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殿下，该履行你的诺言了吧！ 崇祯九年七月，骄阳似火、大地如炉！ 然而，此刻南阳城的唐王府内，百姓俗称银安殿的承运殿外，烈日炎炎下有人却是如坠冰窟，浑身直打哆嗦！ ‘特喵的，七年，你们知道这七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承运殿前，望向殿外烈日下两名被牢牢捆绑在长凳上、浑身肥肉直颤的光猪，一身赤红衮龙袍的朱聿键暗自吐槽的同时，早已半举的手臂也是果断无比的狠狠挥下。 “啊……” 眨眼间，伴随着刑杖破空的呼啸声，凄厉的惨叫哀嚎随即便在这燥热如炉的空旷广场上回荡开来。 朱聿键，大明唐藩第十二任唐王！ 一个不是在蹲苦窑就是在蹲苦窑路上的苦逼藩王，一个原本最有希望让大明起死回生，但因为种种原因最终只能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傀儡皇帝！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原历史上朱聿键的一生。 没人知道的是，早在崇祯二年朱器墭被两个兄弟毒杀之时，眼前的朱聿键就已经不完全那个陪着自己父亲蹲了十六年苦窑的倒霉王孙了。 确切的说，此刻的唐王应该叫做‘朱玉剑’，一个自几百年后魂穿而来的倒霉穿越者。 之所以说他倒霉，那是因为一觉醒来莫名其妙的成了一个被囚禁的倒霉王孙不说，关键是特喵的这具肉身的原‘房客’，也就是真正的朱聿键，却是始终还控制着这具肉身的某一部分，让他只能看着新娶的娇美王妃干瞪眼。 所以，为了自己的终身性福，对明末历史并不清楚的朱玉剑整整筹划、等待了四年，这才终于完成了朱聿键开出的条件，除掉其杀父仇人朱器塽、朱器埈！ “好侄儿，你就饶……饶了七叔这条狗命吧！七叔真的是冤……冤枉的，当初下毒害你父亲的是老五，跟七叔真的有没关系啊……” “朱聿键，你……你敢公报私仇陷害忠良、残害血……血脉至亲，朝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老子……老子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片刻之后，伴随着出气多、进气少的凄厉惨叫声，朱器塽、朱器埈的求饶、咒骂声也是紧跟着传到了朱玉剑的耳中。 “朱器塽、朱器埈，你们错了！本王今日惩处们并非为了私仇，而是为了还那些被你们害得易子而食的百姓一个公道！ 你们克扣本王的修城款也就算了，但你们万不该贪墨本王振济灾民的口粮。你们怕是忘了当初仁祖淳皇帝和淳皇后都是饿死的事了吧？如此忘本之行为，你们枉为我朱家子孙。今日孤若不严惩你们，国法何在，家规何在？给本王狠狠的打！！！” 面对两人对自己公报私仇的指控，在冠冕堂皇、正义凛然的给予了对方严正驳斥后，‘大义灭亲’的朱聿键这才‘于心不忍’的微微闭上了双眼。 ‘残害血脉至亲？你们毒杀别人老子、自己的亲兄弟的时候可曾想到过血脉至亲几个字？’ ‘于心不忍’的闭上双眼的同时，一抹冷笑却是不经意的挂上了朱玉剑的嘴角。 …… “如今朱器塽、朱器埈已死，殿下的杀父之仇已报，是不是也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脑海之中，看着眼前与自己相貌完全如出一辙的中年男子，朱玉剑顿时不由得一阵热切。 没办法，七年啊！特喵的吃了七年的‘素’，换成谁谁能平心静气？ “哈哈哈哈，父亲，儿子如今已为您手刃仇人，今日总算是有面目来见您了！” 确认杀父仇人已死，眼前与朱玉剑面貌相同的男子，也就是真正的朱聿键顿时忍不住悲呛大笑了起来。 “不知殿下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若是在下力所能及，定为殿下完成！” 看着眼前这一辈子也没过过啥好日子的倒霉王孙，原本还因为这些年对方始终不肯干脆‘退租’而郁闷的朱玉剑，这会儿也是不由得心中一阵唏嘘、同情。 “多谢兄台，在下如今心愿已了，再无任何遗憾了！” 看向一脸诚挚的朱玉剑，真正的朱聿键却是了无遗憾的摇了摇头。 “不过朱器塽、朱器埈两人毕竟是朝廷郡王，兄台帮我除了杀父仇人，今后怕是麻烦不小。若是朝廷追究下来，一个不好就是削爵圈禁。如今正值建虏入寇，兄台不妨招募兵马北上勤王立功，或许倒是能以此功过相抵！” 人心都是肉长的，面对朱玉剑这发自内心的诚挚许诺，真正的朱聿键随即也是好心的提醒起了他擅自杖杀两位郡王所所带来的大麻烦，并给出了相应的解决办法。 “多谢殿下提醒，不过这进京勤王的事，呵呵，殿下怕是忘了那位‘成祖皇帝’的皇位是咋得来了的吧？” 听到对方的好心提醒，朱聿键却是不禁轻笑着摇起了头来 开玩笑，虽然他上一世读书的时候再不认真，对于历史并不怎么了解，但也知道朱老四篡位后为了防止再有‘靖难’之事发生，从而把大明藩王当猪养的事吧！ 可以说，在朱老四之后的大明藩王，什么欺男霸女、聚敛钱财啥的都没关系。但你要是敢碰兵权，呵呵，能够落得个凤阳高墙终老那他娘的都是烧高香的结局了。 更何况，既然他敢不经请示就擅自杖杀两个郡王，那就不可能没一点儿处理后续事宜的准备不是？ “呃，看来倒是在下想得太过简单了些……” 被面带笑容、一脸轻松的朱玉剑这么一提醒，这位原历史上一辈子不是在坐牢就是在坐牢路上的隆武皇帝，此刻也是瞬间反应了过来自己刚才的建议是有多么的天真。 “进京勤王的事我做不到，不过以后我一定替殿下了了这个心愿，灭了那帮猪尾巴！” 毕竟是占了人家的肉身、欠了人家的情。 看着一脸苦笑的朱聿键，不忍对方就此带着遗憾离去的朱玉剑，冲动之下却是脱口而出的给了对方一个郑重无比的承诺。 “哈哈哈哈，多谢兄台成全！从今以后，兄台便是真正的朱聿键了……” ------------ 第二章：行贿？那也是门技术活儿！ “呼~终于完整了！” 承运殿前，一声长吁间，之前一直微闭双眼的朱玉剑，不，是朱聿键，此刻终于是一脸欣喜的睁开了眼睛。 不用说，在生生杖杀了两个大明郡王后，与真正唐王的交易自然也是顺利完成，如今他便是真正完整的朱聿键了！ “王爷你糊涂啊，父王虽是被朱器塽跟朱器埈所害，但王爷如此明目张胆的施以私刑报复，岂不是予人残害宗亲的口实……” 就在朱聿键欣喜长吁之时，随着一声满是关切与担忧的嗔怒在他耳边响起，一张左眼角下生有一枚红色泪痣，即便是嗔怒之时也让他不禁为之一阵恍惚的娇美面孔却是猛的映入了他的眼帘。 “爱妃……” 看着眼前满脸关切担忧之色的娇美女子，一阵心跳加速间，朱聿键顿时忍不住微微佝偻起了原本挺拔无比的腰杆。 没办法，在获得了这具身体的完整控制权后，面对眼前这这娇美小女人，已经素了好几年的他，那啥反应自然是强烈了些。 很显然，这名让朱聿键为之情不之禁的女子，自然便是他这一世的结发妻子，唐王妃曾氏。 “启禀王妃，福山王跟安阳王克扣修城款项、贪墨救灾粮之事铁证如山、证据确凿……” 就在朱聿微微佝偻着身形掩饰尴尬之时，在其身旁边一名四十左右、身着长史服饰的中年男子，此刻已是带着些无奈的苦笑替他解释了起来。 “张叔，话虽如此，但朱器塽、朱器埈毕竟是王爷的亲叔。朝廷对藩王向来……王爷如此意气用事，岂不是自己把口实递到了朝廷手中？” 看了看殿外长凳上已然变成了两堆烂肉的肥猪，颇知书礼的曾氏倒也没对自己夫君的救命恩人摆什么王妃的架子，只是担忧无比的提醒起了他擅自杖杀两位郡王可能会带来的严重后果。 “呵呵，爱妃不用担心，这事好解决得很！” 牵起自己女人的白皙嫩滑的柔荑，此刻的朱聿键那是信心十足。 …… “忠顺，咱们王府现在能动用的现钱还有多少？” 唐王府书房内，找来掌管王府财务的承奉司首领太监王忠顺，朱聿键直接开门见山的便询问起了自己目前的财务状况来。 “回王爷，若是不计王府各项产业，如今王府能动用的现银能有一百零五万九千六百三十五两！” 听到朱聿键的询问，只稍一思索，这位‘专掌王府营办出纳之事’的承奉司负责人，随即便给出了一个精准到个位数的数字。看得出来，这相当于王府‘内相’的王忠顺倒也是个办事干练之人。 “一百多万两，嗯，差不多了。若是献得多了，怕是反倒事得其反……” 在确定了自己能够动用的银钱数量后，朱聿键顿时心里就更有把握了。 “殿下，莫非您是打算……” 听到朱聿键口里蹦出的那个‘献’字，旁边被他在袭封唐王后一手提拔为长史的救命恩人张书堂，只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打算。 “张叔猜得不错，如今我大明内有义……流民作乱，外有建奴为祸，正值国事多艰之时。陛下为大明江山殚精竭虑，本王身为太祖子孙，又岂能不为我大明江山社稷尽一份力！” 见张书堂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朱聿键也不隐瞒，随即便大义凛然的说出了自己‘献饷’的打算。 “殿下（王爷）万万不可！！！”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异口同声间，两道劝阻的声音却是一左一右的同时传入了他的耳中。 “呃，爱妃、张叔，你们这又是为何？” 看向开口劝阻自己的曾氏跟张书堂，朱聿键顿时不由得满是不解。 要知道，他这‘献饷’只是个名头而已，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破财消灾，用这笔巨款来‘赎’杖杀朱器塽、朱器埈两个郡王之过的。 毕竟他那‘好侄孙’崇祯目前最缺的是啥他可是比谁都清楚，更别说还是在眼下这建奴入寇之时了。 “王爷，非是妾身善财难舍。只是王爷可曾想过，若是直接将这笔巨额银钱献与朝廷，那其它藩王又会作何感想？” 看着一脸疑惑的朱聿键，王妃曾氏却是更加担心了。 要知道，大明可不止唐王府一家藩王。到现在光是亲王就还有三十多家呢，就更别说多达几百家的郡王了。 原本各王府装穷装得好好的，特喵的你唐王府却非要背叛自己的‘阶层’跳出来充大头，咋滴，显你朱聿键脸大啊？ “殿下，王妃所言不错。若是殿下真将这笔钱以‘献饷’之名送与朝廷，必将引来其它藩王的敌视。且殿下先前为‘宗室换授’之事已经得罪了不少朝中大臣。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届时只要有宗室站出来攻讦殿下残害血亲，这些人必定会站出来撕咬！” 不等朱聿键开口，张书堂也是紧接着为其分析起了他这向朝廷‘献饷’以赎过的巨大弊端和风险来。 “呵呵，原来你们担心的是这个啊？放心吧，本王可没打算将这笔银子直接献给朝廷……” 明白了两人所担心之事，朱聿键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 正所谓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路不是？虽然对于晚明的历史所知有限，但这些基本的人情事故他还是懂的。 既然想出了这个‘献饷’赎罪的办法，他又哪会想不到这事所牵扯到的各方利害关系。 “再说了，咱就是把钱扔水里打水漂也还能听个响不是。就朝廷那些尸位素餐、只知争权夺利之辈，也配拿本王的钱？” 带着对明末这些文官的浓浓鄙视，朱聿键顿时不由得一阵冷笑。 “既然这笔钱是要私下献给陛下的内帑，那王爷何不早说，害得妾身……” “殿下英明，看来倒是臣多虑了，呵呵呵！” 虽然朱聿键并未直接说出这笔银子的具体献法，但很显然先前提出反对意见的曾氏跟张书堂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忠顺，本王记得你也是顺德府邢台县人吧？刚好你也姓王，不知跟司礼监的秉笔太监王承恩可有什么关系？” 见两人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朱聿键随即便又转头望向了王忠顺这个内府大总管。 不用说，既然是要把这笔钱私下献给皇帝私人内帑，那还有比王承恩更为合适的人选吗？ “王爷，奴婢虽说跟王公公都是邢台人，但其实并没有什么亲缘关系，最多也就是能攀个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关系而已……” 看到朱聿键那双眼放光的表情，明白了自己主子想法的王忠顺顿时不由得一阵无奈苦笑。 “够了够了，五百年前是一家那也是亲戚不是，哈哈哈哈……” 虽说王忠顺跟王承恩其实扯不上什么亲戚关系，但俗话说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再加上有银子开道，即便是让他们来个父子相认又有什么难的？ 毕竟王承恩虽说对崇祯忠心不二，但这跟太监自古以来喜欢银子的爱好又不会有什么冲突。 ------------ 第三章：唐王，诸王之楷模也！ “钱粮钱粮，一个个打仗不行，就知道要钱要粮，就只知道盯着朕的那点儿内帑……” 崇祯九年七月二十，紫禁城乾清宫 听着宫外隐隐传来的戒严铜锣声，一脸愤恨的同时，崇祯皇帝朱由检却也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五月三十，奴酋皇台极派阿济格、阿巴泰、扬古利统兵十万攻明。 六月二十七，阿济格兵分三路犯喜峰口、独石口，巡关御史王肇坤拒战兵败而死，明军退守昌平。 七月十五，建奴陷昌平后又相继攻下良乡、顺义，直入京畿，京师危急！ 面对建奴再一次攻入京畿，极度的失望与惊惧之下，此刻的朱由检再也无法维持之前强撑的冷静，急忙下令京师戒严，同时急调山东、山西、宣大、保定等地兵马入京勤王护驾。 只不过，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皇帝也不能差饿兵不是？既然要人来勤王护驾，那这钱粮总是要给的吧？ 然而，自他登基以来，一直就是天灾不断、流民四起。加之外有建奴肆虐，内忧外患之下国家财政早已是入不敷出了。 而这一次调兵勤王，原本他还准备采用武生李琎‘搜括臣宰助饷’的建议筹集钱粮，奈何却是被以大学士钱士升为首的文官们以‘此议一倡，亡命无赖之徒，相率而与富家为难，大乱自此始矣’的理由给集体否了。 所以到最后，无奈之下，这一次调兵入京勤王护驾所需要钱粮，自然是又落到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内帑之上。 说起来，后世那些说大明灭亡时，朱由检内帑还有存银十库、共计三千七百万两的人也不知道是咋算出这个数字来的。 要知道大内虽有十大库房，但存金银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内承运库而已，哪来的存银十库之说？ 更何况，自朱由检继位以来，内帑向来是有出无进，经过这些年的折腾下来，却是早已是所剩无几。如今又被刮了一次后，可以说他的内帑都已经穷得连老鼠都要掉眼泪了。 所以在这种要钱没钱、要捷报没捷报的情况下，他的心情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 “陛下，大喜、大喜啊！” 然而，正当朱由检还在因为一众臣子的无能、贪婪而愤恨无奈之时，伴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只见秉笔太监王承恩却是一脸喜气的跑了进来。 …… “承恩，这……这里真是一……一百万两银子？” 紫禁城内承运库，看到原本空荡荡的库房内那突然冒出来的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朱由检，激动不已之下却是不禁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回陛下，唐王殿下所献银两，每箱装有银锭五千两，共计两百箱，绝无任何差错！” 看着满脸难以置信的皇帝激动到说话都结巴了，王承恩却是不由得心中一酸。 只不过区区一百万两银子而已，竟是让富有四海的堂堂一国之君激动成了这个样子，能不让他心酸吗。 “唐王……朕的这位叔祖真乃一心为国之贤王，堪称我大明诸王之楷模也！”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忍不住轻抚着一锭锭银子的朱由检，心情激荡之下，毫不吝啬的直接就给了他那从未见过面的叔祖朱聿键一个‘贤王’、‘藩王楷模’的至高评价。 没办法，正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因为朱聿键这一百万两银子，朱由检瞬间就从穷光蛋变成了‘百万富翁’，所以他能不感激莫名吗？ “陛下，唐王殿下此次献银其实只是为赎其过而已，并非陛下想得那么……当不得陛下如此夸赞！” 不得不说，王承恩对朱由检的忠心还真不是吹的。眼见皇帝只不过为了一百万两银子，就给了朱聿键又是‘贤王’又是‘楷模’的评价，心酸不已的他赶紧开口为其打消起了这份感激之情。 “呃，赎过？不知唐王想要赎什么过……” 帝王终归是帝王，被王承恩这隐晦的一提醒后，瞬间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朱由检，对朱聿键的称呼随即也是从‘叔祖’再次变成了‘唐王’。 “陛下，本月初一，因唐藩安阳王、福山王两人勾结他人克扣了唐王所献修城款项，并贪墨了其振济灾民的口粮导致百姓易子而食，被唐王直接杖毙于唐王府承运殿外……” 见皇帝从先前的激动中恢复了平静，王承恩这才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原委道了出来。 “什么，朱器塽跟朱器埈竟然为了一己之私逼得百姓易子而食？如此恶人，该杀！杀得好！！！” 正所谓先入为主，即便因为王承恩的提醒而恢复了‘平静’，但有着一百万两银子打底，再加上朱器塽、朱器埈的行为实在太过恶劣，对于朱聿键不经请示就擅自杖杀两位郡王的行为，朱由检此刻不但没有半分怪罪的意思，甚至还大声称赞了起来。 “陛下，朱器塽、朱器埈虽说贪墨之事属实，但唐王此举也并非没有私心。因已故唐端王惑在嬖妾之故，朱器塽、朱器埈为夺王位毒杀已故唐裕王……因此，唐王此次说起来只是公报仇而已！” 看到皇帝对于朱聿键擅自杖杀两位郡王的事根本就没在意，带着一抹无奈的苦笑，王承恩随即也是开口揭穿了朱聿键杖杀两位亲叔的真正原因。 当然，这并不是王承恩故意在给朱聿键上眼药，而是趁着眼前的机会在为其彻底消除所有的隐患而已。 “嗯，唐王虽说有公报私仇之嫌，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举虽有违律法，倒也算是情有可原……”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收了朱聿键的银子，再加上自己面对群臣的无能、贪婪却无能为力，对其杖杀朱器塽、朱器埈这份快意恩仇有些羡慕的朱由检，此刻却是一改往日有些刻薄寡恩的性子，变得十分的通情达理起来。 “只不过朕不明白的是，既然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唐王为何不直接跟朕明说，反而是要如此的偷偷摸摸？” 都说崇祯多疑，这不，虽说因为银子的原因对朱聿键公报私仇的事表示了理解，但对于他不走‘正规途径’，却非要以‘行贿’的手段来献这笔银子的事，却是随即又起了疑心。 ------------ 第四章：感性的崇祯！ “微臣（奴婢）张书堂、王忠顺，参见陛下！” 依旧还是摆着密密麻麻银箱的内承运库，还没看清眼前坐在银箱上的皇帝长什么模样，剃了胡须、同样一身内侍打扮的张书堂，随即便在王承恩的引导下跟王忠顺一起大礼参拜起来。 不用说，面对朱由检先前的疑心，收了银子的王承恩并没有自己为朱聿键解释，而是直接把负责押银进京的张书堂跟王忠顺带了过来。 “都平身吧！” 正所谓吹人嘴软，拿人手短。看着恭敬参拜于地的两人，虽说对于朱聿键的偷偷摸摸行为有些疑心，但总的来说心情不错的朱由检倒也还算是和颜悦色。 “微臣（奴婢）谢陛下！” 听到朱由检的招呼，张书堂跟王忠顺这才站了起来，同时也看清了眼前皇帝的模样。 “陛下……” 只不过，当看清眼前的皇帝形容之后，张书堂却是不由得一阵诧异。 “万岁爷，您怎么就……这才几年啊！” 就在张书堂还在为眼前皇帝的形容诧异之时，原本就是由宫中调入唐王府的王忠顺此刻却是不由得一阵心酸。 没办法，按年龄来算，朱由检如今不过才二十五岁而已。但此刻他那满头花白的头发、消瘦且苍老憔悴的面容，就算是说他年近五十都一点不为过，哪里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哦，莫非你以前见过朕？” 看到眼前两人的表情，特别是瞬间就红了双眼、‘真情’流露的王忠顺，原本是想弄清楚朱聿键为何要偷摸献银的朱由检，心中一暖之下此刻却是忘了先前的目的。 “万岁爷刚登大宝之时，奴婢有幸远远见过天颜一面。只是这才过去几年，陛下为何……为何就操劳至此啊！” 听到朱由检的询问，‘真情流露’的王忠顺自然也是当即就顺杆爬了起来。 不用说，虽然出自宫中，但如今早已经是唐王府或者说朱聿键心腹之一的王忠顺，这份‘真情流露’不说是完全出于演技，那也同样是另有其它目的的。 “呵呵，难得还有人惦记着朕……看来还得是自家人才靠得住啊！” 虽说朱由检有薄情寡义的一面，但其性格中同样也有着温情感性的一面。面对王忠顺的这份‘真情流露’，不知不觉间此刻的他也算是彻底‘入彀’了！ “奴婢只是天家一介家奴，也就是替万岁爷和唐王跑跑腿而已，当不得万岁爷如此夸赞。” 眼见在临来时朱聿键授意下的‘以情动之’这招果然有效，王忠顺也是不着痕迹的将朱聿键带入了话题之中。 “呃，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杖杀朱器塽跟朱器埈的事叔祖虽然是冲动了些，但也算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但如此可为天下臣民、藩王榜样之事，为何却要做得这等隐秘？” 果然，在王忠顺的有心引导下，原本都差点儿忘了正事的朱由检，此刻也是再次想起了召两人前来的真正目的。 只不过，虽然依旧还是与之前相同的问题，但这一次却是没了先前的疑心，有的只是纯粹的好奇而已。 “启禀陛下，唐王殿下此举也实在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啊！” 眼见在王忠顺的引导下皇帝已经‘入彀’，身为唐王府长史的张书堂此刻也是顺势苦笑着接过了话题。 “迫不得已？这话又怎么说！” 听到朱聿键进个贡还进出来了‘迫不得已’，再看看同样一幅内侍模样打扮的张书堂，朱由检顿时不由得满脸疑惑。 “回陛下，唐王殿下杖杀两位郡王之事虽说事出有因、情有可原，然并非人人都能如陛下般英明仁厚…… 且唐王殿下自己也是藩王之一，若是其它藩王知道殿下倾尽唐藩两百年之积蓄助饷朝廷，必然引来各家藩王及宗室之忌恨。 加之殿下性子刚烈、不懂世故圆滑，先前因为‘宗室换授’之事又引得群臣交忌，此番毁家献银若是再高调行事，届时若有忌恨的宗室站出来攻讦殿下残害血亲，群臣也必将跟着落井下石！” 在朱由检的满脸疑惑中，带着满脸的无奈，张书堂也是实话实说的把朱聿键的难处一一倒了出来。 不仅如此，到最后他更是利用朱聿键先前在‘宗室换授’之事上对皇帝的支持态度，不着痕迹的便将其划入到了朱由检这个皇帝的阵营之中，进一步巩固加强了唐藩跟皇帝是‘一条心’的印象。 “唉，如此看来叔祖也果真是难啊！” 不出张书堂意外，听完他的讲述，想到当初除了首辅温体仁外，也就只有朱聿键这个叔祖对自己的宗室换授之事表示了支持，朱由检已是彻底打消了心中本就不多的疑心。 “万岁爷，奴婢与长史前来之时殿下曾说，如今的外臣大多只为私利，只知道占朝廷便宜，只有万岁爷是真心在为我大明江山着想……与其把这些银子交到外廷被那些庸碌无为的官员就给贪墨了，还不如将其直接交入内帑，让万岁爷将它们花到该花的地方……” 听到朱由检此刻那发自内心的感慨，知道大事已定，心中一喜的王忠顺紧接也是再次以‘感情牌’打出了一记助功。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叔祖一片赤诚为国之心，朕必铭记之！！！” 随着王忠顺这最后一记感情牌的助功打出，已经完全切换到温情感性一面性格的朱由检，心中对于朱聿键这个叔祖的好感和信任度那是如同坐火箭般的噌噌上涨。 没办法，朱由检的性子就是这样，信任一个人的时候绝对是无条件的信任。当然，若是一旦翻脸，那他也绝对不会念丝毫旧情。 “两位爱卿替朕转告叔祖，朱器塽、朱器埈不过是朱家两个贪婪无耻的不孝子孙而已，杀了也就杀了，不必放在心上……” 一翻夸赞、承诺后，朱由检随即也是说出了让张书堂、王忠顺两人期待已久的‘赦免圣旨’来。 “另外，如今南阳正值大灾之年，流民、乱贼横行。南阳中护卫如今只有半数人马，确实不堪护卫王府之责。不过开封那边也缺人，就让叔祖自行招募兵丁把南阳中护卫的缺额补齐吧！” 就在张书堂跟王忠顺两人还在为终于得到了皇帝的赦免承诺而放下心来之时，没想到感性的朱由检还另外送上了一个出乎二人意料的‘搭头’，允许朱聿键自行招募补齐南阳中护卫被调往开封轮值的兵丁缺额。 ------------ 第五章：契机、立志！ “殿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陛下不但并未怪罪殿杖杀朱器塽、朱器埈之事，还下旨让殿下招募兵丁补齐王府护卫缺额……” 九月中旬，唐王府承运殿 带着满脸的喜色，刚刚从京师风尘仆仆而归的张书堂、王忠顺两人顾不得洗漱收拾，一回南阳就赶紧把进京运作的详细过程中跟结果报告给了朱聿键。 “让本王自行招募兵丁补齐王府护卫缺额？呵呵，看来陛下也是真的遇到难处了啊” 听完两人的叙述禀报，朱聿键顿时不由得一阵感慨。 说起来，对于崇祯‘赦免’了自己擅杀两个叔父的事，朱聿键自然是毫不意外。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皇帝如今有多穷、他那一百万两银子能不能‘赎过’，他心里可是清楚得很。 但对于崇祯居然会给自己一个补齐王府护卫缺额的‘恩典’，倒是着实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毕竟自从朱老四靖难上位之后，朝廷对于各藩王的护卫人数那可从来都是有减无增的。 哪怕作为唐王府卫队的南阳中护卫其实只有一千两百人，那也依然还是被朝廷以‘轮值’的名义抽调了六百人到开封，而且还是有借无还的那种。 而且就在几年前朱聿键刚袭封唐王时，在真正的朱聿键‘怂恿’下就曾试过上书崇祯，请求将轮值的护卫调回南阳加强王府护卫。只不过这结果嘛，不用想也知道，自然是直接就被崇祯给拒绝了。 但现在，因为那一百万两银子的作用，崇祯却是给了他一个自行招募兵丁补齐护卫名额的‘恩典’，这能不让他惊喜吗。 要知道，不比朝廷划拨，基于自行招募兵丁的可操作性，这可是一个将南阳中护卫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绝好机会。 而如今已是崇祯九年，即便是历史学得再不好，朱聿键也知道距离大明崩塌已经没几年了，真正的乱世即将到来。 正所谓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即便他没有称‘王’的想法，但若是手里能有一支真正掌握的兵马，这身家性命的保障率也能大大增加不是？ “何止是难处，陛下的内帑都被掏空了……不过殿下，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啊！” 正当朱聿键还在为这意料之外的‘恩典’而惊喜感慨之时，在附和了他的感慨之后，话锋一转，张书堂随即也是意有所指的提醒起他来。 很显然，与他的想法一样，他这个王府长史的意思也是让其趁着这个机会，真正把南阳中护卫的兵权掌握到手中。 “殿下确实是该做些准备了！此次建奴入寇，数月以来各路官军竟是无一胜绩。五十六战全部战败，生生被建奴攻破了十六座城池，掳走军民人蓄共十七万有余。即便是面对建奴撤离之时的羞辱，各路官军也无一人敢于追击，朝廷如今已是……唉！” 与张书堂的隐晦提醒不同，带着对朝廷官军的极度失望，王忠顺这个从皇宫派到王府来当差的内宦却是更加的直白、大胆。 “呃，你们莫非是想让本王……” 看到两人的提醒，朱聿键顿时不由得一愣。 要知道，因为对历史并不熟悉的原因，他这个穿越者原本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掌握一支保命的武力而已。但从两人的神情来看，却显然不像他这么单纯、简单。 “殿下，王承奉说得不错……朝廷……朝廷没指望了！臣等此次进京所见，武将怕死、兵无战心，文官只知争权夺利，满朝文武竟无几人心系大明。如此情景，我大明还能支撑几年？” 殿下身为太祖血脉、大明藩王，本就有屏藩朝廷、匡扶社稷之责。如今大明江山已是风雨飘摇，殿下当挺身而出担起这副重担啊……” 看着一脸惊讶的朱聿键，张书堂随即也是把话挑明了。 没办法，此次两人押银进京，一路所见所闻，再加上朝堂上一众文武在抗击建奴时的表现，在二人眼中如今的大明已经完全是一幅王朝末路的景象了。 在这种情况下，对朝廷已经完全失去希望的两人，自然也就把希望放到了朱聿键身上。 毕竟相比于其它只知享乐的腐朽藩王，因为从小的牢狱经历，朱聿键这个唐王的表现还是挺有上进心的。 ‘干还是不干！’ 面对两人的诚挚‘劝进’，原本只是想给自己将来跑路增加一点保命本钱的朱聿键，此刻也不由得在心里重新考虑计较了起来。 ‘干了！他娘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就算是失败了大不了再重新穿越一次而已，总好过让农民军和建奴砍了脑袋、好过让华夏子民以后都拖个猪尾巴要来得强吧……’ 不为人知的一番考虑计较过后，自穿越以来就一直在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而忙碌的朱聿键，这一刻总算是找对了自己穿越的意义所在。 “嗯，张叔说得不错，怎么说本王身上流淌的也是太祖皇帝的血脉，不能眼睁睁看着太祖皇帝辛苦打下的大明江山就此崩塌……” 看向满脸期翼等着自己回复的两人，朱聿键随即也是豪情万丈的做出了自己的决择。 “王爷英明，臣（奴婢）必尽心竭力以助殿下！” 眼见朱聿键终于是做出了决择，面色一喜的张书堂、王忠顺两人随即也是郑重无比的叩拜承诺起来。 至此，通过这次献银，朱聿键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自己’被削爵圈禁命运的同时，大明的命运也因此而迎来了改变契机。 “忠顺，回头你再仔细清查一下，看看府中如今还能凑出多少银子来！” 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既然决定了要借补齐王府护卫缺额的机会把南阳中护卫掌握到手，那这钱粮自然是不可或缺的。 更何况‘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可不只是一句调侃而已。想想满饷状态下戚家军的战力，朱聿键自然不可能在粮饷后勤上面有所短缺。 ------------ 第六章：谁说藩王就一定有钱的！ “殿下，如今库里怕是十万两银子的现银都凑不出来了！” 听到朱聿键又一次询问起唐王府现在的财务状况，作为掌管唐王府财务的承奉正，王忠顺顿时不由得一阵苦笑。 没办法，一百万两银子撒出去后，如今的唐王府是真的没钱了，至少是没什么现钱了。 “呃，咱这堂堂亲王府，这么多年下来难道就没攒下点儿‘封桩钱’啥的？” 听到自己的身家居然连十万两的的银子都凑不出来后，微微一愣后朱聿键倒也并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从永乐六年第一代唐王就藩到现在，唐王府可是传承了两百多年了。两百多年下来，就算是一年只存下来一万两银子，算起来那也有两百多万了吧？ 而且相比于其它藩王来说，虽然从总体上来说唐藩比较平庸，但历任唐王之中欺男霸女、聚敛钱财的事儿可也没少干。在这种情况下，唐王府又怎么可能没点儿‘存款’？ 所以即便先前准备贿赂崇祯时就知道了自己的身家，但他也只是将其当成了明面上的财富而已，却是并不相信那就是传承了两百多年的唐王府真正家底儿。 “殿下，王府以前倒也还是有些积蓄。不过先端王在位时各种糜费颇多，加之朝廷对王府的岁禄已经是拖欠多年……” 然而，让朱聿没想到的是，面对他的疑问，张书堂也是不由得跟着苦笑起来。 “啥，真的没了？” 看到张书堂这个王府长史的反应，本来还一脸淡定的朱聿键顿时不由得懵了。 特喵的，不是说大明藩王们个个都富得流油，连国家都是被他们给拖垮的吗？那为啥到了自己这里，一个传承了两百多年的堂堂亲王府，居然就只有百多万两银子的积蓄？ “回王爷，真没了，府里是真没什么现银了！” 就在朱聿键还在为这传承了两百年的唐王府居然会如此‘穷酸’而一脸懵逼、难以置信之时，王忠顺这个唐王府的‘内府总管’此刻也只能再次给了他一个无奈的苦笑表情。 其实说起来，大明藩王中有钱的确实不少。像秦王、晋王、福王等藩王，的确是个个富可敌国。 但很显然，朱聿键所接手的唐王府，却是并不在这个行列之内。 没办法，虽然同为亲王，但亲王跟亲王那也是有区别的。 像秦、晋等藩王，那可是当初老朱所封的塞王。虽然朱老四上位后剥夺了他们的兵权，但在财富方面而言，那也依然不是唐藩这种内地藩王所能比拟的。 至于福王这种跟皇帝血脉近的藩王就更不用说了，单是其就藩时万历的巨额赏赐就够其它藩王少‘奋斗’多少年了。 所以，就朱桱这最初只有三百石岁禄的小透明所‘开创’的唐藩，无论是从‘先天条件’还是血缘关系上来说都靠不上的藩王，想要致富也就只能靠着自己想办法了。 只不过，藩王想要致富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为了避免藩王财力过于雄厚，朝廷早就制定了各种详尽的措施来消耗其财富。 就比如后世往往被拿来证明明朝藩王奢靡生活那些大排场，说白了其实都是朝廷为了消耗各藩王的财富而制定出来的。 因此，除了少数处于金字塔尖儿的藩王外，大明普通藩王们的财富还真没有后世那些人臆测的那么多，就更别说普通宗室了。 所以不久前还在感慨崇祯太穷的朱聿键，这下却是轮到他自己来尝这受穷的滋味儿了。 “算了，回头你清点一下王府内的古玩字画什么的，看看能值多少钱，想办法将其全部变卖了换成钱粮！” 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既然‘存款’指望不上了，无奈之下朱聿键也只能另想他法了。 “殿下，要不奴婢再向南阳府催催历年所拖欠的王府岁禄？否则此事传到了陛下那里……” 见朱聿键都打算变卖王府内的古玩字画来筹集钱粮了，王忠顺这个专管唐王府营办出纳之事的承奉正，随即却是提出了向南阳府催要朝廷历年所拖欠‘工资’的解决办法来。 没办法，堂堂王府靠变卖家当渡日实在是太掉份儿了。而且更为重要的是，真要这么干了，那不是啪啪打朝廷、皇帝的脸吗？ 如此一来，不但有损刚刚花了大本钱才在崇祯那里所树立的好形象，更是会因此破坏他对唐藩的信任度。 而以崇祯那一旦失去其信任就会毫不念旧情的性子，之前的巨额投资不就打了水漂，妥妥的因小失大吗？ “催要岁䘵还是算了吧！南阳今年又刚刚受了灾，这个时候跟他们催要岁䘵确实不太合适。至于陛下那边，到时候你行事稍微隐秘些就行了。当然，也不能太过隐秘，不能瞒着厂卫的探子……” 对于王忠顺这向南阳府催要历年拖欠的王府岁䘵提议，略一思索后，朱聿键却是随即便摇头拒绝了。 没办法，南阳及整个河南这些年天灾不断，百姓本就生活困苦至极，这个时候向官府催要岁䘵，以那些官吏的性子，不过是又给了他们一个打着自己幌子敲骨吸髓压榨百姓的借口而已。 所以既然决定了要为将来大明崩塌之事做准备，那这南阳乃至于整个河南就是他自己今后的基本盘。如今正是要好生经营的时候，他又哪能为了这本就没多少的‘大子儿’给自己抹黑。 至于王忠顺所担心的问题，在他看来倒是并没有那么严重。毕竟他‘倾尽唐藩两百年之积蓄’献银之事，崇祯这个当事人可是十分清楚的。 只要他操作得当，不明目张胆的变卖家当给皇帝脸上‘抹黑’，反倒是能够证明其‘倾尽唐藩两百年积蓄’这个说法的真实性，说不定倒是能够为他在崇祯那里再次加分。 “殿下英明……” 听到朱聿键这妥当无比的分析、安排，王忠顺、张书堂这两个王府的‘内外相’顿时不由得信心十足起来。 “哈哈，奉承话就都别说了！本王出不了城，这筹集钱粮和招募兵丁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该立的志立了，该解决的麻烦也解决了，心情大好之下，朱聿键此刻的心思也早就由这前朝书房飞到后宫寝殿了！ ------------ 第七章：秘书养成计划！ “爱妃，让你跟着本王受苦了！” 唐王府对标紫禁城后宫乾清宫的长春宫内，看到曾氏那有些不舍的目光，正让人将殿内古玩字画收走的朱聿键顿时不由得一阵愧疚。 说起来，与原本那个被囚禁了十多年、只能靠读书打发日子的倒霉王孙一样，向来喜好读书、博闻强记的唐王妃曾氏为数不多的爱好也就是这些古玩字画了。 但现在，为了筹集钱粮他却是连她这点儿爱好都给剥夺了，作为丈夫而言，朱聿键又哪能不心生愧疚。 “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妾身与王爷既为夫妻，则自当一体。不过是些陶冶情操之物而已，王爷不必介怀……” 挽上朱聿键强劲的胳膊，原本眼中还有些不舍的曾氏，此刻却是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 “不过这些古玩字画也只能救一时之急，既然王爷有心扶大厦之将倾、挽将泄之狂澜，还需寻一长久之计才行啊！” 末了，随着一众收拾古玩字画的内侍离去，殿中再无第三人后，已经知晓了朱聿键准备未雨绸缪的曾氏，随即却是面色郑重的抬头望向了他。 “呵呵，那不知瑶儿可有什么好主意？” 眼见殿中没了他人，并未对其隐瞒自己‘立志’之事的朱聿键，随即也是宠溺的扶住了眼前这比自己小了近一轮的小娇妻纤薄香肩。 都说读书使人明智，对于这个喜欢读书且十分有见识的小娇妻，作为穿越者的朱聿键，自然不可能如同这个时代的男人一样只把她当成一个美丽的花瓶，而是打算把她当成自己的‘秘书’兼智囊来培养。 毕竟作为一个对历史并不熟悉的注水货穿越者，对这个时代的‘土著’人材所知并不多。而且自己的媳妇儿既然有这个才能，那自然是不可能放着不用浪费不是？ 事实上，不熟悉明末历史的朱聿键不知道的是，他这在原历史时空中谥号为‘孝毅贞烈慈肃贤明承天昌圣襄皇后’的小娇妻，不但善识人才之贤愚，其才能更是能够帮助原本的隆武帝正确决断朝纲大事的。 因此，在听到朱聿键这带有考校意味的询问后，只略一思索，曾氏随即也是毫不怯场的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夫君，太祖高皇帝当年能够平定天下、成就大业，皆赖‘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九字箴言。夫君届时想要挽我大明江山社稷于狂澜，这‘缓称王’自然是用不上，但高筑墙、广积粮这两条却依旧是不可或缺！” 在朱聿键那宠溺的眼神中，信心十足的曾氏当即便搬出了大明缔造者老朱的‘九字箴言’纲领，并做出了与时俱进的相应调整。 “哦？那瑶儿你说说看，既然要学太祖高皇帝，为何这‘缓称王’却又不必照搬了？” 看着一脸自信的小娇妻，对此深以为然的朱聿键也是不由自主的收起了脸上的轻笑，继续考校了起来。 “夫君与太祖高皇帝所处环境不同，太祖高皇帝当年是要推翻暴元，缓称王却是为了韬光养晦。而夫君则是要再造大明，届时自然需要挺身而出、早竖大旗，将大明之忠臣义士聚于麾下，又岂能盲目照搬……” 面对朱聿键的再次考校，曾氏依然自信满满，张口便给出了一个相当充分的理由。 “呵呵，瑶儿这‘六字真言’只是大的战略方针，为夫现在问的可是这‘高筑墙、广积粮’的具体解决办法呢！” 听到小娇妻这分析独到的回复，满意至极的朱聿键在忍不住将其搂入怀中的同时，却是并未就此结束这场考校。 “夫君你着……着什么急，凡事不得……不得有个先后……” 感受到朱聿键那轻薄衣袍下昂仰火热的坚挺，娇羞无比的抬头给了他一个可爱的白眼后，原本条理清晰、语句流畅的曾氏，此刻也是不禁言语结巴了起来。 “不急不行啊！当初为报杀父之仇发下誓言……为夫与你耽搁了好几年，如今却是连个世子都还没有呢，你说为夫能不急吗，嘿嘿……” 被小娇妻一个可爱的白眼儿瞬间俘虏的朱聿键，此刻哪还顾得上什么考校不考校的，当即便上下其手起来。 “夫……夫君你听妾身把话说完，这……这具体的解决办法就……就是四大……唔！” …… “瑶儿方才可是想说河南‘四大凶’么？呵呵，看来咱夫妻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清凉如玉的象牙凉席上，轻抚着怀中小娇妻那略带汗渍却更显嫩滑的雪白娇躯，心满意足的朱聿键这才继续起了‘大战’之前的话题。 “夫君，‘四大凶’横行乡里、为祸河南已经多年，如今就连官府都不敢过问，可见其势已凌驾于官府之上……只是这‘四大凶’盘距河南多年，其势力更是盘根错节。夫君若是要铲除他们，还需要小心谨慎啊！否则一个不好……” 见朱聿键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带着一脸满足的酡红娇颜，曾氏随即也是乖巧无比的点了点头。 所谓河南‘四大凶’，乃是指睢州褚家、宁陵苗家、虞城范家、南阳曹家这河南四大乡宦豪强。 《豫变纪略》中记载，这四大乡宦家族即便是其中势力相对较弱的虞城范家，其所占田地至少也在七八万亩，所豢养的奴仆过千，就更别说其余几家了。 这四大凶的奴仆经常横行州府，在与别人谈话之时，一旦被惹怒就要杀人。至于欺男霸女、强夺百姓田宅这些事，那更是基本操作。其势力之大，别说普通百姓了，就连河南地方官府也都同样不敢得罪他们。 所以，如今已经穷得银库都要跑老鼠的朱聿键，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盯上了这几只大肥羊。 只不过让他有些没想到的是，在知道自己所立‘大志’之后，自己的小娇妻却也同样把目光放到了这几只肥羊身上。 “四大凶？呵呵，瑶儿放心，为夫倒要看看是他们凶还是本王凶！等本王把南阳中护卫的兵员补齐……” 听到小娇妻的关切提醒，一道戏谑不已的冷笑却是瞬间浮上了他的面庞。 ------------ 第八章：募兵！ “乡亲们，南阳中护卫招募护卫了！一经录用待遇从优，有意者速来报名啊……” 崇祯九年十月初，向来很守‘规矩’的唐王府，因为有了崇祯的圣旨，这一次却是以王府的名义，大张旗帜鼓的在南阳城内外各处发布了募兵告示。 “待遇从优？这从优能拿多少饷银钱粮？” 听到‘待遇从优’几个字，一处处募兵告示前不少面有菜色的百姓顿时来了兴趣。 没办法，虽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但在这灾荒之年能混上口吃的就已经是殊为不易了，谁还有心思去考虑那些虚的。 “王爷有令，凡录用者，除冬夏衣装外，每人先发放安家银五两。入营之后每人每月饷银三两、猪油三斤、盐一斤、米面三十斤……” 听到有人询问，告示边上专门负责宣读的王府护卫赶紧开口介绍起来。 “啥？五……五两安家银，每月除了三两月饷还发猪油米面啥的，这……这……这该不是军爷跟小人们开玩笑吧！” 听到唐王府开出的募兵待遇，一众原本只想混口饭吃的百姓们顿时不由得惊呆了。 要知道，朝廷募兵安家银通常不过三两。至于军饷，即便是辽东、宣大等九边战兵，每月也不过才二两左右而已，而且就这还不是每月都能按时拿到，就更别说什么猪油大米啥的补贴了。 “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子，就这点儿钱粮就把你们吓到了？告诉你们，王爷可是交待了，若是应募之人有识文断字的，安家费、月饷直接翻倍。另外，三月操练合格正式成为王府护卫后，每人还可分得田地三十亩！只要你们能够通过考核，今后一家子都不用挨饿受冻了……” 什么叫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瞧瞧，这就是！ 看着一众满脸震惊到难以置信的百姓，一处处告示前专门负责介绍的王府护卫们随即却‘满脸不屑’的抛出了一个更大的诱饵来。 “啥？这这这…” 识文断字之人安家费跟饷银翻倍也就算了，毕竟眼下的风气就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嘛。 但只要通过考核，正式成为王府护卫就能每人得到三十亩的田地，这个诱惑就实在太让人难以生起犹豫之心了。 “军爷，请问现在就能报名吗？” “请问军爷，在哪里报名，小人马上就去……” 这不，面对这优厚到无以复加的待遇，只刹那间，整个南阳城内外顿时就炸了。报名应募之人的热情，即便是跟后世人民子弟兵应征入伍时的场景相比也丝毫不差。 开玩笑，只要能被选上，不算安家费，一年单饷银就三十六两了。要是再加上每月的‘福利’，一年的净收入可是在四五十两，就更别说还有那远高于朝廷募兵的安家费了。 “诸位父老乡亲，今日只是通知，三日之后在王府广场正式报名募兵……” 面对这‘群情汹涌’的参军热潮，一众先前还故意面带不屑的王府护卫们赶紧换了幅面孔，耐心无比的为众人介绍起了这报名应募的详细事宜来！ …… “姓名、籍贯、年龄！” “回王爷话，小人唐四保，南阳县人，今年十九岁，练过几天庄稼把式！” 眨眼间，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唐王府仿紫禁城午门的前门广场上，在近万前来应募饥民期待不已的目光中，南阳中护卫的幕兵也是正式开始了。 “唐四保？嗯，这名字倒是不错。本王爵号为唐，看来你这‘保唐’的家伙本王还非收不可了啊，哈哈哈哈！” 看着眼前虽然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虚弱，但精神状态还算不错的年轻人，亲自下场招募的朱聿键也是和颜悦色的跟他开起了玩笑来。 “小人……小人日后定当誓死护卫王爷，绝不让人伤到王爷一丝一毫！” 听到朱聿键这丝毫没有王爷架子的调侃，这名叫唐四保的应募青年也是赶紧激动不已的顺杆爬了起来。 开玩笑，这么好的机会不好生把握，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你这家伙倒是机灵，看你说话的语气倒是读过书的样子。拿着，随便翻开一页读读！” 看着一脸激动的年轻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后，朱聿键随即却是将书案上摆放的一册书籍递了过去。 不用说，既然暂时无法在护卫数量上做文章，那就只能另寻他法先追求质量了。 所以，不同于以往朝廷募兵，打算将这一千护卫当成‘军官团’、‘教导队’来培养的朱聿键，这募兵测试的第一项内容便是识文断字。 “却说赵……赵云自四更时分，与曹军厮杀，往来冲突杀至天明，寻不见玄德，又失了玄德老小。云自……自思曰：主公将甘……甘糜二夫人与小主人阿斗托付在我身上，今日军中失散，有何面目云见主人……” 接过朱聿键递来的书册，这唐四保倒也不胆怯，胡乱翻开一页便照着诵读了起来。 “好一个赵子龙单骑救主，以后就好生护卫本王吧，哈哈哈哈……” 见这唐四保既懂武艺又还识字，本就已经满意无比的朱聿键，看到这家伙随便一翻就翻到了这对于‘护卫’来说寓意十足的‘赵子龙长坂救主’的章节，当即便直接跳过了后面的体能测试将其拍板定了下来，直惹得一众应募之人羡慕不已。 当然，放下堂堂亲王架子亲自前来招募护卫的朱聿键，自然不可能只是因为这点儿‘好兆头’便如此儿戏募兵之事。 之所以如此，除了给一众应募之人‘打样’外，更为重要的自然是收买人心了。 毕竟在其计划中，这南阳中卫可是他日后组建、控制大明军队的骨干、核心。 “小人誓死护卫主公！” 眼见这么顺利无比的就混入了编制成功‘上岸’，激动不已之下，唐四保当即便学着刚刚诵读的小说语气冲着朱聿键来了个大礼。 至此，这场日后被誉为大明‘中兴起点’的募兵活动，在唐四保这良好无比的开端中顺利拉开了序幕。 …… “这可都是上好的青壮啊，只可惜咱就只有一个南阳中护卫，不然…………” 眨眼间，数个时辰过去，看着数百名精挑细选出来、大多都识字的新兵，再看看广场上那些因为没被选上而满脸遗憾的应募饥民后，贪心不足的朱聿键也是忍不住惋惜不已。 没办法，唐王府卫队就一个南阳中护卫而已。即便借着这个机会把原本的老弱全部淘汰了，但终究也不过才一千两百人的名额而已，招募的需求却是远少于眼前这些应募之人的数量。 “呵呵，殿下无须心急，这饭总得一口口吃不是？常言道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况且真要是一下招募这么多人，咱们现在也养不起不是……” 看到朱聿键那一脸惋惜的表情，说到最后张书堂这个王府长史却是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开玩笑，就朱聿键这次所定堪称大明最高军饷的待遇，要是真把眼前这些人全都给招募了，别说是现在的唐王府了，就算是未将那一百万两银子捐出之前，以其财力那也照样支撑不了多久。 “启禀殿下，南阳知府颜日愉求见！” 只不过，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只见一名匆匆而来的王府侍卫却是带来了南阳知府求见朱聿键的通禀。 ------------ 第九章：知府求见！ “颜日愉？呵呵，张叔不妨猜猜这位知府老爷所为何来！” 得知这南阳府的‘府尊老爷’求见，再看了看那些即便落选了也仍是久久不愿离去的应募青壮后，灵光一闪间，一个临时冒出来的想法却是瞬间浮上了朱聿键心头。 颜日愉，浙江上虞人，万历年间乡试中举。崇祯初年出任叶县知县，后为静宁知州。 靠着两年前大败罗汝才于静宁的军功，被朝廷升为开封府同知。南阳知府陈振豪被朱建键弹劾参倒后，又升任南阳知府。 原历史上，五年后的崇祯十四年五月，李自成、罗汝才再次攻打南阳时战死城头。 “不过是看到城中饥民聚集太多怕出什么事……呃，不知殿下是打算？” 看到朱聿键那明显意有所指的笑容，原本对于南阳知府觐见之事并未太过在意的张书堂，此刻却是突然在心中起了一丝明悟和疑惑。 “呵呵，大伙儿今日前来应募倒是耽搁了他们不少时间。这样，今日前来应募之人未被录用者每人赏米五升以作补偿，张叔你替本王马上分发下去！” 并未解开张书堂的疑惑，都已经沦落到变卖王府古玩字画筹集钱粮的朱聿键，却是再一次扮起了散财童子，上下嘴皮一碰就又撒出去了数百石粮食。 …… “下官颜日愉参见唐王殿下！” 承运殿内，看着王座上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身为南阳知府的颜日愉，即便心中再不愿，此刻也只能恭恭敬敬的跪地大礼参拜起来。 说起来，因为先前宗室换授之事，不单是朝中那些文臣，即便是这些地方官吏，绝大多数对于朱聿键这个不怎么‘安份’的藩王印象也不是太好。 所以接替被朱聿键参倒的前南阳知府陈振豪后，已经上任两年的颜日愉这还是第一次前来唐王府觐见。 “呵呵，不知颜知府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见教啊！” 坐受了这位明明心中不愿，但却不得不大礼参拜的府尊大礼后，朱聿键语气中也是不禁带上了几分戏谑嘲讽。 没办法，在他有限的历史知识中，明朝的灭亡跟文官士绅集团的无耻贪婪可是脱不了关系的。 所以和这些对他没什么好印象的文官一样，对于这些‘嫌水太冷’的大明朝文官们，他也同样没什么好感。 “见教不敢当，只是殿下虽是奉旨招募王府护卫，然这入城应募之人几近过万。殿下将如此多饥民聚于城中，一旦有什么……” 果然，不出朱聿键所料，这位上任两年都未曾来王府觐见的南阳知府也不搞什么迂回委婉，直接开门见山的就指责起了他‘聚饥民于城内’的事来。 “饥民？呵呵，身为南阳的父母官，颜知府既然知道他们是饥民为何不开仓振济，难道非要将他们逼成杀官造反的乱民不成？” 既然双方都没什么好感，朱聿键自然也不会对其有什么好脸色。对于颜日愉的指责，直接一句‘父母官’就给怼了回去。 “更何况，本王所见皆为心怀国家之赤诚百姓……本王都不担心他们聚于本王宫门大开的王城前，你们又有何担心或是惧怕的？难道你们就这么惧怕老百姓！” 随后，不等颜日愉开口，朱聿键随即更是嘲讽值拉满，直接把他怼得面红耳赤起来。 “殿下，非是下官坐视百姓受灾不管，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南阳数年来屡遭大旱，如今府库空虚……殿下向来心怀百姓，还望殿下能够再次开仓放粮！” 有些出乎朱聿键意料的是，面对他的冷嘲热讽，刚刚还一脸兴师问责而来的颜日愉，此刻却是扑通一声再次跪了下来。 说起来，比起上一任庸碌无能的南阳知府陈振豪来，只是举人出身的颜日愉已经算是爱民如子的能员干吏了。 其上任以来，不单积极修城补防、大治守具，同时也是竭尽全力的在振济、安置灾民。 然而正如其所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面对空空如也的府库和成千上万的饥民，他又哪里能够安置得过来。 因此，眼看寒冬将至，正为安置饥民之事发愁的他，见朱聿键如此‘豪横’的招募王府护卫，自然是生起了软饭硬吃的心思。 毕竟现在可不是太祖年间的国朝初年，如今的藩王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只不过是地方官员所看管的囚犯而已。 只不过如同朱聿键没料到他此刻的态度大反转一样，对于朱聿键的‘牙尖嘴利’和强硬态度，颜日愉也是同样没能预料到。 所以，既然‘软饭硬吃’行不通，那就只能是改变原本的策略‘软饭软吃’了！ “颜知府快快请起，非是本王吝啬那点儿粮食，只是本王也有本王的难处啊！” 虽说对于颜日愉的态度大反转有些意外，但总的来说，事情的发展却是并未脱离朱聿键的预料。 更何况义不掌财，慈不掌兵。打定主意要借着对方的‘有所求’为自己谋些‘好处’的他，又哪会那么轻易的答应于对方？ “殿下，据下官所知，这几年南阳虽因天灾欠收，然王府䘵米仓仍有半数为满仓，存粮绝不下十数万石……” 面对朱聿键的推脱，情急之下颜日愉顿时忘了刚刚做出的‘软饭软吃’决定，直接义正言辞的揭穿了他的谎言。 “颜知府误会了，本王说的难处并非粮仓没有粮食，而是……而是……唉！” 在义正言辞的颜日愉那带着几分鄙夷的眼神中，朱建键却是丝毫没有被揭穿谎言的尴尬，反而是饱含‘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呃，不知殿下所说的难处是？” 一听朱聿键并未拿无粮的借口来推脱，原本还带着恼怒、鄙视心情的颜日愉在生起了几分愧疚之心的同时，也是不由得满心疑惑起来。 要知道，如今的藩王虽然没有实权、甚至形同被软禁的囚犯，但只要不触碰碰兵权、不插手地方政物，以其太祖血脉的尊贵地位，又有什么事情能让其为难？ “看在颜知府一心为民的份儿上，本王也就有话直说了！自永乐以后，我等藩王处事荒唐些倒是没什么，但若是‘贤明’了，那可是会自取大祸的啊！” 眼见火候已到，朱聿键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把自己的‘难处’开诚布公的摆到了对方面前。 ------------ 第十章：搂草打兔子，收服颜日愉！ “呃，这……” 面对朱建键这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开诚布公，颜日愉顿时不禁有些傻眼了。 没办法，他这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担负着‘看守’之责的南阳知府，自然清楚朱聿键所说并非虚言。 所以，他总不能硬是要求对方一个亲王上演一出‘牺牲小我’的舍己为民吧？ “颜知府现在应该知道，为何本王只招募六百护卫，却是引来了如此多百姓吧？只有如此，本王才有理由送他们几升米，让这近万百姓及其家人能够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啊！” “只是本王能做的也仅此而已，先前修筑城防跟振济灾民之事已经有人说本王狗拿耗子了。若是再多做一些，怕是就该被人说本王收买人心、所图甚大了！” 正当颜日愉还在为朱聿键的直白与开诚布公傻眼之际，耳边却是再次传来了对方那满是‘委屈’、‘无奈’的叹息声。 “殿下心怀百姓之心苍天可鉴，何人敢如此诋毁殿下，下官愿以身家性命为王爷担保！” 正所谓以心换心，方得真心。看到朱聿键这本该花天酒地、奢靡无度的堂堂亲王为了给百姓施舍点儿粮食，居然还要如此大费周张、蒙受委屈，原本此行还打着‘吃大户’心思的颜日愉，此刻感动之下却是脱口而出的说出了要为对方担保的话来。 “颜知府过誉了，比起府尊为我南阳百姓所做之事来，本王实在是汗颜啊。想我唐藩落户南阳已历两百余年，南阳便是本王的故乡，本王又怎忍心眼看父老乡亲受苦？只是……唉！” 随着颜日愉的‘动情’，最初见面之时还互相看不上眼的两人，此刻却是已经有些惺惺相惜、互相欣赏的味道了。 “既然如此，下官也不让殿下为难。下官厚颜请殿下借下官五千石粮食，待来年收获之后，下官定当……” 听着耳边再次传来的无奈叹息声，从最开始的‘软饭硬吃’到‘软饭软吃’，颜日愉此刻却是变成了‘硬饭软吃’！ “府尊这是什么话？只要百姓能够渡过难关，本王又岂会吝啬区区几石粮食！只是府尊可曾想过，百姓渡过了今年，来年又该如何应对？” 然而，还没等他把收获之后还粮的话说出来，却是被朱聿键面带忧虑的挥手打断了。 “呃，不知殿下之意是？” 面对朱聿键这基于事实的灵魂拷问，颜日愉顿时不由得一愣。 “常言道救急不救穷，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看到对方那有些不太确定的表情，朱聿键也不卖关子，直接给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殿下，非是下官不知此法，只是……只是……” 听到朱聿键给出的解决办法，这会儿却是轮到颜日愉这个知府无奈苦笑了。 没办法，天灾往往伴随着人祸。这几年南阳屡遭天灾，绝大多数灾民手中本就不多的田地，却是早就被那些大小士绅给趁机兼并了。 至于官府手中的官田，呵呵，想当初福王就藩时，河南的田地都不够万历赐封还得去湖广、山东圈地，如今南阳府手里又哪还有多少官田？ 所以，朱聿键这从根本上解决灾民困境的法子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实在没那个条件啊。 “呵呵，本王倒是还有些庄田，就是不知道府尊敢不敢‘借’了！” 正当颜日愉还在为手中无田，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灾民的困境而无奈苦笑之时，没想到耳边却是再次传来了朱聿键的轻笑声。 “什么？借……借田！” 听到耳边传来的轻笑，一脸懵逼的颜日愉这一回却是真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特喵的自古以来只听说过有借钱借粮的，什么时候有听说过‘借田’种地的新鲜事儿！ 毕竟借钱还钱，借粮还粮。但这借田，特喵的到时候他拿什么来还？ “怎么，府尊这是怕了？” 看着对方那一脸懵逼的表情，朱聿键却是故意装作不知的使起了激将法来。 “哈哈，既然殿下都敢相借，那下官又有什么好怕的？就是不知道王爷能够借给下官多少田地！” 虽然明知这是朱聿键的激将法或者‘圈套’，但那又如何？在数万灾民急需安置的困境下，他此刻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唐王府名下的庄田虽说也有千余顷，不过除去各郡王府及本藩宗室外，本王所能支配的也就五百顷左右。府尊若是需要，尽管全部拿去便是！” 眼见颜日愉这个府尊老爷终于上钩，朱聿键也是大方无比的把整个王府的田地全部给‘借’了出来。 说起来，后世的砖家及主流论调里，大明的灭亡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藩王兼并占据了大量土地所导致，并搬出了万历一次就赐给福王两万顷土地的事做例子。 然而很可惜，事实的真相却是，这些‘赐田’不过是虚有其名而已。这些数量庞大的赐田，大明藩王们所得到的不过是每亩三分银的租税而已。各家藩王府所能真正支配的‘私田’，其实却是并没有那么庞大。 所以朱聿键能够拿出五百顷田地‘相借’，真的就已经是唐王府所掌握的全部田地了。 “五百顷，下官，下官代南阳百姓叩谢殿下救命之恩！” 见朱聿键果真把唐王府能够支配的全部庄田都给‘借’了出来，只略一沉吟，颜日愉便做出了一个足以影响、改变他人生命运的重大决定。 …… “恭喜殿下！有了颜知府的配合，今后殿下行事可就方便多了！” 承运殿前，看着叩谢离去的颜日愉背影，刚刚安排完发放‘补偿粮’之事的张书堂，恍然大悟之下终于是解开了心中所有的疑惑。 很显然，颜日愉这个南阳府的府尊老爷，以及南阳的数万饥民，便是朱聿键先前那一抹灵光所带来的谋划所在。 毕竟想要在大明崩塌前做好力挽狂澜的各项准备，想要完全瞒过地方官府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既然瞒不过，那就只能将其‘拉下水’不是？ “不过王府钱粮本就已经不多，如今殿下又将王府庄田全部‘借’了出去，那这今后的钱粮筹集……” 末了，在对朱聿键收服颜日愉之事表示了恭贺之后，张书堂这个如今的‘首席谋主’，此刻却是不由得面带忧色的朝他望了过来。 “呵呵，张叔无须担心。不过些许钱粮而已，待过些时日咱的南阳中护卫练成后……” ------------ 第十一章：练兵之道，军法为先！ “参见王爷，王爷千岁！” 崇祯九年十月中旬，以唐王府后苑也就是后花园改成的小校场上，看着点将台上舍了王袍，一身黝黑山文甲出场的朱聿键，在十几名充当教官的南阳中护卫老兵的带领下，六百余名身着崭新布面铁甲的参训新兵全都以军礼单膝跪了下来。 说起来，原本按规矩这些新招募的护卫，自然是要送到南阳中护卫所在大营操练的。 只不过，为了更好、更快的将这支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朱聿键却是将王府后花园拆改成了军营，把这几百名护卫直接安置在了王府之内。 不仅如此，作为一个好歹经历过后世义务兵役的穿越者，朱聿键更是准备亲自参与到这支力量的操练之中。 “从你们应募之日起，你们便不再是普通百姓，而是本王的护卫，更是我大明军队的一员……谁能告诉本王，一支军队最重要的是什么？” 眼见经过十来天的休养后，这些新兵的身体素质已经不再像最初那么虚弱，朱聿键也是准备正式开练了。 “回王爷，是杀敌的本事！” “是杀敌报国！” “不对，是报效王爷……” 听到朱聿键的询问，没有丝毫犹豫，这些拿着远超大明边军将士饷银的新护卫们，此刻全都士气高昂的纷纷开口回答起来。 “错，练兵之道，军法为先！一支军队最最重要的就是军纪。只有军纪严明的军队，才能真正练好杀敌的本事，才能所向披靡、无敌于天下！” 听着一众新兵杂乱无章便却质朴的回答，心中欣慰不已的同时，朱聿键却是直接否定了众人给出的答案。 “愿遵王爷军纪！” 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这批本就是精挑细选而来的新兵，此刻又哪会不明白朱聿键严明军纪的意思。 “既然都清楚了，那下面本王宣读军规！” 见一众新兵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随后朱聿键便拿出一本军规册子宣读了起了。 “临阵诈称疾病者，斩首！” “临阵抛弃军器者，斩首！” “军器保养不善者，斩首！” “不服上官者，斩首！” “杀良冒功者，斩首！” “奸淫妇女者，斩首！” “临阵退却者，一人退却斩一人；全队退却斩队长，队长战死而全队退却斩全队……” 很快，随着朱聿键的亲自宣读，一条条不是斩首就是斩全队的严酷军纪，随即也是逐条落入了一众新兵耳中。 “嘶，戚家军军规！” “看来这份儿高饷银还真不是那么好拿的啊……” 听到这一条条杀气四溢的军规，新兵中那些识字之人顿时就反应了过来，朱聿键这是直接把戚家军的军规全盘套用了过来。 事实上，别说是这些新兵了，就连其中充当教官的十几名南阳中卫老兵此刻也是忍不住心惊肉跳起来。 开玩笑，在戚家军这套军规中，别说那些传统的’七斩十三杀‘之类的，哪怕就是行军途中擅自离队小便，最轻的惩罚那也是四十军棍起步的。 可以说，就是纵观整个华夏历史，那也找不出几个比这更严苛的军法了！ 只不过，面对如此严苛的军规，校场上一众新老军士虽然听得心惊肉跳，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影视剧里那种敢于跳出来提出质疑的刺头兵。 没办法，虽说朱聿键的军规严苛了些，但架不住人给得多啊。想想看，拿着比边军还高得多的军饷，这军法严苛些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是？ “不要以为本王定下的军规过于严苛，本王这也是为了你们着想。想当年，戚家军之所以能够南征北战无往而不利，以极小的自身伤亡杀得倭寇、鞑子人头滚滚，即便最后一战处于绝对的劣势，也依然能在浑河重创建奴，靠的就是严明的军纪跟刻苦的操练……” 看着校场上一众面色凛然的新兵，一脸郑重的朱聿键随即也是为众人解释起了这军规如此严苛的必要性，并且搬出了戚家军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来。 “浑河之役，戚家军……” 其它无敌军队的事迹离得太远，但戚家军的最后一战、浑河战役不过才刚刚过去十五年而已。 对于这支在最后一战中，靠着三千人的孤军硬是在数万建奴铁骑及火炮的围攻中毙敌上万的无敌军队，众人自然不会陌生，更不会因为这唯一的一败影响戚家军的威名。 “谨遵王爷军令！！！” 在朱聿键的‘蛊惑煽动’下，原本对这严苛的军法还有些心惊肉跳的一众新老军士，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把戚家军作为了偶像、作为了要追赶目标的情况下，此刻却是一个个热血沸腾了起来。 ‘有着戚家军的战法、军纪，再加上远超戚家军的待遇，咱就不信打造不出一支不逊于戚家军的‘南阳军’出来！’ 看着校场上热血沸腾、士气高昂的军士，点将台上的朱聿键此刻也是忍不住豪气顿生。 至此，带着对戚家军的向往，这支日后朱聿键赖以起家、并倚之再造大明的‘南阳军’，却是自其诞生之日起，便被注入了一道对此时的军队来说十分难得的‘军魂’！ 而正是靠着这份‘军魂’，日后即便是在其最为凶险的一战中，南阳军上下也没有一人生起哪怕半分退缩、胆怯之心！ 只不过，正所谓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一支真正的铁军除了军纪、军魂这保证其‘持久力’的条件外，作为‘硬度’保证的军事技能自然也是不可或缺的。 因此，在为‘南阳军’严明了军纪、注入了战魂之后，接下来的自然就是真正的具体操练了。 只不过，出乎一众被煽乎得热血沸腾的新老军士意料的是，正当他们带着无限的激情澎湃，准备投入到与这军纪一样严苛的‘地狱式’操练之中时，没想到接下来的操练内容，却是差点儿没让他们惊掉下自己的下巴。 ------------ 第十二章：练兵之道，军法为先！（二） “收腹、挺胸、抬头、提臀，目视前方，两肩后张，全身都要给咱绷紧了。你们得把自己想象成海边的灯塔，任它风高浪急、狂风暴雨，我自巍然不动……” 寒风凛冽的小校场上，在朱聿键提前教出来的十几名南阳中护卫老兵纠正指导下，数百名刚刚招募的王府护卫此刻也是开始了他们的新兵训练第一课，拔军姿！ 没错，在朱聿键这个穿越者的借鉴下，后世军人入伍后的第一课就这么被提前搬到了几百年前。 都说超前半步是天才，超前一步是疯子。面对这迥然于以往的练兵之法，质疑之声自然是少不了的。 不过好在都是刚刚招募的新兵，加上此刻点将台上还有着朱聿键这个王爷正如同苍松般挺立着以身作则呢。所以一众新兵尽管心中质疑，但也仅此而已，却是并没有人把这份质疑提出来。 “呃，殿下先前不是说要效仿戚家军的操练之法吗，那这‘站桩’之法又是……” 然而这些新兵不敢提，不代表别人也不敢问不是？ 这不，就在朱聿键以身作则的领着数百人在这寒风中拔军姿时，看着满校场的‘雕塑’，刚好有事前来禀报的张书堂顿时不禁对这个练兵方法满是怀疑起来。 要知道，自古以来都是练兵练阵，而战阵自然不可能是静止不动的。所以对于朱聿键这别出心裁让军士‘站桩’的练兵之法，他自然是无法理解了。 “哔哔哔哔……” “全军听令，原地休息一盏茶时间！” 就在张书堂满脸怀疑的望向朱聿键之时，随着点将台上香炉中那柱清香终于燃尽，一道道尖利的竹哨声中，中途休息的命令声也是随之在小校场上响起。 “呵呵，张叔可别小看这‘军姿’训练，这可是加强士卒军纪的好方法……” 随着休息的哨声响起，抹了把额上冒出的细汗后，朱聿键这才趁机为张书堂解释起了这‘站桩’之法的用处来。 “加强军纪？那不是有军法吗……” 听到朱聿键给出的解释，张书堂却是更加疑惑了。毕竟比起一个‘站桩’来说，严酷的军法所带来的威慑可是直接、明显得多。 “军纪的养成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咱们总不能每天靠着打军棍或是砍上几颗脑袋来严肃军纪吧？” 对于张书堂的疑问，朱聿键却是不禁轻笑着摇了摇头。 说起来，别看他之前仗杀两个郡王‘亲叔’时眼都没眨一下，但作为一个现代人，其实对于这种动不动就拿人脑袋立威的事情，他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所以尽管他这次直接套用了戚家军的严酷军法，但那更多的只是作为一种威慑手段而已。 当然，这份儿仁慈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并不代表他就心存妇人之仁。对于那些该杀之人，即便是灭人满门，他也不会有半分心软，就比如那早被他盯上的河南‘四大凶’或者说士绅集团。 “殿下仁厚！只是军队旨在战场杀敌，若是单单只有军纪怕是还不够吧？” 虽说对朱聿键这练兵先练纪的解释表示了认同，但对于这‘军姿’在具体的‘军事技能’方面所能起到的作用，张书堂却仍是对此表示出了自己的担心。 没办法，虽然在他眼中朱聿键蹲苦窑这十几年里看了很多书，但纸上得来终觉浅不是？ “张叔先前不还说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吗，练兵其实也一样。这练军姿不过是第一步而已，接下来还有队列、军器、阵法这些操练等着呢……” “练军姿、队列除了将令行禁止的军纪融入士卒的生活中去，更是为了把他们的精气神练出来。有了这股精气神和令行禁止的军纪加持，再操练起其它诸如军器、阵法这些也就事半功倍了！” 看到张书堂那一脸担心的样子，朱聿键却是信心十足的开口跟他介绍起了自己的练兵计划来。 说起来，在这些‘古人’眼中高深莫测的练兵之道，对于朱聿键这个有着后世当兵经历的人来说，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 更何况，自从大明出了戚大军神这个‘兵技巧’派的最新代表人物后，有着《纪效新书》、《练兵纪实》这等手把手教人练兵的小抄，只要思想不滑坡、粮草后勤方面跟得上，练个兵还真算不得什么难事儿。 这不，随着一天天看似平常、普通的操练过去，当时间来到腊月之时，朱聿键这刚刚操练了两个多月的新卫队，不知不觉间已是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 “倥倥倥倥……” “敬礼！” 腊月二十三，北方小年，风雪呼啸的唐王府后苑小校场 伴随着阵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一队队挺枪持刀、以总旗为方阵的士卒，此刻正士气高昂的踢着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正步从点将台前整齐通过，接受着朱聿键这个唐王及为数不多的几名嘉宾检阅。 不用说，与后世新兵连训练结束后的成果验收一样，朱聿键自然也是把这检验训练成果的阅兵仪式给借鉴了过来。 只不过，为了避免过于张扬从而引起有心人的的注意，除了一句‘敬礼’之外，像‘为人民服务’这类口号什么的自然是能免则免。 但即便如此，这以往从未有过的阅兵形式所带来的强大气势压迫，依然还是让点将台上的‘嘉宾’们震憾不已。 “如此精兵，即便是比之当年的戚家军恐怕也相差无几了吧？若是能有此雄兵十万，何愁我大明内忧、外患不平！” 看着眼前一队队沉默通过但却气势冲天的的士卒，这场小型阅兵仪式上唯一被邀请的王府之外官员，南阳知府颜日愉顿时不由得一阵感慨。 要知道，虽然身为文官，但却是靠着军功升职加薪的他，对于行军打仗方面的事他可并不陌生。 “呵呵，气势方面倒是有那么点儿样子了，不过终究还是差了些儿东西啊！” 不同于这个刚刚被自己‘拉下水’的知府，朱聿键却是有些不知足的轻叹了一声。 “哦？殿下指的莫非是……” 听到朱聿键这不知足的轻叹，心中一动之下，颜日愉顿时有些明白了对方这次邀请自己前来观礼的真正用意。 ------------ 第十三章：宝刀开锋要见血！ “好铁成钢需锤炼，宝刀开锋需要血啊！” 实战是最好的操练办法，看着已经有些明白了自己意思的颜日愉，朱聿键自然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的朝他望了过去。 “呃，殿下所言不错。正好近有南阳土寇杨四、郭三海及侯驭民降而复叛、祸害百姓……只是南阳兵力不足无暇相剿，不知王爷可否借兵剿贼？” 眼见朱聿键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只略微一愣，从他这里‘借’粮借地已经借习惯了的颜日愉，随即也是十分上道的再次提出了‘借兵剿贼’的请求。 当然，他之所以如此上道，除了因为先前‘借地’之事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原因外，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朱聿键这次为了练兵而帮忙剿匪官府不用出钱出粮。 所以，对于这种双赢互惠的合作，身为南阳府最高地方官的他又何乐而不为？ “哈哈，颜知府何必如此见外。南阳既为本王封国，剿贼之事自然是义不容辞。这样，待今日小年过后，明日本王便让王府卫队出城剿贼便是！” 正所谓军民一家亲，面对颜日愉的‘诚恳’借兵，朱聿键这个贤王自然是‘欣然’应允。 “兄弟们，年节将至，原本应该给你们放假过年的。但土寇杨四复叛，南阳城那些兵丁啥尿性你们也知道…… 本王有言在先，此次剿匪除斩首之功，每人另行赏银五两，即刻发放。战场负伤之人再加五两。若有兄弟不幸战死，每人五十两安家费。另外本王为你们父母养老、为你们抚养妻儿！” 有了颜日愉这个南阳知府借兵剿匪的正当理由，为了尽快完成南阳中护卫这柄新铸宝刀的开锋，朱聿键那是片刻都不耽误。在检阅结束之后，当即便宣布了次日出城剿匪的命令，同时也命人搬来了两大箱白花花的银子作为‘开拔银’。 ‘若我大明藩王、官员皆能如此，国家又岂会……’ 看到朱聿键如此的雷厉风行，感慨不已之下，原本只是被拉下水的颜日愉，此刻心中心中的天平却是不知不觉间又朝朱聿键这边倾斜了不少。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对于朱聿键来说，此次剿匪练兵只是附带而已，真正的原因却是他怎么也未曾想到的。 …… “王爷，不过是清剿一伙土寇而已，这赏格是不是开得太高了些……” 宣布完次日出城剿匪之事后，刚一回到存心殿，王忠顺这个内府总管便一脸肉疼的朝朱聿键递上了一本帐薄。 没办法，虽说银库内现在又有了近百万两银子，但这些银子那可都是用王府两百多年积攒下来的古玩字画换来的。没了这些古玩字画装点门面，整个王府如今可是素得一匹。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别看如今的南阳中护卫只有一千两百人，但以其远超边军的优厚待遇，尤其是拿双饷之人就占了近半，所以单就饷银一项，一年就差不多要花费近二十万两银子。 结果花钱没边儿的朱聿建倒好，只是剿个土寇练个兵而已，就豪横无比的洒出了数千两的‘开拔银’，这能不令他肉疼吗？ “哈哈，不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几两银子嘛，没了再挣就是，有什么好心疼的？” 看着肉疼无比的王忠顺，朱聿键这败家子儿却是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王爷，不是奴婢吝啬，只是这银子也不是那么好挣的啊！如今府中可是没多少古玩字画了，况且物以稀为贵，这段时间抛售出去那么多古玩字画，已经是亏本儿了……” 面对朱聿键这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败家子行为，王忠顺顿时不由得满脸无奈。 “这挣钱嘛，其实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就看你怎么挣了！” 不等一脸无奈的王忠顺把话说完，朱聿键脸上原本毫不在乎的轻笑，此刻却是渐渐有些变了味儿。 “奴婢愚钝，还请王爷指点！” 一听有钱可赚，王忠顺顿时就来了精神。 “常言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既然是去剿匪，那就必定有贼脏吧？” 看向两眼放光的王忠顺，朱聿键也不再卖关子。 “呃，王爷怕是想多了吧？杨四等人不过是些穷土寇而已……” 原本还以为自家主子有什么好点子呢，结果见他却是把发财的主意打到了这贼脏缴获上，王忠顺顿时不由得无奈苦笑起来。 要知道，这些所谓的‘土寇’，说白了不过就是活不下去的受灾饥民，只是还没有像李自成、张献忠那些人一样形成大气候而已。所以就这些吃个饱饭都成问题的饥民，哪里有钱财供他缴获补充？ “呵呵，既然是穷土寇，那他们为了填饱肚子攻打豪绅大户也算合情合理了吧。有贼人祸害‘百姓’，官兵前去剿贼自然也理所当然了不是？” 正当王忠顺还在为自家主子的天真想法无奈苦笑之时，带着冰冷无比的寒意，朱聿键此刻也是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王爷的意思是……是说……” “杨四这伙土寇盘踞之地距离曹家‘不远’吧？眼看这就要过年了……依本王之见，这杨四定会前去攻打曹家，这次你跟唐四保带兵前去剿贼。记着，务必要将‘贼寇’斩草除根！” 见王忠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朱聿键随即更是化身诸葛武侯，未卜先知的算定了‘土寇’定会攻打曹家。 说起来，虽然早在几个月前他便已经定下了拿这‘河南四大凶’开刀补充自己钱包的计划，但除了王妃曾氏之外，此事却是并无第三人知道。 但眼下随着数百新护卫的初步练成，南阳中护卫已经被他基本掌握在了手中，万事俱备下，自然也是到了该实施的时候了。 “王爷放心，奴婢……奴婢定不会让一个‘贼人’走脱！” 眼见朱聿键话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王忠顺此刻若是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那他这几十年的无鸡内侍可就真的是白当了。 至此，从这次清剿土寇杨四开始，朱聿键这位日后再造大明的世祖皇帝，手中的大刀也是正式砍向了那些趴在大明身上吸血的士绅豪族。 ------------ 第十四章：土寇袭庄！ 腊月三十大年夜，爆竹声声辞旧岁。 南阳城外十几里处的曹家庄，正大烧松盆及烟花的曹家大院，此刻那叫一个烟焰烛天、烂如霞布。 然而，只顾着欢庆过节的曹家人却是没注意到，就在庄外百余步的地方，借着夜色的掩护，一群数百名破衣烂袍的黑影，此刻正悄无声息的朝着庄上摸了过来。 而在这群黑影身后两百多步的地方，借着雪地反射的微弱月光，只见漆黑的夜色中却是有着数百名挺枪持刀、甲胄精良的将士赫然默立，双眼火热的盯着前方的黑影和那灯火通明的庄子。 “唐兄弟，让大伙儿先把家伙收了吧。时间还早着呢，总不能土寇才刚一进庄，官兵就紧跟着杀过来了不是？” 就在那群黑影即将摸进庄子之时，一道略声意略显尖锐的轻笑却是打破了这群将士的沉默。 “呵呵，王公公说得不错，兄弟们都放松些，着急个什么劲儿！” 继那道略显尖锐的轻笑过后，伴随着又一道笑骂响起，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将领也是回过头来冲着众人摆了摆手。 “要我说何必这么麻烦，兄弟们直接杀进去不就行了，大不了不穿这身衣甲嘛……” “就是，这曹家人可没一个好东西，只要兄弟们动手的时候细心点儿别有漏网之鱼不就行了！” 听到年轻将领的放松命令，阵阵钢刀入鞘的摩擦声中，一道道有些不甘的嘀咕声也是随之响起。 不用说，这群装备精良的将士，自然就是被朱聿键派出去剿匪‘开锋’的南阳中护卫官兵。 至于那些正往曹家庄摸去的黑影，很显然就是先前盘踞在舞阳一带的杨四、郭三海跟侯驭民那伙土寇的一部分了。 说起来，虽然杨四这伙土寇让南阳府各级官府头疼不已，但那只是因为普通官军实在太菜而已。碰上了朱聿键这支装备精良且‘满饷’的护卫，他们又哪里够看？ 这不，在王忠顺、唐四保等人几天前率队赶到舞阳后，只不过用了半天时间而已，就干脆利落的摘下了杨四、郭三海跟侯驭民几个首领的脑袋，随后又将俘虏的数千土寇及其家眷们全部往南阳押解驱赶而来。 当然，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自然不可能是为了邀功，而是为了给眼前这场即将打响的真正‘剿贼战’做掩护而已。 毕竟此时的大明虽然遍地烽烟，但还没到军阀坐大的时候呢。朝廷权威仍在的情况下，朱聿键一个藩王要真敢明目张胆的动诸如‘四大凶’这样的乡宦豪强，那他就等着去凤阳高墙蹲苦窑吧，道祖都救不了他！ “杀啊……” 很快，正当不少将士还在不甘嘀咕的时候，伴随着一阵兴奋的呐喊声传来，只见那些在南阳中护卫‘驱赶’下攻庄的土寇，此时已是挥舞着手中缺牙豁口的刀剑跟竹枪涌进了庄里。 “妈呀，土寇……” “土寇来了，救命啊！” 正燃放着爆竹或是烧着松盆辞旧岁的庄民，哪会想到这大年三十会有土寇前来偷袭。 一时间，整个庄上顿时惊叫连连。而一些胆小之人更连逃跑都忘了，直愣愣的傻挡在了这群挥舞着刀枪而来的土寇前面。 “完了，这几个信球！” 看着几个傻不拉叽拿着个爆竹杵在了那群土寇来路上的半大小子，不少躲回家的百姓顿时满是不忍的闭上了双眼。 “咦？这是……”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跟喊杀声后，原本他们以为肯定会死于土寇乱刀下的那几个‘信球’，却是依然完好无损的呆立在那里。 至于那群土寇，此刻却是早已经冲进了毫无防备的曹家大院儿中，逢人便砍的大杀特杀起来。 刹那间，伴随着凄厉的哀嚎惨叫，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顿时便从曹家大院弥漫出来。 “善恶到头终有报，原来是冲着曹家来的。他娘的，杀得好，把这些吃人饭不拉人屎的恶人全杀干净了才好呢！” 在发现这些土寇并没有对普通百姓下手，而是专门冲着曹家而去之后，原本先前还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百姓，此刻却是一个个咬牙切齿的拍手称快起来。 没办法，作为河南百姓口中的‘四大凶’之一，曹家犯下的罪恶之事实在太多了。 别说欺男霸女、强夺百姓田宅这些基操之事，与其它三大凶一样，曹家同样也是外结响马、土寇，家养刺客。若是有人稍微敢说他们坏话，别说普通百姓了，就是官府中人那也绝对是家破人亡的后果。 所以，见到这些土寇在曹家大院大肆杀戮，这些普通百姓没跟着掺和进去报仇，那都已经算是十分克制了。 “希望南阳城的乡勇营来得别那么快，等这些天杀的曹家人被杀光了……” 不仅如此，面对这大快人心之事，不少人甚至暗暗祈祷着平日里被他们视为依靠的南阳城乡勇营来晚些。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庄外不远处，此刻却是有一支正规军早就等着‘剿匪’呢。 …… “兄弟们，都跟咱……” “不着急，再等等看吧！” 就在曹家庄百姓祈祷着官兵晚些来的时个，曹家庄外的南阳中护卫这边，听着从庄内传来的声响，唐四保也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只不过，还没等他进庄‘剿贼’的命令出口，却是被一旁的王忠顺给开口阻止了。 “王公公，这都杀了一柱香了，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转头望向阻止自己的王忠顺，唐四保却是有些于心不忍了起来。 没办法，从曹家大院传出的隐隐哀嚎声中，似乎也有着不少的妇孺呢！ “呵呵，唐兄弟莫非忘了临行前王爷的军令了？” 不同于唐四保的于心不忍，同样听着耳边隐隐传来的哀嚎惨叫，王忠顺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毕竟不管是老弱还是妇孺，既然享受了曹家的福利，那自然也要承担曹家该承受的因果不是？ 只不过，南阳中护卫毕竟是朝廷的正规军，也是朱聿键手中的种子部队。所以为了尽可能的避免他们受到‘污染’，这才有了他借土寇之手去干这脏活的一幕。 不然，他又何必费这么大劲儿，把杨四这伙离南阳‘不远’的舞阳土寇押解回南阳？ “王爷的军令末将当然没忘，只是……只是殿下说的斩草除根应该是对贼寇而言吧？” 见王忠顺搬出了朱聿键的军令，明知这道军令真正意思的唐四保，于心不忍之下却是故意用字面意思辩解了起来。 “贼寇？呵呵，到底谁是贼谁是寇，唐兄弟难道现在还没弄清楚吗？更何况，这不过是曹家人勾结土寇所遭受的反噬而已！” ------------ 第十五章：斩草除根！ “好啊，原来是你们这些背信弃义的小人！杨四、郭三海他们在哪里，让他们马上来见我！” 就在王忠顺阻止唐四保率军进庄之前，伏尸遍地、血腥弥漫的曹家大院儿这边，看着眼前土寇中那几张有些熟悉的面孔，曹家家主曹无忧顿时忘了自己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还在那耍着曹大老爷的威风呢。 不用说，曹家外结的‘响马’，自然就是杨四、郭三海跟侯驭民这伙南阳境内最大的土寇。 “哈哈哈哈，几位当家的怕是来不了了。不过既然曹大老爷这么着急想见几位当家的，那小的就送你一程便是！” 一个‘是’字刚刚出口，只见刀光一闪，一柄缺牙豁口的破伤风之刃便已经重重的砍在了曹无忧脖颈之上。 “嗬嗬……” 只不过，这破伤风之刃重在魔法攻击，物理攻击方面的效果就实在是太过差强人意了。 一刀下去，污血飚射间，曹无忧的头颅却硬是没掉下来，还在那瞪大了双眼‘嗬嗬’呻吟着呢。 “爹！” “老爷……” 看着满脸难以置信、耷拉着半个脑袋倒在血泊中‘嗬嗬’抽搐的曹无忧，曹家众人顿时不由得脑瓜子嗡嗡的。 特喵的，正常情况下来说土寇所求不过是钱粮而已。即便是要杀人立威，在杀了曹家数百家丁仆从后这‘威’也早就立得够够的了，哪有一上来就把对方当家人给砍了的做法？ “还有谁，还有谁想见几位当家的？都站出来，兄弟们一并帮忙先送了！” 就在一众曹家人还在为这帮土寇的不按常出牌而懵逼之时，只见刚刚砍人的为首土寇已是重新举起了那柄缺牙豁口的破伤风之刃。 “各位英雄，不管你们是要钱要粮还是什么，尽管自行取用便是……” 看着那柄还在滴答着鲜血的破伤风之刃，曹家众人再没人敢耍平日的威风了。 “呵呵，既然曹大少爷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不客气了。兄弟们，干活儿了！” 瞥了一眼跪地求饶的曹家众人，一声冷笑间，为首土寇手中的破伤风之刃再次挥动。 而与此同时，其余土寇手中的破刀烂剑以及竹枪等兵器，也是纷纷朝着其余曹家人或劈或砍或刺而去，完全不分男女老幼！ 一时间，伴随着阵阵哀嚎惨叫，本就弥漫着浓郁血腥的曹家大院儿，这会儿都快化为修罗场了。 “畜生，畜生啊！你们这些畜生将来定不得好死……” 面对这些土寇根本就不讲道理的杀戮，求生无望的曹家众人这会儿也是露出了平日的狠劲儿，纷纷开口咒骂起来，完全忘记了他们自己平日是怎么欺压百姓的事了。 “哈哈哈哈，说得不错！正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既然是畜生，那自然是不得好死了！” 正当一众求生无望的曹家人发着狠劲儿大声咒骂着这些不讲‘规矩’的土寇之时，一道略显尖锐的讥笑声却是忽然从大门外传到了院中一众此刻还剩余的曹家人耳中。 …… “王公公！” “官军，是官军来了，哈哈哈哈……” 看着一身甲胄的王忠顺，以及正从他身后快速涌入的那一队队顶盔贯甲的明军士兵，数十名原本已经求生无望的曹家幸存之人顿时忍不住欣喜高呼起来。 说起来，作为南阳最大的缙绅豪族，对于王忠顺这唐王府的‘内管家’他们自然不会陌生。而且不久前，因为朱聿筹集钱粮出售古玩字画，他们还跟对方有着生意来往呢。 所以，见到王忠顺的到来，他们自然是又重新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爷们儿刚刚听到这里有畜生，既然有畜生，那怎么还没有处理干净啊！” 然而，正当一众曹家幸存之人还在为官军的到来而欢喜、庆幸不已之时，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王忠顺却是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反而是面带不满的瞥向了那些手上染满了曹家人鲜血的土寇。 不仅如此，更让他们心中顿感不妙的是，那些按理来说本该跟土寇刀枪相向的明军将士，此刻虽然隐隐将对方包围了起来，但却是并未跟对方敌对。 “回公公话，不是小人等偷懒，实在是这曹家豢养的爪牙太多，小人等这才耽误了些时间，还请公公恕罪！” 果然，就在王忠顺话音刚落之际，只见刚刚还杀人如麻的一众土寇，此刻却是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纷纷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 “王公公，你们……你们……” 看着眼前这再清楚不过的一幕，刚刚才重新看到希望的曹家人，顿时纷纷如坠冰窟。 开玩笑，特喵的这么明显的‘兵匪勾结，哪怕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啊。 “王公公，就算我等有罪，朝廷大可名正典刑！就算我等该死，为何连妇孺老弱也不放过……” 明白了眼前官军跟土寇是一伙的残酷现实后，绝望无比的曹家人只能带着最后的不甘狠狠瞪向了王忠顺。 “呵呵，这会儿知道朝廷、知道讲道理了？平日你们欺男霸女、横行州府之时可曾讲过道理？” 见这鼎鼎大名的河南‘四大凶’之一，这会儿竟然跟自己讲起了道理来，王忠顺顿时不由得一声冷笑。 “别说爷们儿不给你们机会，只要你们之中有人能说自己从未干过欺男霸女、压榨百姓的事，从未享受过曹家压榨百姓所带来的一切，那爷们儿就饶他一命又何防！” 到最后，看向这些面带不甘的曹家人，满是戏谑、嘲讽的王忠顺倒还真给了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呃，这……” 听到王忠顺开出的活命条件，这剩下的数十名曹家人顿时便傻眼绝望了起来。 没办法，若只是没欺男霸女、压榨百姓这一条倒还好说，毕竟这些事也轮不到让妇孺孩童去干不是？但身为曹家人没享受过曹家福利这一条，这特喵的又怎么可能？ “还愣着干什么，是想让爷们儿亲自动手吗？” 就在数十名剩余的曹家人还在为王忠顺所开出的活命条件傻眼绝望之时，王忠顺此刻却是已经转头望向了那些还跪着的土寇。 “呃，多谢公公！小人等哪敢麻烦公公跟各位军爷……” 看着王忠顺那冰冷森寒的目光和刀枪半出的南阳中护卫官兵，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这些土寇也是赶紧弹了起来，继续起了刚才还未完成的任务。 很快，伴随着一阵刀光闪过，横行河南多年的‘四大凶’之一曹家便血脉尽诛。整个曹家大院除了官军跟土寇外，也就只剩几百名丫鬟跟家丁奴仆了。 “让他们互相揭发指证，凡手上有人命的一律斩首！其余人仔细搜索，务必要将贼脏全部起出！” 眼见‘贼寇’已经全部剿灭，在下达了对那些剩余奴仆家丁的最后甄别命令后，王忠顺也是把注意力放到了此次剿贼最重要的‘贼脏’上面。 ------------ 第十六章：真正的富可敌国！ “嘶~” 曹家大院后院一处隐秘的银库内，看着那一箱箱在火把的照耀下闪耀着夺目光彩的银锭，一队发现这个银库的南阳中护卫军士顿时不由得大口直吸凉气、呆立当场！ “这……这怕是皇帝的银库也就这样了吧！” 片刻之后，终于回过神来一众军士随即却是发出了让崇祯听了都要流泪、羞愧的感慨。 没办法，活了一二十年，连饱饭都没吃过几天的他们，这辈子何曾见过这码起来绝对能堆成一座小山的银子。 “都给老子看好了，等我去禀报王公公！要是有人敢伸手，别怪老子到时候不顾兄弟情面军法从事！” 听着众人的感慨，作为这队军士的小旗官，年龄最小的李元胤在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后随即便摞下了一句狠话匆匆转身离开了。 “狗日的，他们屯这么多粮食这是准备要吃几辈子啊！上次不过跟他们要了几百石粮食还扣扣搜搜的这要求那条件的……” 就在李元胤等人搜索到了一处曹家银库之时，曹操家粮仓这边，看着眼前如同小山般耸立的数十囤粮食，先前那些负责‘锄草’的土寇们，此刻也是同样的唾沫直咽。 要知道，先前跟曹家合作的他们，一年的报酬也不过才千石粮食而已，最多也就这一囤粮食的十分之一。 “要是这些粮食都是咱们的……” 片刻之后，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粮山收回之后，一众土寇眼中顿时不由得满是可惜、遗憾。 没办法，他们的家眷都还在南阳中护卫手中呢！要是他们真敢起了别的心思，不光他们自己会立马去追随曹家人，就是他们的家眷也得跟着陪葬。 “唉，把粮仓仔细看好别失了火，咱还是去禀报公公吧！” 再次看了这满满的数十囤粮食一眼后，这群人的临时首领也是提着他的破伤风之刃转身离去。 …… “启禀公公，兄弟们搜到一处银库，其中存银绝对不下三四十万两！” “我们这边也搜到了一处银库，至少有银子二三十万两。