褚侯军仅仅只有五百人，如果不是借着落霞山的地势之力根本就不可能对抗的了平叛军。 更何况，经历了刚刚落霞山内的战斗，褚侯军连五百人都不到了，仅仅只有三百人左右。 士气本就低落的褚侯军撞上了士气正盛的平叛军，摧枯拉朽般被击败了。 三百名褚侯军尽数战死，就连褚侯自己都死在了静安王的枪下。 “阿弥陀佛！”随着战斗结束，一声声佛号从树林中传了出来，紧接着一名名身着僧袍的僧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其中走在最前面的赫然便是梵行寺的净心方丈。 “感谢高僧！”静安王急忙下马，对着净心方丈深深鞠了一躬：“如果不是各位高僧……” “阿弥陀佛，静安王爷无需如此客气。”净心方丈急忙扶起静安王，随后说道：“贫僧等人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不。不管怎么说各位高僧也救了本王，以及本王的这些兄弟们。”静安王沉声道：“此等大恩大德，本王定然没齿难忘。只是不知高僧所来何处？” “迦若寺、万叶寺、少康寺、清水寺、明德寺……”净心方丈轻声道：“这落霞山附近的寺庙，都来了。至于贫僧，与这天下僧人相比，不足挂齿。” “高僧果然高义。”静安王点了点头。 “王爷，这位乃是梵行寺的净心方丈。”旁边的一名老僧站出来沉声道：“此次正是净心方丈牵头，带领我们众多僧院入世的。” “哦？高僧就是小女提起过得净心方丈！”静安王眼中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目光。 “阿弥陀佛。”净心宣了一声佛号，并没有回答。 “只是本王有一事不明。”静安王说道：“天下寺院从不曾入世，不知这一次为何？还有，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被困在这里的？” “阿弥陀佛，不瞒王爷，这还得多谢段明段施主。”净心轻声道：“本来贫僧并无入世的打算，毕竟我们出家之人所求的无非就是‘清净’二字，乃是方外之人。” “可是段先生说，贫僧等人修的不是方外，而是佛。可佛是什么？” “段先生说，佛乃是心中的一点善念。” “贫僧觉得有道理。如果天下大乱，世间不知会出现多少冤魂厉鬼，有违贫僧等人心中的善念。” “因此，贫僧等人下山而来，为了修佛，为了贫僧等人心中的善念。” “可是，这是会死人的。”静安王叹了口气。 “贫僧知道，那又如何？贫僧等人修的是佛，而不是长生。”净心笑了笑：“就算是死于这红尘之中、刀斧之下，只要心中善念不灭、佛性永存，又有何惧之？” “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可净心方丈这话说得，怎么似有所指啊！”就在这时，一声大笑从另一侧的落霞山上传了下来，紧接着一名名道士从山林中走出。 “清虚道长？”静安王一眼便认出了说话这人，眼中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如果说梵行寺的净心方丈算的上是天下僧人的佛头，那么清虚道长便是天下道人的领袖。 只是这些年，长生教势大，而道教又讲究清静无为，而不愿意与长生教争抢，所以道家的名望远远不如佛教。 但是，这并不代表道教就落寞了。 清虚道长，仍旧是天底下地位最为高崇的人之一。 “阿弥陀佛，贫僧可没有道长的意思。”净心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说道。 “没有？”清虚道长轻抚长须，笑着说道：“我们这些道士，修的就是长生啊！” ------------ 第二百三十二章：入皇城 看着眼前这些僧人与道士，静安王的心中却是越发的惊奇。 “阿弥陀佛，如果道长非要如此认为，那贫僧就向道长赔个不是了。”净心方丈笑着说道。 “净心方丈，你这和尚太过狡猾，难怪段先生告诉贫道，让贫道小心些。”清虚道长来到了二人面前，对静安王打了一个稽首：“无量天尊，贫道清虚，见过静安王。” “世人皆诽我谤我，可我依旧是我。阿弥陀佛。”净心方丈笑了笑。 “能得到佛道二教相助，本王荣幸之至。”静安王对清虚道长回了一礼。 随后静安王联想到之前净心方丈说过的话，疑惑的问道：“二位这都是受到了段先生的邀请？”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净心方丈和清虚道长同时点了点头。 早在百鬼夜行案之事，段明便已经料到了长生教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早晚会有图穷匕见的一天。 而段明也深知，面对长生教这样的存在，所有放在明面上的力量，都会成为对方针对的目标。 这些力量未必没有用，但是若是真的到了绝境，那么这些力量也别想起到奇兵的作用。 就像落霞山这种情况，如果来的是周围的士兵，或者是京都派来支援的将士，那么褚侯必然早早就得到消息，同时做好相应的准备。 甚至于长生教也会暗中派人前来阻拦，干扰这些部队。 到那时，别说是想要成为奇兵了，只怕是会中了对方的陷阱。 而无论是以梵行寺为首的佛教，还是以青虚山为首的道教，都不在长生教的观测当中。 当初长生教之所以派人去对付净心方丈，也仅仅只是为了消灭证据，防止净心方丈出来为静安王做证而已。 无论是长生教的哪一位殿主，都压根没有想到他们会参与到这件事情里！ 所以，佛道两教直接打了褚侯一个措手不及，让长生教失去了最重要的一步棋。 “阿弥陀佛。”净心方丈看向静安王，然后沉声道：“王爷，段先生曾说，如果破了此处绝境，还请王爷尽快领兵回京都，不要多做逗留。” “贫僧与清虚道长早已封锁了这落霞山的周围区域，更是清理了周围的暗哨，断然不会有人逃脱，前往长生教那里通风报信。” “没错。”清虚道长也点了点头：“还请王爷尽快出发，一路上莫要耽搁，直接打长生教一个措手不及！” “好！”静安王点了点头。 他也明白，兵贵神速。 如果让长生教知道了这落霞山的消息，那么只怕长生教会安排更多地陷阱等着自己。 而如果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发动突袭，就算前方的道路上有着长生教的陷阱，也能打的长生教措手不及！ 随后静安王也没有和净心方丈以及清虚道长过多寒暄，再次道谢然后便带着剩下的平叛军冲向了京都。 而另一方面，京都方面的长生教也无比的郁闷。 百泽、无诚、九誓三位殿主千算万算，唯独漏算了一点！ 昨夜，星夜无光，刑千秋带队突袭了皇城。 直接打了长生教一个措手不及，不少长生教众都死在了刑千秋的突袭之下。 经过了一夜的战斗，长生教的人尽数被逼退到了崇德殿附近，他们要死守崇德殿，避免里面的皇城司以及皇室之人冲出来。 这样一来，只要守在皇城上的皇城司过来，那么便可以快速里外夹攻，击退刑千秋他们。 毕竟现在的明镜司，人实在是太少了。 “该死的，他们到底施展了什么法术！”九誓殿主怒吼道。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想通，明镜司的人到底如何进入皇城的？难道刑千秋会法术不成？ 刑千秋等人当然不会法术，而进入皇城的方式却也很简单——那便是一口井！ 舒宁宫里的一口井！ 也就是当初，皇城血轿案的时候，段明做了实验的那口井。 当初皇城血轿案的时候，刑千秋被关在了天牢、许世忠被调离了京都，所以就算是事后听闻了，也没有太过在意。 但是李婉儿不同，李婉儿与段明一同破获了皇城血轿案，对于那口井印象颇深。 既然段明做实验而扔下的那张丝巾可以顺着井水流出，那么便可以顺着这口井进入到皇宫。 所以昨日李婉儿想到了这一点之后，便偷偷去找了那个发现丝巾之人，询问了他发现丝巾的位置。 随后刑千秋等人趁着黑夜，从井中潜入，直接杀入了皇城当中！ 因此，尽管皇城的防御已经非常严密了，但是对于明镜司仍旧没有起到一丁点的作用。 明镜司更是通过这种方式，打了长生教一个措手不及，否则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战胜长生教。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崇德殿内的宋仁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此看到了长生教的人不断后退，宋仁贵怀疑这是长生教的手段，不仅没有及时的出兵相助，反而严防死守起来。 以免中了长生教的计策。 进而，也是因此，宋仁贵错过了与明镜司里应外合，击溃长生教的机会！ 长生教在三位殿主的指挥下，退缩到了崇德殿的附近，明镜司想要再进一步却是已经不可能了。 一时间，崇德殿周围陷入了一片胶着当中！ “该死的！”站在崇德殿的城墙上，宋仁贵看到了不远处的刑千秋，心中暗骂。 自己就是太过小心了，否则此刻早就已经杀出去了。 微微思索了一下，宋仁贵的目光看向了殿内的摆设。 长生教的人此刻就围在这崇德殿的城墙附近，如果此刻自己让人将这些东西从城墙上扔下去，是否可以重创长生教呢？ 随后，宋仁贵立即下令，让皇城司的人尽快将那些桌柜、椅凳都抬上来，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可是还不等宋仁贵他们攻击，明镜司就遭遇了突袭。 那些叛变的皇城司军士分了一大批，前来突袭了明镜司。 与此同时长生教也发动了反击，明镜司瞬间便已是腹背受敌…… ------------ 第二百三十三章：轰鸣之中 叛变的皇城司人员众多，与长生家同时发动攻击，明镜司的人顿时难以招架。 纵使刑千秋等人武功高强，但是在这样的混战中，再高强的武功也是无济于事。 毕竟什么身法啊、技巧啊，都如同虚设。 “该死的，快，随本指挥杀出去！”宋仁贵见状，顿时大喝一声。 之前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如今不能再错过。 随后宋仁贵带着数百名皇城司的人杀了出去，只留下一百多人镇守崇德殿。 刀劈入骨、枪刺入腹。 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中，崇德殿前的的地面积了一层厚厚的血水，粘稠无比。 在这些人中，有的是长生殿的人、有的是明镜司的人、更多地却是皇城司的人。 不过尽管有着宋仁贵和皇城司的帮助，但是刑千秋等人的状态仍旧不好。 不断有叛变的皇城司人从四面八方杀过来，敌军的人数竟然不减反增。 而就在这时，一声声大喝传来，只见那一名名躲在了各个宫殿中的内侍、宫女冲了过来。 他们手中握着凳子、棍子、扫帚、菜刀……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恐惧，但是却也义无反顾。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刑千秋所带领的明镜司以及宋仁贵所带领的皇城司人压力降低了一些。 但是，却也只是降低了一些而已。 这些内侍、宫女毕竟都只是普通人，战斗力可谓是极其低下。 很快，便又越来越多的内侍、宫女或是死亡、或是重伤。 在这些内侍、宫女的惨叫中，剩下的人更是肝胆欲裂，战力更加弱小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剧烈的轰鸣声从远处响起，紧接着地面剧烈的震动起来。 “发，发生了什么？”宋仁贵的瞳孔猛然收缩，这到底又是发生了怎么一回事？ 剧烈的轰鸣声不断响起，皇城的城墙似乎没有抵抗多久，轰鸣声便不断向着崇德殿的方向靠近。 随着轰鸣声的靠近，地面震动的越来越剧烈，空气中甚至弥漫来刺鼻的气味。 紧接着不断有背叛的皇城司人向着这个方向跑来，脸上充满了恐惧的神色。 “到底怎么了？”百泽殿主直接抓住了一个人，厉声问道。 “神，神，神怒……”这人大叫道，仿佛已经疯了。 “哈哈哈哈……”然而下一刻，一阵阵大笑声传来，一名名老者率先冲了出来。 “是他们！”宋仁贵的双眼一眯，这些人赫然便是天工坊的那些研究者。 只是这些研究者不好好待在天工坊，跑来这里做什么？ 而刑千秋看到了这些人之后，瞳孔更是猛然收缩，脑海中想到了一些事情。 看样子，段明终究还是将精炼火药的技术留给了天工坊的这些人。 所以，那剧烈的轰鸣声，应该就是天工坊新研究出的武器，与段明之前交给他的那个一样！ “你们这群老不死的！”百泽殿主也认出了这些人，顿时大叫道：“我们长生教念在你们只是研究者的份上，没有对你们出手，可是你们竟然自己找死！” “哈哈，你们大逆不道、犯上作乱，就不许我们天工坊保卫圣驾了？”独孤坊主看向百泽殿主大叫道。 “哼，既然如此，你们就死吧！”百泽殿主大喝一声，数十名长生教众直接扑向了天工坊的人。 他们已经看的很清楚了，天工坊的攻击威力虽然大，但是启动的太慢了，而且范围很大。 只要和天工坊的人拉近距离，那么他们这个武器就没有了任何作用。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天工坊的人只是在段明的指导下，研究出了精炼火药的技术，并没有研究出类似于手枪之类的东西。 如果真的被长生教近了身，他们这些常年搞研究的人恐怕会像麦子一般，被长生教的人尽数斩杀！ 然而天工坊的人见状，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惊惧，而是快速的向两侧分开，直接站到了他们炸毁的宫墙废墟上。 “这……”百泽殿主等人一愣，不明白天工坊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做。 分到两边？难道中间还有陷阱么？不对，如果中间有陷阱的话，他们跑到两边干什么？ 或者是两边有陷阱？想要将他们引到两边一网打尽？ 可是也不对，天工坊的人刚来多久，怎么布置的陷阱？ “哈哈，三位殿主，你们真的以为我们这一路上的轰炸只是为了听响么？”独孤坊主哈哈大笑道：“我们是在开路而已。” “开路？”九誓殿主的眉头微微上挑，到底是给什么人开路？ 然而很快，九誓殿主的疑问就被解开了。 只见三十多道黑影纵马而来，这些黑影每人都是身披黑衣黑甲，手持黑色长枪，犹如千军万马，杀气腾腾！ “黑，黑甲卫！”无诚殿主的瞳孔猛然收缩，一眼便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 “不对，黑甲卫不是应该都已经被调离京都了么！”九誓殿主沉声道：“他们要是回来了，咱们不可能不知道。” “不。”百泽殿主花容失色：“不是所有的黑甲卫都被调离了京都，还有那么极少数的留在了京都之内。” “你是说……”九誓殿主微微一愣，随后明白了百泽殿主的意思。 的确，正规的黑甲卫大军都已经离开了京都，处于长生教的严密监视下。 但是却有一些退役的黑甲卫并没有离开，他们如今的身份已经不是黑甲卫了，而是静安王府的守卫！ 过去，总会有一些受伤而残疾的人，被静安王收留在府中照顾，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完全无法拿起武器之人。 但是也有极少数人，只是无法再承受黑甲卫那种强度的战斗，而退役的人。 长生教本以为这些人久疏战场，或许就连提枪上马都做不到了。 但是长生教却不知道，哪怕退役的黑甲卫只要能披上黑甲、握紧黑枪、骑上黑马，便还是战场上的死神！ 长生教终究还是忽略了这股力量！ 马声长嘶，长枪贯体！ 伴随着沉重的马蹄声，黑甲卫冲入了混战当中！ ------------ 第二百三十四章：皇城之战 黑甲卫是战场上的杀神。 纵使只有三十人，却也有着千军万马的气势。 随着黑甲卫冲入战场，不断有长生教人惨死。 不过，黑甲卫并没有攻击皇城司的人，毕竟他们也不清楚，哪些皇城司的人是叛变的。 如果随意攻击，很有可能会误伤友军。 但这也足够了，黑甲卫的存在本身，便已经是对敌人最大的攻击了。 无数长生教人惨死，剩下的那些叛变的皇城司人也都失去了斗志，纷纷跪倒在地不敢反抗。 “该死，走！”九誓殿主见状，知道这里的事情已经失败了，心中虽然愤怒却也无济于事。 所以，只能尽快撤退。 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就算他们不会被黑甲卫所杀，一旦等到刑千秋、宋仁贵他们彻底的空出手来，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所以与其继续在这里纠缠，倒是不如尽快离开这里。 