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第1章 这是连我也算计上了? 一道闪电劈亮了夜空,雷声大作,藏起了林家孩童的哭闹声。 此时的林家乱成一锅粥,一个妇人应声尖叫:“林家大儿!你这是要把你娘打死啊!你这小孩真歹毒!” 白岁安眨了眨眼,懵懂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屋内还有小孩的哭声,她面前还站着一个约莫六七岁的男孩。 手上还拿着棍棒,看得白岁安脑袋有点疼。 面前的男孩大喊,挥了挥手上的棍棒:“你们敢碰我,我就敢打死你们!” 林容乐独自一人在屋门外守着,宛如一个小将军。 妇人将白岁安扶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的小孩:“咱们不急啊,等我找的帮手过来,一块绑了这三个臭崽子!” “绑他们干嘛?” 白岁安抬手按了按自己脑后疼痛的地方,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中。 原来她穿越了。 原身是一个亡国公主,想去皇城为国复仇的时候碰上了诡计多端的人贩子,险些被人卖去青楼,恰好被猎户林澈救了,被带回了李家村当了这三个崽子的后娘。 林澈也是出手阔绰,吃穿用度都没有亏待过她,甚至还由着她随意使唤孩子。 前段时间林澈被人抬回来,腿脚受了重伤再无站起来的可能,且精神头一日比不如一日,连醒着都是件难事。 村里的寡妇梅氏便教唆原身,把三个孩子卖到醉红楼去,拿点银钱,改嫁前也能过段清闲日子。 反正也不是自己孩子,原身自然就应下了。 也就是在刚刚的争执中,大儿子林容乐一棒子敲没了原主。 林容乐怒喝:“我死也不会让你们把弟弟妹妹卖了的!” “你这不识时务的臭崽子!你们爹都要死了,你们仨除了拖累后娘还有什么用!是为了你们好才卖了你们! 你们去外头有饭吃,干活了还能拿钱,也不用养爹娘,日子好着呢!” 白岁安听明白了梅氏打的算盘,这话以前她也听过,不过是大人道德绑架孩子的话术罢了。 “只有没用的爹娘才会卖孩子。”白岁安驳了一句。 梅氏一愣:“你这说啥呢!你该站我这头啊!” 连林容乐都傻眼了,后娘突然就站在了他的面前,帮忙赶梅氏。 “婶子你也别费劲了,我家不卖孩子,你回去吧。” “不是,咱说好的啊!” “我反悔了。” 白岁安不废话,上前扯着梅氏的衣袖把人往外头带。 大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了个蒙着一只眼的驼背男子。 男子一眼就看到了梅氏和白岁安,在见到白岁安的脸时,眼睛都亮了:“哟,这就是你说要卖给我们的漂亮姑娘?” “你个傻狗!会不会说话!”梅氏一惊,赶忙骂了一声。 抬头便对上了白岁安的冷眼。 “婶子不是说帮我卖三个孩子吗?怎么,这是连我也算计上了?” 白岁安明知故问,不等人回答,手一使劲就把人推到地上。 “我家谁也不卖,赶紧滚。” 梅氏脸色难看,咬牙道:“你不卖正好我也能不给你银子。陈半瞎,不是带人来了吗?赶紧进来把这家人都绑了!” 本来白岁安都想着这么算了,毕竟初来乍到,先把家里的事情弄好再关心别的,可梅氏非要凑上来。 陈半瞎反应过来了,撒腿去招呼外头的兄弟们进来。 进来了两个壮汉,直奔白岁安。 “分开来!一个绑这个,另一个去后头把那三个崽子抓起来!”梅氏大喊。 其中一个壮汉转向要绕过白岁安。 可这新来的后娘哪能放着这些人对小孩出手,窜到两人中间,一手一个拽住衣领,用巧劲一推一拉,让两个壮汉撞在了一块,眼冒金星。 “这……”梅氏推着陈半瞎上去,“你有手有脚的,赶紧去帮忙啊!” 陈半瞎点点头,才上前走了一步。 白岁安就把其中一个壮汉踢飞了,正好迎面砸中他。 另一个壮汉也没逃过,被抽了两个耳光后也被踹飞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梅氏和在后头偷看的林容乐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刚才天打了许久的雷,在这场打斗接近尾声时,顺利降下了大雨。 两个壮汉扶着陈半瞎爬起来,问:“这还抓吗?” 梅氏急得不行:“抓啊!肯定抓!这大的可值二十两啊!小的一个三两,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陈半瞎咬牙:“抓!” 雨势渐大,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壮汉再次冲上前,陈半瞎也跟在后头小跑上去,眼见着白岁安在雨里也能流利地将人打一顿踹飞出去,陈半瞎止住脚步,往后逃跑。 但是白岁安也没放过他,跑上前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脚,还顺便去把院门给关上了。 “你,你关门作甚?算我们倒霉,我们走还不行吗?”梅氏见三个男的都收拾不了白岁安,正想着跑。 白岁安的声音清晰地穿过雨声,传到了众人的耳中:“我刚才给过你们机会了,可你们非要来硬的。既然我出手了,那你们就要给我钱。” “给什么钱?你都打我们了!” “不是说大的一个二十两吗?横竖我家孩子我是不卖了,但我可以卖你们赚钱。要么你们给我钱,要么我卖了你们赚钱。” 陈半瞎从地上爬起来:“我们哪值二十两啊!” 梅氏点头附和:“是呀!二十两是醉红楼买你的价格,咱们不值的!” 一道雷劈开了云层,也照亮了白岁安的脸。 头发借着雨水粘在她脸上,不但不显得杂乱,反倒多了几分毒辣的美感。 “这里是我家,我说什么价就什么价。” 梅氏咋舌,坏了,这是遇上真强盗了。 “我们这行干大半辈子也拿不到二十两啊!”陈半瞎哀嚎。 “意思是你们现在没有二十两?” “二十两这么大的数,我们肯定没有啊!” 陈半瞎踉跄着到了白岁安的面前,讨好道:“不如您就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得了?” 白岁安勾唇朝他笑了笑:“好啊,我放了你们。” 对方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 “林容乐!拿绳子来!”白岁安大喊一声。 “你要干嘛!”梅氏和陈半瞎一脸惊恐。 ------------ 第一卷 第2章 金手指要花钱 在屋檐下的林容乐屁颠屁颠去捡起壮汉腰侧吊着的麻绳,冒雨递给白岁安。 “回去避雨吧。”白岁安接过绳子。 伸手擒住陈半瞎,便熟练地用绳子把人捆起来了。 梅氏见情况不妙,趁着白岁安绑人的功夫,赶紧开门跑了。 林容乐见状要追上去,却被白岁安喊住了。 陈半瞎不断求饶:“姑娘!姑娘诶!你人美心善,你就放过我吧!我家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没有我啊!” “见完官再回家也不迟。” 把人捆好,白岁安把人拉到屋檐下放着,又去捆另外两个壮汉。 “我给你银子还不成嘛!” 白岁安没有理他,他便一直嚷嚷。 “你不要我银子,你要我的人也可以啊!” “大不了我这人就是你的了,你放过我吧!” “听说你家男人要没了,你一姑娘家拉扯孩子也不容易,我当你男人……” 啪—— 白岁安绑完另外两个人,及时过来甩了他一耳光。 陈半瞎闭了嘴,白岁安才开始翻他身上的口袋,摸出了几块碎银,全拿走了。 “这银子就当是你带人上我家闹事的赔偿!” “诶!你都拿了我的银子了,把我放了啊!”陈半瞎叫唤着。 “闭嘴,再吵吵就把你舌头割了。” 白岁安回头瞪了他一眼,浑身湿透的她宛如黑夜里讨命的野鬼,吓得陈半瞎心里咯噔了一下。 林容乐在厨房里面烧了水,本想给后娘洗澡的,烧完之后才发现人不知道去哪了。 找了许久,才发现后娘在他爹的屋子里头。 白岁安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男子的眉眼标致,皮肤偏黄,就算留着一脸的胡子也掩盖不住他优秀的五官。 可就算长着胡子,也能看出男人的嘴唇发紫。 林容乐走进来,身上的衣服还是刚刚那身衣服,头发也和白岁安一样是湿哒哒的。 不等小孩开口,白岁安便问了:“之前请的大夫怎么说?” 原身不在意林澈,所以最开始大夫来看的时候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林容乐一愣,还是老实回答了:“说伤到筋骨了,治不好了。” “只有这个吗?” “嗯……所以你才不让治了。”林容乐目光闪烁,他总觉得后娘变得不一样了。 莫不是被他一棍子打好了? 白岁安轻叹一声,起身推着大儿子出去:“你淋过雨,去洗个热水澡再睡觉吧。” 林容乐一步三回头,出门后才仰起头问:“外头那些人怎么办?” “明日我会送去官府。” “噢,那爹呢?能把爹留在家吗?这段时间我们已经听你的少吃一点多干活了,你还是想卖我们……现在你不卖我们了,是不是就想把爹卖了?” 白岁安抬手,就见面前的小孩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 她轻笑一声,把手放在了林容乐的头顶上,揉了揉:“我谁也不卖,你们照常吃饭睡觉,你爹会好起来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 哄小孩不是白岁安拿手的事情,她无非就是把自己小时候想听到的话都说了出来。 因为淋过雨,所以想给身边的人撑伞。 这是白岁安第一次说出这种话,林容乐鬼使神差的信了。 “好。”走出去几步,他又折回来,“水我烧了很多,你也记得洗洗。” “知道了,谢谢你。” 随口的一声谢,令林容乐受宠若惊。 人走后,白岁安去撩起了林澈的裤子,露出里面的一大片伤口。 双腿都有伤,看痕迹,左边大腿的是刀伤,右边脚踝处是管状暗器造成的贯穿伤,还好位置偏了些,并没有重创骨头。 刚才白岁安就已经看过了,林澈脸色蜡黄,嘴唇泛紫,是很明显的中毒症状。 就算腿部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还是能看出毒素是从这里渗透进去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只怕林澈整个人都要瘫。 这个国家没有记录在史书上,白岁安只能通过记忆判断这个时代比较落后,要是请大夫了,也不一定能完全治好林澈。 白岁安心想,要是这个时代能有她的那些特效药剂就好了。 滴—— 不知哪来的声响,白岁安的食指突然流出一种透明液体,看着像水,却散发着淡淡的甜味。 白岁安的眼睛顿时亮了,捏开林澈的嘴巴,把手指流出来的液体满满地滴入林澈的口中。 这虽然不是什么特效药剂,但这是白岁安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现的奇特泉水。 以前白岁安的体内有很多毒素,每天都会被毒素折磨,不断以毒攻毒才能活下来,后面就是用了这种泉水,让体内的毒素跟着新陈代谢一点一点地排出来,才能让她像常人一样活蹦乱跳的。 而且这泉水还有奇效,能加速外伤的愈合速度,到时候林澈的腿也能很快好了。 耳畔突然响起提示音—— 【试用时间结束,请宿主充值。】 还要花钱? 花了一晚上白岁安才搞明白。 原来她不仅能操纵灵泉水,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家,以一种空间的形式存在,里面有她以前做的各种药剂和武器。 只不过用的时候要掏钱。 白岁安从自己的床底下找到了原主藏起来的钱袋,试着丢了一些铜板到空间里面,铜板一下就消失了。 同时显示了灵泉水可使用的量:12毫升。 丢进去的是二十四文,也就是说一文是0.5毫升。 灵泉水是服用500毫升一个流程,按照林澈现在的中毒进度,起码三个流程就能把毒素排干净,但想治好腿伤的话,就远远不止了。 起码要十两银子的灵泉水。 还挺费钱。 但比较好的是空间其他东西都是实行累充制度,只要充的钱到一定数额,就可以一点一点解锁空间内的物品,说明这银子全换灵泉水也不亏。 怕家里会有其他开销,白岁安只往空间里丢了一两银子,用手指当水龙头,硬是一滴一滴的喂了林澈喝了一晚的灵泉水。 当务之急是让人先醒来,不然她出去办事,家里没个大人,就怕那个梅氏找人把孩子给骗走了。 村子里的公鸡准时鸣叫,家里的三个娃娃便醒了。 林容乐一直惦记着院子里的人,醒来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出来看了。 一看吓一跳,原本还整齐关在院里的人,都没了,只留下一地被割断的绳索,和虚掩着的院门。 见状,林容乐赶紧往主屋那跑:“娘,人贩子都跑了!” ------------ 第一卷 第3章 听说你偷男人 喊了一声,里头没人应,反倒是后头的偏房里传来动静。 白岁安昏昏沉沉地从屋里走了出来,身上还是昨夜的那身装束。 眼底泛着乌青,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跑就跑了,没事。” 下半夜开始她就有些头晕,这具身体到底以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呢,只是淋了点雨就不行了。 林容乐啪嗒啪嗒地跑过来,仰着脑袋盯着后娘,问:“烧的水一点也没少,你这是没有洗漱吗?” 他这副模样,倒像个小管家。 白岁安摸了摸鼻子:“抱歉。” “你这个样子,等爹醒来怕是要责怪我了!”林容乐道,“我再给你烧次水,这次可要洗了!” 第一次被小孩这样对待,白岁安失笑,还是点了点头。 林家一共三个孩子,大儿子林容乐,已经七岁了,本来是想等林澈回来后送去开蒙的,但一回来就出事了,原身本就把小孩当奴仆使唤的,就没送了。 老二是个姑娘,叫林雅舒,五岁,平日里多是在照顾年幼的弟弟,性子倒是烈,没少和原身唱反调挨揍。 老三才三岁,叫林容康,有懂事的大哥和靠谱的二姐,性子也有些娇纵,也是属于会挨揍的那类型。 不过揍基本都让当大哥的扛了。 林雅舒在灶房里面做着早食,看见白岁安跟在林容乐后头进来,脸顿时垮下来了。 但她却没说一句话,反而是用眼神示意弟弟不要开口。 这是必须要经历的事情,白岁安也没想躲。 既然她在原世界死了来到了这个地方,就是要把原身的过错消掉,再好好的过自己的新生活。 “那个,之前我想把你们卖了,是我不对,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动这种心思了。” 说完,白岁安对着孩子们深深鞠了个躬。 显然昨夜林容乐已经和弟弟妹妹打过招呼了,三人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最小的两个还一脸警惕。 “谁知道你想什么,你以前也不是没骗过我们。” 林雅舒扭头专注锅里的野菜粥,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多给。 林容康随姐姐,对着白岁安轻哼一声,也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后娘。 这让白岁安更有压力了,小时候就没人哄过她,这会儿轮到她当大人了,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会赚银子给林澈请大夫医治,得空我也会凑束脩送容乐去村里的学堂,以后我再也不会欺压你们了,我保证。” 白岁安说出来的事也正是这三个孩子想要的。 林容康晃了晃阿姐的手,轻声说:“阿姐,坏蛋后娘说要救爹爹……” 这下林雅舒也不得不理会后娘了。 “不信。”她是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林容乐还在另一个坑里生火烧水,灶房采光一般,点点火光就能照亮他的面庞。 不知在想什么,他出声劝和:“她要是骗我们,无非就是继续过之前那样的日子,要是改了,也是好事,再看吧。” 林雅舒十分不悦,没再说话。 “你去屋里歇会儿吧,水好了我叫你。”林容乐对白岁安说。 也是给了后娘一个台阶下。 “好。” 听到白岁安屋门关上的声音,林雅舒才说出了她的不满。 “我真不知道你和爹是怎么想的!明知道她对我们坏,还非要对她好,昨夜她带人绑我们的时候你都出手打她了,今天居然就又对她好上了!” 她是对着林容乐说的。 这样的事情在林家常发生,每回老幺都会像现在一样,弱弱地拍一下阿姐的手,可怜兮兮道:“阿姐,不要吵架……我怕……” 这都是爹教他的。 林容乐几乎从不对妹妹发脾气,每回出现这样的情况,他都是先来一句—— “爹喜欢,没有办法。” “肤浅!” 每次拌嘴都是由一方的沉默结束。 即便再怎么不喜欢后娘,林雅舒还是把早膳都准备齐全了。 白岁安洗完澡出来就能吃上菜粥,换做往常都会边吃边责怪林雅舒的厨艺差,但现在的她不一样了。 一副饥不择食的模样,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碗粥喝完了,愣是一句话都没说,还满足地呼了口气。 林雅舒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不言语,她吃完放下碗,后娘便自动把碗筷都收起来拿去洗了。 “真转性了?”林雅舒心里发怵,还是习惯不了这样的后娘。 后头站着三个豆丁偷看,而白岁安洗碗洗得高兴,还哼着小调。 乡村生活比前世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好多了,白岁安把洗净的碗筷放好,便去检查家中的米粮,发现还是够一段时日的。 这一顿吃完就要考虑下一顿吃什么了,现在她是孩子的娘,该拿主意了。 现在怕被偷家,也不好上山打猎,白岁安灵光一动,背起了半人高的背篓,便招呼三个孩子。 “中午吃鱼吧?你们和我一块去捉鱼。” 陈半瞎和梅氏都跑了,让孩子单独在家里也不安全,所以白岁安让孩子们都跟着她一块去。 林雅舒不愿意去。 林容乐便劝她:“去吧,后娘第一次捉鱼,估计是捉不到的,我俩去能多捉点。” “捉不到还拿这么大个背篓。”林雅舒下意识嘀咕,到底还是跟着后娘一块出门了。 村里的人都在下游洗衣服,白岁安打算往上走点去上游捉鱼。 路过洗衣服那块地方时,村里的婶子眼神很尖,一下子就看见了白岁安。 一群人头碰头不知在说些什么,白岁安都走出去一小段路了,还有人追上来。 听到动静,白岁安自己就回头了,来的人是村里一个和白岁安年纪相仿的姑娘,叫李小苗。 李小苗脸上带着讥讽:“白岁安?听说你偷男人啊?” 谢邀,人刚出门,就砸了口锅下来。 白岁安挑眉:“在哪听说的?怎么说的?” 也就装模作样问一下,毕竟才发现陈瞎子他们跑了,现在出门就有传言自己偷男人,是谁传的已经很明显了。 “你管我们听谁说的,人都拿着你的贴身衣物到处显摆了。” 见白岁安没点反应,李小苗又说:“你看你,空有一副皮囊,当初嫁得那么好一人,现在还不是落魄到要去偷人,啧啧啧……” ------------ 第一卷 第4章 以后我去外头横 这话给白岁安听笑了。 原身刚被林澈带来李家村的时候,李小苗可没少阴阳原身。 无非就是说原身没志向,居然甘愿当别人的后娘。 女尊国家出来的公主本身就傲气,根本不在意李小苗说的这些。 当后娘又如何?自己天天打骂小孩,林澈不照样给银钱供着她? “当初说我嫁得不好的是你,现在我偷男人了,你又觉得我之前嫁得好了?”白岁安不怒反问。 “嫁得好不好有什么关系,你现在不照样偷男人?” 林容乐适时帮一嘴:“我娘没有偷男人。” 李小苗睨了他一眼:“你们小孩知道什么是偷男人吗?这就帮她说上话了?帮她说话也没用,她打你们时可不会手下留情。” “少挑拨关系了。” 白岁安还嘴,“昨天家里进了贼,他们一直在场,知道我做了什么。” “呵?贼不偷你家钱,偷你的贴身衣物?”李小苗嗤笑一声,“你多大脸啊?” 白岁安上下打量了李小苗一番,也学着她嗤笑一声:“你心知肚明。” “走吧。” 三个孩子跟着白岁安一起走,后边还传来李小苗的骂声:“你算个什么东西?家里男人都没了,神气什么!” 林容乐:“是娘昨夜在爹的屋里待了一夜,所以那些人贩子走的时候去你屋里偷了衣物,故意坏你的名声吧?” “不错,聪明。” 林雅舒有些生气:“你怎么都不去说清楚?她们再说下去,全村人都要相信了!” 白岁安只觉得女儿这气鼓鼓的模样很是可爱,便伸手要去摸摸她的脑袋,没想到被林雅舒躲开了。 算了,熟悉起来总该有个过程。 “相信我的人,不用我说也会信我,不信我的人,无论我说了什么也还是会怀疑我。” 白岁安从来不在意外边的人怎么说自己,“只要我们家里有吃有喝,过得自在,就好了。” “只会窝里横,窝囊!”林雅舒骂道。 白岁安笑了笑:“我现在不窝里横了,以后我去外头横。” 林雅舒轻哼一声:“不信。” 河的上游多数是村里的大孩子在玩乐,见白岁安带着三个孩子来了,领头的大孩子便朝林容乐“喔”了一声: “容乐弟弟,怎么把家里人都带来了?” 林容乐和这里的人很熟,他没少来这里和这些孩子们一起捉鱼,就是领头的李狗蛋帮着他一点点学会怎么捉鱼的。 “我娘说要来捉鱼。”林容乐朝他笑了笑。 其他孩子们看白岁安的眼神有些怪异,全村人都知道林家后娘对小孩有多恶劣,可见到白岁安这张清冷的漂亮脸蛋时,还是会怀疑一下传言的真实性。 “是你的朋友吗?你们去和朋友玩吧,小心一点不要掉河里了。”白岁安心大,叮嘱了孩子们一句,就将裤脚绑高,慢慢摸下河。 昨夜下了雨,河水涨高了一点,深了也不好捉了。 林容乐见状,转头和妹妹说:“你和阿弟在岸上玩,我去帮一下。” 妹妹无奈:“去去去。” 白岁安刚锁定一条鱼的身影,林容乐和李狗蛋从两个方向走过来,一下就把鱼惊跑了。 她无奈地看了两个孩子一眼。 李狗蛋先开口了:“容乐娘,你还不会捉鱼吧?我教你?” 十岁出头的男娃高高瘦瘦,只比林容乐高了一点点,但肤色却黑得很多,一看就是常年在外头晒习惯了。 白岁安点点头:“好啊,你教教我怎么捉。” 狗蛋将手泡在河水中保持不动,轻声说:“看到那里有条鱼要过来了,我们像这样等一会儿,一定要有耐心……” 母子俩有样学样。 很快鱼就要过来了,狗蛋聚精会神,飞快地伸手去捉。 只差一点点,鱼从狗蛋的指尖溜走了,被后面的白岁安直接捉了起来。 是一条手臂长的黑鱼。 狗蛋眼睛一亮:“哇!捉到了!” 林容乐激动地举起了手,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学狗蛋那样把话说出来。 白岁安冲李狗蛋扬了扬头:“你的筐呢?把这鱼装上吧。” “这怎么行,这是你捉到的!”狗蛋摆手拒绝。 “如果不是今天水深了,就是你捉到了。” 白岁安如实道,“就当是给小老师的报酬,谢谢老师教我捉鱼,以前我们家容乐肯定也是受了你的指点才老带鱼回家的,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 一句“小老师”就能让狗蛋乐得找不到北,被夸成这样,他更不好意思要这鱼了。 林容乐默默去把狗蛋的筐拿过来:“娘,放这。” 都来不及阻止,鱼就进筐了。 “哎呀!这多不好!你家还没鱼呢!” “没事,等会儿就有了。”白岁安摆摆手,自己往和中间摸过去。 那个地方比较深,狗蛋和林容乐跟不过去,只好在刚刚的地方继续捉鱼。 狗蛋凑到林容乐的身边,小声道:“容乐弟弟,你这后娘好好呀,不像外头说的那么坏啊。” 后娘刚刚送鱼的举动让林容乐长了脸,现在嘴角微微扬起,怎么也压不下去。 “不能听外头的人瞎说,做人要学会自己判断。” 狗蛋挠挠头:“好,我以后不听外面的人说了。” “哇——”外头有孩子惊呼。 两人顺着孩子们的视线望去,就见白岁安俩手捉着一条小腿粗的大鱼放进背篓里。 从背篓里鱼尾拍打的动静来判断,这绝对不是第一条鱼了。 岸上的林雅舒是一直看着白岁安的,后娘捉鱼很厉害,一眨眼的功夫就捉了一条,又是一眨眼又摸到了一条,就像那鱼不会跑似的。 小姑娘托着脸,叹了口气:“这么多鱼,杀起来一定很累,原来鱼多也会有烦恼。” 林容康歪着脑袋:“不烦恼,可以吃很多鱼,开心!” 林雅舒点了一下弟弟的鼻子:“你就负责吃,当然不烦恼了,杀鱼的可是我啊。” “我帮你!”林容康嘿嘿笑,脑袋贴着阿姐的手臂,蹭了蹭,“阿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等你长大点再说吧,天天哭鼻子可帮不了我。” 这会儿白岁安还在河底摸着,自从她捉了四五条鱼后,这里的鱼似乎学聪明的,都散了。 摸着摸着,她摸到了一个滑滑的壳,捡起来一看,居然是河蚌。 也是能吃的东西,她没管,都丢进背篓里。 不要钱的食物有多少来多少。 在河底摸了会儿,又捡了七八个河蚌和两条鱼。 河中间突然变得嘈杂。 “救命!救……” 循声望去,白岁安才发现有孩子到河中间玩,估计是没站稳,滑到水里了。 和中间的水本就高,都已经到白岁安的大腿了,年纪小点的孩子过去,水都到胸口了,其他孩子们见状也就只能喊救命,都不敢过去。 来不及多想,白岁安将背篓往林容乐那边推去,直接就拨水去救人。 废了一番功夫把人捞到岸边,白岁安自己身上也湿了。 白岁安跪坐在地上,让小孩依靠在她的膝盖上,面朝下,拍打小孩的后背。 直到小孩将水吐了出来,她才松了口气。 ------------ 第一卷 第5章 上来就咬她? “没事吧?”白岁安关切地问。 小孩眼眶泛红,摇了摇头。 “以后可不能跑和中间去了,很危险的,知道吗?” 小孩扁着嘴,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白岁安不知所措,她只是害怕再出事而已,不是有意要把人凶哭的。 这时林雅舒走了过来:“他可能是看你在河中间捉鱼捉得多,自己也想试试。” 白岁安看向那个孩子,那孩子点点头。 她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你看狗蛋哥哥年纪比你大,他都只能在水浅的地方捉鱼,你还这么小,想要学我捉鱼你要长得比狗蛋还大才行,知道吗?” “可是我捉不到……”小孩低着头,“大家都可以,我不可以……” “石头想要捉鱼回去给他爷爷吃,听说吃鱼眼睛对眼睛好。” 林容乐和狗蛋拖着白岁安的背篓上了岸,走的每一步路都很吃力。 狗蛋道:“姨姨,你这鱼太多了,好沉。” 说完他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岁安的反应,怕对方不喜欢这个新称呼。 但白岁安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称呼的变化,心里还在挂念着石头的事情。 石头又瘦又小,看着和林雅舒差不多大。 “这样吧,石头,你帮我捉东西,然后捉到了来我这里换鱼,好不好?”白岁安问。 石头抿唇,他连鱼都捉不到,怎么可能捉到别的东西呢? 白岁安拉他到岸边找了一会儿,在河岸石头间找到一些河虾。 “你看,就是这个,你帮我捉多些,我拿鱼给你换。” 石头立刻摇头:“不行的,这都是不能吃的,这和白要你的鱼没两样!” 闻言,白岁安愣了一下,想了一下,好像这个世界的人真不知道虾能吃。 她轻轻拍了拍石头的肩膀:“谁说不能吃了?这是可以吃的,你信我,到时候我家做了我请你尝尝。” “真的能吃吗?”石头还是怀疑。 白岁安笑道:“你看我像傻子吗?” 石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 “乖,去捉吧,小心点不要摔了。”白岁安如愿地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心里甜滋滋的。 小孩子真可爱。 后头的林容乐和狗蛋捡了些木头,在干燥的地方生了一团火,招呼着衣服湿的人过来烤火。 白岁安哄着石头先去烤火,自己去河里捉了一小把虾,从空间里拿出银针偷偷把虾线都挑了,然后放在火堆旁边烤。 林雅舒摸到白岁安身边,小声道:“想不到你还挺好心?让石头随便抓些不能吃的东西来换鱼。” 没想到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女儿,居然一直在默默注意着她在做什么。 白岁安勾唇:“谁说不能吃了?等会儿给你吃吃看。” “都,都没人吃过的东西,怎么能吃呢?” “没人吃过,那我们就当第一个吃的。” 林雅舒皱眉:“我不要,万一吃坏肚子了怎么办。” “好啦好啦,骗你的,我吃过,这东西吃不坏肚子。”白岁安不继续逗林雅舒了。 小姑娘脾气直,在多逗会儿说不定就真生气了。 火堆边的河虾越烤越红,白岁安用树枝挨个反面,确保受热均匀。 这里也就白岁安和四个孩子,四个孩子都直勾勾地看着河虾的变化。 “变色了!”林容康下意识扒拉了一下白岁安的手臂。 见白岁安回头冲他笑了笑,他又慌乱地藏到了林雅舒的身后。 “等会儿第一个给你吃,好不好?”白岁安歪着脑袋问林容康。 小豆丁看了眼粉白粉白的虾,砸吧嘴:“好。” 他也很想试试是什么味道的呢! 林雅舒无奈地叹了口气,弟弟年纪小,可能几口吃的就要被后娘收买了。 再加上早已叛变的哥哥,看来整个家只有她能提防后娘的诡计了。 虾烤好了,因为是直接在火边烤的,表皮有些焦脆。 怕烫到人,她一个一个剥好后让他们拿着虾头来吃虾身的肉。 石头也分到了一个,他身上的衣服还没烤干,虾就都熟了。 林荣康拿到之后就迫不及待地下嘴了,鲜嫩的虾肉在咬开了之后还在他的嘴里散发热度,把孩子烫得呜呜声,又龇牙咧嘴地嚼烂吞下。 最后长叹一句:“好次!” 没有放调味料,这是河虾自身的味道。 通过表情可以看到四个孩子吃了后都觉得好吃。 白岁安小时候也喜欢吃虾,不过小时候没什么机会吃,现在看到几个孩子喜欢吃,有种心里的遗憾被填补了的感觉。 “好吃,我想带些回去给爷爷吃!”石头眼睛都亮了。 “好呀,不过这个虾要处理一下,你捉完给我,我处理完你再带回家吃吧。”白岁安又摸了摸石头的脑袋。 “我也一起去捉!”林容乐起身,跟着石头一块去河边。 剩下还有几只虾,白岁安还坐在原地,慢慢剥好分给林容康和林雅舒吃。 林雅舒吃了两个就没吃了,剩下的全进了林容康的肚子里。 盯着后娘看了许久,林雅舒冷不丁来了一句:“你之前对我们这么坏,不会是就喜欢石头这样的小孩吧?” “嗯?”白岁安眨了眨眼,没明白林雅舒这句话的由来。 “我看你都摸了石头的头顶两次了。” 白岁安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将手心放在林容康的头顶上,还在捧着虾嚼嚼嚼的小孩并没有躲开。 揉了一会儿后,白岁安把手伸向林雅舒,连头发都没碰到,就被对方躲开了。 “刚刚我也试过摸你头,你也躲开了。”白岁安失笑,“我没有只喜欢石头,你们,我都很喜欢。” 林雅舒有些不好意思,直着脖子道:“我不喜欢被摸头!” “好,那我不摸了。”白岁安顺从她,笑了笑,又回河里继续抓鱼了。 鱼多了在家里用水缸养着慢慢吃也行,拿去镇上卖也行,反正不是坏事。 太阳高挂,林容乐和石头捡了一箩筐的虾。 按照约定,白岁安从自己的背篓里找了一条最大的,碎骨最少的鱼放到石头的背篓里,还挑了两条小鱼也给了石头。 真巧李小苗上来找人,看见白岁安的手从石头的背篓里出来。 隔着大老远就开始骂了:“白岁安你要不要脸?连小孩的东西都敢抢!” 一时之间周边的人都看了过来,石头身形一僵,赶紧摆手:“不是的姑姑,岁安姨姨没有抢我东西!” 白岁安扯了扯嘴角,她都无语了,这李小苗怎么跟有病似的,上来就咬她? ------------ 第一卷 第6章 刀工一绝,厨艺也是一“绝” 李小苗跟没听到似的,上来提起石头的背篓,将石头护在身后,又骂:“你偷人就算了,连小孩东西都偷,我们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姑姑……”石头在后面扯她。 “石头别怕,我替你出头。”李小苗打断石头的话。 白岁安抱臂,似笑非笑地盯着对方:“这么多人看着,我欺没欺负石头用得着你说吗?” “他们都是小孩子,他们知道什么?肯定是你哄骗了他们!” “这么说,你要为这些小孩出头?” 白岁安的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李小苗一点都不怕她:“对,我是大人,帮他们出头怎么了?” “你是大人?” 白岁安步步逼近,“你这个大人怎么明知昨夜下雨会涨水,还放着这么小一个孩子来河里玩?没个大人看着,溺水了谁救?死了谁负责?” 李小苗步步后退,慌张地看了一眼石头,才鼓起勇气反驳:“这不是好好的吗?而且石头是我叔伯的孙子,我也不用管那么多……” “那你现在多管闲事干嘛?” “是你欺负小孩在先,我管管怎么了?” “呵……”白岁安拆穿了李小苗的想法,“管小孩是假,想管我才是真吧?” 她接着说:“外头说我偷人,你就信我偷人,人小孩都说我没有欺负他了,你倒急着给我扣帽子。” “李小苗,你就这么在意我?” 这话的歧义很大,不过周边的孩子们都没听出这背后的意思。 李家村的人都知道,李小苗和白岁安一开始就不对付。 这可不就是在意吗? “你在胡说什么!”李小苗急了。 白岁安面不改色:“那不然呢?为什么会这么冲动?脑子都不动一下就笃定我是坏人?这里人这么多,我会像你一样傻,众目睽睽之下做坏事吗?” “我才不会当众做坏事!” “我说的是你傻,没说你做坏事……”白岁安无奈。 “你!” 把背篓背好,白岁安朝家里的三个孩子勾了勾手,示意该回家了。 离开前,她给李小苗留了一句话:“你对我有任何不满,都是有缘由的,但不要被习惯影响了,别人就想让你当出头鸟。” 人走了,李小苗一直站在后头没说话。 石头扯了好几次她的衣角都没有得到回应,有些急了。 不断嘟囔着:“姑姑,姑姑,姨姨真的没欺负我……她还给我大鱼了!” 回去路上,白岁安还牵到了林容康的小手。 后娘难得喂他吃东西,吃人嘴短,他不介意和后娘拉手手了。 想起刚才吃的虾虾,林容康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后娘,回家能吃虾虾吗?”小家伙晃了晃白岁安的手。 “今天抓了很多鱼,中午先吃鱼,等我下午把虾弄干净了再弄给你吃。” “好噢,那我一起让虾虾干净。” 白岁安心都化了,天呐,小豆丁怎么这么乖巧! 这就是美食的力量! 烤了一点虾就把老幺拿下了,看来她要努力做一顿丰盛的午饭,把剩下的两个娃也拿下才行!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到家之后她就进了灶房。 林雅舒还想着帮忙杀鱼的,一听到后娘要做午食,怀疑道:“你会嘛?” 白岁安心里没底,但觉得炒菜也不是什么难事,应该是可以的。 关于处理鱼,她很拿手。 毕竟是特工,轻而易举就能把鱼去鳞刨开,可谓是刀工一绝。 看到后娘杀鱼的手艺这么厉害,林雅舒也渐渐相信后娘会下厨这事了。 她出了灶房,托着脸,闷闷不乐:“她都会下厨,以前还老使唤我们……果然坏呐。” 林容乐哄妹妹:“至少后娘愿意做家事了,挺好的。” “谁知道呢,可能明天又变回去了。” 就这边闲聊的功夫,里头已经生火下锅了。 一股焦味飘了出来。 兄妹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往灶房里跑去。 刚刚还一切正常的灶房就跟刚上过战场似的,浓烟滚滚。 烟全是从锅里冒出来的,林雅舒踩着板凳看了一眼。 透过浓烟可以看到,鱼块在锅里干烧。 “哎呀!你怎么没下油啊!”林雅舒着急。 白岁安还在拿手着周边的烟,有些懵:“油?” “炒东西要先下油的啊!” 一阵慌乱,白岁安找到了一个装油的罐子,直接把油倒了进去。 “诶!?” 这是拦都拦不住,油罐里很快就少了大半的油。 全用在了锅里那些焦成黑炭的鱼块上了。 急的林雅舒上蹿下跳。 “你不许动了!走开走开啊啊啊!” 锅铲被夺,白岁安满脸内疚,眼看着林雅舒那张和鱼块一样黑的脸。 这位后娘明白了一件事,她招孩子嫌了! 焦黑的鱼块被盛出,母女二人对视。 白岁安委屈巴巴:“对不起,我只是想做点好吃的给你们吃……” 林雅舒看着后娘脸上无意间蹭上的乌黑,觉得有些好笑,别过头偷笑了一会儿,才一脸正色地转了回来。 “你再去弄一条鱼来,把姜和葱也切了,做完这些就可以出等着了,别糟蹋食物。” “好!”白岁安立刻就行动。 林容乐蹲着把灶台的火控制低了,才起身看向林雅舒。 对视的瞬间,他从妹妹的脸上看到了笑意。 就在林容乐疑惑的时候,林雅舒脸上的笑意收敛了,站在木凳上指挥着白岁安怎么切食材。 嘴里还在嘀咕后娘刚刚干的蠢事:“还以为你多厉害呢,没想到连个菜都炒不好。” 有的人,刀工一绝,厨艺也是一绝,绝对不想吃的绝。 白岁安自己也苦恼:“我还以为很简单呢……” 以前她出任务的时候都是直接生火烤食物吃的,不加调味料,原汁原味都能吃得很欢,以为炒菜也是直接炒了就好了。 原身就更不用说,公主都是直接等着吃的,记忆里根本没下过厨。 谁能想到第一步居然是加油? 白岁安长叹一口气:“雅舒你可真厉害,这么小就会下厨。” 突然的夸奖,让林雅舒的嘴角高高翘起,好吧,后娘眼光不错,也没这么令人讨厌了。 林雅舒谦虚道:“都是爹教我的,爹下厨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白岁安回忆了一下,在原身的记忆里,林澈确实厨艺不错,性格也很温柔。 用她那个时代的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男妈妈”。 ------------ 第一卷 第7章 野生珍珠 菜要炒好了,白岁安刚刚还在旁边站着学,现在就不见人影了。 在外头玩木马的林容康看见后娘端了一盘黑黑的东西出来。 颜色没有虾虾好看,可小家伙就是忍不住要问一嘴:“这是什么?” 白岁安回答:“这是我做的鱼。” 说完她就坐了下来,自己用筷子夹起来吃。 入口是油的味道,慢慢泛出苦味,最后才是里面那点没熟的鱼肉的味道。 好奇妙,明明已经炒过了,外面焦了里面居然还没熟? 林容康凑了过来:“我能吃吗?” 小家伙没见过这样的鱼,见后娘吃了,自己也想尝一尝。 白岁安摇摇头:“不行噢,这个只能我吃,怕你吃坏肚子。” “后娘不怕坏肚子吗?” “我是大人,我不一样。” 等林容乐和林雅舒把饭菜端出来时,白岁安已经把一盘黑乎乎的玩意儿吃完了。 “这都不能吃的了,你怎么吃完了?”林雅舒只觉得服气。 她的后娘怎么能又靠谱又离谱? “浪费了一条鱼怪不好的,没事,我等你们吃完了就去洗碗。” “你都没和我们一块吃,不许洗碗!”林雅舒拍了一下桌子,把自己的兄弟都吓了一跳。 “阿姐,凶!”林容康也跟着拍了一下桌子。 他的手小小的,拍起来没什么响声,反倒还震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拍完还要自己呼呼手心。 这小模样可爱极了。 林雅舒清了清嗓子,声音放轻了一点:“总之,等会儿我洗碗,你该干嘛干嘛去。” 有林雅舒在场,林容乐都少管了不少事。 白岁安服软:“好吧,我去把今天的虾都处理了,晚点给你们蒸虾吃。” “你不许碰灶台!”林雅舒再次大喊。 进一次灶房,全家警惕。 白岁安知道自己刚才闯祸给孩子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她有自己内心的坚持。 她现在是家长,她就想做些好吃的给孩子们吃,就算做得不好吃,也能尽量做得不难吃,对吧? “我只是不会炒而已,可以弄个白灼的,到时候你来帮我就没问题了。”白岁安朝林雅舒眨了眨眼。 林雅舒哑火了,张了张嘴巴,想凶又不好意思,要说好话也放不下面子。 还好白岁安给她台阶下了:“期待我们雅舒小朋友带我做好吃的,我先去准备食材啦!” 留下这句话,她就走了,倒是给林雅舒整得不好意思了。 林容乐已经吃完半碗饭了,他夹了块鱼肉,慢慢地将里头的鱼骨挑出来,放在了弟弟的碗里,才调侃妹妹。 “对谁都凶巴巴的,这会儿到后娘面前就开始羞了?” 林雅舒瞪了一眼他:“我羞什么?分明是后娘蠢到我不知该怎么办了。” “你早上还不爱和她说话呢,现在话比我都多。” “要你管?” “好,我不管。”林容乐浅笑,余光瞥到了后娘去了偏屋。 他立刻放下碗筷跟了上去。 “干嘛去?”林雅舒在后头追问。 林容乐回头将手指放到了嘴前:“嘘!” 白岁安也是突然想起了林澈这个人,才跑进来看的。 毕竟昨晚喂了灵泉水,今天不知道会怎么样。 进来就发现林澈枕着的枕头还有半干的粥水,白岁安有些懵。 在屋里找了个干净的枕头重新给林澈重新垫着,但林澈的长胡子上也沾着粥水,看着脏兮兮的。 白岁安起身要去打盆水进来给林澈擦身子,刚出门就撞上了林容乐。 “你不吃饭吗?” 林容乐没有回答:“你在做什么?” “去打点水给你爹擦个身子,你们是不是喂他吃东西了?床都吃脏了,我帮着收拾一下。” “不用,我来给爹擦吧。”林容乐说。 “他那么大个人了,你一个小孩子帮忙收拾也不方便,我来就好。” “不用的,以前就是我们照顾爹爹,不用你来。” 林容乐连着说了三次不用,他这么坚持,总让白岁安感觉奇怪。 总不能是她不能看林澈的身子吧?虽然进家门这么久也没看过,但都算是夫妻了,也不能看吗? “那我们一起。你先去吃饭,我等你。”白岁安假装什么也没发现。 林容乐明显有些心慌,但也只好应下了。 他很快就把饭吃完了,白岁安也装好一盆温水,在端出来前还滴了一些灵泉水进去。 白岁安把林澈扶起来,没有贴近闻都能嗅到林澈身上的异味。 果然三个小孩是很难照顾好一个瘫痪的成人。 “擦完后换身衣服吧?容乐能帮忙给你爹找一身衣服出来吗?” “好。” 林容乐把拧干的帕子递给白岁安,自己去柜子里取衣服。 白岁安用帕子把林澈的脸擦干净,后面干脆让人坐靠在自己身前,空出两只手帮忙解开林澈的衣带,先擦上半身。 去了衣物后,白岁安才发现林澈这人白得出奇,虽然是个猎户,可真正像猎户的也就只有脸了。 细皮嫩肉的,也就腿上那两处伤疤,不受伤的话倒像个贵公子。 白岁安心里不由冒出一个猜想,难不成林澈不是普通的猎户? 这个念头起来一会儿她便压下去没再想了,毕竟林澈也没必要隐瞒身份找她来给孩子当后娘。 全程林容乐都十分别扭,说是一起给林澈擦身,可白岁安上手之后真的很快,根本没有给他处理的机会。 后娘扒完衣服褪裤子,动作利落到林容乐连借口都说不出来,爹就光了。 擦完后,白岁安也迅速地给林澈穿好衣物。 “好了,以后喂饭的事让我来做吧,省得再把床弄脏了。” 白岁安脸不红心不跳,把林澈放回床上躺好后就自顾自地蹲下洗帕子了。 林容乐才意识到已经处理完了。 “噢噢,好,我们一起。” 小孩有些怀疑人生,原来真的是大人照顾大人方便一点吗?这也太快了吧。 白岁安将水盆拿出去,林容乐抱着脏衣服跟在后头,心不在焉的,走着走着就撞上了前头的人。 “怎么了?”白岁安回头看他。 林容乐摇摇头,找了个借口:“可能是爹爹的衣服太臭了……臭晕我了。” 一本正经地说出了搞笑的话,白岁安倒掉了水盆里的水,把林容乐手上衣物放进盆里。 “好啦,晚点我去洗这个衣服就好了,现在比较晒,你找弟弟妹妹午睡一下吧。” 林容乐眼巴巴地望着她:“那你呢?” “我准备食材。出去洗衣服的时候叫上你们,放心去睡吧。” 话是这么说,但林容乐把弟弟和妹妹喊去睡觉之后,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尾巴,寸步不离地跟在白岁安后头。 倒是有些黏人了。 可能是一起照顾过林澈,所以关系有所进展? 白岁安在熟练地用银针挑虾线,林容乐在旁边看着,也想学一学。 于是白岁安假装回了一趟房间,从空间里面又拿出了一根银针递给林容乐,教着他怎么挑虾线出来。 两人无言,都在默默干活,岁月静好。 剩下的虾差不多了,白岁安就想着去把河蚌给开了,今晚顺便放在上面一块蒸了。 刚撬开一个河蚌,白岁安就发现蚌肉有些不对劲了。 伸手按了按,居然取出了两颗野生珍珠!? 最大的那颗都有拇指大小。 印象里这个年代的野生珍珠价格不错,越大的价格最好。 天呐!这是报恩河蚌! 上天知道她目前不好出门赚钱,又不会做饭给孩子吃,所以才让她开出大珍珠的是吧! 好!一鼓作气!把河蚌全开了!争取赚一笔大的! 又开了两个河蚌,第二个什么也没开出来,但第三个却有很多小珍珠,个子不大不小,倒也是能卖出去。 把剩下的一口气全撬了,一共是四颗和拇指差不多大的珍珠,还有十一颗稍小一些的珍珠。 白岁安拿布将珍珠包起来,放进了空间里面,等着看什么时候有机会去镇上的铺子问一问。 这才刚收起来,就听见外头十分吵闹。 跑出去才发现,林容乐站在院门处喊着:“家里有人休息,你们有事晚些再找吧!” “这是怎么了?”白岁安走出去。 ------------ 第一卷 第8章 这不是硬讹吗 外头的人适时拍门,白岁安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是梅氏。 “容乐啊!给婶子开个门呗,婶子不吵你们,就找你娘商量个事,你娘前些天和我说要卖身去啊,就问问她想好了没有!” 梅氏的嗓门很大,生怕周边的人都听不见。 外头除了梅氏的声音以外,还有人在窃窃私语。 “外头说白岁安偷男人,原来是真的啊?” “那能是假的吗?都和梅氏找好去处了,这般不要脸的人还有什么干得出来啊?” “之前她被林澈带回来时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可不是嘛!咱们李家村有这种人可真晦气,丢了咱们全村的脸!” “把白岁安赶出李家村!” “赶出李家村!” 外面的人突然口供一致,跟喊口号似的齐声大喊。 林容乐担心地看向白岁安。 还没看清表情呢,白岁安一个飞身就从院墙翻了出去。 门外众人惊呼。 梅氏更是冷不丁地直接跌坐到地上。 她是突然想起了,昨夜白岁安的身手可厉害了。 如果不是自己斗不过白岁安,她也不会找这么多乡亲帮忙逼走白岁安。 这二十两她是一定要赚的! 梅氏咬牙,先发制人喊道:“岁安妹子!我知道你不满意那边给的价格,但也不用动手打我啊,我哪挨得住你的打啊!” 乡亲们更生气了:“白岁安,你连村里人都敢打?” 白岁安捂嘴笑了两声,问:“梅婶给你们分银子了?怎么各个跟喝了迷魂汤似的,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村长呢!” 嘶。 个别乡亲听着,突然就觉得白岁安说的是没错啊! 梅氏:“你少挑拨离间,我们李家村一条心,是不会被你三言两语骗去的!” “那也是你先把自家人当猴耍啊,他们现在都帮你出头,到时候我带着证据去衙门告你,你们一个村的人可都有罪!” 白岁安说得很有底气,在场的人也跟着动摇了。 毕竟刚刚白岁安从墙上跳下来时,大伙都只是被吓了一跳,梅氏直接跌倒了,不是心里有鬼,能有这么大反应吗? 梅氏还真的心里有鬼,可她想了好久,也想不出自己给白岁安留了什么证据,全都是口头承诺,可一点证据都没有啊! “陈半瞎都咬定你昨晚和他偷情了,还说以后要去醉红楼再续缘分,我这可是有人证的。”梅氏说。 “什么虾?” “陈半瞎。” “陈醋虾?” “陈,半,瞎!” 白岁安摊手:“这谁啊?我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你!”梅氏瞪大眼,她指着白岁安的鼻子,“你别装傻!你昨晚明明见过他!” 白岁安直接抓住她的手指,一点一点往上掰,皮笑肉不笑反问她:“我家孩子都在家,他们能作证我昨夜一直在我相公的房里贴身照顾。我有人证,你有吗?有谁看见我和那个什么陈醋虾见面了?” 梅氏面容扭曲:“痛!你撒手!” “行啊。”白岁安甩开她的手。 力气不小,刚刚是手指痛,现在是肩膀痛了。 “哎呀,梅婶你快跟她辩一辩!咱们乡亲都在帮你撑腰呢,你总不能和我们说之前都是骗我们的吧?” 周围人催促道。 梅氏揉了揉自己的手,道:“你家三个孩子肯定偏袒你啊,他们爹都要没了,就指望你养他们了!” 话音刚落,白岁安一巴掌打在了梅氏的脸上,周边的人刚要急眼。 就见行凶者先生了气:“梅婶你什么意思?你传谣说我偷男人,我忍了也就算了。现在我相公还躺在屋内,还有气呢!你就说他没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带着乡亲们孤立我,是,我以前是对容乐他们不好,那是因为阿澈说家里孩子太多了,不想生了,我只是想和阿澈有一个孩子而已!” “但是现在他病重,身边突然就少了一个关心我爱我的人,我心里难过急了,昨夜陪了他一晚,就是希望他能慢慢好起来……” “可你,居然说我昨晚偷男人,呵呵……现在我难过了,你心里该舒服了吧?你不就是想看到我被谣言击破的模样吗,你看啊!” 言辞激昂之时,白岁安潸然落泪:“我不过是想让阿澈好起来,和我好好过日子,我有错吗?为什么你们要打扰我呢?” 不少妇人都能被白岁安的言辞所感动。 唉,多命苦的姑娘,当后娘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情到浓时相公还快要病死了。 梅氏是真的傻眼了,她没想过白岁安会不要脸到演这种戏码出来,毕竟她私下和白岁安聊的时候,白岁安可嫌弃她相公了。 肯定都是假的!梅氏决定要撕破白岁安的假面。 “你也就只会说了,你要想让林澈病好,你咋不请大夫呢?” 白岁安的表情没有崩盘,反倒垂眸更多了几分可怜:“这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了……我本来攒了十多两银子,想着去大夫那抓药给阿澈的,但是昨夜家里遭了贼,我屋内少了衣物,连银子都不见了,呜呜,没了药钱,我家阿澈怎么办啊……” 人群里有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诶!今早梅婶你不是说那个陈半瞎拿着白姑娘的衣物说自己和她有私情吗?说不定就是那人昨夜去偷的呢!” 不等梅氏思考,白岁安便握住了她的手,眼圈泛红:“婶子?你知道谁有我的衣物是吗?那就是贼人的证据啊!求求你了婶子,你肯定也是被那贼人骗了吧?求你帮我找那人去追回我的十五两吧,求求你救救我相公吧!” 梅氏一听,就知道白岁安这是又要讹钱了。 乡亲们也动容了,跟着劝梅氏。 “梅婶,你平日里和陈半瞎交集比较多,不如你就帮一下她吧。” “是啊,这十五两可不是小数目,林家估计是揭不开锅了,听说今早抓鱼的时候连虫子都没放过啊,多可怜啊!” 梅氏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她能不知道十五两不是小数目吗?问题是陈半瞎根本就没偷!这不是硬讹吗! 白岁安轻轻晃动着梅氏的手臂:“梅婶,你是不是被朋友骗了觉得很难过?你不要难过啦,我相信你是无辜的,我只想找到小贼而已。” “好。我带你去找陈半瞎。” 横竖不是自己出钱,只要撇清关系就好,所以梅氏同意了。 白岁安破涕而笑:“太好了!” 瞧这高兴的模样,谁都想不到她是演出来的。 众乡亲依次过来给白岁安道歉。 白岁安也没多计较:“误会解开了就好了,大家一个村的,平日里还得指望你们多帮忙照顾一下我家的三个孩子,我也没有过孩子,也不太会照顾他们。” 住在附近的王婶子过来拍了拍她的手背:“姑娘啊,以后有事也可以上我家来问我,不会带孩子没事,有心就好了。” 结合原主的印象,白岁安开心地反握住王婶的手:“太好了!还希望以后婶子能不嫌我烦才是!” “哈哈,都是邻里,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 第一卷 第9章 果然就是不喜欢我,对吗? 出发去找陈半瞎前,白岁安还想回家叮嘱一下三个小孩。 一打开家门,就见三个孩子一排站在门后。 白岁安愣住了:“你们都听到了?” “昂。”林雅舒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你这都哭?不是说在外面横吗?” 白岁安眨了眨眼:“嘘,假的。” 她可是特工,出任务时要伪装,演一些情绪自然是没问题的。 林容乐上前扯了一下她的裤子:“你真的要去镇上吗?” “对,你们三个在家里乖乖的,不要给任何人开门,也不要单独跑出去玩,就怕梅婶还有其他同伙,要把你们都拐走!” “我陪你去镇上。” “不行,你留在家里保护弟弟妹妹。”白岁安直接拒绝。 见林容乐还想坚持,她索性蹲下来给大儿多安排一些任务。 “今天我们刚给你爹换过衣服,你要负责给你爹喂吃食,不要再弄脏枕头被褥了,脏了会有虫子爬在身上,万一咬到人之后你爹的病情说不定还会加重呢。” 一听到病情要加重,林容乐立刻摇头:“那我照顾爹爹。” 白岁安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又把林雅舒和林容康都喊到自己面前来: “我也有事情要你们做,虾和河蚌我都处理好,雅舒直接下锅蒸熟就好,喜欢吃什么味道的就弄什么味道的蘸料,蘸着吃。” “小荣康的任务是最最重要的,我要你在院子里玩的时候不让任何人进家里,不让坏人进来,保护好这个家,知道吗?” 两个人都点点头,林容康点得格外大力,小小的孩子很喜欢担大任,一听到自己可以保护这个家,便兴奋起来了。 “不许坏人欺负哥哥姐姐!保护爹爹!”林容康奶声奶气地喊道。 “对,真乖。”白岁安揉了揉他的脑袋。 换来了林雅舒酸酸的一句话:“果然就是不喜欢我,对吗?” 都给后娘整无奈了,白岁安站起来看着林雅舒,趁她不注意,直接把小孩揽进自己的怀里,对着头顶轻轻揉。 让林雅舒闹了个大红脸。 “你不说我还以为是你不喜欢我呢。”白岁安故意逗她。 “我本来就不喜欢你!”林雅舒跺脚,自己挣开了白岁安的臂膀,“你要去就赶紧去,回来晚了我们可不给你留饭。” “好,记得不要给人开门。” 最后再叮嘱一句,白岁安真的离开了。 院门关上,林容乐从里面锁上了门。 林容康举着小手拍了拍阿姐的脸蛋:“红红!” 林雅舒轻轻拍掉他的手:“没有,不许乱说。” 白岁安一路到了梅氏家门口。 梅氏的家很小,进门就是饭桌,往里走几步就是床榻,屋内的陈设看得一清二楚。 见白岁安进来,她起身把人往外推:“有什么好看的,走。” “行。你带路,我跟着你走。”白岁安说。 一路上梅氏都没说什么,直到出了李家村有一段距离,她才开口:“我是真的小瞧你了,还以为林澈好吃好喝供着你把你养傻了,没想到居然还挺会算计的。” 白岁安淡笑:“婶子你夸错人了,该夸的是你自己,是你先把我给算进去了。” “不就是拿你们家赚点钱吗?反正你家也没男人了,有什么关系。” 这话听得白岁安想笑:“什么意思?婶子你自己不也家里没男人,这么多年不活得好好的?怎么我家里男人还没咽气呢,就帮我们家判刑了?” “你又不喜欢他,他还活着和快死了也没区别。” “那他有了没了也不影响我一个人养家吧。” 这回轮到梅氏嗤笑一声了:“你能做什么?不就是林澈那小子养着玩的小雀儿吗?没这张脸,林澈也不会娶你,让你白吃白喝啥也不干混这么久也是够了。” 嗯哼。白岁安没想着彰显自己,倒是好奇起了梅氏的想法:“所以这就是婶子你想把我卖去醉红楼的原因?” “钱嘛,谁不想多要点。” “婶子你自己以前就没有孩子吗?现在做起卖小孩的买卖你心里也过意得去?” 林家来李家村的时间晚,有关梅氏早年的事知道的也不多,且一家人都不爱出去瞎打听,如果不是梅氏自己找上来说要原身卖小孩,林家根本不会和梅氏接触。 梅氏没有回答白岁安这个问题,她走得很快,有意要和白岁安终止谈话。 陈半瞎的家就在隔壁村,走不了多久。 还在呼呼大睡的他突然就被闯进来的两人吓醒。 看到梅氏的脸时刚松了口气,又看到了后头进来的白岁安,魂都吓飞了。 “不是,你咋带她来了啊!” 后进来的白岁安直接把门给带上了。 梅氏蹙起眉,她看向白岁安:“不是说带你找到陈半瞎就不关我事了吗?” “十五两银子可以不关你事,但别的事就不一定了。”白岁安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 陈半瞎慌了:“十五两?什么十五两?我的银子不是都给了你了吗?你昨晚都拿了啊!” “没事的,十五两银子晚点说,我先说说我要知道的。”白岁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暗芒,手里出现了一把匕首,“横竖我门也锁了,你们不老实告诉我,我就把你们手指头剁了。” “不行!你不能这样!你这是犯法的!”陈半瞎大喊。 白岁安摇头:“我进来时瞧过了,你家就你一个人,你们两无凭无据,拿什么告我?” 只有梅氏还维持着冷静,刚刚林家门口被白岁安演了一趟,她已经知道自己斗不过白岁安了。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我会如实说。” 陈半瞎附和:“我也说,我也说!” “偷我衣物是谁的主意?” 陈半瞎:“梅氏的,她昨夜听我说你不在主屋,就让我走前顺走你的一件贴身衣物。” “要把我卖到醉红楼是谁的主意?” 陈半瞎:“也是她!是她找我说帮忙帮你的,事成之后卖小孩的银子分我,所以我才带两个人去你那的。” 白岁安歪头:“噢?梅婶?说说看醉红楼和你的关系呗。” 梅氏咬唇,闭上眼思索了一会儿,才决定开口:“是醉红楼自己找上我的,我想赚快钱,想着去那些地方巴结个有钱老爷也是好的,但是没有一个地方要我。” “直到醉红楼的人听说我是李家村的,就问了一下村里的事情,后面聊到了外来屠户的媳妇,也就是你,说只要我能把你卖到醉红楼,就给我二十两,还能给我找个不错的门路。” ------------ 第一卷 第10章 飞云百货 白岁安想起了原身之前就是差点被卖到人卖到醉红楼,如果不是林澈出手相救,怕是难有清白之身。 这醉红楼为什么非抓着原身不放? “就这样?” 白岁安还想多问点什么,但陈半瞎和梅氏都摇头说不知道。 于是白岁安换了个方向问:“这醉红楼还收小孩?” 陈半瞎摇头:“不收的。” “那你想把我家孩子卖去何处?” 支支吾吾半天,陈半瞎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嗯?”白岁安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匕首。 陈半瞎膝盖一软,便跪下了:“姑奶奶,这真不能说……” “你都做了这事了,有什么不敢说?算了,那就切个手指头表忠心吧。” “别!我,我说!那都是朝廷的人,咱们惹不起啊!” 白岁安思索片刻,问:“我们这地儿离皇城这么远,也能和朝廷扯上关系?” “就是远,圣上的眼才难看到啊……” 事情倒是越发棘手了,白岁安原本只是想从陈半瞎这里下手,找出买卖小孩的团伙,一锅端到县衙处,尽可能的努力保护孩子们的安全。 可如果是当官的做这条黑色产业链,该如何处理? 到最后陈半瞎还说了,这里的黑色产业可不少,普通人要去查就是死路一条。 到底是初来乍到,白岁安深知自己现在的身份在这个皇权为上的世界做不了什么,心中烦闷,只能先想办法活下去了。 若日后真的有机会端掉这些黑色产业,陈半瞎和梅氏也能是个不错的证人。 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他们三人知。 离开后,白岁安没有跟着梅氏回村,而是去了一趟镇上,观察了一下镇上的商铺。 发现有一家名为“飞云百货”的商铺。 真是奇妙,一路看过来,别家店铺都是独卖一类商品,而这居然有什么都卖的百货铺。 且门口还立了个“诚信买卖”的牌子。 白岁安走了进去,店里的伙计便迎了上来:“欢迎姑娘光临小店,我负责为你引路,想买什么尽管我和说。” 以往林澈对原身不薄,购买的衣物也是镇上人常穿的款式,再加上标致的五官,常人第一眼都看不出她是村里的人。 “我不买,我是来卖东西的。”白岁安如实答道。 “那你请跟我来。” 伙计带着白岁安往里走,在铺子最里头有一个柜台,是专门给客人登记售卖物品的。 柜台后有个眯着眼的中年男人,一身铅灰色长衣,一手握着毛笔记账,一手拨弄着算盘的珠子。 “老程,这有个姑娘要卖东西。” “行,等会儿,我算完这页再谈。” 伙计对白岁安拱手:“姑娘,你先在此候着,我们账房先生忙完就和你谈生意。” 白岁安点点头,捏了一下手心的布包,静静等候着。 她想把河蚌开出来的珍珠卖出去,银子能多赚一点都是一点。 还要花钱给林澈看病和送林容乐去学堂呢。 程旭放下毛笔,抬头眯着眼睛看了会儿才找到了白岁安的身影,她勾了勾手:“小伙子?你是来卖什么东西的?” 白岁安眨了眨眼,指着自己:“我吗?” “啊?姑娘家?”程旭用指背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哎哟,瞧我这老糊涂,方才阿岩那小子才和我说有个姑娘来卖东西,我都记岔了!” “没事。” 白岁安上前,把手上的布包打开,“你看看,你们这里收这个吗?” “我看看。” 程旭弯腰凑近看,,又用自己的手指头比较了一下,啧啧称奇:“这珠子个头还不小嘞,少见。” “收吗?” 程旭摆了摆手:“我再看看,等等。嗯……可以收的,你提个价?” 白岁安也不清楚这里的物价,道:“用你的经验看,我这值多少?” “这样吧,大的我单独给价,这两颗一颗五两,另外两颗,一颗四两,一颗三两。个头小点的就一颗一两,你觉得如何?” 多,多少? 白岁安嘴巴微张,珍珠这么值钱吗? 见人没有答应,程旭又问:“姑娘嫌低吗?” “没有没有,这个价是可以的。” “那就好。”程旭弯腰去柜子里拿表单, “虽然我这眼神不太好,不过姑娘你这珠子确实是我看过的品相不错的,都没有个头特小的,那些小的可就要压价了,有时一两两三颗都不一定呢。” “凑巧开到罢了。” “姑娘你是哪里人?我这要记一下卖者来历。” 白岁安看了眼表单,上面还要求填姓名。 她便干脆一口气说出来了:“我叫白岁安,是李家村的。” 程旭手一抖,在纸张上印了好大一滴墨印:“白,白岁安呐?” 账房先生的反常举动让白岁安感到诧异。 “是,你知道我?” “不,不知道呢哈哈哈。” 程旭抬手擦掉了自己脸上的虚汗,眯着眼睛仔细看清了白岁安的脸,嘴唇都在打颤:“姑娘今日到镇上就只做这个买卖啊?” “对,就赚些银子补贴家用。” “你夫君不干活吗?还用你出来补贴家用?” 白岁安:“掌柜怎么知道我成婚了?” 程旭脸侧的汗珠都要留到下巴了,他慌乱解释道:“咱们这的姑娘都挺早嫁人的,所以我便猜你应该成婚了,哈哈。” 佯装相信,白岁安接着回答他的问题:“我相公生病了,要银子请大夫。” “病了?严重吗?”程旭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嗓音突然拔高了。 白岁安低头,叹了口气:“大夫说以后怕是站不起来了。” “怎会如此?哪的大夫说的?一定是庸医!我给你请一个好点的大夫,等会儿就跟你回去看看。” “那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而且好点的大夫肯定要很多银子吧……我怕我付不起诊金……”白岁安语气惨兮兮的。 程旭拍桌就接话:“相识一场,就当花钱结下缘分,日后你还有品相好的珍珠,就都来卖给我。” “这……不好吧?” “姑娘不用和我客气,这珠子我也每个多出价50文,就当是帮你家度过这次的难关了!” 白岁安嘴角抽了一下:“先生这样,做生意怕是很容易亏本吧?” ------------ 第一卷 第11章 只要你想,娘就能做到 白岁安说自己还需要再采购一些东西,拿了银子后便离开了,之后程旭会安排马车带上大夫一块送她回去。 出了飞云百货后,白岁安就能感觉到有人跟在她的后面,偷偷卡转角看了一眼,发现是刚刚接待她的伙计。 这举动就像是当着白岁安的面说—— “诶!我们飞云百货就是和林澈有关系!” 白岁安不是傻子,方才的账房先生一言一行都太明显了。 转头一想细皮嫩肉的林澈出去打了个猎,莫名其妙中毒被人从山里捞回来,不也很诡异吗? 莫非林澈是什么贵族子弟? 如果林澈的身份特殊的话,那家里的三个小孩? 白岁安晃了晃脑子,让自己不再往下想。 怕想多了影响她对孩子们的心态,她可是想好好对待家里的三个小豆丁的。 抱着这个想法,白岁安走到了街边卖饰品的小摊。 林雅舒的头发以前应该是特意剪短了,一直都没有绑,白岁安今天留意到小姑娘的头发都快长到肩膀上了,便想着给小姑娘买点发绳。 天气热了,把头发绑起来会好一点。 买了两条红色的发绳,共四文。 现在有了些钱可以送林容乐去学堂了,白岁安又去买了文房四宝。 普通毛笔十文一支,糙纸要五十文一张,白岁安先拿了五十张,又花了400文买了两斤墨,普通的砚台要100文。 一共花了三两十文,想了想,白岁安又拿了一支毛笔。 万一林雅舒也想学写字,也可以让她和哥哥一块学。 为了便宜也就只能买这些普通的文房四宝了,白岁安心里盘算着,回去之后她再多想些法子赚钱,争取让孩子们用得都好一点。 两个大孩子都有礼物了,白岁安把目光放在了糕点铺上。 买了三个豆沙糕,两块马蹄糕,马蹄糕个头大一点,可以切开分给小孩们吃,一共花了一百二十文。 买完东西了,白岁安就去飞云百货了。 之前接待她的那个叫阿岩的伙计装作若无其事地从门内出来,无视自己汗津津的后背,边喘着粗气边笑着说:“白姑娘?好巧,刚出来就见你回来了,老程的给你备好马车了,大夫也已经准备好了,要现在走吗?” 可不巧吗?一直跟踪白岁安,刚跑回来又跑出来。 白岁安笑了笑,没有拆穿他。 “好啊,现在走吧。” 阿岩帮白岁安提东西,引人上了马车,便驾车了。 车上早就坐好了一位老者,见白岁安上车,他轻轻点了下头:“白姑娘好。” 白岁安将东西放好,才礼貌回应:“老先生您好。” 老者笑着摆了摆手:“老身姓宁,白姑娘你看着称呼便是,不用与我客气。” “那怎么行,宁大夫是特意来为我相公治病的,我自当以礼相待。” 宁鹤源微微点头,目光落在了白岁安刚才买的物品上。 “这些是白姑娘方才去买的吗?” “难得出来一趟,所以给家里的孩子买些小玩意儿。” 提到孩子的时候,宁鹤源多了几分兴致:“家中几个孩子?” “三个,大的那个七岁了,小的那个才三岁。” “嗯。”宁鹤源又点了点头,“他们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不麻烦,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我很喜欢他们。” “看来你们夫妻二人感情也挺不错?” 白岁安像忆起什么甜蜜回忆般,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自然是有感情,才会做夫妻。” 在外头要演得像一点。 也是演得还可以,这会儿宁鹤源对白岁安的言行都很满意。 马车脚程快,很快就进了李家村,村里人多数都是坐牛车的,看见马车只觉得稀奇,都悄悄跟在后头张望着是去谁家的。 这会儿太阳还未完全下山,不少在外头忙完的人正要回家,一见马车停在林家门口,便开始议论。 车一停,白岁安就从马车上跳下来了,她一露头,乡亲们就有了自己的猜测。 “林澈媳妇儿不是去讨钱了吗?这怎么还租马车回来啊?” “十五两呢,人有银子自己想咋花咋花。” “那她花了不用给林澈瞧病啊?” “算了,我瞧她也就说说而已,狗改不了吃屎,还指望她能变啊?” 乡亲们都是远远地聊,白岁安也听不见。 她在马车下头等了一会儿,宁鹤源才提着药箱出马车。 白岁安和阿岩一块扶着宁鹤源下来。 阿岩帮忙把白岁安买的东西拿下来,跟在后头。 “容康!娘回来咯,给娘开开门!”白岁安接过自己买的东西,空出一直手拍门。 在院子里头的林容康听到声响,小跑到门后,耳朵贴着门,软软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娘说不让陌生人进来!” 这小声音让外头的宁鹤源的没忍住轻笑出声。 正好给林容康听见了,小家伙连忙大喊:“有陌生人!我不开门啦!” 白岁安哭笑不得:“虽然是陌生人,但这是娘在外头带回来的大夫,是给你爹爹瞧病的,快点开门。” 没听到回应,但听到了林容康往里面边跑边喊:“哥哥——娘说她带大夫回来了,我不知道!哥哥来开门!” 阿岩听了也是忍俊不禁:“白姑娘家小孩倒是机敏的。” 白岁安谦虚道:“我还怕我出去了他们会被人哄骗呢,还好都是听话的好孩子。” 很快林容乐的声音就在门后传来了:“娘?” “是我。” 里头把门打开了,林容乐看到门外的另外两人,愣住了:“他们是大夫?” 白岁安领着人进屋:“这位宁爷爷是大夫,特意来给你爹看病的。” 她把自己买的东西递给林容乐,“里头是给你和雅舒买的笔墨,你去放好,另一包是我买给你们的糕点,你拿去和弟弟妹妹分了。我带大夫去给你爹瞧瞧。” 林容乐并没有很快接过去,声音有些闷:“买这些做什么?爹都还没治好呢。” 白岁安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大夫都请回来了,还怕治不好吗?你们小孩该干什么干什么,家里的事情娘包了,明天就带你去学堂,别家孩子能上的学堂,我们家容乐也能上。” “只要你想,娘就能做到。” ------------ 第一卷 第12章 叔外祖父 林容乐不语,鼻子有些发酸,接过糕点后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弟弟嘴角都泛水光了,反复吸了几口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上的纸袋。 “好啦,带着弟弟去找雅舒一块分了吃吧。” 白岁安轻拍林容乐的后背。 等孩子们都走开了,宁鹤源才开口说话。 “没想到白姑娘对孩子还挺好的。” “不过是给予了我以前想要的东西给他们罢了。”白岁安带路,“我相公的屋子是这间,宁大夫请随我来。” “好。” 屋子的门窗开着,空气流通久了,屋子里便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了。 地方不大,三人进去后屋里就没多少落脚的地方了。 宁鹤源环顾一圈,问:“你们夫妻俩是分房睡的吗?” 林澈的床不大,看着就知道容不下两人。 这该如何演? 白岁安少见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闭眼思索,一瞬便给出了回答:“嗯,早前感情不深,他尊重我所以睡这屋,物品也都在这里,后面就没挪地了。” “也是,家中就三个孩子与你,要挪这一个大男人倒也不方便。”宁鹤源点头。 阿岩接过他的药箱,他才坐到床沿给林澈把脉。 神色自如,难以看出他对白岁安刚才的回答有怎样的判断。 谁也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宁鹤源一脸凝重地望向白岁安。 看得白岁安心里跟着一紧,难不成是没救了?她昨天可是喂了一晚上的灵泉水啊! 见她担忧之色挂在脸上,宁鹤源才缓慢开口:“我要为他施针,怕是要花上些时间,你可以先去外头陪陪孩子们,阿岩在这给我打下手便好。” “好,要是需要什么可以让阿岩喊我,我给你们弄过来。” 白岁安出去了,估摸着宁鹤源弄完之后时间也很晚了,所以她打算去灶房帮忙多做些晚膳。 刚到门外就听到林雅舒在里头说话。 “哎呀,切歪了,这刀不钝的,你别怕呀!” “算啦算啦,你等我吃完这块,我来切。” “我都把鱼打死了,你手快点就好了。” “哥哥打后娘时不是很猛吗?这都多久了,还不敢杀鱼呢,行啦我不吃了,我来我来。” 林容乐放下菜刀,搓了搓手:“喏,你来……” 声音听起来蔫蔫的。 白岁安走进来,瞥了一眼板凳上的纸袋,里头还有糕点没吃完呢。 “好了,容乐洗手去吃糕点,我来切。”她自觉接过刀。 林雅舒见她来了,又默默回去拿糕点吃。 “我,我在旁边学吧,你教教我……”林容乐退到旁边,便不动了。 “没事,你边吃边学也可以。” 白岁安话音刚落,林雅舒便接话了:“哥哥不愿意吃糕点。” “为什么?”白岁安看向林容乐。 “我……”林容乐不知该如何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弟弟妹妹,还是说不出口。 林雅舒把口中的糕点吞下,问:“你是不是要送哥哥去学堂啊?” “嗯,怎么了吗?” “哥哥肯定觉得现在家里没钱,你还在身上花这么多银子,心里过于不去。” 林容乐低下头,白岁安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好大儿情绪不好。 她双手托起了林容乐的脸颊,强迫对方与她对视:“早上不是还训我淋雨不洗热水澡吗?怎么现在就当鹌鹑了?” “我没有……”林容乐眼珠子转到一边,不去看白岁安。 “我还是喜欢你大大方方责怪我的样子。”白岁安笑了笑,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又道, “好了,这糕点就是按照你们三人的分量买的,你不吃,弟弟妹妹就吃不完了,浪费了我还心疼呢。” “那你吃。” “我吃过了,我肯定是吃过了知道这些东西好吃才买给你们吃的啊,所以剩下这些都是你的。” 白岁安撒了个小小的谎。 林容乐眨眼,看了白岁安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那我就吃一点点……” “吃一点怎么行,我和弟弟还要留肚子吃晚食,你多吃点。” 林雅舒拿了一块豆沙糕塞到林容乐的手里,没有商量的余地。 林容乐咬了一口,甜甜糯糯的糕点很快就在他口中化开,口感沙沙的,豆沙味很甜,但不是很腻。 后来林雅舒又切了一大块马蹄糕塞到林容乐的手里,强行投喂。 全程林容康都忙得说不少一句话,他吃东西就爱大口大口吃,吃进去后又要嚼很久,只能看着后娘和哥哥姐姐们说话,自己再笑眯眯地咬一口糕糕。 白岁安看着三个个性鲜明的孩子,心里暖暖的。 接触时间不长,但她已经基本摸清楚三个小孩的性格了。 本以为林容乐胆大心细,但发现了这孩子的大胆是装出来的,心细才是真的,会担心家里的事情,连鱼都不敢杀,但是却会在弟弟妹妹受到危险时拿棍子对后娘大打出手。 而林雅舒在白岁安印象里是家里最凶的一个,结果接触下来,才知道她内底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说她凶,倒不如说她口是心非。 林容康就是最稳定的一个小孩了,在原身的记忆里,这个孩子老是哭闹,可这相处下来,发现这小家伙真的很好说话,给吃的哄一哄就好了,还特别乖巧。 小孩真的很好相处啊。 白岁安想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她的爸爸妈妈会把她丢掉,她觉得自己应该没到惹人讨厌的地步吧? 另一间屋内,宁鹤源还在和阿岩交流。 “你说以前白岁安对孩子其实不好?”宁鹤源略感惊讶。 阿岩点点头:“是,殿下每次来的时候都在自责连累了小殿下他们。” “你今天也见到了,如果她是装的,容乐他们也不会同她好好说话。” “也是,可能是殿下出事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吧……” 宁鹤源用细银针扎入林澈的穴位,扎好了才说话:“回去前你去村里问问吧,一个村的总能知道些什么。” “是。” 对应穴位一一扎好,床上的人突然发出剧烈咳嗽。 阿岩将林澈扶起,刚拿起帕子帮忙捂嘴,林澈就咳出了一滩黑血。 人也迷迷糊糊地醒来了,瞧见自己面前的人,夜凌澈虚弱地喊了一声:“叔外祖父……” ------------ 第一卷 第13章 物是人非 “醒了,醒了就好……” 一个称呼就令宁鹤源红了眼,这个是他现在剩下的唯一一个侄外孙了。 阿岩慢慢将夜凌澈放平,宁鹤源慢慢地帮忙拔针。 全身无力,夜凌澈只能用眼睛看着宁鹤源,哑着嗓子问:“容乐他们呢?” 阿岩帮着回答:“夫人买了糕点回来,他们这会儿在一块吃糕点。” “糕点……”夜凌澈低喃,突然着急,“毒……不能吃……” 宁鹤源将他按住,道:“阿岩一路跟着的,没见着她下毒,你小声些,他们还不知道你醒了。” 夜凌澈红着眼,就这样看着宁鹤源把针一一取下,才带着哭腔道:“我的,我的腿好不起来了……” 刚被救回来的时候夜凌澈人还是有清醒的时候,他亲耳听到了大夫说他的腿没救了,当时心都凉了半截…… 如果不是他还有要做的事情,还想着帮忙照看三个孩子长大,他真的很想就放弃自己这一生了。 宁鹤源长叹一声,轻声道:“腿的事情我以后再给你想办法,总能有方法让你行走,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帮你把身上的毒解了。” 夜凌澈愣了:“毒?” “应该是天璇国特有的毒,叫迷踪。最开始中毒时都看不出来,后面会一点一点蔓延至你的五脏六腑,中毒七日内没有抑住毒性,两月后中毒者必死。” 宁鹤源又说,“应该是之前帮你看的大夫医术不错,帮你将毒性压下,我这会儿才有机会帮你逼毒啊。” 夜凌澈听到他的描述后,表情僵住了:“之前给我看的大夫并未看出我中毒了,他连药都没给我开。” 另外两人皆是一惊,阿岩说出自己的猜测:“难不成是……夫人?” 夜凌澈不敢认,在刚才宁鹤源说他中的是天璇国的毒时,他第一时间就是怀疑白岁安察觉到他的目的,给他下毒了。 但现在又说可能是白岁安给他稳住毒性了,这说不通。 “不管是不是她,我中了天璇国的毒,她怕是要怀疑我了。”夜凌澈道。 宁鹤源摇头:“不一定,我来时和那小姑娘交谈过,听起来她对你和容乐他们都很上心,也是她去找程旭卖货透露出你病了,我才能赶过来给你医治。” “她去飞云百货了?”夜凌澈蹙眉,“那岂不是……” “没有暴露,她只是正巧筹钱给你找大夫,程旭借口帮忙出诊金让我来给你瞧病的,她还买了笔墨纸砚给容乐,刚刚听她说,是要把省下来的银子拿去给容乐上学堂。” 宁鹤源说起这些事脸上都带着笑意,“这姑娘如今心是真的好。” 阿岩点头附和:“而且小殿下他们都和她很亲昵,不像假的。” 两人这个说法让夜凌澈感到危险。 夜凌澈一脸严峻:“怕是被哄骗的。” 他自己心里清楚,当初把白岁安救下留在身边,就是为了等她松懈下来和天璇国余党联系,好让他顺藤摸瓜找到兄长的线索。 所以他对白岁安只有表面上的客气,从来没有会让白岁安误会的暧昧之举。 天璇国女者为尊,白岁安生性跋扈,怎么可能会对这个家的人上心呢? “你体内还有余毒未清,我开个药方,晚些让阿岩抓好药送过来,每七日我来给你用针灸引一次毒,日后你的清醒时间会越来越长,毒完全解开,你就可以像往常一样精神了。” 宁鹤源描摹着夜凌澈的鼻尖,眼花一点就能看到和自己那早逝的侄女一样的眉眼,心中一片柔软, “即便留了这么长的胡子,你和你母后还是像的。” 夜凌澈脑袋已经还是犯浑了,微微抬眼看向宁鹤源,呢喃:“我还没见过她呢……” “睡吧,好孩子,天塌下来宁家帮你顶着。” 宁鹤源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夜凌澈的胸口,直到人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他才收手。 阿岩帮他把药箱收拾好:“先生,还没问殿下是被何人暗算的呢。” “都中了天璇国的毒了,肯定和天璇国脱不了关系。”宁鹤源轻抚自己的胡子,犹豫道,“但不能打包票是白岁安那丫头动的手,我看人很准的,她应该不知情。” “这才见了不到半日,先生的心倒是已经开始偏了。”阿岩笑道。 宁鹤源摇摇头:“她不害阿澈,留在阿澈的身边,我自该向着她。” 两人拿好东西出门,白岁安便在院落处朝他们招手。 “辛苦两位了,天色也要暗了,不如留下来用饭吧。” 林容乐摆好了碗筷,三个孩子坐一块,都朝宁鹤源这边看来。 宁鹤源回头望了阿岩,笑着点了点头,便一同走了过去。 “好啊,正好边吃边和你聊聊病情。” 两人本就想打探林家的情况,这会儿有个饭局,家里小孩都在场,更方便问了。 桌上三道菜,一道红烧鱼,一道清蒸虾蚌,一道炒野菜。 还有还有一个小碗装着酱料,用来蘸虾。 根据白岁安的描述,林雅舒还用油爆了一些蒜末淋在了蚌肉上。 还没开吃,宁鹤源就闻到了清蒸虾蚌飘出来的蒜香味,很是吸引人。 “这是何物?我在其他地方可没见过呢?”宁鹤源指着虾问。 “这是虾,我偶然发现的,掐头去壳就可食用,味道淡的话还可以蘸酱料吃。”白岁安解释。 林容康站起来伸长手抓了个虾,开始剥壳:“叔叔爷爷,看我!” 小家伙手指短短的,学着今天白岁安在河边的样子,一点一点地抠开虾壳,露出里面粉粉的肉,然后抓着头,嗷呜一口吃掉,再把虾头丢了。 宁鹤源看了觉得乐呵,拖着木凳坐到林容康身旁:“真厉害,爷爷都还没看清你就吃掉啦?爷爷也试一下,你来教教爷爷好不好?” “好!” 林容康又站起来,两只手一起伸长,各抓了一只虾,分了一只给宁鹤源。 小家伙模仿着林雅舒平时教他时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来,爷爷,跟我学!” 宁鹤源笑呵呵:“好噢,你可要慢一点。” 白岁安看着一老一小的互动,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林容康那小短手能有多快,不过是宁鹤源哄小孩的话术罢了,偏偏在林容康身上很受用,还怕老爷爷学得慢,把自己剥好的虾分给老爷爷。 宁鹤源受宠若惊,但还是拿碗接了,笑个不停:“哎哟喂,谢谢你给爷爷的虾噢,怎么会有这么可爱懂事的小娃娃呀!” 早年宁鹤源在外行医,把前半辈子都搭在了医药上,离开皇城许久,再回去发现兄长有了家世,也有了孩子。 侄子侄女可爱,他也喜欢得很。 人也想过成家,但终究是没有喜欢的人,便只能在兄长家和侄子侄女玩乐。 他把兄长的孩子当做自己的亲孩子看待,可终究孩子还是大了,侄子参军,侄女成了太子妃…… 物是人非,一个家,就这样散了,到最后,连下一代的家都难以拼凑起来。 ------------ 第一卷 第14章 限时累充 有客人在,林容乐和林雅舒都安静吃饭。 只有阿岩问话了,他俩才会回一嘴。 比方阿岩问林雅舒,平日里白岁安性格如何。 林雅舒草草地瞥了后娘一眼,道:“和常人性格无异,也有喜怒哀乐。” 相当于没说。 于是阿岩又去问林容康:“你当兄长平日里应该经常帮你娘照应家里的事吧?” 林容乐“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阿岩什么也探不出来,见着宁鹤源和林容康亲密互动,吸了一下鼻子,低头吃饭。 吃完后宁鹤源才和白岁安说了药和针灸的事情。 白岁安塞了五两银子给宁鹤源,塞完就拉开了距离,人想退回去都来不及。 “药钱和您出诊的费用,宁大夫收下就好,不够我再给。” “够了够了,都说好不用你给银子了,怎么还非要给呢!” 话是这么说,但宁鹤源还是把钱收下了,嘴上挂着笑,离开时还一一与三个小孩道别了。 回去路上都乐呵呵的。 白岁安烧好水安排好三个孩子轮流去洗澡,自己则跑去给夜凌澈喂食物。 因为人一直不醒,也就只能喂点粥水方便。 大夫开了药了,白岁安也还要坚持给夜凌澈喂些灵泉水,好得快一点也可以少吃点药。 喂完后她便把碗拿出去,把烧好的灵泉水装了一盆进屋,要用湿帕给夜凌澈敷伤口。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起身去装水的时候,夜凌澈就已经醒来了。 睁眼看见她离去的背影,夜凌澈心情复杂。 白岁安不管他死活,他心情还没这么复杂。 现在白岁安在照顾他,夜凌澈警惕的同时,还有负罪感。 脚步声接近,夜凌澈慌忙地闭上双眼。 耳边是木盆碰地的声音,然后是哗啦啦的水声。 突然腿部一凉,夜凌澈感觉自己的长裤被脱了下来。 心里一惊,白岁安想对他做什么! 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睁眼制止白岁安,大腿的伤口处突然传来湿哒哒的暖意。 这是做什么? 夜凌澈呼吸都放慢了,耳边又响起了与上一次一样的水声,但这一次,夜凌澈感受不到其他感觉了。 只有等到大腿处的帕子温度下去之后,帕子才被拿下,然后又在水里过一遍,重新敷上去。 从来没有一刻,会让夜凌澈想赶紧失去意识。 即便白岁安似乎是在帮他处理伤口,对他来说也像是一种羞辱。 天璇国女子为尊,所以白岁安就真的一点礼义廉耻都没有,轻易把他的裤子扒了?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直到白岁安帮他擦干穿好衣物离开之后,夜凌澈才睁开眼。 屋内的烛火已经熄灭,只有虚掩的窗为这里偷了些月光。 夜凌澈颤抖着伸手锤了一下子的大腿,只有轻微麻意。 自己费劲力气想要抬一下腿,最后做到的只能翻一点身。 外头传来林容康的欢呼:“还能听故事吗?好呀!” 夜凌澈心如刀割,咬紧下唇思索了许久,还是躺平阖眼,尝试接受无能的自己。 三个孩子也有了要接受后娘的意思,白岁安这会儿更是殷勤,直接跑到孩子们的屋里,说要讲故事哄他们睡觉。 比起林容康的高兴,林雅舒的疑惑,老大林容乐倒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情绪。 白岁安讲的是一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小猴子的故事。 林雅舒听了开头便摇头:“不对,石头里面没有猴子。” “因为这个石头不一样啊。”白岁安耐心解释,“这是个被天地灵气孕育的石头。” “好吧,那你接着说。” 白岁安从石猴出生,讲到石猴带着众猴发现了水帘洞,正准备收尾,低头就看见三双明亮的大眼睛。 林容康抿嘴:“故事没有了吗?” “有。但是这个故事很长,今晚讲不完,明晚睡觉再给你们讲好不好?” 林雅舒不太相信:“你明晚真的也要给我们讲故事?” 白岁安点点头:“当然。” 林容康突然咧嘴笑:“是不是故事讲不完,后娘就可以每晚都给我们讲故事了?” “怎么可能?”林雅舒道。 林容乐也出声:“阿弟,不要给娘添麻烦。” 眼见着老幺的嘴角耷拉下来了,白岁安开口道:“当然可以啊,只要我有故事讲,我就每天晚上都给你们讲故事。” 也就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万一白天忙没时间陪小孩,还可以晚上睡前增进一下感情。 白岁安不觉的麻烦。 林容康傻笑,拍了拍林雅舒的手臂:“阿姐,坏后娘真的好啦!” “小笨蛋,哪有当着人面嚼舌根的。”林雅舒小声道,瞧瞧看了一眼白岁安,确认后娘没有生气,才没再多说。 “好了,闭眼吧,等你们睡着了我再离开。” 等三人都睡着了,白岁安拿出今天买好的发带放在林雅舒的枕边,才吹灭烛火回屋休息。 忙了一天,她也很累,什么都不用想就进入了梦想。 说来这个梦叶是奇怪,凭空出现一块大石头。 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石头裂开了,一个大音响从天而降,落到了白岁安跟前。 “好消息好消息!检测到宿主收获第一桶金,即日起为玩家开启为期14天的限时累充挑战,挑战期间灵泉水购买价格低至每升1.5两,在此期间你购买灵泉水所花费的金额将会获得大额返利!” 音响的表面突然多了一张表,白岁安凑近看,发现是充值返利表—— 累计充值1两,【软鞭】*1 累计充值15两,【梨树】*1 累计充值50两,【药田】*1 累计充值100两,【荔枝树】*1 累计充值500两,【西瓜田】*1 累计充值1金,【真话药水】*1 一共六个档位,就算是在梦里,也给白岁安看得有点头疼。 半个月赚一金?也就是一千两? 白岁安笑出了声:“要么这就是我真的在做梦,要么就是你太看得起我了。” 音响原地蹦跶,发出机械音回答:“这是我们特意为宿主准备的新手活动,望宿主生活愉快!期待你的高额消费哟~” 话音落下,白岁安被踢出梦境,一觉醒来刚好天亮了。 ------------ 第一卷 第15章 求我我也不教你 醒来后,白岁安便立刻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数了一遍,一共是将近二十一两。 家里还要用钱,不可能把赚到的钱前一股脑全砸在灵泉水上面。 估算着拿两档奖励就好了,十两银子换灵泉水,正好能用在林澈的腿上。 再加五两换一颗梨树,到时候用多余的灵泉水养着,梨品相肯定不差,又能给家里小孩纸,还能拿出去卖点小钱。 白岁安又犹豫了一下,第三档给的药田也不错,到时候自己在空间里种一点名贵的药材,家里备着也可以,拿去外面卖也可以。 不过半个月要赚五十两还是有点难。 不可能每天都去捡河蚌,也不是每个河蚌里头都有珍珠。 碰运气的事情是不能长久去做的。 今天还有事情要忙,白岁安洗把脸清醒一下,便去敲响了王婶子的家门。 来开门的是个精瘦的老汉,颧骨很高,嘴唇薄,见到白岁安的第一眼便一脸嫌弃。 “你是林澈他媳妇?” 白岁安点头:“对,我来找王婶子,能帮我……” “找她个没用的婆娘有什么事?死婆娘出去了也还丢烂摊子给我们!”老汉咬牙切齿,“她带孩子去洗衣裳了,你有啥事直接去找她,别扯上咱们家!” 说完,老汉就把门给关上了。 这莫名其妙的恶意让白岁安碰了一鼻子灰。 她不过就是想找王婶子打探一下村里的学堂罢了…… 这会儿还这么早呢,王婶子就去洗衣服了,还真勤快。 白岁安回家,拿起家里的一大盆衣物和皂角,去河边找人。 这会儿河边就只有王婶子和两个孩子一块洗着衣裳。 那旁边堆着两大盆的衣物,起码有七八个人的量了。 白岁安自然地就蹲在了王婶子旁边,打招呼:“婶子,这么早就出来洗衣裳啦?” 王婶子见到她,很是惊讶:“你咋来了?” “我醒得早,想着找你问点事的,你家里说你带孩子出来洗衣裳,我就顺带把家里没洗的衣裳带来一块洗了。” 王婶子干笑:“招娣,盼娣,给人问好。” 一直缩在一旁搓洗衣物的两个小女孩这才不约而同道:“姨姨好。” 两个孩子又黑又瘦,骨头都凸出来了,个头小小,如果不是记忆里记得王婶子的两个孩子分别是十岁和七岁,白岁安都要以为她们才和林雅舒那么大。 “你们好啊。” 一听名字就知道两个孩子在家里是什么状态了,白岁安没有点破,笑着又夸了一句, “真乖,这么早就帮你们娘出来干活,都是好孩子啊。” 王婶子苦笑:“是啊,都是好孩子。” 他人家事,白岁安不好插手,只是简单寒暄一句:“我家三个孩子看着和你家孩子差不多大,以后有时间可以上我家里玩,大家有个伴。” 王婶子:“好。林家媳妇,你说你找我有事,是啥事啊?” “就是问一下这村里学堂的事,我家容乐也到年纪了,想着送他去开蒙,婶子你知道那束脩该准备多少吗?” 王婶子认真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咱们村里这先生收的可不少,姓李的去念书,一斤肉就好了,其他人若是要去念书,至少要这个数。” 她伸出两只食指交叠在一起。 白岁安蹙眉:“十两?” 王婶子点点头,小声道:“你若想送容乐去开蒙啊,不妨去别的地找先生,咱们村里读书人少,现在的先生院试都没过,说是念书花光了银子,才回来教人识字。” 怕白岁安不信,王婶子又小声补了一句:“这先生教过的人啊,多数连县试都过不去,一个童生都没有。” “果真吗?” “自然是真的,我那嫂子就把孩子送过去了,五年了都考不上童生,现在咱们一家都养着他呢,就等他考取功名。” 王婶子面善,记忆里就是个性格不错的人,白岁安很难不把她这番话当回事。 况且,家里吃穿用度都不是最好的了,她也不想让林容乐随便找个夫子学,肯定是希望找个靠谱的人教自己的孩子,心里才安稳。 “多谢婶子告诉我这些。”白岁安浅笑,继续低头搓洗衣物。 “没事,也就是顺口说的事。” 洗完衣服,白岁安就捧着盆回家里了。 院门打开,林容康一人坐在门口的台阶处,托着小脸发呆。 白岁安大老远见到他,便喊他了:“容康!怎么在门口坐着呢?” 闻言,林容康跳了起来,一路小跑过去抱住了白岁安的腿:“后娘!你怎么能偷偷出去玩呢?哥哥看见你不见,他都跑出去找你了!” “啊?我就出去洗个衣服。”白岁安腾出一只手牵起林容康, “我先把东西放回家,你哥哥往哪个方向去找我了?我等会儿去找他。” 林容康抬起小手指了个方向。 放好东西后,白岁安见着灶房的出烟口还冒着烟,便带着林容康去灶房找林雅舒。 小姑娘踩着板凳在灶前忙活,头上的红色发带格外醒目。 “容康,你在这里帮一下姐姐,娘去把你哥找回来。”白岁安摸了摸林容康的脑袋。 林雅舒闻声转过头来看她。 白岁安也叮嘱林雅舒一句:“院里那盆衣服等我回来再晾。” “行。” 顺着林容康刚才指的方向,白岁安一路找过去,问了不少路上的人,才知道林容乐是去村里的学堂找人去了。 学堂没有这么早开始授课,这个点学生都还没从家里出来呢。 林容乐估计以为后娘早早就出门去问束脩的事情,所以过来找人了。 白岁安找过来的时候便听到了一番不友善的话语。 是一个低沉的男声,语气轻佻:“怕不是过来偷学呢?往常你爹打猎顿顿有肉吃,也没见你家孝敬我啊?现在家里不景气了,又想着来我这里偷学识了?” “我没有。”林容乐道。 “跟你爹一样的脾气,不就是有点臭钱,我好歹也是实打实的过完府试选出来的童生,当初说少收点束脩收你做学生,你家不愿意。现在倒好了,求我我也不教你!” ------------ 第一卷 第16章 前朝状元 林容乐眼眸暗了暗,绕过李佑往里面扫了一眼,欲要转身离开。 不料刚回头,就撞到了白岁安的怀里。 “怎么不骂回去?”白岁安轻拍他的肩膀,把林容乐的身子掰回去。 母子二人一同面对李佑。 林容乐心中有些慌乱,想着回去给后娘解释一下,说清楚自己不想上学堂了。 还未有动作,上头就先发话了。 “你是什么东西?咱们老林家祖上姓林不姓李,凭什么孝敬你?” “你这学堂还没开课,我家容乐来看一眼怎么了,这都叫偷学?看你一眼就能学到东西,那李家村早出秀才了。” “看什么看?不是说自己是童生吗?嘴皮子就只敢用在小孩身上?” 白岁安跟吃了炮仗似的,一同输出,把里头的李佑给说懵了。 谁能想到突然来个小娘子,进来就撒泼啊? 李佑愤愤地用手指指着白岁安,咬牙骂道:“粗鲁!你个无知妇人赶紧滚出我的学堂!” “你刚才羞辱我儿子,不道歉就这样算了?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读圣贤书的人道德高尚,到你这就开始犯贱?” “好啊你!原来你就是林家抬回来的那个狐狸精是吧!果然蛮横无比,怪不得林澈天天好吃好喝供着你也不愿送孩子来我这念书,就是你坏了孩子的前程!” 就和白岁安今天才听说过李佑的事情,原来李佑也没有见过白岁安。 他维持风度骂人的样子甚是狼狈。 如果不是听到他和林容乐说的话,白岁安就信了自己耽误林容乐的这个说法了。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这样的人为人师表才是误人子弟!上梁不正下梁歪,不就是为了骗村里人吗,就你这样的人,别说我相公不想把孩子送给你教,我也不会想。” 白岁安又道,“总之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要么你现在给我儿子道歉,要么我就站你这门外让你学生都看看你是什么牛马!” 再过一会儿,李佑的学生们就陆续要来了,他的学堂位置处于李家村的偏僻处,周围安静,最适合学子念书,但真闹了什么事,外头的人也不好听见。 想到这里,李佑轻蔑道:“随你讲,他们都是家人花银子送到我这来的,他们要是不想来我这念书,我便同他们家中长辈说是孩子不听话,届时棍棒相交,不还是要来我这。” 意思很明确了,他从来不是为了育人成才才教书,不过是为了从村里人手里拿点孝敬罢了。 问题的根源还是村里人教育程度低,于是自愿相信了这个去外面科考过回来的先生罢了。 白岁安有点生气,普通人家省吃俭用送孩子上学堂,难道就是为了走个过场吗? 谁家大人不想孩子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真当村里的人很爱省吃俭用吗? 真是想一拳揍扁这个人。 白岁安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李佑连躲都来不及,白岁安就握拳助跑,一拳打到他眼冒金星。 “活该你快三十了也只能是个童生,你这样的人当上秀才,那这国家迟早要完蛋。” 人被打到了地上,白岁安觉得不过瘾,又往李佑的小腹补了一脚, “别以为我打过你就算了,我和你这种人没完!” 李佑倒在地上,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摁着肚子,哀嚎许久,才等来一个小孩把他扶起来。 此时白岁安已经带着林容乐走了。 林容乐小声问:“我还以为你要把我送去这个学堂……” “我早上就去问了王婶了,她说这个老师不行,笨得很,人都快三十了还考不上秀才,他教的人连县试都过不去,送你去岂不是害了你。” 白岁安边走边骂骂咧咧,“真是畜生不如,别人一家人就盼着一个孩子高中,他倒有脸,一个人祸害全村孩子。” 和后娘统一战线的感觉很奇妙,林容乐心里轻松了一点。 “那你想送我去哪上学堂?” “今天阿岩要送药来,我托他帮忙打听一下这周边有没有靠谱的先生,咱们不急哈,肯定要给你找个好人家。” 两人并肩同行,林容乐仰着头看后娘。 白岁安歪头,问:“怎么了?” 林容乐抿唇,轻声说:“娘,我不想上学堂,我想习武,想上战场当将军。” 这个想法让白岁安有些意外,毕竟林澈以前一直都说让林容乐上学堂。 亲爹都没说让孩子去习武呢。 白岁安打量着林容乐,小孩眼神闪躲,不知在害怕什么。 突然,白岁安意识到了,可能林澈不想林容乐上战场。 现在林容乐单独和她说,也是怕她拒绝吧? “不能不上学堂。”白岁安认真对他说,“将军不仅要武力超群,还要有智慧,熟读兵法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百战百胜。” 她的前半句话让林容乐心都凉了半截,后半句话一出来,林容乐又感觉到了希望。 “打斗之事很容易就会失去性命,我不放心随便放你去和别人习武。在我给你找到靠谱的武学师傅之前,你可以先跟着我打基础。” 林容乐眨了眨眼:“跟你?” 白岁安笑道:“不信我吗?” 想起之前白岁安在雨夜里收拾两个大汉的利落身手,林容乐点头:“我信你。” 白岁安还在晾晒衣物时,阿岩就把宁鹤源弄好的药包送来了。 寒暄几句,白岁安拜托阿岩去镇上打探一下有什么靠谱的教书先生。 这才刚开口,阿岩就说了:“咱们镇里就有个前朝状元,告老还乡之后隐居在此,但却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踪迹。” 白岁安问:“不是说没见过踪迹吗?怎么知道又在镇上呢?” “自然是他最后在镇上落了脚,且住址还仍有人居住了。” “那里头住的人不是他?” “从未变过,但不是他。” 这话说的就很奇怪了。 白岁安:“那你是知道里头住着什么人吗?” 阿岩就在等白岁安这个问题,迫不及待就回答了:“是一个老妇人,那状元以前任官时便未娶妻,请辞后便来镇上定居,听周边的老住户说他没过多久府上就经常进出一位姑娘了,再往后只见姑娘进出,就没见过他了。” ------------ 第一卷 第17章 该看的我都看过了 送走阿岩,白岁安去煎药。 从刚才她就有点不解,简直是瞌睡来了递枕头,真的这么巧吗? 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前朝状元,她随口一问,阿岩就说出来了? 手头上还有阿岩提供的状元府地址,为了林容乐,白岁安决定还是要上镇上打探一下。 白岁安加了灵泉水一块煎药,煎出一碗药,放在托盘上拿到屋里。 林雅舒和村里小孩去摘野菜了,林容乐被要求在院子里头锻炼耐力,林容康一人无聊,便守在了夜凌澈身边。 见白岁安断药过来,小家伙拍了拍夜凌澈的手,喊道:“爹爹,听话,后娘把药端来了,你不能因为怕苦就装睡噢。” 白岁安和夜凌澈皆是一惊。 夜凌澈缓慢睁眼,对上了白岁安那双清明的眸子。 刚才林容康在扯夜凌澈的胡子,愣是把人给扯醒了,醒来后的夜凌澈拍小孩闷,便陪着聊了会儿。 明明已经叮嘱过了“不要把我醒了的事情告诉大家”,这才见到第一个人,林容康就把他爹供出来了。 这会儿夜凌澈表情不是很自然,但白岁安倒没表现出异样。 “我扶你起来吧。”把药放下,白岁安自然地走到床边要扶人。 “不用!” 一想到白岁安看过他身子,夜凌澈便面红耳赤,胡乱地用手试图自己撑起身。 但也只能是徒劳,之前他昏迷不醒,只能喂一些粥水,吃得少,自然也虚了。 “别闹。” 白岁安动作利落,手插在夜凌澈的腋下,一叉,就把人提起来了。 “你!” 夜凌澈刚要骂,白岁安就转身去把药碗端来了。 “要我喂还是自己喝?” 与白岁安的沉着冷静相比,夜凌澈认为自己的别扭十分蠢笨。 他上手要拿碗:“我自己来,嘶!” 猝不及防被碗壁烫了一下,夜凌澈猛地将手抽回。 “噗嗤。”白岁安低头憋笑。 林容康趴在床沿,伸出小手指戳了戳夜凌澈的腹部:“笨爹爹,都冒烟啦,我都看到了!” 夜凌澈轻声狡辩:“是我太心急了,没注意到。” “你就用勺子慢慢喝就好,我帮你托着。”白岁安说。 白岁安的眼神就像她的言行一样干脆利落,夜凌澈有意提防,却洞察不到任何对方的坏心思。 “辛苦。” 小声道谢,夜凌澈抖着手臂舀起汤药送到嘴边,呼几口气的功夫,勺里的药就已经被抖掉不少了,喝时还要被嘴边的长胡子沾走一部分。 白岁安看着心疼自己的灵泉水,道:“不如我来喂你吧,你把周边的胡子撩起了,别浪费药了。” 夜凌澈一愣,白岁安这是在嫌弃他吗? 也是,他现在是个手都使不上劲的废人…… 垂眸看了一眼身边的林容康,胡子藏起了夜凌澈的苦笑:“麻烦你了。” 白岁安感觉到夜凌澈的情绪从刚才的慌乱,变成现在的低落,她不知是什么原因,也没去猜。 舀起一勺药,在嘴边轻吹两口气,再喂到夜凌澈的口中。 碗里的药少了大半,白岁安开口道:“林澈,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这个开头让夜凌澈突然警惕,只一会儿功夫,他就想到了白岁安要说的事情。 比如,把三个孩子卖了,或者白岁安要跑了,又或者是不想让他留在家里继续拖累孩子了…… 三个可能,夜凌澈希望白岁安说的不是第一个。 “什么事?”他轻声问。 白岁安又送了一勺药到他嘴边,才说:“容乐该去上学堂了,村里这个李夫子肯定是不行的,我今天问了风云百货的阿岩,他说镇上有个叫百里墨的前朝状元,我想明日去镇上寻他收容乐做学生。” 夜凌澈张嘴,愣是没把药喝进嘴里。 眼里满是惊异。 白岁安这是在说什么?这是在和他商量容乐的学业! 这是有什么阴谋吗? 见人呆住了,白岁安直接抬起手腕,把药倒进夜凌澈的嘴里,又继续舀了一勺。 感受到舌尖滑过的苦味,夜凌澈抿唇,道:“家里银子不多吧,人家怕是不愿收。” “我昨日做了些小买卖,赚了些银子,等会儿我再去上山弄些陷阱,明早把猎物拉去镇上卖了,顺便就可以找那位先生问问。” 勺子伸到夜凌澈的嘴边,她又道,“既然我提出来,肯定就不缺这点银子。” “你上山?上山多危险。” “不往深的地方去,就周边抓点野鸡野兔。” 夜凌澈喝下药,点头:“那你小心点。我……现在身体不方便,辛苦你照看家里的三个孩子了。” 想了想,又说,“那位百里先生的夫人,脾气不好,听说是个酒蒙子,可以让阿岩带你去买坛好酒上门……” 白岁安追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夜凌澈看了她一会儿,才无奈道:“之前去找过。” “没见到那位先生吗?” “门都没进,就被他夫人赶走了,身手倒是不错,我打不赢。” 夜凌澈扭头看向门外,想起之前自己带人上门,四个人都打不过一个妇人…… 叹了口气,他心想,白岁安是女子,上门应该不会动起手来吧。 白岁安听到身手不错时便来了精神,心里就有了盘算,假如那位百里先生的夫人身手真的了得,到时候还可以让林容乐去学些拳脚。 想到这里,白岁安就更有动力去找这位百里先生了。 剩下小半碗的药已经不烫了,白岁安让夜凌澈端着喝完。 临走前留下一句话:“我吃过午饭就上山了,你现在要想方便就赶紧和我说。” 夜凌澈绷紧身子:“不用你!我自己可以!” 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白岁安直言:“你让小孩帮你拿尿壶都可以,要大的喊孩子帮忙就是难为人了。你真不用和我客气,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夫妻,该看的我都看过了,别怕。” 说完,白岁安就走了。 留着夜凌澈在后头羞愤不已。 “爹爹真的不用怕噢,之前我们手笨笨的,都洗不干净你,后娘一下就把你洗干净了,后娘很厉害的!”林容康在床边挥着小手说。 成功往夜凌澈心里扎了多扎了一箭。 很是无力,夜凌澈想抱一抱林容康:“是爹不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男人的胡子在小豆丁的脸上仿佛摩擦,林容康绷着小脸,抬手轻轻推了推夜凌澈的下巴。 “爹不好!”小家伙别过头喊道,“爹爹的头发坏!我不喜欢!” 夜凌澈苦巴巴地把林容康放开,看着小家伙那嫩嫩的脸蛋,还是舍不得摧残了。 怕被人认出来,他这胡子是越留越长了,容乐小时候他还能这样和容乐贴脸玩,现在容乐大了些就不爱这样玩了,只好找容康。 容康是能玩,只是不喜欢和有胡子的他玩。 唉。 ------------ 第一卷 第18章 直接就使唤他 村子不大,消息流传得快,早上白岁安刚打了人,这会儿李佑就借着学生的口,带村里人孤立白岁安。 中午还是吃鱼,白岁安在厨房里切鱼片,李招娣就来了。 人站在门口不愿进来,丢下一句话便跑了。 林容乐来厨房传话:“王婶子的小孩过来说,那个李夫子这几日都不授课了,说是你把他打伤了,动弹不得。” “就说这句?” “是。” 虽然今年的县试和府试都已经结束了,但再过些时日就该放田假了。 怕别人会责怪白岁安耽误先生授课。 “不管他,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白岁安摇摇头,她的手劲自己知道,只是出个气,根本不影响日常活动。 她要真动手,那李佑都不一定能活着见人了。 “噢,你爹已经醒了,去瞧瞧吧。” 刚才白岁安让林容乐在院子里做高抬腿和平板支撑,这会儿正浑身酸痛,一听说爹醒了,林容乐都不觉得累了,撒腿便往屋里跑。 快到门外时,林容乐慢下脚步,扯着衣领擦净脸上的汗水,调整呼吸,缓步走进去。 林容康还趴在夜凌澈的怀里,门口的光线变暗,父子俩一同往门口望去。 “哥哥来啦。”林容康欲要下床。 被夜凌澈揪回去了。 林容乐走到床边,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爹。” “嗯。” 夜凌澈点头,“这几天家里还好吧?” “我没看好后娘,昨日她一个人出去了……” “无妨。”夜凌澈看了一眼怀里懵懂的林容康,继续道,“她这些天和什么人有过交集吗?” 林容乐把梅氏和陈半瞎的事情说了出来,见夜凌澈不知在思索什么,他补充道:“今早村里那位教书的李先生用言语羞辱我,后娘替我教训了他。” “你在想什么?” 夜凌澈的视线始终落在林容乐的脸上。 “没有。以后我一定会看好后娘,请爹放心。” 林容乐垂头,他没看见夜凌澈脸上的愧疚。 长叹一声,夜凌澈扯出一抹笑,他捏了捏林容康的脸,道:“是我没有能力,收下你们本以为可以保护你们平安长大,没想到我成了这副模样,最终还是成了你们的累赘。” 林容乐咬牙,道:“是我们拖累了叔父。” “嘘,忘了我和你说的吗?” “爹……” 林容康歪着脑袋,也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还是跟着喊了一声“爹”。 夜凌澈轻声道:“容康年纪小,还要辛苦你们帮他防着点,不要被人诓骗了。” “我们会的。” 林容康拍了拍夜凌澈的手臂,奶声奶气道:“家里有筐筐,我才不会被别的筐筐骗呢。” “好,我们容康可聪明了。” 夜凌澈轻拍林容康的后背,扭头又问林容乐:“雅舒呢?” “早些时候和村里小孩去摘野菜了,快要回来了。” 空气中突然飘来一阵油香味。 “不好!”林容乐突然跑出去。 夜凌澈不知发生何事,也着急想要出去,便让林容康出去帮忙看情况。 林容康手短脚短,小心翼翼地爬下床,离开前嘀咕了一句:“我这次走了,回来你可不许再抱我咯,长大了不能粘人啦。” “好。”夜凌澈无奈,他不过是睡久了想孩子罢了。 这边林容乐跑进灶房,就见后娘又开始和铁锅大战三百回合。 白岁安高举锅铲,另一手将切好的葱姜蒜都倒进油锅里,在热油四溅的瞬间,将拿锅盖挡在脸前,用铲子胡乱翻炒一通。 “不是不让你下厨了,怎么又……”林容乐平静地走到白岁安身边,想接过锅铲。 白岁安躲开了,脸上没有丝毫不悦,道:“来得正好,你在旁边看看我这炒得有没有问题。” “我来吧。” “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宠我!我不会做菜就让我学,哪有当娘的天天让孩子下厨的。” 林容乐张了张嘴,他很想说自己没有宠白岁安,话到嘴边又变了:“火小一点,该放鱼了。” 白岁安蹲下去拨开柴火,让火势小了些,才把切好的鱼倒进锅里。 林容乐这时才看见鱼都被切得比之前薄了点。 “鱼薄了,等会儿会碎的。”他说。 “昨天里面的没熟,我还以为薄一点会好,好吧,我下次注意。” 林容乐:“里面没熟是因为火太大了,爹说了,不会下厨的就小火慢慢炒。” “知道啦。” “加盐。” 看见白岁安犹豫的动作,林容乐伸手指了一下,“那个。” 找到目标,白岁安动作迅速,两勺盐就加下去了。 “下次一勺就好了。”林容乐有些懊恼,自己的嘴没有后娘的手快,都赶不及拦人。 “那怎么办?我加点水吧!” “一点就好。” 白岁安快速舀了半碗水加进去。 林容乐闭上眼睛,没忍住笑了。 他怎么就真的在旁边看后娘下厨呢? “你继续翻炒,我来帮你。” 林容乐拿又帮忙加了一些盐,然后蹲下去加了些柴火。 火势大了后很快就把菜炒好了,把菜装好,林容乐可算抢过了锅铲。 就着剩下的一些柴火炒了盘野菜,这会儿就可以开饭了。 太阳都挂在头顶了,林雅舒还没回家。 林容康还在屋子里和夜凌澈闲聊,说哥哥教后娘炒菜的事情。 白岁安火急火燎进来,直接拦腰把夜凌澈抱了起来。 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姑娘轻松抱起,夜凌澈又慌又怒:“你做什么!” “雅舒还没回家,我出去找找,反正你也醒了,我抱你去外头和容乐他们一块吃饭,你顺便帮忙看着孩子,不要我把一个找回来了另一个又不见了。” 白岁安把人放下就走了,什么都没多说。 夜凌澈人到了饭桌前还是懵的,很莫名其妙,凭什么白岁安直接就使唤他了? 林容乐见后娘要走了,看了一眼他爹,突然站起来也要出去。 “回来。”夜凌澈的声音响起,“带容康去洗手吃饭,不许跟出去。” “那她去?”林容乐看了看他爹,又看了看他娘离开的方向,“万一她去找……” “没有万一,她去外头找雅舒了,你别去添乱。” ------------ 第一卷 第19章 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白岁安出去时便碰到了村里的其他几个婶子,她们也是出来找孩子的。 凭借记忆,白岁安喊了其中一个人:“刘婶,你家二丫也没回家啊?” 那个刘婶不情不愿地回头:“是啊,这会儿我要去找。” 和林雅舒一同出去摘野菜的就有二丫。 “那正好啊,雅舒也没回家,我和你们一块去找。” 事关孩子,刘婶在怎么不想搭理白岁安,还是让她跟着一块上山。 一行人去到山脚那一片地方,平日里大家都是来这里摘野菜的。 可是现在这片地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二丫!” “小牛!” “顺子!” 大伙喊着自家孩子的名字四处去找,白岁安四处观察。 她记得孩子们出来时都是带着篮子的,地上没有篮子,说明孩子是自己走的。 地上的野菜根这段的痕迹还算新鲜,说明前不久孩子们还在这里。 刘婶睨了一眼白岁安,见她蹲着不知道在找什么,轻哼一声:“就说没这么好心来找孩子,老林家摊上这么个东西可真倒霉。” 她说得小声,白岁安没有听见。 山林间野草遍地,前日下过雨,这两天的日头也不大,泥土还是松软的。 白岁安很快就找到了新鲜的痕迹,一点一点地顺着杂乱的小脚印往山上走。 此时的山林中,六个小孩扎堆,除了林雅舒以外,还有一个是昨日白岁安在合力救过的石头。 前头有只白毛老虎在草里挣扎,后头的四个孩子抱作一团,中间夹着林雅舒和石头。 “石头,我们下去吧,万一大老虎起来把我们都吃了怎么办?” 石头摇头:“你们可以先回家,我在这里陪林雅舒。” 二丫都快哭了:“管她干嘛呀,她爹娘都不要她,我们还要回家找爹娘呢!” “那你也别管我呀!我爹娘也不要我了,你们有爹娘的赶紧走吧!”石头不耐烦道,“是我喊林雅舒一块来的,我就要和她一块回去。” 顺子扯了扯二丫:“那……我们还是回去吧。” 二丫跺了跺脚,看着不远处的大老虎,小声地喊道:“喂!林雅舒!你快和我们回家啊!” 林雅舒就跟听不见人说话似的,她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又往老虎的方向走了两步。 脚步声靠近,那头白虎突然抬头,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下面的一群孩子。 石头赶紧把篮子里的野菜倒出来,举着空篮子咬牙跟在林雅舒后头。 要是老虎敢跑上来,他就用篮子打死这只臭老虎! 林雅舒慢慢接近白虎。 白虎突然张嘴吼了一声。 石头吓得跌坐在地上,后头的孩子立即哭喊着往山下跑去。 林雅舒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等白虎放轻警惕后才再次靠近。 “林,林雅舒……那是老虎啊……会吃人的!”石头在后头叫着。 “嘘!”林雅舒还在慢慢靠近。 白岁安闻声找上来,看见老虎在林雅舒的前面,心都凉了半截。 再看一眼,发现是林雅舒主动朝老虎走过去的,白岁安没由来地怒了:“林雅舒!” 石头就跟看到了希望似的,连滚带爬跑去找白岁安:“姨姨,你快帮忙!” 林雅舒身形一僵,回头瞧见后娘,表情有些为难。 白虎也看向白岁安,鼻头动了动,发出了呜咽声。 没人注意白虎的状态。 白岁安摸了摸石头的脑袋,让他在原地等着,自己去找林雅舒。 “你来干嘛?”林雅舒自觉走向白岁安,没让后娘去接近白虎。 “我才要问你来这里干嘛?家里做好饭菜了,也没见你回家,我和你爹多担心你啊。” 白岁安打量了林雅舒一番,确保小姑娘没什么问题,才慢慢放缓语气, “你爹醒了。” “什么?!”林雅舒惊呼,又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原地的老虎。 她轻轻拉了一下白岁安的衣摆,小声说:“那只老虎好像受伤了……” “你刚刚是想去救它?” 林雅舒点点头。 白岁安无奈,伸出食指点了一下小姑娘的额头:“那大老虎一口一个你,你要救也要找大人救啊,就一点都不怕这个老虎?” 林雅舒摇摇头:“我是人,它肯定怕我,所以我不怕他。” “胆小的生物一样会伤人,不可以放下防备。”白岁安轻声道,“你在这里站着,我去看看那老虎怎么样了。” “好。” 白岁安朝白虎走去。 那只白虎趴在地上,下巴贴着草地,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白岁安,很是乖巧。 直到白岁安走到他面前了,它都没再叫过一声。 石头心都悬起来了,都没敢去捡地上的野菜,目不转睛看着白岁安,就怕老虎突然吃人。 老虎的后腿露出来,两只脚和臀部都有断箭,伤口流着黑血,也是明显的中毒了。 “呜……”白虎用头顶了一下白岁安的腿。 “别闹。”白岁安下意识把他的头推开。 接着就听到了白虎幽怨的哼哼声。 这互动感令白岁安有些熟悉,想起了组织里那只老狗,被试验药物无限延长生命。 每回那只老狗濒死,都会被送到试验台上用新型药物再次续命。 但在白岁安接受完试验就没有和它见过了。 那只狗叫什么来着? “常安?”白岁安从记忆深处把这个名字捡回来。 “喔~”白虎仰头长叫,声音不大,但足以验证了白岁安的猜想。 “姨姨快跑,老虎要咬人啦!”石头在后头喊道。 林雅舒握紧拳头,也一脸担心。 白岁安拍了拍白虎的脑袋,回头对两个小孩喊道:“它受伤了,伤不了我。石头,能拜托你帮我先送雅舒回家吗?” “我和你一块回去!”林雅舒道。 “你爹醒来就找你了,你先回去,我把这老虎弄好就回去了。”白岁安哄道。 白岁安把夜凌澈搬出来,这下林雅舒也不好反驳,被石头拉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没人了,白岁安才好从空间里面拿东西出来给白虎处理伤口。 她暗了暗伤口边缘,问:“痛不?” 白虎晃了晃脑袋,看起来是不痛。 伤口已经发烂发臭了,白岁安用灵泉水冲洗干净了,才开始把箭头一点一点取出来。 “真好啊,你也来了这个地方,看来老天爷都希望你一直陪着我呢……” “这里没有实验,我们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活到头就可以死了。” ------------ 第一卷 第20章 和村长说把你们都赶出村 其他人都带着孩子先回去了,刘婶还在下头和二丫一块等着石头。 二丫仰着小脸对她娘道:“我喊过石头了,他一直要跟着林雅舒看老虎,那老虎嘴巴长得老大了,可怕得很!” 刘婶脸都黑了:“这林家的人可真是祸害!” 她正要上去寻人,石头和林雅舒就一块下来了。 刘婶上前扯起石头的手腕:“石头,你爷找你呢,赶紧和我回去。” “哎呀!婶婶别拉我呀,我等会儿就回家啦!”石头使劲掰开刘婶的魔爪。 林雅舒抬眼就对上刘婶那双充满厌恶的眼,不想掺和。 她拍了拍石头的肩膀:“我自己先回去了,不用你送。” 说完就走。 石头急得跳脚:“哎呀!婶婶你干嘛呀!白姨姨让我送林雅舒回家呢!” 刘婶撵着他走:“她家的小孩她自己不会管?你管别人家小孩干嘛?” “那我也不是你家孩子,婶婶你别管我了!你真讨厌!最讨厌你和二丫了!不许拉我手啊啊啊!” “诶!你个死孩子!我今天就替你爷管教管教你!” “啊!你走开啊!我爷都不管我,就你们天天装着对我好,啊!不许打我!” 石头的嚎叫声忽高忽低,林雅舒走远了几步,还是没忍住把篮子里的野菜都倒掉,拿着篮子就杀了回去。 林雅舒挥着篮子打到了刘婶身上,二丫尖叫着上前阻拦,顿时乱作一团。 “你个死丫头敢打我!” “石头快跑!” “不许打我娘!” “嗷!林雅舒!你打到我啦!” “闭嘴,挣脱开就跑!” 趁着刘婶松开手的功夫,石头捡起自己的篮子就跑,还不忘回头喊上林雅舒。 “我跑掉了,你也快跑!” 刘婶捉着林雅舒的手臂,林雅舒张嘴在她手腕上咬了一口。 趁对方吃痛收手,林雅舒赶紧跑。 跑了几步见石头在地上捡她刚刚倒掉的野菜,啧了一声,赶紧拉着石头跑。 “你的菜还没捡呢!”石头边跑边说。 “菜又没长腿,它会等我们的,我们有腿要赶紧跑。” 两个小家伙一块跑,林雅舒把石头带了回家,一进院子便把门关上。 “呼——”林雅舒喘着粗气,与石头相视一笑。 石头给她比了个大拇指:“打得好!” “干嘛去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两人循声看去,林雅舒又惊又喜:“爹!你真醒了!” 石头扭捏道:“林叔叔好。” 林容乐和林容康都坐在夜凌澈身边,两双眸子一块在林雅舒和石头身上扫视。 “娘呢?她不是去找你了吗?”林容乐问。 林雅俗捂住石头的嘴,道:“对,娘她在后头,让我俩先跑回来了。” 夜凌澈捕捉到了女儿的心虚,没再多问:“你俩洗完手坐下来吃饭吧。” “不用啦,我回家吃。”石头摆摆手,转身去开门。 刚开一条缝走出去,瞧见外头来的人,石头又跑回来把门关上了。 小家伙一脸紧张地问林雅舒:“怎么办?婶婶来了!” 林雅舒赶紧把门栓上,拉着石头去桌边坐下。 在夜凌澈的审视下,林雅舒认错:“爹,我揍人了……等会儿我们就装作家里没人,避一避就过去了。” “为什么打人?” 石头心急地拍了拍林雅舒的手,自己先开口:“白姨姨要救老虎,让我送林雅舒先回家,婶婶不让我送,还打我,于是林雅舒才帮我打婶婶,她不是故意的。” “救老虎?” 林雅舒:“是我要上去找老虎的,后娘怕我受伤才去救老虎,都是我的错,爹你罚我吧。” 夜凌澈头疼,家里有人堵门,外头有人寻死,偏偏他还救不了白岁安,想说林雅舒什么,也还是说不出重话。 只能无奈地来了一句:“下次不许做危险的事情,也不许让你娘帮你做!” “我知道错了。”林雅舒扁嘴。 院门被拍响。 “石头!开门,我都看见你了,别以为躲在林家我就不敢抓你了!” “你快出来,一整天就跟林家的野孩子瞎混,回去我告你爷让他打断你的腿!” “听到没有?赶紧出来!这里头可住着一个病死鬼,到时候把你给传染了,你也活不了多久!” 里头的石头立马捂住耳朵,缩着脖子小声地对夜凌澈说:“林叔叔,不是我骂你的,你不要把我赶出去。” 夜凌澈嘴角含笑,轻轻摇头:“不怪你。” 林容乐握紧拳头:“爹,她在说你。” “听听她还能说什么,不急。”夜凌澈依次安抚四个孩子,靠在椅背上,心里想着白岁安能不能虎口逃生。 刘婶叫了许久,见石头不应,又换了个方式喊。 “林容乐!林雅舒!林容康!” “赶紧来给我开门!” “你们今天敢关着石头,我就敢去和村长说把你们都赶出村!” “没爹娘的东西,到时候我把你们都卖了!” 夜凌澈用手臂碰了碰林容乐:“去开门,让她进来和我说。” “是。” 林容乐起身去开门,石头立马挪着椅子贴到了夜凌澈身边。 “林叔叔,婶婶会打我的。” “我在,她打不了。” 门打开,刘婶瞧见林容乐,用力把人推开,大步走进去。 林容乐练了一早上,本就脚软了,这下直接被推到地上,吃疼地揉了揉自己的臀部。 “刘婶,你推伤了我儿子,小孩身子不好,看一次大夫就要好几两呢。” 刘婶惊讶地看向坐在众孩子中间的夜凌澈。 “林澈?你不是病得快要死了吗?” 现在的夜凌澈除了头发和胡子杂乱了些,衣服干净,说话也中气十足,完全看不出垂死的迹象。 “我不过是病了一些时日,竟不知道刘婶这么快就能命令村长行事,居然能把我们一家都赶走,还想卖我孩儿?” 夜凌澈眉眼弯弯,看似在笑,却给刘婶造成一股无形的威压。 刘婶气势弱了几分,视线落在了石头上,提了口气,道:“我来就是喊石头回去。” “你不喊我,我早到家了,不用你喊。”石头蹲在夜凌澈身后,露出小半个后脑勺。 “你这孩子!” 刘婶干咳两声,“如果是怕雅舒打你,我哪会想着亲自送你回家啊!” “你胡说,林雅舒不打我,分明是你打我。” 林雅舒没说话,看着林容康去把林容乐从地上拉了起来。 拍了拍裤子的灰,林容乐收到林雅舒的眼神,带着林容康走了出去。 刘婶走上前,把掀起自己的袖子,上面有两排浅浅的牙印。 “林澈,你可看清楚了,这就是你家姑娘打人的证据。” 夜凌澈不紧不慢道:“你怎么证明这是谁的牙印?就算证明了,这也是我们家雅舒打你的证据,她没打石头。” ------------ 第一卷 第21章 它只是一只小狗啊 “那我这是亲眼所见,林雅舒不仅打我,还想害村里其他孩子呢!” 刘婶瞪了林雅舒一眼,又道,“她明知山里有老虎危险,还非要带着其他孩子去招惹那老虎,要是我们的孩子有什么好歹可怎么办?” 夜凌澈笑了一声:“来时你站门外大骂,进来了又说要接石头,现在倒是一股脑说我女儿的不是。婶子,到底哪一个是你真正要做的事情?” “我,我自然是担心村里孩子!”刘婶慌乱道,“还有你带回来那个白岁安,村里就一个教书先生,她把人先生打得动弹不得,耽误了村里孩子上学,她真是……”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不喜欢我们家?”夜凌澈适时打断。 十指交叠在身前,夜凌澈淡淡道:“当初我捐了三十两给李家村修路,买地建屋落脚,是看村里人亲切友善,你若早说村里不喜我们这一家人,那我就把这房屋卖了,问村长要回我那二十两,带着妻儿去别处落脚好了。” 刘婶张口结舌,抠了半天手指才干巴巴来了一句:“路都修好了,这银两再要回去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一个病死鬼,时日不多了,就想着让妻儿过得好些,现在村里这路他们是用不上了,你们不会连一个病死鬼的银子都贪吧?万一遭天谴可……” “不会不会!”刘婶摆手,“我们可不是这样的人,就是这钱都用了,村长那也不会同意你收回去吧?” “有字据为证,村长会允许我收回这笔钱,到时候怕是要村里的人分摊这三十两了。”夜凌澈笑道,“不过也没事,村里二十多户人家,分下来也就一户一两多。” 别说刘婶不想给这一两了,她光是想到,因为她让村里每户人都讨一两多出来,一人一口唾沫都要把她给淹死了。 刘婶抿唇,她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夜凌澈,可又不想让这事就这么算了。 “我没有不喜欢你们家,只是白岁安确实是打伤了人。” “请大夫的费用我出。” “那先生也不能给孩子授课了啊,伤得可重了。” 夜凌澈半眯着眼睛,问:“你亲自去看过伤势了?内人身娇体弱,李佑人高马大,如何将人伤至动弹不得?” “那,那自然是家中小孩回来时说的。” “请过大夫了吗?” “似乎没有……” “怎么不请大夫呢?先生忙着教书育人,身体垮了可不行。这样吧,辛苦婶子带大夫去给李先生瞧病,多少银子到时候来我这拿。” 夜凌澈又道,“我这人最是讲理,绝不会让村里人吃亏。” “好吧。”刘婶探头去看缩在凳子后面的石头,“石头,你该和我走了。” “不要,你先走,我自己会回家。” 刘婶弱弱地瞧了一眼夜凌澈,对方回了个温和的笑容。 她柔声道:“这次我不打你了,你别怕。” “我不听我不听,你们都这样说,每次爷爷不在你们都还要打我!” 夜凌澈笑道:“你倒热心肠,还爱帮忙管教孩子。” 好听的嗓音让刘婶听到了只觉得刺耳,偏偏她又不能拿林家人怎么样,只好接话:“石头娘难产没了,爹又去参军了,我们这些乡亲可不要帮着管教嘛?” “石头怎么想的?” “我不想他们管我,他们打小孩。” “那你和你爷爷说过吗?” “没有……”石头放轻声音,“爷爷身体不好,我不想让爷爷担心。” “傻孩子,你是爷爷的宝贝孙,我疼你是应该的。” 年迈的声音在门口处传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闯入大家的视野,老人背脊弯曲,岁月的痕迹也掩盖不住他的慈祥。 林容康抬高手臂扶着老人,一点一点地引着人往里走。 石头立马站起来,欣喜地喊道:“爷爷!” 李知义朝他勾了勾手:“听你的小伙伴说你想爷爷来接你回家,爷爷这就来了。” 石头小跑过去抱住他,头顶在老人的腹部轻轻蹭了蹭,道:“才不是呢,我自己也可以回家的,林叔叔他们都在帮我。” “有没有道谢啊?” 石头这才转身,道:“谢谢林叔叔,谢谢林雅舒,谢谢容康弟弟。” 小家伙谢了一圈,才发现少了个人,“咦?容乐哥哥呢?” “他说迟点再回来。”李知义道。 “哦。” 爷孙俩和谐的一幕让刘婶想跑,也没人在意她,她想着先走了。 却被李知义叫住了:“刘翠,回去和其他家都说说,以后就不用到我那晒脸了,我放我孙儿出来玩就是想他玩得开心,你们这些做大人的别老扫兴,老头子我不傻,你们什么心思我清楚。” “好……”刘婶灰溜溜走了。 李知义冲夜凌澈抬了抬下巴,道:“昨日岁安在众人面前哭诉银钱被偷了不能为你治病,还大老远跑去小偷家讨钱为你请大夫,现在看你精神头不错,她定会高兴坏了。” 夜凌澈愣住了:“她,哭诉?” 老人笑着点头:“是啊,全村都知道了,小姑娘说以前不开窍,现在瞧你病倒了才知道心里有你,哭得可伤心了。” 夜凌澈看向林雅舒。 女儿点了点头,林容康和石头也一起点头。 石头说:“我也听到了,白姨姨还求人救你呢,都哭了。” 夜凌澈回想今早见白岁安的模样,也没见她多高兴啊…… 李知义拉着孙儿,笑呵呵道:“她昨日救了石头,今日你也帮了石头,不愧是两口子啊。呵呵,我老人家就先带石头回去了,刚才容乐问我借了把柴刀就上山了,他要是回来了记得让他别急着还给我,改日石头来找你们这玩时顺道带回去就好。” “好。” 目睹爷孙俩离去,夜凌澈的心也跟着飘出去了。 另一头,白岁安累得满头大汗,系统音响起。 【余额不足,请宿主充值。】 她的灵泉水是真的一滴都流不出来了! 全用在常安身上了。 说来也奇怪,箭头被取出之后,伤口碰到灵泉水就开始一点点愈合了。 白岁安想着赶紧处理好,便不断用灵泉水浇灌在常安的伤口上。 又怕毒素没排完,给常安喝了不少灵泉水。 这喝着喝着,一直大白老虎突然就变成了一条狗,还是萨摩耶! 白岁安傻眼了:“你以前不是土狗吗?来这里变成老虎,我还以为你改命了,怎么突然又变回狗了?” “汪!”常安咧嘴,圆溜溜的眼睛看向白岁安,尾巴摇来摇去。 看着可爱极了。 白岁安捂脸,算了,变了个品种,何尝不是一种改命呢? 倒苦了她,这灵泉水是真的没了,又要充钱了。 本来计划着把老虎治好了,放他自己去外头打猎,也可以自给自足好好活着,不用家里养,省钱了。 现在好了,变成了萨摩耶,这么白,这么可爱的小狗狗能有什么战斗力啊。 长叹一口气,白岁安不得不养常安了。 一人一狗,一前一后,慢悠悠往山下走。 迎面撞见了上山找人的林容乐,手上还拿着柴刀。 林容乐左瞧瞧,右瞧瞧,问:“老虎没有伤你吧?” 白岁安看了一眼身旁的萨摩耶,道:“我把它救了,它就走了,还送了我一条狗。” 小家伙放柴刀,看了看萨摩耶,一身光滑的白毛。 “这狗看起来好贵。” 白岁安心里一惊,赶紧摆手:“咱们可不能把这狗卖了!万一那老虎要下来找它玩呢?对吧?” 林容乐点头:“不卖,以后它和我一起习武。” 常安摇着尾巴就贴到了林容乐身边,小家伙手摸上狗脑袋后就放不开了。 林容乐看白岁安没说什么,更大胆了,两手一起抱住狗脑袋,和常安贴贴。 “好了,回家让它和你慢慢玩,我还没吃饭呢。”白岁安捡起柴刀,先走一步。 林容乐想跟上,又怕狗不知道跟上,便勾着狗脖子一起慢慢走。 他也没长高,常安站直了和他差不多高,肩搭肩一块走刚刚好,就是容易被狗脚拌住。 在林容乐第二次和狗一起被绊倒到地上的时候,白岁安实在是没忍住回头。 她笑着说:“它会跟着我们回家的,不用抱着他走,再多摔几次伤到了就不能练武了。” 林容乐摸了摸鼻尖,小声反驳:“是你不早说……” “这不是看你玩得开心吗?”白岁安朝他勾了勾手,“和它一块走容易摔跤,那你和娘一块走呗。” “来了。”林容乐跑上前,牵住了白岁安的手。 常安也跟着他一块跑,跟在白岁安的另一侧一起走。 “娘,它有名字吗?” “有啊,叫常安。” “是你给它取的吗?” “对啊,我想它一直平安快乐。” 林容乐探头看着常安,小声喊了一句:“常安?” “汪!” 小家伙莫名激动,拉着白岁安的手喊道:“它听得懂诶!” 难得林容乐有点孩子模样,白岁安点点头:“是啊,看来它很聪明呢。” “那就不能让他只陪我练武了,他以后该和我一起看书,学习诗词歌赋。” 常安:汪? 白岁安愣了:“乐乐,它只是一只小狗啊。” 林容乐仰头:“可是爹说能者多劳,常安这么聪明,就不能多学点东西吗?” “你爹说错了,什么人就做什么事,狗也一样。” ------------ 第一卷 第22章 总不能真的喜欢上了? 常安的存在令家里的另外两个小孩也很欣喜。 特别是林雅舒听到这是那只白色老虎送的狗之后,更是高兴的不得了。 夜凌澈还是坐在刚刚的位置,家里只有白岁安能抱起他,他现在根本动不了,只能坐在原位看着白岁安吃饭。 白岁安吃饭很香,就算今天的中午的鱼煮得又油腻又老,她也能吃出人间美味的感觉。 只是这吃的模样不像心里有人啊。 这吃饭的认真程度像极了饿了一天的模样。 真难得。 夜凌澈记得以前白岁安还很挑嘴,味道有点不对就开始嫌弃。 “方才刘婶过来说你今早打人的事情,我让她去给李佑请大夫了,诊费我们出。”夜凌澈说。 白岁安把嘴里的饭都咽下去,才回答:“没使劲,药都不用开,给些跌打药的钱就好了,等会儿我拿给你。” “不用,我有银子。” 白岁安猛地抬头:“你有银子?” 夜凌澈难得见到白岁安的财迷样,笑了笑:“嗯,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 “嗯……”夜凌澈习惯性思索着白岁安的动机,然后给出了一个数,“五十两。” “多少?”白岁安眼睛都瞪大了。 所以家里从来就不缺钱是吧? 以前夜凌澈也会给白岁安银子,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主动给钱。 可能是因为白岁安给出的反应,让夜凌澈满意了。 就算如此,夜凌澈也在心里提醒自己,他是个成熟的商人,要利益至上。 “可以给你五十两,但给了之后这个月就不会再给你了,家里的一切事务由你负责,无论是孩子,还是狗。” “你这说的什么话,本来就该我负责,你身体不好,他们还小,狗又是我带回来的。有这五十两都够我们家过大半年了,以后家里就靠我了,你放心在家里陪孩子好了。”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夜凌澈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可白岁安脸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歪心思。 总不能真的喜欢上了? 夜凌澈藏在袖里的指节捏紧,白岁安说完话又接着吃饭了。 吃完,白岁安去洗碗筷,留夜凌澈一人在太阳底下又晒了许久。 但是白岁安没有把人送回房内的想法,把药放在夜凌澈面前,她就又离开去弄工具了。 林容乐不知去哪了,另外两个小孩被白岁安赶去午睡,夜凌澈抬手遮挡着顶上的太阳,晕乎乎地喝完了药。 实在忍不住了,夜凌澈才扬声呼唤白岁安。 白岁安从后院跑出来,擦了擦手:“怎么了?” “能让我回屋吗?” “你都多久没见光了,晒点太阳好。” “我,我要解手。” “早说。”白岁安把他打横抱起,稳稳当当地放到床边。 “大的小的?” “小的……” 白岁安把夜壶拿来。 夜凌澈接过,道:“你出去。” “好了喊我。”白岁安出去了,还贴心地把门给掩上。 等到里面传来夜凌澈的呼喊声,她才开门进去。 帮夜凌澈弄好,白岁安再三确认对方不想去外面晒太阳了,才离开。 夜凌澈躺在床上迟迟不能入睡,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什么事情能让白岁安变成这个性子。 白岁安这个性格对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常安被要求在前院看门,白岁安带着林容乐一块上山。 出门走了老远,林容乐才小声询问:“你没有和爹说我要习武的事吧?” “你这叫锻炼身体,不是习武,不用和他说。” 白岁安看出了小孩的心虚,借口都帮他找好了。 林容乐点点头:“嗯,对。我还没有师父,就不算在习武。” 想让林容乐累积一些实战经验,白岁安才带着林容乐一起上山的。 两人身上各背着背篓,但白岁安的背篓是空的,她刚才在家时教了林容乐使用弓箭的技巧,所以林容乐的小背篓里面是一些箭。 白岁安早就身经百战了,带一把匕首就可以打猎。 林容乐用的弓箭都是刚刚白岁安在后院现做的,适合初学者。 “等会儿看见小猎物你可以自己试着射箭,打不中我帮你补,要是有危险的猎物你就往我身后跑。”白岁安叮嘱。 “好。” 林容乐点头。 他乖乖地跟在白岁安身后,全程一言不发,专心听着周围的动静。 两人越走越深。 突然,身侧不远处的草丛传来异响,林容乐迅速拉弓瞄准。 白岁安将匕首握在手中,静静地看着林荣乐的操作。 反应很快,能瞬间拉满弓,说明力量也可以。 咻—— 弓箭射出,插入草丛里,一只灰皮野兔跳起,四处逃窜。 林容乐着急忙慌再射出一支箭,如果说刚刚的一箭只是歪了一点,那这第二箭可谓是歪到姥姥家去了。 眼见野兔要跑远了,身后不知什么闪了一下,一眨眼的功夫,野兔的身体就被一把匕首贯穿,甚至钉到了土里。 兔腿还在瞪,只是身子已经不能动弹了。 林容乐猛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白岁安越过他把兔子捡起来放进背篓里,匕首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她就这么拿在手边,招呼着林容乐继续走。 林容乐把射空的箭捡回来,小跑到白岁安的身边,敬佩不已:“刚才你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教我?这也太厉害了吧,我都没看清!” “你把弓箭练好,以后也能学会我这招。” “可是我都射不准。”林容乐耷拉着脑袋,很是气恼,“我都对准了,可那兔子居然跑开了。” 白岁安笑道:“别人打你,你也会跑啊。要想打中兔子,你就要清楚它往哪跑,你的箭如何能刚好落在它跑到的位置上,找到感觉之后就可以一箭一只兔子了。” 林容乐仰头,问:“这种事情不是看运气的嘛?我看爹以前打猎也没有百发百中。” “唔……”白岁安思索该如何向林容乐解释。 毕竟夜凌澈是普通猎户,和她这种常年在刀口舔血的专业人士不同。 “我练习时间长,所以我能百发百中。” 林容乐握拳:“好吧,那我也要练!” ------------ 第一卷 第23章 白岁安大战野猪 周边突然又有了异响,两人再次进入捕猎状态。 白岁安又一次在林容乐射空后补救,猎到了一只野鸡。 “我怎么老打不中啊?”林容乐闷闷不乐道。 察觉到他的情绪,白岁安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继续带着他前进。 两人又四处逛了许久,又猎了一只肥大的兔子。 这次林容乐表现进步了不少,箭射中了兔子的后腿。 白岁安没有帮他,他自己跑上去生擒了兔子。 “还活着,不如带回家养吧?” 林容乐抓着兔耳朵的手还有些颤抖,不知是兴奋,还是拉弓拉多了手累了。 听到小孩说想养,白岁安自然是由着他。 “那就装上吧,回去我把它腿治好。” 林容乐点头:“好,等会儿还要再抓一只。” “还要再养一只?” “对,养一公一母,生多点小兔子还能拿去卖了赚钱。” 白岁安沉默了。 她以为小孩是一时兴起想养只小动物,现在看来,这是想搞养殖业? 林容乐将兔子举到白岁安面前:“帮我看看这是男孩女孩。” 托着兔臀看了一眼,白岁安道:“是个男孩。” “那我们就再找个女孩。” 白岁安失笑:“容乐,只有两只兔子的话很久才能卖钱。” “那多抓些,等他们都生完宝宝就全卖了,剩下很多宝宝又能继续养。” 原本是想委婉地提醒一下林容乐,现在听到这个回答,白岁安摇摇头,还是不劝了。 孩子还小,就由着去吧。 今天成果不少,可以让家里加餐。 离开前白岁安带着林容乐四处去布置了一些陷阱。 他们今天在这个地方打猎,血腥味肯定能吸引到其他大猎物,所以白岁安想捕些大猎物去卖了赚钱。 布置好后,白岁安说:“先回家吧,下次再来。” “好。” 回去路上白岁安都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野果野菜,也摘了一些。 林容乐还兴奋不已:“要是回去路上能有猎物就更好了,我还想再试试!” “以后我们还会来的,有的是机会。” 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声响打破了平静的局面。 白岁安寻声望去,眯着眼,看清了来的影子。 居然是一只野猪! 林容乐还没反应过来,后娘就把他身上的弓箭拿下。 公主抱起林容乐,白岁安用力抬手将人托至一旁的树干上:“快!爬到树上去!” 或许是一路上猎物留下的血迹刺激到了那只野猪,竟直直地往母子俩这边冲过来。 林容乐手忙脚乱挂到树干上,使劲半天才在树上坐稳,想着伸手把白岁安拉上来。 只见白岁安背着半满的背篓,灵活地穿梭在各棵树木之间。 肥大的野猪横冲直撞,被白岁安灵活地借着树木的遮挡绕开了距离,追着白岁安逐渐远离了林容乐所在的那棵树。 树上的林容乐可着急了,弓箭刚才都被后娘拿走了,他想帮忙也帮不上,急死了。 再说白岁安,这具身体到底是缺乏锻炼了,跑了没多久就有了疲态。 这头野猪快有半人高了,现在的白岁安想用蛮力反杀肯定是不行的。 又绕了一棵树,白岁安将后背的背篓放下,脚步一轻,拿着弓和三支箭拉远距离。 后背凉凉的,早已湿透了,将两支咬住,白岁安空出手,快速转身拉了个满弓,凭借经验判断出野猪下一瞬出现的位置。 松手。 箭破空而出,在野猪刚露头没多久,就射入了猪脖子处。 可惜这是给初学者准备的弓箭,即使使用者是白岁安,也没能像她以前一样让野猪一箭毙命。 刚才还顺着血腥味冲向背篓的野猪被这一箭激怒,转变步调继续朝白岁安这边冲来。 白岁安又取出一箭,瞄准瞬发。 这一箭精准戳到了野猪的一只眼,但却不能制止野猪的动作。 最后一箭,白岁安边逃边找机会再伤野猪一次。 幸好失去一只眼睛的野猪动作也迟缓了不少,又绕了两棵树,白岁安找到了机会,用力拉弓。 这一箭飞快射出去,从侧面插入了野猪腹部。 野猪嚎叫一声,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决定要和眼前的人类拼个鱼死网破。 手头上已经没有箭了,白岁安把弓丢开,从空间里拿出两把匕首。 在野猪拼尽全力冲过来的时候,白岁安背靠着树身,飞快地滚开。 野猪刹不住,一头撞在树身上。 幸好这棵树够粗,没有一撞就倒,只是震了一下白岁安,上头掉下来的树枝差点砸到她。 脚都还没站稳,白岁安就踉跄着,手臂用力,趁野猪还晕乎的时候,将匕首插入野猪另一只眼中。 刀刃卡着野猪的骨头,让白岁安借力绕到了野猪的身后,另一把匕首插入了野猪的后颈处。 疼痛让野猪瞬间清醒,他嚎叫着甩动自己的身体,企图让白岁安撞到树上。 白岁安也确实撞到了树上,后腰痛得她头皮发麻。 真的太丢人了,连头野猪都打不过。 抱着这个念头,白岁安用力弓身,脚蹬在树干上,借力稳住自己。 两把匕首一同拔出,少了手部支力,白岁安眼见着要往地上扑下,她却用力往前一跃。 一个前滚翻让她落在了野猪的后侧方。 看不见的野猪用鼻子判断白岁安的方位。 白岁安肯定不能给野猪找到机会,飞快起身,双手齐下将匕首插入野猪的后臀,咬紧牙关一口气往下划拉。 鲜血四溅,迷了白岁安的眼。 野猪后腿失了力,往一侧倒下,但身体还在努力挣扎。 白岁安往后倒下,瘫倒在地上,抬起僵硬的双手擦掉脸上的血迹,慢慢喘着气。 想起了还在树上的孩子,白岁安翻了个身,努力撑着自己站起来,上去找林容乐。 远远就看见一身血的白岁安缓慢走过来,已经看不出身上那身衣服的原色了。 林容乐心急,将自己的小背篓丢到树下,顺着树干滑下去,拉着背篓的绳直接跑到白岁安的面前。 “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我们快回去请大夫!” 上手拧了一下后娘的衣摆,都能拧出几滴血水,林容乐下意识抖了抖,拉着白岁安就要走。 “等一下。”白岁安在原地坐下,疲惫不已。 她看着林容乐,问:“容乐,你觉得我这个娘怎么样?” ------------ 第一卷 第24章 它都死了,你可是受伤了啊 “娘很厉害。”林容乐答道。 他一脸担心地看着白岁安,不明白为何被问这个问题。 白岁安淡笑,刚才脑子一热想到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又咽回去了。 是她太着急了,差点就把空间的事告诉给林容乐了。 “还挺有眼光啊,不过现在我需要你帮我一下。” “要我做什么?” “麻烦你把两个背篓的猎物先拉回去,我慢慢把野猪挪到山脚等你,你到家后把家里后院那块厚木板和绳索拿来,我们一块把猪运回家。” “好!” 林容乐点头,背上自己的背篓,又去下头的树旁把背篓拖上,往山下跑。 离开前还不忘多瞥几眼那还在地上抽动的野猪,又一次在心里肯定了后娘的实力。 见人走远了,白岁安才捂住腰倒在地上,龇牙咧嘴。 手部肌肉发胀,刚打完野猪的时候,白岁安觉得自己真的要不行了。 还想当着林容乐的面把野猪收进空间里面带回家,刚才坐下歇了会儿,又觉得不用这么快给小孩透底。 这到底是林澈的孩子,不是她白岁安的孩子。 万一以后和离,这孩子就和她没关系了。 长舒一口气,白岁安撑着身体站起来,把野猪收进空间,捡起弓,一点一点往山下走。 走一小段路就要靠着树干歇一歇,怕林容乐很快就到了,白岁安又不敢歇太久,喘口气就继续走。 白岁安原本背着的背篓就有点重了,林容乐拖得手酸了也不敢停下来,一路跑回家。 “阿弟,你出去找村里的大夫来咱们家,雅舒,跟我出去一趟。” 一进屋,林容乐放好东西就安排起了自己的弟弟妹妹。 “好嘞。”林容乐起身往外跑。 林雅舒跟着林容乐一起抬着木板往外走,她问:“后娘在山上出事了?” “我们下山时遇见了野猪,她保护我,伤得不轻,还好野猪也死了。” “她傻啊?撞见野猪赶紧带上你跑啊!”林雅舒骂道,“你也傻,她没上过山你也没上过山吗?爹以前怎么教你的?” “当时太着急了,我忘了。” 夜凌澈在屋内,只听见林容乐说什么“请大夫”、“伤得不轻”的话,心里焦急,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喊了好几声,没有人理他。 林雅舒边走边念叨,两人沿着上山的路一直走,终于在出山口处看见了盘坐在地上的白岁安,和奄奄一息的野猪。 把木板丢下,林雅舒一路小跑到白岁安面前,扒拉着白岁安的手臂检查伤势。 “你脑子坏啦?居然还敢和野猪打架!”小姑娘气呼呼道。 林容乐拖着木板过来:“娘都受伤了,别说她了。” 白岁安朝林雅舒笑了笑,轻声道:“我知错了,你别生气。” “哼。”林雅舒哼了一声,转头看向林容乐,“我瞧你也没多在乎娘,板子都拿来了,怎么还不让娘躺上去,赶紧送回去看大夫。” 林容乐点点头,赶紧躬身去扶白岁安。 “不是不是!”白岁安抬手阻止了他们的动作。 她无奈道,“这木板不是放我的,是放猪的。” 林雅舒瞪大眼,大声道:“这猪有什么好放的啊?它都死了,你可是受伤了啊!” “我不管,你赶紧上去,我和哥拉你回去看大夫!” 关爱来得就是如此突然,白岁安失笑,她站了起来转了一圈。 “你看,我身上都没伤口,我没事,主要是先把野猪拉回去,咱们家今晚吃猪肉!” 之前只见白岁安一身血,现在看见后娘还能站起来转圈,衣服有被磨破一点,却一点伤口都没看见。 想起自己刚刚关心人的言论,林雅舒又羞又恼,握拳一锤落在了林容乐的肩上: “都怪你,是你说她伤得很重,我还以为……” “刚刚看起来就是伤了……”林容乐小声反驳。 “好了好了,不吵了,来帮我把野猪推到木板上吧。” 白岁安拉起绳子两个小孩也停止打闹,帮她一起使劲。 每次使劲时白岁安的腰部都有被针刺般的疼痛,她咬牙忍着,废了好大劲才把野猪推到木板上。 又用绳子固定好,在木板两边各留出一条长绳,系在一起套在身上,白岁安在前头拉,两个孩子在后头推。 前面那一段路都是下坡路,虽然路面不平,但也算是好拉。 等拉到村里的时候就要更使劲了,泥土混着石子铺出来的路,偶尔会有个别凸出来的石头卡住木板。 白岁安都痛迷糊了,一直咬牙,脸都僵了,还凭借着意志一直使劲。 还好路上遇上了村里人。 狗蛋和他爹一块在田里忙着,一抬头就看见远处缓慢挪动的白岁安,刚想跑去打个招呼,就见后头拉着的野猪,和在后面帮忙推的两个小孩。 “野猪!爹!容乐弟弟她娘拉着头野猪!” 狗蛋爹一锄头挥下去,无力道:“一个小娘们哪搞得来什么野……我的娘勒!真是头猪!” 话说一半,他抬头看见真的有野猪后也惊了,赶紧拍狗蛋的肩膀:“愣着干啥啊,他们哪拉得动啊,去喊你叔他们都来帮忙哩!” “噢噢!”狗蛋赶紧跑走。 狗蛋爹丢下锄头,去田埂边穿上自己的鞋子,往白岁安那边跑。 林雅舒看见来人,赶紧喊停白岁安:“娘,牛叔来帮忙了!” 白岁安疼得脑子嗡嗡的,并没有听见,还迈着沉重步伐前进着。 李牛大上前,还没开口,白岁安就撞到了他身上。 “哎呀,白妹子,干嘛呢,我们都是有家室的……” 他把人扶起来,一看,白岁安连眼都睁不开了,手还紧紧握着绳子。 被人这么一扶,白岁安脚一软,无力地往下倒。 李牛大赶紧把人扶住,后面的两个小孩也跑上前查看情况。 一口一个娘的呼喊着白岁安,但是人已经听不太清了,嘴唇苍白,手臂都在发抖。 “哎哟!这个样还拉着猪呢!”李牛大从白岁安的手里抠出绳子,把人扛在肩上,“你俩在这等着狗蛋,他喊人帮你们把猪拉回家,我带你们娘去看大夫啊。” “叔,大夫已经在家里了,把我娘送回去就好。”林容乐道。 “行!”李牛大扛着人哼哧哼哧地就走了。 林雅舒担心不已,也跟着往家里跑。 ------------ 第一卷 第25章 开什么玩笑呢 李牛大大大咧咧,光顾着想把白岁安快点送回去,完全没想到白岁安的感受。 颠簸了半路,愣是把白岁安给颠醒了。 腰椎随着李牛大的动作一抽一抽传来痛意,白岁安倒吸了一口凉气,有气无力道:“去哪啊?能不能跑慢点?要死了。” 李牛大放慢步伐,问:“妹子,你这是伤到哪了啊?我刚刚瞧你人都迷糊了,可别死我身上啊,回去怕狗蛋娘要和我闹了。” 听这话语也能猜到这是狗蛋的爹,白岁安回话:“就撞到了腰,使不上劲,还是能走路的,你放我下来吧?” “哟呵!使不上劲你还拉这么大头野猪回村呢?别急,你家就在前头,你女儿还在家门口等你呢。” 白岁安觉得自己就像一条死鱼,光能睁眼张嘴,难以动弹。 罢了,就麻烦狗蛋爹带她回家了。 等她回去拿银子充进系统里,泡泡灵泉水就能好起来了。 白岁安想得简单,其他人可不这么想。 进屋后林雅舒就领着李牛大去了夜凌澈的那间屋子。 眼见着自己离房门越来越远,白岁安无力地拍了拍李牛大的后背:“哥,你别往里走了,放我下来就好了。” 林雅舒道:“不行,大夫在爹屋里,说带你去他那里看。” “真不用请大夫,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很快就好了!” “妹子,别逞强啊,身体要紧,不要为了省钱不看大夫。”李牛大出声劝她。 白岁安闷闷道:“真不是想省钱……” 好吧,是真的想省钱。 一点灵泉水就好的事情,请大夫都不知道杂七杂八要花多少钱了。 村里的徐大夫还在和夜凌澈聊着去李佑那瞧病的事情,见着李牛大把人扛回来了,让出一个身位给李牛大进来。 夜凌澈早就坐在床的内侧了,留了一半的位置给白岁安。 李牛大把白岁安放在床边的时候,白岁安刚坐到床沿,尾椎突然跟被电了似的,整条脊椎都像被针刺了一般痛。 白岁安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抓紧了李牛大的手臂。 夜凌澈淡淡地望着两人,没有说话。 李牛大招手把林雅舒拉到自己跟前:“照顾好你娘嘞,我去外头帮你们拉猪。” 说完,逃似的跑走了。 徐大夫问:“这是伤到腰了吗?” “就撞到了树上,没有什么大问题,很快就能好了。” 白岁安扶着林雅舒,脚也用着力,尽量减轻自己坐着时的疼痛感。 林雅舒打岔道:“徐伯伯,我娘好不了,她手都在抖,你快给她看看。” 她就扶着白岁安,手都跟着白岁安的手一块抖了。 “只是用力过猛,休息会儿就好了。” “先趴下吧,我先看看怎么样。”徐大夫道。 白岁安看了一眼安静的床铺,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服。 身后的夜凌澈开口:“我这脏了不要紧。” 白岁安拧眉,忍痛趴下。 大夫掀开了白岁安后背的衣物,入眼就是一片青紫,还擦破了皮。 “去烧些热水来,准备个帕子。”徐大夫对林雅舒说。 林雅舒跑了出去,徐大夫便顺着白岁安的腰骨一下一下地按压。 力道不大,都还在白岁安可以忍受的范围内,直到徐大夫按到某一处,白岁安闷哼一声。 “这个地方很痛是吗?” “嗯。” 徐大夫又往下按了几处,最后才得出结论:“错位了,但不是很严重,我给你按一下,会很痛,忍一下。” 白岁安抱紧枕头,双眼紧闭:“好。” 屋内很安静,夜凌澈全程只是看着,没有出声。 随着徐大夫的动作,屋内响起了几声清脆的咔嚓声。 夜凌澈看见了白岁安发红的耳朵,他伸手撩起对方耳边的碎发,轻声道:“别在枕头里埋太久,抬头喘口气,人都要闷坏了。” “嗯。”白岁安的声音闷闷的。 她微微抬起头,用鼻子一下一下地呼吸。 夜凌澈看到了她泛红的眼圈,他不由多想—— 原来天璇国的皇太女不只刁蛮,还有这坚韧的一面。 “热水来了。” 林雅舒抱着盆热水进屋,放在一旁。 徐大夫弯腰把盆内的帕子拧至半干,摊开敷在白岁安的腰上。 与暖意齐来的是被惊醒的伤口,磨破的地方碰到水之后,皮肉犹如被虫子啃咬一般,又疼又麻。 隔着帕子,徐大夫轻轻按压着脊旁的穴位。 疼久了,便习惯了。 白岁安也不觉得有多疼了,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反复更换帕子,最后一次按摩时,徐大夫朝夜凌澈勾了勾手。 “林澈,你过来记一下这些穴位,等会儿我开些外敷药,每天敷一次,敷完后你就像我这样给她按穴位。” 白岁安侧脸贴着枕头,看向夜凌澈,问:“你身体不好,要不让雅舒来吧?” “我是腿动不了,又不是手不行。”夜凌澈睨了她一眼,转眼认真记下了徐大夫演示的穴位。 “你今早喝个药还手抖。”白岁安小声道,“别为难自己。” “我吃过饭了,有力气。” 白岁安只是正常关系夜凌澈,而夜凌澈却以为白岁安在小看他,心里有些窝火。 徐大夫看好了就要走了,夜凌澈把诊费给了他,让林雅舒跟着他回去取药。 屋内就剩下白岁安和夜凌澈。 夜凌澈把心里积压的话说出来:“白岁安,你是不是想银子想疯了,那可是野猪,你不要命了?” 等会儿林雅舒拿药回来还要敷药,白岁安只能趴在床上仰望夜凌澈。 “当时情况紧急,不是我们发现的野猪,是野猪发现的我们,我身上背着猎物,血腥味太重了,很难跑。”她耐心地解释。 “那你丢下猎物跑啊,一定要和野猪硬碰?你多大点人,野猪多大点?” “我能跑,那容乐呢?再说,我背上的猎物有在流血啊,我后背早就被血浸湿了,万一野猪趁我们逃跑的时候追来,一样跑不掉。” 夜凌澈不语,辩了两句后,他意识到了自己此刻的情绪是无用的。 如果他的腿没事的话,上山打猎的就该是他,而不是白岁安。 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到底是他拖累了这个家。 白岁安注视着他,随着夜凌澈的视线,看向了那条藏在衣裤下瘦弱无力的双腿。 “我就伤了个腰,又不是断手断脚,你别担心太多,家里的三个孩子我还是能照顾的。”白岁安安慰他。 “你要实在想赚钱,不用学我去打猎,我可以托人给你找些绣活,在家里也能做。” 白岁安:? “你想这个办法的时候,有考虑过我不会绣花吗?” 别太离谱,让她拿针杀人,她倒清楚哪个地方能快速使人毙命。 