另外还搜到一处绸缎库，大致清点了一下，应该有布匹绸缎一二十万匹！” “启禀公公，小人等已经看好了曹家的粮仓，共发现粮食四十五囤……” 当李元胤带着满心的激动来到曹家大堂准备向王忠顺禀报自己的发现时，这才看到加上他们所发现的，这曹家光是银库就搜出了三处，就更别说那些粮食跟布匹之类的了。 “单是银子就至少有一百多万两，王公公，咱们……咱们这次发了，发大财了！” 听完众人的禀报，还没等王忠顺开口，只略一计算就得出了目前搜出的银子总数的几个百户，顿时不由得两眼放光起来。 “才一百万两左右，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听到‘一百万’这个巨额数字，掌管着唐王府钱袋子的王忠顺不但没有半分欣喜，却是反而眉头紧锁起来。 “呃，公公的意思莫非是说，这曹家还……还有银子没搜出来？” 看到王忠顺的反应，原本就激动得两眼放光的几个百户这下就更是坐不住了。 “曹家已经在南阳扎根经营了数世，以他们这些年来的压榨掠夺，爷们儿先前大致估算过，就是不算上田产房屋跟粮食之类，其身家至少也在三百万两左右的现银。如今不过才搜出了百多万两，这数目可是差远了啊！” 在众人那一脸的期翼目光中，王忠顺随即却是报出了一个远超众人预估的数字来。 “搜，都跟咱仔细的搜！告诉兄弟们，哪怕是掘地三尺、哪怕就算是个茅坑也都不能放过……” 听到‘三百万’这个数字，震惊之下差点儿没原地蹦起的几个百户官当即便跑出地大堂，再一次带着一众军士、土寇逐门逐院的重新搜索起来。 …… “启禀公公，婢子…婢子无意中曾听人说起过，这曹家最值钱就是这正堂。” 就在几个百户领着军士、土寇在曹家大院打着火把再次地毯式搜索之时，没想到大堂上一名临时被叫来侍奉茶水的曹家婢女，此刻却是突然开口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 “正堂？” 听到婢女这么一说，王忠顺这才仔细审视打量起了这曹家正堂来。 “嗯？来人，把这地砖撬开！” 很快，在让人对这大堂四壁及内外一番搜查无果后，看着堂上桌椅茶几等家具不是花梨就是乌木、相思木的他，最后却是不禁把注意力放到了脚下的地板上。 原来，与堂上这些名贵家具不同，这曹家正堂的地板却是十分不协调的铺了极为普通的地砖。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毫绅大户最流行的便是上过桐油的实木地板。以曹家的奢糜，没道理在这方面节约不是？ “咦，这地砖好重！” 很快，在王忠顺的吩咐下，几名军士便撬松了几块地上所铺地砖。 只不过，就在这些军士准备将这些地砖起出之时，却是发现这尺许见方的地砖竟是根本无法用单手提起，其重量却是与其体积大小极为不符。 “好狡猾的家伙，给爷们儿把这砖敲碎！” 看到被军士双手才能费力起出的地砖，经常同金银打交道的王忠顺，却是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他娘的，我说这地砖咋这么重，原来里面竟是藏了这么大一块金砖！” 很快，随着几块地砖被砸毁，烛火的照耀下，里面却是无一例外的显露出了金灿灿的金砖或者说金板来。 “哈哈哈哈，都给爷们儿起出来！” 看到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先前还眉头紧锁的王忠顺这下终于是放下了心来。 “公公，一共是两百块，无一遗漏！” 半个时辰之后，一片狼藉的曹家大堂上，所有金砖全都被起了出来。 “这一块就是一千三百两……换成白银就是两百六十万两，好家伙，这可真正是富可敌国了啊，哈哈哈哈……” 随着所有金砖被起出清点完毕，只一瞬间，王忠顺便算出了这批黄金的价值，整整两百六十万两白银。加上先前搜出的白银，那可是将近四百万两，差不多是先前朱聿键给崇祯‘献金’的四倍了！ 而且这还只是金银而已，若是再加上粮食和其它财物，即便不算田产房屋，这一次‘剿匪’的收入至少也在五百万两以上，真正是‘曹家跌倒，唐王吃饱’了！ “对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可愿随咋家到王妃娘娘身边当差？” 片刻之后，终于稍稍平复下了激动的心情之后，王忠顺这才柔声望向了眼前这名为自己提供了重要线索的婢女。 “奴婢……奴婢红儿多谢公公！” 听到王忠顺的‘提携’，丫鬟只略一犹豫，随即便赶紧屈身行礼道谢起来。 只不过，没人注意到的是，就在这名身材高挑的婢女屈身行礼之时，一抹有些复杂的异样眼神却是从她那双英气十足的美眸中一闪而过。 ------------ 第十七章：这土豪本王打到底了！ “好一个曹家、好一个‘河南四大凶’，看来这土豪本王当真是一定要打到底了！” 崇祯十年大年初一，唐王府银库 看着眼前被王忠顺连夜运回的一箱箱金光灿灿的黄金，再看看手上的‘贼脏’清单，咬牙切齿的朱聿键瞬间便两眼‘充血’起来。 要知道，大明开国之初时老朱因为嫌押运税银麻烦，在其规定下，每个承宣布政司所收的税银，都是先留出了地方财政开支所需后再上缴中央朝廷的。 因此两百多年下来，大明中央朝廷的财政收入不算实物的话，除了张居正当政时期，每年也就两三百万两银子的数目而已。 而这一次‘剿贼’，仅仅还只是‘四大凶’的其中之一而已，却是一下就抄出了相当于大明国库一年所收现金甚至还要更多，这特喵的能不让人眼红吗？ “王爷英明！以这曹家为例，若是将‘四凶’全部剿灭后，所获钱粮至少也在一千五百万两上下……” 就在朱聿键赤红着双眼咬牙切齿发誓要将这打土豪行动进行到底之时，王忠顺这掌管着唐王府钱袋子的‘阉宦’，此刻也是两眼放光的火上浇起来。 “一千五百万两么……来人，立马请长史入府议事！” 面对这巨额财富的诱惑，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也从未想过抵抗的朱聿键，也不顾眼下正是大年初一放假之时，立马便让人去请张书堂这个王府长史兼‘首席谋主’。 …… “殿下，这…这些是……” 依旧还是唐王府的银库，看着眼前那一箱箱足以让人晃花眼的金砖，很快便奉命而来的张书堂顿时不由得得目瞪口呆起来。 “剿贼得来的贼脏！” 看着张书堂那一脸震惊的样子，心情大好的朱聿键也是故意卖起了关子来。 “什么，贼……贼脏？那些土寇从哪里搜刮来的这么多黄金！” 果然，在朱聿键这成心误导下，下意识就将这‘贼’当成了杨四那伙土寇的张书堂却是更加震惊、疑惑了。 “长史，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另外还有百多万两银子及数十万石粮食等其它财货没运回来呢，哈哈哈哈！” 就在张书堂还在为杨四这股土寇能有这么多黄金而震惊之时，没想到一旁的王忠顺却是再次给他加了一把火。 “什么，还……还有银子跟粮食？殿下，这些都要赶紧运回来啊……” 一听还有上百万的银子跟数十万石的粮食，粗气直喘的张书堂这会儿也是顾不上震惊了，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赶紧就催促起了朱聿键把这些东西尽快运回南阳。 没办法，钱财总要揣到自己钱包里了才安全、才放心不是？ “张叔放心，此事本王已经安排下去了。今天大过年的把张叔找来，为的却不是此事……” 眼见张书堂已经‘冷静’了下来，朱聿键这才说起了这批巨额财富的真正来路。 “什么，殿下把曹……曹家给剿了？” 得知这批巨额财富居然是从‘四大凶’之一的南阳曹家夺来的后，张书堂这会儿是真的懵逼傻眼了。 要知道，像曹家及另外三大凶这些缙绅豪强，之所以能够横行地方、凌驾于官府之上，除了朝廷的精力眼下都放在了农民起义跟建奴身上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拥有‘官府’的背景，在朝廷和地方上势力盘根错结得很。 所以一旦此事败露，以如今文人士绅集团的势力，朱聿键别说挽大明于狂澜了，他就是想要落个凤阳高墙蹲苦窑的结果，恐怕到时候都是奢望，没人能保得住他！ “呵呵，张叔放心！灭曹家的可不是本王，而是那些土寇，南阳中护卫只追剿土寇恰逢其会而已！况且诸如曹家之类不过是压榨百姓、吸食大明血液的寄生虫而已，剿了就剿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满是焦急、担忧的张书堂，朱聿键却是毫不在意的轻笑了起来。 “殿下差矣！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必先得民心啊……” 面对朱聿键这毫不在意、完全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态度，张书堂是真的急了。 毕竟自成古以来成‘大事’者所依靠的‘民’，可不是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黔首，而正是这些被其称为寄生虫的士绅。 这一点，即便是靠着一个破碗起家建立大明的老朱，那也照样不能免俗。 但现在身为大明亲王的朱聿键，不但不想着去拉拢争取这些本阶层的人，却是反而去得罪他们，这不是相当于造自己的反、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张叔，这回却是你错了！民心，还真不是这些只知压榨百姓、吸食大明血液的寄生虫能代表的……本王可不想走汉光武跟世家豪强妥协的‘中兴’大汉老路！” 看着满是焦急、担忧的张书堂，朱聿键也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变得面色郑重起来。 说起来，并不是他不懂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力量的重要性，也不是他非要‘背叛’自己的阶层，实在是因为如今大明的士绅集团已经腐朽透了、烂到根子了，实在是不中用啊！ 即便他真的选择走刘秀走过的路跟他们妥协，那也照样‘中兴’不了大明几年。 所以，倒不如冒点儿风险，来个剜肉疗疮，彻底将这个腐朽烂透的毒瘤给除了！ “殿下……殿下好气魄！只是是殿下，这实在是太难了啊！” 听完朱聿键一番剖析，眼见其打‘土豪’的决心已定，原本还想再劝谏的张书堂，最后也只能无奈、担忧的摇头苦笑起来。 “呵呵，张叔放心。此事若是放在以往确实很难，但如今么，其实倒也简单得很！” 面对张书堂这发自内心的关切跟担忧，朱聿键却是信心十足的轻笑起来。 “哦？还请殿下指教！” 基于朱聿键这段时间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原本还担忧不已的张书堂，这会儿也只能是半信半疑的朝他望了过来。 ------------ 第十八章：天街踏尽公卿骨，辕门遍挂权贵头 “天街踏尽公卿骨，辕门遍挂权贵头！” 就在张书堂那半信半疑的表情中，一句杀气四溢、让人忍不住遍体生寒的诗句却是猛然在他耳边回响开来。 “天……天街踏尽公卿骨，辕门遍挂权……权贵头！” 虽说从朱聿键先前的话语中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个可能，但亲耳听到这话从他口中蹦出，张书堂还是忍不住满脸骇然。 “不错，本王就是要学黄巢那样，将这些已经腐朽到根子都烂透了的士绅集团连根铲除！” 在张书堂那满面惊骇的喃喃自语中，朱聿键却是一脸坚毅的点了点头。 正所谓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既然老天让自己穿越到了这即将崩塌的大明朝，既然没办法做一个逍遥王爷享受人生，那用自己的方法试一试重塑大明又何妨？就算是到时候不成功，那也没负了这穿越的机会不是？ 所以原本还只是为了筹集钱粮的朱聿键，这会儿却是在钱粮的刺激之下，不知不觉间完成了一次顺理成章的重要蜕变。 至于士绅集团的反扑，不是他瞧不起这些‘嫌水太冷’、还不如妓女有气节的玩意儿，就他们那在鞑清屠刀下乖巧得比奴才还奴才的表现，即便是反扑又能成得了什么气候？ 说到底，这些家伙之所以敢在大明朝如此登鼻子上脸，还是因为朱家皇帝对他们太惯着了而已。 但现在，本着成功就赚了、失败了也不亏的想法，朱聿键却是不打算惯他们这臭毛病了。 “殿下，如此一来，恐怕殿下日后的名声可就……” 面对朱聿键这斩钉截铁的肯定回复，终于是缓过神来的张书堂却是又担心起他的身后名来。 “哈哈，张叔怕是有些想岔了！且不说史书乃是胜利者所书写，本王说的是学黄巢，可没说过要跟黄巢一样‘亲自’动手！” 看到张书堂那满是担忧的表情，心中一暖的朱聿键赶紧开口宽慰起对方来。 “呃，那殿下之意是说……” 听到不是亲自动手，从一开始就一直处于震惊、惊骇中的张书堂，这会儿总算是智商在线了。 “反正如今大明境内流民四起，想来也不差再多上一支‘义军’吧？” 见张书堂有些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朱聿键也不再卖关子。 “流民、义军……殿下高明！” 原本还担忧朱聿键日后会落下个残酷暴戾名声的张书堂，在听到流民、义军几个字后，却是瞬间便彻底放下了心来。 开玩笑，如今的农民军所干的不就是黄巢干过、朱聿键正准备干的事吗？ 只要打着农民军的旗号去干这些事，谁会怀疑到朱聿键这个大明王爷身上？毕竟又有谁能想到一个堂堂亲王会干出革自己命、造自己反的事情！ “哈哈，张叔过奖了。高明什么的算不上，本王也不过是顺应时势而已。” 见张书堂再无任何疑虑，朱聿键也是彻底放下了心来。 毕竟他这个王爷如今的活动范围也就是在这南阳城内，具体的事务却是只能靠张书堂和王忠顺这两个‘死党’去执行不是。 …… “忠顺，你马上出城告诉唐四保，让他以南阳中护卫将士为骨干，即刻从所俘土寇中挑选合格精壮之人就地加以操练，粮饷待遇和南阳中护卫相同。” “张叔，你去跟颜日愉那边打个招呼，把这些土寇的家眷全都安置到王庄上……” 确定了‘起义’的事，朱聿键也不耽搁，当即便在这银库内安排起了这‘义军’的具体组建事宜来。 当然，不同于直接招募而来的南阳中护卫军士，为了防止那些土寇到时候反水的可能，‘扣押’家眷为质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殿下放心，臣回头便去找颜知府安排此事。不过殿下，王庄先前便已经安置了数万百姓……如今义军人数尚少倒是没什么。但日后义军人数一多，这安置家眷的庄田肯定不够啊！” 在接下了朱聿键这安置土寇家眷的任务后，放正了心态的张书堂却是已经开始为以后的‘义军’家眷安置考虑了起来。 “殿下，奴婢倒是有个法子。眼下曹家已被土寇灭族，与其让那些田地被没为官有，殿下倒不如跟陛下讨要过来……” 听到王庄所剩地已经不多，还没等朱聿键开口，王忠顺却是轻笑着给出了解决办法，奏讨！ “嗯，承奉正这法子倒是不错。不过曹家一灭，盯上这些田地的人怕是不少啊！” 对于王忠顺这向皇帝奏讨的土地的办法，眼前一亮的同时，张书堂却是不禁有些苦笑起来。 没办法，大明如今不管是士绅还是官僚，对于土地的兼并可以说已经达到了一个病态的程度。平民百姓的那几亩田地尚且有人惦记，就更别说曹家这千余顷的大肥肉了。 “呵呵，这事倒是好办！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陛下如今可是缺钱得很。只要银子到位了，还怕讨不来点儿田地……” 有了上一次的‘贿赂’经历，对于钞能力的在崇祯那里所能起到的作用，朱聿键那可是信心十足。 再加上如今有了曹家财力的支持，手中更是不缺钱的他，自然是豪横得很。 “咯咯咯，那王爷这次准备送多少啊？可别忘了上次献银之时，您可是‘倾尽’了唐王府两百年积蓄的！” 然而，就在朱聿键豪横无比的打算以钞能力开道之时，伴随着一道带着几分戏谑的娇笑传来，只见王妃曾氏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银库这边。 “呃，这……” 要不说女人心细呢，被自己媳妇儿这么一提醒，有些傻眼的朱聿键这才想起先前为博取崇祯的信任，自己可是竖立了一个‘毁家献银’人设的。 这要是才隔了几个月就又献上一批银子，毁了自己人设事小，因此影响了崇祯对自己的信任度那可就划不来了。 要知道崇祯的性子那可是一向翻脸就不会念任何旧情的，一旦被其怀疑翻起旧帐，那他也就只剩下一条起兵造反的路了。 若是托名剿匪所得，呵呵，几千土寇能有多少财货给他缴获？ 至于从曹家所得，那就更不可能了。为了有充分的理由将南阳卫留在城外操练自己的义军，他还得打着继续追剿那些将曹家洗劫一空‘土寇’的幌子呢。 “这事其实倒也……呃，看样子爱妃想必是早已胸有成竹了吧，还请爱妃不吝赐教！” 片刻之后，正当回过神来的朱聿键准备提出自己的‘贿赂’方案之时，看着小娇妻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当即却是生生把已经到了嘴巴的话又改了口。 ------------ 第十九章：‘女秘书’初养成！ “常言道‘升米恩，斗米仇’，王爷不久前才给陛下送去了一百万两，若是这么快就又送去银子，那以后怎么办，是继续送还是不送？” 有道是知夫莫若妻，看到朱聿键那宠溺的表情，悄悄给了他一个可爱的白眼儿后，曾氏却是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反过来给他诠释起了‘升米恩、斗米仇’的例子来。 “王妃所言有理！若是殿下献银助饷过于频繁，固然能够以此博得陛下的信任，但也会只会让陛下的胃口越来越大……” 在别人危难之时给予很小的帮助会得到感激，但如果给予得太多，让对方形成了依赖，一旦停止帮助却是反而会让人忌恨。 因此，对于曾氏这‘升米恩，斗米仇’的诠释，张书堂、王忠顺这两个唐王府的‘内外相’都是深以为然。 “呵呵，话是这么说，但凡事有舍才有得。为了那些田地，这礼总还是要送的吧？” 眼见小娇妻的诠释、剖析深得认同，朱聿键也是抓住机会给她打起了配合，准备把自己这‘秘书’正式推到前台。 “俗话说礼尚往来，既然有所求，这‘礼’自然还是要下的，妾身的意思只是不能就这么直接送银子而已。” 在朱聿键的有心配合下，曾氏也不怯场，随即便说起了自己的想法来。 “不送银子那送什么，爱妃总不会是想让本王直接送地给陛下吧？” 看着脸上带着几分小得瑟的娇妻，带着宠溺的笑容，朱聿键自然是选择继续配合到底。 “王爷英明！陛下之所以对流民土寇从先前的招抚为主改为如今的征剿为主，原因就在于招抚后朝廷没土地和钱粮来安置这些流民。既然如此，妾身以为，王爷何不以此为‘礼’，把这曹家的田地直接献给陛下……” 说起来，对于农民军，最开始崇祯也还是打算以招抚为主的，毕竟怎么说也都是大明子民不是？ 然而招抚简单，但招抚之后的安置却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要知道，这些人之所以起来造反，那就是因为天灾人祸之下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因此想要安置这些农民军，那就必定需要大量的钱粮、田地。 但很显然，在经过大明官僚士绅两百来年的疯狂土地兼并后，不管是土地还是钱粮，崇祯那是一样都拿不出来。 所以当杨鹤在陕西的招抚为主策略失败后，崇祯也只能改弦更张，无奈选择了相对来说耗费更小的征剿为主策略。 只不过朱家皇帝毕竟不是鞑清皇帝，没办法像他们那样通过‘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这种灭绝人性的手段来解决粮食不够吃的困难。 因此这才有了农民军总是降而复叛、越剿越多的事情，并最终将大明拖入了崩塌的深渊。 而曾氏的想法就是让朱聿键以安置流民跟土寇为名，向皇帝奏讨曹家的田地。 当然，这么说交不太准确。确切的说，是把曹家的田地作为皇庄送给崇祯，以皇帝的名义专门用来安置那些失去了土地的流民跟投降的土寇、流贼等农民军。而朱聿键奏讨的，只是这个‘皇庄’的代管权而已。 “嗯，爱妃这办法听起来倒是不错。只是如此一来，本王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啥都没捞着？” 虽然心中对于小娇妻的见解已经十分满意，但朱聿键却是并未就此结束这场‘推荐’的考核。 毕竟从表面上看，这一番操作下来，崇祯得了名声、百姓得了实惠，而朱聿键这个活动范围只限于南阳城的王爷，却是只不过是得了个空有其名的代管权而已。 “王爷，奴婢以为王妃之策可行！” “殿下，话不能这么说。陛下并不能将这些田地收到京师去，安置下来的百姓那可都在南阳啊。只要有了人……” 然而，面对朱聿键这最后的考核，还没等曾氏开口，张书堂跟王忠顺这两个王府的‘内外相’却是异口同声的齐声赞同起来。 开玩笑，相比于钱粮什么的，人力才是最大的财富。尤其是在如今并不缺钱粮的情况下，只要有了充足的人力，不但能够让唐王府的钱粮积累真正走上可持续发展的正轨，更是能够为以后的‘暴兵’打下坚实的基础。 可以说，只要将曾氏这条建议真正落到实处并继续发展完善下去，朱聿键重塑大明的愿望就已经至少实现一半了。 “既然如此，那就按王妃的办法去办。回头忠顺你带上十万两银子，再将曹家的那些金银器皿也带进京，总不能真的空着手去不是，哈哈哈哈！” 眼见小娇妻的才能已经得到了自己这‘内外相’的充分认同，朱聿键也是随即拍板定下了此事。 “另外本王再宣布一件事，日后若是本王不在之时，王妃可代本王决定一切！” 就在拍板定下以曹家土地为‘礼’贿赂崇祯的决定后，让张书常跟王忠顺完全没想到的是，朱聿键随后却是突兀的确立了曾氏可代自己决策的权力地位。 “王爷！” “殿下莫非是打算……” 眼下的朱聿键还只不过是一个藩王而已，自然没什么后宫干政的担忧，毕竟参与其‘大事’的王忠顺还是个内侍太监呢。 所以除了曾氏自己外，对于朱聿键这个决定，张书堂所关注的点却是那句‘本王不在之时’。 “这只是预作打算而已，毕竟将来本王不可能一直呆在这南阳城内等消息不是？” 摆手阻止了曾氏的反对，朱聿键却是不禁顺着银库的大门望向了王城之外的天空。 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好几年了，他还没出过这南阳城呢！ “臣、奴婢谨遵王命！” 眼见朱聿键决心已定，再加上王妃曾氏确实才能超群，张书堂跟王忠顺这两个唯二的核心班底自然不会反对。 至此，在定下了继续打土豪铲除腐朽士绅集团的‘总纲’后，借着这次‘奏讨’之事，朱聿键也是将自己的‘女秘书’从幕后推向了前台，为自己离开南阳城的计划预先做起了安排。 ------------ 第二十章：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嗯，这次‘剿贼’大伙儿都干得不错！传本王令，除斩首之功外，另外军士每人再赏银五十两，军官赏银百两……” 崇祯十年二月中旬，除了粮食之外，随着最后一批从曹家抄出的‘贼脏’被秘密运回唐王府，朱聿键也是大方无比的犒赏起了一众南阳中护卫的官兵来。 “他娘的，这唐王可真是够大方的啊！” “就是，早知道有这好事咱们当初还当什么土寇……” 听到朱聿键宣布的赏额，仍是一人不少的六百余名南阳中护卫官兵中，近半面孔有些陌生的军士顿时不禁满是羡慕的望向了身旁的同伴。 不用说，这些陌生面孔，自然是不久前才刚刚从曹家庄操练出来的那批‘义军’中替换进来的。至于替换出去的原南阳中护卫官兵，那自然是去做‘义军’了。 “你们也不用羡慕，进了南阳中护卫你们也都是本王的兵。从今以后你们的所有待遇都是一样，今后立下了战功，本王的赏赐也照样不会少了你们的！” 就在一众刚刚披上军衣的原土寇们还在为南阳中护卫官兵获得的赏赐羡慕之时，朱聿键那充满了诱惑的许诺随即也是在他们耳边响了起来。 其实说起来又何止是他们，就连此刻仍暂时驻于曹家大院儿的那千余‘义军’们，除了没有军衣外，其军饷待遇跟福利那也同样跟南阳中护卫不差一毫。 “属下等愿为王爷效死！” 亲耳听到朱聿键的许诺，这些刚刚才披上军衣、完成了身份转换的原土寇们此刻也是彻底放下了心来。 “另外本王已经奏请陛下为你们请功，只待陛下圣旨一到，你们所任官职便可去掉‘试’字了！” 升官发财，这财发了，自然就该轮到升官儿的事了。 在安抚好一众刚刚披上军衣的原土寇后，朱聿键随即也是宣布了已经为他们请功的消息。 只不过对于王府武官的任命，朱聿键虽然有提议的权利，但真正的任命却还是要等朝廷的圣旨。 所以在此之前，这新招募的数名护卫中，不管是唐四保这个指挥同知还是下面的百户、总旗跟小旗，其实都只能算是实习军官而已。 “愿为王爷效死！！！” 虽说这新的南阳中护卫自成军之日起便被不知不觉的注入了军魂，但升官发财的事，只要是个人又有谁会不愿要的？ 随着朱聿键这请功消息一宣布，小校场上顿时便再次响起了群情激昂的‘效死’之声。 “殿下，末将……” 然而，让朱聿键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人人都趋之若鹜的好事，有人却偏偏好像还不乐意了。 就在这一片‘效死’声中，唐四保这个指挥同知却是反而面带愧疚的朝他望了过来。 …… “呵呵，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是嫌官儿小了还是本王给的赏赐少了啊！” 存心殿内，看着一脸愧疚之色的唐四保，朱聿键这才笑骂着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王爷，末将……末将怕有负王爷厚望，怕以后误了王爷的事……” 看着和颜悦色的朱聿键，唐四保脸上的愧疚之色却是更浓了。 “误事？误什么事，不管是这次剿贼还是操练‘义军’的事，你做得都挺不错的啊！” 看到唐四保的反应，朱聿键却是不由得一头雾水。 “王爷，此次清剿曹家末将只是在庄外警戒，却是并未……” 在朱聿键的满脸疑惑中，愧疚不已的唐四保却是说出了当初驱使舞阳土地寇进攻曹家时，他因为对曹家心存妇人之仁，最后却是担任‘监军’的王忠顺率军进庄收尾的事来。 “若是现在让你再选择一次，你会如何选择？” 听完事情的始末缘由，略一沉吟后，朱聿键也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变得面色凝重起来。 要知道，清剿曹家可是舞阳土寇在动手，南阳中护卫不过是负责监视而已。若是这样的事都接受不了，那他今后还怎么打土豪、铲除那些士绅集团？ 毕竟随着‘义军’的组建，今后南阳中护卫官兵那可是肯定要亲自上场的继续锤炼的。 “殿下，末将……末将不知道！” 看着面色凝重的朱聿键，原本简单至极的一个问题，‘末将’了半天的唐四保，最后却是满面羞愧的给出了一个‘不知道’的答案来。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听到唐四保的回答，朱聿键顿时不由得在心中无奈暗叹起来。 没办法，虽说唐四保给出的答案只是‘不知道’，但结合其先前在‘剿贼’时的表现来看，很显然于领军作战方面来说却是不太适合的，至少不适合现阶段的作战任务。 “本王原本是想培养你做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的，现在看来，你小子倒是没这个福份了。也罢，以后你就专门负责本王及整个王府的护卫安全之事吧！” 正所谓义不掌财，慈不掌兵。既然这唐四保不适合领军作战，朱聿键自然也不会强求。 “多谢王爷，属下定当誓死护卫主公！” 见朱聿键并未因此怪罪他，反而还将事关身家性命的护卫之事交给了他，单膝跪地的唐四保却是不禁再次喊出了当初应募之时的口号。 “不过这指挥同知的差使你也不必辞去，这练兵的事你还是要担起来的。过段时间本王会重新整顿南阳中护卫，只有一半还是远远不够啊！” 虽说唐四保不太合适领兵做战，但练兵之事还是十分胜任的。所以本着女人当男人用，女人当牲口用的原则，手中本就人材极度缺乏的朱聿键，自然不可能真的只是让他当个单纯的护卫而已。 “属下遵命！” 没了领军作战误事的担忧，对于这练兵之事唐四保自然是不再推辞，欣然应承了下来。 “对了殿下，属下刚刚在来时的路上遇到了王妃身边新来的侍女，见其走路的神态，似乎武功不弱……” 要说这唐上保或许还真是更适合护卫的工作，这不，刚刚接下了护卫任务的他，却是随即便将一个刚刚发现、事关朱聿键夫妇安全的重要情况报了上来。 ------------ 第二十一章：红娘子，咋这么耳熟呢！ 南阳有个王府山，巴巴差差挨着天！ 要说南阳城最引人注目的标志性建筑，在这个城门楼子都只想当于后世三层楼左右高度的时代，唐王府内高达八丈有余的‘王府山’，那绝对是当仁不让。 虽然只是一座由太湖石垒成的假山，但却尽显险峻秀拔、玲珑怪奇。不管是远观还是近玩，皆各有情趣。所以自唐王府建成以来，一直便是历代唐王及后妃登高望远及游玩消遣的场所。 只不过，这座原本用作唐王及后妃游玩消遣的场所，这一次却是换了用途变成了困‘贼’之地。 “我说这位姑娘你就别想着还能逃跑了，本王这‘王府山’可是高达八丈出头，想要逃离除非你肋生双翅……” 唐王府后花园，仰望着山顶‘接天亭’内那道正四处打量的高挑俏丽身影，朱聿键倒是并未直接下令擒拿或是诛杀，只是‘好心提醒’起了对方来。 不用说，在得知小娇妻身边新来的侍女竟然身怀不弱的武功后，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朱聿键便将其骗到了王府山上，然后迅速让驻扎在后苑军营的南阳中护卫给重重包围了起来。 没办法，如今的唐王府机密之事太多，他可不想因为走漏了什么消息而被迫起兵‘靖难’。 “狗藩王，就凭一座小小的假山也想困住本女侠，你怕是还没睡醒吧？” 然而，面对朱聿键的‘好心提醒’，一道极为不屑的冷笑声却是从山顶随风飘了下来。 “姑娘武功高强，单凭一座小小的假山当然是困不住你。不过看姑娘这纤细娇柔的样子，恐怕也没修炼过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横练功夫吧？哈哈哈哈……” 听到对方这极为不屑的嘲讽，朱聿键却是得意无比的指着山脚下那些随时可以发射的弓弩手跟火铳手哈哈大笑起来。 说起来，虽然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怀疑，南阳中护卫装备的火器并不多，只占到到了两成左右。但在这方面极为舍得的朱聿键，那可是为其配备了眼下最为先进的鲁密铳的。 所以在百多支鲁密铳和数百张弓弩的包围下，别说对方身无防护了，就算是她把后世的凯夫拉防弹衣穿上硬闯，恐怕也得照样变成刺猬、豪猪！ “狗藩王，你要自认还算个男人的话就跟我单挑，本女侠让你一手一脚……” 被一脸小人得志的朱聿键这么一威胁，接天亭内的高挑身影顿时不由得一阵气急。 “嗯，看来爱妃所料不差，这姑娘应该不是厂卫派来的探子！” 听着山顶传来的那发自肺腑、气急败坏的粗劣激将法，刚刚还一脸得意的朱聿键，此刻顿时不由得稍稍松了口气。 毕竟若真是朝廷厂卫要监视朱聿键，不可能派一个性格如此冲动的人来不是？ “早就跟你说过了，红儿不可能是朝廷的探子，你非不信。现在好了，连累人家也被骂成了狗王妃……” 就在朱聿键稍稍放下心来之时，一旁的小娇妻却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可爱白眼儿。 “我说这位女侠，本王自承袭王位以来，自问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祸害百姓的事吧，你这一口一个的‘狗藩王’是不是有些冤枉好人了？要不咱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如何……” 被自家媳妇儿一阵埋怨，原本对‘狗藩王’这毫无新意的骂名根本就没在意的朱聿键，这会儿也不得不开始捍卫起了自己的清名。 所以在初步确定了对方并不是厂卫派来的探子后，朱聿键也是打消了原本的杀心，开始诚心劝降起对方来。 “哼，跟你这狗藩王有什么好谈的？要不是看在你这狗藩王对老百姓还算有几分仁义的份儿上，本姑娘早就砍了你的狗头八百回了！” 然而，面对朱聿键的诚心劝降，对方却是根本不领情，依然还是狗藩王、狗头的胡乱叫着。 “红儿，王爷其实并无恶意，只是以为你……” 眼见朱聿键的劝降毫无成效，跟这‘侠女’做了两个多月主仆的曾氏只好亲自上前劝说起来。 …… “敢问这位女侠高姓大名，此次混入本王府中到底又所为何事？” 依旧还是王府山的接天亭，看着眼前二十出头的英姿飒爽女子，见识了对方‘豪爽’性子的朱聿键也不拐弯抹脚，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起了对方的真实姓名跟来意。 不用说，面对南阳中护卫的重重包围，在曾氏的劝说担保下，这名被唐四保揭发的侍女最终还是选择了‘坐下来谈谈’。 “红娘子！至于混入王府，呵呵，莫非你这狗藩王忘了，本女侠可是被你那太监总管‘掳’来的！” 果然，听到朱聿键的询问，虽然对方还是一口一个狗藩王，但却是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姓名。 “咦，红娘子？这名字咋这么耳熟呢！” 听到‘红娘子’三个字，对历史并不怎么熟悉的朱聿键却是不禁在心中生起了一股为数不多的熟悉感。 “哼！” 正当朱聿键还在为这‘红娘子’的名字发愣之际，一股带着酸味儿的娇哼却是突然传入了他的耳中。 “爱妃，为夫可是连这南阳城都没出去过，就你一个女人……” 眼见小娇妻吃醋，刚刚才完全取得身体控制权不久，如今两人正处于‘新婚燕尔’、你浓我浓的朱聿键，哪还顾得上去计较‘红娘子’这名字为何会有熟悉感的事情。 “咯咯咯咯，王妃放心，本女侠可看不上这些朱家的狗藩王！也就你把他当成了宝……” 看着一脸讨好的跟小娇妻表忠心的朱聿键，红娘子却满是嘲讽不屑的‘咯咯’大笑了起来。 “启禀王爷、王妃，这位女侠想必就是鸡公山的那位红娘子了！” 正当红娘子还在为曾氏的‘有眼无珠’嘲讽大笑之时，旁边负责护卫的唐四保却是道出了这位红娘子的详细身份。 ‘鸡公山？我说咋这么耳熟呢！’ 恍然大悟的朱聿键顿时不由得眼中一片火热。 ------------ 第二十二章：有了红娘子，李公子还远吗？ “咯咯，没想到你这狗藩王还知道本女侠的大名，算你还有几分见识！” 看到朱聿键那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又是一句‘狗藩王’甩出的红娘子眼中倒是多了几分赞赏的意味。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朱聿键之所以知道他的‘大名’可不是因为他占山为王的事。 “呃，敢问女侠可是姓邢，名红娘？” 看在红娘子目光中那多了几分赞赏意味的份儿上，朱聿键倒也没在意对方那始终不曾改口的‘狗藩王’称呼，而是直接道出了对方的真实姓名。 邢红娘，河南人。江湖人称‘红娘子’，明末农民军首领之一。自幼随艺人流浪街头走马卖艺，因其表演时身着红装而得名红娘子。虽是女子，但其性格却是十分的行侠好义。 几年前因河南天灾人祸之下民不聊生，在团结组织了一批杂技艺人跟饥民后于信阳鸡公山起义或者说落草。 在其率领下，这支义军诛贪官、杀豪绅，破狱放囚、开仓济民，深受百姓拥护。当然，其行为也深受汝宁府官吏士绅的惧怕、痛恨。 在原历史上，因为其丈夫李岩被李自成冤杀的原因，最后红娘子却是投到了南明的何腾蛟手下，乃是华夏历史上少有的女将之一。 “咦？你……你是怎么知道本侠女真名的？” 见朱聿键居然一口叫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红娘子顿时不由得一阵惊讶。 要知道，别说朱聿键这深居南阳的藩王了，就连她鸡公山上的那些手下，那也没几人知道她真实姓名的。 “哈哈，本王不但知道女侠名叫邢红娘，更知道你还有个叫邢秀娘的姐姐！” 从红娘子那惊讶不已的表情中已经确定了自己猜想的朱聿键，却是并未直接回答对方的疑问，反而是再次爆出了一个让对方惦记不的消息来。 “狗藩王，赶紧把我姐姐交出来！” 然而让朱聿键没想到的是，原本在他报出对方真实姓名时还只是有些惊讶的红娘子，在听到‘邢秀娘’几个字后却是当即翻脸，一把就朝他喉间迅疾无比的锁了过来。 不用说，红娘子这是把朱聿键当成了强抢民女的荒淫王爷了。 “放肆！” 只不过，就在红娘子刚一动手之际，旁边早就因为对方那一口一个的‘狗藩王’而心生怒气的唐四保，一声怒喝间却是闪电般的伸手拦了过来。 “啪啪啪！” 眨眼间，伴随着几声迅疾无比的轻响，朱聿键只觉得眼前一花，含怒出手的红娘子却是已经倒退而回。 很显然，声称只练了几手庄稼把式的唐四保，其武功绝对不在红娘子之下。 “四保（红儿）住手！” 就在唐四保一掌击退红娘子后正准备再次出手之际，朱聿键夫妇却是异口同声的开口阻止起来。 “狗藩王，你到底把我姐姐藏到哪里去了！” 眼见在朱聿键的喝止下唐四保并未再出手，红娘子自然也是强压下了心中的愤怒。 “邢女侠怕不是误会本王了吧，本王向来连王府都很少出去，怎么可能掳走你姐姐……” 见自己一番卖弄居然让对方把自己当成了强抢民女的淫贼，朱聿键顿时不由得一阵郁闷。 ‘特喵的，好歹咱也是个穿越者，说好的主角光环、说好的王霸之气呢？本王只不过是想收服一员大将而已……’ 不用说，在弄清楚这红娘子的真实身份后，手中正缺人，尤其是缺将才的朱聿键却是生起了将对方收归己用的心思。 “误会？哼，你要是没掳走我姐姐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们这些狗藩王平日不就喜欢干这些欺压百姓、强抢民女的事吗！今天你要是不把我姐姐交出来，我就跟你拼了！” 正当朱聿键还在为自己这平白无辜戴上的‘淫贼’帽子郁闷不已之时，对于他的解释红娘子却是根本不信。 “呃，这……” 面对红娘子这‘有理有据’的质问，朱聿键顿时不由得哑火了。 没办法，他总不能说这些是自己在几百年后的民间传说里听来的吧？ 更何况正如对方所说，大明的藩王们在这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方面的前科实在是太多了！ 不说别的地方，就拿唐藩所在的南阳来说，之所以到现在百姓结婚都是在晚上迎亲，不就是因为之前也不知哪代唐王喜欢强抢百姓新娘闹出来的事吗？ “红儿你先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你来王府也两个多月了，想必王爷从小被囚承奉司、直到前几年才重获自由的事情你也清楚，他又怎么可能去掳走你姐姐？” 眼见朱聿键被红娘子质问得哑口无言，曾氏也只好再次站了出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呃，这……” 听到曾氏的解释，这一回却是轮到红娘子哑火了。 没办法，朱聿键这倒霉王爷从小蹲苦窑的事别说是在唐王府了，即便是在整个南阳城都不是什么秘密。 再加上经过这两个多月的探查，他也确实没发现这另类藩王有什么为祸百姓的事，所以在曾氏的解释下，倒也是渐渐冷静了下来。 “邢女侠，本王如何知道你跟你姐姐姓名的事情实在过于玄奇，所以本王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但本王可以拿项上人头保证，你姐姐的失踪绝对跟本王无关。而且本王也可以托人帮忙打探寻找……” 眼见红娘子在小娇妻的解释下重新恢复了理智，并未放弃收服计划的朱聿键随即又再次开口示好起来。 “哼，谁知道你这狗藩王有没有背着王妃干这些事，本女侠不就是被让你人掳来的吗……” 虽说恢复冷静后也知道自己或许冤枉了对方，但就如同天生八字不合一般，对于朱聿键的示好，红娘子仍是下意识的就跟他呛了起来了。 “呵呵，邢女侠说笑了。唐王府的大门永远为姑娘敞开，任凭姑娘来去自由！” 面对红娘子这为了面子故意找碴甚至‘挑拨’自己夫妻感情的小性子，朱聿键只好在心里使劲宽慰起自己来。 ‘女侠终究也是女人，是女人哪能没点儿小性子？看在咱以后‘军师’的面子上，咱忍了！’ 毕竟眼下他缺的就是领兵的将才，而这这红娘子恰好就是一员难得的大将。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因为红娘子的出现，却是让对历史并不熟悉的朱聿键想到了一个极好的军师人选。 “好了，红儿你也别耍小性子了。王爷说得不错，以后红儿你就是我唐王府的贵宾了……” 正所谓知夫莫若妻，见朱聿键一个劲儿的对红娘子示好，曾氏又哪会不明白其招揽之心。 “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本女侠这次就不跟你这狗藩王计较了！” 要不怎么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必定有一个优秀的女人呢，有了曾氏这个贤内助的从旁协助，朱聿键招纳红娘子的计划总算是踏出了关键一步。 只不过，有道是好事成双，就在朱聿键为成功踏出了招纳红娘子的一步之时，一个更大的惊喜也是正朝着他奔来呢。 ------------ 第二十三章：崇祯的回礼！ “国难思良将，希望这一科能为朝廷选出几个真正有用的栋梁之材吧！” 就在手里极度缺乏人材、特别是将材的朱聿键想着办法招纳红娘子这个‘女匪’之时，紫禁城乾清宫，望向正在举行丁丑科会试的京师贡院方向，崇祯也是同样对人材满怀期待呢。 只不过，对于人材的选拔，一个是着眼现实不拘一格；一个却是只能依靠着早已腐朽烂透的文人士绅，其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启禀陛下，唐王殿下遣人进京为陛下献礼！” 正当崇祯还在期翼着这一次大比能为朝廷选拔出几个真正有用的人材之时，伴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王承恩那明显带着喜气的面庞随即便出现在了他面前。 “呵呵，过年时没见叔祖献礼，如今这年都已经过完了还献个什么礼！” 听到是朱聿键又派人前来献礼，崇祯顿时不由得心情大好起来。 “启禀陛下，年前南阳府跟唐王殿下借了新操练的护卫前去清剿舞阳土寇杨四一伙……只可惜王忠顺他们去晚了一步，曹家已被土寇洗劫一空，只剩下这些零散‘贼脏’了！” 就在崇祯口不对心的打趣着朱聿键送礼的时节不对时，王承恩已是将一道载有‘贼脏’清单的奏疏呈了上来。 …… “还是叔祖有心啊！满朝文武若是有一半能如叔祖这般忠心为国，朕又何至于如此操劳辛苦！” 位于紫禁城东南角的内承运库，看着眼前这一箱箱形状成色各异、并未重新熔铸的私银和十数箱金银器皿，崇祯心中此刻那叫一个感动。 没办法，自其登基以来，这还是他头一次见着‘回头钱儿’呢。 一直以来满朝文武从来都是只有从他这里往外拿的，何曾有人像朱聿键这样剿个土寇还不忘把缴获往上交的？ 而且这还不算，就连那些让人趋之若鹜的田地，也是同样一顷不差的全部献了上来作为自己的皇庄，这样赤胆忠心的藩王，就问整个大明除了唐王朱聿键还能有谁？ 所以别看朱聿键这一次送的礼在金额上比不了前一次，但起到的作用却是丝毫不比上一次差，甚至还要远远超过。 “陛下过誉了！奴婢来时殿下曾言，唐藩享国家供养两百余年，如今国家有难正是反哺回报之时，还望陛下勿要过分在意……” 就在崇祯还在为朱聿键的赤胆忠心盛赞不已之时，一道更显他这位叔祖高风亮节的辞谢声也是适时从王忠顺口中蹦出。 “太祖皇帝大封诸王，原本意在屏藩朝廷、拱卫皇室。只是如今除了唐藩，还有谁记得藩王的职责……” 听到王忠顺这代朱聿键转奏的辞谢，崇祯更是不由得一阵感慨。 只不过，这会儿因为朱聿键的‘赤胆忠心’，从而只看到了大明藩王没尽到藩王职责的他却是不想想，朱家王爷们之所以被养成了‘猪’，这真正的原因到底是出在哪里？ “忠顺，回去告诉叔祖，这些银子朕收下了。但这些田地就赐给叔祖做王庄，让他代朕用以安置那些流民百姓吧！” 正所谓礼尚往来，一阵感慨过后，不等王忠顺开口，崇祯却是转手又将其带来的一叠地契向他递了过来。 “陛下恕罪，奴婢万万不敢奉诏！来时殿下专门叮嘱，这些田地只能是献给陛下做皇庄的。即便是要用来安置百姓，那也要让百姓知道这是陛下的天恩，唐王殿下最多可以代陛下管理，岂能擅主之权柄威福、贪天之功！” 见崇祯要把这些田地赐给唐王府做王庄，没有半分犹豫，‘诚惶诚恐’严词拒绝的同时，王忠顺也是顺理成章的将此次献礼的真正目的引了出来。 开玩笑，别看王庄、皇庄只不过一字之差，但这其中的区别可是大了去了。 王庄怎么说都只是藩王的私产，但皇庄可是皇帝的产业。在这个‘朕即国家’的时代，即便大明即将进入崩塌后的实力为尊时期，一个皇庄‘现管’的大义名份那也不是一个王庄能比拟的。 更何况，这个‘现管’其实却是拥有这皇庄的实际使用权，真正占虚名‘扛雷’的却只是皇帝而已。 所以，十分清楚自家主子需要什么的王忠顺，自然不可能弃实就虚，而是打着朱聿键的名义，当即便来了一段慷慨激昂的忠臣义士表演。 “都说读书使人明理，古人诚不期朕也！叔祖于王府承奉司苦读十数载，终成我大明藩王之典范、人臣之典范，堪称我大明之当世周公！” 面对王忠顺这临时起意的慷慨激昂表演，不知不觉间便再次切换到感性一面的崇祯，心情激荡之下却是直接把朱聿键这个叔祖推到了‘当世周公’这个人臣极致的高度。 “陛下！！！” 听到崇祯这‘当世周公’的评价，带着哽咽的低呼，王忠顺当即便五体投地的深深的拜伏下去。 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表现就是学‘刘皇叔’的哭。 “既然叔祖都把话说到为份儿上了，朕若再坚持倒是显得有些虚伪、误了叔祖的一片忠心了。承恩，传朕旨意，即刻恢复……嗯，命叔祖再自行募兵一卫，专职护卫南阳皇庄，就叫‘皇庄卫’吧！” 让王忠顺没想到的是，在给了自家主子一个‘当世周公’的高规格评价后，如同上一次补齐南阳中护卫一样，感性的崇祯这一回却是再次加码，直接大方无比的给了朱聿键一个完整的卫所编制。 而这，还是其在保持了最后的‘理智’情况下做出的决定。不然刚刚这组建‘建设兵团’的圣旨，那可就要直接变成按太祖制‘恢复王府三卫’了。 当然，崇祯之所以如此大方，倒也不完全只是出于感性之下的冲动。 在朱聿键证明了自己的忠心并得到了他的完全认同后，稍微加强一下唐藩的实力以‘屏藩朝廷’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毕竟以大明的皇位继承制度来说，虽然从理论上讲各藩王都有取而代之的可能，但就唐王一脉那疏远至极的血脉来说，这份儿威胁实在是已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奴婢……奴婢代唐王殿下叩谢陛下天恩！” 听到这无异于天降大奖的好消息，原本伏地‘哽咽’的王忠顺，这会儿是真的眼泪花花的了。 只不过，这份儿在崇祯眼中的感恩表现，准确的说其实应该叫‘喜极而泣’！ 至此，靠着一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投资，朱聿键赚了个盆满钵满不说，更是为其将来重塑大明的准备又打下了一份坚实的地基。 ------------ 第二十四章：新的安排！ “八年，整整八年啊！咱总算是能体验一把啥叫主角光环了，哈哈哈哈……” 崇祯十年二月底，唐王府承运殿 在将前来传旨的钦差送往内使歇房安置后，重新将手中圣旨仔细查看了一遍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激动的朱聿键，顿时忍不住‘放肆’大笑起来。 “主……主角光环？” 听到朱聿键口中蹦出来的新名词，张书堂跟王忠顺顿时不由得一脸懵逼。 没办法，他们能够理解朱聿键的激动跟兴奋，但对于这‘主角光环’却是实在理解不了。 “嘁，狗皇帝不就是让你自己掏钱招了几个看庄稼的狗腿子嘛，瞧把你这狗藩王给激动的！” 就在朱聿键激动不已、张书堂跟王忠顺一脸懵逼之际，一道满是鄙夷的冷哼却是猛的传入了几人耳中。 不用说，敢在这唐王府当着朱聿键的面直呼其‘狗藩王’的，除了正被他想方设法想要招纳收服的红娘子外还能有谁？ “啥？看……看庄稼的狗腿子！” 看到带着满脸不屑自顾自踏入这承运殿的红娘子，朱聿键顿时不禁被她这理解能力给惊呆了。 “难道不是吗，狗皇帝不过是让你招募人手看庄子而已……” 望向一脸呆愣的朱聿键，红娘子依旧是满脸的不屑。 “呵呵，女侠你不懂。这‘皇庄卫’的职责虽然是守护皇庄，但怎么个‘守法’却是……” 虽然崇祯在圣旨上规定了皇庄卫的职责是守护皇庄，但具体怎么守不还是朱聿这个‘皇庄现管’说了算嘛！ 所以，始终打着将这红娘子收为己用想法的朱聿键，随即也是耐心跟她解释起了这崇祯跟他都心知肚明的事来。 “嘁，你们这些狗官就是喜欢搞这些弯弯绕的阴谋诡计……不过就算你把这看庄稼的狗腿子招募齐了又能怎样，还不是些酒囊饭袋？” 听完朱聿键的解释，在一如既往的对大明‘狗官们’表达了自己的鄙视态度后，红娘子却是随即又对他这还未组建的皇庄卫战力表示了不屑。 “呃，既然女侠这么说，那不知女侠可有胆子跟本王打个赌？” 看着一脸鄙夷加不屑的红娘子，心念一动间，一个收复红娘子的办法顿时浮上了朱聿键心头。 “打赌？咯咯咯，你这狗藩王想赌什么，本女侠全部奉陪到底就是！” 虽然一眼便看出了朱聿键这邀赌明显带着激将法，但自信心爆棚的红娘子却是丝毫没有怯场，随即爽快无比的接了下来。 “女侠刚刚不是说本王即便把皇庄卫组建起来也是酒囊饭袋吗，那这样，到时候咱们找个机会来场公平比试。要是女侠你输了，以后你跟你鸡公山的兄弟就得归于本王帐下，为本王征战四方如何？” 见红娘子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心中一喜的朱聿键随即便迫不及待的开出了赌注。 “嘁，还以为你这狗藩王想比什么呢，本女侠接下了！不过要是你输了呢？” 听到朱聿键一出的赌约，想都没想，红娘子便再次开口应承了下来。 没办法，虽然在曹家庄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南阳中护卫，但那时候动手的却是那些土寇。所对于并未出手的南阳中护卫官兵战力，红娘子却是并不清楚。 “要是本王输了，那本王以后就给女侠你当手下，跟你去鸡公山当山大王如何？” 在红娘子那戏谑不已的表情中，朱聿键当即便又开出了一个看似公平，实则一点儿也不吃亏的赌注。 “藩王落草当山大王？咯咯咯咯，狗藩王，你就等着上鸡公山吧！” 听到朱聿键这藩王竟然开出输了跟她上山当山大王的赌注，根本就没看出其‘险恶用心’的红娘子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 “殿下莫非是想将‘义军’安置到鸡公山去？” 承运殿内，就在红娘子带着将大明藩王收为‘马仔’的美好畅想离去之后，张书堂此刻也是弄明白了朱聿键的想法。 “呵呵，虽然如今有了皇庄卫，但那也不过才一卫而已，所以这‘义军’也仍是不可或缺。鸡公山雄踞三关之间，易守难攻不说，其地势更是犹如一把大锁将大别山跟桐柏山锁扣为一体，乃是江淮间的天然屏障……” 见两人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朱聿键也不卖关子，随即便说起了自己这一石二鸟的打算来。 “王爷英明！只要王爷将这红娘子拿下，今后不但军中多了一员大将，宫中也更是能多一位……嘿嘿！” 与‘外相’张书堂一样，王忠顺这个‘内相’也是同样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想法。 只不过，与朱聿键只是单纯的想要收服一员大将的想法不同，身为王府内廷总管的他，却是下意识的将红娘子划归到了自家主子的后宫一员。 “忠顺不可胡说，红娘子可是本王今后的大将……” 看到王忠顺那只要是个男从都能秒懂的‘猥琐’笑容，朱聿键却是不禁摇了摇头。 开玩笑，虽然不管是从身材还是相貌上来说红娘子都是一流的大美人，但就她那性子……呵呵，王妃曾氏这种温婉甜美的女人它不香么？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红娘子的‘官配’可是人李岩李公子。 要知道，因为对历史不熟悉，直到红娘子的出现才想起这‘李公子’这号人物的朱聿键，可是早就把对方内定成了自己军师的，所以他又怎么可能跟自己的军师抢女人。 “既然如今陛下圣旨已下，事不宜迟，张叔、四保，你们马上募兵组建皇庄卫，军饷待遇一如南阳中护卫！” 否定了王忠顺的猜想后，朱聿键随即也是把注意力放到了正事之上，毫不耽搁的立马安排起了皇庄卫的募兵组建之事。 “忠顺，你马上亲自去一趟杞县，以皇庄卫的名义征辟一名叫李岩还是李信的举子。记着，不管他答应还是不答应，务必要将其带回来，那可是咱们以后的军师！” 随后，因为有了皇庄卫的出现，朱聿键自然也是改变了先前通过红娘子之手把李岩弄到手的想法，直接以皇庄卫的名义对李岩发出了征辟令。 ------------ 第二十五章：杞县李公子！（一） “县尊，开封府连年大旱，如今又正是青黄不接之时，百姓已是无以为活。还请县尊暂缓催征这剿饷，先赈济百姓把这难关渡过去再说吧……” 就在朱聿键让王忠顺前往杞县以皇庄卫名义征辟李岩之时，开封府杞县县衙，一名剑眉星目、身材修长的三十左右男子，此刻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着一名豆眼鼠须、年约四十许的官员暂缓收税并开仓放粮以赈济饥民。 不用说，眼前这即便年介中年也依然风度翩翩的男子，正是朱聿键下令征辟的那个杞县李公子，李岩！至于这名豆眼鼠须的官员，自然就是这杞县的知县宋连甲。 当然，现在的李岩还叫李信，而且因为朱聿键的征辟看样子以后也没机会或者说必要改名了。 李信，河南开封府杞县人，天启丁卯年中举。其父李精白原是山东巡抚加兵部尚书，崇祯初年因被牵涉进魏中贤逆案中被削职为民。 只不过，即便李精白被削职为民，但毕竟是曾经做过朝廷大员的官宦人家，有田有地的李家仍是杞县数一数二的乡绅财主。 而且更为难得的是，在这个士绅豪族大多都是损不足以奉有余的时代，李信不但承诺租种他们家土地的农民不加田租，且每到荒年还常常开仓放粮以赈济百姓。 可以说，李信就是这个时代妥妥的高富帅，一个三观正到不能再正的高富帅！ 因此，看到在连连天灾下都已经快要活不下去的父老乡亲还要被官府催征剿饷，行侠仗义惯了的李公子当即便主动挺身而出，想要劝说县令宋连甲暂缓这剿饷的征收并开仓赈济饥民。 “呵呵，李公子倒是悲天悯人得很。只是本官不向百姓派饷，又如何完成上峰催要的粮饷？本官要是有粮食赈济百姓，还用得着向百姓派饷？既然李公子如此体恤百姓，那你为啥不自己拿粮食为百姓排忧解难？” 然而，面对李信的好言相劝，刚刚上任没多久、只想着对上峰负责以保住自己乌纱帽的宋连甲又哪里会听得进去，当即便不耐烦的甩出一连串满是嘲讽的冷笑后拂袖而去。 …… “李公子，那狗官答应了吗……” 县衙之外，看着从大门出来的李信，数千衣衫褴褛、皮包骨头的百姓顿时满怀期待的围了上去。 “各位父老乡亲，李信无能，却是辜负你们的期望了……” 面对眼前满是期待的百姓，李信顿时不由得满是愧疚。 “天呐，这还让不让人活啊！” “人都没吃的了咱们哪里还有钱粮交税，这是非要逼死咱们吗……” 看到李信那满脸愧疚的表情，被带走了最后一丝希望的饥民顿时不由得满脸绝望。 说起来，虽说对这个结果众人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先前随着李信的挺身而出，好歹还有那么一丝希望不是？ 但现在眼看就连李信这个举人老爷都没能把这个情求下来，完全没了希望的饥民们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李公子，你已经尽力力了，大伙儿不会怪你，你快走吧！” 就在李信还在为不能劝住县令愧疚不已之时，一众完全没了希望的饥民随即却是开始把李信推着往县衙相反的方向‘赶’。 “各位乡亲，千万不要啊……” 看到一众饥民的反应，李信哪会不知道这些已经被逼到了绝路的人想要做什么。 “李公子，不是大伙儿想造反，实在是没办法了啊。左右都不过是个死而已，与其被活活饿死，倒不如跟这些狗官拼了！” 见李信已经猜到了众人的想法，一众被逼到了绝路的饥民索性也是以实相告。 “各位父老乡亲，在下家中还有些余粮能够让你们撑几天。另外我再去跟县尊商量商量……” 眼见一场饥民被逼造反的暴动即将爆发，李信赶紧大声呼喊劝阻起来。 没办法，虽说对这些饥民十分同情，但作为大明‘体制’中的一员，李信自然是不愿看到百姓杀官造反这样的事情出现的。 “李公子，大伙已经受了你莫大的恩惠了，那点儿粮食你还是留着给家里人吧！” “李公子你就别为大伙委屈自己了，那狗官只顾着他的乌纱帽，哪里会管咱老百姓的死活……” 不得不说，这李信在杞县百姓心目中的威信确实无人能比。听到他的劝阻，虽然并未放弃，但这些准备跟官府拼命的饥民却也暂时停下了脚步。 “各位父老乡亲，我李信可曾有什么时候骗过你们，请大伙再相信我一次！” 看到一众饥民暂时稳了下来，李信赶紧信誓旦旦的开口保证起来。 “呃，李公子……” “李公子，我信你！” “我们相信李公子……” 面对李信的保证，一阵犹豫过后，一众原本都已经到了爆发边缘的饥民，竟是真的暂时放弃了这次暴动，等着他跟县官的又一次交涉。 没办法，华夏百姓实在太过善良了，只要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谁又真的愿意去提着脑袋杀官造反？ 当然，这也是因为劝阻他们的是李信而已。要是换成其它人来，呵呵，在这种情况下特喵的早被愤怒的饥民们撕成渣渣了。 …… “刚才的情形县尊想必也看到了，若是县尊非要一意孤行催征粮饷，没了活路的饥民少不得一个杀官造反！到时候即便饥民被官军镇压下去，恐怕县尊那时候也看不到了吧？” 县衙之内，再次踏入的李信，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得罪不得罪了，直接态度强硬的挟饥民造反之势向宋连甲施压起来。 没办法，有道是两权相较取其轻。相比于饥民杀官造反，在他看来，只是他个人得罪这县官的事也就不值一提了。 “李公子，本官也是没办法啊！这粮饷上峰催得紧，本官最多……最多能缓上三个月……” 要不怎么说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呢，面对饥民即将选择的压力，这会儿的宋连甲哪还有先前的强势？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儿着想，宋连甲不但识时务为俊杰的答应下了暂缓催征派饷的事情，就连开仓赈济百姓的事也照样‘爽快无比’的答应了下来。 至此，与原历史上一样，在有关部门和领导的亲切关怀下，杞县这件饥民差点儿暴动的‘群体性事件’暂时得以圆满解决。 而饥民情绪得以稳定的同时，自问为大明百姓、江山社稷出了力的李信也是同样心情大好。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知县宋连甲的满心怨毒！ ------------ 第二十六章：杞县李公子！（二） “李信，你的案子发了！有人检举你借救济饥民之名收买人心、图谋不轨，现在马上跟我们走一趟吧！” 都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就在宋连甲被迫暂缓催征并开仓放粮只数天过后，一个收买人心、图谋不轨的罪名便落到了李信的头上。 “呵呵，宋知县这性子可是真够急的啊！” 杞县李府，看着眼前十几名提枷带锁的凶恶公差，李信顿时不由得一阵冷笑。 说起来，对于宋连甲的报复，在逼着对方签下城下之盟前，他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所以虽然有些诧异于宋连甲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但李信倒也没有为此太过担心。 毕竟他李家可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同样也是出过朝廷大员的官宦之家。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本人也是有着为官资格的举人身份，除了省级学政之外，一个小小的知县可管不着他。 因此在他看来，对方不过是想借此出口恶气发泄一下而已，并不敢真的将他怎么样。 所以在好言宽慰了妻子汤氏几句后，李信随即便毫无畏惧的跟着几个公差往县衙而去。 只不过，长于谋国而拙于谋身的李信不知道的是，他所倚仗的这些，放在守规矩的官员身上自然有用。但对于贪官污吏来说，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 “李信啊李信，你说你安安份份的做你的举人老爷不好吗，干嘛非得要跟那些泥腿子搅在一起，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散发着浓浓霉臭味儿的杞县大牢重狱，看着监牢内被锁在尿桶边上的李进，宋连甲顿时不由得满是嘲讽。 “宋连甲，本公子乃是天启丁卯科举人。即便是犯了罪那也需要提督学政的批捕，你一个小小七品知县凭什么关押本公子，难道你就不怕日后提督学政的追究吗？” 面对宋连甲的嘲讽，根本就没想到对方敢于直接把自己关起来的李信顿时不由得面色一沉。 “凭什么，当然是凭你包藏祸心图谋不轨了。如此谋逆大罪，为防你畏罪潜逃，本官行权宜之策将你先行关押，然后再请示提督学政也说得过去吧，哈哈哈哈……” 见李信天真的拿自己的举人身份说事，早有准备的宋连甲却是丝毫不怵。 “包藏祸心图谋不轨？哈哈哈哈，无凭无据就凭你宋连甲的空口白牙？本公子倒要看看你如何让提督学政批捕于我！” 听到宋连甲的打算，原本还有感到有些情况不妙的李信却是再次放松了下来。 毕竟以李家和他‘李公子’的声望，宋连甲这没凭没据的诬告哪有那么容易得逞。 “本官向来明察秋毫，又岂会无凭无据的冤枉好人？李公子放心，这证据本官自然会让人仔细的、慢慢儿的去找，一定会找到证据后再上报提督学政的。不过，李公子可要保重身体啊，万一有个三病两灾啥的……哈哈哈哈！” 看着一脸从容的李信，捻了捻唇上的几根鼠须后，宋连甲不禁再次嚣张大笑起来。 “宋连甲你敢！！！” 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李信再拙于谋身，又岂会看不出对方想要将他‘庾死’牢中阴谋？ “李公子，你说你一个举人老爷跟那些泥腿子混在一起能得到什么？你救了他们一命，现在他们谁又记得你？记得下辈子放聪明些……” 见李信再没了先前的从容，顿感心中一阵舒畅的宋连甲，随即却是得意无比的隔着牢门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阴狠嘲讽起来。 “县尊不好了，百姓听到李信被抓后造……造反了！” 然而，还没等得意无比的宋连甲把话说完，伴随着主管监狱的典史那惊慌无比的高呼声，一个响亮的耳光却是结结实实的抽在了他的脸上。 …… “李公子无罪！” “狗官，赶紧放了李公子！再不放李公子，老子攻进大牢砍了你的狗头……” 杞县大牢外，在数百官军的刀枪威胁下，无数群情激愤的百姓不但没有半分退缩，反而是顶着官军的刀枪在不断向前缓步压进。 而面对这些无惧生死的百姓，负责弹压的官军也只能不断后退，并不敢真的动手。 没办法，若仅仅只是那些饥民也就罢了，关键是这其中还有着无数杞县普通百姓甚至这些官军的亲朋好友呢。 所以这些同样身为杞县人的官军，又怎么可能对着自己的亲朋好友挥刀相向？ “好你个李信，这不就是你收买人心、图谋不轨的证据么……” 听着大门外那一浪高过一浪的百姓叫骂声，刚刚在大牢里还一脸奸计得逞的宋连甲，此刻却是不由得一脸阴沉。 没办法，即便这一次他早就提前做了准备，但如同李信没料到他敢直接把自己下狱一样，宋连甲也是同样没料到他抓了李信会引起几乎整个杞县百姓的暴动。 “县尊，现在就别管什么李信图谋不轨的证据了。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些百姓安抚遣散，不然万一真的激起民变，晁景宣那点儿人可挡不住啊！” 正当脸色阴沉的宋连甲还在那死鸭子嘴硬之时，从门缝看着外面那些在百姓的威逼下不断后退的官军，负责监狱之事的典史却是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 要知道，这年头百姓杀官造反可不是什么新鲜事儿。真要把这些百姓给逼反了，即便是他这不入流的小官儿，那也照样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怎么安抚遣散？难道你要让本官真把李信给放了，那本官的威信何在，官府的威信又何在？” 听到典史的提醒，宋连甲的脸色却是更加阴沉了。 开玩笑，先前被逼着暂缓催征、开仓放粮也就罢了，至少还可以说是为了百姓、为了大局。但现在要是再被一群泥腿子逼着放了李信，那他这脸面往哪儿搁，他这官儿以后还怎么当？ “我的县尊老爷哎，这都什么时候了……” 眼见宋连甲还想为了面子死撑，典史都已经快要急哭了。 “放肆，一个小小七品知县也敢擅自抓捕朝廷举人，谁给他的胆子！” 就在杞县大牢这边宋连甲还在死撑之时，李信家中，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在得知李信被县衙给抓了之后，也是同样不由得面色一沉。 ------------ 第二十七章：习惯性的搂草打兔子！ “乡亲们，要是没有李公子咱们早就饿死了！今天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咱们也定要把李公子救出来……” 杞县大牢门口，随着官军被逼得退到了大牢的围墙边，伴随着无数群情激愤的百姓呐喊，一场民变也即将踏出最后的一步。 “唐王有令，命李信即刻前往南阳为官，都给咋家住手！” 肯看一众愤怒不已的百姓即将发起最后冲击的千钧一发之际，伴随着一阵急促马蹄声，一阵唐王征辟李信为官的高呼声却是猛的传入了一众百姓和官军耳畔。 “啥？唐王请李公子去南阳当官儿！” “真的假的？该不会又是那狗官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征辟令，道道质疑声顿时便在人群中响了起来，毕竟这也来得太巧了不是？ 只不过怀疑归怀疑，但事关他们的李公子，所以一众百姓却也仍是生生止住了最后的脚步。 “咋家唐王府承奉正王忠顺，此乃唐王殿下的亲笔所书征辟令……” 就在一众百姓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征辟令质疑之时，伴随着一道略显尖利的高呼声再次响起，只见一名面白无须、身着内侍服饰的中年男子已是高举着一卷文书纵马挤到了一众百姓和官军之间。 “没胡子，是太监……” “看来这事儿是真的了！” 看着王忠顺那光溜溜的下巴和明显有别于正常男人的尖利嗓音，原本还对这征辟令有些怀疑的百姓们，这下却是纷纷不由自主的放下了心中的质疑。 “怎么，还想让咋家也劫个狱不成？” 安抚下燥动的百姓后，王忠顺这才回过头来冷冷的望向了堵在大牢前的官军。 …… “这位公公，唐王殿下管得也太宽了吧？” 杞县大牢门口，瞟了一眼王忠顺手中的唐王府征辟令，宋连甲却是并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且不说藩王无权干涉地方事务，就算有这个权利，他朱聿键一个封地南阳府的唐王，那也没权利管到隶属开封府的杞县之事不是？ “怎么，这杞县莫非不是我大明的国土了，还是说你宋连甲这是想要割据称王？睁开你的狗眼给咋家好生看清楚，此乃唐王殿下代陛下征辟李信为‘皇庄卫’指挥同知的任命，非是唐王府官职！” 面对宋连甲的质疑，王忠顺可没刚刚面对百姓时那么好说话，反手就给他扣了一顶‘割据地方’的大帽子到头上，可谓是把内官的嚣张跋扈演绎了个淋漓尽致。 “下官不敢，下官…下官遵命！” 正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恶人还须恶人磨。不久前才给李信扣了个图谋不轨罪名的宋连甲哪会想到，转眼间自己居然也会被人扣上了一个同样的罪名来。所以即便是再是不甘心，此刻的他也只能无奈选择放人。 “李公子出来了！” “唐王千岁……” 片刻之后，看到在唐王府征辟令下，李信真的从大牢里安然走了出来，纷纷高呼着‘李公子’的同时，一众杞县百姓也是忍不住对他们从未见过的朱聿键山呼起了千岁来。 “李信何德何能，劳烦各位父老乡亲如此厚待，李信在此谢过了！” 看着眼前无数激动不已的百姓，双眼一红的李信当即便深深一揖朝着众人拜了下去。 “不敢当李公子大礼，要是没有公子大伙儿早就饿死了！只是杞县没了李公子，今后大伙儿这日子可就难过了……” 面对李信的大礼相谢，一众百姓纷纷躬身还礼的同时，却是忍不住有些遗憾不舍起来。 没办法，这年头像李信这样的开明士绅可不多。 只不过遗憾归遗憾，不舍归不舍，为了李信的前途，最后这些百姓还是纷纷恭贺起了李信来这个大恩人来。 “呵呵，诸位杞县的父老乡亲，陛下在南阳开设皇庄交唐王殿下打理，如今皇庄正是缺人之时……既然诸位如此不舍李公子，那何不跟随李公子一同前去南阳？” 让一众杞县百姓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还在为李信的即将离开而遗憾不舍之时，一道让他们不由得为之心动不已的‘蛊惑’声却是突然传入了他们耳中。 不用说，面对这么好的机会，清楚知道自家主子计划的王忠顺，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些大好的人力资源。 要知道，只要安置到这‘皇庄’的人口，将来那可都是实打实属于朱聿键这个皇庄‘代管’的。 所以，习惯了搂草打兔子的王忠顺，丝毫没给宋连甲这个县官的面子，当着他的面便‘肆无忌惮’的挖起了杞县的墙角来。 “去南阳为陛下耕种皇庄？” “请问这位公公，要是耕种皇庄的田地我们要交多租子……” 不得不说，这李信在杞县百姓心目中的威信是真的高。听到可以继续跟随他们的李公子，向来故土难离的百姓们，这会儿却是纷纷打听起了这耕种皇庄的具体事宜来。 “呵呵，各位父老乡亲放心，租种南阳皇庄的田地除每亩三分银的田租外绝无其它任何租税。另外殿下已经向陛下请旨，免除南阳皇庄百姓前三年一切租税，并给予每家五两银子的安家费……” 眼见一众杞县百姓动了心，王忠顺此刻也顾不得李信那目瞪口呆的表情，当即便热心无比的为众人介绍起了耕种南阳皇庄的好处来。 “每亩三分银的租税，这……这是真的吗？” “啥？每亩三分银的租税，还免税三年发放安家银！请问公公，这皇庄的田地该不会还是荒地吧？” 听到王忠顺开出的条件居然如此优厚，一众原本心动不已的杞县百姓此刻却是反而开始怀疑了起来。 没办法，相比起他们如今绝大多数人所租种的高达五成以上的租子来说，这三分银的租税实在是低得太多太多，低到他们都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对方在骗他们了。 “哈哈哈哈，诸位放心，南阳皇庄的田地那可都是上好的熟田，用不着你们去开荒，直接就可以耕种。而且就算你们不信咋家跟唐王殿下，李公子你们总信得过吧？” 面对众人的质疑，在给了这些百姓一个肯定的答复后，眼珠一转的王忠顺更是把旁边到现在都还没回过味儿来的李信拉了过来当担保人。 “咱们当然信得过李公子……” “唐王殿下跟公公救了李公子，那咱们也是信得过的！” 见王忠顺把李信都拉了过来做担保，一众杞县百姓此刻哪还有半分怀疑。 “呃，王公公……” 稀里糊涂被唐王征辟为了什么皇庄卫的指挥同知，现在又稀里糊涂的被王忠顺拉来做了担保人，即便聪明如李信，此刻也是难免一脸的懵逼。 “李公子不愧是殿下看中之人，这唐王府的‘门儿’还没过呢，却是已经先把‘陪嫁’送过来了，哈哈哈哈……” 看着一脸懵逼的李信，王忠顺顿时忍不住得意大笑起来。 “唐王府、过门儿？呃，这……” 听到王忠顺这‘嫁’到唐王府的玩笑话，一脸黑线的同时，智商回归的李信，心中却是突然升起了一个让他有些惊疑不定的大胆猜想来。 ------------ 第二十八章：军师归位！ “等了大半个月，今日可算是把先生给盼来了，哈哈哈哈！” 崇祯十年四月初，南阳唐王府 在王忠顺的引导下，刚刚穿过端礼门进入王城的李信，还没等他看清楚传说中承袭自紫禁城格局的王府样子呢，伴随着一阵爽朗热情的大笑在耳边响起，只见一名身着赤红衮龙袍的中年男子却是大步从承运门内朝他奔了过来。 “下官李信拜见唐王殿下，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虽说是第一次见朱聿键，但有着那身亲王级别的赤红衮龙袍作为识别码，李信自然不可能认不出来眼前之人来。 所以面对这热情得有些过分的唐王殿下，原本应该要到承运殿再行礼参拜的他，此刻也只能提前下跪参拜了。 “哈哈，久闻先生也是侠义豪爽之人，今日何须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虚礼！” 还没等李信膝盖沾地，伴随着再次响起的欣喜大笑，朱聿键的双手已是稳稳的托住了他的双臂。 “呃，殿下实在是过于谬赞了。这‘先生’之称，下官实在是愧不敢当！” 听到朱聿键这一口一个的‘先生’，先前在杞县刚出大牢时于王忠顺的玩笑话中冒出的那个惊疑猜想，此刻却是更加清晰明朗的浮上了李信心头。 所以面对这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礼贤下士和招揽之意，李信下意识的便开口推辞起来。 没办法，宁王造反的例子在那里摆着呢。 “呵呵，有道是学无先后，达者为先。这‘先生’之称，李公子可是当之无愧。不过李公如今不过堪堪三十出头，比本王还上那么小几岁，这‘先生’听着也确实是显老了些。也罢，那以后便还是以‘公子’相称吧！” 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于李信这不着痕迹的推辞，朱聿键此刻倒也不着急，随即便挽着他的胳膊往承运殿而去。 …… “下官参见……参见两位娘娘！” 被朱聿键拉着踏入承运殿后，根本就没想到会有女眷在场的李信，发现殿内除了一名身着王妃服饰的女子外，还有一名身材高挑、腰配长剑的红衣女子，一时间有些弄不清情况的他只好临时开口统称娘娘了。 “瞎叫唤什么，看清楚了，这才是王妃娘娘。本女侠怎么可能是这狗藩王的什么娘娘……” 还没等李信把礼行完，一道极为不屑的呵斥声却是随即便传入了他的耳中。 不用说，敢在这唐王府内当着朱聿键的面直呼‘狗藩王’的，除了红娘子之外能有谁。 说起来，之所以红娘子会出现在这为迎接李信而设的接风宴上，自然也是朱聿键的意思。毕竟在后世所能见到的文学作品里，红娘子跟李公子那可是标准的‘官配’。 只不过从目前来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朱聿键这个穿越者破坏了原本剧情的原因，对于李信这个有妇之夫，两人到目前前为止还没有擦出爱情火花的迹象。 “呵呵，李公子怕是误会了。此乃鸡公山女侠红娘子，乃是唐王府的贵宾，并非本宫之姐妹……” 看到在红娘子的呵斥下尴尬不已的李信，曾氏这位‘正牌’王妃赶紧开口为其解起围来。 “什么，鸡……鸡公山红娘子？这…这……” 当得知眼前红衣女子的真实身份居然是鸡公山的女匪首后，李信顿时不由得一阵惊讶。 很显然，对于红娘子的‘匪号’，李信却是并不陌生。 “不错，本女侠正是鸡公山的红娘子，也是你们这些狗官口中说的女匪首。怎么，是不是想将本女侠绑去官府？听这狗藩王说你武功不错，要不咱比试比试？” 看着李信那一脸惊讶的样子，霍的一下站起身的红娘子已是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呵呵，邢女侠误会了，李公子并非此意……” 眼见红娘子都准备拔剑了，朱聿键此时也顾不上再吃这对官配CP见面就准备掐架的瓜了，赶紧挡在两人中间当起了和事佬来。 “李公子，其实老百姓有几个不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的。说到底不过都是被贪官污吏逼上梁山而已。就比如跟随李公子而来的杞县父老乡亲，若不是他们有幸遇上了李公子，此刻怕也早已沦为了杀官造反的‘贼寇’了……” 眼见这对官配CP刚一见面就准备掐，为此操碎了心的朱聿键在宽慰完红娘子后，随即又摇了摇头跟李信为那些所谓的贼寇辩解开脱起来。 “殿下……” 听到朱聿键这完全没摆正自己位置、胳膊肘朝外拐的一番言论，李信顿时不由得愣了。 特喵的你朱聿键可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而是这大明朝的藩王，妥妥的统治阶层、既得利益者啊。 作为统治阶层、既得利益者，能够对底层百姓有同情之心就已经十分难得了，哪有对百姓的造反表示理解甚至认同的？ “嘁，亏了你还被杞县百姓尊称一声‘李公子’，就你这见识气度，还不如一个奢靡无度的狗藩王呢！” 正当李信还在为朱聿键这完全不应该是一个藩王能说出的话而发愣之际，红娘子却是已经再次一脸戏谑、嘲讽的朝他望了过来。 “呃，我说邢女侠，夸人也没你这么个夸法的吧？不说勤俭节约，但本王啥时候奢靡无度过了……” 看了看一脸呆愣的李信，再看看整个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反面教材来挤兑她自己天命CP的红娘子，朱聿键顿时不由得一阵无语。 “邢女侠说得不错，亏了下官向来以为有一颗爱民之心，然今日见了殿下，方知何为真正的爱民，下官……臣多谢殿下指教！” 没有在意红娘子的嘲讽，回过神来的李信却是再次郑重的朝着朱朱聿键躬身行了一礼，并且将之前的‘下官’自称变换为了‘臣’！ 很显然，与之前对大明亲王身份的参拜大礼不同，这一改变了自称的躬身一礼，代表的是对朱聿键敢于‘背叛’自己阶层的不凡气度和爱民之心的认同，同时也代表了对于朱聿键招揽的接受。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作为一个穿越者，在重塑大明的‘大业’面前，对于背叛‘自己’阶层的事，朱聿键那可是根本就不可能有丝毫心理负担的。 “李公子过誉了！说起来本王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只有大明百姓都能安居乐业，本王这个藩王才能如邢女侠说的那样奢靡无度、花天酒地不是？哈哈哈哈……” 看着李信这心悦诚服的一拜，忍不住畅快大笑的朱聿键随即也是端起了案上的美酒。 至此，在红娘子这李信的官配CP的不经意的助功下，仗着可能的主角光环，这酒宴还没开始呢，朱聿键已是成功收服了自己选定的军师，同时也在历史这架大马车上狠狠的踹上了一脚！ ------------ 第二十九章：彻底融入！ 崇祯十年三月下旬，李信抵达唐王府的第二天 一场参与者不过数人，但却对今后的大明产生了深远影响、并决定了整个大明走向的重要会议此刻正在麒麟阁内秘密召开。 “军师，本王之志乃是重整大明，让大明重焕生机并长盛不衰。为此，那些已经腐朽烂透的士绅集团必须彻底铲除！” 看着眼前自己刚刚得来的军师，面色坚毅的朱聿键对于自己的野心却是没有毫掩饰。 “让大明长盛不衰，殿下真是好大的气魄！只不过这彻底铲除腐朽的士绅集团却是难啊。如今大明上下早已为文人士绅所掌控……” 听到朱聿键这让人热血沸腾的开场白，在对其气魄表达了钦佩的同时，如同之前的张书堂一样，对于其操作性李信也是不禁同样摇头苦笑起来。 没办法，本身就是士绅出身的他，却是比在场中人更加油清楚士绅集团的势力到底有多庞大。 想要将这么一个早已跟大明深度绑定、甚至可以说已经寄生操纵了大明的腐朽集团剥离铲除，其难度之大简直难以想象。尤其是还要保证剥离之时大明不会就此崩塌，那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呵呵，军师所虑本王自然清楚。不过此事说难也难，说易嘛，其实也简单！” 看向摇头苦笑的李信，如同之前第一次透露出自己想法一样，朱聿键依旧是信心十足。 “哦？还请殿下指教！” 眼见如此难题在朱聿键这里竟然成了简单之事，李信顿时不由得满是好奇。 “呵呵，殿下之意乃是借‘义军’之手……” 就李信的一脸好奇中，不等朱聿键开口，张书堂、王忠顺两人已是跟他介绍起了准备组建‘义军’打土豪的设想来。 “呃，这……还能这么干？” 听完朱聿键这借农民军之手或者说之名铲除士绅集团的设想，即便已经对这位王爷的气度和爱民之心十分高看了，但从未往这方面想过的李信仍是不由得惊呆了。 没办法，这已经不是气度不气度的问题了。特喵的作为大明的藩王、作为大明的统治阶层，朱聿键这种‘休克疗法’跟自己造自己的反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虽然朱聿键这计划太过天马行空、出人意料了些，但不得不说，若是想要实现彻底铲除士绅集团的目标，这却是最为可行的办法，没有之一。 “殿下能想出此法实乃天纵之姿！只不过如此一来，大明江山社稷怕是也有崩塌、倾覆之厄啊！” 不愧是朱聿键选定的军师，片刻之后，终于回过神来的李信，在对这‘休克疗法’表示了认可的同时，却也指出了张书堂他们没看到或者说无视了的风险。 “呵呵，崩塌就崩塌吧。俗话说有舍才有得，有死方有生。若是没有浴火之痛，凤凰又岂能涅槃重生？” 然而再次出乎李信意料的是，对于他所担忧的大明因此崩塌之事，朱聿键却是丝毫没有在意。 开玩笑，先不说其它，就他的藩王身份，若是大明不先崩塌，他又哪来的机会、哪来的资格按自己的意愿重塑大明？ “凤凰浴火方能涅槃重生，嘶~殿下之气魄与雄才伟略真古今少有也！” 看到一脸淡然却又信心十足的朱聿键，长吸了一口凉气后，李信这军师也是不由得彻底为之拜伏。 “哈哈，军师过誉了！本王哪谈得上什么雄才大略，不过是东一棒子西一榔头的瞎鼓捣而已。先前若不是张叔跟王妃她们帮着出谋划策……还请军师不吝赐教，指点迷津！” 眼见自己最为重要的‘铲除大明腐朽士绅集团、重塑大明’总纲得到了李信的认同，朱聿键随即也是虚心向对方请教起了想要实现这个总纲的具体操作细则上来。 说起来，别看他从拿出一百万两银子贿赂崇祯取得其信任开始，似乎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但其实这一切，包括其‘总纲’规划都只不过是随机应变的结果而已，事先并没有一个详细的发展规划。 所以随着李信这个真正的军师的彻底融入，这制定详细的发展规划自然便成了眼下的当务之急。 “殿下过谦了，有王妃娘娘这‘高筑墙，广积粮’六字箴言其实便足矣！” 从朱聿键的介绍中得知，这借鉴自太祖皇帝的六字箴言规划竟然是出自王妃曾氏之手后，李信这才明白了为何对方会出现在这场会议之中。 “如今陛下将经营南阳皇庄的差使交予了殿下，再加之有曹家等四大凶的‘助力’，这‘积粮’之事已经打下基础，只需按步就班添砖加瓦即可。眼下所缺者，唯‘筑墙’而已！” 在对朱聿键借小娇妻之口提出的‘高筑墙、广积粮’六字箴言表示了赞同的同时，李信随即也指出了他眼下最大的短板，缺乏保护‘粮’的‘墙’。 “筑墙？军师的意思莫非是说南阳城？只是本王身为藩王，此事也只能徐徐图之……” 听到李信这‘筑墙’提醒，朱聿键顿时不由得一阵无奈苦笑。 没办法，自朱老四上位之后，大明一众藩王连护卫都被剥夺得所剩无几了，就更别说其它了。 “南阳城？呵呵，殿下误会了。臣所指的‘墙’并非单指有形之墙，况且若只是区区一座南阳城亦或是南阳府殿下想要控制又有何难？” 正当朱聿键还在为这‘筑墙’的事无奈苦笑之时，李信却是不禁摇头轻笑了起来。 “哦，军师所说可是当真？” 看着李信那一脸轻松、信心十足的表情，朱聿键几人的目光全都瞬间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要知道，就是将颜日愉这个南阳知府拉下水，那都还是机缘巧合下才得以办到的。 若是这南阳城或者说南阳府真能如李信所说将其控制到手中，对于朱聿键重整大明的计划来说，那可是向前跨出了最为坚实的一大步啊！ ------------ 第三十章:皇庄卫的正确用法！ “呵呵，殿下莫非是忘了皇庄卫！” 在朱聿键几人期待不已的目光中，与南阳城似乎毫无关联的‘皇庄卫’三个字却是从李信口中蹦了出来。 “皇庄卫？军师总不会是想让本王到时候以皇庄卫强夺南阳城吧！” 看着李信那信心满满的轻松笑容，朱聿键顿时不由得再次苦笑起来。 开玩笑，眼下为了剿灭农民军，在崇祯的支持下，杨嗣昌正准备以‘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策略重兵围剿农民军呢。 到时候中原一带肯定也是重兵云集，这个时候他要是敢拥兵强占南阳城，特喵的到时候第一个剿的就是他，那时候的他除了‘靖难’之外可是真的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呵呵，殿下说笑了。臣的意思是守城，‘协助’南阳府守城！如今朝廷正以准备重兵围剿农民军，南阳地处要冲，战事肯定无法避免……” 见朱聿键竟是以为自己要让他拥兵夺城，有些无语的李信赶紧说起了自己的想法来。 简单的说，就是让朱聿键加紧训练刚刚招募的皇庄卫做准备，然后借着农民军攻打南阳的机会协助南阳官军守城，之后从事实上控制南阳城。 “若是臣所料不错，杨文弱这‘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策最后必定会以失败而告终，官军又会走上从前疲于奔命的老路。但皇庄卫的职责是守护南阳皇庄，自然不可能征调至他处。 如此一来，南阳府的守备任务必然也就只能落到皇庄卫跟南阳中护卫身上。届时南阳府内有皇庄卫、南阳中护卫为明，外有咱们的‘义军’占据之地为暗，内外明暗相成间，这‘高筑墙’的事自然也就成了！” 末了，为了增加这个办法的说服力，李信更是信心十足的预判了‘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策略必然失败的结局。 “呃，军师何以断定杨文弱定会失败？这‘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策可是几乎调动了全国各省之军，几乎没有任何死角。若是配合得当，农民军恐怕极难有突围的可能。” 听到李信直接就断言了杨嗣昌必然失败的结局，还没等朱聿键开口，张书堂却是对此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长史说得不错，从表面上看，这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策确实完美无暇。信之所以敢判定杨文弱最后定会失败，这原因嘛，呵呵，长史刚刚其实已经指出来了。” 望向一脸质疑的张书堂，李信却是在此刻轻笑着卖起了关子来。 “什么，我已经指出来了？” 听到李信给出的答案，张书堂顿时不由得一脸懵逼。 “张叔，军师所依据的原因，想必应该就是这‘配合得当’几个字吧！” 就在张书堂一脸懵逼之时，朱聿键却是已经明白了过来李信的判断依据。 “殿下说得不错，信所说正是这‘配合得当’几个字。再完美周详的计划，那也离不开人员之间的配合。尤其是像‘四正六隅、十面张网’这等涉及全国的大棋，各军各将之间的配合就尤为重要。 然而杨文弱刚一上任便以不通军务的熊文灿替换掉了熟悉五省军务的王家桢，呵呵，仅此一项，其失败的结局便已可预见……” 见朱聿键已经明白了自己所说，李信自然也不再卖关子，再次详细为几人解释起来。 “四保，就按军师说的办，即刻加大皇庄卫的操练力度以备战事！忠顺，回头给皇庄卫将士的供应每天再多加上一餐肉食……” 虽说因为对历史知识的缺乏导致朱聿键并不知道这什么‘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事，但李自成最后攻破京师让大明崩塌的事他却是十分清楚的。 所以很显然，李信对杨嗣昌剿灭农民军最后必定会失败的预判，自然是不可能出错的。 “殿下，不止是皇庄卫，还有咱们的义军也必须加强操练，最好是直接并入皇庄卫一同操练！” 听到朱聿键这加大皇庄卫操练力度的命令，李信随即却是又提出了将曹家庄原本的‘义军’也一起并入皇庄卫的建议。 “呃，将义军并入皇庄卫？这要是万一走漏了消息……” 对于李信这将义军并入皇庄卫一起操练的建议，朱聿键这一次却是有些犹豫了。 毕竟这‘义军’可是他准备拿来干脏活儿的‘黑手套’，这要是直接暴露在了明面上，那他以后可就太被动了。 “呵呵，殿下总不至于日后把这‘义军’给清理了吧？” 看着有些犹豫的朱聿键，李信却是轻笑着问出了一个相当尖锐、诛心的问题。 “什么，清理义军？这怎么可能，本王只是有些担心万一……” 对于李信这‘清理’义军的询问，想都没想朱聿键便直接摇头否定了。 开玩笑，那可是他真金白银培养出来的军队，咋可能为了点儿面子名声就给清理掉了。 “既然殿下并没有日后清理义军的打处，那这义军就必须并入皇庄卫。甚至于日后南阳的防务，义军也必须定期回南阳跟明面上的皇庄卫轮换！” 得到了朱聿键肯定无比的回答后，李信也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变得面色郑重起来。 “王爷，军师说得不错。既然是‘义军’，那就不可能跟皇庄卫一样常驻一地。若是不严明军纪，时间一长说不定可就真成了流寇了！” 就在李信再次提出将义军并入皇庄卫，并且更进一步的提出必须将其跟皇庄卫定期轮换的建议时，还没等朱聿键开口，一旁的王妃曾氏却是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呃，多谢军师提醒，看来倒是本王有些疏忽了！” 被小娇妻这么一提醒，有点儿后知后觉的朱聿键此刻也是恍然大悟起来。 很显然，李信的用意自然是以此方法来加强‘义军’的归属感，从而降低其在外面放养久了可能产生的‘野性’。 “那就如军师所说，日后便只有皇庄卫。至于‘义军’，呵呵，皇庄卫脱了军衣就是了，哈哈哈哈……” 至此，日后作为朱聿键麾下核心力量的‘南阳军’，却是就此确定下了以南阳中护卫为‘军官教导队’，皇庄卫为‘士兵教导营’的建军模式！ “对了，不知殿下可曾想好将这‘义军’的‘落草’之地放在何处，这事可要早做打算才行啊！” 见自己的建议全部被采纳，李信这个军师也是十分尽责的提醒起了朱聿键‘义军’驻地的事来。 ------------ 第三十一章：比式！ “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此话诚不欺我也，哈哈哈哈！！！” 崇祯十年七月初，曹家庄以原本的曹家大院儿为核心改成的皇庄卫大营，看着校场上士气高昂、正以千人为队相互‘厮杀’对抗的十数队将士，一句原本只是后世网络上的调侃用语，此刻却是在朱聿键的无尽感慨中脱口而出！ “咦，殿下这话倒是形容得贴切。若是我大明军队都能保证粮饷充足，又岂会有如今的建奴肆虐！” 听到朱聿键这改编自‘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感慨，一旁的李信也是忍不住深以为然的点起头来。 “嘁，不过是些好看的花架子而已！狗藩王，呆会本女侠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不可敌！” 正当朱聿键和李信二人还在为这初见成效的皇庄卫感慨之时，一旁领着数百名精壮‘庄户’观战的红娘子，此刻已是故作不屑的跃跃欲试起来。 不用说，这数百名‘庄户’，自然就是红娘子为了跟朱聿键的比试约定专门回鸡公山带来的精锐山匪。 “邢女侠，咱们可是说好了，要是你们输了，以后你跟鸡公山的众位兄弟就得听本王的调遣！” 看着跃跃欲试的红娘子，急于将其收归帐下的朱聿键随即便再次重申起了两人的赌约来。 “哼，狗藩王你放心，本女侠向来言出必行，才不会跟你们这些狗官一样出尔反尔，你就等着上鸡公山落草吧！” 以一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不屑眼神瞥了朱聿键一眼后，红娘子也算是确认了朱聿键这刻意重申的赌约。 “军师，本王是收获一员大将还是去鸡公山落草可就全看你的了！” 很显然，对于这场早就约定好的比试，朱聿键却是并没有打算亲自下场。正对当媒人这事儿极为热衷的他，自然是把这事儿交给了李信。 …… “小白脸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只片刻之后，让朱聿键有些无语的是，好端端的一对儿官配CP，这一对上之后爱情的火花没擦出来，却是直接擦出了愤怒的火星。 原来，面对红娘子全军而出的五百鸡公山精锐，明面上挂着皇庄卫指挥同知这个官职的李信，却是只领了一个百人队军士出战。 要知道，红娘子带的这五百人可是她鸡公山真正的精锐，是经历过无数次实战考验的‘老匪’。而李信却只领了百余名刚刚操练出来的新兵迎战，这不是摆明了看不起她吗？ “呵呵，我说军师，莫非你还真想让本王去当山大王啊……” 看到红娘子那一脸愤怒的表情，为了这对儿官配CP也算是操碎了心的朱聿键，赶紧打着哈哈做起了和事佬来。 “兵贵精而不在多，一个百人队足够了！” 然而，面对红娘子被‘羞辱’的怒火以及朱聿键的和稀泥，李信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仍是坚持以百人队迎战。 “哼，好你个小白脸儿，到时候把你们狗藩王输给了本女侠可别反悔！” 眼见李信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的要以百余名新兵跟自己的五百精锐比试对抗，俏脸含霜的红娘子一伸手一挥，身后的五百精锐便朝着数十步外的百人队冲了过去。 …… “杀！” 只不过数十步的距离而已，在红娘子的率领下，只几个呼吸间五百鸡公山精锐便呈包围之势扑向了李信的百人队。 “结圆阵，刀盾防御、狼筅扰敌！” 看着气势汹汹扑来的鸡公山匪众，随着李信一声令下，原本的百人队方阵只瞬间便转化为了一个由十组基础鸳鸯阵围成的防御圆阵。 而就在圆阵一成的同时，二十根长约两丈带着枝杈的竹竿也是迅速从圆阵四周伸出，如同蛛腿般左右挥舞扫动起来。 “嘁，当咱们不知道狼筅啊，就凭几根破竹竿也想挡住咱？” 不得不说，红娘子这几百鸡公山精锐确实悍勇。面对李信百人队的狼筅骚扰，冲在最前面的匪众当即便丢了手中武器朝着狼筅合身扑去，想要以此为身后同伴争取杀敌的机会。 “长枪杀敌！” 然而，知道归知道，实战归实战，皇庄卫的狼筅又岂是那么好抓的？虽然因为只是比试，这些充作狼筅的竹枝上并未绑有利刃，但别忘了狼筅之后还有长枪跟镗钯手呢。 这不，就在鸡公山匪众抓向狼筅的同时，在李信的指挥下，数十柄去了枪头、包了刃口的长枪、镗钯，已是闪电般从刀盾手身后或刺或钩迅疾刺出。 “撒手，你们已经死了！” 伴随着一阵白灰弥漫，才刚刚抓住狼筅的鸡公山匪众，身上各要害位置便纷纷落下数量不等的白灰印记，就此宣布下线。 不仅如此，在迅速解决了那些打狼筅主意鸡公山匪众的同时，有着刀盾保护的皇庄卫其余长枪兵跟镗钯手更是配合默契，转眼间便如同收麦子般迅速收割了数十名涌来的鸡公匪众。 而反观皇庄卫这边，除了几名刀盾手因为不小心受了点儿不影响作战的小伤外，却是无一人‘阵亡’下线。 开玩笑，要是鸳鸯阵这么好破，当初戚家军凭什么打出一比一百的平均战损比，就更别说还有那众多的零伤亡胜仗了。 而且皇庄卫虽然只是一支刚刚组建的新兵，但在朱聿键充足的后勤保障下，每天的操练那可都是以最接近实战的对抗演习在进行的。 