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甄嬛去世后遇到端妃,发现端妃已今非昔比 导语:俗话说,人活百岁终有一死,即便是斗了半生、称霸后宫的甄嬛也不列外。人,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要奔向死亡,正所谓:“出生”则是“入死”。只是,令甄嬛没想到的是,在她死后的阴司世界里,与阳间的游戏规则竟是不一样的。 在那里,不再以阳间的出身贵贱作为“任职掌权者”的参考标准,而是根据一个人的灵魂品质、德行优良来判定是否具备这样的资质。 因此,甄嬛去了阴司后才发现,虽然自己在阳间贵为太后,但来到这里之后,却什么也不是了,并且,自己还要接受另类的“灵魂审判”,而审判她的“法官”竟是生前的皇贵妃——端妃。 1:皇陵之内立法度,阴阳颠倒不相如,在世纵为人前贵,下世亦可做囚徒 且说那甄嬛,彼时已寿高八旬,大限将至,神智逐渐混沌不清,近来,亦时常梦见先帝与允礼交替前来接她。先帝龙颜震怒,扬言定要与她好好算账、血洗前耻,而允礼则深情款款,立誓要带她远走高飞双宿双栖—— 甄嬛一时惊惧异常大呼小叫,一时又笑靥如花,柔情蜜意——只把身边的小宫女、小太监们看得目瞪口呆,错愕不已。不多日,甄嬛便在一次睡梦中真魂出窍、命归黄泉了。 令她感到诧异的是,当自己从身体中解脱出来后,神智竟越发活跃清明。并且视觉、听觉、嗅觉、触觉也更加清晰敏锐,似有了神通一般。这体验实在妙不可言,若非她亲眼看到自己的躯体已经躺在离自己不远的床上,她甚至都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亡了。 甄嬛在这种状态下不过停留了片刻,随后便被一道白光摄了进去,紧接着,她又来到了一处宫殿般地所在。只是,这里并没有色彩斑斓,花红柳绿,也没有烈日当头或皓月当空,只有灰蒙蒙的一片,恰似在阴天雨雾中。 虽然也有一些太监宫女,往来穿梭各司其职,却不似印象中的那样神色紧绷、来去匆匆,而是个个坦然自若,从容不迫。 另有一群宫嫔打扮的女子,她们服制一样,既看不出品级身份,亦看不出年纪大小,都是一样的青春貌美、端庄娴雅。彼此见了,也只以平礼相待,或颔首微笑或互道万福,竟没有大礼叩拜的情景。 甄嬛心中纳罕:“此系何处,自己为何会置身于此呢?”一面想着,不觉信步来至一处所在。此地依稀觉得有些熟悉,其陈设布局,竟有几分像景仁宫。在该殿正中央、位于高台之上有一把类似于“凤座”的椅子。只是,在这凤椅旁边还有一把“副座”,不知是何用意。 在这之下,便有两派座椅分列两旁,皆是居于客位。甄嬛心中思忖:“看此处分明是景仁宫,自己怎会来到这里,也不见诸位嫔妃来此请安,皇后宜修又匿身何处?”正想着,却见正中央那“凤椅”之上隐约端坐着一个人,此人神色和蔼安详,却不失端正威仪。甄嬛仔细一看,不禁失声叫道:“端妃姐姐?” 端妃现身笑道:“正是,得知妹妹今日大归,特在此迎候。请过来坐吧。” 甄嬛道:“此系何处,怎不见其他姐妹?”端妃用手一指,道:“怎么不见?这不都是咱们后宫的姐妹?” 甄嬛骇然转身,复向两旁的座椅上望去,此时竟已坐满了人,且座无虚席,其中有她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不认识的自不必多说,只是,其中竟有去世的华妃、齐妃,鹂妃、襄嫔、宁嫔,祺嫔、富察贵人、夏冬春及余莺儿等一众“冤亲债主”。 2:恩怨并非一世休,阴司之内再聚头,倘若生前怀坦荡,何必忧心见宿仇? 甄嬛大惊,毕竟,她们的死,多多少少都与自己有些关联。难不成,她们知道自己今日大归,是联合起来向自己兴师问罪的么?越是这么想着,再打量她们的面容时,竟觉得她们个个都在意味深长地冲自己笑,甄嬛立时觉得脊背发冷、毛骨悚然起来。 端妃的声音再次响起:“妹妹,此处乃皇陵的阴司地宫,不归阎罗王管辖,可由我们自制。只是,此处的制度与阴司地府的制度是一样的,任何人不得违背。因此,在这里不必称呼生前的尊位谥号,大家以姐妹相称即可,也可唤对方的姓氏区分彼此。自然了,若实在不知对方姓氏,也可延续生前称谓,只是,不能再以品级压人了。” 甄嬛一面听着,一面及至端妃近前坐下,内心却思忖着:“我生前贵为太后,端妃怎可居于主位,而我却退居客位?岂非上下不分、尊卑颠倒了?”刚思及至此,端妃已感应到她的心声,笑道:“妹妹不必疑惑,方才我已说过了,此地没有上下尊卑之别,大家均为姐妹,我之所以能端坐此位,是方便我办公理事,并不以此为尊。” 甄嬛道:“姐姐担任何职?” 端妃道:“恬居审判之职,司管恩怨情债业力投胎,若能借此机会,教化后宫亡灵们善念生而恶念灭,更是功德无量。” 甄嬛听罢此言,不禁触动了心病,转而问道:“为何不见皇后娘娘?” 端妃道:“妹妹难道忘了?皇上曾说过与她生死不复相见。她自然是存灵别处了。纯元皇后不惯操劳此事,只愿照管那些嫔妃们的皇子、公主,尽嫡母之责。因此,阎君特命我来代劳此职。” 甄嬛道:“原来如此,姐姐德高望重、清明公正,可谓是当之无愧。” 端妃笑道:“妹妹客气了,以妹妹的聪慧,难道当不得此任?我不过是暂时代劳罢了。今日不巧,恰有一案正难定夺,妹妹不妨在旁协助,看该如何料理。” 甄嬛道:“我初来乍到,懵懂无知,一切由姐姐裁夺即可,妹妹只做旁听,不敢置喙。但不知姐姐今日要审判何人呢?” 话音未落,却听堂下有一女子的声音凄然传来:“冤枉啊!”甄嬛低头一看,竟是余莺儿,余莺儿披头散发,满身是血,“扑通”一声跪在堂前,哭诉道:“端妃娘娘,妾身有冤要诉!我要控告甄嬛公报私仇,害我性命。妾身死得冤啊!” 甄嬛禁不住起身呵斥道:“大胆余氏,你竟敢污蔑本宫,当初是你冒名顶替窃了本宫的恩宠,不思安分守己,感恩戴德,反而受人挑拨毒害本宫,你既已起了害人的心,即便杀人未遂也论罪当诛,有什么好冤枉的?” 端妃神色郑重道:“妹妹,你先坐下。此案由我来审,你听着就是。” 甄嬛这才意识到自己喧宾夺主、鲁莽失态了,不由得面露羞愧,脸色红胀,忙坐下身子平定心神,静观其变。 那么,余莺儿到底有何冤可诉,端妃又会给余莺儿判定什么结果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声明:此文乃是吉庆有娱之——“浮想联翩”,请大家理性观看,切莫当真。 ------------ 余莺儿冤魂不散控诉甄嬛,端妃只好仔细审理 导语:上一回说道,甄嬛大归之后,在阴司地宫里遇到了端妃,而此时的端妃身份地位已经在甄嬛之上,是皇陵地宫里专司‘教化灵魂’的审判官,甄嬛只是一名陪审员。甄嬛与端妃一起受理的第一桩案子,竟是余莺儿的“欺君之罪”和“杀人未遂”案。 本案涉及甄嬛,因此,余莺儿当堂喊冤让甄嬛勃然大怒,甄嬛的后半生是后宫的霸主,一国的太后,因上面没有了压制她的人,脾气秉性也就越来越像之前的华妃了,不仅惟我独尊,而且还有些嚣张跋扈,根本不想听余莺儿的诉讼辩解。 好在,负责主审的是端妃,尽管甄嬛心有不甘,却毕竟没有不让苦主喊冤申诉的权限,也只能暂且忍了怒气,听端妃详细问询审理。 1:冒名顶替非存心,歪打正着对词云,彼时吉凶难预料,谁知一朝沐皇恩 见余莺儿大声喊冤,端妃伸手拿过余莺儿前世今生的履历卷宗,扫了一眼,方徐徐问道:“余氏,你当初在依梅园冒名顶替,窃取了菀常在的恩宠,是确有其事的,有何冤枉?” 余莺儿恨恨地反驳道:“端妃娘娘此言差矣,怎么是我顶了她的恩宠?当初苏公公到处找人对那句‘逆风如解意’,我只是在依梅园折花的时候恰巧听到了这句话,才对了苏公公出的那句下联‘容易莫摧残’。嫔妾并不知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预示着什么,或许可以协助破案也未可知,又或许是一桩祸事。当时吉凶难料,我怎么就成了蓄意冒名夺宠了呢?我也不知皇上是在寻找良人啊!” 端妃觉得这话有理,不觉点头看了一眼甄嬛,问道:“妹妹,你看呢?” 甄嬛只得道:“听她这话也不无道理,只是,她受人唆使毒害本宫,这是千真万确的,姐姐问她,看她如何狡辩?” 端妃低头望向余莺儿,道:“你也听见了,对于这件事,你有何话说?” 余莺儿听罢这话,不由得神色惶恐起来,不自禁地转头看了看两旁,当她的目光落到华妃身上时,顿时脸色大变,结结巴巴地道:“当初,当初是华妃娘娘以嫔妾的父母家人做要挟,逼迫嫔妾给菀贵人下毒,若嫔妾不肯,华妃娘娘就知会她的哥哥派人杀了嫔妾的家人!” 华妃霍然起身,意欲扑过来把余氏踹倒在地,不料,却根本近不了余氏的身,只走了半步,便被端妃一个眼神原地定住。任华妃怎样用力都动弹不得。 端妃道:“华妃,你也是经过生死劫的人了,怎的还是这般急躁?这是哪里,岂容你随意撒野?只要你熄了打人的念头,我就可让你坐下,不然就站在那儿反省吧。”华妃满脸紫胀,悻悻地道:“算你狠。” 端妃便收回了目光,华妃像被解了穴位一般,登时跌坐在椅子上。 端妃又面向华妃道:“华妃,余氏说的可当真?即便你不承认,本官也自会查证,且毫不费力。”见华妃沉默不语,端妃便用手一指堂下那几扇迎门的屏风,对着众人道:“为使众人心服口服,诸位姐妹可自己看看。” 言罢,只见屏风上的花鸟图案不见了,却是一副会动的画面,只见有一伙官兵,趁夜闯进一户人家,把这户人家的老夫妻捆绑起来不许叫嚷,接着,一位八九岁的少年也被两名官兵扭送进来,为首的头领冲着那孩子的脸左右开弓,扇了两巴掌,那孩子的脸顷刻便肿胀起来。 余莺儿见此情景,尖叫一声扑了过去:“小猛,小孟!啊,你们这群强盗,放开我弟弟,放开我爹娘!”华妃也勃然变色,目光躲闪,忙扭头看向了别处。 2:原本前世存善根,却因入世堕红尘,乱花渐欲迷人眼,忘记初心留祸嗔 端妃正色道:“大家也都看到了吧?余氏此言不虚,果然是有难言的苦衷,受人胁迫身不由已。” 余氏看到这里已泣不成声,骂道:“好你个华妃,没想到你如此狠毒,居然派人欺凌我的父母家人,我弟弟小孟才九岁,他懂什么?你们为何要打他?你们要我做什么,我照做就是了,何苦要欺凌我的家人?” 华妃道:“若非你父母给你写信施压,你也未必肯听我的话。只是,看了这场景,我也有几分懊悔,这帮手下也忒下作了,本宫只说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谁知他们竟对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下如此狠地手。” 言罢,华妃起身向余氏欠身施礼道,这件事,确实是本宫愧对于你,在此,本宫先向你陪罪了,若还不出气,亲自打本宫两下也未尝不可。 余氏双眼血红,盯着华妃道:“在这里你还自称‘本宫’,真是恬不知耻!不过是个被皇上废了的弃妇,即便追封了谥号,也终究死相难看。” 端妃呵斥道:“余氏,住口。就事论事,不要扯一些与本案无关的话,恶语伤人终究也没什么益处,华妃已经愧疚于心,你也适可而止吧。” 甄嬛道:“余氏,原来你家里也有一个弟弟,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让小夏子徒手为你剥核桃?只剥得满手是血?小夏子比你弟弟也大不了几岁,你何苦难为他?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将心比心,你于心何忍?” 余氏哭泣道:“家世显赫,养尊处优,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苦楚?这些在皇上面前得宠的小太监虽然在主子面前谦卑顺从,可在我们宫女面前,个个都是爷,整天对我们颐指气使,还伺机敲诈勒索我们的月利银子。 尤其那个小夏子,表面看着老实,其实最是阴损狡诈的。说到底,越是在主子面前服帖的奴才,私下里就越是暴戾,在主子面前失去的尊严,都要从下人身上找回来。” 端妃道:“他欺凌你们,你们得了势再去欺凌他,他们受了委屈又再去欺凌别人,如此循环往复下去,何时是个了局?难怪你戾气如此之重。原来是积攒了这么多怨气在心里头。可是你却不知,你这戾气会损耗你多少福报?” 余氏泪眼婆娑道:“我这种鬼,哪里还会有什么福报,不过静等着下地狱罢了。” 端妃道:“原本你前世是一只雄鹰,有一次,还是少年的王爷去宫外打猎,却被人背后放冷箭刺杀,不巧的是,你正俯冲下来要抓捕一只野兔,恰恰就替王爷挡了这一箭。这王爷就是今生的皇上,而你死后投成了一位女胎,就是你这一世的肉身——余莺儿。因此,才有了皇上的恩宠。” 此言一出,在座的所有人包括甄嬛与余莺儿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甄嬛道:“果真如此吗?” 端妃点头,又道:“案宗上写得明明白白,是断不会有错的。只是,这余莺儿此生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戾气太重又不懂得修身养性,慈悲为怀。竟白白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原本她可以凭借前世的救驾之功,荣升为嫔,却因自己嗔念太重,又帮华妃做了害人的事,因此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 甄嬛讶异不已,良久才问道:“端妃姐姐,事已至此,这案子该如何处置?” 端妃答非所问道:“所以说,余莺儿当初冒名顶替,并非是窃取了妹妹的恩宠,而是她命中该有此幸。如此看来,欺君之罪也不能算了。正如她自己所说,是皇上未言明此事,她若知皇上是在寻找良人,未必敢应承。后来木已成舟,反倒更不好陈明了,否则,岂不显得皇帝识人不明、昏聩愚蠢?” 甄嬛点头称是。端妃又道:“余氏,对于你的冤屈,我已审清问明,也雪洗了你的委屈和冤屈,你想要接受怎样的惩罚?你戾气太重,曾帮人残害无辜,是否该罚?” 余莺儿道:“端妃娘娘,倘若肯给嫔妾一个改过的机会,嫔妾愿为地宫里那些孤魂野鬼们缝补衣裳,用自己的得来的香火供奉去周济他们。纵然百年为鬼也无怨无悔。” 端妃笑着点头:“嗯,这是你自己认罪认罚,希望你能诚心改过,救助贫孤游魂们,功德圆满自有福报。下去吧。”余莺儿叩谢退下。 甄嬛刚要起身离座,却又听得堂下一声高呼:“嫔妾也冤枉,请端妃娘娘为我做主……”要知来者何人,有何冤屈,且听下回分解。 声明:此乃吉庆有娱自续之——浮想联翩,大家只当娱乐,切莫较真。 ------------ 这女人居然也有脸到端妃面前喊冤,有何冤屈 导语:上一回说道,端妃与甄嬛刚审理完余莺儿的案子,正要回后堂歇息一会儿,却忽听得堂下又有人喊冤,此人满身是血,用两手拖拉着身体爬了进来,双腿像是被废了一般。 端妃并不认得此人,忙吩咐吉祥:“你去把此人的履历卷宗拿来,既然此人过来喊冤,闫君自然会随后把她的卷宗调过来,看此人姓甚名谁,有何冤屈。”吉祥领命退下。 1:夏氏地府诉冤情,抱恨领受一丈红,吾乃圣上亲御定,岂可无端受酷刑? 趁端妃等待案宗之时,甄嬛却已认出了堂下匍匐在地的女子。 甄嬛冷笑道:“姐姐,你不认得她,我却认得,她名叫夏冬春,刚进宫时被皇上封为常在,与我一样的位分,只是她自己作死,得罪了华妃。才落得这般模样。” 端妃道:“哦?是么,我竟不认得此人,与妹妹第一次相见,还是在温宜公主的周岁宴上,因此,我从未与她见过面,难怪不认得的。” 甄嬛道:“正是,何况,夏冬春并未侍寝,只进宫几日便被打残了,姐姐见都没见过,如何认得呢?只是,我倒好奇,当初,明明是她挑衅在先,被华妃撞见。今日却来喊冤,我真真不知她冤在何处?” 端妃沉吟道:“妹妹别忙,等吉祥把她的履历案宗调来再说。” 稍倾,吉祥已把夏冬春的履历卷宗拿了过来,双手奉与端妃。端妃只用目光在那几张卷宗上扫了几眼,便已了然于胸。 端妃沉声问道:“夏氏,你出身武将世家,父辈祖辈均是皇上的忠臣良将,你作为皇上新晋的嫔妃,原该贤良淑德和睦后宫,勤谨奉上,却为何不等侍寝就被打残身体成为废人,你可曾自思自省?” 夏冬春听罢这话竟“哇的”一声哭嚎起来。这举动倒把端妃吓了一跳,在座的诸位后宫嫔妃也忍不住哑然失笑。 端妃忙喝道:“夏氏,好歹你也曾为天子嫔妃,怎敢这般不顾仪态,大肆号啕?有冤说冤,有仇诉仇,不许再哭!” 夏冬春方止住悲声,哽咽道:“嫔妾原本在选秀那日被皇上一见倾心,皇上觉得嫔妾名字甚是有趣,又容颜娇美,因此留了牌子。进宫之后,皇后娘娘更是贤德,对嫔妾同样关照有加,还赐了嫔妾上好的锦缎。谁知,这却引发了华妃的嫉妒不满,自此怨恨嫔妾,并针对嫔妾痛下毒手,赐了一丈红。臣妾尚未侍寝,就成了终身残疾,怎能不心存怨恨耿耿于怀?端妃娘娘为我做主,也要赏那华妃一丈红方罢。” 华妃赫然站起,怒斥道:“好你个贱人,竟敢颠倒黑白,污蔑本宫,当日你与菀常在、安答应、沈贵人在宫中寻衅滋事,本宫见挑起事端的是你,因此才要出手教训,以正后宫纲纪。在座的几位嫔妃皆可作证。” 甄嬛点头道:“当日之事,确实如此。正如华妃所言,的确是夏氏在寻衅滋事。” 端妃道:“不用妹妹细说,我方才扫那卷宗之时,就已把前后原委了然于心了。”又向华妃道:“华妃不必急躁,你坐下,本宫自有公断。” 甄嬛与在座的各位嫔妃都在等端妃做后续审理,端妃却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来,轻轻呷了一口,方缓缓说道:“夏氏,你落得这般地步,应该感激华妃才是,也幸亏如此,你们全家才能躲过一劫。若非这般,你的罪孽可就造大了。” 2:初次做人难受教,刁蛮无理有根苗,若不扼杀无穷患,诛九族祸非小 夏冬春听端妃这样说,越发大呼冤枉。声称端妃在包庇华妃,强行为她开脱。端妃不疾不徐道:“夏氏,你可知你前世的身份?又为何会投生到这武将世家?” 夏冬春不解,问道:“什么前世身份?嫔妾不知。端妃娘娘不是想息事宁人包庇华妃吧?因此才编造前世来哄骗嫔妾?” 端妃道。你若不信,本官可让你们自己看,言罢,用手一指迎门处的那几扇屏风,上面的花鸟图案顷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会动的画面。里面赫然出现了一匹红色烈马,一位顶盔掼甲的将军骑着这匹烈马一马当先,率领着千万将士厮杀在尘土飞扬的战场上,与敌军做殊死搏斗—— 场景一转,光阴荏苒。展眼那匹战马已经年老体衰,气息奄奄。人到晚年的将军见自己的坐骑将要离世,便依依不舍地抚摸着战马的头,叹息道:“你我在战场上生死相依,肝胆相照,如同兄弟。倘若你有来世,就转世投胎来我家吧,做我的子孙或儿女、我必会加倍宠爱,不负此生。”画面至此,便自动关闭了。 端妃悠悠叹道:“夏氏,你大概已明白了吧?你的前世就是那匹战马。你不负前盟,转世投胎来到了这武将世家,做了他们家的女儿。那位将领也果然不负誓言,对你百般宠爱,视若珍宝,于是才把你宠溺的忘乎所以,连做人的基本礼仪和德行都不懂。终究是宠坏了。” 甄嬛道:“难怪呢,我就说嘛,既然夏氏出身名门,闺阁礼仪必然会有专门的教引传授之人,怎会轻狂无礼任性至此?原来是初次为人,又不受管教的缘故。当真是被惯坏了。” 端妃道:“正是呢。幸好华妃在她未侍寝之前就把她打残了,也只祸及自身,倘若侍寝之后,便是皇上的女人,华妃自然也不敢用私刑处置,只是,到那时,夏氏的行为恐要祸及家人了。” 甄嬛听罢这话,触动了旧伤,不由得沉默不语,伴君如伴虎,一旦触怒龙颜,又岂是凭一己之罪可化解的?自己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不过一次无心之失,误穿了纯元皇后的故衣,便惹得龙颜大怒,不但自己获罪禁足,就连父母家人也难以幸免,居然被莫名降罪惩罚。于是,入狱的入狱,流放的流放—— 端妃见甄嬛神色黯然,会心一笑,遂向夏冬春道:“或许你不知道,宫里头因嫔妃获罪而连累母家的人不少,如安陵容鹂妃,年世兰华妃,还有瓜尔佳氏祺嫔,就连当年的菀嫔也未能幸免,不信你可以问问她们。