听到了九誓殿主的话，百泽殿主和无诚殿主同时收手，抽身而退。 三位殿主直接放弃了剩下的长生教众以及背叛的皇城司人，快速离开了这里。 那些人看到了这一幕，具是震惊无比，彻底的失去了所有斗志，跪在地上祈求饶命。 在这样的情况下，收拾战场只需要使用很短的时间，很快这些人便全都被控制了起来，皇城内终于恢复了平静。 “多谢明镜司、黑甲卫的帮助，否则……”宋仁贵抱拳说道。 “宋指挥无需如此客气，这本便是我们分内……”刑千秋的话音还未落，便被一声大吼惊住了。 “杀！敌人呢？”一名身披金甲、手持长枪的青年从崇德殿内冲了出来，几名皇城司护卫紧紧地跟在身后。 “二，二皇子？”宋仁贵见状一愣，眼前的这个人正是嗜武成痴的二皇子！ “指挥，我们实在是拦不下二皇子殿下。”一名皇城司的人跑了过来，满脸愧疚的对宋仁贵说道。 “额，无妨。”宋仁贵苦笑着摇了摇头。 本来留在崇德殿内的皇城司人就不多，还得守住城墙和城门，护卫在皇子公主身边的人就更少了。 而二皇子天生武勇有力，地位还尊贵，想要将其拦住的确是很困难。 或许，如果不是战斗发生在清晨，二皇子还未睡醒的情况下，只怕二皇子早就杀出来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二皇子正在熟睡中，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巨大轰鸣声，因而被惊醒，急忙去查看了一下父皇、母后，以及弟弟妹妹们的情况，发现没有问题之后这才登上城墙。 发现了外面正在进行大混战，于是按奈不住自己心中的战意，急忙跑去穿戴甲胄，随后便杀了出来。 可惜的是，由于黑甲卫的到来，还没等他杀出来，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二皇子心中十分的郁闷，目光却是看向了黑甲卫，顿时眼睛一亮，快步跑了过去，抱拳行礼：“李真见过几位将军。” 为首的黑甲卫见状，从马上跳了下去，抱拳道：“静安王府管家，徐福，见过二皇子。” 二皇子看了看徐福，又看了看他身后仍旧坐于马上的二十多名黑甲卫，心中却是更加兴奋。 他并不在意这些黑甲卫见到自己为什么不下马，也不介意这些黑甲卫为什么不脱盔，因为这是黑甲卫的规矩，也是皇帝赋予的特权。 别说是二皇子了，就算是当今陛下在此，也是如此。 因为，黑甲卫是杀神，尽管全卫的编制只有三千人，但是却是永远都前往最危险的地方，打最硬的仗。 所以，一旦披上黑甲，上了黑马，那么黑甲卫便相当于进入了战争状态。 进入了战争状态的情况下，他们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的一丝破绽，否则若是除了一丁点的疏漏，很有可能就是所有人全部战死。 这，是曾经血淋淋的教训。 除非是指挥下令，说是战斗结束，否则他们无论见到谁，都不会下马卸兵。 至于徐福，他曾经便是静安王的副手，如今也是这一小支黑甲卫的领袖，见到二皇子，自认不能太过无力。 尽管不能脱盔，但是却也可以下马行礼。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不用这么客气！”二皇子急忙说道：“那个，我仰慕黑甲卫已久，不知道能不能加入啊？” “啊？”徐福一愣。 他早就听闻过这二皇子嗜武成痴，常常偷跑到边境从军，搞得现在就连边境的校尉都认得他了。 所以，他每一次刚刚露面就会被边境的人抓住，将他送回到都城。 但是徐福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痴迷到想要加入黑甲卫。 “抱歉，二皇子。”徐福急忙说道：“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黑甲卫，这种事情您还是得询问陛下才行。” “你说你，怎么就……”二皇子话音未落，却见一名皇城司中人快步从崇德殿跑了出来。 “何事如此惊慌？”宋仁贵沉声道。 “指挥，四皇子，都不见了。”这名皇城司众人急忙说道。 “什么？”宋仁贵一拍自己的额头：“快去醇香殿，四皇子肯定是趁乱回去找酒喝了！” “是！”这名皇城司人急忙应道。 此刻虽然已经击退了长生教，但是皇宫内并没有彻底的清理一遍，还很有可能会留有长生教以及叛乱皇城司的余党。 所以，四皇子独自回去，着实有些危险。 “呜呜呜！”然而，那名皇城司的人还没等走，便见一道身影猛然从崇德殿内冲了出来，直接扑到了独孤坊主的身上，嚎啕大哭。 “三，三皇子……”独孤坊主嘴角微微抽搐，看着死死搂着自己的三皇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还请殿下放开老夫！” “不放，不放，死也不放！”三皇子大叫道：“独孤坊主，你今天要是不收我为徒，我死都不放手！” “殿下……”独孤坊主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徐福。 他们天工坊本就很危险，更何况如今做的实验事关火药，更是危险到了极致。 如果真的让三皇子进了天工坊，若是炸了个缺胳膊断腿的…… ------------ 第二百三十五章：静安王归来 徐福看到了独孤坊主的目光，别过了脸去，并没有帮忙的意思。 这可是三皇子啊，二皇子一个人都弄得徐福有些头大，又怎么能再招惹三皇子。 更何况，自己刚刚被三皇子为难的时候，独孤坊主也没有替自己解围呀，反而还有些想要笑的意思…… “二皇子，三皇子！”最终，只能是宋仁贵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现在战争还没有结束，三位殿主还没有捉到，请二位不要再闹了。” “闹？谁在闹了？我要上战场杀敌，替我父皇和皇兄报仇！”二皇子大叫道。 “没错，没错。二哥说得对！”三皇子死死的搂着独孤坊主叫道：“我也是，我也要好好研究，用刚刚那神明般的东西，把长生教炸没了！” “二位殿下！”宋仁贵咬了咬牙，这两人怎么就这么难办呢？ “二殿下。”就在这时，刑千秋说话了，他看向二皇子，沉声道：“战争还没有结束，长生教的阴谋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弃。您在这里拖着皇城司和黑甲卫，或许会让陛下再次陷入危险当中！” “你想要上战场杀敌，这是好事。但是，难道你想要帮助长生教，推翻陛下的位置么？” “啊？”听到这话，二皇子一愣。 “还有，现在交给二殿下一个任务，只有您能完成。”刑千秋说道：“接下来皇城司、明镜司、黑甲卫要彻查皇宫，消灭所有残余的敌人。可是这些已经投降了的却也不能杀了。” “所以，希望二殿下能帮助我们，看守住这些投降了的人。同时由你带队，镇守崇德殿，以防长生教去而复返，损及陛下贵体！” “好！这里就交给我了！”听到这话，二皇子眼睛一亮，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 “而你。”刑千秋的目光落在了三皇子的身上。 “姓刑的，你，你要干什么！”三皇子脸色顿时一变。 这刑千秋，自幼时起便深受陛下喜爱，所以与李婉儿一般，常常进入皇宫与这些皇子公主玩耍。 而三皇子从小就非常喜欢捅咕一些机关，不敢拿自己的皇兄皇弟实验，便将目光落在了刑千秋的身上。 结果不仅没有对付了刑千秋，反而被刑千秋拎着脖子扔进了湖里。 后来，三皇子向陛下告状，可当陛下知道了起因之后，不仅没有责罚刑千秋，反而打了三皇子三板子。 自那以后，三皇子便对刑千秋产生了阴影，成年之前更是看到刑千秋就跑。 “我要干什么？”刑千秋冷声道：“你要是再不放开独孤坊主，乖乖回到崇德殿里，我这就带人去你的技巧宫，把你的那些破木头全都砸碎了！” “你敢！”三皇子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变。 “你看我敢不敢！”刑千秋冷声道。 “我，我……我不相信你敢！”三皇子口中这么说着，身体却将独孤坊主松了开来。 独孤坊主刚刚被放开，便急忙向刑千秋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带着天工坊的人快速逃离了这里。 三皇子看着天工坊人的身影，双拳紧握，泪眼婆娑的看向刑千秋。 “你别这么瞅我。”刑千秋看到天工坊的人都离开了，也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段先生你知道吧，他非常擅长各种机巧之术，我曾听他说过，有一本叫做《鲁班术》的奇书，日后天下安定，我为你向段先生求来。” “真的？”三皇子眼睛一亮。 “真的。但是如果你现在还不回崇德殿，那么我求来之后，就当你的面烧了！”刑千秋说道。 “回，我这就回！”三皇子大叫一声，一溜烟的跑进的崇德殿内。 随后，二皇子也向徐福等人抱了抱拳，跑进了崇德殿，守在了城墙上。 “太好了。”宋仁贵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向刑千秋：“多亏刑指挥的帮助，要不然这些皇子啊……唉。” “无须客气。这些皇子其实个个都很好，只是比较痴迷于自己的爱好而已。”刑千秋说道：“所以，只要配合他们的爱好，他们自然便会配合。” “指挥使。”刑千秋的话音刚落，便见几名皇城司的人走了回来，他们正抬着一个人，正是四皇子。 只见此刻四皇子躺在担架上，手中还抱着一个酒缸，似乎是彻底喝多了。 “找回来了？那就好。”宋仁贵彻底松了一口气：“把四皇子殿下送入崇德殿休息吧。” “是。”几名皇城司的人点头，就要往崇德殿内走。 然而就在这时刑千秋和宋仁贵同时出刀，瞬间便劈在了那几名皇城司中人的身上。 这几名皇城司中人完全没有料到二人会攻击，顿时倒在了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看向二人。 “可笑！”刑千秋冷声道：“你们真的以为，我身为明镜司指挥使，会连酒醉昏迷与被人迷晕弄混了么？” “没错。”宋仁贵点了点头：“皇城司的人我全都认识，谁叛变了谁没叛变，我都一清二楚。你真的以为能瞒住我么？” 随后宋仁贵让周围的几名皇城司人将四皇子抬入了崇德殿里，随后看向刑千秋和徐福：“二位，看样子这皇城里，长生教的余党还有很多。” “咱们分头行动，尽快将这些人全都诛灭了！”徐福翻身上马，沉声道。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随后众人分散而动，在皇城内快速的搜索起来。 而与此同时，静安王带着两千多名精锐，快马加鞭的赶往京都。 就像是净心方丈和清虚道长所说，长生教果然在这条路上安排了不少陷阱。 但是静安王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这些陷阱还未来得及启动，便被静安王的人杀穿了。 “还有半日，就可以回到京都了。”龙回镇中，静安王看了看京都的方向说道。 这一路上的颠簸，就算是静安王和平叛军受得了，宋仁德也快承受不住了。 毕竟，宋仁德年纪已经很大了，身体远不如年轻人。 “是啊。”宋仁德点了点头，沉声道：“马上就要回去了……” ------------ 第二百三十六章：中伏 吃完了饭，简单的休整了一下，静安王就打算继续前进了。 “宋神医，你还能撑住么？”静安王有些担忧的看向宋仁德。 “放心吧。”宋仁德摇了摇头：“我这身老骨头还能扛得住。” “那就好。”静安王点了点头，既然宋仁德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就放心了。 “呵呵，诸位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再说吧。”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一名身披青衣的男子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是你？”静安王双眼微眯，浑身杀气涌动。 “静安王爷，好久不见。”青衣男子对着静安王微微欠身，笑着说道。 “王爷，这是？”宋仁德疑惑的看向静安王。 “长生教，魁星殿主！”静安王沉声道，目光却是从周围的房屋快速扫过。 在长生教的七位殿主当中，魁星殿主是一个异类。 其余的六位殿主，除了不知来历的蓝丰殿主之外，都是出身于名门大户之家。 过去就算不是富甲豪绅也是文豪世家。 但是魁星殿主不是，魁星殿主最初只是一名小兵。 后来静安王，不，当时的皇城统领，一人一剑杀了太后之后，为了评定大齐之祸。 与当时的陛下分兵两路，用雷霆之势扫荡叛乱之军。 而当时的魁星殿主便是静安王的副将，与静安王有着生死之交。 甚至于，当时的魁星殿主，要比褚侯和静安王走的更近。 可是就在平定了叛乱之后，长生教的忘机殿主找到了魁星殿主，不知二人说了什么。 随后魁星殿主就毅然决然的放弃了与静安王并肩作战的决定，转身投入到长生教内。 后来，魁星殿主的地位不断拔高，很快便已经成为了长生教的第七位殿主。 所以，魁星殿主实际上也是长生教中，军事谋略最强的一位殿主，在军中颇有威望。 “你，是想要拦我们么？”静安王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沉声道。 “是。”魁星殿主点了点头：“还请王爷念在当年的情分上，不要为难本尊。一个月，本尊可以向” “为难？”静安王摇了摇头：“你伙同长生教，试图谋反，颠覆大齐，还说本王为难你？” “王爷，你应该知道，本尊对于所谓的王位没有任何想法。”魁星殿主摇了摇头：“不仅是本尊，我们这些殿主都对那个位置没有任何想法。” “那你们还行这大逆不道之举？”静安王双眼微眯，冷声道。 “罢了，你是王爷，本尊便告诉你吧。”魁星殿主叹了口气，沉声道：“王爷，以你的地位一定是知道皇宫里那一位的存在吧。” 静安王听到了这话之后，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举动。 “那位，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没有称号，但是就算是大齐的皇帝看到他，也要保持恭敬。因为那一位，自大齐建国之初，便已经存在了。” “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 “你们的目标是那个人？”静安王沉声道。 “不，不是那个人，而是那个人之所以可以活到现在的原因。”魁星殿主说道：“王爷，如果你现在愿意配合我们，等到我们成功了，你或许也可以……” “没兴趣。”然而不等魁星殿主说完话，静安王就直接打断了：“人生百年，足够了。长生不老，又有何用？” “……”魁星殿主沉默了一下：“既然这样，咱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呵呵，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静安王沉声道：“来吧，让本王看看你现在有什么本事。离开军队多年，让本王看看你是否还能握的住枪！” “唉。”魁星殿主听到这话，却是摇了摇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舞刀弄枪的……” 话音落，大雾凸起，从四面八方笼罩向静安王。 静安王双眼一眯，沉声喝道：“所有人小心，保护好宋神医！” 另一方面，皇城内，刑千秋的脸色一片惨白。 “指挥。”许世忠站在刑千秋的身边，关心的看向他。 “没事。”刑千秋摇了摇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伤，沉声道：“没想到，还是中了他们的计。” 之前，刑千秋和徐福、宋仁贵分别带着明镜司、黑甲卫以及皇城司清洗皇城内部。 最初的时候，三方都无比的顺利，一些躲在角落里的长生教中人都被杀的七零八落。 但是就在刑千秋带队来到崇明殿的时候，却突然遭遇了突袭。 百泽、无诚、九誓三位殿主竟然并没有离开，而是带着许多长生教的高手隐藏在了这里。 刑千秋虽然之前曾戒备过长生教的偷袭，但是唯独没有想到这三位殿主还会留在这里。 所以，直接便被无诚殿主所伤。 同时，有不少的明镜司人死于长生教的手中。 刑千秋只好带着快速逃跑，可是长生教的人仍旧紧追不舍。 “他们又追上来了！”许世忠沉声道。 “你们先走。”