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少年的告别 夏至,一候鹿角解。 蜀州,蓉城,蜀州大学的一间普通的男生宿舍。 财务二班十二个男生的第七个群聊,名叫:妮可拉基芭岛。 【大招:含情脉脉的姑娘.JPG】 “卧槽,你们快看,大招牛逼啊,居然一声不吭地脱单了!” 当群聊中一张姑娘娇羞的图片出现,宿舍里几乎是立刻生出了满是吃瓜意味的惊呼和躁动。 上号、上菜、上床,可谓是当今大学生的三上优雅,也是最能牵动他们心神的事情。 宿舍里的其余五人都纷纷拿起手机。 其中一个上下划了一下自己毫无动静的手机,疑惑道:“你们是不是有别的群?” 原本沸腾的宿舍里,瞬间尴尬地一静。 好在有人反应很快,“大招刚拉的,还热乎着呢!估计就是想炫耀自己女朋友,我这就拉你!” 一通忙活掩饰了尴尬,还不等他们发出他们的沙雕表情包祝贺,群聊里就已经有人发言了。 【Kevin:沙滩美女前凸后翘.JPG】 【Kevin:哈哈,真巧啊,我最近也谈了新女朋友,连城大学的,这是她刚发给我的,中午和舍友在学校外面海滩玩的照片,怎么样?好看吧?】 【大招撤回了一条消息。】 “屮,这刘文凯啥意思?大招好不容易找个女朋友,他尼玛在这儿装哔?” 宿舍之中,众人齐齐无语。 “大招都撤回图片了,这得多伤自尊啊!” “这狗东西就为了自己装个哔,不分场合的吗?” 一帮人无能狂怒,但又碍于同学情面,只敢在背后嘀咕,不敢多说。 就在这时,群聊之中,一条消息默默出现。 【稳:刘文凯,你女朋友可能出轨了。】 !!! 众人瞬间扭头,看向宿舍最里面,靠着窗边的那个沉默的少年。 “稳哥,你......” 砰! 宿舍门被人猛地踹开,一个穿着沙滩裤,梳着油头,光着膀子的少年闯了进来,气势汹汹。 “陈稳你他妈说什么呢?” 其余人立刻拦着,“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没事,放开他,想动手就来。” 少年放下手机,淡淡开口。 原本气势汹汹的油头少年在他这般平静的反应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脚下失去了冲劲,但神色却依旧愤怒。 “陈稳你什么意思?瞧不得别人好是吧?” 陈稳神色从容而坦然,不慌不忙,“第一,瞧不得人家好的是你,人家郎情妾意,轮得到你阴阳怪气?” “第二,我看你羞辱老方,心头不爽。” “第三,你女朋友真的出轨了,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他坦荡的言语,让对方的面色一滞,“你.......” “不信?那我给你解释一下。首先,你发的图片上,你女朋友穿的是比基尼,我刚查了一下,今天连城气温只有29度,我知道你要说你女朋友可能不怕冷,但你看她身后镜头内的其他人,也有不少穿着泳装的,甚至还有一个小孩,说明气温可并不低。” “其次,你女朋友很谨慎,背景大部分都是海滩,但是左上角出现了两栋小区的楼,按照我们国家房屋坐北朝南的习惯,南面应该是图片的下方,但这时候,树和人的影子却也在朝南,这是只有在北回归线以南的地方才会出现的现象,绝不可能出现在北纬三十八度的连城。” “接着,图片右上角,只露出了一点树枝的那棵树,那是琼州木莲,琼州特产,同样不可能在千里之外的连城出现。” “最后,你看看远处有一个人,他身上是不是穿着黎族的传统服饰?你女朋友不在连城,而是在琼州,大概率是在陵县,至于是谁给她拍的这么性感的照片,又为什么要骗你,自己去猜吧。” 话音缓缓落下,刘文凯早已没了先前的嚣张,带着焦绿的脚步,匆匆离开。 几乎所有人都在低着头看着手机上的图片,然后震撼地抬起头来,张嘴傻眼,跟看怪物一样地看着那个波澜不惊的少年。 雅雀无声中,敬佩汹涌滋长。 “稳哥,你还是那么牛啊!” “稳哥的表演,每一次都是这么令人震撼啊!”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的?” 陈稳笑着坐回去,“行了,你们有那个时间,还是好好关心一下大招吧,别让他好不容易的姻缘散了。” 在舍友们忙不迭对大招的问候和对刘文凯的嬉笑嘲讽中,陈稳安静地看起了书。 看了约莫半个小时,始终心神不宁的他走到阳台,望着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灯火人间,怔怔发呆。 “稳哥,刘文凯跟他女朋友掰了,这会儿拉着他的舍友出去喝酒去了。” 一个舍友走到他身旁,笑着说起。 陈稳轻吐一口浊气,“总比被捞个一干二净,还做着虚幻的美梦好。” 舍友笑了笑,“装一个逼,莫名其妙把自己女朋友装没了,他若能改了这爱装哔出风头的毛病,可得好好谢谢你。” 陈稳轻轻摇头,笑而不语。 舍友沉默片刻,忽然轻声道:“稳哥,大三马上结束了,你怎么考虑的,考研还是上班?” 陈稳闻言抿着嘴,“我还没想过。” “看你这两天老往校外跑,我以为你是去找实习什么的呢!” 陈稳摇了摇头,“没有,有点别的小事。” “哎,也是,你这脑子哪用提前忧愁什么,随便琢磨一下都是出路。” “我能好得到哪儿去,你们还有家里帮衬,我什么都得靠自己。” “哎,不是天龙人,都难啊!” 听着身旁舍友的叹息,陈稳的眉头也轻轻皱起,但却不是因为考研和工作的抉择。 他的目光悄然望向左手的手腕,在那儿,有一串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数字,正在以一种恒定的速度跳动。 倒计时:02:38:29 倒计时:02:38:28 数字跃动无声,但陈稳的耳畔仿佛听见了如同钟表发条一秒一下跳动的声音。 这声音,如同魔鬼渐渐走来的脚步。 之所以是魔鬼,是因为未知。 未知便是魔鬼。 三天前,手腕上突兀出现的这组数字,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彻底打破。 他不知道这是世界的丧钟,还是死亡的计时。 但名字里那个稳字在提醒他,总得多做些准备才是。 “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啊?” “去买点东西。” 十五分钟后,陈稳站在学校南门外的一间小旅馆中。 校门口的小旅馆,往往都是进进出出的小情侣们来这儿进进出出。 陈稳这样长得好看又孤身前来的,让前台的大妈都忍不住心生好奇。 旅馆房间中,放着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几大包他提前买好,今天中午之后才统一搬过来的东西。 他拆开仔细地检查着,压缩饼干、矿泉水、巧克力、打火机、逃生绳、破窗锤、灭火毯...... 以及今天下午去买回来的斧头和斩骨刀。 检查完了这一切,他将最紧要的物资都放在一个双肩包中,将刀别在腰间,将斧头摆在手边。 倒计时:00:58:21 还有一个小时,这迷雾就将被扫清,真相就将被揭晓。 他不相信这会是什么世界末日,因为从物理的角度来说,这世上那么多顶尖科学家和资源庞大的机构,断不会在世界末日之前的一个小时还毫无察觉。 但他十分相信,一定会发生一些事。 一些会给自己这个个体带来天翻地覆变化的事。 按说在这样的时候,他似乎应该紧张、应该恐惧、应该在巨变的降临之前惶恐而忐忑,但他没有,他只是平静地坐在床边,思考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他忽然笑了,他明白了。 自己应该告别。 如果是生命的终结,那就向生命中遇见的一切美好告别。 如果是生命的巨变,那就向生命中那些独属于自己的印记,向那个平凡而普通的自己,一一告别。 “喂,郭老师,晚上好,我是陈稳。” “哈哈,我的高材生啊,怎么样,在蜀州大学还好吗?” “挺好的。说起来都是多亏了郭老师当初的照顾。” “都是你自己刻苦,哎,说起来好些年没见过像你那么用功的学生了,那鼻涕都流嘴里了,都舍不得浪费时间出去擤一下。” “咳咳,郭老师,好汉咱不提当年勇。” ....... “二叔,最近还好吗?” “好得很,一天要喝八两酒,你娃好生锻炼酒量,过年了回来我们好生喝两杯。你是不是缺钱了,我马上给你转三万。” “这么多?不怕婶婶不同意吗?” “那有啥,不让她晓得就是了嘛二筒!” “额,二叔保重身体。” ...... 几个电话打完,他拿出手机编了一条短信。 【风叔叔,这些年多谢您的帮助,祝您身体健康,万事顺意。不必担心,我没事,只是忽然觉得应该郑重地感谢一下您。若有将来合适的机会,希望能自豪地站在您的面前,向您当面道谢。】 按下发送键,将心意送给那个从小资助自己上学的好心人之后,他便将手机放在手边,握住了斧头。 午夜将至,孤独的少年背着硕大的背包,腰间有刀,掌中握斧。 四周响起了并不模糊的靡靡之音。 爱情在盛放,生命在奏鸣。 那不是诱惑,是太平人间的鲜活。 他很喜欢这样的鲜活。 倒计时:00:00:02 倒计时:00:00:01 倒计时:00:00:00 世界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如同暴毙。 ------------ 第2章 刑部总捕(新书求追读) 呼! 一瞬间极致的黑暗过后,意识仿佛沉入极深的幽潭之底又被骤然扯起,那种撕裂和窒息让陈稳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 “少爷,你怎么了?” 当陈稳意识渐复,一个担忧的嗓音在一旁响起。 而后一张老脸便凑到他的面前,脸上的关切和皱纹,差点没把他吓得直接蹦起来。 “没什么。” 陈稳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而后借着摇头的动作,悄然而迅速地观察了一下自身和四周。 没有背包,没有斧头,甚至连衣服都...... 咦? 长衫? 布鞋? 老旧、简单、但是整洁的小屋? 我这是...... 当他看向左手手腕,陡然愣住。 回归倒计时:47:59:42 回归倒计时:47:59:41 回归? 所以,这是个副本游戏? 一切外带的东西都没了? 自己这是纯意识空间? 陈稳搓着手,皱着眉头坐着,忽然神色微微一变。 他右手的指腹摸到了他左手大拇指指尖的一个伤口,那是今天白天扯倒刺时撕破的皮肤...... “少爷,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老者还在执着地关心着,听称呼,应该是他的仆人。 这么老的仆人,不知道该说是老人的可怜还是陈稳的悲哀。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了些事情。” 陈稳的脑海中,没有如小说里常见那般,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而后瞬间建立起对此间的了解,一无所知的他,只能含糊地应付着,毕竟他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哦不,他特么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老仆叹了口气,“少爷这几日天天往外跑去打探灭门案的线索,定是累着了,今夜不如早些睡吧!” 陈稳心头一动,不动声色,“你对这灭门案怎么看?” 老仆自嘲一笑,“少爷这可抬举老奴了,老奴哪儿有那本事。只不过洪老将军这样的军方宿将,突遭大难,满门上下只有外出的二公子侥幸逃脱,实在是让人感慨世事无常啊!听说陛下震怒,给了刑部七日的时间,今天就是第七日了,估计咱们华阳县和刑部的大人物们正急得团团转吧。” 陈稳不敢再多说以免露出马脚,只好含糊道:“时候不早了,都早些睡吧。” 老仆笑着摆了摆手,指着一旁墙上的刻痕,“老奴还要帮少爷等着记下封捕头回家的时间呢,您忘啦?” 陈稳:!!! ----------------- 华阳县的风,今晚格外地凉。 华阳县捕头封不良虽然很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他的颧骨很高,干瘦的脸上,双目显眼而锐利,仿如一只蹲在枝头的猫头鹰。 不过身为华阳县治安负责人,正规和不正规收入都不少的他虽然看上去干瘦,日子却很滋润。 实在要说,烦恼也不过两个: 妻子要求半个时辰的作业自己做不到一盏茶; 孩子明明只需要一盏茶的作业半个时辰都做不完; 至于职责所系的什么江洋大盗、恶霸悍匪、诡案迷情,于他而言,都是手到擒来之事,压根没有那位细枝结硕果,深谷埋英雄的妻子让他头疼。 不过这一次,情况不一样了。 因为衙门的停尸房里还躺着七具死尸; 因为这七具死尸身前的来头不小; 更因为在足足七日之后,他这位整个华阳县有名的鹰眼神探,依旧对真相束手无策。 身为都城附郭县华阳县治安总负责人的他站在衙门前,忧心忡忡地望着眼前的石板路。 石板路延伸出去,没入黑暗,就像他的前程。 但不同的是,下一个天明之后,石板路还是石板路,他的前程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再亮起。 哒哒哒! 期待已久的马蹄声响起,接近。 这一刻,他的情绪忽然恍惚。 不知道当年新婚时,自己的夫人听见自己推门走入的脚步时,是不是也是这般心跳如擂鼓。 数匹快马在他的面前缓缓停下,领头的一个老者翻身下马,落地无声,身手矫健得能让绝大部分的年轻人汗颜。 “卑职华阳县捕头封不良,拜见鱼总捕!” “封捕头客气了。” 老者伸出烟杆,轻轻托住封不良的手,开门见山,“你先前说,若事情不明,还有一人可以求助?” 封不良骇然抬头,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老者。 那句【您老也不行吗?】涌到嘴边,又被他生生憋了回去,想来对方听见这句话的感受,不会比自己听见妻子那句【你怎么这么不行】的时候好到哪儿去。 “嗯?” 见封不良愣神没开口,刑部总捕鱼得水皱着眉头提醒了一声。 “啊!是的!那人住处就在不远。” “老夫要见他!” 封不良点了点头,立刻伸手一领。 瞧见这个动作,鱼得水和他的属下们登时愣住,错愕地看着封不良。 一个属下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封捕头,您这是要我们去求见他?” 封不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但他却并没有改变主意,“鱼总捕,诸位,隐世高人,咱们多担待些。” 他弓着腰,陪着笑,一脸谦卑,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很坚持。 或许支撑他的,正是那位高人所给予的自信。 “好。” 在确认了封不良的想法之后,鱼得水很利索地就点了点头,像是给手下们解释,又像是自我安慰般补了一句,“毕竟咱们是有求于人嘛!” 封不良点头哈腰,带着众人朝前走去。 果然如他所言,那位高人所住的地方很近。 众人步行也只走了数百步,便来到了一条小巷中的一座小院外。 小院普通、陈旧、干净,就像这个世间绝大多数平凡的人一样。 封不良朝着鱼总捕欠了欠身,然后便走上去,叩响了门环。 房间内,正因为老仆方才那句话心头惊骇又无言以对的陈稳和老仆齐齐扭头。 院门外传来一声通传,“陈小兄弟,在下华阳县捕头封不良,有事相询。” 鱼得水站在门口,看着封不良的动作,听着他的言语,他可以确定,封不良动作中所彰显的恭敬,比他在自己面前时要真诚得多。 他挑了挑眉,耳畔似乎又响起尚书大人和侍郎大人的咆哮,看来事情得以解决的希望又多了几分。 片刻之后,房门被拉开,露出了门内的身影。 看着门口那个苍老得甚至有些佝偻的老者,封不良主动迈出一步,“老先生,在下......” 他的话音未落,老者却默默朝旁边一让,将他身后正从房中走出来的身影让了出来。 衣衫老旧但整洁,就和这个院子一样。 那张面孔,绝对称得上好看,同样也十分年轻。 可往往,年轻就很难带给人安稳和信任。 一个病急乱投医的人,需要的是立刻能治病的药,而不是强身健体未来可期的计划。 所以,夜风吹灭了鱼得水和他的属下们眼中的希冀,只剩下晦暗难明的狐疑。 “陈小兄弟,这位是咱们刑部的鱼总捕。” 封不良依旧恭敬地,向房门口的年轻人主动介绍起来。 事已至此,久历世事的鱼得水只得按下心头的怀疑,再度拱手,还未开口,那个年轻人却先朝他点头拱手,直接道:“走吧。” 鱼得水借着身后火把的光,看着年轻人那张平静的脸,“阁下早知道老夫会来?” 陈稳淡淡道:“在下并不知道,但阁下来了,在下便知道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哦?” 陈稳神色坦然,平静道:“封捕头近七日回家,路过在下院子的时辰分别是子时、亥时末、酉时、戌时、亥时、亥时、子时。这应该是在第三日将案子移交给了刑部,所以轻松了几分,然后在第五日依旧没有传来消息,便重又紧张了起来。” “案发已经七日,诸位登门,说明案子到现在都还没破。一个老将军被灭门,这么大的事情,诸位的压力不用多言。” “今夜风凉,但有几位额头上还有未收的汗,能在这样的时候赶路成这样,诸位之焦急不言而喻。” 他看向鱼得水的双眼,“最后一点,洪家出这么大的事情,您这样的刑名高手一定不会放过那位作案嫌疑极大的洪老将军次子。但是现在依旧没有破案,抓不到他的可能很小,这般情况抓到了不招供的可能也不大。所以,问题很可能就出在,这位洪老将军次子招供了,但你们不认他的招供,却又找不出其他的可能,以至于迟迟不敢结案。” 鱼得水彻底收起了狐疑,佩服拱手,“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陈稳:.......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 好在这时候,身后的老仆主动接话,“我家少爷姓陈,单名稳,表字镇之!” 鱼得水连连点头,侧身一让,“陈兄弟,哦不,陈先生,请!” 在他身后,手下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陈稳穿着朴素的长衫,平静迈步。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那波澜不惊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此刻慌得一比的心。 他不明白,原主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竟然给他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他刚才甚至连自己叫啥名字都不知道,就要去面对堂堂刑部总捕! 那可是刑部总捕啊,放在武侠世界那就是六扇门总捕头,妥妥的江湖大佬。 我特么和他谈笑风生! 只是虽然猜到了对方的用意,但他却没有拒绝的余地。 不接,身份暴露;接了,虽然现在几无所知,但还能搏一手。 看似两个选择,实则只有一条路。 但对于一个别说对案情,连对这个世界都一无所知的人而言,这条路,无异于绝路。 胡思乱想间,一行人已经快步走到县衙,鱼得水直接命令道:“虎子,把你的马让出来!” 然后他朝陈稳道:“陈小兄弟,请!” 压根就特么不会骑马的陈稳神色平静,双手背负,一脸理所当然道:“我想坐马车,和封捕头再梳理探讨一遍案情。到了之后,劳烦总捕将卷宗再与我一看,咱们抓紧一切时间。” 他必须在到达刑部,见到更多的人和最后的犯人之前,努力搜集更多的信息,至少得把这案子的前因后果搞明白。 鱼得水眯了眯眼,封不良连忙道:“没事,衙门有马车,我这就去弄来。” 鱼得水便也不再说啥,等封不良手忙脚乱地弄来马车,众人便抓紧出发。 在刑部捕快的焦急驱使下,马车跑得很快,陈稳就像是被装在盒子里抛来抛去的珠子,若不扶着窗棱,怕是能满车厢乱撞。 他艰难地把着窗棱,稳住身形,看着对面的封不良,“封捕头,劳烦将你所知道的案情原原本本说一遍,不用管我知道哪些,从头到尾说,我理一理,说不定线索就藏在里面。” 这算是梳理案情的惯常手法,封不良不疑有他,点头开始了讲述。 话语在夜色中响起,和他们路过的喧嚣一般,转瞬又消散在夜风中。 一行人带着风,焦急地冲向刑部。 ------------ 第3章 喝酒的女人 京城,刑部,天牢。 琳琅满目的刑具遍布在这个不大的房间,厚重的血腥和腐臭就像是转过三个街角的杀鱼摊上那令人掩鼻的味道。 刑部总捕的副手站在刑讯房中,手持皮鞭,注视着眼前这个被五花大绑的萎靡人犯,神色凝重。 虽然他可以清晰地记起这处房间各式刑具的摆放位置和准备用法; 虽然他可以在一瞬间想出三十七种逼供的方式; 虽然在他手上一共经历过九百二十六场刑讯; 但他的心头却没有半点驾轻就熟的轻松。 洪老将军虽然位不高权不重,且已颐养天年,但在军中的资历却极厚,人缘很好,这样一个人被近乎屠了满门,这事儿太大了。 不说朝野之间,有多少人在等着今夜的结果,单就在此间,他身后的暗室之中,他的顶头上司刑部司郎中、上司的上司刑部左右侍郎也悉数到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压力如山的他擦了把汗,看着对面神情已经有些萎靡的男人,“洪腾蛟,你当真不招?” 洪老将军的次子洪腾蛟神情萎靡,甚至带着几分无能为力的愤怒和哀怨,“你们如果真的憎恶我一念之差做下了这等恶事,你们就直接定罪吧,五马分尸也好,千刀万剐也罢,能不能不要用这么愚蠢的方式反复折磨我?” 中年男人抿了抿嘴,的确如洪腾蛟所言,他已经事无巨细地交代了许多次了,证词都完整而清楚,将他因为不满父亲的偏心,而故意设计,买凶杀人的事情一一供述。 自己等人的反复逼问,看起来似乎真的有点故意折辱的味道。 持同样看法的,还有他身后“暗室”中的上司们。 “这洪腾蛟既已招供,合情合理,又无纰漏,何不就此结案?” “这不是鱼得水说他的供词太过清晰,像是被刻意设计的,担心错过了真凶嘛!” “这重要吗?” 暗室之中,瞬间沉默了几息,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案子到了这个程度,他们追求的是所谓的真相吗? 过了片刻,才有一个声音低低响起。 “若只是给军方有个交代,自然是够了。但这是国师亲自过问的案子。” 一句话,又将不大的屋子给整得沉默了。 不过这一次,不再是被什么手扼住咽喉,而是直接在胸口心头压上了一座大山。 国师,便是那座大山。 一座整个大夏王朝最高最重的山。 或许也是这世间最高最重的山之一。 对暗室之中的这些人而言,国师的压力还只在于口头。 但对于刑部尚书而言,压力却已经直接来到了面前。 身为朝中的部堂高官,此刻的他,只敢在天牢的守卫房中,搭着半边屁股坐着,带着一丝卑微的讨好,看着桌子对面的一个年轻姑娘。 是的,对方不仅年轻,还是个姑娘,但他依旧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因为对方有个好师父。 大夏国师。 “崔姑娘,你放心,下官已经吩咐下去了,今日一定让他们审出个满意的结果!” 在他的对面,一个玄衣姑娘随意地坐着,洒脱恣意又带着几分傲气。 闻言她挑眉看着对方,“满意的结果?吕尚书觉得国师府是只想要一个结果?另外,我无官无职,尚书大人切莫过谦了。” 刑部尚书擦了擦汗,连称不敢。 玄衣姑娘轻哼一声,“官场上的门道国师府不管,也管不了。但此番洪老将军几乎被灭门,影响极大,师尊亲自过问,吕尚书若是觉得能糊弄过去师尊,尽可随意。若真的成了,国师府上下恐怕都得对你说一声佩服。” 刑部尚书连忙站起,“崔姑娘言重了,下官......额,在下亲去督促。” 说着他仿佛承受不住这玄衣女子的强大气场,欠了欠身,起身走了出去。 等他走了,玄衣女子也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左右瞟了瞟,变戏法一般地拿出一个小酒壶。 就一口,喝了今晚绝不再喝了。 仰脖灌了一口。 咕嘟。 z~a~ 她的脸上露出一阵满足,但很快又忍不住蹙起好看的眉头。 这都七日了,刑部还没有整出名堂,这回师尊交代的任务怕是完不成了。 任务完不成,师尊答应自己的那一壶桃花陈酿怕是也没戏了。 哎,这诡异的案子,废物的刑部,倒霉的本姑娘! 想到这儿,她举起酒壶,灌了一口。 放下酒壶,她才忽然面色一变,意识到,哎呀,不是说了只一口的吗? 她拧着眉头,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算了,反正都破戒了,破一下也是破,破十下也是破,不如就破个干净。 咕嘟~ 咕嘟~ ...... 走出那个充满着压力的小小房间,刑部尚书的腰也直了,背也挺了,说话也不喘气了。 “怎么样了?” 众人连忙回身,然后开口回答。 “大人,我们正组织各方专业人手,时刻不停地进行审讯,坚定不移,毫不懈怠,牢记嘱托,齐心协力,以充分的决心,和饱满的信心,一定啃下这块硬骨头!” “说人话。” “额......现在并无进展。” 刑部尚书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想要发火的心,沉声道:“国师府的人就坐在这天牢里!这是什么姿态,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本就站在阴影中的众人仿佛被一片更大更深的阴影所笼罩,个个沉默无言。 “大人,其实洪腾蛟的口供已经很完备了,也就是鱼得水在那儿说不对,下官觉得不必听他的。” “但本官是担心国师那边,鱼得水毕竟有神探之名,他若是坚称有问题,那或许就是真有问题。” “可是,七日期限今日就到了,超期出不了结果,依旧是我等的过错。” “更何况,鱼得水看案情就不会出错吗?” “这样吧.......距离天明,还有三个时辰,让他们再加把劲,如果不行,就只能据此结案了。” “好,下官这就去安排,督促他们加快审讯。” “话说回来,这般紧要关头,鱼得水死哪儿去了?” “他说他去请一位高人。” “高人?” 话音方落,一个捕快激动道:“总捕回来了!” 暗室中的众人从侧门望去,果然瞧见了鱼得水,以及他身旁的那个...... 年轻人。 ------------ 第4章 我找到你的破绽了!(新书求追读) 刑讯房里,瞧见总捕归来,正是头大的副手如释重负般地连忙让出位置。 鱼得水朝他微微点头,先请陈稳在那张小方桌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自己才落座。 接着便有方才同行的属下匆匆而来,将案子的卷宗恭敬地交给了陈稳。 这一切,也都落进了洪腾蛟的眼底。 但他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波澜。 像是看不明白对方这显而易见的帮手,又像是早已放弃了挣扎和希望,麻木地等待死亡。 陈稳在很多地方都见过这样的神情。 周一早上顺着人流磨磨蹭蹭挤上地铁的打工人; 背着硕大书包,跟着父母脚步进入培训班的眼镜小孩; 以及听见老婆说去洗个澡今晚早点睡的四十岁已婚男人。 但他并不在意。 因为他眼下,处境比起洪腾蛟好不到哪儿去。 鱼得水开始了亲自的审讯,陈稳也近乎迫不及待地翻开了手中的卷宗。 “洪腾蛟,你说你因为洪老将军决定将所有家产全部传给嫡长子,所以,你心怀不满,暗害了他?” 洪腾蛟似乎连头都懒得点了,只默默地嗯了一声。 “看上去合情合理,但你在杀了你的父亲、兄长、嫂子、侄儿侄女之后,为何要杀掉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洪腾蛟闭上眼睛,仿佛不敢让人瞧见自己说出这句话时眼神中的残忍,“做戏要做全,才能嫁祸于人,否则便会引起你们的怀疑。” “也很合理。但是你一个人是没办法做下这些事的。你交代你花重金聘请了月影组织的杀手,你是怎么联络上他们的?” 洪腾蛟有气无力地回答着这个回答过很多次的问题,“我很早就在一次游历之中,接触过月影的人,这一次便是联系的月影京城分舵。” “很不错的理由,很不错的借口,毕竟就算我们联系上月影,他们也不可能承认这么大的案子,除非他们不想活了。那你请的是月影哪一级的杀手?或者说月影的杀手共分几级?” 对答如流的洪腾蛟第一次出现了迟疑,然后在众人悄然的振奋中,缓缓道:“与我接触那位月影的执事只告诉了我入门的三个级别,最低档的月光行者,和次低的月之利刃,再高一级的月中幻影。为了一击必中,我请的是一位月之利刃和两名月光行者,三人一共四千两银子。” 鱼得水立刻道:“你若要一击必中,为何不请月中幻影,那可是入门的修行者,普通人压根没有还手之力。” “第一没那么多钱,第二,我怕牵连修行者犯了忌讳,反而惹出麻烦。” “那你是给的现银还是银票?” 鱼得水的目光陡然锐利,带着一丝图穷匕见的压迫。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洪腾蛟虽然迟疑了一瞬,但神色依旧木然,如同在脸上凝固了一潭死水般。 “是黄金......是我近三个月,陆续从京城各家钱庄换的。” 如果有人站在鱼得水的对面,便能瞧见,他眼中的希冀,就像是燃到了末端的木棍,在风中被吹起最后一丝火焰后,随着洪腾蛟的这句话,彻底熄灭。 暗室之中,那位先前主持刑讯的副手,小声向上司们解释着缘由。 “这两日,总捕一直在排查,最近这些日子,洪腾蛟和他的一些帮闲、手下,的确陆续从各家钱庄换取了四百余两黄金,总捕这是在故意诈他,没想到洪腾蛟并没有上当。” “没上当?若他真的是真凶,要如何上当?” “如果你们这样都找不到他的漏洞,那他就该是凶手!” 就该是,而不是就是。 所有人都听得懂这个意思。 “别急,鱼得水不是带了个高人来吗?” 众人的目光如梦方醒般落在了那个年轻人身上,在他们的注视下,那个年轻人刚好看完了全部的卷宗。 看着他慢慢合上卷宗的动作,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几分紧张和期待。 成败,就在此人身上了! 然后,他们就瞧见这个年轻人缓缓靠着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鱼得水大老远请你,我们这么多高官等你,结果你他娘的上这儿补觉来了? “屮!” 不知谁低声骂了一句。 刑部尚书强压着怒火,“去告诉鱼得水,他还有一个时辰。” “啊?不是还剩两个时辰吗?” “做卷宗、做材料不要时间吗?本官去求见国师不需要时间吗?” 属下唯唯而去,暗室之中,一片沉默。 在整整三日多番进攻都一无所获之后,今夜精心准备的杀招再次被洪腾蛟毫无破绽地应对过去,黔驴技穷的鱼得水心头也不免生出一个挫败的念头。 破案无数的直觉告诉他,洪腾蛟在说谎,但他无法识破这个谎言,洪腾蛟就只能是凶手。 而且,洪腾蛟还是自愿的。 从良心上,将这样一个人定为凶手,他没有也不该有任何的道德负罪。 但作为以真相为目标且奉行了半生的人,他真的不想看见任何一个罪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逍遥法外。 他看着坐在面前的洪腾蛟,仿佛就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暗影,朝着他嘲讽而得意地举起酒杯。 而在这样的时候,他的副手又来到他的耳畔,低声传递了尚书大人的决定。 一个时辰吗?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四个字【一个时辰】,将它推到了陈稳的面前,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臂。 看见陈稳睁眼看了一眼之后,他才站起身,拿起一旁的鞭子,走向洪腾蛟。 既然只剩最后一个时辰; 既然一个时辰之后,你就是元凶罪魁; 既然你自己主动选择了来担一个本不该你担的罪名; 我还顾忌你的身份个屁啊! 他猛地一抖长鞭,在空气中炸出一声脆响。 当洪腾蛟的惨叫声响起的时候,陈稳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当然不是在补觉,而是在脑海中,穿梭编织着一张网。 网上一个个的节点,就是关于这个案件搜集到的一切信息。 不愧是刑部,卷宗上的信息很详尽,也很丰富,不只是关于洪腾蛟的,还有关于洪老将军的及其家眷的,同时还夹带着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这为陈稳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他如今所处的地方,叫做大夏王朝,这个天下还有其余两个王朝,一个叫苍梧皇朝,一个叫紫胤皇朝。 皇朝的格局与他认知里的封建王朝差不太多,日常用语这些也几乎一样,但此方世界不同的是,这儿是有修行者的。 他们虽然都隐居于山上,等闲不会干涉世俗,但凡间王朝背后几乎都有强大宗门在支持。 这位洪老将军只是寻常将军,久在军中,历经过大夏王朝和苍梧皇朝、紫胤皇朝的几场大战,如今已是七十多岁。 有一妻两子,两子又各娶妻生子,嫡系一共八口,如今就死了七口...... 陈稳就像一只蜘蛛,将脑海中的信息化作蛛丝,自如地穿行,不断地织补,盘算着每一条路径的可能。 时间在一鞭一叫地过去。 当鱼得水在洪腾蛟身上尝试第七种酷刑之后,累得喝口茶的时候,距离刑部尚书划出的截止时间,已经只剩一刻钟了。 洪腾蛟的神色愈发萎靡,眸子却渐渐亮起,望向鱼得水的眼中,隐隐的笑容竟似还带着几分嘲弄。 “我说的都是实话,鱼总捕怎么就不信呢!呵呵......” 不知何时,那位来自国师府的玄衣女子悄然站在了刑讯房的一片阴影中。 她就那么站着,却仿佛与周遭融为了一体,明明身旁数步之外就有人,但竟都没一个能发现她。 她的脸上因饮酒而霞飞双颊,但一双桃花眸却异常清澈。 平静的目光掠过无能狂怒渐至疯狂的鱼得水,掠过遍体鳞伤嘴角却挂着微笑的洪腾蛟,最后定格在那个闭眼假寐的年轻人身上。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那壶桃花陈酿看来是没戏了! 她瘪了瘪嘴,准备好接受这个令她心碎的现实。 暗室之中,响起了一声轻叹。 鱼得水的副手看着自家总捕,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跟了对方这么久,他太明白这位身负神探之名的京城名捕,对真相的渴求了。 而旋即,他便自然地瞧向了那位一直闭目如假寐的年轻人,微微摇头。 没想到总捕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所有人都看不见地方,陈稳的脑海中,正有许多的光点在闪过。 洪老将军的职务、他在军中的履历、他的亲族家眷、他的品行事迹...... 洪腾蛟的过往生平、他在最近结交过的人、去过的地方、他的一贯品行...... 仵作验尸的报告、洪府之中的种种痕迹、府中奴仆下人们的口供....... 如今军方的反应、朝堂的压力...... 不对,还缺了点什么。 在已经成型的蛛网上逡巡的蜘蛛停住,凝视着这张庞大的网。 封不良和鱼得水都一致认为洪腾蛟的口供有问题,那就多半有问题。 只是他们找不出问题的所在。 在家族内斗厮杀的圈子里,洪腾蛟的话证据完备,完全无懈可击。 蜘蛛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这张网的边缘。 那里有如今的天下格局、朝野暗流、山上山下的纠缠、以及一些卷宗之中三言两语带过的秘闻...... 陈稳蓦地睁开眼睛,锐利的目光看向奄奄一息的洪腾蛟。 “我找到你的破绽了!” ------------ 第5章 破绽 暗室之中,刑部尚书叹了口气。 “收拾一下,以此结案,准备文书,半个时辰之后,本官带去向国师回话。” 那帮跟着鱼得水去往华阳县的下属们也默默低下了头。 方才有多大的希望,此刻就有多大的失望。 听着先前陈稳的分析,还以为高人驾临,峰回路转,可惜却依旧无力回天。 终究是高估了,错信了。 就在来自各方,立场不同的众人都准备放弃的时候,他们的耳畔,听见了一个年轻清越的嗓音带着自信开口。 “我找到你的破绽了!” 他们霍然抬头,看向那个开口的年轻人。 鱼得水并不知道暗室之中的定论,他方才几乎都要再次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能够在毫无资源的情况下,推测出那么多东西的人物,怎么会来了之后只知道睡觉。 这是刑部天牢,又不是青楼! 而且去青楼也不是去睡觉的啊! 但当他听到这一声宛如天籁的声音后,他便立刻焦急而期待地来到陈稳的身边,“陈先生,怎么说?” 陈稳看了看天色,“时间紧急,在下就不讲虚礼了。” 鱼得水连连点头,“好好好,您请!” 陈稳上前,站在洪腾蛟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 洪腾蛟耷拉着头,血迹斑驳,奄奄一息,似乎已经没有力气抬头再看他。 “封捕头和鱼总捕都错了,你的确是凶手。” 洪腾蛟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旋即嘲讽地看着鱼得水,“你看看,不过是砍头挨一刀的事,让我多受了多少罪?” 鱼得水沉着脸,没有接话。 对他这样的老江湖而言,不谈什么智谋如海,三思而后行多点耐心是最基本的素养。 陈稳看着洪腾蛟的脸,平静地说出了第二句话。 “但他们也对了,因为你杀你父亲,的确不是因为什么不满你父亲的偏心,而是另有图谋。” 一直死死盯着洪腾蛟面部表情的鱼得水忽然精神一振! 因为他从洪腾蛟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一闪而逝的慌乱。 一丝自打他被转移到此间之后,未曾有过的慌乱! 陈稳没有等待洪腾蛟的回应,等不到,也没有意义。 对方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在他抛出绝对的东西将对方的心神击溃之前,对方绝不会轻易认输。 所以,他继续了。 “你其实过得很自在,自小就被父兄保护,尤其是你一出生,洪老将军就是军中的实权中层将领,日子更是滋润。这一点,被你描述成了你性情乖张,气量狭小,受不得委屈以至于最后一念之差的根源。” “但实际上,你过往的品行并不差,也未曾出现过欺男霸女的记录。而且,你还在军中任职,与军中的少壮派走得挺近,如果你的本事不够,仅凭你父亲的官职,你是没资格混进那个圈子的。” 陈稳缓缓说着,语气也和他的名字一样稳。 洪腾蛟缓缓抬起头,嗤笑一声,“这能证明什么?” 鱼得水背在背后的双手悄然握拳,开始反驳了,这就是心念动摇的象征,就是胜利的征兆! 陈稳平静道:“你父亲在军中是个忠厚老好人,所以你借着余荫加上自身不错的本事,在军中的发展也挺好。但过去的半年,你与你的父兄有过三次的争吵,每一次吵完的当夜,你都选择了跟你那群军中好友一醉方休。” 他注视着洪腾蛟的眼睛,“这一次洪府命案之前的一个月,你们频繁地聚会,而就在事发前两日,你还与他们喝了一场大酒。” 几乎不等陈稳说完,洪腾蛟就故作轻蔑地冷哼道:“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时候我们这些军中同僚们喝酒也是罪名了?” 鱼得水不自觉地抿着嘴,心里焦急地期待着,快了快了!千万稳住! 陈稳用一如既往的沉稳,回应了他的期待,“我的意思是,这一次的案子的确是你做下的,但并不全是你做下的。” “你杀害你父兄也压根不是为了什么偏心的私怨,而是你们这群军中少壮派,要用这一桩很大的事情,来吸引住整个军方的注意,以便于掩盖你们即将准备做的另一件事情。另一件天大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 洪腾蛟蓦地放声大笑,看着鱼得水,“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疯子,你听听这些话,是人说的吗?” “之所以是你父亲,是因为他是如今军方宿将中,罕见的在各派都任职过,且关系还都不错的老好人;同时也是这些宿将之中,在京族人最少最容易下手的;而且他本身就年事渐高,杀掉他,以近乎灭门的方式,既能够最大程度地吸引军方大佬们的注意,同时也能够最大程度地减轻你们的心里负罪感。” 说到这儿,陈稳顿了顿,“如果你们还有这玩意儿的话。” 听了他的话,洪腾蛟定定地看着他,忽然一口血痰吐了出来,被陈稳默默避开,“你说的都是些什么狗屁玩意儿,要这么猜谁他娘的不会?你有证据吗?蠢货!” 陈稳忽然咧嘴一笑,“我就是月影京城分舵的舵主,你说我有没有证据?” 洪腾蛟脸上的表情骤然僵住,陈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四百两黄金,说得跟真的一样,回头上头问我要钱,我他娘的上哪儿给你找?蠢货!” 他扭头看着同样傻眼在原地的鱼得水,“鱼总捕,事情已经清楚了,你们要探寻真相,就去顺着那几个真正行凶的凶手去追查,他们不是我们月影的杀手,如果我所料不差,就在平日跟这个蠢货交好的那几个军中少壮派身上,能找到缺口。”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拍了拍手,“行了,事情解决,走了。记住了啊,我们月影虽然有些案子在身上,但可不背这黑锅。” 在他身后,一直老实认罪的洪腾蛟蓦地大喊一声,如同困兽最后的挣扎嘶吼,“吕本中,你身为朝廷命官,却勾连月影逆犯,你大逆不道!月影狗贼,我杀了你!” 看着洪腾蛟的反应,鱼得水长长地出了口气,无需证据,他已经明白,陈稳说对了。 玄衣女子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看样子,自己的桃花陈酿还有戏啊! 这个年轻人不错啊,脑子这么好使,关键还长挺好看。 他真是月影的分舵舵主吗? 听见洪腾蛟嘶吼的陈稳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神色就像是端着一盆装满的菜走向餐桌一般凝重而认真,“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杀害自己的父兄、妻儿,这样的人,才是狗贼。” 他转过身,朝外走去。 但刚走到天牢门口,就被鱼得水叫住。 “陈先生!” 陈稳扭头看着匆匆而来的他,微微一笑,“鱼总捕是想将在下也缉拿入狱吗?” ------------ 第6章 意外又不意外的访客 天牢门口,曾经言笑晏晏,合作紧密的二人之间,忽然有杀机暗藏。 而此间浓郁的血腥和腐臭,又仿佛这份紧张和杀机的具象。 平静湖面下的暗流,汹涌又杀人。 听了陈稳平静而直接的质问,鱼得水沉默了一下,“陈先生可知月影是什么?” 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陈稳腹诽一句,淡淡道:“我更好奇总捕又是如何看待月影的?” 鱼得水自然不疑有他,回答道:“唯利是图,无恶不作,偏又实力强悍,实为苍生之苦,黎民之耻!” 说完,他看着陈稳,神色像是在佛陀仙师面前许愿般认真,“陈先生是在下请来的,老朽会将陈先生送回去。如果先生真是月影的舵主,当先生回到小院的那一刻,就是老朽追捕先生那一刻。” 陈稳淡淡一笑,“这倒是不负职责不负义了。” 可鱼得水又盯着陈稳的双眼,“可老朽觉得先生不是。” 陈稳这才真诚地笑了一声,“当然不是,就是诈那位洪校尉的,因为我真的没有证据。” 他很明显地能够感觉到鱼得水悄然松了口气,看来月影这两个字在这个京城的名号和分量的确不小。 “老朽有一事不明,想请先生解惑。” 说完了这最紧要的事情,鱼得水也终于能够满足自己的好奇。 “鱼总捕请讲。” “先生到底是如何做到的?那卷宗老朽也翻看了许多遍。” 屋外的风吹来阵阵凉意,陈稳拢了拢袖子,轻声道:“这样吧,在下问总捕一个问题,或有冒犯,请勿介意。” “先生请说。” “假如明日,上午巳时,你回家取一趟东西,发现你在国师府当差的小儿子正和你新纳的小妾私通,两人就在你的面前,浓情蜜意,淫词浪语,您会怎么看?” 鱼得水愣住,他没想到陈稳所说的冒犯,会这么冒犯。 但他还是忍着不悦,思考起来,“这畜生早就与小妾勾搭?小妾进府就是他们的合谋?” 陈稳微笑着轻声道:“国师府管理森严,你的小儿子在工作时间怎么会在家?” 鱼得水登时一愣。 “再往深了,还能有更多的信息,鱼总捕乃知名的刑名高手,想来无需在下卖弄。” 陈稳轻声道:“我们往往会被一些光怪陆离的东西吸引住目光和注意,而忽略了那些最看似不起眼的问题。此乃人之常情,就连鱼总捕你这样的神探偶尔也不例外。” “洪腾蛟这个事情,如果仅仅放在他们一家的范围来看,确实没有破绽,但若是将范围扩大,就能从一些看似平常的蛛丝马迹中,找到不寻常之处,从而发现新的线索。在下只是占了与他们都不熟悉,且与事情毫无牵连的便宜,能够真正冷静地思考罢了。” 鱼得水彻底服气,“先生大才!此言过谦了!” 在他身后,某处阴影之中,一个玄衣女子挑眉微笑,有点意思。 “此番有劳先生,老朽亲自送您回去。” “不必如此,总捕事情那么多,在下与封捕头同行即可。” “诶,这怎么行,岂有用人朝前,不用朝后的道理。洪家剩下的事情,先生只管放心,我已有交代,并且跟尚书大人也告假了。” “非是客套,如今虽然找到其破绽,但距离破案尚有距离,还需总捕坐镇主持。待案子彻底查清之后,咱们还能再会,来日方长。” 鱼得水犹豫了一下,歉然保全,“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封捕头,千万将陈先生送到。” 等在一旁的封不良点了点头,“鱼总捕放心!” 说着就将陈稳请上了马车,亲自驾车。 马车还未开动,鱼得水忽地又叫住了封不良,然后亲自钻进马车。 “陈先生,差点忘了,今夜多有劳烦,一点酬劳聊表谢意。” 鱼得水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进陈稳的掌心,又补了一句,“这是尚书大人特意吩咐的,你千万收下。改日事情彻底了结,老朽再登门拜访。” 陈稳直接伸手接过,“为国出力,乃是理所当然之事,尚书大人和总捕客气了。” 鱼得水的眼中并没有生出任何的鄙夷,相反到了他这个岁数,对许多事情的看法已经更通透了,也更能欣赏陈稳此刻的坦荡。 更何况,若是一个衣食住行都那般普通的人,能够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一锭银子,他恐怕真要怀疑对方是潜藏的月影舵主了。 “既然尚书大人和总捕都这般客气,在下也有一言,请总捕酌情思量。” 正当鱼得水准备退下之时,陈稳却开口说了一句,让鱼得水瞬间慎重,“陈先生请讲。” “总捕有时间不妨想想,洪腾蛟这帮人,如此身份,前途无量,却做下这等恶行,这般大事,到底是在图谋怎样的大事,若能堪破其中奥妙......” 陈稳的话,点到为止,鱼得水的神色却悄然凝重了起来,显然明白了陈稳所言的关窍。 在整个大夏国都,你可以不知道皇帝,但不会不知道国师。 是不会,而不是不能。 国师就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让人自然地心生仰望。 这个人里,包括了百官,包括了皇族,也包括了那些自认人上之人的山上人。 国师如今关注这个案子,自己若能猜中国师的想法,并且给出帮助,那获得国师的赏识便是可以预料的。 若那样,美好的未来更是可以展望的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鱼得水,陈稳不再多言,拱手一礼,“多谢总捕相送,再会。” 鱼得水如梦方醒,退下了马车。 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他猛地回过神来,好家伙,合着我要不给钱就不说是吧? 虽然陈稳的住处隶属华阳县,实则也在京城范围之中,封不良熟练地操控着马车,缓缓归去。 京城已经渐渐苏醒,早起的摊贩各自忙活着自己的活计,各家权贵的仆役下人同样穿行在街头巷尾,做着那些每日都有又繁重而忙碌的事情。 他们的主子们,此刻却在府上、在别院、在青楼,搂着娇妻美妾、情人相好,旖旎而眠。 在这京城,或者说这片天下,对不同的人而言,日复一日从来不是同一个意思。 陈稳坐在马车中,掀开帘子,默默地看着。 文字、动作、衣着、打扮、言语,一切都是值得他搜集的信息。 马车就这样和这些烟火热气擦肩而过,在整个皇城的半睡半醒间,回到了那座普通的小院。 和封不良客套两句,临别之前,陈稳忽然道:“封捕头,你对我那位老仆可有了解?” 封不良一愣,“我知之不多,你平日姜伯姜伯地喊着,挺亲近的啊,怎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原来叫姜伯。 陈稳笑着摆了摆手,“没有的事,只是如今稍有余力,想看看他有什么心愿,帮他了一下,这种事当面问人家又不会说。” 封不良笑着道:“陈兄弟倒是好心啊!” 陈稳拱了拱手,和封不良告别,走进了院子。 当他将那一锭银子交给了听见动静刚刚起床的老仆。 老仆愕然地感受着手上的分量,“少爷,你这是?” “咳咳,你往哪儿瞟呢!我走路没问题。这是事情办好了,鱼总捕赏的。” “那老奴就放心了,要是少爷的血汗钱,老奴拿着心里难受啊!” 陈稳嘴角抽了抽,看来昨晚初步的接触,对这位老仆的性格理解得有点偏差了,这嘴可不一般。 他缓缓道:“我想了想,如今咱们既然共同生活,合该更亲密随意些,从称呼到生活都应该有所变化,你说我换个什么称呼好呢?” 老仆听了这话,连忙摆手,“少爷,您叫老奴一声姜伯老奴还能腆着老脸答应,再升辈儿老奴可不敢接了啊!” 那看来是没问题了,果然叫姜伯。 陈稳彻底放了心,也不再勉强,笑了笑,“那这银子就劳烦姜伯存着,咱们慢慢改善一下生活,日子不必那么苦了。我看你那被褥都该换新的了。” 老仆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少爷,咱们俩势单力薄的,有道是财不露白。咱们三个月前刚搬来此间的时候,可是被这些街坊四邻欺负得厉害,院子里能用的都被借走了,到现在也没见有谁还过。” 还有这事儿呢...... 陈稳心头冷哼一声,“那就更好了,你放心去,刑部总捕给的钱,谁若敢抢,那正好。” 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先劳烦姜伯帮我烧点热水,我想稍作梳洗,一会儿兴许有人会来找我。” 姜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有多说,默默下去准备。 看着姜伯点头离开,陈稳在桌子旁坐下。 手腕上,无人可见的数字依旧跳动着。 回归倒计时:42:27:20 ...... 洗了个澡,陈稳倒在床上补了个觉。 这一觉,他莫名睡得很香。 虽然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度过了一场如走钢丝一般的惊险之劫,但那种从不确定到靴子落地的安稳,反倒让他的心平静了许多。 就在他安静地睡着的时候,小院之外的小巷口,一辆马车缓缓拐了进来。 一双双诧异的眼神望向那通体漆黑,平平无奇的马车,然后便在瞧见了马车上那个标志之后,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整个大夏都城几乎没有人不认识的标志。 国师府! 马车缓缓前行,车轮滚过路面,碾起泥尘,就好似大人物微微跺脚,四周的小人物们心头便如地动山摇。 他们的目光紧张又好奇地跟随着那辆马车。 不知道那高高在上的国师府马车为何会驶到他们这样破败的小巷子里; 更好奇这辆马车将停在哪一家的门前,送给哪一家一场泼天的富贵。 当马车停下,瞧清那户人家的时候,许多人头皮瞬间一麻! 这不是他们常常欺负的那个陈家病号和姜老头的院子嘛! 还不等他们惊恐,马车上的车夫轻盈地跳下马车,走到院门口,拿着门环轻轻叩响。 叩击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丧钟一般,敲得他们魂飞魄散! ----------------- 感谢【godess_moon】大佬的打赏。 ------------ 第7章 你好香啊 听见敲门声,正在收拾院子的姜伯一愣,还真有人? 朝着院门走去的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屋子,自家少爷这本事可是强得让人刮目相看了啊! 但当他打开房门,瞧见那辆马车上的醒目标志时,也不由在心中惊叹,自己的想象力还是太匮乏了。 怎么出去一晚上,就能跟国师府搭上关系呢! “老人家,不知陈兄可在府上?” “在的,您稍坐。” 看着姜伯匆匆而去,那车夫看了一眼不能说是徒有四壁多少也能算得上空空荡荡的院子,这他娘的哪儿有座啊! 好在很快,陈稳就穿戴整齐,换上虽老旧但干净的袍子,走出了房间。 “在下陈稳,见过阁下。” 陈稳行了一礼,车夫则拱手回礼,“国师府顾松柏,陈兄,请。” 并不倨傲的态度之下,是国师府长久积淀的威望与底气,与理所当然。 陈稳似乎对国师府的到访并没有什么惊诧,微微点头,“不知顾兄大驾,所为何事?” 他虽对此事有所猜测,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还是要有,且必须要有。 在大人物或者大势力面前,保持洞察力是必须,但显摆洞察力就是傻子。 杨修就是鲜活的例子。 车夫笑了笑,“陈兄去了便知,在下只能告诉陈兄,不是坏事。” 陈稳点了点头,“如此,那便有劳了。” 说完便平静地走上了马车。 顾松柏挑了挑眉,跟着跳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缓缓离开,老仆回忆着方才陈稳掀帘进入时,车厢中那一闪而逝的身影,嘴角扯了扯,摸着怀中的银子,“看来这钱果然是带点血汗吧!” 同样看着那马车离开的,还有这对主仆的街坊四邻。 “我没看错,那的确是国师府的马车吧?” “这还能有假,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京城里冒充国师府?” “这陈小子从搬来就一直卧病在床,怎么刚好起来几日就能攀上国师府了?” “可不是么,这是走了啥狗屎运了,能让国师府派马车来接他!” “那可是国师府啊,这小子怕是要飞黄腾达了!” “朱婶子,你男人之前是不是抢了人家院子里的磨盘?” “那能叫抢吗?是借.......只不过是还没来得及还!” “两年了都还没来得及啊?” “你还说,好像你没抢一样,他家那面铜镜还摆在你房里吧?” “我那才是借的!借铜镜多正常,你借磨盘说得过去嘛!” “我说你俩也别吵了,赶紧想想怎么收场吧!以前人家一老一少,无依无靠,人家现在可是飞升得道,有仇必报啊。” ...... 街坊四邻的私语或许在陈稳的预料中,但并不在他此刻的思考之中。 因为他的面前,正坐着一个眉目如画,但眼神如刀的玄衣女子。 长裙也盖不住修长的腿,搭配着那股潇洒恣意的气场,顶级御姐这四个字不自觉地就出现在陈稳的脑海里。 对方的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容,似乎想从陈稳的脸上看见震惊。 陈稳便配合地震惊了一下,然后开口道:“你好香啊。” 这一刻,马车仿佛都慢了下来。 四周街市上一切的喧嚣似乎都被隔绝。 玄衣女子嘴角笑意瞬间凝固,好看的桃花眸子中满是震惊,似乎不敢相信有人敢当着自己的面,出言调戏。 但很快,陈稳又说了第二句,“这么香的人,却能放下高贵身段在污浊的天牢里待那么久,着实令人佩服。” 玄衣女子刚刚升起的怒气消散无踪,但眼神中的惊讶却并未减退。 “你怎么发现的?就靠鼻子?” 陈稳点了点头,“昨夜在下在天牢中思考的时候,便闻见了一缕幽香,在那血腥腐臭的牢狱之中,如同泥土之中盛开的花,很难不注意到。” “你能闻见?” “在下的鼻子天生就要比别人敏锐些。” “还有吗?” 陈稳:??? 听彩虹屁上瘾是吧? “牢狱多脏污,姑娘尊贵出尘,却能纡尊降贵,勤于任事,国师府之风气如此,无怪乎有这等地位!” “还有吗?” 嗯? 阁下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陈稳迟疑地看着对方,试探道:“应该没了......吧?” 玄衣女子松了口气,轻轻抚了抚胸口,还好还好,用呼吸术包裹了酒气,喝酒的事情没暴露。 她接着看向懵逼的陈稳,“知道今日找你何事吗?” 陈稳松了口气,微微一笑,就如一阵带着青草香气的自然的风吹过马车,“在下别无长处,能得姑娘看重,想来是与洪家之事有关?” 玄衣女子点了点头,“虽然案子找到了突破口,但是后面的事情还不好说,你既然能够找到洪腾蛟的破绽,从中找出方向,我们便没有必要再去找其他人。” “所以,你们是想让在下帮国师府做事?” “不错。”玄衣女子点了点头,笑着道:“有兴趣吗?” 按照这一日下来的了解,国师府绝对是如今大夏王朝最粗的一条大腿了,抱住这条大腿,至少短时间内,能少掉绝大多数的麻烦。 于是,陈稳想了想,“我能拒绝吗?” 车帘之外,顾松柏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在他的印象里,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对国师府说不呢! 玄衣女子挑了挑眉,“理由?” “在下只是想知道国师府的态度,是必须要在下配合,还是说可以让在下自己决定。如果是需要在下配合,在下自然不会也不敢拒绝。” “那若是可以让你决定呢?” “在下还是会选择听命。” 玄衣女子哈哈一笑,“你这人,怪不得能识破洪腾蛟的诡计。” 陈稳轻声道:“如果刑部也找我怎么办?” “我们找了你,这个天下就没有人还能再征用你。” 她说起这话,态度就好似有人说着那句【十七张牌你还能秒我?】般自然而自信。 再度确认了国师府的实力和地位之后,陈稳点了点头,“我可以得到什么?请不要误会,不是谈判,只是单纯的好奇。” 见多了在国师府面前卑躬屈膝的人,面对这个胆敢两次跟她提条件的年轻人,玄衣女子似笑非笑,“你不怕国师府?” “自是敬畏的,但是在下相信,国师府能够成为整个大夏万民心中的圣地,绝不会只靠武力威福。” 玄衣女子轻哼一声,并未直接答复,“到了你就知道了。” 马车行得很稳,不多时便来到了国师府门前。 玄衣女子跳下马车,陈稳也跟在后面走下,一行人走入了国师府。 三人的身影好似林中一阵风过,波澜不惊的枝头,飞出一只只潜藏的鸟雀。 许多道身影默默离开,去往了各自该去的地方,将消息传了回去。 ----------------- 城东的一个菜市场,此刻人头攒动。 鸡鸭鱼的腥气和臭气,蔬菜的自然气味,熟食的香味,各自占据一块地方,又随着人流和风,在整个空气中交织混杂,形成了菜市场独有的复杂气味。 就如同朝堂一般。 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在摊位上挑挑拣拣,买了不少的东西,悉数装进了身后仆役的背篓中。 他慢慢踱步,来到了一间熟食铺。 “哎哟,客官,挑点什么?” “你们这卤鸡是现杀的吗?别不新鲜啊!” “您放心,绝对当天宰杀,当天卤制!” “你可别蒙我,我们老爷夫人金贵着呢!” “哎哟我的客官啊,这皇城根儿下,谁不是金贵着的,咱一个做小买卖的哪儿敢以次充好啊!” “我上后厨看一眼!” 说着那人就掀帘走进,掌柜的一愣,连忙跟了上去。 进了后厨站在臭气熏人的鸡窝旁,那人的面色却悄然严肃,看着追来的掌柜,“洪鳞雨那边终究是被识破了。刑部的人正在追查一起动手的弟兄们!运气不好,最多三五日,他们就会被一起揪出来。” “那上面什么意思?” “刑部都不是上面最担心的,根据可靠的消息,昨夜洪鳞雨没扛住,主要是因为一个年轻人。而那位年轻人,在今日午后,被国师府崔桃花亲自接进了国师府。” 掌柜的沉默了,就如同刑部的那些官员们一样,国师府三个字也像一座大山,压在了他的心头。 他涩声道:“国师府这般看重,绝对是知道了什么。我们不能等了。” 管家沉声道:“上面的意思是,国师虽然厉害,但是我们这事儿极其隐蔽,他想要知道也难。这少年我查了,以前就是一个普通富户,父母早亡之后,一路破落至此,国师府要用他,定是用他的探案之能,若只是随手一用,那就说明国师府也只是怀疑,但若是让他加入国师府密谍司,那我们就得立刻行事了。” “密谍司十二生肖威名赫赫,他一个毛头小子没那个资格。” “正因如此,如果他真的进了,我们就真的要立刻行动了。不能让洪鳞雨的牺牲白费。” “好。” ------------ 第8章 风雨堂(求追读) 进入国师府,玄衣女子先将陈稳和顾松柏带到了一处房中。 她对陈稳道:“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问问情况。松柏,你陪着他说说话。” 看着这位眉目如画,身姿动人的姑娘的背影,陈稳默默扯了扯嘴角,自娱自乐般地想着,我还没起什么心思,你就要占我便宜是吧? 他在房中坐下,一边和顾松柏笑着攀谈着,一边左右打量着房间中的一切。 在有心人的眼里,世间处处都是信息。 另一边,玄衣女子穿过重重屋舍,来到了国师府最核心处的一处院中,看着正伏案工作的一个中年男子,懒洋洋地在他对面扯了把椅子坐下,“人给你带来了,怎么安排?” 中年男人抬头看着她,威严的国字脸上,眉头微皱,轻轻一挥手,一道微风拂过,将玄衣女子的椅子“吹”得笔直正对书桌。 他的眉头舒展开来,“我们的赌约呢?他昨夜可有察觉到你?” 玄衣女子一摆手,“自然是没有,我什么修为,他怎么可能察觉得到。” “是么?”中年男人眼神玩味,“我把松柏叫进来?” 玄衣女子登时破功,恨了他一眼,瘪了瘪嘴,“没劲!你赢了行了吧?!” 中年男人呵呵一笑,“那记得你又输了我一次外勤,下次叫你可不许不听安排。” “你就不怕我迁怒那个少年?” 中年男人微笑道:“你若是那等品性,师父又怎会收你为弟子。” “至于那个少年,让他去密谍司把,密谍司不是还缺人嘛,让他补上。” 玄衣女子挑了挑眉,“二师兄,你这是要用他还是要害他?” “用他要看他值不值得用,咱们国师府的好处可不是那么轻易能拿的。” 中年男人若有深意地笑了笑,“而且,这样这把火才算猛。” “二师兄。” “嗯?” “你这故弄玄虚的样子好让人讨厌啊!” 玄衣女子站起身,忽然从袖中变出一把黄豆,朝地上一洒。 黄豆滴溜溜地四处乱滚,恶作剧的女人飞奔而逃,身后响起了一声痛苦的咆哮。 “崔桃花!我要关你禁闭!” ----------------- 回归倒计时:32:28:13 再见到一身玄衣的崔桃花的时候,陈稳看着她那神清气爽、满面红光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奇,刚才这位美貌的姑娘经历了什么。 崔桃花拍了拍手,“职位安排好了,走吧,我带你过去。” 陈稳挑了挑眉,“还有职位?” “师出无名可不行,我们国师府......最重规矩了!” 陈稳点了点头,重规矩是好事啊,你这说得咬牙切齿的是怎么回事? 知道了,你不喜欢规矩。 ...... 如同国师在整个大夏王朝的声望一样,国师府在这寸土寸金的大夏都城,占地也同样十分广博。 国师府东南角的三个相连的院子中,十个汉子懒懒散散地在院子里坐着、躺着,磕着瓜子、吃着糕点,就差把百无聊赖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哎,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自打上一任辰龙牺牲,午马伤残归隐,密谍司就跟废了一样,国师大人也不怎么管我们了。” “很简单,什么时候人补齐了,咱们的好日子就要开始了。” 对真正有抱负有志气的人而言,绝不会喜欢如今这般的状况。 荒废光阴对男人来说是可耻的,这一点在很多地方都适用。 “呵呵,说得简单,找个寅虎那样的莽夫容易,辰龙是那么容易找的吗?什么人都能担得起辰龙这样的位置?” “诶你他娘的,会不会说话!” “可不是么,哎,这日子怕是还要继续熬着啊!” 众人正聊得欢畅,忽然一个汉子面色微微一变,猛地坐直,其余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身影便飘然而入。 “哟,诸位在这儿骂着呢?” 瞧见来人,一帮汉子登时面色一变,连忙起身,垂手肃然,“见过三娘子。” 崔桃花缓步上前,目光冷冷,如陈稳所感知的御姐气质展露无遗,“看来吃着喝着都堵不住你们心头的怨气啊?” 众人齐齐低头,“请三娘子恕罪。” 崔桃花轻哼了一声,不再计较,淡淡道:“给你们补两个人。” 说完她朝旁边一让,将身后跟着她走进来的两个身影让了出来。 众人闻言纷纷好奇地望向他的身后,只见陈稳和方才的车夫顾松柏一起站着。 众人对顾松柏是认识的,知道这是二先生的随从,二先生负责打理国师府日常事务,顾松柏就常在左右伺候。 如此人物,虽然不知其能力到底如何,但想来绝不会差,勉强能担得起辰龙领袖密谍司的担子。 至于旁边这小白脸,虽然面生,但午马只是十二生肖之一,无所谓了,三娘子虽然性子跳脱了点,平日里玩心大了一点,但总归还是不敢在这样的大事上乱来的。 崔桃花指着顾松柏,“这位,你们都认识,二师兄的未过门的徒弟,今后就是密谍司的午马。” 接着她指向陈稳,“这位,陈稳,今后就是密谍司的辰龙。” “说完了,有意见吗?” 夏至刚过,蝉鸣还未噪起,但众人感觉自己的耳朵似乎幻听了。 辰龙? 就这小白脸? 您没搞错? 崔桃花足尖一点,飞上枝头,斜倚着树干,声音淡淡响起,“有意见尽管提。” “三娘子,我有意见!” 一个汉子猛地站起身来。 崔桃花点了点头,“但我没说我要听啊!” 说完一挥手,那汉子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起,精准地扔进了院中的大水缸里。 炸起的漫天水花中,崔桃花笑着道:“还有谁有意见?” 众人咽了口口水,面面相觑之下,又有一人迈出两步,“三娘子,我等非是抗命,只不过辰龙之位太过重要,此人有何本事,可接辰龙之位?” 崔桃花两条修长的腿挂在枝头懒洋洋地晃着,悠悠道:“师父说的。” 就四个字,让所有人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行了。” 崔桃花拍了拍手,不见她有何动作,甚至没有足尖点地借力,整个人便轻飘飘地从枝头飘下,就如一朵桃花随风而落。 瞧见这反物理反常识的一幕,陈稳瞳孔猛缩。 这就是修行者吗? 崔桃花自枝头飞下,在陈稳的肩头拍了拍,“好好干,有事找我,我帮你揍他们。” 说完她又回头看着那帮密谍司的谍子,“别怪我,谁让人家长得比你们好看呢!” 陈稳嘴角抽了抽,姑奶奶,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呢! ------------ 第9章 辰龙 从小院出来,崔桃花便直接回到了二师兄的房间。 “你还敢回来!” 负责国师府日常事务的国师二弟子南宫正德,看着这个让他头疼不已暴躁难耐的女人再度出现在房门口,朝野公认的好涵养几乎瞬间破防。 崔桃花又从袖中抓出一把瓜子壳,“能好好说话了吗?” 南宫正德嘴角抽了抽,“师尊到底想的什么,怎么招了你这么个惹祸精进门!” 崔桃花眉头一挑,作势欲扔,南宫正德连忙伸手一压,“我服,我服,小师妹你想问什么?” 崔桃花欺身上前,一屁股直接坐在书桌上,“师尊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叫那小子去当辰龙,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南宫正德默默伸手,将一本册子从她的尊臀下抽出,将那被坐折了的书页伸手压平,缓缓道:“洪家灭门案,背后牵连甚大。” “我知道。” “这个少年是破案的关键,刑部上下多人见证。” “嗯。” “顾松柏亲自驾车,你坐在车上去接他,这城中的有心人都看到了。” 崔桃花不说话了。 南宫正德将手中的册子摆在左手边的一摞册子中间压住,然后对齐各边,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如果今日他成为密谍司辰龙的消息传出去,外人会如何以为?” “他们会觉得师尊对此事十分重视,而且国师府已经掌握了足够重要的信息,才会让他当辰龙。那么这少年便是接下来国师府动向的关键。” “不错,你倒也不是完全......无脑。那你说,那些暗中准备谋划些什么的人会怎么选?” 话说到这个程度,但凡有点脑子也知道,如果真的有人在谋划更大的事情,那要么是不敢再拖延,仓促发动;要么先设法杀了陈稳。 后一种国师府既然如此安排,自然会有后手。 所以,大概率这些人的反应就会是前一种。 南宫正德轻声道:“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师尊智谋如渊,兴许还有别的考量,不论如何我等照做便是。” 平日里被国师府中人视作笨蛋美人自己也无所谓的崔桃花抬头,一双桃花眸子平静如水,“但那少年呢?” 南宫正德轻轻一叹,“他若能在密谍司站住脚,我送他一场造化,若站不住,那也不能怪谁了。” “可人家根本就没想过要掺和这些事,是我们用国师府的威风去压的人家!” “小师妹,如今天下,山上五宗争锋不止,山下三朝攻伐不休,国师府在大夏也并非全无隐患,这世上总有些难处。” “但人是我接来的!” 崔桃花看着自家师兄,“做事要有舍有得,大局为重,总有人需要牺牲,说得真好啊!” 她猛地伸手拂乱了南宫正德的书桌,然后抓了本书,恶狠狠地伸手一压,盯着面前的二师兄,“但万一要被牺牲的人是你呢?” 看着那被压翻起来的书页,南宫正德的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痛苦之色,“你等我把话说完。” “说,我看你还有什么冠冕堂皇的道理!” “你今日输给了我一场外勤。” “嗯。” “这次的外勤就是保护这位陈姓少年的安危,直到此案彻底结束。” 崔桃花一愣,旋即脸上如桃花盛开,“咳咳,那个,二师兄,我刚才就是跟你开个小玩笑。” 说着她就连忙打算替二师兄整理好桌面,但那流云大袖和忙乱的手,打翻了笔架,弄倒了茶杯。 崔桃花一看,一吐舌头,连忙转身而逃。 身后照例响起了二师兄如送别一般的咆哮,“崔桃花,下次我一定要关你的禁闭!” 声音在咆哮,南宫正德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愤怒。 他只是默默收拾着书桌,然后将那本书拿过来,伸手抹平上面的折痕。 他的动作缓慢而认真,就像是在抚平自己心头的不平和褶皱。 ...... 另一边,国师府的东南角。 陈稳站在密谍司院子里,看着对面十双充满敌意的眼神,心头对国师府和崔桃花充满了无奈。 他是来抱大腿的,不是来踩坑的。 是的,他没有愤怒。 十多年的孤苦生涯早就让他明白,愤怒无用,只会让自己丧失掉冷静的头脑。 他扭头看着身旁的顾松柏,轻声道:“顾兄,你说我会不会被他们打死?” “不会。”顾松柏摇了摇头,“但打残是有可能的。” “顾兄这么会说话,一定没什么朋友吧?” “确实。” “那算我一个如何?” 陈稳微微一笑,竟出乎意料地迈步,迎着这帮人走了过去。 顾松柏在一愣之后面色一变,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莽,赶紧跟了上去。 不管怎么说,茫茫人海,相识一场,也算报应了。 陈稳来到众人跟前,抬手却先行了一礼,“在下陈稳,字镇之,见过诸位。” 顾松柏停住脚步,嘴角扯了扯,感情你他娘的走上来就是来行礼示弱的啊? 对面那十个汉子的面色却并未因为陈稳的话,而有任何的缓和。 先前被崔桃花扔进大水缸中的壮汉扯掉了身上的水草,身形威武地迈出一步,直接道:“你没资格当辰龙。” 陈稳神色平静,“为什么?” 壮汉冷冷道:“辰龙虽然在密谍司十二生肖之中只排第五,但却是公认的密谍司之首,实际上也是密谍司众人的头领!” 陈稳点了点头,“所以,我现在可以命令你们?” 壮汉:??? 顾松柏:??? 其余众人:??? 这他娘的是什么诡异的关注点? 壮汉脸上登时露出愤怒,“无知小儿,你可知什么叫国师府密谍司,我们虽然人数不多,但十二生肖之名,威震天下,山上事我们管不着,但山下事谁敢无视十二生肖之名!就凭你这样的无名鼠辈,也敢窃居密谍司辰龙之位?” “对!”眼看陈稳方才的回击有点诡异,其余众人便齐齐附和助阵。 陈稳点了点头,“十二生肖这么厉害,那诸位想必是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的强手吧?” 十个汉子:??? 陈稳继续道:“既然我是个无名鼠辈,但却被国师大人任命为辰龙,你们是觉得国师大人老糊涂了?” 十个汉子:!!! “身为查案的密谍,你们没有事出反常必有妖的警惕,没有等一等看一看的耐心,只知道被愤怒和虚荣冲昏了头脑,你们口中无所不能威名赫赫的密探到底在哪儿呢?站出来让我看看啊!” 当陈稳面色猛地一变,声音一厉,十个对他满怀敌意的汉子瞬间汗流浃背了。 顾松柏默默咬着内嘴唇,竭力让自己保持严肃的面容,好让自己不笑出声来。 在他看来,当陈稳站在这儿,对着一帮事实上的确是国师府中各有专长的顶级密谍的人,说出这番话,镇住场子的时候,不管接下来陈稳能不能真的获得他们的认可,国师大人的神机妙算,已经是伟大无需多言了。 陈稳看着那十名汉子,忽然又放缓了语气,“诸位都是为国师府,为朝廷出力甚多,功劳甚重之人,在下一个初来乍到,并无尺寸之功的小年轻本无资格多说些什么,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能做的应该是接受,并且努力让密谍司重焕生机,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沉默着,面面相觑,却并不吭声。 陈稳点了点头,“行,好话说尽,那我也不勉强。我这就去向国师大人请辞,我们一起来猜猜,国师大人会作何反应?” 他看着面色微变的众人,声音一冷,“我数到五,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一!”第一声,众人面不改色。 “二!”第二声,不少人开始紧张地搓着手指。 “三!”第三声,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中皆是询问和担忧。 “四!” 队伍中,一个一直沉默着的年长汉子忽然开口,“你说得对,辰龙的房间就在主屋,我领你过去吧。” 陈稳微微一笑,“多谢兄台。敢问兄台尊姓?” 年长汉子淡淡道:“密谍司不提本名,叫我子鼠即可。” 将陈稳领进了房间,子鼠开口道:“这儿就是你的工房了,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叫我。” 陈稳指着房间中的两个大书柜,“这些书我可以看吗?” “国师大人既已任命你为辰龙,整个密谍司所有的东西你都有权查阅的。” “行,有劳了,如果有需要我再麻烦你。” “你客气。” 当崔桃花带着满心担忧,赶到密谍司,瞧见眼前的一幕直接就被惊呆了。 本以为陈稳已经被吊起来打了,没想到密谍司一片风平浪静,陈稳正安静地坐在辰龙的房间中,淡然地翻看着密谍司的资料。 夏风拂动少年的发梢,帮着他一起翻阅着书页,小小的书桌前,安宁而祥和。 ------------ 第10章 迷雾(求追读) 她缓步走入,好奇地上下打量着陈稳。 陈稳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 崔桃花带着一丝狐疑,“你这也不像是有修为境界的啊,你怎么做到的?” 陈稳笑着道:“狐假虎威而已,他们敬佩的是姑娘和国师大人,故而愿意接受罢了。” “那就好,没想到这么顺利,看来接下来也不用我操心了。” “那倒也没有。”陈稳笑了笑,“不直接反抗,并不代表言听计从。这些位不过是识时务了些,但距离他们真正的认可,还早着呢!” 崔桃花并不懂这些,但好在她也没想懂,随意嗯了一声,“不反抗不就行了,你要他们认可干啥。” 陈稳:....... 你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啊。 “哦,差点忘了正事儿。” 崔桃花一拍脑门,手腕一抖,扔出一个东西。 就好似满足的富婆小姐姐扔出一沓红票子一般。 陈稳双手接住,发现是一块令牌,正面刻着一条腾飞的龙,下方刻着【辰龙】两个小字,背面则雕刻有国师府的府门图样,制作精良,雕工华美。 “我是来告诉你,你如果不需要外出查案,每日上午巳时之前来此,下午申时就可以放衙回家。如果需要外勤查案,密谍司都有成熟的制度,你找顾松柏询问就是。行了,既然没事,就好好做事吧!” 说完,她直接迈步,走出了院子。 看着那高挑婀娜却又洒脱恣意的背影,陈稳挑了挑眉,走回了书桌。 如今的他,就像一块海绵,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关于这个世界的养分。 既是远处的长远打算,也是当下收服密谍司的燃眉之急。 开玩笑,国师府既然提供给了他这样的好机会,他不拼尽全力把握住了,还不如这会儿直接撞死算了。 ...... 等崔桃花来了又走,密谍司的其余汉子便默默聚集到了一处房间之中。 一开始出言怒怼陈稳的壮汉寅虎看着最先“叛变”的子鼠,出言质问道:“你就这么轻易地屈服了?” 其余众人也都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他,沉默的表情下,是对“叛徒”的不解与防备。 子鼠叹了口气,“你们觉得他的靠山就是三娘子,是三娘子用修为替他震慑我们吗?你们错了!” 他看着众人,“三娘子什么德行,我们还不知道吗?她有心思管这些事?这小子的靠山不是三娘子,而是国师大人啊!” 眼见众人沉默,子鼠继续解释道:“我们的抗拒和不配合,不是跟三娘子对抗,是打国师大人的脸啊!” “难不成我们真的要容忍这么一个毛头小子骑在我们头顶?那可是辰龙啊!” 道理很多人都懂,但情绪这种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能冷静控制的。 一想到自己兢兢业业刻苦奋斗,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毛头小子以来就骑在他们头上,许多人的心头都带着难以抑制的不满。 子鼠淡淡一笑,“你们怎么这么一根筋呢,那县城里的胥吏和县令你们见过吧?那些在当地根深蒂固把持政务的胥吏们是怎么收拾那些自命不凡的县令的?” 一旁的申猴眼前一亮,“对啊,对胥吏来说,唯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当面不服县令,这是挑衅国家律法和秩序,县令抓起来打死都没人敢说啥,但他们一样有的是办法把县令架空,或者把他耍得团团转!” “咳咳,打断一下。”顾松柏咳了一嗓子,“你们就这么当着我的面说这些,真就不怕我告诉二先生吗?” “诶,你不一样,我们是认可你的!” “对啊,如今你是午马,和我们站在一起的嘛!” 顾松柏一本正经地开口道:“但我觉得你们斗不过他啊!” “开什么玩笑,我们怎么可能斗不过他一个毛头小子!” 顾松柏道:“我是他的内应啊,而且这是国师大人的决定,我不相信他的眼光,相信你们这群无所事事了几个月的人?” 众人:...... 顾松柏摇了摇头,“天天闹着无聊,现在给你们补上人安排活儿,你们又挑三拣四,要不你们干脆回去种田吧,那玩意儿老天爷赏饭,没法反抗,你们兴许就能老实了。” 众人:....... “你们甚至连辰龙的身份、进国师府的原因、能力大小都没有打听过,就敢在这儿大放厥词,密谍司赶紧取消了吧,我回去跟着二先生多有前途。