哪一个不是因为自己触犯龙颜连累母家?因此才说,你未及侍寝就得此重祸,实乃大幸。倘若连累的父母家人为你受苦,你即便十世为畜也不能赎罪。” 夏冬春听完这番话,有所动容,便不再哭泣,且有了一丝愧意。端妃又道:“如此说来,你反倒该感激华妃——还有,既然你已入地府为鬼为魂,是不会再有这残疾之躯的,何必故作可怜,还不还原本质?” 端妃话音刚落,原本匍匐在地,用双臂滑行的夏冬春便顷刻站立了起来,复还了她刚刚进宫时的模样,对着端妃深施一礼道:“嫔妾多谢端妃娘娘点化,嫔妾的怨恨已经解了。嫔妾愿化作守护灵去守护我的父母家人,以报他们此生的养育之恩,请端妃娘娘允肯。” 端妃微笑着点头:“嗯,既然你戾气已除,嗔心已灭,这样也好。那就下去吧,要记得,去阳间不可作孽,不可现身吓到世人。否则,必然要被捉拿归案,去地狱受苦。”夏冬春一一应诺,飘然离去。 声明:此乃吉庆有娱自续之——“浮想联翩”,大家只当娱乐,切莫较真! ------------ 浣碧被追立嫡福晋,与允礼在冥府的婚姻如何 导语:上一回说道,端妃与甄嬛共同审理了夏冬春一案,开解了夏冬春的心头疑惑以及满腔怨恨,夏冬春自请去阳间做父母亲人的守护灵。端妃应允,并警告再三,不可现身吓唬世人,更不可作孽,否则便会被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夏冬春领命而去。 端妃连审两案有些劳乏了,便宣告退堂,让诸位姐妹回各自的冥宫休息,有事明日再议。遂又对甄嬛道:“妹妹如今还是居住在永寿宫,只不过,这里是地府冥宫,其陈设布置与阳间是一样的。并且,吉祥方才悄悄告诉我,有妹妹的两位故人前来拜访,不知有何话说,你且随我来后堂,咱们见了便知。” 1:人世轮回非讹传,终止关节是起点,从头来过细思量,阴阳往复皆画圆。 甄嬛满腹狐疑,暗自思忖道:“故人?是哪两位故人,是敌是友,难不成是眉姐姐或安陵容?不对,方才眉姐姐就坐在堂下,却并未有生前的亲切厚密,而是一脸漠然,冷若冰霜,看自己的眼神形同陌路。安陵容就更别提了,竟似初见一般,看不出半分故人的情绪,不喜不嗔,不卑不亢,似从未相见过……” 一面想着,一面随端妃前往她的寝宫,顷刻间便来至端妃的宫中。端妃命人上茶,甄嬛便坐着吃茶,并与端妃寒暄了几句。端妃却忽然提高了声音道:“既然已经来了,何不出来相见?” 甄嬛心中诧异,不知她此言何意,正在此时,却见幔帐一挑,从后面走出两个人来,笑容可掬地及至甄嬛与端妃近前,屈身下拜:“见过端妃娘娘,见过小主。” 甄嬛细一打量,不禁失声叫道:“槿汐,浣碧,是你们?” 槿汐笑道:“我称娘娘小主而非太后,娘娘可怪我?”甄嬛忙道:“哪里会,这倒让我想起了刚进宫时的情景,亲切得很。我倒很喜欢称呼。极好,真真是极好的。只是,浣碧怎么也来了?” 浣碧道:“长姐,从此以后,我跟槿汐依然跟随着你,不回果亲王府了。” 甄嬛嗔道:“胡说,你目前已经是果亲王的嫡福晋,理应与他夫唱妇随,举案齐眉,跟着我算什么,没得倒让我落一个棒打鸳鸯的罪名。” 浣碧愁苦满面,却欲言又止。看了看端妃,苦笑道:“端妃娘娘有所不知,我自小与我们小姐一起长大,虽是义妹,却亲如手足。怎奈我命小福薄,年纪轻轻就随了王爷入了地府。与长姐多年未见,甚是想念,因此才情愿与她形影不离,朝夕相处。” 端妃看透不说透,点头道:“你们姐妹多年未见,自然会有许多体己话要说,等回到你们自己宫里,有多少说不得呢?今日来我这里,便是我的贵客。一会子让小厨房给咱们预备一桌酒菜,用过再回去,只是家常便饭而已,望各位不要客气。” 槿汐道:“多谢端妃娘娘盛情,只是,永寿宫里已经预备了茶饭,专门等着给我们小主接风洗尘。端妃娘娘的盛情还是改日再领吧,望娘娘容谅。” 端妃笑道:“既是这样,那我也不多留了。只是,妹妹用过饭后,还是要来我这里‘应卯’,还有公务要办。若没有其它的事,妹妹只管自便。” 甄嬛点头应诺,起身领了槿汐、浣碧告辞而去。 2:貌合神离积怨深,捆绑夫妻难成真,纵然殉情表心意,寻爱亦如海捞针 回到碎玉轩后,甄嬛见生前服侍自己的小允子、佩儿等人俱在,一时亦欣喜不已。见诸位均已备好茶饭,也不再细问他们的生死根由,别后琐事,简单用罢了饭,便支开众人,细问浣碧的来意。 甄嬛邀浣碧坐下,一起吃茶,见此处并无旁人,方沉声问道:“刚才在端妃宫里不方便细说,既已回到咱们自己宫里了,你就实话实说罢,不在果亲王府做你的嫡福晋,却来我这里做什么?” 浣碧垂下眼帘黯然道:“长姐,虽然我已经被皇上追立为‘嫡福晋’,可王爷并不认可,反倒越发宠爱孟静娴了。也是,毕竟孟静娴给他生下了元彻,我比不得她。如今,我在果亲王府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王爷一天到晚都不与我说话,也从不进我的房间,跟守活寡没两样。” 甄嬛冷冷地道:“这能怪谁,当初是你自己选的。长姐也曾提醒过你,捆绑不成夫妻,何必强扭?你偏不听,说不求别的,只要能天天待在王爷身边就好。如今你心愿已遂,可以日日陪在王爷身边了,又得陇望蜀地要宠爱,可见人心不足。如今,地府戒律森严,长姐也帮不了你。” “所以,我宁愿跟随长姐,也不想再回果亲王府了,日日见他与孟静娴双宿双栖、你侬我侬,真是受不了,来长姐这里,至少眼不见心不烦。” 甄嬛沉吟道:“他与孟静娴当真的‘郎情妾意举案齐眉’了?” 浣碧忿忿道:“可不是,我看王爷已经把长姐忘了,满眼里就只有孟静娴。真是个无情无义的,那孟静娴不过只给他生了一个儿子,长姐却给他生了一双儿女……” “住口,休要胡说。”甄嬛厉声喝止。“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要说隔墙有耳了,就连你我的身边,都有可能站着鬼使神差,或隐形的宫人,怎么敢如此口无遮拦污蔑本宫!” 浣碧错愕地望着甄嬛,一时不知所措,喃喃道:“长姐……?” 甄嬛缓和了语气,徐徐道:“你要记住,我是皇帝的女人,只是皇帝的女人,果亲王与孟静娴相亲相爱、琴瑟和谐,这原本就是夫妇之道。你扪心自问,是你自己费尽心机,剪除异己,才落得这般落魄孤立,能怨谁?王爷没有追责,已经仁至义尽,你还要他怎样?” 浣碧反驳道:“剪除异己的事,难道长姐没做过?为何长姐就能功成名就、善始善终?都是一个父亲的女儿,即便要享受祖宗的余荫,我也该有份儿。” 甄嬛冷笑道:“我剪除异己是被动还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何曾主动去谋算过别人?而你,却纯粹是出于嫉妒,孟静娴已身怀六甲,你却在她的安胎药里下鹤顶红,这件事你以为王爷会不知道?” 浣碧骇然,良久才若有所思,低声问道:“难道长姐已经告诉王爷了?” 甄嬛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道:“哼,你真的以为别人都是傻子?这种事,哪里用得着我来告诉?更何况,你是我的亲妹妹,我即便再怎么恨你不争气,也不会做这种事。是孟静娴临死之前暗示王爷——有人在她的汤中下毒。王爷一听便明白了。他顾及你是我的亲妹妹,投鼠忌器,因此才假装不知,你却还在那里自作聪明,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呢,真是可笑。” 浣碧听罢此言,脸色大变,不由得浑身战栗起来。 甄嬛站起身,走到她的近前,用手轻拍她的肩膀,安抚道:“罢了,你与王爷终究是没有夫妻的缘分,就忘了吧。既然不愿回王府,那就在我宫里,跟着我安分守己、勤谨度日。要知道,这件事倘若被王爷和孟静娴举报揭发,恐怕你要被打入地狱、万劫不复了。细想想,这孟静娴果真比你慈悲善良有胸襟,她不告你,不过是爱屋及乌不愿让王爷为难。你也该心怀感恩、悔过自新才是。” 话音刚落,却听得小允子在外高声叫道:“端妃娘娘差吉祥来问小主,用过膳了没有,说有急事商量。” 要知端妃那边有何急事,甄嬛又要经历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 甄嬛协理这位嫔妃的案子后,才知华妃在背锅 导语:上一回说道,浣碧不愿再回果亲王府自取其辱,宁愿重新回到甄嬛身边伴随左右,甄嬛无奈,也只得依了。正在此时,端妃已打发了吉祥来传话,说冥府‘景仁宫’又接手了一桩新案子,原告指明要甄嬛出庭做证。 甄嬛来不及细问缘由,只得搭了小允子的手,匆匆赶往‘景仁宫’。 1:碎玉轩内驻冤魂,一尸两命不堪闻,纵死难消心头恨,满腔怨愤控恶人 甄嬛来至景仁宫“议事厅”,却见诸位姐妹已到齐,端妃端坐在正中央,一面喝茶一面等待着甄嬛的到来。而堂下则跪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此时正哭得梨花带雨,悲不自胜。 甄嬛与众位姐妹寒暄完毕,便整衣落座,对端妃道:“听吉祥说,有人点名要我来做证,不知是何人?” 端妃颔首笑道:“妹妹先坐,此人是芳贵人。等闫君把她的履历案宗送来再说。”遂又对堂下女子道:“芳贵人,你先起来,一旁坐下。有何苦处,只管说,大家同为姐妹,不分尊卑上下,不必跪着。” 然,此女却十分执拗,坚持道:“我跪得不是姐姐,更不是端妃娘娘,而是公道天理的执行官。” 端妃听罢这话,瞬间收敛笑容,一脸庄严肃穆。稍倾,吉祥便捧了一本案宗奉与端妃。 端妃打开案宗,只扫了一眼,便已成竹在胸,遂沉声问道:“芳贵人,你说你是被奸人所害,导致你的孩子未能问世即滑胎小产,自己也在冷宫郁郁而终,不知你说的奸人是谁?” “华妃,是华妃害死了嫔妾的孩子。”芳贵人失声叫道,并转身用手指着在座的华妃怒目而视。恨不得用目光杀了华妃。 华妃勃然变色,起身斥道:“胡说,我何曾害过你的孩子?你自己无用,却还诬赖本宫!” 芳贵人冷笑道:“还想狡辩,是你在海棠树下埋藏了麝香,才令我体虚小产,菀贵人也可做证,当初,就是她从海棠树下挖出了这些脏东西。” 甄嬛心中一惊,这件事自己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芳贵人是如何得知的? 芳贵人仿佛感应到了她的心思一般,接着道:“菀贵人不必疑惑,嫔妾死不瞑目,日夜惦念我那死去的孩子,因此才会在碎玉轩徘徊游荡不肯离去,所幸,从未现身惊吓过菀贵人,还请贵人见谅。” 甄嬛听罢这话,不由得后背发凉——当初自己在碎玉轩竟曾与幽灵为伴?难怪自己当初时常做一个怪梦,梦见一位怀抱婴儿的女子,背对着自己站在海棠树下哭泣,莫非就是芳贵人? “妹妹,碎玉轩的海棠树下,果然有麝香么?”端妃的问话瞬间打断了甄嬛的追忆。甄嬛本能地答道:“是,最初是佩儿在海棠树下看蚂蚁搬糖,嫔妾觉得奇怪,便也凑了过去,让小允子深挖一下树下的古怪,不料,竟真的挖出一包麝香。” 芳贵人面向着华妃,咄咄逼人道:“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甄嬛忙起身制止道:“等一等,我的话还没说完。虽然海棠树下确实挖出了可致胎儿不保的脏东西,可这件事却与华妃无涉。” “什么?与华妃无涉?”芳贵人满脸质疑的觑着甄嬛,仿佛甄嬛在蓄意包庇华妃一样。甄嬛起身款步走下堂去,扶起了芳贵人,恳切道:“姐姐不要急躁,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2:腹黑皇后巧甩锅,翊坤宫里出窦娥,年氏轻狂遭人恨,纵然清白罪难脱 芳贵人见甄嬛执意让她坐下,也只得坐了。 甄嬛笑道:“芳贵人比我更早侍奉皇上,自然要以您为尊。姐姐若跪在堂下,我却坐着,着实不忍。虽然我也憎恨华妃,但就事论事,此事当真与华妃无涉。华妃个性跋扈张扬,难免要替人背锅。 当日,我被华妃罚跪在烈日下,不幸小产,同样对她恨之入骨。可后来才知道,在这件事上还当真是冤枉了她。她不但不是罪魁祸首,而且也是受害之人。这件事说来话长,待来日有机会,再细与姐姐说。单说今日之事,那海棠树下的麝香,并非华妃所为,而是出自于皇后。” 华妃面上虽一脸不屑,口里却禁不住说道:“算你有良心,替本宫说了句公道话。” 甄嬛道:“虽然这件事与你无关,但你屡次欺凌迫害后宫嫔妃,同样罪孽深重。也难怪芳贵人会疑到你身上。我并非替你开脱,只是想陈明真相。”华妃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芳贵人狐疑道:“皇后娘娘贤良淑德,端庄威仪,怎会做这种歹毒之事?” 甄嬛见她不信,也只得望向端妃,端妃正色对芳贵人道:“既然不信,就请芳贵人自己看看吧。”言罢,用手一指迎门的屏风,那屏风上的树木花草顿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幕幕转换的场景—— 只见剪秋端了一盘橘子放在宜修面前,低声禀告道:“娘娘,听太医说,碎玉轩的芳贵人有喜了。”皇后神色微变,问道:“当真么?”剪秋道:“是章太医诊断出来的,断然不会有错。” 皇后沉吟良久,方开口道:“这倒是件大喜事,皇上可知道了?”剪秋道:“已经知道了。”皇后又道:“皇上难得有这样的喜事,传话下去,要好好庆祝一番。让人在碎玉轩预备几场好戏,本宫要与华妃一起去恭喜芳贵人。” 画面一转,在台下看戏的华妃满面慍恼,妒火中烧,而皇后却一脸的亲切祥和,云淡风轻。华妃不等台上唱完,便借口身体不适告辞回宫了。只留下皇后对芳贵人关切再三、叮嘱好生保养等语。 接着,便是华妃在翊坤宫发无名火责骂宫人的画面,而景仁宫的宜修,却唤来了江福海,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江福海随后便叫来了两名小太监耳语一阵——那两名小太监便揣了一包东西,趁夜色掩映,悄悄潜入碎玉轩。先是用‘迷香’熏晕了守夜的太监宫女,随后便蹑足潜踪来到海棠树下,用事先预备好的铁锹挖动起来…… 芳贵人看到此处,神色大变,喃喃道:“竟然真的是皇后娘娘。嫔妾一向敬重于她,她为何要迫害嫔妾?” 端妃挥手关掉屏风上的画面,转而对芳贵人道:“皇后自己无皇子傍身,怎允许嫔妃生下皇子,万一母凭子贵,恃宠而骄,岂不又多了一个劲敌?事情已水落石出。芳贵人,你还有何诉求?” 芳贵人低头啜泣道:“只可怜我那孩儿,还未见天日就要被迫脱离娘胎,与我骨肉分离。嫔妾心有不甘。” 端妃道:“此事亦是命数,阎君念你无辜被害,前世又有行善的余荫,会让你即刻转世,投生到一户好人家做小姐,不但衣食无忧一生平安,且会夫妻恩爱,举案齐眉。” 芳贵人道:“但不知我那孩儿……?”端妃道:“你放心,只要你嗔念熄灭,下堂便可见到你的孩儿,是个小阿哥,如今已经是十来岁的翩翩少年了。一直被纯元皇后教导抚养着。只因你死后怨念太深,戾气太重,一直试图找华妃报仇雪恨,因此才不让你们母子相见。” 芳贵人目光中立刻充满了惊喜的光芒:“什么,我还能见到我的孩子?此话当真?”端妃含笑颔首。 芳贵人喜极而泣道:“若当真如此,嫔妾愿在地府与纯元皇后一起抚养小阿哥与小公主们,暂不去转世。待我的孩子阴寿圆满可投人道时,再与我的孩儿一起转世轮回。即便不能做母子,也可成为姐妹兄弟。” 端妃、甄嬛以及在座的各位嫔妃见状,都不禁触动情肠,泪湿于睫。芳贵人满心欢喜地退下了。端妃随后也遣散了众人,携甄嬛来至后堂品茶叙话。 甄嬛见房内已无旁人,笑问道:“既然端妃姐姐早已知晓案情原委,何必还要妹妹来多费唇舌?” 端妃笑道:“你与华妃积怨太深,若不这样循序化解,即便有来世,你们的恩怨也难以结清。我把这个人情卖于妹妹,你与华妃的积怨岂不又瓦解了一层?由你来为她洗脱嫌疑,以证清白是最好不过的了。” 甄嬛会心一笑:“姐姐思虑周全,妹妹感激不尽。但不知今日之事可已了了?”端妃笑道:“公事是已了了,还有一件私事要与妹妹闲话一番呢。” 要知端妃有何“私事”,甄嬛又要面临怎样的错愕惊讶,且听下回分解。 ------------ 甄嬛见到敬妃才知道,胧月死后的果报如此惨 导语:上一回说道,端妃与甄嬛一起审理了芳贵人的案子后,便邀了甄嬛来自己的冥宫喝茶,言称还有一件私事待议。甄嬛满腹狐疑,不知何事,正要细问根由。却见敬妃两眼红肿地从内室里走出来。 甄嬛十分讶异,忙起身见礼道:“原来敬妃姐姐也在这里,只是,姐姐因何事伤悲至此?”敬妃忙用帕子拭了眼泪屈身还礼。 端妃吩咐宫人换茶来。甄嬛便携了敬妃一同坐下,关切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敬妃一把抓住甄嬛的手道:“妹妹,快救救胧月!” 甄嬛骇然道:“胧月,胧月怎么了?她去准格尔和亲多年,姐姐不是说过,魔格膝下的小王子待她很好,成亲不到五年,胧月便生了两个儿子,母子互为依傍,荣宠无可动摇,谈何施救?” 敬妃道:“妹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也是刚知道的,若非端妃姐姐告知,我还蒙在鼓里……” 1:金枝玉叶品不端,腹黑手辣非等闲,残害无辜酿恶业,地狱惩罚在眼前 甄嬛听罢这话,忙看向端妃,恳切道:“端妃姐姐,胧月究竟怎么了?还请姐姐直言不讳,全盘告知。” 端妃手抚盖杯,叹息一声道:“这消息,我也是听另一名审判‘不慎’透漏出来的。她说,胧月生前恶业太多,恐怕要去地狱受刑罚。原本,胧月是在准格尔殁了的,理应在那边受审,可地府亦有规制——出嫁的女儿死后在四十九天内,是准许回故乡探望父母的。不料,胧月的魂魄刚刚来至咱们这边的地府冥宫,就被这边的鬼差给扣下了。” 甄嬛怒道:“谁这么大大胆,胧月是金枝玉叶,谁敢擅自扣押?” 端妃道:“地府冥宫可不管什么金枝玉叶,只要罪证确凿,就可对应自己的恶业去受罚。” 敬妃忙道:“端妃姐姐,胧月到底犯了什么罪,遭了什么恶业?我情愿替她受罚。” 端妃摇摇头,沉声道:“纵然你爱女心切,也无能为力,这事是替不得的。她是被宜修告下了。当日之祸,是胧月做了伪证,指控宜修推倒了熹贵妃,以至于宜修被定为‘残害皇嗣、迫害嫔妃’的罪名。转轮台上有记载,是抵赖不得的。况且,胧月在准格尔也犯下了重罪,那边的地府闫君予以授权,说可以并案处理,在这边受罚。” 甄嬛霍然起身道:“胧月只是在帮我扳倒一个恶人,何罪之有?难道宜修是无辜受害的?端妃姐姐也知道,她害死了皇上那么多的孩子,难道不是罪有应得?” 端妃道:“一码归一码,宜修的功过罪孽,自有她的罪业果报。胧月与她无冤无仇,却凭空诬陷她迫害龙胎,这恶业必然是抵赖不了的。况且,胧月的罪孽也并非只这一件。就连准格尔那边,也要求重罚不贷。” 敬妃辩驳道:“我家胧月从小乖巧懂事,是个贴心率真的好孩子,怎么会造恶业?她诬告皇后,也是护母心切,事出有因,难道不该以孝抵罪么?”端妃见敬妃护犊至此,难以理喻,便笑着点头不语。 甄嬛极力克制着内心地焦虑不安,故作镇定道:“罢了,事已至此,我们也要做个明白鬼。还请端妃姐姐明示,胧月究竟在准格尔做了什么?” 2:胧月为尊手段高,争风吃醋逞英豪,谁敢近前分春色,辣手一挥命管消 端妃无奈道:“妹妹,你相信因果轮回吗?”甄嬛不解道:“姐姐此言何意?” 端妃道:“胧月嫁给准格尔可汗的小王子后,起初是夫妻和睦的。但后来,她为了稳固自己的正妻地位,竟做了与宜修同样的事,而且不止一次。为独占夫君的恩宠,她手段凌厉狠辣无情,竟利用中医药理,害死了两个身怀六甲的侧室——皆为一尸两命。只是,手段再隐秘,也终有百密一疏的时候,结果……” 敬妃叫道:“不可能,胧月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端妃并不理会敬妃,只把眼睛望向甄嬛,意味深长道:“妹妹,胧月的‘聪慧机智’,还当真不逊于当年的你,可见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呢。” 