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焰火之黄昏 第1章 终末之始 “这里是‘影’，‘不夜城’调查组，我们已经抵达了‘不夜城’。” 男人拿出了通讯器。 这东西虽然造型是复古了些，但确确实实是可以通过“浅层格性网络”来进行通话，所以很难被屏蔽，而最重要的是，它可以连接影部队的头盔，使得处于激烈交火的战场上的双方也能不受影响的交流。 “收到，已开启定位，正在激活‘连接权限’。”对面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女声，像是一台机器。 “权限激活成功，现在开始叙述任务详情。” “不夜城是亚洲中部的第一大‘外城’，位于‘华中共和城邦’与‘耶立斯城邦’交界处，属于联邦的一部分。自3997年建立至今已近30年，城主原本是‘北苏城邦’的高层，后脱离北苏，建立起不夜城，是企图证明人类在‘堡垒城邦’之外也能生存的狂热分子。” “就在不久前，外界失去了对不夜城的联系，随后，不夜城遭受毁灭打击，全部过程不到五分钟。已经确定是由‘络子生物’造成，推测可能出现了‘七位’之一，但迄今为止，我们还从未接触过第位的存在，况且，根据已有的情报还不足以推断到底是‘第几位’。” “本次任务目标就是：探索不夜城毁灭的真相，搜寻幸存者。但根据分析，存在幸存者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所以，请以第一项为最优先项目。” “以上。” “了解。”众影子道。 “好，请检查‘程序’是否有漏洞，以及……做好堕入黑暗之前毁灭的准备……” 男人把通讯器插到腰间，扭过头，对身后的几十号人点点头。 “咔咔咔……”一阵机械的响动，人们纷纷从背后取下了枪支，以及从身上的护甲上取出了暗蓝色的圆钮状的东西，放进了枪支中。 “特莫拉电池”，这是圆钮的名字，以及被称为“无限电磁”的“歼击枪”，这两样作为对络子生物专用的武器，也是人类唯一能够大规模生产的对敌武器。 特莫拉电池是西洋的多个城邦联合研制的，仅仅数十克的特莫拉电池便能释放足以摧毁方圆数百公里一切的超强电流，但却也无比的稳定，只有在使用同等或大于的电流刺激时，才会被激发出来。 特莫拉的名字是为了纪念最早提出“一切的极限是相反的，就像是宇宙的开始就是一个致密的奇点，可它却诞生了世间万物，一切的存在都是借用了宇宙的本身，宇宙是我，我是宇宙”，并开始进行“创造‘宇宙’”的实验的人。不难看出，他是受到了古时的佛、道思想的影响。于是，当时人们都叫他疯子——他最后也确实发了疯——放了一把火，把自己和实验室连同整个百层大楼都烧毁了，幸亏大楼当时没有其他人。 最后人们给他建了一座坟，坟里是随便从大楼坍塌的地方刨的几立方的土。 现在，那些土被迁移到了美洲的“阿拉加城邦”，建了一座巨大的纪念馆供奉了起来，叫做：改变世界的灰烬。 特莫拉电池诞生之初是当做能源使用的，距离第一次工业革命已经过去两三千年，人们突破了二十的大关，迎来了第二十一次科技革命，也叫“第四次能源革命”。也确实必须要进行经过这些次能源上的革命了，经过这么多年的“祸害”，煤炭、石油天然气乃至于可燃冰已经成为收藏家们的藏品上千年了，虽说在第十二次科技革命时便诞生了人造煤炭与人造石油……于是被祸害的对象变成了树木和一些动物、石头什么的，也多亏了这些，人们终于明白了“生物和石头都能变成原油”这一事实。 然后……然后地球成功的减肥了。接下来，他们烧了大半了月球，吸了半个木星，真的是要好好感谢这些星球们，这不，在它们的帮助下，特莫拉的大楼残骸被“供奉”起来了。 接下来，人们把目光放到了武器上面。不得不说，人类这种生物是真的‘勇猛’，即使生活的星球都将要崩毁了，却仍要不顾一切的发动战争，分割高低贵贱，你死我活。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死也要轰轰烈烈的”吗？ 嘛，俗话说得没错，“想让两个人和好，就让第三个人掺一脚，把两人一起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络子生物也成为了和事佬。 现在，回到正文。 众人装好“弹药”——姑且称它为弹药，然后又摘下头盔翻来覆去的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后便把它戴回了头上。 头盔，它可不是保命的，而是拼命的。现在他们正要插上钥匙，随时准备拼命。 一张约莫拇指大小的芯片被他们从胸口护甲上的凸起中取了出来，然后又一个个面无表情的旋开了头盔额头处的旋钮，把芯片放了进去，又旋上。一气呵成。 一个莹蓝色的窗口从男人的头盔侧面凸起处弹了出来，一行行白色的数字快速闪过，随后忽然定格。 204713，一个红色的号码。 男人猛地扭头。 每个人的头盔上都散射出了微弱的光，除了一个人。离他很近。那是一个少年。 “你是怎么回事！”男人沿着滑了过去——他一直在半堵倾倒的墙的上方。 “我……我也不知道，”少年像是快要哭出来了，“它上次还是能用的……” “你出发之前没有检查过吗？”男人咬着牙。 少年低下了头，声音十分地低：“我……忘了……” “忘了？！你说你忘了！”男人仿佛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了，浑身止不住的抖动，偶然间撇见少年的不远处有一抹银白色的光。是金属反射的光。 男人把它捡了起来。那是一把电燃刀，刀柄处有燃料池，打开后，不断散射的电子会点燃溢出的燃料，形成超高温的火焰。 足够洞穿芯片了。 男人看向了少年，对方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男人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记得这个少年。当年的考核成绩还算是优秀，本来他是可以进入‘光’部队的，但是因为和几个同级生发生了矛盾，害怕被报复，而选择了进入‘影’。很快他便后悔了，因为吃不了苦，他天天各种哭闹，要求退伍，甚至还说自己参加光影的征兵是为了“当一个威风的大官，而不是来送死的”之类的，还险些被某个暴躁的军官给拖去毙了。 虽说他说的确实是有些过分，但也是真的，‘光’里有不少人是为了出人头地、好出风头的，而‘影’也确实是去送死的。 头盔中的芯片，是只要使用了便一定会堕入黑暗。 “轰隆隆……” 一面高大的墙壁在他们的前方骤然升起，也许算不上是墙壁——它发出了莹蓝色的光，数字与数字相互缠绕。 墙壁上有一个门，赤红色的光芒四射，于是在光芒中，仿若无数的门户徐徐打开。 这突兀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神了一瞬间，但他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集火！！！” 男人一脚踢开了那个少年，冲上了墙头，大声呼喊着。同一时间，无数的光影闪出，汹涌而来，有的被歼击枪击中，身体被破坏，却仍然顶着一张烂了大半的脸向前猛扑。他们并非生物——或许应该说是并非我们定义的生物，被打中了也不过是飞出几个蓝色方块然后一分为四，四分十六，直到消失。 想要干掉他们，除非…… 男人对准了一个接近的敌人，向他的小腹开了一枪。那个络子生物瞬间炸裂，一个蓝色的四方体摔在地上，粉碎。 络子核心。存在于络子生物体内的、如同人类心脏和大脑的东西，没有一个固定的位置，在每一个络子生物的位置都不同。 但是普通的络子生物的半透明的蓝色，只要接近了，便能看到核心——一个颜色更深的四方体。 “该死。”男人骂了一句，“呼叫指挥部，我们遭遇了袭击，对方可以打开‘门’，可以肯定有‘七位’在这里，我们正在准备尝试探查他的身份。” “收到，需要支援吗。”分明是个问题，但对方说的好像是个陈述句。 并不是“你一定需要支援”的这种，而是…… “没必要了。”男人这样说。 “明白了。联邦会记得你们的牺牲。” “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其他的队伍。”他收起了通讯器。 “准备献身吧，影子们。”男人说。 他的声音很低，但是却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于是，所有人都停下了攻击，双手按住头盔的两侧，没有任何犹豫。唯独那个男人，他死死的盯着那最先的门户。 “请求连接。”所有人说。于是，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宏大、威严、如同神明般的……不，那就是神明的声音，那是属于络子的神明，他高高在上，统治着另一个世界，但他却不会插手子民的所作所为，于是，他的子民降临了世界。 神明！他在络子世界中凝望两界，并且在与物质世界的交汇处布下了囊括一切的巨网，连接着每一个络子生物的思想……除了这些入侵者。 曾几何时，人类也有过一个如此这般的神明…… 人窃取神的力量，想要超越神明。 “允许连接，格性网络。”神明在说，分明是从未听过的、人类无法听到的声音，却真真切切的传到了头脑中，并且明白了每一个字符的含义。 每个人都在惨叫，肉体被改造的痛苦，如同撕心裂肺。他们瞬间失去了眼睛，只留下一抹蓝色的光，代替了眼球。 人类与络子生物的交锋，只有初期有过短暂的混乱，他们用了极短的时间找到了破局的办法，他们窃取了属于神明的领域，属于络子生物的圣域的一部分。 格性网络本就是传说中络子的神明撒下的网，所有的络子生命都被连接在上面。而人类，想要掌控这张网，窃取神明的力量，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失去双目只是开始，头盔中的保险被芯片打开，络子核心的碎片在人类的意志下再一次连接到了格性网络，他们的身体开始一点点的化作莹蓝。 “突进！”男人呐喊。 就这样，废墟中出现了一幕奇景。 蓝色的浪潮汹涌而至，一群勇士却向着浪潮发起了冲锋，而他们的身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了潮水。 他们只是调查小队，没有什么强大的武器，甚至拒绝了支援——他们知道自己必定会死在这里。 络子生物终于冲了上来。 双方接触的瞬间，便有鲜血飞溅而出，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这是一场血腥的厮杀，是怪物与怪物的战斗。 队友一个一个的死去，男人仍站在原地，他没有连接格性网络，因为他必须要看见。 战乱中，男人被击中了，他失去了一只臂，但他并没有出声，他依旧死死盯着那道门户。 然后，他看到了，门中出现的身影…… “是第三位……” 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咆哮着。余光却撇到了那个毁掉了芯片的少年，正没了命向后奔跑。 这个贪生怕死的狗东西。 算了，反正……我们谁也不可能活下去的。 “收到。”通讯对面依旧是冷冰冰的声音，“一路走好。” 下一刻，男人被冲过来的络子生物撕碎。 “咚！”他的残骸炸裂。 这就是“影”。 他们像影子一样守护着人类，在必死之局会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 他们可以去连接络子的网络，获得力量，而这力量同时也会腐蚀他们的心智，于是，每个人的心脏中，都有一颗炸弹。 与天生的络子生物不同，变成络子生物的人类的核心只会在心脏形成，这颗新生的核心会引爆炸弹，将还未彻底变成怪物的人类彻底毁灭。 门中之人显现了出来，那是一个男人模样，棕褐色的头发，背后火焰翻腾。 一切平息。 第三位——姑且这般称呼他，他坐在高高的宝座上，目光不知望向何方。他的背后，是无尽的络子军团，其中有一个少年，双目无神，仿佛没有心——确实，一个比他的皮肤更深的蓝色四方体，在他的左胸口缓慢旋转。 ------------ 焰火之黄昏 第2章 未来 “人类是蒙昧与无知的，他们总是要去信仰些什么才能活得下去。” “所以我们都明白的，这个世界需要一个……英雄，即使是虚假的、如同傀儡般的英雄。” “但我不会成为这个英雄，即使高贵如同神明。” “因为这不是我的归宿。” “即使死亡，我也将以自己的意志去接受，纵使那时早已一无所有。” …… 人类再一次迎来了劫难，见证了血红色的终焉之花缓缓盛开。 4048年，一款游戏诞生了，它将每一个玩家带到了无比虚幻、却又无比真实与弘大的世界。 AR游戏。当人类文明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往往会去探索一些新的道路，去追求新的刺激与娱乐。 于是，昔日只存在于虚幻假想中的东西也渐渐成为现实，人们不再局限于狭隘的城，想要去往过去与未来。 早在很久以前便有了超级AR，人们也理所当然的把它运用到游戏中，但总归只是一个小小的尝试，直到不久之前。 华中共和城邦开发的一款游戏《九州》，历时十余年终于正式上线，瞬间引起了爆炸般的反应。 游戏采用了电脑与脑神经的信息交流，直接将人的记忆克隆，再将表层意识带入计算机进行游戏，最后再将新的记忆移入人的大脑，同时自动剥离已经拥有的记忆。 因为计算机的高运算速度，使得游戏中的时间几乎是静止的，对于玩家来说，也许就是连接机器，闭上眼睛，来到异世界，活了几十年，挂了，睁开眼睛，一看时间，好家伙，才过去了十秒钟之类的。 过去的游戏类小说常有意识穿越之类的，到也不是不会发生的事情，只是有些出入。比如玩家登出之后，游戏角色的记忆没有完全剥离，或者没有剥离，那么便会导致游戏中存在的虚拟形象以为自己穿越了之类的。 当然……也有例外的例外。 游戏系统曾经出了一些小问题，导致有两个人的意识没有剥离，连带记忆一起被留在了游戏世界中。 虽说经过几千年的研究，人类学会了捕捉意识与记忆，但是，他们还是不太明白意识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以至于被迫的迎接了崩坏。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 4059年，6月。 并不是很大的办公室中，零零散散的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一扇巨大落地窗代替了一整堵墙。窗外是盘旋着通向云霄的高大建筑，综合横交错的浮空大桥，以及数不胜数的飞行着的代步机器。 因为生存空间的缩减，人们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有效利用这仅有的空间，于是便出现了被称为“尖塔”的建筑模式。这种建筑的构造是这样的：先建造占地面积较大的、一定高度的大楼，然后再在上面建造面积小一些的、同样高度的大楼，然后继续向上，直到面积变得一定小，最后在每一层的周围在建造环形的、螺旋上升的小型住房。 除了尖塔外，还有其它的建筑群，但尖塔无疑是一个城邦的标配——外城不会建造尖塔，他们会选择建立起一座座通天的高楼，然后将高楼作为台柱，再次横向建造数层的“屋顶”，同时实行高空飞行禁令，住户只能从规定的通道下到地面。 也幸亏人类经过这么多年的“进化”，一个个都克服了高原反应、高高原反应、高高高原反应……照这样下去，未来突破到对流层也不是问题了吧——前提是直到那时人类还没有发现可以用来“殖民”的星球。不过若是发现的星球有生命的话，是高等生物，人类会爆发本性，像个“硬汉”一样，“决斗！”如果是低等生物，那么餐饮文化怕是要产生变革了。 “叩，叩，叩……” 秦悫轻轻敲击着靠椅的扶手，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穿着苍青色纹路的军装的男人。 “他们还没来吗？”秦悫问道。 “马上，”左伊说着，开始了倒计时“三，二，一……” “是这里吗？”门外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然后是敲门声。 秦悫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对左伊使了一个眼色。 “进来。” 门开了，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女性是一袭干练衣饰，精神抖擞，半长短发披在肩上，英气十足。反观后面的男性，邋邋遢遢，懒懒散散，还打着哈欠，不过好歹不是那种不修边幅的人。 左伊也不废话，对着两人点点头，然后直接指着秦悫介绍起来：“秦悫，是此次计划的提议者，现在作为特派到影部的第八级“特遣调度员”，直接领导执行计划。” 联邦经过多次改革，最终确立了一种基础的政治等级划分制度，自上到下分为一至十级。前三级为决策层，中三级为管理层，后三层为领导层，最后一级为执行层。不同的层级之间享受的权利和物资配给是不同的。 “哦哦，”女性点头，然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最后对秦悫伸出了手，“‘闲散人士’林雨轩，他们更喜欢叫我……”她顿了顿，“荀子旻。” 荀子旻，华中共和城邦特别行动组成员，由统括管理层的联邦最高调查组直接任命，享受第四级待遇，但分级只有十级。 秦悫也伸手，两人握了握。 “哈~”男人打了一个哈欠。 “然后这位是江矽尘，也就是那个‘谢子安’，同样是‘无业游民’。”荀子旻指了指身后的男人。 谢子安，联邦最高调查组成员，但不在联邦管理体制管理下，仅对华中共和城邦负责。 “咱们直接开门见山，说正事吧，你的计划是什么？”等到众人落座，谢子安无精打采的问道。 秦悫耸耸肩，说道：“计划嘛，还没有。这不是叫你们来商量嘛。” “哈？” “虽然很抱歉，但……目前确实是这样的。”