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天运投胎 “臭天道!” “运运我啊,和你一样顺天而生,为什么我要投胎?” 随着奶声奶气的质问,闪电划过天际。 “咕噜噜……咕噜噜……” 天运睁眼,竟然在水底。 迎面是个满脸横肉的恶婆子。 “容嬷嬷快点,溺死了好交差。” 一丫头刻意压低声音,语气尽是焦急。 【溺死谁?我吗?】 天运在水底咕噜出一个泡泡,本能要哭。 “咔咔咔……” 呛了一肚子水。 【臭天道,呸天道,让运运投胎就被溺死,运运气气气!】 天运初开灵智就被打下凡,思绪、言辞还像个奶娃娃。 【娘亲呢?娘亲?】 天运本能在心底呼喊。 听闻人间婴孩儿都有一守护神,便是娘亲。 【运运的娘亲在哪里?】 此时,房中帐内。 刚刚生产完的盛锦簇已经昏死过去。 虚弥中只觉得后背发寒,忍不住想要流泪。 盛锦簇耳边传来一道道婴孩儿呼唤娘亲的哭喊。 “我的孩子……” 刚累得昏死的盛锦簇骤然惊醒。 “夫人,夫人您醒了?” 丫鬟忙上前询问。 “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儿?” 盛锦簇急声呼喊。 她爹是大梁国的国师,从小她的六感就异于常人,此时自心底传来的一阵阵紧张和绝望,让她止不住浑身颤抖。 “夫人,小姐他生下来……就不好了!” 丫鬟脸色古怪,语无伦次的向盛锦簇解释。 “怎么会不好了?” 盛锦簇不相信,自己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怎么会不好了? 不,就算是不好,她也会视若珍宝,精心抚养长大。 “去,将孩子给我抱过来!” 盛锦簇厉喝一声,她虽刚生产完很是虚弱,却因为身体底子好,半点柔弱的架势都没有,甚至还能威慑人。 几个丫鬟快速交换眼神,而后齐刷刷跪下来。 “夫人啊,实在是小小姐生下来,就……就夭折了,我们怕您看了难过,就……就让人带出去处理了!” 夭折? 盛锦簇有一瞬间的绝望,忽而目光变得凌厉。 “谁给你们的权利私自处理?” 面对质问,丫鬟们不住的磕头如捣蒜。 “夫人……是老爷,老爷怕您受不住打击,让奴婢们务必要稳着您!” “烨哥,竟然是烨哥……” 听到是丈夫李洪烨的交代,盛锦簇万念俱灰。 这个时候,烨哥在意的还是自己,可是孩子…… 这可怜的孩子啊! 那可是自己和烨哥爱情的见证啊! 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呜呜呜,烨哥,我们的孩子,我们如珠似宝的孩子啊……” 盛锦簇跌坐在榻上,一时间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丫鬟们再次迅速交换眼神,微微牵起的嘴角,别有一番深意。 【娘亲,谁是我的娘亲呢?我快被淹死了!】 此时,在外屋呛水的天运在心里铆足了劲儿的寻思,怎么自己出生没有娘亲守护吗? 本已经绝望的盛锦簇听到婴孩儿呼唤,猛得坐直了身子。 “孩子,你们听到孩子的声音了吗?” 丫鬟们面面相觑。 “没有孩子的声音啊?” “夫人,您定是伤心过度,才有此幻觉的。” 大丫鬟阿雨凑近盛锦簇,试图扶她躺下。 “夫人,您当养好身子,您的日子还长着呢。” 盛锦簇的眸子再次黯淡下去,是了,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然孩子怎么会说话呢? 【我快要被老妖婆淹死了,我好可怜啊!】 天运在心头忿忿。 而她心里的这些话,再次一字不落的传入了盛锦簇的耳中。 不对! 盛锦簇心头打鼓,忽的站起身子。 “我要看看孩子!” 她自幼与当国师的爹一起勘天道,这天下奇事,听得、见得不少,今日这屡屡听见的婴孩儿说话,定有蹊跷。 “夫人,不可!” 阿雨急忙跪在盛锦簇脚下,抱住她的腿,让她动弹不得。 “夫人,您的身子要紧啊!” 说着,还不忘给最外面的丫鬟使眼色,让她出去帮忙。 盛锦簇忽然心中升起一团火气。 “好好的孩子,怎么会突然夭折?我今天不看个究竟,绝不会罢休!” 盛锦簇骤然转身,从床边拿起一把佩剑,向众人挥舞。 这配剑是李洪烨珍爱之物,一直挂在室内,不曾想今日倒是让盛锦簇用上了。 “夫人!” 满屋的丫鬟登时慌乱。 “谁敢拦我,看我不杀了她!” 盛锦簇怒喝一声,在虚空中一划,丫鬟们下意识退开。 “我的孩子……” 盛锦簇急急向外房走去。 ------------ 第二章:外室借运 “夫人……” 正在水淹天运的容嬷嬷看到盛锦簇过来,脸色骤变。 “你在做什么?” 盛锦簇看到,容嬷嬷粗糙的大手正按着一个婴儿,那婴孩儿细小的胳膊腿微微的抖动了。 【娘亲?是娘亲来了?】 天运努力睁大眼睛,之间钳制着她的婆子加紧了手劲儿,准备直接捏死她。 “放开我的孩子!” 只听见破空“铮”得一声。 婆子一声惨叫。 天运落入一……妇人手中。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害将军府刚出生的孩子,来人啊,押下去,待老爷回来发落!” 屋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盛锦簇找来锦被将天运抱住,此时她抱着自己的孩子,几乎要站不稳。 难怪说女子生产是一脚踏入鬼门关,她身体底子向来好,如今生产完,不但昏死过去,孩子还差点被害。 而且自己现在也是虚弱的很几乎随时会倒下。 稳了一口气,盛锦簇垂眸看向怀中婴孩儿。 这小宝贝,粉粉嫩嫩,细腻嫩白的脸型,双目滴溜溜,圆滚滚,眉间一颗红痣,更显得不俗。 难怪自己方才自己能听到婴孩儿的求救声,原来这孩子来历不凡。 盛锦簇信息异常,喃喃:“烨哥,我们的孩子,是个小福星呢。” 而天运待看到盛锦簇后,眼睛圆了一下。 【嗯?】 【这是我娘亲?】 【像……山山一样高大。】 婴孩儿的声音再次传入自己的耳中。 盛锦簇惊了一下。 难道自己能听到孩子的心声? 只是…… 盛锦簇顿时害臊不已。 她这身形确实不似别府夫人那般苗条。 当年未嫁时,盛锦簇也是京中有名的美女,身姿婀娜,才名鼎盛,李洪烨也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盛锦簇娶回家中。 只是…… 也不知是不是成亲后有了“幸福肥”的原因,盛锦簇的身姿越来越丰盈。 现在更是达到了两百多斤。 好在烨哥说不在意自己的身材,更在意自己这颗玲珑剔透的心和温顺和善、宽宏大量的性子,盛锦簇这才没了瘦身的心思。 然而,如今自己有了孩子,兴许要好好清减一下身子了。 盛锦簇打定了主意,抱着天运往屋内走去,眉目温柔了许多。 【不过娘亲周身有福气萦绕,好舒服。】 天运轻轻打盹,盛锦簇心更柔了。 原来做娘亲是这般感受,怀中小小一坨,真恨不得将天下所有好的东西都给她。 【不对,娘亲周身的福气怎么在溜走?】 婴孩的声音再次传来。 盛锦簇脸色微变。 天运接着在心底道【我查探一下怎么回事。】 天运顺应天道而生,知晓世间一切气运之事。 一番探查之后,天运忍不住大骂。 【什么渣爹,原来娘亲以前那么貌美,还福运连绵。但是渣爹李洪烨这个军中奸头三脑小孬将,看中了国师府嫡女的地位,骗娶了娘亲。在娶娘亲之前,他早有外室,还生了个儿子,那儿子正在爬人家姑娘家的墙头。尤其是前几天,那外室又生了一儿一女,渣爹正在外室家抱孩子。】 什么? 听得怀中婴孩的心声,盛锦簇不可置信。 不可能的,烨哥那么爱重自己。 但是…… 正待盛锦簇犹豫,天运继续。 【天啊,娘亲这身子,并非自己贪嘴才这样的,而是渣爹给娘亲吃了药,这药不仅让娘亲身体发胖,更重要的是会让娘亲心情越来越低落,最后甚至会精神失常,直到轻生。】 【而且,娘亲的气运,也是被渣爹外室吸取的,渣爹的外室,是个天煞的黑鲤鱼精转世,她修行秘术,目的就是将娘亲贵不可言的命格换到她身上去。】 这…… 这太匪夷所思了。 盛锦簇甚至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累了,才会听到这么荒谬的言论。 对,就是自己太累了。 得到这么可爱的宝宝,她现在高兴的昏头了才会这样。 正安慰自己,天运接着又道。 【不好,渣爹正抱着外室前几天生的,黑野狗转世的男娃子赶过来。原来今天那个婆子要溺死自己,是渣爹的主意,渣爹要让外边的孩子名正言顺的当将军府嫡子,还能得国师的庇佑。】 是烨哥要害自己的孩子? 盛锦簇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尽管不完全相信,心下却已经有了防备。 【娘亲房内熏香添加了让娘亲熟睡的药物,这才是她们敢直接在产房溺死自己的原因。整个将军府已经几乎没有了娘亲的人,娘亲好惨啊!】 天运有些气哼哼。 【诶,不对,门外站的那个侍卫倒是忠心耿耿】 盛锦簇待听到这些后,原本混乱的心,竟有了一丝清明。 “阿权,速去报官。” 盛锦簇径直推开门向那侍卫交代。 若真是烨哥出了问题,今日这事儿只怕是不能善了。 为今之计,只有让官府搅进来,以免自己被将军府的人欺负了。 【不好,渣爹在府里设了阵法,想要趁着娘亲昏睡,将娘亲的福气都度给外室和他们的孩子,现在屋子四周贴满了符咒,门窗上也都洒上了血,而且房子四个角都有人骨设置阵法。】 ------------ 第三章:两个婴儿 盛锦簇往房间一角走去。 但见墙角处摆放着一个花盆,泥土有翻新过的痕迹。 “夫人,夫人,这里凉,先回去吧!” 阿雨脸色青白,硬着头皮劝盛锦簇。 原本在发现容嬷嬷要溺死婴孩儿的时候,阿雨和一干丫鬟都被罚在院子里跪着。 只是由于不放心,她又进来偷看,这才看见盛锦簇要动花盆。 这怎么行? 若是花盆被动,破坏了老爷的筹谋怎么办? 阿雨只能硬着头皮犯险。 【这丫头跟渣爹有一腿!】 天运下意识吐槽。 “放肆!” 盛锦簇想也没想,直接斥责阿雨。 她不是傻的,在她的产房内燃了使人昏睡的香,又在产房外的屋子里溺死她的孩子。 自己这个替身丫鬟,只怕心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夫人,阿雨一心为了夫人,夫人明察啊!” 阿雨仰着头,脸上尽是不甘。 盛锦簇暂时无心与阿雨纠缠,走到花盆边就要翻那花盆。 “夫人,夫人不可!” 阿雨竟然还在阻拦。 这个花盆果然有古怪,不然阿雨拦什么? 唰…… 盛锦簇一剑刺向阿雨面庞。 国师自幼教导她要强身健体,是以盛锦簇不仅会剑术,而且还颇有心得。 区区一个丫鬟,即便盛锦簇刚刚生产,对付起来也轻而易举。 阿雨的头发被砍了一半,当即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盛锦簇快速用剑在花盆内撅了两下,果然里面有一个黑布包。 迅速打开,一块青紫色的骨头映入眼帘。 果然…… 孩子说的竟然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烨哥的阴谋。 呸,什么烨哥,是李洪烨。 盛锦簇捏着人骨止不住颤抖。 朝着那块骨头吐了几口吐沫,勉强把这个阵法给破了。 “你在干什么!” 房门忽然被闯开。 寒风倒灌,盛锦簇不自觉有了冷意。 然而她的心更冷。 随手扔了破骨头,抬眼望向来人。 正是风尘仆仆的李洪烨。 此时,李洪烨怀中还有一个襁褓,正被他小心翼翼的护在心口。 盛锦簇眉头微皱,眸色略深。 “前些日子,我在花盆里掉了一个小金锁,刚才突然想起来,打算将金子熔了给孩子打个什么物件儿,却不想怎么找都不找到,还挖出来这么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 这话倒是听不出什么破绽。 眼下她刚生产完,府里又没有值得信任的人。 不是撕破脸的好时机。 只能先稳着他。 李洪烨脸色微变。 盛锦簇接着道:“这些个下人真是越来越不精心了,竟然连我房内的花盆里都不干净。” 听盛锦簇这么说,李洪烨调整了脸色,让自己看上去温柔一些。 “那些下人就是你平日里太和顺给惯得,回头再收拾他们。” 敷衍过去后,接着向前走:“咱们先回房,你刚生产,身子畏凉。” 由于盛锦簇此时的身形过于庞大,所以显得她怀中的婴孩儿不是特别明显。 李洪烨一时间没有发现天运,于是举着他抱着的孩子给盛锦簇。 “锦儿,看看咱们的孩子!” 但见李洪烨将他手里的捧着个皱巴巴的孩子。 盛锦簇轻撇一眼。 “烨哥……” 再叫李洪烨,盛锦簇忽而觉得分外恶心。 心中那点情谊,在他抱着个孩子进来那一刻,就已经消散得差不多。 此时,她看着眼前这个狼子野心,一心要害自己的男人,她恨不得砍了他。 “烨哥,这孩子哪里来的?我们的孩子,我自己抱着呢!” 盛锦簇压下自己的愤怒,将天运向李洪烨递过去,又迅速收回来。 仿佛怕孩子被李洪烨给碰脏了一般。 “什么?” 李洪烨终于发现了天运。 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 “烨哥,你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盛锦簇装作天真,心里恼得不行。 要不是打算先稳着他,以免打草惊蛇,盛锦簇是半点戏都不想演的。 “我们的孩子?锦儿,你说那是我们的孩子?那我这个……” 天运没死,李洪烨一时难以应对,他本来就不是个聪明的,要不是外室帮他谋划,他也算计不到那么多。 此时,他心里似吞了苍蝇一般难受,却不知道怎么应对。 “锦儿……” 李洪烨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语气,结巴道:“锦儿,刚才你生产后,这孩子……她眼看着不行了,我怕你伤心,让下人们先瞒下来,我去……我去捡了个孩子给你。” 李洪烨结巴半天,找出来一个蹩脚的理由。 即便这话里漏洞颇多,但以前很多事情,他都是这么骗的。 盛锦簇从来不怀疑他。 于是,李洪烨笃定,这一次盛锦簇也不会深究自己的理由。 “锦儿,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 李洪烨下意识就要去抱盛锦簇。 盛锦簇不着痕迹的躲开。 “烨哥,我知道你的一片苦心。” 要是换做以前,盛锦簇一定感动得落泪,可是现在…… 她的心里只有恨意。 【啧,渣爹心眼儿真坏,我听听渣爹在心里说什么。】 天运的小眼睛活灵活现的转一圈儿,而后就听见了渣爹的心声。 【那小孽种怎么没死?】 你才是孽种,你全家都是孽种。 听到渣爹骂自己,天运气的不行。 与此同时,盛锦簇的脸色也难看至极。 只因为,在天运偷听李洪烨心声的时候,这心声也传入了盛锦簇的耳中。 好一个李洪烨,竟然敢骂我生的小宝贝是孽种? 你才是个孽种。 “烨哥,现在我们的孩子好好的,你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尖嘴猴腮的孩子,还是快点抱走吧!” 听到自己的孩子被骂,盛锦簇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这……” 李洪烨面上为难,心里却想【这胖女人真是蛮不讲理,我儿子虽小,却也能看出来玉树临风,这可是我李家高贵的血统,哪里尖嘴猴腮?这胖女人我真是一天都受不了了。】 呸,原来李洪烨这厮心里是这么想的! ------------ 第四章:天运昌盛 “锦儿,这孩子既然已经抱来了,现在还回去也不大好,不若我们两个都养了,对外只说你今夜生了一儿一女,更是给我们添福气。” 李洪烨柔声劝说。 盛锦簇还惦记着刚才李洪烨心里想着他“李家的高贵血统”一说。 于是回道:“烨哥,既然是你捡来的孩子,只怕是来路不正,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生的孩子,别再是个血脉不堪的,我听说孩子的性子最是随亲生父母,若是他亲爹妈是个畜生玩意儿,我们养个畜生,到头来得不偿失。” 嚯! 骂人真爽! 盛锦簇很少骂人,除非憋不住。 现在只觉得,骂他们畜生,怪对不起畜生的! “锦儿说的这是什么话!” 李洪烨面色尴尬,心里道【说谁是畜生呢!】 盛锦簇听得这句,心下发笑。 就是说你是畜生! “锦儿,你素来最是善良,今日怎么就容不得这么个孩子了?难不成你平素的仁善……” 呵! 在这儿以道德之枷锁,意图捆绑? 呸! 果然,李洪烨心中所想【这胖女人素来是个蠢的,且先夸上一夸,必能言听计从。】 盛锦簇听他心中所想,想起曾经他说的那些话,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难怪,他想占自己便宜,就说自己良善。 他想让自己忍气吞声,就说自己敦厚知礼。 他想花自己的钱,就说自己大方又善解人意。 真想不到,李洪烨的心,能脏成这个样子! “这话不必再说了,我便是再仁善,也不允许将军府的血脉被混淆了,烨哥,既然你这孩子是不三不四来的,就交给下人养着吧,左右府里也不差这一张嘴,往后当个家生的奴才,长大了配个丫头,也算是对得起他。” 盛锦簇说完就往室内走去。 方才混乱中,盛锦簇开了内室的窗户,这会儿那昏睡的药物已经挥发干净,又散尽了。 李洪烨见盛锦簇不愿意接纳自己的儿子。 又说将自己的儿子当奴才养着,心下老大的怨气。 跟着进去想再驳斥几句。 却见盛锦簇已经关了房门。 “夫君,这产房血腥重,实在不是男人该待的地方,你且先去别处歇息!” 李洪烨吃了闭门羹,转身要走,却见阿雨泪涟涟的跪在地上。 “老爷!” 阿雨的声音柔得出水。 李洪烨一阵心疼,心想着:【天啊,那母夜叉竟让这小妞儿跪在地上,真是苦了这小丫头了,待我晚上好好疼上一疼!】 这话,一字不落的进入盛锦簇耳中。 李洪烨,你先浪着,看你过几日还浪不浪得起来。 看透了李洪烨,盛锦簇那原本被爱情冲昏的头脑都清明了起来。 眼下,谋夺财产,赢取名声,才是未来的保障,而后再叫李洪烨这一家子遭报应,让那些吸取自己运气的臭鱼烂虾自食其果。 【娘亲好辛苦!,运运要亲亲娘亲!】 天运在心里感叹。 【不过好在,渣爹的阵法被破坏了,就算他再重新布置,效果也大打折扣。娘亲真的好厉害啊!】 盛锦簇听得小小的女儿在心里夸自己,心里美滋滋的,果然这世间自己的孩子才是最美好的。 男人什么的,没什么能耐还黑心肝,趁早滚远点。 “娘亲的小宝贝,娘亲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 盛锦簇将孩子抱在怀中,只觉得一阵满足。 “宝贝可是娘亲的小福星,会给娘亲带来好运的,不如就叫……” 【那是那是,我可是天运小福星。】 听娘亲夸自己,天运也满足得扯着小嘴儿笑。 【我叫运运啊,我可是天运啊!】 天运格外自豪。 “就叫天运好啦,盛天运!娘亲的小运运!” 这名字略有些大。 不过无妨,盛家的孩子,接得住这个名字。 【好好,盛天运,昌盛的天运,运运会越来越昌盛!】 运运美得不得了。 恰此时,房门外又是一阵喧闹。 “我们是顺天府的官兵,将军府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家中夫人生产,是喜事!劳烦各位走一趟了。” 李洪烨心生不满,面上却不显露半分,甚至从袖子里掏出喜钱。 “谁说无事?府上的容嬷嬷要溺死我的女儿,请顺天府的林大人好好审一下!” 盛锦簇从房内走出,急忙向官兵解释。 李洪烨顿时愤怒:“这事儿可以在府内审,何必劳烦顺天府?” “溺杀国师后裔,此等大事儿,将军府怎敢隐瞒?” 盛锦簇不给李洪烨面子,看了他一眼,接着向官兵讲了来龙去脉,当然隐藏了自己听到婴儿心声的部分,只说自己身体底子好,硬是挺着将孩子救下来。 李洪烨在心里变着花样的说脏话。 盛锦簇暗中白他一眼,接着对官兵道:“我夫君还不知道在哪儿捡了个野孩子,这孩子来路不明,也劳烦各位将那孩子带给林大人好好查一查。” “她还想查我孩子?” 李洪烨气得恨不得吐血。 ------------ 第五章:李氏作妖 “锦儿,这孩子我从哪里带来,还回去就是了,倒也不用劳烦顺天府。” 李洪烨眉头皱得恨不得夹死苍蝇,表情也是一副:“你不懂事”的样子。 盛锦簇懒得搭理他,逗着自己怀中的运运。 为首的官兵上前见礼。 “李将军,敢问这孩子是在何处发现?可有家人?” 眼下国家法制森严,竟然有来路不明的孩子出现,即便是将军府也得仔细盘查。 李洪烨蹙眉:“这孩子是我一旧友所生,因家中困顿,暂时托我照顾。” 此时,李洪烨只能找理由搪塞。 “既然如此……” 既然能说出来处,官兵也不愿意得罪李洪烨,打算就此揭过去。 眼见李洪烨要蒙混过关,盛锦簇急忙添油加醋:“哪位旧友?我家老爷分明说这孩子是捡来的,若真有旧友,将她叫来盘问。” 说完,盛锦簇心底暗笑。 面上一副天真的做派:“是什么样的父母,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得不管不顾托给别人?” 暗地里白了李洪烨一眼,盛锦簇继续:“我看,是我家老爷素来心善,可怜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只是眼下并非太平,若是这孩子的来路不正,犯了天家的忌讳,那才是大罪过呢。” 盛锦簇言下之意,李洪烨手里的孩子,别再是什么前朝余孽,敌国遗孤一类。 这一下,彻底惹毛了李洪烨。 “你个妇道人家,胡说什么?” 运运忍不住吐槽【渣爹好生气啊,娘亲骂他那黑野狗精娃子,快要把渣爹气死了。】 盛锦簇脸上笑意更浓。 “我们运运,最乖,最可爱了。” 在运运脸上印下一吻,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 几个官兵见此,多看了运运一眼。 只觉得盛锦簇怀中婴孩,圆润多福,顺眼可爱,看一眼就让人身心通透,忍不住心情愉悦。 不由暗想着【李将军真是,夫人生得这么多福多运的孩子,在外面又抱一个干瘪的娃子回来做什么?】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盛锦簇和运运抢走,刺激得李洪烨眼珠子通红。 【哼,我儿子才是最乖,最可爱的,这胖女人敢当众污蔑我儿子,以后定要让她也尝尝被带到顺天府审查的滋味儿!】 听见李洪烨心声,盛锦簇心下一狠,面上却不显。 “各位官爷,我夫君手中的孩子,我确实不知从何而来,请各位先将他带回,待到明日,我禀告国师,在为这孩子预测一下,趋吉避凶!” 盛锦簇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要告诉自己的爹。 这李将军再厉害,也是靠国师庇佑。 如今这事儿国师要参与,没有人会不开眼,不卖国师的面子。 李洪烨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奈何现在他受国师掣肘,实在是不能闹得太激烈。 【该死的国师,该死的胖女能人!】 “李将军,我们这就将孩子带走,待找到孩子的亲生父母,再通知您。” 见官兵来要,李洪烨只得迅速打算,明日叫孩子的母亲去官府认领,只说一时疏忽,丢了孩子,再向顺天府多番表达感谢,也能蒙混过去。 只是,儿子还这么小,就被放到官府,哪怕紧紧一夜,他的心也揪得疼。 盛锦簇听得他的打算,心中冷笑,待明日去顺天府看看,那吸她气运的女人究竟有什么高深之处。 正待李洪烨要将孩子送过去,只听得院外传来一声嘶吼。 “我看谁敢动这孩子!” 竟然是盛锦簇的婆婆,李氏。 【咦?老妖婆来了,这老妖婆和渣爹外室是同村的,她不但知道渣爹外室的存在,还帮着那外室图谋娘亲的福气,更是约定了将娘亲的寿命都度给她享用。】 盛锦簇听及此,愤怒异常。 以前李洪烨就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兵,因着自己的关系平步青云。 没想到这还不够,他们竟然一家子一起算计自己。 若是普通钱财也就罢了。 他们企图谋害的是自己的福运和寿命。 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李氏一来就摆出当婆母的威严:“你这没用的东西,生出来一个赔钱货,今日我儿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男孩儿,本是想成全你的体面,你既然不识好歹,那便罢了,究竟是怎样的黑心肝,要将这么小的孩子送到官府独自待一夜?” 李氏见了盛锦簇不住的喝骂。 竟然是将架子摆了个十成十。 【运运才不是赔钱货,运运的是福宝宝,会带来好多钱的!】 运运被骂成这样,忍不住委屈,一双小眼睛,泪盈盈的,看得盛锦簇心都要碎了。 “乖运运,娘亲的运运是最好的宝贝,娘亲最疼运运了。” 哄了哄运运,盛锦簇理了一下思路,对李氏冷笑。 “婆母我怀中抱着的,才是烨哥的亲生骨肉,而那孩子即便是男孩儿,也是来路不明的野孩子。如今夫君和婆母的姿态,锦儿都快要怀疑,那孩子是谁的私生子了!” 一句话,提醒他们做的太过。 顺便骂几句那野孩子,好给运运出气。 放着亲生孙女大骂赔钱货,倒是对那野种护的不行。 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有猫腻。 “放肆!” 憋闷了半宿的李洪烨当即呵斥出声。 他未夫君,要装模作样假装深情。 但是,盛锦簇敢对婆母有半点不敬,那他就可以发作。 这样不但能给自己博一个重孝道的名声,还能往盛锦簇身上泼脏水。 这事儿,李洪烨最爱干,也最长干。 以前,盛锦簇就因为这个受了不少委屈。 “锦儿,你今天怎么如此不懂事?你往日骄纵了些也就罢了,如今当着外人的面,还不敬婆母,我真是……真是……唉!”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既维护了自己的深情人设,又引得众人对盛锦簇不满。 此处这么些人,只怕往后,盛锦簇不敬婆母的名声是要传出去了。 李洪烨心中得意。 李氏见状,紧忙开始做戏。 “烨儿是母亲没用了,不过是看那男娃子可怜,就让你妻子这么挤兑,往后这将军府,真真是没有我的活头了。” 说完,李氏开始抹眼泪。 她不多言,就站在那里哭。 如此一来,就算是没有道理,也抹出几分道理来。 那几个官兵面面相觑,已经有人开始盘算,国师教养的女儿,当真是蛮横的厉害,硬逼得婆母当众落泪。 这有人的时候还这样,若是无人,指不定脑成什么样子的。 真是…… 盛锦簇眼神发狠,区区名声,她不在意,这对母子想要害她宝贝运运的命,还骂她的宝贝运运。 就算是拼了命,盛锦簇也不能饶了他们。 既然他们想给自己按个不敬婆母的名声,那好,今日她就将这名声坐实了,让她们知道运运就是自己的逆鳞。 运运却摆楞着自己的小胳膊【这老妖婆太过分了,我要引天雷劈她,就算引了雷过来,运运会受伤,会心心疼,也要劈了她……】 一听运运要以身犯险,盛锦簇急了,决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受到伤害,也要让李氏付出代价。 盛锦簇怒目圆睁,眼看着就要扯李氏破口大骂。 突然,一道清冷的呵斥声传来。 下一瞬,便见一紫袍之人翩然而至。 “李夫人好生委屈,只是我家锦儿才生产完,便叫你骂成这样,这说法我若不不讨回来,便枉为人父!” 来人,正是国师盛明一。 ------------ 第六章:国师威武 【哇,好深厚的福泽!】 盛明一刚出现,运运就忍不住感叹。 此时,运运正闭着眼睛享受国师周身的鼎盛气运。 小手掌还时不时向盛明一的方向伸两下。 盛明一眸光略带探寻,往盛锦簇的怀中的小奶娃身上看两眼。 来不及深究,先正面对上李氏。 他身后,侍卫阿权站得笔直。 想来是方才报官之后,又不放心,才去叫了国师。 盛锦簇眼眶通红。 当年,盛明一直言李洪烨是个没福气的短命鬼,盛锦簇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 可是那时候,盛锦簇已经…… 她是一心认准了李洪烨,要嫁他为妻的,是以不顾盛明一反对,强硬地嫁了。 本以为自己嫁了个好的,能让爹刮目相看。 不曾最后不但没有过好,反而连累了爹给收拾残局。 “李氏,我女儿刚刚生产,险些丧命,你在哪儿?” 盛明一冷声质问。 不待李氏回答,又道:“我小外孙险些遭了婆子的毒手,你又在做什么?” “世人皆知道,女子生产便是一脚踏入鬼门关,你作为婆母,理应看顾一二,以表关怀,你却没有,这是何意?” “我女儿拼死为李家诞下后代,你却不分青红皂白责骂她,责骂新生儿,此番作为又是因为什么?” “你身为长辈,如此不慈,若非我女儿性子软,好拿捏,只怕这李家早就鸡飞狗跳。可怜我女儿,一届弱女子,整日受婆母责骂,本就温厚的性子,现在更是战战兢兢,我这个做爹的,很是心疼!” “众位做个见证,今夜我女儿才生产完,就被骂成这样,若是以前无人的时候,指不定被怎么磋磨呢!这事儿,我不会罢休!” 站在盛明一面前,李氏嘴打哆嗦,却全然插不进去半句。 笑话,盛明一是谁? 冷面国师,平日里不苟言笑,在朝堂上怼天怼地,就连皇帝都经常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区区一个李氏。 那嘴巴在盛明一面前,就跟个地窟窿一样没用。 饶是说了一堆话,盛明一依旧气度不减,二者一对比,显得李氏像个野鹌鹑般,缩着脖子,佝偻着背,踮着脚尖,干嘎巴嘴。 盛明一这一番话,更是让那些个官兵反应过来。 可不是,方才他们被李氏的眼泪蒙混,以为是盛锦簇太过骄横。 现在看可不是这么回事儿。 妇人刚生产完,李将军这一家子不去关心产妇,反而对一个野孩子盯得紧。 其中定然不简单。 眼见栽赃盛锦簇名声这一计不成。 李氏又说不过盛明一,索性开始撒泼。 “诶,国师太欺负人啦!” “国师欺负我一个老婆子没什么文化,说不过他那张金口玉言的嘴啦。” “老婆子我要去告御状,要让皇上给我做主啊!” 李氏索性往地上一坐,不住地蹬腿儿打滚儿。 光嚷嚷哭嚎,却不见半点眼泪。 众人见此,虽颇感无奈,但也知道李洪烨的母亲本就是山野村妇,谁都拿她没办法。 只怕,就算是贵为国师,为了息事宁人,也要对着李氏说一番好话了。 运运气愤得很,这样的祖母,才不是她的祖母呢! 下意识地去探听李氏的心声,就听见李氏心里窃喜【切,国师又怎么样?只要他女儿死皮赖脸,赖着我家烨儿一天,他就得受我老婆子拿捏一天。我今天非要让这个所谓高贵的国师,低三下四地求我才肯作罢!】 她,她竟然是这么想的。 盛锦簇捏紧拳头,大不了名声不要了,也不能让爹丢了身份。 盛明一只是面上冷然带笑,凑到李氏身前。 李氏神情肉眼可见的得意。 【看吧,国师要低头赔罪了!】 见此情景,盛锦簇红了眼眶,急忙前去阻止。 下一瞬,就见盛明一缓缓开口。 “李夫人,后背可寒凉?” 李氏一愣:“你说什么?” 盛明一傲然而立:“我见一妇人浑身带血,抱着两个稚童,正趴在李夫人后背之上。” 李氏明显打个寒颤,却嘴硬得很。 “你胡说八道什么!” 李氏声音凄厉,面目甚至狰狞,眼神却越发的飘忽。 “若我说得不对,李夫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只是李夫人后背凉吗?” 听闻此,李氏只觉得浑身僵硬,一股凉气从后背直窜到头顶。 “母亲!” 李洪烨皱眉,眼中很是担忧。 “国师大人,我母亲本就是个未曾见过世面的妇道人家,您又何必如此吓唬他。” 盛明一昂首而立,未曾给李洪烨半个眼神。 只对李氏道:“若半个时辰内在佛堂诵经悔过,兴许还有不至于丢了性命。” 李氏听闻盛明一这么说,当即站起身来:“你这妖道,满口胡言乱语,我才不信你。” 又左右环顾一下,接着道:“只是,这会儿闹腾了大半夜,我身子乏了,小翠儿,咱们先回去!” 留下一句话,李氏灰溜溜的跑了。 只是她心里那句:“快走快走,这是想要我老婆子的,这国师邪性,以后可不敢得罪了他!只是……等我要了盛锦簇的寿命,往后再说……诶呦……” 话到一半儿,只见盛明一眉心耸动,李氏原地摔了个大马趴。 “母亲!” 李洪烨不满的瞪了盛锦簇一眼,便要去搀扶。 盛明一冷然开口:“那孩子,带到顺天府,明日我亲自到场,审这孩子的来历!” 李洪烨一怔,面色阴狠,却不得不将孩子递给官差。 他不能与国师正面对抗。 不过,盛锦簇一直在府上,今日耻辱,他多的是时间找回来。 李洪烨看向盛锦簇,对着盛明一,有了送客的打算。 还不待李洪烨开口,盛明一率先开言。 “锦儿,回家!” 盛明一高声呼唤。 李洪烨语气顿时变得愤怒:“国师大人这是何意?” 仗着国师身份了不起吗? 竟然一点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李洪烨眼里全是淬了毒一般的恨意。 盛明一冷笑一声,眸子落在李洪烨身上,周身气度非凡,竟直接将李洪烨压得矮了一截。 “我国师府的女儿娇宠的很,遇到事儿了,自然要回家!” “李洪烨,你挺好,我家锦儿,说不得,骂不得,更委屈不得!” “她!是我掌上明珠,若她在外受了委屈,随时可回国师府,国师府大门永远为她敞开着。” “若她有怨、恨、苦,皆可说给我听,我自会怜她、哄她、护她、助她!尽我全力,佑她无忧。” “所以,不论什么时候,只要她在外吃了亏,自己讨不来的公道,便可回家唤我来为她讨回公道!”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恍若向世人声明,盛锦簇是被他护佑的女孩儿,不论何时何地何等处境。 “锦儿!” 盛明一微微转头,周身气势威严,而又慈祥。 “回家!” 二字落下,恍若钟鸣,震得人神魂为之激荡。 盛锦簇早已经泪流满面。 盛明一将小道童递来的披风披在盛锦簇身上,二人一前一后,走得决绝。 李洪烨捏紧拳头,一肚子气,没地方撒。 运运挥舞着小手,开心得咧着嘴巴。 【娘的爹太厉害啦,娘的爹,运运喜欢娘的爹!】 盛明一侧头,深深看了运运一眼。 ------------ 第七章:都得叫爹 国师府。 运运眨巴着小眼睛,好奇地观察四周。 【这里灵气好、运道高,运运喜欢这里!】 晃着小胳膊,天运脸上止不住的咯咯笑。 “国师,小小姐笑了,小小姐真可爱。” 道童花开眼中尽是惊喜。 盛明一打量着运运,似心有不解,却不动声色。 花开缓缓开口:“师父,小娃娃折腾这么久,饿不饿啊?” 【饿?什么是饿?像凡人一样吃东西吗?我可是天地孕育的天命运道,不吃东西!】 运运在心里哼哼。 【但是,运运的肚肚好奇怪啊!】 【运运,肚肚,空空。】 盛锦簇听言,却红了脸。 一时仓促,忘记了请奶娘,她自己又吃了那么久李洪烨那厮喂的毒,是不适合喂运运的。 正待盛锦簇着急运运小眼睛盯上了国师给祖师爷供奉的净水。 【哇,好香的灵力啊,要是能进运运的肚肚里就好了。】 盛锦簇闻言,吓了一跳。 那可是爹最珍视的净水,每年从天上顶采洁白的雪花,快马运来,再与天山雪莲烹煮,直至飘散清香。 且不说其珍贵,就说这用途,可是给祖师爷供奉的。 谁不知道爹最敬重祖师爷,每日早晚,各要叩拜敬香,几十年来如一日。 运运看上了祖师爷的东西,真教她……难办。 就在盛锦簇疑惑的时候,盛明一径直起身,在供桌上取下一盏净水。 “花开,喂小娃娃尝尝。” 花开疑惑,小娃娃这么小,不是应该喝奶吗?怎么…… 但是,她也知道净水是好东西,喜滋滋地捧着净水,喂了运运一小口。 【哇,运运喜欢,好喝,好喝。】 天运一口气将净水喝得干净,满足的打了个小饱嗝。 心脉处,似有小种子得到滋养,通体都舒畅得很。 喝足后,运运打量盛明一。 【娘的爹,真好哇,好强大的运势,好深厚的福泽。】 盛锦簇听闻,笑着摇头,想要纠正运运。 不能叫“娘的爹”。应该叫…… 外公?姥爷? 盛锦簇偷偷看一眼盛明一。 如今盛明一皮肤细腻,从外表看如二八年华,身姿灼灼,气质清冷。 那些称呼,实在是叫不出口。 正待盛锦簇想着运运应该叫盛明一什么时。 运运的心声又让她心惊。 【咦?娘的爹怎么命中有劫若隐若现?好像是……被哪个男人囚禁?】 盛明一眉心微动,似在沉思。 【男人为什么要囚禁娘的爹?】 【娘的爹,竟然是女子?】 盛锦簇神色复杂。 运运这孩子果然不俗,竟然能看出爹都能看清。 不是她故意抬高爹,而是爹道法确实高深,甚至可以与天道沟通。 爹如此深不可测,这世间知道她身份的人少之又少。 “爹”她确实是女子。 二十年前盛锦簇还是个三岁的小乞丐,在道观外乞讨,偶遇道观内几个道童欺负一个小道姑。 那些个道童扬言:“女子不应该学道。” 小道姑冷笑着将那几个道童打得屁滚尿流。 打得狠了,小道姑高喊:“老子是你爹。” 那一刻,小道姑英姿勃发,比之男孩子要张扬快意得多。 然而变故徒生,有人使诈,盛锦簇见了慌忙提醒。 这时候,那个使诈的人冲着盛锦簇而来。 小道姑为救盛锦簇,落了下风,被几个人打倒在地上。 就算被几个人围打,小道姑逼着让那几人“叫爹”的声音仍不停下。 最后,那几个道童打累了才走。 小道姑喃喃自语:“早晚有一天,让你们都给我叫爹!” “叫爹!” 小道姑发狠。 此情此景,胆战心惊的盛锦簇在一旁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爹。 自此,小道姑以男装示人,一直给盛锦簇当爹。 若干年后,当年的小道姑已经道法高深,功夫了得,不但让当初欺负的全道观跪下叫她“爹”,更是打得当初还是太子的当今圣上,当初还是五皇子的摄政王等一众权贵叫她“爹”! 如今,小道姑已经是当朝国师,肆意的年华已逝,盛明一越发深不可测,更是一句话就能让朝野为之震动。 盛锦簇未嫁之时,也曾暗自决定,要活就活得像爹一样惊世潋滟。 可如今自己…… 盛锦簇回忆时,天运也查探了盛明一过往。 不知道是不是净水的作用,天运这一查探竟然格外清晰。 【原来娘的爹喜欢当爹,那我以后就叫大大爹!】 虽然,盛明一此时还有些高冷。 但是她舍得给运运好喝的,运运喜欢她。 本来纠结应该让运运怎么称呼爹,现在盛锦簇也豁然开朗。 大大爹? 虽有些怪异,但是……似乎是目前最好的称呼啦。 【大大爹福泽深厚,虽然那个男人囚禁了大大爹,但每天被大大爹打得满地找牙,大大爹好威武。】 盛明一明显心情大好,面上笑意若隐若现。 “花开,我抱抱奶娃娃。” 花开惊讶,自她跟着国师学道以后,就知道国师性子清冷,对什么都不甚喜欢,尤其是对奶娃娃,更是躲得紧。 今日,国师竟然主动要抱小娃娃? 真是……好大的意外。 盛明一将运运抱入怀中。 原本冷傲的身子突然变得僵直,两个胳膊架在半空中,似不敢动。 这就是抱奶娃娃的感觉? 真是,好紧张。 盛明一不敢动,运运则闭着眼睛享受。 【躺在大大爹的怀里好舒服啊,福泽滋润得运运晕沉沉。】 折腾了大半宿的运运,迷迷糊糊在盛明一怀中睡着。 盛明一脸上笑容竟带有一丝温柔。 抱奶娃娃虽然紧张,但是这么小,这么软的怀中一滩,感觉真是奇妙。 盛锦簇见此,急忙要将熟睡的天运抱回。 盛明一:“无妨,锦儿你也累了半宿,去休息吧!我抱着娃娃,有助修行!” 言毕,盛明一抱着天运坐在祖师爷案前,稳如泰山。 天运睁开半只眼睛,瞥一眼祖师爷,那祖师爷威严宝相之下,隐隐笑意。 ------------ 第八章:初见外室 翌日,盛锦簇早起。 虽然刚生产完,身子略有些虚弱。 但好在昨夜睡前,喝了一碗养身汤,再加上本身体质不错,她也有了些精神。 “花开,爹上朝回来了吗?” 一睁眼,盛锦簇就找爹。 昨夜盛明一抱了天运一夜,直到上朝,才将天运还给盛锦簇。 说也奇怪,抱了一夜婴孩儿,盛明一的面色红润,竟然有些神清气爽之感。 “师傅等下要去顺天府审案。” 审案? 审什么案? 当然是审野种案啊! 【娘亲,看,看。】 运运止不住的兴奋,脸上是小兔子般狡黠笑意。 说完后,运运特意查探娘亲身体,发现娘亲在国师府的福运养了一夜后,身体又好了不少,笑容越发地灿烂、软萌。 盛锦簇心头一软:“花开,我们去顺天府!” “可是,您才刚刚生产完,身体……” 盛锦簇一笑:“我穿严实些,走得慢一点,咱们国师府的三十六道童帮我开路。” 今天就是大阵仗。 她盛锦簇回来了! 再也不是李洪烨后院那个不得不贤良淑德,温温吞吞的后宅女子了。 “好嘞!” 能跟着盛锦簇出门招摇过市,花开兴奋的不行。 据说这样惹眼的阵仗,只有以前盛锦簇未嫁时的那些师兄师姐们才一起这么干。 今儿,又开始了! 片刻后,一切准备好,一行人招摇过市。 盛锦簇特意穿了华丽的衣裳。 她胖,那就金银珠宝装饰着, 盛锦簇一身华服,雍容华贵,即便身形看上去丰满,但因为姣好的五官和却不凡的气质,看上去贵气逼人。 不就是钱么,爹在朝堂忙碌那些年,盛锦簇靠给人看宅子,赚了一大笔,后来私底下经营了钱庄、酒楼。 以前,那些钱都去喂养李洪烨一家白眼狼了,现在可不得都花在自己和运运身上? 怀中小运运,被她用天蚕丝包着。 虽是婴孩儿却一脸福相,耳垂多肉,双眸灵动,嘴角带着笑意,眉间一点红,更显得福气非凡,惹人喜爱。 三十六个道童,虽然称道童,只是因为修为暂时达不到道长的级别,实则都已成年,身量俽长,白衣飘飘,仙气盎然,衬得盛锦簇越发的不俗。 一行人出门,阵仗格外夺目,引人围观。 百姓纷纷议论:“这是谁家的贵人出行?” “有道人开路,怕不是仙子了?” “看那怀中的婴孩儿,亦是喜人的紧,莫非是仙童了?” 人群中,一妇人穿着鲜嫩的粉色绸缎,面色苍白,双眼红肿,怀中用锦被抱着一婴孩儿,因为人群拥挤,那婴孩儿止不住大哭。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洪烨的外室柳宝宝。 柳宝宝一脸羡慕,眸中精光闪烁。 “贵人果然不一样,等我嫁入将军府,也要讲这样的排场。只是不知道这个贵人是谁,若是能攀附一二,自己或许也能得不少好处!” 柳宝宝喃喃自语,往前挤了几大步,好巧不巧,抱着孩子晕倒在了距离盛锦簇三米远处。 “花开,那是怎么回事儿?” 盛锦簇见有人晕倒,担心的询问。 【哇,外室来了,外室抱着黑煞女转世的婴儿来了。】 盛锦簇听言,忍不住向前多迈了几步。 让她看看外室女到底长什么样子? 那个要老公也就罢了,还想要她福气的女人。 倒在地上的柳宝宝柔弱无骨,可怜兮兮的转过头,还未开言泪就要流出来,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盛锦簇略感失望。 这么看,脸也不大, 果然人不可貌相。 “夫人。” 柳宝宝娇滴滴开口。 “是奴家冲撞了夫人,实在是奴家前些日子刚刚生产,身子还有些虚弱。我见夫人也是刚刚喜得麟儿,想来定能体谅奴家初为人母的不易。” 柳宝宝一副柔弱模样,抱着女儿的手隐隐发抖,看上去像是刚受了累了。 【外室日子可滋润了,渣爹可给外室雇了几十个下人,她的两个孩子,光奶妈就有六个,剩下的换洗尿布、日常饮食等等都有两个人专门负责,日子可舒坦了。】 【可怜娘亲还不知道,她雇佣的下人的那些钱,全都是渣爹从娘亲那里骗去的。】 啊呸! 盛锦簇一口气梗住。 有人花她的钱当土娘娘,还舞到她这个正主面前,装柔弱! 盛锦簇微笑。 上不得台面的人,可不值得她当街动气。 此时,运运开始偷听柳宝宝的心声。 【她头上的钗子可是镶嵌得东珠?那点翠的头面看着就值钱……】 【啧。还以为烨哥对自己已经足够大方,现在看来跟京中的贵人比起来差得远了。】 【本以为我这足金的头面很值钱,但是看看人家的从头到脚才叫贵气,往后我也要从烨郎那里哄来这些首饰。】 盛锦簇听得柳宝宝这些俗气的心声,觉得简直折磨自己的耳朵。 真是渣男贱女配一脸。 运运也嫌弃的皱眉。 【黑鲤鱼外室最爱攀比,最怕渣爹给她花得钱比给娘亲的少,等下若是知道,她现在羡慕的贵人就是年轻,一定会气死的。】 盛锦簇听此,心下鄙夷更甚,脸上笑容更深。 “我瞧这位娘子步履匆匆,可是要去顺天府?” 盛锦簇一开口,便如上位者般矜贵。,倒叫柳宝宝心生一瞬的嫉妒。 “正是!” 柳宝宝笑盈盈答应着,心下因自卑而扭曲,但还是算计。 【看这人是个心善的,又非富即贵,等下自己可以将悲惨遭遇说给她听,一面拉她帮自己,在顺天府多一个帮手,另一面又能给烨哥家里那个蠢女人树敌,何乐而不为呢?】 盛锦簇冷笑,看柳宝宝并没有看情敌的愤恼,而是如看街边的乞丐。 “巧了,我也是去顺天府。” 盛锦簇轻启朱唇,眉眼间尽显高贵疏离。 “这位娘子可知为何?” “为何?” 柳宝宝下意识询问。 “我听闻李将军爱重妻子,昨夜她妻子生产得了个女孩儿,李将军开心之余,为了给自己的千金祈福,不惜花重金买了个野孩子,打算给自己的千金从小培养仆从,不过那孩子不得将军夫人的眼,李将军一气之下,将那野孩子送到官府去。” “也是可怜了,那孩子还未满月就被扔在官府整整一夜,只怕是吓得不轻。” 哼,你不是想让那野种进将军府当嫡子吗? 今天就给你编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 回去你和李洪烨闹吧。 看他能不能给你说清楚。 爱你的儿子爱得把他送官去! 听得盛锦簇这些话,柳宝宝下意识后退一步,眼中已经蓄满了泪。 【好哇,李洪烨这个天杀的还说抱着儿子去做嫡子,原来是骗我的。】 【昨夜他还是那蠢女人使了手段才不得不将孩子送到官府。】 【呸,他一个当将军的,怎么可能会怕区区顺天府?但凡他真心爱护儿子,也不会让孩子受这个委屈!可怜了我的小贵儿啊……】 盛锦簇听着柳宝宝这宛若泼妇的心声,再看她柔弱无依的外表,只感叹难怪李洪烨会为了她这般狼心狗肺。 他们可真是蛇鼠一窝,半斤八两,十分般配。 不愿与她再做纠缠,盛锦簇迈步欲走。 柳宝宝哪里肯失了这次攀附贵人的机会? 当即跟上:“夫人,且等等。” 盛锦簇顿下脚步,笑意更深,只因为方才一抬头,就远远地看见李洪烨迈着步子向这边走来。 李洪烨来了,盛锦簇倒要看看,这狗东西能做出什么事儿来,心里又想了些什么肮脏的东西! 此时,李洪烨心中憋闷的厉害。 今日,朝堂之上,国师给了他好大的脸子,使得他处处受圣上不待见。 这口气他全都算在了盛锦簇身上,可为了仕途,他不得不稳住盛锦簇。 就算有万般不愿意,他也得去哄她。 本以为盛锦簇在国师府,接近她会困难,不曾想在街角就遇到。 于是,李洪烨远远看见,便故作殷勤跑来,那急切的样子,像极了少年奔赴他所爱的心上人。 “夫人,你昨夜未归,为夫的心都快碎了。” 远远的,李洪烨就开始喊。 话要酸,酸得人浑身打颤。 盛锦簇素来爱听这些虚无缥缈的空话,李洪烨信手拈来。 他李洪烨就是要当街说出这等酸话来,让人见证他是多么爱妻子。 到时候国师再为难他,那几就是国师他为父不慈,专门挑女婿的错处,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过好日子。 思及此,李洪烨酸话说得更厉害。 “夫人,为夫想你,夜不能寐,昨夜对着空枕,流了一夜的泪。” 话落,李洪烨终于看见了盛锦簇身后,期期艾艾的柳宝宝。 ------------ 第九章:外室很惨 李洪烨那酸话一出。 围观百姓忍不住打个哆嗦。 李洪烨眼睛看着盛锦簇,心里惦记着柳宝宝,硬着头皮,完全不把围观的人看在眼里。 【大丈夫就是要不拘小节,只要能哄得盛锦簇继续为本将军出力,本将军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哼!】 盛锦簇皱眉,微不可察地稍微躲远一点,暗道【我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如此低劣的手段,如此油嘴滑舌,如此经不起推敲的话,竟然也能让我深陷其中?】 【只怕是当初自己昏了头,如果不是……唉!】 盛锦簇暗自叹一口,扫一眼柳宝宝。 柳宝宝依旧弱风扶柳,仿佛下一瞬间就要倒了。 她怀中那个孩子,依旧哇哇哭个不停,直叫盛锦簇听得头疼。 低头在看自己怀中的运运,又甜又萌,咧着嘴笑得欢快。 还是运运这样的孩子可爱啊。 这一幕,落在周围百姓眼中,也是引得议论纷纷。 “我认出来了,这就是国师的女儿吧,据说福泽深厚,得她一件贴身用过的物件儿,哪怕是喝过水的茶碗儿,都能走运呢!” “不愧是国师的女儿,气度就是不同,” “那光天化日之下不成体统的便是李家的将军?也难怪了,谁娶了这样大福运的女子回去,不这般哄着的?” “这么一说,他们也算是男才女貌,一对璧人。” 百姓虽议论,却也多是褒义。 毕竟由于这些年盛明一的名声极好,百姓对国师府的一直是赞誉。 柳宝宝却听得冒火。 【他们是一对璧人,那自己是什么?】 但碍于此时有口难言,柳宝宝除了装委屈,什么都说不得。 然而,百姓们又说话了。 “咦?那站在国师女儿身边的妇人是谁?怀里的孩子怎么那么吵?” “果然是跟国师家的婴孩儿不同,有福泽庇护的孩子,才安静讨喜。” 运运听见周围百姓议论,小手挥舞。 【好耶,大家都喜欢运运呢!运运也福泽庇护他们!】 空气中有肉眼不可见的星光散开,有的从运运身上蔓延出去,落在百姓头上;有的从百姓的身上散发光点,落在运运身上。 运运舒服得眯眼睛。 …… 周遭一声声议论落入柳宝宝的耳中,让她脸上青红交加。 这时候,怀里的孩子哭得更厉害。 李洪烨不满地看向柳宝宝,眼神凌厉。 未免盛锦簇起疑心,李洪烨暗中对的柳宝宝摇头,示意她不要乱来。 柳宝宝委委屈屈地哄着自己的孩子。 这两个以为一切悄无声息,殊不知通过运运,盛锦簇已经将这两个人的心声听得清清楚楚。 盛锦簇脑海中的声音似炸开。 柳宝宝虽面上不显,心声却异常尖锐。 【周围那些贱民是瞎吗?那女人虽然风光了些,但是胖成什么样子了?都看不到吗?】 盛锦簇面色一紧。 自己这个样子…… 确实不算好看。 运运小手突然攥着盛锦簇的小手。 【哼,娘亲美的,娘亲气运旺旺,会更美呢。】 听见运运的心声,盛锦簇原本被影响的心情突然清醒过来。 她下意识看一眼柳宝宝,突然觉得这个人身上好古怪,好像能影响人的心智一般。 不过好在,盛锦簇清醒过来,心中冷笑。 【不过是身材胖些,这华贵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更何况,我也会减肥,不为比美,只为了让我的运运看到娘亲最美的样子】 打定了主意,盛锦簇的眼神更加坚定。 倒是柳宝宝的情绪开始逐渐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胖女人可以这么风光?就是因为有个好身世吗?】 【凭什么她可以这么好命?明明这些应该是我的!】 【天啊,我刚才竟然想要攀附这个女人?凭什么?她配吗?!】 【那头面,该多少银子?那衣服,又该多少银子?枉我以为李洪烨什么都给了我,现在看起来,我身上这一身,竟然连那蠢女人的零头都不如!】 柳宝宝心里崩溃,一会儿谩骂,一会儿又算计钱。 盛锦簇只觉得不可理喻【自作孽,不可活,这两个真是令人感到恶心。】 运运听着这些话,不开心地撇嘴【不要脸脸啦,抢娘亲的钱钱!】 盛锦簇微笑,暗自沉吟;【他们别想抢走,都给运运花。】 “花开!” 盛锦簇轻笑一声,唤来道童:“昨夜我喜得运运,这天大的喜事,应该庆祝,咱们给百姓们发个喜钱。” “锦儿,这是什么意思?” 李洪烨一听盛锦簇要花钱,脸上当即不好看。 “烨哥,昨夜我们有了运运,你不开心?” 面对盛锦簇面上似天真,实际上却犀利的质问,李洪烨只能点头。 “开心,当然开心了,我们的宝贝出生,我最开心。” 点头说完,李洪烨暗想【原来,那个叫运运,什么名字?】 运运小嘴里发出“劈劈!”的声音。 【真想引天雷来劈死渣爹啊!】 柳宝宝听不到李洪烨的心声,只听见李洪烨说的话。 一颗心碎成八瓣儿,还带两块零头。 【好哇,李洪烨!你竟然喜欢蠢女人生的孩子?难怪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看我们母女一眼?你个负心汉!】 【还有我的儿子,我可怜的儿子还在官府,你们竟敢如此欺辱我们母子,你们且等着!】 盛锦簇甚至能感觉到的柳宝宝滔天的恨意。 但柳面上,竟然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双眸含泪,含情脉脉。 【不行,即便我现在再恨李洪烨,我儿子还在他们的手上,眼下并非发作的时候。】 柳宝宝迅速收拾心情,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动,想着怎么在这局面中讨到好处。 正想着,忽然天空一阵天女散花,竟然有无数银钱落向人群。 柳宝宝下意识就要接,脚下一个踉跄,竟然不知道被谁推倒在地上。 “救命啊?我怀中还有孩子!” 只是任由柳宝宝嘶喊,周围的百姓可不是怜香惜玉的,哪里有银子就奔哪里去,全然不顾柳宝宝的死活。 而后,是盛锦簇的声音传来。 “各位乡亲,我是国师之女盛锦簇,昨夜我喜得一女,名为天运。今日特此布施。一愿我大佑国运昌盛,二愿百姓安居乐园,三愿我所生的孩子天运,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盛锦簇这话,多了几分虔诚,顿了一下她又接着道:“明日起,国师府将在城外施粥,积累善缘;并捐赠白银三千两为西北蛮荒之地建设所用。愿天护大佑,愿圣上长安!” 国师府素来喜欢布施善缘,往前未嫁的时候,盛锦簇就时常亲自布施,为国师府积攒名声出了不少的力。 后来嫁给李洪烨,也曾想以此为李洪烨博得美名。 不过,不管是李洪烨还是李氏,都心疼钱,想尽法子阻挠,时间长了盛锦簇也只得作罢。 今日,盛锦簇重启此事,并再次以国师府的名义,就是为了跟将军府割裂开来。 李洪烨一张脸黑得不能再黑。 这得多少钱? 他正要低声责备盛锦簇几句。 就听得百姓议论声入耳。 “诶呀,国师慈善,感谢国师!感谢国师府小姐!” “感谢天运,天运小婴孩福运连绵。” “天运小婴孩儿简直是天仙下凡啊!” …… 一声声赞誉,直叫运运如在云海中荡漾,从身到心都格外的舒畅。 反观柳宝宝,才勉强的从地上站起来,头发散乱,脸上也多了几道抓挠的痕迹。 还有她怀中的那个婴孩儿,散了襁褓。 若忽视她们身上的衣料,那模样像极了拾荒的乞丐。 一个是高高在上,众人维护,众人敬仰的国师府小姐。 一个是在人群中被推搡,不明妇人。 柳宝宝的心恨得滴血。 盛锦簇面色沉沉。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要觊觎。我本不愿意以权势压你,以财势羞辱你,但是柳宝宝、李洪烨你们不该将手伸到我的运运身上,昨夜若非运运有大神通,只怕……】 【柳宝宝,今日此举就是为了让你看清楚你我之间的差距,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 运运由于对盛锦簇信任得很,没有想过探听盛锦簇心声,所以并不知道盛锦簇心中所想。 柳宝宝隔着人群,看不真切盛锦簇的表情,却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 运运向那个方向瞟去,就见一团黑气在那襁褓周围萦绕。 运运不喜。 李洪烨也注意到了柳宝宝母女的惨状,却未动一下,而是盯着盛锦簇,满脸的不赞同。 ------------ 第十章:各怀心思 “够了!” 李洪烨低声向盛锦簇吼了一声。 “锦儿,我想着你素来懂事,今天白白扔了这么多钱,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你管家?” 盛锦簇只觉得李洪烨没出息。 【你那外室和私生女在人堆里都快要被挤烂了,你还在扣扣搜搜心疼不适于你的钱!】 【这种男人,怎么可能会是我盛锦簇选的?当时脑子里究竟进了什么?】 “叶哥,布施祈福本就是国师府的传统,便是我今日不花这钱,国师府的人也会以各种名义散财。” 言外之意,就是花的是国师府的钱。 果然,李洪烨心下稍安。 【花的是国师府的钱?那花吧!既然如此,这美名我也得搏一搏。】 “众位百姓,布施的也有我将军府,施粥也有我将军府,捐钱的也有我将军府!” 李洪烨一副欢呼的模样,在人群中高举双手。 柳宝宝在人群中拼命往李洪烨身边挤,李洪烨不断给她使眼色。 见使眼色不行,他就干脆躲开,继续向人群振臂高呼。 【哈哈,一分钱不花也能得美名,明日朝堂同僚,也定然对我此举敬服!】 李洪烨心里想得美! 百姓埋头抢钱,却未听见他说了什么。 盛锦簇只给了李洪烨一个眼神,并未多言。 有些风头出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思及此,盛锦簇嘴角微微上扬,一个计划在心中形成,随后嫌弃地瞥了李洪烨一眼。 【就这么个男人,我当初到底怎么听信了他的鬼话的?】 待一轮布施完,周围百姓安静下来,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盛锦簇当即像想起了什么一般,让道童去将柳宝宝带回来。 此时,柳宝宝浑身上下乱糟糟,狼狈不堪,也不护着自己的婴孩儿,任由那婴孩儿身上被磕碰两条不深不浅的血印子。 李洪烨眉头微沉,心思复杂。 柳宝宝期待着李洪烨能关心自己,却见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下更是恼恨不已。 【蠢胖怎么把宝宝叫过来了?莫非蠢胖女人发现了什么?不应该,她没这个脑子。】 李洪烨偷瞄盛锦簇一眼,只见盛锦簇笑意盈盈,似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装这一下,盛锦簇恶心得不行。 李洪烨却极度满足【看吧,蠢胖对我爱的要死要活,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只是,宝宝这副模样,一定是受了蠢胖的欺负!】 【我的宝宝心思单纯,只怕是要委屈极了。】 【罢了,待回去,从蠢女人的嫁妆里找些上好的首饰给宝宝,也算是补偿。】 李洪烨想明白了,脸上乐滋滋,继续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冲着柳宝宝使眼色。 柳宝宝本来我见犹怜的,但是李洪烨的表现,她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索性转过头去,不看李洪烨。 【罢了。李洪烨也是个蠢的,若不是看在他是个将军的份儿上,也不会搭上自己给他生了三个孩子!】 盛锦簇听着他们两个的心声,早已经对他们没了兴致,敷衍得做出沉浸幸福的表情。 “烨哥,方才我在路上遇见了这位娘子,据说也要去顺天府观案子。” 盛锦簇声音婉转,好似全然不知真相。 “我想着,今日审案是我爹坐镇,我爹素来赋有善名,想来这位娘子也是去一睹我爹风采的。” 李洪烨的脸当即黑了下来。 【好端端的,提她那个阎王爹干什么?】 就算是心声,也能听出李洪烨的烦躁。 盛锦簇只是暗笑。 【真是笑话,都活成这样了,还有那卑微的自尊心。】 【爹在皇帝面前都盛气凌人,你李洪烨又算什么东西?】 往常,盛锦簇为了照顾李洪烨的情绪,能不提盛明一就不提。 现在,也没必要照顾他的心情。 【烨哥,你知道的,我爹他最不喜欢蝇营狗苟,不坦荡的事情,若是这件事情他审出了什么猫腻儿,绝不会就此罢休!】 留下一句,盛锦簇也失去了耐心。 “审案子的时辰也快到了,咱们也莫耽搁太久!” 言毕,盛锦簇快步疾走。 阵仗依旧,光彩夺目。 李洪烨愈发烦闷,但碍于盛明一今日给他的压力,他又不得不暂时先哄着盛锦簇。 李洪烨正欲快步追上,忽而觉得不放心,回头快速向柳宝宝交代。 “宝宝,今日之事,都是为了你我的孩子,你就先委屈些,回头我补偿你。” 也不知道是因为听了心声的原因,这些话盛锦簇听得真真切切。 在李洪烨心里,虽然国师府的软饭他吃着夹生,却还是舍不得不吃! 一想到今日盛明一在朝堂上的针对,李洪烨只能按捺下心中火气。 【我先巴结着你们,等哪天国师府倒台,在把蠢胖的气运彻底夺走,我就可以和宝宝双宿双飞了!】 【哼!我宝贝儿子被留在官府一夜,我还要和你说好话,蠢胖女人你等着,这些屈辱,早晚给你还回去。】 【至于蠢胖生的孽种,随便养着,以后嫁个达官显贵给我铺路就行!】 盛锦簇心下一冷,她的宝贝运运,李洪烨竟然敢这么安排? 眸子略有深意地看向李洪烨,他面上依旧一副讨好笑容,那模样似情真意切。 这姓李的和姓柳的都如此会做戏,看来好好规划一番,早日和离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路上,盛锦簇和国师府得了赞誉,运运又得了百姓的祝福。同时,也挑拨了柳宝宝和李洪烨之间的关系。 耽误了这些时间,也算值得。 盛锦簇垂眸看向怀中的运运,此时运运已经略有疲惫,在她怀中的打盹儿。 【娘亲的运运,娘亲给你世间最好的东西,谁都不能算计你!】 盛锦簇冷哼,面容坚定,周身气势便都随之转变。 运运睁开小眼睛,朝着盛锦簇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到了顺天府,早已经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明镜高堂之上,盛明一端坐在一侧,审案的位置,自然是留给顺天府的林大人。 只不过,即便坐在下首的位置,盛明一周身的威严气势,亦让人不敢忽视。 “升堂……” “威武……” 审案,开始了! ------------ 第十一章:劈死渣爹吧 盛锦簇抱着运运站在公堂之外向内张望。 运运刚才睡了一小会儿,现在醒来,正好奇。 待看到盛明一的方向,小脸上绽开笑容。 盛明一双眸瞥了一眼,便向堂上师爷招手。 那师爷也算是气度非凡,走向盛明一,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一副书生模样。 随后,二人低语片刻,盛锦簇便被人请到了堂内。 “此人,名为盛锦簇,是她报官送来的那个孩子。” 师爷朗声向众人言毕,扫了一眼堂上,又道:“念在盛锦簇刚刚生产,便坐下听审。” 既然是刚刚生产,便无人反对。 李洪烨一直跟在盛锦簇身边,见她此等待遇,想来顺天府也是体恤产妇的,那么柳宝宝应该也能受到照拂,想来今日之事,不会太过为难。 只是,看着盛明一端坐在侧,自己堂堂一个大将军,却不得不站着,实在是恼人的不行。 柳宝宝也跟着盛锦簇二人到了公堂外面,与盛锦簇相比,她的待遇就格外的差,不但要和百姓们挤在一起,等下还要跪着听审。 想到自己也是刚刚生产几天,方才在路上经人推搡,已经摔了身子,便觉得自己不能再受磋磨,于是用眼神示意李洪烨也帮自己找一下师爷,寻个位置。 李洪烨与柳宝宝目光相对,随后紧忙偷瞟盛明一。 【宝宝怎么这么不懂事?没看见那个玉面阎王吗?那可是我公爹,还是个圣上面前的红人,连圣上都受他的气,在这样不忠不义的人面前,我哪里敢造次?】 纵使害怕盛明一,李洪烨的狗嘴里也吐不出一句象牙来。 【哼,这样张狂之人,早晚是圣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到时候我必然要大义灭亲,将这一家子都下入打牢去!】 思及此,李洪烨的表情也傲然不少。 就知道李洪烨是靠不住的,柳宝宝只能认命,一双狐狸眼滴溜溜地转,将目光落在了方才给盛锦簇搬椅子的师爷身上。 那一身的书生气,想来是好拿捏的。 片刻功夫,林大人已经命人将一婴孩儿抱上来。 在顺天府,虽然有奶娘暂时照顾,但到底不如在自己家里照顾的尽兴。 那孩子哭了一夜,已经哑得厉害。 李洪烨见此,心揪得厉害,他就算再蠢再坏,也是真心疼儿子的。 于是乎,李洪烨没忍下性子,径直质问出声。 “你们是怎么看孩子的?好好的孩子都哭成这样了!” 说完,作势就要去抢。 “肃静!” 林大人手中惊堂木一拍,怒瞪了李洪烨一眼。 “李将军好歹也是有官职在身的,怎么也如此不守公堂规矩?” 言下之意,就是你李洪烨一个当官的怎么也这么不懂礼数。 李洪烨面色一紧。 “林大人,这孩子才出生没几日,我瞧着可怜,所以才失态了。” 林大人不再和李洪烨多言,而是径直宣布案情。 无外乎是李洪烨妻子生下了个没有呼吸的孩子,李洪烨担心孩子妻子承受不住,就去外面捡了一个孩子,回来后发现自己妻子生的孩子完好无所,反倒是产婆有心要杀了婴孩儿,已经被他妻子识破,并捉拿归案。 这案子倒是清晰明了,只是任谁听了都觉得不对劲儿。 一是产婆为什么要杀刚出生的婴孩儿? 二是怎么就那么巧,李将军就能捡到孩子? 不过,这些暂时不是本案重点,本案重点是,那孩子并非亲生,现在应当如何处置。 林大人只问了李洪烨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孩子在哪里捡来的,可有什么信物? 李洪烨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是在城东的道观门口捡来的孩子。想来这孩子也是与道法有缘,可怜他孤苦伶仃,我心生怜悯,有心养在府内。只是我夫人刚刚生产,一颗心都用在了刚出生的孩子身上,所以不愿意接受这个孤苦的孩子。” 李洪烨说到这里,一脸悲痛:“国师府乃至吾妻锦簇素来赋有善名。昨夜,吾妻生的孩子平安无事,吾又捡了这孩子,也算是我与这孩子有缘,便想着将两个一起养了,也算是我将军府积德行善!” 李洪烨说到动情处,双手合十,一派虔诚,仿佛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围观百姓也有人开始悄悄议论。 “这倒也是,李将军捡了个孩子,既然有缘,养了便是,又何必闹到公堂上来?” “难不成是夫人容不下那捡来的孩子?方才他们还为了给自己生的孩子积福,光散钱财,现在却连一个小婴儿都容不下,只怕那夫人的善事……” 毕竟有盛明一在,他们还是十分信奉国师,是以有些话,还说不出口。 盛锦簇眸子犀利,自然清楚李洪烨这是在给自己泼脏水,不但意图让人以为自己容不下孩子,还希望能给国师府也抹黑。 果然,李洪烨一副委屈的模样,堂堂七尺男人,竟然当众泪洒公堂。 “林大人,您知道我素来爱重我夫人,夫人不愿养那孩子,我不敢反驳。只是我也希望此举能为我夫人增添福寿,能为国师再添善行啊!” “夫人,为夫一番苦心,夫人可能感知得到?” 李洪烨说得情真意切,若非盛锦簇清清楚楚听得他的心声,根本无法从表面上看出他内里的一番狼子野心。 【不管怎么样,今日我都是必胜局,要么国师府担一个伪善的名声,要么他们接受我的儿子。】 【我要我儿子不但进府教养,还要承国师府的盛名,当盛明一的徒弟。我这儿子可不是一般的,说不定日后,还能取代了盛明一,也做一做那威风的国师!】 这些无耻的念头,才是李洪烨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夫人,不若将这孩子记在你的名下,我们好生教养。来日与我们的女儿做个伴,也算互相有个照应。” “况且,我瞧这孩子也是命格不错的,他一来,我们的孩子便有气儿了,都是这孩子的功劳啊!” “劈……劈……死!” 运运听得李洪烨的话,小嘴轻轻吐出几个不成句子的音。 【劈死渣爹,天雷滚滚,劈死渣爹!】 【运运我是亲亲娘亲救的,渣爹要害死运运,还颠倒黑白,渣爹坏死了!】 盛锦簇也觉得李洪烨无耻的厉害,正要反驳,却见盛明一拦了她一下。 “李将军所言差矣,即便李将军想领养孩子,也得问问人家孩子的母亲是否愿意,否则你一厢情愿养了这孩子,害得这孩子母子分离,非但不是行善,反而作恶!” 盛明一语气清冷,短短几句话,声音不大,却自有威严,压得人不得不低头。 看席之上,柳宝宝只觉得笑话。 她昨夜就与李洪烨商量好,若是能赖上国师就赖上,赖不上她再出面将孩子接走。 不管怎么说,这一局都是国师和蠢胖女人输! 柳宝宝当即笑脸盈盈,忍不住向周围人道:“若这孩子的母亲想将孩子领走,便不会将孩子放在道观中了,我看国师这话,就是为了给推脱故意找的借口!” “还国师呢,就这般没有度量,连个小娃娃都容不下!” 一席话,引得周围人连连皱眉。 “难不成?国师真的容不下一个孩子?” “国师那些善名还可信?” 这些话都是小声嘀咕,但奈何被鼓动的人多了,声音也渐渐传了出来。 有胆子大的,竟然朝着公堂上叫嚷。 “国师这意思,若是找不到这孩子的母亲,就不管了吗?” 这声音一处,附和声一句接着一句。 林大人连着拍了几下惊堂木。 随后,向盛明一投去难办的眼神。 顺天府审案讲究一个公平公正,今日这孩子确实难审。 盛锦簇也忧心忡忡,垂眸去哄运运,就见运运表情优哉。 【大大爹厉害着呢,外室要有苦头吃了!】 【哇,外室和渣爹头上好大的红光,却不是气运,而是血光之灾啊!】 听得运运心声,盛锦簇稍稍放心,但面上依旧担忧。 反观盛明一仍旧胸有成竹。 “这孩子的母亲,就在此地!” 柳宝宝听此,面色一凉,莫非真的被盛明一看出来了? 【不行,绝不能承认!】 “国师大人怎能信口开河?若孩子母亲真的在这儿,怎么会不出面将孩子领走?” 柳宝宝下意识出声。 “我看,国师大人就是容不下这个孩子!” 话落,柳宝宝心下暗暗给自己打气【不论如何,都要逼国师认下这个孩子,如此才能为我儿谋一条富贵之路。】 “这位娘子此言可是发自真心?” 盛明一忽而向柳宝宝问话。 柳宝宝只觉得心头颤了一下,从五脏六腑到四肢百骸皆慌乱不已。 这盛明一果然不容小觑。 与此同时,柳宝宝怀中的女婴,又哭闹起来,声音凄厉,吵得人耳朵疼。 盛明一皱眉,显然对那女婴分外的不喜。 “自然,自然是真心的。” 柳宝宝一边哄着女婴,一边应答。 虽然她不知盛明一是何用意,但心下明白,他们是想让自己将孩子认回去的。 她绝不能如了他们意。 眼下,唯有咬定那孩子母亲不在,才能逼得盛明一和盛锦簇不得不认下孩子! 打定主意,柳宝宝眼中闪过坚定之色。 “好!” 盛明一朗笑一声。 柳宝宝下意识觉得心惊,总觉得自己算错了什么。 果然,下一瞬,公堂外有一妇人哭嚎声传来。 “儿子,我可怜的儿子啊!” ------------ 第十二章:打她板子 “这孩子的母亲真的在?” 围观百姓纷纷让路,就见一蓬头垢面的妇人挤到了前面。 李洪烨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女人怎么可能是孩子的娘亲?” 【真是笑话,我儿子是我亲眼看着从宝宝产房里抱出来的,是我的儿子,跟这个疯女人有什么关系!】 李洪烨说完,一副盛明一“搞错了”的表情。 然而,下一瞬,他便看见柳宝宝一脸惊慌失措,榆木脑袋忽然明白过来。 这突然出现的妇人,是来抢孩子的。 但见林大人连着敲了两下惊堂木,而后要那妇人详细说来。 妇人抹了一把眼泪,鼻涕还挂在鼻尖,身上散发着阵阵酸臭之味。 “大人,我是城东收夜香的王婆子,我丈夫是李二,前些日子我们夫妻俩生了个儿子,取名李小虎。昨夜我丈夫喝醉了酒,我背着孩子出门去收夜香,行到道观处,我忽然尿急,就把孩子暂时放在道观门口,匆匆去接手了,等我回来,我那孩子就不见了!我可怜的孩子呀,是娘不好,娘不该把你自己丢在那里的,以后我保证,干什么都紧紧抱着孩子,绝不会让孩子再出意外!” 王婆子哭得情真意切。 而李洪烨却急了。 “你少胡说八道,你说这孩子是你的李小虎,可有什么证据?” 骂完王婆,李洪烨还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蠢胖和她那不忠不义的爹真是坏透了,竟然不愿意接受我儿子,反而想给我儿子安排一个倒夜香的娘。】 【我那宝贝儿子是要当将军府嫡子,是要做国师传人的,怎么可以和倒夜香的扯上关系?这两个恶毒的人,看我怎么撕碎了你们伪善的面具,让你们受万民唾弃,乖乖给我和我的宝儿,还有我的儿女铺路!】 此时,李洪烨的心声染了几分戾气,可见恨意已经到了顶点。 “证据自然是有的,我儿子李虎子前些天不小心磕破了脚趾,就是右脚的第三根指头,大人一看便知!” 【坏了!】 李洪烨这下真的知道急了。 【我儿子前些天也磕破了脚指头,这天下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李洪烨的心当即提了起来。 林大人则掀开婴孩儿襁褓,看了一眼后,言道:“无误,这孩子确实磕破了脚趾。” “看来,这个孩子的确是王婆和李二家的李小虎,你将孩子带回去好好养着!” 王婆子千恩万谢,上前就要去抱孩子。 “等等!” 眼看自己儿子就要被倒夜香的抱走,柳宝宝再也沉不住气。 “大人,这孩子不是她的,是我的,是我的儿子!” 柳宝宝再也不顾上其他,冲向公堂,跪在大堂之上。 “大人,孩子是我的,这孩子不是李小虎,这孩子是柳怀贵。前些日子我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是柳怀贵,女儿是柳如烟,大人,千万不能让这婆子将孩子抱走,我才是这孩子的娘亲啊!” 说完,柳宝宝不住地磕头。 将儿子送到将军府里头享福,她是愿意的,若是能搭上国师那条线,更好! 但现在孩子被一个倒夜香的女人抱走养着,那孩子得受多大的委屈啊? 这让柳宝宝怎么能忍得住? “放肆!” 林大人却对柳宝宝怒目而对。 “方才人群中你说了什么话?现在又说孩子是你的,说,你有什么企图?” 柳宝宝已经哭得梨花带雨,即便如此,她还不忘将自己最柔弱的一面,展现给林大人、林大人的师爷甚至是盛明一。 “大人,是民妇的错,民妇倾慕国师大人已久,想着今日若孩子能入得国师的眼,也算是他的造化,是以可以不认自己的儿子,只希望国师可以秉承善念,将我孩子收入国师府,是民妇糊涂了!” 说完,她还不忘湿漉漉地看向盛明一。 “国师大人,求您看在民妇无知的缘故,莫要与民妇计较了。” 那一声“国师”叫得端的是婉转动听。 盛明一暗地里打了个寒颤,却不给柳宝宝一个眼神。 林大人再拍惊堂木。 “柳氏,你蔑视公堂,既然已经承认,先打二十大板!” “啊?” 怎么就打人了? 虽然她一开始不承认孩子是自己的却有不妥,但也不至于藐视公堂。 更何况,昨夜李洪烨已经向他保证,林大人会帮着自己的,为何会判如此严重? 柳宝宝旋即紧张大喊:“你们不能打我!” 随后,她看向李洪烨:“李将军,救我!” 李洪烨急忙开口:“林大人,这孩子是我抱来的,错在我,请大人和国师念在她才生产今日的份儿上,免去刑罚!” 见无人应声,李洪烨又看向盛锦簇:“夫人,你也刚刚生产,知道女子生产凶险,若是这夫人挨了这顿打,只怕是受不住啊!” 李洪烨为柳宝宝求情倒是情真意切。 只听得李洪烨心底一道声音,更为急切【若是这一顿将宝宝打死,谁还能真心实意养我的孩子们?】 【盛锦簇,你个蠢胖,不要太让我失望!如果今日宝宝挨打,我是坚决不会原谅你的!】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是死性不改! 既然如此,盛锦簇倒也没有必要给他们留任何脸面。 “我也才生产,最是知道孩子对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今日,这位娘子在公堂之上,先是多番议论,意图逼迫国师收留孩子,又在孩子被认领后突然出现抢夺,究竟是何居心?林大人,还请秉公审理!” 言毕,盛锦簇便眼观鼻,鼻观心! “好啊!你真是狠心!” 李洪烨气的失态!宝宝可是他几个孩子的娘啊! “拖下去!打!” 旋即,惨叫声在传入众人耳中。 连带着,柳宝宝那一双儿女都跟着哭嚎不止。 待柳宝宝受完刑,被拖上来的时候,下身已经血迹斑斑。 “柳氏,你可还有话说?” 柳宝宝挨了打,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辩驳,只想着孩子不能归倒夜香的所有。 “孩子,孩子是我的!” “我已经挨了打,孩子总该给我了!” 柳宝宝仰着脸,一副坚强模样。 李洪烨垂头看向她,所思所想,尽数传入盛锦簇心中。 “国师府、蠢胖盛锦簇,你们好得很啊!害我的宝宝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往后我一定要讨回公道。” 高堂之上,林大人冷笑:“方才不过是惩罚你蔑视公堂,这孩子是不是你的,本大人自有定夺!” 就是说,柳宝宝挨了打,孩子也不一定给他们! 【李洪烨,你真是害惨了我们母子!】 柳宝宝一口血吐出,竟然昏了过去! ------------ 第十三章:丢人败兴 柳宝宝这副惨样直叫李洪烨心疼不已。 他含恨暗道,以后一定要好好补偿宝宝。 其他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林大人唤来府医,在柳宝宝的穴位扎了几针。 这闹剧,早已经胜券在握,运运迷迷糊糊睡去。 盛锦簇哄着运运,也知道今日柳宝宝和李洪烨赔了夫人又折兵,逃不掉半点好处! 是以,她只专心哄孩子,盘算着待庭审结束后,和离的事情要怎么布局。 待柳宝宝醒过来,跪在公堂上,又是哭又是磕头,请求将孩子还给她。 今日,她输得一败涂地。 但是,她不认输! 盛锦簇,不过是有个当国师的爹,她只不过是有个好出身而已! 论样貌、才情,她哪里都比不过自己,待今日这一关过了,自己绝不会饶过她。 还有李洪烨,那个没用的男人,早晚要蹬了他! 由于运运实在对这对渣男和外室的心声不感兴趣,是以早已经不再听他们的心声。 不过,他们想什么,盛锦簇凭猜测都能猜个七七八八。 “本官问你,你说这孩子是你的,孩子的父亲是谁?” “何时生了这孩子?又是怎么丢失的?” 尽管觉得柳宝宝扰乱公堂,林大人还是秉公办理。 这些问题,柳宝宝却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只能求救般地李洪烨。 李洪烨招牌式的摇头,生怕柳宝宝把自己供出来,脸色瞬间惨白。 王婆子早已经按捺不住,骂道:“你个蹄子,怕不是跟谁生了个野种,孩子丢了,来跟我抢?” “你连那个姘头的名字都说不出来,只怕是个见不得人的软脚虾!” “腌臜东西,真是丢人败兴!” 王婆这话骂得难听,李洪烨憋得不轻,真是长这么大头次这么挨骂! 这口气,他又记在了盛明一和盛锦簇身上。 一时间,场上议论纷纷。 “我认识这娘子,住在城东,好大的排场,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从没见过他家男。” “一个女人,连个男人都没有,日子过得奢侈得很,我看不是外室就是暗娼!” “你瞧她那风骚样子,谁家男人养这样子的外室?八成就是暗娼!” “呸!娼妇!还有脸来抢孩子!” 一时间,柳宝宝被骂得抬不起头,更有气过头的,将菜叶往柳宝宝身上扔。 一夜之间,柳宝宝人人喊打! 柳宝宝求救似的看向李洪烨。 “将军,救我,救救孩子!” 李洪烨再次使眼色,摇摇头。 “柳氏,你既然无法说出孩子是你和谁所生,又不能拿出你生这孩子的证据,本官只能讲孩子判给王婆,而你因意图骗取王婆的孩子,要入狱严惩!” 林大人下了判决。 “不可,李将军!救救我,你知道这孩子的来历的,你知道的!” 挨了打还不算,还要入狱? 若真的入狱,自己这辈子只怕是完了。 柳宝宝不接受这样的结果,哪怕和李洪烨撕破脸,把自己是李洪烨外室的事情捅出来,也不能入狱。 李洪烨眼见事情即将败露,竟一点点将柳宝宝的手掰开。 “我不认识你,你别攀咬我!” 实在是盛明一正得圣宠,若是自己娶了他女儿,还养外室的事情被捅出去,往后的仕途就毁了。 柳宝宝可真是的,怎么就不能为了大局,忍一下? 柳宝宝心寒已经不是一点半点。 “既然你不仁,休要怪我不义!” 柳宝宝怒吼一声,显然是想要将自己和李洪烨的事情抖出来。 盛锦簇下意识握紧双手,这件事情就要公之于众了吗? 这两个骗自己,差点孩子运运,还意图换走自己全部福运,这样狼狈为奸的两个人,感情就如此不堪一击吗? 盛锦簇等着柳宝宝亲口爆出两人之间的首尾,到时候舆论在自己,兴许能为和离造势。 盛锦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李将军,旁人不知我孩子的来历,难不成你还不知道吗?我这两个孩子……” 柳宝宝双眸通红,衣衫凌乱,下渗血迹触目惊心,头上被烂鸡蛋砸得乱糟糟卷在一起。她扫了一把遮住前额的烂菜叶,做出鱼死网破的姿态。 堂上,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柳宝宝即将说出真相…… “那两个孩子的来历,我知道!” 公堂外,又一声呵斥,李氏拄着拐杖,领着一个不到十岁的男孩子进来。 “林大人,我是将军府的老夫人,李将军的母亲,今日我来做个证人,将这小娘子的身世说一说!” 李氏的出现,使得案情再出变故。 “这小娘子是我的外甥女,在老家许了人家,她男人年前死了,前些日子来京城投奔我们一家,她住的宅子是我让烨儿置办的,这孩子也是她男人的遗腹子!” 有了李氏的作证,柳宝宝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 “你是哪里来的老虔婆?你作证,也不能抢人孩子!” 王婆不惧李氏,谁抢她孩子,她就跟谁拼命。 “诶?你算什么东西?我可是将军府的老太君,你一个下贱的平民,也敢跟我叫嚣?” 李氏作势就要打王婆耳光。 王婆去拽李氏的头发,一时间乱作一团。 待官兵将两人分开,王婆一个劲儿地冲着林大人磕头,生怕孩子被李氏他们抢走。 “你不是国师吗?这孩子是谁的,你倒是说句话啊!” 李氏冲着盛明一叫嚣。 眼下,场面混乱,林大人也求救般看向盛明一。 “你的孩子不会丢!” 盛明一只是对王婆安慰一句。 李氏破口大骂:“你这国师就是这么欺世盗名的?我来时将柳宝宝的丫鬟、孩子的奶娘甚至当初接生的稳婆都带了来,就为揭穿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李氏似有了依仗,高喊一声:“都进来!” 瞬时间进来二十几个人,有说是那孩子的奶娘的,将那孩子抱在怀里,当场喂了孩子。 有说是产婆的,将那孩子与女婴是龙凤胎,心脏长在左边的事情说出来,由林大人查验。 还有丫鬟拿来那孩子常用的物件儿,证明孩子确实是她们府上的人。 李氏指着盛明一鼻子:“你就是这么当国师的?明明是柳氏的孩子,你非说是王婆的,我看你这妖道,蒙蔽百姓,祸国殃民,正应该株连九族!” 王婆见这阵仗,也吓得不轻,跪在盛明一面前哭道:“国师,求您帮我护住孩子!” 王婆只顾着磕头,一下一下,磕在地上,浸出血来。 “你放心,你的孩子,绝不会被别人抱走!” 盛明一依旧胸有成竹。 围观的人有被李氏煽动情绪的,竟也跟着骂盛明一欺世盗名。 林大人眼见局势越来越乱,打算休堂。 李氏不肯罢休,喊道:“盛明一,你有什么话说?” 盛明一只轻轻瞟了李氏一眼:“这堂上的婴孩儿,确实是柳氏的!” 一句话,众人骂声更甚,王婆也失了理智,吼道:“尊你一声国师,你怎么胡说八道?” 盛明一又道:“你的孩子,正在来的路上!” ------------ 第十四章:他们惨败 “信口雌黄!” “胡说八道!” 一时间骂声四起。 盛明一的威名,在此刻受到了质疑。 盛锦簇急得红了眼眶。 “爹,是我害了你!” 盛锦簇十分自责,如果不是自己的事情,爹就不用卷入其中,真是……都怪自己! 【娘亲怎么哭了?】 运运被吵醒,轻轻握住盛锦簇手指,婴孩得笑容映入盛锦簇眼眸,使得盛锦簇心头柔软异常。 盛锦簇的眼泪再也绷不住。 【娘亲真没用,没有保护好运运,又害得爹的名声受损!】 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已成定局,孩子是柳氏的,国师欺世盗名。 此起彼伏的骂声中,盛明一镇定异常,眸子落在虚无处,仿佛那些骂名不是针对她。 果然,反转突然发生。 衙役匆匆来报,林大人听完后,唤人上堂。 而后,一个男人抱着孩子跪了上来。 “李二,你怎么来了?” 王婆大惊失色。 李二张嘴开骂:“你这个糊涂婆子,昨夜我喝醉了酒,你一个人去倒夜香我不放心,我就留迷迷糊糊跟了过去,见你把孩子放在地上,也不知道干什么腌臜事儿了,我就去把孩子抱回了家。因为实在醉的厉害,回了家我就睡了过去,待醒来等你归家,左等右等也不见你回来,我只得出门来找,就听说你到公堂上来跟人争孩子!” “孩子丢了,我找了一宿,怎敢归家?” 王婆一把抱过孩子,哭得不能自己。 “天杀的啊,你抱走了孩子也不说一声,害得我在公堂上何人抢孩子,还差点害了国师的名声啊!” 王婆抱着自己孩子,对着盛明一又是一阵磕头。 “国师大人明英,说了我的孩子不会丢,果然没有丢,国师大人神机妙算啊!” 李二见状,也跟着王婆磕头。 王婆率先给盛明一证明。 如此一来,围观百姓知晓误会了国师,皆跪地叩拜。 反观李氏、李洪烨和柳宝宝,虽然抢回了孩子,但还是灰头土脸,没人待见。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早就算到王婆的孩子没丢,你故意不说,害柳氏这小娘子挨打?” 盛明一始终不曾给李氏一个眼神,只看向众人,冷然开口:“贫道今日前来,只为观案,不便出言左右案情走向,如今王婆的孩子没丢,这孩子也找到了自己的母亲,也算圆满!只是,王婆虽闹了乌龙,但因爱子心切,情有可原,是以不算冒认婴孩儿。” 说完,盛明一看向林大人:“林大人以为如何?” 林大人自然明白盛明一帮王婆开脱,忙应下来,是以王婆一家未受官府惩罚,欢欢喜喜归家。 这一幕,又让柳宝宝恨得牙痒痒。 凭什么只有她自己挨打? 今日一事,柳宝宝惨败,非但没能将自己的孩子赖给将军府,还挨了打,丢了名声,也看清了李洪烨不堪托付。 李洪烨也没捞到好处,反而受了不少气。 李氏对此自然不满,刚要对盛锦簇发火。 盛明一靠近李氏,轻言道:“那两个可怜的婴孩儿,还有那女子,在你身后哭得凄惨!” 李氏脸色当即惨白一片。 盛明一虚空画符,又隔空在李氏眉心按下一点,旋即爽朗大笑,朗然阔步而走。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 李氏浑身打颤:“这姓盛的真是邪门,太邪门了!” 听了盛明一的话,李氏本来想找盛锦簇的麻烦,现在也没了那个心思。 “走吧,回府去!” 李氏呵斥李洪烨。 “你堂堂一个将军,竟然丢人到了公堂上,你们啊,真是笨死了,要不是我老婆子出手,今天指不定被你那个正室给欺负成什么样子!你等我这几天在佛堂敬俢结束,再找你那夫人算账!” 李洪烨是李氏一手教养长大,是以孝顺得很,从来都只听她的话,是以李氏呵斥李洪烨,也是常有的事。 骂完李洪烨,李氏又看向盛锦簇,只觉得越看越不顺眼。 李氏白了盛锦簇一眼,冷言道:“到底是国师府的千金,就是金贵,今日种种失礼,我记下了!” 丢下一句,李氏便不再继续纠缠。 她得匆匆回府,先躲到佛堂去。 李洪烨心头憋闷,又不得不将怨气憋下。 “锦儿,跟我回府!” 李洪烨作势要拉盛锦簇的手。 “锦儿,回家!” 盛明一在公堂外等着,手中不知何时,捏了一根糖葫芦。 “爹!” 盛锦簇本还怪自己给爹添了麻烦,不曾想爹竟然还记得自己爱吃糖葫芦!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盛锦簇视李洪烨为无物,径直走向盛明一。 李洪烨握拳,指节被捏得咯吱作响。 “国师府,给我等着!” 马车内,盛锦簇捏着糖葫芦,只觉得甜美无比。 运运挥舞着小手要抓,在虚空中抓了半晌,却什么都抓不到。 【吃啊,吃……吃吃!】 运运在心中疯狂呐喊。 盛锦簇笑得枝花乱坠:“看来,得给运运找个奶娘了!” 【奶娘?】 运运想到那个黑野狗精转世的娃娃吃那个奶娘的奶。 【咦?好恶心!】 不知为何,运运不能接受! 只觉得那场景,实在是……实在是古怪! 盛明一很自然的将运运接过来,自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里面乘着净水。 “往后,兑些牛乳、羊乳给运运,对她大有裨益!” 盛明一昨夜抱了一夜运运,已经熟练,喂运运的动作一气呵成。 盛锦簇便是看着,就觉得分外养眼。 【我当初是瞎了眼么?有这么优秀的爹,怎么可能会看上李洪烨那个破鱼烂虾?】 “锦儿,那姓李的,不堪托付!” 盛明一直言,提及此,她眉头紧皱,嘴角轻抿,眸子亦犀利不少。 “爹说的是!” 盛锦簇再次陷入自责,显然她想和离,只是没那么容易。 “本朝律法,女子和离,不但嫁妆尽数归男方所有,还有赔他们一大笔银钱!” 盛锦簇不是舍不得钱,是想到白给他们那么一大笔钱,实在浪费。 而且,她也不愿意一直给爹添麻烦! “锦儿,你且记住,一切还应顺应自己的本心。人生在世不过区区三万日晨,虚得明白自己要什么,怎么过活。锦儿,我希望你能为自己活。” 盛明一嘴角略有笑意:“银钱不过身外之物,与你这一生相比,不算什么!” “是!” 盛锦簇直觉心头格外温暖。 “况且,不属于他们的钱,即便他们有命拿,只怕也没命花!” 盛明一傲然,笑容张狂。 盛锦簇也跟着笑起来。 是了,她怎么忘了爹是谁? 盛明一乃是当世一朵奇葩,曾经多少艰难险阻拦她,多少达官显贵恨她,都奈何不得她! 有这样的爹,盛锦簇突然生出一抹信心来。 和离之路,除了爹说的钱财外,还有无数险阻。 不过,有爹在,盛锦簇不怕了! 盛明一抱着运运,一派清风月朗之态。 盛锦簇垂眸,既然如此,李家是非走不可了,只是走之前,总要让他们掉一层皮才是! ------------ 第十五章:捐出嫁妆 将军府,李氏钻入佛堂后闭门不出。 柳宝宝带着三个孩子站在府内。 “宝宝,你怎么跟着来了?” 李洪烨不满地蹙眉:“你是外室,不能入府的!” “烨郎,今日婆婆在公堂之上已经承认了我是远房亲戚,我们孤儿寡母在外面难免不方便,婆婆将我们接进来照应,也是情有可原。” 柳宝宝面上笑得单纯,眸光却深不见底,眼中带着算计,仿佛山野精怪一般,意图吃了他的血肉。 “烨郎,我再不愿意与你分开,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在你身边,你权当是成全我一番心意吧!” 掩盖了所有情绪,柳宝宝柔弱地缩在李洪烨怀中。 “何况,今日我在公堂之上受了那么大的屈辱,若是你也不管我们孤儿寡母的话,我们可怎么活?” 此时,柳宝宝身下还在不断渗血。 这虚弱得随时会断命的样子,让李洪烨心头一疼。 在李洪烨心中,柳宝宝受伤还不算太棘手,就怕她有个万一,自己那几个孩子怎么办? “宝宝,委屈你了!” 李洪烨声音软了下来,将柳宝宝往怀中紧了紧,又吩咐下人唤郎中进府。 “只要能和烨哥你在一起,我就不觉得委屈。我心甘情愿做你外室时,就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今日一番谋划,你也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们,只不过国师太狡猾,我们才是受了屈辱。” 柳宝宝依偎在李洪烨怀中,语气柔弱,嘴角却微微向上勾起,眸光充满精明,算计之情溢于言表。 三两句话的功夫,果然挑拨得李洪烨牙痒痒。 “国师、蠢胖!他们欺人太甚。” 趁着李洪烨恨上头,柳宝宝继续劝说:“如今,夫人住在国师府,婆婆又在佛堂虔心礼佛,将军府大小事宜,咱们还得好好打理才是,万不可让夫人以为,将军府离了她,便破败下来。若是如此,只怕夫人会更小看了将军。” “她还小看我?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胖成那样,又没有脑子,若不是因为她爹是条心机深沉的老狐狸,本将军就当她是一头猪!” 说完,李洪烨垂下头在柳宝宝后背上抚了两下。 “宝宝,还是你又美又善良又聪明,她连你一根脚指头都不如。明儿开始将军府的事情就由你做主了!” 柳宝宝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满意的笑容。 …… 星稀月朗,盛锦簇坐在国师府台阶上,仰望星空。 运运就在她怀中,刚吃了净水兑的牛乳,正发困。 盛明一自她身后走来。 “你小时候也喜欢看星星。” 盛明一平时不喜言谈,但盛锦簇毕竟是她从小养大的孩子,对她总要温和些。 “那时候爹总在外面很晚才回来。” 盛明一的眸子透过星空,似乎看到了很久之前,自己曾经历的凶险和坚持。 “当今圣上曾许诺我会给天下女子一条自力更生的活路。” 盛明一手中盘玩着一个玲珑剔透的玉扳指,似在沉思。 盛明一是扶持皇帝登基的功臣之一,尽管也已经挣脱女子身份的桎梏,站立在朝堂之上,却只能以男装示人。 世间律法对女子多有苛责,盛明一凭一己之力想想要扭转,实在艰难。 “爹,锦儿错了!” 盛锦簇眸子里蓄满泪。 “明明从小就承了您的志愿,想要像您一样做个心怀天下之人,可竟然困于情爱,忘了自己的志向。如今非但没为您的大业出力,还闹出这些事情让您费心!” 盛锦簇心中有愧疚,却不知该怎么做,是以内心十分煎熬。 “确定要和离吗?” 盛明一只问她一句,眸光若星辰般灿烂坚定,仿佛蕴含无穷力量。 “确定!纵使再困难,女儿也要和离!” 盛锦簇坚定点头。 她知道,当今天下律法对女子多有不公,便是这出嫁一事,多少女子在夫家被磋磨致死,亦无法摆脱。 和离,只存在于世人口中的传说里,从未有人成功过。 尽管律法规定,夫家扣下女方的嫁妆并要赔款便能和离。但真到了官府过文书的时候,也会被按下,最后不是女子妥协,就是女子已经被夫家磋磨死。 而女子死在夫家,往往赔些银子事情就了了。 此等不公之事,需有人争取! 盛锦簇想要和离,得慢慢筹划。 即便李洪烨打算溺死自己的孩子,甚至谋夺自己的气运和寿命,盛锦簇也不能轻而易举合理成功。 但是,盛锦簇要尝试一下。 不仅是为了自己,也为了爹所期望的,为普天之下的女子谋一条为自己而活的出路。 “好!” 盛明一朗声一笑:“你若真想和离,我定全力助你!” 运运睁开小眼睛,看向两人笃定的目光。 【和离!和离!渣爹和外室要花娘亲的钱了,娘亲早点和离,把钱抢回来!】 盛锦簇脸色一变! 她人是到了国师府,但是嫁妆还在将军府。 以前自己也是蠢的,用自己的嫁妆补贴家用,甚至钥匙直接给了管家婆子,以此方便将军府的开销。 如今,倒是便宜了将军府的人。 “爹,我听闻大佑边境有异动?圣上有心筹集军费,只是国库空虚?” 盛明一蓦地放下手中的扳指,眸中精光乍现。 “你是要以嫁妆筹军费?” 盛锦簇笑道:“我是大佑子民,以嫁妆筹军费,哪怕为我大佑官兵添一双过冬的棉鞋,也算是不愧对圣上的英明,大佑对我的养护!” “好,不愧是我盛明一的女儿!” 盛明一再次爽朗大笑,清风袭月,带起一片发丝,张扬在晚风之中。 运运只觉得身边的鸿运更胜,小小的身子被暖意包围,舒服得不行。 一夜好梦。 …… 次日,清晨。 在将军府养了一夜的柳宝宝,起了个早。 昨天在顺天府的那顿板子,疼得柳宝宝下半身几乎动弹不得。 她咬着牙,挪着身子召唤下人来见她。 由于生了要把持将军府的心思,柳宝宝连夜将外面宅子养的下人带进将军府。 为的就是这个时候有人可用。 一大早,柳宝宝硬撑着身子坐在主位上,将军府的下人们姗姗来迟。 她也不管那么多,先找一个姓黄的嬷嬷要库房钥匙。 那嬷嬷哭着嚎着,连说交了钥匙对不起夫人,对不起盛锦簇。 柳宝宝直接命人绑了那嬷嬷,又用布的堵住了她的嘴,扔到了柴房。 这一幕,气得盛锦簇原来的贴身丫鬟阿雨浑身颤抖。 昨天夜里,将军可是歇在了她房里,她可是有机会做府里的姨娘的,倒是这个外室跑这里逞威风,实在是过分。 阿雨压不下火气,冲着柳宝宝骂了几句,被掌了嘴,在院子里罚跪。 将军府的下人们本来就一盘散沙,眼见黄嬷嬷和阿雨都被收拾了,也就老实了起来。 柳宝宝得意不已,拿着钥匙去了库房,给自己找了两个翡翠头面。 “哼!昨天看盛锦簇那蠢胖一身华服,就知道她有钱,没曾想竟然有这么多钱!” “但是再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给我和我的孩子们准备的?” 柳宝宝已经开始畅想,她当上将军府的主母,夺走盛锦簇的气运,成为人人敬仰的高贵女子的画面。 到时候一定要将盛锦簇和她生的孩子踩在脚底下,以报自己昨日之耻。 想到昨日狼狈的样子,柳宝宝下身又一阵钻心的疼。 “无妨,有了钱,往后什么病都好了!” 柳宝宝疯狂地在一箱子黄金上印下一个吻。 忘形大笑,放浪形骸。 突然库房外一阵吵闹。 而后,便是李洪烨的声音:“各位官爷,这是本将军内宅,你们就算奉圣旨办事,也得轻着点,别吵了我家女眷。” “烨郎?怎么这么早回来?” ------------ 第十六章:相看两厌 柳宝宝眉头一跳,李洪烨怎么回来这么早? 感觉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柳宝宝从库房出来,面上强装镇定,一副笑盈盈的样子。 “你怎么在库房里?” 刘洪烨见了柳宝宝,眉头一皱。 这柳宝宝怎么第一天就往库房里钻? 正待发问,又想到官兵在,止了情绪。 但任谁都看得出来,李洪烨的心情不满得很。 为首的官兵只横了李洪烨一眼:“李将军,唤家眷接旨吧!” 话落,李洪烨和柳宝宝都老老实实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师之女盛锦簇,仁善悲悯,端雅怀芳,捐赠嫁妆以筹军费,为我大佑战士添衣加餐,此等贤良之风为我大佑女子之表率,朕感怀颇深,准许兵部收盛锦簇嫁妆为公有,不日送往边关,钦此。” 官兵念完,大手一挥,禁军纷纷入库房,拿着早朝时盛明一给的嫁妆清单,往外搬嫁妆。 “盛锦簇是疯了吗?” 柳宝宝怎么也想不到,那么多钱,怎么盛锦簇说捐就捐了? 往后将军府怎么办?自己的钱怎么办? 李洪烨急忙捂住柳宝宝的嘴。 他心里也不痛快,但万一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他的仕途就毁了。 不如,现在忍下,等回头把蠢胖盛锦簇给接回来,再让她想办法把钱给补回来! 这边的大动静,吵到了佛堂里龟缩的李氏。 昨夜不知怎么梦魇了一夜,天亮才合眼。 好不容易才睡着,就被吵醒。 一听是库房出了事儿,紧忙跑过来,远远就看见柳宝宝手里拿着两个翡翠头面,当即面色铁青。 “你这蹄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刚来就惦记上库房了!” 话一说完,就看见官兵一箱一箱往外抬金子。 刚要阻拦,李洪烨上前解释清楚。 李氏的当即坐在地上哭嚎:“家门不幸啊,怎么娶了那么个丧门星,好好的钱财不留着,全都捐给了不相干的人!” 话落,明晃晃的尖刀架在了李氏的脖子上。 李氏这一番话,可谓是大不敬,一不敬天子,而不敬朝堂,三不敬边关将士。 是以官兵们拿了她,但凡她敢再说一个不字,直接军法处置! 李氏一惊,昏了过去。 官兵们行事迅速,很快将嫁妆清点完毕,除了盛锦簇自己说明花出去的银钱外,还少了不少首饰、摆件,遂命令李洪烨尽快补上。 李洪烨咬牙,那些首饰和摆件少说也值上万两,还不说他偷偷挪用的金子,光补就要补两万两的银钱。 但是,圣上下旨,李洪烨不敢怠慢,只能请求为首的官兵宽限之日。 那官兵只说:“有什么话,向圣上去说!” 官兵走后,李洪烨彻底压不住火气。 好好的钱都没了! 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他当将军,一个月才赚多少钱? 如今的体面全靠盛锦簇的嫁妆。 这蠢女人把嫁妆捐出去,往后将军府吃什么? 喝西北风吗? 他恨啊! 有气无处发,于是强硬对柳宝宝呵斥道:“之前给你花的那些钱,现在该还回来了!” 将军府里好一阵闹腾。 李氏醒来后,李洪烨又好说歹说,明确告诉李氏,如果给的钱不够,自己要掉脑袋。 李氏不得不退回了从盛锦簇那里得来的好东西,又自己补了不少钱。 柳宝宝的首饰和体己钱也都掏了出去还是不够。 此时,柳宝宝后悔死了! 想不到这么气派的将军府,竟然全都靠盛锦簇的嫁妆过日子。 现在盛锦簇的钱没了,将军府竟然能穷成这副样子。 看来,她得早日为自己谋算了! 李洪烨正焦头烂额的时候,又一队人进来,只说是慈善堂的,昨天听说了将军在街上说要捐钱施粥,所以过来领银子。 柳宝宝直接炸毛:“李洪烨,昨天那钱是你自己非说要给的,当时我抱着如烟在人群里,你连看都不看一眼!” 说完,柳宝宝止不住地大哭。 李洪烨烦闷,不想理她。 而后又是兵部的管事过来,说他昨日在街上说了,好些百姓都听到了,要捐三千两白银用以西北蛮荒建设,他特意来领银子。 柳宝宝哭得更厉害! 李洪烨则浑身颤抖,前些日子他日子过得还很滋润,怎么一夜之间,他就欠了这么些钱? 再加上柳宝宝的哭声,李洪烨更是烦得厉害。 曾经恩爱两不疑的二人,区区两天的时间,就相看两厌。 李洪烨站起身来:“我去接盛锦簇回来,咱们将军府,还得她来坐镇!” ------------ 第十七章:打他出去 国师府。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王宝,喜滋滋地端着圣旨进来。 “国师大人,恭喜了!” 王宝一来,就朝盛明一拱手行礼。 能在皇帝身边的混到总管的都是人精。 尤其王宝,是从小跟着皇帝,太知道这位国师大人在圣上心目中是什么地位。 是以,即便是皇帝身边一等一的大太监,就连皇后都要给三分薄面的王宝,在盛明一面前,也不得不恭维。 盛锦簇抱着运运出来接旨。 王宝的目光在运运身上停顿片刻,便笑道:“小小姐生得喜人,一看就是好福气的孩子。” 一句话,说得盛锦簇心花怒放。 日常冷脸的盛明一竟然也对王宝有了笑意。 王宝心惊。 这可了不得,回去得向皇上禀告。 国师,笑了! 国师因为夸奖了小小姐而有了笑意。 这小小姐果然是好福气,往后皇恩浩荡,少不得要给小小姐好大一番恩赐了! “盛锦簇接旨!” 寒暄过后,王宝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师之女盛锦簇,感念圣恩,心怀道义,甚得朕心。感念盛锦簇此举,忠义两全,堪称天下女子之表率,特赏赐忠义牌匾一个,以表天恩,钦此。” 接了旨,王宝急匆匆回去复命。 这么大的事儿,他是一刻都不敢耽搁。 盛明一命人将那牌匾裱起来,放在最显眼处。 盛锦簇也开心,虽然花了一大笔钱就得了一个牌匾,明面上看是亏了,但这名声传出去,对盛锦簇往后多有益处。 能如此大张旗鼓的表彰,可见圣上还是卖盛明一的面子的。 国师府正欢欢喜喜,就见花开快步进来。 “国师,将军府的李将军求见。” 这几日,盛锦簇打算和离的事情,花开都听明白了,她自然也对将军府的人没什么好印象。 “不见!” 盛锦簇直接摆手。 “花开,你叫你师兄们摆龙门阵,直接把他打出去!” 笑话,这会儿将军府只怕是已经搬空了,李洪烨来国师府还能做什么? 盛锦簇可没上杆子找麻烦的习惯,索性不见他。 花开领了盛锦簇的命令,喜滋滋地出去。 只有锦簇小姐在的时候,他们才能打架。而且打了架,国师还不责罚。 这么好的事儿,千载难逢。 这一架,可得好好打才行。 于是,国师府外,李洪烨焦急等待,忽然冲出来十六个道童,一个个身材健硕,仙风道骨,二话不说,直接架起棍子,朝着李洪烨面门打过去。 李洪烨这个将军的位置本来就是吃软饭吃上去的。 一下子面对这么些功夫高深的道门弟子,李洪烨哪里招架得住? 三两下就被打得屁滚尿流,从国师府的台阶上滚下去。 “国师,我是盛锦簇的夫君,我与她琴瑟和鸣,十分恩爱,你今日硬生生拆散我们两个,百姓们可以做个见证!” “我对盛锦簇的真心,天地可鉴,她即便胖成如今这样,在我心中亦是美貌非凡,这世上除了我,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有如此真心!” “国师,你如此拆散我们,不许我们见面,往后盛锦簇再也寻不到我这样真心的人,你们会后悔的!” 既然见不到盛锦簇,那他就喊两句,能污一污盛明一的名声也是好的。 只是这话,实在难听。花开的棍子径直打在李洪烨的嘴上。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是将军呢,竟然连我们几个道童都打不过,如此大言不惭,凭你也配得上我们小姐?快点滚!” 花开骂得利落,李洪烨气闷,却不敢对她多说。 毕竟,这位花开小道童,身份不一般。 只是,尽管赶走了李洪烨,他那些话还是一字不差的落入盛锦簇的耳中。 盛锦簇咬唇,暗下决心。 【娘亲才不要渣爹,离开渣爹,有人对娘亲真心,有好多人对娘亲真心!】 运运的心声适时传入盛锦簇耳中。 盛锦簇的面色才稍有好转。 盛明一走到她身边,面色微沉,目光却炯炯有神。 “女子之价值,从不在于寻一个男子的真心,女子之貌美也不在于体重多寡。锦儿,你若想清减身子,需得是为你自己,而非他人三言两语。” 盛锦簇面色沉沉。 这些道理她都懂,但是她做不到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爹的话,她明白。 爹一直希望,她能够活出自己,往后不论做任何选择,出发点都是自己的本心。 思索片刻,盛锦簇抬起头。 “爹,眼下清减身子倒是其次,只是我这身子笨重,做起事情来诸多不便。而且,据我说知,我现在胖成这样,是李洪烨给我用了些药物所致。”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一是养好运运;二是早日和离;这三件事情就是早点清除体内余毒,将身体调养好。” 说罢,盛锦簇极自然的将自己的手腕递给盛明一。 盛明一道法精深,自然也是位顶好的道医。 趁着盛明一诊脉的功夫,运运在盛锦簇怀里打了个哈欠。 【渣爹给娘亲下毒的计量很大,不过好在娘亲已经不吃那些毒药了,在调养些日子,自然会好的。】 【诶呀,昨天娘亲当街捐钱,今日又捐赠了好些钱财给官兵,积攒了好多福德。】 【运运我呀,也借了娘亲的光,那些福德把运运养得又厉害不少呢!】 【运运要给娘亲滋养身体。】 心声才落下,盛锦簇就感受到一股清凉之气从运运身上散发出来,注入她的体内。 随着这股清凉之气的注入,盛锦簇原本憋闷在心口的抑郁之气,竟然散去不少。 旋即,运运露出疲惫之态,小嘴儿微张,双眸沉沉。 “爹!” 盛锦簇心下大惊,生怕刚才的事情给运运造成伤害。 盛明一急忙为运运搭脉,判定运运只是疲累。 “是累了,先让她好好睡一觉!你也多休息一下。” 盛锦簇答应一声,正要抱运运回去,盛明一让人给运运喂些净水。 随后,她又寻来小泥炉,煮起天山雪莲。 现如今最要紧的是运运的吃食。 闻到天山雪莲的香味儿,原本磕目的运运又睁开眼睛,做出陶醉的样子。 【香香,吃吃,饱饱!】 醉心熬煮的盛明一,面上再次升起一抹淡笑。 门外,刚赶走了李洪烨,一顶绛紫色的轿子就抬进了国师府。 “来人,快去通报国师一声,二皇子来了,国师府众人速来迎接!” 花开手中棍子一扔。 “原来是郭公公,你让谁通报?” 郭公公一见花开,紧忙行礼:“奴才见过郡主。” 花开不理他,直接对着轿子里的人喊:“二皇子好大的排场,还要我师父出来迎接?要不要我跪下请你进去?” 话落,轿帘掀起。 “花开,你还赖在国师府做什么?我听母妃说你是看上了国师,想嫁给国师当夫人,不害臊!” ------------ 第十八章:倾慕师父 轿中之人,奶声奶气,说出的话却戳了花开的肺管子! 真是作死到姑奶奶家门口了! 花开一脚踢中方才扔在地上的棍子,那棍子在空中打旋儿,最后稳稳落在花开手中。 “洛轩武,你给我下来!” 话落,棍子直冲冲打在轿子上,轿子随之一震,发出一阵轰鸣。 旋即,一个约五六岁的孩子从轿子里钻出来。 “洛花开,我可是你小舅舅!” 花开如今二八年华,是太后亲侄孙女,姓傅,由于太后宠幸,赐皇姓封郡主。 奈何,锦绣福贵她不要,非要跟在盛明一身边做个小道童。 碍于皇家颜面,盛明一收她做徒弟。 本该到了议亲的年龄,洛花开谁都不嫁,对外说一心向道。 是以,外界传言,这位小郡主怕不是爱恋上了国师,为留在国师身边,甘愿做个道童。 毕竟,国师尽管年龄稍长,可清冷的气质、比之少女还要细嫩的皮肤,比是假贵族还要高贵的身份,确实是众多女子爱慕的对象。 “你是小舅又怎么样?目光短浅的东西,和你那母妃一样,只知道情爱,不知道这世间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花开扔了棍子,一把将二皇子扯过来,按在地上。 “说,还有多少人在背后议论爱慕我师父?” 二皇子被反剪在地,动弹不得,只得连连求饶。 郭公公以及众奴才,只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尽管二皇子是圣上的幼子颇得盛宠,可花开郡主也是太后的心尖尖,那可是傅国舅一家唯一的血脉了,谁都动弹不得。 是以,二皇子被揍,二皇子生母万贵妃在皇帝面前哭了好几回,都奈何不得花开郡主。只命人好好教养二皇子,叫他别再惹他那个比他大了十岁的外甥女,免得次次挨揍。 “母妃、太后、皇后还有好多王妃、女眷都这么说,她们还请太后下旨,给你和国师赐婚呢!” “胡来!” 花开松开二皇子。 随后又用棍子指着他的鼻子。 “我倾慕师父是不假,但并非她们想的那样。” “为什么所有人看到的师父,都是他貌若潘安的容貌和不凡的谈吐、气质?为什么她们只能想到区区情爱?为什么不能是我被师父心中大义所感动?” 花开气愤的将棍子扔下,心口憋着一口气。 她幼时偷听到了国师和长公主的谈话,那时候就被师父心中所念感染。 只可惜长公主…… 唉!长公主一心念着情情爱爱,枉费了师父的一番心思。 花开努力平复心情,而后又看向二皇子:“洛轩武,既然来了国师府,你就别摆你那个皇子的架子,你得知道是你有求于我师父,等会儿进去,先给磕头。” “这……” 郭公公想阻止,想说几句。 但是一想到,当年太子也是给国师磕过头的,还是当着圣上的面,圣上也没说什么。 二皇子要是磕了,那就磕吧,只要别传到万贵妃的耳朵里就好,不然后宫又得闹腾了。 郭公公等奴才们慌慌忙忙回宫。 剩下二皇子一个人,傻傻问了一句他的大外甥女:“花开郡主,没人伺候本皇子吗?” 花开丢给他一个冷笑,而后径直回府。 二皇子只能悻悻跟在花开身后。 只见进门口,花开站在一个仙风道骨的美人身边。 二皇子一时看痴。 “混账,还不拜见国师?” 花开一吼,二皇子反应过来。 当即跪下,冲着盛明一哐哐磕了三个响头。 不待盛明一回话,花开过去将二皇子拽起来。 盛明一这才打量起二皇子。 “二皇子近来时常梦魇?” 盛明一朝着他轻轻点头,而后专心煮面前的一碗水。 这便是给祖师爷供奉的净水,现在全都给运运兑牛乳喝。 “美人真是神了!难怪花开郡主一颗心都吊在你身上,除了你谁都不嫁!” 二皇子自以为童言无忌,笑得格外灿烂。 啪! 花开一巴掌打他脑袋上。 “你再胡说,滚出国师府去!” 花开可以不给二皇子面子。 是以,打骂起来毫不留强。 不过,她打骂还算轻的,要知道盛明一是可以不给整个皇家面子的。 “师父,你知道的,我不是为了这个!” 花开双眸通红,若师父因这些风言风语而疏远自己可如何是好? 花开心头急切。 “为师明白!” 盛明一给了花开一个安心的眼神。 又吩咐花开:“而二皇子安排一间客房,就安排在最里面那间!” 最里面那间? 花开当即不怀好意的笑出来。 师父不愧是师父,那间房子着实可怕,就算是青天白日里,花开都不敢单独从那间房路过,现在让二皇子自己去住,只怕是要吓得不轻。 嘿嘿,活该! 谁让他嘴欠的。 此时,二皇子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喜滋滋的跟着花开,想着国师府内有什么好玩的。 没一会儿,他便看见了抱着运运的盛锦簇。 “哇,国师府养了好大一只猪!” 二皇子嘴巴贱,丝毫没有遮拦。 待看见运运,他又说:“还有一个小奶娃娃?咦……好臭的奶娃娃!” 运运当即委屈。 【运运不臭,运运最香了!】 【这是谁?嘴巴太臭了!】 【咦?他被黑煞给缠上了,只怕是要倒霉哦!】 本来运运很生气,但感受到二皇子的霉运之后,心里平衡不少。 反正,这个人也是要倒霉的。 倒是花开受不了,恨着脸骂道:“洛轩武,你找死!” ------------ 第十九章:汤很好喝 二皇子挨打的事情,在国师府里掀不起半点波澜。 众人各忙各的,无人在意角落里二皇子发出的一声嚎叫。 盛锦簇,严格制定了饮食和运动计划。 她深知现在难过和自欺欺人都没有用,唯有行动,才是让自己重生的关键。 花开打完了二皇子,抱着运运在院子里晃荡。 运运抿着嘴,不看二皇子。 【他敢说运运臭,还惹得娘亲伤心,现在还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他是个坏家伙,运运不喜欢他!】 二皇子也是斜着眼瞅运运。 然后捏着鼻子,冲着花开喊:“你堂堂一个郡主,抱一个臭娃娃,真不害臊!” 花开大耳刮子抡过去,奈何怀中抱着运运,行动不便,二皇子吐着舌头,蹦跳着离开。 眼下正是深秋,正午时分,天清朗,落叶黄,群鸟聚枝头,叽叽喳喳,啄几口果子。 吧嗒! 飞快蹿到树后的二皇子只觉得额头突然黏得紧,好像什么东西掉在了脸上。 下意识用手抹去。 竟然…… 是鸟屎! “你们国师府太脏了,竟然有鸟屎!” 二皇子叫嚣。 没人搭理他! 这叫二皇子很不痛快。 在宫里头,宫女太监恨不得多长双眼睛盯着他,生怕他有个不满。 他想做什么,都有一群人围着。 现在,这么大的国师府,那么些人,练武功的练武功,哄孩子的哄孩子,没有人他捧在手心儿里,没有人管他额头上有鸟屎,太过分了! “诶,你过来给本宫头上的鸟屎擦下去!” 二皇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帕子,气呼呼地指挥距离他最近的,正在练剑的道人。 “唰!” 那道人手中剑忽而离掌,二皇子只觉得眼前一阵风,什么东西贴耳而过,他手中的帕子便直直的钉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你……” 二皇子只觉得心口提了一口气,心突突地跳,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待道人取了剑,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刚才动作,二皇子才小声嘀咕。 “有刺客?……我这么喊行吗?” 回答他的只有风声。 “洛轩武,这里是国师府不是皇宫,你若什么都干不了,只想着让人伺候,便回去找你母妃去。” “没出息的,千万别说我认识你,我嫌弃你丢人!” 花开不给二皇子面子,一边哄着运运,一边嫌弃地冲二皇子嚷嚷。 吼完了二皇子,花开又夹着嗓子言道:“我们运运香香滴,不像某个皇子臭臭滴!” 运运没牙的小嘴儿咧成一朵花。 【好,好好!二皇子臭臭滴,运运香香滴!】 花开一惊,下意识向四周看一眼,却并未发现异常。 想来是最近事情太多,头脑不清晰了。 晚课可要好好做了,方才都出现了幻听。 花开重新恢复笑容,将手蒙住运运的眼睛,一开一合,配合“猫”的发音,逗得运运一阵阵大笑。 无人搭理的二皇子,只得自己找乐子,于是他在后院被石头绊倒摔破了腿,又无缘无故被房檐上掉下来的瓦片砸了脚。 接下来的时光,二皇子只觉得分外难熬。 国师府好像天然和他反冲,走到哪里,他倒霉到哪里。 好不容易熬到了吃饭。 倒霉了一下午,二皇子早已经饿得肚子咕咕作响,见桌上几个窝头挺特别,拿起一个就往嘴里填,只觉得入口清甜,别有一番滋味。 “国师府的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国师府的饭还是不错的!” 二皇子喜滋滋又吃了一口,又见盆里有汤,二话不说拿起汤勺舀了几口。 “不错,不错,汤也好喝!” 二皇子的赞美没有人接茬,众人反而面面相觑,欲言又止,最后谁都没有说话,自顾盛一碗清粥,围在一起吃几盘小菜。 他们都没有和二皇子坐一起。 “也对,本皇子身份高贵,你们不敢和本皇子同桌而食也是正常。” 说完,二皇子端端正正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汤和窝头,又舀了几口送到口中。 “国师有心了,本皇子和骨头汤,你们吃粥,也算是对本皇子尽心照顾!” 一番自言自语,二皇子学着他母妃拿腔拿调的那些话,故意将声音说得老大。 只是没人接茬。 罢了,国师府全是一群木头,他不计较。 喝汤,喝汤! 二皇子埋头喝汤,发出嗦嗦声响,沉浸其中。 只是…… 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头顶好像有沉重的喘息声。 真是奇了怪了! 抬头,一条大黄狗正对着他的碗。 那狗张着嘴,伸着舌头,口水滴落入汤内,二皇子下意识想护汤,却见狗尖利的牙齿泛着寒光。 “狗?” 二皇子下意识寻人保护,可其他人都只是瞟了这边一眼,依旧没有动作。 他也不过是孩童,站起来还没有狗高。 说不害怕是假的,也不知道怎么,裤子一湿,流水滴答滴答顺着他的裤脚流了一地。 “狗啊……” 眼下不是计较裤子的时候,保命要紧。 二皇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往门逃。 大狗那么大,看上去那么凶,要是咬到自己可就惨了! 大黄狗目光清澈,歪头瞅二皇子一眼,而后优雅地在二皇子方才的汤碗里喝汤。 喝了几口汤,又几口嚼了一个窝头。 这一幕,全都落入抱着运运过来的花开眼中。 “洛轩武,你刚才喝狗碗里的汤?” 花开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运运也悄悄咧嘴笑。 【哼,坏皇子骂运运,还惹了娘亲,就让他倒霉三天!】 【诶呀,好累呀,给他降霉运,让运运我也变疲惫了呢!】 【咦?大狗狗有忠义的气运,运运喜欢,运运想靠近大狗狗。】 花开突然顿住。 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但是很细小,仿佛有个奶娃娃在很远的地方和她说话。 一定是幻觉! 花开紧了一下手,抱紧了运运。 可别因为自己意识恍惚,摔了小运运,那可太罪过了。 突然,花开看见地上一滩水迹,眼睛瞪得越发圆鼓。 “洛轩武,你尿裤子啦?” “天啊,好羞耻,你还不如我们运运,我们运运的尿香香的,你尿的好臭啊!” 运运勉强睁开眼睛瞟一眼。 【对呢,运运香香的,这个坏皇子,臭臭的。】 【坏皇子的娘亲也臭臭的,坏皇子娘亲想害花开姐姐呢!】 刚踏入院门的盛明一脚步一顿。 与此同时,花开彻底相信,自己好似听到了运运说话。 花开心惊,立即抱紧运运。 二皇子的娘亲,就是万贵妃! 难道万贵妃打算对自己动手了? 【但是花开姐姐有大大爹保护,花开姐姐不怕的!】 运运困得睁不开的眼睛一眨一眨,看得人心疼。 花开的心思却格外混乱。 【天啊,原来我能听见运运的心声?】 【我这么走运,竟然无形中学会了如此高深的道法!运运可真是我的小福星,以后谁要是再敢说运运一句不好,我要撕了他的嘴!】 【只是……运运的心声好似有特殊的能力?我得好好试探一下才行。还有,此事实在骇人听闻,我可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免得给运运找来祸患。】 花开垂眸,越看运运越喜欢,忍不住在运运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耶?花开姐姐亲亲耶?】 【花开姐姐是至纯至善之人呢,她的亲亲,能让运运恢复力量耶!】 原本困得不行的运运,竟然看上去精神不少。 花开一喜,又对着运运的小嫩脸,狠狠的再亲两下。 一旁被嘲笑、被忽视的二皇子绷不住了! “花开郡主,你个贱人!国师府的都是贱人!” ------------ 第二十章:狗救你命 二皇子骂人,花开不惯着他,照着他的头猛挥几拳。 二皇子疼得龇牙咧嘴,心中委屈不已。与此同时他心中所想,尽数传入了花开的耳中。 【花开郡主太过分了,她亲那个臭奶包子,不亲我!她是我的亲外甥女,不是那个臭奶包子的亲戚。】 花开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是真的,我修成了可以听人心声的道法了,我果然是师父最有天赋的徒弟。】 由于太过惊喜,花开并未隐藏心中喜悦,看上去格外的开心。 这一幕落在二皇子的眼中就不对味儿了。 花开那死女人打了自己竟然还美滋滋的! 欺人太甚! 二皇子心中更难过,也更生气。 “你敢这么打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们国师府都是一群坏人!” “你们故意拿皇子取乐,你们羞辱我就是羞辱我父皇,你们是欺君之罪!” 一语落下,四下顿时安静。 这欺君之罪的罪名可太大了,但若是二皇子执意以此做文章,就算皇上宠信国师,那万贵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怕还会有一场浩劫。 “洛轩武,咱们有矛盾解决就是了,你扯什么皇上?我们哪里故意拿你取乐了?” 花开厉声质问,她自己和洛轩武的矛盾算家事,但若是国师府与二皇子有了矛盾,就是国事了! 不管怎么样,花开不能将事情扩大。 二皇子考虑不到那么多,他指着花开控诉! “你们狗碗为什么放桌子上?为什么狗可以坐在桌子上?” “你们就是故意的,拿本皇子比作狗,以此羞辱我,羞辱我就是羞辱我父皇!” 这罪名可大了! 二皇子依然不管不顾,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他竟然喝了狗汤,他堂堂高贵的皇子,竟然喝了狗汤。 而且,他还尿了裤子,还挨了打! 想到这里,二皇子的愤怒再也压不住! “你们这些臭道士,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我要告诉父皇,把你们全都砍了!” 为撒火气,二皇子一脚踹在脚边的凳子上。 国师府!毁灭吧! 这个生满臭虫的地方! 下一秒,二皇子的哀嚎声充斥整个国师府。 “那个……那个凳子,为什么这么重?” 二皇子不但没有踹倒凳子,还又踹伤了自己的脚。 本就被瓦片砸了的脚更是雪上加霜,甚至快要失去知觉了! “这凳子是二师兄的玄铁凳,整个国师府,除了师父和二师兄,没有人能挪动它分毫,你好英勇,用全力去踹这个凳子。” 花开没好气的揶揄。 这事儿是洛轩武自己踢的,应该怪不到国师府的头上吧! “臭道士,贱民!我可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你们用一条臭狗拿我取乐,还用破凳子伤我,我要告诉父皇,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骂完还觉得不够,二皇子又冲着大黄狗吐了一口唾沫。 “还有这条臭狗,我要把它的骨头一寸一寸打断,在剥了它的皮,给他灌上补药,不让它死,每天在它身上撒盐!”(罪过罪过) 二皇子也不知道自己这些话什么意思,只是听说母妃经常这么对下人们说,以此来惩罚那些惹怒了她的人。 现在,这条狗惹怒了自己,二皇子也要惩罚他。 “洛轩武!” 花开突然发作,三两步冲到二皇子跟前,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这口气,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倒霉一天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二皇子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这一下,他再也反抗不了,索性趴在地上不起来,仰着脸,看着花开手中的运运,恨得咬牙切齿。 【花开这个臭女人,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这么好过!那个臭奶包子,太讨厌了!】 “花开,你不要欺人太甚。” 二皇子咆哮,眼眶通红,满脸都是泪水。 “洛轩武你听好,谁都可以骂阿黄,但是你没有资格!” 花开的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 “五年前你这条命,是它救的!就是这条你口中下贱的狗,为了救你才落得现在这样,后腿丧失功能的地步!” 二皇子却未曾读懂花开的郑重,只觉得花开说的这些,太离奇,简直是胡说八道! 此时他表情异常扭曲,脸憋得通红,脖颈间的脉搏鼓动,连带着面容也因为太过狰狞而变形。 “你胡说什么!” “你的命才是狗救的,你全家都是这条狗救的!” 二皇子口无遮拦地叫嚣。 “如果我全家的命都被阿黄救了就好了!我愿意三拜九叩谢它,终身奉养它,将它视作救命申神明供奉,我给它当奴才都行!” 花开的眼泪奔涌流出,原本明媚傲然的少女,此刻显得格外落寞。 “洛轩武!五年前那场动乱,你也不过是才出生的婴孩儿,被困在万国舅家中,一场大火,国舅府灰飞烟灭。” “那一夜,那场大火烧光了很多东西,当时的你,洛轩武,你在熊熊烈火之中被困,就连禁军都无法冲入火场解救你!” “而那时候,阿黄是国师府的神勇将军,帮着国师和锦绣小姐做事,被大家成为神犬,能仅凭半个时辰之前用过的茶碗就追踪到逃犯的藏身之所,也能仅凭一口尖牙和两只利爪就将反贼制服。这样神勇的阿黄,在所有人束手无策,以为你……尊贵的二皇子即将葬身火海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将你救了出来!” “而他自己身上多处被烧得血肉模糊,毛和肉混在一起,焦黑又血腥。那时候空气中甚至都有烤肉的味道,是它的肉被烧熟了,你却被他紧紧的护在脖子地下,毫发无伤!” 二皇子愣住。 这些事情,从来没有人向他提起过。 他是皇子,是父皇最小的孩子,是母妃唯一的儿子,是有人都追捧的对象。 若又人为救他而死,那是理所当然。 所以,二皇子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 年幼的他,歪着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二皇子,没有人天生就该为你拼命,你能得到人们的敬畏,是因为你的身份,如果有一天你不是皇子,你觉得那些人还会敬你捧你吗?大多数人恨不得踩着你向上爬。但是,阿黄和那些忠于人类的狗不一样,他们不论你是谁,只要你是他们的主人,或者他们需要解救的对象,它们就可以不顾自身为你冲上去!” 花开眼中已经蓄满了泪。 “这些?是真的吗?” 二皇子喃喃,眼中充满难以置信。 ------------ 第二十一章:跪下叫爹 “不,我的命怎么会是一条狗救的?如果这条狗真的救了我,母妃定然会善待它,给它好吃好喝,会就将他养在宫里头,让奴才们伺候着,而不是现在这样!” 虽然,大黄在国师府里过得还算安逸,甚至可以趴在桌子上吃窝头,喝好喝的汤。 但并它没有荣宠,亦没有人称赞它,供奉它,这不是一条救下皇子的狗该有的待遇。 如今,它与一条普通的老狗无异。 这让二皇子觉得此事存疑。 况且,它长得实在难看。 那怂拉的尾巴和缺了角的耳朵,配着又杂又乱的毛发,就显得邋遢无比。 更何况,那两条耷拉着的后腿虽然被清理的很干净,但感觉还是有阵阵臭味。 皇后那条小白狗的日子才叫好呢,每天燕窝养着,有专门的奴才抱着,那才是一条好狗应该有的待遇。 眼前的大黄狗让二皇子没办法接受。 他不愿意和一条这么不好看的狗扯上关系 运运眉头轻皱,她能感觉到大黄狗的心情,似乎从平静变得有点哀伤。 【多好的一条大黄狗呀,可惜了,它有二皇子有宿命纠缠,这个因果不能干预,只能任由发展。】 花开下意识看向运运,想问什么因果。 突然想到能听到运运心声这件事情不能让人知道,只能抓心挠肝的等着运运接着说,可是等了半天,都没听到运运有什么动静。 二皇子还在怀疑,他的眼神从疑问渐渐变成愤怒。 花开接着说道:“你如果不信,可以看一下自己的手臂处,是不是有两个黑紫色的痕迹,小圆洞的模样。” 二皇子慌忙伸出手臂。 细嫩的胳膊上,确实有两个小黑点。 “当时,火势很大,你被救出来的时候,包着你的襁褓已经被烧焦,情急之下它只能将你拖出襁褓,以免你被火势伤到,由于你当时皮肤细嫩,当时情况又过于紧急,它拖你的时候,咬了你的手臂,牙印应该对得上!” 二皇子举着手臂,打算去对大黄狗的牙印。 感受到二皇子的靠近,原本开心喝汤的大黄狗突然顿了一下。 侧着头看着二皇子,又看了看汤碗,最后用鼻子将汤碗往前拱了一下,示意二皇子如果想喝的话…… 那就喝吧! 二皇子向前的脚步顿时停下,然后试探性的开口。 “你……能张嘴吗?” 大黄狗侧头似沉思片刻,眸光水润,清澈温和,片刻后竟然真得配合着把嘴张开。 二皇子迅速走过去将自己的手臂和大黄狗的牙齿做了对比。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他是有点怕大狗的,但是就是莫名的觉得大黄狗很安全,他竟然丝毫没有了害怕的情绪。 对比之后,果然…… “牙印是真的!” 二皇子声音突然变得很闷,心口莫名觉得憋闷,就好像想哭,却又哭不出。 这等感觉,实在奇怪。 遂问花开:“它的腿又是怎么回事?” “它虽然把你从火海中救出来,但是它咬伤了你,你母妃命人将它打死,国师赶到的时候,它已经被打得倒在血泊中站不起来。” “是国师将它背了回来,擅长药理的三师兄和擅长接骨的六师兄废了好大的劲儿才留住了它一条命。” 花开说这话时,目光似有深意,紧紧盯着二皇子的脸,仿佛刻意观察他的表情。 而二皇子却忽然“啊呀”一声,面色慌乱,小腿迅速倒腾着向后躲。 “我母妃打了它,你们还不看好它?万一它存心报复,咬死我怎么办?” 一溜烟躲到花开身后,二皇子防备的看着大黄狗。 花开将他拽到跟前。 “你以为谁都似你这般没出息?它是功勋之犬,绝不会胡乱咬人,哪怕你母妃将它打成这样,它也不会想要报复。它只会庆幸救了你的命!” “它救了你本就不为回报,尽管它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九死一生从火场救你出来,会被人痛打,甚至想要杀了它!” “但它被打之时还在尽最后努力护你,直到亲眼看见万贵妃命人将你小心抱走,才发现自己想要逃走已经不能。” “洛轩武,大黄是忠义之犬。” 运运滴溜溜的眼睛又瞟了一眼大黄狗,最后抿了抿小嘴巴。 二皇子原本傲气又狂妄的表情早已经垮下来。 他似求证一般,紧紧盯着花开。 身后,有脚步声不急不缓徐徐而来。 “是真的!” 盛明一进入饭堂,众位弟子皆起立、垂手。 盛明一点头,众弟子才静默吃饭。 她则自己取了一个粗糙的陶碗,盛了一碗粥。 除了留给二皇子一句话,盛明一再未给他一个眼神。 二皇子呆呆立在原地。 就算他骄纵,也知道父皇信任国师,举国上下都信国师人品贵重,绝不会说谎骗他。 只是,幼小的他一时间无法接受,母妃她…… 母妃手段什么样子,他很清楚。 母妃也曾教导他,若他不狠,别人就会对他狠。 所以母妃下令让人扒皮抽筋的时候,从不避讳着他。 他也觉得扒皮抽筋、打死打残都是小事儿。 可如今一条活生生被打残的狗在他面前,还是救过他的狗。 二皇子顿时不知所措。 他红着眼睛,眼巴巴的看着花开,花开自顾抱着运运,坐到盛明一身边。 他再看盛明一,只顾着吃饭,一碗清粥也被他喝得颇有滋味儿。 这一刻,他该怎么做? 年幼的二皇子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思考。 若是母妃在,定然会将这一群人都打死! 若是父皇在,定会为这条狗加官进爵。 可他…… 忽而,他想起国师曾说的话。 “受人恩惠,当思报答。滴水之恩,涌泉报之。若是相赠银钱知恩,则加倍报之;若是知遇之恩,则扬其胸怀,惠及他人;若是救命之恩,则当奉为父母亲人,常常感念!” 所以,这条狗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得报答。 二皇子深深看一眼盛明一。 旋即,目光坚定,向大黄狗走去。 运运抿了一下小嘴,眼眸中似有笑意。 下一瞬,只听得饭堂内发出一声哭嚎。 “爹啊!” 