别觉得密谍司离不开你们,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鱼离开了水也还能烤着吃呢!” 顾松柏的话,让众人心头一凛。 子鼠连忙问道:“这陈......辰龙是什么来头。” 顾松柏掰了他们一眼,翻了个白眼,“你看,我刚说的话还是没用,你们还在在意人家的背景来头,没救了,就这样吧,累了。” 说完,他径直回了午马的工房,留下被打击得面面相觑的众人。 日头悄然偏西,陈稳坐在房中,手边已经看完了好几本册子。 密谍司的资源果然不是吹的,许多朝野秘闻,甚至涉及到山上人的东西,都有记录。 短短一个多时辰,他就对这个世界建立起了较为全面的认知。 面对旁人,只要不说起他个人的身世,已经可以对答如流,基本瞧不出啥破绽了。 可越是这样,陈稳的心头就越是凝重。 人贵自知,陈稳知道,自己能被国师府如此看重,国师弟子登门迎接,密谍司之首的位置给自己,看似是对他的看重,实则是另有深意的。 当日封不良带着鱼得水来找他,属于走投无路之下的病急乱投医,死马且当活马医。 如果在案情方向明确的情况下,论及探案查案之术,他是万万比不上鱼得水、封不良这些刑名老手的,国师府真要想破这个案子,为何不找他们? 更退一步讲,按照这一天中他所了解的国师府的地位,一个老将军的灭门案,似乎并不值得国师府如此关切。 所以,就如他的猜测那般,这灭门案的背后,似乎牵连着更多的事情? 国师府想要做的,是想用自己演一出戏给别人看? 这是他眼下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也是最大的可能。 但这出戏是演给谁的呢? 那些人又在谋划着些什么呢? 那位如神龙隐于云间的国师大人,又在考虑着些什么呢? 传闻中暗中主宰并支持着王朝的山上宗门,又是什么样的态度呢? 真正最让他感到迷惑的是:这世界特么哪儿来的十二生肖? 天干地支还可以勉强解释,王朝机构设置也能找得到理由,可这一个不差的十二生肖? 这分明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世界的任何一个朝代,但却能有这样的巧合? 他感觉仿佛有一层厚重的迷雾将自己笼罩,在有限的信息和条件下,根本就难以看透。 他扭头看着窗外的夕阳,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自己一定是不想做一颗任人摆弄的棋子的。 ----------------- 与此同时,大夏皇城,御书房。 数位大夏的朝中重臣恭敬地坐着,刑部尚书吕本中将洪家灭门案的情况汇报了一遍,“陛下,这就是眼下的所有情况了,刑部上下正在全力探查,已经抓获的嫌犯已经在紧急审讯,力争早日将案件彻查清楚。” 老皇帝坐在榻上,眼帘微垂,若非那一身皇袍,与寻常街巷的老头子几乎没有区别。 听完了吕本中的汇报,他似乎才从睡梦中醒来,“啊,诸位爱卿有何见解?” “启奏陛下,老臣之见,此事既已有突破,便交刑部全权侦办即可。” “另外,还当约束一个时间,以安洪老将军在天之灵,和满朝将士人心。” “好。”老皇帝看着刑部尚书,“吕爱卿,此事便由你负责,再给你七日时间。不论涉及到谁,一律依律法查办!” “臣领旨!” “还有别的事吗?” “陛下,剑州边境,苍梧皇朝又在聚集兵员,咱们当早日决断。” “准。” “陛下,宁州刺史上书,宁州大旱,请减明年税赋。” “税赋不能减,今年给玄天宗的供奉吃紧。户部想想别的法子,吏部和礼部商量一下,能不能在官员升迁和科举上给点照顾。” 说了几件事,一直侍立一旁的太子开口道:“父皇,既然如今朝中安宁,先前定下代父皇南巡之事,不如早些进行吧,像宁州这些地方,儿臣替父皇走一遭,也能安抚一下子民。” 老皇帝抬头看了一眼太子,沉默不语。 太子垂手而立,神态甚是恭谨。 而其余诸位朝中重臣则眼观鼻鼻观心,生怕掺和进这天家父子的博弈之中。 “善。”老皇帝终于开口,“朕年老体迈,太子要多替朕分忧。” 太子连忙道:“父皇春秋正盛,儿臣只是尽心做些杂务。” “行了,朕乏了,都下去吧。” 众人退了出去,太子站在御书房门口,望着前方,眸子中倒映出万家灯火的余光。 ------------ 第11章 桃花 回归倒计时:29:15:16。 夜幕深重,陈稳起身将书放回架子上,吹灭了桌上的灯,走出房门。 院子中,只有两个仆役还在候着。 陈稳朝他们点了点头,便循着来路朝着国师府大门走了出去。 今天他与崔桃花的话没说全,他不只是鼻子很灵,记性也很好。 虽然不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但看上一遍记住个六七成还是没问题的。 在懂事之后,愈发感受到岁月苦难时时刻刻的磨砺时,他常常自我安慰说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给他的补偿。 可偶尔,他还是会悄悄地羡慕一下,同龄人那些平常而安稳的幸福。 那些每天一家人围在餐桌上说笑吃饭的样子,那些周末一家人出门游玩的样子,甚至那些偶尔的争吵和委屈,都更鲜活生动。 当他凭借着记忆,顺利地来到了国师府的大门,便瞧见顾松柏翘着二郎腿,坐在马车上,朝他笑着道:“还愣着作甚,上车啊!” “顾兄,在下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我们接你来的,自然要把你送回去,上车吧。” 当陈稳钻进马车,瞧见笑意盈盈的崔桃花时,这才明白【我们】是什么意思。 他面色一变,就要起身行礼,又被车厢顶棚撞了一下,惹得桃花花枝乱颤。 “行了,别在那儿跟个书生一样磨磨唧唧的了,刚顾松柏不是说了嘛,接你来,自然要送你回,这就是国师府的礼仪。” 马车驶到了巷子口,崔桃花似有深意地笑了笑,“就到这儿吧,我们就不进去了,记得啊,明日巳时!” “多谢崔姑娘。” “咦?你知道我?” “素闻国师大人有一名弟子,容颜绝艳,气度卓然,性情洒脱恣意,人称桃花仙子,在下见姑娘之超然风姿,想来再无人能配得上这般评价。” “还有吗?”崔桃花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陈稳,一双桃花眸熠熠生光。 “咳咳,三娘子,到了。”顾松柏忍不住在帘外提醒起来。 “知道了,跟二师兄一样无趣!”崔桃花瘪了瘪嘴,然后笑看着陈稳,“好好休息,明天见。” 陈稳笑着拱手,临下车之前,他扭头笑着道:“外表之美,人心之善,崔姑娘已得占其实,不妨将那些并不能概述崔姑娘优秀的溢美之词,留给那些需要用旁人的言语来粉饰和鼓舞自己的其余姑娘吧。” 看着陈稳的背影,崔桃花看着他的背影,“松柏啊,你们学着点啊!跟你们待在这国师府,都快被气死了!” 顾松柏默默道:“卑职一定努力,救您一命。” “你看,你又气我。” 崔桃花托着下巴,叹了口气,竟莫名有些期待起明日来了。 陈稳走入巷中,沿路的街坊邻居都站在门边,笑着朝他打着招呼陪着笑脸。 “稳哥儿好啊!” “陈公子早啊,哦不,您吃了没?” “陈兄弟得空来家里坐坐!” 陈稳虽然不知道他以前是什么待遇,但结合姜伯今天早上的话,想来是不会有这般礼遇的。 他朝着众人点头微笑,看起来莫名有些像一个首领巡视着他的领地和子民。 当走近院子,他赫然发现院子门口,竟然还站着三个陌生人。 当然,对他而言,此间的绝大多数都是陌生人。 不过和巷中居民不同的是,这三个人身上都是绫罗绸缎,手中还提着大大小小的礼盒。 一旁的一个邻居笑着道:“陈公子,自打您今日被国师府接走之后不久,您家里那客人就是络绎不绝啊!老姜头收礼都收得不敢收了,这才把后来这些关在门外的。” 陈稳看着那三个汉子,三个汉子也都瞧见了陈稳,眼前一亮,便朝着陈稳走来。 陈稳皱着眉头,忽然猛地转身,朝着巷子外跑去。 邻居惊讶地看着陈稳,这送上门的礼怎么还跑呢! 但接着,他便瞧着那三个送礼的也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礼盒坠地,他们手中,已经换了别的。 看着那一闪而逝的寒光,邻居陡然愣住,旋即猛地关上了房门,背靠着门,大口地喘着劫后余生的粗气。 陈稳逃跑得不可谓不及时,但是,这三个杀手的实力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瞧见正要进入伏杀圈的陈稳逃离,三人的腿骤然发力,身形陡然一快,迅速拉近了和陈稳的距离。 他们虽然不是修行者,但无疑都是江湖上身手不俗的杀手。 长剑噌然出鞘,剑尖精准地指向陈稳的后心。 陈稳过往的人生过得很艰难,但生死危机还是第一次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但他来不及细细感知那份恐惧,只是望着前方的巷口,为自己争夺生命的空间。 只可惜身体素质上的差距并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他刚跑出数步,原本距离他十余步开外的杀手就已经欺身来到了他的身旁,身后泛着寒光的剑尖已经即将触及陈稳后背。 虽然还未真正触及身体,但已有寒意生出,让那块皮肤都渗出凉意。 只需一瞬,就将穿透他的心口,让他的人生定格在这初为辰龙的绚烂瞬间。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鬼魅般出现在陈稳的前方,闪电般地探出一只手,抓着陈稳的衣领,拉着他往后暴退。 这一拉便瞬间拉开了剑尖与陈稳的距离! 也拉开了陈稳和杀手的距离。 南宫正德未过门的徒弟,密谍司新任午马,顾松柏! 陈稳身后的杀手面色依旧冷峻,握剑的右手一松,旋即掌心在剑柄之上一推。 长剑便如箭矢,陡然加速,直奔陈稳的后心。 而一直引而不发的另外两位杀手则在这个时候,放出了真正的杀招。 两枚袖箭悄然破风,一枚钉向陈稳的后脑勺,一枚钉向陈稳的脖子,与那柄长剑一起,露出了狰狞的杀机。 顾松柏神色瞬间凝重,右手猛然发力,一把将陈稳扯到自己的身后,接着顺势整个手臂朝上一撩,从下方精准地砸中长剑的剑身,将其击飞出去。 同时,左手小臂竖起,下面那枚袖箭射中小臂,却碰撞出一声脆响,两手衣衫之下,竟赫然带着金属护臂。 而他的左手竖起,那枚直奔陈稳脖子而去的袖箭此刻正赫然夹在他的两指之间。 顾松柏松了口气,但那口气才刚刚吐出,他的汗毛便瞬间竖了起来。 来自一个江湖高手的敏锐直觉,他骇然扭头,只见一个身影以一种非常人的速度,从旁边的一处民房中冲出,手掌伸直如刀,笔直地插向陈稳的心口。 速度比起这三名江湖高手,竟还要更快! 一瞬之间,异变陡生! 这是真正的绝杀! 陈稳平静地看着那记掌刀飞速地接近自己的心口,对方那匪夷所思的速度,就如同他曾经看过的超级英雄电影一般,只不过这一次的被害者变成了自己。 他努力地睁着眼睛,如果真的到来的是死亡,他也要好好记住这死亡的瞬间。 但他相信,死亡并不会真的来到。 于是,就像祈祷被神明应允,他的胸前悄然开出了一朵桃花。 桃花粉红。 仿佛还残留着宿雨的气息。 清新、美丽,充满了生命旺盛的热烈,但似又不堪一击。 但就是这样一朵娇弱的桃花,将那一记势在必得的手刀牢牢地挡住。 花瓣和肉掌的碰撞,却是刺耳的金石交击之音。 ------------ 第12章 太子(求追读) 夜色陋巷,当一朵桃花开放,四个收割生命的杀手都齐齐面色一变。 那个负责最后一击的修行者杀手当即就要遁入黑暗,但他的身影虽快,桃花盛开的速度却要更快。 巷子口的姑娘只是轻轻迈出一步,就来到了被朵朵桃花堵住去路的杀手面前。 然后,姑娘的眉头悄然皱起。 一旁顾松柏也是面色一变,但同样为时已晚。 四声尸体委顿倒地的闷响,如同背后主使之人冷酷的心脏跳动。 崔桃花皱着眉头,轻轻吐出两个字,“三品。” 顾松柏的脸上,瞬间写满了凝重。 他知道,崔桃花不是在说三品有多厉害,而是一个几乎可以得到俗世一切的三品修行者居然愿意成为一个死士这件事情,实在太过惊悚。 说个冷血的对比,和这一位的自杀相比,洪老将军一家七口的死压根就不算啥。 陈稳深吸一口气,朝着崔桃花和顾松柏拱手行礼,“多谢崔姑娘、顾兄,救命之恩。” 崔桃花摆了摆手,看着地面上的四具尸体,“小事,都应该的,现在真正的大事是他们。” 陈稳看着地上的尸体,开口道:“带回密谍司吧,这些闲了这么久的同僚们,也该干活了。” 他看着顾松柏,“顾兄,你是江湖高手,劳烦你看看这三位杀手的脚印深浅、步伐、以及招式之类的,看看能不能有些线索,我回去和姜伯说一声,我们这就去密谍司。” 顾松柏点了点头,崔桃花则缓缓道:“我陪你过去。” 方才的刺杀虽然极其凶险,但双方都默契地沉默着,除开亲眼目睹的邻居,其他人并无察觉。 所以,当陈稳和崔桃花沿着另一边的墙根走到小院门口,崔桃花倚在房门外,陈稳推门进屋,姜伯还乐呵呵地在院子里拿着块破布忙活着。 陈稳的目光悄然扫过姜伯的神态姿势,用他强大的观察力,观察着这位身边的老仆。 按照惯常的套路,主角身边似乎都会有个什么绝世高手隐姓埋名,但他仔细看了看,自己好像并不是徐凤年,姜伯也不是老黄。 姜伯听见动静,咧着嘴笑着道:“少爷,您可回来了!快看看!” 陈稳看着大变样子的院子和房间,啧啧称奇,“咱们这些街坊邻居们,动作还真的快啊!” 姜伯手摸着磨盘,“可不是么,你是没瞧见,这么大的磨盘,那家伙,背着跑得健步如飞的,比当初抢走的时候还快,还腆着脸让我看看有没有磨损,不满意的话,给我换一个。到底了还给拿了一两银子的租金。” 陈稳看着他,“每家都给了租金了?” “可不是么,不给租金那不坐实了他们抢东西了。昨夜封捕头和鱼总捕找你的事情也不知道被谁传开了,你要抓他们坐牢,那不是轻轻松松?” 陈稳想了想,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虽然也穷过,能够理解这些人挣扎着过日子的那点心理,但并不代表他要原谅这些人的举动。 有苦衷,并不是那些人做下不堪之事的理由。 更何况,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姜伯,我如今在国师府做事了,今夜也有些事情要处置,你自己早些睡,晚上我就不回来了。” 姜伯愣了一下,然后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我的少爷啊,你如今可算是出头了啊!” 说着他就要冲过去和陈稳抱头痛哭。 “咳咳!” 看着就要扑过来抱着陈稳忆苦思甜,陈述过往的惨痛,畅想今后的美好,陈稳连忙把他拦住,“那个姜伯啊,事情紧急,我先走了,你在家好好的。” 当陈稳走出院子,看着崔桃花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等他抬头,崔桃花依旧在笑看着他。 于是,他认真道:“崔姑娘这般看着在下,可是喜欢在下?” 崔桃花一愣,然后看着陈稳,“没了?” 陈稳眨了眨眼睛。 当陈稳走到顾松柏面前,刚刚完成细致勘察的顾松柏一抬头,差点没吓得跳起来。 “陈兄,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 盯着一个硕大熊猫眼的陈稳扯了扯嘴角,“在门上撞的。顾兄,我们先办正事吧。” ----------------- 回归倒计时:26:42:19 国师府,密谍司。 除开陈稳和顾松柏之外的十个汉子也收到信息赶了回来,时隔近一年,密谍司十二生肖再度聚齐。 此刻齐齐站在停尸房中,看着眼前的三具尸体。 那位修行者的尸体,已经由崔桃花带走了,想来国师府还有另外的人去确认这个人的身份。 顾松柏开口道:“三个人几乎都没有出招,但从身法上看,都不差,地面上的脚印两深一浅,两人走的是练体的路数,使剑之人擅长轻功。有这种功夫的门派或者家族较多,不好推测。” 其余众人带着几分向陈稳显摆的心思,纷纷开口。 “从这几人手上的死茧来看,的确是常年手握兵刃之人。” “此三人大腿内侧较为粗糙,腿型也微有些罗圈,当是常年骑马。” “我在这个剑客身上嗅到了洪州春华楼独特的脂粉味道,此人三日之内必去过春华楼。如果不是路过,那很可能就是洪州人士!洪州有个当湖剑庄,也算江湖上的用剑名门。” “这袖箭虽然被损毁,但看工艺,应该是云州柳家的手艺。云州据此不过半日路程,很有可能是从云州紧急运来的。” “你们看这剑客身上的靴子,是洪州步云轩的手艺,虽然京城中也多有人穿,但若是联系上之前的线索,这人很可能真的跟洪州有关系。” ....... 陈稳默默听着,然后等到众人说得线索渐渐清晰,跃跃欲试之际,才缓缓道:“那就按照流程,各位去洪州、云州、以及汉州调查吧。但我有个要求。” 众人闻言,心头冷哼,还真把自己当头儿了。 但下午顾松柏的话虽听着难听也着实给他们打醒了,如今虽然心不服,但嘴上必须得服。 “什么要求?” “大张旗鼓地去。” “什么?” 众人都以为自己听傻了,寅虎依旧是重逢在反陈第一线,“你到底懂不懂查案!” “我不懂查案。”陈稳十分平静,“但我懂人心,我懂推理。” 他轻轻拍了拍手边的尸体,“请问以你们这些老刑名的能耐,如果对方要刺杀一个国师府看重的人,他们会留下这么显而易见的且极具指向性的线索吗?” 众人面色微微一变。 “你们很厉害,他们也知道你们很厉害,那么在他们知道你们存在的情况下,真的会这么粗心大意?” “更何况,一个国师府新任命的辰龙,国师府会想不到给予一定的保护?他们吃饱了撑的要在这第一时间赶来杀我?” “所以,其实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是故意给你们这些高手看的,希望能够把我们的目光引到其他的方向。” 寅虎皱眉,“那我们为什么还去?” 子鼠叹了口气,“辰龙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大张旗鼓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以为我们已经上当,然后放松警惕,以便暗中查探或者等待他们暴露?” 陈稳点了点头,“不错。所以,你们愿意吗?” 子鼠笑了笑,“密谍司令行禁止,服从为天职,自无不可。” 陈稳嗯了一声,“那就有劳了,点五名同僚,随你一道,按照既往惯例,分赴云州、洪州和汉州,即刻出发吧。” 待子鼠叫上丑牛、卯兔、巳蛇、戌狗、亥猪,一起出了院子,房间中,瞬间就只剩下了六个人。 接着陈稳看着寅虎,“我想让你带着除了午马之外其余三位弟兄,去城中各处,在不暴露线人和密谍司布局的情况下,制造出密谍司正在全力彻查这起刺杀案的声势。有问题吗?” 寅虎看着陈稳,双方在无声地对抗着。 最终,寅虎点头转身,朝着其余三人招了招手,“走!” 顾松柏看着陈稳,“你这胆子还真够大的啊,我看你一点功夫都没有,就不怕他一拳头给你打死了?” 陈稳笑了笑,“你不是在旁边嘛!” 顾松柏点了点头,“虽然你只是有国师大人和三娘子当底气,压根没倚仗过我,但你能这么敷衍我一句,我也很开心了。” 陈稳哑然失笑,“他们远在天边,远水救不了近火,真是顾兄给我的底气来着。” “那就是你对国师大人的厉害一无所知了。”顾松柏嘀咕一句,转过话题,“那接下来咱们做什么?” “去找崔姑娘。” ...... 月黑风高,两个男人去找一个女人,似乎总会让人产生一些情真意切的担忧,抑或兴致勃勃的联想。 但若那个女人是崔桃花,地点在国师府,那一切就很寻常了。 当陈稳和顾松柏得了侍女的允许,走入小院。 月光枝头便飘下一个声音,“说吧,嗝儿~” 陈稳小心翼翼道:“崔姑娘,你还清醒不?” 啪! 陈稳脑门上登时挨了一记。 仔细一看,还是一朵桃花。 他脑洞大开地想着,若是真的能够平安回去,他跟别人说自己被一朵桃花弹了一个脑瓜崩,怕是别人都会把自己当傻子吧? “今夜的事情,我们当前的考量是这样的.......” 陈稳将情况简单说了之后,树枝上响起一个声音,“你是说,这些都是假的?是为了故意引导我们去查向错误的方向?” 陈稳嗯了一声,“云州也好,洪州也罢,往返加上查案,也有三日时间,三日时间就足够做许多的事情了。”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在下和顾兄打算完全将这件事情抛开,翻阅卷宗,看看能不能找出来线索。” “那你们去翻啊,找我做甚?” “啊?” 陈稳愣了一下,这种事不需要汇报的吗? “放手去做,要抓人来找我,有人要抓你也来找我,其余的事情,别来打扰我。顾松柏,你就不知道带他去二师兄那儿吗?” 顾松柏拱手欠身,“卑职只是担心二先生已经睡下了。” “嗯.......嗯?那你知不知道打扰一个美人睡养颜觉是多么大的罪过?” “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顾松柏一如既往地“直言敢谏”,猛猛扎心,可惜这一次,他遇见了不按常理出牌的崔桃花。 一缕桃花真气,如绳索捆着顾松柏的脚踝就将他倒提了起来,吊在了树枝上。 陈稳连忙道:“崔姑娘,脑袋朝下吊傻了,一会儿我们还查案呢!” 崔桃花一想也是,一缕桃花真气便缠上了顾松柏的脖颈。 顾松柏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大喊道:“三娘子,这不是吊傻了的,这是要没命啊!”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算了,滚吧!” 和顾松柏走出小院,陈稳扭头道:“不用谢。” 顾松柏瞪大了眼睛,“我差点没被你害死,你看我像傻子吗?” 陈稳平静道:“可没我那句话,你估计要被吊在那儿至少一个时辰。现在,你安然离开了。” 顾松柏嘴角一抽,“合着我还真该谢谢你?” “说了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嘛!” 二人走回了小院,当即坐在一起,开始翻阅起了卷宗。 “不用看别的,着重留意最近五年,朝中权力斗争的线索。” 顾松柏闻言放下卷宗,看着陈稳,“那你不如直接说你怀疑太子。” ------------ 第13章 五灵果(二合一) 顾松柏的话,让陈稳心头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说说你的理由?” “还能有什么理由?洪家灭门案,洪腾蛟是军中将领,不是什么没脑子的阿猫阿狗,能够唆使他心甘情愿做出这种事情的,绝对是大人物。” “今夜这场刺杀,你下午刚被接进国师府,任命为辰龙,晚上回去就被刺杀,三个江湖高手,外加一个三品修行者,都是死士级别。这么短的时间,这等情报搜集能力,这等人员调遣能力,那少说得是个紫袍公卿或者王爷级别了。” “你又把问题限定在权斗之上,如今朝中最大的权斗就是陛下和太子之间的争斗。陛下老迈,太子正当壮年,雄心勃勃,虽然还未产生明面上的矛盾,实则已经有许多人都在暗中下注。” “去岁太子登玄天宗拜访,陛下震怒,回朝之后,便动了废太子之念,后面被百官群臣苦劝才罢休,太子也收敛了一些。” “从种种迹象来看,都是太子最为可疑。” 顾松柏这一次的开口没有扎心,很实实在在地将太子的情况说了。 陈稳听完点了点头,“咱们先看一遍吧,看完了再说。既然你有了倾向,那就着重搜集一下相关的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太子和洪家灭门案,以及今夜这些刺客之间联系的路径和可能,然后咱们再有目的地去搜集证据。” 他没有武断地说什么,这个不像昨夜在刑部天牢,他只需要找到洪腾蛟的心里弱点并且击破,其余证据之类的事情自然有鱼得水和刑部的高手去完善。 但现在,他是国师府密谍司的首领,他要对所有呈报上去的决定负责。 完善而充分的证据,就是他最大的负责。 几根蜡烛固执地燃烧着自己,抵抗着黑暗的侵袭。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一阵脚步声响起在门外,旋即寅虎几人走入了房间。 此刻的房间中,顾松柏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只剩陈稳一个人坐在桌前。 寅虎走进来,扭头对身后一个人使了个眼色,对方便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这一切都落在陈稳的眼里,但他的神色没有半分变化,依旧只默默翻看着手中的卷宗。 寅虎拖了把椅子,毫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直接开口道:“你是想不到还是故意装傻?” 陈稳抬起头,也并未因为寅虎的态度而有任何的不悦,语气平静,“什么意思?” “你并非是到了时间就离开,你在密谍司多待到了戌时末才离开,一回去就遇见了刺杀,然后我们去你家走访了邻居,杀手在你回去之前才刚刚赶到!” 陈稳轻轻摇头,“虽然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很难有信服力,但你应该相信我。” 寅虎冷哼一声,“这分明就是有内应,你为什么视而不见?这都看不明白,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陈稳叹了口气,“那你觉得是谁?” “还能有谁,这院中还能有谁那么精准地知道你的动向?” “你是说院中的仆役?” “不然呢?你前脚走,杀手后脚就来,没有仆役通风报信,这事儿怎么办得到?” 在他身后,另外两个也抱着双臂冷眼旁观,眼神之中还带着几分讥讽。 辰龙不是那么好当的! 陈稳看着寅虎那张威猛的脸,轻轻一笑,“如果要这样说?这个院中每一个人都值得怀疑,仆役有嫌疑,你们难道就没有嫌疑吗?” “你说什么!” 寅虎猛地一拍桌子,身后的其余两名密谍也跟着迈出一步,一瞬之间,房中如乌云压顶,暴雨雷霆皆蓄势待发。 “一个密谍的素养,就是大胆地怀疑所有人,然后小心地去求证,最后揪出真正的凶手。” 陈稳似乎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与安危,平静道:“不止你们有嫌疑,甚至我自己也有嫌疑,我身为受害者,难道就不能和对方串通起来演一场戏给你们看?” 寅虎等人虽然脾气暴躁,又不服陈稳,但素养还是合格的,听了陈稳这番话,也都收了情绪,重新退了回去。 就在这时,顾松柏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入了房中,看了看场中情况,啧了一声,“怎么?你们是打算逼宫啊?” 说着,他走到陈稳的身旁,和他一起面朝着寅虎等人,态度鲜明而直接。 寅虎抿了抿嘴,放缓了语气,“我是要让他抓内奸,这么明显的线索,他为什么不动?” 顾松柏挑眉,“抓谁啊?” “密谍司的仆役,抓起来挨个审问,定有内奸!” 看着他们那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顾松柏叹了口气,“哎!所以,你以前就没负责过动脑子,现在也别强求行不行?好好听话就行了,非得逞能。知道我方才做什么去了吗?” 寅虎等人听完前半句先是一怒,听到最后又是疑惑,表情转换得跟变脸似的,看起来也着实有些滑稽。 “我先去跟二先生禀报,然后去抓人去了!” 顾松柏哼了一声,“真正的内奸不是这院子里的仆役,是管理马车的管事。而且知道对方可能也是死士,压根就不敢声张,生怕走漏消息,我还是趁夜摸进去的,这老小子还没睡,差点办砸了。昨夜那三品修行者就在三娘子面前说死就死了,就你们这大张旗鼓,咋咋呼呼的样子,抓得着个屁的内奸。” 说完他不再管懵逼的寅虎他们,对陈稳道:“果然如你所料,查出了一些马车无故外出的情况,对方被我卸了下巴,扔在刑讯房里绑着,有人守着的。” 陈稳嗯了一声,“那就走吧,去看看。” 说着他站起身来,朝外走去,路过寅虎等人的时候,他忽然停步,扭头道:“一起?” 寅虎等人一愣,脸上齐齐闪过一丝尴尬,默默跟上。 ...... 烛光将黑夜一点点烧毁,晨光带着夏日清晨的凉意渐渐抵达。 回归倒计时:18:03:11 当天光重新照亮整个京城,陈稳和顾松柏一起走出了国师府。 寅虎等人自觉有些不好意思,便自告奋勇地继续着审讯诸事。 二人用凉水浸了一把脸,洗去了一夜苦熬之后的油光和疲惫,都是年轻人,一晚上倒也熬得起,看上去依旧精神地走上了街头。 清晨的京城,人间烟火和市井喧嚣迎面而来。 这家的油条在锅中滋滋作响,散出阵阵香气; 那家的一屉包子正在被端出,热气升腾而起; 摊主熟练地为顾客准备着吃的,交由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灵活地穿梭在桌椅间,端上桌去; 力夫从马车上将大包小包的货物卸下; 起得早的书生匆匆跑过街头; 看着这一切,陈稳的心头渐渐被一种充实填满,人才是一个世界最鲜活的注脚。 走在街头,陈稳低声问道:“顾兄走南闯北,大夏如今国力如何?” 顾松柏稍作沉吟,“不怎么样,每况愈下,尤其是地方上,民不聊生。山上仙宗视民如蝼蚁,愈发奢靡,山下朝廷,仰人鼻息,也只能屈从。” 陈稳看着四周的一派繁盛,沉默无言。 好似一切的美好都被定格在这个硕大的雄城之中,就像蜡烛上的火芯,在烧尽最后一丝蜡油之前,都是花团锦簇。 直到养料耗尽,繁华便会如泡沫,猝然崩碎。 而如今,从这短短一天半的见闻来看,这个大夏所剩的蜡油怕也已经不多了。 在顾松柏的引路下,二人来到一个早点摊上坐下。 点好吃的等待上菜的时候,陈稳主动问道:“顾兄,还没问你今年贵庚?” 顾松柏听着这话,忽然神色怅惘起来,“年轻的时候,我很穷,后来遇见了二先生,进了国师府,好好奋斗了几年。” “如今?” “如今我终于不年轻了。二十八了。” “咳咳......”陈稳无语地看着顾松柏,“国师府待遇这么差?” “那倒也不是。不提了,先吃饭吧。” 二人风卷残云地吃了早饭,陈稳下意识地想掏出手机扫码,然后猛地僵住,尴尬地看着顾松柏。 顾松柏嘴角扯了扯,一脸悲愤,“我都已经说得那么惨了,你连一顿早饭都舍不得请,你还是人吗?” 陈稳真的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下次一定!” ...... 回归倒计时:08:03:16。 下午申时,陈稳让顾松柏带着整理好的案情去往了二先生的院子。 既然崔姑娘靠不住,自然就得报给二先生。 但和拜谒上官的情况不一样,结合先前种种,这位主持国师府事务的二先生并未主动召见,陈稳自觉还是不要去凑热闹的好。 就在顾松柏送完了文书回来之后不久,崔桃花就缓步来到了密谍司的房间。 看着埋头专心致志的陈稳和顾松柏,挥手虚按一下,制止了二人起身行礼的动作,随意地朝房中的椅子上一坐。 “听说你们揪出了国师府的内奸?” 陈稳笑着道:“都是顾兄的功劳。” “他能有那本事,二师兄早就让他进门了。” 崔桃花瘪了瘪嘴,“让顾松柏先看着吧,这事儿既然交给了二师兄,那就不急,陪我走走,有事与你说。” 陈稳微不可查地迟疑了一下,站起身来,“好。” 顾松柏无语道:“三娘子,你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一个长得不好看的人吧?” 崔桃花叹了口气,“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二师兄要把你打发来密谍司了。” 二人走出了密谍司的院子,陈稳一路默不作声。 崔桃花扭头看着他,“你不说点什么?” 陈稳指了指自己的右边眼眶,沉默在此刻震耳欲聋。 崔桃花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的红晕,“昨晚随便打了一下,确实没想到你这么不禁打。” 好好好,合着是我的问题。 “崔姑娘,修行是怎么回事?” 崔桃花看着陈稳,“你想修行?” 陈稳笑了笑,笑容纯澈而坦然,“应该没人不想吧?” 崔桃花点了点头,然后在陈稳期待的眼神里开口道:“我也不知道。” 陈稳懵了,“你不是修行者吗?” “我就是师父叫我练,我就练,没事喝点酒,喝着喝着就练成了。” 陈稳皱着眉头,怎么有种学霸说我也就是随便翻翻书就考了这么高分的感觉。 崔桃花忽然展颜一笑,“逗你玩的,哪有修行者不懂修行的。只不过我的见识浅薄了些,我怕说错了,给了你知见障,今后有机会,你问别人吧。” “崔姑娘,就你我这般深交,你都不说,在下还能有找谁?” 崔桃花淡淡一笑,“会有的。” 见状陈稳也好不多说,他一个手上仅有扶鸡之力的人,在这威严尊贵的国师府里,面对着一巴掌就能把自己拍成肉泥的高人,除了好生做好一片鱼肉,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走着走着,当陈稳的面前出现一方湖泊之时,身旁忽然失去了崔桃花的身影。 明明走在身旁的身影,就像一个美丽绚烂的泡沫,猝然消散在空气之中。 “过来。” 他的耳畔,响起一个轻轻的声音。 如玉石般温润,又如春风般温和。 陈稳看向前方,忽然瞪大了眼睛。 那处方才他才瞧过空空如也的水榭之中,不知何时竟坐着一个青衣身影。他缓缓上前,在水榭外面停步。 “进来。” 对方的言语很简洁,但陈稳却并未感受到太多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高傲,反倒像是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般,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而自然。 陈稳站在一旁,这才发现这青衣人年约三十,相貌十分英俊,但却半点不显阴柔,就如高山松岗,萧萧肃肃。 “华阳县陈稳,字镇之,见过尊驾。” 青衣人并未自我介绍,只是微微颔首,坐在水榭旁边的椅子上,握着鱼竿看着安静的湖面,轻声开口,“听说你昨夜遇刺了?” “承蒙崔姑娘与午马相救,安然无恙。” “你怎么看此事?” “混淆视听,以盖其行。” “有怀疑对象了吗?” “没有。” 青衣人终于转过头看着他,“你破获了洪家灭门案,不该想不到太子的。” “无实证,岂可妄自揣测一国储君。而且,在下认为,此事不在朝野之争,而在另一个层面。” 青衣人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湖中,“这两日在密谍司,情况还好吗?” 陈稳点了点头,“还好,诸位密谍不愧是国师府训练有素的高手,纵然对在下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辈担任辰龙之职十分不满,但都保持了克制。” 青衣人平静道:“国师府不该有密谍,但国师府必须有密谍。” “在下明白。” “十二生肖,的确威名赫赫,每个人都各有所长。你要统领他们着实不容易。” “在下愿竭尽所能,不负贵人所托。” 青衣人轻笑一声,随着他的笑容,四周的花草树枝似乎都在随之起舞雀跃,“你这般年纪,何来如此谨慎圆滑。” 陈稳也不知怎么,在这一刻,就很想一吐心头之快,“本是水中萍,何当风中树。” “自觉身似浮萍,没有底气,便只能谨慎小心,卑微求活?” “算是吧。” “那不行,辰龙就要有龙行天下的霸气。没有底气,我给你。” 青衣人淡淡一哼,右手掌心翻开。 但却没有动静。 “嗯?” 随着他这一声轻哼,一旁的树上才默默飞出了一个光团,好似一个依依不舍拿出自己最宝贵玩具的孩子。 光团晃晃悠悠却精准地落入了青衣人的掌心,被他递给了陈稳。 “拿着,回去吃了。” 陈稳双手小心地接过,深深一躬,“多谢贵人赏赐。” 青衣人笑了笑,“你不问问我姓甚名谁?” “贵人名讳,在下不敢妄言。” “我叫南宫正德,嗯,你今日也不用去密谍司了,回去吧,这案子交给我你就不用管了。另外,吃这果子,最好在家床上吃。” 青衣人说完了今日最长的一句话,就不再开口。 陈稳也识趣地欠身,慢慢退出了水榭。 不远处的一颗树下,真正的南宫正德和崔桃花并肩站着,望着陈稳的背影。 南宫正德一脸艳羡,“这小子走运了啊,那可是五灵果啊!” 崔桃花淡淡道:“人家应得的,我们让他顶了这么大的事,总得给点好处吧!” “我都没有的好处,在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轻巧?” “但是我有啊,所以我无所谓啊!” 南宫正德:...... “五灵果,生五行之基,三神丹强身心之蕴,洗髓液得九层楼之姿。小师妹,你说他能拿到后面两样吗?” “肯定会。” “为何?” “可以更气一气你啊。” 好在南宫正德涵养上佳,崔桃花只要不乱扔垃圾,制造混乱现场,都不会让他破防。 他微微一笑,“那这样,我们打个赌,就赌这少年明日能不能来。” 崔桃花翻了个白眼,“你这不废话嘛,大师兄吃了五灵果都在床上打滚了一天一夜,抵得上他一年的运动量了,陈稳再厉害能比得过大师兄?” 南宫正德微微一笑,“你若赢了,我替你找师父再求一壶桃花陈酿,你若输了,只需要再输给我两次外勤。” 桃花陈酿对崔桃花的修行助力极大,崔桃花闻言陷入了思考,就像一只嘴馋盯着陷阱里鱼干的猫。 知道那是陷阱,但哪个小猫猫能拒绝小鱼干的诱惑呢?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陈稳那双平静而清澈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路边的青草。 低微,但却倔强。 普通,却又自然。 “我赌了!赌他能来!” 崔桃花,斩钉截铁! “好!我赌他不能来!” 南宫正德微微一笑,满是自信。 ----------------- 回归倒计时:05:27:58 从水榭中离开,陈稳果然没有再回密谍司。 他虽然心头有着许多的疑惑,但既然对方明确吩咐了,他便不会自作聪明地去做什么可能触怒对方的事。 兴许是昨夜崔桃花的亲自护卫给了那些暗处之人一个震慑,这一次,回到院子的一路十分平安。 走入院子,姜伯还在满足地收拾着那些左邻右舍还回来的东西,瞧见陈稳,立刻大喜,“哎哟我的少爷,您可终于回来啦!” 陈稳笑着道:“我在国师府,还能有什么事不成,不必担心。” “谁说的!老奴已经知道了,昨夜您可是被歹人谋刺了啊!这帮天杀的,就是看不惯我们过点好日子!” 看着姜伯又担忧又愤怒的样子,陈稳微笑道:“但这不是有国师府的高人保护嘛,你看看,毫发无伤。” “这次毫发无伤,下次可不一定啊,少爷您既然入了国师府,就与那些贵人说说,要不让他们教教你修行吧!” “修行是那么容易的吗?” “对寻常人自然是不容易,但对堂堂国师府的高人而言,就简单了啊!” “姜伯对这些很了解?” “倒也说不上了解,都是些人尽皆知的事情,老奴活了这么久,多少也听人说起过。” 听到这儿,陈稳也来了兴趣,顺手扯来两个凳子,“姜伯与我说说?” 姜伯手拿抹布,在凳子上坐下,“其实也没啥,老奴这点见识都是听以前府上的供奉说的,咱们府上以前没败落的时候,可也是有修行者供奉的呢!” “听说修行要看资质,要能够勾连天地,感知天地元气,就可以修行,没有资质那就断然无法。一些普通的一品、二品修行者,打起来兴许还没江湖高手厉害,但只好上了三品,那就不一样了。一个人能打死十个八个的江湖高手。” 陈稳好奇道:“怎么看自己能不能勾连天地呢?” “这老奴还真知道,哈哈!那供奉曾经与老奴说过,山上各宗各派都有自己的独门手段,利用各种法器测试。至于那种不靠外力激发,自己就能感知的,那可就是万中无一的天才,都是山上宗门抢着要的。” “这个要怎么感知呢?” “这老奴哪儿知道。”姜伯笑了笑,“不过听说五行是最基础,也是最好的,其次就是那些什么剑啊、冰啊之类的衍生灵根,最后就是杂灵根。不过就算是最低等的灵根,只要能修行,那都是实打实的改命大道啊!” 陈稳点了点头,“这世上修行者真的很厉害吗?” 他手撑着膝盖,面露回忆,“那可不,一二三品的那些勉强还和江湖高手差不多,至于四五六品那些,就是实打实的山上高人了,世俗的一切对他们来说,恐怕都是唾手可得,老奴当年曾经见过一个五品剑师的打斗,坐那儿不动,江湖高手都近不了身,一道剑气就是一丈长,可厉害了!” 陈稳忽然心头一动,“那国师大人有多厉害?” 姜伯摇了摇头,“老奴不知,但只听说,国师大人的修为很高。” “多高?” “九层楼那么高。” ...... 又闲扯了一会儿,姜伯把脑子里那些关于修行者的知识都显摆干净了之后,就系上围裙去厨房忙活了。 陈稳坐在院子里,难得做起了白日梦,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真的成了修行者。 头顶北斗闪耀,少年的心,驰骋天地之间。 回归倒计时:03:28:19 当和姜伯吃过了来到此间的第一顿饭,他便躺在床上假寐着思考起了这短短两日的种种。 如梦似幻,只有手中的果子带给了他一丝真实。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果子,咬了一口。 但随着这一口咬下,这个果子就如同一个爆珠,被咬破的瞬间化作一道气流钻进了陈稳的口中,直入腹腔。 陈稳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阵滔天剧痛便瞬间将他挟裹。 “啊!” 一声长嘶,惊醒了陋巷的夜空。 隔壁的屋子里,姜伯嘴角扯了扯,低声嘀咕了一句,快步走到了他的床边。 只见陈稳死死咬着新换的被子,身上面上,都已经被汗水打湿,口中不住低吼着。 看着陈稳的惨状,姜伯一脸担忧,“这才刚换的新棉絮啊!” 在陈稳痛苦的呻吟和辗转中,时间缓缓流逝。 回归倒计时:00:00:02 回归倒计时:00:00:01 回归倒计时:00:00:00 世界再度回归黑暗。 ------------ 第14章 回归(二合一) 熟悉的窒息和撕裂只有一瞬,却让剧痛之中的陈稳有了片刻的清醒。 他感觉此刻的自己,就仿佛一艘小船,无力地飘荡在大雨滂沱且巨浪阵阵的苦痛之海中,痛楚一浪高过一浪,似乎随时就要将他吞没。 身上骨头似乎都被尽数一寸寸地打断,五脏六腑都被一个个巨汉用大手捏着,从灵魂深处,身处难以抑制的剧烈疼痛。 但他没有放任,在疾风暴雨般的痛楚之中,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环顾了一圈。 电视、茶几、席梦思; 空调、电灯、布窗帘。 他依旧身处在那个校门外的酒店之中,手中的还握着斧,腰后还别着刀,隔壁生命的欢歌仿佛先前被按下了暂停键,此刻又继续奏响。 他缓缓低头,因为疼痛而不自觉地颤抖的样子,莫名有几分像在摇滚音乐节上磕嗨了的乐迷。 目光艰难地移向手臂,在那里,一串数字似乎也在随着他的身子一边变换一边起舞。 倒计时:47:59:55 他接着又极其缓慢而哆嗦地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他清晰地记得,穿越之时,是7号午夜的零点整。 而此刻,8号零点过十几秒。 所以,时间的确是被停止了。 过去两天所经历的一切,好似只是他头枕黄粱的一场大梦。 但身上无边无际的痛苦,却提醒着他。 姜伯、洪家、封不良、鱼得水、国师府、顾松柏,都不是假的。 的确有个佝偻老仆系着围裙,相依为命; 的确有个桃花仙子喜欢喝酒,惊艳绝伦; 也的确有个青衣人,高山仰止,给了他一颗神奇的果子。 意识即将被痛苦彻底淹没的时候,他确认了一个事实:自己穿越的事情,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得出这个结论,他长出了一口气,艰难地爬上了床,一头栽倒,痛苦地呻吟着。 隔壁房间,正在探讨【个】字组成结构的一对情侣此刻情到浓处,沉浸在忘我的连接中。 两分钟后,男人挺身而出,两人相拥而卧。 靠在床头,气喘吁吁,从他们的头边,那并不隔音的墙壁另一侧,传来了一声销魂的叫声。 那夹杂着痛苦似乎又在压抑中带着愉悦的声音,让两人的脸上都多了一丝笑容。 但等听出来这个声音似乎来自一个男人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笑容中便带上了一丝玩味。 不愧是我满地飘零的大蓉城。 等男人起身去冲了个澡,洗去了身上的汗,吹干头发出来,坐在床头点燃一根烟,他忽然愣住。 这尼玛隔壁怎么还没停? 男上加男这么猛的吗? 等女人也洗了澡出来,二人坐在床头,一阵沉默中,女人小声道:“你看看人家......” 血气方刚的小年轻哪儿受得了这个激,一个饿虎扑食,就拉着女友,战成一团。 一人施展叼虫小技,徒逞口舌之利; 一人妙手推波助澜,真乃人生导湿。 有道是,药补食补,不如阴阳互补。 一场大战完结,气喘吁吁的两人瘫在床上,一个难以自闭,一个输得精光。 但他们甚至都没空去想什么方才的澡都白洗了,只是听着隔壁依旧持续的声音,无语凝噎。 半晌之后,女人缓缓撑起身子,“老公?” 男人嘴角抽了抽,“宝宝啊,我觉得吧,人生有时候啊,逼自己一把,不如放自己一马。” 当他们再度收拾,躺在床上,听着那头依旧清晰的声音,男人将惆怅的烟头摁灭,在这个有声有色的夜晚,带着不甘和佩服,睡了过去。 当天光重新亮起,男人从疲惫到极致的昏睡中醒来,以往这时候,他们都会珍惜这宝贵的房费,做个早操。 但这时候,他又听见了隔壁的声音。 大早上的,没完了啊! 年轻人彻底怒了,“宝宝,咱们给他们点颜色,哦不声音听听!” 陈稳躺在床上,正在无边无尽的痛苦中辗转着,哀嚎着。 虽然一个夜晚过去,痛苦已经比最开始轻了太多,但不断颤抖的四肢,还是具现着并不轻松的痛苦等级。 他无意识地哼哼着,喘息着,身下的床单已经被汗液和体内渗出的夹杂着酸腐和腥臭的不明液体浸湿。 还好他还在无意识中,若是他有了意识,听着一墙之隔传来清晰的声音,说不定就要忍不住感叹隔壁的年轻人,真的是潘金莲入洞房——滋滋不倦了。 一个小时之后,当隔壁屋的小情侣收拾好了一切,走出房门时,陈稳房间另一侧隔壁的一对情侣也刚好走出。 各自的女生有些害羞地低着头,两个黑眼圈不小的男人尴尬地对视了一眼。 然后其中一人指了指陈稳的房间,挑了挑眉。 对面的登时一脸认同地竖起了大拇指。 下楼之后,走廊里似乎还回荡着他们的议论,什么【褶子都得磨平了】【你说他不是爷们吧,这战斗力比爷们还厉害】【真男人就得和男人】之类的话。 当时间来到了正午,陈稳才终于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他艰难地喘了几口气,涩声道:“谁啊?” “退房了,你要续住不?” “要。”他喘了两口,“我一会儿在手机上给钱。” “要得!” 大妈也没多说,转身走了,几句话便被耗尽了力气的陈稳一头栽倒在床上。 意识回归,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痛苦,也清晰地感受到了身上的恶臭。 他本以为,如小说里写的那些一颗丹药排出体内杂质纯粹是如【皇帝用金锄头】一样的幻想,但当这一切真切地发生在他的身上,他终于明白了修行这两个字的含义。 山巅乘风,云中御剑,于千里之外,取敌人首级; 仰吞北斗,俯瞰凡尘,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层,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这些曾经只存在于幻想的世界,如今真的朝他露出了一道缝隙。 只是一道缝隙,也足够让这个孤苦的少年,生出无穷的喜悦。 想到这儿,他此刻依旧疲惫而痛苦的身躯之中,不知从何处又压榨出一丝体力,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迈着艰难而迟缓的步子,来到了卫生间。 平日几个大步就迈过去的路,他足足走了五分钟。 到了卫生间中,他极其缓慢地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虽然每一个动作都很痛,但如果习惯了痛,或许就能好受一些。 就像孤独一样。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将衣服铺好,陈稳缓缓打开淋浴喷头。 当水流打在他身上冲掉他身上污垢的同时,他似乎听见了身体里的欢呼,也感受到了水流的亲和。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水流在掌心慢慢积蓄,双眼发直。 过了许久,微笑在嘴角缓缓展开。 水之力,他居然就这么直接地感受到了! 洗完澡,穿上宾馆的劣质浴袍简单遮住身子,陈稳缓缓走到了床边,拉开窗帘,炙热的风吹来,但他的身上却并未感觉到燥热。 事实上,虽然清醒之后,他更清晰地感受着那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但也终于体会到了这个果子的好处。 最直观的作用是,他的耳朵听得更远更清晰了,以至于连大妈此刻正在楼下和朋友打着电话嘀咕说【有个小伙子一个人来,开了两天的房了,气喘吁吁的也不知道在里边干啥】也听得清清楚楚。 然后本就敏锐的鼻子也闻得更清晰了些,甚至能够闻见一些平日里闻不到的不那么友好的味道。 但这些都只是最外在最浅薄的好处。 就如同方才淋浴时,被水流冲刷时的喜悦一样,此刻当他直面着烈阳的炎热,体内的也有一股力量在欢呼着。 水与火,水火不容,但此刻却神奇地在他的体内都存在着。 若是能够直接感受到水之力就算是难得,那水与火都有呢? 而就在方才醒来之时,他便感受到了体内的无边痛苦之外,那澎湃而旺盛的生命力。 木代表着生长与扩张,也代表着恢复和生命。 木之力,正用生机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虽然那位青衣人未曾说过这果子是什么东西,但到这时候陈稳已经明白了,多半跟五行有关。 姜伯的言语似乎又在耳畔响起,“五行的灵根是最基础的,也是最好的,在这之上才是由五行演化出来的那些。” 五行灵根得其一,便是资质极佳。 那兼具五行怎么算? 同时,陈稳的心头又生出一种狐疑,如果说自己吃一个果子,就能兼具五行灵根,资质这东西是不是又有点太不值钱了? 而且这东西不都是天生的吗?怎么能靠嗑药呢? 实在想不明白,他只好将这个疑惑放下,打算等待下一次穿越的时候,再去问问崔桃花,或者有机会问问那位青衣人。 他看着窗外,心头又升起一个想法,如果五行兼具,按照常理,剩下的土和金,金主攻伐,土主防御,我若以自己的拳打自己的掌,是不是也算自相矛盾? 陈稳也被自己的奇思妙想整得无语。 他扭头看着之前买来的一把铲子,忽然心血来潮,缓缓拿起,深吸一口气,不顾身体的疼痛,双手使劲一掰。 那一瞬间的发力,让此刻正饱受煎熬的他直接跌倒在床上,嗬嗬地喘着粗气。 但看着手中被掰弯的铲子,他笑了,在面部肌肉因为剧痛而抖动的肌肉下,笑得比哭还难看。 那构成世界本源的五行之力,鲜明地向他展露了一丝显而易见的神奇。 仰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简陋的吊顶,窗户对面熟悉的学校,因为疼痛而浑身如打摆子一般的陈稳,觉得自己的状态从没有这般好过! 随着时间渐渐来到了下午三点,过去了十四五个小时之后,陈稳虽然依旧疼痛无法行走,但意识已经彻底地清醒。 然后他终于想起了自己在现实世界的那些“羁绊”。 他掏出手机,上面几乎不出所料地有许多条未接来电和聊天消息。 但他并没有立刻查看,而是找出了一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在瞬间被接起,“喂?老大?” 陈稳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稳一些,“我在外面有点事情,今晚推理社的活动可能赶不回去,你主持一下吧。” 他原以为,这位与他一起创办了学校推理社并且发展壮大的好友会逮着他一通盘问,但没想到,对方直接道:“还主持个啥啊,今晚哪儿有人会有心思参加咱们这社团活动!” 陈稳一愣,“怎么了?” “不是,你没刷新闻吗?穿越者啊!现在全社会都在关注穿越者,咱们的社团活动哪儿有穿越者有吸引力啊!” 匆匆几句,挂了电话,陈稳连忙拿起手机,结果动作太猛,又扯得生疼,只好倚着床头,慢慢地打开了新闻,然后瞬间瞳孔一缩。 热搜第一:世界剧变!穿越者出现! 热搜第二:繁华闹事,惊现超凡人类! 热搜第三:这一拳多少年功力?实拍,修行者一拳轰扁汽车! 热搜第四:闪电侠再现?男子抱着女子跑出残影! 只扫了一眼,陈稳的神色就已经凝重起来。 他点开第一条,是一个官方新闻号发的。 【本报讯,8日凌晨起,在全国各地,陆续有疑似人员掌握或显露超凡的力量,引得舆论普遍讨论。凌晨两点,著名演员成小满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了自己在两个小时之前,穿越到一个仙侠世界,并且在其中度过了两天的时间。此事和多起被报道的相关事件相互佐证,引发轩然大波,对此,我们的官方组织正在努力核查之中。】 【笔者梳理了当前疑似穿越者的事件,按照时间线排列如下: 八日凌晨零点零三分,泉城监狱一男子越狱,监控显示,男子徒手掰弯了监狱的铁门,然后身形鬼魅地冲出了监狱,直接跳上了一堵三米高墙,消失在官方组织的追捕中。 八日凌晨零点十五分,一男子于渝城闹市挟持一位妙龄女子,狂奔而去,据测算,其速度已将近八十公里每小时,官方组织正在追踪双方下落,据悉男子一直是女子的狂热追求者。 八日凌晨一点三十七分,羊城,一女子遇入室盗窃,反杀四名窃贼后主动投案,如今官方组织正在核查其身份与经历。 .......持续更新中】 新闻下方,全是各种震惊的评论。 【卧槽,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只想知道一个问题:我要怎么才能成为穿越者?】 【别急,让子弹飞一会儿!我怕一觉睡醒又告诉我这是哪个游戏公司的广告。】 【我以为我已经够癫了,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是屡屡癫破我的想象。】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杨志波,唯有一剑,可搬山、倒海、降妖、镇魔.......】 【楼上的,人家是仙侠,不是玄幻,顶多是两袖青蛇,剑开天门那种级别。】 【快进到“我的游戏成真了”“我的小说成真了”,不说了,我这就去某点和某S充点钱,上几个盟主,买几个游戏,说不定哪天用得上。】 【直接快进到手撕机甲吧!】 ....... 评论区里,吃瓜群众们讨论得热火朝天。 陈稳将手机放在腿上,长出了一口气。 短短一则新闻,蕴含的信息量极其丰富。 首先,原来这次的穿越并非他一个人。 光这一点,就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自己去了之后,因为那十二生肖的疑虑,没有整什么诗词歌赋装哔的手段,否则自己这铁定暴露了啊。 其次,从目前来看,穿越的地方并非只有一个,而是对应着好些个地方。 想要锁定的难度也就加大了,自己如果不打算暴露的话,潜伏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最后,修行仅仅两天是万万不够的,如果真的有人表露出了超凡的力量,那就说明有的人直接穿越到了某位修行者身上。 所以最开始应该是魂穿,然后是肉身替换? 但如果是魂穿,自己先前刚刚穿越时候,手上倒刺的伤痕又如何解释? 只是一个巧合吗? 本以为多了些信息,这个谜底就能揭开,但没想到在大夏王朝如迷雾般的局势之外,又多了一份新的谜题。 陈稳重新拿起手机,继续浏览起来。 后面几条热搜,基本就是第一条热搜内容的详细事件,甚至因为是自媒体时代,居然还有人恰好拍到了一些视频。 陈稳点开视频,看着一段自拍视频的背景之中,一个男子就像是电影里的超级英雄一样,将一个女子夹在臂弯,就像提了一份外卖一般,飞奔而走,转瞬便消失在画面之外。 他估算了一下,此人的实力怕是有前天夜里那位三品死士的水平。 而自己...... 他看了一眼一旁扭曲的铲子,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看完了新闻,他打开了聊天软件。 果不其然,自己的十几个群聊之中,也都在讨论着这个爆炸性的新闻。 尤其是正值热血的少年们,仙气飘飘,仗剑江湖的快意恩仇,是几乎所有少年无法拒绝的梦。 看着他们兴致勃勃的讨论,陈稳轻轻摇头,异界哪有那么好混,在这个世界难,换了个世界,除非有什么绝对的信息差,否则一样是难。 他默默看着,忽然瞧见一条最新的消息。 【卧槽,快看,官方组织发视频了!】 陈稳连忙切到新闻软件,果然,新闻的头条就变成了官方组织的视频发布。 他轻轻一点,画面中,一个威严的男人,坐在桌前缓缓开口: “各位,大家下午好。我是六合负责人何啸行。” ----------------- 注:为了让后续的写作更方便,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本书现实世界的设置不会出现政府,只会有官方和非官方组织,大家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 ------------ 第15章 三绝五宗 “关于今日自凌晨开始的一系列事件,我代表六合组织在这儿向大家做一个信息通报。” “首先,方才成小满先生在发布会上所说的情况,经过我们的核实,是真实可信的。” “其次,自今日凌晨起,陆续报道的几起超自然事件,我们已经核实了三起,当事人的确是穿越者,其力量来自于穿越过去占据的异界修行者身体。” “第三,我们认为,这些因为机缘巧合穿行两界的民众,绝大部分还是公正守法之人,既然事实无法改变,我们也会接受并且努力调整方针,我们六合组织自身也有两界行者的存在,我们也掌握了一定的异界信息。在这儿我们要郑重提醒诸位,异世界是有着强大实力的,所有两界行者切莫因为自身实力的增长,而目中无人。” “在这儿,我透露一点我们知道的消息吧。异世界与我们所知的封建王朝大致一样,但不同的是他们存在着修行者,统御这些修行者,掌握超自然能力的门派,才是异世界真正的顶层。” “在异世界的修行界,如今有五宗之说,玄天宗、紫霄府、苍梧门、梵音寺、凌天剑宗。这五家宗门,是修行界的魁首,扶持起了三大皇朝,其中玄天宗扶持大夏王朝,苍梧门扶持苍梧皇朝、紫霄府和凌天剑宗扶持紫胤皇朝,梵音寺则保持中立并与三大皇朝都有来往。” 看到这儿,陈稳眉头微皱。 这些情况,与他在大夏国师府密谍司了解的情况一样。 但如果按照这样的说法,大夏国师府凭什么有这么高的地位? 他了解过,国师府可是与玄天宗并无瓜葛,崔桃花在言语间还对玄天宗颇为不屑,他们的底气在哪儿啊? 思忖间,何啸行继续开口,抛出了六合组织敢说这些话的底气。 “虽然明面上是这样,但实际上,异世界的修行界中,五宗并非绝对的顶端,甚至他们的修行路都不是最顶级的,有三个真正顶级的传承,比五宗久远且强大不少,号称三绝,分别是乾坤观、阴阳府、生死界。” “阴阳府和生死界自己都有自己的洞天世界,极少出世。唯一入世且可知可及的顶级传承,就是乾坤观。乾坤观人数极少,当代乾坤观主,正是大夏王朝的国师萧和。” 听到这儿,陈稳陡然瞪大了眼睛。 而后,许多疑惑在刹那间被解开。 怪不得玄天宗身为大夏王朝背后的支持者,甚至皇位的决定者,却坐视国师府在大夏拥有着如此超然的地位。 怪不得崔桃花这个国师三弟子,对强大的玄天宗一脸不以为意。 怪不得那位青衣人随手拿出一个果子,就能让自己产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自己这是要起飞了啊? 视频里,何啸行的声音还在继续,“总之,异世界有很多可以提升自己实力的渠道和途径,诸位若要修行壮大实力,可以从这些方面去尝试。乾坤观虽好,但......就不要妄想了,五宗才是你们可以触及的天花板,甚至一些区域宗门也是完全可以的。但同时,这些修行者宗门人精众多,唯利是图有之,冷血无情有之,诸位安危自知。” “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既然两界穿行之事无可避免,六合组织有义务也有能力为我们的民众提供更多的帮助。不要以为你们穿越者的身份对异世界人而言有多么神奇,他们的亲朋好友就因为你们的到来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的会放过你们吗?” 何啸行神色严肃地顿了顿,仿佛是想让屏幕前的众人消化消化恐惧。 “所以,我们六合组织打算建立一个论坛,只吸纳我们现实世界的两界行者,并且会在论坛和群聊里,在群里会进一步分享更多更深更有用的消息,同时尽可能地保障我们守法公民的安危,提供必要的帮助乃至救援。” 说着,他的面前就摆上了两个二维码,“诸位请放心,我们绝不会窥探任何人的隐私,左边这个二维码是我们研发的信息保护程序,你们可以识别进入,进行异世界信息核实,确认了两界行者的身份之后,就会发放邀请码,建立自己的隐私信息保护,然后就能从右边这个二维码登录进入论坛。六合组织以组织的宗旨起誓绝不会搜集或泄露诸位的个人身份。” 陈稳犹豫了一下,截了一张图。 但却并没有立刻行动。 屏幕上何啸行还在继续说着,“最后,我想对我们全体民众说一声,无需惊慌,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在!哪怕流干最后一滴血,战至最后一个人,我们也会誓死守护大家的安全!” “这片国度,和平会一直存在。” 说完,何啸行起身,迈步离开,果决得就如他的言语风格一般。 镜头拉近,画面缓缓定格在那两个二维码上,沉默无言,又似有千言万语在无声传递。 陈稳放下手机,在脑海中回忆着何啸行的话。 对方说了那么多,其实总结起来就三点: 事情是真的,异界很危险,现实很安全。 然后对他而言,真正有用的信息就两个。 第一,对方建了个交流群,要不要加? 第二,介绍了异世界的诸多修行势力,虽然在国师府密谍司的卷宗里,他看过了不少,但对于乾坤观、阴阳府、生死界却几无所知。 这一番介绍,让他知晓了国师府的强大和珍贵,对后续的行事方针有了巨大的助力,也反过来佐证了那个交流群的重要。 信息差,或者说是情报,真的能便利许多事情。 不过,陈稳并没有贸然行动。 重要有用的信息可能是甜蜜的诱饵; 慷慨激昂的诺言可能是虚伪的矫饰。 不看别人怎么说,要看别人怎么做。 多等几天,不是坏事。 整理完翻飞的思绪,他坐在房间中,安静地开始慢慢回复起别人对自己的关心。 郭老师给他发了一个红包,红包的名字是:祝你前程似锦。 这个不超过两百块的红包,是那位乡镇老师,小心翼翼又倾尽全力的关心。 二叔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你小子是不是真遇见什么难事儿了?】 时间是凌晨两点,嗯,应该是麻将夜场刚散。 风叔叔给他回了两个字,【保重。】 时间是早上七点四十,估计是刚起床。 至于宿舍的舍友,则是在上午十一点左右打了个电话没有接通之后,才开始陆续进行大规模的轰炸。 从聊天记录看,自己如果再不回复,恐怕对方就要报警了。 陈稳便打了一行字,【我没事,今天和别人去徒步攀岩去了,明天回来。】 接着又接了一段虚弱而气喘的语音,增加信服力。 而随即群里便是一阵问候,接着一条消息直接@了他 【Kevin:稳哥,明晚我生日,一起吃饭啊!@稳】 陈稳想了想,回了一个好。 ----------------- 在京城,一处红墙大院深处的房中,何啸行正独坐在书桌前。 他的面前,也摆着一叠情报。 但那上面的记载,却和大众所知晓的截然不同。 【2002年,6月21日,夏至,海城一辆汽车忽然失控,撞向路边栏杆,损毁严重,司机却侥幸存活,几乎毫发无伤。事后检查,车辆并未出现机械故障。】 【2004年,6月21日,夏至,泉城一女子与男友相约爬山后失联,时至今日,依旧未能发现双方尸首。】 【2006年,6月21日,夏至,京城一男子猝死,在送往殡仪馆的路上忽然苏醒,事后殡仪馆相关人员被解职。】 ...... 【2020年,6月21日,夏至,蓉城一少年在雷雨天被雷击,浑身烧焦,人却安然无恙,被传为奇谈。】 ...... 他缓缓翻阅着那些不知道被他翻过多少遍的文件,如同时光流过两个世界的回响。 ------------ 第16章 山雨欲来(求追读) 翌日,上午。 海城,繁华的CBD中心,某一栋高耸的大楼之中,一间宽大的办公室,一个男人正凭窗而立,手中握着一部电话。 一身价值不菲的打扮,足足一百平的个人办公室,房中各种奢华名牌的陈设,都是他顶级精英地位的写照。 但此刻,他的神色却十分恭谨,两手小心地将电话捧在手中,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 “这一批两界行者,数量十分庞大......能被冥冥天意选中,皆各有气运......设法招募,壮大我们......今后的计划,便可如虎添翼。” 男人心头一凛,“是。尊主!属下这就去安排!” “放手去,一切资源都可以调度,不要怕暴露,不能暴露的我都已经提前让人藏起来了。先把那些两界行者都逼出来。” “是!尊主,请您给这个计划命个名,属下也好传达。” 电话中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垂钓。” ----------------- 与此同时,正躺在宾馆房中的陈稳也缓缓醒来,他的体内,当疼痛和恢复的平衡逆转,木之基础带来的强大恢复力和身体被改造优化之后的素质,终于开始显现出自己的卓越效果。 虽然举手投足依旧牵引着疼痛,但他至少不用继续像触电一样颤抖,基本能如常人般活动了。 在外人看来,也就像一个运动废柴骤然来了一场高强度运动之后,拉伤加乳酸堆积的凄惨样子。 将衣服搓洗了一遍,然后吹个半干穿在身上,他看着满是污渍的床单,微微皱眉。 于是他走下楼,对前台大妈道:“大姐,你这床单被套睡着挺舒服,在哪儿买的,我也想去买一套。” 大妈看着这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笑着道:“那都是去批发的,你零买可不好买呢!” “这样啊!”陈稳微微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那我去网上找找吧。” “等等,小伙子,你要实在想要,我卖一套给你!” 陈稳挑了挑眉,“多少钱?” 大妈眼珠子一转,“一百八。” 陈稳摇了摇头,“太贵了,我就是个学生。只是喜欢而已,犯不上,网上一百块的都有,你那还是旧的。” “别急啊!”大妈连忙改口,“一百二,不能再少了,我的批发价都是一百四。都倒亏二十了。” “床单被套加枕套?” “对!” 陈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行吧!” 说完,他就直接给大妈扫了一百二,转身上了楼。 将被彻底弄脏的床单和被套取下来裹好装进行李箱,陈稳便朝着房间外面走去。 临走前看了一眼门后贴着的塑封表格。 【损害物品照价赔偿,床单200,被套250......】 他微微一笑,走了出去,就像一个迎来新生的人。 出来之后,他先找了个大垃圾箱,将床单被套守着烧完了,接着又去当初买斧头和斩骨刀的地方,将这些东西折价卖了回去,然后才拖着行李箱,回了学校。 熟悉的校园里,大多数同学们的眼神中,依旧透露着清澈的愚蠢,那是一种知识从无到有再被彻底遗忘之后,未被污染的纯净。 男男女女抑或一男一女,结伴而行,水房打水、超市购物、谈情说爱、发呆打望,都是没有生存压力下,生命最活力自在美好的样子。 而当陈稳走入男生宿舍楼,开黑叫喊声此起彼伏,看球的朋友是不是发出亢奋的呼喊,水房里热得受不了的同学穿着裤衩子冲着凉水。 一切都还是原本的样子,但看着这些的人却已经不一样了。 走入宿舍,刚刚上完上午课程的舍友们纷纷围了上来,一面嘘寒问暖,一面说着这两天宿舍的事儿。 陈稳和往常一样,熟练地应对着,然后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一切仿佛都回到了一天半之前。 不一会儿,隔壁宿舍的刘文凯也跑了过来,他依旧梳着大背头,衣服也同样华丽而浮夸,在大学生这个群体中,颇有几分醒目。 但这次出现在陈稳面前,他的神态却比上次恭敬得多了,“稳哥,回来啦!” 陈稳点了点头,用微笑表达着友好。 刘文凯却比起之前主动得多,直接上前,搂着陈稳的肩膀,“稳哥,今天我生日,晚上一起喝个酒。” 这是之前说好了的事情,陈稳笑着点头,“破费了。不过你是富二代,无所谓。” 刘文凯摆了摆手,“没事,都特么哥们,给兄弟们花了总比给那些不要脸的捞女花了好!” ----------------- 蓉城的一条普通街巷之中,三个男人正戴着头盔骑着电瓶车,穿行疾走。 原本按照领头之人的性格,他更喜欢连帽卫衣的,但这个天气穿连帽卫衣还罩着脑袋,闷热都是小事,基本等同于把【我有问题】这四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头儿,咱们那么好的基地就放弃了?” 在一个路口停下来等红灯的时候,趁着左右无人,跟在身后的下属忍不住小声问起领头之人。 领头的年轻小伙子叹了口气,“没办法,上面已经安排了垂钓计划,等各地都一起动手,郑晚秋那个婆娘怕是要找我麻烦了,到时候再想走就晚了!这臭婆娘还以为我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我的下落,这次就让她扑个空。” “那咱为啥不直接离开蓉城啊?” “你懂个屁!离开了蓉城我还怎么搞事情?”年轻人无语地瞪了手下一眼,“就是要让她以为我们已经逃了,现在再回来给她一个惊喜!” “头儿高明!”下属嘿嘿一笑,忽然小声道:“头儿,我看那郑晚秋也是风韵犹存,颇有几分姿色呐?” 年轻人抬眼一笑,笑容玩味,“你小子也跟我一样怕生?” “啊?” 一旁的另一个属下连忙提醒道:“喜欢熟的!” “哦哦哦!对头对头!我这儿打小就认生!” “等着吧,总有一日,我要将郑晚秋收了,等玩腻了给你尝尝鲜!” “多谢头儿!”属下也不管是尝鲜还是尝腥,郑晚秋身上的大人物光环就足以让他激动不已。 六合组织蜀州分部主事,别说有亲身经历的机会,就是老大办事的时候,自己在后面推个背,甚至在门口喊个加油都是梦寐以求之事。 “行了,废话少说,今晚就给郑晚秋送个大礼,事情都安排好了吧?” “安排好了!万无一失!” “行,那就出发!我导个航!” 领头的年轻人掏出假身份弄的手机,忽然一顿,“那地儿叫啥名来着?” “Tivano空中花厨。” “什么破名字,要土不洋的,要不是有用,老子一定砸了他!” “头儿息怒,为了郑晚秋!” “你踏马傻哔吧,还真能为了一个娘们啊!” ----------------- 晚上六点,两个宿舍十二个男生浩浩荡荡地出了宿舍楼,朝着校门外走去。 独行,是高人的浪漫,结伴,是寻常人的欢乐。 少有人能在孤独中汲取营养和欢乐,陈稳算是其中之一,但他同样也并不排斥集体的生活。 而带来欢乐的另一层原因则是,今夜的他们,要去吃一顿好的。 吃白食让人快乐,吃白食还是吃好的,就是快乐加倍。 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了今日的目的地。 一栋二层小楼,在学校周边那就是档次无敌的存在。 二楼上一个花里胡哨的招牌上,一行醒目的字眼: 【Tivano空中花厨】。 ------------ 第17章 惊变 倒计时:05:35:36 站在这块闪亮的招牌下,一帮学生抬头望着。 就这几个对普通学生而言怎么都跟吃不沾边的字,组合起来就是他们等闲吃不起的模样。 陈稳走在人群中,忽然脚步微微一顿。 而在他的前方,一个穿着一身明艳长裙的姑娘似有所感,扭头回望。 两道曾经深情凝望过的目光,此刻带着几分对彼此的陌生和突兀,在离别之后忽然相遇。 只一瞬的接触,陈稳便默默转开了头,既然在那最后的时刻都选择了忽略,如今就更没有任何多余的念头了。 就像水流和礁石的邂逅,浪花是他们的见证,但匆匆一别便再无重逢的可能。 从太阳下迎风炫耀的碎花裙变成了晚宴上摇曳生姿的华贵长裙,没有对错,只有选择,或许也叫成长。 那个姑娘也收回了目光,身旁一个穿着打扮明显比陈稳贵气出一大截的男子笑着道:“怎么了?” 姑娘笑了笑,“没什么。” “那男的谁啊?” 很显然对方并非没有发现陈稳的存在,同样,也并非没有发现自己身边女人的异样。 姑娘强笑一声,用挽耳发的动作掩饰着尴尬,“一个以前追过我的男生。” 男人呵呵一笑,“舔狗啊?” 姑娘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出言反驳,“别说那些扫兴的事情了,咱们进去吧!” 而陈稳身边的朋友们也一样瞧见了那个身影,那个曾经他们熟悉,如今却十足陌生的身影。 陈稳宿舍的好兄弟费玉廷猛地盯着刘文凯,“你小子不会是为了报复稳哥故意的吧?” 刘文凯连忙叫屈,“天地良心,我哪儿有那个本事,谁都能安排过来啊!稳哥,你是知道我的,我从来不背着搞事啊!” “这陈婉婷这么拜金,刘文凯你不是富二代嘛,去把她撬过来,再甩了,给稳哥出口气!” “玉廷!”陈稳直接出言制止,“人家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而且当时的我的确没有能力提供给她想要的生活和未来。好心我领了。” 这时候,所有人都没听懂那个“当时”的含义。 “稳哥说得对啊,哥们儿,别狭隘啊!”刘文凯如蒙大赦,“而且,她身边那难的我认识,我家那边一个领导的儿子,叫周文华,比我家厉害一截,我哪儿撬得过来啊!” “啥也不是!”费玉廷哼了一声,似乎依然怀疑刘文凯的真心。 陈稳笑着拍了拍费玉廷的肩膀,“行了,今天是文凯生日,咱们先去给他庆生吧!” 说着众人就簇拥着长出一口气的刘文凯进了餐厅。 对于绝大多数年轻人以朋友为主题的聚会而言,热闹和喧嚣是最合适注脚。 但如果是为了新奇和逼格,大家偶尔还是会愿意忍一忍,顶多是在这顿饭散场之后,抑或某次的酒局之后提起这顿饭的“不足之处”。 虽然如今的年轻人许多都已经开始对西方这些东西祛魅,但毕竟消费力着实有限,这样的场合还是相对难得。 当陈稳他们这十二个人低声说笑着,那边的陈婉婷,忍不住朝他瞥了一眼。 看着那人群中谈笑自若的身影,如鹤立鸡群般出众的侧脸,过往的时光便忍不住如浪花涌起。 但浪花还没来得及翻涌,就被她再度死死按了下去。 这个社会,没背景,没资源,没积累,想出头谈何容易。 哪有那么多莫欺少年穷的故事,绝大多数都是少年穷则中年穷,中年穷则老年穷,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所以,她心头有那么一丝可惜,却并无半点后悔。 “周末跟我一起去吃个饭,我一个叔叔,子虚集团营销总监,你可以向他多请教请教。” 听到世界五百强子虚集团的名字,市场营销专业的陈婉婷喜出望外,瞬间将心头那一丝丝涟漪彻底压制。 “亲爱的,你真好!”陈婉婷笑着用她的心机拿捏起对面的男人,“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什么?”得意的周文华笑着问道。 “你闭上眼睛。” 周文华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心知肚明的红唇降临。 砰! 一声巨响猛然炸起,将整个空间的静谧祥和彻底击碎。 周文华睁开眼睛,目光发直,正想询问一声女朋友这个惊喜是不是太惊喜了一点,就听见女友的嗓子中爆发出一声尖锐的暴鸣,然后整个人撞入了他的怀中。 “啊!” 眼瞅着一个人影被巨力击飞,撞碎了大厅中硕大的鱼缸,身上扎满了玻璃,化身一条死亡的鱼,和陈婉婷的尖叫一起响起的,还有其余人的惊恐。 鱼儿在地上扑腾,人群也登时四散奔逃起来。 “不许动!” 砰! 又一声巨响,让众人再次心头一跳。 看着一个身影倒飞撞在墙上,然后顺着墙边委顿倒地,墙上的壁画被震落,砸在他的身上,成了一张盖住尸体的布,在场之人。 一个穿着连帽卫衣,将脑袋罩住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微微一笑,“大家别紧张,我们就是来杀几个人,小事情。” 众人都听傻了,但也有不傻的,便立刻打算顺着墙边,偷摸溜走。 当一个人渐渐摸到了门边,正准备一个箭步冲出房门的时候,寒光闪过,又一声惨嚎响起。 一柄切牛排的刀,精准地扎在了他的大腿之上,鲜血登时狂涌。 年轻人眉头一皱,“吵什么吵!” 旋即手一挥,又一柄牛排小刀精准地扎进了那人的太阳穴。 惨嚎戛然而止。 年轻人满意地拍了拍手,“这就对了嘛,乖!” 和善的语气,听在众人的耳中,却如魔鬼的笑声。 “听话,就在这儿待着,不要动,不要哭,不要吵闹,我杀人都很随机,万一你们今天运气不错,最后没死成呢!” 这话一出,满场皆静,女生的抽泣戛然而止,只剩下穿着连帽衫的年轻人温柔而猖狂的笑声。 周文华悄然掏出手机,却发现信号完全被屏蔽了。 嘶!这伙歹徒有点东西啊! 他看着这情况,心里琢磨了一番,估计对方只是想求财而已,自己若是表明身份,让对方加以忌惮,再给出一定的好处,说不定就能借此机会脱身。 就在他在脑海中过了一圈,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不远处便抢先站起了一个身影。 “我爹是362公司总裁,你只要放了我,我给你......” 话还没说完,一柄切牛排的小刀便飞进了对方的口中,直接穿透脑袋,钉咋墙上,刀柄还嗡嗡地震动不止。 年轻人鄙夷地呸了一口,“傻哔!”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然后赶紧闭上了嘴。 没有人知道他是哪儿来这么强的准头,又是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就像大家都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在六合组织的管控下,搞出这么大的事情的。 周文华咽了口口水,原本想要站起的身子又默默蹲了下去。 动手就动手嘛,骂什么人啊! 说起来很久,事实上,也就不过才两三分钟,但大家的心,都已经沉入了谷底,坠入了绝望的深渊之中。 面对着穷凶极恶又能力超凡的歹徒,他们已经成了案板上的鱼肉,想活命都只能祈祷奇迹的出现了。 许多人的心头都升起一个念头:要是六合组织的人在就好了。 仿佛神明回应了他们的祷告,人群中,一个身影如利箭般激射而出,蹿出一段常人难以想象的距离,右臂张开,掌心赫然握着一柄叉子,刺向了那个穿着连帽卫衣的年轻人。 伴随着他行动的,是一声试图制造敌人心神紊乱的怒吼,“六合安承明在此,谁敢放肆!” 六合? 六合!!! 众人登时心头狂喜,而场中,安承明的叉子也已经堪堪刺入对面连帽卫衣年轻人的脖颈。 铛! 安承明没有等来预想中刺入血肉的触感,而是在一声清脆的交击之声后,手臂上反震回来了一股巨力。 蓄力一击无果,他深知此番遇上的不是庸人,落地便欲再战,对面那个随手便精准挡下了安承明偷袭的年轻人取下了头上的卫衣。 “哇,好帅啊!” 人群中,不知哪个花痴属性点满的姑娘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好眼光!”年轻人扭头看着她,微微一笑,然后甩出一柄飞刀刺入姑娘的胸膛,“傻哔吧,这时候还想这些。” 言语间,不止是喜怒无常得淋漓尽致,更是丝毫没将一旁的六合组织成员安承明放在眼里。 “白羊神将......” 终于看清年轻人的面容,安承明神色凝重地缓缓开口,说出了对方的身份。 若是今日侥幸有人能活下来,这就是必要的信息。 年轻人挑了挑眉,“你居然认识我?郑晚秋那娘们果然心里有我啊!” 安承明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摆出架势,做出大战的准备。 然后在所有人的猝不及防中,调头就跑! 那他娘的是彼岸天组织十二战将之一,自己怎么可能打得过! 逃出去找郑主事才是正理! 这一手也给白羊神将整懵了,你们六合不是他妈的官方组织吗?怎么也玩起心眼来了? “你们两个,看好这儿,我去去就回!” 说完便冲了出去。 