让她拿针绣花,开什么玩笑呢? ------------ 第一卷 第26章 要不早点跑路吧? “嗯……你不会吗?”夜凌澈怔住了。 问完他自己就想通了,白岁安是天璇国皇室,不会这种普通姑娘家都会的玩意儿,也正常。 白岁安平静地反问:“你不会觉得女人都该会绣花吧?” “没有。”夜凌澈气势弱了些,“但是我会,那我在家里做绣活吧,分担点……” “啊?”白岁安看着对方的大胡子,很难想象长得这么粗狂的人绣花时是什么模样。 夜凌澈叹气:“抄书也行。” 白岁安抬手:“不是那个意思,你想接绣活也行,抄书也行,只要你想做就好了,我没有看不起你。” “倒也不是。” 顿了下,又道,“没有冒犯到你就好了。” “你想干活有什么冒犯我的?你有你的活法,我有我的活法,你尽管给我提意见,我也不一定会听。” 夜凌澈扯了扯嘴角:“你倒是洒脱。” 他从自己的枕头下方摸出一个银钱袋子,沉甸甸的,推到白岁安枕边。 “这是说好给你的五十两,不要再为贪点银子做危险的事了。” “都说了不是故意的。” 话是这么说,但白岁安还是把钱袋子拉到了自己怀里。 不拿白不拿。 但还是要赚钱的。 今天险些从野猪手上落败了,白岁安深刻认识到,现在这电视里在这个世界还不够看的,万一哪天她被皇权压迫了,想把皇帝老头给杀了呢? 没点实力是不行的。 刚好空间里面累充奖励最后那几档,都是白岁安之前那个时代的热兵器。 以后家里孩子在官场上被人欺压,她也能提枪冲上去把人都轰了。 就是解锁枪还挺贵的,要黄金万两。 林容康跑进来,探头问:“爹,娘,牛叔叔问要不要帮我们家把猪宰了。” 夜凌澈招手让林容康过来,不知在哪摸出来一把铜板,让林容康双手捧着。 “这些你拿给牛叔叔,说家里大人不方便,麻烦他像以前一样帮忙把猪切了卖给乡亲们,我们家留一点就好了。” “好。” 林容康跑出去,夜凌澈一侧头就对上了白岁安探究的眼神。 他下意识道:“给了六十文,李牛大和他的两个弟弟分。” 白岁安别过头,告诉她这些干嘛? 她只是好奇对方为什么刚拿了五十两出来,还能掏这么多铜板。 好像是随便掏的,一掏就刚好是六十文? 林雅舒拿着弄好的药进来,敷到了白岁安的后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叮嘱道:“大夫说了,你七日内不许跑跳,不许负重,我从今日负责监督你,你若敢犯,我就……” 小姑娘思索一会儿,才接上下一句:“我就骂你!” 白岁安轻笑:“我一定谨遵医嘱。” 林雅舒轻哼一声,瞥了一眼两位大人:“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我去外头帮忙了,有事喊容康。” “好,辛苦了。”白岁安挥挥手,目送林雅舒离开。 夜凌澈倚在床头,注视着白岁安的一举一动,等女儿离开后,他才开口: “你从前不喜雅舒,说她总带着容康与你作对,现在你们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 白岁安没有否认以前的事情:“人经历某些事后,心境总会变化的。” 两人视线对上,白岁安眨了眨眼:“我突然想起,我挺喜欢小孩的,和他们相处我也很开心。” 夜凌澈还是没从白岁安的表情上读出任何心机。 再次想起石头爷爷说的话—— 【小姑娘说以前不开窍,现在瞧你病倒了才知道心里有你,哭得可伤心了。】 现在白岁安说喜欢小孩,会不会突然有一天,说想和他要个孩子? 想到这里,夜凌澈呼吸都放慢了,赶紧闭上眼,把这些想法从脑子里丢出去。 他只是想利用白岁安,不可能和她有真的感情。 “看来当初把你带回来,是个明智的选择。” 夜凌澈的眼神、话语和动作都一样温柔,拿出一条帕子轻轻擦拭着白岁安脸上的乌黑。 “脸脏了。” 白岁安愣了一下,随即抬手接过帕子:“我自己来。” 她转过头,只留一个后脑勺给夜凌澈,帕子在脸上一通乱擦,心里却慌得不行。 夜凌澈一定是喜欢以前的白岁安才会对她这么好,可是,这具身体的芯子已经换了。 白岁安心慌,虽然这不是她的本意,但是,现在她也是偷了原身的生活,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旁边的夜凌澈垂眸沉思,一脸凝重。 他把刚才白岁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能看出来,白岁安这是在羞涩。 随即,他扬起了嘴角。 白岁安喜欢上他,这是件好事,只要他意志坚定不受影响,就能利用白岁安对他的感情探出情报了。 李牛大过来的时候白岁安已经敷着药趴着睡着了。 夜凌澈不想躺着,就坐着看窗外的天空不知在思索什么。 “林澈,那猪下水我又带回去咯?明日我再来把卖肉的银子给你。”李牛大放轻声音。 “好。” 低头看了一眼白岁安,没忍住,李牛大说:“不是哥说你啊,先前你花多少心思都没哄到你媳妇,现在人自己想开了,你也不能啥也不干呐。” “媳妇伤成这样了,你帮忙换身干净的衣裳让她好好歇歇呗,也不能让人一漂亮姑娘一直脏着,你说是不?” 夜凌澈假笑,点头认同道:“对,我这都没注意到,麻烦帮我叫容乐帮忙准备一下。” 李牛大乐呵:“果然就说你们这些做惯糙事的人不会哄媳妇吧,还得靠我点拨。” “是,不是牛哥说我都想不到这一层。” 临走前,李牛大还回头冲夜凌澈比了个大拇指,小声道:“一个姑娘家能把野猪搞回来,你媳妇啊,是这个!” 夜凌澈点点头:“她一向很厉害。” 一句话,让李牛大嗅到了甜味,人走时都在嘿嘿笑。 白岁安抱着钱袋,也不知该不该睁眼,刚才李牛大进来后说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听夜凌澈的话语就能知道原主多讨他喜欢。 白岁安不是原主,她来这个世界也没什么追求,只是心疼三个没娘的孩子,想着帮忙照料家里三个孩子,不是来搞爱情的。 好慌,要不早点跑路吧? ------------ 第一卷 第27章 说人话的常安 白岁安装作刚醒的模样,睁眼开,小幅度伸了个懒腰,扭头看向夜凌澈,懒洋洋问:“我睡了多久?这药应该可以取下了吧?” “应该可以了,我让容乐帮忙打水来了,一会儿你顺便擦个身子换身衣物。” “在这里吗?” “看你。” 夜凌澈语气宠溺,实则自己也不想让白岁安在他屋里擦身换衣物。 怕白岁安察觉到他的异常,才这样说。 “那我回屋吧,等我弄好了再来你这帮你清理床铺。” 白岁安用手伸到后背,想把敷在上面的草药取下来,还没摸到盖在草药上头的布,夜凌澈的手就按了上来。 “我来吧,你瞧不见,我帮你取下来,刚好帮忙按一下穴位。” 白岁安无奈张嘴,想直接拒绝,又怕太生疏。 脑子转得飞快,她没有阻拦夜凌澈帮忙取药的动作,倒是故作疑惑道:“刚才大夫已经按过一次了,不用再按了吧?” “是嘛?” 夜凌澈将药取下后,又用帕子轻轻擦净白岁安后腰上的草药汁。 白岁安的腰很细,皮肤是白的,刚才看大夫按的时候夜凌澈就在想,这么瘦小的一个人,该怎么与野猪缠斗呢? 不过夜凌澈自己想明白了,像千恒国的皇子,有条件的都会从小习武,天璇国女子为尊,皇女习武也正常。 “敷完药后按压穴位,是为了更好的吸收药性吧?现在刚敷完,应该帮你按一下。” 不想显得两人有隔阂,夜凌澈话说完后就将手放在了白岁安的后腰上。 避开了破皮的地方,夜凌澈轻轻地按压着。 被药汁染成嫩绿色的皮肤,在他的指尖下也显得白皙。 力道不大,每次按压的时候白岁安都会感到轻微疼痛,但夜凌澈按下后便会用手指轻轻地揉一下,疼痛感慢慢被化作酸胀,像在给肌肉放松。 白岁安全程没有说话,她一个现代人被人碰后腰也没什么,夜凌澈这是在帮她疗伤,是一番好意。 且夜凌澈有分寸,按照大夫的刚才教的,慢慢地把穴位按完,便收手了。 白岁安准备坐起身向他道谢,夜凌澈却先开口:“刚才听雅舒说你手抖,要我帮你再按按手臂吗?” “不用,我等会儿自己用洗漱的时候用热水泡泡就好,谢谢你。”白岁安起身。 夜凌澈轻笑:“好。” 没再过多交流,白岁安拿着钱袋和刚刚取下来的药包,便离开了夜凌澈的屋子。 路过院子的时候已经没见到野猪的影子了,林容乐站在白岁安的屋门外,脚边放着一个水桶,房门是紧闭的。 白岁安走过去:“怎么了?” 林容乐上下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正常,才开口回答:“房门推不开,好像是常安在里面。” 这话听着古怪,白岁安上前两步贴着门听了会儿,才听到一阵沙哑的呼噜声,不像是狗发出来的。 总不能是常安变回老虎了吧? 这个想法在白岁安的脑中冒出来后,人都跟着紧绷了。 白岁安转身对林容乐道:“我想起好像忘拿东西了,你帮我去你爹屋里找找。” “什么东西?” “大夫开的药吧,你去看看。” “好。” 等林容乐走远了,白岁安才轻轻敲了敲门:“常安,让我进去。” 门明显松动了,白岁安推门进去,就见到一只大老虎坐在离门不远处的地上,眼神幽怨。 “吽呜……” “嘘,小声点。” 白岁安一手按在虎鼻子上,一手拖着虎下巴,就这样让常安先闭嘴。 她也不清楚到底怎么才能让常安变成狗形态,而且寻常人家哪有养老虎的? 怕把其他人吓到,白岁安还是决定把常安放进空间里面,什么时候变成狗再放出来。 这边刚把常安收进空间没多久,林容乐就跑回来了。 他直接推开虚掩的门,环视屋内一圈,才开口:“刚刚去找过了,爹说药之前就被阿妹拿走了。” “这样啊,那就是我记错了。” “常安呢?” “刚开门就跑出去了,不知道去哪了,看他挺聪明的,应该会自己回来吧?” 白岁安装傻,林容乐也没发现什么,点点头,便去把门外的水桶提进了屋内。 “烧的水还多吗?我想拿大桶泡个澡。”白岁安问。 原身以前爱泡澡,夜凌澈有专门买了个浴盆回来。 现在正好也能用上。 林容乐点头:“还有热水,大夫说你可以泡水吗?” “当然可以啊,我就是内伤,不耽误洗澡。” “好吧。”林容乐出外头把热水倒进了白岁安屋内的浴盆,又拎着空桶出去了。 白岁安去衣柜底下翻出之前放的银子,往空间里面充了三两,把夜凌澈刚给的五十两也收到衣柜底下。 三两进了空间,现在有两升的灵泉水,兑水能用一段时间了。 白岁安找好衣物,等林容乐把热水倒完,她才关好房门,往浴盆里放灵泉水。 刚准备放,就看见系统提醒灵泉水存量只剩下1.5L了。 白岁安:? 就跟自己藏好的钱突然被人偷走似的,白岁安赶紧进空间查看怎么回事。 一进去,就见一条萨摩耶在喝一个玻璃缸里的水。 “常安!” “安安姐姐!”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常安发出人类的声音,立马蹦蹦跳跳地朝白岁安扑来。 听到人话的白岁安人都傻眼了,比起常安喝灵泉水,她更惊讶自己听到了常安说话这件事。 “停!”白岁安躲过了常安的飞扑,捂住了自己的后腰,“我腰还伤着,不许扑我身上。” 常安立马坐到白岁安面前,摇着尾巴咧嘴笑:“好嘛,我不扑。姐姐姐姐,我好想你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来这个世界,变成一只老虎,又变回了狗,还偷我的灵泉水喝?” 萨摩耶的脑袋一歪:“这个是什么世界啊?我只知道你离开实验室之后没多久我就动不了了,后面有人让我来这里等你,我就一直等啦。” “谁?” “不认识噢,是没见过的人。”常安摆动着尾巴,憨憨地笑着,“姐姐夸夸我嘛,我不是故意偷喝的,因为喝了我才能变成小狗,这样就不会吓到其他人了,你看我多聪明呀?” 白岁安:? “这也是那个人和你说的?” “不是喔,是我发现的!今天姐姐救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还担心我是老虎不能一直跟着姐姐呢,嘻嘻,现在我还是小狗,还是白白的好看的小狗,姐姐的家里人都喜欢我!” 白岁安难以拒绝一只会笑的萨摩耶,即便这件事很玄乎,能在这个世界上有个和自己同源的伙伴,对她而言也是一种好事。 虽然对方还是一只狗。 想起初遇时的场景,白岁安多了个疑问:“是谁往你身上射的毒箭?” “是今天姐姐从我身上取下来的东西吗?我不知道是谁啦,我去了好多个村子,有一个村里里面全是很凶的人,就是那个村子的人打我的,但是他们没追到我噢。 还好我等到了姐姐来救我,我是最幸运的小狗!” 小狗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是毒箭,也不知道自己中了毒,只知道有人打它,它就要跑,活下来才能见到想见的人。 但是白岁安是人,她看得出来常安身上中的箭全是毒箭,如果只是捕猎的话,根本不会用毒箭射在动物身上。 很有可能是什么人拿野生动物试毒。 也不清楚这种毒会用在什么地方。 蓦然,白岁安无端联想到了夜凌澈腿上的毒。 一样是被弓箭射中,且毒素扩散后身体瘫痪,伤口溃烂。 这其中会有关联吗? ------------ 第一卷 第28章 我要生气了! 既然常安已经不是虎形态了,白岁安便把它放出了空间。 “你去外头找容康玩吧,可不能说话吓到人噢。” “汪呜!” 常安轻声嚎叫。 没有听到刚才的人声,原来要在空间里面才能听懂常安说的话。 容康正和哥哥一块在他爹的屋里收拾床铺,常安一路闻着味就过去了。 一坨白色绒毛挤进屋里,顿时占了一大半的落脚点。 怕狗踩翻水盆,夜凌澈让林容康带着狗去外面玩。 屋里只剩下两人,林容乐埋头收拾,认真极了。 夜凌澈轻咳一声:“今天你们在山上怎么样了?” 林容乐还是没有抬头:“猎了兔子和鸡,有一只兔子伤得不深,我和娘说想留在家里养,娘同意了。” “她身手怎么样?” 林容乐迟疑道:“比你的身手好点……” 夜凌澈挑眉,也不恼:“比我好多少?” “我不知道……”林容乐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我用弓箭打不中的猎物,她都能够用刀射中,还百发百中……” 夜凌澈了然。 看来是擅长使用暗器? 怪不得和野猪缠斗会受伤。 见夜凌澈没说话,林容乐轻声问:“爹,娘说教我射箭,我能学吗?” “当然,学些武艺傍身是好事,有时间可以学,过几日我让程旭去学堂问问,若是那百里先生真不愿收你当学生……” 夜凌澈始终勾唇微笑,可惜胡子遮住了,“无碍,你自幼聪慧,上普通学堂亦能冲入皇城。” 当年出事之后,林容乐带着年幼的弟妹成了夜凌澈的孩子,因为他已记事,夜凌澈对他的要求也多。 不让弟弟妹妹知晓发生了自己身份。 考取功名,带着全家回皇城。 保护白岁安,从她身边挖出当年事情的真相。 “是,孩儿定不负厚望。” 白岁安泡完澡出来,就见林容乐抱着兔子在屋檐下坐着。 听到开门的动静,林容乐回头,抱着兔子上前:“娘,你今天说帮我治它的。” 兔子被林容乐抱在怀里,已经不挣扎了,受伤的后腿一抽一抽的,上头的箭头还没拔出来。 白岁安去拿了件自己的衣衫把兔子接住:“我屋里有些药,你先去忙,等会儿上好药我再抱过来给你。” “好。”林容乐没有直接走,依依不舍地看着被白岁安抱着的兔子。 “想看我怎么处理兔子吗?”白岁安问。 林容乐抬头看她:“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你进来吧。” 林容乐跟着白岁安进屋。 将兔子放在桌上,白岁安借口去拿工具,实则从空间里拿出了工具。 空间原本的累充奖励就有个医药箱,里头就有基础的外伤药和工具盒,只用充一两银子就可以拿到了。 白岁安找了个小瓶将外伤药装了进去,又滴了一些灵泉水激发药效。 拿着消过毒的工具便出去了。 林容乐看见白岁安拿着的工具,似铁器,又比铁器有光泽。 说是银器,又不像。 “这是什么?”林容乐问。 “我自制的一些小工具,今天就是拿这些帮老虎处理伤口的。” 这个时代没有这种东西,所以白岁安就说是她自制的,以后要是有人问她这东西怎么做,只要她态度强硬不说,别人也奈何不了她。 担心兔子怕疼,林容乐用手把兔子的脑袋捂得严严实实。 白岁安拿出一个小纸包,把上面的粉末轻轻地倒在了兔子的伤口上。 “好了,它的腿现在不疼了,别把兔子闷坏了。”白岁安拍了拍林容乐的手。 小心思被发现了,林容乐将手抽回,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是怕它动来动去,伤到你……” 白岁安没有戳穿他,笑道:“原来是在担心我呀,谢谢容乐。” 林容乐别过头,没有搭腔。 等白岁安用工具去取箭头时,他才默默转回去看着。 兔子的后腿刚刚还在抽动,在白岁安用了药后便不动了。 看着白岁安用小夹子把箭头夹出来,林容乐屏住呼吸。 箭头被取出来,已经凝固的血液又开始流动,白岁安用棉花按住伤口,迅速取出刚刚准备好的小瓶子。 将染血的棉花拿开,瓶子里的药液被倒在了伤口处。 这是特效外伤药,本就能止血加速伤口愈合,加了灵泉水后,还能治疗筋骨伤。 不过这次的见效效果没有给常安治疗时快,常安是碰到灵泉水就开始愈合了,这只兔子在用药后只是止住了血。 用纱布把伤口包好,白岁安开始收拾东西。 “这样就治好了,明天我再给它上一次药,结痂了就会慢慢好了。” 林容乐轻轻摸着兔子的毛发:“谢谢娘。” “不用谢,都是些小事。”白岁安将桌面收拾好,问,“想好要把这小兔子养哪了吗?” “能像常安一样养在院子里吗?” 白岁安看着大儿子懵懂的模样,道:“当然可以啊,但是它总要有一个专门的地方,不然到处乱跑就找不到了。” 林容乐思索片刻,问:“做一个护栏吧,做高一点,怕它腿好了会跑。” “好啊,我陪你做。”白岁安拍了拍小孩的肩膀。 “不用,我可以的,娘你帮我看着兔子吧。” 林容乐态度坚决,白岁安也就由着他,连着裹兔子的衣物一块抱起,跟着到院子里去。 后院屋檐下堆放着成堆的木头,这些木头劈开后就会送到灶房里做柴火,以前夜凌澈也会用多的木头给小孩们做些玩具。 挑了一些个头还算高的木头,林容乐笨拙地拿着斧头开始劈柴。 在夜凌澈伤了后,家里的木柴都是他劈的,不过斧头实在重,林容乐用久了还是和斧头不熟悉。 怕林容乐伤到自己,白岁安道:“不如我来劈吧?你和我说说要什么大小的就……” “你干嘛?大夫说了不许负重,你还想着劈柴?” 身后响起林雅舒的声音,白岁安回头,见着了女儿气鼓鼓的脸。 看到白岁安怀里抱着兔子后,林雅舒更气了:“你还敢抱东西?不许负重!不许负重!我都过了,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要生气了!” ------------ 第一卷 第29章 你家有人聋了,与我何干? 白岁安被她的模样逗笑,掂了掂怀里的兔子:“它很轻的。” “就是不许,你什么东西都不许抱,也不许拿,一点都不行!” 林雅舒上前,从白岁安的怀里接过兔子。 林容乐停下手头的事,刚看过来,就被自家妹妹瞪了一眼。 他张嘴要狡辩,林雅舒哼了一声,把他的话都堵住了。 表面上是个炸药桶,但白岁安知道,林雅舒这是在关心她的伤势。 她很高兴有人关心自己。 长臂一捞,白岁安把林雅舒搂住,轻声撒娇道:“那我就抱抱你,雅舒心疼娘,肯定不会让娘再伤着了对吧?娘现在什么都抱不了了,只能抱你了……” 林雅舒顿时僵住,自己手上还抱着兔子,这会儿突然被后娘抱住,她该怎么办? 推开吗?兔子掉了怎么办,万一后娘摔倒了,会不会摔得更重? 那让后娘抱着?这…… 这也太腻歪了…… 不行! 林雅舒支支吾吾道:“都,都说不能抱了,万一我不小心让你又伤了呢?你,你自己松开,我还在生你气呢!” “我错了。”白岁安没有松开,“不要生我气好不好?我就是想帮帮忙~” “你伤了就好好养伤,家里有人帮忙,不用你。”林雅舒小声道。 “容康还小,抱不动这兔子的。” “谁说要容康了?” “嗯?” 离了白岁安的怀抱,林雅舒抱着兔子朝夜凌澈的屋子走去。 在屋子里一直带着的夜凌澈无聊到靠着床头打盹,女儿进来就往他怀里放了只兔子。 夜凌澈眼神还带着困意,搂住怀里的兔子:“什么?” “帮忙抱会儿,我还要煮汤,等会儿再拿走。” 林雅舒说得干脆,说完就走,留一个夜凌澈一人在屋里发懵。 怕过去又会被后娘抱住,林雅舒出来就往灶房去,林容康和常安在帮她看着火候。 白岁安搓了搓手,走到林容乐身边:“我帮你拿木头吧。” 林容乐道:“不许,你去外头坐着或者逛逛吧,什么都别提,别惹妹妹生气了。” 啊? 白岁安那叫个惆怅,因为自身实力不足,在野猪手下受了点小伤,就要被家里孩子重点关照。 她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做啊? 叹了口气,白岁安去灶房找老幺。 探头朝里望去,白岁安道:“容康,娘带你去村里遛狗吧?” “汪!”狗比人还高兴,立刻就窜到白岁安的脚边转圈圈。 林容康还没应下,林雅舒猛回头,就开始叮嘱:“大夫说了,不许跑跳,容康,你看好娘,不许她乱跑,知道吗?” 白岁安无奈笑了笑。 “好哦。”林容康晃晃脑袋,一蹦一跳地跟着白岁安出了家门。 三岁小孩走路不快,常安又比平常的狗更通人性一些,走得也慢。 就在家附近的地方走走,周边的人不少,偶尔见到一些邻里,白岁安都会跟着林容康一起和他们打招呼。 小孩就是社交小能手,看见路口那户人家养的大黄狗都能唠两句。 那狗主人听到声音出来,看到林容康身边的常安,“哦呦”一声,笑着问:“小不点儿,你家这养的是大白狐啊?咋狐狸尾巴还会翘上天呢?” 林容康摇摇头,认真回答:“不对,这也是狗噢,是很白很白的狗。” “真是狗啊?真稀奇,我这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狗呢。” 狗主人看向白岁安,“这狗哪买的啊?不便宜吧?” 白岁安刚要开口,林容康就抢答道:“这是老虎送给我们家的狗,白色的老虎送白色的狗噢!” 怕人听不懂,白岁安解释:“之前在林子里救了只老虎,后面就遇到这狗了,是狗自己跟我们回家的,觉得有缘,就养下来了。” “啥?咱村周边有老虎啊?那可太危险咯,往后可要少点去山上了!” 走来一个妇人,尖声道:“你信她胡诌,这林澈带回来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今早还把李先生打得教不了书呢,死不承认,满嘴谎!” 白岁安认得这人,是王婶子的嫂子,陈氏。 狗主人接话:“你是不是又躲懒了,怎么听话听一半呢?这村里都传遍了,那李佑是在装呢!二丫娘都带大夫去瞧过了,大夫说啥药都不用,自己推推就能消肿了,就这还教不了书啊?” 还有这事?白岁安有些吃惊,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事的后续呢。 “这什么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陈氏狐疑,“齐德成,你可别看她家有条好狗就偏心上了,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狗,狗指定也不是好东西。” “汪汪汪!”常安露出利牙,冲着陈氏大叫。 和它一块的大黄狗也跟着朝陈氏吼叫,吓得陈氏连连后退。 狗主人齐德成捧腹大笑:“你瞧,狗都比你家那个小的聪明,狗知道有人骂自己还知道骂回去。” “狗知道什么啊!”陈氏气恼,捡起一颗石头朝常安砸去。 大黄狗反应很快,跃到常安的身侧,张嘴将石头咬住。 常安立刻抬头看向白岁安,后者摇摇头。 本来还悠闲坐在门外石墩上的齐德成冲上来,大喝一声:“泼妇,砸伤我家狗我要你赔啊!” 陈氏反驳:“我砸的又不是你家的狗。” “别人家的狗你就可以砸了?那我儿子惹事了我就说是你家成龙干的,反正不是我家儿子有事。” “你凭什么冤枉我儿子啊?” “反正不是我儿子,我说就说了,你想怎么着吧!” 眼看着两人越吵越激烈,林容康拉着白岁安的手,轻轻晃了晃:“娘,阿姐的汤快好了吧?我想回家吃猪尾巴。” “好啊。”白岁安揉了揉林容康的头发,上前打断二人的对话,“我家开饭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齐德成扬手:“行啊,下回儿我带狗去你家玩。” 陈氏怒道:“不许走,你必须给我家龙儿一个交代!” 白岁安拧眉,不解:“你家有人聋了,与我何干?” “哈哈哈哈哈哈哈!”齐德成大笑。 陈氏恼羞成怒,扬手就要扇白岁安。 “汪!”一条白色的影子窜上来,将陈氏撞倒在地。 摔倒后的陈氏抱头尖叫:“啊!来人啊!齐德成和林澈媳妇放狗咬我啊!” ------------ 第一卷 第30章 我看今天谁敢动我娘 这里是齐德成的家门,听到声音最先赶来的便是他的家人。 一位年轻女子提着锅铲风风火火跑出来,扫了一眼外头的人,怒道:“老齐,你又干啥了!” 齐德成浑身一颤,回头娇嗔道:“夫人!这泼妇骂咱儿是傻的,还拿石头砸儿子的朋友,我吞不下这口气啊!” 儿子? 白岁安看着那条威风的大黄狗,狗在女子出来时便摇着尾巴迎了上去,此时正用脑袋蹭着女主人的腿。 陈氏只打雷不下雨,坐在地上继续撒泼:“呸!你俩生不出蛋的也敢在我面前威风?我家……呸呸呸!” “闭上你的臭嘴!” 齐德成往地上踢了一脚,无数沙石飞进了陈氏的口中。 “是我家不想生!我们要生了,铁定比你那个聪明伶俐!” 说完,齐德成还讨好似的回头朝自家夫人笑了笑。 李曦抛去一记冷眼,道:“记得回来吃饭。” 便走了。 白岁安就跟局外人似的。 齐德成眯着眼朝陈氏家的方向望去,似乎有几个人影往这来了。 他嘁了一声,又往地上踢了一脚。 陈氏嘴里的沙石还没呸完,又吃了一嘴灰:“狗娘养的齐德成,我不会放过你的!” 见陈氏要起来了,齐德成赶紧又踢了几脚的灰过去。 他没和陈氏拌嘴,反倒是朝白岁安扬了扬头:“要不上我家吃顿?我家今日炖排骨。” 白岁安摆手:“我家已经做好饭菜了,不麻烦你们了。” 林容康点点头:“阿姐做猪尾巴汤,好喝!” “吃这么好?我听着都馋了。” 齐德成没好气地瞥了陈氏一眼,不满道:“要不是这人带麻烦来了,我真想上你家尝块猪尾巴。” 白岁安笑了笑:“可以啊,等会儿我回家装碗给你。” “成啊,我也上你家送碗排骨去。” 齐德成自来熟,性子好。 刚才白岁安看了一眼他的媳妇,听到两人把狗当儿子养,或多或少就能感觉到这家人挺好相处,所以不介意有点交集。 两人此时的融洽刺痛了陈氏的眼,她抓起地的石子朝白岁安扔去。 稳稳地被白岁安接住了。 “这个婶子,你看我哪不顺眼你直说,别搞这些小动作了,我还要和孩子回家吃饭呢。”白岁安平静道。 陈氏不敢置信:“事到如今你还不觉得是你的错吗?” “因为你,我儿少上了先生一天课,来年县试过不去你怎么赔!” 白岁安蹙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早王婶子说陈氏的儿子五年都没有当上童生了。 要么先生有问题,要么孩子有问题,怎么和这一天课较上劲了? 生来就不喜背锅,白岁安直言:“他都五年考不上了,总不能是我耽误了他五年吧?你怪我干嘛?” “就是怪你!龙儿是我家独苗,将来定会出人头地!是你害他!” 王婶子一家人赶来,前头三个男人都黑着脸,王婶子牵着个十来岁白白胖胖的男孩在后头劝。 “这都做好饭了,嫂子这头我来帮就好了!”王婶子劝道。 前头的三个男人都没理她,其中两个都站到了陈氏前头,瞪着白岁安。 其中一个白岁安认得,是早上去敲王婶家门见到的那个老汉。 “爹,旺哥,你们可要替龙儿做主啊!”陈氏扒着自家相公的手臂,柔柔道。 齐德成冲白岁安摇头:“这家人是这样的,一家赖皮。” 躲在后头的王婶子也冲白岁安摇头,却没敢说话。 陈氏的丈夫李全旺拍拍她的手背:“放心,咱们家男人都来了,定让她悔改!” 让谁? 她? 白岁安问:“怎么?你们还要动手不成?” 林容康一听,想起了林雅舒的叮嘱,拉着后娘的手就要把人拉走:“不要动手,阿姐还等咱们回去吃猪尾巴呢!” “汪汪!”常安也跟着叫唤。 站在王婶子身侧的男孩上前拍了拍他爷的手臂,道:“爷爷,我也没那么生气,让她家陪我们家一点肉就好了。” 他爷李垚听了觉得行,便对白岁安说:“我们这边好商量,你就赔我们点肉,这事就算了!” “嚯!你还真拉得下这张老脸说这话。”齐德成听了都唏嘘,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白岁安摸了摸林容康的头:“容康你先回去吃饭,娘等会儿回来。” 小孩摇头:“不行,阿姐让我看好你。” “娘就和他们讲道理,不动手。” “真的?” “当然啦。” 小家伙咂咂嘴,想起刚刚在灶房里闻到的香味,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回家。 “常安你留下来看着娘亲,我吃完就回来噢。” 离开前还不忘把重任交到常安身上。 “汪!” 齐德成:“放心吧,我也在呢。” 只是一个小孩,又没什么,陈氏一家便由着林容康走了。 小孩走了,白岁安才双手抱臂问:“什么事情啊?还要我赔肉?” 陈氏叫嚣:“就你伤了我儿先生的事情,还我儿少上了一日的课。” “大夫都说李佑伤得不重了,他被我打了都不用我赔,你家凭什么要我赔?” 停顿一下,白岁安又道,“再说,你儿子还没参加县试,你就知道他考不过了?你自己都小瞧他,凭什么觉得我一个外人有错了?” “你休要胡搅蛮缠!”李垚怒道。 “谁在胡搅蛮缠?”白岁安拔高嗓门,“要不这样,你们给我打一顿,打完我赔肉给你们。” “你当我们傻吗?”陈氏道。 “那你们当我傻吗?”白岁安反问,“你们是谁啊?和我有个毛的关系啊?什么人都能来讹我?” “臭娘们,看你就是欠收拾!”李全旺提起拳头就要上前。 齐德成快速挡在白岁安身前:“活该你家李成龙连个童生都考不上,家里大人脑子也就这样了!” 白白胖胖的男孩顿时仰天大哭:“爷爷!” 也是和他娘陈氏一样,雷声大雨点小,光嚎不见雷。 但确实激起了李垚的脾气。 “今天不仅林家的要赔,你齐德成也得给我孙儿赔礼道歉!不然我就打死你们!” “我看今天谁敢动我娘!” ------------ 第一卷 第31章 打到我消气了,我再赔 闻声望去,原来是林雅舒带着林容乐来了。 两个小家伙装备还挺齐全,一个拿着长棍,一个拿着菜刀。 拿着菜刀的就是林雅舒,刚才那一声也是她喊出来的。 还是那副气鼓鼓的模样,但生气的对象不是白岁安,而是李垚一家。 齐德成啧啧称奇,道:“你家闺女真的生猛啊。” 白岁安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承认小孩帮她出头这一点很帅气,但也真的怕林雅舒的刀伤到了自己。 “雅舒,把刀给我。”她伸手问女儿要刀。 被女儿无情拒绝:“你别拦我。” 两个孩子绕到白岁安身前,林容乐拿着长棍站在前头,林雅舒站在哥哥后头放狠话:“你们一群大人欺负我娘,真不要脸,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两个没娘养的东西,滚开!” 陈氏上前,正要发作,林容乐一棒子挥到陈氏脸旁,刚好停住。 “再上前试试?” 没想到自己会被个小孩唬住,平日里被家里人惯着的陈氏哪受得了这种屈辱,梗着脖子上前:“有本事你打我啊!” 林容乐回头想看白岁安的脸色,头还没摆过去,手上的棍子竟不受他控制动了起来。 林雅舒没拦住人,白岁安动作很快,就着林容乐的手握住长棍,一扫,一戳,打得在场人一个措手不及。 齐德成吹了个口哨,没想到能看见这么精彩的一幕。 众人一惊,陈氏捂住嘴巴后知后觉惨叫出声。 白岁安竟然,打掉了她一颗牙! “嘴巴放干净点,我还在场你就敢嘴臭我家孩子?” 刚才陈氏怎么胡搅蛮缠,白岁安都没生气,这会儿倒是气得不行。 林容乐怕抢棍子会扯到后娘的腰伤,便松手了。 白岁安把棍子拿在手里,随时准备继续打人。 “愣着干啥啊,你媳妇被打了!”李垚将李全旺推出去。 高个子男人这时却怂了,连连后退:“爹,她有棍子……” “啧!”李垚把后头的小儿子也拉了出来,“全盛,和你哥一块去给陈氏讨公道!” 李全盛垂头,被迫和李全旺一块上前。 王婶子心都揪起来了,不敢上前,只盼着白岁安能对李全盛下手轻些。 李家兄弟互相壮胆,闭着眼睛抬起拳头就冲向白岁安。 把棍子伸到两人中间,一只手在棍中间当支点,另一只手在棍子的尾端一推一拉。 不用花什么力气,就精准击中两人的腰部。 兄弟二人不约而同捂着腰部倒下。 李全旺:“爹,她太厉害了,我们真的收拾不了。” 李全盛附和:“对啊对啊。” 王婶子舒了口气,看李全盛那倒下的模样就知道是装的。 她都看出来了,陈氏和李垚也不傻。 “死开,两个废物!”李垚朝两人的屁股各给了一脚。 亲爹的一脚可比白岁安打的棍子疼多了,两人叫得都比刚才大声。 陈氏也气,跟着往李全旺身上补了一脚。 周边人都笑出了声。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村长来了”,李垚听见后突然坐到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腿脚,无病呻吟。 齐德成见状,立马躺在地上打滚,发出比李垚更大的嚎叫声。 林雅舒都惊呆了,张大嘴巴,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白岁安也有些惊讶,本来以为齐德成是个热心开朗的人,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 “顽皮”的一面? 村长来了,身边还跟着李牛大。 看见白岁安一家人后,李牛大笑着上前:“白妹子?不是伤得很厉害嘛?怎么出来玩了?” 白岁安礼貌笑笑:“大夫看过了,敷了药已经没什么事了。” 李牛大爷没管地上横七竖八的四人,把村长带了过来:“妹子,村长听说你大野猪伤着了,说要上门慰问呢。” 村长年纪瞧着和李垚差不多大,五十岁左右,面容和蔼。 暂时忽略了地上的两人,村长对白岁安说:“林澈身体垮了,还担心你们家这三个孩子没人搭理,今日听牛大说你猎到了野猪,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现在也好,日后有什么难处也可以来我这说,能帮的都帮。” 等村长把话说完之后,李牛大递过来一包东西,是一个帕子,里头裹着许多铜板。 “这些就是今日卖猪肉的钱了,一共435文钱,您拿好哈。” “谢谢牛哥。” 钱都算清了,村长和李牛大才看向地面上的四人。 见村长看过来,齐德成先发制人,仰天痛呼:“村长你可要为我和白姑娘做主啊!陈氏蛮横无理,上来便欺负我们两家的狗,还带家人来打人,我们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打得过啊!” “你瞎叫!分明是你们欺负我们,我儿媳牙都被打掉了!” 村长略惊,看向陈氏:“是嘛?我瞧瞧?” 陈氏把手放下,露出被打肿的嘴唇,嘴巴张开,能看见少了一颗门牙。 齐德成叫唤:“村长!是她先欺负小孩啊,你最讲理的了,这事可是他们先挑起的。” “呸!分明是白岁安先挑起的!”陈氏讲话漏风,“呸”了面前的村长一脸唾沫。 “是你上来就发疯,连狗都骂,跟个怨妇似的!” 村长垂头抹了把脸,叫停了他们:“别吵,一个一个说。” “我先!” “我先说!” 两人再次争吵起来。 “停。”村长再次打断二人,看向白岁安,“林澈媳妇先说。” 李垚不满:“她说啥啊,就是她先打了……” “闭嘴!”村长面露怒气,他们才不敢再吭声。 白岁安手上还拿着棍子,她老实道:“我和齐德成在闲聊,陈氏上来骂我,用石头砸我的狗,还叫家里人出来讹我家的肉,我没给,他们就骂我家小孩,我生气,便打了她。” 听到最后,齐德成拍了一下大腿,恨铁不成钢道:“哎呀!你个老实孩子承认打人干嘛啊!” 白岁安又道:“我敢做敢当,事出有因,我可以赔偿,前提是陈氏再给我打一顿,打到我消气了,我再赔。” “痴心妄想!”李垚喊道,“村长,她都承认打人了,你赶紧让她赔银子!” ------------ 第一卷 第32章 是不是和他生疏了 “你们是不是不喜欢我娘啊?”林雅舒站出来,“不喜欢可以说啊,我爹说了,你们不喜欢我们家,我们可以搬去别的村住的,只要村里把之前修路的银子还回来就好。” “胡闹。”村长厉声道,“林澈一家在村里生活得好好的,你们没事上去找什么茬!” 村长突然发威,李垚一家都愣住了。 陈氏不依不饶:“村长,是白岁安先打了李先生。” “什么打?你瞧见了?”村长给她飞了一记眼刀,“人李佑都没找上来,你急什么?” “可是李先生他说了……” 齐德成插话:“都和你说了,二丫她娘带大夫去看过,李佑那根本就不是重伤,一个小肿包自己一会儿就消了,你还非要闹大这事!” 这话说出来后,村长更气了:“人都和你说明白了,你还带头闹事,你存心要把村里搞得不得安宁是吧?” “我没有……” “我管你有没有!林澈给村里做了贡献,林澈媳妇如今犯险猎了猪卖给村里人吃,你们拿了好处不知感恩,还在林澈病重时落井下石,真是丢我们李家村的脸!” “可我的牙……” “你该庆幸林澈媳妇打的是你的牙,换我,我打断你的腿!”村长咬牙切齿, “有功夫妯娌间一块帮家里劳作,别一家五个大人,只见一个娘带两小孩埋头苦干,给咱们农家人丢脸!” 村长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垚等人也不敢再说什么。 “天色不早了,大伙都回去吃饭吧。”村长挥手,四周看热闹的人都散去了。 齐德成也拍拍屁股站起来,乐呵呵道:“就说村长最公正,不枉我特意下地滚了一遭。” 白岁安道谢:“还是谢谢你帮我说话。” 看着李牛大和村长走远了,齐德成瞥了一眼李垚,才回白岁安的话:“该谢的是你闺女啊,胆大又机敏,是做大事的料子。” 林雅舒听到了这番话,没答话,而是拉起了白岁安的手:“回家吧,菜都凉了。” 她手上还拿着菜刀,手腕都酸了也没有放下。 齐德成朝他们挥挥手:“等会儿我带些排骨去你们拿啊,给我留点猪尾巴!” “好。” 白岁安带着两个孩子和常安往家里走,李垚一家和他们顺路,便一直跟在后头。 后头的陈氏不服气,喊道:“白岁安,别以为你巴结个有钱的男人就能在村里横着走,等我儿考上……” “你有病啊?”白岁安回头打断她的话,“我有手有脚凭什么巴结男人?那是我孩子的爹,不是这个家唯一养家的人,他就算有钱也是他自己努力挣出来。” “要么你家比我们有钱,要么你儿子早点高中,别让我等,我可是要带孩子们去大城镇安家,没人的眼界和你一样短小。” 说完这些,白岁安也懒得和她见识,带着两个孩子继续走。 林容乐仰头问她:“娘,你真的要带我们去大城市吗?” “那肯定是要去的啊,你要去上学,以后家里人和你近一些,你回家也能方便些。” “那我们和阿弟呢?”林雅舒问。 “你们也要上学啊,到了年纪之后娘就帮你们都找个好先生,让你们每人都能学到大本领。” 林雅舒疑惑:“可是我们这里没有女子学堂啊,没有先生会教女子的。” 林容乐道:“那你跟着我,我把我学到的都教你。” “那你可要好好学,不要把我教坏了。” “当然不会。” 兄妹俩感情好,白岁安便没有插嘴。 还没走到家,就看见林容康抓这块猪尾骨在门口的石墩上坐着啃。 抬眼瞧见了后娘和哥哥姐姐们,小家伙一蹦三尺高:“娘!回来啦!” “是啊,我回来了。” 被小家伙迎进门,三人洗好手上饭桌。 林容乐帮忙装饭,装完四个碗才发现多了一碗饭出来,林容康已经吃完了。 林雅舒看了一眼满当当的狗碗,突然想起来:“坏了,没给爹送饭呢。” “我去送吧。”白岁安站起来。 被林雅舒拦下了:“不用,你吃饭去,我端进去让爹自己吃就好了。” 夜凌澈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他记得睡着前是闻着饭香味睡着的,想着醒来后可以吃到热乎的饭菜。 结果女儿拿来的只有半碗微凉的米饭和饭上一些常温的菜和肉。 本以为林雅舒会留下来陪他吃饭,没想到夜凌澈刚接下碗筷,女儿就走了。 毫无留恋? 恍然间,夜凌澈有点怀疑人生,家里的三个孩子是不是和他生疏了? 夜深了,到了睡觉的时候,白岁安刚打开屋门,就见外面等着的三个豆丁。 每个豆丁都拿着自己的枕头,说好了白岁安今晚去给他们讲故事的,三个小孩今晚居然自己找过来了。 “我是来监督你的。”林雅舒道。 “我是来听故事的!”还是林容康诚实。 林容乐什么也没说,就看着白岁安。 还好白岁安这屋里的床铺不小,再睡三个小孩没多大问题。 第一次和娘挤一张床,三个小孩都有些激动,林容康更是在床上打起了滚。 然后就被林雅舒打屁股了。 “别撞到娘了。” “我错啦。” 三个孩子不好分,林容乐自己睡在了最外围,让弟弟和妹妹分别睡在后娘的两侧。 白岁安就负责讲故事,大家都乖乖地没有闹。 直到房间里响起均匀的呼吸声,白岁安才停嘴,借着窗外洒进来的夜色,她望着孩子们恬静的脸。 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以前就活了挺久了,不老不死,听从组织安排完成了不少任务,像个没感情的机器人。 如果不是来了这个地方,白岁安都快忘了自己以前还当过小孩。 还是被人抛弃的小孩。 身旁的林雅舒翻了个身,朝白岁安这边拱了拱。 平日嘴硬的小姑娘,放松下来后比平日里还要可爱软糯。 白岁安侧身轻轻抱住林雅舒,随着自己的呼吸节奏,轻拍女儿的后背。 她不讨厌带刺的小孩,这样的小孩更会保护自己。 可她现在是以为母亲,私心更希望孩子们无忧无虑。 ------------ 第一卷 第33章 娘想给我的,我都要 昨日和李垚一家有了过节,白岁安和王婶子就不能摆在明面了。 身为李垚的儿媳,王婶子嫁入李家十一年,怀了两次,生下来的都是女儿,之后肚子里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本身李垚就瞧不上自己那两个没用的儿子,就盼着生个孙子来重新管教,现在两个儿子,就最先进来的陈氏生了个儿子,还是个读不出的儿子。 还好村里其他上学堂的也没考上童生,让李垚心里舒服了些。 因为昨日没在白岁安身上讨到便宜,李垚心里不舒服,到家后没少压力儿媳和孙女。 陈氏找了儿子李成龙求情,到底还是没挨公公的骂。 第二日陈氏带着李成龙上门拜访李佑。 昨日装病被大夫看出来,他今天也没脸再授课了,又要闭门休息。 陈氏突然登门,他本不想理,但看见陈氏手里那一小块肉时,到底还是没忍住舔唇了。 在这小村里当先生图的就是这些,村里人见识少,随便说点什么都能骗些孝敬。 陈氏平日就没少给。 “先生,你这两日都不讲学,我儿愚笨,这一日不跟着你学是真不行啊。” 李佑给她倒了杯水,道:“应龙资质不差,只是不够用功,再花多些力气定能过县试。” “还望先生多些照料我儿。” “应当如此。不过那林家的……” “你是说林澈的小孩?” 李佑故作为难,叹气道:“我瞧他家孩子有慧根,本想收他做学生,但他家瞧不上我,偏偏我身子骨不好,昨日闹出了乌龙,怕是村里要多不少流言。” “怎会呢,你是咱们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大家都很信任你。” “期望如此。”李佑露出一抹和蔼的笑,“饭后我要注解文集,若成龙得闲,可以来协助我一二。” 陈氏兴奋地点头:“当然闲啊!” 她巴不得先生能给李成龙多开些小灶呢! 再看林家,白岁安觉浅,听到鸡鸣便会起床,周边的小豆丁都还在睡梦中。 昨日敷了药又用了灵泉水,现在后腰除了有些酸疼以外就没什么异样了。 趁早起来,白岁安简单洗漱一番,便想上山去查看之前布置的陷阱。 常安一直在院门便睡着,听到脚步声便醒来了。 它哼哼唧唧的,白岁安揉了揉它的脑袋,带上它一块上山。 没有动物踩在到陷阱上,回去路上白岁安顺手摘了些野菜野果,还猎了一只早起的野鸡,收获颇丰,再加上前两天的鱼和猎物,家里的肉怕是吃不完了。 家里吃喝不愁,接下来就该找时间和林容乐去镇上拜师。 一人一狗回到家,林雅舒瞧见白岁安手上那只鸡,便黑了脸:“你怎么又提东西?都说了不许了!” 白岁安卖乖道:“可能是昨天你们陪我一块睡,我恢复得很好,早上醒来一点都不痛了呢!” “真的假的?大夫可说了要六七日才能恢复呢。” 对上林雅舒狐疑的眼神,白岁安没有正面回答:“看我昨天拿棍子打人可利索了,怎么也看不出来我受伤了吧?” 回想当时的场景,林雅舒点头:“好吧,那我只允许你拿一点点东西,再重都不行了。” 早食是鸡肉粥,林容乐盛了一碗端进屋给夜凌澈,白岁安也跟了进去。 “我想今天就带容乐趣镇上找那位百里先生。”白岁安开门见山。 夜凌澈捏着勺子,慢慢搅拌散热,似在思索,直到尝了粥的咸淡才开口: “我之前在飞云百货那存了坛好酒,你去取时让阿岩多借些人,一块过去。” “为什么借人?” “百里墨那夫人喜怒无常,一句不和便会出手打人,人多好打些。” “人多不就是欺负人了?你都欺负百里先生的夫人了,他该多气?” 白岁安的话给夜凌澈提供了新的思考方式,男人下意识用指尖顺了一下自己的胡子。 “你说的也对。” “依你所言,这百里先生是个奇人,定不会轻易收学生。不收学生大可闭门不见客,可他让家眷见了你,说明这是一个考验。” 白岁安继续道,“越是直接,就说明他考验的不是这件事。” “那会考验什么?” “不知道啊。”白岁安耸耸肩,“总之不能多叫人。” “万一打起来呢?” 夜凌澈抬眼直视白岁安,眼神内的情绪与严肃的语气不同,里面藏着不可言说的关心。 白岁安解读不出这种情绪,她心没有细到那种程度:“有我在,打起来也没事。” “白岁安,你昨天才刚受伤。” “但是我用药了,已经不影响行动了。” 收钱时那么乖顺,受伤后还爱逞强,以前怎么不知道白岁安这么多面? 夜凌澈态度坚决:“行事应以自身为主,容乐不能拜百里墨为师,照样可以去别的学堂,你不必逼自己。” “我这是尽力而为,身为他娘,我就该尽我所能帮容乐争取到好的引路人。” “你问过容乐需要这个引路人吗?” 夜凌澈给林容乐使眼色,希望他能劝白岁安惜命些。 林容乐看到他抛来的眼神,选择视而不见:“娘想给我的,我都要。” “哈?”夜凌澈疑惑。 真奇妙,他居然能在家里看到母慈子孝的一幕。 为什么? 是白岁安迷惑了家里的孩子,还是孩子们感动了白岁安? 就算胡子挡住了夜凌澈的大半张脸,白岁安都能察觉到他此时凝重的脸色。 “行了,容乐自己都说愿意了,在家里等消息,我们娘俩走了。” 白岁安带着林容乐离开,望着一大一小离开的背影,夜凌澈再次得出了一个结论—— 白岁安是真心为了孩子好。 那么白岁安是否是无辜的呢? 当年白岁安到底是否参与杀害林容乐他们亲生父母一事? 看着孩子们和白岁安越走越近,夜凌澈有些动摇。 万一白岁安真的是凶手,孩子们该怎么接受白岁安这个凶手的身份。 白岁安租了村里的牛车去镇上,怕路上颠簸又伤到白岁安的腰,林雅舒特意准备了给后娘准备了坐垫。 其他牛车上的村民见着都笑她:“小姑娘这也太会心疼娘了,咱们看着都羡慕呢。” 林雅舒笑了笑,没有回应其他人的打趣声,朝白岁安和林容乐摆了摆手:“记得早点回来,哥哥记得看好娘,别让她又伤着了。” 林容乐点点头:“我会的。” 他偷偷捏紧拳头,镇上没有大野猪,这次他一定不会让后娘因为保护他而受伤了! ------------ 第一卷 第34章 易消愁 天气炎热,也不知道林容乐什么时候准备好了蒲扇,给白岁安扇风。 还背着一个水囊,时不时问一下白岁安渴不渴。 同行的人夸白岁安会养孩子,个个都孝顺。 白岁安把功劳都推给了林澈:“我来时他们便乖巧懂事,是我家那位教得好。” 话题引到了夜凌澈身上,无非就是聊身体状况,车上几人都不默契地没接这话。 其中一个妇人问:“你们要去镇上办事吗?” 其他人要带自家刚采摘的蔬果去镇上卖的,脚边都放着货物,只有白岁安是空手来的。 “去镇上采买些东西。” 都不是什么熟人,白岁安自然不会把自己的事说出来。 其他人也就抓着白岁安搭话,每回白岁安回的都是接不下去的话,问了几次后,那些人便转头去问林容乐。 “你今年多大了?该去上学堂了吧?” “七岁。”林容乐只答了前一个问题。 那人坚持不懈问:“那该去学堂了吧?啥时候去?” 白岁安接话:“婶子瞧着就热心肠,可是有门路送我儿去上学堂?” 那人笑道:“哪有门路啊,村里不就有个先生嘛,离家近,也方便他时常回家照顾你们啊。” “这倒也是,我倒是去问问。” “是,你去好好的和李先生赔礼道歉,之前的过节就都算了。” 白岁安明白她的意思,勾唇点一下头,没再说话。 下车后,白岁安带着林容乐直奔飞云百货,找阿岩拿了酒就走。 一坛满的酒不轻,林容乐坚持要提,抱起来时重得腿直打颤。 最后酒坛还是落到了白岁安的手里。 母子俩七拐八绕才到了镇子的偏僻处,那块地方荒凉,行人不多,根据之前阿岩的描述,白岁安找到了百里墨的居所。 是一座不小的宅院,大门上没有标志性的牌匾,看着就是普通人家的宅院。 林容乐敲了敲门:“请问百里先生在家吗?” 等了许久都无人应答,他又拍门喊了一次。 等待的途中白岁安仔细留意着院里的动静,周边环境清静,一点风吹草动她都能听出来。 里头有窗户被推动的声音,很轻,刚好被白岁安捕捉到了。 大门和房屋中间有个院子隔着,如果动静小的话,里头的人也不一定能听清。 白岁安放下酒坛,提气喊道:“百里先生,久仰您的大名,今日携名酒‘易消愁’上门,望您能给我儿一个拜师的机会!” 易消愁是宫廷名酒,也是皇后生前亲自酿的酒,寻常人家喝一口就迷糊了,一杯下肚便可忘却烦恼,悠然入眠。 对嗜酒之人来说,这易消愁是不可多得的迷药,即便是千杯不醉的能人,也能在享用易消愁时获得片刻飘然。 百里先生的夫人既然喜欢这种酒,想必酒量不差。 白岁安很少喝酒,只求等会儿对方不要用酒为难她。 用了易消愁的名字,里头很快便有了反应,轻快的脚步声接近,门从里被拉开。 一袭红衣明艳亮眼,个子高挑,青丝被一条白色发带高高束作马尾,素面朝天却无老气,瞧着只比白岁安年长几岁。 霎时间,白岁安还以为这是百里先生的女儿。 “你倒是特意做准备了,怎知我喜易消愁?”百里陌问。 白岁安道:“我相公之前来过一次,听闻夫人喜酒,便让我这次带上易消愁来登门拜访,望夫人通融,让我们见一见百里先生。” “你相公?”百里陌挑眉,从自己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捡起了这么一个人, “上回带了好几个侍卫还打不过我的那人?” “他既然知晓我的规矩,为何不亲自前来?总不会以为我不对女子下手吧?” 白岁安:“前些时日相公外出打猎突生变故,如今瘫痪在家不能行走,只能我来了。” 百里陌扫视眼前的美妇人和小孩,目光最终还是落到了白岁安提着的酒坛上。 “酒给我吧,跟我来。” 得到了进门的机会,白岁安连忙把酒递上。 两人跟着进门,进屋后白岁安留意四周,除了有鸟雀的叫声之外,家中似乎并无第二人的生活动静了。 是百里先生不在家么? 百里陌并没有把两人往屋里带,而是带到了家中园林的一处亭子里,酒坛放到石桌上,她自顾自地坐下。 “酒我收下了。这里的规矩你也明白,鉴于你是女子,我让你一只手,打过我,便有机会拜师。” “不能打!”林容乐拉住白岁安的手,“我娘身上有伤,不……” “不碍事,也不用让我一只手,我们正常打。”白岁安道。 “不可!” “信我。” 百里陌就这么听着两人争论,从腰后摸出自己的酒壶,两三口把里头的酒都喝下肚,迫不及待地把易消愁装进酒壶中。 “只是小打斗,又不是打野猪,我定不会有事。”白岁安蹲下细声哄道。 林容乐不情不愿道:“我也不是非要来这里念书……” “能争取的东西哪能轻易放弃?” 百里陌喝了一大口易消愁,唇齿间的酒香让她流连忘返,离开皇城后,她再也没喝过这种酒了。 还是二十年前的那种味道,往事历历在目,可惜难回当初。 “夫人,我准备好了,何时开打?”白岁安道。 百里陌如梦初醒,将酒壶放下:“随时。” “那便动手吧。” 白岁安摆好架势,目光坚定。 百里陌单手背身,见白岁安的起势,道:“你瞧着身手还行。” 她后腿一蹬便冲了上去:“但不至于让我使出双手应对。” 一拳袭来,白岁安侧身躲过,双手抬起,手臂夹住对方的手腕,借力卸力。 百里陌勾手,把白岁安往她身前拉,抬膝鞭腿。 这次不好躲开,白岁安只好抬腿硬挡。 拳脚并用,即便少用了一只手,也不见百里陌失去平衡。 可见她的身法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白岁安也不见处于下风,对方有技巧,她也有,只是力量不及对方,多用些技巧就能弥补。 几招下来白岁安仍能轻松应对,且越打越灵活。 百里陌少有的感到畅快:“你的身手比你家男人还要好啊。” “过奖。” 白岁安成功用一掌卸掉百里陌的掌风,手臂一扭,抓住对方的手臂,一个翻身,要给百里陌一个过肩摔。 百里墨脚尖一点,顺着白岁安的力道飞出去,像只轻盈的雀儿,一个前空翻落在了白岁安的面前。 “你是腰伤了吧?动作流畅利落,如果不是你有伤,我怕是反应不来。” ------------ 第一卷 第35章 这百里先生,我们,必拿下! 白岁安拧眉,她的脸上起了一层薄汗,确实是腰部的伤势影响了她的发挥。 先前是不怎么痛,现在打起来后却是一阵一阵的痛。 想要找机会快速赢下对方是不能了,还要被不断消耗体能。 百里陌仍一脸轻松:“瞧你痛得满头大汗,不如喝口酒吧,喝了酒没那么痛了,也能专心和我打一场。” “我不会喝酒。” “是嘛?那太可惜了。”百里陌没再进攻,而是去桌边拿自己的酒壶又喝了一口酒。 “那我只用一只手和你打好了,反正你痛成这样也打不过我。” 白岁安:“你没想打赢我,只是想让我知难而退。” 百里陌咂嘴:“你送来美酒,我心情好与你多玩会儿,也是应该的。” “那我若是打赢你了,百里先生能收我儿子做学生吗?” “当然,不过瞧你这样,怕是很难赢了。” 酒能麻痹疼痛。 白岁安三步做两步上前,要去抢百里陌手上的酒壶。 百里陌猛地抽手躲开,没抢到酒壶。 白岁安便抄起桌上的酒坛,往嘴里倒酒,一口下去,整个人都红了。 “喂!这是我的酒!”百里陌将酒坛抢回来,已经少了一大半的酒了。 林容乐在一旁看着,见后娘醉酒后摇摇欲坠,赶忙上前扶着。 看到酒坛里少了这么多酒,百里陌心疼坏了:“我让你喝一口,你怎么喝这么多!” 白岁安胡乱擦掉自己脸上的酒水,酒气过重没忍住干呕了一声,脑子变得一片混乱,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 只记得自己的目的。 她朝着一个方向伸直拳头:“我,一定打赢你!” 顺着拳头的方向望去,看见的不是百里陌,而是刚被放回桌上的酒坛。 “醉成这样了,你还要打?” 百里陌把酒坛放到桌底,生怕某个醉鬼等会儿在续一杯。 “娘,歇会吧。”林容乐劝白岁安。 眼见着后娘的脸和被烧红的铁锅一样了,手上的温度也热了一些,林容乐满是担心。 白岁安脑袋一点一点的,缓慢摇头企图让自己脑袋清醒,她拉开了林容乐的手,自己跌跌撞撞地站着。 “容乐,你听好了,这百里先生,我们,必拿下!” 她看起来充满了斗志。 甚至指着亭子的木桩,喊道:“来!向我出招!” 百里陌愣在原地,随即笑了出声。 “怎么声音……在这边呢?”白岁安眯着眼睛,循着笑声找人。 身形不稳,直直栽到了百里陌的怀里。 便昏了过去。 百里陌和林容乐大眼瞪小眼。 轻笑一声,百里陌打横将白岁安抱起:“拿上我的酒跟我来,别洒了。” 林容乐将酒坛抱起,比来时轻了不少,刚好能稳稳地抱在怀里。 白岁安醒来时天已经暗下了,头疼欲裂,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月光,能看出周围的布局都是陌生的。 她起身,摸黑走出房门,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还有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在对话。 “多加点辣椒下去啊,没辣怎么吃饭?” “我娘不吃辣。” “她说不定明天才醒呢,现在做我吃的菜就好了。” “我娘中午就没吃了,晚上一定要吃。” “你们现在在我家,不是要找百里墨拜师吗?听我的,这道肉多加些辣椒。” 白岁安站在灶房门口,轻咳一声,百里陌和林容乐都一块看了过来。 林容乐把锅铲都丢了,走到白岁安身边:“娘,有没有不舒服?” “不炒就要焦了!”百里陌喊了一声,急忙捡起锅铲继续翻炒锅里的菜,还不忘加辣椒粉进去。 “没有。”白岁安笑道。 “那我们回家好不好?这里没有百里先生,你不用打架了。” 百里陌将炒好的菜装盘,道:“走什么走啊,喝了我这么多酒,要赔的啊。” 林容乐反驳:“你就是骗酒喝罢了,当送你还不成吗?我娘醒了,我们该回去了。” “小没良心,我好歹收留你们大半天,你好意思说我是骗子?” “你就是骗子,骗我娘喝酒!” “我这叫慷慨给予,不是骗!”百里陌看向白岁安,“你也是,我就和你客气一下,你倒真抢我酒喝,那么一坛我都不舍得喝。” 白岁安摸了摸脖子:“听你说喝酒不那么疼,就想试试。” “你和我说,我给你自家酿的米酒也行啊,这可是易消愁!” “喝都喝了……”白岁安无奈道,“今天都还没打完,再打一次吧。” 百里陌没忍住笑了一声:“还打?难得见到这么好战的小美人。” “明明是你要和我娘过招的。”林容乐道。 白岁安:“是夫人说赢了才让百里先生收人,我人都在这里了,要么赢,要么败,总该要个结果。” “还挺倔。”百里陌转身去端菜,“今晚留下和我吃顿饭,明日再打。” “行。” 等百里陌端着菜走远了,林容乐仰头问:“娘,我今天在这待了一天了,都没在这屋里瞧见百里先生,你还要和这人打架吗?” “不知全貌,不下定论,她既然知道百里先生的名号,也给了我们一个能拜师的希望,便不要后退。” “为何非要百里先生?” “已知的选择里,他是最好的,能选最好的,就不要退而求其次。” “可是这对你不好,别的先生给银子就好,到这里还要打斗,太危险了。” 白岁安蹲下身子,双手捧起林容乐的脸,笑道:“知道你心疼我,但这个选择对我也是最好的,娘没什么厉害的地方,也就会些拳脚了。” “好了,去吃饭吧。” 林容乐不情不愿地和白岁安一块走到庭院中。 百里陌吃饭也有讲究,偏爱在锦鲤池边赏景喝酒。 见白岁安来了,百里陌往她的酒杯里也盛满酒。 林容乐嘀咕道:“明知道我娘不喝酒,你还倒。” 百里陌笑了笑,给林容乐的杯子也倒上酒。 “我家没茶水,将就喝点酒。” “好。” 白岁安拿起酒杯在鼻尖闻闻,是果香味,闻起来酸酸甜甜的。 入口后齿尖都是酸涩,下肚后唇齿间才慢慢泛出甜意。 不难喝。 “怎么样?我之前弄出来的果酒,酒味不大,我不爱喝,难得有人上门帮我清理。” “还行,喝着感觉就不会醉。”白岁安认真回答。 百里陌看她已经泛红的脸,笑着往她碗里夹了个鸡腿:“吃饭吧。” 也不忘给林容乐也夹了个鸡翅腿。 中午已经和百里陌一起吃过一顿,林容乐还是有些拘谨。 相反,他的后娘很是自在,捧起碗筷就埋头吃,不能说毫无形象,只能说心很大。 百里陌越看白岁安,越觉得像一位故人,不由好奇,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出这样的人。 “话说我还不知你们的名讳,姑娘你是哪人,父母是做什么谋生的?” ------------ 第一卷 第36章 祝贺你,终于拿下了百里先生 白岁安把嘴里的饭菜咽下,答:“我叫白岁安,这是我大儿子叫林容乐,家里还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我们是李家村的住户。” “不知道我有没有公婆,反正我是没有父母。” 百里陌追问:“是出了什么变故了吗?” “我从小就被父母丢弃了,长大后去找了他们一次,他们还是不要我,所以就一直一个人了。” 沉重的故事被白岁安用简单的言语叙述,看她一脸平静,看不出有多伤心。 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百里陌也就没继续聊了,开始问白岁安现在的家庭情况。 “瞧你年纪不大,居然有三个孩子了。” 白岁安细想一下原主的年纪,点头:“确实不大,我今年19,孩子都是我相公和前妻的。” 百里陌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林容乐,又问白岁安:“你就没想过要个自己的孩子啊?” “三个就够了,不要了。”白岁安连忙摇头。 即便此时脑子里浮现出林澈那张胡子拉碴的脸,她的内心都没有任何爱意。 以前有同事在孕期遇害了,白岁安很害怕怀孕时那种无助感,所以怎么也不会放弃个人安危去选择生个小孩。 只有自己安全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 “就不怕别人的小孩不亲近自己么?”百里陌问。 林容乐立即反驳:“我们都对娘很好。” “他们长大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过是帮他们走一段路而已,没什么好怕的。”白岁安道。 百里陌道:“那你男人呢?人都瘫痪了,家里三个孩子要你养,你行么?” “有什么不行的?我身手这么好。” “身手再好不也被野猪伤了?” 白岁安看向林容乐,小家伙小声道:“中午她问我,我就说了一些……” “没事。”白岁安并没有责怪林容乐的意思。 “你识字吗?”百里陌又问。 “认识一些。” “懂诗词歌赋么?” “读过,不全懂。” “那国家大义呢?” “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背叛不添乱,有余力时贡献一份力,就是我所认为的国家大义。” 百里陌点点头:“这点也足够了,你这样的女子在千恒国里就算是特别的存在了。” 白岁安不明白百里陌这句话的意思,继续埋头扒饭。 又抿完一杯酒,百里陌再次问道:“你家里的那个女儿,有替她考虑过日后该嫁什么人家吗?” “你和百里先生有年纪相仿的孩子吗?”白岁安下意识问。 她以为百里陌这是想订娃娃亲。 “哈哈哈。”把百里陌逗笑了,“当然不是,只是问问罢了。” “这样啊,我女儿还小,没考虑过嫁人的事情,先让她找到自己想做的事吧。” 百里陌疑惑:“女子养大了不都是要送去嫁人的吗?花这么多心思养做什么?” 此话一出,不仅白岁安脸色变了,林容乐也黑了脸。 问话的人倒还一脸轻松:“男子可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女子除了在家劳作,还能干嘛?” 白岁安脸色凝重:“夫人,你自己也是女子,为何要说这种妄自菲薄的话?” “我为何不能说?世态如此,除了接受还能做什么?”百里陌故作轻松道。 “规矩死的,人是活的,不满现状就该去改变现状。” “怎么改变?如果这是皇帝的主意呢?若陛下给你安一个忤逆的罪名,你该作何应对?” “不管是谁,他敢轻易安排我家孩子的命运,我就敢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百里陌笑了笑:“你这性子和我一个老友相似,可惜她成婚后便困在后院之中,永远失去了洒脱的机会。” “那她现在呢?” “死咯,早些年为了给男人再生一个孩子,难产死了。” 不知为何,白岁安在对方的语气里察觉到了,对婚姻的厌恶。 这样的人会是百里墨的妻子么?白岁安心想。 “不聊了,吃完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和你打最后一场,看你表现了。” 百里陌最后喝了两杯酒,离开了。 从刚才起她的碗里便是空的,期间只夹过几口菜吃。 可以说是没吃什么了。 林容乐啃着鸡肉,眼神是不是落到后娘的脸上,又收回去。 两个大人聊天,他不好插嘴,但刚才确实是被这场对话震到了。 他没想到后娘居然这么大胆,敢为了他们几个毫无关系的小孩,扬言要砍了皇爷爷的脑袋。 虽不能和亲娘比,但有这样的后娘,也是极好的。林容乐心想。 “等会儿早些睡,明日早些打完,早些回家,雅舒他们怕是担心坏了。”白岁安说。 林容乐点点头。 月亮高挂,白岁安和林容乐睡的还是刚才那间屋子,本想给林容乐讲些睡前故事。 但是小家伙立即拒绝了,说自己要留到弟弟妹妹都在的时候一块听。 白岁安由着他,母子俩躺一块准备休息,房门却被敲响了。 是百里陌来了,身上还带着一身易消愁的气味,看来喝了不少。 白岁安打开门,百里陌给她塞了一瓶药酒:“你腰伤了可以拿这个搽,明日我尽量下手轻点,不要带一身伤回去。” “谢谢。”白岁安正常道谢。 百里陌背着夜色,忽然扬起一抹痞笑:“要不我把你上药?” 砰—— 白岁安直接把门关上。 百里陌人被挡在外头,笑声却没被挡住,她哈哈大笑,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笑着笑着,眼角就流出了泪珠。 像啊,真的很像。 呆呆的,明理但是倔,耿直又好玩。 这样的人要是不被皇权束缚,定有一番作为。 可惜逃不掉啊。 那坛易消愁快要见底了,最后一点,百里陌到底还是不舍得喝。 一人坐在屋顶,千万星星相伴,更显得她孤苦凄惨。 第二日,白岁安起床洗漱,与林容乐一同准备早食。 昨夜留在灶房里的菜一点都没少,林容乐把辣子鸡撕开,煮了一锅鸡肉粥。 不知道百里陌睡哪,白岁安也不敢四处乱逛,母子俩坐在昨夜用饭的地方喝粥。 过了许久,百里陌才出现。 今日的她是一身黑袍,还是一样梳起马尾,不过脸色倒没昨日红润。 可能是喝太多酒的缘故吧。 “喝点。”白岁安给她接了碗粥。 “多谢。” 百里陌接过碗,喝了几口便放下了。 她伸展了一下四肢,问:“怎么样?准备好开打了吗?” 白岁安已经吃完好一会儿了,没有明显的饱腹感。 “打吧。”白岁安起身,去廊内的空地处再次摆好动作,等着对方进攻。 百里陌仍藏了一只手在背后,使出昨天一样的招数。 一招一式都和昨天一样,又到了以掌卸力的那个招式。 这次白岁安没想过肩摔,但百里陌有自己的心思。 她握住了白岁安的手腕,假装要将人往下带。 为了不变得被动,白岁安自然要反握百里陌的手臂,另一只手打出一掌要将人击退。 百里陌为了躲这一掌,刚好绕到了白岁安的背后,她前倾,身体要压在白岁安身上。 脚尖一点,又从白岁安的后背往前跃去,没有昨日那般利落的前空翻。 从白岁安的后背翻过去,百里陌在半空中化作一条流畅的弧线,然后摔在了地上。 地上的人是笑着的:“你赢了,白岁安。祝贺你,终于拿下了百里先生。” ------------ 第一卷 第37章 拜师 白岁安知道这是对方在有意放水,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是什么让对方转变了态度? 林容乐在一旁看着,也是不解。 看着就像是后娘什么力气就不用,就把对方打倒了。 如果没有打过昨天那一场,他肯定就信了是后娘实力非凡了。 “为什么?”白岁安问。 “我开心啊。” 百里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浑不在意道:“一个人待久了,总想着找些事做。正好你有求于我,我就帮你好了。” 有求与她? “什么意思?”白岁安没敢往那方面去想。 “小子,我是看你娘的面才同意授你学识,要是被我发现你忘恩负义,我这个做师父的就做主废了你。” 百里陌这番话成功确认了白岁安的猜想。 原来从始至终百里墨就没有夫人,因为百里墨本身就是个女子。 她装作男子,当上了状元,并入朝为官数年。 无人发现。 或者说是,无人拆穿。 林容乐不敢置信:“哪有女子当教书先生的?” “怎么?我比你有学识,比你有阅历,还不配教书育人吗?就因为我是个女子?” 百里陌眯着眼睛,危险的气息伴在身侧,仿佛只要小孩的言论不和她意,她便随时爆发。 林容乐摇头:“不是,只是因为没见过,所以觉得惊奇。” “没见过是因为见不到,想见就该自己去努力。”百里陌点了一下林容乐的额头,“现在你该给我行拜师礼了。” 周边没有杯子,也没有茶水,白岁安刚才百里陌喝过粥的碗,问:“以粥代茶如何,大清早就不要喝酒了。” “也行。”百里陌应下。 白岁安将碗内的粥补满,才递给林容乐。 “就一碗粥吗,要不要准备别的什么?”白岁安问。 百里陌摆手:“一碗粥就行了,我这没什么规矩,以后有空给我多送些酒就好。” 百里陌坐在石椅上,朝林容乐勾手:“等会儿你就上来把碗递给我,不用跪,鞠个躬,再说些好听话就行了。” 她又拍了拍自己隔壁的位置,示意白岁安坐下:“你和我一块坐着,让他拜完我再拜拜你。” “为什么?”白岁安坐下。 “是你倔,才帮他争取到了我,他该谢你。” 百里陌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俏皮,她还冲白岁安挑挑眉,“日后我定帮你把孩子教导成材。” “多谢先生。”白岁安笑道。 “不用如此生分,唤我阿陌便好。” “是黑土墨吗?” “耳百陌,之前那是我的化名,我名字虽是这么念,但却不是那个墨。” “好。” “那我以后就唤你安安。” 白岁安抖了一下,人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被人叠词叫名字。 “是否太亲昵了些?” “不会,我就喜欢这样喊人,是吧,乐乐?” 林容乐哽住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个“嗯”。 后娘也就这么喊过他一次,先生居然张口便来。 有些不习惯。 拜师礼开始。 林容乐双手捧着碗,走到百里陌面前,鞠躬,并将碗举过头顶:“学生林容乐拜见师父,师父……好。” 不善言辞的林容乐最后还是没想出一句好听的话,规矩地走一趟流程。 百里陌也不为难他,受了他的礼,从袖中取出一枚暖玉,赠予林容乐。 “我无论身在何处,都是独来独往,希望我的学生日后也能像我一样,不随波逐流,只做自己想做之事。” “是。”林容乐接过玉佩,再次朝百里陌鞠了一躬。 随后走到了白岁安面前,便跪下了。 “以往虽有恩怨,但娘舍身护我,照料全家,所做之事我皆记在心中,日后你心不变,我亦不变,永远护你左右。” 白岁安赶紧将人扶起:“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但是不要跪我,我对你好不需要受你的大礼,只是我凑巧是个有能力祝你长大的大人罢了。” “你只需要跟着先生好好学,我能护着自己。” “可我……” 白岁安打断他的话,对一旁的百里陌道:“先,阿陌,容乐还想习武,不知你方不方便,不方便可以等他回家,我来教他。” 百里陌不紧不慢地喝着碗里的粥,道:“习武要每日都练,我教便是,你莫要担心。” “之后你家乐乐就放我这里了,还有不足一年便要县试,学得令我满意即可回家探亲,否则县试前都不许归家。” 白岁安和林容乐皆是一惊。 “明年就要去参加县试吗?不用多准备些时日?”白岁安问。 百里陌道:“他是我的学生,就该像我一样传奇。” 当年的百里墨,从童生秀才一路榜首当上状元郎,也就十七岁。 没人知道他师从何人,只知道这人文采惊人,在党争中滑如泥鳅,即便不站队也无人能奈何他,深受先帝喜爱,二十岁便担任兵部侍郎一职。 如果不是他突然决定要辞官归乡,现六部尚书定有一个位置是他的。 “我定能像老师那般厉害。”林容乐道。 “行,听我的,准没错。” 百里陌放下碗,问:“你们是要回去了吧?等等我,我和你们一块去。” “今天就要容乐跟你走吗?” “不然呢?咱们时间可不多。”百里陌起身,“方才我已经去租好马车了,等我出来便走。” 准备周全,租好了马车,又提前准备了要给林容乐的玉佩。 等百里陌走远了,林容乐才淡淡道:“日后我不在家,娘不会变回去吧?” “变回去?” “就是变回以前那样,打小孩……” “不会变了,这几日我是什么样的,以后我也还是什么样,你可以放心。” 等百里陌再次出来时,已经是一身男子的装束,肩宽腿长,面容立体,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变粗犷了。 “不可将我的甚至身份说出,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明白吗?” 林容乐点点头。 现在的百里陌如玉面郎君,说话时不经意间一笑,都帅得晃人的眼。 白岁安惊叹百里陌的易容术,在这个时代,既然有人能毫无痕迹得改变自己的面相。 这也太厉害了吧! “怎么?被我这副模样一见钟情了么?”百里陌手持扇子,用扇尖轻点白岁安的肩膀,“要是现在想改嫁给我,也可以。” “停。”白岁安抬手隔绝了彼此的距离,道,“我有家室了,别这样。” “哈哈哈,行!” ------------ 第一卷 第38章 别人家的狗都不欢迎你 母子俩一夜未归,村里人口众多,本就难有人注意到这事。 偏偏那陈氏自从去了李佑那一趟后,便惦记着林容乐。 自家孩子已经上学堂这么多年了,那林容乐连书都没念过,居然会被先生夸赞聪慧? 且白岁安还如此不给先生面子,帮先生出气,定能让先生更重视自家孩子。 抱着这样的想法,陈氏整日都在林家周边徘徊。 一日了,也不见白岁安或者林容乐出来! 问了村里其他人,才知道白岁安一大早便带着林容乐去镇上了。 等到太阳落山,都没见人回来。 林雅舒端晚饭到夜凌澈的屋子,放下便走。 夜凌澈将人喊住:“容乐他们还未回吗?” “没呢,不知是不是回来路上出什么事了,我正要去寻。” “别去了,应该没事,在家里好好待着吧。” 林雅舒顿了顿,问:“你又不知他们回来没,怎么就确定他们没事?” 夜凌澈干巴巴道:“镇上有我朋友,要是出事他们会来和我说。” “好,我知道了。”林雅舒说完便要离开。 走出去几步,她又折了回来。 “爹,我不明白一个事。” “什么事?” “以前后娘打骂我们时,你都护着娘,瞧着你就很要紧她,但是你醒来后就和后娘不怎么说话了,是不喜欢了吗?” 怎么说?夜凌澈脑子停了一下。 他醒来后察觉到了白岁安和先前不同了,听说白岁安喜欢上了他,他避之不及。 又愧疚自己利用对方的感情,又不得不从白岁安身上打探出消息。 且现在家里孩子居然和白岁安有感情了。 夜凌澈道:“大人的感情更复杂一些,不是不喜欢了。” “好吧,如果你不喜欢后娘了,提前和我们说,我们就不理后娘了。” “舍得?” “舍不得,但你是我爹,你喜欢才重要。”林雅舒努了努嘴,“现在的后娘是挺好的啦,不就是家里少个娘……反正本来就没了。” “雅舒,来。” 夜凌澈轻轻抱住林雅舒,“爹现在腿脚不好,她能照顾你们,你们也喜欢,就是最好的了,凡事都以你们的想法为主,我不会把她赶走的。” “好……但你不喜欢还是要说的。” 林雅舒浑身不自在,她一点一点从夜凌澈的怀里挪出来。 看出女儿的想法,夜凌澈自觉松开手,道:“你出去玩吧,我先用饭了。” “好。”林雅舒点点头,快步离开。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夜凌澈面露苦笑。 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女儿一直都不会和他亲近吗? 夜凌澈时常羡慕村里的小孩向爹娘撒娇,可惜林容乐记事早,知道爹娘出事后便每日都绷紧着过日子。 林雅舒是夜凌澈兄长的养女,亲生父亲是兄长的副将,因为副将离世,妻子病重而亡,女儿被过继到夜凌澈兄长的名下。 越大越不亲人,夜凌澈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剩下最小的孩子,林容康玩心大,倒是可以逗逗。 但小孩也是个独立的性子,宁愿自己玩也不粘人。 夜凌澈苦闷,自己目前没有能力为兄长报仇了,连兄长留下的孩子都养不好。 该如何对九泉之下的兄嫂交代? 第二日一早,陈氏将李成龙送到学堂,便归家,特意绕到了林家门口徘徊片刻。 林容康拉着常安在大门外坐着,一人一狗耷拉着脑袋不知在等谁。 陈氏上前问话:“小孩,你后娘呢?” 常安立马挡在林容康的身前,龇牙咧嘴。 “不告诉你,你走开!”林容康站在常安后头,使出吃奶的劲去凶陈氏了。 一人一狗都还记着前日陈氏那胡搅蛮缠的模样,甚是不喜。 陈氏伸长脖子往院里扫了一眼,嗤笑道:“两小孩,一瘸子,我要是你娘我也跑咯!” “说什么呢你!”林雅舒从灶房出来,抄起门外的扫帚就跑了出来。 陈氏自然不会站着等人打,林雅舒还没追出来,她便跑了。 林容康搂着常安的脖子,问:“阿姐,后娘会把哥哥带回来吗?” “会的,哥哥又不傻,就算后娘不带他回来,他也会自己回来。” 半天不到,陈氏便把白岁安一夜未归的事嚷嚷到全村皆知。 李成龙一直都是在学堂用饭,每回都是陈氏去给他送饭,这回去学堂,陈氏还特意找到了李佑。 “先生,那林容乐可是跟着他后娘去厮混了,彻夜未归呢!”陈氏沾沾自喜道。 李佑忍住笑意,故作关心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哪有什么事啊,村里也有人去镇上呢,要有什么风吹草动早带回来了。” 李佑点头:“人没事便好。” “好什么啊!我瞧先生你这是书念多了,被那林家人坑骗了!跟着后娘彻夜未归的孩子能有多聪慧啊!真念起书指定是不行呢,还得是我们家成龙好啊!” 话绕了一圈,原来是要拿那林容乐和自家儿子比较。 李佑暗笑,早就瞧出这陈氏是愚妇,自己不过随口说一句,陈氏就妒忌上了林容乐。 先前想收林容乐为学生不过是图那林家顿顿有肉,想占些便宜,如今这林家也就剩下妇人小孩,日子也富贵不到哪去。 那就跟着踩一脚好了,总不能白挨了白岁安那顿打。李佑心想。 “确实是我在这方面愚笨了,平日里少与村里人交流,都不知大伙的脾性。” 陈氏笑道:“哎哟,不打紧!我和村里人熟得很,什么人什么心思我都明白的,日后多给先生讲讲,就不会被人蒙蔽了。” “多谢!” 与李佑交流一番,陈氏兴冲冲地回家了。 又在先生面前晒脸,先生肯定会记住李成龙,明年县试一定过! 回去路上又绕到了林家门口,发现那居然停了一辆马车。 不知为何,心中有不好的预感,陈氏赶忙扒在院门处往里瞧。 不仅她那弟媳在林家的院子里,连前日那惹人嫌的齐德成都在。 齐德成在和一个陌生男子说话。 “真了不得啊!白妹子你居然还能找来个状元给你家孩子当先生,花了不少银子吧?” 白岁安还在屋子里帮林容乐收拾衣裳,百里陌用扇柄敲敲手臂,帮着回答:“主要是合眼缘,容乐本就聪慧,正好能传承我的衣钵。” 王婶子惊叹:“你以前便是当官的,那日后容乐岂不是要当大官?” 陈氏一听,警铃大做。 连忙进来扒王婶子的手:“王娟,这位是谁啊,怎么瞧着这么面生?” 王婶子和齐德成面露难色,怎么让这货来了? “这是百里先生,是容乐的老师。”王婶子耐着性子介绍道。 常安闻着味从屋内探头出来,瞧见立在院中间的陈氏,便放声狂吠。 齐德成道:“别人家的狗都不欢迎你,怎么还厚着脸皮赖在这。” 陈氏瞪了他一眼,转脸对百里陌笑道:“先生要不要再收个学生,我儿都念六年书了,大伙都夸他聪慧过人呢!” ------------ 第一卷 第39章 你是宫里的人吧 百里陌展开折扇为自己扇风,向后一步拉开与陈氏的距离:“哦?那你儿子中秀才了吗?” 林雅舒和林容乐听到动静,从夜凌澈的屋内探头出来瞧情况。 陈氏的笑意僵住了,轻咳一声:“明年参加县试,过两年就是秀才了。” 齐德成打岔:“状元老爷可别听她的,她儿子参加五次县试了,都没过呢!” 百里陌蹙眉:“县试是科考的第一道门槛,五年都过不去,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就,就是想多学几年,我儿志向高,就想在县试上拿个第一!”陈氏道。 “读书不仅需要天赋,更需要用功,五年时间连县试都过不去,如若是学生自己的问题,说明不适合这条路了。”百里陌道。 陈氏焦急:“怎么会呢,我们村里的先生都夸我儿聪慧呢,我儿识好多字,他可聪明了!” 齐德成摇摇头,嫌弃道:“也就当过官的好脾气,换我都不搭理这人了,说的话一个字都进不去脑子里。” 王婶垂头,轻声道:“我去里头帮岁安收拾去了。” 她生怕自己杵在这里久了,嫂子会骂她不帮忙说话。 “那我回去帮我媳妇干活了。”齐德成也走了。 百里陌也想找借口走,偏偏她就是要在这林家待着等人,这也不好走。 “这样吧,我时间紧,若你家孩子这时有空,可以让他来,我瞧瞧他功课。” 陈氏一听,乐开了花:“好,我这就找我儿来!”撒腿便跑。 见人跑走了,百里陌才缩进屋子里找白岁安。 “安安,方才那人与你关系如何?” 王婶子看向白岁安,面色尴尬,怎么百里先生和白岁安如此亲密? 白岁安连头都没抬一下,道:“关系一般,不过她挺看重自家小孩的,你可以帮忙看看。” “也成。”百里陌合起扇子,正准备出去,又折回来问,“我去和你相公聊会儿咯?” “让容康带你去吧。” “那走。” 屋内就剩下两个大人,王婶子问:“我嫂子前日还与你发生口角,你还请百里先生帮她?” “那我回来时,你不还上来关心我昨日去哪了?” “我又不一样……” 白岁安笑了笑:“好了,我知道婶子你好心。前日我已经打过陈婶了,事情就算过去了,她只是不懂理,怕孩子又过不了县试,提前怪罪于我。我懂理,自然不会与她斤斤计较。” 王婶子听愣了,随即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这些粗人是不懂这些了。” “和粗不粗人无关,和阅历有关,就算不识字,以后你们也会明白这些道理,谁年轻无知时没糊涂过?” “这话说的,倒显得你年纪比我还大。” “哈哈,我不过是以前念过些书罢了。” 再看另一边,林容康带着百里陌去夜凌澈的屋内。 早前林容乐和林雅舒就在这屋里,林容乐知道自己以后要离家求学,便来向夜凌澈请罪了。 林雅舒倒是因为舍不得兄长,跟在林容乐想多相处一会儿。 “此行多亏了娘,老师说,她是看在娘的面子上才收我做学生的。”林容乐道。 夜凌澈目光幽深,如果不是事前查过百里墨,他都要怀疑对方是天璇国的内应了。 “认真学。”夜凌澈拍拍林容乐的肩膀。 百里陌站在门口处,挡住一大片光。 屋内的人都朝门口望去,林容康把人带到后就出去和常安玩了。 “又见面了,林猎户。”百里陌自顾自在床边坐下,抿唇轻笑。 “先生还能记得我,是我的荣幸。”夜凌澈道。 百里陌转头让林容乐把人带走:“乐乐带上你妹妹去外面玩吧,我和你爹说些私事。” “好。” 林容乐和林雅舒离开,百里陌便问:“你是谁的门下?” 很直接的问题,现在皇城内各个皇子势力暗自较劲,特别是太子失踪两年,东宫之位空缺,不少皇子都觊觎着这个位置。 夜凌澈:“我听不懂先生在说什么。” “你是宫里的人吧,易消愁可不容易搞到手。”百里陌眯起眸子,紧盯夜凌澈的脸,“你这胡子留的也太丑了,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只是一个普通猎户,先前救过一人,他听闻我家孩子需要一位先生,便将你的身份告知于我,还给我准……” “得了得了,别扯这么多,我知道你有路子能搞到易消愁,昨儿送来那坛我没忍住喝光了,下回你给我多准备些,我会照顾好你家小孩的。” 本来严肃的谈话变成了酒鬼讨酒,不知为何,夜凌澈还是不能放松下来。 他没说话,百里陌就接着说了:“不管你是哪个皇子的门下,我先和你说好了,我的学生只忠于天子,把你的小心思收一收。” 夜凌澈点头:“好。” “你无异议?” “无。” “但是我有。”百里陌抱臂打量了夜凌澈一番,略带嫌弃道,“虽说你受了伤精神头不好,但能不能打理一下仪容,你这一脸胡子真难看,当初安安怎么愿意嫁给你啊?” “安安?”夜凌澈拧眉,白岁安可没告诉他自己和百里陌的关系这么好啊。 “我和你夫人一见如故了。”百里陌得意一笑,“她看起来倒是不清楚你的底细,如果你有意要把她拉到朝堂的漩涡之中,出事时我定将你头颅斩下,再带她逃离。” “先生与我夫人是旧识?”夜凌澈问。 “都说了一见如故,自然是从未见过。”百里陌起身,“话就说到这吧,记得多给我弄几坛易消愁,我出去了。” “好。” 林雅舒的脸色不是很好,见百里陌出来了,她赶紧往自己的屋内跑。 她的听力比较敏锐,刚才她爹和百里陌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虽然不直达朝堂是什么,但能从语气中判断出那是个危险的地方。 小姑娘小脸煞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爹要让后娘去危险的地方。 进屋后林雅舒一头栽到了白岁安的怀里。 “怎么了?”白岁安自然地将女儿搂住。 林雅舒想直说,却意识到这是在出卖亲爹,话到嘴边,无论怎么做自己的良心都过意不去。 于是道:“哥哥以后都不在家了,娘以后出去能不能带上我,我想保护娘。” 白岁安有些意外,笑着问:“我又不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哪用得着你保护我啊?再说了,你和我一块去,不也是要我保护你吗?” “不……不一样,我可以帮你喊救命!” ------------ 第一卷 第40章 被狐媚子功夫迷到了? 陈氏一路跑回学堂,抓着自家儿子的手腕便往外带: “那林家的儿子请了个大官来当老师,你赶紧过去争取一下,成了可就稳能当大官了!” 李成龙不情不愿地跟着她走,还小声嘀咕:“现在这样不就挺好的?争取什么啊。” 陈氏的嗓门不小,让李佑也听见了。 一听到林家找来了大官,还以为那个大官也是像他一样去骗些肉钱,抱着靠热闹的心理,他也跟了上去。 百里陌闲来无事便在院子里逗逗狗,常安任她揉,一身雪白的毛发揉乱了再顺回去,格外解压。 “若不是刚刚听过你叫,还以为你不会叫呢。”百里陌道。 “汪!”常安叫了一声。 林容康道:“常安很聪明的,它能听得懂我说话,我让它不叫它就不叫了。” 百里陌惊呼:“这么有意思?常安,吠两声试试?” “汪汪!” “再来一声!” “汪!” 百里陌眼睛都亮了,举起一个巴掌,问:“这是多少?” “汪汪汪汪汪!” “这才是真的聪慧啊!”百里陌搓搓狗头,“想抱回去养。” “不行,这是我们家的狗狗!”林容康抱住狗脖子。 “好。”百里陌捏了把林容康的小脸,“不和你家抢小狗了。” 王婶子帮忙收拾好便回去了,白岁安一共收拾了三个大包裹,一包衣物,一包笔墨纸砚加日常用品,还有一包是她自己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日常药物。 孩子去外面不仅上学,还要习武,上到哪了还能自个上药。 这会儿白岁安正在让林容乐记得每瓶药的作用。 百里陌也凑过去听了会儿,问:“你这外伤药瞧着品相不错啊,安安给我也来点呗?” “好,等会儿我多弄些给你。” 空间的药箱会自动补充,都是现成的药粉,加些灵泉水混成药膏就能拿出来了,做法简单,一会儿时间就又弄出两瓶外伤药了。 都收拾完了,陈氏刚好带人过来,手上还抓了一只自家养的大肥鸡。 撵着李成龙进去,陈氏把人推到百里陌面前:“龙儿跪下,赶紧拜师。” 众人皆惊,百里陌眼疾手快提起了李成龙的衣裳:“这是做什么?” “拜师啊,先生不是要收我儿做学生嘛,我这礼都备好了!” 陈氏扬了扬自己手上的大肥鸡。 百里陌扶额:“我只是帮忙指点一二,并没有要再收徒的意思。” 趴在门框上偷看的李佑吐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的生意差点就被抢了,还好这同行还挺有原则。 可陈氏却不高兴了:“凭什么?林容乐都能当你的学生,我儿怎么就不行了?” 百里陌这会儿是弄明白了,面前这妇人是瞧不起林家人,故意来截胡的。 她回头对白岁安使眼色,这妇人对你这般态度,也要我帮忙指点? 白岁安耸肩,表示她不在意陈氏的态度。 但是林雅舒在意:“你烦死了,我哥不行李成龙行吗?” 林容乐拉住妹妹,示意她收声,小姑娘闷闷不乐,嘴闭上了还要“呸”一声往陈氏那边吐口口水。 给百里陌和白岁安看笑了,前者抿唇憋笑,后者拿帕子给女儿擦嘴。 口水被陈氏躲开了,找到了证据般指着地上的水渍控诉:“先生!你瞧这林家人,家风不正!可不能收林容乐做学生啊!” “吐你唾沫的是我,和我哥有什么关系?”林雅舒翻了个大白眼。 “你们是一家的,怎么没有关系!” 百里陌轻笑:“那你这般蛮横,也不见得家风有多好啊?” 陈氏哑然,将李成龙推上前:“你快去和先生说下你识多少字了,让先生看看你有多聪慧。” 李成龙瞪了陈氏一眼,不情不愿开口:“怎么说?” 百里陌道:“那就浅谈一下对四书五经的见解吧。” “四,四书有……”李成龙垂下脑袋,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 百里陌面色凝重:“一点也说不出来吗?” 陈氏在一旁看着干着急:“是不是这问题太难了?怎么答不上来啊?” 李成龙眼神飘忽,道:“老师没教……” “嗯?”百里陌问,“不是参加过县试吗?考什么你不知晓吗?回来你不钻研吗?那你这六年学了什么?” 在陈氏眼中,她的儿子便是这村里一等一的天才,怎么忍心看到儿子被人这么说。 她上前护住李成龙:“分明是你刻意出这问题刁难我儿!” 三言两语见真章,百里陌无言以对:“行了,指点不了,我该走了。” 她帮林容乐拿起两个包裹,便要离开。 陈氏又不乐意了:“先生莫不是被白岁安的狐媚子功夫迷到了?一心偏袒……” 啪—— 百里陌手中的折扇飞了出去,精准命中了陈氏的嘴巴。 她回头看向白岁安:“她人不止一次欺负你了吧?” 白岁安点头:“我已经打过一次了。” 陈氏捂着嘴巴,舌尖轻顶牙床,能感觉到自己的另一颗门牙松动了。 “这么欠揍的人你才打了一次,脾气挺好。”百里陌弯腰捡起自己的折扇,在衣袍上擦拭着。 李成龙在一旁瞧着,脸上带着笑意,并未对百里陌的举动感到生气。 白岁安帮林容乐绑好包裹,道:“行了,去吧,娘尽量抽时间带弟弟妹妹去看你。” “好。”林容乐背好包裹,走到百里陌身边,“师父,走咯。” 百里陌对上陈氏那毒辣的眼神,她无奈地扫了一眼白岁安和林容乐。 就是说,你们母子俩心都这么大? 被人污蔑了也不解释?算了,她来说吧。 “听好了,是白岁安母子俩通过我设下的考验,我才收林容乐做学生,且我时间宝贵,不会再收第二个学生。” 百里陌盯着陈氏,似笑非笑,“祝你儿子春风得意,一举成名。” “走吧。”百里陌带着林容乐上马车。 人影消失在视线里,陈氏才尖酸地来了一句:“不就是个臭当官的,装什么!” 白岁安已然抄起家里的扫帚:“闹够了吗?带上你的鸡,滚出我家。” “你牛什……” 白岁安举起扫帚,直接丢了出去,脚都不用挪一步。 陈氏拉上李成龙赶紧跑,边跑边放狠话:“你们等着,我儿一定比你儿先当上官老爷!” “幼稚。”白岁安捡起扫帚,轻哼一声,“肯定是我家容乐先高中。” ------------ 第一卷 第41章 异样情愫 陈氏带人离开后,林雅舒才扯住白岁安的衣摆,仰头问:“娘,狐媚子是什么意思?” 怪不得小姑娘刚才这么安静,原来是没听懂。 林容康也在旁边,白岁安思索了一个相对好一些的措辞来解释:“这是用来骂人的,就是说我用见不得光的手段,让百里先生收容乐为学生。” “那娘见不得光了吗?”林容康问。 白岁安摇头:“当然没有。” “那她活该被打。”林雅舒道。 白岁安笑笑没说话,去后院检查了一下林容乐养的那只兔子的伤势。 家里就这么少了个人,还有些不习惯。 但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今晚是白岁安来给夜凌澈送饭,放下饭后白岁安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坐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夜凌澈主动问。 “是这样,我想问一下你以前打猎时,是怎么赚到那么多银子的?” 烛火照亮了白岁安的半边脸,也映得白岁安的双眼闪闪发亮,模样瞧着像是个小财迷。 夜凌澈问:“是之前给你那五十两花完了吗?” 他知道白岁安用钱向来大手大脚,心想这两天用完五十两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白岁安这两天是真的在为这个家付出,银子不够了,他可以再给。 他现在虽然没了权势,但银子他多的是,随便给白岁安话。 夜凌澈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下次要给白岁安一百两,没想到面前的女子并不是来讨钱的。 “怎么可能花完,肯定要留着。”白岁安似乎在责怪对方粗心,“容乐上学,明年就要去县试了,过了之后为了方便他赶考,我们要去别的地方买宅子啊,那都是要花钱的!” 原来是为以后做准备。 夜凌澈轻笑:“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不用这么早准备。” “哪有你这样当爹的?家里不止一个孩子啊,以后容康也要念书,还有雅舒,一个小姑娘哪有成天在灶房里泡着的,她也是个孩子,也要识字念书,还要穿衣打扮,给她买金银首饰漂亮衣裳不花钱呐?” “你倒是想得长远。” 白岁安睨了他一眼:“我说得不对吗?” “对。”夜凌澈望向白岁安的目光温柔了些,“你考虑的这些,都是我先前没想到的。” “所以说你打猎那会儿是怎么挣钱的?” “是飞云百货帮我搭的线,动物皮毛越完整,价格越高,例如虎皮、狐狸皮这类的,他们只收大猎物,整只带过去,他们会处理好把银两给你。” 白岁安苦恼:“咱们这边也总不能一直有大猎物吧,这个挣钱法子不稳定。” “进山太危险了,你可以换个挣钱的门路,譬如帮我去接抄书的活,我抄得快,也挣得多。” “别闹。”白岁安拍了一下夜凌澈的大腿,“下次帮你借就是了,我现在想的是我挣钱的活,你先替我想。” 倒是一点都不跟人客气,夜凌澈望着白岁安留在他腿上的手,问:“那你有什么能做的活吗?” 虽然不清楚自己能做什么,但白岁安清楚自己什么不能做:“我厨艺很差,也不希望弯弯绕绕,针线这种细活我也干不了,有没有什么活是只用我出手哐哐一顿揍就可以的?” “你方才还说要给雅舒买首饰和衣裳打扮,怎么到自己这就没想过打扮了,哪有姑娘整日打打杀杀的?” 夜凌澈勾唇,凝视着白岁安的脸,对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都能收入他的眼中,看起来呆板,却又不失活力。 瞧着心眼就不多,让他忍不住放下警惕。 白岁安拧眉:“姑娘也能打打杀杀,但我现在是雅舒的母亲,想让女儿漂漂亮亮的长大,有问题么?” “当然没有,我也想雅舒长成漂亮姑娘。” 四目相对,白岁安被夜凌澈眼里溢出的温柔晃了眼。 她不自在地别过头:“你不要打岔,问你的问题还没说呢。” 意识到白岁安可能害羞了,夜凌澈便收敛了情绪:“可以去别家当护院,每月固定银子,包食宿,多数时候都很清闲。” 白岁安立即否定:“这不行,我还要回家,没理由留你一个行动不便的人和两个孩子在家。” 夜凌澈在此刻能明白家中小孩为何会开始和白岁安接近了。 是无意间的真诚。 一言一行都在表达着对他人的关心,他一个大人已经在白岁安的言语下开始松动了,更何况是心思单纯的孩子们? “难为你了,还要为家里的生计苦恼,如果我行动自如,就不用让你如此劳累了。” 夜凌澈垂眸,面容忧虑。 自己双腿不便,以后都站不起来了,只能窝在这小小的房屋内,凡事都只能依靠着家中的女人和小孩。 实在是累赘。 “这有什么问题,你的腿肯定会好,但无论你腿脚怎么样,我也要有自己赚钱的法子,家里多一个人赚钱不是坏事。” “也是。”夜凌澈思索片刻,又道,“近年各地不太平,衙门外头有悬赏令,你可以去揭榜拿赏金。” “榜多么?赏金抠吗?” “人挺多的,赏金准备得也足。” 见白岁安眼睛发亮,跃跃欲试,夜凌澈又道,“你找些简单的悬赏做便可,衙门只提供行踪线索,其余都需你自个调查,捉拿时有何危险难知晓,只身一人万事都要小心。” “知道了,我不会为了赚钱去犯险的,还要回来养你们呢。” 白岁安起身欲走,“我不打扰你吃饭了,等会儿你吃完我打水给你擦身。” “等等。”夜凌澈叫住了她。 “怎么了?” 白岁安回头看着那无措的大胡子。 夜凌澈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胡子,问:“我这胡子,要不刮了吧?” 在夜凌澈和原身初见时,便有胡子了,只不过那会儿胡子不长,还能看得出俊俏的面容。 只是这两年一直任其生长,人也长得越发像野人了。 “你想刮掉的话,我去给你找刮刀来?” “好。” 白岁安没去猜夜凌澈的心思,直径离开了。 夜凌澈捧着微凉的饭碗,边吃边反思。 现在没有证据,不能笃定白岁安参与了三年前的刺杀行动中。 回想与白岁安交谈时,对方那双真挚的眼神,夜凌澈难得有一丝甜蜜。 就好像兄长当初娶妻时和他说的话—— “我育你成人,上战场建功立业,前半生皆在忙碌,所幸我遇到了一位护我、助我的好心姑娘,才知安心是何物。和你这小子说了也不懂,到底还是年纪小,自个玩去吧,有我在,你亦能安心。” 现在兄长没了,过了浑浑噩噩的两年,突然在白岁安身上找到了安心的感觉。 夜凌澈自己都想笑,这也太奇怪了,为什么前两年就没感觉呢? 真的会有人同一屋檐下两年毫无感情,又重新接触几日产生异样情愫吗? ------------ 第一卷 第42章 抓不了的 白岁安打来了热水,将帕子拧干后,自然把帕子摁在了夜凌澈的脸上。 “唔!” 夜凌澈身子往后仰,一手抓住白岁安的手腕,将帕子夺过,不自在道:“我自己来擦。” “那你擦。”白岁安站在远处。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要落入白岁安的视线之中,夜凌澈动作僵硬。 衣带解开,皮肉在白岁安的视野里逐渐占据多数位置,夜凌澈忍不住问:“一定要监督我擦身吗?” “怕你不方便,你的裤子不是不好脱吗?我等着帮你呢。” 好耿直的关心,使夜凌澈身体发僵,他还是习惯不了白岁安的大胆。 “你先转过去,我要你帮忙的时候会说。” “行。”白岁安转身。 夜凌澈埋头擦拭着自己的身体,时不时还要抬头瞧一眼白岁安,像防贼一样。 “对了,我找了个便发现没有那种能小镜子,你自己应该刮不了胡子,等会儿我来帮你刮怎么样?” “好。” 为了不让白岁安帮忙脱裤子,夜凌澈坐着擦完了上半身后,便直接躺下,用一种虽然怪异但能达到目的的方式,将身子擦好了。 挣扎着换了身干净的衣衫,他吃力地坐起身,对白岁安的背影说道:“我已经擦完了。” 白岁安回头,瞧见一个崭新的夜凌澈,便自觉蹲下帮他折高裤腿。 “你要做什么?”夜凌澈明显着急了,语调都高了一些,腿动不了,只能上手抓住白岁安的肩膀阻止对方的动作。 白岁安继续自己的动作,并解释道:“给你把裤腿拉高,经常泡脚对身体好。” “脚都没知觉了,泡了也没用吧……”夜凌澈小声道。 但还是配合白岁安,把腿放到了木盆里。 他就坐在床沿,白岁安拿来烛台,让夜凌澈拿着。 “你拿好了,我现在给你刮胡子。” 不等夜凌澈有其他反应,白岁安便单膝跪在他的腿侧,一手拿着刮刀,另一手搭在夜凌澈的肩上。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像在抱着夜凌澈。 独属于女子身上的香气萦绕在夜凌澈鼻尖,他似被白岁安身上散发的热气包围,脑子有些热。 比起他的异样,白岁安神情自然,认真地拿着刮刀在夜凌澈的脸侧比画着。 距离很近,夜凌澈能看清白岁安那无暇的面容。 少女的视线始终落在自己的脸上,夜凌澈喉结滚动,缓缓闭上双眼。 白岁安却以为他害怕了,出声安慰:“你别怕,我手很稳的。” “好。”夜凌澈声音有些哑,他还是没有睁开眼,连呼吸都放慢了。 冰凉的手指贴在他的脸侧,然后是刮刀带来的痒意。 脑袋一点点变轻,脸上的皮肤也有了透气的机会,少了胡子,夜凌澈的脸还能感受到白岁安呼出的气息。 其实白岁安的动作不慢,只是这段时间对夜凌澈来说很难熬,才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 最后一小撮刮完,白岁安仔细检查了一遍,才从夜凌澈身上起来。 夜凌澈缓缓睁眼,对上了白岁安疑惑的视线。 “你长得挺不错的。”白岁安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 之前有胡子的时候夜凌澈就不算丑,剑眉凤目,如今少了胡子的遮挡,面部轮廓完整露出,面如雕刻,鼻正唇薄,显得俊美文雅。 越看越像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夜凌澈别过头,留了两年的胡子就这么没了,还不习惯:“多谢。” 白岁安了然,没想到夜凌澈倒还挺害羞的。 帮忙用帕子把夜凌澈的腿擦干,白岁安扶着夜凌澈躺回床上,她便收拾东西要离开。 直到屋门被白岁安从外关上,夜凌澈才逐渐冷静下来。 真是要疯了,白岁安给他刮个胡子,他都能浮想翩翩。 不会是真的对白岁安有好感了吧? 可是白岁安刚刚又是什么态度? 只是夸了一句,就不说话了。 不喜欢这副模样吗? 喜欢百里墨那样的? 夜凌澈用手心抵住额头,缓缓摇头,白岁安不会喜欢百里墨的。 百里墨比白岁安年长十几岁,只能是长辈! 腿失去知觉之后,夜凌澈每日都会因为行动不便而叹气,这会儿又多了一件要叹气的事,就是他对白岁安的感情。 与此同时白岁安洗完手回自己的屋子准备睡觉,还没进门,想到刚才夜凌澈对她害羞的模样,也叹了口气。 她突然觉得夜凌澈好可怜,这么喜欢原主,结果原主只喜欢他提供的物质生活。 现在好了,原主没了,夜凌澈想追个人都追不上。 还对她害上羞了,真是个苦情人。 “娘,可以睡觉了吗?” 见白岁安站在屋外发呆,林容康便出声喊她。 今晚两个小孩还是选择和白岁安一起睡,大家都洗的香香的,在床边等着白岁安了。 思绪打断,白岁安抬眼,面带笑意到坐到床上,拿起了蒲扇。 “睡觉吧,等你们躺好了我就开始讲故事了。” 她扭动手腕给左右两个孩子扇风,顺着前天夜里没讲完的故事,轻声讲述。 第二日,林雅舒是惊醒的,身子一颤,便赶紧掀开眼帘。 瞧见后娘恬静的睡容后,才压下心中的不安,她往白岁安的怀里缩了缩。 这动作也正好闹醒了白岁安,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开嗓略带鼻音:“怎么了?” 林雅舒拉着白岁安的手臂,让她圈住自己,轻声道:“没有,村里的鸡还没叫,我想再睡会儿。” “好。”白岁安自己也想再赖一会儿,额头靠在林雅舒的头上,又缓缓睡了过去。 林雅舒微微仰头,打量着白岁安的脸庞,她并不困。 看着现在温柔乖顺的后娘,怎么也联想不到,这是前段时间那个面部狰狞暴躁如雷的后娘。 想着想着,林雅舒便笑了,现在这个后娘挺好的,很像她想象中的好娘亲的样子。 希望爹不要把这个娘亲弄丢。林雅舒心想。 白岁安难得起晚了一些,可能是昨天把林容乐的事情解决了,想多休息一些,好完成下一个目标。 限时累充活动还有十天,该去努力一下看看能赚多少银两了。 她习惯保守估算,即便现在有五十两可以直接充值进空间里面拿药田,也不可草率把手里的大部分银子都花出去。 吃过早食后,白岁安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服便要出门。 林雅舒有意要跟着,但听到白岁安是去镇上找活干,自己在心里权衡一番后,还是决定留在家中。 村里晚些时候还有一趟牛车,正好能赶上。 也恰好遇上了齐德成的媳妇,李曦。 两人只见过一面,但李曦见到白岁安时还是点头问好。 白岁安也朝她点头,两人正好并排坐。 和齐德成不同,李曦天生冷脸,瞧着就不好惹,牛车上的其他人见她在白岁安身边,也没好搭话,都在小声议论。 倒是李曦主动和像白岁安搭话了:“这次去镇上是要探望你儿子吗?” 白岁安摆手:“昨日才离家的,今日我去探望怕是打扰了先生教学。” “那你要去镇上做什么?” “我想去接一下衙门的悬赏赚些钱财。” 白岁安话一出,牛车上的人都噤声了,见鬼似的盯着她。 李曦淡淡扫了一眼其他人,解释道:“那都是做样子的,瞧着简单,给出高额赏金引壮士揭榜,背地里早就安排好人助贼人逃脱,抓不了的。” “那发悬赏令是图什么?” “做个样子,好暗地里吃黑钱。” ------------ 第一卷 第43章 揭榜 “哎呀,李曦,这事你怎么直接说!”有人发出不满。 在这个形势,百姓若当街议论官员,都是会被安个叛国的罪名,轻则充作管奴,重则多人连坐。 “我烂命一条无所谓,随便你们告发。”李曦举止从容,继续与白岁安说, “你若要找其他活干我可以帮你牵线,别去揭榜赴险,不值当。” 白岁安能感受到李曦的好意,她问:“那你能带我去做什么活?” 李曦把她的身上的包裹拿下来,打开后里头是各式绣工精美的帕子。 “我认识布庄的人,她那有许多素绢,我们拿回来绣,一条素绢绣好可拿50文,一日能绣两三条,也有一百五十文了。” 白岁安看李曦手上拿着的帕子,上面针线的纹路都很特别,绣出的花样栩栩如生。 见白岁安面露难色,李曦又道:“绣工差些也可拿30文,不用非绣得与我的一样。” “姐……”白岁安摸摸鼻子,道,“我绣工不能说差一些,只能说是一点也不会……” 李曦的表情少见的浮现出惊愕,她望向白岁安那白嫩的手心,瞧着就十指不沾阳春水,居然是连针线活都不会? “那你还去揭榜?”她问。 不知道白岁安这细胳膊细腿是怎么猎杀野猪的,李曦不认为白岁安能有能耐去揭榜。 “衙门的人不仅协助贼人逃脱,还会陷害揭榜者,先前不少揭榜的人被抬回来后都与废人无异了。” 为了让白岁安放弃,李曦才将这些事说出。 这就是为什么衙门发的悬赏令,赏金高,还多的原因了。 往深处想,怕是这些被悬赏的人都给衙门交了保护费,表面被悬赏,实际上是在衙门的保护下光明正大行凶。 这种悬赏令,要是完成了,也怕会引火烧身。 这钱可不好赚。 白岁安又想起了先前陈半瞎说的,这里的官员有朝廷大官护着。 这么看来,这里的官怕是都不干净。 “谢谢姐告诉我这些,那我便不去揭榜了,我自个再去找找有什么活能干吧。” 到了镇上,大家都各走各的,白岁安下车后便走得干脆,李曦在后头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人影消失在视线内,才离开。 白岁安按照先前走过的路线,去了百里陌的府上。 午后,一名身形消瘦的华衣公子出现在衙门外,脸上戴着精致的白狐面具,只能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和饱满的薄唇。 白岁安站在悬赏榜上扫视了一圈,每日榜上有五个名单,都是近些时日作乱的人员。 五个名单分别是这么几个人,一个劫狱的,一个越狱的,一个怪盗,两个杀人犯。 劫狱的和越狱的是一伙的,且劫狱的人定不止一人,只是公布了一个已知名单。 而两个杀人犯也不止一次上榜了,榜单上说两人已经联手杀害了十余人,至今仍未被抓捕。 只剩下一个姓名未知的怪盗,共盗了两名员外家的贵重物品,一颗夜明珠,和一株百年人参。 思索片刻,白岁安选择接下怪盗的悬赏令。 她拿下怪盗的通缉纸,往衙门内走去。 入门右侧有个小桌,那里会有专门的人给揭榜者提供线索。 章浩还趴在桌上打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来接悬赏令了,每日在这值班都闲得很。 没有工友一块打牌,他便自个在桌上趴着打盹。 桌子被敲响,以为是某位大人抓到他工作偷懒,赶快抬头,脸上还是没卸干净的睡意。 不料入眼的是一个遮面少年。 白岁安压低嗓音,发出少年的声音:“能麻烦这位大人给我提供这人的线索吗?我要揭榜。” 被人打扰自己的美梦,章浩不满:“没看到我在休息吗?不知道等会儿问?” “抱歉,我以为衙门开着门就有人当值,原来大人你在休息,那我下次去和县令打听一下当值时间,下次再来询问。”白岁安道。 章浩五官微顿,不耐烦地接过白岁安手中的表单:“不用这么麻烦,我现在就给你看。” “哦……这个啊,他窃了孙员外家的祖传夜明珠,和刘员外家的百年人参,两位员外花一百两悬赏此人。名字未知,行踪未知,但行窃时间规律,每隔七日便行窃一次,算日子的话,明夜便是他动手的时候了。” “我们推断他下一次行窃的是朱员外或王员外家,已经安排好人员将两位员外家中的贵重物品保护起来了,你明夜出手将人捉拿便可。两位员外的宅院离得都不远,你一听到动静过去相助便可。” “说完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白岁安将对方说的话熟记心中,问:“我能去失窃的两位员外家探查吗?” 章浩道:“有什么好探查的,人东西都丢了,谁想搭理你。” “只是想看看有什么遗漏的线索,说不定能在他出现前找回失物呢?” “你觉得我们官差办事能力没你好?”章浩直接呛她。 面前的少年除了白些瘦些,看着就没什么真功夫,说不准是谁家的小少爷来图个新鲜接悬赏令玩玩而已。 浪费时间。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只是想尽微薄之力保全局势。”白岁安淡淡道。 章浩不愿多搭理她,摆手让人走:“行了,该告诉你的我都说了,没事就别来烦我。” “多谢大人。”白岁安躬身,缓缓离去。 在她离开衙门后,便有人悄悄跟在她后面。 白岁安快速绕了几个拐角,成功在人流量大的街道中将后头的人甩掉了。 到无人的小巷里将提前准备好的外衫换上,重新梳个头发,将面具摘下,出来的又是另外一个人了。 用自己的本来面貌在街道中反侦察,白岁安成功找到了三位在追踪自己的人。 用银针在远处将人逐个放倒,白岁安才回到百里陌的府上。 “镇上倒没听说过揭榜者遇害的事,你夫君若知道这事也不会让你来揭榜。” 百里陌蘸取墨汁,在纸上留下痕迹,“这一块是孙员外的住所,另一头是刘员外的院子,但府衙的人却推断出下一个目标是北边的朱员外和王员外家。 没有道理。” 桌上平铺着一张陈圭镇的地图,百里陌贴心地把镇上所有已知的,家中有珍品的人家圈了出来。 今早白岁安上门说了自己听闻之事,担心官员的问题会影响到林容乐日后科举,来寻百里陌商讨应对之事。 事关贪污,只要愿意贪,科考时只要有人愿给钱,那官便敢收钱造假。 曾经当官的百里陌本就不齿这种事,又事关自己学生的前路,便答应帮帮白岁安看看这事。 白岁安将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盗贼行窃一定是有个目标的,可这夜明珠和人参,并没有必要关系吧?如果只是想倒卖赚银两,官府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 “万一已经找到买家了呢?” “那这买家也太好找了,还挺心善。” 白岁安以前也接过偷东西的任务,为了不留后患,需要引爆某个场所,把线索给毁掉。 可这个怪盗行窃,不伤人,且盗窃时还能让人快速察觉,这不太巧了吗? ------------ 第一卷 第44章 上门拜访 已知有名贵物品的各户人家都划分了出来,其中富人一共就五家,两家失窃,两家待定,还剩下一家。 “这是万家,家中是做药物产业起家的,祖上是皇城的,后面分家一路南下来到了陈圭镇,专门收购周边村落产出的药材,供给给各个医馆,家中没有什么珍品。” 百里陌帮白岁安排除了万家。 剩下的几家也是曾经富过的普通人家,无非就是有一些名家墨宝。 “朱员外家便是有个名贵的大金猪,是祖上的人在宫中受赏的,王员外家,便是前些时日去参与拍卖会,得到了一件七彩纱衣。” 百里陌推断道,“金猪不易转移,纱衣名贵且便携,我认为明日的目标是王家。” 白岁安摇头。 或许是来时听了李曦说的那番话,白岁安心中仍然怀疑着衙门那边提供的线索。 黑吃黑的人怎么会放出有用信息出来? “现在还有些时间,我去拜访一下孙员外和刘员外,之后再下定论。” “好,万事小心。” 白岁安又换回刚才那身装束,按照失窃顺序,去拜访了孙员外。 孙员外家装潢华丽,光大门瞧着便金灿灿的。 门内有专门候着的下人,白岁安敲响院门的第一刻,门便开了。 “请问您是?” 白岁安道:“我接了衙门的悬赏令,前来调查夜明珠失窃一事,能让我见一下孙员外吗?” 下人做了个请的姿势:“请随我来。” 似乎是早有准备,不用通报,下人便带着白岁安进屋了。 孙家和百里陌家同样是大宅院,但却比百里陌家更有生活气息。 一路上不少下人经过,路过某一块地方时,白岁安还能听见府内的小姐少爷嬉笑逗乐的声音。 生活氛围倒是不错。 白岁安被下人带到书房外,下人敲响木门,恭敬道:“老爷,有位公子接了悬赏,说要找您调查。” 里头传来回应:“让他进来吧。” 白岁安进屋后,下人便回自己的岗位去了。 孙员外坐在书桌后,手中还拿着看了一大半的话本。 见到白岁安后,孙员外也没有任何情绪的体现,十分平静。 “阁下如何称呼?”孙员外问。 戴着面具,孙员外看不见白岁安的表情变化,他自己却在打量完白岁安后放松了不少。 “我姓安。”白岁安跳过这个客套环节,直奔主题,“员外能描述一下失窃时的情景吗?” “可以。” 孙员外故作随意低头继续看话本,道:“半月前我夜间出恭,瞧见有个黑影从我的藏品阁中飞出,于是我便去检查了一下屋内的收藏,发现夜明珠不见了。” 白岁安始终紧盯孙员外的脸,观察对方的所有表情变化。 “能带我去藏品阁瞧瞧吗?”她问。 “好。”孙员外将手中的话本放下,带着白岁安往外走。 穿过两道回廊,弯弯绕绕了许久,总算到了藏品阁。 是个两层小独栋,建在正厅与后院中间。 白岁安往后退了几步,仰头估算了一下藏品阁的高度,问:“当时小偷是从哪里出现的?” “是从二层的窗口飞出来的。” “我想看看夜明珠存放的地方。” 孙员外用自己的贴身钥匙将藏品阁的大门打开,领着白岁安进去。 本以为孙员外会带人去二楼,没想到他又用钥匙打开了一个带锁的柜子,里头是一个青色花瓶。 转动花瓶,地面震动,角落里出现了一个向下的通道。 白岁安跟着孙员外一路往里走,只有一条道,不是很长,走到最深处,有一个敞开的门。 把手上还挂着一个没锁上的铁锁。 孙员外自顾自地走进去点亮了里头的蜡烛,道:“夜明珠之前便是收在此处了。” 无人回应他,他回过头,才发现刚才一直跟着她的白狐公子正低头摆弄着门锁。 走过去,他解释道:“里头也就夜明珠一个重要东西,失窃后我便没有锁上这个门了。” 白岁安点点头,没再追问。 刚才她已经检查过了,这门锁没有被撬动的痕迹,且进来还要经过外面的两道锁。 关得这么好还能被偷,也太不对劲了。 走进室内继续探查。 整个环境十分昏暗,如果没有烛火的话,还真看不清里头的环境。 白岁安在各个角落都敲了一番,也没发现别的可以进来的通道。 见她检查得仔细,孙员外露出了生硬的笑容:“安公子有什么发现吗?” “并无,看来那盗贼手段非凡,竟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孙员外抹掉额头上流下的冷汗:“是啊,县老爷派人来我这瞧了好几回了,也没瞧出来。” 白岁安勾唇:“传家宝被窃,员外似乎没有很着急啊?” “哎哟,我能不着急吗?”刚才还十分冷静的员外,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面露愁容, “可我这也什么都办不到,发了悬赏令出去,也就盼着衙门和公子你把我家的夜明珠给追回来了!” “我已明了情况,明夜定帮忙追回夜明珠。”白岁安道。 两人一同出去,孙员外问:“安公子可有应对之策?” “衙门那头也准备好人了,我明日一块过去,施展些拳脚便可抓捕,员外放心。” 孙员外点点头:“公子既然敢揭榜,实力定然不俗,有公子相助,我便放心了。” 离开孙家,白岁安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种种痕迹都能够表明,孙员外是自愿让人偷走夜明珠的。 衙门的人收了黑钱,便会护着小偷。 可是如果要把人护住,为什么还要发悬赏令呢? 带着疑惑,白岁安又去拜访了刘员外的家。 与孙员外家的装潢相似,刘员外家瞧着也比普通人家富贵。 同样是敲门自爆身份,下人的态度却差了很多。 刘员外家的下人听到白岁安说是来调查失窃案的,欣喜不已。 连忙把人迎进家里,步伐轻快,脸上的喜悦不像是假的。 “老爷!有人揭榜来帮忙查案了!”人未见到,下人便开口大喊了。 刘员外陪着发妻在院内散步,听见动静,扶着妻子做到树荫下的石椅上,才走来见人。 “是哪位大人来帮忙查案,我……”激动的话说了一半,刘员外噤声。 由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刘员外一脸为难地望向白岁安:“这位公子,这悬赏令可不是轻松的活,你这……细小的模样,还是莫要凑热闹了。” 很微妙的形容词,白岁安抿唇轻笑。 确实她扮成男性,在个头上会有些不足。 明眼人能看出来的差距,她也没必要生气。 “我自然揭榜了,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能赚这份赏金。” 顿了顿,白岁安又道,“我这也是有心要帮员外追回损失,一番好意,您不妨信我一回?” 刘员外虽嫌弃,但也不否认白岁安的所说的话:“那你便说说该怎么帮。那是我前些时日花重金在万家定的百年人参,还有一些名贵药材,全都被偷走了。” “偷的都是药材?” “是名贵药材!”刘员外强调道,“家母体弱,内人又有身孕,就想买些药给她们补补身子,谁知来了这么个畜生,把药全都抢了!” “当时情况如何?” “那天傍晚万家的人把药材送来,我便和下人一同去煮汤药。药盒都还没打开呢,突然窜出来一个黑衣人,把那么大个药盒直接给我抢了!” 刘员外还比画了一下,盒子有他的大肚子那么大。 “那可是我花了几百两买回来的药材,狗娘养的东西,报官了,那群吃干饭的也不管,就发个破悬赏令! 那药又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我还得再花几百两银子去万家重新定一次药材,让衙门的人来我府上守着,怕贼人再次行窃。 没想到那群饭桶居然说,偷过了不会再偷了,要带兵去守别人家?我干他X的……” 后来刘员外一连骂了好几句脏话,表达出了他极强的愤怒。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此时刘员外的情绪和孙员外刚才的淡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夜明珠的价格可不止几百两。 “员外可有看见那人的模样?”白岁安问。 刘员外收敛怒意,仔细回想,答:“瞧着也不壮,比你还高一个头,啧,不是我说,你这小身板真不一定能把人抓到。” ------------ 第一卷 第45章 一家四口,无一生还 “抓人不一定靠蛮力。”白岁安道,“我定尽我所能帮你追回失物。” 或许是看白岁安信念很强,刘员外让下人退下,留下白岁安于他。 他适当地放缓了语气:“这事不是追回失物这么简单,单抓贼人当然行,但现在是悬赏令,你要的是在官府的手下将贼人擒获,这比登天还难!” “哦?员外知道悬赏令背后之事?” 刘员外哼了一声:“一个镇上的,有什么不知道,衙门那群人撅起个腚我都能知道放的是什么屁! 也就你们这些小百姓以为天上掉馅饼了,都想来吃这口饭。” “我也知道这些事,所以我才揭榜。”白岁安道。 “你是傻么?知道还来?” 白岁安笑道:“员外只需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我,剩下的我自己安排便是。” “真不知死,怕是你没见到贼人,衙门那群人便把你打残了。” 刘员外虽一直在泼冷水,后面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事都一一说完,到最后,他还强调了一句: “我只是刚好有点小钱,如果你出什么事了,药钱我可以分你点,但可别想我照料你下半辈子。” 白岁安朝他作揖:“员外有心了,但我不会有事的,等好消息吧。” 从刘员外府上出来,白岁安又察觉到了后方有人在跟踪她。 之前跟踪她的那三人都已经被她用针扎晕了,现在又突然有人跟来。 要么是孙员外在她离开后,给衙门的人传消息了。 要么就是刘员外这里本就有衙门的人守着。 鉴于刘员外刚才说,自家要求衙门派人来守一下,衙门的人都不愿意。 所以大概率是孙员外传消息了。 一样的方法把人甩掉,白岁安这次没有把人放倒,甩开把装扮换回去,便又去了百里陌的府上。 这会儿的林容乐已经结束功课了。 今天白岁安来时他见了一次,之后便没见过,还以为后娘还在府上,功课结束后便要找后娘。 找了一圈,问了师父后才知道后娘早走了。 这会儿看见白岁安回来,小家伙的眼神忽然变亮。 “娘,师父说你去找活干了,有找到什么活吗?” 林容乐小跑过来,白岁安顺手把人圈住,拍了拍脑袋。 “找到了,以后来镇上干活,还能顺便看看你。” 不想让林容乐知道具体的细节,白岁安将话题引向别处:“今日感觉如何?学的难吗?” “不难,都是以前知道的字,很快就把意思记住了。”林容乐仰着小脸道。 “真棒!”白岁安捏了捏他的脸,将人往里带。 “我等会儿要和先生谈事,你自个在外头练功好不好?” “好。” 快到书房,林容乐便自己拐了个弯去院子里自己忙碌。 书房门是开着的,白岁安探头朝里望去,百里陌正在标注书籍。 “回来了?有何发现?” 光听脚步声,百里陌便能知道来人是白岁安。 白岁安直接进去,把书房的门带上,防止外头的林容乐听到他们的谈话。 “这事蹊跷,官府有意捏造出一个盗贼的身份,先是拿孙家的夜明珠做文章,再是真的偷了刘员外那价值几百两的草药,行动轨迹不清晰。” 百里陌放下笔,疑惑道:“你是说夜明珠不是被偷的,是孙员外自愿交给盗贼的?” “是,我刚才分别去了孙、刘两家探查,孙员外最开始便十分冷静,且他带我去过他存放夜明珠的地方,藏得极其隐蔽,门锁又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不像是偷的。” “会不会是有人接应,偷拿了夜明珠给盗贼?” “不会,孙员外说他亲眼所见,盗贼一人从藏品阁中出来。” 白岁安找了个位置坐下,继续道,“刘员外那边才是真正的盗贼行窃,失窃者情绪以及叙事方式都符合常理。” “而且刘员外说,他知道发布悬赏令意味着盗贼是被衙门保护了,可是孙员外却无比相信衙门。” 百里陌:“这也能看出两者与衙门之间的关系了吧,我虽然少接触外头的人与事,但我都知道孙员外时常捐钱给衙门,关系可以说是极好了。” “所以说,衙门那边给的信息不能全信。”白岁安道,“衙门的人会对揭榜者下手,那定是提前做好了准备,如果明夜我朱员外或者王员外的家,等着我的应该便是伪装成盗贼同伙的官兵了。” 百里陌将收好的地图取出,再次展开。 上头的标注还在,除去朱、王两家,其余标注容易遭贼的人家还有四处。 都是普通人家。 在了解过这五家人家中贵重之物后,白岁安摇了摇头。 “我觉得明晚贼人的目标是万家。”白岁安道。 百里陌猜测道:“因为刘员外家失窃的草药其实是来自万家,所以你觉得,贼人要的是万家手上的药材?” 话说出来,百里陌又立即摇头否定了这个说法:“药材何处都可以买到,没必要大费周折偷。” “万家是专门收购和买卖药材的,手下定有许多收购渠道,普通药物定是不少,而稀有些的药材也能有收购方法,所以刘员外才会去万家定药材。” 不知为何,白岁安想起了之前常安和夜凌澈中毒箭的事情。 她看着百里陌,犹豫道:“我似乎,凑巧碰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这是何意?”百里陌问。 “今日在衙门门口,我挑挑拣拣,选择了一个看似背后无人助力的人,如今一下,这人怕是最难搞的。” 百里陌托腮,道:“别担心,你和我说,再难搞的我也想法子帮你搞掂。” 白岁安轻笑,她确实觉得百里陌是个靠谱的人,不然也不会听完李曦那番话后,下车直奔这里了。 “这里附近应该有个专门研究毒药的据点,我相公前些时日便是外出打猎,不知被谁的毒箭射中,回来后没多久便瘫了。 前几日我还在山上发现了一只中了毒箭的老虎,寻常人打猎定是要些皮肉买卖,定不会在箭上涂毒,任由老虎离开,也是笃定了中毒后老虎会自己死亡,所以没有追出来。” 听完白岁安说的这番话,百里陌愣了一会儿,呢喃道:“居然会有这事……” “所以我怀疑,盗贼的真正目的是要万家手中的收货名单,大批量获取……” “不好!”百里陌拍案而起,“这可能是天璇国余党的计谋!之前秘密研毒,最近又是试毒又是要偷药材,怕是已经把毒研制好了。我们不能让天璇国余孽得逞!” 白岁安面对突然激动的百里陌,张了张嘴,却又不敢说话。 毕竟,她也算是天璇国的余党,而且还算是身份最大的那个。 如果没有被灭国的话,原身怕是已经要当天璇国的国王了。 “我……我一个妇人,一直身居乡野,也不懂朝堂之事,我想知道,当初我们为何要攻打天璇国?”白岁安问。 原身以前便是个逍遥自在的人,每日完成功课便出宫殿四处玩乐,只是听说自己出生前,千恒国和天璇国便停了贸易往来。 之后的十多年也没见出什么事,后面突然就说千恒国派兵打过来了。 那天父母放原身去外头玩,人在外头玩着玩着,就听说千恒国的太子带着铁骑踏入天璇国的宫殿,将里头的人都屠了。 于是从那天起,原身变成了天璇国皇室唯一的后人。 回想起这些事,白岁安有些鼻酸,到底是这具身体的记忆,还是有些代入感的。 百里陌冷哼一声,道:“两国虽然政略不同,但以前还是能和平共处,只是没想到天璇国的人野心这么大,竟敢往送献给陛下的补药内掺毒,害死了先后,不仅不认,之后还扬言要攻下我国的国土。” “是天璇国的人先炸了我们的粮草,还害死了我们的大将军,太子殿下看不下去了,自荐领兵应战。但天璇国的人心肠歹毒,要死战到底,用毒害死了我国不少百姓。” 说到这里,百里陌深吸一口气,悲愤道:“战事结束后,天璇国余孽隐藏至深,竟在太子陪太子妃探亲时,将人杀害。一家四口,无一生还。” 白岁安心情复杂,百里陌说的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 一个天璇国的人,居然不知道天璇国人做的事? 她每日上朝,也没听过母皇下令攻打千恒国啊。 ------------ 第一卷 第46章 爹要把后娘好好的留在身边 “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吗?”白岁安问。 “自然知道,事关国战,百姓怎可不知?” 白岁安垂下头,她在天璇国就不知道这些。 她想起原身以前是想为国复仇的,只不过是路上遭遇不测,被人救了,才在林家当后娘。 如果真的是天璇国的人在策划这些,那她要和天璇国的人联络吗? 要不要帮原身完成以前的心愿? 白岁安面露愁容,当年带兵灭国的太子都已经死了,不如就先把这事搁置吧。 家里的三个孩子还在千恒国生活。 “你在想什么?”百里陌问。 白岁安摇头:“没有,只是在思考着明日该如何行动。” “好说,明日你直奔万家便好,我去帮你盯着官兵动向。” “就不怕他们围剿你吗?” “官差的功夫也好不到哪里去,主要是胜在人多。我在暗处观察,有任何事都可及时轻功逃走,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之前的伤好了吗?盗贼要是有其他帮手,你可应付得来?” “用药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还有武器,没事。” 百里陌盯着白岁安看了好一会儿,惋惜道:“可惜我的人脉都在皇城,不然就让人跟你一块去了。” “我一个人可以。”白岁安说。 “逞能。” 百里陌去书柜底下,翻箱倒柜找出两个巴掌大的桶状棒子。 “这是我做的信号火炮,明日有危机你可往天上放一个,我瞧见了便赶来帮你。” “好。”白岁安将两个信号弹都收下。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白岁安起身要走。 百里陌跟着出去送她:“今日之事,你回去后告知乐乐他爹。” “为什么?” “他让你揭榜,总该告诉他这个榜是作甚的吧?” “也是。” 两人走出大门,百里陌早就准备好了马车送白岁安回去。 林容乐后知后觉追了出来,将手中折好的宣纸塞给白岁安。 “这是我今日写的字,娘你带回去,让妹妹也跟着写。” 白岁安打开看了一眼,笔画虽不流畅,但字体一笔一划写得端正,能认得出是什么字。 百里陌略带嫌弃:“别教坏你妹妹,练好了再拿出手,要学也该拿我的字去学。” 林容乐扭捏道:“这是我今日写得最好的了。” “没事。”白岁安把纸张收好,摸了摸林容乐的头,“这是容乐念书第一日写的字,娘带回家收好,留个纪念也成。” “好。”林容乐开心地笑了。 “好了,回去吧,明日我再准备些字帖让你拿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学。”百里陌道。 林容乐听到后,咧嘴笑道:“娘明日也来看我吗?” “是啊。”白岁安笑着回应。 “那我明日早些完成功课,多留些时间陪娘!” 百里陌无情地按住林容乐的脑袋:“我留给你的功课这么简单吗?你还想留时间玩?明日要让你加练了。” “练就练!我一定会练得又快又好!” 听着两人拌嘴,白岁安上了马车,拉开帘子向门口的两人挥手道别。 太阳快要下山了,白岁安还没回到家,林雅舒蒸上米饭后便去了夜凌澈的屋内。 现在夜凌澈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自己用手撑着坐起来了。 小姑娘探头,见人醒着的,才挪进来。 进来便直奔主题:“娘还没回来,万一今日不回了,怎么办?” “那么大个人了,出去会知道回来的。” 夜凌澈并不担心,白岁安有身手,且镇上还有醉红楼的人,很难会有人让白岁安陷入危险。 可林雅舒不知道这些,她嘟囔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后娘,没了后娘,我们怎么办?” 夜凌澈无奈道:“她不会没的。” “真的吗?爹爹会一直保护好后娘吗?” 先前百里陌和夜凌澈的谈话还被林雅舒记着,小家伙急需她爹的一个口头承诺。 本来便没了亲娘,好不容易熬到后娘变好了,她不想再换个后娘了。 “我会尽力保护好你娘。”夜凌澈道。 他的眼神还落在自己的腿上,一个不能动弹的人,能怎么保护人呢? “不能骗我噢,爹要把后娘好好地留在身边。” 夜凌澈将林雅舒拉到自己的身边,小姑娘眼睛大大的,还没长开就能瞧出是个美人胚子。 “你真的很喜欢这个娘吗?”夜凌澈问。 林雅舒垂头,小声道:“也没有很喜欢……就是觉得她可以当我们的娘了,又送哥哥去念书,又帮忙照顾我们……挺好的,不是吗?” 夜凌澈摸了摸女儿的头顶,道:“她昨夜还和我说,想给你买漂亮衣裳,想把你养成漂亮姑娘。” “真的吗?”林雅舒下意识伸手,摸到了头上的发带。 夜凌澈不会给人扎头发,以前都是把林雅舒的头发剪短了,用不上发带。 现在女儿的头发长了些,还用着发带扎了个歪歪扭扭的辫子。 “这是她给你买的吧?”夜凌澈问。 “是,不过她也不会给人圈头发,我自己也弄得不好看……” “我试试。” 夜凌澈让林雅舒后背转过来,解开头上的发绳。 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地帮女儿理顺头发,往高扎了怎么也绑不住,于是他让林雅舒的头发自然披着,在耳朵的那个高度用发带将发丝圈在一起。 绕了几圈,绑好。 虽然梳不出别人家小姑娘的发型,但现在这样弄,瞧着也不歪。 “以后我来帮你弄头发好了。”夜凌澈说。 林雅舒摸了摸发带的位置,道:“爹,娘说头发扎高一些才不会热……之前头发缠在脖子上,都要把我热死了。” 夜凌澈噎住了,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我再试试。” 白岁安回来,守在门口的常安便迫不及待地迎出来了。 听到了欢快的狗蹄声,林雅舒微微偏头,催促道:“爹,你快些,好像是娘回来了。” 夜凌澈想快些弄好,却因一时心急,让发带和女儿的头发缠在一块了。 外头的林容康从灶房里跑出去:“娘——吃饭饭!” 将小儿子一把抱起来,白岁安宠溺道:“这么乖啊?还给娘留了饭。” “是阿姐留的!”林容康道。 “好,你和姐姐洗过澡没?” 林容康抬手答道:“我在烧水噢!等会儿就洗啦!” “姐姐呢?” “和爹爹聊天呢。” 白岁安抱着林容康往夜凌澈的屋内走去,进门就见父女俩脑袋凑一块,不知在弄什么。 “干嘛呢?”白岁安问。 林雅舒回头,噘嘴道:“娘,爹爹把我头发弄打结了,解不开……” 夜凌澈局促地望向白岁安,不知该如何解释。 ------------ 第一卷 第47章 可我不想没有娘了 难得见夜凌澈一个大男人如此慌乱,白岁安把林容康放下,过去帮忙。 “我来弄吧。” 夜凌澈松手,给白岁安让了个位置。 白岁安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解着林雅舒头发上的结。 “家里是没有皂角了吗?”白岁安摸着林雅舒干枯的头发,不由发问。 林雅舒跟着问:“那是什么?” 小孩不知道,但夜凌澈知道:“以前家里就你要用,都在你屋里。” 原主注重自己的身体保养,家里的皂角也都归她所用,三个小孩都没用过皂角。 白岁安回忆一下,平静答道:“之前便用完了,是我忘了,明日我去买些回来。” 这些天白岁安洗澡都用的是灵泉水,灵泉水一样有护发滋养皮肤的功效,所以都没想过皂角的事。 结解不开,白岁安便让林雅舒等会儿去洗头洗澡。 她等会儿往孩子们的洗澡水里加些灵泉水就好来了。 白岁安带着两个孩子出去,又装了碗饭菜回了夜凌澈的屋里。 今晚时间不多,等会儿还要洗澡歇息,只能趁吃饭的功夫和夜凌澈说起今天的事情。 进屋坐下后,白岁安先猛地往自己嘴里扒拉几口饭,吃得十分认真。 夜凌澈不知道她来这里要干嘛,便盯着白岁安吃饭。 白岁安咽下后,才开口:“今天我去揭榜了,但是去的路上听齐德成的媳妇说……” 将今日的所见所闻都告知夜凌澈,白岁安见对方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说完后便没问什么了,继续埋头吃饭。 夜凌澈问:“你觉得县令和天璇国余党是一伙的?” 他紧盯着白岁安的脸,想将对方所有的表情变化都收入眼中。 很难相信,白岁安身为天璇国的人,居然会把这种消息告诉他,就不怕他知道消息后,打乱天璇国余党复国的计划吗? 可惜白岁安吃饭实在是香,饿了一天了,吃什么都香。 将嘴巴里那一大口饭吃完,白岁安道:“只是怀疑,毕竟那些人肯定不在少数,这么多人要在陈圭镇里藏身可不容易。” 白岁安认真问道:“你当初被人暗害中毒,就没想过要找幕后凶手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夜凌澈问。 今夜白岁安说这些话,已经颠覆了夜凌澈对她的印象了。 白岁安不解:“我当然知道,我还想明夜去抓了那个盗贼,借机拷问他们的研毒场所呢。” “你一人去,万一对方要与你鱼死网破,你该如何?”夜凌澈问。 “那还能怎么办?这事情告衙门也解决不了,等我问出地址,在和百里先生一块把对方的据点摧毁。” “不要命了?这被发现了之后,十条命也不够你这样造啊!”夜凌澈肉眼可见地着急了。 白岁安把碗里剩下的几口饭扒拉干净,道:“你自己的孩子都还生活在这块地方呢,不把这里的歹人除去,他们怎么平安长大?” 夜凌澈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现在让一个天璇国的人这么说他,倒令人感到不快。 “我现在说的是,你不要一人去犯险。”夜凌澈说。 白岁安放下碗筷:“我知道啊,可现在我也只能这样不是吗?我们哪认识什么官啊,难不成我还能快马加鞭去皇城,告诉皇帝?” 夜凌澈没再坚持:“好,你去吧,小心行事。” 不知为何,夜凌澈此时瞧着不太高兴。 白岁安觉得,他应该是担心自己吧? 离开前,白岁安道:“我明日办完事就会回家,不会不回来的,你放心吧。” “嗯。”夜凌澈倚在床头,目送白岁安离开。 思索了许久,他才在枕头底下拿出一块巴掌大的蟠蛟玉佩。 “常安。”不知道家里人在做什么,夜凌澈就只能喊狗。 接触了些时日,他知道家里这只白色的狗很聪明。 常安晃着尾巴进来,夜凌澈将玉佩伸出去:“把这个拿给白岁安。” 嗅了嗅玉佩,常安才将玉佩咬住,往外头走。 没过多久,白岁安就拿着玉佩来问话了。 “给我这个玉佩做什么?”白岁安稳。 夜凌澈道:“这是上次那个宁大夫给我看病时落下的,之前忘了说了,刚才想起来,明日你去镇上是把这个玉佩拿到飞云百货给阿岩吧,他应该能转交给宁大夫。” “好。”白岁安没多想,收下便走了。 今夜照旧,还是两个孩子粘着白岁安睡觉,不知为何,林雅舒却贴着白岁安,贴得格外紧。 “怎么了雅舒?” 林雅舒把脑袋埋到白岁安的怀里,弟弟已经睡着了,但她睡不着。 “娘,我都听见了。”林雅舒说。 白岁安问:“听见什么了?” “听见你和爹说要去外面打坏人了。”林雅舒闷闷道。 白岁安心里一惊,她明明看着林雅舒在院子里坐着,隔着好一段距离,怎么会听见呢? “就不能不去吗?”林雅舒问。 “不能噢,如果没人收拾坏人,那坏人就会越来越多。”白岁安轻声哄道。 林雅舒哼哼唧唧,用头顶又拱了一下白岁安:“世界上这么多好人,为什么非要我娘去收拾坏人?我好不容易能和其他小孩一样有个娘……” 白岁安一下又一下地拍着林雅舒的后背,轻声道:“我那么厉害,做这些事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永远都能是你的娘亲。” “爹骗人,他明明说了要保护你,还让你去打坏人。” 不忍怪白岁安,林雅舒便轻声把错推到了夜凌澈身上。 白岁安被她逗笑:“他现在身体不好,该是我们保护他啊,怎么还给你爹安排难题呢?” “可是爹爹是男人,他就该保护你啊。” “大家都是人,就像你可以保护容康、拿着菜刀出来保护我一样,我能保护你们,也能保护你爹。” 林雅舒声音有些哽咽:“可是我不想没有娘了。” 以前被其他小孩嘲笑自己没娘的时候,她都没有底气骂回去。 可是后娘会站在她面前,告诉大家,林雅舒不是没有娘的小孩,还会把人都教训一顿。 好不容易有人护着她,她不想再遭别人笑话了。 白岁安往后缩了缩身子,看清了林雅舒的脸。 孩子只是红了眼,还没开始掉小珍珠。 白岁安捏了捏林雅舒的小脸,道:“我连野猪都能打死,还怕一个只会在背后偷东西的小贼吗?” “明天我一定平平安安回来,不骗你,我们拉钩。” ------------ 第一卷 第48章 要启用暗卫保护夫人 这一夜林雅舒还是睡得不安稳,醒来时天才半亮,她和白岁安的小尾指仍勾在一起。 昨夜后娘与她许下诺言,说以后都要好好养他们三个小崽崽,不会像以前那么凶,也不会突然不要这个家。 想到后娘要出去办事,林雅舒蹑手蹑脚地起身,穿上鞋,离开房间。 白岁安在她离开后便睁开了眼,旁边的位置还是温热的,她翻了个身,抱着林容康又睡了会儿。 之后是被后院里劈柴的声音吵醒的,白岁安小心翼翼起身。 循声走去,发现林雅舒竟拿着斧头在劈柴。 那斧头立起来都有林雅舒半人高了,小姑娘抡起斧头时,身子都要晃一晃,连劈柴的方向都控制不好,一斧头下去,原本该竖着裂开的木头,脑子一歪,劈了个斜刘海出来。 白岁安急忙上去拿住斧头:“家里不是还有劈好的柴吗?怎么又开始劈了?” 林雅舒努了努嘴,道:“你要去外头打坏人了,我把菜和柴都弄好,这样你就可以把家里的刀和斧头都带上了。” 很贴心的小宝贝,让白岁安哭笑不得:“我在外头准备好武器了,不用家里的工具。” “万一不够用呢?” “够的够的,不用再拿家里的了。” 白岁安把斧头放下,带着林雅舒往外走,“看到你这么关心娘,娘都想下厨给你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食了。” “还是我下厨吧,娘你去洗漱。” 林雅舒脸色一变,夹着尾巴便溜进了灶房。 白岁安去洗漱一番,换了身得体的衣服,再找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到空间里头,束了个高马尾便出去了。 喝着女儿准备好的粥,白岁安才想起来,叮嘱女儿:“雅舒,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娘在镇上找了份打杂的活干,不可说娘出去打人的事,可以吗?” “我不会说的,我也不告诉阿弟。” “好。” 吃完白岁安便赶牛车去镇上了,最先去的就是飞云百货。 等会儿白岁安要换男装,到时候再来飞云百货送东西就不太好了。 时间还早,铺子的门开着,却还没进营业状态,白岁安直接走进去寻人。 阿岩和铺里的两个伙计都还在收拾货架。 “阿岩,我找你有些事情。”白岁安轻声唤人,尽量不打扰其他干活的伙计。 阿岩拍了拍手上的灰,带着白岁安去一旁,问:“白姑娘又来,可是有什么事?” “我相公说,之前宁大夫来瞧病是落下了一块玉佩,让我转交给你。” 白岁安将玉佩拿出,阿岩脸色骤变。 他的脸色自然没逃过白岁安的眼睛,白岁安问:“怎么了?” 阿岩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接过玉佩:“没有,只是惊讶这玉佩居然正好落在了你的家中,之前宁大夫找了许久都没找到,还以为被人偷了呢!” “那麻烦你转交宁大夫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白岁安便要走。 阿岩上前将人拉住,意识到自己的举止会唐突人,又收回了手。 “白姑娘!” 白岁安回头:“还有事吗?” 阿岩假装上前客套:“这么早你有什么事要做啊?你帮宁大夫找回玉佩,我还想替大夫感谢你,请你去酒楼喝茶呢。” “不用了,我吃过了。”白岁安摆摆手,没打算说。 阿岩便追着问:“姑娘是在镇上找到活干了吗?” “是啊,再不走,迟了便没工钱了。”白岁安假笑,说完转身就要走。 这样阿岩总不好拦她了吧? 阿岩确实没有再拦她了,只是见她走得飞快,把店里的两个伙计都拽起来,让他们都跟紧白岁安。 自己把店门一关,火急火燎便去了后院找到了宁鹤源。 “先生!”阿岩一嗓子吓得宁鹤源手抖了一下。 “何事惊慌?” 阿岩将蟠蛟玉佩拿出,道:“方才夫人拿来的,想必是要我们启用暗卫保护夫人。” “那就启用。” 宁鹤源还在专注地分拣草药。 “可是夫人走了,我让店里的两个伙计跟上去了,不知后头还能不能发现夫人的踪迹。” 宁鹤源仍旧淡定:“都两个人去跟了,定然不会丢。” 话音刚落,刚才跟出去的两个伙计回来了。 “岩哥,我们没追上那个姑娘,人不见了。” 阿岩大惊失色,语无伦次:“不是!怎么能把人跟丢呢?你们居然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能跟丢!不是啊,这玉佩都带到了,找到人了也不知去哪找夫人了啊!” 宁鹤源上了年纪,遇事沉稳,点头让两个伙计先下去,再与阿岩单独商议。 “你别急。阿澈让她拿玉佩来找我们,又不告诉她玉佩的用处,定是知道了那姑娘要去做什么事,且不急这一刻。” 宁鹤源拿过阿岩手上的玉佩,又道,“你去备好马,我去传暗卫来,等会儿你带着暗卫去李家村找阿澈,问清楚那姑娘要去哪里做什么,暗卫知道了自然就能提前待命将人护住了。” “好好!”阿岩点头,撒腿跑去外头备马。 毛头小子,瞧着靠谱,遇事就慌。 宁鹤源摇摇头,将院子里养着的红尾信鸽放出,便继续埋头弄药材。 另一头的白岁安知道自己从飞云百货出来后被跟踪,很快就把人甩掉了。 隐了身形,悄悄地从小门进入了百里陌的家中。 没有人发现她进去了,等会儿她男装出门,也不会引起他人的疑心。 这个时候林容乐还在练功,根据百里陌的要求,天不亮就要起来晨练,练完后才洗漱吃早食,再去学功课。 白岁安特意没去林容乐练功的那个院子,绕路去灶房找到了百里陌。 百里陌正把炒好的肉末淋到汤面上,见人来了,将碗一推,问:“美人儿,吃点?” 白岁安抬手拒绝:“谢谢,我吃过了。” “是嘛,那太可惜了。”百里陌惋惜道。 将另一碗煮好的面放进锅里盖上,百里陌捧起自己的那碗面,便在灶房里吃了起来。 昨日他说有个办法能让白岁安提前混进万家,为今晚的抓贼行动做准备。 白岁安见她还在淡定地吃着面,便问:“所以我该如何提前混进万家?” ------------ 第一卷 第49章 哪个好人家会这样试药啊 嘶溜一口,百里陌将面吸进嘴里,道:“你去和万家谈合作。” “合作?我拿什么谈?” 白岁安现在可清楚得很,她身上应该是没有能创造商业价值的东西,不然她早就找机会做生意去了,还用得着揭榜吗? 百里陌手夹着筷子,对白岁安点了点,不紧不慢道:“当然有了,你忘了万家是做什么产业的吗?” “他们是买卖药材的,那与我有何干系?”白岁安疑惑。 “瞧你这傻乎乎的模样,一看便知不了解商道。” 又嗦了一口面,百里陌才娓娓道来:“收购药材,和贩卖药材,万家从中赚的钱,不过是皮毛,怎么会因为这点小钱便把这份产业做这么久,且越来越富有呢?” “他们的药材可不止提供给别人,自家也有专门的药铺,卖出成品药赚钱。” 见白岁安还没想明白,百里陌把话再说得透彻一些:“之前我从你拿讨来的外伤药,就是你能拿来谈合作的物品。” “昨日乐乐练功摔了一跤,我给他用药没多久,伤口就已经有凝痂的预兆了,这种药的药效,可是比寻常药都快。乐乐说那药是你做的,你若不舍得卖配方,可以用配方入伙万家,万家的铺子在各地都有,能赚不少了。” 话说到这份上了,白岁安也清楚了百里陌的意思。 就是拿那外伤药的配方去合作。 可是那外伤药是空间里的成品药,用的是现代技术,只不过是加了灵泉水混成了药水,才看不出来。 真要她给个配方,是给不了的。 如果说要出一样东西和万家合作的话,白岁安倒有别的法子。 “我明白了,等会儿我便去万家说这事。” 怕白岁安被狡诈的商人坑了,百里陌还特意带白岁安到书房,叮嘱了一些谈生意的事项。 “进屋便亮出你的药,告知他们此药的妙处,再根据市面上这类药物的价格提出一个诚心的价,价格我昨日都帮你查好了,就……” 说这些事都花了快半个时辰,林容乐吃过早食洗完澡,就趴在书房外头听师父给自己的娘讲商业知识。 等师父说完事情,他还想和娘说会儿话的,左腿刚迈进书房,就被师父抓去念书了。 白岁安摸摸儿子的脑袋,鼓励了一句便离开了。 林容乐回头幽怨地瞧了一眼自家师父,道:“你每次占完我娘便让她走,一点时间都不留给我。” “多大的人了,还粘着你娘,你娘是要去办要紧事,你好好念书别去捣乱。”百里陌抽出昨日教了一半的书本,问,“昨日那些你都背下了没有?” 小家伙仰着脖子,骄傲道:“我整本都背下来了!” “哟,还挺厉害。” “哼,师父你要赶紧教完我,我还想回家呢。” 离开书房的白岁安拐入百里陌留给她的房间,在里面找了一身亮白色的华服穿在身上,拾掇了一番,看起来像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她将面具放进空间里,又找了两个瓶子弄了些外伤药,和一些灵泉水,便从大门离开了。 万家地处镇子西边,位置不偏僻,不用怎么问路都能找过去。 大白天的,其他人的家里多数是关着的,但万家和别家不同,大门敞开,连看门的护卫都只有两个。 白岁安走进门了,门口的护卫才问她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来找万员外谈合作的,能否带我去见万员外?”白岁安道。 护卫笑了两声:“小伙子,是不是外地来的?咱们家谈生意可不找老爷,要找少爷。” 这白岁安倒是不知道,且百里陌先前也没和她说过。 估计百里陌没有打听过这些消息,也不清楚万家的规矩。 白岁安微微点头:“这我确实不知,烦请这位大哥带我去找少爷。” “行嘞,跟我来。”那护卫带着白岁安往里走。 护卫很是健谈,一路上问了白岁安不少问题。 但有关个人信息的,白岁安都没有告知。 “哈哈,我懂,做生意的出门在外难免会防备心重,你放心好了,我们家少爷人很好的。” 白岁安也笑了笑:“那希望我能和你家少爷谈个好合作了。” “那指定能!” 护卫将白岁安带到一个小院里,院子里装潢简朴,连下人都没有一个。 “少爷,有人要来谈合作。” “进来吧。” 护卫将白岁安引进屋内,自己便出去了。 屋子不大,是一个大屋分成三份,一份是休息的房间,一份是读书的书房,中间是见客的小厅。 这个院子里除了这件屋子,便是一间小小的下人房了。 白岁安进了小厅,一个高瘦的身影从书房出来。 男子瘦得厉害,身上挂着的衣服也很松垮,如果不是个子高,都怀疑是小孩在穿大人的衣服。 “小公子便是来谈合作的吧?坐下聊。”他说话的声音都很轻。 万辰坐下后抬手,让白岁安坐在自己身侧,他拿起桌面上的茶壶,为白岁安倒了一杯茶。 倒茶时,白岁安能明显看出对方的手在抖。 像是恶病缠身许久一般。 但白岁安没想多嘴关心别人,只想快些办事:“万少爷好,我姓安,我前些日子调配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药水,能大大激发药物的药性,不知你家有没有兴趣来买我的药水。” “你倒是心急,难得碰见直奔正事的人。”万辰道。 谈合作第一要点,就是不能慌乱。 无论对方用什么语气说出什么话,都要从容。 白岁安自然地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抿一口,再放下。 “毕竟我来此处,只是为了谈生意。” “那便给我看看是什么药水吧。” 白岁安从衣服侧边的暗袋中取出一大一小两个瓶子,放在桌面上:“大的这瓶便是我调配的药水,小的这瓶是我自制的外伤药,我在里面加了药水后,用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起效。” “所有外伤都可以吗?”万辰问。 “是的,即便伤到筋骨,也可以快速止血让筋骨再生。” “那我试试。”万辰说完,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在手心上划出一道口子。 鲜血顿时从皮肉中渗出来,流到桌子和地面上。 白岁安这下不能从容了。 哪个好人家会这样试药啊? 岂不是以后试跌打药,还要把自己的腿卸下来? ------------ 第一卷 第50章 你果然是来骗我的 “你脑子有病?”白岁安惊呼,手藏在身后,从空间里变出一大块止血棉按在了万辰的伤口处。 万辰只是拧了一下眉毛,并无太痛苦的神色:“我确实有病在身,但不知在不在脑上。” 见白岁安拿东西蘸他的手,他还想躲开:“直接用药便是,不用处理。” 白岁安握紧他的手腕,不让他躲:“药要用在伤口上才有用,你这伤口表面这么多血会影响药物接触的。” “言之有理。”万辰点点头,不再挣扎。 出血量减少了,白岁安才将外伤药慢慢地淋在万辰的伤口上。 因为药水接触伤口,痛意更大了,万辰手掌微微颤抖,五指也不自觉地收紧。 他的动作令伤口又渗出了不少血,但血液很快便结块了,没有再往外流的迹象。 伤口甚至传来了凉意,有些痒,但渐渐地已经不痛了。 “这药确实不错。”万辰点头道。 “药再好,你这伤短期内也不可能完全好。”白岁安没好气道。 她这是第一次见这么傻的人,试个药拿什么不能试,拿自己试,还割这么深的伤口。 和这样的人做生意真的能赚钱吗? 万家的人这样都能赚大钱? 万辰倒不在意白岁安的语气,他的视线落在桌上那块带着血迹的止血棉上,意犹未尽道:“你这个能卖吗,我似乎没见过这种玩意儿。” 白岁安用手绢包起那块止血棉,收起来。 “是我自己弄的小东西,没有多少,不卖。” 万辰感到惋惜:“行吧,那便只卖你这种药水了。” “那开始议价?” “你定个价。” 白岁安算了算,正常情况下,灵泉水是二两一升,桌上那个大瓶子里也就没多少灵泉水,一百毫升不到,估摸着六十毫升左右。 她指着桌上那瓶灵泉水,道:“我这药水与其他药物混合在一起,可以激发药力,口服可以帮中毒之人排出体内毒素,断骨残人每夜用于泡澡,还可促进骨骼再生。万少爷觉得我这该定多少钱?” “还可以断骨再生!?咳咳咳……”万辰的嗓门骤然拔高。 或许是因为提高音量用了不少力气,又无力地咳嗽了许久。 白岁安把茶杯送到他嘴边,又拍了拍他的后背帮忙顺气,情况才好了些许。 “你这富贵人家的少爷还没我这个穷人健康。”白岁安小声道。 “呵呵哈哈哈……”万辰边咳边笑,伏在桌边缓了会儿,才缓缓道,“谁不想健康活下去,可惜有人不想我活啊。” “自己想活就活,不想活就算了,关别人什么事?” 万辰苦笑,反问白岁安:“家里有这么多药材,大夫开了这么多方子给我,我还是这副模样,你觉得我还能活得成吗?” 白岁安眨了眨眼,仔细观察了万辰的状态,道:“不然你先喝点我这药水试试?” “我都这样了,还想着把药水卖给我呢?” 万辰勾起嘴角自嘲道。 白岁安耿直道:“我本来就是找你谈生意的,你可以试用一段时间,有效果了再给银子也行。” “行啊,看看这药是不是真和你说的那么神。” 万辰拿起桌上那瓶灵泉水,拔出瓶口的木塞,仰头一口气全喝完了。 喝完后,他还咂了咂嘴,除了喉咙不再痒了之后,并没有其他感觉。 “你这药水,倒像是泉水啊,清甜可口,没什么药味。” “我自己不喜欢药味,所以特意调配成这样的。” 白岁安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瞧着不像是假的。 可万辰不傻,自己喝下的东西是什么味道他还是能尝出来。 已经在心里怀疑对方是想用一瓶上好的外伤药,来框他买这些无用的水。 万辰:“这药水有何用,现在也瞧不出来,我看你刚给我用的这药倒不错,不如你把这药方卖给我好了,之后再谈药水的事。” 白岁安想都没想:“这药不卖,只卖这个药水。” 无她,只因这是成品药,她给不出药方。 却更加在万辰那坐实奸商的身份。 “小兄台,你这样很难做生意啊。” 连称呼都换了。 万辰笑眯眯地盯着白岁安,消瘦的脸颊衬得他此时的表情格外阴森。 “互不认识,缺乏信任,我这不就给你时间试了吗,没说现在就把合作敲定吧。”白岁安道。 “那你说,这水何时起效,要用多少?” “喝三天吧,明后两天我各给你送一次药水,三天后你凭自己的感觉,来判断我这药水有没有用。” 万辰垂头思索,道:“不能今日把两次的药水都拿来给我吗?明日起我就不便见客了。” 就算是没谈过生意的白岁安,都在这个时候察觉到了万辰的异常。 这人先前都在质疑她,怎么现在又和她废话这么多,非要给她机会求证呢? “你不方便也可以让下人取,主要是今日我身上就这一瓶。” “也成。” 万辰将白岁安的五官印在脑中,又挤出一句话,“如果不是你面善,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的。” 白岁安在心里道:如果不是要抓贼,我也不会来这里谈合作。 谁知道能不能赚钱。 “不管生意做不做得起来,我们也可认识一下,交个朋友。”白岁安客套道。 “当然能做起来,如果你这药水没用,我们就一块拿这药做生意。”万辰指着桌上的那瓶外伤药,十分执着。 白岁安也执着:“已经说了,这药我不卖。” “为何不买?这药上市定能赚许多钱,怕是全国药堂都抢着要。” “这就是普通的外伤药啊,是加了我的药水才有这么好的效果,你买药水自己加其他药里也有这种效果。” 又解释了一次,白岁安不想再费口舌了,直接提正事: “你要不想和我谈生意也行,我现在有更要紧的事,你先听着。” “我今日登门拜访,除了谈生意,更重要的是要找万员外商量应对之策,今夜会有盗贼进来行窃,那个盗贼是衙门的悬赏对象,我揭了榜,今夜必把人擒获。” “你果然是来骗我的!”