刑千秋看了看周围的明镜司官差，沉声道：“咱们这样的话，永远都甩不掉他们。” “不行，你已经受伤了。我去引走他们。”许世忠说道。 “你不行。”刑千秋却是摇了摇头：“他们的目标是我，只有我能引开他们。” “可是……”许世忠眉头紧皱。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刑千秋沉声道：“你们快点离开，将这个消息告诉宋指挥，以免他们也遭到伏击。” “还有，老许。”刑千秋顿了一下：“如果我没有回来，明镜司暂交你来管理，直到陛下醒来，任命新的明镜司指挥使！” “……”许世忠握紧了拳头。 “好了，快走！”刑千秋冷声道，随后直接从躲避处冲了出去，向着皇城外的方向飞奔而去。 “走！”许世忠看到三位殿主和长生教的人果然紧紧的咬紧了刑千秋，于是一咬牙：“走，回去找宋指挥！” 同时，许世忠看向一名明镜司官差，沉声道：“纪伟，你现在立即去找黑甲卫，将这里的消息告诉他们！” “是！”纪伟抱拳道…… ------------ 第二百三十七章：皇后召见 “咳咳咳咳……”一条阴暗的小巷中，刑千秋蜷缩在墙角，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三位殿主以及众多长生教徒这样的规模，自己看样子是绝对逃不了了。 现在需要看的就是，到底是皇城司、黑甲卫的人先找到自己，还是长生教的人先找到自己。 想到这里，刑千秋尝试着握紧手中的武器，但是却怎么样也握不住。 “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刑千秋的目光缓缓看向天空：“段先生啊……” “叮铃，叮铃……”而就在这时，小巷中突然传出一阵清脆的铃声…… “在哪里？”两刻钟之后，徐福带着黑甲卫，在许世忠的陪同下来到了这里，可是却只在地上发现了一滩血迹。 “该死的！”许世忠看向四周，并没有刑千秋离开这里的痕迹。 难道说，刑千秋被长生教抓了？还是说刑千秋已经死了？ “所有人，两人一组，分开寻找。”徐福沉声道：“不要放过任何痕迹。” 黑甲卫听到了徐福的话，没有任何回应，身体却开始向着四周寻找起来。 找了足足半个时辰，仍旧没有找到刑千秋。 “会不会他想办法自己止了血，然后离开了这里？”徐福沉声道。 “不会。”许世忠摇了摇头，沉声道：“看这个出血量，恐怕刑指挥已经在垂死的边缘了，根本不可能独自离开。” “这么说，最有可能的还是被长生教捉去了。”徐福说道：“不过如果这样的话，此处应该会留下痕迹才对。” “不知道啊……”许世忠叹了口气，心中却隐隐想到了一个可能。 刑指挥，该不会是被段先生给救去了吧…… “报！”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快速赶来，到了二人的面前说道：“刚刚得到消息，周围的几座城池接连失守，叛乱的军队正在向都城赶来。” “什么！”许世忠和徐福大叫道。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许世忠咬了咬牙，他知道到了这个时候，他必须担负起刑千秋给他的任务。 于是许世忠对徐福说道：“徐老，咱们先回去吧，刑指挥必然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嗯。”徐福点了点头。 说起来由于刑千秋和李婉儿的关系，所以徐福一直将刑千秋视为自己的子侄。 所以才会在听到了刑千秋的事情的时候，才会立即赶来。 但是徐福也明白，此刻已经到了非常关键的时候。 叛乱军即将抵达京都，一个不好可能就是改朝换代的局面了。 “报！”还不等徐福与许世忠离开了这里，便听见一声疾报，紧接着一名士兵跑了过来，沉声道：“皇后娘娘召二位前往正明殿。” “遵旨！”徐福与许世忠互视一眼，急忙向着皇城赶去。 正明殿，乃是过去皇帝陛下与诸位大臣商议要事的宫殿，自从太子昏迷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去过了。 正在徐福和许世忠往正明殿赶去的时候，发现不少大臣也都在往正明殿赶。 只不过这些大臣一个个神情肃穆，双眼深邃，不只是在思索什么事情。 很快，众人便已经赶到了正明殿，而皇城司指挥使宋仁贵也已经在这里等待了。 “怎么样了？”宋仁贵一看到许世忠和徐福，便急忙走了过来。 “没有找到。”许世忠叹了口气：“对了，宋指挥，皇后娘娘召见所为何事？” “不知。”宋仁贵摇了摇头：“或许与叛军的事情有关。” 说到这里，宋仁贵的目光看向了周围窃窃私语的诸多大臣，双眼微眯：“这些人……” “娘娘驾到。”就在这时，皇后娘娘从正明殿外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六位皇子，以及太子妃。 皇后娘娘没有看周围的人，直接来到了皇位旁，目光冷峻的环视整个正明殿。 诸多大臣见状，站在原地，在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他们是拜也不是，不拜也不是。 皇后娘娘站在龙案前，太子妃站在了她的左侧，六名皇子依次排开站在了她的身后。 沉默了差不多有十多秒，皇后娘娘终于说话了。 “皇城司指挥使宋仁贵、明镜司指挥使刑千秋可在？”皇后娘娘沉声道。 “臣在！”宋仁贵急忙上前一步：“不过娘娘，明镜司指挥使刑千秋被长生教追击故而失踪，至今未找到其下落。” “那明镜司现在何人管理？”皇后娘娘说道。 “刑指挥失踪前，曾让明镜司同知许世忠代管明镜司一切事宜。”宋仁贵答道。 “好！”皇后娘娘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许世忠来了么？” “臣在！”许世忠急忙上前说道。 “好，既然刑千秋相信你，那么本宫也相信你，在刑千秋归来之前，你就暂代明镜司指挥使之职吧！”皇后娘娘说道。 “是，臣遵旨！”许世忠说道。 “好。许世忠、宋仁贵。”皇后娘娘沉声道：“今日正明殿内，本宫与你们二人杀人之权。无论是谁，无论官职如何，你们认为当杀，便杀！” “……”许世忠和宋仁贵顿时呆住了，这算是什么旨意？ 在正明殿内随便杀人？自从大齐建国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 不，古往今来，就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 不过二人也只是呆立了一瞬，便急忙说道：“臣遵旨。” 同时，二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皇后娘娘来到这里之后，什么都没有说，就先下达了这样的一个指令。 看样子，今日这正明殿内所发生的事情，绝对不会小了！ “本宫也相信。”皇后娘娘的目光转移到了群臣身上，没有一句废话：“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叛军的事情。” “如今陛下、太子昏迷未醒，保卫大齐的重任就落在了本宫与诸位身上。” “在这个时刻，所有人必须众志成城。” “破坏团结者，杀！” “意图逃离者，杀！” “试图谋反者，杀，九族尽诛！” 虽为女子，但是皇后此刻的气概却是震惊了整个正明殿。 三句“杀”，说的铿锵有力，杀气腾腾…… ------------ 第二百三十八章：皇后的安排 整个正明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后娘娘接下来的话。 “兵部尚书何在？”皇后娘娘也没有拖延，而是平静的说道。 “臣在。”暂代兵部尚书之职的吴江上前一步。 “现在，京都的城卫军有多少人？”皇后娘娘问道。 “如今京都内尚有三千守军。”吴江说道。 “只有这些？”皇后娘娘眉头一皱。 “启禀娘娘，本来京都附近驻扎有虎卫军、天启军两支军队，总计四万三千二百人。”吴江说道：“可是前一段时间麟阳城褚侯叛乱，陛下令静安王带走了三万人。随后太子令曲威将军、虎骑将军领兵五千，前往广胜城。” “又令御史大夫尚成轩领兵三千，巡视天下。” “这就抽走了大部分的虎卫军及天启军。” “而最近，不知为何，军营中陆续有士兵失踪，军中彻查却一无所获。所以此刻只有了三千守军。” “吴江，本宫让你代管兵部尚书之职，你就是如此管理的么！”皇后娘娘沉声道：“不知所踪？你们军营是菜市场么？可以随意进出？” “启禀娘娘，娘娘虽然让臣代管此职，但……”吴江叹了口气：“唉……” 自古至今，官场之上的说道都很多，有名未必会有实权。 尽管吴江受到了皇后娘娘的旨意，代管兵部，可是毕竟不是陛下亲封。 所以有些人阴奉阳违、甚至暗中掣肘也是常事。 “不用说理由，本宫要的只是结果！”皇后娘娘沉声道：“三日，本宫给你三日时间，彻底整顿兵部。如有不服者，杀！” “臣，遵旨！”吴江急忙说道。 “同时。”然而，皇后娘娘的话并没有说完，沉声道：“令你彻查各府府兵，点名造册，暂充城卫军，由二皇子协助于你。” “娘娘！”皇后娘娘话音刚落，群臣顿时脸色一变。 清点府兵？那谁为他们看家护院？ 如果叛军打入京都，谁来保护他们逃离？ “皇后娘娘，自古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啊。”御史张谦急忙上前说道：“各府府兵，自大齐建国以来，便受大齐国法庇护！” “没错，皇后娘娘，您虽未大齐皇后，却也不能这般枉顾国法！”另一名大臣许知远叫道。 “没错，没错。”别的大臣也纷纷相应。 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让他们的府兵离开他们。 然而就在这时，宋仁贵突然冲出，手中的长剑直接刺入了张谦的胸口。 “噗嗤……”鲜血飞溅，张谦的眼中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而与此同时，许世忠也冲了出来，手中的刀同样刺入了许知远的体内。 “噗通，噗通！”伴随着两声闷响，张谦和许知远的身体轰然倒地。 “你们要记住，本宫没读过几年书。”皇后娘娘轻声道：“所以，不要和本宫讲什么道理，讲什么自古未有之说。” “今日，这正明殿中，本宫不是在与你们商量，而是命令！” 随后皇后娘娘看向吴江：“吴江，你与二皇子即刻前去。清点府兵，抓紧训练。若有抵抗着，一律格杀！” “是！”吴江抱拳道。 “哈哈。”二皇子从皇后娘娘的身后走了出来，笑着看向吴江：“还请吴尚书多多指教。” “好。”吴江点了点头，随后便与二皇子一同离开了。 “户部尚书何在？”随后皇后再次问道。 “臣在！”暂代户部尚书之职的沈冲站了出来。 “清点国库物资，尽快……”很快，一道道指令从皇后的口中传出，一名名皇子各自领到了各自的任务，随着一位位大臣离开。 如果明眼人可以发现，这些可以离开的大臣都是皇后娘娘新提拔起来的。 换而言之，这些人都可谓是皇后娘娘的亲信。 这样一来，其余的大臣顿时觉得忧心忡忡。 有的是担心皇后娘娘想要独揽大权，成为女帝； 有的则是担心皇后娘娘这样会动摇自己的地位，甚至暗暗思索是否要投靠； 还有的则是因为心中有鬼，所以更加忐忑万分…… 皇后看着眼前大臣的表情，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她又何尝想要这样做？ 可是如今大敌当前，若是朝廷内部的人都各怀鬼胎，那么恐怕就会出大问题了。 所以，尽管皇后娘娘不想，此刻却也必须要展现出雷霆手段。 收拢各府府兵，不仅仅是为了补充城卫军，同时也是为了削弱这些大臣的力量。 只有当他们知道，一旦京都城破，他们同样无法自保。 这样一来才会让他们坚定地与自己、与皇室站到同一阵线。 剩下的指令，也无一不是在为这件事谋划。 或许当陛下醒来的时候，会认为她做的太过分了。 但是她别无选择。 很快，一天的时间便过去了，在这个过程中，皇后娘娘没有再放走任何一位大臣，以免这些大臣回去，干扰到了自己的谋划。 终于，就在天黑的时候，二皇子走了回来。 随着二皇子的归来，也说明了各府府军的整顿已经彻底结束。 “好了，诸位大臣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还请回吧。”皇后娘娘沉声道：“值此危机关头，还望诸位众志成城，共同度过这场难关。” “届时，等到陛下醒来之际，本宫必将奏明圣上，对诸位进行嘉奖！” “是！”众多大臣看了看二皇子，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看样子木已成舟，他们就算是想要反抗也没有任何作用了。 等到诸位大臣都退去后，皇后娘娘的身体微微晃动，二皇子急忙扶住了她。 “没事。”皇后娘娘脸色惨白，摇了摇头。 之前皇后娘娘也与天蕊接触了很长时间，虽说没有让皇后娘娘陷入梦魇症，但是却也严重损害到了皇后娘娘的身体。 今天站在这里这么久，又做了这么多事，皇后娘娘的身体也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娘娘！”许世忠和宋仁贵急忙上前，担忧的看向皇后娘娘。 “无事……”皇后娘娘呼出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快步跑了进来…… ------------ 第二百三十九章：要杀人了 “何事如此惊慌？”二皇子沉声道。 “启禀二皇子，城外来了一名老者，自称宋仁德。”内侍急忙说道：“说是来给陛下看病的！” “什么！宋神医来了！”众人眼睛一亮。 “快，快请宋神医进来！”皇后娘娘急忙说道：“对了，宋指挥，麻烦你立即领兵前去，一定要保护好宋神医！” “臣遵旨！”宋仁贵点了点头，急忙出去准备了。 很快，在皇城司的陪同下，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进了正明殿，正是宋仁德。 “老夫见过皇后娘娘！”宋仁德进殿后，对着皇后娘娘微微行礼。 “宋神医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皇后娘娘急忙说道：“多年不见，宋神医风采依旧啊。” 曾经宋仁德乃是太医院的医师，所以皇后娘娘和宋仁德也是相熟。 “娘娘谬赞了。”宋仁德说道：“娘娘也一如既往，风华绝代。” “宋神医。”就在这时，许世忠突然问道：“静安王爷不是应该与你同行么？怎么您自己来了？” “老夫记得你。”宋仁德看了看许世忠，微微思索：“你应该是当初跟在刑千秋身边的那名小将，你叫，许世忠？” “正是许某，见过宋神医。”许世忠抱拳道。 当初在麟阳才子案的时候，许世忠曾在麟阳城见过宋仁德。 “当初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名小兵，想不到短短一年的时间你竟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宋仁德点了点头：“对了，刑千秋呢？” “刑指挥遭遇长生教突袭，已然失踪了。”许世忠叹了一口气说道。 “失踪？”宋仁德眉头微微皱起，然后对皇后娘娘说道：“其实本来老夫的确是与静安王一同来此的，只是在龙回镇的时候，我们遭遇了长生教的魁星殿主。” “魁星殿主设下埋伏，对付静安王，结果王爷就被困在了那里。” “可是王爷担忧陛下和皇城内的情况，所以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让老夫先行一步，赶来京都。” 说到这里，宋仁德突然眉头一皱，疑惑的看向皇后娘娘：“娘娘，你……” “本宫无事。”皇后娘娘说道。 “这……”宋仁德犹豫了一下：“好吧，娘娘，请问陛下在哪里？” “请随本宫来。”皇后娘娘急忙说道。 随后皇后带着宋仁德来到了崇德宫，宋仁德没有任何的停留，直接来到了床边。 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宋仁德双眼微眯，沉声道：“果真如段先生所言。” “不知道宋神医可否救醒陛下？”皇后娘娘担忧的问道。 “可以。”宋仁德点了点头：“但是需要时间。” “根据陛下的情况来看，他的神经应该已经受到了很大的损伤，不可急治，否则必然伤及根本，只能通过针法、用药缓缓图之。” “那，大概得多久，陛下才能醒过来？”皇后娘娘再次问道。 “少则三五月，多则七八月。”宋仁德叹了口气。 “那宋神医。”许世忠突然说道：“如果有天蕊呢？就是各种保存过后的天蕊？” “导致陛下昏迷的物质么？”