而瞧见白羊神将离开,还没等众人送了口气,两个穿着服务员衣服的男子便站在了方才白羊神将所站之处。 其中一人直接顺手扯起手边一个男人,在对方毫无骨气的求饶声中,一刀抹了脖子,然后狞笑道:“都他妈给我老实点!” 淋漓的鲜血是最佳的震慑,因为谁都不想这样的结局降落在自己的头上。 这两个属下也如此凶恶,等白羊神将再回来,恐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蹲在人群中,陈稳眯着眼,迅速地思考着眼下的局面。 藏拙是必要的,但保命更是必要的。 他还是不习惯将性命寄托在别人可能的救援上。 他目光望向旁边桌上的一个铁质硕大的方形烟灰缸,心头一动。 他默默伸手,一点一点扯动桌上的餐布,终于将那烟灰缸拿在手中,用餐布裹上,望着另一边的玻璃,深吸一口气,接着墙柱的掩护,猛地甩了过去。 他将希望寄托在了自己如今得以暴涨的身体素质上。 砰! 五灵果没让他失望,将近两天的痛苦也没让他失望。 裹着餐布的烟灰缸迅疾地飞到了预期的地点,带着破风之音和一个少年求生自救的意志,撞碎了玻璃,发出一声巨响。 两个负责看守的人几乎是下意识地瞬间望向那边。 而陈稳在这时候飞速地朝着另一个方向冲去,足底一蹬,用后背撞碎了玻璃,冲出了二楼! ------------ 第18章 反杀 “踏马的,跟老子玩声东击西是吧?” 两个看守也不笨,立刻就识破了陈稳的计划,但事后诸葛亮是没有太大意义的。 “猴子,你看着这儿,我去把这泥鳅抓回来!” “头儿还没回来,你走什么!” “你懂个屁,头儿为什么要去追那六合组织的人,就是怕他们报信啊,咱们的信号屏蔽器只能屏蔽这一栋楼。别墨迹了,我走了!这儿谁敢反抗直接杀了就是!” 说完,其中一人直接冲出房门,朝外追去。 而剩下那人看着蠢蠢欲动的“俘虏”们,淡淡一笑,手中掂着一大把切牛排的小刀,“你们可以试着逃命,赌一赌我杀得快,还是你们跑得快。” 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当那个出头鸟。 因为那出头鸟,就是注定要比杀了给猴子看的鸡。 谁愿意去做一个必死的人,给别人求活路呢! ----------------- 但是,这两个值守的彼岸天组织成员,却都没想到,陈稳并没有逃。 而是在落地之后,立刻反身再度冲进了花厨的餐厅。 方才进屋的时候,他便左顾右盼,记住了整个餐厅的大致构造,飞快地找到了员工更衣室,随便找了一套衣服换上,顺便蒙住了脸。 然后又悄悄摸到了后厨,果然,他在其中找到了被反绑着塞在角落里的后厨成员。 整个餐厅,不可能没有其余的工作人员,这些人就是他破局的关键。 他立刻将众人的束缚解开,然后低声地飞快吩咐道:“歹徒行凶,屏蔽了信号,现在正在二楼大堂,你们赶紧分头逃跑,一定要分头跑,出去之后立刻向六合组织报案!不要想着自己逃了就行,不然事后六合组织绝对会清算你们知情不报的事!快!” ...... 倒计时:03:58:32 二楼的大堂,一个酒糟鼻的年轻人站在大堂中央,目光警惕地守着面前的这帮“肉鸡”们,作为此间目前唯一的一名彼岸天成员,他感觉身上责任十分重大,不停地在心头祈求着老大和同伙赶紧回来。 而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身影快步冲上二楼,“不好了,后厨的人和服务员挣脱了捆绑,全都逃了!” 酒糟鼻面色一变,甚至都没来得及想这人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冲上来向他通风报信,他立刻冲到窗户边,果然瞧见了十几个身影正如脱缰的野狗,朝着四面逃窜。 就在这心神大变之际,从大堂的另一侧,蒙着面的陈稳身形如鬼魅般靠近,一柄斩骨刀朝着他的后心悄然刺去。 他虽然不懂厮杀招数,但他知道,刺杀这种事情,动作的幅度总是越小越好。 这样的想法,也在结果上给了他褒奖。 刀身顺利刺入了对方的身体,但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对方生生扭转了部位,只是扎进了对方的后背,而不足以致命。 而对方在骇然回身之后,立刻就是一记横肘蹬踹,在陈稳躲过了那铁肘之后,踹中了他的腹部,将他踹得倒飞了出去。 感受着背部的剧痛,酒糟鼻愤怒转身,朝着陈稳冲去。 看着朝他冲来的酒糟鼻,陈稳和先前那个自告奋勇的服务员几乎是齐齐蓦地大吼一声,“跑啊!” 如梦方醒的众人看了一眼正被陈稳缠住的看守,登时反应过来,乌泱泱的朝着出口冲去。 酒糟鼻面色一变,陈稳却已经重新起身,朝着另一边窗户的方向冲去。 眼看事情彻底变得麻烦,酒糟鼻一发狠,直接朝着罪魁祸首陈稳追去。 与此同时,两袋刚刚从后厨装好的食用油悄然从他的袖口滑落,摔碎在地上,油脂默默流淌。 酒糟鼻对自己的本事很自信,身为异世界二品修行者的他,对付眼前的男人绝对绰绰有余。 他一个大步踏出,就要借力前冲,但脚底却骤然失去了支撑,重心彻底失控,朝着一旁栽去。 陈稳就在这时候忽然转身,露出了悍然的杀机。 他望着那跌倒的身影,同样从兜中掏出一柄切牛排的小刀,用尽全力,朝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胸口掷出,而后立刻欺身而上,从腰间取出最后一样武器,扎进了对方的腹部。 看着穿胸而过的小刀,和腹部插着的一柄磨刀的砂棒,酒糟鼻的眼神中,满是错愕。 飞刀,不是白羊神将的绝技吗? 这人什么档次,居然跟白羊神将用一样的招式! 但他注定等不到答案,意识便陷入了永久无尽的黑暗。 正在匆忙逃离的众人,就看见了一个穿着服务员衣服的身影,缓缓蹲下,拿着小刀,在那歹徒的喉头、胸口,一下一下地刺入又拔出....... 这勇士实在太稳健了。 ----------------- 夜色之中,安承明疯狂地甩动着双腿,只几个呼吸就跑出了空中花厨的范围。 他立刻拿起手中的通讯器,按下了呼叫按钮,手腕便被一只手牢牢制住。 “你跑得很快嘛!”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白羊神将笑嘻嘻地看着他。 安承明骇然发现,自己身上那点不多的真元,此刻竟全部被制住。 但唯一能让他欣慰的是,通讯器已经接通。 “本来就觉得给你们六合组织这一份大礼有些不够档次,好在你出来了。” 白羊神将伸手摸着安承明的脸,就像是看着一份珍贵的礼物,然后右手悄然发力,扭断了他的脖子。 毫不犹豫,毫不留情。 安承明,殒命。 临死之前,他的目光依旧看着那一个小绿点闪烁的通讯器。 上面闪烁的,是身后那一屋子民众生命的光。 白羊神将从身上取出一柄飞刀,割破了安承明的脖子,然后直接提起安承明的身子,就着脖子里狂涌的鲜血,在地上做起了画。 不多时,一个血淋淋的羊头便画好了。 接着他拿起地上的通讯器,笑着道:“亲爱的晚秋,我刚给你送了一份大礼,你一定要好好查收啊!我等着你哪天被逐出六合,到时候我一定会收留你暖床的,嘻嘻。” 通讯器中,维持着诡异的沉默。 白羊神将一脚将通讯器踩碎,而后径直离开。 他走的方向,却并不是空中花厨。 明知山有虎,傻子才向虎山行。 他的目标是钓鱼,而不是真的杀人。 等他藏起来,再看看今晚,有哪个英雄,会挺身而出吧,到时候的故事一定会很有趣。 ----------------- 倒计时:03:39:31 空中花厨的更衣室中,陈稳迅速脱去了伪装的衣服,换上自己衣服和鞋子,从侧门冲了出去。 空中花厨的大门口,一个穿着麻衣布鞋的女人刚刚抵达。 ------------ 第19章 懦夫与英雄 倒计时:03:31:18 夜色霓虹下,女人安静地站着。 一条长长的麻花辫垂在脑后,麻衣布鞋,眉头轻皱。 有的人,望之如草书,或飘逸,或豪放,抑或干脆潦草; 有的人,望之如行书,或苍劲,或中庸平和,抑或以虚浮作态; 而眼前的女人,则如一手簪花小楷,温婉而雅致庄和。 但她在这儿,却并不是来当一个花瓶的。 身为六合组织在蓉城的主事,彼岸天白羊神将心心念念的对象,郑晚秋看过了一片狼藉的大堂,看过了那个满身都是窟窿的彼岸天暗卫,走下楼梯,站在一楼的坝子中,朱唇轻启,声音如玉石鸣响。 “人员伤亡如何?” “回主事,死亡五人,失踪一人。” 郑晚秋眉头轻挑,“失踪?” “说是有一人在乱局中破窗逃离,不知踪影。” 郑晚秋眉头更皱,似乎不相信有人能够在彼岸天白羊神将和其余两名修行者的看护下,成功逃离。 “这位......额......领导,我可以作证,的确有个人逃走了,是那个什么白羊神将去追贵部属下的时候,他声东击西地逃了。” 一个方才被俘虏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份结交大人物的心态主动开口,然后顿了顿,“不过那人本事虽强,但是还是有些自私自利了一点,比起领导和您的下属们差太远了。” “何止是自私自利,简直就是自私自利!” 他的话立刻迎来了附和,另一个男人慷慨激昂地开口,“在这样的情况下,有心思有能力,却只顾自己,甚至连身边同学都不顾,这确实是骨子里的自私!” “对,可不是么!这儿还这么多女人呢!居然一个人跑了,算什么男人!”又一个年轻女子开口附和。 “胡说八道什么呢!稳哥就不是那样的人!” 费玉廷当时就不干了,立即为陈稳出头,“再说了,人家跟你们素不相识,凭啥要人家豁出性命去救你?凭你脸皮厚还是凭你心肠黑啊?” 刘文凯这个曾经跟陈稳有过些小摩擦的人,也开口为陈稳站台,“我相信我的同学,更何况,他也只是学生,并没有救援谁的义务。” “无需为他辩解,事实胜于雄辩。” 对于这个自己女朋友的舔狗,周文华心头有天然的敌意,在危机过去之后,他也恢复了往日的从容,轻哼一声,淡淡道:“大难临头各自飞,我等陌生人他自然没有救援的义务,你们这些同窗也不计较,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比起挺身而出,不畏艰难的六合组织,我们说他一句自私自利,也同样没错。” 自小的成长环境给他锻炼了不俗的口才,这一番看似有礼有节,实则褒贬分明的话就是他功力的体现。 郑晚秋听着众人的讨论,不置可否,忽然默默扭头,看向大门口。 而一直下意识关注着她的众人也跟着望去,便一起瞧见了一个快步跑来的身影。 “稳哥!” 脑残粉费玉廷当时就迎了上去,“稳哥你干啥去了,没事吧?” 陈稳笑着点了点头,“运气好没什么事。” “你刚......去哪儿了?” 陈稳笑着道:“报案去了啊,没想到歹徒居然带了信号屏蔽器,只能跑出空中花厨的范围才能报案啊。” 费玉廷当即神色一振,看向刚才那些质疑陈稳的人,尤其是重点盯着了周文华,“听见了吗?我同学拼死闯出去是去报案去了,人家才不是什么懦夫,人家是英雄!” 陈稳一听这话就大致知道了方才有人说过些什么,在心头微微摇头,费玉廷的心是好的,但想得简单了,对这些人而言,言语的自证是最没有意义的事,而且容易多说多错。 果然,周文华轻哼一声,“英雄?在我看来,这跟英雄毫不沾边,只不过是一个正常人的本分罢了。要说英雄,那位危难时刻如神兵天降,悍然搏杀了最后一个歹徒,救下了我们所有人的勇士,才是真正的英雄!你们谁会不记得那形如鬼魅的潜行,那奋勇拼杀的姿态,那最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从容?这些场景都将镌刻在我们的脑海,并长留在我们的记忆中,让我们长久地感动感恩!” 本来想在陈婉婷的面前,替陈稳争回点面子的费玉廷听着这踩一捧一的话,登时大怒,“你......” 陈稳却伸手把他拉住,看着周文华,很认真地道:“你说得对!” 说完,在周文华和其余人的错愕中,他扭头看着郑晚秋,“请问,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郑晚秋点了点头,“当然。” “那就走吧。” 陈稳朝着自己的同学们挥了挥手,然后当先离开。 而其余人在接受了六合组织的查验留名之后,也陆续离开。 倒计时:03:22:54 待六合组织的人全面控制了整个空中花厨,开始复盘起整个案件,一个执事走到了郑晚秋的身旁,小声讲述着自己的猜测。 “主事,先前那个名叫陈稳的少年,或许有些古怪。” 郑晚秋的嘴角似湖中被夏日晚风吹起的涟漪,温柔而动人,“不是有些古怪。今日破窗而出的人是他,最后回去反杀了那名彼岸天暗卫的人也是他。” 执事面色一变,“他只是个大学生,莫非?” 郑晚秋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要不考虑将他吸纳进组织,就他今日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和机智,今后或许大有作为。” 郑晚秋摇了摇头,“方才这少年从餐厅出来,立刻就去换了衣服,然后刻意跑出餐厅再从正门进来,说明他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我们还是尊重个人意愿吧。” 她看着还想说什么的下属,缓缓道:“一点点惊艳而已,没什么值得过多花费精力的,我们六合,从来不缺少天才,能长成的却没几个。更何况,彼岸天的白羊神将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要说天才,这少年能比得上白羊神将十分之一吗?” 属下点了点头,不再纠结这个事情,而是长长一叹,“五条人命,这位白羊神将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大案啊!” “六条。” 郑晚秋轻声纠正着手下的话,“安承明也死了。我,会为他报仇。” 说完,她转身离开。 在夜风中留下一句吩咐。 “那个抓住的暗卫,好好招待,好生审问。” 属下面色黯然地嗯了一声,虽然知道他们这一行注定游走在生死边缘,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无视死亡。 他抬头看着夜色,今夜无星,无月,苍穹就像一张厚重的被子,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 郑晚秋没有徒劳地去安承明的殒命之地试图找出那位白羊神将。 明争暗斗了这么久,她太清楚这位的品行了。 喜怒无常,目中无人,大胆而直接,偏偏又极其聪明。 想要跟他斗,就必须出其不意。 但在这之前,身为蓉城主事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搞清楚一直像是躲在下水道的老鼠一般的彼岸天,为何敢在这时候,如此发疯。 在她离去后不久,一条加密的信息就从蓉城分部,发往了京城的六合总部。 ------------ 第20章 猎物 倒计时:02:44:29 少年不识愁滋味,想的少吃得多看得开,所以幸福感十足。 只用了短短的半个来小时,这帮年轻的大学生们,就已经将先前命悬一线的恐慌,化作了此刻兴致勃勃的谈资。 “那什么白羊神将的确残暴可恶,但有一说一,是真的有范儿啊!” “可不是么,笑眯眯的说杀人就杀人,跟演电视剧一样,关键是实力真强啊!一脚把人踹飞好几米,这得什么力道!” “诶诶诶,你们屁股也太歪了吧?咱们不应该夸那位帮我们脱困的高人嘛!” “是啊,说起来那人真牛啊!这种时候还敢主动出击,一个人救下了我们三十多个人啊!” “我觉得他最后一刀一刀地确认歹徒死亡的那一幕太帅了,一丝不苟地杀人,莫名有种苍凉寂寞的感觉。”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境界也太高了,要是我,说什么也要好生享受一番大家的吹捧和感激。” “所以这就是你跟人家的差距啊!” 听着众人的吹捧,费玉廷凑在陈稳耳畔小声道:“稳哥,他们都不懂你的付出,没事,我懂。” 陈稳笑了笑,“挺好的,我也想夸夸那位勇士,确实很棒。” “诶,你们说这应该就是网上说的修行者了吧?没想到居然瞧见了活的!” “应该是,这身体素质可真变态。” “哎!也不知道哪些人能这么幸运,穿越到异世界去当修行者,我手腕上怎么就没有那么一串数字呢!” 陈稳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费玉廷,发现这哥们的面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 “没什么啊?”费玉廷语调一高,“我也羡慕啊!” “我就随口一问,你那么激动干啥?” “我激动了吗?没有啊!” “行吧。” 一群人回了宿舍,因为被叮嘱了保密的缘故,只好窝在宿舍里,一群知情人继续八卦着。 倒计时:00:42:35 当时间在众人渐渐稀疏下来的聊天声中渐渐过去,男生宿舍楼也慢慢安静下来,陈稳也即将迎来他的第二次穿越。 大夏王朝、国师府、洪家灭门案、刺杀案,迷雾依旧在前方,但这一次,陈稳的心头多了几分期待。 这份期待来自于五灵果,也来自关于异世界的新的情报。 乾坤观,国师,最顶级的传承,少年乘着梦想的风,眺望着那座高高的山。 就在他安静地躺在床上,收敛心神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穿越时,他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人,竟然是自己的辅导员。 他坐起身来,轻手轻脚地下楼走到阳台。 “钟老师,您好。” “陈稳啊,这么晚,打扰你了。是这样,这边有六合的领导想找你核实一些情况,因为怕贸然上门,你不相信,所以,就找到了我,你看你现在方便吗?” “钟老师,这会儿已经很晚了,要不明天早上?” “我倒是想啊!但是现在人家三个人坐在我的宿舍里,你看你要不现在过来一趟?” “但是,宿舍楼已经关门了。” “这多简单,我给你们宿管打电话。” 陈稳皱着眉头,不过想到就在学校之内,辅导员所在的研究生宿舍就在自己宿舍旁边不远,便点了点头,“好。” 走出宿舍楼,陈稳在心头想了许多,最终还是决定相信。 好在当他来到辅导员宿舍的时候,瞧见对方的面容,便松了口气。 正是之前在那位温柔又大气的女领导身边的人。 那人朝自己的下属点了点头,对方便将辅导员带出了宿舍,将空间留给两人。 男人的神色很真诚,笑容也很亲切,“今天感谢你,你的勇敢救了大家。” 陈稳摇了摇头,“我就是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您客气了。真正厉害的还是那位挺身而出的六合成员,以及那位击杀了歹徒的勇士。比起他们,我们做的都不值一提。” “不卑不亢,好啊!” 见陈稳依旧态度鲜明地不上套,那六合执事也只好道:“这话就过谦了,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向邪恶抗争,这就很好了。陈同学啊,实不相瞒,这次我来呢,是有个事情,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陈稳恭敬点头,“您请说。” “你愿意加入六合吗?” 和自家主事不一样,对方不怎么看得上陈稳,他却觉得陈稳真的是一个可塑之才,为此甚至愿意在加班审讯后的劳累中,多跑这一趟,来亲自招揽。 他看着思索的陈稳,补充道:“不是指大众认知中的那个六合,而是六合如今专门成立的修行者分部。” 听见这话,陈稳幽幽地叹了口气。 在今日出手之后,他就有这个心理准备。 自己的所作所为,在真正的大人物眼里,根本就满是漏洞。 身上衣服的味道,鞋底的油渍,后背撞破玻璃留下的割伤......只要有心,根本不难发现。 但他也不后悔,若是今日袖手旁观了,这辈子恐怕也难念头通达。 “如果加入了六合,我需要做些什么?” “修行者分部刚刚才成立,在管理上会宽松许多,你现在还只是学生,只需要在如果我们需要的时候,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而已。” “那......有什么好处呢?” “呵呵。最不起眼的好处就是每个月一万块的津贴,其次就是可以按照功劳和权限查看六合的情报网络,兑换修行资源等等,再多的就需要你加入之后慢慢探索了。” “没事,我加入。” 陈稳当即点头,毕竟对现在的他而言,最大的缺点就是缺点钱。 如果世界一片安稳,他或许还要再思量一下,但今日见识到了另外的景象,他就不得不调整思路了。 加入这样的官方组织,真的再出现白羊神将这样的情景,他的余地和应对也可以多许多。 听见陈稳肯定的答复,男人很开心地点了点头,递去一张名片,“我叫池大为,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今后有事直接找我,明天我派人来给你办手续。” 说好了事情,男人又和陈稳说了几句,便和他握手告辞。 倒计时:00:01:35 走出辅导员的宿舍门,陈稳松了口气,快步朝着宿舍楼走去。 但当走到两栋宿舍楼之间的花坛时,他的汗毛陡然一竖,还不等他转头,一只手臂就搭上了他的肩膀。 他经过五灵果锤炼的身子和灵觉几乎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自我介绍一下,彼岸天,白羊神将。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不怎么霸气,我也觉得,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我要成为狮子神将或者摩羯神将,到时候,你来当这个白羊神将,你觉得如何?” 身边穿着黑色卫衣罩着脑袋的年轻人自来熟一般地说着,氛围如老友重逢。 陈稳的心头却是如临大敌,他设想过许多可能,却没想到这位白羊神将会在这儿突然出现,并且将獠牙对准自己。 而几乎是在这一瞬间,他忽然猜到了今晚空中花厨这场惨剧背后的一种可能。 或许,对方为的,就是逼出可能的修行者。 谁暴露了,谁就是这帮人的目标。 然后,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紧接着,他的心头就升起几分骇然,不管是这个什么彼岸天是选择在许多地方同时发动,以量取胜,还是能够精准筛选出一个大概,再准确行动,都代表着这个组织背后那令人胆寒的能量。 “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只好杀了你了。” “等等!” 陈稳连忙道:“您的意思是,想让我加入你们?” “这是你的其中一个选择。另一个选择就是死。” “但我加入你们有什么好处呢?” “有,但我不告诉你。要的就是一个纯粹的忠诚。” 你他妈玩呢! 陈稳也被这个半疯半癫的白羊神将弄无语了。 你还想忠诚,有特么这样的忠诚吗? 他扭头看着白羊神将,“我能考虑一下吗?” 倒计时:00:00:02 倒计时:00:00:01 世界在刹那间回归黑暗,在意识湮灭的一瞬间,陈稳瞧见了白羊神将眼中嘲讽而戏谑的笑意。 仿佛在说,我倒要看看,就两天时间你拿什么来脱身。 夏夜的风中,一头猛虎,戏谑地看着猎物在自己面前垂死挣扎。 ------------ 第21章 他是怎么做到的? “啊~啊~啊~!” 陈稳在微不可查的愣神之后,立刻按照之前反复回忆推演过的样子演了起来。 毕竟有着亲身经历,演起来不说惟妙惟肖,至少也是形神兼备。 但闭着眼睛飙戏的他,却没发现一旁的姜伯默默扯了扯嘴角,靠着床边打起了瞌睡。 来到异世界,脖子上也没了白羊神将那如割喉利刃一般令人胆寒的胳膊。 生死危机暂时得以解除,但陈稳的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 如今两界行者的事情在现实世界已经不是秘密,极大可能也是两界行者的白羊神将自然是知道穿越时间的。 但他依旧“纵容”了自己的穿越逃脱。 陈稳虽还没来得及看手腕上的时间,但想来不会太长,很可能和上次一样都是两天。 要在两天的时间内,找到从白羊神将手中脱困的办法,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白羊神将最后那个嘲讽的眼神,显然也在表露着同样的意思。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还有一条路。 那就是国师府。 也可能是自己唯一的生路。 装模作样地嚎了大半夜,待到天色方明,陈稳才渐渐停了声音,只有身子还抽抽着。 “姜伯?” 他沙哑着嗓子,轻轻喊了一声。 这倒不是装的,叫了一整晚,是真给喊哑了。 姜伯连忙道:“诶,少爷,你可醒了,你这是怎么了?” 陈稳带着一丝疲惫,用缓慢而虚浮的声音道:“没事,国师府的大人物赐下了一颗灵果,我的身子太弱了,故而冲击大了些。” 说着他便撑着身子坐起,第一下还装作没力气又栽了回去,还是姜伯帮忙扶着才坐了起来,突出的就是一个真实。 “劳烦姜伯帮我烧点水,我稍作洗浴,然后准备一点餐食,吃过了还要去国师府。” “哎哟我的少爷啊,您这个样子可怎么能行啊!阎王还不差饿鬼呢!您今日就在府上休息一日吧!” 陈稳摇了摇头,将飙戏进行到底,“不行,我如今初入国师府,正是要谨慎小心的时候,可不能被人抓住什么小辫子,毁了眼下的大好前程。” 他看着姜伯,艰难地扯着嘴角笑了笑,“我还想当个大人物,好让你安心养老,享享清福呢!” 姜伯眼看劝不动,抹着眼角,佝偻着背下去忙活了。 不多时,洗了澡换了衣服吃了饭的陈稳,慢慢走出了院门。 姜伯提前去帮忙叫来的一辆马车已经停靠在门口。 马车上的陈稳,关好院门的姜伯,齐齐叹了口气,“装着真累啊!” ----------------- 国师府,平日里眼高于顶,等闲的四五品官都不放在眼里的门房,此刻老老实实地站在门房之外,垂手低头,完全看不出一点曾经桀骜不驯的样子。 而原本属于他的房间中,此刻有两个身影正在其中坐着。 本应坐镇中堂,执掌整个国师府日常大小事务的国师二弟子南宫正德无语地看着对面的小师妹,“我的姑奶奶,你非把我拉这儿来做什么?” 崔桃花右脚踩在椅子上,右手搭在膝头,姿势豪放不羁,啃着一个桃子,闻言淡淡道:“来见证赌约啊!” 南宫正德无奈扶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忙?” 崔桃花吐了一口桃子皮,“你知不知道桃花陈酿对我多重要?” 南宫正德看着地上那从崔桃花嘴里吐出来桃子皮,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掌,手腕轻轻一转,一道真元便化作微风将那块桃子皮卷起,然后在南宫正德的弹指中,准确地飞入了一旁的垃圾桶。 他松了口气,看着崔桃花,“你坐好,我就陪你等。” “还有不许乱吐!” 崔桃花白了他一眼,默默放下了右腿,将嘴里准备吐出去的桃子皮咽了下去。 南宫正德的眉头舒展开来,缓缓道:“你对出外勤的地点和任务内容可有什么想法吗?” 崔桃花眉头一皱,“你还真觉得你赢定了啊?” 南宫正德一脸淡然,“你还真觉得你有可能赢?” “怎么不可能?”崔桃花主打的就是一个嘴硬。 南宫正德轻哼了一声,“大师兄那等惊才绝艳,吃五灵果之前还曾勤练了一年武学,底子打得深厚,就那样,也疼得满床打滚了几乎整整一个昼夜。你就更别提了,熬了两日,疼得都快把眼泪都哭干了。他一个什么基础都没有的,你指望他一个晚上就能起来做事?” 听着二师兄有理有据的分析,崔桃花默默朝着一旁的地上吐了几口桃子皮。 南宫正德趁着桃子皮还没落地,就利索地收拾了,“幼稚!” 他站起身来,“我只陪你胡闹到辰时正。” 话音刚落,二人皆是耳中一动,听见了一辆马车缓缓抵达的声音。 崔桃花连忙起身,凑到门房那扇小小的窗户边。 在她的目光中,马车缓缓停下,然后,一个少年,浑身颤抖着,在车夫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那一身老旧而干净的长衫,那俊朗如玉的面容,不是陈稳又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崔桃花直接开心得放声大笑,让原本不以为意的南宫正德心头生出一种不妙,也起身上前走到窗户边。 看着那个身影浑身微颤着,朝着国师府的大门走来,颤抖的身子,紧咬的牙关,坚毅的眼神,凑在一起就是让他心碎的场景。 也是奇迹最真实的模样! “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做到的!” 一向涵养甚佳,喜怒不形于色的南宫正德忍不住惊呼出口。 崔桃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师兄,记得我那一壶桃花陈酿,谢了啊!” 待崔桃花得意地离开,南宫正德缓缓恢复了镇定,望着头顶的青天,一脸感慨,“师尊不愧是师尊啊!” ...... 去往密谍司的路上,陈稳艰难地走着。 主要的艰难在于如何演得没有破绽。 先前趁着洗澡的时候,他曾低头看了一眼手上,好消息是,这一次在这边停留的时间是七十二小时。 也就意味着留给他为自己争取活命之机的时间,又多了一天。 但死亡的阴影依旧浓郁,依旧在身上盘旋不散。 “我是真没想到,你吃了五灵果居然还能来。” 就在他思索着的时候,崔桃花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当即打起十二分精神抖了起来。 谁知道这个集高冷御姐和笨蛋美人与一身的国师三弟子有没有吃过这果子? 谁知道对方能不能看出来异样? 另外,原来这果子叫五灵果啊? 五行之灵,土是土了点,还真贴切。 正思考见,崔桃花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看着崔桃花的满面笑容,陈稳嘶着凉气,沙哑着嗓子,“崔姑娘的心情很好?” “嗯,确实很好。” 崔桃花点了点头,“不过不是看你的样子幸灾乐祸,是有人赌你来不了,输给了我一壶桃花陈酿。” 陈稳的心头一动,面上登时露出压抑的怒色,“崔姑娘是拿在下与别人打赌了?” 崔桃花看着陈稳的表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像是有点不对。 主要的不对在于:不该在当事人面前提起。 她尬笑两声,“哎呀,你这人别这么小气嘛!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都行。” 陈稳认真盘算了一下现在提出让她嫁给自己这个条件,自己会在几个呼吸之间被打死之后,终于放弃了这个找死的念头。 “崔姑娘,前次遭遇刺杀,如今更见识到了修行的神奇,在下是既开心又担忧,生怕今后再遇见这样的事情,又无崔姑娘在身旁相救,不知有没有那种防身之物,比如其中蕴藏了某人全力一击的玉佩,一捏碎了就可以爆发那种?” ------------ 第22章 事情麻烦了 国师府的廊道之中,哆嗦的少年一脸认真地问出了性命攸关的话,然后殷切地看着面前的美人。 “哈哈哈哈哈!” 崔桃花闻言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你上哪儿听的这些荒唐言论,先不说有没有,但你想想,能承载这样攻击之能的器物,是那么容易找到炼制的?就算有,又是你随便就能捏碎了的?” 感觉似乎笑得有些过于夸张,过于伤人,担心再笑下去又要多欠一个要求的崔桃花强行收敛了表情,“我的确没听过这样的器物,不过师尊所学庞杂,说不定有办法。我回头去帮你问问,就算你的要求了?” 陈稳抿嘴想了想,最终却意外地选择了拒绝,“不必了,在下只是忽然心有担忧,倒也不至于那般急迫,需要劳动国师大人。” 他如今在国师府,刚刚吃了五灵果,又不外出,随口问一下崔桃花还算勉强合理,如果催着崔桃花去问国师,那就太过心急,有点说不过去了。 一个秘密只有在自己知道的时候才是秘密,一旦超过两个人知晓就迟早暴露。 两界行者的事情既然在现实世界被传开,在这边暴露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另外再想办法吧,看看有没有什么立个大功之类的机会,顺理成章地提上一嘴,这就合理得多了。 见陈稳拒绝,崔桃花本也是随意大条的性子,点了点头,“行吧,那记得我欠你一个要求就行。” 说完崔桃花迈着慵懒而散漫的步子,转身离开,看样子像是躲进哪处林子里喝酒去了。 陈稳苦笑摇头,缓缓挪动着步子走向密谍司。 到了密谍司,子鼠等人还没回来,寅虎那几个如今对他不说已经心服口服,但至少不敢再在明面上反抗了。 陈稳坐在房中,继续翻阅着卷宗,待到了中午时分,才等来了顾松柏。 “顾兄,你上哪儿去了?” 顾松柏端起陈稳的茶一口喝了下去,又以手作扇,扇了扇风,“今日早上不是太子出巡,百官相送嘛,二先生派我跟着府上的执事一起去忙活了一下,这就弄到了现在。” 陈稳闻言眉头一皱,“太子出巡?” “啊?你不知道嘛?陛下年事渐高,但南方诸州近年多有不稳,故而命太子替陛下出巡安抚,此事是今年三月便定下了的。” 陈稳思考了片刻,“太子出巡,可有带什么兵马?” 顾松柏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我都能想到的事情,陛下和朝中大臣们怎么会想不到。太子此番仅有两百名东宫卫率随行,而在其身后,还有左武卫千牛将军郭君阳领三千兵马以护卫之名行监控之实。郭将军乃是咱们大夏军方第一人、太子少保、大都督、开国梁郡公穆天风穆老将军曾经的亲卫,如今算是一颗将星,且与太子毫无瓜葛,忠诚无可质疑。” 陈稳缓缓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太子兵变的可能性的确几乎没有,除非带着郭君阳一起反叛,但皇帝既然敢这么安排,必然也有别的制衡手段。 听起来,的确是万无一失,但陈稳总感觉哪儿有点不对劲,却始终摸不着那根弦。 正琢磨着,一个仆役忽然在门口通传,“辰龙大人,有人求见。” 找我? 陈稳眉头微皱,“谁啊?” “那人自称刑部总捕,鱼得水。” “请他进来吧。” 说着陈稳也起身,走向院门外迎接。 顾松柏跟在一旁,笑着道:“刑部总捕听着唬人,实际上也差不多就一个刑部主事的分量,你如今的身份,哪怕刑部各司郎中来找你,也无需出迎的。” 陈稳笑了笑,“此人与我有旧,能来国师府也多亏了他,身份不身份的,就不提了。” 当他慢慢走到院门口,鱼得水也在仆役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兴许是在国师府中,鱼得水不复先前在陈稳面前的自如,神态步伐都略显紧张。 当他瞧见陈稳,便两个大步迈上来,抱拳一礼,主动道:“陈小兄弟,我去了你的住处,贵宅老仆说你在国师府做事,故而冒昧前来,还请见谅啊!” 陈稳笑着回了一礼,“哪里的话,哦,我给鱼总捕介绍一下,这位是国师府密谍司午马。” 鱼得水面色猛地一变,神态也是肉眼可见地恭敬起来,朝着顾松柏恭敬一礼,“久仰国师府密谍司十二生肖大名,没想到能有缘亲见。” 顾松柏微笑着回了一礼,“走吧,进去说吧。” 一行人进了陈稳的工房,刚刚坐下的鱼得水就一脸愕然地看着陈稳缓慢地走到了主位上坐下。 顾松柏笑着道:“忘了跟鱼总捕介绍,镇之兄乃是国师大人亲点的,我密谍司如今新任辰龙。” 鱼得水登时弹起,骇然地看着陈稳,常年在京城厮混打磨的本能则让他立刻恭敬地弯下了腰,“陈......陈......辰龙大人!在下,在下冒昧,请您恕罪!” 陈稳无语地看了顾松柏一眼,笑着对鱼得水道:“鱼总捕,不必客气,我今日身体稍有不适,行动不便,就不起身扶你了,坐下说话吧。” 顾松柏帮陈稳抬身份的目的达到,也笑着主动起身扶起鱼得水,“鱼总捕,不必多礼,坐下说。” 待鱼得水带着一丝士别三日的震撼和荒诞坐下,陈稳便主动问道:“鱼总捕今日寻我,是有何见教?” “不敢!”鱼得水下意识地又站起来,被陈稳虚按了一下才重新坐回去,恭敬道:“这两日,我们刑部出动,真的顺藤摸瓜,抓到了好几个军中少壮派的军官,他们都与洪腾蛟有过往来,且与洪家灭门案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但这些人毕竟身份重要,不敢用刑,而他们的族中也闹得厉害,我们尚书大人都有些顶不住了,所以,在下今日冒昧拜访,是想请教一下陈......辰龙大人,此事该如何继续?” 陈稳皱着眉头,想了想,“可有铁证?” 鱼得水摇了摇头,“若有铁证倒也好办了,这些人手底下确实做得干净,一些人证也顾虑着他们的身份,不肯向我们松口。” 陈稳站起身来,缓缓踱步。 洪腾蛟、少壮派军官、军中威望、太子、南巡、郭君阳...... 这一条条信息在蛛网的节点上,闪烁着微光。 陈稳的意识就像蜘蛛在蛛网上,不停地逡巡盘算。 鱼得水和顾松柏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沉思中的陈稳。 片刻死寂之后,陈稳忽然睁开眼睛,看着鱼得水,“洪腾蛟和那几个被抓的军官是不是都是来自同一卫?” 鱼得水稍作沉吟,摇了摇头,“倒也不是,洪腾蛟和其中两个是左武卫,还有三人是右骁卫,还有一人是金吾卫。” 陈稳眉头紧皱,难道猜错了? “这几卫可有什么共通点?” 鱼得水有些茫然,“共通点?” 陈稳解释道:“比如,都有某个人曾经任职,或者都属于某个军中派系?” 鱼得水有些发懵,顾松柏在这时候轻声道:“穆少保曾经先后统领过这几卫,如今左武卫和右骁卫的领军将军都是他曾经的亲卫。” 陈稳面色猛地一变,“糟了!” 他当即神色焦急地看着顾松柏,“顾兄,让人备马,我们出去一趟,如今可能要出大事了!” 顾松柏和鱼得水齐齐一愣,“大事?” “来不及解释了!我们立刻去穆少保府上拜访,如果这位穆少保不在府中,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听他这么说,顾松柏不敢怠慢,立刻吩咐。 很快,一辆挂着国师府标识的马车便朝着如今大夏军方第一人,穆少保的府上,疾驰而去! ------------ 第23章 真实意图 太子少保、大都督、开国梁郡公。 如果一个人能够拿到这些荣衔、职官和爵位中的一个,就已经是足以光宗耀祖的成就了。 而如果能集这些恩宠于一身,那就意味着他在人臣这条赛道上,已经走到了最顶端,成为了俗世权势最盛的人之一。 面对这样的人,即使是整个大夏王朝地位最超然的国师府,也需要慎重。 当马车在穆府外停下,顾松柏走下马车,将早就准备好的名帖递了上去,“在下国师府密谍司顾松柏,求见穆少保。” 一听是国师府,门房也不敢怠慢,立刻请顾松柏在门厅坐下奉茶,然后亲自去通传。 府门外的马车上,恰逢其会的鱼得水也被带了过来,此刻正紧张地坐在陈稳的对面。 “辰龙大人,您的意思是说,穆少保可能有问题?” 陈稳当即纠正了他的言语,“怎么会!穆少保乃国之柱石,我岂会胡乱怀疑。只是如果穆少保不在府中,就能佐证我的一些想法。” “但是,穆少保这两年都在府中安养天年,怎么可能会不在呢?” 陈稳轻轻掀起侧帘,望着府门,“等等就知道了。” 门厅之中,顾松柏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回想着陈稳的交待。 “进去之后,如果见到了人,就说一下洪家灭门案的事情,装作向对方了解一下这些少壮派军官的情况即可。但我估计你是见不到人的。” 想到这儿,顾松柏摇了摇头。 陈稳虽然脑子的确好用,但也多少有些太过异想天开了。 这是穆少保啊! 为了大夏出生入死多少年,大大小小的战役打过数十场,在大夏朝中,不说是军神,也是实打实的中流砥柱般的存在。 说他有问题,这大夏还不如亡了算了! 很快,门房回来,顾松柏站起身来,准备随他进去,没曾想门房却一脸歉然,“抱歉,我家公爷去城外庄子上避暑去了,不在府上,阁下请回吧。” 顾松柏的心蓦地猛跳一下,这大夏果然他娘的要亡了吗? 他行了一礼,匆匆离开,登上了马车,看着陈稳,“真的不在。” 陈稳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鱼得水,“鱼总捕,刑部在哪个方向,我们送你回去。” 鱼得水也是老江湖,立刻反应过来,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能听的了,连忙道:“在下也还有些别的事,咱们就此别过,改日再来拜访二位!” 看着鱼得水离开,顾松柏忙不迭地将期待和好奇的目光看向陈稳。 陈稳却摇了摇头,“此间人多口杂,回国师府说,另外,我想见见二先生,你帮我通传一下。” 很快,两人便匆匆回了国师府,顾松柏帮忙通传之后,就带着陈稳一起走进了正堂的房间。 瞧见二先生的第一眼,陈稳就再度确认,那天那位青衣人自称的身份是假的。 而南宫正德也看着这位手脚都还在微微颤抖的,让自己第一次输给小师妹的年轻人,情绪颇为复杂。 “有事?” 他平静开口,提醒着对方自己的时间宝贵。 陈稳欠了欠身,“二先生,太子殿下可能要出事了。” 一句话,便让一旁的顾松柏陡然瞪大了眼睛,而南宫正德也是动作一僵。 但身为执掌国师府的国师弟子,他的城府也自然不一般,转瞬便恢复了平静,“理由。” “卑职起初接触洪家灭门案,洪老将军死得蹊跷,洪腾蛟所供述的犯罪动机并不能令人信服,后来卑职便推断其是为了掩人耳目,以谋划更大的事情。后面洪腾蛟的反应也证实了卑职的猜测。只不过碍于有效信息实在太少,对方行动又隐秘,无法知晓具体所谋为何。” “而后来,在下又于家门口遇刺,四名刺客三名江湖高手外加一名三品修行者,都是死士级别,在京中能调动这样资源的,再加上洪家灭门案所牵扯的军方,让人会下意识地往太子身上想。毕竟有些事情在朝中已经是人所共知。” “可是,当得知太子出巡的事情很早便定下了,如今太子也已经出发,并且只有两百东宫卫率随行之后,一个想法便在在下的脑海中成型。” 他看着南宫正德,认真道:“如果对方是为了俘虏太子,要挟朝廷呢?” 顾松柏傻眼了,俘虏太子?要挟朝廷?图啥啊? 南宫正德正襟危坐,眉头微皱,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 “先前在洪家灭门案中,有人曾经提过一句,如今天下,本该是国朝柱石的军士失去了他们应有的地位,沦为了山上仙人斗法的棋子,往往被拿去用人命消磨对面修行者的真气。赢了功劳是修行者的,输了问题是军士们的,他们浴血沙场,没有应有的待遇,生无地位,死无抚恤,同时更失去了身为一个军人该有的人生目标和价值。” “洪腾蛟是军中的少壮派,而与他一起行事的那些位,同样也是军中少壮派,他们对人生还有着美好的憧憬,更有着改变现状的强烈愿望,和付诸实践的行动力。” “如此,这一件件的事情也就都说得通了。挟持太子,要挟朝廷,更改现状,造福后世,谋划这个大局的所有人,都愿意为此牺牲自己的前程和性命。毕竟他们要对抗的,不只是朝廷,还有那高高在上的山上宗门。” 南宫正德深吸了一口气,“但这只是你的猜测。” “此番被捕的参与洪家灭门案的军官,以及洪腾蛟,大多都在左武卫、右骁卫、金吾卫中任职,而当今军方第一人穆少保刚好执掌过这三卫,如今左武卫和右骁卫的领军将军还是他曾经的亲卫。” “此番率三千兵马在太子身后行监视之事的,正是穆少保的亲卫,如今左武卫千牛将军郭君阳。” “就在方才,在下和顾兄去穆少保府上拜访,得知本应该在京城府中的穆少保不在京城之中,已于今日出城。” 南宫正德霍然站起,面色已然十分凝重。 “松柏,去请三娘子过来。” 片刻之后,崔桃花醉眼朦胧地过来。 南宫正德沉声道:“太子可能遭遇军方挟持或者截杀,小师妹,你立刻追上太子的车驾,通知他注意防备。” 崔桃花脸上的慵懒登时一收,陈稳只感觉一阵风过,方才那个醉意阑珊的女人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醒而英气的姑娘。 南宫正德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如果事情已经发生,切莫现身动手,存身为要,速速回信。” 片刻之后,站在国师府的门口,陈稳平静地望着前方。 那里,一匹快马载着一个姑娘,去赴一场凶险的劫。 马蹄踏起尘土,姑娘的身形如桃花盛开。 他希望自己猜对了,但又希望自己猜错了。 ------------ 第24章 月夜,将军,太子 夜是什么? 是刻苦攻读的学子房间中跃动的烛火和不断被剪断的灯芯; 是辛劳一日的酒楼大厨带着满身油烟味,就着两盘下酒菜抿下的一杯疲惫的酒; 是惜花楼里,在推杯换盏,琴瑟和鸣之后的叼虫小技,授受不亲; 是辛劳的间歇,是阴谋的酝酿,是无知的安睡...... 也是杀戮最好的血场。 帝都,城郊。 风在空旷的野外恣意地肆虐,将血腥的气息吹得四散。 一百多名披坚持锐的甲士,数百名蒙着面的黑衣人。 双方沉默地在旷野中厮杀,除了兵刃交击的声音和死亡的闷哼,他们再没有发出过一声喊叫。 在这厮杀圈的核心,有一辆被二十名精兵团团护卫的马车。 这二十人,对近在眼前的厮杀,仿若未见,无动于衷。 但当有任何人突入外围的包围圈,靠近马车的时候,便会遭到他们最无情的格杀。 外围的厮杀声渐渐弱了,一百多名精锐的东宫卫率,在数倍于自己的敌人面前,力战而亡。 剩下的黑衣人沉默地围拢过来,二十名沉默的汉子握紧了手中的刀枪。 双方的目光,在月色下交汇,没有情绪,只有你死,然后我活。 随着黑衣人的渐渐紧逼,双方之间的空隙在缓缓缩短。 一颗原本安静地躺在双方中间空地上的石子,便像是受不了这沉默肃杀的氛围,不安地跳了起来。 这一幕似乎会传染,很快,其余的石子也跟着躁动着。 一颗,两颗,三颗...... 当大地传来沉闷的震颤,即将交锋的双方,齐齐一惊。 骑兵! 一支三百人的骑兵队伍,乘着夜风,抵达了交战的场地。 马车旁的甲士,默默望向了这支骑兵。 黑甲黑骑,精锐而沉默。 仅三百人,却足以完全改变场中局势。 他们选择站在哪一边,哪一边就能彻底地赢下今夜的战斗。 这一点,就连此刻马车上,以车夫名义坐着的那位皇家修行者供奉也无法否认。 骑兵在黑衣人包围圈的外围缓缓停下,领头之人望着那辆马车,平静道:“太子殿下,请随老臣走一趟。” 马车旁的护卫们眼中那一点点希冀的光,悄然熄灭。 但旋即,这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便让他们古井无波的脸上登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马车的帘子缓缓掀开,大夏太子李圣平走了出来。 他的身形修长,面色在月光下,显得有几分发白,看着发声之人,“孤想不到,恐怕这个天下所有人也都想不到,会是穆将军你在背后主使这一切。” 本该在府中安享晚年的穆天风摇了摇头,“太子殿下错了,他们早该想到的。” 李圣平不置可否,“孤想知道一个理由。” 穆天风平静道:“无他,想借太子殿下之名一用。” “孤若是不从呢?” “世间多不公,以血引雷霆。老夫这抔血不够分量,再借殿下之血一用。” “你一个谋逆作乱之人,也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穆天风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将士们在沙场上为那些修行者填命,在平日还要受那些人打骂奴役,已经够惨了,殿下不要让他们枉死在袍泽的刀枪之下。” 马车旁,甲士们齐声道:“我等愿誓死守护殿下!” 李圣平颓然地闭上了双眼,“放过他们。” 穆天风点头,“这是自然。” 李圣平深吸一口气,走下了马车。 “殿下!”甲士们齐齐单膝跪地,面露祈求。 马车上,那个车夫也平静道:“老夫可以豁出命去,护殿下逃离。” “不必了。胜算不大。” 李圣平看向北面,叹了口气,转头看着自己这帮忠心耿耿的护卫,目光在一旁倒地的尸首上掠过,眼中露出悲悯和不忍,“厚葬他们。” 说完,他便朝着穆天风的所在,走了过去。 沿路黑衣人纷纷刀口朝后,让开道路。 穆天风也从马上下来,带着身后骑兵纷纷垂首。 李圣平却看都不看,直接走过。 在距离此地北面十里之外,那支本该将太子一行护卫周全的左武卫精骑,保持了诡异的沉默。 当月上中天,原本热闹的营地之中,只剩下了一位皇家随行供奉,二十名东宫精锐,和一百多具尸首。 月光下,飞马赶来的姑娘,看着这一幕,神色凝重到了极致。 ----------------- 国师府,密谍司。 坐在院中的躺椅上,顾松柏看着陈稳,“镇之啊,你说你身上是不是有哪儿风水不对劲?” 闭目假寐的陈稳扭头睁眼,面露诧异。 “你看啊,你来密谍司,到现在总共才三日,我就已经陪你熬第二个通宵了。我在国师府这么多年都没这么累过!” 陈稳一愣,好像还特么真是,这强度,比设计院都离谱了。 他尬笑两声,“要不,我让他们在旁边屋里给你弄个床,再配个美婢什么的?” “快别!”顾松柏翻了个白眼,“哪家主人给牲口置办东西是起好心的?” “你这话说的......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啊!” 陈稳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生硬地转开话题,“顾兄,我有一事请教。” “你是密谍司的老大,有话就说,我又不是寅虎那帮看不清形势分不清大小的人,还能拒绝你不成?” 正巧从一旁路过的寅虎:??? 我他娘的已经改了好吗? 陈稳扭过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松柏,“人要如何才能修行?” 顾松柏笑了笑,“你问我一个普通武夫,这不是问道于盲嘛!” 他看着陈稳略显失落的样子,笑着道:“不过你此番若是猜对了,立下了这样的功劳,我们国师府一向赏罚分明的,只要你资质没问题,成为修行者肯定是可以的。” 陈稳眉头一挑,就在这时,一个仆役前来通报,“辰龙大人、午马大人,二先生有请!三娘子回来了!” 当陈稳和顾松柏匆匆赶到南宫正德的房中,风尘仆仆的崔桃花刚坐在房中,端着一盏茶吨吨吨地喝着。 她将茶盏放下,看着陈稳,“很简单,你猜对了,太子遇袭,队伍几乎死伤殆尽,太子被俘虏,不知所踪。” 南宫正德上前,默默将盖碗摆好,“对方有什么说法吗?” 崔桃花摇了摇头,“没有。估计谈判的信使还没出发吧。” 南宫正德点了点头,“小师妹辛苦了。你们都先去歇息吧,养精蓄锐,这几日恐怕有得忙了。” “你要做什么去?” 南宫正德沉声道:“入宫。” ...... 身为国师府日常事务的真正执掌者,平日几乎不上朝的南宫正德星夜入宫。 从身份地位和事情严重性上,都足以让那位老皇帝从本就不多的睡眠中惊醒,亲自接见。 垂垂老矣的老皇帝尽量摆出和善的表情,赐座之后,笑问道:“南宫先生夤夜入宫,可是国师有何见教?” 南宫正德沉声道:“今日国师府密谍司呈报,军中恐有异动,危及储君。” 老皇帝微微皱眉,“南宫先生说的是危及?” “不错。”南宫正德心里为这天家父子的凉薄暗叹一声,接着道:“国师府立刻派人前往查探实情,结果发现,太子队伍遇袭,死伤殆尽,太子殿下被俘,不知所踪。” 老皇帝愕然地微微张了张嘴,迟疑半晌,“南宫先生,这会不会是你们看错了?” 南宫正德正待解释,门外传来又一声通禀,“陛下!有信使至,说与太子殿下有关!” ------------ 第25章 叛国者? 对一个王朝,一个政权,抑或一个秩序来说,最要紧的是什么? 许多人,会有许多的答案。 但有一个答案,想必许多人都会认同。 那就是稳定。 混乱是野心者的阶梯,混乱就意味着洗牌,对于既得利益者而言,稳定是一切的前提。 作为大夏王朝的都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循环,是一种令人心安的稳定。 但今夜,似乎风有些不对劲了。 四更天,晚睡的鸡还没睡,早起的鸡又还没起。 朝中所有三品以上的高官,都被人从被窝中紧急叫醒,然后被内侍直接带入宫中。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一个让他们瞌睡瞬间消散无踪的消息。 替皇帝南巡的太子遇袭被俘了。 一双双原本还朦胧的睡眼在懵逼中对视。 而后心头忍不住生出一种荒唐的感觉。 原本以为这一趟南巡,太子会趁机搞点事情。 没想到一出门自己就被人逮了。 这事情的诡异不提,那是太子啊,一朝储君啊,谁这么大的胆子,又有谁这么大的本事啊? 一位国公爷出列,开口道:“陛下,老臣有一事不解。太子殿下,随行有精锐的东宫卫率,身后还有三千左武卫精兵,得有多少人马才能将他俘虏?这么大的兵马调动,还就在京郊,兵部及各方难道都没有一点风声?这完全说不通啊?” 老皇帝脑袋微垂,“这个问题,朕也疑惑过,但后来......” 他顿了顿,“你们看看,这堂中有谁该来而没来的?” 众人目光逡巡,然后便很快发现了一个人的缺席。 那个名字,让朝堂之上,悄然变得死寂。 如果是他,那就说得通了。 但是,怎么可能是他! 一个军方大将迈步出列,“陛下,穆少保戎马一生,为国尽忠数十年,立下战功无数,当不至于行如此悖逆之举!” 随着他的话音,立刻又有几位军方大佬紧随其后,出言为穆天风鸣不平! 朝堂之上的气氛登时有些紧张起来。 老皇帝微垂着眼帘,等待众人一个个跳出来,猛地睁眼,浑浊的老眼中在霎时间闪过精光,旋即冷哼一声,“你们这样子,倒让朕想到了当初还是皇子的时候,曾经亲眼见过当时的临安王带兵逼宫的场景。”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一座山岳压来,让这几个军方大佬瞬间面色猛变,慌忙跪地,连称不敢。 朝堂之上的其余人,也仿佛站在薄冰之上,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派了个信使,给朕带了话,朕还没听,叫上你们来,一起听听吧。” 说着,老皇帝挥了挥手,殿外的禁军卫士便将一个身影带进了殿中。 瞧见那人的样子,原本还为穆天风齐齐站台的军方大佬们面色瞬间变得煞白。 穆天风的亲卫,义子,费文龙。 他的出现,几乎是彻底坐实了穆天风在背后主导这一切的猜测。 “费文龙!你反了天了!竟然敢挟持老将军做这样的事情!” 看着一个军中大将咆哮着冲向费文龙,然后被殿中侍卫死死拖住。 瞧着对方那张牙舞爪,怒不可遏的样子,许多朝臣都在心头感叹着,谁说莽夫没脑子的。 费文龙扭头看了那人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感激,但神色冷漠十足,“胡国侯,无需妄测,此事就是将军亲自谋划,末将从旁协助实施的。此番行事,我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你们就没想过你们的族人吗?如此谋逆之举,阖族上下,焉能得活!你们糊涂啊!” “族人......”费文龙沉默一瞬,缓缓道:“就当他们,为这个天下做了贡献吧。” “天下?就凭你们做下的事也配称天下?你们是......乱臣贼子!” 胡国侯须发皆张,伸出手指愤怒地喝骂着。 费文龙却不再搭理他,而是抬头看着老皇帝,“陛下,先前您不愿意听,现在可以听臣说一说我们的诉求了吗?” 老皇帝淡淡地嗯了一声。 费文龙便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第一,为过去十年所有伤残、阵亡的在籍军士,按照国家律法核定的标准,发放被克扣的抚恤金,落实军属应该享受的待遇。” “第二,清补目前在籍军士被拖欠的军饷,随军修行者待遇和领兵主帅相同,不得再享有特权,不得再役使军士为奴仆。” 众人听得这话,心头忽地如同被一柄重锤猛地砸了一下。 他们以为,穆天风等人处心积虑的绑架太子,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什么跟见不得人的目的,但当这几句话摆在面前...... 方才怒骂费文龙的那个将军登时红了眼眶,跌坐在地上,将头埋进了衣衫之中,似乎不敢看那个傲然立在殿中的伟岸身影。 其余不少人也都默默低下了头,似是回忆起了那些曾经让他们愤怒红眼又无可奈何的故事,又像是在向穆少保和费文龙致以崇高的敬意。 费文龙深吸一口气,接着道:“第三,更改作战条例,随军修行者为军伍一部分,受主帅节制,令行禁止,若遇临阵退缩、拒不出力等事,一律军法从事!任何各方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挠!” “放肆!” 他的话才刚刚出口,大殿之中,就响起一个阴冷且暴怒的声音。 那个坐在左手第一张椅子上,闭目假寐的老人猛地睁开眼睛,仿佛要噬人一般盯着费文龙,“你要找死,老夫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说着他当场举起右手,还隔着二十余步,就让殿中所有人一惊。 “成长老息怒!” “成长老且慢!” 群臣纷纷阻拦,因为这位来自玄天宗,平日坐镇宫城的玄天宗长老,的确有能力在这个距离随手打死费文龙这个难得的沙场猛将。 老皇帝仿佛这才反应过来,皮笑肉不笑地缓缓道:“成长老,这是我大夏朝堂,要不咱们换个位置?” 玄天宗是大夏的支持者不假,但并不意味着玄天宗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骑在大夏头上拉屎。 在大夏皇帝的跟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擅杀朝臣,就连玄天宗宗主只要没有失心疯,恐怕也是要好生掂量掂量的。 那老者被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惊得一愣,先前那稳坐钓鱼台的态度也不见了,立刻起身作了个揖,“陛下见谅,只是此人之言,太过狂悖,实在是欺人太甚,老道一时激怒,在殿前失仪,陛下恕罪。” 老皇帝淡淡点了点头,姿态要到了也就不再多说,而是看着费文龙,“你也看到了,都无需你们说完,就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费文龙却并不慌张,似乎完全不将那位玄天宗长老的态度放在眼里,对老皇帝道:“陛下,今日末将前来,只是提要求。至于陛下和百官如何考量,又如何说服以玄天宗为首的山上宗门,我们都是不会过问,也没有那个本事和资格过问。但是,五日之内,没有收到朝廷同意的答复,太子会死。” 一个文官怒喝道:“太子死了,你们以为你们就能有好下场?” 费文龙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我们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你这种人,不会懂的。” 老皇帝轻咳一声,身子微微前倾,看着费文龙,“朕真的想知道,你们是真的不怕死吗?” 费文龙昂然道:“在末将之前,已经有无数的将士无辜身死,若在我等死之后,能够少死一些无辜将士,让我大夏士卒能够找回一丝军人的荣光,我等.......” “荣光!荣光!我让你荣光!” 一直稳如老狗的老皇帝忽然暴怒,抓起桌上的砚台就朝着费文龙砸了过去,“就你眼里有国?就你们心怀天下,朕和朝堂百官,都是尸位素餐吗?啊!” 老皇帝的力气已经远不及当年,掷出的砚台飞出一小段就颓然跌落。 但皇帝的怒火,却如惊雷般,炸响在整个大殿。 ------------ 第26章 国师 倒计时45:21:45 国师府,密谍司。 陈稳眯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睡不安稳,干脆起身走到院中,百无聊赖地踱着步子。 只有不到两天,就要回到现实世界,回到彼岸天白羊神将那“温暖有力”的臂弯之中,生死笼罩之下,他哪儿有什么睡意。 按照顾松柏的说法,一二品的修行者和寻常炼体的武林高手没有本质的区别,但吞吃五灵果之后体质暴涨的自己,却在对方的手下,毫无还手之力。 而他当初也在小院门外的巷子中,直面过三品修行者的攻击,对方所带来的震慑,比起白羊神将还要差一截。 所以白羊神将的修为,三品应该是不止,至少也是四品。 一个四品修行者,在已经制住自己的情况下,自己要怎么能够活命呢? 陈稳拧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你是真不喜欢睡觉啊?看来我们今后的日子有苦受了。” 顾松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陈稳扭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只是睡不着而已。” “你这话说的,睡不着人还睡不着觉吗?” 顾松柏在他身旁活动着身子,“看你愁眉苦脸一整日了,什么事儿那么烦,搞成这样?” 陈稳心头微动,身处密谍司这样的环境,看来自己要多注意表情管理了。 “担忧的事情多啊。”他叹了口气,扭头看着顾松柏,“你说堂堂军方第一人,挟持太子到底意欲何为?事情既然发生,这帮人是无论如何都活不了了,军心会不会大遭动摇?边疆安宁又该如何守卫?” 顾松柏抿了抿嘴,在一旁的躺椅上坐下,伸了个懒腰,“那是陛下、朝堂诸公、国师大人、玄天宗这些大人物考虑的事情,你我听命便是。” 陈稳默默挑眉,也不再多言。 而就在这时,院门被人轻轻敲响,陈稳上前拉开房门,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倩影,“崔姑娘?” 崔桃花长身玉立,修身的长裙勾勒出妩媚又不失飒爽的独特气质,看着陈稳,绷着脸,“陪我走走。” 说完转身便离开,陈稳愣了一下,求我都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但他也不敢拒绝,只好朝着一旁的顾松柏点了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顾松柏一脸吃瓜的神情,孤男寡女,天还没亮,散步? 这他娘的是找地方晨练去了吧? 陈稳起初也在纳闷,但是当发现这是通往湖边的路上时,一颗心悄然炙热了起来。 “崔姑娘昨日奔波劳累,为何不好好休息?” 崔桃花脚下一顿,冷冷看着他。 然后忽然伸脚在他脚面上踩了一脚,扬长而去。 陈稳龇牙咧嘴地倒吸一口凉气,这特么就是没话找话的下场! 当那一面青湖映入眼帘,陈稳果然再一次在身边失去了崔桃花的身影,也同时瞧见了水榭之中的青衣人。 这一次,对方没有开口,陈稳主动走了过去,站在水榭旁,恭敬一拜,“多谢贵人赐下灵果。” “进来。” 平静、自然、如湖面微风的言语吹进了陈稳的耳中。 他迈步走入水榭,青衣人并未回头,依旧只是露出俊美的侧脸,望着湖面,“你的天赋看来不错,五灵果的效用被吸收得很好,寻常人得三四天才能有你这样的效果。” 陈稳登时紧张起来,只好含糊道:“贵人谬赞了,原来此物叫五灵果,效用的确如脱胎换骨一般。” “你是不是见过国师府的二先生了?” 陈稳缓缓点头。 青衣人呵呵一笑,“好吧,我不叫南宫正德,我叫李青莲。” 陈稳看着青衣人的笑容,犹豫了一下,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他轻声道:“三娘子曾与在下言说,国师府大先生极其惫懒,足不出户......” 青衣人缓缓扭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那你以为,我是谁?” 陈稳一撩长衫,纳头便拜,“陈稳拜见国师大人!” “你知不知道,当你说破我的身份,你我之间的默契就没了,我就只能以大夏国师的身份与你相处了?” 陈稳恭敬道:“大夏子民皆仰慕国师,欲见一面而不得,如今能得见国师真颜,已是荣幸之至,何敢奢望其他。更何况,若明知真相而作伪,更失了本心之仰慕。” 青衣人淡淡道:“洞察,是个本事,但在上位者面前,最好不要轻易表露你的洞察,因为你不清楚对方到底是如何思量的。” 陈稳连忙俯首。 “不过你运气好的是,我对此并不在意。” 大夏国师萧和站起身来,那鱼竿竟神奇地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你今日,提前猜到了穆天风的行动?” “侥幸而已。” “你觉得他们此举是为了什么?” 陈稳开口道:“为了改变如今军伍的现状。” “哦?” “穆天风已是武将荣宠之巅,俗世荣华皆无所求,改朝换代他的实力却又还远远达不到,再加上还有那么多少壮派军官甘愿为其前驱,洪腾蛟甚至灭了自家满门来为大事遮掩,思来想去,也就一扫军伍积弊一点,能够说得通了。” “积弊?”萧和笑了笑,“那你认为,眼下该如何处置?” 陈稳开口道:“从朝廷的角度,自然是救出太子,余者自可轻松处置。但若无法救出太子,不如顺势答应,毕竟于国有利。可难就难在如何与各方斡旋,最后达成一致。而且这些军中良将若是尽皆身死,对朝中军心,边境安稳都有影响。” 萧和双手背负,凭栏而望,“陛下和太子之不和,天下皆知。” 陈稳当即道:“但陛下和太子乃父子,更是天下皆知。” 萧和轻轻一笑,“朝廷今日会组织人手,处置此事。你代表国师府去吧,府中人手你皆可调动。” 陈稳一惊,“国师,在下人微言轻,又初来乍到......” “你是密谍司辰龙,出面最是合适。至于人微言轻......” 萧和转身看着他,淡淡一笑,“我派出去的人,就不存在人微言轻这种事。好好干,不要坠了国师府的威风。” “在下遵命!” “不过你现在实力的确是弱了些,若是要负责营救太子,的确力有未逮。” 萧和从袖中取出两样东西,递给陈稳。 “这玉瓶之中,装着三粒龟甲丹,服用之后的一个时辰之内,气息全敛,防御全开,等闲修行者在药效过去之前,无法动你分毫。” 陈稳望着手中的玉瓶,在瞬间的惊喜过后,旋即生出一阵骇然。 国师怎么会如此精准地知道他需要这个? 真的就只是为了营救太子? 他是看出了什么吗? “敢问国师,这个等闲修行者具体是什么等级?在下好有所预判。” 萧和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淡淡道:“七品之下。” 陈稳登时悚然。 ----------------- 与此同时,朝堂之中。 暴怒的老皇帝本来想要当场宰了费文龙,但被群臣劝住,毕竟太子还在对方手里,只好将其押了下去。 费文龙走后,一个问题便摆在了这殿中君臣的面前。 要如何应对? “陛下,依臣之见,太子虽尊,但此例不可开,必须将这帮乱臣贼子悉数诛杀剿灭,以正皇权威严。” “荒唐!陆尚书这是要让陛下背上冷血杀子的千古骂名吗?” “为国朝而尽忠,亦是太子之本分。事分大小,当有抉择!” “放屁!陛下,臣以为,当先与穆少保等假意商谈,而后想办法救援太子,只要太子救出来,一切就都好说了。” “什么穆少保,那是反贼穆天风!叛军重重包围,救援太子难如登天!” “咳!” 群臣闹得沸沸扬扬之际,安坐殿中的玄天宗成长老轻咳一声,“陛下,不如老道修书一封,我玄天宗派一队高人,突袭叛军,救出太子,而后将这伙叛军围歼,以震天下欲污我山上宗门之人!” 老皇帝缓缓道:“太子之安危,可有保障?” 成长老捋了捋胡须,“陛下子嗣众多,太子只是一个头衔。” 群臣面色一变,但又碍于玄天宗的威名,不敢言语。 就在这时,殿外一声高呼,“陛下,国师大人有信到。” 成长老面色一变,他玄天宗作威作福,但却独独不敢惹那“势单力不薄”的国师府。 老皇帝则是悄然一喜,“呈上来!” ------------ 第27章 帝王之心 信纸被侍卫双手高举着,快步交给了老皇帝身边的老太监,然后转入了老皇帝的手中。 苍老的手打开信纸,看着上面的几句话后,微微挑眉,接着便将信纸递给老太监,“成长老,你也看看吧。” 成长老接过信纸,扫了一眼,当即沉默不语。 “成长老,国师之见,不知你意下如何?” 成长老微黑着脸,“既然萧观主觉得如此可行,我玄天宗自无意见。” 乾坤观主萧和的意见,他一个玄天宗长老几个胆子敢说半个不字? 老皇帝点了点头,“朕亦觉得,国师此言,堪称持重,可先尝试一番。” “韩爱卿?” 兵部尚书韩思源正为先前穆天风派费文龙来提出的要求感慨不已,怔怔出神,得了身后人扯袖子才猛地反应过来,连忙迈步出列,“臣在!” “此番与叛军谈判沟通之事,由你全权负责。需要任何人协助,在向政事堂备案之后,可自行征调,任何人不得拒绝!” 韩思源抬起头,正欲说些什么,却老皇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和直刺人心的眼神盯着,重新低下头。 “臣领旨!” 老皇帝点了点头,又道:“吕爱卿?” 刑部尚书吕本中连忙迈步出列,“臣在!” “由你领刑部刑案高手,国师府、玄天宗皆会派高人前来,一并商议营救太子之事,务必要在兵部与叛军谈判拖延时间之际,将太子安全救出。” 这话一出,满殿群臣都惊了。 一旁玄天宗的成长老也有些欲言又止。 这种事,能在这样的公开场合这么说吗? 老皇帝冷冷道:“诸位都是朝廷的王侯、高官,乃我大夏栋梁,不至于泄露这等机密吧?” 看着老皇帝那张脸,众人的心头都升起一阵寒意。 这哪儿是要救太子,分明就是想太子死而不背千古骂名啊! 帝王之心,冷酷如斯! 天家父子,绝情若此! ----------------- 国师府的花园中,陈稳和崔桃花并肩走着。 崔桃花的手里拿着萧和赐给陈稳的玉瓶,“师尊就只给了你这个?” 陈稳不禁为这个婆娘的口气感到震惊,什么叫就只给了这个? 这个还不够吗? 我拿着它就能活命啊! “我觉得这个已经足够了吧?能够让一个还不是修行者的人,面对得了所有七品以下的修行者,这得是何等神药了。在下若是前往营救太子,也能起到奇效。” “神药?倒确实挺神的,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没有经过五灵果的洗礼,你舔一口都能暴毙。” 崔桃花轻哼一声,“能够抵御七品以下修行者,你想想那得是多么狂暴强悍的能量,普通人的经脉能受得了?” 陈稳一愣,紧张道:“那我如果吃了会有什么后果?” 崔桃花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两种选择,第一是吃完直接进入龟息状态,不需要呼吸,也不能活动,就如死人一般,大概在十二个时辰,可以完全吸收药力。” 这可不行啊......陈稳咽了口口水,“第二种呢?” “第二种就是吃完进入狂暴状态,因为龟甲丹收敛你气息的方式就是阻隔你与天地之间的灵气交换,所以你需要通过大量的运动,奔跑、厮杀等等,自行吸纳消耗掉体内的药力,这个时间,大概就要一个时辰。” 陈稳松了口气,这样应该还行,不就是暴走两小时嘛,能从白羊神将的手底下逃走就行。 “哎呀!”崔桃花忽然一跺脚,“被你一打岔,都忘了我在说啥了!” 崔桃花突如其来的娇嗔让陈稳看得一愣,差点心神沦陷。 “你确定师尊没教你什么修行法门之类的东西?或者叫你找我或者二师兄学学?” 陈稳确定地摇了摇头,“真的没有啊!不过我可以学吗?” 崔桃花笑容玩味地看着他,同样摇了摇头,“那就不可以了。” “崔姑娘,你看咱俩都是这么深的交情了,您忍心看着我这么苦恼吗?接下来我们还要去营救太子,这是多么艰巨的任务,如果能多一个修行者助力,应该怎么都会好上那么一点点吧?” 看着陈稳那一脸祈求的样子,崔桃花笑了笑,“你懂什么呀,你可能要走大运了。拭目以待吧!” 说完,她下意识地伸手拍了拍陈稳的肩膀,迈着悠然的步子,径直离开。 陈稳愣在原地,一脸严肃地思考着。 还没等他想明白,本已消失的崔桃花又折返了回来。 “哦,二师兄让我告诉你,密谍司有公服,让你把你这身衣服换了,国师府还是要脸的。” 说完,桃花真的隐入山林,而陈稳头顶的天空,已是光芒大亮。 ----------------- 不知是因为事情实在太大,还是这大夏朝堂还是有几分生机,刑部的动作很快,中午时分就有人上门,将邀请函递了过来。 到了约定的时间,陈稳便带着顾松柏一起,时隔五日,在对方眼里是时隔三日,再度踏入了刑部的大门。 刑部大门口,当陈稳和顾松柏两个人朝着门内走进,一个值守的军士就要上前阻拦,却被身旁的同袍一把拉住,朝着两人走下来的马车努了努嘴。 那年轻军士抬眼一看,瞧见了那个并不算醒目,但一看到就忘不了的标识,瞬间面色一变,默默收回了脚步,站得笔直。 当陈稳和顾松柏走入刑部,闻讯而来的刑部总捕鱼得水便匆匆而至,“辰龙大人,午马大人,尚书大人特命在下恭候多时,这边请。” 陈稳笑着道:“鱼总捕不必客气,正事为先。” 鱼得水点了点头,忽然低声道:“辰龙大人,据说今日玄天宗也有人来,国师府与玄天宗素有几分嫌隙,您还是要多加注意......” 陈稳微微皱眉,旋即展颜一笑,“好,多谢鱼总捕。” 若是陈稳还是那个毫无地位的白身,鱼得水估计会笑着拍着他的肩膀,来一句说这些干啥,都他娘的哥们。 但如今对方是国师府辰龙,鱼得水便只能谄笑一声,“辰龙大人客气了,些许小事不值一提。” 说话间,三人走入堂中。 宽大明亮的房间内,正中摆着一张硕大的桌子,几个穿着官袍的官员,正或站或坐地在房间中等着。 瞧见陈稳和顾松柏两人走进,一个靠着椅背喝茶的宗正寺官员瞥了一眼二人身上的衣衫,淡淡道:“吕尚书,你此番是如何安排的,如此大事,什么人都能进来吗?” 正在和两个同僚围着桌上地图研究的吕本中闻言起身,当他瞧见陈稳的时候,面色猛然一变,甚至都顾不上回那位自视甚高的皇族宗室的话,匆匆两步上前,一脸殷勤,“哎呀,辰龙大人,可把你们盼来了啊!” 看着曾经的小喽啰摇身一变成了国师府密谍司的统领,他的心情当然是复杂的,可面上却满是热情,仿佛是早就习惯了对方的身份。 那宗室手悄然一抖,茶汤洒出,裆下微热,登时起身,凑过去笑着道:“下官方才就在说,像在下这等啥也不会之人,进来做啥,就得让国师府密谍司的高人才能有用嘛!” 顾松柏叹了口气,“哎,陈兄,我就说吧,多和朝廷官员打交道,是真能学到东西啊!” 陈稳白了他一眼,并不倨傲地朝着众人都行了一礼,“姗姗来迟,请勿见怪。吕大人有何事需要我等配合,但说无妨。” 吕本中点了点头,将陈稳引到了桌边,“如今我们正在分析,叛军可能盘踞的地点,好为下一步解救太子殿下做打算。探子也一早就撒出去了,估计就快有反馈了。所以,也正要仰仗辰龙大人之才智,帮我等分析一二。” 陈稳嗯了一声,目光挪向桌面,正待凝神细看,门外响起了一阵喧哗。 只见三个穿着一身云纹修身长衫,神色冷峻,顾盼之间傲气十足的男子,在一名刑部官员的引领下朝着房门走来。 “嘶!陈兄啊,你有麻烦了。” 顾松柏低低的言语在一旁响起,陈稳疑惑地嗯了一声,便听见顾松柏道:“此人名叫柳应虎,他有个哥哥,叫柳应龙,为非作歹罪大恶极,被上一任辰龙缉拿,玄天宗虽然试图保下,但咱国师府不卖他们面子,直接明正典刑了。如今弟弟来了,如果知道你是新任辰龙,嘿嘿......” 说话间,对方走进,一道凶悍的眼神,直直地落向陈稳。 ------------ 第28章 赌局 “你就是国师府密谍司的新辰龙?” 毫不客气的话,让上前准备问候的刑部尚书等人悄然一怔。 陈稳看着眼前的男人,对方的身形很魁梧,挺胸昂首,不说用鼻孔看人,那份高傲与森寒也是显而易见的。 他轻笑一声,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吕本中,“吕尚书,这人谁啊?” 吕本中本不想卷入两个庞然大物之间的冲突,但被直接问起,只好苦着脸道:“辰龙大人,这位是玄天宗内门弟子,刑律堂成员,柳应虎。” “就他娘的一个成员啊?”陈稳嗤笑一声,“怎么跟上司说话的?” 顾松柏扯了扯嘴角,怪不得上头会派这位来啊,光这胆子,就不是谁都能比的。 “你......”柳应虎下意识就要暴怒,但能被玄天宗派来的人,到底也不是傻子。 国师府和玄天宗几可对等,密谍司作为国师府直属,从道理上讲,密谍司首领怎么也得是他刑律堂堂主才能平起平坐的。 虽然在事实上,因为国师府人手实在太少,几乎没有这样明确过,但对方抓着这点,他还真不好直接反驳。 秩序,是大势力维系自身安稳的重要手段。 他深吸一口气,破掉了陈稳言语中的陷阱,“我如今代表玄天宗,你代表国师府,双方平起平坐,哪儿来什么上司之说。” 陈稳点了点头,“你既然知道你代表玄天宗,那玄天宗没教你礼貌吗?还是说玄天宗一贯行事,便是这般粗鲁跋扈?” 柳应虎张了张嘴,半晌无言,有种一身子力气,打不出去的憋屈感。 但是,他和国师府密谍司之间的仇如不共戴天,不说当场格杀了对方,那也是绝对不会就这么揭过的。 咦,对啊! 老子还有一身子力气的嘛! 他冷哼一声,“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人,久闻国师府密谍司辰龙英勇强大,在下正欲讨教几招,不知阁下可敢应战?” 陈稳笑了笑,“谢谢你的夸奖,英勇强大这种事情,我们国师府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不值一提。” 柳应虎:??? 吃瓜群众:??? 顾松柏默默低头,自家大人这诡异奇葩的关注力,终于还是走出了国师府的范围。 “休要胡搅蛮缠!今日我欲与你讨教一二,可敢应战!” 在发现自己的口才和脸皮都全面不敌陈稳之后,柳应虎终于放下了一切的客套,直接强行逼迫起来。 你他娘的是修行者,老子还没入门,战个屁! 陈稳心头嘀咕,但嘴上却是不可能那般说的。 他直接翻了个白眼,语气一重,“你他娘的是真有病吧?咱们聚在这儿,是为了营救太子,为了应对叛军,不是为了你那点破事的!玄天宗派你出来之前没跟你交代过事情紧急,关系重大吗?还是你们心里压根就没有朝廷,也无所谓太子,这些东西还比不上你个人那点私怨?” 被陈稳强行上纲上线,柳应虎登时急了,“你休要凭空污人清白!” “我怎么污你清白了?你说的每一句在场这么多人都听见的!我哪句是杜撰的?还讨教,你回玄天宗让你的师长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轻重缓急,什么叫大局为重吧!要说讨教,你讨教个探案,比试个谁先找到太子的藏身之处还差不多,真不知道玄天宗派你来,是图个什么!” 陈稳一顿输出,原本已经憋屈得彻底没了脾气的柳应虎忽然抓住了他言语中的一个点,神色一喜,激动道:“好!我就与你赌探案!看谁先找到叛军的藏身之处!” 顾松柏默默低头,一个聪明的战士是不会主动进入敌人预设好的战斗场地的。 显然,柳应虎不够聪明。 或者,他压根就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在一副令人嫉妒的皮囊之下,藏着一颗什么样的七窍玲珑心。 眼见局面走到这个程度,吕本中也是长出一口气,这才敢开口劝道:“这就对了嘛,咱们的探案本就得多仰仗二位,如今二位各显神通,太子殿下有救,咱们的局面也就有转机了啊!” 柳应虎越想越觉得自己方才对陈稳言语之中的漏洞抓得十分精准,自己的决定也是非常聪明。 如果在这上面胜过了他,既能够让总是在国师府面前吃瘪的宗门难得压倒一次国师府,师父和长老们定然欢喜,同时自己也能稍稍出口心中恶气,顺带着还能博一个顾全大局的名声。 想到这儿,他看着吕本中,“吕大人,还有诸位大人,今日都是个见证啊,省得有人输了不认。” 吕本中点了点头,“那二位谁先请?” 陈稳淡淡道:“我无所谓。” 柳应虎看了陈稳一眼,“我们先来!” “行!” “我们需要清场。” “行!”陈稳也没犹豫,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当先走了出去。 待房间中再无旁人,柳应虎和身后两人,围着地图一阵窃窃私语。 而后柳应虎笑着从怀中掏出一缕头发,“这是成长老给我的,命人在东宫搜集到的太子的头发,以秘法催动,可以大致感应其位置!原本是准备给那些人露一手的,没想到国师府那个蠢货主动撞了上来!” 说着他盘膝而坐,“二位师弟,助我真气!” 身后两人各自伸出手按在他的肩头,只见那缕头发无风飘荡,转瞬燃起火光。 而后化作一道流光飞出了房间。 望着那道流光,房间外的众人神色都是一变。 刑部总捕鱼得水轻轻一叹,陈稳虽然探案的本事不俗,但人家这修行者手段,神乎其神,如何比得过啊! 吕本中也同样面色有几分迟疑,一方面他是希望陈稳能赢的,毕竟国师府不像玄天宗那般盛气凌人,在朝野之间的口碑要好许多,另一方面他与陈稳算是有着一点交情基础,今后是可以有所发展的。 但如果陈稳在他刑部的势力范围出了这么大的丑,还给国师府丢了脸面,自己今后恐怕想跟他攀点交情就难了。 可是,要让他去对抗玄天宗,也是万万不能的。 这都什么事儿啊!哎! 顾松柏悄悄凑到陈稳身边,小声道:“瞧见了吗?人家这手段可厉害啊!” 陈稳微微一笑,“确实厉害。修行之奇妙,果然令人神往。” “你还神往呢!