万辰下定论,“所以那药水真的是假的!” 白岁安:现在是药水的事情吗? ------------ 第一卷 第51章 病痨鬼家里藏着高人 “这是另一件事,和生意无关。” 白岁安表面和气,手上却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抵在万辰的喉前:“听我说完。” 略去自己与百里陌之间商讨的内容,白岁安只说了自己如何从两位员外家发现盗贼的真实目的。 并要万辰配合自己安排府上的人抓拿盗贼。 世事难料,听完之后的万辰只来了一句:“府上只有我,和门口的两个侍卫。” “其他人呢?” “我爹带小娘和弟妹去祭山了,小娘有孕在身,家里的下人都安排跟过去了,只有我屋里的两个下人还留着。” 听着家里关系还挺复杂。 白岁安:“没事,我一人也行,你只要告诉我,你们家的账册和生意伙伴名册都收在哪,今夜我去那守着便好。” 有她一个人,对付一个小贼,轻而易举。 万辰脸色难看:“小部分在我爹的书房中,多数……都在我这。” “多数是有多少?” “几乎全数都在我这……” 白岁安不解,现在的员外都把生意交给孩子来做了吗? 还是这种不太聪明的孩子? 望着眼前的病弱少爷,白岁安突然察觉到一丝怪异。 连万辰也感到不对,他突然抓住白岁安的手臂,激动道:“我说了吧!有人要我死!真的有人想要我死啊!” 人一激动,又开始咳嗽了,不过这次没有刚才那么厉害。 “咳咳!哈哈哈哈……这是有意要我死,以后我都不用寻医问药了!” 白岁安难以共情对方,毕竟她不知道万辰经历了什么。 “你冷静些,我都找上门了,今日你们万家定不会有事。” “万家没事……呵呵哈哈哈,可是我有事啊,如果不是能做这份生意,我根本就不能留在万家!” 万辰面红耳赤,五官狰狞,每每眼睛瞪大时都有种要跳出来的感觉,白岁安生怕他再激动下去,聊着聊着人就没了。 啪、啪—— 两巴掌落在万辰的脸上,把屋内的声音都打掉了。 白岁安力道不小,见万辰还蒙着,她赶紧发话:“我揭榜是为了赚衙门的银子,为了那笔钱,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你的账本,并把盗贼抓住,知道了吗?” 万辰咬着嘴唇,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位个子矮小,唇红齿白的小公子……嗯,小奸商,居然敢出手打他? 质问的话在嘴边憋了回去,万辰承认自己是个窝囊废,明知对方要骗自己,还不想放弃这个自立门户的机会。 明知道对方看着就是个绣花枕头,他还是不想死。 “我如何信你?谁知道你身手怎样。” “那你也给我银子就好了,我的目标就是抓盗贼,如果你花银子雇我,今夜我一定保你不死。” “我说的是你的身手……” “我的身手取决银子多不多。” 白岁安抿唇,笑得很有诚意。 在万辰看来,她这副模样更像奸商。 短时间内也找不到别人来帮他,万辰别无选择:“那我给你银子,只是我身上银子不多,如果你愿意的话,事成后我愿意买你的药水,反正做药也需要水,被你骗也无……”妨。 “你是真的脑子有病……”白岁安打断万辰的话。 “我就知道你不是诚心谈生意的,从来没有人见面就对我又打又骂。”万辰的语气有些疲惫。 白岁安无语:“我也是第一次见有人又想死又想活。” “我真的很想活,我可以给你讲讲以前的事情。我娘……” “我不想听,正事要紧。”白岁安捂着万辰的嘴,“先把你的两个侍卫叫回来,我安排一下今晚的事情。” 等对方明确地点头了,白岁安才松手。 事情安排妥当,一切等到了天黑。 万辰如往常一样,用饭过后便坐在书房中看账本。 桌上摇曳的烛火将他的影子印在了窗纸上。 屋外守着的两个侍卫昏昏欲睡。 账本看久了,万辰也有些疲倦,双手抬起分别揉着两侧的太阳穴。 镇子北边火光冲天,似乎是走水了,外头传来零散的呼救声。 侍卫阿虎往屋内喊道:“少爷!外头好像有人家走水了,怎么办?” 万辰声音低哑:“你们去帮一下吧。” “是。”阿虎带上另一个侍卫阿龙,一同往外跑去。 两人离开院子没多久。 咻—— 一把飞刀戳破窗纸,往万辰的喉间飞去。 从窗户的影子可以看出,里面的万辰捂着脖子,痛苦地倒下了。 一个蒙面人爬上从院墙上爬下来,径直走入万辰的屋中。 进屋后他还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别的人后,他才往左拐,要去回收自己的刀。 地上连血迹都没有,蒙面人冷哼一声:“真是病痨鬼,被刀刺了都流不出多少血。” 他逐渐接近书桌后倒下的人影,还没看清地上倒下的人,一条长鞭突然从下面飞出来。 脖子被鞭子圈住,蒙面人没有防备,便被人扯了下去,一头栽到了桌面上。 白岁安还躺在地上,脚使劲从桌底往上踢。 木作的桌子被踢得四分五裂,飞向蒙面人脑袋的除了木板,还有白岁安的脚。 “呃!”蒙面人往后倒去。 两脚硬生生地踢到了对方的脸上,白岁安抽回鞭子,手臂撑地,利落起身。 俗话说得好,打先手的人绝对不把机会让出去。 蒙面人鼻梁生疼,捂着脸刚想站起来,白岁安一脚又把他踢走好远。 “谁!”蒙面人痛苦地叫道。 白岁安没有回答他,提着他的头发把人抓起来,用力对着他的腹部打了三拳。 蒙面人张口吐苦水,哀嚎求饶:“别,别打了!” 怕等会儿面巾沾口水,白岁安直接捏着干净的一块地方,把面巾扯下来,看清了蒙面人的脸。 “说,谁派你来的,要你干什么。” 以防万一,白岁安还扭住那人的脸颊,检查了一下对方牙后有没有藏毒药。 “yue!”那人有些犯恶心,刚才白岁安打到他胃了,出门前刚喝了酒,本以后事成之后回去能续杯。 谁能想到病痨鬼家里藏着高人,差点就要回去见老祖宗了! ------------ 第一卷 第52章 别让我白跑一趟,好么? 白岁安脸上带着狐狸面具,情绪不明的眼睛像两个深渊,身前的人给予压迫感。 “放,放过我……”翁来双手紧抓白岁安的手腕,低声求饶。 “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留你一条命。” 白岁安反手把他压在屋中的桌面上,站在他的身后,手肘用力,对方难以反制。 “我招!我都招!”翁来一手被白岁安扭在身后,另一只手缩在身前摸索着自己身上的道具。 只希望能拖延时间让人发现自己不见了。 邻院的房屋上站着一道黑影,远远瞧见白岁安一人将盗贼擒获,轻哼一声,觉得没趣,在屋顶上找了个相对平坦的位置,躺下打哈欠。 之前便让万辰离开了院中,刚才也让两个侍卫找借口出去保护万辰,现在院中只剩下白岁安和前来行刺的翁来。 翁来已经想好该如何回答了,只要将那人供出来,他就可以全身而退…… 白岁安开口问道:“天璇国余党的据点在哪?” 被摁在桌上的人傻眼了:“大,大哥!你刚才问的可不是这个问题啊!” 白岁安往他的后腿来了一脚:“别废话!” “我,我不知道啊!”翁来眼神躲闪,藏在身前的手胡乱地翻找装在暗格里的信号弹,“我是千恒国的人啊,不知道天璇国的事……” “那想必你也不知道天璇国皇女流落在千恒国的事情了,对吧?” 翁来惊愕:“你,你怎知……” 话说一半,他赶紧拐个弯:“不是说天璇国皇室的人都没了吗,是咱们太子殿下亲自带兵杀进去的啊。” “真的假的?那我前些日子救的那个姑娘是谁呢?好像姓恭啊……”白岁安眯着眼,将对方所有表情变化都收入眼中。 天璇国皇室是姓恭的,只是原身来千恒国后改成了父亲的姓,碰巧和白岁安名字一样。 翁来忽然瞪大眼,努力偏过头想看身后那人的表情,被按着什么也没瞧到,慌忙垂下头,手上还握着信号弹。 “我只是一个小贼,哪知什么姓恭的人……” “你别怕啊。”白岁安放轻声音, “外头有人看着呢,我和你演一会儿,你把据点的位置告诉我,我就把皇女的消息告诉你。她一直很想和你们联系上,我花了很多时间才查到你,别让我白跑一趟,好么?” “什么……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白岁安勾唇一下,自然地认领了夜凌澈的身份:“我救了她之后,瞧她无家可归,便和她拜堂成婚了,你说我现在和她是什么关系?”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两年前她险些被卖到青楼,是我在胡州救了她。” “居然是你!”翁来开始用力挣扎,“你快把我放了,带我去见殿下!” “不急。” 白岁安勾脚拉来一张木凳,让翁来坐下。 “我接了悬赏令,今夜你必须被我押到衙门。”白岁安心平气和道。 “那我也要先见到殿下!” 白岁安按着翁来的肩膀,低声道:“你先把赃物拿出来,助我完成悬赏令,拿到赏金,日后我自然会找机会让你见到皇女。” 翁来激动地起身:“万一你拿到钱就跑了,我上哪找你去!” 他知道自己与衙门之间的关系,就算被人抓了送进去,最后也会毫发无损被放出来。 但是现在的情况,他不能完全信任面前这个连模样都不知道的男子。 瞧着还又矮又瘦,这样的人怎能娶到他们家的殿下? 打人还这么疼,万一殿下在他家中被欺负…… 翁来不敢想下去。 “好办啊,发些简单的悬赏令,我自然就出来揭榜了。” 白岁安伸出三只手指搓了搓,“有钱,我便出面。” 一副财迷的模样,看得翁来牙痒痒:“你这穷酸样还娶我们家殿下!” “为了让她享福,你们可以多给我一些银子。” 翁来:? “好了,你把先前偷的赃物拿出来,然后和我去衙门提银子。” “夜明珠我能拿出来,药没了。” “药没了?”白岁安追问,“用哪了?” “与你何干!”翁来没好气道,“你只需要把殿下完好无损地还给我们便是,不该问的别瞎问。” 白岁安迷之一笑,猛地抬腿将人从木凳上踹飞,冷冷道:“你是不是忘了,现在是我在审你。” 凳子倒了,翁来飞出去一米远,捂着心口,吐出一口血。 “你!” “怎么了?”白岁安走到翁来身边,居高临下望着他。 一字一句缓慢道:“我说了,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能留你一条命。” “总不能我和和气气跟你说了几句话,你就忘了我刚刚打你打得有多狠了,是吧?” 面具上的眉眼始终是笑眯眯的,无论白岁安下半张脸作何表情,在翁来眼中都觉得白岁安是个喜怒无常的怪人。 在千恒国藏匿许久,好不容易在行动前知道了殿下的踪迹,翁来定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他咬牙,快速将信号弹拉开,即便是躺在地上,只要角度找好了,也能将信号弹发射到天上。 白岁安反应飞快,在他拿出信号弹时,便抬脚朝他手腕踢去。 已被拉开的信号弹被踢开,直直射入了院子里的草垛中,燃起零星火点。 白岁安单膝跪地,独手掐住翁来的脖子,道:“告诉我据点,以及你们的计划,不然我要了你的命,届时无人知道,你今夜得到了恭岁安的消息。” 咽喉被掐住,翁来难以言语,张大嘴巴努力发出音节:“我,说……” “说。”白岁安松手。 她这次没再让翁来坐着说话,膝盖顶在翁来的心口,随时准备再下一次手。 翁来喘着粗气,信号弹没了,他要是真死了,谁也不知道今夜发生的事情。 所以他必须活着回去。 不必全盘托出,只需拿出能让自己活命的情报便可。 “我是散养在外面的人,不知道据点在哪,每次动作都是有线人来通知我的。” “计划……就是帮万员外除掉那个病痨鬼,拿到供给商的名单,提供药材给我们。” ------------ 第一卷 第53章 你怎敢冤枉朝廷命官 有意思。 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万员外也是自己开门放贼进屋。 只不过放进屋的不仅是贼,还是个刽子手。 看来万辰说的,一直想让他死的人,便是他爹? “没了?”白岁安问。 翁来摇头:“没了,真没了。” “你还没说你们那些药材用来干嘛呢。”白岁安不紧不慢道。 “还能干嘛,自然是有人病了,要吃药啊。” 白岁安皮笑肉不笑:“那病的人还真不少啊。” “是啊。” “真的不是拿来研制那种什么,令人无意间全身瘫痪而亡的毒药吗?” 翁来瞳孔一缩,这还怎么装?对方把药效都说出来了! 这明摆着是什么都知道了啊! “什么时候动手?”白岁安问。 “我不知道啊。” 翁来浑身发抖,内心无比慌乱。 就算他现在什么都不说,怕是回去之后也要被当做叛徒来处理了。 到底是谁透露了这么多消息! “每次你都说不知道,每次再问你,你又能说出些什么,我该怎么信你?” 白岁安不知从哪拿到了一把匕首,刀尖朝下。 从头开始,慢慢往下移,最后停在了对方的双腿之间。 她问:“试试我的刀锋不锋利?” “别!”翁来用手挡住,慌张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全部都说出来了!” 他的身体和声音一同发抖,似笑非笑的狐狸面具宛若从阴间出来索命的厉鬼,随时能让他走向死亡。 面具的主人玩心很大,刀尖刺在了翁来的手背上,只造成一道小小的伤口。 白岁安停下动作,歪着脑袋问:“真的没有其他消息了吗?我还想知道更多呢。” 人的表皮总是顽强又脆弱,一个小口子便会开始渗血,而再大的口子也会慢慢愈合。 刀刃又往下了一分。 翁来疼得龇牙咧嘴,他感觉,如果自己不说些对方想听的话,白岁安随时可能刺穿他的双手,再割了他的命根子啊! “哥,大哥!停下来,我说!”翁来再一次求饶。 白岁安没有把匕首拔出来,仍由它浸润在新鲜的血流中。 “那你说说看。” “据点我是真的不知道!毒药也是和你说的一样,动手的时间,是,实在太后的寿辰上,要带兵直逼皇宫,拥殿下上位。” “你们都没有找到皇女,怎么让她上位?”白岁安问。 “我……”翁来与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对视,犹豫了一会儿。 在白岁安又一次把匕首往下刺了一分后,他顶着一身冷汗,道:“有昌王在,他会暂坐王位,等殿下回来……” “就永绝后患。”白岁安自然接话。 “什么?”翁来疑惑。 白岁安将匕首拔出来,在翁来的夜行衣上擦干净,道:“谁告诉你恭昌是忠臣了?” 翁来忘了疼痛,木讷道:“他是亲王,是先王的胞弟,他怎么可能……” “恭岁安是我的妻子,她和我说过以前的事情。” 白岁安很适应这个身份。 关于她自己是自己的老婆这件事,反正现在是男装,张口就来,不怕被戳穿。 她自然的话术让翁来懵了,好似一直往前冲的人,突然失去了前行的方向。 “你别骗我……”翁来喃喃道。 白岁安:“骗你我还会和你周旋这么久,这些都是恭岁安告诉我的,信不信由你。” 烛影受了夜凌澈的命令,特意前来保护皇子妃。 他躺在远处的房顶上,远远瞧着皇子妃单方面暴打盗贼,又不知道在聊什么,闲得发慌,只好到处看看有没有什么突发情况。 候了一晚上,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看到有人一队官差往这边赶来。 烛影起身,正想下去拦着那些官差。 一个白衣男子翻入万辰的院子中,飞身奔向白岁安。 烛影:坏了,被偷家了! 他从屋顶跳下,还没落地,就见那白衣男子将白岁安牵了起来。 没错,牵了起来。 烛影摸不着头脑,这…… 白岁安起身,看见戴着灰狼面具的百里陌,两人相视一笑。 百里陌:“官差来了。” “行,把这人绑起来就好。” 白岁安找出事先准备好的麻绳,缠绕上翁来的手,小声道:“回去后自己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翁来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任由白岁安将他捆住,也不想刚才那样吵闹。 今夜的对话大起大落,原本知道了自家殿下的消息,翁来还很高兴。 可一想到殿下说与昌王不合,翁来便浑身乏力,自己居然在无意间背叛了殿下…… 百里陌觉察了翁来的异样,看在眼里,却没有言语。 如百里陌所言,官差很快就来了,跟着一同进来的还有万辰和他的两个侍卫。 “安公子!”万辰大步走来,看了一眼多出来的两人。 光看百里陌脸上的面具,就知道她和白岁安是一伙的,所以万辰将视线落在了翁来身上。 翁来坐靠在门框边上,握着自己受伤的手,垂头不语。 鼻青脸肿的,看来白岁安下手真的很狠。 官差们面面相觑,都等着领头那人发号施令。 其中一人便是昨日看着白岁安揭榜的章浩。 “头儿,他就是昨日揭榜那人,他居然真把小贼抓到了!”章浩指向白岁安。 领头那人面色严峻,低喝一声:“谁和你说那是贼了!” 百里陌眉头一挑,立即明白对方的意思,欲要发作。 白岁安伸手轻轻推了一下翁来的头:“哥们,说说你犯了什么事呗。” 翁来忽然抬头,懵懂地看了一眼白岁安,才后知后觉道: “啊,我之前偷了夜明珠,还有那个刘员外家的药草,今天来这里是想偷万家的账册,碰巧被这位侠士抓住了,我认栽。” “是吗?空口无凭,请你将赃物拿出来。” 领头的苏高宇眯着眼看着翁来,不可明说的压迫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翁来肩膀抵住门框,磨磨蹭蹭地起身,呼出一口气,无奈道:“夜明珠不就在县令老爷的家中吗,你要我拿,那我带你去拿就是了。” 苏高宇怒喝:“你在胡诌什么!你怎敢冤枉朝廷命官!!” ------------ 第一卷 第54章 他若不说,打一顿便是 “冤没冤枉,查查不就知道了?”百里陌道。 侍卫阿虎在后方扯了扯万辰的衣角,使了个眼色。 方才还站在白岁安身边的万辰,不着痕迹往边上挪了挪。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掺和进这件事里只会一身臭。 “我们县令大人是你们这些平民想查便能查的吗?”苏高宇握住腰间的刀柄,一双锐利的眼睛望着站在门口的几人,随时准备发令抓捕。 翁来不耐烦道:“直接把我捉回去就成了,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你与奸人联合,妄图骗取赏金,现在坦白来意我可网开一面!” 苏高宇明显是知道翁来这人,两人离得不近,他却一直用眼神示意对方注意言辞。 “我是有病吗?没事把自己往牢里送?”翁来咬牙道。 他心中暗骂苏高宇这个蠢货,为了一点赏金,还想破坏两方的合作不成? 可惜苏高宇并不明白其中的深意,上级吩咐下来,不许任何人完成悬赏令获取赏金。 现在人已经被抓到了,只要他这边打死不认,便没人能完成悬赏令。 再不济,人都带来了,灭口也不是不行。 “我会捉你,还不止捉你。”苏高宇摘下腰间的刀,指向翁来,“所有人,把那三人拿下!” 身后十来个官差拿出武器蜂拥而上。 白岁安后撤,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鞭子,并将翁来扯入屋内。 百里陌本身便带着佩剑来的,直接拔剑与白岁安一起守住这个屋门。 万辰的两个侍卫也拿出架势,将主子护在身后。 院中顿时乱作一团,刀剑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但官差们从未占据优势。 白岁安挥动着长鞭,一扫一片,轻而易举打断官差们的阵型。 百里陌剑招凌厉,没有招招致命,也刚好能让人伤到无法再起。 站在后方的苏高宇这才意识到,这次揭榜的人,和以前那些会三脚猫功夫的人不一样。 单凭他现在带的这些人,难以处理这两人。 一道火线直冲云天,在高处迸发出稀稀落落的火光。 苏高宇选择发信号烟花寻求援助。 其他的人马还在处理朱员外家中起火一事,方才火势已经减弱了,这会儿看见信号后,大批人马很快就会赶来万家,届时白岁安等人插翅难飞。 “不择手段,无论生死,不许让人跑了!”苏高宇下令。 章浩在后方佯装拼杀,实际一直在努力躲开白岁安两人的攻击。 听到头下了这个令后,他想都没想,趁没人注意,立即躺下装死。 在内心吐槽苏高宇的决策:就知道在后面看,傻子才听你的去送死! 在支援来之前,上前的官差都被打到了。 虽没一人殒命,但伤得都不轻。 只剩下苏高宇一人站着。 以及旁观的万辰三人。 阿龙从开打时便张大嘴巴,惊讶无比。 万辰和阿虎也受到了不少的震撼。 “那小公子的身手是真绝啊!”阿虎惊叹。 白岁安朝苏高宇勾手:“单挑吗?” 阿龙喃喃道:“真帅啊。” 苏高宇一脸不服,往外瞧了许久,也没见有援兵过来。 “别嚣张!我的人很快就来了。”面对一地伤员,苏高宇只觉得恼怒,咬牙骂了一声,“真是废物!” 月亮高挂在天间,白岁安估算了一下现在的时间,隐隐有了疲惫之色。 “已经很晚了,大人您能不能麻利点,我想回家了。” 翁来来的时候有点晚,拉扯了这么久了,怕是已经过了亥时了。 “回家?以后你都别想回家了!”苏高宇道。 百里陌从屋里搬出张凳子坐下,道:“你别光说啊,手下人都倒下了,你这个当头儿的就只会傻站着?” 苏高宇不敢上前,还连连后退,再生气也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冷汗都浸湿他的后背了,他空有一身蛮力,一点拳脚都不懂。 庆幸两人只是言语挑衅,并没有大动作。 这会儿当缩头乌龟不回应也没什么。 外头传来了跑步声,苏高宇欣喜若狂,往院门望去,才发现进来的只有一个高挑的男子。 烛影拿出令牌,道:“知州大人吩咐,要彻查苏县令贪赃一罪,已将县令府围住,作为相关人员,请你跟我走一趟。” 苏高宇傻眼了,他凑上前看令牌,也看不懂这上面的样式,只知中间有个大大的“伍”字。 要想不信也很难,因为烛影后边,有一群整齐的官兵站在院外。 见人站着不动,烛影也不废话,勾勾手,让后头的人把苏高宇押走了。 白岁安上前:“大人,我这刚办完衙门的悬赏令,你抓着的那人还没给我发赏金呢。” 烛影没废话,将腰间的一大袋银子取下,拿给白岁安。 又直直走入屋内,看向翁来,问:“这就是那个被悬赏的人?” “是。”白岁安接过钱袋,掂量了一下。 “行,我也一并带走了。” 烛影将人押走,地上的伤兵也零零散散跟着离开,院子重归安静。 万辰才过来与白岁安道谢:“多谢小公子出手相助。” 白岁安勾唇一笑:“不用谢,下次把生意谈妥了就好。” 百里陌配着白岁安从大门走出去。 刚才掂量了一下袋子,白岁安就知道里头的银两数额和赏金数额是一样的。 她问百里陌:“刚才那些是你的帮手吗?居然帮我把赏金提前准备好了。” 百里陌也算是个知情者,道:“之前说过,我的人脉都在皇城,方才那人与我无关,你若实在好奇,可去问问自家的人。” 自家人?谁? 白岁安想起了自己那便宜夫君。 唔……之前她确实怀疑夜凌澈和飞云百货的人有关联,但是商家和官家,是分开的吧? 两人走出大门,便见前方有个官差牵着一匹马走来。 “小公子,这是刚才那位大人给您留下的。”官差将缰绳递给白岁安。 “催你早些归家呢,去吧。”百里陌拍了一下白岁安的后背,让她别再多想,“想知道什么,回家就能问,反正他人也跑不了。” 有些幸灾乐祸,百里陌补了一句:“他若不说,打一顿便是。” ------------ 第一卷 第55章 你要打我? 白岁安挠了挠脸颊,没好答话,快速将钱袋捆好,便上马与百里陌道别。 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马蹄踏踏,白岁安一路快马加鞭往李家村赶去。 临近村子才放慢速度,尽量不让马蹄声惊醒村里的人。 一路上她想了许多,她有自己的隐藏身份,那夜凌澈呢? 她不信今夜这么凑巧,居然能得到知州的相助。 村内一片寂静,几乎全村都没有光亮,时而能听见别人家传来的鼾声。 白岁安在家门前下马,院门是虚掩着的,推开便能瞧见,夜凌澈的房屋还亮着烛光,两个小孩怕是已经睡着了。 四周过于安静,以至于院门被推开的动静格外刺耳,白岁安害怕惊醒家中熟睡的人,她关门的动作都轻了几分。 将马牵到院子里拴好,白岁安朝夜凌澈的屋内走去。 黑灯瞎火的也没人能看清她的模样,所以白岁安只是摘了面具便回来了。 身上的衣袍还带着血迹,她走进夜凌澈的屋内,夜凌澈早早便听到了动静,盯着门口。 两人正好对上了眼。 夜凌澈靠坐在床上,旁边躺着睡着的林容康,腿上还趴着一个迷迷糊糊的林雅舒,常安在床底趴着,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睁眼便看到白岁安,兴奋地疯狂摇尾巴。 构成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夜凌澈伸出食指放在唇前,示意白岁安先别发出声响。 自己又指了指白岁安衣服上的脏垢,用嘴型说道:“先、洗、漱。” 想来也是,身上脏兮兮的,会把孩子给弄脏。 白岁安点点头,将钱袋放到夜凌澈的桌上,转身去备水沐浴。 她走后没多久林雅舒便抬起头,软软地问夜凌澈:“爹,娘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我让她先去沐浴了。”夜凌澈轻抚林雅舒的头,“她人一点事都没有,这下你可以放心睡觉了吧?” 听到这话,林雅舒缓缓起身,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那我去和娘睡觉了,爹爹你也早些休息。” 夜凌澈很是无奈:“娘回来了,便不要爹了?” “阿弟都睡在这陪你了,家里就剩下两个小孩了,不能全分给你。” 林雅舒边说,自己便下床穿上鞋,一丝留念都没有。 夜凌澈故意逗她:“那明夜你留下来陪我,让容康去陪娘,如何?” “爹爹你不懂。”林雅舒很是认真,“今夜是你让我们留下来,阿弟才在这里睡着的,不然他也不会留下来。我们是大孩子,不用和爹睡了。” “那你还和你娘睡?” “爹和娘不一样,娘给我们讲故事,我们和娘睡是为了保护娘。” “我方才也给你们讲了。” 林雅舒摆头:“没娘讲的好,还没听完我们就睡着了。” 夜凌澈哭笑不得:“讲故事不就是为了让你们睡着吗?” “不是的,是为了让我们第二天晚上更想听故事。” 这些夜凌澈明白了,原来还能这样让小孩粘自己。 “她都讲了什么故事,给爹讲讲?” 林雅舒已经走到门口了:“不要嘞,你自己去问娘。” 闺女无情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夜凌澈倒也不难过,毕竟他也习惯了家里孩子这副样子。 倒是难得见到孩子们粘人的一面,要论起来,他还想谢谢白岁安把孩子带成这样。 或许孩子真的不能离了娘? 白岁安洗好后便用干巾顶在头上,边擦头发边去夜凌澈的屋里。 林雅舒不在了,但屋内的烛火还是亮着的。 “雅舒听到你回来了,刚才说去你那屋里睡了。”夜凌澈自然解释道。 “那你不让她帮你把火吹了?” “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等你。” 白岁安只是疑惑夜凌澈为什么这么晚没睡,所以问一下。 而夜凌澈却刚好看出了她的想法,提前就等着她了。 为了不吵醒林容康,白岁安走到夜凌澈所在的那一侧,坐在床边,轻声问:“所以知州真的是你请来的?” 这次行动必定会漏出马脚,所以今日阿岩来的时候,夜凌澈就已经商量好了说辞。 “不能算是我请的,其实今日让你送去的那枚玉佩是飞云百货的老板给我的,以前凑巧救了他,他说以后可拿玉佩去请飞云百货的人相助,所以今日才让你去送玉佩。” “只是这样吗?”白岁安并没有直接信。 “我只是个打猎的粗人,自然请不动知州大人。”夜凌澈嘴角挂着淡笑,表情自然。 白岁安凑到夜凌澈面前,直勾勾地凝视着夜凌澈,没有言语。 这突如其来的接近让夜凌澈突然慌乱,眼珠子转了一圈,也躲不过白岁安的目光。 “远一些。”夜凌澈别过头,不自然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离得太近了,他不仅能感受到白岁安呼出的热气,还能闻到扑面而来的清香,淡淡的,带着一丝甜味。 不知用的是什么皂角,洗出来的味道还挺特别…… 白岁安没有听夜凌澈的话,还用双手捧住对方的脸,让夜凌澈看向她。 “你在慌什么?”白岁安问。 她问得认真,似乎没有意识到此时两人的动作有多缠绵。 夜凌澈下意识抓住白岁安的手腕,大手轻而易举就将对方的手腕圈住了。 他眉头微皱,细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倒显得有几分柔弱:“你一个女子,怎如此霸道?” “分明是你有意逃避我的问题。” 白岁安只想要问题的答案,“我先前去过飞云百货,里面的账房先生特别关心你的额身体状态,听说你受了伤,银子都不收,便帮忙找了大夫。”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化作气息吐在了夜凌澈的面前。 夜凌澈脑子嗡嗡的,手上使劲想掰开白岁安的手。 为了不让他得逞,白岁安的双手变换了一个姿势,由捧变为捏,轻轻地捏住了夜凌澈的脸颊。 这个动作令夜凌澈更是心惊,怎么白岁安做的每一个动作都这么大胆! 难道她们天璇国的女子对所有男子都这样吗? “你说,你是不是什么隐瞒身份流落在外的富家公子?”白岁安往两边微微扯了一下,将夜凌澈的脸拉宽了几分。 “你老老实实交代,不然我真的会打人的。” 夜凌澈不敢置信地抬眼望向白岁安:“你要打我?” ------------ 第一卷 第56章 父凭子贵 “你老实交代,我就不打你。” 如果不是看在夜凌澈是孩子们的爹,且还是个病人的情况下,白岁安就真的要严刑招供了。 看清了白岁安眼里的认真,夜凌澈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羞涩有多蠢。 白岁安根本不是在调戏他,而是真真切切的,在审问他! 这审问的方式也太过于亲密了,不知为何,夜凌澈有些不适。 听闻天璇国的审问犯人的手段很严酷,难道就是这样,用美色蛊惑犯人变心? “你说话啊!”白岁安轻声催促,听着像是娇嗔。 她是怕吵醒在旁边睡觉的林容康,而夜凌澈感受到的却白岁安的魅惑。 他以前怎么就不觉得白岁安动人? 非要今日才心跳剧烈,脑子发热吗? 该如何想出应对之策? 夜凌澈支支吾吾道:“我说,你先放开我。” 白岁安松手,恢复了先前的距离,才看见夜凌澈的脸上还留着她刚刚留下的手指印。 “你说吧。” “你方才,问了什么来着?” 不能怪夜凌澈,刚才脑子一热,话都听不太清。 白岁安:“我问,你是不是什么流落在外隐瞒身份的富家公子。” 夜凌澈移开视线:“对,我确实隐瞒身份了,但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我是家里遭仇人陷害,家道中落才躲在了这个小地方里。飞云百货的老板是家父故交,一直私下照料我。” “所以你是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跑到这来投靠飞云百货的老板,对吗?” “对。” “那你原来的夫人也是在变故中死了?” 夜凌澈古怪地看了白岁安一眼,他并没有什么夫人,如实交代还是继续扯谎? 他是不会和白岁安产生的真的夫妻情愫,还是扯谎吧。 创造一个隔阂,能阻碍这段关系进一步发展。 “是,她来不及逃亡,被杀害了。”夜凌澈垂下眼帘,神情悲痛。 没有得到白岁安的回应,夜凌澈抬眸,入眼便是对方略带嫌弃的表情。 他这是,被嫌弃了? 问题都问得差不多了,白岁安也不关心夜凌澈的事情,只能说点到为止就好。 “行了,说赏金的事情,说完我就回去睡觉了。”白岁安起身,将袋子拿过来,“这是一百两银子,家里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东西,我明日可以去采购一番。” “这是你辛苦赚来的银钱,你留着用便是,不用问我。” “好。” 于是白岁安提着袋子便走了,离开前还贴心地帮夜凌澈吹灭了屋里的烛火。 走得干脆,不知为何,夜凌澈觉得白岁安讨厌他了。 吃味吗?是真的对他有了感情,所以听到他说“夫人”相关之事后,痛心了? 夜凌澈一人也想不明白,索性躺下睡觉了。 然而白岁安确实是对夜凌澈产生了坏印象。 神经大条的她都能看出,夜凌澈提到自己前妻的时候表情有多悲哀。 他内心里面还有前妻的位置,当年居然把原身捡回来当续弦? 果然感情是这世间最不可信的东西了。 白岁安躺上床,一点小小的动静便让林雅舒醒来了。 小姑娘伸手,慢慢探到了后娘的位置,让后娘那凑了过去,软软道:“娘快睡吧,忙了一天一定很累,明日我给你做好吃的。” 小孩贴心的话语让白岁安心里暖暖的,她环住林雅舒,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女儿的后背,轻声道:“好,你也快睡吧。” “嗯。”林雅舒本身就很困,等到后娘回来后,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孩子抱在怀里,白岁安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家里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她都不想管夜凌澈这样三心二意的男人了。 如果夜凌澈知道白岁安的想法,怕是要笑出声。 别人都是母凭子贵,轮到他这里,反倒成了父凭子贵了。 今天是林容康醒得最早,昨夜没忍住,说好和阿姐一块等娘回家,自己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醒来后的小豆丁看了一眼身边的爹,撅着小嘴,便爬下床给自己穿鞋子,啪嗒啪嗒地跑了出去。 往后娘的房间探头,瞧见阿姐和常安都躺在后娘的屋里,顿时鼓起两颊,气呼呼的。 常安抬头望见他,便起身摇着尾巴来蹭他。 小豆丁伸出双手推开常安:我在生气,不许碰我! 随后又走到床边,伸出食指戳林雅舒。 怕吵醒后娘,他都不敢上床。 林雅舒被闹醒,半眯着眼睛转头,瞧见了委屈巴巴的弟弟。 “怎……” 刚蹦出一个音节,林容康捂住了林雅舒的嘴,小声道:“后娘还在睡觉呢!” “没事,我醒了。”后头的白岁安突然伸了个懒腰。 她觉浅,林雅舒转身的时候就醒了。 以为是自己吵醒了白岁安,林容康再也憋不下去了,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把白岁安和林雅舒的瞌睡虫都吓没了。 两人从床上坐起,白岁安直接伸手把林容康捞上床,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怎么啦?怎么突然就哭了?不哭不哭,我不会哄人。”白岁安干着急,一边说话一边给小豆丁抹眼泪。 林雅舒也着急:“别哭呀,有事就说,我和娘给你做主。” 常安抖了抖身子,玩了这么久,难得见林容康哭,没想到小孩嗓门还不小,吵得他耳朵疼,于是溜出去找后院的小兔子玩了。 林容康脸都哭红了,他看了看后娘,又看了看阿姐,呜呜道:“你们不要我了!都不带上我!” 这话听得白岁安一头雾水:“什么不带上你啊?娘和姐姐没有不要你啊。” 小豆丁吸了吸鼻子,扁着嘴含糊不清道:“呜,我醒了,旁边没有娘,阿姐也不在,狗,狗狗都走啦!丢下我,你们坏!” 林雅舒赶紧摆手解释:“不是啊,你昨晚睡着了,才让你在爹那里睡的。” 白岁安搂住林容康,一边拍背一边哄道:“是娘的错,娘昨天应该把你抱回屋里睡的,不哭不哭,娘以后不留你一个人在外头了。” 她以前在电视里就看到别人这么哄小孩的,今天第一次试,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听到有人认错了,小豆丁这才把脑袋埋到后娘的怀里,鼻涕都糊到了白岁安的衣服上。 身子一抖一抖的,只有小小的抽泣声,听着已经情绪已经好了不少。 林雅舒却在旁边摇头:“不是娘的错,是爹昨夜讲的故事不好听,阿弟才没忍住在那边睡着的!” ------------ 第一卷 第57章 获得累充奖励 林容康觉得阿姐说的有道理,在白岁安的怀里哼了一声,带着哭腔骂道:“坏爹爹,以后不听他讲故事了!” “好啦好啦,他只是想哄你们睡觉,哪里就犯错了?”白岁安无奈道。 “有错的,我们说要一起等娘回家,他不让我等,坏!” 白岁安点了点小豆丁的脑袋:“那也是娘回来得太晚了,他是你们的爹,不可随意无理取闹。” “那我怪娘,娘会生气吗?”小豆丁抿嘴,眼眶红红地看着后娘。 “当然不会。”白岁安道。 “那,那我……”林容康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林雅舒,“我,我不怪娘,我想吃虾虾。” 他不敢怪后娘,昨日姐弟俩还商量着要对后娘好一些,让后娘留下来。 虽然有后娘的口头承诺,但他还是怕自己的小任性让后娘不高兴了。 白岁安不知道两个孩子的想法,只是尽自己所能对他们好。 她拍拍林容康的脑袋,道:“今日不一定能抓虾给你吃噢,因为娘想带你们去镇上看哥哥。” 两个小家伙眼睛瞪大:“真的吗?” “不骗你们。” 白岁安轻推两人的后背:“快去洗漱,吃过早食就走。” “好!”两个孩子跑得飞快。 白岁安笑着摇了摇头,下床去数自己的银子。 目前她有将近两百两,要拿累充奖励里的药田还是绰绰有余的。 之前就充了三两进去,现在再充四十七两进空间,刚好能把后两档奖励拿到手。 白岁安将银两充进空间之中,很快就听到了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充值金额达到:51两24文钱。】 【获得活动奖励:梨树*1】 【获得活动奖励:药田*1】 【达到累充门槛5两,获得奖励:《济世药理学》*1,文书奖励已录入宿主的记忆中。】 【达到累充门槛30两,获得奖励:注射套装*1】 【达到累充门槛50两,解锁药剂储藏室。】 【温馨提示:空间内作物会自动使用灵泉水进行灌溉,请宿主注意灵泉水储量。】 一口气报了许多奖励,白岁安有种在现代玩游戏一键领奖的爽感。 特别是拿了一本药理书后,居然直接将东西都输入到了脑子里面,都不用她再看书记一遍。 现在的白岁安感觉脑子十分清明,她可以在脑中读取整个空间。 发现空间变大了不少,原先只是一个带院子的小独栋,现在已经在外面分别圈出了两块空地,一块里头有一棵梨树,上面已经结满果实了。 另一块空地里围了半亩地,上面也种上了一些稀有药材。 因为刚才学了药理学,白岁安能准确认出里面分别是什么药。 一眼就能看出这块药田里面草药对土壤的要求都是不一样的,可它们都能在药田里生存得很好,似乎是土壤比较特殊? 或许以后可以在外面一再一些草药进去。 限时累充里后面的奖励也没有这么丰盛了,她打算就此收手了,三十多升的灵泉水也能用一段时间了。 去空间里摘了几个雪梨,白岁安才出去。 洗干净雪梨放在桌上,白岁安去洗漱。 林雅舒已经在准备早食了,白岁安弄好就能开吃。 林容康带着常乐在前院看马。 晨间的微光洒在马的身上,那棕红色的毛发闪着靓丽的光芒。 马匹微仰着头,浑身散发着傲气。 昨夜天黑,白岁安没有细看马的模样,现在一看,才发现这马被养得极好。 她犯了难,如果自己这时带马去吃鲜草,它会不会吃不惯? 考虑到夜凌澈应该知道这匹马的事情。 白岁安跑去找夜凌澈,本以为夜凌澈没有起床,结果推开门便见他躺在床上,苦这张脸。 “昨夜那个帮知州大人办事的官大哥留了匹马给我,等会儿我带着雅舒和容康去镇上看容乐,顺便把马还回去。” 白岁安无视夜凌澈的神情,“就是那马被人养得挺好的,瞧着好像不会吃普通的草,你们这的人是怎么喂马的?” 夜凌澈也没管马的死活,听完前半句就把头转过去。 等白岁安把话说完他才问:“你把孩子都带走了,我怎么办?” “我们中午会回来的,先说那个马的……” “白岁安,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术?”夜凌澈问。 经过昨夜的谈话,白岁安不想与夜凌澈有过多接触,想问完问题就走,可夜凌澈跟个怨妇似的,幽怨地望着她。 什么意思? 白岁安走上前,俯视夜凌澈,问:“你怎么了?” “容康一醒来就去你那哭,我拉扯他这么久,他都没在我面前哭诉过。” 回想一下,林容康以前确实没在大人面前哭闹过,要哭也是在哥哥姐姐面前哭。 白岁安有着原身的记忆,她知道自己来了李家村之后,夜凌澈也经常在外打猎,很少在家里和孩子相处。 再代入她自己的童年,白岁安道:“这不是很正常吗?以前是他们三个小孩互相拉扯,容康和容乐他们亲一些事应该的。如今我虽然忙,可每回在家都有陪他们。” 夜凌澈微微愣住。 对上白岁安那双平静的眼,他不解:“你这是在责怪我之前对他们不好吗?” 这会儿换白岁安不解了,她只是说一个事实,这也算责怪吗? “事实如此,我只是讲出来一个原因罢了。” “当爹的不都该在外忙碌养家吗?” 夜凌澈说出来后也有些心虚,毕竟他之前在外也不单单是打猎,更多的是去调查兄嫂的下落。 “难不成你小时候,也没有渴望过你爹的陪伴吗?”白岁安反问。 她这一问,把夜凌澈给骂醒了。 “好了,快和我说那匹马的事情,我喂什么好,吃完还要赶紧出发。” 白岁安没有等夜凌澈答案,瞧对方失魂落魄的模样,就知道他要自我怀疑很久。 她可没有时间等夜凌澈自省。 这下夜凌澈是真的觉得白岁安在瞧不起他了。 夜凌澈:“是棕色的马吗?他没有那么挑,牵出去让他自己找些草吃便好,马送去飞云百货就能帮你还回去了。” 他说话有气无力的,人也还是躺着。 白岁安宛如看见了一条死鱼。 考虑到这是孩子的爹,她离开前还安慰了一句:“小孩还小,你要真想和他们亲近,现在开始努力也不迟。” 夜凌澈望着白岁安离开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 第一卷 第58章 娘变成猪猪那家里就完蛋了 为了省事,白岁安把常安也一块带了出去。 挑了一块草地让马自个在那吃。 白岁安偷偷喂了常安一些灵泉水,她揉了揉小狗的脑袋:“帮忙在这陪你马大哥,等会儿给你吃鱼。” “汪汪!”小狗吠了两声,咬着尾巴凑到了马的旁边。 马的鼻子吐出一口气,没有理常安,找了一块干净的草地,优雅地进食。 回到家中,林雅舒已经煮好了粥,端了一碗进屋给她爹,出来把其他人的粥也装好。 林容康乖乖坐在桌边,双手放在身前,捧着一个雪梨。 见白岁安回来了,小家伙将雪梨举至头顶,问:“娘!这个果果可以吃吗?” “喝完粥再吃,不然容易拉肚肚。”和小豆丁相处多了,白岁安也开始说叠词了。 “好噢。” 吃完后,林雅舒拿了个梨进屋给夜凌澈,顺便把他吃完的碗拿出去洗。 夜凌澈就靠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想起来夜凌澈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晒太阳了。 白岁安问:“不如我抱你去院子那坐坐?见点光也好过闷在屋子里。” “麻烦你了。”夜凌澈淡淡道。 男人目光呆滞,眼皮耷拉,任由着白岁安打横将他抱出去。 早上的太阳没那么毒辣,白岁安将夜凌澈放在了一个刚好能晒到太阳,等中午了又晒不到太阳的地方。 把人放好后,白岁安便出去牵马回来。 留在家中的两个小孩面面相觑,见夜凌澈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林雅舒便不凑上去了。 林容康坐在一旁盯了许久,咂巴嘴,慢慢走上前,指着夜凌澈手里的梨问:“爹爹,你还吃果果吗?吃不下了我能帮你吃噢!” “你刚刚已经吃过一个了,不要抢爹的!”林雅舒上前阻止。 林容康垂头搓手,小声辩驳:“爹都不吃……” 闷了许久,夜凌澈呼出一口气,勾唇扬起一抹笑,将梨递给小豆丁:“吃吧。” 林容康接过雪梨,刚到手就往嘴里送,吃得津津有味。 一旁看着的林雅舒无言以对,桌上还有两个梨,她去拿了一个给夜凌澈。 “爹你快吃,刚才容康都吃过一个了,现在又吃一个,这个你可不能再留给容康吃了。” 夜凌澈没接林雅舒的梨:“没事,你们爱吃,就多吃些。” “哪有这样的?”林雅舒把果子硬塞到夜凌澈手上,“本来就是要给你吃一个,这果子很甜很好吃,你赶紧尝尝!” 林容康的眼珠子转了转,看向了夜凌澈手上的梨,摇头道:“这个我不吃了,爹爹吃。” “好。”夜凌澈拿起梨咬了一口,香甜的汁水占满整个口腔,竟比他以前在皇宫里吃的梨还好吃几分。 “好吃吗?”林容康笑盈盈地问。 “好吃。”夜凌澈点头,望着一旁吃得摇头晃脑的小豆丁,心中泛起暖气。 白岁安带着常安回来,林雅舒便起身去告状:“娘,弟弟刚才抢爹爹的梨吃!” 埋头吃梨的父子二人皆是一愣,不约而同抬头望向白岁安。 林容康噘嘴:“不是抢的,是我讨来的,爹爹要给我的。” 怕白岁安怪小孩贪吃,夜凌澈也认错:“确实是我给的,后来雅舒给我又拿了一个,我已经吃上了。” 他还举起了手上吃了一半的梨给白岁安。 “吃了就算了。”白岁安没有怪他们。 她上前揪了一把林容康的小脸,道:“下次不许吃这么多了,梨性寒,小娃娃吃多了真的会拉肚肚的。” “但是好吃……”林容康晃着脑袋道。 “等会儿去镇上,娘还会给你买其他好吃的,你要吃果果吃饱了,那等会儿只能把好吃的留给哥哥姐姐吃了。” “不行!”林容康急得站起身,望着手里还有大半的梨,吃也不是丢也不是,“呜,我不吃了!” 求助的目光落到了林雅舒身上,小豆丁托着手上的梨,屁颠屁颠跑到姐姐面前,奶声奶气道:“阿姐~帮不能帮我吃掉呀?” “不要,你都吃过了,我不吃。”林雅舒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林容康立马扁嘴,一副要哭了的表情,看了一眼后娘,后娘也摇摇头。 小豆丁才跑回了他爹的旁边:“爹爹,帮我吃,好不好?” 夜凌澈自然是不忍拒绝孩子。 刚要上手去接,白岁安就把他的手打掉了。 夜凌澈抬眸,眼中满是疑惑。 “要把自己的东西吃完,不能浪费。”白岁安对林容康说道。 “白岁安,别这样。”夜凌澈望着小豆丁眼眶都红了,心里更是不忍。 可林容康只是吸了吸鼻子,眼眶是红了,到底还是没掉小珍珠。 “可,我等会儿就吃不下了……”小豆丁仰头,委屈巴巴地对后娘鼓起两颊。 其实他也不是要浪费这个果果,果果是好吃的,只是他的肚肚太小了,不能全用来装果果。 “还是我帮……”夜凌澈弱弱道。 白岁安按下夜凌澈的手臂,蹲在与林容康平视,问: “刚才你问你爹讨果子吃的时候,觉得自己能吃完吗?” 小豆丁盯着手上的梨,道:“果果好吃,我想全吃掉……” “那就吃光。”白岁安托着林容康的手,帮他把梨送到嘴边, “以后自己想吃任何东西前,都要想想自己能不能吃完。” 林容康犹犹豫豫,又问:“那等会儿我还能吃好吃的吗?” “当然可以啊,等会儿要是你吃不下了,也能留着让你肚肚有位置再吃。” “娘不骗我?” “那娘和你拉钩钩,骗你我变猪。” 小豆丁立马摇头:“不拉了,娘变成猪猪那家里就完蛋了。” 白岁安轻笑,弹了一下林容康的脑门:“我又不骗你,怎么会变猪?” “那也不能让娘变猪,万一娘偷偷给我买好吃的不想让我发现,突然变成了小猪怎么办?” 林雅舒扶额叹气:“你就知道吃。” 白岁安起身,拍了拍林容康的脑袋:“好啦,先把果子吃完,等会儿娘带你们骑马去镇上看哥哥。” “好噢!骑马马!” 两个小家伙下意识看了一眼在院外等候的马,心里都期待不已。 夜凌澈身在局内,却像个局外人。 本以为白岁安会和以往一样把脾气发泄在小孩身上,林容康也会像以往一样容易哭闹。 没想到林容康没有往常那么娇气,白岁安也比以前宽容了。 这个家里每个人都愈来愈好,只有他…… 夜凌澈垂头看向自己无力的双腿,咬紧牙关。 ------------ 第一卷 第59章 怕是早就巴结镇上哪个富人了 离开前白岁安给夜凌澈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比如把夜壶放在夜凌澈够得着的地方,然后吩咐常乐在旁边听夜凌澈的吩咐,帮忙拿取东西。 “你要需要人帮忙的话,可以让常安去喊齐大哥,它会去把人喊来的。”白岁安道。 常安在夜凌澈旁边摇着尾巴转圈,瞧起来很是欣喜。 “好,你们路上小心。”夜凌澈望着白岁安,将眼底的情绪藏起,露出一抹淡笑。 “我们不会太晚回来的。”白岁安道。 院门外,两个小家伙已经在马的旁边准备好了。 林容康伸着小胖手,隔空摸着马腿,不敢真的摸上去。 林雅舒在旁边笑嘻嘻地吓唬他:“看它腿这么长,小心它一脚把你踢到村口噢。” “才,才不会呢!”林容康立马把手缩回去。 回头发现姐姐在笑他,气鼓鼓道:“不许吓唬我!” “没有吓唬你啊,马就是会踢人的。”林雅舒道。 “真,真的吗?”林容康仰头,下意识咽了下唾沫。 这么帅的大马,不能欺负小孩吧? “只要不惹它生气就好了。” 白岁安出来,顺便把院门掩上。 两个小孩走到白岁安身侧,林容康缩了缩脖子,乖巧道:“我才不会惹它生气呢!” 白岁安笑了笑,这马只是看着傲气了一些,倒不像是烈马。 “来,我抱你们坐上去。” 林容康举起双手,让白岁安把他抱上去。 他有些怕,上去后便趴在了马脖子上,小萝卜腿一抖一抖的,说话的声音都抖了:“大马不许跑噢,我娘和阿姐还没上来,等一等,不要着急。” 白岁安再把林雅舒抱上去,小姑娘胆子大一些,上去后还敢牵住缰绳,只是脚底碰不到东西,微微夹紧了马背。 翻身上马背,白岁安把两个小家伙都圈在身前,让马慢慢前行。 马动了起来,一步一步慢慢前行。 背上的两个小家伙都下意识往白岁安怀里挤。 “哎呀哎呀!娘!它动了!它动了!”林容康哇哇大叫。 “是娘让他动的,别怕。”白岁安哄道。 林容康往后仰:“不是的!娘都没说话,它就走路了,他不乖!” 林雅舒闷闷道:“别挤我啊,我要扁了。” “我怕——”林容康喊道。 这才刚走几步,小豆丁就怕成这样了,白岁安失笑。 “容康,你别怕啊,你没发现自己上了马背后高了很多吗?”白岁安努力转移小豆丁的注意力, “越高看得越远,你看一看周边。” 还没走出家的范围,一侧能看到院墙,另一侧则能一眼望到远处的田野。 村子里的人们在里头劳作,灰黄的土地上点点绿色让景色充满生机。 林容康还能看到山间飞出的鸟雀,和不远处望向这边的人。 “娘!有人看我们诶!”小豆丁忘了刚才的恐惧,指着前方的人,回头向后娘报告情况。 白岁安抬头望去,瞧见的是陈氏母子俩。 还真是巧。 “你们要不要试试马儿跑起来是什么感觉?”白岁安问。 林容康立即往后仰:“我不要,我害怕!” 挤在中间的林雅舒无奈,抱住了林容康,道:“我抱着你,不会掉的,再不跑,等会儿陈婶上来找麻烦,我们就去不了镇上了。” “啊,那还是跑吧。”林容康伸出小胖手,拍了拍马背,“你快跑,有坏婶婶要来欺负人了。” 马哪听得懂这些,还在慢悠悠地走着。 “你们坐好咯。”白岁安说了这话后,便夹紧马腹,拉动缰绳,“驾!” 马匹飞快跑动,在两个孩子尖叫之余,还扬了陈氏和李成龙一脸灰。 村里人见白岁安带着孩子骑马出去,有人赞叹白岁安精湛的马技,有人疑惑白岁安带孩子离村的目的,有人直接咬定白岁安带着两个小孩弃夜凌澈而去。 齐德成在外头遛狗,听到村里人议论纷纷,赶紧摆摆手:“人就带了俩孩子出去,包裹都没带呢,指定会回来的。” 送完孩子去学堂的陈氏身上还带着泥土,愤愤不平道:“她能是什么好人,怕是早就巴结上镇上哪个富人了,用得着在家里养着那废物?” “不就是儿子没搭上百里先生吗?至于把人全家都踩一遍?白妹子在外奔波养家,林澈在家帮忙带孩子,人家家里好得很!” “她养个球的家,早出晚归都不知是不是去有钱人家当小妾。你瞧瞧那马?她哪来的银子搞的马?马不得老贵了?咱们村里的人干这么久的活能三天两头马车往家里去,还能骑马走?” 说到这里,陈氏睨了一眼齐德成,又道,“你不就看那白岁安年轻貌美,想让她帮你家生个娃吗?用不着这么护着她!” “你这婆娘真是疯了,见人就咬!我家媳妇貌美如花,我用得着看外面的人?呸!” 齐德成憋了一口唾沫,呸到了陈氏脸上,也不愿和她多废话,招呼着自家的狗便回家。 他走得快,陈氏把脸抹干净后人都快没影了,只能在后面骂骂咧咧地干生气。 两人走后,李小苗才从树后冒出来,秀眉微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往林家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白岁安骑马出村后便慢慢让马慢了下来。 两个小孩子是第一次骑马,太快怕他们不适应。 可两个孩子最开始害怕的尖叫已经变成了兴奋的呼喊,发现马慢下来后,两人都意犹未尽地扭头看向白岁安。 “娘,马不跑啦!”林容康道。 林雅舒也跟着说:“跑起来好一些,能快点到镇上。” 白岁安问:“你们不害怕了?” “我就没有害怕,是阿弟在害怕。”林雅舒伸出手指戳了戳弟弟的脸颊。 林容康赶紧摇头:“不怕了不怕了!刚刚风好大啊,好凉快!好好玩!” 原来小豆丁这么好哄,白岁安笑了笑,再次让马奔跑起来。 到了镇子附近,白岁安才将小家伙们抱下来,牵着马往里面走。 两个孩子都是第一次到镇上,进了镇子里,眼睛再也不能看路了,加上的各种小摊上都是她们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还有卖烤鸡的铺子,林容康大老远闻着味,口水便流了下来。 他扯了扯白岁安的衣角,道:“娘,我昨夜梦到哥哥说要和我们一起吃烤鸡,我们买一只去和哥哥一块吃,好不好?” ------------ 第一卷 第60章 臭贼 镇上这种熟食摊子并没有多少人光顾,摊边立着一个牌子,写着“45文一个”。 普通百姓怕是不会买。 现在的白岁安倒也不想在物质上委屈了小孩,一只鸡,买来尝尝也没什么。 “你确定能吃完吗?”白岁安故作严肃的问。 林容康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鼓鼓的,但是烤鸡真的好香。 “我们一起吃,能吃完的!”小豆丁信誓旦旦。 反倒是林雅舒在一旁看着,有些担忧地问:“娘,这太贵了吧?我们也能去山上抓鸡自己弄……” 小姑娘不知道家里的经济状况,这是在担心超支了。 “娘会挣银子给你们花,无妨。” 摊子就在不远处,白岁安牵着马不好过去挡人家生意,刚好出门前特意拿了个小荷包分装了一些铜板出来。 白岁安把小荷包递给林雅舒:“娘在这边等着,你带弟弟去买烤鸡吧。” 小姑娘搓了搓荷包,能感受到里头有许多铜板。 “阿姐,走!”林容康迫不及待了,拉起林雅舒的手就走。 两个小家伙去摊子那,林雅舒垫着脚与摊贩交流着,摊贩见只有两个小孩来,不知在担心着什么。 抬眼见不远处望向这的白岁安,摊贩才略放心,帮忙把烤鸡包好,又帮林雅舒数好铜钱,叮嘱了几句,笑着对两小孩挥挥手。 林容康抱着热乎乎的袋子,也不觉得烫,走路时眼睛都粘在烤鸡上了。 林雅舒怕弟弟走路撞到人,细心地牵着他的手。 两人离白岁安越来越近,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把两人都撞倒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林容康赶紧捡起自己的烤鸡,还好外头的包装没坏,还能吃。 而林雅舒却急了,因为刚才还握在手上的荷包,被撞没了。 小姑娘都没有怀疑是被人偷的,第一时间在地上找。 不远处的白岁安看得清清楚楚,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把自家的孩子撞倒了,还顺走了钱袋。 是个身手不错的小毛贼,可惜了,他碰上的是白岁安。 还没跑出去几步,白岁安便挥鞭,灵活避开了路边的几个行人,让鞭子缠在了少年的腰上。 往后一扯,少年猝不及防跌坐在了地上。 这时林雅舒才看到少年的手上,居然拿着她刚刚丢的荷包! “臭贼!”林雅舒上前抢回自己的荷包。 周边也有人围了上来。 少年一脸惊愕,手忙脚乱想解开腰间的鞭子要走。 “雅舒,带他过来。”白岁安喊道。 林容康在捡起烤鸡后便跑回后娘身边了,如果不是看见后娘手上拿着的鞭子牵着一个人,他还不知道刚才有人偷了他们的东西。 “走!” 少年比林雅舒还高一个头,气势很足,硬拉着少年走出人群外。 其他人想要看热闹,都被白岁安用眼神驱散了。 林雅舒紧紧抓着少年的手,深怕人跑了。 白岁安把鞭子收回,问:“想我报官吗?” 少年摇头:“我都没偷到手,别报官!” “总不能我放你回去,你继续去偷吧?” 少年紧咬下唇,垂头不语。 林雅舒侧头刚好能看见少年委屈的模样,似乎要哭了。 她不悦:“你哭什么?是你偷我娘的银子,你才是坏蛋!” 少年哽咽:“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瞧着你们应该不缺银子,才想着抢一些救急……” 此话一出,林雅舒更不高兴了:“谁说我们家不缺银子了?这是我娘拿命挣来的辛苦钱!” 想了会儿也骂不出什么脏话,林雅舒气急败坏,往少年的腿上踢了一脚,气呼呼道:“娘!报官!” 少年硬生生挨了这一下,突然在白岁安面前跪下,姿态卑微:“夫人,我不是有意要偷你银子的,你放过我吧,我不能蹲大牢……” 两个孩子都还看着,白岁安索性先把人拉起来。 “你老实回答我,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出来偷东西?” “我,我叫季维……出来偷银子是因为,我想去赎我娘……” “发生什么事了?” 季维:“我爹他好赌,家里的东西都当了也还不上他的债,后来,他就把我娘卖到青楼里……” 白岁安挑眉,这种剧情似乎并不少见。 “那你爹现在人呢?” “死了,前些日子还不上债,被人打死了。那些人还想拿我抵债,我跑了出来,四处都没人招我做工,我实在是凑不起银两去赎我娘了,才动了念头来抢的……” 听完这些,林雅舒倒也没这么气愤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后娘,还记得前些日子,后娘差点把他们给卖了。 拿人头赚银子这件事,确实很快呢。 白岁安说不上心疼,只能说人各有命,她不一定会帮得上忙,多问了一句:“赎你娘要多少银子?” 季维伸出一个巴掌,道:“五百两。” 这个数给白岁安气笑了:“你知道吗,你在陈圭镇偷上一辈子,都凑不齐这五百两。” “那怎么办?”季维欲哭无泪。 “先自己想办法活下去,找机会出人头地,靠能力赚够这五百两。” 白岁安打量了一番季维的穿着,小孩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上头原有的补丁都崩掉了。 人也是灰头土脸,头发乱糟糟地散在脑后,能看到上头还爬着小虫子。 “你住哪?”白岁安又问。 季维支支吾吾道:“街,街边。” 林容康看了一眼林雅舒,确认阿姐现在没有那么生气之后,才悄悄扯了扯后娘的手指: “娘,这个大哥哥好可怜。” 白岁安低头,笑着问小豆丁:“那你想怎么办?” 林容康扭捏道:“我帮不了哥哥,我没有银子,但是可以分一点点烤鸡给哥哥吃。” “那雅舒会愿意分一些吃的给这个小哥哥吗?”白岁安问女儿。 林雅舒搓了搓手,别过头道:“分点呗,反正我们家里还有东西吃。” 季维心里暖暖的,他望着林容康抱着的烤鸡,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他已经好久没吃过干净的食物了。 可白岁安却耸了耸肩,道:“再说吧,你先跟我们走一趟。” 季维愣住:“走,走去哪?” “反正不是去报官,走就对了。” 一行人往飞云百货那走去,路上白岁安又问季维:“你今年多大了?” “十一了。” “识字不?” “念过一年书,字认得不多。” “也够了。” ------------ 第一卷 第61章 七皇子,夜凌澈 到了飞云百货,白岁安惊奇地发现,昨晚见到的官大人居然在里面与程旭攀谈。 正好能直接还马。 白岁安上前,拱手行礼:“这位大人,有人托我将马归还与你。” 昨夜她是男装,不知烛影知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装,所以才这么说。 烛影微微一愣,昨夜白岁安带着面具瞧不仔细,这会儿见到了皇妃的真面目,满意地点头,豪气道:“无需客气,送你了。” 白岁安:? 啊? 这么好一匹马,说送就送? 账房先生程旭在旁边听了也着急,赶忙拉住烛影:“大人啊!这直接送马是不是太浪费了些,普通人家哪会有马啊?” 虽然程旭的眼神不好,但也不耽误他对烛影挤眉弄眼。 可烛影却不这么认为,他拍开程旭的手,道:“与白姑娘相识一场,便是有缘,家中也不缺马匹,就当赠人结缘了。” 他能不知道这马吗?这马原来的主人便是夜凌澈,现在让皇妃带回家,理所应当的啊! 白岁安在一旁抱臂看戏,有意思,她不认识这个大人,可这位大人居然连她姓什么都知道。 真不简单。 程旭是真的怕烛影暴露了什么,帮忙打圆场:“哎呀大人!这马的毛发油光水滑的,定是养得十分精细,送到白姑娘家中,怕是不好打理。” 白岁安附和:“程先生说得对,这马跟我回去,怕是饭都吃不上了。” “过得这么拮据?”烛影蹙眉,他难以想象主子在外过苦日子的画面。 这时,烛影才留意到白岁安身后的三个孩子,林雅舒和林容康站在门外交谈,不想打扰后娘办事。 季维就站在他们的旁边,垂头不语。 灰头土脸的看不清样貌,烛影便以为他是林容乐。 心里泛起一丝酸涩。 白岁安不知烛影的心路历程,只觉得这位大人是在同情她的家境,但其实她知道自家的情况比大多数人都好太多了,别人劳作一年也不一定有几十两银子。 夜凌澈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掏出五十两,她接个悬赏令就有一百两。 “总而言之,这马匹还是大人您带回去吧。”白岁安道。 “也成,日后有机会再给你整些别的。”烛影道。 白岁安笑了笑:“我们这些小百姓哪能耽搁大人的时间呢。” “不打紧,昨夜见白姑娘身手了得,还望姑娘有空与我切磋一二。” 他这是看到了? 白岁安收敛笑意,见程旭还是一知半解的模样,猜想这事只有烛影一人知道。 “好。”白岁安主动往里走,“我办完事还得带孩子回去照顾我相公,便不和大人攀谈了。” 烛影点头:“公务繁忙,我也该离开了。” “对了,大人!”白岁安突然回头,“那个被抓的人如何了?” “自然是押牢里了,按罪名也就是关几年。” “我知道了。” 烛影离去,程旭也追了出去。 两人走到店外的一条暗巷中,巷口无多少人经过,程旭便开门见山: “烛大人,让你暗里保护白姑娘,可没让你把殿下的事都告诉她啊!” “殿下都能让我去保护白姑娘了,离坦诚相见还晚吗?我自幼跟在殿下身边,他虽和善,但可不是会干涉他人死活的。你见殿下让我去护过哪个女人?” “嘶……”程旭摸了摸脖子,觉得烛影说的不无道理。 “对白姑娘好一些,以后也能帮殿下不少忙。” “这,倒也是。” 铺子里头,白岁安挑了几块皂角,又买了两个能装灵泉水的小瓶子。 结账时,白岁安找阿岩借了些水,又托阿岩买了两件店里的小伙计不要的旧衣裳,去后院把季维给洗干净了。 小少年洗完后原本的皮肤便露了出来,蜡黄色的皮肤,不少地方都脏到起皮了,瘦到皮包骨,但单看五官,也算是个俊朗的少年郎。 白岁安带季维去找程旭。 “先生,你知不知道这哪里还招学徒啊?我这捡到个没地方住的孩子,他识一些字,就想找个活干,没地方住也行,我等会儿想办法。” 程旭眯着眼睛,凑近将季维的模样看清楚,点点头道:“留下来便好,铺子里刚好需要伙计,住处也可安排。” 还挺凑巧的,刚好省了不少事。 白岁安道谢:“谢谢您,我先带着孩子去买些物品,晚些再送回来,成吗?” “成,去吧。” 等白岁安带人走了,程旭招呼阿岩过来,问:“外头的眼线没汇报白姑娘上哪捡的孩子吗?” “刚去问了,说是那孩子路上偷了姑娘的银子,后天抓起来问了一趟,应该是看着可怜才带来找我们安置的。” “白姑娘倒是心善。”程旭喃喃道,“以后你看牢那孩子了,要是心思不正,就别让他与白姑娘多接触。” “行。” 出去后,季维帮白岁安牵着林容康,轻声道谢:“谢谢夫人为我找到了活干,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以后的事再说吧,你好好干活就好。”白岁安又道, “我也不是什么好心人,就是顺口说句话罢了,不用把我当恩人。” 她只不过是想起 季维眼神暗了暗,还是笑道:“我明白的。” 将人带到百里陌那,白岁安让林容康带着烤鸡和哥哥姐姐们一块吃,她去书房找百里陌。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白岁安进大门都不用敲了,推门就可以进去。 百里陌有意给她留了门。 院子里头是林容康嘎嘎大笑的声音,外头听着十分热闹,百里陌从书简中抬头,看向白岁安。 “怎么又多了一个小孩?” 她听力很好,能听见外头多几道声音。 白岁安将今早的见闻告诉她,并放了两个装满灵泉水瓶子在她的桌上。 “昨日我和万家那个少爷谈生意,他要试我的药水,这是他今日和明日的服用的量,带着孩子出门,我不便易容过去,只好托你帮我送过去了。” “好说。” 百里陌拿起其中一瓶闻了闻,问,“这药水怎么没味啊?” “我自己调的,都没味。”白岁安道。 “有什么用啊?能给些给我不?” 白岁安轻笑:“你到时候哪不舒服,我给你弄特定的药物就好,这药水你应该用不着。” “也成。” 百里陌将瓶子放下,指尖轻敲桌面,缓慢道,“今日一早县令府就被查封了,知州那边下手很快,你昨夜回去问出什么了?” 她这是在变相告诉白岁安,她家里那个男人不简单。 “他说家里以前和飞云百货的掌柜关系密切,托掌柜请人帮忙的。” “飞云百货?” 百里陌思索了一下,道,“我记得飞云百货后头的商会,是皇家的人创立的吧。” 原身之前在天璇国,所以并不了解这个,白岁安问:“是谁创的?” “七皇子,夜凌澈。” ------------ 第一卷 第62章 身份都不简单 夜凌澈和林澈…… 这两者的名字倒是相似,不过根据原身的记忆,七皇子是没有小孩的吧。 白岁安没去怀疑家里那个男人,现在一家人过日子还挺安稳的,她不至于疑神疑鬼。 “之后再看看,这几天想在家里休息,陪陪孩子,过几日新县令上位后,我应该会再出来接悬赏令赚银子。”白岁安说。 “若是万家那个少爷找你怎么办?” “让他等等,说不定过几日我还会拿些珍稀药材去找他。” 百里陌挑眉:“你怎么这么多宝贝?” 白岁安摊手:“我们那村里确实藏着不少好东西呢。” “哈哈。”百里陌没再深究,毕竟先前她就察觉到了白岁安这人大有来头,每个人都有些不得不说的秘密。 白岁安今天带了不少银子出门,想着给家里的每个孩子都添一身行头,便找百里陌给林容乐讨了一早上的假。 百里陌还换了男装陪白岁安出门。 季维初见百里陌,还以为是白岁安的相公,拱手问好:“老爷好。” 林容乐猛抬头,赶紧挤到了后娘和师父的中间,道:“这是我的师父!” “啊!”季维缩了一下。 白岁安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没事,走吧,今日陪我逛街,我给你工钱。” “不,不用,夫人已经帮我找了活计,不用给我发工钱了。” 季维连连拒绝,可白岁安执意如此,其他人也没反对,便收下白岁安给的工钱了。 陪逛街,帮忙提物品,一早上就能拿到五十文。 最开始季维还嫌多,毕竟两文钱就有一碗素面吃了。 但白岁安是真的没有和他客气,一路上买了不少东西,统统都让季维提。 最开始都是一些轻松的东西,白岁安要去给孩子们添新衣,要直接去成衣店。 但是百里陌告诉她,成衣贵,要的话就买布匹,自己做或者花钱请人帮忙做都能省一些。 白岁安觉得有理。 细麻布每尺50文,她挑了两种颜色的,一个深蓝,一个红色。 深蓝的给家里的男人和男孩做衣裳,然后做一套红色的给小姑娘。 白岁安觉得自家小姑娘性子率真,红色和她很搭。 她分别用布料在几个孩子身上比画着,问:“这颜色你们觉得怎么样?”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太红艳了?” “不会啊,娘觉得这个很适合你,以后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我们家漂亮的小丫头了。” 林雅舒搓了搓手,轻声道:“那好啊,娘和我穿一样的衣裳呗?” 本来白岁安便没打算给自己买,毕竟她在家里就有不少衣裙了,但听到小姑娘说要和她穿一样的衣裳,她心里跟灌了蜜似的甜。 “好啊。” 又到了蓝色那匹布,林容乐不挑,娘说给他们买,他便点头。 看到哥哥都点头了,林容康也没有意见。 “季维呢?这布料颜色你可喜欢?”白岁安问。 季维一愣,不敢置信:“还有我的吗?” “当然了。” 在季维感动之余,百里陌道:“那我的呢?” “你啊。”白岁安回头扫了一圈,指着后头一匹月牙白的布料,问,“这个如何?很称你,给你做两套。” 一套男装,一套女装。 只要白岁安有心就好,百里陌揽住她的肩,笑道:“逗你的,不用给我准备,我不缺穿的。” 两人的举动瞧着十分亲密,林容乐知道师父是女的,便没说什么。 但林雅舒不知道,小姑娘小手攥紧,走过去扯后娘的手:“娘,咱们这布买回去了找谁做啊?” 铺内便有裁缝,等会儿买了再托这里的人做,说不定还能砍价。 白岁安这么想着,让伙计帮忙弄出十六尺蓝布,和八尺红布。 共一两二百文。 真要问掌柜做成衣的价格时,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了白岁安的视线中。 李曦提着小竹篮进来,与掌柜搭话:“秋姑,你先前让我加花样的那些帕子我弄好了,你清点一下吧。” “好嘞。” 掌柜接过竹篮,细细检查里头的帕子。 李曦四处张望,便对上了白岁安的目光。 前者莞尔一笑,看了眼白岁安前头堆的布料和身边的小孩们,道:“小妹,这是给家里小孩弄新衣吗?” 先前白岁安喊她一声姐,这会儿她便直接称白岁安为小妹了。 交流不多,但能知道她是个好姐姐。 白岁安点头:“是啊,这会儿想问问掌柜做成衣需要多少银两。” 掌柜抬头,刚要回答,李曦先答了:“给我做便好,一个村的,我做完拿给你也方便,你也好看需不需要改。” 秋姑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李曦:“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抢生意呢?” “抢什么?这是我妹子,她要知道我能帮忙做,自不会轮到你啊。”李曦笑道,冲白岁安眨了眨眼, “我这收费和秋姑一样,但能帮你多绣一些花样,毕竟是小孩的衣物,好看些。” “谢谢姐!”白岁安道谢,将季维拉到自己的身侧,“这个小家伙要留在镇上干活,能先帮他量个尺寸吗?” 李曦是第一次见季维,不清楚这个孩子是哪来的,不过既然是白岁安开口,她也不多问。 借了店里的软尺,李曦帮季维量好了尺寸。 她结完钱就要回村了,所以白岁安买的那些布料她都先拿回去了,让白岁安等人继续逛。 两个大的小孩不清楚后娘有多少银两,街上瞧见了什么也不敢吭声,只有林容康没心眼,闻到一点香味便指着要去买。 这次林容康瞧见了饴糖,点名要买:“娘!卷卷的糖,没吃过!想吃!” 林容乐无奈道:“容康,你刚才已经吃了烤鸡了。” 一个烤鸡不小了,虽然是四个人分着吃,但三个大的都有意少吃了一些,大多数的肉还是进了林容康的肚子里。 “没事,糖不占位置,娘买一些,你们一块吃。” 白岁安很是宠小孩,虽然这个国家的糖价不便宜,但几十文买些糖给小孩吃也还行,都是平日里的小零嘴,不常吃。 买完后白岁安还往百里陌嘴里喂了一颗。 后者含进嘴里,笑盈盈问:“小孩的东西,你预上我的份了。” “买都买了,一块吃呗。”白岁安道。 路边有好吃的玩意儿,白岁安都会买点给小孩分着吃,她不嘴馋,所以基本不怎么吃,但林雅舒总会分她一些,所以她也吃了一点。 除了买吃的,白岁安还给四个小孩每人都买了双新鞋,自己看对眼了便给小孩买,眼睛都不眨一下。 三个大孩子怎么都拦不住,最为受宠若惊的还是季维,出来帮忙提东西,不仅吃了不少,还有新衣和新鞋。 在收下白岁安给他买的新鞋后,望着脚上那双草鞋,他红了眼,再次在白岁安面前跪下了。 “夫人对季维的好,等季维出人头地,定会报答!”他说话带着哭腔。 也许是想起了自己的娘亲,或者是好久没遇到这么慷慨的人了。 在贫民窟里争抢久了,才会回想起来,原来不用争抢也是能活下来的。 “你不要跪我啊。”白岁安又一次把他扯了起来,“你要实在想报答我,日后在镇上帮我多关照容乐,他一个人在镇上念书没什么朋友,你多陪他玩就好了。” 这话让两个小孩都呆住了。 季维是知道容乐的,只是容乐一直不拘言笑,只有对着弟弟妹妹时才温柔一些。 所以他没有凑上去。 现在听白岁安这么说,季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林容乐。 林容乐倒是无奈地望向后娘:“我跟着师父念书,哪有空玩?” 百里陌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你这不就来外面玩了?别把我说得这么无情,你功课达标,随你玩。” “那我也……”林容乐悄悄看了一眼季维。 见对方在盯着他,他不自在地别过头,道,“我会帮娘照顾好季维的。” 这时白岁安才知道,林容乐的性子和林雅舒很像,也是个不擅长表达的孩子。 在大人眼里都能看出季维憨厚老实,心眼不坏。 白岁安只是想在孩子还小的时候帮忙寻一些知心玩伴,毕竟以后年纪大了,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季维有孝心,性格坚韧,虽差点做错事但能及时回头,还知道感恩。 “什么帮不帮的,让你们一块玩,不是让你们养孩子。”白岁安打趣道。 “是啊,镇上有我,我养孩子就好。”百里陌在一旁附和。 她的视线落在白岁安的身上,随行一路了,她对白岁安的性格也多了些了解。 身手不错,性子好,长得也美,本就条件不差,不像是普通的乡野农妇。 又加上这次采购,白岁安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百里陌基本可以断定白岁安应该是出自大户人家。 有意思,这夫妻俩身份都不简单,怕是小孩们来头也不小。 ------------ 第一卷 第63章 她有什么好的 又买了一些调味料和米,最后再买些糕点让林容乐和季维带回去吃,就算结束了。 季维不好意思收糕点,最后还是拿了一块。 大伙把季维送到飞云百货,才分道扬镳。 季维不舍地望着白岁安离去的背影,落寞地跟着阿岩去了他的新住处。 他身上除了白岁安给的五十文,还有方才没有吃完的各种零嘴,以及白岁安给他买的日常用品。 把东西都放在住所之中,季维又特意找了个地方把自己的新鞋藏起来,才出去跟阿岩熟悉铺子。 白岁安回到村里的时候,其他人家都已经开饭了。 不知道夜凌澈饿了没,她带着孩子们加快步伐回家。 还没进门,便闻到屋里飘出来的饭香味。 进门后,白岁安对上了夜凌澈那双无奈的眼。 林雅舒最为警惕,林容乐不在家,灶房便是属于她的。 居然有人趁她不在家进了灶房! 她进门便跑去灶房,见到的是拿着锅铲在翻炒的李小苗。 林雅舒大惊:“你怎么在这?” 看着白岁安带着不少东西回来,还买了菜和肉,愧意涌上心头,夜凌澈道:“抱歉,我没拦住。” 没拦住? 李小苗越过林雅舒出来,自然地和白岁安打了个照面:“回来了?我菜都要炒好了。” 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子。 白岁安没有理她,将买回来的零嘴放到桌上,提着肉和菜进了灶房。 她知道李小苗喜欢夜凌澈,听说夜凌澈刚来李家村时,意外救了被强迫卖身的李小苗。 从那时起,李小苗就以表达恩情为由,处处与夜凌澈套近乎。 但夜凌澈把白岁安带了回来,之后李小苗便带着村里人针对起了白岁安。 来路不明的美貌女子,一出现就占了她想要的位置,李小苗不满也是应该的。 以前的白岁安看不起李小苗,现在的白岁安也不会理李小苗。 这是夜凌澈的事情,如果他真想断了这段情,早就断了,不该由白岁安插手。 “辛苦了。”将买回来的菜放好,白岁安帮忙将准备好的菜端了出来。 并无生气的意思。 李小苗有种一巴掌打不到她脸上的无力感,连带这夜凌澈都觉得无力。 这是在变相告诉他,白岁安不在乎是否有人会抢走他。 林容康还在掀开桌上的纸包,从里面偷糕点吃,和白岁安一样没心没肺。 林雅舒脸都黑了,还要去帮忙拿碗筷。 她只拿了四个碗筷,没有准备李小苗的。 坐下后,她就开口了:“苗姨,你没家吗?你家里人不和你一块吃饭吗?” “雅舒。”夜凌澈低声提醒她。 小姑娘才不理这些,她还要在心里埋怨她爹,自己和娘才出去一上午,爹就把人放进家里来了。 一点都没有考虑过娘的感受。 李小苗脸上的笑僵住了,她道:“我以为你们不回来了,怕你爹没饭吃,特意做了饭,总不能不让我吃吧……” 话是这么说,但夜凌澈还是要解释:“我说过岁安她中午会回来。” 也是装起来了,毕竟之前他一直都喊白岁安的全名,白岁安也喊他的全名。 这会儿白岁安在帮忙盛饭,今早在外头吃过不少东西,除了夜凌澈的碗以外,其他碗她都盛少了一些饭。 盛完她就自顾自地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当起了局外人。 李小苗不喜欢白岁安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对你这么差劲,你怎么相信他说的话呢?” “你胡说,我娘对爹可好了!”林雅舒拍桌而起。 白岁安扯她坐下继续吃饭,没有说话。 林容康倒抱着碗吃得特香。 “不知你们是被白岁安下了什么迷魂药,她以前都不爱搭理你们,现在你们就觉得她好了?” 夜凌澈见白岁安没有反应,心中很是烦躁。 “李姑娘,你要留下来吃饭可以去拿碗筷,多谢你为我们家做饭。但如果你留下来只是想说我娘子的不是,那恕我无礼,请你离开。” 这是要赶人了。 李小苗很是气愤:“明明我比白岁安更好,你家里的孩子不待见我便罢了,你怎么也满心满眼都只有白岁安,她有什么好的!” 像白岁安那种天天往外跑的女人,到底怎么就入得了夜凌澈的眼,分明她更贤惠,她才是最好的人选。 家里的孩子不喜欢又怎么样,她要是和夜凌澈在一起,就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白岁安连个孩子都不愿意生,她有什么好的? 林雅舒听不下去了,去抄起灶房门口的扫帚:“你赶紧走,不然我要打你了!” 拿扫帚都和小姑娘差不多高,她使起来一点都不含糊,举起来便往李小苗的脚边拍。 “慢着。”白岁安忽然出声。 除了林容康以外,屋内的所有人都看向她。 只见她掏出十枚铜板,塞到李小苗的手中。 “这里的工钱是一人一天二十文吧,你帮我们家做了一顿饭,算你十文的工钱,辛苦你了。” 这是什么意思? 莫大的被羞辱感缠上了李小苗,她又气又恼,白岁安是怎么敢的! 居然拿铜板羞辱她? 她真的很气,都想将铜板丢到地上泄愤,可偏偏她又觉得白岁安说得对。 她辛苦做了一顿饭,就算不吃,也该有酬劳,不是吗? 偏偏,这酬劳是白岁安给的! 李小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她推了一把白岁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自以为力气很大,但是后头的人都瞧见了,白岁安站在原地好好的,一下都没晃。 夜凌澈没想到白岁安这样就把人给打发了,换做是他,怕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因为有些侮辱人了。 可白岁安却冷静得过分,神色如常,坐下继续吃饭了。 林雅舒歪头看了一眼后娘的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便去看夜凌澈。 她年纪虽小,但能清楚地知道,此时的爹正看后娘的脸出神,似在担忧,又似不解。 不用说,她都知道。 一定是爹惹娘不高兴了,后娘碍于小孩在场,没有发作,其实心里一定委屈坏了。 林雅舒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决定等会儿一定要好好的说教说教她爹。 然而白岁安心情确实毫无波澜。 她不明白,李小苗留在家里做饭,夜凌澈为什么要对她说抱歉。 以及刚刚李小苗说她坏话,夜凌澈为什么要维护她。 但她是个不会让自己为难的人,很快她就自洽了。 都是装的,因为好面子,所以不能让外人知道他们连夫妻之实都没有。 严格来说,他们俩就是搭伙过日子罢了。 以前是夜凌澈养家,原身在家躺平。 现在夜凌澈腿脚不便,白岁安养家,顺便帮忙照顾家里的小孩。 白岁安不求夜凌澈能感激她,因为她是发自内心要照顾家里的孩子们,只要夜凌澈不要给她添麻烦就好了。 她不介意在外面和夜凌澈演恩爱夫妻的戏码。 她不会入戏,希望夜凌澈也能如此 ------------ 第一卷 第64章 心好 饭后还是白岁安洗碗,平日里林雅舒一定回来帮忙,但今日有事,她便趁着白岁安在忙,用糕点引开弟弟,独自和她爹谈话。 “苗姨是什么时候来我们家的?”小姑娘叉着腰,一副审问人的姿态。 夜凌澈知道女儿心里有怨气,老实回答:“你们离开后没多久她便来了。” “这么久?”小姑娘蹙眉,“爹你可没和她做什么吧?” “我能和她做什么?”夜凌澈伸手,想要去揉闺女的脑袋,却够不着。 林雅舒自己上前两步,让夜凌澈摸到她的头。 夜凌澈笑了一下:“在你眼里,爹会做过分的事情吗?” “可是,你都让苗姨进屋了。” 趴在地上的常安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尾巴一摇一摇,似乎有话要说。 夜凌澈1轻叹:“我腿脚不好,她来时常安已经帮我去赶她了,可她既不听我说,又不怕常安,爹无能,赶不走她。” 这才想起夜凌澈的腿脚不便,林雅舒气势也弱了几分:“那你也不能让她进灶房啊。” “不会了,下次你们出去,帮忙把院门关好,她就不会进来了。” “嗯。不要做让娘伤心的事情噢。”林雅舒点点头。 就像林雅舒在院子里能听见白岁安和夜凌澈谈话一样,现在白岁安其实也能听见父女二人的谈话。 在内心感慨林雅舒是个好孩子的同时,白岁安想到了夜凌澈的腿。 或许夜凌澈也想要自由行动呢? 白岁安想起了现代的轮椅,感觉在这个时代给夜凌澈弄个轮椅也不是难事,就是有些费劲。 筋骨不是一瞬能成的事,还得慢慢养。 空间的药园里似乎有这种功效的草药,白岁安计划着明夜拿那种草药和灵泉水一块熬桶水给夜凌澈泡一泡。 刚好明日宁鹤源要过来给夜凌澈施针。 今天下午便上山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树木,砍了给夜凌澈坐轮椅,应该还需要找些人帮忙。 把夜凌澈抱回屋,白岁安便去哄家里两个小孩去午睡。 今年夜凌澈给家里人做衣服时还测过家里人的尺码,白岁安在家里找了一会儿,翻出了那张记着尺码的表,去了齐德成家找李曦。 敲了两下门,齐德成家中的大黄狗便咬着门栓上的绳索,从里头将门拉开。 大黄见了白岁安也不叫和家里的常安一样乖。 白岁安弯腰摸了摸大黄狗的头:“乖宝,我找你娘有事,你娘在哪个屋呢?” 大黄晃动臀部疯狂摇尾巴,围着白岁安转了两圈,才哼哼唧唧地带着她往里走。 走近了一些就能听见齐德成的声音了。 似乎在撒娇,断断续续的,白岁安听不清,又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索性在外头先喊一嗓子:“齐大哥,曦姐,我进来咯。” 里头的声音没了,取而代之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齐德成匆匆出来,大黄吐着舌头往他身上扑去。 “白妹子,是来量尺码的对吧?” 白岁安扬了扬手上折叠的纸张:“我这都写好了,直接给姐就好了。” 李曦的声音从里头传来:“把人堵在外头干嘛?还不领进来。” “诶!”齐德成赶紧引人进去。 这低眉顺眼的模样,像下人似的,但齐德成瞧着还挺高兴。 他是真的喜欢自家媳妇。 白岁安进屋时,李曦还坐在梳妆台前理头发,面色红润,眉宇间还有些疲态。 李曦结果白岁安的纸张,摊开看了一眼,问:“大小瞧着不太对,这是何时量的数?” “前两月我相公给家里人做衣服时量的,之后便记下来了。” 李曦指着上头林容康的尺码,笑道:“你怕是日日见着家里人,都没发现你那小儿子胖了一大圈了,我要按这个做衣服,怕是肚子都裹不住咯。” 听着她的话,白岁安自己回想了一下,倒没觉得容康哪里胖了。 小孩子,有点婴儿肥,很正常吧? 不过,之前似乎确实没现在这么肉。 “那等他睡醒了,我再带他过来量。” 李曦摇摇头:“大人的尺码倒是不用量了,家里的小孩都要重新量过,现在小孩长身子,变得快。” 嘶。 白岁安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在对待小孩方面她努力做得周到一些,却还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那只能麻烦你这些天先不做容乐的衣裳了,等我过两天去镇上量过了再做。” “好。” 齐德成在一旁弱弱地插嘴:“那林澈的尺码也该重新量了吧?我瞧他这病重了后瘦了许多,之前大小的衣服穿在身上怕是大了。” 白岁安立即摆手:“不用不用,就按之前的大小做,他这不是什么大病,之后会好起来的。” 等好起来都是以前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了。 齐德成夫妻二人对望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摇了下头。 “就说白妹子心好吧,那林澈都成这模样了,人不仅没跑,帮忙养家,还有底气找大夫把林澈治好。”齐德成言语间满是佩服。 白岁安勾唇,浅笑一下,并没有回话。 她自己最清楚,当初的原主差点就跑了,还要把三个孩子给卖了。 “对了齐大哥,我下午想上山砍树给林澈做个带轮子的椅子,想请你去帮忙运一下,我一人怕是弄不来。”白岁安把话题盖过去。 “包我身上,我力大如牛!”齐德成拍了拍自己健壮的手臂,朝自家媳妇眨了眨眼。 像只开屏的孔雀。 李曦白了他一眼,对白岁安道:“他一人怕是不行,你再找多几个好些。” 白岁安点头:“等会儿我去狗蛋家问问,牛大哥应该能帮忙,到时候他们帮我一块锯木头,弄好了我一块结算工钱。” “还给啥工钱,一个村的,互相帮衬便是。”齐德成道。 “我请曦姐做衣裳都给钱了,你们帮忙我家干活,自然也少不了工钱,就因为是一个村的,才不能少。” 齐德成猛了一下拍自己的胯:“我就说白妹子人是实打实的好,就拿陈氏不长眼,三天两头唱衰人!” “唱衰什么了?”白岁安不解。 她就不在一个早上啊。 “她啊,说你巴结镇上的有钱人了。”齐德成如实说。 “是嘛,那由她说吧。”白岁安浑不在意。 比起外头的传言,李曦更关心的是白岁安自己的事,她问:“那你前几日说上镇上找活干,找了什么活?” 今日有钱带买布匹做新衣,定是找到了活计。 “找到了啊。”白岁安轻松道,“就是去给别人家的护院当陪练,打打架就能拿钱。” 她说谎话都不带眨眼,可听谎话的人眨了好几下眼也没想明白。 齐德成问:“这啥活啊?不是要去挨打吧?” 李曦也面露愁容:“你这听着也不比那悬赏令好多少。” 能看见两人都是关心她的,白岁安握住李曦的手,道:“我连野猪都能杀,身手自然不差,我这活说是陪练,实则是别家护院的拳脚师父,偶尔去教护院一些拳脚,便有工钱拿了,很轻松的。” 齐德成:“嘿,这活还挺稀奇。” “也是误打误撞找到的,现在也能有钱养家了,轻松了不少。”白岁安笑道。 见她这般轻松,李曦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 第一卷 第65章 林澈和你才是真心实意啊,和小苗都是假的 去找李牛大定好时辰,白岁安便回家,用先前林容乐没有带完的笔墨画了一张轮椅部件的草图。 然后才是去把两个小孩喊醒。 白岁安特意捏了捏林容康的脸,又去戳了戳女儿的脸。 确实比以前有肉感了。 明明家里这段时间吃的东西与往常无异,小孩们却真的胖了些许。 可能是胃口大了? 将两个小孩送去齐德成家中,白岁安便和李牛大等人带着工具上山去了。 李牛大还把自家的兄弟也一块喊上了,他是家里的老大,下头还有两个兄弟,分别叫牛二、牛三。 一家子人取名字都很接地气,怪不得儿子叫狗蛋。 “听说白妹子要给林澈搞个能动的椅子,听说这种玩意儿都是皇城里那些贵人专门找高级木匠定做的,可不好做呐!” 李牛大健谈,随口一说就把话题给打开了。 齐德成也是个爱说话的,立马接茬:“那指定是有法子做,才让咱们来帮的啊。” “齐大哥说得不错,我这刚好画了个图,你们瞧瞧要多大的树好些。” 白岁安把草图展开,周边的几人都惊叹不已。 “哦哟!” 李牛三以前在镇上跟老木匠学了一年,一眼就能看出白岁安这图不一般。 虽然只是个草图,但能把所有部件清晰地描绘出来,甚至连长宽的大致要求都标注好了。 各个部件要的长宽及厚度都具备可行性。 “咋了?看出什么名堂没?”李牛大用胳膊肘怼了一下牛三。 “若没见过这种物件,光靠脑子画这图定很难画成这样。” 言下之意便是夸白岁安有见识了。 “以前确实见过,但也是第一次做,先试试能不能成。” “走呗,哥几个帮你,定能成。”李牛大拍拍胸脯。 很快他们便找好了一棵合适的树,几人默契配合,很快便把树砍了下来。 正准备运下去,李牛二仰头缓了口气,忽然皱眉。 “什么味儿啊?”他猛吸了几口空气。 李牛大也学他的模样嗅了嗅:“哪来的味啊?这不遍地都是土味吗?” 齐德成和李牛三也在周边闻了闻,皆摇头。 白岁安走到李牛二的身侧,细细嗅了一下,虽然味道很淡,但确实有股味。 不是人身上传来的,更像别的地方。 这味道对白岁安来说有些熟悉。 回想了一下记忆中闻过的各种味道,白岁安淡淡道:“有东西死在这附近了。” 姑娘家家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把身边几个大男人吓得都抖了抖。 “不该啊,也没听过周边少了什么人。”齐德成道。 白岁安摆手:“牛大哥你们先帮我把这木头运回去吧,我去附近找找。” 李牛大立马把白岁安拉住:“去找啥啊,死了东西那多晦气,别去染这些东西!” “这里离村子也不远,万一有什么事,要影响到咱们村呢?”白岁安道, “牛二哥鼻子也好,可以和我一块去寻一下,有什么事他也好帮衬我。” 李牛二点点头。 李牛大摇头:“不了不了,咱们和你一块去找,你家就你一个大人,别出啥岔子,家里孩子可都盼着你活呢。” 齐德成附和:“是这个理,我们和你一起在附近找找,有什么发现你们就嚎一嗓子。” 大家都是一片好心,白岁安没阻挠,众人四散寻找。 山林间偶有风吹过,根据风向,白岁安很快就确认了气味飘来的方向。 她找过去,愕然发现了一只狐狸的尸体。 走得越近,味道越大。 能发现狐狸身上扎着一个飞镖,似乎死了没多长时间,只是因为最近天气热了,所以皮肉腐烂得比较快。 “不对。”白岁安低喃。 狐狸身上只有中了飞镖部位腐烂严重,且已经有白色的肥虫在啃食那些肉,伤口周边已经被虫子啃塌了一小块,其他部位还是完好无损的。 白岁安没有把其他人喊来,周边还有狐狸来时沾上的血迹。 即便已经干了,痕迹在杂草上还是很明显。 白岁安顺着血迹找去,才发现这周边死的不止一只狐狸。 一路找下去,还有一匹鹿和狼。 鹿身上中了箭,和狐狸一样,是从受伤的部位开始严重腐烂的,且后腿处有明显的撕咬出来的伤口。 但狼身上没有伤口,尸体也还没有到腐烂的地步。 白岁安蹲下,撬开了狼的嘴巴,果然在牙缝处发现了肉屑。 能够断定这狼是吃了鹿的肉死的。 应该是看见白岁安人影不见了,李牛大他们才集中过来寻人,来到时看见白岁安蹲在狼的前面,几个大男人吓得够呛。 “妹子啊!你怎么胆子这么大,一个人跑来这地方,我们都怕你出事了!”李牛大急冲冲把白岁安拉起来。 白岁安起身,道:“没事,就是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罢了。” 她没有打算把自己的猜想告诉别人,毕竟事关天璇国余党据点。 “牛大哥,能麻烦你回去拿铲子出来吗,这些动物怕是误食了毒草死了,这毒性还带传染的,别的动物吃了也是会中毒,为了不让山上其他动物中毒,我想把挖个坑把这些尸体都埋起来。” 来时他们也看见狐狸尸体了,刚刚看白岁安蹲在狼的旁边,怕是也有什么结论。 几个粗线条的男人也没想这么多,李牛大赶忙便赶回村去拿铲子。 白岁安和其他人一块在附近继续寻找还有没有其他动物的踪迹。 李家村的位置很是偏僻,如果不是前两年专门修了一条道路出来,村里的人去镇上都麻烦。 去别的村也是不方便,别的村都是把家里不待见的闺女嫁到李家村来,算是成亲拿了银钱后就能少有往来了,嫁来李家村的姑娘在夫家麻烦了也不好跑回自己村。 白岁安找齐德成问了一嘴:“齐大哥,你知道这周边还有什么村子吗?” 她想看看附近有没有常安说的那个村子。 齐德成也是从外头来李家村的,如果不是要追求李曦,也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我倒不太清楚这周边,你要问我去镇上沿途有几个村,这我还能给你说,怕是那些你自己也知道吧。” 齐德成把李牛二给喊来,李牛二和牛大一样都是在村里一直待着娶妻生子的,对周边的情况应该都很清楚。 “附近的村子?”李牛二挠了挠头,“这座山挺大的,以前听我爹说山另一头还有四五个村,但绕这个山去和那边的村套近乎还是麻烦了些,脚程都要一整日。” “那边的村子里的人不去镇上吗?修了路有牛车也方便过去的吧?”白岁安问。 “去啥啊,咱们早前就是和天璇国交界处,虽然没有战火波及,但也是怕惹火上身的,大家都想在村里过个安生日子。” 李牛大又说,“且修路本就要不少银子,如果不是之前林澈出银子让咱们村修路,咱们村这路怕是好几年都修不起来。” 问就是太穷了,村里人自产自销过日子,哪能赚什么银子。 白岁安了然,看来要知道山外头村子的情况,应该回村里问一下老一辈的人。 “牛二哥的爹会知道山那头村子的事吗?” “应该知道的不多吧,小时候听我爹提了一嘴,之后就没怎么听过了。” 李牛大把铲子拿来,还带了两双干农活的手套。 他和齐德成挖坑,牛二和牛三带手套去移尸体。 让白岁安再去周边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尸体。 白岁安又找了好一会儿,才又找到了一头受伤的野猪。 还有口气,但是也快死了。 除了发出哼哼声以外,它对白岁安的所有触碰都没有反应。 白岁安把他腹部的箭拔出来,流出来的血是暗红色的。 她现在也就是知道药理,徒手验毒还是难的,只知道中毒了,不清楚中了什么毒。 这么大的野猪,中毒而死真的太可惜了。 白岁安从空间里取出一把刀,帮野猪了结了性命。 要是没中毒还可以带回村里让大家吃些肉。 好浪费。 等李牛大他们找上来时,看见这么大的野猪,也觉得可惜。 一旁带血的箭还在草地上躺着。 李牛大惋惜道:“这猪也是吃毒草死的?这也太糟蹋食物了,这箭的主人知道自己猎到大野猪怕是高兴坏了,偏偏吃了毒草,都不能吃了。” “没事,埋了吧。以后我猎些能吃的野猪会村里给你们吃。”白岁安道。 齐德成道:“你还猎?要不是我听牛大说你那时都快没气了,都以为你是真的会猎野猪了。” 白岁安笑哈哈:“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不会伤那么重了。” “还得是林澈带回来的媳妇。”李牛大边挖坑边说,“他当时来咱们村第一次猎野猪时,也整得个半死不活的,当时小苗还守了他大半月呢。” 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对,李牛大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哎呀,我嘴笨,白妹子你和林澈才是两口子,我还说这时坏你们感情,哈哈哈,别听我刚刚说的哈,林澈和你才是真心实意啊,和小苗都是假的。” 越抹越黑。 李牛二点头帮腔:“是啊,别看小苗这两年都不嫁,但只要林澈心里没她,也就这样,唔……” 李牛大丢下铲子,捂住了自家兄弟的嘴,冲白岁安摆手:“别听我们瞎说,咱们天天干农活,外头的事情啥都不知道,定都是假的,哈哈。” ------------ 第一卷 第66章 还能爆金币? 在夜凌澈受伤的时候照顾了大半个月,还一直没嫁。 看得出李小苗是个痴情的人。 白岁安不觉得自己应该难过,她抿唇浅笑:“林澈对我如何我都明白,不会因为这些就坏了和他的情感。” “这就好,这就好!” 把猪埋好,一行人一块把先前砍下的木头运下山。 路上白岁安不由想到一个疑问,既然夜凌澈和李小苗相识有一段时间,为何当时不找李小苗成婚? 他救了李小苗,也救了原身。 原身一直都对他不为所动,如果不是因为夜凌澈能给不少银钱,原身也不会在家里一直待着。 比起对他毫无感觉、不负责任的原身,为何夜凌澈不选择爱他还贤惠的李小苗呢? 人的感情还真是奇妙啊。 白岁安内心感慨着,她理解不了夜凌澈为什么能坚持喜欢原身,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喜欢是会变的。 以前组织里有个前辈,也是喜欢上了一个调查员,追求了一周,没有进展,前辈就放弃了,转而去和另一个喜欢她的研究员在一块了。 白岁安没有喜欢过人,也不想去喜欢人。 罢了,不去想这些没结果的东西了。 李牛三有打磨木头的工具,他在农忙之余经常会帮村里人做些木工。 在木头运到林家院里后,他便把工具都弄来了,按照白岁安的要求将木头锯成不同大小。 院子里吵闹无比,林雅舒和林容康还在齐德成的家中没有回来,夜凌澈午休醒来后便睡不着了。 听见外头有白岁安与男人们的交谈声,他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岁安。” 他在屋里唤白岁安。 起初声音还是不大,院子里锯木头的动静很大,起初白岁安是没有听到夜凌澈的声音。 但夜凌澈后面又多喊了几声,一声比一声大,白岁安才听到。 匆匆叮嘱李牛三将部件的大小控制好,白岁安才进夜凌澈的屋里。 见白岁安风尘仆仆的模样,夜凌澈担心上来就询问白岁安在做什么会有些唐突,便换了个问法: “孩子他们去哪了?” “早上在镇上买了些布,托李曦姐给我们做身新衣,现在他们还在齐大哥家中呢。” 以为夜凌澈是有什么事情让两个孩子干,白岁安走到床边,作势要把夜凌澈抱起来。 “你是要如厕吗?我抱你?” 夜凌澈往后一缩,回绝:“没有,就是问问。院里有些吵闹,想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他说话时小心翼翼,目光始终落在白岁安的脸上,怕对方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 毕竟白岁安在午饭过后就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了。 “你不是说腿脚不便吗?我又经常要出去办事,总不能老让你闷在屋子里,所以我找牛大哥他们上山砍树,给你做个带轮子的座椅,这样你就能行动自如了。” 夜凌澈有所动容:“我给你添麻烦了。” “活着就好,有方大夫给你看诊,以后总会把身体养回去的。” “是么……”夜凌澈失神落魄地看着自己的腿,“怕是以后都走不了了。” “筋骨断裂而已,能治,会好起来的。” 白岁安说得轻松。 夜凌澈只觉得她不谙世事,所以不懂筋骨断裂是多么严重的事。 毕竟白岁安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吧? 她一直坚定地相信夜凌澈能够好起来,就足够让夜凌澈愧疚了。 “今日外出怕是花了不少银子,家用还够吗?需不需要我再给你一些?” 听到这话,白岁安微微一愣。 本以为之前的五十两就是夜凌澈的所有积蓄了,原来夜凌澈还能爆金币? “花了不少银子,但也还剩不少。”白岁安如实回答。 还有剩? 以前的白岁安可是有多少花多少,一点都不剩的啊。 且今天白岁安还把柴米油盐都买了回来。 夜凌澈打量着白岁安的脸,虽说脸是一模一样,但不知从何时起,白岁安给他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是之前夜里捧着他脸审问他的时候,还是先前替他刮胡子的时候? 亦或是自己醒来后被白岁安发现那次? 似乎是从那时起,家里的孩子就很喜欢白岁安了。 “你有些不一样了。”夜凌澈道。 这是他看了白岁安许久之后憋出来的一句话。 “那不一样了?”白岁安没有表现出惊慌,而是淡定地问他原因。 “像换了个人似的。” 白岁安沉默了。 要是被夜凌澈发现她不是原身,就该把她赶出家门了吧? 不对,应该不会,家里还有孩子呢,夜凌澈应该不至于赶她走。 可是村里还有个李小苗也能照顾他们…… 怕是真的不能在这个家留下了。 白岁安已经在思考着,如何把家里的三个孩子都带走了。 但夜凌澈没有如她所愿。 夜凌澈的五官立体却柔和,每每他对人露出温和的笑意时,都有翩翩公子的感觉。 这会儿他对白岁安扬起一抹笑,不带任何恶意,眼中尽是欣赏:“你这般挺好的,倒是我配不上这样的你。” “如若你想和离改嫁,我都随你。” 两人没有拜过堂,但也是在村里公开的夫妻了,只要白岁安想,夜凌澈随时可以给出一份和离书,助白岁安恢复自由身。 如果白岁安想休了他,他也是能签下休书的。 等了两年,没见过白岁安和天璇国的余党有任何联系,就足以证明白岁安与当年的事情无关。 现在的白岁安很好,夜凌澈不想再耽误她了。 “那孩子怎么办?”白岁安立马问。 离不离婚对白岁安来说是无所谓的,她只是想让家里的孩子们好好养大。 “你要娶李小苗回来照顾小孩吗?” 白岁安下意识问出这个问题,毕竟知道了李小苗以前照顾夜凌澈的事情,她很难不认为,夜凌澈以前对李小苗没有心动过。 然而事实就是没有,夜凌澈道:“我自然不会娶她,现在的我不该再耽误任何人。” “那你要是腿好了,就会娶李小苗了吗?” “我好不了。” “你能好起来!” 白岁安信誓旦旦,照亮了夜凌澈心中的自卑。 曾几何时,他也鲜衣怒马,立下豪言壮志,说等皇兄继位后,他便上前线帮皇兄守护江山。 现在皇兄没了,他再也骑不上马了…… 夜凌澈没有说话,白岁安当他是默认了。 叹了口气,她企图与夜凌澈商量:“雅舒他们和李小苗没那么亲,如果你实在要和李小苗一块的话,不如让我带着雅舒他们过。” 夜凌澈这才意识到白岁安的意思。 原来白岁安误以为她喜欢李小苗。 所以她这是吃味了吗? 自己这般残人,也值得白岁安吃味? “我没有要改娶李小苗的意思,我也不喜欢她。”夜凌澈慌忙解释, “在你来之前我便拒绝了她的心意,这些年我私下并没有与她接触太多。” 白岁安没有明显的情绪转变,她一向都很平静,听完夜凌澈的解释也无动于衷。 “刚才那番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 白岁安淡淡扫了一眼夜凌澈的双腿,“如果你要和离或者休妻,我都愿意,只要你到时把孩子们留给我就好了。” 她只是想要孩子。 夜凌澈怎么可能把孩子给白岁安呢,那是他皇兄的孩子。 除非他死,不然绝不会托付给别人。 夜凌澈对上白岁安平静如水的双目,认真道;“我不会和离,也不会休了你。” 那就搭伙过日子吧。 “好。”白岁安点头,又问,“院子里在锯木头,木屑到处飘,你还要出去晒太阳吗?” 夜凌澈以前在皇城有见过带轮子的椅子,他好奇白岁安是怎么给他做的,便点了点头。 他自己张开双臂,等着白岁安将他抱出去。 这幅样子像林容康,中午醒来要后娘抱抱的模样。 白岁安自然将他抱起,夜凌澈已经不再感到别扭了。 就像白岁安不偏见他一个残人,他也不想对白岁安的所作所为抱有偏见。 他们是夫妻。 是家人。 ------------ 第一卷 第67章 不如我们也要个孩子 方才李牛二还想帮牛三去找白岁安问木材的问题,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两人在聊李小苗的事情。 回想起自己先前那番话,赶忙跑到回院子里认错。 “完蛋了大哥!我刚才听见白妹子和林澈在说李小苗的事呢,两人定是吵起来了!” 李牛二扒拉着牛大的手臂,连连摇头:“咱们那时还以为没事,这会儿他们两口子闹起来了,万一有什么,那该如何是好啊!” “莫慌!”李牛大将人稳住,“待会儿白妹子出来,我们赶紧劝,一定能补救!” 齐德成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这俩憨憨兄弟,笑道:“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吵完了感情能更好!” 李牛三抬头,问:“你和你家那个吵过吗?” “那定是没有啊!我媳妇人美心善,知书达理……” “得了得了,就你这软脾气能磨得住李曦那臭脾气,咱们这村里一块长大的,谁以前没被她揍过啊?”李牛二打岔。 “那也是她打得好!”齐德成仰头,很是骄傲。 他虽不知自家媳妇儿时的事,但他绝不承认媳妇做过错事。 李牛大捧腹大笑:“确实是打得对啊,牛二小时候看人李曦总是独自一人,非凑上去攀谈,肯定是说错话了才被揍的。我们小时候可没被李曦打过啊。” 小时候的事情李牛二也记不全,只记得自那起他就特别害怕见到李曦,只觉得那是个泼妇,多说一句话都会被打到满地找牙。 他挥挥手,不想再提过去的事了:“咱们先说白妹子和林澈的事啊,我听妹子话语冷淡,怕是气得不行呢!” 李牛三:“那不也是你和大哥瞎说闹出来的,我要是你啊,刚才就进去赔不是了。” “那他们不就知道我偷听了?那怎么成啊!” 齐德成道:“总好过那两口子因为你们的话闹起来吧?” 李牛大扯起牛二的手臂:“他们这说得对啊,我俩一人做事一人当,走,大哥陪你去认罪!” 李牛二一路挣扎,什么认罪啊!只是不小心说错了话! 两人快步走到夜凌澈的屋门,刚要推开,们就从里面打开了。 白岁安打横抱住夜凌澈,托着夜凌澈后背的手臂还能将门拉开。 人在怀里抱得稳稳的,手都不带抖一下。 没想到门外有人,被人看见,夜凌澈刚收起来的羞耻心又冒出来了,头微微偏向白岁安的怀里,不敢示人。 白岁安抬眼,望见二人,礼貌一笑:“两位大哥是有什么事吗?” 她这抱着夜凌澈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吵架了的夫妻。 “噢,我们是来认……”李牛二要开口认错。 李牛大给了他一肘子,把他还没说完的话给打入腹中。 “林澈这是把胡子剃了?不错啊哈哈哈,又变回来我们村时那俊朗的模样了。”李牛大笑道, “方才牛三说有个部件尺寸不太对,让我们来问你来着。” 白岁安点头:“好,那我一会儿过来看看。” 她将夜凌澈放到坐椅上,又准备了一杯茶水在他够得着的地方,才去李牛三那边。 李牛二悄悄问牛大:“你打我作甚?疼死我了。” “人两口子都没事了,你认啥错?” 看着白岁安对夜凌澈贴心的模样,李牛大摇摇头:“我媳妇都没这样对过我呢,嘶,是不是真要听齐德成的,回去吵一架?” 李牛二道:“不对,哥你也把腿病没了,嫂子就能这样照顾你了。” 然后牛二又收获了牛大一肘子。 “你嫂子那脾气,我要敢病了痛了,怕是要骂死我哟!” 和李牛三那边把尺寸对好,白岁安又跑去灶房里面,从空间里又拿了一些梨出来,洗干净后,出去给夜凌澈塞了一个,其他拿去给牛大他们分。 齐德成擦了擦手,接过便吃。 “妹子你这果子不错啊,真甜,镇上哪买的?不便宜吧?” 听到齐德成这样说,牛大三兄弟刚伸向梨的手便收了回来。 “咱们帮你做工,已经拿了你工钱了,白妹子你还拿这么贵的果子招待我们,不成的啊!” 白岁安眨了眨眼,她只是觉得大家累了这么久,想请大家吃些水果。 但是她忘了,这里的水果价格不菲,好吃的更是要贵上许多。 “这是我在外头摘的,不花钱。”白岁安道。 听她这么说,李牛大他们才敢上手拿果子吃。 难得吃到新鲜美味的果子,清甜可口,众人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这是哪摘的?我也去搞点回家让狗蛋娘俩尝尝。”李牛大道。 “先前我摘的时候就没多少了,我把好的都摘下来了,你们要的话我等会儿装一些让你们带回家去。” 大家都不是什么坏人,一个村的邻里间互相送东西也能拉近感情,以后有事了别人才更好帮忙。 这都是人情世故。 齐德成因为之前换过猪尾汤,这会儿也是一样不客气:“成啊,到时候让你姐给你做些荷包香囊之类的送你。” 李牛大一听,立马道:“齐德成你还替你媳妇做主送人情?” “这有啥,我媳妇说她老喜欢白妹子了,把白妹子当亲妹妹看呢!” “那我回头也和我媳妇说说,我媳妇也能送人情!”李牛大道。 只有李牛二听到“亲妹妹”这几个字的时候觉得不太对。 “我记得李曦自己有妹妹的吧?”李牛二道。 齐德成疑惑:“是嘛?我都没听她说过。” 李牛大想了想,似乎确实有此事:“你们来村里晚,不知道也正常,以前李曦确实是有个妹子,似乎还有个大哥吧?叫什么来着,李致文?后面听说是他爹带着大哥和他妹子走了,留她一个人在村里。” “怎么会让曦姐一人留在村里呢?她当时多大啊?”白岁安觉得蹊跷。 要么只带家里年纪大的孩子走,要么全带走,或者留两个女娃在家,怎么会把儿子和小的那个带走了,中间那个不要呢? 关于这件事,李牛二倒是有印象。 “那会儿李曦都十四了吧,好像都找好人家要嫁了,不知为何她爹带人跑了,媒婆上来找她谈婚事都被打走了,老泼辣了。” “她爹走的时候都没有说清楚缘由的吗?” 李牛三那会儿在镇上学艺,并不清楚此事。 李牛大当时经常和他爹在外头劳作,有听到不少闲言碎语,他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主要是谁也没见李曦他爹走啊,知道的时候就是刘曦在哭,别人问她怎么了,她说她爹带人走了,不要她了。” 齐德成一言不发,听着大伙说这些话,他的脸色越来越黑。 李牛二还补充:“大伙也想知道为什么,李曦不知道,在外头也没人再见过她的家人了,谁也问不到啊。” 这事玄乎。 但是齐德成脸色不好,白岁安没再多问,只是打圆场让大家继续锯木头,她进去给大家装梨。 剩下的时间不多,大家都想早些帮白岁安把东西做好,便没再闲聊,努力干活。 偶尔李牛大向夜凌澈感叹两句白岁安的好,称赞夜凌澈挑媳妇眼光好,把夜凌澈搞得面红耳赤的。 “要我说这林澈还是年纪轻,和白妹子都成婚两年了,还这么容易红脸。”李牛大打趣道。 李牛三道:“分明是林澈人长的白,一晒就红了。” 其他人这么一眼,才发现夜凌澈确实白。 齐德成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了,又回到了之前那副健谈的模样:“是不是把胡子留长了之后看都能白成这样啊?我瞧林澈日日外出打猎,也不见黑啊。” 被一群大男人轮着夸,夜凌澈有些不好意思,手握拳抵在鼻前轻咳一声,道:“没有,都是病了之后白的,以前也黑。” 白岁安四处准备了四份梨提了出来,给齐德成的那份装了八个,给牛大三兄弟的每框多放了四个,他们都是成家有孩子的,人多一些。 提前放好后白岁安也跟着去锯木块了。 夜凌澈本以为白岁安是花钱请人干活,自己在旁看着的,没想到白岁安也会参与其中。 甚至她做的也不少,重要的部件都是她自己锯完、打磨完,再去拼起来。 看起来白岁安对轮椅的事情很是上心。 夜凌澈心中泛起涟漪,白岁安现在真的很好,对谁都好…… 他垂头叹气,自己现在这样他不敢奢求什么,只要一家人和和美美就好。 过了许久,两个孩子被李曦送了回来,林容康摇头晃脑地,回来就自己跑去抱住了白岁安的大腿,脆脆喊道:“娘~” 白岁安一身木屑,手也是脏的,只能笑道:“娘身上脏,你别抱上来。” 小豆丁这才撒手,然后指着往这边走来的林雅舒,兴冲冲道:“刚才曦姨姨给我们煮鸡蛋吃~还帮阿姐绑了小辫辫,阿姐好看~” 白岁安抬头,就见小姑娘羞涩地站在不远处。 她是第一次扎这样的鞭子,担心自己这样不好看。 后娘眉眼弯弯,笑道:“我家小丫头怎么这么好看?真招人喜欢。” 林雅舒垂头,眨了眨眼,不好意思道:“那我给爹也瞧瞧。” 李曦站到齐德成的身边,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汗。 齐德成笑了笑,不知为何有些苦涩,他凑近李曦,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不如我们也要个孩子?” 是的,齐德成一直都想要个孩子,只是李曦不愿意。 她在听到齐德成这话后便变了脸,道:“怎么突然又想到了这个?” ------------ 第一卷 第68章 忘不掉自己大义灭亲的举动 “没什么。”齐德成没有眼底闪过一抹难以捕捉的暗光,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干活。 气氛没有怪到让他人察觉的地步。 白岁安上前对李曦道谢:“孩子就去你那量个尺寸,姐怎么还给他们煮鸡蛋吃,这也太破费了。” “自己家里养的鸡下的蛋,多着呢,这还给你们家拿了些。” 李曦手上确实提着个小竹篮,里头放着六个鸡蛋,不多,但是心意到位了。 这也刚好,白岁安把自己装好的那份梨让李曦先拿回去。 有了尺码,李曦便回去先动作缝制衣物了,离开前她还淡淡瞥了齐德成一眼。 以往的齐德成在媳妇面前像个活宝似的,说话做事总要显眼。 这次李曦离开,他都没有注意到,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岁安让大伙帮忙做的部件不多,只是因为要精细一些所以花了不少时间,太阳落到山腰处时,才把这些木头处理好。 还余下不少料子。 李牛三把自己的工具留在林家,以防万一。 给每人二十五文的工钱,除了齐德成,每个拿到工钱的人都很开心。 等人都离去后,白岁安便在院子里专心用锤子拼凑轮椅。 这个时代没有螺丝,只有普通的钉子,但白岁安还是减少了钉子的使用。 以前她给自己制造武器的时候有看过一些关于机关术的古籍,这次做轮椅她就特意在部件上做出各种凹槽,只要卡好了,就很难再拆开了。 夜凌澈只是坐在阴凉处望着,也不觉得眼睛酸涩,将白岁安的一切都收入眼中。 她的犹豫,认真的神情,以及认真的模样,都烙印在了夜凌澈的脑海中。 他从未想过白岁安会有这样的一面。 也从未幻想过自己有一日会一直看着白岁安。看一整天都不嫌烦。 等林雅舒做好饭菜,一家人一块用饭,轮流沐浴后,林家这一天的活动便结束了。 但今夜对齐德成来说却是煎熬的。 他沉默了一夜,在入睡前 李曦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之前与你说过,与我成婚是不会留下孩子的。” “我知道。”齐德成嗓音低沉,“我以为你只是不喜欢孩子,可今日,你对林家那两小孩不是挺好的吗?” “你是喜欢小孩的,对吧?”他的语气中带着些期许,与自身愁闷的表情形成反差。 可惜李曦是背对着他睡的,并不关心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你要实在想要孩子,那就休了我吧,你们老齐家的血脉可不能在我这断了。” 李曦的语气平淡,齐德成听后直接坐起了身。 “我没有要与你分开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不想要孩子。” “不想要就是不想要。” 成婚许久,习惯了相敬如宾,齐德成这会儿已经习惯不了李曦的冷漠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以前经历了什么,这些你从未和我说过,我真的想知道。” “以前的事情有什么好知道的。” “可是你知道我的一切事,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这你都不愿意接纳我吗?” 在齐德成看来,李曦不愿意把过去的事情告诉他,就是不在意他。 他这些年死缠烂打好不容易与李曦成婚,以为李曦接纳了他。 现在李曦的态度便是往他头上泼了一盆冷水,将他彻底浇醒。 身后没有动静,李曦眼珠子忍不住往后飘,又不敢直接回头去看齐德成的表情。 “是今日干活时,听到牛大他们说起以前的事了?”李曦放缓语气, “我以前的事就那些,你怕是都已经听完了,没什么好说的。” “我更想听你自己说。”齐德成凑到李曦身边,自然地伏在她的上方。 多年夫妻,本就亲密无间,即便有隔阂,他也一样忍不住贴近对方。 温柔的气息喷洒在李曦的耳廓,齐德成语调微扬,很是委屈:“你不与我说,我也由着你,但你能不能别说气话?你分明清楚,我不会离开你。” “是你先甩脸色。”李曦抬手,轻轻推开他的脸,“天气闷热,你别粘我。” 被推开的齐德成不死心,又凑上去将人圈入怀中:“阿曦……” “别闹。”李曦身子僵硬,双手挡在身前。 齐德成也不强求,将呼吸放轻,道:“睡吧。” 今夜就这么算了。 他再在意李曦以前的事,也不能忽略她现在的情绪。 李曦闭上眼,脑后是齐德成平稳的呼吸声。 果然男人就是心大,刚才还闹着情绪,这会儿便跟没事人似的睡着了。 这么多年,李曦都麻木了,可当她再次听人询问自己的过往时,总会心悸。 无论过了多久,她都忘不掉自己大义灭亲的举动…… 只是忆起当初的画面,李曦的手就忍不住地发抖。 今日是宁鹤源来给夜凌澈施针的日子,白岁安早起后便趁孩子们不在,从空间里择了一颗药草的果实。 药理书上记载,这棵草药名为七蛰苗上身与野草无异,在野外很难被发现,下身却一根藤结七个果,结果周期长,最先结出来的果子药性最强。 白岁安挖的这棵草药已经有三颗果实了,她把第一颗摘了下来,其他的继续留在土里养着。 七蛰苗的果实多用于滋养筋脉,但他的药性还可助长筋骨生长, 是一个对夜凌澈效果很好的药材。 还是阿岩驾马车送宁鹤源过来,他们来得很早,白岁安刚给夜凌澈送完早食出来,院门就被敲响了。 开门将人迎进来,才发现这次还多来了一个人——季维。 少年在后头帮宁鹤源提着药箱,进屋后便朝白岁安行礼:“夫人。” 他身上是和阿岩同样款式的伙计装扮,收拾得干净整洁,态度认真,瞧着还真不像刚去干活的,倒像是个老手。 “怎么过来了?”白岁安去接他手上的药箱。 阿岩上前,先把药箱拿在手里:“掌柜让我带他干活,我便他把一块带来了。” 常安在桌边和林雅舒、林容康一块吃面,林容康拿不稳筷子,总是把面夹出来掉到地上,常安见状,伸着舌头嘶溜一下把地上的面条都吃了。 林容康跺脚:“坏常安,抢我吃的!” 常安摇摇尾巴,用鼻子将自己的大碗拱向林容康,似乎想把自己碗里的骨头补偿给林容康。 林雅舒哄弟弟:“掉地上就不能吃了,是你自己弄掉的,不算抢。” 这话林容康不爱听,他小嘴撅得老高,委屈极了:“我吃不到!” 宁鹤源进屋便找家里的小孩,这会儿走到小豆丁身边,握住他的筷子:“是哪个乖宝吃不到面条啊?爷爷来教你。” ------------ 第一卷 第69章 腿有知觉了 “老爷爷~”林容康迫不及待把筷子放到宁鹤源的手上。 从上次起宁鹤源就一直挂念着这小家伙。 老人家总是忍不住偏爱家中最小的孩子。 他回去后就找人打了三把平安锁,如今身份特殊,不能直接给孩子们,便没有拿出来。 他用筷子挑起一小撮面,转动筷子,下方的面条就被卷到筷子上。 “哇!”林容康张大嘴,就着筷子把面条吃进嘴里,吃得两颊鼓鼓,可爱极了。 宁鹤源将筷子还给小豆丁:“学会了吗,要不要试一试?” “我试一下。” 林容康学着宁鹤源的方法,果然把面条都卷起来了。 “学会啦!”林容康兴奋地举起手,筷子上粘着的汤水甩得四处都是。 白岁安上前把林雅舒眼角上被溅到的汤汁擦掉,道:“容康,吃东西时不要这么大动作,周边人都要被你弄脏了。” “好~” 宁鹤源衣服上也被溅到了一点,他抹了一下,发现擦不掉就作罢了:“小孩啊,好动是常事。” 知道老人喜欢自家老幺,白岁安笑而不语,带着宁鹤源进屋看夜凌澈的情况。 进屋就见到夜凌澈轮廓分明的下巴和打理得整齐有致的发丝,宁鹤源心中了然,对白岁安又有了几分好印象。 照例给夜凌澈把脉。 白岁安要回屋拿果实,离开了。 宁鹤源问:“开窍了?” 阿岩还不知道他为何问这个问题,夜凌澈便回答了:“她照顾我是为了孩子。” “那你收拾自己是为了?” “为了孩子。”夜凌澈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宁鹤源嗤笑一声:“得亏家里有孩子才把你们留下了?你可知昨儿那百里墨跟着白岁安一块逛了多久的市集,郎才女貌,不知道的都以为孩子是百里墨的了。” 街上有眼线,阿岩亲耳听到眼线说的,他点点头:“白姑娘还喂百里先生吃东西,很是亲密。” 宁鹤源细细观察着夜凌澈的神情变化,见对方眼底带了一丝苦闷,他就能知道夜凌澈是有些意思的。 没等夜凌澈思索多久,白岁安就回来了,她手上拿了个土黄色的果实。 “宁大夫,他脉象如何?”白岁安问。 “比之前好了不少,看来这些天养得不错。”宁鹤源目光落在了白岁安手上的果实上,“这是?” 白岁安:“我在山里找到一株七蛰苗,这是它的果实,这药对林澈的身体有用吗?” “七蛰苗?” 宁鹤源缓慢起身,将果实拿起。 他在古书上看过这种果实,但还没有用过。 因为七蛰苗在野外难以辨认,即便有人偶尔挖出了七蛰苗,也因为年份不够没结出来,一颗七蛰苗果实在市面上可是能在拍卖行炒到上千两。 “这果子年份要有十来年了吧?只有这一个吗?” “不止,这是第一颗果子,药性比较大,其他的我没摘,让他们继续长了。”白岁安道。 宁鹤源点头:“做得不错,七蛰苗果实珍贵,不宜人为种植,记下地方后,待需要时还可去取。” “这对他的身体有用处,不过筋骨再生并非易事,单单一颗七蛰苗的果实是不够的。” “还需什么?”白岁安问。 这个,宁鹤源答不上来。 “有古籍记载了,曾有人断筋复原,但并未说明用了何种方式。” “没事,先用这个果子吧。”白岁安并无失落之意。 她有灵泉水,夜凌澈的腿恢复是迟早的事情。 “那这果实就交由大夫处置,我先出去干活了,有什么需要可以去院子喊我。” 白岁安出去继续赶工轮椅了,昨天做得差不多了,今天再花一上午就能够完工了。 季维留在院子里帮白岁安,屋里就剩下三人。 宁鹤源拿着果实在夜凌澈的眼前晃了晃:“你作何感想?” 夜凌澈还记得刚才阿岩说的,关于白岁安和百里陌的事。 他抿唇,紧盯着那颗果实,没有说话。 宁鹤源也是清楚夜凌澈的脾性,光看表情就能猜清楚他在想什么。 “还是很在意这个姑娘吧?”宁鹤源一副把人看透的样子,语重心长道,“方才让阿岩说百里墨的事,只是想知道你作何感想。” 他望着眼前的后辈,恍惚间能在夜凌澈的身边看到其他人影。 “你若喜欢,那就留在这乡野间好好生活,皇城那边,我们继续帮你瞒着。” 夜凌澈蹙眉:“宫里的人找到我了?” “倒没直说,只是知州被我用宁府令牌调动一事,被宫里人知道了,方才收到了皇上送密信问我背后隐情,所以我才让阿岩快点备马车来与你商议此事。” “这离皇城这么远,消息也能传得这么快吗?” 如果皇帝的密信是快马加鞭送来的,那消息到宫里也是不慢了。 可以说是事情一发生,就有人往宫里送消息。 阿岩道:“这两年我们一直在查探,并无宫中势力在此盘踞。” “商会毕竟是你创立的,你失踪后,大家都在找你,商会可是让他们翻了个底朝天,怕是飞云百货也要不安全了。” 宁鹤源又道,“还好现在是白姑娘经常去商铺里,他们不好发现你。” “我这腿,以后都不会出去了……皇兄的下落只能拜托你们了。”夜凌澈已经没有底气了。 当初是他非要出来寻找皇兄的下落,现在又是他不得不中途放弃。 “等将你的毒都清掉,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去别的地方行医,顺便再探探有没有阿池的消息。” 宁鹤源拿出自己的针灸包,阿岩扶着夜凌澈躺好。 “我知道你认为阿池还在人世,但你要清楚,两年多了,他要真的活着,早就回来了。” 银针刺入夜凌澈腿上的穴位,有些痛,让夜凌澈眉头微不可微地皱了一下。 阿岩望见了,安抚道:“针灸痛是应该的,殿下你忍忍。” 闻言,宁鹤源抬头:“什么是应该的?他这腿被毒坏了,哪有什么感觉?”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一件事。 夜凌澈的腿有知觉了! 宁鹤源又扎了一针:“如何?痛吗?” 夜凌澈皱眉,答道:“痛。” 之前宁鹤源判断,自己就算把夜凌澈身上的毒素都排出,也难以挽回毒素对夜凌澈身体的伤害,腿会一直没有知觉。 可如今,夜凌澈居然感觉到痛了? “不得了,真的不得了!”宁鹤源激动得手都在抖,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阿岩看着害怕:“别急别急,别把殿下扎坏咯!” “我能不急吗?之前这腿是没救的啊!” ------------ 第一卷 第70章 别把你爹闷坏了 “阿澈!你这些天对腿做了什么?”宁鹤源问。 这段时间他除了每日喝药以外,也没有做什么了。 硬要说的话…… 夜凌澈道:“这几夜白岁安都有给我泡脚,还用热巾给我敷膝盖。” 宁鹤源摇头:“定不会如此简单。” 他现在给夜凌澈针灸,引出来的血液也是正常的。 根本看不出夜凌澈之前中过毒。 “今日过后,我便不用再给你施针了,你身上的毒素已经排完了。” 这几日夜凌澈并没有什么感觉,还以为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好多少。 经宁鹤源这样一看,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好了不少了。 甚至腿也比之前好了。 真的会这么神奇吗? 家里的小孩,夜凌澈都知根知底。 按照宁鹤源的说法,他的腿绝对不是自己好的。 夜凌澈也就只能怀疑白岁安对他做了什么。 白岁安又照顾这个家,又去外头赚银子,居然还帮忙治他的腿…… “如果是这样,我欠她太多了。”夜凌澈说。 宁鹤源提醒:“她还给你找了七蛰苗的果实。” “对。”夜凌澈心乱如麻。 “她是个好姑娘,如今你也不是什么皇子,平淡生活,何必在意身份呢?” 好姑娘白岁安还在外头组装轮椅,季维手脚灵活,在他的帮助下,轮椅很快就做好了。 白岁安自己坐上去试了一下,是能够正常使用的,就是感觉坐久了屁股怕是会疼,她打算晚些时候拿针线去李曦那学一学,自己缝个坐垫出来,就差不多了。 离吃午饭还有不少时间,白岁安将轮椅推到夜凌澈的屋外,针灸已经结束了,三人在那不知聊些什么。 “宁大夫你们中午留在这里吃饭吧?我让雅舒去下米了。” 宁鹤源点头:“好,那麻烦你们了。” 正巧他也想和家里的孩子们多待一会儿,这是他最后一次来林家了。 “刚好我这轮椅也坐好了,你们来院子里聊吧。” “噢,好。” 宁鹤源起身,阿岩想要去抱夜凌澈,却被自家主子抬手阻止了。 阿岩疑惑,就见在门口的白岁安走了进来,十分顺手的将他家殿下打横抱起,放在了轮椅上。 就…… 力气挺大的,哈哈…… 白岁安将人推到院中,并对夜凌澈说:“两侧轮子都是可以转动的,你要想动就自己转,我去外头捉些鱼虾,你在家里接待客人。” “好。”夜凌澈应下,还微不可微地抬手对白岁安挥了挥。 该使唤他的时候白岁安不会客气,他也乐意被使唤。 至少能在这个家里帮上些忙。 白岁安背上背篓,又拿了个小篮筐。 林雅舒和林容康都要跟她一块出去,季维也说要去帮忙。 所以白岁安打算让三个孩子在一旁摸虾,她自己去捉鱼。 人一走,就把家里的小孩都带走了,宁鹤源轻叹一声,道:“家里的孩子也是喜爱这个娘啊。” “他们也知道白岁安对他们好。”夜凌澈道。 宁鹤源掏出一个布包,里头是三把银锁。 每把锁上各刻了一个字,分别是“乐”、“雅”、“康”。 三把平安锁样式无异,只有上头的字不一样。 宁鹤源将锁交给夜凌澈:“我托人给孩子们做的,不好亲手交给他们,你放着也好,现在给他们也好,别让他们知道是我给的。” 他不想三个孩子清楚家中大人的身份,在乡野间当个普通小孩,也好过日后去皇城被里头的规矩所束缚。 “容乐要参加科举,日后定会回去的。”夜凌澈道。 “那也还有好几个年头,总不能让他们像你一样吧?”宁鹤源枯老的手放在夜凌澈的头上。 身为长辈,怎么会不盼着孩子们能过上好日子呢? 只是在皇权下,各个都身不由己。 “你娘就剩下你这个孩子了,你兄嫂就只有容乐和容康了,还有雅舒,她爹用命换阿池平安,大家的出身已经很苦,无需再去硬吃以后的苦了。” 就算夜凌澈带人回去争,千恒国也很难再好起来了。 妖妃祸国,帝王的心已经偏到别处了。 怕是这两年就要立新太子了。 如果自己的腿还好好的话,夜凌澈也不是不能回去争。 白岁安带着孩子们去外头抓了两条大鱼,和一小筐的虾,回来时就发现家里灶房已经飘出菜香味了。 以为又是李小苗来了。 林雅舒挽起袖子就跑进家中,边走边念叨:“爹也真是的,这次还不把人拦在……” 小姑娘话没说完,进屋就傻眼了。 在灶房里忙碌的正是她爹! 白岁安倚在门框,抱臂望着灶房里的三人。 宁鹤源洗菜、阿岩切菜、夜凌澈炒菜。 “让你招待客人,怎么招待到这里来了?”白岁安走到砧板前,夺过了阿岩手上的刀,开始切自己带回来的鱼。 林雅舒跟着跑进去,把宁鹤源拉起来:“宁爷爷你去外头等等吧,我和娘在这里帮忙就好了。” 老人和阿岩对视一眼,宁鹤源握住林雅舒的手臂,道:“那你也一块和我出去吧,陪我老人家聊一会儿。” 白岁安也用手势让小姑娘出去,林雅舒深深地看了她爹一眼,出去了。 她相信,有爹在,一定不会让娘掌勺的。 夜凌澈这才开口解释:“想着你们回来就能快些吃上饭,我就先炒了些菜,宁大夫他们看我不便,才来帮我的。” 调料都在他的手边,加一勺糖翻炒一会儿,这一份排骨算是做好了。 夜凌澈伸手扯了扯白岁安的衣摆,不自在道:“嗯……我炒好了,能帮我把盘子拿来吗?” 盘子在砧板的另一头,离夜凌澈有些远。 白岁安把盘子拿起来,但没给夜凌澈,直接拿锅铲把排骨都铲起来。 “还需要我做什么吗?”白岁安问。 夜凌澈哪好意思使唤白岁安做事,他摇头:“你把菜端出去就好了,我先煮这鱼煮。” “好。” 砧板上有阿岩事先准备好的葱姜蒜,和白岁安刚刚剁好的鱼。 他夜凌澈正好能接着炒。 把菜端出去,外头宁鹤源正和林容康在逗狗,林雅舒想让白岁安把她爹带出来,她进去炒菜。 “爹身体还没好,我去炒菜吧,别让他辛苦了。”林雅舒说。 白岁安回头,透过门看了一眼在灶房里转动轮椅忙碌的夜凌澈。 转轮椅的动作笨拙,但夜凌澈的背影看着比往常精神多了。 “他天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什么都做不了,现在他想做些菜给我们吃,那就做呗,别把你爹闷坏了。”白岁安捏了捏林雅舒的鼻子。 小姑娘心里还是关心她爹,不善表达的她只敢在背后里与后娘商量。 听到后娘说的这话,她才缓缓点头,深深望了一眼灶房内,跟着白岁安去挑虾线了。 ------------ 第一卷 第71章 眼前这人不是白岁安 一大一小两个姑娘蹲在灶房门口挑虾线,在外头亮一些,离远了又怕听不见夜凌澈喊人帮忙的声音,所以母女俩蹲在这里埋头苦干。 阿岩也掺不进墙角在逗狗的一老一小,也过来一块帮忙。 白岁安心灵手巧,动作利落,挑虾线的速度不慢,又有两个人帮忙,很快就在夜凌澈煮的鱼汤出锅前把虾线挑好了。 把虾洗好了再拿去给夜凌澈。 之前没有煮过虾,夜凌澈以之前吃虾的感觉,把虾都倒入汤中一块煮了。 白岁安就站在旁边看着,她不会下厨,看不懂夜凌澈这样煮的用意。 盖上盖子,夜凌澈弯腰去调整柴火,抬头就见白岁安盯着他看。 “何事?”夜凌澈朝她眨了眨眼。 白岁安摇头:“就看看。” 少女眼神如溪流般清澈,不带一丝杂质,夜凌澈觉得自己要被对方看透了。 他试图与白岁安攀谈:“这些天,辛苦你们了,多谢你帮我做了这个椅子,以后家里杂事可交由我处理。” “好。” 白岁安一个答复就把夜凌澈的话堵住了。 趴在门槛上偷看的林雅舒和阿岩心揪起来。 夜凌澈无言,轻咳一声装作无事,揭开盖子,加入调料搅拌。 阿岩适时进来,假装无意道:“若不是知道白姑娘对林兄很上心,我方才在外瞧着,都不觉得两人像是夫妻呢。” 白岁安勾唇露出一抹淡笑:“老夫老妻了,自然不如常人亲昵。” “听闻白姑娘是林兄的续弦,两人相处这么久了,就没想过要一个孩子吗?”阿岩又问。 夜凌澈手微微一抖,他明白阿岩进来说这些,是为了帮他促进与白岁安之间的感情。 可是现在就谈论生孩子一事,会不会太早? 他侧目去打量白岁安,不知道白岁安会不会讨厌这个说法。 “家里有三个孩子就够了,只要他们三个平安长大,我就心满意足了。” 白岁安擅长伪装,表情上并没有变化。 阿岩又问:“可家里的孩子毕竟都不是你的。” “现在是我养的,便是我的孩子。有的父母明知孩子身上流淌着自己的血,还会将其抛弃;有的父母明知孩子是捡来的,也能真心相待。所以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并没有那么重要。” 这是白岁安的自己的故事,家里生了龙凤胎,因为穷,父母狠心将她丢弃在垃圾桶里,即便日后相认了,亲生父母也只会欺辱她、压榨她。 捡到她的白博士,虽然用她做了各种实验,却从不会忽视她的各种需求。 她吃上了热乎饭,能穿上新衣,甚至在每次实验结束后,都能得到“家人”的安慰。 白岁安的一番话,让躲在门外的林雅舒听得鼻子一酸。 阿岩下意识看了一眼夜凌澈的后脑勺,他知道白岁安这番话让自家殿下也受影响了。 帝王弃子是常事,他家的两位殿下皆是被抛弃之人。 “白姑娘说得对。”阿岩伸手捏了捏夜凌澈的双肩,出声安慰,“真羡慕林兄,能娶到白姑娘这样良善的女子。” 夜凌澈回头勉强露出一抹笑,道了声谢,又让白岁安帮忙把汤盛出。 午饭结束,宁鹤源拉着林容康的小手恋恋不舍。 一想到日后难得见到这孩子一面,宁鹤源故意道:“小容康,爷爷带你去买好吃的,你跟爷爷走好不好?” 家里连人带狗四双眼睛盯在林容康的身上。 只见小豆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摇头道:“我知道爷爷你很喜欢我,但是一顿饱和顿顿饱我是知道的,我娘也喜欢我,她会一直给我买很多烤鸡,我能一辈子都吃不完!” 众人都没想到小豆丁会说出这样的答案。 白岁安失笑,果然自家老幺就是馋嘴,昨日一只烤鸡就把他给拿捏住了。 宁鹤源引诱无果,遗憾离去。 家里又只剩下两口子和两个孩子以及一条狗狗。 有了轮椅后的夜凌澈不仅只会出现在房间和院子,还可以出现在家里的任何地方。 白岁安还在自己的房间里找一件自己不爱穿的棉服。 她是这个家里衣物最多的人,正好要给夜凌澈的轮椅做个坐垫,可以从她的棉服上拆一些棉下来缝制坐垫。 车轱辘的声音接近,白岁安回头,能看见夜凌澈坐着轮椅在她的屋外。 光逆在他身上,给他周身渡了一圈暗芒,正巧他因紧张抿唇,面容紧绷,难得给人一种阴谋家的感觉。 “要午睡吗?”白岁安问。 她已经上前准备推夜凌澈回屋了。 夜凌澈却控制轮椅侧身,拒绝道:“不想睡,我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在房间闷了这么久了,他每天不是睡觉就是看着窗户发愣,难得可以自己行动,便不想再躺了。 白岁安从柜顶抽出一件紫色的棉服,道:“你这座椅硬,坐久了屁股会痛吧,我想把这衣服拆了,给你做个坐垫。” 夜凌澈眼神微动,虽然听到白岁安直白的形容臀部,他觉得不雅,但想到白岁安是在关心他,他的心还是忍不住飘过去了。 根本想不出缘由,如果不是喜欢,白岁安为何对他的事如此上心? 不会做针线活还非要给他缝制个垫子? 视线落在了白岁安手上的那件棉服上,没有记错的话,这是白岁安喜欢的颜色。 白岁安喜欢穿大红大紫的衣服,她觉得这样显贵气,以前做衣服时,夜凌澈也是按照她的这个要求来找人定做。 “要拆把这件衣物,你舍得吗?”夜凌澈问。 以前的白岁安是喜欢这个色号的衣裳,但现在的白岁安不喜欢。 “这样的衣服有很多,反正我也不穿,拿出来拆了也没事。”白岁安道。 “是嘛……”夜凌澈垂头,眉头微蹙。 虽没有夫妻之实,但他到底还是了解白岁安的喜好。 一个人突然性格变了,连喜好都变了…… 在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眼前这人不是白岁安! 再次抬头审视对方,可无论是哪一块地方,夜凌澈都能确认这是白岁安的相貌。 包括下颌靠近耳垂的位置有一颗痣,也是一模一样。 白岁安察觉到对方眼神的怪异,问:“怎么了?” ------------ 第一卷 第72章 实在是太失礼了 夜凌澈摇头,上前接过白岁安手上的棉服:“我会些针线活,让我自己来缝制就好。” 可以省去自己学针线活的功夫,白岁安便没管。 “好吧,那你就自己做吧。” 她露出疲态,道:“我要小憩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夜凌澈望了她一眼,眼里的情绪难以言喻,转动轮椅离开了,还帮白岁安掩上了门。 白岁安并不是真的要睡觉,她没有午睡的习惯,只是想把人支开,好去空间里采药材。 那颗七蛰苗的果实能拿给宁鹤源开药,和其他药物一起给夜凌澈服用。 给夜凌澈做药浴的草药是其他的。 这回白岁安打算自己早些开始熬药水,然后早些让夜凌澈泡澡,不用耽误晚上她和孩子们的洗浴时间。 从空间里摘取三种药材,白岁安摸出去用烧水的大锅开始装灵泉水。 这会儿夜凌澈在屋里找针线缝制坐垫,常安陪两个小孩午睡,灵泉水流得慢,要接半锅也需要好一会儿才行。 白岁安就坐在锅的旁边,一边用手指放灵泉水出来,一边留意着其他屋里的动向。 夜凌澈坐在靠窗的位置,拆开线头,将里面的棉絮慢慢取出来。 他的动作缓慢,如果有人看清他的表情,就会知道此时的夜凌澈不知神游到了何处。 双目无神,似在思索什么难题。 “白岁安……”夜凌澈低喃出声。 他阖上双目,忆起过往的种种。 以往是他费尽心思伺候好白岁安的饮食起居,不让白岁安在家中有一丝不满。 如今反过来了,变成了白岁安花心思安排好了他的饮食起居。 宁鹤源初来时就猜测是白岁安帮他排出了一部分毒性。 之前夜凌澈是不信的,他找不到白岁安会救他的理由。 一是没了他,心高气傲的白岁安也会离开这个家,找天璇国的余党伺候自己。 二是救了他,会容易让白岁安暴露了自己天璇国人的身份,没必要冒这个险。 如今这般作为…… 怕是白岁安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了。 识药理,身手佳。 有勇有谋。 之前的白岁安去了哪里,这样的女子又如何出现在白岁安身上? 夜凌澈真的很好奇其中的隐情。 一针一线慢慢将坐垫外层缝制好了,夜凌澈正要将棉絮慢慢塞入套中。 白岁安却进来了。 “我给你烧好水了,之前在外面买了些草药,外头的大夫说用来药浴有助于你的腿恢复,我带你去泡一会儿。” 夜凌澈放下针线,刚要回头,白岁安就在后面推着轮椅把他带出去了。 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白岁安那间屋子是家里最大的,全家也就白岁安的屋子后面隔出来一块,放了个大浴桶。 要药浴,就代表了夜凌澈今日要在白岁安的屋内沐浴…… “慢着,我的衣物还没拿……”夜凌澈道,他还没有做足准备。 被白岁安伺候沐浴什么…… 还是太快了。 他才刚知道这是不是以前的白岁安,还没有了解对方的喜好。 “水温正好,你先去泡着,我等会儿帮你拿就好。”白岁安大步把人推入自己的屋内。 屋内水汽缭绕,进屋就感受到了暖暖的药材香气。 夜凌澈被推到了最里面,白岁安自然地走到他身前,弯腰替他解开衣带。 慌张地抓住白岁安的手,夜凌澈喉结微动,略显局促:“我,我自己来,你出去。”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人,连男女有别都不知道,每次都会做这种不害臊的事情…… 每回都令夜凌澈防不胜防。 白岁安没有像之前擦身那一次自觉回避,她反手将夜凌澈的手臂握住,另一只手继续动作。 “你一个人也进不去浴桶,最后还不是光着被我抱进去?别闹,又不是没看过。” 不知为何,白岁安有种自己在调戏良家妇女的感觉。 这也太怪了吧。 夜凌澈紧咬下唇,侧头闭眼,他的手臂连带着身子都不自觉地抖了抖。 不只是屋里太热了,还是夜凌澈在害羞,脸上泛起的红晕显得格外无助。 令白岁安不禁思考,自己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这也是无奈之举,等你腿好起来,就不用这样了。”白岁安轻声安慰。 “嗯。”夜凌澈五指紧扣轮椅的把手。 他并未觉得屈辱,可能是白岁安从未轻视过他的腿疾,还一直坚信他能够好起来。 宁鹤源说他的腿能有知觉,可能是因为白岁安做了些什么。 夜凌澈微微睁眼,偷偷打量了白岁安的侧颜。 少女为了让他少受些折磨,把所有衣物顺好了,再一次性帮他褪下。 还剩下裤子,白岁安半蹲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你抱着我,我扶你站起身,脱好就可以泡进去了。” 浴桶里的水是深灰色的,泡进去也看不见什么。 按照白岁安这个脱法,也不会看见他的什么。 只是…… 夜凌澈望向白岁安那瘦小的身躯,感觉自己会压垮她的肩膀。 白岁安催促:“快些,水都要凉了。” 夜凌澈这才环上白岁安的脖子,慢慢将自身重量转移到了白岁安的身上。 少女稳稳地将他托起,夜凌澈闻到了对方发丝散发出的木香,淳厚又清甜。 碎发或轻或重的划戳在夜凌澈的耳部,有些痒。 两人迎面相拥,夜凌澈更能感受到白岁安的柔软,他难以想象,如此娇软的女子,是如何将他轻易抱起的。 如此瘦小的女子,是如何在山中将野猪制服的。 如此香甜的女子,是如何直面官府设下的重重陷阱。 只要把裤子褪到一定程度,裤头便可自己滑落。 白岁安托起夜凌澈,将人缓缓往浴桶旁边移去。 忽然感受到夜凌澈的变化,白岁安拧眉,直接问出口:“林澈,你。为什么会这样?” 白岁安想不明白。 夜凌澈也没想明白,他像是被吓到了,身子忽然僵直,连忙开口解释:“我没有冒犯你的想法……我,我也不知道。” 他只是在抱住白岁安后,忍不住想了许多事情…… 如此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 ------------ 第一卷 第73章 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没事,泡吧。”白岁安没去多想。 在她的认知中,夜凌澈能这样,说明腿部恢复得不错。 夜凌澈腿无力,在白岁安将他的腿放入水中后,他忽然抱紧了对方。 “好烫!” 要是他的腿能动,夜凌澈估计就自己扑腾起来了。 可惜动不了,在被烫到后只能抱紧白岁安,让人把自己捞起来。 还好白岁安没有松手,在他喊烫后便把人捞了起来。 白岁安单手托着夜凌澈的大腿支撑着他,空出一只手伸下去试温。 水面盖住她的手,对她来说这正好是有些烫,又不会太烫的温度。 此时的夜凌澈很是局促,都光成这样了,总不能让白岁安一直抱着吧? 但白岁安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她试着与夜凌澈商量:“不算很烫,我一点一点将你放下去,你适应一下。” 夜凌澈紧紧圈住白岁安的脖子,即便他撑在白岁安身上的手肘在瑟瑟发抖,身下的人还是站得笔直。 “那,那你慢慢将我放下去吧。” 总好过一直挂在白岁安身上,夜凌澈已经无法面对自己现下的情形了。 人还暴露在空气中,即便白岁安没有其他表示,他也无法忽略自己的难堪。 “好。” 白岁安的手很稳,真的是一寸一寸地将夜凌澈的腿伸入水中,只要夜凌澈没有说话,她就慢慢试探夜凌澈的底线。 没有交流,屋内很是安静,除了夜凌澈被烫到吸冷气的嘶嘶声,白岁安便只能听到屋外的鸟叫声了。 怕夜凌澈被烫到不敢说出声,每回白岁安觉得自己的后背被他抓疼时,都会主动询问:“太烫了吗?” 这时夜凌澈才会用哑着嗓子,弱弱地说一句:“先停一下。” 他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喘息声,换做别人,听到了定会想入非非。 可惜和他共处一室的是白岁安,是组织里只懂完成任务,不搞情情爱爱的传奇打工人。 此时白岁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么大个人了,明明是个猎户,怎么娇成这样? 可她哪知,夜凌澈以前见过的女子,要么是后宫中勾心斗角的毒辣女子,要么是地位尊贵刁蛮无比的贵族女子,要么是小门小户束手束脚的寻常女子,哪有像她这样的人? 动手动脚。 不知羞耻。 花了好长的功夫,才让夜凌澈整个人泡进浴桶中。 整个人浸入水中,夜凌澈只露出一小节脖子和他的脑袋,都是红的。 卷长的睫毛盖住夜凌澈眼底的情绪,他微微仰头,看了一眼白岁安。 人已经转身离开了,他就只能看到一点还未来得及消失的头发丝。 明明呼吸的是浴桶里的草药味,可夜凌澈总是能闻到刚才在白岁安身上闻到的,若有若无的香气。 他的脑子里想的还是白岁安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不自觉地想看到白岁安不寻常的一面。 即便在浴桶里泡久了,药性发作,感觉自己身体里钻进了不少寒气,夜凌澈的仍觉得脑子混沌不已。 白岁安回来了,她将夜凌澈的衣物搭在一旁。 夜凌澈能看到白岁安的衣裙被染湿了一大块,一直湿到裙尾处。 “你的衣裙湿了,去换一身吧。”夜凌澈提醒。 闻声,白岁安低头看了一眼,道:“没事,一会儿去灶房给雅舒打下手,烤一下就干了。” 她向来过得没那么精致,不在意这些小细节。 但夜凌澈却执意认为,她这样容易染上风寒,让她去换。 见他坚持,白岁安也不争辩了,说自己现在去灶房把衣裙烤干。 但夜凌澈又不让她走了。 “岁安,你,过来一下……” 夜凌澈坐在浴桶中,伸出一截通红的手臂,朝白岁安勾了勾手。 第一次这么喊白岁安,他觉得不是很自在。 白岁安上前,用手试了一下水温,道:“还没凉呢,再泡一会儿。” 她以为夜凌澈想出来了。 “不是。”夜凌澈抓住白岁安伸入水面的那只手,有些难以启齿, 到底是因为白岁安才会如此,夜凌澈认为自己该向白岁安求助。 “这药水对你的腿伤有好处,泡久些没事的。”白岁安脑子没转过来。 她迷茫的垂头,对上了夜凌澈那双含羞的双眼。 白岁安突然明白了,她的一只手还在被夜凌澈抓着,大男人两只手一起,一下一下地捏着她的手心。 “怕是有些地方泡不好。” 她试图将手无情地抽出来,未果,她无奈问道:“你抓着我也没用,你自己是能够处理的吧?” 理论上男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的吧?反正她是不了解这些。 “我不会。”夜凌澈声音很小。 以往他不觉得自己会有需要的一天,从未去了解和学习过这类事情。 白岁安嘀咕:“你都有了三个孩子了,不该吧……” 她忽然觉得夜凌澈很纯情,人都二十三岁了,都娶妻生子了,该能维持这样? 不是,主要是现在是在药浴治病啊,他怎么还有功夫想这些? 夜凌澈闭着眼,解释道:“以前有人……” 难道成亲的人还需要这样吗?夜凌澈没成过亲,不知道这些。 白岁安也没结过婚,更不知道这些,不过就是现在的教育水准高了一些。 “别整得像我欺负你了一样。”白岁安无奈问道。 夜凌澈睁开眼,眼眸中闪着点点星光,语气闷闷的:“是我冒犯了你,你没有欺负我。” “啧。” 不得不说夜凌澈有时候真的像个孩子。 白岁安:“等会儿你自己看着,我就教这一次,以后你自己来。” 这话让夜凌澈又悲又喜。 白岁安能帮他,是好事,可他一想到白岁安会知晓这类东西,便忍不住多想。 这个新的白岁安,之前是不是与他人成过婚? 所以才懂这些,又不知男女有别,还会照顾小孩…… 很快白岁安便打破了他的想法。 夜凌澈被白岁安从浴桶里捞出来,披上上衣,白岁安便无情上手。 刚才进行了药浴,夜凌澈原本瓷白的皮肤被裹上了一层墨绿色,看得出来已经充分的吸收了药性。 夜凌澈闷哼一声,脸色微微泛红。 他压着嗓音轻笑出声:“夫人,这个我似乎学不了。” 看得出来,白岁安不会这些,夜凌澈心里轻松了少许。 陌生的称呼让白岁安不太习惯,她撒开了手,站到屋外。 “你快些,雅舒和容康还在外头等着我去灶房帮忙。” 白岁安催促道。 她是给予不了什么实质性帮助,尝试后便放弃了,不如让夜凌澈自己是这处理。 “是我害你劳累了,抱歉。” 屋内水汽未散去,夜凌澈由始至终都是红着脸。 “我什么都没做,哪里劳累了?” 白岁安也难得面红耳赤,她都跑了,夜凌澈不仅不怪她反悔,还要给她道歉? 身后是男人低沉的嗓音和紊乱的呼吸。 怎么会有男人如此娇弱…… 夜凌澈道:“大夫说,多亏了你,我的腿才好了不少。” 白岁安站在帘后:“说句谢谢就好,不用别的了。” “药浴亦或者之后的事,我都该谢你。”夜凌澈偏过头,含情脉脉地望向白岁安的背影。 木头觉得自己在这个潮湿的环境待久了,迟早会发霉。 等夜凌澈完事,两人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白岁安快速收拾干净,帮夜凌澈整理好仪表,推着轮椅出去。 夜凌澈忽然按住了白岁安的手,轻咳一声:“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白岁安僵住了。 她活了两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只在外头等他个人演完一场戏,就被负责了? 事情好像从哪里开始变得不对了。 ------------ 第一卷 第74章 可是我喜欢这几日的你 “这种事情不用负责……” 白岁安在后头,没有发现夜凌澈眼中的狡黠。 夜凌澈的狐狸尾巴使劲晃动,初次体验后的他感到神清气爽。 特别是在他意识到了,自己与白岁安一同经历了不为人知的事后,两人的关系已经有了明显的进展。 “确实不用负责,你我本就是夫妻,是我生分了。” 白岁安不伺候了,她转身往灶房走去:“那一点路你自己回屋也是可以的,我不送了。” 男人撑在扶手上,单手托着脸,扬起一抹笑。 夜凌澈想明白了,自己得知了家中的白岁安已经换了人之后,便有种无形的力量催动着他去探索对方的秘密。 他把这样的想法归咎于,对白岁安的喜爱。 抛开了以前的提防心,他确实很喜欢这段时间的白岁安。 没想到他刚才脑子一热,误打误撞出现了亲密的事情。 如今看来,结果不算坏。 能独自打死野猪的姑娘并没有打他,这就是一个好兆头。 白岁安进了灶房,林雅舒姐弟俩在灶房内和面。 昨日林容康说想吃包子,在外头买了几个大伙分着吃,但林容康还不满足。 于是百里陌就建议买面粉回家自己做,还把做法告诉了白岁安。 这对一点厨艺都不会的白岁安来说,可是名师菜谱。 只要这次根据步骤来做,能够成功,就说明自己通过学习是可以精进厨艺的。 两个小孩手短脚短,和个面弄得一脸白。 白岁安将手洗净,上前帮忙。 “弄得你们身上都脏了,让我把面和好吧,你们把水缸里的猪肉取出来。” 之前的野猪肉还有不少没吃完,白岁安在阴凉处弄了个大缸,用水盆盛着猪肉在水缸里放着贮藏。 她劲大,很快就把面团揉好了,然后盖了个大碗在上头,让面团慢慢发酵。 便去处理猪肉。 母子三人分头合作,今日的包子除了做猪肉馅的,还要做虾馅的。 姐弟二人今早约了石头和狗蛋下午一块去河边捞虾,刚把猪肉取回来没多久,狗蛋就上门寻他们出去了。 出门前,林雅舒跑去他爹的屋内寻求帮助。 “爹,我和弟弟要去外头捞虾了,你有功夫的话去帮帮娘,今晚娘要给我们做包子呢,她不会下厨,你去教她。” 好闺女的一句话,刚好给了夜凌澈一个去和白岁安接触的机会。 “好。”夜凌澈淡淡地应道。 手上缝线的步骤却加快了,迫不及待把坐垫做好。 等会儿就可以过去借口让白岁安扶他起身,放置坐垫了。 林雅舒虽不清楚爹娘二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心细的小姑娘能看出她爹此时很开心。 对她来说,爹和娘感情好就是好事。 白岁安在砧板前发挥她流利的刀工,将一大块猪肉快速切碎,然后快刀剁肉沫。 少顷,木轮滚动的声音掩藏在剁肉声下,夜凌澈进了厨房。 白岁安感官敏锐,很快就便停下动作,回头望向夜凌澈。 坐在轮椅上的夜凌澈比她矮上少许,对视还需要仰头。 骨节分明的手还拿着一张紫色的坐垫,或许是为了美观,夜凌澈还在上头缝了一些白边。 “这么快就做好了啊?” 白岁安表面自然,内心却在纳闷,之前还很纯情的夜凌澈,在经历刚才的事情后,为何还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嗯,你把我抱起来吧,垫上去。”夜凌澈抬起双臂,在白岁安没注意到的地方,他耳尖一路红到了脖子。 每一次接触都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啊。 白岁安放下菜刀,用布把手擦干净,才让夜凌澈趴在她的肩膀上。 接过坐垫,她一手拦腰将夜凌澈抱起,一手将坐垫垫在轮椅上,没有一点含糊。 只是眨个眼的功夫,夜凌澈就坐回轮椅上了。 是他低估了白岁安的力量了。 “好了,自己出去玩吧。”白岁安说完,转身继续剁猪肉。 身后的夜凌澈失笑,事到如今了,白岁安居然还能把他当小孩呢? 但他还是坐着轮椅出去了,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把蒲扇。 在旁边帮白岁安扇风。 天气炎热,灶房里很闷,夜凌澈进来时就瞧见了白岁安额角留下了不少汗水,所以拿了蒲扇来给白岁安扇风。 因为热,白岁安把头发盘起来后就好多了,身边多了个人给她扇风,很是不习惯。 “你给自己扇风吧,我不用你负责。” 白岁安把给她扇风这件事,归为夜凌澈想要负责后才做出来的举动。 “这不是负责,这是报恩。”夜凌澈道。 一天天的名堂真多,白岁安不解:“又有什么恩?” “你帮我照顾孩子,帮我治病这些,都是恩。” “他们也是我的孩子啊,我照顾他们是应该的。给你治病是顺手的,你不用报恩。” 白岁安说得直白,夜凌澈忽然捂住心口,伤心不已:“听石头爷爷说,你在村里人面前,直言对我情根深种,原来这事是假的吗?” 这当然是假的啊! 谁能想到当时昏迷不醒的夜凌澈,居然会知道这件事。 哈哈,被正主抓到自己造谣了,白岁安抿唇,睨了一眼夜凌澈此刻的表情,问:“我们都是夫妻了,还要在意这种吗?” “为何不在意呢?当年我带你回来,便说可以等你心里有我的那一日,我一直都在等那一日到来。” “你等不到那一日的。”白岁安剁猪肉的动作加快了不少,不再去看夜凌澈了。 以前的白岁安都没了,新的白岁安在知道夜凌澈心里喜欢的是旧人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动容。 不过是佯装自己就是以前的白岁安,尽可能地不让这家人看出来罢了。 骗小孩,白岁安骗得问心无愧,毕竟对于小孩而言,现在的她比之前的白岁安要好。 那对夜凌澈而言呢? 他喜欢的是以前的白岁安,现在的白岁安怎么替前人回应他? 