左伊道。 “不是不是，那么那个时候你们是怎么说服那些高层的？”荀子旻问“不是说‘提出了计划’的吗？” “对啊，是提出了‘计划’。”秦悫道“我当时说了类似于‘我有一个计划，可以改变现在的局面，你们自己考虑一下’，然后他们就开始讨论了。” “……”这么儿戏的吗？ 左尹道：“我倒是有些好点子，就稍微绕了点弯子和他们讲了讲——他们云里雾里觉得还不错，就同意了。” “我确实有一个计划，但是……不，没什么。”秦悫刹住了话头。 荀子旻扶额，她忽然感觉有些心累。 “嘛，有句古话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不会被尿憋死’的吗？总会有办法的。” “万一被憋死了呢？”谢子安说。 “也是，而且现在车都会飞，根本用不着路。”秦悫点头。 “重点在这里吗？”谢子安若有所思。 “这有什么好思考的！”荀子旻再次扶额。她把视线移向秦悫。 “那么，请你和我们好好聊聊，既然你，没，有，什么计，划，那让我们来的意义在哪里。” “是我提出的建议，”左尹说，“他刚刚说了，他确实有一个计划，只是那个计划是些见不得光的玩意儿。很可能会涉及到更深层次的络子方面。” 左尹的视线扫过左子安和荀子旻两人。 “我不认为有人会比你们两个更了解它们。更了解那个世界。” 谢子安沉默了，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打量。 “嗨嗨~”秦悫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双手插兜，绕过桌子，向门口走去。路过谢子安两人的时候，他说了一句：“我先出去透个风。” 左尹皱着眉看着左尹好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 “至少我现在是没理由拒绝你们的，而且……”谢子安看着左尹的眼睛，“你之前与我说过的话，确实让我很难拒绝。” 左尹笑了，谢子安一定会答应的，他一直知道。 “那么，合作愉快。” 荀子旻：“……” “接下来的几个月，你们听我指挥就好，至于秦悫，他还小，大事还是我们这些大人来兜底吧。” “我也是个孩子啊！！！”一直在旁边忍着的荀子旻彻底忍不住了，怒了，“我才十七！！！” “但是，”谢子安插嘴道“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已经是个活了上百岁的老女ri……” 荀子旻一脚踹了过去。 “那个不算，我真的只有十七。法律规定不是二十才成年吗？我还是未成年啊。” “也对，那你出去叫那个家伙几声‘哥哥’什么的，毕竟他已经二十四了呢。”左伊调侃道。 荀子旻又踹了谢子安一脚。 “你踢我干什么啊！” 左伊笑了笑，说道：“不开玩笑了，”他吐了一口气，收敛情绪，道：“别看那家伙那样，其实还是一个蛮靠得住的人的。” “而且，”他顿了顿，“他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成熟，甚至……疯狂。” 当荀子旻打开通往外层平台的门的时候，秦悫正站在不远处的平台边缘。两人穿过了一个正在头顶的螺旋结构的一个房子，站在了阳光下。 于是，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个正对着光站立着的男人……或者是男孩——他真的很像一个男孩。 被困在过去的男孩。 那是一个孤独的背影，但其中仿佛蕴含了无穷的东西，仿佛可以看到有座山正压在上面，摇摇欲坠。但他的背挺得笔直。 “一个曾经失去一切的人，一个现在一无所有的人，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也不会有什么顾忌的了。而且，他还是‘他们’选择的人。”左伊是这样说的。 荀子旻于是愣住了，他在这个背影中，仿佛看到了熟悉的影子，那孤独、哀伤，那背负了他人发一切、抛弃了自己一切，那挺直的、屹立着的背影。 她看到谢子安走上前，站在了秦悫的身边，那一刻，两人的背影在她的眼中重合。 是啊，这个男孩，和当年的他是一样的。 秦悫听到了动静，转过身来，对着他们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子安仿佛看到了秦悫的背后，有一个女孩，她穿着白色的裙子，长发飞舞，看不清她的脸，也许是她消散的太快，还来不及看清。 “关于我的计划，尽管现在不能向你们透露太多的东西，但……” 秦悫说。他的声音很轻，却被风裹挟着，落在两人的耳中。 “欢迎和我一起，见证未来。” ------------ 焰火之黄昏 第3章 特莫拉 她曾经做了一个梦。 黑压压的大军兵临城下，高贵的王者站在城墙上，如同俯瞰蝼蚁般的轻蔑。 曾几何时，曾几何时……她…… ………… “喂喂，起来了。” 有人说。 于是他睁开了眼。 窗外的光明晃晃的，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在外城可没办法这样沐浴日光，高高的穹顶遮蔽了一切，只有贵族或者大人物才有可能住在上面，大多数的人只能靠着穹顶巨大的暖灯来活着。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直躺在这里。可惜，没有如果。 “哈欠……”秦悫坐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真能睡啊你。”谢子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嘟囔。 “要你管。” 因为之前一直在外城“东山城”居住，秦悫临时来到这里，也没办法给他分配上层居所，于是荀子旻便搬到了隔壁的女同胞的屋子里住了一个晚上，让秦悫和谢子安住在这里。 “有吃的吗？”秦悫问“我饿了。” “去死，”谢子安随口道，而后摸了摸肚子，“我也饿了。”他左右环顾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说道：“我去隔壁问问。” “快去快回~” “呼。”秦悫再一次躺回床上，满足的吐了一口气。就是床有点小，不然他一定要在这里滚来滚去的。不过也没办法，人口巨大，但是可以生存的空间却很很少，如今加上络子生物的威胁，有这么一间屋子已经不错了——起码来客人了自己还是有点地方打地铺的。 大概过了有半个多小时，谢子安才回来，后面跟着披头散发的荀子旻，脖子上还围着围巾。 “呦，今儿的风有点大啊。”秦悫调侃道。 “滚蛋，”荀子旻无精打采的说道，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隔壁的那个我一直不怎么熟，谁知道她那么可怕……竟然……竟然抱着我啃……” “喂，”秦悫看向谢子安“我看看你头上是不是变颜色了？” 荀子旻：“……” “没事儿，没事儿，她属狗的。”谢子安说着一把扯下了荀子旻的围巾，但他下一秒便愣住了，秦悫也一脸严肃。 “还真是……啃了啊……”秦悫嘴角抽了抽。 一排牙印。 ………… “到了，就是这里。”谢子安缓缓减速，特莫拉机车开始向地面滑落。秦悫和荀子旻跟在后面。 特莫拉机车是运用了特莫拉技术的高新交通工具，与古早时期的两轮代步工具“磨脱”（听起来到像是经常剐蹭底盘的样子）不同，特莫拉机车的最大特点是它会“飞”。 是正常意义上的飞——它的前后两端与车轮装有某种依靠特莫拉电池的力场发生器，可以在空中如履平地——车轮不转的那种。 其实这玩意儿在空中的动力来源是后面像排气筒的两根铁筒。 如果不是特莫拉电池技术过于发达导致运用该技术的产品比一般产品成本要低廉许多，应该也不会有人抛下其它看上去就更加先进更加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代步工具，选择生产销售和购买使用这种奇葩的东西了吧。 说回正题。 他们今天来这里是找“冤种队友”……合作伙伴的。 这边秦悫刚刚落到地面上，停稳了机车，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一样激动的直嚷嚷。 “哦哦哦！真帅！” “是吧！”谢子安笑了“用古时候的一句名言说就是……” “再看一眼就会爆炸！” 荀子旻在两人后脑勺来了两巴掌，道：“别墨迹。” 三人向前走去，不远处是一座巨大平台，上面整齐排放了多个黑乎乎的东西……倒是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它们还反射着微亮的光。 “这是什么时候搞的，我都不知道！”秦悫道。 “有些年头了，”谢子安回答“当年超级AR刚刚出来的时候就有人提议了，毕竟古代小说里都这样写的。” “嘿，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去打怪兽的那种吧！” “你那是环XX洋（为什么未来人还知道这个啊喂）吧……不过也差不多。” 门开了。几人走了进去。 一张巨大的脸慢慢沉了下来，不同于其它机甲黑色的涂装。 这是张白色的大脸。 “懂了，是乔X·XX伽（植物XX僵尸的boss）！” “不是僵尸啊喂！话说我为什么会知道你说的是僵尸啊！”荀子旻吐槽道。 他们现在位于一座大型试验基地，试验的目标是——巨大的机甲。 古人云：“机甲是男人的浪漫！这话不假，即使过了这么些年，年轻躁动的灵魂依旧会被这些铁疙瘩们感动。 “特莫拉机甲，全称是意识连接·无人型·特莫拉机甲。简称特莫拉机甲。”谢子安介绍道。 “什么东西都要加一个特莫拉也是有些过分了吧。” “没办法，”谢子安耸肩“要是你拯救了世间，说不定会加入‘雷风’组织（考古学家曾经多次发现一个叫‘雷风’的组织，而且做的事情不同，生活的年代也不同，一度认为这是一个活跃于古中国的神秘组织代号）。” “是不是还有个‘火水’组织啊……” 机甲的大脸升了回去，然后额头的光点熄灭，之后便没了动静。 “咳咳，回到正题。”谢子安清了清嗓子“特莫拉机甲计划最一开始就是由华中共和城邦提出并且实施的，第一台机甲是于4051年诞生的，当时反响很大，很多城邦也加快了研发。但是第二年，也就4052年5月，泰旭娱乐——也就是研发《九州天下》的那个公司，系统忽然全面瘫痪，并且大量的数据流从外界网络流入，接下来的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了。第一个络子生物出现，杀掉了几个保安后逃了出来……” 接下来，这个络子生物在泰旭总部大肆杀戮，最后被赶来的突击部队打碎了核心。这次事件引起了人们的高度重视，但是……愚蠢的人总是很多。 网络上到处谣传这是九州天下为了研究超级AR而使用意识连接创造出来的怪物，甚至有人提出了要让泰旭的执行总裁偿命。于是他们成功了。泰旭的总裁连夜赶到了华中共和城邦的大门前，然后吊死在了那里。 可无脑的愚民依旧不依不饶，他们说泰旭总裁是知道自己罪该万死所以来以死谢罪之类的云云，随后把报复转移到了总裁的家人身上。虽说是被治安部门给制止了，但是流传于网络上的谩骂依旧无休无止，最后，总裁的夫人点了一把火，烧掉了她自己和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这一切的发生，仅仅使用了不到一个月。也就在那场火之后不到半月，又一次有络子生物从中出现。这一次，足有数十个。 亏是泰旭总部建在某个附属外城，才没有对华中造成太大的损失。 来来回回这么多次混乱之后，人们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些生物（姑且把这些家伙当做生物，用他，她来称呼），用普通的物理武器无法造成伤害，却会被强电流和强磁场破坏身体构造，但它们身体中的一个蓝色方块被打碎后，就会消散。 他们来源于网络，服从更加强大的个体，又统一行动。事实证明，他们的背后，还有着另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统领着他们，向人类宣泄怒火。 人们认为他们的构成是另一种形态的基本粒子，并称其为“络子”，以与我们所熟悉的“原子”所对应，同时称他们为“络子生物”。 尽管人们很快便切断了网络，但是仍有许多的东西落入了络子的手中，比如泰旭的终端计算机以及附属外城的一个导弹系统和……第一架特莫拉机甲。 随后，华中共和联邦成立了特别军团与络子生物作战，但很快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络子生物会腐化人的心智，同时改造他的身体，将其构成转变为络子形态，从而对其进行控制。 在这个紧要关头，华中的高层之中忽然有了一个“那些人”的传闻，据说，“那些人”曾预言了末日，并且表示这只是一个开端。 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是很多人对他们的存在都深信不疑。 于是，华中共和城邦联合附近的一些外城、附属城邦成立了华中联合城邦（因为总是和华中共和城邦搞混于是简称联邦，至于华中共和城邦为什么是全称……水字数嘛，不寒碜） 接下来，联邦成立了光影部队，用来对络子生物作战。光部为幕后部队，主要进行人员调度、作战指挥、后勤管理之类，而影部则是直接的对敌部队。 由于卫星网络瘫痪，光影部队的联络仅能靠特殊的电波单线传递。在与络子生物的战争中，人类节节败退。 直到4053年7月才出现了转机。 两个在4052年3月进行《九州天下》游戏时而陷入昏迷的玩家苏醒了，奇怪的是，从未见过的他们竟然共同拥有一段不可思议的记忆，他们甚至可以简单的动用一些络子的力量。 他们表示，在这些络子生物的背后，至少还有七位恐怖的存在，而在他们之后，更是有着一个真正的“神明”。 “络神”。掌控着被称为“格性网络（为了方便缩写，使用“人性之网”的英文the web of humanity，简称TOH，指人格人性串联的网络，因为络子生物是经过格性网络而被络神控制的）”的存在。但这些络子生物以及领导他们的七位似乎并不归络神管辖。 那两个人，便是谢子安和荀子旻。 华中高层对他们二人的存在进行了最高级别的保密，但并未限制二人的正常生活。 谢子安和荀子旻的名字是他们在游戏中的名字。 他们提出了对络子进行研究并借用其力量的假设，同时自身也投入到了其中。 如今，人们开发出了一种特殊的护甲，可以通过一块络子芯片来使人连接格性网络，堕落的同时，获取力量。而接受这一武装的，正是影。 这正是“身在黑暗，心向光明；投身地狱，迎接永恒。” ------------ 焰火之黄昏 第4章 机甲 几个人这边聊完了，便有人穿了进来。那是一个胡子拉碴、邋里邋遢的人。穿着满是油污和被烧破的洞的衣服。 他伸出一只手，挡在三人之间。 “你们好啊！”他阴阳怪气的打了声招呼。 “你谁啊？”秦悫打掉了他的手。 “没礼貌。”那人呲牙，“我是这个试验基地的老大！” 荀子旻推开了他，向秦悫介绍道：“赵廷祐，是特莫拉机甲的项目负责人，刚刚那个白色的机甲就是他操控的。”又指着自己的脑袋用很大的声音“悄悄”说：“这儿有病。” “喂喂，我可是听到了！” “不用管他，我们走吧。”谢子安道。 “等等等等，你们不是来参观的吗？不应该跟我走吗？”赵廷祐道。 “参观什么，”秦悫大手一挥“收购了！” “哈？” ………… “也就是说，你们要搞一个大动静，于是用得着我的小机甲？”赵廷祐道。 “没错。” “收编？” “是的。” “不行！”赵廷祐拍桌子“绝对不行！”他情绪显得十分激动，倒是有些血压过高的趋势了。 “你们是要把我的小机甲们交给那些影的家伙们吗！他们可不会怜香惜玉！成天打打杀杀，要是把这些宝贝磕着碰着怎么办！” “怕磕怕碰你研究他们干什么啊！过家家啊！还不如开一个‘赵老板的展览会’之类的啊！” “正有此意！还能收门票补贴经费！” “你这样还不如去拍个机器人和人类联合大战坏机器人的电影呢！” “这不是变XX刚！” “砰！”荀子旻狠狠一拍桌子，满脸怒气的喝道“你们俩消停一下！” 赵廷祐慢慢的收回了握住谢子安衣领的手，谢子安也一脸不情愿的把拳头从对方的脸上拿了回来。 “一个个的成天就知道吵吵吵，还能干成什么……”荀子旻指着两人的鼻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生是叨叨了将近一个小时，把两人怼的生无可恋，得亏是有些气节的，不然绝对会跪在地上哭哭啼啼自扇求饶什么的……但赵廷祐的确是险些委屈坏了，毕竟他也只会口嗨了。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可以了。还有正事要办呢。” 最后还是秦悫看不下去了，上去打了个圆场。 “哼。”荀子旻坐在了一边。 “接下来，继续我们的话题，”秦悫看向赵廷祐，“你的机甲，我们全部征用了，当然这可不是请求，只是一个通知而已，你没有权利拒绝。” 赵廷祐哭丧着脸：“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啊。” 秦悫微笑。 “至少给我留一架吧……” 秦悫保持微笑。 “那你们可一定要好好对待它们……”赵廷祐都差点哭出来了。 “放心，还回来的时候还能让你看出来是个‘东西’的。” ………… “想尝试操控一下看看吗？”谢子安问。 “要的要的。”秦悫点头。 “好的，”谢子安看了看赵廷佑。 “啊……”赵廷祐愁眉苦脸。 为了防止被络子生物夺取，每台特莫拉机甲在连接过一个意识之后，会留下对方的“印记”，之后其他人再使用之前还要进行调试，而这苦逼的活多半是要赵廷祐自己来干。 几人来到了一个平台上，这里布置着一个控制台，后面则是一架明显刚刚涂装完毕的机甲。 秦悫站到了控制台上，穿上了背后连着各种管子电路的“制服”，戴上了头盔。 “我来指挥调度……你准备好了吗？”