不想想怎么办?” 陈稳自信地摇了摇头,“不用,他赢不了我的。” “哎,我觉得我没当上辰龙,就是少了你这自信!” ...... 房间内,柳应虎再度睁开眼睛,神色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来,身后两名师弟更是不如,几乎是站都站不起来了。 “东南方向五十里外,再远我的真元不够了。”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顺着东南方向前进,顺着那条直线的延展线上,仔细地看着。 “你们看,这五十到一百里之间,有两处易守难攻的山谷,再走就是一片坦途,得三百余里之外才有合适的地点,按照之前的情报,太子只走了一日就遇袭,信使快马回京只花了半日,说明距离不会太远,而且还要兼顾和朝廷的传信,所以,一定是在这两处山谷之中的一处。” “那么,柳师兄,是哪一处呢?” 柳应虎看了看,指着地图上某个地点,“就选地势更险要的这一处吧!” 柳应虎在一张纸上写好自己的答案,“去将他们叫进来!” 陈稳等人重新走入房中,柳应虎将写好答案的纸条交给吕本中,看着陈稳,“该你了!” 陈稳淡淡道:“不用了,你直接说吧。” “你做什么?想偷听耍赖?” 陈稳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我的答案已经交给吕尚书了。” 柳应虎看了一眼吕本中,吕本中点了点头,但信心十足胜券在握的柳应虎却没发现吕本中眼底的那份震惊。 “我们的答案是,叛军就将太子殿下,藏匿在距离京城东南方向的这处名叫飞马谷的山谷之中!你呢!” 面对着柳应虎得意洋洋的询问,陈稳看着吕本中,“吕尚书,麻烦你念一下,省得有人说我作弊。” 吕本中掏出纸条,缓缓念道:“国师府辰龙大人的答案是:叛军会派人主动接引探子,告知藏匿地点。” “哈哈哈哈哈!” 柳应虎放声大笑了起来,“你脑子没病吧?叛军还会主动告知地点?他就不怕被劫走了太子?国师府怎么会选了你这么个人来当辰龙!” 场中其余官员也是面面相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而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一声通报,“大人!出门搜寻的捕快们都回来了!” ------------ 第29章 杀人与救人 倒计时:32:16:21 “好!立刻让他们进来,我倒要看看,那些叛军会不会像某些人说的那样,主动带我们去他们的老巢!” 还不等吕本中说话,柳应虎就直接开口,吩咐外面的刑部官员将捕快和探子们都带进来。 而这越俎代庖的行径,在场的满堂高官除了露出一丝无奈之外,竟无人敢多说半个字。 望见这样的情形,陈稳也彻底知道了玄天宗及其门人在这大夏王朝的地位。 心头更莫名涌起一种对穆天风等人此番行动的理解。 微微思忖间,门外已有十余个汉子齐齐进来,在门外站定。 灰头土脸,风尘仆仆,额上还有汗珠滴落,看来这短短一日之间的往返奔波,对他们而言,也绝不轻松。 一个领头之人上前一步,朝着众人恭敬一拜,“小人戴宗行,拜见吕尚书,拜见各位仙师、各位大人!” 吕本中毕竟是一部尚书,在自己的主场,并没有全然唯唯诺诺地将主动权让给柳应虎,当即主动开口,沉声问道:“尔等可有探查到情况?” 戴宗行当即道:“回大人!我等已经探明叛军盘踞之地,就在京师东南方向的两处山谷,一部分兵马在灵猴谷,另一部分主力在飞马谷中。” 飞马谷....... 见证了方才那场赌约的众人纷纷扭头看向柳应虎。 虽然没有完全说中,但也是八九不离十,果然厉害啊! 柳应虎也傲然地挺起胸膛,环视一圈,看着面色平静如古井不波的陈稳,冷笑一声,当即看着戴宗行,抢话问道:“有人先前说,叛军会来接你们过去,可有这种事啊?” 戴宗行神色一变,彻底震惊,连连点头,“仙师果然不愧是仙师,竟有这等神机妙算!我等正要向诸位大人禀报此离奇之事呢!” 柳应虎:??? 房中高官:??? 吕本中当即冷喝道:“什么情况速速说来,不许卖关子!” 被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这么厉声一喝,戴宗行身子登时一颤,连忙道:“回大人,是这样的,我等出去之后,小人的脚程快些,就走在前面点,结果就碰见了一伙叛军的游骑,小人正要躲避,却被那游骑兵叫住,说带小人去他们驻扎之地,而且还可以给小人看一眼太子殿下,并且向小人保证绝对不会伤害小人性命。” “小人思虑再三,为了完成任务,便向他们提议,让他们在前面引路,小的坠在身后百步之外,如此真有危险也能逃脱,没想到他们竟然也同意了。” “然后呢?你们见到了没?”一个心急的官员也顾不得什么身份,焦急地问道。 “见到了,不止是小人,其余还有几位兄弟,也遇见了游骑也被带了过去。我们瞧见了那山谷里,全是精兵,守备森严。而后我们还一起看到了太子殿下,也看到了穆少保。” 戴宗行说出这句话后,身后那些同样被带进过山谷的人也都齐齐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认可。 吕本中又问道:“太子殿下如何了?” “太子殿下除了神情稍有几分萎靡,一切都尚好。” “那就好,那就好!” 吕本中缓缓点头,然后在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之后,猛然想起了另一个事情,扭头看向了玄天宗的三个人。 在他的之后,其余人也猛地反应过来。 卧槽! 这么说国师府这是赢了啊! 玄天宗给出的答案只能算是对了一大半,但国师府的答案却是完全正确,并且也算是清楚回答了赌约的问题。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叛军会主动带路呢? 叛军主动带路,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到底图个啥啊? 不管怎么说,这国师府的辰龙,真的是神了啊! 站在角落里的鱼得水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虽然已经见识过一次陈稳的表演,但心头依旧涌起震撼。 这是怎么想到的? 顾松柏笑着道:“哎呀,这可真是,怎么就又赢了呢!辰龙大人,您是不是也会什么秘法啊?没道理啊!人家可是修行者啊!” 这种近乎当面打脸的话,让玄天宗三人登时面色不自然了起来。 首当其冲的柳应虎更是面沉如水。 他没想到自己有着长老赐下的秘法帮助,竟然还是输了。 师门的荣光、长老的赏识、兄长的血仇,在这一刻,希望都化作了泡影。 他怒喝一声,“荒唐!我看尔等分明是被俘之后,和叛军串通,来故意误导我们!你这等勾结叛军的逆贼,人人得而诛之!” 说着,他右手握拳,一拳砸向了领头的戴宗行! 既然对方占理,那就灭了对方。 这就是玄天宗一贯的行事风格! 呼呼的劲风,就是他此刻汹涌的杀机! 戴宗行骇然地看着忽然动手的柳应虎,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等人明明已经完成了任务,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仙师却一言不合就要取自己的性命。 而长久以来,山上人的积威,也让以身法脚程出名的他,在惊惧之中,竟也忘了躲避,只能骇然地看着那只拳头在自己眼前放大! “柳先生!不可!” “快住手!” “柳先生,手下留情!” 一旁的官员们也惊骇不已,连忙开口劝阻。 可柳应虎杀心已起,怎可轻易停手,拳头没有一丝犹豫地朝着戴宗行的脑门落下。 就在这时,一道穿着黑色锦袍的身影,以一种决绝而迅疾的速度,拦在了两人之间,架起了双臂,迎向那气势惊人的拳头。 柳应虎心头一喜,他可不是什么纯粹的莽夫。 这一手,国师府不敢拦,让他得逞,他自然能找回面子。 若是那个什么狗屁辰龙敢来,他不介意直接当场格杀了他,正好报了兄长的血仇! 密谍司不事修行,他是一直都知道的! 看着陈稳居然真的不知死活地站了出来,柳应虎心头狞笑一声,手里力气更大几分,朝着陈稳砸了出去。 一声闷响,陈稳的身形直接倒飞出去,在撞翻了戴宗行之后,被其余几个捕快探子用身子接住。 陈稳面如金纸,口吐一口鲜血,猩红而醒目,但却并没有如柳应虎想象的那般直接被他带着真元的拳头砸死! “拦住剩下那人!” 柳应虎见状,咬牙发狠,朝两位师弟扔下一句话,便立刻趁机冲上去,试图直接结果了陈稳的性命。 既然做了,那就得做得狠一些! 反正他身后有玄天宗! 顾松柏面色大变,脚底猛地在地上一蹬,青砖甚至都破开一道裂纹,足见他此刻的焦急。 两个玄天宗的弟子因为师兄的吩咐,立刻上前阻拦。 顾松柏一声怒吼,“滚开!” 旋即左右开弓,拳出如龙,竟生生以一个江湖高手底蕴,将两名一品修行者击溃。 但这一顿,却终究是赶不上柳应虎的拳速。 鱼得水犹豫了一下,也鼓起勇气,从角落里冲出,扑向陈稳,准备替他扛下这一击。 但他毕竟站得远了,即使身手不俗,也终究晚了一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应虎真如下山之虎,扑向了陈稳。 陈稳平静地看着柳应虎,甚至都能从他充满杀意的瞳孔中,瞧见自己的影子。 他的右手掌心,握着刚刚提前准备好的一枚丹药。 但并没有急着吃。 因为他在期待,期待自己的面前,再度开出一朵桃花。 于是,他真的看到了,那朵粉红色的桃花,在自己的面前,恰到好处地绽放。 回应他期待的,不是神明,而是一个女人。 一个从天而落,英姿飒爽的女人。 “玄天宗,很好,很有种!” ------------ 第30章 赔罪与利息 看着自己的致命一击,被一朵娇弱盛放的桃花阻拦,跋扈傲气的柳应虎脸上的血色在霎时间褪去,变得煞白。 醉月仙子! 他毫不犹豫,当即转身就想逃跑。 崔桃花轻哼一声,右手屈指连弹,两道劲气直接击在柳应虎的腿弯。 庞大的身子登时一软,双膝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再跑,我直接打死你!” 眼见崔桃花现身,顾松柏立刻回身,趁着方才出手的一个玄天宗弟子愣神的当口,一脚踹在他的胸口,骑在身上,拎起拳头就开始朝着对方的头上招呼。 如同莽夫打架一般的动作,是他此刻具现的愤怒与后怕。 崔桃花只瞥了一眼,压根没有制止的打算,直接转身看着陈稳,“你说你瞎出什么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 陈稳惨笑一声,“总不能看着这些为朝廷出生入死,风尘仆仆的汉子,就这么无辜地枉死在这些人的拳头下吧?” 这句话,本就欠下了他一个救命大恩的戴宗来和身后的十余位汉子登时红了眼眶。 瞧见这一幕,刑部尚书吕本中以及诸位高官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等脑子,这等勇武魄力,再加上这样的收买人心的手腕,国师府这是又要出个怪物了啊? 听说苍梧皇朝那边出了个顶级妖孽,风头冠绝一朝,眼下不谈修行,光说脑子的话,这个年轻人恐怕有希望够一够对方的脚后跟啊! 崔桃花看了他紧握的右手一眼,翻了个白眼,“东西放好,放心,场子我给你找回来!” 说完,她扭过头,神色一冷,“成天明!再不出来,我就直接动手了!” 众人扭头四望,四周却并无动静。 崔桃花面色一冷,直接从一旁的护卫腰间拔出了刀,架在了跪在地上的柳应虎脖子上。 “哎呀!醉月仙子息怒!这就是个误会!” 还未见人影,一声陪笑致歉的话便先传了出来,紧接着代表玄天宗坐镇大夏朝堂的长老成天明从院墙外飞入,一朵祥云托着他的脚底,缓缓落下。 “醉月仙子,我这徒儿只是要惩治这些勾结叛军的逆犯,误伤了贵府之人,这纯属是个误会。” 说着他从大袖之中,掏出一瓶丹药,“这是贫道亲手炼制的回春丹,对伤势恢复效用甚佳,权当赔罪如何?” 吕本中等人看着成天明那略带谦卑的样子,都有些目瞪口呆。 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形象和在朝堂上当着皇帝的面敢对朝中重臣轻言打杀的形象,来自同一个人。 但崔桃花的反应,更是让他们震惊。 “免了,我怕有毒!” 崔桃花毫不客气,一甩衣袖,“人在这儿,你来处置,满意我转身就走,不满意我转告师尊。” 陈稳嘴角扯了扯,这理直气壮告家长的样子,霸气之余,莫名还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不客气地对待,成天明微微眯了眯眼,“崔姑娘,大家同气连枝......” 崔桃花冷冷道:“谁跟你同气连枝!别乱攀亲戚!你再拖,你那个弟子就要被打死了!” 成天明扭头看了一眼被顾松柏骑着打得快没声儿了的弟子,也不再磨叽,沉声道:“崔姑娘,这三位狂徒,贫道会带回山中,幽闭一年,罚没一切待遇,如何?” “不如何。”崔桃花摇头,“太轻了。” “崔桃花!”听见崔桃花直截了当的拒绝,成天明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行!我就欺了,怎么样吧?” 崔桃花柳眉一竖,“你们的人先动手,而且在我们的人阻拦之后,还不停手,最后还试图再度加害,分明就是奔着杀人来的!杀我国师府的人未遂,就只幽闭一年?那我请大师兄来和你过过手?他喜欢幽闭得很。” 成天明:...... 崔桃花背负双手,面若寒霜,盯着对方,“什么时候,国师府的人是你们可以随便打的了?什么时候,国师府的人是你们想杀就敢杀的了?” 成天明沉默了。 在他看来,崔桃花维护的是国师府的尊严,如果国师府的人被欺负了却不用付出大代价,开了这个头,别人也就会有样学样。 他娘的,乾坤观就剩这几个人了!玄天宗怎么还就压不过乾坤观呢! 他朝着国师府的方向看了一眼,仿佛望见了一座巍峨的青山,屹立不倒,独撑着乾坤。 “应虎,抬起头来。” 他缓缓开口,柳应虎应声抬起头,“师父!” 成天明躲避着柳应虎的目光,不敢直视他目光中祈求与希冀,缓缓道:“不要怪为师!回山之后,为师会为你某一个管事之位。” 说完,在柳应虎骇然的目光中,成天明一掌拍在了柳应虎的丹田。 魁梧的汉子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一般,跌倒在地。 被击碎的,除了一颗跋扈的心,还有在修行路上本如锦绣般的前程。 成天明拎起柳应虎,冷冷看了崔桃花一眼,“我们走!” 顾松柏扭头看了崔桃花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之后,也站起身来。 另一个玄天宗弟子扛起半死不活的同门,一起离开。 看着在他们面前不可一世的玄天宗就这么如丧家之犬般地灰溜溜离开,朝廷的官员和在场的属吏衙役们吞了口口水,对国师府的实力和地位又多了一层认知。 崔桃花转身看着陈稳,“怎么样,能自己走路吗?” 陈稳勉强站起,“应该可以。” 崔桃花点了点头,“好,松柏,你背他一下。” 顾松柏一愣,三娘子,你没听见他说的是他可以吗?你耳朵长着当摆设啊? 但想归想,他还是老老实实地上前,准备将陈稳背起。 “等一下。” 陈稳却没急着,而是朝着鱼得水抱拳一礼,“鱼总捕,仗义援手之情,陈稳记下,改日定有回报。” 鱼得水心头一暖,连忙道:“辰龙大人客气了,都......都是在下该做的。” 陈稳转头看着吕本中等人,“诸位大人,在下先回去养养伤,待明日再行前来。” 众人连忙回礼,吕本中当即道:“您客气了,身体要紧,此番我们既已经探明了叛军巢穴,我等先拟定一个营救方案再请辰龙大人过目,时间还有五日,不急不急。” 陈稳没有多说,勉强撑着拱了拱手,转身便和崔桃花等人一起离开了。 “国师府能跋扈而不跋扈,能有国师大人坐镇我大夏,实乃大夏之福啊!” “辰龙大人仁心高义,实在令我等钦佩之至!” “是啊,对比起来,某些人真是烂到骨子里了!” “不错,若无国师府压着,不敢想象有些人能跋扈张狂到什么地步!” “方兄!慎言呐!” 一个官员连忙扯了扯同僚的衣袖,赶紧提醒,玄天宗治不了国师府,还治不了你? “玄天宗吃了这么大个亏,真的能够善罢甘休吗?” “是啊,玄天宗可不像是好揉搓的,成长老不吃眼前亏,恐怕玄天宗宗主等人会设法报复吧?” “哎......” 所有的担忧和对时局的不满与无奈,都化作一声长叹,散入风中。 国师府后院,一座水榭之中。 萧和抬手,撕裂了一片虚空,然后拎起鱼竿就朝里面抽了一记。 那虚空的黑暗之中,蓦地响起一声怒吼,“萧和!你发什么疯!” 萧和淡淡收回鱼竿,“你的门人打了我的徒弟,我来收点利息!” “你他娘的疯了吧?你那三个徒弟,哪个是我门人能欺负能打得过的!” “未过门的徒弟,不行吗?” 萧和轻哼一声,挥手将虚空合上,也将那暴跳如雷又无可奈何的咒骂挡在了外面。 ------------ 第31章 米粒光华 玄天宗,深山之中,有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 这里,是被玄天门人高高仰望,被他们称作玄天第一峰的所在; 这里,也是被大夏国师大弟子李青莲鄙夷为【对师尊拙劣的模仿】的所在 这里,是玄天宗宗主常年修行、居住的玄天主峰。 峰顶的一处大殿之中,玄天宗主狄倾额头上顶着一条青紫的印记,面色铁青。 门外,响起一阵恭敬的敲门声,“宗主,成长老水幕传信。” 玄天宗主身上真元一闪,伤势便恢复如初。 但对他这等站在这片天地最顶端的人而言,身体上的损伤很容易恢复,但心上和面上的伤害才是难以平息的。 堂堂玄天宗主,没事被人抽巴掌,这还算个屁啊! “宗主?” 玄天宗主狄倾从怒火中恢复过来,冷声道:“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很快,在一旁的偏殿之中,狄倾出现在了一片水幕之前。 身为大夏王朝的幕后支持者,玄天宗也在宗门和大夏京城之中,花了大代价构建了一个水幕阵法,并派专人守护,用以及时了解朝廷之中发生的事情。 每当有水幕传讯,必然都是不小的事情。 果然,当狄倾在水幕前坐下,水幕之中的成长老在立刻行礼问安之后,赶紧就将今日发生在刑部的事情说了。 说到关键处,成长老还激动道:“宗主,您可知那崔桃花说什么?说他们国师府的人动不得,摸不得,非逼着我废了弟子的修为,才善罢甘休!实在是欺人太甚!宗主,咱们玄天宗何时受过这等羞辱啊!” 狄倾面无表情,心头回答,就在刚才...... 看着水幕之中,宗主似乎无动于衷的样子,成长老立刻补充道:“宗主,发生了这等事情,的确有我御下不严,管教有失之过。但是,那崔桃花在光天化日之下,威逼于我等,这哪儿是在抽我的面子,这是在抽玄天宗,抽宗主您的面子啊!” 你他娘的没完了是吧! 狄倾心头无语至极,本就怒火中烧的他当即冷哼,“够了!” 成长老登时愣住,全然不知道自己精心准备的说辞为何在宗主面前完全失去了效用。 狄倾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那个被打伤了的国师府中人,叫什么名字?” 成长老连忙道:“姓陈名稳,字镇之,现任国师府密谍司辰龙。” 狄倾没有武断决定,生怕被诡计多端的乾坤观玩弄了,追问道:“此人之前是干什么的?” “我们今日抓紧查了,其家中以前是天南州的一个富户,后面做生意赚了钱就来了京城,可惜在他爹暴毙之后,家道中落,渐渐衰败,就只剩下一个老仆守着,两个多月前变卖了老宅,住进了一处陋巷。此人体弱多病,长年卧床,近日才好些,但是颇有才名。数日前,去刑部,破获洪家灭门案,被国师府看重,直接提拔为辰龙。” 成长老顿了顿,“宗主,依我之见,此人不过是一个幸进的小喽啰,国师府纯粹就是找借口寻衅滋事罢了,我等必须给他迎头痛击,当头棒喝......” 你他娘的快闭嘴吧! 狄倾强忍着一阵无语,沉吟道:“你安排组织,后日组队营救太子,届时,让段云翔趁乱把这个陈稳杀了,此事是我玄天宗的第一要务,甚至高于营救太子。” “啊?” 本来是打着拱火的主意的成长老都懵了,没想到这把火一下子又烧得这么大。 狄倾自然不会告诉对方真相,沉声道:“玄天宗不可辱!你是我玄天宗长老,亦不可辱!国师府如此行事,我等若不找回场子,如何说得过去?他们要面子,我们更要面子!” 听了这话,虽然此方世界没有天堂和地狱,但是瞬间从地狱到天堂的美好,被成长老清晰地感觉到了。 在这一刻,在一个短暂的瞬间,他甚至有一种,我何德何能,能让宗主如此看重的感动,“宗主!你放心,此事我一定安排妥帖!” 狄倾点了点头,“务必要做得隐秘些,我给了你权限,若是做不好,败露了,届时国师府找我要人,可别怪我不护着你的人。” “宗主放心!” “行了!还有事没?” “没有。” 狄倾挥手散去了水幕,让它重新化作了一盆清水。 他看着那盆清水,怔怔出神。 萧和收徒,还是一个刚认识几天的少年,这合理吗?显然是不合理的。 但不管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他只需要弄死这个少年,一切就都解决了。 不论如何,玄天宗不能允许乾坤观再出一个李青莲,更不能再有一个萧和了。 ----------------- 国师府的水榭之畔,亲眼见证了自家师尊手裂虚空,杆劈玄天宗主的南宫正德眼角跳了跳,忍不住开口问道。 “师尊,您如此出手,玄天宗狄宗主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您这是要把陈稳架在火上烤啊!” 萧和轻轻一笑,“那就烤吧。真金不怕火炼。” 南宫正德浅笑一声,“您先给五灵果,又给龟甲丹,再让玄天宗加这把猛火,您这是要把我们这位小师弟打造成什么样啊?” 萧和摆了摆手,并没有在意南宫正德言语之中的试探,坦然而随意地道:“总之不能是你们三个这样。” 南宫正德讪讪一笑,正打算识趣告退的时候,萧和忽然轻声道:“老二啊,接下来这些日子,要多辛苦些。” 南宫正德下意识想要谦虚两句,但想到师尊的性情,瞬间面色一变,“师尊,可是有什么变故?” “倒也说不上什么大变故。” 还没等南宫正德松口气,萧和的下半句就来了,“不过是千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罢了。” 南宫正德登时悚然。 萧和却笑了笑,“或许是好事也不一定,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师尊大才!” “这是师门古籍里的,修为不行,看书还不用功?” “咳咳,师尊,我有点事,先撤了。” ----------------- 就在这对师徒聊着天,说着话的时候,今日发生在刑部的事情,也随着在场众多的见证者,传遍了大街小巷。 国师府和玄天宗之间的斗争,本就足够引人注目。 再加上过往恩怨、戏剧发展、以及那符合人们朴素价值观的“正义”结局,都让这个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大街小巷。 甚至就连玄天宗的赫赫威名,也无法对其形成有效的舆论阻拦。 华阳县的街头,姜伯背着一个背篓,渐渐宽裕起来的生活,加重了背篓之中的重量,让他原本就佝偻的背愈发弯曲,或许这就是不堪重富的另一种具现。 当他走到自己居住的巷口,如今的那些街坊邻居,见状便纷纷上前帮忙。 巷子口茶铺的掌柜更是主动请姜伯进去,非要他坐着歇一盏茶再走。 就这么一坐下,一旁的人就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了方才刑部的事情。 “哎哟,谁能想到,如今的陈小兄弟,已经是能跟玄天宗仙师比划的人了!” “什么陈小兄弟,那是陈公子!” “放屁!陈公子也是你能叫的?得叫辰龙大人!” “哎呀,姜老哥如今终于是苦尽甘来,要享福咯!” “等等!” 姜伯伸手打断众人说得跟亲身经历一样的话,一脸担忧,“你们的意思是我家少爷被玄天宗的......仙师打了,还吐了血?” “诶!姜老哥不必担忧,那都小事,国师府的仙子不是替他找回了场子嘛!” “听说还当场废了动手之人的修为,国师府的确是比玄天宗还霸道啊!” “这不能说是霸道,毕竟人家国师府可不干坏事,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也不是他们!” “对对对,辰龙大人加入国师府那才是选对了。” “辰龙大人仁义豪爽,愿意出手相助,这般义气实在是难得啊!” 听着众人的夸奖,姜伯这才转怒为喜,笑着点了点头,“我家少爷别的不说,仁义这块,的确没得挑啊!” ----------------- 倒计时:27:51:35 夜色渐起,笼罩了整个京城。 处理政务的政事堂诸公、各司其职的朝中百官,都已经在一日的忙碌之后,睡了下去; 抓紧想办法与叛军周旋的兵部诸人,刚刚结束了一场争论,向叛军送去了一封新的回复; 商量营救太子的小组成员们,在国师府和玄天宗的人都暂时缺席的情况下,也讨论出了一个注定不会被采纳的方案; 而满城的百姓,则在各自的忙碌之后,疲惫地睡下,希望在梦里能获得想要的一切。 玄天宗在京城的分部,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绝望呆滞的柳应虎,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弟子,和上上下下义愤填膺或是幸灾乐祸的门人、仆役,都渐渐在夜色中暂时与这个世界和解。 丢了大脸,同时又酝酿着满心希望的玄天宗长老坐在房中,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云翔啊,事情就是这般,这是宗主亲自的吩咐,你......可有问题?” 在他的对面,一个年轻人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没有。” “不要掉以轻心,此人能成为密谍司辰龙,当有过人之处。” 年轻人嗤笑一声,“那每日在京城收夜香的能胜任那个位置,估计也有过人之处。” “你这是什么话?那能比吗?” 年轻人哼了哼,“对我而言,他们有区别吗?” 成长老愕然,半晌才缓缓道:“事关重大,还是要谨慎些。” “如果师父你让我杀崔桃花,我直接转身就跑,估计连带着还得骂你几句。但如果你让我杀一个连修行者都不是的人,我还办不到,那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柳应虎那种废物都能一拳打得他吐血,还有什么好说的,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我新学了个曲子,还没来得及练呢,不要拿这种小事耽搁我时间了。” 说完,他就直接走了。 成长老也不生气,目送着爱徒离开,缓步走到庭中,双手背负,望着漆黑的夜色,神色渐渐狠厉。 乾坤观、国师府,你们等着吧,别以为你们赢了,这个场子我玄天宗,我成天明,必须找回来! 让你们知道,我玄天宗不是好惹的! 狠辣的言语在心间咆哮,接着他便瞧见眼前的夜色之中,有一粒光华亮起。 而后,在眨眼之间,便蓦地放大,如银河倒挂的一道剑光,朝着玄天宗的门楣倾泻而下。 就好似一记巴掌,朝着玄天宗劈头盖脸地落下。 “李青莲!国师府!你们他娘的没完了是吧!” 夜风之中,响起了成天明无能狂怒的嘶吼。 ------------ 第32章 惊天消息 “李青莲呢!” 片刻之后,成天明怒气冲冲地站在国师府的门口,面沉如水,“去叫南宫正德出来!” 若是旁人,敢在国师府门口如此作态,恐怕门房都直接打将出去了,但眼前之人,毕竟是玄天宗长老,看着这个样子,恐怕又是被欺负得很惨,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幸灾乐祸,门房一边亲自倒茶安抚,一边命人快步通传。 “成长老夤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南宫正德飘然现身,即使在这深夜之中,依旧衣衫板正,一丝不苟,不减半分风采。 “你还有脸问!” 成天明一拍桌子腾地站起,厉声道:“今日之事,我们有错在先也就罢了,但当面事当面了,你们为何在晚上要做这样的事情,真当我玄天宗好欺负是吗?” 南宫正德默默迈步,走上前,将被成天明震得歪在桌上的盖碗摆正,然后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成长老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们晚上做什么了?” “还装!”成天明怒不可遏,“方才那道剑光你没看见?你要这都看不见,感应不到,你还配当什么国师府二先生!” 南宫正德恍然大悟,“成长老的意思是,那道声势惊人的剑光,是冲着玄天宗去的?” “你以为呢?这至少是七品以上的剑修才能有的声势,这京城除了你家李青莲,还能有谁!” “我以为?我以为那是劈哪个伤天害理的王八蛋的呢!” 崔桃花虽迟但到,倚着房门开口,“不过劈你们玄天宗,倒也没劈错。至于说什么除了大师兄没别人,恕我直言啊,恐怕也就你们这些自视甚高,小觑天下英雄的人才会这么觉得。” 她站直了身子,有些疑惑地看着成天明,“我说,你们不会真就觉得修行界只有三绝五宗吧?” 南宫正德扭头瞪了自家师妹一眼,和颜悦色地对成天明道:“成长老,对贵宗和阁下的遭遇,我们深表同情,对施暴者的行为我们也表示坚决反对,但是呢,您也要合理甄辨,您说这是我们大师兄所为,这着实有点说不过去啊!” “且不说我们大师兄会不会为了一个密谍司的人出手,就说他的性子,您难道不知道,那是跟他比懒,他都懒得跟人比的存在,他会这么大动干戈?” “依照在下的看法,如果排除了有人误伤,那就要再排查一下,是不是贵宗门人,与人另有什么恩怨了。” 崔桃花闻言瘪了瘪嘴,“那三天三夜估计都查不完。” 南宫正德又瞪了她一眼,转头笑着对成天明道:“成长老还有什么指教吗?需要我们国师府帮忙重建吗?” 成天明嘴角抽了抽,“告辞!” 崔桃花却开口叫住了他,“成长老,别急着走啊,你不来我都想不起来,我们辰龙现在还卧床不起呢,您来都来了,作为长辈,空着手不合适吧?” “崔桃花!”南宫正德厉声呵斥一句,又陪着笑道:“成长老不要在意,她这人就这么不懂事。” 成天明黑着脸,从袖中取出一物交给了南宫正德,“此戒有静心凝神之功效,戴之可避诸邪百毒,江湖武夫用正是合适不过。告辞!” 说着,他匆匆离开,仿佛生怕再多待一会儿,又要多被讹诈什么。 但当他远远离开国师府的地界,脸上的愤怒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计谋得逞冷笑。 那戒指没问题,但却是以玄天宗独门技艺炼制的,若是那陈稳真的戴上了,几乎就是黑暗中的一盏烛火,回头段云翔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他。 他冷哼一声。 都是走到这个位置的,谁把谁当傻子,那他自己就是傻子! ----------------- 倒计时:27:21:46 事实上,陈稳早就回到了自己陋巷之中的家。 因为五灵果的恐怖效用,他的身体素质已经得到了极大的增强,比起常人而言,那恢复力更是惊人。 此刻主要的伤势,来自于后腰的一块淤青。 那是崔桃花下午在检查了一遍他的身子之后,忍不住又多查看了一下试图确认,却被这货问了一句【摸够了没有】,招来的嘴欠之灾。 “来咯!” 陈稳坐在房中,听见了姜伯笑呵呵的声音,旋即瞧着他拎着一个大水壶走了进来。 “少爷久等了,刚柴火不够,现劈了点,您现在可以泡脚了。” 陈稳连忙起身,从他手中接过,笑着道:“姜伯,我用不着,今天国师府的大人物都说了我身体没事。” “有事没事,泡泡脚总是对身子好的。” 眼瞅着姜伯要帮自己脱鞋,陈稳连忙自己行动。 陈稳泡着脚,姜伯便在一旁坐下,主动找起话题道:“少爷,您今日去刑部作甚?” 这事儿这么大张旗鼓的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因此陈稳倒也没跟姜伯避讳,“太子遭袭被俘了,我们去商量解救他的事情。” “啊?太子殿下?谁啊?有这本事?” “穆少保,穆天风。” “嘶!”姜伯倒吸一口凉气,“我这是脑子糊涂了还是耳朵不对了?穆少保不是公认的朝廷柱石吗?” “谁说不是呢!直到现在我也觉得他是。” 陈稳神色略带几分怅然,将穆少保和他的队伍向朝廷提的要求跟姜伯说了,“姜伯你说,就为了这些事情,搭上自己的前程和阖族性命,这样的人不是朝廷的柱石是什么?” 姜伯听完,缓缓点头,“山上人,对一个朝廷,的确是有利有弊。” “你知道我今日为何会猜他们会主动暴露位置吗?” “少爷这般聪慧,老奴哪儿知道,但少爷愿说,老奴也愿听。” “哎,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就是从情感上,我觉得他们是英雄,不会像真的叛军那样,藏着掖着。从道理上,他们此举注定是功败垂成,但他们要的,是想要唤醒这个王朝的血性,擦拭军人的荣光,逼迫那些高高在上的山上人做出让步,所以,他们也注定不会当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而是要将这血淋淋的一切,光明正大地摊开给世人。” “少爷高见!” 陈稳扭头看着他,哑然失笑。 怎么夸起人跟骂人一样呢! ----------------- 倒计时:17:24:35 安稳地睡了一觉,陈稳带着完全恢复到巅峰的身体,和神清气爽的心情,走入了密谍司的大门。 刚刚坐下,顾松柏就走进来,“刚刚刑部那边派人传信了,今日下午议事,估计是要定下来营救太子的章程了。” 陈稳点了点头,也差不多,对方总共只给了五日时间,今天是第二日,如果明日再不行动,有什么变故的话,就很难组织第二次了。 “好,届时你我一起过去吧。” “哦,还有个事儿。寅虎他们刚出去了,本来说当面跟你禀报的。” 顾松柏从怀中掏出一本折子,“寅虎他们在摸排当日刺杀你的刺客时,意外抓到了一个江湖游侠。他提交了一份匪夷所思的供词。” 陈稳接过,“什么证词?” “他说,他来自另一个世界,是莫名其妙被送来此处的,与他一起到来的,还有许多人。” 陈稳的动作忽然一顿,后背冷汗阵阵,只觉得手中的折子仿如千钧。 ------------ 第33章 青衫,青山 “怎么了?” 顾松柏看着陈稳面色有些不对,疑惑开口。 陈稳心头一凛,连忙强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太过离奇,你确定这人不是编故事的?” 顾松柏笑了笑,“是啊,我也觉得离奇,但寅虎他们各种记忆恢复术都用上了,那人还是这般言说,言之凿凿,细节丰富。更古怪的是,那人在听说我们是国师府之后,神情居然没有一点害怕,反倒激动不已,喊着闹着想要加入我们国师府。” 陈稳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嗯,我看看卷宗,考虑一下如何跟二先生说吧。眼下还是营救太子的事情重要。” “也是,行!那你先忙。” 顾松柏点头离开,当房间中只剩下陈稳一个人的时候,他终于绷不住面上的表情,伸手捂着脸,试图消化起心头的震惊。 就如当初六合组织在视频中对所有人说的,对此方世界的所有人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可以让他们津津乐道并且趋之若鹜的美妙故事。 因为这意味着,那些他们曾经熟知、友好、甚至亲密无间的人,会猝然消逝,一个崭新的灵魂会占据着他们的躯壳。 他们怎么可能不敌视? 而同时,他想隐瞒住这个消息的可能几乎没有。 那么多的两界行者,他或许能够凭借职权按下眼下密谍司这一个,但却对这个天下的其余人无能为力。 而只要这个信息点被揭露,许多事情也就自然地会被怀疑起来。 就像他这个曾经一无是处,却在短短数日之间,如横空出世一般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人,如果觉得把头埋进沙子别人就不会怀疑,那就是真的鸵鸟了。 那时候,对他青眼有加,嬉笑怒骂都不生气的崔姑娘,那朵桃花恐怕就不是开在他的面前为他抵挡敌人,就连开在他的坟头为他聊作祭奠都是奢望了吧? 那时候,对他和颜悦色的国师大人,恐怕也会变作另外的态度吧? 那时候,鱼得水、顾松柏、以及对自己无微不至关爱有加的姜伯...... 眼看着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一切都在朝着一个良好的未来发展,又横生出这等波折,陈稳的心头,既焦躁又无奈。 他深吸一口气,不停地告诉自己,情绪不能解决问题,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 但当他缓缓低头,看向自己藏在袖中的手。 已是不自觉地在微微颤抖。 “大白天的,你低着头瞅啥呢?” 崔桃花迈着两条大长腿走了进来,带着几分戏谑地笑着道。 若是往常,陈稳可能就回一句【你听说过叮当猫没有】之类的调侃了。 但此刻,看着眼前的女人,他难以抑制地想象着如果事情败露,眼下这一切的美好又该是如何狰狞的模样。 他虽然聪慧,虽然早熟,虽然历尽磨难早明人性,但终究还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没有,在想事情呢!崔姑娘有什么事?” 崔桃花歪了歪脑袋,略显疑惑地看着陈稳。 陈稳此刻的表现有些不对劲,和这几日的风格差得有点多。 但她一向是信奉为数不多的脑子要用在要紧处,能不用脑子就最好不用,所以也懒得多想,“晚上我来找你。” 刚巧有事又折返回来的顾松柏瞪大了眼睛,一脸吃瓜相。 “我去!都不背人了吗?” 陈稳闻言,心头却猛一咯噔。 国师要见自己? 那位乾坤观主,那位似乎无所不能的国师大人,会看得透他身上的秘密吗? “好,我等你。” 但眼下的他,别无选择。 崔桃花看了他一眼,带着一脸疑惑的表情离开,出门的时候,抬手给顾松柏拎起来熟练地扔进了水缸里。 显然,方才那句话,并没有逃过这位高阶修行者的耳朵。 待崔桃花走后,顾松柏顶着一蓬水草起身,嘀咕道:“怪不得这么大的鱼缸都不养鱼。” 陈稳看着顾松柏的样子,一时间竟有几分羡慕这种没心没肺的幸福。 崔桃花离开之后没多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又踏入了这个小院。 得知消息,还在院中的所有人都匆匆跑了出来,然后又被对方挥手赶回了各自的岗位。 南宫正德看着陈稳,笑着道:“营救太子的事情,涉及到一些修行者的手段,你可能不懂,所以,我来与你先推演一遍。” 心乱如麻的陈稳强行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点着头,“二先生客气了,您说一声,我过去便是,怎敢劳您大驾。” 南宫正德看了一眼屋中整齐对称的陈设,满意地微微一笑,“无妨。” 在房中椅子上坐下,他开口道:“依你之见,此番刑部会定下什么方略?” 陈稳冷静下来,稍作沉吟,“地方已经找到,双方几乎都是明牌,故而左右逃不过一个路子,无非是朝廷调集大军清剿,牵制叛军主力。刑部集结江湖高手混入队伍佯攻,再以修行者掺杂在各处,定下暗号和行动口令,实施斩首和救援计划。” 南宫正德点了点头,“不错,但是修行者就是其中的变数,也是此番朝廷敢于如此行事的底气。” 接下来,南宫正德便围绕着国师府和玄天宗可能派出的人手,从各个方面向陈稳介绍了情况,顺便一起推演了一番可能的发展。 说好了事情,他站起身来,“看你脸色有些不太好?是近日累着了吗?” 陈稳强笑一声,“在下乡野小民,未曾经历过这等大事,许是有些紧张吧。” 南宫正德和颜悦色,“既如此,这会儿就先回去吧,好生养精蓄锐。如果顺利,下午定下方略之后,午夜就要动身了,回去好好歇歇。” 刚去换掉身上被打湿的衣衫,在房中旁听二人聊天的顾松柏眼前一亮,“二先生,那我呢?” 南宫正德看了他一眼,“镇之回去了,你正好把他剩下的活儿都接着。” 顾松柏:...... ----------------- “师尊,已经按照吩咐,将情况散给他了。目前并未表现出什么慌张异样。” ...... “师尊,方才小师妹已经去传信了,他没有惊慌失措,还是在房间之中。” ...... “师尊,方才徒儿亲自去过一趟,与他推演明日营救太子诸事,他的思绪依旧清晰,和往常并无太多异样。” ...... “师尊,他回家了,到家之前,先去松鹤楼点了一桌席面送回家,八菜一汤,和家中老仆吃了一顿,浅饮了几杯酒,吃了一碗饭,而后便和衣而睡,并未有借机逃蹿的趋势。” ...... “师尊,他去了刑部,在整个会议上表现如常,并且有理有据,整个方案也都按照我们的计划在推进。” ...... “师尊,他来了。” ----------------- 国师府的湖畔,崔桃花斜倚着树干,南宫正德笔直地站着。 “二师兄,你说,他会坦白吗?” “怎么?赢了一次,又想第二次?” 崔桃花望着远方,朱唇轻启,“我赌他会。” 南宫正德沉默。 “怎么不说话?” 南宫正德叹了口气,“我挺喜欢他的,也希望他会。但你知道的,这很难。” “他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就能看得到这背后的凶险,但聪明人,往往也很怕死。他们信奉天无绝人之路,他们信奉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崔桃花皱眉,“他若能看得更明白些呢?” “事不关己,有可能。但身为当事人,生死利剑悬于头顶,这太难了。或许,这就是师尊如此安排的用意所在吧。” ...... 倒计时:06:21:54 坐上马车,看着马车一点一点驶向国师府,陈稳的心头就像是即将奔赴刑场的死囚一般。 他面色平静,双手却死死地在袖中攥紧,指甲在掌心掐出一道道血痕,那是内心在汹涌澎湃地斗争。 站在国师府的门前,仰望着那块朴实之中又内蕴着煊赫的牌匾,换上了一身青衫的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在密谍司,他坐在房中,将手上的活儿一点一点地处理着。 虽然进度不快,但都一丝不苟地慢慢做完了。 他缓缓翻动卷宗的书页,就像是在梳理自己的心绪。 倒计时:00:55:34 当崔桃花的身影出现在房间外,陈稳平静地起身,跟着崔桃花朝外走去。 就像一对默契的饮食男女。 “你的情绪似乎有些乱?” “还好,经历得少了,遇见大事,难免的。” 崔桃花微微点头,不再多说,和陈稳并肩而行。 嗅着鼻端传来的幽香,陈稳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以前一直误解了勇气的意义。” 崔桃花眉头一皱,但陈稳望着眼前的水榭,扭头笑着道:“谢谢,我到了。” 走到水榭旁,陈稳恭敬道:“在下拜见国师大人。” “进来说话。” 走入水榭,陈稳直接道:“启禀国师,今日密谍司抓到了一个游侠,此人自称并非此世界之人,而是从异界而来,其言匪夷所思,但又明言与之同来的还有许多人,在下不敢擅专,请国师明断。” 萧和凭水而坐,淡淡道:“你怎么看?” “在下以为,此事乃是真的。” “为何?” “因为在下也是其中一员。” 萧和缓缓转头,目光如幽潭,望向陈稳。 陈稳只感觉一座青山,朝着自己的肩上缓缓压下。 ------------ 第34章 再度回归 扑通! 双膝砸在地上的闷响,在安静的水榭中,清晰可闻。 磅礴如山的压力,瞬间让陈稳的额头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思绪也开始变得迟滞。 萧和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却仿佛带着几分被欺瞒的肃杀,“既如此,你为何还敢来?” “在下自来了此间,先蒙崔姑娘看重,又得二先生照拂,简拔在下于陋巷之中,出任密谍司辰龙之职。更蒙国师大人爱重,赐下五灵果,得窥仙道门。多番大恩,实难相忘。” “在今日得知消息之时,在下曾想过,隐瞒此事,甚至逃离国师府,但念及国师府之深情厚谊,更有崔姑娘两度救命之恩,国师大人多番亲见之情,铭感五内,故愿坦诚相告,若只一死,亦是问心无愧!” 顶着如山般的压力,陈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萧和并未因为他的坦诚而有什么缓和,面色依旧平静而冷漠,缓缓摇头。 陈稳只感觉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沉,压得他整个人都伏在了地上。 生死之间,他强撑着双臂,也强撑着一口气,艰难开口。 “更因为,我相信,您......不会杀我!” “当日刑部破案,我的表现不足以被你们如此看重......甚至直接提拔为辰龙,您用我,是有别的考量。” “您是高高在上的国师,我一个无名小卒却能这么轻易地见到您,顾松柏进入国师府这么多年,也就见过您一次。” “我翻过密谍司卷宗,从未见过五灵果的记录,说明此物珍贵难得,您却在第一次见面就赐给了我,我斗胆猜测,您对我早就看中了。” “穿越者的消息虽然隐秘,但对您这样的大人物而言并不是秘密,如果您要杀我,今日一早一道命令我就会身首异处,何必搞这么多弯弯绕绕。” “我甚至在想,您在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今日诸事,不过是考验而已。” 他艰难抬头,看着萧和,涩声道:“所以,我赌了,并且愿赌服输!” 他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整个人陡然一轻,旋即再度跌坐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 “恭喜你,赌对了。” 萧和平静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此刻就如同天籁一般。 他看着陈稳,“感受一下你的身体。” 陈稳诧异地握了握拳,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似乎又进了一步。 “五灵果的药效你没有完全激发出来,如今应该是差不多了。” 没想到还有这般收获的陈稳惨笑一声,起身一拜,“多谢国师大人。” “一个强者,需要聪明,更需要冷静和勇气。即使最慌乱,最恐怖的生死之间,依旧能保持冷静的思考,同时也要有豁出一切的勇气。” 萧和看着他,目光之中,已经带着了几分欣赏,“你做到了,所以我也有我的奖励给你。” 生死危机骤解,陈稳还未来得及平复,又被这样一句话,牵引得一颗心扑通直跳。 “明日营救太子,你若能完成任务,我便收你为弟子。” 虽然有所猜测,但陈稳依旧觉得太过不可思议,满脸的难以置信,消化了好一阵才道:“为何是我?” 他没有什么盲目的自信,自己这点才华,或许对比起普通人而言,的确出众,但在站在这个天下最顶端的人眼中,压根就不算什么。 萧和一脸的理所当然,“你之前已经证明了你的聪慧、冷静、勇气、善良和坦诚,若能完成明日的任务,便证明了你有应对绝大部分困难情况的能力,我为何不收你呢?” 他负手笑了笑,“乾坤观总是需要一个传人的。” 不远处,崔桃花蓦地睁大了一双美眸; 南宫正德的脸上,露出由衷的艳羡。 没有听懂萧和其中深意的陈稳沉默半晌,问出了那句最深的疑惑,“您不在意我并非此方世界的人吗?” 萧和轻轻摇头,“你若夺舍了我那几个弟子,我当场拍死你,但你不是,所以我不仅不反感,还很好奇。” 他望着湖面,湖面上水光在灯火下泛着粼粼的光,不时有鱼儿跳跃欢腾着。 “一个还有旺盛生命力的人,就应该对这些新奇抱有充分的好感,当他开始保守,当他开始守旧,当他开始拒绝改变和承担风险,他的生机就会逐渐断绝。” 萧和转头望着他,“你明白这个生机的意思吗?” 陈稳点了点头,“我明白,在我们那个世界,我们的国家,就曾经完整地经历过这样的轮回,还有好几次。” 萧和微微一笑,“有时间,与我好好讲一讲。” 陈稳也笑了,“好。” “那你现在是要回归了吗?” 陈稳低头看了一眼手腕。 倒计时:00:08:15 “还有不到一盏茶。” 萧和嗯了一声,“就在这儿吧,让我看看,可以吗?” 陈稳展颜一笑,“当然。” 接着他从怀中,掏出那个玉瓶,“国师大人,到时候,我可能要吃一粒这个丹药,等在下回归,那边有人还等着逼我投靠他们。” 听见有人居然打自己徒弟主意,萧和的目光瞬间一凝,不怒自威,“嗯?” “那是我们那个世界,一个叫做彼岸天的组织,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聚拢起来的,但是自打两界行者的事情暴露之后,他们好像就在大肆寻找两界行者,欲加招揽。那边的我,现在正被他们的一个神将控制着,如果不答应,恐怕就难逃一死。” “彼岸天。”萧和轻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冷意,“你现在就服下吧。我为你压制药力。” 陈稳自然不会怀疑萧和的本事,倒出一粒丹药服下,在感觉腹中升腾出一种狂暴力量的同时,萧和屈指轻弹一下陈稳的眉心。 陈稳只觉得仿佛有一道清风吹入了他的身体。 但就只那一缕气息,便让体内暴走的药力如见了猫的耗子,立刻老实了下来。 倒计时:00:00:02 倒计时:00:00:01 “我走了。” 当意识在熟悉的黑暗之中撕扯,眼前的风物变幻,不见了萧和那张从容的笑脸。 取而代之的,是白羊神将那戏谑的眼神和玩味的笑容。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 第35章 逃亡 午夜,蜀州大学安静的校园中,一只野猫两只爪子扒拉着眼前的小耗子。 原本灵活的小耗子似乎也认命般地躺平,任由猫爪的扒拉。 在白羊神将眼里,这就将是他和眼前这个大学生的最终结局。 作为彼岸天最年轻的神将,天赋满满又实力强大的他,最喜欢的猎杀方式就是: 给予猎物希望,再将其无情破碎。 猎物眼神中彻底的绝望与生无可恋,便是他胜利时最美味的点缀。 那七十二个小时的希望,是他的恶趣味,更是他强大的自信。 因为七十二个小时,远远不能抹平双方仿如鸿沟一般的实力差距。 当他的意识也从黑暗之中回归,他便微微用力,打算给予这只小耗子,破碎心防的一击。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期待着从对方的眼中,看到那份曼妙到令他灵魂愉悦的绝望。 可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张带着嘲讽的脸。 他眉头微皱,旋即面色猛地一变,搂着陈稳的胳膊就像是触电般收了回来。 陈稳体内,一股磅礴的气息陡然升起,瞬间吓得他魂飞魄散,肝胆俱丧! “我考虑你马!” 陈稳拧身扭头,朝着白羊神将就是一拳! 正中面门! 然后,就等着这一刻的陈稳扔下这句话,在体内狂暴的力量失去了压制开始暴走前,抬腿便跑! 同时不忘将自己的衣服撕下一块,蒙住自己的脸。 与生俱来的谨慎,让他尽量不暴露自己的一切底牌。 这一切的发生,总共也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 白羊神将捂着面门,远远弹开,看着陈稳撒腿就跑的背影,眼中依旧露出几分心有余悸的犹豫。 因为,那股力量,太强大了。 强大到几乎是他生平仅见; 强大到即使在感知到那股让他骇然的力量闪现之后旋即就消失无踪,他依旧不敢妄动。 就像森林中,老虎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前方的林中了,却依旧没有谁敢踩上那条它刚踩过的路。 他摸了摸鼻梁,指尖的一缕猩红在夜色中颇为醒目。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几分力气。 不对! 望着那个已经快要跑出他视线的背影,他的面色忽然再度一变。 若这小子真的有这么强大的底牌,他跑什么? 该跑的人是我吧? 想到这儿,白羊神将的嘴角再度翘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狞笑一声,脚掌在水泥地面上用力一蹬,身形如弩箭般弹射而出,朝着陈稳急追而去。 在硬实力的绝对差距之下,双方的距离急速拉近.......但这只是白羊神将一厢情愿的美好幻想。 跑了几十步,他骇然发现,双方的距离虽然的确是在缩短,但却完全没有到他想象中那般程度。 本以为是给对方酝酿恐惧和绝望的七十二小时,却似乎真的让对方的实力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同时,在他的感知之中...... 卧槽! 老子怎么感知不到他了! 他抬头看着眼前撒丫子猛跑的人,心头生出一种荒诞的感觉,再度散出真元感应,却发现依旧没有对方的气息! 在片刻的惊骇之后,执掌彼岸天蓉城分部的他,反倒是生出了一阵惊喜。 方才那道气息,如今这番诡异,虽然让他胆寒,但终究都是外力。 同时也清晰地表露了一个事实:这小子在那边,是有大势力、大背景的! 否则不可能在这短短七十二小时之中,就做下这么多的准备。 既然如此,如果将他擒获,对组织那必然是大功一件! 至于后续,组织里有的是办法,将他牢牢控制,让他忠心耿耿,顺带着还能将他背后的势力或者家族拉下马来! 哪怕那背后的势力是五宗之一,对彼岸天而言,也只能说一句,来得正好! 只要抓住了眼前这个大学生,尊主的进一步赏识,海量资源的功勋兑换....... 自己的未来那就算是彻底光明起来了。 最最关键的是,这人如今刚刚穿越,还处在弱小期,他能够打得过啊! 想到这儿,白羊神将的眼神中露出几分炙热。 在六合组织蓉城主事郑晚秋的眼中,白羊神将狡猾而凶残,同时又警惕而胆小,但那是因为跟她郑晚秋对着干,好处不够! 如果弄死郑晚秋能够让他获得什么无法拒绝的好处,白羊有时候也可以如猛虎一样的! 他竭力跟着陈稳的脚步,穿过了学校的围墙,冲入了午夜的街头! 然后越跟越是心惊。 卧槽!怎么他妈的这么快! 他一发狠,原本就已经比普通人快出一大截的身影登时拉出一道残影,飞快接近了陈稳。 望着陈稳已经清晰可见的后背,白羊神将狞笑一声,眼神之中对美好前程的炙热渴望融入了右手之中。 右手的掌心,握着一柄精巧的小刀。 他沉心、凝神、灌注真元于刀身,然后将飞刀猛然掷了出去。 这是他挥动过无数次的动作,熟练得就像是大饭店的墩子切一盘肉丝; 手臂甩出的每一次完美弧度,都是一次精准的命中。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的嘴角在今夜第三次翘起,然后不出意外地第三次凝固。 那精准地刺向陈稳后背的飞刀,没有如他期待那般洞穿或者刺入陈稳的身体,反而就像是不带箭簇的光杆撞击向墙壁般,没有对陈稳的身子造成任何伤害,更是在触碰之后,颓然坠地。 ??? !!! 白羊神将都看傻了,这踏马是什么意思? 中了,又跟没中一样? 他的飞刀可是连同为四品修行者那被真元灵力锻造过的血肉都能够破开,凭什么破不开这个大学生的防御啊! 他尼玛又不信杜,又不信杰,哪儿来这么强的防护力啊! 旋即不信邪的他,又连连扔出三柄飞刀,每一次都精准地命中在上一次的打击点上。 然后,不出所料地再度没有任何的作用。 甚至连让陈稳的脚步慢上一丝的效果都没有。 最气人的是,就在他扔出第六柄飞刀的时候,陈稳终于扭头,瞧见了那破空而来的飞刀,吓得朝旁边一闪,带着几分慌乱大声道:“你好卑鄙!都是高手了,居然还用暗器!” 我踏马都扔了六柄了! 白羊神将的心头在咆哮,人却快要自闭了。 但他没有放弃。 因为他不相信。 不相信陈稳这样狂暴的状态还能支撑很久!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普通人的行动也好,修行者的战斗也罢,一切都是需要能量的。 就凭陈稳那具最多一品级别的孱弱身体,能支撑得起跟自己这个四品耗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 他的体内还能有多少能量? 太过狂暴的能量早就让他爆体而亡了。 自己只要不放弃,很快这个少年就会因为药力耗尽而回归本来的面目。 但他并不知道,此刻那位在他面前亡命狂奔的少年,从回归的一开始,逃跑就从来不是他的目的。 他的目的在回来之前就已经十足明确,那就是弄死白羊神将! 毕竟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面容和身份,这个隐患太大了。 大到除了弄死他之外,以陈稳当下的情况,想不到任何妥善解决的办法。 午夜的城市,只有孤独的路灯照着亡命的人。 少年的身影从建筑物的阴影中穿过,分明是被追杀的样子,平静的眼神却像是等待着机会的猎人。 白羊神将在身后追逐着,双方之间的距离,就是生死。 ------------ 第36章 狩猎 陈稳的想法很简单。 当他回归之后,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寄希望于自己能够凭借实力甩掉白羊神将,然后利用龟甲丹带来的收敛气息效果,将自己重新放置于茫茫人海之中。 但就如方才所说,这个计划的问题,很大。 白羊神将已经精准地知道了自己的面容,还知道了蜀州大学这么一个清晰的范围。 都不能叫隐患了,纯粹就是一颗大雷。 所以,他就只能选第二条路:弄死白羊神将。 这种事情,按说陈稳一个连修行者大门都没有跨入的人,似乎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偏偏他信奉的,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不止是在学术中,在生活中也一样适用。 比如现在,想要解决掉白羊神将这个心腹大患,那最直接的就是将他杀了。 怎么杀? 自己杀不了,能不能靠别人? 比如能不能设局,让大人物来杀白羊? 所以,在国师大人赐下龟甲丹并且由崔桃花讲明具体效果之前,他的想法就是先保住命,找到六合组织,然后一起设局杀了白羊神将。 但是这个局的问题就在于,他能不能安全从白羊神将手中逃脱? 只是一个小角色的他,又能如何说服六合组织来设这个局? 如何保证这个局按照计划进行并且达成想要的效果? 自己又该如何从中脱身而不会变成被牺牲掉的炮灰? 这一切的一切变数都太多了,可就在他两难之际,龟甲丹到手了。 于是他另一个大胆的计划,便在脑海中成型。 他要亲手弄死这个白羊神将,只靠自己! 他的倚仗就是,两边天地灵气的差距。 若是在异世界,他压根就不敢这么想,至少四品的白羊神将就好比是随身带着加油站的车,不是他可以奢望单纯以自身实力抗衡的。 可在这现实世界,按照当日招募自己的六合组织池大为的话,此间灵气是不足以给修行者提供有效恢复的。 而他自从吃了五灵果能够感应到天地灵气之后,也对两边天地灵气的差距有着自己清晰的认知,能够确定池大为没说假话。 在这样的情况下,白羊神将就像是没法充电的手机,自己这块板砖就有了赢过他的可能。 自己有两个小时的时间,白羊神将的四品实力,能够支撑得起他跟自己耗这么久吗? 两个小时可以,那四个小时呢?六个小时呢? 老子可有三粒龟甲丹呢! 想到这儿,陈稳当即悄然脚步一缓。 可不能让这条已经上钩的鱼儿跑了! 在他身后,已经有一点狐疑的白羊神将,敏锐地发现了陈稳的脚步在今晚第一次减慢,精神陡然一振! 药效开始衰减了吗? 他登时加快了脚步。 此消彼长之下,双方的距离再度被拉近。 陈稳扭头,脸上露出几分嘲讽,“别做梦了!你追不上我的!老子这是宗门师长赐下的神丹!” 白羊神将心头冷笑,急了,他急了! 陈稳一边跑着,再度扭头,脸上从嘲讽换成了凶狠,“你知不知道,老子是五宗的人!你若敢惹我,回去异世界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碎尸万段!” 白羊神将敏锐地从陈稳的眼底瞧见了一丝惊恐,嘴角下意识就要翘起,但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压了下去,抿着嘴朝前冲着。 前方的少年,步伐忽然再度加快。 对于这一次的提速,白羊神将的心头没有半分紧张。 他知道,猎物垂死挣扎的力量是最恐怖的,但只要熬过了那几下,一切就都能称心如意了。 二人的脚步已经几乎横穿了小半个蓉城。 闻过了鬼饮食小摊的迷人香气; 见过了五迷三倒的年轻男女搂搂抱抱走出酒场的亢奋和迷乱; 和最辛苦的打工人开出办公楼的车擦身而过; 在写字楼依旧亮着的几盏灯火下,留下两道残影。 看着陈稳的背影,白羊神将都惊了。 这得是什么丹药,太强了吧? 能让一个连修行者都还不是的人,在如此剧烈的消耗下,支撑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想到这儿,白羊神将忽然眉头一皱,他猛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真元竟然已经只剩下了四分之一了。 现实世界的灵气支撑不起他的即时恢复,而且在剧烈的消耗之中,他的真元只会愈发减少。 他的眼中,在决定追逐陈稳之后,第一次出现了犹豫。 而在他的前方,陈稳的脚步再度悄然一慢。 他要做的,就是牢牢地吸引住白羊神将,将他的真元彻底耗光! 果然,临门一脚的诱惑,让白羊神将把心一横,冲了上去。 又跑出一截,陈稳从怀中掏出一张名片,一边跑着,一边艰难地掏出手机打了过去。 “喂,我是陈稳!池老哥,你快救救我啊......我现在就在......但是我没法停在这儿不动啊......那你给我个地方......那太远了,我怕我支撑不到......最多最多还有几分钟了......” 夜风将断断续续的言语送入白羊神将的耳中。 他的心头生出几分警惕,如果郑晚秋真的过来的话。 自己恐怕就只能跑了。 但是,这通电话,也再度证明,眼前这个少年,的确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他一咬牙,在心头暗自下定决心,再追五分钟! 五分钟之后,哪怕这个少年就是脱力躺在地上,任他蹂躏,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这是他和郑晚秋那个臭婆娘斗了一年多还能安然无恙屡占上风的经验。 时间悄然过去了四分钟,白羊神将的眼前,少年人的脚步已经渐渐迟滞,但他也同时感受着体内的真元已经渐渐枯竭。 最后一分钟! 他暗自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贪! 思忖间,面前的少年像先前无数次一样灵活地冲过一个拐角,白羊神将也和先前的无数次一样,跟着前冲。 但当他的身影转过街角,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右臂张弓,形如满月的矫健身姿。 拳头在瞳孔之中急速放大,身子在强大惯性的作用下还没来得及反应。 砰! 一声闷响,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面颊! 将他砸了个趔趄,跌进了街角的阴影中。 陈稳得势不饶人,再度上前,一脚蹬出。 “你真以为你能赢?” 白羊神将阴冷的声音响起,伴随而来的,是灵巧的躲闪和一只闪电般砸出的手臂。 身形、技法、力量,都是陈稳难以企及的强大。 如重锏一般的手臂,也没有悬念的砸中了陈稳的肩膀和脖子的连接处。 少年也如他想象的那般,被击倒在地。 光线照亮了白羊神将的半边脸颊,也照亮了他眸中的兴奋。 但还不等他高兴起来,眼前的一幕就让他瞬间惊骇不已。 只见倒地的少年几乎是没有任何损伤地一弹而起,朝着他悍然撞来! 他方才那几乎能够将一辆汽车砸变形的蓄力一击,落在眼前少年身上,却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陈稳猛地扯住白羊神将的胳膊,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欺身而上,直接将白羊神将顶在墙上,眼神坚定而狠辣,“我凭什么不能赢!” “因为,你压根不懂我到底有多强啊!” 白羊神将身子蓦地发力,肌肉之间的真元鼓荡,让衣服都仿佛被风灌满。 左臂悄然握拳,泉峰之中,还阴险地露出一截飞刀的刀尖。 面对全面的防护,单点的突破就是最佳的选择。 拳锋和刀尖,带着他逃生的希望,如预期般,精准而沉重地击中了陈稳的太阳穴。 然后,他陡然呆滞的目光中,瞧见了陈稳那张冰冷的脸。 白羊神将毫不犹豫,拔腿便跑! 陈稳也没有丝毫迟疑,直接追了上去。 攻守之势,在这一刻,彻底翻转! 少年如饿狼一般,眼中泛着幽幽的光。 狩猎,在这一刻正式开始! ------------ 第37章 白羊神将,死!(为白银盟文帝诛薄昭加更) 当攻守彻底翻转,陈稳不再掩饰自己的实力,将速度拉到了极致。 这也逼得白羊神将不得不压榨着自己的真元,以应对这样的追逐。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如果这样耗下去,自己的真元彻底耗尽,如果对方那诡异的药力还没有用完的话,自己岂不是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了? 绝路之下,他的眼中生出一股狠厉。 老子就不信,他真的就跟乌龟一样打不动! 心念既定,几乎是有样学样地在转过个街角之后,他的身形悍然回转,如同一辆全速的摩托车,和前冲不止的陈稳迎头撞上。 陈稳瞬间迎面而来的巨力撞得倒飞出去,直接砸断了一颗行道树。 而后白羊神将直接欺身而上,骑在陈稳的身上,握着拳头,朝着他的头,猛然砸落。 骤雨般的拳头夹带着仅剩不多的真元落在陈稳孱弱的头上。 一柄飞刀被握在左手,同时执着而坚定地朝着陈稳的太阳穴刺下。 状若疯魔的神将,毫无招架之力的少年,狂风暴雨的攻击,在这个午夜,似乎即将开出又一朵猩红的彼岸之花。 但沉浸在疯狂攻击中的白羊神将没发现的是,身下的少年,两只手已经悄然地攀上了他的脚踝。 当白羊神将最后一丝真元耗尽,感受到攻击力道不同的陈稳蓦地睁开了眼睛,“该我了!” 他猛地一用力,抓住白羊神将的两个脚踝,将真元枯竭的他直接猛掼在一旁的地上。 而后立刻翻身而上,将摔得七荤八素的白羊神将压在身下,同样拎起拳头,砸向了白羊神将。 他没有攻击白羊神将的脑袋,一拳又一拳,都砸向了对方的胸口。 胸口之下,是心脏的所在。 白羊神将尝试了几下挣脱无果,冷冷地嘲讽道:“呵呵,没用的,我虽然不知道你这诡异的防护力量从哪里来的,但你这攻击力道,根本突破不了我的防护。” 陈稳默不作声,只顾出拳。 他虽然还不是修行者,但在五灵果的洗练之下,身子早不是那般孱弱,再加上药力随着动作的挥发,拳头上的劲力并不普通。 一下一下,积累起来,让真元枯竭只能靠着被灵力淬炼过的肉体硬抗的白羊神将感受到了一丝心惊。 他立刻闭目凝神,竭力地试图从天地间攫取那微不可查的灵力。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随着伤势的累积,那点微乎其微的恢复,根本无异于抱薪救火。 挣扎无果,恢复无用,白羊神将看着将自己制住的少年,缓缓道:“我认栽,你放了我,我向天道起誓,今后绝不再骚扰你,同时告诉你彼岸天在蓉城的所有布置,你可以拿去六合组织立下一个大功。” 陈稳仿若未觉,只是默默地一拳一拳用力地砸着。 时间就在这一拳中过去,将近凌晨两点,世界陷入了整个一天之中最安静的时刻。 醉酒的归人,辛劳的牛马,纵情的欢客,都在这时候渐渐归于平静。 谁也看不到,在城市之中这样的一个角落,有一场生死厮杀正在上演。 一拳拳的沉闷响声,就像是有人在用生命弹奏着一曲丧歌。 白羊神将终于感受到身上力量的渐渐减轻,看着少年那倔强而坚毅的眼神,重新泛起嘲讽道:“你还有多少药力,药力一散,你觉得你还能压制得了我?” 陈稳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双腿和左手压制着他,右手从玉瓶中倒出一粒丹药放进了嘴里。 白羊神将陡然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你他妈的还有? 陈稳重新拎起了拳头,朝着白羊神将的胸口猛地一拳。 这药力十足的一拳终于让白羊神将产生了一缕生死之间的惊惧! “哥们,咱们聊聊!你告诉了六合组织,那帮人只会抢功,你若杀了我,他们说不定会杀你灭口!不如你我做个交易,我给你更多的功劳,你可以慢慢晋升,我这条命对你并没有那么重要。” 陈稳平静道:“我骗你的,我压根就没打那个电话。” 在这一刻,白羊神将终于发现,原来自己从来不是什么猎人。 从今晚的一开始,他就是对方的猎物。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既明白了尊主为什么要将这一批两界行者都收入囊中,又开始后悔那他妈的关自己什么事,那么上心! “你放了我,我这些年执掌彼岸天蓉城分部,有许多积累都可以给你。” “你放了我,我可以告诉你六合组织的一些大秘密!” “我真的有很多秘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一个,你们不是第一批穿越的,早在好些年之前,两界的通道就已经打开,你们不过是第一次大规模穿越而已。” “还有,彼岸天也有很多秘密,跟你们息息相关的,你若是放了我,我都告诉你!” “你是不是想要异世界的好处?我可以告诉你,我在异世界的身份,不比在这边差,到时候去了那边,我可以以天道起誓,给你为奴!” “你他妈的疯了吗?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老子不就是威胁了你一下嘛,老子给你赔罪啊!” “你他妈的到底要怎么样?你想要什么你说啊!” “你说话啊!别逼老子求你啊!” “你他妈的要按套路出牌啊!算老子求你了!” “我@#¥@¥%*&#@¥%” 当身下的人,那聒噪的言语渐渐变得微弱。 那疯狂的挣扎重新消散,变得如一滩烂泥。 陈稳依旧没有停止出拳。 一拳一拳,带着药力,重复而坚定地砸在白羊神将已经凹陷的胸口。 他不知道修行者有什么诡异的手段,但他觉得,如果心脏都被打碎了,想必也没法活了吧? 拳头一下下地重击,白羊神将的胸口成功碎裂,里面的心脏也被砸成了肉泥。 当后背的骨头也被彻底砸断,一条从外观上看,仿如被一记重拳悍然洞穿的伤口出现在白羊神将的左胸之上。 陈稳靠坐在断裂的树根旁,将白羊神将的脖子死死搂在臂弯,生怕他用什么诡异的秘法复活。 他扭头看着死不瞑目的白羊神将,轻声道:“你的秘密也好,财富也罢,对我都不重要,但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说完,他按住白羊神将的下巴,用力一扭,将他的头扭向背后。 然后提着他的尸体,冲向了最近的六合组织办事点。 万籁俱静的天地间,蒙着面的少年拎着一具尸体,穿行在街巷之中。 路灯陪着孤独的少年,送了他一程又一程。 彼岸天,十二神将之白羊神将,死! ----------------- 感谢【文帝诛薄昭】大佬白银盟,有空一起睡觉,or2! 感谢其余大佬打赏。 ------------ 第38章 惊喜 倒计时:68:30:58 检查了一下蒙面的情况,陈稳将白羊神将的尸体扔进了一处六合组织在城中公开办事点大门之中,而后飞速远遁。 在远远瞧见从楼中走出一人,紧跟着整个楼中立刻骚动起来后,转身离开。 一路跑回学校,在校外围着学校跑了足足十五圈,待到药力只剩下最后一点,他才慢慢回到了宿舍。 好在是夏天,他光着上身汗如雨下的场景没有让宿管太过惊讶,再加上有先前辅导员的电话做铺垫,陈稳没费什么口舌就进了宿舍。 蹑手蹑脚地将带着血污的衣服脱下,用袋子密封装好放在衣柜深处后,他在水房好好洗了洗身子,尤其是将手上和身上的血迹洗了干净。 当他在床上躺下,药力也恰好耗尽。 脱力之感登时铺天盖地袭来,让他直接昏睡了过去。 倒计时:63:25:34 大亮的天光之中,宿舍里的舍友都很友好地没有拉开窗帘,轻手轻脚地活动着。 这既是他们素质的体现,同时他们也以为陈稳是因为昨晚空中花厨那场惊变耗尽了力气,发自内心地希望他多休息休息。 只能说两界行者的诡异和神奇,的确超越了大多数人的想象。 但本该安睡的陈稳,却在早上八点半,被一个不解风情的电话执着地吵醒了。 “陈小兄弟,没有打扰到你吧?” 电话那头,传来池大为笑呵呵的声音。 陈稳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八点半,昨晚将近十二点才见过面,现在问打不打扰,真是太冒昧了。 “没有,有什么事吗?” 可惜陈稳没有顾松柏那张嘴,只得打着哈哈,问起了正事。 “是这样,咱们不是约了今日过来分部这边办手续嘛,你看你啥时候得空,咱们约个时间?” 陈稳皱眉,“领导,我就现在这样挺好,有事咱们网上说,你看行不?” 池大为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陈稳的顾虑,笑着道:“那也行吧,你先把信息保护程序下了,然后我把资料都发你,有什么疑问你问我就是,还有一些资料需要你提供一下。我的建议是,咱们组织那个论坛你也可以加进去看看。” 陈稳在宿舍也不好多说,嗯了一声。 电话另一头,池大为挂断之后,拿着手机将信息保护程序发给了陈稳。 而后,他犹豫了一下,起身走出了房间。 倒计时:63:18:25 蓉城,城郊。 一座青瓦房的大庄园,有一百多岁的树,有可遇而不可求的云,还有一个三十余岁的人。 人是女人。 长得很好看的女人。 一条长长的麻花辫,麻衣布鞋,站在书桌旁,一手簪花小楷自笔下流出,透出和她容貌一样的温婉从容。 正是六合组织蓉城分部主事郑晚秋。 池大为走入院中,脚步虽快,脚下却极轻,在桌旁站定,并不言语,像是生怕惊扰了对方。 郑晚秋写完了这一句,缓缓放下手中的笔,“说吧。” 在这一刻,她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和傲气。 “大家都到了。” 郑晚秋点了点头,“你先去安顿着,我抄完这篇经就去。” 她看着没有挪步的池大为,眉头微挑,“还有事?” 池大为陪着笑,“昨晚蜀州大学那个大学生,愿意加入咱们组织,您看看给他安排在哪儿合适?” 郑晚秋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揭穿下属的一点小心思,但同样也没有对他暗藏的举荐给出他期望的回应,淡淡道:“你确定他是两界行者?” 池大为一愣,“没有言语确认,但即使不是,以他的能力......” 郑晚秋摇了摇头,缓缓道:“我们现在正在剥离普通职能和修行者职能,修行者分部肩负着应对天地大变的责任,不能什么人都要,要么是此世界修行世家的人,他们优秀、能力强、底蕴厚,要么是两界行者,虽然能力差人品不定但有机缘。一个普通人,就算有几分本事,又能如何?” 她重新低头,在砚台上舔了舔笔,“你去确认一下,如果真是两界行者,给他个普通成员的待遇,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让他进六合的普通部门吧。” 池大为微微张了张嘴,最后却没有说话,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几分钟后,郑晚秋放下手中的笔,拿起墨迹未干的手抄经文,放进了一旁的炭盆之中。 她平静地注视着纸张被火焰吞噬,然后在火焰中蜷曲,化作灰烬。 她的手下,那位忠诚的成员,在同样噬人的“火焰”之下,依旧维持了一位六合组织成员该有的尊严与职责。 可惜,他再也回不来了。 白羊神将,你该死! 郑晚秋转身,朝外走去。 时虽在夏,晚秋肃杀。 庄园很大,当郑晚秋从自己的院子走出来,也走了数百步才来到了今日的会场。 经过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走到会场的时候,她的心已经渐渐平静下来。 但当她看到眼前一个个穿着黑衣的属下,看着他们那一张张悲戚严肃的面容,以及墙上那张硕大的黑白照片上,安承明灿烂的微笑时,便有一阵狂风,吹动了心湖的涟漪。 她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的注目中,缓缓走到主位旁,却没有在那张椅子上坐下,而是平静地扫视过每一个人。 随着她的目光,本就肃穆的场中,渐渐彻底无声,呼吸都已开始显得喧嚣。 “我希望你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死。” 她的第一句话,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但我也知道,这很难。” “如果有那样的一天,我希望你们,也包括我自己,能够如安承明一样,没有忘记身为六合之人的职责和尊严。” “届时,我和所有的同僚还会在这儿,同样为你们哀悼。” “如果牺牲的是我,也请你们这样做。” 郑晚秋的话,为这场肃穆的又添了几分凝重。 “官方的话说完了。接下来,我想说点心里话。” 坐在这间会议室中的十余个六合组织蓉城分部的中层,心头一惊,就刚才那话,还叫官方啊! “今日,从这百忙之中,将大家请过来,只有三件事。” “报仇,报仇,还是报仇!” 郑晚秋的神色陡然义愤起来,“那张图片相信许多人都看过,那是白羊神将对我们赤裸裸的挑衅!我们必须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他想拿我们同僚的鲜血,去勾画他的前程,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他想拿我们的生命,去当他晋升的阶梯,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他想在这个城市,栽满彼岸天的罪恶之花,让邪恶与混乱成为这儿的主旋律,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震耳欲聋的整齐呼声,似乎要将房顶都掀开。 而这就是郑晚秋想要的战意! 她冷冷道:“今日的会议,只议一件事,如何缉拿白羊神将,以慰安承明在天之灵,以彰我六合之威严,铲除彼岸天,还蓉城安稳!此事,我将亲自出手,务必在三日内,将此獠缉拿归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慷慨激昂的话,激起了众人的同仇敌忾和战意昂扬。 但当落实到具体的操作上,现实慢慢显露了它的残酷。 “在我看来,白羊神将的实力虽强,但若有主事亲自出手,再加上其余高手围攻,不足为虑。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要如何让他进入我们设好的局,或者说,得是什么样的局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进来。” 一个执事的一番话让会场中的众人都是神色一黯。 都是跟白羊神将敌对过,或者见证了六合与彼岸天之间对抗的,太知道这位看似年轻实则狡诈凶狠的白羊神将有多难搞了。 “是啊,说起来,这白羊神将在蓉城带着彼岸天的人,跟咱们也斗了一两年了,以此人之狡猾,咱们这局恐怕不是那么好设计!” “不错,很多时候,咱们设下诱饵,他也同样不上当,花费大力气的布置都浪费了。” “最关键的是,他总是能瞅准咱们心神放松的机会,给我们来上一次突袭。” 听着下属们一瓢又一瓢地冷水,浇向她好不容易鼓动起来的战意,郑晚秋一掌拍在桌上,沉声道:“难!就不做了吗?” 她身上的温婉在这一刻尽数被严肃取代,“我们六合自建立起,这么多人前赴后继是为了什么!今后修行者分部要面对更多的困难,那时又当如何?!” 众人谁也不敢接这么大的话,纷纷沉默,过了好一阵,才有人开口,“咱们昨晚不是还抓了一个白羊神将的跟班嘛,审了没有?从他身上能不能想想办法?” “这人倒是什么都说了,但白羊神将已经将他舍弃,也知道他被我们抓了,以他的狡诈,断然不会再在此人身上上当了。