夜凌澈仍在给白岁安扇风,相处几日,他知道眼前的人会直白表露情绪,在言语中他就感受到了白岁安的失落。 她不是自愿来这里的对吗? 她一定会想回自己的家吧。 夜凌澈想把她留下来:“可是我喜欢这几日的你。” ------------ 第一卷 第75章 为什么她就是不要孩子呢? “你抽什么风?”白岁安眉头一皱,转头瞪了他一眼。 出现了,是之前谈论起夜凌澈前妻时,那个嫌弃的表情。 之前出现是觉得夜凌澈心里有前妻,还要娶原身,很轻浮。 白岁安收回自己觉得夜凌澈纯情的想法。 “你张口闭口就是喜欢,不觉得你的喜欢很低廉?” 夜凌澈莫名其妙挨了骂,但他明白白岁安不满的地方。 为了寻找皇兄下落,他伪造身份,成了丧妻带三个孩子飘零的猎户。 现在他也不会立即向白岁安解释。 两人底细尚未清楚,他将一切坦白只会承认他陷得深,好让对方拿捏。 “你先把肉剁好吧,一会儿我来帮你弄馅。” 夜凌澈避开了白岁安的质问,他的温柔不受白岁安态度的影响。 就像无论白岁安怎么推脱,他手上的蒲扇都会给白岁安扇风去热。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如今白岁安看着笑盈盈的夜凌澈,确实没好意思对他发泄情绪。 白岁安不喜欢这种感觉,以往的她会根据与人的相处下定论,来确认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适不适合继续来交往。 可如今,夜凌澈在她的眼里从病人,变成了温柔的顾家男人,现在又成了多情的纯情男人…… 虽然多情和纯情用在一起不合适,但白岁安确实觉得现在的夜凌澈是如此。 要是还在组织就好了,每次接任务,都会安排好与谁接触,如何接触,何时将人除掉。 在这里,和其他人相处都还好,不是蠢人就是好人,像夜凌澈这种像是好人又不完全是好人的还真没有。 肉泥剁好了,白岁安将肉盛到碗中,开始回忆百里陌说的腌制配方。 夜凌澈就坐在白岁安旁边,看着她将一罐又一罐的调料拿出来。 装肉的碗被夜凌澈默默移到了自己面前,然后他又拿起白岁安刚拿过来的调料,依次加到肉里面。 白岁安把油拿过来时,料已经让夜凌澈都加完了。 “你弄完了我弄什么?”白岁安问。 亏她刚才一直专心默念每种调料要加多少,一低头,好耶,自己不用干了。 夜凌澈指着她手上的油:“还有这个没加,你来加吧。” 他双手在腹前交叠,等着白岁安的动作。 但白岁安打开油罐,便犯了难。 犹豫了一会儿,白岁安低头问夜凌澈:“你前面加了多少调料?我这个要按量来的。” 知道她不懂这些,夜凌澈轻笑,拉着白岁安的衣袖让她离自己近些。 “我来教你怎么放调料。” 夜凌澈将肉碗推到白岁安的面前,指着上面的调味料一一解释为何要加这些。 他像一位专业的大厨,逐字逐句给白岁安解释,为何要加这种调味料,以及需要加多少。 “油需要在用料拌匀后加,这样能够将味道都留在肉上。” 夜凌澈忽然握起了白岁安的手,让她的手拿起勺子,往肉里加油。 一勺、两勺。 “这样就行了吗?”白岁安认真记下了他所说的话,没有注意到夜凌澈还在握着她的手。 “要拌一下。” 白岁安要去搅拌,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有阻力,低头一看,夜凌澈居然握着她的手背不放了。 啪——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到了夜凌澈的手背上,瞬间红了。 夜凌澈猛地抽回手,他的手背都发麻,可见白岁安是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 “我学会了,不用你教我了,走吧。”白岁安挥手让他离开。 “我教了你,你都不知回报一下我吗?”夜凌澈搓了搓自己的手背。 白岁安道:“等会儿包子做出来给你吃就是回报了。” 夜凌澈无奈,拿起蒲扇给她扇风:“你让我留在灶房,就算是回报了。” “你真要如此?” “嗯。” “那好吧。” 白岁安擦了擦手,找了东西将腌制好的猪肉盖上,便离开了。 夜凌澈:? “你去哪?” 他赶紧转动轮椅跟上去。 “肉都弄好了,我出去接孩子,你就留在灶房吧。” 白岁安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她走得快,话说完时便出了大门了。 刚出灶房的夜凌澈已经看不到她的人影了。 又气又想笑,自己想办法要粘着白岁安,结果人家一句话就把他骗在原地了。 夜凌澈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总是忍不住去留意这样奇怪的白岁安。 出了家门,远离了夜凌澈,白岁安觉得空气都畅快了不少,走在外头都忍不住哼起了歌。 去河边要路过齐德成的家门,正好看见齐德成带着家里的狗在门外和常安玩。 刚才常安便跟着家里的两个孩子出门的。 “齐大哥。”白岁安和齐德成打了招呼,便招呼着常安和她一块去接孩子。 没成想,齐德成把她给拦住了。 还鬼鬼祟祟地看了一下周边,发现没别人后,他才开口: “白妹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我这有要紧的事要求你。” 白岁安问:“什么要紧的小忙,你先说。” 瞧着齐德成这奇怪的模样,白岁安不敢打包票自己愿意帮他。 “就一些小事。”齐德成压低声音,“你回去问一下你家的娃,和我媳妇一块时都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就这事就好了。” “齐大哥你和曦姐吵架了?”白岁安直接问。 “没有吵架!”齐德成巴不得将白岁安的嘴捂上,“我们情比金坚、如胶似漆,我们很好!” 白岁安不懂齐德成的想法,但只是问个问题,不是难事。 “行吧,我今夜问一问,明日告诉你。” “好嘞,你现在是去接小孩吧?我去接阿曦,和你一块去。” 这下白岁安更能确定齐德成和李曦之间是出现矛盾了。 在这里等这么久,把常安都拦下来了,估计就是借口见她托她帮忙。 最近天气好,没有雨水,河水也没先前那么深。 远远的,白岁安就看见了自家老幺提着篮子,跟在姐姐的身边。 林雅舒和石头在浅水区一块抓虾。 林雅舒很少来河水抓东西,如今还是手生,抓了好几次了,才抓到一两只,倒是石头胆子大反应快,抓了不少,分了一些到林容康的篮子里。 狗蛋还是在深一些的地方,领着其他小孩抓鱼。 李曦则坐在树荫下,远远地望着孩子们,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比白岁安往日里见到的笑都要更深情一些。 “白妹子,你也看到了,阿曦这个副样子,她分明很喜欢小孩,为什么她就是不要孩子呢?”身旁的齐德成忽然开口。 白岁安眨眨眼,道:“我又不是曦姐,怎么知道她怎么想?” ------------ 第一卷 第76章 想哭哭骗人 白岁安的回答把齐德成给噎住了。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姑娘虽然做事讨人喜欢,但嘴巴里说出来的话确实令人难以招架。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事情,和曦姐吵架了啊?”白岁安问。 齐德成立即反驳:“我们没有吵架!” “好好好,知道你们没有。” 白岁安以前也没有掺和过别人两口子的事情,只好按照齐德成的需求,决定晚上回去和家里的两个小孩好好聊聊这事。 两人一块走到河边,白岁安向李曦问了声好,便去河边找自家的小孩。 林容康最先看到白岁安,提着篮子,小声喊道:“娘~” 他踉踉跄跄跑到白岁安面前,将手上的篮子提起来:“阿姐和石头哥哥捉了很多虾虾噢!” 其实篮子里的虾也不多,但白岁安还是点了点林容康的鼻子:“你们可真厉害呀。” “嘘!”林容康忽然伸出食指,举得高高,却还是举不到白岁安的唇边,但不影响他继续表达,“娘要小声些说话,不能把阿姐的虾虾都吓跑了。” 那边的林雅舒和石头还在专注地观察着虾的动向。 两人一同瞄准一个目标,不约而同伸手去捉,结果两人的手刚好撞到一块,虾跑开了。 林雅舒不满地鼓起嘴:“石头!都喊你去别的地方捉了,我好不容易看见的大虾都让你吓跑了!” 石头嘿嘿一笑:“我看他这么大,想着帮你捉,抱歉呀,害你没捉到。” “不用你帮我,我自己可以!”林雅舒很是倔强。 她不经意间往石头后头看了一眼,突然看见了缓缓走来的白岁安,连忙跑上去。 石头赶紧转身跟着她跑。 “娘。” “安姨。” 白岁安各揪了一把两人的小脸,问:“怎么了?你们捉虾还要吵起来啊?” “没有呢,石头老是帮我捉,我不想他帮我。” 石头摆手解释:“我帮一下忙可以捉得快一些嘛。” 林雅舒轻哼一声:“你捉你的,你回家吃,我家这是自己吃的,不要你捉!” “好啦,现在不用石头帮你捉虾了,娘来帮捉。” 白岁安挽起袖子就要开干。 期间还能顺便教教两个小孩捉虾技巧,很快林容康提着的篮筐便要满了。 石头那边还半筐不到。 林雅舒悄悄对白岁安说:“娘,我们这里的虾也有石头捉的,我们还一些虾给石头吧。” 白岁安明知故问:“为什么啊?” “石头要在家里陪爷爷,不常出来抓虾,他带回去多一些能吃久一些。” “那你偷偷放一些去他的篮子里。”白岁安道。 就怕弄出些动静,让石头发现了,那小家伙还会把虾又送回来。 果不其然,林雅舒带着林容康悄悄去往石头放在岸边的篮子里放虾,还真就被石头发现了。 几个孩子一番争论,石头脑子一热,把自己的篮筐直接扣在了林容康的篮子上。 里头的虾全倒在一个篮子里,忽然变重,林容康拿不住,篮子脱手欲要掉到地上。 林雅舒赶紧把篮子接住,没好气道:“你干嘛呀!自己的虾都不要?” 石头气鼓鼓的:“你要给我虾,我就把我的虾都给你!” “傻子!你给我们就可以,我们给你凭什么不行!” “就是不行!” 林容康仰着头,看看姐姐,又看看石头,张着嘴巴要劝又不会劝。 干脆装哭算了。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哪知岸边的石头地这么尖,忽然就扎到他的屁屁。 好了,这下不用装了,是真的被疼哭了。 随着林容康哇的一声哭出来,周边的人都看了过来。 白岁安离得近,赶紧把人捞起来。 齐德成夫妻俩也跑了过来。 两小孩望着白岁安怀里的林容康,也没敢接着吵了。 小胖手圈着白岁安的脖子,林容康脸上挂满了泪珠,咧着嘴一抽一抽地,仍在哽咽。 “怎么了?哭什么?”白岁安用手帮他抹眼泪。 “屁屁痛!”林容康仰天大哭,脸都涨红了。 “噗嗤。”齐德成没忍住笑出声。 便被李曦打了一下。 小豆丁还坐在白岁安的手臂上呢,他被后娘轻轻掂起,耳边是后娘轻柔的声音。 “是不是摔跤了?没事噢,娘抱着,不会再摔了。” 林容康扁着嘴,看了一眼一旁的姐姐和石头,忽然哼了一声:“才不是摔跤!都怪阿姐和石头!” 白岁安看向两个孩子:“怎么了?你们拌嘴还能推到弟弟吗?” “不是不是!”林容康自己就解释了,“我想不让阿姐吵架了,想哭哭骗人……” 他越说越小声:“不知道地上尖,坐下的时候被扎到了……” 说完后他都不好意思见人了,把脸埋到了白岁安的肩膀上,胖胖的身体还要扭一下,很是可爱。 “是石头把虾都倒给我们了,我才和他吵的。”林雅舒垂下头,主动认错。 石头扣着手,望着白岁安,很是内疚,不知该如何解释。 李曦道:“两个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不要怪他们,把虾分开装好就是了。” “我不要虾了!”石头忽然跑走。 白岁安抱着林容康,一直没反应过来上去把人抓住。 眼见石头撒腿要跑没影了,林雅舒提着满满一篮虾,问:“娘?我去把虾送去石头家吧?” 白岁安接过篮子,想了想:“我们先回去吧,你去请石头和他爷爷来我们家吃饭,到时候再把虾给他们拿回家。” 正好面粉弄得不少,能做挺多的包子出来。 “好。”林雅舒点点头,也跟着跑走了。 齐德成一听,便问:“白妹子?我们也能上你家吃饭去不?” 李曦又打了他一下:“石头给人家送了虾,你送了什么?脸皮怎么这么厚?” “哎呀,咱们抓只鸡去呗!”齐德成张口就来。 白岁安立马拒绝:“来吃饭就成,不用抓鸡!” 村里的人养鸡都是为了下蛋吃的,哪有往别人家送鸡的啊?还就为了吃一顿饭。 李曦道:“那就不送大鸡,家里前些时日出了一窝鸡仔,给你家送两只就好了。” 她也是个大方的,都不等白岁安拒绝,便自己拉着齐德成走了:“就这样定了,等会儿我们带些菜上门,一块煮了。” ------------ 第一卷 第77章 晚上一个被窝有什么不能聊的 林家再次热闹起来了。 夜凌澈还在灶房里擀皮包包子,家里外头忽然就多了许多声音。 白岁安提着虾进灶房,见他已经在包包子了,道:“今晚石头爷孙俩和齐大哥、曦姐留在咱们这吃饭,你先包着,我把虾弄好进来帮你。” “好。”夜凌澈垂头,无奈笑了笑。 自己来这村里两年了,家中都没有这么多客人上门吃饭,白岁安才来多久,竟和村里人都熟络起来了。 倒是讨喜的姑娘,连外叔祖父也觉得她好。 将虾装好,白岁安放了两个盆在一旁,埋头挑虾线。 安顿好石头和他爷爷,林雅舒才搬着小板凳过来帮忙。 爷孙俩和夫妻俩围着林容康在聊刚才岸边吵架的事情。 李知义推了一下石头的肩膀:“怪不得方才在路上你和小姑娘一句话都说不上,还不愿意过来吃饭。过去和人好好说说,都是朋友,不要因为一些小事就不在一块玩了。” “我不要……”石头别过头。 白岁安还在林雅舒旁边,姨姨救过他,怕姨姨因为林雅舒对他的态度讨厌他。 “太要面子可是连朋友都要没有咯。”李知义道。 石头偷偷瞥了林雅舒一眼,小声道:“没有就没有。” 反正他还可以和狗蛋玩。 齐德成哭笑不得:“怎么会这样啊?你为了雅舒好,帮她抓虾,她又为了你好,把虾给你,这都能吵起来?” “我都说了不要了,她还给我。” “那她说不要了,你不还抓虾给她?” 石头哑口无言,低下头,没有吭声了。 白岁安那边也在和林雅舒聊那件事。 她特意多拿了一个盆,就是为把那个盆里处理好的虾给石头拿回去自家煮着吃。 一老一小的,处理这玩意儿还是费劲了。 “要不你挑好的虾放这个盆里面,等会儿让石头拿回去?”白岁安问。 “好啊。”林雅舒爽快就应下了。 “和石头和好了吗?” “没有呢,他都不和我说话。” “那你想怎么办?” 林雅舒想了想,道:“反正他什么时候和我说话,我就什么时候和他说话,哼。” 事情是要做的,气也还是要生的。 “这虾是我要给爷爷吃的,才不是帮石头弄呢。” 知道女儿向来傲娇,白岁安没拆穿她。 手上动作加快,很快就把一大半的虾处理好了。 白岁安端着盆离开:“我去里头做馅了,你慢慢弄哈。” “好。” 到了灶房门口,白岁安将林容康喊了进来。 小豆丁屁颠屁颠跑进来,手上还有没吃完的橘子。 那是李知义从家里带来的,他们家院里就有棵橘子树,酸酸甜甜的,正好小孩爱吃。 “娘,你要吃吗?”林容康将橘子举高。 白岁安吃了一瓣:“容康喂的就是甜。” 小豆丁咧嘴笑,白岁安便给他交代任务:“你去和石头哥哥说,姐姐帮他们家处理虾虾,把手给弄伤了。” 林容康眼睛瞪大了:“阿姐伤了?那不能让她弄虾虾了呀,我不吃了,我让阿姐去看大夫!” 白岁安赶紧把人拉住:“是假的啦,娘想让他们和好,所以让你帮我去骗骗石头,你要帮娘吗?” “这个我懂!爹说看见哥哥姐姐吵架就哭,这样就不会吵架了!”林容康把自己手上的橘子都吃进肚子里,“我这就去骗石头哥哥!” 等人跑走了,白岁安进灶房,就见坐在蒸笼前的夜凌澈在望着她。 白岁安先开口:“原来是你教容康哭的,你知不知道今天他真的哭了?” “哭什么?” “石头和雅舒吵架,他在旁边劝不了,想坐在地上哭,结果岸边的石头太尖了,屁股都扎红了,在那哇哇大哭。” 夜凌澈听了也没忍住笑,他说:“法子是好的,是他太笨了,用错了地方,站着也可以哭啊,非要坐下去哭。” “你这当爹的怎么还说孩子笨啊?”白岁安不满地撇了下嘴,走到砧板前去剁虾。 夜凌澈去到白岁安另一侧,将手擦净,继续擀皮:“等他聪明了我自会夸他。” 想起刚才林容康说的话,白岁安问:“以前容乐和雅舒经常吵架吗?” 夜凌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白岁安:“是,偶有不合之处,吵起来也正常。” “怎么我没见过他们吵架?”她这段时间见兄妹俩相处得都挺好的。 “孩子们在你面前都很听话懂事。”夜凌澈勾唇。 言下之意是在白岁安变成这样之后,家里的孩子都不需要吵架了。 有个对大家都好的娘,自然就不会有什么矛盾了。 但白岁安没听出这层意思。 “意思是你总是让他们出现矛盾?” 夜凌澈轻笑:“我不太会带孩子,你也知道的,他们心中更喜爱你。” 言语间带着几分可怜。 “孩子们都不亲近我,我也没有办法……” “什么孩子?”齐德成忽然出现在灶房门口,手上拿着择好的菜,“哟!林澈你在这忙活呢?新椅子坐上了,不错啊!我还以为你在屋里休息呢!” “白妹子,我带来这菜已经弄好了,等会儿你们看着煮个汤就成,我煮也成,我老会煮了!” “什么味这么香?你们包子已经蒸上了?天呐,我都开始馋了!” 夜凌澈刚烘托出来的气氛,被齐德成破坏了。 人叹了口气,还是要微笑面对:“齐哥放着吧,我来煮。” 齐德成把菜给夜凌澈,夸赞道:“就说白妹子找了个好人家吧,瞧林澈,腿不利索了,有了带轮的椅子立刻就给家里做饭了,真是贤惠!” “过奖了。”夜凌澈道。 白岁安将剁好的虾肉盛到碗中,准备腌制。 齐德成却喊住了她:“妹子你别忙活了,这都有林澈呢,你去出和你姐聊会儿?” 他朝白岁安挤眉弄眼。 白岁安看明白了,这是让她出去多帮忙探探口风呢。 夜凌澈没看明白,他只知道自己刚要和白岁安谈情的时候,有人进来打扰了他。 他说:“齐哥,我这还要和她聊呢。” “聊什么啊?”齐德成道,“你们夫妻俩,晚上一个被窝有什么不能聊的,我媳妇和她又不在一个被窝,她俩先聊,你等晚上吧。” 齐德成要知道夜凌澈和白岁安不在一个被窝,指定就不这么说了。 偏偏他不知道这一点,且他在与自己媳妇有关的事情是真的心急,丝毫不觉得自己打扰了夜凌澈。 ------------ 第一卷 第78章 爹这是在欺负你 夜凌澈幽怨地望向白岁安。 后者若无其事,拿起瓶瓶罐罐慢慢加入到馅料之中,搅拌均匀,再加入一勺油搅拌。 将馅料交给夜凌澈,勾唇朝他得意地挥挥手,便离开了灶房。 齐德成疑惑:“你们也吵架了?” 夜凌澈轻笑一声,道:“一会儿别吃这种馅料的包子。” 齐德成也是略懂料理,方才没仔细瞧白岁安是如何腌制的,只知道夜凌澈一直在盯着白岁安的一举一动。 “怎么啦?她在里头下了什么?” 他还以为是白岁安在里面加错东西了。 “料加多了,味重了些。”夜凌澈道。 齐德成啧啧地摇头:“你瞧见了也不知告诉她?” “这多糟蹋粮食啊。” 夜凌澈:“我来吃完,便不算糟蹋了。” 齐德成:? 想吃独食就直说! 同村这么久,齐德成才发现夜凌澈脑子有些毛病。 “好了,岁安不在,齐哥你帮我个忙。” 外头石头不知怎么的,已经和林雅舒和好,两人凑在一块弄虾。 林容康带着常安和大黄在玩。 白岁安加入到了李知义和李曦的谈话当中。 聊的是种庄稼以及税收之类的话。 这样不好把话题引到孩子身上。 白岁安打算先聊些别的,她问李知义:“李爷爷你知道大山另一头的村里住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吗?我来这村里这么久了,好像也没见过那边的村子和咱们这边的人有来往。” 她表现得十分好奇。 李曦的表情有些许僵硬,但无人注意到她的状况。 李知义年长,以前的事都需要思索一会儿才能道出,他缓缓道:“以前我们年轻那会儿倒是有跟着父辈在山中遇过那边的人。” “那边更靠近天璇国,人的穿衣打扮都与我们有些不同,人都是好相处的人,在山里遇见了也会相互分些猎物。” “后来就不怎么见过了,自从我们这禁止与天璇国通商后,便再也没见过那边的人了,或许他们也有人去了镇上?反正我们这是没有那边的人。” “我是不认识那边的人,或许村里比我还要年长的那些族老,能忆起自己一些在那居住的老友。” 连李知义都道不出那边村落的详情。 更老的人,白岁安也不认识啊,这都不知道找谁去问。 忽然又想到了一些,李知义看向李曦:“曦丫头应该知晓一些那边的事情吧?我记得你爹以前老带你们姐妹俩往那边跑,似乎是你娘有远亲在那?” 李曦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垂头笑道:“那也是儿时的事了,我爹过世许久,太久没去,我都记不得这些事了。” 李知义的眼微微睁大:“你爹过世了?” “嗯……他带我兄长与妹妹离开这么久,大家都说他过世了……” 李知义眼神不好,没有看清楚李曦脸上的表情,以为人正伤心,便没再提这事:“也罢也罢,你吃百家饭长大,又能嫁给齐德成这样的好人,比你家里的其他人都有福气了。” “是啊。”李曦轻声附和。 她微微侧头,却发现白岁安一直在打量她,一时间有些慌乱。 白岁安冲她微微一笑,切换话题:“不过曦姐和齐大哥成婚这么久了,真的不打算要个孩子吗?” 李曦一楞。 李知义赶忙开口:“说起这事,村里人最开始还以为是齐德成不行呢!那么高大能干的小伙子,连个孩子都搞不出来,后来才知道,是曦丫头你啊,不想要孩子!” “你说人怎么能没个孩子呢?以后你老了走不动了,还能有孩子在旁边伴着,留个念想,也能长寿些。” 听这语气,便知道村里像李知义这般的老人,都理解不了李曦不想要孩子的想法。 李曦呼出一口气,道:“我这不是怕养不好孩子嘛。” “养孩子真不难,小时候就使劲喂,有不对劲了就找大夫瞧,喂到能开口说话了,就听他自个要什么,由着他便好。” 李知义一番解释,白岁安可算明白了为啥石头老在村子里瞎逛了,原来是因为李爷爷的育儿观念便是散养,孩子想干嘛就干嘛。 倒也算是自由。 李曦道:“还是比较怕这事。” 她是铁了心的不想要孩子。 白岁安在现代也见过不少不婚不育主义的人,见李曦情绪低落,她帮忙解围:“毕竟养小孩确实没这么容易,曦姐害怕也是对的,反正我家孩子多,没事就和我家孩子玩玩,等不怕了再要孩子也成。” 没想到战火就这样转到了她的身上。 李知义:“白丫头你还年轻,趁林澈身体还好,你再要个自己的孩子也成。虽说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好,但长得像自己的孩子更讨喜些。” “哈哈,李爷爷你这可是馊主意,家里三个孩子便够了,再来个小的,我心偏了就不好了。” 听他反驳得有道理,李知义也没强求:“这倒也是,你家孩子多,不像我家,就石头一个,我这上了年纪也陪不了他多少了,还怕石头觉得我这老爷子拖累了他。” “石头是懂事的孩子,不会怪你的。”李曦道。 “他是不会怪我,但是我会怪我自己。”李知义苦笑,“他父母不在,我,我难免会觉得自己亏欠了他。” “你都说了,孩子会说话,要什么说什么,他也没说过什么,不是吗?”白岁安安慰道, “我只听石头说过,爷爷眼睛不好,想让爷爷多吃些鱼眼睛,让爷爷眼睛好起来。” 老人听不得孩童的关切,总是容易红了眼,想了许多话,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无奈道:“这孩子……” 处理好的虾在盆中用水泡着,石头便和林雅舒去灶房帮忙把包子拿出来。 前面蒸好的猪肉馅包子,大家吃着都赞不绝口。 但后头蒸的虾馅包子,李知义咬一口便皱起了眉毛,老人家秉持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还是将整个包子吃完了。 随后哑着嗓子道:“你们家盐是真不少啊,齁咸。” 李曦正要拿一个尝尝味道,被齐德成阻止了。 “还煮了别的,你留些肚子。”齐德成道,又去劝三个孩子,“这刚出来的包子你们吃一个就好了啊,这都是林澈做给自己吃的,别吃完了。” 白岁安:? “凭什么他吃这么多?”白岁安不服气,夹了一个包子就吃。 等吃完还要再吃下一个。 馅汁四溢,白岁安的舌头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咸味和苦味,回过神来才发现这是咸到发苦了,难吃到都来不及注意馅料的滑嫩。 但她还是吃下去了。 想到自己腌制的馅料如此难吃,夜凌澈还要帮她把剩下的包子吃完。 白岁安怎么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她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于是她又吃了两个包子。 三个大人看着她的动作都惊呆了。 齐德成劝都劝不住:“你是真不挑啊,不是,妹子别吃了!给林澈留点!” 也没包多少个虾馅的包子,还有四个,齐德成直接连盘子都端起来。 “林澈是不是料定了你要吃,故意做这几个包子来折腾你的,服了,心眼这么坏!” 齐德成在这骂骂咧咧,李曦抬头,问:“不是本就要做这个馅的包子吗?” “林澈看见白妹子腌馅料时放多了料,调了馅料去煮丸子汤了,说包几个包子出来自己吃。” “啊?”林雅舒长大嘴巴,赶忙摁住白岁安的手,“娘,不许吃了,爹这是在欺负你,我去帮你教训他!” 小姑娘拿上盘子,直奔灶房去找她爹。 白岁安和齐德成夫妻俩跟在她后头。 “爹!”小姑娘气冲冲喊了一声夜凌澈。 她爹回头,看见盘子里所剩不多的包子,拧眉:“你把我包子吃没了?” ------------ 第一卷 第79章 和你成为真正的夫妻 小姑娘微微一愣,道:“是娘吃的。” 夜凌澈无奈地望向白岁安,失笑:“怎么这么蠢?吃了不好吃你还吃这么多?” 齐德成和李曦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这事的经过。 “我想吃还不能吃吗?”白岁安问。 “当然可以,但我这做了其他好吃的,你不用和我抢吃的。” 夜凌澈揭开锅盖,灶房顿时被香甜的肉汤味占据。 “我不方便,夫人能帮我把汤盛出来吗?” 他抿唇,朝白岁安扬起一抹笑,温和明媚。 “咳咳。”齐德成适时将林雅舒拉走,“走吧,和叔叔出去等吃的。” 他可算看出来了,夜凌澈这是在故意逗媳妇。 有毛病,老夫老妻了还这么玩。 不行,等会儿他也要找夜凌澈学学。 灶房只剩下白岁安和夜凌澈两人。 白岁安上前盛汤。 夜凌澈加了些葱段在之前的虾馅中,揉成了一颗又一颗的丸子,和齐德成拿来的青菜和剩下的面团一块煮了一锅面疙瘩肉汤。 只闻味道都觉得好吃。 白岁安表达不满:“能用来煮汤,为什么还要包包子啊?包出来又不好吃……” “你第一次自己腌制馅料,面也是你自己和的,我做来自己吃,就想尝尝你的手艺罢了。” “你好像有什么毛病一样。”白岁安嘀咕。 然后她就听到了夜凌澈的轻笑声。 男人道:“是收取你的成果,知道哪里做得不好,下次我能教你做得更好。” 他还想多与白岁安接触。 白岁安不想:“不用你教,百里先生已经答应要给我写菜谱了,我有菜谱就慢慢练会了。” 百里陌,又是百里陌。 夜凌澈握紧轮椅的扶手,深呼吸,保持平静。 “那是容乐的师父,为这些事分神不好。”他说。 “百里先生与我交好,容乐也知道此事,他们都不会介意的。” “这才与他结识多久,就交好了?” 汤都盛出来了,白岁安提着汤往外走,随后答道:“只要合得来,一见如故也是可以。” 夜凌澈坐着轮椅跟在她后头,据理力争:“可是我们在一个屋檐下相处这么久,不该比和他的交情更好吗?” “这有什么好比的?” “我们夫妻一场,就该更好啊。” 白岁安欲要反驳,却见一桌人在望着他俩。 林容康手上还有半个没吃完的包子,两颊塞得鼓鼓的,拿着包子朝他们挥手,含糊不清道:“爹娘,吃包包!” 两人这才作罢,白岁安招呼大家喝汤,坐到了林雅舒和李曦中间,帮大家盛汤。 齐德成旁边有个位置是专门留给夜凌澈的。 等夜凌澈来了,齐德成凑过去问:“你们吵架了?” “没有吵架。” “那你们方才说什么了?” “总之不是吵架。” 夜凌澈将那盘虾馅的包子拿到自己面前,吃了一个包子,面露难色,还是咽了下去。 心想:百里陌连你做的包子什么味都没尝过,他能教会你什么? 越想越气,把包子当作百里陌,狠狠地咬了下去。 虽然难吃,但夜凌澈消灭包子的速度不亚于刚才的白岁安。 齐德成摸了摸鼻子,原来是他错怪了夜凌澈,这包子他是真的做给自己吃的。 该说是爱的太深了?难吃到脸都青了还是把包子都吃完了。 刚才齐德成把那包子留了一点给大黄吃,大黄咬一口都不吃了,还好只剩下一口,他骗常安吃完了。 两条狗吃过后都喝了好多水。 一顿饭很快就结束了,怕天黑瞧不清路,李知义便先带石头回去了。 齐德成和李曦夫妻俩留下来帮忙洗完碗筷再回去,白岁安去带着两个孩子洗澡。 可能是今天和夜凌澈打交道多了,白岁安觉得自己异常的疲倦,迫不及待想早点休息了。 和两个香香软软的孩子钻回房间,白岁安刚准备今日的睡前故事,夜凌澈抱着枕头便敲响了房门。 “夫人,我来听故事了。” 白岁安一头雾水打开房门:“你多大了?” 夜凌澈笑道:“二十有三,正是学习讲故事的好年纪。” 屋里的两个孩子探头看出来,林容康懵懂地眨了眨眼,林雅舒则一脸狐疑地看着她爹:你要做什么? 经过今日做包子一事,林雅舒多少能领会到她爹有些诡计多端。 原以为她爹在欺负后娘,没想到是在找机会与后娘亲近。 夜凌澈对女儿眨了眨眼。 林雅舒会意,在后头道:“先前爹爹想留我们去他屋里睡觉,我说要来娘这听故事,娘讲的故事好听,怕是爹爹也想学学讲故事吧。” 小姑娘以前都直呼一个单字,这会儿用上叠词,喊上了“爹爹”,夜凌澈听着心里甜,白岁安听着也觉得夜凌澈确实有点可怜。 自己把两个孩子独占了,所以夜凌澈是没人陪了,才一整天逮着她薅? 实在是累了,不多争论,白岁安让位置让夜凌澈进来。 白岁安的床是家里最大的,别说再睡一个大人,就算林容乐回来和他们一块睡觉都绰绰有余。 改了一下布局,之前是白岁安睡在两个孩子中间,现在是两个孩子睡在中间,夜凌澈和白岁安睡在两边。 也不知道夜凌澈是不是故意的,明明白岁安在做轮椅的时候有做一个卡住轮子的设计,就是为了让夜凌澈自己好撑着别的地方站起来。 偏偏夜凌澈这会儿不自己撑着上床,还要抬手让白岁安抱。 “你可以按这个将轮子卡住,自己上床。”白岁安教他。 夜凌澈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道:“今日在灶房忙碌了许久,不知为何使不上劲了。” 他憨笑,又道:“只好辛苦夫人将我抱上去了。” “哦。” 到底是个病了许久的人,身体虚一点也正常,白岁安将夜凌澈抱到床上, “一会儿的事你不许告诉曦姐。” 虽不知什么事,夜凌澈还是应下了。 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长发散在身边,目光柔和,透过两个孩子落在了白岁安的脸上。 白岁安瞪了他一眼,侧头温声问身边两个孩子:“娘问你们一些事,问完再讲故事好不好?” “好呀。”林容康应道。 只要能听故事,干什么都行。 林雅舒也点点头。 “那你们不能告诉曦姨姨噢。” 林容康双手捂着嘴巴:“不说哒。” “你们这两天和曦姨姨一块玩时,曦姨姨都和你们说什么了?” “姨姨说给我做个包包,能背很多很多吃的,还给我吃鸡蛋,还说要做烤鸡给我吃!” 林容康张嘴就是吃的,小孩脑袋不大,也就能记住这些事情,装不下什么烦恼。 白岁安笑了笑,点了下他的鼻尖,随后望向林雅舒。 小姑娘转了转眼珠子,道:“曦姨看着我们的时候很不开心,虽然她很喜欢和我们笑着说话,但笑的时候看着好累啊。” “那她有说什么话吗?” “没说。” “好吧,那就开始讲故事咯。” 虽然没有多少消息,但白岁安能通过闺女给的一点点线索,猜测出有效的信息。 李曦并不是害怕自己养不好孩子,而是有别的原因限制了她不肯要孩子。 结合下午的谈话,白岁安不禁想到了李曦的童年。 一小节西游记又讲完了,两个孩子听完都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白岁安用蒲扇给他们扇着风,再次对上了夜凌澈的视线。 对视许久,凭借呼吸节奏,判断出孩子们是真的睡着后,白岁安才小声开口:“看什么?你不睡觉?” 夜凌澈没回答:“齐哥托你问这两个小孩的?” “嗯,他想知道曦姐为什么不想要孩子。” “别人夫妻俩的事,你掺和这么多作甚?”夜凌澈的语气没有嫌弃白岁安的意思,相反,带着些宠溺,支持白岁安做法的同时还想明白她的想法。 “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他们对我都挺好的,顺手帮一下而已。” 夜凌澈长舒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道:“我也对你挺好的,不如你也帮帮我,和你成为真正的夫妻。” ------------ 第一卷 第80章 容乐是太子的孩子? “我和你一个屋檐下已经要有两年时间了,之前你都已经不执着这事了,为何现在又有了这个想法?” 白岁安一脸冷漠,企图用自己的脸色劝退夜凌澈的异想天开。 夜凌澈可没想逃跑:“因为我知道,你不是白岁安。” 寒光一闪,白岁安伸长手臂,越过两个孩子,用一把匕首抵在了夜凌澈的喉前。 她的眼中有了杀意。 “我也可以把我的秘密告诉你。”夜凌澈没有躲。 只有刀刃逼近时,他的眼睫抖了一下,看清白岁安的表情后,脸上又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我对你的秘密没兴趣。”白岁安冷冷道。 “关于孩子的。” 话音一落,白岁安的表情明显松动了。 夜凌澈猜得不错,白岁安是真的在意家里的孩子们。 “所以呢?”白岁安问,她仍然没有移开匕首。 身边的孩子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如果不是怕把孩子吵醒,白岁安就不止是用匕首威胁人了。 至少要来点轻伤。 “不如,你背我出去?我好好与你说说。”夜凌澈眉眼弯弯,再次向白岁安伸出了手。 “自己坐轮椅出去。” 白岁安将匕首收回,放轻动作下床穿鞋。 “轮子有声响,怕吵醒他们。” 下一刻,白岁安便绕到另一侧,将他拉起,无情地把人扛在肩上走了出去。 她身体瘦小,肩膀的骨头抵在夜凌澈的肋骨下方,令他格外难受。 夜凌澈拍了拍白岁安的后背,求饶道:“我全都给你交代了,能不能像之前那样抱着我啊?你硌得我太疼了。” “忍着。” 白岁安不喜欢夜凌澈这种求饶的语气,总觉得对方藏着诡计。 她讨厌歪心思多的人。 特别是想到了夜凌澈居然已经看出了她换了芯子,还故意逗弄她,白岁安便更反感夜凌澈了。 将人带入了夜凌澈的屋中,随意将他丢至床上,白岁安转头去燃起屋内的烛火。 昏暗的屋子顿时变得明亮,白岁安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夜凌澈,道:“说吧。” “你是哪里来的?”夜凌澈还揉着自己被硌得酸疼的腹部。 “现在是你要和我交代,不是让你来审问我。” “别急啊。” 夜凌澈用双手撑在床板上,让自己缓慢坐起了身, “之前的白岁安去哪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可能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容乐打了她,我就来了。” 念在夜凌澈以前很喜欢原身的份上,白岁安才解释了这些。 夜凌澈猜测,现在的白岁安是留存在世上的一个孤魂,就是因为之前的白岁安死了,才会孤魂有机会借这具身体重活一次。 “你知道这具身体是什么身份吗?”夜凌澈又问。 这下白岁安不耐烦了,再次将匕首架到了他的喉前:“把你带出来,不是为了让你审问的我的,明白吗?” 夜凌澈攀上了白岁安拿匕首的那只手,侧头揣摩对方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吧?她的过往都留在了这具身体里,你知道自己是皇太女,知道天璇国的历史。” 他每多说一句话,白岁安便多用一分力。 脖子很快就出现了血痕,不深,血液并没有留下来。 因为白岁安在犹豫,要是她把夜凌澈处理了,该如何和孩子们交代。 身份被夜凌澈知道了,怕是也不能留在这里了。 不能杀了夜凌澈,就只能她自己离开了。 “你不会逃跑的吧?”夜凌澈忽然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你舍不得容乐他们,是你带着他们把日子过好,我如今已是这副模样,这个家没有你是不行的。”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白岁安看不懂他。 “我说这些不是要逼走你,而是想让你给我一个机会,也知道我身上的一部分秘密。” 男人的眼角是上扬的,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配合上他的笑颜,令白岁安幻视成了一副狐狸的容貌。 “容乐他们,都不是我的孩子。” 夜凌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炸了白岁安的脑子。 “我没有娶妻生子,把之前的白岁安领回来,也不是因为喜欢。” 白岁安并不关心夜凌澈后头说的话:“所以容乐他们的父母在哪?” “你想帮他们找回亲生父母吗?”夜凌澈问。 他以为白岁安会轻易应下,这样他就可以从她口中问出之前天璇国人设计陷害皇兄一家的事。 “不想。”白岁安道,“不是所有父母都想找回自己的孩子,也不是所有孩子在亲生父母身边才会开心快乐。” 夜凌澈微微一愣,随后低头无奈笑了笑。 白岁安总是走不进他的套路之中,明明看着不太机敏,但紧要关头总是让人拿捏不准。 但又不能认为她说的不对,因为她的话用在夜凌澈身上确实是适用的。 “但容乐的爹娘对他们都很好,只是因为遭人暗算,才被迫将孩子寄养在我这。” “那你和我说这些,是要我帮他们找爹娘?” 夜凌澈点头:“和两年前的事情有关,你只需将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就算是帮忙了。” 话说到这份上,白岁安也明白了。 她以前也做过潜伏在任务目标身边套取消息的任务,但像夜凌澈这种把人困在身边两年还一点信息都套不出来的,在她组织里是要被除名的。 “你先问吧,我不一定知道。” “听闻天璇国两年前密谋了一次行动,在太子陪太子妃外出途中埋伏,其中细节你知晓吗?” “容乐他们是太子的孩子?”白岁安直接便猜了出来,“你是太子胞弟?” 这些之前都在百里陌那听说过,所以夜凌澈只要开口说起相关的事,白岁安就能将事情串在一起。 “你知道?”夜凌澈惊讶,更多的是欣喜。 白岁安知道这件事,便说明兄嫂的下落有着落。 白岁安摇头:“这事是我之前在百里先生那听闻的,我并不知道这件事。在记忆里,天璇国皇室在太子带兵压进来前,便已经死光了,直属皇室的线人包括暗卫组织,也全被端了。” 天璇国并不是在千恒国太子手上被灭的,而是被自己人灭的。 其他人不知这些,但前几日知道恭昌的下落后,白岁安便知道这事了。 ------------ 第一卷 第81章 适当地藏拙可以更好的与她亲近 “那现在为天璇国卖命的那些人是?”夜凌澈问。 白岁安轻笑一声:“谁知道呢?怕是都被骗了吧。” 她在万员外家抓的那个小贼,口口声声说等着自己回去,但做的确实给恭昌卖命的活。 大家都信恭昌忠于皇室。 夜凌澈始终注意着白岁安的情绪变化,在说开身份后,白岁安明显轻松了许多,可聊起天璇国余党时,她又明显想到了别的事情。 不过白岁安并没有想多久,匕首在刚才已经被她收起来了,夜凌澈还不知好歹地握着她的手。 “七皇子所学的皇室礼仪,便是如此?”白岁安问。 她想将手抽回来,夜凌澈死都不肯松手。 “岁安,别这样叫我。”夜凌澈幽幽地望着她,“我们现在是夫妻。” “你也别这样叫我。”白岁安都起鸡皮疙瘩了。 真不明白组织的前辈为什么喜欢谈恋爱,夜凌澈朝她撒个娇,她都想去死一会儿了。 “为何?你的名字是什么?”夜凌澈以为白岁安之前不叫这个名字。 此时的他兴致勃勃,想去了解现在的白岁安。 皇兄说,面对一个可以吸引到自己的女子时,不可顺其自然发展,真心、诚心、黑心,缺一不可。 他便是如此拿下心爱之人的。 虽然夜凌澈不能白岁安是他的心爱之人,但他能够确认,白岁安便是他当下最想接触的女子,他会担心白岁安觉得他的言行冒犯,又忍不住试探白岁安的底线。 一下子试探了一把大的,他便更想得寸进尺。 “我就叫白岁安,你可以松手了没有,别逼我打你。”白岁安没好气地答道。 夜凌澈并没有松手:“那你来自何处?以前是做什么的?你的身手是哪个师父教的?你……” “闭嘴。”白岁安用力掐住夜凌澈的臂膀,被握住的手反扣住夜凌澈的手臂。 夜凌澈无力地嗷了一声,便松了手。 白岁安借机将人推在床上,转身便走了,还不忘贴心地把烛火吹灭。 “夫人,我椅子还在你那呢!”后头的夜凌澈叫唤道。 白岁安没理他,反正没了轮椅他就不会瞎跑了,之前是可怜夜凌澈腿脚不便,现在是烦夜凌澈阴魂不散。 第二日白岁安便去了镇上了,本来没想这么快去镇上,但有夜凌澈在,白岁安绝对不会给机会让夜凌澈缠上自己的。 林雅舒将轮椅推回夜凌澈的屋内,瞧见了她爹脖子上的痕迹,问:“昨夜你惹娘生气了?” 一觉睡醒,发现爹没了,要不是轮椅还在屋里,林雅舒还以为自己记错了,爹并没有大晚上去娘的屋里。 “打是亲骂是爱,说明爹娘的感情好起来了。”夜凌澈道。 林雅舒睨了一眼他爹脖子上的伤口,道:“不知昨夜娘去灶房拿刀架在你脖子上时,你觉不觉得自己像野猪。” 小姑娘不知昨夜的情形,只好自己猜想了。 夜凌澈也没解释:“那也是你娘在像我请教厨艺罢。你娘呢?让她来抱我上椅子。” “娘赶最早的牛车去镇上了,我去找齐叔抱你上椅子吧?” “那不用了。” 然后林雅舒就看到,自己的爹用有力的手臂随意一撑,一转身便坐到了轮椅上。 “怪不得娘不理你了,爹你就知道骗娘。”林雅舒道。 “爹这是在和你娘打好关系,像你娘身手如此好的女子,适当地藏拙可以更好的与她亲近。” 想了想,夜凌澈又道,“但你以后可不能找这样的男子,爹虽在你娘手下讨不着便宜,但爹贤惠,也算有一技之长,你日后要成婚,就要找个文武双全的好男儿。” 林雅舒听不明白,她只知道她爹是真的在骗娘。 “这样不好,娘肯定不喜欢被人骗。” “好了,不骗的。家中还有什么菜?我们一块给你娘做顿好的。” 白岁安到了镇上,远远地路过了一趟飞云百货,伙计们还在收拾东西准备开门,这下她清楚了,里面的人都是夜凌澈的人,所以才事事都这么帮着她。 没有其他感想,白岁安又去了一趟百里府上,先去看了一下林容乐。 这会儿还早,林容乐正在练功。 练了几日的基本功了,百里陌请人在后院中打了几个木桩,林容乐现下便单脚在木桩上入定。 百里陌不在,全凭他的自觉。 白岁安走进:“容乐。” 听到声音后,林容乐扭头望去,腿站久了很是僵硬,因为这一小动作,让身体有些不平衡,他反应很快,抖了抖,咬牙跳到了另一根木桩上,换了条腿站立。 “娘,你怎么来了?” 他不好回头,白岁安便走到了他前方与他对话。 “来看看你,先生呢?” “她昨夜出去与人喝酒了,还未起。” 白岁安点点头,放弃了等会儿去看望百里陌的想法。 她望向林容乐,心里估算着她的年纪。 两年前林雅舒和林荣康都还小,怕是不记事。 但林容乐那会儿已经能有自己的记忆了,怕是记得以前的事情。 昨夜白岁安半梦半醒,思来想去许久,还是想知道孩子们是怎么想的。 于是她来问林容乐了。 “容乐,你想找到你爹娘吗?” 如果事情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肯定不会再去找了。 但现在不是她找爹娘。 林容乐没想到白岁安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能这样问,说明夜凌澈恐怕已经将事情告诉白岁安了。 “娘要帮我找他们吗?” “尽力而为,我不一定能找到。”白岁安没有打包票, “只要你想找,我就替你去寻他们。” 林容乐微微皱了皱鼻子,有些酸涩。 “不,不用了,我日后自己可以去寻他们。” 后娘送他来念书学功夫,还要养家照顾爹,他不该给后娘添麻烦了。 “别傻。”白岁安道,“你还要科考回皇城吧?回去后才可让大家看到你的实力,无论是当文臣还是武将,届时都能由你自己选择。” “找人的事情我来便好,现在开始找,希望也能大一些,别让你爹娘回来见你什么都没学到,还要怪你爹和我对你不好呢。” 林容乐别过头,哽咽道:“你们对我很好,我会好好学的。” 无论是现在的爹娘,还是以前的爹娘,他都不会辜负。 ------------ 第一卷 第82章 探视翁来 又换回那身男装,白岁安带上面具,到了衙门门口。 与上次不同,新县令来了以后,不少人都来尝试来揭榜,这会儿榜前站了不少人,放榜的频率从每日五张,变为了每日七张。 但难度仍旧不减,这只是少了官府的帮助后,揭榜者即便没把人抓到,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受了难以痊愈的重伤。 前头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白岁安这身板要挤到前头才能看到榜单。 刚拨开前头的大汉要往前走,后头便有人捉住了白岁安的肩膀。 反应很快,白岁安反握住对方,一个欲要将人摔出去,那人赶紧求饶。 “安哥!安哥!是我啊!” 白岁安转身看向来人,立即认了出来。 原来是万家少爷身边的人,那个叫阿虎的侍卫。 周边不少人看过来,白岁安把人带到一个人少的地方。 “是你家少爷让你来找我的?”白岁安问。 阿虎点头:“他说你的药很管用,现在老爷已经起程归家了,要找你赶紧把药价定下来呢!我在这蹲你两天了,可算见到你了!” “那你回去告诉他,我去衙门把事情办好就找他谈事情。” “好。” 目前榜单上头还有除了白岁安上次看过的悬赏令以外,又多了一个走镖的悬赏令,后面又加了的两个悬赏令是买消息的类型,并没有什么难度。 看完后,白岁安没有选择立刻去接,而是走进了衙门中。 这次还是章浩当值,那天夜里其他人都伤得极重,如今新官上任,衙门上下皆在整顿,也就他能在这坐着了。 揭榜的人多,他也不能打瞌睡了,初见白岁安时他不屑一顾,再见时明了白岁安的实力,这次章浩必定不会摆脸色。 在戴面具的人出现在自己视野的一瞬间,章浩起身迎接:“小少爷,又来揭榜啦?” 他脸上堆笑,满是谄媚。 “嗯。”白岁安淡淡应道。 但她手上什么都没拿。 章浩捏起桌上的纸张,移到了白岁安面前:“今日公示的悬赏令我这都有记录,赏金最高的便是这个,不过……” “先不揭榜。”白岁安打断了章浩的说法,并拿出一两银子轻轻放到了桌上,轻声道, “上次我捉拿的那人关在何处,我可以去见他吗?” “这……” 那天夜里章浩跟着烛影走了一躺,在后头听见了烛影和苏高宇的谈话,言下之意就是,惹了白岁安要罪加一等。 现下章浩心中虽嫌弃这一两银子少,但还是装口袋里了。 他走不开,托人带白岁安去牢里看翁来。 昏暗的地下室由着此起彼伏的哀嚎声,白岁安被领到了翁来被关押的那间牢房。 翁来认了是以前的县令要挟他办案的,那个县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发现后便认下了罪行,现在翁来便是个受人指使的普通小贼,并没有受什么刑罚。 牢房的门被打开,翁来抬头,望见那张熟悉的狐狸面具,翁来僵在原处。 眼睁睁地见人靠近自己,他的喉结微微滚动。 门口还有人守着,两人说话的声音不能太大。 白岁安问:“把恭岁安的消息放出去了吗?” 翁来摇头。 “为什么?” “我被放弃了,如果你今日不来,怕是只能见到我的尸体了。”翁来嗓音异常的哑。 脸色惨白,还以为是牢房伙食不好才会这样,但他这一番话,白岁安观察着他虚弱的呼吸频率,才得知,他被人投毒了,还是慢性毒药。 因为翁来能确定自己今夜过后必死。 “你把事情全告诉我,我保你活下来。” “没用的,无药可解……” “我说能就能。” 向狱卒要来了一碗水,白岁安趁接过时悄悄滴了些灵泉水进去,随后喂给了翁来。 “喝些水润润喉。” 翁来不解,还是喝下了。 有灵泉水稀释毒性,翁来必定不会在短时间内毒发身亡。 或许是润喉效果真的不错,翁来觉得嗓子也没这么难受了。 思来想去,还是压着声音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白岁安。 “我将县令老爷供出来,便是要断尾求生。可知州安排下来的那位大人手段非常,带头将衙门里安插的人都抓了,他们都觉得是我泄密,便不让我再回去了。” “为表忠心,我服用了最新的毒,帮他们最后检验一次药效。” “死到临头,告诉你也无妨了。这几日我有思索你之前说的那番话,你说得不错,昌王怕是无心将殿下找回来……” “他与千恒国皇室有所牵扯,怕是得了某个皇子的助力,殿下一人在外难敌他们,我信你真的与殿下成婚有了孩子,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我都求你,保护好殿下。” “国家没了便没了,殿下只要还像以往那样简单快乐地活下去便好。” 人到临死前,总会性情大变,白岁安之前都没有发现,翁来还有这样的一面。 可惜以前的白岁安已经死了。 在皇家时,有爹娘担着天,她能够肆意妄为,所有人都会包容她的小性子。 可失去了家国,鼓足勇气来到千恒国要复仇,结果被人骗,被有预谋的人救,内心挣扎了这么久,在失去经济来源后选择继续复仇计划,要做坏事,才被人用棍子打死了。 白岁安会羡慕她的童年,但并不向往。 因为她有实力,不会让自己离开了家做什么都无能为力。 “只要你今夜不死,明日我便来给你送药,你能活下来的。” 翁来无力地笑了一声,举起了自己的手,上头还留着之前白岁安留下的伤疤:“之前你还差点要我命,这次怎么反过来了?” “上次就没打算杀你,这次也没打算。你就说你想不想活下来吧。” 隔着面具,看不出白岁安的表情,但翁来能从语气上判断,对方是真心要救他的命。 他深深吸了口气,再呼出来:“当然想活着,要是出去后,还能再见一眼殿下就好了。” “会见到的。” 这是白岁安唯一接触的天璇国人,要想找到太子和太子妃的下落,还需要从翁来这里下手。 ------------ 第一卷 第83章 我太想将我娘的产业抢回来了 狱中能混人进来给翁来喂药,怕是这衙门里的人还没被捉完。 所以白岁安出来后便去了一趟飞云百货。 她装束没换,刚进去时没人认得出来她。 想到阿岩刚和夜凌澈接触不久,所以白岁安去找了他。 “阿岩,有事找你。” 趁阿岩忙活完之后,白岁安拉住了他。 没有特意压低声音,阿岩一听便知道是她了,见她装束特殊,便把人带到了后院之中。 “白姑娘,你这番模样,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不用和我装不熟,夜凌澈昨晚已经都告诉我了,我们暂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要是想找到太子的下落,就听我的,先……” “谁告诉你什么了?” 阿岩已经在冒冷汗了,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意思?昨日刚劝殿下和白姑娘好好过日子,当晚殿下就把事情全说了? 不该吧? “别装傻,听我说完。你们去找之前那个带人捉拿县令的人,告诉他,衙门里有天璇国的人没抓完,再让他派人保护好前些时日捉进牢里的那个小贼,只要那个人不死,我就能查,知道了吗?” 阿岩结巴道:“我,我知道了。那林、不是,殿下他,现在还好吗?” 任谁都想不到天璇国皇太女和千恒国皇子成婚,还要帮忙找太子吧。 “好得不得了。”白岁安交代完后便离开了。 行程很赶,她要赶紧去万辰那里谈事情。 这次万家的大门是紧闭的,但是白岁安敲门的那一刻,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是阿虎,看他的模样,他似乎是等了许久了。 扫了一眼白岁安的身后,阿虎才让她赶紧进去。 把大门关好,阿虎带着白岁安一路去到了万辰的院落中。 进去后白岁安便把面具摘下了,反正万辰见过她的脸,摘下面具也能方便透气。 屋内的万辰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阿虎进院子后就迫不及待地喊出声:“少爷!那个安公子来了!” 万辰立即跑出来,他的步子矫健了不少,瞧着也比之前精神了一些,似乎长了些肉。 “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好些天了!”万辰拉起白岁安的手腕,急冲冲把人往屋子里带。 人还没坐下,他就给白岁安沏上茶了。 “说来也怪,你那水是真的有奇效,以往我吃什么吐什么,喝过你那水,不是,你的药水之后,胃口都好了,昨日还请大夫来瞧过了,说我这身体比以前好了不少!” 万辰还伸出了自己的手心:“就你那伤药,我这都只剩下痕了,好的太快了吧!” “我铺子都准备好了,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马将这药全国售出!明日我万辰药商的名号定会响彻天下!” 白岁安还一句话都没说呢,万辰这就开始规划上商业版图了。 “万少爷,虽然有些泼冷水,但是,我的药水很难给你提供销往全天下的量。” “为何?” “都说是药水了,我自然要花时间调配。”白岁安道, “且你不可单一售卖我的药水,你要合作的话,那边只能用我的药水加在其他伤药上卖,我会给你列出药水的使用量,你自行请人调配。” “为何?这药水功效如此之多,可以卖大价钱啊!” “单个药卖大价钱,还是每种药都因为功效好而售空,你应该会明白哪种赚得更多吧?” 万辰两眼一亮:“你说得对啊!届时万辰药商的名号定会打响,我们的药将会千金难求,日后……” 白岁安眉头一皱,打断他的话:“药是拿来给人救命的,不是拿来给你赚黑心钱的,如果你要把药价炒上去,那我们今天可以不用谈合作了,我也不是非要在你这里赚钱。” “没有!”万辰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了,连忙解释,“不是的,药当然是给百姓用的,绝对不会恶意升价让人买不起药,我只是太想打响商铺的名声了。” “万家在药材行业的名声已经很好了吧?”白岁安道。 “不是万家。”万辰摇头,“我要自己从头开始经营,成为比现在的万家还要厉害的药商。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吧?我……” “我不想知道。”白岁安用指节敲击桌面,“你尽快将商铺的规模已经商品受众定下,我听你讲完这些,再决定要不要与你合作。” 她不懂行商这些,但知道资本家多数会压榨人。 本来白岁安就想着做一笔长久的生意,这样自己以后就算在外面接不到悬赏、打不了猎赚钱,可能有收入养家。 可万辰要是歪心思多,她便不会和万辰合作。 药做出来就是给人用的,没有人是会无缘无故用药的,凡是买药的人都是要治疗某种病,要是有需要的人连药都买不起,那不就是白干了? “好好好!” 万辰起身,将自己书桌上的纸张拿出来,上面记录了他这些天想出各种事项。 “我自小的我娘真传,懂得制作各式各样的药物,我记下了目前我改良后的三种药,分别是:淡疤膏、止泻散和止咳汤,都是我这段时间花了不少心思改良的,基本不会产生副作用。” 白岁安扫了一眼他手上的纸,多数的都是经营模式。 哪有卖药的里头的只卖这三种药? 她摇头,问:“你懂医理吗?” “略懂皮毛,但最清楚的还是药经。” “你这不对。” 白岁安想起了现代有的药店,卖成品药的同时还有个老中医在店内坐诊,帮人诊断身体问题,再判断用什么药。 “最起码要有个大夫吧?别人去医馆诊治完便直接拿药了,要么就是全凭自己猜测,来你这里买药,万一吃出个什么好歹,第一时间便是怪你这药有问题。 有大夫还可以帮忙现场诊断告诉百姓用什么药,没有我们的成品药,大夫也可以直接给人配药回去煎药吃,你明明是万员外的孩子,连医药行业很难做都不清楚吗?” 真不是白岁安不信任万辰,而是她在万辰纸里写的草稿上,看出小孩的天真。 就好像小孩在玩过家家,想当然地觉得这件事情如此做便可以了。 可现实不一样,乱吃药是会吃死人的。 被白岁安说了,万辰脸上的欣喜转为尴尬,身边的阿龙阿虎想安慰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万辰情绪低落,苦笑道:“家里的生意最先是我娘做起来的,她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生意落到了爹和姨娘身上,他们便再也没让我碰过了,是我想的太过简单了。” “我太想将我娘的产业抢回来了……” ------------ 第一卷 第84章 端倪 “经商不是易事,等你准备好了,我再与你谈吧。”白岁安道。 见人要走了,万辰拦在了白岁安面前:“不可,我爹回来了,我就弄不成了。” “为什么?” 阿龙帮忙解释:“多双眼睛盯着少爷,他不能做这些事。” 有钱人家里形势就是复杂,白岁安也想不出怎么会有这么多矛盾。 万辰深吸一口气,道:“安公子身手好,不如去帮我把人拦截了吧?” 好小众的要求。 白岁安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要我对你爹下手?” “嗯……他回来路上会经过深山老林,将人困在那里十天半月即可。”万辰怕白岁安不愿意帮他。 事实上白岁安确实不会帮他。 “家中之事都处理不了的人,还想去外头做生意?” 白岁安重新坐回去,“你多大了?” 万辰小跑到她旁边坐下:“十九了。” 倒是和白岁安一个年纪。 “以前是身体不好,才受困在家中吗?” 万辰点头,又摇头:“生病是一回事,家中弟妹们每日都会被姨娘送来我院里请教功课,实在是脱不开身办私事。” “他们呢?”白岁安望向阿龙和阿虎。 阿龙:“小少爷会缠着我们练武。” 万家除了万辰这个嫡长子以外,家中还有三个庶出的儿子和一个庶出的女儿。 都是家中唯一的姨娘生的。 最大的才十四岁,最小的也就五岁。 “如今你身体好了,自己走出府门便是。”白岁安给出意见。 但万辰否决了:“不成,忽然不理家中兄弟姐妹,要被我爹说的,怕是还要连累我娘。” “你爹现在喜欢你还是喜欢你的弟弟妹妹们?” 万辰抿唇:“自然是姨娘的孩子……” “那你管他说什么呢?你开铺子需要你爹出银子吗?他说你几句又不能如何,十九岁的孩子要自己出去立业,他还能不同意?” “我……”万辰眨了眨眼,扶着脖子思索了一会儿,他似乎没想过这个方法,“可我爹要在外头说我娘的不是,我娘都过世这么多年了,我不能坏了她的名声。” 白岁安笑了笑,无奈道:“死者为大,你娘曾经还是你爹的妻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外贬低你娘,是你爹的不是,而不是你娘和你的错。 再说,你娘要是活着,知道自己的孩子活得这么憋屈,指不定还要怪罪你爹呢。” 万辰摇头:“不会的,我娘最受不了别人说她的不是了,之前便是因为外头的流言蜚语多了,她受不了,才自己跳井死了……” 越听越不对劲,白岁安问:“那你娘的家里人呢?” “没有了,我娘说她嫁来这里没多久,外公一家便出了变故,全没了,于是产业才传到了我爹手上,起先还是我娘在打理,有了我后,便由我爹来办了。” “不过之前那些和我娘做生意的人都是认准我的,所以现在我爹都会把账本送到我这来。”白岁安又问:“之前你身体何时开始不好的?来给你看病的大夫都是怎么说的?” “说我天生体虚,年纪越大病气便越重,即便吃药养着,怕也活不过二十五,所以我才想趁我爹不在的这几日,散布消息找人与我一同开铺子。” 结果可想而知,只有白岁安一个人上门了。 万辰有些沮丧:“我娘在世时我还好好的,她离开后我就一日不如一日了,要是当初娘肚子里的孩子能生下来便好了,我这身体也靠不住。” “你娘还差点又生个孩子?” “是啊,当时便临盆前跳井了,孩子和我娘一块没了。” 白岁安:? 她从万辰的身上只看出了惋惜。 “你真的觉得你娘是自己死的吗?” 万辰点头:“当时我娘夜夜以泪洗面,她过得如此辛苦,回想投井也对吧?” “这是你替你娘选择的结局啊。”白岁安都不知怎么骂他才好了, “怀孕身子不是一瞬变成的事,她怀胎这么久,真的不想要孩子便早早堕胎了,为何临盆时不要孩子了,连你这么大的儿子都不要了,选择投井?” 万辰张了张嘴巴:“我,我不知……” “你只知道她难过,难过所以想死。可你自己病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选择自我了断,为何你觉得你娘夜夜以泪洗面就会选择不要在自己和孩子的性命?” “我一个外人,仅凭你这些话便听出端倪了,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真的什么都不怀疑吗?” 话毕,白岁安给万辰留了一些时间思考。 一旁站着的阿龙和阿虎面色凝重,他们从小和万辰一起长大,以前也受过夫人的照顾,可这么多年了,他们居然也不觉得夫人的死有蹊跷。 反倒是跟着万辰一致认为,家里有人要害他。 可是是谁呢? 万辰从来不敢说一个人出来,在万家平静的生活里,他看不出谁有坏心眼,他只知道他爹冷漠,姨娘伪善,弟妹们聒噪。 宁愿怀疑下人不好,也不敢说家里人想害了他。 “我再想想……”万辰脸色苍白。 “那你先想想吧。”白岁安起身,“这次来得匆忙,没有给你准备药水,晚些时候我让你送来给你,你继续喝吧。开铺子的事情我们不急,如果方便的话,你能不能给本账本,我带回去给身边会经商的朋友看看。” “阿龙,去取吧。” 怕一本看不出问题,万辰还让阿龙多拿了一本给白岁安。 离开万家,白岁安又回到了百里陌家。 这回儿百里陌已经醒了,在百里陌看账本时,白岁安去把自己的装束换了回来。 换完回来,百里陌给出了结论。 “两本都是哄小孩写着玩的,一眼就看出是假的。” “啊?” 白岁安拿到手时便没看,这会儿翻开看了一眼。 里头记录着店铺内的开支。 “账册怎么会连购入成本都不写?就记录每日销量及入账,连本金都不乐意减一减,不是哄小孩的是干嘛的?小孩一瞧这账本能赚这么多,怕是等不及要快些自己开铺子咯。” ------------ 第一卷 第85章 到时候爹没了,娘还会要我吗 结合万辰的现状,白岁安觉得百里陌猜测的这些是合理的。 简单将今天在万辰那谈论的事情说出来,百里陌听了都摇头: “我要是你,便不会去趟这趟浑水,如今让万辰意识到这些事情,以他自己的能力,指不定要做什么傻事,以后怕是还要牵连你。” 白岁安认同百里陌的话,但她的看法不一样: “可如果,他只是因为万员外回来会压迫到他,便让我去对他爹下手,小题大做多了,人是会习惯的,万一杀人杀上瘾了,可不好了。” 百里陌笑着叹了口气:“你怎么就这么好心呢?” “我不好心,只是一时兴起罢了。”白岁安道。 将账本拿回,留下两瓶灵泉水让百里陌帮忙转交给万辰,白岁安便要去坐牛车回家了。 百里陌将人拦下。 “你真要和他做生意?” “我也不是非要做生意,自己那点小药给家里人用用就好,我还是有挣钱的本事的。” 还是回家了。 早上奔波一遭,下午回家陪孩子去玩,白岁安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很好。 家中夜凌澈在做大餐,把家中缸里的鱼都用了。 一共五条,因为夜凌澈坐在轮椅上不方便杀鱼,所以林雅舒皱着眉头怒杀了五条鱼,杀到小姑娘心烦了。 如果不是夜凌澈说要给后娘多做些好吃的,她都不想动。 鱼处理起来真的太麻烦了。 五条鱼处理完,林雅舒觉得自己也快完了,一刻都不想在灶房多待,拖着酸疼的手跑回自己的小屋躺着。 自从每晚去后娘那边睡觉后,她已经很久没在自己的床上躺了,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自己躺下后已经不习惯在这间屋子里待着了。 翻了个身,她还是选择去后娘的床上躺着。 少了后娘的故事,她也还是难得睡了个懒觉。 白岁安回来时,家中弥漫着浓烈的鱼香味,灶房门口能看见常安的屁股。 又大又长的白色尾巴不停晃动着。 夜凌澈的声音响起:“别馋,等凉了我再给你吃。” “汪汪!”常安急切地叫着。 白岁安走到灶房门外,常安听到动静,立即回头扑向她。 里头的林容康一手油,也跟着跑出来抱住白岁安的大腿。 “娘,有好吃的!” 小豆丁高举手上的炸鱼块,已经被他咬了两口了,但还是不耽误他想让后娘尝尝自己手上的食物。 白岁安擦了擦手,用手指捏了一小块鱼肉下来吃了:“谢谢小容康。” “这里还有。”夜凌澈把整盘都给白岁安端来了。 白岁安并没有吃:“等会儿吃饭时一块吃吧,雅舒呢?” “刚才帮我干了些活,现在应该在屋里休息。”夜凌澈回答。 “好吧,我去看看她。”白岁安转头就走了。 忽略了夜凌澈微微撅起的嘴。 林容康也没注意到他爹的表情,还伸手去盘子里又拿了一块鱼,慢慢啃着。 白岁安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进屋就看见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林雅舒,她从空间里把两本账本取出,放在桌上,再去床边轻轻捏了捏林雅舒的脸。 “雅舒,起床了,要准备吃饭了。”林雅舒轻声嘟囔,迷迷糊糊地用脸蹭了蹭白岁安的手,软软地唤了一声:“娘。” “娘在这呢。”白岁安理了一下她脸旁的碎发。 林雅舒努力睁开眼睛,仰头看向白岁安,有些闷闷不乐:“刚刚做噩梦了。” “梦到娘生了很重的病,不要我了。” 白岁安插着女儿的腋下将人抱起。 “我不会不要你的。” 林雅舒坐在白岁安的大腿上,小姑娘轻哼一声,有些委屈地埋到了白岁安的怀里。 “到时候爹没了,娘还会要我吗?” “你爹不会没有,我也不会不要你。” 白岁安低头,能看见林雅舒眼下泛红,有些湿润。 她心疼坏了:“怎么哭了?不哭,梦都是假的。” “不假。”林雅舒有些哽咽,“梦里有人说爹死了,然后娘很伤心,一下子就病倒了,连我说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你看看我,我这不好好的吗?我还能上山打野猪呢,不会病倒的。”白岁安帮女儿擦掉脸上的泪水, 又道,“你爹现在也慢慢好起来了,都能做饭了,怎么会突然死呢?” “嗯。” 林雅舒吸了吸鼻子,努力将自己哄好。 说起做饭,她就想起了自己刚才费好大劲处理了五条鱼,手都酸了。 “都怪爹,刚刚让我杀鱼,我累了才会睡觉,才做噩梦的。” 白岁安帮小姑娘捏捏手臂,轻声道:“下次留着等娘回来弄就好了,小孩子拿刀万一把手弄伤了怎么办?” “也不能怪爹,是他说想给娘做些好吃的,我才帮忙杀鱼的。” 白岁安失笑:“那还怪不怪他?” “算了,怪了,他这是为娘好,我不生气了。” “那就不生气,刚才看你爹做得还挺多的,我们出去吃多些。” “好。” 白岁安抱着小姑娘走出去,林雅舒有些不好意思,挣扎着说要下来。 “再不让娘多抱会儿,以后长成大姑娘了,娘就抱不动咯。”白岁安道。 林雅舒被抱在怀中,以前一直要帮家里干活,都以为自己是个小大人了,这会儿才发现,自己也是被娘宠的孩子,心里暖乎乎的。 “那就抱着一会儿好了。”她轻声应道,伸手圈上了后娘的脖子。 外头林容康已经帮忙把菜都端出来了,小豆丁学着阿姐以前的模样,帮忙给每人的碗里都盛上米饭。 盛好了便自己乖乖坐在位置上等人出来一块吃饭。 见后娘抱着阿姐出来,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阿姐的腿伤了吗?”林容康问。 林雅舒身子一僵,略微挣扎:“娘,放我下来呗。” “谁说腿伤了才能被娘抱啊?”白岁安空出一条手臂,蹲下,将小豆丁也捞到怀里,稳稳站起, “被娘抱起来就能看得更高了。” 林容康伸长脖子,正好夜凌澈坐着轮椅出来,他兴奋地喊道:“真的耶,我比爹爹还高!” 林雅舒反驳:“呆子,爹是坐着的,肯定没我们高啊。” 夜凌澈笑着抬头望向白岁安怀里的两个孩子,却细心地捕捉到了林雅舒微微泛红的眼眶,脱口便问:“雅舒方才睡觉做噩梦了?” ------------ 第一卷 第86章 娘!有叔叔! “嗯。”白岁安应道。 夜凌澈仰头伸出手臂:“爹也抱抱你?” 林雅舒盯了他看了一会,身子还是下意识贴向白岁安。 看着她爹失落的小表情,小姑娘不忍道:“那就抱一下,抱完我就吃饭了。” 夜凌澈还坐着轮椅,林雅舒坐到他怀里时,有些局促:“爹的腿还没好,会不会……” “不会,一点都不痛。”夜凌澈搂紧林雅舒,轻声问,“梦到什么了?” 白岁安已经和林容康一块坐下吃饭了。 林雅舒微微看了一眼后娘,犹豫着开口: “梦到爹死在了外头,娘知道之后便病倒了,什么话都听不见了,后来有人将我送去了别人家,再也见不到娘了。” 夜凌澈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很快便不见了,仍旧是那副温和的容颜,安抚道:“梦里的事都不是真的,不怕。” “赶紧吃饭吧,午睡完娘陪你们去外头玩。” 白岁安往林雅舒的碗里夹了一块鱼肚肉。 今天中午菜色很多,夜凌澈不仅炸了鱼块,还做了糖醋鱼、煎鱼以及奶白色的鱼汤。 各有各的好吃,特别是糖醋鱼特别开胃,两个小孩都吃了不少饭。 白岁安饭量本就大,又去盛了一碗饭,才发现煮的饭还有剩余。 以往都是刚好吃完的。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夜凌澈。 后者露出一抹淡笑,道:“怕你不够吃,多煮了些。” 白岁安没说什么,毕竟剩下那点饭家里人吃不完,她也能吃下,不存在浪费一说。 吃过饭夜凌澈便招呼着两个孩子带上常安去屋里休息,他在外头陪白岁安洗碗。 说是陪,便是真的陪,他不好弯腰去洗碗,便在一旁看着了。 白岁安没管他在这里想干嘛,专心洗碗。 夜凌澈先开口了:“雅舒做的那个梦是真的。” “你在咒自己死?”这是白岁安的第一反应。 “不是。”夜凌澈娓娓道来,“雅舒的爹娘已经死了,她在很小的时候被我皇兄带回东宫抚养了,刚开始也时常做这样的噩梦,只是当时年纪小,后来便忘了这些事了。” “只有雅舒不是太子亲生的吗?” “是,当年有位将军被策反,雅舒的爹以身入局,揭开了那位将军的真面目,可惜他自己身受重伤,已经无力回天了。 消息送回了皇城,她娘本就身子不好,也一病不起了。” 心中泛起酸涩,白岁安又问:“那她家里还有别的亲戚吗?” “李家世代单传,到她爹上战场前家中老人便先在战场上没了,她爹又还没来得及生个男孩便离开了,她娘又是在战场上救回来的孤女,现在李家便剩下她一人了。” 林雅舒原先姓李,即便被太子收养了,太子也没有帮她更改姓氏,她的姓氏该保留下来,可现在在外,为了配合夜凌澈的伪装,三个孩子都改姓了。 “不知道日后该不该告诉她这些事。”夜凌澈漆黑的眸子注视着白岁安的侧脸上。 “为什么不告诉呢?她的身份是无上的荣光,只要我们让她的生活多些快乐,她便不会因为这些事有阴影了。” 夜凌澈能看到白岁安说话时眼底闪过的落寞,明明谈论的是林雅舒的事,说起来时更像是她的亲身经历。 她的父母也离世了吗? 夜凌澈不敢问,语气一变,略微得意道:“你说我们?意思是要和我定终身,永不分离么?” “你闭嘴,我不喜欢听你说话。”白岁安抿唇,略微无语,手上的动作加快,要麻利点将碗洗完,想离夜凌澈远一些。 可夜凌澈真的闭嘴了,还默默地离开了。 以为夜凌澈还算识相,结果白岁安洗完碗回到屋子里准备午休时,便发现夜凌澈已经在昨晚的位置上躺好了,手上还捧着一本万家铺子的账本。身边的两个孩子脑袋凑在一块,呼呼大睡。 夜凌澈扬了扬手上的账本,面带笑意,用嘴型对白岁安说——“想学如何看账册吗?我可以教你。” “不需要。”白岁安轻声拒绝,夺过夜凌澈手上的账册放回桌上,没再理她,摸到了林雅舒身侧躺下休息。 睡过了最炎热的那段时间,两个习惯午睡的孩子便醒来了。 林容康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不小心蹬了夜凌澈一脚,上方传来一声闷哼。 小豆丁忽然惊慌,坐起身:“娘!有叔叔!” 把瞌睡虫吓跑了,扭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他爹。 林雅舒也被吓到了,娘的屋里哪来的叔叔? “嗯?”夜凌澈睡眼朦胧,被妻儿环绕的幸福感所包围了,原本中午难有困意的他也没忍住睡了一觉。 才知道是误会一场,林容康挠了挠自己的脸,略感尴尬:“爹爹你怎么在这里?” 明明刚才睡觉的时候都不在的,以前也不一块睡,忽然多出一个人,都快吓死他了! 白岁安圈住林雅舒的身子,额头贴在女儿脸侧,睡得有些迷糊,还要缓一缓。 林雅舒僵着身子不敢动,想让后娘再睡一会儿。 夜凌澈倒是清醒了,想学白岁安那样把林容康揽到怀中,手刚伸出,林容康便躲开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还认不出爹吗?我可不是叔叔啊。” “我知道的……”林容康小声回答,自己慢慢挪到夜凌澈的怀里,抱怨道,“是爹爹你先吓我的。” 如愿抱到了孩子,夜凌澈扫了一眼白岁安,轻声询问自家老幺:“那以后爹爹每日都陪你一块睡,你就不会被吓到了,好不好?” “唔……”小豆丁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张口时又发出了奶乎乎的声音, “这是娘的床噢,你问我不可以,要和娘说好了才行。” 再次望去,夜凌澈发现白岁安眼睛半眯,懒洋洋地看向他。 似乎是要醒来了,但白岁安现在还在犯懒的阶段,打了个哈欠,眼圈都有些湿润了。 “夫人,能给我一个和你同床共枕的机会吗?” 夜凌澈眼神满是期待。 白岁安揉了揉眼睛,瞧着可爱无害,张嘴后却发出了冷酷无情的话语: “可以和孩子们一块在这里睡,其他时候不许来我屋里,现在睡醒了,你该出去了。” 不知是不是最近夜凌澈得寸进尺的次数多了,白岁安不好施展拳脚,便只能“恶语相向”。 似乎每次她对夜凌澈说了不好听的话,对方都只会回一个毫不在意的笑容。 让白岁安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这次也是,白岁安把话说完后,夜凌澈脸上带笑,眼睛清澈明亮,道:“好,那我今夜再来,可惜我腿脚不便,怕是要劳烦夫人扶我起来了。” 白岁安自己坐起身,自己穿好鞋子,帮林雅舒和林容康依次穿好鞋子,才搭理他。 “自己怎么躺上去的就怎么下来。” 她带着两个小孩出门,两小孩出去前不约而同回头望了一眼“惨兮兮”的爹。 走出去了,夜凌澈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林容康问:“娘真的不帮爹爹吗?他好像不会下来了。” 林雅舒答:“爹会的,今早我就亲眼看见他自己坐到了椅子上,他这样是装给娘看的。” 白岁安淡淡道:“嗯,我看出来了,所以让他自强,他已经不是小朋友了,不需要我照顾,我只要管你们两个小娃娃就好了。” 夜凌澈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自己的小诡计全被孩子们拆穿了,以后都不好骗白岁安了。 算了,好歹能一个屋睡觉了,以后再想别的法子就好了。 夜凌澈将目光落在了桌上的账册上,开始思索自己还能做什么与白岁安拉近关系。 ------------ 第一卷 第87章 误打误撞 用水给孩子们洗了把脸,身上的瞌睡虫可算彻底没有了。 虽然现在孩子们还小,但自从白岁安知道他们是太子的孩子后,便有些担心孩子们的未来。 一想到以后孩子们回到了皇宫里,自己养的亲亲宝贝们要被那些心黑的人玩得团团转,白岁安便难受。 于是想着下午带两个小孩在山附近走一遭,摘野菜和果子也行,遇到猎物打猎也行。 白岁安想教孩子们一些生存技巧,如果可以的话,教他们一身武艺,在皇宫待不住也可以跑来外面生活,只要身手好,还怕被人抓回去吗? 大不了她亲自去宫里把那些人杀了,让孩子们出来。 这会儿的日头没有中午的打,但也一样很晒,白岁安给两个孩子带上斗笠遮太阳,自己背着背篓,两个孩子各拿着一个小篮子,便出门了。 想让常安留在家里看家,但常安看到人都要出去了,怎么也不愿意留在家中,白岁安只好把狗也带上了。 “娘,我们去叫上石头吧?山附近比较危险,以前石头都是和大家一块去的,最近二丫让村里的小孩都不和石头玩了,他一个人已经好久没有摘野菜了。” 两人昨日闹了矛盾,很快又和好了。 这会儿林雅舒说要叫上石头,白岁安自然不会阻拦,一行人走到了李知义的家中。 林雅舒上前拍了拍门,又喊了一声石头。 里头很快就传来了动静,石头跑出来开门,看到整装待发的三人一狗,石头很快便会意。 “我去拿篮子,这就来。” 里头李知义还哑着嗓子问他干嘛去。 石头回答:“岁安姨姨带我们去摘野菜,我很快就回来啦。” “拿些果子路上吃。” “好嘞。” 爷孙俩很大方,石头出来时,大半个篮子都是橘子。 白岁安失笑:“怎么拿这么多?” “爷爷说容康弟弟爱吃,让我多拿些,家里还有很多呢。” 石头出来便把橘子塞到林容康的手中,“吃完来哥哥这再拿。” 林容康结果橘子:“谢谢哥哥!” 石头轻轻拍了拍好弟弟的脑袋,才把自己篮子里的橘子分一些到林雅舒的篮子里。 “你和姨姨也吃。” 林雅舒也礼貌道谢:“谢谢。” 常安汪汪两声,咬住了林雅舒的篮子,帮忙提。 石头见白岁安背着背篓,便问:“姨姨这是要去山上打猎吗?” 白岁安摆手:“主要是陪你们去山里玩,顺带看看有没有什么小猎物带回去加餐。” 家里的鱼被煮完了,中午又吃了这么多鱼,怕家里小孩吃腻了,所以白岁安才想去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肉能带回家吃。 实在没有的话,明天她再去镇上买些肉回来便是,反正家里还剩下点猪肉,今夜吃点猪肉也成。 一行人上山,换了一片能有野菜的地方,几个小孩在摘野菜。 林容康认不准野菜的样子,每看到一颗野菜都要抓哥哥姐姐问一下,白岁安无奈,只好蹲下来和他一块慢慢摘,让两个会摘的孩子认真摘。 但林容康黏在了后娘身边,又忍不住撒娇,刚蹲下摘了几颗菜,便嘴馋了,又去摸个橘子吃。 反正年纪也还小,白岁安对他没多大要求,他要吃便由着他吃,反正也是出来玩的。 “你们要是累了也可以歇一歇,时间还有好多呢,不着急。” 白岁安对另外两个小孩说道。 这一片的野菜长得也没有很密集,基本摘了一些便要重新找。 白岁安找到了便摘一点,偶尔起身去留意周边的动静,以及看看有没有什么野果。 不过这一片倒没什么猎物的动静,也就天上偶尔会有些鸟飞过的声音,有树林遮蔽,也不好打。 林雅舒忽然拉住白岁安,问:“娘不打猎吗?” “这附近地上没有动静,再看看。” “天上有啊,我听到那边有鸟飞的声音,不是很高。”嘿,还真稀奇。 闺女的听力居然这么好? 白岁安笑着摸了摸林雅舒的脑袋,她也有听到有鸟往这个方向飞,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打一只鸟下来。 “既然雅舒听到了,那娘就给你打一只鸟好了。” 话音落下,石头也望着看过来。 白岁安放下背篓,手中捏住匕首,调整呼吸,耳朵微动,留意着上方的动静。 三个孩子都不敢大声呼吸,林容康看着后娘的动作,夹在唇齿间的橘子瓣久久都不敢咬下去,深怕吓走后娘的猎物。 林雅舒期待地双手合十,她知道后娘是连野猪都能猎下的高手,打一只鸟肯定不在话下。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娘打猎的模样了。 用耳朵捕捉方位,白岁安忽然抬眼望向一处地方,手中的匕首与目光一同命中目标,一抹白色的影子被击落在地。 白岁安愣了一下,这颜色好像不太对吧? 三个孩子都没注意到这一细节,还在拍手欢呼。 “有鸟吃了!”林容康含糊不清地将自己嘴里的橘子咽下。 “娘好厉害!” “姨姨太准了!” 每个人都很开心,白岁安也跟着开心。 “你们在这等会儿,我去把东西捡回来。” “好!” 白岁安连忙往鸽子掉落的方向跑去,深怕错过了什么。 在鸽子被击中时,她看到了鸽子腿上似乎绑了什么东西。 这怕是别人的信鸽,居然被她杀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耽误别人的传递消息。 捡起鸽子,已经没气了,白岁安将匕首拔出来,看了一眼信鸽腿上绑着的长条,她下意识取下来。 回想了一下信鸽飞来的方向,是山的另一头,白岁安本就对那边感到好奇,这会儿更是忍不住了,将里头的纸条抽出来。 打开纸条,入眼便是天璇国的文字,有着原身的记忆,白岁安很快就看懂里面的内容—— “衙门二次严查,走漏风声另有其人,需转移阵地。” 白岁安眼角一跳,误打误撞,居然给她找到了恭昌那伙人的线索。 她将纸条收好。 信鸽是这时才送出消息的,一般人都会多放几只信鸽确保消息能够成功送出去,不知送到哪里,但绝对不会立刻动身。 今夜早些去山那头探一探,定能发现有用的信息。 白岁安带着鸽子回去找孩子们,三个孩子轮流看了一圈,才让白岁安把鸽子放进背篓里。 “真的好厉害,离这么远的一只鸟都能打中,这要是在战场上,可是能直接拿下对面将军的脑袋啊!”石头道。 林雅舒反驳:“我娘才不上战场呢,我就这一个娘,才不许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石头摸了摸脖子,道:“我也只有一个爹啊,但是我爹也去战场了,我爷和我说了,我爹上战场是去当大将军的,以后我也要去当将军,这样叫,叫光宗耀祖!” “好了,不要争了。现在战场没有那么危险,千恒国已经不打仗了。”白岁安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石头的爹爹应该是在外驻守边境,是保家卫国的勇士,比娘还厉害呢。” 小姑娘小声嘀咕:“反正就是很危险啊,会死人的。” 她说的确实也没错,虽然林雅舒不记得了,但白岁安知道这事。 心里还是心疼孩子的。 “好了,好不容易陪你们出来玩一趟,别浪费机会了。” 白岁安展露笑颜,将话题揭过,“等会儿你们都可以看看哪里有猎物,只要你们发现了,我就把猎物给打了!” “好!” 两个小家伙起了兴致,赶紧一边找野菜一边留意哪里有猎物。 只有林容康还窝在树旁,埋头吃橘子。 ------------ 第一卷 第88章 殿下可以稳定天下 最后的战果很可观,猎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白岁安分了一只鸡给石头拿回家,送了石头回家,她便带着家里的孩子和狗回去了。 回去后夜凌澈不知道在屋里忙些什么,白岁安让林雅舒喊他到灶房里帮忙,自己现在里头处理兔肉了。 听到是白岁安亲自喊他过去的,夜凌澈赶紧停下手中的事,去了灶房。 把两个孩子支走,白岁安拿出今日截获的纸条。 开始谈论正事。 “今夜要早些带着孩子休息,刚才我不消息射中一只信鸽,今早我让阿岩去找人再查一次衙门里潜藏的内鬼,这会儿就有人用天璇国的语言对外传递消息了,他们要走,我今夜必须要去他们的大本营探查一下。” 夜凌澈也看不懂上面的字,听完白岁安的话,若有所思:“一定要今夜去吗?” “当然要今晚去啊,现在放出的消息,说明那边有所动作,肯定要趁他们什么都没有转移的时候潜进去找线索,万一有太子当年遇害的线索呢?” “不可,你只身一人去,太过危险了。” “一点都不危险,我天生就是干这个的,今夜我一定毫发无伤把消息带回来。”白岁安一脸坚定,“信我。” 夜凌澈不解:“什么叫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有谁生来就是要去赴险的?你把自己的命看作什么了?那边有多少人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位置你也不清楚,你就要闯那种地方?” 他越说越激动,越发抑制不住自己的嗓门, “你才来这里多久?家里的人刚喜欢你,已经对你的存在习以为常了,你便不顾自己的死活做这种事?皇兄的事过去这么久了,可以去找他,但不需要你拿命去找,这是我的兄长,不是你的!” 这是夜凌澈第一次对她发脾气,白岁安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对她,可偏偏,她心里也有一股气。 “我真的会蠢到不珍惜自己的命吗?是,他是你兄长,那你现在拿什么找?等你好起来再去找人都跑了,既然你做不了这件事,让我来做有什么不对吗?” 夜凌澈咬牙,他捏紧了自己的膝盖,只有微微的麻意,察觉不到明显的疼痛。 是啊,他有什么好数落白岁安的? 他自己现在就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废人,如果他当初就把事情都查出来了,也轮不到白岁安来查。 如果他之前没有被人暗算受伤,现在也不会让白岁安自己去做这种危险的事。 两人的心口都在剧烈的起伏,面上的怒色难掩,都是真动了气。 “不管如此,我还是不会同意你去的。”夜凌澈道。 “你拿什么拦我?”白岁安问。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即便戳了对方的痛处,她也毫无悔过之意。 因为她就是要去查,就是要去做这件事。 和夜凌澈说,只是因为他是知情者,而且家里的孩子需要他看着。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良久,夜凌澈叹了口气,道:“是,我是拦不了你,但我知道你在意什么。” 漆黑的眸子直射入白岁安的内心,夜凌澈缓缓道:“家里还有我和孩子等你回来,无论如何,活着回家。” 家这个字,对白岁安而言有些陌生。 毕竟她没有家,她是能够在绝境之中亲手了结了亲生父母,把家毁掉的人。 以前的她觉得家是一个枷锁,因为是一家人,无论父母如何伤害自己,也该容忍,不断地被所谓的孝道缠绕至全身,最后忍无可忍,才破开了这束缚着自己的茧。 可现在,这个字从夜凌澈的嘴里说出来,既然又不一样了。 可能是自己真的在这里有了存在的意义,即便自己厨艺很差,家里人不嫌弃,反倒会做好吃的给她吃。 笨拙地照顾着家里的每一个人,居然让大家都好好地活下来了,大家都很开心,可爱的孩子们绕着她转,都很喜欢她。 连夜凌澈,似乎也很在意她? “听到没有?”夜凌澈忽然牵起了白岁安的手。白岁安收起思绪,垂头望向他,眼里还有没来得及藏起来的哀愁。 再一次见到白岁安脸上有这种情绪,夜凌澈很难想象是什么事能让白岁安出现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忍不住问:“你想到了什么?” 她的过去会充满悲伤吗? 白岁安眨了眨眼,眼底的情绪尽数藏起,将手抽出来,故作轻松道:“想怎么平安回来。” “如果时间来得及,你可以去镇上找烛影。” “谁?” “应该是上次给你马匹的那个人,他是我的暗卫,为了不被人发现我的身份,他才没有留在我身边。”夜凌澈耐心的解释,“他和我皇兄师出同门,身手在我之上,可以助你许多。” 白岁安:“去山那头也要花不少时间,我是没有功夫去镇上找他了,不用他帮忙我也可以,还是早些开火做饭吧,今夜早些带孩子上床睡觉。” “好。”夜凌澈将担心藏在心中,只能暗自祈祷今夜一切顺利。 天已经完全暗下了,下午带着孩子们在玩了一趟,都有些累了,两个孩子很快就睡着了。 夜凌澈接过白岁安手上的蒲扇,替孩子们扇风。 他的目光始终在白岁安身影上,看着人在帘子后换了一身暗红色的衣服,将头发束起,白岁安出来了。 “我等你回来。”夜凌澈轻声道。 “睡你的觉吧,别等。”白岁安留下这句话,便将屋内的烛火熄灭了,利落离开。 等她走后没多久,夜凌澈又撑着身子坐到轮椅上,摸黑将屋内的烛火点亮。 他怕没点光亮,自己会轻易睡着觉。 无论如何,白岁安去赴险,他也不该安心睡下,正是因为什么都帮不上,才静不下心。 白岁安也算是轻装上阵了,有空间在,什么武器和药都在里面,没有负重也好赶路。 今夜的月亮很圆,周边没有云层,月光撒入林间,树木的影子和白岁安的影子交叠在一起,风声吹散了白岁安赶路的动静。 她在树干上灵活地跳跃着,为了节省时间,她选择了直接走直线穿越这座山。 听说山的那头不止一个村庄,具体是哪个村庄是天璇国人的大本营,白岁安不知道,但她觉得自己去到那边应该也很好猜。 然而现实比白岁安想的还要简单。 这才刚翻过这座山,也就是刚越过这山的最深处,白岁安就敏锐地听见了有人巡逻的动静。 怪不得在山上能看见中毒死亡的动物,原来这座山的一半,就被天璇国的人围住了。 白岁安轻轻跃到一棵树上,正巧有风吹过,落下了一些树叶,并未让人起疑。 下方巡逻的人正在交头接耳。 “还要主要的毒药我们都做出来了,听说这次要把咱们都分开,四处寻找殿下的下落,再将千恒国各地驻守的军队都用药悄悄解决了。” “还能找到殿下吗?都过去好几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懂什么?没动静就是最好的动静,万一我们殿下藏得好好的呢?” 走在最前头的人嗤笑一声,道:“殿下不学无术,成日只知道玩乐的人即便在千恒国太子手下逃脱,在外头怕是也很难活下来。” 后头的人立即反驳:“你懂什么啊?宣姬降下神谕,说殿下能够稳定天下,我们要想复国,可不就要找到殿下才行吗?” 稳定天下? 白岁安挑眉,这个她在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听说啊。 只知道大家都很敬爱宠爱原身,即便原身很贪玩,但很少有人敢说原身什么。 除了原身的舅舅,恭昌。 ------------ 第一卷 第89章 天璇国第一高手,皇太女的贴身护卫 “宣姬要是有用,也不会让千恒国的马蹄踏入我们的宫殿了。” “宣姬庇佑我们数百年,你他娘就说这种话?没她我们早死光了!” “我说什么话了?你有病吧?别把自己的死活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明头上啊。” 再多讲几句,下头的人便互掐起来,其余人上前劝架也被迫一块打了一场混战。 没什么消息听了,白岁安便继续在各棵树上穿越,山上最不缺的就是树了。 应该是来这里的时间长了,白岁安感觉自己越来越适应这具身体了,自己以前锻炼的效果也慢慢在这具身体上体现出来。 就是最近饭量越来越大了,她都怕自己接悬赏那点银子不够自己吃的。 从山上到村庄,一路上白岁安又遇到了几波巡逻的人。 有的说着天璇国的语言,有的已经习惯千恒国的话了,但两种白岁安都能听懂,所以能收集到不少信息。 有人说营地里的老大已经出去办事了,说是物色新的据点。 也有人说老大去和皇宫里的贵人交涉了,惹了贵人不高兴,被扣在皇城了。 按照在翁来的说法,白岁安能猜测出他们这的老大应该就是恭昌。 恭昌是何时与千恒国宫里的贵人通线的呢? 白岁安不好猜测,原身的记忆里只是讨厌恭昌老数落她,对恭昌具体有没有做叛国之事没有明显的印象。 跟着换班的人一路到了营地外头,已经下了山,便没有什么树帮助白岁安移动了,只能换一个移动方式。 要么直接趁人不注意混进去,要么就是打晕别人换衣服进去。 目前只有第一个办法有可行性,因为巡逻的人都是五六个人一组,且每个都对身边的人很熟,大家都在聊天,突然少了哪个都极易被发现。 白岁安提前用黑布蒙了下半张脸,隐身在不远处的树后,观察了一下外围守卫盲区,以及大门进出人的频率。 四周都很空旷,单一的道路,和两边围着木做的尖栅栏,便是营地的第一道关卡。 这会儿夜还不深,刚酒足饭饱没多久,略显疲态但还是有些精神。 比较庆幸的是这个地方比较偏僻,这么久也没怎么见过外来人,大家难免有些松懈。 也给了白岁安机会,很快就找到守卫的缺口,用灵活的身法绕到了营地之中。 营地很大,里头都是普通村庄的布局,怕是被人发现后好及时伪装成普通村民。 白岁安偷偷摸摸去每家每户的外边都悄悄看了看,发现每家每户都特定晾晒了各种药材,包括农田里也能看到药材的影子。 逛了一遭,白岁安才发现,这些人居然没有种庄稼? 吃什么? 山上的猎物都拿来试药,看他们也不像缺吃的啊。 怕是和外头买卖食物的人有联系,但现在白岁安也不好直接推断出来。 只能找找这里有没有哪个地方是集中管理文书资料的,或者仓库之类的。 从外围一路摸索到内圈,白岁安才分清楚这里的路线。 原来进营地后是不止一个村子,第一个村子就是基础的存放药材,往后走还有三个临近的村子。 远远见着,其中一个村子只是有人驻守,里面的房屋并没有亮灯的黑漆漆一片,外头的守卫也没有点火烛照明。 白岁安能断定那一块地方是个仓库。 要是能在那里搞出什么动静,就能引所有人出屋子里,这样无论是搜东西还是浑水摸鱼抓人审问信息都是最有效的。 有了想法就立刻干,白岁安在黑影中藏身,根据外头人员的变化,去接近仓库。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是上天眷顾,白岁安摸到了屋子外头,透过窗缝能看见里头存放的居然都是粮草。 烧人粮仓如断人后路,白岁安想都没想,从空间里取出火折子,直接把粮仓点了。 点完就跑。 还有两间没亮灯的屋子,她还要去趁乱看看别的地方有什么。 粮仓的位置在最前头,也离后面的两间平行的房屋远一些。 白岁安摸到两个房屋外头时,才有守卫发现起火了,喊人来灭火。 还好这个时代并没有那么先进,窗户要么拦不住人,要么就是挡不住光,横竖都能有条缝让白岁安看到里头的构造。现在白岁安摸到的那间房屋,虽然窗户很少且被铁柱在中间竖着了,但白岁安还是能看到里面有不少瓶瓶罐罐和大水缸,且空气中能闻到一股药味。 视线一转,白岁安忽然在窗户面对的架子上,看到一个巨大的方形木盒,而且木盒在明显的抖动,里头似乎是有活物? 这边的窗户不好潜入,破坏门锁还需要不少时间,白岁安并没有想在这个屋子里耗时间,所以先去看了另一个屋子。 另一个屋子和刚才那个外观差不多,比较特殊的一点就是,没有门。 对,没有门,而且从窗户上看,也看不到里面有什么,地面像深渊一样深不见底。 白岁安微微侧身,让月光透过窗户撒入屋内,地板吞噬了月光。 她这才发现,原来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这个地方深不见底,根本看不出 也因为外头救火的人吵闹,白岁安听不见里面有什么东西。 只好作罢,绕路去另外一个村子看看情况。 因为粮仓起火,不少屋子都是大门敞开,里头的人都跑出去救火了。 这个村子人家不多,白岁安估摸着一家一家去看看,也不需要多少时间。 一共看了四户人家,都是普通的住所,没有什么可挖掘的信息。 白岁安有些想放弃这个村了,刚出门,便发现斜下方一户人家的门是紧闭的。 还有人不去救火吗?是没人在里面,还是因为里头有重要的物件,人在出去后还关上了门? 这种有特殊感让白岁安无比想进屋看看里头是什么情况。 她也这样做了,利落地翻过院墙,脚尖点地减轻落地的声音。 几乎是同时,里头也有动静了。 “谁?” 一把长剑破窗而出,往白岁安的方向飞来。 即便白岁安反应迅速躲过了,剑身还是削下了她一小撮发丝。 可见出剑者力道之大,剑刃有多锋利。 白岁安握住剑柄。 反正都扔出来了,她借用一下也没问题吧? 窗户被剑刺破,里头的人也从窗户飞出来,一个前滚翻落在了白岁安正前方。 白岁安蒙着脸,对面那人没蒙。 高挑壮实的女人有种锐利的五官,浓眉大眼,黝黑的肤色在夜色中淡化了存在感。 这人在原身的记忆中有着大量的戏份。 白岁安几乎第一眼就认出她了,此人正是天璇国第一高手,皇太女的贴身护卫——倪垭。 当时天璇国皇室被杀害时,倪垭明明在宫中留守,现在却完好无损地在恭昌的据点住着。 白岁安很难不怀疑这人就是杀害天璇国皇室的帮凶。 她不会和倪垭客气,对方明显也没想和她客气。 粮仓方向火光冲天,倪垭看了一眼被烟气遮蔽的月盘,冷哼一声,赤手空拳便冲向白岁安。 白岁安提剑迎战。 倪垭的手臂上有数不清的铁环,双手握拳,双臂一震,身体的真气将铁环逼至手臂。 抬手一挡,便将白岁安手上的剑震碎了。 结实的一拳眼看要落在白岁安的肩上,白岁安快速抬手要借力卸掉对方的力道。 却被对方拳头上裹着的气流弹开,左肩硬生生吃下这一拳。 即便稳住了身躯,白岁安还是被打退了一段距离。 这就是倪垭的可怕之处,虽为女子,却有着男子都惊叹的力气,从能站起来时便开始习武,传闻她内力深厚,不用出手,用真气便能将人打死。 白岁安咳了一声,轻轻按了一下自己的左肩,难以置信地看向倪垭。 什么鬼?这个世界的人是允许有真气的吗? 这怎么打啊? ------------ 第一卷 第90章 你也不想轻易就把小命交代在我手上,对吧? 继续纠缠下去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既然剑会被倪垭震碎,白岁安打算另辟蹊径。 手藏在身后,从空间里取出自己的软鞭。 鞭子软韧,用技巧去比倪垭的蛮力。 手臂一挥,长鞭划破冷风,朝倪垭袭去。 忽然多了鞭子,倪垭虽惊讶,但也快速地翻身躲开白岁安的攻击。 白岁安预判她的落点,提前挥动鞭子。 长鞭如同一条灵活的蛇,缠绕在倪垭的身侧,鞭身撞在铁环上,环壁碰撞,在空气中发出悦耳的回响。 但并没有对倪垭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只能是让倪垭难以近身。 这种力量大的对手,在赤手空拳时只有近身才能打出效果。 白岁安控制得当,让鞭身打中倪垭时,还让鞭尾顺势卷起院中的架子,东西从后方砸落。 就是要搞得这院中一片狼藉。 方才倪垭打的那一掌力大不轻,现在白岁安的每个动作都会让肩膀疼痛。 倪垭躲开杂物,一手挡住鞭子的同时,另一只手快速握上鞭身将人往自己这拽。 咬紧牙关,白岁安双手一起用上了,才稳住没被拉过去。 双方僵持,倪垭并没有往死里逼白岁安的打算。 “是谁派你来的?” 白岁安压低嗓音,不让对方听出她的本音:“我就想来看看罢了。” “看到外头这么多人巡视,你一个人进来,真不怕死?” “就你一个,我肯定不会死。” 倪垭冷哼一声:“你已经被我的真气重伤,是插翅也难飞了!” “那你来试试。”白岁安挑衅道。 话音落下,倪垭笑了一声,另一只手搭在了鞭子上,猛地一用力,将人扯过来。 随后架势一变,一拳挥向白岁安。 本就无意在力量上与倪垭抗衡,白岁安顺势被她扯过去,身法灵活,下蹲避开了对方的一拳。 腿发力,人往前倾的同时手撑在地上,下一瞬,双腿便自上往下劈在了倪垭的肩上。 倪垭根本来不及躲,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后,便想抓住白岁安的腿。 可白岁安一个侧翻变换了位置,随即一脚瞪在了倪垭的手腕处。 铁环本就有重量,这会儿连带着倪垭的手震了一下,用力一抽便可将鞭子夺回。 但这还不够,白岁安忍着肩上的疼痛,绕在到了倪垭的身后,想借机用鞭子将对方缠住。 倪垭意识到自己不如对方灵活,不再管白岁安的小心思,乱拳打向白岁安。 铁环能让倪垭动作迟缓,运用妥当时也能将倪垭的拳头增加威力。 自上往下挥拳时让白岁安避无可避。 刹那间,白岁安的手上多了一把匕首。 倪垭来不及收拳,匕首穿透她的指尖,刀刃完全没入她的手中,钻心的疼痛使她面目狰狞。 另一只手也朝白岁安挥来。 鲜血顺着刀身润湿了白岁安的手,第二拳的速度更快一下,她为了躲开,只能放弃匕首和鞭子,攀上倪垭受伤的那只手,从她身侧滑铲过去。 躲开了这一拳。 “哪来的刀!”倪垭很是气愤,用力将匕首拔出,丢至一旁。蒙着面,白岁安的笑并没有被倪垭看见。 略带嚣张,道:“你管我?” 虽然伤的只是手掌,但倪垭右手的动作明显变慢了。 而且她的右手,似乎凝不出真气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倪垭没有刚才的从容。 原以为对方是个无名小卒,即便对方用计伤了她,也就是个诡计多端的无名小卒。 可偏偏自己受了伤后居然影响到了身上的真气,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一个无名小卒,变成了她的心头大患! “只是一个过路人。”白岁安不理解倪垭震怒的原因。 现下她要将自己的武器拿回,再次将倪垭打倒才行。 “你以为你是谁?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倪垭捡起地上的长鞭,大力一挥,鞭身落在地上,激起一大片灰。 白岁安知道她不会用鞭子,她现在空间里还有一些银针和一把剑,应该能轻松应对。 但倪垭本就能熟练掌控力道,只是挥一下鞭子,就能摸到用力的方向。 长鞭袭向白岁安。 她脚步轻轻,踮脚,光用身法便能避开这些攻击。 要是换做以前,她在躲开对方的攻击就可以一枪将人毙了,可惜现在没有枪,对手也不菜。 白岁安只能找准时机,把自己的手当做枪管,眼睛瞄准,精准地将银针飞出。 夜晚的银针并不显眼,但倪垭是习武之人,有敏锐的观察能力,但凡银针闪了一下她都能捕捉到,并快速用手臂的铁环挡住。 这会儿可不好对付了,刚才忽然从空间里面变出一把匕首,就已经让倪垭起疑了。 这会儿要是突然变一把长剑,指定要被当做怪物。 更何况白岁安现在没有要灭口的心思,倪垭对她而言还有别的用处。 说不定她能知道太子一家遇害的真相。 所以白岁安要将人打倒。 再好好盘问一番。 找准机会,白岁安一个回旋踢将鞭子踩在脚下,倪垭被迫停下攻势。 受伤的那只手始终低垂,倪垭用真气控着鞭子要抽回,但白岁安已经快步奔向她。 倪垭只好用拳头迎上去,即便右手没有真气了,她光凭力量都能压白岁安一头,根本没在怕的。 可白岁安没有打算与她正面搏斗,而是在她丢下鞭子的时候,身子一歪,用腿将鞭子踢到了自己的手上。 同时银针飞出,逼倪垭格挡,再挥起鞭子圈住倪垭的双腿。 倪垭抬腿要躲,没想到白岁安突然就丢下了鞭子,在她重心难以改变的时候,绕至身后,点了她的穴。 这下倪垭明白了,无论是近身丢暗器,还是鞭子束缚她,全都是障眼法。 对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她无法行动。 这会儿被定在原地,就算要调息解开定身,也要花一炷香的时间。 白岁安像刚完成一件大事似的,舒了一口气,坐在地上让自己缓了缓。 “卑鄙!”倪垭骂道。 “嗯,我是这样的。”白岁安轻笑。 现在人在她手上,她才是大赢家,犯不着被三言两语给说急眼了。 “巫神传承,皇家门面,身为天璇国的最强者,你也不想轻易就把小命交代在我手上,对吧?” ------------ 第一卷 第91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知道我的身份,还不杀我?”倪垭问。 白岁安趴在地上,毫无顾忌地将自己刚刚丢出来的银针都捡起来,顺便开口道:“就是知道你的身份,才留你一条命来回答我的问题啊。” 倪垭冷哼一声:“你果然有目的。” “不然谁大晚上不休息来你这看月亮啊?” 白岁安将银针擦好收入空间,又去捡起地上的匕首,走到倪垭的身边,用她的衣裙擦掉刀刃上的血迹。 “我要知道两年前太子遇刺一事的细则,告诉我。”白岁安道。 本来用她的衣衫擦刀,就已经让倪垭很恼火了,这会儿又用命令的语气说这事,更让倪垭气愤了。 “我凭什么告诉你?” 匕首绕过铁环,抵在了倪垭的手腕。 白岁安抬眼,平静地与她对视,道:“你很好面子吧?自己肯定是不想死的,可如果我将你的手筋挑断,天璇国第一高手没了手,站再高也没用了吧?” 白岁安的眼睛对倪垭而言很熟悉,曾经朝夕相处了十余年,她不可能认不出这个眼睛。 可眼神不一样,语气不一样,而且她的主子不该有这么好的身手。 那是被她护着长大的姑娘,用不着吃这么多苦学武艺。 倪垭咬牙:“你敢这样对我?” 白岁安歪头,目光落在了倪垭那只被刺伤的手上:“喏,都这样了,你还觉得我不敢呢?” “告诉我。” “我不知道。” “你知道。”白岁安眯着眼,匕首轻轻划破倪垭的皮肤,“如果你不知道,刚才我问的时候就不会问我凭什么,而是直接否认。” “我刚才是不服。” “那你现在服了?” “……” 白岁安笑眯了眼,语气轻松:“所以啊,你老实和我说就好了,我听完就走,绝对不会伤害你。” 这个时候白岁安就忍不住感慨了,要是自己有财力,限时累充时充1金进系统里面,拿了真话药水,就不用费这么大功夫来套话了。 “我凭什么信你?”倪垭想要拖时间。 “那我自己进去搜好了。”白岁安绕过她,径直走入屋中。 倪垭在后头大喊:“不要进去!出来!我说!” “晚了。” 白岁安直接走进去。 房屋不大,该说是强者的从容,还是倪垭真的粗心大意呢? 白岁安都不用花什么心思,就翻出了这一块的地图,以及外头线人的联络名单。 还有一封信,应该是刚拆开看的,还没来得及销毁。 【恒帝已有病象,太后寿宴停止筹备,继续准备药物。撤离地点还未定,等宫里有消息我再告知于你。】 皇帝生病了? 白岁安将可能有用的东西都收入空间之中,时间紧,又翻了一圈,找到了一个银钱袋子,提着挺重,不知道有多少。 反正一并带走了。 出去时倪垭还是不能动,在白岁安走到她身前时,她看了一眼别在白岁安腰侧的钱袋子。 气笑了。 “怎么?你们千恒国不给探子发银钱吗?” “谁会嫌这东西多?” 白岁安将信封拍到倪垭的心口上,信封上没有署名。 “这是恭昌写给你的?”白岁安问。 倪垭挑眉:“你连他都知道了,还问我这些做什么?” 不知为何,倪垭就是怀疑眼前这人和恭岁安有什么关系,可对方顽劣的做法令她十分不爽。 刚才在屋里找到了绳子,白岁安现在毫不客气地开始将倪垭五花大绑。“你解穴了我就继续点穴,要么你就大喊,让外头那些人进来看看你被人绑着的狼狈模样。” “你!”倪垭咬紧牙关,恨不得现在就能动手教训白岁安一顿。 “好了,现在你们做什么我也知道了,我就想知道以前的事情,你告诉我,我会留你颜面。” 白岁安还从屋里拖了一把椅子出来,坐到了倪垭的面前。 要不是她蒙着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在自己家里呢。 这对倪垭来说,侮辱性拉满了。 但是没办法,计谋不敌对方,输了就要认。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保住自己的命,以后一定让眼前人死无全尸。 “你问吧,我知道就告诉你。” “太子现在在何处?” “不知。” 不知就是可能还活着。 “当初那场刺杀谁是主谋?” 倪垭望向别的地方,随意答道:“自然是你知道的那个恭昌。” “究竟是宫里的哪位贵人,在帮助你们?” “恒帝看重的无非就那几人,你觉得呢?” 白岁安眯着眼睛,语气略带威胁:“我要的是个准确的名字。” 倪垭没有直说:“自然是最看重的那个。” 谁? 贵妃的儿子,四皇子夜凌卓? 心中多了些联想,白岁安继续问:“他参与了刺杀太子的行动?” “太子与太子妃携子私下探亲,没有宫中的人,我们又怎会知道路线呢?” 两人对视了许久,白岁安再次询问:“你真的不知道太子在何处?” “我怎么会知道呢?” “你在说假话。” 白岁安一直看着倪垭,她的一切变化都被白岁安记下,并做出了对比。 “我说的是真的。”倪垭紧盯白岁安的双眼。 “你心虚,这会儿看着我说已经没用了。” 白岁安起身,“因为我刚才说了,你要真不知道早就说了。所以你现在吸取了教训,一开始就说不知道。随后移开视线,将真话告知于我,但你看着我时,说的都是假话。” 倪垭的脸色有些不好,嘴巴开合好几次,不知该说话还是咬唇,又或者露出别的情绪。 那些自以为自己很强的人,向来直接,因为从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所以在伪装自己时才会频出马脚。 “说吧,太子在哪?” 外头有大片脚步声接近,白岁安和倪垭都听见了。 倪垭得意地勾起嘴角:“他们要来向我汇报,打我一个人你尚可活命,那外头的几十人呢?被我打伤了可不好和别人打啊。” 再过一会儿她就解开穴位了,到时候白岁安是真的插翅难飞了。 现下获得的消息够多了,没必要再纠缠下去。 白岁安还想完好无损地回家见孩子呢,不必再犯这个险了 “算你走运。” 都这么走运了,就不用留面子了,白岁安没有替倪垭解开绳子,转身便离开。 “绳子!”倪垭喊道。 “几十个人能解开了,喊他们进来给你解吧,丢点人也没事的。” 白岁安的身影与声音消失在夜色中,留下气愤不已的倪垭。 她有意压低声音,可白岁安没有压低声音,话音还未落下,外头的人便开始跑步,闯了进来。 倪垭气急败坏:“来人!都给我追上那个女探子!林里的机关全部启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第一卷 第92章 不吉利 “再分一波人去地牢那看着,不许任何人接近!” “是。” 绳结复杂,那人帮倪垭弄了许久才把绳子解开。 穴位解开后,倪垭便给那人来了一巴掌:“废物,不知道拿刀割开?” 手下人捂住疼得发麻的耳朵,想要解释,可倪垭已经跑出去继续追人了。 身边的人拍了拍他后背,道:“第一次有人让倪大人吃亏,她气头上,我们别招惹她了,先跟着她去把人逮了吧。” “她都打不过的人,我们上又能怎么样……” “捉不住人不要紧,要是被大人看见我们没去,明日我们就要去地牢住了!” “那还是快走吧,我可不想当药罐子。” 倪垭追上时,林外已经乱作一团了。 有人上前禀报:“大人,那探子挡下了所有暗器机关,从东边那个缺口处跑了!” “东边哪来的缺口!前些日子被野兽误触的机关不是已经让你们去补了吗!”倪垭大骂。 那人连忙跪下,身体忍不住地发抖:“这么多年都没人来,我们以为不会用得上了,横竖也要走了,便没想到要修补机关……” 眼见倪垭要打人了,他连忙上前抱住倪垭的腿: “大人!那人虽然逃走了,但身上也中了我们的毒箭,必死无疑!” 倪垭无情将人踢开:“中箭了还不追?都说了死要见尸!不把人抓回来,你们提头来见!” 能让她用不出真气的人,肯定不简单,在见到尸体之前,倪垭都不会放心。 她低头望着手上的伤口,要是有真气护体,绝对不会被伤得如此之深。 要让恭昌知道她有破绽,怕这地位要反过来了。 月亮高挂在头顶,已经有了下沉的趋势,证明今夜已经过了一大半了。 夜风带着些凉意,夜凌澈添了些柴火继续烧水。 等白岁安回来,无论伤没伤着,都会需要热水,他已经替白岁安把干净的衣裳都准备好了。 一人一狗在院子处吹着风等人回来。 夜凌澈瞥了一眼身边的常安,刚才他吹灭屋里的烛火要出来时,常安便跟着出来了。 等了这么久,也没有叫一声,似乎也是怕吵醒家中的孩子。 想起这是白岁安带回来的狗,夜凌澈低喃:“你不会也是和她在同一个地方来的吧?” 常安坐在地上,侧头看向夜凌澈,鼻子发出一声轻哼,听起来有些委屈。 “你在担心她吗?”夜凌澈问。 常安再次发出哼哼声。 夜凌澈伸手揉了揉狗脑袋:“她很厉害,应该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么说,但夜凌澈自己心也很慌。 白岁安再不回来,天就要开始亮了。 齐德成家中,熟睡的夫妻俩忽然被家中的狗喊醒。 “大黄,大晚上叫什么呢,别把邻里闹醒了。” 齐德成起身去训狗,却被家中的狗咬着裤腿往外头带。 他出去一看,在院子的地上,趴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可把他吓得够呛,换了好几口气才敢上前去看。 凑近,接着月色,他看清楚了人脸,连忙将人往屋里扛去。 边走边压着声音喊自家媳妇:“阿曦!阿曦!白妹子在咱们院子里晕了!” 李曦撑起身,套上鞋往外赶去。 伤得很重,一路上都滴了不少血。 将白岁安安置在床上,齐德成就要出去:“你先给她擦擦,我去找大夫。” “慢着。”李曦拉住了他,“你去找林澈来,先问清楚,若这事不能声张,我们便辛苦一下,帮忙把沿路的血迹给清理掉。” 齐德成点点头,去敲响了林家的门,几乎是一敲响,就有人开门了。 “回来……”夜凌澈开门便看见了齐德成,人先是一愣。 常安直接从门缝钻出去,往齐德成家中跑。 齐德成身上还沾染着血迹,他赶紧绕到夜凌澈的后方,推着轮椅往外走,边走边解释。 “你媳妇不知怎么晕在我家院里,你赶紧去瞧一瞧,看看需不需要去请大夫。” “都晕了,还是赶紧请大夫吧!”夜凌澈道。 “不可。”李曦忽然走出来,她一手提着灯笼,另一手提着木桶,里头还装了两条布。 她看了一眼夜凌澈,让了个位置让齐德成将人推进院中,然后勾住齐德成的手臂。 “岁安在里头说着胡话,林澈你进去看她吧,水盆和帕子都给你准备好了,我们先出去把路上的血迹清掉。” “好,多谢二位。” 齐德成没多说,帮李曦提桶,两人离开前还帮忙带上了门。 夜凌澈进屋里时便见大黄和常安一块在床边守着白岁安,常安伸出舌头将白岁安的脸舔干净,白岁安紧闭双眼,眉头紧蹙,嘴巴一开一合不知呢喃什么。 “我来帮她,你和大黄去外头守着,别让不相干的人进来。” 他下意识地认为常安会听懂他的话,事实上常安确实听懂了,轻轻汪了一声,便拱着大黄和他一块出去。 夜凌澈将水盆中的帕子拧干,轻柔地将白岁安的脸与脖子处擦干净,大腿和腰侧出血最严重的地方,夜凌澈要掀开白岁安的衣服去查看伤口。 手还没碰到,白岁安却突然抓紧了夜凌澈的手腕。 “不,许……碰我。”她断断续续地发出抗议,手上的力道不小,抓得夜凌澈生疼。 “白岁安,是我,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白岁安仍旧紧闭双眼,她也听不进夜凌澈的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我会把你们都杀掉……” “都去死,就算生了我,你们也该死!” 夜凌澈感到心酸,他拿着湿帕子抚平白岁安的眉头,轻声呼唤:“岁安,醒醒,你在做梦。” 他的另一只手还被白岁安紧攥,指甲刻入他的表皮,白岁安在用疼痛传递着自己的痛苦。 “我会不幸,永生永世都……” 夜凌澈捏住了白岁安的嘴巴。 “不知道你梦了些什么,但是不要说这种胡话,不吉利。让我先给你处理伤口。” 他的声音淳厚,即便眉宇间满是心疼,也还是狠下心反扣住白岁安的双手,用自己衣带将其绑住。 被夜凌澈打断了一次,白岁安意识回笼,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出声。 ------------ 第一卷 第93章 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但她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呜咽。 伤口和衣衫的布料粘在了一起,刚才疏忽了,没有想到林里有这么多机关,来不及挡,还是中了两箭。 原本还会多中几箭,但右手忽然出现了气流挡掉了几箭,给白岁安拖延出了时间,找到了突破点离开。 本想将伤口快点处理好再回家,考虑到沿途血迹易被追查,所以白岁安是到了村附近才把箭拔下,又从空间里用拿药淋了一些在伤口上。 可不知道箭上用的是什么毒,居然有致幻的效果。 白岁安一路强撑,给自己喝了几口灵泉水,也没有立即起效,最后在意识涣散前,翻入了别人家的院子里。 只要拖到灵泉水起效就好了,到时候她就可以回家了。 伤口的疼痛让白岁安逐渐捡回意识,倒吸了一口气,睁眼便看见夜凌澈轮廓分明的侧颜。 夜凌澈淡淡瞥了一眼白岁安,见她醒了,也没有停下上的动作。 “血肉和布料粘在一起了,会有些疼,忍一下。” 他用湿帕子再次润湿伤口处的布料,慢慢将布料掀开。 白岁安合上双眼,调整呼吸忽略腰腹处的疼痛,问:“这是哪?” “你晕在了齐哥的院子里,他们安置的你。” 布料终于分开了,伤口处除了血腥味以外,还有股淡淡的药味。 夜凌澈问:“你已经用过药了吗?” “嗯,箭上有毒,所以我用了解药。” 夜凌澈不留痕迹地看了白岁安一眼,随后继续处理另一个伤口。 “你医术很好。” 白岁安不明白夜凌澈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只会吃药,不会看病。”她道。 夜凌澈淡笑:“那你也解了我身上的毒,不是吗?” 白岁安忽然想到了自己刚才搜出来的信,道:“皇帝中毒了,我这有解药,你想办法让人送进宫里让他喝。” 手上的动作一顿,夜凌澈偏头望向她:“受了如此重的伤,只换来了这种消息吗?” 他似乎并不在意他父皇的生死。 “太子还活着,只是没来得及问出人在哪,以及太子遇害一事与宫里的人有关,他们近期会有动作,会对太后和皇帝下手,以及各个州府都会被他们逐一蚕食。” “先好好养伤,我会让人去追查这些。” 将白岁安的裤子推至膝盖处,夜凌澈问:“你身上的药呢?我现在帮你将伤口擦净,再给你上一次药。” 屋内昏暗,烛火离床边不近,白岁安的手藏在阴影处,从空间里变出一瓶药,给夜凌澈。 “直接倒在上面就好了。” 夜凌澈接过瓶子,大拇指摩挲过伤口边缘的皮肤,将药慢慢抖在伤口上。 白岁安除了闭眼拧眉忍痛外并没有别的反应。 “之前你为我上药时便不见怯意,如今轮到我替你上药,你倒是自在,不觉得我冒犯你了吗?”夜凌澈道。 “我伺候你这么久了,轮到你伺候伺候我,没必要不自在。”白岁安顺口答道。 要说羞涩,她确实很少感到羞涩。 可能是从小在实验室里被凝视惯了,她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多私密。 “身上还有别的伤吗?”夜凌澈问。两处箭伤都已经上好药了,夜凌澈将药瓶盖上,放到枕边。 白岁安抬起右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左肩处,道:“这里挨了一掌,就是简单的内伤,等会儿回去我自己擦些药酒就好。” “你与人交手了?” 还以为白岁安只是被暗箭伤了,听完后这句话后,夜凌澈不由紧张了起来, “齐哥他们去帮你处理血迹了,那边的人不会追过来对他们下手吧?” “不会,血迹中途就断掉了,曦姐他们要是顺我的血迹找出去的话,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被箭堵着不会流太多血。 夜凌澈问:“与你交手的人厉害吗?” “天璇国第一高手,你说呢?”白岁安语气轻松,勾唇望着夜凌澈的表情变化。 “倪垭?” “是啊,我知道的这些都是从她口中得知的。” 夜凌澈蹙眉:“是她打伤的你?可你的模样……” “我当然不会给她看我的样子,她和恭昌是一伙的。” “可你怎知她说的是真话?” 白岁安笑道:“可能是她觉得我卑鄙吧?” 夜凌澈低声:“你分明就是傻,见到她你应该跑,她力道大,挨她一掌可不容易好。” 他伸出手,轻轻附上了白岁安的左肩,只是贴上去,便能感觉到那块地方肿起来了。 “我欠你的,日后定会报答你。”他说。 白岁安推开他的手:“别以后报答了,现在开始少粘着我就好了,我们都心知肚明不是真夫妻,总做一些我不会应对的事不好。” “因为我在意你,想和你做真夫妻,也不行吗?”夜凌澈眼底有少许失落之情。 可惜白岁安并没有看见:“你在意我什么?就算不是你的孩子,你也该在意孩子们,当务之急就是让他们好好长大。” “我在意他们的时候,也会在意你。在意你在外有没有遇险,在意你需不需要我的帮助,在意你会不会在外面看上别的男子。” 就像白岁安会在任何场所直来直去,此时的夜凌澈也没有吝啬自己的表达。 突如其来的表明心意打的白岁安那叫一个猝不及防。 亲生父母遗弃她,组织的同事疏远她,就连博士,也是把她当做实验样本才会在意她。 白岁安茫然地望向夜凌澈:“就因为我帮你照顾好了小孩吗?真不用谢我,我是自己想这么做的。” 夜凌澈捏住白岁安一侧的脸颊,耐心道:“我是个男人,不是傻子。我分得清什么是救命之恩,什么是心悦之情。” “我总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不惧危险,去打野猪、抓贼甚至只身涉险探消息。以及……” 夜凌澈幽深的双眸注视着白岁安,深情的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为何你总会令我头晕脑热,对你念念不忘?” 白岁安握上夜凌澈的手臂,反驳道:“这都是你自己的感觉,别说得像我在做错事了一样。” “你当然没有做错事。”夜凌澈轻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如果没有白岁安,他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人固然会死,碌碌无为地结束一生,是夜凌澈对自己未来的要求。 他习惯在兄长的庇护下长大了,兄长是世间最厉害的存在,他从未想过会离开兄长,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想保护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即便那个人比他还要强上许多。 ------------ 第一卷 第94章 你真不必如此抗拒我 白岁安眼睫颤了颤。 她不知该如何应对此事,只好忍着伤口的痛坐起身来。 夜凌澈要去扶她,被她挡住了。 “嗯……”她难得说话时会犹豫,思来想去,还是清了清嗓子,客气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这帮忙收拾好床铺就自己回家。” “你都伤成这样了,我来吧,你先回去。” 白岁安走了两步,身形有些歪,但还是执意要推着夜凌澈的轮椅要把人带出去。 “不用了,什么自不自愿的事都不用了,我不需要你伺候我。” 她似乎是怕了夜凌澈的态度,更是惧了夜凌澈一本正经地说出来这些难辨真假的话。 迫切地想要桥归桥,路归路。 可夜凌澈不会让自己做无用的事,他用力将轮椅按住,不让白岁安挪动半分。 “我说这些话,只是想让你清楚我的心思,并非让你躲我。” “我没有躲你。” 如果没有受伤,白岁安可能就连人带轮椅扛起来,把夜凌澈送回家了。 “那为何不让我伺候你?” 白岁安闭着眼说瞎话:“你是皇子,身份尊贵。” “你尚且还是天璇国的皇太女,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比我要高上许多。” “不要胡说。你知道我不是。” “夫人能否赏脸,让我得知你的过往呢?”夜凌澈抬头。 见白岁安动作有所松懈,抬手搭上了她的手腕。 白岁安将手抽回,浑身不自在:“你别这样。” 她应对不来,既不能好好与夜凌澈说话,也不好用武力逼夜凌澈闭嘴。 烛光映在白岁安半边脸上,她本就生得白,热烈的烛火像染在她脸上似的。 夜凌澈只当她是脸红了,心里顿时软了。 “那我不逗你了。”占到一次甜头就可以收手了。 太多反而会把人吓跑。 到最后夜凌澈也没舍得让白岁安帮忙收拾床铺。 齐德成夫妻二人回来时,夜凌澈坐着轮椅将被褥折起,白岁安将身体重量都落在左腿上,帮着一块抬被子。 两人主打一个身残志坚。 连狗都看不下去了,上来要帮忙扛被子。 “哎哟喂,你俩一个刚伤着,一个腿不好使,就别忙活了!” 齐德成上前把被褥接过,往外搬。 白岁安望向李曦,轻声道:“对不住啊姐,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得亏是来我这了。”李曦上前拉住白岁安的手,打量一番,“伤口处理好了吗?有没有哪还难受的?” 刚才她有看过白岁安的伤口,还记得在哪些地方。 “已经用过药了,很快就能好了。” 听到白岁安的回答,李曦微微探头看了一眼打水浸泡被褥的齐德成,随后压力声音问两人:“岁安是去了山另一头的村子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夜凌澈先开口:“是看出什么了吗?” 从李曦那个模样,就能看出她有事情在瞒着齐德成,不然也不会在开口前特意看一眼外面。“岁安的伤,以及在林边忽然断开的血迹。你们是在做危险的事吧?不要去山那头了,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 李曦握紧白岁安的手,“你既叫我一声姐,我便当你是亲妹,信我,不要再去那种地方涉险了。” “为……” 白岁安还未问出口,齐德成便进来了。 “真的不需要喊个大夫来看看吗?”齐德成问。 李曦摇头:“他们已经上过药了,不是很严重,你先将人送回去吧。” 这是不打算告诉他们了,两人也识趣,还是跟着齐德成一块出去了。 白岁安走路一瘸一拐的,怕扯到她的伤口,齐德成也没好将人背回去。 倒是夜凌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你坐上来吧,推你回去会方便些。” “不用。”白岁安宁愿自己单脚跳,也不愿在坐夜凌澈身上。 齐德成一边推着轮椅,一边怕白岁安要摔倒想去扶人,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你们两口子跟不熟似的,这媳妇不好走路,你把人往怀里带也成啊! 白妹子你也是的,哪有非要吃苦的道理,原本推个车就能到家的事,你这蹦着走,又疼又走得慢,往林澈腿上一坐不就完事了?” “齐哥说得对。”夜凌澈朝白岁安伸出手,面带笑意,“别加重伤势了。” 两人到底在外头还是夫妻,总不好太生分。 白岁安两眼一闭,还是拐到了夜凌澈的面前,要坐下去。 有力的臂膀环住她的腰身,夜凌澈将她稳稳抱在怀中,人横在他的身前。 可能是这段时间养得好,夜凌澈褪去了病气,他本来就高挑,这会儿白岁安在他怀里还显得有些娇小。 “这样就方便了嘛,林澈你可把人抱好了,别摔了。”后头的齐德成用力推动轮椅。 白岁安跟小鸡仔似的缩着,身子紧绷。 就怕夜凌澈又和之前那样出现奇怪的反应。 夜凌澈也不见有多放松,身体微微弓起,保持着分寸,双手只是托在白岁安的后背与腿下,尽量保持着呼吸平稳。 两人各紧张各的,没有留意到微凉的夜风、皎洁的月盘和自己的心跳。 不敢观测对方表露出的情绪,都在控制自己不逾矩。 好难捱,归家之路意外变得漫长,终于到家了,常安用脑袋将门顶开,宣告着齐德成的任务该结束了。 “多谢齐哥。”夜凌澈扶着白岁安站起,回头对齐德成道谢。 “还有活要我帮你们不?”齐德成问。 夜凌澈摇头,齐德成便挥手离去了。 将门拴上,夜凌澈小声道:“灶房里给你烧着热水,我去给你……” “不用,你回去和孩子睡觉吧,我自己来。”白岁安拒绝了,一瘸一拐往灶房里去。 常安哼哼唧唧地跟上她,夜凌澈也坐着轮椅追上去。 “你这副模样也不好弄,我来帮你。” 白岁安将手挡在夜凌澈身前,眉头拧紧:“不用你帮,你别管我,我有自己的行事做法。” “你真不必如此抗拒我。”夜凌澈眼帘微垂,惹人生怜。 偏偏白岁安心是真的硬,不会看人漂亮就心软。 “常安留下就好,你,走。”白岁安还帮他转了个向,还推了一把让夜凌澈有个初始速度。 夜凌澈回头,不舍道:“那你去我那屋吧,那离得远,不怕闹醒他们。” “知道了。” ------------ 第一卷 第95章 你要是骗我,我会杀你的 确认了夜凌澈真的走开后,白岁安才进灶房,把柴火弄散,将烧好的那锅热水直接收入空间里。 慢慢挪到了夜凌澈的那间屋子,床边是早就备好的衣物。 白岁安将衣物拿上,嘱咐常安在外面守着,自己藏在屋里,一闪身便进了空间里面。 挪进来的热水兑灵泉水一齐出现在浴桶中。 空间里有白岁安以前居住的房屋,里头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白岁安可以直接躺在浴盆里闭目养神。 身上的伤口疼久了,本就麻了,在碰到水之后忽然又疼了起来。 接触灵泉水会好得更快,即便疼,白岁安也咬牙忍下来了。 右边的手掌不合时宜地有些肿胀,白岁安将手举起,观察了许久,也看不出什么怪异的地方。 但盯着看久了,白岁安总能在自己手掌边缘感受到微弱的气流。 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倪垭一拳将剑打碎时,她在倪垭的拳头上感觉到的气流一样。 难道说? 白岁安右手握紧拳头,缓慢朝前方挥出,确实会有气流凝聚在她的拳头外围。 刚在才山林间,这只手也是不经意地帮忙挡掉了几支箭,连皮肤都不带扎破的。 太神奇了。 她也有真气了? 白岁安疑惑,她这也什么都没练啊,总不能是和倪垭打一架,因为自己体质特殊所以复刻了倪垭的一部分真气? 但这一点真气也不够看啊。 没什么用处,白岁安也不知道如何让这股真气增长。 将头没入水中,过了一会儿,白岁安才抬头,将脸上的水拨开,缓缓睁眼,调整呼吸。 还好她提前喝了灵泉水,箭上的毒药带着致幻效果,在夜凌澈干预之前,白岁安看见的都是自己以前的亲身经历。 在实验室里被冷待久了,以前的她开始向往有父母的生活,和博士提出要求,组织顺利地帮她找到了亲生父母。 本以为久别重逢会十分感人,可被父母带回家后的白岁安,见到了两个被卖给老男人做玩物的可怜姐姐,还有一个有恃无恐的肥胖弟弟。 父母说,要想在这个家留下来,就要偿还他们的生育之恩。 不仅要把这些年在组织做任务攒下的钱都上交家中,还要学家里的姐姐们找个“好人家”,为家里填一份力。 白岁安想说,这个家和自己想象中的家不一样。 为什么两个嫁给“好人家”的姐姐面黄肌瘦,愁容满面。 为什么许久未见的父母与弟弟会用比实验室里的同事,还要冷漠鄙夷的眼神看她? 家人不该温柔相待,彼此包容吗? “你妈生你时有多痛你知道吗?不给弟弟买好房豪车,他怎么和大城市的豪门小姐结婚?” “全家都指望着你弟弟光宗耀祖了!” “白岁安,我是你弟!你敢不听我的?” 白岁安想告诉家里人,自己做任务赚的钱可以养全家了,大家不用过得这么苦,都开心一些。 家里有钱了,总能温暖一些了吧? 可父母不觉得,早就被丢弃的白岁安养在实验室,虽然是经历了各种痛苦的实验才长大的,但总归比她的两个姐姐有好的面貌与身段。 成了大人物眼中的香馍馍。 只用三十万,就可以买了白岁安的一生。 三十万在白岁安的眼里不算大钱,可在她父母的眼里却是天文数字。 那一天,药物、锁链、摄像机。 欺骗、背叛与交易。白岁安还是等不到父母的爱意,直面了家人的无情。 当时她的心智还不成熟,自己无力改变这些事情,在遭到欺骗后便着了魔。 她忘不了当时在场人士的求饶,忘不了父母的忏悔。 但她确实不想再见到这些人了,解决掉这些人只在一瞬之间。 自己的姐姐弟弟之后如何,她也不知道了。 因为她身为组织的武器,居然失控杀害了民众。 被送回实验室中调整了三年,又进行了无数的改造。 再次成为了组织里最强的武器。 改造人与常人不同,寿命没有期限,她见证了旧人的死亡与新人的成长。 蓦然,白岁安愣住了。 她好像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有谁能让她死吗? 不会有的吧,那她是怎么死了,还来到这个世界的呢? “汪汪。” 常安在外面喊白岁安了。 浴桶里的水已经凉了,白岁安起身擦净身上的水,穿戴好衣物出了空间。 屋门被她关上了,这会儿夜凌澈只能等她开门再进来。 “你还没睡吗?”白岁安打开门。 夜凌澈挤进来,道:“我们在这屋里睡吧,太晚了,一会儿便天亮了,要是回去怕是要吵醒雅舒。” 白岁安的头发还没擦干,夜凌澈顺手拿起床边准备好的长巾帮白岁安擦发尾。 “你坐下吧。” 白岁安坐在床沿,还好她刚才反应灵敏,把空间里一部分的洗澡水都取到了屋里的桶中,地上是她换洗过的衣物,里头还漫着水汽,营造出了她在这屋里洗浴的假象。 也就是刚才想起了以前的家人,这会儿白岁安才忍不住多观察一下夜凌澈的言行。 她没说话,动作却很配合夜凌澈,也让夜凌澈开了话匣子,不由与她多说一些。 “刚擦过身,伤口还需要上药吧?我帮你如何?”夜凌澈问。 白岁安摇头:“我自己上过了。” 泡过灵泉水何尝不算是一种上药呢? 夜凌澈抬眸便触及白岁安探究的目光,他不由一笑:“这是把头脑洗清醒了,不躲我了吗?” 刚才是在幻象中惊醒,慌了神才不知怎么应对。 现在白岁安自己静了下来,又没有那种惊慌失措的感觉了。 她从很久以前就想有个温暖的家,只是对成人的防备之心太重了。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淋过雨,想给没人照顾的孩子们撑伞,她也不一定能在这个家里体会到开心。 面对夜凌澈的表白,白岁安只有一句话要回应: “你要是骗我,我会杀你的。” 轻描淡写的话语,并没有多少恐吓的意味。 白岁安只是想告诉夜凌澈这个事实。 而夜凌澈听出的是,她只身一人在这个世界的恐惧。 “我不会骗你。” 这是一个诺言,不管白岁安以后会不会和他修成正果,夜凌澈都想让白岁安在这个世界安心。 ------------ 第一卷 第96章 好闺女加入队伍 白岁安说:“我没有喜欢你,但我可以和你当家人。” 夜凌澈对这样的结果已经满意了,因为一段合格的感情,最后都会产生亲情。 这样算起来,他和白岁安已经有了结果,接下来只要将前面的事填补看就好。 “好啊,夫人。”他耐着性子将白岁安的发丝擦干,“该就寝了。” 白岁安点头,选了最边沿的位置躺下,还是在和夜凌澈保持距离。 后者吹灭烛火,如常躺下,望着白岁安的背影,阖上双目。 一夜无梦。 提心吊胆了一整夜了,可算能睡个好觉休息一会儿。 天亮得早,村子里也早有鸡鸣声。 林雅舒听到动静便醒来了,发现自己身边两侧都空荡荡的,身边的阿弟已经滚到了床沿。 父母都不知踪影,她起身,将林容康往床中间拉动。 昨夜睡得早,只有一点动作,林容康就有了要醒来的迹象。 眼睛眯起,入眼便是林雅舒,小豆丁迷迷楞楞,眼珠子一转,没看见别人了,便嘀咕:“娘呢?不要娘做早食……” 说话间他就已经自己爬起来了,小声催促:“阿姐快去拦住娘呀。” 林雅舒失笑:“爹也不见啦,说不准是爹和娘一块给我们弄早食呢,有爹在,没事的。” “我们快起来洗漱吧。” 两个小家伙起床出去,在外头绕了一圈都没发现爹娘的身影。 最后是看见常安摇着尾巴从夜凌澈的屋里出来,两人才进去看了一眼。 就一眼,林容康就扁起了嘴,努力从眼睛里挤出几滴眼泪。 他拉着阿姐的手臂,委屈道:“爹好坏!把娘骗走了!” 昨夜爹娘还和自己躺一张床上,今日醒来只剩下自己了,再看到两人都在别的屋睡着,小豆丁很难不认为是他爹把娘给骗走了。 林雅舒拍拍他的后背:“嘘。” 但床上的两人都已经醒来了,白岁安睡着的姿势是怎么样的,醒来时便是什么姿势。 夜凌澈也如此,他仍旧背对着白岁安,见她肩膀抖了一下有要醒来的迹象。 他伸手按住了白岁安的肩膀,轻声对身后的孩子道:“我昨夜惹你们娘生气了,来这吵了一宿,她没休息好,让她再睡会儿。” 林容康张了张嘴,还是鼓起了两颊,闷闷不乐道:“那你也不能带娘过来睡觉呀,娘要和我们一起睡觉的!” 夜凌澈手部用力撑着床板让自己坐起来,无奈道:“好,我不抢你们的娘。” 林雅舒察觉到不对,目光扫过两个大人,未把心中的怪异感道出,选择拉着林容康出去。 “好啦,不在这里打扰娘休息了。” 目送两个孩子出去,夜凌澈才回头白岁安说话。 “你身上有伤,多休息会儿,别让孩子看出端倪了。” 白岁安沉默一会儿,听到夜凌澈坐上轮椅的动静后才开口:“我今日要去镇上。” “去做镇上做什么?不用忙着挣银子,我让阿岩送来家里就好。” 白岁安想翻身,伤口的疼痛让她的动作有些僵硬,最后也只能让自己平躺。 “去牢房给人送药,那人可以帮我做些事,我要保活他。”白岁安双眸平静如湖水,夜凌澈亦是如此。 不过一个是面无表情,一个嘴角含笑。 “那你把药给我,我让人去帮你送。” “谁?” “嗯……”夜凌澈思索片刻,明知故问,“你信任谁?我花银子让齐哥去镇上走一趟如何?把药交到阿岩手上便可,然后让曦姐来家中陪你坐坐?” 这些都是白岁安可能会想到的,夜凌澈随口便猜准了七八分。 “可以,我出银子吧,刚好我昨夜赚了一些。” 夜凌澈语气宠溺:“你昨夜还能怎么赚银子?” 白岁安移开视线,道:“顺手偷了倪垭的钱袋。” “噗。”夜凌澈觉得这样的白岁安有些可爱,“既然是你拿的,那便是你的,你的辛苦钱你留着自己花,我不缺银子。” “好,那你先出去吧,等会儿我把药给你。”白岁安闭眼,用装睡来逃避夜凌澈的话。 她不会说好话回应夜凌澈的好听话,现在算是一家人了,也不好怼他…… 怪别扭的。 夜凌澈出去时,就看见林雅舒蹲在灶房门口远远地看过来。 他过去,林雅舒便起身。 还以为闺女是来找他的,没想到林雅舒直接越过了他,小跑去屋里找白岁安。 夜凌澈没有跟上去,他这会儿过去就是欲盖弥彰了,还是进灶房做早食吧。 林雅舒跑得很着急,进屋便扑到了床上,窝在了白岁安身边。 “娘,昨夜你和爹爹打架了是不是?我听到你受伤了……” 小姑娘手忙脚乱地要给后娘检查伤势,又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加重后娘的伤势。 白岁安一愣,才想起来自家闺女的耳朵比较厉害。 她抬手轻抚林雅舒的后脑勺,柔声询问:“你听了多少了?” 刚才林雅舒带着林容康出去时,便留了个心眼偷偷往回走听了一嘴,但没敢多听,她便跑了。 “我就听到爹说你身上有伤,就没听了……”小姑娘越说越小声, “怕听到你和爹吵架,我没有不给你出头的意思,我当然是喜欢娘的,但是我不想讨厌爹。” 小姑娘很是为难,一边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好娘,一边是养育自己许久的亲爹,哪个她都不想失去。 白岁安松了口气,还好只听到一句,她还有瞎编的余地。 她轻轻弹了一下闺女的脑门,轻笑道:“傻乎乎的,你爹人都站不起来,哪里打得过我?我这伤当然不是你爹打的啊。” 林雅舒眨了眨眼,嘴角扬起:“对诶!” 她一时心急,都忘了她爹的状况了。 那她就还可以平等地喜欢爹娘! “那昨夜你和爹没有吵架,是不是?” 白岁安笑了笑:“我们家雅舒还真是机灵,这都能猜出来。” 被夸了,林雅舒有些不好意思,咧嘴嘿嘿一笑,语调上挑:“那娘是被谁伤的呀?大夫怎么说?有没有什么忌口?我可以偷偷帮你上药噢,我们不让阿弟知道。” 你的好闺女加入了你的队伍,并把她的好弟弟排除在外。 ------------ 第一卷 第97章 这是甜头?? 白岁安被闺女的样子逗笑了。 “你就不怕弟弟生气啊?” 林雅舒摇摇头:“阿弟年纪还小啊,他就只知道吃,要是他生气了,那我和爹给他多做点好吃的,哄哄就好了。” “你年纪也小啊。” “可是我岁数比他大啊,他都喊我阿姐了,我自然要比他懂得多。” 白岁安心有感触,抬手把人往怀里带,声音闷闷的:“让娘抱一抱。”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往白岁安怀里钻:“娘伤到哪了?我会不会碰到你的伤口啊?” “不碍事,在腰和腿上,抱抱你还是没事的。” 林雅舒枕在白岁安的手臂上,仰着脑袋道:“你还没和我说是谁弄伤你的呢。” “还记得娘昨日去镇上了吗?” “记得呀。” “我去镇上揭了榜,昨夜让你爹帮忙瞒着你们,我又出去捉贼了。” 白岁安打了遍腹稿便直接说出来了,还一脸愧疚,“我也是怕你们担心,这次的贼比上次的厉害多了。” “怎么这么多贼啊,他们可真坏,还弄伤了我娘,最讨厌偷东西的人了!”林雅舒骂骂咧咧。 白岁安扯了扯嘴角,她是当着倪垭的面拿的钱袋,应该不算偷吧。 “娘!”小姑娘突然喊道。 “怎么了?” “娘你也教我捉贼吧,哥哥在外头念书,爹现在也能和常安一块照顾弟弟,我以后就跟你出去捉贼,这样也能有个照应。” 小姑娘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相处了一段时间,白岁安也了解闺女,知道林雅舒不是爱开玩笑的人。 这可让她犯难了。 “你是女孩,不需要吃这种苦。”白岁安说。 林雅舒不解:“娘也是女孩啊,娘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白岁安噎住了,她也不是自己走上的这条路,如果从出生就能自由选择,她可能也想像普通人那样平凡长大,或许会想学些拳脚功夫,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靠拳脚功夫赚钱吃饭。 刀口舔血的生活实在是不稳定,只身一人还好说,可现在有了家,她自己犯险可以,绝不会让女儿走上和自己一样的路。 “因为我希望你能快快乐乐地长大。” “可是和娘做一样的事情,我也会开心的呀。” 林雅舒抬手捧住白岁安的脸颊,道:“娘现在看着就很不开心,是因为我想和你学身手吗?我也希望娘能够每天都快快乐乐的,如果娘会不开心,我也可以不学的。” 白岁安嘴角僵住,她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儿。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明明她是想让林雅舒好。 可林雅舒在明白自身的需求之后,仍然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如果她觉得不好,林雅舒就会没有这个需求。 这是被人珍视的感觉。 白岁安弯起嘴角,抑制住自己的鼻酸,认真道:“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担心你跟我练功夫会吃苦。” “被逼着吃的才是苦,我自己想吃的,怎么样都会是甜的。”林雅舒咧嘴,露出纯真的笑容。 白岁安无法理解她亲生父母的狠心,因为她在孩子面前,真的会忍不住对他们好。 因为这些都是好孩子啊。 恨不得捂在心口把他们保护得好好的。 白岁安跟着闺女一块扬起嘴角:“那娘就教你功夫,教到你不想学为止。” 正好林雅舒听觉灵敏,算是有天赋,当娘的要教孩子一些拳脚防身也是正常的。 这样以后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我会一直学下去的,要成为和娘一样厉害的人!” “要和我一样厉害的话,要吃很多苦的。” “都说了,只要是娘教我,就不算吃苦。”这会儿白岁安身上带伤,也教不了她什么。 想到夜凌澈应该快煮好早餐了,白岁安将小姑娘哄出去叫她爹过来。 林雅舒心情很好,一蹦一跳地去灶房里找夜凌澈。 “爹你快去,娘找你商量事情呢。” 夜凌澈挑眉,这会儿闺女就搭理他了? “娘有没有说,要找我商量什么事情?” 林雅舒轻哼一声,很是骄傲:“这可是和我有关的事情,爹你赶快过去,不要耽误事!” 也不知道白岁安怎么哄小孩的,夜凌澈很是好奇,一头雾水地过去找白岁安取经。 在灶房里蹲着等饭吃的林容康仰着小脸,望向林雅舒,问:“娘什么时候会商量我的事情呀?” 林雅舒哄弟弟:“娘每天都在商量你的事情啊,不是每天都有问你想吃什么吗?” 林容康一拍大腿,站起来就要去追他爹:“娘今天还没商量呢!我也要去和娘说!” “好啦好啦,等会儿再和娘说也行的。”林雅舒将弟弟拉住,“先把爹煮好的吃完吧。” 小豆丁才想起自己等了好久还没吃的,赶紧又折回来了。 “好叭,那我吃完再和娘说。” 白岁安将灵泉水分装成两个瓶子,将瓶口塞严实确定倒不出来了,才交给夜凌澈。 “这是什么药?” “解毒的。” 夜凌澈闻了一下瓶身,并没有什么味道。 “之前给我解毒的也是这种药吗?” 白岁安点头:“昂,一样的。” “果然是你给我解的毒。”夜凌澈轻笑,眸子里映着白岁安秀丽的模样。 白岁安眨了眨眼,没明白夜凌澈的意思。 “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夜凌澈问。 “你要死了,我顺手救一下罢了。”白岁安顺口回答。 “我还以为我对你也有用呢。”夜凌澈的话带了些酸味。 “没用啊,只是觉得容乐他们不舍得你死罢了。”白岁安显然没听出夜凌澈话里的意思,她扶着墙站起身,要提前适应一下伤口的疼痛。 “你这话真伤家人的心。”夜凌澈嘀咕道。 睡前还说是家人,睡醒就不认了,夜凌澈心寒。 “什么?”白岁安没听清。 夜凌澈不再自讨没趣:“没有,雅舒说你要和我说她的事,是什么事呢?” “噢,雅舒说要我教她拳脚功夫,我觉得会太辛苦,本来没想答应,但我拗不过她,便应下了。” 白岁安垂眸与夜凌澈对视,两人似乎要交流一下教育孩子的方针。 夜凌澈开口,便是对白岁安的纵容:“你教,我帮你在家盯着雅舒练功。” 白岁安:? 你当爹的是一点都心疼孩子吗啊? 夜凌澈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歪头笑道:“我知你不会对孩子差的,若你能对我也上心一些便更好了。你连雅舒都拗不过,为何就能拗得过我呢?” 白岁安哪里拗得过厚脸皮的夜凌澈,都是躲过去的。 “闲着没事就赶紧把药送出去了,你不送我自己出去送。” 白岁安作势要把药抢回来,夜凌澈抬手,扶住了她没受伤的那一侧腰,让她停在原位。 “我去我去,你托我办事,总该给些甜头让我尝尝吧?” 夜凌澈仰头,含笑的眼睛里头满是期待。 白岁安拧眉,认真思索,才道:“十两够了吗?” 夜凌澈:? 这是甜头?? ------------ 第一卷 第98章 岁安喜欢我,她不会让我死 白岁安这给钱的态度实在是太熟练了,夜凌澈都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习惯这样散财了。 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挣的银子够不够白岁安散的。 “不要银子。”夜凌澈的语气带这些恳求,他不敢逾矩,又贪心。 手心向上,夜凌澈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请求:“你将手放出来就好了。” 白岁安狐疑,但还是将手放在夜凌澈的手心上。 夜凌澈的手掌有厚茧,从小习武,虽没有天赋,但也努力练了许多年,不如其他皇子那般养尊处优。 他托起白岁安的手,自己的手掌转了个方向,骨节分明的手指均匀的穿过白岁安的指缝。 双方的手心传递着彼此的温度,两人呼吸不由放缓。 喉结滚动,夜凌澈抑制自己的贪念,握了一会儿,就主动松开了。 点到即止,以后还有更多机会。 夜凌澈抬头,入眼便是白岁安抿唇紧张的模样。 “甜头尝到了,多谢夫人,我这就去办事了。”夜凌澈用轻松的口吻,想要缓解白岁安的局促。 “咳。”白岁安将手藏至身后,“等下,我刚才忘了说了。那两瓶药有一瓶药送去宫里给皇帝。” 夜凌澈便将其中一瓶药递给白岁安,婉拒道:“你不用为了我,而去救我父皇。” 这得是多大的仇,才能让亲儿子不顾爹的死活啊? 白岁安把药推回去:“只有这一瓶药,喝了起码保他短期内不被毒死。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天下,一国之主没有了,举国上下就要乱起来了。 这不就正合了那些人的愿?你哥嫂的下落还怎么追查?” “我知道,只是心中不乐意罢了。”夜凌澈闷声回答,眼帘低垂,这副委屈的模样像极了林容康。 白岁安也只好用哄小孩的那一套,手背轻拍他的肩膀,道:“不难过了,下次我去镇上给你买好吃的,补偿你。” 夜凌澈无奈道:“下一步你是不是就要我喊你娘了?” 白岁安一愣,反问:“那你喊吗?” “我是你男人。”夜凌澈转动轮椅要离开,幽幽地又留了一句,“不许把我当小孩。” 嗯? 白岁安杵在原地,一头雾水,明明是夜凌澈自己委屈得像个孩子啊? 怪她干嘛? 夜凌澈去了孩子那屋,找到了笔墨纸砚,研墨书写了一封信,晾干后找了一些林容乐的衣服包在一起,便独自出了门。 这是他这些天以来第一次白天出门。 坐着自家夫人亲自做的轮椅,慢慢悠悠地往齐德成家中去。 他把胡子刮了之后,村里的人第一眼都没认出他来,都是根据他所坐的轮椅,大胆猜测出了他是谁。 出去劳作的村民在认出夜凌澈后,都友好地给他打了招呼。 碰巧李牛大路过这边去地里,瞧见他出门了,还热心地送了他一程。 “这座椅做得真不错嘞,你这闲着没事干,还可以坐椅子出来陪家里孩子遛狗。”夜凌澈轻笑:“我这到底还是行动不便,出来办些事还可以,陪小孩出来玩也怕成了累赘,让小孩玩不尽兴。” “这也不是啥难事,你家的孩子都懂事的,哪会这么想你。你尽管去外头野,你家孩子会自己认你。”李牛大道。 “我能给家里人办些事就成。” 李牛大笑哈哈:“都成,都成。你家好啊,白妹子养家,你养娃,配的嘞,日子都越过越好了!” 夜凌澈嘴角噙笑:“我家岁安厉害,家里都靠她。” 李牛大正要接话,就见陈氏在迎面往这走来。 村里人都知道,陈氏和林家不对付,这见面了指不定要呛夜凌澈几句。 保不准给夜凌澈说萎靡了。 李牛大往后一退,推着轮椅掉头要转向。 夜凌澈小声提醒:“牛大哥,是不方便么?不如我自己去齐哥家吧?” “哎呀,嘶……”李牛大爷不会找借口,直来直往惯了,“这不是看到成龙他娘了,她前些日子和白妹子拌了几句嘴,牙也掉了一颗,便和你们家过意不去。 我这寻思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躲过去便好了。” “好。”夜凌澈指尖轻敲扶手,侧头看了一眼在后方追上来的陈氏,“牛大哥,她似乎跑上来了。” 李牛大猛一回头,心道不好。 “林澈你在这等会儿,哥上去给你拦住她。” 说完,李牛大找了个平稳的位置将夜凌澈安置,转身便跑去拦人。 夜凌澈自己掉头,观望着李牛大和陈氏的争执。 这时间耽误久了,怕是没有牛车要去镇上了,夜凌澈自己私心是想快点解决这事得。 横竖李牛大把人拦住了,不如他就自己先走了。 包裹放在腿上,夜凌澈自己滚着轮椅要离开。 也不是他非要没事找事,只是他在路过李牛大和陈氏二人时,听到了些污言秽语。 “有什么不能说的啊?那贱丫头不是很牛吗?榜上大官又怎么样?那林澈烂命一条迟早死的玩意儿,我骂两句泄泄愤怎么了?那白岁安在家里能不骂这人??” 李牛大无语:“别人的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啊?别疯了,当初又是你说齐德成家的狗咬人,结果人家的狗不咬人,你满村子追着他家咬,到底谁是狗啊!” 陈氏瞪大眼:“他家狗不咬人能吓到我家成龙?好你个李牛大!我以为你是个讲理的,你居然骂我是狗!你给我死一边去,等我教训完林澈再上你家去找说法!” “他娘的,李全旺真是脑子被牛踢了才讨了你这样的婆娘!” “我怎么样了?我给李家生了唯一一个男娃,我怎样了!” “第一次见生娃把脑子生掉的!”李牛大骂道。 这时夜凌澈从他身后经过,被陈氏瞧见了,不顾李牛大的阻拦便越过去骂人。 李牛大拦住了人,没拦住陈氏的嗓门。 “残废林澈!我要是你我就休了白岁安那爱攀高枝的贱人,你自个就半死不活了,还……” 夜凌澈冷冷瞥了陈氏一眼,语气平淡,却有威慑力,将陈氏的话打断了: “所以你不是我,我不会休了岁安,也不讨厌岁安。岁安喜欢我,她不会让我死。” ------------ 第一卷 第99章 我不会娶你 李牛大恨铁不成钢。 林澈这笨小子,人都把你骂成这样了,你还在那拿夫妻感情说事呢? 骂回去啊! 陈氏也没想到夜凌澈会这么回她。 一想到他家里有三个孩子,陈氏便回头反驳李牛大:“他这才是生娃生掉了脑子!” “去你的,你也好不到哪去!”李牛大上前跨一步,隔开了夜凌澈和陈氏。 “林澈你去办你的事,别在这里和这疯婆娘掰扯。” “你说谁疯呢?真觉得我不上你家闹啊?” “我呸!你真觉得我家闹不过你家吗?别凑在这耽误我和林澈办事,谁家的人和你一样闲啊!” 夜凌澈见自己插不上嘴,便听了李牛大的话先行离开。 可陈氏不乐意了,一顿乱捶李牛大,也要去把夜凌澈拉回来。 夜凌澈回头:“不就是要骂我吗?要给我家岁安找不快?你骂我能有什么用?你怎么知道我娘子能独自上山猎野猪,还会亲手给我做轮椅?你会这些吗? 我娘子还能带孩子去找名师,又能让我家顿顿吃上肉,你能吗?你都不能就在这闹,真是自取其辱。” 李牛大在一旁听到直点头:“对了对了,就该这么骂。” 陈氏瞠目结舌,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 每次自己找茬,白岁安都不和她拌嘴,也就是个会上手打人的野蛮丫头。 如今看见夜凌澈坐轮椅出来,她自然觉得一介废人比那白岁安好欺负多了。 没想到夜凌澈是真的有点嘴皮子在身上,而且人模人样的,说起话来还就是气人。 “这算什么?这些都是她巴结别人得来的!”陈氏反驳。 夜凌澈也没停下来和她拌嘴,慢悠悠地滚着轮椅继续走:“那我家确实能猎野猪啊,不仅以前我能猎,现在我娘子也能猎,你能吗?” “我说的是她傍上了镇子的大官!”陈氏急到跳脚。 “那意味着岁安很讨人喜欢不是吗?”夜凌澈微笑。 陈氏一愣,还有这种说法? 李牛大点头:“白妹子确实好啊,林澈你挑媳妇的眼光是真的好。” “那不也两年连个蛋都生不出来。”陈氏没好气道。 夜凌澈嗤笑一声,问:“你家孩子也十来岁了吧?怎么这十来年不见你下蛋呢?” “我都有一个了!” “我家有三个了,比你多两个,陈姐如此争强好胜,正好能回去想法子再下两个蛋,也省得一天天的没事干,总来找我家岁安麻烦。” 李牛大在后头帮着推轮椅,也让夜凌澈空了双手,随意地搭在身前,尽显从容。 夜凌澈侧头,笑眯眯地与陈氏对视,眸底暗藏冷芒。 这令陈氏十分不服气,她确实说不过夜凌澈,但她不想认怂:“你就一死瘸子,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这样还能和那小贱人要孩子?” “陈姐!”一道洪亮的女声插入。 三人顺着声音望去,竟是李小苗。 齐德成家就在眼前,夜凌澈不想再生事端。 “牛大哥,麻烦再快一些,就要到了。”夜凌澈催促。 李牛大也要赶着去田地里忙活,自然不想再耗时间,加快了脚步。 “不许走!”陈氏要拦人。 却被李小苗跑上来拦住:“陈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澈哥?他只是一事身体不好,以后会好起来的!” “没人像你一样喜欢个瘸子!”陈氏骂道。 平日里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都可以客客气气的。 偏偏她不喜白岁安一家人,而李小苗偏偏最喜欢夜凌澈。 她现在巴不得把李小苗也说一顿。 “陈姐!”李小苗一脸受伤,她本就情绪不高,这会儿更是被陈氏的一句话伤到内心深处。 就这一会儿功夫,夜凌澈已经进了齐德成的家门了,院门关上,谁也缠不上去了。 日行一善的李牛大神清气爽,拍拍手便去自家田地里干活。 人也没影了,陈氏瞪了李小苗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回家了。 只有李小苗一人垂头在齐德成家门口候着。 齐德成背着包裹出门时,还被杵在门口的李小苗吓了一跳。 “你在我家门外干嘛呢?”齐德成问。 “我等林澈。”李小苗小声回答。 齐德成一脸狐疑,但没再多问,身上有要紧事要干,回头大喊:“林澈,小苗在外头等你呢!” 