甄嬛隐怒之色微现,旋即又压制了下去,禁不住幽幽叹道:”姐姐教诲的极是,都是我害了她,不该让她看见宫里那些脏东西,更不该让她插手我们成人之间的争斗。我利用了她的童言无忌,利用了她的年幼无知;真真是我害了她。” 敬妃道:“妹妹这样说,是在怨我恨我吗?毕竟,胧月是我一手养大的,也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可是妹妹,当初若非如此,我有何德何能来保全你的‘三个孩子’?你也知道,我不得宠,又没有皇子傍身,唯有靠皇上对胧月的那点宠爱……” 甄嬛神色黯然地摇摇头,嗟叹道:“不怪姐姐,这或许就是胧月的宿命,从出生那天起,她父皇就给她赐了一个寓意不详的名字。‘胧月’——月色朦胧,晦暗不明。若真的爱她,就不该赐‘胧月’二字。看看‘温宜’的名字,寓意多好?温润如玉,进退得宜。 或许,是因为我当时已获罪失宠,因此才连累了我的孩儿不受父皇待见。端妃姐姐,你信不信,胧月是我的婢女流珠转世的?流珠撞刀而亡后,我曾做过一个梦,她说,我们还有一段很长久的缘分,劝我不要伤心难过……随后,我就被诊断出有孕了。” 端妃并不惊讶,淡然道:“我信。这种事是有的,流珠护主心切,对你执念太深,舍不得离开,皆因她忠心护主有功有德,才会有这投胎为‘公主’的福报。可这也正应了那句话,‘福是祸所依,祸是福所伏’。利弊和祸福是共存的,她真真不应该再投生于这危机四伏、尔虞我诈的皇宫了。” 敬妃哭泣道:“如今说什么也晚了,端妃姐姐,想想办法才好,我们胧月会受什么样刑罚?如何才能救她?” 端妃沉吟良久,方道:“据我所知,胧月大概要受以下惩罚,如,拔舌地狱:这对应她的诽谤害人、说谎骗人——鬼差会掰开受刑者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 再就是‘蒸笼地狱’,这对应她的‘陷害别人,诽谤他人’与‘谋害亲夫者’同罪。即受刑者被蒸过以后,冷风吹过,重塑人身再次被投入蒸笼里蒸。 最后一劫可能就是‘冰山地狱’了:这对应她的‘恶意堕胎’不仁不义,虽然她堕的不是自己的胎,可这蓄意残害胎儿的行为,比堕自己的胎更罪加一等。施救之说是没有的,这里比不得阳间,可以徇私枉法,疏通关隘。至少我是权限不足,爱莫能助……” 甄嬛听罢‘恶意堕胎,谋害亲夫’居然要下‘蒸笼地狱和冰山地狱’时,犹如晴天霹雳当头棒喝,瞬间便被戳中了心病,登时眼前发黑,晕死了过去—— 要知甄嬛能否醒来,醒来之后,又要面临什么样的奇异经历,且听下回分解。 ------------ 甄嬛醒来后,崔槿汐却告诉她另一个玄机 导语:上一回说道,端妃把胧月要下‘拔舌地狱和蒸笼地狱,以及冰山地狱’的惩罚告知甄嬛后,甄嬛当即晕了过去。 敬妃和端妃原以为甄嬛是因为‘心疼胧月’才导致急火攻心晕厥过去的。而实际上,她哪里是为胧月受惊呢,不过是恐惧自己罢了。毕竟,胧月所犯的罪孽,她都曾犯过,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敬妃见甄嬛如此情状,忙吩咐采月:“快,快去传太医。”端妃镇定道:“在这冥宫地府,哪里用得着太医?”言罢,端妃伸出一只手来,在甄嬛的头顶处抚摸了一下,甄嬛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端妃吩咐人先把甄嬛送回永寿宫,待修养恢复后,再过来协理公务不迟。敬妃不放心,便也跟了过去。 1:惊魂未定忆此生,一心利己善未成,只图实现冲天志,脚踏尸骨肆意行 崔槿汐与浣碧见甄嬛被几个宫人搀扶着回到永寿宫,面如死灰、失魂落魄,忙问道:“小主,这是怎么了?” 浣碧亦焦急唤道:“长姐,长姐,这是怎么了?” 敬妃道:“先不要问了,先让你家小主上床躺一会儿。她是闻听胧月要去地狱受罚,急痛攻心了。” 槿汐屈膝行礼道:“敬妃娘娘,依奴婢看,您还是先回宫歇息吧,奴婢看您的脸色也不好,想必是急坏了。若我们小主醒着,你们或可商议对策,或可相互宽慰,可眼下,连我们小主都这样了,想必也不能宽慰娘娘。等她好些了,我们再去请娘娘过来。” 敬妃无奈道:“也只得如此了,等你们小主好些了,就去告知我。” 槿汐微笑应道:“那是自然。” 此时此刻,甄嬛先前的跋扈犀利气势荡然无存,竟似一只受惊的小鹿浑身发抖。浣碧忙俯身把她抱住,安慰道:“长姐,不必害怕,有我呢,没事没事。” 甄嬛闭上眼睛,惊魂未定,呐呐道:“我不仅害苦了胧月,也害苦了自己,来日受审,必是难逃一劫的。” 槿汐端来安神茶,道:“小主,先喝杯茶压压惊,横竖这里也没旁人,心里有什么,只管说出来,大家商议,即便无计可施,至少也能分担小主的忧闷。” 甄嬛接过茶来,喝了一口,重新依卧在床上,双眼空洞,似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浣碧轻声试探:“长姐,你在想什么?” 甄嬛悠悠叹道:“细想想,我这一生当真是伤害了太多人。说什么为了父母家人,也不过是撒谎哄人而已。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我可以利用任何人、不惜牺牲任何人,当真是罪无可恕。” 浣碧道:“长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甄嬛苦笑道:“浣碧,其实你不知道,进宫前我在佛前许的愿,就是想成为人上人,即便不能母仪天下,也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可是,我心里并不爱皇上,我思慕的是果郡王,早在闺阁之中,就曾对你说过,我梦中的如意郎君是果郡王,他闲云野鹤,颇通六艺,一杆长笛不离手,最是洒脱飘逸的。” 槿汐走过来,轻声道:“小主,您忘了,在那个世界里,唯一能让您母仪天下的是皇上,而王爷只是个富贵闲人罢了。” 甄嬛道:“是,我知道。所以才纠结矛盾,我要的爱情是果郡王,而我要的富贵荣宠却只有皇上给得起。所以,我才会做出那么多奇怪的荒唐事来。 槿汐,或许将来我也要下地狱,今天端妃的话,让我肝胆俱裂魂飞魄散,实在是太害怕了,当真是恐惧极了。”言罢,甄嬛以双手抱头,不停摇晃,仿佛此刻就要被拉去受刑一般。 槿汐忙过来抚住她的双手,宽慰道:“小主,小主不要这样,虽然小主确实做了很多荒唐事,但这些事,也并非就一定会对应刑罚,若小主前世有无量功德,这是可以抵消的。” “无量功德?”甄嬛瞬间怔了一下,抬头看向槿汐,道:“槿汐,你是说,倘若我的前世有无量功德,就可以免下地狱,以抵罪过么?可是,我怎能知道自己的前世是否有功德?便是有,也不见得是无量的。这还如何是好?” 2:切莫不信因与果,枉把善根付蹉跎,若凭功德造恶业,来世怎把罪孽濯? 槿汐见甄嬛问得急切,只得挨着床沿坐下,和声细语道:“奴婢也是听说的,究竟真相怎样。我也不知道。” 甄嬛道:“槿汐,你姑妄言之我姑妄听之,真不真的又有什么要紧?” 槿汐道:“奴婢生前,父母早亡,是由祖母一手带大的,我的祖母一生吃斋念佛,虔诚的很,自我懂事起,她就经常跟我说这些。她说,人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上,都是有转世轮回的。并且,人的贫贱富贵,也都与人的修行有关。善业多的,便可转生为人,并且投生到一户衣食无忧的好人家,一生平安。恶业多的,死后便会投到畜生道,来世为猪狗马牛,任人鞭挞宰割。” 浣碧道:“这样说来,我长姐前世必定是善业多多,要不然,这一世怎会成为富贵至极的太后?” 槿汐道:“也不尽然,也并非所有功德无量的灵魂,都愿意去享受荣华富贵,有些灵魂为了自修,宁愿来世去做乞丐,一生行乞去感受人情冷暖,游走四方,这样更便于及时行善。如救溺水之难,救恶疾之患,救对殴之劫,救车碾之险。总之,都是为了救助他人,虽貌似此生自身居无定所,金银无存,食不果腹,寝无裘枕,然而,越是这样,却越会积累无量功德。 因这一世自身不消耗福报,只求一衣一食,他所积攒下来的功德便会累积到下一世。来世便会有更多的选择——也可以投生到皇族贵胄,也可以投生到武将世家,自然了,他若愿意继续做乞丐或做悬壶济世的游医,也是可以的。功德越多,来世选择的机会也就越多。自然了,像小主这样的荣宠,前世也必定是有大功德的人,只是……” 浣碧追问道:“只是怎样?槿汐,你快说。” 槿汐踟蹰道:“只是,平心而论,小主这一世杀业太多,不但没有行善救人,累积功德,反而消耗了不少,奴婢也不知小主将来会怎样——来世又会怎样了。” 甄嬛不解道:“这话是何意?” 槿汐道:“奴婢打个比方,比如小主子前世有一万分的功德,足够你十世为人,并且只要这十世不作孽,便可持续享受这十世的平安富贵。可是,一旦小主恶业太多,却没培植善根,积攒功德,那么,这一万分的功德很可能被一世扣完,来世转为草民,且七灾八难,病体不安。 更有甚者,这一万分的功德都不够扣的,反而倒欠了几百分的业债,那么,来世就只能当牛做马服务世人,以赎其罪了。自然,地狱刑罚也是少不得的。” 甄嬛骇然问道:“槿汐,那我怎样才能知道我是否还有前世‘余荫’,如果有,又剩下多少?” 槿汐为难道:“这些奴婢也不知道。小主要想查证这些事,恐怕只有端妃娘娘做得到了。只是,端妃娘娘秉公执法,未必肯徇私。再者,这些功德账簿,均记录在冥宫地府里的私密档案中,端妃娘娘也未必就能随时查阅。只有等轮到审理小主的案宗时,才能知晓。” 甄嬛道:“如今,端妃正在审理胧月的案子,胧月的案宗是可以查阅的吧?若查阅胧月的‘祖上阴德,’是否可以查阅到她的额娘?” 槿汐道:“应该能吧,只是,端妃娘娘未必肯泄露此事。再者,即便祖上有德,对自身的帮助亦有限,还是要看自身功德。不管怎样,娘娘想要拯救胧月公主,怕是无能为力的,这种事,即便母女兄弟也不能代之受罚。” 甄嬛听罢此话,默默良久,方对浣碧道:“一会子,你去告诉敬妃,就说胧月之事,本宫虽然痛心,却无能为力,还是劝胧月诚心悔过,认罪伏法吧。受苦是了苦。本宫自身难保,更无力庇护子女了。只有劝她把自己的罪业还清,来世才能从新开始。”浣碧领命而去。 见浣碧去了,槿汐复凑到甄嬛耳边道:“再告诉小主一句话,小主若能协助端妃帮诸位枉死的嫔妃熄灭嗔心怨气,同样也是功德一件,是可以将功折罪的呢。”甄嬛听罢这话,睫毛跳动了一下,眼眸瞬间灵动明亮起来,忙问道:“此话当真?” 槿汐笑着点点头。甄嬛道:“槿汐,先扶我起来吧。我先用些膳,待一会子还要去端妃宫中协理正事呢。”槿汐意会,忙把甄嬛扶起帮她整衣理妆。 要知甄嬛接下来会受理谁的案子,又会经历怎样的轶事,且听下回分解。 ------------ 难怪华妃会无情溺毙小福子,看她有何来历 导语:上一回说道,甄嬛在端妃宫中听罢地狱惩罚一说,只吓得面色苍白浑身瘫软。直到被宫人们送回永寿宫、经过崔槿汐的一番宽慰开导后,方逐渐缓过神来。 用过膳食后,又休息了片刻,甄嬛便吩咐浣碧帮自己整理妆容,自己要去端妃宫中协理公务,顺便打听一下胧月的案情。 鲸鱼体育赛事app,每场赛事都有惊喜!点击免费下载 广告 鲸鱼体育赛事app,每场赛事都有惊喜!点击免费下载 然,当甄嬛屡次试探,试图问及胧月的案情时,端妃都会巧妙避开。最后,端然索性摊牌道:“并非本宫不肯帮你,只是这件案子原不是由我审理的,我自然不便过问。更不要说私自开启胧月的案宗去查她的父母阴德,其实,即便查到了,也无济于事,一切该怎样还是怎样,是徇不得私情的。也漫说胧月,即便是妹妹的功德因果,我眼下亦是难以调阅、浑然不知的,也须得等到审理妹妹的案子时才能尽收眼底、了解原委呢。” 甄嬛愧道:“妹妹不过随口一问,倒让姐姐为难了。都是妹妹思虑不周,还请姐姐见谅。” 端妃道:“这也罢了,我们姐妹不必客气,只是今日这件案子,有些意思,竟还牵扯到皇后宜修了。因她冤气不散难以入轮回,必要讨还公道才罢,实在不得不受理。” 甄嬛道:“但不知今日所审何人。”端妃道:“一会你就知道了。”咱们还是去前堂吧,诸位姐妹已经在等着了”。 1:勾心斗角何时休,直至地府鬼见愁,若非皇宫划地域,便是阎王也白头 端妃与甄嬛走至前堂落座,见诸位姐妹果然俱已到齐,端妃吩咐宫人道:“让苦主进来吧。” 不多时,堂下便进来一位浑身湿透的妙龄女子,见到端妃倒身便拜:“端妃娘娘,奴婢死得冤枉!请端妃娘娘为奴婢做主。” 华妃只是睨了一眼女子,便勃然变色道:“一个贱婢而已,死就死了,还来喊什么冤?” 端妃沉声喝道:“华妃过分了。” 华妃道:“当日皇后心存狡诈,试图往本宫的身边安插她的心腹眼线,难道本宫就忍气吞声不成?当日,她给本宫梳妆扯痛了本宫,也不过随口斥责她几句,她就依仗是皇后的人,赌气跑了出去,谁知她那么蠢笨,竟会失足落井呢?” 端妃正色道:“华妃,可这案宗上,分明写着是你授意周宁海将小福子扔到井里的。” 齐妃忍不住插嘴道:“这华妃还真是与众不同啊,专爱推人落水,难不成是溺水鬼转世的?当日,推沈贵人落水,推淳贵人落水,推小福子落水,还有谁落水是我们不知道的?” 华妃道:“齐妃,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当日你在菀嫔的栗子糕中掺夹竹桃粉试图残害龙胎、又让翠果去给宁贵人绝育,这两件案子还没审呢,倒来看本宫的笑话,只怕幸灾乐祸的早了些!” 甄嬛冷笑道:“大家生前斗了一辈,难不成死后都难消停么?齐妃的事,我自身都已经释然了,华妃又何必念念于兹不能释怀呢?倒难为你替我鸣不平,只可惜,今日审理的是小福子的案子,还请你暂且忍耐些吧。幸亏咱们后宫是在地府自管自制的,若不然,倘若让阎君来审理咱们这些案子,岂不都要愁白了头?”华妃冷哼一声,只得噤声。 端妃道:“今日的案子既然牵扯了皇后,就不得不让其本人来当堂对证。” 小福子忙叩头央告道:“端妃娘娘,这事与皇后无涉,奴婢自身有负皇后差遣,已属不安,若再因奴婢这条贱命惊动了皇后娘娘,岂非罪加一等?” 端妃笑道:“难为你一片忠心,倒也有理,你且说来。” 2:随口一赞酿冤魂,手段狠辣不堪闻,忍把性命做工具,可知工具也是人? 小福子俯伏在地,控诉道:“当日太后为皇上张罗选秀,华妃就心存嫉妒十分不满,因此,来景仁宫请安之时,才让松芝故意打翻皇后娘娘赏赐的‘牡丹卷’。华妃便说自己宫中的奴婢粗苯,因此才会失手。皇后便遣奴婢去华妃宫中伺候了。”言毕,停顿了片刻。 端妃道:“你继续说,去了华妃宫中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小福子道:“那晚,皇上来华妃宫中见到奴婢,便随口问了一句‘新来的?’奴婢回了声‘是,奴婢是皇后娘娘指派过来的’。皇上便说,模样还算清秀,配在华妃身边伺候,又问奴婢多大了。奴婢只好如实回禀‘十七了’。皇上便对华妃说,‘真年轻,记得你进王府的时候也是十七。’华妃便狠狠瞪了奴婢一眼,好似是奴婢主动勾引了皇上一般。”说到这里,小福子又止住了。 端妃道:“后来呢?你接着说。” 小福子道:“自那日起,华妃就百般寻趁奴婢的不是,动辄令颂芝与周宁海责罚奴婢,直至有一天,奴婢帮华妃梳妆,华妃硬说奴婢扯痛了她的头发,授意周宁海除掉奴婢。而后,奴婢就被周宁海打晕过去,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是在井里,百般挣扎无果,后来奴婢就来到了这阴司,才知自己已经魂归地府了。” 端妃盯着卷宗点点头,道:“嗯,你此言不虚。华妃对此事有何要辩解的?” 华妃一仰脸,不屑道:“没什么可辩解的,我身上的人命案子多着呢,横竖是积重难返了,端妃就看着办吧。该下地狱下地狱,该受刑罚受刑罚,如今我已是你案板上的肉,自然要任凭处置。” 端妃却冷哼一声,反问华妃道:“华妃,你可知皇上为何要在你面前去夸赞一名宫女?” 华妃一怔,反问道:“难道就因为她是皇后身边的人?皇上蓄意抬举……” 端妃端起一杯茶,呷了一口,沉吟不语。华妃旋即明白过来,勃然变色道:“难不成,皇上是蓄意挑起我与皇后的争斗,让皇后恨我入骨,也好私下里累加我的罪名,他日便可顺理成章地治我一个‘恶贯满盈’之罪了?” 端妃依旧笑而不语,华妃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揣测,不由得恨上心头,悄悄攥紧了拳头,咬了咬牙,却也不好发作,只得恨恨地坐下,听任处置。 小福子却听得脸色煞白,抬起头来道:“端妃娘娘,原来,奴婢只是皇上与皇后娘娘制衡华妃的棋子?可奴婢也是人啊,怎可为了给华妃加罪,让奴婢无辜受害?奴婢冤枉!” 端妃道,单就此案而论,你确实冤枉,可是,你这次遭劫也并非平白无故。” 小福子道:“这是什么话?奴婢不明白,还请端妃娘娘明示。” 端妃道:“你出身八旗,家境优渥,虽非官宦世家,却也殷实富足,若不然,也不会有幸侍奉在皇后身侧。只是,你的父亲虽然有一妻两妾,却人丁不旺,三房妻妾唯有一个儿子,是不是?” 小福子道:“是的,我共有四个不同母的姐妹,只有一个庶出的弟弟。” 端妃道:“这就是了,你父亲不甘心,非要再买一个小妾来为你们家绵延子嗣。这小妾被买进家门时,年仅十六岁,虽然出身寒微,却颇有造化,第三年便给你们家添了一位男丁。你父亲对这位小妾宠爱有加,渐渐地便冷落了你的母亲和其他几位妾室。 这招致了你母亲强烈的不满,终于有一日,她趁你父亲外出游猎之际,设计让你的那位小姨娘失足坠井了。那位小妾也颇为有心,在遇害之前,竟偷偷摘走了你母亲头上的一枚发簪。尸体被打捞上来时,恰好你的嫡母看到了她手中的那枚发簪,便私下去要挟你的母亲。你母亲怕事情败漏,假装妥协示好,甘愿倾其所有以买平安,暗地里却给你嫡母的汤饭中下了慢性毒……”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小福子更是目瞪口呆,喃喃道:“我母亲一向温柔和顺,慈悲善良,怎么会这样?” 端妃道:“她唯有你一个亲生女儿,自然会对你爱若珍宝了。后来,你的母亲便被你父亲扶正成为续弦嫡妻,可有此事?” 小福子瘫软在地,崩溃道:“我母亲确实成了正室嫡妻,可是,难道不是因为贤良淑德才被扶正的么,怎么会?……” 端妃道:“所以说,你有此劫全是你母亲之过,无故残害人家的女儿,自己的女儿就要受害。将心比心,就是如此了。 如今,你的母亲亦在地狱受无边之苦,倘若你能以一颗‘为母赎罪之心’,在阴司多行善事,来日便可早入轮回再得人身,你母亲也会尽快脱离苦海地狱,你可愿意?” 小福子再次俯伏在地,恳切道:“奴婢愿意,奴婢情愿在阴司做牛做马为母赎罪。” 端妃道:“这就是了,若别无诉求,那就下去好好服役吧。”小福子领命而下。 端妃随后遣散了众人,携甄嬛回后宫休息。甄嬛悄然问道:“端妃姐姐就这样罢了不成?不管小福子的母亲如何作孽,华妃的行凶可是罪证确凿的。” 端妃笑道:“眼下,还没轮到审判华妃,彼时,自然也少不了她的。看妹妹这意思,心中依然对华妃存怨呢,岂不知,当初你去依梅园与皇上邂逅,还是华妃一力促成的呢,她也算你的大恩人了。” 甄嬛不解道:“这话怎么说?” 端妃道:“你随我到后堂来,我慢慢告诉你。” 要知端妃即将对甄嬛爆料什么鲜为人知的往事,甄嬛又会作何反应,且听下回分解。 ------------ 甄嬛到地府才知道,刚进宫时差点遭雪藏 导语:上一回说道,端妃与甄嬛一起审理了小福子被华妃溺毙的案子之后,甄嬛依旧心有不甘,认为即便小福子被溺毙是因为母亲作孽,事出有因。但华妃作为行凶杀人者证据确凿,却依旧逍遥法外,这还有天理吗?这种结果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端妃便告诉她,稍安毋躁,每个人的因缘果报自有定数,不必急于一时。但凡有罪业在身者,任谁也逃不过去的。现在还没轮到审判华妃的时候。 另外,自己还有一件往事要对她聊,虽眼下看来已是‘历史’,但对于甄嬛来说,也算一桩‘新闻’,毕竟以前不曾听说过,但凡没听过的事,都可算作‘新闻’了。 