宋仁德眼睛一亮，沉声道：“这样的话，老夫有信心在两个月内，让陛下醒过来。” “只是只能让陛下醒过来，想要恢复如初，还需要一点时间。” “好！”皇后娘娘点了点头：“那就拜托宋神医了。” “对了。”皇后娘娘话音一转：“宋神医，与陛下症状相同的还有太子与朝中的诸位大臣，劳驾宋神医……” “可以。”宋仁德点了点头：“对了，还劳烦娘娘让太医院的人听老夫一同前往。虽然此症断症很难，但是治疗起来却没有太多的讲究，老夫会尽快让他们学会的。” “好，本宫正犯愁宋神医只有一人，该如何解了这大事。如今这样正好。”皇后娘娘笑道。 随后皇后娘娘便让太医院的人随宋仁德一同前往太子府进行治疗。 并且让许世忠带着明镜司的人陪同，以免半路遭遇不测。 同时，皇后娘娘让人尽快找到被御锄房收藏起来的天蕊样品，之前在皇宫遇袭的时候，御锄房的人也死了不少，其中就包括了御锄房的坊主——司徒玉。 很快，经过了宋仁德的诊治，发现无论是太子还是几位大臣，症状都比较轻，他有信心可以在半个月之内，将这些人救醒。 听到了宋仁德的恢复，皇后娘娘松了一口气。 可是还没等皇后娘娘放松多久，便得到了消息。 乱军已经杀到京都二十里之外，可以说已经兵临城下了！ 朝中的诸多大臣顿时惊慌不已，可是城卫军、皇城司、明镜司这三个部门却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虽然未必能一直挡住乱军，但是乱军想要杀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只要能拖到陛下醒过来，那么一切事情就都有了转机。 两天后，乱军终于抵达了京都的周围。 不出众人所料，这些乱军装备看起来十分精良，而且还有许多的攻城器械。 事实上，这哪里是什么各地叛乱的游兵散勇组成的乱军，而是一个成建制的军队。 而在这大齐王朝，能组成这样军队的势力几乎没有，除了长生教！ “呼，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站在城墙上，许世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中年男子：“崔将军，你紧张么？” “紧张？当年我与陛下一同征伐天下的时候，见过的阵仗比这个打多了。”崔浩站在许世忠身边，他正是京都城防军的统领：“所以，你觉得我会紧张么？” “哈哈，好吧，反正我紧张。”许世忠干笑两声。 “呵呵。”崔浩低声道：“其实我也紧张。当年见过归当年见过，毕竟这么多年没打仗了，我也有些手生了。” “哈哈，崔将军你可真有趣。”许世忠笑道。 “好了，说笑就到此为止吧。”崔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中流露出惊人的杀气，沉声道：“要杀人了！” ------------ 第二百四十章：叛军 没有任何犹豫，叛军整顿好阵型之后，直接便对京都发动了猛攻。 叛军的声势浩荡，足足有五万之众，士兵如同潮水一般不断涌向城墙。 而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快速冲到城墙上，脸色有些苍白的对许世忠和崔浩说道：“指挥，不好了。” “怎么了？”崔浩眉头一皱，目光却并未从城外移开。 马上叛军就要到城墙下了。 “放箭！”估算了一下距离，崔浩直接下令道。 顿时城墙上的士兵发动了攻击，利箭如雨水般落下，不断有叛军惨死重伤。 “京都中出现了一股叛军，足有五千人，正在冲击皇城！”这名士兵说道。 “什么！”崔浩猛然转头，大叫道！ 另一方面，宋仁贵站在皇城的城墙上，看着这五千人的叛军，心中十分苦涩。 经过了之前的混乱之后，现在的皇城司连一千人都不到，城墙上的守城器械更是被破坏了七七八八。 最主要的是，整个北城门都在天工坊闯入的时候被炸毁了，还未修复，此刻只是用一块木板临时当得宫门。 所以，叛军尽管只有五千，但是真的有些防不住啊！ 至于这五千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宋仁贵也不感到意外。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长生教的各种手段他也见识过了，诺大的皇城中藏个万八千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这也是为什么宋仁贵没有带着皇城司的人去守城的原因，为的就是避免长生教趁机偷袭皇城。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宋仁贵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沉声道：“宫门已失，多守无益。吕琦！” “在！”一名小将沉声道。 “你领两百人，前往崇德殿，一定要庇护好陛下、娘娘以及宋神医的安全！”宋仁贵说道。 “是！”吕琦应道。 “剩下的人，与我一同出城杀敌！”宋仁贵厉声道。 紧接着宋仁贵一马当先，直接从城中杀了出去。 顿时，厮杀声震天响地，血流成河…… 城墙上，崔浩正在指挥城卫军战斗，心中却是无比的焦急。 “怎么办？”许世忠一刀劈落一名冲上城墙的将士，用力踢了两下云梯，可是却纹丝不动。 “只能相信宋仁贵了！”崔浩大叫道。 此刻叛军的攻势猛烈，他根本就抽调不出人来去帮助宋仁贵。 否则一旦城墙失守，那么后果将更加不堪设想。 “该死的，这长生教到底有多少后手啊！”许世忠大叫道。 说到这里，许世忠看了一眼远方，此刻竟然还有叛军不断地自远处赶来。 仿佛永远也杀不尽一般。 而另一方面，静安王带着两千军士正在拼命的赶往京都。 之前在回龙镇的时候，静安王拼尽全力，送出了宋仁德。 可是自己却没有冲出去。 而是留在了回龙镇牵制魁星殿主。 以防魁星殿主追击宋仁德。 而不知为何，自昨傍晚起，魁星殿主竟然撤掉了所有的布局，离开了回龙镇。 确定不是陷阱之后，静安王急忙调动军队，向着京都的方向赶去。 不过，本来半日的路程，如今却行了不到一半的距离。 这一路上不断有叛军出现，静安王只能清剿了叛军才能继续前进。 又过了许久，静安王终于快要看到京都的城墙了。 两千军士也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树林中冲出，一柄长剑直接刺向了静安王坐骑的头颅。 静安王急忙驱马躲闪，同时发动攻击，这才避免了马的死亡。 不过尽管这样，马仍旧受了伤，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静安王飞身跃起，这才避免了被马压在身下的后果。 “是谁！”静安王怒喝一声，刚刚这道身影来的太急，他并未看真切。 “嘻嘻，不愧是静安王，这都能躲过去。”身影站在十米之外停了下来，巧笑嫣然。 “是你！”看清了这道身影，静安王的瞳孔微微收缩。 来人竟然正是长生教的百泽殿主！ “正是本尊。”百泽殿主笑了笑：“王爷，你戎马一生也过去辛苦了，如今你也该享享清福了。” “哼，要是没有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本王早就享清福了！”静安王冷声道。 “哦，也是，我们也觉得对不住你，所以这才来补偿的啊。”百泽殿主说道。 “你们？”静安王双眼一眯。 “没错，就是我们。”就在这时，伴随着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一道道身影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静安王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警惕的看着这些人。 人不多，仅仅只有四人。 但是这四人正是长生教的无诚、九誓、魁星，以及忘机这四位殿主。 “呵呵，看样子本王的面子很大啊。”静安王沉声道：“竟然同时有五位长生教殿主同时出手！” “那是，你可是静安王啊。”无诚殿主笑道：“英勇无敌，盖世无双的静安王！” “别废话了，以免出现变故。”九誓殿主沉声道。 经历了这么多次谋划的失败，九誓殿主不想再有任何波折。 随后五位殿主同时冲向了静安王！ “列阵，迎敌！”静安王大喝一声，带着两千军士冲向了这长生教的五位殿主！ “咳咳……”皇城外，宋仁贵的脸色已经是一片惨白。 如今的皇城司人已经剩下的不到一百人了，而叛军却还是一眼看不到头，粗略估计，恐怕还有四千多。 他们只能退到城门边，试图缩小敌人的攻击范围，减少自己每一次需要面对的叛军。 但是，被攻破也只是时间问题。 “刑指挥，段先生……”宋仁贵身上的铠甲已经碎裂，浑身都已经被血水浸透，手中的武器已经换了好几个，最初的早就卷刃了。 “陛下……”宋仁贵背对皇城，擦了擦脸上的血水。 “今日，宋某就要先走一步了！” “我以血肉筑长城，你等宵小休想跨进一步！”宋仁贵大喝一声。 随后，宋仁贵的眼中发狠，牙关紧咬，挥动着手中已经快要碎裂的武器再次冲了出去！ ------------ 第二百四十一章：鬼军！ 宋仁贵抱着必死的心冲向了叛军，在他死之前，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士兵冲进皇城！ 然而就在这时，叛军的身后突然响起了剧烈的厮杀声，一直奇兵凸起，如同一支利箭直接杀穿了整个叛军阵营。 宋仁贵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如今的皇城中，哪里还有这么一支军队？ 很快，那支军队杀到了宋仁贵面前，而站在最前面的正是三个人刑千秋、孟长空以及一名使双刀的绝美女子。 “你个兔崽子，你总算回来了！”宋仁贵看着眼前的刑千秋，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喂，我的伤还没全好呢。”刑千秋笑了笑，然后和宋仁贵来了一个拥抱。 虽然过去刑千秋和宋仁贵的关系说不上有多好，但是如今毕竟是同生共死过了，两人的关系也亲密了不少。 “这二位是？”宋仁贵疑惑的看向孟长空和使双刀的女子。 “老娘霍十娘。”绝美女子说道：“你们两个大老爷们的腻不腻歪？还杀不杀敌了？” “杀！”宋仁贵和刑千秋同时说道。 随后几人没有再客套，快速的冲向了战场。 由于有着刑千秋的加入，很快这只叛军便落入了下风。 不过刑千秋带来的人并不多，只有五百多人，想要彻底消灭这些叛军还是不可能的。 等到占据了一定优势之后，他们便快速的退回到皇城中，封死了大门，守在城墙之上。 “咳咳……”宋仁贵口中咳出了两口血，脸色有些苍白。 “喂，死不了吧？”刑千秋说道。 “嗯。”宋仁贵点了点头，然后对孟长空和霍十娘鞠了一躬：“感谢二位以及诸位将士的相助。” “我说，你怎么不谢我呢？”刑千秋说道。 “谢你干什么？”宋仁贵反问道：“这是你应该做的。” “好吧。”刑千秋摊了摊手，目光看向了城下的叛军。 短暂的混乱过后，叛军已经调整过来，正在进行休整，随时再一次可能发动攻击。 “话说，刑指挥，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这些是？”宋仁贵疑惑的问道。 “这事说来话长。”刑千秋笑了笑。 原来那一日，刑千秋深受重伤并遭受长生教三位殿主的追击，本来以为生还无望，结果却被人拖入了一处隐秘的角落。 这人正是孟长空。 当初，静安王怀疑鬼市之中会有阴谋，所以特意派孟长空潜入鬼市调查，后来因缘巧合之下，发现了深受重伤的刑千秋，将其带入了鬼市当中。 在给刑千秋治疗的过程中，孟长空将自己的调查结果告诉了刑千秋。 本来孟长空打算替刑千秋给明镜司传信的，以免明镜司惦记，可是就在那时突然听闻叛军即将围攻京都。 刑千秋认为，长生教必然还有别的谋划，所以这才让孟长空隐藏消息。 他也想要像段明一样，隐藏在暗处。 同时，等到刑千秋的伤好了一些，他们二人便一同再次前往阴风里，见到了霍十娘。 根据孟长空的调查，霍十娘这个人或许与宫里有关。 见到了霍十娘之后，霍十娘也没再隐瞒，而是直接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鬼市的真相。 原来，刑千秋和段明之前都猜错了，鬼市的真正幕后之人并不是长生教，而是当今皇帝！ 皇帝一直认为像是鬼市这样的存在必然是会出现的。 所以，与其让不知名的人得到鬼市，不如自己亲自掌管。 因此他暗中安排霍十娘掌管鬼市，自己则隐藏在其后面最深处。 这些年皇帝通过鬼市，积累了大量的财富，所以大齐的经济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快速提升。 同时鬼市中，皇帝也让霍十娘秘密培养了一批强大的士兵，取名“鬼军”。 他们的装备与黑甲卫同一水平，全员黑衣黑甲，同等规模之下，就算是对上大名鼎鼎的黑甲卫，也未必会输。 不过之前皇帝陛下一直昏迷，无人知晓此事，没有指令的情况下，霍十娘也不敢擅自行动。 所以，这只鬼军一直不曾出手。 而随着刑千秋的到来，等待许久的鬼军终于可以重临人间，与那黑甲卫争一争最强军队的名头！ 而在刚刚的战斗中就可以看到鬼军的强大。 五百名鬼军随着刑千秋杀入五千人的叛军中，虽然是偷袭，但也斩将杀敌一千二百余人，而自己死亡的却不到五十人。 如此战绩，让人胆寒。 听到了这些之后，宋仁贵也感觉无比庆幸。 如果刑千秋早早的就带着这五百名鬼军出现，那么长生教必然会对这五百名鬼军设下圈套。 到那时，情况就会与现在截然不同。 如今，他们虽然没有办法尽数诛灭城下之军，但是却也足以守住皇城了。 只要等到城卫军的人暂时击退外面的叛军，派人回援，然后里应外合，便可扭转乾坤！ 而另一方面，城墙上，无论是许世忠还是崔浩，此刻都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皇城之事了。 外面的敌军如同潮水一般不断涌来，城卫军的压力越来越大。 不断的有叛军杀上城墙，鲜血在城墙上汇聚成河，沿着城墙边缘的排水槽流下，如同一道道小的瀑布。 很快，城墙上的尸体越来越多，守城的城卫军已经将叛军的尸体当成落石，向着城墙下砸去。 尸山血海、累累白骨，整片城墙已经成了一座巨大的绞肉场。 许世忠、崔浩、徐福都已经杀红了眼，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只是本能的向着敌人发动攻击。 刀劈卷了，枪刺断了，铠甲碎了，人都死了。 这场战斗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宿，所有人都快要扛不住了，但是却仍旧没有停。 突然，一声马嘶响起，静安王带着一支军队直接从后方杀了出来，冲入了叛军当中。 看到静安王的归来，城卫军们神情一震，尤其是崔浩！ “杀！不要再让任何一个敌人踏上城墙！”崔浩怒吼一声，冲到了城墙边，直接将一名刚刚爬上来的士兵劈落下去。 “杀！”许世忠、徐福等人也同时大喝，紧随其后…… ------------ 第二百四十二章：僧与道 静安王冲入了乱军之中，犹如一只大手，狠狠地将叛军撕裂开来。 不过，无论是崔浩，还是许世忠、徐福都没有注意到，此刻的静安王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之前在青龙岭，静安王同时遭遇了五名长生教殿主的围攻，虽然侥幸将五名殿主击退，但是自己却也身受重伤，两千军士更是折损了近一千人。 当然，这并不是说长生教的五位殿主就是以一当千，仿若神人。 而是因为长生教早就做好了计划，战斗刚刚打向，便有一队叛军从平叛军的身后袭来。 所以造成了平叛军的大量死亡。 而如今，静安王只是杀了有一小段时间，身体便开始摇晃起来。 深受重伤又驰骋百里赶来这里，静安王完全凭借着一股意志在作战。 “杀，杀了他！他快不行了！”随着战斗，叛军也一点点克服了对静安王的恐惧，发现了静安王的状态似乎不对。 于是纷纷大叫道，同时冲向了静安王。 静安王身边的平叛军越来越少，甚至于就连他的马匹都死掉了，只能徒步作战。 “王爷！”徐福站在城墙上看到这一幕，睚眦欲裂。 可是徐福却也没有任何办法，此刻他们能守住这个城墙已经是竭尽全力了，想要冲下去都做不到。 “全军听令！”静安王大喝一声。 “末将在！”城墙上，徐福、崔浩以及所有的将士同声应道。 “誓死捍卫城墙！绝对不可放一名敌兵入城！”静安王一刀削去了身前敌兵的首级，然后高声道：“无论生死，本王与诸将同在！” “杀！”