原本的基地我们也搜查了,没有什么收获。” “那要不咱们直接上报蜀州堂吧,请他们帮忙。” 六合在各省级,设有堂口,堂下在各市设分部,堂有堂主,分部以主事管理。 在蜀州,蜀州堂就设在青城山,平日并不参与各部的管理。 郑晚秋摇了摇头,“请了蜀州堂出手,就意味着我们蓉城分部,彻底认输了。” 从大局而言,或许请蜀州堂是对的,但从她郑晚秋个人而言,向蜀州堂求助,就是对她能力的羞辱!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众人一阵头大。 “主事,您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我们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听着这话,郑晚秋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头,这两年与白羊神将的交锋,她屡屡处在下风,哪里有什么克敌制胜的把握。 只不过此番白羊神将虐杀了她的下属,还出言挑衅她,如果还不能实施有效的反击,她这个主事该如何才能服众! 而众人瞧见她的神色,便也明白,好嘛!敢情你也没有合适的计划。 那这还说个啥啊! 眼下这白羊神将还只是四品,等他有朝一日成了五品、六品,这蓉城的局势又会是如何? 这些同僚袍泽还要死调多少人? 他是不是真的有把郑主事弄上他的床去的那一日? 想到这儿,众人原本还昂扬的心头,多了几分彻底的黯然。 就在这会议室中的气氛一时间陷入尴尬的低沉时,一阵脚步如同救星般响起。 “主事......” 来人刚刚开口,郑晚秋便不悦地扭头,“没看见在开会吗?” “额,主事,今日凌晨,华阳分部送来一具尸体,好像是彼岸天的白羊神将。” ------------ 第39章 论坛 “什么?” “不可能!”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啥?” 会场中,登时有几个性子急切的站起身来,厉声喝问。 那人缩了缩脖子,“尸体已经运过来了,诸位领导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的目光看向郑晚秋,却见一向从容的女人已经匆匆迈步朝着门外走去了。 ...... 作为六合组织蓉城分部近两年的大敌,整个蓉城分部从高层到中层,没有人不认识白羊神将的面容。 但当这张脸此刻安静而生动地躺在他们面前,被阳光照着,他们的心头,还是难以自持地涌出一阵荒诞之感。 给他们制造了那么多麻烦的白羊神将; 统领整个彼岸天蓉城分部的白羊神将; 集凶残、狡诈、警惕、强大于一身的白羊神将; 他们方才一群人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一个稳妥的对付办法的白羊神将; 此刻,就这么安静而老实地变成了一具尸体,躺在他们面前。 甚至这都是他们中的许多人第一次在现实中瞧见白羊神将,没想到初见就是尸体。 倒也符合当初分部之中的共识,见到白羊神将,很可能就是死。 只不过这一次,死的是对方。 “他是怎么死的?” 终于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池大为上前默默将白布全数掀开。 众人便自然地看见了胸口的那个贯穿的大洞。 “嘶!” 齐齐的惊呼给盛夏的院子带来了些许凉意。 一个执事上前,细细查看过了白羊神将的尸体,一脸震撼地看着众人,“浑身上下,只有胸口那一处贯穿伤。而且胸口贯穿伤的左右骨骼和肌肉组织都被连带破坏,他是被人直接当胸一拳毙命的,这一拳直接将他整个胸膛击穿了。” 众人咽了口口水,一人忍不住好奇道:“主事,在您看来,要做到这样的程度,得是何等境界?” 身为此间修行境界最高的人,郑晚秋凝视着死敌那张终于老实了的脸,缓缓吐出一句,“至少五品,很可能六品。” 五品? 那就得是蜀州堂长老的水准了。 至于六品,蜀州堂堂主都还在冲击六品的路上。 “会不会是蜀州堂的长老们主动出手帮忙解决的啊?” “我觉得不是,他们若是愿意帮忙,就不会看着我们最近出这么多事了。我觉得应该是有什么隐修大能出手了,需知市井多奇人啊!” “哪有那么多市井奇人,说不定是他们彼岸天内部仇杀呢?这帮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你看这白羊神将被人正面击穿了胸口,说明对方可能是他信任的人,是被偷袭了。” 听着众人越说越离谱,池大为连忙打断,看着那个前来报信的人,“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是华阳分部那边一个驻点,在凌晨三点过,有人忽然把这具尸体扔进了院子。” “起初他们以为是普通的治安事件,刑侦的人出动,但之前分部组织过全员培训,有人瞧着尸体的样子好像有点像重点提过的白羊神将,连忙上报。” “等报到我们这儿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八点过了,我们在确认无误之后,便连忙派车送了过来。” 听了这番陈述,一个执事当即开口,“那这很简单嘛,锁定了那个驻点,把那段时间周围的监控调出来,好好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但他的话,却没迎来众人的附和,一个与他关系不错的同僚开口提醒道:“不管是蜀州堂的长老,还是甚至总部的大能,抑或江湖奇人,人家都是一片好心,如果想暴露,自然就会主动告诉我们,如果人家不想暴露,我们何苦又要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去探究人家的真实身份呢?” 一个在一众中年人中颇为年轻的执事点头附和,“不错,晚辈觉得,最重要的是,白羊神将死了,我们应该趁着彼岸天还没做出反应的时间,抓紧扫荡他们的余孽,然后做好下一步的各项工作,应对新的挑战。” 郑晚秋朝着他点了点头,投去赞许的目光,“小温说得不错,不论如何,这是件大好事,对方不愿意暴露身份,我们就先把这个大恩情记着,有机会再好好偿还吧。眼下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好后续的事情怎么办。” 她转过身,“那就走吧,继续开会。” 众人点头,一人忽然问道:“主事,这尸体怎么办?” “烧了,扬了。” 麻花辫微微晃动,传来郑晚秋悦耳却冰冷的声音。 ...... 白羊神将的死,就像一剂强心针,让众人的思绪,就跟那后门拥堵遇见开塞露一样,瞬间奔涌而出。 会议开得很顺利,当会议开完,领着不同任务的众人各自离开,郑晚秋却开口叫住了先前那个帅气的年轻人。 “小温,你等一下。” 当郑晚秋收拾好了资料文件和笔记,望着眼前的年轻人,西装革履,金丝眼镜,俊朗沉稳,不愧是修行世家出来的,这样的人才是这个大变之世上最能够培养和倚仗的。 她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全名叫做温玉鹏的年轻人笑着道:“主事真漂亮。” “油嘴滑舌!”郑晚秋佯怒地瞪了他一眼,“真的不说?” 温玉鹏心头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旋即摊了摊手,笑着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啊,不过主事只要记得,大家都是为了替您分忧就好。” “你啊!”郑晚秋伸手指了指他,微微摇头,但听着这模棱两可的话,在心底里,更加认定了,白羊神将之死,或许就跟这位六合蜀州堂温长老的亲孙子脱不开干系! 否则以蓉城分部的情况,还有谁能够有这样的底蕴。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郑晚秋笑意温婉,“你是我们蓉城分部的后起之秀,更是希望所在。修行者分部已经在筹建之中了,你就做我的助理吧!” 温玉鹏心头大喜,面上却强行维持着从容,不卑不亢,“多谢主事。” 郑晚秋对这样的姿态很是满意,“先回去吧,替我向你爷爷和父亲问好。” “是!” 温玉鹏谦虚地欠身离开,郑晚秋瞧不见对方转过身后眼中的那一抹贪婪和淫邪,只是望着他的背影,欣慰点头。 果然,传承久远,底蕴深厚的修行世家,才是最值得信赖和倚仗的存在。 ----------------- 蜀州大学的宿舍中,被电话吵醒之后,陈稳索性也不睡了。 感受了一下身体,不愧是被五灵果改造过的,凌晨那种近乎脱力般的疲惫,在仅仅四个多小时的沉睡休养之后,已经变得跟常人无异了。 不知道今后开始修行了,会是怎样的状态。 下床洗漱一番,接着整理衣柜的时候,将昨天用袋子装好的血衣拿出来彻底洗干净了后扔进垃圾桶。 安心地去吃了个早饭之后,回到宿舍坐在书桌前,他拿起手机,点开了池大为发过来的信息保护程序。 当在手机上安装好了之后,池大为所说的各种资料还没有发过来,他犹豫了一下,点开了曾经六合组织首领何啸行推荐过,池大为方才也说过的论坛。 论坛的界面和市面上的大多数论坛没啥区别,当陈稳打开之后,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三条加粗置顶消息: 【异世界各方势力基础信息汇总(持续更新中......)】 【强!宁城少年一夜连胜六合苏州堂四大高手,苏州堂堂主当场收徒却惨遭拒绝!】 【惊!彼岸天白羊神将陨落蓉城!】 陈稳心头一惊,外界一点风声都没有,这论坛里却已经成了热帖了! 消息传播这么快的吗?看来这论坛还真得来啊! 带着几分好奇和少年的虚荣,他点开了白羊神将那篇帖子。 【如题,昨夜凌晨,彼岸天蓉城头目,十二神将之一的白羊神将陨落,尸体被六合组织收敛。从尸体伤势上看,是被人一拳直接轰穿胸口毙命。目前,尚无动手之人的具体信息。 备注:在上个回归期的末尾,白羊神将曾经虐杀了数位蓉城平民,以及一位六合组织蓉城分部成员,目前猜测,蓉城分部主导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个帖子下方,评论已经非常多了。 陈稳目光向下,第一条高赞评论就是: 【我是卧底:许多人或许不明白这个白羊神将被杀的消息为什么能够被置顶,我来解释一下。彼岸天在所谓的尊主之下,有四大天王,外加十二神将,十二神将以星座排列,白羊神将境界虽只是四品,但他胜在年轻,修行还不到三年,并且头脑极其清醒,深得彼岸天尊主看重,在彼岸天之中,是公认的天王候选。主持蓉城分部两年多,打得实力明明在他之上的六合郑晚秋节节败退,屡屡吃瘪。却没想到居然意外陨落了,对彼岸天而言,绝对是个大损失。】 这条评论下方,跟着好多楼内回复。 【我想做个好人:顶楼上,白羊神将在十二神将中的地位确实挺高,主要是潜力大,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彼岸天的,来试探一下这个论坛到底保不保护身份。】 【红颜:杀他的人太强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好帅啊!好想给他生猴子!】 【西格玛战士:楼上的,要彩礼吗?要结婚吗?离婚要分他一半修为吗?】 【红颜:滚NM的死直男%!¥%…@¥@#¥】 【六合小风:正面轰杀,还只有一处伤,这人的实力怕是得至少五品往上了吧!一个三品在我们这儿都是了不得的了,蓉城果然是大都市啊!】 【我是海爷:呵呵,蓉城算个屁的大都市,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不就四品五品嘛,我们这儿多的是。】 【庭中玉:你傻哔吧?这儿也搞地域黑?】 【六合归海一刀:我要是郑晚秋,这时候什么都别干,赶紧去把这个高手弄到蓉城分部才是正道啊!】 【六合老道:话不能这么说,身为分部主事,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 【六合归海一刀:怎么不能,六合的任务不就是弄死彼岸天嘛,她郑晚秋被这白羊神将弄得灰头土脸的,人家一拳轰死,她那点忙活还有啥用?直接把位置让给这个高手都行!】 陈稳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评论,他虽然并不贪图这个名头带来的荣耀,但同样也不会介意看看别人对自己的夸赞。 浏览完了,他退出帖子,随手刷新一遍,一条新的消息又被顶上了热门。 【爆:击杀白羊神将之人出现,竟然是他!】 陈稳:??? 他点进帖子,几行字映入眼帘。 【最新消息,白羊神将之死,疑似六合蓉城分部温玉鹏,因为同僚之死而愤怒,也为了替主事郑晚秋分忧,不惜花费巨大代价,请族中长辈出手,击杀了白羊神将。 备注:温玉鹏乃修行世家出身,其爷爷乃六合蜀州堂长老温安仁。】 陈稳的眉头陡然皱起。 ------------ 第40章 利剑 倒计时:64:24:51 看着手机上的文字,陈稳眼睛微眯,心头涌动着几分恶心和不悦。 他的确不看重这个虚名,但并不希望自己在生死之间用命换来的功劳,被别人窃取,成为他上位的工具。 他的目光看向帖子下方的评论。 【六合小郑:怪不得!我就说哪儿有那么多奇人异士,原来还是咱们六合的高人啊。】 【红颜:温公子,看我,我们生个猴子怎么样?】 【晴天柱:温公子急公好义,果然是前途无量啊!】 【六合老道:如果真的是这位温公子请族人做的,如此大功,至少可以让他在六合兑换到足以让人眼红的修行资源了。如今专门的修行者分部即将成立,混乱期正是上位的最好时候啊。】 【我是卧底:我特么就不信,这种世家子舍得做这种事?鱼肉老百姓作威作福他们是敢为人先,要说向强敌亮剑,呵呵!】 【晚秋:世家怎么你了?世家的传承严谨有序,世家子弟自小接受良好的教育有着出色的能力和品行,你总盯着那一两个害群之马,怎么不想想是世家出的害群之马多还是普通人出的害群之马多?如今天地大变,正是这些世家传承发挥大用的时候!】 【我是卧底:楼上的,你就是郑晚秋吧?就你这种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蓉城分部主事的。我说句实话,如果这事儿真是那温公子做的,除了他想把你弄到他的床上,没别的可能!而你这几句话,让我帮他看到了一丝成功的希望。】 看到这儿,陈稳哑然失笑,心头的憋闷也好受了一点。 只不过,只是论坛上的些许声音,那还远远不够。 自己还是要有所行动的,但做些什么呢?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看着来电人,带着几分疑惑接起了电话。 “喂?您好。” “陈小兄弟,现在说话方便吗?” 陈稳起身走到阳台,“可以了,您说。” “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咱们见一面?” 陈稳皱眉,“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咳咳,是这样的,如今咱们那个新公司,要求比较高,领导的意思是,需要跟你确认一些信息。” 池大为有些不好意思,说完就立刻补了一句,“是这样,我个人是非常看好你的,但是你也知道,这个公司呢,也不是我一个人做主。” 陈稳笑了笑,“既然这样,那就不用为难了。正好我其实暂时也不想考虑入职的事情,多谢领导的好意了。” 池大为没想到陈稳这么果断,“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我是那个意思!” 陈稳毕竟也是在异世界堂堂的密谍司辰龙,跟刑部尚书谈笑风生的人,面对着乾坤观主都能从容而对的角色,哪儿会受这等鸟气,声音瞬间转冷,“也替我转告那位领导,她长得还行,但眼光真够差的。” 说完陈稳主动挂了电话,望着眼前,长处一口浊气。 宿舍之中,费玉廷匆匆进来,“稳哥,你还愣着干啥,今天三四节专业课考试,不能翘哦!” 陈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特么还有学业,连忙收拾东西跟着过去。 而蓉城分部之中,池大为挂了电话,有些烦躁又无奈地揉了揉脑袋。 自打那个人来了蓉城分部,这分部的管理真就是每况愈下了。 再加上如今剥离修行者业务的消息,让上上下下的人心头都有了些想法,自己想招个人结果都这么难。 哎,这不胡闹嘛...... ----------------- 倒计时:64:23:54 海城,熙熙攘攘的人在这座城市里穿梭往来,或意气飞扬、或失魂落魄、或行尸走肉,共同绘制出令人瞠目结舌的魔幻繁华。 一处闹中取静的公园,就像是尘世的一方净土,练舞的老太太,树林里直播唱歌的老头,晨跑锻炼的中年人,在绿水青山中,惬意而悠闲。 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以一种截然不同的画风,迅速冲进了公园,跑进了公园深处的一处密林之中。 “呼呼呼!” 他弓着腰,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跑啊?怎么不跑了?” 在他身后,一声笑意吟吟的声音,让原以为终于得以脱身的他魂飞魄散。 他没想到,只是昨夜一次路见不平的出头,能为他招来这如附骨之锥一般的天大祸患。 已经足足逃了三个小时的他转头看着身后戴着一个金牛面具的身影,“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咦?你还知道是我们?” 金牛面具男呵呵一笑,从鸭舌帽的前方和侧面都各走出了一个身影,三人围堵,围三缺一,剩下那一面是生路还是更凶险的死路,不言自明。 面具男就像是终于得手的猎手,微笑看着自己的猎物,“怎么不逃了?觉得自己在异世界的那点本事不够了?还是终于发现现实世界的灵气稀薄,根本支撑不起你第二次全力出手?” 被发现了自己最大的秘密,男人惊骇莫名,再次脱口而出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首先,告诉我你在异世界的身份。” “其次,我们可以给你现实世界更好的待遇,以及异世界更好的资源,帮助你在两界都拥有更远大的前程。” “最后,你有两个选择,配合,或者死。” 鸭舌帽男人深吸一口气,“我凭什么相信你?” 面具男淡淡一笑,“我可以有很多理由,但现在不想多说,因为,你没得选。” 鸭舌帽男人沉默半晌,忽然一步踏出,没有朝着那个空缺的方向逃窜,也没有选择其他人,而是挥拳直冲向了那位实力最强的面具男! “穿越以前,我是资本家的狗,穿越之后,还要给你们当狗,那他妈我不白穿越了?” 怒吼声中,长拳挥出残影,牵引出强大的气流,带动着林间树叶沙沙作响。 砰! 一声闷响,如巨锤和大地的悍然碰撞,鸭舌帽男子倒退数步,右臂颓然耷拉下来。 在他的对面,硬接了鸭舌帽男子一拳的面具男揉了揉发酸的手臂,“你的真元已经耗尽了,眼下空余境界,就如龙游浅水,又能如何?” 他冷哼一声,“既然还是个有骨气的,你们也别磨蹭了,干脆点,天王还在等着呢!” 随着他的话音,另外两人齐齐迈出一步。 而原本没有人的那一面树林,赫然走出了两道身影,同样都戴着面具。 五对一,死局中的死局。 鸭舌帽男子的眼中露出一丝绝望。 就在这时,一旁的大树顶端,一个身影冲天而起,又从天而落。 一个头发染白,在脑后扎成小辫的年轻人咧嘴一笑,看着五个面具男,“不许动,你们被我包围了!” ...... 不到一分钟,四个方才还威风赫赫的男子如同小孩子般被年轻人一拳一个,直接撂倒,为首的面具男也仅仅只抵挡了两拳,便丧失了战斗力,想逃都没逃成。 看着这一幕,鸭舌帽男子在瞠目结舌之余,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这群人不会是合起伙来演我的吧? 但这样的感觉也只是一闪而逝,他因为功法的缘故,对情绪的感知很强,方才已经分明感受到了那伙人的杀意。 年轻人拍了拍手,就像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一般轻松,拿出手机蹲下来给那个面具男来了一张面部特写,然后起身看着鸭舌帽男子,“你方才那句话,说得很好,希望你今后继续保持。” 看着年轻人似乎就要转身离开,鸭舌帽男子懵了,“你不说点什么吗?” “哦对,差点忘了。”白发小辫年轻人扭头看着他,“你知道八荒吗?” “六合八荒?我只知道六合组织。” “那今后多知道一下八荒。哦还有,那叫八荒六合。你这人还不错,可惜年纪大了点,是个老东西了,不然倒是可以加入我们。” 年轻人迈着轻佻的步子,戴上耳机,就像一个晨跑的嘻哈少年,就这么小跑着离开了是“肇事现场”。 同时,便又有几个男子快步冲来,将这五个男人抬走,留下鸭舌帽男子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劫后余生的他,忍不住在心头升起一个念头:似乎这些官方组织还不错,那个论坛也可以去加一加? 走出公园,戴着耳机的白发短辫男掏出手机,将方才那张特写发到了一个群聊之中。 【玉长生:斩杀金牛神将,战绩+1,欧耶!】 这个几乎全是六合组织堂主及以上人物的群聊之中,立刻便是一个个花开富贵般的炫目点赞表情刷起了屏。 接着便有了文字回复。 【京城易长老:好好好,如此一来,彼岸天此番异动,就足足死了一个天王六个神将,算得上是元气大伤了!玉长老为我六合又长脸了啊!】 【玉长生:请注意,我乃八荒组织创始人,跟你们六合这群老东西没有关系!也不要叫我长老这么老气横秋的名字!】 【渝州冯堂主:呵呵,莫小长老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玉长生:你故意膈应人是不?小长老?跟小长假这种词有什么区别?信不信明天我就到渝州喂你吃火锅底料?】 【何啸行:行了,不许胡闹!再提八荒,我把你吊起来打。】 【玉长生:哼!迟早有一天我要跟你们这群老东西分道扬镳!对了,我一共就杀了金牛和水瓶两个神将,彼岸天怎么死了这么多?】 【京城易长老:方才的消息,昨夜蓉城分部那边也击杀了白羊神将。】 公园中,年轻人皱着眉头一愣,旋即手指如飞地打起了字。 【玉长生:闹呢?郑晚秋那娘们儿不就是仗着她爷爷是郑堂主才勉强拿到个主事之位吗?一天天的自视甚高,张口闭口就是世家传承,比老东西还老东西,蓉城分部被她搞得一团糟,她有个屁的本事斩杀白羊神将?】 【苏州郑堂主:咳咳,玉小友,我还在群里呢!】 【玉长生:嗯,那你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很对?】 【苏州郑堂主:......晚秋还是有些本事的。】 拿着手机的年轻人哼了一声,正要回复,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干啥?” 听筒里传出何啸行的声音,“你去蓉城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如今将修行者业务从六合剥离单独管理的事情太混乱,就拿蓉城给各地打个样。” 玉长生摇头晃脑,“听不见听不见,再说一百八十遍。” 何啸行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玉长生不屑地哼了一声,但还是老老实实切出界面,拨了一个电话,“安排一下,我要马上去一趟蓉城。” 跑车轰鸣,很快驶向了机场。 登上私人飞机,他忽然一愣,拿起手机,点进群聊。 【玉长生:就算蓉城杀了一个白羊神将,剩下的呢?】 【京城易长老:何先生一人杀了一个天王三个神将。】 年轻人嘴角扯了扯。 【玉长生:不那么老的老东西果然还是厉害。】 【苏州郑堂主:玉小友,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你也配说这样的话...... 年轻人嗤笑着把手机扔在一旁,两名穿着丝袜,可御可甜的美貌空姐上前,恭敬道:“玉少,想要吃点什么?” 机身震动,腾空而起,如利剑插向蓉城。 ------------ 第41章 真相 蓉城分部,温玉鹏穿着麻衣布鞋,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虽然他打心底里觉得这一身很丑,不及他的定制西服、风衣半点,但他的脸上并没有表露出半分。 而这样的委屈,或者准确说是伪装,也果然为他带来了希望的东西。 看着眼前的一纸任命,他微微一笑,给爷爷拍了一张过去。 爷爷只回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但他知道,这代表了一种安心。 也是对他刚才打给爷爷那个电话的再次强调。 这个功劳,他们爷孙不会公开承认,但别人要这么说,他们不会拒绝。 等说的人多了,假的也就自然成了真的。 时过境迁,谁又能说得出什么? 这些东西,都是他们一代代玩老了的东西,那些泥腿子怎么懂! 正想着,一个同事从门外进来,笑着道:“温助理,恭喜了啊!” 温玉鹏笑着起身,“刘哥,你这就客气了啊,咱俩哪儿用这么客套。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诶!可不能这么说啊!在以前,修行者只是一个极小的业务板块,但现在可是即将升级到和正常社会管理同等的高度,还单开一支,你这一步算是走得精准而稳当,迈上了一个大台阶啊!” “是啊,小温,哦不,温助理,恭喜了啊!修行者分部,那可是比我们这儿都好得多的地方啊!” 门外又有三个闻讯而来的执事走入,笑着开口,“不过你放心,这事儿没有谁会嫉妒,就凭你找家里人解决了白羊神将这个大功劳,别说当修行者分部筹建组组长助理,就算是当个副组长,我们也没话说啊!只可惜我们不是修行者,没法去修行者分部,今后还要多仰仗温助理了啊!” “说实话,我们真没想到,你愿意为了咱们蜀州分部解决这么大的麻烦啊!” 花花轿子众人抬,在温玉鹏的任命已经下来,同时功劳又无可辩驳的情况下,识趣的人都做出了各种聪明的选择。 以温玉鹏从小的教育,自然不会在这时候表现出任何的骄纵和狂妄,继续模棱两可地不否认也不承认,笑着道:“都是领导信任,各位老哥抬爱,这样,明天晚上,我做东,咱们去好好喝一顿,庆祝一下白羊神将的伏法!” 众人哈哈笑着,纷纷点头。 笃笃笃。 就在这时候,池大为平静地站在门口,轻轻敲响了房门。 “主事请大家立刻到小广场上集合。” 众人闻言一愣,原本在这种时候都会默默跟着人群的温玉鹏却直接越过众人走了出来,微笑着道:“池组长,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在无声无息之中,彰显自己的等级,明确自己的地位,这都是他从小的家学。 池大为看了他一眼,将有些情绪掩藏得很好,平静地说出了一句话,让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玉长老来了。” ...... 玉长生,六合组织自诞生以来最年轻的长老。 也是目前公认的六合组织年轻一辈第一人。 为人孤傲,喜怒无常,洒脱随性,最忌讳别人叫他长老,因为【长生不老】。 看着眼前这个白发小辫,面如冠玉,身似利剑的年轻男人,郑晚秋的心头,浮现出关于对方的情报。 “玉小长老......” 她犹豫一下,想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称呼,然后不出意料地被玉长生无视。 她又想了想,换了个称呼,“玉兄弟,不知您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玉长生看着眼前白羊神将的尸体,淡淡道:“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紧接着又补了一句,“你要是敢喊玉植物,我当场打死你。” 当池大为和温玉鹏等人来到场中,听到的就是这一句杀气腾腾的话,登时让他们的脸色齐齐一变。 郑晚秋:...... 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但眼前之人可不是蜀州堂的长老,而是整个六合组织长老会的长老,就这个身份,就压得虽然有些背景的郑晚秋敢怒而不敢言,只好忍气吞声继续和颜悦色道: “玉长老,您可是因白羊神将之死而来?此事我们已有结......” 玉长生冷冷打断,“听说你之前还让人把他的尸体烧了?都没下定论,你就要烧了尸体,你脑子有病啊?” 郑晚秋:...... “玉长老,此事已有定论,白羊神将的尸体我们也都查看过了。” 她也有些不悦,她兴致勃勃地给总部报喜,结果等来的却是总部让留下尸体的电话,以及眼前这个跋扈的长老。 这不是摆明了不信任她的结论嘛! 玉长生瞥了她一眼,“都说你是仰仗着父祖余荫才有这番地位,我以前还不信,现在看来你是真废物啊!一个废物带出了一群废物。” 他指着白羊神将胸口的贯穿伤,“这么明显的钝击成洞,你们居然能看成一拳轰穿?你们没脑子还没常识吗?” 众人一愣,郑晚秋也顾不得被羞辱的愤怒,匆忙上前。 池大为也很稳重地朝着玉长生行礼,“玉长老,今日诸位执事也都看过,一致认为这是一击贯穿伤,那些骨头渣和碎肉都是被强大劲力附加的伤害,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别的讲究?” 他这番话,算是帮郑晚秋解了围,将她一人的责任转化成了整个蓉城分部的共同认知。 在玉长生态度很明显的情况下,还愿意如此,不得不说,是个很忠心的下属。 玉长生也没有为难他,淡淡道:“你们境界不够,没见过也不稀奇,单击的贯穿伤的确会有对附近的肌肉组织和骨骼产生附加伤害,但都是撕裂性的,骨头通常伴以折断或者直接切面型,而此人的伤口附近,肌肉组织是被击打的絮状,骨头也是寸裂,更关键的是周边皮肤隐现淤青,这压根不是什么一击贯穿,而是被人以钝器一下一下生生砸出来的血洞。” 他看着剩下的那帮执事,“我不信你们当中没人看出来,但是,哼哼。” 他没有挑明,但有不少人都理亏惭愧地低下了头。 “不可能!”郑晚秋下意识开口,“白羊神将又不是傻子,凭什么会任由别人这么把他的胸口砸穿!能够制住白羊神将的人,又怎么会用这么愚笨的法子!” 玉长生皱着眉头瞥了她一眼,“你说你,这么复杂的五官,也掩盖不了你那朴素的智商吗?现实就在这儿摆着,你要根据现实去推理真相,不是根据你的想象去虚构现实!” “玉长生!你是长老就可以随意对人进行人身攻击吗?你能不能注意一点你的素质!” 郑晚秋终于忍不了了,一脸怒容地开口。 玉长生丝毫不以为意,“我又没素质,我注意什么?” 众人:...... 开了眼了,原来这就是总部的长老啊,果然够......霸气。 而后众人猛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悄然扭头看向温玉鹏。 双手背负,背对众人的玉长生也如脑后长眼一般,漠然开口,“所以,你们蓉城分部原本的结论是什么?” 池大为刚想开口,却被郑晚秋抢了先,“是我的错,我误以为是温长老帮忙出手了。” 池大为颓然地闭上眼睛,带着一丝彻底的疲惫。 真不知道主事这对于世家子无条件的维护和信任到底是怎么来的,算了,累了,毁灭吧! 玉长生冷哼一声,也懒得跟这个蠢女人计较,转身扫了人群一眼,目光似乎在温玉鹏身上停留了一瞬,而后看向池大为,“都散了吧,你跟我走。” 池大为胆战心惊地跟着玉长生走出一段,便听得玉长生直接道:“我要看事发地点的监控。” 池大为小心道:“长老,我们先前考虑的是,对方不愿意暴露身份,我等查探恐会得罪对方。” 玉长生瘪了瘪嘴,“你们傻哔吧,偷偷查了谁能知道?错过了人才怎么办?” 池大为:...... 卧槽,好有道理。 半小时后,坐在监控室中,二人便瞧见了监控画面中,那个拿衣服蒙着面,光着上身的身影将白羊神将的尸体扔进了那个驻点的大门。 “啊?”认出了对方鞋子和裤子的池大为陡然瞪大了眼睛。 玉长生瞬间扭头看着他,“怎么?认识?” 池大为点了点头,涩声道:“但我不相信他能办得到。他连修行者都还不是啊!” 一听这话,玉长生登时来了兴趣,两眼放光,“看来,这一趟要捡到宝了!” ----------------- 倒计时:55:24:41 完成了今天之内第二场考试的陈稳刚走出教室,裤兜里的手机便疯狂震动了起来。 他看着来电人,眉头再度一皱。 屏幕上三个清晰的字:池大为。 ------------ 第42章 一个,两个 看着来电显示,陈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出于礼貌,接了起来。 “陈小兄弟,你现在方便吗,我想邀请你见一面。” “不必了,感谢好意。” 陈稳没有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既然情报可以从论坛获得,那个六合组织又是那等风格的话,他实在没有什么理由腆着脸给自己套上枷锁。 总不能真为了那每个月一万块钱吧? 挂了电话,他摇着头朝外走去。 刚走出教学楼,就瞧见一辆极其拉风炫酷的跑车赫然停在教学楼大门的正对面。 一个头发全白,在脑后扎着小辫的英俊年轻人戴着墨镜,斜倚着车前盖,几乎就是把帅气多金富二代这几个字写在了脑门上。 喷泉在身后起落,活脱脱的偶像剧场景。 以至于不少来来往往的学生都朝着那边指指点点,有人甚至举起手机远远拍着视频。 一些胆大心野又自认条件不错的女生则索性上前,主动搭讪。 就在这一片闹腾中,陈稳出现在了对方的视野之中,而对方瞧见,竟直接朝着他走了过来。 然后,在众人随之移动的目光中,垂手躬身,恭敬道:“三年之期已到,请少爷归位!” 四周众人惊讶地捂住了嘴巴,没少受短剧霸总爽文洗礼的男男女女瞬间眼中冒起了八卦的光。 陈稳:“蛤?” ...... 五分钟后,当跑车轰鸣着驶出学校,一个传说注定要在这座象牙塔中被传得不成人样。 陈稳也有这个觉悟,所以,当车子停下,已经得知了对方身份的他幽怨地看着对方,“你说我回去怎么跟他们解释?” 玉长生叹了口气,“你甚至不愿意对我说一声谢谢。” 我谢谢你大爷啊......陈稳有些无语道:“池领导呢?” “车子坐不下,我让他躺在车底了。” 陈稳:??? “骗你的。”玉长生笑了笑,“我猜你一定不会答应他,所以直接过来了,他还在那个刷锅水店等你呢。” “刷锅水店?” “劣质咖啡店。”玉长生解释了一句,然后扭头看着他,“你看,我有问必答,你是不是也可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杀的白羊神将了?” 陈稳神色平静,没有装傻充楞,“你们六合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 “我来,就是来推翻这个狗屁定论的。” 陈稳想了想,“其实很简单,他通过制造混乱,想要找到可能的两界行者,我暴露了被他抓到,他想要逼我就范。他追,我逃,他无计可施,等到他的真元耗尽,我追,他逃,他无处可逃。”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对味儿!”玉长生哈哈一笑,“我想邀请你加入我们。” 陈稳沉默了一下,微微摇头,“多谢你的好意,我发现我对这些大组织想得太简单了,我不希望今后出现什么别的人倚仗权势欺压我,我也不希望我有一天忍不住以下犯上。” 玉长生挑了挑眉,“心里话?” 陈稳嗯了一声,“心里话。” “哈哈哈!好!我果然没看错你!一个能够创造这样奇迹的天才怎么会那么愚蠢而庸俗地去攀附所谓的狗屁权力呢!” 玉长生开心一笑,看着陈稳,“我不是邀请你跟那帮老东西一伙,而是邀请你加入我们八荒组织!” 他神色激昂,“我们八荒组织没有老东西,没有僵化的权力结构,没有死气沉沉的客套和规矩,只有澎湃的生机与活力,只有友爱互助的氛围和格局!我们要取代六合,我们要取代那帮老东西,给这个世界,带来新的气息!” 看着神采飞扬的玉长生,陈稳心里嘀咕,这特么真的是六合总部的长老? “你为什么看上我?” “因为你长得帅!”玉长生开了个无聊的玩笑,“一个还未入修行者之门就能够搏杀四品白羊神将的人,我为什么不要?错过了半夜都要坐起来扇自己几巴掌的好吧?” “多谢看重,那我们现在有多少人?” 玉长生的神色陡然一顿,伸出一根手指。 陈稳抿了抿嘴,“一百个?也不少了。” “一个。” 玉长生一向冷漠而孤傲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尴尬。 没想到陈稳却展颜一笑,“现在是两个了!” ...... “现在人之所以少,是因为没有我看得入眼的,不是我们势单力薄。” “我知道。” “有些人没本事,有些人则是被那帮老东西同化了,一点趣味都没有。我们是宁缺毋滥。” “我知道。” “我们的资源会非常丰富,你绝对不会后悔你今日的决定。” “我知道。” 走向咖啡馆的路上,不停挽尊的玉长生停下脚步,看着他,“那你有什么不知道的?” 陈稳想了想,“六合组织有没有激烈的权力斗争?或者说那位何先生处境如何?” 玉长生眉头一挑,笑着道:“你是不是想得有些过于远了?” 陈稳点了点头,“也是。” “嗯?”这下轮到玉长生一愣,“就不追问了?” “我已经得到答案了,就不用问了啊!” 听着这话,玉长生来了兴趣,停住脚步,“你说说?我很好奇。” “我将尸体扔进去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五分左右,但是论坛上发布新闻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四十多,就在同一个城市,以当前的通讯条件,中间竟足足花了六个多小时的时间,可见管理烂到了什么程度。” “同时,那么明显的伤势居然能得出是高手一击毙命的结论,我想到唯一的可能就是指鹿为马的把戏,领导说地球是平的,下属也都得真诚地附和。” “而且,池大为试图招揽我,却被蓉城分部的主事拦住,我不狂妄自大,但自认以当天晚上面对危机的表现,做一个成员还是没问题的,她却这般挑三拣四,足见领导艺术和水平堪忧。但似乎她在蓉城的位置还很稳固。” “综上所述,在我眼里,六合在蓉城算是烂掉了。可当日在视频上,那位何先生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和品行,却又是另一个档次,因此我觉得,恐怕在六合之中,也存在着不同势力的角逐。我想明确一下,我的选择的正确性。” 玉长生的眼睛越来越亮,“那你为什么又不追问了?” 陈稳笑了笑,“你堂堂六合总部的长老,愿意屈尊亲自到学校来见我,我觉得你多半跟那位何先生是一头的,既然你的眉眼之间完全不见忧虑,至少短时间内我是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的。而且我加入的是八荒又不是六合,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玉长生眉眼都在笑,“啧啧,这一趟,我特么还得感谢郑晚秋那个娘们啊!她不那么蠢,我怎么会来蓉城遇见你啊!” 陈稳轻声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你是几品?我只是想准确衡量一下咱们在六合高层眼中的定位,会不会什么时候就被取缔成了非法组织了。” 玉长生陡然恢复了自信,淡淡道:“这个问题,我下个月再回答你。” 陈稳面露疑惑。 玉长生淡淡道:“下个月我就六品了。” 陈稳虎躯一震,纳头便拜,“参见老大!” ...... 倒计时:54:21:25 蜀州大学,今日各个群聊、校园墙八卦的“头版头条”几乎都被一件事情占据。 【听说了吗?今天财务班有个男生,被人开着豪车,恭迎少爷归位,我滴妈耶!三年之期已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那个男生长得特帅,就是穿着打扮普通了点,谁知道有这样的背景啊!】 【我是年级长,专门打听了一下,那男生家境特别差,是个孤儿,学费都是找的助学贷款,没想到居然是少爷来体验生活的!】 【哎,早知道我就去追他了,这辈子不就飞上枝头了嘛!】 【别想了,真追到了你也得坚持到现在才行啊!听说文学院有个女生之前就是他女朋友,后来嫌他穷,甩了他又找了个小富二代。】 【卧槽姐们儿,这情节就对了啊!就是这个味儿啊!原来不是霸总小说写得无脑,是我们经历太少啊!】 宿舍楼之间的花园中,陈婉婷默默放下手机,微抿着嘴,只瞬间的迟疑之后,立刻牵起了身边人的手,“老公,我只爱你,一点也不后悔。” 原本还有些将陈婉婷视作可有可无玩物的周文华心头被猛地一暖,伸手将眼前的人搂进怀中,然后道:“说实话,我压根就不信!什么年头了,居然真的有这种狗血的桥段?怎么看怎么像是请人演的!” 陈婉婷抬头看着他,周文华沉声道:“那些废物只知道奶头乐,听风就是雨。真的要是什么世家,会开这种跑车来接人回家?放个行李都放不下!而且,还是个染着白毛戴着墨镜的?见到少爷连墨镜都不摘?这合理吗?真有这样的事情,出面的不该是成熟稳重的管家吗?更何况,还专门停在教学楼外面,这种不应该是停在宿舍楼吗?综上所述,这不过就是他请人演的拙劣把戏,来满足自己虚妄的自尊而已!” 话音方落,一阵马达轰鸣声再度响起,那辆今日赚足了人眼球的跑车,再度回到了学校之中。 在宿舍楼外停下,陈稳无奈地看着玉长生,“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玉长生笑了笑,“给你点压力,别老想着苟着,有些人注定是苟不住的!当一个人展露出强者的实力之后,他会多出很多对生命有意义的挑战,但同时也会少掉许多纯粹没必要的麻烦。” 说着他开门下车,快步绕到另一边,恭敬伸手,“少爷,请。” 陈稳嘴角抽了抽,起身下车,“我回去了,等你消息。” “少爷放心。”玉长生似乎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演得十足地像。 陈稳无语地点了点头,“电话联系。” 说完转身进了宿舍楼。 瞧见这一幕,不远处的周文华愕然地张大了嘴巴。 陈婉婷则望着那道熟悉的背影神色复杂,曾经将自己拥入怀抱的身影,曾经被自己嫌弃而离开的身影,此刻竟有些高不可攀了起来。 ----------------- 学校外的咖啡厅里,池大为默默喝着刷锅水,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玉长生的归来。 他当即站起,恭敬问候,“玉长老。” 玉长生刚刚坐下,服务员就上前来笑着道:“请问您喝点什么?” 玉长生看着他,“不喝你会把我赶出去吗?” 服务员依旧微笑着,“咱们这儿是一茶一座,请您理解。” “来瓶矿泉水。” “好的,十五块。” 玉长生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付了钱,池大为试探地笑着道:“玉长老不为难底层,该省省,该花花,都值得我们学习啊!” “这话对了一半。”玉长生淡淡道:“底层中层高层这种词语充满了愚蠢的优越感,大家都是平等的人。” “玉长老教训得是。” 池大为连连点头,然后道:“玉长老出马,想必陈小兄弟那边?” 玉长生嗯了一声,“他现在是我的人了。” 池大为陡然在心头对陈稳生出一股艳羡,怪不得人家能给郑主事甩脸,人家是真有实力啊! 说到郑主事,哎呀,真是一言难尽。 他迟疑一下,开口道:“玉长老,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那就不讲。”玉长生喝了口矿泉水,“你自己都没想明白,跟我说什么?” 池大为:....... “长老是要回京了吗?” “这么想我走?”玉长生看了他一眼,“你们分部的事儿还没说完呢,走什么啊!” 池大为松了口气,“属下就是担心,长老今日去分部那般言语之后,温玉鹏可能会搬出他的爷爷来,届时,恐会给长老的后续处置带来些麻烦。” 玉长生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下午为什么没有作任何的处置?为了就是等他啊!有些代价,老东西不来,小废物哪儿做得了主啊!”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吧,回去收钱去!连本带利!” ------------ 第43章 处置 池大为默默开着自己的公务用车,目光前方,是一辆豪奢又炫目的跑车。 飞驰的跑车中,玉长生正在跟何啸行打着电话。 “查明白了,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蠢货和一个又蠢又坏的货,两个人搞出来的烂事。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你这两年刻意纵容那帮老东西搞裙带关系,还主动把几个废物二代三代扶上位置,目前也证明了没谁能真正顶事,郑晚秋是其中最菜的,正好这次犯了错,拿她开刀,然后借着成立修行者分部的机会,将被那些老东西把持的权力多收些回来。” 何啸行平静道:“你的话太多了。” “老东西就是虚伪,说得好像你不是这么想的一样!行,你自己考虑吧,我就一个要求,到时候修行者分部的资源我们八荒组织要三分之一!” 何啸行依旧平静,“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我告诉你啊,我们八荒现在有两个人了!再敢对我们不敬,到时候二打一你个老东西扛得住吗?” 这一句话,竟让何啸行的语气有了几分波动,“杀了白羊神将那人这么厉害?” “那是,连修行者都不是,就直接弄死了四品的白羊神将,你说说这样的人,不比你那狗屁六合里的老东西和小废物值得?而且,人家还把你们六合的破事儿和你那点隐藏的龌龊心思都猜中了,有本事还有脑子,都有我一半厉害了,你也赶紧弃暗投明吧,我可以给你一个保洁的位置。” 何啸行恢复了平静,“六合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管你的,反正我代表八荒组织宣布对你们的鄙视。哦对了,还有件正事,你给我把他的全部资料设为最高权限,除你之外任何人无权查看。不然......” “不然你能怎样?” “我就离家出走!自立门户!” “设为最高权限之后,你也不能看了。” “我想看让你给我查不就行了!” 何啸行沉默一下,默默挂断了电话。 整个过程,何啸行没有讨论一句蓉城分部该如何处置,既像是信任玉长生的能力,又像是觉得无足轻重。 就像是一个成熟的人看待一场夏夜的风。 或许伴随有暴雨倾盆,或许有雷电交轰,但那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 倒计时:53:33:42 蓉城分部,会客厅中,一个穿着唐装的老者和郑晚秋分坐在主客之位上。 老者看着郑晚秋一脸感慨道:“想起来和郑兄一别已经有数年了,如今他的身子可还康健?” 郑晚秋温婉端庄地笑着,“劳温老牵挂,爷爷康健着呢!” “想起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那时候还是苏州堂的掌上明珠,如今都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执掌一地,还干得这么好了,时光荏苒啊!” “温老谬赞了,晚辈还有许多不足,需要您多指点。” “诶!”老者摆了摆手,“这些年,蓉城分部搞得很不错,我就常与黄堂主说,就你这个成绩,再加上郑兄的情分,可以考虑一下蜀州堂长老的位置嘛!” 郑晚秋双目微亮,笑着谦虚道:“您抬爱了。还需要多请您到蓉城来指点指点,既是指点一下晚辈,也是给小温把把关,如今他是我们修行者筹建组的助理,正是事务繁多的时候。” “他?快算了吧!”老者忽地面色一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孙子,“就他那点本事,还差得远呢!就这么一个击杀白羊神将的大喜事,居然被他搞成这样,还给你惹出这些麻烦!” 温玉鹏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闻言立刻委屈道:“爷爷,我真不知道他们是那么猜测的,我从来没说过这个啊!” 郑晚秋主动开口,帮他解围道:“温老,此事怪不得小温,是我没搞清楚情况,就先入为主了。” 老者叹了口气,“哎,咱们都是自己人,什么事情说开了就好,现在的关键是要一致对外啊!” 郑晚秋面色凝重,“您是说,玉长老那边还会有事情?” 没事情老子大老远从山里跑过来干啥,真你妈的蠢到家了...... 老者腹诽一句,缓缓道:“玉长老现在还没回京吧?” “事情没办完,我怎么会走呢!” 玉长生冷冷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旋即在房中三人瞬间紧张的目光中走入房中,随便挑了把椅子坐下。 明明坐在下方,但他却很自然地成为了房中的焦点。 “蜀州堂长老温廷枢见过玉长老。” 老者立刻上前,态度恭敬地问候起来。 玉长生抬眼一看,点了点头,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容,“大老远过来,辛苦了吧?” 温玉鹏心头松了一大口气,腰杆也微微挺直了几分,有个长老爷爷的确不一样,就连玉长老也不得不给几分面子。 温廷枢陪着笑,“不辛苦,玉长老从京城而来,才是劳累。” 玉长生轻笑一声,“我是职责所在,你又为了什么呢?” “老朽这个不成器的孙子,给玉长老添麻烦了,老朽特来解释一二。” “哦?”玉长生笑着道:“那你解释给我听听。” 温廷枢怔了怔,似乎也被玉长生这般直白的姿态搞得有点懵,旋即立刻道:“今日之事,纯属误会,都知道玉鹏是老朽的孙子,老朽又刚巧离得不远,再加上对白羊神将伤势的误判,大家自然都以为是玉鹏使的力。玉鹏自己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郑主事也从来没有这样明确表示过。” “你说的我都信。” 玉长生的回应让温家爷孙都是一喜,没想到白天还咄咄逼人的玉长老此刻竟这么好说话。 莫非长老这名头这么好使? 但旋即玉长生接下来的话,就让温家爷孙心情直落谷底。 玉长生看着温玉鹏,语气平静,但言辞却凛冽刺骨,“但是,当人家认为这个功劳是你的时候,你没有否认吧?还把自己说得跟朵白莲花一样,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你那点小心思是觉得外人都看不见?” 说完他又看着温廷枢,“温长老是吧?我现在在对你们笑,希望你珍惜这份笑容。否则我不介意,送你去跟甘州堂前任堂主去作伴。” 听到那个被总部处死的甘州堂前任堂主,温廷枢仿佛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了那些关于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情报并不是谣传,身子微微一颤,立刻恭顺道:“此事该如何处置,请玉长老示下,老朽绝无半句怨言。” 玉长生微微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话。 温廷枢立刻懂了,咽了口口水,大半生的智慧在这一刻疯狂涌动,试探道:“此番功劳之所得,当如数足额发放给真正的功臣。为了弥补玉鹏的过错,温家愿意再拿出同等的数量,交由玉长老支配。” 玉长生微闭着眼,无动于衷。 温廷枢眼角跳了跳,涩声道:“劳动玉长老远道而来,实有罪过,温家再拿出一份与奖励相同的补偿,作为赔罪。” 玉长生有些不耐烦地站起身来,直接朝外走去。 温廷枢连忙道:“玉鹏放弃如今的职位,在六合重头再来。” 玉长生转过身来,笑容满面,“你早说这个嘛,就不用多出那么多资源了。” 温廷枢手都在抖,这一退,就意味着温家的传承要多出许多变数,但玉长生的眼光又准又狠,他又无力抗衡,只能这般委曲求全了。 他一脸颓丧,还不得不捏着鼻子感恩,“多谢玉长老。” “玉长老,玉鹏只是犯了个小错,为何要这般苛责?” 就在温廷枢以为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郑晚秋却忽然开口,质疑起来。 急得温廷枢差点就骂出声来了,你他妈的我们刚才是说要同仇敌忾,但你不看看形势嘛?你长那么大两坨肉真的就是无脑嘛? “郑主事,玉长老已经是法外容情,老朽和温家都没有意见。” 郑晚秋在心头却想着,自己不说帮忙挽回全部的损失,哪怕只有一点,这时候的雪中送炭,也定能将温家和温廷枢这个蜀州堂长老牢牢绑在自己的战车上,今后许多事情也就方便多了。 更何况方才温廷枢在话里话外都表露了这个意思。 于是她倔强道:“玉长老,如今虽然有了许多两界行者,但是这些人骤得力量,就如暴发户一样,除了一点力量,心性品德都不一定靠得住,反倒是世家,这么多年,知根知底,又有家族羁绊总有底线可寻,这才是六合最该倚仗的力量。你这般苛待温家,如若传了出去,其余世家如何看?其余长老会同意吗?何先生又会同意吗?” 玉长生都听懵了,揉着眉心,“我以前只知道你蠢,没想到你这么蠢。既然你这么积极要为她求情,那就如你的愿。” 他看着温廷枢,“免去她蓉城分部主事的职位,你打报告,我批条子。” 说完他看着郑晚秋,“我现在不仅苛待温家,还苛待你了,滚回去找你爷爷告状吧,我在京城等他。” 郑晚秋愕然当场,温廷枢惨然一叹。 玉长生朝外走去,走到一半忽然停下来,回头看着温玉鹏,“你抢功的时候那么积极,这会儿全程就看着别人替你出头,自己一个屁都不敢放吗?要不你改个名字吧,什么档次,跟我用一个字!” 玉长生离开了房间,但言语之中的冷意却依旧在一片死寂的房间中,萦绕不散。 ...... 当天晚上,六合组织的论坛之中,便有一条帖子发了出来,不多时便被立刻加粗置顶。 【超级反转!击杀四品白羊神将竟死于一位普通人之手!温玉鹏抢功被查!】 ------------ 第44章 少年的忧愁与惊喜 【蓉城彼岸天组织白羊神将身死之事迎来超级反转! 六合总部长老亲自赶赴蓉城调查,关于此事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击杀白羊神将之人,乃是一位六合组织之外的天才。 让人震惊的是,此人如今连修行者都不是,竟能出乎意料地击杀屡屡作恶、令整个六合组织蓉城分部头疼的四品白羊神将。 真相查清之后,冒领功劳的温玉鹏被就地免职,其爷爷蜀州堂长老温廷枢深感有失管教,自请捐赠修行物资以示惭愧。 蓉城主事郑晚秋,因对此事负有失察之责,同时蓉城分部在其管理下,每况愈下,经蜀州堂提议,总部审批,免去其蓉城主事之职。 另外,有意思的是,那位以普通人之身创造了击杀白羊神将奇迹的天才,曾经被蜀州分部一位执事看中,欲吸纳进组织,却被郑晚秋否决,理由是:能力不足。】 倒计时:51:47:35 陈稳坐在床上,一边感慨着玉长生动作真是麻利,一边有种沉冤得雪的快感。 他是一个年轻的学生,但也是一个早熟的人。 所以,他一方面并没有因为此番事情的平息是来自大人物的垂青而觉得有什么不妥,非要去照顾自己那孱弱无谓的自尊; 但同时,另一方面,也深知强大自身的迫切和重要,实力的强大才是真正不会被剥夺的底气。 如果这次没有玉长生的到来,自己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恐怕就难了。 对面的床上,躺着刷着手机的费玉廷,疑惑道:“稳哥,你今天怎么上床这么早啊?” 陈稳笑了笑,“昨天有点累到了,今天又考了两场试,感觉手脚都是软的。” 一个舍友笑着接话,“脚软手软都不碍事,该硬的地方硬就行了。” 另一个舍友笑着道:“忽然想起个事儿,你们说女生坐下跷二郎腿是防止走光,那咱们翘二郎腿是干啥?” 陈稳眨了眨眼睛,“帐掩法?” 宿舍之中,登时响起会心的笑声,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千里之外的苏州堂总部,太湖之畔的一个庄园中,也同样正处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之中。 六合苏州堂执掌堂主之位十五年的堂主郑远山刚刚结束了和几个长老的一场欢快惬意的酒局,正在堂中声情并茂自得其乐地唱着曲。 咿咿呀呀婉转起伏的唱腔声中,一个心腹匆匆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房门。 被打断了雅兴的郑远山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但也明白,这位进退有方的心腹会在这时候打扰他,肯定是出了让他坐不住的事情。 得了允许,门外的男子快步进门,走到他身旁,“堂主,小姐被免职了。” 郑远山的眼中登时闪过一道精光,那瞬间涌动的威压,让一旁的心腹面色不由自主地一变。 “怎么回事?” “今日凌晨,彼岸天白羊神将在蓉城被神秘人击杀,小姐初步认定是蜀州堂温长老的孙子请温长老出手,但总部玉长老亲赴蓉城,查明真相,是一个大概率是两界行者的神秘人出的手。” 郑远山眯着眼睛,冷哼一声,“看错了就看错了,这点小事,就要免职?玉长生这毛头小子,真当老夫不存在?” 一旁的男人掏出匆匆打印好的文件,“这是蜀州堂请总部签批的任免文件。另外还有一个事,据说击杀白羊神将的那个神秘人还不是修行者,此人想加入六合,下面人把手续都办好了,却被小姐拒绝了。” 郑远山一愣,方才还勃发的怒气,在错愕中缓缓消失。 他拿着文件,越看眉头越皱,“此事有多少人知道?” “恐怕......” 心腹正要说话,忽然替堂主随身携带的手机一震,他连忙取出,看了一眼,双手递出,“鲁州府洪堂主的电话。” 郑远山眉头一皱,伸手接过,“喂?” 声如洪钟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哈哈哈哈哈!老郑,听说你的好孙女,居然把一个能够以普通人身份弄死白羊神将的人拒绝了?” “你怎么知道的?” “那你不用管!晚秋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果然是虎爷无犬孙啊!” 郑远山勃然一怒,正要发作,听筒里就传来嘟嘟嘟的短线声。 主打的就是一个装完逼就跑真刺激。 “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一个堂主能干出来的事吗?” 郑远山怒不可遏,“给我拨回去!” 心腹拿起手机,还没来得及行动,手机就再度震了起来,他迟疑地看着郑远山,“粤州堂李堂主电话。” 郑远山似乎已经有了几分心理准备,嘴角一扯,“接吧......” “老郑,听说一个绝世天才想进六合,被你那宝贝孙女拒绝了?我早就跟你说过,她不是那块料啊!要不你考虑考虑我之前的提议吧,让你孙女嫁给我孙子,我看她挺好生养的,我们李家绝不会亏待他。” 这一次轮到郑远山直接挂了电话。 “老郑,晚秋的事情我听说了,我有个提议,要不让她来浙州堂吧。” “老唐,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你啊!” “嗯,我们浙州堂准备搞一个彼岸天卧底计划,我觉得晚秋肯定是一个很合格的卧底,彼岸天有她估计撑不了多......” “滚!” 刚刚还感动的郑远山瞬间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你瞧瞧,这些都是些什么人?!雪中送炭一点没见,落井下石倒是积极!谁不犯错?他们家的子女就不犯错了?一个天才,六合的天才还少了吗?你刚才说恐怕什么?” “恐怕所有人都知道了。” 郑远山嘴角直抽,沉吟一下,“给总部易长老打电话。” 心腹刚拿起手机,手机也恰好一震,“堂主,易长老来电话了。” “易兄......” 郑远山只开了个头,里面就传来易长老平静的声音,“把你的孙女带回去,好好反省一段时间。” “易兄,晚秋不过是犯了点小错,一个小功劳而已,何以至此啊!” “你懂什么!杀了白羊神将的人,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能杀白羊神将意味着什么?要么是极致的天才,要么是在异世界有着极其强大背景和机缘的人!这样的人,主动加入六合,被你孙女拒绝了,现在这人被玉长老收了,去了八荒!你这孙女是该向长老会谢罪的!还小功劳,谁他妈在乎那点功劳啊!” 嘟嘟嘟...... 电话里的忙音,是易长老愤怒的终结,却是郑远山纠结的开始。 他看着心腹,“你说那个什么年轻人,真的有那么重要?晚秋这事儿真的有大错?” 心腹抿了抿嘴,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论坛,点开那篇帖子,默默翻到评论区,然后将手机递给了郑远山。 【我是卧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红颜:温玉鹏居然如此恶心,不知道那位天才到底姓甚名谁,在不在论坛,在的话私聊一下,我们生个猴子。】 【我是海爷:这蓉城分部真的是烂透了,这种事情都能搞错,郑晚秋还说那种话,只认世家子,看不起普通的两界行者,这下打脸了吧?】 【六合老道:郑晚秋的错,不在将功劳错配,而在于识人不明、认事不清、管理不当,但在老道看来,这些其实都不是促使六合高层做出这样决断的原因,主要的原因在于,这个以普通人身份击杀了四品修行者的神秘人身上。】 【六合归海一刀:不错,你们都对这个事情的含金量认识太少,一个能以普通人身份击杀四品修行者的人,绝对是在异世界有着绝佳资源背景的两界行者,同时还要有极其出色的心性和手腕。这样的人,给他点时间,就绝对是一个六合长老级的人物,郑晚秋却拒绝了对方的加入,还是用那种蹩脚而狭隘的理由。这样的人让她继续身居高位,只会给六合带来更多的问题!而不对她的行为严惩,更不足以给后来人以警醒。】 【我想做个好人:天地大变,内有彼岸天,外有异世界,六合再不下点猛药,纵容郑晚秋这一类空有皮囊而无本事的人跻身高位,怕连东晋都不如了。我觉得,不只是郑晚秋,六合应该全面清查整肃一番才行了。】 看着这些,郑远山胡子都在微微颤抖,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放下手机。 “堂主,小姐的电话。” 郑远山迟疑了一下,“接吧......” 免提打开,话筒里便传来了郑晚秋愤怒得有些尖厉的声音,“爷爷,那个玉长生太欺负人了,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晚秋啊,先回来吧,蓉城,可能不适合你。” “爷爷......” “我让你滚回来!” 郑远山忽然暴走的怒吼,给今晚这一切,画上了句点。 ----------------- 倒计时:50:15:44 陈稳满意地看过了帖子,又刷了刷论坛里面别的消息,搜集了一些新的信息,便躺了下来。 白羊神将带来的生死危机和随之而来的抢功之事暂告一段落,他在脑海里,默默思考起了返回异世界之后,那场决定着自己能否真正成为乾坤观弟子,成为国师传人的营救。 但是这个事情却也着实困难,从实力上说,自己仅仅是一个普通人,唯一的倚仗就是仅剩的一粒龟甲丹。 它的确有着超强的防护能力,但攻击方面的效果却极其有限,并不能让自己真的成为一个七品之下的高手。 而如果要拼脑子,自己所拥有的情报也都是些普通的东西,对这一件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报。 他幽幽一叹,果然是国师的考验,不是那么简单的啊! “稳哥?” 正当他一阵头大的时候,一个脑袋悄悄神到了他的床边,轻轻喊了一声。 陈稳吓了一大跳,看着费玉廷,“怎么了?” “有点事想跟你聊聊。” 片刻之后,陈稳和费玉廷走出宿舍,找了个来到空旷的操场看台上坐下。 “到底怎么了?” 费玉廷看着陈稳,“稳哥,你知道两界行者吗?” 陈稳心头一动,“知道啊,这不都传开了吗?” “我就是两界行者,但是请你千万替我保密,我相信你。” 猜测成真,陈稳故作惊讶,然后点了点头,“嗯,放心,你这么晚找我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不是。”费玉廷摇了摇头,“是我在那边遇到了生死难题,稳哥你那么厉害,我想请你帮我想想办法。” “你在那边的难题,我怎么能帮到你?” “眼下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你了,你一张图就能看出来老刘的女朋友出轨,帮我也想想。” “行吧,你说,我尽力而为。” “那边是一个封建王朝,我刚去的时候,家里锦衣玉食,日子特好,我还很开心,结果刚过了两天,我那个便宜爹就带着我和家丁出了城,去一个庄子上换了黑衣服,又到了一个地方埋伏起来。我怕露馅又不敢问,结果你猜怎么着?” “你直接说就是。” “我爹他带着我去劫的竟然是当朝太子!” 陈稳陡然一惊,一声卧槽脱口而出。 费玉廷还以为他也是在震惊自己的胆大包天,“你看你也吓到了吧?我当时知道也吓尿了。” 陈稳连忙稳了稳心神,声音却不由地因为激动有一点点发颤,“你爹叫什么名字?” “费文龙。咋的你认识啊?” ------------ 第45章 天才的默契 我确实不认识。 但我又特么太认识了! 陈稳的心头,忽然涌出一种柳暗花又明的感觉,恨不得抱着费玉廷的脑门儿亲上一口。 正愁着没有情报供自己发挥,没想到好兄弟直接成了敌方核心大佬的儿子。 不过接了这个事,他就要为费玉廷的人身安全负责,这点道义他还是有的。 在略微沉吟了,衡量了一下自己如今跟国师和崔桃花的交情之后,他开口看着费玉廷,“你把你穿越之后的情况都跟我说一遍吧,我可能,真的能救你。” “真的?”费玉廷眼前一亮。 三年时间,陈稳已经给费玉廷留下了强大而靠谱的印象,听见陈稳这么说,胆战心惊了好几日的费玉廷立刻就信了。 “你先将你过去这几日的见闻都说来听听,要详细,魔鬼都在细节之中。” “所有的都要说吗?” 陈稳扭头看着费玉廷带着几分扭捏和羞涩的表情,嘴角扯了扯,“你舞枪弄棒,见缝插针的事情就不用了。” ...... 倒计时:48:25:36 当费玉廷在陈稳偶尔的插嘴中,将整个情况细细说完,陈稳心头悬着的大石头已经放下去了一半。 费文龙身为穆天风的第一心腹,被派去传达整个军方的诉求,费文龙的儿子,也就是费玉廷,在整个队伍中自然也是必然地有着极高的权限,能接触到最核心的秘密。 而有了费玉廷的配合,他对整个“叛军”的实力、排兵布阵等等,不说是心知肚明,至少也是了如指掌。 手握着如此的情报,如果最终还是不能成功的话,那就不是国师府的考验太难,而是自己的能力不够了。 费玉廷似乎是这时候才想起,好奇问道:“稳哥,你是不是也是两界行者?” 陈稳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费玉廷登时心头一喜,“那你也在大夏吗?” 陈稳轻声道:“我们俩都在蓉城,所以我们都在大夏京城,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是类似的规律。” “那稳哥你住哪儿啊?” 费玉廷穿越之后跟那些高级军官们斗智斗勇了那么久,多少也有点语言艺术,问得很委婉。 而且他将自己的情况都和盘托出了,这么问也不显得冒昧。 陈稳开口道:“我住在泥瓶巷。” 费玉廷愣了一下,无语道:“你是不是有个大哥叫陈平安,还有个邻居叫宋集薪?” 陈稳震惊,“你怎么知道?” 费玉廷拎起拳头,“你是真觉得我傻是吧?” “开个玩笑。”陈稳笑着摆了摆手,“我住在南城的走鸡巷。” 费玉廷虽然同样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但是毕竟还当了两天纨绔,对京城有所了解,知道南城最穷,,在京城的地位也挺差,而这走鸡巷更是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看来稳哥在异世界的地位没有自己好啊! 如果真的能熬过了这一关,好好帮帮他吧。 二人又说了几句,便回了宿舍。 但方才聊天一个没注意,宿舍门已经关了,二人跟宿管一阵好说歹说,才终于进去。 “稳哥,我在想一个问题,咱们要不搬出去住吧?” 从楼梯上楼的时候,费玉廷用极小的声音提议,分析道:“万一今后有点什么小伤小痛的,这不就暴露了嘛!” 陈稳其实心里早就是这么想的了,自己今后厮杀的情况还多,住在宿舍确实不太方便,可问题是...... 他扭头对费玉廷道:“你有钱吗?” 费玉廷一脸认真,“没有,你呢?” 陈稳同样认真,“我也没有。” 二人:...... ----------------- 倒计时:40:25:34 当没钱二人组在晨光中醒来,在相视一笑中,一种比起先前更强大稳固的默契已经悄然建立。 可惜,还是没钱。 就在这时,陈稳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来电人依旧是池大为,但这一次,陈稳对他的情绪好了许多。 “喂,领导。” “咳咳,陈兄弟快别这么说,受不起受不起。” 电话那头池大为连声说着,然后道:“陈兄弟吃早饭了没?没吃的话来你们校门口一起吃点?” 陈稳这次没有拒绝,“好,你给我发个位置,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他扭头对费玉廷道:“有领导来了,我去看看能不能化点缘。” 费玉廷连连点头,“靠你了!” 小跑着来到校门口,感受着愈发强大的身体素质,陈稳的心情就和头顶的朝阳一样灿烂。 “陈兄弟!”池大为在车里招了招手。 当陈稳看清那辆车时,忍不住挑了挑眉,走到那辆昨天玉长生开过的炫酷跑车旁,因为拿不准为什么是池大为开着,倒也没多说,没曾想池大为主动开口了,“不觉得眼熟吗?” 陈稳笑了笑,“是挺眼熟的。” “先上车,有些事情要跟你说说。” 等陈稳坐上副驾,池大为就从自己小腿下方的空间里,取出一个小箱子,放在大腿上打开。 率先映入陈稳眼帘的,是一个极其精美的木盒子。 池大为取出来,再将盒子打开,对陈稳道:“斩杀白羊神将的功劳不小,然后温家因为冒领功劳,还要再赔双份,所以你一共有三倍的功勋点。但是你没加入六合,所以这功勋点他就帮你拿着了,你今后需要什么东西,直接问他要就行。这是他先给你送的一副拳套,材质非常难得,戴在手上几乎没有感觉,同时不仅防护力极强,还能承受得住真元。” 陈稳带着几分惊喜地接过,满意地打量了一番,“谢谢了。” “这都是你应得的。”池大为笑着继续从箱子里取出了另一个小盒子,“这个也给你。” “这是啥?”陈稳一边接过一边打开。 “一套你们学校门口的那个小区的房子。房本、钥匙,都在里面。” 陈稳蓦地瞪大了眼睛。 “房子是二手精装的,玉长老说你们肯定急着住,重新装修来不及,暂时就只能委屈一下了。不过里面的家具,我都已经让人全部换了新的,今天收拾完了,你们明天就可以住进去。” 说完,池大为又将另一样东西放在了陈稳的手里,“然后,你现在坐的这辆车,也是你的了。” 陈稳缓缓消化了震惊,感慨着抱对大腿的快乐,看着掌心这把钥匙,扭头看着池大为,“但是我没驾照啊!” 池大为笑了笑,“今天跟我去拿一个就是了,你的身体素质,学起来还是很快的。” 陈稳震撼地揉了把脸,“玉长老呢?” “回去了。” “那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说着陈稳掏出手机,拨通了玉长生的电话。 电话接通,隔着手机马屁就拍了起来,“多谢老大,老大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电话那头的玉长生呵呵一笑,“寿与天齐是那帮老东西的梦想,我们的梦想是灿烂而热烈地过完这一生,至死光明!” 陈稳当即赞叹,“老大的境界,当真非常人所能及!” 池大为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但他也明白,奉承与接受都只是双方的表象,这是天才与天才的惺惺相惜罢了。 玉长生的声音在听筒中传出,“考验默契的时候到了,问我一个问题。” 陈稳想了想,缓缓道:“so,what are your superpowers?” 玉长生登时哈哈大笑起来,满意地回了一句。 “I'm rich!” ------------ 第46章 一千七百四十 倒计时:37:25:27 挂断电话之后,陈稳和池大为吃了个早饭,便一起去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场地,专门的教官教了一个小时左右,陈稳就完全熟悉了车辆的操纵,在通过了考核之后,顺利拿到了驾照。 总共用时一个小时零十八分钟。 看着手中的本子,陈稳的心头涌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池大为走过来,笑着道:“不用担心,这不是以权谋私,六合一直有这样的规定,组织成员可以通过这样的渠道快速拿到驾照,毕竟不可能让有任务的组织成员在这儿学一两个月,正常驾校不也有七日直通车嘛!” 陈稳点了点头,“我只是觉得这些东西曾经离我很遥远。” 池大为轻轻笑了笑,“当你被天地选中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和普通人的身份彻底脱离了,慢慢习惯吧!” “池大哥现在是蓉城的主事了吧?” 池大为摇了摇头,“一个郑晚秋走了,还会有新的郑晚秋来,只是希望这一次来的人能力会强点。” 陈稳沉默着没有说话,在这一刻,他忽然有点理解了玉长生的想法。 一个陈旧的组织,必然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弊病和陋习,想要革新,不如换个摊子重来。 池大为却像是早就已经接受了这样的情况,笑着道:“好了,事情都已经说完了,分部的事情还多,我就不陪你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陈稳嗯了一声,“多谢池大哥。” 池大为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招手,就像人生路上孤独的旅客在呼唤着未来。 但似乎未来,并不会如此刻街头的出租车这般,随心而至。 陈稳将车子停回了小区,然后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玉长生给他送车送房,却忘了给他送个车位。 到物业一问,车位租金一个月五百,另加管理费八十,半年起交。 陈稳扯着嘴角借了三千花呗交了车位租金。 可能玉长生自己也想不到,陈稳不仅连油都加不起,甚至连车位费都给不起。 以至于这位异世界国师府的辰龙大人,被逼得都开始幻想,能不能想办法从异世界弄点古玩字画来卖点钱了。 刚把车子停好,兜里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喂?稳哥,你化缘化哪儿去了啊?” “额,情况有点复杂,你来一趟吧,就在学校对面的翰墨府。” 十五分钟之后,当费玉廷吭哧吭哧地蹬着自行车来到小区门口,就瞧见了蹲在路边的陈稳。 “卧槽,稳哥,你这是真化缘啊?” 费玉廷停下自行车,然后左右瞅了瞅,“但是不是少了个破碗?” 陈稳看着他,“借我一千七百四十块。” “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从来不问人借钱的陈稳开口,费玉廷甚至都没问他干啥,疑惑地嘀咕着,把钱转给他。 陈稳把钱收了,站起身来,“房子搞定了,就在这里面,产权人是我,放心住。” 费玉廷瞪大眼睛,“这小区三万多一平,你确定?” 陈稳拍了拍他的肩膀,“跟我来。” 二人走向停车场,来到那辆跑车面前停住。 “上车。” 然后费玉廷就再度震惊地看着陈稳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费玉廷直到坐进副驾,嘴巴依旧没合拢,半天之后才道:“稳哥,感情昨天的传闻是真的啊?” 他和陈稳关系很好,原本对昨日的传闻是半点不信的,但是现在,好像由不得他不信了。 “没有,一个大佬送的。但是房子和车子送了,车位却是我自己租的。” 他打开手机界面,“三千四百八,咱俩一人一千七百四。” 终于明白陈稳借钱是干啥的费玉廷:“啊?” ----------------- 倒计时:35:24:15 海城,依旧是那间处处彰显着主人尊贵身份的办公室,衣衫华贵的中年人神色凝重地沉吟了许久,鼓起勇气拨通了一个电话。 在电话接通的瞬间他便站了起来,而等电话那头的声音响起,他便不由自主地双手捧着电话,恭敬而谦卑。 “尊主,此番行动,虽有收获,但共损失了六位神将,和三十九位成员,是属下办事不利,请尊主责罚。” 说完这句,这位显然在整个社会中拥有着不俗地位的中年男人,身子竟有些微颤,显然对方可能的责罚,并不会那么轻松。 “无妨,此番行事之前我就说过,一切损失都在计划之中,你的调度并无错漏。” 中年男人肉眼可见地长出了一口气,“何啸行太强了,有种一人一剑人间无敌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有他,六合这种烂人遍地的组织,早就被我们侵蚀干净了。” “你若如此只看到何啸行的武力,还是太低估他了。” 电话中的声音不喜不怒,淡淡道:“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世家不行?但他在登顶六合之主后,却并没有强行和那些修行大族开战,而是一直隐忍,并且默默借着我们的手,替他一点点清除世家大族的阻力。有武力不难,还有脑子就不容易了。” “尊主,我们可否给他曝光出去,他自诩堂堂正正的正派首领,如果这些事情暴露出来,六合怕是要内乱吧?” “没有证据的事没用。同时,此番我们各地的行动,正好给了他重塑六合的机会,我们的每一次成功,他就多了一分改变现有秩序的底气。为此,他甚至不惜隐忍,用了许多平民的性命为代价,所以我怀疑他很早就猜到了两界融合的趋势,做出了取舍。如果成功,他会带着精英金蝉脱壳,建立六合的修行者分部。那时候的修行者分部,恐怕就是他大权独揽,用起来如臂使指了。” 听着尊主的分析,中年那人面色微变,“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呵呵,我既然猜到了,就自然不会让他如意。你猜猜这一次替六合立功的人里,有多少是我们的人?” 中年男人精神一振,“何啸行虽强,不及尊主分毫啊。” “对这世上的所有人而言,计划都是很美好的,实现起来却很困难,他何啸行如此,我也一样。所以,我们要做的,是尽量消除掉一些变数,比如六合的玉长生,比如那个以普通人身份斩杀了白羊的人。玉长生我已有计划,那个人,你安排人去杀了。” “尊主高见!那人有那般实力,如果成长起来保不齐就又是一个玉长生甚至何啸行。蓉城附近还有一名三品,三名二品,我挑两个机灵的过去。” “你的脑子是不是在灯红酒绿里转傻了?他都能杀四品白羊了,你还一个个去给他送人头吗?” 中年男人登时面色一肃,“尊主教训得是,属下愚钝了,摩羯就在渝州,属下这就让他赶过去。他身为强四品,那诡异的追踪之术,正好适合,哪怕此人有六合之人严密保护,也可以去异世界杀他。” “对方身份查清楚了吗?” “我们仔细梳理过白羊出事前后的行动,已经基本锁定了对方的身份。” “去办吧。” 电话被挂断,中年男人长出了一口浊气。 ...... 倒计时:34:58:42 千里之外的渝州,一处山头,一个露营点,某个帐篷之中,一场缠斗中的男人伸手摸到了电话。 “任务信息发给你了,抓紧。” 挂了电话,男人深吸一口气,攻速拉满。 “我有事先走了。” 他默默穿好衣服,坚决地背上自己的大背包,毫不留恋地重新踏上了孤独的旅程。 登上前往蓉城的高铁,他拿出手机,默默看了一眼屏幕。 【蓉城,蜀州大学,在校大三学生,陈稳。】 ------------ 第47章 发难 倒计时:34:27:25 苏城。 如丝的烟雨,迎接着归人。 若在开心的人眼里,这就是烟雨江南在主动展露着自己最美好的一面迎接自己的归来。 可在失意的人眼里,这就是老天爷都在用凄风冷雨嘲讽自己。 郑晚秋走下梯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爷爷,一阵委屈登时从心头涌起。 接着就又是一种无颜以对的羞愧,让她尴尬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这番动作,让原本还隐隐有些怒气的郑远山,恍惚间,便如瞧见了那个自己一手带大的怯生生的可爱的小女孩,犯了错捏着衣角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样子,心头什么气都消了。 “囡囡,来爷爷这儿。” 这一声呼唤,让郑晚秋强忍的委屈登时决堤,泪水无声冲出。 坐上车,郑远山握着孙女的手,叹了口气,“这一次,玉长生的确做得太过了,你且忍忍,爷爷再帮你安排。” 郑晚秋眼眶微红,赌气般道:“不必劳烦爷爷了,我为了组织费劲心力,公正无私,既然不被理解,还要被人针对,我索性乐得清闲。” 副驾上,一直沉默的秘书忽然轻声道:“堂主,此事恐怕是上面有人想借机向世家大族动手,小姐无罪,有罪的是她的身份罢了。” 郑远山眉头一皱,眯起眼睛,冷冷道:“说下去。” “如果您接受了这个事实,总部再向其他人动手,您的态度,就是总部的挡箭牌。所以,您其实是会有许多盟友的。” 郑远山缓缓闭上眼睛,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轻敲着。 郑晚秋似懂非懂地看了看爷爷,想了想发现想不明白,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 倒计时:15:52:24 苏城的烟雨,笼罩不住京城的太阳。 整整一日之后的京城,烈日当空,红墙在阳光下愈发红艳,何啸行坐在房中,默默看着手中的一叠文件。 那上面,是六合主事级别之上,所有来自修行世家以及跟明确跟世家联姻的人,以及他们各自的工作评价。 这厚厚的文件,让何啸行的心头都忍不住生出几分感慨,这才多少年啊! 按照这一次的穿越规模,世界通道恐怕最多三年就会彻底打通。 按照六合现在的准备程度,怎么可能应对得了。 大规模的穿越,固然会极大补充六合的新鲜血液。 但能力是没有属性的,按照年轻人流行的说法,神盾局和九头蛇,是一体两面的。 敌人也会同样地增强。 所以,刮骨疗毒,割肉剜疮,再痛再难,也都要做,再不动手,就晚了。 他望着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漫天风雨朝他狂涌而来。 沉吟片刻,他拿起电话,给玉长生拨了过去。 “怎么了?郑远山为他的废物孙女找你告状来了?” “不要低估他们。”何啸行平静道:“即使郑远山想不到,也会有别人想到,暗中怂恿郑远山。当他们切身利益可能受到冲击的时候,他们会很顽强,很团结,也会很狡猾。从昨天下午开始,已经有了许多的暗中串联。” 玉长生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老东西就是老东西,黄土埋到脖子,使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就来吧,让他们有事找我来。” “他们可以不找你,但是他们可以为难你那位新的同伴。” 玉长生沉默了,收起了轻佻,缓缓道:“那他们可能就是真的想找死。”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做好准备。” 玉长生难得郑重道:“你也做好准备。” “呵呵。” 当何啸行笑着挂了电话不久,房门便被人轻轻敲响,一个下属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何先生,苏州堂郑远山堂主提议,浙州堂、黔州堂、滇州堂、辽州堂,四位堂主,以及全国各堂长老级共二十一人附议,向总部提交了一份文件。” 说着,他将手中的传真件恭敬地递了过去,继续陈述道: “文件之中,首先表达了对蓉城分部白羊神将之死结论的质疑,提议将那位少年请到总部,由总部会审、各堂派代表旁听,以明晰真相。” “其次,弹劾玉长老违背组织规章,违规将巨量功勋和修行资源发放给不通修行之人,有贪腐之嫌,请总部按律进行惩戒,剥夺其长老之位,以观后效。” “最后,请求加快修行者分部独立运作的进程,并且根据此次彼岸天异动众人的表现,对有功之人,进行集体授勋,优先安排、提拔。” 何啸行接过,没有表情也没有言语,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等下属离开,他将这份文件细细看完,看着下方那一个个字体各异的签名,神色冰冷。 他忽然想到了玉长生方才的话:老东西就是老东西,做事情还是这么上不得台面。 “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房间之中,响起了他沉重的叹息。 ----------------- 倒计时:14:24:48 今天一早,池大为打来电话,告诉陈稳房子已经彻底弄好了。 陈稳和费玉廷也没拖拉,当即开始准备搬家。 理由也非常好找,刚好大三结束的期末了,两人就说找了个公司实习,公司提供宿舍,偶尔上那边住几天。 二人拖着行李箱走出学校,来到了一街之隔的翰墨府小区。 门口的保安主动上前,板正地行了一礼,“二位是访客还是业主?” 陈稳掏出门禁卡,“业主。” 保安连忙打开门禁,还主动上前打算帮着陈稳拎起他的行李箱,被陈稳抬手婉拒了。 “这小区还可以啊,保安还挺负责。” 走进小区,费玉廷笑着感慨,扭头看着陈稳,“怎么了?” 陈稳皱着眉头盯着手背,“感觉手背疼了一下,但又不知道咋了。” “被蚊子叮的呗,这天热了,绿化好的地方蚊子多死人。” 陈稳又看了看,的确没发现什么问题,便点了点头,和费玉廷进了小区。 在他们身后远处的门岗之中,保安队长走入房间,看着这个新来的保安,“怎么样?还适应吗?” “报告队长!适应!” 新来的保安当即行礼,大声开口。 保安队长满意地点了点头,掏出烟盒扔了一支给对方,拍着他的肩膀,“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是!多谢队长!” 保安双手如蒙恩赏般地捧着烟,感激涕零。 保安队长叼着烟离开,他看不到,这位昨晚上刚应聘进来的保安眼中,悄然闪过了一丝冷意。 夜色渐起,陈稳和费玉廷吃过了晚饭,安静地坐在房间中,等待着新一次穿越的来临。 而在楼下的门岗中,新来的保安悠闲地翻看着手中的业主名册。 这位彼岸天的摩羯神将,在细节十足丰富的伪装之后,已经是一位很合格的保安了。 但他很谨慎地没有选择在现实世界中动手。 因为他拿不准六合到底是如何看待这个年轻人,在他身边到底有多少保护,一旦陈稳真的是重点保护对象,他得手容易,脱身可就难了。 同时,他还不能像白羊那个蠢货一样,知道对方能够穿越避难,还给对方时间。 要么在午夜前完成刺杀,要么就坚决不能暴露意图,给对方准备的时间。 所以,拥有一种诡异追踪之术的他选择了另一种更稳妥的方式。 他已经将子母灵犀蛊的子蛊种在了陈稳的体内,等陈稳进了异世界,在他眼中,就如同黑夜中明灯,他可以清晰准确地锁定对方的位置。 到那时候,他就可以出其不意地完成自己的任务。 等回归现实,他一个保安,随时可以提桶跑路而不引起任何的怀疑。 他哼着歌,安静地等待着午夜的降临。 倒计时:00:00:01 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依旧在平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但有那么一群人,他们的冒险之旅,再度启航。 ------------ 第48章 蛊虫 熟悉的黑暗过后,陈稳睁开了眼睛。 虽然已经经历了好几次,但他依旧会忍不住感慨这份神奇。 而对于亲眼见证他穿越的萧和等人,这份神奇就更是震撼。 “真的没了诶!” 忍不住冲进水榭的崔桃花惊讶地上下打量着陈稳,感应着他的气息,更是伸手在陈稳身上捏了又捏,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龟甲丹的气息刚刚升腾,立刻就没了,就连师尊打入他身体的那道气息也已经消散了。” 南宫正德也一脸的难以置信,默默将陈稳被崔桃花扯乱的衣衫整理整齐,好奇道:“你在那边待了多久?” “三日。” 南宫正德倒吸一口凉气,“在我等眼中,你就只是闭眼睁眼而已。” 此情此景,就连见多识广的国师萧和也不由感慨,“神乎其神,不愧是天地之大机缘。” “哦对了,你和那个想杀你的敌人怎么样了?” 崔桃花消化了震惊,关心起了正事。 陈稳正要说话,萧和却在这时候开口道:“你们俩平日不是喜欢赌斗吗?你们来赌一赌镇之是如何脱身的。猜对了,你要的方正尺,你要的桃花陈酿,我都可以给你们。” 崔桃花当即眼前一亮,仿佛那壶桃花陈酿已经拿到了手里。 南宫正德自然不会像愚蠢的小师妹那般天真,当即问道:“那我们若是输了呢?” 萧和淡淡一笑,“输了你们就答应回头帮他一个忙就好。” 崔桃花眼中光芒更甚,南宫正德却在心头悄然一叹。 师尊这是在给未进门的小师弟造势啊! 他们赢了便能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好处,自然也会对小师弟多几分好感。 他们输了只是帮一个忙,顺理成章地也可以深化交际,和小师弟建立起师兄弟之间的感情。 用心良苦啊! 不过,我虽然不嫉妒,但小师弟,你能撑得起师尊的爱重吗? “我们快开始吧!” 崔桃花一脸雀跃,“我猜啊,他带着师尊打入他体内的那道气息回去,绝对可以让原本身边那个敌人惊骇不已,而他会借着师尊那股气息,狠狠揍上对方几拳,接着拔腿就跑,最后靠着龟甲丹的敛息效果和药力支持,成功脱身。” 南宫正德凝神细想了一下,“我猜镇之会与对方周旋许久,有两粒龟甲丹做底气,会试着多感悟四品修行者的强大和手段,然后在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之后,脱身离开。” 萧和淡淡一笑,看着陈稳,“现在你可以说了。” 陈稳方才在心头略一转弯,也明白了萧和的用意,虽然因为知晓的信息不多,不如南宫正德想的那般通透,但也知道萧和这绝对是在帮自己,所以也压根没有什么自作聪明的藏拙之意,开口道: “我起初只想逃,但是那个白羊神将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的长相,如果不处理掉,问题会很大,好在这时候国师大人给了我龟甲丹,让我有了底气。” “等我回归之后,便故意佯装逃亡,同时引诱对方追杀,并且不时给他成功的希望。当他真元逐渐耗尽我便反身追杀,最后将他生生耗光了真元,他便被我用蛮力击杀了。” 听见这话,崔桃花嘴一噘,露出几分失落。 得!桃花陈酿又没了。 还得给陈稳当牛做马一回。 南宫正德却面色一凝,“等等,你的意思是,你那边,真元耗尽之后无法补充?” 陈稳点了点头,“不错,彼世界灵气稀薄,修行之法极其稀少,常人根本无从得知,那些拥有修行之法的大族也几乎不会现世更不会传法于外,不过他们中的许多强者,终其一生,也不过三品四品。同时如果全力出手之后,也无法如此间世界一般随时回复真元。若非如此,我也不敢和四品修行者真个厮杀。” “哎呀,这我咋知道啊!师尊这不能算!” 这一句听完,崔桃花听明白了缘由,立刻撒娇不干。 南宫正德看了一眼愚蠢的小师妹,轻轻摇头,感慨道:“小师妹,是我们自己没问清楚,而归根结底,还是我们小觑了镇之。能够在这样的关头,还能那么敢想敢做,关键还做到了,镇之的确不凡!” 萧和满意地微微一笑,看着陈稳,“你觉得该如何判定?” 陈稳没有自以为是地去做什么决定和建议,而是恭敬道:“听凭国师大人吩咐。” “愿赌服输,没什么好说的。” 萧和微微点头,正要挥手让众人离开,忽然眉头一皱,“等等。” 三人都是一愣,萧和目光细细打量着陈稳,“你昨日......就是在彼世界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比如谁触碰过你什么的?” 陈稳悚然一惊,将昨日遇见那个保安的情况说了。 萧和笑着轻轻弹指,一道清光没入陈稳的体内,而后轻轻一拉,清光便包裹着一条剧烈挣扎的小小虫子从陈稳体内慢慢出来。 看着那虫子活灵活现在其中挣扎的样子,想到它方才就在自己体内,陈稳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是瘴岭之南一些部族常用的蛊虫,具体功效只有施术之人才知晓,但按照你的说法,我估计是有定位追踪之能,为的,就是来了此方世界之后杀你。这个彼岸天,哼哼......” “师尊,这蛊虫好可爱啊!你回头也教教我用蛊术吧?”崔桃花瞧见虫子不仅不害怕,还瞪大了一双桃花眸,亮闪闪地看着。 南宫正德对这愚蠢的小师妹有些无奈,“桃花,蛊虫可爱,要的却是镇之的性命!” 崔桃花哼哼道:“你这是什么话,在国师府,别说他们那些阿猫阿狗,就算是五宗宗主一起来围攻,都得全部躺着回去。” “但是镇之马上就要去营救太子!” 一句话,让崔桃花一愣,也让陈稳的心头微微一动。 “国师大人,在下有个想法,不知道这蛊虫还能不能放回来?” 萧和挑了挑眉,“你确定?” “在下若吃下龟甲丹,对方还能感应到蛊虫的存在吗?” “龟甲丹切断的是你与天地之间的联系,你就相当于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对方也自然感应不到你体内的东西。除非,他的实力高过我。” 萧和笑了笑,“不过这一点你尽可放心。” “那在下就有数了,请国师大人将蛊虫放回来吧,在下留它有用。” “如你所愿。” 萧和屈指一弹,清光重新没入陈稳的身体,陈稳依旧没有任何的察觉,不由感慨这蛊术还真是神奇。 “好了,准备出发吧。” 陈稳恭敬一礼,躬身退下。 南宫正德和崔桃花也跟着一道。 南宫正德道:“镇之,放轻松,等你回来,我们就是同门了。” 崔桃花笑着道:“你为何不让师尊把那蛊虫给你杀死?” 陈稳轻轻一笑,“我在想,玄天宗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吧?这次行动,他们会不会有些想法?” 崔桃花眉头皱起,“玄天宗跟蛊虫有......哦,我知道了!你小子脑子里怎么这么多坏水!” 南宫正德微微颔首,果然这个小师弟才对味儿,比起愚蠢的小师妹,好多了。 陈稳低头看了看手腕。 回归倒计时:95:25:41 ----------------- 距离大夏京城约莫百里之外,有一处村子,唤作龚家村。 村里有个汉子,娶了个可水灵的媳妇。 准确地说,媳妇是嫁给他之后,日复一日才变得水灵的。 汉子有副好身板,更有着用不完的精力,以至于家中损坏率最高的就是床板。 村里的好事婆娘不知是出于艳羡还是嫉妒,给汉子起了个龚狗腰的戏称,久而久之,叫得人都忘了他的原名了。 午夜,龚狗腰睁开眼,身旁的媳妇还在累极而眠,他闭目感应着,那道气息果然清晰地出现在了百里之外。 他嘴角勾起,暗自为自己的规划得意。 六合? 呵呵,在这儿,你给我保护一个看看? 等着吧,下次回归,你们就可以看到你们看重的天才,那凄惨的尸体了。 他悄然起身,收拾一通,带着满满的自信,趁着夜色,朝着大夏京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 第49章 出发 京城的夜色很醉人。 去城中转过一圈的护城河水,似乎都夹杂着脂粉的香气。 夜风将香气送到了城郊三里外的一处林间,就让这群本可以轻松享受这份惬意的人,有些焦躁。 而这份焦躁,在等待之中就愈发显得难耐。 “这子时三刻了,他娘的人呢!” 三五成群聚集的队伍中,一个壮汉不悦地嘀咕着。 旁边的一个八字胡的汉子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朗声道:“不愧是奔雷手啊,都敢骂国师府辰龙的娘!” 众人的目光瞬间挪了过来,壮汉登时面色一变,“黑须鼠,你他娘的莫要血口喷人!” “我怎么血口喷人了?你自己说的啊,我们可都听见了!” “行了!”刑部总捕鱼得水走过来,看着这帮被朝廷招安的江湖人,沉声一喝,“大事当头,休要做这些无谓的吵闹!辰龙大人那边无需担心,我自会与他解释。” 鱼得水发话了,争吵中的两人自然都安静了下来,但沉默被打破,其余人的言语却顺势多了起来。 “鱼总捕,这眼下是个什么章程啊?” “是啊,咱们在这儿干等着也不是事儿啊!” “都这会儿了,还得等多久啊?” 鱼得水再度沉声一喝,“吵什么吵!没看见玄天宗和其余仙门的仙师也都到了吗?” 他冷眼一扫,“现在朝廷的大军已经开拔了,去牵制叛军的主力,等国师府的辰龙大人到了之后,我们就可以行动了。” “国师府辰龙,啧啧,历届辰龙那可都是个顶个的天才啊!” “你那都是以前的老黄历了,据说这位新的辰龙,是几天前刚上任的。” “啥时候上任的无所谓,能当上辰龙的还能没本事?” “那可不一定,太子都能被将军俘虏,还有什么不会发生?” 不远处的一块平地上,三名玄天宗内门弟子,以及数名来自其余修行门派的执事级门人,聚在一起。 远远听着那帮江湖人士的议论,一个内门弟子嗤笑一声,“如果一会儿,他们瞧见那个陈稳的模样,恐怕就没这么轻松了吧?” 另一个玄天宗内门弟子同样面露鄙夷,淡淡道:“左右都是些肉盾,你在乎他们做什么!” “哎,我这不是担心,那个什么狗屁陈稳,把我们也给坑了嘛!你说他不过是被桃花仙子看重的一个小白脸,咱们凭啥把今夜行动的主动权给他?玄天宗难道就比国师府低了?段师兄论能力手段境界哪样不比他高得多得多?”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不由地看向了他们这群人的中央,那个盘膝而坐神色冷峻的年轻人。 年轻人缓缓睁眼,没有回应师弟的吹捧,轻轻吐出两个字,“来了。” 众人一愣,旋即陆续有人感应到了,紧跟着江湖高手们也陆续听到动静。 一道道目光望向某处,两匹快马踏碎了夜色,载着人,闯入了林间。 马背之上,为首之人剑眉星目,目光沉稳,一身黑色劲装,颇有几分英武。 不管如何,这扮相是够的。 但就如同曾经鱼得水初见陈稳时的感觉一样,一帮江湖客在瞧清了陈稳的样貌之后,都是面色微变。 这也太年轻了! 谁会愿意将自己的生死,交由一个年轻人左右呢? 鱼得水仿佛瞧不见众人微妙的表情变化,立刻主动上前,“鱼得水见过辰龙大人!” 陈稳翻身下马,伸手将鱼得水扶起,“鱼总捕不必客气,人都到齐了吗?” 鱼得水点了点头,“都到齐了,二十位江湖高手,以及玄天宗和三家仙门八位仙师也都到了。” 顾松柏跟在陈稳身后,“咦,陈兄,我看他们的样子,都挺不服你的呢?” 陈稳自然也发现了这些带着不少怀疑的目光,若是回归之前,他自然心里也是犯怵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毓婷,哦不,玉廷。 绝大多数的意外,都能在费玉廷提供的信息下,被直接消除。 想到这儿,陈稳自信一笑,“鱼总捕,劳烦你先整队,我去那边打个招呼。” 说完,陈稳来到玄天宗和其余几人聚集的地方,拱手一礼,“今日之事,有劳诸位了。” 其余人自然不敢给国师府甩脸,连忙欠身回应。 而玄天宗带头的段云翔缓缓睁眼,看着陈稳,并未开口。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悄然看向了夜色中对峙的两个年轻人。 短暂又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默过后,段云翔开口道:“既是师门同意此番以你为首,今夜我们自会听令。” 陈稳微微一笑,“那样最好。” 说完,他转身离开。 跟在他身后的顾松柏低声对他道:“你看,这挨过揍的,就是不一样,老实得多。” 玄天宗两名弟子登时面色一变,段云翔却只是眯了眯眼,淡淡道:“无妨。” 三十余人的队伍整装待发。 按照朝廷的计划,大军在正面牵制叛军大部。 而后江湖高手以小队形式,突入核心。 最后由修行者高手完成营救,并且安全撤离。 “辰龙大人,大家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身。我们一共有三条路,从此间沿着官道一路南下,再往东行,这是最快的。但是这条路是朝廷大军走的路,路上的叛军自然也多。” “第二条是先向东行三十里,再折向南方,有一半是官道,但这条路宽敞,叛军可能有布防。” “第三条则是直接东行五十里,绕一个大圈,自飞马谷以南突入谷中。” “我等初步分析之后以为,第三条路会比较稳妥一点。您看我们怎么走?” 鱼得水详细汇报了情况,众人也都看着陈稳,准备听他的决断。 陈稳却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三条都不行。” 他指着前方,“先向南走十里,到柳林集转向东,绕过红叶山,再翻阅青木山,直接出现在飞马谷。” “啊?” 有人直接忍不住惊呼出口。 一个汉子更是直接道:“这一路上,连官道都没有,我们得多花多少时间?” 陈稳平静道:“我估算过,虽然路途艰难些,但是距离要短许多,我们全速前进,今日申时末便可抵达飞马谷外,大家稍作休整,入夜正好行动。” “另外。”陈稳冷冷地看着那个汉子,“今夜的目的是潜入,救援,不是让你来享受的!你如果觉得难,现在可以退出!我不希望再听见这种蠢话。” 那汉子被这么当面训斥,面上有几分挂不住,但身旁的人扯了扯他的衣袖给了他台阶。 退出? 这种时候退出,等待他的只会是一个结局,那就是死亡。 鱼得水想了想也不再提什么反对,既是希望陈稳真的能又一次让他惊讶,同时陈稳代表着国师府,失败了自然有他顶着,自己贸然劝说,后面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却要吃挂落。 这边没了反对的声音,玄天宗的段云翔也没有开口,只是冷眼旁观着。 现在的他,就像看着一个死到临头的蚂蚱,随他蹦跶,都无所谓。 他只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取走陈稳的性命,顺带着将太子带回京城就是了。 队伍悄然前行,众人带着几分不安和忐忑,按照陈稳要求的路线,没入了夜色之中 ...... 遥远的百余里外,偷了一匹马的龚狗腰感应着陈稳的移动,挑了挑眉。 这是出城去了? 好好好,天助我也! 说着他一夹马腹,兴奋地朝前冲了过去。 ------------ 第50章 什么叫合格的领袖啊? 回归倒计时:91:02:15 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 残雪之中,一个个身影如蹿行于街角房梁之间的老鼠,极速地掠过。 林中归于寂静,只剩腐叶淤泥上,一串串凌乱的脚步。 众人越走越是心惊。 这一条路上,他们并非全然在翻山越岭,走过路程不短的官道和乡间行路,但竟然真的一个叛军的游骑都没见到。 而且陈稳带着他们经过的时候,那半点不慌的姿态,自信得好像自己就他娘的是叛军一样。 已经做好了厮杀准备的众人,就这么一路平安得像是旅游一样,来到了青木山的峰顶。 而飞马谷,已经遥遥在望。 甚至目力好些的,已经能够瞧见最远处的谷口,对峙的战场。 “狗日的,这国师府辰龙果然有点门道啊!” 短暂歇气的当口,众人各自坐下,一个江湖高手小声开口。 “你小点声,我之前就说了。能当上辰龙的,哪儿有庸才。” “你说会不会叛军根本就没防着,我们选那条路都一样?” “不会吧?这么儿戏的吗?这是叛乱诶,他们都不认真一点?” “听说他们没多少人手呢,派不出那么多人,还能有啥办法?” ...... 队伍的另一边,一个玄天宗弟子也神色复杂地看着陈稳。 “国师府的风雨堂这么厉害?好像真有点听风观雨,无孔不入那意思了。” “我觉得就是运气好,说不定叛军压根就没有派出什么斥候游骑,咱们走哪条道都是一样。” “这个分析也有道理,咱们这一路翻山越岭的,见不到人,这太正常了。” “可不是么,叛军拢共就那么点人,要应对朝廷的军队,还要重兵守卫太子,哪儿还能分出多少人手来四面巡逻。” 段云翔默默听着两个师弟的谈论,他虽不认同,但并未阻止。 他是一个纯粹的人,纯粹到只喜欢弄箫、操曲。 但他不得不出来杀人,因为这是师门的任务。 所以,此刻山间的清风、脚畔的浅溪,枝头的叶、叶上的鸟、鸟上的云、云上那一轮即将退场的月,都与他无关。 他想的,就只有如何隐秘地杀死陈稳。 然后,早些回去,继续弄箫、操曲。 他承认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国师府的实力的确强大,风雨堂的工作也非常完善细致,陈稳暂时证明了他身为此行领袖的合格。 但是,只要陈稳能被柳应虎一拳打得吐血这个事实存在且暂未更改,那他依旧是自己可以一巴掌拍死的废物。 自己依旧只需要默默等待出手时机,那个时机,就是陈稳的死期。 不远处,陈稳缓缓起身。 而随着他的动作,其余人陆续无声站起。 威信,在事实的烘托下,已悄然建立。 跟着陈稳的脚步,众人开始在林间穿行下山。 在林中穿行了许久,在天光逐渐大亮的时候,众人终于透过层林,望见了山脚下的路。 就在众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振奋时,忽然瞧见了道路尽头,一处开阔的三岔路口旁旗子招摇的茶铺。 这里怎么有茶铺? 众人的心,登时一紧。 有茶铺就意味着有人。 而他们的潜行,最怕的就是人。 人不会吃了他们,但人会暴露他们,然后引来更多的人,让整个事情,崩坏在最紧要的关头。 而那茶铺的位置刚好能够将这一片的情况尽收眼底,再乐观的人也不会认为这一切只是巧合。 一个江湖汉子意识到立功的机会来了,当即对陈稳道:“辰龙大人,我一个人摸过去,把茶铺里的人结果了!” “不许去!” 陈稳却果断摇头,制止了他的行动。 额外解释了一句道:“万一里面不止一个人,甚至有信鸽之类的,一旦消息走漏,咱们就功亏一篑了。” 鱼得水用眼神安抚了一下那个江湖高手,然后低声对陈稳道:“辰龙大人,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在这样的难题面前,在众人期待的眼神,陈稳竟然笑了。 “瞧着辰龙大人这胜券在握,自信满满的样子,看来这一关,又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几个江湖高手心头松了口气。 “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不用看,这就是来自玄天宗弟子的低声吐槽。 顾松柏则默默看着,既好奇,又感慨。 好奇的是,陈稳到底有什么办法解决。 感慨的是,自己就算也知道解决办法,怎么就想不出这么神神叨叨的姿态呢! 果然人家能得三娘子青睐,自己只能得三娘子白眼,是有理由的。 在众人各异的心思中,陈稳轻声说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等。” 众人:??? 陈稳似乎没瞧见众人的表情,看着他们低声吩咐道:“各自掩藏好身形,安静等着即可,顺带恢复一下体力,过了此间,我们就需要全力冲锋了。” 众人面面相觑,鱼得水犹豫了一下,主动伸手招呼着众人趴下。 而玄天宗以及其余宗门的仙师们,见事情定下,便各寻了隐蔽处的石头,盘坐下来。 夏日久无人烟的山林间,有着树木呼吸的清新,也有着枝叶腐烂混杂着菌类滋生的腥臭,蝉鸣在头顶喧嚣,众人望着下方的茶铺,心情就和逐渐升高的日头和温度一样,难以自持地感受到了一阵焦躁。 这种焦躁,在茶铺之中,升起了阵阵炊烟之后,达到了顶峰。 等?等什么啊? 这他娘的看架势那边都快要吃早饭了,等着吃早饭吗? 就在鱼得水都快忍不住打算起身再问问陈稳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在远处遥遥响起。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 只见三个游骑,快马冲到茶铺外停下。 而后一番言语之后,茶铺之中果然走出三人,还牵了一匹马出来。 接着,那三人分出两人同乘一骑,剩下一人和一个来人同骑,一行六人很快便齐齐离开。 留下一群在山林之中,目瞪口呆的人。 众人再后知后觉,到了此刻也明白,这根本就不是简单只靠情报就能办到的事情。 国师府这是在叛军高层有内应啊! 也就是国师府实在是找不到这么做的理由,否则众人都要怀疑国师府就他娘的是叛军本身了。 “竟然真的走了,辰龙大人这是怎么做到的,太神奇了。” “我还以为是要我们等额外的后手去杀了茶铺里面的人,没想到竟然能直接调走!” “此番如果不是辰龙大人,我等恐怕要遭遇不少的缠斗,安能如此顺利啊!” “能得辰龙大人率领,实在是我等的幸运啊!” “都说国师府底蕴深厚,风雨堂十二生肖厉害,如今我等算是亲眼见证了,果然盛名无虚!听风观雨,无孔不入,佩服啊!” 听着这些江湖人士的吹捧,一个玄天宗弟子嘴硬地嘀咕道:“不就是跟几个臭大头兵有点交情,这有什么了不起,” 另一个同门师弟立刻附和,“可不是么,国师府立于俗世之中,安居王权之畔,收拢了许多江湖奇人,自然有些江湖门道。我们玄天宗若是愿意,轻易就能做得更好,只不过我们清居修行,不愿意沾染这些俗务罢了。正所谓,非不能实不愿尔!” 一旁的几个大夏京城旁其余宗门的门人默默低头,不敢反驳,但都在心头暗自鄙夷。 这种话,就跟那些市井小民吹嘘说没睡到惜花楼的花魁姑娘只是因为自己不想,自己只要想,对方就会主动爬上自己的床摇尾巴一样愚蠢。 那你倒是想一下啊,为什么不想呢? 不外乎就是两种意义上的囊中羞涩嘛! 不管怎么说,这位国师府辰龙,能一场战斗都没经历,一个人员都没折损地将他们带到这儿,的确是足够让他们刮目相看了。 国师府底蕴果然是深不可测啊! 但他们不知道,就连同为国师府十二生肖的顾松柏现在也是懵逼的。 他凑到陈稳身旁,低声道:“陈兄,你啥时候连叛军的军力部署都知道了?还能这么准确地调动叛军?” 陈稳早就猜到了顾松柏可能的疑问,眨了眨眼,若有深意地笑了笑。 顾松柏一愣,以为陈稳是被崔桃花额外给了权限和帮助的他旋即叹了口气,“他娘的,长得好看真是了不起啊!” 与此同时,彻底服气的鱼得水走到陈稳身旁,“辰龙大人,那咱们现在出发?” 陈稳悄然搓着手指,沉吟起来。 他和费玉廷之前几乎花了一整天时间的推演,算出了最容易通过的一条路,这间茶铺,就算是他此行的最后一个关口了,是三个老兵在这儿驻守。 费玉廷会在这时候以军令的名义将他们调回去。 同时,这也会给后续陈稳对他的营救脱罪,找到一个足以服众的借口。 现在看来,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并没有什么意外。 但是,那个茶铺中的三人既然能够被委任这么重要的任务,再加上费玉廷这个有些离奇的军令,恐怕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再等等。” 陈稳思量了一番,决定还是稳字当头,多苟一下。 这还等啥啊......鱼得水张了张嘴,但最终没有开口。 众人虽然也有不解,但在陈稳两次成功事实面前,也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但质疑并不会消失,它们只是被藏了起来,如果出现一个机会,便会在压抑中愈发汹涌地喷发。 可惜,现实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或者说陈稳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只片刻过后,一匹快马便又去而复返! 那个茶铺三人之中的领头人,在茶铺跟前下了马,进了一趟茶铺,似乎取走了什么东西,旋即左右细细地看了看,这才策马离开。 众人的后背瞬间渗出一阵冷汗,如果方才他们贸然冲下了山,必然就是被发现的结局。 即使他们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杀了此人,其余人见不到人回转,必然也知道出事。 那他们的暴露就是板上钉钉,届时恐怕只是接近飞马谷,就得多付出不知道多少条人命。 想到这儿,他们看向陈稳的目光之中,已然满是敬佩。 陈稳这时候终于站起身来。 他的目光望着前方的山谷,有着几分激动。 似乎接近的不是一处山谷,而是自己美好的未来。 乾坤观弟子、修行大道、长生之法,好似都在向着他招手。 但在这之前,他还要经历一场突袭和营救,一场生死边缘的算计与厮杀。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起伏的心绪,沉声道:“下山!” ...... 另一边,先前的几人等到了那个回茶铺取东西的老兵回转,便重新上路。 在跑出了十余里之后,他们缓缓放慢了马速,让马儿也喘口气。 那位坐镇茶铺的老兵看着领头的年轻将领,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少将军,此事卑职有个疑问,眼下正是防范朝廷派江湖高手和修行者高手突袭的关头,这山间茶铺扼守要冲,这条线上的一切都能尽收眼底,为何要突然撤掉?” 所谓的少将军,赫然正是费玉廷。 此刻的他,没了先前在陈稳面前愁眉不展的样子,整个看上去英武而阳光。 听了老兵的质问,他的心噗噗乱跳,但因为事先就和陈稳反复推演过,艰难维持着表面平静,很顺畅地开口道:“朝廷的突击队伍已经从东线突破了,如今我们要收缩一切的力量,回防山谷。” 这是他们商量出来的最不容易露馅的说辞,及时日后对账,时间上也很好掌控。 但老兵闻言却皱起眉头,显然是不信的。 他的两个同伴也同样面露怀疑,只不过碍于费玉廷的身份,不敢开口。 而跟着费玉廷前来的两个亲兵,乃是费家的家生子出身,别说费玉廷撒个谎,就算是起兵造反,他们也只有跟随的,所以神色如常,并未有任何言语。 就在老兵忍不住要再度质问的时候,一匹快马直接从远处全速冲来。 马背上的骑手瞧见骑马的众人登时眼前一亮,竟直接足尖一点,从奔马的背上跃起,而后一掌挥出。 一道劲力便将一个躲闪不及的亲兵直接拍飞,抢了马便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他离去的方向,赫然便是飞马谷的方向。 感受着那磅礴做不得假的修行者威压,老兵咽了口口水,看着费玉廷,当即不再怀疑,单膝跪地,“卑职妄加揣测,请少将军责罚!” 费玉廷心头长出了一口气,绷着脸,“无妨,速速回谷!” 众人手忙脚乱地扶起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同袍,骑着马去往飞马谷的方向。 他们的前方,刚抢了一匹脚力足够的马儿的龚狗腰,望着前方,眼神炙热! 快了!快了! 已经不远了! 该死的人,巨大的功劳,美好的前程,都不远了! ------------ 第51章 以血引雷,追杀开始 回归倒计时:79:15:24 当飞马谷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一看天时,恰好就是陈稳出发前所说的申时末。 整个队伍三十人,无一人身亡。 唯一的伤员还是一个疏于锻炼的玄天宗弟子跑得太急扭伤了脚,很快也就恢复了。 原想着可能要历经数度厮杀,花费数条人命才能抵达此间的江湖高手,望着那个亲手缔造这一切的黑衣背影,目光如望神明。 这时候,“神明”开口,“调息,蓄力,准备冲阵。” ...... 倒计时:77:05:24 飞马谷,有一个很小的房间。 房间很是简陋,不只是外面只是用木条加茅草搭建,而且里面也只有一张木床,两把椅子。 很难想象,这样的房间之中,坐着一朝太子,与一国军神。 本该代父南巡的大夏王朝太子殿下李圣平坐在房间中,头发依旧梳得整齐,衣衫穿得一丝不苟,若非脸上的一些疲惫和些许泥尘,一点也不像一个阶下囚。 而在他的对面,大夏王朝地位最高、声望最隆、军功最卓著的军方第一人,穆天风,身着全甲,就如即将出征一般,拄着剑,立在窗边。 太子殿下似乎并没有因为沦为阶下囚而有什么情绪上的剧烈波动,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平静道:“天快黑了,如果本宫猜得没错,前来营救本宫的人就快到了。” 穆天风的神色之中,同样并未瞧见什么沮丧,更没有惊慌,像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般问道:“太子殿下觉得他们会成功吗?” 大夏太子李圣平缓缓道:“他们终究会成功的。” “那他们就不怕我们恼羞成怒杀了你?” “朝野上下都知道,你们杀了本宫,于事无补。” 穆天风冷笑一声,“所以,在他们眼中,我们就是纸糊的老虎,谁都敢放心地扑上来?” 李圣平轻笑道:“总比成了过街的老鼠,谁都要踩一脚的好。” 穆天风在这一句话后沉默了许久,忽然道:“你等的人来了。” “我没有等他们。”李圣平摇了摇头,“他们注定会来,我等的,只是你们的末路。” 穆天风冷哼一声,“恐怕没那么容易。” “如果不出意外,国师府和玄天宗的人都会在,你拿什么和他们对抗?” 穆天风缓缓转身,看着他,认真道:“拿我们作为军人的荣光。” 李圣平看着他的面容,“你若现在停手,我可以试着向父皇说说,或许可以保全下大多数的人。” 穆天风摇了摇头,“我们是军人,我们的确负责家护院,但我们不是看家的犬、护院的狗。那样活着,不如死了。” “你们现在就会死的!” “被俘的太子,其实你也算是死了。所以。” 穆天风转头看着他,“我们都会死。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说完他拔出剑,“太子,请随臣出去走一遭吧!” 李圣平抿着嘴,默默起身。 房门拉开,长剑架在脖子上,厮杀声扑面而来,在李圣平的眸子中,荡开几缕涟漪。 ...... 陈稳和顾松柏站在一颗大树旁,身旁还有鱼得水、玄天宗三人以及其余几位修行者。 他们远远注视着那支由江湖高手组成的突击队,从另一个方向,如猛虎下山般,朝着山谷中的黑衣守卫发起了攻击。 他们安静地等着。 看着鲜活地生命在山谷中,碰撞出猩红的血色之花。 花儿绽放又枯萎,是属于它们的花期。 但还不是属于陈稳等人的时机。 当陈稳看见,那位叫做奔雷手的壮汉终于冲破层层黑衣人的阻拦,即将触及被一众黑衣人拱卫在正中央的小木屋,却被不远处的帐篷中忽然冲出来的又一队黑衣人阻拦时,他终于有了决断! 他没有去管那间处在众人守卫核心处的房间,而是指着下方一间处在角落里,仅仅只有两人看管的木屋,“太子就在那儿,现在,该我们了!” 他扭过头,看了段云翔一眼,旋即当先冲出。 这一眼,落在其余人眼中,是对场中战力最高之人的叮嘱,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在段云翔看来,却好似陈稳已经看明白了他的心思。 他旋即淡定一笑,看明白了又能如何? 实力的鸿沟不是那么轻松就能填平的。 就算崔桃花真的看上了他,她不亲身来此,怕是也阻拦不了自己。 一念既定,他便跟着陈稳冲了下去。 四品修行者的气场全开,汇聚着身后的几名修行者的气势,在这只有普通军人的山谷之中,真的生出了一种万军辟易的感觉。 夜色之下,木屋之中,一个穿着全甲的老人握剑挟持着太子走了出来,一旁架着的火把,和还未完全暗下去的天色,照亮了他们的面容。 陈稳并不认识太子,但他认得那身衣服。 同样,虽然陈稳并不认识穆天风,但一眼就知道,眼前这个老者,正是主导了这一切的那个男人,那个本来可以站在荣宠的顶端安享余生的老将军。 “都给老夫住手!” 穆天风蓦地一声怒吼,让整个山谷之中的厮杀有了片刻的凝滞。 而本就渐渐落入下风的江湖高手们,见状也立刻撤出了战团。 陈稳等人在距离穆天风十余步之外停下,不敢妄动。 穆天风看着他们,“你们几位,想来便是朝廷派来的修行者了吧?国师府、玄天宗、升仙门,哦,通灵派也来了啊?啧啧,老夫还真是荣幸啊!” 陈稳想了想,迈出一步,恭敬道:“老将军,您为国征战,戎马一生,这是何苦来哉,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何苦来哉?哈哈哈哈哈!” 穆天风惨笑几声,“我也想问,这是何苦来哉!” “你们看看吧,这山谷之中,数百的百战精兵,他们本该是沙场劲卒,冲锋陷阵,杀敌建功,开疆拓土,封妻荫子,但他们就这么随着我,前途和性命都尽丧在这山谷之中,他们会成为人人喊打的叛军,他们会失去一切。” “但是,这位大人,你不妨问问他们,他们后悔吗?” 陈稳皱起眉头,耳畔却在这时炸响一声惊雷。 整个山谷之中,几乎所有的黑衣人都齐声怒吼出了三个字。 “不后悔!” 陈稳等人的心头,像是被蓦地一下重击,一时间面色都有些微变。 “想知道为什么吗?” 穆天风的语调陡然一高,“因为,他们有更多的袍泽,多到比这儿多得多的袍泽,死得比他们还没有意义!” “他们死在了仙师们随手的巴掌下,他们死在了毫无意义的蚂蚁堆象下,他们死在了仙师们随心所欲的撤离与冒进之中!” “他们死得屈辱!他们死得惨烈!他们死得没有丝毫的意义!” “他们没有得到应有的认可,他们没有得到该有的荣光,他们甚至没有得到应有的抚恤!” “仙宗势大,我等军卒难以抗衡,但我们亦不是冷血怯懦之辈!” 穆天风持剑在手,须发皆张,“世间不公!我以我血引雷霆!” “玄天宗,老子屮你亲娘!” 伴随着这一声怒吼,穆天风拿起了剑,却没有刺入太子的胸膛,在众人的错愕中,横剑在自己喉头一抹。 大夏军神,一代良将,就这般自刎于这山谷之中。 这场惊动整个大夏的叛乱竟就这样在一个匪夷所思的转折中迎来终局。 陈稳一个箭步上前,将还在发懵的太子殿下拉住。 而这时候,云层之中,竟真的忽有一声闷响炸起。 旋即一道粗壮的电蛇,点亮了整个苍穹,呼啸而下,劈落在了山谷之中。 所有人,都骇然地望着那道雷霆。 心头升起一个念头:卧槽,来真的啊? 缥缈层云之上,一身青衣负手而立,天地尽在眼底,亦在脚下。 他的目光投向山谷之中的某个身影,轻轻一笑。 接下来,看你表现了。 ...... 一片死寂的山谷之中,蓦地响起了一声尖厉的口哨声。 听见这个声音,沉浸在震撼之中的朝廷众人如梦方醒。 一帮江湖人士立刻反身撤离,黑衣人下意识地追逐起来,还有来给穆天风收尸的,以及跑来朝着玄天宗众人悲愤出手的,山谷之中在诡异的安静之后,立刻又再度混乱了起来! 一片混乱之中,陈稳也将太子一把推给顾松柏,“太子殿下就交给你了,务必将殿下安稳地带回去。” 顾松柏面露迟疑,正待说话,陈稳立刻道:“放心,我心中有数!” 说完,他直接转身朝着山谷深处跑去。 带着两个师弟迎战的段云翔眼珠子一转,直接冲进了黑衣人的人群中。 两个师弟见了,连忙跟上,杀了一阵,却在夜色中,失去了段师兄的身影。 朝着山谷深处,使尽全力狂奔的陈稳忽然心有所感地扭头,果然在百步之外,瞧见了段云翔飞奔而来的身影。 这时候追逐而来,肯定不是来帮忙的,那用意就不言自明了。 陈稳嘴角冷笑,扭过头,竟直接朝着段云翔勾了勾手指,然后手作掌刀,在脖子上一划。 故弄玄虚! 段云翔眯起眼睛,当即催动真元追了上去。 ------------ 第52章 山谷追杀 山谷的前端,厮杀声渐渐停了,一切都在朝着尘埃落定的方向缓缓发展。 但山谷的深处后方,陈稳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出发之前,陈稳就曾经思考过,作为国师收徒的前置,这一趟考验的难处到底是什么? 是叛军吗? 或许还要加上玄天宗可能的发难。 陈稳虽然不敢肯定,从小寄人篱下,一无所有的艰苦过往,让他养成了尽量把事情做得更多更好,让自己多一分胜算的习惯。 他绝不可能接受因为自己的大意和懒惰,丧失掉乾坤观的传承之法。 而当他从国师府离开,感觉到了体内蛊虫开始慢慢发热的时候,他知道他猜对了,叛军只是考验之一,玄天宗、那个暗中给自己下蛊的人,都是考验。 因为如果对方的蛊虫真的是为了追踪,那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功能,那几乎就摆明了提醒被下蛊的人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靠近。 那能解释这个的,就只能是国师暗中使的手段。 这个手段,也就能够证明国师的真正用意。 这也算是国师给自己的一个优势。 而这处他提前和费玉廷讨论了解过,并且请费玉廷带人提前做过些许布置的山谷,这处接下来的战场,又算是他的第二个优势。 第三个优势,则是怀中的那一粒龟甲丹了。 今夜,他就要凭借着这三点,和一位四品修行者,以及一位大概率不低于四品的修行者周旋。 希望这就是他在进入乾坤观之前的惊艳一舞。 ...... 段云翔冲在山谷之中,望着前方那个熟练奔走的身影,心头涌起几分震惊。 他怎么能跑这么快? 还有,他怎么对这儿这么熟悉? 国师府不会真是叛军吧? 些许涟漪泛上心头,旋即被他压了下去,那些事情不是他该关心的,他只需要杀了眼前的蝼蚁,然后回去复命便是。 在他的前方,陈稳扭头回望,看着越追越近的段云翔,感受着体内接近滚烫灼热的蛊虫,微笑着将龟甲丹扔进了嘴里,然后速度陡然一快,在某处一拐,消失在段云翔的视线之中。 正催动真元提速,迅速接近陈稳的段云翔看着眼前的背影直接消失,却并没有半分惊惶,甚至脸上还挂起了一丝冷笑。 废物! 果然对修行者的实力一无所知,我们追踪从来不靠眼睛看,靠的是气机的感应。 咦? 他脸上的笑容悄然一僵。 卧槽! 气机呢? 人呢? 他茫然地看着陈稳方才消失的地方,找了找才发现,竟然有个狭小的缝隙。 他冷哼一声,真元流转,带起防御,直接就冲了进去。 缝隙之中,竟还是一片开阔地,两侧的树木茂密,道路延伸向前方,在夜色中幽深黑暗。 段云翔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你那屏蔽气机的法子能用多久!” 他小心地左右看着,朝前追去。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缝隙之中,不过片刻,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也循着感应,冲到了此处。 摩羯神将龚狗腰一脸狐疑地左顾右盼,他不明白,方才那么强烈的感应为何会突然断掉。 但他明白另一件事,这儿不是现实世界,这儿是异界,灵气充沛修行者众多的异界,这儿各种神奇的手段层出不穷。 所以,他警惕地看着那道缝隙,在一天一夜兴奋的追逐之后,神色第一次出现了迟疑。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自缝隙之中缓缓出现,站在了他的面前。 “原来就是你在我体内种了蛊虫,想杀了我?” 龚狗腰微微眯眼,并没有第一时间动作,因为那个在现实世界的普通学生,此刻身上竟穿着一套他认识的衣服。 玄天宗的弟子服。 而即使面对面,他依旧感应不到蛊虫的存在,甚至感应不到对方的气机。 强大的身份,诡异的法门,怪不得能斩杀白羊那个狂妄的小子,这一刻,摩羯神将的心头许多疑问都得以解开。 摩羯神将冷着脸,“你以为穿着玄天宗的衣服我就不敢杀你?” 将国师府的黑袍悄悄脱下,露出一直在里面穿着的玄天宗道袍的陈稳,嗤笑一声,“想杀我?来啊?我师兄就在里面,看你几个胆子。哦,忘了告诉你,在那边老子也知道了你下蛊的事情,偷偷联系了玉长老,等回去有惊喜等着你!” 说完他冷哼一声,满脸不屑,“he~tui!废物,快给老子滚!” 说完,陈稳大摇大摆地转身,朝着里面走去,将后背毫不畏惧地直接亮给了摩羯神将。 摩羯神将目光阴晴不定地看着陈稳的背影,想起天王的吩咐,想到尊主的可怕,如果回去真的要面对那个玉长生,只有在这儿结果了此人才有生路! 于是,他陡然一动,前方的陈稳像是预判到了他的动作一般,忽然一溜烟地冲进了缝隙之中。 他快步冲入,左右张望,竟并没有发现陈稳的身影。 而他的前方,那幽暗的道路之中,正有一道强横的气息在飞速接近。 当摩羯神将眼中出现了一抹熟悉的玄天宗明黄道袍时,他当即拱手一揖,瞧见对方随之停下之际,直接悍然出手。 他右脚踮起,微微屈膝,而后猛地绷直,前冲弹出,右拳如锤,高举之后,朝着眼前的玄天宗弟子劈头砸下! 他不是餐风饮露的术士,他是跋涉泥泞的武夫! 同时,他还是彼岸天的摩羯神将,所以,他本收在小腹的左手悄然五指伸直,准备在对方注意力都被右臂吸引之时,以一记掌刀刺入对方的小腹。 而感应到这边气机响动的段云翔见状并不慌乱,怪不得陈稳敢如此作态,原来在此地留了后手,不过不是崔桃花,只是一个四品炼体之人,能有何用!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指尖点出一缕白光,在空中不紧不慢地划了一个圆,“卸!” 摩羯神将只感觉自己蓄力一击,像是打在了刚倒了润滑油的铁球上,劲力不由自主地朝着两边卸去,左手的蓄力偷袭自然也就无从说起。 但他也是久经厮杀的,当即变招,架肘拧腰,而后左手掌心浮起一道土黄色的光芒,凝聚起自身真元,悄无声息地拍向段云翔的后心。 段云翔神色凝重,脚踩七星步,闪避过摩羯神将击向他太阳穴的铁肘,看着那朝他拍来的掌心,右手食指朝前一点,“御!” 而后立刻双手掐诀,沉声一喝,“刺!” 摩羯神将即将印在段云翔身上的左手,被一道忽然出现的真元之盾阻挡。 真元交击出激烈的碰撞声,而他的背后,一柄真元凝结的短矛悄然刺向他的后心。 前有阻拦,后有杀招,情况危机,摩羯神将却没有如段云翔设想的那样,朝着两边躲闪,而是不退反进,凝聚全力,土属灵气轰然全力爆发,撞碎了段云翔真元凝聚的小盾,而后迅速地身形一低,半跪在地上。 双掌合拢,拍向段云翔的腿弯。 所有战斗经验几乎都来自同门切磋的段云翔压根没想到修行者之间的战斗能够这么没有风度,更想不到摩羯神将会选择跪在地上这样丢人的姿态。 真元之盾破碎,他连忙调集真元挡住了自己凝聚的真元长矛,差点被自己凝聚的长矛要了自己的命。 但就这么一耽搁,腿弯便传来剧痛,摩羯神将的双掌就像两根铁棍,直接砸碎了他的腿弯! 他当即面色惨白,心头也是发狠,就如一个受伤红眼的猛兽,双手掐诀,真元倾力而出,凝聚出十六柄短矛,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从各个方向悍然刺向摩羯神将。 摩羯神将也是心头大惊,没想到眼前之人竟然这么疯狂,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没想着保命,而是还要跟他同归于尽。 双方都是四品,实力差距并不大,这等攻击,让他也不能等闲视之。 经历过无数场战斗,从底层爬起来的他,立刻就做出了当前最英明的决断。 浑身上下,土属真元化作一套铠甲,仗着土属真元强悍的防御力,准备硬扛。 而他则趁着段云翔行动不便的机会,同样调集剩下的真元,怒吼着,一拳砸向了段云翔的丹田。 “你他娘的跟那陈稳那么好吗?拼了命都要护着他!” 短矛砸中后背,真元激荡,丹田剧烈地摇晃,两支长矛更是直接透体而过,在他身上留下两个血洞,金属真元恐怖的杀伤力让他登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但他的拳头也如愿地落在了段云翔的丹田。 被这重重一拳直接击中丹田,段云翔只感觉丹田一阵剧痛,同样吐出一口猩红的血,登时面如金纸,但他甚至都顾不得自己大道断绝的痛苦,眼神之中露出难以抑制的震惊,“你......你说什么?” 摩羯神将单膝跪地,伸手按着段云翔的脖子,大口喘着粗气,看着重伤濒死的段云翔,“你堂堂大宗四品,修行不易,何苦为了一个同门,付出自己的性命,真不理解你们这些正道的蠢货。” 段云翔感觉本就不多的气血再度翻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我他娘的也是来杀他的!” 摩羯神将一愣,“啊?” 啪 啪 啪...... 伴随着一阵掌声,陈稳微笑着从入口处的一个土坑中爬了出来,看着摩羯神将,“多谢阁下,玄天宗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 第53章 拜师 寂静的山谷之中,一片诡异的死寂。 听着陈稳这句话,摩羯神将忽然下意识松手跳开。 他不知道玄天宗有没有什么手段,可以追踪到杀死门人的弟子,抑或这个显然是内门弟子的人身上,有没有什么师门赐下的宝物,可以将遇害的信息传回宗门。 他只是来杀陈稳,可不愿意沾染那些惹不起又甩不掉的东西。 躺下地上段云翔仰望着那道顶着月光的身影,目光怨毒。 陈稳看着他,淡淡一笑,“你打算杀人的时候,就该有这样的觉悟,你如果不想杀我,你现在已经踏上了归途,但现在,你只能上路了。” 陈稳又看向摩羯神将,“你呢?你也想上路吗?” 摩羯神将这时候自然彻底明白了过来,冷哼一声,“你若能够杀我,何苦费尽心思挑动我们误斗?” 陈稳笑了笑,“那我为什么不逃呢?为什么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你们面前呢?” 听了这话,一向谨慎的摩羯神将的心头也不由泛起了嘀咕。 他的确拿不准,陈稳为什么敢这么张狂地站在他的面前,而更关键的是,他虽然情况比段云翔好多了,但现在也是身受重伤,战力大损,急需休养。 “你可以试试,看看你引以为傲的修为在我面前算个什么。” 陈稳面如平湖,缓步前行。 这般闲庭信步般的气势,硬生生地将一个四品修行者逼得步步后退。 在摩羯神将狐疑而阴晴不定的眼神中,陈稳来到了段云翔的身旁。 “一路走好。” 他蹲下身子,轻轻说了一句,直接拧断了段云翔的脖子。 然后身子骤然弹起,朝着摩羯神将冲去,厉声道:“现在轮到你了!” 摩羯神将骇然后退。 但陈稳却只冲出两步,便猛地踩下刹车,朝着山谷之外冲去。 !!! 发现中计了的摩羯神将大怒,立刻不顾伤势,追了上去。 四品的修为差距,在极短时间便抹平了双方的距离。 摩羯神将的右手淡黄色的真元涌动,朝着陈稳的后心,一拳印下,势要毕其功于一役,要给这胆敢戏弄他的蝼蚁镇杀当场。 当拳头如愿接触到对方的后背,却没有半点预想中的效果。 那自认为可以砸死对方的力道,就如泥牛入海,更不见半分涟漪。 陈稳这时候却陡然停步,面露诡异的微笑,“逗你玩玩,你居然还真敢来啊!” 说着便云淡风轻地伸出手,似要如那些大人物一般一巴掌拍死这个蝼蚁,摩羯神将瞬间魂飞魄散,直接扭头便逃。 陈稳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并没有什么遗憾。 因为,有人被他请到了山谷之外,会给这位摩羯神将,一个大大的惊喜。 山谷之中的事情,是国师给他的考验,但山谷之外的收尾,总是可以的吧? 不然国师为何会说出那句让南宫正德和崔桃花帮他一个忙的赌约呢? 而想到这儿,他的心头不仅没有什么算无遗策的喜悦,反倒轻叹了一声,实力,实力,还是实力啊! 如果自己也能修行!又何必再假手他人! 他望着渐渐安静下来的山谷,听着渐渐远去的人声,心头火热,做到眼下这个程度,太子安全回归,两个要自己的命的人一死一重伤,应该算是完成了国师大人的考验了吧? 回去是不是就能叫师父了? 那可是凌驾于五宗之上的乾坤观主啊!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陈稳一抬头,就看见了一袭青衣飘然立于山头。 他仰头望着,国师大人,好像真的有九层楼那么高啊! 又好像不止有九层楼那么高啊! 他的耳畔轻轻响起一声言语,“上来。” ..... 当陈稳带着满心的激动爬上了山顶的空地,青衣如仙的萧和笑意温和,“做得不错。” 陈稳当即一拜,“多谢国师大人帮助,若无您帮我给蛊虫加了禁制,我也无法那么准确地掌握对方的行踪,或许还要多费许多周折。” “你似乎在军中有内应?” “费将军之子费玉廷,乃我在彼世界同窗,他将情况合盘托出,并且还帮忙调走了唯一的看守。谷中地形是他告知我,在谷中的布置也是他帮忙的。” 说完,他朝着萧和一拜,“在下斗胆,想请国师大人宽宥于他。” 萧和点了点头,“在这样的时候,你不求我赶紧收徒,却为了一个外人求情?”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更何况,若无他,便无此刻之结果。” “好。” 萧和笑着点了点头,“现在想拜师了吗?” 陈稳不敢耽搁分毫,纳头便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萧和看着陈稳朝着自己磕头叩首,行起师徒大礼,眼神欣慰之中带着几分复杂。 他伸手将陈稳扶起,“我们乾坤观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但有此一拜,我为你师父,当倾囊相授,盼你能赓续乾坤,亦当庇护于你,护你安然成长。你的来路,我不问,你的未来,自有为师护佑。” 一向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的陈稳忽然双目微红,竟有了几分哽咽。 萧和安静地等着,等着陈稳的情绪平稳下来,没有追问缘由,而是开口道:“在我教你入门功法之前,你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有。” “嗯。说。” 陈稳抬头,看着萧和,“师父,您不仅不计较徒儿为两界行者之事,还收我为徒,更是对费玉廷之事并不以为意,徒儿不解,难道师父还有二师兄、三师姐,你们不担心被夺舍?” 萧和淡淡一笑,“你修行到了四品,你就自然知道了。” 但看着陈稳一脸吃瘪的样子,他笑了笑,“罢了,告诉你也无妨。” “世间九品,一二三品,修筋骨皮,四五六品练精气神,七品知命,知自身之天命;八品问天,问天地之大道;九品被世人唤作九层楼,便是所谓的合道之境,选定大道,与道相合。” “所以,一二三品虽有真元,但还未超脱俗世,唯有到了四品,才能拉开与凡俗江湖高手之间如同云泥的差距,故而四品被称作跃凡。这个境界之所以这么厉害,是因为在三品升四品的过程中,需要在天道意志之上,留下独属于自己的烙印,从而得以从天地借力,一跃超凡。” 他笑了笑,“所以,四品以上的人,都是无法被人夺舍的,这在此方世界有无数大能尝试过,一些修行夺舍法门的邪魔,也都是从三品及以下选择夺舍对象,此乃铁律。” 陈稳点了点头,“除非对方的灵魂能够超越此界天地意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 但他的疑惑方解,旋即心头便涌现出一阵寒意。 摩羯神将可是四品,玉长生那么年轻,多半也是两界行者,他的境界可比摩羯神将只高不低。 那他们? 是很早之前就穿越了? 自己原来不是第一批? 看着陈稳的表情变幻,萧和笑着道:“怎么了?” 陈稳将自己的猜测说了。 萧和若有深意地笑了笑,“此事现在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在这样的关头,实力才是第一位的。你若也有四品,今夜用得着兜这么大的圈子才能从这两个四品之间脱身吗?” 陈稳点头称是,旋即笑着道:“师父您这话说得,四品哪儿是那么容易,我可不一定有您那天赋。” 萧和微微一笑,温声道:“坐好,我教你修行。” ------------ 第54章 仙人抚顶,有道长生(二合一) “乾坤观是一位惊才绝艳的祖师所创,见天地、日月、阴阳、天下大势、世间玄妙之后,创此法门,其法分乾坤两部,其意在以天地阴阳互生万物。而后阴阳府、生死界各截其一意,自立一门。历经真仙之劫,传承千年不衰,始有三绝之说。” 萧和开口的第一句便让陈稳震惊不已。 合着三绝另外两门是从乾坤观独立的子公司? “宗门典籍在国师府中,想了解什么日后慢慢浏览。你只需要知道,乾坤观的道,是这天下最高最远的道,但高远,往往意味着坎坷,世间从无哪一座高峰,是可以如履平地般走上去的。想要走得远,走得高,会很难,你做好准备了吗?” 陈稳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萧和,“师父,我很能吃苦的。” 萧和看着这个少年,温和的笑容之中,眼底带着一丝怜惜,伸手将陈稳体内的蛊虫扯出,弹为飞灰。 “现在,闭目凝神,我教你运气法门。” 陈稳盘坐,萧和将手掌放在了陈稳的头顶。 月光柔和地洒落山头,树影婆娑,枝叶沙沙。 山头之上,有仙人抚顶,有少年志求长生。 ----------------- 回归倒计时:75:24:18 山谷的另一边,摩羯神将不带任何犹豫地直接沿着山林朝着山谷之外狂奔。 他能从底层一路混到现在的地位,靠的就是一手稳字当头,当机立断之章法。 他知道自己方才那一拳有多大的力量,不管陈稳到底是不是真的能杀他,但对方能有这样的防御手段,就值得他十足的警惕。 他可不愿成为下一个白羊。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在此方世界还有将近三日,蛊虫还在,还可以再找机会。 如果那陈稳说的是真的,真的有玉长生赶到了蓉城,自己又无法杀死陈稳的话,就需要趁着这个时间好好想想活路了。 他叹了口气,然后一抬头,猛地魂飞魄散。 在他前方,一个穿着玄色长裙的姑娘抱着双臂,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在这样的夜色之中,在这样一片无人的山林,出现一个娇滴滴的美人。 只要不是色令智昏的傻子都知道,这不是艳遇,这是死劫。 摩羯神将惊恐地望着对方的身影,却并未转身逃离。 “咦?你为什么不逃?” 眉目如画,神色微冷的玄衣姑娘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轻笑开口。 摩羯神将恭敬道:“尊驾实力超群,小人不敢僭越。” 混江湖的,讲究的就是一个能屈能伸! “这么胆小?那怎么敢杀我师弟的?” 摩羯神将面色猛地一变,“阁下明鉴!小人只是与令师弟起了一点小误会,都是被一个叫陈稳的人设计,人也是他杀的啊!小人只是去杀那陈稳的,哪儿敢朝玄天宗仙师动手啊!” “我的师弟叫陈稳。” 崔桃花淡淡的一句话,直接给摩羯神将干懵逼了。 愣在原地,江湖经验在这时候也不顶用了,张了张嘴,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最后,干脆直愣愣地跪在地上,一副任打任骂的态度。 崔桃花呵呵一笑,“怎么?装作认命,等我大意上当的时候,再给我垂死挣扎一下?” 摩羯神将心头一愣,看着崔桃花这么年轻,没想到竟完全不像先前那玄天宗弟子那么愚蠢,但他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的心思,立刻道:“您误会了,小人知错,只求阁下饶我一命!” “没事,你就算是那么想的,也无所谓。” 崔桃花淡淡一笑,摩羯神将就见得数朵桃花在夜色中蓦然绽放,旋转着,飞向了他。 桃花煞是好看,娇艳欲滴,可身为四品修行者的他明白,凝聚在花瓣上的每一缕真元,都足以割断他的脖子。 而真正让他绝望的是,这几朵桃花让他想起了一个名字:桃花仙子。 乾坤观主三弟子,修行半月,连跨三品,而后一年半入五品,三年入六品,修行时间如今不过六年,却被无数人猜测已是当世六品巅峰之一。 这么说,陈稳也是乾坤观主的弟子? 我草你大爷的玄霜天王! 老子几个脑袋啊!敢杀乾坤观主的弟子! 就在这时,他猛地一口鲜血喷出,感应到了子母灵犀蛊的子蛊死亡。 而崔桃花接下来的话,更直接印证了他的恐惧。 “我原想让你给小师弟做个打手,帮他处理一下彼世界的那些脏事,但后来觉得,他应该独自去面对风雨,你的本事,也低了点。” 摩羯神将当即听出了这句话之中的生机所在,当即磕头不止,“小人有用,小人有大用,小人可以告诉您在现实,哦不,彼世界之中,有人欲对陈稳不利。并且小人可以吃苦耐劳,什么都能做!” 崔桃花伸手摸了摸酒壶,按照小师弟的叮嘱,如同背诵一般,“三句话,说服我。” 摩羯神将看着眼前的姑娘,毫不怀疑自己如果没有令对方满意,对方会真的一朵花把自己旋死。 生死关头,他也顾不得那么多。 “小人在彼岸天中位列十二神……小将之一,能够将彼岸天所有情况如实相告,在彼世界绝对是难得的情报!” 崔桃花无动于衷。 摩羯神将吞了一口口水,“小人可以在彼世界为您的小师弟鞍前马后,做一切脏活累活,忠心耿耿,绝无怨言。” 崔桃花依旧不言不语。 只剩最后一句了…… 摩羯神将感觉死亡的阴云已经笼罩在自己的头顶,用尽了三十多年的智慧挤出最后一句,“您的小师弟定然不凡,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些可能引起麻烦的仇敌或者事情,不方便自己担着的话,小人可以帮忙扛着,这样能够为他解决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恩怨。” 说完,他胆战心惊地看着崔桃花,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殊不知此刻的崔桃花,心头也在感慨,小师弟不会是个神棍吧? 怎么连这人要说的话都猜到了! 她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如你所愿。” 一条花枝在摩羯神将的脑后凝聚,朝着他的后脑勺一抽,将狂喜之中的他抽晕了过去。 崔桃花就这么坐在一块青石上,望着不远处的山头,目光之中,似乎出现了师尊和小师弟的身影。 “小师弟,要努力啊!” 说完,她撑着石头,右手握着酒壶,仰头饮了一口。 ----------------- 滋溜~ 杯中酒液被半吸半倒地进了喉头。 简陋的小院中,姜伯搬了把小椅子坐在门口。 面前的小案几上,摆着两盘昨夜的剩菜,和半壶残酒。 身子佝偻的老仆握着酒杯,目光遥遥望向东南。 带着几分希冀又带着几分担忧。 ----------------- 山头之上,萧和安静地陪伴着盘坐的陈稳。 右手轻轻掐诀,五个聚灵法阵就布在了陈稳的身边。 他伸出手指,轻轻一点,其中一个法阵便亮起了青色的微光。 闭目沉浸在修行之中的陈稳,感知不到师父温柔的呵护,他生涩地运转着功法,而后便感觉到了四周灵气的雀跃。 有厚重的土,有温柔的水,有锋利的金,有热烈的火,还有生机盎然的木。 他试着将它们全部纳入体内,但立刻便感觉到了一股憋闷和烦躁。 他立刻停止了自己疯狂的念头,他虽对修行并不了解,但也知道修行应该是愉悦而舒适的。 他感受着此刻最活跃的木属灵气,试着只将它引入体内,而随着他的心念一动,在功法的作用下,其他灵气就仿佛有灵性一般,乖乖地被隔离在了外面。 修行之奇妙,在这一刻就已经展露了出来。 果然,在他有意的引导下,木属灵气进入体内,那种憋闷烦躁的感觉立刻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愉悦舒爽。 那种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景象,不在眼前,就在体内。 本以为已经不存在了的杂质从身体内更深层的地方在一遍遍灵气冲刷下,悄然排出。 陈稳忽然感觉浑身一震,仿佛有一层隔离在自己和天地之间的结界悄然破碎,灵气仿佛是雀跃着冲向体内,吸收灵气的速度猛地一快。 而后一点青色色莹光,悄然在眉心点亮。 一阵微风吹起,拂动了陈稳的发梢。 细细看去,那微风竟是来自于陈稳。 萧和伸出手,掌心轻轻触碰着微风,看着陈稳眉间的那一点青色的光,微笑起来。 一品,玉肤。 一个时辰。 比曾经的他还快了一刻钟。 随着陈稳对功法越来越熟悉,莹光从眉心渐渐扩展到全身。 在彻底覆盖了身体之后,陈稳并没有着急着继续,而是感受着木属灵气的效用渐渐减弱至没有,心念一动,试着看能不能将剩下最活跃的土黄色的土属灵气纳如体内。 他并不懂得什么修行之理,只是自小的贫穷和困苦使然,让他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不放弃任何可能的收获。 没想到还真的可以! 当土属灵气进入体内,陈稳果然发现了不同,不仅身体的感受和先前的生机盎然不一样,本以为已经淬炼完成的肌肤,又在这番厚重之下,依旧有杂质排出,也变得更加强韧。 有了这样的经验,当土属灵气吸收殆尽,他便继续将火属灵气、金属灵气和水属灵气引入体内。 山顶之上,“贪婪”的少年如饕餮一般,吞噬着灵气。 林间木,身下土,山中雨,身下是大地,头顶是苍穹,挨个亮起的聚灵法阵,便是萧和对这位徒儿最贴心的安排。 陈稳一遍一遍地引气入体,一遍又一遍地冲刷凝练着肌肉与皮肤。 五行的光彩,在陈稳的肌肤之上,轮流亮起,当灵气对肌肤的效用无限趋近于无的时候,一点玉光,将他脚底的一块骨头点亮。 陈稳的心头登时有了几分疑惑,按照师尊先前的说法,一二三品凝练筋骨皮,方才练了肌肤,这会儿又开始骨骼,这莫不是到了二品了? 但也不应该啊?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瓶颈,修行不可能这么简单吧? 他想要开口问一声,但又沉醉在这份玄妙的感受之中,生怕到时候又找不到,转念安慰着自己,不论如何,身体的提升总是好的。 于是,又一轮的五行练骨,便在少年的身上重现。 当用木属灵气凝练了每一块骨骼,土属的灵气又再度披挂上场。 沉浸在修行之中的少年,不知时光流转,月落日升,日落月出,已是又一个夜晚。 当全身骨骼被五行之力,洗涤了整整五遍,感觉到自身比起先前又强大了不知道多少的陈稳,继续运转功法,瞧见一条经脉悄然间被点亮时,心头升起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我特么不会三品了吧? 但是这修行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我怎么一点瓶颈都没感觉到啊? 所以也有可能是一品上中下三个小境界? 到了二品又会以另一种方式洗练这三样筋骨皮? 到了三品又会再变?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刚入门,总得练个一品吧? 不管是哪一种猜测,自己此刻能继续洗练,那肯定没有停下来的道理。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始按照功法的指引,凝练经脉。 萧和手指轻点,为他转换着聚灵法阵。 经过五灵果打底的身体,一品到三品本就是一路坦途。 五灵果药性已经被彻底吸收,陈稳如果不能连破三品,那才是他看走眼了。 陈稳今夜真正的难关,是在三品跃凡的关头。 但这些事,他没有提前说,没有做任何的铺垫,没有给予他任何的暗示,甚至就连修行境界都没有明确地跟他提起、 因为,那才是他给陈稳真正的考验。 也是乾坤观给传人的真正考验,当年的他,也是这般走过来的。 成了,陈稳才有资格做乾坤观真正的传人。 不成,就是他萧和多了一个弟子而已。 当又一轮五行洗练彻底圆满,陈稳在感觉到筋骨皮无比圆满的同时,也发觉了体内一处灵气一直无法触及的所在。 没吃过猪肉的他,到底也是见过猪跑的,知道那处位于小腹的位置,正是丹田的所在。 他慢慢将灵气引向丹田,却发现那儿仿佛有一堵坚硬的墙,将那些灵气尽数隔绝在外,提醒着他仙凡有别,修行之难。 他尝试着冲击了几下,但那一堵无形的墙却没有一点点松动。 他并不气馁,在他并不算长的人生之中,他已经经历过了足够多的苦难,知道坚持的意义。 他平静地冲击着,不知疲倦,也毫不气馁。 终于,那一层厚重的墙在悄然间破开了一丝缝隙,而后缓缓扩大,成了一个小洞,小洞缓缓变大,最终轰然破碎,灵气终于冲入了那个莽荒而又神秘的所在。 陈稳只觉得世界轰然一震,本就亲和的天地在这一刻仿佛与他亲密无间。 一股莽荒的气息在他的身上升起。 两个昼夜,草根的少年,一跃离凡! 这足以震惊世人的一幕,让乾坤观主萧和在欣慰之余,眼神更是悄然凝重。 因为,越是这样的天赋,就越显得接下来的那一步,至关重要。 如果陈稳没有通过最终的考验,不知他此生还能否遇见一个如这般惊艳的后辈,来作一个合格的传人。 “希望你在那座山上,能爬得高一些,走得远一些。” 陈稳听不到萧和轻轻的祈愿,在丹田开辟的瞬间,他的意识便忽然一晃,出现在一处神秘的空间。 在这儿,他瞧见了一片广袤无垠的天地。 天地之间,有一座座的山,一条条河,一座座楼宇殿堂,一处处荒郊野村。 与此同时,他还感受到了其中一道道气息,有的强大,有的晦暗,有的冰冷,有的炽烈。 有高高的山峰,仙气缥缈; 有华丽的府邸,堂皇大气; 有高楼如巨木,威严高耸; 有白塔蕴佛光,梵音阵阵; 更有孤峰如剑,傲然凌天。 其间,一道道强大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咋舌。 而整片天地的中央,三座高峰,静静立着,直入云霄。 高峰之上的几乎每一道气息,都如星辰般强大到让此刻的他无法感知。 感受着灵魂深处一道若有若无的呼唤,陈稳明白了,这就是师父所说的此方天地的烙印之处。 而他也终于确信,自己真的是突破了三品,来到了四品的关头。 当他的功法运转,心念一动,便来到了正中最高的那座山峰之下。 登山只有一条路,而路上,等待他的是什么? 陈稳没有犹豫,他已经走到了这儿,绝无回头的理由。 他也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意识之中,“他”深吸一口气,踏步而上。 当“他”的脚掌,越过那无形的线,落在石阶上的刹那,罡风扑面。 ------------ 第55章 天下皆惊下的隐秘与回归(六千五大杯) 罡风猛烈,若是凡人,或会直接被吹得倒飞出台阶。 但似乎进入此间的意识将肉身的能力也具现了出来,对于已经彻底完成了前三品完美洗练的陈稳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威胁。 不过,陈稳却没有莽撞地前冲,只是缓缓抬脚,试着朝前迈步。 一步跨在下一级的台阶,他扭过头,发现竟然已经比起起步之时,走出了一大截。 原来如此。 陈稳终于解开了心头的疑惑,因为方才站在起点,他并没有看见石阶,但此刻脚下却分明地踩着石阶。 所以,这应该是一个阵法之类的,对这个山道进行了调整,否则单纯的登山,对一个完成了肉身淬炼的修行者而言,能有几分挑战? 但是,如果仅仅只有这样的强度,就算是成百上千级的石阶也没有任何的挑战,反倒相当于进一步降低了难度。 陈稳的心头没有丝毫大意,反而愈发凝重而警惕。 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通常的分界无非三、五、九、十,更大可能是十。 于是当他就在这罡风之下,走到第十级台阶之时,扭过头,已经站在了整个山体将近十分之一的高度。 他深吸一口气,踏上了第十一级,轰然的压力登时从四面八方而来,而脚下的台阶竟在缓缓缩小! 陈稳见状也没有慌乱,所谓考验就一定是有解法的。 他立刻观察了起来,果然,石阶的侧面,摸到了一个按钮。 他却没急着按下去,而是又彻底检查了一番,确定再没有其他的按钮时,才在石阶仅剩一脚宽的时候按下。 稳,不是口头上的数字,而是时刻秉持的理念。 随着他的动作,石阶的缩小立刻停住,四面的挤压也如风般消散。 陈稳定了定心神,再度迈步,接下来的台阶,和先前一样,就连那个按钮的位置也都一样,但陈稳依旧没有大意,稳字当头,还是又检查了一圈,确定没有别的之后,再度按下。 就这样接连来了五次,当他跨上第六级台阶的时候,却摸到了两个按钮,而原本位置那个按钮上,分明地刻着一个【X】,旁边那新出现的按钮上,才有一个【√】。 陈稳后背一凉,暗道一声庆幸,接着便有几分无语,这又是十二生肖,又是勾勾叉叉的,这个世界到底和现实世界有着什么渊源? 不过当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陈稳按下了打着√的按钮,石阶停下,他的面前,悄然显露出了几个名字。 【阮万福】、【董一章】、【谢法显】...... 只剩下了名字,气息已经彻底湮灭,想来是已经死亡。 这些,应该就是大意出错的前辈们了吧。 陈稳也恍然明白,如果自己失误,自己的烙印估计也只能留在这个位置了。 他望着前方漫长的路,心头陡然升起了一阵旺盛汹涌的战意。 他缓了口气,再度迈步。 当又是五级石阶走完,他迈上第二十一级石阶的时候,四周的景象霍然一变,成了一片火海。 那炽烈而无处不在的火焰,登时将他身上衣衫、肌肤点燃,头发也立刻燃起了火球。 当发现身上的火扑不灭之后,陈稳毫不犹豫,立刻向前迈步。 十级之后,身上已是如焦炭一般的陈稳又置身在了一处雷霆肆虐的场景之中。 而且方才那火焰并非幻象,而且还带着恐怖的杀伤力,让陈稳想起了现实世界所说的三昧真火。 他那被淬炼过的筋骨皮根本没用,火焰直接灼烧了近半的肌肤,整个人的气势迅速跌落。 最关键的是,这十分严重的伤势也跟着带到了此间,在雷霆的冲击下,整个状态也从先前的巅峰跌落到了谷底。 这一刻,他好似回到了当初刚刚吃下五灵果,回到现实世界的样子。 但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可没有躺在床上休息的资格。 雷霆弥漫在全身,将他那些被烧焦的肌肤剥落,而后又诞生出新的焦肉,而经脉和骨骼,也在雷霆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震颤。 陈稳浑身颤抖着,忽然想到:这世间恐怕没有比此刻的他更标准的霹雳舞了吧? 艰难地向前跋涉,再度穿过了九级的石阶,苟延残喘的他,跨上了第四十一级的台阶。 雷霆骤然消失,陈稳跌坐在台阶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头顶,暴雨如注。 刚刚从雷霆的暴虐中出来的陈稳只觉得舒爽,但还没等他感谢起这贴心的设置,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这雨怎么特么这么冷?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一身焦黑如炭,许多地方甚至露出了骨头,而头顶的雨,则如同数九寒冬能冻如骨髓的冻雨淋在一个身无寸缕的普通人身上一般,让他很快就开始打起冷颤。 牙关颤抖敲击着,像是敲响了进军的鼓点。 艰难熬过了冷雨,陈稳站在了五十一级的台阶。 和先前截然不同的罡风,轻易地吹掉了他身上的血肉。 很快他就已经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如骷髅般走在台阶之上。 生命的烛火似乎在下一刻就要被吹灭。 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如阴云般将他笼罩。 他的心头不受控制地生出一个念头:自己会死吗?如果死在这儿,会是真的死了吗? 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地争论着。 “别走了,再走真的就死了!” “都到这儿了,能放弃吗?” “但是你要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现在已经在六十多级了,足够了!” “可我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就为了一个六十多级吗?” “但是,你要死了!活着才可以继续追梦!” “我走那么远的路,受了那么多的苦,终于有了这个机会,我要放弃吗?” 石阶之上,一具几乎纯粹的骷髅,抬头“望”着前方。 是啊,我走了这么远的路,受了那么多的苦,我真的要放弃吗? 老子就不! 没有山高我为峰的心态,老子来爬什么山! 在生命之火于罡风之中行将熄灭的时候,那具骷髅奋力一跃,踏上了第七十一级台阶。 脏腑、血肉、肌肤,在刹那间复原,仿佛方才那是只是一个梦。 但陈稳知道,那不是梦,或者说,当你不知道那是不是梦的时候,你一切的反应才是你最真实的心念。 