谢子安的声音传来，先前他来这里跟团参观、研究过，对这些东西还是比较熟悉的。 “完全没问题。”秦悫说。 “开始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嗡嗡……”嘈杂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在喧哗，像是欢呼，像是咆哮。有什么东西自左右射出，进入他的头颅。 意识连接，是采用特殊的电流以特殊的波长与人的大脑同步，从而捕获人的表层意识。 仅仅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变了，可以看到高墙外面的高楼，黑色的边框，以及几个蓝色的光圈在抖来抖去。 “如何？”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通讯系统使用了声音模拟，直接将声音传入连接者脑内。 秦悫尝试动了动手，机甲的大手也随之抬起，毫不费力。 “一切正常。” “好的，接下来我来开启战争测试模式，你可以体验一下在现实中，而不是虚拟现实游戏里乐趣。” 秦悫点了点头，特莫拉机甲的大脑袋动了动。 “再次确认，准备是否完成。”再次有人说。紧接着，一个虚拟的电子女声传来。 “一切就绪，GKD！” 虚拟声再次响起：“即将进入战争模式，倒计时：三、二、一。” 视线中的黑色边框以及蓝色光圈忽然消失了。 “现在为你激活武器权限……好了，部分武器激活口令分别是……” “左臂甲盾：存护。” 这是快速用左臂流体金属来构筑一面小型圆盾的指令。 “左臂特莫拉短剑：毒牙。” 毒牙会从左手手腕伸出，长度并不是很长——在机甲的大块头看来，这玩意更像是刺○信条里的袖剑……想来真正打起架了也用不到他们。 “右臂特莫拉长剑：冷锋。” 冷锋是一把光剑，从右手手背伸出，有种圣○武士的感觉，但是更加长一些——当然这玩意儿也是没用的。 “头部聚能射线：天眼” 又叫“火眼金睛”！物理意义上的两眼放光。 秦悫试着说了一声“存护”，包裹左手的金属忽然开始移动，逐渐在手腕以上形成了一面小小的盾。这时，他才注意到，左手的装甲要比右手的略厚一些。 “因为设计上是突进型的，所以只装配了小型护盾，用来保护头部控制中枢以及阻挡少数的络子生物的突袭。再按两次回收。” 秦悫在脑袋面前比了比，然后收了回去。 “腰部有一个金属柄，那是特莫拉电刀。旋转刀柄尾部激活。“ 秦悫控制着把它拔了出来，激活，蔚蓝色的电流喷涌，他左右挥舞了几下，着玩意儿和冷锋差不多，只是明显加装的能源更强一些。 “背后有重型特莫拉突击枪，拇指放到枪托上三秒以上开始充能，之后经过两秒便可以攻击，大约可以射击300次。之后需要再次充能五秒。” “食指有高射歼击枪，拇指与食指竖直，弯曲其余三指激活。” …… 于是秦悫就这样边学边用，突突突的玩儿了许久。 赵廷祐看着地面逐渐堆高的弹壳，脸色越发健康（绿）了。 ………… “我玩的很开心。” 这是秦悫的报告上唯一的一句话。 左伊面无表情。 “你确定他能成事？”助手看了看这张报告单，对左伊说道。 “这还……真没办法确定。”左尹耸肩，“毕竟是小孩子。” ………… 外城——不夜城。 一个巨大的蓝色光门凭空出现，有微弱的红色光芒在其中闪烁，越来越明亮。 远处有人看到了这蓝色的光赶了过来，却发现蓝色的光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光环，但是，那光环的周围，却遗留了一片焦土。 到处点着明亮灯光的不夜城忽然燃起了火焰，照亮了半边天空。 真正的战争，开始了。 ------------ 焰火之黄昏 第5章 不夜城 外城，不夜城。 废墟的顶端。 “就是这里了。”谢子安停了下来。面前是一片焦土，黑色的灰随风散开。 不久之前，不夜城在一夜之间毁灭，而排出去的调查队伍也遭遇了袭击全灭。 正在摆烂躺尸的谢子安被下达了调查的任务，打算轻装上阵，以一个人的小目标来调查，这样逃跑也方便一些。 但荀子旻认为他太过于自以为是，万一一个疏忽大意人就没了，坚决要跟着。 听到两人要出去执行任务，秦悫当即拍大腿表示带我一个。 就这样，一个临时拼凑的调查队诞生了。 秦悫蹲了下来，用手抓起一把土，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随后又把它抛了出去。 “络子生物也能生成对现实造成伤害的物质火焰？”秦悫问道。 谢子安摇摇头，道：“一般是不能的，而且这也并不是由真正的火焰烧成的。” “这其实是在无限大的电流影响下被改变的。可以理解是用一颗特莫拉电池放电来烧土。至于为什么他们会放电，这个稍后再谈。” 秦悫点点头，看向荀子旻。荀子旻同样点头，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双手。 蓝色的光自荀子旻的手掌上涌出，同时，她的手掌也开始变成由蓝色四方体构成。 这是荀子旻的能力，经由不可知的世界，被不可知的神明赋予的力量。 络子同调，可以和周围残留的络子信号进行同调，从而推演发生过的事情。 “他从这里出现。”她闭上了眼，开始慢慢的移动。尽管这里尽是残垣断壁，但闭着眼的人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仿佛有另外一双眼睛，正在观察着周边环境。 大约有三十米左右，停了下来。 “他在这里杀掉了第一个人。” “他在这里徘徊了一阵。” “他从这里突破城墙。” “接下来，大军突袭。” 她边走边开口，城很大，她说的每一句话都相隔很久。 “停。” 荀子旻停了下来，开口道：“他在这里……准确的说是这里的下面，升空，然后……发动攻击。” 他们的脚下是一个巨大的圆盘状结构——虽然已经四分五裂，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中了似的——这是不夜城的穹顶。 “事实很明显了，即使是‘七位’，也不可能轻松毁掉一个号称世界第一大的外城的。”荀子旻道，“他应该是锁定了作为台柱的大楼，然后……引爆了大楼中的能源装置，将其摧毁。” “确实如此，穹顶的倒塌是有一个极大的倾斜的，显然是一边先着地，另外的部分随后接触地面的。而且，”谢子安指了指十分远的一边“那一边的台柱是向外侧倾到的，说明他其实并没有破坏全部台柱，但是，穹顶太重了。” 荀子旻点点头，道：“没错，因为从十分高的地方落下，所以整个穹顶把下部的建筑砸毁，同时，自己也四分五裂了。这就给人一种这是被直接破坏的错觉，使人在意识上过度的强化了这个‘第三位’。” “我有个问题，”秦悫道“既然他是从内部破坏台柱的，那么他是如何出去的？” “答案很明显了，”荀子旻道，她指了指脚下的坑，一个有着火焰灼烧痕迹的略大的坑洞，他们正站在里面。“他就站在这里，等着穹顶落下，然后利用络子结构与世界物质的不一性，直接穿过。” “那核心呢？核心不是拥有着可被破坏的物质形态的吗？” “七位总是与其它的虾兵蟹将不同的吧。”荀子旻解释道“他们的核心是由络子世界带入的，并非如同其它络子生物般，在降临世界时利用世界物质创造的。” “我明白了，你继续吧。”秦悫同学点头。 “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了，他穿过这里后看着穹顶落下，然后，自己也从天空中降落，所以，留下了这个坑。”荀子旻道。 谢子安用拍摄设备对着现场来了几张照片，然后对两人说：“这样我们的任务就差不多该结束了，再去四周找些线索就回去吧。” “嗯……我倒是想在这里多逛逛。”秦悫看了一眼远处的特莫拉机车，想了想还是没有回去取，而且选择继续徒步。 谢子安对荀子旻耸耸肩，道：“这种规模的外城遗迹，确实是个罕见的景观就是了。” 想曾经的不夜城，是真的不愧它的名字，白日人来人往，喧嚣沸腾。夜里亦是灯火通明。现在倒是只剩下一片惨状。 到处都是一些坍塌下去的洞口，黑黝黝的，看不清到底有多深。 曾经有城市说要把穹顶建到对流层外去——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些城的高度确实是不可小觑的。好比是有些人在华中共和城邦的上层甚至会有高原反应一样。 一个这样的庞然大物突然死去，对整个世界的震撼不亚于在这种末日一般的世界中再次爆发一次世界大战。 秦悫已经能想到，这件事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到底有多大了。自此，恐惧的种子终究长成了参天大树，人人自危。 大概逛了一会儿，秦悫就失去了对这里的兴趣。 本想着能找到一些城市崩塌后留下的什么东西，丰富一下收藏，可惜什么也没有。淘宝者出师不利！ “好了，准备回家吧。”秦悫说道。于是几个人便开始原路返回，打算取回特莫拉机车。 在一个较为平坦地势上，荀子旻停了下来。 “这是……”荀子旻邹起了眉头。 面前一片惨像——原本就破败的废墟更是只留下了乱石飞灰。 谢子安弯腰，用手指摸了一下地面上的一滩凝固了的黑色的物质。“是血。”他说。 “是吗……”秦悫轻声说，“是侦查部队吗？” “应该没错，侦查部队只有普通的装备，遇到大批的络子生物是很难逃脱的。” “我想……我们不能管这些了……”荀子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她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方向看。 另外两人也偏过头去。 几个络子生物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秦悫眨眨眼。 “我们怕是，要和之前的侦查部队一样了。” 络子生物张张嘴，是在和他们打招呼吗？ 我们现在应该说……“嗨”？ 秦悫慢慢向后撤了几步，然后扭头就跑，另外两人紧随其后。 于是，蓝色的浪潮便汹涌而来了。 ------------ 焰火之黄昏 第6章 这招叫偷电 “快跑！”秦悫大喊一声，扭头就跑，他猛地一跳爬上了一个断壁，谢子安揽过荀子旻，用力把她甩了出去，秦悫接住了荀子旻，然后又把她抛向了更高的平台，荀子旻抓了一下平台边缘，翻了上去。 “不要抛着玩我！”荀子旻怒道。 秦悫被突然的一嗓子吓了一跳，没扒住平台边，又向下掉去，好在谢子安及时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呃……” 被衣领勒住了脖子的秦悫有了一点窒息的感觉，他向下望去，发现已经有不少络子生物来到了脚下。 它们一个踩一个，乱作一团的爬上了断璧，然后争先恐后的向这边涌来。 谢子安把秦悫甩了上去，之后三个人连滚带爬的跑起来。 “走这里！”荀子旻拉了一下秦悫，然后率先钻进了一个因为倒塌而中空的洞穴。秦悫立刻跟了上去，谢子安最后，进去的时候还弄倒了洞口的石头。 前面有不知道用来圈什么的栏杆，两端被碎石压倒，中部高高翘起来。荀子旻一个猛跳，没过去。谢子安翻过去后拉了她一把，最后面的秦悫没反应过来被拌了一下。 三个人在里面横冲直撞，慌不择路，属于是见洞就钻，好不容易在一堆碎石中看到了光亮。 “有东西挡着！”秦悫喊道。 “我来！”谢子安道。 谢子安抓住了一根突出来的金属杆，铆足了劲狠狠一拉，金属杆从中间弯曲，最后生是被拦腰扯断。 秦悫愣了一下：“哇哦……没想到你个废宅这么厉害。” “快走！”谢子安道。 于是秦悫打头，荀子旻居中，谢子安殿后，三人钻了出去。 面前是一个断壁，如同一个悬崖一般。 秦悫停了下来，环顾四周，发现正好有一条磁轨从高处倒下，联通地面。 这种东西一般是用来在快速两支柱楼之间快速移动而建造的。 “运气有点好吧……”秦悫想。 “小心！”荀子旻尖叫。 秦悫猛地扭头，看到一个蓝色的身影正迎面扑来。 “我……” “砰！”那个络子生物飞了出去。 谢子安收回了手，跟着秦悫一起跑向了那根磁轨。秦悫抽出了自己的腰带——这是身上最结实的东西了，他用腰带在磁轨上打了一个结。 谢子安犹豫了一下，也抽出了自己的腰带，照着秦悫的样子做了。 只有荀子旻，她左看看右看看，没东西可以用，然后干脆左手搂谢子安右手抱秦悫，死死抓住不放。 “两位，带我飞！” “等等，把头盔戴上。”秦悫提醒道。这玩意儿是军用，和他们现在穿着的轻型装甲是一套，还是有些抗摔的能力的。 戴上头盔，三个人都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秦悫和谢子安一前一后跳了下去。 不得不说，不愧是军用品，这腰带还真是结实，带了三个人滑行都没有什么问题。 上千米高楼即使崩塌了也依旧很高，足足有数百米。 如果技术跟得上，人类可以制造出足以使人在数千米往上的高空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装备、住宅之类的，那么或许已经可以算上是“太空人”了吧。 风在耳边呼啸，身上穿着的装甲可以抵挡部分风压，但是仍有难以忍受的压力迎面扑来——但是重力依旧占了上风，使他们不至于反向移动。 秦悫生怕出些什么问题，三个人一同摔下去。 因为人类的发展，需要获得的知识越来越多，以至于基础的内容也足够人学习到三十岁出头——虽说现在的人寿命普遍在120岁——迫于无奈，人们删去了一些最为基础的知识，比如简单的重力学。于是，秦悫在脑海了想了好久，才得出了结论。 如果摔下去的话，一定会摔死的！ 然后，正如某位上古哲人说的，你越不想遇到什么，就一定会遇到什么。 秦悫和谢子安突然一起失去了支持，猛向下一坠。 倒不是因为失去了裤腰带而导致裤子飞了出去，而是…… “我我我我去……”荀子旻看着自上而下变得通红的磁轨，不由得发出了声音，但毕竟是在空中自由落体，请原谅她的吐字不清吧。 后面的追兵有的想从磁轨追上来，有的则是直接跳了下去，乱糟糟的一团。 但一群臭皮匠里总会有那么几个诸葛亮——有几个家伙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这根铁轨加热，融断了这些逃亡者的皮带。 秦悫一只手拿着一半皮带挥舞，看起来到像是古畲族或者古彝族的姑娘们在跳舞一般，只不过是他的“丝带”没有古畲族编织的好看罢了。 “掉嗷嗷嗷下下去唠……”秦悫喊道。 “没事！”谢子安喊了一声“秦悫，你一一一会儿开一下喷喷气包！” 他们现在穿的辅助装甲上有配备喷气包，但是并不是用来飞的——它只能提供一个瞬间的加速度，让人跳的更远一些罢了。 “诶诶？” 谢子安指了指下方的距离他们还有些距离的磁轨，喊道：“我喔喔们……得回到那、那个上面去！” 秦悫朝那边看了看。磁轨依旧泛着红色的光。 谢子安他……可以吗？ 秦悫再一次看向谢子安，谢子安对他点点头。 该死。管不了那么多了。秦悫这样想着，调准了方向，开启了喷气包。 “砰”的一声，三人被巨大的力向前推了一段，谢子安同时也打开了自己的喷气包。于是又是砰的往前一下。接着又是一下。 已经很近了，谢子安等着喷气包充能完成了，便再一次启动了它。这一次他借着力，一下子抓住了通红的铁轨。并不怎么耐高温的手套很快就被融化掉了，但谢子安的两只手仍旧死死的抓住磁轨不放。 荀子旻反手抱住了谢子安的腰，秦悫则是抱住了谢子安的腿，三个人挂在了一起。 可别把我裤子扯掉了啊……谢子安想，不过这真的很痛。 他的手都已经被烧去了表层皮肤，但是显露出来的并不全是血肉，也有不少是蓝色的微型四方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早已算不上是人类了，如同怪物般的身躯，在血肉之间混杂着恶魔蓝的颜色。此时，这些四方体也不断化作更加微小的颗粒飞散。 滑行了没多久，便接近了地面，于是谢子安便松开了手，自由下落。落到了一半，他再一次开启了喷气包，向上来了一个缓冲，很快，秦悫也来了一次，然后三人一同砸在地面上。 “诶疼！”荀子旻痛呼一声。松开了抱着谢子安的手，秦悫也松开了抱着谢子安的手。三人咕噜噜的在碎石上滚了几圈，停了下来，躺在地上喘气。 “活下来啦……”秦悫长出一口气。“我回去就和你们拜把子！” “别说有的没的了，麻烦又来了。”荀子旻爬了起来。 几个络子生物顺着磁轨滑了下来。他们在对磁轨通入大量电流后便爬了上去，顺着滑了下来。 “几个杂兵而已。”谢子安站了起来，伸出了手。最前方的络子生物扑了上来，谢子安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两只手一起狠狠地掐了下去。 “唲——”络子生物发出了悲鸣。 蓝色的四方体从络子生物的身上转移到了谢子安的手上，接下来，谢子安随手把对方摔在地上。 “呵，”谢子安的手掌恢复了原样，他握了握手，说道：“这招，我叫它：‘偷电’！” “偷……我还‘挖矿’哩！不过你这招这么好用的吗？无限再生？”秦悫道。 “没那么好用。”谢子安再次一拳把一个络子生物锤了出去，道：“这是……有代价的。”代价就是让他身体中的属于恶魔的部分变得更多，将他向最终的堕落再次推了一步。 远处更多的络子生物聚集起来，三人又开始了玩命的狂奔——甚至忘记了求援。 …………… “嘟~嘟~嘟~” “什么声音? “哦，我来电话了。” 秦悫加快速度跑了几步，然后摸出了一个通讯器。 是赵廷祐。 “有事快说没事滚蛋，老子正在跑路!”秦悫十分礼貌的问候。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隆隆的响声，并且越来越响。 “抬头。”通讯器传来一一个声音，不是赵廷祐的。 ------------ 焰火之黄昏 第7章 伏击 秦悫猛地抬起头，前方废墟上，一架战机刺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架。 他并没有去数到底是几架飞机飞了过去，他只是忽然松了一口气。 当那些飞机从络子生物的头顶上掠过时，一个个身影一跃而下。 在空中自由落体了一段时间后，他们纷纷开启喷气装置，向下加速突进了一段距离，而后取出了单兵磁导炮向下射击。