二皇子工工整整跪在大黄狗面前,郑重的对它磕了个头。 “你救我一命,我认你当爹,往后我带你回宫,好好供养你,我求父皇给你封个候。” 花开惊得从座椅上弹起。 “洛轩武,你想死自己死,别害国师府众人的的九族!” ------------ 第二十二章:孩子亲爹 花开一手将洛轩武提溜起来,面目愤怒可怖,语气十分不耐烦。 “滚回你自己房间去,我没叫你,你别出来!” 二皇子冷着脸,不甘示弱。 “我报我的恩,你这鬼样子做什么?” 花开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想想你爹是谁,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撕了你嘴!你这样子,是想让我们全都死吗?” 二皇子红着脸,梗着脖子,却不说话了。 下一瞬,花开听见他心声。 【不能明面上叫,我私底下叫。】 花开提溜着二皇子的耳朵。 “你记住了,我们大黄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小姑娘!” 二皇子心声传来。 【既然是再生父母,那叫娘也不过分。】 花开霎时气得想笑。 然而,心里又觉得,二皇子那个母妃万贵妃,还真不如一条狗。 “你快滚回去睡觉!” 花开没好气的将他扔出门。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是太后让我来国师府寻求庇护的,你们得对我好些!” 回应的是“嘭”得一声,两扇粗重的大门紧闭。 关门前,大黄狗叼了一个窝头,用两条前腿撑着,跟在了二皇子身后…… 二皇子走后,花开将怀中的运运递给盛明一,而后恭恭敬敬向盛明一跪下。 “师父,虽然万贵妃干预朝政,迷惑圣上,但二皇子还算心思纯良,或许罪不当死!” 说完,她冲着盛明一磕了一头。 此番二皇子来到国师府,是花开从中撺掇,太后下旨才形成。 而她这么做的目的,完全是因为盛明一三个月前的一卦。 帝星暗淡,子星衰落,所有围在帝星边上的小星星都围绕着死气。 紧接着,宫中便传出来二皇子连夜梦魇的消息。 花开央求盛明一为二皇子又卜了一挂,得到了是煞气入体,生命危矣的结论。 二皇子身边有煞星。 虽然她与万贵妃多有不对付,但是还做不到对二皇子置之不理。 只因为二皇子的诞辰与自己二哥陨落是同一天,又因为二皇子和自己二哥一样欠揍。 自打二皇子一岁左右能跑了,就常惹花开,哪怕万贵妃的宫殿与太后的宫殿隔得那么远,他亦能趁着宫人不注意偷偷跑到太后寝宫,就为了给花开吃的一碗藕粉里撒一波尿,再被花开提着胳膊,将一碗藕粉全倒进他自己的嘴里去…… 打得多了,就有了感情。 如今二皇子有生命危险,花开无法做到坐视不理。 “你起来。” 盛明一扶住花开的胳膊。 “万贵妃妖媚惑主,但她自己的罪责,应当她自己去承担。” “今日我观二皇子虽顽劣,却本性纯良,并非大奸大恶之辈,今夜我做些准备,过几日先为他祛除邪祟。” “不过他命定的劫难,看得看造化。” 有了盛明一的话,花开当即喜笑颜开。 “二皇子今日,是通过考验了?” “弟子先叩谢师父。” 花开再次郑重的叩首。 “皇嗣涉及国本,本是我分内之事。” 盛明一的笑容,使得花开有一瞬间恍惚。 师父这等谪仙般的人物,便是随意一句话,都会让人心生崇敬之意。 【那个臭皇子可以逢凶化吉的。】 【只是有些因果,福祸相依,自有定论。】 【大大爹能救他的命,但他的灾害得他自己去抗。】 运运的心声传来,只是这一次声音显得有些闷。 盛明一嘴角微动,心道【也好!】 …… 将军府。 柳宝宝看着一桌子清淡小菜不满。 腌黄瓜、炒青菜,连个荤腥都不见。 你更过分的是府里的下人都被遣散了七七八八,留下的也多伺候着李氏那个婆婆。 柳宝宝的三个孩子,就算有下人照看,却也不如之前尽心,柳宝宝更是没有下人伺候。 眼下的日子,还不如从前,是以柳宝宝对李洪烨颇有怨言。 “将军呢?将军去哪了?” 看着一桌子饭菜清单饭菜,柳宝宝心烦意乱。 她房内仅剩下刘妈妈伺候,还是从小照顾柳宝宝的人。 刘妈妈本是柳宝宝的养母,在柳宝宝与李洪烨勾搭上之后,却非要做个婆子伺候,而非做个管事嬷嬷。 只为了,做个普通的婆子,不易引人注意。 “小姐,我看到将军回府后,往盛锦簇的院子里去了。” 刘妈妈满脸横肉,说起话来带着阴狠的味道。 “盛锦簇又没回来,他去做什么?难不成还睹物思人吗?” 柳宝宝越发气愤。 “盛锦簇虽然没回来,但是她那个陪嫁丫鬟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柳宝宝脸色骤变。 “好一个贱蹄子,当我是盛锦簇那个蠢货?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人了,我让她有命偷,没命享。” 柳宝宝的面色愈发阴沉,眼眸里似有暗芒射出。 刘妈妈却冷笑一声:“你先别急!” “都这样了,我能不急吗?”柳宝宝音调突然变大,情绪显然受到了影响。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区区一个丫鬟不值得你上心,贵人那边来了消息。” 柳宝宝浑身一僵,眼神变得恭顺起来:“贵人那边怎么说?” “务必要牢牢掌握盛锦簇!” 柳宝宝眸子微闪:“如何掌握?眼下她在国师府躲着享福,将军府的烂摊子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我一个外室登堂,怎么掌握她?” 刘妈妈面色一变:“小姐还真想和李洪烨那个蠢货过日子?小姐莫忘了孩子们父亲!” 刘妈妈提醒,眼神中已有不悦,柳宝宝身形微顿,面容幽深起来。 “既然贵人要掌握盛锦簇,我们想办法让她回来就是,我现在就去老太太那里,央老太太出面将盛锦簇接回来。” 别管孩子是谁的,只李洪烨和李氏认她的孩子,那些孩子就是将军府的。 …… 入夜,二皇子一个人在幽暗的小房间里流眼泪。 太可怕了! 国师府到处都乌漆嘛黑的,没有一个宫人陪着,就他自己睡觉。 太吓人了,比母妃的宫里还吓人。 二皇子只觉得周围冷风阵阵,这可怖的场景,比之他的梦魇有过之而无不及。 “母妃、父皇、皇奶奶你们快来救救武儿啊!” “我不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吗?我可是父皇的老来子啊,父皇最宠爱我了,怎么舍得把我扔给国师那个可怕的道人?” “呜呜呜……谁来救救我啊!” 二皇子自言自语,眼泪一道顺着一道,根本就停不下来。 忽而,耳边一道呜咽,是狗的声音。 二皇子慌忙将手指送到床榻边。 “大黄娘啊,你在吗?” “呜呜……” 大黄回应。 “大黄娘,你别怕,五年前你救了我一命,今天我保护你。” 大黄舔了两下二皇子的手指,二皇子才稍微安心下来。 “大黄娘啊,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里暖和一点?” 二皇子轻声询问。 实在是,太冷了! 这房间冷得好似寒冬腊月,他忍不住蜷缩身子。 而后,二皇子听到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似大黄跑了出去。 “大黄娘,你别跑哇……” 二皇子破防了,大黄狗都不陪他了。 房内,二皇子的啜泣越来越大。 片刻后,又是一阵悉悉嗦嗦,借着月光,二皇子看见大黄狗返回。 再然,大黄将一块布塞到二皇子手中。 那布料虽潮湿,却自有一番暖意,连带着二皇子只觉得浑身都被一种暖意包围,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此时,另一房间内,盛锦簇未睡,盘算着待身子养好一些,得回去将军府。 一直躲在国师府,只会给爹添负担,李洪烨那一家子,她得自己去收拾。 盛锦簇一边思索,一边收拾运运的尿布。 咦?少了一条? 运运从熟睡中睁眼。 【好大的晦气!】 ------------ 第二十三章:是妹妹啊 天亮,二皇子从睡梦中醒来,窗外鸟鸣清脆,阵阵清风拂面。 抹了一把口水,二皇子眯着眼睛笑。 这是近几个月来他第一次睡个好觉,没有噩梦,只有好梦。 捏起昨夜大黄给他的布,二皇子皱眉思索。 这是啥?方方正正一块儿,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二皇子忍不住凑到鼻尖闻一闻。 “诶,大黄娘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涩的味道,是沾了国师那老登的净水吗?” 大黄前爪子蒙头,趴在地上哼唧几声。 二皇子起身要去吃早饭,才下地,左脚踩在右脚,硬生生摔下去,磕得他门牙淌血。 疼! 二皇子从榻上拽下来一块布擦嘴,擦完后下意识将那布那到手上。 迈出房门前,二皇子熟练的用手去遮头顶。 最近倒霉习惯了,他知道会有鸟屎砸头顶的。 然而,等了好久,他没有鸟屎落下来? 这是……不倒霉了? 一阵风吹来,惬意的闭上眼睛感受风吹,手中的布随风飞走,下一瞬间鸟屎落在了他的头上…… 果然,还是逃不掉。 二皇子刚要身手去擦,就见大黄将那块被风吹走的布叼了回来。 二皇子以为大黄要让他用布擦脸。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 “带着这块布,能治我倒霉。” 大黄人性化地对他点头。 二皇子顿时如获至宝,将那块布小心翼翼的折了,塞在贴身的小兜里。 这么一来,他洗脸洗手吃东西时,再没有突然摔倒和被东西砸到。 顿时觉得他的大黄娘对他太好了,给他寻来了一块至宝。 随后,二皇子觉得自己又行了。 顶着他那张没洗干净,乌漆嘛黑,沾着饭粒的脸来到花开面前。 “大外甥女,你们师父什么时候开坛做法?等治好了我的梦魇,我得早些回宫去了。” 花开横他一眼,精心的为运运配制净水和牛乳。 二皇子见花开不理他,又神秘兮兮的凑近。 “其实,不用做法也行,我昨夜偶然获得一方宝帕,可以护佑我。” 花开将兑好的牛乳放在托盘里,准备给盛锦簇送去。 二皇子紧跟其后,步子倒腾的又急又快。 “你看,我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倒霉,我没摔倒也没有被砸到,我的倒霉都治好了。” 二皇子噘着嘴,花开一路没有理他。 他也不觉得无趣,反正花开这个臭郡主就是这个德行。 他也习惯了。 “咦?你怎么带我来大胖女人的屋里了?” 二皇子跟着进去,就看见盛锦簇正抱着运运看窗外。 “运运看啊,树叶黄了,鸟儿飞了,秋天来到了。” “等冬天过去了,春天就留来啦,我们运运就长大啦!” 盛锦簇将运运抱在怀中一晃一晃,嘴上的笑容甜甜的。 这温馨的场景,二皇子从来没有见过。 于是他自己寻了一个小凳子坐在一旁,摸了摸一直拖着两条后腿,跟在他身后的大黄娘。 【不就是个小破孩子吗?有什么好哄的?哼!】 二皇子也不走,就看着花开和盛锦簇喂运运喝了牛乳。 【不就是牛乳吗?我在宫里都不喝的,我用它们洗脸!】 【有什么了不起的,在宫里的时候,有二十多个宫女太监围着我转呢,他们都得听我的。】 【哼!】 二皇子越想越烦,用昨天被瓦片砸的那只脚在地上踢了踢。 【真疼啊,等我回了宫,再告诉母妃。母妃就会叫父皇来传太医,到时候治上半年,母妃和父皇都会每天来看我!】 【母妃从来都不抱我。】 二皇子的心声越来越滴落。 盛锦簇动作越来越缓慢,好似若有所思。 待她回头,看见二皇子满脸脏兮兮,噘着嘴老老实实坐着,眼神暗淡下来。 兴许是为人母之后,盛锦簇的心也跟着柔软了不少。 她洗了一块手帕,走到二皇子跟前。 二皇子下意识要躲。 毕竟在他看来,国师府的众人就是专门欺负他的。 盛锦簇却声音温和的叫他:“二皇子,过来!” “你也知道我是皇子,你不能打我。” 二皇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听话,慢慢踱步,老老实实站在盛锦簇跟前。 盛锦簇用帕子轻轻擦拭他脸上的污渍。 一股清甜的香味儿沁入二皇子鼻间。 这感觉很奇妙,让二皇子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眼睛也酸酸的。 【从来没有人这么给我擦过脸,她们都跪着,不敢看我。】 【但是,这个胖女人看我的眼神怎么这么仔细?温温柔柔的,比父皇和母妃都让人想要亲近。】 【这么看,这个胖女人一点都不丑,皮肤比我母妃还白嫩,眼睛也比我母妃好看。】 【本皇子以后不叫她胖女人了,叫什么好呢?】 二皇子心声翻滚,念头一个接着一个传入盛锦簇和花开耳中。 【这胖女人我很喜欢,不如让她也进宫伺候我吧!】 【只是求父皇封她做什么呢?不如让她做个宠妃?这样子我也可以名正言顺认她做个干娘了!】 【对了,她生的那个小娃子,也做个公主吧!】 二皇子对自己的打算非常满意。 盛锦簇给他擦脸的手停了下来。 “说起来,我爹爹和万国舅曾经也是兄弟,二皇子若是不嫌弃,就叫我姑姑吧!” 盛锦簇赶紧制止了二皇子胡思乱想。 他是皇子,不怕欺君,但是国师府还是有点不敢欺君的。 “姑姑?” 二皇子眼眸轻轻转动。 盛锦簇只是温温柔柔的笑,却让二皇子觉得格外好看。 他自己的母妃笑起来阴森森的,二皇子每次看见就觉得害怕。 可这个姑姑不一样,她的笑容像太阳一般和煦又温暖,感觉好像有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亮堂堂。 这让连日来饱受阴寒侵蚀的二皇子觉得格外珍惜。 是以,二皇子确定,他喜欢上了这个姑姑。 二皇子看着盛锦簇,又看了一眼摇篮里的运运。 垂眸思考了一会儿。 “你是我姑姑?那你的臭……奶团子就是我的妹妹了?” 二皇子扯着脖子往那边看了一眼。 心情有些复杂。 这么好的姑姑,他想独占。 但是这个姑姑好像更喜欢那个奶团子。 不然,他也跟着喜欢吧? 盛锦簇轻笑:“若是二皇子不嫌弃,运运能做二皇子的妹妹……” “哦!她原来是我的妹妹啊?怪不得我一见她就喜欢呢,这小娃子还挺香的。” 二皇子不等盛锦簇说完,小跑着到运运的小摇篮前面,忍不住戳了一下运运的小脚丫。 软软糯糯的,好奇怪呀! 见运运吃饱了正在望着天笑。 二皇子忍不住跟着傻笑。 “小妹妹,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哥哥了,往后京城里谁敢欺负你,我就去把他抓起来,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骨头,还诛他的九族!” 二皇子眼中满是惊喜。 这国师府,也还算不错嘛! 然后,二皇子看见盖在运运身上的布湿了。 “姑姑,妹妹的被子喝水了?” 二皇子指着运运喊。 盛锦簇赶紧过去给运运换尿布。 只是这布,咋这么熟悉? 二皇子快步将盛锦簇扔在地上的布捡起来。 湿漉漉的,但是花纹和颜色,与二皇子贴身口袋里了的一模一样。 “这是我的宝帕?” 二皇子从口袋里拿出他自己的,和运运的放在一起仔细对比。 盛锦簇看见,赶紧要抢回来。 就听见二皇子声音格外清脆。 【这宝帕很好,等我回宫给父皇和母后一人一个,治治他们两个那阴沉沉的脸。】 然后,盛锦簇就看见二皇子把运运的尿布小心翼翼的叠了,又放进了贴身的小口袋里。 ------------ 第二十四章:养子上门 二皇子知道了一个真相,那就是他所谓的宝帕,竟然是他新妹妹的尿布。 只是,一想到他拿着尿布就不害怕了,也不倒霉了。 他就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他蹲在水池边,看着眼前一大堆尿布,想起来刚才花开那个大外甥女笑疯了的模样,心有不甘。 小手浸入水中,他洗…… 往后,新妹妹的尿布他包了。 大不了回头跟父皇和母妃说,国师是天师,新妹妹是天女,新妹妹有驱走邪祟的能力。 这么一想着,二皇子心头忽而生气一抹自豪之感。 真棒,那天女是自己的妹妹呢! 这边,二皇子在认认真真洗尿布。 另一边小道童来报:“门外有人求见。” 盛锦簇下意识皱眉。 只怕是李洪烨一家没了钱过不下去,上门要钱来了。 盛锦簇刚要打发,就听道童说道:“是个年约十岁的少年,一来就跪在门口,也不说话。” “已经跪了大半个时辰了,也不知道怎么了,跪着跪着又吐血,看上去好生凄惨。” 盛锦簇心头一慌,只觉得不妙。 花开扶着盛锦簇出门,果然见一少年跪在台阶之下。 这少年生得面白剑目,本也是个贵气的面相,只是目光沉沉,多了几分不属于少年的老成之感。 嘴角挂着血迹,眉目间有些许憔悴,但面色却很健康。 “主母!” 见盛锦簇出来,少年率先磕头。 “将军府养子柳怀生,恭请主母归家。” 此时,国师府门口已经围满了百姓。 以前,也有不少人在国师府门口跪着求人。 往往都是道童出面就能解决。 柳怀生却不同,他穿着得体又一表人才,跪在地上脊背笔直,有几分气度。 这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他又一不要钱,二不求救命,开口便说要见将军府主母。 道童不理会,他就一直跪。 跪了一会儿他又吐血,又坚强不屈的样子,更引人频频侧目。 再加上前些日子将军府捡了个孩子又闹到官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百姓传言众说纷坛。 倒是引起了不少猜测。 所以,这一幕惹了不少人来看热闹。 “将军府养子?” 盛锦簇看到这孩子,忽而想起来先前见过。 这不就是那日在顺天府,跟在李氏身边的那个孩子? 当时事多人杂,盛锦簇没有注意到他。 今天一见,忽然觉得分外不喜。 【外室的大儿子来啦!】 运运的心声适时响起。 【他身上好重的阴气啊,天啊,他的神魂好奇怪,并非这个世界的,而且,明明是个老者的魂魄,寄居在了柳怀生的身上。】 运运的心声让盛锦簇深吸一口气。 天啊,李洪烨那个外室到底都生了些什么孩子? 又是黑野狗精转世,又是煞气的,现在又有一个异世的老魂。 盛锦簇只想着赶紧摆脱这一家子,他们想吸血,还是吸李洪烨自己吧。 毕竟他蠢,他的血容易吸。 “小友,敢问你说的将军府是哪个将军府?” 盛锦簇佯装不知,跟他打哈哈。 “回主母的话,正是您的夫家,李将军!” 这柳怀生彬彬有礼,不卑不亢。 若非知道他是李洪烨和外室所生,又知晓了他是一抹异世孤魂的话,盛锦簇甚至会欣赏他。 “李府何时有了养子?你既说我是主母,这么大的事情我却不知道?你是谁的养子?” 柳怀生重重磕头。 “我是李将军的养子,是李府老太君做主为李将军收的养子!” 这么大的事情,李氏直接做主了,可见在李氏眼里,根本就没有盛锦簇这个主母。 是了,盛锦簇本就是他们李家的一个供血的血包,又哪里会将她看在眼里? “你今日所来何事?” 盛锦簇面不改色,心里却气浪翻滚。 李府不要太过分。 以前他们母子欺骗自己也就罢了,现在一个外室生的,也有脸闹到她面前了。 真是欺人太甚! 柳怀生稍作停顿,而后又重重磕头。 “回主母的话,此番实在是怀生私自主张,只因为家中老太君重病,父亲又忙于公务,无法分身照料,我母亲虽得老太君照拂,却终究是外人,不便插手府中事务,是以怀生私作主张,请主母回去。” 这是派一个孩子来逼她了。 盛锦簇眉心微皱,已经打算推脱。 柳怀生又重重磕头:“求主母回去救救老太君,老太君在病中,一直念着您的好,只盼着您回去,她才好宽心。” “请主母念在怀生一片孝心的份儿上,成全怀生。” 话落,周围百姓又开始议论。 “李将军家真是收了个好养子啊!” “如此孝顺又知恩图报,不愧是将军,果然也有眼光。” “这将军府主母若是不回去,那可就是不孝顺了!” 这柳怀生有两下子,竟然几句话就将事态逼至此处。 眼看盛锦簇怎么回答都不对,花开忍不住了。 花开面色不善,当即出言驳斥。 “你这哪里来的?胡言乱语?” “就算有人要请将军府的主母回去,也该是将军亲自来,你一个自称养子的孩子,说请就请了,你让我们锦簇小姐怎么做?” “我们没见过你,你无法证明你是将军府的养子,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恕我们没办法相信,待会儿自然会派人过去查看,不过你这话别说了,快回去吧!” 花开直接将人挡了,只揪着他身份不明一事。 如此,也算堵得住悠悠众口。 柳怀生叩首,嘴角缓缓滑过一抹笑。 他来,这场面就定下来了! 明日李洪烨再亲自过来,盛锦簇若再不回去,那就是出尔反尔了。 待盛锦簇进府后,人群散去。 一锦袍公子走带柳怀生面前。 柳怀生刚要开口,那人做出噤声的动作。 而后,又道:“听闻你母亲前些日子生了一对儿女?” 柳怀生恭敬道是。 那人又道:“很好,很好!东宫太孙近日来身子不爽利,急需一个女婴冲喜,这差事相信你一定能办好。” “怀生定不负主上所托。” 而后,那人便是一阵爽利的大笑。 ------------ 第二十五章:娶她做王妃 回府后,盛锦簇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低落。 她不是继续困于男欢女爱,毕竟当初她对李洪烨也算不得是真爱,只是因为…… 唉! 若不是因为那件事,让她相信了李洪烨对自己是真爱,自此眼瞎心盲,一心想要和他过好日子,她何至于沦落至此? 然而,眼下她最忧虑的还是因为自己给国师带来了麻烦。 今日,外室那个私生子都敢跪在国师府门口挑衅了,往后那群烂货指不定要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她自己面对这样的腌臜事还好,若是因为这些脏事辱没了国师府,伤了爹爹,盛锦簇才真的罪该万死。 盛锦簇心思烦乱,垂眸去看怀中婴孩儿,看见运运在吃小手。 【娘亲好美啊!】 运运的心声响起。 【娘亲的福气越来越深厚了,待在娘亲身边还开心呀!】 【娘亲只要离开了渣爹,往后的日子都是坦途哦!】 运运一双小眼睛饱含笑意,看上去就像个年化娃娃一般,暖萌想亲。 盛锦簇面色柔和下来,不管怎么样,她有了这么可爱的孩子,绝对不能可爱的小运运沾染八点污秽。 二皇子洗完尿布,急匆匆跑过来,就看见盛锦簇抱着运运一脸慈祥的样子。 这样的神情,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母妃只有在他生病的时候,才会看着他笑,然后父皇就会过来,他也会病好久。 父皇看他的时候,虽然也有宠爱,但更多的是威严,有时候二皇子会觉得害怕。 只有盛锦簇,让他觉得温柔。 二皇子老老实实拎了一个小板凳,坐在盛锦簇身边。 他什么都不干,就看看就好。 盛锦簇注意到二皇子微红的小手,将运运放在摇篮上,牵起二皇子的小手,脸上的带有一丝心疼。 自从当了母亲后,盛锦簇发现自己的心越来越柔软了,尤其是对小孩子。 二皇子再骄纵,也不过是个六岁大的孩子,虽然一开始嘴巴有点臭,但自从认了自己这个姑姑之后,也乖了很多。 而且,他也越来越喜欢运运,对运运没有了敌意。 盛锦簇对他也就是生出了一丝对长辈的关爱来。 “疼不疼?” 盛锦簇轻轻给他揉小手。 二皇子表情有些呆滞,好像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以往别人担心他疼不疼,脸上都带着焦急和忌惮。 生怕因为自己哪里疼了而小命不保。 所以,二皇子从未真正体会过关心。 就像现在这样,不带有一丝害怕,单纯的对他的关心。 虽然,二皇子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感受,但是他就是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好希望这个人是自己的母妃,那样就可以像小奶团子一样,享受这样纯粹无杂质的关爱了。 二皇子下意识摇了摇头。 “都红了,姑姑给你吹一吹。” 盛锦簇说着,又从小匣子里取出药膏来。 “你也还是个小孩子呢,往后洗尿布的事情让姑姑自己来,二皇子就不要在做了。” 到底是金枝玉叶,盛锦簇心里也升起一抹罪过。 至于下人,盛明一倒是安排了两个婆子帮忙,以免盛锦簇在月子里碰了凉水影响身体。 不过,身为国师府的人理应自奉亲俭,凡是不假于人手。 待盛锦簇出了月子,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去干。 “我不疼的,我还能洗!我最会洗尿布了。” 二皇子下意识出口。 他喜欢这个盛姑姑,想要给盛姑姑分担辛苦。 小手任由盛锦簇涂抹上药,而皇子的脸上也不知怎么就红红的。 盛姑姑这么好的人,洗尿布那么累,可不能让她自己去洗。 往后,所有的尿布,他要自己包了! 二皇子感受着盛锦簇柔软的手指上药时带来的清凉,以及鼻尖闻到的清香,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盛姑姑也来越美了。 “姑姑,往后你做我的王妃吧!” 一想到自己在宫里的时候,很多伺候他的宫女想做他的王妃。 他就知道,做自己的王妃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奖赏。 既然姑姑这么好,他决定王妃给姑姑做了。 别人他可从来没有答应过呢! 毕竟做他的王妃,可不是一般的身份啊! “姑姑,我瞧你身上暖洋洋的,我喜欢和你待在一处。” “我本想着让你进宫,让我父皇封你做个宠妃。” “现在想想,你这么好,若是做我父皇的宠妃,他妃子太多,怕会委屈了你。” “你做我王妃就不同,我答应你,往后只要你一个王妃就行。” 二皇子觉得自己打算的甚好。 仰着脸等盛锦簇回答。 往常他赏了宫女们什么,宫女们都感恩戴德,甚至还要跪下谢恩。 现在,他把王妃这么好的职位给姑姑,姑姑一定很高兴的。 但是,二皇子不想让盛姑姑跪着谢恩,他得提前拦下才行。 盛锦簇原本给她上药的手一顿。 被二皇子这冒蒙的胡言乱语都笑。 紧接着就听运运的心声传来。 【昨夜还吓得尿床的家伙,还想做娘亲的夫君?】 【他锦袍下面还是开档裤呢!】 盛锦簇顿时忍俊不禁。 童言童语最不得当真,盛锦簇顿时笑起来。 二皇子等了半晌,就见盛姑姑笑得促狭。 盛姑姑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罢了,女孩子笑了,想必是答应了的! 盛姑姑的小声如银铃一般,比之进贡的百灵鸟儿的叫声还要好听。 而且,比花开嘲笑自己的时候要好看得多。 二皇子甚至觉得,若能逗姑姑经常这样笑,他也是乐意的。 而且,她丰盈的脸上一点朱唇,似散发香气,像极了他爱吃的玫瑰花糖糕,若能尝上一口就好了,定比御膳房做得玫瑰花糖糕香甜。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 “姑姑,我能咬一口你的朱唇吗?像极了玫瑰花糕糖糕” 这话他说得极其认真。 他想吃糖了。 而后,只听得“蹦儿”一声,二皇子的额头被弹了一个脑瓜崩儿。 咦?不疼。 清清脆脆的。 二皇子也跟着笑。 下一秒,他手里多了一把糖糕,都是盛锦簇以前爱吃的。 “去去去,吃糖去,别打扰我哄孩子!” 盛锦簇逗弄二皇子,塞了糖后,就要打发二皇子走。 二皇子哪里肯走?学着奴才的样子,给盛锦簇谢恩。 “谢谢姑姑赏赐。” 而后当着盛锦簇的面,将糖往他的裤兜里揣。 那兜缝在裤管内侧,是他爱吃零食。 然而宫里要求仪态端庄,于是他央求乳娘给他裤子内侧缝了兜兜。 这样,父皇母后不知道。 他又能随时随地掏出来吃。 盛锦簇见他这样,笑得越发枝花乱坠。 笑够了,才又拉回来二皇子,轻声言道。 “二皇子可莫要再说这些胡话了,虽说是童言无忌,可您是皇亲贵胄,天家身份,今日之事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听到了,会被人诟病。” “二皇子若真喜欢姑姑,那就立下为苍天黎明立心立命的志向,做个受人敬仰的皇族子弟,为我大佑昌盛再添新功,如此姑姑也算是有几分长辈的德行了。” 盛锦簇又给他剥了一块糖。 香甜甜、美滋滋。 许多年后,二皇子成为大佑最受敬仰的战神,护卫国土,保卫百姓,为民请命,位高权重,声名显赫却德行高深,集功勋与美名于一身之时,他叩拜在盛锦簇身前,挡住朝野上下所有居心叵测的臣子们对盛锦簇的质疑与诟病。 那时,他心心念念都是今日种种,尤其是“立下为苍天黎明立心立命的志向,做个受人敬仰的皇族子弟!”此乃后话。 如今,得了糖的二皇子还想着姑姑话。 姑姑不让说做他王妃的是事情,他便不说。 待他长大些就去请旨。 往后他就只听姑姑一人的话。 至于,姑姑现在的夫君,扒了皮,抽了筋,扔在乱坟岗就好了。 被上了药,又有了糖,二皇子心情大好。 走到运运的小摇篮跟前,笑容越发灿烂。 “你这小娃娃,往后我就是你长辈了!” 一想到往后盛姑姑做了他的王妃,这娃娃也是要封郡主的,二皇子就犯难了。 姑姑最喜欢的小奶团子,做个郡主委屈了,应该也做个公主,不!公主要和亲,应该做个王爷才对! 【谁是长辈?啊……】 运运尖叫,运运想打人! 【打他,运运要打他!】 运运挥舞着小拳头,咿咿呀呀。 二皇子上前捏住运运的小手。 “往后,你叫我啥?” 【我叫你大侄子!】 【我才是你长辈!】 运运对着二皇子吐口水。 二皇子却笑得春风得意。 “现在,你还是我的小妹妹,我得对你好些。” 说完,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块儿玉佩,递到运运手中。 “给你了,这可是我父皇请万国寺的方丈念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经文开光的护身玉佩,往后留给你护身。” 玉佩入手,运运顿时感受到玉佩上流淌的福运之气。 与此同时,二皇子的头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聚拢了一片阴云。 【不好,这个傻子要死了!】 大黄狗冲着二皇子疯狂吼叫。 就连盛锦簇也跟着吓了一跳。 她虽然不似运运那般能看到黑云,却也能根据运运的心声猜个七七八八。 盛锦簇当即掐了个诀,虽然她道法不深,但多少会点,但愿二皇子能够撑到爹回来的时候。 与此同时,运运将玉佩扔到一旁,随后闭目凝心。 这些天在国师府养着,她感觉自己体内好像有什么力量在凝聚。 观人心声越来越轻松了,就连改人运势,都不觉得犯困了。 是以,虽然运运觉得二皇子又蠢又臭,但不妨碍运运不想让他死。 一股清纯直力从运运手中蹿出来,一点点凝聚,忽然化作磅礴之气,向二皇子的头顶喷涌而去。 让皇子只觉得什么东西直冲着他的眉心。 下一瞬,昏死过去。 …… 太子府,一黑袍道人突然吐了一口血。 “师父!” 玄袍加身的太子紧张上前。 “师父,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那黑袍道人面色阴沉:“莫非盛明一的道法又高深了?” 太子当即脸色更加难看。 黑袍道人一拍地面,地面上顿时蜿蜒一条裂痕,可见他掌力之深。 “盛明一!我与你不死不休!” …… 盛锦簇方才看见,是运运小手掌中迸射而出的一道白光击中了二皇子的眉心。 盛锦簇顿时急得不成样子,先去抱了运运,见运运等着小眼睛,咯咯得笑,似没有什么大碍。 又去看二皇子的安危,见他呼吸均匀。 盛锦簇才稍微放下心来。 【运运我啊,可是天运神道,所有邪祟速速退让。】 运运美滋滋的心声传来。 盛锦簇这才彻底放心。 【诶呀,太困啦,运运要好好睡大觉啦!】 随着运运磕目睡着,盛锦簇找来两位师兄,将二皇子抬走。 又让人通知花开照看一下二皇子。 她照看运运走不开,花开对二皇子实际上是外冷内热,让花开去照顾,最合适不过。 送走前,她还不忘将运运的两块尿布塞到二皇子手中。 运运如此神奇,而且喝得还是供奉祖师爷的净水,想来应该有趋吉避凶的功效的。 给了二皇子也是好的。 送走二皇子后,盛锦簇将运运抱在怀中,时不时用手探一探运运的体温。 即使知道运运无视,盛锦簇还是不免担心。 晌午,盛明一急急从宫里回来。 她本来在下朝后,被皇帝留在宫内下棋。 忽然推算出二皇子有异,是以急急归来。 回府后,盛明一查探二皇子的情况,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半晌才吩咐下去,到了晚上就开坛做法。 ------------ 第二十六章:渣爹要来闹事 入夜,盛明一早早设好神坛,准备迎接今夜的挑战。 运运神清气爽地睁开眼。 睡了整整一大天运运精神好了许多。 而且,二皇子给他的那块玉确实是好玉,养得运运觉得自己的力量比之前更为醇厚。 醒来之后,运运觉得分外舒适。 好像,府内的灵气更为深厚了。 感受到府内的灵气变动,好似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都聚集在了一起。 运运伸个懒腰,再睡一觉。 这一觉,运运做了个梦。 梦中,运运坐在云端上,天下百姓冲着她叩首,求她庇佑。 而后,大大爹的声音在耳边传开。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今功德圆满,有余力则惠济苍生,受苍生供养。” 于是,运运将自己的福泽洒向苍天大地,更多的功德向她涌来,运运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了…… 入夜,国师府内到处贴满了符咒。 二皇子紧张的捏着一个饼子,看身边的大黄喝汤。 “你还吃吗?” 二皇子将饼子撕成条,喂到大黄的嘴里。 大黄吃了饼,在他手心里舔了两下。 “我不紧张,大黄娘你也别太紧张!” 这国师府的符咒可都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大黄娘,你觉得咱们去那小奶团子那怎么样?” 大黄狗呜呜吃饼,眸光水亮,好似瞥了他一眼。 “我也不是害怕,只是觉得今夜不同寻常,那奶团子可能害怕。” 二皇子站起身,拍了一下大黄狗的后颈。 一人一狗,迅速来到运运的房内。 盛锦簇正在房内练字。 爹在做法,盛锦簇生产后一直觉得身子不爽利,她不能过去添乱。 是以留在房内,练字静心。 二皇子在窗户口欣赏了一会儿。 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但是父皇看上了哪个宫女,就是躲在竹子后面看,看完之后,那宫女就被抬到寝宫了。 二皇子觉得,若是他也能把盛姑姑抬到卧房去就好了。 盛姑姑身量那么宽厚,若她给守夜,定永远都不会做噩梦的。(二皇子并非cp,虽然年下香,但这个岁数真不行!) 这么一想着二皇子又多看两眼。 盛姑姑美啊,那宽厚的背和粗壮的手臂,一个能打两个,难怪她夫君能当将军。 哼! 大黄狗用后腿挠痒痒,显然是等得无聊了。 二皇子这才绕道屋子侧面,从窗户往里面钻。 房内静悄悄,只有运运轻浅的呼吸声。 二皇子凑到运运跟前,看着摇篮内熟睡的小奶团子。 忍不住人出手摸了两下运运的小脚丫。 真小啊! 这么小又这么好看的奶团子,像个女孩子们喜欢的布娃娃。 他都喜欢了呢! 看了一会儿,二皇子也觉得疲倦,索性蜷缩在运运的摇篮下,闭上眼睛,只觉得心里格外轻松,便也睡着了。 大黄狗跳不上窗户,只得卧在窗前。 月光打在门前的竹林上,竹影斑驳,虫鸣阵阵,很是安逸。 一团黑气悄悄潜入国师府,左钻右闯的,却找不到一丝空隙,最后化作一大滩浓雾,笼罩在国师府上方。 盛明一坐在法坛之上,手持桃木剑望向天空。 原本月朗星稀的墨蓝色天空转而黑成一片。 花开恭敬立在盛明一身边。 “师父,是否叫二皇子过来?” “暂且不必!” 盛明一望向天空,今日开坛做法,不过是做个样子,引那个东西出来。 看来,他们上钩了。 桃木剑在空中虚画I一下,一团火焰凭空而起,随着盛明一画出的路径燃烧。 不多时,一条巨大的火焰符咒在虚空中形成。 “去!” 盛明一单手一推,那火焰符咒向天空袭击而去。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夜空。 房内的运运倏得睁开眼睛。 【娘亲啊,渣爹要来闹事了。】 原本正在练字的盛锦簇不知道什么时候扶着额在书案上睡着,似听到了运运的心声,猛然惊醒。 “运运!” 盛锦簇起身去看运运,低头就看见睡在地上的二皇子。 盛锦簇原本打算要去拍二皇子的胳膊。 就听运运的心声再次响起。 【二皇子的母妃也来了,今晚二皇子注定有一劫难。】 盛锦簇眉心一跳,心道只怕今夜麻烦很大。 果然,运运的心声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渣爹的外室子给太子当小喽啰,太子想害死二皇子嫁祸给大大爹,所以让外室子撺掇渣爹带兵营的五百士兵来国师府闹事。】 【同时,太子又去万贵妃那里进谗言,说二皇子在国师府受尽委屈,被当做下人处置。】 【国师府有一内奸的,会与太子打配合作证,这样二皇子的死大大爹就完全脱不开干系。】 【天啊,大大爹正在和一个大怪物斗法,渣爹快要上门了,他如果打断大大爹,大大爹会受重伤的。】 运运的心声越来越急,连带着小腿也开始乱蹬,从来不哭的她,隐隐有了哼哼唧唧的奶音。 盛锦簇慌忙将运运抱起来。 这才将运运的烦躁安抚下去不少。 为今之计,她能做的就是守住国师府,不让任何人打扰爹开坛做法。 思及此,盛锦簇抱起运运去调集府兵。 国师府乃是管家重地,自然是养了府兵的。 这些府兵通常只听盛明一的话,但是盛锦簇是国师府的小姐,也有权利调动。 盛锦簇走后,原本蜷缩的二皇子突然睁开了眼睛。 “怎么会?兄长想害死我?” “我母妃也来了?” 二皇子自言自语,脸色煞白。 他刚睡着就被运运的心声吵醒。 一开始听到运运的声音出现在脑海中,二皇子吓得差点蹦起来。 接下来就看见盛锦簇急急往这边走。 仿佛知道了什么了不得事情一般。 二皇子怕自己醒了吓到盛锦簇,或者惹盛锦簇生气,于是就装睡。 不曾想竟然听到了更为惊心的消息。 渐渐地二皇子确定自己能听到运运的心声了。 虽然匪夷所思,但一想到此地乃是国师府,国师那样通天的美貌老登,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 一定是国师给运运做了什么奇怪的法术。 想通之后,二皇子也不觉得害怕。 只是担心,运运心声里的事情。 按这个说法,自己今天晚上是必死无疑了。 二皇子起身,从运运的摇篮旁边多找一块儿尿布,又拿了盛锦簇针线包…… 他要干一件大工程。 国师府门前,火把通天。 二十几个府兵严阵把手。 够用了,国师府的府兵并非常人,自有受府门的阵法。 李洪烨虽然叫了几百人过来,却不见得是这二十人的对手。 但盛锦簇心中还是隐隐不安。 又急忙去寻大师兄。 大师兄洪安功法一流,盛锦簇只与他说了,观今夜爹作法凶险,为恐有人从中作梗,需得加强护卫。 洪安领了十几个师兄在院子里巡逻,守住各个边角院落。 如此,盛锦簇才稍微放心,回到大门门廊下等着。 今日若是有人敢闯,不管是谁,都讨不得好去。 运运见盛锦簇如此安排,焦躁的笑脸已经舒缓。 【娘亲就是棒哦,这都想到了呢!】 【不愧是运运的娘亲,最周到了。咦?渣爹来了!】 运运心声刚停,就听见一阵整齐有素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嗡嗡作响。 不多时,就见李洪烨拎着一队整齐列队的官兵往国师府门口跑来。 “锦儿,为夫接你回家!” ------------ 第二十七章:护国师府 李洪烨站在国师府门前,神清气朗,英姿焕发,一双桃花眼笑得促狭,嘴角咧得快要到耳朵根。乍一看去,还有几分春风一度的潇洒感,可若是细看,便能看出他眼中藏不住的算计和幸灾乐祸。 【渣爹今日有血光之灾啊!】 运运皱起眉毛,这血光之气太甚,冲得运运头晕脑胀。 “锦儿,我今夜前来请你回去,你看为夫带来几百人一起请你,可算诚心?” 盛锦簇心中冷笑,李洪烨这厮什么时候这么有脑子了? 这一句话,可是把他今夜聚众闹事儿的缘由全都赖到了盛锦簇的身上。 盛锦簇面目清冷:“李将军深夜带士兵入城,却说为我一个女子?李将军可此举与谋反无异,你我虽然是夫妻,可你若是大逆不道,我等承蒙皇恩,只能大义灭亲。” 李洪烨原本嚣张的脸突然一变,下意识看向身侧。 柳怀生此时便站在李洪烨身旁,但见他不疾不徐上前,在李洪烨耳边低语两句。 李洪烨的脸色由青转白。 “锦儿,你我夫妻一场,伉俪情深,是国师棒打鸳鸯将你拘在府中。你已经出嫁于我的,按律应该在府里相夫教子,现在你在国师府中实在有违常理,为夫我为了你的名声,也得将你接回去。” 李洪烨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眼中迸射阴险的精光,完全把小人得志给演绎得淋漓尽致。 盛锦簇眸色一深,多看了柳怀生一眼。 这个小子,心思太深,需得小心才是! 正待盛锦簇忧思,运运心声传来。 【渣爹派人得了太子的口谕,渣爹以为自己就是太子的人了。】 【渣爹是真蠢啊,一旦出事儿太子第一个把他踢出去,现在太子已经去皇宫里告状了。】 【不过这个脏水全都扣在了大大爹的头上。】 【哼,坏死了,渣爹真是坏死了。】 盛锦簇只知道李洪烨是个蠢货,但也没有想到他会蠢成这幅样子。 “李洪烨,我不过是生产完回娘家休养几日,连月子都没出呢,你就大张旗鼓来闹,这事儿若是圣上知道了,我爹最多就是个爱女心切失了礼法的罪名,倒是你李洪烨私自带兵进城,最次也是个凌迟处死的大罪!” 盛锦簇自认为已经将利弊与他说得清清楚楚。 那李洪烨却半点都没有听进去。 “我就是个夫君想娘子,锦儿你就是心机深,竟然给你夫君我扣这么大一定帽子!” 罢了,他愿意做旁人手中的刀,那便去做。 只可惜,李洪烨这把钝刀子,注定是要被用完丢弃的。 而今盛锦簇担心并非李洪烨,毕竟她巴不得李洪烨被处死,她所担心的是自己的爹。 盛锦簇望向天空。 黑云压顶,闪电阵阵,对方来势汹汹,爹她必然要全身心应对。 这时候就算是死,盛锦簇也要将国师府大门守住。 “锦儿,你方才的话如此不吉利,莫非是盼为夫死?锦儿,枉我对你一往情深,你竟然如此负心薄幸,你如此作为,为天下女子所不耻!” 李洪烨依旧喋喋不休,末了又补充一句。 “锦儿,你既然这样,那我只好硬闯国师府了,我倒要问问我那丈人,究竟是怎么教你的!” 李洪烨眉头一竖,眼眸中闪过不属于他的精明。 “不可!” 盛锦簇大喝一声,却也心知评一句话根本无法拦住李洪烨。 “你们去叫大师兄来,镇守府门。” 向身边人交代完之后,盛锦簇一步步走下国师府台阶。 “你若是想带我走,我跟你回去就是!” “但是你带这么多人硬闯国师府,李洪烨这个罪名你担不起。” 看似为李洪烨考虑,实则是眼下能拖一秒是一秒。 若是李洪烨还有一点脑子,将自己带回将军府,今夜国师府的这一场浩劫,也算是解了一半儿了。 “锦儿,你知道我向来爱重你,这深夜不明不白的将你带回去,对你不公平,我现在就冲进府里,将事情与国师大人说清楚。” 果然,他就是冲着盛明一来的。 “李洪烨,你要得寸进尺!” 盛锦簇的恼怒异常,手中已经开始掐诀,她得提前做好准备。 而后,就听李洪烨的心声传入脑海。 【宝宝生的孩子果然都是福星福将,想不到今夜我李洪烨也有与国师府较量的能力了。】 【多亏怀生入了太子的眼,待我回去将这蠢胖给绑住,再由太子太师做法术,给蠢胖的福运过渡到我全家身上,寿命过渡给我娘。】 【若是能将国师府满门气运过渡给我们一家,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 “来人,现将夫人带回府,其他人随我进国师府见国师!” 李洪烨提着大刀就向前冲。 与此同时,两个训练有素的和一人一左一右向盛锦簇奔来。 “李洪烨,休要胡来!” 这个时候盛锦簇与李洪烨双方只能硬碰硬。 盛锦簇急急咬破手指,单手掐了个诀,这是盛明一教她保命的法子,以血为引子,攻人心智。 果然,那两个人在虚空中乱舞,进不得盛锦簇的身。 李洪烨一愣:“锦儿,想不到你竟然对我的人用妖法。” 此时,李洪烨的一张脸,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 盛锦簇不敢耽搁,急急向后退。 与此同时国师府的府兵们也已经布阵完成,双方严阵以待。 “众士兵听我命令,破门!” “谁第一个破了国师府的门,太子重重有赏!” 李洪烨高声一喝顿时鼓舞了士气。 天空中电闪雷鸣,不多时狂风肆虐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的能量。 …… 国师府内。 盛明一手持桃木剑,整个人迸发金光。 但见她迎风而立,狂风吹起的发梢迎风飞舞,嘴唇樱红,剑眉星目,周身气势冷冽而刚烈。 与之相对应的是苍天之上那股阴邪之气,越来越浓烈,越来越狂躁,仿佛要将天地撕毁。 花开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候,心也跟着提起来。 随后,她在一位小师弟耳边低语几声,那小道童霎时往国师府后门处跑去。 此刻,国师府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另一边,二皇子从盛锦簇房内出来,亦感受到一阵肃杀之气。 他带着大黄狗往自己的住处跑、 他记得花开让他住那间房的原因,是因为太过阴邪,非常适合他。 一开始他还吓得不行,但经过几晚抓着尿布入睡反而更踏实之后,二皇子已经不再害怕一个人住那里。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大概有能力自保,毕竟从头脚都用小奶团子的尿布给伪装好了,那些邪祟应该伤不到他。 二皇子迅速往自己的房间跑。 一路上不少黑影向他袭击,都被他堪堪躲过去。 到了房间内,直接钻到床底下,留大黄站在房间中央站岗。 …… 一切都准备好,只待国师战胜邪祟,国师府房内恢复平静。 国师府门外,李洪烨因为盛锦簇阻拦破不了府兵的阵而气急败坏。 “盛锦簇,我们只是入府去见国师,你多番阻拦,难不成是国师在府上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听闻二皇子在国师府中,眼下你们国师府门关得严严实实的,一定是二皇子出了事儿,你们怕事情败露,这才多番阻拦。” “既然如此,我们更要破门而入了!” 李洪烨高喊着,自以为占据了道理,是以越发得意。 【蠢胖,国师府,且看我李家如何踩着你们上位!】 李洪烨狂傲的心声,直让盛锦簇越发坚强冷静。 似他这般愚蠢无脑的人,只有当炮灰的命。 盛锦簇紧咬牙关,暗道自己若是连这个蠢货都赢不了,那便是国师府的耻辱。 不知何时,盛锦簇拿来一把匕首,狠狠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 掌心鲜血淋漓,盛锦簇迎空扬起,血珠飞溅,由二十四府兵结成的阵法顿时金光四起。 “护法,结阵!” 盛锦簇双眸含恨,单手迅速掐诀,大有干脆把李洪烨灭在这里的架势。 一时间国师府府兵实力大涨,李洪烨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力撞飞。 他本就没什么真材实料的武力,是以这一撞击之下,尽然口吐鲜血。 “盛锦簇,你谋杀亲夫!” 李洪烨蹭了一下嘴角,大喝一声以给盛锦簇破脏水,而后又急急催促士兵继续进攻。 “上!谁先冲入国师府,重重有赏。” 随着李洪烨一声令下,从三百士兵身后士气鼓舞。 然而,最令盛锦簇头疼的是赫然出现一众黑衣人。 他们统一着黑袍,带白色面具,行动诡异,似猴子般一蹦老高,发出如鬼泣一般的声音。 这些人显然不是士兵。 待冲到阵前,那些人统一跳着诡异的舞步,节奏统一,如鼓点打在人心口之上。 莫说是府兵,就连盛锦簇也觉得眼前变得恍惚,仿佛周围都在晃动。 李洪烨见此,笑容越发得意。 “快,冲上去带走本将军的夫人,将她送到将军府去。” 由于阵法凶险,李洪烨刚刚吃了亏,是以自己不肯冲到前面,而是命令士兵去抓盛锦簇。 恍惚中,盛锦簇将李洪烨的话听得真切,心中愤恨不已,但眼前天旋地转,不辨方向,更别说继续加持阵法,与李洪烨对阵。 此时,盛锦簇眼前一会儿是李洪烨的脸,一会儿是黑袍人的舞蹈,轮番旋转。 她自己则似一脚踩在棉花上,整个人轻飘飘,毫无根基一般。 最后眼前出现了如梦幻一般的百花园,盛锦簇几乎要沉浸其中。 心底有一个声音不断提醒她,要清醒过来,快清醒过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声音仿佛越来越远,盛锦簇只觉得自己很困,想要沉沉地睡去…… 睡吧…… 就这么睡过去! 站在不远处的李洪烨眼看着盛锦簇如浮萍一般摇动,脸上笑容更甚。 至于她怀中的运运,李洪烨丝毫没有展现出来担心。 就算摔死又能如何? 反正在李洪烨心中,他的孩子有好几个,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快快快快,快去把夫人送到将军府去!” 李洪烨继续催促。 家中早已经备好阵法,只这一次,他李家便会彻底飞黄腾达。 一切都似乎按照李洪烨设想的方向走。 只见那些黑袍人越来越多,在冲破了阵法之后,迅速分成几部分,有闯门的,也有从国师府围墙试图突围的。 原本时在府内各处巡逻的道人们,纷纷迎战,一时间国师府内厮杀声一片。 天空越发阴暗,原本橙亮的闪电也变成赤红色。 疾风呼啸,盛明一金身隐隐有不稳的趋势。 一道黑影靠近,花开率先冲向前,一把桃木剑,虎虎生威。 “谁想动我师父,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她既然已经入了道门,便以师为尊,一心向道,一心忠于师父。 是以,她已经报了与国师府共生死的决心。 一时间师府上下万众一心,只为外敌不干扰盛明一做法。 今夜之凶险,他们早已经料道,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明目张胆。 更不知道对方如此卑鄙,不肯光明正大做法,而是用了这等阴损的手段。 无妨,国师府从来不是吃素的。 花开手中桃木剑在虚空中划出符咒,下一瞬,符咒亮起。 “护府大阵,开!” 一时间,国师府金光亮起…… 然而,大阵只开启了一瞬间,就被一阵细密的银针打破。 只听得一阵连绵的铮鸣声,天空之中下起了毒针。 那毒针又急又密,只取众人头顶天池穴。 与此同时,冲入府内的黑袍人,直取盛明一命门。 “杀!” 他们是死士,盯着毒针,亦要诛杀盛明一。 国师府众人亦不顾自己的安危,誓死保护盛明一。 “噗……” 盛明一一口血喷出,她终究还是抵不过那些阴险的招数,着了道了。 ------------ 第二十八章:天运之怒 盛明一吐血,国师府众人激动一场。 众人不顾头顶上夺命的毒针,纷纷向盛明一聚拢。 便是拼出一条命,他们也要保护师父。 盛明一见此,方才内里受了重创的她,还不待调整气息,率先喝道:“保命要紧!” 提醒了府内众人以自己性命为先后,又挥出一掌,将刺向国师府弟子的毒针扫开。 她知道弟子们的决心,正因如此,她更不能忍受自己的弟子受伤。 便是这一抵挡的功夫,一道血剑从天而降,刺入盛明一心口。 “师父……” 花开刚刺死一个黑袍死士,便看见盛明一受伤,一时间目眦欲裂。 对方的手段,实在是太脏了! 明着敌不过盛明一,便布下这等低劣无耻的局,就为重创盛明一。 如此品性,不堪为对手。 便是在盛明一受伤之后,国师府上方的压力少了许多。 想来是背后那人以为局面稳了,盛明一今夜惨败。 然而,国师府血流成河,却都是那些黑袍死士的尸体。 盛明一的弟子虽有受伤,却因盛明一拼死相护的原因,未伤到要害。 盛明一冷笑一声,就地打坐。 今之计是休养生息,待她先补上一些方才伤了的元气。 以便应付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头顶上方,黑云渐渐飘散。 国师府外的李洪烨面露喜色。 “成了!事成了!我将是今夜最大的功臣!” “太好啦,太子必然会重重有赏!” 似乎看到了自己凌驾于国师之上的情形。 李洪烨得意地笑出声。 此时,盛锦簇依然沉浸在幻梦之中,整个人完全失去神志。 唯有…… 唯有双手紧紧抱着怀中婴孩儿,似本能一般,即便精神迷离,亦不松手。 国师府内外发生的变故不过是顷刻间,一切似是回天乏术。 最为开心的当时李洪烨,他已经打算好夺走盛锦簇福气后的生活怎么安排。 忽而,沉寂的在盛锦簇怀中的运运突然有了动静。 先是小声的嘤咛,而后又是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 李洪烨一愣,旋即皱眉:“晦气!” 而运运的笑声,却使得盛锦簇的身子出现短暂的颤抖。 接下来,盛锦簇整个人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站直身躯。 盛锦簇原本沉浸在幻梦之中,眼前一串蝴蝶飞舞,在她头顶围成一个圈儿。 突然,盛锦簇听到虚空中一个婴孩儿的呼唤。 “娘亲,娘亲?” 是谁? 谁在叫娘亲? 盛锦簇只觉得眼前景象迅速变得模糊。 “娘亲,醒醒啊!” 婴孩儿的声音不急不缓,温柔中带着轻微安抚。 盛锦簇当即因为这婴孩儿的声音感到愉悦! 忽而,她想起自己的运运。 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运运,我的运运!” 运运那张可爱的脸出现在盛锦簇的脑海中。 下一瞬间,盛锦簇霎时间恢复清明。 现实中,盛锦簇的眼前一片狼藉,几个士兵正不怀好意地向自己靠拢。 若她一直沉溺在幻境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府门前的阵法已经七零八落,府兵们倒在地上,空气中血腥味儿浓重。 万幸,她怀中婴孩儿尚且安稳。 盛锦簇紧了一下怀中襁褓,将自己的脸贴在运运的脸上。 “运运对不起,是娘亲不好,娘亲差点没有保护好运运!” 盛锦簇眼中全是自责,再抬眸,看李洪烨的眼神中已然如母豹一般嗜血。 李洪烨依旧张扬得意。 “谁若能取了那妖道的命,太子重重有赏!” 在李洪烨看来,他攀上太子,今夜又立首功,往后的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盛锦簇含恨,作势要再割自己一刀,以血为引,建一个血针阵出来。 运运的小手适时拉住她。 一瞬间,盛锦簇情绪平稳下来,整个人也恢复了冷静。 【娘亲不怕,运运可棒了,运运来!】 盛锦簇摇头,她不能让自己的运运犯险。 然而运运身子突然异样起来。 她踢蹬着小腿,原本可爱乖顺的小脸,已经微微泛红。 额间一点殷红,更是迸发出橙黄色的光芒。 【坏渣爹,天雷真应该劈死他啊!】 她在襁褓之中行动不便,只能侧着头向李洪烨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二三……狂风起……】 运运心声依旧奶声奶气,但音调却带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片刻之间变故徒生,罡风平地起,卷起千层沙。 三百士兵顿时被迷了眼,兵器被罡风带起,在狂风中叮当作响。 只听得漫天黄沙之中,阵阵惨叫声。 有摔倒而被并且误伤的,也有被同伴不小心划伤的。 李洪烨不甘心到手的好处就被一阵风吹没了。 于是,歇斯底里大吼:“上啊!抓住盛锦簇,杀死盛明一……” “啊……” 一声惨叫,有战戟刺入他体内。 风沙未歇,天雷滚滚。 轰隆隆…… 夜空中雷声浩荡,比之先前所蕴藏的能量能为庞大。 原本即将四散的阴云被挤压得越来越低。 运运眼眸逐渐通红。 一抹血腥之气冲入夜空,与雷电缠斗在一起。 天运之怒雷霆万钧,所有阴暗邪祟无所遁形。 劈……啪! 惊雷劈下,万物归寂。 半晌,天地间亮如白昼。 虚空中似有人形哭嚎求饶,片刻后化为灰烬。 雷声阵阵,荡清世间丑恶。 许久之后,雷声止,风声歇。 盛明一缓缓从国师府内踱步而出。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盛锦簇怀中的天运,展开双臂,将运运抱入怀中。 “邪祟……除尽!” 原本被方才天地之势震慑的众人还愣在当场。 盛明一再次言道:“邪祟,除尽!” 这一声比之先前更为洪亮。 她垂眸,英气的眸子紧紧盯着运运。 此时,运运早已经恢复正常,笑盈盈地看着盛明一。 “谢谢!” 柔软而温情的两个字,盛明一刻意趴在运运的耳边轻声说给她听。 【大大爹客气什么?】 运运的心声里全是愉悦。 【这都是小事啦,运运我啊,睡一觉就能补回……来】 后面的心声越来越弱,运运索性在盛明一怀中睡着。 “邪祟除尽了?” “邪祟除尽了?” “天啊,国师太厉害了,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架势,我还以要死在此地了!” “国师威武……” 先前被黑袍人控制而迷失心智的府兵们纷纷朝盛明一跪拜。 盛明一眉心微动,她有意将此功算在运运的身上。 可若是这样,又担心会给她带来危险。 思索片刻,便不再多言,只是望向虚空,但愿那人未发现运运才好。 李洪烨倒在地上,看着众人对盛明一的朝贺。 他便知自己完了! 盛明一活着从国师府走出来,这世上便没有谁能动他了! 最关键的是…… “嘶……后面好疼。” 李洪烨叫身边士兵看他伤到了。 士兵面露惊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快说,老子到底怎么了?” 李洪烨见他那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今夜输得已经够丢脸,怎么身边一个士兵也不顺心意? “将军,您……您屁股上面有一把刀!” 李洪烨下意识伸手去摸。 “诶呦……真疼!疼疼疼,只怕是刺到里面去了!” ------------ 第二十九章:娘亲捅渣爹泄愤 “锦儿,锦儿……救救我!” 李洪烨顶着腚上刀一点点往盛锦簇身边蠕动。 “锦儿,纵然方才我硬闯国师府,也是因为爱你心切,想同国师说清楚,好让我接你回去,我的好锦儿,快些救救我。” 此刻,李洪烨输得彻底,却想以自己的伤向盛锦簇博去一份同情,换取自己的平安。 只是,他真当盛锦簇傻吗? 盛锦簇面色冷冽,看李洪烨的眼神如同看尸体。 如果可以,真希望那一刀可以刺穿李洪烨的脑袋,直接将他砍死。 李洪烨见盛锦簇迟迟没有动静,也恼得厉害。 【蠢胖到底怎么回事儿?我都伤成这样了,她竟然无动于衷?】 【就算今夜我闹了国师府又怎么样?她只要一日是我娘子,便得跟我共荣辱、同进退,怀生都与我分析好了,今夜就算是失败了,重创了盛明一那妖道又如何?为了盛锦簇,这口气国师府就得咽下!】 李洪烨似有依仗,全然不顾方才盛锦簇与他针锋相对时二人之间的桎梏,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看向盛锦簇。 “锦儿,你莫忘了你终究是我的娘子。” 这句话是提醒,也是威胁。 从心声到言语,盛锦簇从头到尾都听得清清楚楚,心下只有一个念头。 当初究竟为什么会相信李洪烨是个痴心的好人? 就算心灰俱灭也不至于失去判断力到这等程度。 实在是…… 唉!实在是丢脸! 李洪烨趴在地上,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恬不知耻而觉得不妥。 他仰着头看向盛锦簇,嘴里时不时发出“嘶……”的声音,可见其疼痛异常。 “锦儿,快求岳丈大人差人进宫唤御医来啊!” 【我都疼成这样了,蠢胖是傻了吗?】 他这般模样竟还妄想给他看病? 盛锦簇心下嘲讽不已。 一想到运运险些因为李洪烨的胡来而受伤,她就恨不得将李洪烨撕碎。 “夫君?当真是疼得厉害?” 盛锦簇似笑非笑,缓缓走向李洪烨。 口中似担心询问,面上表情却格外阴森。 但见她一步步踏下台阶,李洪烨当即一喜。 【蠢胖素来心软,定然是心疼我了。】 【念在她对我还有几分情谊的份儿上,回到将军府,我勉为其难在她房中多留宿几夜。】 【最多留宿几夜,多了太对不起宝宝。】 盛锦簇加快脚步,迅速走到李洪烨跟前。 李洪烨那个龌龊的心思,她是一句都听不下去了。 “夫君哪里疼?让锦儿看看!” 盛锦簇握住刀柄轻轻用力,又往里面送了几下。 李洪烨的腚顿时又渗出新的血液。 “啊……锦儿,你别乱动……你别……” 盛锦簇这一下让李洪烨疼得连话都说不太清楚,自然是没有力气再敢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盛锦簇心中爽快,声音却格外柔和。 “夫君莫怕,锦儿早些年跟爹学习道医,也算是学有所成,夫君这伤口就让锦儿为你收拾。” 盛锦簇说完,继续往里送刀。 “啊……” 李洪烨顿时疼得眯眼,连喘气都无法连贯,可见是疼得狠了。 盛锦簇见他额头豆大的汗珠落下,心下稍觉爽快。 这点疼痛又算的了什么? 自己被他暗中用药,身子胖成这副样子,想要清减下来所付出的苦楚,可比这个多得多。 他若只是想让自己发胖,还罪不至此。 最可恨的是他要的是自己的命! 盛锦簇自问嫁他那么多年,也算对他温柔体贴,对他母亲也算孝顺有加。 他们却算计自己,害自己! 盛锦簇每每想起,心中便恨得不行! 更何况还有这李洪烨还想害死运运! 这个仇,盛锦簇早就给他记得清清楚楚! 不曾想这报仇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她与李洪烨以及李府的众多仇恨,自然不是这一星半点,今夜权当是收个利息。 “夫君……” 盛锦簇声音顿时婉转。 “这刀子伤了夫君肠道,得早些拔出来才好。” “兴许会疼,夫君且忍着些,若实在忍不住夫君便喊出来吧!” 盛锦簇声音里竟然带着丝丝缕缕哭腔,然而脸上并无半分悲切,反而隐隐窃喜。 手上暗暗使劲儿,盛锦簇迅速转动刀柄,李洪烨再次惨叫出声。 “啊……盛锦簇,你故意的!” 就算再蠢,李洪烨也反应过来了,正常的大夫拔刀应该不会这么疼。 盛锦簇很有可能是故意的。 “你这毒啊……妇!” 李洪烨骂到一半儿,盛锦簇快准狠,已经将刀拔出来扔在地上。 只听得“哐当”一声,刀尖三寸处皆布满血迹。 “啊……疼,啊……” 李洪烨顾不得形象,双手捂着伤口,猩红的血液从他裆部迅速淌了一地。 “夫君莫要乱来,待锦儿为你止血。” 盛锦簇捡起刀,一步步向李洪烨走去。 李洪烨又惊又怕,只是如今受了伤,路是走不得的,只能滚着往后退。 “夫君,你莫怕,很快就好了。” 此时,盛锦簇手持弯刀,脸上带着阴森森的笑容。 这样子落在李洪烨眼中,格外瘆人。 “锦儿,你不要过来啊!” “别过来了你!” 李洪烨在嘶嚎,他的心声也在嘶嚎。 【啊……蠢胖太可怕了,比鬼更甚!】 【往后,我要离她远远的,再不能让这又胖又蠢的女鬼占了便宜碰我身子!】 都到了这个时候,李洪烨竟然还想着那点儿事。 不过,无妨! 今夜之后,她定要叫他再也不敢想! 刀尖直抵李洪烨下三路,盛锦簇有心在今夜废了他丫的。 “啊……不要啊!” “锦儿,我求你饶了我吧,我错了,我不是人!” 千钧一发之际,李洪烨已然顾不上其他,可谓是胡言乱语般自爆。 “且慢!” 一直躲在士兵身后自保的柳怀生再也看不下去。 若事态继续发展,李洪烨彻底被废不说,只怕是很多不能说的事情也要被他当众抖落出来,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主母,主母不可继续!” 柳怀生恭恭敬敬走到盛锦簇跟前,跪下。 “主母,将军毕竟是朝中大臣,若是当街被主母诊治要害部位,有损主母名声,亦有损将军威严,不如主母派人将李将军送回将军府,亦或者请入国师府内诊治,也算是成全祖母和将军的体面。” 柳怀生眉眼之间有一股少年不该有的沉稳与算计。 即便他再装得堂堂正正,骨子里带的阴邪之气却怎么都掩藏不掉。 盛锦簇面色一顿,心道真想反手一刀劈了柳怀生。 这柳怀生一肚子坏水,这时候讲两句话,还顺带给自己挖坑。 果然李洪烨身边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今天就算是杀了李府上下,都难消她心中愤怒。 然而,她也深知,自己也应当适可而止,断然不能因小失大,再失了国师府的体统。 李洪烨的命暂且先留着,往后再慢慢图谋。 思及此,盛锦簇收了刀,面上笑意盈盈。 “是我救夫心切了,这位小哥说的有几分道理,只是今夜的事情实在干系重大,闹出这么多大的动静,这会儿不治,只怕明日进了顺天府,夫君也没有机会再诊治了。” 盛锦簇收回步子,转身往国师府台阶上走去。 动作干净利落,潇洒得如一阵清风,哪里有半点对李洪烨心疼、不舍的样子! 【这个毒妇!】 李洪烨那个疼痛稍微缓解,又开始在心里咒骂盛锦簇。 【她还想送我去顺天府?今夜若我获罪,她也别想脱得了干系!】 【更何况,今夜谁输谁赢还尚未下定论。】 盛锦簇听得李洪烨心声,当即明了,那群下作的之人竟还有后手。 盛锦双拳紧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下不是和李洪烨那傻子硬碰硬的时候,需得和爹商量应对之策才是最要紧的。 盛锦簇看向盛明一,盛明一稍作整理,为自己正了一下衣冠,怀中依旧保持着抱着运运的姿势,缓步走下台阶。 方才盛锦簇帮李洪烨拔刀,她就在一旁看着,只因她很清楚地知道,盛锦簇需要做些什么消解心中情绪。 如今,这口气已经解了七七八八,剩下的烂摊子还得她出面清理。 “洪安!” 盛明一率先喊自己的徒弟。 洪安方才守护国师府时,与那些黑袍死士缠斗,身上略微挂彩,然整看上去精神不错,应当是未受什么太大的伤害。 “去帮李将军简单诊治一下!” “国师,此处环境简陋,不可随意诊治啊!” 柳怀生跪在盛明一身前阻拦。 盛明一只淡淡扫他一眼,便登时心生厌烦。 此人身上的气息太过污浊,一看便知心术不正。 盛明一手中拂尘一扫,眼中无他。 “求国师手下留情!” 柳怀生见盛明一无视自己,面色顿时青灰,眸中挫败十分明显,然而很快他又调整好了心情,再次向盛明一的方向跪下。 “求国师开恩,我是李将军的义子,愿为父亲受此责罚!” 柳怀生向着盛明一的方向磕头,将盛明一安排人诊治,说成是国师府对李洪烨的责罚。 避重就轻,可见其心急深沉。 花开实在听不下去了。 “你张口闭口就以将军府义子自称,有度牒吗?有谁作证?有谁承认?” “到底是不知哪里来的野种,谁的光都想沾一沾,也不怕自己没那个福气享受!” “再有,你说你是李将军的义子,你要提他受苦,可以啊,我给你一把刀,你割了自己身上的肉,陪他一起疼就是了!” 还有你三番两次阻拦治病,照你的意思是说,要李将军拖着伤不治?若有什么意外,承担得起吗?” 花开开口,无人胆敢顶撞。 毕竟她就算不是金口玉言,也胜似金口玉言了。 “大师兄,别管这些小喽啰,你却给李洪烨那个缺德的东西治病去!” 洪安当即从怀中取出一瓶金疮药,三步并做两步走向李洪烨。 “你走开!” 李洪烨虽然疼,但是他也知道,国师府的人绝对不会好好对他。 “你们不许乱来,你们是滥用私刑……啊!” 李洪烨只觉得下身突然变凉,那双腿上的遮羞布竟然被洪安拽地干干净净。 “啊……” 随着金疮药撒在伤口处,李洪烨撕心裂肺的哀嚎。 又麻又辣又凉的触感,让李洪烨感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 那尖刀搅拌肛肠的酸爽之感,使得他整张脸都诡异变形。 此等感受虽不至于要了李洪烨的命,却也能取走半条。 毕竟,这程度的疼痛,已经超过了李洪烨所能承受的极限。 此时的李洪烨已经不是额头止不住的流汗,而是索性青筋爆出,整个人开始在地上打滚儿。 这到底是还什么药?比毒药还毒! 然而,最令他感到绝望的事情还在后头。 远远的,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贵妃娘娘出行,众人回避!” 尖刺的传唱声传入众人耳中。 蜷缩在地上的李洪烨哀嚎阵阵,心中却升起希望。 【来了!贵妃娘娘来了,贵妃娘娘来兴师问罪了!】 李洪烨心声格外雀跃,就仿佛他是万贵妃的一条狗一般。 在李洪烨心中,自己可是太子的人,也知晓太子与贵妃早已经达成同盟。 也就是说,他就是贵妃的同盟。 贵妃来了,李洪烨便理所应当的以为,给他撑腰的人来了。 随着一声:“贵妃娘娘驾到!” 一顶奢华软轿落在国师府门前。 李洪烨分外激动地向贵妃的方向蠕动。 “娘娘……娘娘……” 他就是要让娘娘看看此时的他混得有多惨,好让万贵妃同情自己。 万贵妃刚一下轿,便听得有人喊她,虽面色不喜,却仍旧回头看去。 天爷呀,那地上爬地究竟是什么脏东西? ------------ 第三十章:运运揭露贵妃阴谋 “大胆!什么东西污了本宫的眼睛!”“来人啊,拖下去,拖下去!” 万贵妃得到太子的消息,本是来打扫战场的。 据太子说,今夜他们给盛明一设局,她过来带走自己生的二皇子,顺便处置了盛明一。 只是眼下这情况算怎么回事儿? 她将满目狼藉尽收眼底。 太子麾下的都是什么酒囊饭袋。 太子的人七零八落,皆伤得不轻,甚至众人都倒在地上,一副不愿意起来的颓败样子。 而且都已经乱成这样了,也不见领兵的将领。 反而是这么一个脏污的东西。 “李将军在何处?” 万贵妃怒喝一声,气得面色青白。 万贵妃的贴身太监来福儿冲着众人道:“李将军速速接驾!” “娘娘,臣在此!臣在此!” 李洪烨强撑着一口气,想跪下又跪不下,想起身又不敢起,此时他疼得龇牙咧嘴,便是多说一句话都困难。 “你就是李将军?” 万贵妃一脸不可置信! 天啊,这堂堂将军带人来国师府干什么来了? 李洪烨亦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唐突地见贵妃,一时间羞愧难当。 “娘娘,这……” 饶是来福在宫里当了一辈子的差,也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拖下去,拖下去……” 这等污脏的东西,留着只会碍眼睛。 “娘娘……娘娘……” 李洪烨已经努力遮羞,他还指望着贵妃娘娘能帮他做主呢,怎么能遭了嫌弃? 都是蠢胖! 她就是故意让自己受辱的! 哼!等着吧,等蠢胖回了将军府,他定要好好教训! 此时,失意的李洪烨将所有憋气都算在了盛锦簇的身上。 “啊……疼疼疼!” 一个侍卫用力扯着他的胳膊,连带着扯动了腿上的肌肉。 李洪烨当即冷汗直流,两股间鲜血直流。 侍卫为了防止他叫声污了贵妃的耳朵。 随意扯了块布塞在李洪烨口中。 好巧不巧,李洪烨身上的布不能乱动。 只听得一声嗦嗦声,李洪烨腰间围着的布落在地上。 恰巧万贵妃不愿意看盛明一所在的位置,白了盛明一一眼,而后看向别处。 那别处又恰好是李洪烨被拖走的方向。 “啊……” 万贵妃终究是看到了一生中所能见到的最污秽的东西。 不愿意形容! 万贵妃的仪仗缓缓进入国师府。 此时,国师府内亦是狼藉一片。 “好哇!” 万贵妃轻笑一声,似解气一般看向盛明一。 “想不到国师也有今日,可是遭了匪徒了?” 她早就得到消息,今夜太子的人会再国师府内不下天罗地网,嫁祸盛明一。 虽然她的儿子会吃些苦头,但不会伤及她儿子的性命。 她虽然心疼,但也只能忍痛答应。 万贵妃在宫中能宠冠六宫皆是因为她生了二皇子,皇帝虽然对后宫女子感情淡淡,但还算爱护子嗣。 就算皇帝再怎么宠信盛明一,只要二皇子今夜在国师府出了问题,那必定会触怒龙颜,叫他盛明一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看这个架势,她儿子好像没事儿。 一时间万贵妃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生气。 罢了,事已至此,先见儿子要紧。 “来人啊,唤二皇子觐见。” 万贵妃端坐首位,双眼瞥了一眼盛明一。 而后,她紧张的握紧了双手。 今夜种种,她与太子已经安排妥当,待她看见二皇子,便将手中的东西放出来,而后二皇子便会陷入昏迷。 此乃太子府中的高人专门为二皇子炼制的法器。 只会让武儿看上去身体虚弱,绝不会让二皇子有生命危险。 这法器让万贵妃十分满意。 皇帝心心念念只有那个贱人。 这让万贵妃十分恼怒。 是以,万贵妃时常故意让二皇子生病,只为了引起皇上惦记,从而巩固恩宠。 如今,她有了让二皇子病弱的法器,等于给自己的恩宠多了加持。 而且还可以,借此机会,扳倒盛明一,简直是天赐的机缘。 万贵妃面色发狠,为了往上爬,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也可以利用得淋漓尽致。 很快,二皇子便被大师兄带了进来。 “二皇子,您身上这些先摘下来!” 此时二皇子身上套着运运的尿布,满脸谨慎。 今夜的种种古怪都是冲着他来的,他得学会保护自己。 只是……堂堂皇子,如此装扮,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一路上,大师兄洪安三番两次地恳求二皇子将尿布摘下来。 二皇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肯。 见了贵妃,二皇子脸色当即有了哭腔。 天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的啊…… 晚上都没有宫女把着他嘘嘘,他成夜成夜只有一条大黄狗相伴啊! 二皇子十分委屈。 如今见了母妃,他可不是扑到母妃的怀里好好哭一阵子? 二皇子才要扑向自己母妃。 忽而,又止住了步。 只因为他从刚才就听见了一道小奶音讲话,基本可以断定,好像是运运的。 现在,运运的声音又传来了。 【万贵妃手中的东西好像是煞气?】 【这可是从煞星身上提炼出来的,平常人要是触碰到了,轻则昏睡不醒,重则当场一命呜呼。】 【天啊,万贵妃是打算把这些东西用在二皇子的身上吗?】 【二皇子可真可怜!】 盛明一当即掐了个诀,一道清正之气冲入万贵妃的身上。 万贵妃只觉得后背一热,双手便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吧嗒! 一个小瓷瓶滚落在地。 二皇子的表情当即皲裂,神情不可置信。 “母妃,这瓷瓶里面是什么?” 这瓷瓶里面是什么? 万贵妃自然不会告诉二皇子实情。 但见她略带心虚的看向二皇子,声音亦变得忐忑。 “母妃的东西还能是什么?” “不过是个强身健体的小药丸儿,母妃这就喂给你吃!” 万贵妃迅速冲向二皇子,拾起地上的瓷瓶便要打开。 二皇子傻傻的看向自己的母妃。 往常,母妃便是这般让他吃下那些令他更加难受的药丸的。 他从未对自己的母妃有过怀疑,可若是…… 年幼的二皇子,到底依恋自己的娘亲,是以不知道如何拒绝。 “汪汪汪……” 二皇子身后的大黄拼命的叫唤。 “来人,将那条狗乱棍打死!” 万贵妃被大黄的叫声吵得心烦,是以恼怒下令。 “不要!母妃不要伤害大黄娘!” 二皇子当即挡在了大黄狗的身前。 “母妃,大黄娘曾经救过我的命,而且它和我感情极深厚,求母妃不要伤害大黄娘!” 二皇子哭得情真意切,甚至给万贵妃跪了下来。 小小的身板立得笔直,眸中坚定之色,像极了皇帝。 “你说什么?” “你叫那条狗什么?” 万贵妃听得二皇子对狗的称呼,又见二皇子这般做派,当即万分恼怒。 她深知继续责骂二皇子无益,转而将矛头指向盛明一。 “好啊!盛明一你给本宫说清楚,你就是这么教导我的武儿的?” “皇上和太后信任你,将二皇子送到你这里教导,你就是教他叫一条狗为娘?” 万贵妃柳眉一横,满目痛心地上下扫视二皇子。 “还有二皇子身上穿得什么?” “本宫千娇万宠的皇儿,在你这里就受这样的苛责?” “盛明一,你好得很啊!” 万贵妃眉目间尽是狠色的,死死瞪着盛明一,咬牙切齿。 她恨! 不仅仅恨盛明一胆敢受皇帝宠信,更恨现在连唯一的儿子都被盛明一蛊惑。 “国师大人,今日你若不给本宫一个说法,本宫决不罢休!” “本宫要上朝堂告御状,让皇上以及文武百官都来评评理!” 万贵妃自诩聪明的,心中知道皇上对盛明一有多信任。 是以她要将这件事情闹大,以防皇帝偏袒。 “母妃,这不管国师大人的事。” 还不待盛明一发话,二皇子便率先替盛明一开口。 “母妃,是我今日读了些圣贤书,明白君子应常怀感恩之心。” “我既然已经知晓当年我受这条黄狗的恩惠,便明白我必须要怀感激之情对待他,这才是君子之道啊!” “难不成母妃不希望儿臣成长为君子吗?” 这一质问,二万贵妃当即面露难色。 “母妃自然希望武儿能成为君子!” “可你也是皇子,你该知晓你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孩子,要自矜身份,否则会遭人诟病的.” 万贵妃劝说罢,又将地上瓷瓶捡起来。 “这里是母妃去万安寺专程为你求的药,母妃这就给你取出。” 瓷瓶泛着白色寒光,二皇子心头震颤不已。。 ------------ 第三十一章:贵妃听运运心声(改) 眼见那瓷瓶再次被万贵妃捏在手中,二皇子似见了这世间最厉害的毒物。 “母妃,我身子最近好的很,不必吃什么药丸子!” 方才运运心声尚在脑海中,二皇子下意识闪躲。 若母妃真的为了争宠而不顾自己的健康,他该如何自处? 二皇子不敢深思。 此时,盛明一等人早已经听到了运运的心声,是以做好了准备。 若万贵妃真的将那煞气从瓷瓶中放出来,她第一时间设下一个阵法,将煞气全数困在一处。 如此便不会伤害到二皇子。 当然,她也不会出面阻止。 有些事情还得是二皇子亲身经历过后,才能分辨。 【放心了,小小煞气,运运我就能给它净化的干干净净。】 【而且,二皇子身上有运运的布,煞气也不能近他的身!】 运运咯吱咯吱地笑,小嘴儿张得大大的,霎时可爱。 二皇子似收到什么启发一般,神色突然变得正经起来。 对啊! 他有运运给他的“宝帕”不怕那什么煞气。 只是母妃竟然将煞气用在自己的身上,二皇子心下难过。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不乖,母妃不想要自己了吗? 不对,母妃说过的,她最爱自己的了。 一定是母妃定是受了什么邪祟的蛊惑,才会这要给自己用煞气! 一定是的! 找到了症结所在,二皇子当即决定,他要给母妃驱邪。 既然运运的“宝帕”能庇护他,定然也可以庇护母妃。 于是,二皇子在他万贵妃还未来得及打开瓷瓶的一瞬间,迅速从身上摘下一块运运的尿布,丢在了万贵妃的脸上。 万贵妃那一张嫩脸,被尿蹂躏的花了妆。 她最是在意自己的妆容,顿时急了。 “武儿,你做什么!”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母妃?” 一旁的下人们见状,也紧忙将二皇子拉起来。 “诶呦,祖宗呀,你怎么能在贵妃娘娘的脸上乱来?” “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万贵妃的贴身太监来福心下嘀咕。 这国师府还真是邪门儿,不过一夜的功夫,竟然见了两桩奇闻了。 先是李将军赤着身子在国师府门口,又是二皇子往贵妃脸上揉东西,都是疯了,疯了吧! “你们放开本殿下!” 二皇子呵斥下人:“我给母驱邪,你们谁敢阻拦?” “诶呦,我的小祖宗,你用那一块儿破布给贵妃娘娘驱得什么邪啊?这分明不是胡闹吗?” 贵妃生气,二皇子又不依不饶,可真是难为死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了。 “本殿下怎么会胡闹?” “本殿下亲自试过,我用的这个宝帕,当真可以驱邪。”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是运运小可爱的尿布,辟邪不侵的!” 什么? 原本正忙着揉脸的万贵妃当即惊呼。 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尿布”“尿布”“尿布”! 她含辛茹苦生的儿子,竟然向她的脸上揉尿布? 好哇,一定都是姓盛的教的。 这口气她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万贵妃当即怒道:“来人啊,押住二皇子!” 看来是不能等了,她得早点将那“秘方”给儿子用上,解决了盛明一,再将自己的儿子带会宫里好好养着。 否则,今日那兔崽子敢往自己脸上糊尿布,明日就敢往自己的饮食里下毒! “放开我,母妃你不能这么对我!” “母妃啊,儿臣是为了你好!” “儿臣求您,您就听儿臣一次,将这些宝帕带在身上,你就能变好啦!” 这世间哪里会有儿子觉得自己娘亲坏呢? 二皇子觉得万贵妃做了那些不好的事情,都是是邪祟导致的,要怪就怪邪祟啊!要除夜该是除邪祟! “押住他,押住他啊!” 万贵妃一整个崩溃,不多时那些个下人便将二皇子按住。 盛明一在一旁祭出阵法,运运亦转头看向二皇子。 大黄狗嗷呜嗷呜叫个不停。 “啪……” 瓷瓶落地,一阵浓重的煞气迅速蔓延开来。 二皇子脸色惨白…… “汪……呜呜” 大黄狗率先扑上去挡在二皇子身前。 “嗷呜……” 只听见一声惨叫的,大黄狗子空中衰落而下。 “大黄娘……” 这一瞬间的,二皇子心中似被什么东西击中,心头一根弦断了。 便是在同一时刻,盛明一的阵法将那些煞气困住,而运运则第一时间将那些煞气净化。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原本万无一失,偏偏大黄不知道盛明一早有准备,它只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保护二皇子,便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期。 “大黄娘,你怎么样?” 二皇子趴在大黄狗身边,心下万分急切。 怎么会这样? 原本精心准备的煞气没有了,万贵妃恼羞成怒。 “来人啊,将二皇子给本宫带回宫中!” 她愤而看向盛明一,眸中怒火恨不得将盛明一吞没。 “国师真是好手段!本宫自愧不如!” 盛明一不愿多同她计较。 今夜,二皇子的劫难已经解除,也算圆满。 他就算真的回宫,也无妨! “我不和你回去!” 眼见宫人要来拉扯二皇子,二皇子愤然反抗。 “母妃,我留在国师府,我要修道!我不会再和您回去了!” 这一刻,二皇子目光决绝,看向万贵妃的眼神里全然是陌生。 “武儿,你说什么?” 万贵妃怔愣片刻,而后向前一步,试图拉回二皇子。 “你怎么能这么和母妃说话?” “武儿,你必须和母妃回去!” 万贵妃面容冷了半分,语气中透露着不容拒绝。 “母妃,儿臣已经不小了,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 “母妃请回吧!” 此刻,二皇子眼眶中布满红血丝,语气亦是异常决绝。 他不恨自己的母妃。 作为儿子,他不敢也不能去恨! 只是,他心中十分疼痛,曾经他以为自己是整个大佑最尊贵的皇子,是父皇和母妃最宠爱的孩子! 可如今他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母妃争宠的工具。 他最信任的母妃,宁愿用伤害他的方式引起父皇的注意。 这样的真想何其残忍?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 曾几何时,二皇子觉得花开郡主可怜,她无父无母,只能寻求皇祖母的庇佑。 事到如今二皇子才明白,自己甚至还不如花开。 花开除了有皇祖母,还有国师这样大贤的师父,也有锦簇姑姑这般贤惠的姐姐。 二皇子现在也想留在这里,和花开一样做国师的徒弟。 那个皇宫,他不敢回去!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铺在锦簇姑姑的怀里好好哭一场。 二皇子眼泪汪汪,远远的看着盛锦簇。 这一幕,再一次刺痛了万贵妃的神经。 她的武儿这是什么眼神啊?为何如此依恋那个胖女人? 万贵妃将不甘的目光落在盛锦簇的身上。 “来人,叫盛锦簇过来!” 很显然,万贵妃这是要向盛锦簇发难了。 盛锦簇缓步向前,神色间毫无媚态更无惧态。 但见她不疾不徐稳稳向万贵妃行礼。 "臣女给贵妃娘娘请安!" 该有的礼数仍旧很周全。 然此时万贵妃早已经不耐。 “盛锦簇,你该当何罪!” 万贵妃拂袖,面上满是怒容,一双眉毛几乎倒竖,将她心中不满展现得淋漓尽致。 “锦簇不知何罪之有!”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盛锦簇知道万贵妃突然发难,实则是有因为心中怨气难消除,而她作为臣子之女,只能受着。 万贵妃面色越发狰狞:“你竟然有脸问何罪之有?本宫问你,你作为李将军的妻子,为何抱着孩子回到国师府?” “本朝律法,女子出嫁应当事事以夫为先,这一点你可做到了?” “你这般无视律法,可是国师教得你?” 盛锦簇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容顿时变色。 说她可以,但若是将罪名按在自己的爹爹身上,盛锦簇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贵妃娘娘此言差矣,我虽是李将军的妻子,但仍然是我爹的女儿,亦是国师府掌管阵法的女官,臣女便是出嫁为人妻,亦不敢有一日忘记自己的本分。”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跑回娘家,是因为自己有官职。 就算是生了孩子,也要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好一句不忘自己的本分!” “女子应相夫教子,这一条你可做到?” 万贵妃揪着盛锦簇这一罪名不放,无外乎就是想要惩罚盛锦簇好给盛明一下马威。 眼见着娘亲被羞辱,运运越发的生气。 【哼!这个坏贵妃的,运运好生气啊!】 心声一出,二皇子垂头而立。 此时,他有些分不清楚好坏。 但是他心里清楚,他十分不喜欢自己的母妃刻意刁难锦簇姑姑。 毕竟锦簇姑姑未来可是要做他王妃的人! 二皇子正要出言维护,运运已经咿咿呀呀朝着万贵妃伸出手。 【运运抓抓,运运要抓走贵妃的气运,抓抓!】 【万贵妃的命格沾了凤凰的尾巴毛,运运要把她命里这点和凤鸣沾边的东西给抓走!】 【抓抓……抓走!】 本来万贵妃的满腔怒气都放在盛锦簇的身上。 现下看见运运的小手在自己眼前抓来抓去,顿时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孩子是你的?” 万贵妃的眸子轻轻撇过运运。 “这小孩子白白嫩嫩的,倒是也还行!” 嘴上说着认可的话,嘴角勾起一抹骇人的笑容。 “本宫瞧着这孩子不错,给本宫抱抱!” 哼! 盛明一的外孙女儿,若是到了她手里,看她怎么折腾他们。 “娘娘,我家运运出生不久,孩子还太小,只怕会冲撞了娘娘!” 盛锦簇牢牢抱住运运不忍将运运递给万贵妃。 “怎么?难不成你们害怕我害死她不成?” 万贵妃缓步上前,作势就要去抢运运。 【让运运过去啊!】 【娘亲,运运想去啊!】 运运心声拼命叫嚣。 【运运才不害怕她呢!】 【她没有本事伤害运运的。】 盛锦簇见运运一副悠闲的样子,心下气闷。 这傻孩子,难不成不知道如今的处境有多凶险吗? 便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让运运受伤,盛锦簇都不会舍得松手。 “来人,将这孩子跟本宫抢来!” 盛锦簇越是舍不得松手,万贵妃便越是要抢回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狠狠出一口气。 盛明一、盛锦簇,你们两个不是抢本宫的孩子吗? 那本宫就抢你们孩子,看咱们是谁硬得过谁! 盛明一缓步向前,走到万贵妃身边笑容略有深意。 “娘娘当真要抱我家运运?” 万贵妃感受到盛明一冷冽的气息,面容微冷。 “怎么?害怕了?” 连这盛明一都知道怕了,可见这孩子真的是她们的心头宝。 若是能拿捏了这个孩子,往后还怕没有办法拿捏盛明一吗? 万贵妃对运运越发的眼热。 她就是要抱抱这个孩子,看看这个孩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微臣自然不怕!毕竟我家运运乃是五品将军之女,朝中重臣的外孙女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朝中会起一场浩劫!” 盛明一意在提醒万贵妃,她盛明一不仅仅是皇帝的宠臣,在朝中亦有自己的势力。 话落,盛锦簇怀中的运运已经被抢走。 几个宫人跪在地上,将运运呈给万贵妃。 宫人们皆颤颤巍巍,万贵妃她性情古怪,对奴才们多有磋磨,手段极其残忍。 只怕,只怕国师家这个小婴孩儿是要折在万贵妃的手上了。 到时候皇上追究下来,遭殃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 是以下人们皆满心绝望。 万贵妃冷笑着将运运接过来。 一手托着运运的头,一手托着运运的襁褓。 抱孩子的姿势她也是会的。 【唉……万贵妃也是可怜人。】 待被万贵妃抱在怀里之后,运运感受到了一丝独特的气息,血腥中带有一丝温情。 万贵妃的手徒然一抖。 谁?谁在说话? 莫非是撞邪了不成?怎么还突然有个奶娃娃在说话? 万贵妃面色凝重,垂头看向运运。 但见运运水汪汪的眼睛正倒映着自己的样子。 这白花花的娃娃,软乎乎的笑脸,让原本冷硬的万贵妃莫名心头一软。 “真是见了鬼了!” 万贵妃冷哼,似极其厌烦的白了运运一眼。 【运运才不是鬼呢!运运可是天运哦,运运最厉害了!】 这一下运运对坏贵妃彻底没有好感了。 这个坏贵妃骂运运了。 倒是万贵妃待重新听到运运的心声后,心下警惕起来。 运运? 她好像听说过,国师家的婴孩儿确实叫天运。 莫非就是这个婴孩儿? 方才自己听见这个婴孩儿说话了? 不对,这婴孩儿根本没有发声,莫非自己听到的是心声? 这样的想法实在匪夷所思,万贵妃都觉得自己这是魔怔了。 然而接下来运运的心声又传入了她的耳中。 【万贵妃啊,以前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呢!她虽然刁蛮了些,但对皇帝是真爱。】 万贵妃听此,原本冷硬骄傲的面容有了一丝动容。 所有人都说她是祸国的妖妃,手段残忍,心如蛇蝎。 她自己也以为自己坏到了骨子里。 可现在,眼前这个小娃娃竟然知道自己是因为处于对皇上的爱意。 万贵妃这些年心中的酸楚似有了发泄口,恨不得一股脑都哭出来。 然而,还不待她流泪,运运的心声便越发的令她惊疑。 【可惜了,万贵妃是被人利用了。】 【万贵妃年轻的时候与太子青梅竹马,现在太子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便假意说自己对贵妃余情未了,实际上是为了利用贵妃。】 什么? 太子是利用自己? 万贵妃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 【不仅利用贵妃,还给贵妃身边安插了奸细,那奸细诱导贵妃去残忍杀害奴才,还诱导贵妃伤害二皇子争宠!】 【原来最坏的不是贵妃,是太子和太子安排的奸细啊!】 有奸细?是谁? 万贵妃侧着耳朵,一想到自己身边有奸细存在,万贵妃的心便提了起来。 ------------ 第三十二章:万贵妃听到自己被算计真像 便是在万贵妃紧张继续听的时候,运运突然打了个哈欠。 【折腾了一宿,太困了!】 【运运都想睡觉了!】 万贵妃一整个抓狂! 她倒是继续说啊,怎么到了关键时刻,没声音了。 真是! 万贵妃有心把运运叫起来继续说,忽而想到自己听到的是心声,这事儿如此玄妙,若是让旁人知道,只怕非但不会相信,还以为自己是嫉妒盛明一嫉妒地发了疯。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万贵妃垂下头去看运运。 为今之计,只有哄哄她吧! 说不定这小孩子能继续将没“说”完的话“说”出来。 “盛锦簇,这便是你家的孩子呀!” “还怪可爱的,本宫喜欢得紧!” “你看着孩子的小脸肉嘟嘟的,和你的大脸一样可爱!” 万贵妃一边夸着一边心中洋洋自得。 她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这么费尽心思哄过,那些个下人就帮她哄了。 现在她能这么哄一个小女孩儿,可见她多给面子。 盛锦簇表情有些绷不住。 万贵妃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不喜,运运明明那么可爱,怎么就像自己一样脸大了? 【对呢,运运和娘亲一样可爱。】 本来运运已经快要睡着,在听到万贵妃的话后,突然睁开了眼睛。 虽然万贵妃说自己脸大了,但是运运不觉得不好。 【娘亲是世间最好看的女子,一张脸珠圆玉润,国泰民安。运运要像娘亲,像娘亲!】 【运运不像万贵妃这样,下巴尖尖,眼睛大大,像没修炼好的猴子精。】 万贵妃手抖了三抖。 她好心夸人,竟然还被骂了。 正想把运运给扔回去,就听运运心声继续吐槽。 【难怪万贵妃会被奸细所害,她的眉眼太寡,六亲无靠。】 听闻此,万贵妃当即冷笑。 这小娃娃果然是胡言乱语的,她万贞儿可是万家千娇万宠着长大的想当初在万家,她可是呼风唤雨,家中长辈无疑不对她宠爱有加。 就算是长大后入了宫,她亦是得到家族的鼎力支持,为她的宫斗铺桥搭路。 这样被众星捧月的命,怎么可能六亲无靠? 罢了,不过就是个小娃娃,所说的话不足为信。 不过,这娃娃也算得了她的脸,她不做刁难就是了。 思及此,万贵妃懒懒的将运运递给身边的来福儿。 在离手的一瞬间,运运心声又起。 【原来如此,万贵妃的母亲并万国舅所生,万国舅的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虐杀了万贵妃的母亲。】 【当初本来打算将万贵妃也杀掉的,是万家有一个高人指出,献祭万贵妃可保万家荣华富贵,并制定了万贵妃成年后入宫的道路。】 “一派胡言!” 万贵妃怒喝一声,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自己不是万家的女儿? 这换了谁都不能接受! 万贵妃突然发作,众人对她侧目纷纷。 就连正在全心救治大黄的二皇子也不满的看了万贵妃一眼。盛明一的徒弟们早已经将大黄拉到一边,众人各显神通,只为给大黄续命。 万贵妃当即面色讪讪。 她虽然刁蛮一些,但身为上位者的礼节,她还是遵守的。 这突然之间一声怒喝,实在是丢了份儿。 万贵妃强装镇定,对来福道:“那孩子再让本宫抱抱。” 运运撇了一下小嘴儿。 【万贵妃一惊一乍,难不成是被坏人害得脑子都不清醒了?】 【这万家搭上了太子那条线,打算将万贵妃的妹妹嫁给太子。只是太子早已经成年,太子妃又端庄贤惠,太子没有理由休太子妃罢了!】 【但为了利益捆绑,万家就让万贵妃出头和太子合作,看似是扶持太子给二皇子铺路,实际上是为了给万贵妃的妹妹万柔儿铺路。】 【她们只等着太子妃被休,太子迎娶万柔儿,待太子登基,万柔儿就会登上凤位。可惜万贵妃还被蒙在鼓里,以为太子对她一往情深,连带着对万柔儿也多有怜惜。】 【殊不知,万柔儿借着姊妹情深的幌子入宫陪伴,实际上频频给万贵妃出阴招,让万贵妃越来越狠毒不说,还给自己的儿子下药。】 此时,万贵妃浑身发冷,手抖得越发的厉害。 太子昨夜还给自己送来情真意切的书信,是由自己的妹妹万柔儿亲手交给自己的。 万贵妃早就知道万家和太子的计划,以后会扶持万柔儿做正妻,但是她万贵妃一直是太子心头挚爱,太子依然会对她好,就算柔儿做了皇后,也得对她尊敬有加。 万贵妃虽然对皇帝痴心,可那太子那痴情的样子到底是让她心软。 更何况她毕竟是皇帝的妃子,若是能扶持了自己的妹妹,也算是帮助自己的家族。 是以,万贵妃虽然不爱太子,但相信太子对自己痴情,又因为妹妹即将替自己嫁给太子,万贵妃觉得对不起妹妹,心里反而对他们有了愧疚。 如今看来,被蒙在鼓里的人只有万贵妃自己。 好啊!她们真是好算计! 只是……这些话她真的能信吗? 万贵妃正犹豫,运运的心声又爆出惊天大雷。 【可恨那万柔儿撺掇万贵妃害二皇子生病争宠,更是给二皇子下了各种有害的药物,现在二皇子身子虚得紧,往后能不能做父亲都不一定!】 原本正在和师兄们一起救治大黄的二皇子脊背僵硬了一下。 以后他不能做父亲了? 那是不是就说明他和锦簇姑姑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二皇子的目光深深看了一眼运运。 罢了,往后他和锦簇姑姑有运运一个孩子也是好的。 他可以全心全意爱运运! 只是,众人皆不知道二皇子心中所想,尤其是万贵妃,听得运运这一句话,使得万贵妃原本还算镇定的情绪再也稳不住了。 她就算又痴又傻,却也是做母亲的。 二皇子到底是她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来的一块肉。 她虽然糊涂,利用二皇子争宠,可也一直以为不会对二皇子有太大的伤害。 可是现在已经伤了二皇子的根本,她怎么可能镇定得下来? 万贵妃疑惑的看向运运,而后呼唤来福。 “来人啦,传方太医过来!” ------------ 第三十三章:万贵妃验证运运心声所言为真 二皇子听得万贵妃传太医,忍不住抿唇,心里委委屈屈又别别扭扭,但他又不知道如何表达。 他的母妃,终究还是在意他的吧! 二皇子红了眼眶,一滴泪水落在了大黄的身上,那里是它曾经因为救他而被烫伤的疤痕。 【那方太医早就被太子的人收买了,他要是来给二皇子检查,必然会说二皇子自幼体弱,没有什么大碍的。】 【但实际上二皇子的阴寒之气已经侵入肺腑,若是继续吃万柔儿给他的那些药,二皇子会有生命危险。】 万贵妃神色一凛,方太医也被收买了? 那她还能信谁? 万贵妃垂眸看向运运。 这奶娃娃粉嫩嫩的,眼神清澈,灵气十足,却是也不像个精怪附身的,没必要害自己。 “来福,除了方太医再将温太医跟请过来。” 似乎是为了印证运运的说法,万贵妃特意传来两位太医。 运运将小手放进自己的小嘴中,咯咯地乐。 【万贵妃怎么突然关心起二皇子啦?】 【看来她也不是罪无可恕!】 这句话,直接让万贵妃刚升起的好感消失得差不多。 这娃娃可爱是可爱,只可惜嘴巴有点毒。 以为怀抱着运运的缘故,万贵妃便不怎么为难盛锦簇,反而愤愤地瞪了盛明一一眼。 真不知道盛明一怎么如此好命,竟然有个这么可爱的外孙女儿。 罢了,一个都当了外公的男人,就算相貌年轻,气质出众又如何? 说到底是也是个做外公的男人,与她这般千娇百媚的贵妃哪有可比性? 万贵妃心下满意,忍不住用一只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运运的心声虽迟但到。 【贵妃这张脸虽然细腻,只可惜已经被人下了药。】 【再过段时间,她的脸便会长出指盖大小的黑斑,而且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万柔儿成为了太子妃,万贵妃又被皇帝厌弃,最后惨死在冷宫里。】 听得这番话,万贵妃当即慌了。 “国师,你们府里有没有镜子?本宫要用!” 盛明一扬眉,嘴角上扬,带起一抹弧度。 自袖中取出一块镜子,递到了万贵妃手中。 万贵妃捏着镜子左看右看,生怕自己的脸有什么意外。 还好还好,现在还肤如凝脂,很是娇媚。 只是一想到接下来很有可能会长黑斑,万贵妃又紧张起来。 她现在真想问问运运,还有没有办法治好。 运运又打了一个呵欠,看上去似乎困顿了。 盛明一上前:“娘娘,婴儿多困,我家运运也该睡了。” 说着便要将运运抱走。 【好哦,运运要睡睡啦,运运不要在万贵妃的怀里睡!】 显然运运对万贵妃十分嫌弃。 只是…… 好不容易得了这样一个神奇的小孩儿,万贵妃哪里舍得松手? “本宫不叫她睡,她便不能睡!” 她素来说一不二,凡是以自己为主,现在她想知道后续,又怎么会舍得把运运放走? 盛明一神色一凛,似有怒意。 万贵妃见状,装模作样的颠了两下运运,毕竟孩子是人家的,她也不能太过分。 “本宫是说,本宫对这娃娃喜欢的紧,便多抱一会儿。” 说完,用眼角偷看盛明一。 “来福儿,本宫有一个琉璃点翠的头面,霎时好看,送给这娃娃当个礼物。” 二皇子诧异回头,母妃素来目中无人,今儿竟然舍得把自己最喜欢的头面当礼物送给运运了? 还是运运厉害,连母妃都喜欢。 周遭所有宫人皆诧异不已。 天啊,他们还是头一次见贵妃娘娘赏赐人东西,看来这娃娃是真的得了贵妃的喜欢了。 往后这娃娃要水涨船高了,他们得小心伺候着。 便是盛明一的脸色都好转不少。 那一副头面价值连城,这万贵妃都舍得给运运,可见她是不会伤害运运的。 只是现在运运困了,盛明一绝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头面,就让运运疲累。 她正待上前去将运运要回来,来福儿便发话了。 “娘娘,那头面在宫中,奴才这就派人去取来。” 万贵妃脸色顿时拉下来:“去吧!速度快些。” “你们这些没脸没皮的奴才,本宫赏赐个东西,还慢慢腾腾地,真是给本宫丢脸!” 她向来觉得自己的东西,奴才们一个个的得随时随地带着,以方便她随时取用。 如今她想送了,却不能随时拿出来,简直让她丢人! 骂完奴才,万贵妃便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自幼携带一块平安扣。 “小东西,你有福了,这东西自幼便跟在本宫身边,本宫今儿便把它送给你,权当是保你个平安吧!” 哼哼的说完,万贵妃便将平安扣套在运运的脖子上。 正在不耐烦地打哈欠地运运,突然来了精神。 【好哦,好哦,这上面有很深厚的祝福之力,可以滋养运运的小肚肚呢!】 【运运喜欢,万贵妃也不是太坏!】 有了平安扣这等灵物的刺激,运运顿时又来了精神,继续吐槽。 【虽然她不坏,但脑子也不是特别好使,旁人在她胭脂里添了东西都不知道。】 【就她常用的那个珍珠膏,给太医看一下就能发现,里面不仅有大量麝香,还有大量的赤汞,有些地方也叫它水银啦,长期使用不但让她的脸变烂,还会让她身子彻底受损。】 好哇,原来那东西在珍珠膏里。 万贵妃听到了自己想要听的答案,目光扫向了自己的奴才们。 “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都这么久了太医怎么还不来?” 一屋子奴才哗啦啦跪了一地。 来福儿远远地瞧着大门,紧忙道:“方太医和温太医都来了!” “奴才这就将二皇子抱来给太医瞧瞧。” 万贵妃不置可否。 心中盘算着,若是方太医真的有问题,便说明这小娃娃说的全是真的。 那…… 万家、太子、还有万柔儿! 万贵妃犹豫起来。 在万贵妃的注视之下,两个太医齐齐跪下。 “见过娘娘!” 方太医是万贵妃一手提拔的太医院首席,而那温太医不过是太医院名不经传的一个小小医官。 万贵妃之所以能想起他来,也是因为曾经远远瞧见过,这温太医给御花园里被欺负的太监免费诊治过。那时候万贵妃便问了他的名字,只不过后来她忙着争宠,便一直没有想起来过他罢了。 眼下遇到这档子事,万贵妃便突然想到,这温太医能为一个下贱的太监诊治,人品应该是贵重的,值得她信一信! 此时,万贵妃冷冷看着底下两个人,使得方太医忍不住打冷颤。 难不成是贵妃娘娘发现了什么? 不会的,万贵妃一向骄纵跋扈,眼下又多叫了一个小小的温太医过来,只怕是这个倒霉催的温太医什么时候的罪过这位祖宗,故意叫来磋磨的,自己只要同往常一样,做好该做的就行。 “方太医!” 万贵妃先叫了方太医,神情多有傲慢,冷冷的眸子瞥向他,就好似看一只蚂蚁。 这如往常一样刁蛮的模样,让方太医越发放心。 而后,万贵妃冷冷开口:“皇上和太后前些日子叫本宫的二皇子来国师府调养身子,如今已经有些日子了,你过来给瞧瞧二皇子的身子可是见好了?” 听闻是日常给二皇子瞧脉,方太医越发的放心,恭敬地行至二皇子跟前。 “二皇子,微臣给您诊脉,恭请二皇子将手臂放在脉枕上!” 此时二皇子被来福儿抱着,眼神清冷,什么话都没说,将自己手臂伸出来,任由方太医把脉。 方太医松了一口气,今儿运气还真是不错,往常诊脉总要闹腾个把时辰的二皇子,今儿竟然出奇地配合。 看来今日这阵仗不是针对自己,针对的是那小小的温太医了! 如此甚好,区区一个小喽啰本就不配同自己一同出诊,今儿受了磋磨,往后还能安分些。 方太医早已经看不惯温太医平日里那一副清高的做派,一想到等下他会受到贵妃责难,心下越发爽快。 诊脉时,他装模作样好一阵,而后瞧了一眼在场众人,心下了然,贵妃今日从冲着国师呢,他得想好了怎么说,才能继续在万贵妃面前讨到好。 “娘娘!” 方太医一副恭敬老实的模样,躬着腰,扶着手。 “二皇子的身子确实不太好!” 万贵妃登时坐直了身子。 她先扫了一眼运运,又看向方太医。 刚才着小娃娃怎么说来着? 方太医一直再糊弄自己,其实二皇子已经被毒得伤了身子,是方太医被太子的人收买,故意知情不报的! 那些话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那些可怕的话不是事实,这让万贵妃顿时神清气爽,看来回去要好好褒奖方太医才行。 那方太医见万贵妃原本冷傲的面容带上一丝喜色,以为自己猜中了万贵妃的心思,心下也放松不少。 便继续道:“原本二皇子就体质虚弱,但并无大碍。” “可这些日子在国师府,许是照顾不周的缘故,二皇子的身体越发的虚弱了!” 方太医说完便洋洋自得,用眼神扫了一眼万贵妃。 但见万贵妃脸上隐隐有怒色,便觉得万贵妃这是即将要对国师发难的前奏。 是以继续添油加醋:“若是二皇子一直在宫中受娘娘的照顾,虽身体常年虚弱不见好,但不会亏空至此。” “娘娘,微臣以为应当及时将二皇子接回宫中。” “此外,也理应对二皇子在国师府受了委屈的事情进行追究。” “国师,你可有话说?” 这方太医越说越欢快,一时间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就好像二皇子身子虚弱这件事情,并非大事,而是一桩令人开心的喜事一般。 “呵!” 万贵妃冷笑一声,已然面若寒霜。 “好哇!” “好一个二皇子只是身体虚弱,并无大碍!” 方太医一时不明所以,难不成自己说错了什么? 万贵妃不再说话,她的心情由狂喜变得悲伤,原本冲动易怒的性子,在这一刻也不得不谨慎起来。 “温太医,你来给二皇子诊脉吧!” 一时间两个太医不明白万贵妃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但见稳态向万贵妃行礼,而后走向二皇子。 二皇子抬眸看他一眼,眉头轻皱,似乎若有所思。 万贵妃的眸子紧紧盯在温太医的身上,此刻她已经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温太医的手搭在二皇子脉搏之上,侧着头沉思。 那方太医双眸乱转,略显焦急。 “二皇子殿下,可是有一段时间频繁梦魇?” 一句话,恰好闻在了点子上。 二皇子眸色一亮:“正是,我在母妃宫中时经常梦魇,直到来了国师府才好些!” 确切的说,是有了运运的尿布之后才好了些。 “小孩子梦魇是常事儿,温太医不会在此事情上做文章吧?” “为人医者应当直面症状,而不是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混淆视听!” 方太医担心自己暴露,立即出言嘲讽温太医,以希望万贵妃能够及时叫停诊脉。 “方太医,你太聒噪了!” 来福儿已经从万贵妃的表情中看出她对方太医的不信任,是以提醒方太医闭嘴。 方太医只得退到一旁,仔细思索着待会儿若是温太医指出什么来,他该如何应对。 温太医不受影响,继续询问二皇子:“此外,二皇子亦经常会有浑身发冷之感,即便是三伏酷暑的时候,亦会突然打冷颤?” 二皇子再此点头,可见他又说对了。 万贵妃的眉头深缩,眸子落在了运运的身上,似有所思。 “这些症状皆是因为二皇子身体虚弱的缘故,本太医亦发现了!” 方太医再此出声寻找存在感。 “而且,二皇子时常有晕眩之感,有一段时间极其嗜睡,下官说得可有错?” “没错,这位太医说的症状正是本殿下的情况。” 二皇子的眸子投向万贵妃。 “那依你之见,本宫的皇儿是什么病症?” 此刻,万贵妃自己都未曾发现,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颤抖。 温太医沉吟片刻,工工整整地跪在万贵妃面前。 “二皇子这是阴邪侵袭所致,许是二皇子的饮食之中有了阴寒的药物,损害了二皇子的肾经,若不及时医治,待成年后,轻则无法孕育后代,重则……只怕是性命堪忧!” “放肆!你这是诅咒二皇子不好吗?” 方太医顿时急了,竟不顾身份冲向温太医,一把揪起他的领子。 “你可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话?你这庸医,不配做太医!” 此刻,方太医恼怒异常,竟控制不住想要往温太医的身上挥拳头。 “方太医,你眼里可还有本宫!” 万贵妃一张脸冷酷异常。 温太医所言的症状,与运运的心声相同,也就是说运运的心声所说只是全都是真的! 竟然是真的! 一时间愤怒、痛恨、懊悔、难过等等情绪涌上心头。 她又如何看不出来方太医的恼羞成怒? 这狗杂碎竟然算计到了她的头上! 万贵妃恨不得直接将眼前的方太医撕碎! 似想到了什么,万贵妃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小罐珍珠膏递给温太医。 “你给本宫瞧瞧,本宫这胭脂如何?” 温太医不卑不亢的接过万贵妃的珍珠膏,眉宇间丝毫没有谄媚之色。 他显示凑在鼻翼间闻了闻,又挖出一块儿在涂抹在手腕处,而后又将那珍珠膏混合在水中。 经过一番操作后,缓缓道:“娘娘,这胭脂内含有大量麝香和赤汞,最开始用时使人皮肤细腻光滑,洁白盈透,可用久了会导致皮肤增长黑斑,严重了甚至会危及生命。” 温太医这一番话,再一次验证了运运的心声所言全是真的。 万贵妃险些站不稳,一颗心混乱不已。 “来人啊,将方太医拖下去交给顺天府查办!” 事已至此,万贵妃不愿再多浪费口舌,直接叫人押下那方太医! “冤枉,娘娘,微臣冤枉啊!” 方太医还欲挣扎,却被人用鞋底捂了嘴。 此刻,万贵妃亦陷入了滔天的情绪之中。 可恶,太可恶了! 那些人竟然真的算计自己。 一想到运运心声所言自己的下场,万贵妃便一阵阵后背发寒。 最令她无法接受的是,她竟然差点成为帮助那些畜生害自己儿子的帮凶。 真是蠢啊! 万贵妃懊悔不已,作势要将二皇子拥入怀中,二皇子见状却不着痕迹的躲开。 他虽年幼,懂得少些。 但有些事情依旧在心里留了阴影。 万贵妃见状,紧紧抱住运运。 冤有头债有主,那些害她的人,她绝对不会放过! 回宫,她要回宫,先治了万柔儿那个贱蹄子,至于太子和万家,往后也休想在她身上讨半点好处! 便在万贵妃刚要起架的功夫,忽而听见门外又圣旨传召之声。 皇帝的贴身太监王宝来传旨,只说皇上担心二皇子的身体,命国师府众人以及二皇子入宫。 【咦?入宫?运运也能入宫?】 虽说皇宫没什么了不起的,但运运还没去过皇宫,她也想看看皇宫里面是什么样子呢! 运运的模样甚是开心。 万贵妃则冷着脸:“既然要入宫,这娃娃便由本宫抱着去吧!” “哼,这孩子也真是有福气,本宫可是甚少抱孩子的,能让本宫抱这么久,她也算头一个!” ------------ 第三十四章:皇帝夸奖运运(改) 【进宫啦?运运要进宫看看去!】 【运运要去皇宫玩儿去!】 运运很激动,万贵妃嫌弃地笑。 然后,运运由万贵妃抱着,坐在凤撵上,好生气派。 【运运坐高高啦,哈哈,坐高高!】 盛锦簇本欲要回运运,但听得运运心声愉悦,再加上万贵妃又确实对运运没有坏心,便暂时作罢。 万贵妃斜靠在凤撵上,一只胳膊撑着额头,一只手搂着运运。 眼神略有嫌弃,表情亦有些不耐烦,但就是不松手。 心下道:“这孩子是可真吵闹,比我家二皇子吵闹得多了。也不知道坐个高高有什么好开心的,本宫天天坐,坐得烦闷。” 嫌弃罢后,又喊来福儿。 “把宫灯都点上,我记着有几个兔子灯?点本宫轿撵跟前儿。” 依旧是懒洋洋的语气,仿佛浑不在意。 宫灯亮起,远远瞧着如一条长龙,近期的灯光,如光滑的琥珀。 运运的小手自襁褓中出来,伸向兔子灯,一抓一抓,似夜空笼罩下的小精灵挥舞翅膀。 粉红的灯光笼罩在运运的小脸上,笑盈盈的模样,朦胧梦幻。 “这小孩儿还真挺好看的!” 万贵妃昂扬着这脸,嘴角不自觉的挂起笑容。 “本宫记得有个镶嵌了夜明珠的拨浪鼓,可在?” 贵妃发话,来福儿立即将小拨浪鼓递了过去。 阿弥陀佛,来福儿庆幸自己有几分眼色,早在看到贵妃对着小家伙不同,便命人回宫取了不少小玩意儿来,不想竟然都用上了。 看来往后得对这小家伙多多上心了,娘娘从未对哪个孩子这般好过,这孩子要一步登天了! 万贵妃用那拨浪鼓,叮叮铛铛的逗着运运玩了一会儿。 不多时便入了宫。 御书房灯火通明,皇帝新添了一盏茶。 殿外,运运由万贵妃抱着等待王宝通传。 她脸上带着不耐烦,奈何御书房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饶是她再受宠,也不得随意进入。 但见王宝一溜烟儿从台阶上下来,万贵妃便以为今儿王宝是长眼睛了。 往常哪次她想进御书房见皇帝,都得在门口求王宝许久,大多数时候,王宝则是板着一张脸,说是皇上忙于政事,实在不方便通传。 今儿王宝总算有了几分眼色,直到从台阶上下来迎接自己。 万贵妃抿唇轻笑,正想着待会儿赏赐王宝些什么东西。 只见王宝急匆匆向她迎过来…… 然后又越过她,径直到了盛明一面前。 “国师快些入殿,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万贵妃脸当即冷了下来,合着皇上等的不是她! 眼睁睁瞧着盛明一众星拱月一般被簇拥着进入了御书房,万贵妃一路小跑,说什么她都不能输给了盛明一,她得到前面去! “皇上……皇上臣妾有事情禀告!” 万贵妃人还未入殿,声音先到。 皇帝原本见盛明一来了,脸上捎带喜色,再听到万贵妃的声音后,又绷住了脸。 “皇上,臣妾将二皇子从国师府接回来了……” 以前,万贵妃与皇帝之间的共同话题便是二皇子,今日一入殿,万贵妃便跟皇上讲二皇子的事情。 “皇上您有所不知道,我们的儿子在国师府里,被人算计了!” 话音刚落,万贵妃的身影翩然而至皇帝的身前。 皇帝单手扶住额头,两根手指在额头中间捏了几下。 “国师没事儿算计你儿子个干什么?” “你最近若是闲得厉害,不若学学绣花,朕看你前些日子在手帕上锈的那条蚯蚓就很不错,你给朕锈寝衣吧!” 皇帝与万贵妃讲话,素来是以转移话题为主。 “臣妾遵命!” 万贵妃语气嗲嗲,全无原先的不耐烦之感,反而多了几分俏皮。 皇帝将目光落在盛明一身上,眉眼之间尽是期待。 万贵妃尚未发现异常,依旧站在一旁侧着头看皇帝。 皇帝突然反应过来:“贵妃还不回去!” “讨厌,皇上臣妾不回去,臣妾今日去了国师府,见到许多好玩的。” 看万贵妃的样子,显然还有说不完的话题向和皇上聊。 “咳咳……” 皇帝给王宝使眼,王宝弓着腰上前悄声道:“娘娘,皇上该与国师商谈国事了!” 又是国事!万贵妃每次来,皇帝都在跟国师商谈国事! 到底有什么好谈的? 皇帝喜欢和国师聊是不是? 那今天她就和皇帝聊国师! “皇上,臣妾也有国事向您启奏!” 万贵妃瞟了王宝一眼,缓步向前,坐在皇帝身边。 皇帝装作样的向旁边躲一点,而后用眼神悄悄观察盛明一的反应,但见盛明一面色如常,甚至恭恭敬敬的举着胳膊见礼,他心情略有压抑。 “贵妃有什么事情禀告?待朕得空了去后宫和你说!” “讨厌啦!” 万贵妃故作娇羞,而后将运运往皇帝身边递:“臣妾想和您说的是这个小娃娃!” “皇上,还是国师厉害啊!看上去年纪轻轻,都是做了外祖父了!” 皇帝又轻咳一声。 何止是国师做了外祖父,他亦是皇爷爷了。 当初热血拼杀,几个人彻夜长谈,搞下来一桩又一桩大事儿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皇帝心头动容,目光在盛明一身上留恋。 只是盛明一毫无动容之色,皇帝便只能收起自己的感慨。 他又多看了运运几眼,毕竟是国师的外孙女儿,国师喜欢,皇帝便也喜欢。 “这孩子甚是可爱,让朕抱抱!” 万贵妃面露欣喜,乖巧地将运运递给皇帝。 “她便是锦儿生的小孩子?” “古灵精怪,十分漂亮,深得朕心。” 皇帝夸了运运,盛明一面色温柔不少。 运运此时亦十分享受。 【龙气?这就是龙气?】 【明黄、浓紫色的气运,运运喜欢。】 运运舒适得直哼哼。 小眼睛一眨一眨,小手一晃一晃,小嘴巴咧出一长条,眉心小红点越发的红亮。 迷人! 这小样子实在是迷人。 【运运有龙气滋养,很快就能养足精神啦!】 盛明一万年寒冰般的脸,竟然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皇帝暗衬,看来王宝说的不错,国师对这孩子喜欢的紧、 若是他想与国师有什么突破,似乎可以从这孩子入手。 “朕竟然不知道,国师对婴孩儿竟然这般温柔。” 皇帝故意找话题。 本来是调笑的一句话,可皇帝的眼中却带着几分缱绻。 “回皇上,婴孩儿乃是一代的希望,臣十分喜欢。” 盛明一依旧一本正经的回答,皇帝却紧紧盯着她,似在追忆,面容越发的温柔。 万贵妃在一旁看着皇帝和国师你一眼我一语,仿佛有什么拉了丝的线在中间撕撕扯扯。 她十分不满自己被冷落,故而刻意凑到皇帝跟前。 哼!万贵妃是自诩聪明的。 她本来烦闷,往后不能让二皇子生命唤皇上去自己寝宫了,现在她又发现了一条新路子。 若是她能将这个孩子过继给自己,当个小公主什么的,以皇帝对这孩子的喜欢,说不定还会天天来自己看自己。 思及此,万贵妃小心翼翼的开口:“皇上,宫中子嗣甚少,也确实没有个公主,不若给臣妾一个公主吧!” 说着,万贵妃攀上皇帝的胳膊。 “大庭广众,你身为贵妃,理应遵守礼法!” 皇帝气声训斥,挥了挥手,这次是真的想把万贵妃给赶出去。 皇帝很少去后宫,后宫中基本没什么妃子,这万贵妃便脱颖而出了。 兴许是以前太过娇纵了,她竟然如此……如此不知羞耻。 哪里有妃子当中向皇帝讨要恩宠的? 皇帝因万贵妃的事而心声不满。 恰好此时,正徜徉在真龙气运中的运运,又开始吐槽。 【这就是真龙气运啊!】 【舒坦,真是舒坦啊!】 无数真龙气息从毛孔透入运运的四肢百骸。 便是连心声都透着神气。 这几句感叹,恰好全数落入了盛明一的耳中。 盛明一当即神色温柔起来,嘴角掐扯起一抹极淡的笑容,没皇帝捕捉了个正着。 “国师笑起来,真是沁人心脾!” 皇帝似忘了自己的身份,不管不顾的赞美起来。 盛明一当即秒收笑容,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 皇帝尴尬低头,便看见运运正在各个地笑,这一瞬间,皇帝只觉得心情被安慰到。 眼见这小奶团清澈讨喜,皇帝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格外通畅。 若说一开始抱运运是因为盛明一喜欢,眼下则多了真心实意。 运运顿时感觉到更多真龙气运包裹着自己。 运运受真龙之气滋养,精力十分充沛,索性打开天运之术。 【咦?原来囚禁大大爹的人就是皇帝?】 运运努了一下小嘴。 【我大大爹是心怀天下的世外仙人,这个臭皇帝却想把大大爹囚禁在四四方方的一个巨大院子里面,好多人伺候大大爹,还有好多人跪大大爹。】 【但是大大爹不愿意,大大爹要打死他!】 【唉,皇家的人都没什么好人。】 【不过,不用运运操心,皇家的人再坏,也注定会被大大爹和娘亲给吃得死死的。】 盛明一眸光一闪,看运运的眼神越发的柔软。 就算不听运运心声,她也知道以皇帝的个性,迟早会强迫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但是,以前不会答应他,以后更可能让他得逞。 盛明一面容依旧清冷。 就算是皇帝,也不过是区区一个男人,还不能乱她道心。 盛明一看皇帝一眼,而后扬了一下拂尘。 只是这些心声,落在了万贵妃的耳中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万贵妃面上不便发作,心下里却狠骂不停。 恰巧运运尝试去听万贵妃心声,竟将她心声转给在场之人听得清清楚楚。 ------------ 第三十五章:皇上听见运运心声(改) 万贵妃面色不显,心声狂飙。 一字一句,在场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只她自己还装模作样,以为众人皆称赞她是个内敛、隐忍又贤惠的。 【本宫就是知道,皇上不近后宫女色,就是有难言之隐!】 【原来皇帝喜欢的是男人,还是盛明一这种不搭理他的男人!说起来皇帝还真多少有点贱皮子!】 【怨不得本宫从一开始就看盛明一不顺眼,跟本宫抢男人,他怎么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万贵妃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已经被在场的其中几人听到。 她任由自己内心发泄愤恨,面上却尽量隐藏情绪,只不过她有阴沉着的脸色,愤怒的眼神在怎么隐藏,都显得尤为清楚。 皇帝身子一僵,眉头轻皱。 “贵妃?你说话了?” 一直以来,皇帝都以为万贵妃虽然蠢一些,但胜在对自己上心。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孟浪。 万贵妃眸子转动几下,而后用尽她好的演技,五官乱飞地柔声道:“皇上,臣妾并未说话!” 【老东西岁数大了吗?耳朵也不好使了?】 【还是在盛明一面前,他神魂颠倒了?】 万贵妃心下继续咒骂的,面上故意做出讨好的笑容,轻轻眨了几下睫毛,面上一副天真浪漫的做派。 皇帝隐下情绪,不动声色。 御书房内“寂静无声”。 唯有万贵妃的声音十分清脆。 【皇帝好薄情啊!枉本宫真心实意的爱了他这么多年!本宫真是瞎了眼睛了!】 【满宫的女人不够他用的吗?不说别的,本宫的杨柳腰,他不是抱得很开心吗?还有连贵人的小脚,宋美人的胸前二两,不都是他格外珍爱的吗?怎么捧着的时候一口一个好,放下了就全忘了女人们的妙处,追在一个道士屁股后面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臭不正经的,满宫的细腰、小脚、胸前二两竟还圈不住他,我就不信了,那盛明一的腰肢能比我的细,比我的软!】 咳咳…… 皇帝老脸通红,沉默地揉了揉额头,看向盛明一的表情有些讪讪。 但见盛明一面无表情,轻轻扬了一下拂尘,气质清冷,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皇帝心下稍稍放松,而后面容板了起来。 正待他要将万贵妃赶走的时候,只听见一道奶声奶气的婴孩儿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万贵妃好可怜啊!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恨错了人!】 【大大爹是不喜欢皇帝的,永远都不会和皇帝在一起!】 万贵妃的心声沉默下来。 于此同时,皇帝的脸色亦阴冷下来。 他垂下头,看向怀中的婴孩儿。 难道,方才那些话是这婴孩儿的心声? 皇帝自认为自己是真命天子,能听得人的心声,便是他作为真龙天子的福德。 可是,国师半点都不喜欢他? 他可是天子啊! 天子欲求,怎会得不到? 他一直当国师虽一心向道,但自己在她心中地位是不同的。 现在被一个婴孩儿扒了脸皮,皇帝面上挂不住。 只是…… 区区一个婴孩的心声,能当真? 对!这婴孩的心声不准! 皇帝认定了自己心中所想,面上又隐隐有了笑容。 恰此时,运运的声音再次响起。 【今夜,万家送进来一个美女,名为苏青青。】 【这苏青青乃是青楼可以培养的女子,由西方异术整改了容貌,容貌竟然有九分像我大大爹。】 【今夜之后,皇帝沉迷苏青青,万贵妃可就要彻底失宠了啊!】 皇帝心头一窒,眉间隐隐带了几分深意。 运运心声继续。 【苏青青可不是好人啊,她后来给皇帝用了药,掏空了皇帝的身体,帮助违逆的那些人成功谋夺了皇位!】 违逆的那些人? 此时,皇帝表情又有了变化。 谋逆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究竟是何人档案谋逆造反? 虽然心有疑虑,但皇帝仍不相信运运心声的真实性。 毕竟苏青青这个名字,他第一次听到。 如今已是深夜,他今夜并没有临幸后宫的打算,是以并不相信真的有苏青青的存在。 而万贵妃的脸色早已经变得格外可怕。 苏青青? 正是万柔儿带入宫中的那个宫女儿。 那宫女带个面纱,说是脸上有疤痕不敢见人,她竟然信以为真。 原来真想竟然是这个,那女人长得像盛明一! 这种被家族背叛的滋味儿,让万贵妃心痛不已,眼中当即续了泪。 此时万贵妃已经对运运的心声深信不疑,本来她打算今夜在皇帝面前讨个巧,回去便彻查自己宫中的叛徒。 眼下,却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万贵妃正欲要走,门口的太监进来在王宝的耳边通报。 王宝面色凝重,说了句:“让她们在外面等着。” 然后,王宝对皇上道:“皇上,万贵妃的妹妹万柔儿姑娘来了。” 皇帝目光瞟了万贵妃一眼,但见她的面容之上隐忍着恨意,旋即面上染上一抹深意。 “宣她进来吧!” 万贵妃骤然攥紧双拳,心中痛意密密麻麻,甚至快要让她喘不上气。 不多时,两个女子便蹁跹而入。 为首的便是万柔儿,如弱风扶柳,身量纤纤。 万柔儿身后的女子,亦是仪态万千,二人行走,一阵香风袭来。 万柔儿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待看清御书房竟然挤了这么些人后,表情似有诧异。 万贵妃扫了万柔儿一眼,冷笑一声。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等她回去再收拾! “皇上,臣女听闻皇上日夜操劳国事,特意为皇上熬了一碗莲子汤。” 感受到万贵妃杀人般的眼神,万柔儿的语气亦有些生硬。 “放下吧!” 皇上淡淡回府一句,目光在万贵妃以及万柔儿脸上来回扫射。 万柔儿身后的婢女端着食盒上前,明明是婢女的打扮,却戴着面纱,香风袭人,佩环叮当。 皇上只觉得心头一震荡漾,似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去探索。 那婢女莲步轻移,缓缓性质御前,打开了食盒。 一碗清淡点莲子汤跃然于食盒内。 婢女端起食盒,忽而凭空一个闪身,将莲子汤打翻在了御案之上。 “皇上恕罪!” 婢女向后退了一步,慌忙跪在地上。 动作之快,由不得人反应。 然后,她楚楚可怜抬头,那一张脸顿时让皇帝呼吸一滞。 【苏青青来了,咦?这味道好难闻啊!】 【苏青青的身上用了西方特质的香粉,待会儿皇帝只怕会忍不住了……】 “放肆!” 皇帝怒喝一声。 “身为奴才,毛手毛脚,来人啊!将她拖下去!” 皇帝博然大怒,他只觉得他的威严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若非今日他听到这婴孩儿的心声,就凭这女子与国师如此相似的容貌,再加上那令他心神向往的香粉,他或许真的会要了苏青青。 一想到有人算计到了他的床榻上,皇帝便怒不可遏,是以什么兴致都没了。 “听到没有,将人拉下去!” 万贵妃重复皇帝的话,语气见竟有几分雀跃, “皇上……皇上饶命啊!” 苏青青的声音婉转动听,神态楚楚可怜,更是特意将最像盛明一的角度展示给皇帝看! 奈何,皇帝丝毫不为所动。 眼见苏青青这步大棋要废了,万柔儿当即恼火不已。 为今之计只有求饶。 “皇上,青青是臣女的婢女,与臣女感情深厚,求皇上看在姐姐的面子上,饶过青青。” 万柔儿面上急切,心中却道。 【皇上是没看见苏青青那张脸吗?那么像国师,他怎么忍心处置?】 【莫非今日来得不是时候?国师人在这里,皇帝不好留下?】 【为今之计只有先将苏青青保下来,待寻到机会,再将苏青青送到龙床上去!】 万柔儿急急磕头,皇帝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万贵妃亦是冷笑连连。 眼见皇帝这边不为所动,万柔儿又转而看向万贵妃。 “姐姐,青青是爹爹得知我进宫陪伴你,怕我想家,特意为我选的婢女。” “妹妹我真的离不开青青,求求姐姐帮忙求求皇上吧!” 万柔儿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以前她每次这样,就会激发起万贵妃的愧疚,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 想来这次也是可以的。 “哦!” 与万柔儿所想不同,万贵妃摆弄着自己的自指甲,语气异常冷淡。 【哦?就这样吗?】 【我都如此求她了,她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姐姐……” 万柔儿还要再求,只听得万贵妃缓缓开口。 “既然妹妹想家,便收拾收拾回家去吧!” 一句话,丝毫没有情绪,与先前那个对她百般好态度截然不同。 “什么?” 万柔儿还未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听皇帝已经下令。 “来人,送万柔儿回府!” “另外,那冲撞了朕的奴婢,毁了脸,流放吧!” 就算是流放,皇帝也不能让她顶着盛明一的脸出去。 禁军入内,将二人拖了出去。 万贵妃听得皇帝下令,心下一喜,看来皇帝还没有色令智昏。 那另皇帝异常头痛的心声便再次出现。 【哼!就算长得像国师又能怎么样?又不是男人,皇上当然不会看你!】 【还是本宫最得圣心,本宫虽然是女人,但却是受恩宠最多的!】 【皇帝那方面的厉害,本宫了解的最清楚!】 咳…… 本已经气愤异常的皇帝,待听得万贵妃的话后,脸色又阴沉了两度。 “万贵妃,夜深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 皇帝亦对万贵妃下了逐客令。 “皇上~” 万贵妃好不容易能见到皇帝,哪里舍得现在就走? 尤其是皇帝刚才拒绝了一个和盛明一那么像的女人,这让万贵妃的自信心膨胀。 “皇上,臣妾等皇上和臣妾一起走!” 万贵妃扭着腰肢,用手绢儿在皇上眼前晃了一下。 “朕还要与国师商谈国事,今夜便不去后宫了!” 皇帝深情淡漠的拒绝。 “可是……” “回去!” 皇帝言简意赅,言辞间透露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万贵妃只能不满的跺脚。 王宝适时在前面给万贵妃引路。 “娘娘,请吧!” “狗奴才,你给我等着!” 万贵妃心下不满,骂了王宝一句,而后加快了步子。 待万贵妃离去,御书房内顿时安静了不少。 皇帝此时还抱着运运,但见运运掰着自己的手指,与一般孩童无异。 只是方才心声所预言的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皇帝脸上带了些凝重。 盛明一伴驾多年,自然知晓皇帝的性情。 是以对皇上道:“圣上,这孩子出生时,遭了罪,微臣为保她性命,曾使用了一些道法。” 言下之意,运运的特殊是她盛明一的原因。 皇帝听闻,神色立即温和下来。 是了,盛明一能做国师,便是因为道法高深的缘故。 她的孩子神奇些也是理所应当。 