他后怕地回望,台阶处,终于升起一道鲜活而强大的气息,随后一个他熟悉的名字出现: 南宫正德。 所以,自己如果退缩了,畏惧了,那应该也就是止步于此了。 他扭过头,看着前方,继续迈步。 当他在万分警惕中走过了五步,踏上第七十六级台阶之时,重新恢复了巅峰的脸色几乎是在瞬间变得惨白。 一阵难以言喻的滔天痛楚顺着脚掌直击灵魂,如同有千万根针刺在灵魂之上。 而等陈稳艰难地将另一只脚也扯上来,在台阶上踩实,那强大的痛楚,瞬间让他直接跪倒。 ...... 月明星稀,萧和站在山头,看着陈稳表情的变化,一颗向来不为世事所扰的心,也悄然多了几分波动。 镇之,你名为稳字,千万要稳住啊! ...... 意识的幻境之中,陈稳听不见师父鼓励的言语,他能感受到的,只有无边的痛苦。 他的灵魂仿佛被一柄重锤,翻来覆去地砸着,碾成碎泥; 又像是有一柄用钝了的锯子,被来回反复地拉扯切割; 偏偏又有那千万根针无时无刻不刺激着他保持着清醒,让他无法在痛苦下麻木。 他跪倒在石阶之上,却没有一丝向苦难臣服的意味。 他缓慢却又坚定地撑起身子,颤抖着,哆嗦着,却又倔强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就像朝着那折磨了他二十年的命运,挥出了一拳。 寄人篱下,谨小慎微,自记事起便无时无刻不在看人脸色行事的凄凉,值不值得一步? 家长会的每一次落寞,校门口的每一眼艳羡,回家路上的每一米孤独,值不值得一步? 饭店后厨洗过如小山的盘子,酷暑寒冬街头几十声请求才发出去的传单,值不值得一步? 那些困难,当时的我都已经将它们踩在了脚下,而你,凭什么又觉得能够拦住现在的我! 陈稳走得愈发摇摇欲坠,他的脸色也愈发苍白,眼神却愈发清明而坚毅。 如果能有一个旁观者在这儿,他或许就能看到这个世间最坚韧的表演之一。 但无妨,这儿,还有许多的名字见证。 一个个前辈的名字被他抛在身后。 【童万钧】 【梅风雅】 【韩定宇】 【崔桃花】 当他将脚步奇迹般地定格在第九十八级的台阶之上,四周所有的压力都在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虚影。 虚影是个满脸皱纹笑容和善的老头,他满意地看着陈稳,“好个少年,你想登顶吗?” 耗尽了所有力气的陈稳深吸一口气,虚弱道:“想。” “你可知登顶之后,等着你的是什么?让老头子跟你说说。” “你要维护此方天地的安稳,你要以黎民苍生为念,让这些被山上修行者视若蝼蚁、牛马的人,过得好一些。” “你明明是一个站在这片天地最高处最该逍遥的人,却要背负起这个沉重的包袱,只能在俗世的泥尘之中打转。” “你要传承乾坤观的大道,为它找到理念相同、能力相配的继承人。” “你要撑起乾坤观的名头,更要挺起乾坤观的脊梁。” “你求长生逍遥,可你会很不逍遥。” “你,可愿意?” 听着老头的话,陈稳忽然笑了,对于自己从小就接受的教育而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家国情怀,匹夫大义,不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我愿意。” “真的?”老头的脸上显而易见地露出了几分激动,旋即缓缓镇定下来,“你也不必勉强,如果你不愿意,就此离开,这九十八级所在的位置,也足够你傲视此方世界所有的修行之道了。十年前那个死......小胖子我也放他回去了,老夫要的事真心。” 陈稳笑了笑,“我真的愿意。” 虚影哈哈一笑,“为何?”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乾卦如苍龙,起落之间便是人生,坤卦如雌马,恭顺于天,抚育万物,乾坤观的道,在名字之中就已经体现得清楚,我来,便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好好好!” 虚影大喜,“有此传人,我乾坤观又可兴数百年!我有十六法式,可尽展乾坤观之道法,皆教予你吧!” 虚影伸出手指,在陈稳的眉心一点。 “少年郎,好后生,行稳致远,有始有终!” 说完,虚影缓缓消散。 陈稳艰难起身,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一步,登顶! 四品,跃凡,成! 他的身后渐渐显出三个字:李青莲。 随之而起的,还有一道极其强横的气息。 顶端的一块小小平地之上,别无他物,只有一块小小的石碑。 石碑上,已经写着许多个名字。 最上面的一个名字居然和他一样,也姓陈,名叫陈乾。 在一串如漫长岁月流淌的名单过后,整个名单的最下方,赫然便是萧和。 而如今,这上面也要多一个名字:陈稳。 陈稳无师自通地拿起石碑旁边一支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动过的笔,在萧和的名字下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最后一笔落下,山巅之上,蓦地大放光芒! “陈稳”悄然化作一道流光,进入了他方才写就的名字之中。 气息尚且弱小,但既在山巅,迟早道与天齐。 当真正的陈稳在山头睁眼,感受着自己与这片天地那一丝从未有过的密切联系,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萧和所说的不担心被夺舍的意思。 他的目光在月色中和萧和相遇,萧和的目光则比月色还要柔和。 “恭喜你。” 陈稳站起身,朝着萧和深深一拜,“徒儿拜见师父。” 这一拜,不仅是萧和的徒弟与萧和的问候,更是乾坤观的传人和乾坤观主之间的致意。 萧和笑着将他搀起,“你还有多久回去?” 陈稳低头一看手腕,下意识就是一声惊呼。 回归倒计时:06:27:15 他诧异地看着萧和,我就打个坐,怎么就过去了将近三天了? 三日跃凡,你好像还觉得久了是吧...... 萧和心头微微笑着,摇头道:“等下次回来,好好去国师府翻翻典籍,或者去问问桃花他们吧。” 陈稳并不知道他若真的回去问了,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他点了点头,将疑惑暂时压下,“师父您一直在这儿守着?” “嗯。”萧和笑了笑,“你放心,你请你三师姐帮忙拦截那个杀手已经抓了,你二师兄也已经将你那位朋友救下了。” 陈稳点了点头,望着下方仍有狼藉的山谷,“师父,此番穆将军之事......” “我提前知晓,暗中推动的。” 萧和没有丝毫的隐瞒,“接下来,此事就交给你了。你知道我的立场吗?” 陈稳想了想,点了点头。 萧和也没有追问,陈稳既然登顶了,便自然听过了祖师的话,当然也知道了乾坤观的立场。 “不止是这个,你的修行也要抓紧,半年之后的五宗大会,你要代表乾坤观出席,老的找事我可以帮你一巴掌扇死,但小的,就得你自己去了。相信对一个乾坤观传人,他们在不缺少艳羡的同时,也绝不会缺少嫉妒和恶意。” “另外,你先前所说的穿越之事,我现在也可以跟你透露一点。这是此方天地一些有心人很早就开始准备的事情,而用不了多久,两个世界之间的通道就会稳固下来,更大规模的穿越就会再度发生。至于会发生什么,你应该能想到。” 听到萧和的话,陈稳原本因为一跃而成了四品修行者的激动,便如遭了一盆当头冷水,被瞬间浇灭。 “抱歉,按理说我应该陪你好好享受一下成功的喜悦的。” 萧和的眼底有一丝歉意,轻声开口。 陈稳摇了摇头,“师父您言重了,比起无知的幸福,我更愿意多几分准备。总归是还有三年的。” “好。” 萧和欣慰地笑了笑,“有机会,我也想去你那边看看。” “师父这等修为,去哪里都是天下至尊。” “少学这些。”萧和佯怒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告诉他那个通道根本承受不起自己这等修为的事情,“跟我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我很感兴趣。” “好,但是太多了不知道从哪儿开始。” “就历史吧,历史最能反应一个世界的面貌。” “好。我就先说我们的国家吧。我们的国家很巧,也有个夏字,叫做华夏。礼仪之大为夏,章服之美为华,相传上古时期,有诸部混战,有一个部落的首领叫做炎帝神农氏,有一个部落的首领叫做黄帝轩辕氏......” ...... “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 ...... “秦王扫六合,终于终结了这数百年的乱世,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度量衡,自此统一这个词,深深烙印在了后世所有人的心头。” ...... “那时的卫青和霍去病,就是上天赐予大汉帝国的双璧,在汉武大帝那句【寇可往,我亦可往】的豪言下,追亡逐北,将不可一世的匈奴近乎打死,封狼居胥也成为了后世武将的巅峰成就之一。” ...... 山巅,石上。 少年对着月亮,讲述着另一个月亮下的上下五千年。 在他的身旁,一位站在这个天地之巅的男人安静地听着。 心驰神往。 ----------------- 这对师徒惬意而悠闲地聊着天,讲着故事,而整个天下的诸多大势力,却在此刻跟疯了一样。 玄天宗,宗主狄倾猛地睁开眼睛,眼神先是震惊,再是郁闷,最后变成了狠厉。 “请诸位长老前来议事!” 紫霄宫,大祭酒原本卧在华贵的房间之中,悠闲地喝着茶看着书,忽然眼神一直,猛地坐起。 “夭寿了!夭寿了!居然给那家伙找到传人了!这修行界的未来还能不能好了!” 梵音寺,一颗大光头正领着一群大光头敲着木鱼,殿外还坐着一大群小光头,跟着他的节奏嘴唇微动,沉静安详。 木鱼声陡然一乱,众人纷纷从入定中惊醒,诧异地望着从不出错的住持。 大光头叹了口气,吐出一口福祸难定的气,重新敲起了木鱼,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而剩下的光头们立刻会意,重新闭目入定,就仿佛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凌天剑宗,一个正在剑池旁边抱着剑领悟剑意的少年,忽然睁开眼,看向前方的竹林。 竹林之中,一柄竹木剑激射而出,刺向少年的心口。 少年缓缓闭目,而后猛地拔剑,从竹剑正中劈开。 竹剑从他的耳畔掠过,跌落在地,竹剑之中的神念也被他接收到了。 【乾坤观传人出世,五宗大会,准备挑战。】 乾坤观传人...... 修行第一志愿就是乾坤观的抱剑少年望向山下,回想起自己曾经的梦想,轻哼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 苍梧门,苍梧门主看着眼前的弟子,“一定要将此信交到你小师叔手中!” 弟子郑重点头,朝着离宗门不远的苍梧皇城飞马而去。 傍晚的苍梧皇城之中,有一处极其奢华的府邸,赤着脚翘着腿的年轻人慵懒地靠在床头,愁眉苦脸地看着眼前的纸。 房门被人轻轻敲响,“小师叔,怀玉公主来访。” “不见!”年轻人很是果决。 “咳咳,小师叔,怀玉公主毕竟是陛下爱女,您看?” “那又咋了?都什么时候了?她跑来本公子府邸,她到底是怀玉还是怀孕啊?滚滚滚,别来打扰我想事情!” 房门外的管家叹了口气,似乎也不敢违拗这位苍梧皇朝近几年声名鹊起的大妖孽的意见,躬身退了下去。 房门外,再无声音,年轻人继续看向手中的纸,上面写着他专门抄下来的那帮老东西给他挖的坑。 想了四天了,他想到了很多应对的办法,但都绕不开一个问题,陈稳那小子是真没开始修行! 那帮老东西真是拿住了自己痛脚的,逼着自己做取舍。 他妈的,要是那小子有个二品三品的,你看我怎么玩死那帮老东西! 正咬牙切齿地想着,房门再度被人敲响。 “小师叔,掌门来信。” 年轻人挑了挑眉,将纸叠好放进怀里,起身拉开了房门。 一边接过信,一边对管事道:“让你找的那个叫陈稳的人,找到了没?” “没有。” 玉长生眯眼看着信纸,乾坤观传人? 好家伙,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 飞马谷山巅的师徒二人,对他们带起在这个世间的涟漪毫不在意。 当陈稳说完了昭昭有唐天俾万国,便歉意地看着萧和,“师父,我要走了。” 萧和一愣,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听得入迷,差点忘了,拿着,吃了它。” 陈稳疑惑地看着他,萧和笑了笑,“没什么,就一粒普通的三神丹而已,你今日爬了那座山,虽然神魂得了天地滋养馈赠,但终归耗费太多,而且刚刚开辟的丹田,最是需要此药滋养,能让你后面的路好走一点。吃吧,要是喜欢回头多给你一些拿去送朋友。” 陈稳将玉瓶拿在手里,有些迟疑,他今天的苦已经受得够多了,再是铁人也想缓缓。 萧和仿佛能看穿他的念头,有些哭笑不得,“不疼。” 陈稳立刻倒出来吃了下去。 回归倒计时:00:00:01 “师父,再见!” ------------ 第56章 震动与屈服(二合一) 熟悉的黑暗和撕裂感之后,陈稳睁开眼。 面前是还有着些许陌生的房间,以及一脸兴奋的费玉廷。 看到陈稳睁开眼睛,费玉廷就迫不及待地激动上前,拍着陈稳的大腿。 “卧槽,稳哥,你真牛逼啊!” 陈稳看了他一眼,你激动拍我大腿干啥,但沉浸在兴奋中的费玉廷压根没察觉,依旧滔滔不绝地亢奋着。 “我先前还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变数,结果现在不仅没有事,还直接进了国师府!” “这下不止是保住了性命,依旧还是未来可期啊!” “稳哥,来啵一个!” “死开!” 陈稳笑骂一句,感受着刚刚服下的三神丹似乎真的没什么疼痛,笑着对费玉廷道:“我还没赶回去,你与我详细说说?” 费玉廷点了点头,激动道:“当日你们打来,穆爷爷自刎,其余人大多都束手就擒了......” 说到这儿,神色悄然有几分黯淡,“稳哥,其实那个老将军人挺好的,只不过跟我就那么点交情,而且又犯下这么大的事情,我也实在没能力救他。” 陈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这不是你的错。然后呢?” “然后啊,我们就被押回京了呗!回去的路上,那两个玄天宗的弟子找不到他们师兄,就想打骂我们的人出气,其余人都不敢管。就在我们以为要遭难得时候,那个国师府风雨堂的午马顾松柏站了出来,直接就硬怼玄天宗啊!” “他连个修行者都不是,没想到一开口,态度强硬得好像压根就不在乎对面修行者身份一样,竟然让那两个玄天宗弟子屁都不敢放,直接就怂了。国师府是真牛逼啊!但没想到更牛逼的还在后面。” “那两个玄天宗弟子眼见自己遭人嫌,干脆便返回去找师兄去了。我们就被押着一起返回京城,到了京城,兵部尚书亲自在城门外迎接胜利的大军和我们这群俘虏,结果一个太监也跟着来了。” “不仅对太子毫不客气,还甩起鞭子胡乱在我们这群叛军头目身上抽着。他大爷的,老子这辈子第一次挨打居然是挨太监的鞭子,说出去都丢人。” “本以为忍忍也就过了,大家等着入狱,等着判刑,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毕竟除了我这种人,其余人也真的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结果忽然那个玄天宗的什么狗屁长老来了,一脸愤怒地说他的徒儿死了,要杀了我们这群蝼蚁给他的徒儿陪葬!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国师府的二先生来了。” 费玉廷说到这儿,眼神中露出一阵神往,似乎还在回味当时的畅快,“二先生来了之后,只是表情平淡地瞥了那个长老一眼,说你真当这大夏王朝是你玄天宗的私产了?” “那个长老说,我弟子死了!二先生依旧一脸冷漠,然后呢?你玄天宗死了弟子关我们什么事。” 费玉廷兴许是觉得这样不过瘾,干脆站起来,开始模仿起了成长老的神情语气,一脸愤怒,“南宫正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徒儿之死,跟你们脱不了干系!” 然后费玉廷身子一转,神色变得淡漠,“你有证据吗?国师府是你能随便攀咬的?” “要什么证据,什么情况,你我心知肚明!” “哦?那我可要与你说道说道,要不这样吧,师尊有秘法可以回溯死前经过,要不你玄天宗花点代价请我师尊出手帮你们看看?我们一定在公平和正义的引领下,替玄天宗找到凶手!” “成长老”当场语气一滞,“南宫正德,我现在没有针对你们国师府,你确定要因为这些本就是死罪的蝼蚁跟我们玄天宗撕破脸皮?” “你觉得他们所有人都比不过你一个弟子,我却觉得他们每一个人都比你那狗屁弟子要有用,他们为国征战,浴血沙场,保民福祉,你那狗屁弟子就只知道奢靡享乐,自己修行。这些人,我今日保定了!谁来都没用!我师尊说的!” “你......南宫正德,不要以为你们国师府有点实力就可以为所欲为!” “对不起,修行界有实力就是可以为所欲为,这不是你们这些人一直挂在嘴边的话吗?” 费玉廷模仿到这儿意犹未尽地停下,啧啧感慨,“然后那个不可一世的玄天宗长老竟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说实话稳哥,我之前知道国师府牛哔,但我没想到它这么牛哔啊!” 陈稳都听得无语了,但也理解费玉廷劫后余生那种激动,静静看着他表演。 “老实讲啊稳哥,我知道这多半有你的原因,我当时觉得你已经做得够到位了,这种情况下,能保下一条命就不错了。但是!我们刚被关进大牢没多久,就是那个午马顾松柏就来了,直接拿着一封旨意将我带走了,然后那个二先生居然还亲自接见了我,就让我暂且在国师府住下。” 费玉廷重新在陈稳身边坐下,“稳哥,你跟我说实话,你在国师府到底什么地位啊?居然能让国师府二先生这么帮你,当初我那便宜爹都没这能耐!” 陈稳扭头看着他,“你没问他们?” “我问了啊,顾松柏让我问二先生,二先生说让我自己问你。” 陈稳笑了笑,“风雨堂辰龙。” 费玉廷的嘴巴张成了O字型,那是发自内心地震惊,“卧槽,不愧是稳哥啊!你这才过去多久啊!怎么混的,教教我!” 陈稳笑着摆了摆手,“时间还长,这些事情慢慢说,你先冷静一下。” 费玉廷点了点头,“也是,我是得好好消化一下,这趟穿越,大起大落的,实在是太刺激了!” 他靠在沙发上,喘了几口气,几乎习惯性地掏出了手机。 陈稳则低头看向手腕,倒计时:119:47:14 五天,时间越来越长,看来两个世界的通道是越来越稳固了。 三年...... 陈稳呼出一口浊气,握了握拳头,四品的确还远远不够。 “卧槽!” 正当陈稳怔怔出神的时候,费玉廷又是一声惊呼出口。 陈稳扭头,就看着费玉廷激动地拿着手里的手机,“稳哥,你快看这个!” 陈稳诧异地接过手机,屏幕上,正是六合的论坛界面。 排名第一的热帖便是:【异世界乾坤观传人现世,异世界修行格局再生变数!】 陈稳点进去,帖子的正文赫然写着: 【如题,乾坤观传人现世,五宗齐震,异世界修行界格局即将大变。】 下方的评论区早已是热闹非凡。 【岸芷汀兰:一脸问号,乾坤观不是有传人了吗?】 【我是卧底:对啊,南宫正德、桃花仙子,据说还有个极少露面但曾经一人单挑五宗年轻一辈的大师兄李青莲,怎么又说传人现世呢?】 【我是小号(作者):看很多人都不懂,我在这儿科普一下,乾坤观观主萧和的确有三个徒弟,也都算得上是人杰,但是他们只是萧和的徒弟,并非乾坤观的传人,他们在乾坤观的传承试炼之中,都没有完成最高成就,不能继承乾坤观。而此番是有人完成了乾坤观的传承任务,五宗宗主都得到了感应,于是才知晓了。】 在ID前额外标注了一个作者,显然这是作者的发言。 而这则解密的发言也迅速被顶上了热门。 【遇事不决,可问春风: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小号(作者):这就说明我跟五宗宗主级人物有深度联系,是你惹不起的大人物啊!两界行者里面怎么有你这么蠢的!】 【我是海爷:不是,你们扯这么多,乾坤观传人有了就有了,一个顶级宗门有了传承不是很正常?跟什么修行界震动有啥关系?】 【六合老道:此事我有所耳闻,但是看来作者颇有表达欲,就让他说吧。】 【我是小号(作者):你个老东西还挺上道。乾坤观观主萧和,目前是已知的异世界战力巅峰,很多人说已经到了九层楼巅峰,还有人说他已经迈出了半步,成为了半步真仙。但不管他修为多么强横,在没有为乾坤观找到传人之前,每一任乾坤观主都是极少妄动,因为不能让乾坤观的传承断绝。可一旦传人找到,乾坤观主就没有顾忌可以放开手脚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没仇没怨了,就常常前往异世界的各处禁区寻求大道。所以,不管是萧和今后去找昔日仇人报仇,还是神龙无影无踪,修行界都注定会多出大大的变数。】 陈稳眉头一挑,好家伙,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些门道,这论坛还真是来对了。 旋即他心头又没来由地一空,这意思是师父要离开? 刚刚找到了一丝温暖的他,旋即略显失落地抿起来嘴,继续往下看着。 【我是海爷:这传人毕竟只是传人,还未成长起来,乾坤观主敢就这么放手?】 【六合老道:我从异世界典籍里看过,乾坤观传人就没有夭折的,首先乾坤观的传承试炼就极其艰难,能成功的天赋、心性都是万中无一,而且乾坤观又不是傻子,自然会留下护道者。】 【红颜:(✧◡✧)哇!乾坤观传人这么厉害吗?好想跟他生猴子!】 【西格玛男人:人家乾坤观几千年的家业,你腿一张就分一半,谁敢跟你生!】 【六合归海一刀:比起异世界修行界的震动,我更好奇是那位传人的身份。传言李青莲、南宫正德、崔桃花,个个都是惊才绝艳,他们都没能成,这个传人不简单啊!】 【红颜:你们说他不会也是两界行者吧?要是两界行者,啊啊啊啊啊!我真的爱死了,坐地排卵啊!】 【我是海爷:你特么能不能别这么恶心!我觉得很有可能,找了那么多年传人没找到,这个穿越刚一发生就有了,说明很可能是我们这边的人。】 【六合老道:难,如今两界行者的事情在异世界顶层已经不是秘密,乾坤观主的手段更是通天,他会同意将乾坤观传给一个两界行者?】 【陌上人如玉:很好,我很有兴趣去会会这位什么传人。】 【我是海爷:卧槽,楼上的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算个der啊!真就信息保护了,实力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吗?】 【我能走到对岸吗:能够成为乾坤观传人的,绝对是顶了天的天才,大家虽然各有机缘,但还是有点逼数吧!】 【六合老道:好了好了,不用争了,其实就是一句话,异世界,又有一位未来的一方巨擘单身了。】 【红颜:哇!单身了,那岂不是我又有机会了?】 【六合老道:老子打错字了!诞生!】 费玉廷在一旁伸着脑袋瞅着,啧啧称奇,“我本以为稳哥你已经是天下无敌,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天才,这又是谁的部将啊!这下国师府不把那狗屁玄天宗压得死死的!” 陈稳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吧。” 费玉廷一愣,旋即恍然明白了过来,暗骂自己傻哔,这不就跟当着姜王后的面说妲己比你带劲儿,当着庞涓的面说孙膑比你聪明,当着武大郎的面说大官人比你威猛一样,杀人又诛心嘛! 他连忙道:“稳哥你说得对,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能不能起来还不一定呢!说不定哪天就被哪个大佬一巴掌拍死了,或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在一场夺宝探秘里面了,咱都是看老了小说的,天骄陨落什么的......” 陈稳一把捂着他的嘴巴,“好兄弟,倒也不用这样。” ...... 二人所在小区楼下,门岗之中,那位新来的保安已经胆战心惊坐了将近十分钟了。 他在迟疑,他在犹豫,他在不甘,他在权衡。 当生死危机暂时解除,乾坤观、国师府、崔桃花如死亡一般的阴云短暂地离开之后,他似乎觉得他又行了。 任劳任怨? 脏活累活? 背锅吃瘪? 老子是堂堂彼岸天摩羯神将! 老子不弄死你都算好的了! 但问题是,他娘的回去不还得面对国师府那臭娘们么! 摩羯神将很头疼,心头生出一个念头:要不向尊主求救,看看他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但旋即他就将自己这个念头死死压制。 尊主可不是啥好人,如果知道自己给他捅了这么大个篓子,或许为了怕引火烧身直接把自己剁了也不一定。 虽然这个篓子是他马他让我捅的! 想来想去,自己似乎没得选。 但心头的不甘又让他心烦意乱。 于是他掏出了手机,熟练地点开了六合的论坛。 然后他就懵逼了。 乾坤观传人? 萧和不就三个徒弟吗? 哪儿冒出来第四个徒弟的? 卧槽! 他猛地想起崔桃花的话,陈稳是她的小师弟。 崔桃花的小师弟? 乾坤观传人? 所以,陈稳是乾坤观传人? 他登时一弹而起,朝着他早就记好那个门牌号跑去。 心头的什么不甘和纠结都没了! 去踏马的尊主,去踏马的彼岸天! 给大学生陈稳当狗,我堂堂七尺男儿,摩羯神将,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给身为乾坤观传人的陈稳当狗,汪!汪!汪! 咚咚咚! 坐在房间里的陈稳和费玉廷听见动静,诧异扭头。 费玉廷从猫眼里一看,扭头对陈稳小声道:“是门口的保安。” 陈稳眉头一挑,站起身来,“我来开。” 说着他走上前,打开了房门。 一个身影当即一个滑跪,“主人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费玉廷瞪大了眼睛,“蛤?” ------------ 第57章 彻底麻了 “卧槽!这特么谁啊?” 费玉廷瞳孔地震,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陈稳默默将房门关上,看了他一眼,淡淡说了一句,“我不是你的主人,你搞错了吧?” 说完便走到沙发上坐下。 费玉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保安和平静坐回沙发的陈稳,饶是经历过穿越这种大事之后的大脑都有些宕机。 摩羯神将也是厉害,直接跪在地上,也不起来,就这么用膝盖走路挪到了陈稳的面前。 “桃花仙子已经与小人明言,小人今后唯您马首是瞻,任劳任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您但凡有什么不方便自己出面的事情,都可以交给小人。有什么可能的麻烦都可以推给小人,小人绝无二话!” 陈稳淡淡一笑,“现在距离回归已经二十七分钟了,你的忠心,需要花这么久的时间来酝酿?” 摩羯神将一愣,像是没想到陈稳这么轻松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又像是被陈稳这句话弄得不知所措。 却不想就在这尴尬时候,陈稳却又抬手示意他起来说话,“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我不会过分苛责,但仅此一次。” 摩羯神将刚站起来的身子登时又再度跪下,膝盖砸在地板上咚咚声让费玉廷眼角直跳,“主人放心,小人绝无二心!” “行了,坐下说话吧!” 瞧见局势差不多稳住了,费玉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不是,稳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陈稳看了看摩羯神将,“你来说?” 摩羯神将赶紧点头,然后指着费玉廷面露迟疑,“这位是?” “我的同学好友,也是两界行者,什么都可以说。” 摩羯神将松了口气,对费玉廷解释道:“小人彼岸天十二神将之一的摩羯神将。” 第一句话就把费玉廷吓得往后一蹦老远,躲在陈稳身后一脸警惕。 “小兄弟勿要惊惶,曾经小人是个迷途的浪子,但如今小人已经彻底悔过,走在了光明而正确的道路上,绝无半分二心。” 摩羯神将解释一句,然后认真道:“起初小人是奉了彼岸天玄霜天王的命令,准备前来刺杀主人。” 你这话说得也太别扭了.......费玉廷腹诽一句,那有些过载的脑子还是敏锐地发现了问题的所在,“不对啊,稳哥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杀他干什么?” 摩羯神将错愕地扭头看了一眼陈稳,陈稳微微点了点头,摩羯神将便对费玉廷道:“是因为主人杀了白羊神将,彼岸天自然是要复仇。” “你们是瞎啊?论坛里都说了,杀白羊神将的明明是个少年天才,他甚至都还不懂......” 费玉廷的话陡然顿住,懵逼地瞪着眼睛,缓缓转动僵硬的脖子,望向陈稳,“稳哥,真是你?” 陈稳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费玉廷咽了口口水,消化了许久,对摩羯神将道:“既然这样,你是来杀他的,为何又要喊他主人呢?” “小人提前在主人身上种了蛊,等穿越到了异界之后,便循着蛊虫去寻了主人,结果主人算无遗策,成功降服了小人,小人彻底叹服,决意为主人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费玉廷听完看着陈稳,“你之前让我帮你布置山谷,就是为了这事儿?” 陈稳点了点头,费玉廷嘴角抽了抽,“不愧是你啊!算了,你们的事太复杂,我搞不懂,我自己去洗澡去。” 说完他找了衣服,去了卫生间。 一边打着泡泡,一边不由自主的慢慢消化起今晚巨大而复杂多样的冲击。 稳哥是真牛逼啊,不声不响,居然干了这么大的事,谁能想到平日里跟人和善的他,居然闷不吭声地杀了白羊神将。 亏得自己之前看着论坛还羡慕了半天,觉得那个少年天才真是牛哔,不是修行者就能弄死堂堂四品的白羊神将,简直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谁知道天才居然就在我身边。 不愧是就这么十来天就能当上国师府风雨堂辰龙的男人,不仅救下自己这种叛国谋逆之罪易如反掌,而且连摩羯神将这种修行者大人物都能收服为奴仆。 白羊神将都是四品了,这摩羯神将怎么也不会差吧! 四品修行者啊,甘愿给他为奴为仆。 就这水平,就算不如那位什么乾坤观传人,那也....... 卧槽! 卧槽! 卧槽! 费玉廷终于把今夜的种种都联系起来了,猛地冲出房间,看着陈稳,一脸震惊,“稳哥,你是不是就是那个传人?” 陈稳抬头,看着满身泡沫,捂裆掌门的费玉廷,嘴角抽了抽,“你要不先把身上洗干净,把衣服穿上?” “那就是了!” 看着陈稳的反应,费玉廷自觉终于猜到了真相,彻底麻了。 今晚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让他的大脑彻底宕机。 呆立了一会儿,他木然地走回了浴室。 但没想到,浴室里竟很快就传来一阵五音不全的歌声,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在为自己光明的未来而开心。 “主人能够有这样的好朋友,真好啊!” 摩羯神将瞅准机会,拍起马屁。 陈稳没有作声。 摩羯神将讨了个没趣,但也没生气,毕竟就在之前还在打生打死,现在就要人家对自己温和亲切,关怀备至,做梦都不大敢做这样的。 更何况如果陈稳真的是那样的表现,他就要好好想想对方是不是已经做好让自己当炮灰随时舍弃的准备了。 所以陈稳这番姿态反倒让他安心了一点。 “主人,有个东西,您或许会比较感兴趣。” 陈稳扭头看着他,目光询问,摩羯神将伸手把自己的手机恭敬地递了过去。 陈稳疑惑接过,本以为会是关于彼岸天的某些情报,但却是六合论坛中的一篇帖子。 帖子刚刚发布,标题写着: 【权斗?白羊神将之死余波仍在,玉长生被各堂长老联名针对!】 “小人先前也关注过论坛的消息,知道您和玉长老应该比较投缘。” 摩羯神将小声解释了一句,陈稳皱着眉头点开了帖子。 正文之中,很详细地将由苏州堂堂主郑远山提议,其余各堂二十余位长老附议的内容写了下来。 【我是卧底:哈哈哈哈哈哈哈,狗咬狗,一嘴毛!】 【我想做个好人:我现在不想做个好人了......】 【六合归海一刀:郑远山这一手显示了他的老辣,第一个公审那位天才的提议,看似有理有据,实际上就是在公开质疑玉长生身为长老的权威,如果成功了,玉长生这位六合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长老威信必将遭到重创。第二个纯粹就是开窗和掀房顶的翻版,玉长生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长老之位,就得做出选择,是牺牲那个只是普通人的天才,还是让自己的长老之位面临风险。至于最后一个,不说了,说多了怕被封号。】 【我是海爷:这破六合,什么玩意儿啊!亏得我之前还想过加入,现在看来,黑得跟老子抽卡的手气似的,早点毁灭吧!】 【红颜:呜呜呜,玉长老那么好,一听见他的名字我腿都夹紧了,这些长老怎么能那么对他!玉长老别跟他们玩了,来跟我生猴子吧!】 【六合老道:哎......你们有空去了解一下六合建立的过程,就知道有些事情有多难了。】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陈稳抿着嘴,搓着手指,眼神之中,闪烁着冰冷而危险的光芒。 ------------ 第58章 转机出现,好戏开锣 “少爷,您是如何考虑的?” 海城一间奢华的别墅之中,西装革履的管家恭敬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个一头白发小辫的俊美年轻人。 玉长生微闭着眼睛,心头纠结就如同一台反复运动的活塞,推着他的手指,不停在沙发的扶手上轻轻叩着。 “少爷,当初咱们这个世界,几乎就没有散修,全是依附于门派和家族传承的极少数修行者,而这些人后来一起组建起了六合。虽然一代代的六合盟主,都在试图培植没有实力的散修,扩张自己的势力,但是多少心血都抵不过那些世家门派大族轻轻勾勾手指。如今何先生愈发激进,少爷不妨不跟得那么紧,稍稍退一退。” “怎么退?” 中年人迟疑一下,“将那个少年先交出去。” 玉长生猛地睁开眼睛,眼神之中的冷意让中年人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错得离谱。 “这样的话,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见第二次,让我感觉你像那些老东西一样令人作呕。” “是。” 中年人没有任何迟疑,当即躬身称是,然后迟疑道:“可是少爷该如何破局?” “一帮腐朽的老东西而已,大不了我去弄死几个!” 中年人一听这个话,就知道也算是足智多谋的少爷心头也没个章程,才会说出这等气话。 “哎,要是那位少年是个修行者就好了,不说如少爷这般惊才绝艳,就是个普通修行者,咱们都很好破局了。” 玉长生翻了个白眼,“要是他是修行者,那帮老东西也不会提这些话啊!” 中年人叹了口气。 对方的计谋其实不难破,但问题就在于,那个少年,的确不是修行者,却杀了四品的白羊神将,这一点就让郑堂主他们的质疑显得很合理,很能站得住脚。 而将那少年推出来,不管公审或者说查验的过程程序是否公正,那帮世家在明确了少年的身份之后,都有的是办法在后续做出些恶心事。 所以,以玉长生的性格,绝对不会将那少年推出去。 既然第一条玉长生不同意,又没法拿出令人信服的说法,碍于他的长老之位,众人不好多说,但政治规矩在那儿,总得在其他方面给出让步,不然何以服众? 那么在第二条第三条,对方就有的是机会做文章了。 不说别的,就是让郑晚秋重新在某个不输于蓉城的分部出任主事,甚至直接提拔,就能让玉长生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而且也会极大助长六合之中的世家子弟,以及潜在那些可能被拉拢的“散修”的信心。 甚至还会彻底让几代盟主的持续努力毁于一旦。 总而言之,牵一发而动全身。 偏偏在玉长生的字典里,没有弃车保帅这一说。 而被中年男人寄予厚望的何先生,也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给少爷打来电话劝说。 他思绪翻飞,正要说话,玉长生放在面前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一看来电人,玉长生眉头微皱,“这小子不会是看见论坛里的东西了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拿起手机凑到耳边。 “喂。” “老大,论坛上的帖子我看了。” “你不用管。这事儿我心里有数。” “跟我有关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管?” “你这人怎么跟老东西一样,跟你说了安心不用管你就不用管。我不会委屈你,而且这事儿你也插不上手。” “我四品了。” “你四品五品有什么......啊?” 一向八风不动的玉长生面色猛地一变,震惊地站起身来。 ----------------- 倒计时:115:58:42 凌晨四点,站在加油站中。 陈稳面对着旁人艳羡的眼光,灵巧地避开一个恰好从身边走过又恰好脚底一滑跌向她怀中的妙龄美女,看着她啪叽摔在地上,面无表情地走向收银台,依依不舍地将付款码亮给收银员。 叮的一声,是支付成功的提示,更是他心血滴落的响声。 什么破车,加个油要好几大百,早知道不如打车去了! 加好油,拿着小票,在那位美女懊丧又愤愤的目光中,乾坤观传人心疼着油钱,忧愁着下个月花呗怎么还,一踩油门,直奔机场而去。 当他抵达,拨通了一个玉长生给他的号码,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第一次开着车直接进入了机场内部,来到了一处停机坪上。 很快,他便从一架缓缓停下的私人飞机上,看见了玉长生的身影。 玉长生到了之后,快步走到陈稳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盯着陈稳看了一圈,忽然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萦绕在他心头这几日的阴霾在瞬间烟消云散。 “你小子,怎么做到的?” 但不等陈稳说话,玉长生就摆手制止,“不用说,这话是我问得不对。修行之事,都是自己的隐秘,你也无需对我解释什么。” 说完他直接拉着陈稳坐上车,“既然你现在已经是四品了,死题解开,我们可以好好琢磨琢磨,怎么给那帮老东西惊喜的事情了。” ...... 片刻之后,二人聊完了计划。 陈稳靠在椅背上,缓缓道:“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六合的根子是这帮世家的联盟,你们才是来者?” 玉长生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当初国家初定,分了四个组织,案牍掌行政,锱铢掌经济,止戈掌军队,六合掌治安。这帮修行世家,就和执政官商量,联合组建了以世家子弟为骨干的六合,取得了社会治安权。他们既在各地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同时又有着常人难及的个人武力,本身也是很好的选择,也就没有多少人反对。” “但这本身只是权宜之计,后面执政官在政权局势稳固之后,也开始了对他们的削弱,但是......反正很多原因吧,世家还是依旧在六合掌握了绝大部分权力并且持续到了现在,连续几任盟主都只能前赴后继地艰难突围,日拱一卒。” 陈稳点了点头,“听说现在的何先生,很厉害。” “他的确是六合诞生以来最强的盟主,手段也是最激烈的,你知道原因吗?” 陈稳嗯了一声,“因为他知道,六合的时间很紧迫,或者说留给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 “咦?”玉长生笑了笑,“你小子在异世界的地位看来不低啊,连这个都知道。” 他旋即轻叹,“我们不知道异世界还有多久能彻底弄出一个稳定的通道,但是在这一次你们骤然的大规模穿越之后,他已经彻底坐不住了。” 他伸手拍了拍陈稳的肩膀,“跟你说这么多,就是给你洗洗脑,这不是什么令人恶心的狗屁权斗,而是一场关于路线和未来的斗争。我们觉得很紧迫,但他们并不这么认为。” 陈稳嗯了一声,“乡绅对改朝换代的确没什么抵触。” “不愧是我们八荒组织的联合创始人!果然一点就透!”玉长生越看他越满意,“到时候放开手脚去做,一切问题有我跟何先生给你顶着。” 玉长生推门下车,陈稳跟着下来,关上车门,忽然道:“咱们这个样子,感觉跟做了点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一样。” 玉长生一愣,旋即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想这些事呢!” 陈稳也笑着道:“这不是大事当前,想要消解一下严肃嘛!” “的确是大事当前,但光是消解严肃还远远不够,趁着这会儿还有点时间,打一架吧。” “嗯?”陈稳先是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笑着道:“求之不得。” 宽大的维修间内,玉长生随意站着,“在这边真元没法补充,所以,战斗技巧就显得很重要了,不仅可以增加杀伤,还能节省真元,我不知道你在那边学了多少,但我可以保证,你学得还不够。准备好受虐了吗?” 陈稳站在他的对面,聚精会神地点了点头。 玉长生深吸一口气,站姿一变,陡然变得渊渟岳峙,无懈可击。 而后,势如奔雷,朝着陈稳冲去。 ...... 整整四个小时之后,玉长生走出了维修间。 他的衣衫微有些凌乱,但脚步依旧平静,慢慢走上了私人飞机。 当舱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玉长老当时就绷不住了,龇牙咧嘴地跟个猴儿一样在身上胡乱揉着。 狗东西,天赋怎么这么吓人! 身体还那么强! 他五品巅峰的肉体程度,也就堪堪持平而已! 就那些武技,不到三个小时,就能跟他打得有来有回了,神经病啊,开挂了吧! 揉了一阵,感觉身上到处的青紫没那么痛了,玉长生嘴角渐渐荡开一缕轻松的笑意,掏出手机,拨通了何啸行的电话。 飞机很快起飞,如利剑,披着朝阳,飞往京城。 陈稳仰躺在维修间的地上,感觉四肢都要断了,心头却升起了从未有过的强大信心。 他艰难地掏出手机,拨通了摩羯神将的电话,“来机场接我。” ------------ 第59章 血夜序章(三合一) 倒计时:111:24:45 苏城,苏州堂总部之畔,有一座巨大的庄园。 高墙之中藏深宅,曲廊如臂环大院。 一个水池如花蕊,八方屋隐叠山之中,四时花花栽层木之畔,山房一体,花木层叠,长桥卧波,闲亭听水,人居之外,咫足便是山林。 这就是传承数百年上千年的修行世家的底蕴具现。 不像那些仅以诗文、权势传家的大族,他们这些修行世家,拥有着不随王朝更迭而傲立的底气。 除非天地大变,他们都可岿然不动于八风之中。 园中有一处石舫,精美雅致,舫上左边写着碧云黄花,右边刻着西风北雁,中间三个大字:晚秋亭。 郑晚秋就坐在自小便独属于她的石舫之中,望着她曾经喜欢的一汪碧水,怔怔出神。 “小姐,听说堂主已经给您做主了,相信用不了几日,您就能官复原职,甚至说不定还能高升呢!” 婢女在一旁笑着开口,如果不是身上衣衫的关系,这一幕就仿佛让人回到了一百年以前的时代。 或者准确来说,应该是过往数百年的时间,都被定格在了这个园子,这个家族之中。 郑晚秋头也不回,托着精致的下巴,“你说这世界对我们女人怎么就那么难呢?稍有过错,动辄得咎,不管你处在什么高度,因为总有大量和你高度一样的男人看不起你,打心底里质疑你,鄙视你。这一次的事情,我有错吗?” 她自嘲一笑,幽幽道:“或许有吧,但如果换了是个男人,他会被这样吗?我现在对六合,已是心灰意冷,只有权斗,不讲感情,容不下真正做事的人,他们要争就去争吧,我何苦去做他们的炮灰,与世无争,独自美丽,不好吗?” 一旁的婢女听得阵阵沉默,觉得自己这等牛马没资格涉足这样的话题,默默给她倒了杯热水。 ...... 在与她们隔着不远的苏州堂总部之中,郑远山负手站在堂前,看着朝阳渐起,缓缓道:“辅堂啊,你觉得,老夫此番如此行事是为了什么?” 在他身后,秘书恭敬道:“堂主之举,自然是为了六合,为了公义。” “嘴上这么说,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吧?” 郑远山转头看了他一眼,走回了椅子上坐下,淡淡道:“你真的以为,一个权字,一个利字,就能让这么多堂主和长老听我号令?” 秘书欠了欠身,“属下愚昧。” “六合创立之初,便是由天下各修行门派、大族为骨干,国家治安也迅速安定。但日子好了,对方就开始过河拆桥了,各种由头试图削弱我们,一代一代,坚持不懈,我等也只能有所回击。” 郑远山坐在椅子上,望着秘书,“你也是两界行者吧?” 秘书点了点头,“是的,属下不争气,倒也意外得了一点机缘。” “得了机缘那就是争气。”郑远山淡淡道:“我等都知道,盟主如今的想法就是,天地大变在即,必须要整合一支齐心协力的力量,以对抗可能的麻烦。但我们搞不懂的是,他和他那派的人,为何就那般仇视于我等世家?四面之安定,八方之和平,难道不是赖我等之功?若真的大敌来袭,不靠我等生于斯长于斯,祖宗基业皆在斯的大族,难道靠那些轻轻松松就可以改换门庭的散修?这何先生的攘外必先安内,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是外敌大还是他以为的内患大?” 身为可以随时改换门庭的散修,秘书闻言心头略带几分尴尬,强笑道:“所以,堂主的意思是,这一次诸位堂主实则是在表达不满,也是在向总部宣告存在?” 郑远山摆了摆手,“多的就不与你说了,你只需要记得,我们诸多世家,皆非那等鼠目寸光,醉心名利之辈!” “堂主言重了,跟了您这么多年,属下自然知晓您的高风亮节!” “行了,去拟一封文件,如果今日何先生还没回复,我们可要好好催催他了。” “是!” 秘书点头退下,离开房间之后,便快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叫来堂中服务生,吩咐对方给自己准备一壶茶水的同时,神色如常地微笑着,开口道:“转告尊主,六合组织之中,新旧势力围绕天地大变的应对产生路线之争。” 当他说完,服务员同样神色平静,躬身退下。 坐在房间中,这位一手负责苏州堂诸多日常事务的堂主秘书微微一笑,开始酝酿起了郑远山吩咐的文件。 但思绪才刚刚起头,桌上的一个红色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立刻恭敬接起,嗯了几声,挂断之后便匆匆去往了郑远山的房间。 “堂主,何先生要与您通话。” 郑远山缓缓起身,“打吧。” 当秘书接通了电话,递了过去,郑远山便拿起听筒,“盟主。” 秘书识趣地退到门外,远远看着郑远山的眉头皱起又展开,而后便听得他的召唤,“给我订一张最近去京城的机票,然后给先前一同署名的各堂堂主发一条消息。” “内容是?” 郑远山沉吟了一下,“该上场了。” ----------------- 因为国家的地大物博,以及获知第一手消息的重要性,再加上许多事情如非当面,都不好展开,所以,各堂都在京城,有着自己的驻点和人手。 这些平日里事情并不算太多还颇为逍遥的人,在今日竟齐齐动了起来。 六合三十多个堂主,今日来了整整十七个。 而且都是没有征兆地直接“突袭”,好几个驻京办主事级别的人,甚至是从郊区别墅的被窝里,从不正当伴侣的纠缠中起来,一路打着电话安排着工作,匆匆朝着机场赶去。 当他们汇聚在机场,开始陆陆续续地迎接尊贵的堂主大人,并将他们送往总部的时候,许多人都想到了从昨夜起在论坛上热度居高不下的帖子。 这才是实打实的山雨欲来啊! 不只是他们,在总部之中,也是一阵鸡飞狗跳。 服务人员和总部员工来去往返奔忙着,做着会议接待的各种准备。 当一辆辆车子抵达了总部,一位位堂主级的大人物下了车,三位总部长老亲自在门口迎接,然后将他们引入提前准备好的休息间。 瞧见这些,原本眼高于顶的总部诸多员工,才恍然意识到此番的阵仗。 津城堂的堂主坐在一处休息间中,虽名为休息间,实则面积有七十多平,有床有电视、有椅有茶台,甚至还有个院外的小花园。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花园旁,看着夏日蓬勃茂盛的花花草草。 在他的旁边,茶台前,坐着一个温柔而美丽的女人。 如果说郑晚秋的温婉,是被家族礼仪规矩的模子刻出来,又被江南烟雨一染一酿,成就的知书达理的样子,眼前女人身上这份温柔便是与生俱来,天性之中不经意的流露。 而在温柔之外,若能看到她的眼神,便能发现一丝本该属于灵山秀水之间的灵动。 她的动作,仙气飘飘又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将茶水泡好,分到杯中,递给一旁的堂主。 “哎,这京津就一脚油的事情,天上一朵云能遮两座城,怎么感觉差别就那么大呢?” 女子轻轻一笑,“可能就是因为离得太近了,说不定隔得远些,感觉就又差不多了。” 老头儿愣了一下,扭头看着这位他十分欣赏并且破格提拔到自己身边做事的晚辈,“你这脑子......你才该去蓉城这些地方当个主事啊!” 女人微微一笑,没有接话,似是在对着老头的夸赞自谦,又像是对着自己普普通通的出身自叹。 但同时,更像是对此番大会结果的深深忧虑。 显然同样是出身普通的老头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轻叹一声,“拭目以待吧。大小王,总得有个章法,咱们尽力而为,问心无愧便是。” 女人抿了抿嘴,“如果何先生赢了,是不是那个人我们就可以抓了?” 老头儿想了想,摇了摇头,“难,那边最多只是输了,又不是死了。祖辈的功勋还在,家族的势力也还在,对这些人的庇护自然也就还在。” ...... 比起此间的凝重,在他们附近的另外一个休息间中,则是多了几分轻松。 郑远山穿着唐装布鞋,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甚至还有心情哼着喜欢的小曲。 房门敲响,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郑远山连忙起身,看向走进来的一个身穿长衫的老者,“易长老,何先生怎么说?” 易长老的面容颇为和蔼,在总部之中,深得何先生信任的同时,也与各世家关系颇好,故而时常在双方之间扮演调停者的角色。 易长老微笑道:“都这个时候了,一切就在会上说吧,大家就摊开了说,说完了就算呗,也算是咱们统一思想了嘛!” “意思是何先生不愿意见我们?” “老郑,这我就要批评你了,你这态度就不对!” 易长老佯怒,“你这是奔着解决问题来的吗?咱们不能激化矛盾,要解决问题啊!” 郑远山只好连连点头,“易长老说得是,是我鲁莽了。” 易长老看了一眼手机,“滇州堂和黔州堂的都到了,再休息一下,半小时之后,会议室开会。” 临走前,他扭头看着郑远山,“少喝点茶,岁数不一样了,还以为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啊,老了就得服老嘛。” ...... 二十多分钟之后,各个休息室中的众人纷纷起身,打开了房门。 这一下子,许多差别就显现了出来了。 有架势十足,恨不得让手下抬着走的; 有亲力亲为,自己一个人拎着一个小包就来的; 有带着下属,还主动介绍,主要图一个见见世面的; 郑远山神色平静,在秘书的陪同下,在一众目光的注视下,朝着众人微微颔首,走向了会场。 会场之外,众人三三两两地聚着聊着。 到他们这个位置,自然不可能那么愚蠢地去叽叽歪歪什么八卦,明面上聊的都是些公事。 “异世界那边,最近真是如火如荼啊!” “可不是么,听说又出了个什么乾坤观的传人,大家还在猜测会不会是咱们这边的人呢!”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咱们也算是看得见一丝曙光了。” “哎,这可惜目前并未听过四品以上的人穿越,否则让咱们这帮老头子也感受一下这种神奇该多好。” “这可不一定是好事啊,我听说甘州堂有个小天才,短短六年,就是三品实力了,这不最近穿越过去了,结果一下成了一个普通人,回归之后,一身修为都没了,当场就崩溃跳楼了。” “也是,这玩意儿变数着实大了点。” “不过异世界这实力如此强悍,据说四品多如狗,五品遍地走,真要如猜测的那般,过上十年八年,两界融合了,咱们不会真成了殖民地吧?” 众人闻言,神色都稍有几分黯然。 一人轻叹,“走吧,进去了,先别想那么远,看看今日结果如何吧。” 一抬头,易长老已经领着四位总部长老过来,众人便一通致意,随着走入了肃穆的会场之中。 津城堂堂主在自己的名牌后面坐下,环顾一圈,今日前来参会的十几二十位堂主已经全部坐定。 总部七位长老之中,以易长老为首,已经来了五位。 就差玉长生与何先生了。 “玉长生呢?今日这会,没他我们还开什么?” 黔州堂的堂主直接开口,让不少人的心头都是微微一凛,没想到开场的枪药味儿就这么重。 滇州堂堂主跟着开炮,“此番他如此胡作非为,搞得大家这般兴师动众,结果他当缩头乌龟了,这是什么意思?” 身为堂主,自然不该也不可能这般粗鲁莽撞。 但就如古时候的朝堂,又像如今的唱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无非是扮演好自己戏份而已。 而这个戏份,也彰显了他们这帮人此番的态度。 这样的态度,让不少支持盟主一方的,乃至于中立的,心头都生出几分阴影,不知道今日最终走向,会在何方。 “你这只缩头老乌龟都敢来,本长老怎么不敢来?” 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年轻人冷笑着走入了房中。 白发小辫休闲服,桀骜天才玉长生。 他看着黔州堂堂主,“你不是自诩世家出身吗?你爹,你爷爷,你爷爷的爹,你爷爷的爷爷都没教过你什么叫礼仪规矩吗?在这个地方,谁给你直呼我名字的勇气的?” 黔州堂堂主面色一滞,一旁的滇州堂堂主连忙打起圆场,“玉长老,老雷也只是一时.....” “你给我闭嘴!有你的事情吗?”玉长生冷面一喝,“怎么着,刚骂我一句缩头乌龟我只回了你一句,你觉得不过瘾是吗?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还以为这是在你一手遮天的滇州堂吗?” 桀骜,狂妄,偏偏又还能精准地占着道理。 玉长生的话,就如同他的人,压得场中,为之一静。 滇州堂堂主无奈闭嘴,黔州堂堂主深吸一口气,不得不站起身来,低头俯首,“玉长老,在下一时言语失当,请您见谅。” 玉长生哼了一声,在自己位置上坐下。 在易长老等人无奈的苦笑与郑远山等人面色铁青之中,六合盟主何啸行缓步走了进来。 当直面着这位六合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盟主,原本因为距离而生出了些许轻狂的各地堂主们,心头都悄然多了几分凝重,呼吸都变得有丝丝沉重。 “今日耽搁大家时间,请诸位前来,就为了一件事。事情的经过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就不多废话。郑堂主,说说你的诉求。” 在椅子上坐定,何啸行的风格一如既往地简单直接,没有一句废话,立刻就将会议拉到了正题上。 被点到名字的郑远山也没法再让盟友帮着自己出头,只好开口道:“我的诉求在文件之中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第一,我们尊重并且绝对执行总部的一切决定,但是有一个疑惑的确让我们很困惑,我们实在想不到一个普通人是如何能杀掉一位四品修行者的。这不仅是因为这件事情产生了诸多后续,需要一个澄清,同时这个情况也让我们这些同为修行者的人,感觉到了一种危机。因此,提议总部将那少年带来,咱们当众进行一番问询,以解惑,以安心。” “第二,因为玉长老明言,此人并非修行者,那么组织之中的功勋点是如何处置的?而且还有蜀州温家的两份功勋点,共计三份功勋点,又到了何处?根据功勋记录是已经发放出去了,这当中是否涉及贪墨,我们是不是有理由质疑?” “第三,就是由此番大规模两界行者出现以及彼岸天异动所折射出来的问题,组建单独的修行者分部,势在必行,不能耽搁,该有一次统一而浩大的推动了。” “我话讲完。请盟主和诸位长老决断。” 郑远山不愧是老手,这一番话,说得一般人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何啸行面色如常,不见丝毫变化,“玉长老,你有什么想说的?” 玉长生嗤笑一声,“当然有啊!” 他大剌剌地靠在椅背上,“第一,你郑家的后人废物,被一个小小白羊神将玩得团团转,导致蓉城一片乱糟糟,人家一个并非我们六合的人,击杀了白羊神将,咱们不好好感谢热心市民的见义勇为就算了,还要人家配合调查,人家有什么义务啊?脸呢?你丢得起,我们六合丢不起!” “至于什么太过惊悚,人人自危,要问清对方手段这种说辞,你们不害臊吗?修行界的奇诡之事少了吗?那你们要不要问问我到底有多少种手段可以弄死你们啊?” 玉长生的话,让反对他的众人都有些哑口无言,而支持他的,则暗自多了几分振奋。 话糙理不糙,他们可以通过诡辩占据几分道理,但很明显玉长生更占道理。 六合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编外人士帮忙,也没谁说什么要人家配合调查的,顶多就是想办法将其吸纳进组织而已。 至于后面那种心思,本来就没法摆在台面上说。 但他们都没想到,就在这一片哑然不知道如何反驳的时候,一个平素就与何先生一派多有不睦的总部长老却出乎意料地开口道“玉长老这话,老夫颇为认同,我们不能搞这种让有功之人寒心的事情。” 就在众人疑惑中,那位长老却又话锋一转,“但是,郑堂主和诸位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他们是希望能够厘清事实,毕竟事关一位彼岸天神将之死,和我们一位主事直接被免职。所以,我看要不这样,咱们啊,换个思路,咱们是为了核定功劳。如果此事被核定为真,确系对方所为,我们便给他一个主事之位,他能以那样的身份做下那样的事情,就说明了他的能力心性,做一个主事那是绰绰有余,也符合组织规定。盟主,玉长老,郑堂主,诸位,你们意下如何?” “不如何!”玉长生直接反驳。 “我同意!”郑远山心头大喜,立刻道:“我看,不如就蓉城主事,正好如今空缺,他若有这个本事,我郑远山首先服气!” 其余支持郑远山的自然忙不迭附和,而中立诸人也都迟疑着附和,这样的处置,就的确没什么问题了。 玉长生面色一变,“不行!人家又不是六合的人,你给他六合的主事有什么用?” 黔州堂堂主哼了一声,“这多简单,给他客卿的身份呗,享受六合主事的一切权利,但是不受六合的约束。这种纯粹的好处,他还不同意,那不会是真的心里有鬼吧?” 郑远山下意识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当即也顾不上那么多,点头道:“不错,老夫同意这个提议!” 众人再度表决,同意的也占了大多数。 那个总部长老便看着玉长生笑着道:“既然如此,玉长老,我看你还是请那位少年前来验证一番?你觉得呢?” 郑远山等人面色不变,但心头都开心地笑着,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可以说是完全落入了他们的预想。 玉长生想要破局,要么弃车保帅,将那个少年交出来,自此威信大损,世家再度展露肌肉; 要么是用总部长老身份蛮横顽抗,再加上何先生的包庇,保下这个少年,但后面的两个事情上,就必然要让步。 津城堂的堂主看着何先生那张平静的脸,暗叹了一口气。 果然这些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啊! “验证是吧?好!我同意!” 一片沉默之中,玉长生冷冷开口。 郑远山等人的嘴角不由微微翘起,终于还是做出了抉择了吗? 旋即心头生出几分对玉长生的鄙夷,说什么少年意气,归根结底,不还是权衡利弊嘛! 玉长生道:“我这就去安排,三个小时之后,就在这儿,给你们想要的验证!” 说完玉长生和往常一样,径直起身,嚣张离去。 但和往常不同的是,望向他背影的那些目光之中,多了许多复杂意味,比如可怜、比如嘲讽、比如惋惜...... ----------------- 就在京城的会议如火如荼的时候,一辆私人飞机,载着三个人,抵达了津城。 第一次体验私人飞机的三人,心思各异。 陈稳神色平静,摩羯神将若有所思,费玉廷则充满了公费旅游的快乐。 “陈师傅,你嘛时候成津门第一啊?” 费玉廷还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笑嘻嘻地开起了玩笑。 陈稳按了按腰间的一柄匕首,看了看掌心的拳套,微微一笑,“就在今天。” 三人一起走出了机场,上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天津之眼。” ...... “师傅,去五大道。” ...... “师傅,去精武门。” ...... 三人就像游客一样,在城中逛了一大圈,然后已经身在郊区的三人再度登上一辆出租车,“师傅,去清秋山。” 看着陈稳忽然肃穆起来的神情,和一路上默默背包几乎一言不发的摩羯神将,费玉廷再迟钝,也终于意识到了,他们这一趟可能不是来旅游那么简单。 司机还在浑然不知地笑着,“你们去清秋山干啥?那儿现在的好风景都被清秋园给圈了,有通了天的大人物住着呢!” 陈稳笑了笑,“我们就是久闻大名,想去拜访一下。” “那你们可悬了,就你们这打扮,估计连园子都进不了!听说那些大富豪都得预约排队送礼,才能让韩总见上一面。六合的人来了几次,门都进不去。” “我们也拿不准,去试试嘛,万一见到了呢!呵呵!” 望着窗外,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经历,在脑海中再度复盘起了今天凌晨与玉长生在蓉城机场那番酣战。 京城的六合总部,玉长生也负手站在窗前,目光望向津城的方向。 耳畔,依稀还能听见郑远山等人的笑声。 笑吧,希望一会儿,你们还能笑得出来。 他神色冰冷,关上了窗,静静等待着今夜这场注定会成为六合一个关键转折的夜晚。 同时,期待着某个人,一场绚烂的独舞。 ------------ 上架感言 不知不觉,又到了写上架感言的时候。 同时,没想到的是,从上本书完结,到写一个新的上架感言,居然等了五个多月。 《第一权臣》写到后面,其实是有许多东西想聊,还有不少的故事可写,但是碍于当时的剧情,在那个基础上来写的话,就多少有点流水账裹脚布的意味了。 天下无敌之后天上来敌是个好思路,但确实不好用在历史这个框框里。 于是,就把那些未竟的故事,未写完的话,都留给了后面的书。 想着搞他个三部曲什么的,然后....... 然后,就体会到了什么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但转念一想,后续的故事没有如期而至,或许就能体现离别的意义。 能让人记住的,都是那些未遂的情绪。 当两本书都和理想挥手走远后,我开始琢磨起了蔚来。 咦,怎么说得跟卖车的一样。 当时就是在一片纠结和茫然中,很自然地,开始抠着脑袋,想着到底写个什么样的故事好。 编辑说:我觉得你写都市的水平其实还可以,要不试试? 我说: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就要写历史。 编辑一个小时没理我。 于是我认怂了:好吧,我写都市。 编辑:嗯,你想写哪个方面?重生、恋爱、校园、职场?现在重生挺火,以你的阅历文笔,可能能行。 我说:我写哪个题材可以十万订? 编辑两个小时没理我。 我又再度认怂:那你给个建议,我听你的。 编辑:你写都市异能吧,去看看灵境怎么写的。 两天之后,我把开头发给他。 他赫然发现,我认怂了,但只认了一半。 总共就看了不到三本两界文的我,写了一个一半都市,一半历史的故事。 恍惚间,我仿佛听到了编辑拍桌子的声音,我想他一定是在为我的创意拍案叫绝。 这可真是一个曼妙的开始! 但我的编辑人真的很好,即使恨不得梆梆给我两拳,还是纵容了我的任性。 在这里,也郑重向大家推荐一下白蔷薇工作室子良,写书就找他。 因为,很润。 说了这么多,总而言之,也就是一句话:终于这本书要上架了。 新书榜最好的成绩是总榜三十五名(争取未来在畅销总榜上超越这个名次)。 推荐成绩定格在第二轮(一声长叹)。 上架前追读一千多点(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这个成绩当然完全不算好,但在我连切了两本之后,依旧有这么多愿意支持我的读者老爷,芒果也很感谢了。 既然我们的感情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芒果也厚着脸皮说一句: 求订阅! 上架之后的剧情,我会细细打磨。 上架之后的成绩,就拜托诸君了! 大争之世,唯有亮剑争锋! 这次上架,基本上没卡剧情,没压节奏,充满了一种躺平顺其自然的味道。 就这样吧,就像一根金针菇被吞入了腹中; 就像一个黑人拐进了芝加哥的一条小巷; 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一场怎样的旅程。 但我们能知道的,是生活会馈赠每一个努力的人,或许是现在,或许是未来,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做好当下。 我们还能知道,陈稳未来的路,一定可以走得很高。 再唠叨一句,今天中午十二点,上架! 且看: 少年恃险若平地,独倚长剑凌清秋。 or2! ------------ 第60章 血夜第一章:突袭(求首订) 倒计时:100:04:18 当天色渐黑,夜晚将至,属于都市隶人们短暂的休息即将到来。 在下一个天明之前,沙发滋长懒惰,床榻满足色欲,游戏便放纵了傲慢、嫉妒、暴怒和贪婪...... 但这是属于他们的放松和幸福。 当世界都在喧嚣和放纵之中,在它的另一面,六合总部之中,却正是一片凝 接下来的时间里,事情进入了一个循环。这辆车完全就是在绕圈子,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回到这个地方扔下一个纸人,然后那些鬼火就会瞬间围上来将其分食掉。眼看着车里的纸人越来越少,青鲤的心里不禁有些着急。 一声轻响传出,两个储物袋轻声的掉在了冰层上。那火焰的威力让众人极度诧异,按照那猛烈程度来说,这储物袋应该不可能保存下来才是。可实际上,不仅得自无名尸体上的储物袋,就连郭匡武本人的那个也完好无损。 当然,这只是谣言而是,事实上,从鬼眼老头突然出现到他悄然消失这段时间里,整个学校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我去!”狗子捂着头,想问问是哪个瞎子,结果,刚好撞上了一双轻蔑的眼里,面前的男生留着一头遮住了刘海的黄发,此时正低着头看她。 我说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不是我就是在花痴,我也不会找个孩子不是? 看一眼地上的尸体,此时好像失去了血肉骨骼一样变得干瘪起来,风一心中疑惑更甚。他走上前去检查了一下这张皮囊,这才恍然大悟。 “我在幼儿园里面,儿子被人打了!”郑柏娜跟白晖说起这些的时候特别气愤,一激动,竟然有些想哭。 “来吃一点再走嘛,给你筷子……”戴明远递给了白晖一双筷子,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时江游心情大好,遂即吩咐下人将雪星然索要的炼丹炉和炼器材料拿了过来,并热情的招待雪星然去楼上稍作休息。 “这次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也不能后悔了。”她直接坐到了地上,看着眼前娇艳欲滴的梅花,喃喃自语般地说着。 爱转角遇到了谁,是否不让你流眼泪。人,果然就是这样,总是失去了之后才发觉要珍惜拥有,这是人的通病,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以为得到了的东西就永远都是他们的东西。 翎羽发光,进去了陶俑体内,足足数十个呼吸,才从陶俑内退出。 洛王府落成仓促,好些地方还没修缮,此处有些简陋,她却一点不嫌弃?甚至喜欢那里的情景。 “是!”庄轻轻看了一眼一边哑口无言,嘴巴张开可以塞一个鸡蛋的丁蓉,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嘴巴长那么大,当自己是茱莉亚罗伯茨吗? 我一听,顿时来劲,一把将秋莹横抱起丢到床上,接着扑上去,顺势拉着蓝丝一起倒上去。 “没事了吧!”停下来之后,王南北第一时间询问着人妖的情况。 “好你个混蛋张明,你到底怎么蛊惑云儿了,让云儿不回来。”吕玲玲对这张明就是一阵说道。 给吴昔再次的做了简单的巴扎之后,王南北将他抱到了一辆汽车上,发动汽车就朝最近的医院奔去。 葛丹王和夜魅大喜,沾了秦阳的光,他们能有机会第二次踏上仙岛。 ------------ 第61章 血夜第二章:碾压(求订阅) 看着屏幕中画面的不停转变,始终能跟住那位穿着一身纯黑的少年,总部会议室中的众人在回过味儿来之后,都是暗自心惊。 这可不是什么拍电影,要想做到这一点,怕是整个清秋园已经被对方渗透成了筛子,就连园中的摄像头都能随意调取画面。 看着画面之中,韩水易骤然发难的样子,众人心头一惊。 “这.. 眼前这个家伙确实是灵体没错,而且没有任何邪气,更不怕他这个大巫师,那么基本可以肯定真的是圣灵。 五钟后,袁战天一棍子将封万里与醉千秋抡飞,他们在空中喷出血雾,迅速化为血色的冰渣。 展轩半倒在地,见这玄玉宝剑竟误伤了木兰,心中万分懊恼,几欲毁了这宝剑。 既然不熟,那也就没话可说。周阳没有任何回应,保持沉默,继续稳定而坚决地向前走着。 武好古应了一声。心想:能见到章惇,吴延恩那老头一定满意了。至于吴家的“大买卖”,估计还得那个吴延宠亲自来一趟开封府才能促成。 李铁柱和周强两人也都惊呆了,完全没想到王翦竟然做的这么绝。 谍画完全是个“良心活”,画得对不对,准不准,全靠画家的良心,身在后方的画院勾当官根本无法检验。 金鹏恶狠狠的扫了众人一眼,到了凌星辰时,他笃定他不敢杀他,于是眼神喷火,丝毫不忌惮,捡起自己的宝刀,全力催动身法离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除了世宁,她心中也不会再容下别的男人。”云弥山看着皎洁的月光,眼里闪闪发光。 慕容若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她要是信了这些人的鬼话,那才是傻。 而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上官皇后看似殷切的关心总是无感,淡漠地甚至冷血。 “好吧!”嬴蕾和林紫嫣相互搂在一起进了家里,昨晚闹鬼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金发光,把灯打开,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 城门口乱成一团,顿时挤得水泄不通,闻讯赶来的官兵越来越多,眼看长渊越走越远,墨竹急得脸色发白。 等烧烤结束,又玩了半天,吃了牛排,喝了点红酒,一个个激动坏了。 六界洪历三百六十九年,东海之水回归,甘霖尽洒,缓解人间大旱,百姓喜不自胜,人间几位帝王纷纷祭天朝拜,叩谢天恩。 原本抱剑立于一旁淡漠观战的上官寂一见二人,脸色顿时就变了,险些就要冲上去救人,硬生生才止住了脚步。 夜色深沉,行宫依然掩映在重山峻岭之中,回去望去只见山间深处远远辉映着的灯光,像是流落在凡间的星河,雾雾朦朦。 她的心真实地为即墨跳动。从前是为晏秋白,再从前,他叫独孤信。 “这次算你走运,哥有事!”韩冬不敢耽误上头的事情,指着金发光狠狠地说了一句,也顾不上那些受伤的兄弟,急匆匆地跑掉了。 “康伯,瞧你这话说的,我也是刚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去府上看您呢。”夏飞瑶撒完了娇,眼睛忍不住地后瞄了几眼,像是在看找谁一样。 那化作吴庆云的红眼魔将独自逃走,而剩下的七个红眼魔将也纷纷撤退,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容琅点点头,抬脚打算向着来时的路走去,听到后面亦步亦趋的脚步声,揉了揉太阳穴。 ------------ 第62章 血夜第三章:双杀(求订阅) “跪下,或者死!” 清秋园中,响起了一声冰冷的呵斥。 伴随着这声呵斥,长剑青光暴涨。 陈稳看着眼前青光闪烁的锋利长剑,看着对面那张满带自信的苍白面庞,嘴角悄悄翘起。 旋即感觉自己像个反派,连忙压住,但又反应过来自己特么蒙着面的,怕啥! 他冷笑着,掌心蓦地闪过一道火红的光 只是就算他们想找六丁神将报仇,怕是也不行,因为六丁神将已经回天庭了。 黑雾中的人影彻底显露在两人的面前,伟岸如神话中一般的雄姿,煞气如鬼神在世一样强烈,口中喷出白色的雾气,他端坐在赤红色的健马上,就有一种渊渟岳立之感。 虚空人内心惊怒无比,要知道即便是在古武界,懂得灵魂修炼以及灵魂攻击的也只是极少数人。包括他自己,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步修炼灵魂的功法才对这以灵魂的修炼略有了解。 这队叛军的头目显然对来骑十分尊敬,立即下令所属军卒暂缓进攻,等待骑队到来。 楚云端不禁感到头疼,弄了半天,这趟南仙城还不如不来。不来,倒不至于得到这些令人纠结的消息。 正是如此,否则我军将士怎么会如此蔑视敌阵,也不懂我据守不出的无奈。 听完他的话,西木野真姬整张脸都红了,感觉像火在烧,尽管早知道夏悠是想占她便宜,但心思单纯的她,还是没料到他竟然会提出那种要求。 自上周末跟高坂桐乃交换手机号码后,夏悠前半段时间还蛮担心的,不知她要做些什么事情。 八哥鸟不得其解,抬起长长细腿兀自梳理着身上羽毛,根本不搭理他。 这种不起眼儿的仙,甚至没人会记得他,更不会在九天荡魔祖师的眼里。 而一旁所有的筑基期都看呆了,在面对曾浩可势的攻击之下,变得不知所错起来。 吴浩明被她逗乐了,“大点声没事儿,咱们邻居没有税务局的。”外面寒风阵阵,屋子里却温意融融。 白眸黑猿瞬间挣扎开了禁锢它的透明光芒。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同时,曾浩也恨自己的无能,竟然没能摆脱天道,让李婉婷起死回生,保护住李婉婷。 于是,她给买了两箱的芒果、一箱荔枝、再来俩木菠萝,再买一大袋菠萝,本来哥哥说要买那个什么火龙果的,可前世她就不喜欢吃那种水果,便没有买了。 “没关系,我们明白。”长空笑道,然后带着陈强进入了四合院。 叶残雪朝着四周看去,却只见,这里的植物依然生长着,只是,却没有任何的动物。周围充满了白雾,四处朦胧。 “这种好男人,是好儿子、好兄弟、好亲人,但绝不是好老公、老父亲!”回想残痛的教训,朱珠无奈又无力地摇了摇头。 当下,只见凌云淡笑一声,伸手将内中物件取出,却是两个高只数寸的乌金瓶和一本用竹简制成的道。那乌金瓶不必多说,里面自是那三元固魄丹。而那道却是吸引了凌云的目光。 她只能以一个罪人的身份,跟在宸王身后,一声儿不敢出。等着他的的宣判、任由他发泄。 容靖虽是自傲自得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但他并不是像施盛德那样目中无人,自大到把自己逼上死路的那一类。 不说实体销售,单说电子网络行业,殷氏这十年都一直是公认的龙头地位。 ------------ 第63章 血夜第四章:围杀 “反了天了!这清秋园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能有这么多武装力量!” 六合总部的会议室里,一个堂主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层层叠叠的黑影,震惊地拍着桌子。 其余人也是神色凝重地纷纷看着大屏幕。 “庄园之中,本身有这么多护卫,现在还有这么多带着刀具的打手,光这一点,就足够他判他个死刑了!” “我怎么会乱说?现在我的心就在你手里,我还能对谁说?”男人的声音听上去魅惑无比。 当布鲁斯取下了黄色的宝石之后,心灵宝石还在权杖之上镶嵌着,而布鲁斯直接引动一道能量,这是布鲁斯能够操控的能量,他的能量吸收能力转化出来的。 看着那名玩家狼狈离开的样子,柳宗明白这个仇是结下来了,那个玩家肯定不会认为自己做事有什么不对,只会把一切都怪在柳宗头上,想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出现在沧龙要塞附近,甚至主动对沧龙要塞发起攻击吧。 但这些解释在王勉看来,是没有任何作用的,甚至让王勉的信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等一分钟,是前世胡毓比较喜欢的一首流行歌曲,本来,他打算将这首歌留给自己的,不过,看到胡哥那渴望的模样,也就将她给胡哥了。 而现场的反应也不错,当胡毓唱完后,舞台下也是响起了阵阵掌声。 杰茜离开王勉的病房后,一路上都在思考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惊险了,如果没有阿提拉,他们可能都会被那个怪物杀死了。 “会长大人,我……我一定保证完成这次的任务!”赵佳昊语气非常的激动,甚至连双手都在颤抖着,可见他这样的天才,在听到欧阳长远打算将圣戒交给自己时,内心还是充满了激动。 于是,系统的性格再也不复从前的嚣张。它不敢再和本杰明顶嘴,就连说起话来,听上去都弱气得要死,仿佛生怕本杰明心情一个不好,就又给它来一套“沙滩排球大赛”。 这是恰好杰茜走了过来,她见王勉迟迟没有出现,不免有些担心王勉安全,毕竟王勉可是透支了全部的魔力。 得到贺云龙的夸赞,朱友山心里高兴的心情就直接体现在了速度上,这间接就让同伴们的速度也提升了几分。 只不过这种翼龙的数量不多,两只九十级的翼龙,就敢对着阿呆挑衅,不过在老九和阿呆的配合之下,还是打跑了两只翼龙。而想要击杀他们,虽然老九可以做到,但是他却并没有那样做。 熊是瞎子和聋子,它们的视力和听力十分差劲,而它们的嗅觉却十分灵敏,而熊一般也不会主动攻击,可是它们在受到挑衅后却又十分的暴躁,会不顾一切的扑向对手,老九就是想用这两点把熊瞎子引到岔沟去解决。 “给你擦身子,降温。”她回答得很简短,听不出有丝毫的委屈和怒气。 她不知道帝何要如何做出这个决定,但是如他说的那般,她真的是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暗中一笑,这秋点落也知道比拼内力绝对不是自己对手,退而求次,想要见识一下自己的剑法,而静修一年,除了十天九地尊神决,八品神通的两部武学,养内功,练刀剑已经是常态了。 