喊完便走,牛车可不等人。 李小苗在外很是焦急,不断地抠着手指,已经没有平日里那副神气的模样了。 李曦推着夜凌澈出来。 夜凌澈一个抬眼都没给李小苗,在李曦去关门的功夫,他问:“找我有事么?” 李小苗看向身边的李曦,有些难以启齿。 等到李曦关好门了,李小苗都没说出来。 夜凌澈:“既然无事,那你就回去吧。” “不行!” “那你便说。” 李曦观察到了夜凌澈满不在乎的态度,便推着轮椅走了。 李小苗在后面跟着,还在犹豫着如何开口。 “在我到家前说出来,我不想请你进家里坐。”夜凌澈疏远道。 李小苗很是受伤:“为何?我方才还替你出头呢!” “牛大哥也替我出头了,而且刚才我占上风,不需要你替我出头。你来帮我是你自己要来的,就像我当初顺手救你一样,你不需要把当初的事情记在心上,老想着报答我。我现在也不想报答你。” 话说得很清楚了,夜凌澈这是不想和李小苗再有别的牵扯了。 可这并不是李小苗想要的。 “我爹为了十贯要把我卖给陈半瞎做媳妇,我不肯,澈哥,你帮帮我吧,我只想嫁你。” 李曦听完,有些不悦,但未表现出来,耐心地等待着夜凌澈的回应。 夜凌澈轻嗤一声,带着几分不解:“你想我怎么帮你?” “你娶我,村子里都知道你家不缺钱,只要你多出一个子儿,我爹都不会把我嫁给陈半瞎,我求你了,我不会再与白岁安拌嘴了,我就在你们家中帮忙洗衣做饭,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不会娶你,你去找别人帮你吧。”夜凌澈没再多解释。 就怕解释了会让李小苗误以为还有余地。 李小苗带着哭腔:“为何?我都说我不和白岁安争了,以后我做小的,我任劳任怨听她差遣,凭什么你不娶我?” ------------ 第一卷 第100章 如今知道我为何喜欢她了吧? 夜凌澈不再废话:“我到家了,你回去吧。” 院里传来孩童的嬉笑声,不知道白岁安在和孩子们说些什么,逗得家里两个孩子哈哈大笑。 李小苗见在夜凌澈这行不通,步子迈大,越过夜凌澈提前进屋。 直接跪在了白岁安前头,把两个孩子都吓懵了。 “以前诸多事情都是我对不住你,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让林澈收我为妾吧!从此之后我都不会再刁难你了,你指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滚我绝不走!” 白岁安望向夜凌澈,后者坐在轮椅上,一脸苦恼。 李曦在夜凌澈的后头站着,到底是请上门的客人,白岁安让林雅舒搬了张椅子让李曦先坐下,她才处理李小苗。 “纳妾那是富人家做的事,李小苗你找错人了吧,我们就普通农夫农妇,哪来的本事纳妾?” 说好听是妾,这村里也没这么多规矩,人要说两个都是妻也行啊。 李小苗:“我很勤快的,你们只要给我口饭吃就行了,以后你在外头挣钱,我就帮你在家照顾病人小孩,一定让你省心的。” 白岁安的脸色并不好看,一方面是林容康趴在她受伤的那条腿上,小孩子爱动,晃来晃去让她伤口有些疼。 另一方面是不习惯这样的李小苗。 以前的李小苗咄咄逼人也就算了,起码不像现在这样低声下气。 见过有人争取人权的,难得见到有人抢着做狗的。 白岁安下意识瞪向夜凌澈。 “这事和林澈说不就好了吗?别跪我,我不想管。” “我已经拒绝了。”夜凌澈解释,“是她非要跑进来的,你也知道,我这腿不好……” 眼见人要开始卖惨了,白岁安打断道:“行了,知道你腿不好。总之我家不会再纳妾,李小苗你回去吧。” “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嫁给陈半瞎,求求你让林澈收了我吧!” 李小苗仍然跪着,拖着膝盖爬到白岁安的面前,按住她的膝盖苦苦哀求。 李曦眼疾手快,将她拉起,没让她碰到白岁安的伤处。 “人都已经拒绝你了,别在这赖着了,闹到最后你自己的脸面也没了。”李曦道。 李小苗潸然落泪:“我都要嫁给陈半瞎了,还有什么脸面啊!他瞎就算了,现在腿都瘸了一条,居然还有脸出十贯娶我,我怎么可能嫁给他啊!” 夜凌澈:“他瘸了一条腿你就不想嫁给他了,我这两条腿都不行了,你就别来我家闹了。” “你不一样!”李小苗反驳。 因为她就是喜欢夜凌澈这样的人。 所以即便夜凌澈面目全非身体残缺,她也不觉得夜凌澈不好。 可陈半瞎本来就风评不好,这会儿不知道去哪瘸了条腿换了些银钱,竟想着讨她做媳妇,这怎么行! “是之前和梅氏有关系的那个陈半瞎?”白岁安突然出声。 刚才就觉得这名字耳熟,还好时间没过去多久,她回忆一下就能想起来。“对。”李小苗点点头,“就是梅氏先前传你与陈半瞎有一腿。” 夜凌澈那会儿还在昏迷,也不知道这事,这会儿听到后,眉毛一挑:“真的?” 李曦:“自然是假的,那会儿村里闹得还挺大,后面才知道是陈半瞎来你们家中偷了银子,被梅氏撞见了,误以为有私情,才说出去的。” 知情的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垂下头抠手指,在后娘发话前,他们都要争取不露馅。 夜凌澈扫了母子三人一眼,视线停在了林容康的身上,最小的孩子伪装得最差,眼睛都快眨出火光来了。 白岁安的心还在李小苗身上,她出主意:“你要不喜欢,那就不嫁吧,不就是十贯,我借你十贯,你回去给你爹,让他别再逼你嫁给陈半瞎,等你日后寻到好人家了再嫁。” 李小苗止住了眼泪:“那可是十贯。” 她看向夜凌澈,白岁安随口就把家里的银钱花出去,他就没有意见吗? “望我作甚?家中一切事宜皆有岁安定夺,她说借你十贯就借十贯。”夜凌澈转着轮椅往屋里去,似乎要拿钱。 李小苗眼底闪过一丝艳羡,如果当初是她嫁给夜凌澈,怕也能被如此宠爱。 她看向白岁安,支支吾吾道:“十贯太多了,我以后不一定还得起……” “以后还会有人出十贯求娶你,届时再还就是了。”白岁安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李小苗不知该怎么和她说。 李曦看出了她的窘迫,便帮忙解释:“十贯是镇上普通人家的价钱,咱们这小村里就嫁娶也就三贯。特别是小苗本就与你岁数一样,早几年便该嫁了,这会儿再拖下去,就不一定是这样了。” 在天璇国也没人敢逼女子早婚啊,毕竟是女尊,但也没说男的晚成婚就压彩礼钱。 白岁安初听只觉得荒谬,细想…… 根本无法细想。 “她好手好脚的,长得也不差,二十好几嫁人为什么不行?如果拿婚姻当金钱交易,那不如不成婚呢。”白岁安道。 这话让李曦和李小苗都惊了。 但白岁安话还没有说完,她看向李小苗:“真心实意喜欢你的,不会想着去省这些钱,婚后也不会苛待你,连这钱都要省,还要拿你的年纪说事,这种人把你娶回去也不会对你好,不如不嫁。” 李曦失笑:“万一日后真心实意要娶小苗的人,给不起这么多银钱呢?” “那我这十贯便当随份子了,不用还了。”白岁安答的洒脱。 李小苗觉得不可思议,看向白岁安的眼神都变了,可心底还是习惯不服气:“你装什么老好人?明知道我以前与你关系有多差……” “你只是傻,又不是纯坏,我帮你又不亏。”白岁安笑道。 李曦也跟着笑了笑。 夜凌澈早就出来了,白岁安刚才的言论他都听进去了,故作寻常地将银子递给李小苗。 “拿着吧,如今知道我为何喜欢她了吧?”夜凌澈语气自豪。 话是从白岁安嘴里说出来的,大气的是白岁安,他却自愿沾白岁安的光。 无他,第一次付出真心就喜欢对了人,是他赚了。 ------------ 第一卷 第101章 藏在血肉中的诅咒 到手的银子烫出了李小苗的羞耻心,自己死缠烂打进门,虽然没有达成目的,但终归还是在白岁安手下讨到了帮助。 她的眼角还有没拭去的泪珠,李小苗挪到了白岁安的前头,有李曦的阻拦,她并没有碰到白岁安。 “多谢你。”李小苗道。 “不客气。”白岁安抿唇笑了一下。 事已至此,李小苗也该离开了。 只是她心里不踏实,踌躇了许久,才开口问:“不需要我立个字据吗?” 她是不识字的,但欠钱终归要留个底,这样双方都安心一点。 夜凌澈望向白岁安。 “不用,说不准欠款就要变成份子钱了。” 隐晦的祝福方式,李小苗不知为何,还是感受到了白岁安的心意。 这回,她发自内心地对白岁安露出笑意:“怪不得我花这么久时间都没入林澈的眼,你心挺大的。” “应该是夸她心好吧?”李曦问。 “也好。”李小苗裹好银两,离开了。 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坐在白岁安身边,刚才便一句话没说,这会儿人走了,林雅舒才呼出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爹要给我们换娘了呢!” 林容康摇头道:“不要新娘,就要这个娘!” 他拍了拍白岁安的大腿,正好拍在了白岁安的伤口外围。 在场三人皆紧张。 林雅舒拿开他的手,李曦把人抱起来,夜凌澈呼唤他:“容康,来爹这里。” 小豆丁是懵的,看不懂局势,但能感受到大家的目的。 只觉得大家突然就不想让他和娘待一块了。 他看向白岁安,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憋屈:“娘,抱抱!” 李曦将他圈在怀里,哄道:“我难得来一次你这玩,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林容康很想拒绝,考虑到自己的肚子里已经装了李曦家的鸡蛋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勉为其难点头了。 夜凌澈也没再继续叫他过去。 其实也没有多痛,昨天用了药,今天伤口就开始结痂了,一点小痛她还是忍得了的。 正好人被李曦抱着,白岁安就伸手捏了捏林容康的脸蛋,逗他玩。 小家伙忘性大,玩一会儿就忘了。 等了一会儿,夜凌澈就招呼两个孩子出去带狗遛弯,要给白岁安和李曦留出独处时间。 等人都走了,李曦才扶着白岁安站起来,慢慢地往屋里走。 细心的李曦通过刚才的反应,心里就有些底了,她先开口:“雅舒已经知道你受伤的事情了?” “是啊,她聪慧,瞒不住她。” 待白岁安坐下,李曦将门关好,才坐到白岁安的身边。 “你是想问我那个村子的事吧。”李曦道。 昨夜事情没能说完,今日夜凌澈上门托齐德成去镇上送东西,还请她来家里帮忙照顾白岁安,她就知道要被问这些事了。 至于说还是不说,李曦心里是复杂的。 白岁安:“还是要多谢你们昨日出手相救。” 她看出了李曦的纠结,提前给了台阶,“无论姐说不说,以后我都不会让这些事牵连到你们,今日主要还是请姐来家中陪我解闷。” 现在白岁安喊姐是越来越顺口了,李曦是真的把她当妹妹看。“如果我妹妹还活着的话,也和你一样大了。” 李曦柔和的目光散落在白岁安身上,企图用白岁安的碎片拼凑出另一个姑娘的模样。 可惜离别时年纪太小,她很难想象自己妹妹长大后的模样。 白岁安想起当初听到的,问:“不是说你的兄长和妹妹都被带走了吗?” “当然不是。”李曦垂头,额前的碎发遮盖住她的脸,嘴角微弯,她有些颓废。 可身旁坐着白岁安,这个与自己亲妹妹年纪相仿的姑娘,刚才还在散发着善意对别人伸出援手。 李曦忽然很想忏悔。 即便这么多年来她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我看着她死的。”李曦缓慢道。 白岁安明白,这个她指的是李曦的亲生妹妹。 察觉到了李曦的低迷,白岁安抬手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问:“如果你想说,我愿意听你的故事。” “你见过人被刨开时,肚子里有虫卵吗?” 白岁安感到惊愕:“这不合理。” 人是有消化系统的,就算是吃进去,也会排出来吧,怎么还用刨开去取里面的卵呢? “是啊,不合理,可我瞧见了,在我妹妹的腹腔中。” 白岁安脸色凝重,因为从李曦的表情上,看不出这是假话。 李曦道:“以后我身体也可能有虫卵。” “为什么?” “我爹说这是我的命。” 李曦握紧拳头,指甲刻进肉中:“我娘是山那头的人,虽在千恒国境内,但我们一族和天璇国的巫神有渊源,依附在皇室的倪家是受宣姬的恩赐,可以在人前大胆生活。” “而我们一族,遭了巫神遗弃,血肉中有逃不开的诅咒,一生等着巫神的召唤,随时准备奉献自己的血肉,去养育那极恶之兽,为国献身。” 神神叨叨的,白岁安不是很能听懂。 “那个虫卵就是那个极恶之兽吗?”白岁安问。 “只是其中之一。” “其他的呢?” “不在我这。” “那当时那个虫……” 李曦眼里闪过一抹厉色:“我毁了,连带着我爹和我的兄长。” 白岁安顺着时间线理了一下,天璇国打仗也就是三四年前的事情,当时也用不上什么为国献身吧? “能讲讲当时的经过吗?” 李曦阖眼深呼吸,调整好后才开口: “我不知我的妹妹是何时服下虫卵的,我爹见我大了,家里需要个帮忙干活的,就没想让我服用虫卵。忽然有一天我妹便醒不来了,他们迫不及待刨开了妹妹的身体,我瞧见了拳头那么大的虫卵。” “我爹说一只成虫可以拿到山那头去换一根金条,似乎是妹妹太小了,不够孕育出成虫,他们咬了咬牙,决定让我接着孵化虫卵。” “妹妹的尸首还在旁边,他们却跟看不见似的,要我吃下那虫卵,于是我下了狠手。” 之后的事情,不用李曦细说,白岁安也能猜到。 “我娘在生下妹妹后便回了山那头,之后再也没见过她了,我爹经常带我们去那边,刚开始以为是找我娘,后面才明白,是带我们去和族人相认。” “都是人,为什么我就要有这种命呢?” “还好我将他们都杀了,至少在我这里,就能结束这种命了。” ------------ 第一卷 第102章 你知道的,我…… “按理说,只要你不说你是,没人知道你们一族是怎么样的吧?” 李曦摇头,道:“看得到的。” 她背对着白岁安,将衣摆撩起,随着后背裸露面积的增大,白岁安在她腰椎中间的皮肤上看见了一只完整的黑虫胎记。 形像蝎子,头却有两只长长的触须,足同蜘蛛腿,白岁安是没在现实中见过这种虫。 “齐大哥见过这个吗?”白岁安问。 “我一直都瞒着他……”李曦放下衣摆,道,“这就是诅咒,我妹妹和兄长从小便有这个印记,若我要了孩子,他们身上也会有这种印记,像我这样身在后背的还好,可要长在显眼的地方,可就危险了……” 白岁安来到这里本就是奇事,常安还能从老虎和萨摩耶来回变,更是稀奇了。 这会儿听到血脉遗传的诅咒,也很快就能接受了。 这就是李曦不要孩子的缘由。 “可是这和那个村子有什么关系?”白岁安问。 如果只是一族的人有问题,那也害不到她的身上。 “倪家有秘法,可以将诅咒换到别人身上,我后来去过一次那边要说法,那边的村长要将我留下,才知道他们那里很多人都已经将诅咒摘去了,换到了别的孤女身上。” 孤女不知道这种诅咒,如果李曦不是亲眼所见,从亲生父亲那看到了这些,都不知道这件事。 而且诅咒换到别人身上,那人也无法献祭,只能等她产下骨肉后将骨肉养大献祭。 李曦的母亲身上的诅咒便是换出来的。 “我差一点,就要被留在那里养大育虫了,我假意服从他们,在地牢里煽动其他人,一起纵了场火,逃了出来。我不知其他人跑去哪了,但我回来后村里的大人各种帮衬我,我才长大了。” “你先前忽然问山那头的事,我便好奇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后来我问了阿成,他说你在山上发现了吃了毒草过世的动物,我便猜到了你想去查山那头的事了。” 李曦牵起了白岁安的手,语重心长道:“你年纪还小,与林澈日子还长着呢,不要去惹上这种事。” 白岁安反握住李曦的手,道:“我知道姐你是为我好,但这事我不得不参与。 你也知道,我和林澈在这里除了几个孩子便没了什么家人了,但其实我还有个姐姐,我前几日在镇上打听到了她的消息,听说在山那头的村里,我才想着去寻人。” 和夜凌澈相处惯了,白岁安也会套公式说话了。 夜凌澈:你知道的,我腿…… 白岁安:你知道的,我惨…… 这下李曦也不好拦了,她自己是没了妹妹,才将情感寄托在了白岁安的身上,可白岁安还有个生死未卜的姐姐,不该拦着她去寻找自己的亲人。 “如今你伤成这样,还是不要涉险了,人可以慢慢寻,命却只有一条啊。” “嗯,我好了再去。”白岁安点头。 反正她把人粮仓给烧了,不补充好物资之前,那些人也很难迁去别的地方。 只要这两天坚持用灵泉水,很快就能正常行动了。 李曦注视着她,良久,才笑了起来:“没见过像你这般胆大的小姑娘。” 白岁安回她一个微笑:“因为我比较厉害嘛。”“那林澈也不会差到哪去,不然当初也不会是他救你了吧?” 嗯…… 白岁安移开视线,笑道:“是啊,他挺厉害的。” 但肯定没她厉害,只是之前的白岁安不会,才显得夜凌澈厉害罢了。 不过现在也不用夜凌澈施展拳脚,这家里一个白岁安就能护住全家了。 白岁安顺着李曦的话称赞了几句夜凌澈,才将话拐回去。 “姐,你还记得以前那个地牢在什么位置吗?” 闲聊的时候白岁安的脑子也没空着,还在思考李曦之前说的话。 地牢绝非一朝一夕就可建成,也并非一把火就能把地牢给毁掉。 这种费时费力建成的地方,被发现后肯定会被人加以利用,不是藏人就是藏物。 会有和太子的线索吗? 李曦蹙眉:“问这个干嘛?你还要去吗?伤都还没好!” “我好了再去呀。”白岁安抱住李曦的手臂,软磨硬泡,“就和我说说大概方位就好了。” 李曦态度强硬像严厉的长姐,言行间又透露出对她的关切,所以白岁安这会儿便用软和一些的态度与之相处。 “我等你好了再告诉你。”李曦也没好直接拒绝,“我知道你厉害,但不可逞强。” “如今齐大哥不在,你也方便告诉我,之后我找完你,当天便去了别的地方,万一又受伤回来,怕齐大哥会怀疑啊。” 白岁安趁热打铁,“姐,前些天齐大哥就让我问你为何不想要小孩,我怕我到时候我去你们那多了,齐大哥从我这问出什么来。” 一口一个齐德成,就能让李曦心慌了。 白岁安看人不错,大家明面上看着齐德成喜欢李曦,喜欢到不得了。 可李曦对齐德成的在意,不比齐德成对她的少。 “不能让他知道。”李曦攥紧了白岁安的手,恳求道,“他一定会觉得我这种人是怪物。” 李曦可以在别人面前毫无顾忌地说自己“烂命一条”,却格外在意齐德成对她的看法。 白岁安将李曦的这种感情理解为——非常喜欢。 “你又选择不了自己的出生,他肯定明白这个道理,是不会这样看你的。”白岁安只能说出自己看到的,“齐大哥真的很喜欢你。” “我明白的。”李曦强颜欢笑,“能藏一刻是一刻,我知道你不会告诉他的。” “这种事情我告诉齐大哥哪有什么意思,夫妻俩的事情,就该你们亲口说。” 李曦拿白岁安没办法了,摇摇头,抬手捏了捏白岁安脸颊上的软肉,调整了自己的心情。 “也罢,我就告诉你,但你绝对要把伤养好了再去。” 白岁安点点头:“嗯嗯。” “那个地方在村外,连接着一座高塔,范围是整个村的底部,入口在两个村之间,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有没有改变。” ------------ 第一卷 第103章 是要我帮你和别的男人开铺子? 为了保险,白岁安还找了笔墨画了大概的地图,将三个村的区域的都画了出来,让李曦确认好地牢的大概位置,和以前的入口。 就画了个大概,但李曦还是能看出白岁安画得比较仔细,甚至深入了不少。 “你昨夜都探查了这么多地方?”李曦略微惊讶。 即便她不知道那边的布防情况,但白岁安去一趟能一身血回来,李曦便觉得那个地方骇人了。 再看白岁安画的这个图,知道她探入这么深的地方后,李曦更觉得里面危险了。 但她还是给白岁安将地牢的大概位置圈出。 “前面没找到人,我便往深处去了,只是出来碰到了陷阱才会受伤,也不算很危险。”白岁安解释。 李曦将信将疑,却没再说什么了。 齐德成去镇上送东西,很快便回来了,还坐着飞云百货的马车回来。 这次驾车的不是阿岩,而是烛影。 烛影驾车只顾赶路不顾死活,坐在马车里的齐德成和季维抱在一块,面色煞白,头晕眼花,下马车时两个人都快分不清天地了。 只有烛影还像没事人似的,翻身落地,将购置好的东西都拿下里,还不忘招呼两人帮忙。 “都到了就别愣着了,来提东西咯,买了不少呢。” 齐德成撑着季维的肩膀,摆摆手,有气无力道:“兄弟,你让我们歇会儿,这马车还真不是我们普通人家能坐的,快是快得很,但比牛也癫太多了吧!呕!我,我这不行了……” “我也不行,头晕得直犯恶心。”季维年纪小,都干呕出水了。 烛影恨铁不成钢:“真靠不住啊,还得靠我。” 留两人在原地缓气,烛影自己提着大包小包的物件便推开了林家的院门。 “嫂子!我来了!” 回应他的是院子里一大二小一狗的四张面孔。 嫂子?是谁?谁来了? 林雅舒愣了一下,小声嘀咕:“这不是娘上次还马的叔叔吗?” 当时她在外头往里瞥了一眼,就记住了烛影的样貌。 “这是爹的远房弟弟,叫叔叔。”夜凌澈偷偷扯了一下女儿的衣摆,神色如常地介绍道。 林容康并不记得烛影,歪头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叔叔好。” 林雅舒接收到她爹的眼神,也跟着喊了一句:“叔叔好。” 烛影这才点点头,将自己手上的东西都放下了。 “听说嫂子病了,我这想着过来帮衬些时日,带了些东西,还没拿完,我再去外头提。” 烛影自顾自地出去了,林雅舒抬头看向她爹,眨了眨眼:“娘病了啊?” 不是说好瞒着弟弟的吗?怎么忽然就说病了? 阿弟知道娘病了吗? 林容康这会儿也抬头盯着他爹:“娘不是好好的吗?” 夜凌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知该作何解释,忘了和烛影通气了,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好说啊…… “咳咳……”无奈突然传来白岁安剧烈的咳嗽声。 林容康瞪大了眼睛:“哎呀,娘真的病了!”说完就屁颠屁颠地往屋里跑去。 林雅舒轻声问道:“这是装病,对吧?” “对的吧……” 因为下一刻,李曦就扶着白岁安从屋里出来了。 刚才烛影的动静不小,白岁安怕是在里面听到了,才故意装病出来。 李曦也佯装苦恼帮着说话:“我和岁安顾着聊,没注意到她身体不适,没想到突然就严重起来了,这会儿浑身无力,走路都要我搀扶着了。” “咳咳咳,没事,我坐会儿就好。” 白岁安就只知道咳嗽,自己刚刚咳得突然,也没和李曦通气,突然就多了个浑身无力的症状,她也只好随机应变,软软地倚在李曦身边。 林容康跟在后娘的腿边,苦着小脸道:“娘,请大夫吧,要快点吃药药,可不能死了!” “咳,应该是风寒,不会死的。”白岁安坐下,努力让自己的脸色显得苍白一些。 也不管两个小孩会不会觉得大热天染上风寒离谱,横竖先装着。 林雅舒托着脸,替后娘解围:“阿弟你过来些,娘风寒了不能被人围着,会好不了的。” 小姑娘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她的好弟弟给骗到了。 一想到娘会好不起来,林容康摇摇头,还是挑了个远些的位置坐下。 还不忘提醒李曦:“姨姨,你也要坐远一些噢。” 李曦眉眼弯弯,咧着嘴坐到了林容康身侧:“好,那我贴着你坐。” 齐德成和季维缓过来了,两人才跟在烛影后面进来。 烛影带了不少东西,有些是给小孩的玩意儿和一些书卷,还有些小首饰,分了一两件给李曦,带得更多的还是些食材。 夜凌澈将齐德成夫妻俩都留下来,让烛影帮忙,今天中午在家里煮些好菜一块吃。 烛影要掌勺,李曦和齐德成便进去说要帮忙,林雅舒带着阿弟和季维在外头围观,倒给了夜凌澈和白岁安独处空间。 这会儿白岁安还窝在房里装病,夜凌澈进来,将屋门带上了。 以为他要问李曦说的那些事,白岁安都准备开口了。 夜凌澈说出口却是另一个问题:“你要做什么营生吗?我让烛影去给你安排,你提需要,我就让他们帮你做好,只赚不亏。” 不是? 白岁安迷茫:“烛影过来就是帮我做生意的?” “主要还是怕你抽不开身去镇上办事,便让烛影带上你救的那个小孩过来我们这。”夜凌澈的目光落在桌面的账本上, 顿了顿,道,“你若从头学如何看账,是要麻烦一些,我可以慢慢教你,但开铺子的事也可以先让我帮你做着,铺子开在你的名下,我给你本金,挣的银子都是你的。” 白岁安这下明白了,自己只是来不及还账本,所以带回来了。 而夜凌澈恰好看到了,以为她想学做生意,便想帮她。 “不是我要开铺子,是万员外的儿子,之前刚好认识,他便拉我入伙,不过他似乎也不懂商贾之道,我才问他要了两本账册去给百里陌看。” 白岁安越解释,夜凌澈的脸便越黑。 片刻,他开口问:“那你……是要我帮你和别的男人开铺子?” 明知道他是七皇子,掌管着千恒国最大的商会,还要拿账本去给百里陌看? ------------ 第一卷 第104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白岁安眉头微曲,不解道:“不是你提出来的帮忙吗?我只是把事情说清楚,你气什么?” “我。”夜凌澈自知理亏,但心中仍不甘心。 他竟不知白岁安与百里陌关系好的时候,又与万家少爷好到合伙开商铺的地步。 百里陌的名字在家里偶尔还能听见,可那万家少爷是谁? 名字都没听她说过几遍就关系好成这样了? “即便不帮,我也不愿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合伙开铺子。”夜凌澈道。 白岁安虽然木讷,但也能品出夜凌澈这是吃醋了。 到底是夫妻,白岁安认为自己还是要解释清楚:“那万辰不知道我是女子,对我没有那种心思,你别多想了。” “那百里陌呢?”夜凌澈趁机追问。 白岁安难以理解:“我是容乐的娘啊,况且她也……” 话到这里,白岁安住嘴了。 “他也什么?” 这不好说,白岁安道:“谁没事会肖想有夫之妇啊?” 夜凌澈藏在衣袍下的拳头握紧:“别人如何看待我们的感情,我不知,我只知我们徒有名分,你随时会倾心于他人。” 对于没有把握之事,他就是怕。 他对白岁安的执着,让人有压力了。 白岁安很是无奈:“你别这样,我都不知道我有什么好的,怎么会每个人都觉得我好呢?” “可我唯独钟情于你,这就意味着你是世间最好的。” “可算是知道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白岁安小声嘀咕的话语,还是让夜凌澈捕捉到了。 “什么是西施?” 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四大美人,他不知道也正常。 “西施便是我们那里众所周知的大美人,这句话的意思是,在有情人的眼中,对方就跟西施一样是个大美人。” 夜凌澈学以致用:“那你便是我们这的西施。” “我没有西施那么漂亮。”白岁安有自知之明。 “不,你是……”夜凌澈正要细细打量白岁安的容貌,忽然噎住了。 白岁安人就在他面前,按理说这张看了两年的脸应该熟悉得不得了,可如今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一样。 “怎么了?”白岁安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用目光再次描摹一遍白岁安的眉眼,夜凌澈意犹未尽:“这是你原来的模样吗?” 从发现端倪到接受事实,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夜凌澈便自己得出了一个合理的结论。 “什么?” 白岁安起身,坐到铜镜前。 这些时日她都没有仔细关注自己的相貌,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原身不仅名字和她一样,连样貌也与她有几分相似。 可如今看来,自己在这待得越久,便越来越像以前的模样了。 如果说原身的脸是张扬傲慢的自由美,那么白岁安这张脸便是内敛冷清的陷阱美,像一头懒洋洋的狮子,一旦开始捕猎,就轮到别人畏惧她的清醒了。 五官是无限接近她原本的模样,就连左眼角下的那颗痣,都凭空长出来了。 单看镜子里的白岁安,都够夜凌澈欣赏好久了。 皇城内这么多贵女,也没有哪位女子能让他想细细观摩。 或许他该捡起以前的技艺,用笔墨绘下爱人的模样。 “你有点像色胚了。”白岁安透过镜子与夜凌澈说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对你有色心了。” 一句话,就勾起了白岁安的回忆。 呵呵。 白岁安扯了扯嘴角:“还好现在烛影来了,以后你药浴就不用我了。” “好吧。”夜凌澈委屈地妥协了,“我若坚持药浴,腿会好起来吗?” 他有点无脑相信白岁安的话了。 “当然会好。”白岁安无脑相信灵泉水。 夜凌澈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净:“那等我好起来再……” “再出去打猎养家。”白岁安及时打断他的发言。 夜凌澈每个表情她都能猜出对方要说什么了,只要没让话说出口,她就不用应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语了。 “好。”夜凌澈也没再为难他。 中午的菜肴很丰富,烛影的厨艺不比夜凌澈差,做的都是酒楼里常见的菜色。 齐德成在旁边打下手时都傻眼了。 “兄弟你驾马车是粗犷了些,没想到做出来的菜居然如此精致。” 林容康扒拉着门框,已经被香到流哈喇子了。 红烧肉、宫保鸡丁、鱼香肉丝和炒时蔬…… 小家伙性子内敛,少于外人攀谈,烛影刚来,本就不熟。 可一旦和吃的扯上关系,他就能主动了。 还没人腿高的孩子摸到了大人堆中,伸手扯了扯烛影的裤子。 刚才爹说这是谁来着? 噢……想起来了。 小豆丁眼珠子转了一圈,奶声奶气道:“叔叔,这在做什么呀?我帮你尝尝熟了没有。” 三个大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小孩是什么心思,都一块笑了。 不熟的哪敢喂小孩吃啊? 烛影要掌勺,齐德成在备菜,也就李曦帮忙端盘子闲一些。 她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装在一个小碗里,连带着筷子一块给了林容康。 “喏,拿去先吃,把你爹娘喊出来,让哥哥姐姐把爹娘喊出来,要吃饭了。” 林容康点点头,顶着碗里还冒着热气的肉就往外头走。 季维和林雅舒已经把桌椅摆放好了,也听到了刚才李曦的吩咐,知道自家弟弟馋得很,林雅舒让林容康坐着先吃,她自己去喊爹娘出来。 “那你想做什么?” “我们一家去镇上住也成,正好容乐也在,你也好打理……” “嘘。” 白岁安捕捉到脚步声,让夜凌澈噤声。 夜凌澈会意,将屋门打开,瞧见了往这边走来的林雅舒。 父女俩相对,林雅舒道:“叔叔他们把菜弄好了,爹,和娘出来准备吃饭吧。” “好。” 女儿神色如常,夜凌澈也没看出什么。 倒是白岁安走出来问:“雅舒怎么样了?她耳朵好,怕是听见了吧?” 夜凌澈摇头:“应该没听见。” “总是短时间内不可搬去镇上,还有很多事未做,你不是还要藏自己的身份么?动用商会的关系怕是被人查出来,总之你还是在家里安稳待着吧。” ------------ 第一卷 第105章 抢不过三个孩子 林雅舒有些郁闷,这几天有些闲时间,好不容易跟着石头一块,和村里的几个小朋友玩熟了,却听到爹娘说要搬到镇上去住。 这下小姑娘更能确定烛影是来带大家走的了。 镇上虽好,但没有山林、田埂与溪流,也不好找认识的朋友出去玩耍。 想到这里,林雅舒便有些提不起劲了。 可爹娘有他们的考量,林雅舒也不好违抗,只能独自感到失落。 吃饭时其乐融融,她也带着笑若无其事地与大家一块吃饭。 齐德成夫妻俩离开后,夜凌澈要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季维和烛影。 说是收拾,其实就是把他的东西都送到白岁安的屋里,这边烛影帮夜凌澈把东西拿出来,那边林雅舒帮着在她娘屋里把东西安置好。 夜凌澈心情很好,一直咧着嘴在那笑。 他都想好了,东西都挪过来了,以后就不用再搬回去了。 到时候借口女儿长大了,女儿单独一间屋子,另一间给兄弟两人。 白岁安瞧见了他的傻样,也不反感。 毕竟夜凌澈是真的在意她。 “收敛一下,这样看着好傻。”白岁安提醒道。 夜凌澈在腿上叠着他的衣裳,交给林雅舒放入白岁安的衣柜里面。 衣服都贴一块了,离人贴着还远吗? “日后我们都会同床共枕了吧?”夜凌澈道。 一旁的林雅舒眉头下意识挑了一下:“我们也会和娘共枕。” 虽然爹娘感情和睦是好事,但她也是刚有娘的好宝宝,她还不想离开娘。 “你娘是你娘,我娘子是我的娘子,不一样的。”夜凌澈对女儿解释。 林雅舒嘀咕:“反正爹来了就好,可不能把我们赶出去。” 白岁安笑道:“我不会让他赶你们走的。” 夜凌澈失笑,他能怎么办?媳妇更喜欢的是家里的孩子,他一个人怎么抢得过三个人啊? 以往只有林雅舒和林容康两人,要是没有村里的大孩子陪同,白岁安是不敢让两个小孩自己出去玩的。 这会儿季维来了,两个孩子要想出去玩,白岁安便随他们去了。 今日林雅舒对出去玩这事很积极,平日里她总想留在家里帮忙,今日听到白岁安询问他们要不要出去玩,小姑娘立马就点头答应了。 “去和你们的好朋友们介绍家里的新哥哥吧。”白岁安挥挥手,目送着三个孩子和常安离开。 家里没了小孩,三个大人才好说事情。 白岁安立马摊开了今早画的地图。 “昨日去的时候惊动了倪垭,我没来得及去别的地方看,但今天我问了曦姐,她说那边有个地牢,烛影大人身手应该不错,想托你今晚去这个地方探一探,潜进去看一看就好了,不要惊动他们。” 那张图给李曦看的时候还是草图,在之后白岁安又填了几笔,尽量画详细了一些。 还特意把倪垭所在的那个村子,以及倪垭的住所给标了出来。还有外围的布防格局和机关暗器的大致地点。 “嫂子你不用喊我大人,既然我来你们这帮忙,就是化名为林影,现在我是殿下的弟弟,喊名字就好。”烛影先是和白岁安客套一下,再继续谈正事, “昨夜情形如何?” 白岁安简单概括了昨夜的事,她有技巧,所以进去时并没有惊动什么人,就是出来的时候低估了机关的频率,中了两箭。 “他们要撤离了,昨夜我去过一次,还耗了他们不少机关,他们不会将机关补满,应该会在人员调动方面有所改动。” 白岁安指着昨日她烧了的粮仓,后面的那两个屋子。 “这一间屋子很诡异,我看不见地面,结合曦姐所说的那个连接地牢的高塔,我怀疑就是这座屋子,和地牢有联系,不知能不能利用一下。” “另一间不知存放着什么,很多陶罐在里面,似乎里面还有东西在动,但我没有进去看过。” 烛影点头,道:“昨夜你将他们的粮仓烧了,粮草怕是不够他们吃的,最近肯定还会去临近的镇上找人才买吃食,等会儿我去外头传信,让程旭先生在镇上按照调查,顺藤摸瓜找到他们在镇上的潜藏人员。” 事情便这么安排下去来了,有了烛影在,确实很多事情都好办了。 在看季维那边,身为三个人中年纪最大的小孩,他自觉地将自己当做一个兄长,对两人的几乎是有求必应。 在出了门后,林雅舒的情绪就藏不住了,走了没几步路,她就开口问季维:“你和那个叔叔过来,是要接我们去镇上住吗?” 季维一头雾水:“我不知啊,就是岩大哥收到信件,说白夫人受伤了,让我和影大哥一块来帮忙照看你们。” “看我们?”林雅舒指了指自己和林容康。 季维点点头。 小姑娘不高兴了:“我和阿弟很怪,不用人来帮忙照顾,我们还会帮爹娘做事。” 林容康附和:“对啊,我不哭不闹,是个乖小孩。” 这是林雅舒私下和他说的,只要不哭不闹,就是帮爹娘做事的乖小孩。 乖小孩都会让爹娘喜欢。 季维挠了挠脑门,道:“也不止是照看你们,我也会和你们一起帮白夫人他们干活,现在没活干,所以我来陪你们一块玩啊。” “嗯哼,那就一块来玩。”林雅舒点点头,“要是那个叔叔和你说要把我们带去镇上的话,你一定要先和我说噢,不然我和阿弟就不跟你玩了。” “好。”季维应下了。 只是告诉她一件事而已,什么也没做。 和其他的小孩也不算很熟,这会儿林雅舒先带着季维去敲响了石头的门。 和村里的小孩一块玩都是石头牵的线,林雅舒害怕其他小孩离了石头后就不和他们玩了,所以每次玩都是第一时间去找石头。 小姑娘拍了拍门,李知义的声音就响起来了:“是谁啊?” “李爷爷,是我,我来找石头玩。” “雅舒啊?”李知义一听到声音便认出林雅舒,他出来打开门,看见季维后还有些惊讶,“这是?” “这个是我们家的新哥哥,我们带他一块出来玩。”林容康帮忙介绍。 林雅舒问:“石头今天能出来玩嘛?” 李知义笑着点点头:“他当然能出来玩了,不过他现在不在家,被狗蛋喊去看热闹了,你们可以去村长家找他。” ------------ 第一卷 第106章 到底是谁逼你娶她?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白岁安无奈地看着院子里的一大群人。 为首的五个孩子都不敢抬头看白岁安。 后头站着撑着腋下拐的陈半瞎、村长,以及李小苗一家。 院门外还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上次家里这么热闹还是在白岁安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 村长先开口了:“林澈媳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陈裕真心求娶小苗,你怎能搅黄这事呢?” 李小苗你的爹娘到底是收了银子,并未附和。 陈半瞎眼神闪躲,壮着胆子对白岁安道:“先前我们是有过节,但如今我也二十有六了,好不容易攒到了银子想娶个好媳妇,白姑娘你可不能害我家断子绝孙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断打量白岁安的脸色,深怕自己话说严重了,惹白岁安不高兴了。 “都说了和她没关系了,是我不想嫁你,你都这样了,谁看得上你啊!” 李小苗大胆开口,把陈半瞎说的人都要萎靡了。 “小苗!”村长呵斥了一声。 李小苗不服气,却也闭上了嘴巴。 白岁安已经明白现在的情况了,她越看陈半瞎越觉得陈半瞎的态度古怪,要说哪里古怪,她也说不上来。 只觉得陈半瞎似乎比以前更怕她了,她这段时间很忙,也没有抽空去他们村吓陈半瞎吧? 夜凌澈一个眼神,让烛影带着五个小孩去后院玩。 “全村都知道她们不对付,为何偏说是岁安教唆她不去嫁人?” 村长帮陈半瞎,那夜凌澈就帮白岁安,自己的媳妇不护,谁护? 村长苦口婆心道:“陈裕做工受了伤,得到了许多赔偿,小苗嫁过去也不用过苦日子,这是门好亲事啊。” “那就劝李小苗,为何还要来我家为难我媳妇?” 夜凌澈坐在轮椅上,虽然比别人矮了几分,但气势却很足。 冷冷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毫不掩饰地表达了他的不满。 这么多人上门找白岁安,不是以多欺少,是什么? 村长瞥了一眼藏在后头的李小苗爹娘,无奈道:“这不是听闻你家出了银子,让小苗不与陈裕成婚。” 李小苗争辩道:“他不就是能给十贯吗?我嫁不嫁人,只要能给我爹娘十贯不就成了吗?如今是白岁安先给了我十贯,要我说,我要嫁给白岁安也成啊,非要嫁给这瘸子?” “小苗!”李小苗她娘张氏扯了一下她的手,“瞎说什么呢!” 其他人脸色也很难看,没有想到李小苗会说这种话。 白岁安笑了,谁能想到李小苗会说出这种言论啊。 这气话真的把在场的人都气得够呛的。 村长吹胡子瞪眼:“不嫁便不嫁,莫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陈半瞎缩了缩脖子,豁出去了,撑着拐子到李小苗身边,忽然跪下,哀求道:“我是真心的,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只要你嫁给我,以后我都听你的!” 在场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李小苗直接将陈半瞎推倒在地,还不忘补了一脚:“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不想嫁给你!” “求你了!我求你了!”陈半瞎往前扑,抱住了李小苗的腿。 “你发什么疯!”陈半瞎整个人呈匍匐的姿势被李小苗拉扯着在地上爬动。 场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村长喊人来把陈半瞎拉起来。 偏偏陈半瞎不愿起来,非要纠缠李小苗。 院子里一片吵闹,院外看热闹的人也在哄闹。 白岁安皱着眉,冷冷地唤了一声:“陈半瞎。” 声音也不大,偏偏就是让陈半瞎听到了。 陈半瞎抖了一下,赶紧将手抽回,身体不稳,整个人像死鱼一样趴在了地上,染了一身的灰。 李小苗抬头望向白岁安,见白岁安要走过来,她忍下自己要打一顿陈半瞎的情绪,等白岁安发言。 “这是你们的私事,要闹就出去闹,我家不是看猴戏的地方。” 白岁安居高临下看着陈半瞎,将对方悲戚的表情收入眼中。 总觉得是有什么事情,白岁安对村长礼貌道:“能请大家先回去吗?我和陈半瞎之前有些私人恩怨未解决好,不想夜长梦多,还是想今日将事情算清。” 也算是给个台阶结束这场闹剧了。 村长扫了一眼地上的陈半瞎,叹了口气:“将事情解决便好,切莫动手打人。” 白岁安笑着点头:“放心,我不会动手的。” 村长这才招呼着其他人要离开。 李小苗捡起陈半瞎的拐杖递给白岁安,小声道:“我知道你在帮我,给你添麻烦了,晚些时候我来将人带出去吧。” 白岁安接过拐杖,轻笑:“不用,他自己回去就行,放心交给我吧。” 李小苗一步三回头,最后离开了。 白岁安将院门关上,此时的陈半瞎已经自己撑着拐杖站了起来。 夜凌澈默默打量着陈半瞎的神色,发现陈半瞎总盯着白岁安看,而且对白岁安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 心中多少能猜出些什么,既然白岁安都决定要人留下来问话了,为了方便些,夜凌澈自觉离开。 “我去看看孩子们。” “好。” 狗蛋和石头也在家里,怕烛影一人顾不好五个小孩,白岁安便让夜凌澈去了。 让陈半瞎自己找个位置坐下,白岁安压低声音问他:“腿怎么弄的?” 陈半瞎支支吾吾半天,才找了个借口:“干活时弄伤的。” “干什么活?” “苦活。” 白岁安直勾勾地盯着陈半瞎,看得陈半瞎心里毛发,冷汗直流。 很明显是在心虚。 “那你现在废了一条腿,还能做什么活养家?总不能把李小苗娶回去之后,你在家里混吃等死,让她在外劳作吧?”白岁安问。 陈半瞎没敢看白岁安,低声道:“还是有一些银钱的,我也能做些小活帮忙……” 白岁安也是见过不少人了,陈半瞎到底喜不喜欢李小苗,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她无情揭穿陈半瞎:“你根本就不是有心要娶李小苗,你是在害怕,到底是谁逼你娶她?” ------------ 第一卷 第107章 不喜欢叔叔,讨厌爹! 陈半瞎膝盖一软,又要跪下。 被白岁安瞪了一眼后,又哭丧着脸坐稳了。 他的手抖个不停,嘴上还在解释:“怎么可能有人逼我呢?这结婚生子讲的是一个你情我愿,我要不喜欢,我一定是喜欢她的啊!” 什么算喜欢? 白岁安不解:“你的表情很明显,是在怕死啊,难道李小苗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吗?她能比我还凶残吗?” “姑奶奶,求你不要再逼我了,你们谁我都惹惹不起啊!”陈半瞎求饶。 “你现在是在我家,是死是活我说的算,你还能顾得上其他人吗?” 白岁安表现得很从容,指尖缓慢敲击着膝盖,似乎在心里为陈半瞎的生命倒数。 光看她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陈半瞎就害怕得不行。 他也不敢乱动,怕惹白岁安不高兴了,他喘着大气解释:“都是因为你啊!醉红楼里有大老板要护着你,听说有人要抢你男人,那边的人就花银子让我把李小苗娶了啊!” 醉红楼? 白岁安狐疑:“和醉红楼有关系的不是梅氏吗?怎么又和你有关系了?” “梅氏见不能卖你,她把自己卖醉红楼里去了!后面也不知怎的,醉红楼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陈半瞎哭丧着脸,“本来就瞎了一只眼,又被他们打断了一条腿,我这辈子算是完了!” “他们来时就和你说了这些?” 陈半瞎点头:“只有这些了,他们说我脏了你的名声,摁着我的脑袋要我补偿你。” “姑奶奶啊,我哪敢惹你啊,你就和那些人说,让他们放过我,那点银两就当给我的药钱,我去治腿。”陈半瞎抓住白岁安的手臂,苦苦哀求着。 白岁安拍开了他的手,道:“我不认识那些人,我帮不了你说,你要想我帮你求情,你就先回去,让那些人来找我,我和他们把事情说清楚。” 前半句话让陈半瞎的心凉了半截,后半句又让他听到了希望。 陈半瞎难得眼里有光,他自己拄着杖子站起身,迫不及待要离开:“你等着,我这就回去,等他们来找我了,我便转达你的话,一定,一定让他们来找你!” 白岁安也懒得站起来送他,陈半瞎也是个贴心的,自己走了还帮忙把院门带上。 这会儿也没别人,白岁安从空间里面拿出一些梨,洗干净后拿去后院找人。 还没见到人,就听到那边传来了“呵呵哈嘻”的声音。 好像在打拳? 白岁安走过去,就看见五个孩子,由高到低站成一排,竟然在扎马步?? 不是,让你带孩子,怎么开始练孩子了? 几个孩子训练有素,根据烛影喊出的口号,交替出拳。 白岁安看见自己那养得白白胖胖的儿子,朝着空气软绵绵地出了一拳,被可爱到了。 年纪大的四个都在认真练习,只有林容康咬着牙闭着眼,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夜凌澈在旁边看戏也不把儿子拉过来。 白岁安端着切好的梨过来:“好了,这么热的天就别练了,来吃点果子。”一句话,将林容康解救,小豆丁迈着步子想要跑过去,却因为刚才扎马步让脚酸了,刚跑一步,便栽到地上磕到了下巴。 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烛影离得最近,赶紧把孩子捞起来,其他人也围了上来。 但林容康站起来后,便挤出了人群,扑到了白岁安的怀里,吸了吸鼻子,呜呜道:“我,我要吃……” 众人没忍住,纷纷笑出声。 白岁安轻轻揉了揉他的下巴,问:“没摔疼吧?” 看了一下,都肿了。 林容康抱着后娘的腿摇摇头:“不疼,我累,我要吃果果,不练了不练了,娘快带我走!” 明明身后的人一个都没有动,愣是让林容康喊出了身后有上万追兵的感觉。 夜凌澈无情道:“小胖子,才站一会儿就累得不行了,还要吃?不许吃了,跟着叔叔再练一会儿。” 林容康咧嘴哇哇哭:“不喜欢叔叔,讨厌爹!呜呜,娘好,娘给我吃果果!” 夜凌澈一脸不悦:“我这是为你好,不会点拳脚,以后在外头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那我不去外头了。”林容康把脸埋在白岁安的怀里,不愿搭理夜凌澈。 白岁安也知道学武辛苦,她轻轻搂住林容康,哄道:“好啦,还小呢,爱吃就吃,不着急学这些,娘护着呢,没人欺负你。” 林雅舒点头附和:“对,我学就好了,弟弟一直跟着我,我会出手!” 石头和季维也跟着附和:“我们也会护着弟弟。” 说完,石头猛地侧头看一眼季维,不是?你也不是我们村的?为什么和我一块啊? 季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在他眼里,白岁安是他的恩人,他保护恩人的小孩是应该的。 狗蛋摸了摸脖子,笑嘿嘿道:“反正容康弟弟和我出去时,绝对不会被人欺负的。” 他也算是村里的孩子王了,年纪小一些的孩子出去玩都是跟着他的,大家都团结友爱,肯定不会欺负人。 有娘和哥哥姐姐们的话,林容康也有了底气,探头对夜凌澈哼了一声:“娘说会保护我,我可以不学哒!” 夜凌澈拿他没办法:“知道了,娇气。” 都是惯坏了,家里的孩子都被白岁安养得越来越娇了。 夜凌澈肯定不会怪白岁安,毕竟她来到这里能与他一起给予孩子们关爱,已经很好了。 “哼。” 白岁安笑了笑,捏了一把林容康的脸,用帕子将他的手擦净:“好了,不和你爹争,先吃吧,等会儿娘给你擦些药。” 白岁安还招呼其他的小孩一块来吃,刚好也是要玩的,就让他们留在家里一块玩了,反正水果肯定有,烛影也带了不少玩具过来。 这会儿烛影还带头教小孩们练武,除了林容康以外,其他孩子都学得十分沉浸。 夜凌澈跟着白岁安一块去给林容康上药,见白岁安熟练地拿出一瓶药酒给林容康涂。 夜凌澈忽然来了一句:“我发现你总是有许多稀奇的东西。” 除了刚刚的梨,还有家里偶尔会用到的药,包括之前药浴,夜凌澈有留意过家里并没有草药,而白岁安突然就给他弄了药浴,很是奇异。 ------------ 第一卷 第108章 醉红楼里有天璇国的人 臭臭的药酒倒在白岁安的手上,她轻柔地按搓林容康的下巴。 小豆丁皱着鼻子,不去闻这恶心的味道,嘴巴却没闲着。 “娘很厉害呀,所以什么都有!” 每天都和娘一块,后娘对他有求必应,林容康已经成长为“娘亲脑”了。 娘亲漂亮,娘亲厉害,娘亲天下第一棒! 他夸一句,爹娘听了都会忍俊不禁。 夜凌澈假装吃味:“怎么不见你夸我呢?是不是有了娘,就不要爹了?” 小豆丁挠了挠脑袋,还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摆摆手,严肃道:“不能不要爹,虽然娘会给我们买很多很多好吃的,但家里爹做菜最好吃,这个家不能没有爹。” 怎么也离不开吃的。 夜凌澈揪了一把他肉嘟嘟的脸,很是无奈: “这都越来越胖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吃啊?越长越像肉丸了。” 林容康鼓起两颊,瞧着软乎乎的,任由他爹掐他的脸。 小孩没有心眼,有什么便说什么:“因为娘现在给我吃东西了呀。” “以往我多吃一点,都要被娘揍,现在我想吃什么,娘就给我吃什么,一定是娘发现我是乖小孩了,才对我这么好。” 奶声奶气地把话说完,林容康还冲着白岁安嘿嘿一笑,眨了眨眼睛,夹着嗓子又来了一句:“喜欢娘亲~” 白岁安把药放好,用干净的那只手轻拍一下他的小脑袋,也笑着回了一句:“娘也喜欢你。” 夜凌澈揪着小豆丁的脸颊晃了晃,让自己也参与其中:“爹也喜欢你们。” 他说完便松开了手,林容康戳了戳自己被捏红的脸,缩到了白岁安的怀里:“今天我没有那么喜欢爹哦,爹让我学打拳,坏坏的。” 夜凌澈把他拉到自己的怀里,将人圈住:“真的不喜欢我?” “唔。”林容康扁嘴,看向笑盈盈的娘,苦着脸道,“好啦,我是喜欢爹的啦。” 夜凌澈这才满意,将他放开,并把人赶走:“行了,出去吃你的果子,爹和你娘聊聊今晚做什么给你们吃。” 小豆丁眼睛一亮,赶紧跑出去,都出门了,还要回头来一句:“中午那个酸酸甜甜的肉肉很好吃,我还想吃~” 夜凌澈挥手让他离开:“知道了。” 他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白岁安坐着等夜凌澈发话,中午还剩了一些菜,其实不用商量晚上做什么吃的。 把小孩支开,就是要说正事了。 “也就与你一块时,才能和他们玩一会儿了。”夜凌澈感叹道。 “等我伤好了又要出去了,你在家里随时都可以和他们玩啊。”白岁安道。 夜凌澈侧眸,与白岁安对视了许久,对方依旧平静,他不由叹了口气: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你帮我把皇兄找回来了,我就要把他们送回皇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了,届时你我都自身难保,又该怎么护好他们呢?” 白岁安道:“你护好自己,我来护着他们就好了。” 她胸有成竹,夜凌澈就是喜欢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她这样,夜凌澈会不自觉地信任她。 坚信自己的腿会好起来。 “家里这么多人,哪能让你一人付出,我武艺不如你,但皇城里的尔虞我诈还是懂的,别处的压力我都可替你承担。” 白岁安挑眉:“你也没看过我的身手,怎么知道你的武艺不如我?” “那夜我让烛影在万家候着,他瞧见了你的身手,与我说了。”夜凌澈目光柔和,“一个姑娘能有如此好的身手,怕是吃了不少苦吧?” 他在怜惜白岁安,虽不知对方的过去,还是通过自己的所见所闻去猜测白岁安的过往。 白岁安眉头拧了一下,不自然地将话题引向别处:“对了,我刚刚在陈半瞎那问出了一些事。” “他说了什么?” 进入正题,白岁安可算没有这么大的压力了。 “他说醉红楼的人要为我出头,你知道醉红楼吗?” 在原身的记忆里,只知道醉红楼曾拐卖过她,是个青楼,但不知道醉红楼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夜凌澈略惊:“你应该知道之前的时间,难道不清楚醉红楼与你的关系吗?” “我一皇太女能和青楼有什么关系?”白岁安问。 这下夜凌澈可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守了两年没见人去和醉红楼的人牵线,敢情之前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醉红楼里有你们天璇国的人,当初我便是知道了他们想以拐卖的途径与你取得联系,才从中截取,把你带到了李家村。” 当初夜凌澈要是没有搞这一出,现在怕是也遇不上白岁安了。 不过换句话说,如果当初的白岁安跟着醉红楼的人回去了,是不是就不会没了? 两人对视,沉默片刻,互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白岁安忽然垂眸,眼珠子转了许久,得出了一个结论:“所以天璇国的人是分两批了?一批是醉红楼的,一批是山那边的。” “我有让人在暗中留意醉红楼的动向,那边并未有什么动作,一直都在经营生意,但不能确保那边的人和山这边有没有关系。” 夜凌澈回忆起自己中毒时的经历,便是在山中发现了异样,深追下去意外触发了机关,才中了箭。 怎么想,都是山那边的天璇国人更坏一些吧? 他能遇到白岁安来救他,换做别的普通人呢? 夜凌澈越发觉得自己遇到现在的白岁安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了。 老天不想他死,还给他送了一个这么好的姑娘。 “那就先这样吧,让烛影先帮忙探探山那边的消息,我去和醉红楼的人接触,我已经让陈半瞎去替我找醉红楼的人了。” 白岁安说出来心中的考量,“他们既然要护着我,说明知道我的身份,保不准还能让他们帮我们,你的人调用多了会让宫中的人起疑,我们总归是要借些人手的。” 夜凌澈没有犹豫:“那我与你一块。” “你留在家里就好了,万一打起来了,你也不好跑。” 道理夜凌澈都懂,可毕竟那些是醉红楼的人,万一把白岁安带走了,他上哪把人找回来? “我跟着你方便一些。” ------------ 第一卷 第109章 我要是嫂子啊,肯定喜欢我这种 白岁安只能把夜凌澈所说的“方便”,解读成了“黏人”。 “你还好意思说容康娇气,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不觉得自己娇气吗?” 夜凌澈没想到白岁安会这么说自己,眸子闪了闪,还是拧眉顺着白岁安的话,故作古怪的娇嗔道:“你把我照顾得太好了,被你养娇气了。” 白岁安浑身一颤,觉得自己要长鸡皮疙瘩了。 “闭嘴吧你,好好的一人老爱说些怪话。” 这让夜凌澈捉到了破绽,他知道白岁安不习惯听这样直白的话语。 与其说是不习惯,不如说是变相的羞涩。 “我说话便是如此,因为我心悦你,便总想说一些好听话令你开心,你不爱听,那我便不说了。” 夜凌澈留意着白岁安的情绪变化。 并没有不耐烦,脸上一闪而过的局促,令夜凌澈不忍再为难她了。 “罢了,你有伤,先歇着吧,用饭时我喊你。”夜凌澈主动离开。 让白岁安松了口气。 真是要命,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夜凌澈的话。 要说喜欢夜凌澈,她自认为没到这个地步。 可论讨厌夜凌澈,那倒真的没有必要。 夜凌澈对孩子挺好的,对她也不错。 想到这里,白岁安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去想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果然还是和小孩相处更轻松一些。 院里的,石头很是得意。 烛影教了他们两招,他和林雅舒上手极快,都被烛影夸赞了。 狗蛋中规中矩,也练得不错,就季维,笨手笨脚的,让烛影花了不少功夫。 林容康就坐在阴凉处啃梨,一连吃了两个,嘴巴都不带停的。 “他比我们大这么多,怎么还学这么慢啊?”石头凑到林雅舒身侧,小声嘀咕。 林雅舒还在认真温习刚学到的动作,瞥了一眼石头,认真道:“在学东西呢,认真些,不要和我说话。” 石头自讨没趣,努了努嘴,还是学着林雅舒的模样再练一次刚刚的动作。 看了一眼季维,虽然学得慢,但他也很认真。 烛影教的很好,练得好的都会夸,练得差的也不会挨训,只是多教一会儿。 夜凌澈来的时候,烛影刚纠正完季维的动作,回头瞧见他,便笑嘻嘻地凑了过去,小声道: “皇妃救回来的那个孩子,习武天赋与您一样呢。” 两人年纪相仿,烛影也就比夜凌澈小一岁,说这话就图一个调侃。 夜凌澈给了他一记眼刀,才越过他看向后面那埋头比划动作的季维。 瞧着就是很好骗的老实人,感觉比他以前还笨拙一些。 以前他练武是没办法,可季维又不是非要练武。到底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瞧着也是个做事认真的人。 “他们都有和你说要跟你学吗?”夜凌澈问。 烛影压低声音回他:“本来就想着教他们玩一会儿,不过雅舒说要和我学,石头与季维便也说要来跟练了。” 沉思片刻,夜凌澈把几个孩子都喊了过来,道:“我在家中闲着也是闲着,你们有没有要跟我识字的?” “呀?”石头发出一声惊叹。 就连狗蛋也嘴巴微张,问:“林叔你也要开学堂吗?” 夜凌澈笑着解释:“你们和容乐他们是朋友,我连带着教你们,不收束脩,你们想学就可过来。” 他的想法很简单,这里的孩子和自家小孩关系好,自己加以引导,日后他们要是凭自己的本事走出村庄,上了朝廷,也可以帮衬一二。 狗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没有做梦吧?今日怎么这么多东西学呀?我爹要是知道这些,高低得杀两只家里的鸡送来!” 夜凌澈立即摆手:“那你回去和你爹说,不用送东西来了,都是一个村的,平日里你们也没少帮我家,不用弄这些。” 石头攥着衣角,有些心急,狗蛋都有所表示了,他该怎么表示呢? 家里没有大人能帮上林家的忙,他一个小孩子,还给林家添过不少麻烦。 林雅舒用手肘推了一下石头,道:“傻愣着干嘛呢?” 众人望向石头,石头还不清楚情况,结巴道:“我,我不学了吧,都已经麻烦叔叔们很多了……” “干嘛不学?就当陪我爹解闷啊,他天天一个人在家里,也就只能找点小孩陪他玩了。”林雅舒道。 石头愣住了,啊?还有这种说法? 夜凌澈笑了笑,不得不感叹女儿的细心,怕是在就察觉到了石头的异样,才有这个说法。 他佯装凄惨道:“是啊,我腿脚不便,平日里雅舒都是跟着你们出去玩了,你们岁安姨又要出去干活,人一走啊,家里就荒凉了,我一人在家中闷得不行,就像你们多来我这玩。” 烛影抿紧唇部,微微侧身,藏起自己脸上的笑意。 石头这才不好意思地点头道:“那,那我有空便来,还是要谢谢两个林叔叔教我们识字和练功……” 临近饭点,狗蛋和石头都回家里帮忙开火了,烛影要去灶房下厨,留季维他们在后院自己练,便推着夜凌澈走了。 “殿下这是在给小殿下他们培养势力吗?”烛影问。 天空已经开始泛黄了,光看见那半边太阳,夜凌澈就预见了自己人老珠黄的那刻。 不由感慨:“你是皇兄给我的,皇兄给了我的东西有很多,但那些都是皇兄自己的,属于我的只有我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商会。 我能够留给他们的人也可以有很多,但真正陪他们到最后的,只有他们自己的人才行。” 烛影轻笑:“我还以为你要说我待你不好呢。” “这有什么好不好的,皇兄待你如弟弟,那我俩也算是兄弟,只要是我的亲人,那便是好的。” 夜凌澈聊到这些事时,总是深沉的。 烛影不是生在皇家的人,没经历过他们的人生,倒是轮流见识到了他们兄弟二人的多愁善感的模样。 他跟着叹了口气,随后笑道:“以前师嫂总埋怨师兄死气沉沉,你就别这样了,我要是嫂子啊,肯定喜欢我这种豁达乐观的。” 夜凌澈霎时黑了脸:“你说什么?” ------------ 第一卷 第110章 你很好 烛影见好就收,轻咳一声:“咳,你别急啊,我只是说一下罢了,难得见你在意一个姑娘,玩一下你怎么了?” “下次我也玩你。”夜凌澈道。 天色渐暗,用过饭后,白岁安带着孩子们轮流入浴,给了烛影一个出去办事的机会。 烛影来时带了不少皂角,白岁安把林雅舒和林容康都洗得香香的,早早就带两个小孩上床睡觉。 季维那边早就得到了程旭的嘱咐,在林家是多做事少问话,所以休息时没见到烛影,也没问。 关上房门,也早早歇息了。 夜凌澈躺得板正,夫妻俩没有过多交流,正常走流程,让白岁安讲完故事,两个小孩便睡了。 屋内响起了平稳的呼吸声,良久,两人才睁开眼。 白岁安蹑手蹑脚地起身,扶着夜凌澈坐上轮椅,两人一同出了房间。 不知烛影何时会回来,两人往院子里一坐,就当是赏月了。 已经过了快一天了,白岁安也已经适应了伤口带来的疼意,后面半天的行动都没有明显的受阻,偶尔皱眉头,也没让人看出一丝柔弱。 她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夜凌澈的身边,将裤腿和袖子拉高,便没那么炎热了。 常安走出来,在她腿边爬下,用自己毛绒绒的大尾巴帮忙驱赶蚊虫。 岁月静好。 “伤处用药了吗?”夜凌澈问道。 两人都仰头望着月亮,只是闲谈。 “用了。”白岁安有问必答。 “嗯。” 夜凌澈双手攥紧,维持面上的平静。 总觉得今夜很漫长,或许是多了一个人陪他等待,也可能是陪在他身边的恰好是自己喜欢的人。 内心始终静不下来。 “不如你和我讲讲,你自己的事吧?”夜凌澈试探发问。 常安闻声抬头,发出轻哼,仰头望向白岁安。 白岁安会讲吗? “没什么好讲的。” 当然不讲。 夜凌澈偏过头,追问:“为何?你习武时定有不少趣事吧?” 这会儿轮到白岁安垂头抠手指了:“没有趣事。” 每日从实验室中出来,便去训练场练体能,除了出任务以外,都是喝营养剂度日,喝完继续去实验室检测身体指标。 现在想起来,白岁安都不明白之前的自己是如何坚持这么久的。 那样的生活真的很枯燥,不如在这里生活好一些。 夜凌澈察觉到白岁安忽然不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伸出手,将白岁安耳畔的发丝撩开。 白岁安一僵,转头望向他。 清澈的眸子映出他的模样。 在这一刻,白岁安的眼里都是夜凌澈。 夜凌澈被白岁安的目光烫到了,并未把手抽回,反而用指背勾画着白岁安的下颌。“抱歉,让你难过了。” 白岁安拿开他的手,道:“我没有难过。” 人都过来这里了,没什么好难过的。 “我若说错了话,你一定要告诉我。”夜凌澈反握住白岁安的手。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他一言一行都是在表示自己对白岁安的喜爱。 白岁安能怎么说他呢? “我知道的,一定会说。” 说出口的语气,就像长辈拿小孩没辙一般。 夜凌澈听着郁闷,难道是他不够男人吗? 他索性将自己的五指都卡在白岁安的指缝里面。 白岁安要将手抽回,他却收力,大掌完全将白岁安的手裹住。 “别动。”他的声音深沉,还带着些紧张。 常安只看了他们十指紧扣的手一眼,便趴下去睡觉了。 白岁安从手腕连带着半边身体都僵住了。 第一次有人把她硬控成这样。 夜凌澈以为扯到了她的伤处,便松了几分力:“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 白岁安连嘴角都是僵的:“没……” 这副模样让夜凌澈以为自己把人吓坏了,也不好握着了。 覆着白岁安的手指让她握拳,夜凌澈他的手心微微冒汗,他在衣衫上擦净后,才双手轻轻裹上了白岁安的拳头。 宛如捧着珍宝似的,夜凌澈说话的声音都轻了:“不是说你肩膀中冷倪垭一掌吗?真的不疼吗?” 白岁安轻轻将手抽出:“有点痛,但不是因为你才痛的,只是不习惯和男的这样接触。” 真的很奇怪,明明都是手掌,却在十指相握的时候,在手心处感受到了像心跳一样的感觉。 还有一种自己要被对方抽走的预兆,令她不安了。 上次和夜凌澈十指紧扣也是这样,这也太奇怪了。 “你在自己所在的国家,都没和男子触碰过吗?”夜凌澈捕捉到了白岁安话语中的字眼。 “怎么可能不触碰。”白岁安脱口而出,“我以前生活的世界和这里不一样,男女之间是可以自由牵手,包括亲吻,以及床事,只要双方愿意都是能够在婚前发生的。” 听到后半句,夜凌澈脸色不太好看:“你们那的生活……有些污秽……” 话说到一半,他没敢说下去了,比起白岁安以前生活的那个世界,他更应该在意的是白岁安自己的事。 白岁安瞥了他一眼,耐心解释:“这不算污秽,会洁身自好的人依旧会坚守底线,现在也不见所有人都正直。只不过是给了所有人选择的机会,成婚不再是不得不忍受一辈子的事情,只要遇到不好的人,大家随时都可以离开,再去觅得良人。” 夜凌澈点点头,抿唇询问:“那你……” 没有理解到夜凌澈在意的点,白岁安以为夜凌澈问她以前有没有离过婚,摸了摸鼻子,自嘲道:“我是怪胎,本就被所有人远离。不过我也没想过这些,当时的我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了。” 组织养她,不是为了让她成家的。 原来白岁安也会贬低自己。 见多了她的胸有成竹,便见不得她惘然若失的模样。 “你很好,一点都不怪。”夜凌澈抬手,揉了揉白岁安的头,“虽然我也没有娘,不知道娘是如何的,但看容康他们的表现,便知道,在他们心里,你是世间最好的娘。” “在我的心中,你是世间最独特最好的女子。” ------------ 第一卷 第111章 我去策反他们 自从能够独自出去做任务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哄过她了。 物以稀为贵,以往缺失这些情感,难得遇见了,便会上瘾。 白岁安已经慢慢习惯了夜凌澈对她的好了。 “谢谢。”她只会道谢,嘴巴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以后会用行动去回馈夜凌澈。 有所动容,但只有一点。 白岁安只有嘴角动了一下,脸上并没有明显的变化。 她是冷淡习惯了,夜凌澈也得寸进尺习惯了。 他如孩童般紧张到攥紧自己的衣角,长舒了一口气,道:“你似乎并不讨厌我,不知在以前的岁安眼中,我是怎样的人,但恳求你能够重新看待我。 如果我的为人没有问题,希望你能够试着喜欢我。” 以前只是表达自己的情绪,现在则是说出自己的需求了。 他想得到白岁安的反馈。 白岁安抬眼,盯着他望了许久,看得他心慌,才认真道:“你应该是个诡计多端的人,但是对家里人是好的,和我差不多。” 被白岁安的后半句勾起了兴趣,夜凌澈问:“你什么地方和我差不多?” “对家里人好。”白岁安勾唇一笑,没有把话说完。 她不觉得自己会计谋,毕竟她一直以来都是以绝对的力量优势去完成任务的。 所以她和夜凌澈的不同点就是,心狠手辣。 没有利用价值的话,她会毫不留情地把人给杀掉。 这时,白岁安心中多了个疑问。 要是夜凌澈见过她狠厉的一面,还会对她这么好吗? 她怪胎的一面都还没展现出来呢。 夜还很长,漫天繁星在黑暗中陪伴着月亮,离得远,两人并不知道烛影在那边经历了什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因为白岁安不愿意讲,所以多数都是夜凌澈在讲。 白岁安托着脸望天,夜凌澈一手支在轮椅扶手上,撑着脸看她。 嘴里讲的是他小时候的经历。 皇后生下他便没了,皇帝不喜欢他,贵妃要把他接过去养。 后面是大他九岁的皇兄夜凌池把他接到了东宫,和奶娘一起将他养大的。 “当太子真的很险,有人行刺、投毒,还有人想劫我以此要挟皇兄,后来皇兄便让烛影与我一块。” “烛影从小就习武,虽然比我小一岁,但保护我也绰绰有余。后来皇兄也要求我习武,希望我能有能力自保,可惜我天资不行,练不到皇兄和烛影那么厉害,后面便一直是烛影在护我周全了。” 白岁安问:“你哥是太子,皇帝也不管你们了吗?” “他眼里只有四哥,哪有我们呢?” “怪不得你不想管他死活。”白岁安帮他叹了口气。 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不过也合理,要是皇帝对他们好,夜凌澈也不至于带着三个孩子隐姓埋名在外面生活了。 怕夜凌澈失落,白岁安道:“好了,别难过,他对你们不管不顾另说,要是他想加害你们,我帮你大义灭亲。”夜凌澈失笑:“你倒是挺讲义气?” 白岁安变相在给他打预防针:“就算你夸我,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她话里有话,夜凌澈也听出来了。 白岁安有白岁安担心的,他也有他担心的。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两人会心一笑,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烛影回来了,带着一身灰回来的。 人只是脏了点,但并没有受伤。 “如何?”夜凌澈问。 烛影咧嘴,乌黑的脸上,那一排大白牙格外显眼:“那个第一高手没出手和我打,好像是受伤了吧?不过我把他们村全都点燃了,火光冲天,谁也没放过,哈哈!” 好好好,昨天白岁安过去只是放火烧了粮仓,今天烛影过去,把村子都点了。 白岁安不在乎这些:“那地牢的情况你看过没有?” “瞧过了,入口是没变的,很多人在那守着。我潜进去的时候就被发现了,没和倪垭打,但也放火让他们乱了阵脚,我趁乱把人放倒摸进去看了一会儿。” “里面怎样?” “臭得要死。”烛影摆了摆手,“而且那地方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也就是说什么也没发现,只是确定了有地牢这个地方罢了。 这和白岁安计划的不一样,毕竟她是没见过夜凌池的样貌,就想着让烛影去探探底,要是太子在那里,等她伤好得七七八八了,就杀进去把人抢出来。 这会儿人都不知道在不在那,怎么劫? “没事,辛苦你了,现在村子着火,他们知道地方被人发现了,怕是要加急去调动粮草,备好东西便转移走了。”夜凌澈道。 “那我现在赶到镇上,让程旭差一下他们的运送线路,把粮草给劫下来。”烛影自告奋勇。 那边并没有修路通完镇上,位置偏僻,运送粮草肯定要走不少小路,很容易就能找到路线,届时便可轻易拦截。 白岁安却不这么认为:“既然他们已经知道地方被发现了,一定会提防我们在路上埋伏他们,说不定他们就不运粮草了,收拾好东西就连夜出发,山林里也不是没有东西吃,不是吗?” 她常年出任务,在野外生存经验丰富,所以轻易就能得出这个结论了。 人可以吃五谷,但也不一定只吃五谷。 危急关头,没毒的东西,只要能咽下去,什么不能吃? 按照天璇国那边的人的习性,说不定有毒的他们也吃呢。 “坏了,那我不该这么快回来的!”烛影觉得白岁安说得有道理。 万一人真的走了,就难办了。 夜凌澈也垂头思索,他不擅长这些,所以也不知如何应对。 现在就烛影一人可以调动,去喊帮手已经不可能了。 要是他能站起来就好了,就能和烛影一起去组织那些人离开。 白岁安忽然站了起来,道:“现在也不算晚,我和烛影一块去,一定不会让那些人顺利离开。” “你还有伤!”夜凌澈不肯。 “用过药了,很快就好起来了。”白岁安语气轻快,她安抚道,“放心,我还有我这张脸,这次我不蒙面了,我去策反他们。” ------------ 第一卷 第112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可!”夜凌澈助燃拔高银两,他这一声在此刻显得割腕突兀。 意识到这样会惊动家中其他人,才呼出一口气,道, “你一旦暴露了身份,他们便不会轻易让你回来了。” 他怕这一去,这个家就散了。 不仅是孩子醒来找不到娘会哭闹,他亲耳听到白岁安要离开的时候,就想闹了。 烛影也跟着劝说白岁安:“是啊,嫂子,你就不要去了,我放信鸽去通知暗卫署的弟兄们过来,虽然会晚一些,但也是能拦住他们的。” “万一太子真的在他们手上,你们人一多,反倒被威胁了,怎么办?” 白岁安反问二人,“我露面去迷惑他们,烛影在暗中看着,真有意外也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不行吗?” “谁能想到我回去,是为了救太子?” 是啊,谁能想到天璇国的皇太女,会为了千恒国的太子露面呢? “可你的伤……”夜凌澈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心。 “别管,我用了药,一切都心里有数。”白岁安难得霸道了一回,“我去换身行头,烛影在这里等我。” 见夜凌澈没说话了,烛影才迟疑地点点头。 两人见白岁安走去了原先给孩子们睡觉的那间屋,直到看不见人影了,烛影才说:“你真的放心她去啊?” 夜凌澈双手握拳很久了,关节处微微泛白,他能怎么办? “不放心又能如何?” 烛影摊手:“的确不能如何,不过可以放心,我会护好她的。” “你自己也要安全归来。”夜凌澈扯了扯嘴角,实在很难笑出来。 他的皇兄还活着,是好事,可如果为了救皇兄,要失去烛影和白岁安,那代价也太大了吧。 “我们都很厉害,你可以放心。若天亮了我还没有送消息回来,你可以书信一封,让季维找信鸽放出去,来前我都教过他了,那小子不笨,会知道如何做的。” 烛影重重拍了一下夜凌澈的肩膀,被大殿下养大的小殿下,人生中也遇到了难以抉择的事了。 他是个逍遥惯了的人,感受不到这种苦涩,但身为陪伴着夜凌澈长大的侍卫,也该宽慰夜凌澈。 “师兄会回来的,我们也会回来的。” “嗯。”夜凌澈垂头,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白岁安在伤口处注射了特效药,短期之内不会再感受到伤口的疼痛,并用绷带圈好伤口。 虽然伤处已经结痂了,万一等会儿扯到了伤口,也能让血不这么快漫出来。 她特意换了身黑色的劲装,不显眼,也不易看出血迹。 最后提前将自己的长剑拿出来,别在身侧,一会儿要用到剑的时候就不用从空间拿出来了。 两人出门便灵活地穿梭在山林间,烛影的轻功本就了得,知道白岁安受伤了,他还特意放慢了自己的行动节奏。 没想到白岁安不仅没落后他,还在前头领着他赶路。 在心中感叹了一声自家殿下眼光真好,烛影用平常的速度跟在了白岁安身边。 白岁安调整着呼吸节奏,还不忘安排烛影: “一会儿你在我后头找个地方藏着,不要被别人发现你,我上前与人交涉,要是打起来了,你便绕到后面浑水摸鱼,一定要蒙好面,别让他们知道我和你相识。”“好。” 毕竟是白岁安的计划,为了不节外生枝,烛影将白岁安说的每句话都谨记在心。 就怕自己做错了,让白岁安出事。 还没穿过山林深处,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烧焦味。 可想而知烛影刚才放的那把火有多大了。 “三个村子都烧了?”白岁安问。 “每个村各烧了几户,他们院里都是那些干草药,也太好烧了,怪不得我。”烛影说得轻松。 “这烟浓的程度可不像是烧了几户人,起码是三个村都一块烧了。” 白岁安说完,两人前行到高处,就看到了火光冲天的一幕。 如果不是隔着一座大山,在李家村的人怕是都看见这一幕了。 有不少人来救火,但巡逻的那些人早已不见了。 这会儿两人都站在树上,他们眼神都很好,能够认出山下那些救火的人不是这个三个村里原本的人,怕是附近村子里的人闻到了烟味,跑来救火的。 烛影这一来一回也花了不少时间,怕就是在他离开没多久,这里的人撤离了。 上百人说不见就不见。 “他们一定走不远。”烛影道。 白岁安眯着眼睛扫视下方一圈,选择靠着树干先坐下休息。 “我们动作很快,他们能撤得这么干净,一定没有带多少东西,怕是之后还会回来,我们等救火的这些人离开了,我们立即去地牢看看。” 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没有人在,白岁安也就不用露面,蒙上脸,等着一会儿去闯地牢。 “不如我们和 白岁安摇头:“你怎知 此时入局容易打草惊蛇,已经惊过一次了,该完美隐身,让他们放松警惕了。 烛影眨了眨眼,这他还真的没想到啊。 他也坐下,与白岁安各倚着树干等着下方的人救火。 火势不小,三个村连着有这么大的火,怕是他们在离开后特意又加大了火势。 不过有一个方向没有起火,不知是不是之前白岁安烧过了,还是里面真的藏了东西。 粮仓那边的三座屋子都没有烧起来。 等火灭下去之后,白岁安的伤处也传来了微微的痛意。 火势太大,扑灭就花了不少时间,太阳都要冒头了,灭完火的村民们四处检查了一遍,才稀稀拉拉地离去。 贴身的衣物有些黏腻了,也不知是伤口扯开了还是刚才赶路的汗浸湿了自己,有绷带,白岁安不好再补一针,不过就一点小痛,要是打起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两人一同跃下,烛影感受到了白岁安这时的动作比刚才僵硬了一些,只觉得是坐久了,白岁安犯困了,并未留意过多。 这次地牢门口没有人守着,烛影拨开了外头有一人高的杂草,带着白岁安找到了在地面的一块木板。 木板边突出一块弯木,地上钉着一个铁圈,铁锁穿过弯木与铁圈的洞,将木板锁住。 “里头一定锁着东西,我来时这可是没锁的。”烛影道。 ------------ 第一卷 第113章 又见倪垭 “不过这锁……”烛影有些为难。 “让开。”白岁安道。 烛影后退几步,只见白岁安拔出长剑,利落地挥动几下,便将木板劈开了。 里面是烛影熟悉的隧道,深不见底。 “够果断。”烛影给白岁安竖了个大拇指。 他也有剑,想着如何开这个锁,却没想过能直接把木板劈开。 白岁安脸色有些白,点头道:“下去吧。” 她让烛影走在前头,这样就不会察觉到她的异样了。 烛影刚才来时就是摸着墙走的,一路上并没有机关,这会儿外面的天微亮,刚进去的那一段路都不算黑。 他走一步,白岁安跟一步,动作都很轻。 走到后面便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如烛影所说的,,好似里面关了上百只腐烂的老鼠似的。 烛影没忍住干呕,白岁安定力好一些,放缓了呼吸,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狭窄的墙壁忽然变宽,烛影停了下来。 代表这条道已经走完了。 前面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白岁安从空间里取出一支蜡烛,用或者是点亮,前路总算清晰了。 有了光亮,两人才知道边上是有火把的。 刚才的门是在外面锁上的,两人猜测这里没有守卫,便一路把火把都点上了。 又走过了一条小道,便见到一条三岔路,嗅觉被臭味影响,四处都很安静,只能看出左右的两条道比中间那条新一些,应该是挖的年份没有中间那条久。 干脆一条一条来,白岁安踢了一块小石头在左边的路口处,然后走进去。 路不是很深,没多久就走到底了,里头的臭味完全符合白岁安以前所知道的味道——尸体腐烂的味道。 烛影这么多年也就是一直守在夜凌澈身边,哪问过这么重的这种味道,掀开蒙布,呕出来许多水。 白岁安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瓶子,里头是她提前准备好的灵泉水。 将瓶子递给烛影,还带着一片叶子。 “喝完把瓶子还给我,闻一闻这个草,会好受一点,你就站在这里,我先进去看看。” 那是药田里的一种草药的叶子,香味像橘子皮,放近点闻会缓解一下臭味。 烛影信任白岁安,他点了点头,把灵泉水喝了下去,又把那片叶子放在鼻前闻着。 眼睛落在白岁安的身上,随时准备拔剑进去保护她。 里面有一面存放药材的墙,数不清的木匣子在里面,外头有还有标签。 白岁安扫了一眼,逐一将那些名贵的稀有药材都收到空间里,环境昏暗,烛影只看见白岁安一个一个匣子打开查看,并没看见一头的东西消失不见了。 桌上还有一叠册子,翻找了几页,都是各种草药混合一起的效果,多的都是些毒草。 甚至没有记载解药。 这叠东西太过显眼,白岁安没有立即收走,反倒去找臭味的来源,最终在屋子的角落里面找到了一个有两人高的大木桶。 缝隙里溜了不少黑水出来,地上一片湿润,还有些粘鞋子。 旁边有梯子,白岁安走上去,将盖子掀开,恶臭的气息迎面而来,熏得白岁安眼睛疼。 没敢细看,白岁安将盖子盖上。 饶是见过不少腐尸的她都被熏得够呛,赶紧走出去,也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烛影将瓶子还给白岁安,道:“我这没忍住喝完了,你怎么样?”白岁安摆了摆手:“没事,先走吧,里面就一些动物的尸体。” 烛影点点头,赶紧离开。 白岁安回头将那叠药物配方收进空间里面才跟上去。 闻久了,两人走回岔路口时鼻子都麻了,也分辨不出具体是什么臭味了。 剩下中间和右手边的道路,本想走中间那条道,但走了两步路发现那是向下走的。 “中间这里是向下走的,右手边这是直道,要不把这层看完再走下去?”白岁安问。 烛影想快些结束,他道:“藏得深的才在下层,不如我们之间去最 “好。” 两人还是决定走中间的路。 这条道很陡,也有些长,应该是离地面很远。 这样的路,应该是通向李曦所说的,连接着高塔的地牢吧? 将一路的火把都点亮了,走了许久,才见到出口处有火光。 烛影将白岁安拦住。 一路上都没有火光,代表没人下来。 可这里有火光,是不是意味着有人呢? 还不等两人商量,一道人影就逼近出口,那人站在洞口处。 “贵客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白岁安认出了那人。 不用听声音,光凭手上的铁环都能认出来。 “倪垭。”白岁安道。 烛影拔剑,挡在白岁安身前。 倪垭听声音认出了白岁安就是那天夜里捆她的人。 烛影装束没变,她也认出了烛影是纵火的人。 她冷哼一声,笑道:“好啊,中了我们的毒还没死,你害我丢了面子,这次我一定要你死!” 摆出架势,倪垭汇聚真气于左手,向两人冲去。 烛影提剑迎接,后头的白岁安突然将他扯过去。 “别硬碰。” 话毕,白岁安闪身到了烛影前头,洞口不高,她施展不开。 好在倪垭力量大不好变动,白岁安侧身提肘,击打到铁环上,将倪垭的攻击路线打偏,自己灵巧地闪到她身后,跑出出口。 外头是被无数铁栅栏分隔的牢笼,里面分别关押着不少人,空气中有股刺鼻的排泄物的味道。 怕倪垭在小道里面先打烛影,白岁安开口刺激道:“你也就这样了,说是第一高手,在我面前不还是那么窝囊?” “我打不死你!” 嘴炮效果显著,倪垭真的动怒,转身追击出去,宛如饿虎扑食,要将白岁安碎尸万段。 白岁安自然不是她能随便拿捏的,取出鞭子,打算和上次一样以柔克刚。 烛影提着剑追出去,两人已经打到难舍难分了。 倪垭的攻击的攻击很是单薄,一直用左手打拳,右手为辅,但右手的力道没有左手的打,白岁安调整迎击的节奏,也算是和她打得有来有回。 见烛影要加进来,白岁安抽空喊道:“别管我,进去找人。” ------------ 第一卷 第114章 看不见了吗? “我怎么可能……”烛影犹豫道。 “听我的!” 白岁安双臂交叠,硬吃了倪垭一圈,往后翻了一圈,才半跪在地上稳住身形。 估计白岁安撑不了多久了,烛影咬牙,还是跑进去了。 倪垭要将他拦住,白岁安挥动长鞭袭来,将她拖住。 “干嘛?打不过我,想跑?”白岁安努力让自己欠打一点。 “如果不是你用阴招,之前我怎么可能会大意被你点穴!” 倪垭拉住白岁安的鞭子,两人再次僵持。 “那你也还是打不过我啊。” 白岁安用力扯了鞭子一下,在倪垭用力要将她拉过去时,在快要接近倪垭时松手。 左手已经准备好了,突然拔出自己的长剑,要打倪垭一个措手不及。 可惜倪垭早就注意到了她身侧别着的剑,再加上之前吃了亏,这次她不会轻易的被白岁安偷袭。 而且只是区区长剑,她一震便可打碎,根本不用惧怕。 倪垭将鞭子丢开,抬起右臂,铁环挡住了长剑的攻势,左手汇聚真气,再次打向白岁安的肩部。 为了不让自己的伤加重,白岁安只能用剑挡住这一拳。 铛铛—— 剑身震动,却没有像上次那样被震碎。 白岁安手臂有些麻,被倪垭打退了一段距离,正好能甩甩手臂缓一缓。 该说不说,空间里的武器就是耐用,上次捡了倪垭的剑,一打就碎。 这次用自己的剑,结实太多了。 倪垭难以置信,她望向自己的左臂。 她知道自己右手失去真气之后,会实力大减,可她没有想过,左手居然在有真气的情况下,连一把普通的剑都打不碎? 本想将自己锁在这里,把进来的人尽数击杀。 如今这般情形,她能想到的就是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眼前的这个女子从第一次遇见起,便一直在克她。 “你究竟是谁!”倪垭咬紧牙关,调动自己身上的所有真气。 不管如何,也要拼尽全力将眼前这人杀掉。 这次白岁安轻易摘下了脸上的面巾,露出她那张与原身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地牢环境昏暗,倪垭看不仔细,看这张脸露出来时,便慌了神,怪不得她的真气没了…… “怎么会……你,你居然还活着!” 看来可以不用打了,白岁安背手站立,调整呼吸频率,尽量不让倪垭看出她的伤势。 “是什么让你认为我已经死了呢?”白岁安勾唇,从容发问。 毕竟村里这么多人都说在找她,连翁来也说恭昌说了会找她。 当初宫内出事,倪垭是知道她不在宫中的,没有其他依据,她怎么会觉得白岁安死了? 倪垭垂头,用力捏紧了右拳,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沉重地呼出了一口气,最终跪下了。 她双手贴在额前,向白岁安磕了个头:“臣救驾不利,害太女流落在外,又出手打伤太女,臣罪该万死,求太女降罪。” 这唱的是哪出? 地牢的味道还是难闻了些,白岁安又把面蒙上。 她与倪垭保持距离,又问:“当初你为何没有护住母皇他们?” “当年事发紧急,我刚与昌王会面,千恒国的大军就踏入皇都之中,来不及了……” 倪垭自认为自己的回答天衣无缝。 可白岁安却知道,她在撒谎。 宫中事变后,原身回去过,早在千恒国大军进入皇都前,宫里就无一幸免了。 并没有血流成河,大家都走得很安详。只有恭昌活了下来。 事实如何,显而易见,可倪垭却还想骗她。 行啊,那就看看她能怎么圆这些谎。 白岁安道:“那你们已经抓到千恒国的太子了,可从他口中问出母皇遇害真相?” 倪垭恭敬地回答道:“千恒国太子率大军攻入皇都,将陛下杀害,罪该万死,我们已经将他囚禁起来,对他用刑了。” “是死是活?” “还活着……” “起来吧,带我去见他。” 有了白岁安的命令,倪垭这才站起身,哈着腰为白岁安引路。 “太女这些年,都是在哪藏身的?” “怎么了?怕我过得苦?”白岁安没有直接回答。 倪垭心里憋着一股气,却还要恭顺地回话:“太女飘零在外,学了一身武艺回来,定吃了不少苦。” 也让她吃了不少苦。 “嗯哼。”白岁安没打算和她多聊。 地牢很大,烛影捂着口鼻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人。 每个监牢都看过了,愣是没看出哪个像他师兄的。 打算先过来帮白岁安,见倪垭突然变了个态度,带着白岁安来找人,便乖乖地跟在白岁安身后。 不能怪烛影找不到人,也是在倪垭的带领下,他才知道这里还有个密道。 穿过了密道,到了一个密闭的牢笼之中。 铁门是没有缝的,倪垭将门打开,里面也是一片黑。 白岁安下意识仰头朝顶上看,果不其然,在顶上很高处,有一个小窗口,能照进来一束光。 却照不到底。 给人希望,又令人绝望。 等倪垭拿了个火把进来,他们才看见在角落上被无数铁链拴着的人。 头发脏乱结块,周身围绕了不少虫子,除了排泄物的味道,还有一股腐烂的臭味。 像死了一样。 烛影心疼坏了,想要上前,却被白岁安拽住了手腕。 白岁安仍旧保持冷静,她向倪垭讨要火把:“我要问他一些话,你先出去候着。” “这人可不能带走……”倪垭道。 白岁安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我说我要带走了吗?” 威慑力十足。 倪垭噎住,低下了头:“是臣逾越了。” 以前的恭岁安再刁蛮,也没有这般对待过她啊。 也不知师从何处,学了本领回来仅能如此神气。 偏偏她不能对白岁安做什么,因为白岁安先天就能压她一头。 将火把递过去,倪垭往外走,顺带将门给带上了。 锈迹斑斑的铁门又一次发出了嘶哑的吼叫声,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人才抖了一下。 “小声些。”白岁安提醒道。 烛影点点头,蹲下去触碰夜凌池。 陌生的声音,以及和以往不同的对待,让夜凌池迟疑,却又不敢卸掉防备。 他沙哑的嗓音如同一头苟延残喘的老牛:“谁?” 他已经抬起了头,白岁安举着火把,却没有照亮他的眼睛。 双眸的空洞令烛影害怕,语气不由颤抖:“师兄……你,看不见了吗?” ------------ 第一卷 第115章 我这么大个师兄!人呢? “是谁……” 夜凌池的耳道有干涸的浓黑色液体,怕是耳朵也伤了。 烛影在身上将自己的手擦净,才捧起夜凌池的脸,用拇指小心地抹掉夜凌池身上的灰,压抑着自己的哭腔,努力把话说清楚: “师兄,是我,小影……我和七皇妃来救你了。” 夜凌池双目无神,已经没有多少生气了,说话缓慢,且有气无力:“小澈成婚了啊……” 烛影都怕他再说几句话就死过去了,想到刚才白岁安刚才和倪垭说的话。 要是把夜凌池留在这里,肯定要死的。 绝对不能。 烛影跪着挪到了白岁安的面前,喜欢嬉笑的少年郎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皇妃,求你了,让那人把我师兄带出去吧,你也看见他现在的模样的,再留在这里,是要死的!” “小影,别求她……”夜凌池刚才都听见了。 能够使唤倪垭的人,居然与他弟弟成婚。 只是想了想,就知道他弟弟为了救他,出卖了自己的身体…… 这怎么行…… 他承受这么多养大的弟弟,不是为了让他被人束缚着一辈子去生活的。 “师兄……”烛影很是为难。 白岁安不在意夜凌澈对自己是什么态度,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不了解所以闹些脾气也是常事。 但烛影已经不是和她第一次认识了,居然还要求她。 “起来,别跪我,我说了跟你过来,就一定能帮你把人带回去。” 烛影愣住了:“可你方才……” “骗她的。”白岁安直言。 夜凌池的脖子、手腕、脚腕以及腰腹处都有锁链锁着,烛影根本想象不到白岁安能用什么方法将人带出去。 “这不是木头,劈不开啊。”烛影道。 “不用劈开,我变个戏法就好了。” 烛影着急:“这可不是儿戏啊!” 只见白岁安抬手,上前触碰到夜凌池的肩膀,下一瞬,人便消失不见了。 铁链砸到地上,彼此碰撞时发出沉闷的声音。 烛影傻眼了,我这么大个师兄!人呢? “嘘,回家就能见到了,和我出去吧。”白岁安没让烛影说话,而是拉着他出去了。 刚才的动静倪垭听见了,她也没有进去看。 白岁安到了门口处,先将火把伸出去,让烛影出去了,自己再出去。 火把到了暗道后,就照不清里面的情况了。 只有两个人出来,倪垭没有往里面细看,将门关上,与白岁安他们一块离开。 村子被烧,人被羞辱,倪垭想气,却又不能。 见白岁安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她还要追着问一嘴:“太女住在何处?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告诉我的好舅舅,记得把皇位留给我,毕竟他可是和我母皇说好的,要做一生的忠臣。” 被白岁安扫了一眼,倪垭脸色并不好看:“那该如何与太女联络呢?” 白岁安拍了拍倪垭的肩膀,笑道:“不用联络我,你们不怕遭报应,就尽管去做吧,做过头了,我来当你们的报应。” “这……太女何意?” “你们做这些事情,为的是天璇国,还是为了你们的私心,心知肚明。”白岁安凑到了倪垭耳边,压低了声音, “不要为了一己之私,毁了两个国家。” 天璇国已经没了,不要再打破千恒国的宁静了。“别送我,该干嘛干嘛去吧。” 白岁安走得洒脱,烛影在不远处等着她,她说完后头也不回就去找烛影了。 步伐不急不缓,走得颇有底气。 身后的倪垭双手握拳,心情万分复杂。 说不上哪里不对,但从得知对方是白岁安开始,便感觉浑身力气都要被抽干了。 白岁安走到了倪垭看不见的地方后,才无力靠在树干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天已经完全亮了,为了不让倪垭发现两人的去向,他们还是特意往反方向走,准备在山里绕一圈再回去。 还有一大段路要走,可白岁安却先不行了。 烛影走在前头,没听见后面的动静才回头看过来。 见白岁安脸都白了,吓得够呛,赶紧上前将人扶着。 在手碰到白岁安后腰时,温热黏腻的触感让烛影一愣,还想说白岁安怎么出这么多汗。 自己看了一眼手心,却被那红色液体刺到了。 “伤这么重怎么还忍着啊!” 烛影顾不上那么多,赶紧蹲下将人背起来。 白岁安这时不逞强了,老实地趴在烛影的背上。 “还好看不出来,要是看出来了,那个倪垭怕是要就地解决我们了。” 烛影不理解:“她不是很听你话吗?怎么会对你下手。” “装的,也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反正我不怕她。” 怕牵扯到白岁安的伤口,烛影步子放得很慢。 “快走,回去还要处理你们太子的伤势呢。”白岁安催促。 烛影立马走快了几步:“不是说我师兄已经到家了吗?” 白岁安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说是戏法,又不是魔法,哪有把人传送这么远的。 “那也要我到家里,他才能在家里出现,赶紧的。” 听到她这话,烛影来劲了,将她往身上掂了掂:“要是疼,你就与我说一声。” 他要运功赶路了。 白岁安没说话,本来可以不疼的,都是那场火拖到她药效过去了,好在她忍耐力很好,一路上愣是一声不吭。 要不是听见她还有呼吸,烛影都怕她死在自己后背上了。 林家。 夜凌澈守了一夜都没等到两人回来,倒是等到了家里的三个小的起来。 每日睡醒,是人最放松也是最脆弱的时候。 又是一天醒来看不见爹娘,林雅舒照常带着阿弟去别的屋里找人,哪都没见到娘,林容康就跑去和夜凌澈哭诉了。 “爹你把我娘藏哪去了?”小豆丁蹬鼻子上脸,直接顺着他爹的腿爬到轮椅上坐着。 小珍珠没流下来,只是鼻子红了。 夜凌澈也想知道白岁安在哪,他心里也不好受。 安慰孩子的时候,便像是在安慰自己。 “你娘和你叔叔出去办事了,很快就会回来的。”夜凌澈抱住林容康。 林雅舒在一旁看着,没说话,转身进了灶房。 娘要是会回来,爹为什么看着这么不高兴呢? 大人总是有很多秘密,偏偏自己什么也帮不上忙。 林雅舒感到无力。 ------------ 第一卷 第116章 回家了 “今早煮什么?” 季维进灶房来帮忙。 正好林雅舒要出灶房,见他进来,把他也拉了出去。 “早食我不做,你也不做。” 季维也不知道小姑娘在想些什么,但还是乖乖地跟着她出去了。 林雅舒走到了夜凌澈面前,道:“爹,今早我想酱面,要不你来弄吧?” 夜凌澈将腿上的小豆丁放下,勾唇轻声道:“好,我这就去灶房里给你们弄,你们在这等着。” 夜凌澈坐着轮椅要走,季维想跟上去帮忙,又被林雅舒拉了回来。 “现在还早,季维哥你和我们去后院练功吧,昨天刚学的还要练。” 林容康一听,可不乐意了:“我没学呀,我不练!” 林雅舒拖着他走:“你去帮忙吧哥哥的兔子,还有马给喂了。” “好吧。” 只要不用他练武,什么都好说。 季维能察觉到林雅舒的安排有几分端倪,还是在后院跟着练拳脚了。 他练不熟,多数是林雅舒把自己知道的一些要点教给他。 林容康觉得无聊,常安也不知道去哪了,喂完兔子就想去灶房蹲着等吃的。 被眼尖的林雅舒看见了,立即把他喊回来了。 到后面夜凌澈真的把面条做好了,林雅舒喊季维帮忙搬了张小桌来后院,三个人一块吃。 夜凌澈留了两碗面在锅里盖好,将自己那碗吃完,便接着去前院等人了。 前后院之间由三间房子横着挡住,灶房独立建在了前院的角落,后头就是从前院通向后院的道。 三个孩子留在后院,夜凌澈也不担心等会儿白岁安他们回来时,孩子们看见了什么。 现在也就祈祷白岁安他们平安归来,又或者孩子们晚些从后院出来了。 这个时间,村里人也都出去劳作了,夜凌澈一夜未眠,很是疲惫,却还捏着眉心让自己保持清醒。 踢嗒踢嗒的声音接近,常安从门缝中挤进来。 快天亮时它便跑出去了,夜凌澈不知为何觉得它是要去找白岁安,便没追出去。 这会儿常安回来,原本花白的毛发沾了不少的泥土,夜凌澈甚至还能看见部分毛尖沾了一些暗红色。 常安凑到夜凌澈跟前,发出哼哼声。 “他们要回来了,对吗?”夜凌澈问。 常安摇着尾巴,蹭了蹭他的腿。 看不出什么意思,但既然摇尾巴了,说明很高兴? 应该是要回来了吧。 烛影背着人走了许久,也有些累了,他的衣裳是暗色的,白岁安穿的是黑的,也看不出什么血迹。 两人便直接往家里走了,路上遇到了村里人,还有人关心地问白岁安怎么了。 烛影张口就道:“我嫂子山上打猎不小心扭到脚了,我还要赶紧背她回去歇着呢。” 问话那人见白岁安疼得脸都白了,也没好多聊,便让他们赶紧回去了。 半开的大门总算被推开了,夜凌澈喜出望外,见烛影背着人回来,又愁了:“赶紧把人放到屋里,我出去找大夫。” “好。”烛影点头。 “不行。”白岁安无力地把两人喊住,“烛影去镇上找你们信得过的大夫来就好,现在不急,把我放回屋里你们就出去,我没说话,谁也不要进来。”“都走不动路了,还是喊个大夫救急吧。”烛影劝道。 夜凌澈与白岁安对视,随后轻叹口气:“听她的。” 他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每次白岁安有底气,他便要由着白岁安去做事。 把人放回房间,白岁安又让人把常安放进来,这才将自己锁在屋子里。 烛影打了桶水便沐浴,换了身衣服才给夜凌澈汇报情况。 “皇妃把师兄给救出来。” 只一句话,就概括完了此行的风险与收获。 能把人救出来,一定不易。 夜凌澈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才去问烛影:“人现在在哪?” 烛影指向房门,道:“人在皇妃那呢。” “?”夜凌澈不解。 于是烛影就将白岁安把夜凌池变没了,又说回来后会把人放出来一事告知了夜凌澈。 “皇妃她是真的会变戏法啊!”一起走了这一趟,烛影已经对白岁安五体投地了。 身体伤了,在见到倪垭的第一时刻还将他拉开,自己应敌给他争取找人的时间,甚至旧伤发作了还强撑着不漏出一丝破绽。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最厉害的女子了。” 有人夸白岁安,夜凌澈是欣喜。 欣喜之余,他还生出了一丝落寞:“她真的与别的女子不同。” 那他呢?在白岁安这里拿了这么多好处,还能给她什么? 他甚至不了解白岁安。 之前夜凌澈就暗自好奇,白岁安是在哪来变出果子,以及药材的。 这次听到烛影说,白岁安能够把一个大活人变没,夜凌澈就坚信了白岁安一定有常人不会的能力。 可能她不是突然附身的野鬼,也有可能是天上下来渡劫的仙女,这些都是仙术。 “不要把你见到的事告诉别人。”夜凌澈道。 烛影点头:“谁也不说。” 两人都一夜没睡,在白岁安把自己锁起来后便困意全无,都很关心白岁安何时出来,出来的时候会如何。 更好奇的是,夜凌池会不会出来。 白岁安在进去后就找了身衣服,带着常安进了空间。 空间里有热水器,她先自己放了水,好好的洗干净了,再给自己上药。 常安身上脏,开了水龙头它就自己回去洗澡。 白岁安自己收拾好了才去见夜凌池。 人被收进空间之后就一直在一个干净的房间里待着了。 可惜的是夜凌池看不见,只知道自己身上的锁链没有了,身边也没有烛影的声音。 起初他喊了几声,都不见有人应他,便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等着。 直到白岁安开门进来。 “谁?”他的声音还是这么哑。 白岁安蹲下,将杯子放在他唇边。 犹豫片刻,夜凌池还是喝下了那杯灵泉水。 白岁安这才自我介绍:“我叫白岁安,是夜凌澈拜托我来救你的,还有容乐和烛影都很担心你,我先给你检查一下身上的伤势,再带你去见他们。” ------------ 第一卷 第117章 武功尽失 夜凌池认得她的声音。 从白岁安的口中听到容乐的名字,他有些惊讶,反思自己现在的处境,他犹豫着开口:“容乐他们,如何了?” “他现在是百里陌的关门弟子,你应该知道百里陌吧?” “知道。” 夜凌池心中是满足的,他对白岁安的警惕心还未降低,但还是选择相信了白岁安口中的事。 “我如今在何处?为何方才听不见你们的话了?” 白岁安依次掀开夜凌池的袖口,检查他的伤势:“这个就不告诉你了,你还能站起来不,我送你去池子里泡一下,等会儿给你换身干净的衣裳再带你去见人。” 夜凌池的四肢细得只剩下骨头,肤色倒是白,就是没什么血色,头发上都结了不少蛛网。 他虽看不见,但基本的表情变化还是到位的,只是听完白岁安的话后,他蹙眉道:“我有妻儿。” 白岁安都快忘了这里的人有多保守了,无奈:“我不给你换,你就穿着衣服去泡吧,泡完我让人烛影来给你换。” “为何不让他现在来?” “他现在进不来。”白岁安不好解释。 反正夜凌池也看不见这里的现代化设施,本以为可以不用这么费劲,没想到讲起话来还是费劲得很。 现在让人去泡澡还费点劲,白岁安思索着,这是她的空间,按理来说想要人出现在哪都可以吧? 下一瞬,眼前的夜凌池就不见了。 白岁安会意,走去查看,就见夜凌池坐在了浴盆里。 旁边还坐着正在玩水的常安。 “姐姐!怎么多了个人!”常安尖叫着跳出浴盆。 夜凌池也懵:“怎么有水?哪来的狗叫?” 他似乎听不懂常安的话。 白岁安上前,放热水进去,解释道:“你在这里好好泡着就好,头发什么的也搓一搓,等干净了我就放你出去。” 水很快就变黑了,白岁安一直用水冲夜凌池,甚至还用洗发水搓洗了很久他的头发。 夜凌池心想自己给人添麻烦了,开口道:“不然都剃了吧,这些年长长了许多,怕是难以清洗。” “好。”正合白岁安的意,她很快就找来了家伙,把夜凌池的头发都剃了,以及他脸上的胡子。 他瘦得脱相,但白岁安还是从他身上找出了几分相似之处。 没有了脏乱的头发,把身上的脏污搓掉,这衣服有白岁安在,夜凌池也不会自己脱,白岁安干脆就把人都变出去,换外面的浴桶泡着人。 她推门出去,常安便钻出去找家里的小孩玩了。 空间内的时间比外面快,白岁安出来时,夜凌澈他们也没等多久。 见白岁安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了,脸色也好了不少,夜凌澈关切地询问:“伤处如何?药用了吗?” “已经没事了。”白岁安看向一旁的烛影,道,“你去找一身干净的衣裳来,太子这会儿在沐浴,你进来给他搭把手。” 太子?沐浴? 不是?里头哪来的水啊? 烛影傻眼了,他看向夜凌澈,先把人往屋里推去:“殿下你先进去瞧瞧,我去找我的衣服来。”“不用,穿我的吧。”夜凌澈道,他很是无奈,知道白岁安不懂男女大防,可以想到白岁安帮他皇兄沐浴,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白岁安悠闲地坐在外头的床上休憩,烛影找好衣裳推着夜凌澈进内间,通向后院的窗户半开,水汽往外头飘出。 这也太稀奇了,这甚至还是热水? 夜凌池听到了轮子滚动的声音,询问道:“是小影来了吗?” 刚才白岁安的话她听见了,也听见了夜凌澈的声音,不过只有一个脚步声,想到是白岁安喊烛影来的,他便没觉得夜凌澈进来了。 怕是要被白岁安使唤着去做别的事吧,那女子做事还是有些霸道的,夜凌澈在她身边肯定不好过。夜凌池心想。 “皇兄,我也来了。”夜凌澈主动出声。 烛影推着他接近浴桶,他在正面看清楚了夜凌池的双目,是空洞的。 “小澈。”夜凌池唤了一声,原来进来的是夜凌澈。 “真的看不见了吗?”夜凌澈问。 夜凌池勾唇,轻松道:“怕是好不了了。” 烛影将夜凌澈推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正要去给夜凌池脱外衣。 “这头发是刚才皇妃剃的吧?”烛影说话声音很轻,怕外头的孩子听见了。 “小影也在?”夜凌池眉头一皱,觉得不对劲。 他上手抓住触碰他的那只手臂。 烛影问:“怎么了?我先替你将脏衣裳褪下。” 夜凌池抬起另一只手:“小澈呢?” 夜凌澈自己滚动轮椅上前,握上了他的手:“我在这。” “这是什么声?我怎么听不见你的脚步?” 夜凌澈与烛影对视一眼,夜凌澈摇了摇头,他自己解释道:“前些日子摔伤了腿,大夫说我不能走动,岁安便给我坐了个带轮子的椅子。” “会好吗?” “会的。” 以前是夜凌澈问白岁安,白岁安说他的腿会好。 夜凌澈自己都不觉得自己会好,但现在皇兄问他,他也只能说会好的。 “你何时成婚的?”夜凌池手放轻了力道,由着烛影摆弄他。 夜凌澈犹豫了许久,让烛影将窗户关上,压低声音将自己这两年的经历都说了出来,隐去了以前的白岁安对孩子不好的事情,也没说自己前些日子中毒昏迷的事情。 “当初皇嫂把孩子托付给我后,便去找你了,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找到她的追踪……” 夜凌池沉默许久,等烛影扶着他出来,替他擦身子时,才道:“怕是也落到了天璇国的人手上了……我的身份还是不要告知容乐他们了,现在的我……” 他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话说出口了:“如今你们更适合当他们的爹娘,并不是非要孩子拖累你们,只是我这副样子……实在没脸见他们了。” “别这样说。”烛影无奈道,“我等会儿就去送信,让程旭把宁老找回来,你这眼睛一定有救。” 夜凌池摇头:“不仅是眼,武功尽失,我那真气,也没了。” “什么?” ------------ 第一卷 第118章 我第一次养人 “那是你天生就有的真气,怎么会没呢!”烛影声调忽高。 被夜凌澈瞪了一眼。 窗外原本还有小孩的声音,突然便没了。 烛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正想着如何补救,便有人来敲窗户了。 林雅舒轻轻叩了两下窗,问:“是影叔叔回来了吗?叔叔方便吗?我们这有些动作不会,能来教教我们吗?” 夜凌澈眼神示意,烛影便回应道:“稍等,我这就来。” “好嘞。”语毕,林雅舒跑开了。 “怎么和他们说师兄的事?”烛影轻声询问。 夜凌澈道:“便说是我俩的兄长,来的路上遭了变故,你和岁安收到信去接他过来。” 即便他们不喊夜凌池为爹,称呼一声伯伯也算是亲人了。 “那好。”烛影扶着夜凌池,慢慢走了出去。 白岁安已经在床上侧身睡着了,怕吵到她,夜凌澈让烛影把人带到院中坐着,他先将白岁安那碗面端出来,喂些给夜凌池吃。 烛影自己也简单吃了几口面,便去后院里找小孩了。 林雅舒见烛影来了,打量了一番发现烛影身上并没有伤后,才在练习中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今日一早影叔和我娘去做什么了呀?” “我大哥,就是你们的大伯,要来我们这,昨天夜里突然收到信,说路上遇到了山匪,被人救了,让我们去接他。” 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流利地道出,烛影仔细观察了三个小孩的神情。 都没有明显的异样,似乎相信了这番话。 林容康砸吧嘴:“大伯也会像叔叔一样给我们做好吃的吗?” “他眼睛伤了,什么也看不见。”烛影哄小孩,“以后你们在家中要小心一些,不要撞到大伯了。” “呀?”林容康歪着脑袋,“看不见了是什么样的啊?是没有眼睛了吗?我想看看。” 小豆丁见识有限,难以想象出人没有眼睛的模样。 烛影摸了摸他的脑袋,道:“那就一块去看看吧,让你们认识一下。” “走呗。”林雅舒也想知道,昨夜她娘到底去做了什么。 季维点点头,也跟上去了。 夜凌澈还在慢慢地喂夜凌池吃面。 觉得被弟弟照顾有些羞耻,吃了两口之后,夜凌池就坚持要自己吃。 手本就无力,眼睛又看不见,他吃一口都让汤汁弄得自己嘴边到处都是,夜凌澈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还要用帕子接着飞溅的汤水。 两个人坐一块,也就只能凑出一双能用的腿和一双能看的眼睛,即便有两双手,还是忙碌得根本不够用。 “爹!” 林容康一路小跑,撞到了夜凌澈的怀里,撞得轮椅往后滚动,夜凌澈手上的汤面也随之飞溅,脏了兄弟的衣裳。 烛影快步上前抵住轮椅,夜凌澈用拿帕子的那只手臂搂住林容康。夜凌池耳朵动了动,抬手在身边摸了一下,并未摸到轮椅,便开口问道:“是容康来了吗?” 将手中的面碗递给烛影,将身上的汤汁擦去,才将林容康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再招手让另外两个孩子上来。 “容康,雅舒,这是爹的兄长,喊伯伯。” “伯伯。”“叔叔。” 林雅舒和季维依次叫了人。 坐在夜凌澈腿上的林容康侧过头,细细看了一下夜凌池的样子,才喊了一声:“伯伯。” 他仰头问他爹:“爹,影叔叔说伯伯没有眼睛,这不是有吗?为什么有眼睛会看不见啊?” 夜凌池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斟酌着如何开口。 夜凌澈却熟练地哄起了小孩:“因为受伤了,和爹的腿一样,只要还在,就能够治好。在治好之前,你们都要像照顾爹一样,帮忙照顾伯伯,知道吗?” 他用自己的伤痛举例子,让小孩理解了残缺并不是绝症。 林容康点点头,伸出自己的小胖手拍了拍夜凌池的腿:“伯伯,你别担心,照顾眼睛这个我很懂的,石头哥哥的爷爷就是眼睛不好,但每次石头哥哥捉鱼回去吃过之后,爷爷都说眼睛好多了。” 夜凌池心中有万千感触,想要伸手去摸一摸林容康。 上次见面时,林容康还是个不会说话只会哇哇哭的小肉团,再见已经长成了乖巧懂事的孩子了。 林容康主动伸手,抓住了夜凌池的手:“伯伯是在找我吗?” 许多遗憾堵在心口,要是能听孩子喊自己一声爹,就好了。 愿望到了嘴边,说出口时只剩一句:“好孩子,让我抱一下。” 林容康顺着夜凌澈的腿爬下去,自己走到夜凌池的怀里,抱住了他的腰,认真道:“伯伯太瘦了,不能像爹那样把我抱起来,就这样抱我吧,以后要和我一样多吃点饭哦,我娘很好的,想吃什么都会给我们买的。” 夜凌池看不见,只能用手摸到了小豆丁的脸,脸上的两坨肉是实的,也肚子也像个球。 他笑道:“你娘把你养得很好啊。” “当然啦,只有爹才嫌我吃得多,娘都不嫌我,娘还特别特别喜欢我!”林容康很骄傲。 夜凌池对白岁安多了些好印象,又伸出手,呼唤道:“雅舒也在吧,要不过来……也让伯伯抱一下?” 林雅舒一直和季维站在一旁,当局外人。 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伯伯,她并没有什么看法,本来就不像林容康那么自来熟,上来就抱什么的,她做不到。 “刚才练功出了汗,还是不抱了。”她找了个借口。 不让客人为难。 但生疏的语气还是让夜凌池有些受伤:“嗯,那便不抱。” 烛影解围:“好了,大哥还未吃完,我来喂你,你们小孩自己去玩吧。” 林容康从怀里出来,去找林雅舒:“阿姐,不练功了好不好?我们去捉鱼。” 他对这个刚来的大伯很上心,夜凌池对他们也很上心:“还是不要去河里玩,容易被水冲走。” 林容康摆手:“不会的,季维哥哥很高,他不会被冲走。” 说罢,小豆丁上前抱住季维的手臂,奶声奶气道:“哥哥帮我们捉鱼好不好?我第一次养人,拜托哥哥帮帮我吧~” ------------ 第一卷 第119章 皇权之下难有真情 在场人被他逗笑了,什么叫第一次养人? 他自个都还是要人养的小宝宝,就敢养人了? 季维有些为难,但还是点头应下了:“我尽力帮你捉到鱼。” 夜凌澈笑着将小豆丁拉回来,捏了捏他的鼻尖:“你自己还要爹娘养呢,就想要养人了?” “姐姐哥哥要练功呀,娘也要出去打猎,叔叔和爹做饭,那我就负责养伯伯呀,就像阿姐以前养我一样,现在阿姐要做自己的事,我也能自己找事做了。” 林容康吐了吐舌头,又道,“我好好养伯伯,爹可不能捉我去练功了噢。” 原来是因为这个。 夜凌澈失笑,拿他没辙:“那就先不练功,但是爹教他们念书时,你要来听,知道了吗?” “知道!”林容康十分欣喜,只要不用练功,什么都好说。 林雅舒等着他们讲完,才道:“我去看看娘。” 夜凌澈提醒道:“你娘在休息,步子轻一些。” “好。” 林雅舒的脚步远了,夜凌池才小声询问:“容乐也喜欢她么?” “是啊。”夜凌澈道,“当时他们在林中遇到野猪,她护着容乐将野猪杀了,但受了重伤,事后还带伤送容乐去百里陌那求学,也是多亏了她,容乐才能成为百里陌的关门弟子。” “身手这么好?”有其他孩子在,夜凌池没有直说。 以他以前对天璇国皇室的了解,这皇太女可是不会武功的。 林容康骄傲道:“当然啦,娘很厉害,她能捉一缸鱼呢!” 林雅舒蹑手蹑脚推门进屋,门刚推开,床上的白岁安就睁眼了。 “是我将娘吵醒了吗?”小姑娘走到床边,蹲下搭话。 白岁安摸了摸她的头,才坐起身:“没有,本来也该醒了,不然今晚睡不着了。” “胡说,娘都两晚没睡觉了,怎么会睡不着?”林雅舒话语里带着怨气,“昨夜你偷偷和叔叔去做什么了?天亮都还没回来。” 前院里还有交谈声,白岁安猜测林雅舒已经和夜凌池见过了,道:“不是说去接你们的伯伯了吗?和他说话了吗?” 还好白岁安睡眠浅,刚才夜凌澈在屋里说的时候她听见了。 “可是以前从未听过爹说伯伯的事。”林雅舒坐在床沿,又道,“而且娘换了身衣裳,身上还有新鲜的药味,昨夜一定又弄出伤来了吧?” 白岁安笑了笑,自家闺女是真的聪明,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这才多大,就操心这些了。 “只是路上将伤口扯裂了,弄脏了衣物,所以才回来沐浴上药。”白岁安道,“盆里还有脏衣物,怕是要麻烦你一会儿和我去打水洗了。” 还好家中有井,打水出来就能洗衣了,不愁去外面洗衣服被瞧出端倪。 “我洗就好了,娘休息。” 白岁安摸了摸闺女的脑袋,道:“不能偏心啊,你爹和你叔叔也没休息呢,这会儿和娘去做菜,换他们来休息吧。” 林雅舒有些为难,垂头思索片刻,道:“那就你们都休息,一会儿我和季维哥去抓鱼,做好午食再喊你们来用饭。” 小姑娘已经准备好担大任了。白岁安失笑,站了起来:“该玩的年纪别操心这么多,有些事情大人做就好了,用不着你。” “我已经长大了!” 小孩总对自己长大的事情很执着。 “是,你长大了,但是爹娘比你更大,现在可以多依赖我们。” 白岁安搭着小姑娘的肩膀,把人带了出去,忽略掉小姑娘憋屈的表情,她笑道:“好了,是不是要去捉鱼?带上背篓跟我走吧。” “好呀!娘带我们捉大鱼!”林容康很是兴奋,窜去将平日里白岁安常用的大背篓拉了出来。 夜凌澈拧眉,问:“不用再歇会儿吗?” 烛影也一脸担心地看向白岁安,他背回来的时候人还半死不活的,这会儿回来又出去捉鱼,怎么跟个没事人似的? “一会儿还可以午睡呢,你们在家的先休息吧。”白岁安说话时微微摇头,示意两人不要再说了。 林雅舒无力地附和道:“是啊,爹你休息去吧,等会儿你掌勺,再让娘休息,我会在外面看好娘的。” 一个大人带着三个小孩出去,小孩还说自己会看好大人的? 这怎么行。 烛影放看这的鱼难不难捉。” “也行。”白岁安道。 有烛影在,她也可以不下水了,就在旁边看着孩子们的安全就好了。 一群人出去了,家里就剩兄弟二人。 刚才在旁边听完全程的夜凌池幽幽开口:“雅舒似乎听着不高兴。” 怕兄长怪白岁安对孩子不好,夜凌澈解释道:“前日岁安去要去找你的消息,与倪垭交手,离开后中了暗器,身上扎了两箭,还带着毒。雅舒知道她伤了,心中一直紧张她。” “小澈,天璇国的皇太女是没有武功的。” “我知晓的,不然她也不会被我救回来。” “那你……” “皇兄,你听过借尸还魂吗……不对,也不一定是魂……总之岁安是从别的地方来到她身上的,之前那个已经消失了,现在的岁安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夜凌池看不见,但能从语气上听出夜凌澈的凌乱。 他自己都不能确定是否真实,但就是用这个接口来为白岁安狡辩。 弟弟难得开窍,当兄长的也不好泼冷水。 “你不用紧张,我并不讨厌她。你们都觉得她好,那她必然不全坏,喜欢便喜欢,我不拦你。” 夜凌澈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讨厌所有天璇国的人。” 毕竟他被天璇国的人囚禁成这幅样子。 “那也是她救我出来的。”夜凌池似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当年我与你皇嫂,不也是被父皇反对吗?父皇讨厌她,可最后不还是成了?” “我知道自己的爱人不被家人所认可的感受,至少在白岁安对你们都好的时候,我不会怂恿你放弃她。皇权之下难有真情,当年的我为自己求来了想要的感情,便也会帮你求你想要的。” “我们都是母后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来不及疼爱你,我身为你的兄长,也会替母后永远保护你。” ------------ 第一卷 第120章 我阿弟可是很好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夜凌澈就是忍不住。 自己当初是为什么从皇城追出来,又凭借什么样的意志潜伏在外,找自己最重要的亲人。 夜凌澈没说话,但夜凌池还是凭借他的呼吸声带着的哽咽,判断出了他的情绪。 “哭了?” “嗯。” 夜凌池低声笑道:“白岁安知道你爱哭吗?” 夜凌澈吸了吸鼻子,道:“我不爱哭。” 顺着声音,夜凌池抬手摸索,久久才将手掌落在弟弟的肩膀上。 他的手指纤细而无力,言语却给足了夜凌澈力量:“知道你这段时日受了不少委屈,我这不是回来陪你了吗?虽然更多的是成为了你们的累赘,可只要你想我在,我随时都能在你身边。” 夜凌澈用手背拭去眼角唯一的泪珠,最后倔强了一下:“我真的不爱哭。” “从小到大可没少在我这哭,在我这里,你一直是爱哭的萝卜头,你要想找回面子,只能在白岁安那找了。” “我也没在她那哭过……” 小时候才会因为小事哭,他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会哭…… 白岁安出去走了一路,也不见有什么异样,把烛影看傻眼了。 还真看不出白岁安伤过。 但以防万一,他还是没让白岁安下水。 烛影捉鱼技巧不比白岁安差,轻轻松松就捉了好几条鱼。 今天不知道狗蛋为什么不在,但河边也有几个小孩,看见烛影一连捉了几条鱼,都惊叹不已。 “林叔他们一家人都好会捉鱼啊,好厉害!” “怪不得以前容乐也老抓小鱼,他们家里的大人都……咦?他们在捉了什么?” 另一边,白岁安忽然伸手在河里捏了一只河蟹提上来。 林容康捂脸尖叫:“呀!这个很坏的!以前他夹过哥哥!” 白岁安将蟹丢在背篓里,安抚道:“不怕,我们吃了它帮哥哥出气。” “这也能吃啊?这么硬。”林雅舒伸手进背篓里,用手指和河蟹击剑。 差点被夹了,她忽然抽回手,又用手指对河蟹的后背弹了一下。 不知道蟹疼不疼,她手指有些疼。 “只要没毒,都能吃。”白岁安道。 林容康砸吧嘴:“好吃吗?” 白岁安笑了笑:“回去吃吃看吧。” 河里的资源还是多的,这里没有现代工业的污染,生态能够肆意生长,有鱼有虾蟹,还有河蛤蜊和螺。 虽然没捡多少,但凑在一块还是能有一盘的。 有小孩过来了,那几个都是在石头那里和林雅舒姐弟俩有些接触,不算陌生。 他们伸长脖子往地上的背篓看。比起农田的播种就有收获,河里捉鱼吃对于村里人来说很不稳定,所以大人们几乎都不来河边捕捉。 小孩们也就知道鱼能吃,这会儿看到背篓里有好多带壳的东西,很是好奇。 李阳阳问林雅舒:“林雅舒,你娘捡这些东西干嘛呢?也能吃吗?” 他是石头的朋友,林雅舒对他有印象,这是第一次石头不在,两人接触。 林雅舒语气淡淡:“嗯,我娘说能吃。” 白岁安没有掺和小孩们之间的谈话,她在岸边继续看看能抓什么。 林容康变成了他娘的小挂件,一直在白岁安腿边跟着,这会儿就林雅舒一人被几个孩子搭话。 以前林雅舒一直做家事,少和村里的小孩们玩,再加上李阳阳他们不像狗蛋那么自来熟,也没有石头那样和林家有来往。 大家都不是很熟。 李阳阳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和自己的两个小伙伴轮流对视了一眼,才又开口:“鱼还挺难捉的,能告诉我们这些怎么吃吗?我也想捡这些回家吃。” 也不是什么难事,林雅舒点点头,去把白岁安喊过来。 几个小孩还挺礼貌,白岁安过来时还会一一问好。 白岁安对几个小孩也很温柔,教他们把这里东西泡水里,等螺吐了泥沙之后,再用姜片拿水一块煮,调味她不会,就让小孩们让他们的爹娘看着煮。 最后再教他们吃法,就行了。 其中一个小孩托着脸嘀咕道:“还以为林雅舒的娘很凶呢,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还懂这么多,而且和我们说话也不凶诶……” 白岁安头微弯,好奇村里其他人还能对她有什么刻板印象。 林雅舒却不高兴了:“我娘都教你们了,你还说她坏话!” 那人摆手想要解释,李阳阳先道:“小成没有说白姨的坏话,是我们以前想错了,林雅舒你平日和我们一块玩的时候也不爱说话,你娘连野猪都能打死,我们还以为她在家里经常打小孩……” “胡说,我娘不打小孩!”林雅舒自己说完都心虚,下意识看了一眼白岁安。 虽然后娘以前确实打小孩,但现在已经不打了…… 以后应该也不会打了吧…… 白岁安笑着摸了摸林雅舒的头,道:“好了,因为一块玩得少,雅舒话才少,你们也是雅舒的小伙伴了,以后也可以多来我们这家中找她玩。” “我不玩,我还要干活呢。”林雅舒别扭道。 “家里这么多大人,轮不到你们干活,乖乖去玩。” 被称作小成的男孩闻言,发出了羡慕的声音:“你娘真好,我阿姐每日都要去帮家里干活,都不能陪我玩。” 林雅舒瞥了他一眼,道:“那你和你阿姐一块把活干完不就好了?” 就像林容康一样,虽然人小小一只什么也干不了,但总是会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小成摇头答道:“我才不要呢,干活好累啊,都没空出来玩了。” 白岁安略显为难,不得不说,不是所有的小孩都像家里的三个这么懂事乖巧。 即便她也有想过让家里的小孩不那么懂事,但听到小成的言论,还是有些难以言喻。 小孩的可塑性很强,主要是看他接触的是什么。 “雅舒和容康在家里也没少帮我干活,这不也出来玩了?”白岁安道。 林雅舒补充道:“我在家里也能玩,因为阿弟帮我干活了,所以家里的事情很快就干完了。我阿弟可是很好的。” ------------ 第一卷 第121章 果然是下凡的仙子 烛影捉鱼快,捉了五条,两条有大臂那么粗,觉得家里一时半会儿也可以不用再捉鱼了,他便收手了。 他结束得快,白岁安这边也脱身的快,留下那几个小孩在河边捡螺。 “早知他们这样,我就不让娘教他们了。”林雅舒抱怨道。 烛影不知发生了什么,便在旁边提着东西光听不讲。 白岁安道:“但是他们也有礼数啊。” “可是他们对他们的爹娘一点也不好,不帮家里干活,还贪玩。” “他只是想玩,觉得干活累,也没说他对他的爹娘不好啊?” 见她娘不认同她的话,小姑娘有些委屈:“不帮家里干活,不就是对爹娘不好吗?” “对爹娘好的法子有很多种,比如说像你和容康这样,有空就陪我和你爹,也是好啊,不一定非要干活的。” 白岁安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天底下这么多人,每人家中的情况以及见闻不同,你所想的事,他们不一定会这样想。不要因别人与你想的不一样,就影响自己的感受。 别人的家事与你无关,不用管他们,只要你玩得高兴就好。” “反正我不和他们玩了。”林雅舒嘀咕道。 “好。”白岁安也不强迫她。 本以为那几个是林雅舒的朋友,想着帮忙让他们之间关系更好一些,这样家里的小孩也不用总在家里干活,能多出去玩了。 现在闺女不乐意和别人玩了,那就不玩了,果然交友还是要看小孩的个人意愿。 不然根据白岁安的个人想法,也不会因为小成的个人言论,而觉得三个小孩都不能当朋友。 回家见到夜凌澈兄弟二人都没有休息,特别是夜凌池,坐着躺椅,怀中抱着当初那只被容乐救了的兔子。 兔子也是乖,不知道是不是害怕趴在一旁的常安,它窝在夜凌池怀里,睁着大眼,一动不动的。 锅里已经煮上米饭了,考虑到中午要做鱼,夜凌澈已经提前处理好的葱姜蒜。 烛影去灶房和夜凌澈一块做菜,白岁安思索了一下,还是拿着水壶,装了半壶的灵泉水,端进去让他俩喝下。 两人熬了夜没睡,给他们喂点灵泉水能给他们恢复一些精神。 灶房里就三个大人,白岁安道:“用过饭后烛影去镇上送消息时,顺便把我也带上吧,我去把容乐接回来吧,他今日应该功课应该差不多了,让他回来过夜,见一见那位。” 她朝夜凌池那边望去,另外两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你休息吧,让他自己去就好了。”夜凌澈怕她累到。 “没事,我顺便去办点事。” “什么事?” 白岁安拧眉,这也不好说。 总不能说现在家里用灵泉水的地方多了,银子不够用吧? 她没立刻回答,夜凌澈便发现了异样,索性将锅铲交给烛影,他带着白岁安回屋里单独说。 “你那也不能一直给你提供银子,假账做多了被人发现就要查到你头上了,现在太子的状态可不好离开被捉回皇宫,我想着去找万辰谈生意,家里总是需要多赚些银子。” 回屋子的路上,白岁安就把说辞想好了。 有理有据,夜凌澈思索片刻,道:“如今家里的开支也不多,我们节省一些,还是能过日子,没必要去找那个连账本都不会看的大少爷搭伙做生意。”普通人节省一点,肯定能过日子,打猎什么的慢慢挣银子也行。 但还是不够,因为白岁安决定要用灵泉水给夜凌池养身体。 养夜凌澈的腿,还要养夜凌池整个人,这点灵泉水可是不够的。 白岁安叹了口气,抬眸,与夜凌澈相视一眼。 “你可以将你所想告知于我,家里也不能总是靠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让我帮你想想,两人一块想,总会有更多的法子。” 夜凌澈话语平缓,说完还耐心地等着白岁安思考。 有那么一瞬间,夜凌澈能在白岁安的眼里看到一抹狠厉。 因为白岁安思考的时候,想过后路。 她若是将事情都告诉给夜凌澈,夜凌澈要是想背叛她,她就会毫不犹豫地了结夜凌澈。 但现在,夜凌澈对她确实没有二心。 他都已经知道她不是真的白岁安了,再知道一点,也无妨吧…… “我要银子,之前给你解毒和治腿,就是用银子换药治的,太子的身体也需要用药养着,所以我需要更多的银子。” 说完,白岁安抿唇,仔细打量夜凌澈的表情变化。 夜凌澈并未有露出异样的情绪,他认真听完了白岁安所说的每一个字,然后问:“是何药?贵吗?” “就你们刚刚喝的那个水……” 听白岁安这么一说,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夜凌澈回味了一下那水的味道,认真道:“怪不得喝过后觉得身子都爽利了不少。” “这什么都能治吗?”夜凌澈又问。 他看起来只是好奇,不像有别的心思。 白岁安点头:“只要用对地方,就可以治百病。” 夜凌澈看白岁安的眼神,神圣了几分:“果然是下凡的仙子,这般仙人,竟是我的夫人……老天对我真的太好了!” 嗯? 还未来得及细想夜凌澈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白岁安的手就被握住了。 夜凌澈忽然觉得自己要担大任,内心充满了斗志:“你放心,开铺子这事我来,挂万辰的名字,我教他管事,你安心在家等着数银子。” 他的话给白岁安提供了新思路。 确实夜凌澈是会经商的,只是他现在的身份不好出面,而且也不好动用商会那边的人。 要是让万辰在明面上管事,夜凌澈在背地里出主意。 这场买卖很难亏。 就是该如何说夜凌澈和她的关系呢?她在万辰面前可是以男儿身示人。 白岁安说出自己的顾虑,夜凌澈勾唇,笑道:“做生意自然是讲究诚信,要想让他信服我们,最起码我们不该在小事上欺骗他,可以告诉他,你是我的夫人。” 这是夜凌澈的私心了,要是白岁安一直以男儿身与万辰接触,两人都是男子怕是不知会有多少私交,他心里怎么也会不舒服。 一旦万辰知道白岁安是女子,还已经嫁人了,便会有所顾忌,不会逾矩。 ------------ 第一卷 第122章 你娘从小和我一起长大 之前说好了教人练拳脚和识字,因为下午忽然决定要去镇上,便让孩子们留在家中,等石头和狗蛋来时再和他们说明。 夜凌澈特意留了字给他们,写的是他们自己的名字,最起码先让他们把字形记下,下次好练一些。 季维被留在家中,他年纪稍大一些,这样夜凌池在家中有什么需求,他也可以照顾一下。 烛影驾马车大摇大摆地离开村子,十分显眼。 马车是直接驾到了百里陌的府上,之后烛影再偷偷去飞云百货找人,顺便给万辰递消息,让他等会儿去酒楼见面。 夜凌澈不放心白岁安和百里陌单独谈话,非要白岁安推着他一块去书房找人。 有两天没见过白岁安了,百里陌不知道她的机会,但也有在帮她留意万家那边的情况。 这会儿百里陌还在批阅林容乐的文章,听到有滚轮的声音,便知道有人要来了,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白岁安推着夜凌澈进来。 百里陌手肘撑在桌上,单手托着脸。 她在家中是女装的模样,进门后,夜凌澈就认出了百里陌。 人愣住了。 之前他就见过一次百里陌男装的模样,以前也不是没见过百里陌女装的模样,但怎么也没怀疑过百里陌是女子啊。 “这两日出了什么事?你都能带他来直接找我了?”百里陌先开口。 白岁安点点头:“今日我们想接容乐回家过夜,明日再早些送他过来练功。” 都要把孩子接回去了,看来是真发生了什么。 上次见面时夜凌澈还没有刮胡子,这会儿百里陌看他的模样,居然有几分熟悉。 “不用着急送回来,有事就让他回去多住些时日吧,我一会儿给他多布置些课业,他回来那天给我查验便好。” 话是对白岁安说的,语调轻快,听着随和好商量,但视线是落在夜凌澈脸上的,百里陌眼神犀利,将夜凌澈的五官与自己见过的人的五官一一配对。 夜凌澈随便百里陌打量,问:“容乐学得快吗?” 容乐…… 太子的孩子叫什么来着…… 百里陌眯着眼,道:“乐乐的天分很好,认字快,要求熟记的文章很快就能背下,现在已经能写一些简短的文章了。” 她看向一旁的白岁安,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碰巧,那人的面相与夜凌澈的脸是相似的。 “你是太子?”百里陌忽然提问。 在她猜测到夜凌澈就是太子时,心情便复杂了起来。 太子骁勇善战,如今却坐着轮椅。 且当初太子执意要娶明月山庄独女为妻,都知道太子与太子妃情根深种,这次居然再娶了白岁安。 而白岁安的性子与先皇后有几分相似,她也是因此想起了先皇后,才不自主地对白岁安心软。 现在她该如何看待白岁安。 夜凌澈否认:“我不是。” “那你是什么?” 夜凌澈仰头,看向身后的白岁安。 白岁安宛如局外人,她自认为这个话题不用她参与。 她疑惑:“看我干嘛?你应该比我早知道她吧?应该是可信的?” “我也就是听程叔说他可信……我出生没多久她就辞官了。” 两口子当面商量,百里陌都听见了,这下她明白了夜凌澈是谁了。身为前辈,她很是无奈:“当初你要是将身份说明,我不就早就开始教容乐了吗?七殿下。” 夜凌澈:“我不信你。” 百里陌:? 就说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怎么会认不出来? 这是谁养大的小孩,怎么这么不亲人? 百里陌道:“你娘从小和我一起长大,说好了以后她的孩子认我当干娘的,太子幼时我还没少抱呢,轮到你便这般不信任我?” 夜凌澈:? 他不知道这事啊,也没人和他说过。 “这事我并不知情……你待我回去问问。” “问谁?” 见夜凌澈犹豫,白岁安索性把这两日自己救夜凌池的事说了出来。 但她并没有说自己的身份,身上也有伤。 百里陌只觉得她是吃了很多苦头才把太子救出来。 现在白岁安还跟没事人似的给夜凌澈推轮椅。 “乐乐还记得他爹对吧?” 白岁安点头:“是,前日我来问过他,也就是他想寻太子,我就去顺着已有的线索查了下去,没想到真把人找出来了。” 原来不是因为夜凌澈,而是因为家里的小孩想亲爹了。 白岁安是真的会惯着家里的小孩。 “那我也一道去看看太子吧。”百里陌起身。 夜凌澈沉思,道:“那今夜让烛影季维和皇兄睡小孩那屋,我之前那屋收出来给你住吧。” “不用,我去看过了就回来,你那宅院就那么点,我就不赖你们那了,要是太子想的话,也可以把他带到我这来安置。” 夜凌澈比较认同她的说法,村里人多眼杂,万一有什么人混进来要做什么,也不好及时发现。 “那晚些去问问皇兄的意见。”夜凌澈说完,又仰头看向白岁安,“可以吗?” 毕竟白岁安说要用药养人,不知道把人送来这里会不会不方便。 白岁安点头:“可以。” 在镇上还更方便看飞云百货的那个大夫,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汇香楼是镇上小有名气的酒楼了,客流量不如大酒楼多,但还是有不少客人。 万辰不知上哪弄来的假胡子,找到了约好的包厢,将门推开。 里头是两男一女,他还以为自己进错屋了,倒退一步看了一眼门牌,懵了。 他没进错啊。 白岁安看向他,朝他勾手,出口便是万辰熟悉的男声:“万少,进来把门带上吧,糕点已经上完了。” “安兄?额……安姐……?”万辰听话地关上了门,却不敢挪进来半分,“他们是……?” 总不会骗他一个人赴约,然后绑他去讹他爹的钱吧? 一个靠在窗边看着就伸手很好,一个坐着轮椅瞧着心眼就多,他怎么对抗? “我和你说过的,我爹不疼我,你这了捆我也不能拿到万家的银子啊。” 他可是听话地留了两个护卫在家里做掩护呢! ------------ 第一卷 第123章 又穷又富有 白岁安无语:“这是我的相公,这是他的胞弟,找你便是与你商量开铺子的事,不图你家的银子。” 夜凌澈始终在一旁打量万辰,果然是个身体瞧着弱不禁风,头脑看着也简单的人。 “那商量便商量,为了不让我带人?”万辰问。 “先过来坐下。”白岁安一脸和善,手却捏紧了糖水碗的勺子,牙关咬合,笑里藏刀。 万辰知道她的身手,一旁的烛影还抱着剑一言不发,他害怕极了,抖着腿坐到了白岁安对面。 然后白岁安便埋头开始吃糕点了。 接下来都交给夜凌澈。 “我在她这边听说了万少的事,正好我经商已有十余年,对这一行的事都很了解,所以想用你的身份与你一同开设商铺,你意下如何?” 万辰不解:“用我的身份?呵,你也知道我是万家的大少爷,人脉……” “注意你的嘴脸。” 一颗花生米从万辰的耳边飞快擦过,白岁安手指轻敲桌面,用眼神威慑万辰。 烛影挑眉,皇妃这可真飒啊! 夜凌澈脸上的笑意加深,白岁安能够为他出头,他很高兴。 万辰轻咳一声,扶额挡住自己的失态,轻声道:“还,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呢,有加商会吗?名下的商铺有哪些?” “云来商会。” “什么?”万辰瞪大眼,嘴巴也张大了。 夜凌澈微笑道:“皇子委托我管好这一块的铺子,你也知道这几年有变故,前些时日我忽然收到皇子的密信,直接调用这边商铺的银钱会招人注目,我便想到让你来帮我新开一家铺子。为皇子做事,这是个稳赚的买卖。” 万辰嘴巴张开后便没有合过,他看向白岁安。 一个女子有如此高强的武艺,怕没少帮皇子做事,在看一旁沉默不语的男子,一定也不简单。 众所周知,云来商会的创立人是七皇子,可七皇子在两年前就不知所踪了。 这次有密函送来,定是遇到了什么紧急的情况。 而且,七皇子是太子的亲兄弟吧…… 这次怕是和太子有关。 “我帮你们做事,不会惹到杀身之祸吧?” 万辰喉结微动,他很紧张。 这对他来说是一场豪赌,跟着云来商会肯定是稳赚的,但现在局势复杂,他虽然不怕死,但他不想死这么早,最起码把他娘的家业做起来。 白岁安解释道:“如果你出卖我们,现在就出不了这个门了,但你要是老实做事,以后便会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她这种说话的,而且出手很快的,比靠在窗边不说话的烛影还要吓人。 万辰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将额前的冷汗抹掉,道:“就是问问,给皇子做事,自然是好的……” 合着他要是不答应都不行。 夜凌澈轻声安抚他:“云来商会依附在皇子门下,是皇商,等太子继位后也会屹立不倒,你这时参与进来,后代也不愁吃喝了。” 反正天璇国那些人也对皇帝下手了,太子继位是准事,现在私下说说也无妨。 但万辰可不敢私下说这种话啊,要不是害怕白岁安和烛影,他巴不得站起来捂住夜凌澈的嘴巴。本以为他在家里就够疯癫了,这些给皇家办事的居然更疯! “哪能说这种事啊!陛下正值壮年,太子殿下生死未卜,这种事情说不准的!” 夜凌澈不慌不乱:“为皇子办事,自然要相信主子,不是吗?” 万辰明白了,这一定是七皇子说的,他肯定在外面找到了太子的下落,不好回京,所以才用密函找自己商会的人帮忙。 虽然皇子的生活过得无忧无虑,但万辰有时候也会同情太子和七皇子,没娘的孩子知道自己有多难,要是皇子真的逍遥自在,七皇子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创立商会赚银子。 七皇子赚的银子会用来填国库,太子在朝廷提议利民政策,要有大臣反对,七皇子也会毫不犹豫组织商会的人出资帮忙解决其中的问题。 就连当年太子行军打仗的粮草,也是云来商会送的。 听说现在皇帝钟爱贵妃,有改立四皇子为太子的迹象。 万辰想到了他爹的继室,娘当宠,则孩无忧。 自己和皇子也有一样的命运。 不妨应下这个请求? 皇子底下一定不缺厉害的人,一定会保护他的吧? “需要我如何做?”万辰问。 见人答应了,夜凌澈将提前准备好的册子拿出来,里面是他刚才在百里陌家中写下的经商要点。 听白岁安说万辰是一点也不懂这些,夜凌澈便写得详细了一些。 一旁的白岁安嘴巴还没停,用不着她的时候就不断往嘴里塞糕点。 她吃东西很有食欲,夜凌澈不忍打断她,便让万辰先看看册子:“你先过一眼,有不懂的可以问我,我教你。” 有白岁安唱红脸,此时的万辰真的对夜凌澈有很大的好感,听到夜凌澈还有心思给他讲解,他恨不得原地拜师。 又怕自己疯到让白岁安不高兴,硬是沉着脸开始翻开册子。 怕白岁安不够吃,夜凌澈比了个手势让烛影出去再打包几份糕点回家。 白岁安将口中枣糕咽下,见烛影走了,便问夜凌澈:“他干嘛去?” 夜凌澈将自己面前没动的那碗薏仁羹推到白岁安面前,目光柔和:“让他再去点些糕点打包回去,你把桌上这些吃了吧。” 桌上四盘糕点,白岁安本就能吃完,自从受伤后她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只是原定要每盘留一些回去带给孩子们,她看夜凌澈他们不吃,才吃多了些,每盘都没吃完呢。 白岁安拧眉,刚想说这是不是太费银子了。 她要是饿,回去多吃些饭菜就好了,本来酒楼的糕点就贵,怎么还多买一些呢! 夜凌澈按住她的手臂,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这是刚才烛影去找程叔拿的银子,咱们要做生意,总要些启动资金。” “多少?”白岁安问。 夜凌澈比了个一。 “一百两?”白岁安小声问。 夜凌澈点点头。 白岁安:服了,咱家这日子怎么过得又穷又富有啊! ------------ 第一卷 第124章 陈半瞎带人上门 铺子定下是万辰去找的,夜凌澈自己还有些积蓄,是能完全付得起铺子的钱,之后的装修和买布置的银钱,他们平摊。 最后按照万辰分摊的总体费用,分利润给他,夜凌澈这边出得多,提供最主要的灵泉水,是要分大头的。 原本只是弄个小铺子慢慢经营,有个夜凌澈的干涉之后,直接一开就开个大的。 “之前的宁大夫是要回来帮我们坐诊吗?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回去的路上,白岁安道出自己的顾虑。 “他来就真的会暴露了,这次我让烛影送去的信里有写,让他带些师兄弟过来,我外叔祖父的师门常年避世,他的师兄弟鲜少人知,不会轻易被人查出。” 都是人脉啊。 白岁安就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人脉了。 可能百里陌算一个吧? 听闻万员外一家已经回来了,百里陌自告奋勇帮忙在镇上与万辰接头,也能帮忙给白岁安他们的身份打掩护。 路上颠簸,碍于白岁安有伤,烛影驾车没有以往那么快呢。 而百里陌在三人出发去酒楼与万辰碰面时,便带着林容乐先往李家村来了。 也是巧,他们到村里时,正好碰上了陈半瞎带着两个年轻姑娘往林家去。 三人在门外杵着,陈半瞎贼眉鼠眼的,正要打量周边有没有别人时,就瞥见了往这边走来的林容乐。 两人是见过的,只是林容乐身侧的百里陌不知道陈半瞎是谁。 “师父,我去问问。”林容乐与百里陌说过后,才跑上前去找陈半瞎。 小少年已经练了一段时间的功夫,上前也不客气,忽略掉陈半瞎身边的两个姑娘,便扯着陈半瞎身前的衣物,把人拉过来。 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又要找我娘麻烦?信不信我抽死你!” 陈半瞎夹在腋下的拐杖都掉了,往自己身后的两个姑娘递去求救的眼神,见她们都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才一脸焦急地解释道:“我哪还能找你们家的麻烦啊!是你娘,你娘托我给她找两个人,我这才把人带来的。” 他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搭上林容乐的手,讨好道:“你瞧这两个姑娘,都面善得很,也不想是坏人吧,真是你娘让我帮忙找人的,你行个好,将两个姑娘带进去找你娘就成了,我立马就走,绝不在这里碍你家的眼。” 按理说,大人也没必要怕小孩,主要是白岁安护孩子,陈半瞎怕白岁安等会儿又要揍他了,才不敢冒犯林容乐。 林容乐有些怀疑陈半瞎的话,他扫了那两位女子一眼,两人抿唇,都朝他微微笑了一下,看着确实面善。 这会儿林容乐才将信将疑地松开陈半瞎,并礼貌地帮他把拐杖捡起来。 “我娘出去办事了,要一会儿才能回来,你跟着一块进去等吧。”林容乐道。 也是怕陈半瞎没办好事要逃避责任,林容乐才要将他留下来。 “不了吧……”陈半瞎婉拒了,毕竟他身后那两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事态要是没有控制好,怕是会出现三人一块打他的情况……他哪受得住啊! 从未有一刻,能让他像现在这般,如此的想改邪归正。 人啊,一旦和醉红楼染上一点关系就完了! 百里陌缓慢走了上来,有听见陈半瞎和林容乐的对话,秉着来者是客的原则,还是帮忙把陈半瞎“请”进去了。 陈半瞎无处可逃了,僵着脸进去了。 院里的林容康还是很尽职尽责地养他的伯伯,因为夜凌池的光头,小豆丁怕伯伯把脑袋晒坏了,还找了自己的小衣裳给夜凌池盖着头顶。 又怕夜凌池热,小豆丁搬了张座椅在夜凌池的旁边,用蒲扇给他扇风。 每隔一会儿都要问夜凌池口不口渴,或者要不要大小便。 季维和阿姐在后院里练功,可忙死他这个小宝宝了。 “伯伯啊,等我爹回来,你一定要和他说,说我有在好好地养你噢,我对你这么好,你可不能害我,千万不要让爹捉我练功。” 夜凌池轻笑:“你爹为什么想要你练功啊?” “爹嫌我胖啊,我一点都不胖,阿姐说我这是长开了,好看着呢!” 要是夜凌池能看见,就会见到小豆丁这气呼呼的模样了。 “你就不怕遇到坏人吗?练功可是能打坏人的啊?”夜凌池耐心哄道。 “娘会帮我们打坏人啊,村里有个大姨说我们没娘养,娘把她的牙都打掉了,要是有人欺负我,我就找娘去教训他!”小豆丁说话时很有底气,仿佛有这么一个娘,是件十分骄傲的事情。 夜凌池失笑,无奈道:“看来你们这个娘,都把你给惯坏了。” 小豆丁不满道:“我哪里坏了?我很好的,我都不做坏事,我一点也不坏!” 知道小孩对大人的话理解得慢一些,夜凌池并未与他过多争辩,自己的孩子,自己也会想惯。 “好,知道你是最乖最好的小孩了,别扇风了,累不累?过来坐着,多讲些你娘的事给我听听。” 一大一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知道院门被推开,小豆丁蹦下去,嘴边已经要喊爹娘了,没想到进来了两个不认识的阿姨,人愣住了,又见陈半瞎进来了,嘴立马就扁了。 还想着立马去后院喊季维和阿姐救命,没想到林容乐又进来了,身后还跟着男装的百里陌。 林容康立马就咧嘴笑了:“哥哥!还有哥哥的师父!你们来啦!这些是谁呀?” 他还冲着陈半瞎做了个鬼脸,很明显是问前头的两个姑娘是谁。 林容乐上前将弟弟抱起,有些吃力道:“这两位似乎是娘的旧识,娘让陈半瞎带她们过来。阿弟你又重了,我都要抱不动你了。” 林容康从他身上爬下来,奶呼呼地埋怨道:“娘还说哥哥去外头练功夫了,怎么连我都抱不动呀?一定是没练好,哥哥的师父,你一定要让哥哥多练一些,他这还没练好呢……唔,也不用连得很多,会把哥哥累死的,总之就是让哥哥练好就好啦!” 林容乐被他逗笑,点了一下他的鼻尖:“滑头。” ------------ 第一卷 第125章 不要对我生厌 百里陌道:“好,回去让他练壮些。” 她伸手一捞,就把小豆丁抱了起来,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还真不胖,这也太轻了。” 小豆丁咧嘴一笑:“娘也这么说。” 一旁的绿萝和烟柳在门外见过林容乐的态度,他会怕陈半瞎对娘做不好的事情,而冲动上前威胁人,现在这个小的孩子也是可爱的紧,张口闭口就离不开他娘。 目前看来,这里的孩子都对白岁安很好。 百里陌看了一眼两位,道:“你们也是客人,一块坐下吧,岁安应该也快到了。” 一个男子能直呼“岁安”,这让两人都有些警惕。 她们相视一眼,烟柳开口道:“我名为烟柳,她叫绿萝,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姓百里,单字一个陌,这位……”百里陌的目光落在了陈半瞎身上。 一个贼眉鼠眼的人,和两位穿着得体的貌美女子一块,倒是奇特。 不等两个姑娘开口,被百里陌抱在怀里的林容康便开口了:“我知道噢,这个是坏人,专门卖小孩的!” 百里陌挑眉,望向一旁的林容乐。 林容乐点头:“已经被我娘教训过了,等我娘回来再看吧。” 陈半瞎搓手朝他们赔笑:“我就一帮忙跑腿的,真的可以让我走了。” “那就都进去坐下吧,我给大家都盛碗水喝。”百里陌将陈半瞎的退路堵死。 她像一个主人似的,招呼着客人坐下,林容乐还想做这些事,却被百里陌阻止了。 百里陌朝院边那个在躺椅上盖着衣裳,不知是醒是睡的人扬了扬头,意思是要林容乐先去叙旧。 见兄长在看夜凌池,林容康从百里陌怀里下来,介绍道:“哥哥,这是大伯噢,爹说他眼睛受了伤看不见了,现在是我在养伯伯!” 林容乐幻想过自己和亲爹重逢的各种模样,唯独没想过会是现在这般。 他遮掩着自己的面庞,除了身体消瘦外,本是看不出有多严重的伤。 没想到,居然是眼睛瞎了…… 绿萝也看向夜凌池,但百里陌没让她们细看,招呼着她们搬椅子坐到了院子的对面,可以说是和夜凌池拉了最远的距离了。 让林容康陪着三位客人,她拿碗给人装水喝。 后来也大大方方在那边与人畅谈,没让三人有机会去听夜凌池那边的动静。 给足了林容乐和他爹叙旧的机会。 走近后能看见夜凌池因紧张而微动的喉结,林容乐知道他是醒着的。 他抬起僵硬的手,缓缓将夜凌池脸上的衣物拿起。 夜凌池冰凉的手握住了林容乐的手臂。 他的肤色呈现一种病态的白色,指节处已经开始结起一层薄薄的痂,也不知之前吃了什么苦,手劲连小孩都比不过,他想拦住林容乐揭开这层布,却使不上劲。 而林容乐给了他体面,自己停了下来。 “爹……”林容乐轻拧眉头,心酸与不愤交织在心间。 “叫错了,喊大伯。”夜凌池声音沙哑,轻声提醒道。林容乐知道现在不好把人认回来,在称呼方面,他妥协了,在另一方面,却不想妥协:“那让我看看你。” “我已经看不见你了……”夜凌池明显地叹了口气。 来了这个家后,看不见林雅舒的表情,光听话语,总觉得女儿讨厌他,这已经让夜凌池很心酸了。 容乐是否也会觉得他是异类? 这会儿轮到林容乐叹气了,他放下手中的衣衫,反握上夜凌池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用自己的温热来暖夜凌池的手心。 “不用你看我。”他引导着夜凌池的手指,扫过他的眉眼与鼻子, “我和爹一直都长得很像,虽然已经记不清大伯的模样了,但我认为,我长得更像你。” 有林容乐许多不知道的事情,夜凌池知道。 夜凌池声音微颤,缓慢道:“你一出生,他们便说你的眉眼像爹,鼻子像娘,脸最开始是圆的,像你娘,很是喜人,直至后面越长大便越瘦了,你娘还骂你爹,怪你爹脸上长角,孩子随了爹,脸越瘦,福越薄。” 在林容乐的印象里,他的太子妃娘亲确实是圆脸,人也凶巴巴的,确实会做出训斥爹的行为。 轻描淡写道出的事件,在林容乐的脑海中清晰浮现出当初的场景。 只是缺了夜凌池的脸。 以前夜凌池要么在朝堂上被人围攻,要么被派出去以证太子能力,要么就是被送到战场上厮杀。 没见过这么受气的太子,林容乐也一直很难见到他爹来看望他。 “我还是想看看你……”林容乐道。 以后也是躲不掉的…… 夜凌池认命将盖脸上的衣裳拿下来,不自在道:“不要对我生厌。” 入眼先是他光秃秃还有点点小疙瘩的脑袋,再是那张病态的脸上凸出的两颗眼珠子。 林容乐心疼坏了:“他们还将你的头发都拔了?我……” 他脱口而出以后要追过去为夜凌池报仇,夜凌池就解释了:“这是我让你娘把我剃的……” “被关久了,身上又脏又臭,头发很长,还粘在一块不便清醒,才让她帮我除去的。” 听他这么说了,林容乐咧嘴笑道:“原来是娘的手艺,剃得很好,一点都不剩,我还以为不是剃的呢。” 语气也没方才那般激动了。 夜凌池失笑,听出来这个孩子也是喜欢白岁安的了。 “家中有客人,不便多说,你就在这坐着陪陪我吧。” 林容乐点点头,搬了张椅子坐下,忽然想起自己回家还没见到林雅舒呢,便问道:“雅舒在哪?” “听说是和另一个孩子在后院练小影教给他们的拳脚功夫,我来了后她便没与我说过一句好话,想必是觉得我这般人恶心了,由她去吧……” 夜凌池蔫蔫的。 林容乐自然是了解自己妹妹的性子,想来夜凌池这是误会了,帮忙解释:“雅舒性子别扭,话都是反着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这样呢?”夜凌池的副将便是随和的人,他认为林雅舒多少性子遗传到她亲爹的模样,直言不讳,时常与人嬉笑。 好好的一个姑娘,居然越长越别扭了? 林容乐垂头道:“想来是我的问题,之前家中条件不好,她越想要什么,便越给不了什么,渐渐地她便不将自己的需求道出,但雅舒真的是个很好的小孩。” ------------ 第一卷 第126章 是亲如手足的程度 夜凌池很是欣慰,林容乐能这么说,意味着三个孩子彼此关系都很好。 “那是我错怪了雅舒,以后我会与她多接触的。” 三个孩子都令人省心,夜凌池内心万分感慨,他不在的这些年孩子们并没有长歪,还能让他来得及补偿他们。 唯一的遗憾…… 就是他的没有能力去找回自己的发妻。 就像夜凌澈一直觉得夜凌池还活着一样,夜凌池也觉得他的发妻还活着。 可惜他不能再给弟弟一家添麻烦了,不好拜托白岁安再去找人。 要是有机会,他好了之后,一定要出去把人找回来。 临近黄昏,也该开饭了。 林雅舒按时与季维从后院出来,要去准备晚食。 却见前院多了不少人。 “哥哥?”林雅舒唤了一声。 林容乐才忽然望向她。 与夜凌池聊得太入迷,他回家后还没去找妹妹。 林雅舒和季维两人都冒着热气,脸红红的。 林容乐起身,帮妹妹把乱飞的发丝撩到脑后:“不是说才学了半日不到吗,怎么还能练出这种阵仗?” 季维在一旁帮忙解释:“是我愚笨,就几拳我都不会打,雅舒这是教不会我,才多示范了几次。” 林雅舒摆手:“不是,是我教他的时候,觉得这些拳应该能组合成其他的招式,便多打了几遍。” “先不说这些了。”林雅舒越过林容乐,望向另一边的陈半瞎几人,问,“那两个是谁啊?你带回来的吗?怎么把陈半瞎也给带来了?” “说是娘托陈半瞎帮忙找来的旧友,娘要晚些才回来,便让他们留下来了。” 林雅舒点点头:“那今夜就多煮几个人的饭好了。” 林雅舒和季维进灶房忙活,林容乐去和夜凌池说了一声,也去灶房忙活了。 虽然没留心听夜凌池和林容乐在说什么,绿萝还是一直留意着屋中其他人的去向,见三个小孩去灶房,也问她们何时离开,怕是要准备上他们的饭菜了。 怕自己这一顿吃垮了白岁安家,绿萝摸了摸脖子,道:“这会儿天还没黑,不如我去猎些野味回来吧?” 烟柳听她这样一说,附和道:“走呗,我和你一块去,能快些赶回来。” “这怎么成?我都在这呢?哪能劳烦两位姑娘动手?”百里陌站起来,“我去便好,你们是客人,在家中等着吧。” 陈半瞎点点头,是啊,他是来做客的,哪能做这种辛苦事啊? 再说了,他这腿脚不便,也干不了这事。 