满城军士大喝道，士气瞬间拔到了顶点。 距离战场不远处，忘机殿主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然后对一旁的百泽殿主说道：“不愧是静安王啊，在军中的威望无人能及。” “是啊，这就是静安王啊。”魁星殿主叹了口气，脑海中回忆起与静安王并肩作战的峥嵘岁月，真是波澜壮阔。 “不过，我说他本来是能活的。”百泽殿主说道：“深受重伤还冒死冲到城墙下，只为了喊这么一句口号？值得么？” “值得。”百泽殿主的话音刚落，便见蓝丰殿主从暗处走了出来。 “大殿主！”百泽、忘机、无诚、九誓、魁星五位殿主同时对蓝丰殿主点了点头。 “诸位辛苦了。”蓝丰殿主也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或者该说，不愧是静安王啊。” “静安王一定是察觉到了本尊的计划，所以才冒死前去。” “本尊之前在城卫军中安下的暗手，只怕全都失效了……” “你是说……”魁星殿主看向城墙。 “没错，本尊本来计划，等到关键时刻，启动留在城卫军中的暗手，打开城门，一举全歼崔浩等人。”蓝丰殿主说道：“不过，经过了这么一件事，那些暗手怕是也废了。” “这就是静安王的魅力啊。”九誓殿主点了点头。 “不过。”蓝丰殿主话音一转：“破坏了本尊的计划，静安王也就休想活下去！到底是一面城墙更重要，还是大名鼎鼎的静安王更重要，本尊倒是想要好好看看！” 伴随着蓝丰殿主的话，静安王身边的平叛军已经近乎死绝了。 静安王的身上更是增添了不少新伤，状态已经彻底跌落谷底，仿佛就算没人杀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王爷！”徐福等人睚眦欲裂，泪流满面。 静安王却是笑了笑，喃喃自语道：“本王戎马一生，最终能够战死沙场，倒是荣幸了。” 随后静安王长刀拄地，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看着包围自己越来越紧的叛军，双眼中的神色渐渐涣散。 “刑小子，你可以一定要保护好婉儿啊！” “婉儿，你要幸福！” “杀！”随后静安王抽出长刀，冲向了叛军…… 京都的战斗如火如荼，许多城镇更是如此。 净心方丈、清虚道长，带动着佛、道两教之人，解了静安王在落霞山的困境之后，便直接分散开来，以一寺、一观为单位，分别前往了大齐的各个地域。 他们每到一处，都用最快的速度打压当地的长生教，然后安抚民心。 这一点，就算是皇帝御驾亲临也比不上这些人。 要知道，能对抗信仰的，就只有信仰了。 这些年，长生教势大，佛、道两教只是不愿与长生教争抢教徒，并不是真的落寞了。 甚至于天底下有不少的百姓，同时信奉者两个教派、乃至三个教派。 要不然，梵行寺也不可能日夜香火鼎盛。 随着佛道两教的介入，而长生教的殿主却又都不在，根本无力与全力出手的两教对抗。 长生教在民间的威望迅速被压制下去了。 而随着威望被压了下去，反叛的意识也就被压了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净心方丈、清虚道长等人不是带兵支援京都。 毕竟，釜底抽薪才是解决当前困境的最好办法。 只要没有新的叛军，那么京都方面才有了一丝的胜算。 “净心方丈。”一间禅房中，一名僧人对净心方丈说道：“普化寺、清心寺等十二间寺院已经站稳了脚跟，还有七家寺院正在努力。” “嗯，很好。清虚道长那里呢？”净心方丈点了点头。 “与咱们大致相同。”僧人回到。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净心方丈说道：“传信与诸寺，站稳脚跟后不可擅离，以免长生教死灰复燃。” “另外，需要多加小心，长生教极善挑动百姓，一定要加倍提防。” “阿弥陀佛，小僧知道了。”那名僧人随后便离开了。 等到僧人离开后，净心方丈缓缓走到窗前，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双眼微微眯起：“段施主，我们都已经做到了，那么你呢？你接下来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阿嚏！”段明猛然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段明看向左右：“不知道是谁想我了？老刑、老许、老宋、还是那妖僧？他们应该没死呢吧。” “等等，我这混的啊，怎么都是一堆臭老爷们……” ------------ 第二百四十三章：希望 刀断了，甲碎了，皇城下，静安王踉跄的后退。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静安王默默地看向了天空。 经过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天。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这句话有两个含义。 一种表现了战争的残酷，另一种却更加恢弘大气一些。 挂着士兵头衔的壮士，实际上只是希望得胜归家，封妻荫子、享受荣华，若是能平静的慢慢走向死亡，更是其所盼望的。 但真正的将军不同，其所希望的永远都是战死沙场，而不是老死在病榻上。 生而辉煌、活而辉煌、死亦辉煌， 周围的叛军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兴奋了起来。 这可是静安王啊，如果能亲手杀了他，这是多大的功劳，甚至有可能会在史书上被记下厚重的一笔。 无论是美名还是恶名，能够在几千、几万年后还被人所铭记，这多有诱惑力啊！ 于是，这些叛军大叫着冲上前，手中的刀狠狠的劈向了静安王。 静安王已经无力反抗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然而过了几秒钟，静安王仍旧没有死。 他疑惑地睁开眼睛一看，只见一名老者正站在他的身前，而那些挥动着兵器的人全都死了。 “是，是你……”静安王一愣，眼神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你会死。”只见那人笑着转过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但不是今天。” 眼前的这人正是之前段明所见到的那名神秘老者。 而这之所以让静安王感到无比的惊奇，就是因为这名老者自大齐建国以来，几乎就没怎么出过手。 除非国家遇到了生死存亡的大事，除非有人想要占据李氏江山，否则他都不会出手。 曾经段明猜测他之所以不曾动过想要当皇帝的念头，就是因为这个人的存在。 这种说法不可以说是完全错误。 可是如今，这个人为什么会为了救自己而出现？ 难道说，在他的眼里，现在的大齐已经风雨飘摇了么？ “长生教。”老者转过头，手中的红木手杖轻轻拄地，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杀机。 不过这杀机稍纵即逝，随后老者转身一把抓住了静安王的肩膀，拎着静安王向着一旁的城墙冲去。 来到了城墙边，老者手中的红木手杖猛然刺出，竟然直接刺入了坚固的城墙内。 随后老者手臂用力，竟然直接拉着静安王飞跃了数米之高。 这样只是跳了机会，老者便已经带着静安王来到了城墙之上。 徐福等人见状，顿时大喜，急忙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静安王。 “咳咳。”静安王的口中溢出鲜血，对着老者说道：“多谢您出手相救。” 老者微微一笑，然后摇了摇头：“你还不能死，最少现在不能。” 随后老者脚步用力，身形冲入了皇城，瞬间便消失在了京都当中。 “这，这真乃神人也！”徐福忍不住赞叹道。 “是啊，他就是咱们大齐的活神仙啊！”静安王点了点头。 “好了，老爷，你还是别说太多了，赶快休息一下吧。”徐福急忙说道，然后让两名黑甲卫护着静安王走下了城墙。 而静安王刚刚走到城墙下，便直接昏迷了过去。 他已经太累太累了、 无论是静安王还是徐福等人都不知道的是，不仅是静安王，那名老者刚走出没多远，也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咳咳……”老者忍不住咳了两声，血水从他的嘴角溢出。 之前被天工坊误伤的伤还没有痊愈，后来老者也不慎中了天蕊之毒。 所以，刚刚救援静安王，已经是老者用了最后的力量做到的。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老者才会去救援静安王。 要知道，如果刚刚静安王死了，那么虽然其壮烈的死亡会让守城军成为一支“哀兵”，从而战力大涨。 但是这种情绪是非常难以维持住的。 时间稍微长一点，一旦哀伤的情绪度过，只怕战力会直线下降。 到那时，京都也就必然失守。 而此刻，老者最需要的却是一个安静的地方用来养伤。 所以老者在短暂的取舍过后，决定救出静安王。 如此一来，静安王活着，便会成为城卫军心中的主心骨，更是可以成为京都的定海神针。 只要城卫军能坚持到静安王恢复过来，那么这场战斗就还有一丝胜算！ 战争不断的进行，转眼间便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无论是京都的城墙还是皇城，都陷入了苦战当中。 围攻皇城的叛军狡猾的就如同一只泥鳅，一旦城卫军抽出空来，便会化整为零消失在京都之中。 而一旦城外的叛军攻城，那么他们又会从一个个地方冒出头来，再次攻打皇城。 如此一来，城卫军既不敢将部分军队留在皇城，皇城的皇城司也不敢派兵前去支援城墙。 双方就被这一小股叛军分开，无法合到一处。 这让所有人都无比的愤怒，但是却也无济于事。 不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好事发生。 趁着战斗停歇的空隙，徐福亲自带着黑甲卫护送静安王前往了皇宫，拜托宋仁德进行诊治。 而经过了七天的诊治过后，静安王已经恢复了意志，只是还无法下地行走。 之前的战斗对于静安王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已经严重的透支了他的潜力。 或者说，如果不是宋仁德的话，如果不是皇宫里有着各种各样的珍贵药材的话，静安王可能已经死了！ 所以，能这么快捡回一条命，已经是静安王洪福齐天了。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好处，那就是在这段时间，刑千秋和许世忠终于碰上了面。 随后刑千秋和许世忠就着现在的情况一点点进行了分析。 并且重新对当前的形式进行了梳理，并让明镜司人精神大振，对于接下来的局势有了更好的判断！ 更是由于静安王与刑千秋的陆续回来，终于给这场战争带来了一丝胜利的希望。 而就在京都城外，蓝丰殿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动手吧！” ------------ 第二百四十四章：雾笼京都 动手吧。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代表着长生教的谋划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锋锐的口哨声在叛军中响起，然后如同烽火传讯般，陆续的在京都内外响起。 听到了这个口哨声，刑千秋等人神情顿时一变。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响起这样口哨声，任谁都不会视若无睹！ “所有人全神戒备！”静安王咬牙从皇宫中走了出来，沉声道：“长生教恐怕又有新的手段了！” “嗯。”刑千秋点了点头，快速走了出去，直接去找宋仁贵等人进行准备。 而就在下一刻，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整个京都的地面都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刑千秋等人震惊的向着轰鸣声响起的地方看去，双目圆瞪。 那是天工坊的位置！ 长生教偷袭了天工坊！ 而就在巨大轰鸣声响起之后，京都外突然弥漫起浓浓的大雾，厚重的雾气仿佛一只来自于远古的怪兽，向着京都的方向缓缓“走”来！ “糟了！”许世忠站在城墙上，顿时叫道。 “天啊，神威，这是神威啊！”一旁的崔浩震惊的叫道。 “不，这是干冰的效果！”但是许世忠却是摇了摇头。 这样的情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所以尽管崔浩无比震惊，但是他却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当初段明就说过，如果日后长生教用这种手段攻城会很麻烦。 很快大雾便笼罩住了京都的城墙，并且快速的向着城内涌去。 许世忠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双眼微眯，侧耳倾听。 按照道理说，这么浓的大雾，别说是他们，就算是长生教的人只怕也看不见道路，叛军也应该如此。 这样的话，对方会用什么方式攻城呢？ 就在许世忠沉思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惨叫声，似乎有人遭遇了袭击。 “该死！”许世忠顿时明白了，叛军并不是要借着这场大雾而攻城，而是要借着这场大雾为城卫军内的叛军做掩护！ 然而许世忠刚要让众人小心，可随后却又止住了。 大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让众人小心身边人的话，那么极有可能造成混乱。 而一旦混乱，则是不可控的。 尤其是这里正处于城墙之上，若是混乱，死伤恐怕会非常惊人。 仔细倾听了一下，惨叫声和倒地声并不是很多，说明城卫军里的叛军并不是很多。 而且就像刚刚许世忠所考虑的，那些叛军同样看不见身边的情况。 因此，最多也就是杀死身旁的人，而不敢过多的移动。 也就是说，如果不提醒大家，这种死亡会是可控的，但如果提醒了，这死亡便不可控了！ “许世忠……”一旁的崔浩叫道：“这……” “无事！”取舍之后，许世忠沉声道：“老崔，告诉所有人，绝对不可以胡乱移动。大雾之中，方向难辨，胡乱移动很有可能会从城墙上掉下去。” “好！”崔浩点了点头，随后大喊：“全体城卫军听令，所有人静立原地，不可擅动！” “是！”众多城卫军大叫道。 随后许世忠静静的聆听，果然惨叫声和倒地声消失了。 这说明那几名叛军的确无法找到他人的位置。 然而就在这时，许世忠突然听到了破空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天空中快速划过。 可是，光从声音却是听不出这个到底是什么。 许世忠的心中涌现出一丝不妙的感觉，难道说长生教还有别的手段？ 与许世忠一般的还有刑千秋等人。 厚厚的浓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逼近皇城，瞬间便将整个皇城笼罩在一片浓雾当中。 “所有人小心，当心长生教的突袭！”刑千秋大叫道。 不过皇城中的浓雾浓度远远比不上京都城墙上的浓雾，隐约还可以看见一些东西。 但是能见度不足三米。 换而言之，刑千秋等人站在城墙上，根本看不到皇城的城门。 就在这时，浓雾中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正在向这里靠近。 “原来是这样！”刑千秋瞬间明白了过来。 他不知道京都城墙那里是什么情况，但是这皇城外的叛军绝对是要趁着雾气偷袭皇城。 双眉紧皱，刑千秋努力的思考对策。 能见度不到三米，虽然分不清方向，但是行动却没有大致的问题。 尤其是雾气从空中飘来，城墙下的雾气自然就要比城墙上的淡一些。 所以叛军应该会很轻易的就来到皇城边缘。 而皇城城墙的高度为五米，站在城墙上根本看不到城墙下的情况。 这样一来如何能防？ 至于带兵下城，直接去对敌。 姑且不说双方兵力差距如此之大，能否真的战胜，单单就是在这个时候统筹军队就是一件难事。 “老刑，这怎么办？”宋仁贵叫道。 “这样！”