1:宫闱处处藏玄机,步步为营好算计,若非费心巧谋划,岂非糊涂命归西? 甄嬛随了端妃来至后堂喝茶,两人落座后,甄嬛方问道:“端妃姐姐就别卖关子了,方才你说华妃对我有恩,她对我有何恩呢?自我进宫之日起,就只见华妃专横跋扈气焰嚣张,用尽了法子欺凌新人,就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的,她又怎会怜惜我?” 端妃端起茶来,呷了一口,道:“她倒不是怜惜你,只是无意间做了一件蠢事,竟歪打正着的成全了你。” 甄嬛不解:“哦?端妃姐姐说说看,她究竟做了什么蠢事?” 端妃道:“记得那年妹妹刚进宫,就亲眼目睹了华妃赏赐夏冬春一丈红,之后,又在井里亲眼目睹了小福子漂浮上来的尸体。随后,又在碎玉轩挖出了伤害女子肌体的麝香,妹妹深感危机四伏,惶恐不安,之后便称病不肯侍寝了。” 甄嬛垂下眼帘,叹息道:“我那也是权宜之计,若非如此,没得倒做了出头鸟,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就被人害死了,岂不冤枉?” 端妃道:“正是,妹妹聪慧,懂得收敛锋芒韬光养晦,在没有十足得宠的把握之前,还是先蛰伏下来静观其变。只是,妹妹不知,你的这一举动却恰合了某人的心意,此人决定顺顺推舟,把你彻底雪藏在碎玉轩呢。” 甄嬛道:“此人莫不是华妃?” 端妃摇头道:“华妃只知道一味施威,并没有这样的心智,何况她也不知内情,自然不懂得该从何入手。” 甄嬛略一思索,旋即恍然:“此人莫不是皇后?” 端妃道:“是的,此人正是皇后。早在你参加殿选的时候,宜修就已经从太后处得知,你长得酷似去世的纯元皇后。宜修如临大敌,惶恐不已。太后也曾试图阻拦你进宫,怎奈皇上执意要留你,太后也无可奈何。” 甄嬛道:“难怪呢,当日殿选太后百般阻拦,一会子说我的姓氏不好,犯了皇上的名讳,一会子又让竹息用茶水泼在我的脚下;最过分的是,还扔过来一只猫,姐姐知道的,我最怕猫,但当着太后、圣上的面,又不敢御前失仪,内心里当真是怕极了。” “所以,你的出现,才成为了‘乌拉那拉氏家族女儿们’的共同敌人,”端妃接着道:“太后与皇后势必要把‘那种可能’扼杀在萌芽里呢。” 甄嬛冷笑道:“她们是怕我会‘取而代之’?”端妃点点头。“可这与华妃又有什么关系?还请姐姐明示。”甄嬛言归正题,问道。 2:前尘往事复开封,一桩悬案尚未明,若非华妃巧做媒,哪得甄氏获荣宠? 端妃道:“既然你称病不侍寝,皇后也便顺水推舟了,不仅趁机举荐了沈眉庄与富察氏,还派了剪秋去你的碎玉轩探听虚实,并授意剪秋要好好对你讲一讲夏冬春的惨状,以便你更加忧思恐惧、病情加重。最好能一死了之,也省得她日后亲自动手了。” 甄嬛道:“不错,当日剪秋确实是以转达皇后的‘关照’为名,前来探视过妹妹,还对我说,原本我可以第一个侍寝的,可惜却病了,倒让那沈氏夺得先机,侍奉了皇上。不过那也无奈,谁让小主偏偏病了呢。都怪那夏冬春,得罪了华妃不说,还连累的小主为此受惊。” 端妃道:“你这一病就是两个多月,眼看就要到年下了,按照惯例,除夕之夜是要阖宫宴饮,一起守岁的。然而,皇后却怕你出席这次宴会,重新勾起了皇帝对你的牵念,便提前吩咐江福海去给你传口谕,让你不必出席除夕夜宴,只管好好养病。” 甄嬛道:“难怪了,当时我的病已经大好,原本打算着趁除夕之夜去拜见皇后和皇上,不料却接到了江福海的口谕,内心里还纳闷,这要是皇上的口谕,必定是苏公公来传旨的,如何会是江福海? 只是,当时妹妹也没多想,横竖是病了,不如多‘病些日子’,不求有宠,但求无过,能保住娘家满门平安也就罢了。” “可据我所知,妹妹除夕之夜却并未在碎玉轩安心养病,而是去了‘依梅园’祈福,还吟诵了一句‘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这句话恰恰是当初书纯元皇后吟诵过的,皇上听罢这话,怦然心动,于是,便让苏培盛去寻找那夜在依梅园里的‘宫女’……”端妃道。 甄嬛道:“是,皇上突然来依梅园,真真吓了我一跳,除夕之夜,皇上不应该是与诸位王爷以及嫔妃们在宫宴上饮酒么?如何会出现在这里?我当时只看到他团龙密纹的袍摆,再难料竟是皇上的。” 端妃笑道:“这便是华妃的功劳了。”甄嬛不解:“这话怎么说?” 端妃道:“这次除夕之夜的酒席布置,都是华妃一手操办,可是华妃却不知道皇帝的忌讳,竟然吩咐人把依梅园的梅花插瓶摆放在酒宴上。皇上一见那梅花,便触动了清肠,睹物思人,复又想起了纯元皇后。” 甄嬛更加不解,道:“这是为何,皇上为何一见梅花便想起纯元皇后?” 端妃叹息一声,方道:“这依梅园里的梅花,是当年皇上与纯元亲手种下的。如今,红梅依旧如期绽放,除夕夜凌雪而开,而纯元却不在了。正是那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怎不让皇上睹物思人、黯然神伤?” “因此,皇上才执意要撇开众人,只身来至这依梅园中追忆亡妻?’甄嬛问道。 端妃沉吟了一会儿,方压低了声音道:“不止是皇上,宜修担心天黑路滑,随后便吩咐果郡王暗中相随——” 甄嬛听罢这话,心中不免“咯噔”一声,她偷偷窥探了一下端妃的神情,暗暗揣测道:“端妃连这么多私密的事都知道,那么,那夜果郡王在依梅园捡到我小像的事,想必也该了然于心了吧?若不然,为何她会突然压低了声音,连语气神情也这般意味深长起来——这该如何是好?” “所以才说,华妃是妹妹的大媒人。”端妃的话,瞬间打断了甄嬛的浮想联翩。“若非华妃布置梅花,皇上恐怕就要把妹妹忘了,皇上是个勤政的人,原本来后宫的次数就有限,又有诸多新人获宠——倘若妹妹久病不愈。即便不忘,皇后和太后也会劝说皇上,久病之人难免晦气运衰,恐担不起受宠的福气,也会殃及龙体受损。如此一来,妹妹就形同住进了冷宫,即便康复如初,恐怕也再难得宠的了。” 甄嬛道:“妹妹何尝不怕如此?因此才打算在除夕之夜去拜见皇上与皇后,不料却被皇后以关爱之名阻拦了。再不成想,会意外在依梅园遇到皇上,虽一波三折,未曾当即面圣,却也勾起了皇上的‘追忆亡妻之心’,这才由此及彼联想到了我。” 端妃点头微笑:“正是,这样推算下来,华妃算不算你的‘贵人’呢?虽非有心,却着实帮了你一个大忙。” 甄嬛也笑了,道:“这样说来,还真是呢。” 二人正在说笑,吉祥走来,向端妃道:“娘娘,方才闫君又派鬼使送来一桩案子,娘娘何时方便受理?” 端妃道:“这就去,这事耽搁不得的。”言罢,送目与甄嬛,甄嬛会意,忙起身随端妃去前堂。 要知这件案子的原告苦主是谁,端妃和甄嬛又要作何审理,且听下回分解。 ------------ 难怪安陵容会血崩早产,看来投胎的是谁? 导语:上一回说道,甄嬛与端妃正在后堂喝茶,并聊起一些生前往事,吉祥却过来禀报说,闫君那边又送来一桩案子,问端妃几时审理。端妃道:“此事耽搁不得,早些化解苦主的怨气,以便助她早度轮回。”言罢便示意甄嬛到前堂来。 甄嬛心中也颇为疑惑,不知今日这苦主又会是何人?一面想着,一面起身亦随端妃去了。 1:无辜遇害觅情由,纵然为鬼怨不休,今日堂前讨公道,誓与凶犯报前仇 甄嬛与端妃来至前堂落座,堂前的小太监忙举起“聚魂幡”摇了三摇,须臾,诸位嫔妃便已及至宫中,各就各位。 端妃方问道:“堂下苦主即刻现身,让本官看看你是谁?” 堂下登时显出了一名宫女跪拜着的身影,身影逐渐清晰,甄嬛定睛一看,不禁失声叫道:“菊青,你是菊青?” 菊青对着甄嬛叩拜道:“正是奴婢,一别数年,奴婢给您请安了。” 甄嬛道:“当初本宫让你去服侍安小主,你不好好侍奉,怎么竟莫名夭亡了?”菊青只顾低头哭泣,哽咽难言。 端妃接过了吉祥送过来的案宗,略微浏览了一遍后,便已心中有数。端妃肃然问道:“菊青,案宗上写着,你是被人毒打残害至死的,因心中怨恨难消,因此不肯转世轮回,可有此事?” 菊青泣道:“回端妃娘娘,奴婢死得冤枉,当日我们菀小主差遣奴婢去服侍安小主,彼此之间也好有个信息往来,传话照应。可是,自从菀小主去了甘露寺以后,安小主就开始对女婢百般嫌疑苛待,说奴婢是菀小主的心腹眼线细作卧底,因此,动辄毒打一顿。后来——” 端妃道:“后来怎样?” 菊青道:“就因为奴婢私下议论了一句,安小主表面看着娴静温柔,实则不如我们菀小主圣德怜下,体恤下人。谁知这话竟被宝鹃听到了,告诉了安小主,她就吩咐身边的太监宫女把奴婢捂住口鼻,窒息而亡了。” 甄嬛听罢这话,不禁怒从心头起,她拿目光狠狠地盯向了在座的安陵容,沉声问道:“陵容,此话当真?” 陵容端坐在椅子上,面不改色,坦然道:“是。姐姐应该知道,情敌之间,最忌送自己的女婢给对方。当日皇后娘娘就曾犯过这样的忌讳,把小福子送给华妃,白白送了小福子一条性命。姐姐明知如此,还故意犯规,说到底,是姐姐害死了菊青。” 甄嬛道:“胡说,当日你我二人情同姐妹,何曾为敌?你说你不善御下,我这才好心好意把我调教好的菊青送给你,原为有个照应,也可使妹妹安心一些。谁知你竟如此心狠,将菊青置于死地。你若不信我,大可把菊青给我送回来,何苦害她一条性命?” 陵容冷冷道:“彼时姐姐已去了甘露寺,我到哪里送去?若早知姐姐会再度回宫复宠,我必会给姐姐留着这个奴婢,以便为你通风报信,答疑解惑。毕竟,你出宫三年,信息闭塞短缺,若有她在你身边,姐姐便可‘不出二门外,尽知宫中事’了。” 甄嬛被陵容一番话呛得气噎喉堵,连说了几个:“你”字,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端妃睨视甄嬛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遂又向安陵容道:“安氏,当初你无缘无故揣度菊青是菀嫔的心腹,便将她毒打致死,你可知道这残害无辜是个什么刑罚么?” 陵容忙起身施礼:“任端妃娘娘裁夺。” 端妃道:“倘若你杀的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这杀戮行为不但不会有恶业,还会记功德,恰如那些奋勇杀敌入侵的将士们,其初心本念是为了护国为家,保护百姓。与斩妖除魔的功德是一样的。可那些杀害无辜的人,就会下地狱了。乱杀无辜对应的是——刀剑地狱或火焰地狱。刀剑地狱是把凶犯乱刃分尸,再重复塑身受罚,火焰地狱是把凶犯扔进烈火之中受烈焰焚身之苦,这痛苦体验要比为人身时更痛苦数倍。你可愿承受?” 安陵容此时面色已惨白如纸,绝望道:“即便不愿承受,也难以逃脱,嫔妾愿领责领罚。” 端妃点点,又道:“可这案宗上分明写着,菊青大仇已报,仇怨已了了呀,今儿为何又来喊冤?”此言一出,举座皆惊,连安陵容都困惑不解了。 2:恶念结恶果,罪孽难逃脱,若非有仇怨,谁来做飞蛾? 菊青听罢端妃的问话,显见得已经没有了初时的委屈与悲戚,低声道:“可是,奴婢并不曾要了她的性命啊,怎算大仇得报?”安陵容与诸位嫔妃,包括甄嬛在内,只听得个云里雾里,不知菊青所言何指。 端妃先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方缓缓叙道:“当日安氏为救父母家人,曾冒险怀孕,不料却在孕期引的皇上龙兴大发,因此才导致血崩小产。那次小产,有急性血崩之势,几乎不曾要了安氏的命。好在,她命不该绝,不知怎的,最后那血居然自己止住了。安氏便挺了过来。虽勉强保住了性命,却自此性情大变,与之前判若两人。显然是戾气加身了。” 菊青一声冷笑,想偷窥一下安陵容的神色,却恰与陵容的目光相撞,四目相对,安陵容旋即恍然,不禁失声叫道:“菊青,你,你难道是我那五个月的胎儿?”菊青却低下头去,缄默不言。 端妃道:“不错,安氏怀的,正是菊青这枚‘鬼胎’,菊青无辜被害,怨念颇深,在闫君面前求告,定要了结这笔血债方可。闫君审阅了她的履历案宗,也觉情有可原,便放她去投生了。这才有了她后来的飞蛾扑火。” 安陵容瞬间崩溃,险些栽倒,她伸手扶住身后的座椅,强打精神道:“难道,我的孩儿,原本就是来向我追魂索命的?” 端妃道:”若非如此,以你的罪业,又怎会生出报恩的孩子?他自然是来向你讨债报仇的。所谓的冤亲债主,不过就是以骨肉亲人的形式来相聚。儿女即是前世的债主,恶业越多,讨债的子女也便越多。虽也有来报恩的,但毕竟少数。报恩者往往是你的父母,为报答你前世的恩德,才会成为你的父母。” 安陵容此时已泣不成声,缓缓走向菊青道:“即便你是菊青,即便你是来向我索命报仇的,可你毕竟曾在我肚子里待了五个多月,我们也曾母女连心,也曾血肉共融,我想抱抱你,可以么,可以么?” 菊青虽躲避着安陵容的触碰,然神情却与先时大不相同,眼神里的恨意,竟也逐渐化成泪水滚落下来。 安陵容情不自禁地向菊青跪下去,道:“对不起,孩子,对不起,是为娘的无能,未能保护好你,纵然你来追魂索命,纵然你让为娘下地狱烈火焚身,娘也无怨无悔,不管你是菊青还是他人,毕竟在娘的肚子里待了几个月,母女缘分虽短,却也让为娘刻骨铭心。来,让娘抱一下,一下就好。你知道么?自你生下来,就被接生的嬷嬷们用盆儿端出去埋了,也不知是埋在了哪里?我都未能亲手抱一下我的孩子,都没来得及亲身感受一下我孩儿的体温,就那样没了……” 菊青这次没再躲避,而是任安陵容抱住她的身体放声大哭,陵容抱着抱着,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怀里的菊青不见了,她忙转身四顾,却不见菊青的踪影。陵容哭泣道:“孩子,你去哪儿了,孩子?”遂又向端妃叩头央告道:“端妃娘娘,菊青去哪儿了,我的孩子去哪儿了?求娘娘让她回来,嫔妾想再看她一眼,让嫔妾再看一眼。” 端妃见她这情形也不免动容试泪道:“她已经化解了怨气,投胎去了。刚才你那一个拥抱,就把她全身的戾气都给消融殆尽了。可见母亲的拥抱是何等的神奇?身为人母,你也知道自己的孩子无端惨死,你肝肠寸断;将心比心,当初你打死菊青,可知她的母亲听闻噩耗会怎样的痛不欲生肝胆俱裂么?” 陵容哭泣道:“娘娘,我甘愿下烈火地狱,请娘娘惩罚我吧。” 端妃道:“罢了,还有什么地狱是比这‘失子之痛’更锥心刺骨、无比煎熬的?即便身不入地狱,心也在地狱中了。好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诸位姐妹也都散了吧。” 甄嬛随之亦起身告辞。出来宫门,却正见浣碧急急地走来,迎着甄嬛道:“长姐,可散了,咱们宫里来了位客人,你猜猜是谁?” 甄嬛笑道:“难不成是玉娆?再不然是淳儿?”浣碧道:“再猜。” 要知甄嬛宫中来了何人,甄嬛又要面临何等感情波澜,且看下回分解。 ------------ 灵犀死后才知自己的亲爹是谁,于是向甄嬛兴 导语:上一回说道,甄嬛与端妃审理完菊青的案子后,刚刚走出“冥府景仁宫”,便迎面看见浣碧正急急地走来接她,浣碧声称宫里来了客人,却故意卖关子不肯说出客人是谁,让甄嬛不禁满腹狐疑乱猜起来。甚至隐隐有些期许,莫非是“他”来了? 倘若他借着“来接浣碧”之名相见一面,也未尝不可……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举步迈进了自己的永寿宫。 然,当她来至自己的宫中,抬头举目的那一刻,却瞬间怔住了。却见是灵犀一袭海青大袍着身,正直挺挺站在宫门口,面无表情,神色冰冷地死盯着她,竟似被恶灵附体的人偶一般。甄嬛目光触及灵犀双目时,不禁浑身一凛—— 1:孽缘起继孽缘生,不伦之恋遭报应,手足血亲难相近,只把韶华付青灯。 甄嬛心虚地放缓了脚步,一点一旦挪至门口,勉强笑道:“灵犀,是你,额娘看见你,好生欢喜。” 灵犀却一语不发,亦岿然不动。槿汐小心翼翼地端过茶来,道:“方才奴婢让公主坐着喝茶,等候娘娘,怎奈公主执意不肯。” 又有一名小宫女搬来一把椅子,放在灵犀的身后,诚惶诚恐恳求道:“公主站了这半日,想必腿都酸了,快坐下歇一会子吧。” “出去。”灵犀依旧面无表情,却语气冰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小宫女似乎没太听清,忙又问道:“公主想要什么?” “滚出去,你们,统统滚出去,听到没有?”一声撕裂般地怒吼,吓得宫女瞬间跌坐在地上,缓过神来后,忙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槿汐见势不妙,便也躬身施了一礼后,悄然退下了。所有的太监宫女,见此情状也都纷纷退避,并轻轻掩上了房门,房间里只剩下了灵犀浣碧与甄嬛。 灵犀先是转头望向浣碧,诡异地笑了笑,开口问道:“我该称呼你什么?是姨妈还是继母?” 甄嬛与浣碧勃然变色,不约而同地问道:“灵犀,你,你说什么?” 灵犀转过身子,走到浣碧面前,迫视着浣碧的眼睛,逼问道:“难道我说错了么?从额娘这里论,您是我的姨妈,从生父那里论,您是我的继母。自然了,现在也可以说是嫡母了。不是么?” 浣碧连连后退了几步,强作镇定地反问道:“你这孩子,八成是疯了,在说什么呀?我原本以为你大归之后,是来拜见你额娘的,怎么胡言乱语起来?” 灵犀听罢此言,竟放声大笑起来,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良久才止住笑声,再度转过头来,迫视着甄嬛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大归之后才知道,难怪额娘当初死活要拆散跟与元彻,原来,原来他是我的亲弟弟,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甄嬛听罢这话登时脸色惨白,头晕目眩,险些栽倒,良久才抚住胸口跌坐在椅子上,她不知该如何辩解,哪怕是诡辩也可。 可是,既然灵犀已然问出这样的话来,想必是已经具有了‘宿命通’和‘他心通’的能力。任自己再怎么狡辩也无济于事了。 然,甄嬛却不甘心就此被灵犀辖制住,艰难地开口解释道:“灵犀,你听额娘说,额娘也是不得已。当时,当时你的父皇无端降罪于你的外祖母一家,并把刚生下你姐姐不久的额娘赶往甘露寺,若非你十七叔舍命相救,为娘恐怕都没有生你的机会了……” “住口,住口,不要再狡辩了,我就是个孽障!什么十七叔,他是我的父亲,我的亲生父亲!”灵犀忘情地怒吼道,直吓得甄嬛忙不迭地扑过来捂她的嘴,一面哀求道:“灵犀,你听额娘说,难道你真的希望额娘魂飞魄或下冰山地狱么?轻声些,轻声些。” 灵犀双眼充满怒火,咬牙切齿道:“现在知道怕了?作孽的时候怎么不怕,用朱砂谋害我父皇的时候怎么不怕?现在倒怕了,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浣碧忙过来,帮甄嬛将灵犀按在椅子上坐下,辩白道:“当年之事,你额娘确有苦衷,皇上当真是薄情无义的,险些逼死你额娘。而你十七叔却是个情深义重的挚诚君子——” “挚诚君子?”灵犀冷笑道:“算了吧,挚诚君子会觊觎皇嫂,背叛兄长?挚诚君子会舍弃自己的贤妻独子去舍身冒险?若真的为大义倒也罢了,可他偏偏只为了儿女私情背叛君王!挚诚君子?挚诚君子为何会置他母亲的生死存亡于不顾,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姨妈,你怎么了?额娘,你怎么了?你们全都失去了鉴别是非的能力么?连是非黑白都不分了?” 浣碧道:“我知道,你心系元彻,非他不嫁,因此才会遁入空门侍奉佛祖,可你额娘真的无法应允你们的亲事。姐弟成亲,岂非轮乱?你心中有恨,我能理解,可错已铸成无法转圜,难不成你额娘还要错上加错?” “乱伦么?是啊,姐弟相亲自然是乱伦的,叔嫂通奸就不一定了。”灵犀说罢这句话,整个身体都瘫软了下来,似乎耗尽了一生的怨恨与怒火。连话语都变得有气无力了。