皇帝看向盛明一,眉宇间尽是关切:“朕听闻今夜十分凶国师辛苦了!” “此乃臣的使命。” 盛明一依旧是冷冰冰的态度,皇帝亦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皇帝极其自然地将目光落在二皇子身上,问了他一些功课,又问了他在国师府过得可还顺心? 二皇子规规矩矩的作答,比之先前看似成长了不少。 皇帝点头,显然对二皇子现在的表现十分满意。 又问他以后愿意不愿意留在国师府做盛明一的徒弟? 二皇子一想到能和花开师出同门,心下欢喜。 “全凭父皇做主!” 皇帝笑意盈盈。心下暗道:盛明一那么喜欢带孩子,他多给几个孩子让她带,说不定时间久了,她就想自己要个孩子了。哪怕是去父留子,能让盛明一给他生一个,他都会激动死。 盛明一神态始终不变,皇帝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盛明一的心思。 称赞了盛明一国之栋梁之后,皇帝又看向盛锦簇,无外乎称赞她先前捐出自己的嫁妆之事情,实乃国之大义,不愧是盛明一交出来的好女儿。 王宝送完万贵妃回来后,便一本正经地站在皇帝的身后,听皇帝言辞之间不断地舔国师。 听得久了,他已然习惯了。 有时候在朝堂之上,皇帝都会三句话夸一句,皇帝的心思,满朝文武皆知道。 最后,皇帝的目光落在了花开身上。 对于花开这个郡主,皇帝心情十分复杂。 便象征着问了一句:“近来道法可有精进?” 花开恭敬达道:“尚可!” 皇帝便又多交代一句:“同国师修行乃是造化,若你父母在天有灵,知道你现如今如此上进、懂事,亦会觉得欣慰。” 花开称是,而后欲言又止。 恰此时运运的心声再次传来。 【唉,花开郡主的爹爹是太后的亲侄子。】 【可皇帝情同手足,亦是当初从龙之功的首要功臣。】 【只是,皇上和花开爹爹的误会可深啦!】 误会? 竟然是误会? 皇帝面色阴沉,将运运抱在怀中仔细端详,一时间敛去了所有的情绪。 【花开的爹爹可是本朝第一位异性王爷。由于姓傅,便封为了福王爷。福王爷与当今圣上一起长大,这也是皇上与太后和福王爷之间隔阂的导火索。】 【皇上出生后不是在皇宫里养大,而是养在了傅国舅的府上。到时候比皇上晚了两年出生的战王爷是在先皇和太后身边长大的,据说深得先皇的喜爱,太后亦对战王爷很偏宠。】 【皇上一直以为太后对自己无甚亲情,但事实上皇上出生之所以被送往国舅府养着,是因为当时后宫内忧外患,太后的位份低微,不敢自己养孩子。】 【皇上登上皇位十分凶险,福王爷确实为皇上出了不少力,但是在如何对待战王爷的问题上,兄弟二人产生了冲突,导致皇帝以为福王爷是战王爷的人。】 【其实,当初的战王爷少年成名,守卫大佑,早就已经成为了家喻户晓的战神。而福王爷年轻的时候,就在战王爷的手下从军,一点点挣军功,最后掌握了一部分兵权。】 【虽说福王爷一心辅佐当今皇上,但对战王爷亦十分信服,这就导致了皇上的猜忌。但其实福王爷到死都是忠心于当今皇上的。】 往事重提,皇帝面无表情,只是眉宇间的冷漠更甚。 运运心声继续【太后其实也很爱皇帝的!】 【直到现在太后还留着当初皇帝穿过的小衣服。】 【而且,近年来太后吃斋念佛,亦是在为皇帝祈福。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运运的心声提及太后,皇帝的表情终究有了变化。 只是,皇帝看上去隐隐有了怒意。 帝王心事启是一个奶娃娃可以随意猜测的? 哪怕是心声也不行! 皇帝的手轻轻扣在了运运的脖子上,只要稍微用力,运运便会被他掐断气。 盛明一手中拂尘立起,但凡有个万一,她便会毫不犹豫动手…… 然而运运却似浑然不觉,笑意盈盈地看着皇帝。 皇帝的手指微动,比划了两下,又挪开。 运运笑意更深,忽而运运弹蹬了一下腿,心声紧随其后。 【不好啦,太后有危险。】 【有邪祟正在靠近太后的寝宫。】 皇帝顿时面色紧绷,高声道:“起驾坤宁宫!” ------------ 第三十六章:皇帝看运运目光火热(改) 坤宁宫,夜色如墨,树影斑驳。 一道黑气从天而降,鬼鬼祟祟钻入坤宁宫内。 佛堂前,太后正诵经,宫女端了一碗安神汤进来。 “太后,夜深了。” 太后若有所思,缓缓叹一口气。 她从蒲团上起身,由宫女扶着回到寝殿,喝了两口安神汤。 忽而,寝宫门口一阵喧闹,太后蹙眉正要问谁在外面,就见皇帝抱着个孩子风风火火地进来。 太后见是皇帝,眸光一亮,随后眼神第一时间锁定在皇帝怀中的运运身上。 “皇上这么晚来做什么?” “莫非是有宫妃又诞下子嗣了?” 宫里除了二皇子,已经很久没有孩子诞生了,太后亦希望皇帝可以多多延绵子嗣。 “母后,可有哪里不舒服?” 皇帝因运运的话而来,自然是直奔主题,径直问太后是否有不适。他语气焦急,似有大事发生。 太后摇头:“哀家倒是无大碍,只是皇帝突然这般急匆匆过来,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人物,太后气度沉稳,不惊不急。 太后无碍? 皇帝的目光探寻地看向运运。 莫非这小奶娃子心声说错了? 不过无事最好,无事最好。 这娃娃毕竟是个娃娃,也不能次次准确。 认定是运运出错,皇帝心情大好,脸上亦有了明显笑意。 “儿子突然想起些年少时候的事情,一时间思念母后,便过来看看。” 皇帝虽说着暖心的话,但态度上多了几分疏离,他寻了个椅子坐下。 太后笑意浅浅:“都在宫里住着,大可明日再过来,这夜深露重的,莫要熬坏了身子。” 母子俩正常闲聊,太后表达关心,却也有一股客气的意思。 说罢,太后又将目光落在运运的身上。 “这是谁的孩子?” 到底是深宫寂寞,太后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这么小的孩子了。 一时间,太后看运运的眼神尽是羡慕。 “是国师家的锦儿生的。” 提起国师,太后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也没了要抱运运的意思,只是感慨道:“想不到她也到了做外公的年纪。” 皇帝跟国师的事情,太后亦有所耳闻,她多少也怪盛明一,一个男人占了皇帝的心,使得皇家没有子嗣出生。 花开就跟在皇帝身后,乖巧地为太后挑了一下烛芯。 太后面对花开,眼中有了些许温柔笑意。 花开是太后亲侄子福王爷唯一的血脉,一直由太后养大,对花开她自然是亲近的。 只是碍于有皇帝在,再思及此皇帝与福王爷之间微妙的关系,太后便也不敢表现得太亲近了。 花开自然知晓自己在宫中的尴尬地位,这也是她选择拜国师为师,常年住在国师府的原因。 皇帝与太后不咸不淡地寒暄一会儿,语气疏离,态度客气。 而后,皇帝便准备告辞! 【有煞气!】 运运心声骤然想起。 皇帝顿时僵硬一下。 下一瞬间,一股墨染一般的黑气直冲着皇帝而来。 “皇上!” “太后!” 太后下意识护在皇帝身前。 花开又第一时间护在了太后身前。 区区煞气,运运本来要发功直接收了,奈何眼前突然被挡了两座大山,运运的功力没发挥出来。 “啊……” 随着两道惨叫声想起,画面如慢放一般,逐渐定格。 房间内煞气分成几缕,一缕正中太后眉心,另一缕被太后的贴身婢女吸入。 那婢女顿时怒目圆睁,双眸通红,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匕首,直直刺入花开的腹部。 “噗……” 花开一口血吐出,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 “母后!” 太后被煞气侵染之后,顿时昏迷不醒。 “来人啊!传御医!” 刹那间,皇帝、太监乱作一团。 【区区煞气,敢在我面前作乱?】 运运心声怒喝,下一瞬只见一股纯净之力自运运额头红光之上射出,那些煞气便一点点被红光聚拢,最后被运运吸收干净。 一切不过是瞬时发生,皇帝见这一幕,看向运运的眼神顿时幽深。 看来这孩子的神奇之处不仅仅是一点半点,再加上国师的道法已然大成,未来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 但有一点,对皇帝来说,这些神奇治理若能利用好了,便是一大助力。 皇帝看运运的目光越发的火热起来。 场面已经控制住,那伤了花开的宫女被禁军捉拿,已经陷入昏迷。 一碗冷水泼醒后,显然什么都不知道,正待哭闹着要求饶,一口血喷出来,竟然直接一命呜呼。 【这宫女没有多少福德,被煞气冲了,便只有死路一条!】 运运有心帮她也帮不了,只能是命数了。 被煞气冲撞后果竟然如此严重? 皇帝一时间担心起太后来。 御医很快赶到,太后和花开分别被诊治。 好在花开没有被伤到要害,止了血,养一养便能恢复。 只是太后…… 太医们都未曾见过煞气,一时间毫无头绪。 “废物!治不好太后,朕留你们有什么用?” 皇帝一直认为自己从未得到过太后的母爱,是以他渴望,又拒绝。 这复杂的心思,使得皇帝此时内心慌乱无比。 若太医治不好,那么这个娃娃…… 皇帝的目光落在了运运的身上。 ------------ 第三十七章:花开请求建女学(改) 皇帝正待思考如何让运运出手救太后。 若是明着威胁一个婴儿,皇帝担心这么小的孩子,听不懂。 正在犹豫的时候,忽然扫见角落里一个散落在地的红木盒子。 鬼使神差的,皇帝的踱步过去将那盒子拾起来。 里面的东西,赫然让皇帝僵住。 一个一寸大的小木马,乃是皇帝幼时的玩具。 而后,里面有几个治疗咳疾的药方,皇帝幼时便患有咳疾。 这些,母后都留着? 皇帝从小在外祖家长大,幼时常觉得自己寄人篱下,是个被亲生父母所抛弃的孩子。 如今这两样东西,足以证明母后是惦记着自己的。 从小未感受到过母亲的疼爱,皇帝时常觉得委屈。 如今,在看到这东西的那一刻,他心里有个洞好似被弥补了。 再往后,便是几封密信,是太后与傅国舅的通信。 傅国舅在信中讲了许多皇帝的日常。 最开始的内容大多是皇帝小时候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学会了什么…… 太后在信中的内容则显得十分自责,大多是说自己的处境不能将孩子带在身边,每次想起来就对孩子愧疚得很。又说希望孩子平安快乐,求自己的父兄多多费心。 再后来,密信上的内容就变了。 一开始是当年的柔妃在宫中对太后发难,柔妃母家打击傅家。再然后就是柔妃的儿子六皇子欲对皇帝动手…… 重重内容,竟然十分凶险。 原来,当初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并非不受庇护,反而自己的舅父一家,自己的母后竟然暗中为他谋划了那么多。 可怜他那时候被废,沦落到了民间,是以更加以为母后放弃了他。 那时候他常夜对星空独自难受,那时候的国师还是个清冷少女,常在月下练武。 现在想来,他最孤寂的日子,是最美好的日子。而且,也是被保护的日子。 皇帝心中大受震撼,继续翻看其他密信。 心中便有了福王爷和战王爷之间的交情,原来他最忌惮的皇帝,大佑的战神,从未有过要和他争储君的心思,反而打算以自己手中的军权,为他保驾护航。 原本,皇帝以为自己能够登基,一是因为自己的筹谋,二是因为上天的庇护。 现在看来,确实有很多人在背后默默支持。 帝王无情,可无情久了,便也开始渴望亲情。 尤其是现在战王已经疯了,福王死了,而护佑他长大傅府,也只剩下花开这一个唯一的嫡亲血脉了。 皇帝心中愧疚之感空前,他再看花开,已经没有了原先的疏离与淡漠,反而多了几分亲情。 只是,为今之计,要早日救太后。 皇帝将密信装回盒子,目光沉沉地看着运运。 运运打了个哈欠,她总觉得被皇帝抱着,莫名觉得困。 可能是皇上身上有真龙气运能滋养运运,太舒适了,她便困了。 【太后虽然被煞气入体,但运运已经将那些煞气给净化了。】 【太后不会有事的,只是身体疲累,暂时醒不来。不过无妨,若是能喝一口我大大爹的净水,太后很快就会好的。】 竟然,如此简单? 皇帝的脸色总算放松下来。 “王宝,你却传国师过来,急得让国师差人带净水来。” 在寝宫门口待命的盛明一,听得要净水,以为是运运饿了。 幸亏盛锦簇为了方便给运运冲奶,随身带着净水。 待盛明一入内,观室内清冷,便知道果然有大事发生。 “国师,可带净水来了?” 皇帝深知盛明一所提取的净水价值,便道:“朕需净水一瓶,赐你百两黄金。” 如今,边疆战事频发,朝堂无武将。连年天灾,百姓无法安居乐业。瘟疫横行,国库空虚。 皇帝赏盛明一万两黄金,属实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臣,谢主隆恩!” 盛明一将净水奉上,皇帝当即伺候太后服下。 不多时,太后悠悠转醒。 皇帝心情激动,看运运的目光越发的火热。 太好了,有这小娃娃在,天佑大佑啊! 皇帝抱着运运不愿放手,太后醒来便见皇帝欣喜若狂,待看见盛明一在,便什么都明白了。 皇帝这是哄人家的外孙子,以此来讨人家欢心。 见太后苏醒,皇帝便向太后说清,太后被煞气侵蚀之事,幸亏得盛明一的净水相助,太后才得以好转。 太后看着跪了满地的太医,便知道此事属实。 “哀家谢过国师了!” 毕竟是盛明一救了自己,太后还是该给盛明一几分面子的。 皇帝又宣旨对盛明一褒奖了一番,太后做出“我就知道”的表情,便也未做纠缠。 本以为赏赐盛明一之后,此时便会作罢。 那曾想皇帝突然看向花开。 “花开郡主护太后有功,理应封赏。” 皇帝这话,直叫太后意外。 太后虽有心惦记花开,但在皇帝面前从不敢表现太过。 就是因为担心皇帝疑心,再给花开添麻烦,因着当初皇帝误以为福王爷有意帮助战王爷争储,皇帝亦对花开心存芥蒂。 她倒是有些证据可以证明那兄弟二人并无此心,可那些证据,皇帝信或者不信,亦是全凭皇帝自己的判断,并不能算有力的证据。 如今皇帝突然提及要褒奖花开,太后心中欣喜,面上却不表现出来。 “花儿,你想要什么?只管和朕说!” 在皇帝看来,花开最多会要些珠宝头面,亦或者求皇帝给她寻个好夫君。 然而花开却突然跪在地上,眸中满是慎重。 “皇上……” 花开顿了一下,眼神看向运运。 仿佛这个时候,运运可以给她巨大的勇气。 她身为福王爷的女儿,父母皆是人中龙凤,她心中所念亦并非寻常。 【花开加油!】 【今日确实是提出的好时机,不过皇帝答不答应,还得看皇帝此事他能获利多少。】 运运心声为花开打气,也不免着急起来。 【花开志向远大,只是命里有比劫,容易被烂桃花的男人耽误了。】 【不过,只要花开心念坚定,逢凶化吉,万事呈祥。】 花开听得运运心声,鼓足了最后一口气,朗声道:“回皇上,臣女想办女学!” 话落,寝宫内寂静异常。 花开说完,缓缓抬眸,原本紧张的心情已经缓解不少,继续坚定道:“皇上,花儿求您允许花儿办女学,允许女子识字、读书,同男子一样有上学堂的权利。此外,在女子识字的同时,允许女书普及,让更多的人认识女书文字!” “花儿,你疯了吗?” 太后面容忧虑,担忧之色浓重得如同乌云笼罩。 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无尽的担忧与不安。 但见她看了皇上一眼,旋即用尽量低的语调在花开耳边轻督促。 “以后这种话可不能再说了。” 太后毕竟与皇帝是母子,最清楚皇帝忌惮什么,今日皇帝好不容易多看了花开一眼。 若此花开能讨巧卖乖,往后若得皇帝庇护,说不准能寻一门好亲事,往后安稳地过一生。 傅家落寞了,太后最是心痛,如今她已经无所图,只求傅家最后的血脉傅花开能平安顺遂一生。 可偏偏,花开在这个时候踩了皇帝心中的忌讳。 此时皇帝沉着脸,本就严肃的面容之上更添一层寒霜。 原本威严的气势之下,隐隐藏着怒意。 皇帝未下急着定夺,而是看向盛明一。 “国师以为,花开郡主所说之事可否?” 盛明一眸色坚定,她从来不会因为权衡利弊而放弃心中的坚持。 她自然知道,办女学,乃是皇帝最不喜欢的。 不许女子入学。 不许女子入世。 不许女子和离。 这条条框框对女子的约束,都是当今的皇帝所定下的法令。 若说历朝历代都有对女子诸多束缚。 那么,当今圣上则将这些对女子束缚缠得更为解释,恨不得缠入骨髓。 他轻蔑而又无情地看向花开,仿佛下一刻,就会下达绝情的命令。 不顾这个侄女舍命救他生母的恩情,而将她处死。 盛明一清楚,他做得出来。 皇帝冷漠依旧,看着花开的眼神里都闪着寒光。 花开担心自己的师父为难,急忙道: “皇上,太后,花开求您下令准许开女学,实在是花儿心中太过思念父母所致。当初母亲在世时,便常督促花儿读书认字,希望花儿能够明辨是非,知书达理,若日后寻了夫家,也能更好的相夫教子。” “我母亲来自民间,不曾读过书认过字,是在认识我父王之后才知晓了读书的好处。那时她的愿望便是教家乡的姐妹们也认字实理,这样便会少了许多山野妇人,多一些文雅知礼的女子!” 花开重重磕头,这些话她说得违心,她娘亲让她建立女学,绝不是希望女人们学一些将她们困在后宅的东西,反而希望世间女子亦能张开翅膀,翱翔九天。 盛明一见状,施施然上前行礼。 “皇上,下官确实教导弟子,要承母命,要牢记父母恩情,继承父母志愿。” “花开郡主办女学之事,臣亦支持!” 盛明一眸光坦然,似将一切都已经看透,这份超然之气,最是让人心驰神往。 “花开郡主,有一颗忠孝之心。” 盛明一又解释一句,看花开的目光里,尽是疼惜。 皇帝冷笑连连。 他不过是刚对傅家唯一的孽女多了点怜惜,她便如此不安于室。 这样的女子,实在是令人厌恶! 皇帝刚要宣布此此事不可再提,运运的心声再次响起。 【花开的娘亲可是军中奇女子,屡立战功,虽然主张女子读书,但绝对不是为了让女子更知书达理,将来好出嫁才去读书!】 【花开的娘亲本是边陲小镇的武夫之女,从小擅长打架斗殴,但到了少女时期,也有了心事。恰好镇上有一位女性长者擅长女书,她们一群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便相约去学。学成后互相在手帕上写自己的心事,传达信息。】 【可是这件事情被当地官员知晓了,杀了那长者,并命令所有学会女书的女孩子们,再不可以写那些东西。再后来花开的娘亲认识了军中的福王爷,由于她表现出出色的军事天赋,被福王爷收为徒弟,不但学习带兵打仗,甚至还学会了男子们写的字,读的书。两人也渐渐产生感情,最后花开的娘亲成为了福王妃。】 【一次敌国来犯,当地的一位女子提前得知了敌军的偷袭部署,被敌军抓住之后遭到了非人的折磨,原本奄奄一息的女子用尽最后一口气逃出敌营,临死前她脱下自己的衣服,用鲜血画下没有人认识的图画,求一位老乡将这块布送到王妃面前。原来,这女子就是王妃少女时期的一位闺中密友,她会写女书。这些画就是那位女子用自己的鲜血,在衣服上以女书写下了敌军的偷袭部署。】 【老乡也是费劲千辛万苦,才将布送到军营之中,偏偏当时王妃负伤严重,没有看到那鲜血写的文字,而王爷因为不知道王妃通晓女书的事情,参不透其中奥秘,便忽略了。】 【直到部队遭到偷袭,王爷与王妃拼死作战的时候,王妃才看见那张带血的书信,她才知道原来这消息早就传到了军中,只是没有人认识那上面的字,硬生生错过了这么重要额军情。】 【那一战,大佑惨败,边陲失守,直到现在都没有要回来。而战王妃临死前最后一句话,则是声泪俱下的懊悔:“若是女子也能读书写字,若是其他人也认识女书的内容,大佑边陲便不会失守。我与王爷未能守住大佑的土地,罪该万死!我虽死不足惜,却有一唯一的愿望,那便是我的女儿能继承我的遗志,为天下、为大佑、为所有女子争取一个读书的权利,不教今日之悔恨重演。虽千难万难,愿其往矣!”】 【原来这才是花开想要创办女学真正的原因,她故意说那些话,是因为她知当今皇不喜女子太出风头,认为读圣贤书,写文字那都是男子应该做的,女子不应该也不能去!】 【运运好难过啊,如果当时大家都认识女书的文字,花开的爹娘就不会死了,不,是大佑的军队就不会失败了,边陲不会失守,边陲的士兵不会枉死,边陲百姓便不会遭到凌虐了!】 运运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水珠流淌下来。 【这是什么?好酸酸的感觉。】 运运第一次哭,她觉得心头格外难过。 再看花开,早已经泣不成声,连带着原本清冷遗世的盛明一也为止动容。 安静、沉默。 皇帝神情叫人看不出喜怒,直教人紧张不已。 福王爷战死沙场,皇帝从未过问福王爷的死因,只因为当年的误会,连福王爷夫妻俩的葬礼都一切从简。 如今,误会已经解除,皇帝心中便回忆起许多与福王爷从小到大的好处来。 俩人一同上山追野鸡,他受了伤,福王爷背着他找路,到家时才看见福王爷的脚已经伤得不像样子。 一同受罚跪祠堂,福王爷半夜偷一头鸡,待吃饱才知道那是给祖宗祭祀用的鸡肉,福王爷又被好一顿打…… 如今物是人非,皇帝心里的愧疚之感越来越重。 他还以为花开郡主故意触他逆鳞,如今看来是为了继承父母遗愿,也算是事出有因。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若是答应了,皇帝还是犹豫。 便是这时,花开狠狠磕头继续求道:“皇上,花儿交出我父王的三十万大军军权,求皇上开恩!” 军权? 自福王爷去了之后,战王爷亦痴傻了。 大佑的军权便旁落诸侯之手。因为群龙无首,大军大多被闲置。 若是收回三十万大军的虎符,皇帝的集权便又能上升。 皇帝的面色终于又多了几分和颜悦色。 “求皇上开恩!” 此时,盛明一跪在了花开的身边。 盛明一很少跪下,她道法打成,已经有了与天地沟通的本事,凡间之人受她跪拜,并非好事! 但是这一次,她愿意跪! 她跪的不是皇帝,不是皇权,而是自己的信仰。 为了苍生她愿意一跪。 为了大佑,她亦愿意一跪。 盛明一此举,此乃用实际行动支持花开。 成,则万事大吉。 败,则一败涂地。 皇帝的雷霆之怒,轻则血流成河。 有了师父的支持,花开更加坚定。 “皇上,如今边境动乱,理应将军权交给皇上,由皇上派兵遣将,立奇功,护我大佑国泰民安。” 言毕,花开取出随身携带的虎符,恭恭敬敬举过头顶。 王宝急匆匆绕到花开跟前,取了虎符交到皇帝手中。 “都起来吧!” 皇帝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爽朗。 而后他又对花开道:“花儿,女学朕准学你办,但要时刻记住,让那些女子们谨记妻为夫纲,女子应以夫为天。” 皇帝此时春风满面。 丝毫没有了刚才的阴鹜之感。 花开热泪盈眶,太好了,皇帝答应了! 花开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只要女学办起来,哪怕能来女学的女子少,哪怕一开始不受认可,花开相信只要开了这个头,终究有成功的那一日。 花开全身颤抖,眼泪止不住,一颗颗落在地上。 “行了,朕都同意了,你便别掉金豆子了!” 皇帝竟有心情调笑花开。 花开擦一把眼泪,太后寝宫内气氛和谐。 太后虽然不喜盛明一,但亦觉得皇帝能有诸多改变,应是盛明一的功劳。 是以看盛明一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 便是这时,忽而门外有人闯进来。 “皇上、太后,二皇子来了!” 王宝紧忙通报。 方才二皇子跟着万贵妃回了寝宫,现在突然跑来,只怕是有事发生。 还不待皇帝通传,二皇子踢踏着脚步,进来就对盛明一道:“国师,不好了,府上师兄说咱们的大黄娘不行了!” 二皇子如此失态,竟然是因为大黄的事情。 “国师,咱们快走,快带运运回去啊!” “我要救大黄娘,救救大黄娘啊!” ------------ 第三十八章:别哭了,你笑它才开心(改) 二皇子突然闯入,皇帝当即训斥他不成体统。 二皇子索性跪在地上:“父皇您常教导儿臣应当知恩感恩。国师府那条黄狗,乃是当年救过儿臣一命的功勋之犬,儿臣感念它的恩情,所以心中惦记。” 二皇子说罢,便匆匆跪拜。 皇帝见此便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眉宇间尽是赞赏之色投降盛明一。 “爱卿不愧是国之栋梁的,为朕培养二皇子及花开郡主,尽心尽责,朕心甚慰。” 凡是只要涉及到了盛明一,那这事儿十有八九能成。 二皇子心头一喜,急急跪道:“师父,咱们快回去!” 见二皇子跪盛明一,太后心中不满。 可偏偏皇帝一副很受用的样子,爽朗一笑,便放行了。 马车摇摇晃晃,二皇子只觉得马车跑得慢。 “千万不要有事啊!大黄娘千万不要有事啊!” 二皇子在心中默默念。 【唉,大黄与二皇子这家伙有因果纠缠,这事情不好说呢!】 “怎么就不好说了?你不是本事很大吗?你保佑它呀!” 二皇子小声反驳运运。 运运一惊。 【你能听见我心声?】 “当然能,本殿下可是皇上的儿子,全天下最有福气的男人,我能听见你心声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毕竟你是天命之女,本殿下也是福泽身后。” “咱们俩这样的贵人,若是被人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捉咱们去研究呢!” 二皇子嘱咐了运运一阵,心中暗暗夸自己聪明。 他虽然心里惦记大黄娘,可毕竟是小孩子心性。 待和运运聊得多了,便也暂时不那么紧张了。 【臭二皇子,真讨厌!】 心声被人听取,饶是如运运这般乐观,也会不开心。 【你什么时候能听到我心声的?】 【自己想的事情都被二皇子这个蠢货听到了,运运苦哇!】 运运心里想的话,一字不落都传入二皇子耳中。 【今夜突然就听见了,喂,你在心里骂我,我也是能听到的。】 二皇子回答得也算认真。 【哦,那一定是我吸了皇帝的真龙之气,与你有了血脉联系吧!】 运运自己猜测。 【恩,也有可能我夜夜抱着你的尿布,我们之间的纠葛便越发深了。】 二皇子亦附和着猜测。 【当然还有可能,上天同意了我做你长辈,便让我有了与你交流的能力。】 二皇子现在不太敢说他能当运运的爹。 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说出那个“爹”字,后果可能很严重。 【臭二皇子,你信不信我让你倒霉三天?】 运运气哼哼,奶凶凶。 二皇子轻笑一声【哇?你以为我怕?】 “啊……” 马车突然一个急刹车,二皇子摔了个大马趴。 “疼啊!” 二皇子又老实了。 看到二皇子可怜巴巴的模样,运运心声又起。 【不如你做我小弟,我往后罩你!】 【我跟你讲哦,运运我可是天运哦,是超级超级超级厉害的,你做我小弟,你就发达了!】 运运很认真的在邀请。 【哇哦,我好害怕哦,原来你是天运哦,我还是真龙之子呢,我也好厉害的。】 二皇子不甘示弱。 【本皇子不给你当小弟,要你当本皇子的妹妹。】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的心声格外聒噪。 【不,二皇子要给运运当小弟。】 【不,我要给你当大哥。】 【当小弟】 【当大哥!】 【小弟!】 【大哥!】 【唉!】 一番争执,二皇子喊了一声“大哥”,运运脆生生的应下来。 二皇子很郁闷。 以前他受花开的欺负,现在受运运的欺负。 他有点不喜欢这些女孩子了。 二皇子与运运一路争执,原本压抑的气氛缓解不少。 待回到国师府,便见一众师兄弟都围在桌子前。 大黄趴在桌子上,鼻腔里还有血迹渗出。 它一双人性化的眼睛,充满不舍与留恋,正不安的向屋内张望。 待看到二皇子后,它的双眸亮了一下。 紧绷的嘴角似乎有笑容划过。 但是,紧紧一瞬间,它便保持不住那笑容,慢慢趴在地上。 “大黄,你告诉我,你怎么了?” 二皇子见了大黄这样,发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恐惧在心里蔓延开来。 “国师,你不是最厉害了吗?你快看看大黄啊,你快看看他究竟是怎么了?” 大黄呼喊盛明一。 盛锦簇忙拿来锦被,给大黄身子底下垫得柔软些。 “快,我的梳妆匣内有九转还魂丹,给它吃下!” 花开大喊,她试图往自己的房间跑,因为受了伤行动缓慢些。 大师兄洪安便替花开跑了一趟,取来九转还魂丹,匆匆给大黄服下。 运运仰着头看向大黄的方向,原本闪亮的眼睛突然暗淡下来。 【这是大黄的因果啊,我们干涉不得。】 运运这心声,让二皇子骤然崩溃。 “怎么干涉不得了?你不是说你厉害吗?你现在厉害给我看啊!” “只要你能救它,我就给你当小弟,你救啊,你倒是救啊!” 二皇子向运运大喊。 【我不救!大黄本来就已经活了十几年了,身体又受了这么重的伤。】 【现在让它走,也算是寿终正寝。】 【与其让它痛苦的活着,不如让它先走一步,这一世它修了功德,来世会有更大的福报。】 运运的心声,让二皇子安静下来。 众人面色悲戚,盛明一更是将手放在大黄的头上。 大黄虚弱得摇动尾巴,仅轻微晃动两下,便再也动弹不得。 “不,我不要大黄娘死,我不要大黄娘死!” 二皇子终于率先崩溃,他再也无法顾及自己身为皇子的尊贵形象,心中的防线在无尽的绝望面前彻底瓦解。 所有人接近他都是为了巴结他。 可大黄不一样,不仅仅因为在他一岁时救过他,更多是因为大黄对他感情的纯粹。 它自己都瘫了,还舍得把汤让出来给二皇子喝。 那汤在人类眼中不过如此,在大黄眼中却是最美味的食物。 它不懂人类会嫌弃它的食物,它只知道若是它在意的人想吃,它愿意让出来,只因为在它心里,那个人才是最重要的。 夜晚,它睡在床边,机警地守护着二皇子,比宫中侍卫还要尽心。 侍卫因为职责,而它则因为心甘情愿。 每个夜晚,有它在,便能给二皇子带来无尽的安心。 二皇子早习惯有它。 不,他不愿意大黄死,不愿意! 他索性放声大哭,号啕之声回荡在房间之中,试图用这种方式改变结果。 泪水滑过他的脸颊,湿润了他的衣襟,他却仿佛毫无察觉,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他的哭声,蕴含着巨大的茫然和恐惧。 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他的哭声感染,变得沉重而压抑。 所有人都沉默。 花开与盛锦簇亦随着二皇子的哭声,落下泪来。 盛明一则眸子通红,指甲镶嵌在手心之中,几乎要掐出血来。 【大黄啊大黄,你还有什么心事吗?】 运运试图与大黄沟通。 这次,她运用了天运之术。 她感觉到大黄想说些什么,只可惜语言不通,它只能以眼神表达。 能说什么都是好的,运运知道自己与大黄的话,二皇子会听到。 【汪……你能听懂我说话?】 大黄纵然到了生命尽头,亦有了短暂而明显雀跃,它的眸子都亮了。 “我有话要说啊,你帮我告诉一一啊!” 盛明一身形微顿,而后有明显的颤抖。 众人眸光一闪,面容皆严肃起来。 若大黄有未了的心事,他们能办到的必然去办。 在他们眼中,大黄绝对不是一条狗,而是他们的一份子,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战友啊! 【你说呀,我帮你转告给他们!】 运运奶声奶气鼓励大黄,语气里尽显善意。 二皇子看向运运,在心里默默对运运说了一声谢谢。 这句话运运当然听得清清楚楚。 “你帮我告诉一一!” 大黄要重复一遍。 毕竟它是一只毛孩儿,讲话逻辑可能比运运还要混乱一些。 “我完成任务啦!” 此时,大黄的躯体肉眼可见的僵硬,它的喘息声越发粗重,周身烫得骇人,眼神也逐渐变得迷离。 可是,它与运运的对话里却透着激动与自傲的情绪。 “一一让我保护好那个小孩子,喏,我保护好啦!” 它那几乎要熄灭的眸子,在看向二皇子的时候,又亮了一下。 “那是个好孩子呀,很乖很乖的。” 大黄提及二皇子,语气竟然多了一丝慈爱。 “只是,很久之前我不小心咬了他一下,我不是故意的呀,火太大了,没有地方能咬了,我不咬住他,就不能把他带出来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还疼不疼?我的汤都给他喝,让他原谅我!” 二皇子原本嚎啕的哭声,到这会儿反而变成隐忍的啜泣。 他怕自己哭声太大了,吵到大黄。 “还有,帮我告诉一一,我不是故意弄丢那个小孩子的,我把他带出火海了,可是我烧焦了,跑不动了,好多人围住了我,打得我动不了了,真是,他们打我的时候不打腿就好了,那样打完了我就能追上那个孩子了!” “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啊!我要是再厉害一点儿,他们打不到我就好了,我要是再快一点儿,火烧不到我,我就能跑得快了……” 此时,大黄的语气里都是歉意,它不知道人类权谋倾轧,也不关心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它只想完成主人交给他的任务。 “乖!” 盛明一上前轻抚大黄的头。 大方舒适地眯上眼睛。 “一一是最厉害的人,希望一一以后更开心一点,更多人爱一一!” 大黄眸子深深印在盛明一的身上,仿佛要用将盛明一的样子刻入脑海。 然后,它又说:“锦儿丫头呀,从小我看着长大的。” 盛锦簇回忆起当初爹时常深夜归家,为了给盛锦簇解闷儿,便抱回了小黄狗。 那天,更深露重,小黄狗从爹怀中露出眼睛,看到盛锦簇便疯狂地摇尾巴。 再然后,它陪着盛锦簇,坐在台阶上看向星星,等爹归家。 盛锦簇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泪水,凑到大黄身边,将头贴在大黄的肚子上。 “大黄,疼吗?” 大黄轻微的呼吸,肚子便轻微地起伏。 “锦簇丫头怎么哭啦?这丫头从小都不爱哭,今天也别哭,她哭了我就着急。” “她小时候被人欺负了躲在门后面偷偷哭,我就好着急,我怎么还不快快长大呢?长大了谁敢惹她,我就咬谁,大家不愿意看到锦儿哭呀!” 大黄艰难地抬起身子,口鼻处呼出湿热的气息,原本已经殷红的舌头僵硬地带走盛锦簇脸上的眼泪。 “好好好,我不哭,锦儿以后永远都不哭!” 盛锦簇抹了一把泪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这样可以吗?” 大黄又侧躺下。 “锦儿丫头嫁的那个人不是好东西,我放心不下锦儿啊,如果我还能跑能咬就好了,我咬那个家伙。” “那是个欺负锦儿的坏蛋!你要告诉锦儿,一定要离开他。” 大黄语气开始焦急。 【你放心啦,我娘亲要和离啦,一定会和离成功的,娘亲有我啦,以后会非常幸福的!】 运运向大黄保证。 “那我把锦儿交给你了,你要保护好锦儿,不能让锦儿受委屈啦。” 终于,大黄欣慰起来。 “还有,我不放心的是那个小孩儿。” 大黄又提起二皇子。 “他太笨了,你们对他好一点儿吧,他晚上会害怕喊母妃,还会偷偷哭;他调皮捣蛋,但是帮忙把一只鸟蛋送回了窝里,那还是一只总在他头上拉屎的鸟的蛋;他吃饼子会惦记其他人还有没有,他是个好孩子!” 二皇子握着拳头,这一刻突然跪到了大黄身前。 所有人都怕他,所有人都说他顽劣,大黄是第一个说他是好孩子的。 “那小孩子怕孤单,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再帮他找一只狗狗来陪他吧,但是要告诉那只狗狗,小孩子晚上踢被子,要给他盖回去;小孩子害怕了就舔他手指;小孩子要是倒霉了,就陪他坐在台阶上,他会自己哄自己。小孩子很善良,让新来的狗狗不要害怕他啊!” 【你放心吧,新来的狗狗一定很爱他,这些事情都会做到的。】 运运的声音难得变得沉闷。 而后,她的小手指快速的摆动,好像在调换什么东西。 “我没有力气啦!” 大黄的气息越来越弱。 “我还是觉得对不起小孩子,因为以后不能继续保护他了。” “虽然保护他是一一给我的任务,但是现在我也很喜欢小孩子啦,真放心不下他,那么好的孩子总被人误会,以后一定要遇到很好的人们,可以理解他,陪伴他,这样子我才能放心啊!” 【会的,以后大家都会对他好的。】 运运答应大黄。 大黄微微闭上眼睛。 “那最后的最后,就是师门的师弟们了!” 由于大黄来得早,所以它认为盛明一的弟子们都是它的师弟们。 “花开小姑娘对我好,替我谢谢她照顾我,她是最好看的姑娘啦,大师兄喜欢她!大师兄是好人!” 咳咳…… 原本在哭得花开,脸红了。 “洪安大师兄最厉害了,但是他经常受腰上,我经常去刁草药回来晾晒,可以治他腰上,但是他每次都扔掉,以后他要学会自己找到,自己晾晒好后敷在腰上。” 洪安铁骨铮铮的硬汉,发出如牛叫一般的哭声。 “还有二师弟……” 大黄絮絮叨叨,几乎国师府内几乎每个人它都惦记一遍,又感谢一遍。 它腿伤之前,国师府众人带它训练; 它腿伤之时,国师府众人倾尽全力救他性命; 它腿伤之后,国师府众人都对他尽心照顾。 它自己过得很圆满,很幸福。 但是,它又看向盛明一。 “一一呀,我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后来我受了伤,有好多事情都不能做,一一会不会嫌弃我?” 大黄的目光里透着殷殷期盼。 “大黄最棒了,能和大黄一起做那么多事情,大家都很开心。” 盛明一似不经意一般,抚摸着大黄的腿,轻轻和大黄说。 “谢谢大黄,锦儿小时候有大黄陪伴,锦儿是最幸福的小姑娘了。” 盛锦簇也假装自言自语,实则将自己的心里话告诉大黄。 而后二皇子一整个扑在大黄身上:“谢谢你,谢谢你救我。还有,对不起,是我害你后来不能动的。” 二皇子拽着大黄的后腿。 “你好起来行不行?好起来之后我当你的腿!” 大黄仿佛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它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得睡了,一一对我很满意,我很幸福……” “大黄?大黄?” 二皇子轻轻拍打大黄的脖颈,然而任由他再怎么哭喊和推动,大黄都不再有反应。 “我不要大黄死!” “我不要大黄死!” 二皇子再次压制不住情绪,嚎啕哭起来。 哭了好一会儿,待他累得一抽一抽地喘气时。 盛锦簇轻轻揉了一下二皇子的头。 “二皇子,别哭了!” 原本情绪激动的二皇子,在遇到盛锦簇之后又温顺了下来。 盛锦簇轻轻蹲在二皇子身前,柔声安慰道:“答应我,你别哭了,你笑它才开心!” 有了盛锦簇的安抚,二皇子逐渐镇定下来。 “好,我答应姑姑,不再哭了!” “我不哭了,我不让大黄担心!” 二皇子紧抿着唇,这一瞬间似乎又成长了许多。 这一夜发生了许多事情。 有人一夜长大,有人身上担子更重了,也有人准备回到自己的战场去,把那些呜呜糟糟的东西都收拾个遍。 将大黄安葬之后,国师府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但是众人对二皇子的态度,越发的和蔼亲切起来。 二皇子虽然感受到了众人的善意。 只是每当一个人的时候,总喜欢坐在台阶上,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摸身后的大黄……那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夜晚,他也总忍不住将手放在床沿边,只是再也没有大黄舔他的手心。 还有,吃饭的时候再也没有摆在桌子上的窝窝头和汤。 也没有大黄再给他刁尿布了,想要尿布他得自己去讨。 …… 花开的伤很快养好了。 说是养好,实际是在她能下榻之后,就从榻上爬起来。 办女学的事情一刻不能耽误。 先写了拜帖给各世家送过去,却没有得到一个回复。 而后,她亲自去各世家游说,那些人不是找借口推脱,就是干脆连面都不见。 往日里对花开恭敬顺从的那些世家小姐们,现在对她避之不及。 花开为此苦恼万分,原本还未好的伤情有加重的趋势,嘴角也因为上火起了好些水泡。 洪安将自己采的清热去火的草药给花开送来,花开取了药,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但是,回到房内却满脸通红,连带着心口也乱蹦得厉害。 洪安只觉得自己的身份配不上郡主,是以安心的在后院晾草药。 晾草药的地方,便是当初大黄晾草的地方。 原本洪安不擅长药理,但现在却对医术产生了兴趣。 日子在有条不紊的前进。 “明日,我们便回将军府!” 这些日子,盛锦簇的身形清减了许多,不仅气色越发的好了,身体更是强得厉害。 李洪烨,李家,等好了! 临回去前,运运的心声不断提及要去一趟万安寺。 盛锦簇知道运运的心声从来很神奇,兴许万安寺有什么机缘。 于是,这一天盛锦簇与花开带着运运和二皇子,前往万安寺。 秋风拂面,很是凉爽。 盛锦簇在万安寺门口给运运先换一块儿尿布,以免进入寺中不方便。 秋风起,吹得运运的尿布飘得老远。 二皇子下车去追。 毕竟运运的尿布都是二皇子的“宝帕”。 可那风就像在和他开玩笑一般,他越追,“宝帕”被吹得越远。 最后索性掉入丛林中消失不见。 二皇子很沮丧。 正待他垂头丧气回去时,身后响起一声呜咽。 回过头,一条小黄狗摇摇晃晃向他跑来,嘴里叼着的正是运运的尿布。 “你是谁?” 二皇子惊呼出声! ------------ 第三十九章:大黄转世小黄狗? 眼前小黄狗,一蹦一跳,叼着比它身子还大的尿布,迎着风向二皇子跑来。 待到了二皇子跟前,它将尿布轻轻放下,而后蹲坐在二皇子脚边,仰着头看着二皇子。 它伸着舌头,轻轻喘气,又对着二皇子歪头,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 二皇子忍不住蹲下,小手在小黄狗的头上摸了两下。 “天啊,你是谁啊?” 二皇子又重复一边。 “你跟我大黄娘真像啊,它也经常给我叼来运运的尿布。” 捡起尿布,二皇子忍不住又多揉了一下小黄狗的头。 “如果不是因为大黄娘没了一个月了,我都以为你是大黄娘的崽子了!” 眼前小狗怎么看都是缩小版的大黄。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感叹完,二皇子又接着对小黄说:“我得快些回去了,我姑姑还在等我呢!” 说罢,二皇子起身就走。 小黄狗在他身后哼唧两声,然后快步跟上。 二皇子发现小黄狗还跟在身后。 只得停下,轻轻蹲下。 “我等下还要去寺庙里参拜,不能带着你!” 尽管这只小黄狗很好,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再有新的狗了。 大黄娘在他心里的地位无可替代,他不愿意再养一只当大黄娘的替身,哪怕是狠可爱的小黄狗也不行。 “你走吧,别跟着我了!” 二皇子在小黄狗的头上轻轻推了一下。 小黄狗不甘心一般向扑,轻轻扯二皇子的袖子。 “你干什么呀?你果然不如大黄娘好,大黄娘从来不会像你这样子。” 二皇子撇嘴:“我要走了,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听到没有?” 二皇子故意做出很凶的样子,企图吓唬到小黄狗。 小黄狗急急扯开二皇子的袖子。 只听见“撕拉”一声。 二皇子被大黄咬的印记显现出来。 小黄狗在那印记上舔了两下,似乎很着急。 “你做什么?” 二皇子恼了。 他本来挺喜欢这条黄狗,还感谢它帮自己叼来尿布。 可是,它怎么这么不乖?还咬坏了自己的衣服。 “我还有事情,不能和你玩了,听好了,我要走了,你不许跟过来!” 二皇子故意凶小黄狗,而后迅速跑开。 这一次,小黄狗蹲在了原地,轻声哼唧,却没有再跟上。 二皇子兴冲冲拿着运运的尿布回到马车上。 盛锦簇正在哄运运。 “姑姑,我把运运的尿布找回来了。” 他小心的将尿布叠好,毕竟这东西在二皇子的眼中,是真的很宝贵。 “麻烦二皇子了。” 本来尿布丢了,是轮不到二皇子去捡的,奈何二皇子跑得太快,她还没来得及阻止。 不过,二皇子走后,她听到运运的心声说二皇子的因果到了。 想着二皇子遇到了机缘,也便随他去了。 “二皇子方才可遇到什么事情?” 盛锦簇关心询问,她总觉得能让运运特意提及的,定然不简单。 “没有!” 二皇子回到的很干脆,然后他爬上马车:“车上还有个饼子,咱们也带着,免得带会儿拜佛的时候饿了。” 尽管二皇子在宫中千娇万贵,吃得都是山珍海味。 但好在他适应能力极强,在国师府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啃饼子。 将饼子踹在怀里,二皇子呲着呀笑。 “你就知道吃,知道的你是二皇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里的乞丐!” 花开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盛锦簇抱着运运,花开便拎着香烛,跟在盛锦簇身边准备进寺庙。 【蠢家伙!】 运运的心声再次响起。 “你骂谁?” 二皇子下意识接茬。 这些日子众人已经习惯了她们两个斗嘴吵架,早已经见怪不怪。 【你刚才遇到什么了?】 运运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 “我还能遇见什么?我去捡尿布了!” 想到这里,二皇子没由来的觉得委屈,自己给她捡尿布还要被她骂。 这种感觉真是太坏了!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遇见?你好好想一想呀?笨笨的呀!哼!】 运运真的急了! 二皇子刚要摇头团,猛然惊醒。 “我想起来了,方才你尿布被风吹走,我越追,它被吹得越远,我还觉得奇怪。” “莫不是……遇到邪祟了?” 皇子说完,还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吓人! 真是太吓人了! “小运运,你尿布呢?我披头上!” 【你再想想,后来你又遇到什么了呀?】 【唉,运运我啊,真是可怜呀!小小年纪,还不到一岁,就要学会对傻子要有耐心!】 “坏运运,你还骂我!” 二皇子只觉得自己是真憋屈,好端端的竟然又挨骂了。 【运运不想和他讲话,他脑子不好!】 运运在心里吐槽。 这种感觉太坏了! 自己的心声被偷听,连骂人都不能好好骂人了! 盛锦簇和花开也着急。 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非有什么变故发生? 他们很清楚,若非很重要的事情,运运是不会如此较真的。 “坏运运你还骂人!” 二皇子嘟囔一下。 “还能发生什么?不过是尿布被风吹进丛林,正待本皇子找不到时,丛林中一只小黄狗叼着尿布出现了。说来也奇怪,它长得与大黄娘几乎一模一样,就是太小了,奶呼呼的。只是这狗太顽皮了,它咬坏了我衣服。” 提起被咬坏的衣服,二皇子心里就不痛快。 以前在宫里,他自然不在意衣服的好坏。 可现在不同了,在国师府里,他要学会自力更生,现在身边一个伺候的都没有,衣服坏了就只能坏着,他都不会补的…… 二皇子还在心疼他的衣服,忍不住嘟囔:“它还想跟着我呢!” 便是到了这会儿,他还不开窍,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一条和大黄一模一样的狗狗,会给你叼尿布,知道你手上的位置,还想跟你走,你就没没有想过,若是你把它带回国师府,它往后会不会把自己的汤让给你喝?】 “胡言乱语,只有大黄娘才会把汤让给我,它要是也把自己的汤让给我,莫非它是大黄娘的转世?” “转世?” 二皇子猛然心惊。 “是大黄娘?” “莫非它是大黄娘的转世?” “运运,好运运你快我告诉我啊,它是不是大黄娘?” 二皇子根本不等运运的回答,转身就往刚才遇到小黄狗的地方跑。 可能真的是大黄娘的转世! 二皇子暗恨自己笨啊! 刚才竟然没有想到! 不行,他要回去,将大黄娘接回来! “求求了,求求老天爷,千万不要让大黄娘离开了,求求让大黄娘继续等我……” 二皇子跑得急,甚至差点摔倒。 盛锦簇见状也紧忙追上二皇子。 如果真的是大黄转世了,那对国师府来说是一件喜事。 二皇子急匆匆,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大黄就不在了。 然而,当他来到刚刚遇到大黄的的地方,小黄狗早已经不知去向,地上还留着一小块碎布,正是二皇子袖子上的。 “大黄娘?大黄娘你在哪儿?” 二皇子委屈的蹲在地上。 “我怎么这么办?怎么没有想到它就是大黄娘呢?” “大黄娘好不容易来找我了,我却又将它弄丢了。” 二皇子泪汪汪,最近这段时间,他所受到的挫败越来越多。 这种无力的感觉,是他曾经从未体验过的。 作为皇子,他只需要下达命令就好,下人们会将一切都安排好。 现在,他就是想重新找到一条狗,都觉得十分困难。 “姑姑,我想回宫,我让父皇下旨,让人来将大黄娘的转世给我送来。” 盛锦簇轻轻蹲下,柔声安稳:“万事万物皆有定法,兴许是我们与这条小黄狗有缘无分,这才让你遇到又错失了。” “若是有缘,我们自然会再遇见它的、” 在二皇子的头上轻轻拍了两下,盛锦簇又道:“世间道理都是这么捉弄人,这不怪你的!” 事已至此,眼下唯有安慰二皇子,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毕竟,任何事情都讲究缘起缘灭,若真的无缘,在这么强求也强求不来,若是有缘,一定会再见到。 【去集市!】 【去集市啊!】 运运的心声几乎要炸锅,心声都会尖叫。 “去集市!” 二皇子猛然抬头,脸上有了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 真好,大黄娘没有丢! 二皇子最是相信运运的神奇。 尽管有时候会忍不住运争执几句,但到了晚上他还是乖乖攥着运运的尿布睡觉的。 运运说去集市,那便很有可能在集市上会遇到大黄娘。 “姑姑,我们去集市吧!” 二皇子央求盛锦簇,语气里带了一丝撒娇。 呵! 想他堂堂二皇子,想要什么东西,发一通脾气就是了。 什么时候还学会撒娇这套丢脸的行为了? 但是,撒娇真的有用啊! “好!” 盛锦簇柔声答应。 原本二皇子担心去集市会打乱了盛锦簇的安排,从而受阻。 没想到盛锦簇竟然答应的如此爽快。 果然他没有看错锦簇姑姑, 锦簇姑姑是最善解人意的女子! 其实,若是盛锦簇若是不答应的话,二皇子便决定自己去。 盛锦簇不知道二皇子心中所想,她简单吩咐了一下车夫在此地等着。 又让花开将手中的香烛放下。 一行人步行往集市上行去。 本来到万安寺祈福是听了运运的心声才来的。 所以听从运运的心声改变行程也无妨。 更何况若真的是大黄转世,也算是喜事。 其实,事实上盛锦簇在心里还是不大相信大黄转世这个说法的。 她只是感觉到运运与二皇子很相信,是以不能愿意扫他们的兴而已。 索性集市不远,路上人又多,走起路来别有一番情趣。 此时,盛锦簇瘦身已经初见成效。 现在看上去她虽然丰满,却已经不能说胖。 没想到短短一个月,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成效。 当然,这其中最大的功劳还是运运,因为运运偷偷给盛锦簇输送了不少解毒的能量,这让盛锦簇身上的毒素排出了大半。 路上,不乏有人偷看盛锦簇与花开。 花开有少女清新甜美,盛锦簇则如一朵娇艳的牡丹花,光彩照人。 众人或艳羡或欣赏的眼神,让盛锦簇的状态又自信不少! 她自从胖了,便明里暗里被人看轻。 如今重新感受到被人注意,盛锦簇格外开心。 一路上运运也转折好奇的小眼睛,左看看又看看。 运运自出生已有一个多月,去过的地方不过是将军府、顺天府和国师府。 都不大好玩,不如乡野山径的小路有趣。 盛锦簇见运运喜欢,也跟着开心。 不到半个时辰,集市便在眼前。 二皇子急匆匆开始在集市上寻找小黄狗的身影。 他从未来过集市,不知道应该怎么寻找,便专往人多的地方钻。 到了便问是否见到过一条小黄狗。 众人见二皇子穿着不凡,便只说若找小黄狗,自己家里就有,可以卖给他! 二皇子拒绝后,便继续问一下一个人。 可是…… 一个、两个…… 问了那么多人,依然没有小黄狗的消息。 二皇子急得要哭。 “运运,你说大黄娘在哪里呀?” “运运大哥,我知道你最厉害了,你一定能找到大黄娘对不对?” 在心里急着问,他不敢让人知道自己能与运运交流。 他担心这么神奇的事情会给运运的带来祸患。 在宫里头才华异于常人的,不会出人头地,反而会被害死! 这个道理他从小就懂! 因为他的母妃会杀死所有比她强的女子。 听到二皇子的求救,运运再次凝神静气,开始在集市上查探气运。 【再往前有个肉汤摊子,它在那里!】 ------------ 第四十章:得罪了主母 二皇子几乎是飞奔而去。 肉摊子前人来人往,一群小狗挤在一起。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传来,案板上还有殷红的血迹流淌。 “你们把大黄娘怎么了?” 二皇子瞬间急了。 那可是他的大黄娘啊! 那么可爱,又那么善解人意,怎么能在肉摊子被吃了呢? “我要封了你的摊子,诛了你的九族!” 二皇子阴狠的站在肉摊老板面前,双眸目露凶光。 哐! 肉摊老板“哐”得一声,剁下两个菜刀。 那刀,比二皇子脑袋都大。 “谁家的疯孩子?” “疯疯癫癫的,信不信我一刀剁了你?” 那刀在剁在案板上,案板都要抖三抖。 “你有本事就剁了,你现在就剁了我!” 就算是个屠夫又怎么样? 他不怕,他想要大黄娘回来! 至于这个屠夫,待回去之后找顺天府的林大人解决就好。 冒犯皇子,也是死罪! “我只是想找我的小黄狗!你杀了我的小黄狗,我要杀了你!” 半大的孩子,梗着个脖子,什么都不会,只会叫嚣。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努力。 而且,他亦是强行让自己镇定,实际上双腿都在抖动! 这个肉摊老板太吓人了。 虎背熊腰的,比大黄娘最胖的时候还要胖。 哪里需要用的刀剁? 便是随便抡一下胳膊,二皇子的小身板儿也承受不住。 “你这小子,大言不惭,今天我让你尝尝老子这个案板子的厉害!” 肉摊老板径直将二皇子架起来,将头按在了案板之上。 二皇子便看着那两把菜刀,泛着寒光。 “小子,你现在求我,你就放过你!” 屠夫举起菜刀,眼看着就要落下来了。 太嚣张了,一个屠夫竟然敢当街斩皇子了! “小子,你求不求我?” 那菜刀无比锋利。屠夫一手按着二皇子的脖子,又一手拎来一根骨头。 哐哐哐…… 那菜刀就在二皇子眼前落下,一刀又一刀,极其迅速,仿佛要剁出残影。 “小子,我在问你一句,你求不求饶?” 屠夫的声音很粗狂,还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 “我不求饶!宁死也不求饶!” “好!老子成全你!” 屠夫突然将二皇子转过来,让他盯着自己的脸。 而后,屠夫举起菜刀,挥舞着向二皇子砍过去…… “啊……” “我不求饶!” “我不求饶!” “我要大黄娘……” “呜呜呜……” 二皇子又踢又哭,但依旧咬紧牙关。 “呸!” 菜刀没有落在二皇子的身上,而是被屠夫扔到了一边。 “小子,你是哪家的贵公子?” 屠夫的语气突然变得冷漠又梳理。 二皇子死死咬住牙关。 他不要跟这个屠夫说话。 “不说是吧?” “不说算了!” 那屠夫也不逼二皇子,而是自顾感叹。 “现在向你这般的贵公子着实不多见了。” “我听闻你是来向我讨一条小黄狗的?” “我今天来的时候,确实捡了一条小黄狗……” 屠夫自顾自的说着。 二皇子突然大怒,打断了屠夫:“你捡了狗,你也不能吃他!” “你开这个肉摊子,杀害可爱的小狗,我要诛你九族!” 屠夫听得二皇子的话,突然轻笑一声。 “原来你这样以为我杀了你的狗?” 说完,只见屠夫在案板上挑拣了几块肥肉,扔到了地上。 原本挤在一起的小狗们迅速散开,摇着尾巴抢肉吃。 一个个摇头晃脑,格外可爱。 二皇子傻瞪眼。 莫非他误会了人? 二皇子再次抬头,脸上带上了几分尴尬。 他从来没有学过,如果冤枉好人了应该怎么办。 所以,只能垂着头。 “如果我冤枉你了,那你砍我一刀吧!” 二皇子也不知道被砍一刀疼不疼。 但是他明白,自己做错了事情,总要付出代价。 “哈哈哈哈!” 那屠夫发出一阵大笑,几乎地动山摇。 “你小子不错,没想到贵公子里面还有你这么不怕死的!” “小子,我很看好你!” 那屠夫拍了两下二皇子的笑脸,接着又道:“如今世道混乱,边境一直在打仗,小子你想不想参军?” 参军? 他为什么要参军? “边境打仗,离都城还很远,我参军做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说!” 屠夫径直将二皇子拽起来。 “原以为你是个不一样的,不曾想你和那些废物一样,只知道锦衣玉食,从未管过百姓生死,你们富贵之人,果然是没良心!” “当今皇帝昏庸无道,连年打仗大佑一个能打的都没有,那些文臣武将不过是酒囊饭袋,就连你一个小娃娃,也是个没骨气的!” 屠夫似十分愤怒。 “你听好,臭小子!我见你还有几分骨气,若你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现在就去苦练功夫,将来长大了就去参军,莫要继续当那个让人瞧不上的废物!废物!” 二皇子从未见过如此疯癫的人。 竟然敢当着皇子的面骂皇帝昏庸无道。 可是,他莫名觉得很爽快是怎么回事儿? 便是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盛锦簇的声音响起。 “请问,我家武儿可在这儿?” 盛锦簇的声音如弱风扶柳一般,轻飘飘,让人心痒痒。 原本发癫的屠夫,突然就愣住了。 二皇子很不爽。 “你不许看她,她是我姑姑!” 以后可是我的王妃呢! 二皇子很不满有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盛锦簇。 “哦?哦哦!” 那屠夫似刚刚缓过神来。 “姑娘好,我是韩子义,是个卖猪肉的!” 韩子义自报家门,然后又垂下头,不敢动弹了。 “你快放开我,你还敢拽着我领子?” 被韩子义拎得几乎是悬在半空中的二皇子当即呵斥! “得罪了,得罪了!” 韩子义将二皇子放下,全然不见了刚才疯癫的模样。 不仅如此,他竟然还有几分娇羞。 “我家武儿性子顽劣,叨扰了您,还望莫要见怪!” 盛锦簇急忙打圆场,用眼神示意二皇子快回来。 她在看到韩子义的第一眼,便知道这个人不简单。 最关键的是,几年前她曾经见过他。 那时候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对盛锦簇的一生影响极大,可以说若非那个人,盛锦簇绝不会答应嫁给李洪烨! 他…… 罢了! 往事如烟,过去了就过去了! 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既然已经错过便放下罢! 盛锦簇拉住二皇子。 “兴许小黄狗不在这里,我们去别处找找!” 二皇子亦感觉到了盛锦簇态度的不对劲,也就不再继续纠缠。 主要是刚才小狗们抢食的时候,他已经偷偷观察了。 这里没有他要找的小黄狗。 “等等!” 就在盛锦簇一行人要走时,韩子义突然叫住他们。 “这个,主……姑娘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 韩子义竟然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只小黄狗,递到盛锦簇面前。 与此同时,韩子义只觉得后背有一道寒光直刺向他。 韩子义暗恨自己又没控制住脾气,这次是真惹了大麻烦了! 得罪了主母,只怕是回去要掉一层皮了! ------------ 第四十一章:娘亲本应与战王爷育有一子 “大黄娘,是大黄娘!” 二皇子一眼就认出小黄狗就是刚才的那只。 因为小黄狗的头上还沾着二皇子衣服上的碎屑。 眼见怀中这只狗确实是二皇子的,韩子义只能羞愧地挠头。 “姑娘,我是路过那边,恰好在路上遇见这条小狗,以为没有人养才会带过来。” 不是偷的。 而且,这狗也确实与主母家先前也养得很像,他主子喜欢,他只得将狗子踹在怀里。 哪曾想到,这小狗也是主母的。 还真是……不一般的缘分。 “无妨,本也是我们不周全,有劳小哥将狗儿还给我们,我这里有一钱银子,聊表心意。” 按道理说,这狗也不能算是自己的,所以给了钱,盛锦簇才能心安。 二皇子仰头。 “偷狗贼,哼!” 他本来想阻止盛锦簇给钱,但是才区区一钱,不算什么! “这……太多了!” 韩子义推脱,主母的银子,他可不敢收。 “你还是收下吧,我们两清!” 二皇子将银子放在案板上,而后拉住盛锦簇的手。 “姑姑,我们走!” 他一点都不喜欢韩子义。 【哇!二皇子这个人身上有好强烈的武运啊!】 运运的心声里都是笑盈盈的。 【而且,运运我在这里感受到了真龙气运,这附近有好厉害的人啊!】 盛锦簇听运运心声,心下“咯噔”一声,仿佛心跳漏了半盘。 是那个人在附近吗? 可是那个人怎么可能是真龙气运? 自嘲一笑,盛锦簇下意识给运运噎了一下被角。 韩子义便看清了运运的脸儿。 “姑娘……已经……” 一时间韩子义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是我的女儿运运,你唤我夫人就好。” 盛锦簇颔首示意,一时间竟然显得有些窘迫。 “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先回去了,今日谢过您!” 盛锦簇依旧以礼相待。 韩子义却愣住。 早知道主母已经嫁做他人妇,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可是主子…… 罢了! 既然是主母的孩子,想来主子也会喜欢的。 韩子义心下暗道,权当那婴孩儿是少主。 便是在韩子义暗自思量的功夫,盛锦簇一行人已经匆匆走了十几米。 【呀?运运的心声忽而响起。】 【有坏人,有抓运运的坏人来啦!】 运运的语气夸张。 盛锦簇莞尔一笑。 随后眼皮猛得跳了一下。 莫非,今日真的有人要来抢运运? 盛锦簇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不行,她不允许运运受半点伤害。 二皇子故意调笑“还抓运运的坏人,好端端的人家为什么要抓运运啊?”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还是补充了一句。 “运运这么可爱,这么好,谁若是敢来抢运运,我就跟他拼命!” 盛锦簇的目光落在二皇子头顶,眼神又温和柔软了许多。 尽管她遇人不淑,侮辱李府狼窝。 然而命运待她不薄,让她的身边有这么一群可爱的人。 盛锦簇垂下头,亲了一下运运的笑脸,心下更是柔软一片。 “娘亲的好运运呀,咱们这就回到寺庙里去,我们去拜师父,给运运求福气!” 为了不让运运知道自己能听到运运的心声,盛锦簇故意找了个借口。 这时候选择去庙里而非回国师府。 是因为万安寺乃皇城中的佛门重地,受皇家保护。 除非是丧心病狂的亡命之徒,否则基本不会有人选择在万安寺造次。 况且,盛锦簇也确实有事情求方丈。 运运有异于常人的本事。 这本是一件好事,但是身为人母,盛锦簇宁愿自己的孩儿是个普通的孩子,也不远自己的孩子陷入是非。 是以,这一趟万安寺之行,她也是打着注意,问万安寺的得道高僧,运运的命格究竟如何。 她不是没有想过问盛明一。 但盛锦簇太了解自己爹那个性子了,但凡算出来命格不对,爹就会重算。 若连着几次命格都不好,她就干脆自己找几个好卦象给按上。 爹的意思是:“人定胜天!” 所以若想听得实话,盛锦簇只能选择找万安寺的方丈。 快步走了几步,前方不远处忽而有喧闹声。 “孩子,我的孩子!” “求求你们,你不要抢我的孩子啊!” 一时间哭声一片。 运运心声适时响起。 【他们在抢婴孩儿啊,抢像运运一样可爱的女婴儿!】 听得出来,运运很生气。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是疯了吗?” 二皇子的最先愤怒。 皇城之外,天子脚下,这些人就敢强抢婴孩儿? 他们实在是太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了! 【他们是太子的人!】 运运气哼,奶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是那个外室的女儿柳如烟啦,她被接进太子府给太孙冲喜,太孙的情况有了好转,但是为了让太孙彻底好起来,就要用九十九对童男童女的心脏做引子!】 【一开始太子还差人私下去买童男童女,前几天太孙的情况突然急转直下,他们只能加快速度,转买为抢了!】 【现在太子的人,就在京城外面的庄子里寻找未满一岁的婴孩儿,抓回去就要挖心脏的!】 此时,盛锦簇早已经脚软。 她抱着运运迅速转身,得想办法找到一个躲避的笛梵个,不能让这些人看见运运。 这些人胆敢如此明目张胆,必然是做足了准备。 今日若是运运被他们抓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就算盛明一贵为国师,以自己的实力去追查,也很难查到太子头上。 眼下,抱着运运先躲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在有能力自保的前提下,再去考虑救别人。 “皇兄已经凶残至此了吗?这样不顾百姓生死的储君,如何配当储君?” 二皇子的心口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他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爆炸了! 尤其一想到自己母妃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二皇子更觉得羞愧! 【你也是你父皇血脉,不如你干脆想个办法废了太子,你自己去当太子吧!】 运运提这个建议,倒是发自几分真心。 二皇子虽然蠢,但是他比太子善良也比太子有血性。 最关键的是,太子想害运运,二皇子对运运好哇! “小奶团子你懂什么?我若是觊觎储君之位,父皇和皇兄都饶不了我的!” 二皇子的语气突然有了几分落寞。 便是在运运与二皇子闲聊这几句的功夫,盛锦簇已经回到了韩子义的肉摊子。 “小兄弟,我们借你家后院一用,可否能性格方便?” 韩子义当即向外看了几眼,眼神之中异常警惕。 “快和我来!” 说罢就将盛锦簇等人往屋内领。 “站住!” 身后,是一声嚣张的叫喊。 “那个女人,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糟糕,真是糟糕。 万万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来得这么快。 盛锦簇抱着运运站定,双手已经开始快速结印。 而后,她缓缓转身。 轰! 一道法印扔出去,眼前顿时升起一片火焰。 “主母,快随我来!” 韩子义借这个空隙在前面引路,盛锦簇等人紧忙跟了上去。 “大黄娘,不怕啊!” 由于太过紧张,小黄狗显得有些许焦躁不安,二皇子不忘柔声安慰着。 “呜呜呜……” 这一行本就是妇女婴孩居多,腿脚并不灵便。 身后那几人却偏偏对他们紧追不舍。 “站住!” “站住!” “乖乖将孩子留下,可以饶你们不死!” 便是听着那些人叫嚣,二皇子便气愤不已。 往常能说出这么嚣张的话的只有他! 这些人真不知死活。 气愤归气愤,二皇子也不敢听下来,毕竟自己的皇兄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二皇子敢打赌,自己若是落入太子的人手里,明天朝堂之上立马传出二皇子不幸病亡的消息。 便是在他拼命奔逃的功夫,好巧不巧脚下突然出现一块石头。 “哎呀!” 二皇子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汪汪汪汪,汪汪汪!” 小黄狗冲着身后的人狂吠。 韩子义则返回,一把将地上的二皇子拉起来。 “主母,你们先走,一直沿着这条路,第一个路口处会有人接应你们!” 待韩子义喊完这句话,那些个歹人已经到了近前。 “你们只要交出刚才的那个妇人和孩子,我们不会为难你们!” 对方几十人,皆凶神恶煞。 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 “韩某还从来没有出卖妇女、婴孩给自己谋生路的习惯!” 但见韩子义胳膊夹着二皇子,双手自腰间取出两把菜刀。 “小子,你看好了,今日你韩叔叔就教你怎么保护需要被保护的人!” 而后,韩子义两把菜刀被耍得虎虎生威。 一时间二皇子有些许疑惑。 莫非这世间的胖人都是这般的妙不可言? 锦簇姑姑是这样,眼前这个韩子义也是这样! 自此,二皇子的审美便从弱风扶柳,杨柳细腰转变为身形偌大者方为善。 …… 有了韩子义拦住那人,盛锦簇与花开的行进速度自然快了不少。 她们确实是按照韩子义所指的路走的,可突然觉得这条路越走越偏僻,到最后二人竟然迷路了。 【那边,那边好浓郁的气息啊!】 运运小手从襁褓中挣开,指向一个山坡。 既然运运选择那里,盛锦簇便选择听运运选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盛锦簇已经养成了对运运无条件信任的习惯。 果然,翻过山坡之后,远远看见有个人坐在树下小憩。 盛锦簇急忙抱着运运过去。 “大哥?这位大哥,我可否向您打听点事儿?” 那人原本头上扣着一顶草帽,悠闲小憩。 待听见盛锦簇的声音后,那人顿了一下。 却未曾摘下草帽。 “大哥?大哥?” 盛锦簇又呼唤了几声。 那人却仍旧未回答。 盛锦簇只得自顾发言:“我们是前往万安寺烧香的香客,方才去了一趟集市,本来打算返回寺庙,奈何我与妹妹不认得路,兴许是走岔了,才到了您这里,不知道您是否行个方便,将如何前往万安寺的路告知我们?” 盛锦簇语气依旧柔和,手上的印则已经结好了。 但凡这个人敢起什么不轨的心思,盛锦簇便直接烧了他。 【娘亲啊,这个人气运好浓郁啊!】 【运运感觉这个人好熟悉啊!】 运运自顾自的说出心声。 只是,盛锦簇却一个字都未曾听到。 不错,待见到眼前之人后,盛锦簇便再也听不到运运的心声了。 连带着花开也听不到。 盛锦簇话说了一堆,那人依旧没有反应。 还真是奇了怪了。 花开的脾气本就受不得这气,是以三两步上前,一把将那人头上的草帽摘了下来。 “你这个人是聋了还是傻了?” “我家姐姐同你说了半天的话,也不见你有半点反应,莫非是日子过得太过逍遥了,想吃点拳头解馋?” 花开作势比划了一下,凶横的目光看向那人…… “战……战王爷!” 饶是张牙舞爪的花开,待看清那人面貌之后,面色都肉眼可见的僵硬。 【战王爷?哇,那不就是娘亲的初恋呀!】 运运开心的笔画,好在这会儿盛锦簇是听不到的,若是听到了必然会羞得恨不得钻进地洞里。 便是这一会儿的功夫,运运已经将战王爷与盛锦簇的关系缕得分明。 【娘亲待字闺中的时候,一日上街看见了凯旋而归的战王爷洛清流。那时候战王爷骑着高头大马,好不威风。】 【那时候娘亲就对战王爷芳心暗许啦!咦?如此说来,娘亲并不爱渣爹,难怪对渣爹的背叛可以如此冷静应对。娘亲真是好样的!】 可惜了,运运夸赞盛锦簇的这句话,盛锦簇听不到,不然的话,她必然会恨不得缝上运运的小嘴巴,不让她再说了! 咦?也不行,运运的是心声,缝上嘴巴是不管用的。 【唉,可惜的是娘亲对战王爷只是芳心暗许,而后便再也没有交集了。后来战王爷身负重伤,伤了脑子,娘亲站在王府门口,终究没有勇气进去。再后来娘亲因为……因为一些事情被李洪烨算计,最后就嫁给了李洪烨!】 运运待看完盛锦簇与战王爷的过往之后,总觉得不对劲。 【不对呀,娘亲和战王爷的相处不是这样子的呀?他们之间应该早有交集,而且还孕育了一个孩子的呀?】 运运夸张的捂住小嘴巴。 【娘亲应该与战王爷生孩子的,可是娘亲却与渣爹生下了运运,怎么办?娘亲的气运因为运运到来被改变了!不然娘亲是凤命的!】 【不行,运运要好好看到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接下来,运运铆足了劲儿要好好看看战王爷洛清流的气运。 可是连着试了几次都不行! 一直被挡回来,就好像有迷雾一样。 让运运什么都看不清楚! 【完了完了,运运我看不到人的气运了!】 【运运我可是天运啊!天运若是看不到气运了,与废了有什么两样!】 运运真是委屈极了。 她怎么都不明白,这个战王爷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就好像他浑身都龙战一片黑雾,什么都让人窥探不得。 太过分了,运运不喜欢这个战王爷了! 他太高深莫测了! 而此时,原本正在睡觉的战王爷则突然睁开了眼睛。 ------------ 第四十二章:王爷,请自重 原本盛锦簇在听到花开提及“战王爷”的时候,心跳便漏了一拍儿。 “抱歉,是我们叨扰了!” 事已至此,她能想到的只有逃跑。 盛锦簇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怎么样的感触,就觉得很难过,很委屈。 她不想再看见洛清流。 “站住!” 就在盛锦簇欲逃开的关头,身后的洛清流突然出声。 盛锦簇霎时间似被定住一般。 她缓缓转身,低着头向洛清流行了一礼。 “臣女见过王爷!” “王爷?嘿嘿嘿……王爷?” “臣女见过王爷!” 盛锦簇听到的是洛清流的声音,可又不太像。 是以她下意识的抬头想要确认。 “臣女见过王爷!” 洛清流学着盛锦簇的样子,竟然也在行礼。 “王爷?你怎么?” 盛锦簇一时愣在原地。 花开无奈地摇头:“战王爷上次在边疆受了伤,伤及脑子,现在的心智已经如三岁孩童一般。” 花开向盛锦簇解释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战王爷屡立战功的时候,当今皇上猜忌战王爷,生怕他功高盖主,起了谋反的心思,是以多次派人在战王爷的饮食中下药,本就是为了要战王爷的失去心智。” “只是那时候皇帝几次三番都没有成功,反而让那大梁的主将一枪刺入战王的头颅,成全了咱们皇上的心思!” 花开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浓浓的嘲讽和不甘。 而后,她又恭恭敬敬地将战王方才落在地上的草帽捡起来,擦了又擦,双手奉上。 “身为武将之女,战王爷永远是我心目中的神,锦簇姐姐,你知道吗?我们的战王爷曾凭借一己之力护住一城百姓!他一杆长枪,杀敌上千,那一战鲜血染红了铠甲,天地为之变色,战斗结束的时候,战王爷已经连续杀了三天三夜,若是换做旁人早已经精神崩溃了,可是战王爷虽气息冰冷,但却风度依旧。据说那天军营里一个小药童给战王爷上药的时候,吐了战王爷一身,战王爷非但没有动怒,竟然还安慰那小药童。” “你说,心智如此坚韧的王爷,怎么就伤了脑子呢?” 花开眼眸中蓄泪。 在她心里,战王爷是与自己父母一样,舍身卫国的大义之人。 是她十分敬重的长辈。 【啊!那个小药童是我娘亲啊,娘亲竟然装作是小药童去给战王爷上药了。】 【咦?娘亲哪里吐他一身?】 【分明是娘亲的鼻血滴在了战王爷的伤口上,战王爷抬头看娘亲的时候,依旧很冷静,他教育娘亲给伤病上药要专心!】 幸好这些话,盛锦簇听不见。 幸好,幸好! “王爷,臣女盛锦簇,王爷可还记得?” 盛锦簇本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问了之后,自己都觉得荒谬,她与王爷不过数面之缘,王爷哪里可能记得她? “记得记得,王爷记得!” 洛清流在原地拍手叫好。 “王爷记得,漂亮姐姐。” 洛清流说罢,竟然去拉盛锦簇的衣摆。 这叫盛锦簇着实心惊。 “王爷,请自重!” 盛锦簇迅速闪躲,脸上、脖子上早已经红了也一大片。 洛清流则依旧不依不饶:“姐姐,漂亮姐姐,王爷记得漂亮姐姐。” 盛锦簇只觉得心中酸涩的厉害。 只怕王爷记得的那个漂亮姐姐另有其人。 毕竟自己与王爷见面次数不多不说,自己如今的样貌,虽说比之寻常人要美貌些,可终究难入王爷的眼。 思及此,盛锦簇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悲哀。 “盛国师家的漂亮姐姐!” 洛清流吵嚷着,竟然索性在地上滚了一圈儿,那架势似一直在野地里撒欢儿的小狗。 诶呀!他说什么! 想不到战王爷口中的“漂亮姐姐”竟然真的是自己,盛锦簇顿时羞臊得更厉害。 自己何时入了王爷的眼了? 且先不管其他,便是听到战王爷还认得自己,盛锦簇便莫名心花怒放。 “王爷,快起来,地上凉!” 盛锦簇原本语调很娇俏。 但是看到洛清流的样子,又温柔下来。 “漂亮姐姐抱抱,姐姐抱抱!” 洛清流这厮非但不起来,反而在地上蹭,原本就布满油渍的衣服,更是脏得不行。 盛锦簇有意去拉他,奈何怀中抱着运运。 她虽然心悦战王爷,也不嫌弃他。 但是看他疯闹的样子实在过分,她也担心会伤及自己的孩儿。 “王爷若是不起来,我可就走了!” 盛锦簇作势转身,脚步却可以放缓。 “起身,王爷起身!” 洛清流一个鲤鱼打挺,瞬间站了起来,头上还沾着几片叶子。 花开见状就要帮战王爷摘下。 “小丫头,王爷不要你碰我!” 洛清流猛然向后跳一下,那样子似一条猴子。 花开的手举在半空中,硬是愣住。 好好好,自己多此一举了。 花开上前,从盛锦簇的怀中接过运运。 她是最有眼色的郡主啦,最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啊……】 运运的心声府疯狂叫嚣。 【坏王爷,他要抢运运娘亲啦,坏王爷,坏王爷。】 【他就是故意把自己弄脏,要娘亲心疼,运运不喜欢这个王爷。】 若是以前,运运的心声对盛锦簇有绝对的作用。 奈何现在,盛锦簇听不到,是以她红着脸,缓缓向洛清流靠近。 “王爷,头上有叶子,妾身帮您摘下……” 盛锦簇垂着眸,面容娇羞,可就在险些碰到战王爷的前一瞬,盛锦簇惊呼一声。 ------------ 第四十三章:王爷做外室 “王爷!放手!” 战王爷竟然拉住盛锦簇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脸上。 “王爷,放手……” 战王爷学着盛锦簇的话,脸上带着痴痴的笑容。 “漂亮姐姐好,漂亮姐姐帮王爷擦脸。” 那双厚实的大手掌心从传来炙热的温度,盛锦簇不自觉的红了脸。 “王爷,臣妇已经是他人妇,应当恪守妇道。” 盛锦簇的眸子暗淡下来,眸中星光渐渐熄灭。 若是在她未嫁之时,即便是洛清流痴傻如孩童,她亦会因为他这样的举动而欣喜若狂。 可现在…… 盛锦簇终究觉得自己不配。 【娘亲,娘亲伤心了,坏战王爷!】 运运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表达着对战王爷的不满, 【他害娘亲伤心,他坏,他好坏!】 【运运不要娘亲伤心,娘亲还有运运。】 运运的小手握住盛锦簇的手腕。 感受到手腕处暖糯的触感,盛锦簇心中难过的情绪霎时间得到缓解。 与此同时,盛明一曾经说过的话,突然在盛锦簇的脑海中响起。 “这女子应该恪守妇道不假。若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女子自然会一心一意。若男子朝三暮四,不敬妻子,更有甚者随意凌辱、践踏妻子,这样的妇道守来何用?无异于女子的头上的枷锁,捆绑、束缚女子的一声。” 当日,盛明一这话说得惊世骇俗,盛锦簇亦觉得震惊。 然而,盛明一则继续说道:“女子不必对某一男子从一而终。不论男女最应对自己忠诚,古往今来,男子往往都做得到对自己忠诚,功名利禄、香车美人皆是他们所向往的,他们也拼尽全力去争取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女子则被驯化为他们的附属,只能遵守妇道而不可起异心。是以这世间女子,便是连对自己忠诚都无法做到。” “对自己忠诚者,首先知道自己不要什么。再次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最后,当知道自己能要什么!在直面自己内心的同时,亦要做到品性高洁,不可有为圣人之道。” 盛明一的话如同惊雷在盛锦簇的心中炸开。 她下意识向后退一步。 虽然她心悦战王,但她毕竟没有完全处理好与李洪烨的关系。再未成为自由身之事,她不会与任何男子走得太近,哪怕是心性如孩童一般的战王爷亦不可。 而且,即便自己与李洪烨和离,如今战王爷心智不清,自己亦不可以趁人之危,在战王爷不清楚世事的时候轻薄了他。那样不是君子之道。 想通了这一点,盛锦簇的眼神当即坚决起来。 “王爷,我与妹妹实在是迷了路,误入此地,实在不敢过多叨扰,这就告辞。” 说完,盛锦簇给花开使眼色。 一开始花开蹲在一旁,专心的看运运。 再感受到盛锦簇的目光之后,她又下意识的将目光移到了洛清流的身上。 下意识感叹:“锦簇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运运与战王爷长得很像。” “毕竟李洪烨那个武夫,怎么可能生得出如此可爱又灵动的运运呢!” 【可爱花开这句话说得好,渣爹确实不配生出来可爱又灵动,天下无敌可爱又天下无敌美丽的运运,。】 “但是战王爷此等天之骄子,倒也配做运运爹爹!” 【他也不配!】 运运叫嚣。 众人皆忽视了战王爷原本痴傻的脸上,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花开,不得胡说!” 盛锦簇生怕运运有危险,急忙将运运接回自己的怀中。 战王爷则凑到盛锦簇跟前。 “漂亮姐姐,漂亮宝宝!” 【哼!】 【运运虽然不喜欢这个可怕的战王爷,但是他夸运运是漂亮宝宝了!】 盛锦簇下意识向后退一步,她不想让战王爷沾到运运。 毕竟,尽管她待字闺中之时心悦过战王爷,方才亦出现了短暂的心智不受控制。 可是,战王爷和自己的孩子比起来,还是自己的孩子最重要! “王爷抱抱漂亮宝宝!” 洛清流伸出手,想要接过运运。 盛锦簇当即摇头。 “不可以,漂亮宝宝还很小,王爷不能抱。” 盛锦簇只能用她哄二皇子时的态度与战王爷讲话。 战王爷则眼巴巴的盯着盛锦簇怀中的运运。 越看,他的眸子越亮。 【运运不要你看!】 在战王爷靠近时,运运本能觉得不适应。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刚刚被孕育出来之时,天道所给她的感觉。 压抑、恐怖、无法窥见其身前。 【臭天道!】 运运皱眉,连带着瞟了战王爷一眼。 【别以为运运不知道坏战王爷打得什么心思!】 【坏战王爷想要运运娘亲,运运才不同意呢!】 【娘亲是运运自己的,不给坏王爷!】 运运哼哼着。 战王爷的眉峰有了细微的耸动。 这动作极其迅速,任何人都难以捕捉。 “王爷不抱漂亮宝宝,漂亮姐姐抱王爷。” 战王爷好似故意一般,又贴近盛锦簇、 【不要!走开啦!】 运运从来没有吃瘪,这是第一次。 盛锦簇再次推脱:“王爷,不可!” 简短的两句话,盛锦簇语气中隐隐已有不悦。 “锦簇姐姐,左右战王爷现在的心智也如孩童一般,您就当他是给孩子,还收什么男女大防?” 说完,花开就走到战王爷跟前,很自然的拉起战王爷手。 “小清流啊,走,你花开外甥女带你去吃好吃的!” 花开笑容极其灿烂。 虽然她很尊重战王爷。 但是,她也很享受把堂堂战功赫赫的战王爷当孩童一般对待的感觉。 连她爹娘都要对战王爷怀有三分敬意。 而她,花开郡主,敢哄战王爷吃饭了。 此乃光宗耀祖之大事。 待会儿她要亲手给战王爷喂饭,然后回去烧香警告爹娘。 她花开干了一件他们两个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思及此,花开笑容越发灿烂。 “不要!” 战王爷忽而发怒,竟然奋力挣脱了花开的手。 那一刻,花开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推力裹胁着她。 下一瞬间,她便摔在地上,嘴里还啃了土。 在皇家人面前,花开可从来没有吃过亏。 花开愤怒回头:“小兔崽子,你是不认识你花开姑奶……奶!” 那一刻,花开忽而感受到了极大的杀气,不知道从何而来。 花开缩了脖子的,皇家的旁人倒是可以随便她闹,唯有战王爷,她真的惹不起。 【可爱花开,惨了吧?】 【就知道他是个大坏人,吓到可爱花开了,运运更不喜欢他啦!】 运运吐槽之后,战王爷下意识抬起自己的手。 便是这一瞬间,花开所感受到的杀意顿时消散无踪,仿佛一切都只是幻觉一般。 “漂亮姐姐,王爷饿,王爷要漂亮姐姐喂饭饭吃!” 洛清流再次去拽盛锦簇的手。 盛锦簇下意识欲躲。 花开亦下意识出言:“战王爷不过孩童心性,姐姐,无妨的,无妨的!” 说完,她又偷偷去瞟战王爷。 见战王爷眉间略带欣喜。 她便心下稍安。 而后,她又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盛锦簇可是师父的女儿,是她的姐姐啊!她身为郡主,都心甘情愿叫她小姐的。 如盛锦簇这般的女子,花开是会会一辈子忠心的。 而她方才的举动,则无异于将盛锦簇给卖了。 “傅花开你真无耻!” 小声骂了自己一句,花开复又安慰自己。 “但是爹娘可是战王爷最忠实的战友,据说早前还是战王爷的手下。” “爹娘忠心战王爷,自己此举,也算是孝顺爹娘了。” “而锦簇姐姐早晚要与李洪烨那个乌龟王八蛋和离,王爷又品貌端正,虽然现在伤了脑子,但身份地位不容置疑,更何况往后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最关键的是锦簇姐姐分明对战王爷有好感,往后锦簇姐姐和离后,也可以将战王爷当个外室养着,也不是不行!我能如此为锦簇姐姐打算,我算是忠心的。” “难得啊!我傅花开是个忠孝两全之人!” 她这番话全是自己在心里嘀咕,却不知道此地没有一个是听力差的。 盛锦簇的道法虽比不上盛明一,但在这世上也是数一数二。 运运自是不用说。 就连那个傻王爷……那以前也是人中龙凤。他是脑子受伤了,不是听力手酸了。 “嘿嘿嘿……好!” 傻王爷率先拍手。 “王爷当外室,好好好!” 洛清流笑得格外灿烂。 只是花开竟然觉得有点阴森森。 盛锦簇霎时间红了脸。 “花儿这性子,素来是没大没小的,胡言乱语惯了!” 花开整个人石化住。 “不是,怎么都能听得见啊?” 就连她们听不到的运运的心声,都在疯狂吐槽。 【真是二皇子不在,显了花开郡主了。】 【你们两个卧龙凤雏,有你们是国师府的福气!】 “漂亮姐姐,王爷当外室,当外室!” 洛清流还拉着盛锦簇的一只手。 此时他笑容格外灿烂,抓住盛锦簇的手摇摇晃晃,快活得如孩童一般。 盛锦簇感受着洛清流手上的温度,心似被风吹乱。 阳光下,洛清流笑容格外亮眼。 盛锦簇咬了一口下唇,暗暗责怪自己。的 “此时王爷心智不清,自己怎能又生那不该生的心思,实在有为君子之道,有为君子之道!” 盛锦簇缓缓松开战王爷的手。 “王爷,不可胡说。” 制止了洛清流之后,盛锦簇环顾四周,此地并非荒凉,眼前是一片瓜地,过了瓜地二三里的地方,还有一茅舍。 “王爷可是住在那处?” 盛锦簇耐心询问、 “王爷住那里,王爷住那里!” 洛清流忽然跑开,跑了几步又返回来,重新拉住盛锦簇的手。 “漂亮姐姐跟我走!” 盛锦簇便想着,自己既然遇到了战王爷,就这么离开实在不好。 更何况二皇子还下落不明,在此地等是最好的办法。 毕竟韩子义是战王爷的人。 待韩子义带着二皇子脱困,必然会来寻战王爷。 于是,盛锦簇便跟在战王爷身后,看着他一会儿跑远,一会儿又跑回到盛锦簇的身边。 秋已盛,火红的山茶花烂漫。 战王爷迅速跑到一颗茶树前,摘一只茶花。 “漂亮姐姐戴!” 还不等盛锦簇拒绝,那一根带着男子气息的花枝便已经戴在盛锦簇的头上。 “好看吗?” 盛锦簇下意识出声,忽而响起不妥,旋即看向花开。 “好看,姐姐戴什么都好看……” 话说一半儿,花开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只是王爷摘得花更好看,衬得姐姐越发的娇艳!” 【哼!花开不可爱了,花花一点都不美!】 运运在心里冷哼。 下一瞬,她头上也带了两朵漂亮的山茶花。 “漂亮宝宝戴美花花,漂亮宝宝最好看!” 战王爷动作登时变得轻柔起来。 【咦?运运也有美丽花花戴?】 【花花好看,好看好看!】 运运的小眼睛弯得像月牙,小手又挥舞两下。 【好哦,运运也戴花花啦,运运和娘亲一样美耶!】 运运开心手舞足蹈,小脚丫飞扬而起,直接被她掰到了头顶,踢到了战王爷的胳膊。 洛清流的手臂僵硬一瞬间,那痴傻却冷硬的眼眸,在那一瞬间化作无限温柔。 花开眼见着盛锦簇与运运都有花戴,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王爷,我还没有花,你去那个沟里再给我也折一只!” 空气便是在这一刻又变得格外森寒。 “不给摘也是可以的。” 合着现在,在战王爷眼里,只有花开自己不漂亮。 不多时,几人便走进茅草屋的院子。 这院子收拾得甚是干净,院中一个石头桌子再有几张石凳,此外便是一口水井。 “漂亮姐姐,坐!” 洛清流用袖子在凳子上擦了一下,而后扶着盛锦簇坐下。 “漂亮姐姐,喝水!” 洛清流又跑到井边打水,而后将水盛在碗中,送到盛锦簇桌前摆好。 然后,洛清流又去院中生火,恰巧院内门上挂着一只鸡,直接烤了。 但见他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干惯了的样子。 那鸡烤得极其细致,不多时院中飘香四溢。 他这样子,怎么看都不似被伤了脑子的痴傻之人的样子。 待烤好了鸡,洛清流似怕烫一般,双手捧着,来回倒腾着扔在桌上。 “漂亮姐姐,吃!” 盛锦簇看着被随意扔在桌上的烧鸡。 忽而记忆起当年自己装作小药童随军出征的时候,一她为战王爷治伤,战王爷说奖励她一只鸡。 然后便带着她骑上马在荒原上捉了一只野鸡。 战王爷也是这么迅速、利落的收拾好了鸡。 可正要吃时,不远处的战鼓响起,他们只能弃了鸡奔赴战场…… 想起曾经意气风发的战王爷,再看眼前如孩童一般纯真的男子。 盛锦簇的眸中瞬间盛满泪水。 不应该的,那样的天之骄子,若知道自己被困在这样的院落之中,生火烧鸡,打水种瓜,只怕会觉得憋屈难过。 “漂亮姐姐,吃啊!” 战王爷撕下一只鸡腿,递到盛锦簇手边。 此时,他蹲在地上,高大的身躯恰好与坐在石凳之上的盛锦簇持平。 在他将鸡腿递给盛锦簇的时候,盛锦簇转头看向他。 二人四目相对,盛锦簇忽而觉得气温升高。 “漂亮姐姐,王爷会烧鸡,王爷能做外室!” 盛锦簇只觉得自己对上的那双眸子格外深邃,脸上更是火辣辣得,热得厉害。 “你……” 心跳仿佛漏了不知道多少拍。 她下一意识就要逃。 一双大手拉住她的胳膊,手掌恰好包裹住她纤细的臂弯。 滚烫、粗糙得触感,透过衣服料子,让盛锦簇不自觉得颤抖。 “王爷……你!” 那一瞬间,盛锦簇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忘了思绪。 ------------ 第四十四章:落入了歹人手中 战王爷那一双眸子似有万千星辰,在盛锦簇眼中形成一道漩涡。 “哦……漂亮姐姐吃肉肉,漂亮姐姐吃肉肉!” 便是在盛锦簇差点失态的功夫,战王爷突然松开盛锦簇。 他一边拍着手,一边在院子里转圈圈。 盛锦簇骤然回神,而后深深松一口气。 如此,也好…… 将另一只鸡腿递给花开。 “你也尝尝!” 花开兴奋地伸手去接。 然而,迟疑了片刻,她拧下了鸡脖子。 “锦儿姐姐,我不饿,我吃这个就好!” 刚啃了两口,她又突然从盛锦簇的手里拿过来一根鸡腿。 盛锦簇只以为花开是想通了,打算和她一起吃鸡腿。 就见花开拎着鸡腿,狗腿般的走到战王爷跟前。 “王爷,吃鸡腿,花开特意为您留的!” 她就是想在战王爷面前博一个好印象。 毕竟战王爷是自己爹娘敬重的人,她表现得好一点儿,也算人之常情。 战王爷欣喜接过鸡腿,面上笑容亦格外从容。 花开小声嘀咕:“不错,今日也算是有点出息,毕竟战王爷是接了我孝敬的鸡腿了。” 然后,花开便眼睁睁的看着战王爷将鸡腿送到盛锦簇的手中。 “漂亮姐姐吃肉肉,吃好肉肉!” 盛锦簇的脸自从遇到战王爷,便一直通红,没白下来过。 花开狠拍自己的后脑:“我就多余去现这个眼!” …… 另一边,韩子义带着二皇子在歹人的包围圈中。 “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 “只要你交出刚才的那个婴孩儿和那个妇人,荣华富贵便垂手可得。” “兄台,我见你是个聪明人,这笔买卖是否合算,你应该清楚!” 那些个歹人脸上带着狞笑,目光不怀好意的看着二皇子。 韩子义嗤笑一声:“你们一群都打不过老子,现在知道谈条件了?” “兄台,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身后之人可是顶了天的富贵人,只要你跟了我们,什么条件任你开。” “此话当真?” 韩子义半信不信,一只手已经拎起了二皇子。 “若是真的,那这毛孩子倒也可以当成投诚的信物!” 韩子义旋即大笑几声,听起来格外的豪放! “喂,你不是真的被说动了吧?” “枉我以为你是个忠义之人,没曾想这才几句话,你就动摇了。 “你是忘了方才怎么教育我的吗?还是说你只会要求被人要忠义,你自己其实是个有奶就是娘的废物!” “啊……” 二皇子话未说完,一时间觉得天旋地转,而后便与地面来了个极为亲密的接触。 韩子义这厮当然如此不是东西。 竟然真的将二皇子给摔飞了。 那韩子义本就身形高大,再加上练武之人孔武有力。 二皇子只觉得自己在空中又急又迅速地飞了好一会儿。 本以为自己落地时会摔断两根骨头。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你竟然敢摔我?真是找死!” 二皇子极其气愤。 下一瞬,他便发现有一个黑衣人当了他的肉垫子。 那黑衣人似龇牙咧嘴般的喊几声疼。 又极其艰难且迅速将二皇子抱起来,急道:“快跟我走!” “放开我,你是什么人?” 二皇子只以为自己被歹人捉住,心下更恨。 “韩子义那个懦夫,竟然敢如此坑害我,看我回去后不将他抓了严刑拷打,定要让他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 二皇子眼眸通红,他亦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可该有的气节绝不能少。 尽管此时,他最大的气节还是骂街! “你住口!” 黑衣人怒骂一声。 “韩大哥忠肝义胆,你这胆小如鼠的皇室蛀虫,也配提他?” “今日,他舍命救你,你却如此忘恩负义,竟想着日后如何折磨他!” “真想把你扔个那群畜生,眼睁睁看着你被畜生们折辱,也算是为我韩大哥出一口气!” 这人讲话确实极不客气。 二皇子却从中听出了他的身份。 他不是歹人,是韩子义的人! 眼下不是逞口舌之争的时候。 二皇急道:“你把我抱走了,那韩子义怎么办?” 那人并未回答二皇子的话,而是翻身带他飞上一棵极高的古树。 “那小子呢?” 此时,韩子义已经浑身是血,身上插着无数只利箭。 “怎么回事?不过片刻功夫他就这样了?” 二皇子不解。 “你没看见为了捉你,那群王八蛋的援军来了吗?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能耐不再我与韩兄之下。他为了救你,落入了歹人手中!” ------------ 第四十五章:运运要发威啦 韩子义身中利箭,鲜血染透了他的衣襟。 他的眼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仿佛烈火在熊熊燃烧,从未有过丝毫的退缩。 这一幕让二皇子为之动容。这便是勇士的姿态吗? 但见韩子义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声音坚定而有力:“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也配让爷爷低头?真是笑话!” “中了这毒,就是一头牛也得乖乖听话!你再强硬,也得看看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对面之人语气尽是阴狠。 “带走!” 眼见着韩子义被当做死狗一般拖走,二皇子终于忍不住了。 “我们要救他!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抓走!” 二皇子近乎咆哮。 为什么?自从他离开母妃的庇护,竟然有那么多事情无能为力。 “你冷静一点!” 黑衣人半点不惯着二皇子,径直拽起他的个表。 “我与韩兄一起出生入死多年,你以为我不着急?” “向你这样哭一点用的没有,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回去搬救兵!” 二皇子被训斥,却突然清醒一点。 “对,搬救兵!” 二皇子的眸子突然亮了一下。 他得回去找运运,旁人搬救兵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运运那个小宝宝一定有办法。 这是属于他的秘密。 “和我一起的那些人呢?我们现在去找她们!”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却未曾多言,直接将二皇子抗在肩膀上。 “我的小黄狗!” 二皇子紧了一下怀中的衣服。 便是在紧要关头他都未曾放下小黄狗。 “上一世你救我命,这一世我养你一生!” 这是二皇子对小黄狗的承诺。 …… 茅草房内,盛锦簇仅吃了一个鸡腿,便不再吃。 她时刻记得自己要清减身子。 盛锦簇低头,就看见运运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桌子上抓住了一根小骨头。 【香香……】 【香香香……】 【肉肉,香香!】 运运没有牙齿,小嘴啃着骨头发出吧唧的声音。 盛锦簇见此,忽而一阵自责。 自己真的是太不称职了。 方才只顾着考虑自己的心情,竟然没有顾忌到运运。 她顿生自责,眼下什么未嫁之时,什么待字闺中的萌生爱恋,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的运运才是最重要的! 盛锦簇从随身携带小包裹中取出两个玉瓶,兑了净水和牛乳,喂给运运喝。 “运运乖,运运和奶奶!” 盛锦簇将运运手中的小骨头夺下来。 诶呀,小孩子的力气竟然有这么大了。 “运运,吃奶奶,运运最乖啦!” 一边哄着运运,一边用奶瓶在运运眼前晃荡。 【不要,不要,运运吃肉肉肉。】 【运运不把肉肉给娘亲,哈哈哈,娘亲抢不过运运。】 运运裂开嘴,竟然发出嘎嘎的笑容。 盛锦簇被运运这样逗笑。 此情此景,战王爷原本呆滞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柔软。 他轻笑一下就要帮忙,忽而双耳耸动一下,改为趁着盛锦簇不注意,用小手在运运的小脚丫上戳了一下。 运运当即笑得个更厉害。 【啊……坏战王爷,坏坏坏!】 运运小脚丫痒得不行,当即在心里惊呼出声,连带着骨头也掉落。 “王爷!” 盛锦簇恰好看见战王爷戳运运小脚,当即失声惊呼。 战王爷是英勇无敌,但是那粗手粗脚的人,怎么能碰这么细软的小运运? 要是碰坏了可怎么办? 盛锦簇心疼不已。 “王爷,运运还太小,受不得王爷的手上的力道,王爷还是先去玩鸡骨头。” 盛锦簇将桌骨头放到战王爷手中。 她先前确实心思乱了。 但是,就算再好的男人跟运运比起来都微不足道。 盛锦簇态度突然大变,战王爷只得愣在当场。 而后,眼睁睁的看着盛锦簇去喂运运。 “漂亮姐姐,王爷饿!” 看运运吃的津津有味儿,战王爷紧忙凑到盛锦簇身边。 他也想让盛锦簇喂吃的。 【坏王爷,哼!坏王爷总是来吸引娘亲的注意力,运运不喜欢!】 “王爷,我在忙,王爷先自己吃哈!” 盛锦簇敷衍一下,然后全身心的去看自己的运运。 可怜战王爷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就那么眼巴巴的站在一旁瞅着。 花开迅速凑到跟前。 “锦簇姐姐,我来喂运运,你去喂王爷……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姐姐哄王爷吃东西,王爷毕竟也是小孩子心想,而且王爷曾经战功赫赫,为我大佑做出巨大的贡献。” 本来一开始,盛锦簇是不愿意的。 她得先哄好了运运。 但是花开竟然说得声泪俱下。 “王爷可是大佑的功臣啊,因为他在,多少百姓避免了流离失所,多少孩童可以依偎在自己的娘亲怀中,多少父母免去了丧子之痛。这样的王爷,如今却连自己吃一顿饭都难,花开看着着实心痛。” 盛锦簇静静听着花开的话。 然后,她点点头。 “花开妹妹有此心,着实是我大佑之福。既然如此,还请花开妹妹帮王爷用膳。” “我虽然也敬重王爷,但毕竟我先是母亲。不顾运运吃饭去帮助王爷的事情,锦簇还是做不到。” 盛锦簇垂下头。 无论怎么样,现在和战王爷走得太近,都不是君子之道。 她修不成爹那样天人合一的境界,但修成个君子,也是好的。 听得盛锦簇的话,花开感觉空气中凉飕飕的。 好似有什么人大人物生气了。 早知道遇到战王爷如此凶险,她还不如跟着二皇子被歹人截住了,好歹她会功夫,说不定能打一场。 【娘亲最好喽,娘亲最爱运运喽!】 【运运好开心啊!】 兴许是母子连心,战王爷刚出现时,运运感受到了盛锦簇心情混乱。 运运感受到了威胁,好似有人想将娘亲抢走。 而后,这种感觉越来越淡,她能感觉到娘亲的心还是在运运身上多一些。 直到现在她可以完全肯定,娘亲最爱小运运了,谁都没有办法把娘亲从运运这儿抢走呢! 【吃吃……运运喂战王爷吃吃!】 盛锦簇坐在石桌旁边,全神贯注喂运运吃奶,竟然没有注意到运运襁褓外的小手,突然捡起了桌上另一只未吃完的鸡腿。 她也不急着自己吃,而是拿着挥舞。 【吃啊……运运喂战王爷吃呢,运运是最好的运运呢!】 战王爷见此情景,毫不犹豫凑过去。 吃! 细嫩的鸡腿肉入口,竟是比以前吃过地任何珍馐都要美味。 盛锦簇大吃一惊。 战王爷的心智真的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吗? 她下意识就去推战王爷的头。 “王爷,不能吃!” 但是,男人如铁一般刚硬的身子,哪里是盛锦簇说能推动就能推动的? 若她动用武力,怀中抱着孩子不方便不说,若是不小心伤到了运运才是得不偿失。 恨恨在战王爷脑门上拍一下。 “吃,就知道吃!” 战王爷坐在地上,上身前倾,以保证头和运运的小手持平。 而后,他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看样子似乎十分享受。 “咯咯咯咯……” 运运笑得格外开心。 【运运不讨厌战王爷了!】 运运心声刚起,战王爷头摇得更加起劲儿。 茅草屋院外,风吹草低。 一黑衣人抱着一个孩子,孩子手中抱着一条狗。 一路疾行,刚进院子便喊:“王爷,不好了!” 院内安静片刻。 黑衣人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他家王爷忍辱负重,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呢。 “王爷,不可啊!” 黑衣人扔下二皇子便冲到战王爷跟前,似十分悲恸一般,用尽全身力气去拉战王爷的胳膊。 那训练有素的王爷亲卫,往常是手劈铁棍而面不改色的人物。 此时,他拼尽全力一拉…… 竟然没有拉动。 战王爷轻轻咀嚼运运手中的肉肉,而后缓缓转头。 那一瞬间,整个院落的气压都低到了极点。 黑衣人看清盛锦簇。 下意识跪道:“主……主母!” 难怪自家王爷趴在地上像……像个威风凛凛吃骨头的大将军。 原来是主母在这儿。 还有主母生的那个孩子,王爷只怕是也喜欢的不行! 此情此景,不过片刻的功夫。 发生得太快,以至于二皇子都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运运啊!出人命了,你快帮忙啊!” 二皇子二话不说,冲到盛锦簇跟前,拉住运运的一只小手。 “那些歹人将那个大胖子给抓走了,怎么办?运运你快想办法救救他啊1” 二皇子喊完,只等着运运用心声回答。 然而…… 空气中安静得只余风声。 运运的心声并没有传出来。 二皇子愣住。 “怎么回事儿?我不灵了?” 原本习惯了听二皇子与运运心声交流的盛锦簇,突然变了脸色。 她这才想起来,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运运的心声了。 【喂,二皇子,你那是什么表情?】 【运运我啊,最棒啦,运运告诉你他在哪里啊1】 运运原本神色很轻松,待看到二皇子依旧没有反应后,便明白二皇子听不到了。 【听不到啦?唉……好无聊哦!】 【听不到了也是正常的,毕竟运运啊,可天运投胎呢,运运是大气运呢?】 【一直被二皇子听着,还得她都不敢乱想了。】 【现在好啦,运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啦!】 运运咯咯大笑,如此才是最好,她吸取了那么多真龙气运,现在正是用到的时候! 运运要发威啦! 劈……啪…… 一瞬间风云变色。 【这方圆几里,只有这一个茅草屋,那些又都是太子的死士,自然知道茅草屋的位置。】 【运运我就召唤一场暴风雨,毁天灭地的那种暴风雨,不怕他们不来这里躲雨……】 仅片刻的功夫,天地风云变色。 云层似千军万马一般在空中呼啸。 黑压压一片,恐怖如斯。 “漂亮姐姐,下雨了,王爷害怕!” 战王爷下意识往盛锦簇怀中缩,而后不动声色的将运运往自己的身边护着。 “快进屋!” 花开紧忙唤众人进屋躲雨。 待众人进了屋,忽而一道惊天闪电,紧接着便是雷声滚滚。 暴雨倾盆而来,茅草屋在暴雨中飘摇,却显得格外坚韧。 哗啦…… 丛林中的树木成片的被惊雷劈断,无形中好似出现了一道包围圈。 不过片刻功夫,门外便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大哥,这地方我们能来吗?” “这里可是那位杀神……” 那些人走到门口,似乎在犹豫。 而后,一道狰狞的声音响起。 “杀神?我看是傻神还差不多!” “以前他功高盖主,遭到皇上猜忌,现在他成了一个傻子,遭到皇上厌弃,过得还不如一条狗。” “我们到他的茅草屋里去躲雨,那是他的福气!” “就是……哈哈哈一个傻子,我们怕什么?” “圣上将他囚在这里,连一个看守都不留,其实就是任由他自生自灭的意思!” “今日,咱们就算再此杀了他,亦不会有人追究的!” 门外的人们吵嚷几句,夹杂着女子和孩子的哭声,吵嚷喧闹。 下一瞬,茅草屋的门被推开。 “嘿……那几个女人和孩子也在这儿1” 伴随着惊喜的调笑,几个大汉拖着韩子义率先入内。 他们身后,则是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几个女人还有几个被绑在框里的孩子。 【这是他们今天抢来的孩子,一共五个。】 【不好,有个孩子已经生病了,如果不及时救治的话,会有生命危险。】 运运的目光落在那个孩子的身上。 【这可是宁远侯府心生的小千金,宁远侯有八个儿子,年轻的时候有个女儿,千娇万宠着,可惜世事无常,竟然被人贩子偷走了,直到现在还未找到。此后,宁远侯老太君一病不起,宁远侯府一脉又不争气,生得是男孩儿。可怜宁远侯有了二十多个孙子,做梦都想有个孙女。一连二十多年过去,直到前些日子才有了这个小千金,整个宁远侯府都是当宝贝宠着的。】 【宁远侯的八个人都娶了京中贵女为妻,其中就有顾太师的女儿。那顾太师可是天子老师,地位不比大大爹的低。若是可爱花开能得到顾太师的支持,女学的事情就好办了!】 【今天被抢了孩子的,正巧就是顾太师的女儿。而那病得不清的小婴孩儿,便是宁远侯府唯一的小孙女了!】 【只要救了那小千金,宁远侯府和太师府都要对娘亲和可爱花开千恩万谢呢!运运一定要帮忙!】 运运打定了主意,伸了一个小懒腰。 为首的歹人当即狞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们不是很能跑吗?现在怎么不跑了?” 那人将目光落在运运身上。 “这就是国师府的那个小崽子?呸……一个小妖孩儿,快点给我!” 那人作势就来抢运运。 “你放开我妹妹!” 二皇子大喊一声,扑到那人身边一口咬住他的腿。 “呜呜呜呜……” 二皇子的嘴咬着腿,双手飞快往那人身上抡,双腿胡乱踢。 他要保护运运,他要阻止这个歹人伤害运运。 奈何,二皇子再怎么折腾,他也不过是个几岁大的孩子,打起人来跟挠痒痒无异。 “找死!” 那人怒目圆睁,一掌就往二皇子身上招呼。 轰隆隆…… 惊雷起,一团火焰自房顶落下,正巧砸在那人身上。 “二皇子虽傻,也是运运罩着的,除了运运谁都不能打!” ------------ 第四十六章:天女显灵 “啊……” “真晦气……” 便是一瞬间,火焰遍布他整个后背。 那人只得在地上翻滚,以灭掉身上的火焰。 一边抖身上的火,一边咒骂,可见其心中烦躁。 一时间自然无心再找二皇子的麻烦。 见此情景,二皇子并未放松,他迅速挡在盛锦簇和运运前面。 “锦簇姑姑不要怕,我会保护你和运运的!” 二皇子将身体展开,形成一个“大”字型。 稚嫩的脸庞上尽显坚韧不屈。 “真不错,洛轩武你长大了,像个小男子汉!” 花开忍不住夸赞一句。 二皇子从差点长歪到现在的模样,花开最是欣慰。 当初,她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将二皇子拐到国师府的。 二皇子被花开夸奖过后,有一瞬间的羞涩。 旋即,他又一脸戒备地盯着那些歹人。 “不可乱来!” 盛锦簇担心二皇子跟他们来硬的会被欺负,示意他到自己身边躲着。 二皇子怕吗? 怕啊! 但是此时他脑海中都是大黄最后离开时的心声,还有韩子义为救自己舍身取义的模样。 “我是男子汉,我要保护你们!” 二皇子掷地有声。 他是男子汉,他不能退缩。 退缩,那是孬种! “好小子!” 一旁奄奄一息的韩子义爽朗地喊了一嗓子,然后吐出一大口血。 “锦簇姑姑,待我长大后是要娶你做我的王妃的,那运运现在是我的妹妹,往后便是我的孩子,我若是连自己的王妃和孩子都保护不了,我还算什么男人!” 空气中有啪啪打脸的声音。 韩子义吐血吐得更为厉害。 战王爷脸色晦暗不明! "漂亮姐姐,王爷守护漂亮姐姐!" “王爷来了,漂亮姐姐不怕!” 战王爷凑到盛锦簇身边,温热的大手握住盛锦簇的小手。 另一只手去包裹运运的小脚丫。 战王爷虽然依旧一副天真烂漫、似傻非傻的模样,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威严气势,却如同凛冽的寒风,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此时,那着了火的人已经将身上的火焰扑灭, 见这几人坚贞模样,他似被踩到了逆鳞! 但见他面目狰狞冲到二皇子身边。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那人从地上捡了一根木棒,在空中挥舞几下,发出阵阵破空的声响。 “我不害怕,我不害怕,我不害怕!” 二皇子嘴里默默念叨。 “我有天女助力,我有天女助力!” 二皇子下意识的从怀中取出运运的尿布,向那歹人指过去。 “你别过来,我不怕你!” “哈哈哈……这小子怕不是也傻了?” “果然是不中用的东西!” 见此情景,那人不急了。反而笑得越发厉害。 在言语上更是极尽羞辱。 “他和那个战王爷一样,都是傻子,都是废物!” 那几个人狂妄的笑着,旋即瞥向角落里的战王爷。 “战王爷?就他还配得上一个战字?” “不过是个废物罢了,就他傻成这个样子,若是他有王妃,我们将他的王妃抓来乐呵一下,他只怕也会是在一旁拍手叫好……” 【该死!】 运运真是听够了这无耻的言论! 羞辱人傻也便罢了,竟然还惦记着伤害人妻子? 这等无耻之徒,也没有留着性命的必要了。 【运运很生气,运运要夺他们的气运!】 心声刚起,虽无人听到,但运运的整个身体都似火焰一般炙热起来。 “运运!运运怎么了?” 看到运运的异样,盛锦簇只觉得整颗心都要跳出来。 盛锦簇惊呼,眼泪不受控制,整个人跌跌撞撞,跪在地上。 “我的运运千万不要有事啊!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娘亲怎么办?” 盛锦簇紧紧抱住运运,她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与她争夺运运。 反复一放手,她的运运就会消失。 【娘亲,娘亲,运运没事儿的!】 久违的心声传入盛锦簇耳中。 盛锦簇喜极而泣。 “运运,运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盛锦簇刚放松,忽而一阵巨大的力量,运运从她怀中挣脱开来。 而后运运缓缓升到半空之中,一朵莲花包裹住她。 “妖女……小妖女!” 那几个歹人指着运运惊呼。 花开率先反应过来。 为保运运的声名,更未免以后运运会有麻烦。 花开迅速跪下! “天女显灵了,天女为我们主持公道了!” 花开朝着运运的方向叩首。 那些原本万念俱灰的人见此,似纷纷有了希望一般。 皆朝运运跪拜。 “都起来,不许跪,那是妖女,是妖女!” 歹人们手持皮鞭,疯狂的抽打跪拜运运的人。 他们只能以懦夫的方式,用欺辱更弱的人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 【这些太子死士,自幼被选为御林军,怀着一腔护佑百姓的豪情。后来,他们太子挑去做了亲卫,从此背弃信仰,沦为爪牙!】 【将残忍的铁鞭抽向自己欲护卫的百姓,这种滋味如何?】 【这些人早已经失去了为人的本心,今日天雷滚滚,声威浩荡,若这些人还有良知,便离开太子,重新做人。若继续为非作歹,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 第四十七章:夺歹人气运 运运周身气运流转。 她全然不知,自己的心声尽数落入众人耳中。 “什么?这些人是太子的人?” “不可能,储君贤德,怎么可能会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是谁又能解释眼前这个婴孩儿为什么会如此神奇?” 那些跪拜运运的人心思各异,甚至有人失声反驳。 运运全神控制气运,并未听到这些人的议论。 她的心声继续。 【当今圣上正值壮年,疑心颇重。先皇后虽已经故去,母家势力还在,如此一来,太子便有些坐不住了。再加上太孙的体质越来越弱,太子便请了黑煞转世的女婴入府,那黑煞女婴要吃九十九对童男童女的心,才能达成与太孙同根同命。】 【黑煞转世会是什么好东西?虽然在太子面前展现神奇,但终究是晦气玩意儿,太孙若是真的和黑煞女婴同根同命了,才是彻底毁了大佑国脉!】 什么? 这些话是他们能听的吗? 众人皆噤声。 只因为这些话实在关乎皇家辛秘,如今他们知道了这些,只怕是会丢了命了。 战王爷眸色深了一下,将目光落在茅草屋的一角,那里漆黑一片,仅有几困发霉的稻草,好似被风雨吹得微微晃动。 “妖言怂听,真是妖言怂听!” “杀了这个小妖女,兄弟们,杀了她!” 那些个歹人当即恼羞成怒,抱着要灭口的心态,将矛头彻底对上了运运。 但见他们退到房间一角,纷纷拉着弓箭,准备直接射杀了运运。 “他们的弓箭上有奇毒,这小天女危险了!” 在这箭上吃了亏的韩子义惊呼出声。 便是在同一时刻,盛锦簇与花开还有二皇子纷纷冲到运运身面,他们高举双手,试图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飘在半空中的运运的身体。 尽管她们敌不过利箭,能护得住一时是一时。 盛锦簇掐了护身诀。 可她看见那些箭头上的朱砂时,便知道自己的符咒作用了了。 战王爷亦起身,试图将运运抱到怀里。 便是吐了好几口血的韩子义,亦艰难得往这边爬。 “特么的,老子若是保护不了主母生的孩子,老子还算什么英雄好汉?” 只是他中毒太深,便是动弹一下,都十分艰难。 此时正在旋转的运运,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变化。 快啦,她已经抓住了这些人的气运命脉,只要她一动手指,这些人的气运就会被她抽干。 然后,再将厄运渡给他们! 用谁的厄运呢? 就用这些可怜女子往后的厄运吧! 此时,除了盛锦簇等人真心护佑运运,其他被歹人掳来的那些人,亦满脸焦心。 “真是太可怜了……” “只怕是不会在有奇迹发生了……” “事已至此,我们总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身上,只是这才多大的孩子啊!” “这些人真的是太狠心了!” 被掳的人大多被绑着,而且她们的孩子也还在筐里。 孩子的小命都在那些歹人的手中,她们不敢轻举妄动,眼中尽是焦急。 皆是为人母的,又怎么可能会忍心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婴孩儿死在自己的眼前? “一个小孩子你们都不放过?我跟你们拼了!” 忽而有一个老妇人冲了出来,跌跌撞撞,显然身子已经不大好了。 她凄厉呼喊着:“大佑出了你们这等乱臣贼子,国之不幸啊!国之不幸啊!” “今日老身命丧于此,也要护这婴孩儿,权当是反抗奸佞,便是死了也不辱没我宁远侯府百年声威!” 这老妇人便是宁远侯府的老太君,今日她家小孙女满月,她特意带着小孙女来万安寺祈福。 不知怎么半路遭了劫匪,跟在身边的随从都不见了踪迹,她和小孙女则被掳了过来。 现在小孙女哭声渐弱,她也无法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一颗心早就已经如在刀尖上煎熬。 她真的再也受不得自己家的心肝宝贝再出半点岔子了。 现在看到这些歹人竟然想杀小婴孩儿,宁远侯府老太君便将也一腔怒火彻底发出来。 那老太君身子脆弱不堪却强让自己站稳,挡在了盛锦簇的身前。 “臭老太婆,不要命了是吧?等下先撕了你的小孙女!” 歹人喝骂一声。 “你们杀这婴孩儿,老身若不做声。那尖刀落在我的心肝儿宝贝身上时,便更无可能有人挺身而出!” “老身今日就是拼了性命,也要能护一个是一个。” “我那千娇万宠的小孙女儿,祖母对不住你,若今日你不幸有个三长两短,祖母便去黄泉路上陪着你!” 宁远侯府老夫人发丝凌乱,衣衫褶皱,双腿因站立艰难而颤抖,每说一句话,都要艰难喘息片刻。 便是如此,依旧掷地有声。 “对!能护一个孩子是一个孩子,若是我的孩子有了不幸,我陪她就是了!” “若是今日,众位谁家的婴孩儿有幸活了下去,便叫你家孩子好好活,带着今日不幸的婴孩儿那份命,精彩的活着!” 有人红着眼眶,亦艰难的起身冲向运运所在的方向。 有一就有二,不多时所有人都情绪激动,要去拼命! 尽管这些人都是刚生产没多久的妇人,身体孱弱,手无缚鸡之力。 她们的反抗如螳臂当车。 但她们态度坚决。 左右是逃不了一死,不如拼一下,兴许能博一线生机。 群情激愤,原本绑着她们的绳子,竟然被挣脱了。 “反了你们了!” 歹人们喝骂一声,派出一个人去收拾这些妇人。 那人目露凶光,拎着皮鞭便要往那些妇人身上抽过去…… 啪啪啪…… 皮鞭啪啪作响,却不是抽人,而是破空抽了几鞭子。 竟然一下都没有打在那些妇人的身上。 “没用的东西,难不成是看见这些娘们儿千娇百媚,舍不得下手了?” 为首的歹人喝骂。 那人却满眼惊恐。 “老大,打不到他们,真的打不到他们!” 他举着鞭子,又试了几下,可拿鞭子却如蛇一般,在空中肆意扭曲,就是打不到那些妇人的身上。 【运运夺了你的气运,你当然失了准头喽。】 运运咯咯得笑声响彻。 屋外,电闪雷鸣。 屋内,昏暗诡异,只有婴孩儿疯狂的笑声。 此时,众人尚能听见也运运的心声。 他们虽然看不到运运说话,却可以肯定就是运运的声音。 “杀!杀了这个小妖精!” 为首之歹人知道症结在运运这里,是以决定先除掉运运。 剩下的老弱妇孺,只要没有了妖术帮忙,很轻松便能控住。 旋即那歹人满目凶恶的盯上还在半空中的运运。 所有妇人都挡在了运运的身前。 她们本想去抢回自己的孩子。 可那些歹人牢牢的控制着装着她们孩子的筐。 她们还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她们选择了挡在运运的前面。 只要运运没事儿,她们的孩子就有一线生机。 只要她们的孩子能活下去,她们拼了命也愿意。 此时,运运的身边已经形成了一道漩涡。 如小型龙卷风。 此等场面,让那些歹人心下大骇! “小妖女,故弄玄虚,受死吧!” 那歹人凶狠喝骂,脸上尽是凶狠的狞笑。 所有歹人都势在必得。 就算是一个会飞的小妖精又能怎么样? 还能厉害得过他们这玄铁塑造的弓箭? 这是大佑最尖端的武器,是太子特意请大师锻造,什么妖魔鬼怪都能斩杀! 是以,他们有恃无恐、 然而…… 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强大的杀气从四面八方传来。 歹人们顿时感受到了压力。 接着运运被一双大手抓住。 【啊……谁在影响我发功?】 运运突然被打断施法,心情顿时不好。 好在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她已经不必再继续转圈圈了。 抬头,运运正要发怒。 就见战王爷一只手托着自己,一只手抱着娘亲。 他剑眉星目,不怒自威,眼眸中迸射出绝狠而犀利的光。 运运当即没了脾气。 【虽然战王爷打断运运施法,但是运运偷用了战王爷的气运,扯平了!】 【不过,战王爷的气运真是雄厚啊,简直可以改变国运呢!】 【运运要用他气运,要用他气运!】 运运对战王爷是又爱又讨厌! 说来也奇怪,待运运被战王爷托在手中这之后,她的心声便不再外溢。 就在运运欲发功时,茅草屋四周突然蹿出来一群黑衣人。 是援助的人到了! 虽不知是谁的手下,但很明显是冲着这些歹人来的。 战王爷将运运和盛锦簇牢牢护在怀中。 “杀……杀杀杀!” 歹人们再不敢耽误时间,纷纷放箭。 原本短促而尖锐的箭头在刺向运运…… 然而,就在那些箭头到达运运身边一米远时,变故徒生…… 那些带着巨大能量的剑,仿佛钉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 只听见一阵金属磕碰的声音,叮叮铛铛声一片。 而后,那些弓箭竟然全数掉在了地上。 不仅不能近运运的身体,甚至还保护了那些妇人! “这……发生了什么?” 两方人马面面相觑。 黑衣人手中握着盾牌,还没来得及去遮挡。 歹人们的剑却被无形的力量挡住了! 难道? 那小婴孩儿真的不怕弓箭? 此时歹人们才知道惊恐。 他们思及运运的特殊,能说出太子的筹谋,又知道他们背后的势力。 而且刚才确实在众目睽睽之下升空漂浮。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 说不定这个诡异的小妖女,真的不怕大师的弓箭? 似乎,也有可能! “妖女?真的是妖女!” 歹人们惊恐咒骂。 “显灵了,真的显灵了!” 妇人们欢呼。 宁远侯府老太君脸上升起一抹欣喜。 太好了,那个婴孩儿果然不一般! 因为突然松了一口气,宁老太君脚步虚浮,险些就要摔倒。 盛锦簇与花开一左一右扶住了她的胳膊。 三人对视一眼,目光中皆是坚定。 那些歹人们却慌了神。 若弓箭无法射杀那婴孩儿,他们应该怎么办? 原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不过片刻功夫,便变故徒生。 原本乖顺如羔羊的妇人们反抗了。 又有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他们完全摸不出是那边的势力。 还有一个妖得不能再妖的婴孩儿。 情况急转直下! 而且,以他们的猜测。 眼前虽然有王公贵族,但身份最尊贵的,还是曾经的战王爷。 只怕这些黑衣人是战王爷的势力。 与战王爷的势力打起来,他们已经没有了胜算! “兄弟们,撤出去,把她们都烧死!” 眼见事情完全败露,他们必须灭口。 其实,本来他们也没有打算让这些人活着的。 现在不过是提前动手罢了! 他们要撤,黑衣人要追。 双方立即缠斗在一起。 为首的歹人将匕首架在了一个婴孩儿的脸上。 “你们若是再不停手,我就杀死这个婴儿!” 如果是战王爷的人,定然会保护人质。 他们有信仰,有底线,是受人敬仰的一支队伍。 绝对不会至百姓的生死于不顾。 只要歹人不要脸,那些正派就奈何不得他们! 果然……黑衣人待见到婴儿被劫持后,停下动作。 噗呲…… 歹人的剑刺入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心口。 “去死吧,你们这群蠢货!” 那些个歹人,确实已经没有了良知。 【既然如此,他们的气运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危机解除,盛锦簇抱着运运,运运的心声再次传出来。 奶声奶气,却自有一番压力。 下一瞬间,歹人们只觉得自己手脚发麻,纷纷颤抖,面目也因为抽搐而变形。 “怎……么……回……事儿?” 歹人们不解的询问,很快,运运的心声就给了他们答案。 【运运啊,还是太善良了。】 【运运夺了他们的福运、寿运和财运、健康运,还有亲缘和人缘,现在他们的身体迅速衰老了,死后也会无人收尸,饱受骂名!】 【运运可是有原则的好宝宝呐,运运不杀他们,也不会现在就要了他们的命,那样有违天道。】 【天道虽然臭,可是运运可是又乖又香的,运运不违背,运运要让他们没有好运只有厄运的活到自己的寿元结束……咯咯咯咯!运运好,运运真好好人!】 天啊! 只有厄运的活着吗,没有福运和健康运,意味着疾病缠身,没有人缘,意味着不会有人照顾他们。 所以他们注定会痛苦的饱受厄运的侵蚀。 最后孤独的死去? 如此残酷的下场,那些个歹人忍不住带了寒颤。 可是,他们的身体,真的如八十岁的老人一般,缓慢而机械起来。 这样的他们,自然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很快,就被黑衣人绑在一起。 “解药,给老子要解药!” 那浑身冒血的韩子义,冲着黑衣人叫嚣。 反正王爷的势力暴露了,那就暴露吧! 危机解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妇人们去找自己的孩子,盛锦簇紧紧护住运运。 韩子义索性摆出了大爷的姿态。 “小子,你看见没有,你韩大哥我这就叫魄力。我被他们伤成这样,连吭都没有吭一声,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局势控制住了,韩子义放松下。 此时,他还不忘去调笑二皇子。 二皇子腹诽:“你是没有吭一声,你被他们像拖死狗一样拖进来的。” 二皇子怀中的小黄狗露头,眼神湿漉漉。 “韩大哥,你救我一命,他日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定全力相助!” 二皇子轻轻放下小黄狗,走到韩子义面前,噗通一声跪下,恭恭敬敬去磕了一个头。 战王爷见此情景,眸光又是一闪。 “诶,小子,你是皇帝的儿子,你磕头跪我,是想害我的命?” 韩子义呵斥一声,但面色却有动容。 “我虽然是皇子,但也知恩图报!凭什么皇子的命就比别人的命值钱?” “我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你舍命救我,这份恩情比天大,我这一跪,你受得。”何况哪里是这一跪能还得清的?” 二皇子的话掷地有声。 便是在国师府一个月的时间,二皇子似脱胎换骨一般,言行皆有了几分气度。 “好!哈哈哈哈……” “想不到皇家除了我家战王爷,又出了这么一位不凡的二皇子!” “你小子得了我的眼,往后你小子若入军营,我罩着你!” 二皇子捏紧了双手。 他又想起了那日盛锦簇姑姑对他所说的话,要他为生民立命,做个受人敬仰的皇族子弟。 今日,他初次被人肯定,不是因为他是皇子的身份,而是因为他的为人。 这份爽快的感觉,他十分欢喜! 另一边,运运换了那歹人的气运之后,依偎在盛锦簇的怀中。 刚才换人气运,所消耗的能量极大。 好在战王爷就在身边,那战王爷的气运比皇帝还牛,运运偷偷用了不少。 是以现在运运啊,非但没有觉得累,反而精神很饱满。 而且哦,本来运运在接触到战王爷之后,周身好像被什么东西裹住,似有一层隔膜一般让她不舒服。 经过方才那一下,那层隔膜不见了,运运又觉得好开心。 运运冲着盛锦簇咧嘴轻笑。 “我的运运!” 盛锦簇抱着运运失声痛哭。 她才不想要自己的运运有多伟大,她就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平安…… 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实在凶险,盛锦簇心情激动,一时间难以平复。 宁远侯府老太君亦动容。 此时,黑衣人已经将那些歹人全控制住。 所有人都哭着向那盛着孩子筐奔过去。 “我的孩子啊!” “我可怜的孩子,都怪娘亲不好,娘亲没有保护我的小宝……” 宁远侯府老太君亦颤颤巍巍往筐边走。 花开见状,忙去搀扶、 【用豪华蚕丝被,绣着金牡丹的料子包着的就就是宁远侯府的小千金。】 运运的心声骤然传入盛锦簇、花开、二皇子三人的耳中。 旁人便再也听不到了! 这三人却面色一喜! 又能听到运运的心声了! 这三人皆偷偷得意。 这些是他们各自的秘密,谁都不能说! 二皇子率先跑到筐边。 他人小,灵巧,能够躲过挤在筐边因寻找自己孩子而哭嚎的妇人们。 而后,他小心的将框里那个闭着眼睛一声不吭的小奶奶娃娃抱起来。 “宁老太君,这可是你家孩子?” 二皇子抱着宁远侯府小千金往宁老太君身边走。 宁老太君连声道谢。 她惦记自己的小孙女,只是她身子骨不好,只怕是挤不过这些思子心切的妇人们。 如今二皇子将自己的小孙女抱过来,她自然是千恩万谢的。 只是,待宁老夫人将小孙女抱在怀中之后,她脸色骤变。 “我孙女的身上好烫!” ------------ 第四十八章:宁远侯府的一个承诺 【二皇子,你可能还能听见运运的心声呀?】 运运知道事态紧急,便紧忙试图和二皇子说话。 盛锦簇本来抱着运运泪眼婆娑,如今见运运竟然还有心惦记旁人的事情,顿时又气又笑。 真是不叫娘亲省心。 可她也只能接受现实,谁让这天赋秉异的孩子是她生的呢? 往后她能做的就是好好修行道法,尽可能不让自己的孩子再遇到这样的危险。 “我能听见了,你能听见我的吗?” 二皇子动动嘴唇,运运便听见了他的话。 【那小千金是顾太师的外孙女……】 “啊?” 二皇子失声,而后又轻轻蠕动嘴唇,和运运交流信息。 “是那个动不动就打人手板的顾太师么?原来是他女儿生的小娃娃,怪不得不如你好看!” 二皇子还在吐槽。 此时,察觉到自己小孙女不好了的宁老太君慌了神。 小千金小脸通红,双眸紧闭。 宁老太君试图摇晃了一下小千金。 那小千金身子格外软,一点子力气都无。 怎么办? 为今之计,是能求助战王爷! “战王爷……战王爷!” 宁老太君环顾四周,而后跌跌撞撞扑到战王爷脚下。 她恭恭敬敬跪下,声音尚带着哭腔。 “王爷,老身这小孙女害了病,只怕是受了惊吓又感染了风寒。