刑千秋沉吟了一下，沉声道：“我寄着绳子跳下去，你们根据我带的绳子的方位发动攻击！” “什么？”宋仁贵听到刑千秋的话一愣：“不行，你自己绝对不可以！” “没事！”刑千秋说道：“我不与他们对上，只是引导方位。” “城门的位置经过了之前的加固，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攻破。”刑千秋说道：“这样一来，只要确定了他们来的方向，便可以对付了他们！” 话音落下，刑千秋不等宋仁贵说话，便快速来到城墙边，将一旁用来拉人上来的绳索缠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从皇城上跳下。 落在了地上之后，刑千秋警惕的看向四周。 果然城墙下的雾气要比城墙上淡了许多，可见度足足有五米。 同时，刑千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雾气中有一道道身影快速穿梭。 脑中微微思索，随后刑千秋快速向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他要看看这长生教到底做的什么打算！ 很快，刑千秋一边隐藏着自己的身形，一边靠近了那个方向。 然而就在刑千秋即将看清楚的时候，身上的绳子却拉住了他。 微微迟疑了一下，刑千秋直接挥刀将绳索砍断，然后继续前进…… ------------ 第二百四十五章：阳谋又见阳谋 “砰！”一声闷响响起，紧接着一架架云梯架在了城墙上。 许世忠听到这个声音，脸色顿时一变。 “所有人听令！”崔浩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急忙大叫道：“立即……” “等等！”然而崔浩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许世忠打断了。 “所有人听着，刀枪出鞘，守在原地，任何人不得随意移动。”许世忠说道：“但是如果有人进入到你们的视线范围内，立即发动攻击！” “为什么？”崔浩听到这话，疑惑的问道。 “城上大雾，能见度极低。”许世忠说道：“叛军就算是上了城来，也会如同咱们一般根本无法分辨方向。” “如果咱们的人随意乱动，那么就像之前说的那样，随时有可能遇到危险。” “但是按兵不动就不一样了。” “城墙边缘的空间就那么大，他们根本上不来多少人。” “这样一来，只要看到他们的人就发动攻击，他们就无法成大气候！” “有道理。”崔浩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果然，过了片刻，一道又一道的身影出现在浓雾中。 然而城墙上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许世忠之前的话，看到了这些人影之后，虽然没有移动脚步，但是却也毫不犹豫的发动了攻击。 顿时，一名又一名叛军死在了他们的身前。 然而也正是由于大雾的原因，许世忠等人并不知道云梯的位置具体在哪里，也就无法去破坏云梯。 所以，叛军仍旧前赴后继的冲上来。 而且后面的叛军有的三三两两前进，不断有城卫军死在了他们的攻击之下。 城墙下，六位殿主静静的看着奔向城墙的城卫军，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这一招的确是有奇效啊。”魁星殿主赞叹道：“看样子之前的实验没有白做。” “嗯。”无诚殿主点了点头。 自古以来，计谋都有阴阳之分。 阴谋者，诡道也。往往兵行险招，以小博大，但是若是遇到同等智慧的敌人容易被其发觉，进而将计就计，反而落入下风。 阳谋者，正道也。堂堂正正，以力压人，攻敌之必守、杀敌之必救。 阴谋、阳谋没有优劣之分，只看所用之人、所对之人。 而长生教的蓝丰殿主，虽然身为女子，但是最为擅长的便是阳谋。 尤其是对手是段明、刑千秋、宋仁贵、静安王这些本就智力很高的人。 对于这种人，使用阴谋有极大地可能性会牵累到自己的身上，反而不如阳谋来的直接。 而如今，由于大雾的原因，云梯所架再无阻碍，那么守城军那坚固的城墙也就失去了作用。 等到城墙失去作用了，那么便是堂堂正正的兵力对抗了。 而比军力的话，守城军顿时就陷入了劣势。 当然，这样一来守城军必然也会伤亡惨重，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而蓝丰殿主，也不在乎这件事情。 都说太上忘情，他们这些寻求“长生”之人，早就将各种感情抛之脑后了。 而之前对于普通百姓的各种关心、“神迹”也只是为了收拢人心罢了。 皇城外，刑千秋沿着大雾继续前进，终于看到了那些叛军。 然而让刑千秋疑惑的是，这些叛军似乎并不是准备冲击皇城，而是在安装一个巨大的木制工具。 这个工具巨大无比，看起来就如同一辆投石车一般。 而在雾气里，还有不少的人在不断地往这个木制工具中运东西。 看到那些东西，刑千秋的瞳孔猛然收缩。 那些东西刑千秋过去曾经见过，正是之前天工坊大杀四方的火药。 不过看样子，这些火药应该都是未提纯。 顿时，刑千秋的脑海中想到了一种可能。 结合着那个木制工具，看样子这些叛军是打算将这些火药投入到皇城中！ 如果那样的话，皇城的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刑千秋心念微微一动，快速的隐蔽身形，向着那些运送火药的叛军走去。 刑千秋静静的观察了片刻，随后抓住了一个机会，直接袭击了一名叛军，并将其拖到了一旁的小巷里。 紧接着刑千秋快速的换上了叛军的衣服，重新走入到队伍里。 很快，刑千秋捧着火药来到了巨大的木制工具旁边，手隐藏在衣服里。 而就在那里，刑千秋的手中正握着一个火折子。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刑千秋毫不犹豫的拿出了火折子，轻轻一吹，一股火苗便在他的手中点燃。 无论是火药还是这个巨大的木制工具，最为惧怕的必然都是火。 只要将这个火折子扔入里面，那么这里就会被彻底破坏。 当然，距离这里最近的刑千秋也必然难逃一死。 不过对于这点，刑千秋毫无畏惧。 姑且不说皇室，此刻李婉儿也在皇城中。 所以，刑千秋就算死，也不能让李婉儿受到伤害。 然而就当刑千秋要将火折子扔入木制工具中的时候，一阵呼啸声传来，紧接着一道人影从木制工具的上方跳了下来，手中的长刀劈向了刑千秋手中的火折子。 刑千秋眉头一皱，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对方竟然在这里也安排了人手。 随后刑千秋身形一闪，手中的火药猛然扔向了空中的人，同时另一只手将火折子扔出，自己则翻身躲了开来。 “砰！”长刀与火药劈砍在一起，直接将加工好的火药劈飞了出去，随后重重的劈在了地上。 而就在火折子即将落入木质工具当中的时候，一只手猛然伸出，抓在了火折子上。 随后又有一道身影从木制工具中站了起来，将火折子熄灭，看向了刑千秋。 “想不到啊，我们本以为来的会是某一个无名小卒，没有想到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刑指挥啊。”这人笑道。 看着这两个人，刑千秋双眼微眯，沉声道：“竟然是你们！” “哈哈，没错，就是我们兄弟二人。”劈飞火药的人笑道：“南明双刀，谢飞宇。还请刑指挥赐教。” “南明双刀，谢飞宙。还请刑指挥赐教！” ------------ 第二百四十六章：南明双刀 南明双刀，是南明国最强的两位刀客。 兄长谢飞宇，弟弟谢飞宙，两人自幼练刀，配合起来亲密无间，同等水平下，就算是以二敌十也不落下风，若是以二敌一更是从无败绩。 既然这二人此刻在这里，就说明长生教必然是已经勾结了南面的南明国。 不过刑千秋有些不明白，他俩虽然武功高绝，刀法精妙，但是藏到火药里……是不是还是有些太找死了？ 又或者，长生教根本没有告诉这两个人，火药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证明了在长生教眼中，就连南明都只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而已。 心念急转间，刑千秋想了许多，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一丁点的停留。 他抽出了手中的刀，目光却是一直落在谢飞宙手中的火折子上。 雾气朦胧间，不断有人向这里靠近，这是围在皇城附近的叛军，他们应该也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踪迹。 刑千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算是死，也必须将这个木制器械毁了！ 就在这时，谢飞宇、谢飞宙同时冲出，手中的刀猛然劈向了刑千秋的身体。 谢飞宇、谢飞宙修炼的是“天地双刀诀”，本就是顶级的合击之法，他们一个人主攻上三路，一个人主攻下三路。 这样一来，他们的对手往往不能兼顾，只是一个照面便会被其所斩杀。 但是刑千秋毕竟不是普通人，身为明镜司的指挥使，他对于谢飞宇和谢飞宙的能力更是比谁都了解。 “当！”刑千秋身形一闪，手中的刀先一步劈向了谢飞宇的头。 谢飞宇眉头一皱，只能收刀抵挡。 同时刑千秋脚步连踢，直接踹向了谢飞宙，踢在了谢飞宙的刀上。 谢飞宇的刀与刑千秋的刀发出了金属交击的声音，不过谢飞宇、谢飞宙过去也与不少高手交过手，所以这样的破解方式他们早已见过。 同样，对于这种破解方式的变招，他们更是无比熟练。 只见谢飞宇和谢飞宙同时后退一步，然后脚步一错，双方的身形便不断变换。 两人的刀瞬间就仿佛变成了数百柄刀，忽上忽下，让人难以分辨。 刑千秋只能不断的后退，以躲避谢飞宇和谢飞宙的锋芒。 可是就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周围的叛军已经将刑千秋围了起来，刑千秋再退就要退到叛军手中的枪杆上了。 于是，刑千秋一咬牙，双眼中露出了一丝凶残的神色。 随后刑千秋直接扑出，手中的刀猛然斩向谢飞宇的脖子，仿佛没有看到那些刀一般。 看到了刑千秋的动作，谢飞宇和谢飞宙脸上同时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看刑千秋的表现，他这分明是要拼命了。 可是，为什么呢？ 要知道刑千秋无论怎么说，都是大齐数一数二的权臣。 这种人应该有着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那么他应该明知无法战胜就快速逃跑，而不是如此拼命。 就算是为了国家大义也不应该如此。 除非，在刑千秋的眼中，身后这个木制器械足以对大齐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脑中虽然在想着这些，但是二人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 刑千秋想要拼命，他们可不想。 于是双刀挥动，不断抵挡着刑千秋的进攻。 他们没有再做那种“攻敌必救”的举动，毕竟面对一个悍不畏死之人，攻敌必救的结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自己死，对方重伤。 刑千秋没有想到二人的反应竟然会如此之快，竟然一下子便看透了自己的想法。 而且二人配合之下的防御，就与进攻一般，亲密无间，密不透风。 随后，刑千秋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身体猛然后撤，拉开了与谢飞宇、谢飞宙的距离。 谢飞宇和谢飞宙更加疑惑了，明明刚才还是拼命三郎的架势，怎么一下子又撤了？ 这刑千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咳咳。”刑千秋清了清嗓子，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叛军，一边说道：“我说二位，可知你们身后挨着的到底是什么？” “嗯？”谢飞宇和谢飞宙一愣。 他们只知道这是攻城利器，按照无诚殿主的话来说，这个兵器一旦建好，便可以摧枯拉朽的摧毁大齐剩余的抵抗力量。 “你想说些什么？”谢飞宇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看样子你们果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刑千秋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是我们天工坊研究出来的东西，被称之为火药。” “火药？这个木头家伙？”谢飞宙疑惑道。 “不不，是那些黑色的粉末。”刑千秋摇了摇头，指了指不远处散落一地的黑色粉末说道：“那个才是火药，嗯，你的身上也有。” 说着，刑千秋看向了谢飞宇。 “哦，然后呢？”谢飞宇说道。 “火药的威力极大，遇火即着，破坏力极强。”刑千秋说道：“咱们在这里战斗，如果不慎弄出火星，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死。” “都会死？呵呵，你觉得我们会信么？”谢飞宙冷笑一声：“都会死的话，你怎么还敢过来？” “没办法，如果任由你们将这个木制工具做好，将火药投掷到皇城内，我们也会死。”刑千秋说道：“所以，我只能拼死在这里摧毁它了。” “我一个人死可以，但是皇城不容有失。” 听到了这话，谢飞宇和谢飞宙低下了头，微微沉思起来。 根据刚刚刑千秋的表现来看，他的确是抱着必死的心思对自己二人发动攻击的。 这么说来，他的话语并不是那么不可信。 “而你们，想必不知道这个东西的破坏力有多大吧？”刑千秋看着二人的表情，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笑道：“否则，刚刚你们也断然不会藏在那个里面了。” “这说明长生教从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们二位活着回去。” “如果你们摧毁了皇城，那么接下来这些军队的矛头，必然会对准你们二人。” “我不知道长生教和你们南明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这样的长生教，你们确定会履行么？” 刑千秋平静的说道。 果然，就像当初段明所说的那样，有的时候最强的武功叫做“嘴遁”！ ------------ 第二百四十七章：全都死吧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谢飞宇沉声道。 不得不说刚刚刑千秋的话，让他想到了很多。 有很多之前并不合理的事情，如果按照刑千秋的说法，也就都变得合理起来。 比如说，之前他们也曾问过长生教，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可是长生教的人一直都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明。 只是说是秘密武器。 还有之前叛军袭击天工坊的时候，他们兄弟二人本来也想要跟着去的。 却被长生教的人拦了下来，美其名曰“不劳二位动手，小事一件”。 再联想到之前天工坊方向的剧烈轰鸣声，刑千秋的话就显得更加可信了。 “不凭什么，凭你们自己。”刑千秋说道，然后目光看向了不远处，散落在地上的火药。 然后说道：“我的火折子在你们手里，你们可以自己去点燃一小点看看。” 听到了刑千秋的话，谢飞宇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不远处的火药。 “哥，怎么办？”谢飞宙也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谢飞宇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不行，如果真的是如同他所说的威力，那么去尝试了，咱们哥俩就都会死在这里。” “可是如果不去尝试，咱们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呀。”