随即,便一头栽倒在桌面上,晕厥了过去—— 2:母系不贞女,叛夫又屠龙,自身为余孽,万死罪难清 待灵犀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永寿宫的床上,而额娘正在一旁试泪哭泣。 甄嬛见灵犀已经醒来,亲自端来一碗羹汤,抱起灵犀的头,喂她喝下。灵犀并未反抗,而是顺从地喝了羹汤,重新躺在床上,随即两行热泪横流而下,温和了语气道:“额娘,额娘。” 甄嬛忙抚住灵犀的手道:“额娘在,额娘在这里。额娘知道你心里的苦和怨,因不能嫁给元彻而遁入空门,白白蹉跎了青春,辜负了一生的时光。是额娘造的孽,倘若额娘下地狱能挽回我儿一生的平安喜乐,额娘甘愿下地狱受罚受苦。可如今,纵然额娘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也不能了。” 灵犀喃喃道:“我知道,当初额娘也是逼不得已,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真的恨你。亦恨自己,若早知自己是这样的身世,宁愿不出生。额娘,说实话,你后悔么,后悔过么?” 甄嬛哽咽道:“后悔过,额娘真的很后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后悔的?是看到十七叔被赐毒酒的时候?” “不是,是从回宫的那一刻起,额娘就后悔了。我真心希望你是你父皇的孩子,真心这样想着。从那时起,我就想与你十七叔一刀两断。可你十七叔偏偏扼住我的喉咙,总是关键时刻在皇上面前刻意卖出破绽,引发皇上嫌疑。额娘不敢与他决裂,额娘赌不起。” “那么,弑君呢?你协助叶澜依谋害父皇的事,你后悔过么?” “不,那件事额娘不曾后悔,因为你父皇对你和弘曕的身世起了疑心,一旦被他查出你不是他的骨肉,你和弘曕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额娘为了你们,即便冒着弑君谋反、万剐凌迟的风险也要拼死一搏。” 灵犀有所动容,缓缓转过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甄嬛道:“额娘,你后悔做女人么?如果有来世,给你机会选择,你还会做女人么?” 甄嬛沉吟良久,方答道:“额娘会,但再不会做‘这样的’女人了。天道轮回,报应不爽,额娘做的孽,均都报应在我的孩儿身上了。你姐姐因潜移默化着宫中的尔虞吾诈,养成了凌厉狠辣的性子,竟与宜修的手段如出一辙,以至于死后去地狱受苦。 而你,因额娘造的孽,白白蹉跎了一生,孤独终老。弘曕也因贪图享乐纵欲无度致英年早逝。虽额娘独善其身,寿终正寝,可我的孩儿们竟没有一个可以善终的,这一次一次的痛苦打击如同滚油煎心,若可以替换,额娘甘愿被凌迟一百次,以换取我儿女的平安喜乐。” 灵犀用另一只手抚在甄嬛的手上,恳切道:“我知道,我能感应到此时额娘的话,皆出自肺腑。我之所以能有这样的一生,其实也是我的因果劫难,我原不该怨恨额娘。” 甄嬛不解道:“这话从何说起?” 灵犀道:“前世,我身为嫡妻,却溺毙了我夫君与人私通生下的私生女。那个女人被我端了巢穴后,跪地恳求我放过她们母女,说甘愿从此以后抱着孩子远走他乡,再不与我夫君有任何联系,可我咽不下这口恶气,硬是命人夺过她的孩子扔进了井里。 谁成想,这女子性情刚烈,见孩子被抛至井中,竟也跟着跳了下去,还试图救起孩子,一个弱女子,又不会水,如何救得起?因此,母女徒劳挣扎了半日,便都没了动静……” 甄嬛震惊不已,大睁着双眼望着灵犀,道:“你看到了你的前世?” 灵犀点点头,无力叹息道:“这是我的报应,也是我种下的恶业,因此才会有这样的一生。所以,额娘,如果有来世,我们都做个心存慈悲的好人,一念佛祖一念魔,我们终究是被魔所控了。” 甄嬛哭着点点头,道:“若我们母女有缘,希望来生额娘能好好补偿你,多行善事,多积功德,不为换取福报,只为今生赎罪。”言罢紧紧攥住灵犀的手,哽咽难言。 母女二人正倾肝吐胆互诉衷肠,槿汐却走进来轻声道,娘娘,还是请公主起身,洗漱用膳吧,过后还要去端妃娘娘宫中应卯呢。 甄嬛忙试干眼泪,抬头问道:“可是吉祥传了什么话来?”槿汐道:“是。现在又有一件案子,请娘娘用罢膳后,过去协理。” 要知甄嬛又要协理谁的案子,面临什么样的灵魂洗礼,且听下回分解。 ------------ 茯苓诬陷眉庄假孕争宠,死后会受怎样的惩罚 甄嬛传番外篇:上一回说道,灵犀来找甄嬛兴师问罪,最后母女二人达成了和解。而此时,槿汐又过来悄悄禀报说,端妃那边差人传话来,又有一件案子等待审理,望甄嬛用过膳后,能尽快过去协理。 甄嬛却有些踌躇不决,依旧拉着灵犀的手不放。灵犀解其心意,便含泪笑道:“我知道额娘现在做的是积功德的事,比生前在宫中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有意义的多。额娘去吧,我略歇一歇便走,以后会随时过来看额娘的。来日方长,因我阴寿未满,是不会去投胎的。” 甄嬛不解道:“阴寿?额娘只听说过阳寿,阴寿是什么,如何计算?”灵犀笑道,等你审理完案子,让槿汐告诉你,额娘快去用膳吧,不要让端母妃等太久。 甄嬛只得起身用膳,之后便又带了两名小宫女,去往冥府景仁宫。 1:前生旧案熬冤魂,虽死有愧被害人,若能获得贵人谅,宁愿尸骨不留存。 甄嬛来至景仁宫,便径直进了前堂,此时端妃已经聚齐了诸位嫔妃等她。甄嬛款步上前落座,悄声问端妃道:“不知今日姐姐审理的是谁的案子?” 端妃道:“你自己看,她已经过来了。” 甄嬛望向堂下,果见跪着一名宫女。 端妃道:“你抬起头来,可以站着回话,不必跪着。” 宫女抬头道:“还是让奴婢跪着吧,一为赎罪,二为赔罪,奴婢跪的不仅是端妃娘娘,还有是受害的苦主。” 甄嬛举目细瞧,却发现是被皇帝杖毙的茯苓! 甄嬛道:“这不是之前在眉姐姐宫里服侍的茯苓吗?当日就是她诬陷眉姐姐假孕争宠的,皇上盛怒之下杖毙了她。” 端妃道:“正是她。” 一旁的华妃脸色微变,冷笑道:“一个贱婢而已,死就死了,还有什么可申冤的。” 端妃正色道:“华妃此言差矣,人命无贵贱,不过是分工不同罢了。” 华妃瞥一眼茯苓,咬着牙道:“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了,也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别再如生前那般,不知死活,肆意攀诬别人。一旦被打的魂飞魄散,可就没人救得了你了。” 甄嬛笑道:“听华妃娘娘这意思,竟有些许要挟之意,再说下去,娘娘恐怕会有心虚胆怯不打自招之嫌了。因此,我劝华妃娘娘还是坐着喝茶吧。” 端妃扫一眼一旁坐着的眉庄,却见眉庄已经脸色微黄,原本要起身质问,想了想竟又坐下了。 端妃道:“茯苓,既然你来申冤投案,那就说说吧。有何冤屈,又有何罪孽?” 茯苓转过身子,对着眉庄叩头道:“小主,奴婢对不住您,奴婢做了伪证,帮人诬陷小主假孕争宠。可奴婢也没有办法,有人胁迫奴婢说,要是不从,便杀了奴婢的全家老小,奴婢被逼无奈,只能昧着良心做伪证,帮着恶人指控小主。” 端妃明知故问道:“恶人是谁,怎么等到今日才来揭发?” 茯苓道:“是华妃娘娘。奴婢今日来揭发是因为奴婢已经死了,华妃和年羹尧也死了,他们不能再拿我活着的家人怎么样,因此才来揭发,不然灵魂难安,不得超生。” 华妃怒目而视,切齿道:“血口喷人,胡说八道,本宫何时逼迫你污蔑沈贵人?” 端妃并不理会华妃,只对茯苓道:“此案倒是不难审理,华妃的案子他日自会另案处理,暂时还不到审判她的时候。只是看惠妃肯不肯谅解你了。” 茯苓听罢此言,忙跪爬到眉庄面前,连连叩头道,小主,奴婢对不住您,原本没脸请求您的原谅,可若得不到小主的原谅,奴婢就要下拔舌地狱。我知道小主一向宅心仁厚圣德怜下,您就看在我服侍您一场的份上,原谅奴婢吧。倘若您能原谅奴婢,奴婢愿做牛做马报答小主的恩情,哪怕小主托梦让家人对奴婢的尸骨挫骨扬灰、魂魄无归,奴婢也毫无怨言。” 眉庄的神色由怒转悲,由悲转阴,等听完茯苓的哀求后,竟又恢复了先时的平静坦然。 茯苓不知眉庄究竟何意,便接着叩头不止。 2:你我尊卑虽不同,一样宫内受徒刑,女儿命本难由己,何必相残不相容? 眉庄见茯苓如此哀求,甚是可怜,便起身亲手扶起茯苓,温声细语道:“快起来,我已知你是不得已。已经原谅你了。” 茯苓有些难以置信道:“小主是真心的么?我让小主受了在皇上面前受了那么大的屈辱,小主真的能轻易原谅?若言不由衷,奴婢依然会下地狱的呀。” 眉庄道:“听闻你污蔑我假孕争宠,我当时确实恨你,毕竟我待你不薄。记得你说你家中有位小妹去寺庙进香,恰被县丞的公子看中了,非要强纳为妾,你小妹誓死不从,父母却畏惧强权只能屈从。你得知消息日夜忧心,眼睛都哭红了。 我问你可是家中父母重病?你说不是,是小妹眼看就性命不保,因此哭泣。我便写了一封家书,托父亲务必关照此事,这才救了你小妹一命。 自然了,谁让我们恰是同乡呢,要不然,即便我有心帮你也爱莫能助。还记得当时你怎么跟我说的吗? ” 茯苓低声道:“奴婢愿粉身碎骨,来报答小主的大恩大德。” 眉庄道:“是的,所以我恨你,恨你恩将仇报,居然协助外人在我背后捅刀子。可是后来我却想明白了。” 茯苓道:“小主想明白什么了?” 眉庄道:“尤其是被禁足的时候,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连我们这些做小主的尚且身不由己,难以自保,又何况是你们呢?皇上若真的信我,即便你出面指证,他也不会信的,到底是皇上薄情。 你明知我冤枉,还要冒着忘恩负义的骂名违心作证,想必是有难以开解的苦衷,一定是父母家人受到了胁迫。恰如我们这些人,命都是不由自己的,无不是为了父母族人苟且偷生,否则,不知有多少含冤受屈的嫔妃们自戕而亡呢。 她们不敢自戕,不是惜命,而是怕连累家人,毕竟,嫔妃只有领旨受死的份儿,是不能自戕的——这是大罪。” 茯苓瞬间泪流满面,又倒身叩头道:“多谢小主体恤,奴婢真是无地自容了。” 眉庄道:“我们都是女人,一入宫门深似海,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父母家人,如受徒刑一般。假如我们再不相互体谅包容,谁还能给我们温暖呢?” 茯苓已被感动的哽咽难言。 端妃见状,沉声道:“若后宫姐妹们都能像惠妃这样豁达仁厚,宽宏大量,又何至于斗的你死我活、水火不容?若能以己度人,将心比心,这后宫岂不就成了一片祥和的太平盛世?体恤别人就是善待自己。望诸位姐妹都能明白这个道理。” 诸位嫔妃纷纷应声道:“嫔妾谨遵‘皇贵妃’教诲。” 端妃欣然一笑,道:“茯苓,既已获得了惠妃的谅解,你便可免去地狱之苦了。只是,你要在阴司中多做善事,尽力帮助那些无人祭祀、年老体衰的孤魂野鬼,以此赎罪。百年之后,你便可再度投生做人了。” 茯苓喜极而泣,忙又屈膝跪倒:“多谢端妃娘娘!奴婢一定奉行不误。”随后又给眉庄磕了一个头:“多谢小主再生之恩。”言毕,告退下堂去了。 端妃遂起身,并吩咐众人散去。转而向甄嬛道:“妹妹也回宫吧,今儿这案子倒也简便,只是,我怎么瞧着惠妃与你好像有什么嫌隙似的,方才见到你,竟目不斜视,形同陌路。” 甄嬛讪讪地笑笑,道:“我也不知道。许是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不想也罢。姐姐,灵犀还在宫里等着我呢,妹妹先告辞了。” 端妃点点头:“去吧,今日公务已完结,明日再见。”言罢各自回宫。要知甄嬛回宫后,又会有怎样的新奇见闻,且听下回分解。 ------------ 甄嬛去拜见眉庄,却被拒之门外,莫非要恩断 导语:上一回说道,甄嬛协理端妃审理完茯苓的案子后,便告辞出了冥府景仁宫,虽表面上不动声色,然,方才端妃的话却亦犹在耳,这话成了甄嬛心中的一根刺,若端妃不提,尽管甄嬛对眉庄的态度也有所疑惑,但终究还隔着一层“遮羞纸”,不点破也就罢了。如今,这件事竟被端妃点在明面上,倒是不得不面对了。 按照彼此生前的交情,得知甄嬛大归,眉庄必然会即刻前来来与她叙旧,彼此拉着手促膝长谈。可如今,眉姐姐即便见了她,也是形同陌路,一脸漠然,眼神里再也没有昔日的亲切厚密、关切和热情了。甄嬛越想越觉得郁闷惆怅,不由得加快了回宫的脚步。 1:阳间冥界两重天,人鬼殊途各安然,若是无端遭恶业,难入轮回阴寿添 甄嬛回到自己的永寿宫,被两名小宫女解下外衣,又沏了茶来。槿汐迎上来道:“小主回来了?今儿的事办得怎么样,可还顺利么?” 甄嬛道:“倒没什么,都挺好的,灵犀呢?” 槿汐道:“公主歇息了一阵子,喝了杯茶就去了,说以后会随时过来望候娘娘。” 甄嬛道:“知道了。你看她精神可好?” 槿汐道:“倒是心平气和了许多,亦不似来的情状了。” 甄嬛道:“那就好,对了,灵犀说她阴寿未满,这是什么意思?她说你懂得,不妨说给我听听。” 槿汐笑道:“倒也没什么玄的,我还是听祖母说起过。她说,人活着时有阳寿,死后便有鬼寿,这便是‘阴寿’了。只是,每个人的阴寿长短不一样,是根据过往的因果业力所决定。比如,自杀的人怨气重,又有自杀的罪业,鬼寿就会长一些,一百年或几百年的都有。 倘若为了解这怨气去害人,那就变成了厉鬼,想投胎都不能了。被鬼差抓住,还要判重刑,亦有可能把他们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投胎。 一般寿终正寝的人,若善业多,便可即刻转世投胎,若恶业多,就要等很久。没有恶业也无功德的人,就会按照人的阳寿计算阴寿。不过,这是倒过来算的。比如,一个人七十三岁寿终正寝了,死了以后,就是七十三年的阴寿,明年七十二岁,后年七十一岁,以此类推,过到一岁上,便可准备转世投胎了。” 甄嬛唏嘘不已,道:“这冥界之中,竟也有这么多规矩礼法,我倒是受教了。” 槿汐忙笑道:“奴婢不敢。只是班门弄斧呢。” 甄嬛忽想起一事,抬头望着槿汐道:“槿汐,横竖今儿公事已完了,趁现在得闲,我想去看一看眉姐姐,你可知她如今住在哪所宫中?” 槿汐道:“惠妃如今还住在碎玉轩——冥府碎玉轩。” 甄嬛诧异道:“她已经身居妃位,为何还会住在那里?” 槿汐低头叹息道:“奴婢也不知道,听说是她自己选的,端妃只管审理冤魂的案子,这些事,原该由纯元皇后亲自料理。然,纯元皇后自称精力有限,还要照顾那些皇子公主们,便把这些事交给了内务府全权代理。只要嫔妃们的要求不是过分苛刻无礼,都会尽力予以满足。” 甄嬛低头沉吟了一会子,轻声道:“眉姐姐竟主动要求住在‘碎玉轩’,不知她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他’?” 槿汐不解道:“小主在说什么,他是谁?” 甄嬛道:“没什么,槿汐,待我更衣,咱们去看望眉姐姐。” 槿汐道:“要不要先让小允子过去传个话?以便让眉庄小主有所准备。不瞒小主说,如今的眉庄小主,与生前的脾气秉性大不相同了,竟有几分像从前的宁贵人;清高孤冷,不易近人。” 甄嬛道:“不必传话,没得倒显得我轻狂张扬。不拘她怎么想,我待她亦如生前。” 槿汐应声下去准备,小宫女便过来搀了甄嬛去洗漱更衣。稍倾,槿汐便随了甄嬛一起来至在‘冥府碎玉轩。’ 来到这碎玉轩的宫门口,甄嬛站住了脚步,一时间,五味杂陈,生前记忆也随之沉渣泛起,不知不觉便泪湿于睫,神情黯然了。 槿汐提醒道:“小主,且缓一缓,奴婢要叩门了。” 甄嬛忙掏出帕子揩干了眼泪,点点头。 2:故友大归再重逢,怎奈情分已不同,诸多恩怨难分辨,心冰已结怎消融? 出来开门的是眉庄身边的太监小施,小施见是槿汐,有些诧异,问道:“槿汐姑姑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槿汐道:“劳烦回你们小主,就说‘太后’,不,就说永寿宫的‘熹贵妃’,不,算了,就说娘娘的故友,从前碎玉轩的‘菀常在’过来了,特来拜会你们沈贵人。就这样回吧。” 甄嬛走过来,睨了槿汐一眼,轻拍着槿汐的手道:“还是你懂我,这正是我的意思。”槿汐回望了甄嬛一眼,彼此心照不宣,也微笑着点点头。小施复关了宫门,领命而去。 须臾,只听见里面传来采月的声音,道:“小主,从前碎玉轩的菀贵人来拜会小主,已经在宫门外等着了。”碎玉轩里却是一片静默,眉庄并未搭话。 甄嬛心头一紧,已顾不得许多,便在门外高声喊道:“眉姐姐,眉姐姐可在里面吗?嬛儿已大归,一别数年,甚为牵念,今日你我姐妹冥府重逢,特来相会。” 碎玉轩仍是一片静默,越发连采月与小施的言谈声也没了。甄嬛的心再次沉了下去,低下头,略想了想,便又高声道:“眉姐姐,嬛儿若有什么错处,姐姐只管教导我,许是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便是有什么嫌隙误会,姐姐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只求姐姐开门,让嬛儿见姐姐一面。” 静等了良久,却仍不见小施过来重启宫门,更不闻眉庄的回应,甚至连采月也不敢擅自回话了。 槿汐心疼道:“算了,看来,眉庄小主对娘娘成见颇深,一时半会恐怕是难以化解了,索性,来日方长,娘娘还是回去吧。” 甄嬛忍不住泪水奔涌而出,对槿汐泣道:“我不信眉姐姐当真会这样无情,竟能避而不见,我们的情分不比旁人,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姐妹,真真是亲如手足,即便她恨我怨我,我也不怪她。即便我真有何不当之处,我情愿长跪赔罪,只求能博得姐姐的宽恕原谅。槿汐,我也相信,眉姐姐也必是舍不得我的……” 槿汐也禁不住潸然落泪,抚住甄嬛的手,劝慰道:“究竟眉庄小主为何这样怨恨娘娘,奴婢也不得而知,或许,真是有什么难解的误会。只是眼下恐怕一时半会也难以化解了,娘娘还是先回去吧。毕竟,这里还住着芳贵人和淳小主,若惊动起她们来,恐也不好。” 甄嬛只得作罢,又抬头仔细看了看碎玉轩的大门,叹息道:“看来,我与眉姐姐的情分,只能有这一世,从此以后,我们真的要恩断情绝了。” 槿汐默默点头,陪着流泪,甄嬛缓缓转过身,对槿汐道:“既然姐姐不肯见,那咱们就回去吧。”主仆二人遂相携相扶一起转回了永寿宫。 甄嬛只当眉庄与她已经恩短情绝,岂不知,在这碎玉轩的宫门内侧,眉庄已经贴着宫门哭成了泪人,她在倾听着甄嬛的呼唤,倾听甄嬛的哭泣乃至呼吸,只是,越不舍,越心疼,也就越是恨到不能原谅。 小施和和采月悄悄过来,把眉庄扶到屋里,采月心疼道:“小主,这又何苦,既舍不得她,又何必给她吃这闭门羹?既折磨了别人,也折磨着自己。分明心是软的、情是热的,却偏偏装出这冰冷无情的样子来……” 眉庄能不能原谅甄嬛,姐妹二人能不能和解如初?甄嬛协理下一个案子时,又会经历怎样的奇闻异事,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 富察氏大归之后,才知自己竟然“怀过鬼胎” 导语:上一回说道,甄嬛带着槿汐,原本想去碎玉轩与眉庄叙旧言欢,然,却不想吃了‘闭门羹’,眉庄一句话都不曾说,更不肯让小施和采月开门迎客。甄嬛见眉庄态度如此坚决,也只得带着槿汐伤心落寞地离开了。 次日,甄嬛照例来到了冥府景仁宫,见端妃与诸位姐妹皆已到齐,眉庄也在其中,甄嬛禁不住偷偷拿眼觑了眉庄一眼,私心里巴望着眉庄能有所回应,结果还是令甄嬛心灰意冷了,眉庄目不斜视,神情自若,甄嬛的目光偷扫过来,竟如扫在木雕泥塑上一般。 甄嬛见她这般拒人千里,也只得做罢了。正襟危坐后,方问端妃道:“不知姐姐今日受理的是谁的案子?”端妃笑道:“竟是妹妹的冤亲债主呢。” 甄嬛诧异道:“我的冤亲债主,是谁?” 端妃用眼睛往旁席上睨了一眼,遂望向富察贵人道:“呶,就是在座的富察贵人。” 1:猪油蒙心神智昏,错疑无辜当替身,欲把死因来申诉,羞于启齿把话吞 甄嬛心中一紧,旋即望向富察贵人道:“原来是富察姐姐,不知妹妹何处得罪了尊驾,竟要在端妃姐姐面前告我。” 