绿萝羞涩一笑,道:“那我们便与你一块去吧,说起来你也是客人,招待我们这么久,哪好又麻烦你一趟呢?” “能为两位美人办事,不麻烦。”百里陌笑眯眯的,活像一只狐狸。 三人不过聊了半日不到,便情投意合。 陈半瞎在一旁抱着拐杖如同局外人,面如死灰。 最后就是俊男靓女嬉笑着外出打猎,留下林容康一个小孩坐在旁边,与陈半瞎大眼瞪小眼。 小豆丁是一点都不怕陈半瞎,百里陌在离开前让他不让陈半瞎走,他就恨不得拿根绳子把陈半瞎拴在自己的眼睛上面。“你坐好了,你敢走,我让娘去你家收拾你!”他甚至还会放狠话。 陈半瞎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道:“我不走,真不走。” 真是见了鬼了,以前靠卖小孩吃饭,现在要看小孩脸色吃饭。 风水轮流转,他也有这样的一天。 白岁安回来时,就看见自家小豆丁跟狱卒似的,站在陈半瞎旁边,叉着腰凶巴巴地盯着人瞧。 陈半瞎是一动也不敢动啊,万一他的举动让小孩不满了,等会儿孩子哭了他说不定是要挨揍的。 “我们回来啦。”白岁安晃了晃手上的糕点。 “呀!娘回来啦?”方才还凶巴巴的小豆丁立马笑弯了眼,直接就跑向白岁安。 烛影把夜凌澈抱上轮椅,才推着人进来。 白岁安把纸包递给林容康:“把糕点拿去和哥哥姐姐们分了吧,少吃一些,要记得留肚子吃晚饭,知道吗?” “知道啦!”林容康抱稳纸包,撒腿去灶房找人。 白岁安这才对上了陈半瞎可怜兮兮的眼神。 想到人能出现在这里,定是要说上次的事了。 她问:“帮我找到人了?” 陈半瞎:“找到了找到了,她们和那个公子去打猎了,一会儿就回来,我这事也办成了,你能放我走了不?” 他语气卑微,仿佛在林家多待一刻,就会少十年寿命一般。 也不知道他在怕什么,白岁安是无所谓的:“那你走吧,路上看着点。” 关心的话传到陈半瞎的耳边便变了味,似乎是要在路上把他做掉。 陈半瞎害怕极了,拄着拐杖人也软得站不住,声音都带着哭腔:“别啊,我都这样了,让我好好活着还不成吗?别再打我了!” 白岁安一头雾水:“我没说要打你。” “可我觉得你要打我啊!” “啧。”白岁安无奈,换上一副恶人的面孔,又道,“赶紧走,再不走我把你的另一条腿也打断了!” 这次陈半瞎才如愿以偿地换上笑脸,哈着腰离开:“好嘞!我这就走!” 人离开了,白岁安实在是想不明白,这陈半瞎怎么听不懂好话,偏要人凶他呢? 出去没多久,百里陌就提着两只野兔回来了,绿萝和烟柳跟在他后头,三人身上都是干净的,瞧着像是没费什么劲就把野兔抓住了。 他们进了院门,一直坐在院里等候的白岁安便回头望去。 只看一眼,凭借原身留下来的记忆,白岁安立即就把绿萝和烟柳认出来了。 怪不得陈半瞎说醉红楼的人要护她,她们怎么会不护着白岁安呢? 这两个可是从小和原身一块长大的侍女啊! 是亲如手足的程度。 “绿萝,烟柳。”白岁安脸上带着淡笑,她不是原身,并不会有激动的情绪,或许是因为身体的主人留下的情绪,她看见这两个人时,心里是高兴的。 可另外两位却不一样了,绿萝快步扑上前,抱住白岁安。 这个重逢对她们来说已经忍了太久了,烟柳背着手走到白岁安面前,下半张脸是重逢的喜悦,上半张脸是离散的苦痛。 即便眼眶红着,眼角溢出泪水,这次相逢也值得她流露笑意。 ------------ 第一卷 第127章 我不是你们的公主 只有坐在夜凌池身边的夜凌澈应激了,他远远地便出声阻止:“动作轻些!她身上还有伤!” “啊?”绿萝连哭都顾不上了,赶紧松开白岁安,“上哪了?大夫怎么说?还能好吗?” 她与白岁安同岁,以往遇事也有烟柳这个大两岁的姐姐担着,性子便直率了些,以往对白岁安动不动便是抱,再次见面,自然是要抱一抱,谁能想到白岁安身上居然有伤。 一旁看着的烟柳也一脸担心:“怎么伤了?” “没事,用过药了,会好的。”白岁安朝烟柳张开双臂,“你要抱一下吗?” 烟柳想都没想就抱上来了,她动作很轻,还是在担心白岁安的伤势。 “我也要抱!”绿萝张开双臂,将两人都搂住。 能够看出两人和白岁安是旧识,百里陌在进屋后就自觉提着兔子去灶房了,夜凌澈留在院里本就是陪夜凌池谈心,这会儿白岁安的熟人来了,他便让白岁安带人去屋内单独叙旧。 自己想知道的之后再去问白岁安,这会儿还是不打扰了。 三个姑娘单独进了卧房,白岁安将房门带上。 这也太巧了,要是早知道醉红楼是自己人,当初原身就该直接被拐回去,说不定能好好活着呢。 绿萝搓着手,迫不及待就发问:“公主,你什么时候要孩子啊?我和烟柳姐姐好帮你带小孩!” 不是?叙旧是叙这种旧? 白岁安还以为两个姑娘要忆往事呢,怎么张口就问什么时候生小孩? “我不生了,家里有这么多孩子,已经够了。”白岁安道。 绿萝一脸惋惜:“虽然那几个小孩对你很好,可终归不是你的孩子啊?而且你是我们的太女,天璇的皇家血脉还要靠你延续呢!” 那是天璇国太女该考虑的事,白岁安并不是之前的白岁安。 两个姑娘炙热的眼神让她难以应对,白岁安觉得即便自己坚定地说以后都不要孩子了,刚刚还在劝导的绿萝也会立马改口,赞成她的决定。 并不是仆人对主人唯命是从的感觉,而是亲人间真心实意的迁就。 诡计用在小人身上不会遭反噬,可用在有心人身上,便是辜负别人的真心,是不道德的。 白岁安不想用原身的身份和这两人打交道。 见白岁安久久没回话,烟柳道:“公主要不想生也可以,天璇国本就没了,你要想安稳度日,我们也不会强迫你的。” 两人本就是听说白岁安想和醉红楼的人接触,才过来的,要是白岁安没有这个意愿,她们这辈子都不会打搅白岁安的生活。 “那你们这次来,就只是想看看我吗?”白岁安问。 “难得你想见我们,我们便来了,实在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听说醉红楼来了个婶子是你那个村的,我们便和她打听你的事情,没想到她居然像个那瞎子拐卖你,我和绿萝便把他俩都教训了一顿!” “等等?”白岁安从这话中听出了猫腻,“难道不是你们托她把我卖去醉红楼的吗?” 绿萝立即摇头:“我们都不认识那个婶子啊!而且当年我们知道你嫁给一个猎户后,便觉得你想要好好生活,已经说好了,谁都不要去打搅你。” 那究竟是梅氏在说谎,还是醉红楼里有内鬼? 白岁安对梅氏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她没有这么聪明的头脑故意说谎,闹那么大的动静逼她去醉红楼卖身。所以梅氏大概率也是被蒙骗了。 “你们醉红楼里是不是混了别的人?”白岁安问。 烟柳听懂了白岁安的意思,思索片刻,摇头道:“不会,醉红楼本就是我们早前在千恒国建立的信息网,里面都是我们之前的隐卫,且天璇国余下的人都在这里了,大家都是真心为公主好的,怎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 就凭这些话,白岁安就能精准判断问题出在哪里了。 “天璇国余下的人在别的地方还有,你们猜猜我身上的伤是哪来的?” 白岁安的话让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这不仅关乎着天璇国其他人的下落,更和背叛皇室扯上了关系。 行刺太女,这是多大的事情! “是谁对你下手的?”绿萝问。 白岁安笑道:“我见到了倪垭,她和舅舅一块密谋大事,听说是要帮我登上千恒国的王位。” 烟柳蹙眉:“要助你登上王位怎么还会打伤你?” 绿萝也很是不解:“是啊?以往就觉得倪垭对公主很是无理,没想到她还敢对公主下手!实在是目中无人,她以为她是谁啊?身手好了不起吗!” 想起自己的三脚猫功夫,绿萝不满地叹了口气:“她确实了不起。那也不能打公主啊!” 某种意义上说,倪垭确实不敢打白岁安。 只是当时她没认出白岁安罢了。 但是倪垭在认出白岁安后也不见得有多好,白岁安看人是准的,当时便觉得倪垭在她面前一直憋着一口气,似乎在隐忍。 “我告诉你们这些,就是想提醒你们,天璇国的人不止在醉红楼,我相信你们不会害我,但其他人说不准,说不定有人已经在醉红楼那知道了我现在的住所,已经准备要对我下手了。” “不许说如此吓人的话!”绿萝不敢上手捂住白岁安的嘴,只好捂着自己的嘴,一脸凝重,“我们公主是世上最好的人,天璇国上下都喜欢你,怎么会有人要对你下手呢?” 白岁安给了她一个笑容,算是安抚她。 一旁的烟柳是真的在认真思考,白岁安在等她说话。 绿萝眨了眨眼,也看向烟柳。 良久,烟柳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我觉得公主说得不错,醉红楼内定有异样,此事还需细查,绿萝你用饭后便回去暗查与那个婶子有关的人,一旦发现有异常,格杀勿论。”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白岁安,又道,“事关公主安危,请允许我留下保护公主。” “好!”绿萝立马就应下了。 在原身的记忆中,这两个姑娘的功夫都不是很好,打些地痞流氓倒还行。 如果是打专门要暗杀人的刺客,是不够看的,这和白给没什么区别。 能够看出两人是真的为了白岁安好。 但白岁安不想利用原身的挚友。 她说:“你们真没必要保护我,都回去查内部的人吧,我不是你们的公主,你们不需要管我的死活。” ------------ 第一卷 第128章 只能说世道如此 两人面露惊色:“公主!你在说什么呢!” “公主就是公主,我们怎会认不出你呢!” 绿萝凑近打量白岁安,“你这鼻子,这眼睛,这脸……咦?” 或许大致上看,看不出异样的,就这样仔细看,绿萝便发现了不同之处。 眉眼大致还是一样的,但给人的感觉,没有以往那么灵动,有些无神,以及清冷。 脸也比之前多了些棱角,不能说是憔悴了,而是说比以前成熟了,甚至是冷艳了一些。 和她们印象中娇气贪玩的公主确实不一样。 很难想象公主会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绿萝大胆猜测:“难道说公主在这过得并不好?都是装出来的?告诉我们你并非公主,只是为了提醒我们,赶快将你救出去?公主你这是在向我们求救吗!” 她孩童般惊人的想象力让白岁安感到讶异,常人很难通过幻想得出这种结论吧? 但是绿萝做到了! “你想多了,我并没有话中有话。”白岁安平静道, “你们的公主没有习过武吧?她身子很弱,不久前在路上摔了一跤便死了,之后便是我接管她的身体,我会武功,身上的伤不是被倪垭单方面打的,而是我弄伤了她逃走的时候,被他们布置的机关弄伤的。” 她掀起衣摆,将里衣拔高,露出腰腹那一块不规则的伤口,旧伤撕裂重新上药,连结的痂都是不平坦的。 “这是机关射中的,是箭伤,一样的伤口还有一处在大腿上。” 在两个姑娘心疼和惊异的注视下,白岁安穿戴好衣物,继续说, “和你们说这些,只是为了告诉你们,你们的公主确实不在了,我现在借用她的身体,是我欠她的,你们是她身边最要好的人,我不欺骗你们,甚至我还亏欠你们。 以后你们需要我用她的身体帮忙做任何事,可以找我,我会帮你们,单纯需要我做你们的打手也可以,但是我不能随叫随到,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任何事我都要考虑他们。” 一番话让绿萝听呆了,这是什么事?从未听闻过这种事啊! 烟柳消化得快一些,心中有了考量,她问:“虽然公主不是你害死的,那你就那么心安理得地抢走她的爱人与家人吗?” 这话是在质问,虽然对着白岁安的脸,两人不敢冒犯白岁安,但烟柳还是垂头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我没有抢。”这是白岁安最确认的一点了,“她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天真烂漫,国家没了,家人被害,纵使是曾经肆意潇洒的公主也有想报仇的想法啊。” 白岁安不是原身,但是她继承了原身的一切,拥有她的记忆,知道她的想法。 但白岁安也是个人,她也有自己的想法,不可能到了这个身体,就要忘了本性模仿别人的性格去生活。 把原身的事情讲述给原身亲近的人知道,也算是原身的一生一个交代了。 “你们爱护她,像在养一朵娇贵的花,却不知道娇花回归自然后会难以生存。她一个人来到千恒国,以为自己认识的人都没了,要孤注一掷去杀害千恒国的皇帝,却连人贩子都打不过,知道她有多绝望吗?她喊救命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曾经身边亲近的人,可她知道,这些人都不会再出来救她了。” 看见两人哀伤的神情,白岁安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好哭的。 类似的情绪她也有过,便是被父母出卖时,希望父母能够悔过,过来救自己,但是并没有。 说了出来的时候她都会羡慕,毕竟原身的痛苦是建立在曾经的甜蜜之上,对她而言,曾经甜过就算好了。 “后来她被救到了这个家,即便这个猎户对她有求必应,她心中仍有落差,不能说她很坏,她只是不满,为何这个家里的人不像宫里的人对自己那么百依百顺。 她在被众星捧月的年纪来到这里当后娘,还不知怎么成家,就当娘了,还要被村里的人指责她不会干活,不会照顾小孩,她心中有怨,厌恶这家人,又怕出去会再遭人贩子欺负,才不得不留在这里,肆意宣泄在自己的烦闷。” 顶着这张脸说出来的话,就是很真实。 绿萝鼻子发酸,已经找烟柳要帕子揩鼻涕了。 白岁安接着说:“因为她的举动,家里的三个孩子和她并不亲,连林澈也渐渐对她心冷了,她本就对这家人无意,又何来我抢她家人的说法? 要我说,你们才是她的家人。可惜她已经不在了,这事谁也怪不了,只能说世道如此。” 有人家破人亡,有人颠沛流离。 有人家财万贯,有人高枕无忧,也会有人身不由己。 谁能保证自己的一生没有变故?谁也不能。 烟柳轻拍绿萝的后背安抚她,视线却离不开白岁安的面容,说了这么多,也没见白岁安有一丝情绪变化。 人是冷淡的,说出来的话到时没那么难听。 就是听完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己的公主就这么活生生地坐在身边,但却被告知人早就没了。 甚至因为对方说得过于体贴,根本不好怪她。 绿萝哽咽道:“我还以为,公主过得很好呢,都怪我,一直以来都没想过来找她。” 烟柳抱住绿萝,轻声道:“不怪你,是大家一致认为,公主与我们一块会更危险,才没找她回来的。我们都有罪。” 或许是气质不一样,或许是白岁安说得过于逼真,两人不得不相信白岁安说的话。 等绿萝哭得差不多了,烟柳才看向一旁坐着冥想的白岁安,问:“那你这次找我们,一定是有事吧?” 白岁安点头:“对,找你们只是想看看醉红楼到底是要对我下手,还是要保护我。现在也知道了,就不用你们保护我了,我自己有自保能力,你们回去后注意自身安全就好。” 很干脆地撇清了两人和她以后的关系。 绿萝红着眼圈,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烟柳,等她发话。 “你也说了,我们若需要你出面帮助,你就来帮我们,那便这样定下吧,希望你们好好替公主活下去,直到我们需要你出面的那一日。” ------------ 第一卷 第129章 有人要杀我,你怕吗? 烟柳留了机会,并不是真想让白岁安帮她们什么,而是自己舍不得。 知道真相是一回事,完全接受又是一回事,要是怀念了,还可以来看看白岁安。 人是没了,但是她们对原身的感情还是在的。 这顿饭吃得格外沉默,之前与百里陌谈天说地的两个姑娘没了说话的兴致,夜凌澈为了活跃饭桌的气氛,偶尔询问一下林容乐的学业。 问什么,林容乐就答什么,话说着说着就断了。 夜凌澈便递了个眼神给烛影,烛影回忆,又开始询问林雅舒和季维今日在家里练功的感悟。 季维着急地把口中的饭咽下去了,才回答道:“我愚笨,练了许久才会一些皮毛,远不及雅舒妹妹,她已经自创招式了。” 他一人把两个人的情况的说了,在场外人多,林雅舒便没回话,埋头认真吃。 烛影夸赞道:“能会一些便不错了,雅舒也很厉害,居然还有新招式,一会儿一定要给我看看。” 林雅舒问:“娘一会儿也会看我的招式吗?” 对上小姑娘期待的眼神,白岁安勾唇,点点头。 绿萝和烟柳在饭后帮忙洗了碗筷才离开,离开前还是有些不舍,轮流找白岁安抱了一次,才离开。 百里陌与夜凌池简单聊了两句,也走了,说要顺路送送绿萝她们,毕竟一会儿天黑了路上不安全。 林容乐带弟弟去洗澡,白岁安和烛影就和刚才说好的那般,看林雅舒施展她新创的招式。 小姑娘很有天赋,手脚灵活,这才练了没多久,身体十分轻盈,能轻而易举腾空出招。 招式倒不是什么稀奇招式,而是常人练久了都会打出来的顺手反应。 不过表现也足够让烛影眼前一亮了,连白岁安看着都很惊喜。 “不得了,不得了,这身体状态太好了,要是我师父他老人家看见,说不定这都要成我的师妹了!” 但是烛影转念一想,也不太行,要是成师妹了,这辈分就乱了。 “不如雅舒你拜我为师,我收你做亲传,我把我师父的毕生绝学我都交给你!” 面对烛影的提议,小姑娘摇摇头,认真道:“我已经和娘说好了,我要学娘的功夫,叔叔你教我一些简单的就可以了,绝学留着给别的小孩吧。” 烛影懵了,侧过头看向白岁安:“嫂子?你收徒啊?教什么呢?能不能也让我学学?” 白岁安婉拒了:“不收徒,这是教我闺女防身的。” 林雅舒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连忙晃着白岁安的手臂撒娇道:“不对的不对的,娘你要教我打死野猪的功夫,要有杀招才行,我不学挨打的招式。” 白岁安哪里受得住小姑娘撒娇啊,心都软了,但理智还让她给闺女讲清楚:“防身的招数用好了,也能是杀招,功夫本就不分好坏,看的是人如何用。什么招都能用来防身,什么招都可以是杀招,当然了,娘不希望你杀气太重。” 也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能不能听懂,白岁安捏了捏闺女的脸,道:“最主要的是你能够开心,快乐就好了。” 以前的白岁安话并不多,能不说话她就不说话,如今倒是话越来越多了。 看着家里面懂事的小孩,害怕他们在外面受委屈,便忍不住想多说些道理给他们听。 每次说完了,又会担心会不会说得太早了一些。 好在孩子都是听话的好孩子,无论听懂几成,都会点点头。 “我知道啦,以后我会好好学的,不去外面打架给家里闯祸,也绝不挑事。”虽然理解的和白岁安想的有出入,但终归是理解到位了。 白岁安摸了摸林雅舒的脑袋,笑道:“好,那这段时间我便一点一点教你,只要你练得好,娘什么都教你。” “好!” 母女俩的互动过于自然,烛影在一旁看着,回想刚刚白岁安讲道理的那一幕。 莫名觉得白岁安是经历过无数杀戮的老前辈,现在厌倦了打打杀杀,回来隐居,顺便教小孩一心向善? 很快烛影便摇头,把自己的想法甩掉。 白岁安这才多大啊,怎么可能经历过无数杀戮呢。 父子俩重逢,总会有不少话想要聊,今夜林容乐自己提议,要和夜凌池一块睡。 睡的是之前孩子们睡的那屋,现在他们也爱粘着爹娘睡,便空出来了。 等人各自回屋,白岁安才将常安的狗窝挪到夜凌池那间屋子的外头。 狗的听觉和嗅觉都很好,晚上让他睡在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早点知道。 自己的屋里有她,烛影和季维一块,他身手不错,自然是不用担心。 唯一担心的就是林容乐和夜凌池那屋了。 把两个孩子哄睡着了,白岁安才发现夜凌澈还没合眼。 两夜没睡好,也不知道他怎么熬得下来的。 “还不睡吗?”白岁安轻声问道。 “你在担心什么?”夜凌澈单刀直入。 想来也不是什么该瞒着人的事情,白岁安道:“有人要杀我,你怕吗?” “是今日那两个姑娘告诉你的吗?” 事关白岁安的安稳,夜凌澈很难不担心。 特别是白岁安现在还伤着。 本以为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好好养伤,没想到又会有一场恶战。 夜凌澈只恨自己不争气,腿好得太慢了。 “是我猜的。”白岁安道, “倪垭想杀我,可是她不敢直接对我下手,她在忌惮着什么,我也不清楚。现下是醉红楼里可能有她的人,要是她的人通过醉红楼知道我们住在这里,要杀我的人怕是在路上了。” 夜凌澈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从醉红楼到这一块地方的飞鸽时间,以及刺客赶路的时间。 他安抚道:“不怕,算时间今夜也是不会到的,你先休息吧,我守着。” “你都两夜没睡好了,今夜还不睡吗?”白岁安问。 “之前昏迷时睡太久了,我不困,你睡就好。” 不知为何,白岁安能听出他的逞强,心里有些不悦,将手中的蒲扇盖到夜凌澈的脸上,骂道:“别傻,要是让我听到你没睡着,明日我就自己收拾东西走人。” ------------ 第一卷 第130章 睡不着我可以打晕你 “你不要走。”夜凌澈将蒲扇拿开。 双眸含情,不甘地望着白岁安,似乎在埋怨她的心狠,居然动不动就说这种要离开的话。 “睡吧。”白岁安移开视线,起身将火烛吹灭。 只剩下夏夜的虫鸣在活动。 夜凌澈也听话闭上双眼,每一次呼吸,都忍不住回味刚才白岁安说的气话。 忽然便意识到了,白岁安是在关心他。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这会儿又被悸动吓开了双眼。 睡不着。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床上的人,又觉得不好,还是要看着妻儿睡才安心,他又转了回来。 一张床上什么动静是藏不住的啊,这才刚转回去,白岁安就出声了。 “夜凌澈。” 不冷不淡的三个字,说出来便像是抓住了夜凌澈的命门。 夜凌澈顿时老实了:“夫人,我睡不着……” “闭上眼睛别动就能睡着了。” “我一想到你方才在关心我,我就睡不着。” 那头沉默了。 夜凌澈不依不饶:“夫人……” 白岁安这才回话:“我没有关心你,你别说了,一会儿吵醒孩子了。” 夜凌澈只好作罢,揣着手想强迫自己入睡,却怎么都感觉不对。 黑暗中,他的手越过了中间的两个孩子,伸向了白岁安。 还没碰到人,就又被白岁安发现了。 “睡不着我可以打晕你。”白岁安道。 好冷漠的话,夜凌澈心都凉了半截了。 “我想握着你的手睡,心里踏实一些。” 光听语气,白岁安都能想到夜凌澈那可怜巴巴的模样,见了鬼了,黑灯瞎火看不见了还要自己幻想出夜凌澈那张脸来感化自己。 白岁安还是将自己的手塞到了夜凌澈的手中:“好了,我睡了。” “好。” 夜凌澈裹住她的手,控制住自己想捏白岁安手心的冲动,合上双眼,带着笑便要入睡。 一夜平静。 林容乐已经养成了早练的习惯,天还未亮就起来了。 常安也是听到动静便跟着起来了,狗蹄声哒哒哒,白岁安也一块醒了。 手还被夜凌澈牵着,白岁安将手抽出来。 这几日等万辰去找铺面,剩下的看夜凌澈的安排,她只要等东西到了之后分装好灵泉水就好了,所以这段时间还算清闲。 这段时间便专心在家里带孩子好了。 白岁安起身,她刚坐起来,睡在一旁的林雅舒也弹射般地坐起来了。 女儿紧张地抓住她的手,道:“娘,我起来了!练功!” 跟入迷了似的。“天还没亮呢,再睡会儿?”白岁安轻声问。 小姑娘此时精神抖擞,连忙摇头:“我不困了,我们快去练吧!” 昨夜她可是睡得十分用力,就是想要一口气睡够,今天跟着娘一块起床,让娘早点教她练功。 只要起得早,就能练更多时间了。 本想起床陪林容乐晨练,这会儿林雅舒跟着醒了,白岁安也没办法,只好带上闺女,一块轻手轻脚地穿戴好出了屋子。 林容乐还在院子里带着常安跑圈热身,十分专心,并没有注意到刚出来的母女俩。 白岁安还站在林雅舒身后,用发带帮她把头发绑紧。 如果不是头发还在她娘的手里,小姑娘已经冲上去和她哥哥一块跑了。 “别急,先去洗漱了再跑。”白岁安将她的头发绑好,然后勾着小姑娘的肩膀把人带走。 弄好了才让林雅舒跟着林容乐一块热身。 不过林容乐已经跑了有一会儿了,这会儿以及准备收尾了,发现妹妹忽然加入进来,他又带着林雅舒多跑了一会儿,再开始练他的基本功。 林雅舒心里有谱,知道自己是后面开始跑的,没有跟着哥哥一块停下来,即便很累了,也还是咬牙跟着多跑了一会儿。 常安倒是无所谓,小狗本就精力旺盛,跟着谁跑都一样,林容乐不跑了,他就和林雅舒一块跑。 之前烛影教他们招式也就是要哄小孩才教的,并没有让他们跑步热身,现在林雅舒跑步,在白岁安看来,不仅是热身,也算是变相锻炼耐力。 每次林雅舒跑过白岁安跟前,白岁安都会提醒她注意呼吸节奏。 热完身之后便是做身体的拉伸,院里地面灰大,白岁安去屋里找了一张席子铺在底下,才帮林雅舒在上面拉伸。 身体的柔韧性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女子本身的力量就与男子有悬殊,打起来大多数时候都是要讲究一个以柔克刚。 以前没有拉伸过,小姑娘的身体都还是硬的,一字马一半都下不到,掰肩膀时也掰不动。 她脸都涨红了,还咬着牙不让自己出声。 白岁安也没用力,自己估算着她的承受范围,就那么压着,让她定在那里。 不远处的林容乐看到这一幕,勾出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当初他师父可是直接把他摁下去的,半条命都疼没了,都不像娘这么温柔让妹妹慢慢来。 还好教妹妹练功的是娘,换做别人他都怕苦了妹妹。 孩子还小,最重要的是把基础打好,所以今日白岁安就单纯的锻炼了林雅舒的耐力。 小姑娘满头大汗,像刚从河里被打捞上来的一样,还气喘吁吁地做着高抬腿呢,白岁安就叫停了。 “今日什么都还没学呢。”林雅舒问。 “不急,要想练好就要慢慢来,记不得。”白岁安用帕子给林雅舒擦了擦脸上的汗,“下午继续练。” 听到下午还能练,林雅舒才点头去休息。 白岁安早上就让林雅舒练了四组体能,休息的时候林容乐还在以手指比作剑,闭眼连着剑招。 可以看出他学得很快,已经能把剑招记住,并且每个动作都衔接得很好。 虽然没有拿剑,但林雅舒也眼花缭乱了,她拉了拉白岁安的衣服,问:“娘,你也会教我这个吗?” “你喜欢用剑?” 林雅舒也没见过剑是什么样子的,只是觉得哥哥这样比画,特别帅。 想了想,她还是摇了摇头:“娘还能教我别的吗?我挑一挑,我觉得我不能像哥哥用得那么厉害,还是学别的吧。” 身为现代的武器大师,白岁安只能这么说:“只要你想学,我什么都能教你。” 女儿要是想打狙,以后她就给女儿造把狙! ------------ 第一卷 第131章 季维晕了 在小孩的眼里,娘,就是神! 林雅舒眼眸清澈明亮,她问:“那有什么武器的呀?有没有那种方便带,可以打远处的,又可以贴身打斗的?” 她描述得很全面,但这样的武器确实有,而且白岁安用得还很顺手。 白岁安的手藏至身后,再伸出来时,手上便有了一把匕首。 “这个,之前你应该见过我用它射中天上的鸟吧?近战的时候也可以忽然拔出打一个出其不意。” 就是扔出去后不好回收,搏斗时也不占优,因为近身需要极大的技巧,对手的武器要是长一些,就不一定够得着了。 林雅舒拿过匕首,看了一下,道:“娘你伸手,我瞧瞧。” 白岁安将手伸出来,小姑娘拿着匕首与她比较,有些苦恼:“你瞧,我拿上了都没有你的手长呢,外面的坏人都很大一只吧?我遇上他们的话会吃亏吧?” “没事,在你长大前,娘不会让你单独遇到坏人的,都可以学一下,晚些娘把武器都拿出来给你试试。” 也不着急下定论,反正现在还在打基础,白岁安不会这么快让林雅舒练兵器。 午休过后狗蛋和石头就过来了,他们也就下午能过来学,但是下午烛影和夜凌澈是分开教学,他们便要决定识字还是练武了。 石头想都没想就要跟烛影走,他胸有成竹道:“我可是和爷爷说好的,我要当大将军!去外头把我爹找回来,还要带着我的兵打胜仗!” 狗蛋也想这么多,这次他带了一筐自家种的菜来,道:“我爹说我能识字就好,以后去镇上能找些好的活干。我娘说林叔你们家里不种地,这些都是我家种的,以后我每天来都给你们送些,就当是束脩了。” 这一筐菜夜凌澈就收下了:“这些便好了,不用每天都送,等你学好了,考上功名再给我送也不晚。” 石头挠了挠脑袋,嘿嘿笑道:“我爹我叔说我比他们灵光,家里也没人念过书,我就不指望考上功名了,挣多些银子养家便好。” 是个知足的孩子,夜凌澈也不劝他,人的出息都是靠自己闯出来的,没有功名也能有出息,只要脚踏实地好好学就成。 至于季维,他是想跟着烛影习武的,毕竟身手好也可以帮忙保护大家。 但他实在是过于笨拙了,要去识字的话…… 爹娘不在身边,他已经在林家白吃白喝了,要再耗费他们的银钱念书,就更说不过去了。 咬咬牙,季维还是跟烛影去了后院。 就是手脚不利索,多练就好了。 几人去到后院时,林雅舒已经在杆子上挂着了。 白岁安在院角用一个粗木棍卡稳,做成一个小型单杠,让林雅舒练练手臂力量。 烛影对白岁安的训练方法很是感兴趣,得知这是在让林雅舒练手臂力量后,更好奇了。 “我们以前都是提着水桶练的,还是第一次看钓着练的。” 白岁安道:“一定要循序渐进,这么小的孩子练过头了容易落下伤病,若连自身力量都受不了,就不要再去试更重的东西了。” 解释了这么多,到底还是白岁安心疼孩子。 换做她以前当新人的陪练,早就把人往死里练了……闻言,烛影点点头,觉得有几分道理,等石头和季维跑跑跳跳热完了身,烛影也找好了两个院角,各卡好一根棍子,让两人也上去钓着。 这么大个后院一下就空了,就院角吊着三个小孩。 白岁安还会在心里估算时间让林雅舒下来,一下来就开始做深蹲,卡着时间轮流练。 烛影这次会举一反三了,道:“两小子就不用这么费劲分开练了,让他们在杆上抬腿,一块把脚也练了。” 季维一听,已经自觉要将腿抬起来了,可惜他之前便瘦,在飞云百货还会因为干活了,而正常吃饭。 这会儿来了林家有吃有住,他心里过意不去怕浪费米粮,没敢吃多少,吊着已经很吃力了,再抬腿实在是抬不起来。 石头倒是呲牙咧嘴,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道:“不行呀影叔,我要掉下来了!” 白岁安扫了一眼,就知道两个小孩是什么情况了。 她道:“这是两个村里的孩子,和你之前能吃饱饭再练功的孩子不一样,身体底子还是太差了,不用一上来就上强度。” “也是。”烛影还是放下了自己脑中的奇思妙想,“还是嫂子心细,能注意到这些。” 差不多了,白岁安让林雅舒站着缓一缓,再开始下一轮的吊杆子。 林雅舒腿都软了,只能倚着白岁安闭着眼缓口气,话都说不出来了。 烛影对两个男孩子是有要求的,吊的时间要跟长一些,等看到有人要坚持不住了,再让他们下来。 “好了,下来吧。”看到两人都快挂不住了,烛影才让他们下来。 这一跳下来,石头踉跄一下,站稳了。 季维却在跳下来后,两眼一黑,往前栽下。 还好烛影眼疾手快将人接住了。 “怎么吊个杆子还能晕啊?”烛影拍了拍季维的脸,“不会是有什么病吧?请大夫看看?” 这个白岁安还是有经验的,能看出来是低血糖晕的。 “放他去阴凉处坐着歇会儿吧,你帮我看着雅舒,等她歇好了再把她抱上杠,她心中有数会接着练的,我看看季维这是怎么了。” “好。” 等烛影将季维放好,白岁安才从空间里拿了好几个梨出来,洗了两盘,一盘拿去夜凌澈那边送给他们读书,顺路往夜凌池手上塞一个果子。 一盘她带去后院放着,先用刀切一小块,塞到季维的嘴里让他尝尝味道。 “季维,先把这个吃下去。”她轻声哄道。 季维迷迷糊糊看向他,嘴里又甜又凉的东西令他嘴馋,来不及嚼烂就咽下去了,吃完才发现嘴边还有,定睛一看,连忙摇头: “不行,这果子一定很贵吧,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白岁安没给他废话的机会,在他张嘴的时候就把梨塞到他嘴里。 “你咬都咬了,整个吃了。” ------------ 第一卷 第132章 打理整个家?我吗? 季维没办法,这才把自己的手擦干净,捧着梨小口小口地吃。 真的太好吃了,他很想大口地吃完,又怕白岁安嫌他吃得多,只能表现得自己没有那么馋。 可是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嘴上还在吃着东西,季维的肚子却开始叫唤了。 声音不小,白岁安刚好能听清楚。 明明这才午休过去没多久,中午刚吃过饭,季维这就饿了。 看着孩子干瘦的手臂,林雅舒和林容康这段时间在家里好好吃饭,都已经长了些肉了,这季维吃了几日,倒是越来越瘦。 白岁安道:“是不是家里的饭不够吃?以后我们多煮一些。” 季维受宠若惊:“不用了,我够吃的……” “够吃还会晕吗?家里的其他小孩都越吃越长肉,你反倒是瘦成猴了!”见惯了听话的小孩,白岁安真不知道为什么有小孩会有饭不吃, “特别是你现在是长个子的年纪,你不吃饭长不高,以后你见你娘了她还要怪我把她好好的孩子养成柴火了!” 再瘦下去,连猴都算不上了,可能柴火都比他粗壮! 季维垂头,望着手里剩下的果核发愣,闷声道:“我娘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当娘的不想孩子担心自己,当然会照顾好自己,你娘一定等着见你呢,你可要把自己照顾好了。” 白岁安拿走他手上的果核,又往他手里塞了个梨,“再多吃几个。” 冰凉的梨在季维的手上显得格外的烫手,他要把果子还回去:“我吃过一个就好了,留给弟弟妹妹们吃吧……” 外头越甜的果子卖得越贵,季维是一个都不敢再吃了。 “全家都有,谁也不缺,你就吃吧,等他们练完了他们也会吃的。” 白岁安的话让小孩内心的防线松动了一点,这果子对季维而言确实美味多汁,要能再吃一个,也还不错。 “真的能吃吗?”季维弱弱地问道。 “吃。”白岁安指着一旁的盘子,“这还有很多,要是吃完了家里还有呢。” “那,那我再吃一个。” 一个就好了。季维在心里哄自己。 白岁安看了他一眼,道:“多吃两个也无妨,你就在这里歇吧,先不要练了。” 以为白岁安不让他练了,季维心里还有些着急:“我能练的!” “能练也要等你歇够了再练,就在这里坐着看他们练吧。” 白岁安不与他多说,走到了灶房。 她的厨艺不好,要现在给季维煮些什么吃,怕煮出来了也是不能吃的,家里还剩下两个鸡蛋,便煮两个鸡蛋先给季维垫着肚子。 见白岁安拿了两个鸡蛋给他时,季维再次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这我不吃了,我刚刚吃果子吃饱了。” 他以前在家里一个鸡蛋都要三个人分,这会儿白岁安一口气就让他吃两个,他想都不敢想。 白岁安看一眼就知道她走了之后季维一个梨都没吃。 这个岁数的孩子饭量本就大,刚刚都饿到打鼓了,才两个梨,怎么可能填饱肚子? “这本来就是煮给你吃的,你要不吃,我就丢了。”白岁安说话时一直盯着季维的脸,时刻关注他的表情变化。 听到要把鸡蛋丢了,孩子眼睛都看直了。 季维:“这,这可是鸡蛋啊。” 真的要丢吗?真的舍得丢吗?这也太浪费了吧…… “嗯哼,我家的鸡蛋,我想给谁吃就给谁吃,我想丢就丢。” 白岁安表现得毫不在意,似乎当街撒银子也无所谓。 也就恰恰是这样,季维察觉到了白岁安这是在故意对他好。 以及被白岁安帮得够多了,季维实在是不好再白拿白岁安这么多好处了。 “我在这里住已经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不用再对我这么好的……” 也就是他直说了,白岁安才知道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让你来我们家,是想让你在我忙的时候帮忙看一下弟弟妹妹,自然要让你吃饱饭啊。”白岁安道。 季维:“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啊。” “昨日我们出去时,你是不是就留在家里帮忙看家了?已经做了你该做的事情了,我想让你多吃一些,还成了我的不是了吗?” 白岁安难得软下语气,语气里满是无力感,似乎是真的拿季维没办法了。 季维本意只是不想给白岁安添麻烦,不料还是让白岁安为难了,他手足无措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不想自己抢了你们的饭吃……家里人太多了,米缸很快就要见底了。” 见季维能够逐渐敞开心扉,白岁安便先剥了一颗鸡蛋递过去。 再解释道:“东西买回来就是给人吃的,没了再买就是了,要是养不起你们几个人,当初也不会让你们过来了。” 鸡蛋递过去就没有要收回来的意思了,季维只好接下:“那以后让我多干些活吧,劈柴下厨,搬重物我都行的。” 白岁安又剥起了另一个鸡蛋:“以后还要你多帮忙呢,过段时间家里的大人就要忙起来了,你现在是我们家最大的孩子,就指望着你帮忙把家里打理好呢。” 这番话突然让季维感到压力:“打理整个家?我吗?” 他可什么都不会啊。 “先吃。”见他手里的鸡蛋还没动,白岁安便催促他。 等他咬上去后,白岁安才开口和他讲:“过几日我和你的两个叔叔就有哦很多事情要忙了,容乐之后也要回去继续念书,家里还有一个眼睛不方便的伯伯,和两个这么小的弟弟妹妹。 你要帮我保护好他们,知道吗?” 一个鸡蛋很快就被季维消灭了,他道:“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学会呢,也没雅舒妹妹他们学得那么快……” 另一个鸡蛋塞到了他的手中,白岁安哄道:“不用学什么,只要你好好吃饭,有些力气就能保护弟弟妹妹了。” “真这么容易吗?” “嗯,听我的,你就能做好了。” 季维点点头,才继续吃手上的鸡蛋。 白岁安可不完全是在哄小孩,很多事情她都已经打算好了,之后开铺子难免会经常往外跑。 镇上人多眼杂,总不能让夜凌澈兄弟二人被发现,她也不好大摇大摆在天璇国的人面前出去,搬去镇上是不行的。 留在家里又迟早会被人找上门,干脆她就在家里准备好机关,也能应对一些特殊情况。 ------------ 第一卷 第133章 陈氏被抓 前日陈半瞎找上门,他花十贯都娶不到李小苗的事便传开了。 昨日陈半瞎离开林家后,又去找了李小苗说清楚了,自己不娶了。 这下真是锤定了白岁安“用钱打鸳鸯”的事。 本来李小苗这个年纪没嫁出去便要被嚼舌根了,这会儿有人上门娶了,她还偏不嫁。 热心肠的人都怪她傻,女子哪有不成婚的? 女人不成婚这辈子就完了! 那白岁安自己都成家了还劝李小苗别嫁,这不是害别人吗? 单纯嚼舌根的人便没这么热心了,那白岁安给了李小苗十贯,分明是李小苗赚了。 那可是十贯啊! 王婶子是属于热心肠的那一批,但她和林家近,平日里也有和白岁安接触,并不觉得白岁安这是在害李小苗。 “当时我也去瞧了,小苗和岁安现在关系可好着呢,就是关系好岁安才帮她,要真是害了小苗,换她那性子,早就和岁安掐起来了。” 妯娌一块和人唠,陈氏听完王婶子的话,便捏着嗓子嘲笑她:“唉哟,都叫上岁安和小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年轻呢,一把年纪了还跟这些人混。” 平日里王婶子就没少被陈氏呛,当着全家人的面说便算了,现在在和村里的其他人说事也被呛。 王婶子心有不满,也没有吭声。 倒是别的婶子打圆场道:“她这也是平日里多出来走动,大家一个村的,和谁都打过交道嘛,自然会亲昵些。” 陈氏冷哼一声,瞪了一眼王婶子:“也是了,天天出来和人瞎混,怪不得家里的活都做不完,还不赶紧回去干活?” 已经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许久,王婶子早就习惯了被使唤了,并未有怨言,只是低眉勾唇掩饰自己的窘迫,转身便走了。 “陈氏你们妯娌之前多帮衬些啊,你家都快十口人了,那碎活得有多少啊,哪能让她一人干完啊?” 有人说陈氏了。 陈氏白眼翻上天,道:“你们懂什么?我可是剩下家里唯一的一个男丁!我儿子以后还是状元郎!我带我儿一人便够了,她这才干多少活,能比得上照顾我儿子重要? 她不也是和那白岁安关系好?怎么不叫白岁安也给她十贯?让她滚出我们家!” 旁人扯了扯嘴角,见她这模样都不稀罕上前与她争吵,就怕被这无脑的东西传染到晦气。 陈氏本就看不起这些人,一群供不上孩子念书的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能有什么出息? “呵,我要准备接我儿下学堂了,像你们这种家中没人念书的,是理解不了我这未来状元娘的想法的!” 陈氏嚣张地扭着屁股就走了,光想到白岁安四处散财,给人十贯便能打好关系,便觉得可笑。 有银子又怎么样?花心思在这里讨好这些没用的村里人,果真是傻! 又想到这么傻的人都有这么多银子,陈氏便心堵。 自己这是没白岁安能挣钱,嫁的也没白岁安好,之前林家天天有肉吃,这会让夜凌澈不行了还能吃这么好,还能多养几个人。 陈氏怎么不眼红。 去往李佑那的道路基本没有行人,陈氏便这么边走边想事。 一旁的杂草堆突然发出声响,那边是没有路的。 陈氏往那处看去,就见两个穿着华服的孪生兄弟走了出来。 瞧着就是什么达官贵人,只是为何出现在这荒郊野外呢? 那两兄弟见到陈氏,先是一愣,其中一个忽然面露笑意,拿出一张画像上前,笑眯眯地询问:“请问你见过这人吗?” 如果不是两人看着家底不错,能够给好处,陈氏也不会搭理这两人。 她随口道:“我帮了你们,可要给我银子啊。” “好说。” 待她看清楚后,陈氏脸顿时黑了,后退了一步打量着眼前的两人,问:“你们是她什么人?” 拿着画像那人仍旧脸上堆笑,与身后那冷着脸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笑着那人说道:“这是我家小妹,我们兄弟二人特意来寻她回去的。” 陈氏拧眉:“你们这长得也不像啊。” “都是远房亲戚,自然不像,也是受家中大人所托,才会来接她的,她离家许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陈氏这样一听,敢情是许久没有联系,怕是连白岁安过得怎么样了都不知道。 那挺好的啊,本就不喜白岁安,平日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正好她的亲戚落到了自己手里。 陈氏想要敲一笔大的。 反正白岁安的亲戚看着挺有钱的,拿些银两出来也一定不会心疼。 陈氏转了转眼珠子,想了一个借口,道:“她先前找我借了十贯,还没还我呢,要是你们帮她把钱还给我,我再带你们去找她。” “好说好说,之后一定给你。” “现在就给。”陈氏道。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两人哪是来接白岁安回去的啊。 出门杀人谁身上还带这么多银子啊! 一直冷着脸的那个人开口问道:“你与她关系如何?” 以为是试探话语的真实性,陈氏自认为机灵地答道:“那自然是极好的,不然我能借钱给她?” 此话一出,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冲上前。 一个捂住陈氏的嘴,将她的手抓住。 一个掏出把小刀,抵在陈氏的脖子前。 陈氏要尖叫,嘴却被掐得死死的。 这会儿还未天黑,两人不好直接带着陈氏上门,合计一下,便将人打晕,先带走,晚些再上门以此要挟白岁安。 听说倪垭大人都打不过白岁安,他们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季维去送石头回家,回来时听到了陈氏的儿子,李成龙在家中哭喊,细细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今日陈氏没有去接他回家。 他在夫子家中等到都开饭了,饿到不行了才自己回来的。 季维将这事带回家中,本以为是寻常八卦,但白岁安夫妻俩一听就觉得奇怪了。 “平日里陈氏最疼她儿子了,怎么会不接人呢?”白岁安道。 夜凌澈点头道:“而且这也该用饭了,人都没回来,没人去找吗?” 季维摇头:“他们家小孩还在哭闹,都在哄呢。” ------------ 第一卷 第134章 别找她麻烦 估计是觉得在村里不会有什么事吧。 白岁安也并未多想,只要把自家事顾好就行了。 本就和陈氏关系不太好,万一对方真的没有出事,自己这种多余的关心反倒不会感动陈氏。 用过饭后,季维去洗碗筷,其他小孩去洗澡,大人便在院里坐着短暂的歇息一会儿。 夜凌澈下午在教小孩识字时便有了一个念头,这会儿正好说来让他们听听。 “要开药铺定需要很多药材,有万家在前,供药商怕是要给我们使绊子,不如我们自己培养一批药农出来?” “是说让村里的人帮忙种植药材吗?”烛影道,“不过现在田里应该没有地方种了吧?已经过了播种的时候了。” “可以买苗,我下午问过狗蛋,他说村里还有空田地,我们可以先包一块下来,让村里的人帮忙种,我们给工钱。等收成过后再看他们意愿,要种的我们就收购,种多少收多少。” 烛影点头:“那成,明日去问问村长吧。” 夜凌澈望向白岁安:“你觉得呢?” 白岁安手上拿着个梨在啃,道:“可以啊,我知道草药该怎么种,地要是定下来了,那我就列一些品类让你找人去买苗。” “好。” 临近睡觉,家中迎来不速之客。 白岁安在屋内叮嘱季维家中目前布置的机关都在何处,什么时候触发,该如何触发。 是烛影给人开的门,门外是个没见过,但有几分眼熟的人。 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烛影便问:“哪位?” 银川打量一番烛影,冷着脸道:“找一个叫白岁安的人。” “她是我嫂子,你有事直接和我说就好了。” 烛影并没有让步,一个他未见过却觉得眼熟的人,光凭感觉就令他不敢大意了。 银川记住他哥的叮嘱,怕宅院中有暗器,要把人引到外头再杀害。 于是他用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 “她的好友在我家中,需要她去接一下。” “哈?”烛影问,“你家在哪呢?我们村没有你这个人吧?哪个好友在你那?她家没人吗,你来找我嫂子?她还要带孩子,忙得很,别找她麻烦。” 话毕,烛影要将门关上。 银川立即上前拦住:“不成,我今日一定要见到她!” 他一脸倔样,烛影不愿与他过多废话,直接将自己放在门后的长剑取出,以此做威胁。 “再不走我就动手了。” 大哥说不能提前动手,银川还记着此事,便没有动作。 “那我先回去了。”他要回去和大哥商量新计策。 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来了,又莫名其妙地走了。 烛影将门关上,拴好才回去找白岁安。 把刚刚那人说的话告知白岁安,烛影道:“这人真是奇怪,看他黑着脸站在那里,还以为他非要见到你不可,结果我拔剑了,他就走了,真怪。” 说起白岁安的好友,村里也就李曦两口子吧,还有李大牛他们家和石头家。 王婶子因为太忙了也很久没有走动了,关系也还算是好的。 不过能在他们手上的好友……要是其中一个走丢了,以他们的人际关系,村里早就发动人去找了。 白岁安想起饭前听到的事,问了一嘴:“陈氏是不是没回来啊?” 烛影一愣:“不知道啊,不是关系不好么?也没留意她家的事。” “你偷偷去看一眼。” 烛影立即动身。 季维刚才就在旁边坐着,一直没敢啃声。 在烛影离开后,白岁安转头看向他,道:“刚才和你说的那些地方都记住了吗?” 季维点点头。 白岁安又给他塞了一个袖箭:“伸手。” 季维乖乖听话,白岁安帮他把袖箭装好,顺带告诉他怎么发射。 “你就按照我说的,在关键时候帮忙影叔保护家里人就好,要是打不过,你就带着弟弟妹妹躲去大伯那间屋子,知道吗?” “我知道了。” 白岁安拍了拍他的脑袋,才离开。 因为夜凌池的眼睛看不见,所以她在夜凌池那边着重布置了许多防御机关,教林容乐和林雅舒危急时刻把屋里的绳索割断,就可以把事先准备好的木板放下来。 再把其他东西堆上去,多少能挡一会儿。 “娘你要出去?”林容乐忽然发问。 后娘突然跟嘱咐后事一样交代这么多,又提前在家里准备了机关,很难不去想白岁安是不是要出去办事,很久都要不回来了。 林容康和夜凌澈都不在这屋,也就喊了林雅舒和林容乐过来介绍机关,屋里就两个小孩和一个大人。 白岁安解释道:“都是以防万一的东西,有你们影叔在,不一定会用得上。” 林容乐道:“娘你不会做用不上的东西,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对吗?” 孩子太聪明就是不好,什么都要多解释一点。 在白岁安开口前,林容乐又道:“你不要哄骗我和妹妹,我俩都被你喊过来教怎么用机关暗器了,你要和我们说真话。” 他甚至预判了白岁安扯谎。 林雅舒点点头:“娘你要是不告诉我们,我也会在你和爹说话的时候偷偷听到的,不如就让我们早些知道吧。” 白岁安无奈,但嘴里还是没说实话:“就是之前揭榜惹了麻烦,如今别人怕是要知道我住哪了,怕他们找上门伤了你们,所以我先提前做好准备。” “啊,那我们逃跑吧!”林雅舒出主意。 怪不得之前爹要说搬到别处住。 白岁安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不能逃跑,万一我们走了之后,他们对村里的人下手,要挟他们说出我们的去向,还是一样的结果。 现在我们留在村里,他们怕我逃跑,肯定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他们也会因为想对我下手,不会对村里人怎么样。” 林容乐手部握拳,抵在唇前思索,随后附和:“的确不好跑,爹的腿伤还没好,伯伯的眼睛也不适合赶路,留在家里是最稳妥的。可惜我习的是剑术,师父尚未给我配剑,我尽量用拳脚帮忙保护大家,一定不会有事的。” 人在白岁安眼里还是小小一只,却已经能这么靠谱了。 白岁安不由感慨小孩长得真快,这才出去学了多久,气质都提了一个档次了。 还好林容乐还是能给她捏脸。 白岁安捏到了林容乐脸颊上为数不多的肉,道:“那娘一会儿给你配一把。” 不就是剑,她空间里用现代技术造的剑可都是上品,要配就给儿子配把好的。 ------------ 第一卷 第135章 和你一起,一块把你也保护了 白岁安把自己的长剑取出来给了林容乐。 林容乐双手捧着,双眸清亮,问:“这是娘以前用的吗?” 他捧着就像是托举着无上至宝一样,怕自己弄坏了。 白岁安轻笑:“给你了,你随便用,不用这么小心的。” “可,我用了,那娘用什么?” 空间会把补充新的长剑给白岁安,之前用出去的银针回收时有些没找到了,但后面空间还是把银针补回来了。 所以白岁安不担心。 “娘还有别的剑,你就用吧。” 烛影回来了,把白岁安喊了出去。 “我暗中看了一圈,陈氏确实没回去。” “他们家没有人去找吗?” “都没有。” 白岁安啧了一声,道:“都没回家吃饭了,还不找?” 一想到陈氏是落在别人手上,也算是帮忙挡灾了,到底是一个村的。 白岁安咬咬牙,还是决定出去找人。 “天都黑了,你去哪找啊?”烛影要拦她。 “没事,我换身黑衣服出去找,让常安跟着,他鼻子灵,有人我就躲起来,就算陈氏在附近他也能很快闻出来的。” “太危险了,还是我和你一块去吧。” “不行,你在家里守着,万一他又来了呢?” 最后烛影拗不过白岁安,只好由着她出门去了。 也就在白岁安走了没多久,他才琢磨过来,刚才门口那人为什么眼熟了。 是因为他之前在府衙待过,见过这人的画像。 被通缉的双人合伙杀人犯。 因为每次出现的面孔都被记录在案,每次出现的模样都有差异,每次都能被发现是之前的杀人犯。 因为行凶的配置与方法都是一样的。 烛影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跑去找夜凌澈。 今天白岁安还给夜凌澈准备着药浴,这会儿夜凌澈还在看火。 烛影火急火燎跑过去:“不好了不好了,嫂子去找杀人犯了!” 夜凌澈面色一僵,急忙回头:“什么?刚才人不还在家里吗?” 烛影把刚才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哎呀!都怪我,我以为不会有事,才让她走了,结果她走了之后我才想起之前来的那厮是罪犯!” “那我去把她找回来。”夜凌澈转着轮椅就要出去。 烛影赶忙把他留下:“不行,万一真打起来了,你也帮不上嫂子啊,还是我去!” 见烛影要越过自己离开了,夜凌澈一把拉住他的手:“不行,你不能去,你都说了那个犯人一直是两人一起行动,万一他这次分一个人杀过来了呢?你要留在家中保护大家。” 横竖是一个去了拖后腿,一个去了是家里没人守,谁也去不了。 最后还是选择在家里待命,烛影先是给夜凌池擦身换了身衣服,然后再帮夜凌澈倒好水,放人进去药浴。再去逐一去另外两个屋子巡查,让孩子们要是听到外头的动静记得喊他。 就连自己的剑都挂在腰侧,随时准备应战了。 不过心里还是更担心白岁安那边,毕竟白岁安这伤都没好,又是大晚上出去找人,身边又有一条显眼的大白狗,怎么都放心不下。 后觉得不妥,烛影还是把人都集中在两个屋子里,夜凌澈在泡澡,他便和其他人一块隔壁屋里等着,隔壁是夜凌池和林容乐睡的屋子。 这会儿大伙也还没睡。 也就林容康一个小孩有精力扯着其他人问东问西。 其他人都各有心事,夜凌池让林容康坐在他怀里,屋子里还有一些梨,夜凌池让烛影来了一个过来给林容康啃着玩。 反正有东西吃,林容康也跟着闭嘴了。 林雅舒的情绪都在脸上,见她垂头丧气的,林容乐便起兴,摊开桌上的纸,把人喊了过来。 “今日你没时间来旁听,爹今日教了一些字,我写来教你。” 林雅舒下意识嘀咕道:“娘也没学,等娘来了再一块学。” 林容乐竟不知自己离开了这些时日,妹妹居然变得如此粘人了。 “娘是认字的,你来学吧。”林容乐劝道。 难得一见,林雅舒垮了嘴角,以为要像之前那样生气闹脾气了,林容乐已经做好挨妹妹骂的准备了。 没想到林雅舒还是挪到了他的旁边,有气无力地对他道:“我心里还是好担心娘……” 林容乐微微一愣,先是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其他人,才将林雅舒拉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兄妹二人的脑袋凑在一块。 林容乐轻声道:“你在家里和娘待了许久,应该知道娘的身手吧?她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都没看过娘在外面打架,每回娘回来都受好严重的伤,还不想告诉我们,又不能请大夫,好不容易有的娘……” “娘心里有我们,就是不想让我们担心,才不告诉我们。但也因为她心里有我们,她才一定会好好地回家见我们,不会有事的。” “哼……”林雅舒别过头,不让林容乐看到自己表情,“等我练好功夫,就换我保护娘了,一定不会让娘受伤。” 但是林容乐偏一下身子,就能看到她那泛红的眼角了。 妹妹总是帮他照顾家里,但也是比他小两岁的小孩啊,以前说话再呛人,人也还是软乎的。 林容乐学着娘的样子,抬起手轻轻地放在妹妹的头顶,轻声道:“哥哥也练好一些,和你一块保护娘。” 一块把你也保护了。 两小只扎堆聊,另一边又是真父子玩乐,烛影便和季维坐着,专心留意着外头的东西,心里也在估算着时间,估计夜凌澈快要泡好了,便起身要去隔壁帮忙把人捞出来。 叫刚迈出门,便留意到了外头情况不对了。 “季维,别让人进来。” 留下这一句,烛影便把门关上了。 屋内的三个稍大一些的小孩都警觉起来。 林容乐站起来,拿着白岁安给他的长剑,要出去。 季维急忙上前:“你去哪?” “我爹还在另外一个屋,我去帮影叔。” 外头阴风阵阵,虽然每夜的村子都很寂静,但在危机感的衬托下,烛影认为今天是个不眠之夜。 也就在他转身进了夜凌澈那屋时,两道身影出现在了院门顶上。 ------------ 第一卷 第136章 这箭上有毒 白岁安是在林里找到的陈氏,人还没断气。 通过白岁安的经验判断,应该刚下手,凶手也刚走没多久。 还好来得及抢救。 陈氏的脖子有大片掐痕,但最重的伤却在心口处,是一道直戳心口。 许是不想费太多功夫在这里,刀口偏了一些没伤到心脏,也没检查人死了没就走了。 这会儿白岁安给陈氏的伤处上药和缝针,借着月色,隐约能看见陈氏微微地张开了眼。 “我救你只是顺手,你把我说的话给记住了,以后一个村就别找我的麻烦了,你回去之后要没银钱请大夫就来找我,我能帮你。但今日的遭遇就不要往外说了,就说你跌下了山。” 陈氏只有嘴巴是张着的,胸口微微起伏,她能看见白岁安血淋淋的手从她的胸口处拉出一根细线,身体是疼的,可她早就被吓僵了,不得动弹。 心有不甘,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向看不起的白岁安所搭救,陈氏一直睁着眼,看着白岁安将她包扎好,由着白岁安将她背起。 常安在前头引路。 白岁安没有把人送回去,而是带到了李曦家中。 将人托付给李曦,便能少解释一些,她也好赶回家帮忙。 刺客怕是已经在家里打起来了。 “让她在院里躺着便好,一会儿我办完事就带她回她家,你们今夜不要出大门,外头不安全。” 见白岁安急,李曦便没多问,她应下后,白岁安便离开了。 林家是在道路尽头那一家,唯一的邻居便是离了有好一段距离的王婶子那一家。 这还没到家,便能听到轻微的刀尖碰撞的声响。 白岁安加快脚步,她让常安留在外头守着,要是村里有其他人听见动静赶过来,常安就狗吠,让她能提前做好准备。 院中,方才追出去的林容乐被烛影安排到在夜凌澈那个屋里守着。 他刚将夜凌澈从水中捞出来,还未擦净,外头便响起了机关发动的声音。 林容乐突然跑进来说外头来了两个人,他触发了机关拦了两人一会儿,让烛影赶紧出去拦人。 在林容乐触发了第一次机关后,另一间屋子的季维也按照白岁安的吩咐,触发了对应位置的机关。 数支削尖的树枝从四处飞出,混杂不少银针,射入院中的烟雾中。 烛影蒙着面出来,才不被那刺鼻的烟雾影响。 烟雾里传来叫骂声,烛影提剑寻声刺进去,与两人缠斗起来。 也就是刚才出其不意的机关令金川银川二人都受了些小伤。 兄弟二人本就经常出任务,因为十分有默契,很多任务都是两人配合轻松拿下的。 这会儿伤了之后,他俩在烛影面前也没有落下风,一人用双刀,一人用链锤,轮流牵制烛影。 他们都想快点把烛影给解决了。 烛影也是一样,想趁他们都受伤快些解决掉两人,以免夜长梦多。 三人打久了,金川的想法便变了,自己受伤不可以久战,要以完成任务优先。 “阿弟,先去把人找出来杀了!” “好!”银川拿稳自己的链锤,目光落在了刚才烛影出来的那间屋子。 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不能被伤害,所以烛影不愿意他们其中一人脱离了自己的身边。 卸掉了金川的攻击,烛影一脚将人踢开,转身便追上了银川,又开始新的一轮缠斗。金川爬起来,见银川在和烛影打了,便握好自己的刀,朝另一间的屋子冲去。 链锤缠人,稍有疏忽就会被上头的锤子打中,锤上还带着刺,一旦打中身上就会多一个窟窿。 烛影这也不好脱身了。 咬牙喊了一声:“把屋里的挡板都开了!” 白岁安下午提议的,傍晚前烛影就按照白岁安的吩咐,帮忙在各个屋子里都做好了基础的防护机关。 只要机关打开,多少都能拖延一些时间,等他脱身去帮忙。 所谓艺高人胆大便是如此,在烛影发话后,屋门却被打开了。 烛影傻眼了,身前的银川还在不断发动攻势,他来不及去把门关上了。 “关门啊!让你开机关不是开门!”烛影又一次抬剑挡开链锤的攻击,抽空瞥了一眼那边的情况。 金川已经提着双刀冲向打开的屋门,一屋子人的性命随时都要没了,烛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家里的大部分人都在里面了啊! 金川心里狂喜,看烛影这门着急,他要找的人一定就在里面了。 听闻太女习武时间不长,身手想必极差,只要把太女杀了,任务便能结束了。 屋门还站着一个干瘦的男孩,金川想都没想就抬刀冲上去了。 一个小孩而已,刀一扫就可以掉脑袋了。 可是眼前的男孩怎么一步都不退,还抬手? 这是做什么…… 季维抬手,咬紧后牙,白岁安告诉他,只要人越近,就打得越准,威力也越大。 人已经快到面前了,他闭上眼,袖箭一共装了三发,三发他都射了出去。 射完就后退,后头还有个林雅舒,帮忙关上门,发动机关降下木板。 三箭直戳金川的心口,在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中箭了。 “操!死小孩也玩阴的!”他咳出一口血,忍痛挥刀要去砍门。 表层的门确实被他砍烂了,刀却嵌在了后头的厚木板上。 还想要用力将自己的刀抽出来,却忽然用不上力了。 “哥!”银川和烛影打得难舍难分,却还要分心来关心他。 金川摸着心口处三支箭的尾部,吃力地要将其取出,却因嵌得太深,自己使不上劲,取不出来。 “操!这箭上有毒!”金川瘫倒在地,“你别管我,先把这人杀了,我在这挡着,里面的人跑不掉的!” 一听到有毒,银川便黑了脸,手上的招式越发霸道。 他冲烛影大喊:“把解药交出来!” 东西是白岁安给小孩准备的,烛影怎么会有解药。 但看到金川中箭之后倒地这么快,他都想着之后让白岁安也给他准备点这种药了。 一下子药倒两个,就不用打架了。 “没有解药,等死吧你。”烛影再次侧身用剑挡开银川的招式,用技巧将银川带到院里继续打。 刚才一直贴着门口听外头动静的林容乐松了口气,回去给夜凌澈说外头的动静: “妹妹那边好像放倒了一个人,如今外头只剩下一人与影叔缠斗,我先出去把倒下那人给捆了。” ------------ 第一卷 第137章 其实一个都没中毒 外头的缠斗声远了,想必现在出门也不会直面危险,夜凌澈点了点头,叮嘱林容乐出去时要再小心一些。 林容乐拿着绳子与剑出门,外头的银川正气急败坏地朝烛影放狠话。 “你要不把解药给我,我就把你们都杀了!” 银川的链锤虽然难缠,但烛影也不是傻子,打了一段时间早就找出了应对技巧,现在是越打越得心应手。 面对银川的狠话,烛影表示毫无压力:“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杀谁呢?” 链锤连接的锤子越重,那使用者打斗时便会越笨重,兄弟俩都是力量型,但银川比他的哥哥更会使用蛮力,所以链锤上的铁锤有将近十斤。 每次烛影都是按照他的动作,预判了链锤的轨迹,才提前准备好卸力闪躲并反击。 眼见过招占不了优势,银川便急了眼,开始用力转动链锤,链锤转不停,形成了一个风场。 此时的烛影特意拉开与银川的距离,这一招毫无章法,要是大意近身怕是要被卷进去打死。 烛影还在思索着如何应对,就见银川突然把自己的链锤掷出,那飞过去的方向…… 居然是在金川旁边的林容乐! 链锤飞出去的速度极快,烛影来不及犹豫了,只能扑上前要帮林容乐挡住。 以这飞出去的力道和速度,用别的东西怕是挡不住了,烛影已经做好了用命护住林容乐的准备。 而林容乐见状也要跑开,却突然被一旁的金川抱住了腿。 把人踢开也需要时间。 再次看来,这一击在林容乐和烛影两人中,必须要死一个了。 一个方砖飞来,碰撞的位置与力道刚刚好,半路将链锤撞到转向。 转向后的链锤飞去的方向有所偏移,刚好与烛影擦过,砸在了旁边的墙上,墙面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众人大惊,银川顺着方砖飞来的方向望去,却没见到人。 下一瞬,两把匕首从他身后飞来,他转身挡了其中一个,另一个猝不及防从他的手臂划过。 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声音。 可银川来不及注意这点声响,他只知道院墙上有道身影极快地移动着,来不及看清人的模样,但不断有东西飞过来。 比刚才的匕首还要小很多。 刚才吃过机关银针的亏,这次银川便不这么躲了,银针他看不清,只能不断跟着黑影的位置闪躲。 “是娘!”林容乐把黑影认了出来。 烛影在帮忙加固金川身上的绳子,抬头看了一眼白岁安那惊人的移动速度。 他都以为自己记错了,白岁安不是受伤了吗? 怎么动作如此灵活,甚至能从院墙上一个前空翻跃下来,飞快地捡起地上的两把匕首,再次朝银川飞去。 两个屋子的门从里面打开,夜凌澈和三个孩子分别从里面探头出来看。 只见银川再次躲开白岁安的两把匕首,却又迎面飞来了两把匕首。 已经躲出经验了,银川轻而易举便又躲开了。 “只会丢东西吗?有本事来与我打一场!”银川骂道。 白岁安抬头,月光照亮了她的面容,银川还来不及惊讶原来任务目标就在这里,白岁安便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银川疑惑,她在笑什么?难道不知道自己要被杀了吗?白岁安突然抬起双手,想傀儡师操纵木偶一般,两手交替,再次将手抬高,与此同时,人往后面一条。 面前的银川还在等着她这次能丢出什么东西,但一旁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金川喊道:“阿弟,躲开!” 银川不解,眼前什么都没有,躲什么? 空气中,两根细线分别系在刚刚丢出的两个匕首上,随着白岁安的动作,刚才从银川身边擦过去的两把匕首突然转向。 白岁安只需要调整自己在银川跟前的角度,用力一扯,两把匕首便戳入了银川的后腰。 力道没有刚刚丢出来那样大,但凭借匕首自身的锋利,还是刺入了银川的身后。 都没有扎进去,便掉下来了。 只起到一个见血的效果。 银川恼羞成怒,要冲上前打白岁安。 “别动,你已经中毒了。”白岁安道。 银川动作有一些迟疑,但还是决定要冲上来先把白岁安解决了。 “你要是死了,他的毒就别想我解了。”白岁安又道。 这下银川站住了,他看向不远处被烛影压倒在地的金川,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 “别听她的,把她杀了!”金川喊道。 白岁安没管金川,她等着银川给她回答:“要么你们两个人都活着,要么就两个都死,你选一个吧。” 银川无论何时都皱着眉,他道:“我虽然没有哥那么机灵,但你要我们两个活着,一定有要求的,对吗?” 白岁安勾唇一笑:“能想到这个,你已经很聪明了。” “什么要求?”银川问。 “简单,你身上的毒一时半会儿不会死,你就回去,和你上头的人说我已经死了,那边那位就留在这里解毒,等你办完事回来,他就好了。” 一旁的金川还要说话,却被烛影捂住了嘴。 银川自己低头假装思考,脑子里都是金川中毒的事情,很快他就答应了。 等他离开后,白岁安才走过去检查烛影有没有受伤。 烛影不紧张这个事,反倒是把白岁安走后,他想起了这两人是杀人犯的事说了出来。 “不能把他们放走,他们身上沾了太多人命了。”烛影道。 白岁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本来也没打算放走,只是让他们两个在我手上活罢了,他们伤了陈氏,我还想让你把他们送去官府呢。” “你……”烛影愣住了,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小孩们还在看,白岁安朝他们笑了一下,道:“他们要伤我们,我可以不用与他们讲诚信,就像我说他们中毒了,其实一个都没中毒。” 林雅舒看向地上的金川,都已经爬不起来了:“他这样不是中毒吗?” “当然不是,药有很多种,我这种只是让人浑身无力的腰罢了,明日便恢复了,所以要拜托阿影现在把人押去官府了。” “那另一个人呢?” “等他来找我的时候,再送过去吧,反正人要回来的。” 白岁安表现得很轻松,刚才又跑又跳并没有让她的伤有多大痛意,是因为她刚才又给自己打了针,趁这会儿还没什么感觉,她还要去把陈氏送回去呢。 今晚还是挺忙的。 ------------ 第一卷 第138章 家里人都很关心彼此 白岁安提前准备好了一些药,送陈氏回家。 敲响了门,来开门的是王婶子。 见是白岁安背着人,王婶子先是一愣,后以为是陈氏又跑到白岁安那闹。 她赶紧把人接过去:“我家嫂子又去你那惹事了?” 陈氏现在昏迷不醒,看着也不像是能惹事的模样。 白岁安解释道:“她在外面伤了,我给她治好才送回来的,这些是药,她的伤口在这里,这几日先不要沾水,正常用药就好。” 王婶子手足无措:“伤、伤了?白日不还好好的吗?她今夜一直未归,还以为她与我赌气,不愿回来了。” 家里还要她干活,其他人也不愿去找,便一直都没去寻,也就她忙完后在外头坐着等。 “如何伤的也就只能等她醒来之后说了,要是药不够就找我,我先回去了。” 白岁安交代完就要走,却又被王婶子喊回。 “那药钱要多少?”王婶子眼巴巴地望着白岁安。 她身上是没有银子的,但白岁安给的药感觉价格不菲,以前自家嫂子没少找白岁安的麻烦,如今却被白岁安救。 她心中过意不去,又道:“我们慢慢还给你。” “之后再说吧,不是什么急事,先把人送回去休息吧。” “好,真是多谢你了。” 白岁安离开,王婶子把人送回李全旺那,夜里爷俩都不愿扇风,各自在自己屋里枕着干睡,都还热得睡不着觉。 远远听见外头王婶子在喊:“大嫂回来了。” 李成龙原本烦躁的脸才渐渐舒展:“现在才回来?睡这么晚明日我还怎么去念书?” 以往都是陈氏每夜先去李成龙屋里,帮忙扇风驱赶蚊虫,等把人哄睡着了,陈氏才回自己屋里和哄自家男人睡。 李全旺听到动静先是把一旁的蒲扇拿起,在坐起身:“去哪了,这么晚也不知早些回来伺候我。” 王婶子刚把人扶进来,便解释道:“嫂子在外头伤了,刚刚岁安把她送回来的,人还晕着呢。” 李全旺这会儿不乐意了:“那带回我这干嘛?我这一天天去田里干活累得要死,可没功夫管她。” 就是不愿管陈氏了。 这可怎么好? 王婶子在原地站住,很是为难:“那放成龙那也不成啊,他这还要去念书呢。” 她的本意便是用李成龙要念书的事,来压过李全旺要干农活的这个借口。 他娶回去的媳妇,他们父子不管,难不成让她这做弟妹的来帮着管? 也不是不能,只是王婶子每日被陈氏呛,心中实在是有些发怵。 “你家俩孩子不是不用念书?放你们那去。” 李全旺是下定决心不管自己的婆娘了,王婶子没法子,只好把人带回去。 过了一会儿,李成龙自己摸了过来:“娘呢?今夜都没来我这,我睡不了。” 李全旺背朝他,道:“伤了,让你二婶带回去照看了。” “那你给我扇风?”“自个睡去,老子也热。” “我明可还要念书呢!” “那你老子我明也还要去地里忙呢,老子不干你念个球的书?” 李成龙面露厉色,气鼓鼓道:“那我告我爷去!” “告你奶个腿,大晚上的别逼老子揍你!” 李成龙不愿受这气,撒腿便跑,还真就闹到了他爷那去。 王婶子前脚把人带回去刚要歇,后脚李垚便喊起全家,要为孙儿撑腰。 陈氏的事他不过问,操起木棍便要家法伺候李全旺。 李全旺在他爹面前服软,把儿子领回自己屋,等自己爹睡过去后便把儿子抄起了一顿打。 整个家乱作一团,小的哭,大的怒,老的跑来了也劝不住。 王婶子一家四口藏在屋中装作没听见,也还是被外头的动静闹得睡不了。 整个家只要受了伤的陈氏在呼呼大睡,李全盛给羡慕坏了:“大嫂嫁咱们家嫁得真好,事事是她闹的,她现在闹不了了,别人闹还吵不到她。” 两个女儿没有自己的屋,是在父母屋里支了个小床一块睡的,如今陈氏一来,又有伤,女儿就只能和父母一块挤着,让陈氏把那小床给占了。 “是啊,大嫂嫁得真好。”王婶子也只能附和了,这么多年缩头惯了。 日子苦久了,连自己的嫂子都要羡慕,明明家里全是鸡毛,她要偏羡慕。 羡慕嫂子能像个炮仗似的四处骂人,又羡慕嫂子生个儿子便能在家横着走。 两个女儿有她大腿高时便四处跟着她干活,被李成龙使唤,被陈氏瞧不起。 嫁的都是一个家,偏偏嫂子嫁的就是好,她嫁了便是受委屈。 李全盛觉察到妻子的心情,这么多年也明白她在想些什么,挥动着手上的蒲扇,无奈道:“我说错了话,别想了,睡吧,明日还有很多活要干呢。” 与这边的情况相比,林家倒是安稳得很。 眼睁睁地看爹帮娘上完药,林容乐才放心回去睡觉。 哥哥姐姐们都没有问今晚的事,林容康也就不问,和林雅舒一块缩在爹娘中间,生怕睡相不好碰到了娘的伤口。 “今日不听故事了,娘要多睡觉,才能好得快一些。”林容康抱紧身旁的林雅舒,“阿姐不怕,我抱住你了,我们不会碰到娘的伤口的!” 其实白岁安也伤得不重,打斗时用的都是技巧,毫无蛮力,伤口就是裂开了而已,并无大碍。 她笑着问:“这么热的天抱着睡会不会热了些?你们睡相都很好,不会碰到我的伤口的。” 林雅舒知道得早,前几日晚上她自己便有意不贴着娘睡了,没想到今日弟弟知道娘有伤之后比她还紧张。 家里人都很关心彼此呢。 “阿姐热吗?”林容康问。 林雅舒也抱住弟弟,道:“不热,爹在扇风呢。” 夜凌澈哄道:“好了,太晚了,都闭上眼睛,让娘早些休息。” “好噢!”林容康乖乖应道,和他阿姐贴着脑袋闭上眼。 夜凌澈双目柔和,注视着白岁安吹灭烛火,心里憋了许多话想对白岁安说,又不想影响白岁安休息,只能把劲都放在手上,好好扇风,等人休息好了再说。 ------------ 第一卷 第139章 我发现我真的好喜欢你 终于目睹了娘打架的身姿,林雅舒今夜做了一场好梦,梦到自己成为了名扬天下的侠女。 打遍天下无敌手,除恶扬善,结果仇家找上门了,一伙人要打她的爹娘和兄弟,人太多了,根本打不过来。 把她吓出一身冷汗。 醒来时天还没亮,但外头已经有锻炼的动静了。 应该是林容乐。 不想梦里的事情发生,林雅舒自己爬起床,要出去练功。 脚刚落地,白岁安便醒了,轻声问:“不睡了吗?” “昨日的东西我都记下了,我出去和哥哥一块练,娘你再多睡会儿吧。” 女儿懂事,娘也不想太松懈,轻轻应了一声,等女儿出去后,她便起来了。 “不是听雅舒的要再睡会儿吗?”夜凌澈的声音响起。 他也觉浅,每次身边人醒来时他都会醒。 “今日不装睡了?”白岁安反问。 人晨起时的嗓音总是低沉的,夜凌澈低声笑道:“怕你怪我不好好休息,昨日便多赖了会儿。” “那今日就轮到你怪我不休息了?” “嗯。” 白岁安穿鞋,将外衣穿好,道:“不许你怪我。” 发言是霸道的,夜凌澈听到耳中便觉得白岁安这是一种别样的娇嗔。 心都软了。 “不怪你,只是怕你不够休息。” 夜凌澈也跟着起身,“帮我拿一下外衣。” 白岁安起了,他也不继续睡了。 利落将外衣丢到床上,白岁安便出门了:“我走了。” “好。” 夜凌澈捡起衣物快速套在身上,麻利地收拾好自己,上了轮椅,拿起桌上的木梳便跟了出去。 母女二人都是穿好衣服就走,都没梳头。 林雅舒在洗漱的时候相继偶遇她的爹娘,小姑娘愣住了,脱口便问:“爹你不让娘休息吗?” “是啊,看你俩都没梳头,想出来给你们扎头发。” 夜凌澈自己把锅背上。 林雅舒指了指自己鸡窝一样的丸子头,此时白岁安还在旁边扎他的同款头发,她道:“不用啦,娘都是这样包头发的,练功的时候很稳,都不带掉的。” 夜凌澈扭头,便见白岁安的脑后挂着一样的“鸡窝”。 一大一小都一脸正经,更显得这头发有喜感。 “怎么弄的?教教我。”夜凌澈决定加入。 林雅舒看了一眼两个大人,摆摆手:“娘教吧,我要练功去了。” 再拖下去,哥哥都要跑完步了,得赶紧加入才是。 女儿一走,两人大眼瞪小眼,白岁安道:“你又不练。” “刚才瞧着你们就像两母女,我也想和你们一块,这样瞧着我们才像一家人。” 他总是喜欢含情脉脉地看着白岁安,总会让白岁安有种全世界都知道夜凌澈喜欢白岁安的感觉。 奇奇怪怪的。 白岁安上前,也给他安排了一个鸡窝丸子头。 夜凌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满意道:“一会儿让容乐和容康也弄一个。” 他好像玩上瘾了。 “这么大个人了,还爱瞎玩。”白岁安小声嘀咕。 夜凌澈拍了拍自己的腿,道:“我还有另一个能玩的。”“什么?” “昨夜药浴后我便发现了,我的腿可以动了。” 他用微微勾起自己的大腿,膝盖慢慢用力,竟能让小腿抬起来。 只是不久,便又没力气了。 “我这是要好了,对吧?”夜凌澈仰头望着白岁安,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如果可以,他想看见白岁安兴奋地过来,抱着他庆祝他的腿恢复了。 但是比起庆祝,白岁安更关心他的腿好到哪种程度。 没有等来想要的抱抱,等来的是白岁安认真蹲下,轻锤他的大腿。 “都有感觉了吗?” 白岁安的拳头依次落在夜凌澈的大腿上,力道不大,对夜凌澈来说不痛不痒,他的心痒。 即便白岁安一脸平淡,他还是感觉到了白岁安的温柔。 白岁安在关心他! 白岁安心中有他! 老天给他发的娘子真是太好了,漂亮、温柔、还救他与水深火热之中! “有感觉。”夜凌澈哑着嗓子道。 “什么感觉?”白岁安捏了捏夜凌澈的膝盖,“痛吗?” 眼见着白岁安已经托起了自己的小腿,夜凌澈道:“是心在发热的感觉。” 白岁安:? 她猛然抬头,对上了夜凌澈那双暗藏火焰的眼,一下便看出来他这是和之前那样抽风了。 “我觉得你是脑热了。”白岁安站起身,“你先坐着吧,等一会儿天亮了我去喊徐大夫来给你看。” “好。” 白岁安转身去看女儿的练习情况。 见人要走了,夜凌澈赶紧追上:“这就走了?” “不然呢?” 她又不是专业大夫,受伤急救还是能处理,这种老伤她再怎么看也是看不出名堂的。 夜凌澈轻咳一声:“不、庆祝一下吗?” “那就等大夫看完后,我去外头买些好菜回来庆祝。” “不要这个庆祝……” 白岁安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问:“那你要什么?” 大男人扭扭捏捏的,这是要做什么呢? 夜凌澈有些紧张,喉结微动,道:“想、想你抱我一下。” 不会不抱吧?都好久没抱了…… 白岁安的身影忽然笼罩下来,自己的肩膀被圈入白岁安的怀抱之中。 鼻尖是白岁安自带的淡淡草木香味,耳边是对方无奈的叹息:“就这个?直说就好了,大男人说话干脆些,总不能比我还娘们吧?” 夜凌澈反搂住白岁安,道:“我怕吓到你。” “这有什么好吓到我的?” 白岁安不以为然,她还在乱葬岗过过夜呢,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夜凌澈就张嘴说个话,能有多吓人? 夜凌澈的手滑到白岁安腰间,突然收力,让人坐在自己的腿上。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这次是夜凌澈的气息被呼出在白岁安的耳边,“昨夜你离开后,烛影告诉我,来找你的人是县衙通缉许久的杀人犯,我害怕极了。 即便我知道你的厉害,也害怕任何想结束你生命的人。” 白岁安的手臂贴着他的胸膛,说话时他的胸脯起伏,就像他的心脏始终在为怀里的人跳动一般。 “昨夜听到容乐喊你,知道你出现在杀手面前,我更怕了,提心吊胆出来见你,见到了不一样的你。 你比那人更像杀手,还好是你技高一筹,你那利落的身姿,和从容的举止让我再次雀跃,白岁安,我发现我真的好喜欢你……” ------------ 第一卷 第140章 吃我做的包子很委屈? 就好像在说,本来我害怕你被杀人犯杀了,却发现你比杀人犯还猛,于是我更喜欢你了。 白岁安扶着轮椅的扶手,想要起来。 可夜凌澈没有放人的意思,牢牢把人圈住:“你还说要抱我呢,这就要跑了吗?” “我已经抱过你了。”白岁安要扯开他的手,忽然被他反握住。 “但我还没抱够呢。” 这么大一个人,就像只无赖的八爪鱼,是真的要缠上白岁安了。 啪—— 白岁安用手拍了一下夜凌澈的手臂,冷冷道:“松开。” “唔。”夜凌澈面露苦色,还是听话地撒手了,“我说了这么多好听的,你还打我。” “这又不算打。”白岁安嘀咕。 好吧,她承认自己刚刚是真的要打夜凌澈了,刚好夜凌澈大胆表明心意那番话让她懵了,才没有立即动手。 而且听完夜凌澈的话,白岁安也不好下手。 夜凌澈这么喜欢她,她听完了只想逃跑。 怪不得夜凌澈说怕吓到她,如今这般,白岁安很难不觉得自己受到惊吓了。 起来后白岁安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努力压慢了自己速度,可夜凌澈在后头看着还是觉得她在逃跑。 夜凌澈无奈地摇了摇头,等他腿脚好了,一定要追着白岁安让她适应这种表达方式,不然这媳妇真的要没有着落了。 白岁安走去找孩子的时候,林雅舒还在和她哥哥窃窃私语。 走近一听,才知道刚才两个小孩都看到她被夜凌澈抱住了。 两小孩不约而同仰头看向白岁安。 林雅舒道:“娘,你脖子是红的。” 白岁安缓慢捂住自己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夜凌澈已经往灶房那边去了,才松了口气。 “热的,最近这天气热得很。”白岁安解释道。 两个孩子这才点点头。 林容乐道:“娘你再去歇一会儿吧,今早我带妹妹早练就好,下午你歇够了再教她别的。” “我不困了,在旁边坐着看你们练也一样的。”白岁安给自己搬了一张椅子在旁边坐下。 天气热,天也亮得早,还没到卯时天就亮了,灶房里飘来香气,把季维和林容康给馋醒了。 小的那个一觉醒来发现床上只剩自己了,便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衣鞋都来不及穿,便赤脚跑出去。 还好出门便能看见娘,他带着睡意,哼哼唧唧地一头栽到白岁安怀里。 “娘……” “醒啦?去洗漱准备吃包子了……” 林容康自顾自地说道:“你们是不是要把我丢了?” 稀奇,这次居然没有馋包子。 白岁安用手帮他顺头发,问:“怎么啦?我们怎么会把你丢了呢?” 小豆丁抬头,委屈道:“以前都是阿姐和我一块起的,昨日是爹陪我一块起的,今日我醒时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了。你们偷偷不睡觉不带我,是不是不要和我玩了?”“怎么会呢?”白岁安哄道,“哥哥姐姐要早起练功,他们这么累,娘想在旁边陪着他们练,你爹今日起早也是要给大家做包子吃,你要困就多睡会儿,大家都在家里,不会跑的。” 闻言,林容康偏头看向院里练功的两人,虽然自己觉得累不想练,可见到哥哥姐姐都早早地起来锻炼。 自己什么也不做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他不想和哥哥姐姐不一样。 “不睡了,以后我也要和娘一起陪阿姐练功。” 小豆丁抱着白岁安的手臂,很是坚定。 “那娘以后早上都喊你起床了?” “嗯嗯!” 带着小孩去洗漱,把人给收拾好,塞了个放凉的包子给林容康,白岁安才带着他去院里。 季维虽然起晚了,但后面也加入晨练的队伍中。 全凭自觉,三人分头各练各的,烛影还没回来,季维这是第一次晨练,白岁安便多教他如何去练自己。 就是季维底子不好,再加上之前没有吃够饭,练得气喘吁吁,腿脚都软了还在咬牙坚持。 一旁看着的林容康嘴里嚼着包子,却吃不出味,他侧头望向白岁安,干巴巴地问:“娘以前也是这样练的吗?” “是啊。” 白岁安没有完全说出来,毕竟自己以前那是非常人能承受的训练,吃喝全是营养剂,也不休息,撑不住了就打药继续练。 “看着好累,我不想练。”林容康道。 白岁安笑了笑,问他:“不是说你不练了吗?” “可是大家都在练,我要是不练,别人会不会觉得我不是家里的小孩啊?” 就像夜凌澈为了和母女俩更像,也学着把头发挽在脑后,弄个鸡窝丸子头出来。 现在轮到林容康也是如此,觉得自己与自己家的其他人不一样,便想着做同样的事情。 可他自己便是怕累的性子,是个身边没有人陪着就不乐意多走一步路的性子,这会儿居然想跟着练。 “不会啊,就算是一个家的小孩,有的人喜欢念书,有的人喜欢练武,也是有不一样的,大家都有自己的性格。” 摸了摸小孩的脑袋,白岁安又道,“容康以后想要做什么?” 昨日跟着念了一下午的书,林容康觉得识字太容易了,并不想像哥哥那样念书。 但是习武又好累。 看着自己手上的包子,侧头还能看见他爹在灶房里忙碌的背影,瞧着倒挺享受的。 而且小豆丁也经常帮忙生火。 说自己喜欢吃太简单了,林容康决定说个有难度的,他捧着大半个包子,认真道:“我以后要做像爹一样,做出很多很多好吃的给爹娘、叔叔伯伯还有哥哥阿姐吃!” 说完之后他便舒心了,大吃一口包子,又吃出了人间美味的感觉。 “太好了,我也很喜欢吃好吃的,想到容康能给娘做好吃的,我现在就开始嘴馋了。” 有了娘的捧场,小豆丁心里是高兴的,可看着自己的小肉手,又没那么高兴了。 林容康砸吧嘴,道:“可惜我现在太小了,都抱不动锅,只好委屈娘先吃爹做的包子了,等我学会后,我天天做饭给娘吃!” 那边,夜凌澈怕白岁安早起饿了,端了一些包子来出来。 人快到了,就听到自家小子在撬他媳妇,身上寒气迸发:“臭小子,吃我做的包子很委屈?” 小豆丁身子一僵,回头举起自己空空的小肉手:“爹爹不气!我吃着不委屈!我吃完啦,好吃的!” ------------ 第一卷 第141章 不见了 “吃吧你。”夜凌澈又给小豆丁塞了一个包子,“不许在你娘面前说我坏话。” 他又拿了一个包子递到白岁安的嘴边,想亲自投喂。 白岁安用手接过包子,先帮儿子说话:“容康没有说你坏话,刚刚是在和我说他的理想呢,他说要以你为目标,要像你一样做出许多美味。” “对!”林容康咬着包子点点头。 每个大人都拒绝不了自家小孩的崇拜,夜凌澈也不例外。 他嘴角微弯,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那你可要好好学了,我这手艺可不简单。” “那以后我就一直跟着爹学,学到娘满意为止!”林容康兴冲冲道。 可话被夜凌澈听进去,看孩子的眼神不由严厉了几分:“跟我学的,难道不需要让我也满意吗?” 小豆丁拧眉思索,反问道:“难道爹不喜欢娘吗?爹做好吃的难道不是想要娘满意吗?” 夜凌澈挑眉,赶紧看了一眼白岁安的神色。 白岁安刚把手上的包子吃下,又去拿了一个,她吃东西时认真,并没有因为父子俩的话变脸,还在继续吃。 林容康吃完一个,也要再拿一个。 夜凌澈却把盘子抬高,让小豆丁拿不到包子。 小豆丁踮起脚,咿咿呀呀好一会儿也够不着。 意识到是他的好爹爹使坏不想他吃了,林容康跺跺脚,道:“爹是不是只喜欢娘,不喜欢我了?怎么只给娘吃呀?饿扁我,以后我将不能给娘做好吃的啦!” 夜凌澈点了点他的鼻子,将盘子放低,地:“不可挑拨离间。” 小豆丁如愿以偿拿到了包子,大吃一口,嘟囔着问:“那要怎么煎啊?其他的菜也不能这样煎吗?” 夜凌澈也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孩说的是什么。 他无奈的摇摇头:“你啊,这是个词,是让你不要在娘面前说爹的不是,让娘觉得爹是坏人。” 小豆丁摇摇头:“我没有说爹的不是噢,我是看到什么便说什么了,虽然我更喜欢娘,但我也喜欢爹啊,家里还要爹做好吃的,我不会让娘讨厌爹的!” 小孩说话一套又一套的,把夜凌澈气笑了,他用双指捏住小豆丁的鼻尖,晃了晃,佯装恼怒道:“不许把你爹当厨子。” “哎呀哎呀!”林容康挥动着手,抓住了一旁白岁安的袖子,“娘,爹气了!爹不给你当厨子,我当……哎呀呀!爹要揍我了,娘救我!” 父子二人打闹,其他人也一同望了过来。 白岁安要护着小孩,夜凌澈便把林容康揉进怀里,挠了一顿痒痒才把人放过。 林家在打闹声中充满了欢声笑语,家里越发热闹,徐大夫来了之后,说夜凌澈的腿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每日都练习走路,逐渐离开轮椅了。 这下家里的氛围便更为欢快了。 徐大夫还顺便给夜凌池也号了脉,只说是身体长久亏损,多补补进好,眼睛的问题是以前落下了病根导致的,怕是没那么好恢复。 只要大夫没说绝对不能恢复,对大伙而言都算是好事。 看完一圈,徐大夫略显疲态。 夜凌澈记得徐大夫的精气神一直都挺好的,难得见到他有这般脸色,便问:“徐大夫最近是不是过于劳累了,我瞧你似乎是没有休息好。” “哎哟,别提了,昨夜李垚那出了事,大半夜让我火急火燎去一趟,结果就一点小小皮肉伤,非说身子要残了,硬拉我看了一整夜啊!” 李垚便是王婶子的公公。以为是去看陈氏,白岁安便问了一嘴:“那陈氏的伤恢复得如何了?” 没想到徐大夫对陈氏的伤并不知情,他问道:“陈氏伤了?昨夜成龙伤了我都没见着她,他家也没人和我说啊。” 原来昨夜徐大夫去看的是李成龙,既然不是陈氏,白岁安便不再多问了,结了自家的诊费,便送徐大夫离开。 夜凌澈也跟着一块去,他要顺路去村长那说田地的事。 山的另一边。 已经安排妥当,倪垭吩咐手下收拾好东西,一块迁离这个地方。 手下的人下了密道转了一圈,突然就有人跑上来汇报。 “报!大量稀有药材不见了,之前配药记录的方子也都没了!” “什么!?” 倪垭大骂,“ 话音刚落下,又有人跑进来:“倪大人!那、那个死犯不见了!” “那么大个人怎么会不见!你们都给我找仔细了!” “找、找遍了,都拿火把找过了,真的没了!” 倪垭用力一拍,面前的桌子顿时四分五裂。 人看着还是怒的,但自己琢磨了一下,心里便虚了。 下人还在一旁提醒:“外头都是有人看守的,就那一夜大人你让我们撤离了,说要亲自看守。那人总不会凭空消失吧……” 一本文书向那个下人砸去,倪垭怒喝一声:“闭嘴!用你说吗?我看的时候人还在的,人现在不见了一定是你们的疏忽,查!都去查!” “是!”下人们赶紧跑开。 屋里只剩下倪垭一人,面前的桌子已经没了之前的作业,她也懒得把东西收拾起来,往后一倒,坐在椅子上。 嘴里忍不住念叨:“总不能是她做的吧……是怎么做到的……” 最近去过那个地方,还见过夜凌池的就只有白岁安了。 可是人是空着手来,空着手走的,怎么把人带走呢? 但倪垭事后确实也没去检查过地牢,人没了、药方没了,连药材也没了! 越想越气,倪垭一脚跺在面前的残骸上。 心中有无数脏话要骂出来。 该死的,这是遭贼了吧! 怎么什么都偷! 偏偏现在找不到白岁安这人,已经传信给恭昌,说了白岁安还活着的事情了。 但是一直没有回信,也不知道恭昌能不能帮她把白岁安解决了。 白岁安一直都在,她便无法真正的当天璇国第一人,甚至无法当上世间第一人。 现在连做事都要看恭昌的脸色,她不服。 总有一日,她要把站在她上头的人都解决了! ------------ 第一卷 第142章 恶语伤人心 田地的事还是很容易就谈妥了,夜凌澈说自己有个做生意的朋友,开了医馆,日后要收购药材。 变相是带乡亲们致富,因为夜凌澈说,只要品相合规,有多少就能收多少。 只要种好了就不愁销路,是稳赚的买卖。 村长:“地的话我晚些时候带你去瞧瞧,那地当时种不出东西,便一直没人要,你要看过觉得还可以,那再卖给你们家。” 夜凌澈点头应道:“好,那我先回去了。” “对了,林澈。”村长忽然把他叫住。 “何事?” “那小苗的婚事便这么由着白氏搅没了?” 夜凌澈忽然蹙眉:“我媳妇不过是借了些银子给她,让她有些底气,看不对眼是她和那陈裕的事,莫要将过错都推到我家上。” 村长抿嘴,缓缓叹了口气,道:“也不是要怪她,只是那小苗的婚事实在是令人发愁,你都有外头从商的朋友了,想必认识的人是不少,不如找几个,让小苗认识认识。 小苗以前便喜欢你,说不定她能看上你身边的人呢?” “那开铺子的人是我媳妇那边的人,与我只能算是点头之交,这次让村里人一块种草药便是岁安的主意。引荐一事我可不好做,毕竟以前她和岁安便不和,怕是会发生口角,这影响了村里的事,便不好了。” 夜凌澈一脸和善,又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李小苗的婚事她自有想法,旁人着急也没用啊,还是让她自己来吧。” 村长张了张嘴,到底是说不过夜凌澈。 夜凌澈在白岁安头上安了大功劳,事关村子未来,之前对白岁安的看法也不能拿出来说了。 “你说的也是,还是要小苗自己操心才行咯!” 村长说得大声,似乎是要说给其他人听。 夜凌澈也不打扰村长见别的人,说完事便离开。 他一走,李小苗的娘便出来了。 一脸凝重,两人相顾无言。 回到家中,夜凌澈便和白岁安说清楚了田地的事。 因为白岁安懂草药的习性,那块田地种不出粮食,说不定能种别的药材,所以一会儿要白岁安去看田地。 白岁安直接就应下了。 之后夜凌澈又拉着她对口供,要白岁安认下要村里人一块种草药的主意是她出的,还要说外头开铺子的那人是白岁安的好友。 说开铺子的人是朋友这个,白岁安能够明白是为什么,就是怕别人顺着查到夜凌澈身上。 可这要村民种草药的事是夜凌澈提出来的,也就村子里的人知道,这点小功劳,怎么还要挪到她身上呢? “为何?”白岁安问。 “以前村里人对你有了不好的印象,怕是要像那陈氏一样对你有偏见,你把这功劳揽到自己身上,他们带点感恩之心都不会再去为难你。” 白岁安早就不在意他人对她的看法了,她道:“那又如何?他们喜不喜欢我都不影响我过自己的生活,我不必抢你的功劳。”“不是抢,这是我给你的。” 夜凌澈将白岁安的手牵到自己心前,“你不在意外头的人如何说你,但是我们会在意,我们都知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定不想外面的人说一句你的不是。” 只要家人与亲友才会在意你在外的名声。 这种说教方式在白岁安的记忆里还是十分陌生的。 以往自己一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人在后头说她的坏话,她也习惯性视而不见。 因为伤人要被关禁闭,什么也不能做,太闷了,出去做任务还能和任务目标说两句话解解闷。 组织只要求她完成任务,以及不随便伤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要给她攒点好名声。 白岁安有了干劲:“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多与村里人打好关系,不坏家里的名声。” 夜凌澈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道:“和家里的名声无关,是恶语伤人心,即便你不在意外头的说法,听多了总会难过的,我不想别人平白无故坏了你的心情。” “好。” 去看田地的时候便有不少人过来凑热闹,村长的传播速度很快,村里都知道了,白岁安有个开医馆的朋友要收购草药。 关于苗的问题和收购价格,不少人都好奇。 便跟着村长过来问了。 白岁安推着夜凌澈走,基本都是夜凌澈在回答别人的疑惑,事关收购的价格,白岁安不好插嘴。 夜凌澈不知道具体的价格,也能给村里人说明白。 有他在,白岁安连说话的功夫都省了,到地方就把夜凌澈留在上头,白岁安下去看田里的土壤。 “这地以前是别人自己刨的,产量越来越少,后面那户人家就去镇上找活干了,屋子现在卖给了李佑,这地便一直没人要,离你们那也挺远的,每日过来也要走好一会儿,但你要实在想要这地,便宜些给你也成。” 一旁的人见白岁安还认真的看这地的情况,像真的要买这地了。 有人劝夜凌澈道:“林澈你可别让你婆娘浪费银子了,她懂什么种地?这地离咱们村那一片地远着呢,土都不一样,你瞧这地都起毛了,种不出东西的。” 一旁的人跟着附和:“是啊,那开药铺的不是她的熟人吗?你们就赚从我们这些帮忙种药的一些介绍费就好了,反正你们是猎户,也不靠种地吃饭。” 周边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夜凌澈也插不上话,知道这些人是觉得白岁安要种地分草药的银子,他等大伙说完了,正要与旁人解释。 白岁安便拿了主意,和村长要了偏小的那块田地,一亩多一些,因为一直没人要,也种不出什么,便算三两一亩。 周边还有不少地,村长问:“其他的不一同要了吗?” 这一片的地都这样,都是一个问题,白岁安知道如何治理这些地,只是要花多一些精力,白岁安不想。 “就这一块了,弄太多也种不过来,我回去给你拿银子吧。” 白岁安上去,推着夜凌澈要离开。 周边是其他人肆无忌惮的议论声:“买这么点能种出什么东西啊?那地产出这么少,不多买些种菜自己家里都不够吃的。” 然后就听到白岁安阴仄的反驳声: “你们这么懂,来帮我种?” ------------ 第一卷 第143章 这一定放了东西! 那人朝白岁安笑了笑,言语里是明显的讥讽:“这不是知道你们家不会种地,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你别往心里去啊。” “她不往心里去,我也要往心里去。”夜凌澈道, “我媳妇心好,偏是记不住谁爱说难听的话。偏偏我心眼小,我不爱听这些,反正也不用全村做那药材的生意,你们瞧不上我家的,不做就是了。” “这不是她熟人的生意吗?不是要她多找人种吗?我们要是不种了,那不就没药了吗?” 那人不信白岁安有什么好的关系,心想着怎么也会在她那赚些银子,倒对白岁安没有一丝敬意。 这类人生来便不懂感恩,夜凌澈更不希望他能在自己手上捞到银子。 “她的熟人是给她面子,才让她村里的人从中挣银子,你若觉得这银子不挣也罢,那我们便把这事推了,以后我们家做这事便好。 反正其他村里也有人能干,这是大医馆,买药的路子多着呢,不缺我们村。” 夜凌澈一番话,把个人与白岁安的矛盾,变成了村子与银子的矛盾。 他一个人不干不要紧,可若是因为他一人惹白岁安不高兴了,那全村都别挣这份钱了。 夜凌澈眯着眸子打量那人,忽然转头去问村长:“这事我们村的人真的不干了吗?”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不好说话,毕竟刚才大家或多或少地都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大伙干巴巴地望着村长,等他帮忙说几句好话把夜凌澈给劝好。 早前刚听过夜凌澈说过一次,知道夜凌澈这是在护短。 村长道:“平日里一个二个便管不住嘴乱说话,邻里间经常发生口角,这么多回了也不知注重一下邻里间的情谊。这会儿说错话惹白氏不高兴了,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人赔不是?” 那些人才稀稀拉拉地开嗓给白岁安道歉。 白岁安道:“嗯,以后想说我坏话的可以当面说,反正人的身体没有野猪耐揍,我只是个不会种地的猎户,脾气也差,以后听见不爱听的话就直接动手了。” 她这一说起来,其他人才想起,前不久白岁安还独自一人打死了一头大野猪。 之前陈氏与她发生争执,她还把陈氏的牙都打掉了。 大家都还记得她与李小苗拌嘴的事,都未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白岁安已经变得会出手打人了,打得还不轻。 刚才讥讽白岁安的那人连连摆手:“嗨呀,一个村的,是真怕你不会种地,想帮帮你,才说这些。” “真的?都想帮我吗?” 白岁安扫了一眼,其他人纷纷点头。 这会儿白岁安不和他们客气了,咧嘴一笑:“那成,一会儿都和我上山去吧。” 连带着夜凌澈都懵了。 夜凌澈回头问她:“你上山要做什么?” 如果是打猎的话,完全没必要了,烛影还在镇上,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就把肉买回来了。 “那田有些问题,我砍点竹子做个东西修一修,那个地就能正常种东西了。” “真的假的?”其他人显然不信白岁安这番话,“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都不知道那地是什么毛病,你这一看就知道了?” “那现在带家伙和我上山不就好了?” 虽对白岁安印象不佳,但一伙人实在是好奇,还是跟着白岁安上山了。 夜凌澈还要一个一个去拜托他们别让白岁安拿重物。 还好村里人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一些小事拜托一下,他们还是愿意帮忙的。 “林澈你把心放肚子里去,跟咱们一群大男人上山,还怕你家婆娘伤了吗?” 夜凌澈失笑,其实他是怕白岁安逞强,又让伤口裂开了。但其他人也怕白岁安,他们怕白岁安一个看他们不顺眼,就要刁难他们。 不过跟着白岁安走了一路,也没见白岁安恶语相向,态度也挺好,让人帮忙时语气很好。 一点也不像刚才放狠话说自己要打人时那样。 偶尔还会蹦出来一句“辛苦了”。 之前他们还以为是李牛大一家和齐德成都比较憨,才和白岁安她走得近。 从上山到下山,一伙人对白岁安有些改观了。 直到他们帮白岁安搬了竹子回家后,夜凌澈在家里准备好了茶水和工钱,夫妻二人的形象顿时在众人面前好了起来。 工钱不多,因为竹子也没有看很多,几个搬了竹子的大哥都拿了十文。 因为后续还有工序,就像之前那样,留几个手脚利索的人,听白岁安的吩咐帮忙做好白岁安需要的东西,做完结工钱。 只要给钱,什么都好说,也就留了几个人下来,其中一个就是刚才讥讽白岁安的那人。 他也姓李,叫李常,是李小苗的小叔。 便是知道之前白岁安给银子不让李小苗嫁人,才对白岁安没什么好印象。 还以为白岁安不会让他留下来干活呢,没想到他举手说要留下来,白岁安便点头了。 一边兴奋能在白岁安这挣到银钱,一边又怕白岁安留他下来是要为难他。 李常苦着脸,等着白岁安吩咐他干活。 没想到白岁安一点都不着急,先一人给了一个果子,让他们几人先坐着等一会儿。 白岁安要先把图例画出来。 李牛三本来是来问种草药的事,正好听到白岁安这次又要人帮工,他又留了下来。 其他几人都因嚼了白岁安的舌根,或多或少有些心虚,手上拿着梨也不敢吃,怕里头吃出什么不好的东西。 之前李牛三便在白岁安这提过一篮梨回家,家里人都爱吃得很,抢都抢不到。 这下有的吃了,李牛三吃完一个,又去问白岁安还有没有,白岁安又给他拿了两个,吃得他一脸满足。 看得其他几人心惊胆颤,李常去问他:“你不怕里头放东西了吗?” 李牛三也不知他在怕什么,横竖自己还没吃够呢,便道:“你不吃可以给我吃啊,这果子说不定外头都卖得老贵了,太好吃了,我都不够吃。” 听他这么说,李常拿着手里的果子跃跃欲试:“真的没事啊?” “哎哟!我以前就吃过,也没见我死呐!说真的,你不吃给我吃,我不怕死!” “不给不给!” 李常立即一口咬到梨上,这不吃不知道,一吃不得了。 第一次吃到这么清甜的果子,才吃了一口,便不想停嘴了。 他边吃边说:“这一定放了东西!” 一旁几个看他吃了的人,刚想跟着吃,一听他这么说,又不敢吃了。 李牛三皱着眉头,不悦道:“你胡说什么呢!” 李常又吃了一口。 一旁的人傻眼了:不是,怎么说里面加东西了,你还越吃越起劲呢? 李常捂着嘴,发出幸福的呜咽声:“里头一定加了东西,不然我怎么一吃,便觉得白岁安是个大善人呢!这么好吃的果子都给我们白吃,她也太好了吧!” ------------ 第一卷 第144章 总能缓和一下关系 李牛三闹玩笑似的给李常来了一拳:“有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还说胡话吓人!” 其他几人大口大口把果子吃下肚,每个人都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想起刚刚李牛三还去讨要果子的举动,他们暗自商量道:“不如我们也去讨点果子吃吧?” “没听到刚才牛三说的,这果子很贵的,咱们和他家与林家的关系能比吗?还是别……” “叔叔们,再吃一些吧,歇一会儿就开始干活了。” 林雅舒端着盘子就出来了,上头装了不少切好的梨,在场人分着吃也绰绰有余。 都来不及感叹,一伙人蜂拥而上瓜分盘内的水果,宛如饿虎扑食。 盘子还没放下,就变轻了。 李常抢了两块,见小姑娘还文静地站在原处,有种大人们抢小孩果子吃的感觉。 他用手肘碰了碰其他还在抢夺的人,道:“都别抢了,小孩都没得吃,都让你们抢没了。” “你们吃吧,娘说这些都给你们吃。”林雅舒摇摇头,把盘子放下就离开了。 爹娘还在屋里画图,林雅舒回屋,资金兄弟都在那里听后娘讲田地的问题。 图已经画好了一大半,白岁安抽空给夜凌澈解释机器的作用。 “那一片的地方是盐碱化了,会让作物的出苗率和成熟后产出会降低,想要治理还需要花一些时间试一试。” 白岁安知道这些,也是因为她以前生活的国家是个农业大国,她对农耕有些了解。 她说的词其他人也听不明白,几个孩子一头雾水,只知道是土地有盐,就种不了地。 林容康问:“炒菜不是要盐吗?不能把地里的盐拿回家做菜吗?” 白岁安轻笑:“还知道做菜要放盐,容康真机灵。不过啊,这个地的盐和吃的盐不一样,是不能吃的。” “好叭。” 将剩下的几笔画完,白岁安拿画好的图出去。 吃了几个果子之后,大家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些。 有李牛三在,白岁安也好安排一些,将自己的需求提出,李牛三是有经验的,自然地便带着其他人怎么做了。 这次白岁安要做的东西也是比较常见的,村里也有一个水车,一个水车就够村里的人用了。 “你这是要自己做个水车啊?”李牛三看着图纸,“这个可要好几个老师傅一块做呢,你这就要我们几个做,怕是做不好吧?” 白岁安见过村里那个水车,比较大一个,那都是以前村里集资请人做的。 如今白岁安画的图纸与村里那个有些相似,但不太一样。 因为她不是要复刻一个一模一样的水车。 其他人也发现了切割的大小不太一样。 李常瞥了一眼白岁安,小声附和道:“你是不是也不会弄啊?这尺寸比咱们村那个小太多了,你没去地里见过你怕是不知道,那……” 白岁安一个和善的眼神抛过去,他便闭上了嘴。 毕竟嘴里还有方才果子的清甜,吃人嘴短,李常也不敢说白岁安一句不是了。 “做个大的费时费力,我那块地方离村里的田地远,我做个小的在那一块片小地方用就好了。” 白岁安并不气恼,耐心给其他人讲各个部件如何制作。她就和李牛三一块测量与划线,其他人按照划好的线开始切割。 累了有椅子坐,渴了有茶水喝。 白岁安也不催人,总之在林家干活还挺松弛的。 干久了,李常从刚开始的不敢与其他人攀谈,渐渐敢说几句话,再到能偶尔像李牛三那样与白岁安唠几句家常。 说多几句,大伙便觉得白岁安人也没那么可怕了。 主要是刚才夫妻二人,一个拿村里的生意说事,一个拿自己的拳头说事,把他们这些以前对白岁安有坏印象的人,都给说害怕了。 之后再一看,其实夫妻俩都长得面善,也是能好好说话的。 他们和林家交好也不亏。 临近中午的时候烛影回来了,又买了不少菜和肉,把李常眼睛都看直了。 “你们家每日都吃这么好啊?”李常问。 其他几人瞧见大鱼大肉也惊了。 李牛三倒是没多惊讶:“白妹子家里病人和小孩多,吃好一些也没什么。” “是的,家里小孩都在长身体,我相公和他大哥身体不好,也要好好养着。”白岁安道。 “这……”李常扫了一眼白岁安和烛影,狐疑道,“你们家里也就两个人能干活的,养得起这一大家子人吗?总不能像陈氏说的那样,去……” 他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烛影将东西放好,便出来帮忙锯竹子。 他和白岁安一块盯着李常,心里沉不住气,便开口骂人了: “嫂子,这谁啊,你也放他来我们家干活??” 烛影举起手中的竹杆,怒视李常,“滚出我们家!” 他长得可比夜凌澈和白岁安两人要凶,一瞬间气势便起来了。 他是真的要上手打人了。 吓得李常都坐不住了:“不是!我就是想知道你们干什么活养家,没有别的想法!” 白岁安拦住烛影:“常叔就是不太会说话,我都听惯了。” 等烛影坐回去,白岁安才似笑非笑地与李常说:“我们这也不太会种地,也就有些身手,去挣些卖命钱,常叔要是好奇,也可以去做做这份活。” 李常摆摆手:“那还是不了,哈哈,你都能打死野猪,我们这与你比不了,比不了。” 也快到饭点了,白岁安让他们先回去做饭吃,下午再来弄。 等人走了,烛影才问白岁安今早发生了什么。 “刚才那些人平日里都不和我们走动吧?让他们留下来是为什么啊?” 白岁安将今早看田地时的事说了,她解释道:“做生意要村里人帮忙,总要让他们的心与我们一块。 今早我们先说了狠话,后面又在其他小的方面对他们好些,平易近人一些,总能缓和一下关系。” 烛影懊恼道:“哎!早知道我方才不凶那人了,我这岂不是坏了你们的事吗?” “没事,你照常便好,一家人都这么亲和总会显得奇怪。” ------------ 第一卷 第145章 我想给你们办婚礼 按照夜凌澈的安排,金川是被烛影秘密押送到衙门关着的。 同曾是悬赏令的目标,认为翁来能从金川口中问出些什么,所以白岁安叮嘱烛影把人关押到翁来的隔壁。 等抓到银川两兄弟就要问斩了,早些让人接触,能问出的事情也越多一些。 预计银川最快来的时间便是明夜,消息传递和赶路都需要时间。 再加上醉红楼如今要开始查内鬼了,也不知道银川来的时候会如何,所以白岁安还是把之前在家里的各种机关暗器都重新布置一下。 等她弄好了,家里也快开饭了。 从昨夜开始,家里都特意多煮了一些饭。 白岁安也留心了,每次吃完饭都挨个检查家里的小孩吃饱了没有,饭后也让他们吃水果,争取让家里每个孩子都健健康康的。 还有两个大孩子,在白岁安的叮嘱下,夜凌澈也有意让夜凌池多吃一些。 夜凌池看不见家中的情景,只觉得家里去哪都是走几步便到了,比以前住的东宫小太多了。 他认为弟弟如今过得也不好,所以总是一声不吭地接受所以安排,争取不给夜凌澈一家添麻烦。 直到夜凌澈第三次问他吃饱了没,夜凌池意识到自己是被特别关照了,上了岁数的男人面露囧色,道:“我又不是小孩,我知道吃饱的。” 周边的孩子吃完饭便散了,烛影和白岁安去收拾灶房,也就这兄弟俩能坐着慢慢唠了。 夜凌澈道:“今早大夫说你的身子要多补,岁安怕你吃的不够多,才让我多问问你的。” “她倒是对这个家上心。昨夜听了容乐的描述,她受了伤还把家里的刺客解决了,她原来的身手怕是要更好吧?” “昨夜我也是第一次看她打斗,之前烛影见过一次,他与我说了她身手不错,我还不知有多不错,昨夜看来,她似乎要比烛影要厉害一些。” “那与我以前的身手比呢?” 夜凌澈有些犹豫:“我分不出。” 夜凌池明白自己弟弟的心思,也没追问了,只是笑了笑,道:“如今我们都在她手上,你可曾想过,她若是被旁人教唆,我们都会没的。” “她不会别人蒙骗的。”夜凌澈想也没想便回答了。 “为何如此笃定?你了解她吗?” 夜凌池把夜凌澈问到了。 夜凌澈对白岁安的了解都是通过自己的所见所闻得到的。 比如白岁安爱吃甜口,平日里爱冷着脸,话不多,却会一直在心中计划着如何让对家里人好。 她只是不善言辞,但她的心是好的。 夜凌澈从来不觉得白岁安会做对这个家不利的事情。 可能是白岁安居然有耐心每夜都给小孩讲故事,也可能是白岁安为了养家愿意身陷危险。 夜凌池没有等到弟弟的回答,他伸手找到了夜凌澈的肩膀,按住,道:“喜欢上一个你不知根知底的人,是一次豪赌。你总该知道她的事情,不足够了解她,又如何让她喜欢你?” “这是……”夜凌澈定定地看着夜凌池,即便对方看不见他,但他人有种自己被看透的感觉。那张消瘦的脸上带着的是比日晒还有温暖的笑意,夜凌池道:“我说了这么多,你也未曾怀疑过她,我信我的弟弟不是愚笨易受骗的人,她一定值得你喜欢。 可如今家里难有安宁,我在这一日,怕那些人便会不断来打搅你们。不如把我交出去吧,等外叔祖父一回来,便让他送我回皇城,我的身份还在,定不会有事。”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白岁安把小孩都赶回屋里午休去了,出来便听到夜凌池那番要自我牺牲的言论,便出声反驳, “昨夜的刺客是为我而来的,他们不过是要杀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她上前两步,扯了把椅子坐在夜凌澈的身侧,又道:“我很厉害,护着你们一家人不是问题,你要是先怕死了,那下次有刺客来,我可以先拿你挡在前面,让你多锻炼一下。 家里的小孩都没怕呢,你倒是怕上了?” “岁安。”夜凌澈握住白岁安的手腕,“说太过了。” 夜凌池脸上的笑都僵了。 “抱歉。”白岁安立马道歉, “烛影昨日奔波一夜,也没休息好。我只是想说,当初我们要把你救回来,就没想过你的存在会是家里的麻烦,可你不信我们能护住你。我是因为听到你打退堂鼓不高兴,才这么说你的。” 夜凌澈偏头,努力记下此时白岁安的表情,才拍了拍她的手背哄人: “你别生气,兄长打我们许多,考虑的事情总会有些保守,但他也曾意气风发,你那些大胆的想法,他一定会配合的。” 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一边是他最重要的亲人,夜凌澈是不想他们直接有矛盾的。 夜凌池垂头轻笑一声,心情倒是不差:“你对自己自信,我也不是不能拿命陪你赌。” 这话是对白岁安说的,在他来了之后便没怎么与白岁安交流过了,林容康说白岁安人很温柔,烛影说白岁安实力高强,林容乐说白岁安值得依靠。 他那被蛊惑的弟弟说白岁安很能吃。 每个人眼里的白岁安都不一样,可他看不见,他只知道白岁安做事麻利不废话,轻而易举地便把他救出来,又不爱与他废话,便把他“打包”好,让他与夜凌澈他们相认。 因为很少说话,夜凌池便以为,白岁安不喜欢他赖在这里。 如今被白岁安说了一通,他也有了对白岁安的了解。 他的弟弟喜欢上了一个狂妄的女子,饶是以前的他,也不敢对弟弟说“我很厉害,护着你们一家人不是问题”,这类的话。 白岁安却能轻松说出。 “真奇怪,刚刚你说自己要逃跑,为什么现在又不跑了?”白岁安看不明白夜凌池那多变的情绪。 就连夜凌澈也不明白。 夜凌池道:“之前是不清楚你的看法,你说的这些话我都听进去了,你不曾与我说过你的想法,我有些误解,才惹得你方才不高兴,我也要与你道歉。” 嗯? 白岁安眨了眨眼,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出误解她的原因。 而夜凌池还有话没说完:“小澈与我一样,都不太喜欢规矩的人,他能钟情于你,我这个做兄长的也不由跟着好奇你的为人,目前我是满意你们的婚事,可惜你们成婚匆忙,如果可以,我想给你们办婚礼。” ------------ 第一卷 第146章 说要见你 “现下不是办婚礼的时候,而且我也没有这样的念想。” 白岁安说完,夜凌澈的身形便明显地顿住了。 这与在白岁安口中听到自己不被喜欢无异。 白岁安显然没有注意到夜凌澈的情绪,理解夜凌池态度的转变就已经用了她不少的脑细胞了。 比起她自己会玩出来弯弯绕绕,夜凌池的脑回路比她的想法还要弯弯绕绕。 夜凌池的手掌轻轻落在了弟弟的大腿上,语调轻如微风:“也是,我这不成器的弟弟确实难入你的眼。” “倒也不是。”白岁安道,“他做饭真的很好吃。” 她也就这一个想法,家里小孩都在长身体,真的离不开夜凌澈的饭。 “哈哈,看来我养的弟弟也算有过人之处。”夜凌池笑了笑,轻拍一下夜凌澈,要对弟弟的嘱咐便在这一个动作之中了。 弟弟开窍本就不易,这会儿又喜欢上了一个更难开窍的人。 可惜他的眼睛不好,真想亲眼看看弟弟着急的样子。 一个下午平平淡淡,夜凌澈用和橘子皮煲了一锅水,给来家里干活的人解暑。 夜凌池在屋里给狗蛋讲书,林容乐与林容康一块练字,烛影在后院操练三个孩子,也就夜凌澈在白岁安旁边晃着不愿离开。 他的黏人程度大伙有目共睹。 村里成婚许久的人,也就齐德成有闲心成天黏着自己媳妇了。 以前夜凌澈成天外出打猎不归,也没听说他和白岁安感情多深。 毕竟以前村里人说白岁安不会养孩子时,也没见夜凌澈表态,看不出有多喜欢白岁安。 李常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感觉也合理。 毕竟夜凌澈这是身体不好在家养着,与白岁安接触多了,感情多了也说不准。 这下他们也不好对白岁安有过多偏见了,毕竟夜凌澈刚带着孩子来村里时,帮了村里不少人的忙,村里人本身对夜凌澈的印象也不差。 以前他们都还想着促成李小苗和夜凌澈,没想到夜凌澈带回来了一个不会带孩子的女人,大伙难免不待见白岁安。 不过现在他们把白岁安看顺眼了也还是一样,陈氏和白岁安的矛盾也是全村皆知的。 把人牙打掉了,现在陈氏可进说白岁安的坏话了,巴不得天底下的人都知道白岁安有多不好。 一道人影忽然进了院门,是大家都认识的王婶子。 她看着有些着急,进来扫了一样在场的人,确认了白岁安的位置,便直奔过去。 “岁安,你和我走一趟呗,我嫂子醒了,说要见你。” 王婶子急切地要白岁安跟她走,手都伸出来,见夜凌澈那不明喜怒的目光,她还是没拉起白岁安。 白岁安稳稳地将剩下那半笔画完,把竹杆放下,手中的笔塞给夜凌澈,才起身跟着王婶子离开。 夜凌澈还要跟着去,白岁安回头指着桌上的图纸,道:“你先帮我继续画,一会儿我回来查验。” 此时的夜凌澈像个想出去玩被阻止的小孩,扁了下嘴,还是埋头回去做白岁安交代的任务了。 见两人离开,李常看向身边的人:“我没听错吧?陈氏找她?还是让王氏来找她?”他旁边的李富摸了摸脖子,朝夜凌澈那边瞥了一眼,小声道:“一会儿不会闹到这里来,把我们锯了大半日的竹子都毁了吧?” “这……不会吧……” “婆娘掐架可猛了,一下就能把家里掀了!” 李常吸了口凉气,一偏头就对上了夜凌澈的视线。 夜凌澈道:“我媳妇连野猪都能在山里直接打死,不会把人带回家里动手的。” “也是。”李常陪了个笑脸,“但是啊,林澈,那陈氏素来不喜欢白岁安,一会儿在那边吵起来怎么办?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 “胡说,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家岁安?”夜凌澈跟着了迷似的,什么也不听,“都好好做事,渴了喝水,舌头痒了就闭嘴,不要嚼舌根。” 昨日他家岁安还救了陈氏呢,还送了药,要是陈氏还对他家岁安冷脸,他就算坐轮椅也要拿盐水去泼陈氏的伤口。 被王婶子带回去的白岁安,进门就听见了李全旺与李成龙的吵闹声。 一老一幼的两个男声,不用介绍便知是李成龙父子俩了。 不过王婶子也没功夫介绍,便拉着白岁安往她那屋去。 陈氏人已经醒了,但是身上还带着新鲜的血迹,如果不是白岁安进去后,陈氏还能好好的与白岁安打招呼,白岁安真的以为陈氏这是要死了。 “怎么搞成这样了?”白岁安上前查看陈氏的伤势。 还好只是伤口裂开了,出了不少血。 为了方便,白岁安有特意做一个箱子,里头就准备了一些日常用得到的急救工具。 陈氏本来伤口就深,这会儿扯开了之后血特别多,白岁安要给她处理,就让王婶子跑回去帮她拿箱子。 王婶子过去问夜凌澈拿了箱子,又火急火燎跑了回去。 她出去的时间,刚好可以让白岁安和陈氏把事情说好。 “刚才我儿他们过来不小心弄开了我的伤口,我记得昨夜是你帮的我,听王多良说你昨夜把我送回来没收银子,便想再麻烦你一次了……” 陈氏脸色发白,说话时间一长,声音就发虚。 也是白岁安来了这里这么多天,第一次和陈氏见面了不骂架的。 “昨日你是怎么在那个位置受伤的?”白岁安问。 她救陈氏也是因为那两个刺客是因为她才来村里的,连累了陈氏受伤,所以她要救陈氏一命。 可具体陈氏怎么惹上了那两人,白岁安很想知道。 陈氏昨日被绑后就知道事情有蹊跷,她本想怪白岁安害了她,可她临死前睁眼便见白岁安一人顶着月色,为了救她急得满头大汗。 再加上今日家里很乱,她很心累,已经怪不了白岁安什么了。 “你不知晓吗?那些人说是你的远房亲戚,我才与他们说话……” 陈氏当时是什么心思,不用说,白岁安也能猜到。 但那几人在陈氏的面前总要有个身份。 白岁安道:“我在嫁人前,家人便死光了,那两个是前几日我出去给人当护院时结下的仇人,他们怪我抢了他们的位置,才来寻仇的。” ------------ 第一卷 第147章 那药是给你们用的吗?你们就抢? 也是阴差阳错,让陈氏碰上了这些人。 “我昨日已经让人送他们到官府了,以后不会有事了。” 陈氏苦笑。 家里隔音不好,她与白岁安谈话时,自家男人和小孩还在吵。 而白岁安就跟听不见似的,只和她聊与身上的伤有关的事情。 或许是白岁安不会有过多的表情变化,在处理伤口时,陈氏也一脸的平静。 王婶子在一旁看到鲜血直流,脸都白了,连忙转过身不去看。 “你这伤口……不是不小心弄的吧?” 昨日就是白岁安处理的伤口,她是缝了线的, 这会儿把衣服弄开,把血擦去后,就只看见断掉了的线头了。 王婶子连忙解释:“我在外头干活呢,成龙说嫂子要见你,我便跑来找你了,这药都是嫂子自己上的,我可不知道伤怎么就成这样了。” 平日里她总是被怪,这会儿怕白岁安也怪她,王婶子便解释的很快。 白岁安便止血边问陈氏:“我给的那罐药呢?” 陈氏虚弱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畏惧,她有些心虚:“给成龙拿去了。” 白岁安问:“徐大夫不是给他看过了吗?皮外伤,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跑来说自己疼得很,说你那个药有用,让我给他试试……” 陈氏打量这白岁安的表情,以前看白岁安这副模样,她只觉得对方不爱搭理她,要骂狠一点引起白岁安的注意。 现在白岁安眉头轻拧了一下,她道不敢说话了。 白岁安要重新给陈氏缝线,便没再说话了。 王婶子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开口: “我记得方才用饭时,我男人说岁安你有个开医馆的朋友要找咱们村的人帮忙种药材。 然后成龙便笃定了岁安你有许多名贵的药,才把林澈给救回来。昨夜我有与公公说过你把大嫂送回来一事,昨夜徐大夫没给他开药,他便把主意打到你给大嫂的那药上。” “成龙心不坏的,昨夜他爹下手狠,他跑我这来哭疼,我才这把药给他的。”陈氏略微停顿,见白岁安表情不变,她又道, “他也很有孝心,看到我这伤,说自己知道怎么治,还要帮我呢,就是手笨了些,才弄到流血的。” 白岁安语气平淡地问:“他说他会治,你就信了?” “他毕竟念了这么多年的书……” 缝好了线,外头还是那父子俩的吵闹声。 白岁安歪头轻笑:“你说他有孝心,可你伤成这样了,他怎么不来看看你,把药拿了就跑,是认为你的伤不用药了吗?” 是她听了都觉得离谱的程度,而陈氏居然还在给自己的孩子辩解。 “你知不知道,你这伤要是不用药,你就是要等死了。” 白岁安恨铁不成钢。 这个世界没有现代的药,如果昨晚不是白岁安给陈氏用了掺了灵泉水的特效药,现在陈氏的伤口一裂开,就真的要流血死了。 “成龙也不是有意的。”陈氏道。 白岁安不与她多说,而是让王婶子去把陈氏的药讨回来。王婶子出去没多久,便空着手回来了。 她支支吾吾道:“大哥和成龙在抢药,那药他们没拿稳,便掉在地上了碎了,现在要我再来向你讨一罐。” 白岁安看向陈氏,摊手道:“救命药可是很贵的,你的男人和儿子把药摔了,你没药了,等死吧。” 妯娌二人一同白了脸,王婶子焦急道:“真的没了吗?岁安你那开医馆的朋友那也没了吗?这人命关天,要我们花银子也行啊!” “十两一罐。”白岁安张口就来。 “这……家里的银子都充公了……昨夜公公也说不管大嫂的身子了,要是活不下去就埋了……这,这也拿不出这么多啊……” 王婶子咬唇,其实她是有留些私房钱,都是留给自家两个姑娘的嫁妆。 自己嫁不好,又没多少嫁妆,才会过得如此不好,便想着让女儿们以后嫁好一些。 可现在…… 她咬了咬牙,还是没把自己的私房钱说出来。 陈氏生了儿子,平日嘴甜一些也讨了不少好处,一定也有不少私房钱。 “这么多……”陈氏张了张嘴,道,“不能通融一些吗?昨日你都没收我家银子,之前你也给李小苗银子了……” “我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白岁安打断陈氏的话,“我家两个病人四个小孩,怎么养?难道我用命挣钱还要把你家给养上吗?” “你们自己找大夫吧。”白岁安起身。 陈氏伸手要把她拉住,她躲开了。 “我,我没银子请大夫,才找你来的。”陈氏虚弱道。 真是够离谱的。 白岁安回头,居高临下望着她:“什么意思?我活该给你们家使唤吗?你想你儿子要弄死你,我还救你干什么?” 她有些生气。 气的是世界上居然有李成龙这样的坏小孩,同时也气陈氏居然事到如今还要偏袒她的儿子。 “我、我没让成龙弄死我……” “那他把你伤口扯开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有……” 陈氏执迷不悟,白岁安也懒得与她多说。 王婶子把白岁安拉住,开口劝陈氏:“嫂子,你把你的私房钱拿出来凑一凑吧!命要紧,要是实在差一些,那便找岁安借一些,我们立个字据也好啊!” 白岁安等着陈氏的回答,可陈氏犹豫了许久,才道:“我的银子是留着给成龙念书的,可不能动啊!” “那便等死吧。”白岁安挣开王婶子的手,头也不会的就走了。 简直无药可救。 白岁安出门,那父子俩已经不吵了,都蹲在大门等着白岁安。 刚才他们可都听见白岁安的话了,白岁安不愿给药,所以父子俩达成一致,要逼白岁安吧药交出来。 “把药给我们!否则不让你走!”李成龙喊道。 白岁安放下自己的药箱,活动活动自己的手脚,问:“那药是给你们用的吗?你们就抢?” 父子俩握紧了拳头,李全旺咬牙大骂:“你敢不给我试试?信不信我打死你!” ------------ 第一卷 第148章 全家出动 “来啊,就怕没你们打不死我。”白岁安朝他们勾了勾手。 她早就听多了别人放这些狠话了,说要打死她的人又这么多,她什么时候被打死过? “哎呀哎呀!不要打!”王婶子追了出来。 她挡在白岁安身前,却被李全旺无情地推倒在一旁。 白岁安顾不上扶人,眼见着李全旺要打向她,她抬手格挡,并且反应极快,另一只手立刻抚上李全旺的脖子。 用力一收,李全旺重心不稳,有了要往下倒的趋势。 可白岁安的动作还没结束。 就在李全旺向前栽倒,要拉着白岁安与自己一起跌倒。 不曾想白岁安突然抬膝往他腹部一顶,刚受到疼意,又被白岁安的手肘击打脸部,脑瓜子嗡嗡的,来不及反制便倒地了。 李成龙这时才想起白岁安是连野猪都打得死的。 王婶子在地上嚎叫:“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李成龙死守着院门,圆润的手紧握着扫帚,细细看去,还能看见他的手和身上带着已经干掉的血迹。 是陈氏伤口的血。 可笑的是,陈氏躺着奄奄一息,说自己伤得很重,去抢药的儿子却好好地站在这里,甚至在为难别人。 李成龙有些小聪明,看到了他爹在自己爬起来,婶婶又喊人来帮忙了,他变了语气。 顶着傲气的脸,说着窝囊的话:“就算你和我娘有过节,你也不能来我家耍威风啊!你打了我爹,可就不能打我了,不然我爷回来第一个收拾你!” 白岁安一脚踩到李全旺的后背,不让他起身。 “不是想要打死我吗?来打。” 一个孩子,白岁安也不会怎么教训他,主要是她听完了陈氏溺爱孩子的那番话,有些恼火,想留下来给他们家找些不快。 王婶子的嗓门不小,来人的速度也不慢。 李成龙背靠大门,随着外面的脚步声,他一脸欣喜,刚要回头开门迎接救兵。 外头一句“躲开”,那原本还有几年寿命的门板便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李成龙灵活一缩,刚好站在缝隙之中,并未被砸到。 门板砸落在地上,一伙人蜂拥而至。 以为来的人是来帮李成龙的,没想到进来的都是白岁安自家人。 踢门的烛影首当其冲进来:“我嫂子呢!把她……”交出来。 话都没说完,他就和白岁安对上了眼。 白岁安人还好好的站在那里,甚至脚上还踩了一人。 林雅舒和林容康以及季维后面进来的,林容乐推着夜凌澈跟在最后。 几乎全家都来了。 孩子都来了,白岁安快速站好,不让小孩看到自己踩人的那一幕。 不过没人在意这点细节,王婶子从地上起来,白岁安还扶了她一把。 这会儿功夫,其他人已经绕过李成龙,围在了白岁安身边。 白岁安被簇拥着离开了地上的李全旺。 “发生了何事?” 夜凌澈捡起了地上的药箱,扫了一眼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李全旺,和一见到人多就缩在一旁的李成龙。 他语气低沉,自带寒气。 “他们不让我走。”白岁安宛如小孩告状,把夜凌澈捡起来的药箱往自己怀里一抱,便不再管了。 上下唇一张一合,剩下的交给自家人。 大家都来了,拌嘴有夜凌澈,打架有烛影,她往后一站把小孩护好就行了。 这种时候,李全旺也不敢再像刚才那般嚣张,他打不过白岁安,刚才烛影又直接踹门进来,看这很猛,贸然挑衅只会挨打。 好在现在是在他家的地盘,事发的时候也只有白岁安一人。 只要他们家的人一口咬定是白岁安先挑事,便不会挨打了。 李全旺把自家儿子往前揪出来,撸起孩子的衣袖,露出里面的青色痕迹,道:“是你家婆娘嫉妒我儿,想把她打死,我才舍命要把她留在这里不许她逃走的!” “嫉妒你儿子什么?”夜凌澈立即反问, “是我家孩子长歪了,怕你家的墩子以后长得比我家孩子俊?” “墩子”二字确实能很好地形容出李成龙的模样。 人又白白胖胖的,长得也不高,用柱子形容就过了,用墩子形容就刚刚好。 李全旺推了一把小孩的后背,李成龙会意,立即坐在地上,指着白岁安便开始哭喊,粗厚的嗓音震得众人耳朵疼:“哇!就是她要打我,她还想把我爹给打死,她要杀了我们全家!” “我没打过他。”白岁安道。 夜凌澈点头:“我知道的,你要是想打他,他都哭不出来。” 王婶子在一旁看着干着急,一头是自家人,可她要是不帮白岁安,自己的良心也过意不去。 李全旺见她不说话,便主动喊她:“我们都看见了,我弟妹最老实了,她也看见白岁安打人了,对吧?” 说话时,李全旺还对王婶子挤眉弄眼。 都是一家人,不帮着说话可就说不过去了。 白岁安等着王婶子说话,她对王婶子的印象很好,要是王婶子此时跟着李全旺一块诬陷她,那她就要好好审视王婶子的为人了。 被众人盯着,王婶子手心冒汗,深吸一口气,还是开口帮忙指认了: “岁安来我们这里给嫂子治伤,大哥你们不但不感激,还要出手伤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李全旺不敢置信,听我王婶子的话后更是气愤,撸起袖子便要上前打人。 他的手臂上也有和李成龙差不多的伤。 白岁安将王婶子拉至自己身后,道:“你敢打她一下试试?” “她是我家的,我教训我家的人,与你何干!” 李全旺蛮横平日里家中人都顺着他,也就自家儿子娇气,呛他,才会被他打。 实际上家里也就他爹能压得住他,为成婚时他以大哥的名义使唤弟弟,兄弟俩成婚后,他便带着妻子使唤弟弟一家。 都是被捏惯了的柿子,早就硬气不起来了。 他举起拳头,王婶子都要缩脖子。 “那是我孩儿她娘!轮不到你教训!” 李全盛扛着铲子就从外头跑了进来,他动作笨重,跑得急了些,进来时还不小心踢了一下坐在地上的李成龙。 王婶子又惊又喜:“你不是在地里吗?怎么回来了?” ------------ 第一卷 第149章 陈氏帮忙作证 白岁安上一次见李全盛还是在齐德成家门前,那会儿人还在对面,现在就站在了自己这边了。 李全盛直奔白岁安身后的王婶子:“我看成龙把你叫走了,这么久你都没回来,怕他们爷俩打架牵连到你,便回来了。” “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见他说这样的话!”李全盛怒视李全旺,“你还是我大哥!我在外头干活,你就敢对我媳妇挥拳头!” 刚才只是一个人反了,这下是两口子一块反了。 这下李全旺更气了:“她带外人搅乱我们家,我怎么就不能收拾她了?” 越想越气,反正李全盛站在前头,打一个也是打,李全旺举着拳头便打了过去。 兄弟二人扭打在一块,难舍难分。 夜凌澈不开口,烛影也不会上去把人拉开。 王婶子心里着急想上前阻挠,也被白岁安拉住了。 “他身上有伤,打不过你家男人的,让你家男人多打他一会儿。” 李全盛每日勤勤恳恳干农活,在体力与力气方面本就很好。 李全旺昨夜还因为拿自家儿子泄愤,被他爹拿棍子抽了一顿,浑身疼才在家里窝着没去外面干活。 平日里也是个爱躲懒的,力气比不过他弟弟,如今也就只能吃拳头了。 打了没一会儿,林容乐把村长找来了。 刚来没多久,夜凌澈就让他偷偷去把村长找来了。 村长一来,地上那两兄弟才分开。 李全旺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王婶子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家里有解气的感觉。 村长看了一眼夜凌澈,无奈道:“又见面了,这是又有什么事了?” 一天见三次,第一次他被夜凌澈威胁了,第二次他看着夜凌澈两口子去威胁其他人,这第三次…… 夜凌澈笑道:“李全旺要打我媳妇,还请村长给我媳妇做主啊。” 他说得轻松,似乎是不打算参与,让村长全权处理。 村长扯了扯嘴角,还是顺着夜凌澈的话做了下去。 他先是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李成龙,又扫了一眼以白岁安为中心一团人。 最后把视线落在了李全旺兄弟二人上,他问:“你们兄弟两说说是什么事。” “他要打我媳妇。”李全盛道。 李全旺脸都还是僵的,他揉了揉自己的脸,才回答:“是王氏带白岁安害我媳妇,我才动手的!” 夜凌澈挑眉:“你可真会说话,我家岁安一时一个罪名,她这么瘦小,怎么能受得住你给的这些锅。” 瘦小的白岁安抱着自己的药箱,道:“我是来给陈氏上药的。” 王婶子附和:“对,是我嫂子请她来的!” 李全旺气急败坏道:“你们不信就去问我媳妇!” 弟妹的胳膊肘往外拐,那自己婆娘的胳膊肘不会了吧? 听他这么引导,王婶子不乐意了,就怕陈氏会胡说八道。 她立即道:“嫂子伤得重,已经睡下了,不要去打扰她!” “我的婆娘我要见就见!”李全旺大步往李全盛那屋走去。 知道了王婶子的意思,李全盛也是快步上去要拦住他,但李全旺还没到门便开始喊了。 “春花!快出来,再不出来你儿子就要被人打死了!” 村长人还在这,听到他张口就来,忽然拧眉,不喜他的说法。 “胡诌什么,我人都在这了,你们谁还要动手的!” 夜凌澈顺着村长的话添油加火,他道:“李全旺怕是嚣张惯了,一时没收住气焰,村长你别气,我们会好好与她讲道理的。” 可不要好好讲道理吗? 这白岁安在这,村长最怕的是他们这边主动打起来! 可光说话,夜凌澈这嘴又不行,张嘴便是火药味,一下就把李全旺点炸了。 “我嚣张?你们打我骂我我嚣张什么!今日我就要村长给个说法,你们都得给我赔银子!” 李全盛把他拦住了,他便在外头大喊,倒还真让他把陈氏给喊出来了。 陈氏扶着门槛,脚步虚浮,脸色煞白,瞧着就没多少生气了。 王婶子赶紧上去扶人:“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躺好养伤!” 李全旺就像见到了希望,猛地把李全盛顶开,跌跌撞撞上去把陈氏拉起。 他要把陈氏带出来,可力道大了,他一拽,陈氏便如短线的风筝一样跌了出去。 身前的衣物上还有血迹,她穿着单薄的夏衣,虽然白岁安出来前个陈氏包扎了,她这走几步出来的功夫还把伤口扯到了。 眼见陈氏要倒,白岁安上前踢开李全旺的手,一个转身,利落地扶住了陈氏的双肩,让人站稳。 “都说她伤得很重了,你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死活是吗?”白岁安骂道。 是人都惊讶,没想到白岁安与陈氏的关系居然变好了,还好到了会关心对方的地步。 村长问:“陈氏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白岁安是悄悄把人送回去的,王婶子也就只和家里人说过,但家里人也不在意陈氏的事,便没看过陈氏的伤,也懒得说。 所以村里人都不知道陈氏受伤的事。 莫名其妙被白岁安踢一脚还骂了一句,李全旺更是不爽。 碍于村长在,他不好发作,可嘴上不想吃亏:“婆娘就是矫情,一点小伤便装样子让人照顾,家里这么忙,谁有功夫搭理她啊?还说要死了,这不好好站在这里了吗?” 他这话让陈氏本就苍白的脸更是难看了几分。 自己的儿子还在后头缩着,他见过陈氏血淋淋的模样,事到如今也没有一句关心的话,也让陈氏心寒。 “我昨日不小心跌落山坡,是白岁安把我救回来的,不舍得花银子,便用了她的药,没有请大夫。”陈氏道。 她这番无疑是在帮白岁安辩解了。 这样就能作证,白岁安并没有害她。 这不是李全旺想要的回答,他顿时黑了脸:“她可是害了你,还险些将我们的儿打伤!你还要为她说话吗?” 伤了一次,陈氏的心境已经有了变化。 她直视李全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白岁安没有害我,儿子是你打的,不是她!” ------------ 第一卷 第150章 刚才闹脾气,故意涨价的 谁也没想到陈氏会偏袒白岁安。 就连白岁安本人也没想到。 这个时代的人态度转变都这么毫无预兆吗? 白岁安想不明白,但陈氏的表现令她消了一些气, 如此看来陈氏的心也没有偏的离谱。 可能本身就是自私的人,在意识到自己在意的人不在乎自己后,就不会再偏心了。 “你是要气死我吗!” 李全旺很生气,飞扑过去要对掐陈氏,因为白岁安站在陈氏前头,所以烛影立即上去将人擒住了。 夜凌澈道:“村长,你也看到了,是他要为难我媳妇啊。” 目前的形势有目共睹,是李全旺为难人在先,如今这么多人在场,他要发威,也得看人脸色。 他打得过谁? 村长颔首,睨了一眼李全旺,无奈道:“得了,全旺你也别闹了,与林澈媳妇好好道个歉,以后不再构陷他人了。” 李全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陈氏和王婶子,从牙缝中对白岁安挤出一句话:“我错了。” “听不见。”夜凌澈帮白岁安回答。 “我说我错了!”李全旺大喊,“你们满意了吧!” 白岁安将陈氏交给王婶子,才回答李全旺:“知道你错了。” 村长点头:“道了歉,这事便算过去了,都散了吧。” “慢着。”夜凌澈发话,“今日之事,若无人作证,或者谁偏心说了假话,我媳妇的就真的会因为她的栽赃而被人误会。” “他虽道了歉,可我们家并不会与他和解,以后我们为村里人谋来的好处,都与他无关。” 夜凌澈替全家表面了立场,家中人也都赞同。 就李全旺占便宜讹到了白岁安的头上这事,家里的人便不可能与他再好好说话。 而白岁安本就无所谓有多少人与自己交好,本就不喜欢李全旺的做派,刚刚还被人恶心了,自然是赞成夜凌澈的话。 “毕竟是你们牵的头,自然是按你们的意愿去做了。”村长也不劝。 今早夜凌澈与他说时,便罗列出了种植药草之后能给村里带来多少财富。 这种好处,就算李全旺一家拿不着,其他人家里拿着了,村里也能比以前好了。 一家人就要离开,王婶子将白岁安叫住,虽然已经说了不行,但她还是忍不住要央求白岁安。 她请白岁安与她一同扶陈氏进屋,夜凌澈等人在外头候着,屋里只有三人,王婶子道:“岁安,你也瞧出了我嫂子如今变了,你能不能再给她一次药? 我知你是气她不在乎自己身体,方才你也瞧出了她不由成龙他们胡闹了,再给他一次机会吧,药钱我们赊着,日后会慢慢还你的。” 没有用药,陈氏的伤口恢复的慢,再次出血就不好再止住了。 “你怎么说?是为了药才帮忙作证的?”白岁安问陈氏。 “不是。”陈氏虚弱道,“我以前与你闹得这么难看,你都知道我伤得严重,他们却……” 陈氏缓了口气,抬眼看向王婶子,又道,“即便我闹了这么多,你们也还在乎我的死活。反正我人都要死了,那便做些好事吧。” 人在死前总会有一些转变,这就是陈氏对白岁安态度转变的原因。 “反正都要死了,银子留给他们做什么?不如拿出来买药吧,人活着多少银子不能挣?”白岁安道。 “还是太多了……”陈氏道,“我没了,他爹和公公又留不住银子,龙儿要想继续念书,就难了。” “他们这么抠还留不住银子?” 白岁安难以想象,以为他们一家不给陈氏请大夫是为了省银子,原来是没银子? 王婶子解释道:“公公和大哥都挑嘴,要吃好的,爱喝酒,咱们地里又没那么多收成,家里人多,还要交税……真不好留银子。” 他们都是自己私底下偷偷做别的活攒的私房钱,不过陈氏也懒惯了,银子应该没攒多少。 “那就赊账吧,我帮你们补贴点银子,算你们一两如何?” 其实药也没有白岁安说的那么贵,她抬高价也只是不想让她们觉得这药可以随便转手。 “一、一两?”王婶子吃惊,“这你也帮我们补得太多了吧……” “算她头上的债,毕竟是她的命。”白岁安抬下巴指了指陈氏,“你活着儿子还能念书,你要真没了,看看那李全旺会管你儿子吗?” 白岁安也不说那李成龙念书的资质了,毕竟她也知道村里的夫子是没本事的,又能体会到陈氏要望子成龙的心情,现在孩子才十来岁,还有救。 “念书也不是非要靠夫子,你儿子学了几年一定认得不少字吧?这么久了怕也吃透了那李佑肚里的墨了,换个夫子,镇上也有私塾,他把字写好了也能帮人抄书挣银子补贴念书的费用,他还指望你推他中举呢,别轻易就死了。” 陈氏也不懂这些,毕竟也没人和她说过这种法子,可听了白岁安这么一说,她又觉得白岁安说得对。 “那……那我便买那药吧,就十两,我慢慢还,不用你补。” 事已至此,陈氏还有她自己的倔强。 以前欺负人,如今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她已经没脸再占便宜了。 白岁安立即从药箱中取出药来:“一两就一两,我现在给你用药。” “不是说药没有了吗?”王婶子问。 白岁安直言:“刚才闹脾气,故意涨价的。” 闻言,妯娌二人不由笑了。 王婶子憨笑:“还好是闹脾气,我们刚才也算是把你哄好了,嫂子的命保住了。” 上药时很痛,但陈氏咬牙忍住没有痛呼出来。 先用别的药给陈氏止住血,白岁安再把药收起来,换另一种药拿出来。 “那伤口的绳子不用管,等伤处结痂后,再用我这个药,一日三次,之后那绳子便会自己消掉的。” 白岁安这次当着陈氏的面嘱咐得详细一点,以免她又不知道,让人把缝的线给剪了。 “多谢。”陈氏道谢。 王婶子帮忙接过药:“好嘞,我一定会听你的给她上药。” 夜凌澈还在外面等着,白岁安交代完便要走了:“这药别再给别人了,你们不在时也锁好门,这伤不能在折腾了,养好了再见他们吧。” ------------ 第一卷 第151章 命数已无法观测 白岁安离开了。 陈氏这才有机会好好地对王婶子道歉。 以前总仗着弟媳是老好人,便处处欺压她,如果不是自己伤成这样,还只有弟媳一家是靠得住的,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会意识到自己在欺负人。 还有白岁安,自己以前处处诋毁她,她不气,说了她家孩子几句便生气了,如今居然因为她把药给了小孩而闹脾气…… 人也没那么差嘛…… 回去路上,夜凌澈与白岁安说:“听了李全盛说,他哥昨夜因为打了李成龙,被他爹拿棍棒打了一顿,才骗小孩说陈氏的药可以给他们两身上的伤都治好。” 其他的争吵内容白岁安是听见了的。 她道:“结果就是我给陈氏留的药并不多,他们身上全是皮外伤,药是不够涂的,所以他们抢了起来,并把药摔没了。” “对。” 夜凌澈问,“你那药他们真的能用吗?” “当然不能了。” 一个是刀伤,一个是棍棒打出来的伤,老人也是心疼孩子才没有下狠手,要真的打得很严重,徐大夫早给他们开药了。 回去后李常他们还在院里干活,见人都好好回来了,他们便上前去问发生了什么事。 夜凌澈三言两语便说清楚了。 这下刷新了众人对白岁安的认识。 大家都知道陈氏与白岁安关系差,以为这次过去是婆娘打架,没想到是去救陈氏,打架是有了,没想到是和李全旺动手了。 “好了,快点干活吧争取今日做完给你们结工钱。” 工程量不是很大,但白岁安有别的安排,她想今日全部弄好,明天她去拼装水车,还要去翻土和挖沟,早些弄完,之后也好专心去帮忙弄开店的事。 画完线后她也一起锯竹子,终于在日落前把部件都做好了。 当场结了工钱,大伙乐呵呵地走了。 是夜。 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头戴兜帽的人进入豪华的宫殿之中。 就在刚才,贵妃屏退了身边的下人,偌大的宫殿如今只有她,与刚进来的黑袍人。 贵妃慵懒地坐在高处,美目半睁,道:“我这边已经准备妥当了,你们那布置得如何了?” 黑袍男子开口道:“有了突发状况,倪垭传来消息,说那恭岁安还活着,且已经见过了夜凌池。” “什么?!”贵妃的声音忽然拔高,面目狰狞,“前不久她不是还说你们的太女命灯已灭了吗?” “她又去算了一次,发现恭岁安的命数已无法观测,现下有些棘手。” “棘手?呵……” 方才还慵懒倚在椅子扶手的贵妃已经冷脸了, “你们以前一个法事便能让她死一次,为何现在不能?” 黑袍男子有些犹豫道:“许是之前那次法事没把人杀透……如今命数看不见,已经无法下手了,我们已经派人去杀了。” “杀?不是说他们这种以天定命的人,会被庇佑到最后吗?不做法怎么杀?没了她的命灯,怎么除了夜凌池!” 贵妃发怒,抄起一旁的杯子便往那人身上扔, “命数,命数,什么都是命数!我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那该死的命数却阻碍着我爬向最高处!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谁都不能拦我!我管你们的太女死不死的了,我只要夜凌池的命灯灭了!” 男人侧身躲过,兜帽下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他道:“如果不能用之前那个方法,那便只能逼陛下或者找到之前的国师,问出命灯的存放处。 我们有夜凌池,只要找到他的命灯,说不定就做法耗他的命数了。” 给出了办法,贵妃的脸色好了一些:“如今陛下每日都在服药,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要糊涂了,届时我再问他,他一定会说出来的。” “好,那便等娘娘下一次传信了。” 李家村。 因为徐大夫的提议,夜凌澈每日都要练一下走路。 烛影此时去沐浴了,夜凌澈扶着墙站,腿不停地在发抖。 林容乐要去扶他,他摆了摆手:“大夫说我要练,你扶不住我的,喊你娘来。” 下午便一直粘着白岁安,夜凌澈什么心思不用直说,林容乐便知道了。 “那成,你站好别摔了。”叮嘱一句,林容乐去找白岁安。 白岁安一出来,夜凌澈便摇摇欲坠,人走过去,只剩下一臂距离。 夜凌澈“哎呀”一声,竟倒了过了。 还好白岁安眼疾手快将人托住,不然夜凌澈就要倒她怀里了。 “还站不稳就别练了,坐着吧。”白岁安伸腿要去把轮椅勾过来。 夜凌澈突然伸手抱起白岁安的大腿:“别,我想多练练。” 因为他这一动作,白岁安单脚站着,双手又托着他的胸脯,两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直立着。 “松开。”白岁安道。 夜凌澈将手收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咳,一时心急。” “那你就扶着墙走吧,走不了就坐回去,腿这才刚有感觉,不用练很久的。” 白岁安让夜凌澈的手搭在墙上,有要离开的趋势。 无情的动作和语气,就像她白日里说自己不喜欢夜凌澈一样。 好硬的心肠! 夜凌澈这都软磨硬泡一天了,怎会放弃。 他搭上白岁安的肩膀,道:“别走,我让你出来扶我,是想与你聊聊医馆的事。” 开医馆这事比较重要,白岁安的立即停下脚步,以为夜凌澈这是要说比较私密的话,她勾住了夜凌澈的手臂,自觉与夜凌澈贴近,轻声问道: “怎么了?是要我去做什么事吗?” 一句话,就拉近了白岁安与他的距离。 夜凌澈在心中暗自窃喜,他道:“倒也不用你去做什么,便想问你一些事情。” 他偷偷搭上了白岁安的手腕,“先扶着我走一会。” 白岁安照做,也不知道夜凌澈是不是真的没什么力气,走两步便站不住了,整个人贴到了白岁安的怀里。 “你都走不动了,还是赶紧说事吧。” 夜凌澈倔强地要重新站直,他道:“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我想以你的名字给医馆命名,你觉得如何?” 就这? ------------ 第一卷 第152章 有一点喜欢上他了 白岁安不解:“这算什么很重要的事?” “当然重要了!” 夜凌澈如愿地圈住白岁安的肩膀,颤颤巍巍地迈出一步。 村里年过五旬的老人都没他这么脚软。 见他又柔弱,又犟,白岁安也只好舍命陪君子,用身子撑着夜凌澈大半的重量,扶着他慢慢挪动。 “这是我们的第一间铺子,我想以你的名作为医馆的名字,能留个纪念。” 白岁安无奈道:“这是我们请万辰出面开的铺子,本就不可轻易让人发现幕后之人是你,还以我的名字命名,万一别人怀疑与我有关,然后发现了你们怎么办?” 她发觉夜凌澈是越来越像小孩了,自己委婉地否决完夜凌澈的观点之后,就看见夜凌澈嘴角耷拉,忽然焉了。 “如今这也不能,那也不能,倒有些无趣了。”夜凌澈无力道。 “怎么无趣了?家中亲人环绕,每日都有做不完的活,不充实吗?” 白岁安从不觉得无趣,因为每次她忙完,家里总会有几个好孩子对她体贴,心里暖暖的,想让大家过得更好,便一直都让自己多做些事。 已经走了一小段路了,夜凌澈的腿是真的使不上劲儿了。 整个人的重量都要压到白岁安身上。 不想她在继续勉强自己,白岁安索性将他一把抱起,把他放回轮椅上。 夜凌澈心中一紧,抓紧白岁安的肩膀:“怎么把我抱起来了?” 人稳稳地坐回了轮椅上,白岁安跟哄小孩似的对他说:“今天就练这么多吧,腿好不容易有了感觉,总该保护好它,不要让它再伤到了,明日我在陪你多走走,好不好?” 白岁安现在哄人是越来越熟练了,平日里除了要哄林容康那个小的,还要哄夜凌澈这个大的。 这次夜凌澈没有被白岁安哄好,他续上了刚才的话题,道:“便是如此,才无趣。我不能走动,能做的也就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连你在外遭遇了什么,我也只能坐着慢慢转着轮子过去。 你每日奔波,又不曾说累,我在家中也帮不了你什么,好不容易我的腿脚要好起来了,我真的很急,很想早些站起来,分担家中的担子。” “你做的事不算小事了,我和你都好在镇上露面,怕被认出,什么事都只能托烛影去镇上办,我也没做什么事情,我的厨艺还那么差劲,没了你,家里人都吃不上一顿好的饭菜。” “我又不是只会做饭……”夜凌澈拖着白岁安的手腕,他眉头轻拧,似乎有些不高兴, “我可以一边做饭,一边做更多的事情。” “好。”白岁安拍拍他的头,很自然地便把夜凌澈当小孩对待了,“等你好起来,什么我都让你帮忙做。” “你似乎总把我当容康对待。”夜凌澈幽幽道。 白岁安还来不及收回手,夜凌澈便拉着她的手到了自己的脸侧。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白岁安的手心,夜凌澈大胆地用眼神表露出自己的欲望,他低哑道:“我不是小孩,我是一个有需求的男人,你之前见过的。” 忽然便让白岁安忆起了她第一次给夜凌澈药浴时发生的事情。 她将手抽回:“我和你也只是表面夫妻,对你并没有……” “你如果换做别的男人,你也会对他们那么好吗?” 夜凌澈不想听她再与自己撇清关系了。 “我没事对别人好干嘛?”白岁安道。 她素来不相信人性,自己此时会帮别人,日后也会在别人背叛自己时毫不犹豫出手将人斩除。 “那你之前对我好,是因为孩子们,现在呢?为何在意我的情绪,你不擅长与人交谈,也不在乎他人如何看你,为何要见我失落,学着哄容康的法子哄我?” 这…… 白岁安哑然无声,她这些都是不经意的举动,怎会有目的呢? “我与其他的人都不一定,对吧?” 夜色下,夜凌澈的眸子好似映着漫天星海,满怀期待地望向白岁安。 如果白岁安否认了,他怕是要低迷好一会儿了。 “我……我先想一想。”白岁安没有直接回答。 她便这么站在夜凌澈面前思考自己对夜凌澈的态度。 在样貌上,她自认为夜凌澈是好看的,通常是个温文儒雅的公子,但也有像玉面狐狸一般阴险和勾人的面孔。 目前白岁安是不反感夜凌澈的。 言行上也如此,虽夜凌澈大胆说话,动作上也时常要与她接触。 可白岁安每次都能感受到夜凌澈的提心吊胆。 每次夜凌澈大胆触碰她时,动作都有些僵硬,他知道白岁安反应快,都是察觉到白岁安没有讨厌他的做法,才大胆地抱上去。 夜凌澈有点怂,又很勇,他在意白岁安,又想占有白岁安。 白岁安没有让夜凌澈久等,她道:“你在我这里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而且我不讨厌你……但这不能说明我喜欢你,你还是不要太高兴了……” 她没有喜欢过谁,恋爱方面的事情是一窍不通,但是她会过日子啊,自己现在就在过日子。 而且夜凌澈也很适合过日子,脾气好会做饭的良家夫男可不多见。 夜凌澈眉眼弯弯,他笑了,白岁安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合了他的意。 后面那几句话白岁安说起来有些别扭,他就当那些是白岁安的违心话。 夜凌澈坚信,白岁安已经有一些喜欢上他了。 等他的腿恢复了,一定要更努力去打动白岁安! 这一夜,夜凌澈做梦了。 他梦见自己与白岁安拜堂成亲,他的兄嫂骑马相送,堂上是他许久未见的父皇与母后,就连驻守在外的舅舅也回来见证他的婚礼。 洞房花烛夜,他掀开了白岁安的盖头,却少见地发现白岁安落泪了。 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白岁安破碎的心。 白岁安对他说:“我想回家了。” 夜凌澈忽然惊醒。 月光洒入屋内,身边是妻儿们平稳的呼吸声。 方才的梦夜凌澈还记得,他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仙女也有要回天上的时候,白岁安能来这里遇见他,之后会不会走呢? 要是白岁安离开了,他该去哪寻她? ------------ 第一卷 第153章 是不是更喜欢别家的孩子 今天大家都醒得很早,母女俩起来晨练,父子俩起来便去灶房忙。 林容乐带着妹妹与季维晨练,白岁安与烛影在洗漱好了之后,便一块用推车把昨日弄好的竹子都运到田地那边。 两人一块把那小水车给安装好。 太阳刚冒头的时候动工,弄好时天已经大亮了。 剩下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引流与挖沟排水,还需翻土。 算着日子,银川怕是今日要来了,烛影问清楚了白岁安田地里的事该如何做,他便留在田地里干活,让白岁安回去看家。 白岁安回去时正好见季维和王婶子来送早饭,身后还跟着王婶子的两个女儿。 “怎么跟着一块来了?” 对于王婶子母女三人的到来,白岁安略惊。 毕竟王婶子她们家的田地可不在这边。 大人们要聊正事,季维便自己先去给烛影送早饭了。 王婶子把自己的两个女儿推到白岁安面前,脸上堆笑: “听说你昨日买了块田,我让我家两个孩子来帮你,别看他们年纪小,从小跟着我和她们爹干农活,知道不少的,说不定能瞧出你那地的问题。” 白岁安婉拒了:“不用了,我知道婶子好心,不过田地的问题我已经着手解决了,目前不用人帮忙了。” 就算要,白岁安也没理由让这两个小姑娘来,还轮不到小孩吃苦的时候。 以为是她们家里的农活干完了,才让女儿来帮忙。 