这种磁导炮只有一发炮弹，而且因为炮膛是量产的简易型，所以只能支撑一次发射，一般是用完即扔的。 主要是为了清理一片较为安全的着陆区。 借着磁导炮的的反推力向上的时候，他们打开了滑翔伞进行减速滑行，同时取出歼击枪开始向下扫射，在超低空时，卸下滑翔伞，三连降落伞弹出减速落地。 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后，影部队正式加入战场。 紧接着，几架特莫拉机甲从远处奔来，后面还跟着轰炸机。 此时秦悫三人终于逃到了安全地带——几辆特莫拉装甲车中间。 “诶？玩这么大？”秦悫瞪眼。“那些机甲是赵廷祐的全部家当了吧。” “喂，你看那边！”荀子旻拍拍他的肩。 秦悫和谢子安一起扭头，面前是追着他们而来的几百络子生物，而这之后…… “我去……”秦悫轻轻吐了一口气“我们身上捅了马蜂窝吗？诶，不对，这是我们的锅吗？” “不不，我想这个锅应该是‘世界’的。”谢子安道。 “你搁这儿跟我玩儿梗呢？！” 若果说之前他们遇到的是一个络子浪潮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可能看到了海啸。 蓝色的“海水”从地平线缓缓升起，逐渐向前、向上扩张，数以万计的络子生物来袭！ 这时，特莫拉特莫拉机甲也抵达了战场，但它们的驾驶员显然是有些慌乱的，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最前方的是重甲型，这些高达十米的大块头们一手举着巨大的方盾，一手端着大口径的超射炮，边跑边射击。 接着是突进型，比重甲稍低一些的它们拿着高射歼击枪四处扫射，跟着重甲一路平推……当然，这是在在海啸还未到来之前。 一个白色脑袋的机甲停在了他们的面前，挡住了几人的视线。 “赵廷佑？”秦悫偏头，他的声音隐没在一阵炮火声中。 那一架特莫拉机甲把手放低，递给秦悫一个通讯器。秦悫接过来，接通，放在耳边。 “秦悫！老子X你先人！” “啧，让开。”荀子旻摆手“不要在这里挡着，这是指挥所。” 赵廷祐沉默了，然后乖乖的挪开了，然后…… “还指挥所！你们不是最看不起他们了吗。”赵廷祐道。 影的部队分为三种，第一种是侦察队，他们配备最简便的装甲，最轻巧的武器，干着最危险的活；第二种是突击队，配备较为轻便的装甲，最完备的武器；第三是重甲队，装备最顶级，武器最先进；最后是后备队，一般在后方为突击队提供援助。 无论哪一种影的部队，都是时刻处于战场上的，他们时刻准备出征，时刻准备牺牲。 相比于影，光的任务则安全的多。他们全部待在安全的后方，通过通讯设施向影传达作战指令、实施即时调度。所以影的部队常常称光的部队为“文弱书生”、“懦弱小人”等等；而光的部队也会把影称为“莽夫”之类的。 但作战是缺一不可的，为了让他们的关系缓和一些，上级实行了混合管理制度。 所谓混合管理，就是让光的高层去充当影的指挥官，影的高层去当光的调度员之类的。但效果并不怎么好——因为光的成员是不会上战场的，所以，每到战场上，影去冲杀的时候，他们的指挥官却在后方优哉游哉的观望，这引得影更加愤怒了，他们私下里称指挥官为：“新闻记者”——指挥官的作用一般只是写写报告、做做汇报什么的。 和影一样，光也对他们的调度员十分的不屑，调度员一般情况是作为护卫、引导者的，所以，光便暗中称其为：“导游”。 谢子安和荀子旻算是影部出身的，所以也有着影的心理，对于来自光的指挥官抱有一种蔑视的态度——虽然他们可能并不配这样……两人的战力确实不容小觑，但是混在部队中便也看不出来些什么了，加之他们是重要的“标本”。但究其根本，他们与指挥官们的处境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不爽那个头头，又不是指挥所，再说了，指挥所也就那么几个光部队的人。”荀子旻耸肩。 “行吧……不对……我不是来说闲话的……”赵廷祐顿了顿，像是酝酿了一下，“你们一个个的天天搞什么啊！是有没事干才去找那些家伙的茬！” “你以为老子来是为了什么啊！为了救你们？屁！老子今天被人拿枪指着脑袋威胁你们知道吗！老子就这么几个心肝（特莫拉机甲）今天得折多少啊……” “又不是我们的错吧！”秦悫怼了回去，“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反应过来阻击。” “我不管！你们没找我之前，他们也从来没有找过我！” ………… 浪潮终于抵达了。两军夹杂在了一起。 影的部队在人数上劣势极大，但他们总是聚在一起，倒也没有太过于被动。 有人给秦悫送来了通讯传声耳机，他戴了上去。一般的部队会把传声装置直接植入到耳垂中，但秦悫他初来乍到，也没有做这些准备。 “络子生物来自东南方向。” “影第七队向西北转移。” “第九队被围困，请最近的三队前去支援。” “特莫拉机甲近战转移，从中央向敌后突击。” 嘈杂的声音立刻从耳机中传了出来，一条条指令与提示被下达。这就是光。他们在暗处窥探整个战场。 影的调度有着等级制度，调度等级高的影队可以获取更高级的调度——比如更有资历的光部调度员、更高级的战场数据观察系统和更权威的数据分析。但类似于这种大规模的战役，所有资源都是全面开放的。即使这只是一个先头阻击队。 距离此处最近的就是华中附属城邦了，但根据络子生物的运动轨迹分析，他们很有可能会直接抵达华中共和联邦。联邦本部已经启动了全面戒备模式，随时准备迎击络子大军。 联邦对于袭击事件是并不抱有危机感的，毕竟联邦本来就是为了应对各种危机而成立的。 自千年以前的“大崩坏”损失了无数人口之后，人类便开始在世界各地建立起巨大的隔离城市——用高新材料制造防御壁垒如同一个碗般的扣在了城市之上。 人类作茧自缚，终归成为了笼中鸟。 千年过去了，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对自由的向往了，走出笼中之城，于是便有了外城。 经过没有人类干涉的千年，世界环境已经开始恢复——至少空气质量并不是严重致死的了，气候也逐渐恢复——大崩坏时期洪水泛滥，气温骤降，整个世界成为“冰原”。 华中共和城邦就屹立在“太平原（据说形成这片冰原的水来自曾经的第一大洋——太平洋——尽管现在的人们对于‘海洋’的认识已经很模糊了）”的西方。 “攻城型特莫拉机甲已经部署完毕。” 在战场的前方，几架背负大型电磁炮的特莫拉机甲跪在地上，一只手撑地，一只手在面前比划。因为城邦的能源一般情况下都会全部用于本身的运行上，所以很难及时调度足够的能源来进行打对敌击，于是便会派出先遣队来拖慢敌人。在直接对敌的正面战场上，攻城特莫拉算得上是极其完美的战术武器了。 此时，冲入战场的重甲、突进型特莫拉机甲即将抵达敌军尾部。这些大块头第一次被投入战场进行使用便大显神威，也许是因为只是冲冲冲罢了，它们一路畅通无阻——重甲前面狂轰滥炸，突进后面肆意舞剑。 光刃将络子生物的构造破坏，而巨大的身躯又将那些核心粉碎，他们在战场上来去自如。 大量的络子生物追在了这些特莫拉机甲的背后，却始终无法对他们造成真正的影响。 “轰轰轰……” 一阵连射，炮弹纷纷落在了这些深入敌阵的特莫拉机甲的背后，掩护它们冲出了敌阵。 “定点轰炸开始，目标A4、A5、A6区域。” “影撤离战场。” 得到命令的影部队开始后撤。 数架高空定点轰炸机在数百米的高空盘旋，丢下了大量的炸弹，这种炸弹也运用了特莫拉技术，瞬间逸散的无限电流将周边的敌人尽数毁灭。 目前看来，这次的络子生物浪潮没有什么对空的能力。曾经有报告提到过，西方有某个城邦遭遇了大量的空中单位袭击——而他们部署的防御措施大多都是地面单位，以至于战场局势瞬间倒向不利于他们的局面，最终使得城邦覆灭。 攻城特莫拉机甲再次连射。 “超距离打击已经就绪，全军撤退。” “超距导弹发射倒计时：120、119、118……” 指挥所全体人员开始登车、登机，随后低空飞行加速离开。 “什么鬼，你们都是拿超距武器洗地的吗？”秦悫惊讶了。 超距导弹是一种具有极强毁灭能力的导弹——因为威力过大，通常都是远距离投放，所以在发射上，着重“加点”了距离，慢慢就变成了超距武器。 “没办法，这样更划算一些。”谢子安道，“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片区域短时间内是没办法探索和驻扎了。” “别聊了，快上车准备撤了！”荀子旻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了辆车，把头探出窗户对两人喊到。 秦悫和谢子安对视一下，然后一起跑向那辆车。 突击再次跟在重甲背后杀了回来，经过影的时候，他们纷纷捞起最近的影放在了肩膀上。更多的影用攀登装置连接在特莫拉机甲的外壳上，使用喷射装置（突击队的喷射装置支持超长时间的加速、飞行）接近附着。 攻城特莫拉站了起来跟在了最后面。 机甲并不是很多，部队的人数却不少，但好在那些大块头确实够大，足以承载不少人。 撤离正在有条不絮的进行，只待超距武器将大部分敌人歼灭后，他们再掉头将缀在屁股后面的“尾巴”剪掉就好。 一切正如计划一样……吗？ ------------ 焰火之黄昏 第8章 弗拉格的恶作剧 古时候人们总是习惯性的将人们某种希望，或者说是一种对未来的计划称为“弗拉格（旗帜flag的音译）“，并提及命运与人开的玩笑…… 现在的人们普遍认为弗拉格是古神话中的命运之神——还是那种喜欢恶作剧的命运之神。 而那命运之神最喜欢的玩笑是不出意外（就好）（结果）出了意外（导致）出了意外（事故）。 “警告！检测到定点战术导弹集群，高速接近中！” 突然而来的警报将所有人都下了一跳——至少秦悫是被突然吓了一跳。 “这破玩意声音怎么突然变这么大啊！”秦悫怒砸通讯装置。 “超磁拦截失败，确定已经被络子生物控制！” “警告！部队正处于火力覆盖范围内，请迅速规避！” “警告！冲击倒计时：10、9、8……” “距离我方超距打击抵达还剩60秒。” “停止移动！防御！优先保护影！” 特莫拉机甲瞬间停止行动，由重甲在最外层，突击在第二层，攻城呈弓背状态将影护在下方。 打击将至。 “……3、2、1！” “轰轰轰轰！” 导弹击中地面，在距离特莫拉机甲四五百余米的地方引爆。狂风卷起狂躁的火焰席卷开来。 谢子安将一只军用短匕插到某架特莫拉的一个缝隙中，稳定自己，另外一只手护住了荀子旻。 在几人上方，有个影正用攀登装置挂在那里。他伸出一只手，扯着秦悫的后衣领。 “额……”秦悫脸色发青，怎么又是这样……他外面分明穿了轻装甲，但人们总是能很好的抓住内里的常服衣领。 数颗导弹在近距离爆炸，即使有特莫拉机甲在前抵挡，但除了碎片飞石之外，还有高温与高压以及连续爆炸引起的强震也足以致人死地。 爆炸的冲击波裹挟着高温与飞沙走石席卷而来，得亏他们的装备还算好，勉强保住了小命。 而影部队则刚刚换了维克托利亚（victoria，拉丁语的胜利音译）’四代装甲，这是由军需部门的孙林辉将军托北方的某个外城——纳吉斯丹（надежда，俄语的希望音译）代理研发制造的。 该装甲采用了“菲尼克斯级（菲尼克斯，凤凰英文phoenix音译）”新型合成材料，足以近距离承受一发远程导弹而不被破坏——当然只是就装甲本身而言——内部的人员就不一定能平安无事了。 果不其然，在轰炸过后，特莫拉机甲很快站了起来，一个个“挂着”几个影向这边跑来，而我方的超距打击也落在在了他们的身后，阻断了络子生物的追击路线。 “敌方导弹攻势结束。” “我方超距打击结束。”有人这样说，但没有人看到自家的打击是什么时候进行的，毕竟距离远了些，但与敌方的导弹攻击联合在一起，怕是会造成不小范围环境改变。 秦悫听到这两个声音，憋在胸口的一口气终于顺下去了——那个影在特莫拉跑起来后就将他拉了上去，让他自己找地方抓好。 看来一切都结束了……秦悫这样想着。 不对，这好像也算是……立了一个弗拉格？ 而那个命运之神也确实没有放过这个恶作剧的机会。 下一秒，秦悫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好像……有什么要发生了…… “警报！一级戒备！检测到七位级别络子信号！！！” 秦悫猛地扭过了头。 透过车窗，他看到了一堵巨大的墙屹立在远方。 这对于特莫拉的操控员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以至于他们根本没有办法作出反应来保证影的安全。那一瞬间，他们脚下的土地忽然变成了蓝色，然后升起，将所有人包裹，操控员们只来得及向高空跃起。 蓝色的墙壁瞬间实体化，成了真正的泥土。 即使泥土在特莫拉机甲来说是不堪一击的，但是，他们之前本身是处于蓝色光幕的包裹中的。于是，泥土与原本坚不可摧的金属混合在了一起，甚至互相交融。 于是仅在一瞬间，大多数的操控员们便回到了熟悉的操控台。 远处传来赵廷祐的怒骂，夹杂着一阵阵的如同电报机版的滴滴声。 个别幸存的特莫拉机甲和影没有停留，或者说不敢停留，开始继续狂奔。 泥土墙壁很快便瓦解了，轰然倒塌，落到了地面上出现的坑洞之中。而那些没来得及逃出生天的特莫拉与影，早已与漫天飞灰融为一体了。 “不是第三位……是新的七位……” 耳机中的声音再一次密集起来，无数的人开始吵嚷。 “无人运输机已派出支援。” “检测到大批次络子生物目标！” “东南方向出现‘光幕（据说是连通络子世界与现实世界的门户，绝大多数时候会涌出大量的络子生物，甚至七位）’！” ………… 一个影挂在一架特莫拉机甲的身上，他努力的爬上了机甲的肩膀上，坐了下来，然后摘下了头盔。 “真是的……要就这样死了吗……”他如此想到。 无人运输机接近了他们，远端操控的光打开了门。 “请影迅速登机离开。”耳垂上的通讯装置提示道。 但影并没有那样做，而是从胸口掏出了一个古旧的怀表。据说数千年之前的人们总喜欢戴一块这东西，里面夹着一张照片什么的，许多人在临死前也会去看看照片，然后在脑海中走马灯般的回忆这一辈子。 可惜了。他没有时间去回忆一些什么了。 他只是隔着坚固的装甲手套、厚厚的玻璃，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人。 那是他的妻儿。两年前死在了逃往华中共和城邦的路上，那个时候，他正在目的地等待，心里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畅想……呵，那时候真是幼稚啊。 “真是不甘心啊……”他合上了怀表，戴上了头盔，向四周望了望，所有的影都还在风中“飞舞”。 “没有人想死，但也没有人会窝囊一辈子的。”他的声音出现在通讯频道中。下一刻，他解开了挂在特莫拉身上的攀爬装置，从装甲中取出了一个芯片，然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他清楚的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那颗炸弹也在一同颤动。 他拧开了旋钮，插入了芯片，然后缓缓开口。 “请求连接。” 这是此次战争中第一个向神明借来力量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允许连接，格性网络。” ………… 秦悫默默的看着一个个黑色的影子被染上了“天空的蓝色”，然后去迎接终末。 身在黑暗中的影子，原本一辈子也不会见到光明，但是他们有一个梦想，希望看到耀眼的光芒，纵使他们将被那烈焰灼伤，最后烟消云散，但是他们只要见过了那永恒的太阳，便不会再后悔了。 每个人，都渴望着叫做奇迹的东西，即使它并不存在。每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于是他们便去见证永恒。 光幕闪着光。 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照在地上，影子也随之而生。 无人运输机缓缓离去，没有搭载任何一个人。现在，只有几架特莫拉机甲仍在奔跑。 “正在进行超聚变轨道打击。” ………… “聚变打击倒计时：5、4、3、2、1……” 那一刻，天空有“流星”滑落。 轨道打击，是由一个可以覆盖极其巨大范围的轨道卫星控制的被密封在多层外壳中的、重量约为0.01克的特莫拉电池使用三倍音速的速度进行精准定位并且投放，在飞行过程中通过助推加速、外壳脱离、喷射微调后，仅在一个直径不到三厘米的球体包裹下轰击目标，造成轨道打击后再次爆炸，由特莫拉电池引发第二次超强打击。 仅仅过去了不到五分钟，赌上了生命的影子们便化作了耀眼的火，投身到了光明。 “超聚变轨道打击落地倒计时：10、9、8、7……” “3、2、1……” “0……” “咚”…… 附近的人只听到了这样的一声，然后便是止不住的耳鸣。一切都在颤抖旋转，火焰吞噬了一切。 ………… “确定敌方单位为第七位。” ------------ 焰火之黄昏 第9章 天灾 火焰滔天，湮没了周围的一切，超电流释放出来的能量引发了恐怖的效果。 那一瞬间，仿佛是星辰陨落在地面上，对世人降下的审判。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很多东西总是出乎意料的，比如突然的络子浪潮，突然的光幕，突然的轨道打击。 “该死，谁下达的打击指令！”通讯装置里有人骂了一句。 自家人也总是整一些出人意料的活，不论是导弹洗地，还是轨道打击。 强烈的风和热让人头晕脑胀，勉强站稳身形的秦悫甚至能看到有人从爆炸光影中走出，若无其事的摆着头…… “？” 等等……有人走出来了？ 火焰逐渐向两侧散开，蓝色的光幕再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这一次，它的前面，站着一个人。棕褐色的半长发在风中摇摆，被弄得乱糟糟，像是一坨杂草。 “他……扛住了……超聚变打击？！”