眼下外面风雨交加,这里又距离京城十余里,实在是不易请来大夫。” “老身家中只有这一个金贵的小孙女,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老身便是宁远侯府的罪人!” “老身求您,您这里可还有大夫?能否安排大夫为我孙女儿诊治?” 宁远侯府老太君也是病急乱投医。 她亦是在赌。 赌战王爷并非是如传说那般彻底痴傻,而是在韬光养晦,静待时机。 若是如此,战王爷身边必然有奇人跟在身边,那自然少不得通医理之人。 眼下,她求到战王爷面前,虽战王爷有暴露的风险,但他若是救了自己的小孙女,宁远侯府定然会送上大礼! 宁老太君重重朝着战王爷叩首:“王爷若肯救我小孙女,宁远侯府愿倾尽全府的力量为王爷办一件事情!” 此等承诺,实在贵重。 宁远侯府乃是百年世家,历经风雨而屹立不倒。 便是京中发生过多少动乱,宁远侯府亦能够独善其身。 他们不站队,却自成一股力量,任何一派都拉拢不到亦奈何不得。 最关键的是宁远侯府八个嫡子,除了长子为世子乃世袭爵位外,其余七人或文或武,皆是佼佼者,随便拎出来一个,都举足轻重。 其中有三位立下赫赫战功,另外四位或是状元或是皇商,更有甚者乃是江湖上的传奇侠士以及隐士高人…… 此等世家举全家之力办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会办到什么程度,自然不用说! 若战王爷真的是韬光养晦,暗中培养势力,那么有了宁远侯府的这一个承诺,便是如虎添翼,万事皆可成! 宁远侯府老太君眸光笃定,她只待战王爷点头。 然而,下一瞬,战王爷拍着手笑起来。 “治病啦!哦哦……治病啦!” “拜天女,治病啦!” 战王爷依旧一副痴傻的模样,却一个劲儿的往盛锦簇身边蹭。 他用大手要去抱运运,却被盛锦簇挡下、 “天女给王爷治病,给王爷治病啊!” 战王爷眼巴巴的看向运运。 宁远侯府老太君一阵绝望,难不成战王爷是真的痴傻吗? 她失神的看向运运,忽而眸光一亮。 对啊,那孩子如此神奇,说不定…… ------------ 第四十九章:宁老太君对运运深信不疑 运运转着小眼睛,侧着头看向宁老太君。 刚才,宁老太君舍命救自己来着。 运运可是知恩图报的好宝宝,这么重要的事情,运运方才自然有注意到。 【宁老太君是好人,运运要救宁老太君的小孙女!】 【宁远侯府世代忠良,他家二公子现在就在战场上领兵,当初和可爱花开的爹娘还是过命的交情呢!】 她侧过头,对着宁老太君笑了一下。 婴孩儿粉嘟嘟好似有神力一般,宁老太君原本混乱的情绪,霎时间平复了不少。 若说最开始宁老太君保护运运是出于自己的气节。 现在待看了运运的小脸儿之后,心下生出真心的喜欢。 “这小天女一看就是有福气的,盛姑娘你有一个好孩子啊!” 宁老太君毕竟是有诰命再身的贵妇,自然是认识盛锦簇几人的。 只是方才事态紧急,来不及相认罢了。 宁老太君眼巴巴看着运运,越看越是喜欢。 她本欲开口求盛锦簇让运运帮忙救治自己的小孙女。 现下却苦笑起来。 【老身莫非是老糊涂了?自己的孙女儿这病来得急,就算是宫里的太医来了,也得小心救治,眼下无医无药的,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娃娃身上,实在是荒唐至极。】 【便是那婴孩儿有几分神奇,可求婴孩儿医治,也着实闻所未闻。罢了,只当一切是命吧,是自己没有抱孙女儿的福气。】 宁老太君的面容之上徒然沧桑。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小孙女儿,缓缓向墙角的方向蹒跚而去。 【若今日小孙女儿当真出了事儿,她便将自己的命赔给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 这一刻,宁老太君的背影摇摇晃晃,似窗外在风雨中飘摇得树叶,随时都有飘落的危险。 【运运能救,运运能救啊!】 运运挥舞着小手。 她本来都等着宁老太君来找她了,只要将那小千金抱得近一些,运运就能救她呀! 她们怎么还走了呢? 运运急吼吼。 二皇子也跟着着急。 “我去把那个小丑猴子给你抱过来。” 二皇子一阵风一般跑到宁老太君身边。 “老夫人,我家运运会治病,你将小千金抱给运运吧!” 二皇子因为着急,脸上红扑扑一片,鼻翼亦铺上一层薄汗。 宁老太君身子摇晃两下,轻声问道:“你们可是有药?” 尽管她亲眼看见了运运方才的神奇,但是让她相信一个不满一岁的婴孩儿可以治病,她一时之间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我们不用药也能治好小千金。” 二皇子都有些急了,这老太君看着挺精明一个人,这会儿犯什么糊涂? 宁老太君摆手推脱。 着实太荒谬了些,宁老太君不愿和孩子们一起胡闹。 盛锦簇见状,抱着运运来到宁老太君跟前。 “老夫人,我先前和我爹学过道医,会一些推拿之术,兴许能解小千金的症状,眼下事态紧急,我们且先试一试,若能缓解情况,待我们下山再找大夫诊治也是好的。” 宁老太君原本如死灰一般苍白的脸突然有了鲜活之色。 “对呀,老身真是糊涂了,你可是国师的女儿,也曾是名动京城的奇女子,是会医术的,是会医术的!”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宁老太君颤抖着将小千金递给盛锦簇,她自己则跪到窗户边,不断的念佛号。 “花开郡主,过来帮忙!” 盛锦簇自然知道宁远侯府的实力,这个时候叫花开帮忙,也是希望宁远侯府能看在今日相救小千金的份儿上,对花开办女学知识留几分面子。 想请宁远侯府出面帮忙是不敢想的,只要不阻拦便是万幸。 她们早已经料到,如今千难万难的局面,乃是朝堂世家的阻拦。 花开过来抱住小千金,盛锦簇便指导她如何做推拿。 周遭的妇人们见状,纷纷围了过来。 “好新奇的手法,我见那小婴孩儿烧得厉害,便是喂药材也要颇废功夫才有希望好转,就这样在婴孩儿的前胸后背上推推拿拿就能好吗?” “是啊是啊,若是真这么神奇,我若学会了回去给我们村里的孩子做推拿,那我可成了村大夫了!” “想得美,能当大夫都是学问高深的男子,我们区区妇人,哪里有这个本事?” 这些妇人议论纷纷,却都惊讶的看着花开。 花开见状,一边按照盛锦簇的指导按小千金身上好几处穴位,一边言道:“谁说女子不能成为大夫了?” “你们可知我是谁?” “我乃是当今天后的侄孙女花开郡主,从小生活在宫里!” 那些妇人本来看得津津有味儿,待听到花开的身份之后,全都噤了声。 宫里的贵人,她们冲撞不得。 花开却接着道:“宫里的娘娘们生病了,有专门的女医,那些女医的医术高超,便是一些做太医的男子,也不如她们!” 花开说到这里挺直了腰板儿。 “女子不仅可以学医,可以学得东西可多着呢,而且学得从来不比男子差!” 若非当今圣上有意打压,很多女子所能取得成就比那些男子大得多! “真的吗?女子不比男子差?” 这话对她们来说简直太惊世骇俗了! 她们只以为自己只要在家中养孩子,伺候丈夫便是此生最重要的事情了。 不曾想竟然还有女子可以做医生? “自然是真的。” “我虽然是郡主,但也是国师的徒弟,国师收徒只看资质,从不看男女!我在国师府里的学业,就比师兄们都强!” 花开又在小千金的身上推了好几处大穴,这一刻她只觉得豪情万丈。 二皇子在一旁眨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盯着花开脸上的每一个毛孔看。 他想知道,花开从何处来得这么大的底气说这话。 国师知道吗?师兄们知道吗? 原本在窗边祈祷的宁老太君已经站回到小千金身边。 她目光十分有深意的看向花开,而后又继续念佛号。 盛锦簇则将花开所按得穴位一一念出来。 一边念穴位,一边说手法,此外还配上每一处穴位的功效。 周围那些妇人便在一旁认真看着,有些甚至学着花开的手法,在虚空中比划起来。 此时,运运的心声再次出现。 【这些女子都是可怜人,虽然嫁做普通人家,但能来万安寺附近的,也都算是小富之家。】 【这些门第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规矩却不比高门大户要少。而且这规矩往往都是给媳妇儿一个人立的,家中其他人则松散得多。】 【此次,她们带着孩子被掳走,只怕已经坏了名节,她们回到家中之后并不会被接纳,反而有可能会被夫家赶出家门。】 【如今这个世道,若女子被夫家赶出去是很难在世间立足的,等待她们的命运,往往就是自戕。】 运运心有惋惜。 今日,她们似乎救下了这些妇人和婴孩儿的性命。 又似乎没有救下来。 “众位,我在国师府开了女学,便是教女子读书、认字乃至医术,众位若是有兴趣,可以去国师府报名!” “国师府供吃供住,可保你们专心学习,无后顾之忧。” 方才运运的心声全数传入了花开的脑海中。 花开似茅塞顿开,原本在心中郁结了许久的事情豁然开朗了。 是了,原先只顾着请世家小姐入学,以此起到宣传的作用。 可如今世家贵族的小姐,为了联姻,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通? 她们哪里需要入什么女学呢? 反观民间的女子,才是最需要学习知识的。 只是…… 发动民间女子入学,更为困难。 一来,女子年十六便要出嫁,出嫁后便伺候公婆,操持家务,极少有自己的时间。 二来,那些未到出嫁年龄的女子,她们的父母则多以为女儿终究是要嫁入别人家,只要给一碗饭吃便好,哪里肯送她们入女学? 无论是贵族女子还是民间女子,让她们入女学必然是极其困难的。 可若是…… 若是那些无家可归,被这该死的世道逼迫得活下去都难的那些女子呢? 女学或许能成为她们最后的避难港! 花开的目光顿时坚定起来。 对,待她回去便广发消息,收留那些无路可走的女子。 她相信只要方向对了,女学一定会办起来的。 花开的目光殷切地看向那些妇人。 只是…… 那些妇人皆慌忙摆手。 “算了算了,学医虽好,可家中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操持……” “就是,相公和公婆断然不会允许我出来的……” 这些妇人一个个面露退意,却仍没放弃学花开给小千金学推拿。 能会一些是一些,学得多了,总会有用到时候。 花开不再多言,而是耐心的示范。 盛锦簇亦配合着讲解。 有些事情还是要循序渐进,急不得! 运运暗中观察小千金的气运,知道花开的手法确实有效,便没有着急出手。 【娘亲和花开的推拿手法是好的,只是现在见效慢些。】 【因为小千金的体质本就虚弱,又受了惊吓,得慢慢养着。】 【这么小的奶娃娃若是用了猛药,身子自然是受不住的,先缓解一下也是好的。】 【当然了,这些都是世俗的手法,若是运运出手哇,准保立竿见影,立马见效,小千金一会儿就睁开眼睛笑嘻嘻的!】 运运思索片刻,缓缓伸出手。 她的小手在空中翻腾一下,一些星星点点的光晕便从她身上发出。 这个光点极其细微,那些妇人只顾着全神贯注去看花开的推拿手法,自然未曾注意到。 然而,正在虔心念佛的宁老太君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目光落在运运的身上,眸中尽是惊喜。 “这孩子真的是福运天女,竟然有这等本事。” 宁老太君喃喃,看运运的眼神越发的殷切。 本来,宁老太君最大的指望就是盛锦簇和花开郡主可以缓解小孙女的病情。 待自己能下山后,便去宫里找太医诊治。 毕竟她看得出来,自己小孙女这次病得实在厉害。 她只盼着小孙女能保住一命,只要能保住一条命,哪怕是烧得坏了脑子,她也觉得是最好的结果。 即便是那样,宁老太君都已经做好了以命报答盛锦簇和花开的打算。 可现在…… 她的心中又有了希翼。 宁老太君的身子早已经脆弱不堪,她常年忧虑,早就熬坏了身子。 可刚刚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温养的力量进入了她的体内。 似久旱遇到甘霖,宁老太君觉得自己的身子顿时硬朗了不少。 身子细微的差别,让宁老太君注意到了运运的神奇。 是以,她对运运的喜爱越爱的真心。 不,不是喜爱。 这小婴孩儿如此神奇,往后她要似拜佛一般的虔诚信奉她。 宁老太君刚打定了注意,运运就忽然感受到了一股信仰之力涌入体内。 【看来救人还能温养运运呢!运运以后要多多救人,运运最棒了!】 运运的心声,准确无误的进入了真心喜爱她的人的脑海中。 便是宁老夫人都为止一震。 她好似又听到了那孩子的声音? 宁老太君迅速双手合十,目露敬意。 “嗷……” 一直没有动静的小千金啼哭了一声。 那一声细若蚊鸣,却让宁老太君浑身都激动得软了下来。 “孩子?孩子好了?孩子好了!” 宁老太君靠近自己的小孙女儿。 她刚才因为太过紧张,根本不敢细看。 现在真的好了,真的好了! 孩子有了哭声,便是有了生机。 宁老太君霎时间老泪纵横。 即便方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晓了运运的本事。 可在小孙女哭出声那一刻,宁老太君仍旧被巨大的喜悦冲得激动不已。 “谢谢,谢谢你们!” 一时间宁老太君不顾身份,竟然撑着身子朝“盛锦簇”跪了下去。 自然,她跪的并非是盛锦簇,而是盛锦簇怀中的小婴孩儿。 “老夫人,万万不可!” 盛锦簇急忙制止。 “老夫人您德高望重,晚辈等皆万分敬仰,若您今日跪我等,便是折煞了我们!” 盛锦簇急急拉着老太君,她急得恨不得跟着老太君一起跪下。 花开和二皇子也紧忙过来扶她,这才止住了老太君下跪的动作。 运运继续向小千金输送气运,很快小千金退了热,就连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小孙女是痊愈了?” 老太君颤抖着双手,显然是不敢相信。 【哼,运运出马,自然是痊愈了。】 【而且呀,她不但痊愈了,连体弱的毛病运运都给治好了呢!】 听得运运的心声,老太君连说了三个好字,整个人都似有了生命力。 老太君抹了一把眼泪,而后坚定道:“今日,你们救了我宁远侯府上唯一的小千金,我便做了宁远侯府的主,举全府的力量答应你们一件事情,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我宁远侯府能做到,一定鼎力相助,这话到什么时候都有效!” 宁老太君掷地有声。 她看向花开,等着花开求自己办女学的事情。 只要她说,宁远侯府定举全府的力量为她保驾护航。 花开与盛锦簇对视一眼。 然后,花开缓缓开口。 “老太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日我等救了小千金,是一大喜事,也是小千金自己命里带的福气,我们是真心实意的高兴。绝不会因此而挟功劳央侯府为我们做什么,若实在要提什么要求的话,便是希望小千金往后学识渊博、品性高洁,一生灿烂炫目,能为女子之楷模,取得不世成就!” 她们虽然救了人,也希望得到宁远侯府的助力。 但,挟功劳要求人的事情,不是国师府的人会做的事情。 “好!” 宁老太君点头,眸中光亮更甚! “国师府出人才,这话果然不假。不论是盛姑娘还是花开郡主,皆是高风亮节的人物。老身佩服!” 如此一来,宁远侯府老太君算是打心眼里认可了盛锦簇和花开。 【小千金好了,都是运运的功劳呢!】 运运吃着手手傻笑。 宁远侯府小千金也吃着手手,看着运运傻笑。 【小千金真可爱,运运喜欢啦,运运以后要罩着小千金呢!】 运运认可了宁远侯府小千金。 然后先对二皇子翻了个白眼。 【傻二皇子,说这么可爱的小千金是丑猴子,二皇子才是丑猴子!】 二皇子…… 他往后尽量不说话吧! 【咦?不对呀,小千金之前体弱不是天生不足,是有人要害她啊!】 运运心声又起,宁远侯府老太君当即僵直了身子。 【啊?原来是这样啊!】 【宁老太君的二儿子,现在还在军中领兵呢,他可是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但是,二公子的夫人邹氏是太子的人,她与二公子感情不和的,一直没有子嗣。后来邹氏将宁二公子灌醉了,再后来就假装怀孕,在外面偷来了一个男孩儿当宁远侯府府的血脉。邹氏一直以为只要有了男孩自己就能在宁远侯府站稳脚跟,结果没想到,宁远侯府会这么宠爱女孩儿。】 【这次宁老太君和小千金被掳,就是邹氏的手笔。】 【一来,是因为嫉妒小千金受宠,二来是为了害死小千金,让宁远侯府与顾太傅之间产生隔阂,以此来削弱宁远侯府的实力!】 竟然是这样? 此时,宁远侯府老太君已经对运运深信不疑。 原本慈眉善目的老太君,身上的气势徒然冷冽起来。 ------------ 第五十章:国师到来 盛锦簇等人并不知晓宁老太君亦可以听到运运的心声。 是以她在听到运运心声后,心下有了担忧。 她们才与宁远侯府有了交集,自然不希望宁远侯府出事儿。 盛锦簇便犹豫着上前,小声提醒道:“老太君您素来谨慎,想来这次出门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可还是遭了歹人的掳掠,这其中只怕是另有隐情。” 宁老太君如何不知道盛锦簇是在提醒自己,看向她的目光柔和了不少。 “盛姑娘放心,我老太婆子还没有老糊涂,待回去后自然会仔细查这件事情。” “多谢盛姑娘提醒,难得盛姑娘不嫌弃我老太婆子,人老了便没用了。今日我与盛姑娘搭个交情,往后便是我的座上宾。” “盛姑娘这孩子,老身也着实喜欢,今日出门匆忙,未准备什么上的台面的礼物,我这儿有个随身携带的玉佩,乃是我与侯爷成亲时,他亲手给我雕刻的。我变将它送给这孩子,全当是一片心意。” 老太君说着,便解下自己勃颈上的玉佩,放在了运运的襁褓之中。 “此物太过贵重,不可,万万不可!” 盛锦簇深知,老太君送出如此厚重的礼物,其背后所蕴含的承诺。 然而,这份礼物,终究还是太过沉重,太过珍贵。 “盛姑娘如此推脱怕不是看不上我这东西?” 宁老太君佯装不满。 “自然不是……” 盛锦簇刚要解释,宁老太君便接着道: “这玉佩虽然并非名贵品种,但此玉佩若我那八个孽障儿子见了,绝对有求必应。盛姑娘若是收下,也算是全了老身我的心愿。” 如此,盛锦簇更觉贵重。 宁老太君继续道:“莫非,盛姑娘是瞧不上我宁远侯府吗?” 宁老太君既出此言,盛锦簇便不再推脱。 运运小手抓住玉佩,举到小嘴边,咯咯咯笑个不停。 【这块玉佩是宝物,附着好浓烈的情谊,运运喜欢,运运喜欢!】 宁远侯府老太君见此,眉目笑得更加和蔼。 而后,她便小心地抱着自己的小孙女,专心逗弄去了。 其他妇人们亦察觉到了方才运运身上溢出的能量。 虽未曾猜出能量的来源,但也感觉到自己受到了益处。 其中一个日夜操劳的妇人,自生产后便腰疼,已经强忍疼痛好些时候了,方才却突然得到了缓解。 能得此等益处,她必然猜到有神迹发生。 思及运运先前的神奇之处,她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好与运运有关,于是无形中又产生一丝信仰之力给了运运。 茅草屋外的暴雨早已经停歇。 战王爷亦站在门外为众人守护多时。 眼下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妇人们便走了出来。 恰此时,远远看见山林中有一队人过来。 “不好,歹人又回来了!” 妇人们惊呼,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的孩子。 盛锦簇亦着急的抱紧运运,战王爷见状当即将盛锦簇护在怀中。 他口中依旧是痴傻的话语。 “漂亮姐姐躲雨,王爷是漂亮姐姐的蓑衣!” 因着先前歹人欲对运运下手,致使盛锦簇慌了心神,是以她并未推开战王爷。 远处那队人越走越近…… 待行至近前,盛锦簇才看清为首的竟然是盛明一。 “爹!” 盛锦簇面上一喜,原本提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那位是国师吗?” “几年前我远远看见过的国师祭天,也是这般绝世出尘的模样。” “天啊,如此风姿卓越定是国师无疑了!” 盛明一的出现,顿时成为妇人们的焦点。 而盛明一的注意力却放在了战王爷的身上。 他竟敢抱自己的女儿? 真是,大胆! ------------ 第五十一章:天女出自将军府 盛明一见得战王爷,面色并不好看。 “微臣见过王爷!” 盛明一抱拳,姿态十分符合礼节,只是她眸光清冷,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直叫人犯怵。 便是战王爷高大魁梧的身躯亦当即矮了半截。 战王爷面上依旧带着傻笑,嘴唇僵硬,眼角细纹也似勉强堆起来的一般。总之他里里外外都透着不自然。 【咦?战王爷见了大大爹,气势好弱耶?】 【好好的真龙气运都散了,运运要吸,吸走真龙气运。】 运运专心吐纳,丝毫不在意大人们的电光火石。 “爹,您终于来了,您不知道今天我们有多凶险,要不是因为运运……” 盛锦簇在见到盛明一那一刻,便化身小女孩儿,叽叽喳喳要讲述今日发生的事情。 在提到运运之后,她又倏而住口。 到底人多嘴杂,今日的事情若传出去,到底会对运运有何影响? 她不得而知…… 盛明一眸色一深,从盛锦簇怀中接过运运。 “运运乃是吉星降世,真命天女,可与我道法互通。” 盛明一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周围人的脸色。 而后眸光落在运运的脸上,便见运运闭着眼睛傻笑。 她眸子愈发坚定。 “我先前卜卦,算出你们有危险,便以道法互通之术,降下神迹!也多亏了运运福泽深,承受得住!” 她这话自然是说给那些宁老太君和那些妇人听的。 毕竟,运运现在还仅仅是个婴孩儿。 若被传得太过邪乎,难免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还不如将这些事情与盛明一绑定。 盛明一在民间声势浩大,许多百姓信奉她如信神明。 与堂堂国师道法互通,既能说明运运的神奇之处,又能保护她不被有心人做文章。 果然,宁老太君率先双手合十。 “难怪这孩子一脸福相,原来是得了国师的加持,阿弥陀佛,老身今日有福,遇此神童,此乃苍天眷顾,的苍天眷顾啊!” 宁老太君作势朝天跪了下去。 那些妇人见状,亦规规矩矩跟着跪下。 盛明一接着道:“今日你们逢凶化吉,确实是我家运运福星降世,给你们带来了福泽,往后你们虔心感谢她便可有福运庇护,可记住了?” 一句话落下,那些个妇人都认认真真向着运运的方向叩首。 “竟然是真的,那婴孩儿竟然是国师府的天女,难怪如此凶险我们都没啥事儿,原来是天女的福泽庇护!” “感谢天女,感谢国师……” 这些个妇人面色虔诚,更有甚者竟然流出眼泪。 “老天保佑,我以为自己这条烂命早已经被苍天放弃了,今日我却能见到国师,见到国师府的天女,我命不该绝啊!” “是啊!咱们福气在后头呢,幸亏有天女在……” 这些妇人低声议论。 原本专心吸取真龙气运的运运,又感受到了信仰之力的滋养。 这一次的信仰之力,更加的纯粹。 见事态平稳得差不多了。 盛明一吩咐手下送那些妇人和婴孩儿们下山,若是谁家远些,便让手下将人送家中。 而后,盛明一又给宁远侯府的小千金诊脉,确定小千金确实已无大碍,才恭敬的派人为宁老太君准备马车。 “国师,我家小孙女儿尚未取名,今日本是前往万安寺求签,以求得一个好名字,不想遇到了这等事情,如今天色已晚,再去求也不便,不知可否请国师为我家小孙女送上一个名字?老身必然感激不尽。” 宁老太君将给小千金的名字交给盛明一取,这便是将盛明一抬高到了与自己同等高度。 她毕竟年逾七旬,对盛明一如此礼遇,便是在表达敬重。 “承蒙老夫人不弃,贫道便以易书第二卦——地势坤,为小千金命名,取名曰安贞可好?” “安贞,宁安贞,寓意一生安详而执着于正道,一生平安吉祥。” 盛明一言毕,宁老太君眸子亮一瞬,而后笑意盈盈道了谢。 待安顿好众人之后,盛明一看向一直老老实实垂手而立的战王爷。 “王爷,真乃天之骄子,智慧过人,微臣佩服。” 虽然是恭维的话,但盛明一的腰板儿笔直,面容孤傲,眼神中带着几分怒意。 “嘿嘿……” 战王爷奉承着笑,脸上那傻气连带着多了几分心虚。 盛明一继续:“只是我家锦簇自幼心思单纯,对人毫无防备之心,容易被人哄骗,我这个当爹爹的便要多为她操一份心。” “我为锦簇与运运的平安着想,便请王爷日后便莫要叨扰她们了!” 盛锦簇一扬拂尘,话里话外皆透着不客气。 战王爷面容当即垮了下来。 低下头,数手指,用眼神偷偷去看盛锦簇。 便是傻,亦不敢再盛明一面前造次。 “锦儿,跟我走!” 盛明一做出懒得看他的表情。 盛锦簇只是低着头,临走前又多看了战王爷一眼。 毕竟是自己未嫁时倾心过的男子,唯愿他往后平安顺遂! 而后,盛锦簇跟上盛明一,再无留恋。 国师府的人竟然如此看不起战王爷? 屋内,地上的韩子义高声大喊。 “我家主子天人之姿,多少贵族小姐都排着队等我家主子挑选。” “国师府小姐入了我家主子的眼,该当是你们国师府的福气!” “不过是我家主子如今受了伤,与常人有些不同,但好歹身份也摆着呢,国师府也太狗眼看人低……” 嗖…… 有什么东西破空而出…… “噗……” 一片青绿色的树叶刺入韩子义心口大穴,他一口黑血吐出,浑身都软了下来。 “本国师帮你解毒,比你那破解药都好用,不过是疼上个半年,往后你定身体健硕,健步如飞!” 盛明一的声音在山林内飘荡,空灵如仙。 “呜呜呜……” 那韩子义怒目圆睁,嘴里还有脏话,出口却只有一阵“呜呜”声。 盛明一不是帮他解毒,是不知道封了他哪个穴位,让他变成了哑巴。 二皇子小心的捂住嘴巴,往韩子义身边凑了一下。 “韩大哥,我看在你救我性命的份儿上,跟你说两句话。” “你不必担心,国师的手法你是知道的,他不要人性命,只要人生不如死。” “他说让你疼半年,你只要忍半年好了。至于这哑了,对你也是好的,谁叫你嘴巴那么臭,现在被封了嘴是渡你,是对你好!” “不然,就你这一张臭嘴,说不定哪天就因为说错了话丢了性命。” “对了,我得跟着国师走了,最后再告诉你一句话,如果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就去找我们家小运运吧,你也看见了我们家小运运是天女,她有办法帮你解这个封印的。” “当然,也不是你去了找了就能解开,你得给运运磕一百个响头。不过我和运运关系最好,哪天你想好了就找我来,给我磕一百个响头也是一样的。” 二皇子眉宇间尽是隐隐关切,一字一句,皆发自肺腑,他是真心感谢韩子义的救命之恩的。 而后,二皇子轻柔的将小黄狗抱在怀中,追着国师而去。 “师父,你给我大黄娘也取个名字吧,取一个和宁远侯府的小丑猴子一样的名字,叫安安或者叫贞贞如何?” 回应他的自然是山林间鸟兽纷纷…… 待国师几人走后,战王爷踱步到韩子义跟前。 韩子义面露惧色,讨好地向战王爷跪下。 战王爷原本的痴傻之气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周身冷冽与肃杀。 砰砰砰…… 韩子义似祈求一般的个头。 战王爷一双眸子冷凝;。 “该!” 喝骂一声,战王爷又在韩子义肩膀上补了一脚。 “那盛明一本王都不敢招惹,你还敢出言不逊!” “今日罚你都是轻的,本王也得打你一百铁鞭子让你长长记性!” “念你今日护二皇子有功,现在又是这么个残破的样子,这一百鞭子先给你记下,待伤势痊愈,再打你!” 韩子义的面色霎时间灰败下去! …… 万安寺外,盛明一抱着运运站在门口。 “既然山上了,便拜会一下方丈,也是身为晚辈的礼数。” 盛明一与盛锦簇早些年得过方丈照拂,今日拜会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 此时万安寺门口除了盛锦簇的马车外,还有一辆黑色的马车。 才一靠近,运运便感觉到一股黑气从那马车中飘出来。 【咦,好重的煞气啊!】 【运运不喜欢!】 盛明一听闻,便多看了那马车一眼。 “看马车标志,似乎是太子府的!” 她沉吟片刻,便去叩响万安寺的大门。 很快有小和尚请她们进去。 待入了佛堂之后,盛明一报上自己的名讳,说明了来意。 “施主,实在不巧,方丈他刚下山,还未归来。” 那小和尚说罢,又从香案下取出一张纸条。 “这是师父下山前留下的纸条,嘱咐我将纸条留给您。” 方丈下山前便料到了盛明一会来。 盛明一眉心一跳,便知晓今日之事不简单。 果然,那纸上留了一句话,让盛明一心中不安加深。 “天女在李将军府中!” 粗糙的黄纸上,这一句话歪歪斜斜,显然是情急之下写的。 盛明一身子僵了一下,一阵不好的预感从心底生气。 【不好啦,太子开始使坏了,他抓走了老和尚,要把老和尚杀了给煞星提升功力!】 运运的心声再次响起。 “走,我去见皇上!” 盛明一等人冲出万安寺。 门口那辆黑色的马车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问了车夫才知道,那辆马车内坐着的是一个妇人抱着两个孩子。 …… 回到国师府已经入夜。 盛明一入了宫! 待到了深夜,她才回来,便是同一时刻,门外通传圣旨到了。 皇帝深夜下了圣旨,竟然是要盛锦簇会将军府去! 这皇帝是吃饱了撑的吗? 再看盛明一,她的脸色非常不好,先去给祖师爷供香,将圣旨随意丢弃在椅子上。 “今日在战王爷全禁地发生的事情,皇帝知道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但山雨欲来风满楼。 “不过是回将军府,又不是龙潭虎穴,以前女儿不知道那些人不是东西,都在将军府里生活了几年。” “现在回去,也就是讨要点利息罢了!” 【好哦,回去喽,现在娘亲可厉害了,运运都看到娘亲苦练道法,回去给渣爹玩点新花样!】 运运小胳膊腿乱动,竟然是半点疲累之态都没有! …… 将军府,已经被摘掉了牌子。 现在是李府。 李洪烨趴在床榻上,嗷嗷喊个没完。 “宝宝呢?宝宝在做什么?老爷我都疼成这个样子了,宝宝也不过来伺候我?” “宝宝啊……你的亲亲夫君好疼啊!” 李洪烨扯这个嗓子嚷嚷,回应他的只有小厮焦急的安慰。 “爷,您莫急,夫人去了太子府还未回来,许是为你的前程去打点了!” 那小厮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一看就是个心思活络的。 “她去打点谁?一个妇道人家天天玩往太子府跑,把我这个当老爷的放在眼里了?” 李洪烨砸了手边的茶碗。 “诶呦,疼死了我!” 都怪国师府,都怪蠢胖。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怎么会遭这么大的罪? 便是在他发火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一阵秋风卷着落叶在门口打了个璇儿。 “喊什么呢?” 柳宝宝扭着腰肢进来。 “老爷,如今你这样子,我们府里又是什么样子?你让我怎么活?” “奴家我抛头露面为了什么?难不成您不清楚吗?若非我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一心为您筹谋,又怎么会出去遭人白眼?” “夫君,我们过成这样都是那盛锦簇害的……” 柳宝宝说完,拿着帕子在眼角擦了几下。 李洪烨那一肚子气顿时都缩了回去。 “我的好宝宝,可别哭了,为夫我看得心疼!” 李洪烨伸着胳膊要去碰柳宝宝的脸。 柳宝宝不着痕迹的躲开! 笑话,李洪烨都残废成这样子了,她怎么可能还愿意让他触碰? 若非李府还有利用价值,她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夫人,今日去太子府可有什么收获?” 刚被柳宝宝躲了,他虽然心有不悦,但还有求于柳宝宝,是以态度上越发的讨好。 “收获自然是有的!” 柳宝宝整理了一下头发,腰肢扭摆,风情万种。 一旁的小厮眼睛都亮了。 “我就知道宝宝最厉害,快和夫君说说,什么收获?可是太子要帮我官复原职?” “这倒不是,是我的女儿如烟入了太子妃的眼,往后要留在太子府给太孙做个伴读!” 一个刚满月没多久的婴儿做伴读,怎么听都不对劲。 李洪烨的脸瞬间拉下来。 却是因为柳宝宝不是为自己的官职铺路,这让他十分不爽。 至于一个女儿的死活,他才不会过多担心! “夫君,只要如烟入了太子的眼,太子必然会记着我们府上,到时候夫君平步青云不是指日可待吗?” 倒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李洪烨面色顿时好了许多。 “还是我们的如烟厉害,真是爹的好女儿!” 李洪烨爽朗一笑,眸光有落在了柳宝宝的身上。 “宝宝,近些日子我想你想得厉害,今晚你便留在这里吧!” 李洪烨满脸坏笑,他疼了这么些天,想要个女人伺候着。 “夫君,如今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孩子,我辛苦些去照顾孩子,您这边便叫几个丫鬟来吧!” 柳宝宝扔下一句便走。 临走前给小厮使了个眼色。 眼见柳宝宝一阵风一般来了,又一阵风一般走,李洪烨越发的烦闷! “贱人!” 李洪烨因着不能动弹,心中火气更大,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可惜,并无人在意。 就在他自己生闷气的时候,下人来报。 “老爷,盛锦簇回来了!” ------------ 第五十二章:渣爹很绿很绿的夜晚 盛锦簇竟然连夜回将军府了? 李洪烨恨得不行,他直到现在,每次排便都疼得撕心裂肺。 每疼一次,他对盛锦簇就多恨一分! 盛锦簇,都怪国师,都怪他们! 他们竟然还敢回来?哼! “让她过来!” 李洪烨怒了一声,冷眼瞟了一眼那小厮! “老爷,我这就过去,您耐心等着点!” 那小厮猫着腰,一副恭敬又唯唯诺诺的模样,脸上都是讨好的笑容,倒着往门边退。 李洪烨瞟了他一眼,嘴里骂骂咧咧。 “都是没用的东西!……嘶……” 疼,真疼! 那屁股已经结痂,但还是疼得要死! 好在就算府里的奴才打发了出去不少,但剩下的都是忠心的,对他服侍得还算尽心尽力。 思及此,李洪烨暗道:“还得是宝宝厉害,府里没钱还将下人收拾得服服帖帖,不像蠢胖盛锦簇,只会花钱买下人,府里一出事儿,就树倒猢狲散了!” 李洪烨骂骂咧咧等着。 “带会儿蠢胖过来,看他怎么立威!” “若是不听话,就休了她!” 这李洪烨的神情越发的凶狠。 李洪烨,等啊等啊等。 …… 从李洪烨屋子里退出来的小厮,刚一出门,立即变了脸。 “呸!晦气!” 小厮冲着门口啐了一口,都瘫在炕上了还想着使唤爷爷? 那小厮气哼哼地在院子里转悠片刻,原本是往盛锦簇的院子里走,才走了几步,又止住了脚步,转而往柳宝宝的院子里过去。 “夫人?夫人,我是李四,您可在房里?” “进来吧!” 柳宝宝慵懒的声音传来。 李四蹑手蹑脚推开门,坏笑着往屋里进。 屋内,柳宝宝靠在贵妃榻上,脚边跪着一个下人,脸上、胳膊上都有青紫的伤痕,身上更是红色瘢痕星星点点遍布。 “夫人,求夫人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往后夫人您让阿雨往东,阿雨绝对不会往西,您说什么就是什么,阿雨全听您的!” “夫人,求求夫人,就当阿雨是个玩意儿,放了阿雨吧!” 那惨不忍睹的丫鬟便是盛锦簇原来的贴身丫鬟阿雨。 前些日子盛锦簇回了将军府,柳宝宝又被三个孩子绑着,再加上身子不爽利,阿雨就钻了空子,夜夜和李洪烨厮混。 她以为自己得了李洪烨的宠爱,地位自然是比柳宝宝一个外室要强的。 哪曾想柳宝宝是个厉害的,先让人抓了自己狠狠打了一顿,又趁着李洪烨犯错被关进牢里的时候,掌握了将军府。 后来李洪烨回来也算半个废人,李氏自打一个多月前盛锦簇走了,就把自己关在佛堂里闭门不出。 阿雨就成了案板上的肉,任由柳宝宝捏圆掐扁了。 这柳宝宝一开始只是打她,饿着她。 起初阿雨还等着李洪烨重新振作起来救自己。 直到后来她因为承受不住柳宝宝的虐待而见了红,才知道自己竟然怀了李洪烨的孩子。 她拼了命逃到李洪烨的屋子里,向他说明柳宝宝对自己的虐待,还有未出世的可怜孩子被残害致死。 那会儿李洪烨自顾不暇,只是骂着阿雨晦气! 这时候阿雨才知道李洪烨究竟是个什么狗屁不如的东西。 随后柳宝宝很快就听到消息赶了过来,三言两语就把阿雨说成是盛锦簇留在将军府的奸细,那孩子也是她和不知道哪个马夫的。 阿雨拼命解释,柳宝宝直接让人堵了阿雨的嘴。 接下来柳宝宝又说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受到了太子赏识,往后说不定会拉李洪烨东山再起。 李洪烨脸上才有了点笑意,便让柳宝宝随意发落阿雨,再不管这件事情。 待柳宝宝将阿雨带出去后,每日的磋磨加倍不说,还随意将她扔给小厮蹂躏。 有时候一天里阿雨要被四五个小厮欺辱,其中当属李洪烨身边的小厮次数最多。 她才刚流产就遭受这样的磋磨,身子早就亏空得厉害。 阿雨真的承受不住了,只能拼命磕头求饶。 这个李四最不是东西,折腾人的花样极多,样样都是要人命的。 今夜若是继续被他折磨,阿雨只怕是真的活不长了。 “哼!” 待听得阿雨求饶的话,柳宝宝冷笑:“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虽然你是个心思不干净的,又是背叛主子,又不安分,但我念在你曾经爬过将军的床,也算是和将军有几分情谊,便对你多加照拂了些!” “这李四啊素来得将军的心,你伺候了那么些男人,哪个有他心思活络,办事利索?我让你去伺候她,也是为你好!” 柳宝宝笑意盈盈,给李四使个眼色。 “奴才谢夫人赏赐!” “还是夫人体恤奴才,往后您就是奴才的亲娘,奴才豁出命去也得孝敬您!” 李四利索地磕了头,然后猴急地抱着阿雨。 “滚出去,莫脏了我的眼睛!” 柳宝宝冷着脸骂了一句。 李四紧忙扛着阿雨往柴房去。 此时,阿雨的脸上早已经无一丝血色,俨然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柳宝宝看着李四的背影,身子徒然一热,便唤了一声刘妈妈。 “是想见主子吗?” 刘妈妈面无表情,甚至带着几分冷漠。 “妈妈,我已经三天没有见到主子了,今日太子那边有了进展,我也得跟主子汇报不是?” “求妈妈给我传个信儿,让主子来见见我!” 柳宝宝面露祈求,哪里还有先前的傲慢之色? “好妈妈,奴家求你了!” 柳宝宝说着,从头上取下珠钗递到刘妈妈手里。 那刘妈妈脸上才有一丝喜色:“你等着,我去给主子传消息!” 柳宝宝赶紧去换纱衣,给自己的身上撒了好些香粉…… 一刻钟后,一黑衣人就进入柳宝宝的屋子,烛火便熄了。 …… 柴房内。 “啊……” 阿雨撕心裂肺地叫喊。 “小表子,莫不是还以为有人能来救你?” “你是夫人赏给我的,莫要以为盛家那个蠢女人回来就能救得了你,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乖乖伺候我!” 什么? 盛锦簇回来了? 阿雨原本心如死灰的脸上突然有了一抹亮色。 太好了!那盛锦簇最是心软,只要自己捱过这一夜,明日便去求她。 她一定会救自己的! …… 再说盛锦簇这边。 盛锦簇入府后,径直回了自己先前住的院子。 在院门口站定,取出盛明一给她的罗盘,看了好一阵,而后又朝着几个地方丢了几张符咒,才放下心来。 花开和二皇子一左一右地站在盛锦簇身边。 他俩担心盛锦簇第一天回来会受委屈,于是强烈要求跟着一起来。 尽管他们不能久留,但也能给盛锦簇成场面。 若是李府当夜敢有人刁难盛锦簇,他们绝对会李府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三人身后跟着六个小道童,皆是八九岁的年纪,一个个都一副不苟言笑,仙风道骨的气质。 “这院子里恰好有六间屋子,我和运运住一间,各位师弟每两人住一间,可好?” 小道童们素来注重修心,对环境不甚在意,向盛锦簇行了礼便自行回房。 这几个道童亦是花开强烈要求带来的,他们道法学得都不错,人品又贵重,虽说出身不算高,皆是一些京中官员的庶子,但跟着盛明一修行一段时间后,就脱离了他们原生的父母。 这次回来得急,简单安顿一下众人,盛锦簇便抱着运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啧,堂堂将军府竟然冷清成了这副样子!” 二皇子摇着头,将怀中的“贞贞”,也就是小黄狗放出来。 “贞贞你去看看,李洪烨那个没用的男人有没有在这院子里拉屎……” 花开朝着他屁股踢一脚。 “洛轩武你无聊不无聊?李洪烨自己就是一坨屎!” 他俩这么一闹,原本冷清的院子顿时热闹起来,再加上道童们点了灯,开始晚课,阵阵道经诵读之声传出。 李府原来伺候她的那些下人都已经遣散光,现在都是国师府的人在,盛锦簇自然觉得自在。 先前身边那么多人伺候着,也不过是为了装脸面。 而且那些人大多是李氏和李洪烨塞给她的,现在想来那些人说是伺候,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方便监视和控制自己! 枉她当初还以为是相公和婆母惦记。 【娘亲,运运在,运运能保护娘亲!】 运运柔糯的心声传入盛锦簇脑海,盛锦簇心情便又柔了起来。 “娘亲的好运运最乖了,娘亲有运运就是最好的福气了!” 盛锦簇哄着运运,花开和二皇子对视一眼,向盛锦簇告辞。 盛锦簇忙让他们回去休息,折腾了一整天,深夜都未消停,只怕是累坏了。 待他们两个走了后,院子又恢复了安静。 夜色深深,竹影倒影,月光照窗台,唯美月夜一阵烤肉飘香…… 【肉肉,肉肉香香……】 运运心声显得十分焦急,一个清冷的院子,咋还有肉香了? 如今盛锦簇身子清减得大有成效,她清淡饮食,甚少碰油腻的。 这深更半夜,肉香缥缈,闹的什么幺蛾子? 盛锦簇抱着运运闯出房门。 那六个仙风道骨的道童还有花开和二皇子,正在觥筹交错。 众人围坐,中间的火把上烤着一只羊,那羊外焦里嫩,脆皮酥软,滋滋冒着黄油。 一个小道童从怀里掏出不知名的粉末,枉那羊肉上撒,顿时一阵又辛又辣的响气传来。 “这辛辣粉可是我家兄长游历大梁国时带回来的,大梁国人好辛辣,入口香麻,着实勾人味蕾!” 盛锦簇咽了一下口。 “成何体统,真是成何体统!” 盛锦簇迈着严肃的步伐行至他们跟前。 “爹叫你们守戒律,饮食清淡,这些规矩你们全忘了吗?” “竟然还在这里吃鸡腿,一个两个真不让省心!” 盛锦簇上前从最近的人手中夺过鸡腿。 “深夜烤肉吃,却不叫我,真是没有体统!” 谁能拒绝深夜的美食呢? 至于那清减身子的计划,早已经有了成效,放纵一下也还好的。 “就知道锦簇师姐会来,我们早给你留了……” “以前听大师兄讲过,锦簇师姐为了吃鸡肉,深夜去偷鸡,不怎么一把火烧了人家的鸡窝,你们猜把谁烧出来了?” “自然是当年大名鼎鼎的战王爷啊!当时战王爷刚打了一场胜仗,却受了伤,便去一农户家养伤,谁知道半夜咱们师姐去偷鸡,烧了人家鸡窝不说,还被战王爷当成是大梁的探子,最后是国师出面才把师姐救出来……” 那几个道童喝了酒,竟半点不讲规矩,连她师姐的糗事也敢往外说。 高墙之上,树影晃动,依稀有人轻笑。 “啊?锦簇姑姑当年也偷鸡?那我和贞贞偷鸡便不算大错了!” 二皇子微微松了一口气。 果然自己和锦簇姑姑投缘呢,都喜欢偷鸡吃! “莫要胡说八道,你们师姐现如今是当娘的了,得端庄守礼,何况你们这几个孩子不学好,待明天我可是要代替爹罚你们手板的!” 盛锦簇捡起地上一块儿青菜叶子,塞进那师弟嘴里。 而后又笑道:“这鸡和羊你们从哪里找来的?” “是东面的院子里养着的……” “哈?那是将军府老太太的院子,这羊和鸡可是当年她从乡下赶来特意养着的。” 盛锦簇又狠狠咬了一口肉。 当初刚嫁进来的时候,李氏就对盛锦簇说李府当初是清贫人家,就靠着养鸡和羊,供得李洪烨长大成人还参军。现如今日子虽然好了,但也不能忘本,是以东院特意开辟出来了一个院子,养着家禽。 养就养了还非要盛锦簇亲自照顾。 于是盛锦簇新婚第一天起个大早就去收拾羊圈了,一连收拾了三个月。盛锦簇倒也不是不会羊,谁让她小时候也是吃过苦的。 但逼着她每日在羊圈里铲屎铲粪也太过分了! 后来盛锦簇差人请了杂役的下人,才从这些琐事里摆脱出来。而那李氏见盛锦簇身上有油水,更是逼着盛锦簇给她添了不少好东西! 罢了,提起李氏盛锦簇便生气。 吃! 她得好好地吃,盛锦簇狠狠吃了两口,又要来一口酒。 羊肉就酒,好运常有! 运运在盛锦簇的怀里舔着小嘴唇,盛锦簇便将一块儿肉轻轻放在运运嘴边,让她嗦一口味道。 一时间院子里吵吵闹闹,热闹非凡! 夜色深深,竹影摇曳,月亮西沉。 盛锦簇院子里众人吃喝结束才各自回了房间。 运运也因为闹了一天而沉沉睡去。 盛锦簇回房时脸上还带着笑意。 这一夜竟然仿佛回到了自己当初未嫁时,与众位师兄弟便是这般热闹。 一晃,时间过得真快! 盛锦簇已经当了孩子娘! 怅然片刻,盛锦簇才换了衣裳,正要躺下,桌边烛火摇晃。 “谁!” 烛火摇成这样,必然是来人了! 只是究竟是谁有这么厉害的功夫?盛锦簇先前竟然没有察觉。 珠帘外缓缓走入一道魁梧的身影。 “漂亮姐姐,王爷害怕!” 来人竟然是战王爷?那战王爷依旧一副痴儿模样,眸底却亮得骇人。 盛锦簇原本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王爷,夜深了,您来我闺房实在于礼不合!” 盛锦簇保持着一丝理智,紧紧抓着锦被。 战王爷无恶意,但是她也不喜! “漂亮姐姐,王爷要和漂亮姐姐住!” 战王爷作势就往盛锦簇的榻上挤。 “王爷……王爷不可!” 盛锦簇当即心生恼意! 这战王爷是将自己当什么人了? 连自己的闺房也敢随意闯入,还这般孟浪! 盛锦簇很不满! “王爷,你若再这样,我便叫人来了!” 盛锦簇面带冷意,眸中尽是防备。 “漂亮姐姐……呜呜!” 战王爷刻意做出十分委屈的模样,原本坚毅的眸光蒙上一层水雾,乍一看竟似急了向娘亲讨要糖果的孩子。 只是…… 盛锦簇心中尚有心结。 “王爷,奴家知道王爷您头部受了伤,心智要比之前更清澈些,可您既然能进这将军府,便有离开的法子。快点走吧!” “权当是为了王爷您自己的名声,也为了我的命,求王爷离开!” 盛锦簇态度决绝。 往事如云烟,却刻意爬上心头,如何都挥不掉。 当初,她未嫁时,战王爷一次醉酒,也是这般赖在了自己的房中,盛锦簇便是一时心软殷切照顾他。 那夜,战王爷说了什么? 他借着醉酒说出让盛锦簇欣喜若狂的话,他说他心悦盛锦簇,待战事停歇了便去国师府求娶。 盛锦簇说信他。 那一刻盛锦簇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因着原本就对他心生爱慕,那一夜战王爷躺在盛锦簇的榻上,她便没有再赶他出去,而是自己趴在桌子上睡了。 哪曾想第二日醒来,盛锦簇躺在榻上衣衫不整不说,身边躺着的男人竟然是李洪烨。 李洪烨说他在战场上救了战王爷的性命,王爷特许他留宿在这里! 什么狗屁逻辑? 盛锦簇万念俱灰,恨不得当场自戕。 李洪烨却说早已经爱慕盛锦簇多时,定会求娶。 盛锦簇不愿,正要查实,却等来了一队人马强行将她送回京。 一开始盛锦簇还不愿意相信战王爷会对自己如此狠心,吵着要见他,战王爷非但不见,甚至连句话都不给她解释。 便是在盛锦簇失魂落魄的时候遭了劫匪,李洪烨舍命救她,她才心生感动。 后来,盛锦簇因自己已经不明不白地失身于李洪烨,而李洪烨又对痴心自己痴心一片,盛锦簇便答应了李洪烨的求娶。 婚后,李洪烨事事以盛锦簇为先,盛锦簇便越来越信任李洪烨,不曾想就是因为这份信任,盛锦簇差点丢了性命,运运也险些被害死! 想起过去种种,盛锦簇心下只有愤怒! 若是那夜她关好了门窗,任由战王爷醉死在外面,自己也不会被李洪烨沾上! 如今盛锦簇对男女之事早已经无欲无求,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健康、平安长大! 这战王爷就算再好,夜闯她卧房,就是不要脸! 盛锦簇绝对不会原谅! “滚出去!” 盛锦簇已然盛怒,手中赫然翻出一把匕首。 战王爷见状愣在当场,满面委屈,却一动不动! 盛锦簇作势要用匕首赶他,忽然看见地上好大一滩血迹。 战王爷竟然受伤了? ------------ 第五十三章:王爷以后莫要在人前脱衣服 战王爷痴痴站着,脸上尚带着因不知所措而讨好的笑容。 鲜血从他衣袖处滴落,一滴一滴晕在地上,绽开一朵朵绚丽的梅花。 “王爷这是哪里受伤了?” 盛锦簇询问。 她的手指捏住战王爷的衣袖,眼眸中透着不解。 一个傻王爷,怎么还会守这么重的伤? 莫非,直到现在还有人不肯放过他吗? 思及曾经种种,盛锦簇叹了一口气。 罢了! 尽管她的闺房不欢迎战王爷,但看到他受了伤,盛锦簇还是心软了。 盛锦簇声音柔了些许,轻声道:“你等一下。” 随后,她行至窗前,随身的行礼中取出一个通体雪白的小瓷瓶。 战王爷眸子一亮,那瓷瓶也是有故事的,想不到盛锦簇还留着。 为了不被看出端倪,战王爷老老实实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等着盛锦簇为自己治伤。 “这里……” 战王爷外衫滑落,露出紧实的肌肉线条。 他用手指着肩膀处的血洞,血液已经结痂,又有新鲜、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淌出。 此时,战王爷眸中水雾映着盛锦簇的身影,他的胸肌如同精心雕刻的艺术品,流畅而有力。 肩膀上的伤口并未使他显得虚弱,反而显得更加野性。 他语气依旧如还用一般懵懂稚嫩,可眼眸微挑,带着几分摄人心魂的魅惑之感。 盛锦簇愣了片刻,脸上倏得一下热辣辣得红。 她虽已经嫁为人妇,还生了运运,但是印象中与男子这般亲密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 说白了就是还是见得少! 虽说嫁了李洪烨几年,该懂的都动了。 可那李洪烨经常借口军中事务忙碌,很少回来,就算回来也是睡书房。 仅有的几次,黑灯瞎火的她也没看清楚男人身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盛锦簇甚少看见这么明明白白的身子。 盛锦簇侧过头,将手中的药瓶地递给战王爷。 她是又想看,又端着不能看,是以最后只能侧着头,用眼角余光去看。 “王爷快些上药!” 盛锦簇轻声交代着。 半晌过去,战王爷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盛锦簇的眼角余光只能看见肌肉线条,看不清楚战王爷的动作。 是以,。她纳闷的回过头,就见他捏着药瓶似乎不知所措。 那迷茫而后故作坚强的模样,如破碎被丢弃的傀儡娃娃。 盛锦簇一时心头滚烫。 “王爷,嗯,王爷不会!” 战王爷状似思考,看盛锦簇时眼眸中尽是懵懂,而后又将药瓶还回到盛锦簇的手中。 大手还有意无意的包裹住盛锦簇的手掌。 盛锦簇越发羞涩,毕竟是孤男寡女,若自己给他上药,传出去实在是不好听。 只是,罢了! 盛锦簇再次叹气! 都孤男寡女了谁还往外传? 盛锦簇抬头,脸颊虽然绯红,但嘴角微微翘起,看似心情很愉悦。 爹说过,修道之人最重要的是要修正己身。 爹也说过,修道之人应当及时行乐。 爹更说了若是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修正己身和及时行乐最好一起来。所有让你自己受委屈去正道的,都是看你傻所以欺负你! 是以,盛锦簇便要今夜及时行乐。 指尖蘸取少量药粉,轻轻铺洒在战王爷的伤口处,手指所过之处,紧致结实,光滑而富有弹性…… 耳边呼吸声越发急促,一股熟悉的香味儿钻入盛锦簇鼻翼。 盛锦簇一时恍惚,只觉得自己浑身酸软。 一双大手扶住盛锦簇的腰肢,温热有力的触感,直抵四肢百骸。 盛锦簇下意识扳住战王爷的头,指尖穿过发丝,微风自窗台涌入室内,卷起帏帐翻飞。 气氛旖旎,床榻之上,吧唧吧唧声,是运运睡梦中咀嚼的声响。 盛锦簇回神,方才似梦幻一般,竟让她失态至此! 实在不妥,她只是长长见识,可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下意识一巴掌扇在战王爷脸上。 “啪”得一声响,又脆又亮,格外清透,比之冰种的玉石还要脆亮的声响在屋内响起,十分好听。 打了人,盛锦簇后退两步,眸色冰冷,似有恼意,神情之间尽是怪罪之色。 她差点把持不住,可不就全怪他? 伤了脑子还能从郊外摸到她闺房里来,害她心神不宁,该打! 盛锦簇眸色一冷,语气也跟着决绝起来。 “王爷,药上好了,您回吧!” 她冷眼看向战王爷,眼中哪里还有方才的温柔和惊喜,冷得如腊月寒霜,无情无义。 这般翻脸无情的女子! 战王爷一手捂着脸,一手还虚放在空中,摆着环抱盛锦簇腰肢的姿态,神情满是不解,眉宇间的委屈之感更甚。 眼见战王爷如被欺辱了的小鹿,水萌萌,湿漉漉的,盛锦簇也察觉到自己那一巴掌打得有些过火。 为掩饰尴尬,盛锦簇轻咳一声,而后态度越发冷漠。 “药上完了,王爷快将衣衫穿上!” 盛锦簇带着几分佯装的愠怒,姿态冷傲强硬,仿佛二人根本不曾相识一般。 战王爷见状,迅速将拢上自己的上衣。动作十分麻利,生怕穿得晚了会惹了盛锦簇厌烦。 这个时候的女人不能惹,他就算是傻也知道! 待战王爷穿戴整齐之后,笑意盈盈去看盛锦簇,似在等待表扬。 然而,他看见的只有盛锦簇拎着一根棍子,冷冷斜着眼看他。 “漂亮……” “住口!” 盛锦簇径直打断他,那木棍已然横在他眼前。 “王爷,锦簇念在王爷曾经战功赫赫,乃大佑的守护战神的份儿上,您受伤我为您医治。” “可现在您的伤治完了,也该走了!” 盛锦簇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丝毫没有因为战王爷痴傻而有哄骗之意。 “战王爷,无论您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思,夜闯妇人卧房就是不对,我盛锦簇堂堂国师府出来的金枝玉叶,从小学道,最是知耻,王爷今日此举,就是轻我贱我!” “以后,若是再让我看见你来我房间,我就用棍子打你,打得你满头是包!” 盛锦簇越说越气,拎着棍子就往他身上甩,虽说是避开了要害部位,但她手劲儿未曾放松,一棍子下去,就算伤不到骨头,也得打青了肉。 “锦儿……” 战王爷情急,喊了一声盛锦簇闺名,奈何盛锦簇打得急了,并未听到。 战王爷只得一边躲,一边向后退。 最后只得退出门外。 隔着门框,盛锦簇站定,脸上的怒色减轻不少。 既然已经将人打出去了,盛锦簇便不必再那么强硬。 为了防止以后有祸患,盛锦簇交代:“王爷记住,今夜你未曾来过我这里!” 战王爷默然低头,眸光晦暗,叫人看不清神色。 盛锦簇也不管他回不回答,正待关门,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郑重说道“王爷还要记住,往后千万不要再在别人面前脱衣服了!”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又多这一嘴,但就是觉得不说出来,心口似有什么东西堵着,叫她格外憋得慌。 战王爷忽而抬头,眸色与星光一般水亮。 盛锦簇似怕他听不懂,又哄了一句。 “王爷是好王爷,若是随意脱了衣服给人看,人家该惦记着你,想把你抓回府里当郎君!” 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盛锦簇心头乱糟糟。 “诶呀,总之就是你走吧!” 嘎吱! 房门严丝合缝,仅有微弱的烛光透出。 战王爷嘴角微微上扬,飞身上了房檐。 今夜,好梦! 盛锦簇回到房内,见运运睡得正熟,迅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轻轻俯下身子,在运运的小脸上印下一吻。 那战王爷贸然来此,定然会自己的计划带来麻烦。 这样的男人,就算再喜欢,也得先踹开! 盛锦簇在运运身边躺下,床榻上运运翻了个身,嘴角裂开笑容。 运运虽然睡着了,但是刚刚娘亲和战王爷打起来了,运运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哦! 运运咯咯笑着,尝试挪动一下自己的双腿,倏的一下,运运竟然升空了。 【娘亲,运运飞起来了……】 运运的心声,让原本已经磕目的盛锦簇猝然一惊,睁开眼睛却看运运好好地躺在自己身边。 轻拍两下,盛锦簇又闭上眼睛。 【咦?娘亲怀里还有一个运运?天上还有一个运运再飞!】 再听到运运心声,盛锦簇只当运运是说梦话,轻轻哼了两声摇篮曲,哄着运运继续入睡。 运运则蹑手蹑脚的飞在半空中,偷偷从窗户溜出去,跑到隔壁房间。 【哈哈哈,好玩,真好玩!】 ------------ 第五十四章:去吸渣爹气运吧 夜晚,一切都静悄悄。 房间内,两个小道童睡得正香。 【啊?运运能动啦,运运好开心!】 运运在这两个小道童身上跳了两下,那小道童挠挠屁股翻了个身。 【你们醒醒,陪运运玩儿啊,陪运运去吃烤肉肉啊……】 任由运运摇摇晃晃,可惜无人应答,徒留一室打呼噜声。 【好无聊哦,都没有人和运运一起玩儿!】 运运撅着小嘴儿在房间内飘了一会儿,左看看,又看看。 然后又站在月光下,月亮没有运运的倒影。 运运噘着嘴儿,跌坐在床榻边。 而后就看见一个小道童的腰间,挂着一个密封的紫砂茶壶。 那紫砂壶内有一股神秘的气息。 【诶?里面有人吗?】 运运趴到小茶壶边上神神秘秘地问。 紫砂壶的轻微晃动两下。 【真的有人啊?】 运运小脚丫垂在空中晃荡,那紫砂壶跟着运运晃荡得更厉害。 【我是运运,你是谁啊?】 运运继续好奇地询问,紫砂壶开始剧烈地跳动,似乎有了些脾气。 如此,和一个紫砂壶一问一答,运运也开心得不亦乐乎。 【哼,一个小小的紫砂,还和运运耍脾气,你知道运运是谁吗?运运可是天运哦,运运一个小手指就能打散你呢!】 用最奶的声音说最狠的话。 虚空中的运运双手叉腰,一副牛气十足的模样。 那紫砂壶发出清脆的嗡嗡声,比之前要显得乖巧许多。 【给运运唱个摇篮曲!】 运运似又发现了新的玩法,坐在虚空中,闭上眼睛。 那紫砂壶一震一震,竟然真的发出摇篮曲的声音。 哈哈哈,好玩好玩儿…… 运运开心的原地转圈圈,然后又凑近紫砂壶。 【里面的人,你是什么样子的?运运能把你防放出来看看吗?】 叮叮叮…… 紫砂壶迅速跳动,好似十分兴奋,频率如哈巴狗摇尾巴一般欢快。 运运见状,笑盈盈的用小手指往紫砂壶的盖子上一戳。 呼…… 好大一阵白雾,吹得运运在半空中差点站不稳。 待白雾散去,一红衣女子赫然立在运运眼前。 “桀桀桀……” 红衣女子样貌格外美丽。 她的指甲纤长,就像是十把钢针扎在她手指上一样,鲜红欲滴,滴答滴答,还有鲜血流下。 此时,她弯着腰,三千墨发如绸缎一般披散而下。头发中间露出一张脸,惨白无一丝血色。 但好在她睫毛弯弯如月,甚是美丽。 只是,眼眶空空,没有眼睛眨眨得娇媚模样。 她苍白的脸上,红唇摇曳,似暗夜中绽放的一朵玫瑰。 “桀桀桀……” 那笑声许久不停歇,好似山间肆意放浪的山精。 那女子一边笑着,一边缓缓向运运靠近,通红的指甲淌血,缓缓伸向运运眼前…… 【你笑声不好听,不要笑了!】 运运依旧虚躺在半空中,皱着眉头捂住自己的耳朵,在空中扭了两下身子,表达不满。 而后…… 那女子便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女子原本空洞的眸子突然开始翻白眼,身子也疯狂的抖动。 不多时那白眼就翻出来个眼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眸里竟然写满了惊恐。 她那十指鲜红的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又是拍又是打,企图发出声音。 好似,有什么东西缠在了她的脖子上,让她十分痛苦。 若有人仔细看,便能看见,是运运手中捏着一根红色丝线,紧紧勒住女子的脖子,那女子便憋得出不来声音。 【你打也没有用啊,运运不让你出声音,你怎么出声音?】 运运笑盈盈飘到女子的跟前。 那红衣女子愣了一下,突然朝着运运张开大嘴,企图吓唬运运。 只是运运不动声色,似根本不将她看在眼里。 她面露怒色,十根指甲再次向运运戳去…… 【咦?你这指甲也不好看!】 运运的小手捏住女子的指甲,红衣女子便无法动弹,只得拧着腰肢,企图挣扎。 【可是运运没有带刀刀,那怎么剪指甲呢?运运帮你掰掉吧!】 咔咔咔…… 清脆的声响传出,不多时女子那一双手上的绝美指甲尽数被掰断。 女子本欲向运运龇牙,但像又想起了什么,迅速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原本惨白的脸色更加的惨白,空洞的眼眸里也隐隐有泪意。 【运运要你陪我玩儿……】 运运伸出小手,扣在女子腰肢上。 那女子拼命摇头,疯狂扭动自己的身体,一滴清泪自眼眶处流出,缓缓落入地面,端的是我见犹怜。 只是,任由她如何挣扎,运运都如鱼儿一般,紧紧黏着她,她哭,她闹,却等不来救赎。 夜晚,便是这般漆黑,使她绝望。 许久之后,运运在她的腰间流下一串儿晶莹的口水,方餍足的松手。 【原来,怨气也好吃,嘻嘻嘻,好吃!】 就算松开了她,运运看她的眼神里亦充满了渴望。 女子见状转身就向别处飘走,生怕晚一会儿便丢了性命。 运运哪里肯给她逃跑的机会,当即飘在她身后直追。 这一婴孩儿一女子,从房内闯出来,围着院子的树饶了好几圈。 每当女子以为自己彻底摆脱运运,刚想要休息片刻的时候,就看见运运又出现在眼前。 一双粉嫩嫩肉乎乎的小手在她眼中格外骇人。 那没长牙的小嘴儿,更是恐怖! 她惊恐得再飘,再飘,拼命飘…… 飘在枝头,想着这下总算能甩掉那孩子,才松一口气,运运的笑脸再次出现…… 可怜女子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原本绝美的脸庞,早已经花容失色,五官乱飞,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咯咯咯……好玩儿,还玩儿……】 运运欢快的笑声响彻夜空。 此时,从柴房里满足了的李四,正打算往盛锦簇院子里讨点油水。 毕竟,以前盛锦簇当主母的时候,又蠢又好拿捏,自己只要哄她几句,便有不少好处拿。 他自是打算来此作威作福一番,而后拿了银子,再去李洪烨面前复命的。 当然,至于回去跟李洪烨说什么,还得看他的心情…… 哼着小曲儿,踢着路边的草丛,引起风声一片。 待他行至盛锦簇的院门口,吹了一把口哨,正欲推门。 忽而,院内枝头一阵风声哗哗作响。 “真特娘的见鬼,好好的刮什么风?” 刚骂完,李四忽而眼前一暗,一红衣女鬼从他眼前飘过。 那女鬼红衣带血,一双手更是鲜血淋漓,脖颈处似被什么东西缠绕着,憋得她一张脸格外肿大。长发及腰,杂乱又渗人,脸色更是苍白如纸,红唇诡异。 “啊……” “……啊” 李四顿时跌坐在地上,尿了一裤子。 他要跑……跑,只可惜那一双腿就是不听使唤,在地上蹬了好几下,硬是蹬不走。 逃也逃不掉,李四最后索性昏死过去! 正在玩耍的运运被李四扫了兴。 她看了一眼红衣女子,停在半空中,气冲冲道【不好玩,我们玩别的吧!】 被运运累得几乎要魂飞魄散的女子,老老实实的点头。 运运嘿嘿轻笑【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吸我渣爹的气运?】 女子坏笑着点头。 与其被这个小祖宗玩,不如去玩别人。 【那你去吸我渣爹气运,我在一旁看着!】 嘿嘿嘿,要不是因为渣爹气运太臭,运运才不让别人去呢! 红衣女子缓缓走向李四,运运趁机收了女子的噤声,以方便她自由发挥。 女子能发生了,下意识要笑,突然想起运运还在旁边,硬生生捂住了自己嘴。 下一瞬,女子没入李四的体内,往李洪烨房间方向走去。 运运正要跟过去,才走到院门口,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拉回了盛锦簇旁边。 “嗷……” 运运不满的撇嘴,只是,身上一暖,她被盛锦簇抱在了怀里。 运运灵魂出窍回来了! 躺在娘亲怀抱里,运运也开心。 而那红衣女子,在上了李四的身后,径直去了李洪烨的房间。 “怎么去了这么久?” 李洪烨不满的质问。 还不待他发怒,身上遮羞的毯子被掀起来。 “李四,你好大的胆子,你要干什么……” 李洪烨面色惊恐,他挣扎着要给李四一点教训。 奈何李四今夜不知因何力大如牛,李洪烨尝试着反抗,四肢反而被牵制住。 冰凉的触感靠在他的后背,任由他如何反抗都挣脱不得,只能任由李四胡作非为。 “啊……” 那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吼,李洪烨恨不得将身后之人彻底撕碎,方能解此羞辱!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是真的疼啊! ------------ 第五十五章:阿雨上门求救 天将亮未亮,远处一声鸡啼,阿雨在柴房中缓缓醒过来。 地上,血迹散发着浓重的腥臭味儿。 她勉强让自己坐直身子,腹部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深吸几口气。 昨夜,那李四搞了不少花样,后来又偷偷放外人进来折磨她,还他的赌债。 到最后阿雨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直至昏死过去。 照这个身体情况来看,只怕是她昏死过后那些人也没有放过她! 这样的折磨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是头? 不行,她必须要自救,必须要摆脱柳宝宝和李四的控制。 打定了主意,阿雨缓缓直起双腿,弯着腰,连怕待滚地往盛锦簇的院子挪去。 清晨时分,不论主子还是奴才都在睡梦中,是以阿雨一路畅通无阻。 循着记忆,阿雨扣响房门。 咚咚咚…… 尚在睡梦中的运运嘟囔了一下小嘴。 盛锦簇蹙眉,显然大清早就被人吵醒,让她十分不悦。 本不予理会,却听得敲门声越来越急。 “谁啊!” 盛锦簇起身,脸上都是怒色。 显然还带着起床气。 呼啦…… 房门被拉开,阿雨跪在门口,那一双脸上尽是凄苦。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奴婢,好想你啊!” 才见了盛锦簇的面,阿雨便哭得凄惨可怜。 她上来便和盛锦簇套旧情,以此让盛锦簇心声怜悯。 然而,盛锦簇依旧一副厌烦的模样,阿雨只能哭得更大声,以博取同情。 这哭声引得院子里的人一个个都睡不好。 花开也跟着开门冲了出来。 “一大早就在主子门口哭丧,谁教你的规矩?若是在本郡主府上出现这样的事情,一定要打断她的手脚扔出去!” 这阿雨是个什么成色,花开早有耳闻。 跟李洪烨那个狗男人苟且不说,还妄图要害小运运。 这笔账国师府的人可都记着呢! “郡主?奴婢是阿雨啊,奴婢可是和小姐一起长大,从小跟在小姐身边的,您刚进国师府的时候,还是奴婢每日帮您送水送饭,洗衣打理房间的!” 阿雨见了花开,当即眼神一亮。 连郡主都在这儿,自己的获救的几率更大了! 说起来阿雨也算是国师府出来的,当初孤苦无依求到了国师府门口。盛明一本不想收她,因为她没有慧根,不能修道。但是她死皮赖脸,哭得可怜,引起了路人的围观。盛明一无奈,又想到盛锦簇也需要一个玩伴,便将人留在了国师府,让她做些杂事换一口饭。但是,这阿雨非要当盛锦簇的贴身丫鬟,只说传出去有面子,往后出府也好嫁人,盛锦簇才同意她以自己的丫鬟自居。 可明明是盛锦簇的贴身丫鬟,盛锦簇却什么活都自己干,阿雨反而跑前跑后的给花开献殷勤,这打得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花开对她并没有好印象。 “我知道你,一个守不好自己的本分,胳膊肘朝外拐的刁奴!” 花开耷拉着眼睛,语气里满是对花开的不屑的,她给身边的道童使了个眼色,而后缓缓站定在盛锦簇的身边,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她花开和盛锦簇是一条心的。 阿雨见状便知自己求花开无益。 抿着嘴角,心里多了几分恨意,只当这郡主是个没良心的,死了爹妈都是活该。 心中骂够了,脸上又是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 她眼泪汪汪的看向盛锦簇。 “小姐,求求您救救奴婢,奴婢跟着您这么久,代表的就是您的脸面,您走后,将军府里的主子下人都磋磨我,实则是欺您的脸面啊!” 阿雨哭哭啼啼,朝着盛锦簇一遍又一遍的磕头。 一股难闻的味道自阿雨的身上散发出来。 盛锦簇蹙眉,她自然知道阿雨先前经历了什么。 还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自己还没腾出手来收拾她,她就已经遭到了报应。 盛锦簇静静地看着她,任由她的头咚咚磕在地上,丝毫没有打断的意思。 正在叩首的阿雨越磕越不对劲。 按照往常盛锦簇那委屈心软好拿捏的性格,她早就应该心疼地扶起自己,而后抱着她哭成一团了。 今日为什么…… 阿雨心中带着一丝不耐,强压下心头的怨恨,做出极其委屈的表情,缓缓抬头去看盛锦簇,却见她一脸冷漠。 “小姐……” 阿雨心下恨得更甚,若不是盛锦簇没用,自己又怎么会受这么多委屈? 现在盛锦簇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不管自己了吗? 阿雨唤了盛锦簇一声,眼神中略带哀怨。 “我问你,是谁怎么对你了?” 盛锦簇的声音不冷不热,姿态高高在上,这模样再次刺痛了阿雨。 【这蠢胖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是真把自己当丫鬟了?】 这样的态度,让阿雨非常不悦。 尽管现在盛锦簇已经清瘦了不少,不能算胖,但是阿雨仗着自己的身量芊芊,还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盛锦簇。 只是,现在毕竟有求与盛锦簇,阿雨不得不做出姿态。 “小姐,是柳……柳氏!” “那柳氏在您走后,就被李将军接入府中,对外说是老太太的远房侄女,其实她的真实身份……她的真实身份与将军不清不楚啊……呜呜呜呜” 阿雨一边哭一边偷偷打量盛锦簇的表情。 “奴婢看不惯,帮着您多说了几句话,就被她各种虐待,您看奴婢身上的伤!” 都这样了,盛锦簇该生气了吧?该对自己心软了吧? 她可是和盛锦簇一起进入将军府的,自然知道盛锦簇有多信任李洪烨,信任到阿雨夜夜在李洪烨的房间里伺候着,她都丝毫没有察觉。 眼下自己说出李洪烨和柳氏的关系,那盛锦簇一定急了! 急了就会冲昏头脑,到时候还不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阿雨说完了话,便静静等待着盛锦簇的过激反应…… 然而,现实让她很失望,盛锦簇端庄而立,从容淡定,目光直视着阿雨,似在讲“就这?” 她什么时候这么有定力了? 阿雨咬牙,脸上尽是不甘之色。 可眼下不是看盛锦簇笑话的时候,她有求于盛锦簇,还是小心些为妙。 “那柳氏进府之后,处处和您比较,待知道奴婢是您的贴身婢女后,就污蔑奴婢不干净,将奴婢带到自己的屋子里磋磨,黑天白天干活不说,她若是不高兴了还将奴婢……将奴婢赏给小厮们随意玩弄!” 说到这里,阿雨的脸上带上了些许情真意切的悲伤之色。 “小姐,他们……他们都不是人!” “不论怎么样,他们也不该如此对待奴婢,奴婢让她不满,认打认罚就是了,可这等如畜生一般的欺辱,实在是枉为人!” 阿雨自然知道无论是花还是盛锦簇,都怀有为女子请命的志向。 那么自己被这么羞辱折磨的事情,她们就不会坐视不理。 “小姐,您要为我做主啊!” 阿雨哭喊一声,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盛锦簇,你若是坐视不理,那国师府为民请命就是假的! 她似心中有了依仗一般,抬头看盛锦簇的眼神里多了一分笃定。 果然,盛锦簇有了反应。 “我知道了!” 盛锦簇点了点头,冷漠依旧。 那神情仿佛多看阿雨一眼,便会脏了自己的眼睛一般。 怎么会这样?阿雨不解! 但见盛锦簇扫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就好像沾了什么脏东西一般,而后便要关门。 什么?她真的不管自己? 阿雨满脸不可置信。 “小姐,你不能不管我,我可是你的贴身奴婢!” 阿雨这一下是真的急了。 她竟然真的不管自己,竟然是真的不管! 不,如果连盛锦簇都不帮忙,那她以后要怎么办? 阿雨的脸上终于有了惊恐之色。 “小姐,只有你能救我了!我可是你的贴身奴婢啊,这么欺负我不就是欺负国师府吗?” “小姐,您能任由她们骑在你的脖子上拉屎吗?” 阿雨也不管什么语言是否粗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生怕盛锦簇关了门,以后就真的再也没有人管自己了。 为了防止盛锦簇真的将自己关在门外,阿雨将上半身的身子探入房内,趴在地上,哭得楚楚可怜。 “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吧!” 盛锦簇见她无赖至此,也懒得理她。 只是怕她吵到了运运,心下越发的不满。 “阿雨,你有今日都是你自作自受。” 盛锦簇终于开口。 ------------ 第五十六章:引官府的人去渣爹房间 盛锦簇直直看着花开,神色虽不见怒色,但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我也没有时间跟你一一细数。” “你今天来找我救你,实在对不起,我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盛锦簇索性表态,神情淡漠得仿佛阿雨是陌生人一般。 她不是圣母,亦不是判官,是非对错,不需要她管! 她要做的是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纵然她们心中有凌云志向,但也要分清什么人能帮,什么人不能帮! 她们要盛世清明,女子在世间获得一席之地,但绝不是为了一个性别为女子的小人,就去傻傻的肝脑涂地! 盛锦簇瞥她一眼,眼中厌恶之色丝毫不隐藏! “不,你不能不管我,难不成你一点不顾念旧情吗?我可是从小伺候你长大!” “而且,而且我有将军和那柳氏的把柄,只要小姐救我,我愿意全盘告知小姐,小姐,救我不亏的!” 阿雨还在企图挣扎。 “够了,你说来说去也就是这么几句话!” 盛锦簇径直打断她。 “一,我不欠你!就算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但我自己的生活我自己能照顾,并未将你当丫鬟看待。反而是你吃住都在国师府,国师府自小给了你一个稳定的成长环境。你不知感恩,还妄图以对我挟恩。阿雨,城墙都没有你的脸皮厚。” “二,我管不了你!你一直很清楚,你虽然以国师府的丫鬟自居,但并没有卖身契,你是自由人,你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干涉。至于你说柳氏的欺辱你,将军府小厮欺辱你,你大可以去顺天府告他们。是你自己以整日以下人自居,总是一副依附于人的心态,才会这么容易被人拿捏!阿雨,指望我没有用,你自己去救你自己!” “三,我知道你对我做过什么,但我不恨你。那是因为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和那些肮脏的事情,对我并无太大的影响,我为了你这么个东西心生恨意,不值得。你在我眼中便是连那路边的流浪狗都不如,是以我心中没有你。但是我也不会原谅你甚至是接纳你,因为没有人会愿意将一条毒蛇放在自己的身边!但是,你记住,你曾经有了害我女儿的心思,这笔账我会亲手找你算!” “四,不管是李洪烨还是柳宝宝,他们的事情我自己会查,不需要你告诉我,我也没有无能到需要你这样的人给我提供信息!” 一字一句,盛锦簇说得极淡然,仿佛再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阿雨却如遭五雷轰顶。 “不……” 阿雨还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出来。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自己最大的依仗其实是盛锦簇。 如今盛锦簇不管她了,她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至于去告李洪烨和柳宝宝…… 她区区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反抗得了? 怎么办? 难道她要继续被柳氏和李四那些人折磨吗? 那样的日子,她一天都受不了了! 还不如死了算了! “小姐,你若是不救我,我就撞死在你的院子里……” 事已至此,阿雨只有以死相逼。 盛锦簇简直要被气笑,大清早的遇到这么个晦气东西,真是倒胃口。 自己都说了那么多,甚至给她指明了出路,她却还赖在这里。 难怪爹爹当初不看好她,一直说她没有慧根,是个祸患。 现在盛锦簇是彻底明白爹说是什么意思了! 见盛锦簇没有动静,阿雨以为盛锦簇怕了,四下环顾一周,从地上捡起一块儿尖锐的石头,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小姐,你对我无情无义,今日我死在你的院子里,你也难辞其咎!” 阿雨心中全是恨! 不就是和她男人睡了吗? 不就是要害死她的孩子吗? 现在自己已经落到这个田地了,盛锦簇怎么能这么心胸狭窄? 就是死,阿雨也要将盛锦簇拉下来,谁都别想好过…… 阿雨原本楚楚可怜的脸上染上了笑意,得意而又张狂。 “怎么样?你怕了吗?” 阿雨冷笑着看向盛锦簇。 但见盛锦簇只是厌烦地摇头:“有什么话你还是去官府说吧……” 留下这一句话,盛锦簇彻底没有了继续纠缠下去的欲望,挥了挥手,眼底尽是不屑。 “什么?官府?” 阿雨愣在当场。她只是在宅斗,关官府什么事情? 阿雨不信,这等家丑,盛锦簇真的会让官府的人参与进来。 然而,很快就由不得她不信了。 只因为一根铁链从天而降,锁住了阿雨的双手。 顺天府林大人竟然亲自来捉拿。 “小姐……小姐我不能去官府啊!” 在阿雨的认知中,官府是吃人的地方,她不敢去,她一个一直缩在后院的女流,害怕官府! 很快,就有衙役用鞋底堵住了阿雨的嘴。 盛锦簇不自己出手,是怕脏了自己的手! 但是,阿雨犯过的错,必须付出代价! 顺天府林大人恭恭敬敬向花开和盛锦簇见礼,他的身边跟着一个道童,便是刚刚花开使眼色的那个。 这花开郡主特意差人报官,一定不会有小事儿,林大人还是非常上道的。 花开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心道自己真是聪明。 区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她们自己出手,不轮怎么做都是自降身份,不如让官府处理。 有什么事情找官府,简单省事儿,可以少操心! “大人!” 盛锦簇向林大人回礼:“上次,我家小女儿出生的时候遭到歹人暗害,她也参与其中,还望林大人帮忙审理。让案子水落石出!” “夫人放心,本官定然会秉公审理!” 林大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用眼神扫了一眼花开。 心下却有些犯嘀咕,毕竟前些日子审理将军府的容嬷嬷,查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若是顺着线全揪出来,只怕会彻底得罪了将军府…… 恰此时,二皇子从自己的房间里探出头。 “姑姑,大早晨的是谁在这里喧闹?” “吵到咱们家的小运运怎么办?” 二皇子不满地瞪了林大人一眼,而后钻到了盛锦簇的房内去看运运。 “小运运,你的二皇子大哥哥来啦!” “我的小运运最乖啦!” 二皇子夹着嗓子的声音传来。 林大人身子一僵,顿时又精神抖擞起来。 二皇子竟然与那婴孩儿如此亲近? 更何况,花开郡主和二皇子都歇在这位夫人处,可见这位夫人背景深厚。 是了,如今国师权倾朝野,又与皇室如此亲近,相比之下区区一个李将军,还前些日子刚被撸了官位,孰轻孰重,他怎能判断不清? 查!狠狠地查! 此时,天色大明,鸟鸣阵阵,天气略有些凉爽。 事情解决了,盛锦簇等人本欲送林大人离开。 忽而看见有人气冲冲往这边院子里跑。 “诶呀,真是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 一路上赖赖唧唧,又是哭又是嚎的,这等撒泼耍赖的做派,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李氏无疑了。 昨夜,柳宝宝和她那主子快活完,就听到了盛锦簇回来的消息。 她本欲找人再布阵夺盛锦簇的气运。 哪曾想就听说了盛锦簇竟然带回来了好几个道童。 柳宝宝那主子试了几次要布阵,都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给挡了去! 看来,盛锦簇有了防备! 为了将闲杂人等都清出去,柳宝宝便决定请李氏出山,使劲闹腾一番。 好在他大儿子柳怀生聪明伶俐深得李氏的心,抱着小女儿柳如烟在李氏的佛堂里一阵鼓捣,让李氏亲眼看见,从她肩膀上拽下来的几个小人,又在火里烧了。 李氏的心结这才解开,立马就变得生龙活虎,扬言要撕了盛锦簇。 这不,天刚亮,她便听说了盛锦簇回府第一日就报官抓人。 李氏当即炸毛了,不管什么事情,都是丧门星给府里找晦气! 这丫头是真当将军府没人了? 李氏出山,定要将这盛锦簇这丫头给磋磨得服服帖帖,让她国师府的资源都给自己的两个宝贝亲孙子铺路才行! 是以,李氏火急火燎地往盛锦簇院子赶,生怕她来得晚了,官府的人走了,她闹不起来。 “顺天府的大人?顺天府的林大人在哪里?” 李氏又是哭又是嚎,那声音便是隔着几个院子都听得见。 远远滴,李氏见了人便趴在地上开始打滚儿。 “大人要为我们做主啊!” “这盛锦簇仗着自己是国师的女儿,不敬夫君,不孝婆母,将好好一个将军府给败成现在这副样子,她就是故意要败坏我们家门,大人可不能轻饶了她啊!” 如此无理取闹,便是林大人也忍不住皱眉。 李氏却觉得自己闹得好,继续抹黑:“她一届妇人,不好好相夫教子,找来这么多的小道士养在院子里,这传出去了可是要败坏我们将军府的名声的。” “还有我那可怜的儿子,自从受了伤便一直躺在自己的屋子里,这狠心的女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大人,你且去看看我那可怜的儿子吧,他真的要被这丧门星给克死了……” 刚被二皇子抱出门的运运一愣。 想到昨夜她和那漂亮女子玩的游戏,心里嘎嘎笑。 【真让这么多人去看渣爹?】 【渣爹阳气都被吸光啦……】 二皇子听闻,心念一动。 有热闹?去去去,去看看…… “林大人,这老太婆口口声声说没人管她儿子,咱们就去看望一下李将军,也算是尽同僚之谊!” 二皇子装模作样走到林大人面前。 那强装镇定的脸上,明晃晃的都是算计之色。 连带着,林大人也好奇起来。 这李将军和他娘都是没眼色的。 自己有个这么厉害的娘子,本可以在朝中平步青云,却偏偏闹出这么多事端。 实在是不明智,不明智啊! 那林大人二皇子如此感兴趣,当即应下来。 就算他对李洪烨没有同僚之谊,但二皇子发话了,这面子还是要给的,更何况他也想看看,二皇子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只是他想不到,这一去,他便看到了此生最不愿意回忆的画面。 真是有辱斯文,恶心至极! ------------ 第五十七章:这事儿真的没眼看 此时,众人还尚在盛锦簇的院外。 李氏见二皇子和林大人说话,心生不满。 她是有意要将众人引到李洪烨的屋子里,让大伙儿都看看,李洪烨这个做夫君的受了伤,盛锦簇却没有尽到做妻子的指责,这样的女子是如何的不贤惠的! 李氏素来见识短的,自然以为这样可以败坏盛锦簇的名声,让外头传是盛锦簇不是,从而拿捏盛锦簇。 但是,她领人前去可以。 旁人在一旁跟林大人叨咕,她当即就不愿意了。 但见她狠狠白了二皇子一眼,面上表情全都是因为生气而扭曲的狰狞。 区区一个小孩儿,看她怎么羞辱他! 李氏不认识二皇子,见他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便觉得二皇子可能就是盛锦簇从国师府带回来的一个小道童。 谁家有权有势的会舍得送自己的孩子去修道? 也只有那些连饭都吃不起的穷苦人家。 李氏素来是欺软怕硬,在她看来,穷苦人家的孩子骡马牲口,可以随意打骂。 于是,李氏眉眼一横,冷着脸对二皇子道:“你是哪里来的小畜生?也敢在这儿指手画脚的?” “你爹妈没告诉过你,到了人家不能指手画脚吗?当真是没教养。” “我看你长得这副尖嘴猴腮的样子,料想你爹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才教出你这么个小杂种来!” 李氏骂了二皇子,自以为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打狗还要看主人! 她现在当着盛锦簇的面这么骂她带来的小兔崽子们,就是不给盛锦簇的脸。 哼! 一个个下贱的样子,她就是要骂他们,好让外人看看,她是有多看不上这个媳妇儿! 在她们村儿里,被婆婆看不上的媳妇儿最没地位,连带着所有人都可以欺负! 现在,只怕是这些官府里的大人们,也要瞧不起盛锦簇这群人了,看她盛锦簇以后还有没有脸出去浪! 李氏昂着头颅,似一只战胜了的大公鸡,一整个雄赳赳,气昂昂。 林大人直接傻眼,嘴张得老大,半天也回不过神来。 这将军府的老太太也未免太勇了些,就这几句话,就足够她诛九族了。 李氏以为自己刚才的姿态彻底震慑住了在场的人,包括那个林大人,越发的得意。 就算那盛锦簇是国师的女儿又怎么样? 瞧见没,就连顺天府的大人都让自己三分了。 “大人,我这儿媳妇仗着自己爹是个臭道士,成天摆那千金大小姐的谱儿,你可得要给我们做主啊!” 李氏看向林大人,脸色多了些谄媚,脸上都是讨好的笑意。 她自然是以为这样就能拉林大人站在自己这边。 林大人不着痕迹向后退了半步,以此撇清和李氏的关系,整张脸皱在一起,几乎每一根皱纹都在表达嫌弃。 “大胆!” 林大人怒喝一声,旋即给手下地下的人使眼色。 “拉下去,带走!” 李氏一惊,立即开始撒泼。 “你凭什么带走我?我儿子可是堂堂五品将军,虽说现在暂时没了官职,但说不准哪天就又重新启用了,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 这李氏突然被发难,竟然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儿,她又没见过什么世面,只会哭闹。 “诶呦,没有天理了,真是没有天理了!” “你一个朝廷命官大早晨来我家里抓人不说,还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捉拿我老婆子,莫不是你跟那姓盛的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啪! 花开上前一巴掌扇在李氏的脸上。 这婆子上来就乱咬人不说,竟然如此羞辱盛锦簇,花开不能忍! “小贱蹄子,你也敢打我?” 李氏突然被打,撒泼得更厉害。 “你知不知道我儿子是谁?你敢这么对待我?我们将军府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你!” 自从李洪烨当上将军,她便在府里作威作福,处处给人脸色。 早已经习惯了嚣张跋扈的作风,自然以为她可以随意打骂人。 今天不过是才骂了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人,怎么就又是捉拿又是被扇巴掌的? “将军府好大的威风?竟然比皇上都大吗?” 花开冷冷质问,气度非凡,一看就不是丫鬟也不是那穷人家的姑娘! 莫非是得罪了哪个大官家的千金了? 李氏只觉得心里抖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这丫头扯什么皇上?你们现在是在我府上,不过就是说了你几句,就来打我老婆子,你这样不懂长幼尊卑的,你是谁家的?报上名来我找你爹娘理论!” 直到现在,李氏都不知道在场的人都不是她得罪的起的。 而且,她已经将那些她得罪不起的人,都得罪了个遍。 她是彻底没有路了。 她尝试着推开押着她的官兵,那官兵胳膊如铁钳一般。 “诶呦!” 李氏喊了一声疼,又哭嚎起来。 “我儿子可是武将啊!” “武将你们懂吗?现在战事吃紧,大佑还是得靠我儿子这样的将军才行!” “你们贸然捉拿我,不怕过段日子我儿子的伤势好了,重新回到战场上立了战功,到时候找你们算账吗?” 李氏以为自己就算得罪了花开和林大人也没什么! 毕竟,李洪烨也曾经是朝中的将军,盛锦簇又是国师的女儿,不论怎么样,对方都得给她个面子的。 “快松开我!” 李氏没好气地瞪了花开和林大人一眼,哭声阵阵,十分聒噪。 “真是没有天理啊,没有天理啊!” 她哭嚎着,扫了一眼林大人,而后又把矛头对准了花开。 “你这没教养的丫头,以后连嫁人都嫁不出,还让人抓我老婆子,我可是要好好跟家长辈说道说道!” “你等着,往后你这名声是彻底坏了,我绝对会将今天的事情,都传出去,让你往后没脸见人!” 李氏一声声的撒泼,似疯狗,又如同哭丧,听得人心烦气乱,头疼不已! “你……你住口!” 林大人直接跳了起来。 那林大人也是气得不轻,一只手指着李氏,全身上下都止不住的颤抖。 他是读书人,最是看重名节。 如今被李氏这么指着鼻子骂,本就已经让他倍感屈辱。 哪知这李氏作死,骂了皇子骂郡主。 如此羞辱皇室、欺辱朝廷命官,罪不可恕,不能轻饶! 不能轻饶,绝对不能轻饶! 那林大人已经想好了明日一早呈给皇上的奏折,将这李府如此乌七八糟,为人不齿的事情如实上报。 竟然有这么不顾礼节的人家,定要揪出来警醒百官! 那李氏到底是在乡下就撒泼打赖惯了,到现在还不明白怎么事情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她只觉得这些人都是盛锦簇找来,串通好了要欺辱她的。 如此一来,李氏更恨了! “你可知道你刚刚骂的都是谁?” 林大人见她仍旧不知死活,便弯着腰,指着李氏的鼻子。 “这位,乃是当今的二皇子!你方才骂他什么?带我明日禀告了圣上,你儿子还武将?怕不是连个活人都当不成!” “这位,是花开郡主,当今太后最宠爱的侄孙女,从小就养在太后身边,你是要去向太后说道吗?” 林大人说完这些话,只觉得自己声嘶力竭。 “李氏,你们李府彻底完了!” 李氏待听到林大人的话后,当即腿软得跪在了地上。 什么? 她竟然得罪了皇子和郡主? 那可都是皇家的大人物! 若是追究起来,只怕是真的要掉脑袋的。 这一下,李氏才知道害怕了! 而林大人亦惊恐万分。他担心若是皇上和太后追究起来,自己也会无辜受到牵连,是以看李氏的目光越发的怨毒。 “来人呀,随我去李洪烨的房内,将他拖出来,我们这就去面见圣上!” 若说是一开始要去见李洪烨,是为了卖二皇子的面子,过去瞧一眼走个过场。 现在他是非去不可了。 李洪烨的娘触怒了天家皇嗣,这可是大罪! “不……不能去!” 李氏慌得不行,一双眼睛胡乱瞟,不知道应该看哪里,最后只能扯着嗓子干嚎。 “这件事情跟我儿子没有关系,你们要抓就抓我,找我儿子干什么?” 李氏企图阻拦众人,只是她自己还被押着,又如何阻拦得住? “我哪里知道他们是皇子和郡主?我就是一个乡野的妇人,林大人求你网开一面,网开一面啊!” 此时,李氏尽显慌乱,眸中尽是不甘和愤怒。 “盛锦簇,你是不是存心的?将皇子和郡主带到府上却不告诉我们,目的就是要害我?” “你这样的女子心思恶毒,我们李府都是要败在你的手里了!” “大人,林大人啊!你要抓就抓盛锦簇,都是她的错,不要去抓我儿子啊……” 到了这个时候,李氏还在哭天抢地的企图赖给盛锦簇。 “来人啊!把她嘴给堵上!” 林大人实在是听不下去。 这李氏真是蠢得很。 也不看看二皇子还有郡主和盛锦簇是什么关系。 人家明显是站在盛锦簇那边的。 她若是个聪明的,好好求一求自己的儿媳妇,说不定二皇子和郡主能看在盛锦簇的面子上暂不追究。 她倒好,还想着把污水给泼到盛锦簇身上。 真是自掘坟墓。 待手下给李氏的嘴里也塞上鞋底子之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往李洪烨的房间而去。 路上,下人们见状皆惊地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假山外柳宝宝和柳怀生正在赏花,远远瞧见这一幕,作势就要过去了解情况。 柳怀生一把拉住柳宝宝。 “别去!” 这柳怀生声音冰冷,全然没有十几岁的孩子该有的清澈,反而是一种近乎苍老的成熟。让柳宝宝时常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八旬老人! 虽说柳怀生是她儿子,但柳宝宝面对柳怀生的时候还是觉得害怕。 “李氏愚蠢,李洪烨又懦弱,我会禀告太子,将军府可以弃了!” 从柳怀生身上,柳宝宝感受了令她胆颤的阴冷。 “好!” 柳宝宝轻轻点头,战战兢兢的看着柳怀生。 除了在主人身边,也就只有柳怀生会让她这么安静。 “你记住,你在李府的身份就是李氏的远方外甥女,这将军府的烂摊子都丢给盛锦簇去收拾!” 柳怀生的目光流连在盛锦簇的身上,眼神撒发着近乎邪恶的光。 原本跟在林大人身边的盛锦簇,忽而感觉到不适。 她下意识回头,园子里秋菊花开正盛,除此之外,并无任何不妥! 盛锦簇蹙眉,她总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盯上自己了。 原本在盛锦簇怀中乐得看热闹的运运突然瞪大眼睛。 【好强大的煞气啊!】 【那些脏东西快要藏不住了!】 盛锦簇在运运的身上轻轻拍了两下,心下也警惕不少。 很快,便到了李洪烨独居的院落。 院子里静悄悄的,连一个下人都没有。 这份古怪的安静,让盛锦簇眼皮跳了一下。 她感觉到有大事即将发生的,身上的肌肉都条件反射地紧绷起来。 不是因为担心,仅仅是因为面对未知而产生的紧张。 “李洪烨,我是顺天府的府尹,今日你家中有人报案,你家有人虐待仆从,并先前溺杀女婴的案件有了些新线索。我特意带手下来你家中提审那奴婢。” “在入你家门后,你母亲李氏跑来阻碍公务,先咒骂当今二皇子与圣上,又羞辱污蔑本官与你夫人盛锦簇,末了又指责花开郡主和当今太后。此等大逆不道之言,本官既然听见,便要归案审理。因此案涉及天家颜面,特来带你进顺天府,待将案件禀明圣上后,由圣上亲自审理!” 林大人站在门口,朗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声音洪亮,语气平稳,其目的不仅是为了让李洪烨听清楚,更是为了让在场所有人都知晓来龙去脉,好有个见证。 “李洪烨,你开门吧!” 林大人说完后,便向后退了半步,等待李洪烨开门。 然而,众人等了好一会儿,房间仍旧房门紧闭,甚至连半点声响都未发出。 “李洪烨,你开门吧!” 林大人又重复一遍,此时语气中已经隐隐有了不耐。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也该勇于面对才是!” 林大人只以为是李洪烨害怕了,便不痛不痒地劝了一句。 然而,房内依旧没有动静。 既然如此,他便也不再等了! “开门!” 林大人呵斥一声,便有随从上前一脚将房门踹开。 哐…… 两扇门在门框内摇摆了几下,更衬得房内分外冷清。 林大人率人冲入室内,待看清了屋内的场景,顿时喝骂出声。 “放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如此……如此不要脸面的事情……” 那林大人的读书人的嘴,实在说不出太脏的话。 那二皇子早已经等候多时,自打听了运运心声,知道李洪烨被吸了阳气,他便惦记着要来看看。 主要是吸阳气这样的事情,他从未见过,如今也希望能来长长见识。 趁着众人不备,二皇子闯入…… “啊……” 这屋内场景,叫他彻底不能理解了! 这见识长得好生脏眼睛! 这世间怎么还能这样?怎么还有这种事情? 他们到底摞在一起做什么? 二皇子很懵懂! 林大人一把将二皇子拉出房门, 花开亦要看,亦被林大人拉住。 她也只扫到了一眼,便觉得骇人听闻。 而盛锦簇则已经抱着运运入内,她本不屑,姿态极其清冷。 待看清眼前场景后“呕”的一声,恶心得不行。 她迅速捂住运运的眼睛,急忙闯出来。 那场景,实在是令人作呕。 屋内血腥气浓重,李洪烨趴在地上,双腿间血液已经凝固,他的脸上竟然带着诡谲的笑意。 而李四,就趴在李洪烨的脊背上,身上亦是鲜血淋漓。 他们两个男人,坦诚相对,交叠在一处,头发混在一起,四肢都缠在一处。 这场景…… “来人!带走!” 林大人早已经不忍直视。 两个随从捂着鼻子上前去拉李洪烨。 刚一碰到他,那腿间又一股鲜血流了出来。 “想不到这李将军玩儿得这么放浪!” 那随从调侃一句,双手力度加大。 兴许是疼痛牵扯到了李洪烨的神经,他幽幽转醒过来,眼神迷离的看着眼前两个官差,“嘶”得一声喊疼,声音竟然又娇又媚。 “啊……” 那两个随从没忍住,直接将李洪烨又扔在地上! “你们这是做什么?” 李洪烨趴在地上,一时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而后,似他猛得一僵,眸光越发的惊恐! ------------ 第五十八章:渣爹彻底颜面扫地 “你母亲骂了二皇子和郡主,连带着林大人也被骂了,现在林大人要带你去顺天府!” 拖着李洪烨的官差向他解释一句,目光瞟过李洪烨白花花的腿,又有摇了摇头,凑到李洪烨耳边。 “以前传言你在国师府被伤了后庭,外面都传国师大人太狠心!” “如今亲眼看见才知道,原来是你玩得花,拉着你这样的人出去,我们都嫌害臊。” 那官差故意恶心李洪烨几句,目光依旧在李洪烨身上流连。 “我们顺天府大牢里有个爷们儿,就喜欢这一口,待去了让你和他好好交流!” 李洪烨作为一个大男人,第一次感受到了羞愤。 “你们怎么能这么说我?” 李洪烨欲理论。 那官差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李洪烨疼得哀嚎,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你还当自己是大将军?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他说完,故意加大了力度,将李洪烨狠狠地拖起。 “诶……你别……” 李洪烨只觉得后庭处一股热流涌出,下意识就要求饶。 撕裂般的疼痛,让李洪烨来不及反抗官差言语中的嘲讽和鄙夷。 “不…各位官差手下留情,我去求林大人!” 李洪烨龇牙咧嘴,每说一个字,就疼得颤抖一下。 “哼!见林大人!好啊,让你去见林大人!” 那官差径直将他拖到了院子里,眼中尽是鄙夷! 发生了今日的事情,李洪烨的名声是彻底毁了。 往后任谁都瞧不起他,都能冲着他吐口水,那些当官差的,自然把他当成一块破抹布! 这高门大院里的腌臜事确实不会少,但是这么堂而皇之地被放在青天白日里让人看见则是少之又少。 李洪烨再无翻身之日了。 那些个官差们甚至有人已经打算,待到了牢里,得好好照顾一下,也尝尝曾经叱咤一时的将军该是个什么滋味儿。 “啊……” 待李洪烨衣不蔽体被丢在庭院后,周遭发出一阵惊呼声,其中女子尖叫声最甚。 李家下人见这边出了事儿,便聚在门口观望,其中自然有不少奴婢。 见了李洪烨这副模样,女眷们惊呼出声,齐齐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太脏了,这一幕简直是太脏了!” 李氏更是两眼一黑。 她的儿子,她那仪表不凡,堂堂正正,官居五品的好儿子啊! 她那个不仅娶了国师的女儿,还在外面生了好几个孩子的厉害儿子啊! 怎么被搞成这样了? 随着李四也被人从屋里拖出来,李氏明白了,是因为盛锦簇那个没用的留不住自己的儿子,反而让一个小厮给钻了空子。 没用的东西,这点事儿都办不好,甚至还让家丑被外人看了见。 一时间李氏心中愤懑异常,一腔痛恨都记在了盛锦簇的身上。 奈何她现在被绑着,嘴里还塞着鞋底子,不能破口大骂,不然今天非要撕了盛锦簇这个没用的儿媳妇不可! 盛锦簇刚呕了一阵子,一抬眸又看见李洪烨那模样,实在是忍不住又是一阵干呕。 运运的眼睛被盛锦簇按得严严实实,是以小运运努力了半天,愣是什么都看不见。 【运运要看吸阳气,要看、要看!】 运运吸人气运都是隔空抓取,还不知道一般鬼物吸取阳气的手段是什么呢! “运运乖,我们离这里远一点儿!” 盛锦簇努力让自己的胃部平稳一些,尽可能让自己不继续呕吐,免得影响了小运运。 发生这样的事情,已经让盛锦簇对李洪烨厌恶到了极致。 她有心将今日李洪烨之事广泛传出去,又担心对运运的成长不利。 【哼,渣爹被吸阳气了,运运看到渣爹的名声气运一落千丈,渣爹成了过街老鼠了!】 【好哦,好哦,运运最讨厌渣爹了,运运不要渣爹,娘亲要早点和渣爹脱离关系啊!】 听得运运心声,盛锦簇摇头轻笑。 她怎么就忘了,她的小运运那么厉害,绝不会被区区一个李洪烨就影响了的。 只是…… 自己还是要早点和李洪烨脱离关系,才能确保运运未来的成长环境更纯净些! 打定了主意,盛锦簇便又恢复了清冷高贵的姿态。 便是连眼神都不给李洪烨留一个。 林大人一直在观察盛锦簇脸色。 见盛锦簇对李洪烨只有厌恶,心下便有了计较。 看来,他无需对李洪烨有丝毫手软。 花开与二皇子更是让林大人提前保护起来,这种有伤风化的是事情,断不能冲撞了皇亲贵胄的眼睛。 林大人再看李洪烨时,眼神只有公事公办的冰冷。 “林大人?林大人在哪儿?” 李洪烨如死狗一般被扔在地上,他叫嚣着呼喊林大人。 这辱骂皇族的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只要皇亲贵胄不追究这事情便可以作罢。 “林大人,我是李洪烨,曾经是五品大将军,如今我的儿子女儿都攀上了太子,我会东山再起的!” “念在我们同僚一场,林大人可要高抬贵手啊!” 为今之计,他只有努力求情。 “林大人,我昨夜受了伤,被刁奴欺辱,求林大人为我做主!” 到了这个时候,李洪烨已经清醒了不少,得先把自己这脏事儿洗干净。 只是,他话才一出口,一旁被捂着眼睛的二皇子直接骂道:“你是府里的老爷,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欺辱别人,专门欺辱你!” “二皇子?” 李洪烨顿时呕出一口老血。 怎么二皇子也在这儿? 那他刚才是说的攀上了太子…… 唉!不管了! 李洪烨又循着二皇子的方向,一阵磕头。 “二皇子饶命,二皇子饶命啊!” “二皇子,我母亲老糊涂了,前些日子一直嚷着被恶鬼缠上,经常说胡话!” “只怕是今日之事,乃是我母亲糊涂发作,才冲撞了您,二皇子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她吧!” 李洪烨磕头时同样牵扯着腰腹部的肌肉,股间鲜血直流。 不多时,地上就已经有了渗人的一片殷红。 “你说母亲老糊涂了,却会指着本殿下的鼻子骂,还胆敢冲撞太后!” “我父皇素来崇尚孝道,我虽年幼,却也知道要孝顺。” “她敢辱骂本殿下的长辈,本殿下就绝对不会饶了她!更何况她所犯下的是欺君之罪,该让如何,本殿下不能定夺,理应让父皇审理!” 二皇子虽然被蒙着眼睛,但说起话来依旧气度非凡,他言下之意,是绝对不打算就此作罢。 待二皇子说完,林大人当即高声呼和:“来人,带走!” 李洪烨不肯罢休,当即呼和一句:“慢着!” 然而,并无人理会他。 他只得又急急填上一句:“给本将军一条裤子,本将军要一条裤子!” 若是这样子被百姓看见,他就彻底没脸面了。 只是可惜,依旧没有人理会他。 “盛锦簇……夫人,你快去求国师,让国师去面见圣上为我求情!” 看清楚了林大人和二皇子铁了心要治他的罪,李洪烨才想起来求盛锦簇。 最后他得到了也仅仅是盛锦簇的一声嗤笑。 盛锦簇才回来一夜,李府一干人等尽数被打带入顺天府去吃牢饭。 往后,将军府的日子也能住舒心了。 盛锦簇心情大好,回头正要交代几位道童可以回国师府向盛明一通报,便见一道童突然面色苍白。 “不好,娇娇昨夜逃走了!” “娇娇?哪个娇娇?” 其他道童七嘴八舌的问。 “就是我养在紫砂壶内的娇娇啊!” 话音才落,他便远远看见,一道红色身影附在李洪烨的后背上,跟着官差往顺天府而去。 “娇娇跟着李洪烨进大牢了!” ------------ 第五十九章:魅惑人心之术 送走了林大人,盛锦簇便差人将李四关入柴房。 毕竟李四只是和李洪烨苟且,还够不上被顺天府带走! 而后,盛锦簇便差人去请柳宝宝。 现在李府让她不顺眼的,只有一个柳宝宝了。 东院,柳宝宝面色苍白,拧着手帕,满脸狠色。 “怎么办?他们都被搞到顺天府了,这李府只怕容不得咱们了!” 柳宝宝一脸担忧,等着柳怀生给自己出主意。 “见了盛锦簇你只记住要装可怜就行了!” 柳怀生嘴角扯开一抹阴邪的笑容。 “你放心,很快她们就会乖乖听话。” 此时,柳怀生手执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盘中央。 呼地一声,大风起。 那棋子被吹落在了地上。 柳怀生阴恻恻地笑出声。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此时柳怀生的神情如地狱恶鬼般阴森可怖,让柳宝宝心声寒意。 尤其是想到夜里,柳怀生看自己那眼神,她更是下意识想要闪躲。 柳怀生却走到柳宝宝身前,拉住她的手。 “母亲,你我一心,往后泼天的富贵都是你我的!” 柳宝宝只觉得浑身不舒服,恰好有下人来报,盛锦簇有请。 那柳怀生又恢复了沉稳少年的模样,恭恭敬敬道:“劳烦转告主母,我和母亲这就过去!” 那模样,与刚才猥琐姿态判若两人。 打发了下人后,他吩咐柳宝宝抱着柳如烟,三人便往盛锦簇的院落而去。 盛锦簇正坐在堂上吃茶。 柳宝宝进来的时候,刻意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夫人!” 那柳宝宝眸中含泪,怀中抱着孩子,身边又领着一个孩子。 衣衫老旧,不饰钗环,面上尽是凄悲之色。 这模样显然是刻意为之。 盛锦簇眸色一深,不动声色的吃了一口糕点。 “本该是我带着孩子来给夫人请安的,只是时候尚早,怕叨扰了夫人。不想劳烦了夫人差人去唤妾身了。” 柳宝宝恭恭敬敬地俯下身子,看上去竟然有几分举止有度。 一旁的柳怀生甚是满意。 盛锦簇则不紧不慢的用手帕擦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她若与柳宝宝斗法,实在是自降身份。 但放任她不管又实在不可能。 “柳氏入府已经有一阵子,我听闻你入府后便执掌中馈?” “你莫误会,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在府里以什么身份执掌中馈便好!” 盛锦簇依旧淡然喝着茶,一副并不了解柳宝宝背景的模样。 她倒是不在意什么中馈不中馈的。 自她将嫁妆捐给了边关将士之后,这李府就穷得叮当响,愿意执掌他们这个中馈的,只怕都是傻子! 她这么问,也不过是找个由头,至于柳宝宝怎么回答都不要紧。 她自有目的! “回夫人的话!”还不待柳宝宝回答,柳怀生便接过盛锦簇的话头,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他先是给盛锦簇行礼,又不疾不徐道:“我母亲并未执掌中馈,只不过前些日子夫人在国师府修养,我母亲暂时替夫人和老夫人处理一些杂事。” “而我因得了老爷的青眼,便被老爷收作义子,按理我也应该唤您一声母亲!” 这柳怀生说完,又是恭恭敬敬的向盛锦簇磕了个头。 一时间,她们母子二人配合得十分默契,竟然找不到什么破绽。 最为古怪的是,盛锦簇听完柳怀生的话后,忽而觉得头晕晕沉沉,意识似有不清醒之感。 而且,她听着柳怀生的声音,心下多了一分愉悦,就好似自己进入了某种幻梦之中一般。 再看那柳怀生跪在地上的模样,不知为何越看越欢喜,只觉得他跪在地上,让她心疼的很。 她强撑着意志力去看花开与二皇子。 便见她二人脸上亦有了欣赏之色。 盛锦簇顿感奇怪。 耳边有一声音响起:“他是如此优秀的人才,你留在身边做个义子,往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生的那个毕竟是个没用的女娃娃,往后要嫁人,要去别人家相夫教子,而你那夫君又懦弱无用,倒不如认了他。” “你看他气度非凡,是比你那男人还可靠的。而且,你别看他现在年纪小,但身板儿却硬朗,比一般男儿都要孔武有力一些。这样单纯清澈又前途无量的少年,你得牢牢将他抓紧才行。” “不若把他过继在自己的名下,先养一段日子,待明年之后,他长成了,你收在房中也是行的……” 这都是些什么话? 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盛锦簇悄悄捏了一把大腿,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脑中依旧一片混沌,她心里虽然不是那么想的,但依旧快要被莫名出现在耳边的声音蛊惑了。 【哼!运运的娘亲只有运运一个好宝宝,才不要你这个异世的糟老头子做儿子!】 便是在盛锦簇的意志几乎要溃散的时候,运运的声音突然响起。 【坏东西,竟然还会用蛊惑术!】 【看运运怎么破了你的术法!】 运运心声突然变得狠厉,一道红光自运运的额头上迸射而出,直朝着柳宝宝和柳怀生摄去。 “噗……” 柳怀生一口血喷出。 阴鹜的眸子尽是不可置信,最终他将目光落在运运身上,眸中尽是阴狠的厉色。 一旁的二皇子和花开亦似突然在梦中惊醒一般。 二人打了个哆嗦,相互对视一眼,再看柳怀生时非但没有了先前的那种喜欢,反而厌恶之感更甚。 而清醒之后的盛锦簇,周身气势更是狠厉。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图谋不轨!” 盛锦簇牢牢将运运护在怀中,站起身来,单手掐了一个静心诀。 “来人啊,将这一对母子拉下去,找个人牙子卖了!”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配留在李府!” ------------ 第六十章:虚惊一场 原本盛锦簇顾忌影响,不想落得个亏待老妇人亲眷的名声。 但是这柳怀生实在太阴邪,她不能再瞻前顾后,得速战速决。 “慢着!” 柳怀生见盛锦簇突然发难,气势骤然变化。 “一来我和母亲都是良民身份,不能随意发卖。” "二来我是李将军的养子,主母可以不认,但不能擅自主张发落。" “三来我已经是太子幕僚虽不是正式官职,却还算有个身份,莫非主母也想进顺天府吗?” 柳怀生步步紧逼,原本的少年模样,如今看起来分外阴邪,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仿佛蕴藏着滔天的恶意,让人不寒而栗。 盛锦簇大脑飞速运转,企图找到他言语间的漏洞,柳怀生却冷笑一声, “主母,莫非以为李府是你国师府,轻易便能只手遮天了?” 【好大的煞气!】 运运皱眉,随着柳怀生的步步靠近,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胁。 【坏东西,竟然想对娘亲动手,运运不会放过你!】 此时,柳怀生瞟了一眼盛锦簇怀中的运运,眼眸中闪过深深的厌恶。 若是可以,他真想掐死…… 嗖…… 运运眉心的红迸发出一道红光只朝着柳怀生的眼睛射过去。 “啊……” 柳怀生尖叫一声,重重跌落在地。 突然,他头顶发散开一股巨大的煞气,直奔运运而来。 【哼!煞星就是煞星,还敢用煞气伤害运运?】 【看运运怎么反击?】 运运眉间的红光大盛,呈压倒式的攻击。 运运与柳怀生的斗法,肉眼凡胎根本就看不到。 室内气温古怪的升高! 盛锦簇满脸担心,自己亦在反省,怪自己太着急,打草惊蛇了。 对峙片刻,运运小脸越来越红,就在此时,二皇子怀中的小黄狗突然发出一阵尖刺的叫声。 “汪汪汪……” 那柳怀生明显颤抖一下。 小黄狗挣脱二皇子的怀抱,径直向柳怀生冲去。 “贞贞,别乱来!” 尽管二皇子看不懂斗法,但也知道那柳怀生不是好东西,小黄狗过去可能会有危险。 小黄狗却不理二皇子,径直跑到柳怀生脚下,尿了一泼。 柳怀生脸色突然变得青紫。 这狗尿最是至阳,专克邪祟。 再加上运运纯阳气运的攻击,他顿时败下阵来。 “啊……” 柳怀生惊呼一声,最后喷出一口黑血。 【娘亲……】 运运的心声突然变得虚弱。 “运运乖,娘亲的运运是不是不舒服了?” 盛锦簇一颗心提在了嗓子眼。 “来人啊,将他压下去交给国师!” 就算现在李府没什么人,国师府的道童还是有些本事的,区区一个柳怀生,他们还压制得住! 且不管什么道理不道理,为了以防万一,先将柳怀生这怪物弄到国师府压起来才行。 道童们当即摆出阵法。 “就凭你们也想动我?” 柳怀生面露不屑,而柳宝宝则抱着柳如烟躲在他后面,看上去格外的老实。 “少废话,跟我们走!” 六个道童虎虎生威,一起冲着柳怀生过去。 柳怀生却没有挣扎,无比悠闲地任由道童们押着。 他这样子让盛锦簇隐隐不安,他只怕还有后手。 果不其然,李府大门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 而后稀稀拉拉一群太监冲入府内。 “哪位是李府的主母?” 如今国师府就盛锦簇自己一个人当家做主,看对方来者不善,她却只能顶上去。 “我们是东宫伺候的奴才,你们家的表小姐柳宝宝喜得贵女柳如烟,深得太子喜爱,太子特命我等接柳家小千金入宫。” 这一行人阵仗极大,簇拥着柳宝宝和柳如烟。 一瞬间各种赏赐鱼贯而入。 什么天蚕丝被、夜明东珠、东海贝壳之类。 直到这个时候盛锦簇才看到柳如烟怀中的婴孩儿。 虽说生干干瘦瘦,但一双眼睛额外有灵气,才在襁褓中便已经回大量环境,待拿了珠宝后,更是嘤嘤笑个不停。 太子的人一到,盛锦簇等人想要压住柳怀生的事情只能作罢。 “盛姑娘,你虽说是国师府的千金,但毕竟已经嫁人。” “太子有句话让我带给你,女子出嫁后应当贤良谦惠,以免为夫家带来祸端。盛姑娘可得记好了!” 留下这句话后,那太监又小跑着踱步到了柳宝宝跟前:“柳家姑娘,太子有请,我等先伺候您梳妆打扮。” 那太监面对柳宝宝时笑容谄媚,再起身时又换上一副冷脸:“咱家就带着柳家姑娘先回别院了。” 两相对比之下,那太监将对盛锦簇的不满和对柳宝宝的追捧表现得淋漓尽致。 柳宝宝彻底挺直了腰板,将怀中一直沉默的柳如烟举得高高的。 “姐姐,如烟失礼了。” 她微微俯身,又哄着怀中的柳如烟:“我们家烟儿真棒,天生的福宝,给太孙带来了福气,太子便抬举了我们一家,让我们这孤儿寡母的有人照拂!” “有些人不过是仗着自己名好,便不顾旁人死活的作威作福,实在品行恶劣。” “我们虽说出身低微了些,可到底是人品贵重,为人良善的,如今能得太子看重,入宫见见世面,倒也是一件人生无憾的幸事。” 柳如烟一番话下来,夹枪带棒,显然都是说给盛锦簇听的。 想她柳如烟,在阴暗处活了半辈子,不曾想也有将那国师府的千金比下去的一天。 想起当初她抱着孩子在街上看着盛锦簇一行人风光无限的样子,她便痛得喘不上气。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 自己的身份被抬高,而盛锦簇被人嫌弃! 哈哈,真是太好了! 这些都是自己的宝贝孩子们带给她的! 柳宝宝无限得意。 一切都还只是开始,待过些日子太子将李洪烨那个蠢货接回来,她再撺掇吸了盛锦簇和那小崽子的所有运势,往后的日子便会越发的贵不可言。 思及此,柳宝宝的脸上得意之色更甚! 见得柳宝宝一副小人得志的做派,盛锦簇心下冷哼。 “你说的对,那人品不行,一肚子坏心眼的,全都是暂时得势,以后会有报应!” 方才都已经撕破了脸,盛锦簇断然不会再给柳宝宝好脸色。 “你……” 不曾想盛锦簇竟然当着人面就下自己的脸,柳宝宝一副委屈的样子。 “姐姐若是讨厌我们,我们往后便乖顺一点,不出现在姐姐面前碍眼就是了!” 她故意在那些宫人面前装出楚楚可怜的姿态,目的就是为了给盛锦簇抹黑。 让太子的人看看,盛锦簇是个多么嚣张跋扈的东西,而太子看重的她的儿子和女儿,又是过着怎样寄人篱下的日子…… “盛家姑娘,你既已经嫁了人,就得三从四德,为人宽厚些。如此咄咄逼人,若传到了圣上那里,岂不是要怪罪国师教女无方了?” 太监堂而皇之的为柳宝宝帮腔。 柳宝宝当即面带喜色,冲着那太监好一阵谢。 “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一唱一和的惺惺作态,二皇子实在是受不了了。 以前他在宫里想杀谁就杀谁,哪个敢多说一句话? 怕不是觉得自己死得太舒坦? “一个阉人,好大的胆子敢和我姑姑这么说话?” “张口传到圣上那里,闭口太子说了什么话?” “莫非你一个太监也要揣摩我父皇和皇兄的心思?” 怼了他,二皇子仍旧不满,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匕首。 “方才你哪张嘴放屁的?看我不剜下来一块肉让你涨涨记性!” 有二皇子这一句话,那一群太监哪里还敢继续兴风作浪? 一个个老老实实跪下,直呼饶命。 他们都是些打杂的太监,自然不比贵人们身边的红人那般有眼色。 现在只能暗恨自己方才不长眼睛,得罪了这个小煞星。 连带着,对柳宝宝的态度也不似先前那般和善了。 真是晦气,以为柳宝宝得了太子青眼,他们捧着能得到了好处。 正是因为一心想着巴结贵人,方才没看出来二皇子与盛锦簇交好。 现在挨了骂也就是只能受着。 “滚吧,去收拾你们的扫把星,给我皇兄送去!” 二皇子到底不能真拿他们怎么样,毕竟他们还得回宫复命,是以一脚踹在那太监的后腰上,撵走他们。 太监点头称是,领着柳宝宝等下去,对柳宝宝的态度自然也不似方才那般热情。 柳宝宝看着这一幕,恨恨地咬紧后糟牙。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帮着盛锦簇? 这些人全都是瞎子吗? 等着吧!待她的孩子出人头地的时候,这些人就算跪着求自己,她也不会再多看他们一眼! 柳怀生跟在柳宝宝身边,临走前特意回过头看了盛锦簇一眼,做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待那些晦气的都走了之后,二皇子来到运运身边。 见盛锦簇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模样,以为是柳宝宝的孩子被请进宫让她们不开心了,是以轻声安慰。 “姑姑,咱们运运才是有福气的,我皇兄是瞎了眼!” “不就是进宫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待我回去向皇祖母求得中秋宴的帖子,让我们运运进宫里让大伙看看,谁才是又美又有福气的小福星!” 二皇子亦是气哼哼。 明明运运才是最好的,凭什么说那柳如烟是好的? 他也得想个办法带运运入宫才行。 【娘亲,运运好困啊!】 运运心声糯糯。 刚刚同柳怀生对峙结束,盛锦簇就察觉到了运运无精打采。 只不过刚刚东宫派人过来,盛锦簇强撑着体面。 “运运?运运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盛锦簇急急询问,希望运运的心声可以回答自己。 见盛锦簇一副紧张的样子,二皇子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运运不对劲。 他凑到盛锦簇跟前,用手探了一下运运的鼻息。 “不好了,运运伤了元气了!” 二皇子也不知道什么元气不元气的。 但是现在运运不说话了,心声也没有了,那就是大事情。 “咱们快回国师府,让国师看看运运如何了!” 就算二皇子在混不吝,却也把运运放在了心上。 运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就算让大佑亡国,也得找皇兄报仇。 别以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父皇和皇兄不是好东西! 运运这么好的小宝宝,二皇子早已经将运运看做是亲人。 他一定要保护运运! 一行人不再犹豫,备上马车便往国师府奔去。 一路上运运紧闭双眼,一直没有心声传来。 若一开始她还心存侥幸,现在是真的怕了。 若是运运有个万一,这让她以后要怎么办? 二皇子在马车内开始哭腔:“我可怜的运运哟!”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啊……” 花开死死拧了一把他的耳朵。 “你给我闭嘴!” 盛锦簇真是要恨死自己了,如果早点知道那柳怀生那么邪门,她就应该早早的就对柳宝宝几人出手,而不是摆着什么不屑的架子。 什么架子不架子的,这世间还能有什么事情会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 马车摇摇晃晃盛锦簇只觉得太慢了。 二皇子和花开亦焦急万分。 “你们先去宫门外等着,告诉国师运运不舒服,让她下了朝就早点回来!” 花开担心盛明一被留在宫里,率先做了安排。 马车悠悠,终于到了国师府。 盛锦簇抱着运运冲入府中高声询问盛明一在不在。 还不待有人回答,就听见门外马蹄声阵阵。 盛明一翻身下马,冲向众人。 她一个月朗风清的人物,甚少失态,方才听到运运不好了,便不顾一切的往回奔。 若是运运真有个万一,盛明一必然会灭了那些人。 别管是什么身份! 虽然运运出生才一个月之久,但盛明一早已经运运视作自己的亲人。 她对亲人的袒护,素来是不顾一切的。 是以,那些人就算是皇亲贵胄,只要对她的亲人有威胁,她绝对不会手软。 “运运如何了?” 一入府,盛明一便奔向盛锦簇,只见盛锦簇泪流满面,跪在祖师爷的面前不断祈祷。 盛明一心下大惊:“快,将库房内的天山雪莲,万年灵芝,还有我师父给我饿几颗灵石都拿出来……” 盛明一见情况不好,一股脑的将自己的好东西都搬出来。 就算是用天灵地宝堆,她也要把运运给堆回来…… 襁褓中的运运依旧紧闭双眼,一时间看不出情况。 盛明一直到运运素来喜欢灵气,便将灵石放在运运的手中。 这些灵石都是盛明一当初求道时,偶遇一仙人。 那仙人师门在天外天,她将灵石送给盛明一。 仅一颗,便让盛明一的道术精深到了无人能敌的程度。 如今,盛明一将这些宝物一股脑的都给运运,只盼着运运能好起来。 果然,原本紧闭双眼的运运有了动静。 【咦?好浓郁的灵气!】 运运心声响起。 盛明一原本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 而后,运运心声继续。 【运运才睡了一觉,醒来就有这么多宝物啦?】 【娘亲和大大爹真好!】 【运运最爱他们了!】 什么? 运运只是睡了一觉? ------------ 第六十一章:女学之人 虚惊一场,众人都放下心来。 二皇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带着傻笑。 “我就说咱们运运是小福星,绝对不会有事儿。” 这幅事后诸葛的模样,似全然忘了一开始害怕得不成样子的是谁。 运运啃着灵石,原本光泽夺目的石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来。 盛明一将失去灵力的石头收回,这些都是宝物,就算没有了灵力,亦是好东西。 盛明一珍惜这些灵石,但是给运运用,她也舍得。 【啊!好久没有感受到天地灵气了,娘亲和大大爹太好了,运运要给娘亲和大大爹祈福哦!现在运运厉害得可怕!】 运运挥舞了一下自己的小胳膊,嘴角挂着一串儿晶莹的水珠。 盛锦簇见状,用小帕子给她轻轻擦。 “你这个小坏蛋,真是吓坏我们了。” “都是娘亲的错,娘亲不应该和坏人正面交锋的!” “娘亲没有保护好运运。” 尽管运运现在好好的,盛锦簇依旧一阵后怕。 一时间自责、懊悔的情绪涌上心头。 盛锦簇再在运运的小脸上贴了又贴,仿佛捧着事件最珍贵的宝物。 以后,她要更聪明一点,不能再让运运一身返现了。 盛明一用一整只天山雪莲煮了一碗水,兑了牛乳去喂运运。 将运运抱在怀里,盛锦簇原本冷漠的气质逐渐柔和。 运运的小手抓住盛明一的一根指头。 【哇?原来大大爹这么厉害!】 运运心声如春风般熨帖着盛明一。 【难怪大家都说大大爹道法高深,大大爹已经会自己吸收天地灵气了。大大爹的修行的是天道,再配上积累功德,有希望做人间的神仙哦!】 盛明一眼睛一亮,这些日子的倦怠一扫耳光。 【但是,大大爹命里还有劫,就是那个囚禁大大爹的坏人,不甘心大大大爹眼里没有他,现在想着法子要让大大爹服软呢!】 运运的心声有了些许焦急。 盛明一轻轻拍了拍运运的后背,再抬头时,眼眸中坚冰一片。 看来有些事情她需要提前准备了。 将运运吸收完的灵石拿在手中,吩咐徒弟们将炼丹房打扫干净,她要炼金丹了。 盛明一走后,府兵来报,说是先前送被歹人劫走的妇人们来了。 花开眉心一跳,知道自己当初料想的事情果然应验了。 “过去看看!” 盛锦簇和花开来到前厅,就见两个府兵分别站在一群妇人身边。 她们有人抱着孩子正在东张西望,有人哭哭啼啼似受了很大的委屈。 “怎么回事儿?” 此时关乎花开办女学,便由花开自己出面处理。 府兵恭敬道:“回郡主的话,我们听从国师的安排送这些人回家,不曾想她们到家后,夫家嫌弃她们被歹人抓住过,已经不洁,便抢了她们的孩子,把她们赶出了来。” “还有一些人是听说了咱们国师府在办女学,也跟着一起来报名!” 待府兵汇报完,一个正在流泪的女子擦了一把眼泪。 “郡主娘娘,我现在无路可去,想起来您曾说国师府招收女学的学生,我便过来投奔你了!” 那妇人跪在地上便开始磕头。 “我不求别的,只求娘娘能赏我一口饭吃,别说让我学东西,就是让我没日没夜的干活,我都愿意!” 这说的是什么话? 就好像教她们学东西实在难为她们一样。 “你先别跪着,起来说话!” 花开未追究这女子言语中的漏洞,而是一心惦记着自己的女学有了学员,距离自己梦想实现又近了一步。 “你们去给她们安排住处,待会儿我们要有一个入学考试,只要通过了考试就可以加入女学。” 花开吩咐了府兵一声,自己则惦记着接下来要做事情。 如今有了学员,她就得制定课表,请先生,还要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告知世人自己的女学成立了。 便是在花开畅想未来的时候,一个抱着孩子妇人扯着嗓子问道:“我说郡主娘娘,这事儿不能这么办,我们听说你办女学还供吃住,这才过来的,怎么还要入学考试?我们平时在家里就是伺候公婆养孩子,入学考试考什么?作诗还是写对子?” “我们可不会!” 那女人身材短粗,脸上始终带着不屑,颠了两下自己的孩子,她那孩子哇哇大哭,显然是非常的不舒服。 “当然不会一开始就做诗对对子,这些对你们太难了。咱们入学考试就是问你们几个问题,只要回答得合我心意,就可以留下来。” 花开耐着性子解释。 她素来不是个脾气好的,现在能忍下来不骂人,完全是为了成事儿不得不冷静。 “那郡主你要问我几个问题,我也要问你几个问题。” “我们来了一天管几顿饭?我还有个孩子,这孩子谁跟看?还有要学什么东西?学多久?” “可不能明面上是让我们来学习,背地里实际上是让我们当下人的,我这儿还有孩子要看,你们富贵人家钱多日子潇洒,也应该为我们多多考虑。” 那妇人脸上都是算计的笑,嘴角几乎要裂到了后脑。 她就是算准了这个郡主好拿捏。 办女学? 呵,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这富贵人家一时闹热想办着玩玩,便是要可怜了她们这些平头百姓牺牲自己的事情来配合。 说到底都是不长久的,是以她们过来的目的,也就是跟着占占便宜,想着能过几天富贵日子便过几天富贵日子。 “我此前从未见过你,你是哪里来的?” 饶是花开再怎么提醒自己要冷静,现在也冷静不来了。 这还未入学就惦记着要吃要喝,还要人伺候。 这样的人就算是入了学,只怕是也不能学好。 花开憋着气。 “我?” 那妇人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是在路上听说了国师府办女学,特意过来报名的!” 她那模样,竟然似一副骄傲的模样。 她家里有亲戚在富贵人家当差,是以她自以为比其他人知道的消息更多。 听闻花开郡主要办女学,皇上原本是不准的,她仗着自己死去的爹娘有功劳,要挟皇上。 据说,因为这事儿皇上很生气。 虽然答应她了,但并不支持。 是以整个京城的贵族们都对花开郡主敬而远之。 这办女学的事情已经提了一个多月了,却一直都没有进展,花开郡主就把眼睛放在了平头百姓身上。 左右大家都是陪着她胡闹的,她过来冲着场面。 这来女学的女子名声都不大好,一个个想着相夫教子,净想着不着四六的事儿。 入了女学名声就坏了,她可不得好好讨价还价,给自己争取最大利益? 那女子为自己的智慧感到欣喜,她就知道自己是最聪明的。 眼见女子那副嘴脸,花开实在忍不住了。 “你说说自己报名是为了什么?” “你想学什么?” “你学会了将来做什么?” “若是这三个问题你说得合我心意,我便让你留下,否则你便走吧!” “我虽说要办女学,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花开这些话可谓是十分不客气了。 “诶?你这郡主怎么这么说话?” “莫非是看不起平头百姓吗?” 那妇人梗着脖子,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她虽说是个平头百姓没见过富贵之人。 但平素里最会的就是看人下菜碟。 这花开郡主给贫民办学堂,想来性子应该和善,自己就算是冒犯她,她也不会太过计较。 而这人又是欺软怕硬习惯了,自然而然的对花开叫嚣。 “你听好,我办女学的目的,一是为了让女子能读书人字,识人明理,心怀远大抱负,而因非惦记一餐一饭便不成体统。” “第二,我办女学是为了让女子有一技之长,能不靠任何人在这世间安身立命。” “第三,便是我希望女子亦能心怀大义,胸怀、见识、才学不输男子!” “若能达成此等境界的人,必然要心性坚韧,人品可靠。我管你自来了之后便惦记着吃住问题,我想你应当不是我要找的人,且先离开吧!” 花开说完便给府兵使了个眼色。 让人将她拖走。 那妇人当即不满:“凭什么赶我走?我刚才说的哪个不是她们心里想的?” “女子心怀大义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相夫教子?