富察贵人坐在椅子上,冷哼一声道:“如今,我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娘娘了,若按太后的辈分,嫔妾纵然屈死也不敢说什么,若按熹贵妃的位分,嫔妾也只能甘愿做个冤死鬼了。” 端妃道:“如今是审理大归后的亡魂们,为的就是让大家各自解了怨气,魂魄安宁,以便早入轮回。并无位分尊卑之论,若大家实在找不出恰当的称呼,便依然按照刚进宫时的谥号或位分来区分彼此吧。” 富察贵人答了声:“是。”,便又向甄嬛道:“那我便依旧称您为‘菀贵人’吧。” 甄嬛淡然道:“悉听尊便。” 富察贵人道:“端妃娘娘,当日嫔妾的孩子,就是被菀贵人的孩子克死的,她不仅克死了嫔妾的孩子,还害死了嫔妾。” 端妃道:“当日你失子之事,本官洞若观火,与菀贵人并无干系。倒是你说的,菀贵人害死了你,这倒是闻所未闻的,你说说看,她是怎么害死你的?” 富察贵人欲言又止,只憋得满面通红。张了几次口,竟没说出半个字来。 甄嬛却禁不住笑了,揶揄道:“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既然富察姐姐羞于开口,倒不如妹妹替你说了吧。你大概要说,是我讲的一个典故‘吓死了你’。” 富察贵人又羞又恼,站起来斥道:“你还笑?你……你欺人太甚!” 端妃拿起手中的案宗,略微浏览了一遍,竟也禁不住流露出隐隐的笑意。端妃掩上案宗,强忍笑意,肃然道:“富察贵人的死,竟还真的与一个吓人的典故有关,是戚夫人被吕后做成‘人彘’的故事。” 富察贵人听到这里,自觉羞愧难当,忍不住回顾左右,却见丽嫔和安答应都在掩嘴偷笑,不由得大怒,起身申诉道:“端妃娘娘,莫非被吓死的人就可认定是咎由自取?行凶之人就可以逍遥法外、不必担责吗?” 端妃道:“当然不是,只是,她因何吓你?你又为何如此恐惧,不妨细细说来,也顺便让诸位姐妹评评理。所谓‘公理’,无非就是‘公认的正理’。” 富察贵人瞬间气噎喉堵,无言以对了。倒是甄嬛勃然变色,厉声道:“富察姐姐居然也敢恶人先告状,既然你不方便说出缘由,那就不妨由妹妹代劳吧。” 2:塞翁失马事难料,貌似劫难灾祸消,若知腹中怀孽障,何必生死苦计较? 众人把目光齐刷刷望向甄嬛。 甄嬛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堂来,及至富察贵人近前,用眼神迫视着她,咄咄逼人道:“当日,你非要诬赖本宫克死你的孩子,并在长街之上煽动齐妃欺辱本宫,以至齐妃令翠果当街掌掴本宫的脸,这份耻辱,本宫找谁去讨?倘若我一时羞恼寻了短见,难不成今日也要向你讨还公道? 你的孩子死了,真凶另有其人,为何一心质疑是本宫害死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没了,是我克的,那我的孩子没了又是谁克的?我们同为失子之母,原本该同悲共情,惺惺相惜,而你却专门欺软怕硬每每滋事。若真是有勇有谋倒也罢了,学人家欺凌别人,自己又胆小如鼠。我复宠之后,不过是含沙射影用‘人彘’的故事吓唬你一下,你自己就瘫软了,若非心中有鬼,又怎会如此恐惧? 你口口声声本宫害死了你,岂不知是你的愚蠢、无知、胆小恶毒又气量狭窄害死了你?我再说一次,害死你孩子的另有其人。不是本宫,你休要再揪住不放。” 富察贵人强辩道:“事到如今还还强词夺理,依你说,害我孩子的人是谁?” 甄嬛返身转回自己的审判席,缓缓道:“这件案子我只是协理,又是当事人,不便告知,还是让端妃娘娘公断裁夺吧。” 端妃见甄嬛已落座,便对富察贵人道:“当日之事,虽本官并未在场,但事过之后,却在现场发现了一些线索,暗中调查了解才知道,那个害你滑胎小产的人,是皇后。帮凶则是安常在。 这件事不仅你是受害者,就连菀贵人也未能幸免。有人在菀贵人身后推了一把,试图一石二鸟,除掉你们两个人。结果,菀贵人这一跤却摔出了‘喜脉’,也真是意外之喜了。” 富察贵人错愕道:“皇后娘娘端庄威仪,贤良淑德,她为何要害嫔妾的孩子?又是用什手段害了嫔妾的孩子?” 端妃道:“她让安氏调制出了可诱使松子春兴发作的香料,并与你脸上的香粉做了调换,那松子一闻到你脸上的香气,便扑了过去,这才致使你受惊摔倒。 菀贵人扑出来,是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把,至于那个人是谁,目前还不能明说,等到该审理到‘她’的时候,就会水落石出。自然了,这与你的‘失子案’无关。本官只想告诉你,你与菀贵人都是受害人,你不该迁怒与她、不依不饶。原该同病相怜,相互安慰才是。” 富察贵人道:“嫔妾依旧不明白,嫔妾无论生下皇子还是公主,都称皇后为嫡母,她为何要残害嫔妾的孩子?这于理不通。” 端妃道:“皇后自己的孩子死了,最见不得别人母凭子贵,尽享天伦。皇后虽母仪天下,毕竟也是女人,女人的心思是很难用一个‘理’字讲通的。何况,没了这个孩子,倒是你的福气呢?” 富察贵人错愕道:“端妃娘娘这话怎么说,嫔妾无端失子,痛彻心扉,您竟说这是嫔妾的福气?” 端妃道:“这原本就是一个冤亲债主,虽不是冲着你,却是借你之腹来报复皇上的。他是在九子夺嫡中丧生的一位皇子。因心怀怨气,定要再次投胎至后宫,借以祸乱朝纲颠覆江山,以报夺嫡落败杀身之仇,不料,天意不佑,神明不允,便借了皇后与安氏之手,让他胎死腹中——永绝后患,否则,这个孽障一旦出生长大成人,你便是养虎为患,满门难保了。” 富察氏听罢这话,早已吓得两腿发软,浑身战栗起来,脸色也白了。 端妃笑道:“本官知道你胆子小,也不多说了。不然再把你吓得魂飞魄散,你倒真真地没处申冤了。”话音刚落,一众嫔妃便都忍不住笑起来。 富察氏怔了许久才缓过神来,道:“那,那嫔妾眼下怎么办?请端妃娘娘教导点化。” 端妃正色道:“看你自己的意愿吧,你若愿去投胎,便即刻去转入轮回,因你祖上有德,且你自身并无实际恶业,又是被惊吓致死的,因此,投胎的这户人家还不错,也是诗礼簪缨之家。” 富察氏道:“那我的孩子儿呢?是否也去投胎了?” 端妃道:“那孩子现被纯元皇后亲自教导抚养着,已散去了满身戾气,善修阴德了。再有五十年的阴寿,便也可去投胎了。” 富察贵人道:“那嫔妾还是与纯元皇后一起抚养这些皇子公主们吧。待我的孩子阴寿圆满,我与我的孩儿一起入轮回。” 端妃点头笑道:“这亦可随你自己的心意。只是,我想再问你一句,如今,你的怨气可解了?” 富察氏起身施礼道:“多谢端妃娘娘,嫔妾已没了怨气,在此也向菀贵人赔罪,恕我无知无德吧。” 甄嬛忙起身还礼,笑道:“不敢。姐姐言重了,你我都是一样的人,原该彼此关怀体谅才是。” 富察贵人再次致谢,言罢下堂而去。端妃直了直腰,道:“若没别的事,诸位姐妹也都散了吧,本宫的腰都酸了,要缓一缓。” 甄嬛道:“既这样,妹妹也先回去了。姐姐且去后殿歇着吧。” 端妃点点头,笑道:“明儿早些来,有个人想要见你,却又不愿意去你的宫里。只说在我宫里与你见一面。” 甄嬛道:“是谁?”端妃笑道:“明儿就知道了。” 要知甄嬛欲见何人,又会经历怎样的事,且听下回分解。 ------------ 甄嬛刚进宫就装病不怕被抛弃?听芳若怎么说 导语:上一回说道,端妃与甄嬛一起审理完富察贵人的案子后,临别之时,端妃便叮嘱甄嬛,明儿早些过来,有人要来景仁宫见她一面,但却并未透露是何人。 次日,甄嬛便依了端妃的话,早早地来到了冥府景仁宫,并径直来至后殿——端妃的安寝休息处。 彼时,端妃正独自坐着喝茶,见甄嬛来了,忙起身相迎道:“妹妹来得好早,只是,那位外客还未到,咱们先坐着喝茶。略等一等。” 稍倾,便有吉祥进来禀告道:“娘娘,您与菀小主等的客到了。”端妃点头道:“有请。” 随着门口人影一闪,二人面前便即刻现身出一位中年女子,见到二位娘娘,忙屈身见礼:“奴婢芳若参见两位小主。” 甄嬛错愕不已,忙起身搀住,笑道:“芳若姑姑,竟是芳若姑姑?” 1:一桩疑案悬半生,窃喜今日故人逢,只待事者解困惑,明知故问探前情 芳若道:“正是奴婢,听闻小主大归,原想早些过来请安问候,只是,皇后那边离不开人,奴婢既要协助皇后娘娘教养皇子公主们,又要在御前听候差遣,因此不得闲。近日奴婢恰受纯元皇后所托,要来端妃娘娘宫中交办差事,因此才得顺便拜见小主。奴婢也只能耽搁半个时辰。” 甄嬛道:“半个时辰,已经很难得了。芳若姑姑可是又去侍奉纯元皇后了?” 芳若道:“是的,奴婢本就是御前的人,况且,纯元皇后在世时就是奴婢侍奉的,如今能重回旧主身边当差,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甄嬛睨了端妃一眼,道:“我原本想去拜见纯元皇后,可端妃娘娘说,纯元皇后喜静,素日不见任何嫔妃。只喜与端妃娘娘切磋韵律琴艺。看来我终是资历浅薄,无福拜见纯元皇后了。” 端妃笑道:“妹妹生前已贵为太后,又何必妄自菲薄?只是,纯元皇后自大归之后,心性确有变化,不喜与人交涉攀谈,只喜静修自身,她最大的乐趣便是亲陪皇子公主们读书习字,或学习六艺,并亲授针线女红。她总说,与孩子们在一起,便觉得身心纯净由衷愉悦。与成人们相处,反倒觉得浊气逼人、气场不和。也别说妹妹你了,就连我这个旧相识,若非皇后亲邀,也不敢擅自造访的。” 甄嬛笑道:“原来如此,妹妹受教了。” 端妃对芳若道:“坐着说话吧,你当初是菀妹妹的教习姑姑,后来又屡屡帮菀妹妹险境脱身,当真是菀妹妹的恩人呢。如今故人重逢,也算喜事一桩,一会子我差吉祥去恳请纯元皇后,略宽限些时辰,吃了饭再去。正巧,我还有些闲话要问,想借你口中之言,以证我心中疑惑,不知芳若姑姑是否肯坦诚相告?”言罢,吩咐宫人看茶。 芳若见推脱不过,只得欠着身子在椅子上坐了,忙又接过茶来道:“多谢端妃娘娘厚爱,只是,娘娘和奴婢各有公务在身,万万不敢在此耽搁用饭。娘娘有何疑惑,只管问,奴婢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端妃端起茶来,似笑非笑地望着芳若,又睨了甄嬛一眼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就直言不讳了。当初你进甄府,都对菀妹妹说了些什么?为何菀妹妹刚进宫时,未侍寝就敢装病不起,若非她心中有数,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就不怕久病沉疴,被皇上和太后忌惮嫌弃,从而彻底将她打入冷宫?毕竟,殿选那日,太后就有心阻挠了。” 芳若听罢此言,不由得骤然变色,险些洒了杯中的茶水,忙起身施礼道:“端妃娘娘,奴婢不敢违规。” 甄嬛脸色也变了,亦向端妃道:“端妃姐姐?……” 端妃放下茶,掏出帕子揩了揩嘴角,浅笑道:“妹妹不必惶恐,到底是生前之事,但说无妨,不过是姑妄言之姑妄听之,我今日也并非是兴师问罪,只是情致所至,随口一问罢了,既妹妹如此惶恐,那就当姐姐没问过吧。” 芳若见此情状,方重新落座,长舒了一口气。 甄嬛略沉吟了一会子,忽莞尔一笑道:“即便我们不说,端妃姐姐也是洞若观火的。何况,端妃姐姐原本也具有了宿命通与他心通的能力,我们又何必掩耳盗铃、自欺自人呢?姐姐既肯相问,必然是想给妹妹一个以诚相待的机会罢了。” 端妃笑睨甄嬛一眼:“嗯,算你识相。那就从实招来吧。当初,你们是如何联起手来欺瞒宜修与皇上的?放心,在我这里的话,是跑不出半个字的。只管实话实说。” 2:逢场作戏耍聪明,谁知偏遇一戏精,互撕面具原形现,方知春梦欺浮生 甄嬛低头自嘲地笑了一笑,方道:“的确,芳若姑姑早在甄府的时候,就曾告诉过我,说我长得酷似去世的纯元皇后,唯有眉毛不大像。纯元皇后惯用的眉形是‘远山黛’,而我则是‘柳叶眉’。 正因如此,她才让我避开‘远山黛’。否则,皇上会以为我是刻意效仿纯元皇后,而芳若亦有私自透漏、议论先皇后之嫌。” 芳若偷觑了一眼端妃,惶恐道:“端妃娘娘第一次见菀贵人时,想必也会有同样的感觉。并非是奴婢妄言,这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但凡见过纯元皇后的宫中老人,无不称奇。都怪奴婢一时口快失言,还请娘娘恕罪。” 端妃笑道:“这有什么可恕罪的?当初在温宜公主的周岁宴上,我初次见到菀贵人,亦是心中一动,恍惚间,还以为是纯元皇后死而复生了呢。后来听闻是你去甄府做了菀贵人的教引姑姑,心中便生出了这样的疑惑,或许,菀贵人一开始便知道自己长得像纯元皇后。” 甄嬛道:“虽是如此,妹妹一入宫便亲眼目睹了夏冬春被华妃赏了一丈红,又见小福子坠井而亡,后又从碎玉轩的海棠树下挖出一包分量不轻的麝香来,着实吓得不轻,倘若妹妹不懂得收敛锋芒,适当蛰伏,恐怕早被人暗中算计了——毕竟,我虽有幸貌似先皇后,却只是形似而非神似,君心难测,很难说是福是祸。” 端妃点点头,道:“妹妹有心了,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我就说嘛,倘若妹妹不是心中有数,怎敢久病不起,岂非自寻死路?时间一久,皇上也便忘记了。然,你有了先皇后这张得天独厚地脸,处境自然就不同了,但凡你病体好转,但凡皇上触及到与纯元皇后相关的景物人事,皇上便会重新想起你,必不会让你久居人下的。 即便你偶遇风险,也会有比别人更大的回旋余地。比如,沈贵人那次‘假孕争宠’事件,若非你巧妙利用了纯元皇后,恐怕皇上也要冷落妹妹了。” 甄嬛诧异道:“姐姐连这件事都知道了?”端妃笑着点头。 甄嬛道:“唉,妹妹也是实在无计可施了,因此才让浣碧去给芳若姑姑送了几个螺子黛,言称眉毛淡了不好看,让姑姑留着画眉用,也幸得姑姑睿智,竟即刻懂了我的心思。” 芳若谨慎地笑了一下,道:“当时,眉庄小主被禁足,菀小主亦被株连,既打发浣碧送螺子黛来,必然是要奴婢从纯元皇后的眉形上做文章了,因此,奴婢才画了‘远山黛’,以便让皇上由此及彼想到小主。” 甄嬛道:“果然是芳若姑姑最懂我,竟是心有灵犀呢。” 端妃笑道:“说句妹妹不爱听的话,妹妹去甘露寺受了这几年苦,从本质上论,并不冤。这几年,你一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欺瞒皇上。直至那日误穿纯元皇后的故衣,皇上才恍然醒悟——他竟是被你实打实地耍了一通。 原来,你早就知道自己长得像谁,并借此来博取圣宠,皇上岂能不恼?他可以一厢情愿的把你当替身,但,若你以此来博取圣心,便是欺君大罪了。这便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甄嬛呷了一口茶,浅笑道:“皇上盛怒,恐不仅为此,更是因为我去冷宫对华妃杀人诛心。皇上不过是借题发挥、迁怒于我罢了,终究他对华妃有情。他可以自己赐死,却不许别人欺辱华妃。我当时少于世故,竟没看透这一层,硬生生撞在了刀刃上,只怪自己年轻气盛罢了。” 正在此时,有宫女过来禀告道:“娘娘,闫君那边又传来一宗案子,您看?……” 芳若听罢这话,忙起身告辞:“眼见已近半个时辰,奴婢也该告辞了,娘娘处理公务要紧。纯元皇后让奴婢过来取一本琴谱,说娘娘知道是哪一本。待奴婢取了琴谱便要回宫复命了。” 端妃笑道:“既如此,本宫就不须留你了。肃喜,去我的书房取琴谱来交于芳若。” 甄嬛听罢‘肃喜’二字,不由得心头一紧,忙回头细看,果然,此人竟是去华妃宫中意欲纵火而始终未践行的那个小太监——他居然是端妃的人? 正狐疑间,却见芳若已经施礼告退,端妃送目与甄嬛道:“走吧,咱们来活儿了。一起去前堂看看,这次审理的到底是谁的案子。”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淳贵人竟被华妃害死了两次?听端妃是怎么说 导语:上一回说道,端妃约甄嬛次日早来自己的景仁宫,有个神秘人物想要见她一面,甄嬛依了端妃之言,次日便早早来至在端妃宫中,才发现此人竟是芳若。故人重逢,甄嬛自是欢喜。 三人一番叙旧后,便又接到吉祥送来的案宗,说前堂有冤魂等着娘娘审理。芳若忙起身告辞,甄嬛便也随了端妃来至前堂。 端妃与甄嬛各自落座,有小太监在宫门后摇了摇聚魂幡,诸位嫔妃即刻到齐。端妃问身旁的吉祥道:“冤魂在何处?先把案宗递给我。” 吉祥忙奉上案宗,回禀道:“是淳小主。”话音刚落,堂下已传来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声:“嫔妾拜见端妃娘娘,拜见菀姐姐!” 甄嬛心中一酸,忙朝堂下望去,果见是淳儿在屈膝行礼。淳儿容貌依旧,只是面色惨白如霜毫无血色。 1:溺水之鬼不甘心,冥宫地府诉死因,但愿此番讨公道,斩奸除恶将凶擒 未及端妃问话,甄嬛已忙不迭地开口关切道:“淳儿,快坐下,坐下说话。”言毕,两行清泪已忍不住滚落下来。 淳儿起身坐在一旁,用手指着华妃,对端妃道:“端妃娘娘,嫔妾要状告华妃,当日,因嫔妾无意间听到了她在后宫收受官员贿赂的事,华妃便杀人灭口,在荷花池中溺毙了嫔妾。” 华妃未及端妃开口,便悠悠叹道:“谁让你自己不长眼,明明看见本宫有密事要谈,却不知回避,反倒在暗中偷听起来。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本宫。” 甄嬛忍不住怒斥道:“华妃,你也未免嚣张了,自己违规乱纪,行为不检,反怪别人撞见,还杀人灭口,欲盖弥彰。难不成当真以为在这地府之中,也可任你横行不法、肆意妄为吗?” 华妃瞥一眼甄嬛,冷哼道:“当日我若不替你除掉这个狐媚子,你也不会有后来的称霸后宫,菀贵人该不会真是把这小贱人当成了姐妹吧?” 甄嬛道:“我自然把她当姐妹,你不要妄图挑拨离间,在我这里没用。” 华妃道:“你可别被她的装天真给耍了,听说,当日她短短几句话就能挑起你与安常在之间的嫌隙,并且,还是你在与皇帝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她假装无意闯了进去,这才得宠的。像她这样的好心机,难不成冰雪聪明的菀贵人就没有丝毫觉察么?——依我看,她不过是在你面前装天真、‘扮猪吃老虎’罢了。若不是恰巧死在我手里,将来她一旦得势,将会成为你的劲敌。它日若再生下个皇子来,恐怕害得你连骨头都不剩了。” 未及华妃说完,淳贵人已被气得浑身颤抖,忍不住叫道:“你胡说八道,光害死了我不说,竟然还挑拨我与菀姐姐的感情,真是个十足的恶人!” 甄嬛看向端妃道:“请端妃姐姐裁夺吧,事情都在这儿明摆着了。当日确是华妃在荷花池溺毙了淳贵人,周宁海曾受刑不过,亲口招认。” 端妃略浏览了一下手中的案宗,微微笑道:“我知道。” 甄嬛道:“那娘娘打算如何处置?” 端妃缓缓抬起头,道:“这只是其一,还有你们不知道的。其实,华妃杀淳贵人不止一次,而是两次。” 在座所有的嫔妃无不错愕,众人面面相觑,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华妃也怔住了,不解道:“端妃,你不会是想落井下石,污蔑本宫吧?虽然我们之前确有过节嫌隙,可后来这误会也已解开了,你是不是依然耿耿于怀、想趁此公报私仇啊?” 端妃却并不理会华妃,而是面向甄嬛,沉声道:“还记得你第一次小产是因为什么吧?” 甄嬛道:“是华妃让我在烈日下跪着诵读《女则》、《女训》,嫔妾原本体虚,身子不适,加之中暑,便晕厥小产了。” 端妃点点头,肃然道:“这就是了,当日淳贵人被溺毙在荷花池,冤魂不散,又不舍你,因此中阴身便投入到你腹中胎儿身上,想来世与你成为母女。不料,这孩子竟也没能保住。虽然你小产与欢宜香和舒痕胶也有关系,但被罚跪暴晒却是导致你小产的主要原因。因此我才说,其实,华妃是杀了淳贵人两次。” 甄嬛错愕不已,再度望向淳贵人的眼神也变的微妙复杂起来,动容唤道:“淳儿……?” 淳贵人嘟着嘴巴,委屈道:“菀姐姐,是我舍不得你,原本想做你孩子的姨娘,却不想自己竟成了溺死鬼——因此便想成为你的孩子。