秦悫抖了一下，但随后便意识到了问题，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就这样抵挡住一次超聚变的…… 火焰……没有出场的第七位…… “难道……” 秦悫若有所思。 幸存的部队继续转移，而那个第三位只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只有好似无穷的络子生物铺天盖地般的涌来。 ………… “十三……怎么样？”一个女子从光幕中跃出，落在了男人的身边。 “有些……麻烦……” “活该，是你自己要装b硬抗。”女子骂了一句，然后朝秦悫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看，道：“就这么让他们跑了？这可是华中共和城邦的人，之后要是他们想着报复，可会很麻烦的。” 虽然也只是麻烦罢了，蟑螂虽然比蚂蚁更加难缠一些，但毕竟也只是些虫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你还能行吗？” 女子摇了摇头，说道：“刚才为了救你个孙子，核心超负荷了，需要一段时间冷却。” “呀，有点麻烦啊。”男人耸耸肩，态度不像是他说的那样感到麻烦，道：“能不能不要叫我‘十三’？感觉像是我姐一样，虽然我没有姐。” “……” “是我失算了，弄了一个‘稳定光幕（可以短时间内通过大量的络子生物、七位而不被破坏的坚固光幕）’，不守好的话，可能会被某些家伙反向入侵。唉，如果是‘临时光幕’的话就可以直接跑路了，接下来就去‘敲’华中附属城邦的大门，然后长驱直入毁灭华中共和联邦……”女子开始发表长篇大论。 “你这就好像反派在叙述行动过程一样，怎么，你也是‘向观众说明作案经过’的那种人吗？你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男人吐槽。 “我这不是‘有感而发’嘛……现在‘他们几个’应该已经完成任务了吧。”女人道。 “嗯……” 一阵沉默。 “就不该和你这个闷驴一伙的，”女人道“如果我是和瑶一起的话……” “嘿，昨天是谁因为对方在自己面前“炫耀”自己的‘宽大胸怀’而要和她绝交的啊？”男人笑了。 “……” “滚。” …………… “撤退部队已经进入标准视野范围（即为不借助任何工具，肉眼所能达到的最大视野距离）内。” “能源已经调度完毕。” “防御壁垒开始启动。” “超电磁屏障工作正常。” “准备迎击。” 城邦外围的那一层透明的“薄膜”忽然自下而上变成了灰白色，就好像是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霜。 整个天空突然便阴沉下来。 部队撤回了城中，却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守在了门口。还有源源不断的影从四面八方赶来，无人运输机、特莫拉机车在周围跑来跑去。 先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守门，然后根据情况再向四周调动。 秦悫打开了车门，跳了下来。远远的看见白色脑袋的特莫拉机甲跑了过来，急刹在秦悫的面前。然后它慢慢的把双手放低，再把竖起的四指摊开，谢子安和荀子旻分别从两个手上走了下来。 “哎呀哎呀！更有乔X·XX伽（植物XX僵尸的某个boss）内味儿了！”秦悫在心里嚷嚷。于是他对着那个大家伙摆摆手，喊道：“别来无恙啊僵尸先生！” 机甲没有动静。 “哈喽？” “喂喂喂？” “莫西莫西？” “……” “人呢？” 谢子安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道：“他现在恨透了你，可能正开着机车来找你干架呢。” “诶？” “安啦安啦，”荀子旻也凑了过来，“他的基地你去过的，在外面。” 她指了指被封锁的门，接着说到：“绝对进不来的。” “我又不会怕他，”秦悫嘟囔着，“要打起来了吗？” “当然……不过华中可没少应对过这种事。”谢子安正说着，忽然听到有什么东西“滴”的响了一声，然后周围滴滴滴的响成一片。 谢子安抬起右手，看向手腕处的一块拇指大小的“手表”，然后用左手在上面按了一下，识别指纹后，弹出来一个莹蓝色的窗口。 “我看看……嗯……北方‘波利亚冰原’观测到重度灾害——冰暴……将于半小时内经过华中共和联邦……” “看来这场保卫战是打不了多久了。”荀子旻嘟囔着。 “怎么就正好赶上了天灾……” ………… 距今大约1700余年以前，彼时的的世界尚且还不是这般支离破碎。当时正处于战乱时期——因为更加先进的技术被很好的运用在了战争的武器上。 最后的战争持续了大约20年左右，其实应该会更长一些——大多数的战争领袖们还并未老去，或是半百壮年（当时的世界人均寿命为92岁），或是新继承的年轻一代领军，他们正处于对权利与欲望最强的时期。 但战争就在这时戛然而止了。 无关人意，却勉强算得上是“天意”，事实上，最初惊醒世人的，便是来自天外的“旅客”。 若是有经历过那场灾难的人活到了今天，他们或许仍然会陷入噩梦之中，直到东方的微光浮现。 “天崩”之日，群星陨落，大地震颤，烟尘漫天，烈火滔天，众生哀嚎，生灵涂炭。 尽管他们事先便发现了这来自天外的威胁，同时也对此作出了应对，并且坚信已经完全足以应对了。但事与愿违，这场灾难远远的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根据一些遗留的资料，最一开始降临在这颗星球上的“斥候”只不过是数以百计的陨石罢了，但随后的“主力军”却是真正的噩梦。 “当时是正是黄昏，天尚且还蒙蒙亮，很远的地方远处传来隐约的轰鸣声，但是没人在意这些——战争从来没有离我们远去，不妨说，我们已经习惯它了。但是事情远没有我们想的那样简单……声音随着时间变得清晰，并且越来越快，人们稍稍有些惊慌了，他们争相打听：莫不是战争的火烧到了这里？幸运的是，他们的疑虑很快被打消了，不幸的是，他们被更深重的绝望笼罩了，幸运的是，这绝望对很大一部分人来说仅仅持续了短短的几分钟，不幸的是，这些很快摆脱绝望的人失去了生命……” “天色亮如白昼，无数的火从天上落了下来，伴随着大地崩裂的声音，然后是整个世界的颤抖，烟雾升了起来，像是厚厚的乌云，但还是可以隐约看到无数的光透过它，向地面滑落。” 这是一份来自1700年前的记忆，有个自灾难中幸存的人写下了它。 根据研究，人们发现，那一场灾难之前的世界与现如今的相差甚远——这也正是体现那场事件的严重性的一个很好的例子。 单不提其它，就光是“高原面积较之前增加了3倍，且平均高度高出先前2000米”这一点也足够骇人听闻了，更何况还有诸如：海洋面积增加4倍以上、地表熔岩滞留影响范围占全部陆地范围的十二分之一……之类。 正所谓“福不双降祸不单行”，在这之后的1700年里，人们又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无数次灾难，而这些灾难也不尽相同。 在这灾难史上，诞生了不少现在人们耳熟能详的东西，例如被称为“深渊巨口”的“阿贝森大裂谷”，它形成于大崩坏第二年的一次大地震，全长大约1200公里，但宽度仅仅只有70余公里，深度达4000米以上（该裂谷在形成几十年后被海水填满，因此人们尚且还没有探索更深的地带，但是据推测来看，至少是远远不会不低于4000米的）；再者例如形成于1270年前的，高达1.5万米的“绝云顶”、有着1300年历史的“波利亚冰原”等等。除此之外，也自然不能忽略了那些并非“之最”的影响，例如湮没了当时半数国度的“西尔亚大海啸”。 后世的人们将最开始的那场改变了一切的灾变称作“大崩坏”，也叫做“天崩”，而之后的各种灾变也被人们定了级别和名字，用来评估危险程度。 ------------ 焰火之黄昏 第10章 一波未平 “防御系统启动完毕，开始校准攻击模式。” “超电磁炮准备完毕。” 城墙颤动了起来，巨大的炮台缓缓升起，在防护屏障上面留下了一个个阴影。 “‘蜂窝（一种安装在城墙内部的密集小型等离子炮，以高爆、高射速、高穿透、毁灭性而著名）’准备完毕。” 又是一阵颤动。 “定点防御‘虫洞’已经打开。” 这次没有继续抖，只是防御壁垒上有许多地方突然一分为二——前后分离，在中间形成一个巨大的中空囊泡。这是为了使内部人员可以对外进行攻击，专门设计的——双隔离结构可以阻绝歼击枪等无限电流武器的攻击，但是单层不具备这种能力；而超导炮、磁轨炮、光束炮、重力波炮等武器的攻击则会破坏屏障所以通常是将它们架到高空的虫洞前，让其前端穿过第一层隔离来进行攻击的。 “光锥塔充能完毕。” 这次看不到了。 “光锥塔是什么？”秦悫问道。 “你不知道？”荀子旻道。 “嗯，外城好像没有这个。” “你见过城墙外面的那些那么高——”荀子旻抬起了手，努力向上抬“黑乎乎的、尖顶的建筑吗？” “嗯嗯。” “那个就是光锥塔。” “哦，那我在外城就见过了，只不过那里叫做‘PCN（Pulse cannon，脉冲炮）’用当地人的话说就是‘姨母普斯内普斯嘎（俄语音读）’……”秦悫如此说道。 “姨母……算了，脉冲炮你知道的吧。这个一般是用来对付络子生物的。这个原理和歼击枪不一样，它是以谐振方式产生高频电波，形成较强的脉冲电压和脉冲电流来破坏络子生物的构造的。而歼击枪是由强电流直接干扰范围内的络子聚合体的。”荀子旻解释道，“脉冲炮的技术早在两千年前就不再发展了，现在我们用的还是从古籍中搜索到的资料研制并且改进过后的，把原本只有数百米的直线范围变成了千米左右的全覆盖范围。” “那些理论最初是从一个‘智慧掌控机器（即智能手机，这是错误认知的原因）’中得知的。然后经过深度发掘，才在一个古老的‘电子大脑（即电脑，也是错误认知）’中得到了相关的技术。”谢子安道。 “那台‘电子大脑’本来应该安安静静得在古董藏馆里待着的。”荀子旻补充道。 “古人给一些东西起名字总是那么奇葩。”秦悫道。 谢子安点头，道：“可不是嘛。” “比如‘微博’？”荀子旻道。 “微博是什么？” “一种餐具。据考证，古人总喜欢在吃完饭后‘刷一会儿微博’。” 秦悫：“长知识了。” “据说古代中国还有一个人尽皆知的美女的来着。”荀子旻又说。 “谁？” “‘归林’。” “为什么说她是人尽皆知的美女啊？” “古人不是有句叫做‘那美女归林（钠镁铝硅磷，化学元素）’吗？” “原来如此。” 秦悫若有所思，然后开口道：“我记得古代的贵族叫做：‘宅男’吧。” “应该是这样的。虽然说考古学家并没有找到有关的史料记载，但是曾经发掘了数十个墓碑上刻有‘宅男’字样的墓穴，而其中有大量的陪葬者——她们被进行改造以，保持原本形态，以至于除了皮囊千年不腐以外，内部什么都没有剩下……”荀子旻道。 “太残忍了吧！” “能拥有如此之多的陪葬者，足以见证他们的地位了，哦，对了，据说这种陪葬者的名字叫做‘手办’。” 尽管目前的情况看起来有点难办，但是最近刚刚组成队伍的“浑水摸鱼三人组”却依旧在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毕竟秦悫没有什么战斗力——至少他一直强调这一点。 而谢子安和荀子旻除了（被）研究以外，也就是能当个“超级兵”了，在这种情形下也确实是没什么用的。 “话说，不是说好了要把重点从络子生物放到冰暴上面吗？为什么还要启动那么多攻击型建筑？”秦悫问。 “有些并不是专门用来对付络子生物的，比如光锥塔，它还有另一种用法：直接释放超强电流，产生热效应来融化冰雪。”荀子旻回答。 ………… 络子生物扑了上来，蜂窝开始快速发射。虽说是等离子炮，但毕竟是小型的，它只能做到利用激光把氙加热为等离子，然后压缩发射，而且，这也是数千年前的技术。 自从大崩坏过后，人类便致力于生存设施的研究，从而抛弃了新武器的研发，而后，因为特莫拉技术的广泛应用，人类的主要能源转变，也影响了技术的发展方向，在进行了数次科技革命后，科技树就慢慢点歪了。 蜂窝的伤害高，尤其是对于络子生物来说，它们可以对络子生物造成不可逆性的实质伤害，同时加上极其高的攻击密度、穿透力，以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很少有络子生物靠近防御屏障。 但它们毕竟是有极限的。在高强度的攻击过后，因为过热、内部能量紊乱等原因，被迫停了下来。绝热核去磁降温、等离子祛除的工作也开始了。虽然说在过载状态下也可以持续大约一分钟左右的攻击，但是这种做法无疑会对武器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这在战争中显然是一种不可取的做法。 即使需要靠其它武器来支撑数十分钟的时间来使蜂窝降温，但也总比为了一分钟的轻松而导致之后的战斗失去这一武器好。 络子生物很快涌了上来，密密麻麻的贴在防御屏障上，蓝色的立方体不断崩坏，在自我损伤的情况下破坏着屏障。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防御屏障会开启大大小小的无数虫洞，用以内部进行对外攻击，同时会从屏障顶端暂时打开一个较大的孔洞，来派出无人武装轰炸机、超磁导弹挂载型无人机等等飞行单位进行攻击的。除了这些，在不久之前其实还有超智能人工智能军团的突袭性攻击，但是如今…… 你派遣超智能军团就等于给对方送增员。 不过现在就算是有超智慧人工智能军团，怕是也不会被派出去的。 灰白色的风暴已经近在咫尺，风雪骤然增大。 莹蓝的络子生物混在灰白色的冰雪风暴中，看起来有种蓝莓冰激凌的感觉。秦悫这样想。 “准备迎接冲击！”喇叭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与此同时，一直都沉寂的光锥塔突然闪出了耀眼的光芒，刚刚熄火没多久的蜂窝也开始疯狂轰鸣。此外，一直都没有出现过的“对冰暴特殊武器”——散射激光塔也从城墙上升起。 这些武器的宗旨在于击碎大体积冰川和破坏冰暴气旋内部气压平衡。 冰暴气旋并不是过分可怕的东西，真正可怕的是那夹杂在其中的巨大的高密度冰雪，以及随之而来的巨大冰川——经过千年的沉淀，它的质地变得无比坚硬，为了对付它，人们必须使用另一种更加强大的武器。 “超级轨道打击准备完毕，正在计算轰击落点并调整。落点调整完毕，距离发射还有三十秒。” “你们除了轨道打击就没别的手段了是吧！”秦悫怒了。 “这毕竟是最方便的手段了。”谢子安如是说。 发射仍在倒计时。 “二十八，二十七，二十六……” ------------ 焰火之黄昏 第11章 一波又起 “三，二，一，零！” 天上仿佛传来了声音，轨道锁定，安全锁打开，充能（虽说真空并不能传声）。随着倒计时的结束，高能光束从位于地球轨道上的发射中心喷射而出。 华中共和城邦也算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大城邦，这些年作为联邦中心更是进行了大量的军事建设，所以轨道武器的部署并不少，其中不乏一些威力巨大的超级武器。 此时冰暴的外围已经接触了城邦，附着在外的络子生物大量的被狂风卷走，巨大的冰块撞击在防御屏障上，引起巨大的声响。 紫蓝色的光刺破天边，又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接近地面，在巨大的冰川撞击在屏障上的一瞬间，它的后半部分也爆发出了巨大的蓝紫色“闪电”。 等离子武器具有超强的攻击力，为了防止一不小心将城邦的防御屏障破坏这种麻烦事的发生，所以落点必须是在距离较远的地方。但尽管如此，它的巨大威力也将冰川瞬间轰击的四分五裂。 一连串的轰响传来，碎裂的冰雪飞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全是，与此同时，冰暴的气旋也缓缓的将整个城邦吞噬。 风暴遮掩了太阳，天色越来越暗。就在这时，尖塔顶端突然亮起了刺眼的光芒，伴随着令人暖洋洋的温度。 “哇哦，”秦悫张了张嘴，“正经人谁把人造太阳装在尖塔顶上啊！这该不会是要把上层的大佬们烤熟吧。” 华中共和城邦第三代人造太阳，“羲和”。 在这个时代，人们很难预料灾难究竟从何而来，从而做了各种各样的准备，其中就包括了“天工计划”的产物，——人造太阳。 “天工计划”是一个利用各种技术手段，创造各种没什么用，但是十分酷炫高级的造物的计划，而没什么用的巨型核聚变蓄能装置“金轮”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有人将金轮简化改进，建造了第二代大型可控核聚变能源装置“赤乌”。 而如今的人造太阳羲和，则是属于第三代产物。 “既然要放在头顶，就一定会做好防护准备的，反正也没有真正的太阳那么厉害就是了。”荀子旻道，“至少靠它是没办法用来融化外面的冰雪的——至少得靠赤乌才行。” 四面八方都是冰雪打在防御屏障上的声响，噼里啪啦的没完没了。 但至少大型的冰川开始崩裂，变成了无数小型的碎块。 秦悫捂着耳朵，大声嚷嚷道：“好烦啊！话说这玩意不会把屏障打烂吧！” 之前就有听说某个城的防御屏障被一次天灾打破，导致了不小的损失。 会读唇语的荀子旻：“倒是不至于被打破。” 不会读唇语的谢子安：“阿巴阿巴阿巴（你在说什么）！” “咚咚咚咚”的声音响个不停，使人有些不敢把手从耳朵上拿开，等到过了很久也不见声音停下。 秦悫一边在心里抱怨，一边四处张望，然后正巧看到了在千米高空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感谢他那好到了简直非人类的视力吧。 “喂喂，顶上是不是有一个人？”秦悫问。 “人？谁能上顶棚上？你看错了吧！”荀子旻抬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现。 同样懂唇语的秦悫：“就是一个人啊！” “阿巴阿巴阿巴（你们在说什么）？”谢子安疑惑地偏头。 “你们过来一下！”秦悫对两人摆头——因为腾不出手来，接着他便跑向了远处某支装甲部队。 