倒不如在家里多生几个孩子来得有保障。” “不怪外人都说入了这女学就不算个好女人了,谁家女子不想着把相公哄开心了,尽想一些没用的?” 那妇人在府兵拖拽之下,迅速输出。 半晌,还能听见她骂骂咧咧的声音。 花开一时间心灰意冷。 她当初为办女学一腔热血,从来未曾想过,这事情竟然如此困难。 就在花开心头烦闷的时候,运运的心声传来。 【她是太子的人啊!】 【这次专门过来捣乱的。】 【这批人只有两个是真心来学习的,其余都是旁人派来的打探消息的。】 【每个人给了一两银子,她们就过来捣乱了,真是气人!】 花开听闻此,更是气闷! 她就是想办个女学,到底挡了谁的路了? 为何一定要百般阻拦? 运运在一旁晃着小脚丫。 此前,她虽然能看清旁人的运势,并且能夺人运势。 但还看不清楚事情的本质。 自刚才吸收了那些灵石之后,运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懂了很多东西。 运运在心里小声嘀咕【若女子入学堂,懂得多了,便会不守为女子的本分。那些男人们都是这么说的。】 【连皇帝都是这么想的。】 【但是,近些年的运势,明明是凤星璀璨,女子可成事的年岁,是以有人害怕了!】 运运撅着小嘴儿,强忍着脑海中的疼痛,忽而睁开了眼睛。 【咦?运运脑海中有一本书呀?这书说不能一味仁慈,若想成事儿,还得有雷霆手段!】 【还说,世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唯有让人有利可图,事情才能办成。利越大,心越齐。】 【哦,运运懂了,书上的意思是,花开姐姐想办女学虽然好,但是打出供吃供住的由头,只会让人以为这里能占便宜,但是学成之后有什么好处,她们现在还看不到,也不知道!】 【花开姐姐应该先告诉她们学什么有什么好吃,待她们学成后有何保障,她们认可后才会心甘情愿去学,但是还得有十分严格的规章制度,若是她们不遵守,便要有严厉的惩罚,她们才会安心。】 运运的小手挠头【咦?好难,好难啊!】 花开却心领神会,亦越发地明白,自己只有一腔热血,却并未有合理的规划,是以近些日子遇到的问题颇多。 “你们先去休息,待晚些会有考题!” 有几人虽说也想闹一下,但想到先前那妇人的下场,便也只得作罢。 唯有两人站在原地不动。 “你们还有什么事情?” 见这二人是曾经和她一起保护过运运的,花开语气柔和下来。 “郡主娘娘,我家弟弟在战场上!” 她说完便跪了下来。 “我是自愿来投奔郡主娘娘的,娘娘有所不知,咱们在山上那一日,我就有了要投奔娘娘的决心。” “我身世飘零,年少时家中富庶,日子本无忧无虑,我亦读过几天书。可是十年前战事突起,敌军入我家园,残害了我家中亲人,只剩下我和家中三个兄弟在仆人的保护下活了下来。” “此后,我大哥上了战场马革裹尸。我二哥又上了战场,立了军功,让我和小弟弟日子过得好了少许。” “只是不想一年后,大佑战败,我二哥下落不明,我小弟便入了军营寻找他的下落。如今我有亦失去了小弟消息。” “我说这些并非是求娘娘帮我打听我兄长和弟弟的下落,而是想告诉郡主娘娘,那一日您向我们展示了推拿之术,我便有心要来学。我学不是为了日后混一口饭吃,而是希望我亦能进入军营做个军医,为那些征战的孩子们治伤。若是我有幸能救了自己的兄长和弟弟,便是上天垂帘,若是未曾遇见,也无妨。那些在战场上的孩子们,有哪个不是为人子,为人兄长亦或弟弟的呢?” “我不知接下来能够通过您的考验,但我亦一心感念郡主救世之心!” 那女子说罢,径直冲着花开等人跪下,深深跪拜。 ------------ 第六十二章:女学扬名契机 花开缓缓扶起眼前女子,一时哽咽。 此人所说,就是她心中所想。 如今大佑,风雨飘摇,外有大梁等过虎视眈眈,内有奸臣当道,储君不贤,民不聊生。 这些本不该是她区区一届女应该操心的。 然而,她自幼读圣贤书,心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 如今有人志同道合,花开突然觉得自己心中所想并非一个笑话。 “你起来!” 花开将那人扶起,柔声问道;“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草民叶如!” 叶如,叶如,好一个叶如。 这番气度,让花开心中叫好!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初心不改,我定能让让你学有所成!” 【咦?运运能感受到更大的气运了。】 【这里,这里好强烈的紫气啊!】 这一瞬间,国师府内紫气萦绕,似有天降福运。 于此同时,皇宫内,皇帝逼着盛明一看天象。 盛明一怎么看都是帝星衰退,大佑将亡的气象。 忽然,原本衰败的气象转变,紫微星大盛,七颗凤星稳坐帝宫。 盛明一抿唇,看来她所做之事乃天命所归。 国师府内,花开命人先去安顿了叶如等人。 然后轻声道:“锦簇姐,我想抱着运运,一个人静一会儿。” 盛锦簇将运运递给她,拉着二皇子,轻轻为她关上门。 盛锦簇知道她心中激动,有些情绪需要她自己释放,既然她不希望有人打扰,那边给她空间。 房内只剩下花开一人后,花开搂着运运哭了起来。 “运运,你知不知道这一步有多难?” “之前我还以为我错了,我不应该办女学,我不应该逆天而行,我就应该像其他女子一样,老老实实找个人嫁了,在家相夫教子,其他的事情等男人去干的。” “但是,我有那样的父母,他们誓死都要保卫我们大佑,我又如何能退缩?” “运运,你知道吗?我的坚持有意义了,有意义了。原来这天下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立世的心愿,还有叶如,叶如也和我一样,希望能学点东西,做点什么事情。有一个叶如,就会有千千万万个叶如对不对?” 花开又是哭又是笑,眼泪糊到了运运的脸上。 【是是是啊!】 【运运快要喘不过气了呢!】 运运感受到花开心中的起伏,虽然也高兴,但是运运被她揉得好难受啊! 花开这才将运运举起来:“运运,太好了,我们女学可以办成功了!” “只要有人来,我们就教她们学治世之道,还有在这个世间安身立命的方法,到时候女子不仅能上学堂,还可以做郎中、做先生、做大官……” 花开沉浸在女学成功的畅想之中,吧唧又在运运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好哦,女学,女学好哦!】 运运也跟着乐呵呵。 虽然她还不能理解女学的意义,但是花开高兴,运运也高兴,娘亲和大大爹,还有二皇子也会高兴。 【但是……】 【运运看到好多人给花开使绊子哦,刚刚赶出去的那个人,被太子的人带走了,他们要使坏了!】 花开当即心头一惊。 太子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皇帝都不是收拾他,现在他竟然还敢使坏? 当她花开郡主是吃素的吗? 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自己办女学是皇帝首肯了的,谁来找麻烦都不行! 坚定了心志,花开又在运运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整理好心情,花开坐在桌前,写下女学的试题。 考虑到那些女子都没有读过书,所以试题一共就三个问题。 一、为什么要加入女学? 二、想学什么科目? 三、学会了要做什么? 晚饭后,花开将今天来的那些女子都聚集在一处,这女学的第一场考试即将开始,她紧张得手心发汗。 运运的小手轻轻拍了拍花开,嘴角的笑容格外灿烂。 【不怕哦,运运的可是观了天象的,今日女学可以扬名哦!】 花开听得运运心声,原本紧张的心情抚平不少。 今日能有学员来此,便已经是万幸,她还不敢想什么扬名的事情。 稳稳的一步一步走就行。 可运运的话,还是让花开分外欣喜。 然而,花开想猥琐发育,旁人却不给她机会。 就在考试即将开始之前,国师府的大门突然被闯开。 太子怀中抱着一个女婴,缓缓走了进来。 盛锦簇几人徒然一惊,这一直身居幕后的太子,今天怎么出门了? 但见太子一身玄衣,身后还带着几位大臣,一行人面带鄙夷之色,显然是来看笑话的。 “花开郡主,许久不见,出落得越发的漂亮了!” “听闻太后在为你选夫婿,很快花开郡主也要做新娘子了!” 太子一番客套,哪壶不开提哪壶。 而后,话锋一转又不怀好意道,:“我听闻今日你的女学终于有了学员,特意带领国子监的几位大儒前来助阵,花开郡主,本太子对你可真是惦记得紧啊!” “那花开就先谢过太子殿下了!” 花开脸上带着假笑,心里恨得不行。 明知道来女学的都是些乡下女子,连字都不认识,他却领着国子监的大儒过来。 哪里是助阵,分明就是来踩一脚的。 花开心里憋着一口气,笑话就笑话吧,万事开头难,待以后自己教得好了,再去打国子监的脸。 “太子殿下,考试即将开始,请移步到内院!” 已经这样了,花开只能硬着头皮硬请太子观看。 太子点头,只是眸子又深了许多,好似在算计什么。 这让原本就气闷的花开,越发的不舒服! 【咦?煞星又来了!】 运运一直盯着太子怀中的婴儿,不是别人,就是被接走的柳宝宝之女柳如烟。 那柳如烟同样也睁眼看运运,那一双眼睛满含怨恨,就好像运运得罪过她一般。 花开一听到煞星二字,便心下警惕。 万一太子带着柳如烟想要伤害运运,那可就不好了。 只是说来奇怪,那柳如烟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婴孩儿,太子又为什么会器重她? 便在花开疑惑的时候,太子的目光落在了运运的身上。 “这位便是锦簇姑娘生的孩子?” 花开下意识将运运往自己怀里拢。 “还真是可爱得紧。” 那太子饶有兴趣的盯着运运,而后又将自己怀中的柳如烟往人前递了一下。 “我怀中这个,据说是个神童,才出生便会算数,福运又格外厚泽,不知道有没有希望继承国师的衣钵!” 太子这话就是故意恶心运运。 他先说运运可爱,最后引出柳如烟神奇,再说要继承国师衣钵的事情,其实就是想踩运运而抬举柳如烟。 哼,运运才不愿意给别人当垫脚石呢! 【煞星就是煞星,怎么可能继承大大爹的衣钵?】 【大大爹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的!】 【大大爹是最喜欢运运的!】 听得运运心声,花开便知道运运有些在意太子这番话,于是反驳。 “太子说笑了,我师父的衣钵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继承的。” “不管什么神奇不神奇的,最主要的还是要心思纯正,若是一肚子坏心眼,别说继承衣钵了,只怕是天打雷都给劈了!” 太子存心来看热闹,花开能忍。 但是太子讽刺运运,花开真的忍不了。 “你这丫头屁脾气还是一贯的火爆。” 毕竟是太子,在人前还是要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有了花开帮腔,运运好生气的心情又变好了少许。 【对,劈劈,运运要劈劈!】 花开又多看了柳如烟一眼,眼里都是不喜。 而后将目光落在运运的脸上,轻声道:“我们运运最好了,最可爱又善良,运运是好宝宝,最好的宝宝!” “娘亲、师父、花开和二皇子都喜欢运运,大家都喜欢我们小运运!” 夸完了运运,花开便张罗着考试开始。 太子刚才隐忍花开不敬,眼下却要发难。 “花开郡主办女学第一次收徒,就院内这几个人,实在够热闹,不如在门口是设个擂台,让来往的百姓也看看。” “你……” 花开一时气得牙痒痒。 太子让自己在大儒面前丢脸也就算了,还要去百姓面前丢脸? 此时,那些个村妇已然都聚齐了,待听到太子的话之后,也一个个面色灰白。 “什么?要去打擂台?不行不行,我一直在家里看孩子,哪里会打擂台啊?” “就知道女学的饭不好吃,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那就是太子啊?还有好多大官,让我在他们面前打擂台,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时间学员们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花开握拳,现在女学还没办起来,未免节外生枝,她绝对不能答应、 就在这时,运运的心声又传入了花开的耳中。 【打擂台好啊!】 【是为女学扬名的好机会啊!】 【打擂台,运运同意打擂台!】 看着运运欢欣鼓舞的小模样,花开顿时陷入了犹豫。 按照她的设想,慢慢招收学员,偷偷将女学发扬光大才是最好的路子。 但是,运运却说打擂台可以扬名? 这在花开看来,实在太危险了! 【太子出面打擂台,就能让京中百姓都知道国师府办女学的事情了,知道的人越多,加入的人就会越多啊!】 【而且,今天打擂台,可以吸引到一枚凤星哦!】 【原本是可以登上凤位的一名奇女子,因为国运崩坏,她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真不知道若是她登上擂台,会有多精彩!】 竟然有凤星? 花开心下盘算,若是有凤星加入,她又何愁女学不能发扬光大啊! “好!打擂台就打擂台!” 花开昂起脸,倔强的面容上尽是志在必得的决心。 太子眉头一挑,眸色越发深邃。 “哈哈,好!” 太子爽朗一笑,逗弄了一下他怀里的煞星,顿时容光焕发! 花开见此格外不爽。 “哼!你就美吧,美吧,看你还能美多久!” 擂台很快就在国师府门口设好。 为了让更多人来看花开出丑,太子特意命人敲着罗在京中各个街道内奔走,大喊着“国师府要办女学了,国师府门口设擂台啦!” 花开见他那副怡然自得又小人得志的模样,恨恨的踹了一脚身旁的二皇子。 “你恨我皇兄,我踹我干什么?” 二皇子不满的怒瞪她一眼。 花开小声咒骂:“不争气的东西,你若是当上太子,我还用受他的气?” “花开,你大逆不道!” 二皇子反驳一句,心里却种了一颗种子。 由于太子的人大力宣传,很快国师府门口就聚满了百姓。 就连擂台都是太子命人临时搭的架子。 为了显示他对此次女学的重视,还特意命人送来了红色的棉布铺在架子上。 一时间,整个擂台格外的隆重。 因此,擂台下不仅有百姓围观,很多世家小姐们也纷纷坐在马车上观望。 原本的一件小事儿,在太子的推波助澜下,成为了人尽皆知的大事儿。 擂台下,百姓们开始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朝廷要办女学?” “女人学什么学?要学怎么伺候男人吗?” “那我就能教……” 三三两两的男人聚在一起满嘴喷粪,猥琐的笑作一团。 而女子们则也一副不赞同的模样。 “我们成日相夫教子伺候公婆就已经很累了,还要学什么啊?” “读书写字吗?那都是男人才能干的事情,我们是女人,哪里配呢?” 女子们亦大多是打退堂鼓的。 这番话落在太子耳中,他满面笑容摇着折扇,一副十分满意的模样。 花开虽然气愤太子如此,但更多的是担心! 她担心今日女学报名的人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会丢人! 她自己丢人是不要紧的,可若是耽误了女学成立,该如何是好? 可擂台已经设下,花开只能接招。 “众位,我是郡主傅花开,今日再次设下擂台,只以为我以国师府的名义,要办女学收徒弟。” “女子入学,读圣贤书、学写字亦学女书,此外还要教大家一个安身立命的本领。” 此话一出,底下人顿时炸锅。 “她疯了吗?学什么女书哦?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哦!” “我听说哦,女书这东西就是用来偷汉子的,我乡下亲戚家的女子就是学了女书,最后开始嫌弃自己的夫君,最后和人跑了呢!” “这花开郡主是存心不想让我们过日子的,可不能参加,可不能参加!” 擂台下,反对声似气。 太子得意的抿了一口茶。 花开知道自己回面临这样的质疑,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继续道:“今日说是擂台,其实就是要问报名的女子三个问题!” 随后,花开将今日想好的题目念了一遍。 “现在,谁先上来回答?” 那原先报名的妇人们,已经有人吓得双腿发抖。 有人怀中的孩子哇哇大哭,她只能大庭广众之下哺乳。 “那些就是女学的人?哈哈哈?” “还以为女学是什么正经东西,原来就是几个乡野村妇聚在一起喂孩子?” 这些嘲讽之声有来自男子,亦有女子。 花开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叶如。 “叶如,上去,把你今日和我说的话讲一遍!” 因为叶如已经和花开讲过自己的来此的目的,所以花开让叶如第一个上擂台。 她想着,让叶如这般有志向的女子打个样,也可以鼓舞志气。 “郡主娘娘,我行吗?” 此时叶如的脸色已经煞白一片。 “你可以的,将你那一番话讲给众人听,让人知道即便是一个女子,也可以心怀天下,也可以有情有义!” 有了花开的鼓励,叶如战战兢兢走上擂台。 “我……其实……我来这里是为了我弟弟,我弟弟他……嗯,他当兵了,现在找不到了!” 原本条理很清晰的叶如在面对底成片的人,双腿抖得厉害! 她怯场了,磕磕巴巴了半天,硬是说不到重点。 花开见状,鼓励道:“慢慢说,不要害怕,把你下午说的话重复一遍就好!” 可是叶如在拼命的抖,抖,抖…… “郡主娘娘,我不行了,我说不出来!” 叶如摇着头,委屈巴巴地看着花开,流出眼泪。 她从来没有就见过这样的阵仗,真的不敢说话。 一时间哄堂大笑。 “下去吧,下去吧!” “原来是让郡主娘娘给找弟弟的!” “刚才我看郡主娘娘一副对你很看好的样子,还以为是多厉害咧!” “哈哈哈,若是她行的话,那我们也行呢!” 一时间嘲笑声重叠,叶如的头深深埋在脖子里。 “这郡主娘娘真是异想天开,找这么个人上擂台,丢人丢到家了。” “我看那郡主娘娘自己也说蠢的,这样的女子,若是出嫁了,得一天打上八遍才能老实!” 那些人不仅嘲讽叶如,也连带着嘲讽起花开。 叶如突然脸色一变,骂她可以,但这些人骂郡主娘娘,她不同意! ------------ 第六十三章:太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叶如深吸一口气,目光扫向擂台下的众人。 看台之下,形形色色的人们神色各异。 男子面带愤怒与嘲讽,嚷嚷着:“让女人们入学堂了,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女人们有什么本事?还闹到郡主娘娘门前了,她们连个老爷们儿都照顾不好,还望向做这个做那个!” “我家那个敢出来,看我不打死她!” …… 而大多数女子则低着头。 也有人摇头和同伴耳语,说得也都是“不守妇道”之类。 种种负面的声音传入叶如的耳中。 她侧过身用眼角余光去看花开。 但见花开面容落寞,嘴唇却狠狠地抿成一条缝,眼神异常的明亮、坚毅。 “众位!” 叶如鼓足了勇气,终于冲着台下之人开口。 “我要来参加女学!” 这一句话,掷地有声,与她先前唯唯诺诺的姿态判若两人。 “有人说女人就应该在家带孩子,不配来女学。” “也有人说女人不如男人的,学了也没用。” “这些话我站在这里,都听见了!我就有一个问题,我有手有脚有脑子,我可不比哪个男人差!” “男人能学的我就能学,我和男人是一样的!” 一语落下,擂台下众人哄堂大笑。 叶如看着那些人笑,心中没有了之前的忐忑,反而异常的情景。 “你们笑就笑吧,我不在乎你们的态度。有人说我是女子不如你们男人的,那我今天就要接受男人们的挑战。” “我们家乡每年都有一种比赛,只有一个人有本事,就能设擂台让人来挑战,我今天就借着这个擂台,请你们上来挑战我。” “我会套绳子,我站在擂台上,拿着一根绳子,看到谁我就能套谁的脖子,你们有没有人敢和我比这个?” 叶如说完,看向花开。 二花开原本紧张的脸色,在听到叶如说要收擂台那一刻,便彻底放松下来。 果然,她没有看错人,叶如在擂台上的这份气势已经镇压住全场了。 运运笑嘻嘻的看着叶如,心里美滋滋。 【她可厉害了!冲冲冲……】 有了运运这句心声,花开更加放心,急忙吩咐人给叶如准备麻绳。 很快,一根手臂粗的麻绳递到了叶如的手中。 叶如拿在手中在空中甩了两下,似乎十分满意。 “我今天就用套绳子守擂台,有没有敢来挑战我?” 这一刻,叶如气度非凡,宛如一个战神。 擂台下,有人不愿意了。 “套绳子是什么本事?” “我们靠力气养家糊口,哪有时间套绳子?” “难不成来女学的女人们,到时候回家都去套绳子去……啊……” 那在前头叫嚣地最厉害的男人突然脖颈一紧。 接下来一阵天选地暗的,那男人就被叶如拖到了擂台上。 “你……咳咳咳……” 绳子紧紧扣住脖子,顿时就洇出血来。 他痛苦的扣着绳子,眉毛和鼻子都挤在了一起。 “你要杀人……你这是要杀人啊!” “救命啊!救命啊!” “郡主娘娘的学员要杀我了……” 那人作势就要闹,叶如却一脚踩在他嘴上。 “我从上来就见你一直嘴巴不干净!我不杀你,但是我要让大家都看见,你不如我!” 叶如冲着他喊完,又对底下的人说道:“我老家在边陲的,我们那里生产牛羊。我小时候就和男孩子们一起用身子套牛和羊,我们那里的男孩子都套不过我!” “几年前我们那里打仗了,我就用套绳子套死了好几个大梁的人!” “你们不是说我是女人就不如你们吗?你们谁杀过大梁的人?你们谁保护过自己的家园?” 说这些话的时候,叶如仿佛换了一个人,目光犀利,动作潇洒,她解开了套着男人的绳子,将麻绳甩在空中,噼啪作响。 一时间,众人被叶如的气势所震慑,再无人出声嘲讽。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 “我小时候在河塘里摸鱼,比男孩子摸得还多,有一年发大水,家里粮食都被冲跑了,我就去摸鱼让全家都吃饱了饭呢!” “我还是我们家里记忆力最好的呢,小时候兄长去读书,我也跟着去,兄长两天背不下来的文章,我听一遍就记住了……” “只是可惜了,兄长知道我去偷学之后,告诉了爹,我被打了一顿,再也不敢偷学了……” 许多人开始将自己小时候的“英勇事迹。” 擂台上,叶如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知道光会套麻绳没用,所以我要加入女学。” “我亲眼看见郡主娘娘用道医之术救人!” “郡主娘娘愿意教我,我想学会了,然后回到我的边陲老家去,我要去那里医治在战场上的兄弟们!” 一番话,全情激烈。 便是有些有志男子,都慷慨激昂。 “天啊,我从来不敢想,还可以学道医?” “能成为国师府的道童,都是富贵人家,我见那几个来报名女学的都穿着破旧,应该就是普通的乡下女子,竟然还有这泼天的机缘,可以加入郡主娘娘的女学?” 一时间,擂台下有人动了心思。 【女学扬名了,运运太棒了。】 【今天女学可以收到好多的学员了,到时候大家都是大佑的中流砥柱呢!】 运运的心声,让已经激动不已的花开要转圈圈。 成功了,女学真的要办起来了。 太子那厮,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哼! 真是活该! 此时,太子阴沉着一张脸,目光阴郁,恨不得杀人。 手下见状,当即使了个眼色。 原本在花开身旁的那几个夫人顿时紧张起来。 而后,一抱着孩子的妇人突然大声喊道:“可是……我不行,我得回去了!” “我得回家带孩子去!” “我是个做母亲的,如果不带好孩子,我就是失职了!” “这女学再好,也得先守好了为女子的本分!” 这一番话,让原本蠢蠢欲动的女子又歇了心思。 “是啊,我过些日子也要议亲了,之后便要相夫教子,只怕是不能加入女学!” “若是入了女学而耽误了姻缘,往后怕是连后悔都难……” 一瞬间情况急转直下,原本观望的女子们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花开正要上前解释,忽而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你个婆娘,不好好在家奶孩子,跑到这里浪来了?” 人群中跑出来一个粗布衣裳的男子,手里拿着鞭子,速度极快地向擂台边缘奔来。 啪…… 一鞭子啪啪作响,打在花开身后一个女子的身上。 “我让你跑,我让你跑……” “你不在家里奶孩子,跑到这儿来了!” “你先被歹徒掳上山,已经不干净了,往后你就在家里当个牲口使唤,算是我对你的恩情。” “结果你还是个不懂得感恩的,还想跑?我让你跑!” 那打人的男子皮肤有灰黑,衣衫褶皱带泥,脸上沟沟壑壑,年龄看上去要比挨打的女孩儿大两轮。 可偏偏,他就是这女子的夫君,对她打得骂得,谁都管不得。 见了这一幕,不少女子纷纷缩了脖子。 “还好我没报女学,不然现在被打成这样的,就是我了!” 一句句后怕的话传入花开的耳中。 “打,打死你,看你还敢不敢来?” 那男人越骂越凶,似乎以为自己这般十分威风,还时不时直起腰看向众人。 而地上佝偻着的女子,唯有哀嚎阵阵。 太子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本朝律法,女子嫁入夫家就应该以夫为尊,这女子不听话偷偷跑出来,被打成这样也是罪有应得。” 说完,他逗弄了一下怀中的柳如烟。 襁褓中的柳如烟眨着眼睛,面露媚相,似在有意讨好太子。 “哈哈哈,好呀,真是个妙人儿!” 太子很开心,那天师说柳如烟着小娃娃旺自己,果然是真的。 眼下不需自己出手,便有了这么好看的一出大戏。 不错,不错! 这么好看的一幕,都是怀中的这个小娃娃带给他的运气。 堂堂太子,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花开心头更为气闷。 “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皇兄!” 因着不能直接冲太子发火,花开将一肚子火气都撒在二皇子的身上。 这一幕二皇子早已经看不下去。 既然皇兄坐镇,无人能管,那他去管! “住手!你给本殿下住手!” 方才太子发了话,旁人不敢阻拦,但是二皇子敢! “你是谁?我打我自己的女人,你来逞什么英雄?” 那男子打红了眼,他一辈子让人瞧不起,甚少有这么威风的时候。 现在被一个小孩子打断,自然不满。 只是…… 见这小孩儿穿着体面,怕是富贵人家的,他是又不敢得罪! “我是皇子,我让你住手!” 二皇子甚少用身份压人,眼下却顾不得了。 那男子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有太子在场,还说只要打得好,太子重重有赏。 这才是他今天打人的最大底气。 可眼下突然出现一个皇子,他是打还是不打? 想了一会儿,一咬牙,觉得自己还是得打! 皇子还能有太子厉害了? 随后,那男子又扬起了鞭子。 “我管你是谁?我打我自己的婆娘,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大不了打死了再迎娶一个新的,太子可说了要赏他好大一笔钱呢! “你别打我了,求求你别打了!” 那女子哭得可怜,跪下冲着男人磕头。 “求求你,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了!” 女子可怜的求饶,并未引起周围人同情,甚至有人添油加醋,直喊着打得好! 【这样作威作福的男人,实在不配为人!】 运运的心声带着几分冷意。 【此等恶人,应该让他也受同样的苦,活活被人打死!】 运运心声小奶音不在,寒冰彻骨的冷意自运运身上传来。 待运运心声刚作罢,二皇子突然仰面向后倒去!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本皇子!” 二皇子坐在地上,需扶着自己的胳膊,衣服受了重伤的模样。 骂完之后,他迅速给花开使眼色。 “快,快来人啊,二皇子受伤了!” “有刺客,有刺客!” 花开紧忙去关心二皇子。 还不忘轻声在他耳边提醒:“演得太过了,你轻轻说疼就行!” 国师府的道童们早就跃跃欲试,如今二皇子受伤,花开下令,道童们迅速出动…… “快,将那人抓住!” 仅一眨眼的功夫,方才那个威风凛凛打女人的男子就被钳制住了。 “你们做什么?为什么抓我?” “我打我自己的婆娘,难不成还犯法了吗?” 他还不服,继续叫嚣。 他打婆娘可是太子的意思,这天底下除了皇帝,最大的就是太子了。 是以他觉得自己有后台,在场的人谁都奈何不得他! 花开拾起地上的鞭子,脸上露出极其阴险的笑容。 真是给他脸了,敢在自己的面前逞威风。 啪…… 一鞭子朝着那男人的脸打过去。 “什么下贱东西,还敢叫嚣?你也不长眼看看,竟然敢打当今的二皇子,怕不是嫌命太长了?” 花开一鞭子下去,那男子的面门当即血肉模糊。 他疼得到抽一口气,双目瞪得恨不得比牛眼还大。 见他这幅德行,花开更是不满,又是一鞭子抽下去。 “诶呦,饶命啊!饶命啊!” 一时间,身份对调,这男子开始哭嚎求饶。 事态反转,太子脸色不悦,缓步上前。 “花开郡主当真是女中豪杰的,打男人毫不手软!” 花开横了太子一眼,心下皆是厌恶。 那男人面色一喜,以为这个身份高贵的人要来给自己求情。 正待要求救,就听花开接着道:“他敢打二皇子,诛九族都是轻的。” “正是!武儿素来深得父皇宠爱,若是让父皇知晓与花开郡主一同当街胡闹,竟然还被庶人打了,只怕要龙颜大怒了!” 太子阴森的脸上带着一丝浅淡而不达眼底的笑意。 “皇兄的意思是要本殿下不追究了?” 二皇子接过话头,假装天真。 太子半蹲下身子,腾出一只手来在二皇子脸上轻拍两下。 “自然不是要你不追究!” “有人敢打你,皇兄我心甚疼!” “来人啊!这人胆敢冲撞二皇子,当街打死!” 随着太子下令,忽有暗卫冲出来,用铁鞭往那人身上抽打起来。 一时间惨叫声阵阵,许多百姓因这一幕太过血腥而不忍再看。 好好一个女学考核,如今闹出了人命,这事儿只怕是不好交代了! 花开心中暗恨,还是太子更阴,自己没有算计过他! 就在她思量如何收场的时候,先前被打得女子缓步走向了擂台…… ------------ 第六十四章:运运靠心声救人 擂台之上,伤痕累累的女子扫向众人。 一时间鄙夷地、嘲讽的目光纷纷向她撇来。 “这样的女人活该被男人打死!” “她都什么样了,还好意思上台?” “我要是她,早就一头撞死了,生得出来丢人现眼!” 一声声狠毒话语自四面八方传入她的耳中。 众人皆骂她、嘲讽她、鄙夷她。 无人看见她的血泪,无人替她道一句不公。 这便是这残忍世间的真相吗? 她努力站起来,本欲一吐心中的委屈,鼓足了勇气要反抗的。 可这世界竟然不给她留半点活路。 绝望的眼泪无声滑落,真正的绝望从来都不会大吵大嚷。 耳边咒骂之声继续。 “她男人都快被打死了,她还好意思站起来?” “真是心如蛇蝎,这样的女子就应该打死!” …… 恶言扔在继续。 真的错了吗? 全是她的错,她当初如果小心谨慎,不抱着孩子上山,就不会被被歹人掳去。 如果她回到家中被撵出去,只要老老实实在牛棚里住下,再给丈夫当牛做马,好好赚钱帮丈夫娶一房新媳妇,是不是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一时间,女子心中悔意大盛。 这世间已经留不得她,她唯有以死谢罪! 她从地上捡起丈夫摔在地上的鞭子,打算用这鞭子吊在这擂台之上,表达自己的悔意。 忽而,一道奶声奶气的娃娃音传入她的耳中。 【千万不要死啊!错的不是你,是你受委屈了!】 什么? 谁在说话? 女子四下寻找,眼前都是恶言恶语的人们,哪里会有婴儿帮她说话? 一定是糊涂了,出现了幻觉。 那女子紧闭双眼,再不做留恋,打算让一切都结束。 【不要啊,快拦住她啊!】 【她如果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如果她坚持住,后来会成为有名的道医,在一场瘟疫中救了数百条性命,从而扬名天下的。】 【可如果她现在就这么死掉,她的孩子会被扔在牛棚里,饿得啃牛饲料甚至是牛屎,最后因为生命,饥寒交迫地死在牛棚中。】 这一字一句,让那原本绝望的女子失魂落魄地跌落在地上。 是啊,自己死了可以一了百了,但是若活下去说不定就会有转机。 那女子环顾四周,企图寻找到这声音的源头。 四周所有的脸都似在她眼中放大,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尚在襁褓中的运运身上。 此刻,运运正朝着她乐。 在她眼中,运运的形象徒然高大,她的模样,似庙中供奉的神像一般慈祥、温和而又富有灵气。 是她吗? 方才是她在和自己说话吗? 女子试探着向运运伸出手。 运运的心声又起。 【太好啦,她不会再放弃自己的生命了。】 【虽然前半生受尽委屈,但是往后的路都会是坦途的。】 再次听见运运的心声,那女子当即嚎啕大哭出来。 原来,真的有人知道是她受了委屈的,多年压抑在心中的情感,一时间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这哭声甚至感染了周围其他人。 不少女人感同身受,纷纷跟着抹眼泪。 许久之后,那女子重新振作起来。 她要站起来,她要加入女学,她要学习道医,她要悬壶济世! 心中有了目标,所以变得坚定。 从此往后,她将涅槃重生。 盛锦簇以及花开等人,见她气势变了,心中亦激动不已。 难不成,她也听到了运运的心声吗? 盛锦簇看向自己的运运,难道她的运运真的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世间苦难的吗? 一时间,盛锦簇的眼神变得柔软而又复杂。 那女子再次起身,脚步比之前更加坚定。 方才她连死都不怕了,还害怕什么?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很聪明,只不过是爹娘一直告诉她,作为女孩子要聪明没有用,只有学会了伺候夫君,才是正经的本事。 于是,家中所有的劳作都压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可现在,她已经决心要为自己而活,眼下的局面她稍作思考,就知道如何破解。 当初国师家的小姐盛锦簇,捐了自己的嫁妆以慰边境的将士,得到了皇上的褒奖。 那她现在大义灭亲,检举自己的夫君,是不是也算立了大功? 打定了主意,她的目光越发的坚定。 “众位,我是京城郊外牛家村的牛兰花,我夫君名为杨老二,是个不折不扣的浑蛋。” “我要在此揭穿杨老二的罪行,他前些日子勾结歹徒,在京中偷了不少的婴孩儿,这等丧尽天良的行为,千刀万剐都不过分!” “今日我要入女学,虽然太多的道理我不懂,可我知道杨老二他触犯了律法,害得多少人家骨肉分离了。” “这样的人死有余辜,我作为她的妻子,深感羞愧。” “我朝律法不得和离,可他犯下的罪行,如果我要是包庇,那连畜生都不如!” “我忠于大佑,容不下和这样丧尽天良的男人做夫妻,但根据朝堂律法,我又该和他夫妻同心!” “既然左右难两全,今日我割下一块自己的血肉,以偿还与她的夫妻情分。” 牛兰花话落,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扑哧一声戳入自己的大腿之上。 一瞬间,锥心刺骨的痛感使疼得冷汗直流。 她双手不住的颤抖,面容也因为疼而狰狞的变形。 心中却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疼的,一点都不疼的!” “只要过了一关,就能摆脱以前的命运,就能做道医,扬名天下了!” 她一遍一遍重复这些话,剜动了手中的匕首,一块巴掌大的血肉被割了下来。 “这女人是疯了吗?”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 对自己这么凶狠的女人,他们都没有见过,下意识的退避三舍。 而在场的女子们无不动容。 是啊,她们不能选择自己嫁什么样的人,只能忍受世俗施加在她们身上的枷锁。 若是能自己选择,谁会心甘情愿的依附别人而生? 血肉被割下之后,那女子疼得趴伏在地上,疼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去……去去……】 运运向她伸出小手,盛锦簇当即抱着运运靠近。 运运的小手搭在女子的手腕上,顿时一股清凉之感遍布她的全身。 方才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的寒冷、晕眩之感顿时消失无踪,即便是尖锐的伤口,亦被清凉的感觉包裹,感觉不到疼痛了。 她抬起头,运运的笑脸再次映入眼帘。 这个小娃娃,难不成是神仙吗? 一时间舆论反转,太子的谋划被打破。 脸色又变得阴险难看,他缓缓走向牛兰花。 冷漠的气息透露着上位者的绝情。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自己割伤身体,是不孝的体现。” “你检举自己的夫君,是不贤惠。你不顾家中的孩子,是不慈。” “你这等女子罪该万死!” 太子冷眸扫过众人,直接宣判。 一时间,百姓皆噤声。 皇权有绝对的威压,太子说她有罪,那她就是有罪。 律法不许她大义灭亲,她大义灭亲就是犯罪! 牛兰花绝望地闭上双眼。 既然被判有罪,那就有罪吧! 最起码她反抗过一回,也算此生无憾。 牛兰花看向运运,对着运运流露出一个坦然的笑容。 今生只能如此,来世愿再不做女子! “来人啊!将她拉下去,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太子威严下令,显然是想给百姓一个震慑。 一时间,百姓纷纷小声议论。 “女子就应该以夫为天,若是胆敢反抗,就会是这个下场。” “回去我要好好教导我家女儿,不可违背夫君!” “回去我得好好告诉我那婆娘,别想着不听话,不然下场比死还惨……” 侍卫上前将牛兰花押住,众人皆以为此事已经成了定居。 郡主娘娘设劳什子女学,就是一个笑话。 花开不甘心,想上前理论。 运运的小手却拽住了她的衣袖。 【不急不急,今天太子无法得逞,花开的女学能开,还能引来一个金凤凰。】 【一定能来的,会有人救牛兰花的!】 这一下,连花开也觉得不敢相信了。 皇权大于天,太子已经下令,还有什么人能阻拦得? 她便是下场理论,只怕是能堪堪保住牛兰花的性命就不错了! 花开心中恨自己没用,若是她能掌握话语权就好了,绝对不会让这样的悲剧上演。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已经成了定局的时候,突然一道威严的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 “住手!老夫有几句话要说!” 但见两顶软轿停在了众人眼前,一只上了年纪却保养得当的手掀开轿帘。 ------------ 第六十五章:运运爆几个翰林大瓜 太子眸光犀利地扫向那软轿下走出来的人。 “太子殿下,容老夫说一句话!” 来人满面笑容却面含威严,但见他捋了一下山羊胡须,向太子见礼。 “宁侯爷安好!” 太子冷着脸,将宁远侯扶起。 这老爷子虽然仅仅是个侯爷,但与皇帝的感情深厚。 据说当初皇帝未登基时一次遇险,宁远侯护驾有功,是以皇帝对他格外敬重。 这人闲云野鹤,甚少插手朝堂之事,今日怎么管起这等闲事了? 太子虽然不满,却又不得不卖宁远侯几分面子。 “给太子殿下请安!” 宁远侯虽然见礼,但也不过是虚晃一下,太子断然不会让他真的跪下。 那老侯爷目光扫向牛兰花,又看向盛锦簇。 “太子这边好热闹啊,不知道这小女娃娃犯了什么错?要太子亲自下令缉拿?” 老侯爷眸光犀利,似乎要将太子看穿一般,即便面对储君,亦有几分威严。 “不过是个不敬夫君的反叛女子罢了,本太子已经做主将她缉拿归案。” “今日如此大张旗鼓,也不过是为了给世人一个惊醒,实在不该惊动了老侯爷。” 这太子面上虽与宁远侯寒暄,可眼底已经隐隐有不耐烦。 “我看非也!” 宁远侯径直摆手。 “她虽然是女子,但同时也是大佑的子民。他的夫君触犯法律,她当众检举实在是个忠君爱国的好女子,老夫以为,这女子无罪!” 宁远侯径直说出自己的看法,丝毫没有给太子留面子。 太子脸色深沉,以此表达不满。 只是这宁远侯一把年纪了,堂堂太子不便与他起争执,便向身后几个大儒使眼色。 那李翰林便缓缓走出。 “侯爷所言差异,牛兰花检举自己的夫君,是报复行为,实在不可取,所有人都看见了,她夫君杨老二当众殴打她,她心生恨意,这才当众检举自己的夫君。这样心胸狭窄的女子,实在不可取。” 另一位张翰林走到众人面前。 “李兄说得对,若是天下女子皆效仿牛兰花的所作所为,在夫家受了委屈,便要出言诬告夫君,顺天府的案子只怕是要推挤如山了。” 又一赵翰林出言帮腔:“若这女子安心本分,在家相夫教子,便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可见她本来就是个不安于室的,处置了她也算是个众人一个教训。” …… 一字字,一句句,皆是对牛兰花的指责。 他们自以为逻辑缜密,占据道理,却不知道冤假错案就此产生。 “你们胡说八道!” 花开愤而欲为牛兰花辩解,一把揪住那张翰林的衣领。 “你说他心存报复?他相公都被太子打死了,她还报复什么?” “还有你!” 花开又打掉李翰林的帽子:“若是做夫君的敬重夫人,夫妻和睦恩爱,女子又怎么会想要控告自己的夫君?若是那些做夫君的行得正、立得端,又岂会害怕被诬告?” 接下来,他怒瞪赵翰林:“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受过哪些委屈?做过哪些事情吗?就这么武断地说她不安于室?顺天府断案都得讲求一个证据,你却满嘴喷粪,信口胡来!” “你……” 三个翰林哑口无言,最后祭出一句名言。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花开郡主区区一介女流,我等不与她一般计较!” 骂退了三个翰林,也彻底惹恼了太子。 “花开郡主好大的胆子,竟然出言羞辱朝廷命官,本太子这就启奏父皇,容父皇发落!” 很显然太子骂不过花开,准备玩阴的了。 “且慢,太子殿下,今日只是我赞同花开郡主的看法!” “有道是君子论计不论心,牛兰花今日此举,却是大功一件,我已经命人通知顺天府,相信不多时顺天府的林大人便会带着杨老二偷走的那些婴孩儿出现,若是能将那些婴孩儿归还给百姓,可谓是大功一件,不论不应该罚,还应该赏赐!” 太子听此,脸色变得更难看。 偷孩子的始作俑者就是太子,若是那些孩子真的被找到,亏得最大的就是太子本人。 于是他立即出言阻止:“牛兰花检举杨老二偷孩子,本就是诬告,传令顺天府不必寻找。” 那几个翰林亦不顾身份开始对宁远侯出言讽刺。 “侯爷一把年龄,怕不是老糊涂了?” “公然违抗太子命令,这可是以下犯上。” “谁不知道你自己当年丢了女儿,便看谁家女儿都是自己家的,只怕是最近丢的那些孩子,都被宁远侯府给偷去了……” 一人一句,越说越离谱,宁远侯一张嘴欲要反驳,却无论如何也反驳不出来。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老人,实在是不要脸。 就在太子一党得意扬扬,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 一道奶音忽而公之于众,那声音空灵而澄净,竟然将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这些翰林一个个道貌岸然,实际上自己做的事情比谁都脏。】 一时间,众人屏住呼吸,只待听听那天外来音要爆出什么惊天辛秘来! ------------ 第六十六章:他们三个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 【那李翰林自诩学富五车,三年前抄袭了一位穷秀才的文章,扬名天下,得意进入了翰林院,那秀才知道后去找他理论,他将人打瘸了退,还扬言往后见他一次打他一次,硬生生逼得那有进士之才得秀才离开京城,永不科举,】 李翰林听得这话,顿时慌乱不已。 “谁?是谁在说话?” “哪里来的妖魔鬼怪?躲躲藏藏的胡乱编排人?” 李翰林扯着嗓子对天狂啸。 然而,任由他如何叫嚣,亦看不见那说话之人的真身。 倒是百姓们窃窃私语。 “想不到翰林院也有人抄袭?真是侮辱了读书人的身份!” “我看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你看那李翰林着急的样子,啧……道貌岸然的家伙!” 本朝最敬读书人,但也最鄙夷抄袭之人。 如今突然天降神音,说那李翰林抄袭,这李翰林的名声便有了瑕疵,尤其是他的对头,定会顺藤摸瓜去寻着蛛丝马迹,李翰林往后再翰林院的日子,难过了! “胡言乱语,都是胡言乱语!” 李翰林拼命摇手解释,奈何无人再理他。 “张贤弟,你磕得相信我的人品,你我一同读书,一同科举,你是知道我的啊!” “我怎么可能做那样……那样的事情啊!” 李翰林向一旁的张翰林求证。 张翰林连连摆手,似生怕和李翰林有半点的牵扯。 他是疯了吗?这涉及到作弊的事情,谁沾染了都会惹一身腥。 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张翰林还是躲远些好。 那李翰林见状,当了变脸色,指着张翰林道:“枉我引你为知己,如今我造人构陷,你倒是先落井下石,这便是你的君子之道吗?” 那张翰林见状,只摇头道:“李兄,此时尚未查证,我也不便多说,事关清誉,张某实在是马虎不得。” 这张翰林还一副君子模样,举着袖子,隔着脸,摆着手,唯唯诺诺,显得他比谁都羞愧。 【那张翰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成日里以君子自居,背地里却干尽了男娼女盗之事!】 【咦?男娼女盗是什么意思?这太难懂了!】 小奶音突然发出疑问,透着几分娇憨可爱,直叫人听得忍俊不禁。 【其实,就是张翰林骗了他家邻居王寡妇睡觉觉了,睡了觉觉之后,又以日常应酬为理由,向王寡妇要钱。那钱张翰林都拿去醉红楼找一位名叫香香的姑娘了。那王寡妇还一心以为张翰林真心对她,任劳任怨地以为人浆洗衣服换钱呢!】 【除了王寡妇,还有李翰林的娘子,也和张翰林躺一起,睡觉觉了!】 【咦?李翰林和张翰林不是至交好友,难得的之音吗?知音就是和对方娘子睡觉觉的关系吗?】 这天外来音刚落下,李翰林就顾不得什么斯文、体面了! 绿帽子都戴头上了,他决不能忍下这口气。 若是旁人还有怀疑,那李翰林却深信不疑,毕竟刚才说的抄袭的事情……是真的啊!如此一来等量代换,姓张的和自己娘子睡了的事情,也是真的啊! “姓张的,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李翰林拖了鞋,拎着鞋底子便冲过去和那张翰林厮打起来。 一时间二人乱作一团。 李翰林用鞋底子抽了张翰林一把巴掌;张翰林揪了一下李翰林的头发…… 读书人打起架来,动作虽然没那么利索,但滚到一起便不松手,撕撕扭扭,期期艾艾。 “呸!还是翰林呢,原来品行如此恶劣,他们能做翰林,我家狗都能做翰林!” “可不是,一个个看上去正人君子,骨子里恶劣得堪比阴沟的老鼠!” “读书何用?我回去就撅折了我儿子的笔,宁愿让他当个屠夫,也比当这不要脸的读书人要强……” 一时间百姓们议论纷纷。 太子见状,单手扶住自己的额头。 他带这些人是来帮忙的,不曾想忙没帮成,还尽添乱。 三人中仅剩的赵翰林在一旁不知所措。 “两位贤弟?别打了?” “诶呀,别打了!太子看着呢,百姓们看着呢!” 赵翰林两手似翅膀一般在身子两侧忽闪。 他想上手帮忙,亦不知从何下手。 只是,那天外来音却仍旧没有放过他们。 【赵翰林最缺钱财,已经欠了几十万的高利贷了!】 这天外来音一出,赵翰林就绝望地跌坐在了地上。 “到底是谁在说话啊?我求求你别说了,别说了可不可以?” “放我一条生路吧1” 赵翰林已经急出了哭腔。 实在是他干的那些事情更见不得人,若是被公之于众,他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 【赵翰林好赌,逢赌必输。前些年赌输了,将自己的女儿卖了。对外只说女儿丢了,还博取了一大片的同情。】 【今年又赌,输光了家中的房产田地,还欠下不少钱。催债的人要剁了他的手,他便求自己娘子去和陪那些催债人,他娘子怀了不知哪个催债人的孩子,他便逼着他娘子生下来,转手又将孩子给卖了!】 【这赵翰林才真的是猪狗不如!】 这些话说完,赵翰林面如死灰。 完了完了,他的名声彻底毁了。 先前扭打在一起的李翰林和张翰林皆停了手。 相比起来,这赵翰林才是最浑蛋的。 只是那声音还在继续【赵翰林缺钱,便只有努力向上司表现换取赏赐。】 【他为了得到赏赐,就在上司面前编李翰林和张翰林的坏话。说李翰林爱偷懒,还小偷小摸人品差;说张翰林上值的时候喜欢躲在茅厕里不出来……】 “好哇,原来那个造谣生事,背后捅刀子的人竟然是赵翰林!” 李翰林与张翰林两人立即暂停打斗,转而向着赵翰林扑了过去。 “就因为你造谣生事说我爱偷懒,上司专门拍了个人盯着我上值!” “就因为你说我躲在茅厕李不出来,现在我上个茅厕都有人在外面数时辰,我出恭都不得痛快!” “打死你,打死你……” 一时间三人打做一团。 太子脸色铁青,这三个一个比一个不中用,干的都是些什么事情? 这三人是不能留了。 便是在最最混乱的时候,太子远远瞧见有一队人马往这边过来。 “是顺天府的人来了!” “听,有婴孩儿的哭声!” ------------ 第六十七章:找到丢失的孩子们 一时间,现场百姓群情激奋。 “孩子?有没有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是上个月丢的,这里面有没有我的孩子?” 运运的注意力亦被那些喧嚣的吵闹声吸引。 便不再盯着太子一旦吐槽。 见百姓在抢孩子,太子眼神明显有一丝慌乱。 这事儿若是闹大了,必然会给他带来麻烦。 尤其是方才莫名其妙出现的声音,更是让太子忌惮。 那声音能揭露那三个蠢货的老底,又怎么能保证不会揭自己的老底呢? 为今之计,只有快速将聚集在一起的百姓给打发了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眼下百姓们似癫狂的模样,他便是驱兵驱赶都难以稳定局面。 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不如交给国师府的人。 反正这事儿发生在国师府门口,又是花开主张的,活该他们负责。 思及此,太子给自己的随从下令。 “来人,将那三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拉下去,回东宫查办!” 那三个毕竟是太子的人,他得带走免得落入旁人手中。 而后,眉宇间带着几分焦急,看向花开以及宁远侯,姿态竟然谦卑不少。 “今日之事,实在是本太子受到那三人的迷惑,是本太子识人不清,破坏了花开郡主的女学收徒,本太子给花开郡主配个不是!” 还不待花开回答,太子又向宁远侯行礼。 “今日只是,误会居多。既然已经抓到三名翰林误导了本宫,本宫不便再过多打扰,接下来的事情由侯爷秉公处理便可!” 说完,太子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还好,那骇人的天外来音不在,他算是躲过了一劫。 远远扫了顺天府一眼,太子略有不满。 那顺天府往常都是吃干饭的,近日里倒是越发的勤快起来。 日后他得敲打敲打顺天府尹,让他莫要顾此失彼。 眼见太子要走,花开可不愿意了。 好好的一个女学收徒仪式,被太子搅和得乱七八糟。 现在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太子且慢,顺天府带来了杨老二偷走的孩子,如今百姓皆等着太子您为他们做主呢!” 宁远侯亦不紧不慢道:“太子确实不能走,今日之事还未有定论,那牛兰花姑娘的事情,你怎么看?” “全凭侯爷做主就是了!” 太子面上已有烦闷之色。 他不想管这事了。 既然如此,请太子做个见证,老夫便将此事给结了。 宁远侯话音刚落,顺天府林大人便快步走到几人跟前,先给太子行礼,然后对花开道。 “郡主,那杨老二家的牛圈底下有个地窖,地窖里找到了十几个婴孩儿,现在都已经带来了。” 此刻,林大人满心激动。 这可是婴孩儿失踪案啊!婴孩失踪案。 这案件已经受到了皇帝的重视,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 如今被他抓住了线索,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啊! 林大人心情甚好,同花开郡主讲话的语气也轻快了些。 “虽然我们只找回了十几个婴孩儿,而来认领婴儿的人却一百余人,但无妨,我们通过排查,已经确定了和杨老二相交甚好的几个人,相信很快就会有线索的。” 林大人汇报过之后,便走向了擂台。 此时那擂台俨然成为了林大人的讲台,但见他清了清嗓子,向众位言道。 “各位百姓,婴孩儿失踪一案已经有了进展,虽然我们这次只找回了十几个孩子,但是大家放心,很快我们就会找到其他孩子的!” “这次找回来的孩子们都很健康,这给我们破案带来了重大的希望。” “大家稍安勿躁,我先命人将孩子们送回顺天府,然后一一和大家核实身份,给这些孩子寻找亲生父母。” 林大人的一番话,安抚住了在场百姓的心。 擂台下,丢失孩子的爹娘在哭泣,她们看牛兰花的眼神格外的明亮。 “谢谢林大人!谢谢兰花姑娘!” 她们没有忘记是牛兰花大义灭亲才导致这十几个孩子被救,并且让这个案件有了线索。 众人感谢之声不绝于耳,甚至有人朝牛兰花跪下磕头。 那些嘲讽的、愤怒的、鄙夷的声音都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赞扬和感恩。 牛兰花抹了一把眼泪,她看向擂台另一端的运运。 那个给了她新生的小神仙。 牛兰花在心中深沉而郑重地道谢。 运运依旧笑盈盈的,她现在好开心哦,好多,好多纯净的力量向运运涌来,运运舒适地眯着眼睛。 忽然,她看向牛兰花。 只见牛兰花头顶有一道血红的丝线和宁侯爷连着。 运运当即动用天运之力去查看情况。 此时,宁侯爷看着这一幕,心头莫名的发酸。 他和老伴儿早就看见兰花这个小女娃了,只不过碍于人家的事情,他们不好插手。 方才女娃挨打的时候,他俩的心都揪在一起了,身上好似也跟着疼。 眼见牛兰花好不容易振作起来了,又被人逼迫成那样。 宁远侯不是个爱管闲事的,可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就是想冲出来管一管。 现在,局面反转了,宁远侯非得将这个英勇的名声给这小牛兰花坐实了。 “太子殿下!” 眼见太子还想溜,宁远侯一把将太子拉回来。 他一把老骨头了,就算是对太子不敬了又能怎么样? 难不成皇帝还能追究? 太子对这老儿亦颇感无奈。 只听得宁老侯爷在他耳边问道:“这牛兰花今日是有功还是有过啊?” 这笔账,宁老侯爷可记着呢! 这个问题太子本不愿回答,自己打自己脸面的事情,太子还不太喜欢做。 可那些丢失孩子的百姓可不准了。 “牛兰花用功!” “牛兰花大义灭亲,实在是我等楷模!” 称赞牛兰花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太子,你说呢?” 民意难为,很显然宁老侯爷就是要将太子架在火上烤。 “有功!牛兰花有功!” 太子敷衍一句,甩了一下袖子,他不甚喜欢和人群待在一起。 宁老侯爷依旧不依不饶:“太子金口玉言,既然说了牛兰花有功,不若给牛兰花那女娃一个褒奖,如何?” ------------ 第六十八章:小娃娃不一般 宁老侯爷让太子褒奖牛兰花。 太子十分气闷,这宁老爷子怎么就越给脸就越来劲了? 太子一心想逃走,生怕那古怪天降之音将他的事情给抖搂出来。 当然,就算真的抖搂出来他也有办法压下,可毕竟对自己还是有影响。 越是着急,那宁远侯就越是给自己添乱。 太子现在觉得眼前的老头真是烦透了。 除了看宁远侯不痛快,太子看自己怀里的柳如烟也不痛快。 “来人啊!把这丫头抱走!” 说好了柳如烟这小丫头片子是自己的福星。 他只要常亲近,便能事事顺心,今日为了给花开添乱,他特意抱着柳如烟来的。 结果,就这??? 花开的笑话没看成,自己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 “太子?太子请上台!” 太子自顾生闷气,宁远侯却拉着他不放。 无奈,为了早日敷衍了事,太子只能站上擂台。 “牛兰花大义灭亲,贤良钟慧,为近日来的失子案提供有效线索,值得嘉奖,本太子便赏赐白银一百两。” 太子笑容虚假,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与民同乐。 “多谢太子殿下!” “多谢宁侯爷!” “多谢花开郡主!” 还有,多谢小天女! 牛兰花激动地叩首。 她先跪了太子,而后真心实意地跪其他人。 花开激动地将她扶起,双手扣在她肩膀上时,亦在颤抖 “你最应该谢的是你自己,你很勇敢,敢于在绝境中为自己找一条活下去的路!” “牛兰花,你很棒!就连我都钦佩你!” 花开郡主这番赞扬发自内心,彼时牛兰花已经到了绝境,若非她心志坚定,绝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让牛兰花泣不成声。 从小到大,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是非打即骂,她听得最多的是:猪猡、下贱一类的词汇。 今日不仅有贵人给她出头,还有人夸奖她很棒! 这一卷,让牛兰花身心震颤不已! 幸亏,幸亏她坚持下来了,幸亏她撑住了! 牛兰花无比庆幸。 她太感谢那道奶声奶气的心声,太感谢那个婴孩儿了。 转瞬之间,她时来运转,命运就此改写了。 从今往后,她要将那婴孩儿当做神明一般尊敬。 牛兰花再次谢过花开之后,又向国师府的众人道谢。 然后,她走到盛锦簇面前,局促地伸了一下手,又迅速放下。 她有心抱一下运运,又顾虑自己身份卑微。 小天女千尊万贵,哪里是她这样的人配抱的呢? 【宝宝,运运要抱!】 运运主动向牛兰花伸出了莲藕般细嫩的小胳膊。 牛兰花眸光瞬间亮了起来。 盛锦簇温柔地将运运递给她,神情和蔼,没有半点嫌弃和不耐。 牛兰花再次被震撼了。 原来那些富贵的人物的胸怀竟然如此宽广,并不会因为她低贱就瞧不起她。 运运被牛兰花抱在怀中,开心地眯眼睛。 【是贵胄之女啊!她只是前半生坎坷困苦,待冲破桎梏之后,可是能官至女丞相的人物啊!】 什么? 牛兰花的胳膊抖了一下,她被女丞相这样的话给吓到了。 如今有地方收留她,给她一口饭吃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她能做官?还是丞相?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心里虽然这么想的,可她的眼神隐隐坚毅了。 潜意识里,她已经有了向上的决心。 一时间,国师府门口热闹非凡。 有了太子的褒奖,牛兰花成了女英雄。 连带着女学也跟着名声大噪。 “这个女学有点用处,我给我家闺女报个名!” “我也想报名,但是家中还有年幼的女儿……” 洪安大师兄当即询问:“你女儿多大?” “一个八岁,一个十岁!” 洪安当即提笔:“把姓名和家庭住址留下,我登记下,过段日子会开启蒙班!” 报名者人数激增,国师府的人几乎要忙不过来。 太子实在气不过,甩了袖子走了,亏大了,他亏大了! 周遭只剩下感恩戴德的百姓们,气氛异常的和谐。 叶如眼中含泪,眼看着牛兰花的逆袭,她对自己的未来亦充满了希望。 宁远侯远远看着被簇拥的牛兰花。 自他为牛兰花争取了褒奖后,心情格外舒畅。 他转过头去看身后的轿子,刚才来时听了两顶轿子,现在只剩下孤零零的一。 她已经先走了! 罢了罢了!他素来洒脱,一把年龄了亦随心所欲,凡事看开便好。 更何况是横亘了半生之久的隔阂,解不开便解不开罢! 趁着牛兰花被众星捧月的功夫,宁远侯准备悄悄溜走。 “宁侯爷!” 牛兰花唤住宁远侯,盈盈拜下。 “侯爷,兰花感谢侯爷今日仗义执言,若有朝一日兰花有幸学成,定不遗余力报答侯爷!” 虽然她现在人微言轻,但是她相信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他的,一定会! 宁远侯向她点头,这时候推脱显得太过计较,便笑道:“那老夫便等着姑娘投桃报李之日。” 【哪里需要有朝一日啊!】 【现在就能报答啊!】 运运的心声再次出现在牛兰花的脑海中。 这一刻,就连宁远侯也为之一振。 谁在说话?是那个小娃娃吗? 宁远侯将目光落在运运身上,他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奇闻异事。 仅一瞬间他就接受了那个小娃娃不一般的事实。 只是,那小娃娃说牛兰花这姑娘现在就能报答自己? 如何报答? 他到了这个年岁,已经没有什么所求,是以并不求报答。 牛兰花亦侧耳听着,若她真能报答宁老侯爷,也算是喜事一件。 【方才和宁老侯爷一起来的是宁远侯府的老夫人。】 【他们年轻的时候感情很深厚,一连生了好多儿子。】 【可后来有一天宁老侯爷抱回来一个女婴,宁老夫人没多问便养在了身边,她对女婴也甚是喜欢。夫妻二人也是欢欢喜喜的养着那女婴长大,只盼着日子能一直那么和美下去。】 【只是天不遂人愿,那小姑娘长到两岁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宁老夫人得知那女婴是宁老侯爷的师妹所生。而宁老侯爷的师妹曾经爱慕过宁老侯爷,这件事让老夫人心里不痛快了。】 【偏赶上那日宁老夫人带着女婴去寺庙祈福,半路上遭遇劫匪,丢了孩子!】 【老夫人本就懊恼自责,宁老侯爷因为太心急说错了话,说宁老夫人心如蛇蝎,容不下一个孩子。自那之后夫妻二人有了隔阂,老夫人更是缠绵病榻半生。】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 宁侯爷红了眼眶。 是啊,他这一生看似潇洒,儿子们一个个都成器,可心中始终有遗憾。一个是没能照顾好师妹的孩子,还有一个便是和发妻的隔阂。 宁侯爷长叹一口气,这虽然是宁远侯府的辛秘,可既然那娃娃有心声传音的本事,知道这一府辛秘也不足为奇。 只是为何她说牛兰花能报答自己?难不成牛兰花曾经救过那孩子? 或者更大胆一些,牛兰花知道那孩子在哪里? 宁侯爷的眸中多了一丝期盼。 若牛兰花知道那孩子在哪儿,他往后打个板子把牛兰花供祖宗祠堂去。 对,把那会穿心声的小娃娃也供祠堂去…… 【牛兰花就是那孩子啊!】 哈? 宁老侯爷一个站不稳,险些跌倒。 “侯爷……” 牛兰花眼疾手快扶住宁远侯,二人四目相对,眼眶通红,心中似有什么东西憋闷着,想哭都哭不出来。 宁远侯双手颤抖,想去摸一摸牛兰花的脸蛋儿,却近人情怯,害怕是假的…… 【诶呀,方才宁老夫人有危险,方才宁老侯爷和宁老夫人一人一顶轿子,宁老夫人独自回去,路遇了一匹快马将她的轿子打翻,宁老夫人摔在地上受了重伤,现在宁远侯府已经乱做一团了!】 什么? “快……快回府!” 宁老侯爷当即手忙脚乱。 双腿外八,如鸭子一般跑了两步,又返回。 “快快快,丫头你快跟我回去见你娘!” 牛兰花虽然心有疑虑,但是不敢耽搁,跟着宁远侯跑了几步。 宁老侯爷又突然返回。 “锦簇丫头,这个娃娃我借一下!” 说罢,不待盛锦簇反应,径直抱着运运就往跑。 “诶?侯爷等等……” 孩子在自己手里被抢,盛锦簇急得不行,当即追了上去…… 花开见状将女学报名的事情交给洪安,自己也跟了上去。 “等等我,咱们备一辆马车!” 二皇子亦跟着跑了起来…… “等不得了,那老太婆一把年纪,伤得不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等不起……” ------------ 第六十九章:揭露宁远侯府虐了半辈子的误会 一串儿人一路狂奔,幸而花开备了马车,路上追上盛锦簇,让她上车。 又去追牛兰花,再去追抱着运运的宁侯爷。 “快快快啊!这马车怎么这么慢?” 坐上马车之后,宁远侯一个劲儿的干着急。 在他一声声催促之下,终于到了宁远侯府的门口。 众人一连串儿下了马车便要进府。 宁远侯却停在了门口不敢进了。 “她会不会不想见我?” 宁远侯扫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花开的身上。 “花开郡主,老夫我有个不情之请,你先进去帮我瞧瞧那老太婆现在什么情况?若是好的话,我便不进去了。我就在这儿等你消息。” 花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老夫人在等着你呢!诶呦,真是急死了!都别扭了一辈子了,还要别扭到什么时候呀!】 运运的心声都就急眼了。 宁远侯听闻此,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她在等自己呢? “罢了,我还是自己进去吧!” 宁老侯爷仿佛又有了勇气,去老夫人房间的路上,脚步徐徐生辉,感觉自己和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样有精神。 但是到了门口,宁老侯爷举着手敲门,突然就敲不下去了。 【开门啊,快点开门啊,老夫人每次生病的时候,最希望看见的就是你了!】 【结果你总是只敢在院子里偷偷看紧闭的房门!】 【紧闭的房门有什么好看的啊!难不成房门是你媳妇儿?】 【真是一次次让人失望,一失望就是一辈子!】 运运对宁老侯爷的吐槽已经没办法留情面了。 他长了一张嘴除了吃饭,什么都不会! 宁老侯爷听此,一狠心,将门推开了。 室内,房间里跪满了人,儿子、儿媳妇一群,皆眼泪汪汪的。 “夫人?夫人怎么了?” “夫人是去了吗?” 宁老侯爷声音颤抖,晚辈们的哭声让他心慌。 下意识的,宁老侯跪下了地上。 “夫人啊……你在怎么就……” “我还没死呢!” 宁老夫人喝骂一声,一根鸡毛掸子便飞了过来! “还……还没死?” 宁老侯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尴尬。 晚辈们都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宁远侯,显然是因为宁远侯不着调惯了。 但在这件事情上不着调,实在是太……太离谱了! “行啊!姓宁的,大半辈子了你没看过我一眼,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就盼着我死是吧!” 宁老夫人的声音格外威严。 宁老侯爷只能老老实实地摸鼻子。 “现在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那马车轧了我的腿,不是轧了我的脑袋,你是不是很失望?” 宁老夫人语气绝望,她真的看清了,这个男人一辈子没有心,永远都不会有心! 自己已经被埋怨了一辈子,她以为她受了这么多病痛,也算是赎罪了。 她不图他的体谅,只希望他不那么恨自己! 到头来都是笑话,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啊! 眼泪自宁老夫人的腮边滑落。 这叫宁老侯爷越发的手足无措。 “那个,你一大把岁数了,别哭了!” “是花开郡主,还有国师府的锦簇丫头过来看你!” “我带她们来了,现在你没事儿,我就走了!” 宁老侯爷现在只想逃跑。 宁老夫人此时只有绝望。 她不想再搭理他,但是对盛锦簇等人却以礼相待。 【诶呀,宁老侯爷怎么这么怂?明明她就是惦记老夫人啊,刚刚他在路上都跑掉了一只鞋呢!】 【运运被他抱来,路上没人的时候,他急哭了呢!老年人的眼泪哦,油乎乎的!】 【明明就很在意老夫人啊!为什么不说出来?运运好着急啊!】 运运的心声传入在场众人的耳中。 老夫人早就知道运运的神奇之处,早已经见怪不怪。 听得运运的心声,她那颗绝望的心,竟然隐隐又种下一颗小芽! 运运吐槽继续,心声俨然变成了埋怨。 【你呀你呀,宁远侯!】 【当初,你明明和你师妹就是单纯的师兄妹关系,你师妹后来做了你师娘,你看出你师父对你师妹不一般,你为了学你师父杀猪的技术,便讨好你师妹,被人误会你喜欢你师妹,还被你师父暗中针对了好一阵子!】 【其实你对老夫人一见钟情,那时候你为了追你夫人,让你师妹给你出主意,于是你和你师妹走得格外近,这些你怎么不说呢?】 【那孩子是你师父托付给你的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不告诉老夫人是怕老夫人胡思乱想啊!】 【她丢了,你难过,但你从来没有真心埋怨过老夫人,只是你想安慰,你敢安慰,这些怎么就不能说出来呢?】 【你们这点事情虐了一辈子了,都抱孙子了还虐呢?真是急死人了!】 【还有,那个孩子找到了的事情,快说啊,快告诉老夫人啊!】 ------------ 第七十章:宁老夫人的误会 室内一片安静。 宁侯爷只觉得这一大把岁数,臊得慌。 偷偷瞟一眼晚辈们的脸色,但见那些个小兔崽子们互相交换眼神,却谁都不说一句话。 这些心声是只有自己能听见吧? 宁侯爷安慰着自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努力让自己的腰板儿显得笔挺一些。 运运心声继续【方才着急忙慌地回来,现在话到嘴边却不说了,真叫人发愁啊!】 【这两个做了一辈子的怨偶,只怕是这个心结今生都无法解开了!】 宁侯爷摸了摸鼻子。 他们夫妻二人互相怨了半辈子,无外乎是横亘在二人中间的师妹,以及那个丢失的孩子。 眼下,是解开误会最好的时机。 可宁侯爷却不知道从何解开。 他年轻时候也算是个冲动勇敢爱自由的,偏偏在家事上婆婆妈妈。 晚辈们不敢吱声,老夫人又懒得搭理他。 宁侯爷想走,又不敢走,只能小心观察着众人的神色。 宁老夫人沉静片刻,神情没有了先前的烦躁,反而平稳了不少。 她不骂宁侯爷了,只是眼中没有他,晾着他罢了。 “花开郡主、锦簇丫头,恕老身刚摔了腿,不能起身迎接,属实是招待不周了!” 花开几人连忙摇头称无妨,又说听闻老夫人受了伤,特来看望。 只是来得急了,倒是忘了准备上门礼,还望老夫人莫要怪罪。 总之一番寒暄,大家心里都清楚怎么回事儿。 老夫人的眼眶红红,显然是听到了运运的心声,心里的坎儿还未过去。 宁侯爷心里暗暗叫苦。 谁曾想他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道怎么哄老太婆。 这场景让他实在尴尬,方才他以为是老夫人不行了,才着急忙慌的回来。 现在看这老婆子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他却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牛兰花已经带回来了,他又一时间不敢说出牛兰花的真实身份。 毕竟牛兰花并非老夫人亲生,他也摸不准老夫人心里究竟是否待见牛兰花。 牛兰花垂眸。 她自然是觉得自己身份低微的,幼时她有些模糊的记忆,可如今她已经长大成人,前半辈子都在泥潭里挣扎,早已经习惯了看人白眼。 眼前那老夫人高贵端庄,牛兰花不敢肖想,是以她并不敢贸然相认。 认什么呢?连个证据都没有,平白让人以为她是个妄想攀高枝,求富贵的。 她就算身份再卑微,也是有骨气的,人家不认她,她便绝不会上赶着去! 而且,她如今她知道了幼时记忆中那个温柔待她的人是谁了,那人虽受了伤,却还大体平安,她便心满意足了。 此时,牛兰花身上依旧穿着先前的破烂衣裳。 因着挨了打,衣服破裂了好几处,血了呼啦的皮肉外翻,看上去着实渗人。 宁老夫人亦注意到了牛兰花的异样,双手合十,言道:“这位姑娘受了伤?” “这位姑娘伤势如何?方才给我瞧病的大夫尚在府中,不若也给姑娘瞧瞧罢!” 牛兰花依旧垂着头,宁远侯作势便要带牛兰花下去。 大儿媳妇见公公对牛兰花上心,也是担心老夫人多想,急忙起身要带牛兰花。 儿媳邹氏见状,当即不乐意了。 “还是大嫂会做人,虽说婆婆慈善,可这丫头到底来路不明,虽说给她治病也花不了几个钱,但她是个心怀不轨,可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了!” 最近邹氏在府里不得婆婆的脸,今日便想在婆婆面前表现一下,好让婆婆对她有所改观。 这话一出口,老夫人面色一沉,显然邹氏再次惹得老夫人不快了。 邹氏却不以为然,她瞅了一眼宁远侯,又看了看牛兰花。 “我听闻今日公公在国师府门口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还把婆婆给气走了,因此婆婆才与受惊的马撞上,如此说来害婆婆受伤的就是这个丫头,婆婆心善愿意给她治伤,可我觉得咱们还是警惕些好。” “旁的不说,明知道这不知道哪里来的乡野丫头,入了老侯爷的眼,花开郡主你们还将人往府里带,莫非是为了拉拢宁远侯府,都没皮没脸了的,什么人都往府里塞了?” 这些年朝中势力为了拉拢宁远侯府,确实有不少人往府上塞人。 但因着宁远侯府的哥儿们多,塞人都是塞给她相公这一辈的男人们的。 眼下国师府的人倒是会另辟蹊径,给老侯爷塞人了! 她得将这事儿在婆婆面前抖露出来,好挽回自己在婆婆心目中的形象,从而让婆婆更信任自己。 她已经发现这些日子府上有人明里暗里的查她,她都快要暴露身份了! 至于得罪老侯爷,她倒是不害怕。 谁不知道老侯爷是个传奇人物,不拘小节惯了,当初被人逼着钻胯下,他都没有记恨。 她作为儿媳妇,就算是揭了他的短,他也会容下的。 可偏偏这次,邹氏竟然算错了。 一向不与晚辈计较的宁侯爷突然暴跳如雷。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宁远侯府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搬弄是非的儿媳妇儿?” “你是几房的?我哪个儿子的?” “甭管是哪个,娶了你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家门不幸,你给我去跪祠堂,到祖宗面前忏悔去,什么时候诚心悔过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宁老侯爷甚少生这么大的气。 邹氏先一惊,而后便哭哭啼啼起来。 “公公怎的为了那个女人,如此羞辱自己的儿媳?” “莫非是……恼羞成怒了?” 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他英雄救美救回来的年轻女人生气,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她扫向宁老夫人,期待宁老夫人帮她说话。 然而,宁老夫人只是冷冷地扫她一眼,转而向盛锦簇询问是否能抱抱运运。 当初听到运运的心声,她便特意查了儿媳邹氏,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的,这邹氏果然是太子身边的人。 邹氏的相公不在府中,还需得半年才能回来,所以她未轻举妄动。 只不过今日,这老头儿对那乡下的丫头确实不同,这让宁老夫人也心生一些探寻。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宁老夫人不理会邹氏等人,反而去问牛兰花。 声音温柔,并未有不喜。 她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凡是都看开了。 可有些事情,她还是得问问人家丫头愿意不愿意,很显然宁老夫人也想叉了,以为是宁侯爷看上了牛兰花。 牛兰花早已经气红了眼眶,她眸中的带泪,梗着脖子。 “老夫人,我叫什么名字不重要,我只想问一句,大家族的人都是你们这般不知礼数的吗?” “我虽然是穷苦人家出来的,但也是有尊严体面的,您家女眷如此羞辱我,羞辱宁侯爷,实在是不体面的紧。” “我就算是个穷死的也没吃你们宁远侯府一粒米,你们凭着自己的家族背景羞辱人,真是让我看不起!” 牛兰花本来是有几分脾气的,不然她也不会总挨杨老二的打。 越打她便越和杨老二作对,这份脾性是骨子里带的,改不掉的。 今日,她这番反驳,定然是得罪惨了宁远侯府的人,她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遭到打击报复。 但是,即便往后整死她,她也不容许有人这么羞辱她!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这么和我们老夫人说话?” 啪得一声,邹氏一巴掌打在牛兰花的脸上。 此时,邹氏心中只剩下得意。 这乡下丫头勾搭老侯爷,还闹到了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 现在又在老夫人面前装出一副清高模样,手段着实不低。 但是,有她在,什么招数手段都能破解了。 她如此替老夫人出头,想必老夫人应该十分满意自己了吧! 邹氏得意洋洋,等待着老夫人赞许的目光。 然而现实却与她想法截然相反。 “你做什么?你怎么打人?” 宁侯爷先急了,他看着牛兰花的脸,一阵心疼。 毕竟是自己和夫人小时候养了几年的孩子,他早已经当做是亲生的了。 老夫人亦十分不满。 “邹氏!我府上家规从来都是宽和带人,你这般行为实在有辱家风,退下!” 呵斥过了邹氏,宁老夫人又歉意的看向牛兰花。 “姑娘,是老身冒昧了,老身同你道歉。” “我那儿媳妇打了你,是我教导无方,你莫见怪!” 牛兰花并不买账。 她冷笑一声:“宁远侯府的歉意,草民不敢接。” 老夫人脸色一沉,心下也有少许不满。 她只觉得这丫头心气高也就罢了,她一把年纪不愿意计较。 若是老头子和这丫头真的有意,那便成全他们。 可眼下这丫头如此拿乔,直叫老夫人下不来台。 宁老侯爷眼看着牛兰花和老夫人杠起来了,急得团团转。 “兰花,莫这般和老夫人讲话,你先服个软!” 他不敢同老夫人说和,就先哄牛兰花,语气温柔,神态间颇为难。 牛兰花抬头看他,脸色亦有些气愤,但看上去却似嗔怪。 若非是亲近之人,绝不会如此做派。 老夫人心下一沉,他们两个竟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吗? ------------ 第七十一章:老夫人知晓牛兰花身份 宁老夫人见得宁远侯与牛兰花的互动,心下了然。 老头子为老不尊,小姑娘又攀附他的身份。 她都是过了半辈子的人了,这点事情又怎么能逃得出她的眼睛? “罢了,罢了,老身不与她计较,一个年轻丫头罢了,你若是喜欢,你便收进房里吧!” “只是我终究是年岁大了,不及年轻人心气旺盛,往后莫要在我眼前晃悠!” 老夫人的语气绝望中透着几分狠意。 打她看见这孩子第一眼,她便觉得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很熟悉。 方才那一幕,她算是想明白了。 哪里是什么熟悉感?分明就是女人的直觉。 这女娃娃和自己的老头子,早就…… 唉! 老夫人不想提,她摆了摆手,只觉得心下累得紧。 宁远侯当即炸毛:“你这老婆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些年来,除却当年丢了女儿那次,宁老侯爷从来未曾与宁老夫人红过脸。 如今为了一个未进门的小丫头与自己这般讲话,老夫人心中更是寒凉。 “随你便是!你还要我说些什么?” 老夫人不愿与老侯爷争辩,她紧紧抱着运运,仿佛能在运运的身上找到一丝安全感。 邹氏见状,以为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小贱蹄子,都是你害得我们家侯爷与老夫人失和,你给我滚出去!” 邹氏作势又要打牛兰花。 “啪!” 还不待邹氏动手,牛兰花已经先打了一巴掌。 经历了今日种种,她早已经悟透,受了委屈要自己给自己讨公道。 “你敢打我?来人啊,她敢打我,把她拖下去,打死她,打死她!” 只是,饶是邹氏再怎么嚷嚷,都无人帮她说话。 毕竟现在事态不明朗,贸然表态确实会给自己惹麻烦。 牛兰花却面色发狠:“你打我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看我会不会像鬼一样缠着你,一直到把你折磨死!” 此时牛兰花的神态确实如恶鬼一般,邹氏下意识后退,显然被吓到了。 牛兰花转过头看向老夫人。 “我和老侯爷不可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我敬重老侯爷,视他如父。” “老夫人放心,若是老夫人不喜欢,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老夫人面前!” 说罢,牛兰花朝着老夫人跪下,重重叩首。 这一刻牛兰花脊背笔直,竟真有几分气节。 “我牛兰花今日叩首跪拜老夫人,这一拜谢老夫人当年收养之恩。” “二拜老夫人在我年幼之时,视我如己出,对我抚育之恩。” “三拜,牛兰花既然无法孝顺、报答老夫人,是我愧对于老夫人,我惭愧!” 说完,牛兰花哐哐哐对着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头,牛兰花起身就走,丝毫没有给老夫人反应的时间。 “她……” “她刚刚说什么?” “她是谁?她是谁?” 一时间老夫人情绪激动,双手颤抖不已。 宁远侯本欲去追牛兰花,如今见自己发妻情绪激动,赶紧过去安慰。 “你先别急,别急,别把自己急死了!” 宁老侯爷作势要给老夫人拍背。 老夫人嚎啕大吼:“你去把那丫头追回来啊!” 意识到牛兰花的身份,老夫人泪如雨注。 ------------ 第七十二章:母女相认 府中众人见老夫人如此激动,便知晓牛兰花的身份不一般,立即派人去追。 宁老侯爷颤抖着双手,拍了一把大腿:“你先别激动,咱们还得谨慎起见!” 宁老夫人这才勉强擦了一把眼泪,将脸紧紧贴住了运运。 “小福娃啊,小天女啊,老身知道这次十有八九是真的。是你给老身带来了福运对不对?” 宁老夫人的脸在运运的脸上贴了又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压下她的紧张。 牛兰花捂着眼泪往出跑,突然被宁远侯府的府兵给抓住了。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牛兰花因为刚才在屋里受了委屈,现在心里只有失望。 那年幼时候的记忆,生命中唯一的一点温暖。 她一直以为是梦,一场美梦,结果在刚刚全都破碎了。 牛兰花心碎,她本身就是个倔脾气,是以对这些家丁格外凶狠。 “绑了,拿绳子绑了!” 管家当即下令。 “我看你真是找死,得罪了我们老夫人,就是得罪了我们老夫人,还想全身而退?” “我们老夫人一向宽厚,就算老夫人不和你计较,我们府上这些下人都不会放过你!” “不信你问问,我们府上的人,哪个没有受过老夫人的恩惠?臭丫头,你死定了!” 管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老侯爷带一个年轻丫头回府在老夫人的房里闹了起来,任谁都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儿。 呸,好一个不要脸的! 将牛兰花死死绑住之后,管家婆子还不忘在牛兰花的后背上拧了几圈。 “走,跟我回去见老夫人!” …… 不过是片刻功夫,老夫人却觉得等得十分漫长。 因为老夫人已经对运运十分信服,是以很多事情不需要解释,她都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可若是真是…… 老夫人紧张万分,她这后半辈子已经失望了太多次了,这使得老夫人的心情忐忑不安。 “进来!跪下!” 下人们将绑了的牛兰花推进来,叫她跪下。 牛兰花跪得笔直,脸上因为失望,而带着几分冷硬和倔强! “放肆!谁让你们用绳子绑的?” 老夫人心头一颤,语气都泛着紧张。 此刻,老夫人知晓自己先前误会了牛兰花,已经懊恼不已。 现在下人们又把她给绑了,老夫人更是自责。 她作势要下榻亲手给牛兰花松绑,忙有眼尖地将牛兰花身上的绳子给解开。 那些绑了牛兰花的下人们见状,便知晓自己是闯祸了。 下人们甚少见老夫人发怒,如今仅仅是一声呵斥,便知晓老夫人气恼急了。 纷纷垂着头,而后看牛兰花的目光里也带了一份探寻。 待牛兰花身上的绳子被解开后,宁老太太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牛兰花。 看着看着,眼泪便顺着眼眶止不住地往外淌。 “丫头,你……你肩膀上可有一个蝴蝶形状的胎记?” 因为先前是宁远侯府失礼在先,再加上方才牛兰花的一番话,已经隐隐指向她的身份。 老夫人便不兜圈子,直接问了重点。 花开梗着脸,她本来不想回话。 抬头又看老夫人一眼,那老夫人眼泪汪汪的样子,面上表情带着三分自责,七分希翼。 她面色和善,嘴角是强撑起来的笑容,嘴皮子微微颤抖,眼泪一串儿连着连一串儿。花白的头发散乱,有几缕甚至粘在了腮边。 记忆中她是个体面的夫人啊! 牛兰花不忍再和这样一位老人置气,便开口道。 “我右边的肩膀上,是个红色的胎记,形状像蝴蝶,可一边儿翅膀拉着一条长线儿,像个风筝。” 牛兰花说完,眼泪也夺眶而出。 “小时候我娘说,要给我买个一模一样的风筝的!” “是她……就是她!” 老夫人忽而“妈呀”一声,一头将脸埋在锦被上,哭了两下又抬头看牛兰花。 “你近前来我看看?” 这询问,竟然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原本宁老夫人的意思是让牛兰花近前来,她想看看牛兰花的脸, 牛兰花起身走到宁远侯老夫人身前,直接拉开自己右边肩膀上的衣衫。 什么换个屋子,找个婆子验一下? 她一个山野妇人,不讲究这些! 老夫人下意识将牛兰花的肩膀盖上,便是这一瞬间,那胎记她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 “丫头,我对不住你啊!是我对不住你!” 老夫人紧紧扶着牛兰花的肩膀,哭声如论如何都止不住。 “若是当年我看得紧一些,你便不会和我走散了!都是我的错,你这孩子这些年究竟是受了多大的苦哇?” “天杀的,该是多狠的心,怎么能打得这么狠?” 虽说牛兰花不是老夫人亲生,但毕竟是从小抚养了几年,她早就当成是亲生的了。 今日,她看见牛兰花当街挨打,便已经心疼不已。 是以,宁远侯出面帮忙的时候,她没有阻拦,甚至心里隐隐宽慰。 只是当时她想起来自己那走丢的小女儿,便又心悸起来,这才回了府。 哪曾想牛兰花就是她的小女儿啊!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老夫人的手轻轻抚摸牛兰花的伤口,想触碰,但又不敢触碰。 眼泪越发地汹涌,除了摇着头忏悔,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儿,这些年你过的什么日子?” “怎么不叫我受这些苦?怎么不叫我替你受这些苦啊!” 牛兰花跪在地上,脸埋在老夫人的被子上,任由老夫人抱着的,感受到后背一双温暖的大手,一下、一下轻轻拍打。 这一瞬,久远而尘封的记忆再次袭来。 幼时,她记得自己也是娘亲手中千娇万宠的宝儿来着。 那美丽端庄的妇人,便是她的娘亲,娘亲总是抱着她出入各种奢华的场所。 每每有人说她是个黑姑娘,模样不如娘亲俊俏。 娘亲便要指着那人骂眼睛是瞎的,那人也该自己回去照照自己的模样…… 可后来……她没有娘亲了。 一声声猪崽子、贱皮子骂着,牛兰花便觉得那些温暖记忆,仿佛就是一场梦。 从那以后,牛兰花便再没吃饱过饭,她记忆里是吃不完的猪食、干不完的活。 冬天再冰冻的河里洗衣服,夏天在满山蛇虫的山上挖野菜。 她睡在坟堆旁边,过得不如乞丐! 那些柔软而美好的记忆,她以为是自己日子太苦,便做了个美梦。 现在,她可以确定,那不是梦,她小时候确实有个喜欢她的娘亲来着。 “我的娇娇啊,我的儿啊!回娘身边来吧,娘亲再不让你受委屈了。” 老夫人的手仍旧一下一下拍着牛兰花的后背。 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牛兰花的胳膊,似乎生怕牛兰花会消失一般。 老夫人接着又道:“到底是多狠心的人,才会这么对我的儿啊?” “好了,好了,全好了,以后有娘亲在,定不叫你再受委屈了。” 牛兰花便静静地跪着,感受着她梦了多少回,但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忽而,老夫人的手顿了一下。 牛兰花抬起头,但见老夫人瞳孔骤然放大。 “噗……” 一口血喷出,老夫人急血攻心,身子受不住了。 “娘啊!” 牛兰花下意识唤了一声。 她本不好意思叫娘的,免得让人以为她贪图侯府的富贵。 可是…… 好不容易见到娘了,怎么突然吐血了? 牛兰花害怕了,好不容有得娘,她怕失去。 “娘啊,您别有事,求求你别有事……” 牛兰花抓住宁远侯夫人的手。 老夫人反手握住,紧紧地,生怕再丢了。 太好了,女儿认娘了! 就为这一声娘,让她现在死都值得了! 此时,宁远侯府一屋子的晚辈,都忍不住眼泪汪汪。 只有邹氏灰头土脸,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大夫又进来重新给宁老夫人诊治。 宁侯爷也吓得不轻,颤抖着手问:“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这老太婆拧巴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找回来女儿了,不会不行了吧!” “呸你个乌鸦嘴!” 老夫人气息虚弱,但还有力气骂老侯爷。 “你就不会盼着我点好?” 老侯爷凑到跟前:“你现在省着点力气,等好了我让你随便骂!” 这么多年,他是头一次哄老夫人。 老夫人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大夫诊过脉,便开了一副药。 “老夫人方才不会一时情绪激动,这才导致急血攻心,喝些药好好养着,往后切记不可大喜大悲。” 众人对大夫千恩万谢。 只有宁远侯老夫人垂眸,看了一眼尚在床榻上啃手手的小运运。 方才她明显感受到一股清凉之力滋养了自己的五脏六腑,不用说便也知道,小天女又帮了她一把。 如此一来,宁远侯府受小天女的恩惠已经多过天了! 宁老夫人眼泪汪汪,按下决心,只要她在,宁远侯府便对小天女唯命是从! 本来,宁老夫人对自己一条命不甚在意的,现在她女儿找到了,她也惜命了,她想多陪女儿几年…… 大夫给老夫人诊完,看向满身是伤的牛兰花。 “大夫,你给我们假家大小姐也看看伤!” 这话是宁老侯爷说的,显然他已经认了牛兰花就是她女儿了。 牛兰花急忙摆手:“我不碍事……” “怎么能不碍事?我的儿你这一身伤,是往娘心上戳刀子啊!” 牛兰花听此,便老老实实让跟着大夫去治伤。 管家婆子已经猜出牛兰花真实身份,忙点头哈腰地去帮忙。 待老太君缓了一口气后,她才徐徐对屋内的儿子、儿媳们说道:“我有件事情向你们宣布!” ------------ 第七十三章:大小姐气度 “想来你们也猜出来了,刚才那个女孩儿不是旁人,正是当年走丢的,你们的七妹宁珍珍。” “她身上的胎记准确无误,而且我对她亦有熟悉的感觉。” “现在和你们说这些,便是打算认下她,往后她便是咱们府上的姑奶奶!” 宁老夫人直接宣布,府里众人都知道那位幼年丢失的姑奶奶是老夫人的心病。 亦是老夫人和老侯爷之间的一根刺。 如今,这位姑奶奶回来了,宁远侯府要热闹了。 几个儿子们面容激动。 尤其是宁六郎,一双眼睛恨不得瞪出来。 “母亲,她真的是小妹?” “小妹被谁打了?我这就去收拾那人!” “对,欺负到我们妹妹的头上,真当我们宁远侯府没人了吗?” 一时间,宁远侯府的二郎们皆义愤填膺。 宁老夫人的目光落在了邹氏身上。 “邹氏,你身为媳妇儿,却搬弄是非,德行有亏,你且去祠堂思过吧!” 老夫人的话不容拒绝。 邹氏顿时眼泪汪汪:“婆婆……” “去吧……” 老夫人摆摆手,很显然不愿意再多同她说话。 剩下的事情,只能等着老三回来再说。 …… 牛兰花跟着大夫看了伤,好在没有伤到肺腑,只是些皮外伤,看了些内服外用的药物。 大夫看出牛兰花的身份只怕是不等闲,便又好一阵的嘱咐。 待大夫走后,管家婆子又找来一套干净的衣服给牛兰花换上。 牛兰花拒绝,她想着自己的衣服自己买。 那管家夫人道:“小姐,这衣服每年老夫人都会给您准备很多,若是您穿上去见老夫人,老夫人定会十分高兴的。” 听得管家婆子这么说,牛兰花才换了衣服。 换好衣服后,牛兰花正准备回去见老夫人,推开门便看见门口跪了一群人。 “大小姐,您罚我们吧!” 为首的便是管家和管家婆,剩下便是方才抓牛兰花、绑她的那群人。 “大小姐,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道您就是老夫人心心念念的大小姐。” “方才我等对大小姐多有得罪,大小姐只管下令罚我们,不论怎么责罚,我们都不会有怨言!” 管家甚至拎了一根棍子,恭恭敬敬地给牛兰花递过去。 牛兰花接过棍子,便想起来从前是怎么被人用棍子打的。 挨打的那滋味儿不好受,打人时,施暴者那张脸实在狰狞可怖。 牛兰花不愿意做那样的人。 她将棍子扔到一旁。轻声道:“你们方才对我凶狠,也是因为对我娘亲忠心。” “若我真的是心怀不轨的歹人,你们那么做非但没有错,反而有功。” “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我没什么要追究的,更不会罚你们!” “你们起来吧,带我去老夫人那里。” 牛兰花说完便率先走了,身后管家和管家婆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敬重。 “不愧是老夫人的女儿,竟然和咱们老夫人一样仁厚!” …… 老夫人房内,众人喜气洋洋。 牛兰花穿着新衣服,让老夫人再次湿了眼眶。 她的女儿,就应该穿最好看的衣裳的。 为了庆祝宁远侯府寻回姑奶奶,府里准备大办宴席。 一时间热闹非凡。 宁远侯老夫人一手拉着牛兰花,一边抱着运运,笑容格外神气。 有人将她们唯一的小孙女儿宁安贞抱了过来,宁老夫人更是喜上眉梢。 只是待运运看到宁安贞后,顿时心声又传了出来。 【不对,有人给宁安贞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真是太可恶了,他们竟然三番两次不肯放过一个小婴儿!】 运运的心声,顿时让宁远侯府又陷入了紧张。 ------------ 第七十三章:帮助顾芳菲 宁老夫人一手抱住运运,另一手抱着宁安贞,陷入了沉思。 她对运运深信不疑,所以她的宝贝孙女真的被人害了。 同时,饭桌上,一直沉默的顾芳菲变了脸色。 顾芳菲是宁老夫人的儿媳之一,亦是小安贞的亲生母亲。 上次女儿在去万安寺的路上遇险之事,便让她受了惊吓。 方才,她突然听见一道从天而降的婴孩儿说话,竟然说自己的孩子被下毒了? 一时间顾芳菲慌了手脚。 是谁?为什么要针对宁远侯府? 又为什么要针对她的女儿? 等待顾芳菲疑惑的时候,运运的心声再次响起。 【他们给宁安贞下的是奇毒,剂量极小,短时间看不出什么问题。】 【最多就是嗜睡和不爱吃东西。】 【小婴儿大多都这样,所以很难让人察觉,待孩子长大一些,便会发现孩子发育迟缓,比一般的孩子要傻一些。】 【这还不算最可恶,待长到十几岁的时候,毒入肺腑,孩子往往会凄惨死去,那时候才真的药石无医呢!】 竟然,如此狠毒? 顾芳菲彻底慌乱了,她本也算是个内敛的性子,可此时事关自己的女儿,她终于稳不住。 怎么办? 现在叫大夫能解毒吗? 顾芳菲异常混乱,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这毒一般大夫可查不出来,更难配解药!】 【不过也不是说能解毒,只需要天山雪莲连着吃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了!】 天山雪莲? 去哪里找天山雪莲? 虽然宁远侯府也是富贵的人家,但天山雪莲产量极低,价值不菲,平日里又需求不大,是以宁远侯府从未买过这东西。 眼下季节已经是深秋,过了采摘天山雪莲的最好时机。 他们想要一朵天山雪莲,不太容易。 顾芳菲绞尽脑汁,思考着去哪儿找天山雪莲为自己的女儿解毒。 对了,明日去自己的娘家找找,她爹便是当朝大名鼎鼎的顾太傅,说不定能找到天山雪莲。 顾芳菲之所以没有和宁远侯府的人说,一来是因为自己的孩子被害,她对宁远侯府的众人心声防备。 二来,她也不好解释突然听见有婴孩儿说话了,告诉她自己的孩子中毒的事情。 她害怕宁远侯府的人以为她疯了。 【大大爹的天山雪莲都是极品,给运运冲奶喝最好喝了!】 【小安贞有口福了,也能吃到天山雪莲冲泡的奶啦!】 运运小手乱抓一通,盛锦簇将刚冲好的奶递给运运喝。, 运运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奶,神情很自在。 那国师府的小娃娃用天山雪莲冲奶喝? 顾芳菲见状,急忙开口问道:“夫人,我闻着你家小千金吃得牛乳有一股清香,可是用了什么珍稀的花草冲泡而成?” 盛锦簇本就有意提醒宁远侯府她有天山雪莲的事情。 毕竟当初宁老夫人也曾舍命救运运,这份恩情,她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有机会回报,也是好的。 “是天山雪莲煮的水,运运这孩子嘴刁,喜欢天山雪莲的味道,我爹便每日晨起煮一壶天山雪莲给她冲奶!” 顾芳菲开口,她刚想讨几朵救自己的女儿,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自幼读书,身上带着些读书人的气节。 长这么大从未开口求人要过东西,所以这嘴实在是张不开。 可若是不说,她又对不起女儿。 便是在顾芳菲左右为难的时候,盛锦簇开口:“小孩子身子娇嫩,多喝点好东西也是好的。天山雪莲清热解毒,对婴孩儿身子有滋补的用途。” “若是顾姑娘不嫌弃,待我回府派人送几只过来,你也让宁小千金尝尝。” 宁老夫人见此,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真切。 往后,宁远侯府欠她们国师府的可越来越多喽! 不过,能与国师府交好,也算是一大幸事。 宁老夫人的目光落在运运的身上,能得到如此神奇的天女神童提点,谁又能说不是上天对宁远侯府的眷顾呢? 只是,宁老夫人心中还有疑虑,究竟是谁在害宁远侯府的人? 运运吃饱了奶,闭上了眼睛睡呼呼。 如此一来,宁远侯府暂时无法从运运这里得到答案了。 为今之计只有与国师府多走动,才能多探得一些消息。 宴会结束之时已经是深夜。 盛锦簇回了李府。 府内,灯火通明,柳宝宝已经从宫中回府。 甚至连李氏和李洪烨亦被放了回来。 也对!侮辱皇子之事可大可小。 如今李洪烨的官职丢了,她老娘又是个乡野村妇,皇帝不可能一直追究。 是以,他们被告诫一番,又打了板子,便被放了回来。 此时,大厅内灯火通明。 李氏和李洪烨两个人趴在椅子上,隔着桌子遥遥相望。 “来人啊!夫人回来了,给我带过来!” 李氏皱着眉头,每一个字都彰显着他的愤怒。 盛锦簇抱着运运去见他们,就见柳宝宝在一旁乖巧地给李氏斟茶。 “你还知道回来?” ------------ 第七十四章:给李氏下药 李氏看见盛锦簇,原本因为疼痛而龇牙咧嘴的脸,顿时拉得老长。 “国师府的千金就是不一般,自己的婆婆、夫君被抓紧了牢里,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出去鬼混到这么晚,盛锦簇,你真是好的很!” 李氏被打了板子,屁股上早已经皮开肉绽。 眼下看着盛锦簇穿着溜光水滑,头上的簪子一看就价值不菲。 而府上已经穷得捉襟见肘。 如此一对比,李氏便觉得异常愤恨! “你给我跪下!” 滚烫的茶杯被李氏往盛锦簇的脸上扔。 那茶杯直奔着运运而来,盛锦簇躲不急,用袖子将那滚烫的茶水挡住,才保住运运没有被热水烫到。 “啊!” 盛锦簇呼痛一声,面上隐隐有了怒色。 【坏东西,敢欺负娘亲?】 运运愤怒地瞪着李氏。 而后,就看见李氏的身后,站着一个红衣女子,正看着李氏冷笑。 待听见运运的心声,那红衣美女颤抖了一下,抬起头来,竟有几分委屈巴巴。 【娇娇,老太婆欺负运运,欺负娘亲,娇娇帮运运教训她!】 红衣美女赶紧点头,然后趴在了李氏的后背上。 一双滴血的手,在李氏本就血肉模糊的屁股上刮两下,李氏顿时疼得撕心裂肺。 “诶呦,你这个丧门星,怎么你一回来,我就疼得越发厉害了?” “早知道你如此晦气,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你进门!” 李氏吃痛,便骂盛锦簇解恨! 只是,盛锦簇哪里肯任由她骂? 以前她有心和李洪烨好好过日子,才对李氏尊敬有加。 可现在她已经看不上李洪烨那个废物点心了,李氏更是算哪一根黄瓜地里长的葱? “婆婆此言差矣!” 因为还没有和李洪烨额和离,盛锦簇不得不叫李氏一声婆婆。 “你还知道我是你婆婆?你这不要脸的浪蹄子,我会被害得这么惨?你说,你今天去哪里了?” “我前脚被顺天府带走,你后脚就去抛头露面,不守妇道的浪蹄子,怎么不去死!” 盛锦簇扫了一旁的柳宝宝一眼,便知道有人嚼舌根。 只是,嚼舌根又能怎么样? 盛锦簇并不在意这几人如何看自己,便不会受他们的胁迫。 “婆婆今日在狱中,怎么知道我抛头露面了?” 盛锦簇声音极其温柔,却故意往李氏的心口上戳刀子! “你还有脸说?”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李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今日若非你一大早报官,我又怎么会被人抓到牢里去?” “国师府就教出了你这样不贤惠的女儿吗?”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同意你这样的丧门星进门了!” 李氏骂骂咧咧,似乎想要把今日在狱中受得气,全数发泄在盛锦簇的身上。 “婆婆此言差矣!” 盛锦簇轻笑一声:“今日我报官,是因为我从国师府带来的那个阿雨受人虐待,顺天府特来调查的。” “至于婆婆你入狱,是因为辱骂了二皇子,难不成这些事情婆婆都忘了吗?” 李氏第一次被盛锦簇怼,脸色异常难看。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李氏一遍遍重复! 盛锦簇冷笑一声:“是啊,家门不幸!你们怎么就娶了我这样的媳妇儿呢?” 她缓步走到李氏身边,面色阴沉。 真当当她盛锦簇是软柿子了? 即便她在窝囊,胆敢伤害她的运运,她绝对不会轻饶了她去! 方才,李氏那一盏茶,是冲着她的宝贝运运来的,就算运运没事儿,盛锦簇亦心疼的不行。 一想到那滚烫的茶水若是烫在了运运的脸上会发生什么,盛锦簇便心如刀割一般的疼! “你……你做什么?” 李氏下意识就要躲。 她已经感觉到自己这个儿媳妇完全不一样了。 原先她逆来顺受,温顺得像一只绵羊,这是李氏敢磋磨她的原因。 可如今,盛锦簇牙尖嘴利的,她说不过了。 “锦儿给婆婆治伤!” 盛锦簇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笑着靠近李氏。 此时,李氏被打得双腿动弹不得,府里的下人又因为前段时间没钱,已经被赶走了七七八八。 若是盛锦簇真的对她做什么,只怕是李氏真的逃不脱。 “你……你别过来!” 李氏视盛锦簇为魔鬼猛兽,生怕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然而,盛锦簇就像没看见一般,径直去拉李氏身上的折腾。 “姐姐,不可!” 柳宝宝声音柔柔,委委屈屈,好似要为李氏出头! “大胆!谁是你姐姐?” 盛锦簇顿时一脸嫌弃。 “我为婆婆上药,你一个外来的女子在这里做什么?莫非也想去牢里挨打?” 盛锦簇呵斥一声,仿佛完全没有将柳宝宝看在眼里。 柳宝宝顿时期期艾艾。 “宝宝,宝宝,快救救我啊!” “我对你这么好,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李氏急忙向柳宝宝求救。 盛锦簇却趁机收了药瓶:“既然柳宝宝深得婆婆的心,那往后就由柳宝宝为婆婆侍疾吧!” 盛锦簇收了药瓶,给李氏下药,也不见得非要现在下。 等明日,她将自己从国师带来的那些药粉,一一都在李氏身上试试! 真是,好久没有用过药了,都生疏了呢! 见盛锦簇如此不尊敬自己的母亲! 李洪烨重重砸了一下自己手边的椅子。 “盛锦簇,你怎么和我娘说话呢?枉我还以为你是个温柔贤惠的,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你了!” “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你若是再敢对我娘亲不敬,我就休了你!” 李洪烨本来是扯着嗓子骂的,可他一动,后庭就流血。 是以,他说的狠话,明显底气不足。 那李四折腾的太狠了。 入狱之后,那些不是人的东西们,竟然也对他…… 有些事情实在是难以启齿,可次数多了,他竟然有些迷恋…… “是啊!真是看错我了!” 盛锦簇突然凉凉地扫一眼李洪烨:“我堂堂国师府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受一个山野村妇,一个无能小卒的摆布?” “原先把你当回事儿,便高看你们一眼,现在你们让我恶心!” 李家已经破败至此,盛锦簇索性撕破脸。 “你……你不怕我休你!” 李洪烨提着一口气,他一直觉得自己将蠢胖拿捏得很好,但最近几次下来,他频频失利,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掌控了。 难道,蠢胖真的不爱他了? 李洪烨的心中升起一阵恐慌。 他敢胡作非为,无外乎仗着蠢胖爱他,国师府资源庞大…… “休我?”盛锦簇朝着李洪烨翻白眼! “夫君倒是休啊!如今京城里都传遍了,你李洪烨跟男人搞在一起,名声都臭了!” “今日你休了我,明日你这李府就会被男人踏破门槛,我巴不得你休我!” 盛锦簇故意装成委屈的样子,一手抱着运运,一手去掐李洪烨大腿上的肉。 她就是故想打李洪烨给自己出气的。 现在装成衣服失望透顶的样子,看李洪烨还能说什么! 这…… “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洪烨忽而觉得自尊心严重受挫。 一时间,结结巴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洪烨突然意识到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并没有有优势。 如此一来,李洪烨只能调整心情,再讨好一番盛锦簇。 旁的不说,他还指望盛锦簇家的权势给他重新安排官职呢! “锦儿,你知道的,我心里一直只有你!” 恶心! 李洪烨那些虚情假意的话语,盛锦簇一句都听不下去。 运运心声再次响起。 【不好,爹又在房间里设阵了,他想杀娘亲!】 【但是这么幼稚的阵法,只会损他们自己的福寿呢!】 ------------ 第七十六章:李氏舔着脸要东西 盛锦簇心下恼怒,李洪烨这厮用话恶心她也就罢了,还敢继续设杀阵? 【屏风后面有一个香案,那香案供奉的是个恶灵。】 【她们是想割娘亲的血,喂那恶灵吃下去,然后娘亲就会被恶灵纠缠了。】 【都怪运运太粗心啦,一开始就感觉到了恶灵的气息,但是那恶灵魂力不如娇娇厉害,运运忽略了他的存在。】 运运心下自责,如果她一开始就发现恶灵就好了! 盛锦簇用小手在运运的头上轻轻抚摸两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的,轻声道:“我们运运最好了,奶娘亲的亲亲小运运。” 这一幕触动了李洪烨。 “锦儿,看在我们的孩子的份儿上,咱们也该好好过日子。” 盛锦簇心下一阵恶心。 运运亦叫嚣。 【运运才不是渣爹生的呢,运运不要渣爹,不要!】 盛锦簇低头,便看见运运因为委屈而眼泪汪汪。 运运这般福运连绵的宝宝,是甚少流泪的,现在她这眼泪汪汪的样子,便知道李洪烨那句话有多膈应人。 李氏又接话茬:“我是你婆婆,伺候我是你的本分,今天还未说你两句呢,便将伺候我的活儿推给了柳氏?我看你是存心不想好好过了,你这样子不守妇道的女人,明日我要去告御状,让皇上给评评理!” 李氏还想再压盛锦簇一头。 “不过,念在你是初犯,我不与你计较了,方才大夫来过,说我这次受刑伤了身子,需要好好补一补!我记着你们国师府里有上好的人参和天山雪莲,还有不少珍稀的东西,都拿来给我吧!” 李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甚至当着盛锦簇的面,抬头和柳宝宝对视一笑 盛锦簇面色一沉:“人参和天山雪莲?” “对!” 李氏点头,眼皮子向下翻,丝毫不觉得自己提出的话有多离谱。 “没有!” 盛锦簇径直回答,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谁给她们的脸?竟然好意思向她要天山雪莲? 别说给了,就是让他们连闻闻味道都不可能。 “锦儿,你怎么能这样?娘不过就是吃点人参和雪莲,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你们国师府要多少有多少,为什么这么小气?” 向人身手要东西,还好意思说人小气? 他大方,他怎么不把自己的命拿出来给她? 李洪烨能说出这话来,足以看出他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你若觉得是我的小气,那便是我小气了!” “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爹的,你们若是真的想吃,自己去找我爹要吧!” 盛锦簇懒得和他们纠缠,抱着运运便要离开。 至于方才运运所说的那恶灵以及杀阵,因着盛锦簇已经有了防备,反而不足为据。 “你站住!” 李氏怒喝一声:“还真是反了你了!你作为儿媳妇,婆婆病了,你怎敢无动于衷?” “似你这般不孝的女子,就应该拉出去浸猪笼!” 李洪烨当即不赞同的看向李氏:“娘,你不能这么说锦儿,虽说锦儿不肯将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孝顺你,但锦儿还是通情达理的。” 说完,李洪烨轻笑着看向锦儿,那表情好似在说“看我宠你吧!” 盛锦簇几乎要气笑,她之所以还不走的,就是想看看这对母子俩还能做出多么不要脸的事情! “锦儿,既然人参和天山雪莲这样的东西你不愿意给娘,我听大夫说,用儿媳身上的血肉,煎了服药也能使婆婆身体好转的。” “你去割一碗血肉吧!” 该来的还是都来了,真是难为这几个人,为了要盛锦簇一碗血,还得编出来这么离谱的话。 “锦儿,你今日种种已经犯了不贤、不孝的大错,但为夫我与你伉俪情深,实在舍不得休你出去。” “你去跪下给母亲认个错,再割血肉表态,想来母亲就不会再同你计较了!” 李氏的眸子深了一下,冷冷地看向盛锦簇。 “罢了,我毕竟是你长辈,便不与你计较太多,你自己去割肉吧!” 说罢,李氏便不知道从哪里扔出来一个匕首。 咣的一声,匕首落地,刀刃泛着寒光,盛锦簇只觉得格外刺眼。 盛锦簇只觉得心头气血翻腾。 他们到底怎把自己当什么了? 想她盛锦簇,好歹也是国师府悉心培养,名满京城的才女,她们真当自己的蠢的吗? “去啊!你快去啊!” 李洪烨大声催促。 柳宝宝亦在一旁帮腔。 “姐姐真是深明大义,今日割血救婆母,此举堪比义举。” “今日我和我家如烟宝贝入宫,见得圣上,圣上对我家如烟宝贝很是看好,想来过些日子中秋宴,我与如烟宝贝还能入宫。” “到时候我定要将姐姐此举上报圣上,求圣上给姐姐一个封赏。” 柳宝宝喜滋滋的模样,眼眸却深不见底,可见其算计之深。 盛锦簇更是要气笑,求圣上褒奖用得到她? 李洪烨则目光闪烁,似乎十分精细。 “宝宝,我替锦儿谢过你了!” “还是如烟宝贝有福气,我们李府能请你们入府,真是上天眷顾!” 李洪烨这一番话,似发自肺腑。 李氏又道:“还是宝宝有本事,不似有些人,连割一碗血肉都要磨蹭许久,只怕是不愿意救我这个老婆子!” 李氏一番阴阳怪气,自以为盛锦簇定会受不了赶紧把自己的肉割下来。 盛锦簇缓缓俯身,将那匕首捡起。 【娘亲不要啊!】 【她们坏坏啊!】 【虽然有运运在,那恶灵伤害不了娘亲,但是运运不希望娘亲手上!】 运运心声急切,盛锦簇则给了运运一个安心的眼神。 运运虽然读不懂娘亲的意思,但是她相信自己的娘亲不会那么傻,稍稍放心。 “还不快点割肉?” 李氏呵斥一声,李洪烨亦面带不满。 “既然柳宝宝这么厉害,不如割肉喂血的事情,就由柳宝宝代劳吧!” 盛锦簇突然怒喝一声,匕首向柳宝宝刺去。 “啊……” “救命啊!” 柳宝宝没想到盛锦簇突然发难,一时间未躲开,手臂竟然生生被刺了一刀。 ------------ 第七十七章:娘亲振作搞事业 盛锦簇手中匕首刺入柳宝宝手臂之上,一时间浓重的血腥味儿传来,屏风后忽而传出一阵古怪的声响。 “盛锦簇,你疯了吗?” “你怎么能这么对宝宝?” 李洪烨当即大骇,挣扎着想要起身帮助柳宝宝。 奈何他身上的伤让他一动弹就撕心裂肺的疼,再椅子上鲤鱼打挺,挺了两下,就又接着趴窝。 “盛锦簇,你疯了?” 柳宝宝因惊吓而面目扭曲。 “老夫人要的事你的血,你用刀伤我做什么?” “啪” 盛锦簇照着柳宝宝脸上直接一巴掌。 别看现在盛锦簇抱着运运,一只胳膊打人,行动不便。 但是胜在盛锦簇壮硕的身子,凭吨位就能把柳宝宝这瘦弱得小鸡崽子一般的体重狠狠压制。 “你不是孝顺吗?他们说你千好万好,生的孩子也最最好,要你一点儿血怎么了?” 盛锦簇说着,便看见茶几上正好有一个茶碗儿。 于是,盛锦簇一手举着自己的运运,用个胳膊按在柳宝宝的身上。 为了防止她挣扎,两条腿狠狠顶着柳宝宝的肚子,另一只手取了茶碗儿接柳宝宝的血。 “反了你了!盛锦簇你怎么敢的?” 眼看着柳宝宝吃亏,李洪烨和李氏当即咒骂起来。 “拿下她,快点来人把盛锦簇给拿下啊!” “没人是吗?买府兵,明天就去买府兵!” “诶呀……啊啊啊!” 李氏连声哭嚎,盛锦簇手上动作越发的迅速。 待接了一碗血后,径直向屏风后跑去。 “你做什么!不可以!” 那恶灵实在可怖,柳宝宝几乎吓破了胆,待盛锦簇松开她后,随手抄起一个椅子就向盛锦簇的方向砸过去…… 嘭…… 一声巨响。 柳宝宝手中的椅子凭空四散。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将她的椅子打散了一般,迎面突然出现了一股力量。 柳宝宝登时绝望。 房梁之上,一双眼睛满是愤怒…… 【唉,有人比运运出手还快呢!】 【明明柳宝宝的身上有撒好气保护,那个人是怎么破解煞气的?】 运运奇怪的看着房顶,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真是,那种好像有屏障的感觉又来了!】 运运尚在关心房梁上的人,盛锦簇已经迅速将浓稠的血水稳稳地撒在一个古怪的婴孩儿神像上。 柳宝宝目露绝望。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她似看见了什么惊恐的东西,不住的后退。 李洪烨和李氏亦深情惊恐。 “完了,全完了!” “本来是要盛锦簇的,现在要柳宝宝的有什么用?” 李氏绝望的垂椅子,再抬头就见盛锦簇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们怕不是忘了我爹是做什么的?我从小就接触这些东西,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用这样的方式对我?” 李氏本欲咒骂,只是再看到盛锦簇阴沉着的脸之时,忽然浑身发颤。 盛锦簇只是冷笑一下,而后一个决绝转身。 “多行不义必自毙,李氏,你主动要为你自己曾经造过的孽付出代价!” 李洪烨看着盛锦簇离开的背影,心头警铃大作。 “完了,完了完了,莫非她是知道什么了?” “不会的,我明明那么谨慎,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一定是因为她看宝宝貌美,心生嫉妒了,待我伤好之后,好好哄哄她,事情还有转机的!” 李洪烨自我催眠也好,真没脑子也罢,总之他不愿意相信,现在的盛锦簇已经完全看不上他了! 盛锦簇回房后,十六个道童皆老老实实做晚课。 盛锦簇抱着运运回房。 十六个道童凑到一起交头接耳。 “那老太婆和从渣男人回来了,听说咱们师姐已经收了他们了!” “咱们师姐到底是心软的,并不会让他们吃太多的苦头,不如咱们几个商量一下怎么整他们,不管怎么样也得把这口气给讨回来。” “我看行,我这儿还有些让人奇痒难耐的药粉。” “切,那算什么?我这儿还有些毒蜈蚣喝毒蛇,待会儿我把它们送老太太被窝里去!” “你那还是小儿科,我最近修习了离魂之症,让那李洪烨夜夜出门。” “让他出门能干什么?” “当然是去桥洞子底下当小倌儿,专门陪那些人啊!” “嘿嘿嘿嘿……” 十六个人一阵坏笑。 笑着笑着,突然集体噤声,就好像有默契一般,谁都不说话,面面相觑,互相用眼神探寻。 只听得盛锦簇的声音自他们身后响起:“要是我,就把所有的本事都在他们身上用一遍,比比谁的本事最厉害!” “妈呀……” 那十六道童先是惊了一下,待看清是盛锦簇之后,又是惊吓又是惊喜的。 盛锦簇则面带和蔼的笑容。 “去吧,不要手软!” 十六个道童皆跃跃欲试。 不愧是国师府出来的,大家都能想到一块儿去。 待打发了道童们之后,盛锦簇看向院内的阴影处。 “出来吧!” 院子里静悄悄,唯有风水呼啸。 “再不出来,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了!” 盛锦簇语气带有几分不耐。 树影憧憧,院内仅有沙沙声。 盛锦簇摇了摇头,正待离开,身后响起晰晰索索。 “小姐,小姐,阿雨错了!” 阿雨满脸泪水,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 方才她看见盛锦簇与那些道童们一起说说笑笑,心中不甘更甚。 以前,她在国师府,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的,道童们都高看她一眼,所有人都对她客客气气的。 可是,今天下午她被顺天府放出来,原本想回来找这些道童帮忙,可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理她! 这些势利眼的臭道童们,现在就是因为她失势了,她不受盛锦簇的待见了,这些人便也跟着瞧不起她了! 阿雨的心中恨意绵延,眼中尽是要重新获得盛锦簇的信任,而后疯狂报复那些道童的想法。 “小姐,阿雨真的知道错了,阿雨求求你,原谅我吧!” 阿雨眼泪汪汪地求,狠狠地冲着盛锦簇磕头。 哐哐哐 院子里登时响起额头撞击地面的声响。 “阿雨,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自你选择要害我的孩子时,我们便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盛锦簇眸子清冷。 “今日,我替你报官,是出自我同为女子的感同身受,你作恶多端,理应受到报应。” “但我不会因为你被人蹂躏就心生快意,相反,我只会痛恨那些以女子贞洁作为报复的手段。” “据我听闻李四等伤害过你的男人们已经被顺天府缉拿,你的仇也算是报了!” “若是你还心有不甘,你大可以去找你自己的仇人,我不会拦你,亦不会帮你。若是你想重新开始,我亦不会阻拦。” 盛锦簇面色凉凉,看阿雨的眼神恍若陌生人。 “可是小姐……离开了你,阿雨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你不知道去哪里你就去死!” 盛锦簇彻底没了耐心:“我不对你动手,那是因为不屑,你是伤害我孩子的帮凶,虽然顺天府没有查出来你和这件事情有直接牵连,但是当时你在我的产房里,我的孩子就在产房外被溺!你现在还敢在我面前装可怜?阿雨,你当我是傻子吗?” “怎么?不敢去找李洪烨和柳宝宝报复,就认准了我好说话,可着我一个人身上薅?” “既然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对那些欺负过我的人用什么手段,你不会不知道吧?以后你见了我最好绕道走,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当然,如果你去报复李洪烨,我不会拦着你!” 盛锦簇骂完,才觉得畅快不少。 只见阿雨跪在地上,张着嘴,仿佛因为绝望和不敢置信而失去了面部管理。 盛锦簇见她这样,分外来气。 “滚啊!” 一脚踹在阿雨的肩膀上。 这没用的东西,只会装可怜求人,希望求人庇护,还特么是一条不重心的狗。 盛锦簇不要了她的命,那是因为盛锦簇不屑对她出手! 这脏东西早晚自己把自己给作死! 待她死之前,倒不如利用她做点事情。 “我打你都是轻的,你但凡还有点骨气,就滚去找李洪烨!” “现在那李洪烨身边每个人伺候,原本自以为才华横溢,结果丢了官职。又觉得自己魅力无限,却连我和柳宝宝都看不上他!” “趁现在,你去找他啊!让他印证魅力啊!” “你反反复复说那些车轱辘话,求我有什么用?” 盛锦簇冷笑着,一巴掌扇在阿雨的脸上。 她曾经跟在盛明一那样绝世超然的人身边长大,怎么可能是个性子软的? 嚣张、跋扈又怎么样? 现如今她有了防备,就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阿雨若是还敢给自己使绊子,就看她有几条命! 至于让她去李洪烨那里,仅仅是因为盛锦簇想看看,面对把阿雨害成这样的男人,阿雨她会怎么做! 阿雨目光闪了两下。 对,她还可以去找李洪烨。 只要重新取得李洪烨的信任,那盛锦簇和柳宝宝都会被赶出将军府,她还有希望做将军府的女主人! 阿雨的眼底又有了光辉。 “记着,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若是还指望着男人给你出头。你只会重蹈覆辙!” 盛锦簇的声音从头顶飘了出来。 阿雨一惊,甩了一下头,瞬间清醒过来。 她上一次就是因为争宠被柳宝宝害得那么惨,李洪烨并不作为,既然这样,他们就应该承受可自己一样的痛苦才行! 阿雨一步一顿的向李洪烨的房中走去…… 房内,运运已经快要睡着。 盛锦簇则拿着一个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 “娘亲的可爱运运啊!娘亲现在的身子已经好啦,娘亲要搞事业了!” 最近这段时间,亲眼看见花开的女学从无到有,盛锦簇大有感触。 成天窝在宅子里内斗,大好的精力和年华都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内,这样的人生不是盛锦簇想要的。 爹她有人生最重要的目标,便是要超凡世外,得道成仙。 而盛锦簇亦小小年纪就曾励志,要当大佑的首富。 赚钱一事,盛锦簇在行,她当初凭借坑蒙拐骗,赚了不少钱,供自己和盛明一吃过好几顿饱饭。 后来未嫁时,也显露出过超凡的经商天赋,借国师府的名头,添置了不少铺子、农庄。 本来嫁了李洪烨之后,她也悉心打理过一段时间。 现在为了不让李洪烨知道自己有钱,盛锦簇决定将原来嫁妆里的铺子等都关了,重新经营新的产业。 如此,便又要费一番心力。 既然要经商,就得制定一个经商计划,盛锦簇从头开始缕起来。 运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听见盛锦簇自言自语,运运明白了。 【娘想给运运赚好多好多钱啊!】 运运的心声,让神锦簇心头一暖。 【那做棉布生意啊!今年的冬天会很冷的,好多人都需要穿衣衣呀!我们要做最厚实的衣服,让人穿暖暖呢!】 【还有药材生意,再过一个月,岭南会爆发瘟疫的,到时候羌活、当归、大黄等药材成了治疗瘟疫的主要药品,十分紧缺,娘亲应该提前囤这几种药材啊!】 盛锦簇听罢,将运运所说的几种药品记录在纸上。 运运如此神奇,她说的定然不会有错。 盛锦簇想着提前囤药物,还可以避免其他药商到时候哄抬药价。 她虽然要挣钱,但绝不会发国难财,只要她成为最大的药材商,就能保证岭南的灾民安全度过危险时期了。 一夜好梦。 李氏也李洪烨虽然对盛锦簇怀恨在心。 但她们几个麻烦缠身,一时间抽不出空找盛锦簇的麻烦。 盛锦簇便抓紧时间谋发展,好好筹划她的生意。 至于本钱好说,十六个道童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虽未庶子,但能把孩子送到国师府的,都是有远见的。 他们只需要回家坑一笔,他们老爹为了跟国师府攀关系,还不得乖乖把钱送上? 这些道童们也都是以孝顺的,为表谢意,将他们自己炼制的丹药给他们的爹留下,据说这方子是他们在师父的一本古书上找到的,男人吃了生孩子尤其勇猛。 他们年幼,也没试过,不若就给自己的老爹们试一试,说不准下次他们回家,家里就有弟弟妹妹了! 日子难得顺遂,这一日万里无云,秋高气爽。 花开突然拿着请柬来了。 “太子妃过几日设菊花宴,邀请了你我和运运。” 花开的表情并不多喜悦。 谁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亢壑一气? 这一次的菊花宴只怕是有意要欺负她们了! “去!为什么不去?” 盛锦簇笑盈盈看了一眼花开:“你的女学要扬名,我做生意也要人脉,咱们俩一起去,扒他们一层皮。” 【好哦,却宴会!运运也去宴会!】 ------------ 第七十八章:盛锦簇揣符咒见李氏 运运似乎对太子妃的菊花宴十分向往,盛锦簇脸上也有了柔和的笑意。 “我知道咱们一定要去的,不仅要去,还得体体面面的。” 花开手中提着一个多层的宝盒,在盛锦簇面前一一摊开。 “咱们得给运运准备天蚕丝的小衣服,还有夜明珠的小手链。” “运运头上的小胎毛绒绒的,咱们给运运戴个冰蚕丝的小帽子,上面镶嵌两个大珍珠。” “还有要金锁头,也得置办足!” 花开一边说着,一边将这些小宝贝拿出来在运运的身上比划。 【夜明珠、珍珠!】 【美,运运美!】 运运摇头晃脑,小脚丫一个劲儿地往嘴里递。 花开看着则摇头:“太素了,还是太素了!” “对了,我那里还有一个我小时候的锦蜀抱被,这被子是我们傅家的老太君一针一线绣的,虽说料子不算顶金贵,绣工也不怎么好,但就胜在一个物以稀为贵,我去拿来!” 花开说着便要走。 “诶,你别去,老太君绣的东西太过珍贵,怎么能给运运呢?” 盛锦簇急急阻拦。 无论是锦蜀的料子,还是傅家老太君的绣工,那都是一顶一的。 这傅家老太君可不是旁人,乃是太后的生母,如今傅老太君已经辞世多年,当初她给花开绣的抱被,那更是了不得的东西。 世间绝无仅有不说,更是身份显贵的象征。 便是太后见了这抱被,都得盈盈两滴热泪。 “运运喜欢就行!” 花开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 盛锦簇便是拦也拦不急了,只得摇头轻笑。 秋风卷落叶,一地微黄,院中桂花清香。 盛锦簇便要抱着运运去院子里捡桂花,忽而听得院门轻响,侧头去看,便见阿雨站在门前。 此时,她已经换了还算干净的衣服,依旧梳着丫头的发髻,脸上恢复了少许莹润,比之先前的气色要好许多。 据听说,那夜阿雨从盛锦簇的院子出去后,便跪在李洪烨的跟前好一阵哭,绝口不提自己的委屈,只说看着老爷那样子,她心如刀绞。 李洪烨原本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自尊心,在那一刻重新膨胀,当即就表态,往后他定会好好对待阿雨。 那会儿正赶上柳宝宝被恶灵缠上疯疯癫癫,李氏又突然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恍若生了重病。 此等时候,李洪烨能依靠的也就只有阿雨。 甚至放出话去,往后让阿雨管家。 只是,诺大一个将军府,那几个下人那点钱,阿雨忙得焦头烂额。 有心向盛锦簇请教,盛锦簇总是推脱。 今日,又不知道是什么事,阿雨又来了! “夫人,阿雨能进来吗?” 阿雨还算恭敬,脸上也有了些许谦卑,只是一双浑浊的眸子,闪着阴狠的底色。 “进来吧!” 虽然她不喜阿雨,但想来她无事不登三宝殿,且听听她的口风,有时候也能分析出三两件事情的苗头来。 “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 阿雨垂着头,恨不得只看自己的脚尖。 “好,我等下便去!” 盛锦簇淡淡答应,语气懒散,似浑然不在意。 阿雨便又抬起头,鼓着一口气,语气急切。 “夫人不问问老夫人唤您过去所为何事吗?” 盛锦簇扫她一眼:“无妨!” 左右不过是又起了什么坏心思,从前盛锦簇能被拿捏,不是因为她盛锦簇没本事,而是因为她不计较。 如今盛锦簇不愿意被拿捏了,李氏还算个什么东西? 见盛锦簇如此淡漠,神态间尽是上位者的倨傲,她眸光闪闪,脸色不由的青白。 “可是夫人,今日大姑娘回来了,在老夫人的房里好一阵闹腾,只怕今日之事,不能善了。” “大姑娘好说歹说,也是嫁入了官宦之家做嫡夫人,咱们府里的情况,若是传到了外面,只怕是会有麻烦。” 阿雨垂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盛锦簇的目光犀利地向她射去,神情尽是冷冽。 “你是说咱们府里的事情传出去有麻烦?谁的麻烦?” 盛锦簇一声质问,阿雨原地打了个冷颤。 “夫人,阿雨和您说这些,是希望您能早做准备,您毕竟是将军府的夫人,为妻者理应遵遵循妇道。” “而夫人您最近不敬婆婆、不爱夫君,已经坏了名声!” 阿雨一副为盛锦簇担忧的模样,撞似忧心忡忡。 “哦?这些话是教你说的?” “莫非是最近,我对你态度好些,你又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盛锦簇径直回怼,眸中尽是不屑。 今日阿雨过来绝非是好心提醒,不过是用那套“贤惠”“妇道”的理论,妄图在她身上套枷锁。 如今她当家,李府亏空的厉害,她一日好日子都过不得,没钱还要被埋怨,据说连老夫人看病的郎中都请不起了。 