谢飞宙说道。 谢飞宇双眼微眯，沉思了一小下，然后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将选择权交给那些人。” 说道这里，谢飞宇的目光看向了周围的叛军。 这些叛军尽管已经包围了这附近，但是却始终不愿意靠近一步。 这恰恰也证明了刑千秋刚刚所说的话。 这些人一定是知道真相，所以才不肯靠近的。 “程松！”谢飞宇高声喝道：“你还是不肯出面么？” “哈哈哈，谢大侠这是哪里的话。”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紧接着一名魁梧的将军从叛军中走了出来。 “谢大侠可不要相信了这刑指挥的话啊。”魁梧将军程松说道：“他纯粹是在吓唬二位。” “是不是吓唬，我们不管。”谢飞宇沉声道：“我们已经将他拦在这里这么久了，接下来你们是不是也该出出力了？” “没错啊。”谢飞宙说道：“这里交给你们，我们兄弟二人也该休息一下了。” “哈哈，你看二位说的这是哪里的话。”程松摇了摇头：“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刑指挥啊，我们这些人武功低微，又哪里是他的对手。” “也就只有二位这样的顶级高手，才可以稳操胜券吧。” “如果二位离开了，一旦让他毁了这器械，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这样的话，二位要如何对南明的皇帝陛下交代啊。” “哼，你们这么多人，还能防不住一个刑千秋？”谢飞宇冷笑一声：“要不然我们兄弟在这里可以，你也过来，与我们一同战斗。” “不不，这哪可以！”程松却是说道：“我的武功太低了，如果掺和进去很有可能会打乱二位的配合，不合适啊。” “这样。”程松思考了一下说道：“我让两名好手上前配合二位，如何？” “程松。”谢飞宇冷声道：“你真的当我们兄弟二人是傻子不成？” 谢飞宇和谢飞宙双眼微眯，冷声道。 程松这般百般推诿，更是证明了刑千秋所言非虚。 他一定是担心自己会被卷入其中，所以才不肯的。 换而言之，就像是刑千秋所说，长生教或许最初开始就没有想让自己兄弟二人离开这里！ 谢飞宇和谢飞宙互视一眼，他们只是受到南明皇帝所托，前来这里帮助长生教叛乱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谢飞宇和谢飞宙也愿意死在这里！ “没错。”谢飞宙大叫一声：“程松，不管你怎么说，这里我们兄弟俩不管了！给你十个数的时间，无论你们怎么做，我们兄弟二人全都离开这里！” “唉。”听到了这话，程松摇了摇头：“二位就不再考虑考虑了？” “有什么好考虑的？这是你们大齐皇室和你们大齐长生教的事情，我们愿意帮你们，并不代表我们愿意为你们而死。”谢飞宙冷哼一声说道。 “那好吧。”程松叹了口气，一抬手，只见周围的士兵竟然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刑千秋和谢氏兄弟。 “程松，你要干什么！”谢飞宇冷声道。 “本来还想让你们再多活一段时间的，毕竟你们二人的功夫的确不错。”程松说道：“可是啊，你们自己想早死，也怪不了我了。” “该死的！”谢飞宇和谢飞宙一咬牙，快速来到了刑千秋的身边。 四面受敌的情况下，他们二人是不可能挡住箭雨的，所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而既然程松他们已经成了敌人，那么刑千秋自然而然的便不再是敌人。 果然刑千秋看着靠近的谢氏兄弟，并没有阻拦，三人背对背而立，屏息凝神。 “将火折子交给我。”刑千秋沉声道。 “不给！”谢飞宇却是直接拒绝了。 他害怕刑千秋在这时候直接将火药引爆。 “放心吧，我现在想引爆也费劲。”刑千秋说道：“但是如果咱们三个真的是必死，那么我也会拉他们做个垫背的。” “这……”听了刑千秋的话，谢飞宇犹豫了一下，直接将火折子递给了刑千秋。 “哎呦，变成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呀。”程松看着站到一起的三人，说道：“那就一起去死吧。放箭！” 顿时无数闪烁着寒芒的利箭笼罩向了刑千秋三人！ 而另一方面，京都城上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但是战斗仍在继续，长生家的六位殿主更是直接参与了进来。 尽管雾气越来越淡，但是城墙上的抵抗力量也是越来越弱了。 许世忠拼命的抵挡着忘机殿主的攻击，身上早已伤痕累累。 而不远处，徐福已经死在了九誓殿主的攻击之下，崔浩也在百泽殿主的攻击下受了重伤。 形式已经不可挽回了。 许世忠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决然，就算是死，也要让一位殿主陪同！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蓝丰殿主的身后，手中的武器猛然像蓝丰殿主的后心刺去…… ------------ 第二百四十八章：厮杀 锋锐的利剑直刺向蓝丰殿主的后心，顿时蓝丰殿主已命悬一线。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是一道寒光闪过，紧接着无诚殿主出现在蓝丰殿主的身后，直接架开了这一击。 “你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啊。”蓝丰殿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身后的人：“魁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魁星殿主收剑而立，目光平静的看着蓝丰殿主。 似乎自己的攻击被对方拦住，这一点也不出乎魁星殿主的预料。 “自从你加入长生教的那一刻起，本尊便从未相信过你。”蓝丰殿主平静的回答道：“毕竟，你曾是静安王麾下的人啊。” “难怪，难怪这些年你每一次出现在我面前，都会戴着面具。”魁星殿主说道。 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再是魁星殿主，而是静安王麾下的副官单重星。 “既然已经怀疑你了，自然要对你有所提防。”蓝丰殿主点了点头：“不过，不得不说你这些年做的真的天衣无缝，甚至于有的时候就连本尊自己都在怀疑，本尊是不是误会你了。” “喂，蓝丰，这可是在战场上啊。”这时，无诚殿主一剑刺杀了一名城卫军，然后叫道：“对于这种人，杀了就是，废什么话。” “说的也是。”蓝丰殿主说道，随后便猛然冲向了单重星。 单重星双眼一眯，脚步猛然后退，同时大喝：“天晴月明，鸟兽无声！” 随后便见叛军中突然有人挥刀劈向了身旁的叛军，同时大喝：“百兵卸甲，天下无争！” 顿时，城墙上的局势竟然被拉回了一些。 蓝丰殿主双眼微眯，沉声道：“魁星啊魁星，想不到你竟然坐到了这种地步。” “既然我早有此心，又怎么会不早做准备？”单重星沉声道：“还有，我叫单重星，是静安王麾下镖旗将军，而不是长生教的魁星！” “呵呵，好，那就叫你单重星。”蓝丰殿主平静的回答：“不过，你觉得这些够了么？” 随后蓝丰殿主再次杀向了单重星。 单重星的武功很高，但是却不敢与蓝丰殿主正面对决。 因为没有人比单重星更了解，蓝丰殿主到底是多么恐怖的一个人。 没错，当初蓝丰殿主以珠翠之名陪在段明身边的时候，温婉可人、可爱善良。 但是在长生教内部，几位殿主却都非常清楚，蓝丰殿主是多么的凶狠。 蓝丰殿主是领悟了十二枚长生符文的人，所以她已经无限的接近于永生。 太上忘情，因此在蓝丰殿主的心中，感情是非常薄弱的，尤其是人性。 蓝丰殿主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做任何事情，哪怕会害死数以千万的无辜之人。 至于段明在蓝丰殿主心中，到底有没有位置，没有任何人知道。 所以，单重星绝对不愿意和蓝丰殿主正面对上，就算蓝丰殿主因为缺乏与人交手的经验而在搏斗上略逊于单重星。 单重星也不愿意对上。 而过了片刻，果然就如同蓝丰殿主所说的那样，被单重星安插在叛军中的人也渐渐落入了下风。 这些人还是太少了，根本起不到力挽狂澜的作用。 “咳咳。”许世忠倚靠在城墙上，口中不断留着血。 他已经记不住自己杀了多少人了，五十人？一百人？所以此刻他已经彻底的坚持不住了。 毕竟他只是人，而不是神仙。 血水蒙住了许世忠的双眼，他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能够隐隐看到有叛军围上来，但是却根本做不出任何动作了。 “呜呜呜！”然而就在这时，号角声从远方传来。 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原地，包括单重星和蓝丰殿主。 他们震惊的看向太阳落下的方向，此刻的京都外，怎么可能还有军队？ 另一方面，皇城外，刑千秋与谢氏兄弟也有些快要招架不住了。 他们的武功虽然了得，但是面对这密集的箭雨却也是无能为力。 他们几次想要尝试攻击叛军的方阵，却都被逼退了回去。 而此刻，浓雾也越来越淡了，越来越多的叛军加入到了这种攻击当中。 “该死，这样下去咱们都得死在这里！”谢飞宙叫道：“姓刑的，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你要是有，你就先说啊！”刑千秋冷声道。 此刻三人的身上已经遍布伤痕，尽管没有被射中要害，但是却也有些快要扛不住了。 “我……”谢飞宙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刑指挥，你真的没有办法了么？”谢飞宇说道。 “的确没有了。”刑千秋沉声道：“现在该你们做决断了，帮我挡住箭矢，我去引爆火药！这样一来，最少可以让这些人和咱们一起死！” “同归于尽么？”谢飞宇咬了咬牙，说道：“好！” “可是大哥……”谢飞宙正要说话，却被谢飞宇打断了。 “他们此刻已经和咱们撕破脸了，绝对不可能放了咱们两个人离开。”谢飞宇说道：“要是就这么死在这里，你甘心么？” “不甘心！”谢飞宙说道：“好，你去引爆吧，我们帮你！” “好！”刑千秋点了点头，说道：“我去了！” 随后刑千秋猛然收刀，一边冲向木制器械一边从怀中掏出火折子。 而谢飞宇和谢飞宙快速的聚拢到一起，同时挥动手中的武器，为刑千秋抵挡着箭雨。 然而就在刑千秋即将冲到木制器械旁边的时候，突然一道道身影冲了过来。 这些叛军竟然不顾危险，也要到这里阻拦他！ “该死！”刑千秋心中大恨，手中的刀快速的劈向了这些叛军。 可是刑千秋先后经历了与谢氏兄弟的搏杀，又抵挡了那么久的箭雨，此刻体力已经快要耗尽了。 所以，一时间竟然无法从叛军中杀过去。 “可恶！”谢飞宇和谢飞宙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更是愤怒。 程松竟然已经考虑到了这一步，将他们的后路全都堵死了！ 程松此刻更加得意了，管他什么明镜司指挥使、管他什么南明双刀，终究都要死在他的算计之下！ 然而就在这时，叛军的后方突然响起了一阵阵惨叫。 程松心中一惊，猛然回头，只见一支军队竟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的后面，径直的杀入了叛军当中！ ------------ 第二百四十九章：段明归来 程松不敢置信的看向身后，到底是谁，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袭击他们！ 然而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程松刚刚看清，便已经被这支军队杀到了眼前。 银光炸闪，程松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最后看到了却是身披黑衣黑甲的黑色死神！ 黑甲卫，大名鼎鼎的黑甲卫！ 可是殿主不是说已经将黑甲卫调离了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皇城外？ 程松想不明白，也无需再想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就在黑甲卫势如破竹的时候，另一支军队直接从另一侧发动了突袭。 这一对军队形如鬼魅，没有任何声音，领队的是一名挥动双刀的女子，这正是鬼军。 整个大齐最强大的两支军队在这里同时发动了攻击，叛军瞬间就陷入了极度的混乱当中。 “老刑，你没事吧！”一声大笑传来，一道身影杀到了刑千秋的身边。 “是你！你怎么出来了！”刑千秋震惊的看向宋仁贵。 “嘿嘿，我在皇城上久久不见你回来，拽回绳子发现是被刀割断的，便猜到你可能遇到了危险。”宋仁贵说道：“所以，我就来了！” “胡闹，那皇城怎么办！”刑千秋叫道。 “皇城自然有王爷镇守！”宋仁贵说道。 “静安王？”刑千秋松了一口气：“那你怎么才来！” “嘿嘿！”宋仁贵脸一红，说道：“王爷让我带着三百鬼军前来援助，但是城里的雾气有些太大了，所以我走错了方向。” “结果正巧遇到了通过鬼市暗中潜入这皇城里的黑甲卫，我便带着他们一起来支援了！” “黑甲卫！”刑千秋眼睛一亮，看向了那片黑色洪流：“他们真的是黑甲卫？” “正是！”宋仁贵说道：“三百黑甲卫，已在此刻集结！” “那就杀吧！”刑千秋大笑一声，顿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三百黑甲卫、三百鬼军，他们终于有了获胜的希望！ “可是，黑甲卫是怎么知道鬼市的？怎么知道如何从城外进入鬼市的？”刑千秋疑惑的问道。 突然，一个念头在刑千秋的脑中浮现，他急忙说道：“他回来了？” “没错。”宋仁贵哈哈大笑起来：“他回来了！” 另一方面，京都城外，大地剧烈的震动，钢铁洪流向着京都席卷而来，很快便与叛军冲到了一起！ “怎么可能！”忘机殿主大叫道：“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军队！” “是他们！”一旁的百泽殿主不敢置信的说道：“可是，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昌平王军、隆昌王军、拒北王军、广胜王军、顺景王军！ 眼前这钢铁洪流分明是由这五支百战雄狮所组成！ 可是，这些都是边境王爷麾下的军队，其中广胜王此刻还被关在大牢里，他们的军队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而且， 这五位王爷的领地距离这里都不近，这一路上，他们怎么可能瞒得过长生教的眼线？ “段先生！”大军中，李大斧赞叹的看向段明：“他们竟然真的不知道我们的到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长生教的眼线，绝大多数都是一些普通的信徒，只有极少数才是经过了专业训练的人。”段明双眼微微眯起：“想要废掉这些人，并不容易，但是想要控制住他们，也并不难。” “我之前曾请动天下佛、道二教入世，如今他们正分布在从五位王爷的领地到这里的所有的城池当中。” “他们在各个城池里，一来收拢信仰，打压长生教，二来就是限制住那些眼线。” “正是由于这些僧道之人的存在，长生教的眼线不敢擅动，更有很多直接被拔除了。” “因此，长生教也就成了眼瞎耳聋的残废！自然不知道咱们的到来。” “佛道二教？”李大斧震惊的看向段明。 要想做到这种地步，恐怕段明请动的是整个大齐所有的佛教和道教中人吧。 他到底做了多少准备？ 李大斧的疑问，蓝丰殿主也想问。 虽然蓝丰殿主还没有看到段明的身影，但是却也已经猜到了，会成为如今的局面，绝对是段明的功劳！ 可是她之前一直跟在段明的身边，段明到底是在何时布下的这么大的局？ 难道说，当初古刹业火案的时候，段明就已经算计到了今天的地步么？ 微微叹了一口气，蓝丰殿主的目光掠过了眼前的京城，随后一咬牙看向其余几位殿主：“走！” 没错，蓝丰殿主没有停留，没有想过再抵抗一下。 当五王联军出现的时候，长生教就已经失败了！ 唯一的胜算就在皇宫那里。 可是既然段明都已经算计到了这样的地步，断然没有可能会忽略皇宫那里的情况。 