不料王婶子没想走,而是把白岁安拉到一旁,悄悄说: “昨日那事我们家还没结,嫂子在我们那,大哥要人回去,我们不给,他便说要分家,现在家里要闹起来了,怕他们拿孩子撒气,便想让孩子去你这躲躲。”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好说,我把孩子领回去,让她们陪我姑娘玩便是。” 王婶子不好意思了:“你家近日不是有许多事要做吗?哪好耽误你们家,让她们去你那干活就成。” “好了。”白岁安拍了拍王婶子的后背, “家里忙也是大人忙,小孩有的是时间玩,你家两个姑娘懂事平日老跟在你旁边干活,到我这便当是休息了,玩一天也没什么,中午也在我那吃吧,等家里那头说好了再接回去。” 不知为何,白岁安的话让王婶子有些心酸。 以前的林雅舒和她家两个姑娘一样又黑又瘦,现在林家越来越好,林雅舒也越发漂亮了,两个姑娘还在家里吃苦,连饭都没得吃。 深吸一口气,王婶子似乎下了某种决心。 “我家两个姑娘要是给你添麻烦,你就送回来啊。”王婶子与白岁安客套。 “我家小孩这么多也不见有多麻烦,你放心把孩子放我这吧。” 王婶子安心回家,白岁安也领着两个姑娘到家。 家里小子多,林雅舒平日带着弟弟去外头玩也是和村里的小子玩,难得有两个姑娘来家里玩,白岁安心里还是高兴的。 只是王婶子的两个女儿性子都是比较沉闷,要玩起来怕是需要带动一下。 进了家门,大家都坐在桌边吃着早饭了。 见白岁安回来,夜凌澈便迎了上来。 “我以为你和阿影在那边吃,还让季维多送了一些过去。”夜凌澈的视线落在两个姑娘身上, “这是王婶子的小孩吧?叫……” 白岁安接话:“大的这个叫招招,小一点的叫盼盼。” 听见白岁安对她们的称呼,两个姑娘不约而同抬头,这个称呼过于亲昵,就连家里人都不曾这样喊过她们。 林雅舒也看了过来,后娘在家中也没像这般用叠字喊过他们,现在居然这样叫别家的小孩。 白岁安招呼两个孩子进去:“先进来坐吧,一会儿和我家的弟弟妹妹一块玩。” 两个姑娘有些拘谨,白岁安拉了两个椅子,给他们都添了一副碗筷。 李招娣这才小声开口:“不用了岁安姨……我们在家吃过了。” 今日吃的是饺子,夜凌澈夹了一碗给白岁安,招呼道:“一起吃吧,今日做了不少,你们要是不帮忙吃,怕是吃不完。” 林容康点头附和:“是呀,这是我今早和爹一块做的,煮了老多了。” 白岁安已经往两个姑娘碗里夹饺子了,还不忘夸林容康:“原来今日容康也一块做了早饭啊,这么厉害。” 她夹了一个样子毕竟丑的饺子往自己嘴里送,吃了下肚,继续道:“很好吃,看来以后我们容康也要和你爹一样当大厨了。” 被娘夸了,林容康很是高兴,咧着嘴道:“娘再多吃几个,万一你刚刚吃的那个不是我包的怎么办?” 白岁安笑道:“怎么可能不是你包的呢,娘一眼就能认出了哪个是你做的。” “这么厉害呀?”小豆丁两眼放光。 其他人都笑而不语,孩子还小,脑瓜子没那么聪明。 那饺子放一块,一个像模像样的,一个就像揉成一团的纸,分别是谁做的,一眼就分出来了。 两个姑娘没好意思自己夹,基本是白岁安给她们夹了多少,她们就吃多少。 是肉馅的,两个姑娘吃了后都忍不住舔嘴唇,在白岁安的投喂下吃了一个又一个,馋得很,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她们在家里多夹一块肉,都会被爷爷和堂哥骂,第一次吃这么多肉腥味。 “一会儿容乐教弟弟妹妹们认字,你们也一块学吧,大家一块也有个伴。”白岁安道。 林容乐听话地点点头。 林雅舒倒是没反应,埋头将碗里的汤喝完,便收走了碗筷。 两个姑娘见状,立即站了起来:“我们洗吧。” 白岁安将两人摁回位置,道:“你们是客人,坐着便好,我去洗。” 闺女的情绪不太对,白岁安想私下去问问,便让其他人都在外头坐着,她去陪女儿。 林雅舒一人蹲着洗碗筷,白岁安上前帮忙。 “雅舒,怎么了?娘见你似乎不太高兴啊。” 没听见别的脚步声,林雅舒才闷闷不乐地开口问道:“娘你是不是更喜欢别家的孩子?王婶子家的两个姐姐干活多,你更喜欢她们对吗?” ------------ 第一卷 第154章 没人规定女子不能识字吧 “当然不对了,你怎会这样想?” 白岁安侧头,便能瞧见小姑娘那别扭的模样,她看起来很失落。 在白岁安回答过后,她甚至有些自责。 “你喊两个姐姐时……总之你都没那样喊过我们,明明我们才是你的小孩啊……” 林雅舒越说越小声,她认为自己不该如此小心眼,又怕自己这无端的脾气让娘不悦。 白岁安当时只是见两个小姑娘一直用卑微的姿态示人,她才自作主张地认为名字对两个孩子的影响不小。 毕竟“招娣”和“盼娣”并不是什么能带给小孩祝福的名字。 反而会给孩子带来压力,小孩一旦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不被期待的,或多或少都会都会认为自己天生不如别人,心理会变得畸形。 白岁安解释道:“是娘错了,没有考虑到你们的感受,以后娘也那样喊你们,好不好?小舒,还是雅雅?” 两个称呼,急得林雅舒顿时手舞足蹈。 “这……那、娘喜欢怎么喊,就怎么喊!不、不用问我的!” 小姑娘这是害羞了。 白岁安忍笑道:“不问你怎么知道你喜欢哪个叫法?娘可不想再让你不高兴了。” 林雅舒埋头洗碗,支支吾吾道:“娘叫的,我都喜欢……” “好,那就两个都叫。”白岁安语气宠溺。 这让林雅舒更自责了,她问:“娘不会觉得我不乖吗?你带人回家我还与你闹别扭,不是好孩子了。” “本来就是娘没注意到你的想法,怎么怪你呢?” 白岁安道,“王婶婶家里有事,想把孩子放我们这,娘以为你们都是小姑娘,可以玩到一块才把人领回来的,我们小舒要是不想和她们玩,那便不玩,娘不强迫你。” 林雅舒:“可以玩的,娘,我没有讨厌她们……” 她只是见娘上来就这么称呼别的小孩,她心里不舒服罢了, 如今娘也来哄她了,她也没那么难受了。 “只是因为娘喊她们的名字太亲昵了吗?”白岁安问。 “嗯。” “那是因为娘觉得她们听了我这么喊,能够打起精神来。” 白岁安与她慢慢说, “这两个姐姐的名字,一个叫招娣,一个叫盼娣,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林雅舒摇摇头。 “招和盼,都有想要的意思,在加上后面那个字和弟弟的弟是一样的念法,合起来的意思,便是借着她们的名字许愿,想要家里多要一个弟弟的意思,与你们的名字是不是不一样?” 毕竟这几天才开始识字,林雅舒也没有完全懂,只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像是不一样的吧。” 白岁安慢慢教她,道:“名字是属于你们自己的,即便这是由家中长辈取的名字,那名字也是小孩出生后,家里人给你们的第一个礼物,多数都是对孩子的祝福。 而用给孩子的礼物替自己许愿,意味着这个小孩由出生起,便少了生命中的第一份礼物了。” “就像娘出去,买了许多东西回来,大家都有份,唯独没有你的,你会很不高兴吧?” 林雅舒能理解这种心情,毕竟刚刚她就因为娘没有用叠词称呼过她,不高兴了。 “那我也像娘这样称呼两个姐姐好了,她们看着苦苦的,我和她们玩,说不定她们会开心呢。” 家里的孩子虽然脾性不一样,但都是好孩子。 孩子令人省心,所以白岁安才不觉得累,反倒是总想对小孩们好点。 “那一会儿娘也和你们一块玩。” 今日要在家里等银川的到来,白岁安在家里待着,便比以往多了些时间,也好多陪陪孩子。 洗完碗,白岁安搭着林雅舒的肩膀回去。 小姑娘突然抬头,方才她思索了一下,有些明白了娘的话了。、 她问:“那我和哥哥弟弟的名字,能够知道我们以前的娘喜不喜欢我们吗?” 林雅舒在记事起便没见过自己的亲娘,只见过白岁安这个后娘,以前后娘对她不好时,她总会想象自己的亲娘会不会对她也这样。 虽然现在对亲娘没有这么深的执念了,但她还是好奇,自己的亲娘会不会是个好娘。 白岁安想也没想便回答了:“当然是喜欢你们的呀,你们的名字里都是爹娘给的祝福,你们都是幸福快乐的小孩。” 林雅舒笑道:“那常安也是幸福快乐的小孩。” “怎么说到常安身上了?” “因为常安和娘的名字里面都有个安呀,爹说娘的名字是岁岁平安的意思,那常安就是经常平安的意思,娘给它取这个名字,也是祝福它吧!娘真好!” 小孩爱多想,听了白岁安的话,便想着如果白岁安是她的亲娘,她会是什么名字。 还好白岁安之前给常安取了名,林雅舒怎么想,要是自己真是白岁安的亲女儿,名字也不会差。 “哪有按照名字夸人的?”白岁安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其实她的名字也是自己取的,以前别人都是喊她编号,可是其他人都有名字,她便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名字,之后再遇上常安,一人一狗十分亲近,白岁安便把它当做自己的家人,让它与自己有一个差不多的名字。 没想到会因为名字,而被女儿夸自己是个好人。 白岁安很开心。 早上是林容乐自己念书的时间,之前只有林雅舒一人时,他就指点一下,现在家里多了两个姑娘,怕耽误林容乐,白岁安取了两张他练字写完的纸,便把三个姑娘带到另一间屋子里去,她亲自教她们。 白岁安还顺手拿笔在空的位置上写下了两个小姑娘的名字。 一般认字时都是先认自己的名字,所以白岁安便从这个方面入手。 对于白岁安识字这事,李招娣姐妹俩都有些惊讶。 “不是说女子不能进学堂吗?岁安姨以前上过学堂吗?”李招娣问。 “没人规定女子不能识字吧?”白岁安笑道, “外头的掌柜也不全是男子,学东西是没有门槛的,只要想学,总会有办法,只要你学到了,也能用自己所学的东西养活自己。” ------------ 第一卷 第155章 常澈、常池和常影? 这个时代的女子不能科举,不代表识字对女子来说没有用。 有些学识,以后也不易吃亏。 李盼娣低头扣着自己的手指,道:“以前我偷偷去看堂哥念书,他不给我看,还说我影响了他念书,爷爷把我撵出去,说姑娘念书会坏家里的财气。” 白岁安道:“这个说法是错的,你若识的字多,出去在学一门手艺,以后还能赚钱养家,这是旺财,怎么会拜财气呢?日后你们家里没活干了,可以来我家玩,我教你们认字。” 她拍拍胸脯,一副轻松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的模样,把三个小姑娘给帅到了。 林雅舒很是自豪,她也学着白岁安的模样拍拍胸脯,道:“娘要是没空,我也能教两个姐姐,我爹和哥哥都有教我识字,我学得很快的,什么都记住了。” 李盼娣很是羡慕林雅舒的生活,爹娘开明,对每个孩子都一样好,而且林雅舒的哥哥也好,不像李成龙那样,把她们姐妹俩当下人使唤。 不过白岁安很快便开始教学了,她细细地将每个字的笔画,以及意思都说了出来。 第一次识字,两姐妹听得都很认真。 林雅舒自己也有一套笔墨,还让她们一块轮流练字。 她性子好,不嫌人笨,有事白岁安讲了之后,两个姐姐有理解不到的地方,她还会换成自己能理解的意思说出来。 毕竟她是自己哥哥教出来的,林容乐自己最开始学东西时,觉得死记硬背太生硬了,所以他后来慢慢有了自己的理解方式,百里陌也认可他的学习方式。 所以他在教弟弟妹妹的时候也用这种小孩好理解的方式,连三岁的林容康都能理解。 见三个孩子慢慢能玩到一块了,白岁安便放心仍由她们一块玩了。 白岁安叮嘱林雅舒道:“一会儿吃饭了,我再喊你们出来,要是外面有其他的动静,你就和姐姐们一块在屋里好好待着,不要出来噢。” 小姑娘微微一愣,想起之前白岁安做的事情,知道了应该是之前那个坏人要来了,便点点头,小声道:“我会护好姐姐们的,娘放心吧!” 白岁安捏了捏女儿的脸,起身道:“好了,我去外头和你爹看看中午做什么给你们吃,你和姐姐们在这里玩吧。” “好。” 前院里,林容康还追着兔子满地跑。 小豆丁跑得满头大汗,就是追不上那只兔子。 夜凌澈和夜凌池两人在阴凉处坐着,常安趴在夜凌池的腿边,晃着尾巴。 回想起白岁安初到这个家时,大家都瘦骨如柴,现在一个二个脸上都长了不少肉,连常安看着都像个大木桶了。 林容康哼哧哼哧,实在跑不动了,见白岁安出来,他便不坚持了,跑去求助白岁安:“娘……哥哥的兔子跑出来了,我捉不回去!” 白岁安望去,刚刚还在跑的野兔,在林容康停下来后便跳到常安身边窝着了。 她用下巴指向兔子那边:“你看,它都休息了,你也休息吧,不抓它了。” 小豆丁拉着白岁安一块去阴凉处坐下,眼睛还紧紧盯着那只兔子:“哼,要是常乐想逃跑,我就继续追它!” “常乐?” “就是这个兔子噢,是哥哥给他取的名字。” 小豆丁说起来时,一脸的期待,他问,“娘,我什么时候也能养一个兔子或小狗啊?家里现在有了常安和常乐,还没有常康和常舒呢!” 似乎觉得自己说得不够严谨,他又加了一句:“还有爹和伯伯还有叔叔的名字,我们家可以养好多好多东西呢!” 常澈、常池和常影? 白岁安哭笑不得,她道:“后院的鸡笼里不是有齐叔叔他们送的小鸡吗?一只起一个名字便是了。” 说起鸡,林容康砸吧嘴,他摇头道:“不行,那是要吃的,要是起了名字我就不能吃啦,我可是每天都在等他们长大呢,我一定要吃他们!” 还挺励志。 不过…… 白岁安记得之前林容乐把这兔子救下来,是为了干养殖的吧? 如今起了名字,应该是没有那个想法了。 “那等以后你见到了自己想养的小动物时,再养好不好?” “好~” 夜凌澈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白岁安的身上,每次白岁安看过去时他都立即看向了别处。 他倒是没有昨日那么粘人了,可白岁安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昨夜还贴上来问自己喜不喜欢他,今日就开始躲人了? 还没等白岁安去找林容康套话,夜凌澈便暗中被兄长拍了一下,无奈地过来找白岁安。 他比昨日更为小心,道:“今日你能与我一块备菜吗?” 白岁安起身帮他推轮椅:“好啊。” 林容康还想跟着一块去,步子还没迈开,就被夜凌池预判了。 夜凌池将他喊过去,道:“这几日让你的爹娘私下多一些接触,大伯陪你玩就好了。” 现在林容康一碰到夜凌池,就会被夜凌池一把抱起。 捞孩子的动作已成习惯。 林容乐晃着腿问:“为什么呀?” “你爹想做些你娘爱吃的东西,我们等着吃就好了。” “娘爱吃的?不行,我也要学!”小豆丁很是积极,挣扎着便要下地。 夜凌池没给他这个机会,把娃紧紧圈在怀里:“等你爹学会了就能教你了,不要急嘛。” “可是我也想做好吃的给娘吃呀!” 夜凌池失笑:“你才多大呀?以后还有很多时间给你娘做饭呢。” “不多的,以后我要像哥哥那样去外面念书,都不在家了,娘就很难再吃到我做的饭菜了。” 小孩的声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夜凌池很羡慕白岁安。 见自己的孩子对别人这么好,他怎么能不羡慕呢? “现在爹娘是没办法,才让哥哥在外面念书不回家,以后就不会了。爹娘都很喜欢你们,以后会搬家,一直和你们住一起的。” 林容康仰头道:“可是家里没有银子呀,念书要很多银子的,要是出去住了,娘就要杀很多野猪才能挣到给我念书的银子了。” “你个小娃娃。”夜凌池笑道,“才多大就知道这些了?谁和你说的?” “我虽然小,但是大家都夸我聪慧呀,这些都是哥哥告诉我的,哥哥还说,只要我现在开始跟着哥哥一块好好念书,以后我就能直接科考,省了念书的银子,还能给娘挣银子买烤鸡吃!” 夜凌池问:“那既然都能省了束脩,为何还要省了搬家的银子给你念书呢?” 林容康清了清嗓子,窜到夜凌池的耳边小声道: “伯伯不可以把事情告诉别人噢。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们都在哄小孩啦,你们夸我聪慧,是想让我开心,可是村里许多哥哥念了好久的书都考不上,这个很难的嘞,我还是等到了岁数再跟着学堂学一遍吧!” 等到小豆丁见证他的兄长第一次科考便一路通过直接成了状元郎,怕是又要对科举的难度有别的想法了。 ------------ 第一卷 第156章 这也能被认可吗? 灶房里,说是让白岁安帮忙备菜,可夜凌澈一到灶房便没了动作了。 他思索了片刻,道:“也不知家中的这些食材够不够。” 烛影昨日才买了不少菜回来,怎么会不够呢? “你要做什么?这么多菜还不够吗?”白岁安问。 “不是。” 夜凌澈转头望向白岁安,问:“你以前住的地方有没有什么菜式?你可以与我说,我尽量帮你做出你那里的家乡菜。” 这…… 白岁安扫了一样灶房内的菜,说实在的,她其实对地方美食不太了解,不过四处出任务,全是吃过不少好吃的。 当她也不明白那些菜里面有什么配料,只知道主料的话,也不好让夜凌澈煮出来。 而且现在食材也有限。 要说能煮什么东西的话。 白岁安想到了一个,那就是火锅。 只需把食材准备好,吃多少下多少,而且每个人根据口味调好酱料,就能满足不同人的口味了。 白岁安将火锅介绍给了夜凌澈,现在食材刚刚好只是锅的问题,犯了难。 家里人多,吃饭肯定少不了桌子,可是让锅放在桌子,而且锅下面还有柴火一直烧。 夜凌澈托腮沉思,道:“我先把这个记下吧,以后去找匠人特意打一个这样的锅出来再吃,还有其他的吗?” 于是白岁安又说了烧烤,这个比火锅更好实现,只用柴火烤就好。 白岁安很擅长烤东西,但是调味这一块她不太会。 “菜也能烤吗?”夜凌澈问。 烤地瓜他知道,可烤青菜?菜一烧就没了,不就没得吃了吗? “这个好办,我来烤就好了,你负责腌肉,和烤完之后调味。” “这不成,本来就是我想做给你吃的……” 白岁安已经开始择菜了,她语气轻松:“这也没事啊,你可以这一次看我怎么烤的,学会了下一次再做给我们吃就好了。别苦着个脸了,你快来干活,我还有去做竹签。” “来了。” 刚才白岁安给夜凌澈讲的时候就有说过要用竹签把食材都串起来烤,家里还有剩下的竹子,现做一些竹签不是问题。 白岁安让林容康看好院门,她去后院劈竹子。 空间里的刀削铁如泥,拿出来,凭借白岁安对刀具的精准把控,便能把劈细的竹片切成一根根竹签。 最后再用砂纸打磨,把弄好的竹签放在水里泡着,一会儿就不怕烤没了。 夜凌澈在灶房准备好食材,便出来帮白岁安的忙。 他腿不好,白岁安便让他坐着用砂纸磨竹签,她去外面捡些石头回来搭个小坑出来。 她在从空间里面取了一个铁网架放在石坑的上面。 一会儿在石坑里烧火,在架子上烤肉。 手上的砂纸是夜凌澈没见过的,他还见白岁安拿了一个做工精致的铁架出来。 夜凌澈已经将自己说服了,白岁安能拿出什么稀奇东西都也是正常的,奇人多奇物,他只要帮白岁安瞒着别人就好了。 他们准备得早,临近中午的时候便能够开烤了。 夜凌澈和白岁安一块用竹签把准备好的食材串起来。 两人一起坐着,夜凌澈少有的沉默,结合他之前奇怪的情绪来看。 白岁安先开了口:“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大夫都说你的腿要好了,你怎么还不高兴?” “没有啊,我这不是挺好的?”夜凌澈勾起嘴角,强颜欢笑。 “我看得出来你不开心。”白岁安无情揭穿他的伪装, 她道,“突然就问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有什么好吃的,是因为我,你才不开心吗?” “不是你让我不开心的!”夜凌澈立即回答。 他用目光细致地勾勒着白岁安的轮廓,语气里满是不舍:“只是我昨夜做了个好梦,有些感触,我与兄长说了此事,还被他说了一通。” “是什么梦?” 居然能让夜凌池说夜凌澈一通,白岁安有些好奇。 夜凌澈深吸一口气,像小孩回答老师的问题要做足准备一样,他道: “我梦到你说想家了,要回家……我也不知你的家乡在何处,你要走了,我该如何寻你?而且容乐他们都很在意你,你要是离开了……他们会很难过的……” 他会更难过。 “只是因为这个?” 夜凌澈说话时都垂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等待批评一样。 白岁安笑道:“你这是相反梦吧,我不会想家,也不想回去,我现在挺好的。” “怎么会呢?你孤身一人,不会想念家里的父母吗?” “他们都死了,没什么好想念的。”白岁安道。 “抱……” 猜到夜凌澈要道歉,白岁安打断他:“是我杀的,我也不难过,你不用道歉。” 既然夜凌澈要喜欢她,那她便把自己做过的坏事说出来,看看夜凌澈知道之后,还会喜欢她吗? 白岁安轻描淡写就道出了血腥往事,夜凌澈心中一震,抬头去看白岁安的表情。 身侧的女子脸上不见一丝异样。 夜凌澈原以为自己恨亲爹,已经是最大逆不道的事了。 可是现在他听到了更大逆不道的事。 无论再看几次白岁安的脸,再回忆多少白岁安的言行,夜凌澈都觉得白岁安不像会大义灭亲的人。 “你爹娘欺负你了,对吧?”夜凌澈问。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能让白岁安下手的理由。 以前不知情的人,听闻了白岁安会对自己的父母下手,便已经下判决书,觉得白岁安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所以白岁安也懒得解释了,这么多人,一个一个去解释,说了也不会影响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反正不会少块肉。 这次却稀奇了,夜凌澈居然在等她解释。 他想听,白岁安就讲给他听。 直到故事讲完,夜凌澈这下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你爹娘真狠心,既然最初丢下了你,为何还有脸面认你回来卖你给家里谋利?” 对于白岁安以前的遭遇,夜凌澈只有心疼。 本以为他爹对他们兄弟二人不管不顾,还送皇兄上战场,已经够狠心了。 没想到白岁安的父母更甚。 如果不是白岁安在就在外练成了一身武艺,怕是真的要任人宰割了。 “怪不得你的身手这么好,都是为了生存学来的。” 已经将食材都串好了,白岁安没有说话,去拿柴火。 在背对夜凌澈时,她那平静的面孔才有一点点崩塌。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原来自己的残忍也是能被人认可的吗? ------------ 第一卷 第157章 银川上门 夜凌澈坐着轮椅一直跟着白岁安,虽然看不出表情,但他能敏锐地捕捉白岁安的失落。 他帮着转移话题:“要不我和你说说方才兄长说我的事?” 白岁安步子不大,走得也不快,夜凌澈跟着也没有多大的压力,见白岁安拿柴火,他便让白岁安把柴火都放在他的腿上,沾了一身的灰也没关系,主要是想让白岁安少拿一点。 “你说,我边弄边听吧。” 白岁安蹲下生火。 夜凌澈如同讲故事一般,缓缓道来:“我也就会在生意上去算计别人,也不太懂如何与人相处,以往都是兄长教导我,这些天我便老是跑去找兄长求助。 以前我不懂兄嫂感情和睦,不知兄长为何老与嫂嫂携手同游,如今轮到我自己接触情情爱爱,才发现做到兄嫂那般和睦,是不容易的。 因昨日的梦,我一直害怕你会不告而别,又担心将你留住,会让你觉得我在束缚你,我便一直追问兄长如何处理这事。 兄长让我直接来问你,我昨日已经问过你一次了,怕这次又问会被你嫌,便不敢主动与你提及此事了。” 说着说着,夜凌澈忽然傻笑:“还好你看出了我的情绪,先问我了,不然我都没机会来了解你。” 只是因为白岁安察觉了他的情绪,他便心满意足了。 明明是个爱算计人的狐狸,在白岁安面前却傻得一塌糊涂。 白岁安被他的傻样逗笑了:“我都不明白你怎么就喜欢上我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坑了夜凌澈这个傻子呢。 “感情便是如此,也不懂为何会看对眼,也不知何时能两情相悦。” 白岁安无言,她也不明白感情上的事,不过她认为夜凌澈的话有几分道理。 就和以前不爱与人一起出任务的她,不知何时就习惯了夜凌澈这个跟屁虫的存在。 在铁架上刷油,白岁安开始烧烤。 肉已经被夜凌澈提前腌过了,被烤后很快就冒出了香味。 看白岁安烤了几串,夜凌澈也看出了一些名堂,也跟着一块烤肉。 见夜凌澈已经慢慢上手了,白岁安便将烤肉的大任交给夜凌澈,她开始烤青菜了。 夜凌澈提前准备好了酱料,只要青菜熟时刷上去就有味了。 食物的香气从后院,顺着窗户飘入屋内,勾起了林容乐和几个小姑娘的馋虫。 又绕到了前院,勾起了常安和林容康的馋虫。 想起娘和他说要守好院门,林容康擦了擦嘴边的哈喇子,决定将这艰巨的任务交给常安。 他拍了拍狗头,严肃道:“常安,你先在这里守着,一会儿我去给你拿好吃的噢!” 常安翘臀伸了个懒腰,摇了两下尾巴,走到门边坐下。 虽然它不守门也有饭吃,但这事关白岁安的安全,它还是守着吧。 见常安这么听话,林容康咧嘴一笑,拉起夜凌池的手:“走吧伯伯,今天一定是在后院吃饭,我们先过去。” 嘴馋也不忘带上大伯,夜凌池被林容康牵着走,嘴边噙着笑。 见林容康已经过来了,烤肉也可以边烤边吃,白岁安便索性让屋里的小孩都出来开吃。 除了烧烤衣物,夜凌澈还在灶房里面煮了粥给小孩解腻。 这会儿烛影和季维也回来了,闻到香味,烛影一把提起季维便往后院跑。 自己忙了一上午,都要累死了。 回来就能吃到这么香的东西,也太幸福了。 肉和菜都用竹签串着,一根一根地吃,十分解压。 夜凌池看不见,林容康便一串一串地塞到他手里,他顺着竹签便能吃到上面的肉。 味道和炒的菜差不多,只是口感上更香一些,有些酥脆。 “太好吃啦!这还是我第一次吃这个呢!爹和娘真厉害!”林容康塞了满嘴,还不忘夸一下自己的爹娘。 林雅舒也跟着夸:“娘第一次做这么好吃的东西出来呢。” 夜凌澈道:“今天吃的就是你们娘家乡的美味,多亏了她才能做得这么好吃。” 他把功劳都甩给了白岁安。 不会做饭的人最需要夸奖了。 白岁安与他相视一笑,道:“是多亏了你将酱料的味道弄得这么好才是。” 两人开始互相谦虚,烛影及时打断:“是多亏了我把食材买了回来,都来谢我,不要和我抢,我要大吃特吃!” 林容康大喊:“呀!叔叔坏!居然吃了这么多!!” 一大一小开始了争夺。 夜凌澈无奈,他继续手上烤肉的动作,在旁边看着也明白了怎么烤了。 他劝白岁安去吃:“你先去吃吧,我这里继续烤就好了。” 林雅舒在劝着两个姐姐多吃一点,林容乐吃了几串后便走了过来:“我来学一下,一会儿爹娘都去吃,我来吧。” “你吃饱了再来吧,串还多,我不急着吃。”白岁安把父子俩的话都推开了。 前院突然传来了狗叫声。 几个大人都警觉了起来,白岁安立即把手上的串塞到林容乐手里。 “你们先吃,我去外面看看常安。” 她跑着出去。 烛影和夜凌澈会意,一块转移在场人的注意力。 院门还是关着的,常安听见白岁安的脚步声便没叫了,他一直盯着门口,等白岁安到他身边之后,它才又“汪”了一声。 门外这才传来人声:“有人吗?我来领人了。” 白岁安没有开门,而是直接跳到墙头,看了一眼对方只有一人后,才跳了下去。 家里有客人不好领进去,白岁安跳到银川身边,道:“你跟我来吧。” 银川打量了白岁安一眼,并未怀疑什么,跟着白岁安避开了村里人绕偏僻小路去了一处荒凉的地方。 快到地方了银川才意识到不对劲,他开口问:“你把我大哥关在了这么偏僻的地方?” “嗯。” 回答完他,就在银川思索的时候。 白岁安突然转身,速度极快,手一扫便有数支暗镖飞出。 银川立即闪身躲开,刚好被藏在暗镖之中的银针刺中。 这次是白岁安的真实目的,针里有软骨散,被刺中之后药便会顺着血液流至全身。 运功时发作得更快。 银川震怒:“你骗我?你把我大哥怎么了!我要杀了你!” 还好附近没有什么人,白岁安摆好架势迎击:“一会儿就送你去见他。” ------------ 第一卷 第158章 陛下病倒了 轻轻松松就能把银川给打倒了。 眼睁睁地看白岁安把自己捆起来,银川无力反抗。 只有嘴巴不断地询问白岁安:“所以我大哥把你杀了是吗?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骗了我们,你良心不会痛吗!” “你和我提良心?”白岁安轻蔑道,“你们是来杀我的,我要死了,良心也没了。你觉得我该放过你们吗?” 将绳子收紧,白岁安拖着他往外走。 “那你为何只是捆我?直接将我除了岂不是更好?” 面对银川的话,白岁安答道:“你们是衙门的通缉犯啊,我还要靠你们捞一笔钱呢。” 再走一段距离,怕是要遇到人了,白岁安停下步伐,蹲在银川面前,问:“还有要说的吗?” 她似笑非笑的模样令银川的心中一紧,虽看不出她的目的,但银川仍能感觉到白岁安的阴险。 “你还要做什么!”银川问。 白岁安忽然拿出一颗药丸,掐住银川的下颌便塞入他的口中。 “反正也要死了,死前就先当个哑巴吧,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下了地府再说。” 一颗药丸入喉,银川便觉得嗓子似被火焰灼烧。 他张开嘴,只能发出嘶哑狰狞的鸣叫。 不敢置信,白岁安居然会喂他吃这种药。 这还多亏了之前在地牢里搜到的那些试验出来的药方。 她顺了这么多药材,正好能配出不少药。 人也哑了,不怕他送去衙门后给金川送消息整幺蛾子了。 白岁安趁这路上没人,把人的送到马车上才回去。 后院里他们已经吃了不少了,林容乐把兔子和狗招到后院里吃东西了。 白岁安回去后也能坐下吃了。 三个小姑娘和季维很快便吃饱了,这会儿也都在帮忙烧烤。 烛影小声问白岁安:“事情妥了?” “嗯,一会儿你把人送到衙门,记得把赏金拿回来。” 这才刚去过镇上,家里的东西也是够吃的,白岁安想了想,这次她如寻常谈话一般,道: “一会儿我把村里人种的草药苗列份清单出来,你去镇上问问能买到多少。” 烛影自然点头道:“好。” 两人像是突然聊起正事一般,只是刚好聊起,说完后又不聊了。 李招娣她们并未起疑,毕竟是别人家事,她们听了往心里去也不好。 烛影又去镇上办事了,下午白岁安去地里看了一圈,因为地不大,所以今早烛影和季维就把事情做完了。 现在进水和排水都正常,白岁安有大胆的想法,她抓了一把空间里那块药田的土,洒在田的一个角落上,明天再来看看这块地方会不会有改变。 回去没多久,王婶子就来接孩子了,两个姑娘离开时都挺开心的, 与王婶子的蓬头垢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听闻他们打了一架才分家的,李垚跟了李全旺一家,李全盛这边一家四口单独分了出来,如今李全盛已经在砌墙隔开两边屋子了。 “那陈氏呢?”白岁安问。 王婶子呼出一口气,无奈道:“她舍不得孩子,如今受了这么重的伤,让她回去怕是好不起了,便说留我这了。 我这一身乱糟糟的,就是去替她去私房钱时被李全旺发现了,我男人与他打了许久才抢过去,这下两边是真有仇了,也不知大嫂好了之后回去要如何被苛待。” “活着就好,之后再看吧。”白岁安也只能这样安慰人了。 傍晚,烛影回来了,还带了新的消息。 他去衙门办完事后去了一趟飞云百货。 如今四个大人一块交头接耳,烛影便直接说了:“皇城传来消息,陛下病倒了,太后要去灵隐寺为陛下祈福,今年的寿宴不办了,如今的政事都是高公公送去寝宫让陛下处理的,昨夜起陛下便宣布要好好养病不早朝了。” 此地偏远,消息要传过来还是会慢一些,飞云百货能这么快知道消息也是因为有眼线在皇城,才能将消息快速传递到这里。 夜凌池垂头不语,白岁安望向夜凌澈,他的脸上倒是没多悲伤。 白岁安想来是她之前送去的灵泉水不够多,不然怎么会刚送过去没多久,陛下就病倒了呢? 还是说陛下一点都没喝? 这可不好啊,这一国之主现在可不能死,要死了就乱套了。 夜凌澈问:“外叔祖父不是说回皇城了吗?他看过了没?” 烛影摇头:“这不好说,宁老进宫后便被留下了,可能是贴身照看陛下的也说不准。” 夜凌池道:“形势不算很糟,父皇还能处理政事说明没病到糊涂的地步,他一定有自己的用意,怕是要引什么人出来。” “先看看吧,皇帝身边一定有许多高手,一时半会儿不会出事,又有宁大夫在,肯定能稳住。”白岁安道。 大不了她杀进宫里,强灌灵泉水让皇帝留一条命。 如今家里孩子多,还有两个身体不好的,他们就算知道这个消息,也做不了什么。 主要是白岁安觉得也不到她出手的时候,宫里什么人没有? 太医一大群,护卫也一大群,这个时候皇帝坚持不住,就真的太弱了吧。 今夜也是让白岁安扶着夜凌澈在院里走动。 家里的小孩都很省心,林容乐有时间便看书,其他孩子也跟着过去一块听他读,大人也不用花多少时间带孩子。 只是夜凌澈瞧着不太轻松。 他总是很从容,也总会突然有失落的时候。 怎么想也就只有皇帝的事情让夜凌澈忽然低落吧? “为什么又不开心了?”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白岁安已经会直接问了。 “我以为兄长与我一样对父皇毫不在意,今日我觉察他的情绪,发现似乎并不是如此。” 走了几步,夜凌澈便走不动了,今日的腿没有昨日那么抖了,他扶着白岁安的手臂站在原地。 高大的身影笼罩着白岁安,她微微仰头便能看见夜凌澈的苦脸。 这是个爱多愁善感的人,白岁安心想。 “他是他,你是你,为何要你们一样呢?”白岁安问。 夜凌澈的睫毛又长又翘,一层阴影盖到了眼眸上,眼睛自有的水光暗了几分。 “我不喜父皇,从小他便对我们不管不顾,心里不在意我们的死活,却要好面子,每次都在外人面前捧我们,替我们在暗地里树了无数敌人,我们走到如今的境地,还是拜他所赐……” “可,如果因为他,伤了我与兄长的情分,该如何是好?” 夜凌澈的忧愁不禁让白岁安笑出声。 她抑制自己的笑声,只有夜凌澈听见了。 又见夜凌澈那蹙眉不解的神情,白岁安道:“你说我老把你当小孩,可你就没有发现吗?与我相关的事你要求助你的哥哥,与你哥相关的事情你求助我。 现在你不知道如何是好,为何不去找夜凌池说呢?你不找当事人,是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的。” ------------ 第一卷 第159章 爹你也要乖一点 就像受家人照顾久了的小孩,遇到自己不擅长的事时,总会选择求助家长。 夜凌澈愣了一下,见白岁安脸上还带着未褪净的笑意,他明白,自己这是被喜欢的姑娘取笑了。 他轻咳一下,错开了白岁安的视线。 “我、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去找兄长谈谈。” 白岁安捧住她的脸,微凉的手心触碰到温热的脸颊,夜凌澈立即放缓了自己的呼吸。 “如果可以的话,你也可以去找你爹谈谈。” “我记得你出生后便没什么机会与他相处了,你对他印象不好情有可原,可你哥在你之前便与他相处过。一个极坏的人任谁看都是坏的,只有普通的人才会千人千面,到底是父子,不用非要闹僵。” 夜凌澈圈住白岁安的脖子,闷声问:“他可是尊贵的皇帝,怎么会和我谈谈呢?” “那又如何?你也是尊贵的皇子,他要是不和你谈,那我就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好好和你谈。” “噗嗤——” 夜凌澈忍不住伏在白岁安的肩头笑出了声,“你还说我?你这鲁莽的劲不也像小孩吗?” 他不一定站得稳,所以白岁安就站得直直的,由着夜凌澈抱她。 “你就说我哄没哄好你吧?” 白岁安语调上扬,有些小骄傲。 “哄好了,一和你说话便什么都好了。” 白岁安的手轻轻扶在夜凌澈的腰侧,见夜凌澈心情也好起来了,她微微抬头问:“今日也走得够多了,回去坐着吧?” 难得这样抱着白岁安,夜凌澈并不想这么算了。 他侧头,鼻尖便是白岁安的脖子。 呼出的每一口热气都会落在白岁安的脖子上。 夏夜即便有风,也起不到去热的作用。 已经沐浴过了,白岁安不想那忽然萌芽的燥热四处蔓延,她推了推夜凌澈的胸脯。 “这么热的天,别抱这么久,要出汗了。” 夜凌澈多听了一层意思。 白岁安这轻声的推搡让他听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耳朵都软了。 他无奈放过白岁安,圈住白岁安脖颈的双手改为了讨要拥抱的姿势。 “那抱我回去吧。” “都能走几步路了,还要我抱?” 话是这么说了,白岁安还是把夜凌澈抱起来了。 夜凌澈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以后就不能让你抱了,趁现在让你多抱一会儿。” 很幼稚的要求,但白岁安也没成熟。 “那就多抱一会儿。” 话音落下,白岁安忽然腿部发力,风急速在夜凌澈的脸上呼啸而过。 再一看四周,原来是白岁安带他跳到屋顶上了。 漫天星河就在头顶,往下看,是他们一起生活了一段时日的家。 白岁安把夜凌澈放下,两人并排坐着,还能听见屋里林容乐念书的声音。 “还是这里的星星多。”白岁安仰头感慨道。 夜凌澈问:“你们那里看不见星星吗?” 现代的环境已经被工业化影响了,天难得是透亮的,海水也难得是清澈的。 “能像现在这样,抬头就能看到星星很难了。” 夜凌澈目不转睛地望着白岁安的侧脸,月光给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银光。 嘴角勾起,恬静而耀眼。 “你喜欢这里吗?”夜凌澈问。 其实他想问的是白岁安喜不喜欢这个家,以及家里的人。 在问出口前他的心里便有了答案,所以他想将问题的范围扩大。听听白岁安是如何说的。 白岁安单手托着脸颊,侧目与夜凌澈对视。 她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道:“喜欢,因为在这里我很自在,我只有在这里,才有家人。” 没有她悲催的过去,因为自己的心软收获了一家人。 因为白岁安很强,在她的那个世界几乎没有人能战胜她,只要是她出马的任务都会被完成。 就是因为强,才孤独。 她毁了自己的家,以为自己不会再感受到亲情了,没想到却来了这个地方。 “这么多家人,你最喜欢哪个?”夜凌澈忽然问。 下方的念书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 白岁安饶有趣味地盯着夜凌澈,反问:“你想让我回答哪个?” 屋内的季维无奈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三人。 起先是林容康凑热闹,后面林雅舒也跟着要听,最后林容乐索性不发出声音了,人还是端正地坐着,耳朵恨不得直接伸到屋顶上去听。 夜凌澈笑道:“自然是我啊。” 屋门忽然被打开,林容康气势汹汹地走到院子中间,叉着腰道:“我不许!我爹不许教娘说假话!” 每个人的感情路上总有绊脚石,夜凌澈也不例外。 他光顾着想和白岁安谈天说地了,都没留意到家里的小孩怕是听到了他的话。 他更不知道的是,林容康跑出来后,他的好大儿和好闺女还趴在门框听呢。 白岁安摊手:“怎么办,这水我也不好端啊。” 夜凌澈语塞,完了,问问题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无奈捂脸,道:“算了,下去吧……” 白岁安轻笑,将他抱了下去。 林容康还在下面等着,见夜凌澈下去了,他便跟在轮椅旁,指指点点:“爹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要知道娘说最喜欢谁,大家都会不开心的,你不能让娘说最喜欢你。” 小小年纪便开始说教人了。 夜凌澈哭笑不得:“那要是娘说最喜欢你呢?” 林容康眼睛一亮,回头望了一眼正在推轮椅的白岁安,目光突然坚定:“也不可以!要是娘最喜欢我,哥哥和阿姐都会难过的,我们不能争。 爹你也要乖一点,家里人这么多,你可不能把娘抢走了,我们也要娘呢!” 夜凌澈回头鱼白岁安相视,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两人方才还说对方像小孩呢,结果现在遇到了真小孩,都自愧不如了。 瞧瞧他们家的小豆丁,一下就帮娘把水给端好了,真是厉害。 很晚了,白岁安带着几个孩子要回屋休息了,烛影也帮夜凌池沐浴完了,临睡前,白岁安把林容乐喊了过来,让夜凌澈过去,先让兄弟俩聊一聊。 回来也有几天了,林容乐带动了家里的其他孩子努力念书练功,这次到了白岁安跟前,他便做了个决定。 “娘,我也回来许久了,如今家中不缺人手,我该回师父那专心研读了。” ------------ 第一卷 第160章 子狐 第二日是白岁安亲自驾马车送林容乐去镇上的,她有意要去百里陌那里,与她商议一下这几日的事。 百里陌一直在镇上,应该能注意到外头的风吹草动,与她合计一下应该能发现一些有用的信息。 驾着马车进镇,白岁安便敏锐地捕捉到镇子的不对劲。 以前镇上有眼线,基本是飞云百货安排的人,这次白岁安却感受到了更多暗中观察的目光。 难道是飞云百货增加了眼线? 白岁安没有深究,照常驾车去了百里陌那。 听闻宫里的情况后,百里陌沉思许久,似乎在脑海里将一切的可能性都一一列举出来了。 “我对陛下的了解,他是个满腹诡计的人,不会轻易中套,我认为这只是他下的一个套,但天璇国人诡计多端,不能肯定陛下真的没事。” 如今百里陌也是知道了白岁安的身份,她莞尔一笑,“我并未冒犯你的意思,你的为人我是清楚的,不然也不会帮忙将太子殿下救出来了。” 白岁安摇头:“我知道的,如今这样的境地,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做才能防住那些人的下一步计划?” “几年前就对太子殿下下手,关了这么久也没对殿下动手,定是另有所图,如今这般……” 百里陌顿了顿,才道, “东宫的主人一日不在,就会有人想坐上去,内忧外患都在,即便陛下真的设了局,也不能根除问题,如今还得是快些把殿下治好,让他回皇城坐镇。” 原本是要等宁鹤源回来给夜凌池看眼睛的,如今人被扣在了宫里,也不好赶回来。 还好之前计划开医馆时就说请宁鹤源的师兄弟们过来坐镇,如今人应该都在程旭安排的住处那。 “我去请些厉害的大夫回家瞧瞧吧,一定有法子治好他。” 说走就走,白岁安出了百里府直奔飞云百货,大夫们的住址她不知,只能现问程旭。 今日飞云百货似乎来了贵客,程旭并不在往常算账的位置。 白岁安问了阿岩才知道,程旭在楼上招待贵客。 原本就问个地址,白岁安想着在阿岩口中问出来也一样。 可阿岩听了她的问题后却摇头了:“夫人,这是程叔自己置办的,我也不知那些人住在何处,还是我带你上楼问吧。” “不是在接待贵客吗?不如我去外面逛逛,等他忙完再来。” “就几句话的事,不打紧。” 阿岩执意要领白岁安上楼,她便跟着上去了。 楼上单独分开了好几间,阿岩将白岁安领向最里面的那间。 阿岩敲了敲门,里头立即传来程旭的声音:“进来!” 深吸了一口气,阿岩才开门。 他一眼也没有往里看,门开后便侧身请白岁安进去。 屋里飘着明显的茶香,程旭坐得很直,他的对面是个穿着黑色锦袍的男人。 脸部轮廓明显,锋利的下颚线给人一种冷峻的感觉,两鬓的头发掺白,约莫有四十来岁了。 男人转眼与白岁安对视,举起手中的茶杯,嘴角勾起,瞧着和蔼,周身却散发着庄严的气息。 瞧着是有些眼熟的,但白岁安不认为自己见过这个男人。 程旭热得满头大汗,还没等白岁安开口,他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白姑娘你来得正好,我这客人正好要寻你看病。” 白岁安不解:“程叔你这是搞错了吧,我来这就是请你帮忙找大夫的,我也不会给人治病啊。” 男人还在不顾白岁安的打量,在悠闲地品着茶。 程旭轻咳道:“这,这是宁先生推过来的人,他说这人的病症要你才能治,便来寻我了。” 白岁安收回目光,道:“这位贵客瞧着容光焕发,也不像是有病的模样啊。” 程旭接连抛了好几个眼神给对面的男人。 男人才开口道:“我名为子狐,夫人可直接唤我名。前些时日我遇到了宁大夫,他觉得有缘便给我把了个脉,说我中了毒,放着不管过些时日我便会发作暴毙。” “可惜他身担要事不能帮我诊治,便让我来这个地方寻你,她说你曾治过这样的人,一定也能治好我,于是我便来了。” 宁鹤源如今在宫里,也不像是半路遇险泄露消息给别人。 “我可不会轻易帮人。”白岁安先给人一个下马威。 子狐不急不缓,将一块金锭放在桌上,道:“这是我请夫人治病的费用,若你真能治好我,我可以再给你十个。” 白岁安眉头一挑。 妈啊,居然是金锭? 这是真的贵客啊! 以前她肯定不会为了金钱折腰,但现在的她可说不准了。 自己挣的银子多了,夜凌澈开铺子就可以少用一些飞云百货的银子,也就能少一些被人发现的风险。 但白岁安也不会轻而易举地相信这人。 横竖也要找大夫,她道:“程叔你可以帮我请宁大夫的同门来吗?给这位子狐先生把脉瞧一瞧,瞧过之后我还要请他到我家中为我家人诊治。” 程旭像是获救了一般,长舒一口气,起身道:“我这就去请人。” 他逃似的要离开,白岁安也想跟着他一块走。 子狐道:“不如夫人留下与我一块等大夫吧,一起等,也不算无趣。” 他有意要与白岁安攀谈,一切虽说是凑巧,可白岁安就是能感觉到子狐的刻意。 “那我便在这等吧。”白岁安坐下。 “那我下去让阿岩再送壶茶上来。”程旭留下这句,脚底抹油,窜出去了。 剩下的两人无言,对视了一会儿。 子狐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贵气,彰显了他那不简单的身份。 而白岁安的淡定,也在告诉子狐,她的不惧。 最后是子狐先开口的,他道:“我平日里爱游山玩水,这地方我是第一次来,夫人有推荐去的地方吗?” 白岁安摇头:“没有,我平日不爱出门,对周边不了解,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子狐点头,又问:“方才听夫人说要为家人请大夫,家中人是生了什么病?”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试探。 白岁安道:“这才刚请大夫,大夫还没去看呢,还不知道是什么病。” 她脸上带笑,眼底却带着寒芒:“我家和寻常人家并无两样,不如子狐先生说说你游山玩水时的见闻吧,让我听些新鲜的。” ------------ 第一卷 第161章 子狐的来头怕是不小 白岁安的防范意识令子狐满意。 他也与白岁安一般,不直接回答问题:“我那也是年轻时的事了,如今接手了家族产业,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也就来寻医时有空玩玩。” “是嘛,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白岁安追问,一旦她拿到了优势,便不会让自己再被动。 子狐失笑,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好说的,还是聊聊白夫人你的事吧,我上门求医定是扰了你,不如你说说你的喜好,或者家中缺些什么,我也好备份薄礼谢你。” “等大夫来了看过后再说吧,若真要我帮忙治,你付了诊金便好,什么薄礼厚礼的我也不太需要。” “夫人是个爽利的人,我最喜欢与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了,还望日后多能多些相处机会。” “我们就普通农户,哪会与生意人打交道呢?”白岁安似笑非笑道。 她观察了子狐的身形,即便有衣裳遮挡,她也能瞧出对方有力的臂膀以及稳定的内核。 能够确定眼前人是习武之人。 身上自带的贵气能说明对方确实是出自富贵人家,是不是做生意的便不一定了。 有掌权者的从容,看不出有商人的鸡贼。 子狐淡淡一笑:“夫人这不是与飞云百货关系不浅吗?你帮我便是与我有恩,我们家自然会待你是贵客。” “上门的才是客,这还不一定会上门,倒不要把话说太早了。” 白岁安笑得有些心烦。 自己留下来是为了试探对方的虚实,没想到在这弯弯绕绕了这么久,还在客套。 她想来不喜欢与人客套。 可桌上还摆着那块金锭,这钱能不能好好赚,还有点评估。 好在阿岩没多久便上来了,他斟茶倒水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动作快且仓促,身为飞云百货的伙计,见客时都没这么慌过。 白岁安将阿岩的动作收进眼底,并未直接挑明。 而是问:“程叔何时回来?” 阿岩就将茶壶放下才答:“快了,地方离这不远,就几段路,估计一会儿就到。” 刚说完,他便收到了白岁安的凝视。 心里一紧,垂着头立即离开。 他过于慌张,以至于忘了在白岁安来时他说了什么。 他带白岁安上来的理由是,他不知道请来的大夫们住在何处。 可刚才白岁安问时,他却能说出那地方离这不远的话。 白岁安来见这个子狐,是飞云百货刻意安排的。 而且看阿岩和程旭的反应,这位子狐怕是来头不小。 千恒国有什么名字叫子狐的大人物吗?还是说这只是化名? 白岁安想不出来,有这号人物。 无论是她,还是记忆里的原主,都对这个国家的人不熟悉。 子狐慢悠悠地抿着刚倒上的热茶,他不说话,白岁安也懒得和他客套了。 程旭终于来了,借着大夫与子狐把脉的功夫,白岁安把程旭拉出去单独询问。 “里面那人是谁?” 可能回来时阿岩与他说了什么,这会儿程旭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了: “自然是我们这的贵客啊,他出手阔绰,一下便在我们这订了许多货。这也是多亏了夫人啊,不然我们这些小生意也很难一口气赚这么多银子。” “因为他是订了许多货,才与你说要找我医治的?”白岁安眯着眸子问道。 程旭本就眼神不好,他与白岁安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就是为了不看清楚白岁安的脸色而心虚。 他道:“那是自然,也就只有贵客,我们才会让他上楼与我们签契书,他也是那时才说起要找你的事,这不是正巧听下头的人说你进镇了,便多等了你一会儿。” “镇上眼线增多也是你们安排的?”白岁安问。 程旭转了转眼珠子,道:“这不是昨日衙门暗审了那两个犯人,择日问斩,我怕因隐于镇上的天璇国人有所动作,便多安排了一些人。” 他说的话也是合理,可白岁安总觉得这番话不足以洗清子狐身份上的嫌疑。 飞云百货是夜凌澈的人,这些人不会把危险的人放进来,能如此护着还不与她说实话。 要么是受人胁迫,要么是子狐的身份不能直言,且子狐的位置不比夜凌澈低。 这样的人,一定是宫里来的吧。 初见时白岁安便觉得子狐的样貌有些眼熟,怕不是夜凌澈的兄弟? 等回去之后问问吧。 大夫出来了,程旭迎了上去:“穆老先生,他脉象如何?” 穆林是宁鹤源的师兄,岁数比宁鹤源还大上一些。 他无力道:“确实如师弟说的那本,这是天璇国的奇毒,中毒时无明显症状,潜伏期长,只有在快发作时脉象才会有异样,一旦发作便很难救治了。” 白岁安若有所思,穆林望向她,又道,“白姑娘,我那师弟说过你在解毒这方面颇有造诣,还望你伸出援手,挽救这一条无辜的性命。” 穆林是宁鹤源的同门,白岁安自然信得过他。 “那我一会儿准备好药送过来,由程叔转交给他吧。” “这……”程旭探头往里望去,见子狐微微点头了,他才道,“好吧。” 穆林倒是有些疑惑:“姑娘你不去看看他中的是何种毒吗?” 天璇国奇毒有这样症状的可不少,他这才把完脉,白岁安都不看便去配药了,还真稀奇。 也不知他能不能学来这门功夫。 白岁安不好直说,只能故作高深道:“大致情况我在方才接触时就有数了,准备些药很快就好了。” 说完,白岁安走进屋内,将那块金锭拿起,对着子狐微微一笑,便出门找程旭。 “这大金锭我也不好花,能请程叔帮我换成银子吗?” 屋里的子狐无奈扶额,刚刚听白岁安与她说话的语气,如此生疏,还以为是个不贪银子的人,没想到这拿金锭走人是一点也不犹豫。 还真是个爽利的人。 外头的程旭接金锭的手都有些逗,还是带着笑给白岁安点头:“当然行,你等我一会儿。” “不着急,我去拿药,穆大夫你也在这等我一会儿,我一会儿把马车驾过来接你。” ------------ 第一卷 第162章 我们和他一起回去 穆林哪愿意等啊,他本来就是想看看白岁安是如何配药的,这还什么都没看到呢。 “白姑娘!让我去帮你配药吧,让我学一下……” “不了。”白岁安立即否决,“我配药时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 穆林坚持道:“可是我学会了以后能在外面就更多这样的人啊!” 不得不说,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白岁安也不会因为他好心便告诉他真相。 “我这药别人配不出来的,穆大夫你之后要在我们的医馆坐诊吧?到时候我会做很多这些药,你直接用我的药也一样可以给人解毒。” 白岁安的语气比穆林还要坚定。 她也不是坏心肠,只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她这药是怎么来的。 穆林虽有犹豫,但也没强求。 一块金锭要换成银子可不是少,程旭心比较细,直接给白岁安换成了银票与碎银,这样携带也方便一些。 马车停在百里府外头,白岁安上了马车,把灵泉水偷偷拿了几瓶出来,才绕到前面去驾马车。 几瓶灵泉水到了穆林的手中,都一一打开闻了一下。 穆林借着光往里看,道:“这与平日里喝的水似乎是一模一样啊。” 这怕不是拿错了? 因为宁鹤源说过白岁安帮夜凌澈解毒的事,所以穆林也没有怀疑白岁安不会解毒。 自家师弟的能力自己是知道的,师弟说的自然不会有假。 白岁安道:“这药水就是无色无味的,让子狐每日喝一瓶就好。” 穆林不知其中的端倪,也不好评价,将药瓶转交给程旭,与上马车与白岁安一块走了。 药瓶被拿到子狐面前,子狐并未犹豫,直接便打开其中一瓶喝了下肚。 喝完他便起身,径直离开飞云百货。 见人走了,程旭才舒了结在心口许久的那口气。 唤来阿岩备好日常用得上的物件,送到子狐的住处去。 而离开的子狐并未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在路上捉了个有礼貌的冷脸“路人”,询问白岁安进镇后去的地方。 绕了一圈,找好位置便翻跃进去。 百里陌还在检查林容乐这几日的功课,忽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外头的动静,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步伐单一,也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似乎没有躲藏的意思。 只是这不请自来还不走正门的态度令百里陌不悦。 林容乐与百里陌相处的时间不短,已经能通过百里陌的言行判断她的情绪。 百里陌已经多看了他的文章好几眼了,以往一眼看到尾就能说出犀利的点评。 这次居然没说什么,林容乐的心不由揪起:“师父……我这一篇是不行吗?” 百里陌这才抬眼,她将文章放下,清晰地将其中的缺陷指出。 “我出去一趟,你在我这再写两篇,等我回来,不要出去。” 百里陌起身,将窗户关上,在离开时也将门给关上了。 虽感到疑惑,林容乐还是去研墨构思如何下笔写文章。 循声走去,百里陌与子狐在庭院中相见。 许久未见,两人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再见老友,子狐眉眼弯弯,笑道:“你怎么不老?” 百里陌的表情略有嫌弃之意:“不用在朝堂之上和你们这些心脏的钩心斗角,我觉得自己还能多活几十年。” 子狐背手而立,王者之气随之散出,脸上的笑意也不复存在:“既然认出了我,还敢这般说话?” “你偷偷摸摸进来,不就是见不得人吗?我怕你?” 包裹沉甸甸的,没想到送儿子上学还能赚一大笔钱回家,白岁安回去路上心情还是不错的。 穆林一路上有不少解毒的问题要问她,她都不能明确答出来,只有把话题转到她了解的草药上,顺便让穆林教她一些配药知识。 她教不了什么,但能在穆林这里偷师啊。 而穆林也与白岁安聊到不少少见的药材。 “我的徒孙在与你这么大时都记不清这么多草药的药性,怪不得你能解开奇毒,天赋不错。” 白岁安道:“也是看了一些记载了草药的书籍才知道这些,我并不会医术,就是自己凑巧才做了一些能用的药。” 她都这样说了,以后穆林也不好再找她探讨解毒的事。 老大夫摸了摸自己胡子,心里一琢磨,道:“能记下这么多,说明你天资不错,你年纪还小,现在开始学医也不晚,我可以寻些医书让你学。” “能学自然是好的,只要不耽搁穆大夫就好。” “这哪会耽搁,你学了医术,日后还能救更多人,是好事。” 一路欢谈。 到家。 林容康还是生龙活虎地在夜凌池身边碎碎念,家里少了容乐,夜凌池原本的凄凉也得到了缓解。 到底是舍不得孩子。 不过孩子一是去求学,这是在挣个前途,他也不能直接表现出不舍。 “娘,你回来啦!” 身边的林容康忽然跑走。 白岁安轻轻抱住孩子,道:“娘带大夫来给伯伯看眼睛,你先去外面和哥哥姐姐们玩会儿吧。” 林容康看了一眼穆林,咧嘴一笑:“大夫爷爷好,我不吵你噢,请你一定要把我伯伯的眼睛治好!” 穆林一脸慈祥:“我会尽全力的,放心吧。” 小孩离开,等夜凌澈进来了,白岁安把门关上。 烛影在外守着,防止家里那听力好的小姑娘又悄悄走近偷听。 穆林在给夜凌池号脉时,夜凌澈把白岁安偷偷拉到一旁,问:“为何突然请大夫回来了?” 白岁安将百利玛说的那番话告知夜凌澈。 夜凌池的眼睛是一定要治的,可如果是为了回皇宫抗压而立即治好夜凌池,夜凌澈多少有些不高兴。 “那不行,兄长如今没了真气,武力也大不如从前,宫内局势未知,以前的亲信也不知有多少是能用得上的,真要他回去……” 白岁安打断他:“那我们就和他一起回去,把家里的孩子留在百里那,我和你去皇城护到他势力稳固为止。” “你……”夜凌澈愣住,“那可不是只有拳脚就能活命的地方,你别傻!” ------------ 第一卷 第163章 为了夜凌澈,值得吗? 白岁安是不懂权贵之间的争斗,可她的武力确实不低。 而且现在医馆要开了,夜凌澈要是回到皇城,还能直接接手他的商会,到时候只要钱到位,解锁了空间里的武器,有什么人是她打不过的? “我傻点也没事,你们两个在那里长大,肯定能应付皇城里的人,你们动脑筋,我只要当个打手护着你们的安全就好了。” 白岁安回答得认真,夜凌澈本就担心她,听到她这般认真,忍不住笑了。 他抬手捧住白岁安的下巴,道:“我让你别傻,你怎么就认自己傻呢?” “我确实不懂你们在皇城的生存之道,但我能肯定的是,我可以护住你们,要是皇帝要拿权利去要你们的命,我也有能力把他给……” “咳咳!” 穆林突然用力地清了清嗓子,打断了白岁安即将说出口的那些大不敬的话。 就算要说,也别让他听见啊! “七殿下与夫人先不要聊了,我们来谈谈太子殿下的伤。” 白岁安上前:“伤势如何?能治的吧?” 穆林点头:“能救,殿下身上还有余毒未清,不过这不是大事,夫人你一定是能帮他把毒解了,现在主要的就是经脉的问题。” “殿下以前伤了没有救治,又服了毒,我方才按压了各处,发现多处都积了有瘀血未散,特别是脑中也有,就是里头的积淤影响了眼睛。” 白岁安道:“所以只要把瘀血排出来就好了吧?” 说起来倒是简单。 可穆林不敢点头:“这瘀血囤积过久,已经很难散了,我要药浴和针灸齐下才可将其引出,但头部的,这可不易啊。” “此话怎讲?”夜凌澈问。 “能让目不视物,那血块定在深处,头本就是重要的部位,和其他部位一样引出瘀血但是不行的,硬来怕是会要了殿下的命。” 几人都沉默了,夜凌池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他是里面最轻松的人了。 他道:“也一样的,岁安在可以护住我们,回去之后让父皇把东宫之位给小澈,一样不会遂了歹人的愿。” “不行,这个位置只有你才能坐!”夜凌澈反驳。 穆林一脸为难,他也想帮两位殿下,可他只是一介医士,实在是帮不上啊! 白岁安仔细回忆了现代里能用得上的技术,问:“直接刨开将血块取出来可以不?” 穆林大惊:“这可使不得啊!真会要人命的!” 夜凌澈知道白岁安这么说一定是有什么办法,他问:“你有把握吗?” 毕竟他的腿就是被白岁安一点点治好的,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治的,但白岁安只要说能治,那她一定能做到。 白岁安点点头:“我应该有办法。” 穆林急了:“夫人你之前可是和我说你不懂医术的啊!从未有被开膛破肚还活着的人,更何况是把头剖开的啊!” 他们就这一个太子殿下,可别把人弄死了啊! 白岁安知道一时之间很难说服穆林信任她,但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有办法的。 “穆大夫你放心,你就按照你的办法先把其他地方的瘀血排出,我去找剖脑袋的方法,找到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她心里也急,说完让人别去她的屋里,便出去了。 穆林是话到嘴边了也说不出来,只好向夜凌澈诉苦:“七殿下,这不是儿戏,可不能乱来啊!” 夜凌澈安抚道:“穆大夫放心,岁安一定能找到办法的,你先不要急。” 见七殿下已经被自己皇妃迷惑了,穆林转头去找夜凌池:“太子殿下,你可不能拿自己的命和她玩闹啊!” 夜凌池不急不缓,全然没考虑过自己会不会被白岁安害死。 他脸上带着一抹淡笑,道:“我知道大夫你在意我的安危,若岁安没有把握,我定不会让她胡来。如今我身体越来越好也是多亏了岁安,还请穆大夫多些耐心,我们一同看看岁安是否真的能治好我。” 穆林扶额叹气,太子殿下说这么多,还不是要拿自己的命和白岁安胡闹吗? 偏偏两个皇子都这么信任白岁安,他自己劝着劝着,也有些期待白岁安能找到什么办法来医治夜凌池了。 白岁安回了她的屋里,让常安守着,她闪身进了空间。 依稀记得之前说有限时累充活动的是个音箱,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 但是会说话,就能沟通吧? 白岁安仰天大喊:“系统!音箱!之前那个会说话还给我办活动的东西!快出来啊!” 停了数秒,并未有声音回应她。 难道是用的方法不对? 白岁安想了想,又道:“我是你们的宿主吧?表面是系统帮我,实际上是你们想要我帮你们达成某种目的吧?再不出来回应我,我就自刎,不帮你们……” “别!” 四周响起尖锐的女声,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造成回音。 虽看不见人,但有声音回应了,白岁安已经满足了。 “我需要你帮我安排一场脑科手术,什么价格?”白岁安直接问。 她确实不懂医术,也没想过自己操刀给夜凌池治眼睛,在系统这里学医术她是不指望的,只要系统给她安排一场手术就好了。 系统是吃银子的,她就想着用银子和系统做交易。 那道女声没有响起,白岁安等了一会儿,以为系统又要装死了,刚要开口,声音就响起了: “之前你就带过那个人进来,要是做手术他又要进来,要是把你当做怪物,或者以后不断利用你,怎么办?” 听起来系统还是为了白岁安好的。 白岁安没想太多,处理叛徒这种事她以前就做过不少,她虽然憎恨背叛,但她不怕这些。 因为她是强大的,任何人要背叛她都只要死路一条。 “你只要开价,多少银子能帮我救人就好了。” “为了夜凌澈,值得吗?” 白岁安蹙眉,她不明白系统为什么会这样理解。 “我不是为了谁,我要做这件事是因为我想做,是为了我自己。我觉得我该做这件事,我就想办法去做。” 她怎么会为别人做事呢? 说完,白岁安自己都有些心虚,之前似乎就是为了家里的孩子才救夜凌澈的。 很快白岁安就摇头了,这不算什么,说是为了别人,本身就是她自己想做的。 没有人在强迫她做事,她做的都是自己想做的,只要能做到,她就会满足了。 ------------ 第一卷 第164章 一定会当上大将军 许是白岁安机灵,早拆穿了系统有求于她。 一次机灵,换来了一次报应。 系统答应了给夜凌池安排手术,代价是白岁安能完成系统的任务——平了千恒国的内乱。 “原身是天璇国的人吧?你们怎么想的?居然让天璇国的人来收拾千恒国的烂摊子。” 白岁安百思不得其解。 系统傲慢道:“你如今是个凡人,不要问些你不该问的。” “那常安呢?”白岁安问,“它来这里是不是也有任务?” 不然系统也不会来让常安来这个世界吧? “嗯……”系统的语气带着些犹豫,似乎在斟酌用词, “也不能白让你来帮我们吧,那只狗算是给你的奖赏,你之前最在意的就是他吧?我们瑶神亲自帮你存着他的元神,并在你来到之后让它与你的命系在一起,这一世它不会比你先一步死去。” “所以之前你就一直看着我,早就定好了让我来收拾烂摊子?”白岁安发出灵魂质问。 那道声音没有回答,等了一会儿,周边的环境忽然变化。 白岁安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 有种系统答不上来,急眼了把人赶走的感觉? 但白岁安眼前飘着一串字—— “子时把人带来做手术。” 至少没忘了要救人这件事。 常安在地上吐着舌头,歪着脑袋看着白岁安,似乎在问她事情办完了吗? 想起系统说这次常安不会先她一步死去,白岁安脸上展露出了温和的笑颜。 她摸了摸常安的脑袋,道:“多亏了你,我才顺利办完事,现在你可以出去玩了。” 常安原地转圈,尾巴疯狂摇动,很是兴奋。 白岁安将门打开,他便撒腿跑出去了。 夜凌池那边,三人都在等待白岁安带消息回来。 穆林也已经着手写方子准备夜凌池药浴会用到的药。 写好方子便让烛影去买药,他也闲下来,也帮着看看夜凌澈腿部的恢复情况。 “之前找过大夫看,他说我可以走动让腿恢复了,每页岁安都扶着我在院里走,我觉得腿已经要好了。” 夜凌澈也不拦着穆林也自己看,只是那嘴停不下来,总是要说白岁安与他的事。 穆林道:“的确恢复得不错,不出几日就能离了这座椅了。” “是啊,这椅子还是岁安亲自给我做的呢。” 听出了夜凌澈话中的意思,穆林无奈附和:“夫人对殿下可真是上心,这座椅的精妙程度可不亚于皇城里的老匠人啊。” 行医这么多年什么病人没见过? 夜凌澈这种要听人夸的,他一下就看出来了。 在他说完后夜凌澈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像个讨着糖的孩子。 以前穆林听他的师弟说两个皇子在宫里过得有多不好,如今见夜凌澈这开朗的模样,他不禁对两个皇子的遭遇感到唏嘘。 自幼无母,一路坎坷,也就离开了皇宫轻松自在一些。 白岁安过来了,她明确地说夜凌池的眼睛有救了。 穆林吃惊:“真的?不会真要把头剖开吧?这会死的吧!” “不会的,我写信拜托了一个会这样治病的老大夫,他做事十拿九稳,不会出事的。” 白岁安找了个借口。 她的年纪摆在这里,以自己的资历肯定是劝不动穆林,所以她说请别的老大夫,这会儿穆林也没有太大的抗拒。 只是有些犹豫,毕竟这都是片面之词。 穆林问:“什么人的医术如此了得?我也没听说哪个名医能做出这种事啊?” 白岁安神色自然:“也是我以前在外结识的老大夫,就是他教我熬制可以解毒的药水,他一直在深山中苦研医术,我也是放在才想起他与我说过他会这种治人方法。” 一问一答对答如流,也不像是撒谎。 两个皇子也没有什么要问的,毕竟白岁安说了出口,就等白岁安安排了。 穆林要求也不高,他这把年纪了也没见过人能够开人脑袋治病的,就想观摩一次。 “不知那位大夫来时,夫人能否带我观摩一番,我也想学一学。” “我也不清楚他何时能到,若是方便,自然可以让您来观看。” 白岁安这么说也就是说说而已,毕竟空间的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今夜开始手术,主打一个先斩后奏,等穆林发现时人怕是已经好了。 午饭是在家里一起吃的,下午便要给夜凌池药浴。 烛影去徐大夫那买药,有一些药白岁安也能提供。 毕竟之前在地牢那顺了不少。 接下来的针灸和药浴便是穆林和烛影去做的事情了,下午白岁安负责在后院里教几个孩子练武。 夜凌澈干脆带着林容康和狗蛋,去了后院的阴凉处讲书。 石头和季维休息时还能来听一听。 他是一点也听不懂,林雅舒站他旁边,还能给他讲几句。 白岁安在不远处瞧着,忽然发现这两孩子似乎比狗蛋这个以前日常去外头玩的孩子王还要黑一点。 石头是男孩子还好,自家闺女就…… 毕竟她之前是想把女儿养得白白嫩嫩的,现在这么练武,每日都晒着,可能人还是嫩的,但和白已经不沾边了。 无奈,白岁安让两个孩子也去阴凉处练,并与石头商量着,早上过来习武。 这样日头没那么晒。 石头点头应下了,狗蛋早上要帮家里做事,他不用,只要早起把早食做好就行了。 夜凌澈道:“那不如午休后都来我这念书吧?” 练武和教书的时间都在下午,季维虽在家里住,但也就晚上林容乐教弟弟妹妹时他能听。 习武对他而言是难事,但每夜听林容乐讲书中内容时他都觉得十分放松。 他并不讨厌习文,还有些喜欢。 季维望向白岁安,来不及看人脸色,石头便兴冲冲地发问:“那林叔你能教我兵法吗?我当大将军用得上的那种!” 夜凌澈无奈笑了笑,道:“我对行兵打仗的事不懂,但我兄长他看过不少兵书,等过几日他好好了可以让他教你。” “好呀!” 与林家接触多了,石头也放开了不少,他回头叉腰对林雅舒道, “我的感觉十分强烈!我觉得我一定会当上大将军!” 林雅舒扶额嘀咕:“我真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爱打仗呢?” ------------ 第一卷 第165章 皇帝? 石头大喊:“男子汉守卫疆土,很威风的呀!每个男孩都想打仗的吧?” 他望向一起练功的季维。 季维摇摇头:“我只想挣银子,每天都能让我娘吃饱饭就好了。” 许是觉得自己说得不够全面,季维又慌张地解释道:“还要报答林叔一家的恩情!”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白岁安,白岁安向他回了个微笑,表示季维能否报答,在她这里都没有要求。 毕竟帮助季维是临时起意,本来就没考虑过以后的收成,而家里也没有困难到要人接济的地步。 目前看来,家里的未来还是一片光明的。 石头没有在季维那里听到想要的答案,又转向狗蛋:“狗蛋哥,你呢?” 跟着念了几天书,狗蛋也沉稳了不少。 在石头问季维时他便想好了答案。 他道:“我家娃娃多,叔婶每日忙活也不一定让家里每人都吃饱饭,我也还是找个活多挣些银子好了。” 见石头嘴角压低,狗蛋又道: “也不一定上战场的人才威风,打仗时的粮草都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家种出来的,我让家里人吃饱饭,他们种地更有力气,以后你的兵就不会饿肚子上战场了。” 当哥哥的总能说出哄弟弟的话,石头听过之后心里也好受了不少,只是自己的观念没有被人认可,他还是有些着急。 林容康还小,他觉得问不出来,想去问夜凌澈。 视线刚飘过去,在夜凌澈旁边的林容康便迫不及待开口: “我呀!我觉得打仗威风!我娘打架的时候呼呼呼地就把人打下了,特别威风!但我不想去打仗噢,在外面被人打倒了,我都找不到爹娘哭了。” 孩子虽然小,但孩子讲话也有理,两个大人听得哭笑不得。 夜凌澈把林容康抱上自己的腿,问:“你都打仗了还要哭鼻子啊?” 林容康瞪眼答道:“打了会痛的吧?我当然想哭啦!” 石头涨红了脸:“不,不对的!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 白岁安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但是康康弟弟还小,还算不上是男子汉,等弟弟哭够了,我们再让他当男子汉,石头先不要生气。” “我、我没有生气。”石头扁着嘴,道,“怎么会有人不想保卫家国呢?” “是呀,怎么有人不想保卫家国呢?”白岁安复述了一遍。 夜凌澈便接话了:“保卫家国的方式有很多,狗蛋说的好好种庄稼也是一种,还有好好生活,用余力给前线送衣裳和粮食也是一种,只要心是好的,即便不在战场,也能帮到前线的将士们。” “可是,人人都这样的话,便没人打仗了啊。” “打仗是因为有人侵犯我们的领土,朝廷才征兵去打仗,可如今我们国家已经打胜仗了,短期内是不会再有战争了,将士们也可以轮流回去探望自己的家人。”夜凌澈解释道。 石头有在村里听过外面已经打完仗的消息,可他爹一直没有写信回来,也没回过家,只有每月发的银子证明他爹还在外头。 他闷闷不乐道:“那我爹为何不回来?是不想要我和爷爷了,还是将士太多,没轮到他回家啊?” 夜凌澈安抚道:“只要官府没有发文书告知,便能证明他还活着,人还活着没事了便回来看你们,放心吧,你先好好练武和认字,等你爹回来见你这般厉害,定会很高兴的。” 太阳要开始藏匿自己的光芒,石头与狗蛋结伴离开。 穆林也是彻底把自己能做的都做完了。 烛影送他离开时,他再次叮嘱白岁安记得喊他来观摩夜凌池的手术。 白岁安还是给不了他肯定的答复,老人也是能察觉到一些端倪,只能惋惜。 夫妻俩在灶房里一起忙活,夜凌澈很有耐心让白岁安一步一步地与他一起准备晚饭。 几个小孩都不在,白岁安这才好说一些别的事情。 “今日飞云百货来了一个贵客,点名要我替他解毒。” 夜凌澈眉头一皱:“想不到那些歹人已经渗透到我的商铺了吗?阿岩他们一定灭口了吧?” “不,程叔把人留下来招待了。” 白岁安将与子狐接触的事情一一道来。 夜凌澈的表情一直都不太好看。 在听到名字后他便觉得耳熟了。 待白岁安将事情讲完,他才细声念着“子狐”二字。 似在品味,又似在回味。 单说这个名字他还觉得太单调了。 在加上一个姓氏,比如他的姓氏,那边是——夜子狐。 夜凌澈目光忽然变得锋利,他问:“那个子狐可是瞧着有些年岁了?” 白岁安点头。 结合昨日烛影带来的消息,夜凌澈肯定道:“那人是我爹,怕是外叔祖父与他说了什么,这会儿便找来了。” “皇帝?”白岁安惊呼。 仔细想想也合理,不然为何今日镇上多了那么多眼线。 “他来做什么?” 如果只是来找她解毒的,白岁安认为皇帝不会亲自过来。 夜凌澈从小便摸不透他爹的想法,这会儿他也猜不出夜子狐来的目的是什么。 皇帝不在宫里坐镇,有什么事值得他偷偷跑出来呢?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应该是知道了皇兄在这,想把皇兄和容乐都带走。” 到底都是皇帝的血脉。 白岁安阖眼冥思,于公,现在皇宫的情况不适合孩子们回去。 于私,她舍不得孩子走。 “早知道不帮他解毒了。”白岁安懊恼地睁开眼,用力剁开砧板上的排骨,以此来发泄自己此时的不悦。 “没事,他还没来,来了我也会帮忙阻拦的。”夜凌澈道。 他现在也能慢慢站起来了,走几步路上前与自己亲爹争执还是做得到的。 “先不说这个,你说找人医治兄长这事,是一件难事吗?” 其实夜凌澈私下问过烛影,白岁安没有请他去送信,家里没有信鸽飞过。 所以写信请人这事怕是不存在的。 白岁安不明白夜凌澈要问什么。 “你是要知道什么?”白岁安起了警惕。 夜凌澈扬起一抹微笑,道:“之前你便给我治腿,如今又帮着给皇兄治眼睛,可我却不知你做这么多需不需要什么代价,我一家给你添了许多麻烦,只希望你不要硬抗自己的难处,凡事我都愿意帮你。” ------------ 第一卷 第166章 三日后要见到你和夫人以及孩子 对白岁安而言这都不是什么很大的代价。 本就要赚钱养家,顺便给空间一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且系统让她把千恒国的内乱给解决的,这些等夜凌池好了之后就能做到了。 现在见夜凌澈一脸认真,白岁安起了逗他的心思。 “是啊,代价确实挺大的。”她欲言又止,瞧着很是为难。 夜凌澈心里一紧,连忙追问:“有何代价?是不是会夺你寿命伤你身体,这……” 白岁安把他的嘴捂住,刚才还切着排骨,如今一股肉腥味便贴在了夜凌澈的嘴上,有些油腻。 夜凌澈茫然,不明白白岁安为什么不让他继续说了。 随即,白岁安笑了。 “好了,也不是什么大的代价,你们兄弟俩都可以帮我支付代价。” 她将手抽回,去舀了一勺水给自己和夜凌澈洗手洗脸。 夜凌澈沾了些水胡乱往脸上一擦,便继续问:“要我们做什么?” “好好做生意,多挣些钱给我就好了,其他的等夜凌池好了再说。” 手术做完后还需要先进的医疗设备让夜凌池慢慢修复,所以要让夜凌池在空间里多待一些时日了。 白岁安又道:“今夜我就送夜凌池去医治,要等他好了才能回来了。” “今夜?夜里驾马车不安全,我让烛影随你去。” “不用马车。” 白岁安道,“你也知道我身上有许多秘密,有些事我不会告诉你,希望你也不要过多的去猜测,或者告诉别人。” 夜凌澈:“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们,之前便察觉到了你的一些异样,比方家里永远吃不完的果子,亦或者你不知在哪拿出的药物,这些我都知道。 你不说,我便不多问,要是外头有人说事,你可让我出面应对,我帮你挡着。” “话说说就好了,我也不用到凡事都需要你在前面挡着的地步,等你腿好了你多去外面给家里挣些银子就是帮到我了。” 夜凌澈忽然傻笑:“娘子劝夫多带些银子补贴家里,我们这样好像两口子。” “难道我们不是两口子吗?”白岁安反问。 “我们当然是两口子了!”夜凌澈立即把甜头抓住。 夫妻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真想一直在李家村与家人一起生活。 林容乐不在,夜凌池如今是一人一个屋,白岁安半夜起身,蹑手蹑脚地去了隔壁屋。 夜凌池并没有睡着,因为白岁安已经和他说了夜里要去做手术的事。 空间的时间流逝速度与现实不一样,白岁安把人带进空间,给夜凌澈单独安排好一间屋子,剩下的就不是她能做的了。 “之后我就不在这里了,无论听到什么和之后看到什么,还望你不要对外说,等你好了我会接你出去。”白岁安叮嘱道。 夜凌池轻笑:“我之前来的也是这个地方吧?凡人能有此等机遇已是难得,你如今是我弟媳,一家人,我不会将在这里所经历的事说出去,你放心吧。” 兄弟俩都是省心的,白岁安也是真的放心了。 不知道系统会怎么安排,但白岁安是有打算每段时间都来这里给夜凌池送饭顺便看看回复情况。 “那我就离开了,我会抽空来看你的,在这里还请不要太紧张。” 等白岁安离去,夜凌澈才反复握紧自己的拳头,就像他弟弟猜测的那样,白岁安是仙女。 如今说要带他到别的地方医治,能一下便到了的地方,除了仙境还能是什么地方? 哪个凡人到仙境还能不紧张的? 只求不要冒犯其中的仙人。 白岁安离开空间,又蹑手蹑脚地爬回自己的大床。 中间的两个小孩已经熟睡,只有夜凌澈还在醒着等她。 “已经送过去了。”白岁安轻声道。 她以为夜凌澈不睡是在担心兄长。 夜凌澈也有担心自己皇兄的情况,不过现下他还是更在意白岁安的事情。 他道:“你身手很好,夜里烛影即便入睡也会戒备,可你送人时未让他听见动静,明日和他说你把人送走了,他怕是会怀疑。” “那你想如何?”白岁安心想自己总不能半夜去灭了烛影的口吧? 烛影对兄弟二人而言是十分重要的存在,这样做肯定是不行的。 夜凌澈无奈道:“先这样吧,若他怀疑,我便慢慢与他说。” 自己的人自己劝。 “行。” 白岁安便将这事交给夜凌澈了。 总要相信自己身边的人,才不会这么累。 直到第二日起来要带孩子晨练,烛影才顶着黑眼圈出来。 夜凌澈问起,才知烛影一夜未眠。 当时夜凌澈便慌了,他还想以烛影睡糊涂了没听清为借口糊弄过去,没想到烛影昨夜根本没睡着。 而且烛影的面容也憔悴了不少。 “你怎么了?”夜凌澈问。 在他的记忆里,昨夜烛影送完穆大夫回来之后便一直没怎么说话,还以为是累的。 如今看来怕是有事。 夜凌澈直直地盯着烛影,看得人心里发慌。 烛影没睡好,白岁安就没让他一起带小孩晨练了。 是烛影自己要来灶房帮忙的,和夜凌澈聊起来后他是真的躲不掉了。 不过林容康在场,他也不好说。 看出了烛影的心思,夜凌澈先让小豆丁去外头跟着他娘跑两圈。 林容康自然是不愿意的,他那小短腿连哥哥姐姐都跟不上,去跑步就只有被甩掉的份。 夜凌澈哄道:“爹这是让你担重任呢,你去跟着娘一块练,是要监督娘不要练得太过头了,她的伤还没好全,可不能让她在练功的时候又伤了。” 一听是为了娘,林容康也不磨蹭了:“那好噢,我这就去。” 小豆丁离开,夜凌澈抬眼又看向烛影,问:“这下可以说了吗?” 烛影这才说起自己昨日去送穆林后的遭遇。 他见到了夜子狐。 夜子狐不知怎么的身上挂彩了,他和烛影提了个要求,说要夜凌澈带着自己的夫人和孩子去见他,否则他就直接带人上门了。 “他说三日后要在飞云百货见到你和夫人以及孩子。” 夜凌澈蹙眉,这也更加佐证了他昨日的猜测,夜子狐来这里是想把孩子带走的。 绝对不行! ------------ 第一卷 第167章 以后我要和雅舒一块孝敬你! 烛影昨日想了一夜应对的法子,各种后果他都不好承受。 “要不我们逃吧。”他无力道。 答案他也知道的。 夜凌澈问:“他都追来了,我们逃了也没用。” “总不能让他把我们都带回去吧?” 烛影本来就是跟着夜凌澈一块出来的,当年在宫里被多少规矩束缚,这会儿出来了就有多自在。 特别是如今夜凌池被救出来了,他们好不容易团聚了,难道还要回龙潭虎穴里面再闯一次吗? “一会儿我与岁安说说,你先去休息吧。” 烛影道:“哪有主子犯难下人躲懒的?” 夜凌澈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也没把你当下人,你叫我一声哥,叫她一声嫂了,现在是哥嫂自己的事,你不用太愁。” 平日里也就是不方便才让烛影干活,如今夜凌澈的腿也要好了,到时候去干什么能自己做? 初来李家村的时候他也是什么都自己做的。 “行了,就当听我命令,回去睡吧。” 夜凌澈摆手把人赶走,才继续准备早饭。 几个孩子知道夜凌池昨夜被送去医治,心里还是有些在意的。 林容康表现得最为明显,小脸立即就僵住了,他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家里其他人都还在,更是失魂落魄了。 “伯伯都看不见啊,让他自己一个人去外头治病怎么吃饭呀?走路也没人领他了呀。” 林雅舒也是有些担心夜凌池的,虽然她极少与夜凌池接触,但她从夜凌池与林容乐的相处中能看出,这个伯伯是个好人。 她安慰弟弟道:“大伯是去治眼睛的,那里的大夫一定知道他看不见,会给他喂饭和带他走路的。” “好吧。”林容康还是扁着嘴,往白岁安怀里一缩,便问,“那伯伯什么时候回来啊?他回来时眼睛就能看见了吗?” 白岁安能够打包票,用高科技给夜凌池治疗,而且还是系统安排的,一定能把人救好,她还怕空间里的灵泉水不够用,又充了不少,只要能让人恢复好,系统用她多少灵泉水也没事。 她点头道:“治好了就回来了,少则七八天,多则一个月,反正回来时眼睛一定能看到。” 林容康拍了拍自己的脸,认真道:“希望伯伯回来还能认识我!” “一定认得你啊,你个小家伙天天在他耳边叨叨,他不知道你的模样,也能记住你的长相嘛。” 用过早饭后石头过来了,与他一块到的还有李曦。 前些时日白岁安托李曦做新衣,这会儿她全做完了,便都送了过来。 “快试试合不合身。”李曦期待道。 布料就两种颜色,但耐不住李曦做的花样多,再加上她自己攒的一些碎布,每一件都精致。 她甚至还用边角料给每个孩子都做了个布包。 白岁安每件都看过了,说实在的,李曦这做得比市面上的成衣都要细致。 里面没少掺个人感情。 还没上身都知道好看。 “曦姐你这做得也太好了吧!”白岁安夸赞道。 她把几个孩子一一叫进来试衣裳。 三个大人和石头都在外面等着。 李曦道:“还好我是先做小孩的,再做大人的,你家把人养得真好,林澈之前瞧着瘦瘦弱弱的,如今又壮了回去,前几日听徐大夫说他腿要好起来了,想来他怕是没之前那么瘦了,我又改了改,一会儿你们两口子也去试试。” 小孩还要长高,衣裳也是穿了没多久就要换的,大人这么高是固定的了,但新衣穿不上又重新做就太浪费了。 白岁安进屋拿出银两,送入李曦的手里,笑道:“曦姐费心了,我们家这么多衣裳托你做,你还能每件都做得这么细致。” 李曦掂量了一下手上的银子问:“你这是不是给多了?” 料到了李曦不会收这么多,白岁安道:“你这又多给小孩做了包裹,每件衣裳还多加了花样,不多了,曦姐做得这么好,我还想找你再做两件,晚些时候我去镇上买布料给你,我家孩子的大伯和小叔还没有新衣呢。” 烛影和夜凌池是后来的,都没来及给他们把新衣准备上。 夜凌澈在一旁笑而不语,默许了由着白岁安给李曦多塞钱。 两人关系好,互相送的东西都不少了,媳妇爱给,那就给。 有了白岁安这话,李曦便把银子收下了,还不忘感慨一下林家的关系。 “你们家兄弟之间感情还挺好,这几日老齐每日都趁遛狗的时候去陈氏家里看热闹,说是那兄弟俩每日都在掐架,一天天的闹得很。” 夜凌澈笑道:“也就现在的这个哥哥和弟弟与我好了,我家里还有不少兄弟,他们也时常打闹,家里吵得很。” 以前也没听夜凌澈讲过他家里的情况,村里人都不知道夜凌澈的出生。 这会儿听到夜凌澈说自己还有不少兄弟的时候,李曦有些惊异。 “也没见你回去找过自己家人啊……”李曦说了一半,看向白岁安,轻声道,“他们不喜欢林澈续弦?” 白岁安双手环在胸前,就静静地在一旁听着夜凌澈瞎编。 夜凌澈轻咳一声,道:“毕竟要争家产,回去多了怕他们以为我也想分一杯羹,给妻儿沾染些什么回来就不好了。” 李曦点头:“你这说的也是。” 去试衣裳的三个孩子出来了,为了配上新衣裳,林雅舒还亮了一手,个季维和林容康都扎了个小辫辫脑后,颇为秀气。 先将哥哥弟弟推出来,然后林雅舒再出来。 小姑娘跳到白岁安和李曦面前,一脸期待:“娘,好看吗?” 林容康也凑过去,季维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三个小孩都在等着白岁安的评价。 站在白岁安旁边的石头眼睛都看直了,人穿起新衣之后还真的长得都不一样了。 白岁安看着几个孩子,满意地点点头:“都好看,我们家的小孩本就个个都好看,现在穿着漂亮衣裳,更好看了,看来以后要找曦姐多做几件新衣才行了。” 想起自己旁边还有个小孩,白岁安又拍了拍石头的肩膀,道:“石头在我们家学艺,等你学好了,我也出银子给你置办一身,还给你造个喜欢的喜欢的武器,如何?” 石头张大嘴巴,眼里的兴奋都溢出来了:“真的吗?我也能有新衣裳吗?哇!岁安姨你太好了!以后我要和雅舒一块孝敬你!” 这话夜凌澈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林雅舒听着也是如此,她轻哼一声,道:“这是我娘,我自己会孝敬,才不用你和我一块呢!” ------------ 第一卷 第168章 是要明抢孩子了? 石头连忙道:“别呀,我们是好朋友,我可以帮你的!” “好了好了,我也没到要你们孝敬的地步,都不闹了,把衣裳换回去出来练功吧。” 白岁安推着几个小孩回去换衣裳。 林容康道:“爹和娘还没换呢!” “你们先出来练功,我和你娘一会儿再换,不要耽误练功了。”夜凌澈道。 林雅舒和季维都是在意这点练习时间的,很快就跑回去换衣裳了。 林容康也只能跟回去了。 李曦蹲下逗石头:“这么多小孩,石头你就与雅舒玩得最好是吗?” 两道视线都落在了石头的身上,小孩并未察觉,他点点头:“我没有妹妹啊,就想雅舒当我的妹妹呢。” 夜凌澈淡淡来了一句:“你也没有弟弟啊。” 白岁安轻轻打了一下夜凌澈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再冒酸气了,小孩能懂些什么啊。 石头也确实没听出什么,他认真地点点头:“是的,所以我把康康也当弟弟了,我要好好练功,保护弟弟妹妹!” “好志向,我信你能做到的。”李曦轻轻捏了捏石头的脸。 她说完便站起身,打趣夜凌澈:“石头这是弟弟妹妹都想要,你别太紧张了。” 因为刚刚被白岁安打了一下,此时夜凌澈还有些委屈并没有想说话的意愿。 是被白岁安治住了。 夜凌澈不情不愿道:“没紧张。” 他的手还攀附上了白岁安的手臂,似乎在为自己挨的那一下讨说法。 白岁安就由着他扒拉自己,一脸的无奈。 李曦笑了笑,没再掺和:“我就先回去忙活了,你们要是试了衣裳不合身再去找我改吧。” “好。” 每次练功前都有个热身的阶段,热身时便有时间给两个大人去试衣裳,白岁安套到身上发现合身便换回去了。 帘子另一头夜凌澈穿好了便等白岁安出来了。 发现白岁安出来时还穿着之前那套,问:“你的不合身吗?” “合身,我怕试过后便换下来了。” 白岁安将自己换下的那套新衣叠好放进衣柜里。 在把衣裳做好之前李曦应该是洗过了,能在上面闻到淡淡的皂角味。 夜凌澈有些失望,还想看看白岁安穿新衣的模样呢。 “怎么了?你的不合身?” 见夜凌澈坐着不动,白岁安先开口问道。 夜凌澈这才扶着轮椅站起来,张开双臂让白岁安看他:“这身好看吗?” 原来是在等白岁安夸。 他行动不便,白岁安就在绕着他走了一圈,才下结论:“好看。” “哪里好看了?” 白岁安与夜凌澈对视一眼,忍俊不禁:“你这是做什么?怨气这么重?” “你方才夸孩子们时便夸了他们好看,如今轮到我怎么就一个词?” 嘴巴还在抱怨,手已经扶上了白岁安的手臂,站了一会儿,他有些累了,不想自己腿抖,便就近扶了个高一点的白岁安。 白岁安帮他把刚刚换衣裳是弄乱的头发理顺,道:“好看夸的是你,衣裳再精美也就是你穿着才能这么亮眼。” 这下夜凌澈心里可算是舒服了,但他还有一点不满。 他抱怨道:“方才你还打了我呢……” 白岁安哭笑不得:“谁让你对小孩说酸话的?他们就这么点大,哪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啊?” “万一他以后真把女儿拐了呢?”夜凌澈道。 “你之前把人留家里说要教他们的时候就没想过女儿会被拐?” 白岁安顿了顿,又道,“我们闺女儿又不傻,她做事都是有主意的,哪会轻易被人拐?就算被拐也是别人优秀到一定的地步才能让她喜欢啊。” 更何况现在石头还在自己家里学习呢,学得如何、品行如何也是可以直接看出来的,也没有多差。 夜凌澈这才作罢:“那你去练他们吧,好好练。” 后半句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也不知是想白岁安把石头练好,还是让白岁安练的时候多折腾孩子。 至少白岁安也不是折腾孩子的人。 “那我出去了,你自己可以吧?”白岁安把视线落在夜凌澈扶着她的那只手上。 “可以。对了,父皇说三日后要在飞云百货见到我们。” “我和你?” “还有孩子们。” 三日后夜凌池也不知道恢复了没有。 白岁安不确定地问道:“只是我俩和孩子吗?” “对。” 真怪。 “是要明抢孩子了?”这是白岁安的第一想法。 “不无这个可能。”夜凌澈无奈,“我会不拖你的后腿,届时希望你能帮忙把孩子留下,父皇他……据说身手比皇兄还要好不少。” 他是没把握能在身手上讨到便宜。 实际上在口才上不一定,毕竟皇帝每日上朝与文武百官辩论,在拿捏人心方面还是帝王更会啊。 白岁安若有所思,问:“你真要我对你爹下手?” 就算是皇帝,也还是夜凌澈的爹。 皇家不论亲情,不代表孩子对大人没有感情。 夜子狐只是对孩子不管不顾,不代表孩子已经心灰意冷到不在乎他的死活了。 “你想好了,我下手可不会轻的。”白岁安等着夜凌澈给她答复。 夜凌澈自身也是犹豫,沉思许久,他才缓缓道:“到时再看吧。” 帝王心思难猜测,万一只是来见一面的呢? 白岁安扬起一抹淡笑,摇摇头,道:“那我出去了。” 每日都都是先练基本功,白岁安在酌情教他们一些拳脚功夫。 偶尔让三个孩子轮流过招,有白岁安在一旁看着,主打一个点到为止,打得差不过就会喊停。 两个年纪小的学得都挺快的,就轮到季维和他们过招时,白岁安能耐明显看出两个小孩都给季维放水了。 季维自知自己练得不够好,打起来时总会犹豫,动作比较僵硬,但反应还是有点的。 等季维和两个人都过完招,白岁安把他单拎出来了。 对付这种动作不流畅但是脑子转得快的孩子,白岁安自有办法。 她让石头和林雅舒一块再连连招式,自己站在了季维的前头,道:“来,打我。” ------------ 第一卷 第169章 不对噢,我更喜欢娘! 季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抖了抖,道:“我、我不能打您……” 他第一反应不是自己打不过师父,而是不能打自己的师父。 白岁安轻笑:“我是在教你功夫,你尽管打我,打完你就能学会了。” 季维面露难色:“该,该怎么打?” “我刚刚教你的,先出拳,往我这里打。” 白岁安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季维闭上眼,往白岁安所指的地方出拳。 “睁眼看看我怎么做的。” 话音还没落下,白岁安便用手臂稳稳抵住了季维的拳头。 她没继续用力,而是定在原位等季维看到。 季维看过了,她才继续动作。 “记住我的动作。” 白岁安力道与动作都把控得很好,每个动作的关键点都会停顿下来。 “先记下这么多,现在换我向你出拳,你用我刚刚的动作。” 季维后背冒汗。 白岁安都没问他是否全部记下了,便让他动手了。 而且还在他站定后,犹不犹豫地朝他腹部出拳了。 还没打到,季维就跌到在地。 他定定地望着白岁安,抿着唇,怕让白岁安失望。 一旁的三个孩子都看过来,他觉得无比羞愧。 而白岁安还是一脸认真,不见有多失望也没有怒色,只是淡淡来了一句:“再来。” “好。”季维小声应道。 他爬起身,连身上的灰都没有拍,便深呼吸一口要应对白岁安的拳头了。 那一拳来得迅速,季维忍不住闭上眼睛,但刚才记下的动作还在脑子里回放,他终于用手臂从侧面你抵住了白岁安的拳头。 白岁安也刚好收力了。 她能猜出季维不会衔接接下来的动作。 “你别怕,我是不会受伤的,只要你将我教的动作做到就好。” 白岁安的语气很轻,季维也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呼吸。 和她对打的石头和林雅舒都比较年纪小很多,两个之前对打的时候也有挂彩,他便担心自己这么大一只把弟弟妹妹伤到了。 没想到白岁安注意到了他的想法,才把他单拎出来练的。 “可是我学不好,动作都做不到。” 季维垂头,他认为自己动作做不标准会伤到人。 在白岁安看来却不是这样。 “你方才闭眼时心急做出的动作是对的。”白岁安道。 “真、真的吗?”季维不敢相信。 白岁安点头:“我对你的要求和他们不一样,你只要在危急时刻学会怎么保护自己就好了,所以我对你下手的时候,你要用你的身体记住,别人打你哪里你该如何反制。” 她想要练的就是季维的肌肉记忆,一般的方法学不会,总有别的办法可以学。 “唔……”季维不太明白白岁安的说法。 白岁安解释道:“就是我教你如何反制,你把动作记下后,和我打,我打到你会为止。” 她对自己的身手有自信,一定能在练出季维的肌肉记忆前,不把人打伤。 “我会尽力的!” 季维深吸一口气,只要白岁安不放弃他,他就一定会努力学下去的。 而他日后在赶考路上遭遇山匪的时候,也会感谢一直与他练习的白岁安。 白岁安像是不知疲惫一样,在季维休息时她又会去教林雅舒和石头。 两个孩子学得快,她教的也轻松,一些问题只需点拨一下就明白了。 季维羡慕他们的天赋,而林雅舒也羡慕季维能与白岁安单练。 轮到两个小孩休息时,林雅舒提出想和白岁安练一练。 白岁安欣然同意了。 夜凌澈在屋里扶着墙走久了,歇了一会儿想出来走时,刚出门,就见自家闺女被他媳妇放倒了。 两个孩子与季维不一样,白岁安也不会有动作上的停顿,会在力气上放水,不用多少技巧就把人放倒了。 “呀!”石头大叫,“这么厉害?我也要来!我也要来!” 林雅舒脸上也没有落败的气馁,毕竟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娘很厉害了。 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道:“石头一定倒得比我快。” 白岁安无奈,自家小姑娘是真的好强。 不过也好,好强的女人总不会弱,也不会担心女儿在外面吃亏。 石头嘴硬:“不会,我很耐打的!” 他兴冲冲上前,还没过两招,一个天旋地转,就被白岁安轻飘飘地放在地上了。 “诶?” 石头眨了眨眼,白岁安松手后他还立刻跳起来。 又懵又着急:“这个刚刚对雅舒用过吧?她怎么躲开来着?哎呀,我明明看了的!” 林雅舒上前:“就说你倒的比我快吧?还是我厉害!” 两个小家伙闹哄哄的,白岁安分别给他们都复盘了一下,才由着他们自己练。 回头去休息时,才发现夜凌澈把轮椅放屋里,自己走出来了。 她拿了张座椅贴着墙边放下,道:“你自己累了就坐下歇歇。” 虽然夜凌澈什么都没说,但她能察觉的夜凌澈是想在去见夜子狐前让自己的腿恢复正常。 夜凌澈勾唇颔首,白岁安这会儿还要教孩子们练习他不好留人说话。 等白岁安继续去和季维后,林容康带着常安、常乐出现在了夜凌澈的腿边。 小豆丁小小一只,夜凌澈低头就只能看到他的头顶。 林容康抬头,道:“我们一块陪爹走,爹要是累了我就给你搬凳凳坐。” 夜凌澈摸了摸儿子的头,道:“好孩子。” 林容康还牵起夜凌澈的手一块走,走了没几步,夜凌澈就听到了小孩叹了一口气。 夜凌澈低头问道:“怎么了?” 小豆丁无奈地摇摇头:“伯伯不在,我也就只能养爹凑合一下了。” “什么叫凑合?”夜凌澈挑眉。 “爹天天都赖着娘,娘养你,你就不用我们养了啊,现在我养伯伯习惯了,一会儿不用养大人,都不习惯了呢。” 小豆丁古灵精怪的,夜凌澈忍不住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他忍不住问:“你还是更喜欢伯伯?” 林容康是他花银子请奶娘从那么一小点养到现在一大点,虽然夜凌池才是孩子们的亲爹,可他还是难免忍不住把孩子都当做自己亲生的。 皇兄回来几天就和林容康这么好了,是好事。 可她难免会有些失落。 只见林容康认真摇了摇头,道:“不对噢,我更喜欢娘!” 好吧,他在两个选项里选择了出乎意料的第三个选项。 ------------ 第一卷 第170章 烟柳绿萝又来了 夜凌澈点了一下林容康的鼻子,问:“那如果有人先把你们抱走怎么办?” 林容康仰头问:“爹娘也会一起走吗?” “不会。” 夜凌澈想给孩子露出一个尽量温和的笑容,可提起嘴角时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无力。 他补充道,“那个人不喜欢爹,不会让爹跟着你们走。” 这把林容康给说迷糊了:“那我是爹的小孩,他也该不喜欢我吧?” “不一样,你们都是乖小孩。” 只有他是坏小孩。 在很久以前夜凌澈就知道父皇为何不愿护着皇兄了。 因为皇兄执意要照顾他,而父皇…… 在他出身把母后害死时,父皇便开始厌恶他了。 父皇可以和皇兄赌气,但他到底不会让皇兄的孩子们在外受委屈。 林容康抬起小手拍了拍他爹的腿,道:“你是我和娘养的大人啊,我是乖小孩,娘又是好娘,爹一定是个好爹!谁敢不喜欢爹,我就让娘揍他!” 说完,小豆丁还龇牙,如果不是她的小牙齿有些疏散,就真的有几分凶狠了。 “让娘揍?你不能帮爹撑腰吗?”夜凌澈心情好了不少,故意逗起了小孩。 林容康深吸一口气,扫了一圈在院里认真练功的人们,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无奈道: “好吧,如果爹实在想要我帮你出头的话,那我就先上去把那人给咬了!反正有娘和哥哥姐姐在,他们跟在我后头揍人也是一样的。” 夜凌澈也算是明白了,小家伙现在这么悠然自得,是有底气的。 不知何时起,他就坚定地相信家里人能够护好他了。 这也让夜凌澈有了动力。 “那爹也赶紧好起来,以后爹也跟在你后头揍人。” 林容康摇摇头:“不用啦,爹还是在家里好好做饭才对,只有你做的饭菜娘才会吃多一点,你可不能闲着昂。” 夜凌澈哭笑不得:“我无论做什么也不会让你娘饿着的。” “嗯嗯,我信爹。” 早上练了功,下午烛影醒了,吃过饭便又要去镇上了。 万辰已经定好了铺面,已经开始修缮里面的布局了,这会儿烛影是带着夜凌澈写下的计划书去给万辰看。 临行前白岁安把烛影叫住,让他帮忙抬了两个大箱子上马车。 烛影问:“这都是什么?这么大。” “一些药材,外头这些药应该不便宜,我这提前准备上了也可以省一些。” 都是白岁安之前救夜凌池回来前顺的。 烛影也不懂这些,白岁安吩咐了他就照办了。 至于灵泉水,白岁安让烛影转告万辰,等开业前一日她会送到药铺那边。 也就是主打一个提升药性,给铺子挣口碑。 说要挣银钱,肯定不能在药铺那里挣。 白岁安有与夜凌澈说过这个事情,等以后药铺名头打响了,再开一个铺子专门做胭脂水粉。 万辰会调配这些,再加一点灵泉水,效果肯定很好。 下午是夜凌澈教几个孩子练字,白岁安难得清闲,便带着狗去田里看看。 之前把空间里药田的土埋到了田里,这会儿白岁安过去挖开一看,发现药田的土颜色变了。 看来空间奖励的东西离开空间久了就没什么用了。 好在现在的土质已经改善了一些,只是常年这个情况,要想完全好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能够慢慢好起来已经是个好兆头了,证明这个土质条件是可以治理的。 周边还有这么多有一样问题的田地。 等夜凌池眼睛好起来后他们就要去皇城了,怕是也种不到地了。 不过能把这种地的治理方法试出来,让村长找人把其他的田地也整到能够种植的地步,那村里人就能种更多庄稼了。 来了这个地方这么久,白岁安还没好好地在村里逛过,想到自己要离开了,她倒有了些闲心,学着齐德成遛狗的模样,让常安在前头走,自己背着手在后头跟。 走到哪算哪,见到谁就和谁唠会儿。 偶尔遇到几个聊不到一块的村里人,白岁安一个眼神,常安就闹着要走。 一人一狗配合默契,少了许多不愉快的社交。 就是回家时,听见了家里有其他女子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客人,白岁安推门进去。 就见绿萝抱着常乐,烟柳抱着林容康,两个在院里坐着聊。 屋里还有夜凌澈给几个孩子教书的声音。 见白岁安回来,两人立刻起身。 “你可算回来了。”绿萝道。 林容康被稳稳地放到了地上,他一蹦一跳道:“娘,这两个姨是来找你玩的,爹让我陪她们等你回来呢。” “真乖。”白岁安摸了摸林容康的脑袋,才抬头看两人,“是有什么事吗?” 两人都未立刻说出,白岁安会意,让林容康回屋继续跟着他爹学,她带着两人回了自己那屋。 门关上,绿萝就迫不及待开口了: “我们前些日子把奸细查出来后,听说你已经被杀了,真的要吓死我们了。若不是楼里还有好些人没盘查完,我们早就过来看你了。” 白岁安不由疑惑:“你们似乎很在意我?为何?” “还用说吗?你是替我们公主活着,我们哪能这么轻易让你死?” 绿萝叉着腰道,“我和烟柳姐姐已经安排好了,这次我们过来就是为了保护你的,我们截了一封给奸细的信,信上说你把千恒国太子救走了,他们可都在找你呢。” 烟柳补充:“奸细从我们楼里摸出了你的住址,说不准已经告知了其他人,接下来到你这里的人可不少,有我们帮你,你也能更好应对。” 道理白岁安都懂,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告诉了这两个姑娘,她不是真的白岁安了,她们怎么还硬过来护着她呢? “我说过我能保护好自己吧?我也说了我不是你们的公主了,你们现在有自己的事情做,那就好好做,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白岁安果断拒绝了。 就知道白岁安会拒绝,烟柳道:“我们已经把楼里的事项都转交给了玲珑将军,并告知她我们不会再回去了,只能留你这里了。” 可算是让她们把先斩后奏完明白了。 白岁安扶额:“我家就这么点地方,可没有给你们睡的屋子了。” 绿萝摆手道:“我们两在屋顶坐着就能睡了,不用屋。” ------------ 第一卷 第171章 就当养了两个大女儿 她们很是执着,从出发的那一刻起就把自己定义成了白岁安的暗卫了。 包裹里还有好几套夜行衣,平常穿的衣物就身上这套,和包裹里收拾出来的一套。 都还年轻,就要把自己的青春交付在了这里。 白岁安摇头:“你们的身手还不一定有我好,我不用你们保护,请你们现在就离开。” 她起身打开门,没看两人一眼,等着她们自觉离开。 可两人并未有动作。 绿萝虽在隐忍,可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们自己带了银子,会自己上山打猎,不用吃你的,住也不占你的地方,就是想保护你,这也不行吗?” “但是我不需要你们保护我,你们可以自己那工钱生活,闲了就谈婚论嫁,累了就出去吃喝玩乐,而不是拿自己可以随意支配的时间来我这里浪费掉。” 白岁安是有女儿的人,如果条件允许,她自己都想带孩子去外面游玩长见识,毕竟年轻时做这些事从不会被人说太多闲话,去玩的时候也是最能感受到快乐的。 女子适龄不嫁,便像李小苗这般,明明只是等一个合心意的人,却像犯了错事一样,被村里人反复议论,方才白岁安闲逛时还听见有人说她害了李小苗,说李小苗这辈子算是完了。 嫁对了人但是不生孩子,明明是过着自己选择的生活,像李曦那般,与齐德成两人恩爱无比,也有像之前陈氏那样的人骂她是下不了蛋的母鸡。 生不到男孩,像王婶子那样被夫家压力,就算生了男孩,也不见陈氏得了夫家多少重视。 甚至子女也有不好的时候。 白岁安觉得自己来到这个家已经很幸运了,也就是她自己幸运了,才偶尔会跑出一点念头,去帮帮别人。 绿萝脸色难看,烟柳却懂了白岁安的心意。 “你说你不是我们的公主,待我们也是尽量冷淡,可你在初见时明知道我们的身份,也还是由着绿萝抱你。 说不要我们护你,也只是想放我们自由。 是,你不是我们的公主,可你的心和公主一样,你是为了我们好,你是个很好的人,无论是保护公主的身体,还是护着你为我们的公主延续生命,这都是我和绿萝自愿的。” 比起白岁安的不做解释,烟柳的这一番话便让绿萝明白了白岁安原本的意思。 她眼眶都顿时红了,也不是被白岁安的举动所感动了,只是突然想起了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公主罢了。 初见时她们都顶着贱名,谁出价高,谁就能决定她们的后半生。 是小公主说自己想要玩伴,把她们买了下来,到了宫里也只是让人教她们规矩,说是公主的身边不许有草包。 可她们学的也不是伺候人的规矩啊,哪有下人被买了之后就送去学琴棋书画的? 现在想想,无论是之前的公主,还是现在的公主,对她们都是好的。 白岁安略带烦躁地挠了挠头,话到嘴边了也只剩无奈了:“哭什么?我又没有欺负你们,就是让你们去外面想干什么干什么罢了。” “我知道的。”绿萝有些哽咽,她偏过头把脸埋到了烟柳的肩窝,“突然就想到了我们的公主,忆起往事,难免生泪。” 白岁安继续劝说:“是了,她以前待你们也极好,也想着让你们好好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当时圆了她的遗愿,你们走吧。” “你说得对。”绿萝抹了掉了眼角的泪水,道,“可我现在只想跟随你了,不然其他日子我们也不想过了。” 烟柳莞尔一笑,点头表示自己与绿萝的意思是一样的。 白岁安:? 她头疼。 这两个姑娘到底在倔强什么啊? 合着她说了半天是稳定了她们的军心? 这家里真的塞不下人了。 谁能想到自己来时就一家五口,现在多了三口人后,还要再来两个。 “算了,那就这样吧,你们去镇上住着,就当是替我打探镇上的风向了。” 白岁安还掏了一把银子给两人,“吃的穿的也都安排一些,替我干活不是吃苦,别没苦硬吃。” 绿萝掂量了一下手上银子的重量,眼巴巴地盯着白岁安,道:“这、这也太多了。” 白岁安挥手让她们赶紧走:“不够在回来问我拿便是,你们也没时间做衣裳,看到喜欢的成衣就买了,要是有糕点馋了就吃,反正不用给我省。” 就当她养两个大女儿吧。 两人起身,走到门口时,烟柳才回头道:“探听镇上风向时要几日与你汇报一次?要不我们留一个在你身边护着你?” “不用和我汇报,我要知道的时候会问你们,也不用留我身边。找到住处了就书信一封到百里府,我去镇上时会看的。” 两人一步三回头,很是不舍,直到出了村子,路上没人了,绿萝才问:“姐姐,我们真的要听公主的去买糕点吃吗?” 虽然她刚刚很难过,但公主看人很准,她真的会馋糕点。 之前带的那点银子要是用来吃糕点肯定不够,现在应该可以吃了吧? 烟柳是知道她的性子的,宠溺道:“你买几块吃就好了,剩下的银子我们拿去多置办一些器具,用来给公主多赚些银子。” 送走其他孩子,白岁安与夜凌澈又在灶房忙活。 每餐他们都要偷偷做多一些吃的,白岁安要送进空间里给夜凌池吃。 夜凌澈说起了下午到家里的两个姑娘。 “她们来时都红着眼,怕是真以为你没了,如果不是容康开口早,说你去外头遛狗了,眼泪怕是比她们先进门了。” 白岁安帮忙择菜,叹了口气:“我之前与她们说了我不是她们认识的那个人了,也不知她们为何还要对我这么上心,还打发不掉。” 夜凌澈笑道:“说明你就是如此讨人喜欢,周边的人都心甘情愿地想多帮你一些。” “也就是你天天都在说我好了。”白岁安嘀咕。 她也没做什么,哪有那么多人想帮她啊? 夜凌澈道:“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只要有所动作,便能表达许多意思了。” ------------ 第一卷 第172章 说明爹和他是假朋友对吗? 不知是不是白岁安往空间里投资的银子多了,空间里除了药田和梨树以外,居然也长了一些绿植。 手上是夜凌澈特意煮的汤和饭菜,白岁安进了空间里的那个小独栋。 夜凌池的手术在进空间当天就安排好了,因为白岁安说与手术有关的事宜都由系统自己把控。 系统便把空间里时间的流速挑了一下。 外面是过了两天,而空间里已经快一周了。 还好每回儿白岁安带来的饭菜都很多,空间里本就有现代工具能给夜凌池暖饭菜,就算夜凌池手术完还拆不了绷带,系统也会帮白岁安投喂夜凌池。 这次白岁安难得遇上了夜凌池清醒的时候。 进了屋里,仅凭呼吸频率,白岁安就知道夜凌池是醒着的。 头上还裹着绷带,眼睛也被蒙着,夜凌池什么都看不见。 但白岁安的到来,让他听见这些天唯一的脚步声。 他不敢出声,怕冒犯到了谁。 白岁安先说话了。 “今日夜凌澈给你炖了汤,你尝尝?” 夜凌池紧绷的脸才有所缓和:“原来是岁安来了。” 白岁安将东西在桌上一一摆开,又去将夜凌池扶起。 “之前来你都没有醒,应该有人喂你吃东西了对吧?” 夜凌池抿唇,他也不确定喂他吃东西的是不是人,毕竟每次都只听见碗筷的声音,也没人说话,一股力就推着他坐起来了。 然后便有水碗或勺子一类的东西触碰到他的嘴唇,让他自己吃进嘴里。 他问了好几次也没有声音搭理他。 怕是他一个凡人来仙境内治病,惹了这里的仙人不满了。 夜凌池缓缓点头:“每次醒来都有人喂我吃了。” 这次白岁安来了,就由白岁安来喂了。 两人也交谈了一些术后的情况。 比如夜凌池说他常常困倦不已,都是睡得多,醒得少。 有时候醒来没人说话,他便觉得无趣,翻身躺了一会儿,还是继续睡了。 留夜凌池在这里是为了观察术后情况,可如今人是越来越健康了,倒是没之前那么精神了。 这样待下去怕是会抑郁,白岁安索性找来了一个收音机,信号连不连得上不知道,反正让系统给夜凌池放些戏曲听听就好。 白岁安还与夜凌池说了皇帝来了这边的事。 夜凌池并不惊讶,反而是如释重负:“父皇要出面了吗……” “在你回去之前,我会尽量不让皇帝带走孩子们的,你放心。” 夜凌澈迟疑片刻,才未把自己知道的话说出来:“好,我信你们。” 也没别的事要说了,白岁安将剩下的汤饭装好,留着让系统下一顿喂夜凌池吃,她便离开了小独栋。 出门后她去摘了个梨,在衣服上擦了擦便往嘴里送。 也不急着走,就这么站着。 一道透白色的浮光汇聚成一个模糊人形,出现在白岁安面前。 “我还以为你没话和我说呢。”白岁安道。 浮光的轮廓微动,发出了和系统一样的女声:“我给那小子安排了手术,也听你的按时给他喂饭了,如今你还要我放音乐取悦他?” 系统十分嫌弃夜凌池,这种傲慢厌烦的态度似乎是她对夜凌池的常态。 在白岁安送夜凌池进来做手术之后她就察觉了。 明明系统和夜凌池是第二次接触吧?为何会像是老熟人一般对其百般挑剔,还能一边嫌弃一边照顾夜凌池。 说没点关系白岁安是不会信的。 不过这也不是白岁安现在要关心的。 “你不把他治好养好,指望我一个人去收拾千恒国的烂摊子吗?” 白岁安擦了擦嘴角的汁水儿,又道,“你是要我平乱,可没让我把千恒国灭了,我这手劲大,没个长脑子的拦住我,那你这目的岂不是永远都完不成了?” “啧,也不知道那夜凌澈教了你些什么,真是学坏了。” 话音落下,人影消散,系统也不愿与白岁安多说了。 将剩下的果核丢了,白岁安又去摘了不少梨才出了空间。 这下她不得不怀疑这系统的来头了。 如果这个系统直接给到夜凌澈,他自己把夜凌池救出来,再平乱不也一样吗? 偏偏让她穿越过来,看来她在其中应该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明日一早便要出发去见夜子狐了,为了人齐,他们还要早点去百里府上接林容乐。 该如何与两个孩子说明天要去见谁,夫妻二人并不知道。 夜凌澈也只说明日去镇上见友人,顺带带他们去买些糕点吃。 这样两个孩子才没紧张。 把季维和常安留在家里,第二日晨练过后每人沐浴好,换李曦之前送来的新衣,好好梳理一番,才起程。 林雅舒端坐在白岁安身旁,有些紧张:“爹的好友是什么大人吗?一会儿见到了要不要注意下什么?” 以前也没见家人带他们去镇上时要收拾得这么好。 小姑娘怕自己行为不端给爹娘惹了什么麻烦,这会儿便问出来,也好让容康也记一下。 白岁安安抚她:“见面正常喊人就好,平日里你们就是懂礼数的乖小孩了,不用怕。” “那要不要带礼物去啊?”林雅舒环视一圈马车,除了人便没了。 夜凌澈道:“不用。” 皇帝什么没有?送了也能未必入眼。 林容康趴在白岁安的大腿上,侧头打量他爹的神色,才噘着嘴幽幽道: “爹的这个朋友不好吧?我和狗蛋哥哥玩的时候都能互相送东西,爹见这个朋友还不带东西给他,说明爹和他是假朋友对吗?” 林雅舒点头附和:“而且爹病了这么久,也没见有朋友上门看啊,也就齐叔叔和牛叔叔他们偶尔来家里与你玩了。”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还能被两个孩子看出了,夜凌澈以为他已经将自己的不悦藏起来了,没想到还是被最小的那个点破了。 他也只能强颜欢笑地解释道:“大人之间的相处和你们小孩之前的相处不一样的。” “娘也不这样啊,娘是不高兴了就不和朋友玩的人,对不对?” 林容康抬高双手去够白岁安的脸颊,用手指点了点,随意道,“娘和那个坏坏的陈大姨认识这么久了,也不爱和她玩啊,见到了都直接跑了。” ------------ 第一卷 第173章 你不是我爷爷 夜凌澈自己也认为白岁安不会像他这样矛盾。 毕竟在他眼里,白岁安是个洒脱的女子。 被三人注视着,白岁安由着林容康戳她的脸玩,她淡淡记下了夜凌澈此时的落寞,随后道: “康康说得不对噢。” 对着小孩,白岁安总是有足够的耐心。 “娘在外面也有不得以和人玩的时候,你们现在还小,不急于去学大人的事情,在爹娘身边玩够了再说吧。” “可是爹现在不开心诶,我想爹娘都开心一些。” 林容康跨坐在白岁安的大腿上,用自己的肉手托起娘脸颊上的肉。 白岁安的嘴角被提起,露出了一个笑脸。 “你们都在身边陪着爹娘,我们就开心了。”白岁安也捏着小孩的脸颊玩。 母子之间十分温馨,林雅舒担心地看了她爹一眼,发现夜凌澈正注视着母子二人。 那副患得患失的模样,让林雅舒对接下来要见的大人物心生敌意。 之前烛影去镇上的时候就来了一趟百里府,找林容乐说过今天的事了,这会儿马车才到,林容乐就自己出门了。 还给白岁安带了封信。 信是烟柳留的,里面也没写什么,就是说了她和绿萝现在住的地方。 白岁安将信收好,听着夜凌澈照例检验林容乐这几日的学习成果。 林容乐摇头道:“这几日我没见到师父,她去外头养伤了,让我去她书房自己看书学。” “养伤?怎么就伤了?”白岁安问。 前几日她见百里陌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呢。 “就是娘送我来的那日,她把我留在书房,回来时便伤了。” 白岁安不由思考这事会不会和夜子狐有关系,毕竟尊贵的皇帝陛下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不应该只为了一件事吧? 可是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想起来烛影说夜子狐那日身上挂彩了。 “一会儿就见到了,先不想了吧。”夜凌澈看出了白岁安的思虑。 猜测再多,也不如直接见当事人。 很快就到了飞云百货,应该是特意安排了,外头刻意挂了今日闭店的牌子。 进去就只见阿岩,见到夜凌澈时他也只是无奈一笑,与几个小孩打了招呼,便把人领上楼。 里面也没多少人,人都是在外面保护皇帝,想起上次是见到夜子狐一人在场,白岁安不由猜想这次夜子狐身边是不是也没有人。 如果没人的话,一会儿她动手成功的几率就更大了一些。 还是上次见面的那间屋子,程旭正好出来,见人都来了,刻意给人留着门。 期间他与阿岩也并未与夜凌澈说话,即便现在夜凌澈已经能够好好的走路了,他们也来不及关怀几句。 气氛实在是压抑,连一向爱说话的林容康也乖乖地缩在林雅舒身侧。 白岁安勾着手臂给夜凌澈做支撑。 夜凌澈要在夜子狐面前逞强,他怕自己进屋后走不好路,握拳搭住了白岁安的臂弯。 人高马大一人,倒显得有些依附这白岁安了。 阿岩叩响门槛。 “直接进来吧。” 夜子狐直接让人进来,他就站在窗边,下方便能看到烛影在停放马车。 几人一同进去,阿岩将门带上,就离开了。 桌上已经摆好了程旭沏好的茶水,还有几盘小孩爱吃的糕点。 夜子狐回过头看向一家五口,倏然一笑,面容慈祥:“带孩子来啦?过来让爷爷瞧瞧。” 他勾勾手,无视了几人僵硬的神情。 爷爷? 林雅舒和林容康立即抬头望向夜凌澈。 林容乐对他的皇爷爷是有印象的,如今也只是站在弟弟妹妹身后没有动作。 “去吧,让你们爷爷看看你们。”白岁安低头冲三个孩子笑了笑,用手轻轻拍了拍林雅舒的肩膀。 夜凌澈抓着白岁安的另一只手,抓得生疼。 两个小点的孩子还犹犹豫豫,林容乐便上前一手牵着一个,把人带到了夜子狐跟前。 “爷爷。”林容乐语气淡淡,脸上也是生疏的表情。 姐弟俩却没有叫人。 他们都焦急地回头看向爹娘,见白岁安扶着夜凌澈走进来坐下,而不是直接离开。 林雅舒这才喊了一声:“爷爷。” 林容康开口了,却不是喊人:“我没见过你,你不是我爷爷。” 在他的观念里,爷爷和孙子就是石头和他爷爷的关系,而爹和儿子就是他和夜凌澈的关系。 这个爷爷也不像石头的爷爷,夜凌澈也没有见到自己父亲的兴奋。 所以林容康是不会认这个爷爷的。 夜子狐眯着眼,扫了一眼已经坐下喝茶的夫妻俩,并没有因为林容康的话发作。 “你生得晚,我们没见过是对的,你的哥哥姐姐都见过我。”夜子狐道。 “嗯。”林容乐点点头,他的确还记得。 可林雅舒倒没认:“我不记得了。” 三个孩子,一个是给足了面子,一个是只给一半面子,最小的那个是完全不给面子。 夜子狐也不强求他们现在做出态度转变,毕竟他生在皇家,见多了皇子皇孙与长辈生疏了。 “都坐下吃糕点吧,我与你们爹娘也许久未见了,一起坐下叙个旧。” 为了让夜凌澈不要如此紧张,白岁安已经在给他喂糕点了。 这些糕点是夜子狐带的御厨做的,都是特意做给小孩吃的,比外头酒楼做的还要甜一些。 一块糕点被白岁安掰成两块,一块放自己嘴里试试味道,另一块便哄着夜凌澈张嘴吃下去。 吃点甜的能够让人放松一些。 糕点入肚,夜凌澈一个不留神,唇瓣还碰到了白岁安的指尖。 嘴里是甜的,眼珠子慌乱一瞥,见到白岁安在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也不知是该紧张与父皇见面,还是该先回味与白岁安的这次小触碰。 白岁安跟没事人似的,她将手上残留的糕点碎拍掉,轻声道:“好点了没?家里人都在呢,你别慌。” 糕点入口即化,只留下丝丝甜味让夜凌澈回味刚才的那一眼景象。 他深呼吸一口气,道:“我没事。” 除了林容乐以外,其他两个孩子都把凳子挪到爹娘的身边,离夜子狐远远的。 夜子狐就坐在夫妻俩对面,即便林容乐找准角度刚好坐在了夜子狐与林雅舒的中间,也拦不住这个圆桌在夜子狐与林容康那边缺了个口子。 林容康抱着夜凌澈的手臂,一脸为难,他看见夜凌澈嘴边有糕点碎了,可他不敢上手去拿桌上的东西吃。 爹娘也没说话。 夜子狐将糕点往三个孩子那边推去,道:“爷爷特意请人做给你们吃的,你们随便吃,一会儿还有别的好吃的。” 林容康往夜凌澈怀里一缩,害怕道:“我不吃,爹吃了一块脸都红了,这一定放了不能吃的东西!” ------------ 第一卷 第174章 会把天璇国还给你们 实际上那是夜凌澈刚才感到羞涩,还未来得及褪下的绯红。 白岁安哭笑不得,拿出帕子让夜凌澈自己擦嘴,拿了块糕点塞给林容康。 “你爹那是热的,这糕点娘也吃了,娘就没事。” 小豆丁嘴上说着不吃,实际上口水都馋出来了。 听到娘这么一说,他才接过糕点往嘴里送。 才咬了一口,眼睛就亮了。 “好吃耶!” 白岁安笑了笑,也给林容乐和林雅舒手里都送了一块糕点,才又拿一块给夜凌澈自己吃。 有种她一个人带了四个小孩出来见人的感觉。 林容康很快就把糕点吃完,好吃到忍不住舔手指,看着其他盘子上的糕点,瞧着是不同味道的,他也想试试。 小肉手举起了,想去拿,又不敢拿。 夜子狐学着白岁安的样子,拿了一块糕点给林容康。 都还没塞到手里,小家伙就把手缩起来了。 他攥紧拳头,脑袋往夜凌澈怀里一撞,闷声道:“不能收买我,我和爹娘第一好,我不吃你给的!” 夜凌澈无奈把孩子接住,便是夜子狐魂不守舍的表情。 他是把孩子当成了什么? 是兄长遇害之后自己不作为,想现在补偿在孩子身上,还是把这几个孩子当做新的继承人接触? 夜子狐微妙地勾唇笑了笑,把糕点伸向夜凌澈:“你吃。” 就像在早朝时点了一个大臣,命令他去办事一般。 夜凌澈还是伸出手心接住了这块糕点。 父子俩的气氛很微妙,白岁安也只是把林容康抱到自己的腿上,自己亲自拿糕点给他吃。 两个大一点的孩子也不怎么吃,总之白岁安是挨个哄。 他们爷俩的事他们自己解决,等夜子狐开口要孩子了,白岁安再出手。 不过这父子俩也就在这块糕点上有接触了。 夜子狐的视线落在了白岁安身上,道:“你这性子倒是磨砺好了,现在还会带小孩了,不错。” “你以前知道我?”白岁安挑眉。 也许是皇帝在宁鹤源那听了什么,但她还是想这么问。 不想让夜子狐这么好与她套近乎。 自己儿子在旁边坐着都不叙旧,和儿媳叙什么? 夜子狐道:“小时候你爹娘没少与我说你的事,你与凌澈年龄相仿,若不是你爹娘就你一个孩子,怕是早把你送来我们家给凌澈当媳妇了。” 林容乐忽然坐直了身子。 林雅舒和林容康听得一头雾水。 这回轮到他们的爹娘迷糊了。 夜凌澈在桌下握住了白岁安的手,五指用力,面上还是一脸平静,连语气都没有波澜:“你想说什么?” 天璇和千恒两个国家的战争还能是假象吗?如果是假的,夜凌池为什么会遇害?天璇国皇族为什么会没了? 白岁安反握住他的手,若无其事地继续拿了块糕点喂怀里的小孩。 手指上的糕点碎屑被夜子狐摩擦掉,他道:“满意爹送你的这个新娘吗?” “对了,你们也还没拜堂,和我回去之后给你们安排个婚宴吧。” 他自顾自地在说着,全然没留意到夜凌澈越来越黑的脸色。 “之后再给你们……” “我不会和你回去,她也不会!”夜凌澈打岔道。 林容康也举起自己的小手,在白岁安怀里梗着脖子道:“我们也不和你走!” 夜子狐也不恼,他从不认为自己在夜凌澈面前是一个好父亲。 一个好君主,可以不用兼得父亲这个身份。 “你们父子二人总要给她一个说话的时机吧?” 夜子狐用指节叩了叩桌面,看向白岁安,“今日见你们,请客吃饭叙旧是其一,其二还是要与白姑娘说一些重要的事。” 白岁安惊讶:“原来还有我的事吗?” “之前说了,我来你这里就是为了找你。” 夜子狐露出了与狐狸一般的狡黠。 不得不说,也就是因为夜凌澈兄弟二人都长得更像他们的母亲,所以白岁安之前没觉得夜子狐和夜凌澈有多像。 也就现在这样看着诡计多端的样子,才让白岁安找到父子俩的相似点。 “去别处说?”夜子狐问。 夜凌澈立即起身阻拦:“你要对她做什么!” “只是说几句话,你以为我能做什么?” 夜子狐缓缓起身,眯着眸子,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夜凌澈的脸上, “在你眼里,爹是坏人?” 三个孩子都能察觉到这个语气的不妙。 “行了。”白岁安将林容康抱到夜凌澈怀里,“不就聊一下吗?走吧。” 在这里吓唬人算什么? 夜凌澈逃脱不了这份血脉压制,只是一句话便藏不住脸上的惧色。 明明来时已经做了这么久的准备,父皇的一个眼神亦或者是一句话,便能将他的防御击穿。 夜凌澈稳稳接住了林容康,看着白岁安带着夜子狐出去了,只觉得揪心。 林容乐也帮不上忙,他知道弟弟妹妹不知情,贸然说了什么,怕是会打乱大人们办事的节奏。 可似乎,他不用说,有些事情也要被戳穿了。 夜子狐早就准备要单独出来谈话了,程旭已经在隔壁准备好了茶水。 把门关上,白岁安望着桌上还冒热气的茶发问:“只是出来说几句,还要喝茶吗?” “当然不止这几句。”夜子狐坐下,直视白岁安, “回去与凌澈说起我,你也是知晓我的身份,今日见到我,你居然不怕?” “怕什么?”白岁安用手碰了一下杯壁,温度还是烫得不能入嘴,“你的暗卫赶过来前,我就可以把刀架在你脖子上。” “可你手上没有兵器。” 白岁安勾唇一笑:“谁知道呢?” 她也不爱藏着掖着,笑眯眯的时候也不忘用眼神告诉对方,她真的会动手。 夜子狐毫无压力:“你在千恒待得如何?这里和你们天璇相比,哪个更好?” 这对白岁安而言是个无意义的问题,毕竟现在在原来天璇国领土生活的人她也没见过。 战争之后的天璇,会和记忆里的天璇有偏差吧? “问这个做什么,天璇国已经没了。”白岁安道。 “因为朕,会把天璇国还给你们。” “?” ------------ 第一卷 第175章 白岁安动怒 “那之前那些在战场上厮杀的战士们算什么?” “本来也是你们让出来的。” 夜子狐说的不像是假话。 这可让白岁安不明白了。 难道当年的事情还有隐情? 包括夜子狐说他以前和天璇国的国主还有交流。 那会儿两国关系都已经闹僵了,贸易都停止了,还能有联系吗? 总不能是上位者在下一局大棋? 白岁安不想猜来猜去:“你知道什么就直说,不要稀稀拉拉地说一句话出来让我猜。” 她是一点也不客气。 分明夜子狐自称“朕”的时候就已经把皇帝的架势摆出来了,而白岁安就跟一点也不受影响一般。 “朕在上位时,也是有过亲自带兵作战的经验,并非不懂拳脚。” 他企图让白岁安对他放尊重点。 手里的杯壁也变温了,白岁安一饮而尽,想为自己增添些耐性。 味蕾感受到的苦涩让她更不耐烦了。 这是程旭特意给夜子狐准备的茶,用的肯定是夜子狐爱喝的名贵的茶叶。 “知道了,说事吧。” 恍惚间,夜子狐看见了那个慵懒地说“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自己。 “有意思,池儿带回来一个丝毫不惧我的江湖女,我的另一个好皇儿又带来了刚要我脑袋的你。” 夜子狐忍不住哈哈大笑,见白岁安已经不耐烦地抿嘴之后,他才将事情说出来。 “我还是太子时,之前的皇后,不想嫁与我当太子妃,一气之下收拾了东西逃到了天璇国去,由此结识了你娘。两人很是合拍,或许你们这类要强的女子总是能玩到一块。” 就连百里陌也能和以前的皇后玩到一块。 “之后她还是被抓了回来,成了我的太子妃。两国的观念不同,自古以来就是水火不容,可太子妃想要改变局势,她在我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也不知道天璇国有什么好,她成日念着要与天璇国打好关系,一个以女子为首的国家能有多强大?想必在战场上肯定熬不下去吧?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那会儿天璇国还有内乱,当时的三公主,也就是你娘,亲自领兵将联合元奎造反的几个公主一一打倒,才拿到了继承权。那一年,她甚至追出去,只用了五千兵马,便将元奎拿下了。” 夜子狐谈起时也有些惋惜:“可惜她上位早,而我身份特殊,到死了也没与她切磋过。” 他顿了顿,想听听白岁安怎么说,可白岁安只是自顾自地给自己续了一杯茶,并未发言。 那是原身的娘,不是现在白岁安的娘,她也只能替原身听听这些旧事。 让她表达想法,她什么也表达不出来。 那是她没有感受过的母爱。 那个母亲可以亲切地在原主面前说,她就只有这一个孩子,没有人会抢走原主的皇位,让原主接触政事之余,放心在外游玩。 回想起了白岁安心里是羡慕的。 她还是忍不住道:“再厉害,不也还是死了吗?” 而且厉害也是她年轻时候的事了,如果不是夜子狐还记得这些,还说了出来,白岁安也没听过别人讨论天璇国国主的事迹了。 “她可以不死的,可她把命留给了你,想让你延续天璇国的寿命。” “什么意思?” 夜子狐沉思片刻,道:“嗯?原来她没有告诉过你吗?” 白岁安在自己的记忆里搜了一圈,似乎没有什么惊天秘密吧? “也就是说,你连命灯在哪都不知道?” 命灯?什么东西? 白岁安努力思索,脑子里就是没有这个词的概念。 夜子狐笑道:“哈哈,不知道也没事,以前我也不知道,也是继位之后才知道的。” “创世时并未有其他国家,所有人都是同源,相传以前有两位神明带领着人们生活,一个是宣瑶,一个是赤暮,后面两位神因为看法不同,带领人们划分两地分开生活,这就是天璇和千恒的前身。” “后面神明大战,未分胜负,才各钦定一个人做两国的君主,让两国继续斗争,并给他们各留了一盏命灯,如果君主觉得自己能力尚可,都能靠命灯延续寿命,起初的人并不想迎接死亡,都把命灯留给自己用。 可延长寿命不是长久之计,人的身体还是会老化,活着也不代表没有病痛,后来前人不愿承受痛苦,将命灯的事当秘密藏起,上位后将命灯与自己年幼的继承者契约,只要命灯保护着继承人活到掌权为止,就好了。” 白岁安眨了眨眼,夜子狐说的这些事比她每夜给孩子讲的西游记还有故事性。 听着听着就不由多喝了几口茶,现在夜子狐停下来了,她才意识到自己整个口腔都是苦的。 苦味过了之后嘴里还带着一丝清凉,品尝出来后受夏日的影响也没那么大了。 只是白岁安还是很烦,不是因为天气,而是因为她顺着夜子狐的话,猜到了这些年他对两兄弟的方式、 甚至这么久没见,他也没有过问兄弟二人过得如何。 “所以你把命灯交给夜凌池了?知道他不会死,派他上战场,让他随意带着家人离宫遭遇变故,看着夜凌澈带着孩子出来帮你找人,还无动于衷?” “他还能活着,不是吗?”夜子狐道,“凌澈看着孩子,如果池儿回来了有什么差池不能继位,那就把命灯给孩子,你帮忙扶持他们。” 方才喝完了杯里的茶水,白岁安把杯子捏在手里把弄,听到夜子狐这番话。 指尖用力,顷刻间,杯子被捏成了碎片。 残片上还沾着血迹。 “你把他们当什么了?”白岁安咬牙道。 如果她不来,夜凌澈就要被毒死,三个孩子还要被卖走,而夜凌池,最后会得救吗? 原来不是天璇国的人杀不了夜凌池,而是夜凌池死不掉。 一个死不掉的人,咬牙忍了多少疼痛,已经麻木到了身体不适也能阖眼睡去。 忍不了,白岁安根本忍不了。 她手腕一转,就将手上还留着一块的碎片弹向夜子狐的脸。 速度很快,夜子狐也是接住了。 下一瞬,白岁安起身将桌子掀了,夜子狐用力将桌子拍回去。 两股力量让桌子维持原样。 夜子狐嘲弄道:“我的皇儿,我要如何派遣还要看你脸色?” ------------ 第一卷 第176章 这和行刺有什么区别 白岁安再施加一成力,桌子顿时裂开,又碎了。 夜子狐的傲慢让她厌恶。 “我讨厌你这种人,还要挑日子吗?”白岁安微微歪头。 还未看清手上的动作,白岁安手上就多出了一把剑,剑尖指向夜子狐的脖子。 夜子狐没有躲开,一是来不及,二是反应过了之后他就没打算躲。 在龙椅上坐久了,许久没有过这么刺激的经历了。 夜子狐扯了扯嘴角,反而更兴奋了:“我可是能把天璇国还给你,以后你便是高高在上的国主,你喜欢的凌澈我也能让他跟你回去,给你这些,你还要对我动手吗?” 外头已经有脚步声了,就桌子被拍碎的动静,已经引起了隔壁人的警惕。 现在也不是杀了皇帝的时候,只是白岁安在对夜凌澈兄弟俩感同身受时,想起来当初那个愤怒的自己,是她自己选择对父母下手。 她只是在替人生气,在这不能轻易替人做决定,而且她也没有做皇帝的想法。 那就,只泄愤吧。 转动手臂,白岁安将长剑收至身后,同时一个利落的转身抬腿,一脚踢到夜子狐的胸口,将人踢倒在地。 这还是夜子狐第一次如此狼狈,因为白岁安出手时总是没有预兆,他来不及应对。 果然女人心难猜测。 白岁安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瞥了夜子狐一眼,道:“没有命灯,其他人照样能坐上皇位,你以为你的权力是谁给你的?是这天下人给你的! 你在傲慢什么?不是有权力的人至高无上,得人心的人才是,这样的你,坐得稳这个位置吗?” “你在教朕做皇帝?” 夜子狐手掌放在心口处,方才白岁安踹的就是那里。 力道不小,招式利落。 又快又狠。 “没有教你,也不需要人教你。” 白岁安将要离开,一会儿暗卫赶过来就不好办了,她想现在回去和孩子们待一起,以免夜子狐等会儿拿人来威胁她。 还没有走到门口,夜子狐便起身了,随着他起来的动作,白岁安察觉到了自己的身后有股威压。 风的声音不对。 白岁安闪身躲开。 方才夜子狐坐着的椅子砸向房门,发出距离的声响。 外头还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的人被这一声吓到了。 夜凌澈立即上前拍门:“岁安!发生何时了!” 几个孩子也在轮流喊娘。 “都别进来,我没事。”白岁安喊道。 她回头观察。 方才的椅子是被夜子狐扔过来的,他人还在刚刚摔到的地方站着活动筋骨。 夜子狐十分冷静,看向白岁安的目光掺杂着欣赏。 “虽然没有以前那般厉害,但朕底子也不错,当年没有和你娘过招,如今打你一个半路习武的人也可以试试。” 他走向屋内的柜子,取出一把剑。 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他将剑拔出,道:“听说你身手不错,让朕看看这些年你练到了什么境界。” “你若赢了朕,朕让你说教一番也无妨,你要是败了,无论你们逃到哪,朕派铁骑也会将你们抓回皇城。” 还有这种好事? 白岁安也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道:“刀剑无眼,希望伤到陛下时,你别急。” 夜子狐冷哼一声:“小丫头,真气也不是万能的。” 真气? 以为夜子狐只见了两面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一丝真气,白岁安没往深处想,因为夜子狐已经提剑冲上前了。 屋子逼仄,两人打起来也没有起了要换场地的心思,椅子挡道了劈椅子,柜子碍事了砍柜子。 过了几招,人还没事,屋子内的物件便已经烂完了。 多数是白岁安在攻,夜子狐防。 夜子狐的技巧不如白岁安,可反应能力与力量都不差,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实力,在白岁安看来已经是不错的了。 只是夜子狐要想赢白岁安,这点是不够的。 偶尔抓住几次机会反击,都被白岁安挡回来了,现在是白岁安不断进攻,夜子奋力抵抗。 “哎哟!怎么打起来了!”程旭无奈道。 门外不仅有夜凌澈一家,还有他和阿岩,以及停好马车赶上来的烛影。 “不是说吃饭吗?我看后院都有厨子在忙活了?”烛影也是懵的。 夜凌澈扶着门,开打前白岁安喊他们不要进去,如今门没开,只听见里面剑身碰撞的声音。 他既担心,又怕拖了白岁安的后腿。 “阿岩,去请大夫来。”夜凌澈吩咐道。 剑身碰撞的频率变慢了,夜凌澈也不知他们还能打多久,可先让大夫过来候着,准不会有错。 林容康在哥哥姐姐中间站着,愤愤不平道:“我就知道他是坏爷爷!居然欺负娘,我才没有爷爷呢!” 烛影挠了挠自己的脸,道:“我觉得他这个年纪,应该不会伤到嫂子吧……” 程旭担忧道:“他年轻时可厉害呢。” 里面的声音突然停了,有人打开门。 夜凌澈本就把自身力道都撑在门那,门从里面打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了要往前栽的趋势。 白岁安稳稳接住夜凌澈:“都站不稳了,怎么不坐着等我?” 见出来的是白岁安,夜凌澈赶紧抓着她肩膀,身型都没来得及稳住,就开始检查她的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事吧?” 几个孩子也围上来,林容乐好奇地往白岁安身后瞟了一眼。 因为柜子被破烂了,上头程旭存放了不少的瓷瓶与茶叶都掉到了地上。 而夜子狐就坐在一片废墟里,垂着头,看不出喜怒。 “我没事。阿影你先带三个小孩子去后院找大厨点菜吧,我们几个大人有事要说。” 白岁安笑着看着三个孩子,轻声道:“娘帮你们护着爹,都下去玩吧,不会有事的。” “不嘛。”林容康上前去抱住白岁安的大腿,后面的话还未说出,便看见坐在地上的夜子狐。 原来娘都把人揍这样了。 小豆丁立即变卦,抱了一下白岁安便松开了。 “我们要多点一些好吃的在楼下等娘噢。” 两个大的都是会听白岁安话的,小的这个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愿意走了,烛影把人带走也轻松一些。 程旭走前问:“还要大夫吗?” 他瞧着白岁安也没伤哪,以为不会有人打伤皇帝,便想着让阿岩把大夫送回去。 没想到白岁安认真地点了点头:“让大夫在楼下等一会儿吧,聊完后让他上来给人包扎。” 程旭:??? 不是,白姑娘!你这和行刺有什么区别?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 第一卷 第177章 我不喜欢皇后 白岁安没管程旭那副天要塌了的样子,扶着夜凌澈进屋,便把门关上了。 没过多久她又立刻出来了,去隔壁拿了两张好椅子回去。 把夜子狐气笑了。 他的好儿媳和儿子一样与他关系不好,屋里没地方坐了,拿了两张椅子都不给他坐。 真是活久了什么没礼貌的人都让他见着了。 皇后是一个,皇后的两个儿媳各一个。 还一个比一个嚣张。 “岁安,这……”夜凌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高高在上地坐在夜子狐面前。 他没看错的话,父皇似乎在咬后槽牙。 脸边的发丝乱飞,凌乱且狼狈。 白岁安握住夜凌澈的手背,道: “他说他输给我,就要任我说教,我也不爱说他,就把权利让出来给你了,你们父子俩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他要是不听你说,我就和他再打一次。” “真不客气啊,还打?”夜子狐拧眉,也没有不耐烦,倒是想看看白岁安能无赖到什么程度。 和夜子狐打了一会儿,白岁安现在心情舒畅,看夜子狐都顺眼了一点。 “先看看你们态度怎么样吧,刚刚你要打架,我都和你打了,一会儿我要是想打你,你也要奉陪吧?总要有来有往。” “哈哈哈哈。” 夜子狐仰头大笑,收放自如,笑完便阴恻恻地盯着夜凌澈, 道,“凌澈,你对我这个父皇有何不满,尽管说出来。” 这是从小便有的恐惧。 夜凌澈每次见到父皇这个模样就会发怵。 该如何说? 如果一个不小心触怒龙颜,好不容易凑出来的家该怎么办? 小时候是怕连累皇兄没有太子之位,长大后心中担忧的就更多了。 妻儿,友人。 “你喊夜凌池就一口一个池儿,怎么到他夜凌澈你就不能喊澈儿了?小澈或者澈澈也行啊。” 白岁安的话让夜凌澈回过神,也红了耳朵。 夜凌澈身子绷紧,这都是什么喊法,不知羞臊,岁安居然能直接就说出口了。 “不过是个名号,喊惯了就不用改了。”夜子狐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问题。 而且在他看来,他喊了这些名字出来,也没白岁安喊得有用,自己儿子人都红了。 白岁安专注着帮夜凌澈与夜子狐对峙,并未看夜凌澈一眼。 她认真道:“必须改,孩子是在意父母如何称呼自己的,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名号,这是态度!” 夜子狐无奈摇摇头,这小两口真有意思,一个见面就哑火,一个说着不会说教,到头来说的话最多。 “你觉得我对他态度不好?” 没有自称朕,是因为夜子狐方才与白岁安定了规矩,不能用皇帝的身份来面对这次的谈话。 事实上,夜子狐并不会用父亲的身份与夜凌澈相处。 他对所以孩子都这样,也就夜凌池出生之后,每次去皇后那里都被要求与儿子亲近。 也渐渐习惯了“池儿”这一称呼。 夜凌澈出生时皇后难产,他就再也没去看过任何一个孩子了。 本来不是皇后,他也不会去看孩子。 白岁安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夜凌澈,道:“你说,大胆说,有事我帮你兜着。” “带孩子带惯了?他是我儿,我还会对他下手?”夜凌澈勾唇道。 “别打岔,等他说。”白岁安瞪了夜子狐一眼。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毛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皇帝。 夜子狐也没想到自己出来一趟,堂堂皇帝,还要被人瞧不起。 不过他是真的闭上嘴巴了。 夜凌澈嘴边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还从未见过父皇这样。 觉得新鲜之余,也对夜子狐的脾气有了新的认知。 或许真的能够说几句…… 夜凌澈深吸一口气,道:“一直以来,父皇都不管我与皇兄,好几次皇兄遇刺你也没有看过他一眼,明明听闻你以前是最喜欢母后了,却一点都不管我与皇兄在宫里的死活……” “我知是我害死了母后,你记恨我,可……” “谁说是你害的?”夜子狐打岔道。 夜凌澈犹豫道:“难道不是吗?” “全天下都知道是天璇国送来的贵重药物有问题,才害到皇后难产,你还上赶着把错往自己身上揽?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把商会做大的。” 夜子狐说得刻薄,却也解开了夜凌澈的心结。 他继续道:“我一直都不管宫里的每一个皇子,如果不是皇后要求,我也不会与池儿接触,他身为太子,如果连刺客都对付不了,那就别想继位了。 还有,我不喜欢皇后,后宫里的每一个我都不喜欢。” 他是君王,能治理天下就好了。 也不是白岁安想打岔,她实在是好奇。 “你不喜欢她,那你还去天璇国把她抓回来和你成亲,她生的第一个皇子就是太子,还听她的去与天璇国交好……” “让澈儿说,你话太多了。”夜子狐不耐烦地打断道,“我就是不喜欢她。” 刚才还说称呼习惯了,不用改,这会儿自己倒是变了。 夜凌澈与白岁安相视一眼。 说了这些,他也没那么怕这个做君王的爹了。 夜凌澈道:“那这么多年你为何不立贵妃为后?” 不知为什么,可能是从小就听说帝后之间很是恩爱,听多了,夜凌澈就是觉得父皇喜欢母后。 显然夜凌澈这是在帮白岁安打探夜子狐的心思。 “啧。”刚才白岁安蹬鼻子上脸时,夜子狐都没这么不耐烦,“谁都能当皇后吗?让她管了六宫就行了,我可没心思再要一个皇后。 问完没有?说完该我说了。” 白岁安捏了捏夜凌澈的手:“你还有要说的吗?” 夜凌澈反握住她的手,才定定地看向夜子狐,问:“父皇是如何看待我与皇兄的?” 夜子狐道:“你们两兄弟是最像我的,比宫里那几个好些,不过也就这样吧,年纪在这,还是太嫩了,担不了事。” 这下白岁安也能猜出当初皇后为什么想逃婚了,这个皇帝啊,最开始接触时都是讨人嫌的。 不会说好话。 还爱说反话。 ------------ 第一卷 第178章 我是喜欢他啊 夜子狐不像个会夸孩子的人,话说出口了,也要拐着弯回来贬几句。 也就夜凌澈心态好,听到夜子狐承认不讨厌兄弟二人,他就满足了。 甚至还兴奋地不断用手摩挲白岁安的手背,还有点坐不住。 夜子狐在地上也坐得腿麻了,被后辈低头看了这么久,也该轮到他在高处看人了。 他站起来,道:“我已经让百里去明月山庄接人了,等她来了,你。” 夜子狐点了点夜凌澈,又道,“和孩子说清楚他们的身世,然后一块回宫去,我要托你去做点事。” 这个你,指的是白岁安。 夜凌澈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伸手挡在白岁安面前,问:“她不会跟着我们一起回皇城是吗?” “是。”夜子狐立即回答。 “为何?” “我要她领兵将天璇国先前的土地攻下。” 此话一出,夫妻二人脸色皆变。 “她不能去!” 战场这么乱,一个姑娘家家的上去了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夜凌澈想都不敢想。 白岁安自己也拒绝了:“打仗不是闹着玩,说打就打,受伤的百姓和将士怎么办?” “不是真打,你只需要把我要除的人斩杀便好,以你现在的身手,再用上真气,已经可以做到入军阵取人,首级再全身而退了。” 夜凌澈疑惑:“真气?不是只有皇兄才有吗?” “我没有真气。” 白岁安有大致猜出夜子狐为什么会笃定她有真气了,这可能和命灯也有关系。 怕是和夜子狐知道的不一样,白岁安补充道:“我娘也没有,我们一直都没有。” “或许她有的时候没告诉你呢?”夜子狐问。 结合他之前的言论,白岁安能猜测到,是绑定命灯的人会有真气。 可是在记事起倪垭就有真气了,原身她娘也是知道的,如果她觉得有异常,就不会让倪垭一直留在原身身边了。 “没有,她从小看着我长大,见到我没真气她该觉得奇怪才是,可她不觉得我缺了什么啊。” “怎会……”夜子狐陷入了沉思。 夜凌澈没听见前面的事,也不知道两人这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屋内忽然静了下来,夜凌澈将白岁安的肩膀拦住,道:“不管如何,我也不会让岁安上战场。” 即便身手再好,也不能轻易左右战争的局势,那不是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事。 策略,士气,粮草等等,而且还不能确定对面真的是软柿子。 千恒除了夜凌池,在战场上活跃的老将可不少,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未必会听夜子狐的命令给白岁安放水。 在夜子狐开口前,白岁安抢先道:“我也不需要天璇国的土地,治国之道不是我擅长的,你身为君主,应该是派遣官员将地方管理好,让百姓安居乐业,而不是想着把那块地方推来推去。” 又说教上了。 怕是管小孩惯了。 夜子狐扭了扭酸涩的脚腕,道:“这是我和你娘定的规矩,我们两边都有内乱,这些年也在暗中用密信传递线索,没想到她在计划开始没多久,就着了你们那内奸的道,我也只好先暂收你们的东西了。” 两国表面禁了贸易往来,看着关系恶化,实际上两国的国主还在秘密联系。 “你现在出来告诉我这些,是因为你认为我已经接触到了天璇的那批内奸,且传信告诉你,你被人暗中下毒了,认为两边的人有联系,所以想让我顺藤摸瓜,把千恒这边害虫连根拔起。 而天璇国的土地,就是你拿来与我谈判的筹码,对吗?” “对,而且这事与皇后的死因也有关。” 白岁安朝夜凌澈耸了耸肩,夜凌澈与她相视一笑。 都明白了夜子狐的口是心非。 我~不~喜~欢~皇~后~ 又事事都和皇后有关。 “母后当年的死因是假的吗?”夜凌澈问。 夜子狐点头:“那是自然,常人可不知我们与天璇国国主的关系,以为只是通商,便想破坏两国的表面关系,殊不知我与皇后和天璇的关系是真的不错,他们怎么会害皇后。” “可天璇国也还是背了这么多年的锅,不是吗?” 众所周知两国不和多年,在千恒锅这边,天璇国早就是恶人了。 以前也有不少天璇国的人在责怪国主。 夜子狐挑眉道:“那又如何?史书是我命人写的,我让他们改,他们就要改。” “意思是能给我母皇洗刷冤屈咯?” “当然。”夜子狐脸上的动作有一丝不自然,他又道,“这也和澈儿的母妃有关,你喜欢他吧?帮帮他。” 有了夜子狐的嘴硬在前头,白岁安不想学他这么不坦诚。 自己和夜凌澈还抓着手呢,不喜欢还能让他牵? “我是喜欢他啊。”白岁安丝毫不含糊。 “哎哟!” 也不知道夜凌澈怎么坐的,突然就跌到地上了。 椅子都翻了。 地上乱糟糟的,白岁安赶紧把夜凌澈拉起来:“腿还没好吗?怎么坐着突然摔了?” 夜子狐直接摇头谈起你:“我就说他担不了事吧?一句话就坐不住了。” 把夜凌澈扶起来,白岁安帮他拍掉身上的灰,抬头去看他的表情,才发现人已经蒸上了。 脸红红的,揪一把脸上的肉还挺烫手。 “一会儿那你的脸皮去后厨炒菜吧,也太烫了。”白岁安笑道。 “别笑话我了……”夜凌澈小声反抗道,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白岁安。 夜子狐生怕下一瞬两人就抱在一块了,赶紧出声打断:“干嘛?当我死了?闲着没事干就先给我把大夫找来,我要痛死了。” 夜凌澈这才支支吾吾地关心起了夜子狐:“父皇你、你是伤到哪了?” “不是什么大事,就踩到木块摔倒了而已,你先去把大夫喊上来吧,我再和他说几句。” 白岁安让夜凌澈先离开。 只剩下两人,白岁安认真道:“不用打仗,你把天璇国的土地留着也可以,我能帮忙揪出当年陷害皇后的主谋,但我的条件会比天璇国的国土还要大一点,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 什么条件能比得过国土? 夜子狐:“你说。” ------------ 第一卷 第179章 岁安,你说你喜欢我 “我生在天璇,我见过女子位高的世界,而且因为力量需求,里面男子的地位也不低。 我也不是要求天璇的政策在千恒普及,只是想陛下你能让天下公平一些。嫁娶之事是你情我愿的,犯错之人不分男女,而有实力的人也不只是男子,能否给女子多一些选择? 我认为陛下应该有能力改变世人的偏见吧?” 白岁安静静看着夜子狐,耐心等他的回答。 夜子狐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决心,他将夜凌澈刚刚坐的椅子拉到白岁安面前,坐下。 “你觉得如今的千恒不好吗?”夜子狐问。 “我也就在这个镇子和李家村待过,生活方面,倒也没见什么人过得很困难,只是有些地方很无奈啊。” 白岁安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道出。 有人为了吃饭不稀拐卖孩子去破坏别人的家庭,有人望子成龙砸了无数银子,没想到遇到的是骗子。 有人家因为,没生出男孩而被欺压。 而有的人家有个男孩,父亲却欠了一屁股债,还要卖妻还债。 “丈夫可以轻易将妻子卖出抵债,他认为将儿子留下来还能传宗接代,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孩子没了娘便没人教导,爹不管孩子,小孩靠偷抢为生,这究竟是传宗接代,还是给世间留下祸害?” “世间本无那么多坏人,可是坏人害的好人越多,便有越多还没来得及划分好坏的人只能选择当坏人。” 这是白岁安关照季维的原因。 送衙门惩罚他的偷盗行为,也不惜是一种关照,若季维从衙门出来了呢? 一个小孩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没有手艺,浑身臭味人见人嫌,他为了活下去也还会走上一样的路,如此循环,不是不走正道,而是走不了。 没人教他。 “所以我要一个公平,法度是死的,但陛下你是活的。希望女子也可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嫁娶之事不分高低,男女都可养家,也都可当家,女子也有休夫的权利,人不分高低贵贱,错了就该罚。” “那皇位也能让女子坐?” 夜子狐目露寒光,即便知道白岁安不怕他,他也要放出一些威压试试白岁安的弹性。 白岁安道:“如果那个女子真的有治国的才能,为何不让她坐上最高处呢?国家存在的时间越长,说明越昌盛,而做出这个决定的你让国家延寿,你就是千万年以后人人都夸赞的明君。” “你在捧我。”夜子狐很确定。 白岁安也不否认:“说些好听话,陛下听着也高兴吧?” “你说的事也不差,朕会考虑,只不过朕不爱当恶人,到时还是要请你当这个坏人了。” 改了自称,说明他是以皇帝的身份在承诺这件事。 “好说,就说这事是我提议的,谁不满就来打我,连一个女子都打不过,那就别争了。” 夜子狐轻笑:“成啊。” 也就白岁安之前对他不客气,他才耐着性子听她说了这么多好点子。 比宫里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好多了。 白岁安开门出去,就见穆林背着药箱站在外头,微笑躬身:“见过皇子妃,草民方才什么都没听见,请皇子妃放心。” 这和在说自己听到了没什么区别。 反正皇帝也在,白岁安也不怕。 “辛苦穆大夫给陛下医治了,我先下去了。”白岁安拱手笑了下,便离开了。 屋里也就刚好两张椅子,这会儿穆林进去也刚好有地坐。 他放下药箱,夜子狐便迫不及待地开口了:“这儿媳不错吧?” “皇子妃心系天下,草民也在这天下之中,自是觉得她好。” “你觉得她说得如何?” “草民是娘胎出来的,家中有妻女,皇子妃说的是对她们有好处的事,我觉得好。” 。 夜凌澈就在楼下等着白岁安,见她上来,便起身迎上去。 勾着白岁安的手臂已经成了夜凌澈的习惯,腿好了之后他就总是被白岁安带着走路。 有时候他还想抱着白岁安一块走。 他总忍不住想与白岁安多接触,好在白岁安是喜欢他的,他能多黏他一些。 “就你一人?”白岁安托住夜凌澈的手臂,放慢脚步与他一块走。 “都在后厨,父皇来的御厨厨艺都很好,容康去了后都不愿出来了。” 既然都不在,也好安排一下事情。 白岁安垂眸,道:“那他们身世这事,何时说,舒舒的身世要说清楚吗?” 小姑娘是三个小孩里最特别的那个,白岁安总是想对她更好一些,就怕以后她知道了自己的亲爹娘的事,会很难过。 夜凌澈轻拍白岁安的后背,细声道:“瞒不住的,当初她被皇兄接回府这事全皇城都知道,在我们这里知晓,也好过她一人在外的时候被人戳伤疤。” “怎么办?”白岁安声音都在抖,“她那么要强……” “皇兄和皇嫂也是视她如己出,你我也都把她当自己孩子对待,她迟早都会难过,不如让她早些知道,我们一块陪她走出来,这道坎过去了,以后还有很多时日,她能一直开心快乐。” 