这时候,他们便又把注意打到了盛锦簇身上。 原以为自己给阿雨机会让她报仇,她能争气一点儿,最起码也得把李洪烨彻底搞残了。 结果,李洪烨哄了几句话,她便忘了自己之前所受的苦楚,甚至连柳姨娘都原谅了,几个人统一了态度,望向继续坑盛锦簇! 既然给她留了一条路,她不愿意走,非要走那条死路。 盛锦簇便不会再对她手软了。 “阿雨,你现在是李府主管中馈的管事了,李府可给你什么身份?是姨娘啊?还是丫鬟?” “这好好一个将军府,又是外室管家,又是丫鬟管家的,莫非这话传出去便合规矩?” “我给你留一句话让你回去交差,我是千尊万贵的国师府大小姐,不想与你们这些没脸没皮的东西纠缠,若你们再上赶着找羞辱,便只管开口!” “你先走吧!滚得越远越好!” 骂了两句,全当解气。 赶走了阿雨,盛锦簇用朱砂画了两个符咒。 想来,他们是打算利用舆论让自己就范了,既然如此,她也得早做准备。 大约一炷香后,盛锦簇换了一身衣裳,金翠的头面价值连城,手腕上却带了一个不太喜欢的翡翠玉镯子。 这镯子种水不错,可惜有裂,若是今日不小心磕一下,只怕就要碎了。 碎了…… 就得有人赔偿! 一切准备停当后,盛锦簇抱着运运、揣着符咒美美的出门。 从前李洪烨家里穷,总让盛锦簇朴素些,盛锦簇为了照顾李洪烨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放着好东西不用,不得不勤俭持家。 结果,李洪烨没少扣盛锦簇的钱补贴自己的娘和外室。 现在盛锦簇就是要让他们睁开好好看看,她就是有钱,一分也不给他们! 【娘亲美!娘亲最美了!】 运运小手抓着盛锦簇头上的珠子,呲牙乐。 【运运喜欢娘亲美!】 盛锦簇抓着运运的小手亲了又亲。 【等运运长大了,娘亲给运运置办更多的珠宝,让运运更美!】 一晃儿,到了李氏的院子。 还未迈进物资屋子,就听见李氏的哭声阵阵。 “你是不知道这些年娘过得是什么日子!” “你也听见了,她仗着自己的身份,是那劳什子国师家的女儿,眼里是半点都没有我这个婆母啊!” “自打她嫁进了我们李府,我们全家都巴巴的看她脸上,便是这样还不够,竟然把好好一个家给败成了这个样子!” “而且,你看呀,她一个妇道人家,带那么多十岁出头的男人在院子里,她想干什么?效仿公主养面首么?” 那李氏一句句的哭诉,越说越没谱。 “娘亲,你放心,这事儿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往前我不知道这事儿便罢了,如今知道了,怎么也得给您和哥哥讨回公道!” “她盛锦簇没结婚之前,看着还算是个老实本分的,不曾想私底下烂成这副样子,今日我既然来了,一定要让她知道什么是妇人的本分!” 李氏的大闺女李红娇义愤填膺,死死抓着双手,仿佛受了天大的气,只待找盛锦簇出气。 便是这时候,盛锦簇一摇一摆走入房内。 “你说你要让人知道妇人本分?” 盛锦簇款款入内,香风习习,翠环叮当。 光是一身打扮便珠光宝气让人不敢直视。 如此贵气逼人,仿佛与李氏这寒酸的屋子格格不入,免不得让人心声自愧不如之感。 李红娇面色微沉,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 第七十九章:盛锦簇打李氏大姑娘 “跪下!” 李红娇待反应过来之后,呼和一声,似乎要先声夺人。 在场如李氏、李洪烨、阿雨甚至是柳宝宝都面露喜色,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你叫谁跪下?” 盛锦簇冷脸看向李红娇,眉宇间含有一丝厉色。 “盛锦簇,你跟谁说话?还有脸反问我了?” “我都听说了你在家里的种种作为,今天让你下跪,那都是给你脸了,要我说就应该直接浸猪笼!” “你看看你现在胖成这猪样,我哥肯要你都是你的福气,你不知道感恩戴德,还干虐待夫君和公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看唾沫星子会不会喷死你!” 李红娇讲话如此难听,众人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这李红娇一直是李府的大姑奶奶,李氏捧在手心长大的。 在府里素来是娇纵跋扈,对盛锦簇更是一开始就横挑鼻子竖挑脸的。 后来,看在盛锦簇的身份不俗,能接触到达官显贵,便指望着跟着盛锦簇的身份能让她进入上流圈子,嫁王爷世子什么的。 结果,盛锦簇一句:“李府门第低,她又不修才德,无法入世家的眼。倒不如寻个前途好的进士,慢慢筹谋,往后会有出头之日!” 便是这一句话,盛锦簇将李红娇得罪惨了。 每次回来都要骂盛锦簇几句。 先前因为李洪烨的欺瞒,盛锦簇不同他们计较,可不代表盛锦簇会永远都不计较。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起,盛锦簇径直打在李红娇的脸上! “你一个嫁出门的姑子,谁给你的脸回来对我指指点点?” “就凭你今日这般做派,我传出去,你敢当如何?” “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李红娇嫁的是个五品的武将,在朝中风评不佳。 据说娶了李红娇之后,便三番两次以此和盛明一攀亲戚。 盛明一冷脸训斥他:“大丈夫,怎能攀裙带关系?” 那武将听闻,便回去拿李红娇出气。 每次她挨了打,便会回李府向李氏诉委屈。 最后便怪盛明一不给她夫君脸,才会害得李红娇挨打,是以她们便可劲儿的磋磨盛锦簇。 往常盛锦簇都是逆来顺受,如今她突然反抗,李红娇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你竟然敢打我?” 李红娇被打,当即愤怒得失去了理智。 “看我不打死你这丧门星!” 李红娇扑向盛锦簇,就要去拽盛锦簇的头发。 奈何盛锦簇身量高,体格又壮,再加上以前修道,练过武,是以李红娇就算拼了命也打不过。 只不过今日不知怎地,盛锦簇突然腿软一般。 待李红娇扑来,她便软着身子向后倒去。 哐啷一声,是玉石碎裂的声音。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顺天府的官兵进入了房内。 方才,盛锦簇有意拖延时间,就是悄悄托人给顺天府报了案,她等的就是顺天府来人! 眼见盛锦簇摔倒在地,李红娇以为自己占了上风,扭着身子便骑在了盛锦簇的身上。 盛锦簇的手紧紧护着运运,另一手不着痕迹的将先前画的符放在了李红娇的身上。 “松开!” “都松开!” 官兵厉声呵斥! 李红娇被官兵粗暴的拽起身。 “怎么回事儿?” “怎么会有官兵来了?” 李红娇不解,求救般的看向李氏。 李氏见状亦惊恐不已。 上一次在顺天府被打得经历尚历历在目,她可不敢再进顺天府了。 “不是我!不是我啊!” “你们有什么事情,尽管去问我儿子,问我女儿!不要再打我了!” 几乎是潜意识的惊惧,让李氏本能要逃。 这一番话,叫李红娇愣住。 她深深看了李氏一眼,心便在这一刻沉落谷底。 而后,她哥哥李洪烨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后庭。 “今日我妹子回家,我家夫人与我妹子吵架,你们问他们,此时与我无关!” 这母子两个都在顺天府守磋磨了,现在对顺天府的人怕得紧。 他们知道盛锦簇与顺天府有些关系,却不曾想能事事都叫顺天府来,结果人还真的叫来了。 李红娇只觉得一阵绝望,不曾想自己为了娘出头,为了哥哥讨公道,管家时候他们两个就这么把自己出卖了? 这时候,盛锦簇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官爷,是我报的官,我这姑子回娘家打长嫂,还毁坏了我的一个镯子。” “我这镯子,乃是当年皇后娘娘在世时候,送给我的礼物,如今被她摔坏,这事情只怕是要上报圣上了!” ------------ 第八十章:盛锦簇用真话符 “什么镯子,那么金贵?盛锦簇你分明就是趁火打劫!” “你说是皇后给的就是皇后给的了?别欺负我们没见过世面,拿一个假镯子来骗我们!” 李红娇吓得发抖,强忍着头皮发麻去反驳! “是不是皇后娘娘给我的,咱们见了圣上自然会见分晓!” 盛锦簇冷着脸,而后又一脸惋惜的捡起那个镯子。 当今圣上自皇后去了之后,便再没有立过皇后,世人皆说是圣上对皇后娘娘情根深种。 如此一来,涉及到皇后娘娘的事情,无人敢怠慢,如此倒是给盛锦簇添了倚仗。 至于这镯子到底是不是皇后娘娘给她的,死无对证。就算是皇帝本人看见了,也说不准。毕竟一个大男人不会天天盯着自己媳妇的首饰盒。 李红娇看出盛锦簇是铁了心要追究,脸色彻底垮了。 “你疯了吗?这件事情本来是我们李府的家事,你却要报官,你就是故意要家宅不宁吗?” 李红娇虽然是质问,但刻意压低了声音,隐隐有威胁盛锦簇的意思。 “今天我不好过,你就能好过吗?” “咱们才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懂不懂?快点让官府的人回去!” 李红娇便是求盛锦簇,也带着一副高傲的姿态。 毕竟以前她在府里作威作福习惯了,突然就落了下风,她受不了。 “哼!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什么时候和你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我今日请官府来,就是为了给我讨回公道的!” 盛锦簇目光闪了一下,单手在背后悄悄掐了个诀,李红娇背后的符咒便突然亮了一下。 “李红娇我问你,你今天打碎了我的镯子,这镯子你赔不赔?” 一旁的柳宝宝等人只当盛锦簇还是傻子,她这么问谁会说不赔? 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东西,最好不要闹到宫里去。 先稳住盛锦簇,把官哄走了,关起门来再拿盛锦簇是问,才是最好的策略。 哪曾想李红家却突然说道:“不赔,我哪里有钱赔你们?” “就算是皇后的,也要想办法赖掉,我肯定不赔她!” 话一从户口,李红娇就去捂自己的嘴。 她想说的不是这些话,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盛锦簇满意一笑,看来自己的画的符起作用了。 “你打算用什么办法赖掉?” 李红娇听到盛锦簇的问话,当即惊恐得瞪大双眼。 只是她的嘴还是继续说出了她心中所想的话。 “皇后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就算是闹到皇上那里去,皇上也不见得会认识就一条镯子,就算认识又如何,那盛锦簇自己不珍惜皇后娘娘的镯子,而我是无心之失,皇上又怎么会治我的罪。犯了重罪的明明是盛锦簇。” 李红娇话音一落,便听见李氏大骂出声。 “你这死丫头是疯了吗?什么话都敢胡说?” “你知不知道侮辱皇家的人是什么罪名啊?” 李氏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后腰,她便是因为稀里糊涂骂了皇子,便被打得差点丢了半条命! 李红娇眼含泪光看向李氏,似在求救,可嘴巴上去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只要一口咬定不是故意毁坏的镯子,便是皇上也无法重罚我的,毕竟本朝律法,无心毁坏财务,只要照价赔偿就可以,若是价值无法估量的,便请司礼监的大人们给掌掌眼估估价。那司礼监有我哥关系要好的同僚,求他到时候将镯子的价值估得低一些,到时候我将摔坏镯子的事情算在我娘和我哥头上,我就不信盛锦簇还能逼着我娘和我哥还钱。这家眼下还轮不到她盛锦簇做主呢!” 有些话私底下背着人说了也就罢了。 可当人面让让出来,就实在是太过愚蠢又太过歹毒。 李氏脸阴沉可怖! 好一个李红娇啊!她养的闺女竟然还存心让她老娘贴!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能让自己活得好,最重要的就是她有一个不管儿女死活的精神头。 是以,李红娇得罪了官差,李氏便想着将李红娇推出自己去定罪了。 只要官兵不打李氏就行,她是真的被打怕了! 这口气她不敢算在官差的身上,那便算在盛锦簇的身上,是以今日种种都是算计好了的,哪曾想自己这个蠢闺女竟然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 真是一个又一个都是没用的! 李氏一家心思各异,盛锦簇继续对李红娇发问。 “好,我知道了,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镯子是皇后娘娘的,本就价值连城,但是你有办法让司礼监的人估低价值。” “好,很好!” 盛锦簇俯下身子,冲着李红娇点。 “李红娇,我问你,你今天来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但见李红娇扬了一下脖子,嘴上带着阴邪的笑容。 然后,她又用手强行将自己的脸掰正。 “还能干什么?不就是因为这些天你实在太过分,捐了嫁妆导致府上入不敷出,现在我娘治病和我哥治病的钱都没有了,就连府里的日常开支都不够用!你一个嫁进我家的赔钱货,拿什么摆什么架子?” “本来你那些嫁妆就该是我们李府的钱,供我们吃吃喝喝的!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下贱的样子,死心塌地地对我哥,就应该有供养我们全家的觉悟!现在钱没了,总得想办法从你身上讨回来吧?可你看看自己的那个德行啊!我娘和我哥都被你害成那副样子,可不就是得找我回来主持公道了?” “今天我回来有两件事情,第一时间就是要骂你、打你为我娘讨回公道。第二件事情就是,柳氏宝宝的女儿收到了太子妃菊花宴的请柬,我们得给她和她的孩子置办一身好行头,这东西当然得你盛锦簇出了!” “谁曾想刚想骂你几句打压你的气焰,你就敢动手打我!” “娘说的不错,你还真是反了天了!” 李红娇面目狰狞,忽而听见房门被一脚踹开。 花开捧着一个小抱被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如今花开郡主风头正盛,顺天府的官兵自然都认得她。 “什么臭蛤蟆,真是给你脸了!” 花开三两步冲过去,一巴掌扇在李红娇的脸上。 “你……” 李红娇羞愤难当,可她作为武将之妻,自然是认识花开的,哪里敢反抗? 只能顺着那一巴掌倒在地上,委屈的看着花开。 “就凭你们还惦记着锦簇姐姐的钱?真是不要脸了!” “一个杂种去了一趟宫里就有本事了?再去个太子府就了不起了?眼皮子浅的东西,当初我锦簇姐姐一心为你们好的时候,你们是个什么狗屁态度?现在我锦簇姐姐懒得搭理你们,你们反而像疯狗一样想抢食儿了?吃屎吧你们!” 花开骂过还觉得不够,冷着脸道:“区区一个菊花宴,我们运运尚在考虑去还是不去,你们反而大张旗鼓的开始要东西了!没出息的脏东西。” “你们看好了,那菊花宴去不去另说,宫里的中秋宴我们运运是要作为主角出场的!” “运运才是大佑最可爱的小福星,最有福气的小娃娃,别的什么地沟子里出来的老鼠,别来沾!” 骂过之后,花开将手中小抱被往盛锦簇怀中一塞。 “这是我们傅家的老太君亲手缝的被子,我们运运就是这么福气满满!” 一直沉默看戏的柳宝宝抿嘴,眼底尽是恨意。 羞辱她女儿不要紧,可这么羞辱自己,柳宝宝承受不住。 她眼泪汪汪的看向花开,刚要说几句为自己辩解的话。 “你闭嘴,本郡主不想听你讲话,你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命人打死你个黑心生杂种的女人!” 花开骂完,便去看盛锦簇。 却见盛锦簇垂眸,一只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运运的小脑袋。 太好了,她终于不需要靠运运的心声就能揭露李红娇的丑恶了! 作为母亲,盛锦簇总是担心运运的神奇会被有心人盯上。 现在,她能挡一点是一点。 她是母亲,她最希望的是能够挡在运运的前面,而不是躲在自己女儿的身后。 运运则眯着小眼睛,小眼睛汪汪得看着盛锦簇。 【娘亲的真话符好厉害哦,运运好爱娘亲哦!】 她笑盈盈的想着,一条头发丝般粗细气运自运运手指处连接出去,缠绕在李红娇的头顶。 李红娇满脸绝望。 完了,全完了! 她方才那一番话,已经坐实了她今日故意挑盛锦簇的岔子,故意打骂长嫂,又打坏了皇后娘娘的玉镯子,她已经可以遇见自己的结局了。 就算顺天府不罚她,回府后夫君也会扒她一层皮的。 “娘,救救我!” 李红娇哭哭啼啼地向李氏求救。 “你自己做下的蠢事,你让我怎么救你?” 李氏的回答决绝又无奈。 “各位官差,事情已经非常明朗了,你们将她带到顺天府好好审理一下。” “另外通知李红娇的夫君过来算一下赔镯子的钱,我今天下午就在李府等着!” 花开向顺天府的官兵下命令。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告诉夫君!” “盛锦簇,多少钱我会想办法赔给你们,不要告诉我夫君,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 “我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了,我好好认你当嫂子,好好孝敬你行吗?” 李红娇这次是真的害怕了,只差给盛锦簇跪下。 然而,任由她哭嚎得撕心裂肺,顺天府的官兵依旧熟练地将李红娇拉走。 从李府抓人,顺天府的官兵们几乎得心应手了。 待人走得差不多了,李洪烨的面色阴沉得恨不得要死! “锦儿,你我夫妻一场,你确定要闹到这一步?” 回答他的只有盛锦簇的一个背影。 “好!好的很啊!” “往后李府就没有盛锦簇这个女人,宝宝我以后要让你做李府的主母。阿雨你做贵妾!我就不信我李洪烨离开她盛锦簇还不行了!” 柳宝宝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阿雨的眸子则转了几圈儿,冷笑了一下。 盛锦簇与花开回了自己的院子,就见十六个道童正在往外走。 “你们做什么?” 盛锦簇拦住他们,眼中尽是惊奇。 但见他们手拿长剑,柳眉倒竖,一副要打仗的模样。 “自然是去给师姐你讨回公道。” “区区一个李府,三番两次为难你,真当我们国师府没有人了?” “我们这就去将他李府掀翻了,好让他们知道知道国师府的人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见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盛锦簇轻笑一声。 “好了,左右他们也不能拿你们师姐怎么样,咱们先回吧!” “虽说国师府人才济济,但咱们都是最遵守律法的,名目长大的打砸的事情,咱们不干!” “对了,我记得小三子你有一个每鬼来着?待会儿李红娇的夫君过来,你把那媚鬼让他带回去!” 盛锦簇说完轻笑着往院子里走。 “今天中午日头这么好,咱们在院子里煮茶吃烧烤罢!” 十几个少年风风火火去忙碌,院内阳光洒落,一地金黄。 运惬意的伸懒腰。 午后,几个人坐在柿子树下晒太阳,便听阿雨引着人过来。 “这是我们主母的院子,有什么事情你进来说吧!” 盛锦簇转头,就看见阿雨领着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入内。 “大胆!” 盛锦簇怒喝一声。 “这里是内宅,阿雨你就是这么掌家的?竟然将一个外男往主母的院子里领?” “若是会客,去客厅就是了!” 阿雨被盛锦簇训斥着垂下头。 谁不知道李红娇嫁的那物品将军赵奎,是个莽夫加混不吝的东西。 成日里花天酒地,最喜欢勾搭寡妇。 阿雨将人往盛锦簇的院子里领,就是别有用心。 三番两次给她机会,她却还分不清大小王,这阿雨的命,是该收了! “夫人见怪了!” “我是李府的姑丈。也不算外男,今日来拜会夫人,亦是听闻夫人今天上午在指名道姓地要我过来跟你算账?” “我想着是哪里唐突了夫人,夫人要算的是什么账?” 赵奎面上表情,分外猥琐。 “自然是带你去皇上面前算账!” “你夫人回了先皇后的镯子,这笔钱自然得是你们赵家来赔!” 花开挡在盛锦簇身前。 “是本郡主让你来的,怎么?你想跟本郡主好好算计算计?” ------------ 第八十一章:去太子府 赵奎再混不吝,也不敢在花开面前造次。 是以悻悻的赔笑:“郡主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就是!” 那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哪里还有方才半点嚣张。 “滚出去!” 花开喝骂一声。 赵奎便弓着腰往后退,直至退到院门口,花开才冷声道:“跪着吧!” 那赵奎眼珠子向盛锦簇的方向偷瞟了两次,才做出低眉顺眼的模样。 “今天叫你来,第一,你夫人李红娇打碎了先皇后的镯子,这事儿压在顺天府,等待上报皇上。第二件事情就是,因为她是蓄意打碎的,所以赔镯子的钱得你们赵家出。” “因为是先皇后给的镯子,已经是孤品,价值连城,本宫便将这镯子折合成十万两白银,你现在回去准备吧!” 花开语气淡淡,眼皮子都不给赵奎一个。 但见赵奎瑟瑟发抖,脸色阴郁的厉害。 花开冷脸:“退下吧,还跪在这儿做什么?” 话音才落下,就看见远远地,李氏被人抬着往这边院子里冲。 几个抬架子的人跑得飞快,就好似晚了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待近前一看,赵奎竟然跪在院子外面,李氏的脸当即拉了下来。 她招手唤阿雨,阿雨便乖顺的过去。 而后,便是一记响亮的巴掌落在阿雨的脸上。 “没用的东西!” 李氏恶狠狠的打了阿雨,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赵奎。 “还不快滚!” 她喝骂赵奎一声,那赵奎也似憋了一肚子气,再望向李氏那一刻,眼神阴狠异常。 “小婿这就告退。” 赵奎一副恭顺的模样,弯着腰,如一块儿巨石一般向后挪动着身子,表现得倒是谦卑有礼。 【今日,李氏和赵奎设局,就是要让赵奎出现在娘亲的院子里,李氏再来捉拿,往娘亲的身上泼脏水。】 【还好可爱花开在这儿,将那赵奎赶出了院子,她们的计划没有成功。】 【不过啊,这个赵奎成不了什么气候,他是短命相,活不了多久了。娘亲的钱钱可要抓紧时间要回来啊!】 盛锦簇眸色一深,面上不显。 一个小道童偷偷放出自己紫金茶壶里养的美艳女子,那女子娇笑着趴到了赵奎的背上。 胆敢起这样龌龊的心思,活该赵奎被艳鬼搞死! 李氏眼巴巴的看着盛锦簇,一张脸本就尖酸刻薄,在配上那副令人作呕的谄媚相,着实让人生厌。 盛锦簇任由她杵着,不愿搭理。 一开始,李氏还想摆婆婆的谱,等着盛锦簇先向她见礼,她也就顺着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 可眼下盛锦簇默不发声,李氏便被晾在那里。 这贱蹄子真是越发的长本事了。 李氏脸色越发难看,咒骂的话即将脱口而出。 然而,思及近些日子盛锦簇这副油盐不进的姿态,只得暂时忍下一口气。 儿子、女儿接二连三的在盛锦簇的身上吃了亏,李氏心里憋闷的厉害。 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心疼儿子、女儿,而是这种被盛锦簇压着一头的挫败感让她心里恨得痒痒。 就好像是当年的那个女人! 李氏看向盛锦簇的目光越发的怨毒,面上却还是要不显露。 她强挤出和善的语气,言道: “锦儿,婆母今日有事与你商量。” 李氏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平稳,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盛锦簇头上的饰品。 盛锦簇对李氏的花恍若未闻,从头上取出一支金凤钗,放置在梳妆盒里。 那梳妆盒里面珠光宝气,分外亮眼。 那是随随便便一个镯子,都让李氏眼馋不已。 李氏本来已经因为盛锦簇的态度而略有气愤,待看见梳妆台后,脸色又稍微好转。 “你婆母也收到了太子妃赏花宴席的请柬了,只是可怜我老太太的日子没有本事,我出去参加一场宴会,连个能拿出手的头面都没有。” 李氏说完故意顿了一下,看盛锦簇的反应。 盛锦簇自顾哄着运运,仿佛没有听到。 阿雨便上前一步:“我记得小姐有一套凤凰飞天的黄金头面,还有两个种水极好的翡翠镯子,很是称老太太的起色,不如小姐将这两件首饰借给老太太用,也算是全了咱们李府的体面。” 阿雨说话时笑意盈盈,仿佛还是和盛锦簇姊妹情深的样子。 李氏向阿雨投来赞许的目光。 盛锦簇看向阿雨,冷笑道:“你是什么身份?竟惦记着我的首饰?” “既然你对我有什么了解的这么清楚,哪天我这屋子里遭了贼了,第一个拿你试问。” “莫非是顺天府的牢饭,你还没吃够?” 几句话,盛锦簇神态极其倨傲,显然是丝毫没有将阿雨看在眼里。 而后,她又看向李氏。 “实在抱歉的很,她说的那个首饰,我已经典当了,随着嫁妆一起捐了出去。” “倒不是我不愿意借您首饰,你也知道,毕竟您是乡下来的,我们这些富贵人家的首饰,你戴着不习惯。” 说完,盛锦簇横了李氏一眼。 眉宇间尽是疏离与厌恶。 李氏脸色一变,再也忍不住脾气。 “你怎么说话的?” “我作为婆母,今日求在你头上,你便是这么一副羞辱人的姿态,是不怕遭了报应吗?” “如今我李府被你这个扫把星害成什么样子了?” “你且看着我今日回去,便叫我儿一纸休书休了你,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在京中立足!” 说罢,李氏狠狠一甩袖子,双手拍打着自己身下的架子,呵斥道:“抬我走!抬我走!” 临走前,她又冷着脸看向阿雨:“没用的东西,李府可不养闲人!” 阿雨身子一抖,顿时可怜巴巴的跪下。 “小姐,求您送些值钱的首饰给婆母吧!若是今日她们没有合适的首饰参加太子妃的菊花宴,便要卖了我换钱了!” “小姐,我知道你素来心软,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儿上,救救我吧!” “我知道您最念情分了,您能容我到现在,容我在李府管家,就还是惦记着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呢!阿雨求求您了,就再救我一次!” 盛锦簇不言语,花开给了身后两个道童一个眼神。 阿雨便被拖了出去。 李氏方才虽然咒骂不止,却仍没有急着走,她还希望阿雨能为自己求来首饰。 见盛锦簇是铁了心的不愿意借,李氏的眸子里如淬了毒一般的阴狠。 盛锦簇冷冷回眸,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李氏,仿佛要将她看穿。 而后,盛锦簇诡异一笑:“婆婆若是怪我不借您首饰,锦儿真是有口难言。实在是婆婆身边跟着的人太多了,锦儿借你首饰,他们不够分啊!” 那李氏顿时觉得后背发寒。 旁人看不见,但盛锦簇自幼学道,能清清楚楚看见李氏后背上的红衣女子娇娇,还有她脖子上的两个孩子,身边还跟着一个凄惨的女子。 有了盛锦簇的话,她们身上的怨气又重了几分,直叫李氏瑟瑟发抖。 “走!快走!” “我们离这个疯婆子远一点!” 李氏气愤,催促着离开。她得先去佛堂里安静一阵子。 待众人都走后,盛锦簇便陷入沉思。 花开在一旁轻声道:“姐姐莫非是厌烦她们,怎么三番两次还敢来招惹你?” “若是换做旁人,经过这几次的交锋,定然会暂避您的锋芒了,可偏偏她们偏偏向不长教训吃一堑还来吃一堑?” “是您从前的反击都没有让她们付出太沉重的代价,她们总觉得还有转机,还能重新拿捏你!” “要我说,咱们直接杀了他全家,做个快乐的寡妇吧,也好过跟她们斗智斗勇,受气还不得和离!” 花开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眼中闪着明亮的光芒。 “你又胡说八道了!如今这个世道想要和离确实困难,不过也不是没有法子,再过几日运运便要办百日宴,待办完百日宴后,我便能和离!” 一提起和离,盛锦簇的脸上便闪着异常明亮的光芒。 夜晚,李府侧门,一个人牙子接过从李府丢出来的麻袋,当即笑得满面红光。 想不到落魄的将军府还有这样的好货,那人牙子满意的抱着麻袋走了! 次日,盛锦簇用花开送来的抱被包裹住运运,自己有仔细打扮一番,便前往太子府。 刚一出门,郡主的马车便在门口迎接。 “锦簇姐姐,我们走!” 盛锦簇笑着上马车之时,又一辆马车停在李府门口。 李氏和柳宝宝分别抱着两个孩子出来,她们身后好还跟着柳怀生。 李氏一头金首饰,分外俗气。 柳宝宝倒是打扮得素雅简约,只是眸子里算进之感太重,便少了些气质。 此时,柳怀生看向盛锦簇,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盛锦簇身上一阵恶寒,脸色不悦的放下马车帘子,情绪受到了影响。 “呀!今天我们运运这么好看呀!” 花开都弄着运运,从盛锦簇怀中将运运接过去,在运运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很快就到了太子府。 才一下马车,就听有人议论纷纷。 “她便是李府那个扫把星吗?咱么可得离她远一点,免得沾上晦气!” “真是可怜了李洪烨,好好一个将军,偏偏娶了这么个女人,现在闹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就算是国师府的小姐又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跟着她爹学着装神弄鬼迷惑皇上,盛明一的行为便已经为朝臣所不耻,更何况他的女儿,能有什么好教养?” “她是怎么好意思来的?要不是因为太子妃的邀请,早知道她来,我们就不来了!” 一句句淬了毒的话,看似与自己的同伴窃窃私语,实际上声调极高,丝毫没有隐藏的意思,很显然她们就是故意让盛锦簇听到的。 “你们胡说什么?” 忽而,一个绿赏女子挡在几人身前。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李府家室究竟如何,你们也不过是听了些市井传言便来落井下石,我是信重国师人品的,也信重盛锦簇姑娘的人品。” “国师大人几十年如一日为民请命,护佑百姓,他便是我心中爱民的典范。不说旁的,他能几十年如一日的救济难民,这样的气度,敢问众位家中可有人能比得上?” “再说盛锦簇,远的不说,便说她前段时间捐了自己的嫁妆慰劳边关将士,这等气节,你们做得到吗?” 绿衣女子的一番质问,直叫先前那些说风凉话的女子们脸色绯红。 而后,一绯色衣裙的女子冷笑。 “顾芳华,你好不要脸,谁人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伉俪情深?” “你仗着自己爹爹在朝中有几分面子,强求太子娶你做侧妃,今日竟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你这样心机深沉的女子不知道又打了什么坏心思!” “想来是打算和那盛锦簇同流合污,学着怎么败坏家风吧!” “不要脸,你就算是做了侧妃,太子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顾芳华,是顾太师的次女,宁远侯府儿媳顾芳菲的妹妹。 想不到她竟然能在人前维护盛锦簇。 一时间盛锦簇分外感动,三两步上前,拉住顾芳华的手。 “锦簇见过妹妹,我听闻妹妹前些日子写了一手绝句,连圣上都称赞不已,妹妹才学深厚,锦簇早有耳闻,今日一见,便觉得妹妹品貌兼备,锦簇甚是佩服!” 盛锦簇夸赞过顾芳华后,便又看向其他人。 “若你们愿意守女德,便知道这背后嚼舌根的长舌妇最是令人厌恶,传出去只怕是你们要嫁不出去了!” “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家风,竟然教导出你们这样的女儿来!” “回头我让我爹参你们父亲一本,叫皇上好好给你们立立规矩!” 盛锦簇素来是不让份儿,爹在朝中得宠,这是事实! 哪个敢真正得罪了盛明一的? 不过是一群只敢背后嚼舌根的蠢人罢了! “盛锦簇,别以为你有个当国师的爹就了不起!” “你身为女人,连个男人看不住!” “你才是最失败的!” 被盛锦簇呛了一句,那几人便不顾身份的喝骂起来。 【哼!这些坏女人,竟然敢欺负娘亲!】 运运皱起小嘴巴。 忽而,天空飞来几只乌鸦,径直扑向那几人,在她们的头顶上胡乱的捉了一阵子。 那些个千金大小姐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当即哭爹喊娘,更有甚者打骂:“来人啊!打死这些黑鸟,打死它们!” 一阵混乱过后,那些所谓的千金小姐们皆衣衫凌乱,钗环掉了一地。 “太子驾到!” 东宫的马车,此时停在了路边! ------------ 第八十二章:太子即将迎接粪雨腥风 “天啊!太子来了!” “怎么办?今日我们这般模样见太子?都怪盛锦簇她们,都说了遇见她们会倒霉的!” 那些个贵女们抱怨连连,语言间尽是对盛锦簇和运运的不满。 太子缓缓下轿,这里虽然是太子府,但他其实常住宫里,偶尔在太子府会客。 见着太子,那些闺女们低着头,有人红了眼眶。 她们皆知今日这菊花宴,实际上是太子妃为了给太子物色另外一位侧妃的。 太子与太子妃恩爱多年,不曾有其他女子介入,顾芳华打破了太子与太子妃之间的关系,为了制衡,太子妃便一定会再寻一位能和顾芳华抗衡的女子,以免太子与顾芳华渐生情愫,从而威胁到了太子妃的地位。这些大家心知肚明,只不过不能拿到明面上说。 是以,这些女子虽嫉恨顾芳华,但她们互相之间也存了争奇斗艳的心思。 如今,她们这狼狈样子在太子府门口被发现,还让太子本人看见,她们是彻底失去机会了。 果然,太子目光径直越过她们,落在了顾芳华的脸上。 “想不到你今日也来了,早先便听闻芳华姑娘的才名,今日能一睹芳华实乃幸事。” 太子语气极为暧昧,面上带着浅浅笑意,作势要牵顾芳华的手。 顾芳华不着痕迹地躲开,脖子上却红了一片。 【太子好不要脸!】 运运心声响起,顾芳华忽而一惊。 莫非是糊涂了?怎么突然之间听见有婴儿在说话? 正待顾芳华紧张,那婴孩儿继续道。 【太子一面图谋顾太傅的声誉,一面可以打压顾太傅。这一次求娶顾芳华为侧妃,并非是表面上那样心悦顾芳华,而是为了顾太傅身后的学子们!】 【世人都说太子继承了皇帝的深情,对自己的发妻爱重有加,这份深情使得许多女子既艳羡太子妃,又心存了对太子妃取而代之的心思。一个个皆以为若自己入了太子的眼,便有希望得到同样的深情。】 【但事实上太子是个卑鄙小人,她用深情笼络女子,为的是女子背后的家族能够成为他的助力,除了太子妃外,太子在外面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情人,皆是贵族之女,他在那些女子怀有身孕后,与那些世家达成协议,暗中结成联盟,这样他在朝中多了许多皇上都不知道的助力。】 【至于那些世家的女子怀的孩子,他都是表面爱重,许下各种诺言,背后偷偷打掉,那些女子只以为自己时运不济,又怎么能想到她们一心爱重的太子会狠毒到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痛下杀手?】 【之前太子不是没有试过与顾芳华暗中苟合,毕竟顾芳华不仅代表顾太傅的势力,甚至还能隐隐牵扯到宁远侯府,这样一个背景深厚的女子,太子不可能放过。】 【但是啊,顾芳华性子实在是执拗,不仅不同意苟合,甚至对太子隐隐有了厌恶之感,太子值得策划了一系列事情,让顾芳华误以为自己的爱上了太子。现实在湖边,特地命人将顾芳华推下水,他在去英雄救美,嘶……那么冷的天呢!顾芳华自己都冻病了许久。】 【而后,他又策划一场泼皮调戏顾芳华的戏码,太子再恍若谪仙一般出现,将狼狈不堪的顾芳华救下。有了量词救命之恩,太子又故意在顾芳华面前收敛性子,附小做低,这才让顾芳华渐渐对太子动了心。太子又许诺侧妃之位表达爱重,顾芳华虽不甘愿,但也知道若想和太子在一起,已经别无他法。】 这一番心声,叫顾芳华听得心惊。 她就说怎么会这么巧?那几天她接二连三遇险,皆被太子救下。 原来太子早就对她有图谋。 审视了一下太子,顾芳华忽而清醒过来。 她本不愿意和人共享夫君,为了太子妥协,待知道这一切都是太子的算计之后,一种强烈的失重之感瞬间将她包围。 看来,和太子的情谊,她需要重新考虑。 太子不仅欺骗自己,在外面还有许多隐藏的情人,这样烂的男人,顾芳华不要! 她必须要将这些事情查证,若是真的,她就是出家当尼姑,都不愿意嫁给这样的男人! 短短一瞬的功夫,太子尚不知自己的真面目已经被扒了个底朝天,还故作惊艳地打量顾芳华。 “你今日装扮真美,一见你我便觉得天地皆为之失色。” 太子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顾芳华,眼神微闪。 一时间地上跪着的贵女们纷纷咬牙切齿。 “那顾芳华有什么好的?一个假清高的女人,一看就是装的。” “就是,若她真的那么高风亮节,怎么可能愿意甘心为侧妃?” “世人皆传顾太傅淡泊名利,原来是沽名钓誉,还不是允许自己的女儿沦落为妾?” 子顾芳华听见那心声之后,便觉得自己五感突然变强。 原本是敌人窃窃私语,顾芳华却听得真真切切。 她顿时红了眼眶。 想不到自己与太子的事情,竟然会让爹蒙羞。 这让顾芳华更加不希望与太子继续纠缠。 太子伸出手,等待着顾芳华感动不已,主动投怀送抱。 他对自己的魅力一向有信心。 顾芳华却面色一变,提醒道:“太子殿下,臣女今日出门看了黄历,不宜牵手!” 说罢,她便又往后退了一步。 太子被顾芳华晾着,面上不喜。 他堂堂太子何时被人如此拒绝过? 如今这顾芳华三番两次地忤逆他,他愈发的觉得是自己太过纵容了。 思及此,太子抓住顾芳华的肩膀。 “卿卿,本殿下不喜欢你这般清冷的态度!” 说罢,便要强行将顾芳华往自己怀中揽,只要他成功在人前将顾芳华揽入怀中,便能坐实顾芳华孟浪放荡。如此一来太子不仅可以拿捏住顾芳华和顾太傅,而且也能对他背后的那些人有所交代。 眼见顾芳华即将跌入太子怀中,忽而天空飞来一群乌鸦,嗖得一下撞在了太子脸上。 太子不查,竟然被撞倒。 花开适时出手,揽住了顾芳华的腰肢。 电光火石之间,顾芳华脸红得鲜艳欲滴,而太子则惊慌之中,打落那乌鸦,甚至踩死了一只乌鸦幼鸟。 据传,乌鸦这等鸟类,甚是记仇,太子此时尚不知晓,等下菊花宴迎接他的将是怎样一场粪雨腥风。 ------------ 第八十三章:收获一枚女先生 太子府门口乌鸦漫天,见人就啄。 唯有运运等人不被叨扰。 幸而下人们迅速拿火把,奋战了好一会儿,才将乌鸦群赶跑。 待一切恢复平静之后,太子身上沾了些许腥臭的污秽,头上亦被乌鸦毛沾满。 “芳华,你听我说!” 太子从未如此狼狈,一边恼恨,一边企图挽回自己的形象。 顾芳华轻轻捂住口鼻,面上不显:“太子还是先回复再说吧!” 此等举动,更是让太子觉得面上无光。 该死的乌鸦! 他扫向花开,花开回她一个极为轻蔑的眼神。 太子捏紧了拳头,又看向盛锦簇怀中的运运。 定是这小妖孩儿…… 滴答! 他怨毒的心思还未过多怨恨运运,天空中一颗鸟屎落下,径直落在了太子的印堂之上! 真是欺人太甚! 太子愤怒甩袖,今日之后他要花大价钱收购乌鸦肉,他要让乌鸦在京中彻底灭绝。 一辆马车缓缓而来,柳宝宝抱着柳如烟下车,待看见盛锦簇,柳宝宝面露得意之色。 她和孩子在太子府一向是座上宾,只要太子在,便会抱着她的孩子不撒手。 是以柳如烟今日分外开心,终于可以在太子府,让盛锦簇好好感受一下的,她柳宝宝在上,而盛锦簇和她的那个崽子被人弃如敝履的滋味儿了。 自从当了李洪烨的外室,柳宝宝便总想和盛锦簇一争高下,只可惜每次都被盛锦簇压得死死的,她饶是心里在愤懑,却也无处发泄,因为盛锦簇总是一副对她不屑一顾的姿态。 然而,今日柳宝宝总算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了。 盛锦簇不是最在意她自己的那个小崽子吗? 她就是要让盛锦簇看清楚,自己的宝贝孩子可比盛锦簇的小崽子厉害得多。 “烟儿乖乖,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现,讨得太子和太子妃的欢心,把盛锦簇的小崽子狠狠踩在脚底下哦!” “娘亲的好烟儿,娘亲今日的荣耀就要靠你守护了!” 柳如烟回以一个不似婴孩儿的狡黠笑容。 柳宝宝便更加的开心了。 她抱着柳宝宝才走了几步,忽而叫嚣一滑,狠狠跌了一跤。 “啊……太子府门口怎么会有屎?” 她今日特意穿得雪白淡雅,就为了给人一个清新不俗的形象,但现在洁白的莲花沾了粑粑,味道都变了。 “烟儿,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能护佑娘亲吗?怎么让娘亲踩上了这个东西?” 柳宝宝有一改先前温柔的模样,愤怒的骂起来。 她骂完便想起身,眼见着太子就在府门口,只要能让太子看见她和自己的女儿受了罪,太子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本就受了气的太子,在入府前用眼角余光看见了柳宝宝等人,是以可以放缓了脚步,只等着柳宝宝抱着柳如烟过来,他将柳如烟接过,说不准能去去晦气。 然而,在看见柳宝宝摔倒的那一瞬间,太子鼻子里发出一道冷哼,头也不回的进府了。 没用的东西,不值得他多浪费一丝情绪! 柳宝宝眼见着太子没搭理她,心下更气。 “没用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生下你这个赔钱货?” 柳宝宝不着痕迹的掐了一下柳如烟的襁褓。 柳如烟顿时凄惨的大哭。 “哭哭哭,就知道哭,再哭我给你毒哑了!” 柳宝宝阴毒威胁,柳如烟当即止住哭声。 “宝宝,怎么回事儿?” 李氏一瘸一拐的走到柳宝宝身边。 “都到了太子府门口了,你怎么闹得这般狼狈?早知道你如此没用,便不和你一起来了!” 李氏抱怨完,便要向盛锦簇身边走去。 毕竟在外面,盛锦簇是要给她几分面子的,否则她这名声就彻底没办法要了。 然而,还不待靠近盛锦簇,李氏脚下亦是一滑,狠狠的跌了一跤。 “诶呦,老身的屁股啊!” 她挨打本来就还没好,现在又填一跤,真真是疼得钻心。 “盛锦簇,你没看见破魔受了伤?你还不来搀扶?你这个黑心的,我李府真是家门不幸啊……” 她叫嚷着企图让盛锦簇感到压力,从而胁迫盛锦簇孝敬自己。 然而,任由她骂了半天,抬头却不见了盛锦簇的踪影。 倒是一辆又一辆贵人的马车停下来,近太子府前,向李氏和柳宝宝投来厌恶的目光。 李氏悻悻,只得和柳宝宝互相搀扶着,缓缓向太子府而去。 她们所过之处,所有人皆捂着口鼻。 幸而太子妃还算周到,派了下人帮他们打理,才算让他们在菊花宴上不至于太过丢人。 话说,盛锦簇抱着运运入了太子府之后,顾芳华便一直跟在花开身边。 “听闻郡主在办女学,不知道您那边可还需要女先生?” 顾芳华问的时候,脸色红红,低眉顺眼,格外温柔。 花开眼睛一亮,上前抓住顾芳华的手:“要要要,我现在最缺的就是女先生了。” “芳华姑娘若是能加入,我便让您最头号讲师,课程上如何安排,我都听你的!” 顾芳华听闻花开这么说,脸色更红。 “我不过是在家多读了几本书,多念了几句诗罢了,不如郡主志存高远。郡主若是不嫌弃,我愿意做个授课的教师,和大家一起研讨一二。” “那你便是答应了?” 花开抓着顾芳华的小手攥了又攥。 顾芳华垂眸,并未打算挣脱开,至于她同太子说的那句“今日不宜牵手”更是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花开更是开心不已。 太子妃的菊花宴真是来对了,想不到宴会还没开始,便收获了一个女先生,还声名显赫的大才女,花开心里美滋滋的。 太子妃已经在东院设了席面,此时各家贵女们都在,已经有人吩咐她们些过去。 还未到院子内,便听见太子妃对柳如烟的夸奖。 “如烟小宝宝深得我心,是个福气满满的小女婴儿,若是能抱她一下,可是会幸运许久呢!” 此时,太子妃夸奖得欢快,殊不知很快就会被打脸。 ------------ 第八十四章:太子妃知晓太子真面目 “我们的小如烟啊,甚是神奇,小小年纪便会算数,不信我给你们演示一下。” “小如烟,本宫有一颗夜明珠,太子有三颗夜明珠,太孙有两颗夜明珠,一共有几颗夜明珠啊?” 太子妃问罢,轻轻将柳如烟的两只小手从襁褓中拿出。 柳如烟急得咿咿呀呀,朝着太子妃笔画了六根手指。 “哇?小如烟真是太厉害了,本宫要赏赐你一颗夜明珠!” 说罢,命人将夜明珠取来,递给了一旁笑意盈盈的柳宝宝。 柳宝宝跪在地上一阵千恩万谢,又说柳如烟能入太子妃的眼,是她的福气。 太子妃又夸奖了一阵子柳如烟是个懂事儿的。 而后,又向众人道:“说来也奇怪,前些日子太孙身子骨不硬朗,已经有三日未吃东西,便是见了这小娃娃,身手触碰一下,太孙便起来吃了三碗汤面。” “当真这么神奇?” 一个贵女面露惊喜。 “你们不信,大可以试一试!” 太子妃言罢,便叫太监抱着柳如烟,挨个儿递给各家贵女去摸一下小手。 此时日头高照,晃得柳如烟小眼睛通红,眼泪汪汪地看了柳宝宝一眼。 柳宝宝恍若未见。 柳如烟的一双小手只得任由各家贵女牵一下。 有的真心觉得太子妃言论可信的,牵小手的时候动作轻柔一些。 那些不过是给太子妃一个颜面,实际上对柳如烟并不喜欢的,则敷衍地攥一下,面上盈盈笑着,眼底尽是鄙夷。 柳如烟原本笑容讨好地看着所有牵她手的闺女们,待发现自己被鄙夷之后,脸色微红。 更有那表面上讨好,心里嫉恨的,不着痕迹在柳如烟小手臂上掐一下,柳如烟便疼得哼唧。 那贵女还要再说一句:“小娃娃怎么还要哭啦?” “哭唧唧的宝宝就不可爱了!” 待柳如烟被贵女们牵完手,太子妃才笑盈盈道:“众位姐妹能与小如烟牵牵手,想来都是有福气的。” 太子妃意有所指地扫向众人。 这里的福气,便是说入太子府的福气了! 她们今日前来本就是奔着太子侧妃的位置来的,想来讨好那叫柳如烟的娃娃能得太子妃青眼,便又多夸了几句。 便是这时候,盛锦簇等人抱着运运进入院内。 李侍郎贵女瞧见,用帕子挡住了嘴。 她素来与太子妃亲近,是最有希望获得另一个太子侧妃名额的。 眼见盛锦簇和运运进来,李贵女便知晓太子妃要故意给盛锦簇脸子看。 她刻意看了柳宝宝一眼,轻声言道:“听闻柳夫人近些日子还住在李府?自李将军生下女儿之后,便一直走背运,丢了将军之位,又受了重伤一直不见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孩子,克了全家。” “幸亏李老夫人是个明眼人,接了你们入府,才镇住了那脏污之气。” 听得李贵女的话,柳宝宝面上尽是喜色。 李氏则挺直了腰板:“可不就是娶了丧门星,生了小丧门星,两个丧门星在家里,家门不幸!” 李氏狠狠瞪了盛锦簇一眼,冷笑道:“自己爹就是个装神弄鬼的的,她女儿能有什么好成色?” 一番话骂出来,李氏顿觉扬眉吐气。 盛锦簇自然知晓这些人指桑骂槐,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谁是福星,谁是丧门星尚未定论!” 恨恨说罢,她又去捏符咒。 运运心声便迅速传入盛锦簇的脑海。 【她啊!李星儿早就和太子苟合了,她现在肚子里有一个月大的胎儿。】 【啧,枉太子妃以为李星儿和她是一条心的,殊不知李星儿以为自己是太子珍爱,待生下孩子之后,就要夺太子妃的位置呢!】 随着运运心声落下,盛锦簇给花开使了个眼色。 花开不动声色行至李星儿跟前。 “若没记错,你是李侍郎家的李星儿小姐?” 花开笑意盈盈,一巴掌拍在她后背上。 李星儿挺直腰身,表情尴尬,淡笑一下。 眼下花开郡主锋芒正盛,她自然是不敢多说。 花开说完便走,一时间让李星儿摸不着头脑。 盛锦簇轻笑一下,看向李星儿。 “李小姐一个月的身孕,怎么还出门?” 话一出口,众人面面相觑,自是不相信盛锦簇的话。 “疯了吗?谁人不知道李星儿是奔着太子侧妃的位置来的?若是她已经与人苟合,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怎么敢来?” “定是盛锦簇胡说八道,故意抹黑李星儿的,一个丧门星,她自己丢了脸,必然是要让旁人也跟着丢脸的。”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盛锦簇却一脸轻笑地看着李星儿。 只听李星儿理直气壮道:“我自然是来争取做太子侧妃的。” “啊?她这么敢说?” “天啊,她疯了吧!” 众女子窃窃私语。 这些话她们心知肚明,却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这李星儿竟然当着太子妃的面说出来,难不成是有什么依仗? 原本太子妃看李星儿素来是和颜悦色的,可现在眸底多了些晦暗不明。 “李星儿,我问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盛锦簇循循问出,众人皆屏住呼吸,想听听李星儿会如何回答。 “自然是太子殿下的。” 李星儿说完,已经眼泪汪汪,求救一般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此时满脸阴狠。 “据我所知,太子对太子妃一往情深,没有太子妃的首肯,太子怎么可能会容你怀上孩子?” 盛锦簇继续发问,笑得高深莫测。 “谁说太子对她那个黄脸婆一往情深的?若非太子妃家族势力庞大,太子早就休妻了!她现在人老珠黄不说,生的太孙也是个多病的讨债鬼,太子现在纵着她,哄着她,将她捧得高高的,待太子日后登基,成了皇帝之后,第一个先拿她,拿她家族开刀。” “真以为太孙体弱多病是娘胎里带的身子弱?分明是太子担心往后太子妃娘家势力太大,有损国本,才想方设法让太孙无法长成的。” “但是我肚子里这个可不一样了,我与太子两情相悦,太子对其他女子都是利用,唯独爱我,待我剩下太子的儿子之后,太子会对他诸多培养的。” 李星儿说着,眼中已经蓄满了泪。 一直默默跟在花开身后的顾芳华深深看了那边一眼,面色沉沉。 “腌臜东西!你疯了吗?” 太子妃三两步冲到李星儿跟前,一巴掌打在李星儿脸上。 “你给我滚出去!” 李星儿被打倒在地,连滚带爬,嘴角鲜血淋漓。 “太子妃娘娘,您听星儿解释啊!刚才说那些话,并非我的本意啊!” 李星儿眼泪汪汪,不断磕头,只是太子妃已经被气昏了头脑,哪里肯给她解释的机会? “来人啊!掌嘴,给我狠狠地掌她的嘴!” 李星儿被拖下去,她后背一道烧焦般的污渍,只是已经无人在意。 不多时,别院便传来李星儿撕心裂肺的哭喊,以及啪啪打脸的声音。 场面亦是安静,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暗暗赞叹李星儿又蠢又勇,便是这时,太子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入内。 “太子殿下!” 众人起身行礼,太子眸子始终盯在太子妃一人身上。 太子妃却动作生硬许多,便是对上太子微笑,嘴角亦十分僵硬。 “操办这么大的宴会,辛苦你了!” 太子身手去抚太子妃的手背,太子妃咬牙,轻笑,而后故作羞涩地低下头。 在众人看不见的方向,太子妃的脸色异常的冰冷。 正待他们夫妻二人你侬我侬的档口,李星儿肿着脸,哭哭啼啼往院里奔来。 “太子,太子殿下要给星儿做主啊!” ------------ 第八十五章:太后为盛锦簇做主 “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面色一沉,看向李星儿的脸色分外不喜。 李星儿捂着自己的肚子,哭道:“太子殿下,星儿,星儿肚子疼!” 话落,一抹腥红自她双腿间流出。 太子妃当即上前一步:“李星儿在本宫的赏菊宴言语无状,本宫罚了她,哪知道她行为不检点,未嫁之身怀了身子,如今流产,快宣太医!” 太子妃一番话,便是将李星儿给定了罪。 即便是看了太医,救回一条命,只怕往后出门,吐沫星子也会淹死她。 太子面上毫无波澜,甚至称赞一句太子妃贤德。 而后,便说还有公务要处理,此处交由太子妃做主。 【咦?事情还没完呢?她们摸了煞星,今天一个个的都要倒霉。】 运运心声才落下,只听见一阵犬吠,竟然是太子养的猛犬挣脱了笼子,凶猛地朝这边奔来。 太子大惊,呼喊一声:“护驾!” 那猛犬便将他扑到,原本只是在他鼻子上闻了两下,忽而放开,转过头去扑其他贵女。 那些个贵女们一个个花容失色,你推我攘地逃跑。 更有几个在拉扯间被撕了衣裳,有的摔倒在地上,被人踩了脸。 柳宝宝见状,更是不管自己的孩子,左顾右盼的躲避猛犬。 那猛犬对其他贵女,只不过是扑倒便罢了,唯独对柳宝宝,似乎是来了兴致一般,扑上去之后开始做“抱腿”动作。 当然,那猛犬抱的不是腿。 柳宝宝大喊救命,府兵才姗姗来迟,将那猛犬制服。 柳宝宝起身时,衣衫凌乱,头发散乱,身上都是大狗流下的口水。 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但那不雅的事情已经发生,柳宝宝一时间无颜面见人,正待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李氏骤然发疯。 “盛锦簇,看看你干的好事儿?” 李氏的屁股在刚才的混乱中被踩得淌血。 她又疼又怒,不敢将怨气撒在太子府内的任何一个人身上,只得冲着盛锦簇发飙。 “盛锦簇,都是因为你带那小崽子来,才给众位贵人带来灾祸!” 李氏话音一落,众人目光便纷纷投向盛锦簇等人。 只见她们皆安安稳稳地站着,身上、脸上都干干净净的,与她们狼狈比起来,她们简直一点都没有受到波及。 若是说此事不是她们搞来的,只怕是不会有人相信。 “大胆盛锦簇!本殿下素来知道国师府有邪术,今日是不是你操纵恶犬伤人?” “来人啊!将盛锦簇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她那个小崽子疼到狗圈里喂狗!” 太子气急败坏,看向盛锦簇几人,眼中仿佛淬了毒一般。 “你自己的狗发疯,凭什么怪我们?” 花开大怒,站在了盛锦簇的身前。 “这是太子府,本太子说得算,若是郡主有意见,大可以告到圣上那里去,由圣上决断!” “但是今日,本太子就是罚了,待查明真相,本太子再去给国师登门道歉!” 太子狞笑着的,他就是随便找个理由要打盛锦簇和运运。 正巧盛锦簇的婆婆给他递了梯子,真是上天助他! “你敢!” 花开死死护住盛锦簇:“若是你真敢对锦簇姐姐动用私行,我定不会饶你!” 花开目眦欲裂。 她虽然是一个小小郡主又如何? 若是她拼尽全力去撕太子,也不怕不能死掉他一层皮。 太子如看玩物一般看着花开,骤而冷笑:“你只管试试!” 态度轻蔑,显然不将花开看在眼里。 府兵上前,按压住盛锦簇的胳膊。 盛锦簇死死抓住运运,作势要和太子府的府兵鱼死网破。 她被打不要紧,若是运运真的被扔到狗圈中,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盛锦簇不能忍受自己的女儿受半点危险。 盛锦簇顿时与府兵们打做一团! 只是盛锦簇一手抱着孩子,单拳难抵四手,渐渐落了下风。 “住手!” 一声威严怒喝响起。 花开松开太子的衣领,转身甜甜一笑:“太后!” 太后领着二皇子,悠然行至众人眼前。 “太子妃,好好的宴会,看你搞成了什么样子!” 太后先发制人,对太子妃一阵问责。 太子妃跪地:“是孙媳妇的不是!” 太后又看向太子:“我一来就听你要打要杀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太后斜了一眼盛锦簇,这国师的女儿她最是不喜。 不过,看在二皇子和花开的面子上,她暂且帮个小忙。 太子拱手道:“皇祖母,孙儿今日养的恶犬突然发疯,所有人都受了牵连,本是儿子的错,可方才却见唯独盛锦簇与她那怀中的婴孩儿不受干扰,盛锦簇的婆婆李氏又指认她生的孩子素来晦气。想来定是她们将晦气带进了太子府,孙儿这才决定要责罚她们!” 太子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又状似担心一般言道:“皇祖母,莫要让她们冲撞了您,孙儿这就派人将她们清出去!” “太后!”花开适时开口,语气清甜;“花儿以为啊,她们不受恶犬侵扰,是有咱们傅家老太君护佑的原因,花儿临来之前,将花儿尚在襁褓之时所用的抱被给了运运那小婴儿。” “就是咱们傅家老太君亲手绣的那件。” 花开笑盈盈说着,从盛锦簇怀中接过运运,抱至太后身前。 “您看,宝贝上的花纹是牡丹花,老太君在时常念叨,您最喜欢牡丹花呢!” ------------ 第八十六章:运运与柳如烟谁是福星? 太后怔怔看着那抱被,忽而眼眶微红。 浅紫色的绸缎绣着冰红色的牡丹花,一朵朵开得鲜艳欲滴。 这抱被虽然年代久远,但保存得格外新,显然是使用之人十分珍惜。 “拿过来,让我抱抱!” 太后向运运伸出手。 太后上次并未多看运运几眼,只因为运运是盛明一孙女这件事情,让太后对运运有了偏见。 但是,现如今运运用着傅家老太君亲手绣的抱被。 和让太后对运运心声亲近。 傅老太君可是太后的生母,如今她一把年纪,忽而看见母亲生前留下的东西,心下酸涩不已。 花开将运运递过去,太后便看见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儿,肉嘟嘟的,一双小眼睛黑溜溜、油亮亮,眉间红点恰到好处的点缀了她灵气,格外讨喜。 若说一开始太后是因为抱被而心生些许亲近,现在仔细端详了运运的小脸儿之后,倒真心生出几分欢喜。 “这小孩儿确实是个有福气的!” 太后这一句话,便打了先前那些说运运是扫把星的人的脸。 本来太后发话,无人再看忤逆。 偏偏李氏和柳宝宝还不甘心。 她们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压盛锦簇一头,顺便挣一些赏赐的。 眼下风头被运运给出了,她们自然不舒服。 “千尊万贵的太后娘娘诶!你看清楚了,这孩子分明就是个扫把星,你看看我们如烟,我们如烟才是正儿八经的福星,这才出声两个月就会算数呢!” 李氏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给柳宝宝使眼色。 柳如烟适才整理了自己衣衫,尽量使自己体面一些。 “太后娘娘,如烟确实与别个孩子不同,不若让如烟给您表演个节目,图个乐子!” 话落,太子便将柳如烟抱在怀里,往太后身前凑了凑。 “太后且看,这孩子也是个神奇的。” 因着太后先前夸了运运,太子是断然不敢再说运运的坏话,以免惹恼了太后,反而落得一身不是。 但他也极力向太后推举柳如烟,想借着柳如烟分散太后的注意力,让太后对运运不那么喜欢,他再找机会处置盛锦簇母女二人。 太子看来这小柳如烟如此可爱,应当能入太后的眼。 李氏和柳宝宝顿时挺直了腰杆,在她们看来太子如此看重她们的柳如烟,足以说明柳如烟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 而那盛锦簇的小崽子,就算一时得了几个贵人的青眼又能如何? 终究是个福薄的,那泼天的福气,她终究是接不住的。 便是这时,太子轻声对太后道:“皇祖母,如烟这婴孩儿甚是神奇,只需要触碰一下便能使人得福运。” “不若皇祖母也抱一下?” 说着,太子便将柳如烟呈上,又是以太监将运运抱下去。 “罢了!” 太后摆手,挥退了太子。 此时,太后抱着运运已经先入为主,自然不会接柳如烟。 太子一时僵在原地。 柳宝宝当即抿唇,眼中嫉恨之意几乎要喷出来。 太后是瞎了吗?明明如烟更能给人带来福泽,她抱着盛锦簇生的那个小崽子做什么? 这太后真是不识货。 柳宝宝与李氏的表情,二皇子尽收眼底。 他轻轻拉了一下太后的衣摆,暖声唤了一句:“皇祖母!” “运运才是真正的福星,你别听旁人胡说!” 太后宠溺地捏了一下二皇子的鼻子:“小猴崽子,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罢了,罢了,既然运运这孩子与哀家有几分机缘,哀家便给她个赏赐吧!” “赏个什么好呢?不若就上次玉如意一对吧!” 话落,忙有太监将一对玉如意呈上来,太后瞥向盛锦簇:“你替这孩子收着吧!” 盛锦簇急急谢恩。 太子在一旁抱着柳如烟,一时间退也不是,留也不是! 【太后福泽深厚,嗷呜,嗷呜,运运要吸福气!】 运运在太后怀中,脸上尽是满意的笑容,这小模样再次引得太后发笑。 “嗷呜……嗷呜……” 一旁的柳如烟忽然哭了出来。 柳如烟的小手从襁褓中伸出来,在空中比画了一阵子,而后哭嚎着向玉如意抓去。 如烟的娘亲最喜欢值钱的物件儿了,她要把值钱的物件儿都要过来讨娘亲开心,不然娘亲会拧她屁股的。至于那个小孩子,凭什么和如烟抢宝贝?如烟一个大招就能要了那个小婴儿的命的。 柳如烟的哭声惹得太后蹙眉,眼中不喜之意甚是明显。 太子略显尴尬,却还是解释道:“如烟小宝贝最是聪明了,是不是看到太后娘娘抱着别人,小如烟不开心呀?哦?那太子叔叔猜一猜为什么,是如烟小宝贝也想过福气给太后娘娘吗?” 太子说完,又眼巴巴地去看太后。 便是想着,他都坐到此等地步了,太后总归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柳宝宝心中暗喜,还是她的如烟聪明,知道要赏赐。 太后赏赐必然不是俗物,柳宝宝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安置赏赐了。 待听得太子的话,众人皆以为太后会给太子几分薄面,抱一下柳如烟。 然而,太后只是侧着头,颇感疑惑的问道:“既然触碰一下便能得福运,你们方才都触碰了吗?怎么还被猛犬欺成这副样子?” 一句话,直堵得太子无从反驳。 太后见状,转过脸去,抿了抿嘴,眼中不喜之意越发的明显。 “太后有所不知,这小如烟确实神奇,太孙前些日子不思饮食,便是抓住了如烟的小手之后,便吃了三碗汤面。” “而且,小如烟会算数。小如烟,太子叔叔问你,太后有三个苹果,本殿下有两个苹果,太子妃有一个苹果,有一共是几个苹果?” 柳如烟不甘不愿地伸出留个手指头,又哭嚎着发出“六”的音。 “皇祖母你看见了吗?这是多么神奇的孩子啊!” “孙儿相信,只要善待这个婴孩儿,这婴孩儿必能护佑我大佑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太后见此,眉宇间亦有了几分兴致。 忽而,天空中黑压压一片,不远处竟有群黑鸟向这边飞来! 怎么又来了? 太子眼见着空中黑压压一片的鸟雀,心中警铃大作。 “如烟小宝贝,你定要替太子叔叔顶住!” 说罢,太子径直将柳如烟举过头顶。 原本在太子府门口见识过这些乌鸦厉害的贵女们,亦纷纷找地方躲避。 毕竟她们被乌鸦荼毒过一次,有经验了。 太后见状,倍感新奇。 “这是这么了?” 话才问出口,天空便飘起了一阵黑压压的粪雨, 那些个乌鸦最是记仇,今日有乌鸦被太子拔了毛,受了伤。 那归巢的乌鸦,挟自己的种族前来报复。 太子府登时又乱作一团。 “如烟,挡住它们,你替本宫挡住它们,本宫便封你为天女!” 太子一边举柳如烟,一边躲避鸟粪攻击。 好好一个菊花宴,又是猛犬,又是鸟粪,实在低俗至极,恶心至极。 那一群乌鸦来得快,去得一块。 它们就是来报仇的,甩了鸟粪便走。 待一场浩劫过去,各家贵女的身上、头上、脸上皆肮脏、恶臭不已。 “啊……这让我还怎么见人啊!” 有人哭嚎。 “天啊!好恶心啊!到底是哪个扫把星带来的霉运?” 郁闷、咒骂之声纷纷传来。 索性太子举着柳如烟,没有太过狼狈。 他急着向太后证明柳如烟的厉害,便冲太后道:“太后您看,我就说如烟有福运庇护,方才那一场浩劫,孙儿都未受波及呢!” 说罢,太子将柳如烟抱在怀中。 然后,就看见柳如烟的脸上、身上全是那灰白搀绿色的浓稠液体。 “呕……” 太子从未见过这东西糊了一脸,他实在是忍不住。 幸而下人们有眼色,忙将柳如烟接了过去。 柳如烟蠕动了一下小嘴,便是口腔内部亦沾染上了不少。 “呕……” 太子府的太监也不是一般的太监,他们也是干着相对体面的伙计,这等脏污,他们甚少看见,也是忍不住了…… 一旁太后抱着运运,静静看着这一幕。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方才混乱之时,太后莫名觉得心安,一动不动,却丝毫没有被那些污脏的鸟粪沾染。 同样逃过一劫的还有盛锦簇、顾芳华、花开和二皇子等人! 同运运交好的都没有被波及,太后的目光深邃了。 看来自己怀中的这个才是真的福星。 至于太子拼命推荐的那个,是冒牌货。 太子吐干净后,看到太后几人干干净净的立在一处,而他与众位贵女则脏臭至此,面上讪讪,顿觉丢脸。 太后抱紧了运运,言道:“看来,还是哀家得福泽庇护,哀家怀中的小婴孩儿真真是不错的!” 太后话音才落下,忽而眼前一亮,她面前摆的几朵牡丹花竟然开花了。 一朵朵鲜红欲滴、璀璨夺目,花香依依,映得太后的脸上都多了几分喜色。 恭喜太后,贺喜太后,遇牡丹盛开,乃是添福增寿的好兆头!” 花开第一时间跪拜,而后众人亦纷纷跪拜。 太后再垂眸看怀中的小运运,小葡萄粒子一般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这小娃娃真是越来越得她的心了! ------------ 第八十七章:心声助太子妃解围 “好!天运啊!真真是个好孩子!” “想不到抱着这孩子,竟然有如此福泽,哀家要重赏这小娃娃!” 言罢,太后自自己个儿的脖子上取出一块玉佩。 “哀家将这块儿玉佩送给你,这可是哀家自小贴身携带的护身玉佩,但愿这玉佩能护佑小娃娃你平安顺遂,健康成长!” 太后竟然将自己的护身玉佩多给了运运? 盛锦簇急急跪下谢恩,这一次她有些喜极而泣之感。 因为爹的关系,太后素来不喜盛锦簇。 如今却待运运如此亲厚,此等殊荣、此等情谊,盛锦簇倍觉珍贵。 太子眯着眼睛扫向盛锦簇,眼神中略有冷意。 滴答…… 一滴粘稠的腥白色液体,滴在了太子的头顶。 原是一只掉队的乌鸦,才飞到目的地。 “嘎嘎……” 那乌鸦甩完了,便飞走,太子气结。 而柳宝宝等人,则恨得咬牙切齿。 盛锦簇的小崽子竟然能获得如此殊荣? 她怎么配?那太后的喜爱,应该是她们如烟的啊! 柳宝宝痛心疾首的去看自己的女儿…… “呕……” 虽然她身上也沾了不少粪便,可那些乌鸦显然将太子当成主要攻击目标,是以小小的柳如烟,身上沾染的污秽比旁人多了十倍。 便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下人们将院子清理了七七八八。 这污秽之地太后自然不能常驻,太子妃便来主持大局,请太后移步莲花池赏荷花。 这时节还有一池秋荷的地方,只有太子府了。 太后便决定去看看。 下人过来欲抱走运运,太后却道:“哀家自个儿抱着。” 这太后抱着运运,不愿意撒手啦! 荷花池本就不远,行了几步便到了另一院落,一池荷花竟然不知道为何有了衰败之相。 如此不吉利,太后当即恼怒。 “好一个太子妃,好一个太子府啊!” 太子妃见状,吓得跪在地上。 “太后您请孙媳和您解释,这荷花昨夜明明还开得正好,孙媳若是知道荷花有了这等迹象,断然不敢带您过来的啊!” 太子妃吓得不轻,眼中已经有了盈盈泪意。 虽然仅仅是一池荷花,可若传出去,便是她这个太子妃诅咒太后衰败凋零,可是重罪啊! 太子妃摇着头,不应该啊! 明明这一池荷花她有好好打理的,为何会这样? 【这荷花一夜之间枯萎,是因为有人在荷花池内下了毒。】 【唉,可怜啊可怜,可怜太子妃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好命的,与太子恩爱两不疑,但事实上太子已经将太子妃的陪嫁丫鬟睡了一遍。睡了她们又不许诺地位,还得时时刻刻防范着太子妃发现,那些个丫鬟心中早就对太子妃心声怨恨了。】 【尤其是听说太子竟然要纳侧妃,那丫鬟自然心中不服,自然要做些手脚让太子妃不痛快,最好太子妃被太子厌弃,这样觉得自己就有机!唉,真是蠢啊!】 便是在太子妃几乎绝望之际,一道婴儿的声音进入她的脑海。 太子妃打了一个激灵,不可置信的看向太后怀中的运运。 难不成方才说话的是这个小婴孩儿。 太子妃犹豫着看向运运,便看见运运正吃着小手手看她,眉眼间笑盈盈,霎时惹人喜爱。 只听那婴孩儿的声音又在她脑海中响起。 【今日局面也不是不能破解,那丫鬟下的毒药虽然催杀了荷花,却意外催动了荷花池内的锦鲤孵化。】 【此时若是引太后去看一池锦鲤,仍可得祥瑞。】 太子妃听罢,几乎颤抖着跪挪到荷花池边。 “锦鲤,有锦鲤!” “太后娘娘鸿运高照,锦绣吉祥!” 太子妃转过身对着太后盈盈叩首。 ------------ 第八十八章:太子妃偷偷告知辛秘 “太后娘娘,池中有锦鲤,请您移步到池边一探究竟!” 太后本已经愤懑异常,虽听得太子妃祈求,却依旧站在原地没动。 便是此时,太子闯入院中。 他本面带得意,想着这一池荷花都是太子妃精心照料,这般贤内助实在难找。 然而,待远远看见荷花枯败之象,太子当即大怒。 “这是怎么回事儿?” 太子面色阴沉,径直冲向太子妃,拽着她的衣服领子,将她拽起。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竟敢让太后看这枯败的东西!” 太子愤怒地将太子妃推倒在地,转身跪在太后面前请罪。 “皇祖母,是孙儿一时疏忽,太子妃又是个蠢的,冲撞了您,请皇祖母责罚!” 太子毕恭毕敬,心中尽是对太子妃的埋怨。 虽说今日荷花开败不算大事,最多落得个对太后不敬,被皇帝训斥的结果。 可太子正是个关键时候,皇上已经对他颇有微词,他不敢再行差踏错,只得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倒太子妃的头上。 太子转过头去向太子妃使眼色,意思再明显不过,便是要让太子妃将罪责全权揽下。 太子妃自被太子推倒之后,便一脸不可置信,怔怔跪在原地。 待明白了太子意图之后,惨笑一下,眸中光亮熄灭,摇了摇头,未曾言语眼泪先流了一串儿。 太子不满地皱眉,眼底厌弃之意十分明显。 太子妃怔愣一下,旋即擦干了眼泪。 “太后娘娘,是这一池荷花自惭形愧不敢与太后您争锋,便连夜垂了头,倒是池中锦鲤颇为知趣游得分外精神。” “锦鲤乃是吉兆,太后娘娘万事呈祥!” 太子妃又是跪下一拜,脑海中似有婴孩儿笑声。 太子妃下意识去看运运,却见运运亦正在笑盈盈的看着她。 下一瞬间,便听见身后一阵噼里啪啦声声作响,太子妃惊讶回头,那满池的锦鲤纷纷跃出水面,阳光映照之下,五光十色,分外惹眼。 “锦鲤闹吉祥,果然是太后福泽深厚,连花儿也跟着沾光呢!” 花开盈盈笑着,太后脸上亦有了笑容。 “想不到太子府竟然有如此奇观,太子妃有心了。” 太后面露慈爱,温和的望向太子妃。 如此,太子妃原本紧绷的心情得到了缓解。 太子忙去将太子妃扶起身,眉宇间又恢复了含情脉脉。 太子妃任由太子搀扶着自己的胳膊,目光飘忽,最后却落在运运身上。 此时,运运喜气祥和的笑脸,使得她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便是这时,太后轻笑道:“想不到哀家竟然可以看到如此景观,还得多亏了哀家怀中这个小娃娃,她啊!是有几分福气在的。” 说罢,太后又低头逗弄运运小脸儿,笑容和蔼得恍若一个含饴弄孙的普通老太。 花开等人奉承几句,太子虽然心有不服,但也不得不笑意盈盈。 【哼!运运当然是福星啊!区区锦鲤,运运还是能催动的。】 【太子可真够坏的,竟然算计自己的发妻。本来太子妃虽然骄纵跋扈了些,但对下人很是仁慈,头脑也好,称得上是太子的贤内助的!】 【可刚刚太子明显打算将太子妃推出去顶罪,殊不知若是太后有意责罚,那太子妃是少不了一顿磋磨的。】 【只是那太子,哪里又半分心疼太子妃的意思啊!太子好渣啊!和运运的渣爹一样渣!这样的太子,怎么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帝呢?】 运运眨巴着小嘴儿,眼底满是对太子的鄙夷。 只是小云运素来可爱灵动,便是这番模样,以后让人觉得霎是讨喜。 太子妃将自己随身佩戴的一枚玉圈儿戒子从手上褪下来,用璎珞绳子穿着,递到运运的襁褓上。 “我瞧着这孩子甚是合眼缘,今日将这枚我从小戴到大的戒指摘下送你,权当是我一番心意。” 说完,太子妃看向盛锦簇:“只盼你不要嫌弃。” 原本恶意满满的太子妃突然送运运礼物? 盛锦簇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道了谢。 倒是花开竖起大拇指:“皇嫂嫂慧眼识珠,我们运运确实讨人喜欢。” 太子妃面上带着浅淡的笑容,又多看了运运几眼。 太后见状,笑容越发爽朗,直夸太子妃秀外慧中,是个好贤内助。 唯有太子笑容僵硬。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抱着柳如烟站在院外一脸狼狈的柳宝宝。 “凭什么?” “太子妃是疯了吗?竟然给盛锦簇生的那个小水崽子赏赐?” “而且还是贴身的戒指,可是我们的小如烟呢?什么都没有!” “明明我们小如烟那么厉害,她三番两次直言要将小如烟收做太孙的伴读,再让太孙将小如烟纳了留在身边的!” “可如今呢?太子妃竟然公然赏赐盛锦簇母女?” 柳宝宝不能接受。 她觉得自己遭到了严重的背叛。 只是柳如烟人微言轻,纵使心中不满,亦无能为力。 她只能抱着孩子狼狈的逃离太子府。 一路上撞见了刚换好衣裳的贵女们,她们皆离柳宝宝远远的,甚至有人干脆捂住口鼻,表示嫌弃。 只因为柳如烟身子虽然洗干净了,那乌鸦粪便的气味儿,太过难闻。 柳宝宝红了眼眶,她自尊心严重受挫,将手伸入襁褓,在柳如烟的背上狠狠掐去。 “哦呜……” 因着疼痛,柳如烟小脸通红,哭得变了嗓音。 “哭!就知道哭,真不知道我是不是欠了你的,生出来你这么个讨债鬼!” “若是再敢哭,我将你扔到乱坟岗去喂野狗!” 盛锦簇的威胁,吓得柳如烟当即噤声。 一场赏菊宴办得七零八落,但好在没有出大乱子。 太后象征性的在太子府转了几圈,又叮嘱几句太子要勤勉、上进、仁慈、友爱,然后便回宫了。 回宫前,太后依旧对运运不舍。 “这宫里头许久没有孩子的热闹了,若是这小丫头是个小公主就好了!” 太后抱着运运,左看右看,就是觉得这孩子分外好看。 可惜了,不是她的亲孙女。 这若是她的亲孙女儿啊,她定要当成是眼珠子疼呢! 太后抱着运运,虽然神态端庄,可时不时用脸贴运运的小脸,便知她有多么不舍。 这孩子实在太神奇,她越看越喜欢,恨不得放在手心儿里从宠着,也真是奇了怪了! 可不论太后再怎么舍不得,该回宫还是得回去。 太后贴身的太监多番劝告后,太后还是将运运还给了盛锦簇。 待太后走后,盛锦簇看着傻笑的运运,心下颇感无奈。 “你这个小调皮,那些乌鸦飞鸟是不是你招来的?” 运运只是“啊啊”的比划,脸上的笑容不减,可那双清澈的小眼睛里,竟然有一份肉眼可见的小狡黠。 “罢了,你这个小鬼精灵,只是往后可莫要这样,若是让人知道了我们运运如此厉害,他们可是要起坏心思,抓走运运的呀!” 盛锦簇故意吓唬运运,自然是希望运运能少使用奇异能力,免得给招来祸患。 【运运可是天运呢!运运超级厉害的!谁敢抓走运运呀!】 【若是抓了运运,他们可是要倒霉的呢!】 运运心中不满,心声轻轻嘟囔着,脸上却挂着天天的笑容。 “你呀!” 盛锦簇无奈,抱着运运欲回府。 太子妃竟然盛情道:“我送送锦簇姑娘!” 这时太子妃可不似先前那般傲慢与咄咄逼人,反而亲和得近乎柔情似水。 自太后离开之后,太子便去忙旁的事情,是以太子妃送盛锦簇的时候,没有人过来碍眼。 一路上,相顾无言。 太子妃的眸子时不时打量着盛锦簇,欲言又止。 “娘娘可是有什么话要同锦簇讲?” 行至小花园,盛锦簇便直截了当的询问。 “倒是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我只不过是瞧着运运这孩子可爱,想同她多待一会儿罢了!” 太子妃自己有儿子,怎么还惦记起运运来了? 盛锦簇越发的警惕。 “锦儿姑娘,想必你也知晓,本宫生的太孙,自小娇生惯养的,落了一身的毛病,如今又得了怪病,这叫本宫心绪难安。” “若是锦簇姑娘不嫌弃,可否常带运运来太子府走动?” “锦簇姑娘你放心,先前是我糊涂了,往后定会对你以礼相待的!” 言罢,太子妃盈盈行礼。 这可使不得。 盛锦簇下意识去搀扶,便是在二人近乎耳鬓相接的功夫,太子妃语气突然变得急切。 “告诉国师,要小心皇上!” 太子妃近乎是用气声告知盛锦簇,话落她又恢复如常。 盛锦簇心口堵塞,一种不安的情绪油然而生, 太子妃告诉盛锦簇要小心皇上? 为什么? 便是待盛锦簇思考的功夫,太子妃又俯下身子,抓着盛锦簇转身。 “锦儿姑娘你看这花!” 太子妃扬声招呼了一句,便假装拉着盛锦簇看花。 待遇盛锦簇贴近,太子妃又急急解释道:“太子那些腌臜事情,皇帝早就知道了,只是太子帮助皇上做了些事情,使得皇上对太子分外包容。” “这一次,太子强行掳走万安寺方丈,已经触了皇上逆鳞,皇帝知道了却没有处罚太子,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过些日子,皇帝还得让太子出征,太子动不得。” “但我知道,太子与皇帝做了一个交易,这交易与盛明一国师大人有关!” “皇帝丧心病狂,意欲将国师大人困在后宫之中!” 太子妃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急促。 “我虽贵为太子妃,但敬佩国师的品格,近些日子我听闻花开郡主办女学,亦红火,我便知晓你们有改天换地的本事!” “锦簇姑娘,愿你们万事保重!” 太子妃的深情多了几分凝重,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盛锦簇,自有一股力量不由言说。 而后,太子妃又转过身子,面色如常的夸了几句运运,恢复了原本的温和端庄模样,仿佛方才那些话并不是她说的一般。 可盛锦簇却心情混乱不已,最后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太子府门口都不知道。 待盛锦簇上了马车之后。 太子妃深深望了盛锦簇的马车一眼,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只可惜盛锦簇并未注意到太子妃的异常,只顾着担心盛明一。 【大大爹那么厉害,老皇帝讨不得好处的!】 【老皇帝想要将大大爹困在后宫的意图一直很明显,老皇帝坏!最坏最坏了!】 【不过大大爹能打他!堂堂皇帝被大大爹欺负得死死的呢!皇帝都流眼泪了呢!】 【哼!】 运运心声再次传入的盛锦簇的耳中。 盛锦簇佯装听不见,抹了一把眼泪。 似自言自语般轻声呢喃:“这世间无人知晓,爹她走到这一步何其困难!” “为何世人皆认为,女子就应该被困于情情爱爱?就连皇帝都这么以为。可爹偏偏不是那样的女子啊!爹心怀天下,有更广阔的天地要去追求!” “区区皇权,怎可能困得住爹?” 盛锦簇喃喃自语,满面头绪。。 因着天色尚早,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算太快。 忽而,马车一顿,盛锦簇身子前倾,险些摔倒。 她紧张的抱着运运,在运运的头上轻轻抚摸。 “哦,哦,运运不怕怕,娘亲在这儿呢!” 【运运才不害怕呢!】 运运撅小嘴儿,盛锦簇又是一声轻笑。 马车停了下来,盛锦簇坐直了身子,隔着帘子向车夫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这光天化日的,又是行走在京都最繁华的街道上,莫非是有人抢劫? 劫匪是疯了吗? “小姐,有人撞了马车,那人要见你!” 撞马车? 若真是车夫撞人了,她确实需要出面处理。 盛锦簇掀起车帘探出头去。 “谁要见我?” “小姐,小姐是我啊!” 一道凄厉的女声响起。 盛锦簇低头便看见跪在地上的女子。 但见她一闪凌乱,浑身上下借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头发如鸡窝一般蓬松,身上隐隐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那味道意味着什么,盛锦簇再清楚不过。 盛锦簇蹙眉。 “小姐,救救阿雨啊!那李氏凑不到参加太子妃菊花宴的钱,便将奴婢卖到了最下等的暗娼了!” “这暗娼最是恶心,手段狠毒花样又凶猛,阿雨快要承受不住了!” “这不过一日的功夫,阿雨便要命丧在花柳巷了!” “小姐,这次阿雨知错了。只要小姐能救我,往后小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再不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阿雨求着,额头一下又一下磕在地上,地面上洇红了一片。 “阿雨!” 盛锦簇朱唇轻启,语气却不带一丝情绪。 阿雨忙答应,她抬起头便眼巴巴地看向盛锦簇。 “小姐您说!” “只要小姐您能救我离开那个地方,往后阿雨就是一条狗,我保证不论您怎么打骂我,我都会忠心耿耿的!” 阿雨张着嘴,面上尽是讨好。 可是…… “阿雨,我给过你机会,甚至为你讲明白了利弊,可你最终还是落得这般下场!” “阿雨,我帮不了你!” ------------ 第八十九章:盛锦簇任阿雨自生自灭 这一次,盛锦簇拒绝得干脆利落,但见她目光森然一片,不带一丝感情。 “小姐,你不能不管我!” 阿雨大吼一声,之后便是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哭,动静极大,引来百姓围观。 眼看着周围的人多了,阿雨猛地向后退了一步,继续磕头,样子凄凄惨惨,就是为了惹人同情。 “小姐,念在你我自幼一起长大的份儿上,你也不能能见死不救啊!” “更何况,我是被你家婆卖掉的,这世上哪里有夫家的婆婆,卖儿媳妇陪嫁丫鬟的道理?” “这不仅仅是磋磨我,更是打你的脸啊!” 阿雨说完,哭天抢地,只恨不得向所有人道出自己的委屈。 “小姐,您就算再狠心,也不能对我不管不顾啊!小姐啊!这世上没有这样的事情,您不能对我如此无情无义啊!” 随着阿雨的哭喊,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 “国师府的丫鬟被人卖了?” “不是说国师府的人最重情义吗?也能让自己的丫鬟被卖?这名声不会是假的吧?” “我听说花开郡主办女学,那可是实打实地为女子做主的!她们能让自己的丫鬟被人磋磨成这个样子?” 听着周围议论之声,便知晓阿雨这一招走笑了。的 盛锦簇冷眸扫过众人,冷笑一声,缓缓开口。 “阿雨,你我虽然一起长大,但从未与你签过卖身契,按理说你不是我的丫鬟,你是国师府收养的一个女孩儿罢了!因为你没有修道的天赋,是以国师府将你养大成人,便对你再无任何义务!” “第二,你甘愿和我一起进入李府,但你的身份依旧自由,李氏无权卖你!若她没有你的卖身契而将你卖了,那便是她犯了法,你大可以到顺天府去告她!” 盛锦簇一番话不怒自威,开口便将来龙去脉讲清楚! 阿雨想靠舆论逼盛锦簇救她,盛锦簇偏偏不上钩。 果然,人群中忽而有个彪形大汉冲了出来。 “买她是有卖身契的,你看清楚,李氏以李洪烨通房的身份将她卖给我们的!我们做的可是正经的买卖,走得是正经的手续!” “还以为李府老爷的通房怎么也是个细皮嫩肉的,结果到我们手里一看,竟然是个人家玩烂的!” 那人大声嚷嚷着,骂骂咧咧,盛锦簇甚是不喜。 “你住口!” 怒喝一声,盛锦簇怒瞪那大汉。 而后又冷冷看向阿雨。 “既然你是以通房的身份被卖的,便是你自己与李洪烨有染!” “阿雨,你勾搭我夫君!我作为李府的主母,你未经我同意,便成了李洪烨的通房,现在你有事了,凭什么让我插手帮你?” “更何况,我曾同你说过,你并非奴籍,可你自甘堕落,自己愿意做那李洪烨的通房,连个妾都不是!如此没有气节的女人,你让我瞧不起!阿雨,你曾在国师府长大,可你所作所为,简直是给国师府蒙羞!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半点瓜葛!” 盛锦簇十分愤怒,并非她对阿雨有任何情意,而是愤恨这世道上竟然还有如此愚蠢的女子。作茧自缚,自作自受! 她厌恶那买了阿雨的将女子明码标价,如此议论一个女子的价值! 但更厌恶的是阿雨的自甘堕落. 事已至此,阿雨又是这么个东西,盛锦簇选择尊重阿雨的命运。 “阿雨,如今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我不会插手!” “若你再敢挡我马车,我便要让我的车夫将你打开!” 盛锦簇说罢便要坐回车内。 阿雨待听得盛锦簇的话,面色一点点灰败下来。 完了,现在是真的完了! 盛锦簇已然如此决绝,这事情便再无可以回旋的余地了! 阿雨心中有懊悔,但更多的是恨意。 这盛锦簇一向重情义,如今自己已经踏入绝境了,盛锦簇再重一次情意又能如何呢? 对了!情意! 忽而,阿雨面露精光。 “慢着!盛锦簇你不能不管我!” “你就算是不顾念你我之间的情意,难不成你忘了阿权吗?” 阿权? 同样是国师府收养的孩子,与阿雨一样没有修道的天赋。 但阿权在国师府时就分外努力,做不成国师的徒弟,便做国师府的侍卫。 亦是当初,盛锦簇诞下运运那日,去国师府通风报信的侍卫。 盛锦簇忽而想起,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了。 一开始以为阿权跟着她们回了国师府,被盛明一安排了其他的事务。 但听阿雨的语气,只怕是阿权现在的处境不好! 眼见盛锦簇脸色肉眼可见的焦急起来,阿雨终于有了得逞的笑容。 “盛锦簇,为我赎身,给我足以安身立命的本钱,我就告诉你阿权在哪里!” 说这话时,阿雨的脸上带了一丝苍凉与迷茫。 若论感情,明明自己与盛锦簇更为亲厚,可如今竟沦落至此。 她敢如此开价,便是知道盛锦簇不会不管阿权。 阿权那个傻东西,傻人有傻福,是能让国师府的人放在心里头惦记的。 阿雨脸上带了一抹自嘲的笑容,仰着脸:“怎么样?盛锦簇你不会不管他吧?毕竟他对你忠心耿耿,甚至还因为你落得现在猪狗不如的地步!” 听得阿雨这番话,盛锦簇下意识便要答应阿雨的请求。 忽而,运运心声响起。 【阿权啊!那个忠心耿耿的侍卫,他现在还被渣爹关在李府的密室里。】 【那个密室就在李氏的羊圈底下,被茅草房盖着!】 【真是可恨!当初娘亲带着运运回了国师府,渣爹生气,便想方设法骗了阿权,那柳怀生给阿权喂了药,然后打断了阿权的四肢。】 【他们两个每次在娘亲这里受了气,就去密室里打阿权!诶呀,运运只能察觉到身边人的信息,若非今日阿雨提起他来,运运也没办法察觉到他的情况呢!】 听得运运心声,盛锦簇便知晓了阿权的现在所在的位置。 既然如此,她更没有必要去管阿雨了! 但见盛锦簇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阿雨的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阿权的事情,我自有定夺,你的要求,我没办法满足!” 说罢,盛锦簇决然坐回马车。 很快,便将阿雨的哭喊和叫骂远远扔在马车后面。 “老实点,李府主母都不管你了,以后你是死是活,让人怎么搞都是我们说了算!” …… 那一声声不堪入耳的话,却不能让盛锦簇心里起一丝波澜。 “师父,咱们脚程快些,我急着回府!”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救阿权。 ------------ 第九十章:众人商量搞李府一票大的 盛锦簇回到李府的时候,天色恰好擦黑儿。 远远的就看见李洪烨那个晦气东西站在大门口。 现在,李洪烨那个屁股经过一阵子的调养,他能迈动步子了。 见有马车回来,李洪烨的脸色带上几分讨好的笑意,可看见从马车里下来的是盛锦簇,李洪烨的脸顿时又冷了下来。 盛锦簇见状不做理会,径直入了府。 “盛锦簇,你一个妇人,如此不敬夫君,实在是有欠教养!国师平日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盛锦簇原本不想搭理李洪烨的,可偏偏他就是喜欢自己招人嫌。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敬夫君呢?是好好问问夫君你,被李四搞出来的伤口好得怎么样了?” “还是这大庭广众的,让大伙都瞧瞧夫君你被男人搞的伤口?” 盛锦簇满脸嫌弃,一句话直戳李洪烨的痛处。 这痛处,实在是太痛了! 李洪烨从来不知道盛锦簇竟然如此牙尖嘴利。 “你……” 李洪烨手指着盛锦簇半天。 盛锦簇冷笑:“我国师府十六个道童都在我院子里呢,你若是有什么不满,把门关上去我院子里和他们过过招!” 言下之意便是李洪烨这个废物,打不过盛锦簇的人! 李洪烨被如此羞辱,又是指着盛锦簇手抖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出不来。 实在是最近这段日子,被盛锦簇压制得太狠了,他在盛锦簇面前萎得很厉害。 恰此时,又一辆马车缓缓行至李府门口。 李洪烨一瘸一拐的迎上去。 就见柳宝宝抱着柳如烟从马车上下来。 身后还跟着一脸挫败,满脸刻薄的李氏。 李洪烨欣喜得去扶他们,只是她们才掀开车帘,扑面一股恶臭,李洪烨原本热切的面容扭曲起来。 “呕……你们……” “太子府的花怎么是这个味道。” 不明所以的李洪烨死死捂住鼻子,闷声问道:“怎么样了?” 今日自己的娘亲、外室和女儿都去了太子府,还有盛锦簇那个占着名头的正妻也去了,足以说明李府与太子的亲近。 是以,李洪烨抱着今日柳宝宝能为他在仕途上有所助益的目的等在门口的。 如果不是因为有可能让他官复原职,李洪烨也不会允许李氏和柳宝宝卖了阿雨的。 毕竟那阿雨虽然没什么能耐,但胜在照顾他确实尽心。 听得李洪烨的询问,柳宝宝面色变得越发阴沉,扫了一眼门廊内已经离开的,盛锦簇背影,她恶狠狠道:“还不是因为盛锦簇,她和她那崽子在菊花宴上捣乱,害得我们失去了机会。” 李氏听得柳宝宝的话,亦附和道:“就是,就是盛锦簇的原因,她啊,简直就是个丧门星,在太子府的宴会上出丑不说,还给太子府以及京中所有的贵女都带去了晦气。往后啊,咱们李府要在京城里更让人瞧不起了!” 有了李氏这段话,李洪烨更是深信不疑。 “盛锦簇,你敢坏我好事儿?看我不弄死你!” 刚才盛锦簇让他吃瘪,他不予计较,现在知道盛锦簇拦了他的仕途,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李洪烨恶狠狠地便要去找盛锦簇算账,却被柳宝宝一把拉住。 “等等,你现在去找她对峙有什么用?” “今日怀生跟着太子去处理事务,晚些便会回来,到时候咱们商量一个计策,一招将那盛锦簇制服才是最要紧的。” “现在的日子,莫说我和孩子们过得难受,便是婆母和相公你,眼睁睁看着她和那十六个奸夫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却日子过得紧巴巴,可还能忍受得住?” 柳宝宝这一番话,直戳要害,李洪烨只觉得为数不多的那点气血都冲到了脑袋顶上。 盛锦簇你,你给我等着! 盛锦簇回到自己的院内,便看见十六个师弟皆在练功,一个偷懒得都没有. “小十,你最擅长追踪术,可能追踪到阿权?” 盛锦簇直接拽过一个道童,语气隐隐有几分急切。 提起阿权,那十六个道童原本还在嘻嘻哈哈,突然就变得正经起来。 “怎么了?阿权出事了?” 说罢,那唤小十的道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黄纸人,在空中动弹几下,便飞走了。 那小纸人飞走之前,运运将一缕红气打在了纸人的身上。 小十当即惊奇道:“奇怪,今日怎么感觉我这小纸人儿的魂力这么充足?莫非我又精进了?” 小十美滋滋的,盛锦簇心知是运运加持,却不动声色。 按理说运运已经将阿权所在的位置告诉她了,她直接过去就可以。 但,李洪烨等人不可能会掉以轻心,今晚营救,她必须仔细筹谋。 李洪烨那蠢货还好,最关键的是那柳怀生,一抹异世的老东西,不知道会有多阴险,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不多时,小十的纸人便回来了,它在小十的耳朵里边蛐蛐一会儿,小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畜生!锦儿姐姐,你那夫君就是个畜生!” 小十十分激动,骂了一句之后,霎时间红了眼眶。 “怎么了?阿权怎么样了?” 其他道童赶紧追问情况。 他们虽然是富贵人家子弟,又是国师的徒弟,身份比阿权尊贵得多。 而那阿权不过是个孤儿,又无修道天赋,仅仅凭着一腔蛮力,学了点功夫,做了国师府的侍卫,身份等级差距巨大。 可在他们心中,他们和阿权一起长大,一起练习武功,一起吃苦,一起笑闹,那些所谓的门第观念早已经被他们抛诸脑后,他们与阿权的关系,是兄弟,是亲人! 如今亲人有难,他们心情愤怒难以克制。 “阿权,阿权被打残了四肢,还……还被他们用铁链子锁了琵琶骨。” “此外,现在阿权身上血肉模糊,被用了各种酷刑!” 小十说着红了眼眶,一滴泪滚落在地,脸上都是因为恨意而呈现出的狰狞。 “什么?” “他们竟然敢这么对阿权?” “兄弟们,咱们冲!搞死李洪烨那丫的!” 一时间全情激奋,十六个人作势便要冲出院子。 “站住!” 盛锦簇怒喝一声,那十六个人虽然听话的止住脚步,可面色显然不忿。 “你们这么贸然过去只会让阿权更危险,不如我们现在分工,把你们擅长的东西都用上,今天晚上咱们把李府这群畜生搞翻!” 盛锦簇的脸上噙着绝狠的坏笑。 就是这样,当年他们的锦簇师姐搞了不少贵族,当时师姐就是这个表情! 看来她们锦簇师姐并没有打算因为李洪烨是她夫君就要轻易放过他! 相反,锦簇师姐要往死里搞那李洪烨了! ------------ 第九十一章:兵分五路救阿权 “我们兵分五路,分成五个小队,各自领取小队的任务,这样才能确保安全救出阿权。” “阿一、阿二、阿三、你们几个去路上拦柳怀生,不论如何都要拖延他回府的时间,如果能在路上重伤了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盛锦簇面上带着狡黠的笑意,扫过面前十六个道童,嘴角微微牵扯,带着坏笑。 “阿四,您单独一个人回国师府,去请大师兄过来,待会儿救出阿权,我还得请大师兄好好为阿权诊治。” “阿五、……阿九,你们几个在府中巡逻,确保我们去营救阿权的时候,不会被人打扰。” “十一、十二你们启动娇娇等小可爱,去缠着李氏,今夜让李氏尽情的和小可爱接触。” “十三你去折腾李洪烨,不用手软,用上你所有的手段,确保没办法出院子。” “十四去用同样的办法,折腾柳宝宝!” “剩下的阿十,你给我带路,让十五和十六跟着我,咱们去有营救阿权!” 盛锦簇快速交代一遍,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 李府,佛堂。 李氏恭恭敬敬跪在佛像前,一遍又一遍的敲着木鱼,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的铺在她的额头上。 今夜,弯月挂在窗边,仿佛静止一般。 院子亮得极其不自然,只听见树叶沙沙声,看不见树影攒动。 佛堂内仅余木鱼的敲击声,和李氏那半晌才敢呼一下的呼吸声。 李氏心神不宁,心里毛毛的,好像今夜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她骤然攥紧了前些日子柳宝宝为她求来的符咒 心下稍松,口中念念有词。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嘻嘻……” 佛堂内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笑声。 李氏只觉得自己后背发寒,佛堂的气温越来越冷。 “是谁?谁在装神弄鬼?” 李氏抬起头,下意识想要找到声音的源头。 佛像前的蜡烛忽明忽灭,平日里和蔼慈祥的佛像,一时间面目狰狞。 忽而,眼前一道红影闪过,李氏徒然一惊,可待她定睛一看,却什么都没有了! 奇怪,刚刚究竟是什么? 李氏揉了揉双眼,佛堂内一切如常。 “真是晦气!” 李氏嘟囔一句,只当是自己眼花。 她垂下头继续敲木鱼,虽然告诉自己方才是自己太过紧张,是以想多了,然而后背却汗毛倒竖,身上的冷汗越流越多。 忽然,李氏听得一道呜咽的哭声。 这一道哭声,比先前的笑声更加的清晰,这足以证明,方才发生的事情并非幻觉。 李氏,她是真的撞邪了。 怎么办? 最近李氏时常遇到邪门的事情,可柳怀生总能第一时间赶到,并很快就解决好。 想来如今最好的办法,也只能是她努力拖延时间,等待柳怀生了。 李氏下意识屏住呼吸,想以此降低自己存在感。 良久过后,李氏至都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可佛堂静悄悄,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莫非是她连日太过劳累,真的出现幻觉了? 李氏安慰着自己,打算继续敲木鱼,方低头,却看见木鱼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人脸。 “啊……” 李氏尖叫一声,一屁股蹲在地上,双腿软得如同面条一般,半点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那木鱼上的人脸竟然朝着李氏微微一笑,又眨了两下眼睛。 “救命……救命啊!” 李氏艰难向佛堂门口爬去,不行,她要逃命! 李氏拼命爬,饶是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身子却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转,她竟然半步都未曾爬出去。 “救命啊!烨儿啊,快来救我啊!” 李氏哭喊着,眼神几近绝望。 忽而,她耳边忽而响起一阵古怪的笑声,尖细刺耳。 那声音仿佛就挂在李氏的脑门儿上,那么近,那么清晰。 任由李氏怎么摇头晃脑,捂自己的耳朵,那笑声都能钻入她的耳中。 “救命……” “救命啊!” 李氏哭嚎着,努力倒腾着四肢,企图向前攀爬。 然而,任由她怎么努力,身子就是在原地不动。 非但不动弹,甚至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拽她的后退。 果然,一股巨大的拉力将她往供桌小拉去。 李氏猛地回头,便看见一个面目青紫,发型凌乱的红衣女鬼拽着她的双腿。 “啊……” 李氏尖叫一声,当即混到过去。 供桌之上,两个道童面面相觑。 “就这样她就受不住了?我还有杀手锏没用上呢!” “早知道她这么没本事,我就去路上截杀那个柳怀生了!” 两个道童气哼哼的,手中捏着几个紫砂茶壶,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安慰里面的生灵。 “不若我们把她叫起来,正好我这儿还有一家三口,一个女人,两个孩子!” “据说这李氏最怕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的组合了!” “嘿嘿嘿……” …… 柳宝宝院中则寂静如常。 “好妈妈,再让我见一见主上吧!” “今日我和烟儿在盛锦簇面前受了气,便是连太子都对我们有了不满之意,这该如何是好啊?” “妈妈,求您给主上送给消息,我回头定会好好谢您!” 柳宝宝是求了又求,奈何那刘妈妈就是不动声色。 “你看看你今日做的事情,有什么脸面见主上?” 刘妈妈一句话,便堵住了柳宝宝的嘴。 忽而,房门吱嘎一声被打开,房门外一片漆黑如墨。 “是谁!” 刘妈妈警惕的看向门外,然而除了风声阵阵,再无其他声响。 刘妈妈过去关门,突然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刘妈妈?你怎么了?” 柳宝宝大惊失色,她却不敢去门口。 今夜明明有月亮,门外却如此漆黑,只怕是不简单。 然而,纵使她再怎么警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那点本事还是不够看的。 只听见一阵古怪的声响,柳宝宝便失去了意识。 一道童手持一炷香进入房内。 香味儿飘飘,催人沉睡。 道童看着谁睡在地上的刘妈妈和柳宝宝,若有所思。 “早知道你们这么不堪一击,我便去路上截杀那柳怀生了!” “我在众位师兄之中,会得是最多的,本事是最大的,结果就来收拾你这么个小喽啰,我不甘心啊!” 一边嘟囔着,那道童一边往室内走。 他行至婴儿卧床边,恰巧两个人婴儿啼哭。 “嗷呜……嗷呜……” 有个孩子尿了,还有个孩子的身上散发出阵阵恶臭。 “真是……比我们运运难看多了!” “同样都是小孩子,你们怎么长得尖嘴猴腮的?” 道童挠了挠头,柳如烟突然向他伸出两个小胳膊,做出求抱抱的姿态。 “我可不抱你,你小小婴儿,尚在襁褓之中就印堂发黑,我抱你,会影响我的气运的。” 道童面无表情扫了柳如烟一眼。 待听得道童的话后,柳如烟小嘴儿一瘪,竟然要哭出来。 “咦……这娃娃一哭可就更难看了!” 道童手中香一挥,两个孩子就陷入沉睡。 …… 收拾李府这几个人,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还剩一个李洪烨现在还处在正常状态,不过很快他就会忘了天地为何物了。 道童单手一挥,一个镜子出现在李洪烨的卧房内。 凭空突然出现了这么个东西,李洪烨顿时心惊,下意识就要将那镜子打碎。 就在他的手刚刚触碰到镜子的一刹那,李洪烨便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带入了镜子之中。 这里,他将度过销魂一夜。 进入镜中的李洪烨,看见了无数美女正在宽衣解带。 “啊?美人们这是要做什么?我李洪烨虽然是一届武夫,但是是读过几天私塾的,你们这么做非常不妥,诶呀,真的非常不妥啊!” 李洪烨高声拒绝,可是温香软玉,他又能挺多久? 很快,李洪烨便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境地。 只是,镜子外,一道童紧紧盯着镜子,发出了一声感叹:“这李洪烨真是太没用了,向他这样的站渣男人啊,真应该留在秘境之中,这辈子都不要再出来了!” 道童虽然骂着,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镜子。 境内,李洪烨已经开始了不知天地为何物,他的脸上皆是餍足的笑意。 可偏偏,在李洪烨视角的美女们,在镜子外观看,那是一条又一条几十斤的大老鼠。 此时,和李洪烨抱作一团的还是一条秃了毛的丑东西…… “啧!没有战斗力!” 道童吐槽一句,便守着镜子,席地而坐,开始了练功和修行心法。 …… 李府的下人们都知道国师府来的十二个道童是贵客,是以眼见着道童们在院子里巡逻,他们便很知趣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门紧闭,一个人都不出来。 如此,不过一炷香不到的功夫,盛锦簇和道童们就已经将李府牢牢控制住了。 盛锦簇来到李氏的羊圈,吩咐身边的道童去找几个人过来守着,她自己则凭借着阿十的小纸人,找到了进入密室的入口。 眼下阿权身体非常虚弱,早一天将安全救出去,他的生命便更能得到保障。 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盛锦簇迅速在腰间缠住一根红色的绳子,将另外一头系在了木桩子上,而后便径直下了密室。 此时,盛锦簇的怀中依旧抱着运运。 其实,她也有尝试将运运留在院子里。 可是,运运这个小精灵,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什么,在盛锦簇商量着要的密室的时候,小家伙竟然跃跃欲试。 “娘亲此行十分危险。运运乖啦,不和娘亲去啦,好不好呀?” 盛锦簇耐心哄着,然而运运拼命摇头,小脸都憋得通红。 眼见运运哭得如此凄惨,盛锦簇终究是心软了。 “罢了,带你便带你吧!” “你这个小坏蛋,娘亲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啊!” 盛锦簇笑骂着运运,脸上却十分宠溺。大不了等下若有危险,盛锦簇多费点心思保护运运。 轻轻哄了一会儿,盛锦簇毅然决然的进入密室。 密室洞口又黑又窄,肉眼往密室内看去,仅剩下黑压压一片。 盛锦簇下密室的动作十分缓慢,如今李府都已经被控制住了,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乱子了。 运运的心声传入盛锦簇脑海之中,使得盛锦簇的脸上多了几分恬静与端庄。 做娘亲的最是喜欢听自己的孩子的声音,无论说什么,盛锦簇都觉得分外好听! 【这就是关押阿权的密室啊?】 【好黑啊,什么都看不见!】 运运是一面吐槽着,一面用小脸蹭盛锦簇的手。 【这阿权可不是普通人啊,他是比李洪烨那个渣爹还要厉害一百倍的将才。】 【若是此次,娘亲将阿权救出来,阿权便会更加的对娘亲忠心耿耿呢!】 运运心声吐槽,使得盛锦簇原本提着的心脏平稳了不少。 很快,她们便进入到了密室内部。 “这……这是李家的一间密室?” 这里面分明就是一个土坑装了门。 盛锦簇忽而觉得愤怒,这所为的密室,完全就是随便挖的,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可见李洪烨等人将阿权抓来这里,分明就存了待折磨够了阿权,便将阿权搞死的想法。 过分,太过分了! 他们如此草菅人命,让盛锦簇怒火中烧。 只是,此时她还不知道,待会儿亲眼见到阿权的处境,盛锦簇只怕是能气得原地爆炸。 吧嗒! 盛锦簇反手便将所为的密室的门打开。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你们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背叛国师府!” “李洪烨,你这个孬种,你就算使出再怎么阴狠的招数,我阿权都不害怕!” “我家锦簇小姐如天上的云,地上最罕见的花,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觊觎我们小姐的东西?” “今日你们就算是杀了我,我的答案亦不会改变!我不怕你们,我始终相信,我们国师府会为我做主的!” 阿权一字一句,直说得盛锦簇心中沸腾。 她取来随身携带火折子,轻轻点亮周围的蜡烛。 “阿权,是我!” 盛锦簇的声音如春风化雨,直抵阿权的内心最柔软之处。 是小姐? 难不成是小姐来救他了? 不,不可能! 阿权竟然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 第九十二章:运运真是神了 “阿权,你……” 短短两句话,盛锦簇已经颤抖不已。 在看到阿权之前,盛锦簇已经通过运运的心声有了心理准备。 她知晓阿权伤势严重,强行提醒自己要镇定。 可眼下看到阿权凄惨的模样,盛锦簇还是气得说不上话。 此时,阿权浑身鲜血淋漓,肉眼所见之处,皮开肉绽,新伤叠着旧伤口。 到底什么的变态才能把人折磨成这幅样子? 盛锦簇很清楚阿权今日遭受的种种,皆是代自己受过。 李洪烨等人真正想报复的其实是自己! “李洪烨,你个畜生,欺骗我在先,虐我的人在后,我盛锦簇与你不死不休!” 盛锦簇面色发狠。 从小盛明一就告诉盛锦簇,别人打你一巴掌,你就要扇歪她的脸。她若是敢动你身边人,那就要了她的命! 李洪烨竟然虐阿权至此,盛锦簇定要扒了他的皮! 纵使再生气,现在也不是发作的时候,盛锦簇再未多言,上前道:“阿权,我救你出去!” 她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以安抚阿权。 “不。不要!” “师姐,不要碰我!” 阿权激烈地挣扎一下,顿时有鲜血又顺着伤口淌出来。 “你别乱动!” 盛锦簇急切不已,本欲上前拉住阿权的手,可她自己的胳膊在空中停留半天,硬生生不知道该触碰哪里。 “师姐,若是你还顾念咱们的情分,现在就杀了我,杀了我吧!” 阿权双目赤红,面上两道伤口异常狰狞,神情间尽是绝望。 “别说胡话,师姐来了,我这就带你回去,咱们回国师府,往后谁都不敢再欺负你,谁都不敢再打你!” 盛锦簇眼中泪水糊了眼睛,她抹了一把眼泪,摸索着穿过阿权胸口的铁链。 “师姐,求求你不要救我,不要救我,我现在这样子已经是一个废人了,还回去做什么?你见过咱们国师府,谁是废人!” “我就算回去也只是一个吃白饭的,还不如现在就死了!” 阿权情绪激动,一口血喷出,生机渐渐褪去。 “你住口,胡说八道什么?谁说你是废人了?” 盛锦簇呵斥一声,但见阿权依旧激动的厉害,半点配合她的意思都没有。 真是! 阿权素来十个执拗的性子,看样子盛锦簇得对他用一点非常手段了。 阿权依旧一副激动的样子,嘴里叽叽哇哇,无外乎要盛锦簇杀了他。 “阿权,你别说话了!” 盛锦簇知道现在不是跟阿权讲道理的时候,索性一掌劈向阿权的脖子。 阿权当即昏死过去。 世界顿时清净了。 现在救人要紧,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 “外面的,快上来,咱们来救阿权!” 盛锦簇用阿十给的小纸人传了口信儿,很快外面那几个道童就顺着绳索滑入密室。 一进门,那几个小子还骂骂咧咧:“李府真穷,修个密室还不如猪圈……” 话还未说完,便看见鲜血淋漓的阿权。 “他他他……他是阿权?” 阿十摇了摇头,显然不能接受眼前的惨状。 几个人互相看一眼,阿十的声音带起哭腔。 “师姐,他是……阿权吗?” 盛锦簇一时无言,她心知这些道童与阿权之间的感情,现在说什么都难以安抚他们的心情。 方才自己看见阿权时有多激动,他们就有多激动,甚至只会多,不会少! “特么的,李洪烨,老子弄死你!” 阿十怒吼一声,却冲上去要将阿权背起来。 “别乱动,他被铁钩子穿透了身体。” 盛锦簇的声音颤抖,连带着浑身都在颤抖。 “师姐,你看啊,师姐!” “这是李洪烨弄的,他把阿权害成这样了!” “师姐,那李洪烨是你的夫君,现在他这么畜生,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几个道童崩溃一般的嘶喊,其实他们想杀了李洪烨,他们恨!可是,他们又不能怪盛锦簇,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问盛锦簇这些无意义的话,他们声嘶力竭,心中愤怒、痛苦。 “我看见了,我知道,你们放心,我不会放过姓李的。” 盛锦簇作出承诺,她双手颤抖,眼眶微红,语气透着决绝。 对于杀李洪烨这个畜生,盛锦簇半点犹豫都没有。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先把阿权带回国师府,相信我,这笔账我们一定会讨回来。” 有了盛锦簇这句话,阿十挥舞着手中的剑向锁着阿权的铁链砍去。 哐啷、哐啷……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彻。 阿十挥斥宝剑,可那铁链却坚如磐石,任由阿十砍了半天也纹丝未动。 由于铁链一端的铁钩子穿透阿权,现在将钩子取下来很有可能会伤了阿权的性命,这铁链又如此坚硬,使得救出阿权异常困难。 “怎么办?” 阿十的目光落在了运运的身上。 “小祖宗,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最神奇的小娃娃,你能不能告诉我的,怎么救阿权?” 阿十猛然朝着盛锦簇跪下,眼中尽是希翼地看着盛锦簇怀中的运运。 盛锦簇脸色骤变。 她不是不知道运运的神奇之处,可当有人利用运运的时候,盛锦簇还是异常不喜。 阿十又何尝不知道盛锦簇不愿意小运运使用神力,可现在他们没办法了。 阿十心怀愧疚,十分虔诚的看着运运。 只要小运运能救阿权,以后他见到这个小运运就祖宗! 【小意思啦!】 婴孩儿的心声骤然出现,在场的几个道童都听得清清楚楚。 阿权眼神一亮,心道莫非真的求对了? 【打断玄铁而已,运运吹口气就可以啦!】 【但是阿权现在伤势太重了,他的生机在流失,所以速度要快呀!】 运运心声刚落,一道红光自运运额间的红点射出,直接钻入了阿十的宝剑之中。 阿十握着宝剑,忽而觉得自己力量充盈,三两步冲到玄铁跟前,一剑劈下,只听见哐啷一声,铁链应声而断。 “神了,真是神了!” 几个道童满脸喜色。 “咱们修道就图个天人合一,想不到咱们师姐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个小神仙。” “快,咱们给小神仙磕个头!” 因为运运的神奇,暂时冲淡了阿权被虐打的悲伤气氛。 阿权看运运的目光越发的火热,这小祖宗真的是个小神仙,以后他得供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助他得到飞升呢! 因着方才的孩童心声,几个道童都听见了,自然知道阿十砍断铁链是运运的功劳。 几个人相约着着跪完运运之后,他们就抬着阿十准备上去。 忽而,密室洞口一阵冷风吹过。 众人顿时觉得头顶冷风飕飕,甚是不详。 啪嗒…… 洞口掉下几个人。 “什么东西!” 阿十怒骂一声,将火把扫过去,定睛一看,顿时急了。 “阿一、阿二、阿三?怎么是你们是三个?” 眼前三人正是盛锦簇派去劫柳怀生的那三个。 此时,他们三个被丢在地上不省人事,这就说明柳怀生已经到了。 盛锦簇面色一凛,做出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就知道柳怀生那个异世来的老东西不好对付,但是却没想到国师府的三个道童都奈何不得他。 “柳怀生,你滚出来?” “你把我的师弟怎么了?” 盛锦簇朝着洞口叫骂。 不多时,洞口处便传来了哄笑声。 “盛锦簇啊盛锦簇,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阿雨那个贱人大庭广众之下告诉你阿权的事情,你以为我不会提早做准备?” “既然你们都已经找密室了,干脆就待在里面别出来了!” 柳怀生笑盈盈的踱步到密室出口,此时他手中拿着一桶煤油,另一手拿着火把。 “多好的美人啊!” 柳怀生紧紧盯着盛锦簇,眼中尽是猥琐和惋惜。 “可惜了,被李洪烨那个傻子毁成这副样子。” “你说没了皮囊有也就罢了,偏偏生了个近乎妖孽的孩子。” “今夜,你便和你这孩子,还有你这几个废物师弟一起下黄泉吧!” “对了,不必担心我无法交差,毕竟就算国师府追究起来,还有李洪烨那个傻子,以及他那个黑心肝的老娘顶着,到什么时候这个罪名都不会落到我这个养子的头上!” 柳怀生的笑容越发的肆意。 “就这么烧死你们,已经算便宜你们了,要怪就怪你们坏了太子的好事儿,死有余辜!” 柳怀生说够了便见一桶煤油尽数泼下去,盛锦簇等人顿时连连后退。 “我跟他拼了!” 兄弟被搞得不省人事,自己又几乎性命不保的,阿十等人皆视死如归。 【咦?真是废物!】 运运的心声再次响起。 【就这点手段还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没用,真是没用!】 运运心声尽是对柳怀生的不屑,盛锦簇稍稍放心。 她倒不是在乎自己的安慰,只是担心连累了自己的孩子,连累了众位师弟。 如今运运心声尽显轻松,她便知道事情定有转机。 只是,盛锦簇没想到这转机竟然如此轻描淡写。 那柳怀生泼了煤油之后,便打算用火把点火。 然而那火把刚扔进密室口,顿时就灭了。 火根本就烧不起来。 柳怀生没想到会发生火把熄灭的情况,顿时面色僵硬。 一根不行,再来一根。 一根火把是意外,但总不能一直是意外吧? 然后,一根…… 再一根…… 再一根! 柳怀生一连扔了几根火把,可偏偏火就是着不起来。 真是奇了怪了! 原本如临大敌、视死如归的阿十等人,在见到这一幕后,面面相觑。 “不是?这也行?” 一道童忍不住嘀咕。 另一个道童道:“待我回去,定要好好修炼,争取也能早日修得这般高深的术法。” 眼看着柳怀生一个有一根火把扔下来,没有一根火把是不熄灭的,他门便雀跃不已。 都是运运的功劳。 一定都是运运! 阿十看运运,再也不是看婴儿的眼神,反而越发的恭敬。 “好啊!好你个小妖精崽子,又用了什么有妖法?”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变的,今天我定要让你命丧于此!” 柳怀生在点火失败后,便知道一切都是运运搞的。 他愤愤从怀中掏出一沓符咒,一股脑扔进密室口内。 “小妖精崽子,这符咒乃是我师父通天太师亲手绘制的,专门克你这个来路不明的东西!” “你这小妖精崽子猖狂多时,现在也是时候取你性命了……” 柳怀生一副畅快模样,他师父通天太师乃是太子府的座上宾。 就算是太子都对他恭恭敬敬,可见其道法之精深。 柳怀生曾与运运交手,自知不如运运。 但现在他有了通天太师的加持,区区一个小奶娃娃,不足为据。 此时,柳怀生的笑容极其膨胀。 他已经想象到运运被符咒攻击的得七零八落的样子。 便是连阿十等几个道童,亦满脸紧张,一个个面楼惊恐。 “怎么办?” “保护运运!” “那些破符咒竟然妄想伤害运运?老子吃了它们!” 一个个道童开始手抓符咒往自己的嘴里送。 只是这些符咒何其之多,洋洋洒洒如漫天飘雪,任他们努力去拦着,可能拦住的终究是少数。 “小妖精崽子,去死吧……” 完了,完了完了。 几个道童面如死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下运运要被柳怀生制住的时候。 呼…… 变故徒生。 柳怀生还以为胜券在握,不曾想原本被扔进密室口的符咒“呼”得一下,竟然全都被吹飞了上去,全数糊在了他的脸上。 而且,原本柳怀生扔了好几次火把都点不着的火,在那些符咒从密室中反出去之后,竟然自动燃烧起来。 符咒如同炸雷一般噼啪作响,柳怀生的惨叫声响彻夜空。 “运运神了!” 那几个道童又朝着运运拜了一下。 “小运运,往后我练功的时候,得把你给偷出来在旁边守着,相信一定会事半功倍。” “我也偷。” “我也偷!” 那几个道童尽是些半大的小子,平日里都爱闹,现在危机解除了,一个个又开始每个正形了。 “阿一、阿二、阿三现在昏迷不醒,不知道刚才柳怀生那狗东西怎么弄的。” “咱们得将他们三个搞醒才醒,不然这么高的密室口,咱们背着阿权上去本来就已经够难了,再背着他们三个?” “他们不醒怎么办?不如……” “用尿滋醒他们……哈哈哈!” 几个人说说笑笑,作势就往密室口爬。 因着他们几个太过开心,甚至忽略了外面柳怀生的惨叫声已经听不见了。 上方,一阵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老东西来了!】 运运心声亦有了几分谨慎,可见此时来人并不一般。 原本笑闹的几个人面色一顿,抬起头,就看见一个黑袍黑脸的的人正俯视着他们。 “啊…… “是什么东西?” 几个道童惊呼一声,兴许是压力太大,这声音竟然是捏着嗓子发出的,沙哑而又无力。 【他就是通天道人?一个邪修,可比大大爹差远了!】 【这狗屁不通的道人当年在道观的时候作恶多端,又一次强抢民女的时候被大大爹撞见,直接就把他收拾了。】 【现在你看这个道人是个男人的样子,实际上他都不是个完整的男人,因为那一次,大大爹把他的子孙根喂狗了,那狗异常凶猛,吃得时候又凶又狠,自此这个废物有了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怕狗。】 【一个怕狗的邪修,不但道法比大大爹差得多,心性更是差得一批,但是偏偏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想着一定要打败大大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斤两。】 【就他怎么个东西呀,大家还真不用害怕,直接学狗叫就能让他心神不稳。】 运运心声落下,奶声奶气的“汪”了几声。 奈何她现在还太小,“汪”得奶声奶气十分可爱。 倒是阿十几个人高声的“汪汪汪”起来,叫得好不欢快。 而那骇人的黑衣人,脚步一顿,身子明显僵硬下来。 ------------ 第九十三章:二皇子摆狗阵 “嘿,真是神了!” “还以为是多厉害的家伙呢!原来怕狗!” “怂包,看老子不咬死他丫的!” 阿十狗叫得最为激烈,一声又一声,又凶又猛,若不是看见他在张嘴,人家还真以为是真的恶犬咆哮。 狗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原本两三个人学狗叫,竟然叫出了几十只狗的叫声。 不是…… 等等? 怎么可能会有几十只狗叫? 上面真的有几十只狗! “怎么回事儿?上面有狗?” 几个道童惊讶得瞪着眼睛,仿佛很疑惑。 “真的有狗!” 阿十吼了一嗓子,声音才落下,一架梯子便顺着密室口竖了下来。 巡逻的那队道童围在密室口,嘻嘻笑他。 “阿十,你不是一向自称全能吗?怎么窝在坑里了?” 几个道童互相取笑,气氛轻松,可见上面已经没有危险了。 “好小子,竟然是你们几个!” 阿十啐了一口,笑容顿时开朗了。 笑骂之后,他又转过头。 “师姐,我先上去打头阵,你紧跟着我上去,让他们两个断后。” 说完,阿十便猴儿一般的窜上去,在密室口瞪了好几眼,才又跳下来。 “师姐,上面安全!” 盛锦簇便让几个小师弟簇拥着送了上去,剩下几个跳下来背阿权,至于阿一他们几个还昏迷不醒。 运运又一句心声,让他们豁然开朗。 【尿滋他们有用!】 那阿一、阿二、阿三醒过来的时候,糊了一脸骚气。 盛锦簇出了密室之后,亦被眼前一幕惊呆。 “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狗?” 她本来因为自己没有料到柳怀生以及柳怀生背后之人的实力二自责,可眼下看见这浩浩荡荡的场景,盛锦簇心中那点郁结彻底消散。 但见满院子都是狗,那些狗儿体型硕大,毛色发亮,四肢健硕,行动灵敏,简直不要太厉害。 “这是哪里来的?” 盛锦簇刚发出疑问,便看见巨大的狗阵中央,一条小黄狗来回穿梭,似在调整队形。 “那是贞贞?” 就是大黄转世那条,现在跟着二皇子的那条狗狗? “锦簇姑姑?你看这些都是我的兵!” 还不待盛锦簇接受贞贞指挥狗群这般令人诧异的事情,二皇子便迈着小方步跑了过来。 他似邀功一般,手中举着一柄小黑剑。 “锦簇姑姑,我现在可厉害了,这些狗狗都是我的!” 以前二皇子和花开总是黏着盛锦簇,几乎形影不离。 如今,二皇子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跟在盛锦簇后面。 即便在太子宴会上请来太后做救兵,他亦是匆匆来了,匆匆离去,连和盛锦簇多说些话的时间都没有。 盛锦簇还以为他去温书,亦或者被万贵妃扣在了宫里头,行动不方便。 想不到,他竟然整出来一个狗群。 这些日子,他只怕是一直和狗儿们待在一起训练了,难怪那么风尘仆仆。 盛锦簇心中似被什么填满,无论是花开还是二皇子,都找到了自己的方向,还干得风生水起。 盛锦簇的生意可不能落下了,一时间盛锦簇亦干劲儿满满。 因为二皇子带着狗群的到来,直接冲破了通天道人的术法。 柳怀生以及那通天道人已经没了踪迹。 二皇子如开屏的孔雀一般,扫视着自己的战场,雄赳赳、气昂昂,满腔斗志。 此时,运运一直安安静静地任由盛锦簇抱着,双目闭起,面容如睡着了一半的恬静。 盛锦簇只以为运运了今日闹腾得太累了,便轻轻拍着运运的后背,哄她睡觉。 二皇子巡视一圈儿之后,蹑手蹑脚凑到盛锦簇跟前,小声跟运运嘟囔。 “小娃娃,看见我的厉害了吧?” “我现在有一个大军,我就是狗王!” “你还就是一个小奶娃娃,你现在不如我啦!哈哈哈哈” 二皇子眉眼间尽显张扬,他觉得自己总算比运运威风了。 挑着眉毛看运运,但见运运还是不睁眼睛,二皇子觉得没趣,便又嘟囔一句。 “小运运啊,你可真是越来越回去了。” “你是不是看到我的威风,不敢睁开眼睛了?看在你我关系一直要好的份儿上,就算我现在很牛,也还是会对你很好的。” “只不过以后,你要管我叫大哥哦!” 幸亏二皇子没有尾巴,要不然他尾巴得翘到天上去。 原本以为运运会一直没有反应。 却不想,出乎二皇子意料的是,运运竟然睁开了眼睛,而且朝着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这笑容太过绚丽可爱,以至于二皇子都忘了自己先前那副样子有多讨人嫌。 “这小娃娃真好看,我给她做大哥,我不吃亏的。” 二皇子正喃喃自语,忽而身后一股大力向他袭击过来。 二皇子匆匆转身,却见一条大獒犬正呲着牙,凶神恶煞得向他扑过来 “啊……” 这大獒犬身形硕大,少说得有二百多斤,比盛锦簇姑姑都要硕大得多,当初二皇子选犬只,就是看重他们庞大的体格子,让他倍儿有安全感。 只是现在,那硕大得体格子向他扑过来,锋利的牙齿,直恨不得要撕了他。 “啊……救命啊!” 二皇子小拳头冲着大獒犬而去,眼含泪花,在空中挥舞半晌。 怕归怕,他不能退! 韩子义师父说他是男子汉,他必须得顶天立地。 身后是就锦簇姑姑和小运运,他退了,她们就会受伤。 是以,二皇子闭着眼睛,哭着喊着,挥舞着小拳头的,胡乱地比划着。 呼…… 刚才糊柳怀生一脸的符咒再度被风吹起,化作一张张纸刀,直直刺向那大獒犬。 “哦呜……” 獒犬呜咽一声,轰然倒地。 一切变故来得太快,以至于二皇子眼泪鼻涕都才刚出来。 “别过来,我打死你啊……” 二皇子带着哭腔的叫骂扔在继续,他以为自己得要被狗咬死了,可半晌都不见狗扑他。 试探着睁开一只眼睛,却见那狗可怜兮兮的倒在地上,身上扎着无数纸符咒。 【嘿,小弟!】 运运心声响起,听起来格外的轻松和愉快。 【你大哥永远是你大哥!】 虽然运运在襁褓中,看上去格外乖巧,甚至还有甜腻腻的笑容。 可是那心声,痞得如市井的二赖子。 二皇子沉默了,看来他训练自己的犬只还不完美,得回去练,狠狠的练! 把这上百只犬,都给练明白了才行。 …… 折腾了一夜,天空已经泛起了鱼白肚。 二皇子带着他的狗浩浩荡荡回训练场,盛锦簇安排着众人将阿权送回院子,洪安早已经等候多时。 连带着花开和叶如也在。 “锦儿姐姐,阿权怎么会伤成这样?” 洪安拎着药箱,原本眼神都在花开的身上,现在却紧紧注视着阿权。 阿权身上的伤不计其数,眼下最可怖的是已经穿透他胸腔的两根铁钩子。 “花开,你和叶如去煮麻沸散。” “锦儿师妹,你得去取一根千年人参来。” “还有其他的师弟们,你们去师门报个信儿,多叫几个人过来守着。” 他们现在身处李府,师父入宫已经多日未归,未免节外生枝,洪安得多叫些人来。 待安排妥当,洪安便开始给阿权验伤。 运运的小眼睛在阿权身上来回扫视。 【头部,有一尺长的伤口,是利器所伤,前额有淤青,那里是钝器打的,里面有血块,得注意一下。】 【脖子上,后颈的位置有一个圆形小孔,是柳怀生的那个畜生师父,炼制了某种古怪的毒药,强行用吸竹签将那药物自阿权的后颈打进了血肉里。】 【真是可恶,这毒十分毒辣,打入之后,阿权无时无刻不承受着身上和内脏如千万只虫子嗜咬的痛苦,这毒药无解药,只能让人一直痛苦到死。】 听得运运心声,便是连洪安都攥紧了拳头。 畜生! 一想到阿权得受这等痛苦,洪安便十分自责自己学艺不精,竟然从来都没有听过这等奇毒。 怎么办?今夜他回去,定要翻遍医术,想方设法为阿权研制解药。 【不过啊,这个毒运运能解开!要是娘亲能将运运放到他身边就好了,运运握着他的手手,就能救他啦!】 运运小脸上闪过骄傲之色,又继续数阿权身上的伤口。 【他被穿透了琵琶骨,四肢尽碎,五脏六腑也被打得出血,再加上他自己本身没有求生的意识,先下已经很危险了。】 听得运运将阿权的伤势尽数报出来,洪安心惊不已。 如此重的伤势,要想救阿权只怕是十分不易。 只是,就算再难,他也得试上一试。 虽然听到了运运的心声,但洪安不动声色,生怕运运知道自己的心声泄露,而使得运运遭受反噬。 他依照运运心声所言,将阿权的身体检查有一遍,然后说出自己的治疗方案,时不时用眼睛去看运运,以判断自己的方案是否正确。 “眼下,最为关键的是先将这两根铁链取出来,我已经吩咐花开煮了麻沸散,待会儿便用上。” 说完治疗方案,洪安下意识去看运运。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竟然会如此信赖一个小奶娃娃。 此时,他甚至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个奶娃娃,反而觉得面对的是一位十分厉害的前辈。 【嗯,确实要先取铁钩子,但是这铁钩子结构十分特别,里面还有倒刺,如果强行拔出来,定然会让阿权再次受到重创。】 洪安骤然心惊,尝试着去碰铁钩子。 “唔……” 洪安才一触碰那铁钩一端,阿权便十分痛苦的出声。 【不能使用蛮力,那铁钩子里面的倒刺都将阿权内脏的肉勾得紧紧,不过运运有办法将那些铁钩融化掉而不伤害阿权。】 运运心声响起,而后便凝神静气,以自己的魂力入阿权体内,替他清楚那钩子上的倒刺。 不过片刻功夫,运运便浑身是汗,盛锦簇心疼得用手帕给运运擦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 都怪娘亲没用啊,若是娘亲本事大一些,就不用运运受累了…… 盛锦簇心中懊恼不已。 运运却全心全意的干事儿,十分投入。 不多时,运运睁开眼睛,原本可爱清明的小眼睛里已经有了疲态。 【现在好了,那钩子顺着伤口一拉就能出来。】 【接下来给他喝人参汤就能续命啦!】 洪安将运运的话记在心中,又让人去煮了补血的药物。 恰好此时花开端着麻沸散进来,阿十亦带着千年人参回来了。 “花开,去煮人参。” 洪安使唤花开十分顺手,丝毫没有因为花开郡主的身份而对她有任何特殊。 待将麻沸用在伤口处后,洪安便开始尝试取出铁钩。 运运则早已经呼呼大睡。 见此情景,洪安虽然不舍得运运离开,亦要劝她们好好休息。 “锦儿师妹,你和众位师弟也先行休息一下,这里我和花开先顶着。” 熬了一一天一夜,盛锦簇也确实熬不住了,便交代洪安若有事情可以叫自己,亦可以让花开张罗。 花开那小妞泼辣异常,李府的人不敢得罪她。 待盛锦簇和运运走后,洪安去取那钩子,竟然出奇的顺利。 待钩子取出来,洪安顿时心惊,这铁钩子上的倒刺如此触目惊心,可刚拔下来的时候竟然是软的,待过了一会儿才又恢复尖刺。 