有了这钥匙,穆澶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再进入这房间进去探索,立马朝着走廊的方向静悄悄地走去,他可不想因为闹出太大的动静而功亏一篑。 ------------ 第64章 血夜第四章:绽放(求订阅) “咱们还不安排救援吗?难道真的就在这儿等着看他死吗?” 六合总部的会议室中,津城堂的向堂主忍不住再度朝着在座的长老、堂主们咆哮起来。 众人看着大屏幕画面上的情况,也是心有戚戚。 那个少年,显然和普通人的战斗经验很少,也没有得到过多少像他们六合组织一些高级成员一样的培训,并不知道一些 尉迟长风眼中阴晴变化,苏逸已经顺利出来,而且还引出了六道圣王真身,进入大阵便完全不是问题。 黑土并未犹豫,在戴上铁铐的瞬间,半尺长的锁链也随之出现,封印住从体内溢出的瘴气,只剩一具绑着绷带的普通人。 可剑无缺和晨颜欢也走了,他们连留都不敢逗留,只能够离开这峡谷,怕这些三头龙角蟒突然法器攻击,到时候他们可就倒霉了,根本不会是对手。 杨昭婵失望地摇了摇头,亚索警惕地看着四处,他感觉到了一丝危险正在向他们逼近。 凌志远有意将云塘乡的水产养殖当做拉动祁山经济的一个突破口,对其很是重视,让孟刚亲自去办这事。 “不不不,人族国师误会了,本大人不是不愿意,而是国王陛下此刻恐怕没有时间待客,本大人也不好去打扰!”灵九解释道。 林云不想再让自己的家人,或者是身边的同伴,成为第二个林樱。 后面凭借着自己的实力,赢得了族中长老的认可,甚至平息了南北两派的斗争,怕是到现在韩梦婷也根本无法和林天成在一起。 森林内,潮湿的地面上,枯枝腐叶下经常是泥浆和腐烂的木头,一团团的藤蔓和乱七八糟匍匐的植物交织成荆棘,使行走变得更加困难。 “我告诉你,那武技比起你想象中还要强,也有着莫大的来历,你最好还给我,要不然会引来大麻烦。“司徒牧阳说道。 唐婉听闻宝之又是引蝶又是背后嘲笑自己,砸了一套玲珑白玉杯,三个青花瓷瓶。 大概是苏玉笙的眼里诱惑力太大了,那样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却带着浅浅的笑容放大在她眼前,她竟不争气的脸红了。 在法源寺用过午膳,几人便打道回府,坐在马车上宝之与唐说了会子话,便有些昏昏欲睡,两人挨着头歪在马车上一路睡到赵府。 厉雨生在前带路,牧宸与非衣珂紧跟在身后,走出了这所别致的院落,即将要离开这个葬有牧宸半个师姐的地方时候,非衣珂又神色复杂地看了几眼,便跟着厉雨生离开了。 “我不用记忆玉了,我不恨倾禾了,你不要这样做。”怜儿伸出手想要去拉夜浅如玉的手,伸出去却只能徒劳的抓住一缕清浅的空气。 再加上,她站起来的动作太猛,她的眼前一阵发黑,大脑也一阵阵的眩晕。 牧宸双脚踏在河面之上,犹如闲庭散步一般,居然没有沉下河去。 钟南只需要纷纷动念,二叔和堂兄表哥们,便会被森然的剑阵绞杀成虚无。 就算是那少部分的纨绔,估计在他们那个圈子里面,相关的礼节以及学识估计都一分不少,他们的纨绔很多时候也是面对普通人的时候。 既然公主不愿第一个上场,总管便按照众位闺秀家里的品阶顺序安排上场。 陈北风原本对石碑的兴不算太大,但听了费锋的话,倒是饶有兴致的凑到石碑前,摆出一副“你看我不爽,我还偏要让你看”的架势。 ------------ 第65章 血夜第六章:绝杀 倒计时:98:24:15 “妙!妙!妙啊!” 六合总部的会议室中,一个堂主拍桌而叹! “本以为是被困的死局,除非豁出真元才能侥幸脱身,没想到竟然想到了这样的法子!” “是啊,以尸体筑台,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台子就好似强行划出了一个擂台,一下子将被围困的强度降低一大半,这等头脑,的 “你修炼了强大的修真炼体功法。”毒魔王脸色一变,开口问道。 所以雀家主在信上告诉王家主,来的时候,一定要把王家所有的高手都带上,包围在整个雀家四周,静等召唤。 易平平提起梁飞时,那叫一个自豪,仿佛梁飞在他眼中就是男神,是神一般的存在。 不过借此机会,结交一下在场的这些三教九流,对以后也许有帮助。 面如弥勒的达勒,看似和蔼可亲,但是说话的时候,那双一条缝隙的眼睛却不时的闪过精光,显然是对李永乐的表现也是不满。 这些金箭国的弓箭手,平时耀武扬威,仗着自己手中的神箭欺压其他人,没想到现在被一条狗教训,真是罪有应得。 梁飞还特意命人送去一瓶红酒,最近店里的生意比较忙,他去楼下帮着招呼客人。 嵩山派众人闻言,无不身躯一震,锦衣卫的狠辣行事作风,动不动就灭人满门,他们可是听过太多太多。 要知道,怜星公主自从蒙上面纱开始,从未笑过,也从未有任何表情,可是刚才竟然笑了? “那么就让我们在此组成统一的战线联盟吧!”希莉安的话语中充满兴奋的说道。 刚才还阴郁厌世的目光瞬间柔和下来,然后抱着发了会儿呆,最后心满意足地缩进被子里,抱着温暖的水晶球进入睡梦之中。 端木新树跑到跟前,对端木瞻栩笑道:“四叔,你出关啦?!”这次端木瞻栩在此时出关,让端木新树心里的那一丝担心瞬间没了踪影。 “祈景瑞你敢拿剑指着本王,你算个什么东西,信不信本王一句话就能让父皇摘了你这个威远将军的头衔。”祈景明怒视着祈景瑞,声音无比嚣张。 “是。”猫头鹰五人郑重的答应道,但内心已经做了豁出去一切的决定,死都不怕,还会怕受伤?为了拿到任务机会,大家决定拼了。 “明白,放心吧,保证办的妥妥的。”魔术师答应道,带着箱子匆匆去找大使了,借用使馆地下室的杂房必须得知会大使一声,以示尊重。 然后就看到梁芯月一脸YY荡漾的笑着,直直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正是因为有路时年作为后盾,可以无时无刻的保护她不受到伤害。 韩奶奶和汤慧慧吃了几个就走了。韩大山、韩贵、韩壮吃饱也走了。田大花吃饱后犹豫了下也走了。 这是一种奇特的训练方法,简单,粗暴,也是一种实用的方法,不仅训练了步伐,也赶了路,还能让身体血液保持流动,体温不断上升将军壶里的雪融化,喝下去后能补充水分,如此循环,倒也不怕失水了。 不过他现在顾不上这些所谓的贵族仪表了,他只想逃,因为他听到了第三声雷鸣。 伴着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虎爪轻易的轰碎金光佛掌后,威力丝毫不减的抓向佛陀。 “老祖,请放心,我自有良策。到时请你看,春和院会还在,但性质却有改变,会成为人们闲时真正消遣的地方。”王宫南说。 ------------ 第66章 血夜第七章:完美谢幕 倒计时:97:34:18 正值状态巅峰的刺客,和连番大战剧烈消耗的少年,在清秋园的月色见证下,倾力一击。 这一击,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所有人都在紧张地注视着,等待着结果。 等着看那个已经足够惊艳的少年,是如流星般耀目璀璨过后的猝然消逝,还是就此横空出世,用又一个修行者的性命 估计都是以为她是走后门进来的吧,毕竟周颖慧主任介绍她的时候,说的是她被院长大人特意安排来的,让大家都多照顾一点。 “王博和黄辉还是不错的,还是你已经有男朋友了?”肖伟一脸准备做媒人的表情。 “好好好,我什么也不说,你们的事儿我不管了,行了吧?”舒婷带点儿怨气的回了她一句。 风灵犀只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相较于石洞的壮观,她更加关注的是眼前的两个少年人。 说好的下凡历劫,然后升职加薪,出任佛陀,迎娶……咳咳,这个没有,最后走上仙生巅峰。 夏侯惇这才反应过来,于是和夏侯渊一起,三千铁骑如同透笼的猛虎一般,直扑黄巾军的大营。 而失去了关羽的束缚,那面具男一用力就把张飞也摔在一边,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龙飞云又黑又亮的眼睛看着风无双,似乎在问刚刚没有惊到你吧! 叶紫梅丝毫不惧,沉着应战,将降龙剑法使得出神入化风雨不透,但始终未能逼退莫传南半步。 彭宇见状溜之大吉,哪还敢停留,不久之后,山谷之中传来了一道怒吼声。 “王说得对。没人可以践踏我龙族的威严!”另一头躯体暗红‘色’的雷龙。开口响应。 这个专项治理办公室进行‘春’节廉洁建设的第一站,就选在了东吴路庄市。 这样的升级速度也让人羡慕不已,但是龙歌还是那么认真地修炼着。 看来阿蛮哥也不太清楚,我得等到明天那些强者来的时候,去打听打听。 于是,在龙割轰杀了那些零散的龙帝,剩下的龙帝都组成了庞大的队伍之后,龙割开始对那些庞大的龙帝队伍发动了攻击。 “三少,你先下去休息吧,对于神秘组织那些人的监视千万不要松懈,对方很可能马上就会露出马脚。”当即,子枫对着冷三少淡淡的说道。 我心中冷笑,还真希望他好好“照顾”唐灵,保证唐灵直接将他扔下去喂丧尸。 叶庆泉看见温正聪进来之后,与对方笑着握手,这才将目光从二室的众人身上离开,扭身招呼与对方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好了,别管他了,把这些人全部解决了,一个不留”看着那一个个还在地上挣扎的山口组成员,子枫的眼神之闪过一抹寒意,冷冷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司空博目视殿下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庞,充满了惊恐害怕。他暗叹一声,心里忽然生起一个念头,自己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你们道家不是讲究天。机不可泄露吗?”佑敬言虽依旧还是痞痞的语气,但话里话外的却多了那么几分的凌厉。 岳飞等人听的也是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这后面还有这样的故事。 我家主公短短数年便有了数州之地,而那完颜阿骨打更是已经打下来辽国东京之地,这天下已经马上就要进入乱世。 随着藏梧真君一个个点名,又是几人上前,无一例外,所领取到的全部都是橙色供奉袍。 ------------ 第67章 清算(二合一) 何啸行扫视了一圈会场,如同老虎巡视山林。 而后目光缓缓定在了郑远山的脸上,平静得如同看着猎物的老虎,谁也不知道它将会在哪一刻猝然爆发。 郑远山的心头莫名生出几分不安,但事已至此,他总不能因为对方一个眼神就认怂。 毕竟这屋子里也有支持他的人,或许他们此刻就在心头喊着,老郑,精神点,别 尽管已经过了千年,玄天依然懂她,她就是她,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改变。 汀连忙躁动起来,生怕路过她房间的白菱格或者黑菱格听到,要是被梭朗本人听到就更糟了。 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不能说这只是一句信仰,命运复杂的连线的确遵循着这一条规律,只不过因太多也太琐碎,果太多也太难忘,有信奉终归是好的,至少心里存在对上苍的敬畏,限制了一部分人的胡作非为。 雨孤云耐下心来哄她道:“来,哥哥抱你。便睡吧,睡着就不饿了。”龙月儿生到如今还从不曾尝过饿的滋味,哪里肯依?仍旧抱着雨孤云哭闹不休。 吕子祺卸完货,家里这么窄,现在也没法留客,只能让方大郎摸夜路了。送走了方大郎,走到门口隐约听见嫂子的抽泣声,便转身去了厨房做饭。 “我们一路跟踪鬼面梼杌的踪迹至此,它应该就是这四兽宫里的一头奇兽!”这下验证了石全之前的猜测,鬼面梼杌果然与幽冥毒尊有关。 “红莲地狱,开!”随着晨星一声暴喝,四周汇聚起火系魔力,手指上的戒指迅速飞升出两缕纠缠在一起的红色烟雾,然后在两人的前方幻化出一道圆形拱门。 卡特口中的召唤术刚刚吟唱完毕,一切居然都恢复的异常平静,就连卡特周身的煞气都被一种莫名的压仰所掩盖,一时间这种隐形的能量与空中的那片黑云僵持了起来。 柳晗烟从王厚怀里挣出来,抱起乔琳大声笑道:“乔长老,没想到咱们还能再见到,真是太好啦!”当初分手时,几人都没有想到会来阿丹国,会在这里重逢。 可是,等到身体传来的疼痛惊醒上官‘玉’时,吃痛的上官‘玉’条件反‘射’,一巴掌将万风挥开了。 要是宋婠做了淮王世子妃,宋媛的腰杆子也直了,许家再想欺负宋媛,肯定要掂量掂量。 二十分钟后,林岚急匆匆地走来,已经上了牛排套餐里的奶油蘑菇汤、蒜香面包片、水果沙拉。 有专人带领,进出很方便,甚至看的出来,警局里都做了清场的工作。 拥有第10顺位选秀权的洛杉矶湖人,没有犹豫地大胆选择了选秀大会最年轻的球员,年仅18岁的安德鲁拜纳姆。 熊上将的印象里那个研究所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那个吕中尉,那个年轻人很有野心,很有冲劲,说话做事能软能硬,处理事情起来非常的有分寸,很难让人讨厌。 徐其昌继续追着揍,宁非被揍急了,急中生智蹭蹭蹭爬到大树上去了。 而现在一堆人,都待在医院里,丁霖和姜频打了一架,姜频的样子太凄惨,再加上钟灵秀惊吓过度,现在都待在医院的病床上呢。 她救过一个有钱的老板,对方同样给她一张纸,她拿去银行兑换,结果自己没有身份证明,对于她来说只是一张白纸。 每一个字眼都像自带着钩子一样,在心眼上骚动,强势攥住你的心神。 ------------ 第68章 黑白通吃陈客卿(二合一) 时间拨回到半个小时之前。 倒计时:96:42:48 玄霜天王拨通了尊主的电话,然后被尊主直接挂断。 玄霜天王心头一跳,响起尊主曾经吩咐过没什么大事就不要在晚上打扰他修行,自己似乎有些莽撞了。 就在玄霜天王忐忑不安的时候,电话又被重新打了过来,尊主的声音在玄霜天王恭敬的动作中漠 与此同时,战场侧面,马邦开着已经破破烂烂的车在附近与几名骑兵兜转,就在他调头将一名骑兵撇倒,车轮碾过去,三辆熟悉的车辆冲出了树林,朝这边飞速驶来。 胡傲看了看眼中满是不舍的蚩尤,微微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了,魔神,保重,三千年后,我不会迟到的。”说着,将那假冒的潜云,装进了乾坤戒之中。 从昨天晚上到刚才分开,他虽然一直都在刻意隐藏着自己的情绪,但眉眼中时不时划过的黯然却早已经彻底透‘露’了他内心里真实的想法。 杨典点点头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的目光死死的看着自己森前的于蓝,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但从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心情有些不好,一脸的苦瓜,眼中满是怒意。 众人听后唰唰唰唰的抽出枪支对准李新,瞬间扳动枪支上的扳机。 当然了,李新并没有走远,而是哎暗中观察着,当他见到老热年离开后才放心,自己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瞬间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烘干。 “呵,蝼蚁尚且苟活。立刻送命跟活三年的选择,难道不该是后者?”秋景再次试探。 然后就静静地看着他,久久地看着他,时不时地,将放在他头上的衣服换一面过来。 天道般若阵是一种古老的阵法,它需要布阵之人拥有极其强大的实力,看来端木家族的老祖宗为了寒冰圣殿可真是煞费了苦心。 不过等到完成对他的承诺之后,她就再也不欠他什么,从此一刀两断,一干二净,也不必在乎他究竟是什么想法,更不必在乎……他到底是谁。 托马斯就是向王峰传授教义的人,年纪不大,但却是也斯特巫殿的实权人物之一,不过也斯特巫殿据王峰所知也不过数十人。 由于不夜城有七颗天珠防护,终年不见雨雪,因此桔逍殿的四大殿都是露天的,只有中大殿是封闭的建筑,那是一座桔黄色的泛着金光的人字形大殿。其他四大殿的上空都有法术形成的珠光,将巨型的平台大殿照得一片通明。 一路说着笑着,车子从高架桥上下来,拐上了枫桥路,前方不远就是寒山寺了。路旁都是些应运而生的旅游催生产业,可能是由于刚过完年游客也不太多的缘故,这些店铺倒是大多数都关着门。 “你们俩跟着石磊,保护好他,拜托你们了。”蒋风约转脸对着金大顺的那两个手下说到。 黛南枫御淡淡地说道:“别谢我,要谢就谢你师哥吧。”如果不是因为李强的关系,她才不会给赤明修炼定星盘。 今天出来,菲洛抱定合作的决心,当然,他想动用武力,可对方同样是神级,虽然隐藏的很好,可面对天地威压没反应的,注定是神级高手,这是一个铁的定律。 几乎每一尊天地法相,拿到寻常空冥高手的面前,都能够让人欣喜若狂,无法割舍。但是在赵炎面前,却是要反复比较,才能够最终敲定主意,一锤定音。 ------------ 第69章 鹤鸣山,鹤鸣村 “扫墓?” 翰墨府的房间中,费玉廷听见陈稳的话都懵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陈稳面露疑惑,费玉廷摆了摆手,“倒没什么问题,就是觉得在干了这么一件大事之后,接着这么个事情,逼格差距有点大啊!” 陈稳笑着道:“你看武侠小说里真正逼格高的人是啥样?是当了天下第一之后,去街头 不得不说守备军战士的纪律和荣耀,真的挺神奇的,偶尔有时候还能担当一下肾上腺素的作用。 他看了看手里的大绿棒子,觉着在这儿建一座啤酒坊还是挺不错的,足以成为招牌。 不说水淹诸神,便说水中妖族中可以上岸的妖怪,集结起来便足以同中原诸神相抗衡。 虽然他现在已经开始恢复,并没有什么事,但是在其他人看来他是九死一生,真正逃过一劫,他是拿自己的生命俩设计的。 就这样周而复始,他仿佛一个自虐狂,疯狂的点击着自己的眉心。 姚浩轩可以当作畜生道,因为畜生道不需要太过于魁梧,只需要灵活即可,这才能弥补不足。 这一刻,大秦帝庭真的显得十分强大,尤其是大秦帝庭的军队,确实十分强大。 沈峰的声音有点大,夜鸾显然听见了几人的对话,噗嗤一笑,千娇百媚。 “好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白龙族长,事情的经过我们也大概了解了,此事确实不怨你,都是北王杀手联盟做的孽!但朱紫炎毕竟是有身份的人,还请白龙族长将她回归还。”朱天赐客气的说道。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竹竿妖怪见外面起一怔狂风,一个身影落向前面院子。 一路无话,听到的是骡马的蹄子声,马车轮子碾压在雪地上的咯吱咯吱声,还有郭老二不时传出的两声咳嗽。 “是。”马上有一个乌鸦站了出来,这只乌鸦是炼神境七层,擅长于拍马屁,当然,也会做些情报工作。所以,这一伙妖魔的情报工作,一直是它来做。 上千人缓缓围过来,带着饥饿的面孔,一个个拿着豁口的碗,看着是极其可怕的。 日军骑兵们等着,寂静的等着,等战马冲锋而来的那一刻,相对的日军骑兵们纷纷策马躲避,让开一条道路。 冯穆远远地对他们点了点头,见没出什么骚乱,便又带人撤走了。 “既然你喜欢,明年多选些美人进宫,随你选,喜欢哪个挑哪个。”司马焦大方摆手。 沈伦依言等了片刻,便见两道白裙身影飘出,落下后,却是两个冰肌玉骨,姿色出众的仙娥。 接着,楚涛就被安排到了一个条件相当不错的练功房当中,他深吸了一口气。 沈伦深吸口气,被老乌鸦这么一说,他不由犯怵,他本打算趁孙悟空闹天宫时,跟着顺手牵羊,谋些好处,现在看来,连偷几个桃子都被王母盯着,何况那兜率宫,圣人炼丹的地方? 50个铁甲僵尸在赛里斯的命令下,直奔城外斐迪南公爵帅旗所在。 “不愧是被称作魔功,端的狠毒无比!”段空吐了吐舌头感叹道。 “等一下,我们事先准备的装备也要带上,你们两个还有你、你、你、你、你,都跟我来。”曲灵突然出声,指着单家兄弟和另外五个“暗龙”弟子说道,而后转身向街道的一头奔去。 先天功乃是天下间一等一的道家绝学,本身就有吸纳炼化天地灵气为己所用的能力,区区令人丧失战斗力的毒物,还是可以炼化逼出体外的。 ------------ 第70章 跳梁小丑 二人神色的变化,自然没逃过一旁中年人的眼睛。 “怎么?认识?” 周文华和陈婉婷对视一眼,然后笑着对中年人道:“名字一样,如果是我们那位同学的话,那就太认识了,不过我们那位同学,可是开着超跑的世家少爷呢!”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看来今日居然误打误撞,要戳穿某个人的真面目了。 见到此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要是谢公子出了意外,自己几人都要有麻烦。随后,几人都是急忙跑过来,问候着这位谢公子有没有事。 葛良把牌拿出来,把规则给孙权和鲁肃详细说明了一番,又把牌摊开模拟着三方出牌演示了几把,就准备让大家开始。 “你换一只手吧!不然要截肢的,变成残疾蛟就不帅了,不帅就把不到妹,很惨的!我发誓,我不跑,真的。”王凡目光诚恳,言语很是关切,心里却在琢磨怎么逃出魔爪。 再过一段时间,这些母猪就要生产了。所以,此时不能喂酒糟给它们吃。酒糟本就是含有酒精,所以吃多了上火。原来,少的时候,可以贩卖给青龙那些养牛的人。 想到这里,王凡把自己的猜想和汪洋说了一遍,却是把他吓的目瞪口呆。 飞速转动的陨铁锁链戛然而止,战船在惯性之下往前冲出十米,停了下来,堪堪停在了队伍前方二十米的地方,所有人不约而同舒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候,血魔却是直接扩散了滔天的血气,红色的血气瞬间将周围笼罩。 比如巫族的十二祖巫选择了肉身跟元素之道,从他们那形象各异的本体样貌就可以知道,十二位祖巫就跟其他的顶级先天神魔一样,并不是一个种族。 少年正是从魔兽山脉走出来的萧炎,他苦笑地甩了甩脸上的汗水。这个环境的确是炙热难耐,不过这对于他来说,还能够撑的下去。 这个数字一说出来,热血兄弟们都欢呼了起来,包括大魔王朴明秀、金九拉两人都面带笑容,没有什么是比好得收视率,更让放送人开心,欢呼雀跃的了。 王猛进入客舍后,抬手打了一个法术护罩,将客舍与其他地方分隔开来,以便他打坐修炼之用。 虽如此,但臧霸还是成功率领大部队返回城中,回城就将城门紧闭。 远远望去,前方乌云下面黄濛濛的一片,无数沙尘石块在狂风中飞掠溅射,气势颇为骇人。飞梭在距离乌云十余里远的地方,停顿下面。 得益于临床阿姨的助攻,楚秋算是了解了安清晏和她分开这些年的经历。无比平淡但又最适合安清晏。他这样高傲的天之骄子,就应该一路顺风顺水,在象牙塔里唾手可得一切。 今日这王府真不是一般的热闹,大红灯笼挂的哪哪都是,四处都张贴着大红色的喜字,王府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 看着远处赶来阻止护士们继续闲聊的护士长,她临出发前还刻意咬着牙将那正在出血的手打红几分。 刚到义庄附近,沈清就听见了饶世初骂骂咧咧的声音。不等那个声音落下去,便又听见了饶刚的呼救。待他们跑到义庄门口时,正好看见时越拿枪瞄着地面。 侯成和宋宪这一唱一和的话语,并没有赢得刘辟、龚都赞同,反而将二人给吓得清醒不少。 他可不会因为听见有稀世罕见的宝物出没,就不顾生死,以身犯险。如果有人故意放出这个消息,想达到什么目的的话,他稀里糊涂中了别人的诡计,那就危险了。 ------------ 第71章 惊人隐秘(求订阅) “来!给我完一个看看,我真的好怕,真想知道我能怎么完!” 看着周文华嚣张得有些癫狂的样子,摩羯神将都无语了。 真的好久没遇到这么愚蠢的反派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样的蠢货能在现实中存在。 老子这个实打实的反派都比你像正派。 不过既然陈稳都发话了,那就不用操心这傻哔的命 但那股气息已经锁定他,他还没飞出多远,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擒住了身躯,又重新拽了回来,狠狠的摔在徐川面前。 她的心里活动还没有结束,君诺一脸邪笑的靠近了她,他的手一扬,初心只见一抹嫩绿从自己的眼前飘过,正想看清楚一些是什么东西。 也在这些血狱卫跪下之后,一段信息传入徐川的脑海,这段信息是介绍血狱卫的来历。 “二十年了,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他轻叹一声,然后放下药箱,走进屋里。 叶兰薇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秦珂会是如此的粗鲁,她看着秦珂,大声说道。 初恋的爱情只需要极少的养料供应,只需要彼此能见到一面就行,相遇的时候哪怕轻轻的碰一下,心中就会涌动出一股幻想的力量来创造出爱恋的火花,哪怕是一点极无聊的话语也能使人销魂荡魄。 秦珂最是讨厌跟这些势利眼交往,于是他往前走了两步,大声说道。 然后,诡异光影瞬间猛地凝聚,将断魂影剧毒压缩成为一团黑点,然后彻底捕捉。 正当他在为新的一局游戏欢呼时,转头看到叶清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时候我也听见了那边四眼男的声音,终于,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在,盖亚其实也只是血肉之躯,但本身还是可以保持高智慧的同时肆无忌惮的冲锋攻击,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赵义还在慢慢悠悠的走,连最后面的虚业都看不下去了,老和尚这时候可没有了一丝淡定,事关存亡,他比我还要急,双手合十,不停的抖动。 从头到尾,虎牙虽然在自己得到了这天妖宗的长老职位之时颇为惊讶,但是随后,他就对乔华越加的敬畏了。 她恬静的倚在景容肩头,夏日给她带来的燥热仿佛被清风消散。那丝丝入耳的声音打进她的心里,此时她不得不陷入沉思之中。 今天杀神会因为一处刷怪区域跟天兴帮起了争执,以至于直接在那边打了起来。 大狗和石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尤其是双眼之中暴露出的光芒都足够将前方刺穿了,对于重色轻友朋友的完美鄙视。 陆峰听到这个声音,手掌摇摆而起,动都未动,身上散发出一股诸天臣服的气息,眼睛射出两道灼热的神光,祖龙之手,抓击而去。 他的后宫之中自然也有佳丽三千,但每一个佳丽都不会是简单的角色,至少要有第四境的实力,可以帮他治理古国。 而大狗也的确说的没错,现在就是可以排为三种‘丧尸’形态,那种在身体发黑瞬间就无法继续维持的算是一种失败牺牲品了,基本上应该是很难打开域能,同时精神力也无比脆弱的一类存在。 被萧漓打到,慕峻苼岂会善罢甘休,松开纤语的手,就出拳回击过去。一下被萧漓躲过去,他不罢手,又打了过去。 眼前的张临和钟羽白,虽然今年初入三阶境,但已经展露了无敌之势,就算的跟去年的华河洛比起来,那也是平分秋色,这是多么惊人的事实。 ------------ 第72章 惊天转折(二合一) 陈乾! 乾坤观的祖师也叫陈乾! 异世界有十二生肖,还有【√×】这样的符号,很有可能之前就与现实世界有过勾连。 异世界为什么能够构建出入侵现实世界的通道,有没有可能就是有了此世界的坐标? 师父对自己那么好,好到甚至有些奇怪,有没有可能就有这些关系? 就这一个名字,就在陈稳 “就是!就好像她留下能帮多大忙似的。”鲁秀萍在旁边架秧子。 黄药师也有此意,拿着手电,率先试探着往回走,也许是火球已都用完,黄药师走了近十步,都是安全无虞。 以至深夜,忽有一声低吟和梦呓在天际飘荡,虽然细微,却在安静的山脉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窗外,车子的引擎声传来,在如猛兽般的轰鸣声中消失在了黑色中。 可现在却是在人类的地盘,是帝都市市中心,又是他自己家里,谁敢喊打喊杀? 杨纵横这才知道自己又着了黑泉先生的道,即便这样,杨纵横仍然不想杀人,但他不能拦着段知礼和郑屠夫。 荣总早年操劳工作,胃落下病,医生一直叮嘱要让荣总按时吃饭,他们这些佣人工资全都仰仗荣总,自然希望他身体康健。 团儿揉揉眼睛,嘟囔着还要听,武攸暨哈哈一笑,开始抚琴,团儿又顾涌了一下,沈梦昔无奈又唱了一遍。 山洞内生着一团火,暖洋洋的,对于现在的杨纵横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与其死板的猎杀星兽来获取积分,倒不如直接借刀杀人,将参赛选手给淘汰掉。 “这个蠢货!”一个护卫低声骂道,旋即漏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脚步微微一踏,身影瞬间化作一抹流光冲向凌云,他甚至是连神脉境界的力量都没有用出。 只见,从门外走进来四个带刀护卫,粗鲁地拎着他们二人,来到庭院中。 房屋之中,剑灵们如今气息被压制,根本使不出玄圣的力量,与冰流的人相斗之时,更是一个个身受重伤。 昊焱听到熊族看门头领的话,带着狐疑,但也不会束手就擒,对着来拿自己的人随意挥出一掌,立时几个熊人被昊焱的掌风击退。 现在首先要搞清楚的就是自己昏迷时发生的事,然后就是让他们确定自己的确是一个废物,这样自己才能轻松的离开武魂殿。 而在一旁的秦风,看到来了没有多久就离开的刀子,秦风就看了一眼身边的任婷婷。 凌云踏着森白剑光,已经看到了武圣宗武圣山脉,寥寥无几的空让他想到了皇城的皇宫。 不知道为什么,郑世林心里面对于秦风的恨意,竟然还没有对于狼青的恨意多,这样的情况让郑世林有些奇怪。 蛮青越说越气直接将自己的修为散发开来,而那些看热闹的人看到蛮青的修为后就开始四处逃窜。 不过这对于骑着青龙战魂傀儡的马林树来说完全不成问题,因为青龙战魂傀儡本就是飞在离地面七八米的高空,所以那些烦人的荆棘对于马林树来说形同虚设。 “那就让我安心。”肖强等待着汉考克的回答,与其说是相信汉考克,他更相信汉考克下面那个坚强的灵魂。 邺城中更是很多,这些人大都不是想着困局邺城的,也不想等着黄巾打破城池之后做俘虏,不过,可能做俘虏的机会也不多,大多可能会被一刀砍了了事。 ------------ 第73章 双雕 【不要相信萧和】 短短六个字,在陈稳的心头掀起了从未有过的滔天巨浪。 这种感觉,他在未知的穿越来临之前不曾有过; 在初入异世界便直面刑部总捕时不曾有过; 在两界行者身份即将暴露之时不曾有过; 在单杀白羊神将、一人独闯清秋园之时都不曾有过; 因为这一句话近乎击碎了他 李辉摇摇头:用自己兄弟e命换我李辉,这不是我李辉所为,不用再猜测了,不妨就去看看,看曹‘操’想如何? 可是就是这么一瞬间却令他的身体突然僵住,再也移不开步子,失神的望着那边。 那磅礴冲力,直接把这层壁障粉碎。可那疾冲之势,却终一窒,遁度稍缓。也引得整片空间,轰然震荡。那本来稳定的时空壁垒,也动摇了起来,闪现无数黑纹。 “手术做完了,你会没事的!”她耳边传来轻柔的声音,让她倍觉温暖,她全身放松,信赖地看了她一眼,便又沉沉地堕入黑暗中。 楚云的心里立刻升起了敬佩之情,在她年轻的心中,只要是杀过日本人的中国人,都是英雄,更何况这样一个杀过许多日本人的大英雄。 不过。最留恋和大妖大祸接吻。总记得他的舌在自己唇边给自己吸蜂毒的感觉撒。。。一辈子无可取代。 她拼命地想扭动身躯来摩挲,讨好他,却发现这个男人将她压的太紧,紧到没有一点缝隙,一点空隙,与其说这是狂躁的占有欲所导致,不如说是被一把铁钳钳住了身体,在无法动弹之余,还有被掐断的可能。 他心里想了很多,可是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说不出话,涌出的只有鲜红的血液。 大红的藏袍,滚龙缎子,从袍襟、袖口到下摆,全镶着一尺多宽的水獭皮边。并在下摆皮边上,利用水獭皮背部和腹部深淡两种不同的毛色,拼凑出“万字纹”和吉祥结。腰不肥,袖不长,盈盈贴身。 因为是在浴室里,冬天冷,所以她窗户都没有开,现在灯一灭,根本就是两眼一抓黑,啥都看不到。张妙想要摸黑起来,去看看怎么回事。 身上的伤口在那天经过医生的处理之后,总算是全部都将人皮蝇给取了出来。 他们都知道之前那个总经理年轻能干,看那个总经理出事才继续请求合约,所以以为这次新上任的总经理这么能干应该是个成熟些的人,结果这一看之下真是惊为天人。 “哈哈……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抱着酒来到大树下的石桌前,王冬一股脑全放在了桌子上。 一排排的,南瓜样儿的大铜捶,这些玩意儿,每个估计都得几吨重,完全罩住了整个通道的范围。 妈的,我心里暗自骂道,这是没办法打了,完全被碾压。年轻首领他们几人慢慢地走向我们,郑老头和我跟大头等人顺势往后退,直至退到藤制长台的边上,三爷依旧站在哪里没动。 进市区,先找了个地方吃饭,期间老三又跟道长‘交’流了下车载导航的使用心得。道长多的没说,只说,导航里那个假人声音,过于银‘荡’,若定力不坚者,恐有心神动摇之危。 “少爷,在你收取了两颗力菩提之后我却突然又感觉到了力菩提的气息”明月谨慎说道。 ------------ 第74章 螳螂与黄雀 “主事。” 池大为正要开口,话到嘴边又迟疑地化作了一句,“一起去喝杯咖啡?” 萧望舒疑惑地抬起头,肉眼可见地怔了一下,旋即不等池大为用眼神解释便明白了过来,缓缓起身,“好啊!” 说着二人便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办公室。 和上午在蜀州大学见陈稳的打扮不同,此刻的萧望舒又恢复了她那白衬 这食尸鬼的体液竟然有毒?看到那食尸鬼变成两半的尸体上拼命的向外爬出的尸虫桑格尼一时按忍不住当即就呕吐不已。 终于到了下午五点,叶晓媚总算下班,换上了自己的便服走了出来。 “你有病吧,你上班要迟到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轻轻的吻了她一下。 心神才一恍惚,李珣便立时惊醒,重重一哼,心中有了其他想法。 这酒后劲大,被灌了一杯的雪萌,醉了。本来猫就不能喝酒,她就是嘴馋一下,没想到西陵璟更是不留情,直接灌了她一杯。 林诗琴看着现场十几位联合国的官员脸上所表现出的神色,知道仁爱医院在这个时刻开始必定会成为全世界最著名的医院,等这场手术结束之后,这里将会聚集着来自各国的病人。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视线仍然没有离开过那些照片,手指也一直在轻抚着其中的一张。 多罗在身为人类的时候,对恶魔的了解不算很多,只知道恶魔是一种邪恶混乱的生物,种族众多,拥有一些类法术,仅此而已。 “你……跟西陵璟说什么了?”温柔地手拍了拍狼宝的背脊,让它周身僵硬起来。 西陵璟的目光越来越冷,原本他的身边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如今他一生气,连着周围的风都开始变得冰冷起来。 三品中级“爆灵丹”,由数十年的丹参、爆灵草、青礞石石粉,炼制而成,可提升自身三成的法术威力,对敌十分实用,但价格不菲,一粒在坊市中要卖到一千五百多块低级灵石。 在他看来,罗奎能够在盛怒之下,强行控制自己的情绪,这种敌人远远比控制不住情绪的人危害更大。 瞅着三道斗气临近之时,秋玄左手虚引,对着第一道斗气使出了太极的精义,引着斗气撞着最后一道斗气,而后就在短短的时间里,第二波斗气在冲了过来,此时三道斗气完全偏离了秋玄的身体,顿时相互撞击在一起。 叶离知道,若是被这只长刀砍中,他和青鸾都会被一分为二,他就算生命再强,都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夜深人静的时刻,可是今晚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猛然间被打破了,一条全服公告突然在最顶端出现。 他在发出吞日化身之后,就不再管符宝这边,而是左右开弓同时丢出了两道万剑符来。 “这人就是那个在你那里拿了钱就跑了的?”韦城拍拍手走进来,华子赶紧倒上了水。 忽然荣玥想起来了,秋玄都是在修炼,以他的为人,绝对不会知道去刻意打听这些东西的,所以秋玄的不明其然也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对,没找到!”王子想通过自己的不停的透露让杜康说出来一些什么。 不过慕琳知道,对于一个入坑多年的老玩家来说,退游不是那么容易退的。 “砰!”嵇清细剑横出,石力立刻收回刀,站立前看。大将军率黑衣人包围了石力。 ------------ 第75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时间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相对的。 同样的五分钟,有人才刚洗完澡,有人已经抽完一根烟又开始洗澡了。 对于今夜这场准备充分的战斗而言,蹲个厕所的功夫就已经完成了收尾。 公园之中这惨烈又跌宕的事情从开始到落幕,不过是在兔起鹘落之间。 甚至夜跑的中年人都还没来得及看个热闹,就有六合的人 深红色的地毯上,一片白色的呕吐物格外地惹眼,难闻的气味瞬间在办公室弥漫开来。 宋侯爷虽然早年是混混出身,但是早在多年前就成了侯爷了。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和他说过话了?突然被一个乡下老太太指着鼻子骂,他哪里受得了? 自己生的孩子,最后到了这步田地,收拾烂摊子的也只能是自己的父母了。 你妹的,又冒充谁姐姐呢,方立夏心底腹诽,臭着张脸不敢吱声。 万一让父母知道是她造谣陷害方昕艾,她最近辛辛苦苦的伪装都白费了。 她看着那棉线,想着要在自己的身上缝针,心里便发毛。即便是要死,她也不想要去弄那个。 放眼一圈,尉迟酒很清楚能够留到这个时候,多半是不能被他驱使的,至于肃鸢为何迟迟不曾出现,他怀疑是肃鸢生怕他又回归到那个身体中,所以索性躲得远远,让他找不到就不能施法。 其实周子怡也不是很生气,那些捧场做戏,她其实是明白的。只是,大概是太想家了,莫名的就不舒服。 越是这样,男人反而越加心生怜惜。或者她曾经经历过太多苦,皮外伤已经不算什么。 周子怡忙起身,虽说和周常生他们已经不是亲戚了,但是毕竟是在她作坊里的员工,她都是要一视同仁的。 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佑敬言仅仅是这样喊了一声,便有人去找王护法了。 彭羕献了梓潼关,韩炜任命立了功的卓膺为梓潼太守留下。而彭羕则跟随在韩炜身边,出谋划策。 外面接着打了一个响雷加闪电,房间里亮了一下,照在了灵心熟睡的笑脸上。 “别闹,还没死,让我躺一下。”白森闭着眼睛,声音极度的虚弱,不再有以往的那种中气十足的感觉,其实就他现在的模样,如果不是那剧烈起伏的胸口,真的就是一个被人虐杀的人,留下的尸体一般。 被称为魑魅的那位,半晌的时间一句话没有,他可明白,那怨骨老鬼可没按什么好心,人族的修道求真之辈,是个什么做派他心里一清二楚。 但一个节目也不可能永远火的下去。观众对于第六季的期待,其实已经没有前几季那么强烈了。 茂子对着刑利说道:“不是,不是一体的,刚才我看了,之前的人们肯定是用什么办法,将这个盖子和棺材链接在了一起。大哥,你拿过来,我看看。”刑利又将棺材递给了茂子。 “使节又何必恼羞成怒呢?肝火太旺容易生病!”佑敬言痞痞一笑道了一句。 此乃褪衣代囚,也是权宜之计,既保全了大理寺的面子,又不得罪韩炜。 然而天下大乱,时逢大劫而至,祸及了整个修真界不说,局势的糜烂,更是一天比一天的糟糕,原来被他看来是无比强大的道门,接连大败,而他也在这其中找寻到了自己的契机。 “还记得第一天我说的话么,你会习惯的,习惯我们之间的拥抱,你做到了。”东方子晴,将脸贴在叶枫的肩膀上,流下了一滴眼泪。 ------------ 第76章 准备回归 木然地回到自家那硕大的庄园,坐在晚秋亭中,郑晚秋的眼神和眼前的一汪碧水般一片茫然。 她说不清此刻的自己,心头是什么滋味。 不服? 不忿? 不屑? 抑或是自己真的就那么差劲? 不然为什么别人这才几日就做出了成就,自己却不行? “姐姐!” 正在郑晚秋难得进 有一些普通的丧尸,要么身体已经变得有些高大,要么有些已经有了跳跃的能力,对于只能行走的普通丧尸来说,这种变化就是意味着进化。 他看了一眼卡莎和红双离开的方向,犹豫了一下还是向着两人的方向追赶了过去,无论怎么说先保证自己人的安全在营救其他的人。 他想着掌门他们,肯定是不会同意自己的想法了,也就熄了这个心思,但是面对萧益的狠话,他可不会吃这个闷亏。 君戾还想说点什么,阎月清已经抱着两个娃走花园里玩去了,压根没有要带上他的意思。 傅西周耐心的很,陈应就这样远远看着,接着拍了几张照片,等他将镜头挪向一旁的时候,忽然看到院里的那只流浪猫,正在舔舐碗里的南瓜粥。 而赵佗携十二心腹穿插于象郡城中,迅速脱离出了边军的控制范围,隐入了街巷之中。 曾经的傅西周对自己多好,好到她甚至觉得两人即将步入婚姻殿堂。 乐正立即道,“颜姐,我这块手表给你做赌资,我还有个链子”。 他的老大易辰,可是非常在乎这些人类的生命的,毕竟他有一个宏大的计划,其中最大的一部分资源就是人类,需要将这些人类,全部地集结到一起,然后分配到各个城市。 尤远航从她身上搜走手机,冷声道,“从现在起,就在家里待着,不许出门,爸,你去把网线剪了,妈,你看着她”。 三人正黯然间,红秃子道人突然抬起头来,将目光投向远处,杜天野与洛月道人二人顺着红秃子目光方向探出,便看到一团灰影正在飞驰而过,飞遁中散出丝丝诡异波动。 赵丽娜笑着,脑袋慢慢穿过张坤的身子,透过张坤的左手,终于看到了纸上的几个大字。 “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过来,团子哭着往这边跑,她身后跟着赢成。 “灵智之光并没有这样的功能。”高帅奇怪道,他不觉得灵智之光除了开启灵智之外,还有奴役的效果。 石落珊江永二人扭头望去,便吃惊的发现,方言早已破开幻阵,一条通路出现在眼前,哪里还肯犹豫,手中加大攻势打出数道攻击之后,一个后退,便进入幻阵之中。 注:神通模块自带的一些关于自身介绍的信息是可以被人为封锁的,就比如观察者做的那样,所以费奥法尼亚不知道天庭的存在不是BUG。 他的态度看起来很诚恳,其实表现的却非常强势,根本不容其他人反驳。 “耶,谢谢叔叔,叔叔最好了。”李思怡脸上立刻露出开心的神色,激动的说道,说完,还猛的飞到张坤面前,啵的一下亲在了张坤脸上。 就带着这样猥琐的笑容,他一手捂挡,身子靠在街机旁边的摩托车,四处张望了一下之后,就准备将手伸了过去。 玄天剑宗有主场之利,士气大盛,人数也不落后对方多少,本身的实力也不比对方差,拼杀起来之后,纠缠在一起,打了个半斤八两。 ------------ 第77章 五行拳,圣子临 异世界,飞马谷的山巅。 圆月依旧,青衣也依旧。 萧和看着面前睁开眼的年轻人,嘴角自然地荡开一缕笑意,然后便猛地皱眉,望向他的腹部,“受伤了?” 陈稳的面色有些苍白,闻言立刻解开衣衫,咬着牙撕开因为变态体质刚刚有些愈合的伤口,果然摸到了刚刚放进去的塑料袋。 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现在或许不好出手——每一个本命法宝都独特的气息,很容易被查出根脚。 但是这个诅咒,有一天会被破除,当他从这个诅咒中解放出来的时候,究竟会成为一个怎么样的人呢。是恶魔还是天使……那已经是非常遥远的话题了。 这天一大早,虚若谷一觉醒来,里面一条四角裤,外面一件纯棉宽大睡袍,满口白沫地刷牙,突然从极高天空之上,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子乌市的大地都微微震动起来。 陆盈极尽完美的面庞微微一滞,仿佛没有预料到蛮司卫这样的回答。 一千多年以来,无极宗的人无不想要多会伏魔城,现在这个愿望就要在他们这些人手中实现,众人心中岂能不兴奋。 借着瞬间的挣脱之力,一举冲出百余丈,一阵绿芒狂闪过后,消失在南方边际,向蛮荒深处去了。 李苒吓得直叫。秀秀伸手抓住她,却抵不过蝎子后拖的力量,在蝎螯冒起的滚滚黑烟之中,被一并拉向遗迹废墟。 不要说四维境界,秦翩翩现在连三维境界都没有达到,若是被毁掉头颅,也是要死。 华山其余三人亦十分默契地占稳南西北三角,立时激发三象阵脚。 “靳凡,还有你应该叫哥哥,叫叔叔太讨人厌了。”靳凡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放下水杯,不由得又是对视一笑,颇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云子衿屁颠屁颠的出了空间,出现的地点还是上次忽悠了暗二的地方。 作为他出卖原组织投靠空桑的附属条件,杀死叶征这个任务导致面前的侏儒青特等损失了16名同步者,其中包括1名组织编号极其靠前的C级。 想来男人天性就喜欢武器,暗二也很是意动,期待的看着宫无邪。 其实沐府的下人们,并非没有爱慕沐秋的男子,只是曾经勾引过沐秋的,都被沐秋以强硬的手段赶了出去。更何况冷炎可不是脾气多好的人,当他冷冷地看着你的时候,就像掉进冰窟一样冷,所以个个都安份起来。 侍卫面无表情,对云子衿的问题充耳不闻,只是挡在云子衿面前不让她出去。云子衿脸一黑,伸出手迅速在两个侍卫身上一点,两个侍卫便不能动了。 人类讲到底就是生物,生物的第一要义是生存,在生存前面,绅士风度什么的都是扯淡。 “你这个夺权弑师的兽界败类何以能够称王!”火阳烈大声质问道,声音冷厉,穿透整个赤阳森林。 明亮的圆球上面缠绕上一丝丝黑色的细线,就像人眼球上面密布的血管,只是它的血管……是黑色的。 她并不怕孝儿,只是,她心里深处却是明白的很,孝儿的背后是容溪,容溪!才是那个真正让她挥之不去的恶梦。 容溪不禁赞叹这里的设计巧妙,光是这份心思就足以让人动心了,她正想着,三楼的景物已经出现在眼前。 “瞎扯,就算是有这个讲究,你见过给人送这么恐怖的东西的么?这算是恐吓还有点道理。”离琰说道。 ------------ 第78章 师,父 “宗主。” 主峰的门外,一个身穿天青色锦衣,袖口纹着玄天纹饰的年轻男子恭敬地出声请示。 “进来。” 听着那声淡淡的吩咐,年轻男子满怀敬畏地走入了房间,站在了玄天宗宗主狄倾的面前。 “坐下吧。” 得了吩咐,年轻男子才在狄倾斜对面的一个蒲团上跪坐下来,目光谦卑地看向狄倾。 利用破血飞剑幻化为分身对付敌人,上次杜峰就已经用过了。因为这次打的太激烈,七十二号选手一时之间忘记了。还以为自己要得手,没想到又被杜峰给算计了。 夜色缓缓流淌,蓝儿将村子里的一些人和事,缓缓讲给了孟凡听,听得孟凡恍若瞬间到了村子里,满脸追忆之情,待讲到倒霉的史层林时,孟凡又笑了起来。 杜峰背负双手,一阵风吹过来,树叶纷纷落下。配合着他猎猎作响的白色长衫,充分阐释了什么叫做玉树临风。 诸葛明雅迅速的搞定了自己的灵魂契约,同时让其他人赶紧完成。因为只要这个合约一签订,城主府那边马上就会知道。根据这次的交易额,必然要派出一支护卫队沿途护送的杜峰回去。 默契就是即使袁凡只能用盈兽的身体,行动并不灵活,可是唐韵依旧可以找到方法与他互补。 大阵后方有一支军队正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因为大阵的作用,所以水之国的军队根本看不到他们。 “不知道,不过晚上的时候听到里面不怎么老实,可能……”另一个“门卫”说着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他强忍着伤势,靠着墙一步步的向客厅赶去。刚走到一半,他突然感觉不对,半年的驱魔师经历让他敏锐的感觉到了前方气息的特殊。 “回来啦?看我给你抓的鱼,晚上让你尝尝我的拿手菜,竹炭烤鱼。”说话的同时,还提起盆里还条巨大的鱼,只怕也已经成仙了,只可惜被青三抓来烤了。 “是吗…很好,我不杀他…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点点头,希恩轻轻的抱起了奥斯卡,克拉姆低着头,两人走下了舞台。 雅明居是全市高官最喜欢去的地方,那里地方清静,吃的讲究,服务周到,到那里绝对是一种身份和实力的彰显,而这里显然也是何志有搂钱的大好地方,每年这里给他带来的收入都不下千万。 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人的死因,却是看起来,很简单,类似于受到猛兽攻击一样,在身上留下一道咬痕。 不过,下一刻叶炫便脸色一松,刚刚自己太过担忧魅儿的安危,倒忘了魅儿身边便有青凤这头达到飞升初期境界的仙兽和达到十劫散仙以上的血尸了。 冷冰冰的语气并没有之前那样强烈,相反,只是态度温和的表达着不满,眼神之,倒更似一种暗示和期待。 “李市长,刚才您说有一个大学生引导着你们走困境,那这个大学生又是谁呢?”一个记者马上看出了里面的新闻线索,抢着问了一句。 大殿中,众人见云阳这般情形。都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有股说不出的难受与伤心。 叶炫怔然,旋即一股信息,不由自主的出现在叶炫的脑海之中,恰是那太阴玄冰体的信息。 “多久?那得看你的底子了,要是底子好,不出半年便能圆满。若是底子差,至少一年。”烛哥说道。 ------------ 第79章 本心 在这一瞬间,陈稳的心头,对眼前的男人再无任何的怀疑。 或者准确来说,即使有怀疑,他都愿意为之赌上一把。 他陈稳何德何能,能让一个站在一片天地之巅的大修士,对他如此上心! 他抹了把眼泪,“不,师父,您做得很好,是我没反应过来。” 说着,他夹起一筷子菜,夹到了萧和的碗里。 我没再管这里的事情,这三人有保命的东西,就算他们再折腾,反正是死不掉,既然死不掉,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修炼境界降低一级?若是从筑基期降级至炼气期还可以承受,一旦达到更高境界,掉落之后不是又要重新修炼,那难度可太大了。 因为是分开传送的,所以,纳兹和温蒂,哈比和夏露露,以及伽吉鲁自己,都是分别被传送到三个不同的地点的,而慕容辰和密斯特岗则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地点,正是密斯特岗所在国家的首都。 而右侧人就多了,足有四、五百人,好像压根就没有看见桑图这个少族长似的,座下烈风马一路狂奔,半步不让。 “来来来,你的鱼蛋。”白依一手牛杂一手鱼蛋向凌茗跑过来,凌茗顺便看了一眼,果然又加了一份牛肺。 看着队伍里的信息,我有些尴尬,从开始见到柳灵到后来战斗结束我的集中力都在摩尔的身上,频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乐世豪的话让夏沫吃了一惊,她急忙伸手扯过合同,指着上面一处写着林家字样的地方给他看。 几个手拿棍棒,长相彪悍的魁梧大汉从一处巷子里走出,来到罗章的烧烤摊前,目光不善的盯着罗章。 或许是不喜欢四条腿走路,二哈直接人立而起,两条后退着地,跟人一样行走。 就在这时,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就连旁边那几个高谈阔论的青年都压低了声音。 察觉到了异动的简亚赶紧回身去追,握了握拳头就要发动异能救人,可靠近一看之后,便放下了手。 泽金马上就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却吓了他一条,因为,他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五星魔法师了,而是七星魔法师了,一场魔法争霸赛,居然让自己提升了两星的级别,真是因祸得福了。 现在,第一项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魔主大人要求参加第一项比赛的选手要到指定地点集合,所以天子峰才会向那边走去。 再加上此时她们身边又有龙蛋的存在,本就让叶风的存在感大为减弱。 原来,之前的交锋,原秋岚尚留有余力,他的所有的力量和体内的元力,都有所保留。特别是她本身就有着云动步这等诡异的步法武技。 正当杨冲想问破军的时候,整个基地仿佛被别人砸翻,不仅是杨冲,就是基地当中的所有安保人员和所有会移动、能被移动的人或物都因为这一下朝着一侧撞了过去。 “可恶!”叶良辰一挥手,那把巨大的金色扇子就飞了出去,直取方彬,方彬一惊,没想到这叶良辰已经输了还要出手。 眼看着一个商人模样的人正在教训手下,那些手下都不敢怒不敢反驳,守在摊子旁的两人眯着眼低声的低估了起来。 这叶云飞就是他叫来了,李天通之前叫他出去前先去找一下叶云飞就是为了这事。 “上师!你这是!”众人全都愣住了,侯镇山、阿柴见状立即朝他们杀来,直杀得有关人员措手不及。 ------------ 第80章 炼化,肝之神藏开! 密林之中,当陈稳的身形,如离弦之箭朝着青木猿冲去,青木猿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出乎意料的狡诈。 原本虚浮的脚下陡然站定,猛地扭身,朝着陈稳砸出一拳。 它能修炼到堂堂六品,又岂会真的如未开灵智的蛮兽一般蠢笨! 拳头带着破风之声,朝着奔来的陈稳迎面冲去。 但就在这时,陈稳的身形却蓦地 苏纾被CP大军围着恭喜“百年好合”的时候,整张脸都绿了,无话可说,真的无话可说。 顾君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说话,拎着一个袋子,跟她肩并肩走出家门。 自己爬上了转角石头,遥望着山下,从这个高度望下去,山下的一切都能进入眼底。 要知道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玄羽鹰可是一直悬浮在空中二十米的距离。 还组团跑到顾甜甜的班级,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能这样对待“糟糠之妻”,是要遭天谴的。 沈毅沉思良久,最终选择前往云落山脉,那里妖兽肆虐,又距离仙院不甚遥远,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适合修行的地点。 他似乎想望圆月,可以千里共蝉娟,但天空漆黑一片,什么都没。 “诡秘”感觉着时间差不多,搭在青铜长桌表面的手指又敲了敲,声音在亘古不变的灰雾之上无比明显。 甜甜放下电话,就去找陆傲了,陆傲和陆青两人垂头丧气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特别是陆傲,听陆青说的那么多,他对陆家村有了一定的恐惧。 “你……”裴秀秀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脚步不稳差点摔倒,幸亏月华及时扶住了她。 包裹里头,全都是些贴身衣物,尤其那个俏皮的肚兜,看得林牧眼睛都直了,缓缓提了起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 随后,叶莽等人在公司里待了一会儿后,便是开车离开了白氏集团。 如果说刚才李锋是“简政放权”,那这次李锋就是“充分授权”了,让锋锐的人能干、敢干。 冷悠然在一番查看之后发现,她现在虽然也不能保证绘制出上等的傀儡符,但至少经过练习,达到三品中等的水平还是可以的,这样的傀儡符,便至少能够控制普通地仙了。 两人一番交谈后,叶尘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在地球上真有修仙者,只是这些修道者比隐世家族还要神秘,世人几乎很少见到。 虽然在陈唐面前,林倾城一直没什么架子,但是在员工面前,还是很有威严的。 这时王啸发现这个烧烤大排档的旁边还有个报纸滩,赶紧起身过去看看有没有关于“李锋”的相关报道,没想到上面还真有份关于“李锋”的报道,而且还带有图片,王啸赶紧买了份报纸过来。 其实他有些疑问,今天的比赛虽然是总决赛,但是却来了一些燕京的大人物。 林牧当然没想到,自己在冀州时玩心大起所写的那些诗句,居然已经扩散到南方来了,甚至,还吸引了一位佳人为其疯狂,竟然千里迢迢想来见其一面。 “韩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在东海挥金如土的富豪,居然贪图优惠,蔡琪以为听错了。 红衣白骨巨人没有再现,杨阙假扮杨戬的警告有了作用,穷奇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一动不动。 无知无觉,即使称呼就已变了,陆大少是世人对他的统称,而陆少到是亲昵的下属也或熟稔的好友对他的尊称。 ------------ 第81章 大风将起 陈稳看着面前的这霸气中带着几分娇憨,冷酷中又多了几分没醒酒的迷离的师姐,“你想我怎么谢?” “我要能想到还问你?” 崔桃花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陈稳,“可以啊,这气息,比起那些废物五品都不弱了。” “都是师父关爱,师兄师姐照拂。” “怎么入了门了,说话还打起官腔来了。” 这一招百试百灵,裴立省还想再板着脸,可是一看楚谦谦莹澈的大眼睛里,有大大的眼泪盈盈欲滴,裴立省立刻心软了,自责不已,忙又哄着楚谦谦。 贺鎏阳太熟悉这种平静了。这是暴风雨要来的前兆,这附近已经埋伏着敌人。 但是造物也是有限度的,造物可以将水点成油,点石成金,也能够将人变成动物,可以非生命物体转化成为另一种非生命物体,但却不能将其倒转过来,也就是说不能够将人点化成石头,或者将石头点化成人。 他刚才用高科技腕表轻轻一扫描,却是立刻就知道了这名老伯的身体状况,知道黄医生所说不错。 虽然正在执行艰巨的任务,每天都有死人,但大家还保持者这种乐观的情绪,倒是十分难得。正在众人说笑缓解压力之时,叶青专属的那辆大卡车的“帘子”就一下拉了开来,然后,一脸疲色的叶青便轻轻跳了下来。 “不如咱们来打上一场,看看谁的实力强。”许风大声喊道,同时伸手在唐智生的后被上迅速的写了一行字,意思是说,唐叔,我设法拖延时间,你争取将毒素逼出来。 但此刻,俄罗斯皇家近卫军的武装,以及中华联邦暗地里进行的全面武装,以及瓜达卡纳尔岛上发生的事情都使他们明白,事情到了他们不得不表态的时候了。 林涛轻笑了两声,并不去应对对面的挑衅,而是明了的做了一个手势,指了指擂台,意思在说,结果如何,打上一场就知道了。 楚华谨摇摇头,“当然不止她一人。也有人请旨立岚昭仪为后。”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是为了拍简飞扬的马屁。”岚昭仪是简飞扬的嫡亲表妹,自己并无亲生皇子,而是抚育着赵婕妤所出的五皇子。 与此同时,手中的动作更加的迅速。不断冲上来的士兵下一刻变成了林涛手下的亡魂,从此长埋这山间野林。 这时崇祯皇帝也发了狠,史无前例的任命陈奇瑜为五省总督。以前总督任命过很多个,可从来没有一总督下辖五省。 杨湛大呼不妙,唯有左手御出掌刀,削去了大蛇尾巴上一段身躯。而大蛇亦是疼痛难挡,这才稍稍松懈了下来。杨湛急忙用左手抓住大蛇的尾部,然后对着刀锋削开的口子猛然吸吮了起来。 数日后,有英国公李敬业到达扬州,手持敕令,说自己是朝廷新任命的扬州司马,奉太后命,因高州酋长冯子猷率众造反,特此发兵讨伐,张柬之检查敕令,说是无误,于是请李敬业上任扬州司马。 看来伯克纳已经知道了第二项考试的具体内容,而把战利品暂时全部由他一人把持,那么他便有足够的时间和余地去打他自己的注意了。 霍雷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人影已经从自己的旁边闪过,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便将霍雷身边的凯瑟琳一把掳去,两人在空中一个折身,再次落回到巷尾高墙的后面去了。 ------------ 第82章 朝会 大夏有无数人知道国师萧和的名字,但却只有极少数人,见过这位傲立于大夏朝廷乃至整个修行界之巅的顶级修士。 刚好,那些见过他面容的很大一部分人,此刻都站在这殿前广场之上。 他们在瞧清这位青衣大修士的瞬间,便立刻停了言语,止了动作。 上到太子,下到小官,无一人不欠身,无一人不肃然,齐齐口 罗森对于那枚跳动的心脏十分的在意,方才的接触虽然短暂,距离也尚远,但他还是敏锐的感知到了一股奇特的精神之力从那心脏中弥漫开来。 丢个官倒不是什么大事,他害怕的是这些年做得事被人捅出去,那他家就完了。 简莫凡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有些飘离。刚毅的侧脸变得有些柔和。嘴角微微有些上翘。 陈虎的这一手智斗强悍的电鳗,以及不惜交出复合反曲弓的代价击杀巨鳄的操作,将直播间的人气一浪一浪的推到顶峰。 青霜余光微扫两侧,余光所见众人很是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只是若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换东珠,倒还真不太容易。 彭越听了这话,不置可否,他其实并不想对抗朝廷,对抗朝廷凶多吉少,不对抗也是凶多吉少。韩信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儿,彭越可不想成为第二个韩信。 “你自己取一个好了。”名字的事情,他做不了主。虽然并不是颜沐沐亲生的,但是看到颜沐沐这么开心也就足够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钥匙的插入极为顺利,让罗森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眸子深处的疑惑之色也愈发的浓重,不过其手中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手腕轻轻转动间,伴随着咔嚓一身,那灰色石盒上便有着灵光荡漾而起。 人们在关注“托尼带水”组合的同时,往往会忽略皇马对定位球第二落点的控制和利用。前面说过,皇马的球员大多具备一流的球感和二点球争抢意识,这极大的帮助他们屡屡在二分之一球争抢中占据上风。 第二刀所溅起的飞石将碎蜂打入重伤,如果不是夜一正好赶到并紧急出手,空蝼很怀疑碎蜂已经变成了蜂窝。 越君正轻轻握住了仓九瑶的手,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让仓九瑶心安。 自己的蟒蛇出击,简直就是婴儿学步,笨拙可笑。从龙之灵的画面中,龙阳才慢慢领悟到蟒蛇出击的真正要义。 画皮一愣,紧接着伸出左手,做出蓄力状,逐渐的,她的指甲变得越来越粗。再一次,她卯足了劲冲着我的心脏抓了过来。 无论于飞怎么闹腾,无论天天如何讨喜,龙阳一直默不作声,只是偶尔的笑一笑。于飞看在眼里,以为龙阳还没有从痛苦中走出来。 “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不要就给老子拿过来,老子还舍不得给呢!”说着,苍天长老出手,目标直指云荼拿在手中的菩提液。 浅滩里长满了杂草,东倒西歪的,原先都是高大繁茂的芦苇,现在都被洪水冲毁了。 刚刚提起勇气,追逐着毋丘兴冲来的酒泉士兵,看着己方上将仅一回合,倒飞回来,呆立当场。 左蓝面色微微一僵,“你说什么,什么什么人派来的!”左蓝心头一惊,她是刚刚才接到电话,来监视这个年轻人,想来想去,也就是因为自己忽然的接近,所以才让对方有些怀疑的吧。 ------------ 第83章 命案(二合一) 回归倒计时:108:21:45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风雨堂的正堂之中,陈稳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上,看着下方十二生肖的其余诸位。 子鼠和身旁之人对视一眼,若是以前,对方还只是风雨堂的辰龙,他们也顶多就是服从管教而已。 但如今,当他们外出查案回来,对方却已扶摇直上,一跃成为 纵然是同一个境界,不同功法加持下的战力差距,亦可能天差地别——洪范就是最好的例子。 宋许许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她的头昏沉欲裂,似乎是喝了烈酒一般,脑海对于昨晚的记忆全部断了片。 触角发出了一阵哀鸣声,长眉更是大变脸色飞身上前,可他刚一靠近就被强大的气息给震开了。 大年三十晚七点四十九分,洛听竹已经去过了两场年宴赶回出来。 但还不等她睁开眼睛,一根手指就点到了她的颈下,让她再次沉沉睡去。 执忍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阵黑雾飞过后,他的身影瞬间消失了。 这事要是别人说的,李大人肯定不会就这么信了,但禁军报的官就不一样了,他不得不重视。 然后他就放开套扎的丝线,结果还真就看到胫后动脉开始充盈,且没有血液渗出之后。 没过多久,那些尸体陆续的从山上走了下来,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照旧到了昨晚跪拜的地方。 录音播放着苏柔和江弦月的对话,一开始还很正常,苏柔并没有觉得什么异样。 于是,他只能选择一个相对折中的办法:借拜访之名,探一探虚实。 难为阿兰能够熬到现在,看来这里人的体质要比现世的强,唐果默默想着。 旋风看了一眼长得标志且清新脱俗的曾莹,礼貌地点了点头,而后伸出手,搭在镇星的肩膀上,勾着镇星往旁边挪了几步。 “狡猾善变???那是自我保护的本能反映!”金命长见白杨缓缓走上前,畏惧地朝后退几步。 这时我才知道,江休亭哄我的时候得需要多大的耐心,要放我上,早就一脚踹一边去了。 玉雨春突然意识到,她过去交的那些男友,包括宋玮,她确实从没敞开过心扉对待他们,也不屑于听听他们心里的声音。或许她当初真的太绝对了? “因为,我想和你一起集齐五颗灵珠,我想和你一起进入混沌空间,我想和你一起成仙,成神。”龙战天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下楼的时候,我不经意间瞥了沙发一眼,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那里,等我再定睛看去,沙发上却空无一人。 当然,扳倒黑心大莲之后,她还要回到君墨染那个“狼窝”里呢。 她们或多或少都知道大公主有意拉拢苏若汐,再加上大公主对顾锦宁一直不友善,遇见了既尴尬,又不能不忍让,干脆能避则避。 “咿呀……”这时一道黑光闪过,千钧一发之际,阿呆一个俯冲飞行,直接从老九身下飞过,让老九落在了它的后背之上,然后就想要逃离此地。 这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俩个势力这样迅速离开。 连休息都成为了一种奢望,她怎么可能还要求陆彦去为她做这些事情呢? 滚滚雷声轰鸣不绝,紫色劫云翻涌的愈加疯狂,电蛇闪动急促。只是片刻,劫云中威压便大了起来,如同有什么东西在酝酿一般,显然第二道雷霆也即将降下。 ------------ 第84章 抽丝剥茧 “当时我们从此处楼梯登楼的时候,小人恰好走在前面,恰好瞧见了莱阳侯的公子。” “等一下,莱阳侯之子是从某处房间中出来的,还是从楼道另一头走过来的?” 一上来,陈稳的问题就把子鼠问住了。 他看着那长长的走廊,一时不知道如何去判断和回答陈稳的话。 不过,他到底是国师府风雨堂成名已 单凭这一点,牧元就不可能将其击败,更不可能从他手中,将薛梦妍给解救下来了。 林欣欣应了一声,一边伸手摸索着去拿杯子,在感觉刚刚碰触到茶杯的下一秒,林欣欣突然发现那茶杯陡然往下坠落,未知的恐慌让她下意识的用手一挥,然后就听到一声尖叫以及水杯打破的声音。 剑侠客的虎型挂坠中还有不少般若放进去的‘醉生梦死’,敖凡每天中午倒是跟着剑侠客蹭了不少次的‘醉生梦死’喝。 只要‘江湖令’一出,就必定会兑现诺言。历史上哪一次‘江湖令’的出现不是在整个江湖中掀起一片血雨腥风?任星尘为了保护剑侠客可真算是下了大本钱了,但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之前孙家的磨坊办不下去,还欠了钱,本来很能说得上话的孙婆子和孙铁柱,在赵家这边就说不上话了,连带的孙红梅也常常受挤兑使唤,说长嫂如母,有啥事儿啥活儿找大嫂,孙红梅苦不堪言,却也只能忍着,日子还得过。 君夜打入赵青麟识海的只是他们的记忆,其它推演的东西并未告诉他,而后让他好生安顿好其娘亲,之后再去寻众兄弟相聚,自祖龙脉出世后发生的事太多了,还是让众兄弟好好跟他述说一番,也好让他们再聚兄弟之情。 翌日清晨,当吕卓睁眼醒来时,诸葛玲已早早的醒来了,虽然昨夜身子几欲散架,可是,天不亮,她就早早的起来了,哪怕吕卓从不懒床,也自愧不如。 说完之后,叶安安眼神高傲的扫视了叶怀恩一家子一圈,将他们的丑态都扫入眼底。 在被握住手的时候,叶安安就有些惊慌起来了,这恐怕不是护士吧?哪个护士会这么奇怪,而且她明显感觉到握着她手的应该是个男人,难道她遇到变态了? 连续三天,他脑子里面考虑的,都是医院的纲要,以至于脑子极为疲惫。 接着她详细的说明了活动的规则,发了视频后,大家在评论里写上正确的菜式名称,和出自的第几章并转发。 苏子恒还想说什么,却见仲轻寒正悄悄给自己使眼色,让自己不要太冲动。 程澈一言不发往前走,婉秀胡乱穿好衣裳,亦步亦趋跟着,心中惴惴不安。 菲莉娅报复心这么强,如果真是千池母亲害了她,那她肯定会想方设法查清千池的身份,然后报复千池。 当看到他那下半身只到了膝盖上方的超短泳裤时,那上面的轮廓,饶是俞定延做好了心理准备,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章云那边会给你提供几个选择,你可以选择,你也可以不选,只看你自己了。我之后也还会给暖风所有的艺人制造相同的公平机会,这次你没抓住,希望下次,你可以抓住。辛苦了。”陆七一递出一个红包。 在导演再一次拉回话题之后,记者们问了关于陆七一角色的和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我听说有些身居高位之人,喜欢故弄玄虚,尤其是这种教派的首领,这桃花教主会不会也是这种人?”马子才插话说道。 ------------ 第85章 反击 回归倒计时:99:12:45 玄天宗,京城分部。 曾经被某人一剑劈碎的门楣已经以极快的速度重新修缮,只是那心里的憋屈显然还没被成长老彻底排出。 “云龙啊,如今穆天风这一步,走得虽然惨烈,但效果却很不错,老夫很明显地能感觉到,大夏朝野,对我玄天宗多了几分敌意。” 他长叹一声,“ 于凤今天刚刚坐上车准备去上班,这个时候刘梓露的电话就已经过来了。 而顾晓晓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手猛然的压在了脖颈处,脸一下子涨红了起来。 凯萨回来的时候,就见酷德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几张单子,怒火滔天的瞪着她。 和葛娇娇说定了之后,君容凡没有回别墅那边,而是回到了君家。 记录武功功法倒是不需要方白,有系统就行了,可他还是全程木然地听洪七公把如降龙十八掌和九阴真经以及其他几个也很有份量的武功心法随意地念了出来,交易给了方白。 听到姗姗这句话,叶振雄彻底震惊了,如果刚刚他还抱有希望,觉得叶姗姗只是吓唬他,但现在,他似乎改变看法了。 方白站在佛列克和格雷厄姆中间,以防他们之间出现什么过激行为,这场面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特别是一个警察和一个明显有问题的家伙。 被下药有多难受,她体会过。她现在能做的,只是安抚着他,纾解着他的yu望,让他可以舒服些。 可是,高宇说的不错,有些事情,我并不能跟高宇做主,毕竟,有些东西,我是不可能理解他的。 虽然疑惑为什么男孩不念个咒,或者用其他方式,但是steve当然不会拒绝这个要求,他脚上虽然有脚铐,但是锁链给与了他一定的活动空间,从布置的很实际的吧台上拿杯子装啤酒再很容易。 晶卡释放出的结界,与护院结界同根同源,刚一出现,便能融合在一起,没有丝毫的排斥,这样风十三郎和水玲珑才能顺利地继续行走,直到穿过护院结界。 因为莉莉被抓,狼人们都停在原地不敢动,那些借着,他们做掩体的血族战士们同样也没动,但是随着艾格斯的命令,血族战士们没办法,只能一齐杀了过去。 人革联的追击部队停止在了AEU的国境线,不过却引起了AEU的强烈不满,差点差枪走火,引起纷争。 因为卫宫士郎曾经和间桐慎二同在弓箭部,所以他们两人也认识,而且卫宫士郎还认为间桐慎二是自己的朋友。可惜他付出的太多,最后却没有得到什么报答,反而被间桐慎二排挤退出社团,不过卫宫还是希望能拯救慎二。 张震笑了笑,感觉周紫嫣有点像战车姬,年纪相仿,但都对战车有着激情,像俩位未曾谋面的双胞胎。 “闭嘴!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做事!好好看着吧,老子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黄队长盯着林天的背影狞笑道,眼神中闪烁着兴奋。 血鬼老祖却是一摆手,毫不避讳自己的失败。毕竟那是多少双眼睛都看到的,想掩盖也掩盖不住,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因为间桐樱说过,卫宫士郎是哥哥唯一的朋友。而且卫宫士郎是烂好人,看到有人堕落就想方设法希望帮助他们重回正途,颇有佛祖以肉饲鹰的觉悟。希望用自己的奉献来拯救间桐慎二。 ------------ 第86章 调虎离山?一拳的事! “桃花仙子!” 那人瞧见面前的桃花,便心知不妙,登时想要有所动作。 但忽然发现,一缕桃花枝,已经以极快的速度,缠绕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束缚得无法动弹,顺带着禁锢了他所有的真元。 一只元气化作的手,悄然捏住了他的下巴,防备藏在牙中的毒药。 之前在陈稳家的巷子口失手过一次的崔桃花迤 龙王爷笑声戛然而止,转过头,就看见林凡在旁边,顿时脸都绿了,嘟着嘴巴,气鼓鼓的说道:“讨厌,讨厌,好讨厌,我怎么又遇到你了,真是倒了大霉了”。 “有何不敢!”汉子大步走过去,脚刚要落在阵法区域,他停住了,然后,跑了回来。 诚然,天底下也不乏有能越级作战的妖孽,但追根究底大都发生在低阶武者身上。 对于婆罗之环的两种解法,温清夜都是十分的熟悉,他若是愿意可以给南湘解开那婆罗之环,只不过要施展一些手段而已,并不费神。 附近的六帝城更是刮起狂风,引得无数生灵惊慌,还以为有强敌来袭。 那一丝痛苦猛地从温清夜的神魂当中抽去,他的整个身子都是一顿,口鼻并用,大口呼吸着空气。 狂暴森林,天空依旧是一片黑暗,一把魔剑身处空中,无人能够看见。 秋觅觅倒是听话,她立马闭嘴,看着湖面,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东西。 眼下他手握堪称富可敌国的物资,一旦能量彻底爆出来,在吴中产生的影响并不逊于国家机器的运转,毕竟他眼下所经营的,还仅仅只是吴兴一地而已,能够更好的集中力量,重点经营。 大晚上的,雾气缭绕的,还是在墓地之中,看着让人瘆得慌,氛围让让人惶恐。 “还没玩够?有时间再说吧,先到达下个岛,看看能不能修理下梅丽号吧。”寒月望了望满是伤痕的梅丽号说道。 清晨的阳光早已透过窗户照进了屋子里,习惯了早起的寒月却一反常态的还躺在床上。 就是现在吗?他不自觉地用手捂住胸口,那种感觉越来越盛,他是不会搞错的。 闭上眼。仿佛这个世界是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明明得到了一切。但是心中却有着一丝空洞和落寞。 天澜道:“我知道……双儿?”他看楚双儿良久没有声音,仔细一看,她居然靠在他身上睡着了?眼角还挂着几道泪痕。 柳君香起身,充满慈爱的将她凌‘乱’的衣领整理好,再将她额前垂下來的发丝捋整齐挂到耳后,最后再将她长裙上的褶皱抚平。 “别逼我,如果这都撕不烂你这破符,老子就开天王模式!”龙天宇的青筋暴露,就像要从人体内冲爆而出一般。 他转身,那个熟悉的人儿就在他的身后,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还是一直就不曾离开。 这些道理画楼明白,但是白云归肯告诉她这些,心中着实惊讶,微微看了他一眼。 她记得明年年底,日本人会攻打新加坡,英国根本不想抗击,仅仅五十多天,新加坡彻底沦陷。 陆瑞雪哼了一声,说道:“房子不给,那你得给我们钱?”这也是她和陈大军在家商量好的,实在要不回房子,怎么也要点钱回来,两人都没有工作,天天靠婆婆那一点退休工资活。 讹兽再废物,再没用,那也曾是大荒中的异兽。如今,它意外死去后被分解肢体,还被剁掉头颅,想要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解决掉吃了讹兽的后遗症……那未免也把古老相传的这些异兽,想的太没用了些。 ------------ 第87章 说几句吧 之前完本之后没法编辑,自己也冷静了一下,才请编辑给了权限发个单章。 书的架构出了大问题,一边仙侠,一边都市,本以为能吃到两边的读者,结果却是两边都看得别扭,都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更关键的是,这种写法下,智能推找不到重点人群,效果很差。 智能推起不了效果,整本书的成绩也就自然十分有限了。 从上架到现在,均订就像钱包里的余额一样没咋增加过。 懂行的都明白,首订高低不重要,重要的是上架之后的涨跌幅度。 大半个月,均订像减不掉的肚子,不动如山; 追读似留不住的头发,疯狂掉落,; 在这万物皆上涨,唯有胸下垂的时代,无疑是一种悲惨。 看来这一次的尝试又有点想当然了。 自从信心满满的《朕本边郡一纨绔》意外没起来之后,接下来的两本书为了尽快衔接,都太仓促太急躁了,这般苦果也只能自己吃下去。 至此,芒果决定好好沉淀一下,深思熟虑之后再动笔了。 当时斟酌考虑了整整一天,彻夜难眠,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这本书的更新就到此为止了。 向所有读者说一声对不住。 尤其对不住那些自权臣开始就一直支持的老读者,大家怎么说都行,的确是芒果辜负了大家的厚爱与支持。 只不过还是那句话,网文写作终究是要与生活捆绑的,成绩太差也确实没办法为爱发电。 切书是件很让人遗憾的事,但我自己其实比所有人都要难过。 设想中的宏大故事才只掀开一个角,就只能无奈告别,那种就好比幼子夭折般的痛,其实真的很让人痛苦。 废话就说到这儿吧,相信大家也不想听这种唠叨。 容我好好反思,好好悔过,积极改造,争取早日重新做人,活出第二世。 江湖有缘,你我再会。 or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