荀子旻和谢子安对视一眼，然后跟了上去。 秦悫大大咧咧的跑到了那群战士旁边，挤过人群，绕到后方，爬上了他们运输物资的车。 “喂！你……”有人看见了，正要呵斥，却见谢子安拿着自己的证件追在后面。 “抱歉抱歉抱歉……”谢子安不停的道歉，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到。然后拉着荀子旻跑到了秦悫旁边。 “怎么了！”谢子安喊。 秦悫“咚”的一下跳了下来——其实并没有，他的声音被像是大雨打在玻璃上的噼啪声掩盖了。 此时的秦悫手里正拿着不知道从那里扒下来超距望远镜，对头顶一阵张望，然后他面目严肃的把望远镜交给了谢子安。 谢子安疑惑的接过来，然后顺着秦悫手指向的地方一阵张望。 “什么鬼！” 而后是荀子旻，她拿过了望远镜看了看，愣了一下，然后直接爆了粗口。 “我靠！”荀子旻毫不掩饰的大声喊了出来：“这个是**谁啊！” 此时，望远镜中的人正毫无借力的稳稳站在屏障边缘的天空中，一只手贴在屏障上。 天晓得，他是怎么上到顶上去的…… 至于他想要做的事—— 很快就见了分晓。 在三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向旁人提醒，伴随着一声不同于冰块撞击在屏障上的、十分清晰的、清脆的“咔嚓”声响，屏障上出现了一个空洞。 屏障是特殊材料加上特殊立场形成的，一般的虫洞和空洞是依靠原本准备好的缺口打开的，而这一次……这明显是在原本完好的屏障上面强行开了一个洞！而且这个洞还在不断地向四周蔓延。 华中联合城邦占地约一百八十万平方公里，空洞当然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从这个边界移动到中心区域的，但是……屏障的缺口是十分脆弱的，在冰雪的打击下，它们会更快的崩毁。 强劲的冷空气，伴随着大块大块的落冰迅速袭来，就像是巨人国度的冰雹。 “我***！”荀子旻再一次口吐芬芳。 这下所有人都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了。 ………… “警报！警报！防御屏障破裂！” “侦测到疑似七位级别的存在！” “小心头顶！” “进入一级紧急状态！所有城邦居民请迅速进入室内等封闭空间！” “请所有部队紧急赶往东部城门集合！” 警报一直响个不停，有些光的嗓子都喊哑了，却依旧一直在广播、通讯器中不停的喊着，毕竟除了那些影像资料，他们也的确没见过活的七位。 秦悫看着拥挤的人群来来往往，皱起了眉头，然后戴上了自己的装备头盔。 通过头盔的辅助装置，他一直死死地盯着那个天空中大的身影，那个七位。 今年也许是年份不好，或者是因为他的运气不行，往常难得一见的七位他一次见了个够，这叫什么？ “boss大放送？” “秦悫！”荀子旻喊了一声，秦悫扭过头去，看到一条腿在眼中急速靠近。 ------------ 焰火之黄昏 第12章 结束？ “呃！”秦悫被一脚踹的倒飞了出去。 一块儿巨大的落冰砸到了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四分五裂。飞溅的冰渣打在他的身上，生疼。 谢子安把他拉了起来，骂道：“你是想死啊！亏你还一直盯着头顶看！这都没有注意到吗！” 秦悫摇摇晃晃的，脸色苍白的说道：“这还真没看到……” 他看了看那块从千米的高的地方摔下来，却依旧还保留了很大完整的冰块——没有飞出过多的冰渣的原因是它几乎已经和地面融为一体了。 这些冰简直坚硬的超乎想象。 “搞真的啊！”秦悫嘴角抽搐。 他的运气太差了吧！ 难不成是南下之后晒黑了吗？ 怎么天天遇到这些破事！ 想着，他扶正刚刚摔歪的头盔，上了锁，再一次抬起头去看，却发现那个七位已经消失了。 “走了吗……”他四处环顾了一下，然后僵住了。 那个七位正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侧对着几人。 那是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人。风吹起宽松的帽兜，露出了银白色的长发。 那是一个女人，整个人像是得了白化病一般，从头发到皮肤、瞳孔，都显出了不正常的苍白。 “那是……”荀子旻抿了抿嘴，道：“第五位，‘万军’尹瑶。” “万军？”秦悫偏头。 “她可以算得上是络子生物的军师，是一个调控万军为其所用的人，本身的能力并不强，但是……她强在指挥上。”荀子旻道：“她不应该独自出现的……” “她在看什么？”谢子安注意到她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好像在注意着什么一样。 冰川已经彻底崩坏了，现在只有大量的软雪和小质地的冰块会落下了，虽说小冰块也会致命。于是秦悫三人躲到了城门门洞的下方，朝着第五位的视线方向看去。 一辆车缓缓行驶过来，停在了不远的地方。一个男人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他穿着宽松的休闲装，顶着乱糟糟的半长黑发，慢慢走向第五位，然后在距离对方大约五米的地方站定。 “诶？”荀子旻瞪眼，道：“这不是李云飞那个家伙吗？” “李云飞是谁？”秦悫问。 “首席的儿子，一个二【消音】。” ………… 李云飞微笑着看着第五位。 “我以为，即使不是‘络王’，也会是‘灵主’……但没想到，来的人是你。”李云飞向尹瑶行了一个联邦军礼。 联邦成立之初，共有三大独立城邦，十二外城、附属城邦。 联邦的军礼手势就是右手大拇指向上伸直、食指、中指向左，在胸口点一下。 三指代表作为联邦核心的三大独立城邦（拇指指代作为主体的华中共和城邦）；无名指和小指弯曲，与大拇指组成象征性在三大独立城邦领导下凝聚在一起的十二个附属城邦和外城。 感觉大拇指很忙的样子。 这个军礼的含义是“为伟大的联邦献出心脏”。放在此时倒有种挑衅的感觉。 “足够了。我虽然并不是多么强的人，但你还是打不过我的。”尹瑶说。 她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她的长相那样冰冷。 闻言，李云飞耸耸肩：“人啊，总要尝试挑战一下嘛。” “你身上的特殊的力量确实让我十分难办，但……无论如何，你与我为敌，就是在送死。”第五位打量了一下他，道：“人类生命的路本来就很短，你为什么还想要走捷径呢？” “原来你还会开玩笑啊。”李云飞笑了。 “虽然很想就这样解决掉你，但现在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这么快招惹上你身后的那些家伙们。”第五位对李云飞微微躬身，就像是与朋友闲聊过后的贵族千金。这是对李云飞的回礼。 “而且，有人不希望我们动华中——至少不能将它像是不夜城一样彻底抹除。虽然很遗憾，我们暂且只能放过你们了。”说着她缓缓腾空而起，随后一闪，消失在了头顶的天空。 李云飞眼看着第五位消失在视野里，然后缓缓吐了一口气：“要不是那些家伙们逼着我，我才不会蹚这趟浑水。” 某位存在对这些异界来客的约束越来越弱，而“神明”对此仍旧视若无睹。 “要变天啦。”李云飞这么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秦悫几人。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悫，然后笑着开口说道：“嗯……你就是秦悫吧，我倒是钦慕你……不对，是想见你很久了。” 秦悫好好观察了一番这个家伙，可到底也没有看出来他哪里有问题，会被荀子旻称作二【消音】，但也是对这家伙的言行多留了一份心思。 “你该不会是……不不不，我可不喜欢二【消音】，更不喜欢男人！请饶了我吧！”秦悫举起双手投降，说什么钦慕…… 李云飞的笑容突然僵硬了一下。 我看你才像是个二【消音】吧！ ……… 李云飞与几人随便聊了几句，便乘车离开了。而风暴也即将停歇。 虽说各种状况频发，但这一次终究是没有打起来的。 两场严重的“事故”碰到了一起，反而一个一个来更加好处理一些。 而七位的接连登场，在某种意义上，于人类而言是一个机会——终结这个该死的乱世的机会。 络子生物无穷无尽，但统领它们的“七位”只有七个。若是将他们杀死的话……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天方夜谭。 属于他们的那种力量，可不是人类能够轻松超越的。他们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发现他们出现后扔两发导弹或者拿天基武器欢迎一下罢了。 反正多半打不到就是了。 工程车运输车来来往往的忙碌，人们开始打扫落进来的冰块，修整损坏的房屋设施。至于“高高在上”的防御屏障，怕是要费些功夫了。 秦悫得了空闲：“这个二X是谁啊？” “额……你这个说法有点不太友好啊。”谢子安道。 “我倒是觉得这个称呼没什么问题。”荀子旻道，“他是华中共和联邦首席执行官的儿子，因为没什么能力，他那个老爹也扶不起来，最后只能去当一个找稿子念新闻的‘主播’。” “‘关于我老爹是大佬可我是个废物这件事？’” ------------ 焰火之黄昏 第13章 信 夜里。 秦悫终究是没有回去的机会，被强行留下来当了个工具人，在城区边缘住进了临时住房。 “喂喂！那个啥，顶上要小心一点哈，万一没修好罪过可就大了啊……”李云飞的声音在外面吵吵嚷嚷的，经过喇叭的扩散，原本就让人烦的声音更胜了一筹。 “啊啊啊啊！烦死了！”秦悫捂住了耳朵，把头埋在书桌上。 “是啊是啊，烦死了。”有人在他的旁边说道。 秦悫愣了一下，扭头一看，李云飞的那张大脸就凑在他的旁边，见他看过来，对方立刻露出一个微笑来。 “我擦！”秦悫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脸上，然后还补了一脚。 “哎——”李云飞重心不稳，险些仰倒在地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哎？不行吗？”李云飞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没有失态的摔在地上。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不应该是在那边指挥维修吗？”秦悫指了指外面。那个烦人的大喇叭依旧在用李云飞的声音不停的扰民。 李云飞挠挠头，道：“这不是差不多快搞完了吗，我就出来逛逛。” “那外面……”秦悫疑惑地看着他，外面李云飞的声音还在呜哩哇啦的嚷嚷。 “那个是录音啦……我不喜欢那么一直待着，就录了不少的音，让人给我按情况播放，已经好多年了。”李云飞一脸的骄傲。 “这是值得骄傲的吗！你好歹是个‘领导人’啊！”秦悫掀桌子。 “息怒息怒。”李云飞嬉皮笑脸的按住了桌子。 秦悫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说吧，你找我干什么？” 他很奇怪，分明两人不久之前才第一次见面，这家伙就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而且自己总是有种想要揍他的感觉。 “嘿，为什么一定是有事才会找你呢？就不能是我对你一见……” 秦悫露出无比厌恶的表情。 “唔，倒不是我找你有事……我只是个信使。”李云飞转移了话题，他做的确实有些过于膈应人了，就好比是在聊天时一直说六六六的的人一样。 他坐在了秦悫的对面，然后从兜里摸出一封信，放在了桌子上。 “你看看吧。” 秦悫看着那封静静躺在桌子上的信，皱起了眉头，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信。纸封的信。这种古老的东西本该被淹没在大崩坏的尘埃中了。如今会用这些的，多半只有“那些人”了吧。 “是……他们？”秦悫喃喃自语。没等李云飞回答，他就拿起信件，将里面的纸张抽出来抖平，开始读了起来。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板着脸，看不出喜怒。 许久他抬起头来，眼中充斥着怒火。 “他们这些虚伪的家伙。”秦悫随手把信纸撕裂。 “喂喂！”李云飞一把抢过信纸，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摊开了对齐，他扫了几眼后，便把它团成了一团，装在了裤兜里。秦悫并没有制止他。 “你去告诉他们，我和他们没有什么好谈的。”秦悫道。 “这也太直接了吧，毕竟……” “这本来就是实话。” “好吧好吧，”李云飞摆摆手，道：“反正他们肯定也没有想过说服你的。” 秦悫没有说话。 李云飞接着说道：“其实你已经有了计划了不是吗？虽然你向知情人表示‘没有任何计划’，但是……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呵，”秦悫冷笑一声：“看起来那个华中城邦的首席也只是你们的傀儡罢了。”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李云飞道：“那个男人真的是我爹……亲爹。不过他并不是我们的人，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他自嘲的一笑，道：“我都搞不清楚了，我最开始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就像是一个小丑，躲躲藏藏。” “你后悔了吗？”秦悫道发出疑问，然后又像是给出了答案一般再次发问：“你会后悔吗？” “当然没有，也不会。”李云飞道：“就像你一样，你也重来没有后悔，只是有些恨，有些怒，有些……绝望。” “他们把全部都和你说了吗？” “这到没有，但是关于你的事情，我还是了解不少的。我之前说过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李云飞低着头，盯着桌子反射的秦悫的光影看。 “关于你的计划，”李云飞继续说：“就是那个‘L计划’吧。” 秦悫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这是默认的表现。 “你真的打算要那样做吗？”李云飞抬起了头。 秦悫眼帘低垂下去，压低了声音道：“我必须这么做。” “我别无选择。” “这就是所谓的‘使命’。” “我还以为你和我是一样的——想的应该是‘什么狗屁使命！老子不会被那种东西束缚的！’那样子的。”李云飞说。 “我曾经那么想过，但是最后我改变了想法。” 李云飞看着他的眼睛，道：“果然还是因为……她吗？” 秦悫的神情一下子变了，他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压抑着愤怒的表情，他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 “你们不配提她！”秦悫低吼道：“是你们这些虚伪的小人把这些狗屁使命强加到她的身上的！是你们夺走了她本该拥有的一切！是你们……害死了她！” “是他们，不是我。”李云飞依旧是平静的样子。 秦悫一下子跌了回去，盯着李云飞的脸愣神。 “你不记得了吧，她是怎么死的。”李云飞轻声道：“你本来应该很清楚的——但你还是选择了遗忘。” “我……”秦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真相，分明是自己渴求知道的，却又不得不选择拒绝揭开它们。 有些东西的背后是人难以承受的真相，秦悫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一直在等，等该揭开笼罩每一个故事的幕布的时候。 “你可能已经忘了，我曾经见过你们，在很久以前。”李云飞道，“那时候的她，才刚刚长大。” 然后也就在那之后不久，他们决定让她来履行他们的使命。 “而我见到你，是在更久以前，你应该忘了，把你送到他们那里的人，就是我。”李云飞轻轻地拍在秦悫的肩膀上，说道：“那一年，我刚刚十七岁。到今天，已经过去了十四年了。” 秦悫一阵恍惚，于是有些朦胧的记忆便铺天盖地的汹涌而来。 那一年，在漫天风雪中，他倒在地上，沉重的脚步声渐渐地靠近……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身影狂奔而来…… 再然后…… 他和一个看不清长相的人一起在雪地中行走，一起在废墟中歇息，一起在密林中散布…… 最后，他来到了一个茂密的森林之中，见到了一个女孩…… 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如影随形的闪耀着金属的光泽的“死神”追赶…… “原来是你……”秦悫捂着脑袋，把头放在桌子上。 “是我。”李云飞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秦悫痛苦的低吼：“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你不来帮我们，不来救她……” “对不起……”李云飞轻声说道：“现在的我正是为此来赎罪的。答应我，放弃那个计划吧。继续下去你不会有好的结局的。” “放……弃？不，我是不会放弃的。”秦悫把颤抖着的拳头攥紧。 “你会触怒神明的！” 秦悫抬起了头：“那样也好。我会让祂知道的。” “人类可以靠自己扛过这该死的‘末世’。” ------------ 焰火之黄昏 间章 络子与神与人（1） “A37正在接近目标。” “收到。请勿轻举妄动，你的主要任务只是监视，必要时尽量设法驱逐。” “明白。” 左子胜断开了通讯。 