神了,真是神了! 盛锦簇抱着运运狠狠睡了一觉,在醒来时,竟然已经是次日深夜,再有几个时辰便要天亮。 兴许是小运运也累坏了,这一大觉中途竟然没有醒过。 睡醒后,盛锦簇起身喂了运运,又给运运洗了个热水澡,母女两个这才神清气爽。 【不好啦,不好啦!】 【娘妻你去看阿权啊!】 【渣爹和老太婆,他们要杀死阿权了!】 运运心声一句比一句急,盛锦簇急忙抱着运运冲出门去。 但见李洪烨站在院内,李氏盘腿在地上哭,就连柳宝宝亦过来了,满脸的悲愤。 进入院子还不待盛锦簇问话,李洪烨发难。 “盛锦簇,你堂堂一个妇道人家,为何要将外男带入自己的院子?” 李洪烨这话声音极大,生怕外人听不到一般。 “呸!不要脸的贱蹄子,就知道你耐不住寂寞。” “自打生了孩子后,不是住国师府就是将人领到自己的院子里来,你这蠢胖猪一样竟然也想学人家做狐狸精?” “诶诶诶,真真是没有天理了呀!可怜我的儿子,一直忠厚老实却被你这坏心肠的女人这么糟蹋啊!” “诶呦喂,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儿子被人糟蹋,女儿也被她送进了顺天府的大牢里!真是谁娶了这么个东西,要倒霉三代啊!” 李氏在哭天抢地,半晌也不见一滴眼泪。 李洪烨一言不发,任由李作妖,柳宝宝在一旁委屈着抹眼泪。他看盛锦簇的面容,亦十分阴沉。 【好吵,好吵呀!】 运运被李氏的哭声震得耳朵疼。 恰好院内树影攒动,树梢上挂着一抹红。 运运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又飘了起来。 回过头却看见自己的身子还稳稳的被盛锦簇抱在怀中。 【好哦,运运又会飞喽,飞飞飞哦!】 运运直朝着那道红影而去。 可怜了娇娇,一个怨气极重的厉鬼,待看见运运之后,吓得直往树后面躲。 【漂亮姐姐,不怕不怕啊!】 运运向娇娇招手,脸上尽是坏笑。 【漂亮姐姐,你去抓那个老太婆,让她见识见识你的厉害啊!】 【运运要看漂亮姐姐最最最吓人的样子,咯咯咯咯……】 娇娇不知为何抖了一下,她竟然觉得这奶娃娃比她还要渗人。 至于底下那个作妖的老不死…… 娇娇举着爪子向李氏扑过去。 ------------ 第九十四章:李洪烨跪地求饶 李氏忽而觉得后背发寒。 一种阴邪的寒气自她的后脑勺直接窜到了脚后跟。 这种感觉李氏再熟悉不过了。 昨夜,她已经被这些阴邪的东西整整折腾了一夜。 现在李氏腿软腰疼,精神不济,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衬得印堂发黑。 “盛锦簇,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些日子被那些东西缠着,李氏就算再糊涂,也知道这事情和盛锦簇脱不了关系。 谁家的家里有一群道士还闹鬼的? 要说不是那些道士的事儿,只怕没人会信。 盛锦簇冷冷看着李氏。 “我能对你做什么?明眼人都看着,我碰都没碰你一下。” “就算是等会儿被什么东西勾魂了,也跟我没有关系`!” 盛锦簇虽然没有阴阳眼,但是在李氏发问的一瞬间,便从她冷不丁的抖动中猜测出来,那东西又去找李氏了。 活该,谁叫她这一生作恶多端。 李氏暗暗叫苦,因着盛锦簇这两句话,心里更是发毛。 但是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 昨夜经历九死一生,李氏本就虚弱得不成样子,现在勉强过来找盛锦簇的麻烦,那都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柳宝宝说的,现在国师被囚禁在宫里头,太子又有高人加持,今日设法坏了那盛锦簇的名声,太子重重有赏。 就为了那赏赐,李氏都得忍着身子不适构盛锦簇。 身后,一众下人皆垂着头听着,他们每个人都领了十两银子,就为把今日盛锦簇偷人的事情给宣扬出去。 有没有捉奸在床不重要,只要李氏和李洪烨等人一口咬定盛锦簇偷人了,那她就是偷人了。 柳宝宝假模假样的捂住嘴,仿佛很惊讶的样子。 李氏坐在地上,伸着手指哆哆嗦嗦。 她心里发虚,面上强装镇定。 真是,她泼辣了一辈子,这些日子却被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给磨得越来越没了锐气。 不过,就算是剩下半条命,磋磨区区一个盛锦簇,她还是手到擒来的。 “诶呀,我可真是命苦啊!” 李氏拍了一下地面,又嚎啕着哭了起来。 “看看国师府养的这个小浪蹄子啊!不守妇道不说,竟然还诅咒婆母啊!” “没天理了,真真是没有天理了啊!” “谁家的媳妇似她这般?院子里的男人一沓又一沓的,丢人啊!真是丢人啊!” “谁知道这些男人,她钻了哪个被我啊?” 因着李氏的哭闹,下人们纷纷交头接耳。 因着看出了李氏等人故意泼脏水的阴谋,盛锦簇当即恼怒不止。 “你身为婆母,竟然平白辱我清白?今日你最好将我的奸夫揪出来,否则的话我们顺天府见!” 为今之计,盛锦簇只有报官。 但是无论结果怎么样,她的名节还是毁了。 这年岁想要毁掉一个女人的清白,哪里需要真刀真枪?只需要模棱两可,捕风捉影,就足够一个女人抬不起头来。 盛锦簇抱着运运,甚是无助。 若非当今制度约束,盛锦簇又怎么会轻易就被人抓住把柄? 她早就和离了事,再说李洪烨这又渣又脏的东西,她想休夫,一脚把李洪烨给踹出去! 李氏一双眼睛淬了毒一般盯着盛锦簇,似早就料到盛锦簇出了报官别无他法,原本苍白的脸色多了几分嚣张。 眼见着盛锦簇吃瘪,站在树杈上的运运很生气。 【坏老太婆,竟然欺负娘亲。】 【漂亮姐姐给她个教训。】 【她说娘亲不守妇道,漂亮姐姐就让她不守妇道。】 运运小奶音冲着娇娇下达指示。 在听到运运声音那一刻,娇娇明显缩瑟一下。待听清楚运运的指令,娇娇露出阴森诡谲的笑容。 而后,就看见李氏突然站起身来。神情变得异常诡异。 “小浪蹄子,你是怎么和那一群男人苟合的?” “李氏”深情肉眼可见的妩媚起来。她声音又尖又细,竟还有几分刻薄。 但见她不管不顾的脱掉了外衫,苍老如枯树皮的手轻轻抚过面颊,媚眼如丝,伸出舌头在嘴里晃荡一圈儿。 “是不是这样子?你是不是夜里偷看那些男人们洗澡?” “你都看见什么了?那些男人的身子年轻不年轻?挺拔不挺拔?” 盛锦簇当即红了脸,这些话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 李氏是疯了吗?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如此放浪形骸? 便是听到动静赶出来的几个道童,在听到李氏的话后,都纷纷皱眉。 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 可那李氏还浑然不觉,仍然在脱衣服。 “自打李洪烨他爹走后,可怜了我一个人养活两个孩子,也好久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儿了,既然你院子里的男人多,倒不如分给我几个。” “莫看我年岁大了,我年轻时候在十里八村也是有名的俊闺女,就算是李洪烨他爹走了之后,也有不少男人爬我的墙头。” “我这身子伺候他们,绰绰有余,准保让他们都欲罢不能。” 李氏说道这里,衣服已经脱了个七七八八,就剩下内里一个红肚兜,与她那褶皱如枯树皮一般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原本拿了钱为李氏等人助威的下人们都忍不住捂住嘴议论纷纷。 “天啊!平日里老太太一副凌厉的样子,还以为是守规矩的,不曾想竟然如此孟浪。” “呸,老不正经的,让咱们侮辱主母不说,自己竟然是这么个货色。” “这表面看上去不如人家高门大户,内里更是烂透了。” “可怜了那个国师府出来的主母了,要在这么一个烂人家里被糟蹋一辈子了。” 听着下人们议论纷纷,李洪烨一张狗脸顿时呈青紫色。 本来是捉奸的,给他自己扣一顶绿帽子这已经让让他不悦了,现在老娘又丢人现眼。 李洪烨只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到了姥姥家。 “来人啊!将老夫人带回去!” 因着李洪烨是李府的当家人,虽然平日里窝囊,可眼下动了气,下人们当即勤快起来,自然不敢怠慢。 两个婆子过去给李氏披衣服,试图将她包裹好拽走。 偏这时候李氏的力气突然变得大如牛。 “放开我!” “你们两个老虔婆是不是要和我抢男人?” “你们听好了,这里的几个细皮嫩肉的小男人都是我的,你们休想抢去!” 李氏一副狗护食的姿态。 那两个婆子脸色顿时难看。 “我们虽然人在李府做工,但也不是在你们家签了卖身契的奴婢,不能凭你们这么糟践人!” “我这一把年纪了,一辈子清清白白,往常去做工的主家,哪个不说我的好的?偏偏你们不把我们当人看,大庭广众的侮辱我的清白?” “我可是立了贞节牌坊的,可不是你们李府这老太太看着像个人,实际上腌臜烂透了。这活儿不做也罢了!” 那婆子当即撂挑子。 李洪烨顿时头大,他怒着嗓子,吼道:“诶呀,好大的胆子,你们这些没脸的下人,现在也来拿架子了?” 李洪烨气得直跳脚。 “来人,快点,把我母亲绑了带回去!” “丢回她自己屋里去,往后别叫她出来!” “你们谁把老太太绑回去,我赏……赏你们二两银子!” 丢了这么大的丑,李洪烨也只能拿出二两银子来打点下人,可见李府真的是狗屁没有了。 两个打杂的汉子过来绑李氏,他们与李氏年龄相仿,是以不嫌弃李氏年纪,反而觉得李氏保养得好,比自己家的黄脸婆要娇贵得多。 这两个汉子好好揩了几把油。 而恰好此时,娇娇从李氏身上下来,李氏顿时清醒过来。 这才清醒,李氏便发现自己浑身衣服被褪了个干干净净,两个猪一般丑的汉子正在对她上下其手。 “你们干什么?” “你们放开我!” 李氏顿时惊慌不已。 “烨儿,你可看见了,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怎么对你母亲?快将他们绑了送官啊!” 李氏急急向自己的儿子求救。 李洪烨早已经不耐烦。 “丢回去,丢回去!” 李氏绝望不已,她想不到自己养大的儿子,竟然任由下人们对她如此侮辱。 至此,李氏还不知道,她的污糟日子才刚刚开始。 往后,还有她受的。 待李氏被带走之后,李洪烨只觉得满脑子乱哄哄的。 看着盛锦簇面不改色,甚至还有几分傲然的神色。 再看看盛锦簇身后十几个男人的维护姿态,李洪烨便觉得那莫须有的绿帽子好像真在他脑袋上戴着了。 连带着火气也真实了几分。 李洪烨缓缓上前,逼近了盛锦簇。 “盛锦簇你这不要脸的女人!我身为你的夫君,今日便要好好审一审你!” “你好歹也是李府的主母,院子里养着这么些个小道士,说!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莫狡辩他们年少,都是些十岁出头的孩子,你看看他们再过两年就要议亲了,这个年岁的孩子什么不懂?还有你院子里的那个伤了的侍卫,什么侍卫这么大的脸?竟然住主母的院子?”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今儿你还唤了国师府的大师兄过来?他可是个成年的男子!” “这么些个男人挤在你院子里头,你敢说你清清白白?” “盛锦簇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李洪烨逼问盛锦簇。 他是个男人,对盛锦簇和这些道士们住一个院子的事情,早就不满了。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李洪烨只觉得自己一肚子火,急需要发泄出来。 其实,他早就想惩治盛锦簇,奈何前些日子,他屁股疼,没工夫管这些事情。 又因为李四那一档子事情,导致他对自己做男人没有了信心。 可是昨夜…… 想起梦中那些放浪的美人儿们,李洪烨又觉得自己雄风威武。 他确实应该好好在盛锦簇面前展示一下他作为男人的厉害了。 “盛锦簇,你给我跪下!” 李洪烨自以为很是威严,缓步上前,竟然想捏盛锦簇的下巴。 “滚开!” 盛锦簇一把拍开李洪烨,她觉得恶心。 那李洪烨被拍,身子晃了晃,他还是太虚……弱了,手劲儿竟然连盛锦簇都比不过。 原本站在树上的运运又生气了。 【渣爹,不能碰娘亲,娇娇,上啊!搞死渣爹,搞死渣爹!】 娇娇刚附过李氏身,已经耗了不少的魂力,现在让她再去搞李洪烨,娇娇多少有点力不从心。 为了给自己找些轻快,娇娇尖着嗓子,冲着那些道童的方向叫了几声,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一只硕大的老鼠。 老鼠直立着身子,竟有半人多高。 灰溜溜的毛发,头顶上一片斑秃。 这老鼠就算是在老鼠堆里,也绝对是最恶心的。 李洪烨顿时厌恶不已。 “哪里来的脏东西?” “盛锦簇,想不到你院子里还藏着这样恶心的畜生。” “你这等脏女人,今日你若是不下跪求饶,我便一纸休书休了你!” 李洪烨一副恶狠狠的表情。 以前,他还要念着几分盛明一的权势,不敢对盛锦簇太过分。 可现在不同了,据说盛明一被拘在宫里头生死未卜。 既然盛明一那老东西自己都自身难保了,那他还顾忌个什么? 他可是早就想把盛锦簇踩在脚底下了。 便是此时,那老鼠一蹦一跳,最后定在李洪烨的身边,仰起头,竟然带着些许娇羞。 “滚开?” 李洪烨尖叫怒骂,竟然觉得踹一脚那老鼠,都会脏了脚。 不曾想那老鼠竟然口吐人言。 “烨郎,你忘了我吗?烨郎?” “昨夜你与我春风一度,我们一夜有了四次,今日我便发现,我怀上了你的孩子!” 这老鼠的话实在骇人听闻,李洪烨惊得连连后退。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昨天夜里李洪烨明明和一个绝色美人春风一度。 那美人肤如凝脂,眉眼如画,声音甜蜜,身上香气扑鼻。 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个又脏又臭又恶心的大老鼠? “你走开,你少胡说八道!” 李洪烨下意识抱住自己的头,不,不可能的,昨夜是美人儿,不会是这令人作呕的东西。 可不知道为什么李洪烨看见这老鼠,就是浑身发抖,没由来的觉得心虚。 “烨郎,我是媚娘啊!你怎么能忘了我呢?” “昨夜,你分明说过今生今世都不会忘了我的,怎地今日你提了裤子,就不认识我了?” 那老鼠一双人性化的眼睛里尽是委屈。 盛锦簇看准了机会,当即反击:“李洪烨,你与这大鼠做过什么?” “我说你怎么质问我质问得如此顺口,原来是你自己脏,看什么都脏!” “先前你与那李四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就罢了,今日竟然怎的还?连这……你都不放过!” 盛锦簇一副接受不了的样子,她看了一眼那大鼠,却见大鼠的表情阴沉沉的,可眼神时不时瞅着盛锦簇身后的道童。 盛锦簇当即明白,这大鼠不知道是哪个小子养的。 心中暗道这些小子损起来没个轻重,心中却也觉得异常爽快。 “李洪烨,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匪夷所思,一只硕大的老鼠口出人言,还说与你有染,只怕是你已经与妖物有了牵扯,为今之计我只能上报朝廷,方能证明清白。” 盛锦簇期期艾艾,再看李洪烨一脸的不可置信与心虚。 我朝先前有人与妖物苟合,差点颠倒朝纲的事情发生。 是以,一旦发现有人与妖有牵扯,定然会杀无赦。 李洪烨这次是把自己作死了。 “滚!我与它没有任何关系!” “让它滚,滚啊!” 李洪烨气得跳脚。 “我才不认识这脏东西,就算是告到朝廷,我也没有和这些藏东西有染,没有的!” 那大鼠听得李洪烨如此说,顿时面色更加阴沉。 “分明是你负我在先,现在又嫌弃我?” “既然你如此负心,我就要了你的命!” 那大鼠丢下一句便向李洪烨扑咬而去。 李洪烨当即惊吓不已,哭求道:“锦儿,锦儿救救我啊!” “锦儿,你身边有那么多道士,你快让它们出手救我啊!” “锦儿,我错了,我知道你们修道之人,最是澄净,是我肮脏了,求求你们,只要你们出手救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那李洪烨连滚带爬,在院子狼狈滚了一圈儿,最后竟然直挺挺地跪在了盛锦簇身前。 “锦儿,救……救命!” ------------ 第九十五章:给李洪烨纳个新鲜的妾 盛锦簇静静看着李洪烨如贱皮子一般,一下又一下磕头。 刚才还嚣张不已,现在像个三孙子。 自己没本事,还没骨气,这样的男人扔大街上都没有女人愿意多看两眼,盛锦簇只觉得自己当初猪油蒙了心,信了这条狗的鬼话。 那大老鼠在看见李洪烨靠近盛锦簇之后,远远停在了不远处,转悠着一双贼头贼脑又阴森狡猾的眼睛紧紧盯着。 它是一只有灵智的鼠,能感觉到盛锦簇有修道,气质不一般,而且自己的主人很重视她,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更强大的存在,照拂着盛锦簇。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它都惹不起盛锦簇。 待感受到在盛锦簇身边很安全之后,李洪烨向前挪了两下。 跪着就要抱盛锦簇的大腿。 “你远点!” 盛锦簇下意识向后退。 李洪烨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恶心了,比那斑秃油腻大老鼠还恶心。 虽感觉到了盛锦簇的抗拒,可眼下性命攸关,李洪烨不得不继续讨好卖乖。 “好锦儿,你救救我,常言道一夜夫妻百夜恩,咱们两个也是甜甜蜜蜜过的……” “停!” 盛锦簇不愿意听他再说令人作呕的话,立即冷漠地打断。 李洪烨仰起头,目光蓄满了怨恨。 盛锦簇心下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抬头看了那大鼠一眼,就见那大鼠亦满含恨意地看着她。 盛锦簇心下更冷,李洪烨这个废物,竟将所有的麻烦都推给了自己。 现在,盛锦簇若是不救,李洪烨死不死不说,定然会让那老鼠以为盛锦簇也害怕它了。 到底是畜生,但凡被它们欺负住了,往后它逮住机会就说不定会来找盛锦簇的麻烦。 可若是救了李洪烨,那盛锦簇定然会得罪了这老鼠。 这老鼠都丑成这样子了,心里早就不知道扭曲成什么样,谁知道会不会哪天挣脱了道童的束缚,回来报仇?毕竟这东西可是十分记仇的。 盛锦簇浅笑着看向那老鼠,面上表情一丝端庄与威严,看它的眼神,恍若看一个下人、丫鬟、晚辈,总之是居高临下的。 “既然你与李洪烨有了首尾,我作为李府的主母,定然是要遵守李府的规矩。” 盛锦簇对那老鼠摆主母的架子。 李洪烨在一旁见状,大皱眉头。 【蠢胖真蠢!直接打杀了那畜生就是了,竟然还试图跟那老鼠沟通!】 【这蠢货无可救药,不过若是能让着老鼠将所有的怨气都转移到蠢胖身上,那才是再好不过的了。】 李洪烨这一番话被盛锦簇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眉眼如常,只是冷冷注视着那老鼠。 “你虽然是妖,可你既然和人类男子有了首尾,就得遵守人类的规矩。” “他已经娶妻生子,不可能与你双宿双飞!” 盛锦簇话才落下,那大老鼠当即有了人性化的怒意。 盛锦簇依旧不紧不慢:“不过,你若是依照人来的规矩,嫁进来做个妾室,我也是能容得下你的!” 原本以为盛锦簇要坏它和那男人的好事儿,现在一听,盛锦簇竟然允许它嫁进来,大老鼠顿觉得兴奋。 说它是妖,那都是抬举它,它现在也不过是开了最低级的灵智,觉得自己能攀附上李洪烨这样长得好看的男人,就是天大的造化。 现在让它当妾?既然是人类的规矩,它就得遵守。 那大老鼠的眼神仅是即将为妾的喜悦。 盛锦簇看出大老鼠的意向,便讨一句口头,又问了一句:“你愿意给李洪烨做妾吗?” 老鼠当即点头。 “好,待明日子时,我给你做法事!” 盛锦簇答应完,那大老鼠冲着盛锦簇作揖,而后一阵风一般消失于无形。 但见那大老鼠走了,李洪烨当即恼了。 “盛锦簇,你安得什么心?竟然敢答应那脏东西进门?” 盛锦簇冷笑:“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我也不过是按照常见的法子给你化解,想不到你竟然不知感恩,反而还要骂我!” “早知道这样费力不讨好,我还不如不管了!” 盛锦簇作势抹了两滴眼泪。 装成这期期艾艾的样子,盛锦簇十分不耻,可为了让李洪烨接受那大老鼠,她还是愿意做做做样子的。 这老鼠灵智未开,极容易驯化。 只要盛锦簇用好了,不愁不要了李洪烨的命。 眼下盛锦簇已经有了两条打算,要么自己立功,向皇上请命和离。 要么,干脆做个快乐的寡妇也是好的。 盛锦簇对那斑秃的老鼠可是喜欢的很啊,恨不得李洪烨能与那老鼠夜夜笙歌才好! “你若是不相信我,你大可以到外面去找明白师父问问,凡是招惹了这阴间债的,都只能靠这个法子解决。” “更何况它做了你的妾,便得用它自己的法子帮你,我一个做主母的,一心为了李府,为了你,现在还要受这个委屈。” 假模假样的哭一会儿,盛锦簇偷偷用眼角去瞟李洪烨。 他原本是恼怒的,但是在听到那老鼠能帮他之后,目光闪了两下。 可见,他这吃软饭的心思,都打到老鼠身上了。 因着盛锦簇的话,李洪烨心思活跃了,便装模作样地哄了盛锦簇两句。 “夫人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到了。” “夫人你一心为了府里着想,为夫我不是东西,夫人若是生气,打我好了!” 李洪烨竟然贱兮兮将脸凑过来。 李洪烨这一行为,当即让盛锦簇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不着痕迹地抖了两下,强忍着不适,轻声道:“你懂就行了,我得给你好好准备准备,这事情得秘密进行,免得被外人知道了,禀告了皇上就遭了!” 皇帝最忌讳人与妖结合,一经发现必定斩首! 可民间这等事情却屡禁不止,原是世道太乱,精怪太多,为祸人间。 李洪烨还以为盛锦簇是一心为她着想,又想腻歪几句,盛锦簇假装很忙,故意不给他机会。 于是,李洪烨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让人恶寒的心声一阵又一阵的往盛锦簇的脑海里进。 【看来蠢胖还是爱我的!她虽然愚蠢,但是胜在有福运,又对我一心一意。】 【如今她促成了我与那老鼠精的结合,那我往后定会飞黄腾达的,虽然以后我还是要取蠢胖的性命,以换取更多的荣华富贵。】 【但是趁着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的时候,我对她好些吧,再过些日子我就回到她房里和她睡,让她生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孩子,也算是圆了她的梦了!】 李洪烨这般想着,看运运的目光也略微柔和不少。 盛锦簇心头一跳,脸色顿时便得难看。 他什么意思? 什么叫真正属于他的孩子?难道运运…… 盛锦簇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跟着颤抖起来。 ------------ 第九十六章:运运爆阿权身世 盛锦簇抱着怀中的运运,心中无味陈杂。 运运忽而感觉到了自己娘亲的情绪,神魂立即飘回了自己的身体内。 【娘亲怎么了?】 【运运不要娘亲不开心。】 运运的小脸儿在盛锦簇的手上轻轻蹭了两下。 手上轻柔的触感,让盛锦簇回过神来。 “小家伙,猫儿一样!” 盛锦簇轻笑一声。 罢了,罢了,运运若不是李洪烨的孩子那还好了! 其实,自从和李洪烨成亲以来,盛锦簇与李洪烨的亲密接触屈指可数,即便是有限的几次,她也是昏昏沉沉的,并不太清楚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是以,方才听到李洪烨心声说运运并非李洪烨亲生孩子的时候,盛锦簇心中又惊又气,她觉得自己被那些个肮脏恶心的臭男人羞辱了。 可现在想来,她有了这么可爱的运运已经十分知足,至于运运的父亲究竟是谁,似乎又不太重要了。 最好这辈子不要知道是哪个男人,不然盛锦簇定要了他的命。 不过瞬息之间,盛锦簇调整好了情绪。 李洪烨因为做春秋大美梦,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 而柳宝宝,早在大老鼠出现的时候就跑得无影无踪。 盛锦簇的院内总算恢复了安静。 “刚才那大老鼠是谁的?叫出来!” 赶走了李洪烨,盛锦簇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安排。 话音才落下,方才消失的大老鼠再次出现在盛锦簇的眼前。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它比之前还要狼狈,眼角和鼻子上有血迹,本就斑秃的头顶,更秃了,想来刚才又出了不少苦头。 见了盛锦簇,它脸上带了几分讨好。 “主母?” 试探着叫了一声,那大老鼠竟然人性化地展现出来楚楚可怜。 “嗯!” 盛锦簇答应。 那大老鼠立即眉开眼笑,就差跪下给盛锦簇捶腿了。 主母答应了,主母不嫌弃它的。 “你叫什么名字?” 盛锦簇懒懒开口,功夫要做足。 “我是鼠儿。” 这名字果然直接。 鼠儿却越发觉得美滋滋,旁人都叫她丑老鼠的,脏东西,只有主母问她的名字。 主母是个在意她的! 鼠儿只觉得自己极其幸运,竟然遇到这么好的一个主母,往后的日子有盼头了。 “鼠儿,今日我同意你入李府的大门,做李府的侍妾,以后我还会安排你夜夜伺候夫君,你可满意?” 夜夜伺候? 鼠儿在族群里都是被欺负、嫌弃的。 想不到这个主母如此善良,竟然安排她夜夜跟那好看的郎君在一起? 一想到那一晚上,那郎君虽然体力不支,但胜在会叫唤,鼠儿还是非常满意的。 鼠儿满脸堆笑,分明是一条尖嘴猴腮的模样,可那谄媚的样子,依然会让人生理不适。 鼠儿却自以为表现得十分优秀,她讨好其他同类的时候,都是这幅样子的,她们虽然会笑话她,但就不打她了! 主母却没有笑话她,主母是好的。 鼠儿暗自评价着盛锦簇,只听得盛锦簇又开口。 “不过我虽然同意你与夫君在一起,有些事情你必须也要听我的安排,一来府里头有个外室,外室的地位是不如你的,你不必受制于他。二来么,就是婆母疯癫,你得了空要时常看看她。三来我知晓你有些搬运银钱的本事,这是夫君最看重你的一点,往后夫君的富贵就得靠你了。” “只不过,我是修行之人,不能做有损福德的事情,所以搬运穷苦人家银钱、气运的事情你万不能做,以免给府里带来祸患。” 盛锦簇说到这里特意顿了一下,去看鼠儿的表情。 但见鼠儿恭恭敬敬地仔细听着,看上去很是上心。 自然是要上心的,主母心善,鼠儿开心。 主母不是贪心的人,为了银钱不顾鼠儿的命数,鼠儿自觉地十分幸运。 “不过,皇室的钱可以搬运。” 盛锦簇轻笑一下;“尤其是太子家的钱,往后你帮我打听太子的生意都有哪些,帮夫君将钱财都搬回来,如此才能得夫君的喜欢。” 鼠儿听了这话,顿觉得主母想事情真是面面俱到。 想来那太子定然是个天怒人怨的坏东西,既然是坏的,鼠儿却搬他财库,那就是在积累功德。 “主母放心,我一定搬空太子家的财库!” 鼠儿保证的样子,叫盛锦簇忍俊不禁,连带着眼神里都带了几分真心, “好啦,凡是还是小心为上,最重要的是要保全自己。” 经历了这么一通说道,大老鼠只觉得夫人对她实在太好了。 她自打从出生起就被嫌弃,从来没有谁同她说这么多的话,夫人是头一个。 往后她要好好报答夫人。 至于那个夫君么!左右是夜里消遣,夫人让她对夫君好,她就对夫君好! 鼠儿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极其记仇,她可没忘了那所谓的夫君骂鼠儿脏东西、臭东西那些话的。 给那鼠妖洗完脑,盛锦簇又赏了它一些坚果,顺带着赏它几件首饰。 鼠儿越发的感恩戴德。 如此一来,盛锦簇便收服了一只鼠妖给李洪烨为妾。 只等着明日做个法事,礼成之后,让李洪烨去夜夜春宵去。 打发了鼠儿之后,已经到了深夜,盛锦簇本想再睡一会儿,忽而听见有人敲门。 “师姐,阿权醒了!” 想不到阿全竟然这么快就醒了? 盛锦簇顿觉得惊喜,忙穿好了衣服,抱着运运去看阿权。 运运现在的精神头儿好得很,已经睡了一整天了,她夜里是真的不困了。 入了阿权的屋子,洪安和花开还守在这里。 阿权身上缠满了白布,整个人直挺挺的,只余下眼珠子了无生气的盯着天花板。 屋内愁云密布,看上去阿权并不大好。 “锦儿,他不喝药!” 洪安的语气里已经有了怒气。 “我废了这么大力气给他治伤,好不容易见好了,他又在这里闹脾气,药都不喝。” 洪安向盛锦簇埋怨几句,又朝着阿权叹了一口气。 竟然是不喝药? 还好还好,总比噩耗要强得多。 盛锦簇松了一口气。 “他以前最听你的话,你劝劝他吧!” 洪安又说了一句的,对阿权全然没有好脸色。 一个大老爷们儿,伤了就伤了,矫矫情情的像什么样子? 盛锦簇点头,面上有了忧虑之色。 洪安见状又在阿权耳边哼道:“深夜将锦儿请来劝你,那是给你面子,待会儿若是还油盐不进的,我就让那几个小子把你嘴撬开,直接给你灌药。” 洪安骂完,退到了一边。 可那阿权依旧是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好似对外界所有的声音都没有感触一般。 “阿权?怎么不吃药?是身子太疼了吗?” 盛锦簇柔声询问,言语间尽关心。 阿权眼球轻微抖动,却依旧一句话都不说。 【他啊,自尊心极高的,一直自卑于自己的身份,所以爱慕娘亲从来不敢说出来。】 这…… 盛锦簇听闻,顿觉得好气又好笑。 阿权,一个孩子罢了! 怎地还有过这样的心思? 不过若是以前的话,爱慕盛锦簇的人何其之多,也算正常。 可现在…… 虽然近日来身子清瘦了些,但还是壮硕的。 想来,阿权的心思早就歇了。 运运心声孩子啊继续。 【后来娘亲出嫁,他便跟着来了李府,忠心耿耿做个侍卫。在知道李洪烨对不起娘亲之后,他发了疯了一般要找李洪烨报仇,结果被李洪烨和柳怀生设计的,囚禁在了密室。】 【自从被抓,他便一心求死。可李洪烨实在无耻,并不直接杀了他,而是对他百般羞辱。】 【当然,这些他都不在意,可李洪烨打碎了他的手脚,他引以为傲的一身武艺没了。】 【本就觉得能留在娘亲保护娘亲已经是幸运,可却落得这般结果。】 【没有保护好娘亲已经让他愧疚,没了武艺更让他万念俱灰。他觉得就算自己活下去也是一个废人,倒不如干脆这样死了的好!】 运运心声道出阿权的想法。 阿权的眼球再次迅速转动。 盛锦簇却气急:“你这傻孩子,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命才是最要紧的?受了伤可以治,武艺没了便没了,只要有手有脚的就能活下去。” “你就算是手脚不顶用了又如何?这么些个师兄弟在呢,还能少你一碗饭吃吗?” “有我们在,定会让你活得体面的。” 盛锦簇眼里含泪,气哼哼的骂着,却自己泣不成声。 什么心悦自己不心悦自己的,盛锦簇并不当回事儿。 这阿权也算是盛锦簇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在盛锦簇心中,他和二皇子是一样的。 可阿权却更痛苦了。 他要的是一口饭吗?他要的是一辈子受人照顾吗? 不,不是的! 他要的是可以站在她的身后,时时刻刻保护着他啊! “啊……” 阿权终于出声,沙哑又尖酸。 “杀了我吧!” 一开口,便是这样的祈求。 “你说什么胡话?” 盛锦簇又骂了一句。 阿权嘴角裂开一抹苦笑。 下一瞬,一个柔软的触觉附在了他的手心处。 阿权侧过头,便看见了一个格外机灵又可爱的小娃娃。 这便是师姐的孩儿吗? 原来这般可爱。 那日师姐生产,他守在外面急得团团转,后来得知出了事儿,他马不停蹄地回国师府搬救兵,那时候他就格外痛恨自己没有保护师姐的能耐。 那一夜只顾着着急,连这小娃娃的模样都没见过。 现在看见了,阿权便觉得格外喜爱。 这孩子,像锦簇师姐,可爱、机灵、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样子。 运运早已经察觉到了阿权一心想死。 心下也略感焦急。 换做是旁人也就算了,但是这阿权在娘亲生产那日,是出过力的,也算是运运的救命恩人了。 那一夜,何其凶险,李洪烨在产房内布置了溺死运运的产婆,在外面又布置了杀阵。 若非阿权及时将盛明一请回来,就凭盛锦簇刚生产完的身子,一个不小心就闹得血崩,只怕她们母女两个都会遭到李洪烨等恶人的毒手。 所以,阿权是对运运有恩情的,运运决不能袖手不管。 运运伸出小胳膊,竟冲着阿权做出了求抱抱的姿势。 “真是奇了,按说运运小丫头,虽然讨喜,但从不主动求谁抱抱,现在竟然对阿权这么亲切。” 花开笑盈盈的打趣。 盛锦簇却徒然变脸。 响起李洪烨的心声,运运的亲生父亲不是李洪烨。 现在运运又对阿权亲近。 难不成阿权是运运的…… 不,不大可能,盛锦簇没有印象。 此时,盛锦簇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花开还在打趣。 “阿权,你可别耍脾气了,你可是得到了我们运运的认可呢,凡是被运运认可了的人,可都会飞黄腾达呢,说不准以后你还能当个皇亲贵胄呢!” 花开话落,阿权再一次苦笑。 他一个从小爹娘不要的孤儿,还指望什么飞黄腾达?不过是贱命一条罢了。 不过,锦儿师姐的孩子喜欢自己? 阿权那原本枯竭的心,竟然泛起一丝生机。 能得这小娃娃的喜欢,也算是福气的,只可惜自己现在的身子…… 阿权再次愤恨自己不能是个健全的人,不能好好保护师姐,还有师姐的那个可爱的孩子。 【可爱花开说对了,阿权还真是皇亲贵胄!】 阿权的眼眸迅速滚动,这个古怪的婴孩声音又出现了。 究竟是谁的在说话? 方才这婴孩儿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得几乎一句不差,阿权便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现在…… 怎么可能?皇亲贵胄?自己是被打击得疯了吗? 阿权再次苦笑,笑容之苦,一如他心里的苦。 【他是铁王爷的嫡子,刚出生就被产婆调包了。】 运运心声才落下,花开惊得浑身颤抖。 铁王爷世子? 阿权才是铁王爷世子? 花开想起昨日太后召她进宫,说是给她相了铁王爷的嫡子,已经给他请了世子之位。 若是没问什么问题,过几日皇上便要下旨赐婚。 花开因此心中郁结,想不到今日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花开竟然隐隐有几分兴奋之意。 相亲对象突然变成自己的小弟,还是喜欢自己师姐的那个小弟,她还苦恼个什么? ------------ 第九十七章:运运被偷进宫 此时,阿权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那铁王府嫡子,阿权早有耳闻。 铁王府嫡子洛恩之,是个精通诗书、风流倜傥的君子般人物。 据说,当年铁王爷年轻时候做过不少荒唐事情,什么偷先皇练字时的废弃墨宝拿出去倒卖,拍卖皇帝喝过的茶水等等,甚至还强买强卖,朝中不少大臣提起来都恨得牙痒痒。 因此,铁王爷没有了夺嫡的资本,反而在一场残酷的夺嫡斗争中全身而退,如今更是得到了当今圣上的礼遇。 自然,也保住了铁王府的荣华富贵。 到了洛恩之这一辈,因为皇权稳固,铁王府又在朝中没有势力勾结,铁王爷荣宠加身,洛恩之受到皇帝器重,在朝中倍有好名声。 罢了,如洛恩之那样的天之骄子,才配得上铁王府的威名。 而他,区区一个侍卫,而且是浑身瘫痪、没了武艺的侍卫,倒不如悄悄地死了,才是对所有人都好的结局。 阿权并没有半点要回到铁王府的心思。 盛锦簇眼见着阿权脸上还无半点起色,亦是忧心忡忡。 “大师兄,把药拿来!” 既然如此,人命关天,盛锦簇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得先救人才是正经事情。 “喝!” 盛锦簇板着一张脸,一勺一勺的喂下去。 别人喂药阿权可以不喝,盛锦簇喂的,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吐出去。 只是那苦药汁,愈发的苦了。 待喝完了药,阿权躺尸,不说话,不眨眼,了无生气。 洪安面色不好。 “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都浪费我这上好的药材救你!” 骂归骂,他又去翻自己的医术,还吩咐花开明天一起去将师父库存的千年灵芝给拿来一支。 还有师父珍藏的那个很厉害的石头,待师父回来,他得去要一个给个阿权这个短命鬼续命用。 “师兄!” 沉默良久,阿权总算说话了。 只是一开口,如一滩死水一般。 “师兄,我已经是个废人,自小我就没有修道的天分,若不是国师照拂的,给了我一碗饭吃,我只怕早就死在外面了。” “现在长大了,我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侍卫,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们浪费力气和宝物救治的。” 便是这一句话,直叫洪安气得发癫。 “你小子,放的什么屁?” “你这条命是不值得咱们废这么大的力气救。” “眼下师父还没在府里,等师父回来了,叫他来亲自打死你!” 洪安嘟囔着收拾了自己的药箱子,气冲冲出去,他得回去研究怎么治,留在这里他怕忍不住教训这小子。 花开一巴掌打在阿权的脑门儿上。 阿权却一动不动,可见心结还在,依旧求死。 “你等着,你的事情,你花开姐姐都能给你做主。” 她所说的做主,自然是铁王府的事情。 说完之后,花开便去追洪安。 待房内只剩下盛锦簇与阿权,阿权那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流出眼泪来。 他废了! 已经废了! 他曾幻想过自己的父母爹娘是什么样子,如今可能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只有深深的自卑。 自知不配去寻找父母,更不配继续留在国师府,留在众位师兄弟身边。 “师姐,国师府不养废人的,我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在祈求,祈求盛锦簇能给他一个痛快。 那样他便还算有一份自尊。 【哪里废了?】 运运心声再次响起。 阿权的目光落在运运的脸上,煤油灯照映之下,阿权只觉得这小娃娃分外的好看。 像个小仙童一般,白嫩嫩,飘呼呼的。 阿权心神一荡,短暂的忘了自己的处境,心下生出了一丝丝的沉静来。 运运心声继续。 【原本阿权没有修道天赋,那是因为小时候被人种了毒,堵住了任督二脉,现在手脚被打碎,甚至全身筋脉都断了,重新接上后,原本堵住的筋脉反而通了,他有了修道的天资。】 【只要他能熬过这段日子,重新站起来,便有修为大成的一日。】 【更何况阿权乃是一颗将星,是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的命格,若是就此倒在心结之上,真是对不起自己的天命了。】 什么? 阿权听得运运心声,原本死灰一般的心境,蹿起了火苗。 真的吗? 他只要熬过去,便可修道? 他还能上战场建功立业? 阿权胸口鼓涨,一瞬间思绪充盈起来。 若这心声为真,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他不是废人,他往后不必终日躺在床上等人伺候,不必连吃饭都得人照顾? 便是手脚尽断很疼,可只要不是废人,这点疼算个屁呀! 阿权心思动了。 可这心声一事,实在虚无缥缈,阿权将信将疑,万一,万一那心声是骗自己的怎么办?万一那心声是自己的幻觉怎么办?。 阿权仍在游移不定。 便是这时,阿权忽而觉得自己手脚热辣辣得疼。 这疼痛仿佛是将他扔在了油锅里煎熬,又似有千万只虫蚁在嗜咬。 便是一刹那的功夫,阿权便满身是汗。 因怕盛锦簇担心,阿权本不敢出声。 可这疼痛蚀骨锥心,纵使再强大的忍耐力,他都受不住。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阿权整个人都在古怪的抖动。 “阿权,你可还好?” 盛锦簇急匆匆关切,一只手悬在半空中,可阿权浑身世上,盛锦簇有心碰他,却没个下手的地方。 【咦?不好!】 运运心声带着几分凝重。 【阿权体内毒素还在,毒竟然还在筋脉处游蹿,尝试着腐蚀阿权本就已经断掉的筋脉。】 是什么人? 竟然给阿权下这么歹毒的毒药? 盛锦簇又急又恼。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见他如此痛苦,盛锦簇于心不忍。 【这毒药看起来很香的样子啊!】 运运小奶音竟然带着几分猥琐? 盛锦簇听得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 运运这孩子想做什么?盛锦簇绝对不允许,万一对运运有害怎么办? 【运运要吃,吃这毒药。】 运运一双小胳膊兴冲冲的往阿权的身上够。 盛锦簇顿时又急又气。 就知道这孩子不安分,她哪里放心自己的孩子吃毒药? 【运运吃了这毒药,可以涨功力的,运运要吃啊!】 运运的心声有了几分急切。 床榻上,阿权痛苦异常。 盛锦簇怀中,运运啊啊哭嚎了起来。 她心声竟然还带着小心思。 【运运要吃啊!】 【运运哭成这个样子了,娘亲会不会就能将运运放在阿权的身边了?】 【运运要躺在阿权身边。】 听得出运运心声里的着急,盛锦簇犹豫了。 【运运喜欢这些毒,能帮运运的。】 听得运运心声越发的急了,盛锦簇将心一横。 轻轻将运运放在了阿权的床榻上,与阿权并排躺着。 便是这功夫,运运小手拉住阿权的手。 阿权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自手掌传出来,游走在自己的四肢百骸。 那清澈之力所过之处,滋养了阿权筋脉,不仅减轻疼痛,他还觉得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让他丹田充盈。 他是有丹田的,早些时候偷偷跟着师兄们练过。 但人家师兄们的丹田可以聚气,阿权的丹田是漏气的。 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阿权觉得他那四处漏风的破丹田,好像能不漏了。 难道? 这小娃娃的心声是真的? 自己以后真的可以修道了? 这一刻,阿权只觉得欣喜若狂。 他重获新生,虽受了苦,可与能修道比起来,那些苦微不足道。 便是这一刻开始,阿权心中彻底升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太感谢了,师姐。 尤其是师姐的孩子。 这小娃娃简直就是福星转世,往后只要有他阿权在,他誓死都要护这小娃娃的周全。 而运运闭着眼睛,催动了一丝气运在阿权的体内捉“毒”。 那毒虽然狡猾,却不是运运的对手。 不过片刻之间,阿权体内的毒素就被清除得干净。 运运满足的抿着小嘴巴。 【运运太棒啦,运运也存了毒,往后运运要用毒打坏人,那些坏人都不是运运的对手呢!】 运运喜滋滋,肉眼可见的开心。 阿权再听得运运的心声,周身气息都变得温柔。 这小娃娃喜欢毒,不知道往后自己多吃些毒药给这小娃娃,她会不会喜欢。 阿权竟然有了这等骇人听闻的心思,好在运运没听到,不然定会嫌弃。 普通的毒,运运是看不上的。 【好了,只要他好好修养,按时吃药,很快就会好起来。】 【这些个皮外伤,根本就难不到一个常年练武的男人。】 【等他好了,就能成为大将军了!】 运运心声才一落下,阿权便出声了。 “师姐,我想喝药。” 阿权仰起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盛锦簇。 此时,阿权的眸中没了先前的死气,取而代之的尽是温柔与欢喜。 盛锦簇放下心。 知道阿权是听进去了运运的心声,没了寻死的念头。 她也就摆起了师姐的架子,不能惯着这个小子! “刚喝完,哪里还有药喝?” “好好养着,明天你洪安师兄给你熬灵芝喝!” 盛锦簇白他一眼。 这小子不寻死了,也算是好事。 折腾了一夜,她抱着运运回了房。 这几日着实劳累,好在盛锦簇自小学习心法,打坐片刻就能神清气爽。 简单休息过后,她坐在煤油灯下看账本。 盛锦簇经营的产业有几家成衣铺,两个茶楼,另有一个钱庄和三个饭庄。 因着成衣铺和茶楼生意一直不温不火,尚能经营,勉强有盈利。 倒是那三个饭庄,因为这年月连年的征战与天灾,生意惨谈的很。 而那钱庄原本还不错,近几天隐隐有被什么势力打压了的趋势。 看来,她必须要花些心思了。 许多事情,当断则断,盛锦簇在三个账本上画了三个大叉子。 明日,关饭庄。 而后,再盘算了一下近些日子囤的棉布和棉花。 因着现在已经是秋天,但中午天气格外炎热,许多人都预测应当是个暖冬,连带着近些日子的红罗炭的价格都低得不能再低。 盛锦簇便想着,除了棉布之外,还可以多囤一些红罗炭,以备不时之需。 粮食、药材这些东西也该张罗起来了。 可处处都需要银子,原本因为有钱庄,再加上那十六个师弟的入股,她的资金还算宽裕。 可现在钱庄被打压,资金已经隐隐有压力了。 先解决钱庄的问题。 盛锦簇做好计划,便搂着运运睡去。 月已圆,再过几日就是中秋。 之后的几日,日子平顺得很。 先是洪安惊叹阿权竟然配合吃药了,那架势,见了药就跟见了娘一般,恨不得当奶喝。 再然后,就是盛锦簇给李洪烨做了场法事,让李洪烨和鼠儿结了亲。 李洪烨本以为做了法事,鼠儿便不会再缠着自己,哪曾想从此之后,他夜夜梦得离谱,才几日便被掏空了精气,整个人行尸走肉一般,瘦得像个麻杆儿。 一晃儿,中秋节到了。 盛锦簇早早备下了月饼,众人只等着夜晚赏月。 本来,盛锦簇是接了中秋宫宴的帖子,可前几日王宝特地来了一趟,说几年的中秋宴,盛锦簇不必入宫。 不去便不去罢,左右那中秋宴也没什么好的。 可老实了几日的柳宝宝突然又活络起来。 一大早就派人来盛锦簇的院子里传消息。 说宫里头来信儿了,圣上要她抱着她的小如烟入宫呢。 又说,如烟见得贵人多,见得世面多,小小年纪就已经入了不少贵族世家的眼,往后啊,说不准会有什么出息呢! 见柳宝宝那一副小人得志样子,众位师弟们都不爽得很。 盛锦簇却摇着头。 “这有什么可争的?我倒是希望我的运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 “什么入贵人的眼?我的孩子生来就是贵人,不需要巴结任何人!” 一句话便叫众位师弟们信服。 我们运运天生的贵命,比皇亲贵胄还要贵气呢! 众人欢欢喜喜准备起了晚上是赏月的吃食。 只有运运在叹息。 【今夜,皇宫里头有好热闹呢!】 【可惜了,运运看不到!】 【若是运运能进宫就好啦……】 【咦?运运能进宫啦!】 躺在摇椅上的运运,侧过头,朝着柿子树后面傻笑。 盛锦簇只当运运在说胡话,却未发现,那柿子树后面有两条狗。 趁着盛锦簇不注意,一条狗冲过来,叼着运运的小衣服就往外跑。 另一条狗则往运运先前躺的摇椅上放了一张纸条。 “锦簇姑姑,我带运运入宫,参加宫宴,勿念,二皇子洛轩武。” 待盛锦簇发现有一会儿没有听到运运的心声后,寻过来,看到这张纸条,顿时气得不轻。 “这小崽子,竟敢犯浑?” 再说运运这边,那大狗虽然叼着运运的小衣服,但动作极其有分寸,很快便将运运送出了院子。 院门口的小花园里,二皇子正等着。 “不错,阿黑是一条好狗。” 见阿黑将运运偷出来了,二皇子紧忙打开自己身边的大食盒。 “运运乖,我带你进宫吃好吃的,你先在这里藏一会儿!” 运运被放在了大食盒里,二皇子喜滋滋的拎着食盒离开李府,坐上了进宫的轿子。 ------------ 第九十八章:凤命天女现身 运运在二皇子的小食盒里端端正正地坐着。 “怎么样?不错吧?我还给你在里面镶了两颗夜明珠。” 运运小手扣着夜明珠,只觉得这个亮堂堂的东西,分外诱人,她啃啃。 这食盒里头宽敞,还垫了软垫子,二皇子的轿撵又格外稳当,是以运运坐着还算舒服。 食盒侧面有两个小圆孔,方便运运看向外面。 穿过狭长的巷子,一路入了宫门。 因为二皇子有令牌在身,便没有过多为难,甚至连检查都没有太仔细。 运运便这么混进了宫。 今夜宫里好生热闹,运运喜欢。 她一双小眼睛扒着食盒,恨不得将宫里一切布置都看到眼睛里去。 “小家伙,待会儿宫宴上有许多好吃的,我偷偷拿给你吃。” “我听说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百日宴了,你出生已经快三个月了,按说这么大的孩子,要长牙了的,我给你大肘子吃。” 吃?大肘子? 像夜明珠一样有灵气的大肘子吗? 运运抿了抿小嘴唇,她想尝尝大肘子了。 因着二皇子急匆匆去偷运运,又急匆匆赶回来,正巧赶上宫宴开席。 他提着食盒凑到了太子下首的座位上,将装着运运的特制食盒放在与自己并排的座椅上。 太子见状,便多看了几眼那食盒。 “武儿那食盒里面,可是给父皇的礼物?” 太子问话,二皇子当即警惕起来。 “是旋风昨夜下了一窝崽子,我带在身边更放心。” 旋风是二皇子养的一条猛犬,很是厉害。 太子面露鄙夷之色,到底是个小孩子,竟然拎着一窝狗崽子参加宫宴,上不得台面的。 运运倒是不在意二皇子怎么说,她此时眼睛的位置,与桌面平行,正好能看见宫宴的场景。 这宫宴甚是奢华,运运面前的漂亮姐姐们,穿着金丝纱衣翩翩起舞。 皇帝坐在最高的地方,但距离二皇子的座位并不远。 是以运运也正好能看见皇帝的方向。 皇帝身边坐着万贵妃,正在用手剥葡萄,一颗圆溜溜的葡萄递到皇帝嘴边,皇帝侧过头没吃。 万贵妃脸色顿时阴沉,瞟了一眼在皇帝另一侧站立的盛明一。 【大大爹?大大爹果然在这里!】 运运待看到盛明一之后,心中雀跃。 盛明一自那日追查万安寺方丈的下落之后,便被扣留在了宫里。 自然是皇帝和太子的手笔。 不过看大大爹的状态,应当是控制住了局面。 高台之上,龙椅一旁,盛明一依旧神情淡漠,仿佛这盛大的宴会与她毫无关系。 唯独运运心声出现那一瞬,她狐疑了片刻。 皇帝献宝一般,将葡萄送到盛明一跟前。 “这是南疆进贡的葡萄,一共就十五串,你尝尝,若是喜欢朕派人给你送过去两串。” 盛明一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臣遵命。” 而后,机械的揪了两颗葡萄塞嘴里,面无表情,面无喜怒。 皇帝竟觉得正常,指着歌舞又道:“今年新排的歌舞,据说也是南疆那边传来的,别有一番风味儿。” 盛明一不语,口中念念有词,好似什么咒语。 皇帝又举起酒杯:“国师,今日我们不谈国事,只谈风月,来尝尝这桃花酿如何?” 一盅酒递到盛明一眼前,盛明一并不拒绝,一饮而尽。 盛明一事事遵命,事事冷漠,皇帝却乐此不疲。 一旁万贵妃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 不行,这风头不能让一个男人抢了去。 她得把儿子叫来,分走皇帝的注意力。 “武儿,快来,到母妃这儿来。” 万贵妃呼唤自己的儿子,她就是看不惯皇帝那谄媚的样子。 还好她有好看的儿子,她得好好看看,洗洗眼睛。 要说盛明一那个外孙女儿也是个好的,若是也能进宫就好了! 万贵妃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竟然还有点惦记运运那个小娃娃。 二皇子依言,轻声在食盒边道:“运运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端一盘葡萄回来。” 二皇子刚上高台,皇帝便面露尴尬之色。 他自然是明白这是万贵妃争宠的手段,表情略有不悦。 却见盛明一对二皇子柔声道:“二皇子今日长高了不少。” 皇帝一抬头,便看见盛明一面色和善,当即顺着盛明一的话夸赞二皇子端庄,今日竟然未曾闯祸,有了几分皇子的样子,应该赏赐。 儿子领赏,万贵妃面上有光,万贵妃脸上便有了笑意。 皇帝问二皇子要什么赏赐? 二皇子指了指盛明一面前的一盘葡萄。 万贵妃笑容凝固。 小兔崽子没出息的,好不容易得了一次要赏赐的机会,就要一盘儿葡萄? 皇帝笑着赐了一盘儿,万贵妃没好气的用手指指二皇子的额头。 这一幕,其乐融融,下首的太子神情阴郁。 他自出生便从未得到过父爱,众人皆以为皇帝对先皇后感情深厚,是以先皇后辞世之后,至今未立后。 可太子却明白,父皇对母后只有利用,并无半分真情。 他幼时亦曾盼着自己的父亲如别人家的父亲一样,可以一起吃饭、一起玩耍。 可他父皇却从未正眼看过他。 如今,他稳坐太子之位,那也只是表象,若是二皇子洛轩武长大些,万贵妃势力再大些,皇位之争只怕亦是一场硬战。 不过,他不会让那一幕发生了。 太子抿了一下嘴角,阴鹜的眼眸扫视下方,而后缓缓走到皇帝正下方,作揖拱手道:“父皇,儿臣今日特意准备了一个奇异的节目,请父皇观赏。” “哦?难得太子有心了,传!” 皇帝一声令下,柳宝宝站在一辆花车之上,抱着她的柳如烟伴随着歌舞缓缓入内。 “太子你疯了吗?” 万贵妃率先坐不住了。 “你给你父皇送美人,怎的还送了个生过孩子的?” 万贵妃这一嚷嚷,顿时让皇帝面上挂不住,当即满面怒容。 “父皇息怒,儿臣绝无献美人的意思,儿臣偶然得知这妇人诞下一个神童,不足满月便会算数,前些日子儿臣发现,她竟然出口成诗,此等神奇的孩童,儿臣便想让父皇观看一下她的神奇之处。” 神奇的娃娃? 皇帝顿时眯缝着双眼打量。 心中亦喃喃:“还有比国师家那小娃娃更厉害的婴孩儿?” 一时间,皇帝也来了兴致。 柳宝宝的花车已然到了御前。 柳宝宝按照宫人教的规矩,向皇帝见礼,而后装模作样道:“皇上,今日中秋,花好月圆之夜,吾儿作词一首,与诸君恭贺中秋。” 柳宝宝话落,便将柳如烟扶正,坐好。 众人便看见花团锦簇之中,一个瘦小的小奶娃娃,缓缓开口。 那咿呀之音尚漏风,却尽可能的咬着字。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娃娃音落下,在场所有人都寂静下来。 这词作? 当真是一个小娃娃做出来的? 千古绝唱、真的是千古绝唱啊! 太子扫视群臣,知晓柳如烟的出场,已经震慑了众人! 他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冷笑着看向盛明一。 “国师以为,这词作如何?” 盛明一点头:“当属传世佳作!” 太子知道盛明一的性子清高,绝不会因为不喜柳如烟就否定这作品。 于是,他又接着问。 “国师大人,我前些日子遇到一个游僧,他说他夜观天象,得出大佑出了一个凤命天女的结论,不知这结论可是真的?” 盛明一冷冷看着太子,而后点头。 “不错,大佑确实有凤命天女出世!” 太子忽而冷笑,深情凌厉,直逼盛明一。 “国师既然知道有凤命天女出世,为何隐瞒不报?国师是有什么图谋?” 这一句话暗指盛明一有不臣之心。 皇帝悠悠从桌上撵起一个葡萄放入口中,怡然自得,可见这场景他早已经料到。 今日闹这一出,便是有意要给盛明一下套。 “凤命天女星忽明忽暗,尚不稳妥,现在并非禀告的好时机。” 盛明一不紧不慢的解释。 她亦已经看出来今日太子这一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接下来只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过,已经这样了,这几日她被皇帝困在宫里,多年来修得波澜不惊的心境,即将破功。 现在她倒是要看看,这父子俩还有什么腌臜的手段要用。 “国师,你说凤命天女星不稳,可我遇见的那位高人却说,若得此凤命天女,便可护佑我大佑百年昌盛。” “如今我大佑边疆连年征战,南疆今日又降天灾,此乃凤命天女明珠蒙尘的缘故,国师我问你,你作为国师,使大佑遭此劫难,可是你的失职?” 这一定帽子扣下来,显然是冲着盛明一的官位来的。 旁的不说,国师这个位置,是盛明一凭本事拿下来的,哪个小人胆敢在她的专业上蹦跶,她绝不会轻饶。 “太子何意?我说凤命天女力量薄弱,暂且无法左右大佑气运,你却随意领来一个小婴孩儿,便与我谈论凤鸣天女?” “难不成?太子觉得一个早慧的婴孩儿便可称作是凤鸣天女了?” 盛明一直接点破太子的意图。 “你带来的那个婴孩,不是凤命天女!” 话落,盛明一依旧面无表情,深情冷漠,全然没有将柳如烟放在眼里。 太子当即面色难看:“国师可莫要信口雌黄,这孩子的神奇我们都看在眼里,你说她不是,可有什么证据?” “还是说?国师知道真正的凤命天女是谁?” 太子意有所指。 盛明一却摇头。 “不知道!” 她才不会说运运是凤命天女。 狗皇帝和太子如此阴险,若她将运运推到人前,说不准会给运运带来祸事。 运运的神奇之处,还是能瞒便瞒。 “父皇,既然国师已经承认有凤命天女一说,可见凤命天女之事为真,儿臣以为柳如烟这小奶娃娃甚是神奇,才降生短短数月,便有算术的本事,现在开口便能创作出千古词句,可见她绝非凡人,儿臣请父皇下旨,封如柳如烟为天女,享受国师供奉。” 呸! 太子竟然想让柳如烟代替国师的位置? 原本在看热闹的运运急了。 【坏太子,竟然如此欺负我大大爹?】 【看运运的,运运要让你们下不来台。】 运运心声里带着几分凶狠。 二皇子听闻,低下头询问。 “小运运,你想干什么?” 运运心声未起,只余一阵冷笑。 盛明一傲然的脸色满是不屑,显然并未将太子放在眼中。 可待运运心声响起那一瞬,她探寻的目光落在了二皇子处。 难不成是运运进宫了? 盛明一虽然心惊,却很快收敛了情绪。 太子见盛明一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只以为是盛明一破防了,当即越发的得意。 “父皇,凤鸣天女乃国之根本,我们理应好好供奉,祈求天女为我大佑带来福泽。” 太子越说越激动,所幸跪在地上叩首。 “父皇福寿天长,万寿无疆!” 他话音一落下,便听得太子党的几个大臣也跟着跪拜。 “吾皇福寿天长,万寿无疆!” 而后一声高过一声,祝贺之声响彻云霄。 柳宝宝抱着柳如烟甚是得意。 想不到她柳宝宝也有这么一天。 想起曾经盛锦簇给她的耻辱,那盛锦簇有什么?不就是有个当国师的爹吗? 可如今,她都已经隐隐压了那国师一头了。 谁高谁低?已经见分晓了。 从今往后是她柳宝宝比盛锦簇高贵! 柳宝宝高昂着下巴,尽情享受这万丈荣光。 忽而……一声吱吱打破了气氛。 众人亦被这“吱吱”声干扰,纷纷面面相觑。 变故徒生,场面开始混乱。 “有……有老鼠!” 不知是谁尖叫一声,随后便是混乱高喊。 “护驾!来人啊!护驾!” “保护皇上!”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原是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成千上万只老鼠,吱吱唧唧,迅速朝这一方聚拢。 “来人啊!救命啊!” 若是几只老鼠出现尚还不至于引起恐慌。 可眼下老鼠实在太多,黑黝黝地,在黑夜中闪着尖利的牙齿和亮晶晶的眼珠子,格外的恶心。 “到底是什么恶心东西啊?” “怎地会有这么多邪物?” 因着老鼠被视为不祥,是以这一幕,许多人都认为是天灾预警。 可当着皇上的面,谁也不敢说出来。 “国师?为何会发生此事?” 有人将罪责丢给了盛明一。 太子从变故中反应过来,亦开始对盛明一发难。 “是啊,国师,为何你在此却仍然镇不住这些脏东西?莫非国师是欺世盗名吗?” 盛明一却冷冷道:“太子这话,你寻来的天命凤女压制不住吗?莫非这些东西是你那个天命凤女招来的?” 盛明一可不做冤大头,有锅能踢就踢,她不背。 随着盛明一的话落下,运运心声响起。 【去!去!去!】 三声“去”之后,那些老鼠如得了命令一般,纷纷跪在了柳宝宝的花车旁,为首的老鼠竟然做出了叩首的动作。 天! 鼠群祭拜? 这祭拜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 第九十九章:皇帝发现运运来了 一层又一层的老鼠在柳宝宝的花车前跪拜,这一幕极其诡异、恶心。 “快滚开!那是什么?和我们没有关系!” 柳宝宝大骇,眼见着文武百官皆惊惧又厌恶,柳宝宝便知道他们将自己当做是邪物了。 不,她是凤鸣天女的母亲,她怎么会和邪物扯上关系? “皇上,是国师!一定是国师暗中做手脚!” 柳宝宝慌忙朝着皇帝的方向跪下,声泪俱下,看上去极其委屈。 皇帝双眸紧蹙,打量着柳宝宝,又侧头去看盛明一。 盛明一本打算出手将这些老鼠驱散,可眼见着柳宝宝往她身上泼脏水,盛明一不干了。 她眼观鼻,鼻观心。 满场混乱,她却当看不见。 皇帝如何不知道柳宝宝冤枉盛明一? 他少年便与盛明一相识,盛明一的本事、乃至品性他都心知肚明。 可越是这样,他便越难得到盛明一。 皇帝甚至时常再想,若是盛明一不是如此优秀,是不是他早就可以将她收入后宫,任意把玩了? “国师?今日种种可有说法?” 皇帝偏这头看盛明一,神色间多了一丝冷漠。 虽然这些老鼠的出现十分诡异,但皇帝却能稳坐在宝座之上。 只因为他相信盛明一的能耐,不会让这些邪物伤害到自己。 如此忠心而又有能力的女人不是自己的,皇帝愈发的抓心挠肝。 他倒是希望如今有人能代替盛明一国师的地位,而后他便有理由废了国师,再操作一番,将盛明一强行掳入宫中。 盛明一不紧不慢跪到皇帝跟前。 “臣以为是邪物入宫招来鼠患。” 盛明一冷笑,轻撇太子。 太子当即变色:“盛明一,你莫胡说八道,分明是你使了法术召唤邪物进来,竟然还妄想往天女身上泼脏水。” 盛明一等的便是这一句话。 “若她真是凤命天女,区区鼠患都无法驱散。这等天女,太子自己供奉吧!” 话音落下,盛明一脸上已经隐隐有了怒色。 但见她拂尘一扬,一阵清冷之从天而降,那些老鼠竟似得了什么命令一般,尽数退下。 因着盛明一这一手,皇帝面色越发的深沉。 此举,让他明白两件事。 第一盛明一已经看出了他有意偏袒那姓柳的小娃娃,但是她不在意。 第二便是,盛明一在用实力告诉他,那小娃娃不是她的对手。 皇帝略微沉吟,那小娃娃或许现在不成气候,往后比却未可知。 只是那小娃娃是否能为大佑所用?还得从长计议。 皇帝轻笑:“国师好法力,不愧为我大佑国师!” “至于那姓柳的小娃娃,也却是百年难得,与众不同,不若让她拜在国师门下,待日成长了,也可为大佑效力。” 花车之上的柳宝宝面色委屈。 本以为今夜可以一举代替国师之位的,如今却变成了当国师的徒弟。 那国师是盛锦簇生的小水崽子的外公,怎么可能会真心疼爱自己的如烟? 可上位者的决定,她不能拒绝。 柳宝宝不愿意,盛明一更不愿意收。 【哼!】 藏在食盒内的小运运也不愿意! 好生气呀! 【那个煞星转世的凭什么做大大爹的徒弟呀?】 【大大爹天命所归,注定要得道成仙的,若是收了那个煞星,会被影响的。】 【运运才不允许大大爹收她做徒弟呢!】 运运心声才落下,便听得高台之上一声轰响。 “仁德大隆”的牌匾骤然掉下来。 盛明一眼疾手快,一手接住那硕大牌匾。 只听得一阵骨头咯吱声,盛明一的脸色骤然变白。 “国师!” 皇帝面色煞白,浓浓担忧不是作假。 他就知道,国师是忠心耿耿的,不舍得他受伤! 盛明一后退一步,躲过皇帝关切,面色无半点起伏:“圣上安!” 皇帝原本担忧的神色一瞬间敛去。 “国师救驾有功,赏黄金千两。” 盛明一便有一瞬间的恍惚,赏赐黄金千两?国库空虚,他还有千两黄金可赏? 这千两黄金若是慰边关将士,可打胜仗。 若是用以南疆救灾,可佑南疆百姓十日不死! 可国库空虚,朝廷拿不出银子筹集军费,拿不出银子拯救灾民,却拿得出银子办盛大的宴会,赏赐救他的功臣。 护我疆土千余里,功名抵不过救皇帝免遭牌匾砸一下。 大佑的功劳,真是好挣啊! 盛明一心下冷漠,她从不在意身外之物,她在意的是自己的功德积累。 但这些身外之物,却可以为她挣功德。 “谢圣上赏赐!” 盛明一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皇帝不在意百姓生死,但盛明一在意。 近些年她隐隐觉得自己的功力有所突破。 若是有朝一日,天劫降临,盛明一还指望着积累的功德可以抵消天劫磨难。 这千两黄金,大有用处。 得了赏赐,盛明一便打算顺手将柳如烟的事情解决了。 那小孩儿做自己的徒弟,确实不够格的。 “圣上!” 盛明一再次叩首,皇帝便问她何事。 盛明一推脱牌匾掉落,她不宜收,推了柳如烟做她的弟子。 眼见着盛明一接牌匾的手还在发抖,皇帝亦有几分心疼是真心的,也就卖了盛明一一个人情。 只说那小凤女还没到为国效力的时候,以后再议。 一句话轻描淡写,浑然不在意。 柳宝宝越发的委屈。 她的小如烟可是凤命天女啊! 就算是刚才被陷害有了异相,那也是万中无一的宝物婴孩儿,皇帝就这么随便打发吗? 柳宝宝便就这么被拉来,唱了好大的一台子戏,连个赏赐也没落到。 反倒是盛明一得了赏赐,国师法力高强的名声再次被传开。 柳宝宝气得很,脸上还得带着浅淡的笑容。 手底下却轻轻用力,将自己所有的都发泄在柳如烟的身上。 “小崽子,我养你有什么用?” “这些日子紧着你吃好的、喝好的,你就这么回报我?” “还是养儿子好,你看看你哥哥柳怀生,现在是太子幕僚,你二哥哥柳怀贵,现在还小呢,待他长得再大点,定然比你有出息。” “今日,你若是不能翻转局面,回去我溺死你!” 瘦弱的柳如烟睁着眼睛,便看见自己娘亲狰狞的脸。 “哇哇哇……” 因为害怕。柳如烟旋即大哭起来。 伴随着哭声,一道惊雷轰鸣,紧接着瓢泼大雨便跟着下了起来。 雨势来得极快,奴才们便急急搭了雨棚。 皇帝赏月的兴致被叨扰了。 钦天监掌事被捉拿问罪,只因为他信誓旦旦保证,今夜晴空万里。 那钦天监掌事吓得瑟瑟发抖,便说今夜这雨来的蹊跷。 伴着柳如烟娃娃不停地哭声,一时间所有人都将过错怪罪到了柳如烟的身上。 “依我之见,那小孩子只怕是个灾星,先有老鼠探路,后有大哭引雨,这等婴孩儿,应该溺死!” “自古男孩才能建功立业,区区一个女孩子,说她是什么凤命天女,只怕是还得嫁个命格贵重的男子才有机会发挥神奇之处!” “说的是,这句说的是,这小娃娃应该早日婚配才对!” “还婚配什么?她先引了老鼠,又引来这大雨,只怕是要被处死了!” 一声声议论,听得太子面色格外沉闷,他将柳宝宝引来面见圣上,是为了大业。 现在这娃娃不能帮自己,反而带来麻烦,太子如何不愤怒? 眼见事情对自己不利,柳宝宝顿时慌了神。 “皇上,冤枉啊!” 柳宝宝跪地磕头,此时她和柳如烟哪里还有先前惊为天人的样子,狼狈的犹如过街老鼠。 “是,是这孩子的错,若是惊扰了圣驾,请皇上处置这孩子!” 为了将自己撇出来,柳宝宝竟然将自己的女儿给推了出来,重重扔在了地上。 柳如烟哭声更甚,雨势亦越发的大了。 她这副贪生怕死的模样,更是因皇帝厌恶。 眼见着柳宝宝一句话便要将她们自己的路给彻底毒死。 太子适时开口:“皇上,儿臣所知,眼下正是南疆冬小麦生长的季节,可南疆干旱,致使冬小麦旱死在田地里。” “若柳如烟有啼哭唤雨的能力,儿臣愿意带柳如烟前往南疆,解救南疆灾民于水火之中。” 太子一席话,霎时间扭转了局面。 太子一党忙说好话:“圣上明鉴,若是这下娃娃有呼风唤雨的能力,亦能护佑我大佑啊!” “天佑我大佑,真是天佑我大佑啊!请圣上让这小娃娃戴罪立功,去南疆求雨!” 柳宝宝紧忙抱住自己的孩子,又是哭又是磕头。 “是啊,让她去求雨,让她解救灾民……” 因着这番言论,柳如烟的处境顿时好转不少。 柳宝宝在柳如烟的额头上轻轻抚摸了几下。 柳如烟便得到了安抚。 “乖,别哭了,你若是能制住雨,晚上回去娘亲给你冲奶喝!” 因着柳如烟哄了几句,柳如烟止住了哭。 顿时风清月明,雨过天晴? 原本盛怒的皇帝,亦面带和蔼之色。 看来这柳如烟还真有几分能耐。 “好!若是她真能解救南疆于水火,朕便亲封她为凤鸣天女!” 如此一来,柳宝宝的命便保住了。 皇帝兴冲冲来到柳如烟跟前,多看了她几眼。 柳如烟作势举起胳膊,想让皇帝抱抱。 柳如烟亦顺杆爬:“圣上,如烟很是敬重圣上,希望圣上能抱一抱。” 皇上若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抱了柳如烟,那柳如烟必然会身价倍增。 皇帝垂眸,面看见那小娃娃一脸希翼。 想起之前抱运运时的怀中的软软一团,皇帝忽而觉得,抱一抱这小娃娃也行。 皇帝俯身,脑海中忽而出现一句婴孩儿声音。 【…喵喵喵……大肘子香……运运要吃大肘子!】 皇帝身形顿住。 怎么回事儿? 那个小家伙也来了? 因着今夜皇帝本打算对盛明一发难,是以特意命人通知不许盛锦簇带着孩子入宫。 怕的就是那颇有些神奇的小娃娃会暗中帮助盛明一。 可…… 难不成是被今夜被这乱七八糟的事情搅得心神不宁? 怎地又听到那运运的声音了? 皇帝犹自不解,运运心声便继续。 【皇上啊,糊涂啊!】 皇帝面色当即凝重起来。 【皇帝可千万不能答应太子独自去南疆啊,南疆是长公主的封地,长公主驸马在南疆屯兵,若是太子与长公主驸勾结,只怕朝堂会不稳了!】 若是旁人胆敢如此直白的议论朝政,只怕是会触动皇帝的逆鳞。 可若是那个奶娃娃,皇帝便知晓十有八九为真。 看来,那小娃娃是真的来了。 不知为何,皇帝心里荡起一丝柔软。 想起之前那小娃娃在自己怀中软乎乎,香唧唧的,比自己那个臭小子不知道可爱多少倍。 想起运运,皇帝心声几分暖意。 他迅速转身,重新回到高台之上。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了。 皇帝马上就要抱到柳如烟了呢! 柳宝宝不甘更甚。 但见皇帝突然变了脸色,太子便觉得事有蹊跷。 果然,皇帝脸上换上威严的笑意,那笑容带着几分阴森,带着几分冷凝。 太子原本恭恭敬敬候着,信誓旦旦地以为自己将被委以重任,可现在却莫名觉得冷汗直流。 难不成是父皇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啊,太子自以为行事缜密,而且皇帝近些日子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如何取悦盛明一上面,按理说不会如此警觉才是。 便是在太子心下思衬的功夫,皇帝突然开口。 “太子前往南疆的确是赈灾救民的善举,可那柳如烟小娃娃毕竟只是个奶娃娃,只怕是无法抵抗南疆干旱之苦,不若让国师一同前往,若有劫难,国师可助太子一臂之力。” 虽然皇帝对盛明一心存觊觎,但是却十分信任盛明一对朝廷的忠心。 她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国师,年少初相识时,便有了为生民立命的志愿。 皇帝不怕她会不忠朝廷。 盛明一领了命,太子神色顿时晦暗不明。 盛明一同去,太子行事必然会诸多不便。 看来皇帝对盛明一的信任远超自己。 太子骤然撰紧了拳头。 无妨,南疆还有长公主在,长公主与盛明一的梁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解开的。 因着差一点被皇上抱抱,柳宝宝十分失望。 她又不甘对皇帝有怨言,只敢轻轻在柳如烟耳边威胁。 “这次表现得不好,差点害死娘亲。” “到了南疆,你得好好表现,若是不能得到凤命天女的赏赐,看我不溺死你!” 柳如烟在襁褓里瑟瑟发抖,只能抿着嘴,用咿咿呀呀的声音嗯啊答应两声。 宴会继续,太子一党皆死气沉沉。 皇帝却似颇有兴致,一直注意着二皇子这边的动静。 二皇子不知自己一举一动皆被皇帝注视,只知道太子吃瘪,他越发的高兴了。 他低着头在运运的头顶上嘀咕。 “小家伙,是不是你搞得鬼?那老鼠还有大雨,是不是都是你弄来的?” 【没有!】 运运才不会承认。 二皇子却认定了。 “还是你厉害,其实我看那小娃娃就不喜欢。” “什么劳什子的凤鸣天女啊!连你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二皇子说罢,将桌上的葡萄往食盒里头送。 运运小手捏着葡萄,用牙啃了啃,甜滋滋的。 二皇子作势又将一个红烧肘子放到食盒里。 “待会儿还有水晶虾饺,也好吃的。” 吃的? 运运小牙刚刚冒头,这些食物散发着阵阵香气,很是诱人。 运运便顾不上别的,小牙齿在大肘子上留了一个印记。 【酒……运运也要喝酒!】 从小食盒里看到二皇子桌上的果酒散发阵阵清香,运运便嚷嚷着也要尝尝。 二皇子用小汤勺舀了一口果酒。 “你尝尝,就尝一口哦!” 二皇子兴冲冲的打开食盒,这一幕便尽数落在了皇帝的眼中。 【喝喝……喝酒酒……】 运运小手在食盒里拍了两下,听心声便觉得异常兴奋。 这边的一举一动,皇帝尽收眼底。 果然,那小娃娃在食盒里。 因为二皇子给运运喂酒,盛明一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武儿!” 皇帝威严的声音在二皇子的头顶炸开。 父皇何事唤他? 二皇子一抬头,便看见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二皇子顿时神色慌张,丢了果酒勺子。 皇帝顺着他的手往食盒内看去。 便瞧见食盒内一个一个奶娃娃正抱着肘子啃。 “是你来了?” 皇帝的声音明显柔和许多。 运运仰起头,朝着皇帝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皇帝虽然觊觎大大爹,但是他气运未尽,还是真龙天子。 与皇帝亲近,运运能得到真龙气运的滋养,运运自然开心。 【皇上……皇上宝宝?】 奶呼呼,柔嫩嫩的心声在皇帝脑海中绽放。 果然,还是这个娃娃讨他喜欢。 ------------ 第一百章:运运得了好多赏赐 此时,运运的小脸上还黏着猪肘子的油,亮晶晶的。 她仰着小脸儿,笑着看皇帝。 二皇子生怕运运冲撞皇上,当即将运运抱出食盒。 众人这才看见,二皇子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抱了一个孩子进宫。 太子党立即对二皇子口诛笔伐。 “荒唐,当真是荒唐!” “堂堂皇子,不知从哪里抱了个孩子进来,成何体统!” “那孩子什么来头?若是冲撞了圣体可如何是好?” 一声声,一句句,抢占先机。 为的就是在皇帝盛怒之前,先将二皇子和那不知名的婴孩儿问罪。 如此,不但可以在皇帝面前露脸,还能让太子觉得自己有能力,以此立功。 于是乎,一个个对这不知名的婴孩儿格外凶狠,恨不得就地斩杀。 运运就算再小,也知道那些人不安好心。 小嘴撅在一起,眼泪圆滚滚的滴落,挂在了腮边。 皇帝登时心软。 也奇怪,方才那柳如烟哭闹,皇帝觉得异常烦闷。 可眼下看见运运哭,却似被什么东西揉了心脏一般,心口化成了一滩水。 果然还是国师的小外孙女招人疼。 “呦,小娃娃怎么哭了?” “告诉朕谁惹了朕的小福星?朕给你做主!” 皇帝夹着嗓子柔声哄。 太子党众人见状,纷纷噤声。 莫非是猜错了圣意?那小娃娃究竟什么来头?竟然那么受圣上看重? 此刻,柳如烟在柳宝宝怀中抿嘴。 刚才,她想要抱抱,那个威严的大人物都没有理她呢! 柳宝宝亦满面不甘。 皇帝是怎么回事儿? 那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崽子,脏兮兮的,浑身是油,像个小乞丐。 再看她的小如烟,那可是凤命天女呢,能呼风唤雨的,还打扮得香喷喷,像个小花仙子一样。 明眼人应该都知道哪个孩子好看才对! 柳宝宝在心中自我安慰,皇帝素来喜怒无常,定然是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孩子,觉得新奇,待会儿便会嫌弃那孩子脏的。 柳宝宝想到这里,抱着自己的柳如烟颠了两下,特意让柳如烟的脸展示在人前。 她的如烟是香香的,美美的婴孩呢! 运运眨巴着眼睛看着皇帝,虽然皇帝对大大爹不安好心,但是对运运的很有善意呢! 运运要他抱抱,吸,多吸一些真龙气运。 运运举起小胳膊,作势要皇帝抱抱。 皇帝只觉得眼前的婴孩儿霎是可爱,软软糯糯的小小一只,就连脸上油渍,都显得真实亲近。 “好,朕抱抱小运运!” 皇帝将运运抱起。 一旁的柳宝宝顿时崩溃。 到底是哪里来的水崽子?她那么好的如烟皇帝都没有抱,那脏兮兮的小娃怎么就被皇帝抱起来了? 方才一个个叫嚣问罪的大臣们更是紧急噤声,一个个低着头,如霜打的茄子。 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他们哪里还敢出声? 皇帝笑声爽朗,抱着运运去看盛明一。 这可是国师的外孙女,若有一日他纳了国师,这小娃娃就算自己的外孙女,就凭这亲近的关系,皇帝都得好好的亲近一下这个小娃娃,更何况这娃娃确实给他带来过惊喜。 见皇帝欢喜,王宝急忙凑到跟前。 “皇上,奴才给小宝宝擦擦嘴!” 眼见皇帝喜欢,下人们自然要伺候得周到些。 “哈哈,朕来擦!” 皇帝接过王宝递过来的小手帕,轻轻在运运的下脸上擦了几下。 运运笑容越发灿烂,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巴长得几乎能放下一个鸡蛋,还能看见刚露出头的小牙齿。 便是这一幕,让柳宝宝更加郁闷。 皇帝抱都不愿意抱一下自己的小如烟,却给那个不知哪里来的小崽子擦脸? 她凭什么?她会呼风唤雨吗? 等着吧,待我们如烟到了南疆,一通呼风唤雨之后,成为凤命天女,到时候定然贵不可言。 就算是皇帝又如何? 到时候还不是要巴巴的捧着我们小如烟? 正待柳宝宝自己泛酸的时候,皇帝已经抱着运运到了盛明一跟前。 “国师,这小娃娃甚得朕心!” 盛明一冷冽的面容,在见到运运那一瞬间便已经柔和下来。 这让皇帝更加坚信了,对运运好是打开国师心的一条有效途径。 “来人啊,前些日子刚进贡了一个长命锁,取来给这娃娃带上!” 盛明一眉间有了淡淡喜色,嘴角牵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赏赐运运小金锁,竟然比直接赏赐给盛明一前两黄金还有用。 皇帝心下了然,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赏赐这小娃娃。 赏赐得慢慢来,不能一次赏赐得太多了,以免到时候赏无可赏。 盛明一倒是不在意皇帝那些小心思,代替皇帝谢恩。 因着运运的出现,国师与皇帝中间的那股暗流涌动被悄无声息的化解。 场面说不出的和谐。 万贵妃瞧着眼热。 又是嫉妒皇帝一心向着盛明一,又是想起那日抱着小娃娃很是可人。 “皇上,臣妾与这小娃娃也颇有些机缘,让臣妾也抱抱。” 万贵妃扭着腰肢行至皇帝跟前。 柳宝宝听到这抢了柳如烟风头的小崽子竟是盛锦簇生的那个的时候,早已气得牙痒痒。 那小崽子怎么不去死? 怎的又来抢风头? 真是,该死! 不过,一想到万贵妃素来残忍,为了争宠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便觉得万贵妃要对那小崽子下手了。 柳宝宝面上多了一丝得意。 只怕,那小崽子要凶多吉少了。 死吧,死吧,快点死吧! 皇帝犹豫片刻,他似乎也在思考万贵妃的用意。 忽而,万贵妃脚边多了个小小的身影。 “母妃,求母妃饶过运运!” 二皇子竟然直接给万贵妃磕头求情。 万贵妃气结在当场。 “你这是什么话?母妃又能对一个小婴孩儿做什么?” “母妃不过是也喜欢那小娃娃罢了!” 万贵妃的解释,二皇子似乎并不相信。 “母妃,你方才的样子像极了要吃孩子,儿臣怕运运瞧着你害怕!” 二皇子表情很是真诚。 万贵妃当即拧了一把二皇子的耳朵。 “吃里扒外的,反了天了你!” “你当本宫那么蠢吗?当着皇上的面我还能对她做什么?” “莫以为你是皇子,本宫就奈何不得你!” 万贵妃这一番话,皇帝反而放心许多,便将运运递给了万贵妃。 万贵妃看着怀中小小一团,白白嫩嫩,笑容喜人。 “还是女娃娃好哇,不似男孩子那般不叫人省心。” 若说方才因为皇帝和盛明一的互动,万贵妃心里有气。 在二皇子插了那一杠子后,她气已经把气撒在了二皇子身上。 眼下她抱着运运,越抱越觉得喜欢,竟起了将这个小娃娃据为己有的心思。 【哇,贵妃身上香香的。】 运运心声又起。 因着先前已经听到过运运心声,万贵妃已经见怪不怪。 但女子么,谁不喜欢被夸赞呢? 万贵妃心下愈发的得意。 【是紫微星归位耶!】 运运这一心声,让万贵妃不明所以。 便是皇帝都面色凝重起来。 吉星归位,定有大事发生。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今夜,万贵妃若是能怀上孩子,定会生下一个命定的贵女。】 【这个婴孩儿将来可安邦定国,为大佑带来安宁吉顺。】 运运心声才一落下,万贵妃喜上眉梢。 “来人啊,赏,这小娃娃合本宫眼缘,本宫要重重的赏赐她!” “本宫有几百匹蜀光锦,全都赏给这个丫头做衣服!” 什么? 蜀光锦? 因着战乱和天灾,蜀光锦这等稀罕物件已经好几年不曾产出了,便是进贡,宫里一年都收不到几匹。 今日贵妃娘娘竟然一口气赏赐几百匹? 国师府的小婴孩儿究竟什么来头? 看上去也不过是白白胖胖可爱些,皇帝和贵妃便如此宠爱? 一时间大臣们都动了心思,看来自家的那些女娃娃们要喂得白胖些才好。 若能如这小娃娃一般如何圣上和贵妃娘娘眼,荣宠指日可待啊! 柳宝宝彻底不能理解了! 自己的孩子可是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啊!皇帝到现在还没有赏赐呢! 倒是盛锦簇生的那个小水崽子,偷着进宫不但没有受到责罚,反而得了这么多的赏赐。 不公平,实在是不公平! 运运得了蜀光锦,盛明一心情大好,竟主动为万贵妃诊脉。 言说,万贵妃气血充足,身子调养的极好。 皇帝这些日子将盛明一囚禁在宫中,便再未踏入过后宫,心里早就痒痒。 如今听得运运心声,再加上万贵妃面上的娇羞与风情,皇帝便有些恍惚。 倒不是他难以自制,实在是紫微星归位的帝姬诱惑力极大。 今夜,他要幸贵妃。 因着皇帝心不在焉,后面宴会便匆匆结束。 直到最后,皇帝都没有想起来还有那什么凤命天女的存在,柳宝宝和柳如烟就那么灰溜溜的被晾着,最后灰溜溜的出了宫。 就算有凤命天女又何如?皇帝现在一心惦记着自己的“紫微星帝姬”。 因着盛明一要与太子同去南疆,是以宴会结束后,盛明一得以出宫。 抱着运运,行至狭长的宫道上。 盛明一的面色一点点变得凝重而坚定。 她仰头看星象,紫微星盛,帝星衰。 管他谁当皇帝,只要能安黎明,兴社稷,百姓安居乐业便好。 谁是好皇帝,盛明一便忠心于谁! 穿过宫道,便看见宫门口,远远一个人影在徘徊。 盛明一紧走几步,便看见月光之下盛锦簇被拉长的影子。 “锦儿!” 想到今日运运是被偷运进宫,想来盛锦簇是要急坏了。 听得盛明一声音的一瞬间,盛锦簇便似站不稳一般跌跌撞撞而来。 “爹……运运!” 盛锦簇扑到盛明一跟前,一手拉着盛明一,一手圈着运运,来不及说话,先嚎啕哭了出来。 待知道运运被偷运到宫里,盛锦簇便到了宫门口等着。 最开始盛锦簇甚至把最坏的结果都想到了。 若是运运今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她只怕是连命也要不得了。 不是没想到找花开帮忙入宫。 只是,中秋之夜,乃是花开爹娘的忌日,是以这一日很难寻到花开在哪儿。 匆忙之下,盛锦簇求了宁远侯府的老太君。 宁老夫人当即命人入宫去查看情况,得到了消息却是,有个凤命天女入宫,差点惹怒了天颜。 听得这个消息,盛锦簇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 后来听说那凤命天女姓柳,宫里并没有什么运运。 盛锦簇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运运到底去哪儿了? 她已经急得不像样子,生怕自己的孩子就此丢了。 如此煎熬的在宫门外守了那么长时间,最后才听说运运得了赏赐的事情。 盛锦簇虽说放心了些,但为到最后,那慌乱的心情很难落地。 一直到方才看见盛明一抱着运运出来。 她才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爹!运运!” “你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叫我怎么活啊!” “呜呜呜,真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啊!” 盛锦簇哭得泣不成声。 运运被娘亲的胳膊圈着,呼吸略有不顺畅。 但是她不敢动弹。 【运运好像犯错了,惹娘亲伤心了!】 【运运以后再也不贪玩了!】 听得运运的心声,盛锦簇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此时,盛锦簇哪里还有责备的心思? 能回来便是最大的幸事了。 盛锦簇哭了许久,才将情绪都发泄出去。 待盛锦簇心绪完全平静下来后,盛明一与盛锦簇二人缓缓步行回府。 一路上,二人聊了不少心事。 运运也因为在宫里热闹了那么些时候,困得厉害,不多时便在盛锦簇的怀中缓缓睡去。 微风拂面,月光洁白的,树影摇摆,岁月静好。 今夜中秋,有小孩儿拎着兔子灯跑过。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兔子灯?” 盛明一忽而聊起盛锦簇小时候。 “有一年中秋,您好不容易给我买了一个,还被人给弄坏了!” 盛明一便回忆起那年,正是夺嫡的关键时刻。 战王爷虽然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却因为先皇亲自教养,是以呼声最高。 盛明一本欲给战王爷设局。 不曾想战王爷先来投诚,表明并无夺嫡的意思,甚至给当今圣上送来了好大一笔钱。 便是那一天,年幼的盛锦簇在院子里玩兔子灯,不小心摔了一跤。 那灯刚好落到了战王爷脚边,被一脚踩坏了。 盛锦簇因此哭了好大一会儿,直到战王爷答应很快便给她送一个新的。 可战王爷回去的路上,听到紧急军情,回了边关。 盛锦簇因此等了好久,再确定那个踩坏了她兔子灯的人不会再回来后,发誓有朝一日若是再见到他,定要他赔的倾家荡产。 回忆渐渐远去,盛锦簇已经为人母,还有模有样地做生意。 盛明一刚想问些生意上的事情,却见盛锦簇骤然顿住脚步。 “咦?那可是钱庄的岳三?” 岳三是盛锦簇钱庄的掌柜,深更半夜他为何鬼鬼祟祟的往铁王爷府方向去? ------------ 第一百零一章:运运破命案 盛锦簇远远看着,觉得岳三的神情十分可疑。 与盛明一迅速对视一眼,二人便跟上去。 因为这一条路上民宅居多,达官显贵的宅子只有铁王府一座,盛锦簇下意识便觉得岳三去找铁王府的人。 果不其然,盛锦簇跟在岳三身后不多时,就见岳三扣响了铁王府的门。 没一会儿,就见一个身着白衫的男子摇晃着扇子走了出来。 那人,便是铁王府世子洛恩之。 洛恩之堂堂王府世子,怎会与岳三往来亲密? 难不成自己的钱庄这些日子频频出事与洛恩之有关? 盛锦簇紧紧跟在了岳三的身后,眼见着二人进了一间茶楼。 “走吧,咱们也好久没有品茶了。” 盛锦簇与盛明一要了天字号雅间,正好在岳三与洛恩之的隔壁。 只是,这茶楼也不知道是哪个深谙官场规矩的明白人建的,隔音竟然无比的好。 盛锦簇一时间觉得很是郁闷,连带着觉得手中茶水都品不出滋味儿。 盛明一倒是很有闲情逸致,坐在茶楼之上看楼下街灯烂漫。 “既来之,则安之,便是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能遇到好茶,看到美景,也不枉来此一游。” 盛锦簇凑到盛明一身边,往楼下街道看去。 今夜正值中秋,街面上热闹非凡。 游龙、花灯、杂耍、市集,好不热闹。 灯火水龙之间,盛锦簇忽而发觉的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聚在茶楼周围。 “有时候,你看见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别人愿意让你看见的。” 盛明一又老神在在的饮了一口茶,看向那几人的目光竟有几分阴冷。 可眼下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她只能忍耐。 “爹,你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盛锦簇心中有了些猜想,但却不敢确定。 “今日之事只怕有人故意设局。” 盛明一看向盛锦簇,面色十分凝重。 “爹,您这些日子在宫中,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您可还记得的咱们府上的阿权?” 盛锦簇眸间尽是担忧之色。 她想将阿权的事情同盛明一讲。 “嘘!” 盛明一直接做出噤声的手势。 “眼下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 盛锦簇忽而觉得后背发凉。 “我们在监视别人,同时别人也在监视我们!” “我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十分阴邪。” 若是以前,盛明一定能与他一战,可是这些日子在宫里头,她遭到了皇帝的暗算的,功力被压制了八成。 很多事情她能感应得到,却没有了逆天改命的能力。 真是,该死的男人,最是碍事! 盛锦簇亦跟着感觉到后背阵阵发凉。 便是这个时候,盛锦簇怀中一声婴嘤咛,运运睡醒了。 确切的说,她是被一种古怪的阴冷之气冲撞醒的。 【娘亲……】 运运刚一醒过来下意思便去找娘亲。 盛锦簇顿时被这一道婴啼吸引了注意了。 看到自己孩子的小脸儿,盛锦簇原本的不安被驱散不少。 刚刚睡醒的运运脸上挂着甜甜的笑,看得人恨不得抱起来猛亲几下。 “娘亲的小运运行醒啦?让娘亲看看,小运运嘘嘘不?” 运运摇摇头。 盛锦簇抱着运运往楼下瞅、 “我们运运看花灯,看看花灯美不美?” 运运的小脑袋朝着楼下的花灯街垂下去。 【美……花灯灯美。】 运运伸着小手往下捉去。 盛锦簇便也朝着下方看过去。 这一看便看见洛恩之正好从茶楼出去。 想来,他们两个是办完事了,也不知道达成了什么交易。 盛锦簇心下有气。 “待明天我直接派人将岳三绑起来逼问,不怕不知道他究竟和洛恩之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盛锦簇气哼哼。 在她想来,不管对方是什么阴险的东西,左右岳三是跟那些人同流合污了。 盛锦簇刚骂完,忽见楼下忽而一阵吵嚷。 紧接着盛明一的扇子便被扔到了一旁。 “不对,有血腥气!” 盛明一皱眉,运运的表情也变得不安起来。 片刻,只听得一道惊呼声,茶楼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不好了,死人了……” “啊……死人了啊!”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尖叫,盛锦簇下意识的抱紧了运运。 盛明一亦不动声色,可她的神情暗含愤怒。 很快,顺天府的人便包围了茶楼,林大人带着手下进入了隔壁。 “顺天府办案,里面的人出来!” 有官差敲门。 盛明一亲自起身,将门推开。 “国师大人,打扰了。” 那官差见了盛明一,顿时面带惶恐。 盛明一交代盛锦簇好看运运,而后和那官差出去。 【去看看……运运要去看看!】 运运在盛锦簇的怀中十分不安。 一想到是隔壁发生了命案,盛锦簇便知道是岳三出事了。 那岳三是盛锦簇未嫁时就跟着自己做买卖的,打了五六年的交道,按理说他也是个知根知底,忠心耿耿的人,谁知道今日怎么就出了这事情? 盛锦簇心下悲戚,却莫名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操控着一切,这种不安之感,让盛锦簇异常烦闷。 “运运乖,运运一会儿和娘亲回家家。” 这地方到底不安全,盛锦簇下意识不希望运运接触那些不好的事情。 【有冤屈,有冤案,运运要去,要去啊!】 【若是能为民伸冤,运运就能得到好多好多的功德,运运要功德!要功德!】 运运心声格外焦急。 盛锦簇本不愿运运参与,可一想到运运的特殊,她又隐隐觉得害怕。 运运这孩子实在太过奇特。 仿佛背负着天命降生。 正因如此,盛锦簇便不知道怎样给运运的未来做指引。 是以,她就算再不情愿运运沾染上是非,也不得不听从运运的心声。 万一自己一味阻拦,反而挡了运运的机缘,那才是真的罪过。 盛锦簇打定了主意,将运运抱起。 刚行至走廊,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可以想见房内的情形。 果不其然,待盛锦簇进入,便看见了岳三的死状,十分凄惨。 他的心口被戳了十刀,心脏处被挖了一个大窟窿。 甚至连眼珠子、鼻子、舌头都被挖了出来。 盛锦簇下意识便去挡运运的眼睛。 运运却不领情,还用小手扒拉着盛锦簇。 运运要看! “诶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来了?” 本来因为国师的到来,林大人觉得这案子难办,不曾想盛锦簇与运运竟然都在。 这可如何是好? 如今查到的案子对国师府十分不利。 现在连带着一个婴孩儿也参与进来。 这可让他如何断案? 林大人自然知晓如今国师盛宠不衰,就连那小运运也是皇帝、贵妃的心头好。 可眼下发生的是命案,林大人身为京城百姓的父母官,无法做到包庇凶手,同流合污啊! 便是在林大人为难的时候,盛明一的声音响起。 “林大人,查到了什么,大可以如实记录。” 盛明一依旧云淡风轻,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 可林大人却不得不绞尽脑汁的斟酌语句,生怕惹了盛明一的不满,自己当场就殒命了。 那可是国师,权势滔天,又手段狠毒。 “国师大人,您也瞧见了,这桌上放的是锦绣钱庄的账本,而且还是近十年来的账目,上面有锦绣钱庄的东家亲笔签名呢!” 盛锦簇上前,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方才进门竟然没有发现,这账本确实是我锦绣钱庄的。” 赖是赖不掉的,毕竟每一本的账目上都写着盛锦簇的大名。 “咱们这儿都查了,茶水没有问题,凶器是摔碎了的茶碗儿,能就地用茶碗儿杀人的,咱们的大佑也确实没有几个人。” 但盛明一绝对算一个。 “茶楼客人供述,与岳三一起来的是铁王府世子,下官已经派人通知了世子,待明日便会去顺天府录口供!” “眼下最关键的一条是,若能查出洛世子与锦簇姑娘的生意上有争端,只怕……” 只怕这案子就结了? 林大人的话才落下的,官差便拿着几个账本进来。 “大人,我们查到洛世子近些日子刚在城中开了一个钱庄,还抢了锦绣钱庄好几笔生意。” 原来这些日子钱庄的不顺真是洛世子那边搞的鬼? 一想到真正的铁王府世子还在盛锦簇的院子里躺着动弹不得,冒牌货就开始给她添堵,盛锦簇心里便似被堵住了一半的不舒服。 “这……” 林大人犯难了。 “林大人但说无妨。” 盛明一猜出了林大人的结论。 但是,这其中并非没有漏洞。 “国师大人,按照现在掌握的证据来开,下官初步推测出,这岳三背主,出卖东家,东家发现之后,一气之下将岳三灭口了。” 说完,林大人的汗珠一颗一颗的往下掉,他紧张的擦汗,那汗却似暴雨一般,擦了一遍又一遍。 “林大人说得好!” 盛明一收了折扇。 “但是岳三的致命伤乃是利器所伤,我们看到的凶器是这个被打碎的茶碗儿,很显然凶手为了混淆视听,故意留下的。” “如此一来,顺天府的众位还得找到凶器,才能定罪。” 林大人点头称是,仵作却在此时皱起了眉头。 “大人,小的有一句话要讲,这岳三确实是死于利器所伤,刺中了要害。” “但他的伤口之上留有符纸燃烧的痕迹。” 有符纸? 林大人的脸色变了又变。 难怪国师大人会让去找凶器啊! 普天之下能催动符咒的只有盛明一。 很显然她是用符咒催动了利器,杀了人之后便将那利器给藏了起来。 本以为万无一失,可偏偏符纸有了残留。 很显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盛明一与盛锦簇。 这事儿林大人不敢定夺,只能今夜写了奏章,待明日早朝,呈给皇帝。 这杀人的手段血腥、残忍,壕无人性。 林大人已经下意识的与盛明一保持距离。 【冤枉啊!冤枉啊!】 婴孩儿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大人打了一个机灵。 往常便知道运运的不一般,他也愿意同这小娃娃亲近。 可今日的事情非同小可的,林大人实在是不忍心区区一个婴孩儿也卷进来。 便是在林大人思考怎么将运运送走的时候,运运的心声继续。 【岳三真是冤枉啊!】 什么? 这小娃娃不是在为自己的娘亲叫冤?反而是在为死者叫冤? 因着这个,林大人便耐着性子多听一会儿。 只听得运运继续道。 【岳三对娘亲忠心耿耿,绝非要卖主求荣。】 【今日他来此见洛恩之,也不是为了出卖锦绣钱庄,反而是与洛恩之谈合作,想要通过与洛恩之结盟的方式,让锦绣钱庄度过难关。】 岳三竟然没有背叛? 盛锦簇看向岳三的尸体。 他的眼珠子空洞洞的,仿佛死不瞑目。 盛锦簇心头忽而升起一抹悲戚。 她为自己误会岳三而感到羞愧。 林大人的面色亦有动容。 真是,原本是忠心耿耿的掌柜,因为被东家误会而丢了性命,实在是死得冤枉,死得冤枉啊! 【唉,岳三可真是成也忠心、败也忠心。正是因为他的忠心耿耿,被那个妖物给看上了。】 【岳三的死,跟最近京城中丢失少男少女的案子可以一并彻查的,因为那妖物前些日子受了伤,急需人类心脏救命。】 【原先他需要的是婴儿的心脏,前几日开始看上了少男少女的心脏,现在却要纯净、赤诚、忠贞之人的心脏了!】 【所以本案的关键并非在凶器,而是在心脏。】 【岳三丢失的那颗心脏,才是找到本案凶手的关键。】 林大人忽然一个激灵。 对啊! 岳三的心脏去哪里了? 没有找到岳三的心脏,便不能定罪。 林大人对着盛明一恭恭敬敬跪下。 “国师放心,下官必定会彻查此案,还死者一个公道。” 此时,林大人亦松了一口气,只要这案子不牵扯到国师府的人,他查起来就不必畏首畏尾。 但是他又如何知道,真正的凶手,比盛明一还要让他惹不起,当然那还是后话。 因着运运的心声,房间内忽而升起一抹悲调。 【岳三的魂魄还在房间里,他还有遗言未来得及说!】 运运的心声带有一丝惋惜。 【岳三,你出来吧,我听你的遗言,若是能帮你达成心愿,我愿意帮你!】 毕竟是对娘亲忠心耿耿之人,运运自然愿意帮忙。 房间内的温度顿时下降,而后蜡烛忽明忽暗,最后呈现出古怪的幽绿色。 岳三的声音便与运运达成沟通。 “你是小东家?岳三见过小东家。” 【岳三,你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因着死得突然,岳三有许多遗言未来得及交代。 “钱庄近年来连年亏损,请东家多多注意李家的郎君。” 又是李洪烨? 他的手竟然都伸到钱庄里去了? 盛锦簇顿时气节。 果然,岳三继续:“早些年李郎君向钱庄支了十万两银子,一直未还,那借据被我放在了无人知晓的地方。” ------------ 一百零二章:黑白无常抓人 李洪烨竟然用了钱? 盛锦簇心中一阵恶心。 岳三声音继续。 “只是……明明我将那借据的位置记得牢牢的,可我的现在丢了心,记不清了,什么都记不清了!” 岳三的语气带有痛苦之色。 人死如灯灭,岳三死后便便应当与人间之事再无瓜葛。 只是他是横死,入不得地府,如果没有用特殊法子炼魂,很快就会化层一缕烟,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 亦或者被死前只执念所困,化为厉鬼,永世不得超生。 因着岳三生前为盛锦簇打理钱庄,算是有功,运运愿意保他。 运运闭上眼睛,额间小红点开始缓缓发烫,而后一缕红线自她额间缥缈而出,缓缓没入虚空之中。 那虚空下边缓缓映出来岳三的一个虚影,那模样竟然与岳三的尸体一模一样。 岳三原本痛苦的声音渐渐止了。 因着有运运气运之力的加持,岳三的思绪越来越清明。 “我想起来,那李洪烨的借据被我夹在了书架上的第五本账簿内。” “因为是陈年旧账,所以很少有人翻阅,那李家的人别看一个个贪得无厌,但是劳心费力的事情他们是半点都不会干,所以那就以为那账本他们绝对是不会翻阅的。” “只是昨天我却突然看见账本乱了,便知道有人动了那个借据,想也知道是李家的人。” “当时我十分气愤,我们东家好好一个金枝玉叶的大小姐,因为嫁了李家那么一户人家,现在被拖累了成了什么样子?本来就已经看不上那李家的人了,现在他们竟然还偷借据,咱们怎么可能不生气?” “昨天我本来是带了几个伙计要去李府讨要说法的,但在李府门口遇见了李家的姑爷赵奎,那赵奎开口便说了想要找到那借据,今天晚上去找铁王府的世子。” “前些日子钱庄出了点事情,我们便查出来与铁王府的世子有关,于是与世子有过些联络,那世子不愧为君子之风,并不喜欢恶意上商战,愿意同我们合作。” “所以,我今日与铁王府世子见面,一为了借据的事情,二为了谈合作。本打算今日谈妥之后,再同东家解释的。” “可谁曾想我定下包房,请了世子过来,一进门就看见我们锦绣钱庄的账簿出现在了这里。” “发现事情不对劲,我和铁王府世子匆匆说了几句话,便让他先回去,我自己在这里收拾账簿。不曾想……啊……不曾想那东西来了……” 说到此处,岳三神色变得十分痛苦,甚至不停的扣自己已经空洞的眼眶。 【定!】 运运小手在空中结了个印,打在了岳三的额头上,岳三便渐渐冷静下来。 【岳三,今日事情我已经清楚了,你放心好啦,我能和二皇子沟通,倒时候会借他的口,让娘亲知道事情的真相的。】 运运柔声安慰着。 其实不借二皇子,运运也能让岳三托梦给盛锦簇。 只是,现在月少女的样子实在可怖,运运不想吓到娘亲的。 “那小的先谢谢少东家了。” 岳三空洞的眼眶里流出血泪。 “只是,如今东家那借据找不到了,这十万两银子便死无对证,若是那李家打定了心思,将这十万两银子赖在我的身上,我只怕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小东家,如论如何都请想办法帮我找到那借据啊!” “不然,我岳三对不起东家,我没有脸去地府啊!” 岳三的声音越发的凄厉。 叫他始终放不下的,是李洪烨在钱庄提的那十万两银子。 “小东家啊,我岳三一生清清白白的,从未做过违背良心道德的事情。” “如果,我死后还得背上一个背住的骂名,我是真的死不瞑目了。” 岳三的语气格外的悲戚。 盛锦簇听得此处,亦不免动容。 因着岳三的人品十分贵重,而盛锦簇先前却心有怀疑,她因此愧疚得呼吸凝重。 直到身死,他还惦记着那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对盛锦簇来说不算多,亦不算少。 只是,这钱让李洪烨用了,盛锦簇心里说不清的恶心。 此外,李家必然和岳三的死有很大的关系。 先是阿权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现在又是岳三被害惨死。 她们同李洪烨的仇越结越深了。 眼下,盛锦簇在意并非是钱,而是岳三究竟是遭了谁的毒手。 盛锦簇心中急切,林大人亦将前因后果听得清清楚楚,开始思考如何破案。 众人心中的有诸多疑问,却不能打扰运运,只能等着运运与岳三沟通时,一点点知晓真相。 然而,岳三提及自己死时的场景,十分激动,可见那死状会刺激到他。 想从岳三口中知晓究竟是谁杀了他,只怕是难上加难。 便是这时,忽而一阵叮当之声响起。 一道幽深而又清冷的声音传入了盛锦簇等人的耳中。 这声音正常人听不见,可有幸听得运运心声之人,皆惊得胆寒。 “岳三……上路了……” 似缥缈于遥远的地下传来,又似就在耳边喃喃。 声音威严,不容拒绝。 岳三的身子开始剧烈的抖动。 这是……地府的官差来抓人了? 顺天府林大人率先顶不住,软了腿。 “咦?莫非有凡人能听见我们的声音?” 不知谁质疑了一句,室内的温度骤降,冷得人起鸡皮疙瘩。 “这案子实在是蹊跷,蹊跷得很……” 林大人假装淡定,口中喃喃。 此时,他眉头紧锁,装出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只是双腿颤抖,裆下湿了一片。 林大人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处突然寒气逼人,好似有一双冰寒的大手放在了上面。 顺天府的官兵们只觉得奇怪的,他们家大人见过的命案,不说有上千件,也得有几百件了,何时怕成这样子了? 盛锦簇与盛明一亦知晓此事的凶险,然而她们只闻其声,虽然恐慌,却因着有修行,倒也不似林大人那般失态。 倒是运运,将此时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地府官差,俗称黑白无常,原本应该锁拿岳三的,现在却双双站在了林大人的身后。 白无常惨白的手正好搭在林大人的肩膀上,他正笑得阴森,惨白的嘴唇裂成一道口子。 运运顿时蹙眉。 【不对。黑白无常乃是的地府正统官差,不会随意抓人。除非……】 除非有人用术法引了他们过来,掩盖了岳三的死因。 岳三乃是横死之人,地府不收,按理说那官差不该来。 运运刻意释放少许气运,一阵红光将林大人团团包裹住。 ------------ 一百零三章:简直就是小神仙 林大人忽而看见运运身上冒出了红光。 而后,他原本被阴寒之气侵袭的肩膀,霎时间暖了下来。 “奇怪,有上神气息?” 白无常收回手,声音变得凝重。 【两位官差,可是凭令勾魂?】 运运开口,当即吸引了黑白无常的注意力。 运运同他们讲话的声音依旧奶声奶气,甚至还有一个小泡泡音。 只是,这般可爱的声音,黑白无常却无心欣赏。 他们差点勾了生魂,这事儿若是被上神知道,可算大事。 “敢问上神,何故在此?” “我等确实凭令勾魂,死者岳三,享年七十二岁,寿终正寝。” 白无常信誓旦旦。 【二位官差请看清楚,岳三可是寿终正寝?】 运运的声音虽奶,可自有一股威严震慑。 二位阴差忽而打了个寒颤,手中令牌霎时间化作灰烬。 “可恶,竟然有鬼修做了手脚。” 黑无常怒喝一声。 他们也是被鬼修蒙蔽,接了假的勾魂令。 “这岳三横死,地府不收,咱们被鬼修蒙蔽,勾了他这魂,他也入不地府,最后只怕会被那些胆子大的在半路上捡了便宜去。” “现如今这些鬼修越来越猖狂了,切莫让我找到了是哪个胆大妄为的胆敢糊弄阴差,到时候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黑无常气愤之后,又看向运运,语气转而客气不少。 “多谢上神解惑,今日我兄弟二人虽然白走了一趟,但也好过被人间鬼修戏弄,这份恩情,我兄弟二人记下了,往后上神若有用得到我兄弟二人的,只管开口。” 【客气了,待回头我去地府寻你家王爷饮酒,到时候咱们再多喝几杯。】 黑白无常虽然恭敬,但并未将运运放在眼里。 但运运这一句话,黑白无常当即又恭敬起来。 运运虽然有上神气息,可并无神光护体。 黑白无常便以为,这小娃娃是哪个天上的散修下凡历练,并非天神殿那些有名有幸的神君。 然而,不曾想她竟然认识阎王? 竟然是有来头的。 一旁已经吓尿的林大人缩着头,不自觉地往盛锦簇身边拱去。 他也是个浸淫官场的老油条了,听得运运这一番寒暄,便知道运运是有背景的。 有地府这么大个背景,林大人不自觉的就要去靠。 于是,黑白无常与运运又客气了一阵子。 运运见火候差不多,便开口。 【两位老兄,我听闻地府有一种回魂丹,若是孤魂野鬼吃了,便可涨修为,稳神魂。】 【这岳三虽然是横死,但是他生前行善积德,本是枉死。现如今他心愿未了,我想像两位讨一颗还魂丹给他,您看可好?】 黑白无常当即不说话了,显然是对运运的请求感到不满。 客套而已,真要东西,他们还是不愿意给的。 运运心声忽而变得凌厉。 【这岳三枉死,你二人却来勾魂,不知道这事情若是传到了阎王那里,可算你二人失职?】 运运话音一变,黑无常当即恼了。 “你这小娃娃莫要太把自己当一盘菜了!” 听得黑无常语气骤变,盛锦簇心下骇然,立即抱紧了运运。 运运却不惊不忙,继续道【若我没有看错,你二人先前还想勾生魂?勾生魂可是大罪,二位当真担得起?】 完了,完了! 盛锦簇冷汗直流。 怎么办?运运竟然与地府的官差杠上了。 这一瞬间,盛锦簇只恨自己修行不到位,若是她有些道行,能见阴差,能通地府,是不是便能护佑运运了? 而不是现在这般,只能运运自己与那么强大的力量对抗。 盛锦簇懊恼不已。 运运却浑不在意。 【此事,说大也不大,小也不小,勾了生魂,按照地府的规定,二位是要转入轮回三生三世受苦,才能重返岗位的。】 勾错生魂乃是重罪,但只要不追查,便算不得什么事情。 可若是有人故意拿此时做文章,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了若是平白无事,黑白无常也不会无缘无故就勾生魂。 只不过恰巧前段时间有个贵人枉死,那贵人本是有福德的,他二人将那贵人的魂勾了后,那贵人愿意用自己的福德换重返阳间。 如若收了那福德,黑白无常的修为可各涨五百年,是以他们心动了。 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寻觅了不少生魂,可时机不对,不能硬夺。 偏巧方才林大人因着听见黑白无常索命被吓破了胆,正是勾生魂的好时机。 只可惜,被这小奶娃娃给搅合了。 他们好事被打扰,只当是机缘未到。 虽然不满,但为表露出来。 可现在运运以此威胁他们,更让他们有了恼意。 【你看我到底算不算盘菜?】 运运奶声奶气的语调难得有了怒气。 紧接着,她眉间红点竟然射出一道金光。 霎时间一股炙热的气息冲上黑白无常。 “不好!” “这等纯粹的神族之力,只怕是九重天上最尊贵的上神才有!” 黑白无常大骇,顿时歇了气焰就要跪拜。 【不必!】 运运适时拦住了他们。 运运此时尚小,还在盛锦簇的怀中。 若黑白无常跪拜了,不仅跪运运,还得跪盛锦簇。 此时盛锦簇不过肉体凡胎,受不住的。 因着运运露了这一手,黑白无常哪里还会介意一颗还魂丹? 恭恭敬敬地奉了出来。 一颗红彤彤的丹药自黑无常腰间飞出,送到了运运的小手中。 【多谢二位。】 运运笑得客客气气。 【为表感谢,我也送二位一个小礼物。】 来而不往非礼也,运运不占这个小便宜。 运运说罢,便闭上眼睛。 一道红光注入黑白无常头顶百会穴。 便可之后,黑白无常惊喜睁眼。 “这……这可是大气运。” 白无常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方才那一息之间,运运所注入他们体内的气运,抵得上那贵人的五百年功德。 眼下,黑白无常只庆幸他们没有与运运闹僵。 随随便便就能给五百年功德的气运,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们知道自己碰到大人物了! 此时,黑白无常对运运的态度多了几分真诚。 运运又道【那位贵人,还劳烦二位稳住神魂,相信很快我们就会再见的。】 会再见? 那就是说,那位贵人与这小娃娃也有牵连? 黑白无常答应着。 双方客气一番,黑白无常方才隐去。 室内,温度渐渐回暖。 方才那一幕,直叫林大人久久不能回神。 他本来是被吓破了胆的,但幸好有运运相救,护住了他的神魂,使得他不至于痴傻。 方才运运与黑白无常的对话,林大人听得清清楚楚。 他是差一点就被勾了魂死了的。 幸亏运运这小神仙救了他。 而且,小神仙竟然还能和地府的阴差沟通。 这…… 这来头太大了。 林大人心中无声呐喊。 往后还拜什么神啊?真正的神仙就在眼前呢! 林大人欺身凑到运运跟前,因此,他身子紧紧贴着盛锦簇。 盛明一上前拦了一下。 “林大人,锦儿毕竟是女眷,你这等行为不妥当。” 这…… 确实不妥当,他堂堂有一个七尺男儿,差点缩到了盛锦簇的怀里。 传出去确实不好听。 可现在他哪里顾得上这些? 他就是觉得距离运运近一点有安全感。 顺天府的官差见状,面面相觑。 他们大人有时候虽然圆滑了些,可人品还算不错的,尤其惧内,从不乱搞男女关系,可今日怎地?竟然公然调戏起国师的女儿了? 莫非?大人想借这桩命案做国师府的女婿? 林大人哪里知道自己的手下这么编排他,他一心靠近运运,向盛锦簇提出想抱运运。 自然是被拒绝的。 方才的事情盛锦簇听得清清楚楚。 她虽感叹自己的孩子来头不小,但更多的是后怕。 若是运运的本事小一点儿,那后果…… 她不敢想,只知道万一运运有了三长两短的,她往后是活不下去。 因此,盛锦簇发誓,往后绝不让运运再沾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运运尚不知晓盛锦簇的心思,她将还魂丹一扔,那还魂丹便进入了岳三的口中。 岳三的魂力当即稳了不少。 恰此时,林大人的手下来报。 “大人,铁王府世子来了!” 洛恩之? 运运正想要会会她,不曾想她来得这般快! ------------ 第一百零四章:洛恩之与花开良配? 林大人手下刚汇报罢,就听得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 一白衣青年匆匆入内。 此人面容白净,身量较之同龄人略瘦小些,行为举止颇有礼节。 她看见岳三尸首之后,猛然惊了一下,而后面露不忍之色。 神情样貌皆恰到好处,不至于失礼,却也不冷漠。 “林大人何在?” 洛恩之开口,声音并不粗狂,亦不似一般成年男子一样低沉,反而甘醇好听,似少年一般清洌。 早就听闻洛恩之君子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林大人笔直地站在盛锦簇身后,听得洛恩之的呼唤,勉勉强强露出一个头来。 “世子前来何事?” 按道理说洛恩之乃是十分重要的证人,他的到来意味着将有重要线索,林大人应当谨慎对待。 可此时他就想贴着运运,就想贴着运运,不敢距离太远。 左右已经了解了案件接下来的重点,其他什么线索,林大人可以往后拖一拖。 见林大人如此姿态,洛恩之虽疑惑,却面色如常,她略沉吟片刻,便道:“岳三死前曾与我见面,我特来录口供。” 这大半夜的急匆匆过来就为了录口供? 这洛恩之言行举止颇重视礼节,并不似这般冒事的性子,为何会特意过来? 盛锦簇蹙眉,面色并不好看。 难不成他是太子那边的人? 今日过来,就为了给盛明一和盛锦簇挖坑? 思及此,盛锦簇的态度多了几分防备。 “世子连夜过来录口供?真是有劳世子了!” 林大人不得不从盛锦簇身后站出来,吩咐下人令开一间房间。 为了保护案发现场,林大人尽量将洛恩与岳三的尸体隔离。 无外乎是担心洛恩之趁机毁了什么重要的证据。 待安排妥当,洛恩之方不紧不慢的呈上证据。 那证据厚厚一沓,可见洛恩之准备充分。 如此,更让人觉得这洛恩之是有备而来。 “林大人,我今日前来,是为送上我与锦绣山庄合作的契约。” “这契约虽暂未签署,但我与岳三先前却有接触。” 合作契约? 洛恩之这个时候拿契约来做什么? 太子党的人到底设的什么圈套? 盛锦簇很纳闷。 按理说,若想给盛锦簇定罪,只要咬紧了盛锦簇与洛恩之有过节便好。 如此才能突出岳三背主,盛锦簇气不过杀了人! 可如今他将合作契约呈上来,那岳三背主的罪名便有可能洗清了。 盛锦簇虽疑惑,却还不觉得洛恩之会有心帮助自己, 毕竟,因着阿权的身世,盛锦簇难免先入为主,对洛恩之并不看好。 但听得洛恩之一字一句道:“先前有官差到我府上,拿走了些许陈年旧账,当做是我新开的盛恩钱庄与锦绣钱庄不合的证据。” 果然,洛恩之打算拿两个钱庄之间的不合说事,栽赃嫁祸给盛锦簇。 这才是给盛锦簇定罪的关键之处。 听得他这一番言语,便是连林大人的面色都多了几分不喜。 笑话,现在在林大人的心目中,运运可是神仙般的存在。 管他是太子党还是皇帝党,哪个都不如神仙党厉害,林大人的心里只有运运,谁给运运人使绊子,他都不乐意。 “本官知晓,关于两个钱庄之间的商业竞争,本官会酌情考虑的。” 林大人失了耐心,便想将洛恩之的嘴给堵住。 哪知洛恩之话锋一转,言道:“大人明鉴,我特带来最新的契约,只为证明这些日子我同锦绣钱庄已经有了合作的意向,我们与锦绣钱庄,并非竞争关系。” 洛恩之目光灼灼,静静看着林大人。 他竟然不是来诬陷盛锦簇的? 林大人慌忙翻阅手中证据。 查看片刻之后,林大人点点头:“不错,这上头的合作条款,确实合情合理,双方互惠互利,确实不容易产生纠纷。” 洛恩之接着道:“岳三亦多次向我提及锦绣钱庄的东家,言辞之中对东家多有敬服。我本担心合作之事仅与岳三商讨,而为与锦绣钱庄东家见面,后续会生麻烦。岳三便给我誊印了一份锦绣钱庄东家给他的契约,契约之上有锦绣钱庄的东家全权将钱庄交给岳三打理的条款。” 林大人又在一叠纸里面翻翻找找,找到了洛恩之所说的契约。 洛恩之骤然合了扇子。 “所以大人,我这次过来只为澄清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是我此前并不知晓锦绣钱庄的东家就是国师府的千金,先前所做之事,乃常规商业操作,并无针对之意,亦无结仇之说” “第二件事是我与锦绣钱庄并无纠纷,我们已经要达成合作,此番岳三遭遇意外,我心痛惜。从经商角度来说,是我与锦绣钱庄共同的损失。” “此外第三件事情便是我信服锦簇小姐,待知晓锦绣钱庄是锦簇小姐的产业之后,便心怀雀跃。当初锦绣小姐能散尽假装慰劳边关将士人物,这等高风亮节之人,我辈敬服。” 盛锦簇一瞬间恍惚。 洛恩之过来竟然是说这些? 洛恩之果真是为了帮自己洗清嫌疑? 她这是何意?她究竟是谁的人? 就在盛锦簇疑惑间,林大人大笑出声,官场吹捧信手拈来。 “不亏是才名远扬,颇有君子之风的洛世子,玉洁松贞、不同流俗!” “本官对世子人品信服,信服啊!” 林大人本来因为运运心声,摘除了盛锦簇的嫌疑,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不知如何上奏圣听。 巧了不是,这洛恩之就正巧将证据送了过来。 如此一来,明日奏折之上,便可以洗清国师府的嫌疑了。 林大人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盛锦簇缓缓走向洛恩之:“多谢世子作证。” 盛锦簇确实未曾想到洛恩之是为帮自己而来。 虽疑惑他的用意,却又心存一分谢意。 运运笑容满面,显然对洛恩之很有好感。 【铁王府世子?她是个好人呢!】 【只是可惜了……】 运运心声刚起,便听得洛恩之开口答话,言辞之间及时淡漠。 “不过是澄清事实罢了,锦簇姑娘不必谢我。” 因着洛恩之打断了运运的心声,盛锦簇便未听到关于洛恩之的事情。 洛恩之瞟了运运两眼的,眸光似温柔些许,却并不打算久留,确定林大人将他的证词证据留存,便告辞。 盛锦簇看着洛恩之远去的背影,翩翩少年郎,风华正茂,冰清玉洁。 因为运运的心声对洛恩之颇有好感,盛锦簇对洛恩之的态度亦有了转变。 甚至心道:若是花开与这般君子人物相配,兴许也是良缘。 此时,花开还不知道,她那个皇上给选的便宜夫君,已经受到了自己师门的认可。 因着有洛恩之的证词,盛锦簇便不必去顺天府,林大人很快就放她回家。 其实,林大人想借运运到自己府上养两日的,却碍于国师府威严,未敢开口。 夜已深,原本热闹纷繁的街道亦冷清了许多。 盛明一送盛锦簇回李府。 马车之上,盛明一再次言道和离一事。 “如今,那李府已经是强弩之末,你得早做打算。” 似盛明一这般超凡物外之人,如今唯一能叫他惦记的,也只有盛锦簇与李洪烨的事情。 那李洪烨狼子野心,不是个好东西,得多家防范。 “爹你放心,若是律法不许和离,我也能丧夫。” 盛锦簇信誓旦旦。 现如今很多事情已经稳妥,只要鼠儿再加把力气,不怕李洪烨不死在女人肚皮上。 “如此,甚好!” 盛明一紧了一下手,到底没有将袖中的毒药粉给盛锦簇。 下毒太明显,是下下策。 马车停在李府门口,盛锦簇下车后便看见李洪在门口等着。 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瞬间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这不要脸的守在门口,还不如一条狗守在门口顺心。 李洪烨难得体贴,竟然凑到盛锦簇跟前,扶她下马车。 盛锦簇不着痕迹的躲开。 被他碰一下都觉得恶心。 盛明一在马车之上冷眼看着他,李洪烨当即点头哈腰,一副恭敬的样子。 “爹,我不碍事。” 盛锦簇给盛明一一个安心的眼神。如此,盛明一才放心离开。 同盛锦簇一起回府,李洪烨一瘸一拐,走路不敢用力扯屁股。 “锦儿,你可回来了。” “我听说你同国师一起喝茶,遇到了命案?” 这等事情李洪烨说起来云淡风轻,神情似有雀跃,却无半点对盛锦簇的担心。 早已经看出来李洪烨是个什么品种癞蛤蟆,盛锦簇自然没什么挑理的。 她只想赶紧甩了李洪烨,好回去休息。 但这李洪烨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亦步亦趋的跟在盛锦簇身后,笑意盈盈,又似欲言又止。 盛锦簇神色淡淡。 听得他在那里扯东扯西,一会儿说什么懊悔中秋佳节没有带盛锦簇去逛庙会,一会儿又说运运看上去长大不少。 盛锦簇听得他磨磨唧唧,一直行至盛锦簇的院子前,李洪烨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要歇息了的,夫君还是先回吧。” 此时,盛锦簇耐心已经耗尽。 李洪烨却道:“我今夜不回去,我住你这里!” 他今夜到底是抽的什么疯? ------------ 第一百零五章:娘亲扇渣爹 李洪烨这个不要脸的竟然妄想进盛锦簇的院子? 他今天晚上还不想走了? 谁给他的自信? 盛锦簇顿时面色难看。 “夫君,运运还小,夜里总要闹腾一阵子,夫君若是留下,难免回答打扰你休息,锦儿就不留你了。” 盛锦簇话虽然说得客气,脸上的不耐烦却格外明显。 李洪烨当即拉下脸来。 “运运也是我的孩子,若是她夜里吵你休息,你将她给我,我帮你收拾她!” 李洪烨作势就要夺运运,盛锦簇当即躲开。 “夫君真是说笑了,运运一个奶娃娃她懂什么?不过是身子不爽利,困了饿了罢了。” 真是,什么东西! 李洪烨算老几?还想碰运运? 盛锦簇紧紧搂着自己的运运,生怕孩子被李洪烨碰一下,沾了晦气。 李洪烨的手虚礼在半空之中,他不过是客气一下,真让他抱,他也不愿意。 “不过就是个女娃娃,也就你当她金贵。” 李洪烨故作体贴。 “要我说,不如咱们再生一个儿子,到时候你便知道有儿子的好处了。” 李洪烨说到此处,目光在盛锦簇的脸上停留。 眼下,盛锦簇清减身子已经初见成效,身材依旧丰盈,却格外显腰身,该细的地方细,该丰满的地方格外丰满。 五官亦比之前精致得多,因着生育过,眉眼间隐隐有成熟风韵,竟然比之未嫁之时还吸引男人的目光。 李洪烨忽而觉得身子一热。 这些日子来,他夜夜梦见不同的美人儿伺候着,虽然餍足,醒来却总觉得空虚。 更何况此时盛锦簇并不比自己梦中的美人们差,反而因着真实,更为诱人。 这等女子是自己的夫人,若是他不好好享用,实在是暴殄天物。 “锦儿,我们去生个儿子。” 李洪烨呼吸急促起来。 “我听闻你怀中这个小的,今日入了皇帝眼,给了好多赏赐。” “这是何等好机会?她定能让咱们家得到圣上的恩宠。” “有这等好机会咱们不用实在浪费,不如趁机你为我生个嫡子,正好用你怀里的女娃给我们儿子铺路。” “到时候咱们家锦绣荣华垂手可得,你看可好?” 李洪烨语速极快,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气音,甚至隐约带有嗯啊之声,很是恶心。 盛锦簇真是快要被气吐,她本怀疑李洪烨今夜突然这般殷勤是吃错了什么药。 合着是因为运运入了圣上的眼,他又想来攀附。 这不要脸的东西,竟然胆敢这么作践她千娇万宠的运运,盛锦簇恨不得直接撕了李洪烨这张厚脸皮。 李洪烨却全然不觉盛锦簇的情绪,作势便要搂盛锦簇的腰肢,盛锦簇自然躲开。 李洪烨面色尴尬,却继续道:“锦儿,你听我说,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锦儿,你看为夫所言如何?她左右不过是个赔钱货,往后出嫁也是需要你准备嫁妆的,虽然那锦绣钱庄是你的,但那也是咱们得钱,得小心打算。” "难得她受皇上宠幸,不若待她长大些就送进宫里,给咱们得儿子铺路,到时候咱的儿子好歹也是个国舅。" “还有柳家的那个孩子,那小女娃就嫁太子亦或者太孙,咱们可以再填富贵,是以现在府里的花销还得是你多操心些,吃穿用度也莫要对柳家那几个太苛刻。” “咱们再熬些日子,只待这孩子长大……” 原来李洪烨打得是这个心思。 这不要脸的货色,原来知道了锦绣钱庄是自己的产业,竟然想让自己拿钱去养他还有柳宝宝他们? 这也就罢了,他竟然还将算盘打在了运运的身上。 不仅因为运运承蒙盛宠,想借运运的势铺路。 甚至还将运运的未来也算计进去! 入宫?那和进牢笼有什么区别? 这不要脸的东西,怎么不死? 盛锦簇猛然向后退了一步,而后单手扬起一巴掌,“啪”得一声,打在李洪烨的脸上。 ------------ 第一百零六章:盛锦簇让他高不可攀 “盛锦簇,你疯了?” “你作为我的夫人,竟然敢打我?” “你不怕我报官?你这样不敬夫君,野蛮粗鲁的女人,就不配留在我李府!” 李洪烨面目狰狞,气得不行。 这些日子他受伤卧床,盛锦簇真是无法无天了,竟然敢动手打夫君? 这若是告到顺天府去,盛锦簇是要吃牢饭的。 “哦?你要报官?” 盛锦簇挑眉,脸上还带着怒气,直勾勾地盯着李洪烨,眉目之中没有半点温情,有的只是阴狠与居然。 这样的盛锦簇,他从未见过。 不对,究竟哪里错了?盛锦簇怎么也会大人了? 李洪烨不敢相信,这个曾经满眼都是自己的女人,现在真的会对自己这么凶狠。 李洪烨越发气氛。 “贱女人,你还敢嚣张?” “我好心给你好好过日子,跟你谋出路,你竟然不识好歹,我这就去顺天府告你不敬夫君!” 啪…… 给他狂的。 盛锦簇懒得和他继续废话,直接又给他一巴掌。 这一下,李洪烨彻底明白了,盛锦簇先前打他不是一时就激动,她是真的想打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 自从盛锦簇决定嫁给他之后,就一直是温温吞吞的样子,好像什么都行,什么都没有意见。 那时候,李洪烨没少在心里嫌弃盛锦簇性子软,没意思,也不知道那个人看上她什么了。 要不是……要不是那个命令他不敢违抗,他不愿意娶这么个木头美人回家呢。 可现在,李洪烨他嫌弃的女人竟然不在意自己了? 李洪烨是砸吧出不对味儿了,木头美人竟然不听话了。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但了。 李洪烨越发的愤怒。 李洪烨只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盛锦簇,你会为你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 李洪烨死死盯着盛锦簇,眸子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住口!” 盛锦簇猛得出拳重重砸在李洪烨的心口上,直叫李洪烨向后退了好几步。 “李洪烨,你辱我骂我,这些事情我暂且不算,但是你敢把那龌龊的心思用在运运身上,那就是找死!” “莫说打你,惹急了我,你李府都别要了。” “我拼出一条命来的,也要你不得好死!” 盛锦簇言毕,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往李洪烨的脸上招呼。 李洪烨虽曾是将军,但那是通过裙带关系上去的,他这么一个在军营里偷奸耍滑的人,长得还算五大三粗,但是真功夫半点没有。 盛锦簇虽然是女流之辈,但也是从小练武的,打他一个李洪烨不在话下。 一时间,李洪烨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这窝囊样子,更让盛锦簇怀疑,自己当初的裙带关系就这么硬吗?这么个废物都能给扶持成将军了。 “盛锦簇,你不要太过分。” 李洪烨脸颊微肿,一双胳膊胡乱在空中飞舞着,整个人显得异常狼狈。 盛锦簇打得累了,歇一会儿。 便这个间隙,李洪烨瞅准了机会。 “看我不打死你!” 李洪烨起身,打算给盛锦簇全力一击。 可他这些日子早就被鼠儿掏空了身子,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 盛锦簇一个下叉,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直踹得李洪烨一个大马趴。 因着这边动静闹得大,院子里十六个道童跑出来,生怕盛锦簇吃亏。 见是李洪烨趴在地上,众人稍稍放心,自家师姐没有吃亏。 一众站在盛锦簇身后,自有一股压力,笼罩在李洪烨头顶。 李洪烨本想再叫嚣的,但也知道他不是盛锦簇的对手,更不是这么多道童的对手,唯有暂时忍下来。 心中的恨却种得更深了。 “李洪烨,你看清楚了,我可还是当初那个被你困在院子里,任你欺辱的盛锦簇?” 盛锦簇居高临下望着她,夜风微凉,她裙角翩飞。 原本被满腔愤怒迷失心智的李洪烨,一瞬间恍惚。 以前,他心中厌弃盛锦簇,即便后来发现盛锦簇有所转变,他也只当盛锦簇的本质恶劣,厌恶之感更甚。 可不知为何现如今他心中莫名怅然若失。 仿佛盛锦簇已经让他高不可攀。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原本他十分厌弃的国师之女、天之骄女是他的内宅妇,还是任他拿捏的女人。 这让他心中暗爽过,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可现在,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内宅妇不受控制,李洪烨顿时破防。 凭什么? 区区蠢胖贱女人还想脱离掌控? 不!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要反击,要牢牢控制她,要夺去她的气运,要利用她的孩子。 认清楚了眼前的盛锦簇早已经变了,他反而心声龌龊。 李洪烨的眸色越发的森寒。 不行,他得早点回去找娘,和娘还有柳宝宝商量着,怎么重新掌控盛锦簇。 看出李洪烨起了歪心,盛锦簇警告。 “李洪烨,认清楚你的身份,今日我将话放下,若是你再敢将主意打到运运身上,别怪我不客气。” “到时候,是你狠还是我狠,试试便知道。” 盛锦簇放着狠话,心下亦开始谋划接下来如何保护运运更为妥当。 二皇子能用狗偷走运运,明日便有旁人能对运运下手。 这样的事情,盛锦簇绝对不再让其发生。 盛锦簇心中绝狠。 李洪烨一瞬间收敛了情绪。 他知道硬碰硬不是办法,是以面上多了一丝谄媚和讨好。 遇事认怂,是李洪烨的拿手好戏。 “锦儿,你误会我了,她是我们的女儿,我疼她还来不及。” “罢了罢了,既然今日你不愿意我留下,我走就是了。” 李洪烨用干笑掩饰尴尬,而后快速起身,头也不回的往李氏的院子跑。 盛锦簇看着李洪烨一瘸一拐的背影,他还时不时因为疼痛,还要用手捂两下屁股,便觉得一阵作呕。 “师姐,这男人实在恶心,你什么时候和他和离?” 阿十义愤填膺,他们早就看李洪烨不顺眼了。 