这个时候，他们再赶去皇宫就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所以，长生教已经彻底失败了，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趁着现在离开京都！ 否则，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太上忘情，可不代表不怕死。 不过蓝丰殿主却怎么也想不通，段明到底用的什么办法，调动的五位王爷的军队！ 要知道，五王的军队来此，就算是平息了叛乱，也有可能会被皇帝认为是心怀不轨，意欲谋反。 所以从最初的时候开始，蓝丰殿主就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那么，为什么他们会来？ 答案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皇后娘娘赐给段明的那枚令牌。 在没有得到那枚令牌之前，段明没有想过要去找五位王爷，毕竟他只是一介草民。 可是有了令牌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当初段明离开皇宫之后，率先赶往了黑甲卫的地方，然后用令牌让少量黑甲卫回到皇城附近蛰伏，剩下的留在原地吸引长生教的注意。 随后段明便直奔五位王爷的领地，以令牌令之、以道理服之，这才达到了今天的局面！ 很快，五王联军杀上了城墙，叛军纷纷投降，再也没有了一丝反抗的意识。 段明让人打开了城门，纵马疾驰直奔皇宫。 很快，皇宫的巨大宫墙出现在了段明的眼前…… ------------ 第二百五十章：麟阳风景依旧 “段先生？”镇守在城墙之上的静安王看到了段明的身影，顿时一喜。 “王爷！”段明策马来到城墙下，沉声道：“黑甲卫可在皇城内？” “不在。”静安王摇了摇头：“黑甲卫已经随着宋仁贵前往支援刑小子去了。” “哪个方向？”段明急忙问道。 随后静安王给段明指了一个方向，段明没有任何犹豫的便策马前去。 很快，段明便来到了皇城旁的战场。 有着黑甲卫与鬼军的配合，叛军早已投降。 刑千秋正在指挥黑甲卫和鬼军小心的处理那些火药。 “段先生！”刑千秋看到段明后，十分高兴。 “哈哈，老刑，你果然还没有死。”段明也跳下马，拍了拍刑千秋的后背。 “你也没有死，太好了。”刑千秋笑了笑。 “对了，你现在立即点清二百黑甲卫，同我一起来！”短暂的开心过后，段明急忙说道：“时间紧迫。” “好！”刑千秋没有任何犹豫，他对段明是绝对信任的。 随后刑千秋立即找到了宋仁贵，说出了段明的要求，宋仁贵也没有任何犹豫，立即让三百名黑甲卫一同随段明离去。 至于这里的叛军，按照段明的说法，五王军队尽管无法入城，但是却也可以解放了城卫军。 所以区区几千名叛军已经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更何况是已经被杀破了胆的几千名叛军！ 于是宋仁贵带着鬼军镇守在这里，继续进行收尾工作。 而段明与刑千秋则一同带着三百名黑甲卫冲出了京都。 很快，段明与刑千秋以及三百黑甲卫便来到了京都南面的一座小山处。 随后段明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让三百名黑甲卫蓄势以待。 过了片刻，正在刑千秋疑惑间，突然见到数十道身影从山中快速跑出，而其中领头的，正是之前失踪的忘机殿主、百泽殿主、无诚殿主和九誓殿主。 七位殿主中迟渊殿主已经死了，魁星殿主已经恢复了自己的身份，所以长生教除了这四位殿主之外，就只剩下蓝丰殿主了。 段明并没有继续等待，而是轻轻说道：“杀！” 随后三百名黑甲卫猛然冲出，直接杀向了这数十道身影。 看到突然出现的黑甲卫，忘机殿主等人大惊，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埋伏！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黑甲卫眨眼间便已经冲到了他们的身前，忘机殿主等人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正面对上。 很快，忘机殿主和百泽殿主被杀，无诚殿主和九誓殿主则被黑甲卫重创，并且抓捕。 剩下的几十人也尽数被捕或被杀，无一逃脱。 “段先生，没有珠……没有蓝丰殿主。”刑千秋皱了皱眉头说道。 “没关系，她总会出现的。”段明笑了笑。 “可是，段先生，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会从这里逃脱呢？”刑千秋有些疑惑的问道。 “当初皇城被围攻，我领了皇后娘娘的法令逃离，之后就先来到长生教。”段明说道：“我潜入到长生教内，结果遇到了当时还是魁星殿主的单重星。” “单重星便指引我从秘道逃出，出口就在这里。” “原来如此，魁星殿主竟然是咱们的人？可是这样的话，他为何又要布下麟州才子案？为何又要拦住静安王？”刑千秋有些疑惑道。 “因为那时候，还不是他暴露的时候。”段明说道：“能成功进入到长生教，并走到那么高的位置，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或者说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单重星将军也是付出了很多的代价，才化不可能为可能的。” “所以除非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否则他是绝对不会暴露的。” “因此，之前哪怕是让他杀了静安王，他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原来如此。”刑千秋点了点头。 很快，这里的事情就已经彻底解决了，段明和刑千秋带着黑甲卫的人回到了京都。 此刻京都的叛乱也已彻底平息，京都的百姓陆续走出了家，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 半个月后，在神医宋仁德的救治之下，太子终于苏醒了过来，大齐的官场终于稳定了下来。 两个月后，皇帝陛下也彻底苏醒了，虽然还无法下地行走，但是却也足以了。 而就在皇帝苏醒的当天，段明告别了刑千秋、宋仁贵等人，独自离开了京都。 至于那枚令牌，段明早在回来的那一日就交还给了皇后娘娘。 数日后，段明回到了麟阳城，麟阳城就与京都一般，已经恢复了生机。 在这一路上，段明得知了许多的消息，比如现在长生教已经被彻底打压了下去，甚至于在民间已经消声灭迹了。 而曾经的那些长生教领地，如今都已经成了佛教的寺院或者道教的道馆。 据说作为佛教魁首的净心方丈和作为道教魁首的清虚道长正在研究，如何将佛道关联，进而提高佛道两教的感染力。 段明听到这消息之后，决定等到回了京都，便将《封神演义》、《西游记》默写出来，送给净心方丈和清虚道长。 有着这两部书，佛教和道教的连接也就密切而系统起来。 当然里面的人物、朝代、地利都需要改一改，但是这却也难不住段明。 除了这点之外，段明还听说那些蠢蠢欲动的敌国遭到了设计，进而被几位王爷重创，无力再插手大齐。 南明双刀也已经回到了南明，随后南明也开始了浩浩荡荡的清理长生教的行动。 清虚道长和净心方丈听说后，甚至有意将教派向南明方向渗透。 当然，还有一件事也让段明很高兴，因为曾经的麟阳城船舶司的孙吴，如今深受纪太守的器重，如今已经握有大权。 回到了麟阳城，段明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悄悄的漫步在麟阳城的街道中。 很快，段明便回到了漏衣巷的附近，这里的环境一如既往。 突然，淡淡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来，段明看去，只见漏衣巷口一名绝美的女子正煮着一锅鱼汤。 女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段明，随后笑道：“回来了？你总是回的这么及时，汤好了，快洗手喝汤吧。” “哦。”段明笑了笑，洗了一下手然后坐到饭桌旁。 女子很快便盛好了鱼汤，放到了段明的身前。 “嗯，不愧是你做的，很香。”段明点了点头：“不过，我应该叫你蓝丰殿主呢？还是叫你珠翠呢？你，不怕我杀了你么？” ------------ 第二百五十一章：段明 段明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空气中的气息似乎变得微妙起来。 “还是叫我珠翠吧，毕竟长生教都已经没了。”停顿了几秒钟，蓝丰殿主却是笑了：“至于杀了我么，你不会的。” “哦。”段明笑了笑：“你这倒是很自信啊。” “因为我有你需要的东西，你也有我需要的东西。”珠翠说道。 “我需要的东西？”段明双眼微眯：“这碗鱼汤么？” “当然不是。”珠翠摇了摇头：“十二枚长生符文，怎么样，你需要么？” “你什么意思？”听到了这话，段明说道。 “我知道，你也在研究长生符文。”珠翠给自己也倒了一碗鱼汤，然后喝了一口：“不愧是于老四家的鱼，果然新鲜。” “嗯，他家就这点最好。”既然珠翠不往下说，段明也不着急：“这鱼是你花钱买来的？” “不不，于老四看到我回来，自己送来的。”珠翠说道：“他说以后你再想要鱼，去找他就好，他免费给你。” “这倒是一件好事。”段明说道。 “是啊。”珠翠说道：“最好的是，锅竟然没有丢，之前被刘婶收起来了。” “那可得好好谢谢刘婶。”段明说道：“一会儿你也去给刘婶送去一些吧。” “嗯。”珠翠点了点头：“段先生，我知道你应该已经去过了长生教，更是从魁星那里得到了不少关于长生符文的信息。” “但是，你觉得长生教的就是真的？魁星他知道的，就是完整的么？” “什么意思？”段明若有所思。 “长生教有七位殿主，个个本领都比我强，可我还是大殿主。”珠翠笑了笑，轻声道：“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你知道长生符文最初是从哪里，是谁得到的么？你知道长生教是谁建立的么？” “是你？”段明说道，这个问题他过去的确没有了解过。 “没错。”珠翠说道：“我小的时候曾误入过一片神秘的地方，在那里我得到了一本没有封皮的书。” “十二枚长生符文，就是这书中的符文。” “所以，你告诉他们的，立在长生教内的十二符文，并不是完整的。”段明沉声道。 “这是自然。”珠翠笑了：“这个世界如此险恶，我这么一个柔弱女子，自然要更加小心的保护自己了。” “呵呵，你柔弱？”段明摇了摇头：“那么，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符文，长生符文。”珠翠毫不掩饰的说道：“你对于丁字符文和戊字符文的领悟能力实在是太快了，这不可能。” “就算是你的天赋再强，也不可能。” “所以只有个可能，那就是你过去一直在研究着某一个长生符文。” “……”段明双眼微微眯起：“你怎么知道我研究了长生符文？” “你以为刑千秋给你的那枚长生符文是从哪里来的？”珠翠笑着摇了摇头：“本来我只是想要看看你是否有资格进入我长生教，没想到却得到了意外的惊喜。” “原来如此。”段明点了点头。 他之前也曾试着与静安王要过长生符文，可是就连静安王手上都没有真正的长生符文。 所以他之前还挺疑惑，刑千秋手中的长生符文是从哪里来的。 原来是珠翠故意给他的！ “好，我可以将我的长生符文交给你。”段明思索了一下说道：“但是，我怎么判断你给我的是否是真正的长生符文？” “看到了那些符文，你自然就知道了。”珠翠说道：“就像是我看到了你的长生符文，我也自然能明辨真假一样。” “好。”段明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慢慢的喝起了鱼汤，就像当初的那样。 等到喝完了鱼汤之后，珠翠掏出了一本书，放到了段明的面前：“既然交易已经达成，那么这书便归你了。” “这……”段明翻了翻，发现里面果然有着十二枚长生符文，不免有些诧异：“你就不怕我反悔？” “不怕。”珠翠笑着说道，随后端起锅：“那我就去给刘婶送汤了。” “嗯。”段明点了点头。 等到珠翠离开后，段明细细的看了一遍书，他明白了为什么珠翠说自己一眼就会知道真假了。 这书的材质，与他的那本《长生叹》一般无二，而且这书中的符文每一笔、每一划都有着难以形容的神秘力量。 “长生啊……”段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随后段明笑了笑，拿起了一旁的一根树枝，在地上轻轻的勾画起来。 当段明勾画完之后，珠翠也回来了。 “怎么样？判断出来了？”珠翠笑道。 “嗯。”段明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地上的符文：“那就是你要的东西。” 珠翠顺着段明的手指看去，双眼瞬间眯了起来。 那个符文看起来没有任何惊奇的，但是当珠翠看上去的时候，便感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自己的体内游走起来。 能够领悟十二枚长生符文，珠翠的天赋不可谓不强，所以很快便沉迷了进去。 “看样子，这果然是宫里的那枚长生符文。”段明看着珠翠的表情，暗暗沉思。 段明自然不能将自己拥有的那枚最珍贵的长生符文交给珠翠，所以段明交给她的是他在皇后娘娘给他的令牌后面所发现的一个符文。 那枚令牌，足以调动三军，统管天下。 这样的令牌如果被人造假了，那么危害将不可估计。 所以，要想杜绝这种可能，那么令牌上就必须有只有皇室才能知道的东西。 而这个东西，最有可能的便是那么符文。 段明猜测的果然没有错，他当时细细的检查了那枚令牌，发现令牌后的花纹有古怪，正是一枚长生符文。 但时段明不确定这枚长生符文的完整性，如今便拿来借珠翠试探一下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珠翠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与过去截然不同了。 容貌、体型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气质却是真的恍若神人。 “原来如此。”珠翠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看向一旁正在研究长生符文的段明，笑道：“多谢段先生成全。” “客气了，这是交易而已。”段明摇了摇头：“恭喜你啊，长生不老了。” 珠翠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要走了？”迟疑了一下，段明问道：“打算去做什么？再试着推翻一次大齐？” “我可没那闲心。”珠翠摇了摇头：“我要出去走走，这些年就顾着研究长生符文了，没有机会好好看看这天下。” “哦。小心点，你这么漂亮，别吃了亏。”段明说道。 “嘻嘻，你是在关心我么？”珠翠突然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或许有一天我还会回来，希望到时候你也能得证长生！” “哦。”段明点了点头。 一天后，珠翠走了，这个曾经在大齐权势滔天的人走了，漏衣巷里又只剩下段明一个人…… 一年后，大齐皇帝彻底恢复，大齐国力重新恢复鼎盛。 各位大臣论功行赏，静安王被封为大柱国，统御天下兵马。 宋仁贵被派去广胜城，成为了新的广胜王，是大齐的第二位异姓王。 刑千秋则被皇帝认命，成立后世让人闻风丧胆的情报机构——鬼影司，并担任司长一职。 而许世忠则接替了刑千秋的位置，成为了新的明镜司指挥使。 后来，在大齐皇帝、皇后的做媒下，刑千秋与李婉儿举行的盛大的婚礼。 婚礼前夕，刑千秋曾请许世忠出面，到麟阳城请段明段先生。 然而等到许世忠来到麟阳城的时候，却发现漏衣巷早已空无一人，地面上有着浮灰。 四处打听了一下，许世忠得知，段明已经消失两个月了。 而就在两个月前的夜晚，曾有璀璨的光柱接天连地，仿若有仙人飞升。 许世忠来到了段明平时休息的地方，发现地上刻着两行字，仿佛是被人用手指刻出来的一样： 本是天上客，何故到人间。 断得人间事，明镜复还天！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