此刻，他正处于上千米的高空，脚下是不见边际的绿色。 这片森林有着两千多年历史。那时的人们刚刚经历末日的“洗礼”，整个世界的政权分崩离析。 年轻的神明不愿混入世俗，便创造了这片森林——话是这么说的，事实上，最初的时候，这里也不过是阴蔽了不足一里的小小森林罢了。 如今的无垠绿幕，大多是旁人为了不让闲人扰了神明的清静而创造的——尽管他们也不知道神明是不是真的存在，毕竟，传说中的神明行走世间的时代，已经是无法描述的久远历史了。 在绿林深处，便是神明的居所。 “神明的居所吗……”左子胜轻声呢喃。 “你可不要因为好奇就闯进去，旁人不晓得真相，你还不清楚吗？”耳机里传来声音。 左子胜笑了笑：“除非我想要利落的结束生命，并且混一个头条，否则再怎么说也不会傻乎乎的闯进去。” “想混头条也得被人拍到，这里可没什么人会随意深入。你或许可以找几个狗仔跟着来。” “等我真的不想活了的时候就考虑一下吧。”左子胜说。 “别贫了。”耳机另一端的人笑骂道，“你稍微减一下速，我们快跟不上了。” “得嘞。”左子胜微微动动手指，按下了手甲内侧的按钮。背后的动力装置供能减缓，速度也慢了下来。 “快一点，目标速度不慢，耽误太多时间让他脱离监控范围就不妙了。” 这次，对方并没有回复什么。 …… 距离左子胜稍远些的地方，一架轻型运输机正吊在他的后面。 陈宇欣放下耳机。 “老赵，你去驾驶。”她喊了一声。 “行吧，”一个男人走进了控制室，“这东西也不是必须人盯着嘛。还有，以后不要叫我老赵。” “谢了，老赵。” 陈宇欣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离开了控制室。 因为是小型运输机，所以并没有多少空间，出了控制室就可以看到左右靠着窗的共四个座椅。 尽管空间并不是很大，但左右的座椅之间还是留着不小的距离。而这空隙中放了两个金属架，其中一个上面挂着一副特殊特莫拉装甲——鹰隼MAX。 特莫拉装甲共和城邦影部配备的特战装甲，用来提高单兵作战能力。 但鹰隼MAX则与一般都特莫拉装甲不同。 四个座位空了三个，有一个上面还坐着一个人。 “周姐。”陈宇欣打了一个招呼。 被称作周姐的女人抬起了头看了她一眼。 “要进行思维同调吗？” 陈宇欣点点头。 周姐站了起来，说到：“也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接触交火，早些做好准备，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 两人绕过了中间的挂着特莫拉装甲的架子，来到了机舱的最后方。 这里也放着两个铁架子，不过上面都挂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笨重的头盔——或许那根本就不是头盔。 除此之外，还有两把木椅。 陈宇欣拿起头盔，把它戴在头上。 “这东西真重，感觉再戴几次我就会得颈椎病了。”说着，她坐在了椅子上，同时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头盔的边缘搭在椅背上，省些力气。 “确实。不过这总比之前的一套全身装甲要方便多了。”周姐把一个类似U盘的东西插到了头盔的后面。 “都半斤八两吧。”陈宇欣说道。 “好了，我准备开启同调了。” “嗯。”陈宇欣闭上了眼睛。 鹰隼MAX。MAX有最大的意思，而用在鹰隼MAX，则表示的是最新的技术…… 思维同调。 早年，人类控制了格性网络的部分区域后，创造的东西可不只有用来拼命的头盔和芯片。 周姐将头盔后面的一条接线接到了电源箱中。 陈宇欣顿时一阵精神恍惚，好像有什么东西挤入了她的意识中，但这种感觉很快便消失了。 “请求连接。”陈宇欣说道。 …… 左子胜的视线忽然黑了下去，耳内传来阵阵轰鸣，紧接着身体也渐渐失去控制。 但异状只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喂喂，你还好吗？”陈宇欣的声音传来。并不是从装甲内置耳机中，而是……大脑。 “我没事，谢谢您嘞。”左子胜略显不满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不打招呼就直接往别人脑子里钻了。” “嘿，这不是任期快结束了，想着整你一次嘛。”陈宇欣道。 “得亏是我这样的好脾气，要是别人的话，指不定怎么问候你的祖宗十八代呢。”左子胜嚷嚷道。 任期。 早先的鹰隼MAX装甲员会有一个固定的思维同调对象，他们被称为猎人与鹰。 因为思维同调需要两个人的脑波频率相近，才能精准的通过格性网络连接，所以，每一对猎人与鹰都可以说是有着莫大的缘分。 但，有缘也并不意味着能相安。 过于熟悉的人之间，往往会因为各种问题而产生误判断。 曾经有过成为恋人的猎人与鹰，在作战中，因为担心对方的安全而强制夺取对方的装甲控制权，甚至部分身体控制权，并且采取错误的行动，导致作战失利，以至于当事人不幸牺牲。事后，另一方因为愧疚而自杀。 因为猎人与鹰的意识是通过格性网络连接的，所以，一方在连接时因故死亡，对另一方几乎没有任何影响，以至于出现过因为发生冲突而置对方于死地的猎人。 况且，因为是猎人接入鹰的意识，所以，比起鹰，猎人需要承担更大的精神压力，除此之外，最大的问题则是，因为两个人的思维在同一个大脑内活动，所以很容易造成鹰的精神分裂，以及猎人的精神失常。 于是在各种原因下，猎人与鹰的制度进行了调整，每个人最多连续担任一年的猎人，随后便会被调派到其它岗位，直到一年后，再次进行三个月恢复训练后担任其他鹰的猎人，而鹰的任期则是三年。 虽然两个频段相近的人并不常见，但每年新增的候补猎人也并不少，所以一般并不会出现缺人的现象。 “喂喂。”陈宇欣的声音打断了左子胜的胡思乱想“刚刚你的意识很乱，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左子胜道，“只是在想，竟然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一年……希望下一个猎人也会和你一样称职……” “喔，你竟然承认我很称职了诶。” “呵，你还真是……”左子胜笑笑，正要说些什么，可那分明已经说了一半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他面前不远处。一个笼罩在莹蓝色光中的身影凌空而立，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左子胜分明能感受到他那如同刀锋一般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小心……”陈宇欣话说了一半便又像当时的左子胜一样，卡在了嗓子眼。 出人意料，那个莹蓝色的身影并没有向他（们）袭来，而是转身飞速离开，就像是……在引诱他们追赶。 “这么办，追，还是不追？”陈宇欣问。 左子胜深深吸了一口气。 “当然是要追的。” ------------ 焰火之黄昏 间章 络子与神与人（2） 神使青鸟衔旨，自漆黑之宫殿而来：“我将深眠，请勿以繁琐事扰”。如是春秋往复，人不见神。 ………… 无垠的绿海上，忽然划过了两道影子。 那影子当然不会是那些可怜的“自由鸟（大崩坏导致生态恶化，极其不适合生物生存，各城邦尝试将一些生物带入人类的生态圈，以维持物种的多样性，但绝大多数的生物被遗弃，它们扛过了严酷的环境，并产生了相应的变异）”。 在两个影子之后，远远的吊着一架运输机。 “A37你在干什么！你是想要去送死吗！”通讯器传出了一阵急促的声音，“那可是七位之一！” “我知道的，我可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战胜七位，但是……”左子胜低声说道，“他在邀请我。” “那样就更不能……” “即使那是个陷阱又如何？”左子胜打断了对方的话，“如你所知，我只不过是区区‘蝼蚁’，对方想要杀我，又为什么要费这番手脚呢……” “那你也不能以身涉险，我也想要找到当年的真相，无论如何，西格雅她……” “喂，老姐，”左子胜再一次出声打断，“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说完，左子胜切断了通讯，打开了面罩，没有经过净化装置的空气扑面而来，在高速移动中呼吸是十分困难的。 他伸手捏住了头盔内部的通讯器，用力把他拽了下来，而后随手抛开。 通讯装置的另一头，是他的姐姐。 即使距离末日的伊始已经过去了千年计量的时间，即使如今的世界处在了名为城邦的制度所掌控的所谓太平时代，但无论怎样粉饰，也无法掩盖那本就烂透了的人心。 左子胜自幼与姐姐相依为命，对于父母的记忆也随着时间而变得的模糊。 但他却始终没有忘记，那个从来没有拿正眼看过他们姐弟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与那个长着一副好看皮囊，内心却像是一坨烂到底的臭肉的男人临死时的模样…… 他没有父母。 他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那两人或者与死了对与他俩而言并无区别……不，至少在那之后，他们免去了被打骂的命运。 在如今的世界，活着，成为了一个人最大的愿望，即使像狗一样。 曾经的左子胜为了活下去，卑微的甚至不如一条狗。但那时，他的姐姐却让他努力活下去。 她说…… “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去做白日梦。” 他们到底是活下来了，并且遇到了那个他们想要穷尽一生来报答的恩人。 只可惜…… 左子胜早就已经明白了的，人心已经烂透了，世界也已经无药可救了，人人都想要活下去，并且想要追求更好的生活，于是他们无所不做，他们费尽心思向着更高位攀爬，顺便将拦路的、无关的人扳倒，变成自己的垫脚石。 有七年……或者八年了，他作为一个战士已经很多年了，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的把自己当做一个战士。 “你还在吗？”左子胜忽然出声。 “当然。”陈宇欣说，“你不切断思维同调吗？” “没有那个必要。我追寻的是一段真相——令人作呕的真相，除了我以外，还需要其它的见证者……” 左子胜轻声说。 “我能感觉到，他（指被追逐的七位）正在带我去接触那些真相。” 陈宇欣叹了一口气，说道：“接下来，运输机不会再对你进行协助了，不过思维同调我不会断开的。” “谢了。”左子胜说。 ………… 莹蓝色的线条勾勒出各种事物的边界，但那成型的东西却有着各种色彩，就好像是用蓝色画笔画出的、经过上色的画。 这是一座城。 地面是被蓝色勾勒的白色板块铺成，房屋则是蓝色描边、朱白相间的颜色，只是天空确实漆黑的，只有些许莹蓝色的线条在空中随意的“飘”。 若是旁人在这里，怕是很快就能发现，这里的建筑风格与那款“罪大恶极”的游戏——《九州》中的某些城市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游戏中的许多设计来源于考古的发现。 近古时期（指大崩坏时期到近代，没有准确的划分）开始，人们对建筑的设计与要求，无非就是安全和能居住更多的人。“尖塔”型建筑也就是在这个时期流行起来的。 而中古时期（指第六次全面科技革命后到大崩坏爆发时期，没有准确划分）的建筑较为单调与简陋。 相比之下，上古时期（指人类开始逐渐结束旧时代，建立初步文明社会到六次科技革命之前，没有准确划分）上半叶的华中——那时还不叫华中——但我们姑且当做是华中——的建筑则大多有着明显的时代特点。 《九州》的绝大多数建筑设计都取材自中古时期对上古建筑的文字、图片、视频记载，其中最多的灵感来源于一个名字叫做“唐”的皇朝。 唐朝的建筑规模宏大，气势磅礴，形体俊美，庄重大方，整齐而不呆板，华美而不纤巧，舒展而不张扬，古朴却富有活力，在玩家中颇受好评。 尹瑶进入那个房间的时候并没有敲门，脚步放的也很轻。 但房间里的人并没有睡觉——对于他们来说或许用“待机”更合适…… 络子生物并不需要睡觉，他们只需偶尔稍微的放空脑海，达到类似睡觉的效果，使得核心可以进行冷却。 “你来了。”有个声音传来。 “嗯。”尹瑶应了一下。 那人正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托着腮看向这边。 “那家伙（左子胜）的确是跟着佑劫走了，看起来是真的想要从我们这里挖点什么有用的秘密出来。”尹瑶道。 “他想知道，那我们就告诉他，有一些秘密，只有为人所知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毕竟，那些会被人彻底掩埋的，可是连他们自己都会感到恶心。” “所以说……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将这些公之于众？”尹瑶看着他的眼睛。 “我之前说过的，这是个秘密，秘密之所以被称之为秘密，是因为它本身就不是应该被众所周知的东西。”那人如此说，随后又轻笑一下，“瑶，你一定已经猜到了吧，我的真正目的。毕竟你是我们中，最聪明的那一个。” 尹瑶沉默不语。 “哈哈哈哈哈……”那人笑了起来，分明没有什么值得笑的东西，可他却依旧那样笑了起来。 “我只是想要复仇，仅此而已。”那人道。 尹瑶的嘴动了动，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微微吐了一口长气，转身离去。 他已经疯了。尹瑶想。 不，或许他们所有人都疯了。 到了门外，她停了下来，背对着那人，说道：“我去看看灵言。你最好亲自去见一下那家伙（左子胜）。”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当然会去见他的。”那人道。 他是这里的主人，是最了解那场欺骗了所有人的阴谋的人。 他是背负了这活下来的数千同胞的未来的……络王——秦岚啊。 ------------ 焰火之黄昏 第14章 往日幻影 贤者于是向高天祈祷，日夜不息。 那祷告被鸟雀说与神使。 神使以手指地，降下旨意。 贤者做了梦，梦见崩毁的天国。 ………… 正因为过去是过去了的，它才是过去的过去，而过去的，纵使有无数的伤痛、悔恨，也无法再转身了——但你却能回头，一直去眺望，看着过去曾跌落的深渊，然后逐渐沉沦。 秦悫做了一个梦，漆黑的梦。醒来时，他泪流满面。 天光破晓。 …………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落下，发出一声一声的响。 从和李云飞谈话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这几天他考虑了很多，最终还是决定去见一下那些隐藏在幕后的人。 在距离共和城邦极其遥远的地方，在欧缇里西冰原的后方，有一片与世隔绝的森林——真正的与世隔绝——如今除了少数被种植在城邦内的树木外，外界几乎没有什么绿色的植物了——其它颜色的植物也没有。 森林中有一座辉煌的城，里面却空无一人。在城的背后，如同所谓“桃花源”般，有人在山的夹缝之中生活着。 他在这城中见到了李云飞，对方带着他兜兜转转，到了一个山洞前，对他点了点头，而后离去。 秦悫点亮了灯，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悠长的隧道，一眼看不到尽头——即使它是笔直的，隧道很宽，很高，像极了某种巨兽的食道。 而隧道中有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小小生物，散发着朦胧的光——像是萤火虫，但却是在地面上匍匐。 路上没有任何人影和活着的声音。 秦悫漫步在其中，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他只是一直向前，向前。 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来过的地方，但他知道这是哪里。 那些人守护者的“历史”就藏在这里，没有被允许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这里的。 又走了一阵，秦悫的面前出现了一张小小的光幕，上面布满了灰白色的颗粒，但还是隐约可以看到有几个身影正在其中闪动。随着不断地深入，光幕越来越多，上面的图像也越来越清晰。 秦悫有许多次被光幕上的景象吸引，然后驻足停留许久。 光幕中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数千年前的景色，那些只存在于古籍中的造物，那些“古老的”先人们，还有……绿色的树木，与湛蓝的天空。 “很漂亮，不是吗？”有人说道。 秦悫寻声看去，一个老人正看着自己刚刚正在看着的光幕。 “这些东西是我们曾经拥有的，但是被我们抛弃了。”老人轻声道：“有许多人会抱怨这个时代禁锢了他们的自由，但他们都忘记了，将人类囚禁的，正是他们自己。”接着他由转过身想着更深的地方走去。 “跟我来。” ………… “人类一直在重复着毁灭、复苏、毁灭、复苏，一直到了现在，他们还在坚强的存在着。”老人说道。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光幕，上面是一片废墟，硝烟弥漫，轰鸣不断。 “第一次战争，过去的华中人是这般称呼的——那个时候他们还不叫做华中。这场战争对人类造成了无比惨重的损失，但很快，他们便掀起了第二次战争……” “但这些与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是第一次，真正的末日。”老人停在了下一个光幕前。 