这样,我们便可以相守一辈子了,谁料……” 华妃冷笑道:“这说明你压根就不该再投胎,不知你前世做了什么孽,竟然会两度夭折。依我看,你该好好反省自己才是,而不是跑到这里来问罪本宫。” 众人皆气白了脸,齐刷刷将目光盯向华妃,似要把她盯死在这里一般。 不料,端妃却淡然一笑,悠悠叹道:“虽然我也不喜欢华妃说话的态度,过分傲慢嚣张,且惯会强词夺理,但这次,她却说的没错。淳贵人确实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前世因果了。” 甄嬛脸色骤变,面现慍恼之色,道:“端妃姐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2:今世楚楚可怜人,前世曾为一战神,以功造过惹罪业,两度做人成鬼魂。 端妃端起眼前的茶来,慢慢呷了一口,长长呼出一口气,方道:“淳贵人的前世并非一闺阁女子,而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屡次为国出征平定叛乱,抵御入侵敌蔻,算是有功之臣。然而,在一次战争中,却造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 淳贵人只听得目瞪口呆,禁不住问道:“我犯下什么恶业了?” 端妃道:“你屠杀了一百多位——原已缴械投降的战俘。” 诸位嫔妃均禁不住不住“啊?”了一声,不可置信的齐齐望向淳贵人。 淳贵人却一脸茫然,完全不知端妃在说什么。 端妃道:“若两军对垒,刀剑无眼,各有伤亡也无可厚非,可是,这些战俘都是缴械投降之人,彼时已手无寸铁,毫无反击之力,何必为了泄愤将他们逐一处死?他们哪一个不是人家的儿子、丈夫、父亲。都是血肉之躯,都有父母家人,死一人,全家悲痛欲绝肝肠寸断。何况,他们也是被迫从军,没有一个是心甘情愿舍弃家园行杀戮之事的。” 淳贵人怯怯的道:“端妃姐姐,您说的是真的吗?我前世真是曾经滥杀无辜的大将军?” 端妃点点头道:“是的。其实,你平定叛乱,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本是有功之臣,怎奈你的一位兄弟死于敌军之手,你悲愤难平,立誓要给兄弟报仇雪恨,最终不仅亲自手刃了仇人,还将仇人手下的一百多名战俘都给杀死以泄余愤。说到底,也是杀红了眼,怒令智昏罢了。” 华妃冷笑道:“所以说嘛,你两次做人都寿夭短命,必定有个缘故,我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淳贵人不再理会华妃,而是面向端妃道:“端妃娘娘,那嫔妾以后怎么办?是不是要去地狱受罚了?” 端妃道:“还是那句话,你也曾救人无数,有功亦有过。只要把前世恶业还尽,来生还可再得富贵安稳。只是,你还有一些恶业未清,再入轮回时,一定要广行善事,且不求回报,不贪名利。你可愿意?” 淳贵人道:“只要能还清我的恶业,嫔妾甘愿粗衣薄食修行一生。” 端妃道:“好,那你下去吧,自会有人带你再入轮回。”淳贵人领命退下。 甄嬛悄声问道:“端妃姐姐,淳贵人虽下去了,可华妃是行凶之人,难道就罢了不成?” 端妃亦悄声道:“淳贵人都不再追究的事,甘愿赎罪,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再者,现在也还轮不到审判华妃,到时自有公断,妹妹稍安勿躁。” 甄嬛只得作罢。端妃吩咐众位嫔妃,若没有其他事,大家也都散了吧。 谁知,话音刚落,华妃的身侧便站起一人,高声叫道:“且等一等。我还有话要说。” 要知此系何人,有何话说,甄嬛又要审理哪位冤魂的案子,且听下回分解。 ------------ 端妃用这种手段为丽嫔化解怨气,妙不可言 导语:上一回说道,甄嬛与端妃审理完淳贵人的案子后,欲要遣散了众人回宫自便,谁知,此时却在华妃身边站起一人,开口阻止道:“端妃娘娘且等一等。嫔妾还有话说!” 甄嬛与端妃凝神往下一看,却是丽嫔。端妃与甄嬛对视一眼,只得又坐下。 端妃道:“丽嫔,你可是有冤要申诉?” 丽嫔道:“嫔妾也不知自己是否有冤要诉,只觉得心中憋闷异常,定要将这委屈吐出来才罢。” 端妃点头道:“也好,既这样,咱们姐妹们权当闲聊抒发心意。你心里有什么委屈,只管说来。” 1:糊涂心糊涂肠,莫名做了替罪羊,自己分明无实罪,怎就受惊成癫狂? 丽嫔道:“端妃娘娘也知道,当初我因余莺儿之事受了牵连,余莺儿死后,冤魂不散,竟要回来找仇人追魂索命,可是,端妃娘娘明鉴,这给莞贵人下毒的真凶,并不是嫔妾呀。嫔妾哪里有那样的脑子和胆子,敢与皇上的新宠过不去? 更何况,皇上原本也不怎么宠我,即便不是莞贵人得宠,也会是旁人,我何苦吃这飞醋,做这出头鸟?” 端妃道:“既然如此,你心虚什么?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怎么旁人都没事,就你被吓得如癫似狂呢?” 丽嫔道:“臣妾是害怕,但并非癫狂,是华妃娘娘一口咬定嫔妾说的是疯话,这才让太后下旨将嫔妾当作疯子关押起来。嫔妾不服,心里憋屈,有苦说不出,有冤无处诉,嫔妾就是这样在冷宫里憋屈死的。” 甄嬛冷声问道:“既然丽嫔觉得是做了人家的替罪羊,那不妨说说,当初指使余莺儿给本宫下毒的主谋到底是谁?本宫也好替你出这口气。” 丽嫔偷觑了华妃一眼,却正迎见华妃恶狠狠地眼神,吓得丽嫔一哆嗦,竟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端妃分明看见,却假装没看见,继续问道:“丽嫔,你倒说说看。” 丽嫔低下头,面露怯色,小声道:“嫔妾也不知道,反正这件事与嫔妾无关。端妃娘娘神通广大,略一查证便知。” 甄嬛道:“也无需查证,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她身上的罪孽又何止这一两件。既然端妃姐姐说眼下还不是审判她的时候,便暂且放着吧。” 丽嫔道:“除此之外,嫔妾心里还有些疑惑。” 端妃道:“只管说来。” 丽嫔道:“嫔妾刚进宫时,所承雨露也不少,却不知为何,竟始终怀不上龙胎。眼见不怎么得宠的欣贵人和曹贵人都生下了公主,嫔妾却一直无缘子嗣,这便是嫔妾心中的疑惑。嫔妾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一向‘风调雨顺’,怎就怀不上龙胎呢?莫非被人算计坑害了不成?” 端妃笑道:“曹贵人能怀上公主,实属侥幸。你看看,曾与华妃一起住过的敬妃,不也是一无所出么?只因为华妃宫中的‘欢宜香’里有麝香,是做避孕之用,虽皇上和太后针对的并不是你,到底也算殃及池鱼了。” 华妃被揭了伤疤,脸色立刻变得铁青,目光也凌厉凶狠起来,望着丽嫔,切齿道:“听清楚了?是本宫连累的你没有孩子,有什么账尽快找本宫来算。别在这里没话找话惹人笑话。” 丽嫔回避了华妃的目光,转而望向端妃道:“端妃娘娘,能否查一下我前世做了什么孽。为何今生会这般不幸?没有自己的孩子,又被关入冷宫,被人践踏凌虐致死。倘若为人如此艰难,我情愿来世不再为人。只做个花草树木也就罢了。” 2:身在福中不知福,自身无情求有情,巧设脱胎换骨法,太极图内洗魂灵。 端妃垂下眼帘,略思忖了一会子,道:“本官查过了,你前世并没有什么恶业,却也没积什么德,你能入宫为妃,凭借的不过是你祖上的功德。” 丽嫔道:“可为什么嫔妾心里总有一股郁郁之气,似怨非怨,憋闷异常。冤亲债主难寻迹,纵然嗔恨也无门。” 端妃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送你去一个地方经历一番,若过后依然如此,本官也无法了。” 丽嫔道:“娘娘要送我去何处?” 端妃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临行前,本官还会赠你一些保命之物。三粒救命丹药,可治百病,甚至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再赠你几两银子和几包干粮,若你把这些东西消耗殆尽,就可能回不来了,或会还会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丽嫔听罢这话脸色大变,忙道:“端妃娘娘,嫔妾,嫔妾……” 端妃道:“不想去了是吧?害怕了?” 丽嫔面露惊恐之色,却又无法说出拒绝之语,只低头不语。 端妃道:“世人多数如此,平安顺遂之时,总嫌日子平淡乏味无聊,却又没有突破现状的勇气,只能一面抱怨,一面苟且。既不甘心自己这一生是死水一潭,又不敢让自己经历波澜,究竟要怎么样呢?俗话说得好,‘不破不立’。丽嫔,眼下你自求舒缓心结,化解胸中怨气,本官意欲成全,你反倒不肯了?” 甄嬛道:“丽嫔姐姐打量端妃娘娘宽宏慈悲,莫不是要戏耍端妃娘娘?” 丽嫔忙起身屈膝行礼道:“嫔妾不敢,嫔妾愿听从端妃娘娘安排。” 端妃颔首道:“丽嫔,你回头看看宫门口那屏风上,是不是有你的父母在等你?” 丽嫔回过身子,正欲抬头细看,却忽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起来,直接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了进去—— 待丽嫔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空荡的街道上,虽街道两旁也有树木花草,却唯独不见人影。沿街店铺也是家家关门闭户,死气沉沉。 丽嫔心中有些惶恐,纳罕道:“这是哪里,怎么不见人影。”一面想着,一面信步往前走,走了不多时,却忽听见沿街左侧一户人家传来女人的哭声,这哭声在这无人的街巷显得尤为刺耳。丽嫔忍不住止住脚步,将身子帖在那户人家,侧耳细听。 却听得里面的哭声止住了,接着便是女子的恳求声:“老爷,您就把药喝了吧。您要有个好歹,我们一家大小可怎么活呀?” 里面又传来一位男子有气无力的声音:“不,还是给你和孩子留着吧。万一你与孩子也染上了,没药就只能等死。这街上,药铺里的药都被人抢光了,还有一些无良商贾,趁机囤药高价待售。这疫情来势汹汹,这条街的人已死了大半,想必我也难逃此劫了。待我死后,你,可先带着孩子投靠娘家,待有合适的,改嫁也可。” 女子哭泣道:“老爷,您在胡说什么呀?您一生与人为善,从不做坑害别人之事,虽一生为商,却也是良心买卖,从不售假,更不会短斤少两。如今,虽染上这病,也必然会得苍天庇佑的。我与孩儿尚未染疾,您怎能为了预防万一,而有药不用呢?” 男人一面急促的喘息,一面咳嗽,断续说道:“记得你初到我家,我家徒四壁,你不弃贫穷,与我白手起家,又帮我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咳咳……后来,又给我家添丁进口,生下了一儿一女,咳咳……你却节衣缩食,勤家持家,至今十多年了,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买过。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了……” 女人哭泣道:“别说了,老爷别说了,这都是我心甘情愿,有你在,我即便受苦也甘之如饴。快把药喝了,看你嘴唇都发青了。你若没了,我跟孩儿也没法活了!” 丽嫔听到这里,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听明白了,此地发生了瘟疫,难怪街上看不到人影,竟是在家避疾呢。这户人家,大概只抢到一包救命的药,男人染疾在身,却不肯服用,想把这救命的良药留给妻子儿女。而妻子却为了救丈夫,不想给自己留后路,情愿先救丈夫,哪怕全家一起染病而亡,也心甘情愿。 丽嫔忽然想起,临行时,端妃曾赠给自己三粒丹药,自己岂不用这丹药去救治这个男人?救了这个男人,也就等于救了他们全家。思毕,丽嫔便举手扣门—— 场景一转,那一家人对着丽嫔叩头谢恩不止,丽嫔忙搀起他们,匆匆告辞。 丽嫔就这样一路走着,一路访查,直到把身上的食物,银子和丹药全部散尽。 待丽嫔再转过身来的时候,身上竟有了不一样的光彩,尤其是头顶上,竟有隐隐的白色辉光。然而,而丽嫔的神情却是刚毅而坚定的,仿佛已做好了时刻‘魂飞魄散、万劫不复’的准备。 端妃笑望着屏风中的丽嫔,对诸位姐妹道:“是时候了,待本官让丽嫔出来!” 言毕,丽嫔感觉似被什么人从背后推了一把,瞬间跌出了迎门的屏风,并摔倒在地。早有两名小宫女上前扶起丽嫔,搀到座位上。 丽嫔茫然四顾,仿佛从梦中醒来,定了定神,方看见在座的诸位姐妹与端妃。 丽嫔惊魂未定道:“端妃娘娘,嫔妾是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是不是已经万劫不复了?” 端妃笑道:“你既然从一开始就以为散尽这些‘身外之物’’会万劫不复,为何还义无反顾的去帮他们——而不是给自己留‘退路’呢?” 丽嫔道:“嫔妾也不知道,嫔妾只觉得,唯有如此才能心安,且也觉得幸福,从前嫔妾从未领略过这种幸福与满足。” 端妃道:“是呀,人若只为自己活着,心里总是不满足的,得到越多,欲望也就越大。也就会有更多的不甘心。相应的,私欲越重,离真正的喜乐也就越远。当你舍弃自我,为他人做些什么的时候,自己真正的价值和喜乐也就回来了。” 丽嫔哭泣道:“端妃娘娘教导的是,嫔妾今儿算是真正领悟了。不但胸中的郁郁之气一扫而光,还总想着能再得些机会去帮扶那些危困之人。” 众人都笑了。端妃道:“丽嫔,你可以去转世投胎了。凭借这一线善念,来世也会做个好人的。” 丽嫔领命而去。端妃便也遣散了众人,起身回自己的寝宫。 甄嬛也返回自己的永寿宫,刚来至宫门口,却见佩儿急忙接了出来,神神秘秘道:“娘娘,您可回来了,有人在宫里等候多时了。” 要知来者何人,甄嬛又会面临怎样的灵魂拷问与感情体验,且听下回分解。 ------------ 甄嬛死后才明白,孟静娴怀孕的目的是救允礼 导语:上一回说道,甄嬛助端妃协理完丽嫔的案子后,便转回了自己的永寿宫,刚到宫门口,却见佩儿已迎了出来,言称有位‘贵客’已经恭候娘娘多时了。 甄嬛满腹狐疑,却也不便多问,忙搭了佩儿的手,举步迈进了自己的永寿宫,刚进得门来,便见厅内坐着一位年轻娴雅的女子,正端着茶杯,欲饮非饮。槿汐则站在一旁笑着迎候。 听到脚步声响,女子忙抬起头来,甄嬛不禁一怔,旋即缓过神来道:“哦,是娴福晋?” 孟静娴忙起身行礼道:“臣妾拜见贵妃娘娘。”甄嬛忙上前扶起,搀到座位上:“你我本为妯娌,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不知娴福晋今儿是特意来的,还是去给太后请安路过?” 孟静娴道:“自然是特意来望候娘娘的,另外,臣妾还有一事相求,望娘娘应允。” 1:进门惊迎不速客,犹疑难料福与祸,倒羡手中那杯茶,可识芳心嗔与乐。 甄嬛笑道:“那也须先知娴福晋所求何事?万一我力不能及呢,岂非误事?” 孟静娴矜持笑道:“臣妾既然开口,必不会强人所难,揣度娘娘力所能及才会相求。我是奉王爷之命,特来接嫡福晋回府的。” 甄嬛颔首笑道:“原来如此,小妹不懂事,竟劳娴福晋亲自跑一趟。待我叫她出来,即刻随了娴福晋回去。”遂转身向槿汐道:“玉隐人呢?去叫她出来。” 槿汐有些为难地偷觑了孟静娴一眼,遂及至甄嬛近前,附耳悄声道:“玉福晋不肯回王府,也不肯出来相见,说宁死也不回去。” 甄嬛顿时沉下脸来,杨声道:“当真是被我惯坏了,愈发没了规矩礼数,即便不回去,也该有个因由,当面说开才是。或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娴福晋大老远的亲自跑来接她,怎能避而不见,这岂是待客之道?传我的话,让她即刻来我这里,给娴福晋当面致歉,若不然,我也不要她了,让她只管自便吧。” 话音刚落,未及槿汐出去传话,却见内室幔帐一挑,浣碧已从幔帐后面转了出来。浣碧面如冰霜,气鼓鼓地走出来,见来人也不答话,一屁股蹲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孟静娴证了怔,忙起身见礼道:“妾身见过嫡福晋。” 浣碧拘于礼数,只得欠身扶了一把,冷声道:“罢了。”遂又觉不甘心,忍不住道:“何必惺惺作态?如今,王爷待你情真意切,视若珍宝,你才是名副其实的‘嫡福晋’。我不过是一位徒有虚名的弃妇罢了。那些日子里,你春风得意,我让你看尽了笑话。本想出来躲躲清静,不想又被你追到这里,难不成还要追着羞辱我不成?” 甄嬛见她说的忒不像了,忙厉声呵斥道:“玉隐,过分了。”遂又起身近前,亲自为孟静娴斟了一杯茶道:“娴福晋,都是我管教无方,素日里太纵着她,这丫头越发口无遮拦了,若冒犯了娴福晋,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与她一般计较。” 孟静娴忙屈身行礼:“不敢,娘娘哪里的话,折煞臣妾了。” 甄嬛遂又向浣碧道:“玉隐,你眼里若还有我这个长姐,便向娴福晋致歉,若不听我的话,我也留不得你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如此刻薄,咄咄逼人?” 浣碧无奈,只得起身向孟静娴屈膝行了一礼道:“对不住,是我失礼了,我收回方才的话。只是,只是……”话未说完,浣碧已泪流满面,哽咽道:“只是,我真心觉得在果亲王府是个多余的人。我承认我嫉妒,也自认是恨你的,可是,能怎么办?我无法说服自己——眼睁睁看着你们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样子。 就连弘曕都视你为生母,反将我这个姨母加嫡母当作外人。你让我怎么办?我在那个府里根本无立足之地,夫君不疼,儿郎不爱,与你更是……更是水火难容。既然这样,倒不如跟了长姐,至少还有个说知心话的人,感情上也有个依靠。” 甄嬛听罢她这番哭泣,不禁也触动了情肠,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劝慰和解了。尤其是听到浣碧说果亲王与孟静娴‘琴瑟和谐、举案齐眉’的时候,心中更是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孟静娴静静地听完浣碧的哭诉,却不做任何回应,只端起茶来,呷了一口,又掏出帕子揩拭了一下嘴角,方缓缓站起身,对着甄嬛深施一礼,又走到浣碧跟前,伸手拉起浣碧的手,轻轻抚着浣碧的手道:“嫡福晋,说句不该说的话,你方才说的这些,比起一包‘鹤顶红’和‘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浣碧大惊失色,蓦然抽回自己的手,颤声问道:“你,你说什么?”甄嬛的脸色也变了。 2:一番善意度嗔心,情真意切诚似金,可惜愚痴难感化,好把经书付于君。 孟静娴低头苦笑了一下,神色淡然,悠悠道:“世间或许会有破不了的悬案,阴司是没有的,人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举头的神明一一记录在案,所以,嫡福晋对我所做的一切,自然也瞒不过鬼神法网。” 浣碧心虚试探道:“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孟静娴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反问道:“嫡福晋,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可以骗人,却怎能骗得了鬼?