可以说，除了还没真正见过血外，经过小半年的操练后，皇庄卫已经算是一支远超此时大多数明军的精锐部队了。 所以面对红娘子这根本就没什么阵形，完全就是凭着血气之勇在发起进攻的鸡公山匪众，皇庄卫那是应对得相当轻松。 “给本当家让开！” 眼看在皇庄卫滴水不漏的防御下，只一柱香时间不到自己的五百人便损失了至少两百左右，只听得一声娇喝间，红娘子已是亲自出手了。 “李信你个大直男，只要能赢不就就行了，干嘛非要赢得这么干净呢？好歹你也放放水稍微让着点儿人家，别浪费本王特意给你创造的机会嘛……” 点将台上，看到红娘子被逼得都亲自冲阵了，得瑟不已的同时，朱聿键却是不禁又想起了当媒人的事来。 ------------ 第三十二章：狗藩王，啥时候上山！ “给本当家撒手！” 就在朱聿键还在想着撮合李信这个有妇之夫跟红娘子以完成‘宿命姻缘’之时，校场之上，伴随着一声娇喝，还没等长枪手来得及出手，只见两名狼筅兵手中的狼筅却是生生被红娘子夺了过去。 不仅如此，在夺过两把狼筅后，红娘子随即便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虎虎生风的挥舞着手中狼筅为鸡公山匪众开起道来。 而一众鸡公山匪众自然也没有浪费这个机会，在她两把狼筅的横扫下，终于是配合着完成了对皇庄卫的‘首杀’，打破了伤亡近半而杀敌为零的记录。 “变阵，剿杀！” 只不过，随着红娘子的亲自冲阵，李信自然也是随即改变了战术。原本防御得滴水不漏的圆阵随即却是化整为零，倾间便散为了十组鸳鸯阵，由之前的全面防御转为了主动进攻。 “呃，军师这转守为攻是不是早了点儿？” 点将台上，看着突然改变战术对红娘子发起了反攻的李信，刚刚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朱聿键，这会儿却是又不禁有些疑惑起来。 要知道，虽然此时红娘子的鸡公山匪众已经损失近半，但在人数上却仍是李信百人队的数倍。这个时候化整为零，不是正好给了对方充分发挥长处的机会了吗？ “哼，狂妄自大的家伙！” 果然，就在朱聿键还为李信的战术改变疑惑之时，校场之上的红娘子也是不由得一声冷哼。 …… “邢女侠武功高强，在下自问不是对手，这场比试是在下输了！” 校场之上，看着对面的红娘子和她身后仅剩的一名手下，只剩了自己一个光杆司令的李信随即便洒脱无比的拱手认输起来。 没办法，人红娘子好歹还有一个手下，而他这边却是成了光杆司令，这输赢自然一目了然。 原来，就在李信改变战术转守为攻之后，虽然参战的皇庄卫百人队依然勇猛，但在悍不畏死的鸡公山众匪进攻下，最后却仍是以一人之差‘恰好’惜败于对方。 “呃，军师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还真打算让殿下去鸡公山当山大王啊？” 就在李信认输之时，校场边的点将台上，看到这一幕的张书堂、唐四保几人却是不禁有些疑惑不解起来。 很显然，对于李信这场打到最后‘刚好’就以一人之差输了的比试，只要是个脑子稍微在线的人都能看得出，这特喵的绝对是他故意为之。 “小白脸儿你……你给本女侠等着！” 果然，就在张书堂几人疑惑不解之际，校场之上，面对李信的认输，赢了的红娘子不但没有半分欣喜，却反倒是一脸的恼怒。 开玩笑，先是以零伤亡灭了她近半人马，然后却是画风突变跟她来了个同归于尽不说，还巧合无比的就比她少了一人输了这场比试，如此明显的放水或者说羞辱，真当她看不出来？ 只不过恼怒归恼怒，面对李信的这份儿羞辱，生生忍了下来的红娘子在放下一句狠话后，不等李信开口，随即却是转头望向了点将台上同样有些傻眼的朱聿键。 不用说，他这是打算把在李信这里受的这份儿羞辱还到朱聿键这个‘罪魁祸首’身上。 “狗藩王，说好的本女侠要是赢了你就上鸡公山落草的。现在你已经输了，怎么样，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本女侠上山啊！” 果然，正当张书堂跟唐四保几人还在为李信的用意疑惑不解之时，红娘子已是戏谑嘲讽的跟朱聿键兑现起了之前的赌约。 “哈哈，大当家的放心，本王向来言出必行，这上山之事定不会反悔！” 看着红娘子那戏谑不已的表情，出于对李信能力的信任，朱聿键也是当即便爽快的应了下来。 …… “臣有负殿下期望输了比试，以至于让殿下冒险……” 设于原曹家大院正堂的皇庄卫中军大帐，刚刚输了比赛的李信刚一进门便开口请罪起来。 “哈哈，这场比试输得好、输得妙啊！军师这让本王去鸡公山‘落草’之策，可是比本王先前的打算高明多了……” 不等李信把话说完，这会儿早已经回过味儿来，明白了他用意的朱聿键赶紧将其扶了起来。 有道是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比起他自己先前借一场比试强收红红娘子跟鸡公山匪众的‘攻城’计划来，李信这让他加入鸡公山‘落草’的‘攻心’策略那可真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至于到时候的安全问题，呵呵，没看到皇庄卫这里比一个卫所多出了一倍还多的新兵吗，那可都是他入股鸡公山的‘资本’啊！ 更何况，别看红娘子这个鸡公山大当家的整天对他一口一个‘狗藩王’的叫着，但从她能够放心的带招来鸡公山的山匪精锐来南阳跟其比试，就足以说明其态度了。 “而且本王难得有此机会出去走走，正是求之不得呢。只是这这如何离开南阳的事，军师还得多费费心啊！” 末了，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好几年，但最远也不过借着这次检阅皇庄卫的机会出了南阳城的朱聿键，这会更是已经对这‘落草’之事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殿下放心，此事简单！只待……” 看着一脸迫不及待的朱聿键，李信随即也是胸有成竹的拍着胸脯保证起来。 “殿下，南阳急报！” 只不过，还没等他把这离开南阳的具体方法说出来，门外却是突然传来了王忠顺有些焦急声音。 “南阳急报？” “殿下，颜知府刚刚派人前来通知，据可靠消息，贼寇张献忠正往南阳而来，如今已过邓州。所为防不测，还请殿下即刻回城！” 看着一脸疑惑的朱聿键，王忠顺赶紧把颜日愉这个南阳知府送来的战报递了过来。 “呵呵，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看来皇庄卫入城协防和殿下离城的机会，就全都落在这张献忠身上了……” 得知张献忠欲袭南阳，不等朱聿键开口，刚刚被打断的李信却是不由得笑了。 “呃，张献忠？” ------------ 第三十三章：筹谋安排！ 张献忠，字秉吾，号敬轩。崇祯三年以米脂十八寨响应王嘉胤起事，自称‘八大王’。 崇祯七年，率部攻信阳、邓州，进入应山。次年，与高迎祥大举东征，转战河南、湖广、南直隶一带。 崇祯十年正月，张献忠、罗汝才出湖广与左金王、革里眼会合后直逼安庆，在安庆大战失利后退守潜山。后于三月再次出潜山，于太湖大破明军后，乘胜东取和州、含山跟六合等地。 崇祯十一年正月，与左良玉、陈洪苑战于郧西，失利后接受熊文灿的招抚，驻兵谷城，后于崇祯十二年再次反叛。 崇祯十六年，在攻克州蕲州、蕲水后，于黄州称‘西王’。崇祯十七年攻占四川后，在成都称帝建立大西国，年号大顺。 鞑清侵入四川后，拒战不利之下张南忠退出成都，于大顺三年在西充凤凰山抗击鞑清时中流矢阵亡。 当然，这些都是原历史上张献忠的人生轨迹。 在这个时空中，自崇祯十年起，确切的说是从张献忠东取六合之时开始，他的人生轨迹便于不知不觉间开始发生了变化。原本应该在八月才会偷袭南阳的他，这一回却是提前了一个多月。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变化，说起来自然是因为朱聿键先前为了给新练成的南阳中护卫‘开锋’剿了杨四、郭三淮等一伙土寇，从而让左良玉少了原历史上在支援六合途中剿灭杨四等人所耽搁的时间，提前到达了六合而已。 所以，在这种多米诺骨牌的效应下，张献忠偷袭南阳的时间自然也就大大提前了。 只不过，对于晚明历史一知半解都算不上的朱聿键，关于张献忠的事迹除了一个被鞑清污蔑的‘七杀碑’事件外，他也就知道一个在后世已经证实了的张献忠沉银之事。所以张献忠偷袭南阳其实提前了的事情，他自然也是一无所知。 “不错，正是张献忠这‘八大王’。如今左良玉所率大军还在六安未归，南阳正是兵力空虚之时……” 看着有些疑惑的朱聿键，作为军师的李信随即便开口为其分析起来。 说起来，因为朱聿键清剿杨四一伙土寇所所带来的改变，又何止是张献忠，于明军这边也是同样如此。 因为杨四一伙土寇已经提前被朱聿键剿灭的原因，没了发泄自己不满的出气桶，左良玉这个已经开始有些听调不听宣的军阀，在率军赶到六安解围后，此刻却是故意磨蹭着不肯快速回军河南。 如此一来，作为河南要冲之地的南阳兵力空虚之下，就算是朱聿键不提，自然也会有人前来‘借兵’守城。 “至于离城之事就更为简单了，只要殿下到时候找机会受点儿‘伤’，比如中个毒箭什么的，届时只需一个‘深居静养’的理由便足以掩人耳目了！” 分析完如何让皇庄卫协防南阳的安排后，李信这才风清云淡的说起了让朱聿键可以离开南阳的办法。 “哈哈哈哈，军师不愧是军师，以前本王怎么就没想过这‘金蝉脱壳’的法子呢！” 听完李信的安排，满是欣喜的朱聿键也是彻底放下了心来。 “不过殿下，皇庄卫入城跟殿下离城之事倒还好说，只是咱们这‘义军’的安排……” 就在朱聿键还在为终于有机会能够离开南阳城这个牢笼之事而欣喜之时，刚刚还运筹帷幄的李信，说到皇庄卫多出来的那六千多人时，却是有些为难的朝他望了过来。 没办法，明军一个卫的编制也就五千六百人。但眼下皇庄卫的人马可是有一万两千出头，足足超出了一倍还多。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全部拉进南阳城。 至于把多出来的人马留在曹家庄军营，呵呵，且不说皇庄卫其余人马进城后继续留在这里容易暴露，单是等农民军到来后的站队就是一个大问题。 跟着张献忠的农民军打南阳吧，特喵的那不是自己打自己吗？但若是反过来打农民军，以后还怎么跟其它农民军打成一片？ “呵呵，此事简单！既然本王要去鸡公山‘落草’，那就直接让他们跟着红娘子先上山便是了！” 对于这让李信为难的事情，只略一思索后，朱聿键随即却是做出了一个让在场之人都惊讶不已的大胆安排。 “殿下，这怕是有些不妥吧？殿下此时还没到离城之时，若是红娘子到时候起了别的心思……” 听到朱聿键这实在有些‘拿大’的安排，李信却是担心起了他这位原历史上的‘天命CP’来。 …… “狗藩王，莫非你就不担心本当家的会把你这几千人马给趁机吞并了？” 仍是皇庄卫的中军大帐内，见朱聿键还未正式‘入伙’就就要先把‘股份’交到自己手上，带着一脸戏谑的同时，红娘子心中也是不由得满是惊讶。 要知道，自古以来官贼不两立，而她可是朝廷跟官吏皮肤中标准的‘贼’。 “哈哈哈哈，大当家能说出此话，已足见大当家之光明磊落……本王既要入伙大鸡公山，那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本王的自然就是大当家你的，又何分你我？” 看着满脸惊讶的红娘子，朱聿键却是毫不在意的放声大笑起来。 开玩笑，且不说他这数千‘义军’家眷都在南阳皇庄，单是为了今后的‘放养’，皇庄的操练除了军事技能外，那也是丝毫没有放松‘思想政治’教育的。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一众皇庄卫军士那优厚的福利待遇，任何人想要挖墙角都得先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本钱。 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乃是常理。没道理跳槽往低处跳，好的不要偏偏要差的不是？ 所以，对自己麾下将士信心十足的朱聿键，面对红娘子的戏谑试探，这给出的答案自然是让人暖心得很。 “哼，谁跟你这狗藩王是一……一家人，本女侠可是……可是你们这些狗官眼中的贼寇！” 听到朱聿键这信任感十足的回答，虽然嘴上仍是叫着‘狗藩王’，但向来豪爽的红娘子，此刻却是没来由的俏脸微微一热。 “贼寇又咋了？做贼寇有做贼寇的好处，无拘无束、快意恩仇，本王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哈哈哈哈……” ------------ 第三十四章：将计就计！ “有此精兵守城，南阳无忧矣！” 南阳城淯阳门城楼上，看着城墙上一队队气定神闲、有条不紊布置着城防之事的皇庄卫跟南阳中护卫官兵，原本还在为南阳兵力空虚而担心的颜日愉此刻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 不用说，面对因为左良玉的回防磨蹭而造成的南阳兵力空虚局面，早已成了‘惯借’的颜日愉，自然是不出所料的再次向朱聿键伸出了借兵之手。 “呵呵，这也多亏了颜知府上任以来积极修城补防、大治守具，否则有兵无墙……” 眼看在颜日愉的配合下，随着皇庄卫的入城协防，南阳城已经事实上落入了自己掌控之中，心情大好之下，朱聿键也是毫不吝啬的夸赞肯定起了对方的功劳来。 “城上的兄弟听着，我们是左总兵麾下亲兵，有紧急军情入城禀报，赶紧开门！” 就在心情大好的朱聿键跟颜日愉两人商业互吹之时，突然间，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数十骑血染衣袍的明军却是正高呼着朝着护城河快速奔来。 “左良玉？” 听到城外传来的高呼，原本还在商业互吹的两人却是不禁同时皱起了眉头来。 开玩笑，虽然朱聿键的历史不好，但毕竟也来大明朝几年了，对于左良玉越来越跋扈的事还是有所了解的。 这么一个故意磨蹭着不肯迅速回防的家伙，这会儿却是如此积极的派人回来传递军情，怎么看也有些反常啊。 “赶快开门，没看到贼军追上来了吗？要是耽搁了总兵的大事，老子砍了你们狗头！” 正当朱聿键跟颜日愉还在为这左良玉的反常举动心生怀疑之时，已经策马奔到了城下护城河边的几十骑明军骑兵，眼看吊桥未下、城门未开，骂骂咧咧的同时更是大声威胁起了城上的皇庄卫军士。 “问问他们可有什么凭据证明！” 怀疑归怀疑，看着城外这些叫骂不已的军士，朱聿键还是冲旁边的唐四保示意起来。 “狗日的，没看到兄弟们身上的血吗……” “咱们路上遇到了贼军，哥儿几个能杀出来报信就已经不错了，哪还有啥凭据。赶紧开门，贼军要追上来了！” 然而，面对唐四保的询问，差点儿让朱聿键笑出声的熟悉剧情却是瞬间在这淯阳门外上演开来。 “呵呵，看来应该是贼军假扮无疑的了，给本王直接……” 看到眼前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幕，瞬间便判定了城外明军就是诈城农民军假扮的之后，朱聿键当即便准备让士兵直接以弓弩火铳射杀。 没办法，虽然因为穿越者的原因对这些被迫造反的农民军心怀同情、理解，但同情归同情，理解归理解，眼下他可不会为此就心存妇人之仁。 “殿下且慢！贼军前锋离城还有数里，咱们何不将计就计擒下这伙贼兵以挫其锐气？反正瓮城城门有颜知府新设下的千斤闸，届时放下之后即便吊桥无法收回也无惧贼子……” 就在朱聿键正准备下令射杀城外诈诚的农民军时，一旁的李信却是伸手给拦了下来。 “呃，那就听军师的，把这些人放进来吧！” 诈城的农民军不过才数十人而已，出于对皇庄卫的自信，对于李信这个小小的要求，朱聿键倒也没有反对。 …… “城外的兄弟见谅，不是兄弟们故意刁难，实在是左总兵大军未归，南阳城兵力空虚，不得不小心啊！” 得到朱聿键的首肯后，李信也是亲自出马‘配合’起城外诈城的农民军来，并未第一时间开城。 “这位将军放心，左总兵眼下已率大军赶回，兄弟们此就是奉命前来传信……到时候给贼军来个里外夹击！” 随着李信的出面解释，眼见城上守军并未起疑，诈城的农民军中为首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随即也是放缓了语气。 “这是左总兵的亲笔书信，兄弟们可是为此丢了数十条人命……” 末了，为了进一步取信李信，这名为首的青年农民军，随即更是从破损的胸甲里掏出了一封皱巴巴的染血书信绑到了箭杆上，‘夺’的一声射到了城楼之上。 “左良玉的亲笔书信？呵呵，这小子怕是不知道左良玉那家伙斗大的字都认不得一箩筐吧！” 看着被李信从箭杆上取下的左良玉‘亲笔书信’，原本还对城外这些诈城之人报有万一之心的颜日愉，此刻也是忍不住压低声音戏谑轻笑起来。 没办法，左良玉出身贫寒，加之幼年丧父，根本就没读过书的他，字都不认识又哪里会写什么书信？ “原来真是左总兵的亲笔书信……兄弟们，赶快开城放兄弟们进来！” 没有理会颜日愉的戏谑嘲讽，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手中的带血书信后，李信随即便赶紧满脸陪笑的下令放桥开门。 “嘎吱~” 很快，随着李信一声令下，在一阵绳索滑动及门轴转动声中，不仅淯阳门外高高拉起的吊桥被缓缓放了下去，原本紧闭的瓮城城门，此刻也被拉开了一道可容数骑通过的门缝。 至此，南阳城的第一道防线就此大开！ “进城！” 看着眼前放下的吊桥跟打开的城门，强压下内心的欣喜，之前跟李信交涉的农民军青年已是率先纵马跃上了吊桥。 “杀！” 突然间，伴随着一道如同平地惊雷般的大喝，刚刚纵马跃下吊桥的数十骑农民军，随即便如同闪电般从已经打开的城门猛扑而入。 而与此同时，最后两名踏上吊桥的农民军，在接到这已经算不上暗号的暗号后也是立马手起刀落，唰唰两刀便斩断了吊桥上的绳索。 “破城之后，三天不封刀，杀！！！” 就在数十骑农民军破门夺桥成功的同一时间，已经‘追’至护城河外不过数百步的农民军前锋，此刻也是在一名面色发黄的瘦高中年汉子率领下突然加速，如同下山猛虎般催马朝着南阳城和那些‘惊呆’的皇庄卫猛冲而来。 ------------ 第三十五章：捉到大鱼了！ “攻破南阳城，三天不封刀！攻破南阳城，三天不封刀……” 南阳城外，看着前方那已经放下的吊桥跟洞开的瓮城城门，在张献忠三天不封刀的刺激下，原本也只是些普通百姓的农民军，此刻却只剩下了满脸的贪婪跟狞笑。 没办法，战争可以把人变成魔鬼。在朝不保夕的刀头舔血环境下，这些不久前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普通百姓，此刻却是再没了以往的淳朴。 只不过，战争可以把成魔鬼，但死亡却是能够将这些魔鬼再重新变回人来。 “嘭！” 正当这些已经被迷失了心智的农民军正幻想着破城之后的杀戮跟掠夺之时，一道突如其来的沉闷的巨响间，只见前方原本已经被破开的瓮城城门，此刻却是在一阵烟尘中被一道铁皮包裹的闸门再度封死，只留下了护城河上那座收不回去的孤零零吊桥。 不仅如此，就在城门被重新封死的一瞬间，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锣响，城头之上那些原本被‘惊呆’的皇庄卫，此刻也是纷纷张弓举铳，朝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农民军‘开火’了。 刹那间，原本还在畅想着城破之后如何杀戮掠夺的农民军，在皇庄卫将士那好整以暇的攻击中，顿时便血腥弥漫、哀嚎冲天，再没了先前的贪婪和狰狞。 “不好，中计了！” 眼见城门被封、矢石如雨，面对这是个人都能看得出的上当局面，同样已经在想在破城之后事情的张献忠，顿时差点儿没被憋得一口老血喷出。 …… “父亲，如今……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淯阳门外数百步的地方，看着前方护城河两岸及河水中那密密麻麻的尸首，张献忠的几大义子中，即便以勇猛著称的艾能奇、孙可望，此刻也是再没了以往跟明军作战时的沉着冷静。 没办法，跟以往他们面对的明军相比，城头上这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明军战力实在太强了。 之前在发现中计后，当即便改偷袭为强攻的他们，数轮强攻下来损失了数千人不说，却是连南阳城的墙垛都没摸到，就更别说对明军造成多大的伤亡和破城了。 所以，面对这从未有过的强敌，即便是向来以勇敢、狡猾著称的孙可望，此刻也都不免生起了深深的无力感。 “先暂停攻城，让兄弟们埋锅造饭、吃饱喝足养好精神，等天黑了咱们再攻！” 事实上，深感无力的又何止是艾能奇、孙可望等人，就连张献忠这个主帅此刻也是同样如此。 所以眼见数轮强攻下来，除了给明军送了不少人头外竟是毫无建树，张献忠此刻也只能面色阴沉的下达了暂停进攻的命令，将希望寄托在了夜战袭城上。 “父亲，老二那边……” 听到张献忠这暂停进攻准备夜战的命令，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几名义子随即却又满是担心的望向了城内。 …… “唉，念在你们之前也只是普通百姓，造反也都是被逼无奈的份儿上，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本王保证绝对既往不咎！” 就在孙可望满是担心的望向城内之时，南阳城这边，随着农民军的暂停攻城，腾出手来的朱聿键，此刻也是开始劝降起了被困在瓮城内的诈城农民军来。 说起来，别看他之前跟张献忠在攻防战中杀了数千农民军也毫不手软，但面对这数十名对自己造不成什么威胁的农民军，此刻他却是有些下不去这个手了。 “我呸！老子需要你这朱家的狗藩王来既往不咎？你们的老祖宗朱重八不也是个造反的讨饭和尚吗，他能造反，老子为什么不能造反……” “少他娘的在这里假仁假义，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咱张定国要是皱一皱头算是你养的……” 然而，面对朱聿键这诚意十足的劝降，这数十名诈诚被困的农民军却是没有一人领情。 不仅如此，在知道他的朱家藩王的身份之后，不但将他呸了个狗血淋头，更是连带着朱元璋这个大明的开国皇帝都跟着吃了瓜落。 “呵呵，各位说得没错，太祖皇帝当年确实做过要饭和尚。正因为当年太祖皇帝也是因为吃不饱肚子才造的反，所以本王……呃，等等，你……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一众农民军的辱骂，带着些许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后，原本正准备再次以诚相劝的朱聿键，话才刚说到一半，却是突然带着些惊喜、激动和不确定的复杂表情，定定的望向了那个高喊着‘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的农民军年轻首领。 “狗藩王你听好了，本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你张定国张爷爷是也，哈哈哈哈！” 没有理会朱聿键那莫名其妙的惊喜、激动，这名虽然身材高大，但看面容其实也就十六七岁的年轻人，此刻却是嚣张无比的戏谑大笑起来。 “张定国、张定国……不对，你原本姓李，应该叫李定国才对！” 然而，让这张定国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在听到他报出的名字并念叨了几遍这后，朱聿键却是根本就没在意他自己占便宜的事，反而是一脸惊喜的报出了他原本的姓氏来。 “呃，你……你这狗藩王咋知道我原本姓李的？” 被惊喜不已的朱聿键一口叫出了自己原本的姓名，刚刚还一脸戏谑的张定国这下也是不由得懵了。 要知道，当初他被张献忠收为义子改姓的时候才不过九岁而已。而这些年过去，张献忠手下的义军也早就换了不知多少茬。 所以就算是如今的义军中知道他原本姓氏的也都不多，就更别说朱聿键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了。 ‘李定国，果真是你！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哈哈哈哈……’ 在得到一脸懵逼的张定国确认后，朱聿键顿时忍不住在心里狂笑起来。 开玩笑，这可是原历史上的‘南明战神’，曾经一战蹶两王的大明最后的名将。 如此名将现在落到了自己手中，只要能将其提前收服，以自己所能给他提供的舞台，其发挥出的作用又岂能是原历史上只知内斗的‘南明’草台班子所能比拟的？ ------------ 第三十六章：降父夺子！ “呃，殿下，你这是？” 看着眼前如同捡到绝世宝贝般‘傻笑’不已的朱聿键，李信、颜日愉等人顿时不由得一脸懵逼。 没办法，他们可不是朱聿键这个穿越者，自然不可能知道眼前这被困在瓮城中的农民军里，居然会有一个堪称战神的的绝世名将。 “军师，咱的‘大将军’这下可是有着落了！无论用什么法子，军师一定要替本王活捉、收服这小子……” 在李信几人那一脸懵逼的表情中，一开口朱聿键却是给了几人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 “大……大将军？” 听到从朱聿键口中蹦出来的‘大将军’几个字，本就一脸懵逼的李信、颜日愉顿时不由得更加目瞪口呆起来。 当然，同样是目瞪口呆下，但两人心中所惊讶之事却还是各不相同的。 李信惊讶的，自然是朱聿键对李定国这半大小子的高度评价。而颜日愉所惊讶的，很显然是朱聿键这话中所暴露出来的‘野心’。 说起来，虽然自从被朱聿键以借粮、借地的手段拉下水后，他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猜想，但猜想毕竟只是猜想不是？ 但现在，那句‘咱的大将军’却是等于将其‘野心’明确无误的展示在了他面前，一时之间颜日愉的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不错，这小子绝对是个难得的大将之才、名将之姿……” 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人，欣喜之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野心’的朱聿键，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颜日愉这份惊讶中的不同之处，仍是对李定国大加夸赞着呢。 “殿下，活捉倒是容易。只不过这小子既然那张献忠那家伙的义子，想要将其收服怕是有些困难啊！” 听着朱聿键对李定国这毫不吝啬的夸赞，李信顿时不由得满是为难的苦笑起来。 倒不是说他对这个‘本家’的嫉妒而故意推脱，毕竟在朱聿键的定位中，他充当的是诸葛亮、刘伯温这样的角色，而李定国却是徐达、常遇春这样的纯粹武将，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 朱聿键这个任务之所以让他感到为难，实在是因为李定国跟张献忠之间的关系和他所表现出来的倔强，却是根本就没有收服的可能性，无从下手啊。 “哈哈，这有困难要上，没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反正本王不管，军师定要将你这‘本家’替本王说降过来……” 转头看了看下面瓮城内仍是一头雾水的李定国等人，越看越喜欢的朱聿键却是冲李信耍起了‘无赖’。 “殿下你这不是……” 面对朱聿键这不讲道理的‘无赖’行为，李信顿时不由得一阵无语。 “殿下，其实倒也不是没有办法。这李定国终究不过是张献忠的义子而已，殿下何不剿了张献忠？只要这张献忠一死……” 正当李信还在为朱聿键的‘无赖’行为无语之时，沉默了一阵的颜日愉却是有些心情复杂的朝他望了过来。 “剿了张献忠？对啊，本王怎么没想到这事，只要张献忠一死，还怕李定国不降！” 听到颜日愉这‘杀父夺子’的建议，朱聿键顿时不由得眼前一亮。 要知道，原历史上李定国从大西国的‘安西将军’成为南明的‘招讨大元帅’、晋王，那可都是在张献忠身死之后的事情。 所以对历史细节并不清楚的朱聿键，在听到颜日愉这十分‘符合历史潮流’的建议后，自然是没有任何怀疑。 只不过，收服名将心切的朱聿键没起疑心，不代表李信这个军师看不到其中的利害之处。 “殿下不可，虽说这李定国跟张献忠只是义父子，然从其表现来看，其父子之情不可谓不厚。若殿下真想收服这李定国，那张献忠就不能死于殿下之手！” 这不，就在朱聿键话音刚落之际，李信却当即便开口反对了起来。 “呃，军师说得倒也不无道理，而且张献忠现在确实也还不能死呢……” 作为一个对历史并不熟悉的穿越者，朱聿键最大的优点就在于虚心纳谏，听得进去不同的意见。 再加之他还打算指着张献忠的农民军解决川内的士绅集团，所以在李信的反对下也只能暂时按下了剿灭张献忠以收服李定国的想法。 “殿下，虽然张献忠暂时不能剿灭，但却可以逼降啊。只要张献忠一降，那李定国自然也就降了！” 不愧是朱聿键选中的军师，之前还一脸为难的李信，在颜日愉这‘杀父夺子’的建议提醒下，却是很快便想出了一个折中可行的办法来。 “逼降张献忠？这怕是更不容易吧！张贼阴鸷狡诈、反复无常，即便是暂时投降，日后也必会再反。” 听到李信这逼降张献忠的法子，还没等朱聿键表态，颜日愉也是同样出言反对起来。 没办法，张献忠降而复反的次数实在太多，多到即便他投降，他的部下也都只会相信他是诈降的地步了。 所以，在清楚了朱聿键的‘野心’后，心中不禁起了别样心思的颜日愉，自然是更倾向于借着这个理由一举剿灭张献忠，以达到破坏其收服李定国的目的。 “诈降倒是无妨，只要张献忠能降上一段时间就够了。而且即便咱们不逼降他，他也照样坚持不了多久还是会降的！” 然而，朱聿键要的只是一个收服李定国的契机而已，对于张献忠是真降还是诈降的事，他自然是根本不会在意。 所以，在颜日愉跟李信两人这剿杀跟逼降的争论中，隐约想起了张献忠最后一次诈降似乎就在这两年的他，最后自然还是采用了李信的办法，打算‘顺应历史’逼降张献忠以获得收服李定国的契机。 “既然殿下打算逼降张献忠，那自然不能只守不攻。下官愿带兵出城……” 眼见朱聿键已经做出了决定，不好继续坚持的颜日愉也只好放弃先前的打算，转而又提出了带兵主动出击的建议，以寻求直接阵斩张献忠的机会。 ------------ 第三十七章：心有灵犀的夜袭！ “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战阵之上刀箭无眼，不如还是让下官……” 子时刚过，南阳城西门永安门内，看着火光下一身骚包明盔山纹甲、正准备亲自率军出城的朱聿键，头大不已的颜日愉顿时忍不再次开口劝阻起来。 不用说，颜日愉出于阻止朱聿键招降李定国的目的所提出的主动出击建议虽然被通过了，但这领兵出击之人却并不是他，而是朱聿键自己跟李信两人。 不过碍于藩王不掌兵的规矩，名义上永安门这一路的领兵之人还是唐四保这个南阳中护卫的指挥使，朱聿键这个王爷只是作为一个‘小兵’跟着去‘镀金’看热闹而已。 “无妨，不过就是些饥民所组成的乌合之众罢了，颜知府守好城池就是！” 一来随着皇庄卫的入城协防，南阳城已经事实上落入了自己的掌控，二来朝廷虽然有藩王不掌兵的规定，但可没明文规定有敌来袭之时不准藩王亲自上阵杀敌，因此朱聿键自然也不用跟以往一样谨小慎微。 所以不等颜日愉把话说完，他已是将一根木棍往嘴里一衔，领着一千同样衔枚裹蹄的骑兵便摸黑往已经大开的城门而去。 ‘都是太祖血脉，本官是不是错了……’ 望向城门洞外那已经什么都看不到的漆黑夜色，先前还在因为朱聿键的‘野心’想要破坏其收服李定国计划的颜日愉，此刻心中却是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悔意和迷茫。 没办法，自武宗之后，整个朱家已经太久没出过如这样锐意进取的人了！ …… ‘怪不得说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喵的，这可比捧着书本儿刺激多了！’ 就在颜日愉在因为朱聿键的亲自出战而心生悔意、迷茫之时，永安门外漆黑的夜色中，正率军往南门外农民军大营摸去的朱聿键，要不是嘴里衔着木棍，第一次真正领兵实战的他这会儿恐怕都要兴奋得放声长啸了。 没办法，刻在男人骨子里的尚武基因，没几人能对这金戈铁马、纵横沙场的事有抵抗力。 “杀啊！！！” 突然间，正当朱聿键还在为这绝大多数男人都无法拒绝的纵横沙场激动感慨之时，伴随着瞬间冒出的火光，一阵冲天而起的喊杀声也是猛的从淯阳门那边传了过来。 很显然，张献忠也把这夜袭南阳城的时间选在了这最容易让人犯困的时间段。 “哈哈哈哈，这张献忠倒是选了个好时候！兄弟们，不必再隐藏行踪，马上跟本王抄他们后路……” 听着从南城那边传来的喊杀声，只稍微一愣，一口吐掉口中衔着的木棍后，原本牵马而行的朱聿键当即便大笑着翻身跃上马背。 开玩笑，贼军攻城后方必定空虚，这么好的趁虚袭营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糟糕，是官军！” “狗日的，咱们中埋伏了……” 然而，让朱聿键再一次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放弃隐藏行踪、即刻对农民军营地发起攻击的命令才刚一下达之际，突然之间，前方数十丈外的漆黑夜色中也是猛的传来了阵阵嘈杂的惊呼声。 不用说，与朱聿键打算偷袭农民军一样，夜袭南门也只是张献忠掩人耳目的声东击西之计而已，其真正的目标却是南阳城的其它几座城门。 “他娘的，看来倒是想一块儿去了。兄弟们，狭路相逢勇者胜，都跟本王杀！” 面对这完全出乎预料的突发情况，来不及多想，手中森寒无比的加长戚刀一扬，朱聿键已是抢在唐四保的阻拦前身先士卒的冲了出去。 “杀！！！” 正所谓将为兵之胆，就在朱聿键扬刀跃马杀出之时，一千由皇庄卫跟南阳中护卫组成的骑兵也是争先恐后的纷纷跃马杀出。 “轰隆隆隆……” 刹那间，在数千只由缓到急的铁蹄疾驰中，如同战鼓的沉闷轰鸣瞬间便传入了对面不知数量的农民军耳中。 “天呐，是骑兵！” “狗日的，这还怎么打……” 就在朱聿键抢先发动攻击之时，听着耳边传来的密集马蹄声，对面原本准备偷袭南阳西门的农民军顿时便慌了。 开玩笑，在机枪出现之前，无论是从速度、灵活性还是冲击力来说，骑兵那可都是最为强悍的兵种，没有之一。 想想看，骑兵连人带马千余斤的重量加上其速度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要是事先没有充分的准备，步兵凭什么去抵挡这些冷兵器时代的‘坦克’？ 因此，当发现这突然遭遇的明军居然是骑兵之后，即便率领这支农民军的将领也下达了弓箭阻敌并结阵相抗的正确命令，但那又能怎么样？ 不过数十丈、合后世百多米的距离而已，在明军骑兵的快速冲击下，这点儿时间哪里够他们结阵？ 事实上，别说是结阵了，面对黑暗中不知数量的骑兵冲击所带来的巨大心理威慑，这些农民军中数量本就不多的弓箭手，甚至大多数人都没办法把手中的箭射出去。 所以，当朱建键领着千余骑兵冲破黑暗映入他们眼帘之时，这些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恐惧的农民军，当即便轰然而散、彻底放羊了！ “杀！！！” 正所谓义不掌财，慈不掌兵。面对这些四散而逃的农民军，朱聿键却是并未收兵，手中修长冷峻的戚刀一横，随即便伏低身体纵马冲进了农民军中。 “噗嗤~” 紧握刀柄的手臂轻轻一顿，伴随着一声利刃入肉的轻响，一股带着温热气息的血腥气便在他口鼻间弥漫开来。 随后，在后续明军的持续突进下，空气中这股血腥之气更是在农民军不断响起的哀嚎惨叫中越来越重。 而面对这越来越重的血腥气，朱聿键脸上原本的兴奋、激动却是不知不觉间早已经褪得一干二净，面色逐渐变得越来越阴沉。 没办法，倒在他手下的可都是大明的子民，和他一样的汉家儿郎啊！ …… ‘借你们的血为引，总有一天本王会让那些该流血的人来偿还，不会让你们的血白流的！’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随着眼前突然一空，终于重新嗅到了新鲜空气的朱聿键，微闭双眼的同时，一道无声的承诺也是随即在他心头默默回荡开来。 “王爷，你……你没事吧？快，快扶王爷下马……” 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战马上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朱聿键，一路护卫着他杀出的唐四保顿时不由得慌了，赶紧招呼着刚刚透阵而出的将士就想把他扶下马来好生检查。 “本王没事，留下两百兄弟招降和救治伤员，其余人随本王继续抄贼军后路！” 挥手止住了想要扶他下马的唐四保等人，重新睁开双眼的朱聿键听着身后传来的农民军伤员哀嚎，在留下救治这些人的命令后，随即却是狠着心再次纵马朝着城南的农民军疾驰而去。 ------------ 第三十八章：大败黄虎！ “兄弟们，都给老子上啊！只要攻破了南阳城，你们的妻儿老小就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城里的狗藩王搜刮了两百多年，王府里面的粮食跟金银珠宝那可是海了去啊……” 就在朱聿键跟张献忠派出偷袭南阳西门的农民军遭遇之时，淯阳门外，张献忠也是正唆使着无数农民军踏着白天留下的同伴尸体，不要命冲击着南阳城。 只不过，别说跟城墙上全副武装、武器充足的皇庄卫军士相比了，就是跟那些被派去偷袭西农民军而言，这些人的武器装备那也是远远不如。除了一些破刀烂剑外，更多的人手中只有锄头、铁锹等农具作为武器，甚至就连徒手之人也不少。 所以，即便是这出其不意的夜间偷袭，在皇庄卫的顽强反击下，张献忠也照样没占到半分便宜。 然而，纵使在皇庄卫的反击下损失惨重，但在张献忠抛出的巨大诱惑、或者说心中的执念下，这些人也并没半分退缩之意。 眼见一时攻不上城墙，他们就转而用手中的破烂兵器和农具，甚至徒手掘挖起了南阳城的城墙来！ ‘这些人不久之前也都还是我大明的子民百姓啊……’ 看着城墙之下那些一批倒下，后一批又紧跟着涌上的农民军，留守南阳城的颜日愉，也是不由得心中一阵不忍。 然而，不忍归不忍。面对这些被逼造反的农民军，与朱聿键一样，他也只能硬着心肠指挥着军士们继续辣手无情的打击、杀戮着，没有别的选择！ …… “嗯？怎么这么久了老大跟老四那边还没动……” 就在颜日愉指挥着皇庄卫军士以近似于屠戮的方式阻击着农民军的攻城之时，城外的张献忠看着城墙下那越堆越高的尸体，一抹喜意忍不住浮上面庞的同时，随即却是又疑惑不已的转头望向了并不能看到的城东跟城西方向。 “轰隆隆隆……” 然而，还没等他那个‘静’字出口，突然之间，两道低沉的‘雷鸣’声却是陡然从南阳城东西两个方向传入了他的耳中。 “嘶~不好，是骑兵！” 一口凉气吸入间，张献忠脸上的喜意跟疑惑顿时不由得瞬间凝固在了那张泛黄的面庞之上。 没办法，作为一个读过书、曾经受过正规军事训练且起兵造反已经数年的巨寇，张献忠对于骑兵的威力那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父亲，听这阵势，官军的骑兵怕是不下数千。老大跟老四那边怕是……” 就在张献忠还在为这突然出现的明军骑兵而震惊之时，一名跟李定国年龄相关无几的半大少年，此刻也是一脸焦急的朝他望了过来。 “老三，马上派人通知老大跟老四，让他们率老营弟兄弟直接退往房山、竹山方向，之后咱们在谷城会合！” 不得不说，能够被称为巨寇，张献忠的嗅觉跟直觉那是相当的灵敏。虽然此刻他还没接到东西两门的战况回报，但回过神来的他却是没有半分犹豫，当机立断的就下达了放弃攻打南阳的命令。 只不过，战场征战不是商场逛街，又岂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 “他娘的，南阳城的官军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你们有谁知道这支官军到底什么来头……” 天际发白之际，沿着淯水河一路逃出了南阳县才终于摆脱了追兵的张献忠，看着原本数万的人马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三千，向来善长于打运动战的他，此刻那真叫一个欲哭无泪。 没办法，原以为把在左良玉甩在了六合可以回过头来打南阳一个措手不及，但谁他娘的知道却是踢上了铁板啊！ 一战下来，不但新聚的数万大军化为了泡影，就连其最为核心的精锐‘老营’也都同样损失惨重。要不是他先前见机得快，说不定他连中军这最后两千多人也都照样保不住。 而且这还不算，四大义子中除了之前随他佯攻淯阳门的刘文秀外，李定国、孙可望跟艾能奇暂时全都是生死不知，简直是亏本亏到姥姥家了！ “大王，末将之前似乎射中了一名追来的官军将领，当时好像听到有人在喊‘王爷’还是什么的。只是乱军之中没听太清楚……莫不是这支官军是那唐王所率领的护卫军？” 正当欲哭无泪的张献忠还在为南阳城这突然冒出来的官军来路犯嘀咕之时，部将刘进忠却是有些不太确定的报上了一条十分重要线索。 “啥？唐王，这不可能！唐王府的护卫军不过几百人而已……而且先不说朱家这些藩王有没有那个胆子亲自上阵，就崇祯那狗皇帝能放心让藩王领兵？” 听完刘进忠所说，稍微一愣之后，张献忠却是不禁满是嘲讽的摇了摇头。 “父亲，孩儿倒是以为有这个可能，不然为何我等撤出南阳县后那些官军就不追了……” 不同于张献忠的分析，在听到刘进忠报上来的这条线索后，刘文秀却是对此表示了认同。 “而且不管这支明军是不是唐王府的护卫，但唐王必须是被我军‘射杀’的！” 末了，不等张献忠再次开口，刘文秀却是突然压低了声音肯定无比的确认了刘进忠自己都不敢肯定的事情。 “呃，老三说得不错！来人，即刻通报全军，刘进忠射杀唐王朱……朱什么来着，着记功奇功一件，赏金五千！” 被刘文秀这么一提醒，瞬间反应过来的张献忠，当即便给刘进忠记了一个只有斩将夺旗、围城首登和力破敌阵等能够决定一场战斗胜负才能得到的‘奇功’。 很显然，他这是想借射杀大明藩王的‘巨大胜利’来鼓舞军心、稳定士气。 “啥，朱家的狗藩王被咱们杀了？” “哈哈哈哈，那看来咱们们也不算输啊……” 果然，不出刘文秀和张献忠所料，当朱聿键这个唐王被刘进忠射杀的消息在一众农民军中传开之后，原本早已萎靡低落到极点的军心士气，竟是真的瞬间恢复了不少。 “兄弟们，虽然这一次打南阳咱们损失了不少兄弟，但能够杀了一名朱家的狗藩王咱们也算是赚了……” 眼见这法子有效，张献忠随即也是亲自站了出来，充分发掘利用起了‘射杀’朱聿键所带来的价值影响。 “大王说得不错，咱们确实是赚了，哈哈哈哈……” 很快，有了张献忠的亲自出面忽悠，两千多败军不仅很快恢复了士气，更是仿佛真的打了大胜仗一般，随即便雄纠纠气昂昂的朝着谷城方向‘转进’而去。 只不过，拿朱聿键被‘射杀’之事大做文章的张献忠不知道的是，此时也正为这事感谢着他呢！ ------------ 第三十九章：招摇过市！ “他娘的，原本咱还想着要不要给自己来上一箭呢，现在看来倒是不用费这个事了！” 就在刘文秀、张献忠这对义父子利用朱聿键被‘射杀’的事安抚、恢复着农民军士气之时，南阳城外白河铺，因为崇祯大量裁撤驿站而早已废弃的铺房内，看着胸甲上那支颤巍巍的雕翎羽箭，有些后怕的同时，朱聿键同样也是忍不住一脸的笑意！ 不用说，先前刘进忠的那一箭确实是射中了带兵追杀而来的他。只不过朱聿键堂堂一亲王，这身上的铠甲自然是制作得极为精良。 所以这一箭虽然射中了他，但却是并未射穿盔甲，只是卡在了胸前甲缝里而已，并未伤到他分毫。 “王爷，你可吓死属下了！冲锋陷阵有将士们呢，王爷以后万不可再如此冒险……” 看到朱聿键不但没有吸取教训的意思，反而还有些得意之色，作为护卫头子的唐四保顿时不由得一阵后怕。 “瞧你吓的，这不是没事嘛！对了，将士们情绪都还稳定吧？” 看到唐四保也是一脸后怕的样子，摇了摇头后，朱聿键随即赶紧转移了话题。 “兄弟们都嚷嚷着要为王爷报仇呢，要不是王爷‘昏迷’前严令收兵，再加上军师正极力安抚着，这会儿他们怕是都把那张献忠砍八块儿了……” 听到朱聿键问起军中的情况，即便明知道原因，唐四保此刻也同样仍忍不住满脸不忿起来。 原来，之前被刘进忠射中之后，本就没想过此时将张献忠赶尽杀绝的朱聿键，自然是就坡下驴，借着自己‘受伤’的名头顺势在追出南阳县前下达了收兵命令。 只不过，因为他这个老板给得实在太多，所以一众不明真相的‘满饷将士’在得知他中箭后，却是纷纷请求继续追杀张献忠，要为他报仇。 “嗯，你去告诉兄弟们本王没事……呃，算了，还是咱自己去跟他们说吧。你先悄悄弄点儿血来给咱包扎，这受了箭伤没流血怎么能行……” 得知军中将士情绪不太稳定，为了稳定军心、同时也把自己受伤的事坐实，朱聿键随即也是准备‘强撑伤体’去检阅士兵。 …… “殿下！” 淯阳门内，看着担架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而且胸口上还晕染了大片血迹的朱聿键‘尸体’，颜日愉的脑瓜子顿时就像炸开了一般‘嗡嗡’直响。 开玩笑，朝廷虽然对藩王限制得极为严格，但若是藩王真的在封地出了什么事，那第一个跑不掉的可就是当地的地方官了。 所以在朱聿键领兵出战后本就心生愧疚的颜日愉，这会儿就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不……不过是受了点小……小伤而已，颜……颜知府无须担心，本……本王无……无碍……” 就在颜日愉脑瓜子嗡嗡直响之时，在他的惊呼下‘醒’来的的朱聿键，此刻也是无力的睁开了双眼，然后‘虚弱无比’的开口宽慰起他来。 “殿下原来没……殿下没事就好！来人，赶紧去把南阳城最好的大夫全都给本官请来……” 看着突然‘诈尸’的朱聿键，原本都以为他已经嘎了的颜日愉，顿时便被一股以难以言喻的巨大喜悦感所包裹，完全没想过对方为何身受重伤却不走离王城更近的永安门入城，反而是从淯阳门绕道进城的事情。 不用说，朱聿键之所以如此绕路，自然是为了让更多人看到他身受重伤的事情，好以此让他接下来闭门不出‘养伤’的事情更加合情合理。 …… “天呐，王爷……王爷竟然亲自上阵杀贼了！” “哼，要不是王爷昨晚亲自领着人出城袭营，说不定南阳城什么时候就被贼寇攻破了，到时候咱们……” “那不是，先前那些贼军可是喊着三天不封刀的……” 南阳城内，沿南门往位于府城西北方唐王府而去的大街两侧，看着被护卫们抬在担架上穿城而过的朱聿键，在为其堂堂一亲王亲自上阵杀敌之事震惊不已的同时，一众南阳城百姓也是不由得在心中感激不已！ 开玩笑，虽然后世史书把农民军定位在了正义的一方，但农民军屠城、裹胁百姓以壮大己身的事那可是一点儿都不稀奇。 而如今的南阳府，在朱聿键这个‘贤王’的体恤下，特别是以被‘土寇’灭门的曹家田地设立‘皇庄’安置饥民后，南阳府百姓的日子那可是真的有了盼头，又有谁会愿意去过那种提着脑袋造反的日子？ 所以对于张献忠被击败的事，南阳百姓那是真的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王爷千岁！王爷千岁！！王爷千岁……” 这不，在这种巨大的感激之情下，也不知道是谁开了头，眨眼间一众南阳城百姓顿时便纷纷拜伏山呼起‘千岁’来。 一时间，朱聿键这位唐王的名声在南阳百姓心目中的地们，那真是如同坐了火箭般蹭蹭往上涨。 不仅如此，爱屋及乌之下，大度善良的百姓甚至连带着对以往那些唐王造下的孽都选择了忽略。 比如当初南阳百姓为防唐王府强抢新娘子而特有的晚上迎亲习俗，也都因此给整得消失了，倒是让后世的南阳少了一个奇特的人文景观。 ‘呵呵，特喵的什么叫民心，这才是真正的民心！那些腐朽的文人士绅算个鸟啊……’ 听着耳边传来的百姓山呼声，原本招摇过市只是为了让南阳城百姓作个‘见证’，好让自己‘闭关养伤’更加名正言顺，根本就没想过会有这么一个意料收获的朱聿键，心中一暖之下，却是更加坚定了以‘物理’手段彻底铲除腐朽士绅集团决心的同时，也对即将开始的‘山大王’生活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没办法，大明藩王这个身份对目前的他来说束缚实在太多了。只有‘山大王’才能让他完全放开手脚，无所顾忌去执行自己打土豪迅速壮大实力的计划。 当然，在此之前，南阳城这个老巢他也必须做好妥善的安排才行！ ------------ 第四十章：要想马儿快快跑，就要舍得喂马草 “军师、四保，此战的战果跟伤亡可曾统计出来了？” 就在朱聿键‘重伤回城’的第三天，随着最后一批前来觐见探视的南阳府各级地方官员的离开，长春宫内只剩下了王妃曾氏跟李信、张书堂等几个心腹之人后，片刻之前还‘气息微弱’的朱聿键，顿时便顶着一张煞白的面容精神抖擞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回殿下，此战两卫共计斩首七千三百五十六级，俘获流民三万四千余人，基本将张献忠打散了。至于伤亡，皇庄卫共计伤亡三百二十八人，其中阵亡者共二十八人！” “王爷，南阳中护卫此战伤亡一百二十六人，阵亡十二人！” 听到朱聿键的询问，带着自豪无比的笑容，李信跟唐四保随即便精准无比的报上了此战的战果跟伤亡数字。 开玩笑，以六千多人一战斩杀俘获四万多人、自身伤亡加起来还不足五百人的大胜仗，能不让人自豪吗？ “太多，又太少了！” 然而，出乎两人意料的是，面对伤亡比如此悬殊的战果，朱聿键却是并未露出半分欣喜之色。 “呃，太多又……又太少了？” 看到朱聿键的反应，别说唐四保了，就是李信这个军师也不禁为他这自相矛盾的回答弄得有些懵逼了。 要知道，以不足五百人的伤亡斩获四万多，这伤亡跟斩获怎么也算不上多跟少吧？ 不过好在这份懵逼并没有持续多久，朱聿键接下来的话却是很快解开了二人的疑惑。 “以后若是跟农民军作战，尽量以俘获为主吧，毕竟都是我大明的子民。若是有口饭吃，谁又愿意提着脑袋杀官造反……” 看着一脸懵逼的几名心腹，始终对把战刀劈向不久前还是普通百姓的农民军有些心怀愧疚的朱聿键，随即却是做出了今后对农民军作战以生俘为主的指示。 “殿下（王爷）仁厚！” 弄明白他这‘太多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后，几名基本也是出自贫民百姓的心腹全都诚心实意的躬身行了一礼。 开玩笑，到了这个时候还能体谅着这些农民军的苦衷，赞一句‘仁厚’怎么着也不不算拍彩虹屁吧。 “另外，皇庄卫跟南阳中护卫的伤亡人数还是太少了些。把两卫的阵亡人数按一千五百人左右报上去吧，所缺余额就从所俘流民中挑选精壮补齐！” 没在意几人的称赞，正为把战刀劈向农民军而心怀愧疚的朱聿键随即却是又作出了虚报两卫伤亡的安排。 “呵呵，别人虚报人数都是为了吃空饷，殿下却是……对了，殿下，不知这抚恤跟军功赏赐如何安排？” 听到朱聿键这跟其它将领完全相反的虚报伤亡安排，会心一笑之后，几人随即又询问起了这最重要的战后抚恤跟赏赐来。 …… “抚恤标准暂时就按军士轻伤者每人二十两、重伤五十两、阵亡一百两来定。将官的话，从小旗一级开始，按军士的标准翻倍，然后各级将官再逐级翻倍就是！” 要想马儿快快跑，就要舍得喂马草！想想原历史上为什么战力拉胯的明军一投降鞑清后就变得勇猛善战，说白了不就是鞑清给得多吗？ 毕竟真正能够纯粹靠着信念、理想支撑的军队，华夏数千年的历史上也就只出了‘人民子弟兵’这么一支而已。 所以只略一思索，朱聿键随即便仿佛是花别人银子一般，开出了一个让几人震惊不已、对明军将士来说堪称天文数字的抚恤标准。 要知道，此时明军普遍的阵亡抚恤标准就算是千户一级那也不过才八两银子。至于普通士兵就更不用说了，只有区区三两而已，还比不了皇庄卫跟南阳中护卫一个不识字士兵一个月的饷银呢。 而且就这，那也只是一个纸面数字而已。除了一些军官世家外，普通士兵根本就没拿到抚恤的可能。 然而这还没完，不等震惊不已几人开口，接下来朱聿键的安排更是差点儿没把他们的眼珠子瞪出来。 “另外爱妃回头你再组建一个‘荣军院’，专门用于安置那些伤残将士。今后凡是为本王和大明征战失去了劳力者，本王养他们一辈子！” 在给出了远超几人想象的高标准抚恤后，随后朱聿键更是抛出了一个‘荣军院’彻底解决了两卫所有将士的后顾之忧。 “王爷，若是照这个标准抚恤，咱们那点儿银子可是支撑不了多久啊！奴婢以为，不如还是比照太祖皇帝制定的抚恤标准酌情增加……” 见朱聿键总算把这抚恤的事说完了，还不等曾氏这个王妃对荣军院的事开口，掌管着唐王府钱袋子的王忠顺顿时便急了，赶忙搬出了老朱那个以官位世袭继承代替银子的军户抚恤制度来。 没办法，真要照朱聿键这花钱速度，即便是把河南‘四大凶’全部抄完了，那也照样支撑不了几年啊。 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今后唐王府手里的军队只会越来越多，开销自然也会越来越大不是？ “时移事易，现在军户制早就已经臭了大街，太祖皇帝花小钱办大事的那一套如今已经行不通了！” 不等王忠顺把话说完，朱聿键却是直接否定了那套早已被破坏得千疮百孔的军户世袭制度。 开玩笑，正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他怎么可能为了省几个小钱儿，把原本只是名义上实行卫所制、实际上却是标准募兵制的皇庄卫和南阳中护卫搞成真正的世袭军户。 “王爷，那……那不知这军功赏赐的标准……” 眼见自家主子决心已定无法更改，肉疼得心都在滴血的王忠顺，只能‘胆战心惊’的又询问起了这战后的赏赐标准来。 “这军功赏赐么，呵呵，你们几位有什么意见也不妨都说出来听听……” 有些好笑的看了看肉疼无比的王忠顺一眼后，朱聿键倒是并未如同制定抚恤标准一样搞乾纲独断，反而是搞起了‘民主’制度来。 “殿下方才说这农民军也都是我大明百姓，既然如此，臣以为对农民军的首功赏赐倒是不宜过高，三两银子足矣。当然，若是建奴、鞑虏这些外夷高一些倒是无妨，还按五十两的标准来……” 听到朱聿键的询问，作为资格最老的‘老人’，张书堂第一个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对对对，长史说得不错，奴婢也以为对农民军的首功不宜定得过高……” 听到张书堂这如此‘勤俭持家’三两银子建议，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王忠顺就迫不及待的赶紧对此表示了赞同，生怕这个提案会被朱聿键再次否决。 “王爷，长史之议可行……” 继王忠顺后，唐四保、李信两人也是对张书堂的提议表示了赞同。“王爷，妾身倒是以为，皇庄卫跟南阳中护卫暂时倒是不宜赏赐……” 就在李信几人都对张书堂这首功标准表示赞同之时，王妃曾氏却是提出一个完全相反建议来。 “暂时不宜赏赐？爱妃之意是……” ------------ 第四十一章：临行！ “奉天承动皇帝，诏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唐王朱聿键天潢贵胄之身，无诏擅自临阵接敌，若有闪失朕心何安？念尔乃是心忧国家，此次功过相抵不予追究。另皇庄卫、南阳中护卫官兵剿贼有功，赏银五万，着督饷衙门即刻拨发……” 崇祯十年七月末，‘南阳保卫战’过去大半个月后，朝廷对于此战的回复跟赏赐终于是到了。 “爱妃，现在可以把给将士的赏赐发下去了吧？” 长春宫内，随着传旨太监离去之后，刚刚还‘气息微弱’的朱聿键，此刻却是精神抖擞的顶着一张苍白的面容从床榻上翻身而起，伸手便搂向了在床前‘亲伺汤药’的曾氏纤腰。 原来，先前曾氏之所以反对赏赐皇庄卫跟南阳中护卫将士，自然是出于私自犒军会引起朝廷猜疑的考虑。 毕竟不管是南阳中护卫还是皇庄卫，虽然在崇祯这个穷皇帝的默许下拿的都是唐王府发的饷银，但明面上那也还是属于大明朝军队序列不是。 尤其是在这种大胜的时候，两卫就更加容易引起别人的注目。要是朱聿键再‘私自’犒赏军队，那不是将把柄直接往人手里递吗？ “夫君这是准备要走了么？” 看到朱聿键那有些迫不及待的表情，没有回应犒赏的事，曾氏却是不由得一阵不舍。 很显然，随着京中犒军圣旨的到来，这犒军的赏赐发下去后，也就是朱聿键金蝉脱壳去鸡公山当‘山大王’的时候了。 “嗯，如今大明已是风雨飘摇，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为夫现在留在南阳城掣肘顾忌之事太多，只能在外另创一处基业……” 如今崇祯十年已经过半，离崇祯十七年大明崩塌也就只剩下了六年多的时间！ 想想大明内部千疮百孔的状况，想想关外实力强悍、虎视眈眈的建奴，再看看自己目前不过万人出头的军队，即便心中再不舍这温柔乡，朱聿键此刻也只能以‘事业’为重了。 “大明江山社稷为重，妾身明白的。夫君尽管放心去吧，妾身一定为夫君守好家里！” 不得不说，即便跟朱聿键两人的命运已经被彻底‘篡改’，但曾氏却依旧不愧其原历史上谥号中的‘贤明’二字。 还没等朱聿键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剖析完，她已是强行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情，收起了儿女情长。 “瑶儿放心，待为夫在外面把一切安排好后，就会回来陪着你的，到时候咱们再生上他十个八个的小王子小郡主啥的……” 看着瞬间化身‘女强人’的小娇妻，刚刚还一脸凝重的朱聿键，此刻却是忍不住瞬间长出了狼爪。 “大王，妾现在就要小王子~” 面对化身为狼的朱聿键，‘女强人’也是眨眼间现出了‘狐耳’。 “小妖精，吃俺老孙一棒！” …… “朝廷的犒赏旨意到了，陛下总共赏下了五万两银子，皇庄卫跟南阳中护卫不分官兵，每人七两三钱五……” 就在犒赏圣旨到达的第二天，除了一座王府山外，已经完全改成了南阳中护卫军营的唐王府后苑，‘伤势’稍有好转的朱聿键，也是跟以往发饷时一样，亲自到自己的‘军官教导队’现场监督了起来。 只不过，与以往发饷时不同的是，这一次在听到他宣布的赏银数目后，再看看其身旁的十几箱白银，一众南阳中护卫的官兵却是不由得一阵疑惑。 没办法，早已经历过多次发饷的他们，如今早已不复当初的‘土包子’模样。 每人七两多的赏赐，南阳中护卫一千多人很显然不可能用得了这么十几箱不是？但除了七两多的赏银外又并没宣布其它的赏赐，这自然是让他们疑惑不解起来。 “下面放发赏银，赵胜、王武、汤显……上前领赏！” 就在一众南阳中护卫官兵还在疑惑为何发不了这么多赏银却搬了这么多银子来时，朱聿键已是翻开花名册按小旗为单位点名发放起了赏赐来。 “属下多谢王爷！” 疑惑归疑惑，但有钱拿总归是好事不是？眼见赏银已是开始发放，一众将士此刻也顾不得再去想那么多了。 “呃，王爷，这……这是不是发错了？” 然而，让一众将士没想到的是，从未出过错的饷银发放，这一次却是出错了。 当第一批领赏银的军士才刚一接过银子，立马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特喵的七两三钱五的银子啥时候有这么大一坨、这么重的分量了？ “错什么错，朝廷发放的赏银就是‘七两三钱五’，难道本王还能弄错不成？” 看着一脸惊愕的几人，朱聿键却是十分肯定的确认了他们手中那明显多了数倍的银子分量来。 “嘿嘿，是属下弄错了，朝廷发放的赏银就是七两三钱五，绝对没有缺少的！” 南阳中护的官兵那可是被朱聿键当成‘军官教导队’来培养的，所以只稍微一愣，瞬间反应过来的他们，当即便一脸欣喜的将手中‘自动长大’的银子装入了早就提前准备好的钱袋中。 “下一批……” 见几个家伙还算机灵，满意的点了点头后，朱聿键随即也是继续按花名册点名发放了起来。 不用说，这明显多出了几倍的银子，自然就是朱聿键这个王爷自行‘贴补’的。 “多谢王爷赏赐，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半个时辰不到，装了十几箱的‘八千多两’赏银便全都被‘如数’发放到了南阳中护卫一众官兵手中。 而随着最后一名军士也拿到了自己的‘七两三钱五’赏银，整个校场之上也是顿时‘千岁’之声山响。 “嗯，本王还要养伤，接下来几个月便不能与诸位将士一同操练了……” 看着眼前一众完全归心的将士，满意的点了点头后，朱聿键也是随即宣布了自己要‘闭关养伤’的决定。 “恭祝王爷早日康复！！！” 至此，早就迫不及待准备前往鸡公山当山大王前的朱聿键，此刻已经是做好了所有准备工作，就只等出城上山了！ ------------ 第四十二章：王爷落草鸡公山！ 鸡公山，隶属河南汝宁府信阳县。其地处桐伯山以东、大别山最西端头部，位居‘义阳三关’之间，因其山势状如雄鸡而得名。 其地南襟全楚、北屏中原，素有‘中州索钥，楚豫咽喉’之称，历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只不过，如此兵家必争之地，却是自崇祯八年起便被红娘子给占据了。 而面对红娘子所率领的山匪，就驻兵于鸡公山南麓武胜关的朝廷官军，在经过几次损失惨重的清剿后，却是从此再也不敢上山了。 所以出于对‘山匪’的畏惧，除非必要，平时里却是少有行人或是商队之类途径这里。 但崇祯十年八月中旬，一支上百人的庞大商队不但在摇大摆的来到了鸡公山，甚至还胆大包天的准备寻路上山。 “狗藩王，偷偷摸摸带着咱跑了这么远就是为了来这里？咋的，莫非是王爷当腻了想来这里落草为寇，投靠红娘子当山大王不成，哈哈哈哈……” 商队之中，看着正四处寻找上山道路的众人，疑惑不已的同时，一名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顿时忍不住满是嘲讽的大笑起来。 不用说，这支商队自然就是应诺前来鸡公山‘落草’的唐王朱聿键及其随行侍卫一行了。 至于这出言嘲讽的少年，很显然就是先前南阳保卫战中想要诈城而被擒的李定国，也是朱聿键心心念念想要收服的‘大将军’。 “小子你还别说，本王来这里还真就是来落草当山大王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本王一起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啊？” 没有在意李定国的嘲讽，朱聿键却是一脸认真的朝他望了过去。 “哼，就你这狗藩王也配说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小心红娘子先把你给剁了喂狗！” 藩王落草当山大王，开什么惊天大玩笑呢？对于朱聿键这这完全颠覆了自己认知的话，李定国自然是直接当他在放屁。 “咯咯咯，狗藩王，没想到你还真来我鸡公山当山大王了啊！” 然而，打脸的事情总是来得那么快。就在李定国话音刚落之际，随着一声娇笑远远传来，却是瞬间彻底颠覆了他的三观跟认知。 “红娘子、狗藩王，你们……你们……” 看着从山林间率队纵马迎出的那一抹红影，李定国顿时不由得傻眼了。 特喵的，这世道是怎么了？藩王不当落草当山大王，这他娘的跟凤凰非要飞到鸡窝里当山鸡有啥区别！ “呵呵，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王虽不是什么君子，但这信守承诺的事自问还是能做到的。不过看红娘子这样子，似乎没有为本王准备好山寨的交椅啊！” “怎么，你这狗藩王莫不是还想做我鸡公山的大当家不成……” 正当李定国还在为这完全颠覆了他三观、认知的离奇事件傻眼之际，同样拍马迎上去的朱聿键，此刻却是已经开始跟红娘子就山寨的‘交椅’排名讨价还价了起来。 而且这还不算，就在朱聿键跟红娘子就‘交椅’之事讨价还价之时，更让他懵逼不已的一幕却是再次再次上演在他眼前。 “末将等恭迎王爷上山！” 只见随着双方的会合，跟随红娘子下山而来的十数名大小山匪头领，在来到朱聿键面前后却是纷纷跃下战马，毫不犹豫的便以标准的军中礼节单膝跪在了他面前。 “叫什么王爷，这段时间的山匪白当了不成？记住了，以后称呼本王要叫‘大王’，哈哈哈哈！” 就在李定国努力运转着CPU分析眼前情况之时，另一边刚刚还在跟红娘子讨价还价的朱聿键，这会儿却是已经开始融入‘山大王’的角色中去了。 …… “嗯，咱们寨子的位置选得可是真不错啊！三面陡崖、一道通天，此乃易守难攻之天然屏障；更兼部署得当、防御堪称天衣无缝，怪不得武胜关的官军再不敢来了呢……” 鸡公山报晓峰下，看着眼前地势险要、防守严密的山寨，朱聿键那是一点儿没把自己当外人。 “狗藩王，这是本女侠的山寨，跟你有啥关系！” 看着毫不见外的朱聿键，心中顿感一阵无语的红娘子，这会儿却是突然少了许多把一堂堂藩王拐来当山大王的成就感。 “哈哈哈哈，大当家的莫非忘了，本大王可是实打实入了股的，而且还是以六千精兵入的股，所以这山寨当然也有咱的一份儿！” 看向一脸无语的红娘子，朱聿键顿时不由得一阵得瑟，哪还有半点儿在南阳城时的亲王仪态。 “啥，六千精兵？红娘子，莫非你投靠这狗藩王了？” 就在朱聿键得瑟不已之时，一路上CPU都差点儿给干冒烟的李定国，这会儿在听到朱聿键的‘股本’后，总算是分析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的结果。 “小子，你怎能如此污蔑咱大当家？看不出本大王这个二当家才是那个投靠之人么，哈哈哈哈！” 不等红娘子开口，在驳斥了李定国‘污蔑’的同时，朱聿键更是直接就给了自己安了一个‘鸡公山二当家’的名头。 “入股？哼，狗藩王你当我鸡公山是开门儿做生意的铺子呢，想要入伙哪有这么简单……” 虽说事实上朱聿键‘入伙’鸡公山已是事实，但被李定国这么一质问，红娘子的脸上也是不禁有些挂不住了。 没办法，作为绿林人士来说，若是成了官府的狗腿子，那她今后在这绿林道上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再加上朱聿键这家伙也实在是太不见外了，所以借着这个机会，红娘子自然不介意为难为难他。 “哦？大当家的意思，可是要本大王交上一份‘投名状’才能真正入伙鸡公山？” 不等一脸傲娇红娘子把话说完，朱聿键已是十分有眼力劲儿的主动替他把入伙条件提了出来。 “算你还有点儿眼力劲儿，正是这投名状！只要狗藩王你能把这投名状交上来，以后你就是我鸡公山的二当家了！” 见朱聿键如此懂事识趣，向来豪爽的红娘子也是当即便许出了鸡公山‘二当家’的交椅来。 “哈哈，不就是一个投名状嘛，本大王还以为有啥大不了的呢！” ------------ 第四十三章：朱聿键的‘投名状’！ “老爷，这睢州城刚刚重修完毕，咱们真要打这里啊？” 崇祯十年八月下旬，归德府睢州城南门凤鸣门外 看着眼前刚刚重新修葺完工没多久，敌台、女墙、羊马墙等防御建筑一应俱全的城池，一名十五六岁左右、书童打扮的半大少年，顿时不禁面带难色的望向了身前一名三十出头的壮实中年举子。 “嘁，狗官军就是狗官军，就算上了山也还是一样的软蛋！” 还没等中年男子开口，少年书童旁边另一名年龄稍大、但却身材高大壮实作护院打扮的少年，此刻却是不由得满脸鄙夷。 “哼，你当咱跟你们一样不拿人命当回事儿呢，行军打仗只知道拿人命去填也好意思自夸勇武？也不知道是谁被‘软蛋’们揍得屁滚尿流、狼狈逃窜的！” 被人讥讽为软蛋，少年书童哪会惯着他，当即也是一脸嘲讽的怼了回去。 “行了行了，你说你们两个家伙……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亏了你们两个家伙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呢，这一路走来就没见你们两个消停会儿……” 就在半大少年的嘲讽互怼之时，中年男子身旁一名二十出头、同样举子打扮的俊俏书生，此刻顿时不由得一阵无语。 “呵呵，俗话说灯越拨越亮、理越辨越明，邢兄弟你管他们作啥，让他们自己闹去就是了！” 看着俊俏书生那一脸无语的表情，之前一直没开口的中年男子这才毫不在意的轻笑着摇了摇头。 “这俩家伙分明就是在斗嘴，哪里是在辨理……不过元胤说得倒也没错，这睢州城刚刚才整修完，真要强攻的话没个几万人怕是拿不下来啊。” 白了中年男子一眼，俊俏书生随即却是对少年书童先前的话表示了赞同。 “强攻？呵呵，咱们为啥要强攻，到时候让兄弟们直接以皇庄卫的名义开进城不就行了。” 对于英俊书生的担忧，丝毫没放在心上的中年男子却是胸有成竹的轻笑了起来。 “以皇庄卫的名义？呃，我怎么忘了你这狗藩王……” 听到中年男子的计划，恍然大悟的同时，却是忍不住又一个白眼抛了过来。 不用说，眼前的中年男子跟俊俏书生，自然就是刚刚落草鸡公山的朱聿键和红娘子这大当家了。 至于两个正斗嘴的书童和护院，除了统领鸡公山皇庄卫的李元胤和朱聿键想要收服的‘大将军’李定国外还能有谁。 而一行人之所以乔装打扮出现在这睢州城外，自然是为了朱聿键的‘投名状’之事了。 说起来，因为文教昌盛，士风浓厚，河南自古以来便是人才荟萃之地。自大明开国以来，什么‘襄半朝’、‘孟半朝’那是层出不穷。 而到了大明朝后期，随着归德府人才的崛起，更是出现了能与‘满朝文武半江西’相对应的‘小小归德四尚书’说法。 但凡事有利必有弊，随着‘大明战神明堡宗’之后的文武失衡，文人士绅集团迅速坐大，文教昌盛也导致了另一个后果，那就是地方逐渐为乡宦缙绅所支配。 就拿进士居河南之最的归德府来说，用满城尽是士大夫来形容那是一点都不为过。不说那什么‘沈宋侯、叶余刘，高扬二家在后头’的八大世族乡宦，单是‘河南四大凶’归德府就占了仨。 所以不久前才刚刚灭了‘四大凶’之一的南阳曹家，吃了个肚皮溜圆的朱聿键，自然是把这‘投名状’之事落到了与之齐名的另一凶，睢州褚太初褚家身上了。 只不过，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干‘打家劫舍’的土匪勾当，所以这取‘投名状’之事，担心他没经验的大当家红娘子自然也是一起跟了过来，准备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漏子好给他兜底。 “殿……老爷，咱们这么干，到时候会不会给皇庄卫惹出什么麻烦来？” 听到朱聿键竟是打算让鸡公山‘匪众’以皇庄卫的名义堂而皇之的‘诈城’，原本还在跟李定国斗嘴的李元胤却是不禁有些迟疑了起来。 要知道，想要以皇庄卫的名义堂而皇之的诈城，那到时候睢州城守军肯定是要检验印信调令之类的东西。 但问题的关键是，为了方便，这一次朱聿键上山时可是带来了与南阳皇庄卫完全相同的另一套伪造印信。 如此一来，诈城虽然是方便了，但日后朝廷追究责任之时，皇庄卫甚至是朱聿键被牵扯上那可就成了必然之事了。 “嘿嘿，这能惹出什么麻烦。别忘了皇庄卫可是正在镇守南阳城呢，有那么多人证明担心什么。再说了，高手在民间，百姓中巧手艺人多了，仿制个印信什么的很难么？就算要怪，那也只能怪睢州城官员有眼无珠而已……” 出了南阳府、披上了山匪的外衣，朱聿键这山大王如今可是‘嚣张’得很，根本就没把李元胤所担心的事放在心上。 “咯咯，狗藩王这会儿倒是真有点儿山贼土匪的意思了！” 看着朱聿键那张狂无比的笑容，红娘子顿时不由得嫣然一笑，直看得朱聿键忍不住就是心头一酥。 “我说邢兄弟，别忘了你现在可是男人。呆会儿进城了再这么抛媚眼儿让人看见了，小心别人把你当成兔儿爷抢了！” 看着男装红娘子那极具反差的娇笑，心中默念一声阿米豆腐的同时，朱聿键赶紧转头往前方刚刚打开的城门落荒而逃。 只不过，原本只是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他却是没想到，就在不久之后，他这句玩笑调侃之语却是真的一语成谶，差点儿没因此破坏了这次取‘头名状’的大事。 “抛你娘的大头鬼媚眼儿，本女侠才不会像那些娘们儿一样，整天就知道讨好攀附男人呢！” 见着都不敢再看自己就落荒而逃根的朱聿键，没来由脸上微微一烫的红娘子，随即也是很快恢复了以往的女侠风采。 “兄弟，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以后大当家的会变成压寨夫人呢，嘿嘿嘿……” 看着前方紧跟着朱聿键往城内而去的红娘子，刚刚还跟李定国斗得跟个乌眼鸡的李元胤，此刻却是不禁一脸坏笑的望向了对方。 ------------ 第四十四章：熟悉的剧情！ “啧啧，这褚家真不愧是河南四大凶之一，单是这片宅院儿就不比咱的唐王府小了！” 睢州城旧城朱家酒楼二楼雅间，看着窗外不远处那片除了规制赶不上、大小却完全不输于唐王府的大宅院儿，前来‘踩点’的朱聿键顿时不由得一阵感慨。 说起来，世人都只知道大明宗室藩王们占据了大量土地财富，但有谁知道，真正有那个实力的也只不过是少数亲王级别的藩王而已。那些占藩王大头的郡王们，其实最多也就算个普通富翁，却是远远比不上诸如‘四大凶’这样的缙绅士族。 而且‘四大凶’之所以出名，并不是因为他们所占有的财富、土地最多，而是因为其为富不仁的恶名最盛。真要论财力和侵占的土地，比四大凶多的缙绅多的是。 所以很显然，真正占据了大明绝大多数财富、土地的，其实却是这些缙绅士族，绝大多数的藩王们其实只是明面上吸引火力的背锅侠而已。 “哼，你这狗藩王也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 听到朱聿键的感慨，红娘子、李定国两人却是异口同声的鄙夷起他来。 只不过，相比于李定国那纯粹的鄙夷，红娘子的鄙夷之中却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嘁，你们说这话摸过自己的良心吗？咱就不说赈济百姓和用唐王府田地安置饥民、流民的事了，打咱袭位以来，你们可曾听过有唐王府的奴仆压榨、欺凌百姓的事发生……” 面对红娘子跟李定国的鄙夷，不放过一切机会彻底收复两人的朱聿键，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王婆卖瓜的自夸机会。 “呯！” 然而，还没等他把这自夸的话说完，伴随着一声巨响，雅间的房门却是突然被人一脚给踹了开来。 “你们几个马上给老子滚出去，等下虎爷狼爷他们要来这这里喝酒！” 还没等朱聿键几人反应过来，只见几名身佩利刃、凶神恶煞的劲装汉子却是无比突兀的闯了进来。 “大胆，竟敢打扰唐……唐老爷！” 看着踹门而入的几人，下意识间李元胤差点儿没喊出‘唐王殿下’的名号来。 “唐老爷？咱兄弟咋没听过睢州城什么时候出了个什么‘唐老爷’，哈哈哈哈！” 听到李元胤顺口之下临时给朱聿键安上的姓氏，原本因为他之前的反应还有些顾忌的几人，此刻却是忍不住满脸讥讽的放声大笑起来。 开玩笑，整个睢州城，除了有数的几家大姓外，有谁能让他们顾忌的？ “呵呵，本老爷从南阳而来，不知你们说的虎爷又是哪位啊！” 看着眼前以往只有在影视剧里才能见到的熟悉剧情，出了南阳城后彻底放飞了自我的朱聿键顿时不由得来了兴趣。 “原来是南阳来的土老帽，怪不得连我们虎爷的名头都不知道。听好了，咱们虎爷可是褚老爷家‘虎豹熊狼’四大教头之首……” 得知眼前几人是外地人，几名劲装汉子当即便自得无比的跟他们显摆起了虎爷的‘显赫’身份来。 很显然，跟他们口中的‘虎爷’一样，这几名劲装汉子也是褚家的家丁。 “呵呵，咱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呢，原来不过是褚家的奴才头子。怎么，区区一介奴才什么时候也敢称‘爷’了？” 让这几名褚家恶奴完全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们显摆完，一声满是嘲讽鄙夷的‘奴才’，却是从一脸冷笑的朱聿键口中蹦了出来。 “找死！” “老子砍了你……” 虽然朱聿键说的是事实，但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作为一门两进士的褚家奴仆，向来在这睢州城或者说归德府地面都是横着走的他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被人当面骂奴才的羞辱？ 所以就在朱聿键话音刚落之际，几个恼羞成怒的褚家恶奴当即便恶狠狠的拔出腰间佩刀朝他扑了过来。 “啊~” “我的手……” 然而，一阵急促的金铁交鸣之后，朱聿键依旧端坐如故。而几名举刀扑来的恶奴，此刻不但手中没了佩刀，甚至连握刀的手都没了，纷纷抱着血涌如注的手腕倒地哀嚎起来。 “太帅了！邢兄弟能不能教教咱……” 看着缓缓收剑入鞘的红娘子，原本正准备从怀中掏防身武器的朱聿键顿时忍不住两眼放光起来。 开玩笑，只要是个正常男人，谁还没个高手梦！ “一群没用的东西！” 正当朱聿键还在为红娘子这出神入化的剑法向往不已之时，伴随着又一声怒斥响起，只见一名满脸横肉、形如铁塔的中年巨汉随即却是堵在了雅间门口。 “虎……虎爷……” 看着眼前满脸横肉、形如铁塔的巨汉，原本正抱着手腕哀嚎不已的几个褚家恶奴，此刻硬是冷汗直冒的生生忍住了断掌所带来的巨痛挣扎着向其爬了过去。 很显然，眼前这让他们比断掌之痛有还要畏惧的巨汉，自然就是他们口中的‘虎爷’，也是褚家恶奴的头子之一，褚虎！ “哼，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看着几个被削断手掌朝自己爬过来的恶奴，又是一声冷哼间，只见这褚虎却是抬腿便将其中一人踢起，竟是直接将其当成了人肉沙包狠狠朝朱聿键几人砸了过来。 “握草，对自己人都么这狠！” 看着被对方当成人肉沙包砸来的恶奴，朱聿键下意识的就准备起身躲闪。 “哗啦！” 然而，还没等他屁股离开凳子，只见红娘子只是稍微起身微微一拨，那被褚虎当成人肉沙包踢来的恶奴，随即便惨叫着砸破窗户从二楼摔了出去。 “小白脸儿倒是有两下子，再接老子几拳！” 见自己踢出的人肉沙包就这么被对方轻易的破窗扔到了楼下，脸上有些挂不住的褚虎当即便提起醋钵似的拳头从门外冲了进来。 “嘿嘿，虎哥你等等！” 只不过，这一次还没等到红娘子出手，这褚虎却是被其身后传来的一声淫笑给拦了下来。 ------------ 第四十五章：气炸的红娘子！ “老四你他妈的就不能换换胃口，弄男人你能弄出个儿子来还是咋的！” 听着身后传来的阻拦声，嘴里骂骂咧咧的的褚虎不由得满是无语。 “嘿嘿，虎哥你不懂，女人虽好，但这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却是更妙啊……” 随着一脸无语的褚虎停下了脚步，只见一个猥琐无比的精瘦‘人秆儿’却是满脸淫笑的从其身后转了出来，目光灼灼的盯向了女扮男装的红娘子。 很显然，这被褚虎叫做老四的‘人秆儿’却是个取向有问题的家伙。 “无耻淫贼，你找死！” 被这满是淫邪之意的目光一扫，顿时忍不住浑身鸡皮疙瘩直冒的红娘子，此刻哪还有半分先前的高手风范。一声破音到男女不辨别的怒喝声中，手中利剑已是如同闪电般直取抢到褚虎身前的‘人秆儿’咽喉。 开玩笑，堂堂鸡公山大当家被人当成了兔宝宝，这特喵的叔能忍、婶儿也不能忍啊。 “叮！” 然而，让朱聿键大跌眼镜的是，一声金铁交鸣声中，红娘子那向来无往而不利的长剑，这一次却是被人一把抓在了手中进退不得。 而且更为让他诧异的是，抓住他利箭的不是褚虎这个一看就是力量型的巨汉，却反而是那个一脸淫邪的人秆儿‘老四’。 “嘿嘿，小乖乖，这就等不及跟哥哥投怀送抱了吗！” 就在朱聿键还在为红娘子的利剑受阻而惊讶之时，只见抓住红娘子利剑的人秆儿一声淫笑的同时却是猛的用力一拽，就想把红娘子拉入怀中轻薄。 “无耻之徒！” 要么弃剑，要么被这淫贼拉到怀里，红娘子的选择自然是弃剑、后退。 “嘿嘿，小乖乖别跑啊！只要你把狼爷伺候舒服了……” 只不过，眼见红娘子弃剑后退，那人棍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便满嘴不干不净的淫笑着准备趁机欺身扑上，丝毫没把朱聿键几人放在眼里。 “淫贼受死！” 看着一脸淫笑的人秆儿，之前被红娘子抢了先的李元胤、李定国两人终于是找到了机会，踢起地上两把还带着人手的腰刀就砍了过去。 “老四你让开，让老子也玩玩儿！” 眼见对方又有人加入，先前无语让开的褚虎此刻也是再次挤开了那个‘人秆儿’抢上前来。 “嘭嘭嘭嘭……” 眨眼间，李元胤跟李定国二人手中的腰刀便结结实实的砍在了褚虎那雄壮的身躯之上！ 然而，伴随着刀刀入肉的沉闷劈砍声，眼前的一幕却是再次刷新了朱聿键的认知。 “特喵的，这世上还真有刀枪不入的功夫啊？” 看到在‘二李’的劈砍下除了衣衫有破损外，身上却是丝毫没有血液溅出的褚虎，朱聿键顿时忍不住一声惊呼。 “什么刀枪不入，不过就是个蠢笨的硬气功而已，真要遇到力气大的或者时间稍微长点儿，你看他还扛不扛得住。不过就是欺负元胤他们年纪小力气不够而已……” 不同于朱聿键这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对于褚虎那得意不已的‘刀枪不入’，红娘子却是满脸的不屑。 确实，这世上要是真有能长时间保持刀枪不入的功夫，那还要什么盔甲，直接培养一批这样的人去冲锋陷阵不就得了。 “哦？那咱得亲自试试了，元胤、定国你们让开！” 听红娘子这么一说，朱聿键顿时就来了兴趣。 “老爷！” “狗藩……” 听到朱聿键的招呼，李元胤自然是当即便让了开去。只不过李定国不服之下却是下意识的就蹦出了一句‘狗藩王’来。 “轰！” 好在还没等他骂完，一道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的巨响却是瞬间把那个‘王’字盖了下去。 “嘁，也不过如此嘛，还以为你能挺一下呢！” 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过后，弥漫着浓浓硝烟味儿的雅间内，看了看直挺挺倒在地上无意识抽搐的褚虎，朱聿键不禁满是失望的吹了吹手中还在冒着青烟的短铳铳口。 不用说，身为一个穿越者，手里有把稍微先进点儿的燧发短铳防身很合情合理不是？ “火铳！” 看着脑袋被朱聿键一铳把脑袋轰成了烂西瓜的的褚虎，只稍微一愣，刚刚还满脸淫笑的人秆儿‘老四’，一声惊呼之下当即便脚底抹油往屋外窜了出去。 没办法，火器之威可不是血肉之躯能抵挡的，没看到一身横练功夫的褚虎都倒在对方的火铳之下了吗？ “淫贼哪里走！” 见这淫贼想溜，还没等正骚包卖弄的朱聿键反应过来，对这家伙恨极的红娘子已是捡起自己的长剑便紧跟着追了出去。 “元胤、定国，把这几个家伙处理后你们马上出城，让兄弟们即刻以皇庄卫的身份入城接管整个睢州城。凡敢阻拦或是不从者，无论何人，杀！” 眼见红娘子已经追了出去，担心她吃亏的朱聿键，在看了看眼前早已死透的褚虎跟那几个断爪的褚家恶奴后，这会儿也懒得再走山匪的流程踩什么点了，当即就下达了让隐藏在城外的鸡公山‘匪众’入城的命令。 “老爷，要不还是我出城让定国留下来……” 听到朱聿键的命令，有些不放心的李元胤还想把李定国给留下来，自己一人出城。 “呵呵，有大当家的在不用担心。更何况，本大王还有它们呢！” 在李元胤那有些不放心的表情中，正准备追出去的朱聿键却是从怀中又抽出了一把没有火绳的燧发短铳来。 开玩笑，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功夫再屌一枪摞倒。有两把精心打造的燧发火铳在手，再加上红娘子那让他惊为天人的武功，区区一个睢州城又怕什么。 更何况，为了收服李定国这自己看中的‘大将军’，他又怎么可能错过任何一个‘指挥’对方的机会？ 只不过，正所谓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灾。这会儿自信心爆棚的他却是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的这份儿大意，不久之后却是差点儿没让他再重新穿越一次。 ------------ 第四十六章：狼狈而逃！ “大当家的息怒，就先让那家伙再多活一会儿。等兄弟们进了城，到时候只要城门一关你还怕他能上天入地不成？” 离先前酒楼不远的褚家大院儿外，终于追上红娘子的朱聿键，眼见她提着剑就准备往里杀，朱聿键赶紧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开玩笑，单枪匹马硬闯像褚家这种外结饷马、内蓄死士为祸一方的绠绅豪族，她红娘子就是算浑身是铁，那又能打几根钉？ 在眼下这种杀了褚家人、大部队又未到的情况下，他们最需要做的就是赶紧先寻个安全的地方苟起来等着，哪有这么傻乎乎的自己送羊入虎口的？ “给我松开，就你这针尖儿大的胆量还想做我鸡公山的二当家呢……” 然而，见惯了小娇妻曾氏那种温婉可人而又理性女人的他，却是严重低估了一个女人生气时的‘不可理喻’。 这不，听到他这有理有据的劝阻，此刻满脑子都是杀了那淫棍心思的红娘子哪里又听得进去。 …… “快给老子操家伙，把火铳跟弓弩都带上……” 就在朱聿键极力劝阻着红娘子的时候，褚家大宅内，那被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人秆儿’，此刻已是在集结着手下的一众家丁喽啰了。 其实说起来，要不是因为畏惧朱聿键手里的火铳，论单打独斗他还真不怵红娘子。 所以，即便是红娘子不追来，他也照样是要重新杀回去的。毕竟且不说褚虎被杀的大仇，单是女扮男装的红娘子，对于喜好另类的他来说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褚郎，什么事要搞这么大阵仗，怎么连弓弩火铳这些都搬出来了？” 就在那‘人棍’招呼了百余名扛铳持弓的家丁正准备出门之时，只见一名身着居家道袍、年过半白却头发乌黑的老者，却是在几名妙龄女子的簇拥下逛到了前院儿。 不用说，眼前老者正是睢州褚家当代家主。天启五年与其弟褚太珍同中进士、曾任翰林院大学士的褚太初。 “回老爷，刚刚有几个胆大包天的外地人在朱家酒楼那边铳杀了褚虎……” “什么，褚虎被人铳杀了？好大的狗胆，真是反了天了……” 一听手下被人铳杀，而且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的，也不问缘由，褚太初顿时不由得勃然大怒。 开玩笑，想他褚家一门两进士，别说是在小小的睢州了，就是在整个归德府地面上那也是排得上号的名门望族。 就算是河南巡府李仙凤、开封的周王、洛阳的福王这些顶级大人物那也照样要给几分面子的褚家，现在居然被人杀到了家门口，这他娘的不是啪啪打他的脸吗？ “来人，马上通知睢阳卫关闭城门，不得放一人出城。让褚豹、褚熊他们也都把人带上，哪怕就是翻遍全城，也要把那几个胆大包天的恶徒给本老爷抓回来千刀万剐！另外，那什么朱家酒楼竟敢包藏恶徒，也一并给老本老爷烧了……” 不得不说，这褚家不愧是‘河南四大凶’之一。不过是几个惹事生非的恶奴被杀而已，不但弄得全城警戒，甚至为了出气连无辜之人都要牵连，也确实不枉朱聿键把这‘投名状’选到他家了。 …… “狗藩王，你松不松手？再不松手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就在褚太初大动干戈下令全城警戒之时，褚家大院外，眼看朱聿键怎么都不肯松手，气昏了头的红娘子这会儿却是连自己的同伙都威胁了起来。 “嘎吱！” 然而，还没等朱聿键对红娘子的威胁作出回应，伴随着几道门轴转动声，褚家大院的两道侧门已是瞬间大开，紧接着便涌出了无数持弓抗铳的褚家恶奴。 “什么人胆敢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还不赶紧滚远些……” 这些家丁刚一涌出，随即便有人发现了正‘拉扯’着的朱聿键跟红娘子两人。 “哈哈哈哈，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给咱抓住他们，就是他们杀的褚虎。对了，别伤了那小倌儿……” 正当几名褚家恶奴呵斥着准备上前驱赶朱聿键两人之时，紧跟着出门的褚郎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二人。 “淫贼，纳命来…” “还纳什么命，赶紧逃吧，我的姑奶奶耶！” 好汉不吃眼前亏，看着眼前人数不下数百的褚家武装恶奴，朱聿键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便将仍在奋力挣扎想要冲出去的红娘子抱起夹在了腋下，然后撒丫子没命狂奔起来。 “狗藩王你……你……！” 撒腿狂奔的朱聿键腋下，感受着腰间手掌传来的滚烫，从未与男人有过如此亲密接触的红娘子顿时不由得全身一软，再没了先前那股子挣扎的劲儿。 “你什么你，亏你还是鸡公山的大……大当家，怎么如此冲动不……不顾大局……呼哧呼哧……” 只顾着拼命奔逃的朱聿键，根本就没注意到红娘子的异常，还以为她仍想要挣脱呢。 “你……你快放我下来……” “你当我想抱着你跑呢，你该减…减肥了，呼哧呼哧……” 根本没听出红娘子语气中早已经没了先前的冲动，累得呼呼直喘的朱聿键还不忘调侃着红娘子的体重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说起来，能够夹着红娘子一路狂奔，这还多亏了他之前以身作则的跟着自己的‘军官教导队’一起操练呢。不然堂堂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哪来的这么好体力。 只不过，人的体力再好那也是有极限的。更何况两条腿的速度再快，哪里又快得过人类发明的工具？ 就在朱聿键夹着红娘子刚刚逃到之前的酒楼附近之时，随着后背突如其来的一凉，一股巨痛瞬间散发开来的同时，眼前一黑的他却是不由自主的就脚步踉跄起来。 “尼玛，这就中箭了？说好的主角光环呢……” 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下之时，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朱聿键顿时忍不住在心里一阵吐槽！ ------------ 第四十七章：狗藩王，以后你给我当家吧！ “狗藩王，本当家的决定了，从今以后，这大当家的位置就由你来坐了！” 鸡公山聚义厅内，为庆祝朱聿键‘睢州大捷’、顺利完成‘投名状’之事的庆功宴上，红娘子却是突然把朱聿键拉到了自己的寨主位置前，执意要退位让贤把鸡公山大当家的位置让给他。 “哈哈，不就是个大当家的位置嘛，你做和本王做又有什么区别。反正现在你都是本王的人了……” 面对红娘子的退位让贤，心情大好的朱聿键却是并未接受。 开玩笑，他的目标是收服红娘子给自己领兵打仗，区区一个‘大当家’的位置又哪里会被他放在眼中。 况且现在红娘子都已经被他彻底收服了，他就更没必要去做这什么‘大当家’了不是？ “狗藩王，让你坐你就坐，婆婆妈妈的干什么！” 只不过，还没等他谦让的话说完，红娘子却是猛的把他往寨主位置上一推，直接就重重的撞到了椅背之上。 “啊~唔！” 就在朱聿键后背撞到椅背之时，一股剧烈的疼痛却是让他忍不住瞬间惨叫出了声来。 而随着他的惨叫，眼前的庆功宴、聚义厅，以及鸡公山的一众‘山匪’全都瞬间通通消失不见不说，迷迷糊糊中，映入其眼帘的却是一处阴暗潮湿的未知之地，以及一只捂在他嘴上带着一抹女人特有幽香的微凉手掌。 很显然，刚刚的庆功宴、红娘子的退位让贤及彻底收服红娘子的好事，全特喵都只是朱聿键的梦境而已。 “狗藩王你忍一忍，别上外面那些褚家的恶奴听见了。我刚刚把你背上的箭拔了出来，现在给你包扎伤口！” 就在朱聿键还在为眼前这几乎什么都看不清的环境迷糊之时，一声有如呢喃的低语却是几乎是挨着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呃，这……这是在哪里，我昏迷了多久？” 在耳边有如呢喃的低语跟后背靠近肩胛骨位置火辣剧痛的刺激下，朱聿键很快便清醒了过来，想起了之前被褚家恶奴追杀的事来。 “咱们是在朱家酒楼后院外的一处枯井里，你只是昏迷了半个时辰左右……” 一边为朱聿键熟练的包扎着后背的箭伤，红娘子也是说起了在他昏迷之后的事情。 原来，就在朱聿键中箭昏迷后，红娘子却是带着他逃进了先前的朱家酒楼，想以此躲避褚家恶奴的弓弩火铳。 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她仗着地势击杀了十几个冲进酒楼的褚家恶奴后，对方竟然直接放火烧了朱家酒楼。 不仅如此，就连朱家酒楼之前已经被红娘子特意‘赶’出去的老板一家及一众伙计共十数人也全都没有放过，不是被他们当场杀死就是逼得其自投火海，无一幸存。 只不过，让这些人没想到的是，借着大火跟浓烟的掩护，红娘子最后却硬是带着朱聿键跃过酒楼后院围墙，并在其附近找到了这处枯井躲过了一劫。 ……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明目张胆杀人放火，本王若不灭他褚家满门天理难容！” 听完事情的经过，得知这褚家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一股让红娘子都不由得为之一颤的森寒杀意，顿时便在这阴暗潮湿的枯井中弥漫开来。 “这都怪我，要不是我又逃进朱家酒楼，或许……” 借着从井口传来的微弱光线，看到朱聿键那满是冷酷杀意的面庞，根本不知道火烧朱家酒楼是褚太初早就下令的红娘子顿时不由得一阵自责。 “呵呵，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别忘了这褚家可是‘河南四大凶’之一，早就凶名远扬。且这种恶事做得如此轻描淡写，足见其不是第一次了……” 见这不久前在气头上还不可理喻的红娘子这会儿居然主动认起错来，朱聿键也是赶紧收起了心中的杀意好言宽慰起来。 事实上正如朱聿键所说，对褚家来说，这杀人放火的恶事还真就如吃饭喝水一般。 就在这次火烧朱家酒楼之前不久，为了抢夺睢州城西朱家庄的百余顷良田，褚家可是一把火烧死了朱家庄数百条人命的。 “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本王要把全天下这些为富不仁之徒全部铲除干净，还百姓一个郎郎乾坤！” 末了，为了减轻红娘子这个未来大将的愧疚感，朱聿键也是第一次向她吐露了自己的人生理想或者说计划。 “全天下为富不仁之徒，你只是一个藩王而……呃，狗藩王，你……你是想要做皇帝？” 听到朱聿键这看起来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理想，原本还只是认为他在说大话的红娘子，却是突然之间智商上线了。 “做皇帝？呵呵，那只是附带而已。本王要的是大明百姓人人都能有饭吃、有衣穿，不再受土豪劣绅的欺凌；本王要的是大明江山万年无期，大明子民永为诸族之主！” 看着昏暗的光线下红娘子那一脸震惊的表情，一直想要彻底收服红娘子为己用的朱聿键，随即也是大方承认了自己远超其预料的庞大野心！ 没办法，真诚才是最大的必杀技嘛！想要让一个人真正归心，靠欺骗跟阴谋诡计那是行不通滴。 “让全天下百姓有饭吃、有衣穿……狗藩王，你好大的野心！只不过全天下那么多为富不仁的土豪劣绅，你杀得过来么？” 面对朱聿键这毫无掩饰的坦诚相告，双眼不禁为之一亮的红娘子却是反而渐渐收起了脸上的震惊。 “呵呵，本王一个人当然杀不过来！但本王可以找志同道合之人啊，就就比如你红娘子，难道你啸聚山林真的只是为了当个山大王吗？” 听到红娘子的质疑，朱聿键也是第一次直接了当的向她正式伸出了招揽的橄榄枝。 “狗藩王，我就知道你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刚刚你在梦里居然……居然说本女侠是你的人……” 只不过让朱聿键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正式向红娘子伸出招揽的橄榄枝时，即便是在这阴暗的无比的环境下，他也似乎看到了对方那突然红变红的俏脸。 “呃，我……我的意思是说……” 得知自己刚刚在梦里说的话居然被红娘子听到了，而且很明显对方还误会了他的意思，朱聿键当即便想开口解释。 “狗藩王，以后……以后你给我当家吧！” 然而，还没等他解释的话出口，让他更加错愕不已的是，向来巾帼不让须眉的红娘子，此刻却满是娇羞的轻轻靠在他胸前低声呢喃起来。 ------------ 第四十八章：接管！ “嗯？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出城之时还……” 就在朱聿键正为红娘子的‘表白’错愕不已之时，凤鸣门外，远远看到不久前还敞开的城门这会儿却是紧紧关闭着，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浮上了带兵回来的李元胤心头。 “定国兄，呆会进城之后，你负责接管睢州城防。任何人敢有不从，一律格杀勿论！” “放心吧，夺城的事咱比你有经验！” 看着一脸凝重的李元胤，之前一直跟他斗得跟乌眼鸡似的李定国这会儿也是难得郑重起来。 “城上的兄弟们听着，咱们是南阳皇庄卫的，奉命协防睢州，还请兄弟们打开城门放我等入城！” 很快，李元胤所率‘乔装’成皇庄卫的六千鸡公山匪众便来到了城门紧闭的南门外。 “南阳皇庄卫？没听说过啊……” 听到皇庄卫的名号，城楼上睢阳卫官军却是一脸的懵逼。 没办法，如今可不是几百年后那个信息发达的时代。所以别看皇庄卫都已经在南阳跟张献忠干过一架了，但至少对于普通百姓和军士来说，依旧还是十分陌生的。 “咋的，还怀疑兄弟们是贼军假扮的啊？放个吊蓝下来，这是调令和兄弟们的印信！” 看着城楼上一脸懵逼的睢阳卫守军，强压着心中的焦急一声笑骂过后，李元胤随即却是主动取出了一封调令和自己的腰牌印信。 …… “皇庄卫指挥使司之印，礼部造、崇祯十年二月二十五日，崇字第一千两百九十六号……开门吧！” 看着手中不管是调令还是印信都找不出任何问题，刚刚从旧城那边赶过来的睢阳卫指挥佥事汤大猷，即便因为没有接到都司衙门的通知还有些疑惑，这会儿也不得不下令打开了城门。 没办法，不比下面那些普通军士，身为指挥使的他自然知道这新成立的南阳皇庄卫来头。 “啧啧，不愧是皇帝老子的‘皇庄卫’。瞧瞧人家这装扮，再看看咱们……” 随着城门的打开，看着以整齐的队形鱼贯而入的‘皇庄卫’身上那整齐光亮的明甲，城楼之上一众破衣烂衫的睢阳卫军士顿时不由得一阵羡慕。 “哼，就你们这些杀材也配跟人皇庄卫比？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有那个本事把那‘大王八’跟数万贼众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吗……” 听着一众手下那羡慕不已的议论，汤大猷顿时不由得一声冷哼。 只不过，他的这声呵斥中，又何尝没有跟这些普通炮灰相同的羡慕跟嫉妒呢？ 要知道，即便是他真正作为倚仗的数百精锐家丁，其装备跟这些皇庄卫将士比起来那都照样远远不如呢。 “从现在开始，睢州城由我们接管了，你们可以下城回营了！” 正当汤大猷还在呵斥着一众羡慕不已的睢阳卫普通军士之时，一身百户打扮的李定国却是已经带着人登上了城头。 “接管？不是说协防吗……” 看到皇庄卫只是派了一个百户来跟自己接洽不说，更是有一部兵马直扑城中，为之一愣的同时，汤大猷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就你们这些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家伙守得住什么，赶紧给老子滚蛋！” 然而，让汤大猷完全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把质疑的话说完，对方却是反客为主的朝他劈头盖脸的喷了过来。 “大胆，一个小小的百户也敢对本佥事使无礼！” 作为睢州‘四大望族’之首的汤家人，汤大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在李定国鄙夷不屑的呵斥声中，当即便忘了心中的不好预感，下意识的便伸手便朝腰间的战刀摸了过去。 “呛啷！” 然而，养尊处优的汤大猷又哪里是从小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李定国对手？还没等刚刚摸到刀柄的他拔刀出鞘，伴随着一声战刀出鞘的清鸣，一柄雪亮的战刀已是从措不及防的他喉间一闪而过。 “咯咯~” 如同之前被朱聿键下令杀死的褚虎等褚家恶奴一样，根本就没想到对方一个小小百户居然敢冲自己下杀手的汤大猷，此刻只能瞪着难以置信的双眼徒劳的去捂自己那腥血激射的脖颈。 “呸，就凭你这狗东西也配辱我父亲！” 看到捂着脖子倒地抽搐的汤大猷，一口浓淡却是被李定国啪的一声吐到了他脸上。 很显然，这汤大猷真正的取死之由，却是那句辱骂张献忠的‘大王八’！ “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见李定国动了手，一众暂时恢复了皇庄卫身份的‘山匪’们，此刻也是纷纷拨刀挺枪逼向了那些懵逼不已的睢阳卫官军。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干脆利落丢了手中刀枪、抱头下蹲的睢阳卫官军，看着正源源不断涌上城头，然后沿着城墙迅速控制睢阳各门的皇庄卫将士，几个胆子稍大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 “再问你们一遍，刚刚与本将同行之人何在！” 就在李定国一刀砍倒褚孝义，一众皇庄卫军士沿城墙迅速接管控制睢州城防之时，仍是浓烟滚滚、火光熊熊的朱家酒楼这边，看着被包围的数百褚家恶奴，满脸阴沉的李元胤此刻也是缓缓举起了手臂。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李元胤的质问，之前在酒楼与其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棍褚郎顿时不禁有些惊慌起来。 “回答本将的问话！” 面对褚郎的答非所问，强压着心中的焦急，李元胤又是一声厉喝！ “被他们逼进酒楼烧死了！” 就在李元胤一声厉喝之后，一声不知从何处响起的回答却是猛的传入了李元胤及一众随他而来的皇庄卫将士耳中。 “什……什么！” 听到这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回答，眼前一黑的李元胤差点儿没从马上一头栽下来。 “不错，那两个恶徒这会儿怕是早就烧成灰了，哈哈哈哈！” 看着差点儿没从马上栽下的李元胤，褚家恶奴之中，一名矮胖的黑脸恶奴却是忍不住嚣张大笑起来。 开玩笑，官军又怎么了。以褚家的势力，在这睢州城、在这归德地面上怕过谁，谁又敢拿褚家怎么样？ “全军听令，一个不留，全部剿杀！！！” 然而，让这黑脸恶奴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世上却是真有人敢在这归德府地面上捋褚家虎须。 “杀！！！” ------------ 第四十九章：屠灭！（一） “别……别杀我，我投降，投降！” 睢州城朱家酒楼所在大街，在满含悲愤的李元胤及一众皇庄卫将士剿杀下，向来横行州府的一众褚家恶奴，此刻却是早已被杀得人头滚滚、胆战心惊，哪还有半分平日的嚣张跋扈。 开玩笑，虽然从皇庄卫结束了新兵训练后就直接上鸡公山当了山匪，但这些皇庄卫将士的操练那可是从未落下的。 所以即便是第一次实战，但训练有素的他们又岂是褚家这些乌合之众的恶奴能比拟的？ 只片刻间，刚刚还耀武扬威、嚣张不已的数百褚家恶奴，这会儿却是只剩下了数十个吓破胆的苦苦跪地哀求。 “噗噗噗噗……” 然而，面对这些褚家恶奴的求饶，给予他们回答的依旧还是皇庄卫将士冰冷染血的刀枪。 “留下两百人救火，活要见人，死……死要见……见尸！其余人随我踏平褚家，一个不留！” 带着无尽的绝望留下两百人救火后，不敢面对恶耗的李元胤没有丝毫停留，随即便领着八百皇庄卫踏着褚家恶奴的腥血，杀气腾腾的扑向了不远处的褚家大院。 …… “老爷不好了，褚郎他们，他们全被官军包围了，看样子怕是……” 就在李元胤下令诛杀一众褚家恶奴之时，褚家这边，管家褚贵也是把褚家恶奴被官军包围的消息带了回来。 “什么，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阻我褚家擒凶？” 原本正拥着几个妙龄少女在后花园内纳凉嘻戏的褚太初，一听有人竟敢不给褚家面子顿时不由得面色一沉。 “回老爷，看样子这支官军不是睢阳卫的人……” “废话，本老爷当然知道他们不是睢阳卫的人了？汤大猷呢，让他马上率兵把这伙冒充官军的贼寇给我剿了！” 不等褚贵把话说完，褚太初当即便把暂时恢复了皇庄卫身份的鸡公山匪众定性为了贼寇，倒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只不过，褚太初不知道的是，且不说此刻他那女婿汤大猷早已被李定国给砍了，就算是汤大猷还活着，凭睢阳卫那些毫无战斗力的卫所军，又拿么去剿杀这些暂时恢复了真实身份的皇庄卫？ 更何况，就在褚贵回来报信的这段儿时间内，李元胤却是早已干脆利落的灭了褚家一众恶奴，此刻都已经杀到门外了。 “留下三百人给我在外面守好了，不许给老子漏走一个……” 正当褚太祖还在做着用睢阳卫来剿杀入城的皇庄卫美梦之时，褚家大长宅外，率众杀来的李元胤此刻已是在杀气腾腾的布置着踏灭褚家的事了。 “千户放心，别说是人了，就算是只蚊子飞出来，兄弟们也定给他劈成两半喽！” 听到李元胤的吩咐，一众同样杀意凛然的皇庄卫将士也是恶狠狠的连声应诺起来。 开玩笑，要不是朱聿键，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哪有如今依食无忧的富足生活？ 但现在朱聿键却是死在了褚家人手上，一众对未来瞬间渺茫起来的将士，如今也只有将那满腔的怒火撒向眼前的褚家了。 “破门！！！ 很快，布置好了一众外围堵漏的将士，李元胤手中的战刀也是朝着褚家大门恶狠狠的虚劈而出。 “嘭！” 只不过一扇普通的大门而已，在一众攻城拔寨的专业人士出手下，只数声而已，褚家大门便被充作破门槌的木桩撞得轰然倒塌，直接把院内一众根本没反应过来的褚家主仆惊得目瞪口呆。 开玩笑，这可是代表着‘褚家’脸面的正门，在这归德府地面上谁敢这么干？ “一个不留！” 然而，还没等这些褚家主仆从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一道带着森寒杀意的大喝已是传到了他们耳边！ “杀！！！” 刹那间，冲天而起的喊杀声中，无数挺枪持刀的皇庄卫将士已是如同潮水般从倒塌的褚家大门涌了进来。 “噗嗤……” 只眨眼间，刀光闪过，几个正挡在大门前方的褚家人当即便身首分离、污血横飞，连一声惨叫的机会都没留给他们。 “妈呀，杀人了！” “饶命啊……” 瞬间弥漫开的浓郁血腥中，终于回过神来的褚家主仆，当即便惊叫着四散而逃起来，再没了往日的高高在上！ 只不过，面对一众因为朱聿键的遇害而杀心满满、且训练有素的皇庄卫将士，这些以往横行地方、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褚家人又能逃到哪里去？ 只不过片刻时间而已，以往的高门在大户，顿时便在李元血胤及一众皇庄卫的屠戮下化作了血腥弥漫、哀嚎冲天的修罗场，倒是与不远处被褚太初下令放火点着的朱家酒楼交相辉映起来。 …… “红娘，听外面的声音，应该是元胤他们进城了，咱们也出去吧，免得他们找不到咱们担心！” 时间回到片刻之前，就在李元胤剿杀着褚家恶奴之时，朱家酒楼后院外的枯井内，听着从井外传来的喊杀声，轻抚着怀中红娘子的青丝，朱聿键这会儿也终于想起了纳‘投名状’的正事来。 俗话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在红娘子这温柔下来的大美女主动表白下，原本还想着当媒人的朱聿键，这会儿自然是来了个顺水推舟、监守自盗的笑纳了。 “狗藩王，真想就跟你在这里呆一辈子不出去了！” 恋爱使人变傻，在情爱的腐蚀下，即便是红娘子这样的巾帼英雄也难免沉沦。 这不，听到朱聿键说要出去，刚刚尝到爱情滋味儿的红娘子却是一改往日的‘女匪首’形象，变得柔情粘人起来。 “傻女人，这阴暗潮湿的枯井有什么好呆的，等以后本王给你盖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宫殿……” 捧起红娘子那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脑瓜，朱聿键低头便再次噙了上去。 “唔~人家才不要做什么大宫殿。狗藩王，你……你不是想让人家给你当将军领兵打仗的吗……” 片刻之后两人唇舌分开，顶着发烫的俏脸，红娘子不禁一脸期翼的抬头望向了朱聿键。 “当本王的女人妨碍你当将军么？以后在外你就是本王的女将军纵横沙场，在内嘛，嘿嘿，那就只能是本将军的胭脂烈马了……” ------------ 第五十章：屠灭！（二） “都烧成这样了还扑个什么劲儿，赶紧……赶紧把旁边的房子扒了防止火势蔓延才是正理！” 就在李元胤率领一众皇庄卫将士杀入褚家之时，朱家酒楼这边，一众正努力灭火想要找到朱聿键跟红娘子尸体的皇庄卫将士身后，一道有些虚弱的熟悉声音却是突然传入了他们耳中。 “殿下、大当家的，你们……你们原来没……没事！！！” 看着被红娘子亲密搀扶着突然现身的朱聿键，一众原本正神情麻木救火的皇庄卫将士顿时便无比激动的围了过来。 “呵呵，殿什么下，记得叫……叫将军。从现在开始，咱就是皇庄卫指挥同知李信李公子了！” 看着一众激动之下叫漏了嘴的将士，心中一暖的朱聿键，一声笑骂的同时只稍一思索后，随即便有些恶趣味的冒充起了自己的军师来。 当然，之所以选择冒充李信的身份倒也不全是因为那点儿恶趣味，更多的还是为了以后好跟朝廷打官司扯皮。 毕竟真正的李信跟南阳卫此刻正在南阳城呢，有那么多南阳城的官员和百姓作证，到时候朝廷怎么也不可能把这事怪到南阳卫身上不是？ “将军，李千户已经带着众兄弟杀去了褚家，要不要把将军跟大当家无恙的消息通知他们？” 见朱聿键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指挥同知的身份，赶紧改口的同时，两名留下来救火搜尸的百户官赶紧把李元胤杀去褚家报仇的事报了上来。 “不用了，呆会儿本将军亲自过去便是！” 两个百户官的意思朱聿键当然明白，只不过他却是并未打算拿自己生还的消息去平息李元胤及一众皇庄卫的怒火，从而换取一些褚家人的幸免。 对于这么一个作恶到头的家族，在经历了一次生死危机后，事实上也只是一个有血有肉普通人的他，可没有那么大度、烂好人。 所以在他看来，自己生还的消息倒不如晚些让此刻杀向褚家的李元胤等人知道，以达到减少他们负罪感的目的。 …… “你就是河南四大凶之一的褚太初？” 数十名褚家男丁跪着的褚家大堂前，看着如同死狗般被提溜过来的褚太初，提着还在滴血的战刀挑起眼前男人那因为保养得当、形容只不过在四十左右的头颅，强忍着一刀将其砍下的冲动，面色森寒的李元胤却是明知故问的确认起了对方的身份来。 “千户大人饶……饶命啊，只要千户大人饶过小人，小人愿将所有家财倾囊相献……” 感受着战刀上那似乎还带着温度的鲜血，这个曾经在归德府地面上呼风唤雨的‘褚老爷’，此刻早已被吓得面无人色、体如筛糠。 不仅如此，为了活命，面对着只不过十五六岁的李元胤，已经年过半百的褚太初，这会儿更是连‘大人’这种用于称呼父母长辈的尊称都喊了出来，哪还有半点儿‘四大凶’的风范。 “噗嗤！” 然而，面对褚太初这答非所问的花钱买命回复，只见白光一闪间，李元胤刚刚挑着他下巴的战刀，此刻却是如同闪电般从他旁边同样跪着的一名褚家嫡系男子喉间划过，然后再次以沾染了新鲜血液的刀尖重新挑起了他的下巴。 “老子再问一遍，你可是褚太初！” 就在战刀上温热的血液顺着褚太初下巴流入脖颈时，褚太初耳边这才重新响起了李元胤的又一次询问声。 很显然，对于褚太初的答非所问，李元胤那是相当的不满意。 开玩笑，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褚家现在的财富还由得了他褚太初说了算吗？ “回千户大人话，这老狗就……就是褚太初！” 眼见只是因为褚太初的答非所问，就有一名褚家嫡系因此丧命，一个同样身为褚家嫡系的年轻男子赶紧一脸谄媚的叫着‘大人’抢答起来，生怕因此惹得李元胤不快再一次‘殃及无辜’！ “聒噪，本千户问你话了吗？给老子砍了！” 然而，让这年轻男子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抢答的话音才刚落之际，自作聪明的他便迎来了属于自己的一刀。 不用说，这一切根本就是李元胤为了发泄朱聿键被褚家害死的愤怒而故意在找茬。 “千户大人，老狗……老狗就是褚太初，还请千户大人饶老狗一条狗命啊……” 看着被一名皇庄卫一刀砍掉了脑袋的年轻人，裆下止不住一股温热流出的同时，褚太初赶紧老老实实的按李元胤的提问回答起来。 “哼，老狗？刚刚你还在喊本千户‘大人’，这会儿又自称老狗，你他娘的这是拐着弯的在骂本千户是狗啊！” 就在褚太初话音刚落之际，本就是故意找茬戏弄对方以发泄心中怒火的李元胤，不出意料的却是再次挥动起了手中战刀。 只不过，这一次被精准割破喉咙的却不再是一个，而是数名褚家男子。 “千户大人，小人……” “本千户可没人这么老的儿子，给老子砍！” “千户大人，草民……” “再砍……” 就这样，面对李元胤的戏弄，不管褚太初如何回答，反正最后都会有或多或少的褚家男丁因此而丧命。 所以没用多长时间，曾经也算是河南地面上叱咤风云的‘四大凶’之一的褚家众人，在一条条人命的恐吓下，就这么被李元胤生生玩弄得都快疯了。 “呵呵，好小子，本将军倒是没看出来，你这家伙原来倒还是个干锦衣卫的好料子啊！” 当朱聿键跟红娘子姗姗来到伏尸遍地的褚家大宅时，包括褚太初在内的几十个褚家男丁，此刻已经只剩下十几个了。 “殿……将军，你……原来你……你们没死！” 看着在红娘子的搀扶下出现在褚家大宅的朱聿键，如同之前朱家酒楼那边的一众皇庄卫将士，李元胤及褚家大宅内这最后一批得知他没事的将士，此刻也是纷纷激动得说话都打颤了。 “呵呵，本将军还要领着你们杀尽这天下为富不仁之徒呢，哪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看着激动不已的李元胤和一众皇庄卫将士，朱聿键口中蹦出来的话却是让本就所剩不多的褚家人绝望不已。 “这位将军，小人……小人等自知作恶多端，只求将军能给个痛快……” 眼见朱聿键才是这些人身后的终极大BOSS，在李元胤的玩弄虐杀下早已心理崩溃的褚太初等褚家人，这会儿倒是纷纷只求速死起来。 ------------ 第五十一章：公审！ “既是作恶多端，呵呵，那又怎么能这么简单的一死了之？” 看着眼前已经毫无‘四大凶’风范的褚家人，心中一动的朱聿键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 浪费是可耻的，哪怕是一张厕纸都有它的价值不是？反正如今睢州城已经完全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下，时间充足得很。 对于这恶贯满盈的褚太初及其家人，不榨干利用完它们的最后一丝价值就这么砍了，岂不是浪费了自己搞的这么大排场？ “那公……公子打算怎么处置这老贼？” 听到朱聿键这明显别有用意的轻笑，有些不习惯的柔声喊了声‘公子’的红娘子顿时不由得一阵好奇。 ‘咦，先前不还是狗藩王的吗，这会儿就成公子了？怪不得……嘿嘿，王爷不愧是王爷啊，就是不知道王妃那边……’ 还没等朱聿键开口，听到红娘子那声有些不自然的‘公子’，再看看对方那如同粘在自家王爷身上的柔情眼神，李元胤及一众皇庄卫将士顿时忍不住在心里纷纷八卦起来。 “呵呵，娘子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就在李元胤及一众皇庄卫将士还纷纷在心里八卦不已之时，不同于红娘子的不好意思，朱聿键这厚脸皮的家伙却是当着一众将士的面，落落大方的直呼起了‘娘子’来。 “狗藩王你……” 听到朱聿键这当众叫出的‘娘子’，虽然心中甜蜜不已，但红娘子一张俏脸也是瞬间变得通红起来。 “恭喜将军！” “嫂夫人好……” 有了朱聿键这声坦荡大方的‘娘子’，眼见八卦成真，大当家的成了‘压寨夫人’，李元胤及一众皇庄卫将士自然也是纷纷改口恭贺起来。 “哈哈哈哈，这声嫂子叫得不错！等回去了本将军再把这喜酒给你们补起来……不过现在，元胤你们马上通知全城军民百姓，告诉他们明日公审褚太初。到时候让他们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牵起俏脸儿都快沁血的红娘子柔荑，心情大好之下连身上的箭伤都忘了的朱聿键，随即也是宣布了对褚太初等褚家人的最终处置办法，公审！ 很显然，身为穿越者的朱聿键，这是要打算引领一次历史潮流、开历史之先河了。 …… “带褚家恶贼！” 就在‘冒充’皇庄卫的鸡公山匪众拿下睢州城的第二天，原旧城南门、也是如今新城北门的正治门城楼上 随着‘主审官’朱聿键一声令下，一天前还风光无限、保养得体的褚家家主褚太初跟仅剩的十几个褚家男丁，以及百余残存的褚家恶奴，在人山人海的睢州城百姓仇恨无比的目光中，此刻却是全都如同死狗般被皇庄卫军士拖到了城楼下临时搭建的刑台之上。 “褚太初，你可知罪！” 随着以褚太初为首的褚家众人被拖上刑台，一声厉喝也是随即从城楼上传出。 “将军冤枉啊！我褚家世代诗书耕读传家、劝善厚俗，草民…草民实在不知罪在何处啊……” 俗话蝼蚁尚且惜命，前一天在李元胤的玩弄下被虐得心理崩溃、只求速死的褚太初等人，经过一晚的歇息后，这会儿面对着无数百姓那恨不能寝其皮、食其肉的仇恨眼神，却是再次下意识的狡辩了起来。 “呵呵，好一个诗书耕读传家！本将军倒是好奇得很，你褚家阡陌连绵延数千顷，究竟是哪个祖宗如此本事传下来的啊……” 见这褚太初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敢狡辩，朱聿键也是不由得被气乐了。 “还有，本将军读书少，你倒是跟本将军说说到底啥叫劝善厚俗。莫非是这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放火，助人往生极乐？” 末了，不等对方开口，朱聿键更是戏谑不已的指了指不远处前一天被褚家恶奴放火，直到现在还冒着袅袅余烟的朱家酒楼。 “呃，将军，褚家产业乃是历代积攒所治。至于杀…杀人放火，那都是恶奴所为，草民治家无方，愿受惩处……” 面对朱聿键这事实俱在、不容抵赖的指控，只微微一愣后，褚太初竟是推了个干干净净，只承认了一个‘治家无方’这不痛不痒的罪名。 “诸位睢州的父老乡亲，本将军初来乍到，这褚太初说的可是事实啊？要是本将军真的冤枉了好人……” 之所以搞这看似有些脱裤子放屁的公审，重点根本就不在自己‘审’上的朱聿键哪会再跟这老杂毛浪费口舌，当即便把目光放到了这次公审的真正‘主审官’身上。 “将军你可千万别信这该杀千刀的老狗鬼话啊，这老狗狠毒着呢……” “褚老狗，我朱家庄的人还没死绝呢！大人，去年这老狗为了抢夺我朱家庄良田，竟然歹毒无比的火烧朱家庄，致使我庄上百姓数百人被烧死。之后我等幸存之人前去告官，结果官府却反倒将草民等一顿毒打……” “将军，前年我那小孙儿只是不小心冲撞了出行的褚家小少爷，竟是被他让人活生生的当街摔死在了大街上，我那可怜的小孙儿才五岁啊……” 不出朱聿键的预料，面对他这故作为难的‘求证’，一众早已对褚家得牙根痒痒的百姓，只要是受过其欺压之人顿时便纷纷站了出来指证。 开玩笑，如今褚家都被皇庄卫杀得只剩眼前这点儿人了还有什么可怕、可担心的？ “咳咳咳……好你个褚太初，好一个诗书传家的褚家！本将一直以为罄竹难书只不过是文人的夸张之词，没想到今日你等这禽兽不如的行为倒是让本将长了见识啊……” 虽说早已知道既然褚家能位列‘四大凶’之一肯定不是啥好鸟，但听完这些睢州百姓的血泪控诉，朱聿键仍是不禁被气得剧烈咳嗽起来，差点儿没把背上的伤口崩裂了。 “李将军，百姓虽说大多淳朴，但其中却也不乏刁民。以本官看，此事最好还是再好生详察斟酌一二，不能只听信刁民一面之词……” 然而，还没等被睢州百姓这血泪控诉气得肝儿疼的朱聿键宣布对褚太初等人的最终处置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看不清形势之人敢不知死活的站出来为褚家辩解。 ------------ 第五十二章：公审扩大化！ “我当是谁呢，看来这火烧朱家庄的案子想必就是你苗知州经办的吧…？” 看着眼前为褚家辩解的睢州城知州苗良，正气得肝儿疼的朱聿键顿时不由得一阵冷笑。 说起来，因为到目前为止朱聿键仍是以‘皇庄卫’的名义在控制睢州城，在并未暴露‘山贼’身份的前提下，除了褚家和被李定国夺城时杀了的睢阳卫指挥佥事汤大猷外，暂时却是并未动睢州城的其它官员士绅。 因此这次公审褚家，除了被软禁的睢阳卫大小将领外，像睢州城内的知州、判官等一众大小官员及士绅，也都一并被他请了过来观审。 “李同知，去年朱家庄发生过火灾不假，但要说是褚家故意纵火却是并未有直接证据。据本官所查，此次火灾只是朱家庄百姓不慎失火所致……” 然而，面对朱聿键这再明显不过的嘲讽和质问，苗良这从五品的知州却是十分硬气。不但未有半点退让或是畏惧，反而是底气十足的跟他这从三品的指挥同知硬刚起来。 没办法，大明自‘堡宗’之后文官集团逐渐势大，文贵武贱已是常态。 只不过，硬刚朱聿键的苗良却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对方这指挥同知其实却是个冒充的西贝货，是可以掀桌子不按规则玩儿的。 所以他这以文压武的如意算盘，不用想也知道是个什么后果。 不仅如此，他更不会想到的是，就因为他的判断失误，原本这场只是针对褚家人的公审，却是转瞬间会将整个睢州城绝大多数士绅给牵连进去，甚至连带着他远在宁陵的苗家本家都没能逃过这场灭顶之灾。 “证据？呵呵，朱家庄的父老乡亲们，这狗官说褚家火烧朱家庄没证据，那你们告诉本将，朱家庄的田地现在落到谁的手里了？” 见这头铁的苗良竟敢如此歪曲事实，心中杀意顿生的朱聿键也懒得再跟他啰嗦，直接再次转头望向了城下一众真正的‘公审官’。 “苗良你这狗官眼瞎了吗，看不到我朱家庄的田地如今都被褚家强夺了吗？” “将军，这狗官跟褚家是姻亲，他们都是一路的货色……” 原本因为看到苗良这知州同样站在城楼之上还有些顾虑的睢州百姓，在听到朱聿键这丝毫不给对方面子的‘狗官’之后，顿时便彻底放下了心来，再无半分顾虑。 “来人，给本将把这狗官的官服扒了，一并押到下面去听候处置！” 有着民意为仗，不等被气得浑身颤抖的苗良再次开口，朱聿键也是掀桌子了。 “大胆李信，你……你想造反吗？你不过是个小小的指挥同知而已，凭什么审我！” 见朱聿键一个小小的卫指同知不但想要罢自己的官，更是胆大包天想审判自己，惊怒不已的苗良顿时忍不住大声质问起来。 “凭什么，你说凭什么？就凭你这官儿做得脏、就凭老子手里有刀！” 不等苗良质问的话说完，在讲理的同时，朱聿键更是跟他讲起了‘真理’！ “睢州的父老乡亲们，你们说，本将该不该扒了这狗官的官衣，该不该把他跟褚家的恶人一起审判？” 末了，在跟苗良讲完‘真理’后，朱聿键随即便把审判权交到了一众早有决择的睢州城百姓手中。 “扒了这狗官的官衣！” “杀了这为虎作伥的狗官……” 不出所料，不止是扒官衣，没了顾虑的百姓更是喊杀声直冲云宵！ “杀一个是杀，杀一百个也是杀！各位父老乡亲，还有哪些欺压你们的士绅、官员，干脆你们一起说出来，本将豁出去一并给你们办了，今天咱们就来个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在将苗良扒了官服押到褚家人所在的刑台后，眼见一众睢州城百姓的热情已被完全调动了起来，朱聿键也是抓住机会趁热打铁的继续‘蛊惑’起了一众百姓来。 正所谓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既然都已经控制了睢州城，只灭了区区一个褚家岂不是浪费了这么大阵仗？ “将军，还有那褚家的姻亲汤家、赵家、黄家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家跟蒋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用说，有着褚家跟苗良这个被拿下的知州打底，一众睢州百姓这下自然是再无任何顾忌，真个是敞开了报冤报仇。 一时间，随着无数豪门大族欺压百姓的事情被不断暴出，正治门城楼上受邀观审的一众豪门大族们顿时不由得纷纷冷汗直冒。 没办法，他们这所谓的缙绅望族有几个股底下是干净的？都特喵的夹着屎呢！ “元胤、定国，照单索人查抄。敢有阻拦抗拒者，无论何人一律当场格杀！” 很快，整个睢州城一众缙绅望族里，除了已故兵部尚书袁可立所在的‘尚书袁’袁家之外，其余各家全都纷纷上榜无一幸免。 而秉承着一群羊也是放的朱聿键，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彻底掀了桌子，毫不犹豫的直接下达了抄家令。 当然，因为这些缙绅家族多少还知道收敛着点儿的原因，不像褚家那么明目张胆。所以他虽然下令抄家，倒也并没像对褚家那样直接下令灭门。 不过正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虽然人保住了，但他们无数年来压榨剥削百姓所积攒下来的财富，很显然却是不可能保住。 至于武力反抗，呵呵，没见到朱聿键刚刚跟吴良‘讲真理’的一幕吗？ ------------ 第五十三章：高潮迭起！ “褚家自谓诗书耕读家，然欺民害民之事却无所不作。所犯之罪令人发指、罪罄竹难书，现判首恶褚太初一等凌迟之刑，褚展声、褚有声、褚自声、褚来声等人斩刑；苗良身为官员，不思为民作主反贪污受贿、为虎作伥，按大明律，着判其剥皮实草之刑！” 就在李元胤、李定国两人带着皇庄卫查抄一众‘上榜’的睢州缙绅之时，于一众睢州百姓的期待不已中，朱聿键这边也正式宣布了对褚太初及苗良等人的最后处置结果。 “什么，凌迟剥皮？哈哈哈哈，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褚老狗、狗官，你们没想到也有今日吧，哈哈哈哈……” “我的小孙孙啊，你的仇今天总算是报了！” 听到朱聿键对褚家众人和苗良这不是凌迟就是剥皮、最轻也是斩首的判决，一众早已等候多时的百姓瞬间便沸腾了。 一时间，无数百姓大仇得报的畅快大笑、对失去亲人缅怀痛哭瞬间便弥漫全城。 “屁的苍天有眼，要不是李将军咱们这辈子能报得了仇？李将军万岁！” “李将军万岁，李将军万岁……” 当然，在这一众畅快大笑和痛哭之中，头脑清醒的人更是不少。在这些人的领头下，只片刻间，满城的‘万岁’声中，这场公审也被推上了第一个高潮！ “李将军，小……小人知错了，求将军给小人一个痛快直接砍头吧！” 只不过，有人笑来就有人哭。就在一众睢州百姓为多年的大仇终于得报而欣喜激动之时，行刑台这边，听到自己被判了三千三百五十七刀的一等凌迟之刑，瞬间被吓尿的褚太初哪还敢有半分狡辩，当即便磕头如捣蒜的苦苦哀求起来，只为求一个砍头的死刑。 开玩笑，大明酷刑五花八门、种类丰富。但凌迟却是牢牢占据了榜首位置，还在剥皮之上，可想而知这刑罚有多恐怖！ 当然，排在酷刑榜第二的剥皮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不，就在褚太初苦苦哀求之时，听到自己被李信判了个剥皮之刑，只白眼儿一翻，苗良却是直接就被吓得昏死了过去。 “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传本将令，即刻行刑！” 没有理会褚太初的求饶，一块‘亡命牌’便被其从城楼上丢了下去。 “唔……” 随着亡命牌的落下，在褚家其余人等的头颅飞舞间，伴随着有如野兽挣命的凄厉闷哼，两片带有乳首的薄薄‘钱肉’从刽子手刀下飞起，褚太初的凌迟之刑也正式开始了。 “啊！李信，本官……本官是朝廷命官。你……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啊……” 而就在褚太初被凌迟的同时，就在其旁边，被处以剥皮之刑的苗良此时也终于是在后背的剧痛中醒了过来。 比起还要用渔网裹紧全身以方便下刀的褚太初，苗良这剥皮之刑就简单多了。被脱光绑定在两根木桩间的他，刽子手直接一刀便从其脊梁划到了到臀缝，然后再用利刃慢慢分开皮肤跟肌肉，如同蝴蝶展翅般生剥了起来。 只不过，相比于为了防止其咬舌自尽而用麻核桃堵了嘴的褚太初，苗良却是并未被堵嘴。 所以随着其背部皮肤被一点点剥离撕开，其凄厉的哀嚎惨叫自然是远超此时已经被割了眼皮盖住双眼的难兄难弟。 “好！！！” “两位师傅好手艺……” “褚老狗、苗狗官，你们也有今日……” 看着被麻核桃堵嘴无法发声，只能双眼圆瞪闷哼的褚太初，以及哀嚎不断的苗良，一众解气不已的睢州百姓顿时忍不住大声喝彩起来，同时也将这次的公审推上了又一个高潮。 …… “诸位父老乡亲，此乃褚家和一众为恶豪族之家的地契，自今日起，这些田地便全都是无主之物了！” 傍晚时分，当已经被剐得只剩一幅骨架的褚太初跟一众手里有人命的其它缙绅豪族之人也被砍了脑袋后，随着朱聿键一声令下，除了袁家之外，一大堆从睢州城各缙绅豪族家搜出来地契也全都被他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 “无主之物？这……这么说，以后这些田地只要谁种就是谁的了？” 看着眼前随风而起的灰烬，都还没从褚家被灭、睢州城一众士绅被抄的大事件中回过神来的百姓，顿时不由得纷纷眼前一亮。 “不错，从今以后，这些田地就由你们自行耕种。所获收成也都是你们自己的了……” 面对一众欣喜不已的百姓，在肯定了他们猜想的同时，朱聿键却是不由得在心中一阵愧疚。 没办法，如今身为‘山匪’的他可没办法在睢州久留，没时间将这些田地真正分给这些百姓，更没办法将这些田地如同之前一样变为皇庄以安置百姓。 而随着他的离开，到时候这些田地肯定会被一众士绅豪族想尽办法夺回。 所以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用这一场或许只是镜花水月的‘分田’，在这睢州百姓心中埋下一颗种子以待将来了。 “另外，眼下正值灾年，明日起本将在睢州城开仓放粮。凡睢州百姓无论男女，成人每人五石、孩童三石，大伙都回去都把装粮食的口袋准备好，别到时候领了粮食没处装……” 末了，为了尽可能的弥补心中的愧疚，还不等一众百姓从有土地分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刚打完土豪的朱聿键随即又慷他人之慨的宣布了放粮的喜讯。 当然，之所以这么大方，也有他根本没办法将这睢州城各士绅豪族家的粮食千里迢迢运回鸡公山的原因，毕竟各大豪族还有那么多财物要运走不是？ 而深知粮食在这个时代宝贵的他又下不了那个狠心将其烧毁，所以为了不便宜那些缙绅豪族，这开仓放粮自然也就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什么，成人五……五石，连娃儿也有三石？将军说的可是当真……” 听到朱聿键这大方到堪称败家的赈济数字，一众刚刚还在为田地之事欣喜的睢州百姓顿时不由得惊呆了。 要知道，明朝一石可是相当于后世差不多一百五十斤左右，五石就是七百五十斤左右，这些粮食都够一个成年人一年不愁吃喝了。 “呵呵，这些粮食本来就是属于你们的，本将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在一众睢州百姓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朱聿键顿时不禁轻笑着点了点头。 “将军万岁！李将军万岁……” 得到朱聿键的确认后，只刹那间，满城的‘万岁’之声顿时便再次冲天而起，直接将先前因凌迟褚太初、剥皮苗良所掀起的高潮推向了绝巅。 ‘咦，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啊！’ 听着耳边一浪高过一浪的山呼万岁，一直搀扶着朱聿键的红娘子顿时不由得眼前一亮。 “李将军？十八孩儿……” 而就在红娘子因为这百姓的欢呼而心生‘想法’时，欢呼的百姓中一名头大身小、拄着卦幡的算命先生，看着眼前这一幕此刻也是同样不由得眼前一亮。 ------------ 第五十四章：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狗藩王！ “狗藩王，你不是想要做皇帝、想要大明江山万年那啥的吗？那咱们何不趁这个机会招兵买马……” 公审大会结束后，刚回到已经被清理干净作为‘皇庄卫’中军驻地的褚家大宅，‘一心为夫’的红娘子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跟朱聿键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我家红娘真不愧是为夫看中的女将军，这么快就想到这层了啊……” 正是‘恋奸情热’之际，看着满心为自己着想的红娘子这么快便领会了‘枪杆子里出政权’的真理，朱聿键也是不由得收头一暖。 “什么就你……你家的了，我……我……” 对上朱聿键那带着宠溺的眼神，心里顿时就如同吃了蜜一般的红娘子，俏脸绯红的她此刻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女侠范儿。 “哦？莫非咱们向来一言九鼎的邢女侠想要食言反悔不成，女侠让本大王给你‘当家’的事，本大王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哈……” 缓缓拉起口是心非、面带桃花的红娘子玉手将其轻轻揽入怀中，朱聿键低头便朝着那一抹濡湿的娇艳噙了下去。 “唔……狗藩王，就知道占我便宜，我……我跟你说的可是正事呢！” 片刻之后唇舌分离，感受到朱聿键那薄衫之下隐藏不住的明显的变化，满面桃花的红娘子只能赶紧逃离并强行转移起了话题来。 “嗯，红娘你说得不错，如今天灾人祸频发、百姓生活困苦。咱们若是抓住这个机会招兵买马，确实会应者如云，一呼百应……” 感受着刚才那一番唇舌运动牵扯到后背上箭疮传来的火辣，情知眼下时机不对的朱聿键，此刻也顺水推舟的把注意力放到了红娘子说的‘正事’上来。 说起来，在这个天灾人祸频发的时代，只要有口吃的，招兵买马其实真的挺简单的。 想想原历史上的李自成之所以能够屡次东山再起，靠的不就是一口吃食吗？ 而现在朱聿键准备发放的可是实打实的精粮，而且还是量大管饱的那种。要是他此时趁机扯旗招兵，没道理比不上发放‘猪食’的李自成是不是？ “这么说你也认为这事儿可行了？那我马上去安排明，明天放粮的时候咱们就直接一起招兵……” 听完朱聿键的一番分析后，恋爱上脑、一心只想着为朱聿键多做些什么的红娘子顿时不由得面色一喜。 “红娘你等等，为夫话还没说完呢。虽说此次放粮确实是招兵买马的好机会，但为夫要的是真正重塑大明，一个让全天下百姓都能吃饱穿暖的大明，而不单单只是为了那个皇帝的宝座！” 让一心为夫的红娘子没想到的是，就在她迫不及待的准备去安排招兵之事的时候，刚刚还对其建议表示赞同的朱聿键却是把她拦了下来。 “而且你忘了，为夫可是说过要把那些土豪劣绅全部铲除的。若是为夫如今明着起兵，那我这‘狗藩王’还怎么去铲除那些土豪劣绅？” 作为一个穿越者，皇帝的位置固然有吸引力，但重新塑造一个跟如今士绅集团掌控了天下绝大多数财富不一样的大明，很显然却是更有意义和挑战性。 而在这个挑战下，首要的、也是最重要的就是铲除如今这已经腐朽烂透的士绅集团。 只不过作为大明的藩王的他，让他亲自下场明着干这事很显然不太合适，至少在他羽翼未丰之前的现在不合适。 所以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他想要铲除这腐朽烂透的士绅集团，所能依靠的只能是农民军，包括他现在、以后外放出来的‘农民军’，而不是亲自扯旗帜上阵。 “狗藩王，我果真没看错你，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狗藩王……只不过就算这样，那我们也可以用鸡公山的名义招兵买马啊！” 感受着朱聿键这份发自内心的诚挚，刚刚才逃离他怀抱的红娘子这会儿却是又主动倚偎了过来。 “傻丫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今杨嗣昌那‘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剿贼正搞得如火如荼呢。这个时候鸡公山若是冒头，那不是自己给自己竖靶子吗，咱们还是再等等吧！” 虽说在李信的剖析下，杨嗣昌这‘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策最终肯定会失败，但这并不等于说他这策略有问题。 在如今刚开始施行此策，各地各军配合还算不错、崇祯也还没有远程‘微操’干预的情况下，这剿‘贼’效果其实还是十分不错的。 若是这个时候鸡公山明目张胆的跳出来冒头，那不是把整个朝廷的火力都给吸引了过来吗？ “那我们就只能这么干等着啊？你不是想让我为你征战天下，扫荡土豪劣绅、贪官污吏的吗……” 再一次被朱聿键否定了自己的提议后，一心想着为自己‘当家的’做些事的红娘子顿时不禁有些沮丧起来。 “呵呵，为夫的意思只是说不能大张旗的冒头而已，什么时候说过干等着了，咱们现在不就是在清扫土豪劣绅的吗？等为夫养好伤后，到时候咱们……” 感受着红娘子这份纯真的情意，心中一阵感动的朱聿键忍不住就再次捧起了她的俏脸。 “狗藩王，外面有个长相奇特的算命子非要……呃，大当家你……你们继续，咱啥也没看见，嘿嘿！” 然而，就在朱聿键正准备‘下嘴’之时，原本关闭的大门却是在李定国那有些不耐烦的通报声中被他‘咣当’一脚给踹了开来。 ------------ 第五十五章：送上门儿的宋献策！ “李定国，你给老子滚回来把话说清楚了！” 看着一脸坏笑转身就跑的李定国，被人破坏了好事的朱聿键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收服‘大将军’的事了。 “狗藩王你跟谁称老子呢，信不信小爷我……” 听到朱聿键这有些恼羞成怒的呵斥声，李定国也是不禁有些炸刺儿了。 没办法，自其被俘后，因为朱聿键想要收服招揽这未来战神的原因，却是将他‘惯’得有些过头了。 “定国，怎么跟二当家说话呢。整天狗藩王狗藩王的叫着多无礼……” 看着炸刺儿的李定国，还没等朱聿键开口，带着满面的桃花，红娘子却是已经开始护夫了。 “大当家你……咱懂了，这‘狗藩王’以后只能大当家你一个人叫对吧，嘿嘿嘿嘿！” 说起来，虽然对于想要招揽自己的朱聿键没什么好脸色，但对于红娘子，李定国还是十分听话服气的。 所以刚刚还因为那句‘老子’有些炸刺儿的他，在红娘子笑骂下却是瞬间收敛了起来。 “臭小子你……” 面对李定国那一脸洞悉一切的坏笑，本就一脸桃花的红娘子这会儿更是羞得满面通红起来。 “臭小子你行了哈，赶紧说正事！再没大没小的的戏弄咱娘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眼见红娘子羞得不行，转移起话题的同时，有些无语的朱聿键干脆直接把和红娘了的关系挑明了。 “回‘二当家’话，外面有个长相奇特的算命子非要见你，说是有啥天机要当面相献。” 看到朱聿键都把事情挑明了，李定国也只好满脸不服的换了个称呼将刚才没说完的通报再重复了一遍。 “算命的？还长相奇特，能有多奇特！” 没在意李定国那句‘二当家’的戏谑之意，朱聿键却是顿时对他口中那‘长相奇特’的算命子来了兴趣。 没办法，奇人必有奇貌的思维，那可是深深刻印到了每个华夏人的骨子里的，即便是他这两世为人的穿越者那也同样不能免俗。 “那家伙身材瘦小，也就和孩童差不多高，不过脑袋倒是挺大的……” 见朱聿键根本没在意自己的戏谑，有些无趣的李定国也只好描述起了求见之人的相貌。 “算命先生，形如孩童……他可曾说他姓甚名谁？” 听到李定国的描述，一阵思索后，虽然心中不确定，但朱聿键眼中却是不禁渐渐泛起了光芒。 “好像是叫什么宋康年，不过咱倒是听到有百姓喊他‘宋孩儿’来着，莫非狗……二当家你认识这家伙？” 看着双眼逐渐泛光的朱聿键，李定国也是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宋唐年、宋孩儿、宋献策！哈哈，莫非咱这是主角光环亮了？’ 原本听到‘宋康年’几个字还有些疑惑的朱聿键，在听到‘宋孩儿’几个字后，却是顿时不由得心中狂喜起来。 开玩笑，即便对明末历史再不熟悉，但李自成的军师宋献策的名字和那句著名的‘十八孩儿主神器’谶语他还是听过的，虽然也仅此而已。 …… “不知宋先生来见本将有何‘天机’相献啊，莫不是什么‘十八孩儿当主神器’之类的吧，哈哈哈哈！” 褚家大堂上，看着眼前头大身小、身高大概相当于后世一米左右的瘦小中年男子，朱聿键上来便直接放了个大招。 宋献策，本名宋康年，河南归德府永城人。因其身材矮小，又被叫做‘宋矮子’、‘宋孩儿’。 只不过虽然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但自幼苦读的他却是学识渊博，尤为擅长‘术数’，并以此技云游四方，寻找自己的‘明主’。 崇祯十四年四月在牛金星举荐入闯营，自此成为李自谋士，助其商定谋略、设官守土，除暴安良。 崇祯十七年正月要自成在西安称帝后，宋献策被封为‘开国大军师’。 在此期间，为树立李自成威望，他曾编造出‘十八孩儿主神器’的谶语，极大鼓舞了农民军士气。 崇祯十七年三月李自成兵临北京后，又依宋献策‘孩儿军师师孩儿失，孩儿攻城管教赢。只消出了孩儿阵，孩儿夺取北京城’之谶语，派出五千童子军顺利夺取北京城。 但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真正难能可贵的是，在李自成夺取北京后，从上到下都陶醉于胜利之中迅速腐化的情况下，与李岩一样，他却是其中少有能保持清醒的人之一。 只不过，对于宋献策的这些详细履历，朱聿键这个前世对历史并不怎么感冒的家伙自然是并不清楚。 甚至于在此之前，就如同对他现在所冒充的李信一样，对于宋献策他却是压根就没想起过这么个人来。 所以为了干脆利落的收服这个军师，朱聿键一上来就打出了自己所掌握的唯一‘王炸’以震服对方。 “李将军，你……你是从何处知晓此条谶语的？” 就这么被朱聿键直接道破了自己最大的说词，此时还未改名宋献策的‘宋康年’震惊不已的同时顿时不由得傻眼了。 要知道，这条在后世几乎人尽皆知、而且被说成是他专门为李自成编造的谶语，事实上却是他不久前才刚刚依据奇门遁甲、五行星相所‘推断’出来的，根本就没有外传过。 所以按理来说，除了他这个原创者之外，这条谶语此时除应该无人知晓才是。 但现在，他这本该无人知晓的秘密，却是被这刚刚才见面的‘李将军’给一语道破了，而且还是与他所推一字不差的那种，这能不让他震惊、傻眼吗？ “呵呵，听闻宋先生精通奇门星相、学究天人，先生不妨一猜！” 看着眼前震惊无比的宋康年，朱聿键却是选择了与之前招揽李信时完全想反的路子来。 没办法，对于这种擅长‘神秘学’的家伙，最简单粗暴但却有效的方法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将军莫非……莫非是得天……天授！” 看着满脸神秘、自信的朱聿键，只略微一愣后，本就因为自己的谶语被人当面道破而震惊不已的宋康年，此刻更是震惊得连说话都有些打颤了。 ------------ 第五十六章：十八孩儿主神器新解！ “哈哈哈哈，既然宋先生也能得到这‘十八孩儿主神器’的神谕，那自不必说乃是天意。只不过天机不可尽泄，至于咱又是如何得知，却是不可说，不可说也！” 看着在自己的故意引导下，因为脑洞开得过大从而把自己都给震傻了的宋康年，朱聿键顿时忍不住在心中暗笑不已。 没办法，骗术的最高境界就是先骗己、再骗人。若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去说服别人？ 所以，对自己这‘十八孩儿主神器’谶语推断深信不疑的宋康年，在发现自己所试探之人原来早已知晓这‘神谕’后，自然是脑洞大开的将其归为了‘天授’。 不仅如此，因为这‘天授’，宋康年更是直接就认定了眼前之人就是自己所寻之‘明主’。 “臣宋康年拜见主公！” 既然确定了眼前之人就是自己所寻的‘明主’，宋康年自然也不再犹豫，当即便果断的重新以臣子之礼正式见礼起来。 “呵呵，先生你就这么断定这‘十八孩儿’便是应在咱的身上？” 看着二话不说便果断以臣子之礼大礼参拜的宋康年，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朱聿键却是一脸轻笑的望向了对方。 “眼前这位想必就是主公内眷之一吧？以臣观之，这位娘娘日后之成就必不亚于那位秦总兵矣！” 面对朱聿键的质疑，将这当成了一次‘考核’的宋康年却是并未直接回答，反而是转头给朱聿键身旁女扮男装的红娘子看起了面相来。 很显然，他这是想要以此来证明他的预言能力。 “咯咯，多谢先生吉言！” 听到宋康年给出的面相批语中，竟是把自己跟那位‘都督同知总兵’秦良玉相比，还没等朱聿键开口，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红娘子顿时不由得一阵欣喜。 开玩笑，秦良玉那可是华夏几千年来第一个正式被朝廷任命的女将军，比之传说中的花木兰、樊梨花这些女将什可是真实靠谱多了。 所以听到这说到了自己心坎的批语，如今本就一心为夫征战的红娘子又哪能不喜？ “至于臣为何能断定主公便是这天命之人，且不说主公得蒙天授之事，单是这谶语之上便已明示矣……” 在为红娘子看完面相证明了自己的预言能力之后，宋康年这才自信无比的正式回答起了朱聿键的‘考核’来。 “孩儿者，‘子’也。十八孩儿即为‘十八子’，合起来便是一个‘李’字。主公姓氏即为李，自然便是此天命之人……” 不出朱聿键意料，一个教科书般标准且合情合理的谶语解释，随后便从宋康年这原创者口中脱口而出。 “呵呵，先生解释得倒也算是理有据。不过咱倒是以为，先生的解释却是只说对了一半而已！” 然而，让宋康年没想到的是，面对他这按理来说换成任何人都不会有任何否定、反驳的解释，朱聿键这位刚刚被他认定的‘主公’，却是不按常理的摇起了头来。 没办法，正所谓屁股决定了脑袋。宋康年这解释虽然十分标准且合理，但问题的关键是朱聿键他姓朱不姓李啊！所以这‘十八孩儿主神器’的解释，自然是要再‘升华’一下不是？ “哦？不知主公有何高见，还请主公明示！” 真理是要被坚持的，被人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提出了质疑，即便这个人是自己认定的‘明主’，宋康年也仍是下意识的争了起来。 “呵呵，宋先生对于这‘十八孩儿’的解释没错，确实应在一个李字。但既是‘神喻’，又岂能如此浅显？咱以为这‘李’字却只是表象、钥匙而已，其真正所指该是一个‘唐’字……” 为了把这‘天命’揽到自己身上，从而真正彻底收服这宋孩儿朱聿键也是瞬间本山大爷附体，硬是生生把一个简单的‘李’字往自己的唐王爵号上忽悠了起来。 “呃，唐，李唐？朱灭李，唐代明……” 听到朱聿键这忽悠，原本还有些不服的宋康年此刻也是不由得眼前一亮。 没办法，这宿命论无论古今中外那可是从来都很有市场的。既然朱温能灭李唐，如今轮到李唐代朱明岂不是因果循环、顺理成章？ “先生又错了，虽然李为唐之象，然此唐却非彼唐，更非以李唐代明，而是以唐续明！” 见宋康年还是没能彻底跳出那个‘李’字，朱聿键也只能继续扮演起神棍忽悠起来。 “此唐非彼唐，非是灭明而是续明？主公，这……这又是如何说？” 再一次被朱聿键否定了自己的推断，即便是聪明如宋康年，此刻也是不禁被忽悠得有些瘸了。 “呵呵，因为本王姓朱不姓李！” 看着一脸懵逼的宋康年，眼见火候也差不多了，仗着之前的‘天授’，朱聿键此刻也真正拿出了自己的诚意彻底摊牌了。 “本……本王？原来主公竟是唐……唐王殿下！只是主公又为何又……” 听到朱聿键那声‘本王’自称，原本一脸懵逼的宋康年，此刻终于是恍然大悟起来。 正如朱聿键所料的那样，有着‘天授神喻’的兜底，对于他这‘十八孩儿主神器’的强行新解，依旧称呼着‘主公’的宋康年不但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是更加认同起来。 当然，其中朱聿键这唐王的封地南阳所起到的巨大作用也不可忽视。毕竟当年再造大汉的大魔导师、位面之子，那可就是从南阳这块风水宝地起家的。 只不过，认同归认同，对于朱聿键这堂堂藩王现在所做的等同于背叛自己阶层、造自家反的事情，宋康年还是十分不解的。 “因为本王要重塑一个全新的大明……” 真诚乃是最好的必杀技，虽然已经拿下了这宋康年，但为了进一步巩固这君臣关系，朱聿键随即也是将自己的志向或者说‘野心’来了个开诚布公。 “主公之气魄真乃千古未有也，臣宋康年三生有幸，必将竭尽所能助主公重塑大明……” 因为长相原因，向来没少受文人士绅嘲讽鄙夷的宋献策，在听完朱聿键这铲除腐朽文人士绅集团的志向后，顿时便郑重无比的再次拜了下去。 开玩笑，自古以来想要得天下，无外乎两条路。一是彻底铲除旧有的利益既得者、也就是士绅集团，二是在铲除一部分士绅集团的同时与其它士绅集团妥协，争取对方的支持，仅此而已！ 只不过第一条路实在太难，做过这种尝试的人全都失败了，就比如黄巢。 所以那些成功之人，无不是选择了第二条路。这一点，即便是赤贫出身、建立大明的太祖皇帝也不例外。 但现在，朱聿键这位出身高贵、有志中兴大明的唐王殿下，却硬是找到了走通一条立国之路的可行办法，这让一个向来有着建功立业大志之人如何拒绝得了？ “有先生相助，本王真可谓如鱼得水也，哈哈哈哈！” 看着再次心悦诚服而拜的‘宋献策’，有了李信这一‘卧龙’后，再次喜提‘凤雏’的朱聿键也是忍不住畅快大笑起来。 至此，原本属于李自成麾下的三大军师，却是已是被其截胡了两位！ ------------ 第五十七章：矫枉须过正！ “元胤、定国，你们各自带两千人马即刻赶往宁陵、虞城，仍旧以皇庄卫的名义夺城，给咱灭了那苗家和范家！” 睢州城褚家大院，刚刚从各放粮点巡视回来的朱聿键，想着刚刚在几家缙绅豪门粮仓看到的那些腐烂的粮食，以及那些皮包骨头、衣衫褴褛的百姓，心中杀意再生的他，随既便把怒火撒向了‘河南四大凶’里最后的两凶，宁陵苗家和虞城范家身上。 反正这归德府来都来了，那就把这四大凶干脆一并灭了免得以后还得跑第二趟。 “嘿嘿，二当家你放心，不就是先杀鸡儆猴再来个公审吗，咱保证给你办得利利索索的，绝对不会比睢州这边弄得差！” 见朱聿键竟然放心让自己单独领军行动，心中也是有些复杂的李定国，这声‘二当家’倒是叫得顺口了不少。 “呃，俗话说贪多嚼不烂，公审的事宁陵跟虞城那边这次就暂时先……” 看到李定国那一脸兴奋的表情，稍微一愣后，朱聿键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办法，如今可不是几百年后那个交通便利的时代。而且归德府离鸡公山可不近，单是将睢州城这边的缴获的财物运回去就已经十分吃力了。 所以对于宁陵跟虞城那边，朱聿键却是准备先暂时只拿苗家跟范家来开刀，起个杀鸡儆猴的目的也就是了，并未打算复制睢州这边的模式。 “主公，臣倒是以为就算是嚼不烂，那也比留给那些缙绅望族来得要强。主公既是要铲除这些烂透的缙绅大族，那便不能只计较眼前之得失。如今当务之急不在于‘得’，而在于‘拆’、在于‘毁’！” 然而，还没等朱聿键把话说完，刚刚才被其封为‘右军师’并改为了‘原本’名字的宋献策却是开口反对了起来。 “在拆在毁不在得？军师之意是……” 听到宋献策投奔后这比自己还杀意十足的第一策，朱聿键顿时不由得为之一愣。 “呵呵，臣请问主公，您之所以要铲除这些腐朽的缙绅望族，究竟是为了缴获钱粮还是为了重塑一个全新的大明？” 看着有些发愣的朱聿键，宋献策的回答却是尖锐而又大胆。 “这还用说么，当然是为了重新塑造一个全新的大明了，不然咱费这个力做什么！” 没有任何犹豫，朱聿键的回答也是直接了当。 开玩笑，要不是为防止重蹈刘秀建立东汉的老路，为了防止国家继续被腐朽的士绅集团所寄生把持，他又何必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直接积累起一定的军事实力，等大明崩塌后对士绅集团拉一批踩一批上位不就行了？ “主公，自古以来凡成大事者，未闻有靠劫掠而成功之人。臣请主公以削减打击缙绅望族势力为先！” 得到朱聿键肯定无比的回答后，宋献策也是再次重申了自己的建议。 “呃，多谢军师提醒，看来倒是咱有些分不清主次、小家子气了些啊！” 到了这个时候，向来把这打土豪和缴获钱粮之事并重的朱聿键也是反应了过来，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鱼和熊掌兼得。 “元胤、定国，拿下宁陵、虞城后，除苗范两家外，其它各缙绅豪族的处置就按睢州的例子办。另外，所有带不走的粮食、财物全都分发给百姓！” 明白了宋献策这不管自己能不能得到，先削弱打击缙绅望族为重的用意后，分清了主次的朱聿键随即也是从善如流的改变了自己原本的打算。 “呵呵，不止是财物跟粮食，即便是那此无法带走的房屋、牌坊之类，那也不能留给他们！” 然而，让朱聿键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同意了照搬睢州城模式处理宁陵、虞城之时，宋献策却是提出了更‘得寸进尺’的建议。 “呃，军师，这会不会太矫枉过正了些？” 见宋献策连那些缙绅望族的房屋牌坊之类的建筑都不打算放过，朱聿键这一次是真的有些那啥了。 没办法，作为一个有着后世人灵魂的穿越者，这些东西在他眼里那可全都是难得的珍贵文物啊！ “呵呵，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不过正又如何矫枉？” 看向一脸不忍的朱聿键，对这些缙绅望族同样没什么好感的宋献策却是不由得笑了。 “不过正如何矫枉……” 听到宋献策这赤裸裸的‘左倾’言论，心中一动的朱聿键也是不禁陷入了沉思。 “主公，那些缙绅望族之所以能够为祸地方、欺压百姓，靠的不就是朝廷赐予其祖上荣耀的余荫，仗的不还是朝廷、国家的势吗？而这些高门大宅、功名牌坊，哪一样又不是代表着朝廷跟国家？若是没了这些，百姓对其敬畏之心自然也会大减……” 就在朱聿键陷入沉思之时，耳边却是再一次传来了宋献策更加直白、具体的解释。 ‘喵的，怪不得后世会有那场看似灾难性的破坏运动。看来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坐到了那个位置，才能真正看清其本质啊！’ 听着宋献策的进一步解释，朱聿键此刻心中也是豁然开朗起来。 事实上，如果说宋献策这针对缙绅望族高门大宅、功名牌坊的捣毁是矫枉过正的话，换个角度看，他自己这铲除整个士绅集团的计划不也照样是一个更大的矫枉过正？ “多谢军师提醒，矫枉过正那也比一直‘枉’下去的好不是，哈哈哈哈！” 弄明白了这矫枉过正的必要性后，对于宋献策这有些‘破X旧’意味的建议朱聿键自然也是再无排斥。 “来人，传本将命令，凡在公审大会上被百姓指控的缙绅望族，拆其房、毁其屋，砖石木料全部补偿给受害百姓。另外，除袁尚书双坊外，睢州城其余各功名牌坊全部给咱捣毁……” 至此，继先前的公审大会之后，同样出于尽可能打击士绅集团的需要，随着朱聿键这道让睢州城各缙绅望族如丧考妣的命令下达，一场日后极具争议的大明版的‘破X旧’运动也就此拉开了序幕！ ------------ 第五十八章：破旧！ “这是先皇赐予我蔡家的功名牌坊，今天我看你们谁敢动！” “想要动我蔡家的牌坊，除非你们从老夫身上踏过去……” 睢州城最有名的蔡家‘父子牌坊’前，看着一众手持铁镐、钢钎撬棍而来，准备毁牌坊的皇庄卫军士，即便先前被抄家拿人和拆房时也都只敢夹着尾巴无奈受了的蔡家老小，这会儿却是悍不畏死的护在了自家牌坊前。 没办法，正如宋献策所给出的理由那样，这高门大宅和功名牌坊，那可是他们身份地位的象征、凭证啊！没有了这些象征跟凭证，他们还拿什么去彰显与平民百姓地位的差距？ 而没了这层身份地位的差距，他们以后还怎么欺压百姓，还怎么东山再起？ 所以朱聿键这堪称大明版‘破X旧’的拆房毁坊命令，那是真的踩到他们的尾巴根儿了！ “头儿，现在怎么办？” 看着眼前的蔡家人墙，一队奉命拆坊的皇庄卫军士顿时不禁有些麻了爪子。 没办法，虽然他们被‘外放’到了鸡公山，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山匪。而且即便是红娘子手下原本那些真正的山匪，那也同样纪律严明得很。 所以在没有朱聿键命令的情况下，这种对其它真正的山匪来说不过就是挥挥刀把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却是显得十分为难。 “还是先把情况报告将军吧！” 末了，眼见这些人始终不肯退让，带队的百户也只能让人回去请示。 事实上，相似的情况其实又何止蔡家牌坊这一处，城中其它各家牌坊前也全都如此，全都仗着皇庄卫军纪好在那以身试险呢。 所以没过多久，城中士绅阻挠皇庄卫捣毁牌坊的消息便传到了朱聿键这里。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咱倒要看看这些纸老虎有没有那个胆子死抗！” 得知这些家伙竟敢‘暴力抗法’，对此早有预料的朱聿键顿时不由得一声冷笑。 “哼，既然是纸老虎那直接乱棍赶走就是了，狗藩王你得给我好生养伤，快点儿好起来！” 然而，还没等他起身，直接拦在了他身前的红娘子倒是把这‘纸老虎’的新名词活学活用了起来。 “呵呵，就这最后一次！等这事处理完了，为夫回山之前绝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安心养伤，争取早点儿把伤养好娶你做压寨夫人……” 面对红娘子的阻拦，只几句油嘴滑舌的‘流氓’话而已，俏脸儿一红、脑袋瞬间发懵的女侠便被朱聿键‘裹挟’着出了门。 …… “李将军，纵使我等有罪，但罪不及先人。我等各家牌坊乃历代先帝敕令所建……将军此举，难道就不怕惹来朝廷的追究，惹来百姓的滚滚骂名吗！” 蔡家父子牌坊前，看着亲自赶来的朱聿键，以为这回赌对了的蔡家人，却是连自家刚刚才被百姓指控抄家的事都忘了，居然恬不知耻的搬出了‘百姓’的名义来压他。 “百姓，呵呵，你们说的是哪个百姓啊？诸位睢州的父老乡亲，你们说，这仗着祖宗余荫欺压你们的蔡家，这牌坊该不该扒！” 见这群家伙竟然还敢拿百姓的名义来压自己，朱聿键也是不由得乐了，当即便冲着周围一众领了粮食在这看热闹的睢州百姓。 要知道，对此情况早有所料的他，同样也是打算借着百姓的名义来扒这些缙绅大族的牌坊呢。 “该扒！该扒……” 随着朱聿键话音刚落，没有任何犹豫，阵阵‘该扒’的吼声顿时便冲天而起。 开玩笑，百姓或许想不明白扒这些牌坊的意义，但既然是他们的‘李将军’要扒，那就一定有扒的道理不是？ “听到了吧，这才是百姓的呼声！你们口中的那些百姓，想必不在他们之列吧？” “另外，本将军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们看不到袁尚书家的宅第牌坊本将不就没动吗？只要你们敢说和袁家一样，没仗着你们先人的势欺压百姓，本将不但不扒你蔡家牌坊，还会向你们大礼赔罪……” 看着眼前这些因为百姓的高呼被勾起了公审大会之事，从而瞬间脸色煞白的纸老虎，朱聿键顿时不由得一脸戏谑。 “呃，这……” 听到朱聿键这看似给了他们机会，实则就是个陷阱的质问，刚刚还群情激愤的蔡家人，此刻顿时便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再无人敢呱呱叫唤。 开玩笑，之前才因为欺压被百姓被指控，从而遭到朱聿键的抄家拿人惩处，这个时候他们敢腆着脸说自己没仗势欺压百姓，特喵的怕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吧？没看到苗良那塞着稻草的人皮还悬在城门楼子上吗！ 所以，面对在朱聿键这反过来挟百姓之威的压迫下，一些心志稍差顶不住这强大的压力的家伙甚至都已经悄悄开溜了。 “哼，一个个平时里仗着朝廷赐予你们祖宗的荣耀余荫欺压百姓时，怎么没见你们想想自己的先人？这时候想起罪不及先人了，晚了！本将还就告诉你们了，不管是《大明律》还是《大诰》，里面可从没有罪不及先人这一条。” 看着眼前这些瞬间痿了的蔡家人，懒得再跟他们浪费口舌的朱聿键也是再次变脸，挥手便直接下达了强拆令。 “传本将令军，若是再有人敢阻挠，直接送他们去见自己的祖宗请罪，不必再报！” “末将遵令！” 随着朱聿键一声令下，刚刚还受阻的‘强拆队’当即便再次向前压去。 “轰……” 时间不长，在一众本职工作就是攻城破墙的‘专业人士’手中，蔡家那已经屹立了百多年的‘父子牌坊’，很快便如同被抄的蔡家一样，在一阵尘土飞扬中化为了一堆破砖烂瓦！ 而有了蔡家牌坊的先例，城中其它各家的牌坊自然也是很快便灰飞烟灭。整个睢州城除了‘尚书袁氏’外，其余缙绅望族全都如同他们的高门大宅和功名牌坊一样，从物理意义上被彻底推倒。 当然，发生着相同一幕的还有‘河南四大凶’里另两凶所在的宁陵、虞城。 至此，在顺利完成了入伙鸡公山‘投名状’的同时，以一场公审跟破X旧运动，朱聿键更是为自己和各路农民军立下了一个处置士绅望族的正反模版，只待将来的‘立新’！ ------------ 第五十九章：撤离！ 当前一天西沉的太阳再一次从东边跃出天际之时，新的一天又重新开始了！ 感受着朝阳将身上丝丝初秋的寒意驱散所带来的暖意，天不亮就挑着柴火往睢州城赶的丁大壮，此刻的心情也是如同这初升太阳一样，充满了希望和盼头。 “只可惜李将军的皇庄卫现在不招兵，不然咱也不用像这样天天去磨了！” 看着前方不远处在朝阳的映照下仿佛披上了一层金甲的睢州城，丁大壮脑海中却是不由自主浮现出了那些衣甲光亮、威武的皇庄卫将士身影来。 说起来，这要是放在从前，丁大壮那是怎么也不可能有这种从军当兵想法的。 毕竟俗话说得好，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嘛！ 然而就在半月前，随着一支名叫皇庄卫官军的到来，丁大壮这自打记事以来便一直坚持的想法却是瞬间就破碎了。 没办法，人要懂得知恩图报。若不是那李将军和皇庄卫的到来，这去年刚遭了旱灾、今年又遇到蝗虫的年景，他这会儿早就沦为流民不知道饿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从他这些天所观察到的情况来看，只要不是操练和上值的时候，平日这皇庄卫的将士处得就跟亲兄弟一般，完全就没有其它官军里大官欺负小官儿、小官欺负大头兵的情况。 所以，如今的丁大壮，最大的愿望就是加入皇庄卫，成为其中的一员。 “以前听说书先生说过那啥铁棒磨成针，只要咱……咦？今天这……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正当怀揣着加入皇庄卫的梦想的丁大壮准备赶紧进城卖完柴，然后再去皇庄卫驻地寻找机会的他却是惊讶的发现，此刻敞开的凤鸣门前，却是一个守门的军士都没有。 不仅如此，就连平日里随时都能看到皇庄卫巡逻的城头，此刻也是同样空无一人。 “没了，真的没了，怎么就没了呢？咱还没当成皇庄卫的兵呢……” 城楼之上，看差空空如也的城头，吃了半个月饱饭，身形刚刚跟名字有了那么点儿名符其实的丁大壮，傻眼无比的同时，心中顿时不禁变得无比失落、迷茫起来。 “不行，咱要去找李将军、去找皇庄卫，反正咱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片刻之后，丁大壮原本有些失落、迷茫的眼神却是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 “咦？今天怎么这么安静，皇庄卫不是每天都出操的吗……” 就在进城卖柴的丁大壮还在为皇庄卫的突然消失失落不已之时，睢州城内那些居住在皇庄卫各驻扎点附近的百姓，此刻也是陆续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大半个月来每天一大早就准时出操的皇庄卫，这天竟然一个出操的都没有。 “李将军他们走了！” 时间不长，随着一些胆大的百姓从各皇庄卫驻扎点一番查看出来之后，皇庄卫已经离开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城。 “好不容易遇到一支这么好的官军，这驻扎得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得知朱聿键和皇庄卫已经离开睢州城，与丁大壮一样，一众睢州百姓此刻也纷纷失落不舍起来。 要知道，若不是突然到来的朱聿键领着皇庄卫打土豪、分田发粮，去年刚遭旱灾、今年又遇到了蝗灾的睢州，这被饿死的人可是不知道会有多少！ 结果现在这日子刚刚有了点儿盼头，给他们带来这一切的皇庄卫却是突然走了，这能不让他们失落吗？ “哈哈哈哈，这天杀的李信、天杀的皇庄卫终于走了！” “敢擅杀朝廷命官，敢抄咱的家、毁我祖宗牌坊，咱要参到他千刀万剐……” 不同于一众普通百姓对皇庄卫和‘李将军’离去的失落跟不舍，那些先是被抄家、后又被拆屋毁坊的缙绅望族，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一个个却是恨不能放炮相庆了。 不仅如此，在确认皇庄卫已经离开、没了生命安全的威胁后，这些人随即更是迫不及待的计划起如何报复李信的事来。 开玩笑，从广厦高楼、锦衣玉食的生活，沦落到现在每天挤在马棚里啃粗粮的地步，换成谁谁特喵的能不恨？ 然而，等这些人跑到州里各衙门准备动用官府的渠道上奏朝廷告状时才发现，特喵的别说是先前没被杀的那些官儿了，包括睢阳卫官军在内，各衙门特喵的却是连个差役、看门儿的都没了。 “诸位，看来我等如今只有请袁郎中帮忙代为转呈朝廷了！” 眼见睢州城各官府衙门已经瘫痪，片刻之后，报复之心不息的一众缙绅望族，随即又把主意打向了唯一没有在这场‘风暴’中受到影响的‘尚书袁家’。 …… “伯应兄，那李信目无法纪纵兵害民、无端残杀朝廷命官，还望伯应兄替我等主持公道，代为将将此奏疏转逞朝廷……” “另外还有那唐王，陛下让其组建皇庄卫乃是为了护卫南阳皇庄。然其驭下不严，却是纵容皇庄卫跑到我归德府杀人放火、为非作歹……” 位于睢州新城十字街东侧的袁尚书府，一众报仇心切的睢州缙绅望族，此刻也顾不得平日里那些什么委婉风度了，直接就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 说起来，家业全部被毁的这些人此刻也真是恨极了。‘李信’这个罪魁祸首被他们恨上也就算了，就连朱聿键这个‘名义’上的皇庄卫上司，此刻也都被他们一同记恨上了。 “诸位，在下帮你们向朝廷转呈奏疏倒是小事。只是你们确定那李将军就一定是皇庄卫指挥同知李信，确定那些皇庄卫将士就真是南阳皇庄卫之人？” 看着眼前这些在皇庄卫离去之后才敢再次‘雄起’的缙绅望族，受父亲袁可立只重实干、尽量远离党争的影响，虽然归乡守孝已数年，但却很少跟这些多属东林党人来往的袁枢，此刻却是不禁隐含戏谑的提醒起了众人。 “呃，伯应兄之意莫非是说李信和那皇庄卫是他人所假冒？这……这不可能吧……” 听到袁枢的提醒，一众原本被仇恨占据了心志的家伙，此刻顿时不由得为之一愣。 “不可能？呵呵，那诸位以为，睢州城各衙门官吏以及睢阳卫官军又去了哪里？若那真是皇庄卫、真是官军，他们为何要带走这些官吏？” ------------ 第六十章：满截而归！ “哈哈，军师此计高明！只不过是顺手征发了些‘民夫’而已，却是又洗去了皇庄卫的不少嫌疑……” 就在袁枢点醒着一众被仇恨占据了心志的睢州城缙绅之时，睢州城南数十里通往柘城而去的方向，看着队伍里那些‘帮忙’运送缴获物资的睢州城官吏及睢阳卫官军，原本之前还准备以‘死不认帐’方式来应对朝廷怀疑的朱聿键，这下更是彻底放下了心来。 不用说，这‘征用’睢州城大小官吏和睢阳卫官军为民夫，自暴‘贼寇’身份为皇庄卫开脱的法子，自然是出自宋献策这个新晋‘右军师’之手。 “主公过誉了，以臣对这些人的了解，到时候该找皇庄卫的麻烦他们还是会找的。就算是殿下，呵呵，恐怕他们也不会错过这个攻击的机会！” 不得不说，盛名之下无虚士。对于这些官僚士绅节操的了解，宋献策可是比朱聿键这个外来者强多了。 “哈哈，这世上哪有光吃肉不挨骂的好事？此次收获了这么多，受点儿攻击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队伍里押送的那一箱箱真金白银，对于宋献策这朝廷可能依然还是会追究皇庄卫的提醒，朱聿键却是丝毫没放在心上。 没办法，谁叫此次下山纳‘投名状’打土豪的收获实在是太大了呢。 仅仅只是睢州城一地而已，在褚家及一众缙绅豪族的‘慷慨赞助’下就收获了不下一千万两。 而这还仅仅只是其中的现钱而已。若是再算上那些被分发给了百姓的粮食和其它财物，这个数字至少也在一千七八百万两上下。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些收获还能够用金钱来衡量。但此次归德府之行对于腐朽士绅集团的打击、以及捡到的军师宋献策，却是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所以相比于这巨大的收获，一点儿朝廷毫无实据的责难、一群疯狗的犬吠又算得了个嘛！ “启禀大王，宁陵、虞城两路兄弟已经到柘城了，两位李将军问要不要再顺便拿下柘城！” 正当朱聿键还在为此次下山所获得的巨大收获而欣喜之时，被他派往宁陵、虞城剿灭另外两大凶的李元胤、李定国两人，此刻也是各自完成了任务提前赶到了预定的会合点，柘城。 “呵呵，俗话说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柘城此次就算了，来日方长嘛！” 毕竟如今可是大明朝，不是几百年后那个交通运输便利的时代。如今单是运送手里这些缴获的财物就已经十分吃力了。若是再拿下柘城…… 至于拿下柘城之后只单纯的打土豪、不要缴获，呵呵，现在可不是之前在睢州的时候。 如今他们已经主动暴露了‘贼寇’的身份，若是因此耽搁了时间，万一被官军包围堵截了，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 “咋样，跟本王干比跟着张献忠干过瘾吧？” 柘城以东十余里处，刚刚扎下的营地内，看着从宁陵、虞城会合而来的两支队伍中那都不比自己这边少的缴获，始终惦记着将李定国收归己用的朱聿键，当即便不失时机的再次向对方抛出了招揽的橄榄枝。 没办法，有道是得陇望蜀。随着如今‘投名状’之事的满载而归，在钱粮方面取得了巨大收获后，朱聿键自然是想把这人材方面的收获再更上一层楼不是！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随着如今宋献策的收服，在卧龙、凤雏都归位了的情况下，他这内外、明暗两方面的规划部署中，可是就差这么一个‘大将军’了。 “嘁，不过是就是靠着诈城打了几个土豪劣绅、得了点儿钱粮罢了，这有啥过瘾的！” 然而，面对朱聿键的招揽，哪怕脸上还带着畅快不已的笑容，但李定国依然还是想都没想就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呵呵，想打大仗还不容易？只要你跟着本王，以后本王麾下精兵凭你调动指挥。而且本王保证，以后绝对有无数真正过瘾的大仗等着你去打……” 正所谓本事越大，脾气越傲。对于李定国这干脆利落的拒绝，早就有着心理准备的朱聿键倒也不气恼，随即便又抛出了新的砝码继续忽悠蛊惑起来。 “嘁，别以为咱不知道你这狗藩王在想什么。咱劝你还是早点儿息了这份儿心思，咱只会帮咱义父打天下！” 任凭朱聿键怎么舌绽莲花的忽悠蛊惑，李定国依然还是认定了张献忠这家伙， “原来如此，你小子倒是早说啊！这样，以后你就叫‘朱定国’行了吧，哈哈哈哈！” 眼见自己三番两次的诚心招揽依然还是被对方无情拒绝，刚刚才轻而易举收服了宋献策，从而有些翘尾巴的朱聿键这会儿也是不禁有了些小情绪。 “狗藩王，你敢占小爷我便宜！” 听到朱聿键这声带着些小情绪的‘朱定国’，瞬间反应过来的李定国顿时不禁有些恼了。 特喵的，咱把你当仇人，你却想当咱老子，这特喵的还有天理么么？ “小子，本王怎么就占你便宜了？论年龄，你那义父张献忠比本王还小几岁吧？论身份，本王堂堂大明亲王难道还比不上张献忠那流寇不成……” 看着一脸恼怒的李定国，本就有了些情绪的朱聿键这下更是有些情绪上头了。 “争什么争，哪有人像你这样强收义子的？” 见朱聿键的招揽被拒绝后，竟然想通过强收义子的方式来收服李定国，红娘子也是不由得一阵无语。 “定国你也别把狗藩王这话当真，以后咱鸡公山的四当家就是你了！” 只不过无语归无语，如今一颗芳心早已系在朱聿键这‘狗藩王’裤腰带上的红娘子，又哪里不为夫着想的？ 这不，根本不给李定国反对的机会，直接便用一个鸡公山‘四当家’的名头变相帮起了自己‘当家的’来。 …… “嘿嘿，刚才可是多谢娘子了！” 中军大帐内，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朱聿键一把便将红娘子拥入了怀中。 不用说，在红娘子刚刚给出的‘四当家’台阶下，被朱聿键‘软禁’的李定国，自然也是就坡下驴了。 其实说起来，刚才也是朱聿键一时情绪上头没想到那么多。他也不想想，要是李定国真如他表现得那么绝决，早在他让其单独领兵去宁陵剿灭苗家的时候就跑了，哪还会乖乖听他命令替他做事？ “哼，还朱定国，亏你想得出来！你还真当人人都稀罕你们朱家这‘国姓’呢……” 仰头望向朱聿键那激动不已的面庞，给了他一个白眼儿的同时，红娘子忍不住就伸出纤细的手指点在了他额头之上。 “嘿嘿，咱不也是被那小子给气的嘛。再说了，国姓有什么不……呃，国姓，国姓爷！喵的，咱怎么把这位爷给忘了！！！” 听着红娘子的娇嗔埋怨，原本还想狡辩两句的朱聿键，随着‘国姓’两个字的出口，眼前却是不禁猛的一亮！ “狗藩王，你这又是想打谁坏主意了？” 看到朱聿键那如同捡到狗头金的激动欣喜表情，有些疑惑的同时，红娘子忍不住就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哈哈哈哈，娘子你可真是本王的福将啊！现在不单有了‘大将军’，就连‘大司马’的人选咱也找到了……” 想起那位在后世名声还要远超李定国的民族英雄，再加上红娘子刚刚又帮自己收服的李定国，这次下山纳‘投名状’美人、钱财、人才全都大丰收的朱聿键，激动兴奋之下却是连身上箭伤还未好利索的事都忘了，抱起红娘子就在这中军大帐内转了起来。 ------------ 第六十一章：二当家，大当家的‘当家的’！ “没想到二当家居然这么本事……你早该来咱山寨入伙了！” “就是，那王爷有啥好当的，天天关在城里跟坐牢似的，哪有像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来得痛快……” 撤离睢州城十多天后，鸡公山报晓峰下的‘红娘寨’聚义厅内，酒酣耳热之际，对于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当非要来当山大王的朱聿键，一众鸡公山真正的大小山匪头领们，此刻也是心悦诚服的真正接纳了下来。 开玩笑，一趟归德府走下来，不但带回了让他们想都没想过的巨额钱财，更是没有折脶一名人手，这特喵的能不让人心服吗？ 说起来，虽然撤离睢州城时朱聿键已经故意暴露了皇庄卫‘贼寇’的身份，但这毕竟是‘古代’，不是几百年后那个通信手段发达的世界。 所以仗着朝廷反应过来的时间差，依旧打着皇庄卫旗号从归德府归来的朱聿键，整个归程那叫一个顺风顺水、毫无波澜，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押着巨额缴获穿州过府回到了鸡公山。 “哈哈，兄弟们说得没错，咱这王爷以前过的还真就没这山大王逍遥滋润啊……” 看着眼前已经彻底接纳了自己的大小山匪头领，同样喝得有些微醺的朱聿键也是不由得一阵感慨。 没办法，一穿越过来就替别人蹲了几年苦窑不说，特喵的关键是连这具身体的控制权都没能完全取得，以至于前几年娶了王妃都只能干看着当和尚。 而等他好不容易取得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了吧，为了避免再次蹲苦窑的命运，他却是又身不由己的匆匆走上了重塑大明的道路。 所以他这个连一天亲王应有的花天酒地跟奢靡都未享受过的唐王，说没山大王过得逍遥滋润那还真不是虚言。 只不过感慨归感慨，既然已经选择了这重塑大明的路，那他自然不可能真的就此沉溺于眼前的暂时安逸。 所以眼见众人已经彻底接纳了自己，朱聿键也是准备正式实施自己的新根据地打造计划了。 “诸位兄弟，趁着今天大伙都在，咱有件喜事也顺道跟大伙儿宣布一下！” 一阵感慨过后，在一众酒酣耳热、欢声笑语的原山寨大小头领有些好奇、疑惑的表情中，只见朱聿键这新晋二当家却是来到了红娘子身前，自然而然的就向他们的大当家伸出了自己的大手。 不用说，朱聿键这是要正式公布与红娘子的关系。 说起来，虽说从实力上来说，朱聿键这位在山上有着六千精兵在手的二当家早就压过了红娘子这个大当家，但山寨毕竟是红娘子一手所开创，原始股东们的情绪还是要照顾的不是？ 而且以后鸡公山这边，不管是原本的山匪还是‘外放’的皇庄卫都是要交到红娘子手中的，所以在实施自己的新根据地打造计划前，这‘联姻’的事自然要放在首位以确定红娘子的主将地位。 “大当家、二当家，你们……你们这是？” 在一众外放的皇庄卫大小将领早已了然的表情中，看着面带羞涩、主动牵上了朱聿键大手的红娘子，一众鸡公山原山匪中的大小头领们却是顿时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要知道，红娘子虽然貌美，但平日里对他们那可是相当严厉、不假辞色的，可以说就是个妥妥的高冷‘母老虎’。 但现在，这向来高冷的母老虎在朱聿键面前却是变成了娇羞的小女人，这巨大的反差表现他们不惊才怪了。 “不错，从今以后，咱就是你们大当家的‘当家的’了！今天就是通知大伙儿一声，都把贺礼给咱准备好，下个月十五咱和大当家请你们喝喜酒，哈哈哈哈！” 看着一众目瞪口呆的原山匪头领，在红娘子那俏脸越加羞红的表情中，朱聿争随即便得瑟无比的宣布了跟红娘子在回程时便商定好了的婚期。 “恭喜二当家、大当家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就在一众鸡公山原山匪头领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婚事目瞪口呆之际，大厅另一边那些对此事早就知道了的外放皇庄卫大小将领们，此刻却是已经端着酒碗齐声恭贺了起来。 “呃，二当家，那……那咱大当家以后到底是正妃还是……” 听着一众外放皇庄卫将领的恭贺，回过神来后，这些刚刚还喊着王爷不如山大王的原山匪头领们，这会儿却是关心起了红娘子的‘名份地位’来。 没办法，这就如同百姓虽然天天骂着‘狗皇帝’，但若是这‘狗皇帝’真要接见封赏他们，却也不妨碍他们照样会感恩戴德、患得患失一样。 所以在听到朱聿键这‘联姻’的消息后，瞬间便反应过来鸡公山以后怕是要姓‘朱’的这些人，自然是对这‘招安’后的待遇关心起来。 “咋滴，还怕咱亏待了自己的媳妇儿不成？放心吧，你们的大当家以后不单是咱的媳妇儿，也是咱的女将军、继续统领你们的女将军！” 看着一众患得患失的原山匪首领，一声笑骂的同时朱聿随即也是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 “女将军？嘿嘿，女将军好啊……” “嘿嘿，恭喜二当家、大当家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有了朱聿键给出的定心丸，继一众外放皇庄卫大小将领之后，这些鸡公山的‘元老’头领们，此刻也是纷纷端起酒碗齐声恭贺起来。 “同喜同喜，哈哈哈哈……” 至此，因为朱聿键这个媒人的‘监守自盗’，鸡公山的‘改姓’之事却是比他原本的预估提前了许多。 而随着鸡公山的‘改姓’，于南阳城这明面上的老巢外，他这处于暗处的新根据地建设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奴婢恭贺王爷、王妃百年好合！” 就在朱聿键这正犯着‘重婚罪’的准新郎官儿正跟众人拱手道谢之时，突然之间，一道略显尖锐的熟悉贺喜声却是突然从聚义厅外传了进来。 “忠顺？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 第六十二章：崇祯的无奈！ “哼，一群外战外行、内斗内行的东西。刚刚借朕之手把温体仁排挤走了还不够，如今又盯上了皇庄卫、盯上了朕的叔祖，欲要离间天家，其心其行简直可诛！来人……” 时间回到半月前，就在朱聿键大遥大摆穿州过府回军鸡公山之时，京师紫禁城乾清宫内，看着御案上那一大摞不是要求严惩皇庄卫纵兵害民就是弹劾唐王朱聿键驭下不严的奏疏后，愤怒不已的崇祯顿时忍不住一把便将其全部扫翻在地。 不用说，如同宋献策之前所预料的那样，虽然朱聿键在撤离睢州城时已经故意暴露了‘贼寇’的身份，但睢州城那些被抄家破产的缙绅望族显然却是并未接受袁枢的提醒，依然还是把皇庄卫跟朱聿键告上了朝廷。 再加上宁陵、虞城两地也是差不多同一时间报上了皇庄卫‘纵兵害民’的奏疏，以东林党为主的一众言官清流，顿时便如同闻到了血腥的鲨鱼一般，纷纷熟门熟路、党同伐异的上疏弹劾起了皇庄卫跟早就被他们看不惯的朱聿键来。 只不过，这些只知道党同伐异的所谓家伙又哪里知道，相比于本身就有‘缝’的温体仁，借着为仗杀不法亲叔这种‘小事’赎罪的名义，‘毁家献银’反哺国家、连缴个匪都不忘把缴获上交的朱聿键在崇祯心中的地位是有着多高。 所以，面对这些东林党人对皇庄卫跟朱聿键的弹劾，如今对朱聿键正是信任十足的崇祯，第一反应自然是驳斥回护了。 “还请万岁爷暂且息怒！奴婢以为，此事最好还是先着人去南阳查一查，也好还唐王殿下跟皇庄卫一个清白……” 就在怒不可遏的崇祯正准备让厂卫拿人之际，一旁的王承恩却是赶紧站了出来阻止。 开玩笑，如今可不是天启年间。而且别看如今东林党没有入阁之人，但没了所谓的阉党与之抗衡后，如今的大明朝从朝堂到地方，跟江南财团勾结在一起的东林党，其势力那可是遍布朝野。其影响力之大却是更胜从前。 尤其是作为朝廷税赋重地的江南，东林党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若是崇祯把‘偏袒’皇庄卫跟朱聿键的事做得如此明显，恐怕到时候惹出来的麻烦可就更大了。 “查什么查，有什么可查的？叔祖如今正重伤在身……且叔祖向来谨守本分、从不插手地方军政之事，皇庄卫也不过是名为叔祖所掌而已，此事与他又有何干系？” 气头之上根本没想到其中利害关节的崇祯，在听到王承恩这让人去南阳查皇庄卫和朱聿键的建议后，顿时不由得面色一冷。 没办法，崇祯的性格就是这样。虽然其性格多疑猜忌，但当他信任一个人的时候那真是无条件的信任，就如同当初要啥给啥的袁崇焕和之前的温体仁一样。 所以，向来刚愎自用的他，又哪会愿意被人逼着去查自己最信任之人。 更何况，不能为人所道的是，看着那些一毛不拔的缙绅望族被抄家灭族，崇祯心里其实也暗爽着呢。 “万岁爷，奴婢自然相信唐王殿下跟皇庄卫断不会做此违法之事。只是如今朝野上下舆论汹涌，加之此时又正值剿贼的关键时期，若是因此而惹出‘事端’误了剿贼大事……” 眼见崇祯不愿妥协，在隐晦的提及了一下东林党的强大势力后，王承恩随即又赶紧又为他搬出了‘剿贼为重’的台阶来。 “呃，这……话虽如此，不过叔祖向来忠心，朕若是……” 暗爽归暗爽，但作为皇帝、同时也想做个好皇帝的崇祯也明白，国家大事却是不能只凭个人的喜好感情用事的。 东林党或许者说如今的文人士绅集团已经事实上掌控了整个大明，他这个皇帝能够杀其中的个人，但却没办法跟这文人士绅集团斗啊。 所以在王承恩已经给他找好了台阶的情况下，意识到了其中利害关系的他，对于派人去南阳查案的事，无奈之下也不得不改变了先前的想法。 只不过，向来缺乏担当、喜欢溜肩膀的他，又怎能亲自说出这寒忠臣之心的话来？ “万岁爷，唐王殿下向来忠心为国，前番张贼来犯时更是亲冒矢石以致身受重伤，奴婢愿代陛下前往南阳探视以示慰问……” 作为伺候了崇祯这么多年的心腹，王承恩自然清楚自家主子的心思。所以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个探视慰问的由头便又被其递了过去。 “嗯，叔祖向来公忠体国，前番张贼进犯南阳更是不惜以身犯险以致身受重创，朕心甚忧。现赐百年老参五对、各色补药若干，由承恩你代朕前往南阳探视叔祖伤情以示慰问……” ------------ 第六十三章：自证‘清白’！ “王爷，京师密报，陛下命秉笔太监王承恩前来南阳探视王爷伤情，还请王爷速速回城！” 鸡公山红娘寨，看着有些担忧的朱聿键，王忠顺随即也是赶紧说出了此次乔装前来鸡公山的原委。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情报的重要性朱聿键自然清楚无比，所以还没等奉旨探视的王承恩离京，这份消息就已经由王忠顺两次进京发展出的密探传了出来。 “探视本王伤情？哈哈，探视本王是假，这查探皇庄卫‘纵兵害民’的事才是真吧！” 知道了王忠顺乔装前来的原委后，朱聿键顿时不由得笑了。 开玩笑，在这军队将领无不虚报名额大吃空饷的时候，谁能想到皇庄卫是一套班子两套人马？ 所以，皇庄卫有南阳城那么多官民百姓作证，他又怎么可能为此担心。 “不过既然王承恩亲自来了，那本王也确实不能不露面。红娘，你马上收拾一下随咱回南阳……” 虽说并不担心朝廷查皇庄卫的事，但王承恩代表崇祯来探视自己，朱聿键自然不可能不见，所以当即便招呼红娘子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啊？我……我也要去吗……” 听到朱聿键让自己跟着回南阳城，向来大方豪爽的红娘子顿时不禁有些羞涩局促起来。 没办法，不久前在南阳时，她还信誓旦旦的当着曾瑶这个正牌王妃的面说看不上他这狗藩王呢。 “丑媳妇终须见公婆，虽说咱父王父母早已仙去，但瑶儿还是要见一见的吧，哈哈哈哈……” 看着红娘子那羞涩局促的样子，朱聿键顿时不由得一阵得意！ …… “臣朱聿键恭迎天使！” 崇祯十年冬，十月初， 南阳唐王府王城前门外五丈余处，看着在王府长史张书堂的陪同引导下，手捧圣旨、一身坐蟒袍服而来的微胖中年太监，身着亲王冕服、有些‘虚弱’的朱聿键赶紧在唐四保跟李信两人的护卫下抢先迎了上去。 不用说，这微胖中年太监，自然就是那个在原历史时空里陪着崇祯一起上吊殉国的王承恩了。 “王爷有伤在身，何必如此正式，一切从简便是……” 看到重伤之后身体还未全愈，却依旧坚持着按《皇明祖训》所制定的礼仪前来接旨，心中一阵感慨的王承恩赶紧快步上前扶住了准备行礼的他。 “祖制如此，礼不可废。况且臣不过是受了些许小伤而已，如今已是无甚大碍，倒是有劳陛下挂念了……” “万岁爷是让奴婢来探视王爷，若是因此加重了王爷的伤势，奴婢那可真是万死莫赎了！” 好嘛，一个为了彰显自己的忠心，另一个为了昭示皇帝的仁爱之心，两人却是就这么互推了起来。 只不过，到最后身体‘虚弱’的朱聿键自然是犟不过王承恩这代天探视的天使，所以这接旨仪式自然还是一切从简了。 …… “王爷，奴婢此次前来南阳，一是为了代万岁爷探视王爷的伤情，二来也是为了皇庄卫纵兵害民之事而来……” 承运殿内，看着王座上这一段路走下来后‘粗气直喘’的朱聿键，亲身经历了之前朱聿键‘知本分、守臣礼’一幕的王承恩，心中略一计较后也不搞那些虚的了，直接就开门见山的说起了皇庄卫血洗归德府褚、范、苗三家，并将睢州、宁陵和虞城缙绅望族全部抄掠一空的事来。 “什……什么，皇庄卫纵兵害民、血洗劫掠归德府缙绅望族？李同知，此事……此事可是当真！” 就在王承恩话音刚落之际，带着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一脸震惊’的朱聿键，赶紧望向李信这外人眼中的皇庄卫实际统领者‘求证’起来。 “王爷、公公，末将冤枉啊！自从打退张贼以后，末将与皇庄卫将士便一直驻守在南阳城以防贼军，何曾去过归德府啊……” 与朱聿键一样，面对这凭空而来的天降大罪，同样一脸‘懵逼’的李信自然也是大呼冤枉。 “王公公，此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看到李信那堪称影帝的‘受屈’表情，在心中给他点了个大大的赞后，朱聿键这才满脸疑惑的望向了王承恩。 “王爷，据归德府所报，纵兵劫掠睢州、宁陵、虞城三州县者确为皇庄卫，其印信一应俱全，并无虚假……” 看了看大呼冤枉的李信一眼后，在朱聿键那疑惑不已的表情中，王承恩随即是拿出了皇庄卫进入睢州、宁陵和虞城时查验印信时所盖下的印章。 “公公，此必为他人所伪造栽脏。末将与皇庄卫将士从未离开过南阳城，此事南阳城所有官民百姓俱可为证！” 面对王承恩手中那真得不能再真的‘皇庄卫指控使司’印章，总算‘冷静’下来的李信这才赶紧提出了可以让南阳官民作证的法子。 “呃，李同知说得不错。按王公公所说，出现在睢州、宁陵、虞城的皇庄卫兵力加起来不下六千，且不说皇庄卫全部兵力总共也就五千六百人，若皇庄卫真去了归德府，那南阳这边哪里还会有人守城！” 随着李信提出了这最简单有效的自证清白之法，朱聿键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王爷，万岁爷与奴婢何尝不知道皇庄卫这是被人栽脏嫁祸，只是如今朝野上下舆情汹涌，万岁爷难啊！” 听到李信这最有效的自证明清白之法，王承恩随即也是瞬间换了副表情无奈苦笑起来。 事实上，别看王承恩现在才进城，但李信所说的这个办法，他却是早就提前派人去做了。 所以对朱聿键和皇庄卫被‘冤枉’的事，他却是早就已经证实了。之所以仍要走这么一个程序，不过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句‘万岁爷难啊’做铺垫而已。 ‘不愧是能陪着崇祯一起上吊殉国的忠心之人，这忠诚度特喵的简直是拉满了啊！’ 听到王承恩最后这句明显意有所指的话，瞬间明白了对方意思的朱聿键也是不由得在心中一阵羡慕、感慨！ “哼，那些个国之蠹虫，不知道为国分忧整天只知道摇唇鼓舌、沽名钓誉……王公公放心，此事本王与皇庄卫定会给陛下一个满意交待，绝不让陛下为难！” 羡慕归羡慕、感慨归感慨，既然树立了公忠体国的人设，那他这个‘贤王’自然是要为国分忧、为主解难不是？ ------------ 第六十四章：公私两兼顾！ “王爷果不愧我大明藩王之典范、人臣之典范，万岁爷这‘当世周公’之赞真乃实至名归！” 看到激愤不已的朱聿键如此上道，主动站了出来要为国分忧、为主解难，王承恩这皇帝身边的第一心腹，随即也是毫不吝啬的奉上了大把不要钱的彩虹屁。 “陛下谬赞了，这都是为人臣者应尽之本份。且本王怎么说也是朱家子孙，助陛下治理好我大明江山社稷更是理所当然之事……” 面对王承恩夸赞，丝毫没有自得之色的朱聿键赶紧一如既往的连连表起忠心来。 开玩笑，如今离着大明崩塌只剩六年多了，为了尽可能多的取得崇祯的信任以积蓄实力，自然是要给这对崇祯忠诚度拉满的第一心腹留下一个好印象不是？ “唉，若是我大明臣子都能如王爷这般公忠体国，国家又何至于此……不知王爷具体打算如何解决此事？” “王公公，此事其实说来也简单！那些只会摇唇鼓舌的蠹虫不是冤枉皇庄卫纵兵劫掠吗，只要皇庄卫能够找到并剿灭这真正的栽脏者……！” 望向一脸好奇的王承恩，在李信跟宋献策这两大军师的出谋划策下，早就已经提前拟好了详细应对方略的朱聿键，随即便给出了一个让皇庄卫‘自己剿自己’的方案来。 当然，这个方案最主要的真正目的，其实不过是为了两部皇庄卫之间的‘换防’而已。 “让皇庄卫去剿灭这栽脏者……” 然而，让朱聿键有些始料未及的是，在听到他所给出的办法后，只略一思索，王承恩随即却是忍不住两眼放光起来。 开玩笑，那栽脏皇庄卫的不知名‘贼寇’可是把睢州、宁陵、虞城几乎所有缙绅都给劫掠了个一干二净的。要是真能将其剿灭，到时候这笔巨额财富不就是朝廷的了吗？ ‘喵的，那可是咱辛辛苦苦打的土豪……’ 就在王承恩还在畅想着用这笔巨额财富来缓解崇祯的财政压力时，看到他那两眼放光的表情，朱聿键却是瞬间就秒懂了他的意思。 ‘算了，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自己吃了肉，总还是要给别人留口汤不是！’ 吐槽归吐槽，但只片刻之后，也不是小气之人的朱聿键，当即便做出了给崇祯分口汤喝的决定。 “王公公，皇庄卫的职责是守护南阳皇庄，若是出兵他处剿匪，还要陛下的旨意。另外，那伙栽脏嫁祸皇庄卫的贼人到底是谁、如今又身在何处……” 正所谓做戏做全套，望向两眼放光的王承恩，朱聿键随即也是指出了要剿灭这伙‘栽脏贼人’所面临的种种困难。 毕竟从名义上来说，调动专职护地的皇庄卫离开南阳，那还是需要崇祯的圣旨的。而且‘深居养病’的他和被‘蒙在鼓里’的皇庄卫，也不可能对‘贼人’的去向未卜先知不是？ “请旨出兵之事奴婢马上着人向万岁爷禀报，至于寻找贼人踪迹去向之事王爷更不必操心，交给奴婢就是了……” 听到朱聿键提出的难题，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白花花银子涌来的王承恩，当即便自信满满的准备让人即刻回京禀报。 毕竟崇祯都穷成啥样了，这有钱赚的事怎么可能拒绝。 “王公公且慢，那个……本王还有件私事，想请王公公帮忙一并跟陛下说说……” 就在王承恩正准备叫人之际，朱聿键却是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向他望了过来。 “哦？不知王爷有何吩咐，奴婢一定代为转奏便是！” 看到朱聿键那突然变换的神色，虽然有些好奇，但心情大好的王承恩还是大抱大揽的答应了下来。 “本王最近看上了一名女子想要立为次妃，只是其身份却是有些低微……所以想请公公帮忙在陛下那边美言几句！” 然而，让王承恩完全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朱聿键却是说出了要为一名叫红娘子的‘王府宫女’请封为次妃的事来。 说起来，明朝亲王的次妃虽然在地位上亚正妃一等，但那也同样是名媒正娶的平妻，不比那些被‘纳’进来的夫人等小妾。所以如同册封正妃一样，请立次妃也是需要报宗人府‘审批’的。 只不过，也正因为次妃的地位远非小妾所能比，所以这‘审查’的力度，或者说对次妃的身家清白要求自然也是严格得多。 因此，即便是朱聿键把红娘子从山匪首领洗白成了王府宫女，但若是按照常规操作请封，想要得到次妃的名号那也是不可能的。 “呃，王爷……王爷看来也是性情中人啊！” 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后，完全没想到向来‘公忠体国’的朱聿键会为了这等‘小事儿’跟自己走后门儿的王承恩，微微一愣之后却是不禁有些为难的苦笑起来。 没办法，向来喜欢‘溜肩膀’的崇祯，对于祖制那可是十分遵守的，至少在明面上是如此，。 所以在他看来，想让崇祯违反祖制册封一个王府宫女为亲王次妃，属实是有些困难了。 “呵呵，圣人有云，食色性也……” 看着满脸为难之色的王承恩，向来对多数文人没啥好感的朱聿键，这会儿却是把这些文人的祖师搬了出来打辅助。 其实说起来，朱聿键之所以非要为红娘子讨这个次妃封号，除了有讨美人欢心的因素外，另一方面也是出于‘自污’的需要。 毕竟说白了，他跟崇祯这侄孙皇帝之间的这份信任是用钱买来的，基础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牢固。 “王爷，此事奴婢只能说尽力而为，成与不成却是……” ------------ 第六十五章：皇庄卫出征！ “陛下有旨，命李信即刻统领皇庄卫剿灭栽脏皇庄卫劫掠归德府之贼寇……” 不出王承恩的意料，在巨额财富的诱惑下只用了数天时间而已，下令南阳皇庄卫出兵的圣旨便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了南阳城。 只不过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继这道调兵圣旨之后，崇祯接下来的‘叛逆’操作却是完全刷新了他对皇帝的一贯认知。 “维崇祯十年……应唐王朱聿键所请，立王府长史张书堂义女邢氏为唐王次妃，今特授以金册。尔尚谨遵妇道、内助家邦，敬哉！” 按大明礼制，次妃地位虽远超‘夫人’等妾室，可视为平妻，但各种仪制都会低正妻一等。除穿戴、仪仗这些外，最大的区别就是正妃有金册这个‘结婚证’，而次妃却是没有。 但这一次，在给红娘子‘钦赐’了一个义父后，崇祯不但轻易就同意了朱聿键的次妃请封，更为重要的是，他还破天荒的违背礼制给红娘子这个次妃颁发了‘结婚证’。 只不过，王承恩不知道的是，崇祯这份儿让他没料到的‘叛逆心’，其实除了笼络市恩之外，与朱聿键的‘自污’相同的道理，事实上更多的却是出于所谓的帝王心术而已。 毕竟站在皇帝的角度来说，一个各方面都完美无暇的臣子、尤其这臣子还是宗室那威胁可就太大了。 所以对于朱聿键这份恰到好处、相当于表明心迹的‘自污违制’，瞬间便明白了他意思的崇祯，当然是乐得配合以求真正使其归心了。 所以不管双方各自的手段是自污也好、帝王心术也罢，但总的来说都各自达到了目的，也算是将双方的关系又稳固了一层。 …… “不愧是能将那‘黄虎’打得狼狈逃窜的强军，依咋家看，皇庄卫之军容军威怕是不亚于关宁铁骑，李将军这兵练得好啊！” 南阳城新建不久的皇庄卫大营点将台上，看着校场上人如龙、马如虎的皇庄卫将士，见惯了京营兵马那种混日子状态的王承恩顿时不由得一阵感慨。 不用说，该册封的册封了，该笼络的笼络了，接来自然是该点兵‘剿贼’了。 “公公过誉了，末将不敢居功！其实我大明军队向来能征惯战，如今之所以十战九败，归根结底不过是‘粮饷’二字而已。正所谓‘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想当年我大明将士追亡逐北，所过之处伏尸百万，所仗者正是这‘粮饷充足’尔……” 听到王承恩的夸赞，身为皇庄卫指控同知的李信却是有些感慨的摇头推辞起来。 由于正在‘养伤’期间，再加上为了避嫌，所以这场出兵前的检阅朱聿键这个皇庄卫的真正‘当家人’却是并未出席，而是由李信这名义上的皇庄卫指控同知出面。 “好一个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如此说来，皇庄卫之所以能有如此军容军威，想必便是这‘满饷’之功了？” 听到李信这直接抄袭自朱聿键的‘名言警句’，眼前一亮的同时，王承恩随即也是若有所思的朝他望了过来。 要知道，跟南阳中护卫一样，皇庄卫的军饷也同样是由唐王府在开支的。 若是真如李信说做到全员满饷，就以明军普遍的纸面数字月饷三两来算，皇庄卫五千六百人一年单是军饷的开支就在二十万两左右。若是再算上其它开支，三十多万两总是要用到了。 如此大的一笔开支，先前‘毁家献银’的唐王府又是如何拿出来的？ “公公明鉴，皇庄卫能有此军容军威确是这满饷之功……为了筹集军饷，唐王殿下如今都快把唐王府卖空了。说句不好听的，如今的唐王府除了一个承运殿外，其它地方还比不上一个普通的士绅之家呢……” 看到王承恩好若有所思的表情，李信哪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即便把朱聿键当初卖古玩字画筹集钱粮之事稍微加工了一下。 “当然唐王殿下的筹款尚在其次，只是杯水车薪而已。真正让皇庄卫‘满饷’的，其实还是陛下的南阳皇庄啊。皇庄卫全体军士皆是出自皇庄百姓之家，陛下又减免皇庄百姓所有赋税三年……” 随后，不等王承恩再次开口，话锋一转间，李信随即却是把这‘满饷’之功归到了南阳皇庄，也就是崇祯这个皇帝身上，成功打消了朱聿键‘居心叵测’的嫌疑。 “原来如此！看来这次回去后，咋家也该好生敲打敲打那些替陛下管理皇庄的家伙了。同样是皇庄，睢瞧唐王殿下打理的南阳皇庄……” 出于百姓自古以来对于土地的狂热，对李信这将‘满饷’归功于南阳皇庄的解释，王承恩倒也没有任何怀疑。 …… “全军听令，目标鸡公山，出发！” 半个时辰之后，随着李信的一声令下，这场出兵前的检阅便宣告结束。数千早就做好了出发准备的皇庄卫将士，随即便排着整齐的队伍雄纠纠气昂昂的穿城而过，取道南阳以东的桐柏山北侧山口，而后南下直扑信阳鸡公山。 不用说，等待崇祯出兵圣旨到来的这段时间里，在锦衣卫跟东厂的联手打探下，‘冒充’皇庄卫劫掠归德府的‘匪众’落脚地，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找到了。 没办法，当初朱聿键从归德府打土豪撤离回山时，本来就是打着皇庄卫的旗号大摇大摆穿州过府的，根本就没有掩饰行踪。 若是这种情况下，东厂、锦衣卫还打探不出来，那可就太侮辱这两个大名鼎鼎的特务机构业务能力了。 “祝李将军马到功成，咋家就在这南阳城等将军的好消息了！” 南阳城东门延曦门外，直接将李信送出城后，王承恩这才有些不甘的勒停了胯下战马。 说起来，不管是出于对皇庄卫战力的考察还是对那笔财富的关心，王承恩自然是很想亲自跟随皇庄卫一同前去剿贼的。 只不过，因为崇祯先前的圣旨中并没有让他监军的旨意，最终他也只能在这南阳城内坐等消息了。 “承王公公吉言，不过是区区几千乌合之众的草寇而已，公公就放心在此等候好消息吧！” 见王承恩终于勒停了战马，生怕他会跟自己一同前去鸡公山的李信这才放心催动起了胯下战马来。 没办法，谁叫这次的剿贼，实际上却是为了跟鸡公山皇庄卫‘轮换’呢！ ------------ 第六十六章：心有灵犀的左右军师！ “这鸡公山还真是个占山为王的好地方啊，怪不得殿下……” 鸡公山北麓，看着眼前地势险峻的山岭，眼前一亮的李信顿时忍不住为朱聿键的眼光点起赞来。 “指挥使来得好快，不愧是大败张贼的皇庄卫！” 正当李信还在为鸡公山这易守难攻的地形感慨之时，奉命在此打探军情、根本没想过皇庄卫会来得如此之快的十几名锦衣卫番子，在看到军容整齐的皇庄卫将士后也是不由得一阵惊讶。 要知道，从南阳到鸡公山可是不近。数百里的行军距离，皇庄卫数千步骑混杂的大军居然只用了四天多时间就赶到了，而且还能做到军容不乱，这能不令他们惊讶吗？ “不过是赶个路而已，山上情况如何？” 没有在意几个锦衣卫番子那一脸惊讶的表情，摇了摇头的李信却是直接询问起了他们打探到军情来。 没办法，以皇庄卫充足的后勤保障条件跟操练强度来说，这差不多相当地后世四五十公里左右的行军速度，还真就算不上多大的强度。 而且相比起朱聿键提过的某支一昼夜飞奔了一百二十公里的‘人民子弟兵’来说，皇庄卫这行军速度可是差老鼻子了。 “指挥使，这伙山贼土寇的防御甚是严密。咱们折了好几个弟兄，也只将其兵力部署探了个大概……” 见李信问起了正事，一名锦衣卫百户不忘表功的同时，也是赶紧将打探绘制出的鸡公山兵力部署草图递了过来。 “兄弟们辛苦了！不过看来这伙山贼土寇里面有高人啊，这兵力部署甚是得法…” 不得不说，这伙锦衣卫番子倒是没有辜负锦衣卫的威名。看着手中的详细兵力部署图，忍不住点头称赞的同时，见猎心喜的李信顿时不禁升起了跟宋献策这新同僚较量比试一番的心思。 …… “来人，把那些准备好的‘军功’都分发到各寨卡上去，既是打仗又哪能不见血……” 就在李信准备借这个机会跟宋献策较量比试一番之时，鸡公山半山腰一处上山必经的关卡上，宋献策此刻也已是在调兵遣将布置防守的事了。 “我说宋军师，你们还真准备打一场啊！” 看着宋献策那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李元胤顿时不由得一阵无语。 要知道，原本在朱聿键派人送来的‘轮换计划’中，双方只要在‘交战’中直接完成人员‘交接轮换’后，鸡公山这边就会留下早准备好的‘贼脏’暂时撤离报晓峰山寨的。 但现在，很显然跟见猎心喜想要较量比试一番的李信一样，宋献策也是有着同样的心思想法。 没办法，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虽然朱聿键说过这‘左右军师’不分大小，但自古以来多数时候都是以左为尊，对于李信这‘左军师’，身为‘右军师’的宋献策又哪会放过完个一较高低的机会。 “呵呵，做戏做全套。若是不打上一场，到时候主公和皇庄卫如何跟朝廷交待……” 没有理会一脸无语的李元胤，宋献策却是自顾自的督促起一众山寨将士将一名名面色惊惧的‘山贼土寇’往各寨卡分发。 不用说，这些被他称为‘军功’的山贼土寇，自然便是为了配合李信这次的围剿鸡公山，李元胤他们从汝宁府各处紧急‘绑票’而来的土豪劣绅及其恶奴狗腿。 …… “全军听令，原地休息，酉时攻山……” 当宋献策调兵遣将之时，因为一份相同的比试心思，山下的李信此刻也是同样‘心有灵犀’的开始布置起了攻山事宜。 “什么，酉时攻山？今日这天色……会不会太急了点儿……” 听到李信这准备马上攻山的命令，包括那个为首的锦衣卫百户在内，一众锦衣卫番子顿时不由得面色一变。 开玩笑，且不说皇庄卫刚刚才急行军赶来，正是人困马乏之时，单是现在这天色都已经不早了啊。 要知道，如今可是正值冬季，天黑得本来就早。加之这会儿都已经申时过半了，酉时发起进攻到时候不就打成夜战了吗？ 且鸡公山本就地势险峻，加之山上的山贼防守又极为严密，以疲惫之军在并不熟悉且防守严密的险环境下夜战，这特喵的不是自己找死吗？ “哼，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就是一伙乌合之众的草寇而已！敢冒充我皇庄卫，本指挥使定要让其知道坏我皇庄卫名声的后果……” 撇了这伙面带难色的锦衣卫番子一眼后，刚刚还称赞着‘山上有高人’的李信，这会儿却是故做自大的一声冷哼。 “指挥使说得不错，敢坏我皇庄卫的名声，那就要让他们知道后果！” “不过是群草寇而已，咱们都不担心你们怕个鸟啊，哈哈哈哈……” 就在李信话音刚落之际，还没等这些锦衣卫番子再次开口，一众皇庄将士也是一边撕咬着手中作为军粮的肉干补充着体力，一边纷纷‘自大不已’的轻松调侃起对方来。 很显然，对于‘换防’之事，此次前来‘剿贼’的皇庄卫将士此刻也全都清楚无比。 “指挥使，不是末将等胆怯……若指挥真要今日攻山，末将以为不如让借调武胜关的人为前锋，他们毕竟熟悉地形……” 面对皇庄卫全军上下这一致求战的态度，情知这夜攻山寨之事无法改变，为首的锦衣卫百户赶紧又以熟悉地形为理由，提出了借调武胜关明军为前锋的建议。 没办法，虽然他们明面上留在这里是为了给皇庄卫打探军情，但王承恩给他们的真正任务却是‘看好’之后的缴获。 而想要完成这个任务，那他们就必定要跟着这群‘自大骄狂’的皇庄卫攻山。然而这黑灯瞎火的，到时候万一…… “哼，我皇庄卫的脸面岂能让别人来帮忙挣？不过你们倒是提醒了本指挥使，你们几个马上去武胜关帮本将看住那帮家伙，千万不能让他们插手捡便宜……” 然而，还没等这锦衣卫百户把话说完，依旧‘自大’不已的李信却，却是反而以‘小人之心’防起了武胜关的那些地头蛇明军来。 “末将，末将等遵命！” 有道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面对李信及一众皇庄卫的骄狂自大，只稍一犹豫，这伙深知鸡公山一众‘山贼’厉害的锦衣卫当即便带欣然领命而去。 很显然，在完成任务的保住性命间，当然还是保住性命更重要。 更何况，皇庄卫如此自大轻敌，失败已成必然，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缴获，他们也不算渎职不是？ “告诉兄弟们，都把箭头卸掉，火铳只许装药不许装弹……” 在把这伙锦衣卫支走后，放下心来的李信随即也是做起了‘攻山’前的最后准备。 ------------ 第六十七章：一鼓而破？ “全军听令，进攻！” 很快，半个时辰便一晃而过。酉时刚到，李信的进攻命令也是准时响起。 “杀啊！！！” 眨眼间，震天的喊杀声中，一众吃饱喝足的皇庄卫将士顿时便列着大小不一的鸳鸯阵，争先恐后的朝山上猛冲而去。 只不过，虽说这冲锋的阵仗看似壮观激烈，但若是仔细感受的话便会发现，这原本应该是铁血激荡的喊杀声中，此刻除了轻松之外却还是轻松，根本就没有半分杀气可言！ “弓箭手、火铳手，放！” 两军征战，‘弓弩’为先！ 片刻之后，当一众‘悍不畏死’的皇庄卫将士冲到鸡公山第一道防线前时，伴随着双方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的命令，阵阵有药无弹的铳鸣声中，无数去了箭头的箭矢顿时便如同雨点般朝着关上关下猛扑而去。 “他娘的，就知道你们会玩儿阴的！” “哈哈哈哈，彼此彼此！” 感受着无头箭矢在身上撞击所带来的钝痛，关上关下顿时便骂骂咧咧一片。 “再来！” “来就来，还怕了你们这些‘狗官军’不成，哈哈哈哈……” 骂声过后，杀声再起。一时间，‘激烈无比’的厮杀声在顿时便在这山岭间不断回荡开来。 当然，在这‘激烈无比’的厮杀声中，时不时也会几个带着真正惨叫的‘山贼’或是‘皇庄卫’将士坠落山间，激起血花朵朵。 不用说，这些被击毙的‘山贼’或是阵亡的‘皇庄卫’将士，自然便是宋献策先前所说的‘战功’了！ …… “头儿，你说这皇庄卫真能攻上去吗？” 就在皇庄卫跟鸡公山‘匪众’‘激烈攻防’之时，武胜关这边，听着夜色中从鸡公山隐隐传来的喊杀声，先前被李信打找借口支走的锦衣卫番子，此刻也是全都望向了为首的百户。 “红娘寨易守难攻，哪是那么好打的。想当年咱……那什么皇庄卫先前能打败那黄虎不过是占了守城的便宜而已，如今攻守易形，况且这红娘寨人强马壮，又哪是张献忠纠集的那些流民能比的！” 还没等这锦衣卫百户开口，先前有着亲身攻打红娘寨经历的武胜关守将却是面色复杂的摇了摇头。 说起来，几年前红娘子刚刚占据鸡公山时，出于官军的面子尊严跟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的想法，武胜关的驻军将士也不是没去围剿过。 只不过这围剿的结果嘛，呵呵，不出任何意外，占据优势兵力的他们却连红娘寨的寨门都没看到便直接被揍了个鼻青脸肿。 而如今，红娘寨既然已经壮大到能够冒充皇庄卫的数千人马，这个时候单凭皇庄卫那几千人马就想攻破其老巢将，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不错，红娘寨地势太过险要了。况且对方防守严密，皇庄卫即便到最后能够将其攻下来，那也不可能一战就尽全功……” 听到这些武胜关守关将士的分析，为首的锦衣卫百户也是深表认同的摇了摇头。 …… “宋兄好手段啊，如此严密的防御要是真打，咱这次就算能攻上来最少也要损失近半人马了！” 就在武胜关上的官军和一众锦衣卫探子都对皇庄卫攻山之事都不看好之时，报晓峰下的红娘寨中，在火把的照耀下看着眼前相貌奇特的矮小男子，之前还存着比试之心的李信，此刻却是不禁由衷的赞叹起来。 要知道，对于自己一手操练出来的皇庄卫有着绝对信心的他，自问若是换成别人来守山，即便对方有着地势之利，他的伤亡也绝对不会超过两成。 “李公子过誉了！且不说宋某占据地势之利，这些兄弟可都是李公子一手操练出来的。说起来，其实这次却是宋某输了……” 面对风神俊郎的李信这由衷的赞叹，出于对自身相貌的自卑，以往内心深处向来对这些‘小白脸儿’颇有些偏见的宋献策，此刻却是不禁生起了惺惺相惜之感。 “我说你们两个有完没完，都啥时候了还在这互相吹捧。赶紧把正事办完了各找各妈……” 就在李信、宋献策两人惺惺相惜之时，伴随着一道冷哼传来，只见李定国这鸡公山的‘三当家’，此刻却是一脸不耐烦的打断了二人的商业互吹。 “哈哈，‘三当家’说得不错，宋兄，那咱们就先把这正事交接了，日后有机会再把酒畅谈！” 望向李定国这位不愿接受朱聿键招揽，但却接受了红娘子‘鸡公山三当家’位置的未来‘大将军’，心中不禁暗自一乐的李信，随即也是十分配合的望向了宋献策。 “呵呵，李公子放心，兄弟们早就准备好了。元胤，让左、中、右千户所的兄弟即刻换装……” 冲李信点了点头，宋献策随即便望转头冲李元胤吩咐了起来。 “应元，你领前、中、后千户所的人跟宋军师走！” 就在宋献策下令让换防的‘山贼’们换装之时，李信也是转头望向了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将领，不久前在南阳保卫战中以军功升起来的指挥佥事阎应元。 说起来，虽然是‘换防’，但很显然却是不可能直接来个全员轮换，不然回到南阳城后队伍里全是生面孔就不好了。所以内外两部皇庄卫，每次都是以三千人为批次轮换的。 …… “嘶，都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难怪这皇庄卫如此狂傲，这……这他娘的人家确实有狂的本钱啊！” 旭日初升的报晓峰下，看着前方山寨上那在凛冽寒风中翻卷升腾的皇庄卫战旗，回想起上山时一路所见到的‘惨烈’景像，前一天还认为李信跟皇庄卫将士过于自大的一众锦衣卫番子，此刻也是彻底服气了。 “找到了，找到贼脏了，哈哈哈哈……” 正当这些锦衣卫番子还在为皇庄卫的强悍战力感慨之时，突然之间，一阵让他们瞬间‘回魂’的欣喜高呼，却是猛的从山寨中随风传入了他们耳中。 ------------ 第六十八章：皆大欢喜！ “此次未能全歼贼人以尽全功，末将有负陛下厚望……” 崇祯十年腊月初，南阳城东门延曦门外，看着望眼欲穿早早就等候在此的王承恩，终于率军从鸡公山班师凯旋的李信赶紧翻身下马请罪起来。 不用说，皇庄卫以‘阵亡’数百、‘负伤’过半的代价斩杀了千余‘山贼’后，其余大部‘山贼’还是仗着熟悉地形‘逃’入了大别山深处。 “哈哈哈哈，李将军言重了！将军一战便攻而下贼寨，不过就是走了几个残匪而已，不足为虑，不足为虑啊……” 然而，面对李信的主动请罪，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王承恩这代表着皇帝的‘天使’却是一把便将其扶住了，‘贤宦’之风尽显！ 没办法，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佛面还看钱面呢！没看到李信身后皇庄卫的队伍中那些似乎数之不尽的大小银箱吗？ 面对如此巨额财富，别说他只是代表着皇帝的‘天使’了，就是崇祯这大明的‘天’亲自来了，那也照样得礼贤下士、宽宏大量！ “仅仅过誉了，幸赖陛下天威、将士用命，末将不敢居功……” 官场有官场的规矩，既然王承恩这‘天使’代表皇帝展示了他的宽宏大量，李信自然也要懂得谦逊守礼不是？ …… “李将军，此次缴获贼脏共有多少？” 简短的凯旋仪式结束后，南阳城皇庄卫大营内，看着眼前如同小山般码放整齐的大小银箱，心中其实瞬间便已经大致有数的王承恩，随即却是转头朝李信望了过来。 “回公公，经末将与全军将士仔细搜索清点，此次共计缴获得贼脏两百七十八万九千二百四十五两余。另有珠宝首饰数箱，约合银二十万两左右……” 面对王承恩的询问，没有丝毫犹豫，早有准备的李信当即便报出了一个精确到个位数的‘庞大’数字来。 不用说，这有零有整的‘巨款’，自然便是朱聿键下令为崇祯提前准备好的‘肉汤’了！ “两……两百七十八万……” 听到李信报出的详细数字，即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王承恩还是不由得心跳都为之一顿。 要知道，如今朝廷国库一年所入现银，加起来也不过才三百万两左右而已。 而这次出兵剿贼只不过是相当于抄了区区几个缙绅的家产而已，却是差不多抵得上大明国库一年的收入了，由此可见这些口口声声要皇帝不能与民争利的家伙到底是有多富！ ‘呵呵，才两百多万两就这样了？要是让你知道殿下这次抄来的真实银子数量，那你还不得乐疯了！’ 看着努力保持着平静，但却又偏偏忍不住连说话都打颤的王承恩，李信顿时忍不住在心中暗笑起来。 “蛀虫、国之蛀虫啊！亏了这些人口口声声忠君爱国，都他娘的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实在压制不住心中激动的王承恩，到最后只能将这份欣喜与激动转化为了对那些腐朽文人士绅及官僚的愤怒。 喵的，为了省钱，崇祯及其后妃每天都是粗茶淡饭不说，就连所穿的衣服内里上都满是补丁了。而这些所谓的国之栋梁们却是如此的富可敌国，这特娘的谁看了谁不眼红、愤怒？ …… “三……三百万两，王爷，那可是三百万两啊！这要是用来招募军队、赈济百姓……” 正当王承恩还在为那加起来差不多三百万两左右的缴获怒骂那些文人士绅之时，唐王府这边，刚刚才得知朱聿键一下就给了崇祯如此大一碗‘肉汤’的王忠顺，顿时也是同样激动得难以自持。 只不过，不同于王承恩的欣喜激动，王忠顺的这份激动很显然是肉疼所致。 没办法，作为替朱聿键掌管着钱袋子的财务大总管，对于唐王府先前靠卖祖产度日的穷日子他可是过怕了。 “哈哈，钱财不过身外之物而已，花没了再挣就是了！况且这三百万两不过是碗‘汤’而已，大头不还在咱们这里嘛！” 开玩笑，这次归德府纳‘投名状’之行，从睢州、宁陵和虞城那些缙绅望族手里可是抄出了三千多万两现银的。 所以本就属于那种挣钱没数、花钱没边儿的朱聿键，又哪会将这只相当于总收入十分之一的三百万两放在心上。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这可是三百万两啊……而且殿下把这些钱给了朝廷，到最后还不是被那些蛀虫给贪了去！” 不同于朱聿键以往的秘密献银，这一次皇庄卫的缴获虽然依祖制仍会被崇祯收归内库，很显然却是没办法像以往那样保密的。 所以就算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最终这笔钱还是会被满朝文武以种种理由给坑走。 所以，本就对此肉疼不已的王忠顺，想到这些钱最后都等于肉包子打狗了，顿时就有些不忿了起来。 “呵呵，这世上哪有只进不出的道理。况且他们现在吃进去多少，日后总会有连本带利全都吐出来的时候！” 看着满脸肉疼、不忿的王忠顺，想起自己所知不多的明末历史里北京城里的那场‘拷饷’运动，一个还不太完善和成熟的想法却是不禁浮上了朱聿键心头。 “哦？不知王爷是想……” 看到朱聿键那胸有成竹的表情，基于自家主子这一年多来的‘表现’，原本还肉疼不已的王忠顺顿时忍不住两眼放光起来。 “这事先不急，此次王公公押银回京时你也随同进京代本王向陛下‘谢恩’……” 事有轻重缓急，看着王忠面那一脸期翼的表情，朱聿键却是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进京‘谢恩’的任务。 开玩笑，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如今既然舍了三百万两出去，若是没点儿收获怎么说得过去。 “王爷放心，若是有了这三百万两银子还不能办好此事，奴婢定提头来见！” 听完朱聿键交待的任务，信心十足的王忠顺也是当即便拍着胸脯连声保证起来。 ------------ 第六十九章：心照不宣的一拍即合！ “好一个士绅乡宦、好一个国之基石，口口声声要朕不能与民争利，他们自己倒是吃了个脑满肠肥！” 紫禁城存放金银之类的内承运库，也即是通常所说的‘内库’，看着眼前终于开始暂时充盈起来的库房，面色铁青的崇祯却是没有半分‘发横财’的欣喜。 崇祯十年腊月末，在皇庄卫一个千人队的护送下，赶在崇祯十年的尾巴尖儿上，王承恩终于是将崇祯心心念着的‘贼脏’运回了京城。 说起来，比起喜欢聚敛钱财的万历来说，一心想要做个有为明君的崇祯其实并没有他那个祖父敛财的爱好，不然他也不会轻易就被大臣把内帑给掏了个耗子看了都要流泪的境地。 然而自其继位以来年年天灾不断，加之为了应对关外建奴带来的强大威胁，在这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朝廷财政入不敷出的情况下，他也不得不想尽办法搞钱。 只不过，不同于做着干脆推倒一切重新打锣另开张打算的朱聿键，处在皇帝位置上的崇祯却是只能对大明这艘破船修修补补，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即便他早就知道那些士绅集团吃得脑满肠肥！ 因此，他所能想到的所有搞钱办法，除了如裁撤驿站、自己布衣素食之类的节流手段之外，开源方面也就只剩下加税这一项了，却是根本没那个魄力去动那些嘴角流油的士绅官僚集团。 但现在，受眼前这相当于大明国库一年现银收入的巨额财富刺激，以往从未往这方面想过的崇祯，此刻也是不禁有些动起了‘抄家充实国库’的心思来。 “万岁爷明见！然依奴婢看，此次皇庄卫所缴获之贼脏，其实不过是贼寇挥霍之后所余部分而已。归德府那些缙绅望族实际被抄的财富，必定要比这次缴获的要更多……” 就在崇祯被这巨额的财富诱惑得不禁动起了‘歪心思’之际，代朱聿键前来‘谢恩’、顺道跟随王承恩一同押银进京的王忠顺赶紧抓住机会‘火上浇油’起来。 不用说，受朱聿键授意进京‘谢恩’的他，其用意自然是激起崇祯对那些士绅集团财富的觊觎之心，以便为他此次进京的真正目的做铺垫。 “缙绅望族，唉！” 然而，让王忠顺有些失望的是，面对他这‘火上浇油’，原本按理来说应该怒火更旺的崇祯却只是无奈摇头长叹了一声。 没办法，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虽然因为眼前的巨额财富忍不住对那些缙绅望族动了些‘歪心思’，但心动归心动，真要对那些‘国之基石’动手，向来喜欢‘溜肩膀’的他又哪里有那个将心动化为行动的魄力！ 而且大明这艘船虽然被那些吸血鬼一样的士绅集团所寄生，但换个角度看，这艘船如今还没沉没，又何偿不是这些士绅集团在支撑着？ 若是他真把这些人给一骨脑给铲除了，那连骨架都早已腐朽殆尽的大明，势必也会跟着其一同瓦解沉没。 所以身为‘船长’的崇祯，他可以偶尔拆东墙补西墙的换上几块‘船板’修修补补，但却注定了不可能像朱聿键那样想着放弃‘老船’重造‘新船’！ “万岁爷，既然那些贼脏还未全部追回，奴婢以为，倒不如令皇庄卫继续‘追缴’便是！” 正当王忠顺还在为崇祯的反应有些失望之际，一旁的王承恩在见到自己主子那满脸无奈的表情后，心中一动之下却是提出了一个让皇庄卫继续‘追缴贼脏’的建议来。 “继续追剿？呵呵，忠顺方才不是说那些贼脏早已经被贼人挥霍了吗，再继续追剿又有何用……” 听到王承恩的建议，一脸无奈的崇祯却是不禁再次摇头苦笑了起来。 “陛下，奴婢说的乃是‘追缴’，而非‘追剿’！” 见崇祯没弄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王承恩赶紧拿起旁边的纸笔写下了‘追缴’两个字解释了起来。 不用说，通过这次‘剿贼’尝到了甜头的王承恩，这是生起了跟朱聿键一样的心思，想要来个黑吃黑。 “追缴？呃，承恩你的意思是说……” 弄明白了王承恩说的原来是‘追缴’后，刚刚还一脸无奈的崇祯顿时不由得眼前一亮。 很显然，在王承恩的提醒下，此刻他也是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陛下，既然那些贼寇既然能够劫掠归德府缙绅望族，如今逃脱后定然也会再劫掠其它地方的缙绅豪族。到时候让这些山贼在前面劫掠，朝廷在后面追缴……” 见崇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王承恩也不再卖关子，赶紧详细介绍起自己这临时冒出来的想法。 “万岁爷，奴婢以为王公公此议可行！如此一来，既能控制削弱那些士绅豪强，又能为朝廷增加收入……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这追缴之人的‘可靠性’！” 虽说对于王承恩这肯定会分薄自家主子收入的建议有些肉疼，但考虑到来前朱聿键的交待，以及日后内外两部皇庄卫互相‘追剿’时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放水’甚至配合，王忠顺这‘守财奴’还是肉疼着连声附和起来。 “传朕旨意，贼寇肆虐百姓，朕心甚痛。着升李信为皇庄卫指挥使继续率皇庄卫追剿其余贼寇！另南阳地处要冲，且唐王向来公忠体国，为防不测，现将皇庄卫划归唐王府护卫，除朕与唐王之外，任何人无权调动！” 听到王忠顺那句刻意强调的‘完全可靠的兵马’提醒，本就已经对王承恩这‘追缴’建议彻底心动的崇祯，当即便一拍即合的把这任务交给了皇庄卫。 开玩笑，要说完全可靠之人，除了先前连缴个土寇都不忘把缴获上交自己，让自己第一次拿到了‘回头钱’的南阳中护卫外，那也就只剩下名义上属南阳皇庄、实际上却是拿着唐王府军饷的皇庄卫了。 所以在将这个追缴任务交给皇庄卫的同时，崇祯随即也是正式将皇庄卫划为了唐王府护卫。 当然了，之所以如此大方的将皇庄卫正式划为唐王府护卫，除了继续市恩朱聿键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他背锅，以防万一事泄有损他皇帝的名声。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如此一来还可以为朱聿键戴上一个‘紧箍咒’，彻底断绝其最后一丝‘上位’的可能性。 毕竟谁能保证这‘养贼’的事就一定不会泄露呢？而一旦此事泄露，到时候还有哪个士绅会支持他？ 只不过，自以为一箭数雕的崇祯又哪里能够想到，他一向所看重的诸如名声之类的这些虚了吧叽的东西，在朱聿键这里却是连屁都算不上！ “另外叔祖纳妃在即，朕无以为礼，就赐叔祖新妃九翚四凤冠并正妃仪仗吧……” 末了，或许是出于算计‘公忠体国’且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朱聿键的补偿，先前违制赐予了红娘子金册的他，这一次干脆又再次违制赐予了红娘子这个次妃全套的正妃仪仗。 ------------ 第七十章：再纳新妃！ 元为始，宵为夜，所以新年第一个月圆之夜便是为‘元宵’！作为一元复始、大地春回之日，元宵节自古以来便有着家人团聚、团团圆圆的美好寓意。 所以，带着人月双圆的美好寓意，朱聿键这在后世绝对要进去踩缝纫机的‘重婚犯’，在耽误了原本跟红娘子的所定下的婚期后，自然也是把这婚期重新定在了这崇祯十一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 “吉时已到，请娘娘上轿！” 傍晚时分，离唐王府并不远的长史府内，伴随着女官唱礼，头戴九翚四凤冠、身着大红金线绣龙凤纹吉服的红娘子，在拜别了崇祯给‘钦赐’的义父母张书堂夫妇后，随即便在上门亲迎的朱聿键牵引下往停在大门外的豪华花轿而去。 “新娘子出来了……” “恭喜王爷迎娶佳人！” “恭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当朱聿键牵着红娘子刚一走出长史府大门，张灯结彩、灯火通明的大街小巷上，无数百姓的诚挚恭贺顿时便如同潮水般扑天盖地的朝着两人涌了过来。 开玩笑，在这灾荒之年，要不是有朱聿键这几年来持续不断的赈济和安置灾民，南阳府早就和其它地方一样做流民成灾了，哪还能像如今这样还有心思办灯会、闹元宵？ 所以，当得知朱聿键的纳妃之期定在这元宵之日后，这本就是整个元宵灯会中最为隆重的‘正灯’之日，南阳城百姓更是倾剿出动，全都涌出了家门来给他们这贤王贺喜来了。 “哈哈，承蒙诸位父老乡亲吉言……传本王令，凡今日逛灯会、门元宵的城中百姓每家赏酒一坛，肉十斤！” 听着耳边传来的百姓诚挚恭贺声，心情大好的朱聿键大手一挥，十几万两银子就这么哗拉啦撒了出去。 没办法，刚抄了四大凶及不少归德府缙绅的他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豪横着呢！ “多谢王爷、王妃赏赐！” “哈哈哈哈，能够沾到王爷、王妃的喜气，说不定来年咱家小子也能娶个漂亮媳妇儿呢……” 听到朱聿键这豪横无比的赏赐，本就喜庆不已的氛围，这下更是瞬间被推到了顶点。 …… “起轿！” 很快，在这百姓热烈无比的诚挚祝贺声中，当初把红娘子带入唐王府的王忠顺，这一次也是亲擎仪仗为前导，再一次充当起了她的‘引路人’来。 说起来，原本按照大明礼制，迎娶次妃其实并不需要朱聿键上门亲迎，只需要派一个女官作为代表，自己在王府里等着红娘子进门就可以了。 只不过红娘子不仅是他的次妃，也是他以后麾下的重要大将。再加上有崇祯违制在先的给红娘子赐下了跟正妃相等的金册、九翚四凤冠及仪仗，所以他再违个制亲迎一次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当然，虽然次妃也是明媒正娶，而且比起‘夫人’等其它妾室来说地位要高得多，但比起正妃来说那也还是要差上一些的。 而且朱聿键跟正妃曾瑶的感情本来就十分不错，再加上为了以后的后宫安定及其它事情做想，所以当他带着红娘子拜谒完家庙及行完拜堂礼后，给曾瑶这个正妃、大妇敬茶的环节却是并未省去。 “姐……大姐请喝茶！” 长春宫内，在‘引礼’女官的引导下，向曾瑶这个正妃行礼拜完后，端起茶杯奉茶的红娘子顿时也是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没办法，且不说红娘子实际年龄比曾瑶这个正妃还要大上那么几个月，单是从前那句‘本女侠可看不上这朱家的狗藩王’之语似乎都还言犹在耳呢！ “去年妹妹还说看不上夫君这‘狗藩王’呢，怎么现在就又看对眼了呢，咯咯咯咯！” 没有影视剧里常见的故意刁难情节，看着以往英姿飒爽、且比自己还比大了几个月的女侠，如今却是羞怯不已的口称‘大姐’给自己敬茶，很显然也是想起了对方之前‘傲娇’样子的曾瑶在接过茶杯后，顿时得瑟不已的跟她开起了玩笑来。 “大姐我，我……” 面对曾瑶的调笑，本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红娘子，这下俏脸儿更是红得都快要沁血了。 “好了好了，‘大姐’跟你开玩笑呢！既然‘妹妹’进了我朱家的门儿，那咱们就是真正的姐妹了……以后大姐主内打点后方，妹妹就负责主外替夫君领兵征战如何，咯咯咯咯！” 喝下红娘子敬的茶后，曾瑶一边得瑟不已的叫着‘妹妹’，一边却是就这么跟红娘子商量起了两人今后的分工来。 “妹妹多谢大姐……” 听到曾瑶这明确的内外分工，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红娘子顿时不由得面色一喜，就连这‘大姐’也都叫得顺口了许多。 要知道，虽然先前朱聿键早就承诺过让她以后继续在外领兵，但后宫之事真正做主的其实却是曾瑶这个正妃。要是曾瑶不同意她在外面抛头露面，那她还真不好不管不顾的继续要求回鸡公山。 毕竟自古以来根深蒂固的出嫁从夫‘妇道’思想，可不会因为她上山落草了就能轻易抛弃的。 “咯咯，这有什么好谢的。倒是咱们夫君的运气好，能够找到妹妹这么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 两人之间本来就是做了几个月‘主仆’的熟人，现在又成了共侍一夫的姐妹，几句话下来红娘子很快便放下了先前的拘谨跟不好意思，再次跟曾瑶熟络了起来，直接就把朱聿键这个新郎官儿给晾到了一边。 “咳咳……” 眼见自己娶回来的新媳妇儿就这么被大老婆‘霸占’了，正等着入洞房的朱聿键也只能‘肺痨’突发了。 “哎呀，差点儿都忘了今天可是妹妹跟夫君的好日子呢，那大姐就不打扰妹妹跟夫君的洞房花烛夜了，咯咯咯咯……” 看到急得都‘肺痨’突发的朱聿键，‘后知后觉’的曾瑶顿时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可爱白眼儿。 ------------ 第七十一章：洞房花烛！ “夫…夫君！” 长春宫装饰一新的喜庆新房内，平日里叫惯了‘狗藩王’的红娘子，此刻却捧着一杯酒水怯生生的换了个称呼，哪还有半分往日里的鸡公山‘大当家’的范儿。 “娘子！” 没有犯第一次跟曾瑶大婚时把‘交杯酒’给一口闷了的笑话，这一次有了结婚经验的朱聿键，只是将杯中酒呡了一半，然后便将剩下的酒水递还给了红娘子。 随后，在红娘子将杯中剩酒饮下后，他才重新斟起一杯新酒递了过去，然后再接过红娘子浅呡了一口的酒杯将其中残酒一饮而尽。 “娘子，饮下了这合卺酒，从此你我夫妻二人便视为一体了！” “妾愿随夫君同甘共苦、串难与共永不分离！” 摇曳的龙凤花烛下，深情凝视的两人随便情不自禁的缓缓拥在了一起。 “唔~夫君，你……你又在看……看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灯花的哔剥轻响间唇舌分离，从刚才的深情相拥中回过神来的红娘子，抬头望向朱聿键那直勾勾双眼放光的眼神，顿时便又咻的一下变得双颊绯红起来。 “有道是灯下看美人儿……娘子你说为夫又在看什么、又能看什么？” 看着暧昧的烛光下满面桃花、醉眼迷离的红娘子，朱聿键随即便温柔的为其取下了头上略显沉重的凤冠。 “夫君，好生……好生疼惜妾……” 见自己头上的凤冠被朱聿键摘下，对接下来所要发生之事心知肚明的红娘子，顿时便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般羞怯不已的依偎在了眼前的宽厚胸膛之上，再没了往日鸡公山大当家那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 “为夫遵命，这就好生疼惜咱的小媳妇儿，嘿嘿……” 看着怀中与平日极具反差感的美人儿，疯言疯语间，只伸手一抄，红娘子那即便隔着厚重的婚服也遮掩不住的曼妙娇躯，瞬间便落入了朱聿键极具安全感的强壮怀抱中。 …… “夫君，妾……妾帮你宽衣安歇吧！” 红烛映照下绣有龙凤双喜的帐幔中，一番天雷勾地火的亲吻后，感受着朱聿键那呼吸急促的火热身躯，强忍着无比的羞怯，跪坐而起的红娘子随即便有些生疏的为朱聿键脱起了身上的冕服来。 “好媳妇儿，为夫也来帮你脱，嘿嘿……” 就在红娘子忍着羞怯帮自己的夫君脱衣之时，经验丰富的朱聿键也是熟练的解起了红娘子身上的束缚来。 很快，还没等红娘子把朱聿键身上的外衣完全脱下，她自己却是已经被手脚麻利的夫君给剥成了小白羊。 “哧啦！” 眼见美景当前，早已经等不及的朱聿键迅速甩掉身上的外衣后，抓住自己身上的里衣便哧啦一声给硬扒了下来。 “夫……唔！” 随后，不等红娘子反应过来，那略显红肿的樱唇便再次被朱聿键给俯身噙住了。 “夫君，你……你等等！” “小媳妇儿，要那劳什子玩意儿干嘛……” 看到红娘子这个时候居然还敢分心去摸枕下的东西，有过一次结婚经验的朱聿键哪会不知道她是想要做什么。 “夫君，妾……妾虽然自幼行走江湖，却也是干干净净的完璧之身……” 看到朱聿键那一脸无语的表情，虽然羞怯不已，但红娘子却仍是坚持着把那一方雪白的元帕垫在了身下。 “呵呵，人不大想法倒是挺多，为夫又岂会不知道咱小媳妇儿是干干净净的好女人！” 听到红娘子那有些自卑的‘行走江湖’几个字，朱聿键赶紧怜爱无比的再次俯身噙了下去。 “夫君，蜡……蜡烛还亮着！” “嘿嘿，龙凤花烛可不能灭哈！那可是代表咱们夫妻二人的，谁先灭了谁先……” 用着不知从何处听来的‘封建迷信’传说，朱聿键却是强势无比的拒绝了红娘子的‘无理’要求。 开玩笑，吹了灯他还如何欣赏眼前美景！ …… “还疼么，小媳妇儿！” 不知过了多久，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结束之后，怜惜无比的吻去着怀中美人儿眼角的泪痕，朱聿键也是再次恢复了平日的温柔跟怜香惜玉。 “狗藩王，就知道欺负我！” 面对朱聿键的怜惜，刚刚完成了从姑娘到女人蜕变的红娘子，忍不住便一脸娇嗔的在他腰间软肉施展起了女人所特有的天赋技能，百发百中无敌龙爪手！ “呵呵，这就又成‘狗藩王’了？难怪那孔老二说女人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呢！” 听到红娘子对自己的称呼又习惯性的从刚才的‘夫君’变成了‘狗藩王’，朱聿键顿时忍不住在那挺翘丰腴上轻拍了一掌。 “不过谁叫咱们邢女侠这么诱人呢！再说了，这可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为夫不欺负你还能欺负谁啊！” 末了，感受着腰间那如同挠痒痒似的小爪子，在将枕头垫高靠坐起来后，朱聿键习惯性的就往床头放置‘吕宋烟’的盒子摸了过去。毕竟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嘛！ 只不过，在这刚刚重新布置过了的新房内，‘吕宋烟’没摸着，一本明朝女子出嫁必备的‘新婚教材’却是被他摸了过来。 “咦，《花营锦阵》！啧啧，古人都这么开放的么……” 随手一翻后，看着书册中一幅配诗为‘翰林风’的图画，就连朱聿键这从几百年后而来的穿越者，此刻也是不禁为明朝人在性事上的开放程度啧啧称奇起来。 “狗藩王，你……你往哪里摸呢！” 正当朱聿键还在为古人的开放而啧啧称奇之时，一声羞愤不已的娇嗔却是再次传入了他耳中。 原来，欣赏着手中‘新婚教材’的同时，一只狼抓也是不知不觉的跟着图中所画摸索了起来。 “嘿嘿，媳妇儿你看看，为夫可是照着你的‘嫁妆’学的……” 看着怀中羞愤娇嗔的美人儿，一脸环笑的朱聿键随即便将手中图册举到了她的眼前。 “狗藩王、荒淫王，你……你不许看……” 看到朱聿键举在自己眼前的春宫图，瞬间便想起了之前在睢州城女扮男装后被那性趣另类的‘淫棍’所调戏之事的红娘子，顿时便羞得连脖子都红了起来。 “既然小媳妇儿不让看那咱就不看了，咱们直接做总行了吧，嘿嘿……” 见红娘子脸嫩，一脸坏笑的将书册往床下一扔，休息够了的朱聿键随即却是再次将其搂入了怀中…… ------------ 第七十二章：好事成双！ “狗藩王，妾……妾现在有你的小……小王子了么？” 红烛早已经燃尽的新房内，借着从薄薄窗纸透进来的微弱晨光，转头看着眼前仍旧呼呼大睡的朱聿键，羞怯不已的同时，红娘子却是忍不住轻抚向了自己依旧平坦无比的小腹。 “嘿嘿，想要小王子还不简单，咱们多努努力不就行了！” 就在红娘子羞怯不已的呢喃自语之时，伴随一声‘淫笑’在耳边响起，只见原本呼呼大睡的朱聿键，此刻一双狼爪却是突然在她身上游走了起来。 “唔~狗藩王，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想到自己刚才的话全都被装睡的朱聿键听了个正着，满面桃花的红娘子顿时羞得扯起被子就把自己给紧紧捂了起来。 “傻媳妇儿，咱们现在可是夫妻。你给为夫生小王子，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此时正值阳气勃发的朱聿键哪会给红娘子当鸵鸟的机会，一把便扯开被子将其揽入怀中亲自客串起了‘送子观音’来。 …… “呃，瑶儿你这是怎么了……” 与前寝长春宫所对应的曾瑶专用后寝宫内，刚耍完一套早操后神清气爽领着红娘子而来的朱聿键，看到曾瑶只是拿起勺子搅了搅眼前的燕窝粥却是并未动口，心中顿时不由得一阵愧疚。 没办法，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明朝人。作为一个有着后世灵魂的穿越者，虽然身体对这‘齐人之福’反应得很诚实，但这心中的愧疚却也同样是不可避免的。 “咯咯，夫君想哪里去了，妾身只是今天没胃口而已。倒是夫君跟妹妹辛苦了一夜，还是赶紧多吃点儿吧……” 正所谓知夫莫若妻，看到朱聿键那一脸的愧疚的表情，已经共同生活了好几年的曾瑶哪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呵呵，一日之计在于晨，这早餐可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来，多少吃一点儿！” 看着巧笑嫣然的曾瑶还有心情开玩笑，终于放下心来的朱聿键随即便端起她面前的燕窝粥亲自舀了一勺喂到了她嘴边。 “哕~” 然而，就在曾瑶红唇微张的正准备将自己夫君亲自喂到嘴边的燕窝粥吞入口中之时，一声干哕却是让她赶紧捂嘴扭了过去。 “呃，瑶儿莫非是肚子着了凉不成？来人，赶紧去请大夫……” 看着东西一口没吃下却干呕不断的曾瑶，心疼无比的朱聿键赶紧冲旁边的侍女连声吩咐了起来。 “夫君，大姐……大姐该不会是有了吧？” 就在朱聿键心疼无比的连声吩咐着侍女请大夫之时，不久之前还在憧憬着有个小王子的红娘子却是不由得眼前一亮。 “呃，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事儿呢！快，快去把全城最好的大夫全都给本王请来，哈哈哈哈……” 被红娘子这么一提醒，微微一愣之后，后知后觉的朱聿键这才狂喜不已的反应了过来。 …… “你们这是干啥？医者父母心，身为医者难道不懂医者眼中无男女的道理吗……” 存心殿内，看着几名出于男女授受不亲的考虑，在见完礼后纷纷从药箱中取出丝线准备施展‘悬丝诊脉’绝技的老中医，朱聿键顿时不由得一阵无语。 倒不是说他对中医这悬丝诊脉的事不相信，只不过如此高超的绝技，特喵的什么时候成了医者标配的大路货、是个人都能会的技能了？ “呃，多谢王爷指点……” 看着一脸无语的朱聿键，几名头发花白的老中医顿时纷纷躬身道谢起来。 很显然，刚才他们准备施展的‘悬丝诊脉’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真正的打算却是准备靠着‘望闻问切’中的前三项来诊断而已。 “怎么样，几位大夫，王妃是不是有喜了！” 时间不长，随着最后一名大夫收回切脉的手指后，朱聿键早已是等得迫不及待了。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娘娘的确是怀有身孕月余，且……且是一胎双生！” 看着一脸急不可待的朱聿键，几名被请来的南阳名医相互对视一眼后，随即便给出了相当一致的肯定答案。 “啥，双……双胞胎？哈哈哈哈，赏，重重有赏！忠顺，几位大夫每人赏银百两，府内无论侍女内侍还是仆役，所有人每人赏银十两；皇庄卫、南阳中护卫将士每人赏银十五两。另外，南阳城百姓每家再赐酒一坛、肉十斤，粮五斗……” 得到几名大夫这完全一致、板上钉钉的双胞胎会诊结果，正为自己耕耘了一年多却没结果，从而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穿越者原因的朱聿键，激动之下当即便化身散财童子大肆赏赐起来。 好嘛，不愧是挣钱没数、花钱没边儿的主，前一天纳妃才刚刚才散出去了十几万两银子的他，这会儿眨眼间就又是数十万两银子给撒了出去。 “王爷，这也太……” 看着欣喜若狂之下大吐金币的朱聿键，曾瑶顿时便想开口阻止他这种奢靡浪费的行为。 “哈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这些钱粮咱又不是拿去花天酒地浪费了。再说咱唐王府的堂堂世子，难不成还不值这几个小钱儿不成……” 不等曾瑶阻止的话出口，向来善纳谏言的朱聿键这一次却是强势无比的摆手拒绝了。 “娘娘，王爷说得没错，世子将诞，自当与百姓同乐！” 事实上，为这个了消息欣喜激动的何止是朱聿键，听到他这‘世子’两字，眼前一亮的同时，就连王忠顺这向来吝啬的财务总管，这一次也是难得大方了起来。 没办法，且不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老生常谈，单是一个继续人对于朱聿键手下这些跟随其创业‘股东’来说，其重要性那就不言而喻。 毕竟朱聿键跟曾瑶大婚已经好几年，一直没有子嗣的事可是让他们这些元老暗中关切不已的。 至于这一次曾瑶所孕会不会就一定是世子，呵呵，没听到是胞胎吗，这双胞胎中诞下世子的机率总归是比单胎要大吧？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一次的双胞胎都是女儿，那也至少证明了朱聿键这‘主公’生育能力的可靠性不是？ ------------ 第七十三章：‘世子’带来的刺激！ “呵呵，趁着这次宋军师回来大伙全都聚齐了，咱们好好生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吧……” 唐王府麒麟阁内，看向自己这些数量虽然不多、但却极为可靠且质量不差的的核心班底，朱聿键随即也是开门见山的道明了这一次‘麒麟阁会议’的目的。 不用说，新媳妇儿娶了、子嗣也有了，趁着宋献策这右军师回南阳城喝喜酒、核心班底全部齐聚唐王府的机会，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朱聿键，自然是打算好生把自己基本盘的规划部署再重新捋一捋。 “殿下，前次‘剿匪’鸡公山，皇庄卫‘损失’近半。如今陛下又令皇庄卫专职继续追缴之事，臣以为，现在也是时候重新招募兵马以补齐‘缺额’了……” 随着朱聿键话音刚落，刚刚被崇祯升为了皇庄卫指挥使的李信，第一个就站了出来提出了招募新兵补齐‘缺额’之事。 “呵呵，那左军师这次打算募兵多少？” 听到李信那特意加重的‘缺额’两字，心领神会的朱聿键自然不会以为李信说的就真的就只是为了补齐皇庄卫那空出来的两三千‘缺额’。 “殿下，皇庄卫所缺兵额三千……不过此次募兵臣打算来个精益求精、百里挑一，每期募上一两万人操练着来‘挑选’……” 听到朱聿键这心有灵犀的询问，李信也不卖关子，直接拿出了自己的募兵方案！ 不用说，作为朱聿键麾下的‘士兵教导营’，李信这一次是打算真正将皇庄卫的‘母巢孵化’功能彻底发挥出来了。 “每期一两万？呃，军师这……会不会有些多了？” 听到李信这有些‘激进’的‘流水线’新兵训练方案，朱聿键顿时不由得为之一愣。 “呵呵，主公放心，鸡公山西接桐柏、东连大别，就是再多的兵马那也安置得下。不过为免过于扎眼，臣以为眼下暂时有个五六万人也就差不多了！” 看着有些发愣的朱聿键，还没等李信开口，身为右军师的宋献策却是先一步‘抢答’了起来。 好嘛，李信这每期募兵一两万的‘流水线’新兵训练方案就已经够激进了，没想到宋献策却是更加激进，直接把这最终的兵员名额定在了五六万。 “啥，五六万人？两位军师，这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点儿……” 看着自己这一个比一个激进的左右军师，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朱聿键这回是真有些懵了。 要知道，此时杨嗣昌正以他那‘四面六隅、十面张网’之策紧锣密鼓的围剿着农民军，想要以此集中全力平息中原‘群盗’呢。若是此时鸡公山那边动作整得过大导致提前暴露，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呵呵，殿下怕是多虑了！朝廷如今的注意力都在张献忠、李自成等人身上，陛下将‘追缴’之事全权交给皇庄卫便是明证。只要咱们这‘贼脏’能够按时交上去，陛下又岂会在意一个这小小的‘鸡公山’……” 如同刚才抢答的宋献策一样，面对他这扩军动作过大会引起朝廷关注的担忧，身为长史的张书堂也是再一次胸有成竹的‘抢答’了起来。 “且陛下既然命皇庄卫专职‘追缴’之事，那便是等于是默认了让‘山贼’劫掠那些土豪劣绅之事。臣以为何不借此机会一举铲除南阳府之土豪劣绅，将南阳府土地、人口彻底掌控于手……” 末了，还不等朱聿键开口，在对李信、宋献策这扩军提议表示了赞同之后，原本相对来说比较‘保守’的张书堂，随即又是提出了借机铲除南阳府所有土豪劣绅的建议。 “主公，长史之言有理。不过单只一个南阳府却还是差了些。臣以为，可将汝宁府也一并掌控在手才是。” “王爷，如今南阳皇庄的田地已无法满足安置多余的百姓了。奴婢以为，南阳皇庄的田地也确实是时候增加一些了……” 好嘛，不止是扩军，现在几个核心班底更是把彻底掌控南阳府和旁边汝宁府的事都提上了议程。 “呵呵，诸位今天这是怎么了？皇庄卫这边招募兵马的事倒是没什么。不过彻底铲除南阳府以及汝宁府土豪劣绅并掌握两府的事，还是有些过于激进了些吧？” 看着除了自己两个没说话的媳妇儿外，其余人的发展规划那是一个比一个激进，就连张书堂这个相对来说的‘保守派’也都如此，朱聿键顿时不禁有种自己成了保守派的错觉。 “殿下（主公），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啊……” 面对朱聿键的质疑，相视一顾后，几人的劝谏之语却是出奇的一致。 不用说，造成几名心腹之人如此激进的原因，自然都是受了王妃曾氏有了身孕、朱聿键即将有后的刺激。 毕竟只有朱聿键这个‘主公’有了继承人，才能真正最大限度的保证以后打下来的这份基业的稳定性跟持久性不是？ 只不过，作为一个作为一个有着现代人灵魂的穿越者，对于这一点朱聿键然是一无所知。 “呃，既然几位都一致认为可行，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虽然对明末历史不熟悉，但能生起将整个大明腐朽士绅铲除的心思，朱聿键自然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 所以眼见几名心腹之人全都众口一词的选择了‘冒进’，他也是很快便果断的做出了决择。 毕竟要是真按几人的‘激进计划’来弄，用不了多长时间，南阳、汝宁两府的绝大多数土地跟人口就会全都落入自己手中。 而有了这人口土地这最大的财富在手，自然也就相当于真正控制了两府之地，于他重塑大明的计划来说那可是大有裨益的。 “不过铲除土豪劣绅收取田地人口的事，南阳这边倒是好说。只是汝宁府那边即便是将那些土豪劣绅抄了，这田地怕是也轮不到南阳皇庄去接收吧！” 果断做出决择后，朱聿键随即却是有些为难的指出了其中的困难所在。 毕竟汝宁府可是崇王府的封地，若是论血缘的话，崇王府一脉跟崇祯的关系可是比他这个叔祖要近多了。 再加上崇祯本就性格多疑、猜忌，所以他即便把汝宁府的土豪劣绅们给除了，那到最后也很有可能只是给朱由樻做了嫁衣裳而已。 但很显然，而对于跟南阳府接壤、于自己基本盘有巨大作用的汝宁府，朱聿键又不可能轻易放弃。 ------------ 第七十四章：大明版农村包围城市？ “呵呵，主公放心，此事易尔！” 就在朱聿键还在为铲除了汝宁府土豪劣绅后可能为别人做了嫁衣赏之事为难之时，宋献策却是毫不在意的轻笑了起来。 “哦，不知右军师有何妙计！” 看到宋献策那胸有成竹的笑容，朱聿键也是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要知道，汝宁府可不比南阳府，为了避嫌，‘代管’着南阳皇庄的朱聿键，自然不可能主动去请示接收汝宁府空出来的田地。 而且以大明藩王们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尿性，一旦大量缙绅望族被抄灭，没了竞争对手，崇王府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占便宜机会的。 至于鸡公山这边，为了避免过早出头引来朝廷的注意力，那也同样不可能明目张胆的亲自下场占住这些田地。 “主公，妙计什么的谈不上，不过臣这里倒是有个‘交易合作’的法子。如今朝廷为剿灭各地农民军，练饷、剿饷那是层层下派。然各州各县的土地却多数掌握在那些缙绅望族手中，主公以为那些州县主官有几个能从这些人手中榨出钱粮来？” 望向一脸好奇、期翼的朱聿键，宋献策也不再卖关子，转而便侃侃而谈的说起了自己的计划来。 “呵呵，这些人向来是奉进不奉出，若是他们肯拿出钱粮来，又哪会有如今的民不聊生、流民遍地？” 冷笑着摇了摇头，对于宋献策这个问题朱聿键想都没想便给出了答案。 开玩笑，这些缙绅望族要真有那么开明，大明又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他又哪里会生起将他们以‘物理超度’的方式将他们全部铲除的心思？ “主公说得不错！如此一来，各级官吏为了完成上面下派的任务、为了自己的政绩跟乌纱帽，也就只能将这些派饷压到普通百姓身上。只不过普通百姓如今早已是山穷水尽，又哪还有什么油水可榨的……” “只不过俗话说千里做官只为财，若是这个时候有人能帮他们解决这派饷任务，顺便还能让他们腰包鼓起来，甚至落个好名声，想必他们对于那些缙绅望族的死活以及土地到底是谁在耕种也不会那么在意吧？” 在朱聿键的默契配合下，宋献策很快便把自己这跟地方官员‘交易合作’的计划摆在了众人面前。 “拿缙绅望族的钱粮收买这些官吏，嗯，右军师这笔买卖做得倒是划算！只不过，军师又如何保证他们会乖乖听话和咱们合作？” 就在宋献策这说白了就是收买汝宁府地方官员，从而达到实际控制汝宁府土地人口的方案，张书堂却是对其可行性有些质疑了起来。 “长史说得不错，若只是单纯的收买交易，他们自然没这么听话。不过长史别忘了咱们手里有兵啊，况且咱们要的只是城外的田地、百姓，只是相当于代他们收取百姓的钱粮而已。该让他拿去给朝廷交差的钱粮并不会少，他们在城里该咋当官儿还是咋当官儿……” 对于张书堂的质疑，宋献策却是轻松无比的便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只要城外田地跟百姓，让那些官吏们坐收该得的钱粮向朝廷交差，右军师这‘农村包围城市’之策实在是妙，妙不可言啊！” 就在宋献策开口跟张书堂解释之际，仔细消完他这计策后的朱聿键，此刻也是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这特喵不就是几百年后伟人提出的那个著名的农村包围城市理论的山寨版么？ 要知道，这占据了一个国家绝大多数人口的农村，自古以来对统治者来说都是最为薄弱的环节。用这种武力加收买的方式来实现对土地跟人口的掌控，对于现阶段不好过早出头、只能暗中发展的鸡公山这边来说，那可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农村包围城市，嗯，主公总结得甚是精妙啊！如此说来，主公是同意了？” 见朱聿键只用一句话便精准无比的为自己这条计策作出了概括总结，‘献策’的宋献策也是不由得双眼一亮。 “呵呵，如此妙计本王若是还不同意，那岂不是有眼无珠了？就这么决定了，南阳府这边由南阳皇庄接收那些土豪劣绅的田地以安置百姓，汝宁府那边就按宋军师说的办了，直接打土豪分田地以控制城外土地跟人口！” 没有丝毫犹豫，朱聿键当即便同意了宋献策这山寨版的农村包围城市方案。 开玩笑，这么一个在几百年后经历了实践验证的可行方案，除非脑子有包，否则他有什么理由不赞同？而且就算不相信宋献策的水平，他还能不相信伟人的眼光？ “不过如此一来，鸡公山那边的人手就必散布到汝宁府各地去……嗯，怪不得军师一开始就要五六万人呢，原来你们是早就计划商量好了啊，哈哈哈哈！” 到了这个时候，朱聿键也是彻底反应了过来，不管是招募兵马扩军还是这彻底铲除南阳、汝宁两府土豪劣绅的激进方案，自己这几个心腹班底却是早就做好了妥善的计划安排。 就连张书堂刚刚对宋献策的质疑，说起来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说服他这个‘主公’而上演的一出‘双簧’而已。 “倒也不是全都商量好了，奴婢这里倒是还有件小事需要王爷您裁决！” 听到朱聿键那畅快不已的大笑，负责掌管钱袋子的王忠顺却是转头向他望了过来。 “忠顺开口，必为钱粮！说吧，这一次你又打算从哪里裁减省钱啊，哈哈！” 看到王忠顺那有些肉疼的表情，根本就不用想朱聿键就能猜到，这‘守财奴’肯定是为了钱粮的事。 “嘿嘿，王爷英明！奴婢是想说，这次扩军若是按六万人来算，加上原本的人马咱们就有七万多人了。如此一来，单是军饷开支一项，每年都差不多要四百万两左右…… 若是再算上粮草及武器等其它抚恤开支，一年下来怎么着也是六七百万两出头。如今用钱的地方又多，奴婢的意思是这新募兵马的军饷方是不是可以稍微削减一些……” ------------ 第七十五章：当兵还是做贼？ “皇庄卫，咱来了！” 崇祯十一年二月初，南阳城北门博望门外。 看着前方城门处那些衣甲熟悉的皇庄卫将士，激动不已的丁大壮顿时忘了这十几天来赶路的辛苦。 “几位军爷，小人向你们打听件事，请问你们皇庄卫的大营怎么走？” 很快，刚一来到城门口，丁大壮便迫切不已的向几名守门的皇庄卫将士打听起了皇庄卫的驻地。 “嗯，虽然瘦了些，不过吃两天饱饭也就长回来了，倒是块当兵的好料子！” 听着眼前之人那明显不是南阳口音的询问，几名皇庄卫将士却是答非所问的微笑着点起了头来。 “军爷，你们是说……是说……” 听到几名守门军士这答非所问的回答，丁大壮顿时不由得满脸期待起来。 “呵呵，咱皇庄卫现在正在募兵你不知道吗……” 看着眼前满脸期翼的瘦高青年，虽说有些奇怪皇庄卫募兵的布告已经张贴了好几天还会有人不知道，但几名军士倒也没太过在意。 “哈哈哈哈，小人就是专门从睢州赶过来投军的……！” 一听‘募兵’两个字，为了投军特意从睢州赶过来的丁大壮顿时忍不住激动大笑起来。 “睢州？” 得知眼前之人居然是专门从睢州赶过来投军的，几名守门的皇庄卫将士顿时不由得一阵诧异。 不用说，这几名守门军士正是刚刚从鸡公山轮换过来的皇庄卫，自然也是随朱聿键前往睢州城打土豪的亲历者之一。 “去吧，报名的地方就在唐王府前门广场……” 诧异归诧异，被下过封口令的他们自然不会多说，而是转而主动为丁大壮指明了报名的地方。 …… “姓名、年龄、籍贯、可能识字，可有家人……” 唐王府前门广场上，一字排开的十数张书案前，面对无数面色激动的青壮，十几名皇庄卫小旗官正不断重复着相同的问题做着募兵的第一步筛选。 “呼！这……怎么这么多人……” 看着眼前十数条排成长龙的队伍，刚刚从博望门一路小跑过来的丁大壮顿时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要知道，在赶来的途中他可是听说了，皇庄卫这次只招募三千人。但眼前光是排队的就不下三四千，这让之前还激动不已的他顿时忍不住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这位兄弟你也不想想，皇庄卫不算安家费跟平日的油盐米面和田地，单是月饷就有三两。要是识字的话安家费跟月饷还能翻倍，你说这应募之人能不多吗……” 就在丁大壮患得患失的喃喃自语之时，排在他前面的一名与其年龄差不多的应募青年却是自来熟的跟他搭起了话来。 理想需要物质基础为保障，单有理想可填不饱肚子、更没法保障战斗力。 所以始终坚持‘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建军思想的朱聿键，即便是如今开始大扩军，却是并没有采用王忠顺削减军饷的建议，依旧保持了原本南阳中护卫和皇庄卫的高军饷、高福利待遇。 “这……这么多？” 听到皇庄卫的待遇，哪怕之前一心想着只要能加入皇庄卫就行、从未想过军饷之事的丁大壮，此刻也是忍不住满脸惊讶起来。 “哈哈，这又算得了个啥？只要你作战勇敢，咱们王爷给的赏银更大方……只可惜没机会跟那些建奴交手，一个建奴脑袋可是值五十两银子呢！” 看着丁大壮那惊讶不已的‘土老帽’表情，自豪不已的同时，这自来熟的青年却是不禁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哦？听说那些建奴能打得很，你们难道就不怕受伤或者战死吗……” 本着少一个竞争者自己就多一分机会的想法，丁大壮在看到对方那满是遗憾的表情后心中却是不由得暗自一动。 “哼，怕个球啊！你说的这些咱们王爷早想到了……就算你在战场被敌人砍成了人棍儿，咱王爷都能养你一辈子。还有，都是一个肩膀顶个脑袋，建奴又咋了？只管干他丫的就是了……” 听到丁大壮的质疑，还没等那自来熟青年开口，周围其它排队等着报名的青壮却是纷纷开口冷哼起来。 “你小子就庆幸吧，要不是前段时间咱皇庄卫征剿鸡公山那伙冒充皇庄卫的山贼折损了些兄弟，咱们现在哪有这个机会……” 末了，不等丁大壮开口，更是有人曝出了皇庄卫这次招募新兵的内幕。 “什么，还有山贼胆敢冒充皇庄卫？几位大哥能跟咱说说么，咱刚从睢州那边赶过来没听过……” 眼见自己惹了众怒，丁大壮也是赶紧顺着对方的话转移起了话题来。 “啥，你是睢州的？哈哈，那还真是巧了！那伙山贼就是冒充皇庄卫把你们归德府睢州、宁陵跟虞城的‘四大凶’和那些地主老财给抄了……” 听到丁大壮居然来自睢州，这些前来投军之人顿时来了兴趣，在跟他说起皇庄卫鸡公山剿贼之事的同时，也是纷纷跟他打听起了睢州城那些缙绅被抄灭的详细经过来。 “什……什么，你们是说当初去睢州城的不是皇庄卫而是山……山贼？” 得知当初出现在睢州的皇庄卫居然是假的，丁大壮顿时不禁被这个消息震得脑袋嗡嗡直响。 喵的，自己辛辛苦苦从睢州跑到了南阳，结果却被告知自己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加入的皇庄卫原来却是山贼，这特娘的该怎么办？ “可不是嘛，要说那些山贼干的事倒真是大块人心……不过就是不该冒充咱们皇庄卫，害得皇帝强令皇庄卫去攻打剿杀才损失了这么多弟兄！” 就在丁大壮还在为皇庄卫变山贼的消息懵逼不已之时，一众应募投军之人也是不禁有些神色复杂的摇起了头来。 要知道，且不说被鸡公山群匪抄灭的土豪劣绅中有‘褚、苗、范’这样的‘河南四大凶’之人，单是他们这些人及其家眷，在朱聿键以王庄和南阳皇庄安置之前，又有几个没受过那些土豪劣绅的欺压？ 所以对于那些专挑土豪劣绅下手的那些鸡公山匪众，他们自然是生不起什么恨意的。 ‘现在该怎么办？咱到底是当兵还是去当贼……’ 看着周围这些神色复杂的投军之人，确定了几个月前出现在睢州城的皇庄卫就是鸡公山山贼的丁大壮，此刻却是不禁在心里左右为难了起来。 ------------ 第七十六章：忠贞营！ “狗藩王，现在连人……人家都是你的了，你想怎么整编就怎么整编呗，还问我干嘛……” 就在南阳城皇庄卫重新募兵之时，数百里外的鸡公山红娘寨这边，朱聿键此刻也是正在就重新整编山寨人马的事跟红娘子商量着呢。 不用说，本就是自己麾下明暗两部人马的演习而已，随着李信的‘胜利凯旋’，先前撤退到大别山深处的的人马现在自然是又重新回归了山寨。 “你这说的是啥话，整得为夫像是处心积虑专门为了吞并你这鸡公山才娶你似的！” 看着眼前无师自通、娇嗔着给了自己一个大白眼儿的红娘子，朱聿键顿时便忍不住‘恶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她那挺翘丰腴之上。 “狗藩王你……” 感受着臀部传来的微麻火热，俏脸一热的红娘子赶紧朝四周打量了起来，生怕被人看见。 “如今皇庄卫那边已经在重新招募操练兵马，以后咱麾下这六七万人马不能一直共用皇庄卫的名号吧……娘子可有想要的名号？” 看着满面桃花、羞愤不已的红娘子，还没等其发作，朱聿键却是随之坏笑着转移起了话题。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随着如今开始扩军，单单只是一个皇庄卫的编制或者说番号，肯定是无法满足数万大军的。 所以为了方便军队的指挥，同时也明确麾下各将领之间的指挥权，鸡公山这边的重新整编，自然也是顺理成章且必须的事情 “名号？狗藩王你明知我识不得几个字还让我起名字……” 听到朱聿键让自己给即将重新整编的红娘寨人马起一个番号，本就被其刚刚一巴掌抽得羞愤不已的红娘子，这下顿时便来了个新仇旧恨一起算，直接便在其腰间软肉上施展起了‘拧字诀’来。 “啊~好媳妇儿，是为夫错了！不过为夫可没戏弄你的意思……那要不以后鸡公山这边由媳妇儿统领的大军就叫‘娘子军’咋样？” 一边夸张的配合着红娘子的‘拧字诀’，朱聿键随即却是给出了一个十分符合红娘子这个女将身份的番号来。 “娘子军？不好，咱带的又不是女兵，娘子军听着娘们儿叽叽的……” 然而，让朱聿键没想到的是，听到他这贴切无比的新番号后，停下了施展‘拧字诀’的红娘子只是略一思索后，随即却是坚定不已的摇头否决起来。 “啥，娘……娘们儿叽叽的，这咋就们儿叽叽的了？‘娘子军’多好听、多有特色，让人一听就知道咱娘子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 看着坚决反对的红娘子，根本就没想到她会给出这么一个反对理由的朱聿键顿时不由得一阵无语。 “我不管，反正‘娘子军’不好听，你要重新想一个……” 对于朱聿键这‘娘子军’的解释，红娘子却是根本就不买帐，直接选择了无视。 “不要‘娘子军’的名号那就……” 面对红娘子的坚决反对，无奈之下朱聿键也只能重新思索起来。 “呵呵，主公、娘娘，不如叫‘忠贞营’如何？” 就在朱聿键还在为这新番号思索之时，一声轻笑却是突然从两人身后的寨墙阶梯上传了过来。 “忠贞营？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啊……” 听到宋献策给出的这个新番号，朱聿键顿时由得一阵耳熟。 “咦，还是军师这个名号起得响亮，以后咱带的军队就叫‘忠贞营’了！” 正当朱聿键还在为宋献策这有些耳熟、但却始终没想起来这本就是原历史时空中红娘子所领军队番号思索之时，红娘子却是眼前一亮的就这么拍板定了下来。 “呵呵，既然娘子喜欢，那忠贞营就忠贞营吧！” 反正不过是个番号而已，既然红娘子喜欢，朱聿键自然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计较。 …… “兄弟们，从今天开始，鸡公山人马全部重新整编。从今往后你们就不再是皇庄卫、也不再是以往的山贼土寇了，而是我‘忠贞营’的将士！” 确定下了新番号，朱聿键也不啰嗦，直接便将山寨所有人马召集了起来，宣布了重新整编的消息。 “啊？这就不再是皇庄卫了……” 不同于那些鸡公山原本的真正山贼，听到朱聿键就这么剥夺了他们的皇庄卫身份，眼看就要重新换防回南阳的一众皇庄卫将士顿时不由得傻眼了。 好嘛，来的时候好好的，结果眼看就要重新换防回南阳了，这‘山贼’当着当着却是回不去了！ “咋了，这是还舍不得‘断奶’吗……” 看向一众惊讶傻眼的皇庄卫将士，朱聿键顿时不由得笑骂起来。 “嘿嘿，这‘忠贞营’听着其实也不错哈！” “就是，忠贞不二，听着多好……” 不过是换了一个番号而已，反正一切待遇又没变，一众原本还在为这突然换番号傻眼的皇庄卫将士被朱聿键这么一骂立马便纷纷改口了。 至于那些原本真正的山寨人马就更不用说了，早在红娘子被朱聿键‘拿下’后就料到有这一天了。 所以这鸡公山的整编，说白了不过就是换个番号的事而已，顺利得很。当然，原本山贼中的老弱那肯定是要淘汰掉的。 “忠贞营额定兵员与皇庄卫一样，暂时都定为四万，不足之数等皇庄卫那边新兵操练完毕后逐步补足，今后依旧由红娘子统领……” 见众人都接受了‘忠贞营’这个新番号，朱聿键这才宣布了众人最为关心的部队规模和统兵大将。 至于忠贞营的军士编成，则依然还是沿用了‘卫所制’里的小旗、总旗、百户、千户的编制，并没有选择跟‘忠贞营’这名字相符的‘营兵制’把总千总啥的。 反正不管是南阳中护卫、皇庄卫还是现在的忠贞营，实质上都是实行的募兵制，只是套用了一个卫所制的皮而已。不管是为了统一性还是从后勤补给的方便性考虑，他都没必要为了符合忠贞营的番号硬把编制也改成营兵制。 而且不仅是兵马编制上，在大明崩塌前，忠贞营将士跟皇庄卫定期轮驻南阳的规矩也依然保持，并未因为整编和改番号而取消。再加上皇庄卫在明面上不能超出编制的期间，多出来的兵马暂时肯定也是要放到鸡公山这边的。 所以从表面上看，除了多出一个‘忠贞营’的番号外，一切似乎跟从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无人知道的是，在这看似毫无变化的表象下，一场不同于以往农民起义、彻底更改了大明命运的运动却是正悄然展开。 ------------ 第七十七章：包围开始！ “白沙镇的父老乡亲们都听好了，从现在开始，这里就由咱鸡公山忠贞营接管了。从今往后，你们不用再向官府上交钱粮，一应钱粮皆由忠贞营收取……今年忠贞营免钱粮一年，明年起每亩田地只需交三分银钱粮，商铺也只收取三十税一的商税。除此之外，其余苛捐杂税一律废除…… 另外，若是没有田地的可以先到忠贞营登记，到时候咱们会给大伙分田分地。若是乡亲们有什么冤情也可以申诉上告，无论你们状告何人，忠贞营都给你们作主……” 崇祯十一年二月中旬，距离鸡公山只数十里的白沙镇，随着一支红衣红甲的队伍突然进驻并控制了镇子，镇里专门用于张贴县衙布告通知之类的申明亭这边，一道让那些士绅地主们惊恐不已的通告，顿时便在阵阵铜锣声中传入了一众前来看热闹的百姓耳中。 “忠贞营？鸡公山啥时候又来了个什么忠贞营了！” “免税一年还分田分地，哄鬼呢！只可惜红娘子被官军逼走了，不然……” 然而，流传归流传，这道让那些士绅地主们惊恐不已的通告，不但并未引起那些普通百姓的响应和拥护，却是反而引来了阵阵冷嘲热讽。 没办法，虽然之前红娘子并未如同朱聿键这样‘系统性’、‘规模性’的铲除土豪劣绅，但时不时下山劫富济贫的她，对于这些鸡公山附近的土豪劣绅来说却也是一种巨大的威慑，让他们对百姓压榨不敢做得太过分。 但随着皇庄卫上次的‘围剿’后这些土豪劣绅的反攻倒算，再加上这一次忠贞营虽然是带着彻底铲除那些土豪劣绅的任务而来，但却是并未一开始就直接拿这些人开刀。 所以一众百姓哪敢轻易相信这不明底细的什么‘忠贞营’所开出的那些许诺。 “哈哈，多谢诸位乡亲还记得咱们。实不相瞒，咱们忠贞营就是红娘子的队伍……” 听到这些百姓的冷嘲热讽，弄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后，一众负责宣传通知的忠贞营将士赶紧开口解释起来。 “嘁，你们说是红娘子的队伍就是了？” “就是，既然是红娘子的队伍，那你们为啥放着吃人不吐骨头的‘白大善人’不处置？” 只不过，面对忠贞营将士这‘空口白牙’的解释，一众百姓却是根本就不相信。 没办法，就如同绿林道上入伙的投名状一样，没有拿土豪劣绅开刀的‘投名状’，凭什么让他们相信这忠贞营是向来劫富济贫的红娘子的队伍。 “诸位父老乡亲，俗话说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这一次咱们回来了就不会走了，所以凡事总得讲究个规矩不是？那白善德虽然向来为富不仁、欺压百姓，但那也要你们有人出来状告才行啊……” 历朝历代以来，为什么首义之人或者说那些真正起义的农民军绝大多数都难成气候？最大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他们只知道对旧秩序的破坏，却没有建立起一套行之有效的新秩序吗！ 所以这一次这提前了数百年的农村包围城市，朱聿键不但要将那些腐朽的士绅集团铲除，同时也要建立起一套全新的统治秩序来替代原本的旧秩序。 不仅如此，他更是想要借此机会换一种方式将朝廷的统治根基直接深入到最基层的农村，从而达到替换掉传统的那士绅地主阶层、一举打破‘皇权不下县’的桎梏！ 而这看似脱裤子放屁、让老百姓先告官后审案的‘正规化’程序，很显然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老百姓习惯、接受这种新秩序。 “呃，真……真的要先告状才行？” 听完这些军士的耐心解释，一众白沙镇的百姓虽说对忠贞营就是红娘子队伍的事不再怀疑了，但一说到告状却还是习惯性的犹豫退缩了起来。 没办法，古往今来的官本位思想下华夏百姓畏官更畏讼。哪怕就是太祖皇帝那个百姓可以捆绑不法官吏上京告御状的时代，百姓对于告官的事那也照样还是畏之如虎。 所以一听到要让他们走程序先出来状告才能‘审判’那‘白大善人’，哪怕对方其实只不过是山贼并不是真正的官，他们也还是习惯性的打起了退堂鼓来。 “我说各位白沙镇的父老乡亲，这受欺压的可是你们，你们有啥怕告状的？再说了，咱们忠贞营可是红娘子的队伍，专门为咱老百姓作主的，又不是那些贪脏枉法的狗官。要是还不信，刚好咱们大当家这次也下山来了，你们自己去社学那边咱们的大营问问……” 看着一众始终犹豫畏缩的百姓，为了彻底调起这些人的响应和热情来打开局面，到最后，这些宣传解释的军士也只能把红娘子这个大当家的给祭了出来打保票。 …… “正所谓老有所养，少有所学。告诉兄弟们，到时候等镇里的事情走上正轨、稳定下来后，让军中识字的兄弟把这社学重新办起来……” 白沙镇镇西头，看着眼前蛛网密布、早已荒废了多年，如今在忠贞营将士的打扫下准备作为驻地的白沙镇社学，朱聿键顿时不由得一阵感慨。 说起来，或许是出于对自己童年遗憾的弥补，大明立国之后，老朱在这普及基层义务教育的事上可是没少下功夫。 只可惜，仓廪足才能知礼仪。如今百姓连饭都没得吃，哪还有心思和精力供娃儿诗书？ “狗藩王，咱们把人社学的地方都占了，你现在倒是想起办学的事来了……” 看着一脸感慨的朱聿键，同样领着一队女兵正收拾打扫的红娘子不禁朝他甩了对大大的白眼儿。 “冤枉啊！” “求大当家给我们作主啊……” 正当红娘子还在为朱聿键的XXX时，一阵喊冤枉的高呼声却是从社学大门外传了进来。 “哈哈，不就是办学的地方吗。娘子你看，这不就有人送上门儿来了！” ------------ 第七十八章：打破旧规则！ “乡亲们都别急，有什么冤屈咱起来慢慢儿说！” 社学大门外，看着眼前破衣烂衫、跪了一地高呼冤枉的百姓，红娘子赶紧招呼着众人起身。 “大当家的，自从你先前离开鸡公山后，那白善德转手就把租子提高了两成。这几年旱灾不断收成本就不好，小老儿一家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来地里的收成连给他交租子都不够啊……” “小人家原本也有十来亩地，几年前因为天灾实在活不下去了，只能把田地卖给了白家。当初说好了是连田赋一并转卖的，结果大当家你们一走，那白家就勾结官府把当初的文书改成了只卖田地，赋税照旧……” “大当家，小人也是啊！那白家不但坑了咱家的地，还把咱女儿强抢去抵债，求大当家救救咱那可怜的女儿吧！” 好嘛，随着红娘子的出面，确认了忠贞营就是红娘子的队伍后，作为白沙镇的首富、善名远播的‘白大善人’白善德，转瞬间便被曝出了无数桩欺压百姓的恶事来。 “来人，把那白家给咱……呃，去把那白善德和白家主事之人都给咱抓过来。记着，只要他们不反抗就暂时不要动手……” 听到白家所犯下的这一桩桩欺压百姓的恶行，差点儿没忍住直接下令灭门的朱聿键，为了这新秩序的建立，最终还是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 “带被告！” 就着社学大门背景设立的简易公堂上，手中随便捡来充作惊堂木的木块一敲，刚刚才在之前的整编中从皇庄卫指挥佥事变成了忠贞营四个‘万人卫’指挥使之一的阎应元，这会儿却是又临时充当起了审案的县太爷来。 而原本应该亲自上阵的红娘子和朱聿键，当然是在一旁磕着瓜子当观众了。 毕竟身为上位者，哪有事无具细都亲自过问的。真要那样干了，那还如何锻炼下面人的办事能力？ “呃，草民……草民见过大老爷！” 很快，白善德便被两名忠贞营将士给押了过来。只不过，在看到眼前这像模像样的审案架势后，原本还心中惊惧不已的他，微微一愣之后却是不由得心中一动。 既然对方没按土匪山贼那套来办事，而是学起了官府的方式要公事公办，那就说明对方所图不小。如此一来，他这地方缙绅自然也就有了可用之处不是。 而有了这样的想法，以为对方不过是走走过场收买民心的白善德，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随即也是再次摆出了平日的士绅气度，只是冲着公堂上的阎应元拱了拱手而已。 “大胆白善德，公堂之上为何不跪！” 见这白善德只是朝自己随意拱了拱手，根本没想过对方会在一瞬间就有了那么多自以为是揣摩的阎应元，顿时不由得面色一冷。 “回大老爷，草民乃是前科举人，按律是不需跪的！” 面对阎应元的呵斥，依旧以为对方只是作戏的白善德，随即更是据傲无比的报出了自己的举人身份。 “啥，按律？不知白大善人你这按的又是什么律啊，哈哈哈哈……” 见这‘白大善人’居然一脸据傲的跟自己讲起了律令来，差点儿没反应过来的阎应元顿时忍不住戏谑大笑起来。 要知道，虽然事实上自己确实是大明朝的官儿，但特喵的别忘了现在的他可是‘山贼’啊。你一个待罪之人跟咱山贼讲律令，这确定不是吃错药了？ “哈哈哈哈，白老狗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可不是那些跟你狼狈为奸的朝廷贪官儿！” 有了阎应元的戏谑嘲讽，堂下彻底放下心来的告状百姓们顿时也是哄堂大笑起来。 “大老爷，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大老爷若不依大明律，又如何审我！” 看着满脸戏谑嘲讽的阎应元和一众忠贞营将士，还在想着好事的白善德却是并不慌乱。 “大明律是吧？行，那咱就依大明律来审你，你白大善人擅加田租、欺占田产、掠人妻女之事可是事实！” 懒得理会尽想好事的白善德，手中惊堂木一拍，阎应元已是再次厉声质问起了他刚才百姓所状告的罪行来。 “大老爷，草民冤枉啊！增加田租之事草民并不知情，想必是家中恶奴所为，草民回去后定当严惩退还。 至于欺占他人田产之事更是无稽之谈了，草民当初买他们的田只是出于好心助乡亲们渡过难关，本就说好了赋税自负的。大老爷若是不信，可命人去草民家中取当初的买卖文书……” 见阎应元同意了依《大明律》来审理，刚刚还有些发懵的白善德，转眼间却是又信心十足起来。 “这么说来，你白大善人还真是出于善心了？” 看着几句话就把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的白善德，强忍着心中怒气的阎应元随即也是不显喜怒的朝他望了过去。 “大老爷英明！草民确实是出于善心才买下了他们的田地。就连那些所谓被草民强抢的民女，草民也只是不忍看着她们挨饿才……只不过草民却是没想到，这世道真是好人难做啊！” 见阎应元如此配合，始终认为自己猜想没错的白善德，随即更是摆出了一幅好人难当的冤屈面孔来。 “大当家，白老狗他满嘴胡说，求大当家给我们作主啊……” 眼见先前还满是嘲讽的阎应元这会儿竟然对白善德称赞有加起来，一众告状的百姓顿时便急了，只能转头就又朝着在一旁观审的红娘子求助起来。 “呵呵，各位父老乡亲放心，这案子还没审完呢，大伙耐心看着就是了……” 不得不说，劫富济贫的红娘子在这些百姓心目中还是十分有威望的。原本因为在阎应元的‘偏袒’而急眼的众人，在红娘子几句话的安抚下，虽然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的，但好歹却是安静了下来。 然而，红娘子对百姓的这份安抚，在始终认为自己有着被收买价值的白善德看来却又完全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所以面对红娘子给百姓的保证，他却是反而更加自信了。 “嗯，既然白大善人口口声声说这一切皆是出于善心，那本官也不能让好人寒了心！来人，去白家把那些被白大善人‘救助’的女眷、婢女都带来，让她们当面还白大善人一个清白……” 正当一脸冤屈的白善德暗自得意之时，突然之间，一道仿佛趁他不注意瞬间抽走了他脊梁的‘体贴关切’声却是猛的在其耳边炸响开来。 “哈哈哈哈，大老爷英明！白老狗，这下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还没等白善德反应过来，听到阎应元这为了给他‘洗刷冤屈’所想出的法子，一众心里原本还七上八下的百姓顿时便忍不住激动欢喜了起来。 “大……大老爷，这……这还是算了吧！草……草民不……不求回报……” 看着那些欢呼不已的泥腿子，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的白善德，顿时便如同烂泥般瘫软在了地上！ “律法重在‘公平’二字，本官又岂能让好人寒心！” 看着眼前如同那正在崩塌的旧规则一样瘫软在地的白大善人，阎应元却是满脸义正严词的予以拒绝了。 ------------ 第七十九章：建立新秩序！ “信阳州白沙镇白善德为富为富不仁，借灾荒之年欺占民田、掠夺百姓妻女……其罪行可谓罄竹难书，现叛其游街示众三天，三天之后凌迟处死！ 周家其余人等包括家奴在内，无论男女，凡有人命在身的一律处斩。无人命者根据其罪大小，杖刑五十至一百不等，而后罚为镇中公奴以赎其罪。周家一应家产全部抄没充公，土地房屋先行登记造册，而后后分予镇中百姓。 另外，凡被周家强抢而来者，每人补偿白银一百两，愿回原家者送回原家。若是不愿回去的，刚好我忠贞营救护兵全为女子。若是愿意，你们可加入救护队。” 随着数十名被周家强抢而来的民女到来，不出任何意外，自以为有被收买价值的白善德及其家族也是迎来了应有的迟到惩罚。 “大当家万岁！忠贞营万岁……” 随着阎应元对白善德及白家的判决结果一下来，刹那间，整个白沙镇顿时便沸腾了起来。 “没想到应元不但领兵打仗在行，这处理政事的能力也是同样不差啊！” 冲天而起的欢呼声中，看着眼前被自己临时抓来顶杠、没有给予任何提前交待的阎应元所做出的判决，因为对历史不熟悉，根本不知道自己捡了多大一个漏的朱聿键顿时不由得欣慰不已。 不同于百姓们只是出于解气和大仇得报的激动，他所更看重的却是阎应元这份判决中所体现出来的全面跟细致。 就比如最后那条专门针对那些被白家强抢女子的判决，要知道，在这个贞洁大于天的时代，这些女子即便是回家后，恐怕也照样不会有什么美满的结局。 但现在阎应元却是给了她们一条全新的人生选择，直接避免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多谢大当家收留，奴婢等都愿加入忠贞营救护队！” 不出所料，在与家人短暂的相聚之后，数十名被解救的白家强抢女子连家都没回，随即便全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加入忠贞营。成为了忠贞营救护队中的一员，也成为了朱聿键麾下最早的一批女兵！ “大当家的，咱们忠贞营还要人不，咱们也要投军，跟着大当家一起打这些土豪劣绅……” 就在红娘子收下这数十名‘无家可归’的女子之时，情理之中、意料之内的一幕出现了，无数白沙镇的百姓也是纷纷涌来，提出了加入忠贞营的要求。 而且让朱聿键更加欣慰不已的是，这些百姓用的都是全都‘投军’这个词而非是‘入伙’。由此可见，在这些百姓心目中，忠贞营如今已不再是以往劫富济贫的山贼，而是属于他们的‘官军’！ “多谢各位父老乡亲看得起，红娘子在这里谢过大伙儿了。不过俗话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啊！如今正是春耕之时，大伙儿也不想家人今后饿肚子吧……” 面对一众踊跃不已的百姓，想到先前朱聿键的交待，红娘子也只能强压下了收下这些人的冲动委婉拒绝了起来。 没办法，打土豪吃大户毕竟只是权宜之策，稳定持续的生产才是长久之计不是！ “话是这么说，不过大当家的，若是万一到时候朝廷官军再打过来了……” 听到红娘子给出的理由，一众白沙镇百姓却是全都担忧不已的望了过来。 很显然，他们之所以如此踊跃投军，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保卫这到手的胜利果实。 “大伙儿放心，今后咱忠贞营就不走了。要是官军来了，那就把他们打回去就是了！而且咱只是说忠贞营暂时不招兵了，但没说不可以帮大伙组建‘民兵’打官军啊……” 看着一众担忧不已的百姓，飞快的白了朱聿键一眼后，红娘子先是再一次重申了忠贞营会留下人马长驻白沙镇的消息，随后却是又抛出了一个帮白沙镇百姓组建一支忙时务农、闲时操练‘民方’的案来。 不用说，这组建‘民兵’的方案，自然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的朱聿键跟几个心腹们提前就制定好了的。 其目的嘛，除了更好的保卫胜利的果实之外，也算是为今后的‘暴兵’提前做好准备、打下伏笔！ “民兵？这法子倒是不错，哈哈哈哈……” 听完红娘子给出的折中方案，在忠贞营士兵也会长驻白沙镇的前提条件下，原本还有些担忧的百姓此刻也是彻底放下了心来。 “另外，从今以后镇里的所有事务就由‘镇公所’负责管理。这镇长跟几个副镇长便由你们自己投票推举，三年一换，忠贞营只负责监督……” 末了，就在一众白沙镇百姓还在对红娘子给出的这个折中方案深表赞同之时，趁热打铁之下，红娘子随即又再一次宣布了成立‘镇公所’的消息。 不用说，与成立自卫队这个藏兵于民的‘民兵’方案一样，‘镇公所’这个用于建立新秩序的最基层的统治环节方案，那也同样是早就制定好了的。 “啥？让咱们自己投票选镇长跟副镇长……” 听到红娘子这让他们自选‘镇领导’的方案，一众白沙镇的百姓顿时不由得愣了。 要知道，自古以来，只要是正式官员，无论这官员是大是小，那可都是自上而下‘委任’来的，啥时候有过让老百姓自己选官儿的事了！ “不错，就是让你们自己选，所以你们自己得选好了！不过先说清楚了，这镇长跟副镇长都是给咱老百姓自己办事的官儿，所以是有官儿名而无官禄，想发财的可别打这个主意哈……” 看着一众难以置信到傻眼的百姓，红娘子也是再次给予了他们一个肯定的答复。 “大当家的放心，咱们一定选出几个真正给咱老百姓办事的好官儿来！” 得到了红娘子的再次肯定，做梦都没想过会有这种好事儿的百姓们也是郑重无比的承诺起来。 至此，在打破了原有的秩序后，这新的秩序也是随之正式建立了起来。 而这样的场景并不止白沙镇一处，与此相似的一幕，此刻也正在鸡公山所在的信阳州其它村镇同样上演着。 ------------ 第八十章：廉正清的选择！ “太爷不好了，咱们派出去征收粮饷赋税的衙役全都被人给打回来了……” 就在信阳州各村镇里堡等纷纷在忠贞营的入驻下如火如荼的打土豪、分田地之时，信阳城内的知州衙门，刚刚上任没几个月的知州廉正清终于也是后知后觉的得到了消息。 “大胆！这些个刁民竟敢殴打官府衙役抗粮抗税，这是想要造反吗？来人，马上给本官通知信阳卫……” 得知一群泥腿子竟敢暴力抗税，廉正清顿时不由得勃然大怒，当即便要调动官军下乡征剿这些胆敢抗税的刁民。 开玩笑，举人出身的他为了谋得这知州的实缺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这要是收不上来这些上面派发下来的粮饷被撸了官职，他不是亏本亏大了？ “太爷，单是一个信阳卫怕是不够啊！据那些衙役所说，如今那些村镇里堡不但有鸡公山下来的山贼驻守，还有百姓组织的什么‘民兵’……” 还没等廉正清把话说完，分管钱粮之事的州同、州判顿时不由得纷纷摇头苦笑起来。 “什么，鸡…鸡公山！这……这些刁民看来是真要造反啊！” 一听这些抗税的百姓背后原来有鸡公山的山贼撑腰，刚刚还想要让信阳卫出城征剿的廉正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同时，却是瞬间被吓得手足无措起来。 没办法，信阳卫官军是个什么情况他可是清楚得很。让他们欺负欺负那些一盘散沙的泥腿子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要让他们去跟鸡公山的‘悍匪’硬碰硬，呵呵，想啥好事呢！ 要知道，即便是先前奉命征剿鸡公山的南阳皇庄卫这样的强军，虽然把人赶跑了，但不也照样损失惨重吗？ 就凭信阳卫那千把人的老弱病残，别说跟鸡公山的悍匪硬拼了，恐怕就是那些泥腿子的啥‘民兵’都打不过。 “太爷，看来此事只有报到府里去，让上面派左良玉……” 看着被吓得手足无措的廉正清，同样也是惊惧不已的州同跟州判两人也只能无奈苦笑起来。 “报！太爷，衙门外有一人自称太爷故交前来拜访！” 就在两名佐贰官提议上报汝宁府请求援军之时，还没等廉正清开口，一名衙役却是拿着一份名贴跟礼单闯了进来。 …… “说吧，如此大费周章冒充本官故交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知州衙门二堂，看着眼前头大身小、形如孩童的中年男子，廉正清顿时不由得一阵鄙夷跟不屑。 开玩笑，要不是看在那份内容颇丰的礼单面子上，如此‘影响市容’的家伙早被他乱棍赶出去了。 “哈哈，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多交往几次不就成故交了吗，又何来冒充之说！” 看着廉正清那鄙夷不屑的眼神，早已经习惯了这异样目光的中年男子却是并未直接回答，反而是毫不在意的放肆大笑起来。 不用说，有着如此特殊形容的，除了被朱聿键任命为右军师、负责跟红娘子掌管鸡公山这边事物的宋献策外还能有谁。 “一回生二回熟？哼，本官还有公务在身……” 纯粹是看在钱财面子上才见了宋献策一面的廉正清，哪有耐心跟他在这磨牙。 “公务？呵呵，不就是催征粮饷的衙役被鸡公山的人给打回来的小事么！” 看向一脸不耐就准备端茶送客的廉正清，老神在在的宋献策却是戏谑不已的冷笑起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说也是闯过了科举这千军万马的举人老爷，虽然贪了些，但廉正清人却不傻。从宋献策那戏谑不已的冷笑中，却是瞬间看出了不一些不同的端倪来。 “好说，在下正是鸡公山红娘子的军师！” 眼见对方已经有所猜测，宋献策也不藏着揶着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自报起了家门来。 “什么，红娘子的军师？来……” 一听眼前之人居然是鸡公山贼首之一，廉洁正清下意识的就准备叫人擒拿。 “呵呵，太爷莫非就不想再高升一步、不想把那买官儿的钱赚回来么？” 然而，还没等他那个‘人’字出口，又是一声轻笑却是生生让他闭了嘴。 …… “从今以后，只要诸位听话配合我军，信阳城便仍为官府所掌，且每年上交所需钱粮也不用诸位再操心，我忠贞营保证准时送到，让诸位年年绩考为优。等三年期满之后，绝对能让诸位再升一级。不仅如此，我鸡公山每年还会另送诸位一份仪程……” 主客颠倒的知州衙门二堂内，看着眼前目瞪口呆的廉正清及两名州同、州判，在开出了官府掌管信阳城、忠贞营掌管村镇的条件后，宋献策随后也代表鸡公山拿出了自己的‘诚意’。 “那若是……若是我等不同意呢？” 时间不长，听完宋献策所开出的这前所未闻的条件跟诚意后，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廉正清随即却是有些不甘的朝他望了过来。 “那就更简单了，咱忠贞营十万大军正摩拳擦掌等着接管信阳城呢，到时候顺便还能‘送’诸位一程呢，哈哈哈哈！” 看向面带不甘的廉正清，宋献策却是再次嚣张不已的大笑了起来！ “不过，有道是千里做官只为财！这命和钱可都是你们自己的，该如何选，诸位想必心中应该有数吧！” 末了，一阵嚣张大笑后，不等对方再次开口，宋献策却是随即又换了一幅‘为你着想’的体贴面孔来。 “呃，这……宋军师方才所说可是……可是当真？” 一边是配合忠贞营，老老实实摸鱼，坐等着名利双收、升职加薪，另一边却是以身殉国，这样的选择对于这些贪官、庸官来说还用得着选吗？ “诸位放心，我忠贞营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眼见这廉正清等人已是不出意料的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宋献策也收敛起了先前的嚣张面色郑重的保证起来。 至此，只不过数天时间而已，除了一个信阳城外，整个信阳州各村镇堡里等农村地区便已全部落入了忠贞营掌控之中。 而有了信阳州这个榜样，在忠贞营接下来的不断出击中，汝宁府其余各州县也是纷纷效仿。只半月不到，不知不觉间整个汝宁府就已经有近半村镇堡里落入了忠贞营的手中。要不是手中兵力不够，这个速度还能更快。 而相比于忠贞营在汝宁府这边润物细无声的推进，作为朱聿键明面上的老巢、大本营，南阳府这边的推进却叫一个风狂雨猛！ ------------ 第八十一章：风狂雨猛！ “新野城的父老乡亲们，咱们是鸡公山红娘子的队伍忠贞营，这次下山就是专门为了铲除这些欺压你们的土豪劣绅而来。今天咱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就在汝宁府这边和风细雨的逐步推进之时，南阳府新野县县衙前，浓郁无比的血腥气中，百余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各家缙绅望族之人，此刻却是全都被李定国下令捆成了猪崽跪在了无数百姓面前，等待着百姓的指控、忠贞营的审判。 只不过，不同于汝宁府那边发动百姓先状告，然后才抓人、审判的‘正规’程序，南阳府这边，却是依旧延续了以往抄灭‘四大凶’和归德府士绅的惯例，直接是先抄家杀上一批最后才来个公审的粗暴流程。 没办法，因为有着朱聿键这几年的领头赈济，再加上唐王府及南阳皇庄的安置，南阳府的百姓却是并不像其它州府的百姓过得那么艰难。 更重要的是，有着南阳皇庄的存在，朱聿键可打着崇祯的名义明目张胆的将那些‘无主’之地为据为皇庄，然后再将其分给百姓耕种，所以自然也就没那个必要完全照搬汝宁府那边的农村包围城市做法了。 “杀了他们！” “杀了这些老狗……” 这些向来奉行损不足以奉有余的缙绅望族，有几个没干过欺压百姓的事，又有几个屁股底下是干净的？ 所以不出所料，在忠贞营那已经杀戮过一波的血腥刺激下，无数百姓的喊杀声顿时便响彻了整个新野城。 “噗噗噗……” 震天的喊杀声中，一阵寒光闪过之后，空气中的血腥之气顿时便再次浓郁了几分。 说起来，虽然南阳府的文化和科举氛围不及江浙和归德府地区，登科甲次多为二甲、三甲，但有明以来也还是考出了百余名进士的。再加上那些举人、贡生什么的，南阳府的缙绅望族其实也并不少。 其中除了位列‘四大凶’之一，已经被朱聿键灭族的曹家外，另外还有七大缙绅望族，分别是叶县焦宏家族、牛凤家族、泌阳焦芳家族、南阳王鸿儒家族和方九功家族、内乡胡瑞家族和新野马化龙家族。 因此，负责清扫南阳府这边缙绅望族的李定国跟李元胤两人，从桐柏山进往入南阳后，两人当即便兵分两路，一路往北折西、一路往西再折北的环绕着南阳城秋风扫落叶般的‘清扫’起来。 而两人的清扫路线，很显然正是以这七家中除了南阳县的王、方两家的另五家为主而制定的。 至于王方两家，一来两家名声向来不错，二来又全都住在南阳县内，再加上两家跟唐王府不是世代交好就是姻亲关系，所以方王两家自然不可能出现在这清扫的名单之上。 只不过，相比于忠贞营清扫路线上的那些大小缙绅家族，只少了这王方两家又能减少多少血腥？ 这不，随着李定国跟李元胤两人那如同秋风扫落叶般的席卷清扫，一份份告急求援的文书顿时便如同雪片般朝着南阳府涌了过来。 …… “李将军，这操练新兵的事就先缓一缓吧，当务之急乃是赶紧出兵追剿那些鸡公山下来的山匪要紧啊……” 南阳城外，由当初曹家庄改成的原皇庄卫大营，如今皇庄卫专门的新兵操练基地，见不着正在度‘蜜月’的朱聿键，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似的颜日愉只能直接跑来找李信这个皇庄卫的指挥使了。 没办法，如今的南阳府除了府城所在的南阳县外，从东到西、从南到北，那可几乎是处处警讯、遍地狼烟，他这个知府现在都已经快要被那些告急求援的文书给淹没了。 “常言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鸡公山匪众战力不差，咱要是不把这些新兵好生操练精熟了，万一打输了岂不是辜负了陛下跟王爷的期望？” 看着焦急无比的颜日愉，李信却是毫不在意的摇头轻笑起来。 “李将军，如今鸡公山众匪正肆虐南阳，这时候哪还有磨刀的时候。你再这么‘磨’下去，南阳府可就全部糜烂了！依我看，这批新兵操练得其实也差不多了，不如干脆全部拉出去以战代练吧……” 眼见李信拿这练兵说事就是不愿出兵，被逼急了的颜日愉也是随即搬出了以战代练的解决办法来。 “糜烂？呵呵，请问颜和府，那鸡公山忠贞营可曾祸害百姓、可曾趁机招兵买马占据城池？” 见颜日愉急得眼睛都红了，眼看时机、火候也差不多了，李信也是收敛起了先前的惫懒。 “呃，这……这倒是没有！” 看着面色郑重的李信，微微一愣之后，颜日愉随即也是如实回答了起来。 “那不就行了！左右不过是些损不足以奉有余的土豪劣绅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颜日愉回答得干脆，李信给出的回复更是直白。 “李将军，你……你这是……” 对于李信这毫无掩饰的直白回答，颜日愉顿时不由得震惊不已。 “呵呵，颜知府可知陛下为何偏偏点名让皇庄卫负责追剿鸡公山匪众，却又不许其它兵马参与？” 望向目瞪口呆的颜日愉，李信却是意味深长了轻笑了起来。 “李将军的意思莫非，莫非是说陛……陛下……” 能够以举人出身混到如今的知府位置，虽说有仗着先前镇压农民军的军功成份，但颜日愉这么多年的官场又岂是白混的？只一瞬间，他便从李信这意味深长的反问中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当然了，也这只是李信想让他知道的真相而已。对于这个虽然事实上已经上了朱聿键‘贼船’，但却没有明着效忠的府尹老爷，李信却是并未将真正的真相告诉他。 “哈哈，咱可什么都没说哈！” 看着猜出真相后说话都开始打颤的颜日愉，李信却是再次大笑着转身望向了校场上正操练的一众新兵。 “全军听令……” ------------ 第八十二章：两府在握！ “怎么，你小子还想着回去投奔你那义父呢？” 就在宋献策成功说服信阳知州廉正清识时务者为俊杰之时，南阳府邓州城西数十里处的刁河北岸 在颜日愉的请求下，最终还是带着未操练完的新兵出战的李信，在与刚刚攻破邓州后‘流窜’到此的李定国‘激战’一场后，看向时不时望向郧襄方向的这个小本家，李信顿时不禁戏谑轻笑了起来。 说起来，李定国之所以会以如此快的速度清扫到邓州，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张献忠此时正驻兵在距离邓州不远的谷城。 “投奔？哼，咱又没投降那狗藩王……” 听到李信的轻笑，身为忠贞营一员、事实上早已成了朱聿键这‘狗藩王’手下的李定国却是依然嘴硬得很。 “行了吧，反正都是打土豪劣绅，跟谁打不是打，何必非要跟着张献忠才行？再说了，咱刚刚收到消息，你那义父如今可是正在谋求着招安归顺之事呢，哈哈哈哈……” 看向依然嘴硬的李定国，深知朱聿键收服这小本家决心的李信，为了使其彻底归心，随即也是爆出了不久前才收到的张献忠正谋求招安的消息。 “那又怎样，不就暂时诈降吗？以往父亲又不是没有降过……” 对于李信这说降自己的条件，李定国却是一阵不屑。 没办法，对于深刻领会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精神的张献忠来说，打不过就跟朝廷诈降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反正缓过来后再反就是了！ 所以一直以来，除了一厢情愿的某些朝廷官员外，张献忠一众手下却是根本就不会相信他会真心投降朝廷。 “诈降？或许吧，不过你那义父会有真降那一天的！所以现在你该做的，就是好生完成殿下交待之事，以便将来有能力能帮你那义父说得上话……” 没有在意这小本家的不屑，李信却是自信不已的轻笑了起来。 说起来，作为朱聿键的核心谋主之一，李信深知想要彻底铲除那些腐朽的士绅集团，单靠‘南阳军’自己的力量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真正的主力，还得是张献忠、李自成真正的农民军。 所以，原本只是提出借张献忠诈降之机收服李定国的他，如今却是生起了真正收服张献忠为朱聿键所用的想法。 “呃，军师你……” 原本听到李信说起张献忠谋求招安之事时还满脸不屑的李定国，这一次却是不禁有些哑火了。 没办法，在朱聿键手下呆了这么久，早已看出其野心的他，哪会不明白李信说的这个‘真降’是什么意思。 …… “刚刚收到消息，鸡公山贼寇昨日已攻下邓州，下一步恐怕便是咱们内乡县了……” 时间回到一天前李定国刚刚攻破邓州城后不久，离邓州不远的内乡县胡家，一场关乎着家族生死存亡的家族会议也正紧急召开。 “什么，邓州被攻破了？” “怎么来得这么快，南阳府那边不是说皇庄卫已经出兵了吗……” 听到鸡公山贼寇已经连近在咫尺的邓州都给攻了下来，一众胡家嫡系顿时不由得惊慌起来。 要知道，邓州城不但是内外双城，更是有着南阳卫守御千户所兵马驻守的。如今连这样的大城都被对方轻易攻破了，一个小小的内乡县又岂能抵挡得住对方的锋芒？ “皇庄卫虽然已经出兵，然却并未与贼寇交战，只是远远跟随而已。所以为防重蹈新野马家跟和那些士绅望放的覆辙，本家主打算将族中多余的田地献给南阳皇庄……” 看着惊慌不已的众人，作为家主的胡思澄这才道出了此次家族会议的真正议题。 “大哥，这可是咱家百余年才积攒置下的产业啊！” “父亲，咱家凭本事置下的产业，哪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送与他人……” 听到胡思澄居然要把族中田地献出，原本还在为贼寇来得如此之快而惊惧的胡家人，却是不出所料的纷纷反对起来。 没办法，自古以来，国人对于土地的‘执念’实在是太深了。哪怕就是那些是普通人家稍微有点儿钱后，第一选择也都是买田置地，现在胡思澄却要把这数百顷的田地就这么献出去，谁又能舍得？ “你们说的这些本家主又何尝不知？只不过那些贼寇所过之处，缙绅之家无不被破家灭门、掳掠一空。如今之计，唯有以田地诱使皇庄卫尽快前来内乡……” 看着一众心有不甘的族人，胡思澄也是不由得一脸无奈。 “呃，大哥能有几分把握？” 正所谓越是有钱的人就越怕死，刚刚还对这献地之议纷纷反对的众人，在被胡思澄这么一提醒后，此刻也是纷纷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选择。毕竟只要家族保住了，田地什么的以后还可以再重新置办不是！ 而事实上，如此识时务的又何止一个胡家。与此同时，李元胤所率领的另一路‘贼寇’所负责清扫的南阳府北路这边，看着被灭得最彻底的就是那些拥有大量土地的缙绅望族，叶县的焦家、牛家这拥有大量土地的两大缙绅家族，此刻也是纷纷以田地为饵寻求起了皇庄卫的庇护来。 …… “呵呵，还算是识时务，知道破财免灾！” 就在李定国带着刚刚从皇庄卫这边补充的数千‘战死’新兵离去后不久，仍旧扎营于刁河边的皇庄卫中军大帐内，看着眼前胡家送来的那厚厚一摞地契，李信顿时不由得鄙夷冷笑起来。 “哼，这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早干啥去了，咱们现在还用得着他们来献什么地……” “指挥使，干脆还是让忠贞营的兄弟们过过手瘾一并灭了算了！” 听到李信的冷笑，一众皇庄卫大小将领也是对胡家这断尾求生的招数也是同样嗤之以鼻。 “算了，看在这些人倒也还算是识时务的份儿上，这次就放他们一马吧！来人，去告诉李定国，让他们换个方向先去淅川那边吧！” 鄙夷归鄙夷，略一计较后，最终李信还是打算饶过这胡家。毕竟怎么说南阳以后也是朱聿键的‘龙兴之地’，到时候还是需要一些文人士绅来摇旗纳喊、装点门面不是。 不过让李信有些没想到的是，因为他的这份‘心软’，倒也还是得到了一些意外的收获。 在有了胡、叶刘这三家主动献地的榜样下，另外加上那些被忠贞营抄灭的缙绅望族这血淋淋的反而例子，原本暂时没被朱聿键列入清扫范围的南阳、镇平两县，那些大小缙绅也是纷纷效仿，就连跟唐王府关系密切、有着姻亲关系的南阳王、方两家也不例外。 所以只用了一月时间不到，南阳、汝宁两府的大部分土地人口，就全都或明或暗的落入了朱聿键手中，彻底夯实了先前王妃曾瑶那‘六字箴言’总纲的高‘高筑墙’的地基。 然而，就在朱聿键彻底夯实了‘高筑墙’地基、让自己基本盘的发展走上了不同于原历史的正轨之时，两府之外的大明，却依然还是在历史车轮的惯性作用下沿着‘既定’的老路固执的滑了下去！ ------------ 第八十三章：攘外安内！ “诸位臣工，宣府奏报，奴酋皇台吉兵犯宣府，言称欲跟我大明‘议和开市’，若不同意便要兴兵入寇……如今剿兵难撤、敌国生心，这安内攘外当如何两全？” 崇祯十一年三月，就在朱聿键或明或暗的掌控南阳、汝宁两府土地人口之时，京师紫禁城乾清宫内，在崇祯的示意下，一份建奴酋首皇台吉兵犯宣府逼和的奏报，随即便传到了一众奉命而来参加御前会议的内阁五府六部官员手中。 说起来，虽然自萨尔浒之战后，建奴对大明便逐渐占据了军事上的优势，但其所据辽东毕竟是缺少生活物资的关外苦寒之地。 出于互市获取生活物资的需要，同时也为了巩固在辽东的地盘、降低大明对辽东地区的战略威胁，对于跟大明‘议和’的事，建奴上层贵族们还是十分热衷的。 毕竟想比于建奴来说，不管是国土还是人口上，大明的体量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在这个时候，建奴其实还并没有生起取代大明鲸吞中原的野心。 而对于大明来说，此时跟建奴议和也还有着足够的实力跟资格。若是能够与其虚与委蛇争取时间好生承平内政，即便不能像朱聿键那样从根本上铲除国家身上的毒瘤，至少为大明续命一段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因此，作为皇帝，其实深知同时内外两线开战对国力消耗巨大的崇祯，对于跟建奴议和的事，却是并不像其表面上所展示出来的那么抗拒。 只不过，向来重名声、好面子却又缺乏担当的他，却是并不愿意背这对敌妥协的名声，尤其是这种城下之盟，而是希望有臣子能够体会上意提出来。 “陛下，自萨尔浒之役后，建奴屡犯大明，杀我子民、掳我百姓……若朝廷与其议和，与宋之城下之盟又有何异、我大明之威信何在？臣以为卢总督之言有理，他夷可抚，然东虏断不可抚！” 然而，让崇祯失望的是，就在他等话音刚落之际，还没等那份奏报传到自己手中，身为‘清流’一员的翰林院侍读王铎便第一个站了出来，旗帜鲜明的表达了自己反对跟建奴议和的立场。 “陛下，我大明从无汉唐之和亲、两宋之纳岁币及兄弟敌国之礼。寇虽强，死战可也，至多有死而已。若堂堂天朝上国与蛮夷奴仆议和，实乃丧权辱国，有辱祖宗……” 随后，继王铎之后，工科给事中何楷、御使成勇等一批清流言官也是纷纷出列，慷慨激昂的反对起了跟建奴议和之事来，大有谁敢提再议和就是汉奸卖国贼一般。 没办法，且不说明初洪武、永乐时期国势太强，周边敌人一个不剩全被干趴下集体喊大明爸爸，天下唯我独尊的心态早已根植进了大明官民百姓骨髓之中，单是崇祯这溜肩膀的行为，又有几个臣子能有那份责任心？。 所以，同样不愿承担责任，且不顾现实，依然沉浸在‘我朝国势之尊，超迈前古’心态下的清流言官，对于跟建奴议和之事那是根本就不用考虑，张口就不分情况的一律反对。 “杨卿怎么看？” 眼见一众清流言官无一赞同并体会上意，内心其实对于跟建奴议和颇为意动的崇祯，最后也只能把目光投向了杨嗣昌这个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兵部尚书身上。 “臣以为不然！常言道攘外必先安内，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再复越国成就一代雄主，我朝隆庆时亦有‘俺答封贡’……如今正值剿灭流贼的关键时期，朝廷何不同建奴虚与委蛇暂时议和，待腾出手来肃清流贼、恢复国力之后再一举复辽？” 面对崇祯的隐晦暗示，心中有些无奈的杨嗣昌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再次重申起了自己当初献上‘四正六隅、十面张网’剿贼之策时，提过的以空间换时间、暂时先跟建奴议和以争取时间彻底剿灭亡国内农民军的战略。 说起来，虽然是杨嗣昌是朝中少有主张跟建奴议和，然后集中力量先整顿国内的人，但他的想法却也只是跟建奴暗中议和，而不是明着跟这些清流言官们正面硬刚。 “嗯，杨卿所言倒也有些道理。如今剿灭流贼确是到了的关键之时，若是能暂缓建奴之骚扰……” 见杨嗣昌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代自己说出了议和之事，崇祯也是赶紧开口支持起来。 只不过支持归支持，但这支持的力度么，却是只能‘呵呵’了。 面对那些就等着卖直搏名的清流言官，向来缺乏担当的崇祯，却是并不肯明着说出支持议和的话。 而正因为他这缺乏担当的行为，不出意料的自然又给了一众所谓的清流们攻讦反对议和的勇气和信心。 “杨尚书此言差矣！正所谓时移事易，勾践卧薪尝胆之事乃是春秋之时，与我大明如今的情况并无相似之处。至于隆庆封贡，俺答可是有如建奴一般占据我大明国土……” “陛下，杨嗣昌身为兵部尚书，不思为国御敌，却反欲与敌媾和是为不忠；守制未过便夺情起复，是为不孝。如此忠孝两不全之人，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上！” 见崇祯不敢明着支持议和，一众清流言官们也是当即便再接再励起来。而其中御史成勇更是得寸进尺，在继续攻讦杨嗣昌的议和策略有辱国体的同时，更是直接从纲常名教、礼仪廉耻方面否定弹劾起了他来。 没办法，这便是所谓的言官清流，为了达到目的从来都是不择手段。 在他们看来，想要杜绝同建奴议和的‘卖国言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择手段的把主张议和之人给搞烂、搞臭搞下台。如此一来，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再敢言议和了。 “清原是美德，然不可扬诩。太祖皇帝曾有言，俗儒是古非今，奸吏舞文弄法……” 虽说因为好名声和缺乏担当不能明着支持议和，但杨嗣昌被夺情那是因为崇祯九年建奴入寇京畿、兵部尚书张凤翼畏罪自杀，朝廷急需干吏主持大局自己才下令起复的，而非杨嗣昌自己为了个人的仕途私心。 所以对于成勇这无理取闹、颠倒黑白的攻讦，实在看不下去的崇祯随即也是祭出了‘祖训’这根无往而不利的大棒来。 “陛下此言差矣！纲常名教、礼义廉耻乃是立身之根本，若无此根本，又岂能做得事业……” 然而，崇祯还是高估了祖训对言官清流的威慑力。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詹事府少詹事黄道周却是又接过了成勇的话题，就这纲常名教的重要性辩论了起来。 只不过，黄道周这话表面上是就纲常名教的重要性在辩驳，但话里话外的影射之意却是再明显不过。不忠不孝就是无廉无耻。像杨嗣昌这样的人，压根就算不得什么人才。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杨嗣昌是个人才，皇帝你重用这样的人那也照样是污秽天下。 “黄道周，你这一身学问莫非就只学得这一张佞口不成？” 眼见现在连祖训这大棒居然都镇不住这些清流言官了，性子本就峻急的崇祯也是怒了，当即便指着黄道周的鼻子厉声呵斥了起来。 “圣上若是忠奸不分，邪恶与正义混淆，又如何治理好国家？臣今日不尽言，便是臣有负陛下；陛下今日杀臣，则是陛下负臣……” 然而，面对龙颜大怒的崇祯，黄道周也是毫不相让，如同吃了熊心豹子胆般当面硬顶了起来。 “好你个黄道周，先前朕以为你只是偶有偏执，故只稍示裁抑，不图如今却是如此偏矫恣肆、目无君父……” 虽说在面对整个文官集团的时候崇祯不得不妥协，但他毕竟不是汉献帝那种傀儡皇帝，想要惩处或是打杀几个臣子那还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眼见皇帝动了真怒，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包括最先攻击杨嗣昌私德的成勇在内，一众刚刚还慷慨激昂的清流言官们，顿时便如同鹌鹑般唯唯诺诺、战战兢兢起来，没有一人站出来敢帮黄道周说好话。 “尔无端诋毁当朝大臣，本该拿下严惩。念尔向为言官，姑着降六级外调……嗯，就去南阳唐王府做个典薄吧！” 然而，就在殿外值守的锦衣卫都已经摩拳擦掌、准备随时听令拿人之时，龙颜大怒的崇祯那已经高高举起的大棒，最后却是出乎意料的轻飘飘落了下来，只给了黄道周一个降级外调的处分。 没办法，擅杀言官对一个皇帝来说这名声可不太好。 所以即便心中愤怒不已，但重名好面的崇祯，却也不得不从轻处罚以示宽宏，只能将其贬为了没啥前途的王府官职。 “还有尔等，议事便议事……” 随后，在发落完当面顶撞自己的黄道周后，崇祯随即又给了成勇、何楷等弹劾杨嗣昌夺情起复的清流言官一个不痛不痒的降职处分，算是把这事给糊弄了过去。 只不过，只顾着自己名声的他却是不知道，他对清流言官这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处置态度，落在为了他甘冒众人指责的杨嗣昌心里又会是一个怎样的感受。 而且夺情起复的事虽然糊弄了过去，但经此一闹，跟建奴议和的事自然也是商讨不下去了。 …… “陛下，建奴虽强，然此番奴酋兵犯宣府不过虚张声势而已。依臣看，即便其想要入寇，也当在秋高马肥之际。朝廷只要在此之前尽快剿灭流贼，便可集中兵力应对东虏……” 眼见跟建奴议和之事暂时商讨不下去了，杨嗣昌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尽快剿灭农民军、然后集中力量对付关外建奴这唯一的办法上了。 说起来，这跟建奴议和之事一众清流言官之所以如此强烈反对，除了天朝上国唯我独尊的心态外，另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也是在杨嗣昌那‘四正六隅、十面张网’围剿下，如今农民军正处于整个崇祯年间最为低谷的时期。 就比如原本实力最为强大的张献忠，先是在南阳挨了朱聿键一记闷棍损失惨重，随后又被老对手左良玉一路追杀，最后好不容易才仗着历史车轮的惯性逃回了谷城，被围困在了郧襄山区。 而另一边的李自成更惨，被洪承畴赶鸭子一般在陕西四川之间来回追杀不说，甚至还被追杀得逃到青海番地浪了一圈。而如今更是和被困在陨襄山区的张献忠一样，被洪承畴围困在了岷州西和及礼县山中。 所以，在如此大好的形势下，杨嗣昌这在建奴入寇前剿灭流贼的想法，从理论上来说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启禀陛下，总理六省军务熊文灿八百里急报！”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只见提督东厂太临王之心，此刻却是急匆匆的送来了一份湖广发来的紧急军报。 “哈哈，如今张献忠请降，文弱这集中兵力应对建奴之法可行矣！！” 很快，随着熊文灿这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报被打开，只片刻之后，崇祯顿时忍不住欣喜大笑起来。 不用说，在历史车轮的惯性下，与原历史上一样，张献忠叕一次投降了。 “陛下，张贼生性狡诈、反复无常，前番便已多次降而复叛。此次投降也定是势穷诈降的权宜之计，陛下当急令左良玉等即刻趁势进剿，万不可轻信贼言啊！” 看着欣喜不已的崇祯，跟自己老子杨鹤不同，从来就不相信招抚这一说的杨嗣昌赶紧开口阻止起来。 开玩笑，且不说张献忠自从造反之后都降而复叛多少次了，特喵的你自家祖坟被谁刨的你不清楚吗？这要是还能相信对方的投降诚意，那不是纯纯的脑子有包、自欺欺人吗？ “陛下，这些流贼终究也是我大明子民……如今既已幡然悔悟，陛下何不准予便集中兵力应对建奴之入寇？” 就在杨嗣昌话音刚落之际，还没等崇祯表态，之前一直没表态的首辅薛国观这会儿却是开口了。 “嗯，首辅助说得不错，这些流贼原本也是我大明子民，只因天灾人祸活不下去了才造的反。如今他们既有心归顺，朕又岂能一味剿杀！” 有了薛国观这首辅的背书，依旧还是虚名、面子心作祟的崇祯，面对杨嗣昌这人间清醒的劝阻，却是根本不不以为然。 “陛下……” “陛下仁厚恤民千古罕有，百姓必将感恩戴德……” 正当杨嗣昌还想再劝之时，先前被降职处分的一众言官清流们这会儿也是群起赞颂，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抢在其前面大拍起崇祯的彩虹屁来。 “呵呵，此事就这么定了，传令熊文灿……” 在薛国观及一众清流言官们的一片赞颂声中，崇祯也是忘记了刚刚被这些人反对议和之事所带来的恼怒，当即便给熊文灿下达了接受张献忠投降并招抚的命令。 至此，除了朱聿键重新打锣另开张、重塑大明这个方法之外，唯一能够让大明再续命一段时间、免去崇祯自挂东南枝的机会，就这么随着他这道招抚命令的下发而无奈失去，历史的大车轮再一次不可避免的回到了原本的轨迹。 只不过，虽然在巨大的历史惯性下大明崩塌的总体趋势不可改，但如何令其‘可控性崩塌’，有人却是正为此想尽办法，做着种种尝试！ ------------ 第八十四章：降伏张献忠？ “真不知道他这是咋想的，不说这张献忠都降而复叛多少次了，单是这祖坟都让人给刨了，居然还能相信他是真心投降，我也是服了！” 崇祯十一年四月中旬初，鸡公山红娘寨，刚刚跟红娘子巡视完忠贞营所占汝宁府广大农村地区后回山的朱聿键，得知崇祯依然还是如同原历史上那样不听人劝的接纳了张献忠的投降，顿时也是不由得一阵无语。 当然，作为一个穿越者，除了肉身之外实际上跟老朱家并没太大关系的他，在意的倒不是张献忠刨了‘自家’祖坟的事，而是对于崇祯这如此没脑子行为的失望。 “呵呵，那黄虎真降也好、诈降也罢，主公又何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只要能让其为我所用不就行了……” 就在朱聿键还在为崇祯的没脑子而失望感慨之时，随着一阵轻笑从厅外传来，只见了宋献策却是拿着几封书信乐呵呵的走了进来。 “呃，让张献忠为我所用？” 听到宋献策的提醒，只微微一愣，刚刚还在骂着崇祯蠢的朱聿键顿时便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 “主公，这是前些日子左军师派人送来的书信……臣以为左军师说得不错，只依靠咱们自己的力量铲除那结腐朽的士绅集团，这还是慢了些。若是咱们能够暗中将张献忠这等巨寇收服在手……” 见朱聿键只瞬间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宋献策随即也是将手中那几封李信与他商量讨论的书信递了过去。 “收服张献忠？呵呵，想法倒是不错，不过真要实施起来却是难啊！” 很快，看完李信书信中跟宋献策所商量讨论的收服张献忠等‘巨寇’，然后直接指挥农民军有目标、有步骤的打击士绅集团的计划后，朱聿键却是不禁有些苦笑着摇起了头来。 说起来，自从决定了要将这已经腐朽到根子烂了的士绅集团彻底铲除以重塑大明后，他倒也不是没想从过这方面着手。 只不过，哪怕就是他穿越前历史学得再不好，那也知道想要收服张献忠、李自成这些‘巨寇大拿’基本上属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所以，本着求人不如求己的想法，这才有了忠贞营这支他自己逐步培养出来的‘农民军’。 “主公，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若是此前想要收服张献忠这些人确实不容易……” 看着摇头苦笑的朱聿键，宋献策却是依旧信心十足。 “如今主公麾下单是皇庄卫、忠贞营就已有近十万可战之精锐，而且南阳、汝宁现在也已尽在主公掌控之中，若是再加上南阳、汝宁两府各镇堡那些团练、民兵，主公麾下可战之兵已不下十五万……” 正所谓乱世英雄出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如今要根据地有根据地、要钱粮有钱粮、要军队有军队的朱聿键，其实力同两月之前相比，早已是天壤之别了。 “呃，来人，马上去把李定国给咱叫来！” 听着宋献策这一笔一笔的帐算下来，朱聿键这才猛然发现，原来自己如今的实力却是已经飞速增长到了如此程度。 …… “定国，你马上去谷城跑一趟，替本王给张献忠带句话，本王在这鸡公山等他！” 在宋献策的分析下，猛然惊觉自己已经实力大增的朱聿键，随即便把李定国叫了过来，给了他一个‘出使’谷城张献忠的任务。 很显然，有了如今强大的实力‘加持’，对于收服张献忠这等巨寇为己所用的事，虽说依旧没多少把握，但试一试又不会掉根毛不是？ “什么，狗藩王你……你居然敢让我去谷城给你传话？” 听到朱聿键交待下来的任务，李定国顿时不由得一愣。 要知道，虽然从事实上来说他已经投降了，但名义上他依旧还是红娘子手下的‘三当家’，却是并未真正臣服于朱聿键。 而一心想要他臣服的朱聿键现在居然让他当这个信使去谷城给张献忠传话，他就担心自己借着这个机会就一去不返了吗？ “放心？本王当然不放心了！所以你小子要是敢想着借机逃跑，本王就直接挥军剿了张献忠，保证让他以后再没诈降的机会，哈哈哈哈……” 看着李定国那一脸惊讶的表情，朱聿键却是嚣张无比的放声大笑起来。 “狗藩王你……算你狠！” 听到朱聿键这嚣张无比的赤裸裸威胁，一阵无语后李定国也是不由得一阵无奈。 没办法，在朱聿键手下呆了这么久，对于其实力有着清晰认知的他可是明白得很，以张献忠如今的实力，朱聿键要是真想剿灭他可并不会费什么功夫。 至于张献忠现在的官军身份，呵呵，没见到寨子里那飘扬的忠贞营旗号吗，朱聿键麾下现在可不止明面上那只有数千人的皇庄卫跟南阳中护卫！ “狗藩王，反正你现在又没在南阳城，想要见咱义父为啥不自己去谷城……” 不过无奈归无奈，面对朱聿键这完全就是把张献忠当成了臣子要他‘觐见’的态度，李定国还是有些不甘的嘀咕起来。 “亲自去见张献忠？哈哈，本王堂堂一亲王，没让他亲自去唐王府觐见已经是给他面子了！你告诉他，十天之内，本王若是见不到他前来，那本王就亲率大军去谷城见他！” 看着李定国那一脸不甘的样子，实力骤增之下有些膨胀了的朱聿键，却是忍不住再次嚣张大笑了起来。 没办法，哪怕生为穿越者，但说到底朱聿键也不过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而已。在惊觉自己实力大增后，有些骄傲跟翘尾巴也实属正常。 更何况想要收服张献忠这等巨寇，‘恩抚’虽然必不可少，但足够的‘威压’才是前提！ “狗藩王你欺人太……呃，十天就十天，你给咱等着，嘿嘿！” 看到朱聿键那不可一世的张狂模样，原本瞬间便被气到发飙的李定国话说到一半之时，心中一动之下却是突然改口，然后一脸坏笑的爽快应了下来。 ------------ 第八十五章：张献忠的好奇心！ “好小子，老子还以为你早被那些狗官军给杀了呢，害得老子这段时间到处找人打听寻找你的骸骨……” 谷城通仙门外，张献忠分置于城外四营中亲自掌管的大营内，看着突然跑回来的李定国，原本以为他早已经战死在南阳的张献忠那叫一个激动。 说起来，虽然张献忠有狡诈、残暴和嗜杀的一面，但对于麾下的四大义子，却也真是当成亲生儿子在对待的，不然李定国他们这几个义子凭什么对他死心踏地、忠心耿耿的？ “让父亲担心，孩儿……孩儿有罪……” 看着毫无作伪、欣喜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的张献忠，感动不已的李定国顿时也是忍不住有些哽咽起来。 “老二你啥时候也学会这些虚的了？你能够活着逃回来老子高兴还来不及呢，有个锤子的罪！你放心，等过段时间咱缓过劲儿来了，咱一定打下南阳城，活捉那狗藩王给你出气报仇……” 看到红着眼圈就又准备往地上跪的李定国，大步上前的张献忠一把便将其拉了起来，拍着他那又高了些的肩膀好言宽慰起来。 “父亲，孩儿……孩儿不是逃回来的！这次孩儿是回来，其实……其实是替那狗藩王给父亲捎信的……” 面对着真情流露的张献忠，带着愧疚的心情，李定国最终还是吞吞吐吐的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啥，让咱父亲去觐见那狗藩王？他朱聿键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口出如此狂言……” 当听到原本以为已经战死的李定国带来的口信后，还没等张献忠开口，孙可望、刘文秀和艾能奇几个义子顿时不由得怒了。 开玩笑，就算是崇祯这个大明皇帝也都没敢说让‘投诚’的张献忠进京觐见，他朱聿键一个被当猪养的小小藩王又算得了哪根葱！ “等等，老二你刚才说那狗藩王是让咱去鸡公山见他而不是南阳城？” 挥手制止了愤怒不已的孙可望几人，张献忠却是有些疑惑的向李定国望了过来。 “父亲，确实是在鸡公山。如今红娘子已经成了那狗藩王的次妃，鸡公山现在也早成了那狗藩王的了……” 看着一脸疑惑的张献忠，李定国这才一五一实的跟他说起了朱聿键这个‘狗藩王’的实力来。 “父亲，如今那狗藩王已经暗中掌控了南阳、汝宁两府大部分土地人口，麾下单是皇庄卫跟忠贞营就有真正可战的精兵八万，就更别说两府之地那些数量不明的团练跟民兵了！” 很快，在李定国的述说下，朱聿键那让张献忠震惊不已的恐怖实力便一一暴露在了他面前。 “嘶，好一个唐王！两府之地、八万精兵，还有数量不明随时可以招募成军的团练，这藏得可是真够深的……” 在了解到朱聿键这足以轻松碾压自己的实力后，即便是向来天老大、我老二的张献忠，此刻也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开玩笑，别看他之前拥众十数万，但手里真正能称得上兵的也就两三万人而已，就更别说什么精兵了。 而如今，朱聿键这狗藩王单是先前把他打得大败的那种精兵就有八万，这让现在手里名义上有四万人，但实际可战之兵也就一万出头的他怎能不惊？ “老二，你该不会是已经投靠了那狗藩王吧？不然你咋知道得这么清楚，还老是长他人志气……” 正当张献忠还在为朱聿键这恐怖的实力震惊不已之时，先前被打断的孙可望却是有些怀疑的朝李定国望了过来。 “大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咱承认，咱是帮那狗藩王做了些事，但咱可没有投降他。而且咱对付的都是那些土豪劣绅，从未把刀子对准过咱义军兄弟……” 面对孙可望的怀疑，李定国却是并未隐瞒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而是一五一十的说出了自己带着朱聿键的兵四处打土豪的事情。 “老大你瞎叫唤个啥，老二是啥样的人老子还能不清楚？他要是真投靠了官军，就不会跑来跟咱说这些了！” 就在孙可望怀疑李定国是不是已经投降朱聿键、故意夸大其词之时，张献忠此刻也是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了神来。 “老二你说，此番咱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轻斥完孙可望后，张献忠随即又是转过头来，询问起了李定国的意见来。 “父亲，那狗藩王虽说张狂自大了些，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卑鄙小人。依孩儿之见，父亲去见上一见倒也无妨，顺便也看看他葫芦里倒底是卖的什么药！” 面对张献忠的询问，没有故作思索的犹豫，李定国随即便坦荡无比的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说起来，虽然整天狗藩王狗藩王的叫着，但在朱聿键手下呆了这几个月的李定国，对于其人品其实还是十分相信的。 毕竟一个敢于为了百姓造自家反的藩王，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父亲，孩儿以为不妥！就算那狗藩王真如老二所说没起什么坏心眼儿，但父亲要是真就这么听他的召唤去了，那咱们不就在他面前低了一头吗，以后父亲的面子往哪里放！” 听到李定国给出的理由，不等张献忠开口，孙可望几人却是再次开口反对了起来。 “哈哈，老子本来就是造反的贼寇，面子又值几个钱儿？老大、老四你们好生守家，老三你去挑选些看得过眼的礼物，咱们也跟老二去看看这放着亲王不当，却偏偏要来当山大王的唐王殿下到底是个何许人物！” 没有在意孙可望提出的面子问题，在了解了朱聿锓的所做所为后，对于这位挖自家‘根基’、造自家反的另类王爷，张献忠也是来了兴趣。 “父亲，大哥说得倒也没错。虽然那狗藩王没起什么坏心思，不过咱们也不能就这么让他看轻了不是……” 让张献忠有些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已经做出了前往鸡公山‘觐见’的决定之时，李定国却是反而赞同起了孙可望的说法来。 ------------ 第八十六章：唐王VS八大王！ “哈哈，我说那小子先前为啥突然就改口了呢，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鸡公山上，透过望远镜看着山下的‘张’字大旗，以及那数千前来‘剿匪’的官军队伍，朱聿键这才明白了过来，先前李定国离去传话时的坏笑是什么意思。 不用说，对于他这让张献忠前来觐见的下马威，为了不堕威风，李定国却是直接来了一手‘剿匪’之策应对，把双方的官匪身份来了个对调。 “不过几千人马而已！殿下，给末将一千人，让末将去挫挫他们的锐气！” “对付这些乌合之众哪里用得着一千，末将只要五百人就够了……” 见这张献忠竟然还敢带着兵马前来鸡公山耀武扬威，一众留守鸡公山的忠贞营大小将领却是不干了，当即便一个比一个嚣张的向朱聿键请战起来。 “不过是挫挫对方的锐气而已，哪里用得着这么大费周张。传本王令，让兄弟们打开各处关卡，放张献忠及其大军上山！” 没有同意众将的请战，朱聿键却是直接下令放开关卡，大大方方的让张献忠领着人马上山，直接把压力给到了对方身上。 你张献忠不是领着兵马来剿匪吗，那好，咱就放开关卡让你上，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了！ “大王有令，放张献忠及其兵马上山！” 很快，随着上山之路上各处关卡的放开，阵阵邀请张献忠及其兵马上山的高呼声也是随之传到了山下。 “狗日的，好一个朱聿键、好一个唐王，居然敢将老子的军！” 听着山上忠贞营将士传来的邀呼，原本正得意的张献忠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父亲，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就在张献忠的赞叹声中，同样看出了朱聿键用意的刘文秀，面对这对方给到的压力却是有些犹豫了起来。 没办法，人家都已经点名邀请自己全军上山了，这要是不敢上，岂不是首先在气势上就输了一局？ 只不过真要是带着全部人马上山吧，这里毕竟是朱聿键的主场。万一对方到时候起了点儿什么心思，那自己岂不是被人给一锅烩了？ “老二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没有直接回复刘文秀的询问，张献忠却是把这个问题原封不动的给到了李定国这里。 “呃，这狗藩王虽然不是啥卑鄙小人，但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孩儿以为，不如还是留一半兄弟在下面接应吧！” 虽说相信朱聿键的为人，但毕竟事涉及张献忠的人生安全。而且朱聿键始终是大明的亲王，所以明知这是朱聿键对自己‘剿匪’之策的打击报复，但李定国却还是不敢冒这个险，在面子跟安全之间选择了安全。 “哈哈，看你们说的，人主家好客，咱做客人的自己也得懂点儿规矩吧，哪有带着一大帮子人去人家里蹭吃蹭喝的道理？刘进忠，你带着兄弟们在山下扎营等着，老二、老三，你们两个把礼物带上，今儿咱们父子也学学关二爷来个单刀赴会！” 张献忠就是张献忠，听到李定国给出的这个建议，摇了摇头的他却是干脆来了个不带一兵一卒的单刀卦会，最大化的消弥了这输掉的气势。 …… “末将张献忠参见唐王殿下、王妃娘娘！” 报晓峰下红娘寨聚义厅内，当着两侧忠贞营大小将领的面，看着跟红娘子高距主位的朱聿键，张献忠这会倒是没有摆什么‘八大王’的架子，而是老老实实的跪下大礼参拜起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已经在先前的交锋中失了先手，那就干脆示弱到底，来个以柔克刚。 “呵呵，敬轩果不愧‘黄虎’之称，不带一兵一卒就敢上山来见本王，倒是生了一副虎胆啊！” 看着眼前面色腊黄、瘦高长须，长得跟跳跳虎有几分神似的张献忠虽然言语谦卑，但神色之间却是并没半分胆怯，已经在气势上赢了对方一局的朱聿键，倒也没有继续在这上面为难他。在挥手让厅内众将退下后，随即也是起身走下主位来到了张献忠面前。 “王爷说笑了！末将如今归顺朝廷也算是大明军将了，既是王爷相召难道还能有何危险不成？不过说起来，昔日承蒙王爷指教，末将归顺朝廷后便一直想去南阳拜见王爷，只是没想到王爷却是来了这鸡公山……” 眼见聚义厅内一从军将全都退了出去，心中更是放心不少的张献忠，面对朱聿键这带着几分戏谑的称赞，随即也是似软实硬的顶了回去。 开玩笑，咱是诈降的贼寇不假，但你一个藩王偷偷摸摸跑出来当山大王，还暗中招兵买马也同样没安啥好心不是？ “唉，本王又何尝不想在南阳城逍遥度日。奈何有人却是心怀不轨，接受朝廷招安之后却是既不接受朝廷官衔，所辖人马也不接受朝廷整编、调遣。为了祖宗江山跟自己身家性命着想，本王也只能辛苦一点儿预作防范了！” 听到张献中话语中隐含的威胁之意，一声轻叹的朱聿键也是毫不相让，不但直接点破了他诈降的本质，更是摆明车马以武力相威胁起来。 “末将原本是想着对朝廷身无寸功，实在没脸面接受朝廷的官职，这才打算先为朝廷立下功劳后再接受朝廷的官位，没想到却是因此惹得王爷这么大误会，实在是末将之过，末将之过啊，哈哈哈哈……” 还是那句话，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面对朱聿键这赤裸裸的武力威胁，眼下实力不如人的张献忠，也只能打着哈哈暂时再退了一步。 “嗯，敬轩能够想着先为国立功倒也算是有心了！刚好，本王这里倒是有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功劳，不知‘八大王’可有兴趣建功立业啊？” 看着再次退让的张献忠，眼见火候也差不多了，打蛇随棍上的朱聿键也是借此机会自然而然的切入了正题。 ------------ 第八十七章：王爷好大的野心，好大的杀心！ “功代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哈哈哈哈，王爷实在是太高看末将了，末将不过就是个粗人武夫而已……” 听到朱聿键那充满了诱惑意味的询问，没有丝毫犹豫，张献忠顿时便警惕无比的赶紧委婉拒绝起来。 开玩笑，他张献忠是反贼不假，但他娘的又不是傻子。一个明显有着野心的藩王跟一个反贼说什么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这特喵的就是用脚指头也能想到对方肯定是想利用他做什么脏事啊！ “哈哈，八大王这声‘武夫’说得好啊，本王说的这件事还真就只有真正的武夫、英雄才能办成不可！” 对于张献忠的反应，早就有所预料的朱聿键却是根本就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呃，这……不知王爷所说大事到底是？” 见只是稍微委婉了那么一下而已，自己就这么被朱聿键拿话给堵死了，有些无奈的同时，张献忠也是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呵呵，八大王放心，这件大事其实简单得很。而且此事不但本王早已着手在做了，就是咱们‘三当家’也同样清楚得很。” 看到张献忠那无奈中又带着些好奇的眼神，朱聿键却是卖起了关子并未直说，反而是转头望向了站在张献忠身旁的李定国。 “哦？老二你不是说……” 听朱聿键这么一说，带着一脸的疑问，张献忠、刘文秀全都皱眉不已的朝他望了过来。 “啥？父亲，我……狗藩王，你……你把话说清楚了！” 见朱聿键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给自己上眼药，一时之间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的李定国，在看到张献忠跟刘文秀那疑惑中又透着些其它意味的眼神后顿时不由得面色一恼。 没办法，且不说他这个鸡公山的‘三当家’此时本就地位尴尬，先前他前往谷城传信之时，面对张献忠的询问他可是明确说过自己并不知情的。 但现在朱聿键这么一搞，那不是相当于当着他的面使反间计离间他们的父子之情么？ “你小子这是咋了？不就铲除个土豪劣绅么，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哈哈哈哈……” 看向一脸恼怒的李定国，明知故问的朱聿键顿时忍不住戏谑大笑起来。 …… “王爷真是好大的野心，好大的杀心……” 聚义厅内，看着眼前满脸轻笑的朱聿键，即便是张献忠这等残暴嗜杀之人，在听完他这‘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计划后，这会儿也是忍不住满脸的震惊跟难以置信。 开玩笑，大明士绅集团，那可是一整个‘阶层’啊！这要将其彻底铲除，那得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工程，那得要出多少个‘黄巢’才能办到！ 要知道，在这个‘损不足以奉有余’观念深入绝大多数士绅阶层的时代，有几个士绅地主屁股底下是干净的？ “啧啧，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八大王’也是名不符实，居然也有同情那些土豪劣绅的时候，看来本王倒真的是高看了你，也打错了主意啊！” 正当张献忠还在为朱聿键这庞大到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计划而震惊不已之时，耳边却是猛的传来了朱聿键那带着深深失望的嘲讽轻笑声。 “放屁！老子怎么可能会同情那些吸血鬼？要不是那些贪得无厌的东西，咱老张会放着好日子不过提着脑袋来造你朱家的反吗……” 听到朱聿键的嘲讽，即便心里再清楚不过的知道这就是对方的激将法，但张献忠依然还是忍不住开口反驳起来。 “哈哈哈哈，我就说嘛！连咱老朱家祖坟都敢刨的八大王，哪会是那种妇人之仁的家伙！” 看着明知是自己的激将法但还是忍不住咬钩的张献忠，朱聿键顿时不禁有些得瑟了起来。 “呃，那……那件事儿其实也是……” 被朱聿键这个朱家王爷当面提起自己跟李自成、高迎祥毁凤阳皇陵的事，即便是张献忠这样的巨寇，这会也是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没办法，别说是在这更加注重血脉宗族的‘古代’社会了，自古以来便有着祖宗崇拜的国人，即便是在几百年后那个血脉宗族观念淡薄的现代社会，你去刨人祖坟试试？不跟你拼命才怪！ “其实也只是适逢其会是吧？呵呵，说起来这事儿虽然着实让人有些气愤，但真要论起责任来，倒也不能全怪你们。要不是咱老朱家这些年没把这天下治理好、让老百姓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也就不会有这些事儿了！” 然而，让张献忠甚至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对于这祖坟被刨的事儿，朱聿键这朱家子孙不但并未怪罪，甚至反而还把这责任揽到了一众朱家子孙身上。 “王爷……王爷英明仁厚！” 看到朱聿键那完全不似作伪的自责表情，即便是像张献忠这种矢志造朱家反的家伙，这会儿在感动之下，也是不得不真心实意的拍上一记‘英明仁厚’的彩虹屁。 只不过，要是他们知道朱聿键除了这具肉身外，灵魂根本就跟朱家人没啥关系，这大度其实也只是慷他人之慨后会不会还像这么感动了。 但不管如何，经此一事后，原本出于不愿被对方利用而对这铲除整个士绅集团大计划并不感冒的张献忠，这会儿也是不禁有些动摇了起来。 “哈哈，奉承话就免了。说到底本王也只是为了朱家的江山而已……怎么样，不知八大王考虑得如何了？” 摆了摆手一阵谦逊之后，注意到张献忠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后，朱聿键也是当即趁热打铁的再次向其发出了‘共商大事’的正式邀请。 “哈哈，王爷此举虽说于天百姓乃是大利，但对咱这个反贼来说却似乎是并没有甚好处哩……” 感动归感动、心动归心动，在听到朱聿键这再一次的正式邀请后，早已过了为理想而热血冲动年龄的张献忠，却依旧还是很快便回归了现实，坚定不已的摇了摇头。 ------------ 第八十八章：收服不成就结盟吧！ “哦？敬轩老弟想要什么好处？事成之后，一个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的国公如何！” 不怕你提条件，就怕你提条件的机会都不给。看到张献忠这明显意动的要价举动后，没有丝毫犹豫，反正现在也是空头支票的朱聿键那是张口就来，直接开出了一个顶级的国公爷‘世爵’报酬来，可谓是大方至极！ “一个国公爷的空头爵位就想让咱老张从此听命与你，替你当一个干脏活儿、背黑锅的刽子手，王爷这算盘子儿打得还真是响啊，哈哈哈哈！” 能够成为大明的一方巨寇，张献忠自然也不傻。对于朱聿键这空头支票的世爵国公爷报酬，自号‘八大王’的张献忠顿时忍不住满脸揶揄的大笑起来。 “怎么，敬轩老弟莫非还想要过过异姓王的瘾？这其实倒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到时候咱再好生学一下啥叫狡兔死走狗烹就是了，也费不了多大的事儿，哈哈哈哈！” 面对张献忠的揶揄嘲讽，朱聿键丝毫没有脸红不说，反而是‘坦诚无比’的嚣张大笑起来。 “呃……” 原本对朱聿键这空头支票的国公爷报酬还揶揄嘲讽不已的张献忠，听到他这坦诚无比的‘威胁’后，却是反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本王不是生意人，向来不喜欢玩儿什么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手段。另外，本王虽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但这男人该有的担当还是有的，从没有拿别人顶罪背黑锅的习惯！” 空头支票怎么了，只要事成那不就不‘空头’了？看着哑口无言的张献忠，朱聿键随即却是收起了脸上的嚣张气焰，变得一脸郑重起来。 “王爷，咱老张向来无拘换束惯了……” 半晌之后，看向诚意满满的朱聿键，向来桀骜、不甘心就这么臣服于人的张献忠，最终还是讪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招揽。 ‘喵的，看来这些推翻了大明的宿命巨寇果然不是那么好收服的啊！’ 眼见在强大实力威胁的前提下，自己也拿出了足够的诚意，这张献忠却是依然还是不愿臣服，朱聿键这会儿也是忍不住在心里遗憾暗叹起来。 “呵呵，敬轩怕是有些想差了吧？我家主公可从未说过要让你八大王臣服听命的话……” 就在朱聿键还在为张献忠始终不肯臣服而遗憾之时，先前一直没开口的宋献策，此刻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否定起了他这再明显不过的招揽来。 很显然，眼见朱聿键这直接招揽收服暂时不可行，那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换一种迂回的方式方法再试一试了。 “哦？不知右军师之意是……” 看向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宋献策，几个月相处下来对其也算十分了解了的李定国，不等张献忠开口，随即却是十分配合的向他望了过来。 没办法，别看朱聿键平日里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但从那直接被其灭了满门的‘河南四大凶’就能够看出来，这可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主。 这要是万一让他动了杀心，即便是张献忠今天能躲过杀身之祸，以他现在的实力，恐怕也照样躲不过他接下来的秋后算帐。 所以，眼看宋献策又重新提出了另一个方案，他也顾不得此举会不会被张献忠怀疑了，赶紧识相无比的配合起了对方来。 “定国，铲除那些腐朽士绅的事你也做过，当知想要完成此举非是一家一军能够完成。主公之意乃是合作、是结盟，与你义父以及所有义军合作……” 有了李定国的配合，只三言两语间，宋献策随即便将原本收服张献忠的计划改成了与对方合作铲除士绅集团的方案。 “不错，军师所言正是本王之意！大明两京十三省，那些土豪劣绅又何止千万？况且此事与敬轩老弟平日所为也并无冲突，在这方面咱们其实有着共同的敌人跟目标……” 看到宋献策的方案得到了李定国的配合，反应过来的朱聿键也是赶紧为这个合作结盟方案背起了书来。 “呃，合作结盟么？那不知道王爷又是打算如何介结盟法？” 桀骜的张献忠只是不甘心臣服于人而已，对于朱聿键这有目的、有计划铲除士绅集团的事，他其实还是十分有兴趣的。 毕竟正如朱聿键所说，他们这些反贼、义军正在干的事，其实不就是朱聿锓所计划的这件事吗。 “呵呵，敬轩老弟放心，咱们这个合作结盟只是为了对付那些共同敌人的一个约定而已。不管老弟你这次及以后跟朝廷是真心投降也好，诈降也罢，本王都不会干涉你的行动。不仅如此，以后咱们还可以互通有无，就算是军械粮食也不例外…… 只是有一条，老弟你今后攻城掠地也好、杀那些土豪劣绅跟贪官污吏也罢，不许屠城、不许裹胁百姓。当然，百姓若是自愿跟随于你，那本王管不着！” 既然暂时不能收服对方，朱聿键也是干脆‘好人’做到底，大方无比的开出了一个松散到不能再松散的结盟承诺。 “王爷此话可是当真！这军械粮草……” 听到朱聿键居然连军械粮草的‘生意’都敢跟自己做，张献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 要知道，在这天灾人祸不断的年景，制约农民军发展壮大的最大瓶颈就是这军械了！ “君子一言，只要敬轩老弟承诺本王方才所说的不许屠城和裹胁百姓这两条！” 看着激动不已的张献忠，朱聿键也是再次趁热打铁的伸出了手掌。 “干了！咱老张答应你，从今以后咱只杀那些土豪劣绅、贪官污吏，绝不再屠城和裹胁百姓。若违此誓，叫咱张献忠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红娘寨聚义厅内，一声清脆无比的击掌声中，张献忠也是就此踏了改变自己原本人生轨迹之路。 …… “王爷，咱……咱老张有件事倒是好奇得好。王爷你……你做的这些到底图的是什么？” 盟誓完后的酒宴上，几碗酒水过后，借酒遮脸的张献忠最终还是问出了憋在心中好一阵的疑惑。 “图什么？哈哈，老弟这话倒是问到点子上了。你说本王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了，这还能图个啥？” 看着满是疑惑不解的张献忠，同样有些微醺的朱聿键也是跟他勾肩搭背的放肆大笑起来。 “皇位？那也不对啊，咱老张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也知道皇帝想要坐稳位置，靠的不就是士绅地主这些所谓的‘民心’吗？但现在王爷你却是……” 转头望向酒意上头的朱聿键，自顾自分析的张献忠这会儿说话也不结巴了。 “哈哈，原来老弟你也懂这啊。既然知道，那你又为啥不收拢这些‘民心’为己所用？” 听到张献忠那越是分析就越是不解的喃喃自语，朱聿键却是一脸戏谑的朝他望了过来。 “咱老张就是看不惯那些人前满口仁义道德、背后却男盗女娼、欺男霸女的伪君子。再说了，咱就图一心中畅快，又没想过要成什么‘大事’，对这些家伙当然是该杀就杀！” “哈哈哈哈，老弟说得不错，对这些个满口仁义道德、背后却男盗女娼的玩意儿就该杀他个干干净净……” 一场酒宴下来，这跑到山上落草的真王和暂时诈降朝廷的反王，倒是喝出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 “狗藩王，莫非你就不担心日后义父跟其它义军尾大不掉么？” 朝阳初升的鸡公山上，看着山下纵马率军离去的张献忠，被朱聿键正式‘借’过来的李定国，此刻却是不禁满脸戏谑的朝他望了过来。 “尾大不掉？哈哈，那就得看你义父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更何况，人生若是没个对手那岂不是无趣得很？” 没有在意李定国的戏谑，看了看山下自己都不知道已经入彀、此刻正尽兴而去的张献忠一行后，朝阳下仿若金甲罩身的朱聿键，此刻却是早已将目光转向了北方之地。 ------------ 第八十九章：豪横的朱聿键！ “王爷，经奴婢多次核算，此次南阳、汝宁两府剿灭那些土豪劣绅及贪官污吏共计得银四千七百五十八万两。加上先前抄没四大凶剩余银两，除去安置百姓等各项开支，如今王府跟鸡公山两处共计存银六千二百四十七万两。 另外，南阳皇庄如今在各州县合计有庄田十一万四千余顷，共安置百姓一百二十余万口；至于汝宁府那边……” 崇祯十一年五月初，随着南阳、汝宁两府各处彻底的稳定下来，在经过了半个多月的清点后，这次‘大行动’的战果也是终于统计出来了。 不得不说，国穷民富的大明朝，这些‘民’是真的富有。只不过区区两府之地而已，从那些土豪劣绅手中所剿出来的财富就低得上国库二十年的现银收入了。而这还仅仅只是现银而已，还没算上那些分发给了百姓的粮食以及占了两府八成还多的大量土地呢。 “六千万两，嗯，这次押送京城的‘贼脏’准备了多少？” 当钱财达到一定的数量后，不过就只是一堆数字而已。所以在听听到王忠顺报出的巨额数字后，早已没了当初抄了曹家数百万两就激动不已心情的朱聿键，随即却是淡定无比的询问起了上缴‘贼脏’的数目来。 “殿下，此次‘剿匪’之地只南阳一府，汝宁府那边却是并未用到皇庄卫，所以奴婢准备了‘贼脏’共计一百八十六万四千三百二十五两……” 在朱聿键的询问中，肉疼不已的王忠顺随即也是报出了一个有整有零、精确到了个位数的详细数字来。 “嗯，还是有些少了。这样，再加一百二十万两凑个三百万两出头吧！” 然而，还没等肉疼不已的王忠顺把话说完，只略一沉吟后，朱聿键却是豪横无比的直把这‘贼脏’金额翻了近一倍。 “嘶！又……又是三百万两？王爷，这……这也太多了吧。朝廷国库一年所收的现银加起来也不过才三百万两出头而已，咱们年前才刚送了三百万两，现在一下又拿出这么多……” 原本拿出一百八十多万两打发崇祯王忠顺都已经肉疼得不行了，现在见朱聿键只上下嘴皮一碰就又加上了一百二十万，顿时忍不住心疼得都直抽抽了。 “我说忠顺，这勤俭持家的美德确实没错，不过这钱却是只有花出去了才能叫钱啊……” 看到肉疼到直嘬牙花子的王忠顺，朱聿键顿时忍不住一阵好笑。 没办法，在这钱财方面，自己这财务大总管可是把太监那点儿喜好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当然了，与那些喜欢把银子搬自己家里‘欣赏’的太监不同的是，王忠顺在这方面最大的爱好却是看着王府库房被金银堆满，然后再建新银库。 “王爷，话是这么说不假，不过如今咱们这摊子铺得大了，这花钱的地方也多啊。每年单是军饷都要六七百万两，另外军械、粮草……再加上其它杂七杂八的开支，一千万两可就这么没了！” 看着自家这花钱没边儿的主子，秉承着能省则省的原则，王忠顺自然是不愿在这给崇祯这还不如扔水里听响的花销上浪费过多。 “呵呵，下为例便是，这一回就这么定了。另外，此次押银进京之后，你先借机探探陛下的口风，看能不能让皇庄卫……” 听到王忠顺口中那一笔笔如同流水般哗哗往外淌的开支，朱聿键也只好赶紧转移起了话题来。 事实上，虽然他有些花钱没边儿，但也不是那种随意乱花钱的主。这一次之所以在给上缴崇祯的‘贼脏’中添上这么一笔，实际上却是想要借这个机在崇祯那里买一个机会，买一个把皇庄卫正大光明拉出去跟那些‘满万不可敌’的建奴们过过手的机会。 毕竟自古以来的强军那可都是从死人堆里打出来的，单是抄那些没啥还手之力的土豪劣绅，这也练不出真正的强军不是？ “王爷万万不可！” “殿下，自永乐之后，藩王领兵便是大忌啊！若是因此引来皇帝的猜疑岂不是前功尽弃……” 只不过，让朱聿键没想到的是，在听完他这跟建奴练手的打算后，不单是王忠顺，李信、张书堂两人也是纷纷开口反对起来。 确实，自从朱老四以‘靖难’之名成功上位之后，藩王掌兵就成了皇帝最为忌惮之事。 如今朱聿键费了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易才有了南阳中护卫跟皇庄卫这两支人马的兵权，若是因为皇帝的猜忌再失去了，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呵呵，张叔、军师误会了，本王并未打算亲自领兵……” 开玩笑，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原历史时空中因为勤王之事落了个圈禁凤阳高墙的结果，但藩王领兵招忌的事，早在当初跟真正的唐王朱聿键交接这具身体的控制权时他就已经明白了，如今他又怎么会去犯这种低级错误。 “殿下，即便因此陛下不起疑心，那也仍是不妥！非是臣自大，以皇庄卫之战力，即便是跟建奴硬碰硬，那也照样不会输与对方……倘若陛下届时因此诏令将其调离南阳长驻京师或关外，殿下又该如何应对？” 虽说朱聿键并未打算亲自领兵，但李信却仍是坚定的摇头反对起来。 开玩笑，虽说除了当初跟张献忠那一仗外，皇庄卫一直只是相互间的对抗演习跟打击土豪，并未经历过真正的恶仗、大仗，但以皇庄卫的装备、士气跟训练强度，作为这支军队操练者的李信能不清楚其战力？ 可以说，若是这样一支强军出现在崇祯和一众朝臣的眼中，不会出现任何意料，届时绝对会被崇祯调往其它地方，而不是留给朱聿键‘镇守’南阳。 而皇庄卫一旦被调离南阳，到时候不但聿键明面上只剩下一个南阳中护卫，单是南阳城的控制权也必定会因此而失去。 “呃，这……” ------------ 第九十章：三百万换来个宗人令！ “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顶头风。为何大明到了朕这里却是如此多灾多难，莫非当真是朕德不配位、上天降罚么！” 京师紫禁城西北角的角楼内，远远望向西直门方向半空中那久久不散的蘑菇云，自从即位以来连年天灾、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的崇祯，这会儿心神失守之下却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跟否定中。 崇祯十一年六月初二，继天启年间的王恭厂大爆炸后，京师西直门内安民厂火药库再次发生大爆炸。 此次大爆炸不但震毁了方圆十余里内的无数房屋，造成万余人的死伤，更是连西直门所在的城墙都给炸垮了。其爆炸所产生的浓烟，甚至弥漫半空长达两个多时辰。 “陛下何故出此不祥之言，妾只一妇人亦知此次爆炸不过是人为失误所致，陛下又怎能如此自乱阵脚……” 看着满脸萧索、深陷自我怀疑中的崇祯，向来性子柔婉的周皇后，此刻言语间却是少有的多了几分厉色。 “呃，多谢皇后提醒！只是如今安置流民、防备建奴处处都要钱粮，朕也是一时心神失守……” 被周皇后这么一提醒，虽然很快清醒了过来，但崇祯还是忍不住摇头苦笑起来。 没办法，虽然因为张献忠先前投降所带来的短阵羊群效应下各路流贼纷纷归顺、剿贼形势一片大好，但朝廷所付出的代价却是数额巨大的安置费用。 而眼下已至六月，距离距秋高马肥、建奴入寇的时间已是不远，为了防备建奴更是需要不少的钱粮。现在京城里又来了这么一次堪称天灾的人祸，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启禀陛下，皇庄卫前番剿匪所获贼脏，唐王殿下已派人押送至京……” 正当崇祯还在为国库空虚却又处处需要用钱的局面而无奈苦笑之际，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受命专门负责与南阳唐王府一切事务往来的王承恩却是一脸喜色的跑了过来。 “哦？不知叔祖此次又送来了多少……” 看着一脸喜色的王承恩，本就还在为钱粮发愁的崇祯顿时忍不住一脸期翼的望了过去。 …… “陛下，前段时间鸡公山匪众为报复先前围剿之事突入南阳，皇庄卫虽竭力追缴，然终归兵力不足，只追缴回贼脏三百二十六万五千六百二十五两。除留下二十万两作为皇庄卫将士军饷、抚恤外，余下三百零六万四千三百二十五两贼脏现全部押运在此！” 紫禁城内承运库，看着满脸止不住笑意的崇祯，押银进京的王忠顺赶紧将一本帐册呈了上去。 “什么，又……又是三百万两，哈哈哈哈……” 听到王忠顺报出的这依然还是一如往有整有零的数字，刚刚还在为钱粮发愁的崇祯，一番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后，随即却是忍不住一改平日的‘苦大仇深’放声大笑起来。 “叔祖……皇庄卫……好，好啊！” 片刻之后，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心情依旧还是激荡不已的崇祯，欣喜之下却是连说话都有些打颤了。 没办法，虽然几个月前王承恩才从南阳带了三百万两回来，但在满朝文武那又是补发各处欠饷、又是赈灾什么的种种‘正当合理’开支下，却是并没有支撑多久便被掏了个一干二净。 不仅如此，就连先前最初朱聿键秘密进奉的那一百万两压库银，也都没能逃过这些人的魔爪被掏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面对朱聿键这再一次的雪中送炭，崇祯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 “承恩，传朕旨意，朕之叔祖公忠体国、急国家之所急，着赏……着赏……” 好不容易压下了心中的欣喜与激动后，崇祯下意识的就准备好生赏赐一下朱聿键这大明开国以来少有的贤王。 只不过激动之下他却是忘了，朱聿键本来就是世袭的宗室亲王，除了金银财物这些身外之物外，他又哪还有什么东西可赏的？ 然而他真要是赏钱财的话，特喵的他自己还是靠着朱聿键在打土豪接济呢，他总不可能拿人家刚刚送来的钱再赏赐回去吧？ 所以‘赏赐’了半天，尴尬不已的崇祯却硬是没把这赏赐内容给颁下来。 “陛下，唐王殿下公忠体国、德行昭彰，实为诸王之楷模，陛下何不将宗室事务交与唐王掌管？” 要不怎么说王承恩忠心呢，看到因为赏无可赏而尴尬不已的崇祯，心中一动之下，他却硬是生生给他找到了一个的台阶。 “哈哈，承恩说得不错，以叔祖之德行威望，正是掌管宗人府、教导我朱家子弟的最佳人选。传朕旨意，自即日起，任命叔祖为宗人令，全权掌管宗室子弟一应事务！” 被王承恩这么一提醒，正为不知如何赏赐的崇祯顿时不由得眼前一亮。 说起来，虽然从名义上来说，宗人府大权在所致，掌管着皇家、宗室如起名、封爵、婚丧嫁娶等一应事务，即便是皇帝都要礼让三分，但那只是明初之时的短短数十年而已。 自永乐之后，权柄职责早已全部移交礼部的宗人府，如今也只是剩下了空壳子而已，属于典型的名存实亡了。 所以崇祯即便是给了朱聿键一个‘宗人令’的头衔，对于皇权来说那也不会构成任何威胁。 只不过，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崇祯怎么也不会想到，正是因为他现在这这惠而不费的封赏，有了这个‘宗人令’头衔的朱聿键，日后却是靠这个身份解决了不少‘法统’上的大难题。 “奴婢代殿下叩谢陛下之信任！” 虽然这‘宗人令’的头衔在王忠顺看来并没有什么卵用，但既然是皇帝所赏，这该谢的恩还是要谢的。 “陛下，唐王殿下听闻建奴蠢蠢欲动，加之如今南阳匪患暂除，特代皇庄卫向陛下请命北上抗击建奴……” 代朱聿键谢恩过后，想到三百多万两银子只换来了这么一个有名无实的‘宗人令’头衔，顿感亏大了的王忠顺，心中一阵计较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替自家主子探一探崇祯的口风。 ------------ 第九十一章：皇庄卫去不了那就忠贞营上吧！ “三百万两就换了一个宗人令回来？这波咱可是亏本亏大了啊！早知道就按忠顺说的少给一点儿了……” 崇祯十一年六月下旬，南阳唐王府内，看着手中任命自己为宗人令的诏书，朱聿键也是忍不住直呼亏本。 不用说，在试探崇祯让皇庄卫北上抗虏这件事上，他却是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崇祯直接用了一个‘南阳地处南北要冲、事关重大’的理由就把他的请战要求给否决了。 没办法，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嘛，勤王抗虏跟靖难有时候谁又能分得那么清楚呢？ 不过好在这几年朱聿键吐出的金币实在太多，所以向来多疑的崇祯倒也没有真的怀疑他别有用心，反倒是在听闻唐王妃曾氏有孕后，提前把他这嫡长子‘朱琳源’的名字给赐了下来以示恩宠。 “殿下，其实这宗人令倒也不完全是个没用的空头衔，日后殿下……” 不同于朱聿键对这空头‘宗人令’的无视，对于这个有着部分朱家‘族长’意味的宗人令，对视一眼后，李信、张书堂两人却是不禁心有灵犀的眼前一亮。 要知道，虽然都是朱家人、都是太祖后裔，但唐王系的朱聿键跟燕王系的崇祯，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早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所以如此疏远的血缘关系，即便是大明崩塌了，按大明的宗法继承制度，那也不可能轮到朱聿键上位。 但现在有了这‘宗人令’的头衔，到时候在处理这方面的难题可就要容易多了。 “算了，既然皇庄卫去不了，那就忠贞营上吧！” 然而，此刻心思都在北上抗虏之事上的朱聿键，注意力却是并未在这上面。在眼看这北上抗虏的事不能正大光明的搞后，随即却是又做出了换忠贞营上阵的决定。 其实说起来，一开始他倒也不是没考虑过直接以忠贞营的名义出兵。只不过忠贞营毕竟是‘贼寇’，谁能保证到时候不会被明军和建奴联手针对？ 所以一番考虑过后，有着‘官身’以方便行事的皇庄卫自然就成了首选。 但现在既然皇庄卫出击的路被崇祯堵死了，不想现在‘靖难’的他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呃，不知殿下此次打算出动多少兵力？” 虽说心里并不太赞同此时暴露忠贞营或者说‘南阳军’的实力，但既然朱聿键出兵决心已下，作为军师，李信还是赶紧调整好了心态为其筹谋了起来。 “建奴擅长弓马，从前几次入寇的情况看，建奴此次入寇也必定是以骑兵为主。所以本王打算只抽调皇庄卫、忠贞营的五千骑兵出战即可！” 虽说朱聿键自信麾下将士在战力上绝不逊色于建奴，但他也知道用两条腿的步兵去跟人家四条腿的骑兵周旋实在是太吃亏了。 而且以建奴的人口和前几次入寇的情况看，其入寇的兵力也必定不会太多，顶多五六万人而已，他这支打助攻的‘贼军’自然也就用不着出兵太多。 所以只稍一思索后，他便做出了只抽掉麾下五千骑兵出战的决定。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如今他麾下也只有这五千骑兵。 “五千骑兵还是少了些，臣以为还是再加上五千步卒为好！” 见朱聿键只打算只让骑兵出战，稍一沉吟后，李信却是提出了再加五千步卒的建议。 “哦？” 听到李信这同时出动步卒的建议，朱聿键却是不禁有些疑惑不解起来。 要知道，他之所以只准备抽调骑兵，就是为了在机动性上不输建奴。若是如李信所说再带上步卒，那这机动性可就大打折扣了。 “殿下，建奴入寇虽是流窜作战，但也必定会打下一些城镇做为据点，否则其作战行军之力不会超过数天……” 看向满是不解之色的朱聿键，李信随即却是自信满满的跟他分析起了带上步兵的必要性来。 毕竟步兵虽然在机动性上比不了骑兵，但在攻坚、防守方面却也不是擅长野战的骑兵所能比拟的。 “至于殿下担心的步卒会拖慢行军速度的问题，呵呵，那就更不是什么难题了，只要从民间征用一些毛驴、骡马代步就可以了！” 末了，在为朱聿键分析完了步卒在攻取建奴据点方面的必要性后，针对其最为关心的机动性问题，李信也是轻而易举的就给出了解决办法。 “呃，军师分析得有理。那就按军师说的办，再加上五千步卒随行便是！” 眼见李信已经把各方各面都考虑到了，向来善于听取意见的朱聿键当即便更改了原先只以骑兵出战的决定。 “殿下，如今皇庄卫不能出战，左军师自然无法离开南阳。不知殿下打算让谁来领兵？” 出战的兵力决定了，接下来的自然就是最为重要的领兵将领了。 “张叔说得不错，为了避免朝廷跟陛下起疑，这次左军师是无法离开南阳领兵。所以到时候本王也只好在家‘闭关抱孩子’了，哈哈哈哈……” 正所谓‘战罢沙场月色寒，匣里金刀血未干！’面对这跃马疆场的机会，朱聿键又怎么可能错过。 “殿下，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战场凶危难测……” 一听朱聿键居然打算亲自领兵出战，算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张书堂担心之下顿时就想开口劝阻。 “呵呵，张叔放心，还有次妃、四保跟定国元胤他们在呢，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不等张书堂这劝阻的话说完，心中一暖的朱聿键却是坚定的轻笑着宽慰起他来。 “唐四保，若是殿下伤了半根毫毛，你就自己提头来见！” 眼见劝不动朱聿键，无奈妥协的张书堂也只好‘威胁’起了唐四保这护卫头子来。 “传本王令，皇庄卫、忠贞营提前‘换防’……” 随着出征兵力跟领兵将领的人选都确定了下来，整个‘南阳军’的战争机器，也是井然有序的轰然启动起来。 ------------ 第九十二章：丁大壮！ ‘唉，上一次剿匪靠着摔断一条胳膊逃了过去，这一次总不能再摔一次吧……’ 桐柏山北侧山口，当年岳飞进取中原时自南阳出兵攻占信阳走过的这条大道上，正暂停歇息的皇庄卫马队里，不同于周围其它有说有笑、轻松不已的同伴，丁大壮此刻却是不由得心中为难不已。 很显然，在几个月前到底是当兵还是做贼的决择中，丁大壮最终还是选择了当兵。不仅如此，顺利进入皇庄卫后，靠着身高臂长的优势，他还被挑选成了让其它人羡慕不已的骑兵。 只不过，既不愿当贼，也不愿跟‘冒充’皇庄卫的鸡公山山匪打仗的他，在之前的‘南阳剿匪战’前却是故意摔伤了一条胳膊逃了过去。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这胳膊才刚刚养好没多久，现在却是又再次接到了前往鸡公山剿匪的命令。 “我说傻大壮，你小子该不会是听说要去剿匪就怂了吧，哈哈哈哈……” 正当丁大壮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再‘摔伤’一次之时，耳边却是突然传来了小旗官那揶揄不已笑骂声。 “吴老大，你说这鸡公山的山匪现在既没下山劫掠，又没招惹咱们，王爷干嘛非要让咱们去剿他们……” 没有在意小旗官的戏谑，丁大壮却是压低了声音朝他望了过去。 “呃，你小子这是……” 听到丁大壮这明明胳膊肘朝外拐的询问，小旗官却是突然变得有些神情古怪了起来。 “而且就算是他们冒充了咱皇庄卫一次，但人家也是抄的那些土豪劣绅，又没祸害咱老百姓，你说咱们为啥非揪着人不放？” 没有注意到小旗官那憋着笑的古怪神情，丁大壮却是自顾自继续的为鸡公山打抱不平起来。 “咱听说你小子是睢州人，咋嘀，莫不是下不去手？” 看着嘀咕不已的丁大壮，已经差不多弄清楚他在想啥的小旗官，假装转头看了看周围强行把脸上的笑容憋回去后，却是故作神秘的也压低了声音。 “吴老大，人总得懂得知恩图报吧？要不是人家鸡公山那些山匪，去年咱睢州不知道得饿死多少人……” 见小旗官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丁大壮也是壮着胆子承认了下来。 “嗯，看不出来你小子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家伙。这样，咱看能不能帮你想想办法，找个机会让你先去给鸡公山那边报个信，这样也算你还了他们人情了。” 让丁大壮完全没想到的是，听到他这么一说后，小旗官居然也被他‘感动’了，直接就要帮他想办法去给鸡公山报信。 “吴老大，这辈子、下辈子你永远都是咱丁大壮的老大！” 面对这突然其来的好事儿，丁大壮这实诚人却是丝毫没起疑心，随即便感动不已的直呼‘老大’！ …… “对了老吴，你刚才说那家伙之前在南阳剿匪前摔折了胳膊，现在看来怕不是故意的吧，哈哈哈哈！” 看着队伍前方绝尘而去的丁大壮那人如其名的高壮身影，之前在‘南阳剿匪战’中又轮换回南阳城的李元胤，此刻却是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不用说，当这位姓吴的小旗官找到李元胤说明情况后，闲来无聊的他只不过随便找了个借口而已，丁大壮便顺利无比的脱离了大队，火急火燎的跑去鸡公山‘报恩’去了。 “呃，听将军这么一说，搞不好那傻小子当初还真是故意的，哈哈哈哈……” 想到等丁大壮在知道自己白受了一回断臂之罪的模样后，这刚刚把丁大壮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小旗官也是同样忍不住揶揄大笑起来。 …… “鸡公山的兄弟们，咱是从南阳皇庄卫来的，有要事见你们大当家，麻烦你们帮忙通传一声……” 鸡公山下，还不知道自己被人耍了，一路快马加鞭、火急火燎赶来的丁大壮因为没来过鸡公山，不知道上山之路的他只能扯着个破锣嗓子在山下大声呼喊了起来。 “狗日的丁大壮，上山就上山，你在那扯着个破喉咙叫唤啥呢？”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喊两声，突然之间，一道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笑骂声却是突然从山林间传入了他的耳中。 “你们？你们不是已经……” 很快，看着眼前原本在‘南阳剿匪战’中阵亡的几名同伴现在又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丁大壮顿时不禁有些糊涂了。 “狗日的，耍耍就得了，这时候了还装啥装？对了，不是说皇庄卫的骑兵要过来的吗，怎么就你一个人……” 看向一脸糊涂的丁大壮，几名在南阳巢匪战中‘被阵亡’后划入忠贞营的原皇庄卫新兵，此刻却是忍不住再次笑骂起来。 “啥，你们知道皇庄卫要来？那正好，唐王殿下命皇庄卫这次前来征剿鸡公山，咱是悄悄跑出来给你们报信的……” 虽然被几个昔日同伴的话弄得有些糊涂，但丁大壮倒是没忘了自己通风报信的初衷。 “哈哈哈哈，丁大壮你……” “你狗日的该不会现在还不知道鸡公山的人马也是王爷的吧？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看到丁大壮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几名忠贞营军士此刻也是反应了过来，感情这傻小子到现在还啥都不知道呢。 “你们说啥，鸡公山也是唐王殿下的？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几个笑得眼泪都蹦出了出来的同伴，CPU都快干冒烟儿的丁大壮顿时不由得一脸懵逼。 “还能怎么回事，咱们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这鸡公山也是殿下的基业，咱们大当家红娘子就是王爷的次妃娘娘……本来忠贞营跟要下个月才会跟皇庄卫换防的，不过听说这一次有‘大买卖’要干，所以这才提前了！” 好不容易笑够了之后，几人这才仔细跟他说起了鸡公山和唐王府、忠贞营跟皇庄卫的关系。 “啊？那……那咱之前不是白受罪了！！！” 终于弄明白鸡公山跟唐王府的关系后，想到当初为了不跟鸡公山的人打仗故意把手臂摔断的事，丁大壮顿时忍不住傻眼了。 “行了，你狗日的嚎个屁。赶紧上山打下手去，山上的食品厂跟军械厂都忙着呢……” ------------ 第九十三章：备战！ “咦，我说你们闻到没有，这哪里来的肉香味儿呢！” “我也闻到了，好像是熏肉的香味儿……” 晌午时分，眼看快到开饭之时，鸡公山南麓武胜关，随着一阵难得的微风拂来，几名原本正靠在关城阴凉处打盹的值守明军，此刻却是全都被鼻翼间传来的香味儿驱散了困意，纷纷朝着伙房的方向望了过去。 “少他娘的做梦了！能有碗水泡饭加醋布给咱们就不错了，还他娘的想吃肉……” 就在几名值守士卒纷纷望向关内伙房之时，依旧还是半眯着靠在墙角阴凉处的什长却是不由得一阵嘲讽。 “什长，兄弟们没骗你，真有肉香味儿，不信你好生闻闻！” 听到这名什长的嘲讽，几名值守明军却是忍不住纷纷直咽口水。 “老子鼻子又没堵住，难道还闻不出这是肉味儿？老子不但能闻到这是熏肉的香味儿，还知道这香味儿是从哪里来的！” 看着几个清口水直咽的值守明军，终于睁开眼睛的什长却是抬手便指向了刚刚微风拂来的方向，鸡公山红娘寨！ “啥，红娘寨熏肉的香味儿都飘这里来了？这……这些山贼得是熏了多少肉……” 看着什长所指的方向，口水直流的同时，一众关上的值守明军更是震惊得目瞪口呆起来。 开玩笑，虽然武胜关就在鸡公山南麓，但距离红娘寨也有十好几里呢。这么远都能闻到熏肉的香味儿，这他娘的得一次性熏多少肉才能办到。 …… “大伙儿手脚都麻利些赶紧腌制熏烤，现在天儿热，别他娘的到时候放臭了！” “都好生看着点儿火，别贪凉快偷懒儿熏糊了……” 就在武胜关一众守关明军正充分发挥着想象力脑补着忠贞营的豪横之时，鸡公山这边，距红娘寨不远处的南星湖旁那一排排工坊内，此刻的‘鸡公山食品厂’却是正忙得如火如荼！ 在千余名整编时淘汰下来的原鸡公山‘山匪’的分工协作下，无数牛羊从宰杀到剥皮取肉，再到腌制熏烤，完全就是流水线式的生产。 俗话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打仗打的就是后勤，而后勤之中最为重要的又是粮草。 所以这些正在加急熏制的肉干，不用说，正是忠贞营为不久之后的出征所准备的军粮。 当然，除了这些正在熏制的肉干之外，炒米、光饼等传统军粮的制作也必不可少。毕竟荤素搭配，才能营养又美味嘛。 不过既然是备战，除了‘粮草’的准备之外，这武器的准备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说起来，虽然南阳府已经事实上被朱聿键所掌控，但那也只是暗中的掌控而已。准确的来说，他所掌控的只是南阳府的土地跟人口。 所以，为了不引起朝廷的疑心，在‘拿下’鸡公山后，南阳城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个小作坊外，朱聿键真正军工厂却是同样设置在了鸡公山这边。 所以，与忙着赶军粮的食品厂那边一样，建立在鸡公峡以便充分利用其水力的‘鸡公山兵工厂’内，此刻除了一众工匠、工人外，不少前来帮忙的忠贞营将士此刻也是正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大当家，这手雷炸了就没了，咱们造这么多干嘛？与其浪费这么多好铁还不如多铸几门虎蹲炮呢！” 兵工厂车间内，看着那些上好的‘闽铁’就这么在水力冲床下给冲压成了一个个带螺纹口的半球形的手雷壳，几名被朱聿键派人从各地高薪‘请’来的老匠师，顿时忍不住一阵心疼。 没办法，拿‘闽铁’这种用来制作火铳、火炮的好钢制作一次性的手雷，在这些工匠看来实在是太过浪费了。 “呵呵，虎蹲炮有虎蹲炮的优点，但手雷也有手雷的好处。诸位师傅你们只管造便是，至于怎么用那是将士们的事情……” 看着肉疼不已的几个工匠，红娘子却是轻笑着拿起一个直接冲压出了预制破片刻槽的手雷壳查看了起来。 说起来，手雷这种后世热兵器时代各国军队的标配武器，在咱大明还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早就出现在大明军队的制式武器装备清单中了。 只不过在朱聿键之前，其名字并不叫手雷，而是叫做‘烂骨火油神炮’！ 而且这‘烂骨火油神炮’物如其名，那是既能爆炸、又能纵火还兼顾着毒气弹的功能。可以说，只要被它爆炸后擦破点儿皮，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基本也就等于大半个身子踏入鬼门关了。 所以，当鸡公山兵工厂成立之后没多久，在朱聿键的‘指导’及强大的财力支持下，以闽铁预制破片为壳代替原版‘烂骨火油神炮’生铁及陶瓷外壳的改进版‘手雷’，就这么被顺利试制了出来。 只不过之前‘南阳军’对付的只是一群土豪劣绅而已，所以这种大杀器自然是一直没能用得上。 但这一次却是不同，对于建奴这胆敢背叛大明的外族，‘南阳军’自然是无须再隐藏实力。 说起来，不管是作为‘军官教导团’的南阳中护卫，还是皇庄卫、忠贞营，几乎是全盘按照般戚家军模式训练出来的整个‘南阳军’，其火器的配备率，在深患‘火力不足综合恐惧症’的朱聿键庞大财力支持下，那可真是青出的蓝而胜于蓝了。 尤其是这几个老匠师们念叨着的虎蹲炮，更是达到了一个总旗两门的配备率，比戚家军还高了近一倍。 因此，在火炮充足的情况下，这一次的备战，重点也就放在了这刚好能弥补火铳近战火力不足的手雷上了。 “呵呵，小人等也是可惜这些好铁而已。既然大当家这么说了……” 面对红娘子这‘大当家’的败家行为，几名兵工厂的工匠也不再多说，继续大批量的制造起了这些手雷来。 就这样，时间就在这井然有序的备战中不知不觉的一天天过去，转眼便进入了崇祯十一年的九月。 ------------ 第九十四章：建奴来袭！ “咣咣咣咣……” “敌袭，敌袭，建奴来袭！” 崇祯十一年九月二十二日，密云墙子岭，伴随着冲天而起的漆黑狼烟，刺耳的铜锣示警声瞬间便传遍关城内外。 墙子岭，位于密云城东八十里。其地处密云与兴隆、平谷交界处，乃是从关外进关之交通要道，也是通往冀东平原的必经之路。 其入口处两座山峰对峙，路狭人稀且山高沟窄，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因此，作为明长城防备蒙古人的重要关口一，早在明初的洪武年间便于此修筑了极为紧固的砖石关城。 其关城之上，数门铁铸大炮正对着关外迎面大道，乃是对付攻城敌人的致命武器。 这还不算，在关城前二道河、五道河村河道狭窄处，还横锁着三道跟长城高厚一样的拦马墙，以防止敌军大队骑兵冲击。整个墙子岭关城系统绝对称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而且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自明初设立关城以来，两百余年来墙子岭还从未被敌人攻破过。 只不过这一次，远远看着关城外那足有数万、只一波攻击便破了拦马墙正如同潮水般缓缓涌来的猪尾巴建奴骑兵，关城上的守军却是再没了以往那些前辈将士的自信。 不仅如此，面对这些突然袭来的建奴蛮骑，一股恐慌的情绪更是瞬间在守关军士中弥漫开来。 没办法，今时不同往日。自萨尔浒之战以来的这二十多年里，在跟建奴的作战中明军向来是输多赢少，谈虏色变的畏敌情绪早已深入军心。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此时墙子岭只有不到三千勉强混个温饱的守军，并且职位最高的将领也不过是一名千总而已。 而原本因为探知建奴可能由此入关而到此督战的总兵吴国俊，以及手下那些参将、守备等中高级将领，此刻却是全都跟随他跑到数十里外的密云城给蓟镇监军太监邓希诏贺寿去了。 所以，在这军士本就畏敌如虎、再加上军中无领兵之将的情况下，这挡住了蒙古人两百余年的墙子雄关，眼看还没开打却是已经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一群没卵子的怂货！都是一个肩膀顶个吃饭的家伙，建奴又没比你们多顶个夜壶你们怕个球啊……” 正当一众如同无头苍蝇的守关明军恐慌不已之时，伴随着一阵嚓嚓作响的甲叶的摩擦声，一名身材矮壮、有着一张典型蒙古人面孔的将领，此刻却是操着有些异样的腔调骂骂咧咧的出现在了关城之上。 不用说，这名因为不屑去舔一个太监屁股而没去密云的蒙古汉子，正是目前墙子岭关城中职位最高的将领，一名几年前从察哈尔部投奔过来的蒙古族降将，虎三刀。 “虎千总……” 听着眼前矮壮将领满嘴粗鲁不堪的脏话，羞愧不已的同时，一众刚刚还恐慌不已经的守关明军，此刻也是反而渐渐稳定了心神。 没办法，人家一个刚刚投奔过来不久的外族人都知道尽忠职守跟建奴干，他们这些本就是保家卫国的汉家儿郎还有什么理由慌的？ “都给老子各归各位，守好自己的位置。火炮手，给老子瞄准了，等那些‘奴才’们进入射程就给老子狠狠的轰！” 没跟这些心生羞愧的军士废话，这名刚刚从察哈尔部投奔过来没两年的虎千总，在派出人马赶往密云报信的同时，随即便有条不紊的指挥部署起了防御之事来。 …… “原本以为还会有一番苦战，现在看样子怕是不用费多大的功夫就能破墙入关了，哈哈哈哈！” 就在虎三刀指挥部署着防御之事时，关城外的建奴骑兵这边，一名高鼻浅目、方脸薄唇羊须的中年建奴将领，此刻却是嚣张不已的放声大笑起来。 不用说，虽然关城上的明军在那位虎千总的指挥下并没有慌乱太久，但很显然之前的慌乱还是落入了这些建奴的眼中。 “话虽如此，不过墙子岭地势险峻、城关坚固，咱们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啊！” 就在这名建奴将领嚣张大笑之时，在其旁边一名与之年龄相仿、眉眼间略微有几分相似的八字须将领却是显得十分谨慎，并未因明军的慌乱而有所大意。 没办法，虽然明军的战力在他看来的确不咋样，但奈何人家有地利优势啊。 且不说这高达两丈五的主关砖石城墙，就是先前看似一鼓作气攻破的三道拦马墙，在多数明军直接投降的情况下，其手下将士那也照样还是付出了数十人伤亡代价的。 “岳托你就是太谨慎了！就这些毫无战心的胆怯明狗……特德、傅喀，命你二人各领两牛录人马即刻攻城！” 想到刚刚攻下拦马墙时那些直接投降的明军，方脸羊须的建奴将领一阵不屑的同时，却是挥手便直接向墙子领关城发起了进攻！ 不用说，出现在墙子岭的建奴，正是被建奴酋首皇太极任命的扬武大将军岳托、副将杜度所率领的右翼军。而这方脸羊须的建奴将领，自然就是这右路军的副将杜度。 “奴才定不负贝勒爷所望！” 听到杜度的攻城命令，被点将的特德、傅喀两人当即便自信满满的接令而去。 …… “杀！！！” 只片刻间，在领命攻城的特德、傅喀两人带领下，四个牛录共一千两百名建奴便激动不已的跳下战马，然后兴奋不已的在攻城推车的掩护下，抬起简易云梯就嗷嗷直叫的朝墙子岭关城扑了过去，其积极性跟士气远非普通明军可比。 没办法，正所谓有恒产者有动力，建奴奴虽然没有军饷，但作战抢到的东西那可都是自己的。所以在这种‘为自己打仗’、打仗就是升官发财的激励下，这积极性不高才怪了。 “火炮手准备！” 就在特德、傅喀领着一千两百人的建奴恶狠狠的扑向关城之际，关城之上，在那位虎千总的部署指挥下，一众守关明军此刻也是同样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 第九十五章：攻防！ “放！” 当特德、傅喀所率攻城建奴刚一踏入城头火炮攻击范围之时，一声怒喝间，关城之上虎三刀那高高举起的手臂也是狠狠的挥了下来。 “轰轰轰轰……” 刹那间，伴随着震天的怒吼，浓浓的硝烟中，数枚炽热无比的弹丸当即便从城头激射而出，如同流星般直扑城关下蜂涌而来的建奴。 “啊~” 火炮的硝烟才刚刚腾起，伴随着夹杂在阵阵喊杀声中的微弱哀嚎，十数名原本已经在幻想着破关后如何大肆劫掠的的建奴军士，当即便被这高速冲击而来的炽热弹丸，精准无比的给砸了个骨断筋折、或死或伤。 没办法，墙子岭关城前就那么宽点儿地方，面对这密密麻麻冲来的建奴，就是想脱靶都难啊。 “加快速度，冲过这段距离就该轮到明狗们好看了！” 听着耳边传来的将士哀嚎，趁着明军火炮重新装填的间隙，不约而同间，特德、傅喀两人当即便同样高呼着下达了加快速度冲锋的命令。 开玩笑，好歹跟明军也打了二十多年了，这点儿防御火炮的常识他们还是知道的。 “火炮手重新装填发射，弓弩手、三眼铳准备！” 只不过数门发射实心弹的老式火炮而已，包括虎三刀在内的守关明军当然清楚这只能给敌人带来一些心理上的震慑而已，并不能真正借此挡住建奴的进攻脚步。 所以，在这些建奴加快冲锋速度的同一时间，守关明军也是做好了真正的杀敌手段。 “明狗，尝尝爷的厉害！” 然而，还没等守关明军手中的弓弩、三眼铳发威，关城之下那些冲杀而来的建奴却是先一步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没办法，比起长期食不包腹、营养不良之下只能使用小稍弓的明军士兵来，建奴那能够在百多米的距离上洞穿皮甲、七十多米距离上重箭破铁甲的大稍弓，不管是射程还是杀伤力可是强多了。 至于明军的三眼铳那就更别说了，相要破开建奴的双层重甲，那更是要等到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所以在火炮上吃了点儿小亏后，在这真正能够决定战场态势的对决中，攻城方的建奴却是抢了个先手。 “啊……” 不得不说，原历史上鞑清宣扬的‘弓马传家’倒也不全是虚言，这个时期的建奴弓箭玩儿得确实溜。只一轮箭雨下来，关城上的明军便出现了百余人的伤亡。 不过好在作为攻城方的建奴，很显然也不可能一直呆在安全距离内射箭。所以快速冲锋的他们很快也进入了明军弓箭跟三眼铳的有效打击范围。 如此一来，除了弓箭的精准度外，建奴的先手优势自然也就荡然无存。只不过战场搏杀不是校场比试，弓箭火铳这些靠的是火力覆盖而不是精准射击。 “咻咻咻咻……” “呯呯呯呯！” 很快，在双方这密集如雨的近距离对射之中，据城而守的明军弓弩跟三眼铳很快便仗着地势之利重新占据了上风。 一时之间，即便有着竖有牛皮大盾的楯车为掩护，即便这些作为先登使用的建奴个个悍勇、人人重甲，但也照样还是被明军打得死伤遍地，哀嚎不断。 只不过，这些建奴也确实不负悍勇之名。在入关劫掠发财的信念支撑下，即便在明军的打击下伤亡惨重，但却没有一个退缩之人，全都悍不畏死的一边用弓箭跟明军对射还击，一边硬顶着明军的箭雨铳子开始攀爬夺关。 “放滚木擂石，给老子砸死这些狗娘养的奴才！” 俗话说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眼见一个个衔刀执盾、蚁驸攀援的重甲建奴已经爬了大半，手中弓弦一松，在迅速射翻一名建奴小头领后，早有准备的虎三刀也是收起了手中硬弓，搬起一块数十斤的擂石便率先朝着简易云梯上的建奴狠狠砸了下云。 “狗日的奴才，老子砸死你！” “猪尾巴们，尝尝大爷的狼牙棒……” 随着虎三刀一声令下，其余守关明军也是有样学样，纷纷满嘴脏话的用擂石或滚木招呼起那些攀城的建奴来。 刹那间，滚木如风、飞石如雨，无数身批重甲的攀城建奴，在明军如同狂风暴雨的滚木擂石砸击下，顿时便如同下饺子般的不断从云梯上坠落。 不仅如此，这些一身重甲从七八米高坠落的建奴，在自重加速度的情况下更是有不少人加入了滚木擂石的队伍中，化身成了一块块人形擂石哀嚎惨叫着砸向了城下同伙。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守关明军在建奴那精准的弓箭打击下同样也伤亡不小。不过明军毕竟是有着地利优势的防守方，这伤亡率比起攻城的建奴来说还是要轻上不少的。 然而即便如此，这些建奴也依旧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前面的人刚被砸下，后面的人随即便又争先恐后的紧跟着爬了上去，继续朝着关城发起猛烈的进攻。 而面对建奴这悍不畏死的进攻，守关明军将士自然也没有其它的选择。同样只能各种防御手段尽出，阻击着建奴的进攻以捍卫着自己的家园！ …… “书宁阿，带上你的甲喇把特德、傅喀他们换下来，务要一举拿下城头、攻破墙子岭！” 墙子岭关城外的建奴中军这边，眼见先前还信心满满的特德、傅喀两人，在明军的顽强阻击下不胆损失惨重、这进攻力度也是越来越乏力，身为右翼军主将的岳托顿时不由得眉头一皱。 “大将军，要不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看样子明狗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见岳托居然想要在这个时候换将，以为他是要摘自己桃子的杜度顿时就不乐意了。 要知道，身为奴儿哈赤长子长孙的他，本就因为功劳不逊于他人却只被皇太极封了一个贝勒而心怀不满，这会儿又被人抢功摘桃子，心里能舒服才怪了。 “呵呵，大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小弟只是想要尽快拿下这墙子岭挥师关内……再说算下时间十四叔他们那边恐怕这会儿也到了青山口那边，大哥总不希望咱们比十四叔跟‘豪格’他们慢一步吧？” 看着满脸不快的杜度，对其想法心思心知肚明的岳托轻笑着解释的同时，却是故意拿豪格这个左翼军副将刺激起他来。 “书宁阿你狗日的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带人给本贝勒把那两个没用的东西换下来……” ------------ 第九十六章：攻防！（二） “呼~呼……千总说得还真没错，这些狗日的猪尾巴其实也就那三板斧而已！” “还什么金人满万不可敌，我呸……” 墙子岭正面关城所在的北关，看着被打得只能换人的建奴，一众不久前还恐慌不已的守关明军，此刻虽然累得呼呼直喘，但这士气却是飙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哈哈，老子早就跟你们说过了，这些奴才也都是一个肩膀上顶颗夜壶而已。你他娘的砍他一刀、射他一箭他也照样流血……” 正所谓士气可鼓不可泄，看着一场小胜后打出了信心的众人，虎三刀一边指挥着众人赶紧趁着建奴‘换班’的间隙搬运箭枝、滚木擂石等守城物资做准备，一边却是继续言语粗鲁的鼓舞着本就已经高昂无比的士气。 “李三儿，赶紧再去给老子看看那狗日的吴国俊回来了没有。告诉他，要是再不带援军回来，兄弟们可是守不了多久！” 鼓舞完众人的士气，刚刚还轻松无比的虎三刀，此刻却是不动声色的拉过了自己的亲兵悄悄交待起来。 很显然，面对建奴的轮番进攻，虎三刀的内心却是并没有他表面上展示的这么轻松。 没办法，建奴可以仗着人多搞车轮战，但墙子岭就这么点儿人。除了这北关的正面防御外，东西两关也不能放松警惕。所以面对建奴的车轮战，没人轮换的他们能做的只有硬抗而已。 …… “杀！” 很快，随着建奴的‘换班’完成，书宁阿所率领的建奴也是再一次朝着墙子岭发起了更为猛烈的进攻。 “狗日的建奴，爷爷就等着你们来呢！” 面对再一次发起新一轮进攻的建奴，虽然身体上的疲惫远超之前，但却没了先前胆怯之心的明军将士，这一次反击力度却是更胜之前，也更为从容。 在轰隆作响的火炮轰鸣声中，配合默契的弓弩、三眼铳、滚木擂石，顿时便有条不紊朝着攻城的建奴倾泻起来。 一时间，仗着地利优势，顶替特德、傅喀攻城的书宁阿，不但未能发挥出生力军的优势，其伤亡却是反而比先前更重。 “一群没用的东西，都给老子让开！” 原本还以为这次能捡个便宜的书宁阿，眼看这进攻不但毫无寸进不说，这伤亡却是比之前的特德、傅嚓还要大，恼怒之下却是一把就推开了身边的亲兵，提起一面大盾就朝着前方刚刚被明军清空的云梯冲了过去。 “主子……” 见书宁阿是打算亲自冲锋做这个先登，几个亲兵也只能紧跟着一起朝云梯冲了过去。 “主子，让奴才们先上！” 就在书宁阿正准备攀上云梯时，几名亲兵已是抢先登上了云梯，准备以自己的身体为盾给他开道。 没办法，要是书宁阿战死或是受伤了而他们没事，不但他们自己跑不了不说，家人还得受牵连。所以与其牵连家人，倒不如拼死一搏！ “好奴才，你们要是战死了，主子替你们养家小！” 一边紧跟在几个肉盾身后往上攀爬的同时，书宁阿还不忘给几个亲兵许诺鼓劲儿。 “小的们，甲喇额真都亲自攻城了，都给老子往死里冲啊！” 正当书宁阿在几名亲兵的肉盾开道下往关城上窜时，看到他这个‘甲喇额真’都亲自冲锋了，其余建奴此刻也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再次嗷嗷直叫、悍不畏死的继续朝关城发起了进攻。 “甲喇额真？狗奴才胆子倒是不小……” 听着关城下那些如同打了鸡血的建奴高呼声，作为蒙古人的虎三刀顿时不由得眼前一亮。 没办法，建奴说的满语跟蒙语本就同出一源，虽然有些差别，但却是并不妨碍虎三刀听懂。 “让兄弟们注意些，那架云梯上最后那家伙给咱留着放上来。你们几个把三眼铳装填好了先别放，待会儿听老子的招呼……” 只几息而已，在虎三刀的有心搜寻下，被几名亲兵掩护着往城上爬的书宁阿便落入了他的眼中。 很显然，他这是准备来个擒贼先擒王，拿这书宁阿的脑袋来打乱建奴的进攻节奏，以此来拖延时间。 …… “好奴才，就差一步了，快！” 透过大盾的缝隙，看着头顶唯一所剩亲兵只差最后数尺就能爬上城头，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是在明军的有心‘照顾’下才爬到这一步的书宁阿，此刻仿佛已经看到了墙子岭被自己攻破踏在脚下的情景。 没办法，在他看来，以八旗兵和自己的勇武只要有一人踏上了城头，那些只知道缩在城墙后面偷袭的明军还不是任凭自己拿捏？ “主子，奴才去了！” 听到书宁阿的催促声，那名唯一还活着的亲兵一声高呼的同时，随即便奋力将手中盾牌砸向了城头明军，然后借此机会抓住城头垛口就猛的窜了上去，想以此为书宁阿再多争取一点儿成功登城的机会。 “呼！” 然而，就在这名亲兵刚刚窜上垛口，还没等他跳下城头，伴随着一道急促的破空声响起，只见一根带着铁钉的粗大狼牙棒却是迅速在其眼中放大，然后毫无意外、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面门之上。 “呜~” 口鼻被砸中，连哀嚎惨叫都不能发出的情况下，这第一个踏上了墙子岭城关墙的建奴，顿时便如同被砸中的野狗般，凄厉呜咽着往关城下一头栽了下去。 只不过，也不知是他有意还是这狼牙棒的主人成心，这栽落城头的建奴却是并未殃及他身后的主子书宁阿。 所以就在其栽落城头的同时，书宁阿也是紧跟着窜上了关墙，并且还成功踏上了墙子岭的城头。 “杀！” 有道是力从地起，双脚踏上坚实地面的书宁阿，顾不上也没那个必要去管亲兵的死活，当即便挥舞着手中刀盾杀向周围的明军，想要杀出一片供后续兵马登城的落脚地。 “狗奴才，纳命来！” 然而，就在他一声大喝的同一时间，伴随着一道蒙语吼出来的怒喝，刚才将其唯一所剩亲兵砸下城头的狼牙棒，却是再次当头朝他猛砸而来。 不用说，这狼牙棒的主人自然就是早就等着他送上门儿的虎三刀了。 “呯！” 不得不说，在这个时期的建奴八旗中能够坐到‘甲喇额真’的位置，这书宁阿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在虎三刀这有心算无备的巨力轰击下，虽然被其砸得直接撞回了城垛、虽然手中的牛皮大盾也被砸了个四分五裂，但在这巨大的力道下，虎三刀自己也是被巨力反震得大步后退起来。 “哼，没出息的狗奴才，有主子不当居然跑来给汉人当狗！” 看到偷袭自己却反被震退的虎三刀，强咽下口中差点儿喷出的腥血，一声鄙夷冷哼的同时，书宁阿也是再次扬起了手中战刀。 “开火！” 然而，让书宁阿没想到的是，正当鄙夷不已的他刚刚扬起手中战刀，准备继续完成刚才未尽之事的时候，被他反震得大步后退的虎三刀却是在倒退中又大吼着喊出了一句汉话。 “呯呯呯呯……” 几乎是在虎三刀吼出这句汉话的同一时间，伴随着阵阵轰响，数十枚灼热的弹丸跟大蓬的铁砂，却是瞬间便朝着举刀欲劈的书宁阿当头笼罩而下。 “啊……” 不受控制的凄厉的惨叫中，感受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弹丸入肉声，以及从面部到前胸的整正面身体所传来的火辣巨痛，书宁阿知道，这一次入关劫掠的事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奴才？只有你们这些蛮子才喜欢当奴才！” 就在惨叫哀嚎的书宁阿即将倒下之际，伴随着一声冷哼，刚刚被他‘震退’的虎三刀此刻却是弃了狼牙棒，迅疾无比的换了腰刀朝他横劈而来。 “噗嗤！” 一声轻响间，顿感一阵天旋地转的书宁阿，随即便在一片赤红的的血光中隐约发现，一具似乎有些熟悉的无头尸身就这么栽倒在了城头的垛口间，朝着他登上城头的云梯上喷洒起了还冒着热气的腥血。 至此，这位原历史轨迹中被卢象升斩杀于栾城的书宁阿，这一次却是连关都还没进，就这么被斩杀在了墙子岭。 “杀！！！” 城头之上，高举着书宁阿那血肉模糊的脑袋，尽管虎三刀的身材并不高大，但此刻却是有如天将下凡，威风无尽！ “甲喇额真大人……” 看着刚刚还‘英勇登城’的书宁阿，只一眨眼就被明军如屠猪狗般砍了脑袋，原本还如同打了鸡血的一众建奴，很快顿时便如同被打断了脊梁的野狗般被士气高涨的明军再一次从云梯上砸了下去。 “千总虎武！千总虎武……” 刹那间，之前建奴摧枯拉朽攻破数道拦马墙所带来的威压顿时荡然无存！ ------------ 第九十七章：攻防！（三） “没想到这墙子岭的明狗居然会如此坚韧，倒是本贝勒有些小看了他们……接下来该咋打，你们也都说说！” 墙子岭外建奴大营，灯火通明的中军大帐内，一阵感慨后，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的岳托，随即却是把目光扫向了帐内一众满、蒙、汉八旗的大小将领。 不用说，在书宁阿被明军阵斩、接连两次进攻都损兵折将的情况下，岳托也只好收兵回营，暂停了对墙子岭的进攻。 “这还有啥好说的，墙子岭是咱们这次入关的必经之地，还是像今天这样蚁附强攻就完了呗……” 就在岳托话音刚落之际，身为此次右翼军副将的杜度想都没想便给出了继续蚁附强攻的老办法。 “今天书宁阿只是大意了而已，明狗向来胆怯，只要继续强攻下去他们支撑不了多久！” “大将军，今天不过是稍微出了点儿意外而已，明天末将等必定拿下关城……” 很快，继杜度之后，包括岳托的亲兄弟玛瞻在内，一众建奴大小将领也是纷纷对这继续强攻的办法表示了赞同。 说起来倒不是杜度他们蠢笨自大，实在是自萨尔浒之战后，这二十多年来多数时候建奴便一直是这样攻城的。 虽然在孔有德几人投降后如今他们也多了一个火炮攻城的办法，但一来建奴火炮不多，二来因为火炮沉重，此次入关劫掠所携带的火炮还没跟上来呢。 所以除了蚁附强攻的办法之外，建奴也实在玩儿不出什么花样了。 “呃，那就……” 眼看除了继续蚁附强攻的办法之外众人都没有其它办法，岳托也只好准备下令明日继续强攻了。 “两位贝勒爷，墙子岭城高墙固不易攻打，若是正面强攻即便我军最终能攻破也必定损失惨重。奴才以为，倒不如正面佯攻吸引明狗的注意力，然后分兵从墙子岭左右两侧进攻……” 正当岳托正准备做出继续强攻的决择时，原明军都司王延祚这个汉奸，此刻却是一脸谄媚主动献上了正面牵制、两侧进攻的避实击虚打法。 “哦？仔细说说！” 原本都已经准备硬着头皮继续强攻的岳托，听到王延祚这么一说顿时不由得眼前一亮。 “回贝勒爷话，虽然墙子岭城高墙固、两侧也并不好打，但明狗最大的劣势就是兵力不足。只要咱们在北关大造声势，把明狗尽可能的吸引到北关，东西两侧即便同样是强攻也肯定会轻松不少。而且即便明狗不上当，但三面齐攻之下，也会让他们疲于奔命、士气大跌……” 看着一脸期翼的岳托，不敢卖什么关子，王延祚赶紧开口为帐内一众‘主子爷’们介绍分析起了自己的‘妙计’来。 “哈哈哈哈，果真是个好奴才，等拿下墙子岭后算你一功！” 很快，听完王延祚这汉奸奴才的分析介绍后，岳托顿时忍不住满意大笑起来。 其实说起来，王延祚这避实击虚的法子并不高明，甚至可以说是粗陋不堪。但对于拿《三国演义》当兵书看的建奴来说，尤其是在如今别无它法的情况下，这个粗陋不已经的法子倒也真就成了建奴眼中的‘妙计’了。 “杜度、玛瞻听令，命你二人各领一军即刻出发，趁夜拿下墙子岭东西两侧的所有烽火台，等明日北关战起之后伺机进攻夺城！” 正所谓心动不如行动！满意的给王延祚这汉奸奴才丢了根儿骨头后，岳托随即便将这进攻墙子岭东西两关的任务交给了杜度和自己的亲兄弟玛瞻。 “其余诸将也都做好准备，明日本将要亲自都都督战北关攻防！” 正所谓做戏做全套，在将真正的破关任务交给杜度跟玛瞻后，为了更好的迷惑明军，岳托随后更是做出了亲攻北关以吸引明军注意力的部署。 “嗻！” …… “哈哈，三刀好……好样的，待此战过后，本将……本将定替你向朝廷请……请功！” 就在岳托采纳王延祚这汉奸的计策调兵遣将之时，另一边的墙子岭关城内，顽忽职守跑去密云给邓希诏祝寿的吴国俊等人，此刻也总算是醉醺醺的的回来了。 只不过，让虎三刀和一从跟建奴拼死搏杀了一天的守关明军不忿的是，虽然带了三千援军回来，但吴俊国这胆小的家伙却是并未让援军直接进入关城助战，反而是将其驻扎在了南关之外，摆明了就是一有不对就能弃关跑路的架势。 “多谢总镇提拔，只是今天建奴虽然被打退了，但兄弟们的伤亡也同样不小。如今关上兵力空虚，还请总镇让援军赶紧入城，增派人手守城……” 虽然心中对这只知道舔太监屁股的总兵大人鄙夷不已，但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所以即便心中再鄙夷不忿，面对吴国俊这总兵大人，虎三刀此刻也只能强忍着心中怒气再次跟他好言相求起来。 “嗯，本将知……知道了！三刀你先下……下去吧，此事本将自……自有安排……” 然而，让虎三刀万万没想到的是，面对他这迫在眉睫的补充兵力请求，醉醺醺的吴国俊却只是随口敷衍，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总镇，建奴对我墙子岭势在必得。今日兄弟们又伤亡不轻，要是再不赶紧增加人手，明天怕是就守不住了……” 见吴国俊根本就没把迫这眉睫的大事放在心上，再也压不住心中火气的虎三刀顿时不由得急眼了。 特喵的，不让援军倚城防守，难道你吴国俊还能有胆量出去跟建奴野战不成？ “大胆虎三刀，本将怎么安排还……还要跟你商量不成？给本将滚下去，好生管……管好你自己份内的事就成了！” 不等急眼的虎三刀把话说完，吴国俊却是瞬间变了脸。 “哼，也不撒泡尿照……照照，一个蒙古鞑官儿而已，居然还想对本总兵指手划脚……” 看着无奈离去的虎三刀背影，一声冷哼后，酒意再次上涌的吴国俊却是骂骂咧咧的倒头就睡了过去，根本没把这建奴夺关的事放在心上。 ------------ 第九十八章：攻防！（四） “呜~呜……” 崇祯十一年，九月二十三 当第一缕金红的朝霞才刚刚映照在墙子岭关墙上时，建奴那苍凉、急促的号角声已是响彻了关墙内外。 “全军听令，不破关墙，誓不收兵！” 阵阵号角声中，设立在拦马墙的建奴大营前，右翼军帅旗下身着鎏金盔甲的岳托也在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 “不破关墙，誓不收兵！不破关墙，誓不收兵……” 刹那间，无数早已列队完毕的建奴也是个个士气高昂的振臂高呼起来，丝毫看不出前一天兵败关下的迹象。 “杀！” 眼见士气已经调动起来，手中战刀一扬，岳托也是了随即下达了攻城命令，墙子岭关城又迎来了新一天的战火考验！ “这些狗日的建奴，看来今天是要发狠了啊！” 墙子岭关城之上，远远看着明显比前一天人数更多、分成几部足有近万的建奴攻城部队，以及其后紧随而来的岳托帅旗，依旧负责北关防御的虎三刀及一众守关明军顿时不由得面色凝重了起来。 没办法，墙子岭关城内总共也就不到三千守军。即便北关这边人数多些，但经过昨天一战后，如今能战者也不过八百人出头而已。 八百对一万，特喵的即便是关城前的地势不可能让近万建奴同时展开攻击，但车轮战下他们又能挺住多久？ “原来是岳……岳托！” 就在虎三刀及一众北关守军还在为建奴今日的大阵仗感慨之时，总兵吴国俊那明显带着些破音的惊呼声，却是突然从身后传入了他们耳中。 “总镇，看建奴这架势今天肯定是一场苦战啊，还请总镇即刻调援军入城……！” 看着一脸惊慌的吴国俊，心中一阵鄙夷的虎三刀及一众守关明军赶紧趁机再次向他要起了援兵来。 “三刀你……你们先顶着，本总兵马上……马上去给你们调援军！” 看着越来越近的建奴，脸色煞白的吴国俊赶紧借着调援军的借口，脚步发虚的朝着城墙下飞快跑去。 “呸，窝囊废玩意儿！” 看到还没开打就已经被吓得走路都打颤的吴国俊，虎三刀顿时忍不住一脸鄙夷的用蒙语唾骂起来。 “兄弟们，都把家伙会什儿给老子准备好了，干死这些猪尾巴奴才！” 唾骂归唾骂，该干的正事儿还是要干的。就在吴国俊刚刚离去之后不久，攻城的建奴前锋部队也差不多进入关城上的火炮射击范围内了。 “哈哈，老大你就放心吧，兄弟们就等着这些建奴来送人头呢……” 经过了昨天两场不大不小的胜仗后，早已没了最初恐慌的一众军士，此刻面对建奴的大军压境虽然压力倍增，但这士气却是没有丝毫没有坠落。 “轰轰轰轰……” 很快，随着建奴攻城部队的快速压近，伴随着隆隆作响的火炮轰鸣，墙子岭新一天的攻防战正式开始。 …… “这些狗日的建奴可是真狠啊，为了攻城也不怕误伤了自己人！” 墙子岭关城上，一边艰难阻击着蜂涌而来的建奴蚁驸攻城部队，一边还得小心防范建奴那如同雨点般的密集箭矢，伤亡骤增的守关明军顿时忍不住纷纷骂骂咧咧了起来。 原来，与前一天的攻城不同，这一次，除了蚁驸攻城的部队外，建奴还专门将一批弓箭手部署在了明军弓弩射程之外作为火力压制。 只不过弓箭毕竟只是弓箭，比不了后世的导弹。在压制城头明军的同时，对于自己的攻城部队自然也是同样带来了不小的误伤。 “狗屁自己人，老子刚才可是听到了，建奴今天攻城的先头部队基本上都是剃了头的汉奸！” “狗日的，好好的人不做，非得去给那些蛮夷做炮灰、做奴才……” 不用说，不同于建奴前一天满蒙八旗的试探性攻城，这一次攻城的主力却是换成了随行的汉军旗。 “来人，赶紧去给老子看看火炮运上来了没有，再这么硬攻下去，城没攻下来，咱们自己倒是先被那些建奴给杀完了！” 就在墙子岭关城上的明军将士对建奴的火力压制骂骂咧咧之时，关城下指挥着手下攻城的汉军旗都统李国翰，此时也同样被主子们的‘火力支援’弄得有些受不了了。 “启禀贝勒爷，炮来了，咱们的红夷大炮运上来了！” 说来也巧，就在李国翰下令让人回去催运火炮时，建奴中军大旗下，正亲自都督战的岳托，此刻也是接到了火炮终于运到的好消息。 “哈哈哈哈，那还等什么，赶紧把火炮给本贝勒拉上去。另外，马上派人通知杜度跟玛瞻……” 听到火炮这种攻城利器终于被运了上来，岳托顿时忍不住畅快大笑了起来。 …… “吴国俊你个王八蛋，说好的援军在哪儿呢！” 就在建奴忙着把火炮往墙子岭下运时，墙子岭北关这边，趁着建奴汉军旗暂停了进攻，在清点了这大半个时辰的人员损伤后，眼看吴国俊承诺的援军却是迟迟未到，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怒气的虎三刀，顿时忍不住操起他那有些生硬的汉话破口大骂了起来。 “千总，没用了！援军来了也没用了……” 正当虎三刀转头冲着城内破口大骂时，耳边却是突然传来了几道丧气不已的苦涩笑声。 “狗日的，什么就叫没……嘶，红衣大炮！” 原本听到众人的丧气话还有些恼火的虎三刀，转过头来看到关城外建奴正在安放的一门门红夷大炮后，顿时也是忍不住长吸了一口冷气。 没办法，弓箭还可以躲、可以挡，特喵的这红夷大炮该怎么躲、怎么挡？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从城外建奴安放火炮的位置来看，比起城关上比他太奶太爷加起来年龄还要大的老古董火炮，建奴的红夷大炮可是明显在射程上远多了。 也就是说，若是面对建奴的炮击，他们手中的火炮却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成为对方的靶子！ “哈哈，狗日的虎三刀，大老远就听到你在这叫唤，信不信老子举报你个辱骂上官之罪……” 正当虎三刀和一众北关守军还在为建奴的红衣大炮倒吸凉气之时，伴随着一阵笑骂声传来，只见两名把总却是各自带了两百来人从东西两关墙头朝北关奔了过来。 ------------ 第九十九章：陷落！ “老刘老丁，你们怎么过来了？” 看着带队来援的两名把总，顾不得再去管城外的建奴火炮，虎三刀顿时不由得一脸疑惑。 要知道，东西两关本来就各自只有五六百人，现在这么一搞，两边现在不是只有三百来人了？万一到时候建奴对东西两关发起偷袭两百百人顶个蛋用啊！ “你狗日的不是嚷嚷着要援兵吗，怎么，莫非是瞧不上咱们兄弟不成？” “狗日的，就兴你们吃肉还不让咱们喝口汤了……” 看着虎三刀那一脸疑惑的表情，两名显然与其关系不错的把总顿时忍不住再次笑骂起来。 “少他娘的以小人之心度老子的君子之肚！想吃肉？行啊，拿去吃吧！” 既然来都来了，再加上东西两关眼下也确实没有建奴进攻，自己这里又严重兵力不足，虎三刀也顾不得去管东西两关的事情了，抬手便指向了关城外正布置的建奴火炮阵地。 “嘶，红……红衣大炮？” 很快，顺着虎三刀手指方向，两名前来增援的把总也是瞬间发现了关城外建奴的火炮。 “墙子岭关城都是千斤巨石筑成的，这……这应该能挡得住吧？” 看着关城外那数十门远超城头火炮射程的红衣大炮，两名刚刚赶过来增援的把总，此刻也是同样忍不住大口倒吸起了周围带着浓郁血腥味儿的寒气来。 …… “开炮！” “轰轰轰轰……” 时间不长，建奴的火炮阵地构筑完成。随着李国翰一声令下，阵阵仿佛晴天霹雳般的火炮轰鸣中，数十枚碗口大的沉重弹丸顿时便如同流星般砸向了墙子岭北关城头，验证起了墙子岭关城的工程质量来。 “呯呯呯呯……” “啊~” 只眨眼间，先前在建奴的进攻中纹丝不动的城墙，此刻却是被轰得乱石横飞，击伤明军无数。不仅如此，一些被炮弹直接击中的明军更是眨眼间便非死即残。 一时间，整个墙子岭北关城头顿时惨叫不断，哀嚎连连。 “靠墙，都给老子北靠城墙避炮！” “传本都统令，再轰三轮后登城夺……” 两军搏杀，一方落入下风就必定有一方占上风。看着在红衣大炮的轰击下哀嚎连连的明军，原本任务只是佯攻牵制明军兵力的李国翰，这会儿却是生起了佯攻转主攻的念头。 “杀啊！” 只不过，还没等李国翰那个‘关’字出口，一阵冲天而起的喊杀声，却是几乎同一时间从墙子岭东西两关外传了过来。 不用说，接到岳托最新传达的命令后，以汉军旗的炮轰为信号，杜度、玛瞻两人也是按计划对墙子岭东西两关发起了强攻。 “狗日的，这下知道老子刚才的意思了吧！” 北关城头，带着一众军士紧贴着垛口城墙避炮的虎三刀，听着东西两关即便是在火炮轰鸣下也依然清晰可闻的震天喊杀声，此刻顿时不由得一阵无奈苦笑。 “老子怎么知道……是那狗日的吴国俊让咱们过来增援的，咱们能不来吗？” “南关外还有三千援军，希望还来得及！” 且不说北关被建奴炮火压制，想要冒着炮火撤离肯定损失不小，单是从东西两关传来的建奴攻城阵仗就能听出，即便把人撤回去，那也依然是杯水车薪而已。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唯一的希望也就只剩下吴国俊驻扎在南关外的三千援军了。 “西关快撑不住了，刘把总，赶快带人回去！” “丁把总，廖把总战死了，再不回援东关也守不住了……” 就在众人都把希望全都放在了南关外的三千援军身上时，只见两名被弓箭射得跟刺猬似的传令兵，此刻却是几乎同时一时间出现在了北关左右两侧墙头。 “什么，这么快！吴国俊那狗日难道没让援兵进城吗！” 眼见这东西两关的攻防才刚刚开始就已经不支了，两名来援北关的把总顿时不由得一脸难以置信。 “那狗日的说是去……去调援兵进城，结果却是自己却带着援军先跑了……” “啥，跑了？狗日的吴国俊，我操你姥姥！” 听到吴国俊这总兵竟然率先弃关而逃，刚刚还开玩笑要举报虎三刀辱骂上官的两名把总顿时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 “城上的明军兄弟，你们已经为朱家尽力了，开城投降吧。大家都是汉人，只要你们开城投降，本都统保证你们的性命安全……” 正当虎三刀等人破口大骂着弃关而逃的吴国俊时，建奴的炮击却是突然停了下来，并且还随即传来了李国翰的劝降声。 很显然，眼见东西两关那边破城在即，为了先一步入城、为了抢功，李国翰却是改变了先前炮击结束之后立即强攻夺关的想法，提前结束了炮击。 “三刀（千总），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到关城下传来的劝降声，包括两名来援的把总在内，一众明军将士全都神色复杂的朝虎三刀望了过来。 “都问老子干啥，你们想咋办咋办，反正老子不给建奴当奴才！” 看着神色复杂的众人，虽然说话的语气依旧粗鲁无比，但这一次虎三刀却是没了前一天的那种嘲讽。 “就你狗日的有骨气是吧，你当老子乐意当奴才、汉奸？” “老子也不当……” 有了虎三刀的表态，一众明军也是纷纷表明了不愿当奴才、汉奸的态度。 “既然大伙儿都不愿意当奴才、汉奸，那就趁着建奴还没进城赶紧跑吧！” 没有影视剧、小说里面的死战殉国情节，在取得了一致的意见后，趁着建奴汉军旗帜劝降的机会，一众守关将士只要还能跑得动的，此刻全都选择了弃关而逃。 没办法，兵力处于绝对的劣势不说，就连主将都他娘的率先逃跑了，这仗还怎么打？ 更何况，以绝对劣势的兵力挡了建奴这么久，他们也对得起那点儿只能保证饿不死人的粮饷了。 至此，因为总兵吴国俊的率先逃跑，在抵挡了建奴两天之后，墙子岭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自建关以来首次被攻破的历史命运。 而这样的场景，事实上并不止墙子岭一处。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距离墙子岭不远的青山口也是同样被建奴左翼军所攻破，两路建奴随即长驱直入，戊寅虏变正式暴发！ ------------ 第一百章：这都第几回了？ “报！建奴岳托部于九月二十三日攻破墙子岭，并连下密云、怀柔，现正往顺义而来……” “启禀枢部，九月二十四日，建奴多尔衮部攻破青山口边墙，迁安、丰润两县失守，奴军正往蓟州而去！” 崇祯十一年九月二十五日，承天门外兵部衙门，墙子岭、青山口相继失守、建奴破关而入的军报很快便传到了已经改任礼部尚书，但仍署理兵部事的杨嗣昌手中。 “什么，这……这么快？” 看着手中的军报，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杨嗣昌此刻仍是不免心中一沉。 要知道，为了这次‘防秋’，他可是从发了‘横财’的崇祯那里掏了不下一百万两银子给边军补发粮饷、增设军械的。 结果现在倒好，大把的银子撒下去却只抵挡了两三天就被建奴给轻松攻破了边墙，这让他怎么去跟崇祯交待？ “马上备轿……不，备马，本官要即刻入宫！！” 为难归为难，建奴入寇这么大的事他可不敢瞒也瞒不下，最终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去见崇祯。 …… “一群饭桶、混帐，这都第几次、第几次了！我大明京师难道是建奴的后花园不成……朕耗费内帑百万发粮发饷、置办军械，你们就是如此回报于朕、回报于朝廷的？” 不出杨嗣昌所料，得知墙子岭、青山口这么快就被建奴攻破的消息，拨下了大笔银子防秋的崇祯顿时不由得勃然大怒。 特喵的，以往打不过建奴就说是因为粮饷不足、兵无战心，但现在呢，那么多银子拨下去就算是丢水里也能听个响吧？ 只不过，愤怒不已的崇祯又哪里知道，他所拨下的银子绝大部分早就被各级官员给瓜分了，真正发到军士手里的连一成都不到，还真就不如丢水里听个响。 “启禀陛下，密云、墙子岭一线原本防守严密，建奴数次攻城皆以失败告终。然总兵吴国俊、监军邓希诏皆贪生怕死、畏战潜逃，以至军心溃散……” 看向龙颜大怒的崇祯，即便自己没有参与其中的贪污，但杨嗣昌又哪里敢辩解，只能尽可能的把责任往吴国俊、邓希诏这两个导致墙子岭失守的罪魁祸首身上推。 “传旨骆养性，命锦衣卫即刻缉拿吴国俊、邓希诏入京问罪！” 得知密云、墙子岭一线失守的原因竟然是主将、监军畏战潜逃，投了大把银子做军费的崇祯也不啰嗦，当即便下达了让锦衣卫拿人的命令。 毫不犹豫的处理了吴国俊、邓希诏两人后，崇祯却是并没有给杨嗣昌蒙混过关的机会。 “呃……” “陛下，追责这事日后再议不迟，当务之急乃是部署京师防务啊……” “哼，传朕旨意，京师即刻戒严。命祖大寿、杨国柱、王朴、虎大威率关宁、宣大、山西兵马入卫京师；命原宣大总督卢象升夺情起复，出任兵部尚书、赐尚方宝剑，着督天下援兵……” 事有轻重缓急，听到杨嗣昌的提醒，自登基以来数次经历建奴入寇之事、如今也算是久病成良医的崇祯一声冷哼后，当即便轻车熟路的下达起了京师戒严和各地兵马入京勤王的诏令。 说起来，虽然这些年在天灾人祸下，内外战争频发弄得他焦头烂额，但俗话说福祸相依相存。靠着镇压农民军的战争磨合，除了关宁军外，大明也还是整合出了‘洪军’、‘新秦军’、‘宣大军’几支可称优良的重兵集团。 再加上朱聿键这贤王刚刚又送来了三百万两‘贼脏’，如今手里有兵又有钱的他，其实倒也并不像前几次建奴入寇那么惊慌，更多的只是对手下臣子无能的不满和愤怒。 …… “这都第几回了？他娘的咱大明京师何时成了建奴的菜园，动不动就来薅一回！” 就在崇祯接到建奴破关而入消息的第二天，靠着这几年大量资金投入下经营起来的情报系统，只比崇祯慢了一天而已，远在南阳城的朱聿键也是同样收到了建奴攻破边墙杀入关内的详细消息。 “谁说不是呢！以往蒙古鞑子虽也不是没打到过京师，但我大明何曾像如今这般被人肆意凌犯……” 看到朱聿键那一脸无语的表情，如今跟王忠顺共同分管着唐王府情报系统的张书堂，此刻也是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摇头苦笑起来。 没办法，即便早已不对如今的朝廷报有希望，但怎么说也是大明体制中人不是？看到堂堂大明首都居然被建奴如此反复蹂躏，心中的愤怒与屈辱感那也照样还是无法释怀的。 “哼，今日因他日果！总有一天……对了，出兵事宜准备得如何了！” 抗议一万次不如轰炸机翅膀扇动一次！同理，与其在这里愤怒，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如何痛击这些强盗上面。 “回殿下，皇庄卫跟忠贞营换防之事已经全部完成，五千骑兵现已全部集结于鸡公山，且已完成跟出征步卒的配合操练……” “前日右军师传信来报，出征大军所需粮草军械以及驮运骡马等均已全部准备妥当，只等王爷一声令下大军便可随时出发！” 面对建奴屡屡如入无人之境的劫掠，原本对于此时暴露‘南阳军’实力还有些不太赞同的李信、张书堂，此刻也是不禁对这出兵之事变得更加积极起来。 “不过殿下，如今建奴刚刚越过边墙，虏兵尚在京师一带，臣以为咱们出兵之期不宜过早。否则一旦引得朝廷注目，怕是反陷我军于不利……” 忠贞营说到底也是山贼身份，妥妥的‘反政府武装’。所以积极归积极，但出于对朝廷官军的防范，在报上备战情况的同时，身为朱聿键谋主之一的李信随即也是提出了不急于出兵的建议。 “呃，咱们出兵为的不就是北上迎战建奴么？” 听到李信给出理由中那句‘虏兵尚在京师一带’，朱聿键却是不由得一愣。 “殿下，自崇祯二年以来，建奴数次入破关入寇，其劫掠范围却是越来越大。臣料定，此次建奴必不会在京师之地久留，定会继续南下……” 对于朱聿键的疑惑，李信随即却是自信满满的给出了自己的分析结果。 “呃，军师所虑周全。既然如此，那这出兵之日就再缓上一缓吧，刚好咱也多在家抱抱孩子，哈哈哈哈！” 听到李信给出的分析，隐约间好像记起原历史上建奴似乎打到过济南之事的朱聿键，略一思索后，初为人父的他随即也是从善如流，公私兼顾的延迟了出兵日期，打算先看看建奴的动向和朝廷那边的应对情况再说。 ------------ 第一百零一章：大明不垮，内斗不止！ “陛下既命臣督师，则臣意主战！” 十月初四，紫禁城皇极殿后平台，昔日崇祯召对袁崇焕的地方，再次以丁忧之由请求解职未果的卢象升，随即却是针对杨嗣昌先前的主和之议试探起了崇祯的战和态度来。 “呃，朝廷原未言抚，和议一说亦不过是当初商议攘外安内之策时的顺嘴一提而已。且建奴不比三苗之属，已是凌犯国朝天威，断无讲和之理。卿不必多疑，早与文弱、起潜商议剿虏退敌之策！” 面对卢象升这毫不掩饰的试探，崇祯顿时不由得面色一变，过了好一会儿才给了他一个有些语气不快的肯定答复。 “只要陛下剿虏之决心已定，臣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亦定当竭尽全力剿灭入寇建奴以报陛下！” 得到了崇祯肯定的主战答复，卢象升倒也没有在意皇帝语气中因为自己的试探所显露的不快，随即便满脸坚毅的正式拜伏领命。 “爱卿快快平身，我大明从无汉之和亲、唐之结盟；亦无宋之纳岁薄币、兄弟敌国之礼，朕又岂有与外虏议和之理！” 听到面色坚毅的卢象升那铿锵有力的承诺，即便向来‘凉薄’，此刻崇祯也是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小气’有些心生愧疚起来。 “不过建奴不比流贼，剿奴亦不比剿寇，建斗还宜慎重啊，万不可学往日剿贼之时……” 末了，因为这份少有的愧疚，崇祯随即更是放缓语气好言叮嘱起了向来喜欢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卢象升来。 一时间，在这又一次的‘平台召对’上，却是再一次上演了一出君臣相得的美好画面。 …… “诸位，如今建奴荼毒京畿、凌犯天朝……我等身为大明臣子，自当主动出击、剿灭鞑虏为君分忧、以报国恩……” 很快，从建极殿出来后卢象升也不耽搁，随即便来到了安定门跟早已等候在此的杨嗣昌、高起潜等人商量起了这出兵剿虏的具体事宜来。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即便有了崇祯的主战答复作背书，面对他这主动出击的御虏方案，不管是杨嗣昌还是高起潜、还是奉诏而来的关宁军将领却是全都保持了沉默，没有一人开口响应。 “呵呵，卢老先生说的乃是正论！如今建奴已经攻入我大明京畿，唯今这计首在退敌……” 眼见卢象升这主动出击的方案满座之人全都保持沉默无一响应，为了缓和气氛，提督京营戎政、跟东林党人关系还算不错的曹化淳赶紧站了出来打起了圆场。 “陛下既命建斗总督天下来援兵马，那我等只管听令行事就是……” 作为深得崇祯信任、倚重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化淳的面子自然是不能不给的。 在其开口之后，原本沉默应对的杨嗣昌、高起潜等人，这才不是那么积极和情愿的开口响应起来。 不仅如此，在这相当于卢象升一个人唱独角戏的剿虏会议结束之后，在其准备出城前往昌平领兵之时，杨嗣昌随即更是又屏退左右给了他一个‘不得浪战’的告诫或者说警告。 当然，一贯主战、而且连皇帝都敢直接赤裸试探的卢象升，又哪会把杨嗣昌的这个警告放在心里。等他一到昌平，随即便开始积极布置起了主动出击的事来。 …… “传令，即刻命宣大、山西、关宁及三屯营陈国威各选精兵三百，随本督于十五日从东西两方、四路十面夜袭牛栏山建奴大营。此战各路将士刀必见血、人必带伤、马必喘汗，敢有违令者，斩！” 各路勤王明军所驻的昌平巩华城中军大帐，看着杨国柱、王朴、虎大威等宣大、山西军大小将领，在布置下夜袭牛栏山建奴大营的任务后，卢象升随即更是祭出了崇祯第三次赐下的尚方宝剑以作威慑。 “末将遵令！” 没有任何意外，在这代表着先斩后奏之权的尚方宝剑威慑下，加之杨国柱等宣大军将领又是其老部下，对于卢象升这主动出击的命令自然是无一人提出异议。 只不过，杨国柱、虎大威等宣大军将领没有异议，但却不代表其它人也都一样赞同不是？ 这不，当卢象升这‘四路十面’的袭营方案送到驻于通州城的关宁军这里后，顿时便引来了总监军高起潜的质疑。 “哼，本监军只听说过雪夜袭蔡州，还从未听过月夜奔袭的事呢。亏了他卢象升还敢号称名将，连这十五月圆的常识都不知道吗？而且从昌平、通州到牛栏山道路遥远，万一届时建奴早已离开咱们岂不是白跑一趟了？更何况，这奇兵向来都是宜少不宜多，哪有十路齐发这种张皇的偷袭之法……” 很快，看完手中卢象升送来的袭营方案后，因为‘知兵’而获得崇祯信任并一直担任监军的高起潜，当即便自以为是的将这份偷袭计划批了个一无是处。 “来人，即刻将此札送到卢象升那里。告诉他，月夜袭营太过冒险，本监军不能睁睁睁的看着我大明将士去送死！另外，即刻持本监军宪牌手谕调陈国威部至通州听令……” 随后，在将自己的反对理由写成书信让人送给卢象升的同时，仗着监军身份，高起潜更是不经卢象升，直接就把陈国威和他统领的三屯营部调归到了自己的东路军序列。 好嘛，这还没开打呢，自己内部倒是先算计起来了。 “既已手书相阻，为何复又调散我兵？今剑、印在我，咎将安归，咎将安归啊！” 十月十二日，当先后接到高起潜反对月夜袭营的手札以及陈国威部被调走的消息后，原本正积极准备着夜袭之事的卢象升顿时忍不住顿足长叹起来。 “督师，与其处处受那没卵子的货掣肘，倒不如干脆上书陛下分兵，大帅统领咱们宣大军和他关宁军各自负责一路建奴算了！” 正当卢象升还在为高起潜私自调走陈国威之事而顿足长叹之时，身为山西总兵官的虎大威却是一脸不忿的提出了跟高起潜分兵的建议。 ------------ 第一百零二章：分兵就不受掣肘了吗？ “今各镇兵马头绪纷然，若聚之一处，是谓分不分为糜军；散之各处，是谓合不合为孤旅，皆兵家所大忌也。莫若以辽东、山海、蓟、遵、通、津、宣、云、保定诸旅通盘打算，分隶微臣与总监各若干，随方援剿。臣与监臣分而合、合而分，惟锋是视……如此，既无孤旅之虞，又免糜军之患，有裨兵机非小也等因。” 十月十四日，就在高起潜否决卢象升夜袭方案、并调走陈国威三屯营兵马两天后，经过一番仔细考虑后，卢象升终于下定决心采用了虎大威的建议，上疏向崇祯提出了分兵的奏请。 当然，之所以下定这个决心，一方面是不想处处受到高起潜的掣肘；另一方面也确实如他所说，各路军队若是聚集在一起实在太过浪费兵力了。只不过若是任其分散在各处又成了一个个孤军，都犯了兵家大忌。所以，这才有了这份他跟高起潜各领一部的分兵奏请。 “卢象升分兵之议，卿等以为如何？” 乾清宫内，看完卢象升这分兵奏疏后，不置可否的崇祯随即便望向了杨嗣昌等一众文武。 “陛下，行军打仗最忌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建斗、高公既然各习宣大、山西跟关、宁两镇，那当就各用宣大、山西与关宁之兵。加之此次入寇之建奴本就分左右两翼，臣以为分兵剿之倒是可行！” 作为此次‘剿奴’之役实际上的最高负责人，深知将帅不和后果的杨嗣昌，对于卢象升这分兵的奏请只略一思索便赞同了起来。 “既如此，那便准卢象升之请，着宣府、大同、山西之兵尽归其统。另保镇跟蓟镇之兵，山西、大同巡抚标营四千亦交付与他统领，以方正化为监军……” 见杨嗣昌这‘军师’也对卢象升这分兵之议表示赞同，崇祯随即也是从善如流的同意了卢象升的分兵奏请。 不仅如此，对卢象升期许正盛的他，除了宣大、山西之兵外，随即又把保定总兵刘光祚、山西、大同两巡抚的直属‘抚标营’以及蓟镇残兵也都划归到了宣大军这边，加起来纸面数字上也有四万人了。 只不过，也不知道崇祯是真不懂还是假不知卢象升的意思，在批准了他这分兵之议的同时，却是又给他重新派了一个太监来监军。 所以很显然，卢象升想要通过跟高起潜的分兵来消除掣肘的想法，算是彻底失败了。 而且退一万步讲，即便没有崇祯再次派来的监军太监，分兵之后他就真能摆脱来自各方的掣肘吗？ …… 十月二十五日，岳托所领建奴右翼军由顺义南下，在通州与多尔衮所领左翼军会师后，兵锋直指东直门。 说起来，没了高起潜的掣肘，卢象升也是充分展现了他的军事水平。在其率领下的宣大军发起的猛烈进攻下，建奴先是在十一月三日夜被他赶到了德胜门外土城，随即又被他在第二天赶到了西直门外，并且在一番激战后缴获了对方准备用来攻城的十余门红衣大炮。 而失去了红衣大炮这个攻城利器，面对京师高大坚固到让他们绝望的城墙，建奴也只能放弃京师选择撤退。 然而，在这正是乘胜追击的大好局面下，面对卢象升的追击请求，崇祯却是并未直接同意，而是将其交给了一众官员去商讨。 “这他娘的等那些家伙商量完了黄花菜都凉了，到时候建奴跑远了咱们还追个鸟啊……” “督师，战机稍纵即逝，咱们岂能在此枯等军令？” “不等了直接追吧，督师！” 西直门外，眼见这追击命令迟迟没有下来，虎大威、杨国柱等一众宣大军大小将领顿时不由得急了，纷纷请求不等朝廷命令自行追敌。 “哼，不听朝廷调令擅自行动，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听到一众手下的提议，同样阴沉着脸的卢象升顿时不由得一声冷哼。 其实说起来，大明到了这个时候，朝廷对军队的控制力度早已大不如前。要是真按虎大威、杨国柱等人说的干，到最后崇祯跟朝廷也不会真拿他们怎么样。 当然了，前提是卢象升得跟左良玉学习，朝着听调不听宣的军阀路子上走。 但很显然，读书人出身的他学不来左良玉。所以这该受的掣肘还得继续受着。 然而让卢象升没想到的是，仅仅只是一个追与不追的决策，在那些朝廷官员的讨论下会让他等这么久。当一众官员讨论完毕，等崇祯下令追击的命令传来时，已经是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了。 而这个时候的建奴，却是早就经良乡已跑到了涿州，然后兵分两路开始朝易州、雄县跟安肃方向发起劫掠进攻了。 “王八蛋，这些家伙到底是咱大明朝的官儿还是那些建奴的包衣奴才！” “这个时候还追得上个鸟啊，灰都吃不上了！” 面对这足足浪费拖沓了一天多才等来的追击命令，一众宣大军将士顿时忍不住不满吐槽起来。 开玩笑，敌人刚败的时候不乘胜追击，非要等敌人重整秩序后再追击，这他娘的到底是去杀敌还是去送人头？ “哼，不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吗，还是说你们想让本督动用尚方宝剑？全军听令，即刻拔营起寨，追击建奴！” 就在一众将士的不满吐槽中，即便心中也同样郁闷无比，但面对崇祯这迟得黄花菜都赶不上的追击命令，卢象升还是选择了听令行事。 没办法，他是从小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大明朝兵部尚书、总督天下援兵的卢象升，不是左良玉那种兵痞。为了国家大事，受点儿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一心为国剿贼剿虏的他还不知道的是，如今这点儿‘委屈’、掣肘还不过是开胃菜而已。接下来的剿虏之战中，他所要面对的委屈和各方掣肘，那才叫一个憋屈、绝望。 当然了，有道是否极泰来。此时他同样不知道的是，一个或许可以让他摆脱宿命的机会，却是正朝着他悄然而来。 ------------ 第一百零三章：出兵！ “启禀殿下，北直隶飞鸽急报！建奴于十一月五日经良乡进犯至涿州后现已分兵两路南下……” 正当卢象升在崇祯迟来的追敌命令下追击南下建奴之后没两天，千里之外的南阳城唐王府，朱聿键也是收到了安插在北直隶各处密探传回来的最新军情，于通州会师后的岳托、多尔衮在劫掠至涿州后再次分兵，分别沿太行山脉及运河两路南下！ “哼，果不出军师所料！这些建奴如今还真是越来越狂妄了。劫掠了北直隶不算，居然还想染指山东！” 随着张书堂根据刚刚传回的情报在地图上用朱笔标出了建奴的最新行军路线后，看着那越来越明显的走势，朱聿键顿时忍不住面色一冷。 “殿下，如今局势已经明了，建奴的劫掠方向便是沿大运河跟太行山脉往南，咱们南阳军也是时候该出发了！” 就在朱聿键的冷哼声中，之前提出不宜过早出兵的李信，这会儿却是不禁有些面色激动起来。 “即刻传令邢红娘、宋献策，命忠贞营刻日北上，与本王在归德府会合！阎应元留守鸡公山，全权负责汝宁一应军政事务！” 既然已经明确了建奴的劫掠方向，朱聿键自然没必要去跑那些冤枉路，直接选择了当初去归德府纳‘投名状’时的行军路线，横穿汝宁、开封、归德三府，然后再沿运河北上去堵截建奴。 …… “噗噗噗……” 就在朱聿键接到建奴涿州分兵的当天傍晚，当夜色即将吞噬天际那一抹残阳之时，伴随着一阵翅膀的扑棱声，三只咕咕直叫的信鸽已是轻车熟路的落到了红娘寨的鸽舍之中。 “哈哈，启禀娘娘，主公的出兵命令已到……” 很快，信鸽所携带的密信便被送到了宋献策手中。在取出一本贴身携带的小册子亲自将这三道密信译出后，看着一字不差的三份出兵命令，一脸激动的宋献策赶紧将其递到了红娘子面前。 “军师直接念就是了！” 看着宋献策译好的密令，红娘子顿时不禁有些脸红起来。 不用说，在习武统军方面能力都不错的红娘子，在读书识字上可就实在是没什么天赋了。先前在朱聿键的‘强迫’下好不容易学会的那几个字，这会儿却是早被她忘到爪洼国去了。 “呃，主公命娘娘与臣刻日率忠贞营出兵北上，到归德府与主公会合；阎应元留守鸡公山，暂时负责汝宁一切军政事务……” 看到红娘子那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宋献策这个朱聿键回南阳前专门给她指定的老师，这会儿也是不由得心中一阵苦笑。 没办法，如果红娘子仅仅只是忠贞营的主将也就罢了，特喵的关键她还是朱聿键的女人，这让她怎么去真正监督？ “传本将军令，所有出征步卒连夜下山与骑兵营会合，大军明日一早便出发……” 没有在意宋献策这个老师的无奈，听到朱聿键让她直接领兵与其会合，恨不能立马就赶到归德府的红娘子，当即便下达了让出征步卒连夜下山，跟驻于山下的骑兵营会合的命令。 …… “嘶~” “这……这还是山贼？” 崇祯十一年冬，十一月初九，汝宁府信阳城 看着城外忠贞营那些甲胄俱全、如同阅兵般排着整齐队伍不紧不慢驰过的马队，以廉正清这个知州为首的一众信阳城官吏，震惊不已之下，此刻全都忍不住大口吸溜起了这隆冬天气下冰冷刺骨的寒风来。 没办法，且不说眼前这支属于山贼的骑兵所配备的精良武器装备，单就其一个简单的行军所展现出来的军容士气跟军纪方面，别说是山贼了，特喵的就是把大明朝如今最精锐的关宁铁骑拉过来也比不上啊。 所以面对这么一支比正规军还正规的山贼，又怎能不让他们惊讶震撼？ “太爷，要不要……要不要把这边的情况上报给府城……” 正当廉正清等人被忠贞营这完全不像山贼土匪的军容士气震惊得大口倒吸凉气之时，一名衙役却是胆战心惊的朝他望了过来。 “报什么报，有什么好报的，而且就算是报到府城了又能如何？” 听到衙役的好心提醒，总算是回过神来的廉正清却是忍不住一阵一阵轻斥。 更何况，就眼前这上万骑兵所展现出来的军容士气，别说是汝宁府了，就算是把整个河南及其周边几个布政司翻过来，又有哪支军队敢说有把握对付？ “不过本官有些不解的是，你们说这红娘子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没好气的打断衙役的提醒后，回过神来的廉正清随即却是又为忠贞营如此大规模出动的目的好奇了起来。 …… “军师，咱们这么大张旗鼓的行军会不会张扬了些？万一建奴驱逐后朝廷回过头来……” 就在廉正清及一众信阳官吏还在为忠贞营这大阵仗疑惑好奇之时，城外大军之中，一身红色鎏金山纹明甲的红娘子，此刻也是有些担忧的向宋献策问出了相似的问题。 没办法，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如今的红娘子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女匪首。作为唐王府次妃，一切当然是要以朱聿键的‘大业’为重不是？ “呵呵，娘娘放心。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建奴入寇，洪承畴、孙传庭等人俱被朝廷召回。没了这些人压制，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成这些‘巨寇’必定重新再起……只是汝宁跟南阳两府乃是主公所经营的根基之地，不容他人染指。所以如今忠贞营稍显实力及时宣布主权，反倒有利于主公……” 对于红娘子所担忧的事，宋献策自然十分清楚。 只不过因为洪承畴、孙传庭和卢象升等人的调离，早已预料到之后农民军必将死灰复燃、且朝廷将再也无力压制局面的他，自然是要提前为朱聿键早作谋划。 所以，借着这次忠贞营出征建奴的机会顺便亮亮肌肉以示震慑，自然就成了题中应有之意。 而事实也确如宋献策所料，面对大秀肌肉穿州过府的忠贞营，不但已经被暗中控制的汝宁府各州县表现得无比听话，就连路过开封、归德两府时，那些沿途官吏士绅都表现得极为懂事乖巧，纷纷奉上猪羊酒肉犒军，与追剿建奴的卢象升所遇到的境况简直是天壤之别！ ------------ 第一百零四章：憋屈无比的卢象升！ “启禀督师，如今朝廷不再为我军输送粮草，军中粮草现已不足三日之用……” 十一月初九，就在红娘子率领忠贞营出兵北上之际，保定府庆都县城外的宣大军中，刚刚在此大败建奴、斩首数百的卢象升正准备布置下一步的军事行动，没想到督饷官却是报来了军中即将断粮的坏消息。 原来，就在之前卢象升奉命追击建奴之后不久，打着不拖慢其追敌速度的理由，兵部却是停了卢象升的粮草供应，改为了让他沿途自行筹集。 只不过，不同于可以四处劫掠的建奴，对卢象升统领下的宣大军而言，在普通百姓没什么油水，士绅勋贵又不敢抢的情况下，自从兵部让其自行筹粮后，这粮草就一直就没富裕过。 “啥，只剩不足三天的粮草了？那还打个球啊！” “督师，兄弟们饷银可以先欠着，但要是连饭都没得吃，这仗还咋个打下去……” 一听军中居然快要断粮了，还没等卢象升开口，杨国柱、虎大威等一众宣大军将领此刻顿时不由得急了。 开玩笑，有道是人是铁饭是钢。这要是肚子里没食儿、身上没力气你让将士们拿啥去打？ “呵呵，诸位无须担心，本督之前已让许德士前往清苑县协办粮草，想来差不多也应该……” 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粮草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有多重要，卢象升自然是比谁都清楚。所以早在庆都之战前，他便已经派人去就近的清苑县征粮了。 “启禀督师，属下无能，未能征来军粮！” 然而，还没等卢象升把安抚众将的话说完，帐外却是响起了被他派去征粮的幕僚许德士那愧疚不已的禀报声。 “什么，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见许士德没能带回粮草，自己刚说的话也成了空言，卢象升顿时不由得脸色大变。 “大帅，清苑知县左其人那狗官先是推说清苑无粮，后来被属下逼得没法了又说没接到朝廷的命令，那狗官摆明了就是不肯发运粮草啊……” 面对主家的询问，许德士也是不由得满脸愤慨与无奈。 “这狗官好大有胆子，竟敢故意刁难咱们……” “有道是皇帝还不差饿兵呢，这肚里没食儿还咋打建奴？大帅，让咱直接带人过去……” 得知一个小小的知县竟敢故意为难不发粮草，本就为粮草即将告馨而着急的众将顿时不由得怒了。 “混帐！你们想要做什么，造反还是兵变？” 看着愤怒不已的众将，强压住心中同样熊熊燃烧的怒火，向来治军严格的卢象升却是不由得面色一冷。 “督师，末将等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没有粮草……” 看向老领导那一脸铁青的脸色，一众宣大军将领也是不由得一阵委屈。 “算了，此话勿要再提。传令各军，就地驻扎收集粮草……” 眼看军中即将断粮，无奈之下卢象升也只能放弃了乘胜追击的计划，改为就地驻军。然后打着报捷的名义，又给朝廷又发去了一道缺粮的告急文书！ 然而卢象升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这道告急文书发往朝廷之时，一道弹劾他‘麼饷逗留’的弹劾奏疏，也是同时从监军太监方正化手中往了京师。 …… 乾清宫内，看着眼前卢象升的告急文书跟方正化的弹劾奏疏，勃然大怒的崇祯很显然选择了相信后者。 没办法，对于这些屡屡入寇劫掠的建奴，性子急躁的崇祯巴不得一天就将其剿灭，哪里会相信堂堂总督天下援兵的卢象升会征不到粮草的话，直接就将这断粮告急当成了他故意推诿的借口。 “陛下虽有挞伐之志，然大臣多无御侮之才。地方官吏往往争功诿过，虚应故事……卢督师向来勤于国事，臣以为军中断粮之事应无虚假！ 眼见崇祯丝毫不加调查就直接臆断的指责起了卢象升，实在看不过眼的翰林院编修杨廷麟，随即却是站了出来为卢象升辩解起来。 “哼，既然断无虚假，那为何同样都是自行征粮，却不见高起潜言说军中缺粮？” 对于杨廷麟的辩解，崇祯也有着自己的判断依据，那就是同样自行征粮的高起潜。 “还有，你既说大臣多无御侮之才、地方官吏虚应故事，想必你杨廷麟倒是个做实事的了？既如此，那你便去兵部做个职方主事，去卢象升军中赞画机务吧！” 随后，不等杨廷麟再次开口，因为东林党人的原因，认为所有清流都只知道耍嘴皮子的崇祯，一声冷笑后却是当即把杨廷麒任命为了兵部职方主事，发到了卢象升麾下做了个赞画。 而至于卢象升军中缺粮的事，根本就没想过高起潜为何能‘征’到粮食的他却是依旧没有理会，只是化身‘微操大师’一味的催促对方赶紧南下追击往真定劫掠而去的建奴，把卢象升往深渊方向狠推了一把。 …… “伯祥，军中如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还请你先一步赶往真定征粮，本督随后便率大军尽快赶过来……” 眼见向朝廷告急无果，在崇祯的催促下，无奈之下卢象升也只好让刚刚被发到麾下的杨廷麟先赶往真定筹集军粮，准备自己领着最为精锐督标营跟宣大、山西兵马一边沿途找寻粮食一边往真定赶。 至于保镇、蓟州的万余兵马，反正战力不足，则是留驻保定以减轻粮草负担。 “督师放心，属下就是死在真定，也一定尽快为大军筹集足够的粮草送到军前！” 眼看宣大军在大明自己的土地上内线作战居然会遇到缺粮这种荒唐事，心中怒不可遏的杨廷麟也是不禁暗自发狠起来。 只不过，‘初出茅庐’的他又哪会知道，对于这些连城池都不肯让卢象升的剿虏大军进的地方官吏士绅，协办粮草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而且不管是杨廷麟还是卢象升都不知道的是，单单只是短缺粮草也就罢了，更为雪上加霜的是，一场更大的危机，此刻也正悄然朝着卢象升笼罩而来。 ------------ 第一百零五章：危机！ “启禀陛下，本月初九建奴大举进攻高阳，高阳知县雷觉民弃城而逃。原兵部尚书、东阁大学士、蓟辽督师孙承宗率高阳军民守城，十二日城破后壮烈殉国……” 就在卢象升被崇祯逼着率断粮大军往真定追击建奴之时，一个重大噩耗也是传到了京师，退休在家的帝师孙承宗战死了！ “什么，孙……孙督师殉国了……” 紫禁城内，得知孙承宗战死殉国的消息，崇祯第一次没有为一座城池的陷落而愤怒，而是一屁股跌回了御座之上。 没办法，孙承宗不单是其兄长天启的老师，更是构筑了关宁锦防线、组建了关宁军的牛人。赵率教、满桂、祖大寿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他慧眼识珠提拔起来的？ 可以说，没有孙承宗，就不会有后来的宁远大捷、不会有如今的关宁军。建奴更不会像如今这样只能隔几年绕道劫掠大明，而是随时会从关宁方向长驱直入，想来就来！ 但如今，这么一个对大明功绩照彰的重臣，却是因为官军的无能而壮烈殉国了，又怎能不让他心痛。 “陛下，除孙督师一六岁曾孙及其母，全家五子、六孙、八侄子孙辈及三十余妇孺尽皆在抗击建奴之战中壮烈殉国！” 就在崇祯还在为孙承宗的壮烈殉国而心痛不已之时，孙家几乎满门殉国的忠烈壮举也是再一次传入了他耳中。 “传旨骆养性，命锦衣卫即刻缉拿雷觉民及其满门入京！” 当听到孙承宗满门只剩下一六岁幼童，心痛之下，崇祯当即便把这个责任算到了弃城而逃的雷觉民身上，准备拿他满门来祭奠为国损躯的孙家满门。 “陛下，雷觉民弃城而逃自然是罪该万死。不过臣以为，卢象升坐看建奴攻城而不救亦有重责！” “陛下，卢象升顿兵不战，以致纵敌长驱；畏敌不前，以致丧师失地、重臣殉难……” 就在崇祯下令锦衣卫缉拿雷觉民满门的话音刚落之际，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鱼一般，一众多清流言官此时却是纷纷蹦了出来大肆弹劾攻击起了卢象升，甚至都没有丝毫念及对方与他们一样也同属东林党。 当然，这些纯粹只是为了弹劾而弹劾的家伙，自然更不会去管进攻高阳的建奴，其实却是高起潜这一路所负责追击的建奴左翼军、且建奴进攻高阳时，卢象升正在庆都与岳托的右翼军激战的事实。 “陛下，如今京畿多处州县失守，臣愿亲往军中督察军情，为君分忧！” 就在这一片弹劾声中，还没等崇祯开口，刚刚上任没多久、正想着怎么给自己刷存在感的内阁首辅刘宇亮顿时不由得眼前一亮，赶紧顺势站了来秀了一把。 “卢象升侦探不明、调度无方，坐视各邑沦陷而毫无救济，向日敢战之谈，显是沽名欺众……着将其革职听勘，由刘宇亮代其总督天下来援兵马！” 不得不说，这些纯粹就是为斗而生的清流言官们那是把崇祯的性子摸了个透。 这不，在他们的群起弹劾下，不久前崇祯在建极殿平台召对卢象升时的君臣相得，此刻已是荡然无存，再无信任可言。 不仅如此，盛怒之下的崇祯更是丝毫不念旧情，当即便下令将其革职查办，转而让刘宇亮这个首辅去代替他。 只不过，他这盛怒之下所做出的凉薄决定卢象升知道了会是个什么反应暂时无人知道，但刚刚蹦出来刷存在感的刘宇亮却是被吓了一大跳。 “呃，陛下，臣虽有为君分忧之心，奈何……奈何却是不谙兵事……” 见崇祯居然下令让自己去代替卢象升统兵剿虏，只是想出来刷一波皇帝好感的刘宇亮，心中大惧之下顿时赶紧连连推辞起来。 开玩笑，自家人知自家事，让他耍耍嘴皮子倒是可以，让他统兵剿虏，开啥玩笑呢！ “陛下，卢象升虽有剿虏失误之处，然其剿虏倒也还算尽力。且临阵换将，实为兵家大忌……” 不只是极力推辞的刘宇亮自己，听到崇祯这个决定，杨嗣昌也是同样被吓了一大跳，赶紧站了出来劝阻。 没办法，虽然因为先前的战和之事、因为此次剿虏是主动出击还是以守代攻的方略上有冲突，但对于卢象升的领军本事他还是十分清楚的。 “哼，传朕旨意，卢象升剿虏不力深负朕望，着褫夺其兵部尚书衔，以兵部侍郎衔督师宣大、山西诸路兵马，戴罪立功！” 自己宠臣的面子不能不给，被杨嗣昌这么一劝，虽然余怒未消，但总算是清醒过来点儿的崇祯倒也收回了刚刚的成命，只是把卢象升的兵部尚书头衔给降了一级，继续留任听用。 …… “启禀陛下，宣大部陈新甲急报，山阴知县张奇蕴报称，奴夷前哨经获鹿、井陉，苗头系奔固关，出山西而去……”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崇祯因为孙承宗的殉国而牵怒于卢象升时，之前接任卢象升出任宣在总督的陈新甲，刻却是又送来了建奴右路军准备进犯山西的紧急奏报。 “什么，建奴又朝山西去了？” 看着陈新甲发来的奏报，刚刚才将孙传庭经山西调往了真定的崇祯顿时忍不住一阵头疼。特喵的建奴刚刚把北直隶祸祸了一通，这要是再让其流窜到了山西…… “陛下，如今山西兵力空虚，臣以为不如让大同巡抚叶廷桂、山西巡抚宋贤率各自所带抚标营回防山西！” 正当崇祯还在为建奴意图染指山西而头疼之时，略一思索后，杨嗣随即却是做出了再次分兵的建议。 “呃，山西、大同抚标营不过四千人马，这兵力却是有些单薄了。他卢象升不是说军中粮草短缺吗，那好，再让他分宣大督标营一半人马与陈新甲……” 然而，在听完杨嗣晶的建议，略一思索后，崇祯却是做出了让卢象升将手中督标再分一半人马给陈新甲方的带回山西的安排。 至此，继崇祯的信任危机之后，不算留驻保定的蓟镇、保镇兵马，手中可战之兵已经只有两万出头的卢象升，更是迎来了兵力不足的危机。 ------------ 第一百零六章：绝境！ “张巡抚，就算真定粮食不多，好歹你多少也匀下官一些，就算是下官跟你借的还不成吗？” 崇祯十一年冬，十一月二十，真定城巡抚行辕，冷眼盯向眼前眼前受命巡抚真定的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张其平，先卢象升一步赶来协办粮草的杨廷麟，此刻都恨不得扑上去咬对方几口泄愤了。 不用说，和之前到清苑县征粮的许德士一样，之前在卢象升面前拿命保证一定能征到粮草的杨廷麟，此行却是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毫无进展。 这些天来，任他把嘴皮子都磨破了，与许德士遇先前在清苑县遇到的知县左其人一样，张其平也是同样的借口，一是没粮、二是没收到朝廷命令。 “杨主事，本官早已跟你说过多次，真定城也没有多余的粮食！更何况，就算真定有粮，但没有朝廷明令，何人又胆敢擅自开仓？” 然而，看着从‘征粮’都已经退让到‘借粮’的杨廷麟，张其平的回复却依旧还是几天来一成不变的敷衍。 “张其平，你是不是眼瞎了！你个狗官难道看不出城外大军已经饿得拿不动兵器了吗，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不就是想着据城自保吗？告诉你，今天你要敢不发粮草，就算你保住了真定，本官也要参到你狗头落地……” 眼看自己话都已经说到这步了这张平依然还是油盐不进，作为一个曾经的清流言官、一个生命不止战斗不歇的嘴炮强者，从未受过这种窝囊气的杨廷麟哪能受得了，当即也是豁了出去。 “大胆杨廷麟，竟敢如此目无尊卑辱骂上官！来人，给本官乱棍打出城去！” 堂堂二品巡抚，竟被一个小小的六品主事直呼其名的威胁辱骂，恼羞成怒的张其平哪会有什么好脾气。 …… “百无一用是书生！属下有负督师所托……” 真定城外宣大军大营，看着与普通军士一样面带菜色的卢象升，不久前还拍着胸膛保证一定能筹到粮食的杨廷麟顿时不由得愧疚不已。 “呵呵，伯祥无须自责，你已经尽力了！既然此处无粮，那咱们就去其它地方就是了……” 看着浑身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杨廷麟，事实上这一路几乎是要着饭走过来的卢象升，却是对此早有预料了。 “圣旨到，卢象升接旨！” 然而，还没等一脸苦笑的卢象升把去其它地方就食的话说完，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几名锦衣缇骑却是捧着一卷圣旨闯入了营中。 “卢象升剿虏不力深负朕望，着褫夺其兵部尚书衔，以兵部侍郎衔继续督师剿虏，戴罪立功！另，建奴入寇山西，着大同巡抚叶廷桂、山西巡抚宋贤率各自抚标营即刻回防山西……” 屋漏偏逢连阴雨，粮草没筹集到，这道几乎是在卢象升离开安庆的同一时间颁下的降职处分跟分兵圣旨也在此时送到了卢象升手中。 “督师，建奴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跑去山西？此事怕不是建奴故意搞的鬼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分兵命令，杨国柱、虎大威等一众将领顿时不由得眉头一皱。 要知道，建奴这次入寇为的依然还是劫掠，怎么可能放着富庶的北直隶不抢却跑到山西那个这些年来天灾严重的穷地方去？ “呃，既然朝廷已有定议，那就遵旨行事吧！不过单只山西、大同抚标营跟宣大督标营这八千人马，兵力还是单薄了些。这样，王朴你再率大同镇人马一同回防山西……” 挥手制止了众将的议论，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卢象升在稍微一愣之后，随后却是不由得神色一黯，选择了遵旨行事。 不仅如此，在遵旨将自己一半督标营兵马跟山西、大同抚标营派回的同时，随后他更是干脆将王朴所领的八千大同镇兵也一同给派了回去。 “督师不可！” 听到卢象升的分兵安排，一众将领顿时不由得急了。 要知道，在留下蓟镇跟保镇兵马留驻保定府后，此次南下真定的兵马总共也就才两万八千人，本就远低于岳托三万多将近四万人的建奴右翼军。 如今再这么一分兵，那他们在真定这边的人马可就只剩下杨国柱的四千宣府镇兵、虎大威的五千山西镇兵跟李重镇带领的三千直属督标营了。 “呵呵，本督如此安排也是为了省点儿粮食。如今筹粮不易，留下的人太多反而是拖累，倒不如回去守家……” 看向一脸焦急的众将，已经明白自己在崇祯这里信任不在的卢象升，随即却是故作轻松的打起了哈哈来。 “督师……” 都说武将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粗鲁武夫，但若真是纯粹的粗鲁武夫特喵的能带兵打仗么？ 所以卢象升这故做轻松的态度，又哪里能够瞒得过这些人。 “你们……算了，都不是外人本督也就实话实说了。如今我军处境万分凶险，咱们总得给宣大军留点儿种吧……” 见瞒不过众将，卢象升也是忍不住再次苦笑了起来。 …… “哈哈哈哈，这明国的狗皇帝还真是好骗啊！咱们不过是略施小计而已，就让那‘卢阎王’的宣大军四分五裂、土崩瓦解了……” 就在卢象升将手中大半军队分出去‘回防山西’之后不久，距真定并不太远的钜鹿县，在得知卢象升手中如今不过一万出头的兵力后，左右两翼大军会师于此的多尔衮、岳托顿时忍不住得意大笑起来。 很显然，先前那出现在获鹿、井陉，做出劫掠山西样子的建奴，不过是建奴派的疑兵而已，为的便是误导崇祯，以此来分割削弱卢象升手中的兵力。 没办法，别看这些建奴整嚷嚷着‘金人满万不可敌’，但自从破关而入后，在跟卢象升带领的宣大军交手中他们却是一直没占到过什么便宜。 所以，为了能够痛痛快快的劫掠，对于这支打又打不垮、甩又甩不掉的明军，在把三国演义都快翻烂了之后，建奴终于是找出了这么一个借刀杀人的计谋，借着崇祯的配合把卢象升渐渐逼入了绝境。 ------------ 第一百零七章：决战！ “将士们，我等身为大明的军人，最怕的应该是不能为国家、百姓战死沙场，而不是担心自己的生死存亡。如今建奴肆虐，毁我家园、屠我百姓，正是我等报效国家、百姓之时……” 崇祯十一年冬，腊月十一清晨， 天才刚刚蒙蒙亮，位于北直隶钜鹿县贾庄的剿虏明军大营，凛冽刺骨的寒风中，手提镔铁大关刀的卢象升，先是朝着四方将士深深一拜后，这才开始了最后的战前动员。 腊月初十，为了不连累大名等地百姓，同时也不想落个逃离战场之名，卢象升在拒绝了曾经任职的大名、广平、顺德三府父老让他南下募兵、筹粮的请求后，带着一万两千饿兵，靠着百姓自发送来的口粮饥一顿时饱一顿的进驻到了钜鹿贾庄。 好在进驻贾庄之后，当地生员姚东照眼见大军无以为食，慷慨捐助了七百斛粮食，暂时解了大军断粮的燃眉之急。 只不过七百斛粮食也支撑不了几天，所以为了赶在粮尽前击崩溃建奴，卢象升只能以劣势兵力主动出击。 当然，在此之前他也派人联络了就驻兵五十里外鸡泽县的高起潜部关宁军，打算对建奴来个两面夹击。 “死战报国，死战报国！” 时间不长，随着卢象升简短的战前动员结束，作为其督标营的天雄军随即便第一个高呼响应起来。 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作为卢象升亲领的督标营，‘天雄军’的兵员来源多为兄弟、朋友跟同族等亲朋好友关系。再加上卢象升独有的人格魅力，即便是在如今处于明显的劣势情形下，天雄军的士气也依然高昂。 “死战报国，死战报国……” 能够在食不裹腹的情况下还跟着卢象升四处征战而不崩溃，宣府军、山西军自然也不差。在天雄军的引领下，死战报国之声顿时便在贾庄冲天而起！ “全军听令，随本督出营杀敌！” 眼见士气已振，手中镔铁大关刀一扬，报着必死决心的卢象升已是一马当先的朝着大营外纵马驰去。 …… “豪格听令，命你即刻率正蓝旗进逼鸡泽，提防高起潜的关宁军！” 就在卢象升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之时，钜鹿城外建奴大营这边，多尔衮也是同样在调兵遣将。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在多尔衮的调兵遣将中，第一个被点到的便是大侄子豪格。 只不过，对于这个向来喜欢跟自己作对的大侄子，多尔衮很显然根本就没打算分润功劳给他，直接便以防备关宁军的借口将其排斥出了这围歼卢象升的战役之外。 “末将……末将遵命！” 而面对多尔衮这明显的针对，豪格却是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没办法，一方面是两军合兵后多尔衮的主帅身份，另一方面则是这份命令从表面上来说，却是丝毫没有针对他的意思。毕竟高起潜手中的三万多关宁铁骑，那也同样是一块大肥肉不是。 当然，在只有一旗兵马在手的前提下，对于这块肥肉他却是只能看不能吃，不然到时候他自己也就成了别人的肉了。 “杜度、阿巴泰听令，命你二人各率满蒙镶红旗、镶蓝旗为左右两翼，侧面掩杀！” “玛瞻，你率正红旗留守大营。其余人等，随本王为中军迎战卢象升……” 看着憋屈不已的豪格只能无奈接令，心中不由一阵得意的多尔衮随即也是正式开始了针对卢象升的排兵布阵。 …… “虎大威、杨国柱听令，命你二人各率山西、宣府镇兵为左右两军，随本督共击虏兵！” 当火红的朝阳带着微弱的暖意刚刚跃出天际之时，钜鹿城南蒿水桥，看着对面如同黑云压城般快速袭来的建奴骑兵，没有丝毫畏惧，一声怒喝间，有着‘阎王’之称的卢象生已是身先士卒的纵马朝建奴杀了过去。 “杀！！！” 正所谓将为兵之胆，堂堂总督天下来援兵马的督师都亲自冲锋陷阵了，一众明军将士自然也是士气高涨，紧跟着便舍生忘死的朝对面冲来的建奴杀了过去。 “咻！” 飞驰的五明骥上，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弓弦震动，一支狼牙利箭顿时便如同瞬移般从卢象升手中电射而出，瞬间便将对面一名冲在最前面的建奴射落马下。 说起来，别看身形清瘦的卢象升是进士出身的文官，但个人武力值那可是丝毫不亚于虎大肆、杨国柱这些正统武将的。 天生臂力过人、喜好骑射的他，不但弓马娴熟，一把数十斤的镔铁大关刀更是玩儿得风生水起。 这不，在毫无悬念的射杀了一名建奴后，手中弓箭一收，那柄伴随他征战沙场多年的镔铁大关刀已是被其提到了手中。 “噗噗噗噗……” 在五明骥的风驰电掣中，随着一团雪亮的刀光不断闪耀向前，伴随着建奴的腥血不断飚射，与之相遇的建奴骑兵纷纷哀嚎惨叫着被斩落马下。 “督师威武，杀！” 看到那些向来以悍勇著称的建奴在卢象升刀下却是如屠宰猪狗一般，紧随其后杀来的督标营天雄军顿时不禁大受鼓舞。 一时间，号称‘满万不可敌’的八旗建奴，即便占据着绝对的兵力优势，但在卢象升及一众明军将士舍生忘死的冲锋下，那也照样被杀得哀嚎连连，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好一个卢阎王，一群疲兵、饿兵能被其激起如此士气，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建奴中军帅旗下，看到在自己绝对的优势兵力围攻下依旧奋力拼杀、丝毫不落下风的明军将士，一身白甲的多尔衮，此刻也不得不为卢象升的领军能力连声称赞起来。 “卢象升再能，终究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一群疲兵再怎么能打也撑不了多长时间……” 听到多尔衮的称赞，包括岳托在内，一众建奴大小将领却是有些不以为然起来。 没办法，对面明军的情况他们可是清楚得很。 在他们看来，这么一支外无援军、内无粮草的军队，即便靠着将帅的意志跟身先士卒能够‘雄起’，但那终究不过是一时的血气之勇罢了，又能够维持得了多久？ ------------ 第一百零八章：身陷重围！ “报，卢督师已于蒿水桥跟建奴交战。建奴兵力虽众，却也并未讨得便宜……” 就在卢象升率军跟建奴浴血奋战于蒿水桥时，数十里外的鸡泽县关宁军大营这边也是收到了两军交锋的消息。 “高公，咱们是不是……” 听到卢象升已经跟建奴交上了手，而且还并未吃亏，平夷左营副将张鉴、锦州抚慰营副将吴承䘵等一众关宁军将领，此刻全都有些跃跃欲试的望向了高起潜。 有道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不同于在卢象升率领下死追着建奴打的各路明军，这次入京勤王的关宁军，在高起潜的率领下却是并未跟建奴打几仗，就更别说什么硬仗了。 所以现在既然有这么一个机会，他们自然也想趁机表现表现不是？ “不着急，多尔衮、岳托两翼已经合兵一处，建奴兵力不下七万。如今敌众我寡，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然而，让张鉴、吴承䘵等关宁军将领失望的是，面对如此好的机会，‘谨慎’的高起潜却是依旧还是选择了‘观望待机’。 …… “将军死绥，有前无却！” 就在高起潜坐拥数万关宁铁骑选择袖手旁观之时，午时过后，蒿水桥战场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卢象升兵力上的劣势也是逐渐凸显了出来。 眼看在建奴的围攻中明军渐渐落入了下风，不顾亲兵的阻拦，浑身浴血的卢象升此刻却是再一次纵马挥刀的冲向了战场第一线。 没办法，面对有着优势兵力的建奴，他所能倚仗的只有士气。而激励士气的最好办法，当然是为将者的身先士卒。 “兀那明将，纳命来！” 正当卢象升刚刚摆脱亲兵的护卫再次亲陷战阵之时，几名手持长矛的建奴骑兵却是不由得眼前一亮，满脸激动的就催动战马朝他围杀而来。 很显然，这几名建奴却是认出了他这条‘大鱼’！ “哼！” 见有人居然还想跟自己‘单挑’，亲自冲锋陷阵早已是家常便饭的卢象升顿时不由得一声冷哼间，手中镔铁大关刀一扬便迎了上去。 “噗噗噗……” 雪亮的刀光闪动间，伴随着一阵密集的利刃入肉声，只眨眼间，刚刚还一脸激动的那几个建奴骑兵，喉间一凉下顿时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即便在半空中看到几具有些熟悉的无头尸身，保持着挺矛刺出的姿势从战马背上栽了下去。 ‘好快的刀！’ 看到自己那熟悉的战马，几名终于意识到自己被砍了脑袋的建奴，脑海中却是不约而同的回荡起了相同的感慨。 “嘶……那可是孙达理、达理善跟塔克图啊，就……就这么被砍杀了？” 看着浑身浴血的卢象升只一眨眼间便斩杀了己方三名骑兵，周围的建奴惊惧之下顿时忍不住纷纷倒吸起凉气来。 要知道，这三人可是军中有名的‘巴图鲁’。原历史时空中，这三人更是最先登上济南城的先登之士。 如今三人合力围攻之下却是在卢象升手中一个回合都没走下来，这让向来崇尚勇武的他们能不心生畏惧吗？ “督师威武，督师威武！” 正所谓此消彼长，就在一众建奴因为卢象升的勇武心生畏惧之时，看到再次陷阵杀敌、有如天将下凡的卢象升，在建奴的优势兵力围攻下原本渐落下风的明军将士，这下自然是再次士气高涨，硬生生的把战局又搬平了回来。 “好一个卢象升，没想到靠着一支疲军、饿军竟然生生撑到了现在！谭泰听令，即刻领正黄旗给本王压上去……” 看到原本已经落入下风的明军再次把战局搬回了平手，根本没想到卢象升会支撑到现在的多尔衮，忍不住眉头一皱的同时，随即却是准备把正黄旗的兵力也压上去以加强进攻力度。 “督师，建奴终归兵力占优，与其野战我军吃亏太多，不如趁现在士气正盛退守贾庄、引其攻营！” 就在多尔衮准备再次加大进攻力度之时，明军这边，眼见战局再次被搬平，杨廷麟却是提出了退守贾庄、以守代攻的建议。 “呃，伯禅所言倒也有理！传令杨国柱、虎大威，三军交替掩护、且战且退……” 听到杨廷麟的建议，再看看跟建奴大半天野战下来已经损失过半的大军，只稍一考虑后，卢象升随即便采纳了这以攻代守的建议。 没办法，自己手中的兵力跟建奴比起来实在相差太多了。即便是保持着现在的平局态势打下去，到最后也依然还是难免全军覆灭的后果。 与其这样一换一的跟建奴硬拼，倒不如退回贾庄充分利用地形及军械优势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 “咦？明军这是……让谭泰先等等！” 就在谭泰正准备领着正黄旗兵马加入战局之时，多尔衮也是发现了刚刚搬平了战局的明军居然开始撤退的情况。 “传本王令，暂停进攻，放明军离去！” 片刻之后，多尔衮不但取消了原本加大攻势的打算，随后更是直接下达了暂停进攻的命令 “十四叔？” 看到多尔衮的举动，同样也发现了明军撤退情况的岳托顿时不禁有些疑惑不解起来。 要知道，战场之上可不是你想退就能退的。在他看来，如此大好的时机，只要再加大进攻力度，说不定就能借此机会将明军的撤退变成溃退，一举将其全歼。 “卢象升损失不起，咱们也同样损失不起啊……” 望向一脸疑惑的岳托，多尔衮也是不禁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办法，相比于大明来说，‘大清’的人口实在太少了。虽然跟卢象升这么一换一的硬拼下去到最后赢的肯定是他，但于‘大清’来说却是亏大了。 “那咱们就这么放他离去了？” 听多尔衮这么一解释，反应过来的岳托也是不禁有些无奈起来。 “放他离去？哈哈，卢象升既然想要引诱我军攻营来，那本王怎么不如他所愿。传令，待明军退回贾庄后立刻将其围死。命李国翰的汉军旗把那些火炮都给本王拉上来……” 多尔衮心疼的只是满八旗建奴的损失，在看穿卢象升的打算后，自然也是‘心有灵犀’的打算换个进攻方式。 至此，如同原历史时空那样，因为高起潜的坐视观望、因为兵力上的巨大劣势，即便在最初的交战中并未落下风，卢象升最终也依旧不得不退回贾庄，陷入了建奴的重围之中。 只不过，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管是卢象升还是建奴都不知道的是，卢象升、贾庄，那其实都不过是一个‘饵料’而已！ ------------ 第一百零九章：忠贞营，出击！ “邓老哥，你说这忠贞营乃是从鸡公山下来的山……山匪？” 就在卢象升下令退守贾庄，准备仗着地利最大化杀伤建奴有生力量之时，位于钜鹿东南方的临清城西雁门城楼上，远远看着城外那支堂而皇之扎营下寨的兵马，临清卫指挥使、明威将军陈刚顿时不由得满脸难以置信。 开玩笑，要是城外这支装备精良至极、几乎武装到牙齿的兵马是山匪，那他手下的临清卫算什么，官军还是乞丐吗？ “陈老弟，老哥我从东昌府跟了他们一路了。期间也派人仔细打探过，这伙人就是汝宁府鸡公山下来的山匪没错！” 看着陈刚那一脸震惊的表情，同为世袭明威将军衔的东昌卫指挥使邓之荣也是忍不住自嘲苦笑起来。 与陈刚这个临清卫指挥使一样，这邓之荣也算是这个时代少有的不喝兵血的将领。所以其手下卫所兵的武器装备，相比于其它卫所来说那可是要强上不少。 只不过俗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他这跟普通卫所兵比起来已经算是天壤之别的武器装备，跟人忠贞营这山匪一比，却是连鞋底板都算不上了。 毕竟人忠卢营哪怕就是一个最普通的小兵，不算武器，单就其身上穿的那也是里面配有铁片的布面暗甲。 “既然是鸡公山的山匪，那他们从汝宁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在邓之荣这肯定无比的回答中确定了城外兵马的身份，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陈刚随即却是再次疑惑不解起来。 “呵呵，谁知道呢，或许是看上咱们这里那些‘土豪劣绅了吧……’” 在陈刚那既是难以置信、又是疑惑不解的复杂眼神中，邓之荣也带着几分戏谑轻笑着摇了摇头。 …… “报，卢象升已于卯时率军出营！” “报，今日晨时，卢象升与合兵钜鹿的建奴交战于钜鹿城南蒿水桥……” 就在陈刚、邓之荣还在为忠贞的到来疑惑不解之时，城外忠贞营中军大帐内，朱聿键此刻的注意力却是在卢象升跟建奴决战的事上。 “好啊，总算是等到这些建奴都聚在一起了！” “那咱还等什么，干他娘的……” 确认了建奴已经被卢象升牢牢牵制在了贾庄，还没等朱聿键开口，早已等得迫不及待的李定国、李元胤等一众忠贞营大小将领，全都眼巴巴的朝他望了过来。。 不用说，在即便是步兵也有着骡马代步的情况下，忠贞营从出兵到现在依然走了一个月才赶到临清的朱聿键，为的就是等这一天，等建奴左右两翼合兵一处的机会。 没办法，建奴入寇是来劫掠的。除了攻打县府之外，也会分兵各处劫掠。而忠贞宫不比皇庄卫的官军身份，若是也学朝廷兵马一样跟在建奴身后跟着追，那就实在太过被动了。 至于建奴合兵一处后兵力上的巨大差距，呵呵，忠贞营又不是朝廷官军，自然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掣肘约束，这战法战术自然要灵活得多。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上到朱聿键、下至普通军士，忠贞营对自己的战力那可是有着相当的自信。 “嗯，高起潜那边的关宁军呢，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理会众将那期翼的眼神，朱聿键却是转而询问起了高起潜和关宁军的动向来。 没办法，不比有着官身的皇庄卫，忠贞营毕竟是‘贼’嘛。要是万一跟建奴干起来的时候，这关宁军从背后偷袭那可就不妙了。 所以，因为对明末历史并不熟悉的原因，并不知道正是因为高起潜的坐视观望才导致了卢象升战死的朱聿键，此刻倒是对这支大名鼎鼎的军队颇多防范。 “回王爷，战前卢象升曾派人联络高起潜共击建奴。不过借口防备入侵至平乡县的建奴正蓝旗，到目前为止，关宁军仍旧驻军于鸡泽，并未有任何出兵迹象。” 听到朱聿键的询问，负责鸡泽方向军情的斥候顿时忍不住一脸鄙夷的把关宁军的动向报了上来。 “哼，果不出右军师所料。这没蛋的家伙还真就是畏敌如虎，倒是害本王白担心了一场！” 得知坐拥数万关宁铁骑的高起潜，居然被建奴一个正蓝旗的兵力就给吓在了鸡泽不敢动弹，放下心来的同时，朱聿键也是同样不由得一阵鄙夷。 …… “李定国、李元胤听令，命你二人为左右先锋，各率两千骑兵直扑贾庄，本王与王妃另率步骑各一千随后接应！” 建奴主力已被卢象升牵制，高起潜又畏敌如虎不敢出兵，如此良机朱聿键自然不可能放过。 “末将遵命！” 终于等到了出击命令，李元胤自不必说，被朱聿键从张献忠处‘借’来的李定国，这会儿的‘末将’自称那也是叫得心悦诚服。 “徐宾、赵成，命你二人率其余步卒跟军师留守临清，一切听从军师安排。待建奴败兵退来，全力歼其有生力量！ 骑兵远程奔袭破敌驱赶、步兵就地防守阻击歼敌，一驱一堵，这就是朱聿键跟宋献策在出兵之路上，针对建奴逐渐完善制定的作战方略。 “主公，若是退来的不止建奴……” 忠贞营毕竟不是真正的山贼、义军，听到朱建键的阻击命令，想到可能会遇到的情况，宋献策却是带着确认的眼神朝他望了过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打建奴的，不管是官军还是义军民壮，能帮的就帮一把。但若是有建奴不打却想来‘剿贼’的，一律视为汉奸，就地歼灭！” 宋献策所担心的事情朱聿键当然清楚，但连自家反都造的他，又岂会迂腐的在这个时候一味的去追求什么统一战线。 “臣谨遵将令！” 有了朱聿建的授权，宋献策也是彻底放下了心来。 只不过，不管是宋献策这个‘土著’还是朱聿键这个穿越者此时都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这条授权，却是差点儿就导致了日后一场关键性大战的走向。 “全军听令，目标贾庄，出发！” ------------ 第一百一十章：弹尽粮绝！ “说吧，各军将士伤亡如何！” 傍晚时分，贾庄明军大营中军大帐内 看向面色凝重的杨国柱几人，暗自深呼吸一口后，卢象升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早有答案的问题。。 “回督师，今日一战，全军将士人人争先……末将麾下山西镇兵如今还有三千余人！” “末将麾下尚有宣府军两千出头！” “督标营还剩一千八百余名兄弟！” 很快，一连串的数字便从面色凝重的虎大威、杨国柱跟李重镇几人口中传入了卢象升耳中。 “五千将士，五千百战将士啊！阉奴，吾必杀汝！！！” 即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即便杨国柱几人已经是在‘报喜不报忧’了，卢象升此刻仍是不由得面色一片铁青。 要知道，不管是他起家的督标营天雄军还是杨国柱、虎大威的宣府、山西镇兵，那可都是跟随他多年征战打出来的百战精兵啊。 这些精兵若仅仅只是跟敌人战场搏杀牺牲的也就罢了，关键是高起潜的怯战观望白白浪费了如此大好的战机，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没那么大意义、变得不那么‘值钱’了！ “报！启禀督师，建奴大军正朝贾庄追来，现已不足五里！” 正当卢象升还在为高起潜白白浪费了今日的破敌机会而心痛愤怒之时，建奴也如他所料朝着贾庄追了过来。 “传本督令，全军紧守壁垒。建奴若攻，以弩矢火炮迎敌！另外，关宁军是指望不上了，伯祥你即刻赶往定州向孙巡抚请援。” 听到建奴果然追来，卢象升这会儿也顾不得再去理会关宁军怯战观望的事了。在下令将士备战迎敌的同时，又将赞画杨廷麟派往了定州向孙传庭求援。 “督师，孙巡抚就算有心来援怕也来不及了吧！” 就在杨廷麟领命离去之后不久，看着暮色中正从贾庄四周涌来的建奴，以及正被汉军旗那些汉奸费力运来的火炮，杨国柱等人却是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伯祥乃一介文人，留下也只不过是白白牺牲，不值当啊！” 看向面带苦笑的杨国柱等人，摇头轻叹的卢象升却是有些答非所问。 很显然，双方巨大的兵力差距下，对于接下来的以守代攻，卢象升已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让杨廷麟前去定州请援，不过是以此为借口保全他而已。 “哈哈，督师莫非忘了自己也是文人了……” 听到卢象升给出的理由，早已明白其用意的杨国柱等人却是忍不住带着几分揶揄之色大笑了起来。 “哼，本督师文能科举考进士，武能纵马骑射抡大刀，又岂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书生能比，哈哈哈哈！” 激励士气的办法有很多，并不只局限于战场之上的身先士卒。借着杨国柱几人的揶揄，故做恼怒的卢象升自然也不会漏掉这个可以让士兵放松心情、忘却恐惧的机会。 …… “哼，长城都挡不住我大清铁骑，区区一个鹿寨工事也想拦住本王大军？” 崇祯十一年‘双十二’清晨，贾庄 看着重重包围下明军大营内严阵以待的将士，建奴中军帅旗下，牛皮哄哄的多尔衮顿时不由得一阵不屑冷笑。 当然，吹牛归吹牛，怎么说也是‘大清睿亲王’，面对明军防守严密的营垒，多尔衮自然不可能傻到拿骑兵冲锋。 “李国翰，本王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若是攻不破明军营垒，自己提头来见！” ‘大清铁骑’天下无敌的牛皮吹完后，多尔衮转手就把汉军旗这‘炮灰团’给派了上去。 “嗻，奴才……” “轰轰轰……” 然而，就在李国翰那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奴才’两字才刚刚出口，伴随着如同雷鸣般的炮轰声，贾庄内的明军火炮却是抢先发言，目标直指汉军旗火炮阵地。 “轰隆隆隆……” “啊！” 刹那间，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和哀嚎惨叫，李国翰的火炮阵地顿时便淹没在了浓浓的硝烟与火光之中。 开玩笑，真当这一晚明军就干看着建奴的包围啥都没干呢？早在建奴布置火炮的时候，明军炮手就已经在不断修正瞄准了。 不仅如此，为了能够最大化摧毁建奴的火炮，卢象升更是把军中为数不多的开花弹全都用上了。 所以，即便不如后世火炮精准，但在那些汉奸炮阵上火药桶的帮助下，这战果依然是相当的可观。 “开……开花弹！完了，全完了……” 看着自己炮阵上那只有火药殉爆才能引起的巨大爆炸，李国翰顿时便反应了过来，明军这是用上了建奴到现在都还没试制成功的开花弹。 “狗奴才，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率汉军旗给本贝勒进攻！” 看着一炮没放就被端了的火炮阵地，旁边气不打一处来的建奴副帅，‘呆公子’岳托一脚便将还在发愣的李国翰给踹了个狗吃屎。 …… “汉军旗听令，给老子杀，杀光那些明狗！敢有退后不前者，诛连三族！！！” 主子发怒，做奴才的当然要好生表现讨主子欢心了。