漆黑色的影子，或像人类一般，或像野兽一样，它们铺天盖地而来，就像是如今的络子生物。 “公元2026年，人类第一次迎来了末日，但在经过数十年的努力，它们获得了胜利，随后开始重新建立世界格局。” “公元2034年，第三次战争爆发，人们重新分割了世界。” “公元2329年，大崩坏全面爆发，世界被改变了——因为人类自己的欲望。” “公元4052年，第二次末日降临，络子生物来到了世界上。” 从一张张的光幕前走过，老人不断讲述着那些历史。 “我们一直注视着文明的薪火——一代代入世之人用血来完成属于自己的使命。我这么说也并不是在夸耀什么，只是……” 他们终于抵达了尽头。 秦悫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容器，里面被大大小小的分成了数十个部分，每一个部分里面，都沉睡着一个老态龙钟的人。或男或女。 老人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容器，说道：“这里面的是我们家族的历代族长。我本来也已经在这里面了。” “但是……西格雅她……”老人忽然止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秦悫也没有去说什么，于是空气逐渐凝固。 “唉……”老人叹了一口气，道：“我叫你来是要和你讨论关于‘L计划’的事情的，但我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放手的，所以……我就从未想过要让你放弃。” “是……这样吗？” “我只是想让你看一些东西，一些‘禁忌’的东西——‘神’，以及祂的过去、祂的经历、祂身边发生的一切，包括祂的遗留。” ………… 一个简单装修过的屋子，在桌子边上坐着一个男人。他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 祂就是神明。人们所称的神明。 这是属于某个人的记忆，而她的身影被一旁的镜子映照出来。 一个同样被迷雾笼罩的小女孩。 ………… 女孩在山坡上奔跑，夕阳照在她的身上。她跑上了顶峰，那里有一个女人，比她大很多，约莫二十岁左右。 小女孩被抱了起来，两个人一同望着远处太阳落下的地方。 年纪大的女孩抬起了一只手，指着远方，轻声道：“那里，是我们的故乡。我们曾经被驱逐出来，被迫逃亡。如今，我们将回到那里，夺回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一切。” “我们终将回到曾经，终将回归故里。” ………… 女孩长大了。 她坐在空旷大厅的地板上，面前是一个银白色的棺椁。 不知何人在沉睡。 ………… “祂是神的遗留，被神赋予了名字。”老人轻声说道：“原本祂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说着，他忽然跪了下去，双手放在膝盖上，把头垂了下去。 “我以莫西洛克家族前族长莫西洛克·哈里斯的名字，恳求您听我一言。” “我知道您不愿意涉入这浑浊的人世。但，这千年的历史您与莫西洛克家族一同见证了，我相信您也相信着人类的可能性。是的……是我们肆意的践踏这个世界，是我们亲手造成了大崩坏。但是我们也在改变。” “神子啊，请您宽恕我们的罪过，我不求被原谅，只是想让您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亲手拯救我们自己的机会。” “你在做什么？”秦悫问。 哈里斯说道：“只是在为日后的冒犯求情罢了。我知道你无论如何也会那么做的，与其日后得罪神明再向祂赎罪，不如现在就请求祂的宽恕。” “神子的无为，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宽恕。” ------------ 焰火之黄昏 第15章 绝密 贤者于梦中惊醒，求请人子，乘青鸟，昭告万民。 “此为人间劫难，神不入世。” ………… 秦悫出了森林，天已经黑了下来，因为地势较高，向远处望还能看到一块漂浮在空中的明亮物体。倒也不是什么不明飞行物，只不过是远远的、看不清楚被灯火管制的下段的外城罢了。 就算是个小孩子也知道的，夜间的野外十分的危险——虽说白天也不会安全到哪里去，不过，至少救援队能在发现你遇到危险后出发，赶在你变成一团看不出是什么物种的马赛克之前赶到，为你留下最后的体面…… 在荒郊野岭，人类的敌人不只是不知何时会突然从何处蹦出来的络子生物，还有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并且变异的猛兽。 络子生物会将人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怪物，而野兽，则会将人变成他们的……粪便。 有个笑话说是遇到了野兽的话，在知道无法逃离的情况下，尽量把自己的脑袋保护起来——万一野兽在啃你的脑袋前吃饱了，留下脑袋也好认领尸体…… 华中城邦每年被报告的失踪人口达上千，那些已经被确认是进了野兽的肚子或者是变成了络子生物、被络子生物杀害的不计入其中。 但是，管他危险不危险，秦悫是不怎么在意的，他一向相信自己的运气。 先前李云飞说要送他，被他拒绝了，他说自己有开车来。 不过这是谎言，他哪里有什么车啊。 他办事一贯喜欢走后门，初到华中人生地不熟，哪里有钱去买车，况且他也确实不会开车。 说起走后门，他的计划正是有人作保，才能在并没有告诉别人的情况下获得了信任…… 也许只有一点点？ 好吧，最大的可能是他被当了个屁放了…… 不过这样正中他下怀，毕竟他真正的计划可是要把整个华中、乃至整个联邦制度搅的一团糟。 人总是会为自己戴上面具，无论他是怎样的嘴脸，人们也只能看到他想让人看到的一面，而面具后的真实模样，无论是青面獠牙，还是美如天仙，也只有自己一人知晓了吧。 对于秦悫来说，被人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家伙无疑是最好的，只不过是行动起来麻烦一些罢了。 之前他和左尹随便编了一通来骗那些高层，本来以为会被拆穿，结果…… 呵，只能说不愧是他们，脑子里只有自己春秋大梦的蠢货。 至于左尹…… 老实说，秦悫也不清楚左尹这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他自然也是知道那些真相的，不过他是否真的想要把一切虚伪的东西推翻，还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这个男人很神秘，他怎么也看不透。 尽管秦悫从未去质问过对方，但却明白的，那个人说的话、做的事，以及他的存在，很有可能都只是一个谎言…… 不过，秦悫默认了他对自己的隐瞒，毕竟人总要有些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不是吗？ 左尹如此，秦悫自己也一样，别的不说，至少床底下的那些小东西……也确实是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呢。 …… 运气也确实不错，一路上还是很安全的。到了黎明时分，秦悫终于赶回了华中联合城邦，在城门口想办法和驻军借了一辆特莫拉机车，一路飞驰而去…… 然后在半路被扣了下来。 初来乍到，秦悫还不是很了解华中的相关规定的，就比如这通行管制。 作为全世界最大的城邦之一，又是整个联邦的中心，这里人口密集，鱼龙混杂，治理起来难度不小，于是便出台了一些管制措施来对居民进行限制。 外围通往中心区的几条主干道进行轮替开放，同时设置了不进行封锁，但不允许闲杂人等通过的特殊通道，派遣少量城防军驻守。 出城时，是李亦飞派了车送他，走的是特殊通道，当时附近的那条主干还没有封锁。等到他返回时，主干道已经被封锁了，而旁边的特殊通道却还有几辆车出入，想到之前走的也是这个通道，他便没多想，直接一路冲了过去，然后就被截停了。 正当他怀疑是不是遇到了拦路打劫的匪徒时——这在其它的城邦很常见——想到自己驾驶的是军用机车，开始思考要不要升空从对方的头顶上越过时，就被持枪的驻军围了起来。 “我该说……你们好？”秦悫举起了手。 回答他的是一窝蜂而上的持枪大汉。 …… 等到天已经大亮的时候，秦悫终于被放了出来，经过长达数小时的批评教育之后，秦悫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痛定思痛，决定下次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从他们头顶飞过去。 好在驻军里有个小长官是个通事理的人，开车顺路把他送到了城中心的尖塔下。 下了车，秦悫看向那个开车的长官，弯曲两指，在心口点了一下，行了个军礼，然后笑着说道：“等以后请你吃饭。” 长官瞟了他一眼，开口：“把门关上。” 秦悫听话的关上了车门。 看着那辆车渐渐远去，秦悫才收回了目光。 请他吃饭什么的，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他们并不熟悉，况且秦悫也并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之类的，又怎么去请他呢？ 只不过是客气一下罢了。 对方显然也是明白的，于是也并没有接话。 不过秦悫对此却感到莫名的不爽。 “你好歹也假装和我客气一下啊……” 秦悫嘟囔着。 等到了住处，秦悫整理了一下衣服，摆出一副出差归来的架势。 “咳嗯。”他清了清嗓子，然后掏出了门禁卡，划开了门。 “哈喽！大家有没有想我啊……”秦悫进门之后就是一声大喊。 一片寂静。 坐在沙发上的左尹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而他旁边的一个带着兜帽的年轻人——虽说看不清脸，但秦悫能感觉到这是个年轻人——正低着头，肩膀忍不住的颤抖。 “你想笑就笑吧。”秦悫叹气，他走到左尹对面坐下。 “那俩个家伙呢？”秦悫问。 “城里有人闹事，我打发他们去看看。”左尹说道。 “好吧……”秦悫看了看一旁的年轻人……哦，对，他自己也是个年轻人，“你们……有什么事吗？。” 左尹扫了他两眼，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递了过去。 纸质文件。 这种文件在络子生物出现之后开始再次流行，不过也只持续了一段时间，在人类掌控了一段格性网络后，通过格性网络加密的通讯方式开始流行化，纸质文件逐渐被替代，如今，除了少数极其机密的文件外，很少会有人用用纸质文件袋传达信息了。 看起来，是个大事件啊…… 秦悫看着文件袋上的“绝密”字样，皱起了眉头。 ------------ 焰火之黄昏 第16章 方舟计划 绝密。 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文件了。 事实上，以秦悫的身份，绝密这样的文件一般是无法接触到的——一般。 但因为他在某些情况上的特殊性，也多多少少接触过一些这样的东西，只不过不是那种太过于惊世骇俗的玩意就是了。 “什么意思？”秦悫没有去拆那份文件，只是看着那两个大字，沉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件事你也有资格知道。仅此而已。”左尹道。 他的态度很明确——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仅此而已。至于你选择怎么做，与我无关。 一定不是什么好事，秦悫知道的。他犹豫了一下，拆开了文件袋。 里面是几张满是文字的纸和两张小小的芯片。 在秦悫入神阅读这几张文件的时候，左尹十分自觉的保持着安静，只是最后等着有些无聊了，就让身旁的人去倒两杯茶，然后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对饮。 终于，在两人的肚子被茶水填满之前，秦悫看完了两份文件。 他眉头紧锁，怒意几乎化作火焰从眼睛里喷射而出。 “呵呵，绝密……不愧是绝密。”秦悫冷笑，“这东西如果给外面的人看到的话，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说着，他放下了那几张文件。其中最上面的那张上，“方舟计划”几个大字无比显眼。 “但我还是劝你不要让更多人知道这个计划。”左尹道“这世道够乱了，不要让它变得更乱了……至少现在还不行。” “放心，我还不会给自己没事找事。我只是很好奇，联邦的这些蠢货脑子里到底装的的是什么？这些天吃的油水吗？”秦悫冷笑道。 “你也别这么说，我倒是觉得他们聪明的很呢，知道自己没什么能力，就早早的准备了后路。”左尹说着，又倒了一杯茶。“放轻松一些，我第一次知道这个计划的时候和你差不多，但我很快就想开了，毕竟他们的确是那种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的人。” “不过，这个计划甚至将我蒙在鼓里，直到它接近尾声，我才拿到这份文件，才能意识到，他们做了什么让人直呼离谱的大事。 “难以想象，他们用了三年时间，创造出了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是这个国度的统治者——如今世界近百分之三十的人口的统治者，他们有这样的能力也不是很让人意外。 “况且蝼蚁尚会蝇营狗苟的活下去……这么说有些不太合适，不过也就是这么个意思。他们有着难以想象的地位，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很尊贵。要让他们丢下这些，成为一个不过是稍微有点脸面的普通人……呵，那怎么可能呢？ “他们为了活下去，为了依旧高高在上的活下去，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 “于是…… “pong！一个新的国度，完全属于他们的国度，诞生了……” 左尹端着茶杯侃侃而谈，不时还会挥舞手臂去比划些什么。 秦悫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默不作声。倒是被左尹带来的那人有些忍不住了，大演说家那条空余出来的胳膊像是翅膀一样，胡乱的扑扇，几次三番的险些把他的茶杯打翻。 这个自从开始便安安静静的人终于发作了，他仰头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在左尹震惊的眼神中，高高的举起了茶杯…… 秦悫甚至来不及提醒他面前的这桌子不仅不结实而且还十分的贵。 只见那人手臂狠狠挥下…… 啪。 轻轻的把茶杯放下。 秦悫：“……”气势到位了，可惜“中道崩殂”。 “烫烫烫烫烫……”那人缩回手，捂住了嘴。 “啧啧，我还正佩服你呢。”左尹摇摇头，“我这杯是上一壶的，还有不低的温度，你这刚刚加的滚水就敢一口闷，着实是条汉子。” 有了这样的一个小插曲，左尹也没兴趣继续他的演讲了，只是少有这样磨磨唧唧说一大堆的时候，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秦悫去找了几个冰冻过的铁块，交给了那个人。 “没有冰块，凑合着用吧。” 那人伸手接过了铁块。是很冰，但也很重，况且有棱有角的，放在嘴里也不合适，更何况，这玩意儿不比冰块，一会儿还是要从嘴里拿出来——沾满口水的那种。于是他拒绝了秦悫的好意。 “我看还是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这样说道。 被拒绝了。秦悫也不太在意，只是随手把两个铁块装在了兜子里。 “好凉！” …… 在秦悫不知道又去哪里把铁块放回原处之后，几个人再一次端端正正的坐在一起。 “话说，刚刚的那两个东西，是哪里的？你去了那么长时间？”那个人问？ 秦悫挠挠头：“前些天左尹淘来的移动马桶的水箱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的水箱有制冷功能。” 左尹一脸自豪样：“高级货，本来还有呲水的功能，不过因为水太凉了有点受不了，就给它堵上了。” “哦哦哦，这么厉害？”秦悫两眼放光。 某个至今不知道姓名的陌生人：“……” 拜托，你们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 “你拿马桶上的东西让我往嘴里放合适吗？”陌生人拍桌而起。 “是移动马桶。”秦悫纠正道。 左尹站了起来，轻轻的按着陌生人的肩，让他坐了下来，然后安慰道：“水箱也不是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啦，不要太在意，况且你也没有真的放进嘴里不是吗？秦悫也真是的，水箱里也有冰块啊，你倒是拿啊。” 陌生人：“……”他再一次拍桌而起。 “大哥……你有话好好说，有事找我，这摆设是无罪的啊……”左尹看着被连续拍击的小桌子无奈的说道，“这东西可是我淘来的中古时期古董。” “中古时期的古董？这个我喜欢。”秦悫道，“这玩意儿叫什么？” “好像是叫‘茶鸡’来着。”左尹思考了一下说。 “茶鸡？为什么？长得也不像鸡啊？” “不知道，古人起名字都很奇怪的。” “确实。”秦悫点点头，他想到了之前了解过的一些奇怪的名字，比如叫微博的餐具、叫宅男的贵族什么的。 某陌生人：“……” 某陌生人：“我算是明白了。你们完全没把我当个屁是吧！” 秦悫：“怎么可能呢，我们怎么能把你当屁呢？” 左尹：“就是就是，顶多算空气。” “我*******” 掀桌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