当初,若非嫡福晋在我的汤药里做手脚,我怎会中毒而亡?你之所以想趁我分娩之时在我的催产药里下毒,无非是想‘杀母夺子’;那药便是——鹤顶红。 亏得嫡福晋好算计,恰恰在我足月之际下毒,倒也免了‘一尸两命’的悲剧。好歹保住了我的孩儿不受殃及;我内心感念不尽。” 浣碧的脸色已被吓得惨白,口齿也变得迟钝起来:“你,你,原来你,都知道了?” 甄嬛先是震惊,听罢浣碧这句话已了然原委,不由大怒,及至浣碧近前,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斥道:“你居然真的做了这种事,枉费了本宫对你多年的教导。” 浣碧‘扑通’一声跪倒在甄嬛面前,哀求道:“长姐,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被嫉妒嗔恨蒙蔽了心智,辜负了长姐对我的期望!” 甄嬛厉声喝道:“混账,你哪里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娴福晋,对不起王爷和元彻!” 浣碧听甄嬛点化,旋即明白过来,忙跪爬到孟静娴脚下,抓住孟静娴的裙摆,恳切道:“是我对不住你,我欠你一条命,我活该下地狱受苦。可是,静娴,我求求你,这件事千万别告诉王爷!也别告诉元彻。我不想让王爷恨我,哪怕一辈子不见他,也不想让他恨我。” 静娴叹息一声道:“可是,王爷已经知道了。” 浣碧即刻收回悲戚之状,盯着孟静娴道:“果然,你已经告诉了王爷。难怪,难怪王爷一直远着我,而亲近你。这回你越发得意了?捏住我的把柄,可以辖制我一辈子了。” 孟静娴平心静气道:“王爷如此睿智,哪里需要我来告诉?在我中毒倒下的那一刻起,王爷便知是你所为了。毕竟,我死之后,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你。别人没有这样的动机。其实,在那一刻,我也猜到了。只不过。这种猜测在我大归之后,得到了切实的印证而已。” 浣碧冷笑道:“是吗?好一个宽宏大量的果亲王,好一个慈悲贤良的娴福晋,一家子菩萨,倒是我成了恶人。可你们也不想想,是谁把我逼成这样的?” 孟静娴的神色忽然变的刚毅坚定且威仪肃穆起来,声音也变得沉稳有力,掷地有声。她目光灼灼地望向浣碧,又扫了一眼甄嬛,沉声道:“嫡福晋,恕我直言,若非我苦劝王爷压覆此事,恐怕你早就被一纸休书给休了,即便有皇上追封你为嫡福晋也无济于事。毕竟是捆绑不成夫妻。 还有,以你的所作所为,真的该去地狱受炮烙之刑或冰山地狱,是我苦苦哀求判官阎罗放你一遭,我是受害苦主,我的谅解会直接让你免受刑罚,否则,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与我讲什么是非对错? 我念及你对我的元彻视若己出,又感同身受着你对王爷的一往情深,同为女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即将承受刑罚而袖手旁观。你却恩将仇报,百般视我为敌,这样闹下去对你、对王爷和弘堰,又有什么好处? 想必你我都该明白,弘堰为何要过继到果亲王一脉?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也就罢了。何必非要闹得这般难看?‘一念嗔心起,百万业门开’,你嗔恨心如此之重,只恐是免不了地狱刑罚了,即便我再为你求情也无济于事,还需你自救才好。” 甄嬛已听出孟静娴语中机锋,暗含威胁震慑之意,心头不由一凛。之前,她一直觉得孟静娴不过就是一位贤德温良的大家闺秀而已,怯懦有余而刚性不足。如今看来,竟是自己低估了她。 她忍不住回首看向浣碧,却见浣碧早已脸色惨白,怔在那里如木雕泥塑一般。 而孟静娴似乎也被耗尽了耐性,及至甄嬛近前屈身施礼道:“臣妾出来已久,恐王爷惦念,就不多留了。王爷还托臣妾给嫡福晋带来一本《法华经》望她能认真抄录,静心安神,开悟自救。如今,臣妾所负使命已完成,便要告辞了,望娘娘凤体安康,安乐吉祥。” 甄嬛只得点头道:“今日之事,是玉隐失礼了,望娴福晋大人大量,不要计较。本宫也自会教导她回心转意的,只是,还请娴福晋能在王爷面前替她美言几句。本宫在此先谢过娴福晋。” 孟静娴道:“娘娘言重了。家和万事兴。臣妾自会谨记娘娘嘱托。” 言毕,起身告辞。走至宫门口,孟静娴却又停下了脚步,再次转过身,犹疑了片刻,方对甄嬛道:“也请娘娘转告嫡福晋,当初。若非我及时怀了王爷的孩子,恐怕,王爷早就尸骨无存了。娘娘聪慧,自会明白其中玄机。”言罢这才走出了永寿宫,径直去了。 要知甄嬛能否悟透孟静娴话中的玄机,浣碧又能否开悟自救,且听下回分解。 ------------ 玉娆如此欺骗浣碧,却被甄嬛连声称赞做得好 导语:上一回说道,孟静娴亲自来甄嬛的‘冥府永寿宫’接浣碧回府,结果却被浣碧怒怼了一顿。孟静娴见浣碧如此执迷不悟,便把浣碧当初给自己下毒的事,当面给揭露了出来,并含沙射影了弘曕因何会被过继给果亲王的背后‘隐情’。 最后,孟静娴又说出这样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言称,若非当初自己及时怀孕,恐果郡王早就‘尸骨无存’了。这令甄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由此可见,孟静娴嫁给果郡王,绝非因痴情单恋那么简单。 浣碧却不屑道:“长姐别听她胡说,不过是找借口掩饰她的狐媚惑主罢了。” 甄嬛却若有所思道:“‘狐媚惑主’狐媚夫君,迷惑‘主上’这话倒也不假呢。” 浣碧不解道:“长姐,你在说什么?” 1:一线嗔恨心智迷,百般疏导亦难移,唯有道破局中密,方知惊险化为夷。 甄嬛正色道:“浣碧,不管你回不回王府,你都欠着娴福晋一份恩情。娴福晋不仅保全了你,还保全了王爷。” 浣碧不服道:“长姐,你怎么竟向着一个外人说话?难不成你真被她方才那番花言巧语给蛊惑了?” 甄嬛道:“我何尝是向着她,分明是保全你。她说的没错,只凭你给她下毒这件事,就足够让你下地狱的。若非她极力保全,你当真是难逃此劫。近来,我帮着端妃娘娘协理冥府的各种案子,也算领略了其中厉害,你切不可再被嫉妒蒙蔽了心智,自虐自误了。 听我的话,即便你以后真的不打算回王府了,也要去给娴福晋诚心道个歉,并真心祝福他们,夫妻情事上,既然勉强不得,倒不如放手——成全他人,也算功德一件。何况,娴福晋真真地比你有心胸有气量,且豁达仁厚。” 浣碧冷笑道:“她正在得意之时,自然会说些好听的话。” 槿汐端了两杯茶来,分别奉给了甄嬛与浣碧,轻声道:“说句玉福晋不爱听的话,那娴福晋当真是比您更通透豁达些。玉福晋想的,左不过是自己的心意得失,而娴福晋想的,却是要保全所有人,不但要保全王爷,还要保全你。” 浣碧有些不解道:“槿汐,连你也这样说,她怎么保全王爷了?” 槿汐道:“依奴婢看,娴福晋当初并非是非王爷不嫁,倒是太后与皇上非把她指婚给王爷不可。且娴福晋也确实喜欢十七爷,倒也不算勉强。沛国公三朝元老,是皇上和太后都信得过的人,让他的女儿嫁给十七爷,一则是成全孟小姐的心意,二则是在十七爷身边安插一个耳目与羁绊。玉福晋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浣碧似有所悟,道:“太后和皇上都是多疑的人,他们唯恐十七爷有不臣之心?” 槿汐道:“毕竟,十七爷也曾是被先帝议储的人。太后和皇上不得不防啊。” 甄嬛道:“确实如此,当初,听闻太后只要几日不见十七爷,便会向皇上打听,‘不知老十七最近又在忙什么?’表面上看来,似在挂念这个儿子,实则……” 浣碧点头道:“怪不得呢,原来如此。” 甄嬛道:“所以,娴福晋才会说,若非她嫁给果郡王,按时向太后‘请安’,并及时怀上十七爷的孩子,恐怕,皇上早就容不得他了。当初,你曾在皇上面前说,那璎珞中的小像是你的,你们早已两情相悦。皇上这才暂时打消了对我的疑虑。你嫁进王府后,却每每传出与王爷不睦的消息来,怎能不令皇上再度起疑? 好在,孟静娴及时怀了王爷的孩子,皇上便会以为,王爷也只是喜新厌旧引发了你的嫉妒抱怨,便不会质疑到小像上头了。” 浣碧听罢这话,方不言语了。默默低头自愧。 甄嬛起身道:“要不要回王府向娴福晋请罪,你自己看着办。若有朝一日,娴福晋把你毒害她的事重新起诉,你自己去承受,长姐也救不了你。我乏了,想去歇会儿。你且自便吧。”言罢,便移步进了内室。 槿汐正要随了甄嬛进内室,却忽见眼前人影一闪,冷不防吓了一跳。待凝神细看时,却见是玉娆! 2:心意不转愿未遂,只因颜面难寻回,节外生枝酿假祸,善念一起动如雷 槿汐忙笑道:“哎呀,原来是三小姐。怎么也不见人来通传一声,冷不丁就进来了。是怎么进来的?奴婢竟没看见。” 玉娆坏笑道:“我隐了身进来的,不想让你们瞧见,自然便看不见了。原本就打算吓你们一跳,偷偷看你们在做什么?长姐呢?” 浣碧忙过来拉了玉娆坐下道:“长姐说了好一会子话,有些乏了,去内室歇息了。咱们姐俩先说说会儿话。” 玉娆道:“玉隐姐姐怎么也在这里,是碰巧了,还是又搬回来了?” 槿汐示意小宫女上茶来,送目与玉娆,示意她不要问。玉娆会意,便低头喝茶。 浣碧道:“我又搬回来了。如今朝夕跟着长姐呢。三妹今儿过来是随便逛逛,还是有事?” 玉娆道:“我是在家闲着没事,随意过来看看长姐的。却见你们正在说话,不便打扰,便隐了身,偷听你们说话。” 浣碧登时红了脸,嗔怪道:“三妹,你,你怎么能偷听我们说话,还好意思说?” 玉娆道:“这有什么?左不过是姐妹之间的叙话,便有秘密,难道我还会四处宣扬不成?” 浣碧释然道:“这倒也是。” 玉娆忽想起一事,问道:“玉隐姐姐,以前在咱们甄家做事的那个玢儿,还在你们王府么?” 浣碧道:“她是我的陪嫁丫头,自然要跟随我了。只是,这回来长姐这里,我没让她跟着。让她留在王府呢,一来能帮着娴福晋打理家事,二来也好留个传话的耳目……” 玉娆道:“嗯,姐姐不让她跟过来是对的,免得引火烧身。” 浣碧讶异地放下茶杯,不解道:“这是什么话,从何说起呢?” 玉娆道:“那个人是丧门星转世,留在谁的家里,谁家就会倒大霉或大祸临头!” 浣碧道:“你听谁说的?竟胡说八道。” 玉娆道:“我大归以后,曾短暂拥有了宿命通和他心通的能力,元神出窍后,原想去你府上看看你,却发现玢儿满身黑气、阴冷逼人。才知她前世便是丧门星转世。去到谁家,谁家便会大祸临头。姐姐,不信你自己想想?” 浣碧也惊心不已,忙梳理了玢儿的辗转经历。她在甄府时,甄家被获罪抄家流放,于是又去了祺贵人的母家,并嫁给了他们家的男仆,然后,额敏家不久也被满门抄斩了,这个玢儿便又跟着浣碧来到了果郡王府,结果……” 浣碧骇然道:“天哪,果真如此!看来,此人断乎留不得了。我赶紧回去打发她出去。” 玉娆笑道:“怕什么,反正你也不打算回王府了。你对果亲王和孟静娴恨之入骨。正可以趁此机会坐看好戏,便由着他们倒霉去吧。” 浣碧道:“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十七爷和静娴被祸及,静娴对我有恩,我正无以为报。况且我深爱王爷,怎能眼看着他再次身陷险境?” 玉娆提醒道:“据我所知,那玢儿已被恶灵附体加身,你若回去驱逐,弄不好自己会被她打的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浣碧毅然道:“即便如此,我亦无怨无悔!”言罢,来不及向甄嬛面辞,便匆匆去了。 浣碧刚走出永寿宫的大门,甄嬛便从帷幕后转了出来,与玉娆相视一笑道:“浣碧能有此心意,纵有百般恶业也可解了。” 玉娆道:“长姐,我谎称玢儿是丧门星转世,又被恶灵加身,是否不妥?” 甄嬛笑道:“是真是假有什么要紧?关键是,你激发了浣碧被嫉妒和怨恨蒙蔽了的心智与善念。” 玉娆笑道:“若非知道玢儿原本就要去转世投胎了,我也不敢这样说。” 甄嬛笑道:“你做得很好。长姐代玉隐谢谢你。” 正说着,却见槿汐走来,道:“小主,端妃娘娘又来传话了。望小主尽快过去。” 甄嬛:“知道了。” 要知这次审理的是何人,甄嬛又要面临怎样的灵魂拷问,且听下回分解。 ------------ 甄嬛初次协理这样一桩怪案,令人错愕又惊讶 导语:上一回说道,孟静娴前来接浣碧回府不成,只得独自回去复命。不料,甄嬛却暗中用意念拘了玉娆的魂魄来,与玉娆巧设妙计,竟把个浣碧‘诓骗’了回去。虽是谎言,却有十足的善意,也不为罪过。 更令甄嬛感到欣慰的是,从此事上可以看出,浣碧也是有善根的,她的慧根善念恰在这一刻得到了激发,便登时散发出人性的光辉来。 她也相信,自此以后,浣碧会领悟到——“当一个人肯为他人牺牲自我的时候,内心会是多么地踏实、幸福,愉悦而笃定。”一旦感受到这种内在的力量,她便会开朗豁达、善门大开。这有助于她更顺利地获得她想要的‘安乐幸福’。 就在此时,槿汐却对甄嬛道:“景仁宫那边,端妃娘娘又来传话了,说有一个冤魂等待审理,否则,那人便不肯去转世投胎,事关轮回大事,望娘娘从速。” 1:纯良之人陷迷途,百般自愧罪难赎,誓将旧业了干净,方可再度入世俗 甄嬛听罢这话,不敢怠慢,忙带了两名小宫女,匆匆赶至‘冥府景仁宫’。彼时,却见端妃已在前堂落座,而诸位后宫嫔妃们,也皆已到齐。再凝神往堂下细看,果见堂下跪着一名宫女装扮的年轻女子。 甄嬛忙落座,对端妃致歉道:“姐姐,恕我来迟了,方才玉娆和浣碧在我宫里,迟延住了。但不知今儿这桩案子的苦主是谁?” 端妃低声道:“无妨,我也是刚来。还不知来人是谁,方才在等你,还未审呢。”甄嬛点点头,低声道:“那就请姐姐升堂审理吧。” 端妃这才扬声道:“堂下的这位苦主,不要跪着,可以站起来讲话,冥府之中不分尊卑大小,只要无罪业在身,便为“贵人”。” 堂下的宫女却低头道:“奴婢罪孽深重,不得不跪。” 甄嬛听罢这话有些诧异,这声音依稀有些耳熟,似从哪里听到过,便沉声道:“你且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宫女一抬头,甄嬛不由得一怔,思忖一阵后,方问:“莫非,你是齐妃宫里的‘翠果’?” 女子羞愧道:“正是,难为娘娘还记得奴婢,奴婢正是翠果。” 甄嬛有些动容,忙向端妃道:“端妃姐姐,据我所知,这个宫女心地纯良,颇有正义,她却自称罪孽深重,不知何意?” 端妃缓缓道:“妹妹别急,我知她对你有恩。怎奈这孩子执意跪着不肯起来,我也无法。方才我浏览她的案宗,已经心中有数,你且安心坐着吧,待我细细问来。”遂又向翠果道:“你究竟有何冤枉,细细诉来,本官为你做主。” 翠果瞬间崩溃,哭泣道:“不是奴婢冤枉,是菀贵人冤枉,宁贵人冤枉,齐妃娘娘冤枉!我要为她们喊冤申诉。” “什么?”端妃与甄嬛情不自禁地对视一眼,遂问道:“你此次前来,竟是为别人喊冤么?” 翠果坚定答道:“是。” 端妃嗟叹道:“本官审理冤案无数,从未审理过这样的案子,苦主不替自己喊冤,倒为别人申诉。真是惊到本官了。起来,站起来细细地说。” 翠果摇头哭泣道:“不,奴婢有罪,不配站着说话,还是让奴婢跪着吧。” 端妃道:“既如此,那就由着你吧。你倒说说,菀贵人、宁贵人与齐妃到底有何冤枉?你又为何会替她们喊冤?据我所知,你自己也被‘灭了口’,本该心存怨念才是,怎么倒不替自己申冤?” 翠果道:“奴婢屡次做人帮凶,无异于助纣为虐,罪孽深重,即便被灭口索命,亦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只是,奴婢自魂归地府以来,因负疚自责,魂魄不宁,日日似滚油煎心,因此才要到娘娘宫中来请罪领罚。唯有如此,奴婢才肯转世投胎,无牵无挂。” 2:人有良知最煎熬,助恶如同自画牢,百般自愧无法力,难将木桃化琼瑶 端妃道:“好吧,那你就把你犯下的罪孽说出来吧。” 翠果哭泣道:“奴婢曾在长街对菀贵人不敬,虽是迫于齐妃娘娘的威势不敢不遵,但每每想起来,奴婢就恨不得斩断自己的手。” 甄嬛瞬间想起长街受辱的情景,当时齐妃喝令翠果掌掴自己,而翠果却十分抗拒,不愿动手,直至齐妃威胁若不动手,便要打发她去慎刑司,翠果这勉为其难。 甄嬛道:“你也是被逼不得已,本宫并未怪你,在这宫中,也莫说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了,就连我们这些做小主的,很多时候,也不得不违心听命于人。纵然良心难安,也不得不舍弃自己、屈从于形势,这并非你的错,不要再自责了。” 翠果道:“纵然娘娘不怪罪,奴婢也始终难以宽恕自己。除了娘娘这一桩,奴婢还对不住宁贵人,是奴婢给宁贵人端去了‘红花汤,以至于令宁贵人腹痛如绞,终身不育’。” 一旁坐着的宁贵人面无表情,冷冰冰说道:“哼,若我真不想喝,你以为你端了去就能害到我吗?别自作聪明了,我是明知有毒故意喝下去的,我本来就不想要孩子,倒是齐妃成全了我。再说了,即便你违命不从,你们娘娘就会放过我吗?自然会让别人端给我。我劝你,别没事自己揽罪,倒像犯贱似的。” 翠果听罢这话,忙叩头道:“谢宁小主体恤奴婢,听小主如此说,奴婢心中释然了不少。” 宁贵人乜斜一眼翠果,揶揄道:“我劝你,下辈子再投胎,千万要擦亮眼,切不可跟随了齐妃这样愚蠢的人,没得倒害了自己。即便给人下药,也要做得隐晦一些,哪有差自己的奴婢亲自送来的?这跟她亲自送来有何区别?真是蠢到家了。” 齐妃被骂的怒火攻心,脸色蜡黄,却又无言以对,站起身来欲要辩解几句,想了想,实在无言可辩,便又坐下了。 翠果道:“我们娘娘宅心仁厚,哪里会使用这些害人的手段,自然动辄破绽百出。说到底,我们娘娘心眼实,只是受了别人的蛊惑挑拨而已。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被人设局害死而不自知。我知道,我们娘娘是被皇后利用了,皇后试图杀母夺子,然后再杀我灭口,我拼了一死去太后宫里揭发皇后,原想救我们娘娘一命,可还是晚了,我们娘娘终究没逃过一劫。” 端妃叹息道:“傻孩子,太后本就是宜修的姑母,同是乌拉那拉氏家族的女儿,她们两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后怎么可能为了你们娘娘主持公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横竖你们娘娘也不得宠,娘家也是有职无权的,况且,三阿哥已经长大了。齐妃原本已成鸡肋,太后怎会为了所谓的‘公道’去治罪皇后?顶多算是你给太后送去了皇后的一个把柄,让太后日后辖制皇后方便些。所以,齐妃的死,并非是你救主不力,千万不要自责自悔了,这原本就是你无能为力的。” 齐妃听到这里,瞬间动容,忙走过去扶起翠果,哽咽道:“好孩子,本宫没有看错了你。终究是本宫连累了你,也害苦了你,若你真的有罪,本宫愿替你领受一切罪罚。以便你干干净净地去投胎。”翠果顺势抱住齐妃,失声痛哭。甄嬛与端妃也禁不住湿了眼眶,忙掏出帕子揩拭眼泪。 端妃正色道:“诸位姐妹也都听听,倘若大家能有翠果一半的善良忠义,也不至于斗的你死我活。罢了,原本翠果已经被安排了去投胎——该家是个书香门第,家风清正,父母仁厚。怎奈,翠果却因内疚自责不肯去投胎,定要来此申诉一番。如今,她心愿已了,也该去轮回了。诸位姐妹若觉得这孩子可敬可爱,不妨起身目送她一程。”言罢,端妃率先起身目送。 诸位嫔妃也随了端妃起立目送,直至翠果退出景仁宫,完全看不见身影—— 端妃趁势道:“既然今儿的案子已经了了,那诸位姐妹也都散了吧。” 话音刚落,却忽听见堂下角落里传来一位女子的笑声,且这笑声越来越大,直至充斥了整个景仁宫。端妃与甄嬛面面相觑,忙放眼望去,堂下却空无一人。 要知来者何人,为何发笑,甄嬛与端妃又要审理怎样的奇闻怪案,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