这不，被岳托一脚踹翻的李国翰，当即便带领汉军旗不要命的朝明军大营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开炮，给老子炸死这些喜欢做奴才的狗汉奸！” “慌什么慌，把这些狗奴才放近点儿了再射……” 敌人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叛徒、带路党。对于汉军旗这些甘为建奴做奴才的汉奸，一众明军将士也是憋足了劲儿，手中弩矢炮火那是打得又狠又准，直杀得这些数典忘祖的家伙哭爹喊娘、哀嚎不已。 只不过，明军的阻击虽然顽强，但这些没有退路的汉奸也是异常凶悍。为了讨主子欢心，在李国翰的带领下，不顾伤亡的汉军旗也是对明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李国翰跟汉军旗打得不错，是个好奴才” “等这次回去后跟得皇上说说，这汉八旗也是时候编练起来了……” 建奴中军帅旗下，看着不顾伤亡死命冲杀的汉军旗，之前因为火炮被毁而愤怒不已的多尔衮、岳托等一众建奴将领，这会儿也是不由得点头称赞起来。 …… “传令各旗，全力进攻！” 看在李国翰跟汉军旗这些奴才们如此卖力的份儿上，大半个时辰过后，眼见汉军旗已经伤亡过半，多尔衮也是随即将负责包围的满蒙八旗一起压了上去。 如此一来，压力瞬间倍增的情况下，明军的弩矢弹药消耗也是成倍增加。 “督师，火药炮弹跟箭矢已经所剩无多，再这么下去怕是守不了多久了！” ------------ 第一百一十一章：天降援军！ 卢象升已经很久没有得到有效的补充了，时间不长，在建奴的猛烈进攻下，明军很快便出现了‘弹药不足’的窘境！ “传本督令，打开壁垒，炮矢掩护、短兵接战！！！” 弹药弩矢不足还有刀枪，得到手下的禀报，本就是报着必死之心打这一仗的卢象升当即便改变了打法，从之前的以守代攻改为攻守相合。 “杀啊！！！” 仗打到这个时候，不止卢象升，全军将士也都知道，这将会是他们的最后一仗了。 随着营门被主动打开，在依旧身先士卒的卢象升率领下，一众舍生忘死的明军将士随即也是挺枪提刀、奋不顾身的朝着涌来的建奴扑了上去。 “明狗纳命来！” “我操你姥姥的狗汉奸，给老子死开！” “该死的建奴，敢造你家主人的反，老子干死你丫的……” 刹那间，双方将士的喊杀声、怒骂声顿时便裹挟着着浓郁的血腥之气冲天而起。 然而，报着必死之心的明军将士虽然个个勇猛无比，但自萨尔浒之战以来的二十多年里，在跟大明作战中基本都是占上风的建奴士气自然也不差。 再加上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时间稍长，在明军炮弹弩矢耗尽后，彻底暴露了兵力不足劣势的明军，很快便在建奴的夹击中落入了绝对的下风，伤亡惨重。 “督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末将先护你突围……” 眼看情势越来越危急，担心卢象升的安危，虎大威拉住他的战马就想带着他朝包围圈外突围。 “将军死绥，有前无……嗯？” 对于虎大威想要拉自己突围的想法，本就报着以死明志心思的卢象升自然不会同意。 只不过，还没等刚挣脱虎大威的他把那句‘有前无却’喊完，随即却是突然面色一喜的踩着马蹬使劲朝建奴的包围圈外打量了起来。 “大威你仔细听听，是不是……是不是关宁军来援了？” 然而，周围纵马冲杀的建奴实在太多，任凭卢象升把脖子都升直了，却是怎么也寻不到他想看到的身影。 原来，就在卢象升挣脱虎大威准备跃马纵出之时，耳边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似乎是从建奴包围圈外传来的马蹄声。 “啥，关宁军？那阉狗哪会有这么好心……” 听到卢象升的询问，虽然不怎么相信，但虎大威还是跃下了马背，趴在地上侧耳倾听了起来。 “骑兵，是骑兵！听这动静，包围圈外至少有数千骑兵正朝着这边杀来。督师，援兵……援兵来了，哈哈哈哈！” 片刻之后，原本怎么也不会相信高起潜会让关宁军来援的虎大威，此刻也是激动不已的从地上弹了起来，再次跃上战马使劲朝包围圈外打量了起来。 只不过很可惜，身材还没卢象升高的他，在建奴的重重包围下自然是什么也没看到。 “兄弟们，援军到了，随本督杀啊！！！”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援兵，但有了虎大威这个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蒙古汉子确认，卢象升自然是对此深信不疑，当即便将这个堪称‘大力丸’的好消息正式宣布了出去。 “啥，援军来了？” “哈哈哈哈，兄弟们，报仇的机会来了！” “狗日的奴才们，老子让你狠……” 随着卢象升及其亲兵的高呼宣传，援军杀到的好消息眨眼间就传遍了整个贾庄战场。士气大振的明军残兵，顿时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生生稳住了原本即将彻底崩溃的战局。 …… “李？这是谁的队伍？看着也不像是关宁铁骑啊……” 时间回到片刻之前，正当虎大威在卢象升的询问中趴地倾听确认之时，建奴这边，看着不远处如同两条火龙般朝着贾庄以钳形之势猛扑而来的红甲骑兵，以及那迎风飘扬的两面‘李’字将旗，多尔衮、岳托等一众建奴大将也是不由得一头雾水。 “管他什么人呢，不过才区区四五千人马而已。谭泰、叶臣，命你二人各领两甲喇给本贝勒灭了他们！” 片刻之后，面对这两支敌意明显的不知名队伍，呆公子岳托也是懒得再猜，直接大言不惭的让正黄、镶红两旗都统各领了三千人迎战‘歼敌’！ “嗻！” …… “三眼铳准备，奔射歼敌后不许停留，直奔建奴前军！！！” 看着对面正提高马速杀而来的建奴正黄、镶红旗兵马，几乎是同一时间，面甲一放的李定国、李元胤两人全都下达了相同的作战命令。 “杀！！！” “杀！！！” 很快，当忠贞营跟迎面杀来的建奴骑兵间相距已不足二十步时，不约而同间，双方将士的喊杀声顿时便在这轰隆作响的马蹄声中冲天而起。 “呯呯呯呯……” “咻咻咻咻……” 眨眼间，直冲云宵的喊杀声中，狂风暴雨般的弹丸跟利箭顿时便朝着错身而过的对方倾泻而出。 很显然，迎战而来的建奴骑兵也采取了跟忠贞营完全相同、同时也是他们最为擅长的奔射战术，唯一的区别只是双方将士手中的武器有所不同而已。 “希律律律~” “啊……” 转瞬间，密集如网的弹丸跟箭雨中，伴随着战马受伤的嘶鸣、将士的惨叫哀嚎，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儿也是更为浓郁了几分。 当然，这些新鲜血液的贡献者，基本上都是在骑射方面向来引以为傲的建奴。 而分为两队的忠贞营这边，除了几十个战马被射中要害而落马的的倒霉蛋儿外，其余之人哪怕身上被扎得跟个刺猬似的，却是没有一人在这轮对射中落下马来。 没办法，谁叫朱聿键‘豪’呢。对于骑兵这种在冷兵器时代堪称坦克的宝贝疙瘩，他自然是极为舍得下血本的。 其麾下骑兵所配备的盔甲不但在棉甲内外都覆有甲片，更有甚者，这些甲片全都是由‘闽铁’这种高级货冲压而成。在保证了重量与灵活性的同时，其防御力丝毫不亚于建奴最为精锐的的‘巴牙喇’所配备的三重甲，甚至还要更强。 而且不仅是人，就连战马，那也同样是配备了防御力强、重量轻的纸甲，妥妥的具装甲重骑兵。 至于将士手中的三眼铳，且不说那只是‘南阳军’骑兵配备的武器之一，单就其威力，呵呵，在跟放箭都在十几二十步距离上的建奴骑兵对射中，三眼铳就一定很落后吗？ “嘶！这，这怎么可能……” ------------ 第一百一十二章：破敌！（一） “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谁的人马，明国怎么可能有如此精锐的骑兵？” 看到对方只不过付出了微不足道的几十骑落马而已，就把出战迎敌的正黄、镶红两旗四甲喇骑兵干倒了将近一半，别说之前还想着一举歼敌的岳托了，就算是向来冷静的多尔衮，此刻也是不由得懵了。 要知道，即便是八旗军中最为精锐的‘巴牙喇’骑兵，那也不可能做到这样的战绩啊！ “杀！！！” 正当多尔衮、岳托等人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红甲骑兵战力错愕懵逼之时，跟谭泰、叶臣所领正黄、镶红两旗建奴错阵而过的李定国、李元胤两人，此刻已是划着一道弧线越过了多尔衮的中军，从两侧朝着包围贾庄的建奴杀了过去。 …… “哈哈哈哈，援军，真的是援军来了！” “兄弟们，咱们的援军来了，干死这些狗汉奸、狗奴才啊……” 看着包围圈外风驰电掣杀来的忠贞营骑兵，一众本就士气大振的明军残兵这会儿更是有如打了鸡血，浑身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般。 “手雷准备，给老子炸他丫的！” 远远听着包围圈内明军残兵的激动高呼，一枚枚冒着青烟的改良型‘烂骨火油神炮’，顿时便如同冰雹般砸向了那些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建奴、汉奸。 “轰轰轰轰……” “咻咻咻咻……” “啊，我的眼睛！” “咳咳咳……这烟有……有毒！” 刹那间，伴随着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爆炸声，手雷爆炸产生的破片、铁砂以及那升腾而起的毒烟，顿时便将一众建奴、汉奸炸得哭爹喊娘，哀嚎不已。 开玩笑，四千忠贞营骑兵，就算每人只扔出一颗手雷那也是四千颗了。 四千颗完全没什么国际公约顾虑的毒气手雷，即便只是黑火药制成，这杀伤力那也照样能让人毛骨悚然、心惊胆战！ 更何况，这些忠贞营兵身上可能只带有一颗手雷么？ “哈哈哈哈，兄弟们，给老子狠狠的炸，炸死这些鳖孙王八蛋！” 这不，眼看这手雷如此好用，也是第一次在战场上正式使用这种大杀器的忠贞营将士，纵马驰骋间，那手雷顿时便如同不要钱一般，接二连三的砸向了那些被炸得抱头鼠窜的建奴、汉奸，竭力破坏着对方的阵形。 “嘶，烂骨火油神炮！赶快传令，让兄弟们先退回大营，以布接尿捂住口鼻后再上阵杀敌……” 正当一众建奴、汉奸被忠贞营将士数千颗手雷给炸得哭爹喊娘之际，包围圈内认出了这毒手雷来历的卢象升，此刻也是同样被吓了一大跳。 没办法，这手雷可以扔得有准头，但这毒烟、风向却是不认人啊！趁着建奴大乱的机会，卢象升赶紧下达了退回大营的命令。 …… “督师，看旗号跟甲具，这……这似乎不是关宁军吧？” 贾庄明军大营内，就在一从军士忙着撒尿制作口罩之时，杨国柱等将领却是全都一脸疑惑的朝卢象升望了过来。 “关宁军总共也就一万不到具装甲骑兵，此次入京勤王也不过派了两千骑过来而已，哪里会有这么多人马！” 事实上，关宁军中所谓的关宁铁骑虽然号称三万，但真正能称得上‘铁骑’的具装甲骑兵其实也就只有八九千左右，其余骑兵也不过就是轻骑兵而已。 所以跟杨国柱等人一样，面对这支突然杀出的援军，卢象升这个‘总督天下援军’的督师也是同样的一头雾水。 “不管这些了，先击溃建奴要紧！” 有道是趁你病，要你命！看到三千多退回营中的残兵已经备好了‘口罩’，卢象升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去深究来援的到底是哪支勤王部队了。 “杀！！！” 很快，随着明军大营的再次打开，一声大喝间，跨下五明骥、掌中镔铁大关刀的卢阎王，随即便有如猛虎下山般率先朝着已经阵脚大乱的建奴杀了过去。 “杀！杀建奴，宰汉奸！！杀建奴，宰汉奸啊！！！” 有道是将为兵之胆，兵为将之威！在卢阎王的带领下，两千多再无后顾之忧且士气高昂的明军残兵，所暴发出来的战斗力绝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这不，随着明军残兵的再次出击，本就已经被忠贞营一通手雷给炸得阵脚大乱的建奴跟汉奸，此刻顿时便如同那被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的骆驼，全军放羊了！ “全军听令，追歼虏贼，杀！” 眼见建奴阵形大乱开始放羊，李定国、李元胤这边也是相继停止了手雷攻击，下达了最后的收割命令。 “呛啷啷……” 阵阵清吟长啸中，一柄柄雪亮的加长版戚刀纷纷急弹出鞘，等待着敌人鲜血的浇灌！ “杀！！！” 刹那间，伴随着忠贞营将士直冲云宵的怒吼，片片裹挟着血红残阳的刀光，顿时便如同闪电般朝着一名名争相逃窜的建奴身后劈砍而去！ “希律律律……” “啊！” “饶命啊，我们……我们也是汉人啊！” 马嘶人吼间，哀嚎惨叫、跪地求饶，顿时便成了战场之上一众建奴、汉奸的主旋律。 只不过，面对这一切，不管是忠贞营将士还是卢阎王带领的明军残兵，此时此刻全都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默契无比的相互配合着纵马挥刀，大肆砍杀着这些入侵自己家园、屠戮自己亲人的强盗、汉奸！ “没用的东西！传本王令，无论何人，敢有后退者一律就地斩杀……” 就在忠贞营和明军残兵默契配合着大肆追杀建奴溃兵之时，建奴中军这边，看着一众溃兵中跑得最快的杜度跟阿巴泰，多尔衮此刻肺都快气炸了。 开玩笑，自从萨尔水浒之战后，二十多年来不管是之前的后金还是如今的大清，他们何曾有过如此大败的时候？ 数万大军被不足万人的明军追杀，八旗健儿的脸还要不要了，他这个睿亲王的脸还要不要了，大清的脸还要不要了！ “轰隆隆隆……” 然而，还没等多尔衮充当督战队的亲兵‘巴牙喇’出手，又一阵如同闷雷般的马蹄声，却是再一次从身后传入了他的耳中。 ------------ 第一百一十三章：破敌！（二） “步战？哼，我大清铁骑什么时候轮到步卒来欺负了，简直狂妄至极！” 望向数百步外那迎风招展的‘邢’字大旗下正纷纷跃下马背列阵的红甲军士，脸色铁青的多尔衮顿时满是不屑的一声冷哼。 不用说，这再一次出现在多尔衮后方的，自然是朱聿键跟红娘子两公母亲统而来的后续接应兵马。 只不过，不同于先前李定国跟李元胤的骑兵突袭战术，这一次朱聿键却是打算来个以步制骑。所以除了那一千骡马代步的步卒外，一千骑兵也被他临时降为了步兵。 “岳托，即刻领中军收拢溃兵整军再战。超哈尔、绰拜，各率两甲喇人马跟本王杀敌！” 就在朱聿键指挥着步卒排兵列阵之时，一阵不屑至极的冷笑过后，多尔衮随即却是把收拢溃兵的任务交给了岳托，自己领着镶黄跟蒙古镶白两旗各三千人准备阻击朱聿键。 很显然，虽然嘴上不屑至极，但在经历了被忠贞营骑兵跟明军击溃包围贾庄的大军之事后，多尔衮还是十分小心的。 “夫君，建奴军阵已乱，咱们直接用骑兵掩杀过去不就行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就在多尔衮下令岳托收拢溃兵整军再战之时，朱聿键这边，对于他这有骑兵不用，却非要用步兵来对战建奴的打法，红娘子也是同样疑惑不已。 “呵呵，建奴乱的只是包围贾庄的人马而已，中军这边却是阵形未乱。而且建奴全都是骑兵，要是逃跑的话咱们兵力有限，哪里追得过来……” 很显然，朱聿键之所以放着骑兵不用而要步战，为的自然是故意犯傻示弱以吸引建奴的进攻，从而达到最大化杀伤建奴有生力量的目的。 …… “超哈尔、绰拜，你们各领一甲喇从左右两边夹攻，本王从正面进攻，务要将其一举歼灭！” 时间不长，当岳托带着中军前去收拢那些被忠贞营跟卢象升联合击溃的人马时，多尔衮这边也是同样开始向朱聿键的两千步兵发起了进攻。 “轰隆隆隆……” 很快，随着建奴骑兵从快走到小跑的不断加速，马蹄敲击地面所形成的闷雷声也是越来越大。 “咕咚！” 看着敌人越来越近的战马，以及耳边越来越大的马蹄声，被临时拉来做步兵的不少骑兵顿时忍不住咽起了口水来。 没办法，不同于骑在马背上的冲锋，以步兵的视角直面骑兵的冲锋，那种心理压力却是完全不同的。 “咋的，这就怕了？嘿嘿，这下知道当初对练时咱们步卒的感受了吧……” “放心吧，那些建奴骑兵要是能够冲过三十步的距离，咱们步兵营的兄弟给你们当上马石！” 就在一众临时由骑转步的骑兵大咽口之时，一众忠贞营的火铳兵却是轻松不已的戏谑轻笑了起来。 不用说，朱聿键敢于用步战的方式来迎战建奴的骑兵，自然是有着充足的准备的。 不说作其它，单就虎蹲炮，他这两千步骑就足足携带了八十门，就更别说作为补充火力的鲁密铳、三眼铳跟弓箭手雷了。 “炮手准备！” 正当一众火铳兵还在调侃着那些由骑转步的临时步兵之时，随着建奴骑兵的再次提速，忠贞营的虎蹲炮也是做好了发言的准备。 “放！” “轰轰轰轰……” 随着朱聿键高举的大手狠狠挥下，一门门早已装填好的虎蹲炮当即便分批轮流咆哮起来。 只眨眼间，如同狂风暴雨般的炽热弹丸、铁砂，顿时便组成了一张张密集的大网，朝着两百步外刚刚发起最后冲锋的建奴骑兵猛扑而下。 对付建奴的密集骑兵，当然是要用霰弹了！ “希律律律~” “啊……” 几乎就在炮声响起的同一时间，建奴骑兵的马嘶人吼也是裹挟着浓郁的血腥冲天而起。 只不过，此时的建奴毕竟不是原历史上入关后的建奴，其战斗意志那也是相当的坚韧强悍。若是将其放到原历史上鞑清晚期时的第一次鸦片战争时，约翰牛那四千陆军绝对能被其撕得渣都不剩。 所以，在朱聿键数十尊虎蹲炮的霰弹轰击下虽然损失惨重，但其冲锋的速度却是没有半分减弱。 “哔哔哔哔……” “火铳手准备！” 就在一众建奴顶着虎蹲炮的霰弹攻击死命冲锋之际，刺耳的竹哨声中，近千手持鲁密铳的火铳手，此刻也是纷纷举铳瞄准。 “哔~” “呯呯呯呯……” 片刻之后，当建奴骑兵刚刚越过百步左右的距离时，一声急促的竹哨声中，如同炒豆般的铳鸣声也是随之响起，连绵不绝的加入到了对建奴的收割之中。 “加速、加速，赶紧加快马速冲过去！” 密集如雨的弹雨中，不管是正面加攻的多尔衮还是从两侧发起进攻的超哈尔、绰拜，此刻全都只有一个想法，最大化的加快马速以尽快结束这只能挨打而还不了手的局面。 其实说起来，从建奴发起最后冲锋的两百步距离，换成后世也就三百多米而已。正常情况下，以建奴骑兵的马速，也就半分钟左右的时间而已。 但这会儿别说半分钟了，就这之前冲锋的十几二十秒，就已经让他们度秒如年、漫长无比了。 而且更为让他们无奈的是，随着忠贞营火铳手的加入，密集的弹雨下，如同白菜般被一层层剥去的马队，其速度却是不可控制的开始不断降低。 “狗日的，你们倒是悠着点儿啊，好歹也给咱们留口汤啊！” 就在建奴骑兵度秒如年的埋头冲锋之时，忠贞营这边，一众刀盾手、投弹手，甚至是刚刚由骑转步的骑兵，此刻也是忍不住纷纷嘀咕埋怨起了那些火炮手跟火铳手来。 没办法，刀盾手就不说了，就投弹手跟骑兵手中的三眼铳来说，不到四十步的距离他们却是根本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不然纯粹就是浪费弹药。 “那没办法，要怨只能怨这些建奴不争气，咱们总不能看着建奴不打吧，哈哈哈哈！” ------------ 第一百一十四章：破敌！（三） “全军听令，刀刺马股！” 多尔衮亲自领军冲锋的正面战场上，眼看在明军凶猛的火力下队伍的冲锋速度越来越慢、倒下的将士也越来越多，情急之下，多尔衮此时也顾不得其它，当即便下达了以伤害战马来提高马速的命令。 “希律律律……” 刹那间，伴随着阵阵战马吃痛的嘶鸣，原本被忠贞营凶猛火力压制在八十步左右距离上艰难前行的建奴骑兵，顿时便如同火箭般猛的向前窜出了数一大截。 只不过，马匹终究只是马匹，不可能像人一样有着即便死也要死在冲锋道路上的强大信念。 因此，即便在建奴刀刺马股的剧烈刺激下，其暴发出的疯劲儿也只是昙花一现而已，最终还是被忠贞营强大的火力给压制在了四十步左右的距离上动弹不得。 “哈哈哈哈，来得好，咱们终于也能吃上块儿肉了！” 看着被死死压制在四十步左右距离上的建奴骑兵，刚刚还在埋怨同伴太‘贪吃’的一众投弹手跟三眼铳手，此刻激动兴奋之下却是忍不住眼都笑咪了。 “嗖嗖嗖嗖！” “轰轰轰轰……” 刹那间，手雷掷出的破空声、三眼铳发射时的轰鸣声，终于也是如愿加入到了对建奴收割的大合奏中。 “放箭、放箭，赶紧放箭！” 随着忠贞营这边手雷跟三眼铳的加入，压力再次陡增的建奴再也无法向前突进半分，只能选择在这个并不能充分发挥‘清弓’性能的距离上发箭。 “咻咻咻咻……” 要说这些尚未入关的建奴也确实是够彪悍的，顶着忠贞营狂风暴雨般的弹雨居然还能够发起还击，即便只是临死前的最后一击。 “刀盾兵！” 只不过很可惜，严重感染了朱聿键火力不足综合恐惧症的忠贞营不但配有大量的火器，刀盾兵这种‘近防’装备那也是照样不少。 这不，就在建奴纷纷呜拉鬼叫着开弓之时，随着一名百户官的一声令下，都快闲出屁来的刀盾兵们，随即便熟练无比的举起了手中盾牌给身旁的队友提供起了保护来。 “夺夺夺夺……” 伴随着一阵稀稀拉拉的雨打芭蕉声，让这些以生命为代价终于射出了人生最后一箭的建奴失望不已的是，他们那号称‘短矛投掷器’的大弓重矢，却是根本没对敌人造成什么有效伤害。 没办法，且不说建奴大弓重矢的高杀伤性是建立在短距离射击上的，单就忠贞营将士身上那是闽铁为叶制成的甲胄，即便是在近距离上也不可能让他充分发挥出其高杀伤性啊。 “冲锋，继续给本王冲锋！” 眼看冲锋的队伍被敌人死死的压在了四十步的距离上不得寸进，原本处于队伍后方的多尔衮也是急了，拔出战刀便向自己战马的屁股砍了过去，想要以亲自冲锋来打破眼前的僵尸。 “当！” “希律律律……” 只不过，一刀下去，随着一声金铁交鸣之声传来，虽然战马扬蹄长嘶了一声，但却是并未如他所愿往前冲去。 原来，他这砍向自己马股的一刀，却是被自己的‘巴牙喇甲喇’，也就是亲兵头子何洛会用战刀拦了下来。 “主子不可，事不可为还是先撤吧！” 虽说建奴全民尚武，但让一个尊贵无比的亲王亲自顶着枪林箭雨冲锋陷阵，呵呵，这又不是奴儿哈赤刚起兵造反的时候，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大胆奴才，竟敢乱我军心，真当本王不舍得杀你不成！” 见何洛会不但阻挡了自己的冲锋陷阵，更是胆大包天的说出了让自己逃跑的话来，向来自视甚高的多尔衮顿时不由得勃然大怒。 “主子恕罪！不是奴才惑乱军心，只是，只是……” 看着怒不可遏的多尔衮，一脸苦笑的何洛会先是指了指超哈尔跟绰拜所负责进攻的左右两翼，随后却是提了指队伍左侧方向。 “撤军！” 顺着何洛会所指引的方向，原本还打算亲自冲锋以鼓舞士气多尔衮，此刻却是不由得面色大变，随即便果断无比的下达了撤军命令。 原来，比起他所负责的正面进攻方向，超哈尔跟绰拜所负责的左右两翼，此刻却是早已经被忠贞营给彻底打垮，一众残余的将士全都把后背亮给了敌人正疯狂逃命呢。 当然，若仅仅只是如此还不至于让他下令撤军。关键是原本被他下令带领中军前去收拢整顿溃兵的岳托，此刻却是领着中军同样加入到了溃逃的队伍。 若是他再继续强攻下去，除了被敌人包饺子外，绝对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 “哈哈，邢将军，请吧！” 看着漫山遍野旗色杂乱、只顾着催马狂奔逃命，再没那什么‘满万不可敌’气势的建奴，朱聿键也是冲着早已等得迫不及待的红娘子作了个请的手势。 “杀！！！” 一声娇喝中，跨上朱聿键专门花重金给她寻来的枣红伊利马，一身鎏金红甲的红娘子，瞬间便如同一抹红云般朝着建奴追杀而去。 “总算可以杀个痛快了，哈哈哈哈！” 随着红娘子的纵马杀出，一众先前被朱聿键临时由骑转步的骑兵也是纷纷跨上了战马，抽出雪亮的加长戚刀纵马杀了出去。 “兄弟们，别让骑兵营的家伙把肉都抢光了，都给老子上马追啊！” 眼看那些临时步兵再次变回了骑兵，一从步兵也是纷纷跑向了自己的‘坐骑’，紧跟着就杀向了那些只顾拼命奔逃的建奴骑兵。 “嗯昂~嗯昂……” “嘚儿，嘚儿！” 转瞬间，原本杀声震天、铁血激昂的战场之上，顿时便混入了一道极不协调，让人听了甚至都忍不住想笑的怪叫之声。 “啥？咱没看错吧，关宁军把骡子都骑出来了？” “骡子算啥，你看那边，还有毛驴骑兵呢……” 就在忠贞营步卒骑着自己的‘坐骑’加入追敌队伍之时，另一边，同样追杀建奴溃兵而来的明军残兵，很快便发现了这些骑着骡子、毛驴追杀建奴的援军骑兵。 “卢阎王！” 正当这些明军残兵还在为忠贞营这些骡子、毛驴骑兵惊讶之时，一个手提大关刀、浑身浴血追杀着建奴溃兵的熟悉身影，此刻也是映入了朱聿键眼帘。 ------------ 第一百一十五章：战果！ “发了，这回咱们可是发大财了，哈哈哈哈……” “五十两、一百两……呃，老许，咱们收了多少了，咱咋数不清了？” “早他娘的数不过来了！先砍下来再说，反正到时候大王又不会少了咱们的！” 血红的残阳映照下，血腥味儿浓郁得都快化不开的贾庄战场之上，无数忠贞营军士此刻纷纷化身成了辛勤的农夫，兴高采烈的收割起了那一颗颗带着老鼠尾的‘庄稼’来。 不用说，因为朱聿键这个变数，不同于原历史时空的贾庄之战，这一次，败的自然是建奴一方。 “我说兄弟们，脑袋那玩意儿就算了吧，你们还真当朝廷会给咱五十两一颗的赏赐啊！” “就是，朝廷要真有那么多钱就不会让咱们饿着肚子打仗了。还是建奴身上的东西实在些……” 就在忠贞营将士兴高采烈的打扫战场、收割着建奴脑袋之时，那些同样在打扫着战场的宣大军残兵，此刻却是带着几分揶揄好心的提醒起了他们来。 不同于对建奴身上财物、脑袋都要的忠贞营将士，这些宣大军残兵的目标却只是建奴身上的财物，对其脑袋却是并没有那么大兴趣。 没办法，这段时间以来饭都吃不饱的他们，谁还会相信这些建奴脑袋能从朝廷缺钱来赏钱。 “朝廷？哈哈哈哈……” 对于宣大军残兵的好心提醒，一众忠贞营将士顿时忍不住戏谑大笑了起来。 “嘿嘿，我说宣大军的兄弟们，还是把那些建奴脑袋收起来吧，说不定到时候就能换来银子呢……” 笑过之后，看向那些一脸问号的宣大军残兵，不少忠贞营将士却是反过来提醒起了他们。 …… “怎么样，兄弟们的伤亡情况都统计出来了没有？” 漆黑夜色下忠贞营刚刚扎下不久的大营内，噼啪作响的熊熊篝火旁，一口烈洒下肚后，看了看营门外那堆积得跟小山似的建奴脑袋，朱聿键第一时间询问的却是麾下的伤亡情况来。 没办法，只要是打仗，那伤亡就不可避免。即便是按戚家军方法操练出来的忠贞营或者说‘南阳军’装备的火器再多也一样。 “回殿下，已经统计出来了。此战阵亡兄弟共有一百一十八人，负伤七百四十二人，其中重伤无法再战的六十五人……” 听到朱聿键的询问，拿出早已记录好的小册子，一串串数字随即也是从早有准备的唐四保口中蹦了出来。 “近五分之一的伤亡，看来还是有些小看了这些建奴啊！” 听到报上来的伤亡数字，朱聿键顿时不由得一阵心疼。 要知道，此次出击，忠贞营不管是武器装备还是军心士气那可都不是明军可比的。但即便这样，在打了建奴一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还是付出了近千人的伤亡，建奴的战力就可想而知了。 “夫君你别只盯着兄弟们的伤亡啊，咱们这仗歼灭的建奴可是比伤亡的兄弟们多多了……” 看到朱聿键那心疼无比的表情，红娘子赶紧转移起了他的注意力来。 “殿下，此战我部共斩虏首两千八百一十八级，俘获虏酋玛瞻并各级建奴大小将领士卒一千三百余人，缴获完好战马四千余匹！” “大当家，我部斩首三千零四十二级，俘奴酋杜度并建奴将士一千二百余人，可用战马三千五百余匹！” “王爷，后军共斩首四千二百五十三级。除被娘娘生擒的奴酋阿巴泰外，另俘敌两千余人、缴获战马一千余匹。” “另外，打扫战场所获金银财物尚未清点……” 见红娘子发话了，不等朱聿键开口，李定国、李元胤、唐四保等人已是激动不已的禀报起了这次大战的各自收获。 “斩首过万，俘敌四千余……嗯，那些战死的兄弟也算是牺牲得有价值了！” 听到各将所禀报的战果，只眨眼间便算出了此战所获战果的朱聿键，此刻的心情也是终于开始好了起来。 “呵呵，这还只是我军的战果呢，宣大军的战果兄弟们可没抢。从宣大军的伤亡来看，想来这两天他们歼敌及俘获加起来至少也应该过万了吧……” 正所谓知夫莫若妻，看着心情变好的朱聿锓，红娘子随即又说起了宣大军的战果来。 …… “启禀督师，今日我军共斩首建奴四千余人，若是算上昨天的，此战我军所剿建奴当在八千上下！” “末将刚刚大致清点了一下，今天咱们还俘获了千多名建奴，完好战马近两千匹，其余辎重财物尚未清点……” 就在李定国他们汇报着各自的战果之时，另一边，距离忠贞营大营不远的贾庄明军大营内，杨国柱、虎大威等人也是同样激动不已的在汇报着此战的斩获。 要知道，一战斩首、俘虏上万，自萨尔浒之战后的二十多年里，明军对建奴的作战中这还是第一次呢。面对如此大胜，能不让他们激动吗？ “咱们还剩多少人！” 然而，在听到杨国柱等人的汇报后，面对这多少年都没有过的大捷，卢象升脸上却是没有半分激动、欣喜之情。 没办法，此战剿灭的建奴数量是不少，但宣大军的损失也同样堪称惨烈啊。比起忠贞营那一千对一万多的战损比来，宣大军的伤亡实在太大了。 “呃，回督师，如今各营加起来已……已不足三千！” 只一瞬间，刚刚还激动不已的杨国柱、虎大威等人，此刻却是全都变得面色沉重起来。 开战前的宣大军各营加起来可是有着一万两千人。如今打得只剩下两千多人，等于说他们这场大捷是将士们一命换一命换来的。 “一命换一命啊，而且这还是沾了人忠贞营那些山贼的光……” 听着其实早已心中有数的禀报，卢象升顿时忍不住面色复杂的长叹起来。 没办法，他卢阎王的名声可是靠着剿‘贼’杀出来的。结果如今在最关键的一仗里，却是靠着‘贼人’的救援才打赢，这让他情何以堪？ 所以，原本按理来说大战结束后怎么也要跟来援的忠贞营道声谢的他，最终却是选择了直接收兵回营。 “督师，怎么说也是忠贞营救了咱们，这要是不跟人道个谢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既然忠贞营能够主动前来救援咱们，那说明他们还是心怀朝廷的。督量，若是咱们能借此机会将其招安收编……” ------------ 第一百一十六章：各怀心思！ “亏了这卢象升还是中过进士的人呢，咋一点儿礼数都不懂呢？咱们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居然连声道谢都没有。” “就是，要不是咱们，他跟他的宣大军早就全军覆灭了……” 忠贞营大营内，在清点汇报完战果之后，一众忠贞营大小将领却是纷纷为卢象升的‘傲慢无礼’不满起来。 “兄弟们说得不错！夫君，咱们总不能就这么白白帮他卢象升一个大忙吧，咯咯……” 听到众将的嘀咕，红娘子也是忍不住跟着凑起了热闹来。 “那还能怎么办，且不说本大王施恩不图报的高尚品德，就算咱们跟他卢阎王要工钱，就他那饭都吃不上的处境也没钱给啊，哈哈哈哈！” 对于众人的嘀咕，朱聿键却是并未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他此次出兵打建奴，本来也不是为了专门帮他卢象升而来。 “书上不是说滴水之恩不是还涌泉相报吗，咱们救了他卢象升跟宣大军的命，让他卢象升来个以身相许总不过分吧？” 见朱聿键并未把这救援卢象升的事放在心上，红娘子却是明显意有所指的朝他望了过来。 没办法，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猴子就满山走。如今已经成了朱聿键的女人，为了自己男人的大业，红娘子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壮大自己男人实力的机会。 所以，对于卢象升这么一个帅才，红娘子很显然是动了为夫揽才的心思。 “呵呵，还是算了吧！别忘了咱们现在可是山贼……” 瞬间便明白了红娘子心思的朱聿键，随即却是不禁带着几分自嘲轻笑了起来。 没办法，且不说忠贞营山贼的身份，就算他朱聿键此刻亮出唐王的身份来，对方也绝对不会向他臣服。 毕竟几年前因为宗室换授之事的原因，还上疏弹劾过他的卢象升，对他这个不安分的藩王可是向为没什么好感。 “启禀殿下，卢象升带着虎大威、杨国柱在营外求见！” 有道是说曹操曹操到，还没等朱聿键把话说完，卢象升却是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 “卢某见过邢大当家，多谢大当家不计前嫌援手之恩！” 就带着虎大威、杨国柱两人，一个亲兵护卫都没带的卢象升，就这么只身踏入了以往都是他征剿对象的‘贼军’大营。 “呵呵，当初攻打咱鸡公山的是皇庄卫又不是天雄军，卢督师客气了……再说就算咱自己人再怎么打那也是咱们自家的事，反正肉都是烂在锅里，哪能便宜了外人。倒是督师不顾安危孤军杀虏，却是让本当家的钦佩不已啊！” 虽然朱聿键对收服卢象升的事没报任何希望，但很显然红娘子却是并没有这么就放弃了。 “大当家过誉了！卢某身为朝廷命官，守土安民有责，这些不过是份内之事而已。倒是大当家胸襟之广阔远胜多少男子，真乃是巾帼不让须眉之女英雄也……” 好嘛，一个是打着登门道谢的幌子想要招安收编忠贞营，一个却是想要为夫揽才招揽卢象升，各怀心思都想‘收编’对方的两人，随即却是这么有来有往的拍起了对方的彩虹屁来。 “只不过，山林之地毕竟狭小，难以真正施展拳脚。不知大当家的可愿真正为国效力、为民造福？若大当家有意，卢某忝为朝廷命官，原为大当家做保引荐……” 比起卢象升来，红娘子毕竟还是太嫩了。一阵没多少营养的客套话后，卢象升却是先她一步说出了招安的意思。 “啊？这这……” 见卢象升居然也是打着和自己一样的心思，被抢了先手的红娘子顿时不由得为之一愣。 “哈哈，好一个守土安民有责。那请问卢督师为官这些年来，这‘守土安民’之事督师又做得如何了？” 虽说对收服卢象升的事不怎么报有希望，但朱聿键哪能看着自己的女人吃瘪，当即便言词犀利的接过了卢像升的招揽话题。 “呃，不知尊驾是……” 虽说弹劾过朱聿键，但卢升其实却是并示真正见过他。 “咯咯，忘了给督师介绍了，这是本当家‘当家’的！这次下山抗击建奴，其实也是我夫君的意思。” 跟卢象升这种老狐狸玩儿心眼哪是红娘子能干的事，借着这个机会，当即便半途而废的‘甩锅’给了朱聿键。 “哦？原来如此，多谢……呃，多谢英雄援手！” 得知忠贞营这次不远千里来救援自其实是红娘子这‘当家的’拿的主意，卢象升顿时不由得心中暗自一喜。 没办法，男人对于功名利䘵的渴求，自然远非女人可比。如此一来，这招安收编之事不就简单了？ 所以只片刻间，卢象升便认定了朱聿锓之所以来救援自己，目的就是为了‘考编上岸’。 “呵呵，卢督还未回答本……咱的问题呢！” 然而，正当卢象升还在为招安收编忠贞营大有希望而暗喜之时，没想到耳边却是再次传来了朱聿锓那带着戏谑之意的询问声。 “呵呵，说来惭愧！卢某虽有心报国，奈何能力有限。为官这些年来，除了这守土之事略有微薄成就外，这安民之事卢某却是有负陛下、百姓啊……” 没有在意朱聿键话语中的戏谑之意，卢象升随即却是诚挚无比的朝他望了过来。 “哈哈哈哈，卢督师此言差矣！依本……依咱看，非是卢督师能力不足。相反，却是这朝廷太过腐朽黑暗，无法给督师提供尽展所能之平台。卢督师若真想不负此生所学、不负国家、不负百姓，倒不如来咱鸡公山……” 很显存，卢象升的诚挚却是表错了情。借着他的话头，朱聿键直接就实事求是的把‘自家’这朝廷给贬了个一无是处。 “呃，英雄此言……此言……” 与之前听到他招安时的红娘子一样，见朱聿键一个山贼竟然妄想要招揽自己这当朝一品大员从贼，一时之间卢象升也是不由得为对方的脑洞大开无语起来。 “督师可是以为咱太过狂妄？哈哈哈哈，那不知督师可敢到我鸡公山治下之地一观？” ------------ 第一百一十七章：戏耍！ “可惜了啊！” 忠贞营大营门口，看着夜色中离去的卢象升几人背影，红娘子不禁一脸的遗憾。 “别看了，一个固执的愚忠老头子而已，难道还能比你‘当家的’更有魅力不成，哈哈哈哈！” 看着面带不甘、遗憾的红娘子，朱聿键不禁佯装吃醋的跟她开起了玩笑来。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人家还不是为了你着想，这卢阎王是个有真本事的人。若是夫君能够将其收为己用，日后对夫君的大业……” 听到朱聿键这狗咬吕洞宾的调侃，红娘子顿时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很显然，先前的‘官贼会谈’中，不管是想要招安收编忠贞营的卢象升，还是想要代夫揽才的红娘子，各自的打算却是全都落空了。 “这卢阎王太过固执愚忠，别说只是劝说招揽了，就算咱们现在把他直接擒上山去，他也照样不会归降臣服。不过只要他没死，以后会有机会将其收服的……” 原历史时空里，卢象升这会儿估计尸体都邦硬了。但这一次因为朱聿键这个变数，虽然其麾下兵马几乎损失殆尽，但好歹贾庄之役却是打赢了，保住了这个名将的性命。 所以只要人还在，朱聿键相信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将会将其收服。 至于会不会因此而改变了原有的历史，呵呵，就凭崇祯的骚操作，想要改变历史结局哪有那么容易！ “两位英雄留步，原来你们居然不是明朝的官军，那不如我们谈谈如何？” 就在朱聿键牵着红娘子边说边往中军大帐而去之时，耳边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道带着些异域腔调的呼喊声。 “呵呵，你一个阶下囚想跟咱谈什么？”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着眼前被捆绑在木桩之上、拖着根老鼠尾巴的建奴将领，朱聿键顿时不由得轻蔑一笑。 “在下阿巴泰，大清多罗饶余贝勒。只要英雄放了我们，到时候在下必定奏请陛下封你为王！” “不错，明朝如今已是苟延残喘，我大清却是如日中天。要是英雄愿意投诚我大清，以贵军之英勇善战，一个王位绝对少不了英雄的。到时候这荣华富贵……” 还没等朱聿键开口，继阿巴泰之后，一同被俘的汉军旗都统李国翰也是紧跟着连声附和起来。 “王位么，那不知道能封咱个啥王，一字亲王还是两字郡王？” 听到这阿巴泰这开出来的收买价码，强忍着心中的笑意，朱聿键却是十分内行的跟他‘讨价还价’起来。 “英雄说笑了，我大清爵位尊贵，一字亲王除立有大功的宗室外向不外授。不过英雄若是愿意投诚大清，这郡王之位肯定位在‘三顺王’之上……” 看到朱聿键那‘贪婪’的表情，强忍着心中的不屑，阿巴泰随即却是详细为其解释起了‘大清’的爵位制度来。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居然有人拿一个郡王之位来收买狗藩王你这堂堂一字亲王……” 正当阿巴泰耐着性子为朱聿键解释着‘大清’的王爵封授制度时，不知何时李定国却是提溜着一个酒坛晃了过来。 “什么，亲……亲王？英雄你不是山……义军吗？” 听到李定国对朱聿键的称呼，阿巴泰顿时不由得一脸懵逼。 “哦，忘了告诉你，咱姓朱，家里其实有个传了两百多年的唐王爵位，哈哈哈哈！” 看着一脸懵逼的阿巴泰，再也憋不住的朱聿键顿时忍不住戏谑大笑了起来。 “唐……唐王殿下？原来如此，怪不得小人一见殿下便觉贵不可言，还请殿下恕小人不能全礼之罪……” 就在阿巴泰还在一脸懵逼之时，之前附和他的汉奸李国翰却是忍不住欣喜激动起来。 开玩笑，一个藩王冒充山贼暗蓄兵马，其目的还用说吗？既然郡王的价码太小，那就换一个呗，多简单的事情。 “哈哈，行礼就算了，本王还没小气到跟一个将死人计较的地步。” 看到李国翰脸上那难以掩饰的激动表情，朱聿键又哪会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听到朱聿键那句‘将死之人’，吓了一激灵的李国翰不敢卖关子，赶紧重新开了个新价码继续诱惑起他来。 “助本王早登大宝？呵呵，你能做得了那皇太极的主？再说了，本王刚刚才灭了你们数万大军……” 见这汉奸又换了个价码，朱聿键也是再次戏谑不已的朝他望了过来。 “殿下，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嘛！更何况我大清皇帝胸襟广阔、英明神武，只要殿下放我等回去，小人保证促成此事……” 汉奸就是汉奸，为了活命却是根本没有在意朱聿键话语中的戏谑嘲讽之意。 当然，在知道朱聿键的大明藩王身份后，开出这个价码的李国翰也不全是为了活命了。 毕竟若是他真能促成此事，帮皇太极在大明扶持起一个亲‘大清’的傀儡皇帝，那他为‘大清’立的功可是大了去了。 “王爷还请放心，李都统所说绝无戏言。若是王爷不信，本贝勒可跟杜度、玛瞻等人联名与殿下立字为盟！” 就在李国翰林极力保证之时，终于反应过来的阿巴泰也是赶紧为这汉奸开口保证了起来。 很显然，身为奴儿哈赤之子，到现在却还只是一个贝勒身份的他，也想要在这份‘大功’中分一杯羹。 “哦？听起来两位好像倒是很有诚意啊……” 看着两人那一脸期翼的模样，原本还一脸戏谑的朱聿键，此刻也是极为配合的装出了一副极为心动的样子。 “殿下，此等大事小人不敢虚言，绝对是真心诚意！” “能与王爷合作，于大清、大明都有好处，不单本贝勒，就是皇上也断无拒绝之理……” 看到朱聿键终于心动，李国翰跟阿巴泰赶紧趁热打铁的继续蛊惑起他来。 “殿下客气了，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便是……” ------------ 第一百一十八章：战捷陈尸！ “咦，我说老杨，这大冷的天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贾庄明军大营，看到相距不远的忠贞营那边，在凛冽的寒风中一大早就在奋力挖掘着什么的建奴俘虏，虎大威顿时不由得一阵疑惑。 “应该是挖坑埋尸吧！叫兄弟们带上那些俘虏出营，咱们也该好生收敛战殁兄弟的尸骨了！” 看了看对面另一部分正在战场上四处搬运尸体的建奴俘虏，杨国柱等人随即也带着人出营开始收敛前一天战死兄弟的尸首。 …… “好了，差不多了，让他们不用挖了！” 就在杨国柱等人带着明军士兵出营收敛同伴尸骨之时，忠贞营这边，大营外不远处一个边长百步的方坑已是挖掘了数尺深浅。 “夫君，这怕是不够埋吧，那么多尸首……” 看着眼前最多叠上两三层尸首就能填平的浅浅大坑，红娘子顿时不由得一阵疑惑。 事实上，不单是红娘子，对于朱聿键这个命令，从负责看守的忠贞营将士，再到那些收尸挖坑的建奴俘虏也都是满脸的懵逼。 要知道，且不说前日卢象升跟建在蒿水桥大战留下的尸首，单是昨日贾庄这一战，只建奴的尸首都有一万多具了。这么多人，哪是这深只数尺的浅坑能埋下的？ “埋？呵呵，这么好的砖材要是埋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在众人的疑惑不解中，朱聿键却是给了他们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答案。 “啥，砖材？” “这些冻得邦硬的建奴算什么砖材？” 听到朱聿键的回答，再看着那些正经过一夜的寒风之后，早已经冻得邦硬的建奴无头尸体，众人却是不由得一脸懵逼。 “古人杀贼，战捷陈尸以耀武功。传令，今后凡有杀我百姓、辱我子民者，一律效法古人筑京观以为震慑！” 就在一众将士的一脸懵逼中，一个不少人听都没听过的名词却是缓慢而又坚定的传入了他们耳中。 “京观？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用敌人的尸首筑成山吧……” “啥，拿敌人的尸首筑成山？嘶，那……那得多壮观！” “何止是壮观，只要这尸山还在，哪怕就是百年千年之后，人们也会记得咱们今天的战功，哈哈哈哈……” 很快，就在一众将士的议论纷纷中，这‘京观’的形制、作用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军中。 一时之间，整个军营中尽是将士们畅快不已的大笑声。 没办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往今来社会就是个名利场。对于这种彰显功业、名留千古之事，又有哪个不愿意的？ 当然，凡事有人喜就必定有人忧。就在忠贞营一众将士正为朱聿键这英明决定称赞不已之时，作为被展示的‘功业’，一众建奴俘虏们自然是不乐意了。 “殿下既已决定跟我大清合作，为何还要辱我大清健儿尸骨……” 当得知朱聿键要把自己族人的尸骨用来筑京观以炫耀武功之后，阿巴泰、杜度等人这才反应了过来，原来之前朱聿键说的‘帮忙’却是让他们‘帮忙’拿自己的族人筑京观。 “呵呵，本王只说过会考虑考虑，什么时候就答应过跟你们合作了？” 看着一脸兴师问罪而来的阿巴泰等人，朱聿键却是一脸‘错愕’的轻笑起来。 “朱聿键，你，你……” 被朱聿键这么一问，几人这才想了起来，昨晚好像至始至终对方都没说过同意合作的话，一切只是他们的自作多情而已。 “好了，本王答应过你们的‘考虑’之事，嗯，如今正在考虑。你们先去完成答应本王的事吧，呵呵！” 望向哑口无言、满脸恼怒的阿巴泰等人，朱聿锓随即却是笑呵呵的冲他们挥了挥手。 “将士们，抢夺战马跟本贝勒杀出去啊！” 开玩笑，建奴虽然被汉人视为蛮夷，但人又不真是傻子。面对朱聿锓这么明显的敷衍，当即便想要发起暴动越狱。 “呵呵，本王原本只想筑一座京观的，现在看来倒是不得不再筑一座了！全军听令，给本王杀光这些降而复叛的奴才，一个不留！” 不说还没发生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等大屠杀，单是建奴数次入寇对大明百姓的残酷杀戮，那就不可能让朱聿键放过他们。 之所以还会费点儿心思戏弄激怒他们，不过就是为了让他们暴动，从而让这杀俘名正言顺而已。 所以早有准备的朱聿键，几乎就在阿巴泰等人下令暴动的同一时间，已经‘预谋’了一晚的他也是同时下达了动手的命令。 “呯呯呯呯……” “轰轰轰轰……” 刹那间，密集如雨的炽热弹丸、破片跟铁砂，顿时便如同一张张细密的大网般朝着分割成了几部的建猛扑而下。 “啊~” “饶命啊，奴才不敢了！” 不同于前一天的战场搏杀，没了兵器、没了战马后，这些以往杀戮起汉人来凶狠无比的建奴跟汉聿，此刻与猪羊相比似乎也没有任何区别。 …… “咦，忠贞营那边是怎么回事？” 就在朱聿键下令镇压投降建奴暴动之时，面对这么大的动静，贾庄明军大营这边自然也是瞬间便觉察到了。 “应该是那些建奴想要反叛吧……” “传令，让将士们严加看守，谨防建奴叛乱~” 看到忠贞营那边建奴发生了暴动，在卢象升的命令下，一众宣大军残兵也是赶紧加强了对所俘建奴的戒备力度。 没办法，不同于不需要向朝廷负责的忠贞营，还准备靠这些建奴俘虏来消除崇祯怒气的卢象升，却是还打算把这些人弄回京师整一出午门献俘呢。 “兄弟们，杀，杀光这些建奴！” 很快，就在明军大营这边加强了对所俘建奴的看守力度之时，忠贞营这边，几轮炮火过后，数千手无寸铁的建奴俘虏在死伤大半后随即又是迎来了忠贞营骑兵队的最后剿杀。 “噗噗噗噗……” 疾驰的马队中，伴随着阵阵利刃切入肉的轻响，一蓬蓬喷洒的腥血间，战场上一晚过后刚刚才消散了不少的血腥之气，顿时便再次变得浓郁了起来。 “报！临清捷报，从鸡泽逃跑而来的关宁军已被击溃，俘虏，追击而来的建奴正蓝旗自豪格以下无一漏网！” “哈哈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本王这里刚好还差个够分量的‘压观石’，看来刚好拿豪格这亲王的头颅顶上！” ------------ 第一百一十九章：区区山贼也敢挡我关宁铁骑 “报，启禀监军，卢督师退守贾庄，被建奴大军重重围困……” 时间回到前一天，就在多尔衮下令李国翰的汉军旗向明军大营发起进攻之时，距贾庄不过五十里的鸡泽县关宁军大营，高起潜也是收到了卢象升被围困的消息。 “什么，卢象升被建奴包围了？撤！传本监军将令，全军即刻撤往临清！” 得知卢象升被建奴大军重重围困后，坐拥数万大军而踌躇不前的高起潜，这会儿却是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的就选择了逃跑，完全没想过两军配合剿虏的事情。 “报，高起潜带着关宁军往临清方向跑了……” 很快，就在高起潜带着关宁军刚刚跑路不久，相距鸡泽不过二十余里的平乡县正蓝旗建奴大营，被多尔衮派来监视防备关宁军的豪格很快便收到了这个消息。 “什么，高起潜逃了？哈哈哈哈，真乃天助我也！” 听到高起潜竟然在这个时候选择了逃跑，微微一愣之后，原本因为被多尔衮阳谋算计而郁闷不已的豪格，此刻顿时忍不住畅快大笑了起来。 要知道，高起潜手里的三万多关宁军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不然他也不会老老实实的遵从多尔衮的命令在这里监视防备了。 但就是这么一支让他忌惮不已的大军，现在竟然在友军正血战之时选择了逃跑，这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活该他明国人打不过咱们，一个没卵子的货也能带兵？传本王令，全军拔营，即刻追击！” 激动过后，之前因为兵力不足还对关宁军颇有忌惮的豪格，立马便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难得的战机，果断无比的下达了追击命令。 …… “啧啧，这狗日的阉货，逃命的速度倒是挺快！” 临清州馆陶县，远远望向前方天际间正迅速消失的模糊人影，气恼无比的同时，豪格也是不禁有些佩服了起来。 没办法，这高起潜虽然打仗不行，但逃跑的本领可不差。这不，在接到高起潜率关宁军逃跑的消息后就立马起兵追击的豪格，却硬是没能跑过这胯下少了二两肉的家伙。 “报，启禀监军，临清城外有贼军拦路！” 正当豪格还在为高起潜的逃跑速度啧啧称奇之时，关宁军这边，此刻的高起潜也是正慌得一匹呢。 “什么，贼……贼军？莫非临清城已经失守不成！” 眼看就要到临清城了，却是得知有贼军拦路，一路被豪格追得胆战心惊的高起潜顿时不由得慌了。 “回监军，临清城上此刻仍是临清卫跟东昌卫的旗号，应该并未失守，只是贼军拦在了城西入城的必经之路上。不过，不过贼军让人传话，命令咱们立刻转身迎战建奴，他们可以从旁协助……” 望向惊慌不已的高起潜，前来回报消息的斥侯赶紧摇头解释起来。 “呼！城池没失守就……呃，你刚刚说什么，贼军命令咱们迎战建奴？” 听到斥侯的解释，还没等高起潜把悬着的心放下，脸上却是随即又换上一了幅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开玩笑，贼军向官军下命令，这特喵的不是倒反天罡了吗？ “贼军……贼军确实是这么说的，还说要是咱们要是不敢跟建奴打，就让咱们绕道走城南、城北，否则他们……他们就连咱们一块儿剿了！” 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高起潜，不敢隐瞒的斥侯赶紧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细节报了上来。 “狂……呃，贼军有多少人马，可曾探清这批贼军是从何处来的？” 俗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听到贼军如此猖狂，原本下意识就怒了的高起潜话到嘴边时，倒是反而冷静了下来。 “贼军人数约在四千左右，全是步卒，打的是忠贞营旗号。不过他们似乎早有准备，此刻正严阵以待……” “忠贞营？哼，区区几个山贼也敢拦挡我关宁铁骑？张鉴听令，命你率五千铁骑为前军，务必以最快速度将这伙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子其一举歼灭，打通入城道路！” 作为深得崇祯信任的的心腹是太监之一，高起潜自然是听过忠贞营的。 只不过眼下豪格在后面追得急，再加上知道忠贞营不过四千左右的步卒而已，这会儿也顾不得其它了。面对外虏时连对峙勇气都没有的他，这会儿却是迅速雄起了。 没办法，对外如狗、对内如狼，也是许多官老爷的老传统了。 更何况，骑兵对步兵，而且还有着兵力上的优势，怎么看也是优势在己不是？ …… “全军听令，杀！” 临清城西，看着数百步外忠贞营那并不怎么厚实、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单薄的阵线后，根本没将敌人放在眼里的张鉴，随即便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全军攻击的命令。 “轰隆隆隆……” 刹那间，伴随着沉闷如雷的马蹄声，一个进攻的标准锋矢阵形，五千关宁铁骑，顿时便化身一支粗大的箭矢，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忠贞营阵地猛扑而去，大有一举突破敌阵的架势。 “啧啧，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偏要闯啊！” “俗话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人不听劝又有啥办法呢，哈哈哈哈……” 就在张鉴指挥着手下气势汹汹的发起进攻之时，忠贞营这边，一众将士却是忍不一脸的嘲讽。 “怎么回事，莫非有诈不成？” 疾驰的马队中，看着对面‘呆立’原地，甚至连手中武器都没有抬起来意思的贼军，一股不祥的预感却是猛的在张鉴心中弥漫开来。 “唉，看来关宁军这回怕是要吃个大亏了！” 正当张鉴还在为忠贞营将士的反常举动疑惑不已之时，临清城西雁门城头上，东昌卫指挥使邓之荣却是忍不住一声轻叹。 “哼，堂堂关宁军身负朝廷剿虏重任却畏敌如虎，反不如一支山贼，我看给他们一点儿教训也好！” 不同于面带不忍的邓之荣，临清卫指挥使陈刚却是满脸的恨铁不成刚。 很显然，此时他们早已经弄清楚了忠贞营这支山贼队伍到来的目的，截击建奴。 只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原本是准备截击建奴的忠贞营，最先迎来的却是关宁军。 “轰轰轰轰……” 很快，就在邓之荣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刚刚才冲至忠贞营阵前三百步左右距离的关宁军马队里，一阵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却是毫无预兆的突然炸响开来。 ------------ 第一百二十章：下马威！ “希律律律~” “啊……” 伴随着剧烈爆炸带来的地面微颤，阵阵马嘶人吼中，无数人马的残肢断体也是随着升腾而起的朵朵硝烟漫天飞舞。 “伏地冲天雷！！！” 因为那份不祥的预感而不自觉放缓了马速的张鉴，看着漫天飞舞的人马残肢，这下终于是明白了那份不祥是来自何处。 只不过很可惜，张鉴却是明白得晚了些。就在他一声惊呼刚刚出口之际，身后在惯性作用下继续往前冲来的马队，却是裹挟着心中恐惧无比的他继续朝前冲了起来。 “轰隆隆隆！” 不出任何意料，随着马队的不断向前，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也是随之不断响起。 “唔~” 突然之间，伴随着一阵巨力从身下传来，祖宽只觉得身体一轻，随即便发现，自己似乎已是身处半空之中。 “啊~” 本能反应间，张鉴张嘴便想惊叫以发泄心中的恐惧。 只不过很可惜，明明他好像已经叫得很用力了，但耳中却是什么也听不到，只能感受到空气划过耳边带来的微弱触感，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 “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只是一瞬间，伴随着身体一震，张鉴终于在一片赤红中发现，自己好像又身处实地了。 只不过，为何眼前那双骨碴外露的腿脚却是如此眼熟呢！ …… “狗日的，这些地雷可是咱们给建奴准备的。现在倒好，全被你们给浪费了……” 看着前方阵地上那在硝烟中漫天飞舞的人马残尸，一众留守临清的忠贞营步卒却是不由得纷纷肉疼不已，直呼浪费。 不用说，与‘烂骨火油神炮’这种手雷一样，‘伏地冲天雷’、‘无敌地雷炮’这些地雷咱大明也同样早就发明并装备军队了。 并且不同于烂骨火油神炮，咱大明的这些地雷引爆方式更是多种多多样。从最原始的燃发，再到拉发、绊发、机发可谓是应有尽有，种类繁多。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些地雷装药多、威力大。其装药哪怕就是最小的也有三五升，大的甚至达到了一斗，可谓是残暴至极。 只不过，也正因为装药多，所以这重量自然也大。因此这次出征，忠贞营其实却是并未携带多少地雷。而为了给建奴来个狠的，这一次却是被宋献策下令全都安排上了。 只不过，因为高起潜的自大，原本是给建奴准备的大餐，现在却是全让关宁军给糟蹋了。 “徐宾、赵成，尽快解决残敌！” 就在一众将士还在心疼那些被关宁军浪费了的地雷时，宋献策却是把目光盯向了那些侥幸在地雷爆炸中残存下来的关宁军身上。 既然高起潜不听劝，那就来下马威给他来个狠的，免得之后跟建奴交手时对方来坏事。 “虎蹲炮准备！” “火铳手、投弹手……” 随着宋献策一声令下，原本好整以暇看着热闹的忠贞营将士，转瞬间便进入了作战状态。 “轰轰轰轰……” “呯呯呯呯！” 很快，连绵不绝的地雷的爆炸声中，随即又增添了虎蹲炮的怒吼、火铳的清鸣以及手雷的爆响。 一时之间，本就已经被地雷给炸得哭爹喊娘的关宁军，这下更是如坠炼狱。 “狗日的，咋就听不进去人话呢。老子是来打建奴发财的，你们却非得逼着咱们干赔本儿的买卖……” 看着前方不断被击毙的关宁军人马，不少忠贞营将士却是并没有什么喜色，反而是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 开玩笑，一颗建奴的头颅值五十两银子呢。而这些关宁军的人头，先别说能不能换赏钱了，就算能换，最多也不过三两的赏额而已。三两对五十两，谁亏谁赚傻子也清楚啊！ …… “怎么回事？莫非这些山贼还有火炮不成！” 就在忠贞营不少将士还在为这亏本儿买卖骂骂咧咧之时，后方的关宁军大队这边，听着前方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巨大爆炸声，高起潜顿时不由得面色剧变。 没办法，为了不拖累逃跑速度，这次撤军他却是并未将军中的火炮带走，全都丢在了鸡泽。 “报！启禀监军，张副将所率前军中伏，现已全军覆没！” 很快，就在高起潜还在后悔没把火炮带上之时，伴随着炮火渐渐停歇，斥侯却是给他带来了张鉴前军尽没的噩耗。 “什么，这怎么可能，这……这才多长时间！” 听到不过就一刻钟左右而已，张鉴五千前军就被一群山贼给打光了，高起潜顿时不由得满脸震惊。 要知道，别说五千骑兵了，就是放五千头猪，他四千忠贞营山贼也不可能在一刻钟内杀得完啊。 “高公公，贼人在阵前数百步内埋设了伏地冲天雷，大量的伏地冲天雷……” “报！启禀监军，建奴快追上来了，现在离我军已经不足五里！”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斥侯禀报着张鉴全军覆灭的详细经过时，后军却是又传来了建奴追兵将至的消息。 “监军，咱们现在怎么办？” 前有强敌阻路，后有追兵将至，不少关宁军将领顿时不由得慌了。 “还能怎么办，干他娘的！那些山贼不是说咱们打建奴他们会帮忙吗……” 不等高起潜开口，虽说为人骄横、但却敢战的副总兵祖宽当即便想转身迎战豪格。 “传本监军令，大军即刻绕行南水门以待战机！” 然而，还没等祖宽把话说完，高起潜却是再次下达了避战观望的命令。 没办法，太监就是太监。少了那二两肉，这血性自然也是没了！ …… “报！高起潜的关宁军此刻正在南水门外列阵，并未入城！” 临清城西，不久前高起潜中军停留的地方，豪格率领的建奴正蓝旗兵马也是追了上来。 “哦？这阉狗居然没有进城？” 得知一跑狂飙逃命的高起潜，到了临清城后居然没第一时间进城躲避，豪格也是不由得为之一愣。 ------------ 第一百二十一章：豪格的选择！ “报，西雁门外有明军兵马驻守，不过看样子似乎刚刚跟关宁军打了一仗……” 正当豪格还在为高起潜、关宁军的反常行为疑惑之时，又一名斥侯却是给他带来了西雁门外明军‘内讧’的消息。 “哈哈哈哈，难怪高起潜没进城，原来是明军内讧了！” 听到斥侯的禀报，正为高起潜和关宁军没入城躲避之事疑惑的豪格，下意识的就把忠贞营跟关宁军的这一仗当成了内讧。 “主子，那咱们现在到底先打哪边？” 得知明军内讧，原本是为追击高起潜关宁军而来的一众建奴，这下也是不禁有些举棋不定了。 “那些人之所以跟关宁军内讧，想来是因为高起潜的不战而逃。若是咱们打高起潜，很可能他们就会从背后夹击咱们。但若是打他们，呵呵，你们说高起潜是会观望还是帮忙？” 虽说后世的影视剧里豪格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鲁莽冲动的家伙，但能作为被多尔滚惦记的对手又哪会这么简单。 这不，面对众将这是按原计划进攻关宁军还是改攻忠贞营的疑问，豪格却是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主子英明！那咱们就先帮那高起潜报个仇，回头再跟他要工钱，哈哈哈哈……” 听完豪格的分析，一众正蓝旗的将领很快便统一了作战思想，把首要的攻击目标定在了忠贞营身上。 只不过，毫格不知道的是，他的选择确实没错，但他这个选择对于临清城外早就等着的忠贞营来说又何尝不是最期待的呢！ 而且他更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做出这个选择更是让他就此踏上了此生的倒计时。 …… “嘶！” 血腥弥漫的西雁门外，看着前方那坑洞遍地的战场上四处散落的人马残尸，即便是向来残暴的建奴，此刻也是忍不住个个大口倒吸起了凉气来。 “主子，有些不对劲儿啊！那些明军明明只是些小炮，为何却是……” 正当众人还在为眼前战场之惨烈而震惊不已之时，在发现对面忠贞营阵前只布置有虎蹲炮后，正蓝旗副都统鄂莫克图却从那些地雷炸出的大坑上察觉出了异常。 要知道，如此大坑别说忠贞营那些几十斤的‘小炮’了，即便是红衣大炮用开花弹，那也不可能炸出这么大的弹坑来啊。 “嗯，应该是提前在地下埋了火药什么的，看来高起潜这阉货倒是替咱们挡了一劫啊，哈哈！” 被鄂莫克图这么一提醒，略一思索后，豪格倒是很快便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没办法，跟大明打了二十多年，明军有些什么手段他们早就一清二楚了。 “主子是说，这些原本是打算用来对付咱们的？” 看向一脸戏谑的豪格，鄂莫克图等一众正蓝旗将领顿时不由得一阵后怕。 “不错，这些原本应该是想防备咱们的。只不过他们却是没想到高起潜会逃往这里，然后不知道为了什么起了内讧……” 除了把忠贞营当成了明军外，豪格倒是把所有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所以现在，将士们只管放心冲过去，把那们的头颅砍下来就成了！” 末了，看向对面人数不多、正收缩结阵的忠贞营将士，以为对方先前只是仗着地雷埋伏想要搞偷袭的豪格，当即便趁热打铁的下达了进攻命令。 …… “轰隆隆隆……” 伴随着马蹄敲击地面带来的颤动，数千正蓝旗建奴骑兵顿时便如同潮水般，连绵不绝的朝着没了地雷掩护的忠贞营涌了过去。 不同于先前张鉴所率关宁军前锋使用的锋矢阵凿穿战术，豪格却是把手中的正蓝旗兵马分成了前中后三队，依旧还是建奴最为擅长的骑射打法，并未打算直接跟忠贞营肉搏。 “哼，无知的井底之蛙，虎蹲炮准备！” 看着前方纵马持弓而来的建奴骑兵，没了卦幡，只能拿把鹅毛扇cos诸葛大大的的宋献策顿时不由得一声冷哼。 开玩笑，先前的地雷只不过是为了想让仗打得更利落干净点儿而已，可不代表没了地雷忠贞营就没了牙。 “开火！” “轰轰轰轰……” 很快，当一众建奴骑兵刚刚踏入两百步的距离正准备提速冲锋之际，同样也进入到了虎蹲炮有效射程的他们，当即便迎来了如同狂风暴雨般的炽热铁砂弹丸。 “希律律律~” “啊……” 眨眼间，没有任何意外，火炮的轰鸣声中，建奴战马的嘶鸣、士卒的哀嚎惨叫随即便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加快马速，明狗没有时间放第二……” 阵阵马嘶人吼中，亲自带队冲锋、却幸运躲过了第一轮炮击的鄂莫克图当即便高呼着再次提升了马速，想要利用忠贞营重新装填火炮的间隙杀到跟前，充分发挥建奴大弓重矢的优势。 “轰轰轰轰！” 然而，打脸的事却总是来得那么快。还没等鄂莫克图那个‘炮’字出口，在第一轮炮击那尚未消散的炮鸣余音中，忠贞营的虎蹲炮却是再一次怒吼了起来。 “轰轰轰轰……” 很快，第二轮过后，第三轮、第四轮炮击也是如约而至，连绵不绝。 “噗噗噗噗！” 只刹那间，在那仿佛让天空都为之一暗的密集弹丸铁砂中，正努力催马冲锋的正蓝旗建奴骑兵，却是如同突然撞上了一堵无形之墙一般，纷纷哀嚎惨叫着连同坐下战马成片成片的栽倒起来，比另一片战场上正以同样方法迎战朱聿键的多尔衮更甚。 没办法，谁叫‘火力不足综合恐惧症’传染性实在太强了呢。在朱聿键的传染下，深患此症的南阳军上下，对于这轻便易携的虎蹲炮配备率，那可是达到了一个总旗装备两门的恐怖程度。 如此丧心病狂的火力配置下，留守临清的四千忠贞营步卒，可是拥有着一百六十门虎蹲炮，远超赶往贾庄的朱聿键所携带的火炮数目。 在如此充沛的‘真理’下，别说三段击的打法了，就算是五段击、六段击，那也照样轻而易举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给建奴留下可钻的空子！ “星纳、吞齐喀，你们从左右两翼包抄！” 眼见忠贞营的火力实在是太过猛烈，冲在第一梯队的鄂莫克图损失惨重，毫格赶紧调整了打法。 在把原本第二梯队的兵马紧急派往了左右两翼夹攻后，自己亲自率领第三梯队接替原本的第二梯队紧跟着压了上去。 ------------ 第一百二十二章：无题！ “兄弟们再加把劲儿啊！只要冲到三十步那些明狗就完了……” 不得不说，这个时期的建奴战斗意志那是真的强悍，而且还并不只是个例。 就在豪格调整打法，把星纳、吞齐喀所领第二梯队兵马调往左右两翼试图夹击之时，即便在忠贞营那狂风暴雨般的密集火力下已经伤亡近半，但鄂莫克图所率建奴仍是冲到了距忠贞营百步左右的距离，只需再向前冲个几十步，他们的大弓重矢就能发威了。 “杀！！！” “希律律律……” 随后，在鄂莫克图的高呼声中，而为了进一步提高马速以减少干挨打的时间，不约而同间，这些建奴将士纷纷祭出了透支战马潜能的‘血祭大法’，用手中箭矢狠狠刺向了战马屁股。 “哔哔哔哔……” 然而，正当鄂莫克图和一众建奴施展‘血祭大法’提升马速之时，轰隆作响的炮鸣声中，却是又传来了一阵刺耳急促的竹哨声。 “呯呯呯呯……” 紧接着，一阵如同炒豆般的密集铳鸣也是随之传来，瞬间融入了连绵不绝的炮鸣声中。 这下好了，在虎蹲炮霰弹轰击下本就密集如雨的弹幕，此刻更是变得密不透风。 一时之间，伴随着阵阵如同雨打芭蕉的弹丸入肉声，无数建奴骑兵和他们跨下的战马顿时就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不断倒伏。 原本平时只要几个呼吸就能跨过的数十步距离，此刻却是变得如同天堑一般，不可逾越！ …… “城下的兄弟们好样的，干死这些该死的建奴！” “他娘的，这打得可是真解气、看得咱可真是眼馋啊……” 就在忠贞营火铳手打加入战局之时，西雁门城头上，看着城下在忠贞营的阻击下不断倒毙、如同被一堵无形之类墙挡住的建奴铁骑，一众守城明军纷纷叫好不已的同时，也是忍不住一脸的向往。 没办法，几十年来听得最多的消息，不是建奴今天寇边就是昨天又劫掠屠杀了哪里。像这种压着建奴打、甚至堪称单方面屠杀的痛快仗，大明已经多少年没有过了？ “他娘的，人忠贞营这些山贼都在城外杀虏，咱们好歹也是朝廷官军，却是只能在这里干看着，真是憋屈啊！” 听着耳边传来的将士兴奋呼喊，再看看城外那干得让人热血沸腾的火热战场，先前尾随忠贞营而来的东昌卫指挥使邓之荣，顿时忍不住一拳砸在了城头之上。 没办法，忠贞营毕竟是‘山贼’，为了以防万一，上峰给他们的命令却是坚守城池，不许出城。 “放着外虏不打算什么事！老子不管了，临清卫的兄弟们，敢不敢跟老子出城干建奴去？” 就在陈刚话音刚落之际，同样憋屈不已的临清卫指挥使陈刚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杀建奴！杀建奴……” 听到陈刚的询问，没有丝毫犹豫，一众临清卫将士当便纷纷战意高昂振臂高呼起来。 “都他娘的是好样的，走，都跟老子去杀建奴！” 看着一众士气高昂的手下，满意了点了点头，陈刚当即便不顾上峰的命令，带着临清卫便往绥远门奔了过去，准备出城袭击建奴的左翼。 “狗日的就你能是吧，老子也不过了！东昌卫的兄弟们，都给老子跟上……” 有了陈刚的带头违令，一咬牙，邓之荣也是紧跟着违令带东昌卫军士往龙西城门而去，打算出城攻击建奴右翼。 …… “嘶，高公公，这可是个好机会啊，要不咱们也……” 南水门外，看着不远处那些从龙西城门涌出、高呼着直扑建奴右翼的东昌卫军士，祖宽、吴承䘵等一众关宁军将领，此刻也是纷纷心动不已，全都跑来向高起潜请战了。 开玩笑，且不说如今建奴已经是被忠贞营全面压制，正是捡便宜的好时候，就连临清城内的守军都开始出城‘抢功’了，他们这专门负责追剿建奴的要是还不动，怎么着也说不过去吧？ “嗯，确实是个好机会！” 听到一众关宁军将领的请战，高起潜也是不禁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哈哈，兄弟们，准备……” “传令全军，给本监军一举剿灭忠贞营这伙山贼土寇！” 然而，正当祖宽等人正准备招呼将士杀出之时，让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高起潜要他们打的却是正在跟建奴干仗的忠贞营。 “什么，打忠贞营？” “高公公，这个时候剿贼会不会……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听到高起潜那阴冷无比的命令，即便是祖宽、吴承䘵这些向来桀骜的兵痞这会儿也是不由得为之一愣。 他娘的，虽然忠贞营是山贼、虽然刚刚才在人家手里吃了个大亏，但好歹人这会儿正在跟建奴作战拼命啊！ 更何况先前人忠贞营已经通知了他们，即便不愿跟建奴打只要绕道入城就行了。之所以造成前军覆灭的情况，还不是你高起潜的自以为是整出来的？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要剿贼，那也先等人把建奴干死了再说吧？这个时候不帮忙干建奴却去偷袭人忠贞营，这他娘的跟通敌当汉奸又有什么区别？ “哼，不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莫非尔等还想包庇这些乱贼不成？” 见祖宽等人居然想要抗命，高起潜顿时不由得面色一冷。 “高公公误会了！末将等只是觉得这些山贼虽然不尊朝廷，但好歹也还算知道些大义。要不等他们先跟建奴打完了咱们再……” 不管是祖宽还是吴承䘵自问都不是什么心软之人，什么杀良冒功、纵兵奸淫掳掠的事也没少干。但让他们这个时候去偷袭这伙正在跟建奴作战的山贼，却是怎么也下不去这个手。 “等他他们打完了再剿？哼，忘了张鉴刚刚是怎么全军覆灭的了吗，还是说你们自问比建奴更能打？” 听到祖宽等人这让忠贞营打完建奴再剿的话，高起潜却是不禁一脸嘲讽的向他们望了过来。 “呃……” “传本监军令，趁乱贼跟建奴纠缠，全军直扑西雁门，一举剿灭这伙乱臣贼子！” ------------ 第一百二十三章：自作孽，不可活！ “高公公有令，全军直扑西雁门，一举剿灭忠贞营！” 南水门外，虽然心中极其不愿这个时候去偷袭忠贞营，但在高起潜的威逼下，祖宽、吴承䘵等人也不得不听令行事。 没办法，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高起潜作为关宁军的监军，别说他们了，就算是祖大寿这个总兵，那也照样得服软。 “啥？这放着眼前的建奴不打，却让咱们去偷袭打建奴的人……” “他娘的，这算怎么回事儿，这不是让咱们当汉奸吗？” 原本就因为临清城守军都出城参战打建奴了而憋屈不已的关宁军将士，在听到现在居然要他们去偷袭正在跟建奴作战的忠贞营后，顿时便忍不住纷纷骂骂咧咧起来。 开玩笑，虽然关宁军的军纪不咋样，但怎么着也是一直在跟建奴作战的。现在让他们反过来去帮敌人，这他娘的谁能服气。 “大胆，尔等莫非想要造反不成？再有乱我军心怠战者，一律军法从事！” 听到一众关宁军将士的骂娘，带着亲兵队出场的高起潜顿时不由得面色一冷，一个造反的大帽子就扣了下来不说，更是将军法也祭了出来以作威慑。 “呃……” 在看到高起潜身后那些钢刀出鞘的亲兵后，刚刚还骂娘不已的关宁军将士此刻却是又集体退缩哑火了。 没办法，这就是一支军队没有信念、没有‘军魂’的的体现。所以虽然对高起潜的命令极为不耻，但在侱住小命儿的想法下，多数情况下他们却是没有一人敢于坚持真理。 “哼，一群贱骨头！” 看到在自己的威慑下瞬间怂了的关宁军将士，高起潜不由得一脸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全军听令，即刻给本监军剿灭亡忠贞营这些乱贼！” …… “呵呵，看来官军中有血性的人还是不少嘛……” 就在高起潜强令关宁军偷袭忠贞营时，忠贞营这边，看着突然从城中杀出，直扑建奴左右两翼的临清城守军，即便对官军向来没啥好感的宋献策，此刻也是忍不住点头称赞起来。 “报！军师，关宁军朝咱们身后咱们摸过来了，看样子高起潜那阉狗没安啥好心！” 就在宋献策还在为临清卫和东昌卫的知大义点赞之时，关宁军正朝西雁门摸来的消息也是传到了他手中。‘ “哼，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赵成，告诉兄弟们，若是关宁军敢动手，给咱狠狠的打，不必留手！” 听到关宁军来袭的消息，宋献策却是没半分意外，当即便将身边一千后备兵力给派了出去拦截。 开玩笑，既然敢直接灭了关宁军先前不听劝的前锋军，他又怎么可能对此没有防备。 …… “祖宽、吴承䘵，你们也都跟建奴打了多年，怎么，现在被打怕了要准备投敌做汉奸了不成？” 西雁门外、忠贞营左后方，看着沿护城河磨磨蹭蹭而来、毫无战意的关宁军，瞬间明白了这些人其实也不想打的赵成倒也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来了个先礼后兵。 “关宁军的兄弟们，你们忘了建奴在辽东的烧杀抢掠了吗，忘了你们被建奴杀害的父母跟兄弟姐妹了吗？” “咱们山贼还知道先打外人呢，你们咋就这么不懂事呢？就算咱们再怎么打那也是自家的事，哪有吃里扒外帮外人的道理……” “咱们也知道你们其实不想打，都是被高起潜那阉狗逼的。不过你们还是不是男人了，咋就怕了一个卵子都没了的货呢？该不会都学那阉狗一样，把裤裆里那玩意给弄没了吧，哈哈哈哈……” 还没等祖宽开口答话，继赵成之的一，一众奉命拦截关宁军的忠贞营将士，随即也是纷纷冲着对方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讥讽嘲笑的喊起了话来。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们裤裆里的玩意儿才没了呢！信不信爷们儿干死你……” 忠贞营将士动之以情的劝说也就罢了，在听到对方居然嘲讽自己不是男人后，一众关宁军将士顿时不由得勃然大怒起来。 “哈哈哈哈，咱忠贞营的兄弟要是没那玩意儿能把建奴压着干？倒是你们，有本事‘干’那些建奴去啊，在这耍嘴皮子有卵用！” 得，本来就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打‘内战’的关宁军将士，被赵成等人这么一激，一场刀枪之争却是瞬间演变成了一场了口水战。 而同样不想打的祖宽、吴承䘵等关宁军将领，对于这样的骂战自然也是乐看其成，完全没有制止的意思。 “大胆的贱骨头，竟敢违抗军令怠战。来人，把那些带头的都给本监军砍了！” 然而，面对这全军厌战的情绪，完全没察觉或者说没在意的高起潜，此时不但没想着好生安抚军心，竟是反而还想来个杀鸡儆猴强行镇压。 “喂，那阉货让们把头送过去呢……” “反正你们的小头也没了，再把大头送过去让那阉货砍了算球……” 眼见这高起潜竟然如此‘知情识趣’，一众忠贞营将士哪有不配合的道理，当即便火上浇油的起哄架秧子起来。 “操你娘的，兄弟们，干死这逼咱们当汉奸的老阉狗！” “干死老阉狗，干死老阉狗……”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面对忠贞营将士的嘲讽、面对高起潜的镇压，本就属于理亏一方的关宁军将士这下终于是忍不住爆发了。 “你们……你们想要造反吗？来人，给本监……” 看着一众掉转刀枪朝自己围过来的关宁军将士，刚刚还趾高气扬的高起潜顿时不由得慌了，下意识的就招呼起身旁的亲兵来。 “噗！”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那个‘军’字出口，一柄裹挟着劲风的利刃，却是从他身后狠狠的砍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眨眼间，伴随着喷射而出的腥血，这位崇祯朝监军时间最长的太监却是再没了投降了‘鞑清’的机会。 “嘶……” “高公公！” ------------ 第一百二十四章：围杀！ “现在怎么办？” 看着高起潜那栽倒马下的无头尸体，祖宽、吴承䘵等一众关宁军大小将领此刻全都不由得傻眼了。 没办法，刚刚的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快到他们即便有心也根本来不及阻止。 “高公公身先士卒殁于建奴战阵，兄弟们，咱们要为高公公报仇啊！” “不错，杀光建奴为高公公报仇……” 片刻之后，终于回过神来的祖宽等人，只略一犹豫，随即便默契无比的给了高起潜一个为国战死的‘烈士’的头衔。 没办法，这可是皇帝在军中的代表。除非他们想造反，否则高起潜这个监军的死因便只能是‘为国战死’。 “杀建奴，杀建奴……” 很快，随着高起潜之死的定性，关宁军随即便高喊着口号，掉转马头绕道朝着豪格的后路包抄了过去。 …… “这忠贞营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本王以前从没听说过！” 就在高起潜被愤怒的关宁军兵变斩首之时，建奴这边，眼看麾下只能在百步外的距离上远远放箭，就是冲不过去这最后的几十步，一脸凝重的豪格此刻却是再没了先前的自信。 “主子，明狗的火器实在太猛了。如今临清城的守军也加入了进来，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先撤吧！” 正当豪格还在为战力凶猛的忠贞营来头疑惑之际，耳边却是传来了亲兵的撤退建议。 “大胆奴才，竟敢乱我军心！” 一声怒喝间，伴随着刀光一闪，一名巴雅喇骑兵却是被豪格直接砍翻在了马下。 “敢有怯战言退者，斩！” 一刀砍翻那名提议撤退的亲兵后，滴血的战刀一扬，豪格随即便又再次督促着一众将士往前冲去。 开玩笑，且不说‘大清’健儿无敌天下，单是为了不被多尔衮比下去，他也不可能就这么撤退啊。 “轰隆隆隆……” “杀！！！” 然而，就在豪格话音刚落之际，伴随着密集的马蹄声，一道冲天而起的喊杀声却是猛的从身后传入了他的耳中。 “关宁军？高起潜那阉狗什么时候有这么大胆子了？” 看到从自己身后右翼包抄而来的关宁军，先前料定了高起潜不会参战的豪格顿时不由得大惊。 要知道，先前他之所以敢追以劣势力兵力追杀关宁军，那只是因为高起潜的怯战畏敌而已，而不是因为关宁军战力有多差。不然他之前也不会老老实实听从多尔衮的命令，乖乖呆在平乡县监视、防备关宁军了。 但现在，被他料定不敢参战的高起潜却是突然胆儿肥了，这让他哪还有信心打下去。 “主子……” “传本王令，停止进攻，全军马上撤往清河！” 这一次，不等亲兵说出撤退的提议，豪格自己却是抢先下达了撤军的命令，想要赶在后路被关宁军封死之前撤出战场。 只不过，战场之上两军交交战，即便没有短兵相接，但又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全军听令，杀光建奴，一个不留！” 这不，在豪格的逃跑命令下建奴才刚一掉转马头，比他更早一步知道关宁军进攻方向的宋献策，此刻也是同样下达了最后的总攻命令。 “杀光建奴，一个不留！杀光建奴，一个不留……” 刹那间，冲天而起的喊杀声中，原本只是靠着数量众多的虎蹲炮、鲁密铳远程拒敌的忠贞营将士，此刻却是纷纷跃过阵地前那数道根本就没用上的战壕，嗷嗷直叫的跟着违令出城的东昌、临清两卫官军，朝着想要逃跑的建奴猛扑而去。 “想要靠两条腿跑赢爷的四条腿，做梦吧明狗，哈哈哈哈……” 看到追出来的忠贞营和临清、东昌两卫步卒，一众催马狂奔的建奴骑兵顿时忍不住纷纷嘲讽大笑起来，完全忘了刚才被这支‘官贼联军’打得死伤惨重、寸步难行的事情。 “嗯昂~嗯昂……” “嘚儿，嘚儿！” 然而，正当这些建奴骑兵还在嘲讽着忠贞营步兵的不自量力之时，突然之间，一阵与战场环境极不协调的驴鸣骡叫，却是猛的从他们逃跑的方向远远传了过来。 不用说，在关宁军掉转攻击方向的同时，原本负责防备关宁军的赵成便在宋献策的安排下，骑着代步的驴骡提前绕过建奴正跟临清卫交战的左翼，提前堵他们的退路来了。 “啥，驴骡骑兵？哈哈哈哈……” 抬眼望向前方那些骑着毛驴、骡子准备堵他们去路的‘骑兵’，包括豪格在内，一众正催马逃跑的建奴骑兵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开玩笑，且不说毛驴、骡子在体型和速度、力量上跟战马有着巨大的劣势，单就其胆小的性子，对上真正骑兵的冲锋除了四散而逃外绝对不会有第二个结果。想要拿这样的‘骑兵’拦截他们，无异于天方夜谭！ “笑吧笑吧，等下有你们哭的时候！” 没有在意建奴骑兵远远传来的嘲笑声，一众忠贞营‘驴骡骑兵’纷纷翻身跃下坐骑的同时，数十门随身携带的虎蹲炮也是随之落地。 没办法，谁叫虎蹲炮轻呢！ “快快快，加快马速冲过去！” 看到对面的‘驴骡骑兵’居然‘变’出了数十蹲虎蹲炮来，原本还嘲讽不已的建奴骑兵顿时不由得面色大变。 “轰隆隆隆……” “当当当当……” 急促的马蹄声中，一声声固定虎蹲炮的铁钉敲击声也是争分夺秒！ “轰轰轰轰！” 很快，就在建奴骑兵即将进入他们长弓重矢有效射程之时，数十门早已提前装填好了弹药的虎蹲炮终于是赶在建奴开弓前发言了。 “希律律律~” “啊……” 刹那间，密集如雨的霰弹攻击下，高速冲来的建奴骑兵顿时便再次品尝到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只不过，相比于之前的主阵地那边，赵成等人携带的虎蹲炮数量还是太少。没办法使用分段射击的他们，一轮齐射之后，却是根本没时间再重新装填。 所以只微微一顿后，被剥皮了几层皮的建奴骑兵便再次叽拉鬼叫的冲了上来，并且弯弓搭箭开始了两军开战以来第一次真正的有效反击。 “哈哈哈哈，明狗来不及装炮弹了，都跟本王杀啊！” 看到前方‘明军’的火炮只开火了一轮，并且在己方的箭雨下开始出现了伤亡，瞬间反应过来的豪格一声大喝间，当即便纵马提刀的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准备一展‘大清肃亲王’的无敌之姿。 “给老子炸它丫的！” 然而，就在豪格‘雄姿焕发’的刚刚冲出之际，突然之间，伴随着对面‘明军’将领的一声大喝，无数拳头大小、冒着青烟的铁疙瘩顿时便如同雹子般朝着他砸了过来。 “什么玩……” “轰轰轰轰！” 还没等一脸疑惑的毫格吐出人生的最后一个字，并不逊色于之前虎蹲炮多少，但却连续不绝的爆炸声随即在他周围炸响开来。 “主子！” “王爷……” ------------ 第一百二十五章：除旗！ ‘嘶，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么！’ 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过后，全身剧痛到已经感受不到痛楚的豪格，只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冷，眼皮越来越沉。 “主子你怎么样……” “主子你醒醒，你可千万不能睡啊！” 就在豪格即将闭上眼睛之时，模模糊糊间，伴随着一阵摇晃，几道焦急不已经的高呼声也是隐隐传入了他耳中， “嗬嗬……” 以倒毙战马和将士尸体自然堆成的简易‘矮墙’后，努力睁开了沉重无比的眼皮，全身剧痛再次袭来的豪格，看着眼前几名熟悉无比的亲兵面孔，才刚一张口的他，就被喉间不断涌出的污血把想说的话给堵在了口中，只能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声响。 “主子你忍着点儿，奴才这就帮你疗伤！” 看着不断吐血的豪格，虽然明知没什么用了，但几名冒死将他拖回来的亲兵还是手忙脚乱的帮其处理起了身上的伤口来。 “嗖嗖嗖嗖……” 然而，正当几名亲兵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想要帮豪格止血之时，伴随着熟悉的重物破空声传来，只见那还未散开的浓浓硝烟中，却是紧接着又落下了无数冒着青烟的铁疙瘩。 “主子！” 看到这催命符又砸了过来，几名亲兵倒也真是忠心，直接以自己的身体为盾把豪格护在了中间。 “轰轰轰轰……” 转瞬间，手雷落地，剧烈的爆炸再次响起。几名充作肉盾的护卫当即便被狂风暴雨般的弹片、铁砂给炸得污血狂飚，当场毙命。 “嗬嗬……好……好奴才！” 看着被炸得当场丧命的几个亲兵，口中污血不断涌出的豪格，在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句称赞后，随即也是脑袋一歪，就此断气。 …… “狗日的建奴，有种你们倒是再笑啊，哈哈哈哈！” 看着前方数十步外以建奴人马尸体所堆成的矮墙，赵成及一众堵缺的忠贞营将士，放下心来的同时也是忍不住畅快大笑起来。 不用说，先是以数十门虎蹲炮打头，随后靠着手雷的火力再给虎蹲炮争取到装填时间，正蓝旗这些建奴全都一个不漏的被堵了回去，彻底陷入了忠贞营跟临清卫、东昌卫及关宁军的包围之中。 …… “老喀，咱们……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看着四面八方无数高呼纳喊着杀来的明军，之前被豪格派往左右两翼夹攻忠贞营、最后却对上了临清卫跟东昌卫的星纳、吞齐喀，此刻顿时忍不住面面相觑起来。 说起来，也正因为他们对上的是临清卫跟东昌卫，不然他们早就跟鄂莫克图一样被忠贞营打成筛子了，哪会有现在的烦恼。 “如今退路已被堵死，王爷又战殁了，要不……要不暂时降了吧？” 建奴是凶悍不假，但终归也只是血肉之躯。面对这完全没有突围希望的重重包围，‘满万不可敌’的建奴，这会儿也是不禁生起了投降保命之心。 “汉人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咱们先假意投降保住将士性命，等日后有机会再……” 眼看豪格这个旗主王爷都战死了，这个时候即便能够突围杀出去，到时候也不会有他们好果子吃。 所以对于星纳这‘诈降’提议，没有丝毫犹豫，吞齐喀当即便点头赞同起来，并且很快让亲兵举起了白旗示意。 …… “咦，建奴这是打算投降了？” 看到至少还剩有三四千人的建奴军中升起了白旗，祖宽、吴承䘵两人顿时不由得眼前一亮。 要知道，建奴悍勇，自萨尔浒之战后的二十多年来，在战场上投降的建奴可是不多。尤其是像眼前这样成建制的投降，那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因此，他们要是能够将这些建奴弄回北京献个俘，给皇帝长长脸，到时候别说官位了，说不定还能给自己弄个侯伯的爵位过过瘾也说不定。 “传令，让兄弟们……” 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后，祖宽、吴承䘵当即便准备下令停止攻击，接受建奴的投降。 “杀光建奴，一个不留！杀光建奴，一个不留……” 然而，就在两人刚一开口正准备下令之际，忠贞营那边，阵阵杀光建奴的高呼声却是冲天而起。 很显然，对于俘虏建奴的事，忠贞营一众将士可没那个兴趣。 没办法，谁叫在‘南阳军’的赏额里，建奴的脑袋比活着的俘虏更值钱呢！ 而在听到忠贞营将士这全歼建奴的高呼后，紧接着杀得正起劲儿的临清卫、东昌卫也是跟着喊了起来，同样没有受降的打算。 “唉，看来这事儿是没希望了！” 看着丝毫没有停留，高呼着杀向建奴的忠贞营将士，祖宽跟吴承䘵顿时不由得无奈苦笑起来。 “罢了，兄弟们，给老子杀光这些建奴！” 既然受降俘虏无望，关宁军那自然也就只有跟着随大流了。 “杀！！！” 转眼间，冲天而起的喊杀声中，关宁军也是加入到了对正蓝旗建奴的最后剿杀之中。 …… “希律律律……” 夜幕即将降临之际，血红的残阳映照下，当最后一名建奴骑兵从嘶鸣的战马上栽倒后，这场由忠贞营发起，临清卫、东昌卫跟关宁军先后加入的围剿战正式落下帷幕。 至此，在忠贞营跟明军的联手剿杀下，没有任何意外，此次跟随多尔衮左翼军入关劫掠的建奴正蓝旗，上至豪格这个亲王旗主、下至普通军士，全都为他们对大明百姓的烧杀抢掠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无一生还。 也就是说，建奴正蓝旗，‘除旗’了！即便建奴以后重新组建正蓝旗，那也不是原先的正蓝旗了！ “万胜！万胜！！万胜！！！” 片刻的寂静后，不约而同间，将士的欢呼再次声震长空，不分官贼。 “在下忠贞营千户赵成，奉我家军师之命特请祖将军、吴将军今夜前往忠贞营赴宴！” 就在将士们欢呼庆祝之时，先前拦截关宁军的赵成，却是纵马来到了关宁军这边。 ------------ 第一百二十六章：借关宁军之名一用！ “呵呵，不知两位将军今后有何打算啊？” 临清城西雁门外忠贞营大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看着有些食不知味的祖宽、吴承䘵两人，宋献策终于是把话题转到了正题上。 不用说，在亲身体验、见识了忠贞营的强悍战力后，忌惮不已之下，即便忠贞营有着‘贼人’的身份，面对宋献策的宴请，祖宽、吴承䘵两人一番考虑后最终还是来了。 “打算？我等身为朝廷将领剿虏有责，自然是要继续追剿建奴了……” 听到宋献策这等于明知故问的问题，微微一愣后，祖宽、吴承䘵两人也是如实回答起来。 “呵呵，建奴当然是要剿的，不过剿完建奴之后呢，二位将军可曾想过？” 听到两人的回答，宋献策却是不由得再次轻笑了起来。 “呃，剿完建奴之后当然是回辽东了……” 关宁军的主要职责是驻守山海关、宁远一带防备建奴，剿完入寇的建奴后，自然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哈哈哈哈，回辽东？两位将军确定到时候你们还回得去吗，即便回去了，祖都督就一定能保得住两位？” 望向一脸理所当然的祖宽、吴承䘵两人，宋献策却是一脸戏谑的放声大笑起来。 “宋军师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宋献策话语中明显带着的要挟意味，祖、吴两人顿时不由得面色一冷。 “两位将军以为高起潜之死真能瞒过皇帝、瞒过朝廷？” 丝毫没有在意两人的不悦，宋献策也不再绕弯子，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呃，这……” 被宋献策这么一提醒，原本面带怒色的祖、吴两人顿时不由得哑火了。 是啊，虽然给高起潜安了一个为国战死的‘烈士’名头，但兵变的事真的就能瞒得住么？ 要知道，高起潜这个监军太监在兵变中被杀的事，那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 就算是关宁军自己不会说出去，忠贞营的人也能帮着保密，但别忘了当时兵变的地方可就在临清城下。城头上还有着因为临清卫、东昌卫违令出战而赶过来的临清城官员呢！ 至于回辽东寻求祖大寿的庇护，呵呵，没看到因为上一次诈降鞑清的事，祖大寿自己都死活不敢进京吗？ “宋军师今晚叫我们兄弟过来不会只是为了提醒我们吧？咱兄弟都是粗人，宋军师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看着眼前身材瘦小滑稽的宋献策那带着戏谑之意的笑容，片刻之后，自诩粗人的祖宽、吴承䘵两人终于是醒悟了过来。 “哈哈，两位将军既然如此爽快，那在下也就有话直说了！高起潜乃是皇帝最为信任的监军太监，如今想要平息皇帝的怒火，除非二位将军能够立下天大功劳，比如彻底剿灭这入寇的建奴，不知两位将军有多少把握？” 见二人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宋献策倒是给他们出起了解决问题的办法来。 “全歼灭入寇建奴？呃，宋军师说笑了……” 听到宋献策给出的法子，即便是向来傲慢自大惯了，祖宽、吴承䘵两人也是不由得一阵苦笑。 开玩笑，入寇的建奴要真那么好剿，卢象升会被对方重重包围吗，关宁军之前还用得着一直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吃灰吗？ 如今卢象升部被建奴所围，白天时关宁军又被忠贞营给灭了五千人马，即便是入寇的建奴也损失了正蓝旗，单单靠着他们手中所余兵马全歼入寇的建奴，想什么好事儿呢！ “其实在下倒是有个法子，或许可以助两位将军将这入寇的建奴全部剿灭，就是不知两位……” 眼看这火候也拿捏得差不多了，宋献策随即便再一次主动为二人‘献计献策、排忧解难’起来。 “还请宋军师指教！” 听到宋献策竟然有法子将这入寇的数万建奴剿灭，祖、吴二人这时候也彻底忘了对方的‘贼寇’身份，赶紧抱拳请教起来。 “我忠贞营此次下山，所为者亦是这些害我百姓的建奴。只是忠贞营在朝廷眼中毕竟是‘贼寇’，行事有所不便。在下之意，乃是暂借关宁军身份一用……” 眼见二人终于上钩，宋献策这才道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借用’关宁军的官兵身份。 “借用我关宁军身份？呃，这个怎么借……” 听到宋献策给出的最终解决办法，祖、吴两人顿时不由得一头雾水。 “我忠贞营的战力两位将军想必也看清楚了，只要两位将军率关宁军与我军合作，让我忠贞营暂时‘加入’关宁军，区区几个建奴又何足道哉！” 让祖、吴两人人完全没想到的是，宋献策所谓的‘借用’竟然是这么个借法，让忠贞营‘暂时加入’关宁军。 “呃，这……” 明白了宋献策的打算后，祖、吴两人顿时不由得心动了起来。 要知道，以忠贞营的恐怖战力，今天即便是没有他们跟临清城守军帮忙，即便豪格最终能够仗着骑兵的机动优势逃离，正蓝旗那也照样会损失惨重。 若是双方真能合作，强强联手之下，说不定还真能完成将入寇建奴全部歼灭的大功。 到时候有此大功，别说只是军士兵变杀了高起潜，就算这高起潜是被他们两人‘无辜’砍杀的，那最终的结果也只会是‘奸佞误国’，死有余辜！ “这事儿……这事儿咱兄弟答应了！” 片刻之后，虽然明知宋献策所图肯定不只是打建奴，但一番计较过后，实在猜不到对方其它目的的祖、吴两人，最终还是一咬牙答应下了这合作之事。 “哈哈哈哈，两位将军高义！” 见祖、吴两人点头同意，宋献策已是看到了‘南阳军’实力再增的场景。 不用说，他这让叫忠贞营‘暂时加入’关宁军的真正目的，只是为了吞并这股入关勤王的关宁军而已。 至于全歼建奴的事，呵呵，全歼那是必须的，但却不是现在！ “来人，即刻前往贾庄向主公报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