这做派简直了,半点男人的样子都没有。 “是啊,师姐,本朝律法和离困难,不如你直接丧夫吧!” 另一个道童急声建议。 果然国师府做派就是好,大伙儿都想到一快儿去了。 待李洪烨走后,盛锦簇便开始谋划接下来的事情。 “鼠儿最近在做什么?” 纳鼠儿为妾,是盛锦簇手中的一把尖刀,可以插到李洪烨的肉,她自然要用了。 只是,按理说以鼠儿的本事,应该让李洪烨厮晕头转向、找不到北的。 今日竟然让他跑出来恶心人,这鼠儿确实该加把力了! 因着鼠儿是道童豢养的妖宠,是以很快就被召唤出来。 此时,盛锦簇已经抱着运运在房内坐着,鼠儿进来就乖顺的行礼。 她一来又要去敬茶,模样中规中矩的,还真有点附小做低当妾的样子。 盛锦簇面色一冷,一把将鼠儿敬来的茶水泼到地上。 “你倒真甘当后宅的妾室了?” 很显然,盛锦簇对鼠儿的行为十分不满。 一个妖反而老实了,这不是盛锦簇要的。 她要的是鼠儿将李府翻得天翻地覆才行。 “主母,我是个夫君的妾,就应该侍奉夫君,敬重主母的。” 这鼠儿对自己妾室的身份十分入戏。 一旁的阿十实在看不下去,怒道:“蠢货,怕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因着阿十的话,鼠儿抖了几下。 盛锦簇装模作样问道:“你与夫君近来可好?” 鼠儿道:“好的,好的,夫君与我夜夜欢好,我肚子里的孩子也快要生了。” 此时,鼠儿肚子大得出气,确实是要生了。 盛锦簇装模作样的点头。 “往后有了孩子,可要好好为自己的孩子做打算。” 盛锦簇暗示了一句。 但是很显然,鼠儿时听不懂的。 她浑浊的老鼠眼睛滴溜溜的转。 而后又对着盛锦簇谄媚笑道:“等我孩子生出来,都认主母是母亲,我一胎能生十几个,两个月它们就能长大,三十年就能修炼成精,到时候让它们给夫人当牛做马。” 本是一句画饼的,鼠儿眼里却有几分真诚。 “你蠢不蠢?谁要你的崽子当牛做马?” 阿十直接替盛锦簇开口了。 “现在你夫君只有你一个妾室,你有没有发现他和别的女人来往密切?” 鼠儿眼珠子转了一下,立即道:“我不嫉妒。” “不,你得嫉妒。你看啊,你那柳氏是李洪烨的外室,那外室心眼子最坏了,总想取代主母,你想想你主母对你好不好?” “若是那个外室做了主母,她会不会对你这么好?” “到时候你和你的孩子被赶了出去,你去哪儿?你的孩子们去哪儿?” “就算你回到了咱们得秘境里,你还能立足吗?” 阿十一通循循善诱,鼠儿霎时间就明白了。 “那外室要害主母?我鼠儿第一个不答应。” 那懵懂又紧张的鼠儿,霎时间变得阴森起来。 它是妖,没什么道德观念。 但它分得清好赖,主母太好了,它要死心塌地对主母。 “主母,我这就去把那外室搞死!” 鼠儿说罢,不待盛锦簇阻拦,它身影便已经消失。 罢了罢了,只要它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每日不闲着就行。 鼠儿走后,盛锦簇又唤阿十。 “阿十,劳烦你去追踪一下赵奎,在看看李红娇最近怎么样了。” 她没有忘记今日运运心声所透露的信息。 李洪烨的那十万两银子的借据找不到了,岳三又在你家门口遇见的赵奎。 可见岳三之死跟赵奎脱不了关系。 之前因为镯子之事,李红娇被关入了顺天府大牢。 可是那镯子究竟是不是先皇后的遗物,已经无人知晓,再加上皇帝囚禁了盛明一,盛锦簇便没敢将那件事情闹大。 但那镯子钱李红娇还没有赔呢,过几天盛锦簇倒出空得去他们家取。 一切安排妥当,盛锦簇沉沉睡去。 睡梦时,她将运运死死护在怀里,生怕有人会偷走她的孩子。 暗夜之中,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那人立在床边盯着盛锦簇良久,待天明时放才离去。 翌日,盛锦簇起得不算早。 阿四带来消息,国师三日后出发前往南疆,要盛锦簇准备一下,带运运同去。 南疆,乃是长公主的地盘。 想到当年长公主与爹的过节,盛锦簇心下担忧。 不过,长公主对自己一直很好,说不定也给自己几分薄面吧! 给运运换了衣裳,又喂了奶。 盛锦簇便开始准备三日后所需的用品。 忽而,房间内一道虚影闪了一下。 下一瞬,鼠儿的身影出现。 “主母!” 鼠儿的语气里带有几分委屈。 “怎么了?” 此时,鼠儿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口鼻处皆有血迹渗出来。 “怎么伤成这样?” 盛锦簇直觉,柳宝宝那边发现了端倪。 还是轻敌了,那柳宝宝能生出来柳怀生那样的异世之魂,还有两个煞星,鼠儿就是区区一只小鼠妖,自然不是对手。 “主母,那外室有一个很厉害的大妖帮助,那大妖本来和外室在屋子里交配的,我去了才靠近进门口,大妖一巴掌就给我打趴下了。” “我躺在门口儿半天缓不过来,差点就被打死了!” “呜呜呜……主母,太可怕了。咱们斗不过那个大妖,咱们快跑吧!” 鼠儿哭得可怜。 盛锦簇却震惊不已。 柳宝宝竟然和一只大妖私通? 她还以为柳宝宝为了李府的荣华富贵,心甘情愿跟着李洪烨的。 结果她图的竟然不是李洪烨这个人,乃至不是将军府。 这可就危险了。 盛锦簇心头笼罩起一阵惊恐。 听鼠儿的意思,那大妖来头并不小,是什么让他甘愿让柳宝宝留在李洪烨身边? 难不成李洪烨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不对,想到之前李洪烨、柳宝宝等人图谋自己的气运。 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更是冲着国师府来的。 盛锦簇忽而感到后怕,幸亏她一直在努力隐藏运运的神奇之处,若是让那柳宝宝发现运运的奇特,到时候只怕运运会被所为的大妖盯上。 “鼠儿,辛苦你还来为我报信,若你实在顶不住,便离开吧,我会叮嘱他们,你回到秘境之后,对你多些关注和优待。” “只是我是李府的主母,李府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不能一走了之。” 盛锦簇大脑飞速运转着,思量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先前真是小瞧了柳宝宝,她竟然有此等身后的背景。 鼠儿听得盛锦簇的话,一瞬间感动不已。 她毕竟是妖,虽有灵智,却不似人这般复杂。 盛锦簇说了那么多话,鼠儿只知道:“主母竟然关心鼠儿,还让人家优待鼠儿?” 鼠儿长了一辈子都遭人欺负的,现在突然有了主母关心,鼠儿便觉得主母似娘一般善良。 不,鼠儿不走了,鼠儿要帮助主母。 鼠儿昨夜还听到了夫君和老太太商量要害主母。 夫君和老太太坏,鼠儿要保护主母,绝不会让夫君奸计得逞的。 ------------ 第一百零七章:太子妃讨要镯子 鼠儿下定决心后,突然感受到身上有一股暖流,被大妖打伤的地方,暖洋洋的,使得鼠儿舒适的迷上眼睛。 奇怪,是谁在为鼠儿疗伤? 鼠儿定睛一看,便看见盛锦簇怀中的运运,周身萦绕着古怪的光晕。 鼠儿一惊,心下多了几分恭敬。 小主子非同小可啊! 心下敬重又多了几分。 门外,阿十的声音传来。 “师姐,查到了。” 鼠儿因惧怕阿十,在阿十进门前,逃一般离去。 临走前,她滑稽地充着盛锦簇行礼。 “主母,你放心,鼠儿不会输给那个外室的。” 盛锦簇摇头,事已至此,她倒不指望鼠儿能与柳宝宝背后的势力抗衡。 一切待与爹见面之后商谈才更为妥当。 那背后之人明显是冲着自己,冲着国师府来的。有了消息与盛明一互通,方才能避免因为信息闭塞,而造成误会。 阿十得了盛锦簇允许,走了进来。 但见他面色苍白,眼底一大片乌青,可见昨夜他熬了大夜了。 “一夜未睡?” 盛锦簇语气里透着关心。 这孩子,真是…… “师姐,我查出来了,你才怎么着?” 阿十面容虽疲惫,语气里却夹杂着喜色。 他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眉毛上扬。 “师姐,咱们先说那赵奎,竟然真的是太子的人!” 这个消息盛锦簇倒不震惊,毕竟李洪烨一家子都被柳宝宝捏在手里,以为攀附上了太子,往后便可以飞黄腾达。 那赵奎给太子办事,再正常不过了。 “可有查到赵奎给太子做了?” 直觉告诉盛锦簇,岳三的死和赵奎脱不了干系。 “倒没有什么明显的差事,还是如往常一般,在军营里上值下值。” “对了,他的妻子李红娇从顺天府出来了,常往太子府走动,据说与太子妃交好。” 太子妃? 想起那日,太子妃对自己的提醒。 盛锦簇便觉得太子妃行事,实在令人疑惑。 “这些都不是昨夜探得的最关键之处,昨夜探查到赵奎曾夜间去过咱们钱庄,前些日子他酒后失言,也说了帮李洪烨偷了十万两的借据。” “师姐,咱们只要让顺天府的官兵盯紧了赵奎,便能找到那十万两的借据了。” 盛锦簇沉默不语,总觉得事情只怕并非如此简单。 阿十看出盛锦簇的忧虑,便接着道:“师姐,还有一事十分古怪,那日赵奎喝醉了酒,在酒楼里撞见了铁王府世子洛恩之,骂了好一会儿。” “那些话,很多人都听到了,起先是赵奎截住了洛恩之的去路,阴阳怪气地说,有些人只不过是名命好,鸠占凤巢,害得镇凤凰流落在外。” “因着洛恩之未与他计较,他变本加厉的,竟然喝骂洛恩之无耻下贱,甚至还扬言,他知晓真相,要到圣上面前去告发他,除非洛恩之愿意掏五十万两银子,否则让他身败名裂。” “那洛恩之名声甚好,连圣上都对他赞赏有加,再加上铁王府身份高不可攀,本不该有人不长眼去挑衅的,那赵奎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而且他所说的话,据说让洛恩之面上有了怒色。” 盛锦簇心中细细盘算,看来赵奎知道了洛恩之的身世。 如此隐秘的事情,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此时运运眯着眼睛喝奶,一双小眼睛眯缝着,很是惬意。 她将两只小腿交叠,来回踢蹬,心声又至。 【那赵奎是从太子那里听的只言片语,就以为自己掌握了真相,想要以此拿捏洛恩之了!】 【但就算太子也只是猜测,而且他们都猜错了方向了。】 【洛恩之确实是天纵奇才呢!】 听得运运心声对洛恩之又是赞赏有加,盛锦簇便不多做思考。 【岳三之死,今夜就能结案了,可惜那凶手只是一个推出来背锅的,真正的凶手被太子保护得好好的。】 盛锦簇脸色骤变,忽而想到了柳宝宝房中的大妖,以及那夜的那个黑袍男子。 一种恐惧之感油然而生。 恰巧此事,有个道童说太子妃送上了请柬,邀请盛锦簇到太子府一叙。 阿十刚探得李红娇与太子妃交好,这太子妃的请柬便到了。 盛锦簇觉得这事情过于巧合。 只是,且不管太子妃意欲何为,盛锦簇梳妆打扮一番,抱着运运前往太子妃。 太子府后花园内,太子妃已经等候多时。 盛锦簇刚走近,就听得李红娇的怒喝。 “盛锦簇,你好大的胆子,太子妃有请,你还敢磨磨蹭蹭这么些时候?” 说完,她又谄媚得对太子妃道:“太子妃明鉴,我这个嫂子一直是懒惰无礼的,早先便不敬婆婆,现如今我们李府都已经被她搅合的不成样子了。” 此时,周围亦有不少贵女,在听得盛李红娇的话后,便有人用嘴捂住帕子,看向盛锦簇的目光里多了些幸灾乐祸。 盛锦簇早已经不喜女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便权当未听到,正打算向太子妃行礼。 便见太子妃冷冷扫向李红娇:“你一个嫁出门的姑子,再对自己的娘家嫂子指指点点,实在不妥当。多亏你不是世家贵女,不然会丢了世家的脸面。” 李红娇听得世子妃的指责,顿时脸上红了一片。 都怪盛锦簇,真是个丧门星,难怪兄长厌恶她。 之前盛锦簇未到时,太子妃对李红娇多加看重,因此各家贵女皆对李红娇多有巴结。 可眼下盛锦簇一来李红娇就受到了太子妃的责怪,这使得李红娇心下对盛锦簇的厌恶更多了一分。 见李红娇窘迫,太子妃便又对她说了一句。 “我知道你的性子直白,有什么说什么,今日一时失言了,到不能过多怪你。” 太子妃这一番安慰,李红娇心下又得意起来。 各家贵女看她的目光亦有了羡慕。 因着上次菊花宴的事情,太子要重新选侧妃,太子妃便着手办这件事情。 各家贵女便经常上门,只为了给太子妃一个好印象。 眼见着李红娇受太子妃的宠幸,就算为了能入太子妃的眼,她们都得暂时捧着李红娇。 李红娇感受到众位贵女艳羡的目光,顿时挺直了腰板。 在李红娇看来,她果然是不俗呢,竟能得太子妃如此看重。 真是可惜了,若非因为自己已经嫁做人妇,说不定还有机会嫁入太子府,成为太子侧妃呢! 还是要怪盛锦簇,明明她的身份可与太子妃来往,却没有早早的将自己引荐给太子妃。 盛锦簇,你这个心胸狭隘的小人,等她李红娇站稳脚跟,第一个就拿盛锦簇开刀。 太子妃看向盛锦簇时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不喜不怒,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是目光在运运的身上流连片刻,并未多言。 “过两日太子便要前往南疆,我听闻国师邀你同去?” 太子妃开门见山,也不赐座,面上亦无神采,更显得她对盛锦簇并不待见。 “是!” 盛锦簇虽不知太子妃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隐隐觉得太子妃此次邀她前来,并非是为了当着李红娇的面羞辱自己。 “你素来性子敦厚,能和太子一同前往也是好的。” “我今日唤你前来,也确实有一件事情有求与你。” 太子妃不动声色的瞟了李红娇一眼,而后捏起一个糕点,又放下。 “太子妃但说无妨,若锦簇能做到,定会不遗余力。” 盛锦簇言毕,太子妃脸上方才有了少许笑容。 “倒并非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是近些日子,太子夜间睡得不够踏实。” “今晨起来,同本宫说梦见了先皇后,心中思念得紧。” “本宫想着太子将去南疆,为使太子夜间睡得安稳,本宫为太子收拾行装的时候,便想为太子多添一件先皇后的物品,以慰太子思母之苦。” 太子妃这一番话落下,闺女们便纷纷附和太子妃贤良淑德。 太子妃顿了一下,接着道:“先皇后故去多年,留下的东西多是贵重又不方便携带的,我听闻你幼时颇得先皇后喜爱,先皇后曾送你一个镯子?” “本宫便想着,镯子轻巧,若能给太子待在身边,再好不过了。” 盛锦簇当即明了,太子妃是想讨要那镯子。 那镯子确实是先皇后的遗物,当初先皇后也是随手赏赐的,并非多么名贵的品种,可如今先皇后已经故去,那镯子的价值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只是不巧,那镯子前些日子正好被李红娇打碎了。 盛锦簇本欲追究的,奈何那段日子实在忙碌,还未来得及顾及此事。 眼见盛锦簇面露难色,太子妃继续道。 “先皇后的遗物确实价值无可估量,本宫愿意从自己的体己钱里拿出二十万两银子,全当你全了我一个面子,可好?” 一个镯子二十万两银子? 一旁的李红娇登时瞪大了眼睛。 她看着盛锦簇,又看向太子妃,双腿不自觉的的打颤,一种不好预感油然而生。 ------------ 第一百零八章:李红娇丢脸 听得太子妃的用意。 盛锦簇面色一变,抱着运运就跪了下去。 李红娇素来就不是个沉稳的性子,因着害怕盛锦簇将自己供出去,率先失了分寸。 为今之计,只有堵住盛锦簇的嘴,让她有苦说不出来,才能保全自己。 李红娇当即一副恼得不行的样子。 “盛锦簇,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自己没有保管好那镯子?” “若是的话,你就是死十次都是罪有应得。” 眼见李红娇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太子妃脸上的厌烦不加掩饰。 “放肆!” 一声怒斥,众人吓得一个哆嗦。 “太子妃,我也是为您着想,您不了解盛锦簇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擅长狡辩了,我也是怕您被她蒙蔽了!” 因着这些日子太子妃对李红娇一直颇为温和,李红娇便觉得自己在太子妃心中有那么点份量,便是太子妃已经隐隐有了怒气,她都敢顶风而上。 “好大的胆子,你是觉得本宫不会自己判断?” 太子妃面色忽而变得凌厉。 李红娇不明所以,她一贯以为太子妃是个好拿捏的,现在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愤怒? “太子妃明鉴。” 李红娇梗着脖子,心中暗想,自己终究是不同的,这样子更能显得她的不畏强权。 却听得太子妃一声冷笑。 “赵李氏,你今日三番两次地在本宫面前失言失态,本宫与国师府贵女谈话,你竟敢横加插话,你眼里可还有本宫?” 李红娇暗暗咬牙,太子妃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缠? 只听得太子妃诘难继续:“况且,你还当着本宫的面构陷国师府贵女,你这等又蠢又无礼的人,往后莫要再来太子府了。” 太子妃摆手,面上颇有厌恶。 便是这一句话,使得周围打得闺女们纷纷露出鄙夷之色。 因利而聚之人,又怎么会真心?不过是虚以为蛇,互相吹捧。 待那人没了利用价值,谁还会给她好脸色? 李红娇便尝到了因为旁人的一句话,便从云端跌落泥地的感觉。 闺女们窃窃私语,幸灾乐祸。 这一幕,更是刺激的李红娇羞愧难当,连带着李红娇对盛锦簇的恨意,越发的深了。 只是,谁会在乎李红娇恨不恨? 待太子妃训斥罢李红娇之后,盛锦簇才缓缓开口。 “太子妃容禀,先皇后赐予锦簇的镯子,锦簇一直十分珍惜,用心养护。只是前些日子,我带着那镯子去婆母房中,恰巧小姑李红娇也在,她对我横加指责,更是不管不顾冲过来,将我手上佩戴的镯子摔碎。” “那镯子便是先皇后赠予的那只,我亦因此伤心好久。” 盛锦簇脊背挺得笔直,她正愁没机会再揪这件事情出来与李红娇算账。 想不到太子妃便给了她理由。 “盛锦簇你胡说八道!” 李红娇作势就要冲过来,那姿态竟与市井泼妇无异。 “来人,按住她!” 太子妃愤而下令,看向李红娇的眼中已经满是愤怒。 很快便有侍卫将李红娇按压在地。 盛锦簇便接着道:“太子妃,此时我已经报官,在顺天府有案综,我所言是真是假,去顺天府取来卷宗,一看便知。” 太子妃当即命人去顺天府去卷宗。 李红娇怎么都想不到,不过是片刻之间,太子妃对自己的态度前后变化为何会这般大? 她还哭嚎着想要辩解,太子妃颇为烦闷的唤了下人将李红娇的嘴堵上。 那绑了李红娇的是太子妃身边的嬷嬷。 嬷嬷手狠,在李红娇的身上掐了好几把,又在她耳边骂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成色?太子妃给你脸了,你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竟然敢在太子妃面前失礼?” “小门小户的,眼皮子就是浅。” 这一番话,将李红娇羞辱得不轻。 周围人更是瞧不起李红娇。 不多时,顺天府的案综拿来,当初李红娇如何无理取闹,摔了镯子的事情,记录得清清楚楚。 太子妃的目光登时多了几分凌厉。 ------------ 第一百零九章:赔三十万两银子 太子府院内秋风拂面,场面一度寂静,只余下太子妃翻阅卷宗的声音。 不过片刻功夫,却显得格外漫长。 李红娇被压制得死死的。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太子妃前些日子明明对她好言好语的,就算她不小心将水洒在了太子妃的身上,她都不计较,可盛锦簇一来,她不过才说了几句话,太子妃就差人拿她了呢? 难道,是盛锦簇克她! 思及此,李红娇眼里似淬了毒一般地盯着盛锦簇,想着待她回去,定要央大哥将盛锦簇狠狠打一顿,然后将她关在房里不许她出门,免得再给她找晦气。 直到现在,李红娇还想着等这一关过去,太子妃会对她如先前一般抬举呢。 不知过了多久,太子妃将卷宗放下,双眉紧蹙,面容凝重。 众人皆噤声,便是连那些惯常拜高踩低的贵女们,都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太子妃这般行事,可见她是动怒了。 果然,太子妃冷冷开口。 “李红娇,你竟敢摔坏了先皇后的遗物?” 李红娇有一个哆嗦,那太子妃的眼神如此凌厉,视她如草芥,哪里还有先前温和的样子? 李红娇艰难抬头,眼中满是委屈的,努力摇着头似乎想要辩解。 太子妃冷冷看着她,似看一个死物。 “先皇后乃是太子心中最重要的人,太子对先皇后遗物珍之又珍,重之又重,你这个妇人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损坏先皇后的镯子。” “顺天府未对过多责罚,是因为你夫君在顺天府为你做保证,会原价赔偿那个镯子,既然如此,那镯子可赔了?” 太子妃仍旧冷着一张脸,斜着眼问盛锦簇。 盛锦簇颔首回道:“还未赔偿!” “真是好大的胆子,损坏了先皇后的镯子竟然不做赔偿?莫非是不将先皇后看在眼里?” “亏得本宫还觉得你虽然礼数差些,但胜在性子率真,原是本宫看走眼了。” “似你这般不将皇家颜面当回事儿的,便是死十次都不够。” 太子妃说完,给那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当即摘掉李红娇口中的鞋底。 “太子妃,咳咳咳……冤枉啊太子妃,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李红娇还妄想狡辩,跪着要抱太子妃腿,嬷嬷见状,又将她拽了回去。 “你冤枉?难不成是顺天府的卷宗作假?” “来人啊,将他夫君赵奎捉拿过来!” 听得太子妃一声令下,李红娇吓得浑身发抖。 那赵奎是个混不吝地,动辄对李红娇非打即骂。 当日李红娇犯了事被抓入顺天府,赵奎本不想管的,李红娇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牢里了。 后来听说李府出了个天女,受到太子的重视,赵奎一心攀附,这才愿意保李红娇出来。 至于那个镯子钱,赵奎打的算盘便是攀附了太子之后,便不用还了。 若是盛锦簇闹,他便将太子抬出来,不信盛锦簇不给太子的面子。 尤其是近些日子,李红娇同太子妃越走越近,更是得意异常,再也不将盛锦簇看在眼里,更别提那镯子。 哪曾想今日,太子妃竟然主动提起了这茬。 这可如何是好啊! “盛锦簇,那钱我会想办法还你,我好歹还是你的小姑,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眼见太子妃真的动怒,李红家再也不敢继续犯蠢,惹太子妃不满,便将矛头指向了盛锦簇。 台子都搭到这里了,盛锦簇若仍旧不会唱,便是她的不是了。 但见盛锦簇一副商量的样子,语气柔和:“正是因为你是的我的小姑,我才不知如何是好,那可是先皇后的东西啊!那么珍贵,那么重的情谊。” “娇儿,你不该轻贱先皇后的一番情谊啊!” 盛锦簇说完,还抹了两下眼泪。 这一幕,叫太子妃语气也软了下来。 “本宫本来还气你未能保管好先皇后的镯子,如今见你这般难过,本宫便不多说什么了,只是这镯子到底是先皇后留给你的,若是你讨要赔偿太少,便是不尊先皇后,你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盛锦簇自然是明白,太子妃的意思是让盛锦簇多要点钱。 只是,盛锦簇不免疑惑,太子妃为何要帮自己。 疑惑间,赵奎被带上来。 那赵奎脸上原本还略带喜色,只因为这些日子李红娇颇得太子妃的喜爱,赵奎便有以为李红娇讨了什么喜,太子妃派人过来请他去领赏了。 待进了院子,远远的,赵奎看见李红娇被压在地上,赵奎眼皮子一跳,心道这是出事了。 赵奎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打了李红娇一个耳光。 “你这臭婆娘,竟然敢惹太子妃生气?” “不要脸的东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李红娇被绑着,手脚受限,赵奎却威风不已,一脚又一脚地往李红娇的身上踹。 李红娇一个不稳,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不少贵女都看不下去,受了惊吓。 天啊,这男人怎可以这般殴打妻子? 只是本朝律法,男子可以随意处置自己的妻子,殴打也只是小事一桩。 盛锦簇眸色晦暗不明。 李红娇为人确实恶心,可这样眼睁睁看着一个男人殴女人,并以此耀武扬威,盛锦簇还是觉得不舒服。 “住手!” 太子妃早已经看不下去,愤怒呵斥。 赵奎当即转过身来,一个滑跪,叩拜在了太子妃身前。 太子妃原本攒足了威严,现在却懒得在赵奎身上使。 她只觉得多同赵奎说一句话,都是脏了自己的嗓子。 “你自己看吧!” 太子妃单手一扬,顺天府的卷宗便被扔在地上。 赵奎捡起来观看片刻,便明白太子妃是因为先前摔镯子的事情动怒。 他作势又要去打李红娇,被太子府的家丁拦下。 “本宫叫你过来,并非是看你打人,若是需要打手,太子府多的是,用不着你。” 赵奎看出太子妃言辞之间的厌恶,便收了手。 “太子妃娘娘说的是,是我草率了。” 赵奎弯着腰,一副等待发落的样子。 太子妃便又道:“听闻你近来给太子办事,颇受赏识,想来也是个聪明懂事的。” “既如此,你该当知道先皇后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你夫人摔碎了先皇后的镯子,便是对先皇后不敬,对先皇后不敬,就是对太子不敬。” 太子妃一席话,直叫赵奎冷汗直流。 他才得了太子委派的差事,还未办好,若是又因此事引起太子不满,那他的仕途可就走到头了。 “太子妃明鉴,小的对太子忠心,天地可鉴,小的发誓,绝不会有不敬先皇后、不敬太子的心思!” 赵奎猛地磕头,脑袋似不是自己的一般,咚咚咚地在地上砸出响来。 “罢了,本宫知道你忠心耿耿,太子亦提起来,你是个可造之材。” “本宫倒也不想为了一个镯子,对你太过为难,不过是要你一个态度罢了。” 太子妃面色和蔼不少,单手虚抬了一下,言道:“起来吧!” 赵奎这才战战兢兢起身,却不敢接话。 只是,太子妃说了,太子提起过自己乃是可造之材,这使得赵奎心下有些得意。 得意过后,则是怨恨。 该死的李红娇,这扫把星惹出来这么大的事端,还得自己的仕途受影响。 看回去不打死她的! 且不论赵奎怎么想,太子妃继续道::“只是这镯子到底是你们摔坏的,若强硬的让你赔个一模一样的镯子,是不显示,不若赔钱吧!” 说完,太子妃又去看盛锦簇。 “让他们赔您银钱,可委屈?” 盛锦簇故作为难:“也只能这样了!” “唉,真是可惜了。” 盛锦簇这幅模样,直叫李红娇愤恨不已。 可如今她已经自身难保,恨归恨,却不敢做声。 “既然嫂子答应了,我这就赔钱。” 赵奎看了瞟一眼盛锦簇,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容。 “锦簇姑娘,你看着这钱赔多少合适?” 不待盛锦簇出声,太子妃言道:“本宫本欲花三十万两银子买下来送给太子的,这镯子这等珍贵,你便也赔三十万两吧?” 三十万两? 赵奎恨不得眼珠子都瞪出来。 ------------ 第一百一十章:绝不用一个男人施暴惩罚女人 三十万两银子和太子府的势力比起来不算什么,待他真正在太子面前站稳脚跟,定能成百倍地赚回来。 只是,他不过是区区一个小武将,算上这些年挣军功攒的赏赐,也不过是十几万两银子。 一下子填补三十万两的窟窿,实在是难啊! 倒不如先哄着太子妃,当面立个字据,待回去之后,再同盛锦簇商量。 反正盛锦簇还是李洪烨的夫人。 区区一个女人,还不是得听男人的? 到时候,给李洪烨几万两银子,就他那又穷酸又没眼界的样子,指不定要乐呵成什么样子了。 更何况自己还有能拿捏住李洪烨的字据。 不怕他李洪烨不听话。 赵奎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面上又堆笑。 “嫂子,先皇后的镯子确实价值连城,赔三十万两银子也是应当。只是我区区一个武将,实在是没有太多存款,不若嫂子您宽限些时日,待我手头宽裕再还您?” 还不待盛锦簇拒绝,太子妃就率先拦了下来。 “无妨,本宫已经吩咐了顺天府查了你的账户,待会儿便会将你家的现银送过来。” 这…… 太子妃竟这般……能干? 赵奎只得唯唯诺诺。 心下已经恨死了盛锦簇,恨死了李红娇。 他甚至都怀疑,这是李家合起伙来算计他。 不多时,林大人亲自率人抬着几个大箱子进来。 又向太子妃报了账,从李府整整查出了十二万两银子。 赵奎眼睁睁看着那些现银,那都是他这些年扣扣搜搜,拼死拼活攒下来的。 如今便要这样拱手送人? 不,他做不到,他的心在滴血。 “慢着!” 赵奎欲反悔,主要是那钱实在是太多了,他心疼死了。 便是在赵奎意欲夺回自己的银子时,顺天府林大人忽而招呼手下将赵奎拿下。 变故突生,赵奎被吓得面色青白。 “你们干什么?” “好端端的抓我做什么?” 林大人上前一步,朗声道。 “赵奎,你涉嫌岳三命案,本官这就捉拿你回去审理。” 赵奎面色顿时铁青。 “你冤枉人了,这命案同我没有半分干系,你快放了我。” 林大人不疾不徐,自怀中拿出一个字据。 “锦儿姑娘你看,这可是你锦绣钱庄的字据?” 盛锦簇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一张十万两的借据,而这借据落款,正是李洪烨。 “正是!” 盛锦簇应了一声,自是想到运运所说,今夜案子可以了结。 “这锦绣钱庄的借据,是本官在赵奎府上搜查出来的,这张借据,与前些日子锦绣钱庄的岳三之死有重大关联。赵奎,你还有何话可说?” 那赵奎见状,用眼神去向太子妃求助。 太子妃却面露审视,似已经认定了林大人所言。 “不是我,岳三的死和我没有关系,是太子……” “拿下去!” 赵奎意欲辩解,太子妃忽而厉喝一声。 赵奎胆敢将罪责往太子身上推,真真是活到头了。 顺天府的官兵当即动手捂住了赵奎的嘴。 盛锦簇呼出一口气,看来岳三命案的背锅之人便是赵奎了。 虽然盛锦簇乃至林大人皆知道幕后黑手乃是太子。 可眼下不是问罪太子的时候。 太子杀死岳三一个平民,便是闹到皇上那里,也不过是罚他禁足,翻不起什么大朗,反而打草惊蛇。 若想真正地伸张正义,得需太子犯下滔天罪行,连皇帝都护无可护,方有机会拿下。 既然如此,盛锦簇便将岳三之死记下,待以后再算。 因着赵奎刚才喊了太子,他的命彻底不能留了。 原本被压着的李红娇,忽而松了一口气。 赔了那么多银子,赵奎显然眼珠子都红了。若是今日赵奎回去,定会打死李红娇。 现在被抓到顺天府去,也算是好事。 发落了赵奎,太子妃便遣人将从赵奎府上搜出来银子都送到锦绣钱庄去,记在盛锦簇的名下。 而后,太子妃又做主,将剩下的十几万两银子的债,划在了李红娇的身上。 李红娇不敢再说话。 眼见着赵奎被捉拿,她往后就是罪臣之妻,腰杆子都挺不直了。 她再不敢奢求太子妃能另眼相待的,只希望自己能安然无恙便可。 只是,李红娇有一事不明白。 她仰着头,满面不甘的问道。 “若是赵奎回家,我定会被打死,你为什么不等赵奎打死了我,再证明赵奎与岳三之死有关?” 李红娇就算再傻,也知道今日之事是做局了。 虽不知道为什么太子妃会帮盛锦簇,但李红娇现在成了丧家之犬是事实。 盛锦簇未言语,装作听不懂她的话。 而事实上,李红娇也永远不会懂。 为了惩罚一个女人,便让她被男人打死? 这样的事情,盛锦簇永远不会做。 李红娇的过错,得她自己承担,若她不能悔悟,便让她万劫不复,可不论怎样,都不应该假借一个男人的手对她施以暴虐,以此解恨。 这荒唐一幕总算落下,李红娇被放回家。 临走前,太子府的下人们明确告知李红娇:“从今往后,你不得再踏入太子府一步。” 这等屈辱,直叫李红娇羞愤欲死。 李红娇被赶出去,反倒是盛锦簇被太子妃留下。 遣退了旁的贵女,太子妃邀盛锦簇入堂一叙。 方入内堂,太子妃面色骤然一变。 “锦簇姑娘,本宫可否抱一抱这个孩子?” 太子妃面色并似在院子里时那那般意气风发,反而有了几分憔悴。 只是,她为何要抱运运? 由于太过突然,盛锦簇并不放心。 眼见盛锦簇犹豫,太子妃便道:“你放心,我无别的祈求,只是都传这孩子是个福星,本宫近来心神不宁,便想抱一抱,聊以安慰。” 只是抱抱,并无大碍,盛锦簇便将运运递给太子妃。 太子妃方将运运抱入怀中,眼中登时蓄了泪。 “小福星啊,谢谢你,若非你……” 太子妃欲言又止,那日她听了运运心声,便对太子多加留心,果然发现了不少真相。 只是,她听得运运心声的事情,不便透露,以免对运运有所影响,到了嘴边的话,只得生生的咽下去。 太子妃这般奇怪,运运原本懵懂,便用神识,探得了太子妃如此失态的真相。 ------------ 第一百一十一章:太孙有危险 【原来是太子妃得知,太子对她的情谊掺假,不仅发现了太子与众多世家女子暗中苟合,甚至还知晓了太子心中本就有白月光。】 【唉,太子薄情便罢了,爱情是假的,权势竟然也不是真的,太子看似倚重太子妃母家,实际上暗中打压,总想寻人对太子妃母家进行制衡。】 【如太子这般薄情寡义的男人,真是伤了太子妃的心。】 运运虽然对情爱不是十分理解,却明白那本该是时间至纯之物,只可惜了有些男子,喜欢拿着情爱当幌子,干尽损人利己的事情。 运运心声,揭露了太子妃艰难处境。 听得运运揭短,太子妃并无恼怒的意思,反而面容坚强起来。 运运心声便继续【其实,太子妃的命格本也贵重,在加上有架势加持,按理说谁娶了她,谁就有命作皇帝的。】 【只可惜,太子不懂得珍惜,非但暗中算计太子妃为他作势,甚至还暗害太子妃,找过妖道做法,破了太子妃的命格。】 【太子是有毛病吧?若是他踏踏实实和太子妃过日子,皇位便会自己落到他的头上。偏偏他毁了太子妃的尊贵气运之后,又自己上蹿下跳地生怕有人抢得他储君之位。】 【也不知道太子怎么想的,半天安生日子都不愿意过。】 运运提起太子,便一个劲儿的吐槽不止。 太子妃摇摇头,眼泪掉了一串儿又一串儿,她心甚伤。 运运原本对太子妃并无太多好感,但想到今日她帮助娘亲让李红娇赔银子,不但将赵奎一家都连锅端了,还让李红娇身负举债,运运便觉得心情大好。 是以,看太子妃亦觉得越来越顺眼。 【嗯!】运运畅快地哼唧一声,随后又道【其实,太子妃身世也可怜,从小便被家族当做是进宫侍奉皇帝、皇子的物件儿来养。是以太子妃虽然从小高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从未感受过真正的关爱。】 【但其实,这世间已经有了一个人,会用自己的生命去爱太子妃呢!】 是谁? 原本太子妃将脸埋在双腿之间,已经哭了好大一会儿。 现在运运突然说有了人是爱自己的,太子妃便止住了哭,擦了一把眼泪,目光含泪地听着。 还不待运运心声开言,太子妃脑海中便映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果然,运运接着道【这世间无条件的爱,便是对你娘亲的爱啦!】 【太孙虽然纨绔些,但本性不坏,对太妃之爱更是真心真意。】 太子妃猛然一个激灵。 对,儿子! 她的儿子。 全世界都抛弃了她,但是她还有儿子的。 这些日子来,太子妃自从查明了太子背着她所做的事情,便一直钻牛角尖,困入所谓的情情爱爱不可自拔,甚至一心想着报复。 现如今听得运运的点播,她豁然开朗了。 她还有儿子,接下来的所作所为,皆应该为自己的儿子着想。 太子妃对运运心声感激。 却见运运的小脸上尽是隐忧。 【不好,太孙有危险!】 【太子妃真是粗心,太子对太子妃并非真心实意,对太孙的好,便也不够真心,是以他竟然明知道府上的那个妖道所做之事会对太孙有影响,但却视而不见。】 什么? 太子竟然心狠到将自己的儿子都献祭出去了? 太子妃只觉得心头一阵寒冰笼罩,抱着运运便往太孙的寝殿去。 这几日太孙身子又不爽利,一直卧病在床。 太子妃还以为是儿子的老毛病犯了,现在看来只怕没那么简单。 一路几乎是横冲直撞,刚入寝殿,便看见一个老嬷嬷正在给太孙喂药。 而太孙那一张惨白的脸,正满面哀伤。 “太子妃娘娘,老奴服侍太孙用药,请您回避。” 那老嬷嬷是太子府的老人,便是太子妃都不知道她的来历,只知道太子很信任她。 正待要回避,运运焦急的心声传入太子妃的脑海。 【那药会要了太孙的命!】 ------------ 第一百一十二章:洛恩之的请求 “住手!” 太子妃急急冲过去,一把将药碗打开。 “这是什么药?” 此刻,太子妃气息不稳,脸上因为痛心而显得通红。 “回太子妃娘娘,这是太子为太孙准备的养身药,吩咐老奴,一定要按时喂给太孙吃!” 那老嬷嬷十分镇定,并未因为太子妃的突然打断而显现出丝毫慌乱。 “既然是太子特意准备,定然是好药,本宫的待会儿便喂。” 那一碗浓稠的药汁,散发着浓重的腥气,太子妃闻着便觉得恶心。 太孙在太子妃脑夺要药的那一瞬间,眼睛亮了一瞬,待听得太子妃待会儿还要再喂。 太子妃看得太孙的神情,心下一阵心疼。 她身手在儿子的头顶抚摸两下,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可是太子妃,太子吩咐!” 那老奴做派强硬,并不将太子妃的话放下眼里。 “找死!” 太子妃一巴掌打在老奴的脸上。 “你这婆子,竟敢在本宫面前拿大?你是觉得本宫处置不得你?” 太子妃素来温顺,很少有这般动怒的情况,是以那老奴摸不准太子妃的心思,只得不情不愿地离开。 待那老奴走后,太子妃反手便将药汁倒入花盆里。 看太孙的神情,竟隐有喜悦。 “你告诉母妃,是不是不喜欢吃这药?” 从太孙神情来看,太孙显然对这药物十分排斥。 可太孙只是摇头,眼中蓄泪,似不敢说。 越是这样,太子妃越觉得他知道些什么,心下更为慌张。 【前些日子太孙起夜,撞见了太子与那妖道的谋划,被吓到了。】 【那妖道当着太子的面说无妨,夜里就潜入太孙的房中,威胁太孙若是不听话,便杀太妃。】 太子妃听得运运心声,顿时心痛不已。 那妖道怎么会如此狠心? 竟然对一个孩子下手? 太子妃轻抚太孙后背,轻声道:“别怕,母妃在呢,只要母妃在,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 便是这一刻,太子妃下定了某种决心。 太孙似听懂了一般,轻轻点头,而后眼泪再也止不住。 “母妃,您真的什么都不怕吗?” 听得出太孙嗓音颤抖,可见心中还有疑虑。 太子妃便道:“是!母妃最怕你不好,剩下的母妃什么都不怕,母妃不怕你父亲,亦不怕任何大妖怪。” 听得太妃的话,二皇子似卸了心中刚被,忽而打哭出声来。 “母妃,母妃救救我!” 说完,二皇子一头钻进太子妃怀中。 “我父亲每隔七天便要我一碗血,给那大妖怪喝。大妖怪说了会保我父亲登上皇位。” “父亲让我喝的那些药,喝了我就头疼、肚疼,那些药会混进我的血液里,那大妖怪喝了大补。” “母妃,父亲想让大妖怪吃了我,呜呜呜,父亲想让那大妖怪吃我……” 太孙哭得是声泪俱下。 便是这一刻,太子妃眼泪汪汪,心思滴血。 只知道太子已经丧心病狂,却不想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 “不哭,不哭,母妃在,母妃定能护你!” 太子妃哄了太孙许久,待太孙又睡下,才和盛锦簇一起出门。 临出门前,她将写了字的纸送到盛锦簇手中。 “回去再看!” 这一刻,太子妃眸色明亮,面色决然。 盛锦簇将那纸条骤然攥紧,直觉告诉她,这里面的秘密十分了得。 是以,她重之又重。 与太子妃拜别,刚出太子府的门,便见花开的人在门口守着。 “师姐,您快去看看吧,我们郡主和铁王府世子闹起来了。” 【啊?花开怎地和她打起来了?】 运运心声,似乎对洛恩之多有偏颇。 盛锦簇抱着运运赶到国师府,便看见洛恩之被绑了,一旁的花开拎着鞭子,显然已经动手打过了。 “就凭你个欺世盗名的,也配娶我?” “回去想办法让铁王爷退婚,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花开面上有气,手中的鞭子破空作响。 洛恩之面不改色,对花开的威胁毫不动容,眸光倔强,却并无不屑。 “住手!” 盛锦簇见状,呵斥了花开,而后又吩咐人将绳子解开。 “锦簇姐姐,咱们就这么放过他?” “他与岳三的死脱不了干系,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赵奎就是个背锅的。” 盛锦簇摇头,吩咐花开且莫乱说话。 如今花开所办女学,刚有所成效,若是她闹出点什么事情来,只怕会连累了女学。 不知为何,盛锦簇总有点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花开瞪了洛恩之一眼。 “若是你敢将今日之事说出去,看我不打死你。” 因着是御赐的婚约,花开心中有气,她无法撒到皇帝身上,便想在洛恩之面前,做出一副粗俗不堪,野蛮无理的样子来,以期望洛恩之对她厌恶,从而退婚。 洛恩之神色淡漠,波澜不惊,竟然连半分厌恶的姿态都没有。 这使得花开越发的厌恶。 洛恩之见的盛锦簇,先道谢,而后又道:“可否请锦簇姑娘借一步说话?” 盛锦簇点头应允。 她对洛恩之稍有好感,因运运心声对她并无厌恶,此外,洛恩之开口闭口,唤她锦簇姑娘而非李夫人。 “锦簇姐姐!” 花开欲拦,盛锦簇对她摇头,而后便同洛恩之一同尽是室内。 “锦簇姑娘,今日前来有一事相求,还望锦簇姑娘可以帮忙。” 洛恩之看门见山,作势便要跪下去。 “你别!” 盛锦簇慌忙拦他,显然被他这般举动吓到了。 “世子有话好说,莫要行此大礼。” 但见盛锦簇惊慌不已,洛恩之便未再跪。 洛恩之略微沉吟,接着便道:“锦簇姑娘,我此次前来,乃是受我父王之托。” 铁王爷? 盛锦簇实在想不到自己与铁王府有什么交集,除了…… 洛恩之不徐不缓道:“实不相瞒,我父王一直在关注国师府上一个侍卫。” 轰! 盛锦簇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炸开。 铁王爷竟然一直都知道? 既然他知道阿权的存在,为何会忍心让自己的儿子在他人府上做侍卫这么些年? 想起当初阿权刚来时凄惨的样子,盛锦簇便心疼不已。 “锦簇姑娘,我父王此举,实在是无奈之举。” 洛恩之满面叹息,并无半分嫉妒亦或者担心之意。 ------------ 第一百一十三章:洛恩之给钱 “锦簇姑娘,如今我父王病入膏肓,已到了弥留之际,唯一的心愿便是见一眼他。” 洛恩之说道此处红了眼红,哽咽一下,待整理好情绪后,便又缓缓言道:“我兄长,他如今可好?” 洛恩之既然直接唤阿权兄长,可见她一直知晓阿权的存在,但见他眸光闪烁,并未因为的铁王府假世子的身份而担忧。 只是,既然他们都知道阿权的存在,却不肯相认,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盛锦簇疑惑间,洛恩之自怀中取出一沓契约。 “锦簇姑娘,若你愿意带我兄长回府,我愿意将自己一半的资产给你。” 言毕,洛恩之便将拿些地契、房契、银票等等一股脑的塞到了盛锦簇的手中。 【钱,钱钱!】 运运在盛锦簇怀中手舞足蹈,显得很兴奋。 【钱钱,香香啊!】 【洛恩之表面上是才华横溢的铁王府世子,暗地里可是富可敌国的全国首富。】 【洛恩之一半的财产,那也是好多好多的。】 洛恩之竟然如此有钱? 盛锦簇十分震惊。 只是震惊之余,盛锦簇心思婉转,更担心洛恩之的用意。 万一,他所作所为只是权宜之计,而是想将阿权骗到铁王府,再将人杀了可怎么办? 老王爷病入膏肓,阿权再死了,那洛恩之地继承老王爷的位置便铁板钉钉了。 集才名、财富、权利于一身,这该是多大的诱惑啊! 因着洛恩之的优秀,盛锦簇更不敢掉以轻心。 便是在盛锦簇猜测的时候,运运心声响起。 【原来是这样啊!】 【阿权确实是铁王府的真世子,也是洛恩之的兄长。当初将阿权换出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铁王爷本人。】 【阿权出生的时候,皇帝刚登基不久,帝位不稳,先皇一派的权臣存了要废新帝,拥立铁王爷做傀儡皇帝的心思。尽管铁王爷无心称帝,但是皇帝还是对铁王爷心存戒心。铁王妃有孕之后,皇帝便暗中差人盯着,一旦铁王爷生了儿子,就将那孩子就地处死。】 【所以,阿权出生那日,铁王爷命手下偷偷将阿权送出去,又将铁王妃姐姐的女儿接到王府来。洛恩之便是那个女孩儿。】 洛恩之竟然是女子之身? 盛锦簇顿时震惊不已。 这些年来洛恩之顶着京城第一才子的称号,与那些男子拼杀竞争,竟然可以做这么好? 盛锦簇佩服万分。 便是这一刻,洛恩之似狠了狠心,忽而将自己的墨发散开。 盛锦簇瞳孔骤然放大。 虽然已经知晓洛恩之是女子,可待她亲自承认自己的身份之后,盛锦簇还是惊了一下。 要知道,她将自己的身份揭开,那可是冒着欺君之罪的。 “世子……想不到世子竟然是女儿身,更想不到世子女儿身,竟能比京中大部分男子还要才华横溢。” 盛锦簇惊叹。 却见洛恩之面色严肃。 “锦簇姑娘此言差矣,女儿身又如何?谁说女儿身便不能比男子更有才华?他们读书,我也读书,他们尚学堂,我也尚学堂,同样是学习,我便能比他们强。这世间如我一般的女子不计其数,只不过她们困于女子身份,没有机会出人头地罢了。” 洛恩之一番话,恰好中了盛锦簇的心。 那花开也是因为不服气男子为尊之说,办了女学。 想来洛恩之于花开,应当极其投缘的。 洛恩之又道:“锦簇姑娘大可放心,我绝非贪恋兄长的位置,待时机成熟,我愿意亲自映兄长回府的,他才是铁王府世子。” 洛恩之说得极其郑重。 盛锦簇自然相信,以洛恩之这般气度,她又怎会贪念区区王府世子的位置了? 盛锦簇便道:“世……子客气了,阿权并未在国师府,世子若是方便,还望待会儿同我走一趟。” “只是,他前些日子受了伤,世子见了,莫要惊慌。” 洛恩之当即拜谢。 盛锦簇又道:“我亦有一事相求,不知世子可否帮忙?” 因着洛恩之方才将自己的身份透露给了盛锦簇,二人之间便产生了信任。 如今,盛锦簇予恰巧有意要求洛恩之,而以洛恩之的财力,轻而易举便可达成。 “如今我需要些现银,不知能否求您将锦绣钱庄买下?” 主要是李洪烨已经知道了锦绣钱庄是盛锦簇的产业,那他欠下的十万两银子,定然会想办法赖了。 可若是她将锦绣钱庄卖给洛恩之,那李洪烨便是欠洛恩之的钱。 这样子,他就必须要还钱。 总之,盛锦簇不可能让李洪烨那厮占半点便宜的。 听得盛锦簇这一番话,洛恩之当即应下来,又将自己手里的各种契约往盛锦簇手上递。 “我方才既应了要分您一般财产,便不会反悔,还请锦簇姑娘收下。” 这钱不仅仅是求盛锦簇带她见阿权的,亦是感谢国师府这些年对阿权的照顾。 当初阿权被铁王爷送走之后,那手下遭到了埋伏,阿权便下落不明。 直到十年前,铁王爷方无意之间发现了阿权在国师府内。 因着信重盛明一的人品,铁王爷便不做声,这些年一直暗中关注着阿权。 他被国师府教养得极好,人品好,功夫亦很好。 铁王府对盛明一和盛锦簇感激不尽。 眼看着洛恩之递过来这么些钱,盛锦簇不动心那是假的。 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盛锦簇知道什么钱能要,什么钱不能要。 “世子客气了,这钱我不能收。” 如此拒绝,恐有客气之疑,盛锦簇便道:“不如,咱们再谈合作?” 洛恩之当即应下,盛锦簇便按着运运心声所指示,将囤棉布、做药材声音的构想说与洛恩之。 很快,双方谈妥,洛恩之以市场价收购了锦绣钱庄,又同盛锦簇签订了盟约,一起做生意。 “顺天府那里,有李府李洪烨的一张借据,待明日顺天府送来,我再交给你。” “三日后我陪我爹去南疆,到时候你可入李府去讨要银子,若是他没钱,便收他宅子。” 李洪烨这匹夫,那日竟将算盘打到了运运身上,那就不怪她盛锦簇心狠手辣,要了他流落街头了。 洛恩之面上笑容深邃,点头应下。 看来,盛锦簇同李洪烨和离指日可待,那她的主子是不是有机会了? 一切谈妥,房门打开,花开险些跌入房中。 “锦簇姐姐……洛……世子!” 花开显然知道了洛恩之的真实身份,面露尴尬。 洛恩之竟然是女子? 一想起自己方才的态度,甚至还在洛恩之的身上打了几鞭子,花开便后悔不已。 “世子,是我鲁莽了,还望世子……” 见谅两个字,花开怎么都说不出来,索性将鞭子递给洛恩之。 “不如世子打我两鞭子吧,如此才算还回来。” 洛恩之却轻轻将鞭子放下。 “花开郡主建女学,为天下女子开辟一条求学之路,恩之佩服。” 言毕,洛恩之向花开鞠躬。 “你……” 花开顿觉羞愧不已。 洛恩之这等气量,花开更觉得无地自容。 洛恩之起身后又道:“我愿意资助花开郡主女学开销,还望郡主莫要嫌弃。” 还给钱? 若是刚才知晓洛恩之的身份之后,敬佩她的人品。 现在她愿意给钱,花开真恨不得认她当爹。 “恩之世子,从今往后咱们便是亲姐……弟,我对锦簇姐姐怎么样,便对你怎么样,咱们肝胆相照,如同一奶同胞。” 说谢有什么用?不如直接拜把子。 洪安刚路过的时候,便看见花开拉着洛恩之的袖子往自己的脸上蹭。 洪安心头苦涩,自嘲一笑。 刚听说花开为难洛恩之,他便赶来劝说,只是才这么一会儿,花开便接受了洛恩之这个未婚夫了吗? 也是,门当会对,才学相当,他二人也是绝配。 ------------ 第一百一十四章:盛锦簇提和离 正待洪安心里泛酸,忽而一阵缥缈的脚步声,似有若无。 回过身,便见盛明一已经行至跟前。 盛明一依旧神色淡然,眼前一幕,她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待见得盛明一,盛锦簇登时想起太子妃所留纸条,便邀盛明一同看。 纸张铺开,只有三条信息。 南疆军谋反; 贵人在南疆; 和离之机在南疆。 三条信息,皆指向南疆,看来南疆之行迫在眉睫。 “锦儿,你今日回去收拾一下,咱们明日提前起程。” 盛明一交代了一句,便去收拾行装。 盛锦簇回了李府,李洪烨果然又在门口等着。 见得盛锦簇,他怒目圆睁。 “你还敢回来?” 这一刻,李洪烨气焰嚣张到了极点。 他面含厌恶,脸上尽是鄙夷,似有依仗一般,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我为何不敢回来?” 盛锦簇虽怀抱运运,周身气势却十分强盛。 她一步步行至李洪烨近前,站定,一双眸子尽显强硬。 “你看看你这是什么姿态?” “为人妻子,大庭广众之下就如此嚣张跋扈,你这样的女子,怎配为人妇?” “盛锦簇,今日我便要休了你。” 李洪烨言毕,便将一纸休书扬下。 “哦?” 盛锦簇挑眉。 “你要休我?” 盛锦簇忽而冷笑出声。 “你要休妻?可有理由?” 无故休妻者,仗三十,罚银三万两。 盛锦簇虽然不愿继续和李洪烨继续做夫妻。 但她要的是和离,而不是被休弃。 如今,李洪烨当众休妻,便是刻意羞辱盛锦簇,盛锦簇如何会同意? 他李家,吃相难看,干尽了不要脸的事情,现在反倒倒打一耙要休妻了? 盛锦簇绝不会吃这个哑巴亏。 “我为何休你?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做的事情!你害得小姑家破人亡,小姑子的相公入了牢房,小姑子倒欠了十几万两的银子!” “谁家做嫂子的这么为难自己的小姑子?你这个做嫂子的太狠心。” “先前你三番两次的报官害得我家宅不宁便罢了,现在竟然还敢害小姑子一家?你这样不贤的女人,我李家容不下你。” 因着李洪烨这一番话,盛锦簇几乎要气笑。 原来是为了给李红娇出头。 待李洪烨话音落下,李红娇便从大门内走出,帕子抹脸,偷偷看盛锦簇。 好生不要脸。 “嫂子,你也不要怪我兄长狠心,实在是你不给我留活路啊!” “咱们都是女人,你又何苦如此如此为难我呢?” 因着李红娇这一副惺惺作态,周围看热闹的人已经有不忿的了。 “天啊,什么仇什么怨?竟然逼得小姑子的男人坐牢了?” “还逼小姑子还十几万两银子的债?” “这国师府的千金,实在是不近人情!难怪李府要休妻了,我若是娶了这么个媳妇,也是容不下的。” “这样的女人,非得打断了腿才行。” 因着李洪烨与李红娇兄妹俩的姿态,盛锦簇顿时被千夫所指。 眼见着舆论一边倒的偏向自己,李红娇顿时得意非凡。 李洪烨亦很满意此时的状态。 待议论声皆开始咒骂盛锦簇的档口,李洪烨忽而装作心软。 “盛锦簇,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你我夫妻一场,我本不愿意对你如此残忍,只是你做得太过分了。” “你若不想被休,只需要向红娇道歉,再免去她的债务,返还她些许银子便是了。” “那赵奎赔了你十二两银子,你本就不缺钱,这钱你返还给红娇就是了,再去顺天府为妹夫求情,将人带回来,这休妻之事便可作罢。”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各自退一步便算了。” 李洪烨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一切都是盛锦簇的过错。 本来他一开始也没有打算直接休妻。 那盛锦簇还有用,现在可不是休妻的好时候。 他这么做也不过为了吓唬一下,让盛锦簇明白,究竟谁才是一家之主。 李红娇见状,仍旧是抹眼泪。 “虽说这次嫂子实在是太过了些,但咱们到底是一家人,只要嫂子按照兄长的吩咐做了,我便不怨嫂子了,往后还像先前一样敬重你。” 李红娇一方手帕不断地擦眼睛,半点眼泪也无,可那模样却让人看得十分可怜。 议论声依旧。 “天啊,十二万两银子,这国师府的千金心可真黑,竟然讹小姑子这么多钱!” “李府的老爷还真是宽宏大量啊,都这样了还给她机会,不愿意休妻?” “她能嫁入李家,还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这无关人等胡言乱语,还真是叫人恶心。 盛锦簇昂首而立,目光直视李洪烨。 “你方才提出的那些,我不答应。” “你既然要说休妻,我不与你争辩。” “你休就是了,只是那休书我不接,我要你将你李家族长请过来,咱们各自分清责任,我再接你休书。” 他说休就休,不想休就不休? 这世上可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李洪烨一滩烂泥,还妄想拿捏她? 简直是痴人说梦。 “此外,你若说此次休妻,事关李红娇欠我的银子,那这件事情的相关人等也的来做个见证!” “此时起因是前些日子她打烂了我的镯子,那镯子乃是先皇后赠送与我,此时顺天府有卷宗。” “这赔钱的事情又是太子妃寻我借那镯子,却发现被李红娇打了,为了证明她不是有意侮辱先皇后的颜面,便由太子那边定的赔付我三十万两银子。” “那镯子本是太子妃打算花三十万两买回去送过太子的,成全太子一番孝心。” “李洪烨,你不问青红皂白便扬言休妻,你当我是什么人?” “好啊!如今闹到要休妻的地步,我便将你方才那一番话原封不动地抄一份给太子递过去,也请太子给我们做个见证。” 一字一句,气势强盛,几句话的功夫,便将李洪烨的气焰打压。 李红娇顿时面色青红。 “盛锦簇,分明是你得理不饶人……” 李红娇本想再赖,李洪烨却当即打断。 “你我之间的事情,扯上太子做什么?” “都是咱们自己的家事,你闹到外面,实在难看。” 李洪烨作势就要将盛锦簇拉入府中。 本来,盛锦簇要叫李家族长,李洪烨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若是此时涉及太子,那他可就淡定不下来了。 他若因此休妻,便是公开表示对太子妃让李红娇赔钱一事不满。 那就是不敬先皇后,不敬太子。 现如今李洪烨事业停滞,只等着太子的势能让他有所起色,如此紧要的关头,他如何能给太子添堵? 李洪烨现在想息事宁人,可盛锦簇却偏偏不答应。 “不了,咱们还是清算好再说。” 盛锦簇躲过李洪烨的手,面色冷凝。 “李洪烨,你听好,今日你既然提出休妻,我便不打算就此罢休。” “便是你不休,我也要提出和离!” 盛锦簇话落,李府内跑出来十六个道童,手持长剑,直抵李洪烨的头。 这…… 一时间李洪烨骑虎难下。 这一幕,直叫周围的百姓津津乐道。 “果然是国师府的千金,就是有底气。” “当朝律法,不许女子提出和离,否则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不过人家是国师千金,有的是手段,不似咱们这般平头老百姓,和离那可是要扒掉一层皮的。” 有人事不关己,有人幸灾乐祸。 待听说一个镯子价值三十万两银子那一刻起,百姓们的言论便已经变了味道。 他们一个月赚十文钱的人,何必为人家随手便有几十万两银子的人操心? 只是不乏有人羡慕。 “还是出身在官家的千金小姐底气足,咱们这些苦命的人,成了亲便是夫君的私有财产,别提和离,便是夫君又一个不顺心,便可以随意打骂。” “生而为女,无可奈何。” 一声声叹息传入盛锦簇耳中,盛锦簇心念微动,心下叹息。 她虽然贵为国师之女,仍然被桎梏。 身为女子,便身处牢笼,想要挣脱又谈何容易? “锦儿,你休要胡言乱语,你我夫妻恩爱,便是偶尔有些争执,又哪里到了要和离的地步?” 和离? 那怎么成? 盛锦簇身份尊贵,还作用锦绣钱庄,这么一个高贵又有钱的女子,现清减了身子,又越发的美了,李洪烨哪里舍得真的放了她? 李洪烨作势要来拉盛锦簇的手,盛锦簇徒然一惊,当即躲开。 这恶心东西可不能碰她。 “散了散了,人家夫妻之间的情趣罢了!” “还能真的和离?” 百姓之声又传入盛锦簇耳中,盛锦簇顿觉恶心。 “李洪烨,你休要惺惺作态。” 眼见盛锦簇竟然来真的,李洪烨也面露你恼怒之色。 “盛锦簇,你既然有已经嫁我为妻,想和离哪里那么容易?” “你若真想和离,你便给我一百万两银子,否则休想摆脱我!” ------------ 第一百一十五章:收李府宅子 李洪烨是故意耍无赖。 盛锦簇有钱,李洪烨怎么可能轻易放了她? 倘若今日盛锦簇给了李洪烨一百万两银子,他也不会轻易和离的。 “想要钱?你做梦!” 一百万两,够买李洪烨的人头了。 倘若他再敢胡搅蛮缠,盛锦簇不介意在南疆之行结束后就丧夫。 李洪烨忽而心头慌乱。 这女人怎么有如此令人惊恐的眼神? 仿佛一条饿狼,要拆了他的骨肉。 只是,今日若他退缩,往后决然是要不来钱了。 李洪烨冷一声:“你若是不给我钱,我就弄死你的女儿。” 李洪烨的目光落在了运运身上。 这狗东西! 竟然还敢打运运的主意? 盛锦簇这下是真气得不轻,运运是她的逆鳞,李洪烨敢动运运的心思,他这条命是留不得了。 “我打死你!” 盛锦簇二话不说一巴掌扇了过去。 李洪烨却早有准备,堪堪躲过盛锦簇的攻击,便是这功夫,李红娇便冲了过来,企图抢夺运运。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兵器声铛铛作响,十六个道童同时出剑,将李洪烨与李红娇压在了剑下。 “锦儿,有话好说!” 李洪烨又开始求饶,盛锦簇却恨不得一剑戳穿了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打,给我打死他!” 话音落下,十六个道童顿时对李洪烨兄妹二人拳打脚踢,一时间惨叫声连连。 当众殴打夫君乃是重罪,但盛锦簇顾不得这么多。 眼见着围观人中有爱管闲事的要报官,盛锦簇当即叫人停手。 李洪烨鼻青脸肿,一个大男人被打得失禁。 一时间屎尿齐出,气味儿十分难闻。 “盛锦簇,你不得好死!” 因为掉了几颗牙,他说话漏风。 盛锦簇本就已经被气昏了头,不管不顾地往李洪烨脸上又踹了几脚,专门往鼻子上踹,可以省些力气。 “啊……救命啊……救命!” “要打死人了!” 挨了打的李洪烨才知道求饶,盛锦簇还未打够,却听得身后有一连串的脚步声。 坏了,莫非是顺天府的人来了? 盛锦簇心下一惊。 转身,便看见洛恩之带着一行人过来。 盛锦簇心下暗自发笑,果然还是铁王府的人有效率,他来收帐了。 果不其然,洛恩之一过来,便命人将李洪烨扶起来,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将怀中的十万两银票展示出来。 李洪烨大惊:“那十万两银子为什么给你?” “锦绣钱庄是盛锦簇的,盛锦簇是我娘子,我们还未和离呢!” 眼下,他也顾不得挨打的事了,那可是十万两银子,李洪烨哪里还得起?只能是能赖掉一下是一些。 “李大人您看好,锦绣钱庄已经被我收了,这银子便是你欠我的,你应该还我!” 洛恩之带着不达眼底的笑容,直叫李洪烨瑟瑟发抖。 “没钱,我们没钱!” 不可能,一定是盛锦簇设下的圈套,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狠毒,他要去告御状,告御状。 李洪烨一瘸一拐地准备起身,却被洛恩之拦住。 “李大人,你准备忙什么我不管,这银子你得先还了。” 眼见洛恩之如此不依不饶,李洪烨怒道:“眼下我手中银子不够,可否宽限几日?” 他虽求人,语气却极冲。 洛恩之依旧面带笑意:“不能宽限,当日您借银子时,以李府房产做了抵押,今日李大人您没有能力还钱,这李府的宅子,我就收走了!” ------------ 第一百一十六章:去南疆 “不,你不能收我宅子!” “你若收了宅子,让我们一家老小住哪里?” 李洪烨疯狂阻拦洛恩之,然而洛恩之依旧保持着风度翩翩的微笑的,做起事来丝毫不手软。 “盛锦簇,有人要收宅子了,你什么都不说吗?” 李洪烨大喊着企图去找盛锦簇,然而此时,盛锦簇早就已经回后院收拾东西。 李洪烨暗恨,盛锦簇就是个扫把星,紧要关头竟然丢下他不管。 “这宅子你们不能收,我娘子有钱,我去找她来将钱给你们。” 李洪烨急匆匆去寻盛锦簇。 就见盛锦簇已经开始打包东西,并对十六位道童道:“如今李府已经被李洪烨抵债了,国师府的人一律回国师府。” 道童们打包行李的功夫,李府的一众下人们跪在了盛锦簇跟前。 眼见着李府散了,那些下人们就得另谋出路。 可眼下大户人家都养家生的奴才,她们亦不是那么好找活计。 本来以为李府虽然在银钱上苛责些,但胜在人少、事少,主母不当家,老太太不出门,一个外来的女人管理府上又不上心,她们这些下人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可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宅子都被抵出去了。 是李府的老爷不中用,但主母娘家还是有权势的,若是能跟着过去,也不怕断了生路。 这一众下人们也不敢乱说什么,尽数跪在盛锦簇跟前抹眼泪。 一副与李府难舍难分的模样。 只可惜,这些人大多帮过李氏亦或者李洪烨,早前便没有同盛锦簇站在同一战线上,盛锦簇同他们并没有什么情谊。 “现如今宅子没了,我也只能回娘家小住,实在是的顾不上你们。” “这些日子我未主持府里的中馈,府上的事情也没管过,你们的出路我实在帮不上忙,至于是否有遣散费,我也不得而知,你们去问问老太太罢!” 一句话便将接下来的事情推给李氏。 此举,下人们虽有不满,却只能悻悻应下。 李府虽然倒了,但她们也看出来,盛锦簇有娘家人撑腰,那十六个道童一个个意气风发,开心的紧,她们得罪不起。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效忠主母的。 主母娘家有钱,定不会太落魄,若是跟着她,说不准还能混口饭吃。 下人们个个后悔不已。 但见盛锦簇这这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李洪烨简直要气炸。 “盛锦簇,你就这样走了?” “你我夫妻一体,出了事儿你你你,你就要自己躲出去?你将我当什么?” 当什么? 当畜生! 盛锦簇无意与他理论,给阿十使了个眼色。 “李大人,你自己抵押的房产,借了十万两银子,此事我们师姐并不知晓,现如今没了钱,你难为我们师姐做什么?” “一个大男人,沦落至此,与那路边的乞丐有什么区别?” 阿十这一番话,将李洪烨羞辱得面红耳赤。 李洪烨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曾几何时,他意气风发,根本不将十万两银子看在眼里,现在怎么就成为了区区十万两银子,将要无家可归了? 变故徒生,李红娇原本还跟在李洪烨身边,看事情是否有转机。 如今见李家彻底破败了,李红娇唯恐受到牵连,闷声要走,却被洛恩之拦下。 “赵夫人,你家去还欠十八万两银子,锦簇姑娘已经将债权卖给我了,现在这笔钱应当由我来收取。” 洛恩之狐狸般的笑容映在李红娇的眼中,她只觉得恐怖如斯。 “什么债?我不知道!” 李红娇还想打赖,洛恩之一挥手,便有一群人拉着李红娇往李府外面而去。 如今李洪烨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心思管李红娇的事情? 眼见盛锦簇对他冷眼旁观,李洪烨气哼哼的摔了一下袖子。 “盛锦簇,记住你现在做所作为,以后可别后悔。” 他李洪烨不好过,盛锦簇也别想好了。 幸亏他还有宝宝,那柳宝宝生的孩子得了太子的赏识,前途无量。 李洪烨要去求柳宝宝想办法。 方才到了柳宝宝的院子,却见院门紧闭,往日虽然娴静,但还有几分人气的院子,现在却如死寂一般。 李洪烨冲屋内,果然一个人都不在。 甚至连那柳宝宝的个人物品也都没了。 “贱人!都是贱人!” 李洪烨绝望的蹲在地上。 “这些贱人利用我,如今我有难,她们竟然都躲得远远的” “贱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 …… 洛恩之派人处理了李红娇的事情,又安排好收验李宅。 而后行至盛锦簇跟前,问道:“锦簇姑娘,不知现在我能否见兄长一面?” 盛锦簇便领着洛恩之往阿权的屋内去。 才一进屋,就见阿十等人面色凝重。 “师姐,阿权走了!” 阿十将一封信送到盛锦簇手中。 信上内容,无外乎地感谢盛锦簇以及众位师兄的关照,如今他身子大好,准备参军。最后愿运运健康长大。 盛锦簇看着这张纸,良久后一声叹息。 阿权有他自己的路。 盛锦簇尊重他的选择,更相信他在战场上能够建功立业。 直到现在,运运的预言还没有失效过。 洛恩之颇感失望,但亦知道一切自有命数,只希望自己的兄长能够早日回来。 便是在气氛凝重之时,忽而听见门外有一阵踢踏之声。 “你们家锦簇姑娘在哪儿呢?” 门外有人寻盛锦簇,声音急切。 推门看去,是顺天府的官差。 “诶呀,锦簇姑娘,可算见着你了!” 官差急匆匆,脸上还渗出汗来。 “我们大人让我来知会您一声,快走,现在快走!” “有人报官,你当街打夫君的,我家大人正在来的路上。” “待会儿我家大人到了,你可就走不了了。” 那官差说得谨慎的,眸中急切,显然是林大人的心腹。 便是这时,李洪烨突然闯了过来。 “想走?盛锦簇,今日你出不得李府!” “要么,给我留下一百两银子,要么就去见官、坐牢!” 眼下,李洪烨要想翻身,唯有讹盛锦簇。 “就不信我还走不得了!” 盛锦簇恼的厉害,给阿十等人使了个眼神。 十六个道童一拥而上,直接动手。李洪烨被打得阵阵哀嚎。 盛锦簇匆匆回房,将银票、之前的物件收好,抱着运运便走。 其他的东西,交代洛恩之帮忙代为保管。 出门口,盛明一恰好驾着马车。 “锦儿,上来!” 盛锦簇上了马车,一路疾行,至城门处,忽而遇到官兵盘查。 盛明一递了令牌,方才放行。 出城之后,盛明一坐回马车内,外面由洪安赶车。 “爹,怎么行程提前?” 盛锦簇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改变了盛明一的计划。 “昨夜太子率先前往南疆,而且我听到消息,南疆发生了暴动。” 盛明一眸色幽幽,似有担心。 她应该很担心长公主吧! 越往南疆,气候越热,甚至地面干涸、开裂。 这旱情实在让人揪心。 这一日,行至南疆边界,远远看见树下有一女子,仰着头望着树干。 待马车行近,便看见那女子在树上系了绳子,竟然是要轻生。 盛明一功德加身,修的是苍生信仰,自然是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洪安,救人!” 洪安领了命,冲过去将那女子从树上抱了下来。 “这位夫人,可是遇到了什么难捱的事情?” 洪安关切询问。 这时候盛明一道带着盛锦簇下了马车。 那女子见了盛明一等人,顿时大哭出声。 只是她声音干哑,嘴唇开裂,哭了许久却连一滴眼泪也未流出来。 “洪安,给这位夫人一些水。” 那女人见了水,原本干涸的眸光亮了一瞬,求生的本能让她喝了两口,而后将水递了回去。 “这位贵人,这年头水太珍贵,我喝了两口,并未多喝。” 她眸子里隐隐有因为苦难带来的卑微和怯懦。 洪安接回水,她竟作势要跪下。 自然是不能让她跪的,想到她方才轻声的行为,盛锦簇便问了她缘由。 那女子又是一阵大哭。 哭了许久,才缓缓道:“这世道,这世道不公,我真的是没有活路了。” “我本是南疆人士,五年前嫁了一个庄稼汉,日子本过得也算滋润,可前两年天降大旱,庄家颗粒无收,不少人因此饿死。” “本来我也是个良家妇人,还能做手工补贴家用!我绣的帕子,是南疆郡最好的手艺,不少达官显贵就认准了我的绣工!可两年前我丈夫因为天灾没了活计,便去赌,不但赌光了积蓄,后来竟然要将我典给旁人生孩子!” “我本寻死觅活不同意,可见着我那嗷嗷待哺的小女儿,我又如何忍心她受饿?最后还是答应了。” “两年时间,我为主家生了三个孩子,前两个因为是女儿,那主家竟然狠心将孩子给卖了。直到第三个是儿子,还不待满月,我便被赶回了家。” “天可怜见的,我归家之后才知道,家中已经不成样子,我那小女儿竟然早就被我那丈夫给卖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我那丈夫竟然逼我去做皮肉买卖,那些又脏又臭的男人们,一个又一个的灵虐我,你看我身上还有什么好肉?” 果然,她身上不仅有青紫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有刀伤、烫伤。 “我受不住了,我那丈夫骂我这样的残花败柳,肯有男人照顾我生意,我都应该感恩戴德!” “若我不曾嫁人,我尚能护自己衣食无忧,便是大旱灾年,南疆郡守长公主亦能保护百姓不至于饿死,可偏偏如今南疆境内,死了无数的人,多是被逼死的女人和孩子!” 那女子目光越发的空洞,好似绝望。 “比起以后被那些男人折磨死,我倒不如现在自我了断,还能少受些罪。” “贵人,感谢您喂水之恩,只是我死意已决,没有回头路了。” 那女子朝着盛锦簇等人盈盈跪下。 就连长公主治下的南疆都这样,其他地方对女子更该有多残忍? “姑娘,我是当朝国师,如今天下大旱,我特来求雨。” “你放心,南疆的旱情很快就会好的,你的生活也会恢复原样。” 盛明一说到这里,却说不下去了。 她如何不知道,即便一切恢复如初,她也回不到从前了。 逢大灾年,最受苦的还是妇女与孩子。 卖儿卖女、易子而食。 女人甚至有可能成为赚钱的工具和生子的工具。只不过生出来的孩子,成了食物罢了。 那女子待知道盛明一是国师后,眼含热泪。 她郑重跪下。 “国师,国师来了,我相信南疆会变好,但是我活着已经没有必要了!” “国师,你请离开吧!” 她本想问自己的孩子在哪儿,可问了也是徒增伤心。 这乱世,孩子被卖了,又怎么可能会好? 便是在她心灰意冷的害档口,忽而听到一道轻灵的声音映入她的脑海。 【这妇人现在若是死了,也太可惜了!】 【再过半个月,她便能母女重聚。】 【而且啊,她另外的两个小女儿也还活着,就在善堂!】 【长公主自得知花开办了女学之后,便与花开通信,亦在南疆办了个善堂。善堂的名声虽然不如女学的响亮,但收了许多孤儿和无家可归的女子。】 【她若是不一心求死,而是去善堂求长公主庇佑,可暂时摆脱她相公的纠缠和逼迫。】 善堂? 她的孩子们在善堂? 女子的眸中似有火光被点亮,原本死寂的眼神,又有了生机。 便是这功夫,忽而听到有人骂骂咧咧。 “贱人,你不接客,跑这里来躲清闲?” “牛麻子和王臭脚刚给了三文铜钱,你快去把他们伺候开心了!” 不远处有一男骂骂咧咧,手持皮鞭往这边而来。 那女子一瞬间缩瑟发抖,神态亦变得萎靡不振。 盛明一见状,给洪安使了个眼色。 洪安过去,一脚便将那男人踹倒在地。 “我们正要去求见长公主,你和我们同行!” 盛明一的声音,冷淡却又温而有力。 女子迟疑片刻,便又是一叩首,坐在了马车的外沿上。 马车缓缓前行,洪安断后。 女子的丈夫大骂:“你们是做什么的?” “不好了!有人抢我媳妇了!” 换来的是洪安一砖头将他砸晕。 一个卖儿卖妻的畜生,不打死已经是轻的了。 ------------ 第一百一十七章:见长公主 盛明一马车一路南行。 一路上看到不少南疆景象。 长公主治下虽然遭遇天灾,但并无大面积的饿死、病死发生。 甚至有不少地方的人依然在劳作,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开始引水挖渠,重振生产。 这样天灾之下依然井然有序南疆郡,为何会有暴乱发生? 马车内,盛明一焚香卜卦,卦卦大凶,刚柔不济。 此行并非表面上这样顺利,反而波涛汹涌,暗流涌动。 那被救下的女子已经没有轻声之相,眼中尽是希望。 盛锦簇与她闲聊,便知晓了她一些信息。 她说,她名唤阿生,女儿叫金朵,是她私下偷偷取的名字,丈夫一家叫她来弟。 被典时在主家生的两个女儿,没有名字。 说这些的时候,阿生看着盛锦簇怀中的运运。 问是个男孩子吗?白白胖胖,干干净净,长相如此喜人,一看就是个贵气的公子。 盛锦簇言:“是女孩儿。” 阿生看着运运怔愣,眼光微红,羡慕不已:“竟然也有养得这么好的女孩儿?” 她本想也这么养自己的女儿来着。 马车行驶一天一夜,到了长公主所在的南疆城。 已经入夜,城内灯火通明,街上仍有叫卖声。 “这是女街,长公主设女街,女子可来此摆摊卖东西,我以前绣的手帕就拿来女街售卖,生意很好。” 阿生说道此处,眼眶微红。 那时候她卖了钱就给女儿买小衣服,买零食吃。 若非相公好赌,又怎会落魄至此? 天灾只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说到底变成这样,还是因为那个男人不想过日子。 到了驿站,几人住下。 客栈老板亦是女子,身材微胖,穿着棕色罗裙,面上笑容盈盈。 看见阿生身上有伤,从柜台里面拿出药膏。 老板姓商,她安排好房间后,亲自给阿生上药。 “这年头不易,咱们身为女人更得刚强。” “你这次到了南疆城,就别走了。只要你在这儿落籍,你那相公就不敢再动你,普天之下,只有长公主脚下能给咱们女子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三年前我也是被相公打得浑身是伤,逃到了南疆城,是长公主身边的一个女官救了我。” “再后来我就在女街上做个小买卖,一点点买买做大了,开了这家客栈。” “我那无用的相公,也来闹过几次,我拿钱给打发了。” “若是我能和离就好了,省得还得养他吃喝嫖赌。” 老板娘发着牢骚,眼神扫过盛锦簇。 “这几位是贵人吧?是从京城来的?” 盛锦簇点头称是。 “多可爱的小孩子呀,是个儿子?养得这样好?” “是女儿!” 盛锦簇说出运运性别,眉眼间尽是骄傲。 她的小运运这么香这么软,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儿,才不是臭小蛋子呢! 小运运也跟着摇晃小手,笑得让人心醉。 “呀?这小千金真是有福气的。” “可还在吃奶?可需要热水?我去取水来!” 在南疆水比米贵,但是给这么好的小女孩儿用水,老板愿意。 盛明一拦了一下。 “不必,备好炉火,我亲自烧水!” 便在盛明一忙碌的功夫,老板娘投来羡慕的目光。 “那男子气质虽冷,但一看就不是凡人!” “他肯屈尊降贵为你烧水,这样的好男人可不多得,是你的相公吗?” 此时盛锦簇身姿已如常人,并不见肥硕,精致面容绝美,已经有国色天香之姿。 再看盛明一,行止有度,面上毫无岁月痕迹,甚至比盛锦簇还要显得年轻。 老板娘猜他与盛锦簇是夫妻,倒也说得过去。 阿生听得,当即面露急色。 她知晓盛明一的身份,一路上大气都不敢出。 商老板待她不错,阿生害怕商老板会因为说错了话,得罪了贵人。 “姐姐莫瞎说,那位乃是当朝国师!” “国师此次前来,是为我们南疆郡求雨来了。” 老板娘捂嘴,天啊! 她早听闻过国师能力超凡,传说里都将国师说成是三头六臂的样子。 想不到国师竟然如此相貌堂堂? 而且?不是传国师尚未娶妻吗? 怎地这次出来带着老婆孩子了? 盛锦簇见商老板面带疑惑,便道:“那位,是我父亲!” 竟是父女? 商老板虽然震惊,但已经和阿生一样,大气不敢出了。 国师就是国师,驻颜有术,气质出尘得像神仙。 再看运运,越看越觉得这孩子是个福泽深厚的,生成了国师的外孙女,定会受到天道的庇护。 运运喝完奶后,盛明一几人便睡去。 明日一早还得去见长公主,不得耽误。 翌日清晨,运运被鞭炮声吵醒。 怒着小鼻子刚要不满,突然好大一阵气运飘了过来。 是信仰之力。 这般纯粹的信仰之力,让运运好生舒适。 吸…… 都吸光! 盛锦簇已经洗漱完毕。 因为要去见长公主,盛锦簇给运运穿上了好看的花裙子,还洒了香粉。 长公主可是个厉害的人物,盛锦簇下意识的希望长公主也能喜欢运运。 运运本来就香香的,这样更香了。 运运心声尽是欢喜,可见她对南疆很是喜欢。 这哪里是天灾之地?分明就是人间福地? 自从运运出生,第一次到如此有福运的地方,使得运运的心情越来越好。 运运心声一直叨咕,这地方好啊! 这地方会出贵人呢! 还会出个帝王! 盛锦簇只是宠溺着笑,小运运最厉害了,每次预言都准确。 而后,盛锦簇抱着运运出门,盛明一已经等候多时。 今日,盛明一着白衫,剑眉星目,头发显然认真梳理过。 待上马车往公主府前,盛明一轻声叹了一口气。 【大大爹紧张!】 运运很是敏锐的察觉到了盛明一的情绪。 【大大爹这一生可谓坦坦荡荡,可唯独对长公主心存愧疚。】 【一别十年,故人重聚,大大爹怕长公主!】 普天之下,能叫盛明一这般的只有长公主。 可见长公主对盛明一是十分重要。 国师到达南疆城的消息昨夜便传了出去。 街道两旁,百姓夹道围观,都想一睹国师风采。 当年国师凭一己之力安邦定国的事迹在南疆广为流传,使得南疆百姓对国师的崇拜,恍若敬重神明。 总之,南疆百姓信奉国师,比对皇帝还要尊敬。 正因为如此,南疆的信仰之力才会如此纯粹。 这般信奉,盛明一的心头生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她总觉得这些年修为大涨,是因为有信仰之力源源不断供应,起初还以为是做国师的缘故,现在看来,是因为南疆这边对她的供养更为深厚。 到了公主府,朱漆大门紧闭。 盛明一敲门,将拜帖递给门房。 很快,公主府便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女子。 “国师大人,今日公主不方便见客,请回吧!” 一来就吃了闭门羹。 盛明一垂手而立,正待拜谢,就见又一辆马车行驶过来。 太子从马车上下来,待看见盛明一,他挑眉,笑道:“国师来了?今日竟然起得这般早?” 似算准了盛明一被吃闭门羹。 太子面上带着张狂的笑意。 “昨夜皇姑姑与本太子秉烛夜谈,休息得晚了。” “今日一早,皇姑姑便差人唤我前来吃早点。” “本太子便不与国师寒暄,先进去了。” 太子手中还抱着柳如烟,那柳如烟的眸子又多了几分精明,看得运运站在台阶之下,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管家见状只是摇了摇头。 “国师大人,公主尚在气头上,您知道的,咱们公主就是这个脾性,待过些时日,她气消了自然会同您见面。” 这管家显然是跟在长公主身边的老人了,知道些陈年往事,因此对盛明一不敢怠慢。 盛明一行礼告辞。 神情明显落寞。 刚上了马车,就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子冲到公主府门前,手中拎着一桶臭气熏天的粪水。 “劳什子长公主,有违天道,鬼迷了心窍,今天老子就让你们清醒清醒。” 那人说着便一桶粪水浇在长公主府的府门上。 公主府内顿时出来一众家丁,一股脑的要去捉拿他。 那人面色一变,忽而大喊。 “太子大人啊!太子明鉴!” “我今日以身请命,求太子带民意见圣听啊!” “长公主在南疆城设女街、造女城,让妇人不安于室,一个个跑出来抛头露面。” “阴阳不调,家不成家,百姓苦不堪言。” “我老婆跑了,家里无人收拾,无人采买做饭,无人浆洗衣物,我家中八十岁的老母无人照料,家里的牲畜尽数死掉,我活不下去了啊!” “我今天就烧死在公主府的门前,我要以身请命啊!” “苍天,开开眼吧,那些女人在外面过逍遥日子,不顾家庭!” “这是要遭天谴的啊!” 那人一边嚷嚷着,一边一把火将自己的衣服点燃。 顿时,火光蔓延至他全身。 盛明一见状二话不说冲下马车,取了厚板子往那人身上扑,企图将活扑灭。 这人此举虽无公理,但若真让他焚身请命,传回帝都,皇帝知晓了定然会问罪。 何况太子在此,他与长公主绝不是同路中人,必定会给长公主下黑手。 只是,南疆连年旱灾,水乃珍贵之物,即便到了这时候亦没有水来救火,那人身上的火势眼见变大。 便是这一刻,天空一阵轰鸣。 顿时乌云密布。 “啊?乌云?是乌云?” “要下雨了?是要下雨了吗?” 南疆百姓见状,纷纷跪地拜天。 要下雨了,南疆三年没有下雨了。 下一瞬,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正待南疆百姓还没来得及高兴,雨又停了。 所下之雨,正好够浇灭那人身上的火焰。 这一幕,正好被百姓围观,如此一来南疆百姓对盛明一更加信服了。 国师果然法力高强,国师一来,南疆就有雨了。 虽然那雨只是一瞬间,但让南疆百姓看见了希望。 只要能下雨就好,下了雨就不缺水了。 男人们甚至想着,只要下雨,就能种田,有了田地,女人们就得回去劳作,不能再往南疆城跑了。 所有人都在等一场雨。 马车内的运运却面色凝重。 【这地方有人做法,刚刚我能降雨,是因为那人做所的法事有漏洞,防不住我。】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并且修补了漏洞。】 【此地有人可以制造干旱,制造暴乱。】 【果然,那个焚身的人亦是被安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长公主泼脏水,将她的名声搞坏,让皇帝制裁她。】 运运心声使得盛明一的面色更为凝重。 看来长公主的处境不妙。 【哼!不过运运不怕!运运多得是法子治他!】 运运心声带着一丝狡黠,盛明一稍稍放心。 那焚身之人,从点火到被雨浇灭,不过是片刻之间。 便是这片刻,他头发被烧掉,身上衣物亦被烧毁,手上、背上都有烧伤。 公主府的侍卫将那人抓起来带走。 这人身份不明,还得严加审问。 盛明一的手背亦在刚刚救火时,被烧上了一片。 但好在公主府的危机解除,接下来的事情,长公主必然能做好。 盛明一不必久留。 这时候,公主府的大门却开了。 一女子雍容华贵,端庄却不失霸气的缓缓走出。 便是那一刻,万千光华集与她一身。 “拜见长公主,长公主千岁!” 百姓行礼。 长公主缓缓行至门口,目光在盛明一脸上轻撇,而后看向百姓。 “平身!” 语气清冷,却仍然不失亲和。 太子立在长公主身侧,面上尽是讨好与狂傲。 “皇姑姑,我就说我怀中的女娃不俗。” “你这才与她见了第一面,她便降下这一场急雨来。” “这小娃堪当大任,咱们不如趁此合作,将事情定下来。皇姑姑以为如何?” “日后有这娃娃相助,咱们定能马到成功!” 太子猥琐的脸上尽是得意。 时不时用眼角余光扫过盛明一,似在炫耀。 见长公主不言,太子朗声道。 “众位百姓听着,方才那一场雨,乃是我抱来的天女所求。” “这女娃几个月大便会算数,前些日子又开口便能做出千古名篇,她的眼泪可以呼风唤雨。” “众位百姓若是能真心信奉她,她可护佑南疆风调雨顺,可保你们家宅平安!” 什么? 降雨不是国师带来的? 而是那个小娃娃求来的? 这话实在超出南疆百姓的认知。 国师大能,是他们自始至终都相信的存在。 现在区区一个太子,抱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娃娃,就想取代国师的地位? 百姓们拒绝。 只是,长公主尚未发话,百姓们不敢轻易乱言。 所有百姓都垂着头,等着听长公主吩咐。 长公主见状,绝美的面容之上多了一丝冷傲之气。 她又轻轻撇一眼盛明一。 盛明一亦看着她。 二人相顾无言。 【大大爹在长公主面前没有底气。】 运运吐槽,却使得盛明一身形微晃,清冷面容之上,满是愧疚。 “求雨之说,本就是无稽之谈!” 长公主缓缓开口,并没有认下柳如烟的功劳。 太子当即变色。 “皇姑姑,方才之事你可是亲眼所见啊!” 长公主不紧不慢的开口:“亲眼所见不见得为真,并非亲眼所见也不见得为假。” “不如今日,就在此地设下擂台,让我看看你这天女与国师,究竟谁是真本事?” 她话落下,盛明一原本淡漠的面容之上,嘴角轻抿,竟有一瞬笑意。 ------------ 第一百十一八章:赢擂台,太子败走 擂台之上,盛明一负手而立。 太子眼中闪过一抹轻蔑。 他抱着柳如烟一步步登上高台,及其自傲。 “小如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太子眼中闪过志在必得之色。 “为了公平起见,我先求雨。” “我以怀中小天女哭声为号,她哭,雨来。她停,雨停。” 因为柳如烟曾在皇宫之内露过一手,太子极其自信。 而且,就算柳如烟一时发挥不好也没关系,他还有万全的准备。 抬眼望天,太子得意一笑,而后又撇了盛明一一眼。 盛明一不过仗着国师的身份,就敢左右朝政,甚至不将太子放在眼里。 今日,就要让他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天选之人。 高台之上,太子缓缓将柳如烟举起。 “哭吧,天女!” “你看看南疆遍地,满目疮痍,你看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天女,请留下悲天悯人的泪水,浇灌伤痕累累的南疆大地吧!” 太子一副悲悯的模样,甚至流出虚假的泪水。 这一刻,柳如烟沙哑的哭声响起。 运运小眼睛眨巴眨巴,望向天空。 风起云涌,厚厚的云层似乎为了回应柳如烟而蓄力。 不得不说,柳如烟以及太子党幕后之人,确实有几分本事。 竟然真的有操纵天象能耐。 只是可惜了,她们碰见了运运,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得趴着。 运运手中结印,趁着无人发现,一道金光射入云层之上。 原本已经凝结的厚厚云层,还未来得及变黑,又悄无声息地散去。 烈日当空,甚至比刚才还要热。 “这什么天女?” “根本就没有变化!” 围观百姓纷纷咒骂,高喊着让太子下去。 南疆干旱了太久,他们不顾皇权,只想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 太子脸色铁青。 他狰狞的将柳如烟举在面前,双手掐在她的脖子上。 “为什么不哭?” “给我哭!” “是不是哭得不够?” 柳如烟哭得凄厉,她怕,她想逃跑。 但是太子却将她遏得更紧。 “你再唤不来雨,我就将你和你娘都杀了。” 柳如烟瑟瑟发抖,卖力地哭,拼命地哭,嗓子几乎嘶哑。 可天上的薄云越来越少,万里晴空,天色湛蓝。 “滚!” 太子突然暴怒,作势就要将柳如烟摔下高台。 “不可!” 长公主一声怒斥。 就算她对那孩子不甚喜欢,但绝对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活生生地将一个孩子摔死。 太子似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过激,阴沉着脸,一步步走下高台。 柳宝宝早已经跪下,心中骂死柳如烟了,那没用的废物,总是在关键时候掉链子,看她回去不掐死她。 “没用的东西!” 太子怒斥一声,将柳如烟扔给柳宝宝。 柳如烟依旧哭得凄惨,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娘亲。 然而柳宝宝因为遭到太子呵斥,心下憋闷得厉害,就将气撒在柳如烟的身上。 “哭哭哭,你个没用的赔钱货,哭得什么哭?”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会受这个气?现在哭成这样有什么用?连雨都求不来!” 柳宝宝将柳如烟扔在一旁,任她哭得嗓子哑了也视而不见。 太子因为没有求到雨,一脸怒意的看向盛明一。 “南疆遭受天罚,不是轻易能求来雨的。” “我虽然没有求雨成功,只怕国师也不见得能求成。” 太子目露凶光,死死盯着盛明一。 他不信了,他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都没有求雨成功,盛明一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成功? 到时候两边都求不成雨,将过错推给长公主,是因为她治理南疆不善才会导致南疆天灾如此严重,到时候他所图谋的事情,也能成功。 太子想得倒是美,却见盛明一一步步走向高台。 她虽懂求雨之术,但也不敢笃定。 为今之计,她也只能尽力一试,若是能将南疆之上天降甘霖,也算是天佑南疆。 盛明一姿态蹁跹,脚步却异常沉稳,周围百姓见了盛明一,皆跪在地上。 他们不求苍天护佑,只求国师显灵。 这便是纯粹的信仰之力,原自心底的相信。 【信仰之力,好浓的信仰之力。】 凡人看不到信仰之力的浓郁,但运运不仅看得到,她还能感觉到。 这两天在南疆,她几乎随时随地荡漾在信仰之力的海洋里,简直不要太舒坦。 便是盛明一本人,亦感受到一种浓郁的力量,在催促着她尽快。 但见盛明一挑起一道符,念念有词。 太子撇嘴:“装模作样,你以为真能求来?” 话音刚落,盛明一仰天喝道“风来……” 下一瞬,狂风大作。 刮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大风,好大的风!” 百姓纷纷喝彩。 太子怒视天空,怎么回事儿?南疆早已经被布下天罗地网,用人命堆出来的阵法格局,怎么可能会轻易被破? 不,不会的,盛明一求雨绝对不会成功。 正待他不断给自己洗脑的功夫,盛明一再次仰天呵斥:“雨来!” 一声令下,天空中登时乌云密布。 太子怒斥:“不可能!” 然而下一瞬,瓢泼的大雨落了下来。 一切,来得那么快,快得许多人都来不及反应。 方才还干旱得快要着火,不过片刻功夫就大雨倾盆了。 百姓们在雨中手舞足蹈。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终于下雨了!” “下雨了,下雨了,以后的日子好过了!” 人们张开嘴,仰天喝水,有人的回家中取器皿来接雨水。 南疆的人们在欢庆,太好了,终于下雨了,这都是他们的国师带来的福运。 这一场比试,结果不言而喻。 盛明一立在高台之上,静静地看着雨中的人们,心中一阵恍惚。 无数的信仰之力涌向她,天空的云层,人们的笑脸在他脑海中交相呼应。 下一瞬,她顿悟了。 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长公主良久注视着盛明一,嘴角缓缓扯起一抹笑容,眼中却仅剩下落寞。 头顶上空,雷声阵阵。 太子怒视高台之上的盛明一。 “盛明一,不可饶恕!” 随着太子的声音落下,一道炸雷在头顶上方炸开。 下一瞬间,黑云压顶,似有千军万马在云层之上,一种强力的威压向盛明一袭来。 “盛明一,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便是在她顿悟的功夫,天罚突然降临。 这声音饱含古朴的力量,但却异常刺耳。 原本沉浸在喜悦中的南疆百姓,纷纷跪在地上,为盛明一祈福。 盛明一结束顿悟,看向天空。 修道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早晚会遭此一劫。 只是没想到天劫来的这么快。 嘭……啪…… 又一道炸雷轰鸣,天空已经黑成一片,闪电划过夜空,映照出一张苍老的脸。 “大佑长公主扶持女子,违反天伦,致使南疆郡降下天罚,三年大旱。” “盛明一,逆天而行,强行求雨,你们是南疆的罪人。” “今日,更大的天罚降临,南疆境内的将被洪水淹没,洪水所过之处,无人生还。” 随着天罚之说言论降临,原本被南疆人民视为甘霖的大雨,现在却成了灾难。 一时间,没有人笑得出来了。 男人们开始大喊:“就不应该让女人们出来抛头露面,连老天都看不下去!” “回去,把女人们都打回去!” “让她们在家里喂猪喂牛,让她们去伺候老子!” “女人天生就贱,就不应该出来!” “长公主胡作非为,推翻她!推翻她!” 这一瞬间,群情激愤,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暴动队伍,手拿兵器,穷凶恶极向长公主而来。 “保护长公主!” 公主府府兵手持兵器,与暴乱军对峙。 盛明一仰天长啸。 “胡说八道!” “女子从不低贱,她们孕育生命,教养子嗣,她们天生温柔又坚强,勇敢又悲悯,一代又一代的人被她们生出来,凭什么要反过来视她们低贱?她们作为母亲,为母则刚;她们作为妻子,坚韧贤德;她们做女儿,又疼惜爹娘,护佑兄弟姐妹。” “你说她们低贱?你看看那些男人,又有几个真正品德刚正?担得起责任?” “你休要编织谎言,欺骗世人,欺骗那些可怜的女子,供那些获益之人吸她们的血肉!” 盛明一与天对峙,绝不退缩。 轰隆隆,又一道雷炸开。 “你执迷不悟,找死!” 雷声阵阵,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的能量。 暴雨之中,长公主佩环华冠皆被扔在地上,她手持长剑,剑上鲜血淋漓。 这时候,她看着盛明一,眼中有泪。 “她又何苦这样?” 然而,时势不允许她有多余时间去抒发心中的情绪,拎起剑,又刺向一个垃圾男人的肚子。 头顶上方雷声滚滚,盛明一脊背挺直,等待有迎接天雷。 【不是天罚,是假的!】 运运在檐下看着这一幕。 【区区过街老鼠,也配造雷碰我大大爹?】 运运心声充满怒意。 接下来,一道雷球向盛明一俯冲而下。 就是在这一瞬间,运运的身子如炮弹一般冲向天际。 轰! 雷劫在半空中炸开。 “运运!我的运运!” 盛锦簇跌坐在地上。 方才运运飞出去的速度实在太快,她来不及阻拦。 她虽然知道运运特别,但那可是雷球啊! 蕴含着巨大能量的雷与运运接触,运运会如何? 盛锦簇不敢想,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心都已经跟着飞出去,被雷炸毁了。 然而,就在盛锦簇近乎绝望的时候,暗黑的空中,一朵洁白的莲花盛开。 运运坐在莲花之上,笑盈盈的看着世人。 “天女,这才是真正的天女!” “真的是天女?天女来救我们了!” 百姓们纷纷跪拜,天佑南疆,天佑国师啊! 天空之上还有雷球滚落,却见运运身上突然白光大作,那些气运纷纷向上,托住那些雷劫,啪得一声全都甩回到了天上。 雷声炸裂,似乎还伴随着谁的惨叫声。 而后,天空猩红,乌云渐渐散去,露出天空原本的湛蓝之色。 雨变小了,洪水并没有发生。 “天女显灵了,真的天女显灵了!” “灾难结束了!” “苍天护佑南疆啊!” 百姓们跪在地上,运运在空中那看着百姓的跪拜,浓重的信仰之力向她涌来。 信仰之力,让运运的身子越来越充盈,而后她觉得自己身体之内的某个屏障突然被冲破了…… 暴雨停歇,长公主的利剑斩了数十个奸佞之魂。 但暴乱之人实在太多。 那些习惯了吸取女人血肉的男人们,在女人们突然自立之后,一个个戾气极重。 他们的恨意无处发泄,恨不得杀了长公主泄愤。 眼看着公主府府兵就要抵挡不住。 忽而,不远处一道清丽的声音怒喊:“冲啊!保护公主!” 是女军,女军与暴乱队伍厮杀到了一起。 混乱的暴乱军,与训练有素的女军形成鲜明的对比,很快,暴乱军就被压制下来。 尘埃落定,运运自空中飘下,缓缓落入盛锦簇的怀中。 “运运,我的运运,你吓死娘亲了。” 厮杀过后,早已经不见太子的影子,甚至连柳宝宝的身影都不见了。 泥水之中,还有一个小婴儿已经哭得发不出声音。 她一张嘴,泥水就糊进她的嘴里。 盛锦簇缓缓走向那婴婴孩儿。 【太子和柳宝宝放弃了柳如烟,将她扔了任她自生自灭。】 【虽然她是煞星转世,但好在还未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背负因果。】 【我现在吸收了不少天运正气,如果能再吸收一些煞气就好了。】 运运笑看柳如烟。 盛锦簇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再看柳如烟时,心里多了一分可怜。 她刚刚以为自己失去了运运,差点就要崩溃。 是以她无法理解,得是多狠心的娘亲,才舍得扔掉自己的女儿? 盛锦簇将柳如烟抱了起来。 被捡起来的柳如烟睁开眼睛,就看见盛锦簇一张温柔的脸。 一股暖意包围,柳如烟的头埋在盛锦簇的怀里。 【这就是那个天运的娘亲吗?好温暖,如果我的娘亲也这样就好了。】 柳如烟的心声里饱含羡慕。 盛锦簇的用帕子轻轻擦拭她的头顶,柳如烟埋在盛锦簇怀中,睡去。 这功夫,运运抓紧时间吸取柳如烟身上的煞气,她是天运可以中和两种气运,从而转化成更加纯粹的能量。 至于柳如烟,她身上的煞气多的是,吸也吸不完,但煞气的流失,能助她修正道。 盛明一自高台缓步走下,暴雨并未使她有分毫狼狈,依旧是天人之姿。 行至长公主面前,却见长公主已经泪流满面。 “我恨你!” 长公主几乎咬牙切齿。 “臣有罪!” 盛明一俯身行礼。 长公主看着她低埋的头颅,伸出手掌就要打。 可最后,手停在虚空中,无论如何都打不去。 “我恨你,我这里不需要你!” “你看见了吗?我这里治理得非常好,我不靠你,我自己就可以做得非常好!” 她仍气鼓鼓的样子,精致的妆容被雨水冲毁,露出她原本清雅纯净的面容。 “是,长公主非常好,臣佩服!” 盛明一又是一拜。 “臣佩服长公主解救南疆女子苦厄的命运。” “臣佩服长公主旱灾之下南疆郡依旧稳定。” “臣佩服长公主顶天立地,冒天下大不讳,为女子杀出一条血路。” 盛明一终于明白为什么太子妃的纸条留言“和离转机在南疆”。 有长公主在,推翻那条不许和离的规矩,指日可待。 盛明一发自内心的佩服。 长公主却依旧在哭。 “我当时打你,并非我的本意。” 当年长公主心悦盛明一。 那时候她以为盛明一是风度翩翩,气质出尘的少年郎。 她以为等自己的哥哥当上皇帝之后,她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盛明一的妻子。 可有一天,她发现皇兄也在惦记盛明一。 她生气,她失望,她理解不了。 对谁都冷冰冰,唯独对她特别细心的人,竟然被自己的皇兄惦记上了。 那段时间,她看自己皇兄不顺眼,甚至恨不得皇兄无法登基。 因此,她将皇兄的消息递给了对手。 事发之后,盛明一竟然斥责她。 再后来,她发现盛明一竟然是个女子! 何其可笑,她第一次心动,竟然是对一个女子! 那一天,长公主大骂无数声恶心,甚至打了盛明一,从此远走南疆,再也没有回过都城。 后来皇兄登基,盛明一成为国师。 她心里万分雀跃,盛明一没有沦落为皇兄的后宫之一。 而她在南疆招驸马,那个驸马就是个名义上的男人,实际上连奴才都不如。 她心里还是难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向南疆百姓传盛明一的法力高强的传说,看到南疆的百姓都信奉盛明一,她突然觉得心中有了依靠。 可她依旧不觉得快乐,直到有一天,她梦到当初第一眼见到盛明一的样子。 当时长公主被父皇训斥,一个女孩儿,怎能和自己的皇兄们相提并论? 明明长公主什么都不比皇兄们差,但是父皇却总看不见她的优秀。 而后,她去酒楼喝酒,听见一个男人在嘲讽女子头发长见识短。 长公主气愤,正要出言去怒怼,就见盛明一突然出现,她仗义执言,女子只是被规则束缚,她们从来不比任何男子差。 自此,长公主开始刻意在人群中寻找盛明一的身影。 醒来后,长公主开始在南疆郡推行男女平等,她允许南疆郡的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亦允许女子做先生、做女官,她甚至建了女军。 那时候,她竟然觉得自己距离盛明一越来越近了。 此次,盛明一来南疆,长公主本是雀跃,可心里还是堵着一口气。 现在,那口气散去,她没由来觉得委屈。 想来在盛明一面前哭,她又丢人了。 她可是受人敬仰的长公主,又在盛明一面前哭哭啼啼,真是丢脸。 哭够了,长公主突然看见盛明一被火烧伤的手背。 她下意识拉在手中。 “疼吗?” ------------ 第一百一十九章:斩杀妖道,帝都城破 长公主的手细腻柔软,盛明一甚至能嗅到淡淡香气。 “不疼!” 盛明一定睛看着长公主,却并未收回手。 长公主抬头,就看见她笃定的眸子,似有漩涡在涌动。 只是,她的眸中有天下苍生,有道义,有情怀,独独没有哪一个人。 长公主松手,向盛明一盈盈拜谢。 她已经止住了泪,只有懦弱的人才会流泪,而她,作为长公主,作为唯一一个能给南疆女子带来希望的人,她不能懦弱。 一场暴乱已经接近尾声,女军首领拎着一个人走到长公主面前。 “主上,这人脸上有人皮面具,属下以为他有问题,特抓来给公主审问。” 那人人皮面具破了一块,使得脸上出现不自然的瘢痕与褶皱,只是他身着华服,佩饰华贵,便是不用猜都是知道这人是谁! “想不到太子竟然是这个人假冒的。” 长公主冷哼一声,一脚踹在那人的脸皮上。 难怪这人怎么看怎么猥琐,让她初次见到觉得厌烦,原来是个冒牌货。 “说,真的太子在哪儿?” 那人自被捉住之后就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面对长公主的审问,他只是猥琐一笑,下一瞬竟然没了气息。 “死了!” 长公主直接命人将他烧掉,并无半点情绪。 敢冒充太子,一定是死士,身份泄露便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点长公主早已经料到。 长公主迎盛明一入公主府,府上到处雕刻着盛明一钟爱的雪莲花。 她转而去看盛锦簇时,脸上笑容越发的真切。 “锦儿都这么大了!” “果然出落得标致动人。” 盛锦簇颔首轻笑。 长公主又将目光落在运运身上。 “多可爱的孩子啊,叫声名字?” 待盛锦簇回答之后,长公主将运运接过来抱在怀里。 这孩子生得如此标致,大眼睛小嘴唇,眉间的红点更像个小神仙。 她看向盛明一,忍不住想起来她年轻时候,竟然幻想过若能和盛明一有个孩子,应该就是这么灵动可爱的样子。 不如,将这个孩子收为义女吧? 不行,按照备份,她该是外婆吧? 忽而,她发现怀中的孩子皱着眉头,似有些焦急。 只当是这孩子要排泄了,急急要唤下人。 突然,一道清脆可爱的声音传入长公主耳中。 【不好了,太子勾结了驸马,已经闯入了皇城,他们要谋反。】 【而且,驸马为了拉拢朝中的大将军,许诺只要支持太子,以后就愿意献上长公主供他们把玩。】 【他们如此羞辱长公主,实在是太过分了!】 什么? 谋反? 怪不得驸马近几年一改往日那窝窝囊囊的样子,原来竟然忙着谋反。 【长公主本有帝王之相,比之太子身上的真龙之气还要浓郁。】 【太子身边的那个妖道正是算到了这一层,所以派了一个女子潜伏在驸马身边,企图偷得长公主的气运。】 【那女人已经和驸马生了一个孩子,而且通过驸马做法,将长公主的帝王气运渡给了太子。】 【今夜,驸马与太子应该攻占皇城,成功挟持天子了。】 长公主面色一沉,血气喷涌。 她未免去世俗偏见的麻烦,所以养个男人在身边,结果就是个祸害,早知道如此,她就应该早点将驸马给废了。 如今说什么都是晚了,为今之计发兵救天子。 她倒是对运运的心声没有怀疑。 方才这小小婴儿坐莲花之上,将所有的雷劫都挡了下去。 这一幕,长公主看得真切,现如今这小娃娃心声所言,必十有八九是在真的。 长公主不敢质疑,向盛明一道:“我接到消息,皇城那边有人谋反了。” 虽然不知道听到运运心声是怎么回事儿,长公主下意识不敢将听到运运心声的之事吐露。 她只当是天女单独给她的指示。 盛明一迎合一句,长公主便去安排发兵皇城救驾事宜。 女军除了小部分人在南疆守卫,大军进发皇城。 长公主等人骑马先行。 马车上,盛锦簇喂完运运,又给柳如烟冲了一杯奶。 这几天柳如烟跟在盛锦簇身边,是她自出生以来过得最舒适的日子。 以前的娘亲,对她非打即骂,现在的娘亲却总是很温柔。 以前,柳如烟为了少被娘亲嫌弃,连拉臭臭都不敢,只有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会拉在襁褓里,娘亲还骂她,有时候娘亲太过生气,还会打她。 现在的娘亲却在她吃奶之后就给她拍后背,还给她用干净的小垫子。 如果她不拉臭臭,娘亲还会给她揉肚肚。 柳如烟想一直要这个娘亲做娘亲。 所以,她总是对盛锦簇讨好的笑,她还要讨好那个小妹妹,因为小妹妹才是娘亲的亲生女儿。 柳如烟想要这个娘亲。 运运大口大口吸取煞气,她觉得自己身体的屏障又要突破了。 一行人行进速度很快,不过五日的时间,便到了京都。 城门守备森严,官兵手中拿着画像对行人一一对比。往常捉拿朝廷要犯的时候,也经常有这样的守卫,是以盛明一并未在意。 几人行至城门前,一官兵拿着画像看了几眼,又看了一眼盛明一,而后面容严肃的往这边过来。 盛明一眸光一扫,竟发现城墙上挂着一副通缉令,上面赫然是自己的画像。 看来太子一党已经控制了皇上。 既然已经暴露,几人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忽然一条恶犬向那人扑了过来。 紧接着四周响起无数狗叫。 那些狗见了官兵就扑咬,混乱之中,一个小兵拉了一下盛明一的手臂。 “国师,跟我来!” 那狗在这名官兵的脚底下打了个转儿,转而去咬别人,可见这人是二皇子的人。 盛明一给在那小兵身边,一行人趁乱进了城,七拐八拐,到了一户民宅前。 大白天的民宅内房门紧闭,那小兵左右瞄了几眼,嘴里发出几声鸟叫。 很快,又有鸟叫回应。那官兵带着众人进入房内。 “师父!” “锦簇姑姑!” 才一进门,二皇子就冲入盛锦簇的怀里放声大哭。 “锦簇姑姑,我母妃她……她去了!” 二皇子哭得极其伤心,将头埋在盛锦簇的怀里,眼泪鼻涕一起流下。 “国师大人,锦簇姑娘!” 韩子义从里屋走出来,他是战王爷的人,曾经为救二皇子受过伤。 现在看起来,他的伤势已经好了。 二皇子勉强止住哭,跪在国师面前道:“师父,我之前跟着韩大哥学习狗阵,本来已经有成效了。” “太子哥哥率军杀入皇宫那天,我率领狗阵抵挡了好,但是禁军已经都是太子哥哥的人了,最后我们没有挺住,乱军还是冲进了皇宫。” 二皇子依旧抽抽搭搭,眼眶通红,原本精致的面容,现在不仅憔悴狼狈,还裹着灰。 他一双眼睛满是委屈,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乱军进宫逼死了我母妃!” “太子哥哥想要杀我,是母妃和皇祖母拼死将我保护下来的。” “师父,太子哥哥要逼父皇退位。” “自你去南疆之后,父皇身体每况愈下,太子哥哥登基为帝是迟早的事情,他为什么提前篡位?” 二皇子不懂,就算太子不喜欢他,可太子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盛明一无法回答,她蹲下身子,轻声问道:“洛轩武,你希望这件事情怎么解决?” 二皇子垂着双臂,低下眉眼,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盛明一见他不语,便静静等着。 良久,二皇子猛然抬头,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师父,我希望太子哥哥认罪!” 他确定自己无心皇位,他的梦想是做大将军,但是他也不希望太子哥哥做皇帝。 太子哥哥乱杀无辜,谋权篡位,为天理所不容。 太子不配做皇帝。 “好!咱们让太子认罪伏诛。” 长公主静静看着二皇子,待众人情绪都冷静下来后,长公主拉过二皇子左看右看,似在做什么决定。 这孩子是皇子,也是个好苗子。 兴许是她一生无子的原因,这几天她看小孩子越看越喜欢。 当然最喜欢的那个还是那个小天女。 长公主目光落在运运身上,却听见运运心声又起。 【不好,花开有危险。】 【太子谋反之后,将皇帝给囚禁了起来,目的是为了吸引大大爹。】 【而花开率领女学,公开批判太子的行为,致使太子非常气愤,将花开和几个女学重要代表抓起来了。】 【而且竟然要公开处斩!】 运运心声如催命铃一般,众人皆紧张不已。 如今事态紧急,容不得他们耽误,韩子义率先迈开一步。 “国师,花开郡主有难。我这就给我家王爷发去消息,在法场周围布置人手将花开郡主劫回来。” 盛明一眸子深了一下:“有劳了!” 在盛明一面前,韩子义不敢有丝毫不恭敬,领了命令便准备飞鸽传书。 却见有人走了出来。 “王爷!” 战王爷一身银白色铠甲,周身散发着杀伐果决的气势。眸光犀利,行走间带起一阵罡风。 行至盛锦簇身前,站立。 他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盛锦簇顿时觉得一股强烈的威压袭来。 她下意识就要躲避,却被战王爷一把拉住小手。 “咳咳” 盛明一咳嗽。 “战王爷,现在救花开郡主要紧。” 盛明一的眸子里尽是不满。 盛锦簇甩开他的手,专心去哄运运。 战王爷怅然若失,却对是盛明一十分恭敬。 这下,盛锦簇还有什么不懂? 只怕这战王爷先前的痴傻是装的。 想明白了这一层,再想起他的所作所为,盛锦簇心下越发恼恨。 战王爷面对盛明一,气势收敛了许多。 他目光在盛锦簇身上停留片刻,短促而又深邃。 而后,向盛明一见礼,言道:“本王已经在法场布置了人手,国师暂且不要楼面,以免中了他的圈套。” 战王爷所说的他,自然是指太子。 “不,贫道当亲自去!” 盛明一感觉到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召唤他前往法场。 果然,运运心声又气。 【法场之上有妖道坐镇,战王爷的人虽然武功高强,但到底是肉体凡胎,不是那妖道的对手。】 【不过,运运现在好想去法场啊!】 【那妖道已经被运运重伤,运运想去,想去收拾了他!】 运运心声一起,众人迅速交换眼神。 就连战王爷的神色都有所凝重。 他查明了一些事情,现在偷看运运的眼神,几乎要化成水。 这孩子,可太好了! 劫法场之事凶险万分,战王爷舍不得运运冒险。 “贫道亲自去法场!” 盛明一将运运接到怀中,在她看来,运运乃是天命赋予使命的婴孩儿,必然要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人为的干预,只会影响运运成长之路。 既然盛明一亲自带运运去,盛锦簇自然不会反对,如果真遇到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大不了她冲上去为运运抵命。 天空阴沉,雨水淅淅沥沥。 帝都街道上家家户户院门紧闭,街道上的人却并不见少。 三三两两的女性,穿着红白相间的袍子,下装不再是罗裙,而是更为利落的裤装,她们有人手持书卷、有人手提刀尖,有人拎着药箱往法场方向匆匆赶去。 忽而,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 “花开郡主无罪!” “我,叶如,女学学员,这些日子我在女学修习医术,前些日子救了好些从边关回来的伤兵,我虽未上沙场,却仍与边关战士并肩作战!众位,我女学学员志在保家卫国,何罪之有?只因为我们是女子?便可以随意抹杀我们的功绩,给我们安插莫须有的罪名吗?” 雨水打湿了叶如的头发,但却未减弱她的气势。 如今她站在人群中呐喊,面庞依旧,可早已经不是那个在擂台之上紧张颤抖的农妇,她是医女叶如,是边关战士敬仰的女神医。 她是自制特效金疮药却将药方公布给边关将士,使得战士们能够最快减轻伤痛的叶如,她也是亲赴边疆,破解敌军毒术的军医。 不过才短短的时日,叶如成长飞快,已经在军中有了强大的号召力。 她虽尚未寻到自己的弟弟,但却有了成千上万的弟弟。 叶如今日在法场之外摇旗呐喊,太子的军队手持刀尖对着她。 她不肯退后半步,若无女学,她只是一个普通农妇,她只能每日望着道路的尽头,盼着弟弟归家,盼着盼着,盼白了头发,盼完一辈子。 今日光景都是女学给的,她只希望女学永续,天下女子不再被困于方寸之间,终生徒劳。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你们杀了我又如何?女学之风已经升起,南疆大地有更广阔的天空,今日我就是随京都女学死去,虽花开郡主就义,你们也阻挡不住女学的崛起,你们拦不住了!” 叶如大笑,笑得肆意磅礴。 那些手持刀剑的士兵,无一人敢对叶如动手。 她是边关将士敬仰的女神医,谁若敢伤了她的性命,边关必然暴起。 而在叶如身前,是顾芳菲、顾芳华乃至宁兰花。 她们三人背靠大儒顾太傅和宁远侯府,天下学子皆为女学奔走,一篇又一篇讨伐太子的文章如雪花飞在京城上空。 如今,宁兰花早已经不是被丈夫家暴殴打的女子,她是宁远侯府嫡出的千金,是女学的先生。 三个女学先生站成一排,誓要天下人知道,女子的才华,足以与男子媲美。 法场之上,花开看着前来送行的女学学员。 “爹、娘,女儿不负期望,创办女学,如今虽然身死,但女学的种子已经种下,女儿完成了你们的遗愿。” 那些人,都是被花开改变命运的女子。 如今,京城的女学会被打压,会解散,但她们散落在大佑的各个角落,终究会再看出火花。 她一人死了,会有无数的她重新站出来。 “花开,死而无憾!” 法场之上,监斩官大声念着花开的罪行,什么有违伦常,颠倒天罡,阴阳失衡,为祸朝堂,其罪当诛,罪无可恕这一类的屁话! 女学之人大骂,有人向监斩官扔鸡蛋,有人企图杀上去,只能派遣大量的禁军镇压。 盛明一在人群中,心下十分触动。 女学有今日硕果,花开的心愿达成,大佑的天确实已经变了。 如今,紫微星大盛,凤星身边围着无数璀璨的小星。 天道昌盛,阴阳平衡。 这才是太平盛世的预兆。 眼见时辰已到,刽子手举起大刀。 嘭! 盛明一愤然出手,一把匕首打在刽子手的大刀之上。 一瞬间,风起云涌,专门为盛明一设下的圈套开始启动。 只见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上,一道红光骤然向人群中射来。 盛明一单手举着桃木剑,与那煞气对决。 轰的一声,罡风四起,那道力量太过强大,以至于盛明一摔倒在地。 运运被盛明一护得紧紧的,以至于没有受到半点损伤。 以刚才的力量比较,这一次他们做了完全的准备,盛明一根本就不是对手。 【不对,为什么他会突然这么厉害?】 【这里不仅有煞气,竟然还有浩然正气,难道说……】 这些日子的信奉之力的滋养,使得运运已经有了神识。 她神识散出,终于探查到了真相。 【丧心病狂,太子为了增强这个妖道的能量,竟然献祭了万安寺方丈。】 难怪,自万安寺方丈被太子接走之后再没有现身,盛明一暗地里多方探查,都未找到蛛丝马迹,原来已经遇害。 天空之中又顺着砸下几道红光,其中蕴含的力量越来越强大,盛明一被砸得灰头土脸。 由于担心躲闪会殃及无辜,盛明一每一道红光都是硬接,不过片刻,她就浑身衣衫碎裂,嘴角渗出血迹。 “哈哈哈哈,盛明一你也有今日?” “你区区一届女子,竟然妄想成为得道高人?当年我输给你,只不过是一时大意,而你们女人,才最应该永远被踩在脚下!” 什么?国师竟然是女人? 国师是女子? 这一消息为人震惊,但很快便响起一阵欢呼。 “连万人敬仰的国师都是女儿身,谁还敢说女子不行?” 这一天,大佑沸腾了。 而盛明一则紧紧盯着头顶上方的乌云,区区手下败将,一次次用阴险的手段算计她。 这样的男人,就是不如女子,他,真让人作呕。 感受到盛明一轻蔑的目光,躲在云层之上的那妖道怒了。 “盛明一,受死吧!” “今日我就要让所有女人都看清楚,企图反抗男人,最终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轰! 白日天黑,煞气涌现。 凝聚着毁天灭地的一道红光向盛明一射来,以盛明一现在的修为,并不能承受。 便是这时,天空徒然被撕开一道口子。 霎时间梵音绕缭,天空之上泛着幽幽的光,三道人影自天空而下。 “啊……” “是黑白无常!” 天空之上,黑白无常带着一位僧人缓缓走向盛明一。 “上神,我身边这位贵人尚未投胎,他有凡缘未了。” 黑白无常勾走的贵人竟然是万安寺方丈。 方丈看向天空,手持佛珠,梵音不断。 这梵音蕴藏着绝妙之气,一声声化作音符,向空中飞去。 “老秃驴,你竟然没死!” “不,你已经死了,还来坏我好事!” 妖道气氛异常,他还要再攻击。 可是,他的力量皆来自于孽杀方丈和无数童男童女以及至纯之人的怨气,因着方丈之魂的超度,那妖道的力量霎时间被封锁了。 片刻之后,天空之上哭声不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天上黑云越来越不稳。 【就现在,杀了他!】 运运心声又起,她额上红点骤然向盛明一的桃木剑上射出金光。 下一瞬,盛明一举剑飞天…… “啊……” 空中一道惨叫声响起,紧接着梵音更盛,最后在空中化作一朵金色莲花。 黑白无常手中的铁链铛铛作响,万安寺方丈的魂魄挣脱地府的束缚,飞升到莲花之上,前往极乐。 他身后是无数冤魂跟随,那一阵又一阵的梵音,不断地超度。 可超度的速度终究太慢,便是在网万鬼哭嚎的当场,万安寺方丈突然睁眼:“我愿超度众生前往极乐净土。” 金光散去那冤魂与怨气同万安寺方丈一同消失在空中。 黑云散去,漏出了天空本来的模样。 盛明一缓缓落下,而她的脚下,是一个干瘪的尸体。 那尸体已经老得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如同一个干尸。 玄之又玄的一幕终于散去,太子失去了他最后的依仗。 “报!太子夺权篡位,天理难容,各地纷纷起义,起义军已经到了京都城下!” “报!战王麾下的十万军队已经到了京都城下!” “报!福王旧部已经到了京都城下!” “报!女军已经到了京都城下!” 城破了! ------------ 第一百二十章:天运当道,国运昌盛 花开被救下,女学众人欢喜异常,郡主还在,女学还在的,她们的希望又多了一分。 法场之上,长公主与花开握手抱拳。 “女军来了,我带你去看!” 花开泪眼盈盈,她少时听到过长公主与师父谈话。 女军首领,名为连华,威风凛凛。 起义军首领,少年英姿,竟是阿权。 那日他从李府出来,探得太子谋反真相,便就地组建了起义军。 而福王旧部,归顺花开。 战王麾下则由韩子义和二皇子带领。 皇城之下,密密麻麻的军队,女军则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她们的英姿,绝不比其他的队伍差。 花开与长公主相视一笑。 长公主曾说她要向盛明一证明,女子能以自己的性别顶天立地的站在天地之间。 花开跑到长公主面前,轻声询问:“女子能不能建立女军?建立女学?” 长公主哄着她道:“不如我建女军,你建女学,咱们让这件事情实现。” 一晃十几年过去,她们再聚首,一切尽在无言中。 皇宫内,太子听说各方大军已兵临城下,他便知道自己退无可退。 但是,他不愿就此死去。 “不是说已经将我的气运和皇姑姑的换了吗?” “我怎么还不能做皇帝?” 可是就算再气愤也是徒劳,他信奉的高人已经死了。 完了,什么都完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太子满脸愤怒,一把扯过皇帝。 “都是你,你为什么不早点死?为什么不早点把皇位传给我?” “若非是你,我怎么会沦落至此!” 自太子谋权篡位之后,皇帝便瞬间苍老,再加上他曾乱服药,身体已经亏空了。 如今被太子扯着衣领,皇帝早已经丧失了威严,反而如丧家之犬。 太子眼中只有仇恨,他恨自己的父亲,恨他不爱自己的母后,更恨他把持权利不愿意放手。 “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我没有母亲的庇护,每天都战战兢兢,生怕不你高兴就会废了我。” “我早就受够了,受够了!” “既然我败了,了不起就是一死!” “只是我死了,你也休想活着!” 太子手持匕首,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 盛明一等人冲进皇宫的时候,太子手持火把,身上绑着十几颗土炸弹,还有有一把匕首抵在皇帝的喉咙间。 他饶有兴致的看向众人:“你们不是忠贞之臣吗?” “你们若是敢动我,我就弄死这个老不死的!” 太子近乎丧心病狂,他冷漠的看向众人,想在他们的脸上看到背叛。 然而,所有人目光坚毅,反衬得他像个小丑。 “盛明一,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娘们儿,你以为你是国师很了不起?你看看这个男人的后宫里头,有多少女人像你?” “你贵为国师又如何?他就是馋你的身子!” 太子以为这样就能羞辱盛明一,然而盛明一面无表情,全当他在放屁。 太子又看向战王爷。 “这么多年你装疯卖傻,活得毫无尊严,还不是拜他所赐?你纵使有过人的天资又如何?还不是要受制于人?到头来连自己爱的女人都不敢娶,自己的女儿也不能认!” “你看看因为你,盛锦簇被李洪烨那混蛋祸害成什么样子?” “我告诉你,按照原本的打算,那盛锦簇应该被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每天被成群的男人糟蹋,哈哈哈!” 战王爷双手捏得咯吱作响。 皇帝在太子手中,绝望的闭上眼睛。 他算计半生,不曾想他防备的人并无心害他,而他信任的儿子竟然狼子野心。 这个皇帝,他真是做的太失败了。 太子看向长公主:“皇姑姑……” “你闭嘴!” 长公主愤怒的向太子扔石头。 太子面色一变:“你若再敢胡来,我现在就杀了他!” “这老不死的本就没几日活头,但是他若是因为你们其中一个人死在我手里,我死不要紧,你们也难逃罪责。” 长公主不得不止住怒气。 太子猖狂得意:“盛明一,现在,你给我跪下!” 仗着有皇帝在手,他要享受最后的猖狂。 他要眼睁睁看着盛明一在自己面前丢失尊严。 盛明一缓缓下跪。 不是跪太子,而是跪天下。 太子挑眉,面容越发猥琐。 “你把衣服脱了!” 她不是天下最清冷最高贵的人吗? 今日,他就亲自撕碎这份高贵。 临死之前能够折辱盛明一这般人物,也不算败得太彻底。 脱衣而已,盛明一并不在意。 “不可!” 长公主率先心疼,她无法忍受盛明一受辱。 在场所有男子纷纷自动闭眼,国师之姿,凡人不敢看。 太子很满意现在的场景,他用刀抵在皇帝的眼睛。 “你看啊,你不敢动一下的女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脱衣服。真想当着你的面去玩弄她,让你看看,纵使你再珍视的人,在我身子底下的时候还是一样的下贱!” 皇帝愤怒挣扎,太子的匕首划破了他的下巴,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畜生,你这个畜生!” 皇帝自牙缝里挤出咒骂。 太子却笑得格外肆意。 盛明一的外衫已经滑落,太子的眸光泛起了一丝幽深。 “我是畜生又如何?还不是你逼的?” 皇帝瞳孔微缩:“你就不在意你的妻儿吗?” 是啊,太子死了便死了,可是太子妃和皇孙必然会受到牵连,太子此举只为泄愤不为妻儿考虑,实在薄情无义。 “妻儿?她们跟着我,这就是她们的命数!” 太子脸上带着残忍的冷笑。 妻儿而已,他若想有,可以拥有无数个。 然而,转瞬,他便笑不出来了。 后心处一片寒凉,待他缓缓回过头去,就见太子妃手持长剑,刺入了他的后心。 “太子,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我的孩子!” 太子妃眼中尽是绝狠。 太子满眼不可置信,他一直以为温顺可人的太子妃,一直帮他善后的女人,怎么会突然对自己动手? 然而,一切答案他都来不及知道了,太子妃搅动长剑,恨不得将太子的额心脏搅碎。 太子瞪大双眼,嘴角一抹鲜血流出,轰然倒地。 太子已死,一切尘埃落定。 …… 大佑的天晴空万里。 御书房内,皇帝已经到了末微之时。 仍颤抖着双手批阅奏章。 面前是数百封请求办法“赦女令”的折子。 如今大佑境内男女平等,女子的地位越来越高,就算他不写“赦女令”,也挡不住女性的崛起。 罢了,当初皇帝以为只要锁紧女子向上的通道,便会成全无数痴男怨女。 毕竟,他就是因为所爱之人追求太过高远,而她本人又太耀眼,导致他求而不得。 于是他心存私念,只要女子都被困在内宅,男子娶妻便会容易些。 可眼下看这么做似乎并不妥当。 女子确实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而不应该受困与性别,一生成为男子的点缀、男子的衣衫、男子的牲口…… 大笔一挥,一篇《赦女令》成篇,自此大佑的女子可以求学、可已经商、可以参军、可以同男子一样做所有想做的事情。男女若感情不和,可以和离! 写完之后,皇帝让王宝送到内阁颁布。 这时候盛明一端着一碗药进来,皇帝一饮而尽。 他知道盛明一手中一直有两副药,一副可以延长他的寿命,一副可以直接要了他的命。 只是现在他还不能死。 二皇子那小崽子训练狗阵成痴,誓要参军做狗阵战神。 说什么都不肯继承皇位。 战王爷直接躲到了军中,他只想打仗,不想当皇帝。 至于长公主,皇帝有心传位给她,让她做个女帝。 她却觉得修道一事十分玄妙,成日缠着盛明一修道,无心帝位。 太子妃因救驾有功,并未受到太子谋反牵连,带着太孙隐姓埋名重新开始。 大佑还得他苦苦支撑。 他谨慎半生稳坐的皇位,原来在那些人眼里全是累赘,真是笑话! 索性现在国泰民安,边关又打了胜仗。 他还能支撑一阵子。 要说铁王爷的儿子实在厉害,一连打了无数胜仗,战王爷那战神的名头快要不保了。 不过,就算那阿权再厉害,也不如皇帝的儿子厉害。二皇子训练狗阵,奋起直追,也想争一争战神。 看来,百年之内,大佑边疆不会有危险。 前些日子,大梁国还派了使臣言和,大佑昌盛指日可待。 盛明一仍旧是国师,皇帝对她以礼相待,二人还能相伴,至于她能陪伴自己多久?谁知道呢? 现在他反而羡慕皇妹长公主,整日在国师府黏着国师,她还年轻,说不定能修得长长久久的寿命,与国师永远相伴。 …… 《赦女令》颁布当天,普天同庆,无数女子去和离。 南疆城内,阿生抱着自己的女儿金朵,还有两个小女儿,分别是金银和金宝,她笑得哭红了眼睛。 无数和她有一样的女人们,抱着自己的女儿,离开了那个吸她血肉的男人。 盛锦簇在清越馆里将李洪烨揪出来,逼着他和离。 李洪烨双目赤红,他沦落到清越馆里当小倌儿,给那些贵公子贵夫人陪酒作乐,还不是拜盛锦簇所赐? 现在她想甩了自己就甩了自己? 没门! “盛锦簇,你想和离?凭什么?” “我不同意!” 见他要耍无赖,盛锦簇身后当即出现两个官兵,凶恶的盯着他。 韩子义手持刀斧:“小子,当初王爷吩咐你照顾未来主母,你却敢算计主母,看老子不劈了你!” 当初,战王爷情动,和盛锦簇一夜欢好,醒来后见盛锦簇还在休息,便留下几个随行的士兵保护。 李洪烨也在其中,但是他狼子野心,将其他士兵杀死,冒充了与盛锦簇有肌肤之亲的人。 盛锦簇赶到军营时,战王爷又军务缠身,那一战到了关键时期,他去山里埋伏去了,没见到盛锦簇。 再后来,听说盛锦簇嫁了李洪烨,战王爷查出真相,但想到自己已经被皇帝怀疑,他不能给盛锦簇幸福便将感情埋在心里。 而李洪烨娶了盛锦簇后又嫌弃她曾和战王爷在一起过,不愿意和盛锦簇有夫妻之实,盛锦簇之所以能怀上运运,还是战王爷遭人暗算中药之后,神志不清潜入李府,和盛锦簇有了孩子。 这事情被李洪烨知道,李洪烨愤恨异常,假装是他与盛锦簇有了孩子,暗中开始谋害盛锦簇的性命。 李洪烨见自己当初的谎言被拆穿,当即不敢再多言,签下了和离书。 从此之后,他与盛锦簇再无关系。 李洪烨无法理解,为什么当初满眼都是自己的蠢胖,现在美丽如天人,又是当今赫赫威名的战王爷求而不得的女人? 她真那么好吗?自己当初既然骗娶了她,为什么要嫌弃她? 都怪柳宝宝那个贱人,是她迷惑了自己。 不然,就算和战王爷一起拥有一个女人,那战王爷得不到,但是他可以随便对待啊! 他悔,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李洪烨失魂落魄,而后被一个大汉搂在怀里。 他后腰一软,倒入了那大汉怀中。 次日一早,累了一宿的李洪烨回到家中,却见柳宝宝抱着儿子大骂。 “怎么就这么点钱?” “你卖了一宿就这么点钱,怎么够养我们的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大的柳怀生在太子暴乱时被伤了头脑,现在已经痴傻,小的那个嗷嗷待哺,却重病缠身。 还有个疯了的李氏,每天拿着一串佛珠念念有词。 不外乎是国师是我亲家,你们三个命中该绝,怨不得我! 她的余生终将被三个冤魂纠缠。 可苦了李洪烨,有个疯娘,鸡犬不宁。 那个好吃懒做的李红娇也常来混饭,一言不合就与柳宝宝厮打在一起。 这样磋磨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当初和盛锦簇成亲时的风光,好似梦中一般。 梦醒了,他还得去清越馆哄男人。 有一日,小儿子重病,李洪烨花了大钱请了一位神医,最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小儿子不是他的? 他慌忙让人再验,两个儿子竟然都不是他的! 柳宝宝竟然敢骗他! 他愤怒过后,转而带着柳宝宝进了清越馆,凭什么他自己一个人卖,给别人养儿子? 要卖两个一起卖。 …… 运运已经长到三岁,柳如烟也三岁了,她最喜欢黏着妹妹。 一日,一个穿着艳俗的女人拉住柳如烟,说他是柳如烟的娘亲。柳如烟当即大哭。 才不是,她的娘亲是锦簇姑娘,大佑最美的皇商,还是战王爷的心上人呢! 而这个女人一起出现,柳如烟就全身颤抖,她害怕,她不信这人是她娘亲。 还好有运运出面指挥二皇子的狗阵将那艳俗女人咬走,从此之后,柳如烟更愿意跟在妹妹身边。 又一日,一个道袍仙人出现他竟然想要带走运运。 柳如烟急得大哭,这么好的妹妹如果被坏人带走了怎么办? 她拼命去保护的,运运又将她护在了身后。 运运大骂:“臭天道,老子在人间好好的,才不跟你回去。” 如今天罡顺遂,运运的任务完成了,但是她可以在人间留一世,感受人间的万千美好。 那道人听运运这么说,只是笑笑,摇着头消失了。 柳如烟紧紧抱着运运,生怕运运也会突然消失。 运运安慰她:“不会的,咱们要保护娘亲呢!” “咱们娘亲那么好,好多人都惦记她呢!” 可不是,战王爷夜夜跪门,还有大梁的使臣,竟然也天天上门想见娘亲,还说娘亲血统珍贵,是大梁的什么贵族之女?好像还是公主呢!。 但是娘亲不理她,娘亲喜欢和恩之姑姑一起研究赚钱。 娘亲那么美,又那么有钱,她们可要保护好娘亲,不叫娘亲被坏男人骗走呢! …… 几百年后翻开史册:“大佑民风开放,男女老少皆有所长,男女人杰辈出,天运当道,国运昌盛。”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