夜凌澈走到白岁安跟前半蹲,嘴角挂着一抹淡笑,忽然就在白岁安的嘴角处落下一吻,“别哭。” 白岁安愣了一下,才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道:“我没哭。” 她眼眸清澈,确实没有水汽。 “我不是那么容易哭的人。” 她说了两句,也没对夜凌澈的冒犯之举发表不满。 夜凌澈欣喜地把白岁安捞到怀里,丝毫没有歉意:“是我错怪你了。” 白岁安轻轻锤了两下他的腹部。 躺了一些时日,又坐了好长时间,这会儿夜凌澈肚子都是软软的。 “你似乎很高兴?”白岁安问,“是因为你父皇与你之间的事说开了吗?” “不是。”夜凌澈一低头就能把脸埋在白岁安的肩颈处,闷闷道,“岁安,你说你喜欢我。” 他是疯了,出来了许久,耳边还在回响着白岁安那时坚定的声音,闭眼就能看见白岁安在发现他羞赧时露出的笑颜。 受不了,他也好喜欢白岁安。 ------------ 第一卷 第180章 都是我自愿的 一个大男人整得这么可爱干嘛? 白岁安轻轻掐了一把夜凌澈腰上的软肉,道:“要知道说完你是这个傻样,我就不说了。” “那可不成!” 在白岁安抽手之前,夜凌澈把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腰上,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 “那我说了也未必是真的啊。”白岁安无奈道。 这会儿夜凌澈急了,他捧起白岁安的脸,眼里没有兴奋的光芒,睫毛的阴影盖住了他的眼睛,嘴角下压,有些委屈。 “那你方才说的是假话吗?” 他这副模样,要是白岁安认了自己刚才说的是假话,他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别哭,我说的不是假话。” 话音落下,白岁安也学着夜凌澈的做法,在他嘴角落下一吻。 只是亲完后她就跑了,徒留夜凌澈一人在原地发愣。 手抖了好一会儿,才用手指碰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人都跑没影了他才回过神来。 就亲了一下,他腿也不酸了,甚至觉得自己还能小跑几步,一口气跑到后院去找白岁安。 人已经在灶房门口和烛影聊上了。 “容乐去那屋乘凉了,另外两个都在这看大厨烧菜呢……诶,二哥你热成这样了,那屋里备着冰呢,你去里头和容乐待着呗。” 烛影见夜凌澈红着脸过来,连脖子都红了,连忙给他指路去乘凉。 知情的白岁安笑而不语。 “不用,我就过来看看。”夜凌澈上前揪住白岁安的手。 似乎在说白岁安去哪他就去哪。 烛影反复看着两人,这种感觉让他似曾相识。 好像多年前他就这么看他师兄的。 夜凌澈本就生的白,红的时候很明显,淡下去时也明显。 见夜凌澈脸上的红渐渐淡下去,烛影可算明白夜凌澈不是被热到了。 而是心里烧火,把自己给烧红了。 烛影摇了一下头:“你这是被嫂子吃得死死的啊。” “别说岁安吃我,她要把我吞了我也乐意。” 然后白岁安就用手肘打了一下他的腰。 “我又不吃人。” 夜凌澈连忙改口:“对,岁安又不吃人,都是我自愿的。” 这下白岁安与烛影都无奈了。 最无奈的还是白岁安,夜凌澈就像那种,给了一次甜头就会一直跟人跑的小傻子。 这样的人,做生意?唔,她都好奇夜凌澈怎么走生意赚那么多银子了。 “爹,娘!你们回来啦?” 林容康和林雅舒一块出来,灶房里很是闷热,两人都流了不少汗。 白岁安拿出手帕分别给两个小孩擦汗,道:“看完大厨做菜了吗?” “看了很多了噢!”林容康迫不及待分享道,“里面的叔叔伯伯都教了我好多,但是阿姐说娘在外面,我们就出来了。” 林雅舒还是不太习惯对夜子狐的称呼:“爹娘和、和爷爷聊好了吗?” “都说好啦,一会儿和爷爷一块吃饭。” 一伙人都去找林容乐,他和程旭不知在说些什么,见人进来了。 他起身,试探性地唤道:“爹?娘?”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夜凌澈道:“一会儿吃完饭回去后我要和你们说一件要事,都先坐着等爷爷下来吧。” 这顿饭的气氛还算可以,因为夜凌澈和夜子狐之间的气氛已经得到了缓和,林容康对夜子狐也少了敌意。 还有一点就是,宫里的御厨本事是真的好,小豆丁吃得嘴停不下来,还不忘给爹娘和哥哥姐姐分享哪个好吃。 在为数不多吃得难受的也就程旭、阿岩、穆林以及烛影。 明明屋里挺凉快的,偏偏他们几个吃得满头大汗。 问就是紧张,这辈子第一次和皇帝同桌用膳。 菜肴种类丰富,量也多,吃不完的夜凌澈还打包带回家。 饭后,白岁安有事要出去一趟,让夜凌澈和几个孩子留在飞云百货里休息。 小孩都有午休的习惯,阿岩就带他们去休息了。 烛影和程旭也借口休息,出去喘口气。 父子俩难得单独相处,夜凌澈虽不知说什么,但也没有离开。 夜子狐拿来一瓶酒,倒了两杯出来,将其中一杯推到夜凌澈面前。 夜凌澈将酒杯推回去:“不喝酒。” “酒都不喝?以前宫宴?” “皇兄帮我喝了。”夜凌澈实话实说。 夜子狐看了他一眼,没追问理由,喝下自己这杯后,又把夜凌澈推回来的那杯喝了,才说话: “他伤得怎么样?” “岁安救回来时瘦到脱相,眼睛看不见,还没了真气,如今身子是养起来了,岁安也托人给皇兄治眼睛,回来后应该就看得见了。” 夜子狐呢喃道:“没了真气……” “怎么了?” “无事,我不可离宫太久,过两日我便要走了,等你们回皇城后再与他见面吧。” “那岁安上战场一事?” “不打了,她自己安排妥当可与你们一同回皇城。” 聊到这份上,夜子狐在心里默默算了笔账,问,“她说要设立女子学府,我应下了,就是这笔银子,国库怕是担不起,你认为该如何呢?” 夜凌澈一眼看出了他的想法:“商会的每年都有两成利进国库,你别和我说国库空虚。” “皇妃提议,皇子出款,这美名可不就给你们挣了吗?况且她的提议可不少,你舍得她一人树敌?” “什么树敌?” “她想要我改变这个世间。” 夜子狐一手托脸,狭长的眼含笑盯着夜凌澈,说得神神秘秘,就是想看看夜凌澈是什么反应, “到时候天下会有许多人憎恨她,逼你休妻,你作何感想?” 夜凌澈的第一想法:“你让岁安去做坏事?” 他急了,他就知道他父皇不是好东西! 怎么会听他几句话就改变想法了呢! 夜子狐笑得没心没肺:“怎么?她做了不好的事被世人唾弃,你也不休她啊?白岁安有什么好的?” “只有你这种人才不觉得她好!”夜凌澈面露怒色。 前不久夜子狐才三言两语挑起白岁安的怒色,说的也是与夜凌澈有关的事。 这会儿在夜凌澈面前说白岁安的事,夜凌澈居然也这么快就对他动怒了。 有意思,两口子都脾气不好。 ------------ 第一卷 第181章 醉红楼的叛徒 见好就收,夜子狐把白岁安托他做的事说了出来。 夜凌澈的怒意肉眼可见地变淡了。 他低声道:“岁安这也不是做坏事啊……” “可你应该明白,她的提议动了多少人的蛋糕。” “那就我出资吧,无论是学府还是收留所,男子女子学府我都请人去操办,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也可以到我那里去干活,我帮岁安把事情做全了,总不会有太多人有异议。 这本就是好事,只有心思不纯的人,才会被岁安当做恶人吧。” 夜子狐略感欣慰,道:“那你皇兄的位置算是稳了,夜凌卓这些年在朝中拉拢了不少大臣,每日跟蚊虫似的催着东宫之位易主,烦死了。” “还不是你不把人找回来,才让他有机可乘。”夜凌澈小声反驳。 话让夜子狐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找回来做什么?也不知道宫里谁在害他,家里孩子这么多,他还护得住吗?” 想到自己儿子一直以来都和他不亲,夜子狐也有些不悦,“真以为你爹什么都不管吗?我自己在宫里住了这么久也能中毒,都对我下手了,更何况你俩!” 夜凌澈没再说话。 再看白岁安那头,她顺着烟柳留下的住址找去,敲了老半天的门才开。 绿萝睡眼惺忪,嘴里还不知在骂着什么。 抬眼发现来的人是白岁安时,脸上的睡意被吓退。 她惊呼:“公、公主!” “小声一些。”白岁安捂住她的嘴巴,进去后把门带上。 “唔,你怎么来啦?”绿萝挠了挠头,屋里乱七八糟的也没有收拾。 被白岁安瞧见她们生活的地方这么邋遢,会不会被认为她们没有好好办事啊? 白岁安扫视了一圈,问:“烟柳呢?” “她,她去干活了。” 绿萝将地上乱七八糟的兵器踢到墙边,拖了张椅子来让白岁安坐。 “你们已经找到活干了啊?” 白岁安没坐下,弯腰帮忙收拾一下这个屋子。 两人住的就是一个不带院子的小屋,进门就能看见全貌,床也只有一张。 当白岁安没多问,只当两个姑娘是糕点买多了,没银子找个好房子住了。 一会儿再给她们留些吃饭的银子好了。白岁安心想。 “昂。”绿萝胡乱应下,也跟着白岁安一块收拾屋子,“公主你还没说你来这里是干嘛呢。” 白岁安道:“还想你们带我去醉红楼的,如今你们有活干了,便留在这继续干活吧,和我说去哪能找到玲珑将军,我自己去找就好了。” 绿萝一愣:“公主你要去醉红楼?这,玲珑不住那里,我和姐姐带你去啊。” “不用了,她应该是认得我的,我自个去就好了,找活干不容易,你们留在这就好。” 绿萝连连摇头:“不是的,和姐姐没有找活干,公主你一声令下我们就可以随时跟你走了!” “那烟柳去哪了?”白岁安不由严肃。 这一屋子乱七八糟的武器,总不能两个姑娘来了镇上后去做傻事吧? 绿萝摸了摸鼻子,道:“那个衙门门口不是有榜单吗?我和姐姐这些天就在那挣银子。” 怕白岁安不信,绿萝还从床底掏出一个大袋,一打开,里头都是银子。 “如今都是几人一块干,也就银子好分一些,攒着攒着就这么多银子了,怕被人惦记上我们也没敢去外头换银票。” 白岁安知道她们两个的武艺不算好,能挣这么多银子,怕是接了悬赏。 “没有哪里伤到吧?”白岁安拉着绿萝检查了一圈。 绿萝笑着撩起自己的袖子:“哎呦,就一些淤青,都是打混架,一块打,一人也没挨几下。” 白岁安找一处颜色深的淤青按压,绿萝立即大叫。 “痛呀!” “还知道痛。” 就跟抓到家里小孩在外面偷偷打架似的,白岁安一边想让她长教训,一边又忽然变出一瓶药酒帮绿萝搓。 绿萝想自己搓,也拗不过白岁安,痛得龇牙咧嘴直呼气,也躲不掉。 “烟柳什么时候回来?” “她今早出去的,估计快要回来了吧。”绿萝语气软软的,“公主,你轻一点,好痛呀!” “是你自己伤得严重,我本来就没用多大力。”白岁安还在倒药酒给绿萝搓淤青, 顿了顿,又道,“赚这么多银子也不知找个好点的住处,床都硬的,睡得舒服吗?这伤几日前就有了吧?也不知去医馆上个药。” 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白岁安有些恼两个这么大的姑娘具体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绿萝咧嘴笑道:“这银子留给你呀,公主都没住上好宅子,家里孩子以后也要花银子啊,我们多给你备些银子。” “傻,我有手有脚,挣的银子比你们多多了,用不着花你们的。一会儿我帮你们拿银子去换银票,你们自己留着买衣裳换大宅子,或者傍身。” 白岁安也不顾自己手上还有药油,先点了点绿萝的额头,“我之前都和你们说了,不要没苦硬吃。” “不吃不吃,公主你这是在关心我们呢,一点也不苦,甜得很!” 白岁安无奈道:“都说了我不是你们之前的公主了。” “嗯嗯,是我们的新公主,哎哟!” 说不过她,白岁安干脆又按了一下她的淤青。 绿萝闭嘴了,白岁安这才继续道:“当时你们走时,国主有没有托什么给你们啊?像灯一类的。” “这我不知道诶,我俩就是公主身边的小下人,有事也是和玲珑大将军说的,唔,或者倪垭。” 绿萝思索一会儿蹦出了一个白岁安熟悉的人名。 玲珑将军是国主的心腹,知道些什么也是正常。 倪垭的话…… 白岁安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大祭司死了没?他和你们跑了还是和谁走了?” 大祭司是倪垭的爹,每次祭祀时都是他领头操办的。 有真气的人和命灯有关,而原主记事起就没有真气,国主知道倪垭有真气也不稀奇,说明这事应该在很久以前,和负责绑定命灯的人就有关了。 说不定就是有一种人能转移真气,和把诅咒转移到其他人身上类似的操作。 也就是倪垭那一脉的人会的。 绿萝眨了眨眼,她不知道白岁安为什么这么问。 她回答道:“他在和我们走了没多久就病死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绿萝补充道,“对了,这次醉红楼内的叛徒,就是大祭司的徒孙。” ------------ 第一卷 第182章 不会武功的万夫人 “那他如今被你们怎么处置了?” 绿萝道:“玲珑素来最厌恶叛徒了,自然是关起来拷打了,人是还活着,怕是已经不能利索说话了。” “问出什么了吗?” “据说没有。” 如今倪垭一行人已经转移阵地,也不好推断她在何处,恭昌又在何处。 最主要的是宫里和他们一伙的人又是谁,这也是个难题。 恭昌一定不会轻易露出破绽,白岁安只能顺藤摸瓜别人找到,把他逼急了再看看有没有突破口。 果然还是要去醉红楼一趟问问有没有什么线索才行。 给绿萝上完药,两人一起等了许久也没见烟柳回来,怕白岁安等不及。 绿萝提议:“不如我们去衙门外头等吧。” “也行。” 白岁安害背上银子,顺路去一套飞云百货找程旭换银票。 他和烛影二人都在外面坐着,白岁安回来了也就和他们说说情况。 若一会儿她回来晚了,就让程旭转告夜凌澈先带孩子回家。 听到白岁安说要去衙门,烛影便自告奋勇和她一块去。 若真在衙门遇到了什么事,烛影也帮忙。 银子比较多,程旭也不能太快把银票准备好,就让她们先走了。 多了个烛影,绿萝有些不自在:“烟柳姐姐也就去揭个榜,怎么会有事呢?” 白岁安解释道:“话不能这么说,总会有些意想不到的人会出来刁难他人,他来了也是有备无患。” 烛影神气道:“主要还是见不得嫂子受委屈,一会儿什么事我都包给你们铲平。” “我也能帮公、咳,帮到小姐的!”绿萝道。 衙门外头围了不少人,与以往不同,围观的人不局限在榜单周围,都在往衙门里面看。 白岁安随便拍了一个婶子的肩膀,问:“婶婶,这衙门里头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里看?” 许是瞧白岁安面善,那个婶子道:“万员外一家子在里头闹呢,说是衙门搞错人了,把他家夫人给捉了。” 白岁安瞪大眼睛:“怎么捉的啊?那些人认不出万夫人吗?” 婶子摆手道:“可不是嘛,这哪这么容易搞错啊,里头的人都解释了,说捉的时候人就是蒙面裹得严严实实的,也是捉到了衙门里才知道是万夫人!” “那衙门那边怎么说?” “那领头的姑娘说得有理有据,捉的就是带头截货的那批人,这万夫人全是领头的。如今衙门那头就是把万员外喊来了,拖着不发银子呢!” 婶子气得够呛,“还以为换了个县令是真的变好了,没想到遇到权贵还是要欺压我们普通人!” 白岁安给婶子顺气,安慰道:“是会变好的,定会有人来治这些人。” “哎,但愿如此吧。” 另一边烛影和绿萝也挤到前头去看了情况,现在来与白岁安汇合。 “我看到了,领头在与县令争辩的人是姐姐。”绿萝道。 烛影带头往前挤,两人跟着。 挤到最前面时还有人要来拦他们,烛影拿出一块令牌举到他们面前,也不管那些人看没看清,趁对方愣神的功夫,他们就进去了。 “什么人?也不通报一声就进来了!” 三人的穿着并没万员外身上的名贵,万员外便拿三人发泄自己的怒火。 “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把人赶出去?” 衙门那些人犹犹豫豫,县令还没发话,他们也不敢上前。 老县令眯着眼看了许久,等烛影走近了他才把人认出了。 连忙摆手:“诶!来人来人,搬张座椅到我旁边来!” 见烛影身后还有两个人,县令问:“这二位是?” 烛影后退一步到白岁安的身边,道:“这是我主子。” 他不用明说白岁安的身份,只要县令知道他,便会给白岁安面子。 果然,县令在听到烛影是在为白岁安办事之后,也立即起身让座。 “夫人快快请坐。” 县令的态度也能让众人知道白岁安一行人的身份,方才还想拿三人泄愤的万员外顿时面红耳赤。 “这,啧,你们捉我夫人,赶快给我一个说法!”万员外催促道。 县令并未理他,而是憨笑着等白岁安做到他的位置上。 “不用了,大人您断案,我不抢您的位置,就是路过来看看,我们在旁边坐着就好。”白岁安很是和气。 刚才她就扫了一圈,这里的人可不少。 烟柳手臂受伤,身上全是血迹,人倒是看着还挺精神,边上坐着两个受了刀伤的大汉,那都是脸色惨白的。 中间是五个被绑着的人,为首的女子已经被松绑了,根据万员外的眼神可以判断出那人就是万夫人。 而万员外身边还有两个男子,一个是白岁安认识的万辰,他并没有看白岁安,一脸淡漠,似乎谁也不认识。 另一个和万夫人比较像,应该是万辰同父异母的弟弟。 有人搬来座椅,白岁安三人入座。 白岁安指着烟柳身边的两人,故作无意地问:“那三人都伤得如此重了,大人为何不让他们先看大夫呢?” 县令点头道:“夫人说得对,来人,先带那三人下去看大夫。” “事情还没结呢,还想走?”万员外上前阻拦。 烟柳上前两步顶在万员外面前,道:“是啊,事情没结,他们去看大夫,我留这里与你辩!” 一开始她就拿出了证据,说万夫人就是劫货的主谋,而且身边人都能做证,帮忙押送的官差也能做证。 只有万员外一口咬定自己夫人不会武功,身子娇弱,一切都是衙门的人构陷他家。 白岁安的目光落在了万夫人的脸上。 万夫人自始至终都没敢抬头看她一眼,包括县令问她话,她也没敢抬头。 白岁安悄悄去问绿萝认不认识万夫人。 绿萝摇头,小声回话:“我和姐姐认识的人都差不多,要是真认识这万夫人,进来时她就给我使眼色了。” 也对。 可白岁安就是觉得这万夫人一直在留意着她。 都不敢看过来,为什么会注意她呢? 白岁安托着脸,当局外人看着这一切。 她来之前就到这一步了,来之后也没有任何进展。 就是烟柳说自己随行的人都是被万夫人重伤的,而到现在,也无法证明万夫人会武功。 而且从万员外的表情来看,他说万夫人不会武功,不像是撒谎。 ------------ 第一卷 第183章 我也要你先死 白岁安肯定是相信烟柳的。 她一个刚来这边的小姑娘,又不认识什么万家,只是想揭榜赚些银子,不存在构陷一说。 而衙门的榜单也不是县令发出的,都是百姓举报,衙门查实后发布的。 烛影给白岁安拿来了悬赏令。 上面的内容写的是多个铺子订购的货物都被劫了,商铺除了药铺,还有酒店、成衣铺之类的。 可以说是人日常能用的都劫了。 现在万夫人的同伙一口咬定不认识万夫人,可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了,万夫人的装束和同伙是一样的。 “总之我夫人是不可能做此事的,你们要捉就把其他人捉了,若是嫌银子分得少了,那我就多给你们一些银子,成了吧?”万员外不耐烦道。 烟柳据理力争:“我亲耳听见她发号施令,她便是主谋,如果不把她捉起来怎么算完成悬赏?” “你这女人别把我娘想得太肮脏,她平日……”万路为万夫人辩驳。 万夫人出声阻止:“小路,算了,我素来不爱出门与人结交,也是行善少了,如今有难,被平民落井下石也是没法的事,娘受得住,县令大人不畏强权,还我清白。” 她倒是胆大,白岁安还没点她,她自己就先点上了白岁安,还让自己处于一个弱者的姿态,博人可怜。 白岁安托着脸,偏头就对上了县令那为难的眼神。 “县令大人也觉得万员外在这里打扰你判案了?无碍,你不方便说,我这个旁观的人来帮你说,来人,把万大人和两位公子带下去。” 白岁安轻易就将万夫人的话解读成了另一种意思。 万路瞠目结舌,万员外也是掩盖不住脸上的怒色。 之前县令对白岁安的态度说明一切,有人上前要带人走,万员外怒喝道:“谁敢动我!” “我给官府捐了多少银子,你们就这样对我家的人?” 白岁安笑着问:“你是捐银子又不是收买人,如今大人判案,为何要听你的?” “那就听你的?”万员外咬牙,恨不得上前亲手教育白岁安一通。 “我说了,我们是来看看的,大人办案的事我是一句也不过问,反倒是员外你,你是参与了劫货,还是帮忙捉凶?” 白岁安拍案而起,“大人审案还没传证人你就带人上来捣乱,扰乱公堂该当何罪!” 不是要强权吗?那白岁安就给他们强一次看看。 见她气势突然就起来了,万员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白岁安是个连县令都要畏惧三方的大人物。 具体多大,也不知道,就怕很大。 官大压死人,万一惹的是大官,一句话就家破人亡了。 “我、这。”万员外隐忍道,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几分,“我就是心急。” 白岁安面露微笑,淡定坐下,仿佛刚才她没有发过火:“那就先急着,等县令大人传你,你再来叫。好了大人,继续办案吧。” 话音刚落,公堂上便传来了抽泣的声音。 寻声望去,发现万夫人居然哭了。 白岁安装作没发现,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袖箭与绿萝一块讨论上头做工的细致。 烛影也在打着哈欠等着县令发话。 三人无一人在意这忽然冒出来的抽泣声。 县令抹掉了自己鬓边的汗水,故作耳背道:“就是柳姑娘所说,路上的人都可作证万夫人从行事被抓后没换过人,请为柳姑娘作证的人上前来。” 拦门的人让开了,立即涌进来了一大片人,都快把外头的空地站满了。 其中有一个人努力挤到了最前头,大喊: “就是我运的货被劫了,我都看到哩!万夫人说话的声音我也记得,就是她干的,如果不是这位姑娘和那几个大汉窜出来帮忙,怕是又要遭殃了!” 这么多人,让刚刚还底气十足的万路父子二人慌了神。 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县令轻咳一声,道:“那证明万夫人并未做此事的人,有吗?” 万路立即跳了出来,他出来后才发现他爹还在原位犹犹豫豫地没有上前。 “爹!你来啊!”万路着急地喊道。 万员外这才走到他身边。 万辰也来了,他上前道:“虽然有这么多人作证,但我也要为姨娘作证,毕竟姨娘是真的不会武功,她身子弱得很,每到变急都会生病,我们一家人也是实打实地照顾过她,真不觉得她……” “万辰!”万夫人突然打断他的话。 话还没听完,就知道这小子是来落井下石的了。 万辰如今的气色好了许多,人也没之前那样瘦弱了,只是笑起来还有股疯劲。 他笑道:“辰儿在的,姨娘有何吩咐?” 万夫人眼角还挂着泪珠,姣好的容貌在泪珠的点缀下更是楚楚动人。 万员外看一眼就为刚刚自己犹豫的举动而自责了。 万夫人委屈地望向白岁安:“这位夫人,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煽动这么多人害我?是我哪里惹到你了吗?请你给个明示。” 白岁安在手里把弄着袖箭,忽然用箭尖指向万夫人,道:“嗯?你刚刚说什么,我顾着玩这小玩意儿了,没听见。” 万夫人咬了咬下唇,一双美目死死盯着白岁安的面庞,不像是第一次见到这张脸。 “是我哪里惹到了夫人吗?你要教唆这么多人来诋……” “哎呀。”白岁安手一抖,袖箭突然朝万路那个方向发射,她故作着急,“万小少爷!快躲开!” 万路从没遇过这种事,眼眸一缩,脚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眼见那支短箭要射中万路。 万夫人突然起身,动作迅速,在箭碰到万路的脸时用手把箭握住。 还没完,白岁安在她起身的时候就追上去了,没给万夫人一点反应机会,一拳打去。 身体比理智更早做出反应,万夫人竟与白岁安打起来了。 过了两招,万夫人也琢磨过来了:“你诈我?” 她下手更狠了,招招都想要取白岁安的命。 “彼此彼此。”白岁安轻易化解了她的招式,并招招都想擒住她, “你这身手,松绑了这么久,要想逃跑也很简单吧?” 万夫人眼里闪过一抹狠厉:“这不是遇到你了?就算死,我也要让你先死!” ------------ 第一卷 第184章 这位啊,可是皇子妃啊! 两人招式衔接密集,衙门里的人根本找不到机会上前帮忙,只能将周边围住,防止万夫人突然逃跑。 烛影拔剑冲上前要帮忙,白岁安道:“谁也别来!” 她一句话,让烛影停下了步伐,而绿萝也去拉住了想上来帮忙的烟柳。 这下大家都知道万夫人是真的会武功的了,不用烟柳留下来对峙了,她身上还有伤,绿萝便劝她先去找大夫上药。 万员外那边是真的天塌了,他从未想过自己抬上正妻之位的美妾,瞧着娇弱,真面目居然是这么狠的人。 他虽不懂,但见自己夫人招招见风,便想起了自己那处处都爱压他一头的前妻,以前埋在心中的恐惧突然涌上心头。 这样的女子,他向来是不喜欢的。 上一个已经让他逼死了,这一个…… 万员外头一低,竟直接迈腿离开了。 万路将人拉住,道:“爹,娘在被人打呢!我们快找人帮忙啊!” 万员外将其推开,只觉得晦气:“帮什么?回去后就把她的东西都丢了,你就当没她这个娘!” “怎么这样!”万路不敢置信道,“娘是为了保护我才被人打的啊!” “没用的东西!”万员外挥袖离去。 只有万辰面带笑意,扶着万路,细声安抚道:“兄长陪你在这候着,无论如何,我们也要陪姨娘到最后。” 万路吸了吸鼻子,嘀咕道:“以往我还觉得你不好,如今、也就你愿意帮我了。” “阿路言重了,我力微帮不了你什么,也只能在身旁陪陪你了。” 公堂之上,白岁安与万夫人打得难舍难分。 万夫人一点便宜没占着,又见万员外头也不回地走了,有了癫狂的趋势,忽然尖叫:“啊!我要杀了你!” 如烟柳所说,万夫人确实武艺高强,一人砍伤数人的事情确实做得出来。 可惜现在她没有趁手的武器,白岁安也没给她机会去抢别人的武器。 只靠现在这样,她想杀了白岁安,简直不可能。 而白岁安先动手,本就占了先机,万夫人又心急,招式乱了套,很快就被白岁安擒住了。 白岁安甚至还贴心地帮忙把人给五花大绑地捆回去了。 事成后,白岁安拍了拍手,轻松道:“好了,这下可以结银子了吧?” 这么多人作证,万夫人的武功也被人见识了,足以证明烟柳他们是没有捉错人了,这场闹剧的结果显而易见。 万路拧紧眉头,一脸担心地问道:“大哥,娘应该不会被砍头的吧?只要关一段时日就能出来了,对吧?” 万辰似笑非笑道:“我也不知该如何判呢。” 毕竟太乱了,如果一开始就定罪,就好判了。 偏偏他的好爹来闹上这一遭,又有惊动了大人物。 万辰远远打量白岁安的脸,之前就知道她是皇子门下,那会儿也没觉得对方有多威风,就是个动起手来厉害,吃起东西也厉害的人罢了,没想到还能出其不意让万夫人露出破绽,还算聪明。 他早就知道,和这伙人一起干事,绝对不会亏。 县令即将宣判,白岁安走到烛影身边轻声说了两句,烛影突然便跳了起来。 他严肃道:“此人公然行刺皇家人,罪行可不小啊,县令可不要判轻了。” 众人:什么?皇家人?谁? 多道目光落在了白岁安的身上,想起她亲自上前制止万夫人的举动。 而且还穿得这么朴素,这也太亲切了吧? 万夫人瞪向白岁安,恨不得光用眼神就把白岁安给撕了:“皇家?你一个灭了……” “闭嘴!”烟柳眼疾手快扇了她一巴掌。 万路被万辰拦着,也护不了他娘。 县令已经开始用袖子擦汗了,要知道白岁安是皇家的,他说什么也不过让白岁安在下面坐着,还让白岁安打了一架,要出什么事,那多吓人? “这、敢问影大人,这位是……”县令抖着手,挥袖指了指白岁安。 白岁安埋头喝茶装从容,她只是让烛影想个办法把万夫人关久一点。 没想到居然要搞得这么张扬。 烛影也不瞒着,今天白岁安都见到皇帝了,皇帝都认儿媳了,他有什么不好说的? “这位啊,可是皇子妃啊!”烛影语气十分骄傲,仿佛介绍白岁安是一件特别长脸的事情。 台下议论纷纷。 “也没听过哪个皇子妃身手这么好啊?” “我记得太子是娶了个江湖女吧?” “得了,别说了,太子妃和太子一块还没找到呢!” “那这是哪个皇子妃啊……” 县令咳了一声:“堂下肃静!” 做官久了的人都能明白,那些大人物要真方便亮身份,就不会这么迟了才把身份搬出来。 一个皇子妃的身份就够他办事的了,具体的他也不问了,动动脑子就知道白岁安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罪民胡氏行刺皇子妃,罪加一等,监禁七年。” 说完县令还小心翼翼地往白岁安那边看了一下,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才不再改口。 七年,这也太久了,更何况是万夫人这个年纪,等到放出来时,怕是头发都见白了。 当事人沉浸在得知白岁安身份的情绪中,天璇国的那个废物公主,居然成了千恒国的皇子妃? 也没人说啊…… 以两国的关系,这也能成吗? 她想闹,现在也闹不了。 白岁安叮嘱烛影亲自将人关下去,一路上她谁也接触不了,想把消息传出去都难。 外头的万辰还在安慰弟弟,道:“只是监禁,你回去多求求爹,让他往衙门送银子行个方便,很快就能放出来了。” 他这个当大儿子的最了解爹的喜好了,这样的姨娘绝对不会再让爹回心转意了。 也是误打误撞,自己什么都没做,姨娘就把自己给毁了。 万路道:“若爹不愿意怎么办?他方才的态度你也瞧见了……” “那边把其他弟弟妹妹也带过去一起求情吧,爹总会心软的。” 少年从兄长的话中听出了希望,眼眸忽然明亮:“好!” 万路脚步轻快往家中赶,在后头的万辰才露出了阴险的一面。 等家里的几个孩子也被厌弃后,他就可以把他娘的家业抢回来了。 ------------ 第一卷 第185章 你不想要我们了吗? 白岁安是提前在走后门偷溜走的,绿萝要带着烟柳去看大夫,让他们一会儿到飞云百货集合就好。 这皇子妃的身份一出来,街上的人都议论起了这事。 就连之前白岁安搭话的那个婶子,看完热闹后也去与人聊八卦了。 “那皇子妃与我搭话时,我一眼就看出她身份不凡了!果不其然啊,她和我聊完就上去主持公道了,实在是人美心善啊!” “之前好多铺子的货被劫了,东西都贵了不少,还好现在把真凶捉出来了,真是多亏了皇子妃。” “那把人押回来的那个姑娘和几个小伙子也不错啊!” 白岁安跟做贼似的,带了个面罩,一路静悄悄地摸回了飞云白货。 夜凌澈还在等着,回去后,白岁安先把他拉到一旁说了今日的事。 “那个万夫人可能与倪垭那边有联系,我让烛影去地牢里审她了,过些时日我可能要去一趟醉红楼,下次见就是到京都才能与你们相见了,你和孩子们在路上要注意安全。” 她一口气把事情都交代了,让夜凌澈一口气堵在心口,缓都缓不过来。 “这么急吗?”夜凌澈有些不舍,自觉牵起了白岁安的手。 轮番摩挲白岁安的指节,恨不得两只手永不分开,又忍不住顾虑,粘在一起是否会影响白岁安办事。 白岁安捏了捏他的手心,道:“已经预留了几日时间了,特意跟你说,是想你帮我想想办法,如何安排好村里的事,毕竟我这一走,可是不一定会再回来了。” 她要跟着家人走,皇城离这里太远了,要是想与村里的好友叙旧,应该很难。 所以她想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你想如何安排?” “曦姐王婶,还有牛大哥他们一直都很关照我们家,自然是要准备一些谢礼,而石头和狗蛋这两个孩子,在我们这里也没学多久,要想个办法,让他们在我们不在时也不要荒废课业。 还有王婶的两个姑娘,我也想给她们留些什么,村里种草药的事我想让你早些与万辰说妥,以后就让他交接了。还有什么来着……” “不急,你说的这些我先帮你安排着,之后你想到了再告诉我吧。” 白岁安忽然就笑了,她问:“让你做这么多事,你会不会烦?” 见她笑了,夜凌澈也跟着勾起了嘴角:“不烦,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能帮上你就好。” “那什么时候与孩子说他们的事?我总要花时间多陪陪他们。” “那就早一些,如今百里也不在,把容乐也带回去,我们在车上说?” 白岁安想了想,还是点头了:“早些说也可以让他们早些适应。” 想到一会儿坦白之后孩子们会难过,白岁安已经有了愁容。 夜凌澈拍了拍白岁安的双肩,道:“都是我闹出来的错,我会好好补偿你们的。” 白岁安深吸一口气,也抬手拍了拍他的臂膀:“也不全是你的错,毕竟不是你故意造成这种情况的,在保护孩子方面,你做得很好了。” 两人互相安慰,给彼此打气,哄到最后,两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嘴上说着好听,当他们都在对方的表情上看到了退缩之意。 其实还是在担心的。 毕竟他们也不是孩子,都不能担保坦白后会不会得到原谅。 绿萝和烟柳很快就来了,烟柳伤得不是很重,说是同行的几个大哥都有在帮她,所以她把挣到的银子的多分给了与她同行的人,自己拿了一些。 来时绿萝就说了要找玲珑将军这件事,现在白岁安只要把换到的银票给她们装好,一起定了出发去醉红楼的时间,便让她们回去休息了。 再给夜子狐多准备一些灵泉水,等烛影回来,他们一家人就要回去了。 依旧是烛影在前驾车,一家五口坐在马车里面。 这次白岁安没让林容康坐到自己腿上了,每个孩子都好好坐着。 因为夜凌澈一脸凝重,要说大事了。 扫视一圈,夜凌澈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林容乐的脸上,这么久以来的默契,林容乐知道要把以前的事情说出来了,他回了夜凌澈一个安慰的笑容。 他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知道真相的孩子,知道夜凌澈的不易,希望能帮夜凌澈分担多一些压力。 “接下来爹要和你们说一件大事,希望你们在听了之后,还能记住,无论如何,我和你们的娘,永远心里有你们。” 夜凌澈与白岁安一直牵着手,自己话还没说一半,他就察觉白岁安手已经发凉了。 将白岁安的手握紧,夜凌澈把自己为数不多的热量分给白岁安,他顶着两个孩子疑惑的神情,继续道, “其实你们的大伯,才是容乐和容康的亲爹,我至今未娶,也从没有过自己的骨肉。” 后半句出来时,林容康便望向自己身边的林雅舒,揪着阿姐的衣摆问道:“那阿姐呢?阿姐的爹娘是谁?” 白岁安一直都在看着林雅舒的表情,小姑娘在强装镇定,可眼神都空洞了。 “雅舒的爹是大英雄,当年你们大伯在战场上险些遭埋伏,是他用自己的牺牲,保住了其他人,之后就是大伯收养了雅舒,所以雅舒也该喊他爹。” 兄弟俩都在等着林雅舒的回应,而林雅舒并没有动,车内沉默了许久,林雅舒才开口问: “我娘呢?” 她垂着头,没去看白岁安。 “她没多久就生病过世了。” “这样啊……” 林容康歪着脑袋凑到林雅舒面前,似乎在怕姐姐掉眼泪。 而林雅舒没有哭,她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爹娘了,听到这样的消息,她不知作何反应。 她想她是难过的,毕竟没有了见过自己的亲爹娘,可是自己难过了,会不会让现在的爹娘伤心呢? “爹你现在告诉我们这些,是因为伯伯的眼睛要好了,你想把我们都送走是吗?你不想要我们了吗?” 林雅舒语气带着浓浓的哀伤,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局。 ------------ 第一卷 第186章 谁说自己不会哭的? “没有,爹娘一定不会不要我们的。”林容乐想稳住妹妹的情绪。 大家都看得出来,林雅舒有着复杂的情绪。 林容康早早就与夜凌池接触惯了,他的脑里没有长久的分别这个概念,知道现在的爹和自己亲爹是兄弟,除了惊讶外,没有别的想法了。 但林雅舒会想得多一点。 夜凌澈紧接着解释道:“只是之后要带你们搬到爷爷那去住,想提前说清楚,这样你们也能不认错长辈。” 白岁安朝林雅舒伸出手,刚好在女儿的手前停住:“还等着你学好武艺帮我呢,怎么会不要你?” 换做其他时候,白岁安肯定就直接把女儿抱起来了。 林雅舒搓了搓手指,还是把手塞到了白岁安的手心里。 她抬头,小心翼翼地记下了两个大人的表情,慢慢挪到了白岁安和夜凌澈的中间。 问,“如果,我不想让大伯养我,就一直跟着娘,成吗?” 比起接触不多的大伯,以及没有相处过的大伯娘,她还是更想维持现状。 “好啊。” 这下白岁安敢把人抱入怀中了, “不过你还是要和乐乐他们去见一见另一位娘,她不是坏人,先见过再说。” 听说太子妃是个极好的人,对林雅舒也很好。 既然把三个都当做自己的孩子,想必也很挂念他们。 还是让几个孩子不要太抗拒太子妃比较好点。 这是白岁安的提议,林雅舒虽然心堵,还是点头应下了。 等阿姐情绪好转了,林容康才贴到夜凌澈身边,扭着臀问:“爹,我们另一个娘是怎么样的呀?” 小孩都没有要改口的心思,甚至顺着白岁安的说法,认为自己这是有两对爹娘。 这倒让白岁安有些不好意思了,万一太子妃来了听到这个说法不高兴了怎么办?她也不想破坏和孩子的亲父母的关系。 夜凌澈道:“你们的亲娘啊,是个侠女,也是有胆识的人。” “那她也和这个娘一样,会在墙上飞吗?”林容康问。 这个…… 也不是夜凌澈不愿意给自己嫂子面子,主要是在墙上飞这一点,寻常人也不好做到吧? “额,她应该是剑术比较厉害,毕竟她是明月山庄庄主的独女,一定从小就苦练一门武艺。” 具体的夜凌澈也说不出来,反正没见过皇嫂出手。 也用不着皇嫂出手,是皇嫂每日都和府里下人说自己以往的事迹,他才知道一些。 小孩不知道明月山庄是哪里,听了只觉得厉害。 “那爹爹们是不是也很厉害啊?爷爷是做什么的呀?他怎么看着坏坏的呢?” 一连串问题抛来。 也是孩子们迟早就能知道的事,夜凌澈索性就全讲出来了。 林雅舒脸上的失落之意也越发明显。 人与人之间差距已经被拉开了。 林容乐和林容康并不觉得有什么。 而白岁安时刻偏头观察女儿的情绪,第一时间就上手搓了搓女儿的脸蛋。 她凑到女儿的耳边,轻声道:“我们是一家人,家里的一切都与你有关,爷爷不也认你了吗?” 林雅舒默默转了个角度,面向白岁安,压低声音闷闷道:“可我爹娘不是……” 夜凌澈淡淡看了一眼母女二人,继续拉着林容乐与小豆丁聊天,不去掺和姑娘间的谈话。 但马车空间有限,其实都是能注意到的。 林容康还偷偷拍了拍夜凌澈的大腿,用自己的小短手指了一下姐姐那边,见到他爹摇头了,他才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谁说你爹娘不是了?你可是比哥哥和弟弟还多两个爹娘呢,加起来身份也比他们多了吧?” 白岁安笑了笑,点了点女儿的脸颊,“怎么了?不会是要哭了吧?” “没有,只是不知道怎么想我最先的爹娘……我没有那么容易哭。” 林雅舒头顶这白岁安的肩膀处,不让娘再看她的表情。 白岁安顺势搂住她的肩膀,先哄道:“好,娘知道你不会哭。” 然后再疏导孩子,“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感谢你的爹娘,居然生了一个这么好的姑娘。 而且你的每一个爹娘都很爱你,因为太子是值得信赖的人,所以他们离世前就说好将你托付给太子了,又因为在意你们的生死,太子妃才会又把你们交给,嗯,这个爹。” 林雅舒点点头,没有回话。 但衣料不厚,白岁安很快还是能发现自己肩膀处传来的湿意。 也不知道孩子在想什么,但能把情绪哭出来了,白岁安也由她去了。 只是她也莫名被感染了,可能是当娘当久了,自己也适应了这个角色了。 看不得孩子委屈。 直到夜凌澈用手指将她脸颊的泪勾起,白岁安才发现自己真的掉眼泪了。 两个儿子都在看着她。 夜凌澈无奈地笑了:“谁说自己不会哭的?” “我……”林雅舒红着眼抬头,才发现爹说的不是她,而是娘,“娘怎么哭了?” 白岁安瞪了一眼夜凌澈,对女儿道:“就眼睛进灰了,没哭呢。” 她就刚好掉了一滴眼泪,就被夜凌澈给发现了。 他要是不说,孩子们怕是也发现不了。 “娘不哭,我也不哭了。” 林雅舒学着白岁安做法,也搓了搓娘的脸蛋。 林容康也凑过来:“娘不哭啦,我不和爹说话了,我来陪你和阿姐,哥哥也来陪你!” 一直端坐在原位的林容乐笑着朝白岁安点点头,道:“是啊,娘你放心,我们都是离不开你和爹的,不跑。” “看孩子都这么乖了,再哭就不好了。”夜凌澈笑道。 白岁安一记眼刀飞过去:“都说了我没哭了。” 转眼看孩子们时,又展露笑颜道:“娘肯定不怕你们跑啊,我腿脚好,你们跑了我也能去找你们。” 林容康抱住她的手臂,软乎乎道:“那我也不要娘找我,我自己就跟着娘跑,我每天都会很想很想娘,然后一想娘,我就自己来找你,我认路的!” 白岁安点了点小豆丁的额头,笑道:“你就这么点大,可别自己一个人出门找娘,不然被人贩子抱走了,娘是真的会哭的。” ------------ 第一卷 第187章 能更好地睹画思人 说起这个问题,小豆丁的脸颊忽然鼓起,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等他发言。 只见小豆丁锤了锤脑门,不满地呼出一口气,气呼呼道:“这不行的呀!” 林雅舒愣愣地问:“什么不行?” 也不知道小豆丁的脑袋瓜怎么转的,突然就想到了别的地方。 “今天娘打爷爷,要是我长大了,就能帮娘打人了,可是我现在没有长大,连自己去找娘都要有人贩子想抱走我,唉……我站得太慢了,有没有什么糕点,让我吃过后就立刻有爹这么高啊?” 夜凌澈扶额,其实头不疼,当他预感自己以后要头疼了:“你这些话,以后可别当着别人的面说。” “为什么啊?” “打皇帝可是要掉脑袋的。” 就算是自己的爷爷,也不能这么放肆啊。 林容康面露惊色,连忙踮脚想圈住白岁安的脖子:“娘可不能掉脑袋,我们快点逃吧,不要让爷爷有机会拿到娘的脑袋。” 其他几人都被他的话逗笑了。 白岁安干脆伸出大腿,将小豆丁抱到他的腿上坐好,方便他圈脖子。 “今日是你爷爷说要和娘切磋,才打起来的,所以我不会掉脑袋,你就放心吧。”白岁安解释道。 林容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以后也找爷爷切磋。” “你都没学过武艺,打不过爷爷的。” “那我是小孩呀,爷爷不能打我,切磋只是我打爷爷的借口啦~” 夜凌澈立即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忽然捏住林容康的耳垂,质问:“谁教你说这些的?” 他没使劲,只是语气重了一点。 林容康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忽然将嘴嘟起:“是爷爷教的,他说我年纪小,可以以小欺大,但我最近也没想欺负什么大人,想到之前娘和爷爷打起来了,我才想这样说的。” 夜子狐应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教小孩的一些小计谋,小孩居然想反用到他身上吧。 看夜凌澈的表情,白岁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怕儿子突然学坏了。 “但是爷爷和娘之间没有矛盾噢,康康不能随便欺负人。”白岁安道。 “可是爷爷看着就很坏。” 白岁安伸出食指按住他的嘴唇,道:“也不能以貌取人。” 夜凌澈补充道:“也不要听你爷爷的话什么都学。” 孩子这才多大,现在开始学坏,以后是真的回不来了。 烛影很忙,把人送回去后就又走了。 白岁安让他查万夫人,他审完后,特意把人关在了翁来附近的牢房里。 让翁来假装准备妥当,想要越狱。 而见过白岁安且知道白岁安身份的万夫人,便会想方设法将消息传出去。 翁来就是她传递消息的最佳人选。 “你是如何猜到周边还有他们的人?”夜凌澈问。 “很好猜的。”白岁安慢慢解释。 她以前出任务总是会根据现有的信息推理,总能发现意外惊喜。 比如万夫人这次被逮捕,是因为打劫别人的货物。 她认得出白岁安,说明她知道有白岁安这个人,甚至有人给她看过画像。 要对白岁安下手,毫无疑问就是倪垭那边的人了。 而倪垭那边早就撤离了,万夫人为了不让王员外起疑,从不用家里的银子买物资。 一看她之前抢过多少,以及什么种类的货物,白岁安就知道这一代还有倪垭留下的人。 要么是来找她的,要么就是有什么秘密计划。 被劫的货物里有药材,所以白岁安倾向的是后者。 还好牢里还有个翁来,加以利用就能查到那些与万夫人对接的人,然后烛影带人去一网打尽。 这一块就能太平一段时间了。 讲完事,夫妻俩并肩坐在屋内,用笔墨在空白的书册上写写画画。 都是夜凌澈提前准备的空白书册,因为白岁安想给石头留一本练功的书,市面上也没有合她心意的,她干脆自己画。 夜凌澈给狗蛋留的都是一些自己注解过的诗文,也不怕狗蛋看不懂。 因为夜凌澈决定让狗蛋去万辰那边帮工,万辰识字,让他教狗蛋一些事也行,若是狗蛋有天赋,再加上他的心性好,夜凌澈是很想让他来自己商会做事的。 多一个可信任的人,也能轻松一些。 画画这方面不是白岁安的长处,夜凌澈写了一会儿眼睛有些酸,便想看看白岁安放松一下。 头一扭,看见白岁安在书中画了一只用剑的乌龟,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噗嗤——”夜凌澈手背抵在唇瓣前,忍笑道,“为何秘籍要画乌龟?” 而且还是两只脚站着的乌龟。 第一次见秘籍里是乌龟当示范的。 给夜凌澈送眼刀已经是白岁安的习惯了。 白岁安道:“因为这样画简单啊,一个圈,四个长条,再加一个脑袋辨认头尾就好了。” 夜凌澈也没有嘲笑白岁安的意思,而是凑过去又多看了几眼,笑道:“画得很好啊,刚好石头还是小孩子,这样的秘籍瞧着更有趣了。” 这一页画好,白岁安就放在那等墨水干。 还好纸质很好,白岁安控制一下用墨量,干得很快,也不会透到下一页。 许是觉得乌龟有趣,夜凌澈写着写着注解,忽然便将笔放下撑着脑袋看白岁安一笔一划创作出的作品。 画多了,白岁安也熟练了,画到后面线条也更流畅了。 夜凌澈看久了自己又手痒,拿了一张纸过来,将笔拿起。 学着白岁安的样子刚要落笔,视线忍不住飘到了白岁安那专注的神情上。 临时起意想画乌龟的他,改变了主意。 他想画白岁安,因为从未画过。 也从未有这么长时间,与白岁安独自相处。 喜欢的女子就在面前,以前的夜凌澈对自己的画技十分自信。 如今看着手里那张廉价的纸张,迟迟没有下笔。 第一次用这么简陋的东西作画。 夜凌澈在内心里挣扎了许久,想到不久之后就要与白岁安分离好些时日了。 若没有画像傍身,是不行的。 画吧,不能只画一张。 要把白岁安所有的模样都能画出来,这样才能更好地睹画思人啊! ------------ 第一卷 第188章 我很喜欢你 白岁安专注了许久,可算把自己在脑中列出的招式都画出来了。 都是按照石头的情况,一一列出的一些好学,且练好了能更好地发挥自身长处的招式。 她伸了个懒腰,刚才就注意到到夜凌澈老是偷看她。 白岁安也没管,这下回头一看,发现一旁还铺着好几张画像。 夜凌澈细细将最后一笔画完,与白岁安对视。 见自己的行为终于被发现了,夜凌澈笑着将白岁安拉过来:“看我画得像你吗?” 夜凌澈画得很好,不细看都能知道他画的是个美人,比白岁安画的那些小乌龟好太多了。 再细看画像上那人的五官,神韵就给白岁安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五官实在是精致。 白岁安问:“你画的是我?” 夜凌澈反问:“不然呢?我还喜欢哪个女子?” “这我哪知道你啊?”白岁安明知故问,又扫了一圈铺在各处的画像,“不过你画得真的很好,早知道你这么会画画,就让你帮我画了。” “好啊。”夜凌澈眼中柔和的笑意不加掩饰,“可惜家里没有用来作画的纸,以后回府里,我每日都画一幅你的画像。” “我说的是让你帮我画给石头的秘籍!”白岁安解释道。 “那我画不出来。” 夜凌澈看向白岁安的眼睛,凑近一些,就能在对方的眼眸里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模样了。 他勾唇道:“不知为何,我提笔作画时,只想画你。” 夜凌澈很认真。 白岁安也大胆地看着他,忽然抬手捧起夜凌澈的脸,凑到他面前,疑惑道:“怎么你说这些话时就不知脸红呢?我记得你很容易就脸红了吧?” 夜凌澈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他就是突然想说这种话给白岁安听,要说他为什么不脸红,他也不知道。 也就想在白岁安捉住他了,他却突然有点想躲起来。 白岁安噗嗤一笑:“红了。” 什么红了? 夜凌澈愣了一下,忽然就反应过来。 是他脸红了! 自己一想躲起来就忍不住脸红,见白岁安还在嘲笑他。 夜凌澈有些不服气,凭什么就不见白岁安脸红呢? 在白岁安笑意收敛的瞬间,他突然扑上前,两眼一闭就堵住了对方的唇瓣。 两人的呼吸同时停止了一瞬。 夜凌澈就像只饥饿的小兽,亲上了之后便不知怎么办了。 也不知在啃些什么。 白岁安看着他颤抖的睫毛,便知道他有多认真和卖力了。 不过白岁安也不会啃,也想配合一下他,倒变成了两人的嘴巴打起来了。 亲完后夜凌澈才是如释重负的睁开眼。 而白岁安只是脸颊处有些红润,并没有明显的羞涩。 反而还在看着他笑。 是他做得不对吗?夜凌澈在自我怀疑。 “我是不是,做错了?”夜凌澈苦恼地垂下头。 “你是说你的牙齿磕到我的嘴唇这件事吗?”白岁安问。 夜凌澈立即抬头紧张的问道:“磕到了吗?痛不痛?” 白岁安摇摇头:“也就当时有点,现在不痛了。你为什么突然亲我,亲完还很不开心,是现在开始没那么喜欢我了吗?” “不是!”夜凌澈从未想过能让白岁安会错意。 从一开始他就想让白岁安知道,他喜欢白岁安,并且会一直喜欢白岁安。 没想到自己一时的情绪,居然让白岁安误会了。 他忽然捧起白岁安的下巴,对着白岁安的嘴唇又落下一吻,这一次没有刚才的那么焦灼。 亲完后他的嘴角也久久压不下。 “我很喜欢你,和你相吻我都会很兴奋。” 说到这里,夜凌澈突然移开目光,没敢看白岁安, “刚刚亲的那一次,只是我有点小气恼,你总是因我的羞赧而取笑我,都没见你红过脸,我想捉弄你……” 每次谈论到感情上的事,白岁安总能在夜凌澈身上感受到不带一丝杂质的喜欢。 人本质上是自私的,白岁安就喜欢夜凌澈眼里只有她的模样。 她道:“是你亲的时候太认真了,我看入迷了。” 夜凌澈已经想不起自己那番大胆的举动所看到的景色了,在白岁安说出这句话后,他才想起来,自己居然没有睁眼。 脖子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耳朵也躲不掉。 “我还以为,是你觉得我做得不好。” 这样的夜凌澈,白岁安完全怀疑不了他会有二心。 窗外的光柱落在夜凌澈的身上,为他的碎发勾出了金边,虽然看着毛毛躁躁,但白岁安觉得好看。 她抬高手臂摸了摸夜凌澈的头顶。 “我也没做过这种事,怎么知道你做得好不好呢?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在嘴里打架这样的吧?” 夜凌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道:“那,等皇兄回来我去请教他,以后不会打架的。” 说完,他还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看了白岁安一眼,似乎在询问下次自己还有机会吗。 白岁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来道:“那在他回来前,你还是好好把注解给写完吧,你这都画了多久了?” 夜凌澈抓住她的手臂:“那你去哪?” “不是要走了吗?把后院那几只鸡给曦姐家送回去,还没养大也不好下我们家的锅,顺便和曦姐说我们要走的事。” 本想让白岁安留下来陪自己,现在夜凌澈也只能放手让白岁安自己去办事了。 本来他可以陪白岁安一块出去的,都怪自己半路转念开始画画,现在也只好留下来继续埋头苦干了。 也不敢说美色误人,是他自己先着迷的。 四个孩子都在之前夜凌池睡的那个屋里待了许久,也不知在干什么,路过时没听见里面有多大动静,白岁安也不进去打搅他们了,拿起鸡笼就去后院捉鸡。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常安老来后院和常乐玩。 本来狗就挺懂事的,如今兔子也很通人性。 就连那几只小鸡,白岁安刚把鸡笼放下来,他们就排队过来了。 她一手一个,有序入笼。 一扭头还看见常安和常乐趴在地上看着她。 白岁安用手勾了勾常乐的下巴,这野兔是越养越油光水滑了,肉质看着就不错,也难得林容康不馋它。 也算是自家人了。 白岁安摸了摸常安的脑袋,道:“以后搬家你可要看好你的小弟,前往别让人抓去赶烤了。” “汪汪汪!” ------------ 第一卷 第189章 我为什么要赶她走? 来开门的是李曦,见白岁安提着鸡笼过来,问:“你把鸡都拿过来作甚?这都送给你们家了,你们自己养着吃就好。” “养不到那么大了。”白岁安笑着挤进门,道,“姐,过几日我们就要搬到林澈老家去了,这鸡路上带着也不方便,我就把他们送回来了。” 李曦一顿,见院门关上,带着白岁安往屋里走:“什么时候定下来的事啊?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鸡笼放在院子里,齐德成从灶房里探出头,见是白岁安来了,便招呼道:“妹子来了?我这正要下米呢,要不你们家这顿到我家吃?” 白岁安摆手:“不啦,家里已经有菜了,我来这和姐聊一聊就回去吃。” 两人进屋,桌上还有李曦没有收拾好的针线框,以及一些绣好的帕子。 “林澈家是哪的?我记得他以前是家里出事,从带着三个孩子来我们这的吧。” 李曦迫不及待地往白岁安,同时又不舍地抓起了白岁安的手掌。 白岁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啊,这不是他大哥和弟弟都找来了,就知道了家里的人都还在呢,今早我们一家去见了他爹,就说家里事情都处理好了,让我们都回去。” “见他爹?”李曦观察了一下白岁安的脸色,才担心地问,“他爹怎么瞧你的?他以前有过一个吧?怕是对你没好脸色吧?” “没有啦,人还是挺好的。” 脾气应该算是好的,白岁安不给他椅子坐他也不生气。 不知道夜子狐对她的印象好不好,反正她对夜子狐的印象还不错。 要是真的能做到她的条件,就更不错了。 李曦又问:“那当时你是直接被林澈带回来的,他有给你礼金吗?他爹有没有说给你补这些?” 在她眼里,白岁安就是她的妹妹了,她觉得白岁安不会操心这些,所以她就替白岁安操心。 礼金什么的,白岁安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拿了夜子狐一块金锭,夜子狐说治好了之后给更多金锭。 这么大额,她都不那么馋银子了。 而且现在夜凌澈也不用藏身份了,他有这么大个商会,也不愁银子。 “他爹说等我们回去后,给我们大办一场婚礼。” “大办?”李曦面色古怪,“林澈他家在哪?远吗?” “还挺远的,在皇城。” “那你娘家在哪呢?” 没想到李曦会问她这个,白岁安愣了一下,很快就接话了:“我家里人都没了,离得远也没事。” “这怎么成?”李曦急了,“我和你哥去,这是终身大事,怎么也要有娘家人在场!” 白岁安没有想过自己要离开这个村子了,还会有人想参与她的未来。 “这……那边太远了,你们这一来一回也麻烦。” “这也不麻烦,我和你哥有手有脚,去哪活不是活?大不了就和搬去那一块活呗,反正家里就两人。” 李曦的爽快让白岁安惊讶:“皇城那边可是……” 天子脚下的物价可都不便宜,规矩和事也要多一些。 “哎,你可别担心我们两,姐偷偷告诉你,你哥以前也是个大少爷,我们去皇城安家也没压力的。” 啊? 白岁安侧目往灶房那边看去,回想认识齐德成这么久了,也没觉得他哪里像少爷了。 见白岁安蒙圈,李曦笑道:“是吧?你也觉得他不像少爷?他人就这么傻傻的,当初我把他救回来,他一股脑把身上的贵重物件都拿出来给我了,我一直给他留着,都没花呢。” “而且这些年我们也攒了不少银子,我都没去皇城见过世面呢,到时候还指望你带我去玩呢。” “好啊。”白岁安也只好应下,至于身份之类的事,到时候再解释吧。 “姐你就一直跟着我,你身上那个东西,我去瞧瞧有没有办法帮你去掉。” 李曦有一刻恍惚,眨了眨眼,才垂眸道:“那东西又不影响我寿命,留着就留着吧,不用这么费心。” “不费心,顺手的事。” 白岁安说得很轻松,她没想在这方面给李曦负担,毕竟她还要去找命灯,以及去查一查真气的事情。 如果转移真气的办法和转移诅咒的做法一样,就能帮李曦的诅咒给解了。 “你又要去做危险的事了?” 这是李曦的第一反应,她想不到白岁安能做什么事情,是可以顺手查她身上的诅咒。 “没有啦,就是要回老家取东西,我想顺便找以前认识的风水大师问问他知不知道这类事。” “风水大师怎么会懂这些……” “没事啦,我去问问,万一有呢?” 回家了,饭也烧好了。 下午林容乐在屋里教弟弟妹妹在皇城要注意的事情时,季维也被喊过去学了。 想到自己也要被带到皇城去,季维的脸色就一直都不太好看。 等到人齐了吃饭时,他才问白岁安:“我能不和你们走吗?让我自己在外面找活干也可以的……” 毕竟他的主要目的还是要攒钱把他娘赎回来,在林家每日帮忙干活,白岁安也有给他算工钱。 可要是去了皇城,就太远了。 所以他忍了一下午,才提了这个事。 白岁安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不行喔,你要跟我走。” 季维顿时失了魂:“哦……” 白岁安对他有恩,他也不想做让白岁安为难的事。 察觉到他的情绪,白岁安多问了一嘴:“怎么了?你想留在这里住吗?” “不、不是,就是想自己攒钱找我娘……” “那得攒多久啊?” 季维的眼神暗了下来。 白岁安继续道:“你直接和我走,我找人帮你把你娘带回来就好了。” “什么?”季维猛抬头。 白岁安解释道:“我过几日要出去办事,你跟我一块去。” 季维面带喜色,很快又失落了:“那,我娘的赎金岂不是还要……” “那就慢慢还呗。” 林容康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开口问:“娘你不和我们一块走吗?” “到时候爹带你们和你们亲爹娘一块回去,娘办完事就追上你们。”白岁安道。 话音刚落,三个孩子一起看向夜凌澈,眼神都带着怀疑。 林容康问:“都没有骗小孩吧?爹你没想着把娘赶走吧?” 事情都说清了,他们也知道夜凌澈和白岁安是假夫妻了。 就怕要回家,夜凌澈不认账,找了个借口让白岁安不和他们一块了。 夜凌澈大喊冤枉:“这是我的娘子,我为什么要赶她走?” ------------ 第一卷 第190章 新娘子醒了? 夜里王婶子过来,白岁安正好在沐浴。 来开门的是夜凌澈。 见他已经能走路出来开门了,王婶子还吃惊了一下:“林澈你好了?” 夜凌澈点点头,后撤一步让人进来:“婶子是来找岁安的吗?她在沐浴,你进来等吧。” 王婶子摆手道:“听说你们要走了,我这有事找你嘞,你过来我和你悄悄说,先不告诉岁安。” 第二日,白岁安将田地的改良方法书写下来,拿去给村长。 村长笑盈盈道:“这块田到你手上还没几日,就又还到我手里来了。” “一切过于匆忙,不过还好,起码我找到改善土地的方法,以后村里也有更多田地可以耕种了。” 和村长接触不多,但这一次白岁安能明显感觉村长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 估计是以后要见不上面了吧。 村长道:“不止这些,也是托你们两口子的福,村里越来越好了。” 今早夜凌澈带着一个酒楼的人,来找村里签订了供货协议,以后村里人产出多余的粮食都可以送到酒楼里赚银子。 这是夜凌澈自己做决定,白岁安也没意见,估计也是想在走之前帮村里人捞点好处,毕竟也在村里待了这么久了。 离开前,村长还嘱咐白岁安今日多休息,不要太过劳累。 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白岁安还是礼貌向村长道谢了。 今日村里许多人在走动,偶尔在田间见到一些人,大老远他们也在向白岁安挥手打招呼。 白岁安莫名感到疑惑,她今天似乎很有人气? 午饭后李小苗还上门找她了,说是邀请白岁安去家里与她同宿一夜。 很莫名其妙的请求。 白岁安婉拒道:“没必要……” 两人也不是很熟,也就之前陈半瞎的事,白岁安帮了李小苗一次。 要是李曦请白岁安过去,说不定她就答应了。 李小苗的邀请还是算了。 可李小苗破天荒地抱上了白岁安的手臂,两人有些像关系很好的小姑娘。 李小苗娇嗔道:“以前是我对你有误解,如今你都要离开了,我想与你彻夜长谈也不成吗?村里也就我俩岁数相仿了,许久没和同岁数的姑娘玩了,你就去我那过一夜嘛~” 听得白岁安一激灵,也不是犯恶心,就是有点应对不了。 偏偏李小苗说的也没错,村里这个年纪的姑娘早嫁出去了,同岁数的男子多数都在镇上找了活干,有妻儿的也是想着在镇上落脚,以后孩子还好上镇上的学堂。 “我家孩子夜里要与我一块睡,我不能走。”白岁安道。 结果林容康突然就窜出来了:“娘你去吧,我和姐姐长大了,一日不听你讲故事也行的。”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李小苗已经连拖带拽拉着白岁安走了。 “快走啦!” 白岁安怕弄伤李小苗,又不敢使劲与她对抗。 “我还没带衣物呢!” “不用带,用我的。” 然后白岁安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李小苗拉回了家,村里见了不少人,竟然没一个人觉得奇怪。 甚至连李小苗的爹娘都没意见,两口子之前还怪白岁安毁了李小苗的姻缘。 如今见白岁安来了,两人还笑脸相迎,还特意杀鸡说晚上炖鸡给白岁安吃。 真是太奇怪了。 还没来得及道谢,白岁安就被带到了李小苗的屋里。 似乎是有意打扫过,屋里一尘不染的,连枕头都已经多放了一个。 白岁安问:“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小苗强摁着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笑道:“能有什么药啊,就是舍不得你走,让你早些来我家与我多聊聊。对了,你是合适对林澈有倾慕之意的啊?” 话题转得很快,可李小苗一脸期待地看着白岁安。 白岁安躲开她的眼神:“我不记得了。” 其实是最近才喜欢上的,白岁安怕自己要是这样回答了,就露馅了,所以只能装傻。 李小苗笑着用肩膀拱了拱她:“哎呀,你有什么好害羞的啊?当初你和梅婶对峙时,说你喜欢林澈,可是全村都知道了!” 白岁安其实没有和同龄女子这样相处过,以前的她身份特殊,现在的她所处的环境特殊。 而且也是记忆里第一次和李小苗这么相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说出不对的话,坏了李小苗的心情。 所以她直接问了:“以前你不是喜欢他吗?和我聊他的事,真的没事吗啊?” “没事啊。”李小苗一脸轻松,“他就应该喜欢你,如果是我,我也会喜欢你,你人其实挺好的。”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哈哈,都说了之前是误会了。”李小苗突然认真地看着白岁安,“要是早知道你人不错,我们就不会只有这一次谈心机会了。” 白岁安以为离别的忧愁永远追不上他,如今她才明白,不是追不上,而是没人追。 昨日找李曦,因为曦姐说和她一块走,她便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感慨一下自己居然和李曦产生了这么大的羁绊。 而李小苗说的最后一次,让白岁安真的感受到了离别。 或许应该与李小苗多聊聊,不要留下遗憾了。 白岁安不再紧绷,她勾唇笑了笑,道:“是啊,以后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吃你的席了。” 李小苗摊手无奈道:“我可不想随便找人成婚,我爹娘可是很好的,我以后要找也要找我爹这样靠谱的人,不过怕是难找了。” “不过我也不打算找啦,我娘帮我去托人问了,过段时日我就要去外头做工了,老在家里帮忙干事也不是办法,还是要在外面做工先养活自己,自己活得好,总好过去嫁人受罪。” 见李小苗想得这么通透,白岁安也很开心。 两个姑娘一起聊了许多,这也是白岁安第一次和同龄姑娘聊这么多事,虽然她以前活的岁数很久,但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年纪的姑娘有活力的样子。 直到就寝,她都有些不舍地停下这次谈心。 李小苗也如此,可到最后,她还是忍下来了,让白岁安早些休息。 以为是李小苗累了,白岁安也只好闭嘴了。 刚闭眼时她还兴奋得有些睡不着,但一旁的李小苗一直都很安静。 听呼吸声,白岁安知道李小苗没有睡着,想起今日村里奇怪的现象,她也只好努力睡觉了。 天还没亮,屋里有了动静。 白岁安向来觉浅,她睁开眼,发现身边的李小苗已经不见人影了。 而屋里也多了几个人——李曦、王婶子,以及村里和她们俩关系好的几个婶子。 桌上还放着不少东西,白岁安看到了红色的布料。 她还没问出口,李曦就先看见她了:“新娘子醒了?快起来洗漱!” ------------ 第一卷 第191章 这个是不是我的亲娘啊? 白岁安起来后就被几个婶子安排好了。 从洗漱,到换衣,然后就坐在那里,李曦和几个婶子一起给她上胭脂水粉。 婚服是李曦将自己之前成婚时的婚服拿出来,花了一日的时间改成了白岁安能穿的大小。 可算是明白昨日村里到底为什么奇怪了,原来是全村瞒着她一个人,在筹备婚礼,昨日把她带离家里,怕是要装饰婚房。 大家这么有心,白岁安自然是很高兴的。 而且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能没有夜凌池呢? 估摸着时间,夜凌池也该恢复了。 要想今日见到夜凌澈,怕是不行了,所以白岁安托李曦找人把烛影喊来。 接口去如厕,白岁安翻墙出去,把夜凌池放出来了。 夜凌池其实已经能看见了,一直怕自己看到不该看的,所以在空间里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房子,每次饿了都会有吃的在门口,屋里一个铁盒子,每日放着一些他没听过的好听的戏曲,日子过得也还算自在。 突然出现在白岁安面前,他很是震惊。 幻想过无数种离开仙境的方法,夜凌池没想过自己眼睛都不用眨,突然就出来了。 见到白岁安穿着婚服,夜凌池眼睛一亮,露出兴奋的神情:“你和小澈这是要拜堂了?” 白岁安草草说明白了这几日的事情,在听到百里陌要去接太子妃过来时,夜凌池更是惊喜。 没有什么比他康复了,且自己心爱的人还活着的消息更好了。 白岁安脸上的妆还没画完,夜凌池知道时间匆忙,便不耽误白岁安的时间了。 一会儿白岁安会让烛影来接他回家。 又翻墙回去,刚落地,李小苗抱着一大盒首饰便在前面不远处路过。 两人看了个对眼,李小苗急得跳起来了:“你怎么在这啊!” 有种被人捉包的无力感,白岁安被逮了回去。 翻了两次墙,她的头发乱了。 李小苗一边碎碎念说她的不是,一边手脚麻利地帮着几个婶子一起给她重新盘发。 “昨日你和我聊了那么久,都没见你说过我呢。”白岁安扁着嘴道。 经过昨日,两人已经到了可以开玩笑的地步了。 李小苗嘴上不饶人:“一会儿误了时辰,你担得起责吗?” 李曦笑着圆场:“你俩行了啊,别拌嘴了,我这妆也还没弄完呢。” 李小苗对着铜镜里的白岁安轻哼一声:“听见没?你别说话,新郎可是急着见你的。” 白岁安也学她哼一声,不说话了。 将头发弄好,李小苗打开了她刚才拿回来的盒子,里头是成套的银饰,看着还很新。 李曦还在白岁安的脸上加工,白岁安不能开口问,只能一直盯着那些饰品。 好奇是谁准备的,特意去买新的,也太贵重了。 李小苗取出里头那条最大的项链,上头还嵌着墨绿色的宝珠,做工瞧着十分精细。 项链戴到了白岁安的脖子上,李小苗主动给她解惑: “这可是林澈花了很多银子请人做的,他说时间仓促,这已经是能做到最好的了,听说都是师傅连夜赶制的。” 一旁的婶子跟着说:“听我镇上的干活的姐夫说了,林澈觉得店里的都不够贵重,特意请了好几个师傅做的,这上头的珠子都顶我们家一年的粮钱了。” 这还没见到夜凌澈的人,白岁安透过铜镜看到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都能幻想到夜凌澈黏在她身边,兴奋地炫耀自己心意的模样了。 一一给白岁安戴好首饰,李小苗发出一声感叹:“以前就觉得林澈很富,没想到这么富,他给你做了这套银饰,还掏银子让全村帮忙备食材做席,什么时候我也能嫁到这么好的人啊!” 李曦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傻姑娘,不是有银子的才是好男人。” “我知道的啦,也就只能说说了,反正我不嫁了。” 抿开了唇上的红,白岁安道:“想嫁就嫁,今日我是新娘子,我的祝福最有用了,我就祝你以后会嫁给心仪的人。” “好啊,要是成真了,你可一定要来吃我的席。” “我等着。” 本来早就要回皇城的夜子狐居然也来了, 今日虽是夜凌澈和白岁安的婚事,但也是全家和全村的喜事。 村里第一次办这么大的宴,光一桌的菜就有二十多种,还不带重样的。 夜子狐把宫里的御厨也带来了,分散在各个人家的灶房内掌勺,每家每户都有香味飘出来,把村里的小孩们都香迷糊了。 狗蛋立即点名几个走神的小孩:“都认真些,一会儿不好好表现,你们怎么好意思吃我师娘的席?” 那几个小孩立即拍了拍自己脸蛋,认真道:“我们一定能做好的!” 一男一女策马狂奔进了村子,就看见了一群小孩都穿着干干净净地衣裳,在村口的空地处排练。 百里陌向旁边的红衣女子点头示意,便翻身下马。 在小孩堆里的林容康一眼就认出了他,跳着朝她招手:“哥哥师父!你也来看我娘当新娘子吗?” 马背上的女子怔怔地看着林容康,突然就捂住了嘴,眼泪止不住地留了下来。 虽然刚出生没多久就分别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林容康,她的孩子。 实在是和他爹长得太像了。 百里陌勾勾手把林容康喊过来:“康康,过来。” 林容康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视线始终落在了马背上的那个女子身上。 他到了百里陌面前,指着马背上的那个女子,对百里陌道:“哥哥师父,那个姨姨哭了。” 百里陌回头一看,无奈了。 他知道母子重逢的戏码是躲不过一场哭的,没想到他都还没介绍。 许嘉蕊就哭起来了。 “许姑娘,先别哭了,让容康带你去找人吧。” 许嘉蕊点点头,擦掉了自己脸上泪,翻身下马。 刚走到小豆丁跟前,就见他眼神古怪,让百里陌蹲下。 林容康凑到百里陌耳边,小声问:“哥哥师父,这个是不是我的亲娘啊?” 百里陌一愣,回头与许嘉蕊对视一眼。 不仅是大人认出了小孩,小孩也把大人认出来了。 完蛋了,许嘉蕊发现她的眼泪是擦不完了。 ------------ 第一卷 第192章 终身承诺 “怎么又哭了呀?我都没哭呢。”林容康上前抱住许嘉蕊的腿,奶声奶气地哄道,“好啦,我们一块忍住不哭噢,晚些我把哥哥姐姐喊来,我们一块偷偷哭。” 这么小的孩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许嘉蕊也不知该是哭是笑了。 一旁的孩子都看着,百里陌拍了拍小豆丁的肩膀:“你娘就交给你了,我去和你的朋友们玩。” 他起身走去小孩堆, 村里有人成婚,都是要找几个小孩在迎亲路上载歌载舞地随行,寓意多子多福。 这次夜凌澈给的太多了,村里人把自家的小孩都派来了,包括为了拿点好处,被李全旺赶过来的李成龙。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嚣张了,在人群后夹着尾巴低头躲藏,怕百里陌看见他。 百里陌早就看见他了,跟什么也没看见似的,帮着孩子们排练。 刚重逢的母子俩大眼瞪小眼,许嘉蕊想抱孩子,又怕让孩子反感了。 到最后还是小豆丁叉着腰无奈地问:“娘,你想出去哪啊?我带你过去还要回来练习哩!” 于是许嘉蕊就到了李小苗的家中。 路上的婶子都认出了林容康,看见不认识的许嘉蕊,便问:“小容康,这是你家的客人啊?” 许嘉蕊就自己介绍了:“我是容康他娘,姓许。” 婶子一惊,立即上前把林容康拉回来:“哎哟喂,这大喜日子还有人贩子,去去去,再不走我喊人了!” 林容康立即解释:“婶婶!这个真是我娘啦。” “傻孩子,一人就一个娘,哪……” 许嘉蕊道:“岁安和我是妯娌,当初家生变故才把三个孩子交于林澈抚养,如今我是来答谢他们一家的。” 婶子听懵了,真有这种事? 她低头看看小孩,林容康点点头,她才不得不把孩子松开。 也就一会儿的功夫,村里人都知道了,白岁安是夜凌澈的第一个媳妇。 原来夜凌澈以前没有别人。 起初还有一些声音在说夜凌澈第二次娶媳妇还搞这么大阵仗,现在都不好说了。 这消息传到夜凌澈那时,一旁的夜凌池顿时就要去白岁安那边找人。 刚好百里陌拎着翁来进来了。 “她和我快马赶回来是要给岁安充场面的,要叙旧也要等之后吧?”百里陌道。 她一身男装过来,就是为了方便到夜凌澈身边与他们说这几日的事。 夜子狐坐得远远的,其他事情也不好谈,百里陌干脆让烛影给翁来安排好位置。 他是跟着绿萝烟柳来的,之前和烛影办完事就被送去和烟柳对接的。 也就是想和白岁安见一面,一听到今日是白岁安的婚事,他二话不说就来了。 已经知道之前抓他的人是白岁安了,翁来一点也不恼怒,反倒是对白岁安更为仰慕了 谁懂?公主如今身手好成这样,在外面还从不吃亏,甚至还给牢里的他解毒了。 说什么他都要跟着白岁安干了。 烛影给翁来安排到了单独那桌,一会儿万辰和阿岩他们也要来,他们都坐在这一桌,和村里人区分开。 夜子狐倚在窗边往外看,这里还是借村长家设的宴,人来人往的,平日里嘴碎的人也都乐呵呵的。 很少这么近距离看见村里人这么喜气洋洋的模样。 夜子狐感慨道:“这场面比宫里小多了,要不是你想在这场提前办一场,我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体会到这种场面,看着无趣,又处处都是欢声笑语,这么看来,他们的日子过得还挺轻松。” 夜凌澈道:“他们本就没过过奢华的日子,平日里有诸多矛盾,也会因为吃一顿肉宴而高兴。” 夜子狐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把你给神气的,知道你在这村里住了许久很开心了。” “我兴奋是因为今日是我和岁安的大喜之日。” “知道了。”夜子狐再次看向窗外的人,不由思绪放空。 他第一次成婚时也没见这般景象。 不过他也像夜凌澈一样,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来宾也不像这些人这般真诚,那都是权衡利弊之后装出来的喜悦。 而且他也只有在前半夜才感受到了悸动。 之后便是敷衍给先帝一个面子,让侧妃不要太难堪。 夜凌池在给弟弟整理衣装,他轻声道:“他应该是想母后了。” “他说他不喜欢母后。” “骗人的,贵妃和母后一同入东宫,以前的老奴才和我说了许多,大家都看得出来父皇对母后与其他妃子不同。” 两个人也没说多少句,就被夜子狐发现了。 他冷冷瞪了一眼两人,道:“不去迎新娘了?” 兄弟二人只好闭嘴。 早上拜堂,中午全村吃席,傍晚家宴。 明日白岁安就要起程了,夜凌澈不想弄得太晚耽误她休息。 早早醒来梳妆打扮,李曦就在上妆前给白岁安喝了碗粥垫垫肚子,没一会儿白岁安就饿得打鼓了。 还好烟柳和绿萝来了,烟柳炒了一些香花生装在一个红布袋里,系在了白岁安的手腕上,上了轿子方便白岁安偷吃。 大红盖头盖上,就只能靠人牵引了。 白岁安没有长辈,便是给村长和许嘉蕊敬茶。 许嘉蕊送了一块铜腰牌给白岁安,那是明月山庄给白岁安的终身承诺,作为江湖势力最大的组织,庄主不仅要收白岁安为义女,还把可以与使唤所有成员的腰牌都给了她。 现在许嘉蕊不仅是白岁安的嫂子,还是姐姐。 白岁安也有问过这个决定是不是不太好。 比较两人是第一次接触。 许嘉蕊只说这是白岁安应得的。 形式走完,白岁安牵着大红花球的一端,另一端在夜凌澈的手上。 看不见夜凌澈的脸,但白岁安能看见夜凌澈今日和她穿得一样红。 上花轿前,夜凌澈偷偷往她手里塞了个温热的布包,隔着盖头,白岁安听见他说了一句话: “吃点糕点垫着,别饿着了。” 白岁安掂量一下布包的重量,道:“有点少了。” 夜凌澈轻笑一声:“这是路上吃的,到了还有呢。” ------------ 第一卷 第193章 和离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白天就不洞房了。 夜凌澈将白岁安抱回房间,其他人在路上起完哄,便准备开宴。 家里就像重新收拾过了一般,新的白岁安有些认不出来。 就连床也变了位置。 到房间后夜凌澈就迫不及待地掀开了白岁安的盖头。 素面朝天时白岁安已经很明媚动人了,如今有了脂粉的衬托,更是让夜凌澈挪不开眼。 他盯得入神,白岁安见他不动,又慢慢地把手腕上缠着的布包摘下,拿了两粒花生米往嘴里送。 牙齿咀嚼花生的声音令夜凌澈回过神。 “饿了?”夜凌澈问。 白岁安点点头。 夜凌澈上手将白岁安脑袋上的头冠轻轻摘下,又帮她理了理头发。 动作幅度不大,并没有耽误白岁安吃花生米垫肚子。 她另一只手还抓着一个空布包,在花轿里时就已经把里头的糕点吃完了。 也就是有盖头遮着,没人发现白岁安的嘴唇没出门时那么红了。 不过在夜凌澈看来,还是比往常红上许多。 本来以为是件紧张的事情,直到掀下盖头看见白岁安与平日无异的模样,夜凌澈莫名便松了一口气。 他就在那欣赏白岁安吃花生米的美貌,实在是没东西进嘴了,白岁安才瞪了他一眼。 “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醒来就被人安排,白岁安都不清楚这流程是怎么样的。 现在外头都安静了,什么动静都没有,就说明这饭不是在自己家吃。 怎么夜凌澈还傻坐着呢? 夜凌澈喉结动了动,问:“你吃完了吗?” 白岁安不解:“你在等我吃花生米?不是说到了这里还有东西吃吗?” 她花生米就着空气吃,能吃饱吗? 还以为夜凌澈能像以前那么贴心不让她饿肚子,现在这么看来,白岁安心都要凉了。 夜凌澈似乎看出了白岁安的想法,他抿唇一笑,搭上了白岁安的双肩:“明明已经拜堂了,你怎么还与以前一样呢?” 白岁安抬眼,明亮的眼眸中还有饿着肚子的埋怨:“亲过抱过了,还要什么不一样?” 宽大的身躯突然就朝她压下来,男人带着沉重的呼吸逐渐逼近她。 他这次没有那么着急了,从浅尝慢慢变为侵占,打乱了白岁安的呼吸节奏,两人错乱的心跳声随着呼吸交织在一起。 夜凌澈一手垫在白岁安的脑后,这一吻很长,直到两人倒在床上,才停止。 白岁安眼里带着三分迷茫,就很奇怪,也不知道怎么就陷进去了,自己出来时已经被夜凌澈压住了。 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脑子突然不清醒可是大忌。 她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但夜凌澈看得见她服软的模样,不是羞涩,而是懵懂。 在夜凌澈眼里看来,这样的白岁安可爱极了。 “是不是不一样了?”夜凌澈笑道。 两人离得很近,还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白岁安在与他对上眼后便移开了视线,语气有些不自由:“是有点。” 她两手抵着夜凌澈的腹部,犹豫着要不要将人推开。 夜凌澈自己先起身了:“之后的事今夜再做,先去吃饭吧。” 不用想也知道,夜凌澈说的是洞房。 白岁安起身,用手指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已经擦不出明显的红色了,全都跑到了夜凌澈的嘴巴上。 “对了,我不想要孩子。”白岁安道。 这是夫妻俩共同决定的事,她认为自己要早点说出来。 夜凌澈立即答道:“不是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吗?你不想再要我们就不要了。” “你爹那边……” “他的皇位又不是给我,管我有没有骨肉继承呢?”夜凌澈牵起白岁安的手,将人往外带,“先去吃饭要紧。” 李全旺等得不耐烦了,抱怨道:“这林澈怎么还没来,真要全村人等他们两个才能动筷?” 陈氏一个眼神都不乐意给他:“不爱吃就滚,狗都没你嚷嚷。” 村里的野狗和常安以及齐德成家里的狗围坐在矮桌上,每只狗都端坐在碗前,上面已经有特意给狗准备的餐食了,也没见有狗先动嘴吃。 李全旺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又不敢直接发作,低声骂道:“死婆娘,回去看我不打死你!” 陈氏突然就拍桌站起:“来啊!现在就打死我!不是很能打吗?现在村里人都在你就窝囊了?怎么不怂死你!” 其他桌上坐的人也侧目看来,王婶子起来扶住陈氏。 “你伤都没好全,不要再与他闹了。” 夜子狐点了一下身侧的林容乐,问:“那户是有什么过节吗?” 林容乐将以前发生的事一一道出。 夜子狐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没有说话。 再看陈氏那边,有王婶子拦着也挡不住她与李全旺拌嘴。 当着全村的面说他窝囊,李全旺火气蹭就上来了,村长过来调解,陈氏把筷子一摔,就说要和李全旺和离。 村长劝她:“孩子都这么大了,有什么事不能两口子好好商量吗?不要动不动就说和离啊。” 王婶子站在旁边,看了一圈桌上的人,除了她公公,谁也没有使眼神让她劝。 她索性就不劝了。 “离?离了我还有谁要你这个老婆娘!”李全旺气得不行,捏紧拳头。 “那也比你强,这么多年你给过我什么?成龙我给你拉扯这么大了,你一点都没记过我的好!” “他从你肚里下来的,不是你拉扯还谁拉扯?这就是你该做的!” “你去瞧瞧谁家爹不管孩子的?现在成龙念这么多年书不出头都是怪你!” “你个臭婆娘不会教孩子还怨上我了?我不干活你吃风啊?” 都是家常的问题,两人越吵越多,村长喊了好几个人来都拦不住。 夜凌澈牵着白岁安的手进来,一路赶来想快点让大家开席,不成想来时正撞到李全旺气急败坏要上去掐陈氏的一幕。 谁挡,李全旺就打谁,到底是一个村的都不好下重手拦他。 身边一阵风吹过,原来是白岁安冲上去帮忙了。 饿归饿,天生的力气也不是盖的。 一掰、一拧、一扯,再加一个扫腿,就把李全旺放倒了。 其他人松了口气。 而白岁安也毫不留情,李全旺发一次狂他掌一次嘴,打到他不动为止。 李垚想上前护自己的儿子,也被夜凌澈挡住了。 夫妻俩一身红,格外耀眼。 夜凌澈拿出威严,道:“你们不想吃我的婚宴,可以走,别在这触我们霉头。” ------------ 第一卷 第194章 偷吃也要记得擦嘴 “都是两口子闹了点矛盾,不算什么事。”村长调解道。 或许是看白岁安上来打人打得利索,陈氏抬手捂住自己胸口的旧伤。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她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恢复得比较慢,平日里伤口还是很痛。 可痛成这样,她都还活着。 陈氏心里一直记得白岁安的好,自己能捡回一条命也是因为白岁安。 还是因为有白岁安在,她才能看清自己引以为荣的儿子,还有日夜相伴的枕边人是什么模样。 白岁安扭头看她,见陈氏捂着心口,便问:“伤处还没好吗?” “用过药好多了。”陈氏罕见地在众人面前个白岁安露了个笑脸。 她的笑脸带着些犹豫,似乎有什么别的话要说。 白岁安就静静地盯着她,等她开口。 村长左右看了看,也想给陈氏一个说话的机会,便跟着等。 陈氏深吸一口气,道:“白岁安,我想和李全旺和离,孩子跟我。” 白岁安耸肩:“那就离。” 她向来尊重个人想法。 村长瞪大了眼:“不对啊白氏,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拆人良缘可是不行啊。” “这是孽缘!”陈氏喊道。 就像现在在她身侧护着她的王婶子,她起身时,李全盛也会在旁边做好了上前帮忙的准备。 白岁安在上前护人后,夜凌澈还会替她挡了其他麻烦。 只有李全旺,明知发妻受伤还教唆孩子偷药,不顾发妻的死活。 什么良缘会置人于死地? 陈氏看向李成龙的眼里都有了几分失望。 她道:“成龙,你若还想去外面闯出名头,那就跟娘走,娘带你回姥爷家,就算去外头干苦工,娘也能送你上学堂。” 陈氏对李成龙的偏爱是有目共睹的,村里的孩子光着屁股时就可以自己出去到处瞎跑,而李成龙十来岁的大个了,去李佑那边念个书都是陈氏去亲自接送。 大家都在看着李成龙,尤其是李佑。 前几日王婶子帮陈氏去他那说,说李成龙以后不去他那里念书了。 还以为陈氏是觉得孩子太久没考上,是在闹脾气。 这会儿才知道,陈氏是来真的。 村子里已经没有多少人想念书了,许多都是识了些字就不念了,李佑能收到的束脩也是一年比一年少。 一想到给他供了这么久吃食的陈氏说走就走,李佑赶紧哄人:“哎,成龙他娘,你别急啊,有事就和他爹好好地说,和离可是大事!” 李全旺吃了白岁安好几巴掌了,也不知道如今自己说话还会不会挨巴掌。 陈氏等着儿子回话。 全村的人都看着李成龙,他平日里再嚣张,此时心也悬起来了。 他素来就爱胡闹,也未想过爹娘会分开。 “娘,我不想念书……”李成龙声音很小。 也是因为村里其他人都没吱声,他的话都清楚地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了。 李佑一拍大腿,他这下是真留不住人了。 陈氏一脸失望:“你跟着……” 李成龙接着道:“可娘想走,我要跟着娘走。” 家里谁对他最好他是知道的。 李垚大惊失色:“龙儿你走了爷爷怎么办?我老李家可就指望你了啊!” 其他人家都默默看向了自家子孙,还好他们家中还算和睦,不会出现养了好久的人突然就有想跑的念头。 这当着全村的面,女方提出要和离,丢的可是男人一家的脸啊。 如今陈氏还要带着李成龙走,那就是丢人丢大了。 “还是好好说,不要妄下定论了。”村长看向白岁安, 又道,“白氏你也是,你家也要走了,日后李全旺一家和你家八竿子打不着,你莫要劝陈氏想这些!” “都是我自己想的,她没有劝我。”陈氏替白岁安辩驳。 白岁安其实也没说什么,她只是拦住了要人的李全旺,和赞同了陈氏自己的想法。 能走到这一步还是陈氏和李全旺之间的问题。 夜子狐轻叩桌面,让众人看向他。 “吃完饭去衙门报案吧,双方出示证人与物,若一方过错偏大,则被休,只是感情不和,就和离。” 村长为难了:“这,也不用闹到衙门吧……” 以前也没听说有夫妻跑到衙门去闹和离的。 “够了!”李垚拍桌,上了年纪,他气起来说话都喘得厉害, “你若想和离,就把龙儿留下来,非要带孩子走,你就只有被休的份!” 和离和被休可是不一样,被休后去哪都难再找夫家了,一个女子独自拉扯孩子可不是容易的事。 “那就把我休了吧,我带孩子走。”陈氏不带犹豫的。 “你!” 李垚也是没想到陈氏会这么爽快。 就好像他养了这么久的儿子多么令人嫌弃一样。 连李全旺都没想到这一点。 陈氏拉起李成龙的手:“走,和娘回去收拾东西。” 夜凌澈收到了白岁安抛过来的眼神,道:“这顿本来就是宴请大家的,先坐下吃完再走吧,吃过回去你们再继续商量。” 闹了一通,氛围也没有刚才那么欢快了,还好菜肴丰盛,吃起来时赞不绝口,人们也渐渐忘了方才的氛围。 夫妻二人坐下,许嘉蕊和夜凌池便看着夜凌澈笑了起来。 夜子狐没明白儿媳在笑什么,顺着他们的视线,将目光落在了夜凌澈的嘴上,无奈地勾起了唇。 白岁安埋头专心吃饭,夜凌澈往她碗里夹了不少菜,才坐下去看着自己的哥嫂。 “我怎么了吗?” 夜凌池用手指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道:“你这可比新娘子还要红,偷吃也要记得擦嘴啊。” 一进门就见他红着个嘴,毕竟是夫妻俩,来前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可这一路上白岁安都没提醒他,怕是有点坏心思。 夜凌澈先是看了一眼白岁安,见她没反应,他抿了一下唇,道:“岁安给我留的,又不是见不得人。” 说完他便低下头吃饭了,显然是不想这个话继续被人接下去了。 还是要点面子。 夜凌池笑着摇摇头,与一旁的妻子道:“我们成婚时小澈还不懂我们两羞什么,这下轮到他了。” ------------ 第一卷 第195章 一击毙命的玩意儿 许嘉蕊带人亲戚,与夜凌池一样都是那种对外瞧着温柔的人。 自身有血缘联系,林容乐和林容康都很快能与她熟络起来。 而林雅舒也在哥哥弟弟的带动下,和许嘉蕊接触了。 今日比较特殊,大家都默认让夜凌澈和白岁安有更多独自接触的时间,林雅舒不好去粘着白岁安, 之前夜凌池在的时候她就没有与他怎么相处,而夜凌池也因为看不见东西而从来没有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主动喊她接触过。 如今林雅舒挤在哥哥弟弟中间,浑身不自在。 “雅舒过来给娘瞧瞧。”许嘉蕊主动与小姑娘亲近。 小姑娘连手脚都是僵硬的,可许嘉蕊周身都散发着亲和力,她对此太疏远也不好。 “路上着急,娘也没有给你什么东西,回去的时候给你们几个都多买些好看的小玩意儿。” 许嘉蕊摸摸小姑娘柔顺的发丝,又捧着她的脸看了看, “你岁安娘把你养得真好,又香又软,瞧这鼻子眼睛,还没长开都能看出以后是个大美人。” 上来就被一顿夸。 林雅舒更为别扭:“没有……” 林容康拉着哥哥凑上前,兴奋道:“娘也闻闻和我哥哥,我们也被养的香香的。” 外头买回来的皂角被白岁安融了加灵泉水重新凝固,用过后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清新的草香。 闻着很健康。 家里吃得好,小孩的脸上又长了不少肉,肉肉的,每个都很可爱。 “都香香的,都是我见过最香、最可爱的小孩了。” 夜凌池拿着两张信纸进屋,见孩子都在围着许嘉蕊,便将纸都折起来,塞回信封里了。 “怎样了?”许嘉蕊先问。 将信封塞到许嘉蕊手中,夜凌池贴着她坐下:“父皇带人回去了,明日岁安要带人去办事,我也要与她一同出发,不能陪你们回去了,路上有什么事都可以让小影去办。” 安排估计都在信封里面,许嘉蕊将信封收好,道:“那你路上小心,头上的口子痛吗?” 在夜凌池出来后,头上的疤过于显眼,烛影便取了个遮阳帽一直给他戴着,戴久了都没什么感觉了。 也是许嘉蕊提起来之后,他才将自己的头上的帽子摘下。 在空间里养着,里面的时间流速快一点,再加上用药和灵泉水的辅助,夜凌池的伤口恢复得很快。 不会像陈氏那样好了之后还会痛一段时间。 “不痛,就像没有伤过一样。”夜凌池扭头,将疤痕露给几个小孩看,“怎么样?吓不吓人?” 三个小孩都摇了摇头。 “都治好了,一点也不吓人。”林容康抢答道。 许嘉蕊轻轻敲了他一下,娇嗔道:“多大的人了还要吓小孩,万一真吓到了怎么办?” 夜凌池轻笑:“不会,我知道他们都厉害着呢,什么也不怕的。” 烟柳和绿萝在外头帮季维收拾东西。 原定他们和白岁安一块去醉红楼那边的,刚刚夜子狐临走前却交代了消息。 白岁安明日要和翁来去别的地方,让烟柳和绿萝带季维先走,她半路再赶过去。 听说只是顺路去办个事,听起来不会有什么大碍,所以两人也没有坚持让跟着白岁安走。 夜凌澈和白岁安两人在屋内,都已经换下了喜服,今日办完婚礼明日就要分离,这对夜凌澈来说是件痛苦的事情。 现下是两人一起互相嘱托今后的事,而他搂住白岁安的腰肢,便离不开人了。 热的白岁安额头起了一层薄汗。 夜凌澈手拿蒲扇给白岁安扇风,他自己也很热,但怕把白岁安热不高兴了。 白岁安无奈地看着他:“你不热吗?” 一个大男人和她一块坐着还要把头靠在她的肩上,这个景色可不常见。 她也是这才知道男人也有这么粘人的时候。 以前是得寸进尺,拜堂后是变本加厉。 夜凌澈笑嘻嘻道:“扇着风呢,我不热。” “我这出去可不能随时回来保护你们了,你腿还没好全,要是打起来就带着皇嫂和孩子们躲起来,别去外面打斗给暗卫添麻烦。” 刚才在外面和夜子狐与夜凌池说了一下,白岁安才知道,夜凌澈说是从小习武,其实天赋真的不行,和许嘉蕊也差不多。 许嘉蕊明月山庄庄主的独女,也是不精通武艺,一旦对上高手就不行了。 也就是夜子狐留了许多暗卫下来,夜凌池才放心让弟弟和妻儿一起回皇城。 “那你要不留点东西给我们护身?”夜凌澈勾起白岁安的手指,“之前我瞧见你给了袖箭给孩子们,我都还没有。” “你要是没有东西给我也成,只要你留着护住自己就好了。” 夜凌澈连后路都给自己安排好了。 话音刚落下,白岁安的手边就出现了一个镖筒。 她翻出夜凌澈的手心,把镖筒放到夜凌澈手上。 “这个有做机关,底下有凸起的地方可以按下去,另一头就会发出一枚暗器,一共二十枚,每枚上面都有软骨散,不是致命毒素,但还是尽量别误伤自己。” 然后像变戏法似的,又变出好几样能随身携带的暗器,将其中的原理给夜凌澈说清楚。 除了第一个让夜凌澈自己用,其他的都可以在路上分给其他人用。 第一个因为里面暗镖数量多一点,会重一些,白岁安教夜凌澈在人接近自己的时候灵活使用。 白岁安一骨碌地掏了不少东西出来,把夜凌澈给看傻了,人都不抱了,将白岁安拿出来暗器逐个检查了一遍。 那做工是真的精致啊。 绝对不是这个时候的工艺技术能做出来的。 夜凌澈担忧道:“你拿这么多出来,就不怕给其他人知道了?” “就说是我做的就好,也不多,你们一人一个,暗器的使用次数有限,用完就没了,要是不小心弄丢也没事,别人要是捡去了也拆不开,不怕的。” “真厉害,你以前生活的地方有很多这些吗?” “其实不太多,多的都是那些会超远距离一击毙命的东西。” 不知道夜凌澈懂不懂这些,白岁安用手比了个手枪的模样,“大概这样的。” “这样的玩意儿还能一击毙命?”夜凌澈显然不相信。 白岁安想了一个合适的词语,道:“因为里面有压缩火药,连骨头都可以直接打碎,这里的人要是被打伤了可就救不回来了。” 夜凌澈垂眸思索,道:“这里的人……所以你在这里能用这种玩意儿吗?” ------------ 第一卷 第196章 请勿滥用 白岁安与夜凌澈对视,她眨了眨眼。 其实,夜凌澈猜得没错。 系统是靠充值银子给她装备的。 “以后我攒一攒也能使用这种武器出来,但是这个对你们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太危险了,有些厉害的玩意儿可是能把整个大陆夷为平地的。” 意识到白岁安会错意了,夜凌澈用手揪起白岁安的脸颊。 见白岁安脸上的严肃转为了微微的不满,并且瞪了他一眼之后,他便松手了。 笑着把白岁安揽到自己身侧,夜凌澈闷声道:“都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草菅人命的事我做不到,我听你讲的这些,脑子里就只想过,你用如此厉害的武器,是不是在外头就不会遇到危险了。” 白岁安晃了晃肩膀,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夜凌澈将一旁的暗器都拨开放好,“把我当坏人了,都不让我抱了。” 他的语气有些许委屈,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出他的声音里带着丝丝戏弄的意味。 等他回头,白岁安朝他勾勾手。 夜凌澈不明所以,走回她旁边坐下。 两人都坐在床沿,白岁安单手攀上夜凌澈的肩膀,用力往后一带。 夜凌澈顺势躺下,头刚好枕在了喜被上。 天气热,喜被便是叠在床榻的最里面。 白岁安俯身撑在夜凌澈身上,一上一下。 一吻落下,这次是白岁安主导的,她想学夜凌澈的方式来亲吻对方。 可自己啃了一会儿,虽然夜凌澈人是红到发烫了,但白岁安怎么也没有之前的感觉。 她有些恼了,干脆起身不亲了。 夜凌澈察觉到她的念头,立即按住她的后腰,唇齿间溢出一声低笑。 换他来主导。 暧昧的气息包裹着两人,可惜两人都没有继续下去的想法。 情至浓时两人分离,相拥躺着,夜凌澈帮白岁安将头发解开,以免硌着脑袋不舒服。 “为何突然就想学我了?”夜凌澈眼里都是柔意,目光落在白岁安的脸上,无比深情。 白岁安微微仰头与他对视:“不是你说我不让你抱了,把你当恶人不喜欢你了吗?” 夜凌澈脸上的笑意更甚。 想起之前白岁安也是学他,突然就在他嘴角落下一吻,但是他人都呆住了。 这是第二次,起初他也没有反应过来,在白岁安为她自己的青涩而恼火时,他才知道白岁安的做法是在学他。 心里痒痒的,想把白岁安藏进去。 “那我也没想到你会这样。” “你不喜欢吗?”白岁安明知故问。 夜凌澈一脸幸福:“就算你什么也不做,我也喜欢。可你做了这样的事,我更喜欢了。” “你也不怕我忍不住,明日你就要去办事了,我不想让你太过劳累。” 白岁安抬手,用指腹摩挲着夜凌澈下巴那些冒头的胡茬,问:“你是说不洞房了吗?” 她向来说话直接。 夜凌澈将下巴抬高,任由她摸。 “嗯,父皇把皇兄也叫走了,说明这事更不好办了。 在皇城,我与你还有一场盛大的婚宴,不如留到尘埃落定,我在家等你平安归来,以后我们就再也不分离。” 他有别的事要做,不然夜凌澈也想当自己娘子的挂饰,四处随她去,走到哪跟到哪。 在村里生活时,每次白岁安离家,就算当日就能回来,他也还是在家里盼着早点见到她。 这次不知要分别多久。 人还在身边,他就开始思念了。 “以前我在我们那里,是办事最厉害的人,所以说,无论这次的事有多么麻烦,我也会用最快的速度把事情办完,去皇城见你和孩子们。” 夜凌澈将她紧紧抱住:“不用你赶回来,只要能平安就好。” “对了,你变戏法出来的玩意儿要银子对吧?今早父皇来时给我送了一叠银票。” 他起身,去柜子底下将那叠银票取出。 里面的数额加起来远远超过了夜子狐之前与白岁安说好的诊金。 这可是上千两啊。 “这么多?” 夜凌澈把银票全塞到了白岁安的手里,道:“父皇说这是他和母后给你的,出宫时也不知道有这事,其他的物件等我们回皇城他会再给你。” 居然是把过世的皇后的那份也拿出来了。 白岁安清点了一下:“那你带回去就好了,我拿这么多也……” “都给你,我不缺这点,我也让阿岩他们回去备银票了,明日一早你出发时他们会把银票都给你。” 手上的这个数额都可以在空间里换枪炮了。 想到了有真气的倪垭,以及实力未知的恭昌。 白岁安还是收下了。 按照夜子狐的说法,之后她还要带人去和恭昌的部下打游击。 上药和食物都要花钱。 交代完了,夜凌澈起身,竟是要去沐浴。 想来他也是想法上不想洞房,实际身体上还是想的。 他不提出来,白岁安也就由着他自己去解决了。 先充一部分银票到空间里面,夜凌澈他们还要在这里留几天等万辰来取走灵泉水。 之前用手一点一点流出来的方式实在是太慢了,之前白岁安想了个办法,就是提前将容器在空间里准备好,充钱之后就可以让空间选择存放灵泉水的容器。 然后白岁安将容器从空间里变出来就好了。 弄了两大缸的灵泉水,都没有装很满,怕运输过程中撒了。 用法和用量白岁安也写了出来,以后运输这件事就需要考虑了。 夜凌澈的想法是在离皇城近的地方建立一个专门用来制药坊,以后白岁安可以把灵泉水送到那里,做多一些成品药丸送往各个医馆。 不过那都是之后要考量的了。 现在白岁安就只能做点简单的了。 从空间里把手枪取出来,枪体冰凉。 来了这里许久,白岁安以为自己都要忘了握枪的感觉了,没想到上手后还是那熟悉的感觉。 手很稳,想瞄哪都能快速地扫过去。 在白岁安满足充值要求之后,系统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怕是知道她以后要用枪,所以系统有意来提醒她。 “每种枪的发射次数都是有限的,请勿滥用。” ------------ 第一卷 第197章 离开李家村 这夜三个孩子都被夜凌池领过去了,这是这么久以来,夜凌澈第一次抱着白岁安睡。 热得不行。 以前抱着孩子睡,睡着之后小孩都会从怀里滚出去。 但夜凌澈不一样了,他圈住了白岁安就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所谓心静自然凉,而白岁安在睡着之后又被热醒了。 她也没说什么,醒了自己把蒲扇拿起来,扇一扇又继续睡了。 在白岁安第二次睡着之后,夜凌澈睁开眼,接过白岁安手上摇摇欲坠的蒲扇,扇了一夜。 等白岁安睡沉了他才慢慢睡下。 马匹来保护夜凌澈他们的暗卫带来的,第二日一早用过早饭就要出发了。 白岁安是轻装出行,需要带的重物她都收在了空间里,马匹轻了可以赶路快一点。 翁来也跟着一块去,这次要去的地方就是他来带路。 上次他从万夫人口中套了消息,让烛影和他一块去抓倪垭留在这里的人。 没想到去了才发现倪垭本人也在这边。 烛影怕打乱了计划,所以才没有去惊动倪垭。 和国事相关,都不可轻举妄动,更何况夜子狐说天璇国余党的事要全权交由白岁安处理。 收拾好东西要上马,出门就见王婶子往这边来了,她手上提着包裹,带着两个小孩过来。 原来是要给白岁安送一下口粮,还有一些他们家腌好的酸菜。 “岁安这些你路上吃,别饿着了。” 王婶子听说白岁安这是提前出发回自己的老家,之后还要去皇城,路途遥远,才按照自己的心意给白岁安准备了一些东西。 白岁安没有收:“这些林澈已经给我准备了,不用啦,你拿回去吧。” 村里人也没有多少家是富到不愁吃喝的,更何况王婶子这才刚分家。 听说因为她没生男孩,分出来的田地都没有李全旺那边的多,本来就过得不好了。 王婶子坚持道:“上回儿我两丫头上你家玩,你又教她们认字又给她们吃肉,我给你这点都算不上什么,你尽管收下就是。” 白岁安分别上手摸了摸招招和盼盼的脑袋:“本来说好教她们多识些字,这下突然就要走了,是我食言了,就不收东西了。” 她还抱了一下王婶子,其实王婶子也就不到三十,这里的人成婚育儿都早,在白岁安眼里,王婶子也算是个姐姐。 只是生活所迫她才少了许多活力。 蜡黄的脸上布满了沟壑。 “你这……”王婶子在村里也不见和什么人抱过。 还是白岁安这种踮起脚尖将她脖子圈住的抱姿。 抱一下便松开了,白岁安笑道:“我真不要这些,你留给两个姑娘,把她们养得好好的,希望下次见到她们都过得很好。” 她态度坚决,王婶子也不强塞。 来送白岁安的还有李曦齐德成两口子,以及李小苗、石头爷孙俩和李牛大他们一家。 也是白岁安第一次见他们兄弟三人的媳妇,这么多人来送行,也没什么东西能给的。 出发前白岁安把空间里的梨都摘出来留家里了,干脆就让夜凌澈把梨都送给他们。 李家村只是一个小地方,也就是白岁安在这里生活了一些时日才能认识这里的人,记住这里的事。 而之后她要去的地方会多得多,比李家村大,又离李家村远。 这里的人,以后也不一定会再相见了,比起他们给白岁安送东西,白岁安更想自己离开前给他们送点。 也是最后一次给自己在村里结识的人送东西了。 以前的白岁安是无所谓这些儿女情长的,因为那时的她很难遇到这样的人。 渐行渐远,回头已经看不见给自己送行的人了。 夜凌池安慰道:“有缘自会相聚,日后你与小澈也能回来再见他们。” “等事情都了结了,再看看吧。”白岁安强颜欢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顺着恭昌的人把宫里的内贼揪出来。 一日不把人逮住,夜凌池一家就都有性命之危,白岁安便不好和夜凌澈跑去外面游山玩水。 夜凌池笑了笑,多的情绪都藏到肚里,没让白岁安看出。 翁来骑马到白岁安另一侧,憨笑道:“公主这么厉害,任何事都能轻松解决。” 白岁安打断了他狗腿的安慰,道:“之后在外面要改称呼了,不要这样喊我。” “会的会的!” 翁来一点也不介意当初白岁安男装伤了他一事,昨日白岁安见了他给他道歉,他头摇得飞快。 并声称,当时白岁安要直接说明自己的身份,他直接就会把事情都交代出来了。 偏偏这个身份敏感,白岁安不好说,而翁来也不好信。 “当时就是万夫人要我把她家的大少爷给顺便除掉。” 翁来说,“听说他们的计划在很早以前就开始了,但是在千恒的太子攻打时损失了许多人,如今他们没有兵力,要想蚕食各个地方,就好想着制作药物毒人了。” “所以他们需要很多药材,而万大少爷那边确实有许多她娘留下的人脉,那些人在之前的万夫人离世后,便不与万家有生意往来了,现在万夫人想在万大少爷死后,按照名单让人依次上门去取药材……” 后面的计划白岁安和夜凌池也猜得出来,说起药…… 白岁安道:“他们应该一时半会儿做不出那么多药物了。” “为何?”夜凌池问。 “但是我把他们记录的药方都拿走了,还有那些名贵稀有的药材也都在我这里了,短时间内想有所动作还是难的。” 翁来询问:“那倪大人还留在隔壁的陆坪县干嘛?她应该带人去别的地方买药材才是啊。” 他们都知道,一个小地方是不会有这么多名贵药材的。 夜凌池道:“这些事肯定是留给手下的人做的,她留在这附近,一定是有要事。” 他的目光自觉地落在了白岁安身上,虽然他认为将他抓回去这事也是倪垭的目的,可他总觉得倪垭会更在乎白岁安。 白岁安的身份对天璇国的人而言实在是太特殊了。 而夜子狐和白岁安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次出行,夜凌池并不会和白岁安一块去找倪垭,他只是顺路去和百里陌会面,半路就会离开。 百里陌在见面时给白岁安送了一个沉甸甸的木盒,之后就是两两分开赶路了。 百里陌和夜凌池去做夜子狐指派的事,白岁安和翁来去找倪垭。 ------------ 第一卷 第198章 池塘红烟 陆坪县附近已经有夜子狐提前派去的暗卫了,说是白岁安去了之后可以自由行动,若是起了冲突就会有人帮她解决。 百里陌送来的东西说是能帮助白岁安找到自己的命灯,也不确定命灯在不在倪垭那里,所以白岁安想把木盒打开。 没想到里头是一个熄灭的灯台。 看不出火焰的光芒,但白岁安伸手能感受到上面微弱的热量。 其实是燃烧着的吧? 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找到命灯。 白岁安拿起灯台,就在自己手触碰到灯台的瞬间。 灯台消失了。 翁来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大惊:“怎么会不见了呢!” 他眨了好几下眼睛,明明看着白岁安打开的盒子,里面的东西他也看见了,怎么会突然不见? “什么不见了?这里面是空的。”白岁安淡淡道。 灯台刚消失的时候她也有些惊讶,不过她很快就发现灯台是自动收入了她的空间里面了,所以才不见的。 她的空间不能随便让人发现,所以她就装傻让翁来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翁来见白岁安如此笃定,他伸长脖子又往木盒里看了一眼,疑惑道:“不对的啊?刚刚你打开时我的确看见里面有东西的,一个黑黑的灯台。” “这是百里给我装东西的盒子,里面怎么会有东西呢?” 白岁安将木盒盖上,收进自己的包裹里,“走吧,我们继续赶路。” 说完就夹着马肚继续走了,一点也没有给翁来继续说话的机会。 她都这么说了,翁来也不好继续问,只能继续跟着她走。 空间与白岁安是连接的,空间里的物品她都可以感受到,包括刚刚进去的灯台。 她骑马很快,一直都在翁来前面领先,她有想过把灯台从空间里取出来,可怎么试都发现无法取出。 而空间里的其他东西她还是能任意调动。 这就很怪了。 灯台在空间里拿不出来,那怎么找命灯? 夜子狐说能够找命灯的方法应该用不上她的空间吧? 一路上白岁安都没找到方法,下马休息了两次,陆坪县也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在傍晚时,白岁安到了陆坪县。 她装成出门游玩的大小姐,翁来则是她的护卫。 两人找了间客栈,要了两间房。 饭菜就送到白岁安的屋里,两人用饭时,翁来给白岁安介绍倪垭在陆坪县居住的地方在何处。 以及陆坪县里和倪垭有关系的那些人分别住哪、有多少人。 统共也就三十余人。 “你吃完饭出去逛逛,一会儿画个图给我,我晚上去。” 白岁安说完就埋头开始吃饭,翁来点点头。 本来翁来是想和白岁安一起行动的,但白岁安直说他跟不上自己的身手,所以翁来也就让白岁安在他外出时在客栈内好好休息。 晚上平安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白岁安不是什么入睡困难的人,吃过饭后,她坐在床边冥想也能浅眠一会儿。 骑一天的马,还是有些疲惫的。 这才刚刚离家,一天没听见家里小孩的碎碎念,也没有夜凌澈念过来,白岁安有些不习惯。 休息了一会儿,白岁安睁开眼,走至窗边。 夜色尚浅,明月高挂,街市上还有不少行人。 想起李家村离镇上远,来了这么久,她竟没有和家人一起逛过夜市。 不过皇城的夜市应该会热闹一些,等事情结束后再逛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白岁安便更期待与家人相聚的那一刻了。 就像人的相遇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而人的念想,也会随着程度早日实现。 翁来回来了,带着一份潦草的地图。 画得十分简陋,白岁安问清楚了方向以及路上的标志物后,才在夜深时换上夜行衣蒙面翻窗出行。 她步伐轻盈,一直在屋顶上行走,在房屋之间跳跃,没有让任何人发现她的踪迹。 多处房屋都已经没了烛光,不是收工了,就是入睡了,就显得倪垭所在的那个宅院的烛光很显眼。 白岁安照着烛光寻去,还没到倪垭所在的那个宅院,她的胸腔突然发热。 这还是白岁安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不是生病或受伤的感觉,就像是一股不知名的外力突然影响到了她。 闷得慌。 白岁安被迫在一个小巷里落脚,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 意外发现了是空间里的灯台突然燃了起来,不应该如此的。 空间里的东西多数都是随白岁安的心意摆弄的,就算是她后面收入空间的这种生活用品,也没有这个灯台这么叛逆的。 白岁安头顶冒汗,问就是被热的。 她扶墙弓着身体,一股无形的力道自内向外扩张,直到白岁安全身发烫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散去。 这就浪费了一盏茶的功夫了。 灯台还在空间里无法取出来,白岁安也不想花时间去查验了,索性现在身体没有异样了,就继续自己的计划吧。 她仰头往倪垭所在的那个方向看去,竟然见到那昏暗的天空上有一缕红色的薄烟。 仿佛确认了两次,白岁安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看花眼。 而且那缕烟的方向就是倪垭所在的方向。 好奇心驱使白岁安加快脚步。 倪垭所住的地方从外看,与普通人家无异,而白岁安压着脚步在外走了一圈,根据里头的呼吸声与脚步声,能够判断里面有不少人守着。 烟的确是从倪垭的住所飘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吩咐了不许靠近,还是没人发现那缕烟。 白岁安找到了离烟最近的那面墙时,能明显地留意到里面的守卫会少一些,但是换岗比别的地方勤。 她在外守了许久,夜深容易让人疲惫,巡逻的人没多久就打哈欠了,白岁安轻而易举就翻了进去。 不知道倪垭距离住在哪间屋子里,白岁安就打算先顺着红烟的方向找过去。 找到红烟的源头,竟是从一个池塘里飘出来的。 池塘这边已经没人走进来巡逻了,白岁安也好沉下心去检查四处的情况。 烟只有一缕,不像是池塘里的水受了影响而飘出来的烟,更像是有东西穿过池塘发出的一种信号。 烟能飘上天际,旁人也没有反应,就像只有白岁安一人能看到这烟一样。 池塘不深,估计站下去也只有白岁安腿那么高,里面还有鱼在游。 地方看着就不像藏了东西的,白岁安猜测有机关可以开条密道下去。 她去找能打开密道的机关。 身经百战的她很快就排除了各个可能是机关的地方,最后在假山的洞里找到了一个钩子,往外扯出了小臂那么长的一段线,随着“嗒”的一声,临近的另一座假山转动。 露出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地洞。 ------------ 第一卷 第199章 手指骨 假山转动的时候发出了不小的动静,估计很快就有人来了,白岁安立即跳下洞去。 在找到机关的那一刻,她有强烈的预感,感觉自己的命灯就在下面。 夜子狐的暗卫一定会在外面护着她,所以白岁安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出不来。 因为密室门口就在池塘的旁边,整条通道也没有很长,只是很黑。 白岁安从空间里拿出一个手电筒照明,一路扶着墙走,一点机关都没有遇上。 很快就到了一个小房间,甚至连门都没有,里面就一个供奉用的台子,上面盖着一块黑布,轮廓也看不出里头是什么东西。 烟已经看不见了,白岁安只能感应到空间里的灯台异常兴奋。 她直接掀开黑布。 入眼就是摆在香火下面的两碟东西。 第一个碟子上是用红绳绑住的一撮青丝,另一个…… 是一碟指骨。 数了一下数量,应该是这个手掌上完整的骨头都在这里了。 只凭骨头,白岁安无法判断这是谁的。 这个供奉方式也太奇怪了,而在台上的东西,是一个被锁链捆住的箱子。 白岁安伸手要把东西取下来,空间里的灯台突然就自己飞出来了。 灯台上的火焰十分旺盛,每摇曳一下都能发出一道淡淡的波纹,居然将箱子上的铁链给震碎了。 灯台停留在箱子旁边,似乎在催白岁安把木箱打开看看。 白岁安打开了木箱,发现里面是一个一模一样的灯台。 唯一不同的点就是,这个灯台没有火,也不像之前的那个灯台一样,即使没有火焰也能感受到热量。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死气沉沉。 两个灯台在白岁安眼前,她似乎知道了什么事。 在另一个灯台出现后,先前那盏灯的火焰就逐渐减小了,又变回了之前只要热量没有光亮的模样。 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模样,但白岁安也能猜到,自己面前的两个灯台,应该是自己和夜凌池的命灯了。 她不知道如何找命灯,可夜凌池的命灯自己就帮她找到了,想必那缕通天的红烟就是夜凌池的命灯让她看见的。 神明留下来的东西都是具有生命力的吗? 白岁安将两个灯台都收入空间里。 台面上的两碟东西,她思索了一下,抬手刚要东西一并收起来。 一把带着锁链的刀突然飞向白岁安的手边,地方不大,她快速后退闪躲,退了没两步就撞到了墙上。 白岁安站稳,她用手电筒照向入口。 倪垭用力一抽,便将刀收回。 自己的左臂失去了真气,又想起自己之前在与白岁安的对决中,因为过于依赖近身肉搏,才让白岁安用暗器牵制了她那么久。 所以她给自己练了个新武器。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倪垭冷声问道。 她冷静地将手上的火把插入墙上的洞后,这个小地方终于有了一个稳定不动的光源。 白岁安立刻将手电筒收回空间,道:“你在这里,我找过来不是很正常吗?” 倪垭扫视一圈,供奉的桌台已经被她披烂了,上面的东西落了一地,而那被打开的木箱分外显眼,里头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事情已经败露,倪垭也不需再装着对白岁安客气了。 “你是想把我身上的真气讨回来?”倪垭摆好了要动手的架势。 白岁安从空间双手藏在身后,她所站的位置还是昏暗的,偷偷在身后变出两把砍刀也不会被倪垭看见。 “你也知道真气是我的啊?”她从角落里走出来。 这点位置,够她和倪垭打一场了。 她看见了倪垭那连接着锁链的砍刀,也想与她斗斗力量。 之前误打误撞,左手多了一点真气,后面白岁安想起倪垭的左手似乎有异常,才联想到了倪垭的真气应该是转移了一小部分到她那里了。 具体的原因她不知道,但她认为打一场就能知道了。 倪垭刚张嘴问:“谁告诉……” 白岁安就已经挥刀砍上去了。 双方力道都不小,刀身碰撞时就震得白岁安的手臂有些麻。 两人皆被弹开。 明显是倪垭受到的影响更小一些,她很快就发动攻势将刀扔出袭向白岁安。 而白岁安也很快调整过来,转身又下往上挥刀,第一刀是左手刀,目的是延缓速度,右手的用尽全力用第二刀将倪垭的刀挑起。 刀身受白岁安施加的力道往上飞去,直直地插入了天花板中。 上头的石墙有些松动,白岁安没想到这暗室建的如此脆皮,看样子这刀被拔下来时,上面那个池塘的水就要往下流了。 而倪垭没想这么多,她就是要在这里将白岁安打死,上面都是天璇国的人,有些人心里还是向着白岁安的,一旦白岁安和她打出去了,那恭昌的人就有大部分要被策反了。 她扯铁链将刀抽出,天花板上的那道缝立刻就开始往这里渗水了。 倪垭没有逃跑的想法,白岁安也没有临阵脱逃的习惯。 两人继续缠斗在一起。 与此同时,上面的暗卫也与天璇国的人打得难舍难分。 “你知道那是谁的骨头吗?” 打斗时倪垭也不忘抽空说话刺激白岁安。 而白岁安并没有说话,倪垭不仅力量强悍,打斗的技巧也毫不逊色,还有真气护体,她要认真地应对倪垭的一招一式。 “我不知你是用何方式逃脱了我给你指定的命数,可今日你落到了我的手上,我一定会用法让你再死一次!” 地面变得泥泞,倪垭的动作变得迟缓,白岁安把控好脚滑的方向躲开倪垭的攻击,又立即绕至她侧边,重重地踢了一脚。 倪垭吃痛的偏向一边,用刀抵在地面上才不让自己滑倒。 “你到底是用嘴和我打,还是用手?叽叽喳喳地说什么呢。” 白岁安趁说话的功夫活动了一下手腕,之前她急着开打是想打服了倪垭再审问的。 现在倪垭迫不及待地透露出线索,她便想刺激她多说点。 表面嫌倪垭说话烦,这样倪垭就会因为逆反心理,再多透露一些了。 倪垭的脚边就是刚刚散落在地上的手指骨,她用脚踩住其中两块骨头,道:“这只手可是我亲自在陛下手上砍下来的,皮肉也是我剔出来的,你们母女感情深厚,怎么骨头在这里,你却一点都没认出来呢?” “看来天意指定的皇族也不过如此。” 白岁安的眉头微不可微地皱了一下。 “你说,这是我娘的手指骨?” ------------ 第一卷 第200章 命灯被毁 “是啊。” 倪垭已经准备好看见白岁安崩溃的表情了。 无论现在的白岁安实力强到什么地步,她都记得在皇宫里的白岁安,脆弱到自己的糖人掉了都要哭着让烟柳再给她做一个。 人的心性是不会轻易转变的。 心跳得很快,白岁安捂住自己的心口,将身体本能的怒意压制下去。 虽说她与这个世界的父母并没有情谊,但这句身体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有记忆的,在知道原身的过去后,白岁安也一度羡慕着原身的出身。 如果是她,自己珍视的家人在死后被人剔肉剥骨,也是忍不了的。 可她不想在出任务的时候被个人情绪影响。 “不要生气,我能处理的。”白岁安轻声对自己说。 见白岁安仍然面不改色,倪垭又道:“你该庆幸我无后,不然你的手也会在死后被取下来用于供奉命灯。” “呵。”白岁安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有恋手癖呢,什么人的手都想砍下来留着做纪念,原来是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这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倪垭并不想被白岁安看不起。 她的力量、她的前程,都是命灯的契约给的,白岁安这种生来就有天赋和地位的人,根本就没资格嘲弄她。 除了天赋以外,倪垭想不到任何一个能让白岁安与她打得势均力敌的办法了。 白岁安将自己的命灯从空间里取出。 倪垭就看见白岁安空荡荡的手心处突然多了个眼熟的东西。 陌生的只有白岁安那副毫不在意的态度。 白岁安晃了晃手上的灯台:“那你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倪垭刚要回答,一股寒意忽然涌至她的全身,她感受到了白岁安手上的真气流动。 “那可是你的命灯,你敢毁掉吗!” 话到嘴边,临时变为了恐吓的话语。 一转攻势,现在是白岁安在掌握着谈话节奏了。 如她所料,倪垭很在意这个灯台。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又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毁就毁了吧。” 白岁安加大力道,似乎随时可以将手上的灯台摧毁。 倪垭急了:“毁了它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有什么?”白岁安立即反问。 该如何回答?倪垭不得不安分下来好好思考。 白岁安可以死,但灯不能被毁。 “看来这个东西只是对你而言很重要。”白岁安半眯着眼,观察着倪垭的面色变化。 倪垭稍有犹豫,白岁安便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身上那点真气集中在一点,将灯台捏了个粉碎。 “你疯了!”倪垭几乎接近咆哮般的吼道。 她什么都来不及做,浑身的力气就都被抽走了,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泥泞的地面上。 而白岁安自身也受到了影响,毁掉自己的命灯后,空间里的灯台突然变得躁动起来,在空间里引发了一场地震。 空间是连接着白岁安的意识的,这场动静让她的脑袋如被针刺般疼痛。 紧接着是身体带来的膨胀感,白岁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咬牙靠在墙壁上,不知这阵痛苦何时能结束。 还是说她毁了命灯是真的会死? 那是原身的命灯,人早死了,和她有什么关系啊…… 【够了赤暮,这是我的人,别在这里撒野!】 脑中响起了一道不属于系统的声音,是个女人的声音,话语中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和一些轻微的无奈。 声音落下后空间便平静了,因地震造成的坍塌也在无数灵光的簇拥下恢复原貌,灯台也不再躁动。 白岁安的状态好转,她用手背抹掉脸上的冷汗,用意识在空间里呼唤,也得不到那道声音的答复了。 现在也不好关心是谁的意识在她的空间里,因为地上的倪垭看起来快要死了。 白岁安挪到了倪垭面前,对方还有微弱的呼吸。 如果不是知道那是原身的命灯,白岁安都以为自己毁掉的是倪垭的命灯了。 “怎么突然就变成死鱼了?” 白岁安跌坐在倪垭面前,真气突然涌入她的身体,她没有掌控过这类力量,这会儿身体还是很乏力,需要休息来恢复一下。 正好能和倪垭慢慢聊一聊。 倪垭是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双目空洞,望着墙上的火把失神。 白岁安道:“你是习武的吧,身体不应该这么差才对。” 就算没有一身真气,也不该这么虚弱的。 过了好一会儿,倪垭才哑着声音开口:“如果你死了,我就不会死了……” “什么歪理?你活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都怪你……” 倪垭两眼无神,喃喃间忆起了自己这辈子遭遇的不公。 许多年前她的先祖委以重任要外出平乱,向皇位上那人借了真气,尝到了力量的甜头,先祖便不愿意还,将那时的帝王害死,之后每代大祭司都尝试制造傀儡帝皇,两方斗来斗去,直到皇族不知命灯有真气一事。 大祭司一族便将力量留住了,一直依附着皇家,帮继承人契约命灯的同时,把真气续给自己的下一代。 而这样的做法,瞒得过人,瞒不过天他们一族遭天谴了,得到了上天的诅咒。 每一代继承人都活不过十岁,为了不断传承,他们一族制作了共生咒,母性传承,将咒印落在了旁支身上,中咒的人越多,倪家的继承者受诅咒的影响就越小。 偏偏恭昌发现了这些中咒的人,倪垭没有告诉他其中的原理,他只当那些中咒语的人都是该死之人,通通抓来做实验。 而倪垭的母亲也知道了恭昌野心,与他一起共谋大事,让倪垭在皇室一族被灭后,将白岁安的命换到自己身上,以后倪家就不会再受诅咒的影响了。 想到这里,倪垭扯了一下嘴角。 她都知道的,自己早就该死了,怪不了白岁安,要怪也只能怪老祖宗。 可有些事情但开始了,就很难结束了。 用尽力气,倪垭将手伸像白岁安,低声道:“我恨你。” 倪垭看着白岁安长大,受她关照的同时,也羡慕她的一切。 变故发生时,恭昌让倪垭立刻去杀了白岁安。 也是有了许多年的情谊,倪垭知道公主怕疼,又爱美,不想身上留疤,花了许多时间才找到了先祖记录下来的法术,让白岁安死掉。 不痛苦的死法,公主一定会喜欢。 可是她没死啊。 倪垭对白岁安是又爱又恨。 冰凉的手被热源裹住,白岁安尝试了一下,发现能将真气渡给倪垭。 “留口气吧,我还有很多事想问你呢。” 也就是察觉到倪垭真的可能会死,白岁安这才想办法给她续命。 可倪垭不想再续了,她用力挣扎,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你总这么好心,真恶心。”倪垭骂道。 ------------ 第一卷 第201章 老许家多了个女儿 “这么爱瞎想?” 真气渡到倪垭身上也会慢慢溜回来,白岁安能感受到倪垭的体温在逐渐流失,人是真的要死了。 她微微压低身子,又道,“反正都要死了,把恭昌要做的事告诉我呗。” 其实白岁安就是问一问,也没觉得倪垭会把知道的都告诉她。 或许心里还是不喜恭昌的为人,倪垭还是说了一些。 “我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除掉你,他后续要做的事已经不需要我了……你带走的药对他而言可有可无,西边的疟疾要开始了,他要把所有人都逼死,建立新的制度……” 倪垭断断续续将话说完,手指最后轻轻点了挠了一下白岁安的手心,不知想表达什么,动作和声音一起停了。 白岁安知道她已经没了。 记忆里的原身十分惧怕倪垭,因为倪垭总是板着脸与她交谈,厉害的人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 所以原身小时候也只会在烟柳面前诉苦,到倪垭面前就老实了。 身为国主指派的护卫,倪垭一直都有好好保护她,她也会送一些小姑娘的东西去感化倪垭,结果就是全被倪垭丢了。 想到刚刚倪垭说的那句恨她。 白岁安起身离开,并未留恋。 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出去时暗卫已经把倪垭的人都打倒了,还活捉了两个,审问工作让暗卫去做,白岁安指了几个人和她一起四处搜查。 希望能查到恭昌与倪垭的书信往来。 再写一封信送去也夜子狐,让他做好防范,不要让西边的疟疾扩散了。 西边不小,具体从哪个城镇开始爆发疟疾,也只能通过蛛丝马迹去得知。 也许是之前白岁安之前搜到过两人的信件,现在翻遍所有的宅院和暗格,都没有发现一点倪垭和恭昌往来的信件。 估计是倪垭在读完信时就烧了。 想了想,白岁安又写了一封信,让翁来明日一早就送去给夜凌澈。 疟疾一定需要许多粮食与药物,朝廷里可能有恭昌的人,不能完全让夜子狐做准备,起码飞云商会那边也要备好物资。 自白岁安出门后,翁来是担心到眼睛都不敢合。 见白岁安一身泥渍回来就要把他赶走,他起初是不愿意的:“公主你一人在外没人照顾怎么行?信可以让别人去送,你身边可就只有我一人了啊!” 翁来并不知道暗卫的事。 白岁安也不告诉他:“这封信很重要,我只信得过你,你明日早点赶去李家村送到我夫君手上,之后季维去醉红楼与我会合,我快马加鞭赶路不会有事的。” “只信得过我……”翁来喃喃道,忽然接过白岁安手上的信,“我一定帮公主把事办妥!” 白岁安只睡了一小会儿,天不亮就起床走了。 也没有跟翁来说。 或许夜子狐走前就和暗卫交代好了,给夜子狐的信被直接拆开看了,夜里休息前暗卫来找了白岁安,让她离开千恒国,去明月山庄。 问就是说夜子狐现在不好回宫里了。 白岁安猜测夜子狐回去前有让人探了宫里的情况,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才会让她去明月山庄求援。 这里离皇城远,夜凌澈一行人也不用赶路回皇城,在收到信后说不定还会刻意延缓回皇城的时间。 白岁安现在就想在夜凌澈带着孩子们到皇城前,帮夜子狐把明月山庄的帮手喊来,事情办妥了才不会让人回皇城后多了不该有的危险。 换了好几匹马,没日没夜的赶了三天的路,为了高效休息,白岁安每次都是进空间了小憩一会儿就出来骑马继续跑了。 而翁来也听了白岁安的话,将信送到了李家村的各位手里。 夜凌澈临时改变了主意,让许嘉蕊和孩子们在村里再住些时日,他提前去准备粮食与药物,带人先去西边看情况。 去到时天气也在变凉了,开始入秋,夜凌澈也是看好了时间把什么可能需要的,都在来的路上写信让商会的人从其他地方开始运过来了。 前面有人提前探路,回来跟夜凌澈说再往西的两个城的门都关了。 情况蹊跷,夜凌澈便假装是寻找商机的商人,在邴州的客栈住下。 赶路也花了时间,夜凌澈猜测不了白岁安那边的情况,也不知人目前在什么地方。 落脚后夜凌澈也想给白岁安写封信表达自己的思念,想到自己的信不知何时能送到白岁安手里。 他立即就出了客栈,到了城里最热闹的那条街上,进了一间布庄。 云来商会的铺子遍布千恒国,有自己传递消息的渠道,这间布庄就是夜凌澈的产业之一。 买下几匹好看的布,让人做几套成衣往皇城送去,顺便留下了自己在邴州的消息,只要白岁安在千恒国里去了云来商会的铺子都能得到他的消息。 不求白岁安过来找他,只望白岁安知道他在邴州亲自处理疟疾一事,能够安心去做她要做的事。 可惜白岁安已经出了千恒国了。 明月山庄在江湖里的名气不小,白岁安问问路就找到地方了。 本以为进去会有人刁难她,可能是看白岁安骑马的动作干净利落,那些江湖人也能猜出她身手不凡。 所以指路的时候也不含糊,到了明月山庄后,白岁安才知道许嘉蕊说庄主要收她为义女不是客套话。 报上名讳后,庄里的下人是真的认识她。 白岁安是被下人一路迎进去的,从说出名字的那一刻,护院就不断地在喊。 “二小姐到家了!二小家到家嘞!!” 很快前院就围满了人,似乎是山庄里的所有人都跑出来了。 好几十人。 白岁安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簇拥着,并且每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们都认识我?”白岁安不由发问。 最先领着她进门的护院张金道:“我们自己家的小姐,怎么会不认识呢!” 白岁安的另一个问题刚到嘴边,围着她的人便自觉让出了一条路,一对头发带点白的夫妻挽着手臂上前。 “岁安来了?好孩子让我们瞧一瞧,赶一路辛苦坏了吧,你们都别围着了,该干活的干活,把准备好的帖子都送出去,后日设宴,让大伙都知道我老许家多了个女儿!” ------------ 第一卷 第202章 可谁的命不是命 等下人都退下,只剩下白岁安与夫妻俩时,白岁安才开口。 “许庄主,我来是有要事,不会在这里久留的。” 言下之意就是劝他们不要设宴了。 许弘修捋了捋自己那掺白的山羊胡,乐呵呵道:“你这也是刚回家,不四处瞧瞧吗?你的院子我都差人收拾好了,你一定喜欢!” 他的夫人苏霞剐了他一眼,走到了白岁安的身侧,细声道:“事情我们都给你安排好了,只是让你顺带休息几日,耽搁不了的。” 两位老江湖都如此从容,身为长者他们总能在小辈面前露出慈祥的一面。 可明月山庄的主人怎么会是如此和善的人? “后日的宴席也是你们计划的一步吗?需要我怎么配合?” 白岁安揣度到两位的心思,便直接问了。 “不要心急,该让你走的时候我们会放你走的。”许弘修示意苏霞带白岁安去参观院落。 原本温和的表情多了丝丝打量的意味。 似乎白岁安的话说到了点上,可他还是不打算与白岁安明说。 白岁安不由怀疑夜子狐让她离开千恒国的真实目的。 可眼前的人是孩子们的外公外婆…… 不至于做出对孩子们不利的事情。 白岁安最后确认一次:“这几日千恒那边不会有事吗?” 苏霞挽起她的手臂,将她往外面带:“不会。” 山庄占地面积很大,有山有水,到白岁安的院子需要走好长一段路。 路上苏霞一直给白岁安介绍山庄的环境,以及路上见到的下人。 “一会儿送几个身手好的姑娘去你那,你挑两个在你身旁伺候你吧。” 白岁安道:“我不习惯有人伺候,不用了。” 苏霞勾唇,缓缓道:“不伺候你,也要把人留着保护你。” 两人对视,白岁安看出了对方的意味深长。 “庄主嘴严不愿说,夫人为何又给我提示?” 苏霞摸了摸自己脑后的发髻,毫不在意道:“那些男人整日就知道说什么大义与谋略,为了大局把所有人都当棋子,可谁的命不是命?” 她的手放在白岁安的背上,“听百里说你身手不错,应该能活下来吧。” 看似什么都没说,可又什么都说了。 白岁安点头:“我不会死。” 她能够猜出来后日的宴会是为了什么。 请帖发出一定会有许多人来,届时她就会以明月山庄二小姐的身份亮相,很快全世界都知道明月山庄的二小姐叫白岁安。 聪明的恭昌一定能猜出她是恭岁安。 就意味着她要帮千恒国分担一部分火力。 她越难缠,恭昌那边就会越急。 破绽就会越多。 给白岁安准备的院子并没有命名,苏霞也没说什么,把人安置好后还亲自把下人都带过来了。 一共是七个姑娘,每个一眼看去都知道是从小习武的人。 白岁安想一一检查几个姑娘的身体条件以及长处,她想挑一些好配合自己行动的人留下来。 还没问,苏霞突然挥手,故作嫌麻烦的模样道:“行了,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二小家,只留几个下来护着我可不放心,干脆你们七个都留下来,要是帮忙跑腿也方便一些,要是七个人都护不住小姐,到时候就把你们七个一块关水牢里去。” 那七个姑娘异口同声道:“是!” 白岁安抛出一个疑惑的眼神,苏霞冲她笑了笑:“赶了好几日的路怕是累了坏了,让下人先伺候你歇息吧。” 似乎是想体现人多力量大,七个姑娘在话音落下时,就自己开始找活做了。 为了方便记住,白岁安干脆以“红橙黄绿蓝青紫”称呼她们七人,以年龄排序。 院里有灶房,阿黄和阿青、阿紫三人去备饭菜。 阿红去烧水给白岁安沐浴。 其他三人跟着白岁安在院子里布机关。 进来时白岁安就觉得这院子位置偏,几乎靠近山庄的边沿,易被外人靠近。 但围墙高,墙外没有助人攀爬的地方,要想不走门就进来,还是困难一些。 门是一定会有人守着的,就怕有些人身手了得或者一伙人一起潜入暗杀,所以要多布置一些。 而且后日的宴席是在山庄里办,到时候人多起来,鱼龙混杂,保不住会在山庄里动什么手脚。 在休息完后,白岁安也在山庄里和其他下人们询问各个偏僻的地方。 她顺便把外面也布置上了。 而且山庄里的人都很亲切,见了白岁安也相当健谈,聊了几句,听见白岁安要拜托他们宴会时要注意什么地方,就都答应下来了。 那七个姑娘在白岁安眼里也就是合作关系,安排好她们在院子里住下,白岁安就没和她们多说什么了。 本来就是明月山庄派来帮助她的,白岁安并不想和她们滋生过多的羁绊。 但几个姑娘不是这么认为的。 夜色降临,阿青端着热茶进屋。 “二小姐,你白日里睡得少,又在山庄里逛了许久,我怕你乏久了休息不好,特意给你泡了我家里做的安神茶,你喝了晚上能歇好一点。” “多谢,你放下吧。” 白岁安没打算喝。 苏霞给她送来了山庄的地形图,她正根据这图形,和白日里自己看到的实际情况,猜测宴席当日那些动机不纯的人会在什么位置,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阿青将茶壶放下,蹑手蹑脚地到了白岁安的身后。 她和阿紫的岁数是一样的,都是七人里年纪最小的,才十四岁,身手好都是天赋好,其实心性与普通小孩无异。 相处半日,白岁安没怎么与她们接触,她自己就忍不住对白岁安产生好奇了。 在人走过来的时候白岁安就注意到了,白岁安微微后仰,侧头看向这个清瘦的姑娘,腰上刻着一个“青”字的木牌子表明了她的身份。 “还有什么事吗?”白岁安问。 阿青眨了眨眼,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与她因为长时间习武晒黑的肤色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有一瞬间白岁安想起了自己闺女,虽然她平时帮忙注意了,可林雅舒练了不到一个月就已经晒得有点焦了。 阿青憨憨地道:“就是想看看小姐在干嘛。” 白岁安勾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问:“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来这个庄子里吗?”阿青掰着手指算了一下,“有半个月了吧。” 这倒有些出乎白岁安的意料:“半个月?” ------------ 第一卷 第203章 恩情 白岁安以为这样的人,要么是从小在山庄里长大,接受统一的训练,要么就是在这里待了好几年熟悉了环境的人。 “你们七个都是吗?” 阿青点头。 七个人都是这样。 这准备得未免太匆忙了…… 算了算日子,似乎也算不上匆忙。 应该是在她让夜凌澈托人把药送到宫里那会儿,就在准备了。 白岁安也不知是说夜子狐有先见之明,还是说他诡计多端。 “谁带你们来的?就说让你们来帮我吗?” 阿青道:“夫人让我们来的,说二小姐身边没有下人,让我们以后就跟着你了。” 还有以后? 年纪小一点的孩子总是爱多说一些,聊了一下看出白岁安脾气不差,阿青就自顾自多说了几句: “一直是大小姐帮衬我家,我娘才能平安把我拉扯大,我爹在世时有好多仇人,他逝世后就有许多仇家来寻仇,为了保护我娘,我从记事起就习武了,大小姐说我的天赋比她好多了,说不定我一个人就能把仇家都处理掉了!” 她说起许嘉蕊时脸上自然露出笑意,想来之前有不少美好的回忆。 “先出去吧,我要睡觉了。”白岁安让人离开。 阿青点点头,离开前还不忘叮嘱一下:“小姐记得趁热喝茶,我和其他姐姐都在外面轮流守着,你放心歇息吧。” 等人走了,白岁安才掀开茶壶盖,茶很香。 还是温的,白岁安喝了一杯,味道淡淡的,还有些甜味,就是普通的花茶。 说来也奇怪,听完阿青说的几句话后,白岁安喝这个茶莫名就想出了一个慈爱的母亲,给出门许久不能回家的女儿收拾行囊。 其实这茶是怕女儿想家,特意准备的吧。 “怎么这么感性了。”白岁安嘀咕。 前几日顾着赶路,身心俱惫她都没心思想家,现在轮到她想家了。 也不知道夜凌澈他们有没有踏上回皇城的路,夜子狐留下的人应该能保护好他们吧。 吃喝都能在自己的院里解决,苏霞让白岁安有事就找下人,也是让白岁安不要过多找他们夫妻二人。 明日就是宴会,苏霞托人给白岁安送了一套新的衣裙,是淡雅的水蓝色,无论是布料和做工都是上乘。 白岁安上身试了一下,意外的还挺合身,也不知道苏霞是怎么知道她的尺码。 衣裙是精心设计的,提前预留了不少暗层给白岁安藏武器。 装衣服的盒子底部很高,白岁安用指节轻叩盒底,通过传来的声音判断出里面还有一层。 屋里就白岁安一人,她变出一把小刀将盒底翘起。 才发现苏霞已经把武器都送过来了,都是小巧锋利的武器。 藏在衣裙的暗层里刚刚好。 甚至还有一包药,旁边有个字条——“药粉掺水抹在刀刃上,划伤即可致命。” 这是什么都准备好了。 白岁安照单全收,不过她有空间,已经习惯轻装上阵了,衣裙上的暗层是用不上了。 但能效仿一下,让那七个姑娘临时在明日要穿的衣裳上缝暗层。 事发时情急去拿武器,还不如直接用贴身的武器。 结果七个姑娘里也就阿橙会一些针线活。 院里八个脑袋凑成一圈,盯着阿橙生疏地捏着针,将颜色相似的布缝上,但那歪歪扭扭的线条实在是太显眼了,根本藏不住。 阿紫挠了挠耳朵,看了一眼白岁安,才轻声道:“这是不是太显眼了,外人一眼就能瞧见这里头有兜了。” 阿橙也没办法:“以前也就补过衣裳的破洞,也不会什么绣工。” 白岁安自己也是个不懂绣活的,无奈,带着七个姑娘一块去找山庄里会绣活的下人帮忙。 她一人在前带头,后面七个姑娘一连串地跟在她身后,才相处了一日,她们便叽叽喳喳地聊起来了。 最大的那个也就比白岁安大两岁,说这要带好头,可身边的几个妹妹闹起来时她也忍不住凑热闹。 白岁安突然觉得自己涨辈分了,成了七个葫芦娃的奶奶。 找了一个扫地的婶子帮忙绣衣裳,七个姑娘知道白岁安不爱和她们过多聊天,就在一旁扎堆自己聊。 白岁安就和婶子坐一块看她绣花。 山庄里有什么事都是口口相传的,传播速度极快,所以在山庄里干活的老人,早就听说了一些白岁安的事情了。 “二小姐你刚好就嫁给了姑爷的弟弟,本来就和我们家亲,现在更是亲上加亲了。”婶子面容慈祥,和府里的其他下人也一样,她对白岁安也是颇为满意的。 “嗯。”白岁安淡淡地应了一声,故作闲散地打量着周边的山山水水。 婶子也不怪白岁安冷淡,她继续说:“二小姐你对我们家有恩,我们这里的人都上赶着对你好,还望你不要被吓到了。” 白岁安顺着她的话问下去:“我与山庄并无接触,怎么就有恩情了?” “多年前小姐与姑爷回来探亲,路上出了变故,姑爷舍命让小姐带着小少爷逃跑,可路上仍有不少刺客要取小姐他们的性命。” 婶子娓娓道来,白岁安也清楚了之前的一些事情。 原来是许弘修提议让夜凌澈隐姓埋名带着三个孩子在外生活,顺便找寻夜凌池的下落。 而许嘉蕊那边则是制造了一个被害的假象,对外声称三个孩子丢了,在山庄里装病,可外面迟迟没有夜凌澈和孩子的消息,夜凌池也生死未卜。 不到一年,许嘉蕊的精神就开始不对了,平日里对下人关爱有佳的大小姐变成了疯疯癫癫的模样,所有人都担心许嘉蕊。 直到千恒国那边送来了夜凌池被救出来的消息。 许嘉蕊才没那么恍惚。 “小姐得知你把小少爷们养得好好的,还把姑爷给救回来了,心里可感激你了。为了早日团聚,小姐乖乖一直听大夫的话把身体养好,之前还听大夫说小姐的身体撑不了几个月了,多亏了二小姐你,小姐才能继续活着啊!” 白岁安垂眸看向自己的脚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成婚那日她有见过许嘉蕊,人就是一副乐天爽朗的模样,实在是没想到她不久前居然差点就没命了。 “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凑巧罢了。” 白岁安表现得不冷不热,可身旁的婶子偏过头时,恰好就看见了她微微勾起的嘴角。 心下了然,大致明白了白岁安的是什么性子。 她也勾唇笑了笑,就说这明月山庄的差事好做吧,家里的主子各个脾气不一,但心都是好的,再多干几年,还能在这山庄里养老呢。 ------------ 第一卷 第204章 以后我们就都跟着你了 婶子手脚麻利,虽然上了一点年纪,眼神有些不好,不过现在太阳当顶,她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针落下后就能跟着感觉继续绣下去,很快就把七个姑娘明日宴会上要用到的衣裳给绣好了。 每一个暗层都极为隐蔽,细看也不好瞧出端倪。 估计是要为明日的宴席做准备,下午许弘修把府上的下人都喊过去集合了,包括白岁安院里的七个姑娘。 回来时白岁安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几个姑娘的脸色不算好看,年纪小的三个都红了眼圈。 白岁安还是没忍住把她们七个喊到面前,询问缘由。 阿黄摇摇头,勉强道:“不是什么大事,小姐不用担心我们。” 阿红也帮忙遮掩:“是啊,小姐你吃好睡好,明日可不好过啊。” 白岁安的目光扫过她们的脸,性子使然,只有阿蓝冲着白岁安不满地撅了下嘴。 白岁安让她上前:“你说,你为何不高兴?” “是小姐让我说的,可不是我自己要说的啊。”阿蓝回头看向身后的几个姐妹,不顾她们阻挠的眼神,毅然对白岁安道, “我不想死。” 简单的四个字,却一起道出了其他几个姑娘的心声。 看后面那些姑娘的情绪,白岁安就知道阿蓝说到点子上了。 她追问:“谁让你们去死了?” “夫人说明日会有许多江湖高手到场,一旦有人袭击小姐你,就要我们前仆后继用命去保护你。” 虽然没有明确说出让她们都去死,可几个姑娘都明白,她们怎么能打得过江湖高手呢? 她们只是学了十几年的武艺,还没到能与大人物过招的地步啊。 白岁安能明白几个姑娘心情复杂的缘由,毕竟她们这几个姑娘多数都是有家人的,还这么年轻,都还想去看外面的世界。 可是苏霞吩咐下来的,她们就一定要做到吗? 她自认为自己还不到让这几个姑娘为之付出生命的地步。 “我身手没你们想的那么差,我能护好自己,要是出事了,你们应该有些保护自己,再去考虑如何帮我脱困。” 而且白岁安也没指望过让这七个人保护好自己,身边还有夜子狐留下的暗卫,要是出事了,最先承担保护她的责任的人是暗卫,而不是这几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 阿红上前道:“那怎么行,我们来时就是答应了夫人要保护二小姐,怎能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白岁安单手撑在桌上,托着脸部慵懒道:“你们七个人在一起都不一定能打过我,我是怕你们连自己都护不住,到时候还要我分心保护你们,那就太浪费精力了。” “怎么可能?”阿绿接话,“二小姐你也就和我一个岁数,而且看着就不像是会动粗的人,身手能有多好……” 她越说越小声,怕白岁安听到这话不高兴。 白岁安也不多说,而是站起来活动一下,反正明天都要用人,不如现在试试他们七个人的身手。 让七个人和她一块到了院里,白岁安站定:“来吧,比试一下,你们七人联手想办法往我身上打一拳,打中了就结束。” 听起来轻松,七个姑娘面面相觑,不就是一拳吗? 很快她们就意识到自己轻敌了。 起初她们怕弄伤白岁安,都是一个一个轮着上前与白岁安过招。 可她们的每一招都被白岁安轻松化解,明明是在比拼全拳脚,白岁安的就能轻松一掌拍退她们,还能游刃有余地应对下一个人,而她们的拳头根本落不到白岁安身上。 很快她们就意识到了白岁安的身手确实不一般,渐渐地开始打起了配合。 精疲力尽了,也没有一个人的拳头能打到白岁安的身上。 要说年纪小的几个姑娘手脚短,可她们也不是没有年纪稍大的人啊。 阿红气喘吁吁地停下,在一旁观看白岁安的招式。 习武之人都有好胜之心,阿蓝有些上头,她和两个妹妹像是不知疲惫似的,越打越兴奋。 可能是白岁安放水了,之前单打独斗时摸清楚她们的大概实力,现在就用与对手势均力敌的实力与她们打起来。 阿黄也停下来与阿红一起看白岁安的招式。 她一看就看出了不对的地方了:“小姐刚刚和我打的时候可没用这么小劲。” 七个人里就她是练拳的,近身肉搏的经验最好,白岁安在和她过招时也多用了几分力。 阿红无奈摇头:“是真的,二小姐的身手远在我们之上,看不到底。” 不像她们几个从小苦练出来的身手,白岁安灵活的应对能力以及招式的把控程度,比老江湖还老江湖。 不能用身经百战来形容,最起码没少过刀口舔血的生活。 没让她们耗太多力气,白岁安适时喊停。 阿蓝直接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打了一架,她感觉自己和白岁安的关系亲近了不少,说话也不带犹豫的: “真是奇怪,二小姐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我们保护小姐啊?我们七个跟着小姐就是拖油瓶啊。” “怎么说话的?”阿紫瞪了她一眼,同样疲惫,也不耽误她和刚刚并肩作战的姐妹拌嘴,“只要听小姐吩咐,就不是拖后腿。” 说完她还冲着白岁安乖巧一笑:“小姐你好厉害,能不能也教教我呀?” 一语惊醒梦中人,白岁安也在纳闷,苏霞真要保护她,为什么只派七个小姑娘,难道府上没有更厉害的人了吗? “小姐?”见白岁安没回话,阿紫又唤了她一声,“我越界了吗?” 白岁安缓慢摇头,道:“我在这里待完明日就要走了,没有时间教你们了。” 阿青接话:“有的啊,夫人说以后我们就都跟着你了。” 白岁安一愣,这些事她也不知道啊。 她想现在就去找苏霞问清楚,可阿红说苏霞在忙着安排山庄里下人的出路,今日是没有空的了。 明月山庄里的所有决定,白岁安都没有被告知,甚至身边的四个姑娘比白岁安知道的都多。 白岁安不得不猜想许弘修夫妻俩真正的目的了。 真的是和夜子狐商量好了吗? 还是说自家皇嫂的爹娘不是什么好人? 再深一点的情况,白岁安不敢去猜测,总不能是两个长辈想替她打点好一切,说是让她自己活下来,其实许弘修早就安排好了是自己冒险? ------------ 第一卷 第205章 劝说 明月山庄的事想要传至天下,不用一日就能让天下人知晓了。 可山庄所在的地方,不是人想来,就能花一日时间赶来的。 有了苏霞的安排,白岁安再也没见府里的下人热情的一面了。 大伙都很郁闷。 就算是苏霞安排好他们以后去别处干活,原来的下人都还是想留在山庄里继续伺候主子。 听说许弘修夫妻俩并不打算离开山庄,遣散下人只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想过些安静的日子。 就留了几个身手好的人在身边。 这诡异的安排到第二日,也没让白岁安猜出用意。 宴席是从下午开始办的,早上就有宾客拿着请柬上门,在山庄里吃茶闲逛,下午围桌畅谈,傍晚开始吃席。 苏霞安排白岁安中午的时候再出现。 白岁安起得早,她就在自己的院里听几个姑娘带回来的消息。 说是早上来的人不少。 白岁安啃着空间里摘的梨,问:“大致有多少人?” 阿红回忆了一下,道:“约莫二十来人。” “来的间隔如何?” “虽是分批来的,但间隔不长,他们之间似乎都是相识的,到了后便三三两两地攀谈起来了。” “后面呢?” “我看了许久,都没人来了我才回来说的。” 阿红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白岁安为什么问宾客到场的间隔。 白岁安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让阿红叮嘱其他几个姑娘,离之后到场的人都远一些,注意自己的安全。 阿红虽然不解,但也照做了。 整理好衣装,白岁安就让阿紫和阿青陪着她去找苏霞。 许弘修在外与宾客畅谈,苏霞就多在后院里安排下人。 见到白岁安来了,苏霞显然有些疑惑:“这会儿出来作甚?之后可有的你累的,不多歇会儿?” “昨天已经歇够了,不打紧。”白岁安自然地走到苏霞身侧,“有没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我帮忙的?” “府上这么多下人,轮不着你干活。”苏霞干脆挽着白岁安的胳膊,把人带走。 “下人都要遣散了,以后不就轮到我干活了吗?” 苏霞往后睨了一眼阿紫她们,随后压低声音问白岁安:“她们都跟你说了?” 白岁安怕苏霞怪罪其它人,道“你让那些小姑娘在我身边,她们这个年纪怎么藏得住事?我逼问几下就都交代了。” “而且你让她们七个护着我,这身手也不够用,有何用意你总要提前说,让我猜来猜去坏事了怎么办?” 苏霞向后抛去一个眼神,阿紫和阿青会意,留在原地等候。 白岁安被苏霞带到一个小亭子里,周边没有人。 “本来是想在你离去时再告诉你的,你这都猜出来了,我不妨提前告诉你。” 苏霞拉着白岁安坐下,就算周围没有人,她也压低了嗓音。 “我要你在今日之后偷偷离开山庄,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离开山庄里的事,我已经安排好身手好的人留在这里,能拖一时是一时。” “你们要在这里当活靶子?”白岁安一句话就总结了苏霞夫妻俩的目的。 “嗯。” “疯了吗?你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这是之前苏霞和她说的话:谁的命不是命? 白岁安是明白了许弘修的意图,这是用她的名号与明月山庄捆绑在一起,一个是江湖最大势力,一个是亡国公主。 两方凑在一起,多疑的恭昌必然会以为白岁安是想借着明月山庄的势力崛起。 一定会找人杀了她。 苏霞有些欣慰,她拉过白岁安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们两口子早就在以前得罪完江湖一大半的人了,如今年岁已高,总会有仇家上门寻仇,迟早会死。” “但蕊蕊已经嫁出去了,千恒的太子说会用命护着她,我们两口子也能放心了,现在就是收你做义女这件事,你已经帮我们许家很多了,既然要让你当我的女儿,我们这当爹娘的,总不能拿你的命犯险。” 来了明月山庄几日,也就下人们一口一个“二小姐”地喊白岁安,许弘修夫妇两从一开始,就没有说收义女的事情。 但白岁安还以为,夫妻俩是为了夜子狐的计划,才同意收她为义女。 在她恍惚的时候,苏霞继续说:“你们家里只剩你了,日后蕊蕊与你一同在千恒皇都,你们姐妹俩互相扶持,我们在天之灵也……” “人还活着就别说这种晦气话了。” 白岁安打断她,“不要自作主张就认为姐姐没了你们也能过得下去,她之前生病什么模样你们应该见过吧?因为与自己相识不到十年的家人便如此,更何况是从小养育自己的父母呢?” “那是天璇皇室遗留下来的麻烦,我这是处理自己家事,没理由搭上别人的人命。” 白岁安自己也心狠手辣,但是什么人该死什么人该活她还是知道的。 苏霞有所动容,因为白岁安的话让她想起了前不久女儿病重的模样。 心病还需心药医,请了不少大夫用了不计其数的名贵药材,也就是续口气。 如果自己真的没了,女儿又有心病…… 她缓缓闭上眼,手背抵着额头,沉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死都不怕,就是怕女儿想不开。 白岁安说服了她。 “宴席之后,你们父女俩谈谈吧,今夜还有时间。” 只是暂时解决了一个疑问,白岁安又问:“那七个姑娘的事?” “她们都是蕊蕊看着长大的,有的家里人已经没了,有的也就剩那么一个至亲了,到底是江湖人的孩子,心思宽阔,就想都想着去外头涨涨见识。 你和蕊蕊在千恒需要人,她们有些身手,也能帮忙去外头做些难事,等你把人都带回千恒,你姐姐会安排的。” “那她们的家人?” 苏霞笑了笑:“都是有伤病腿脚不利索的人,都凑一块过日子,就是为了让女儿省心去外头玩。” 她撑着脸,含笑的眼眸里尽是白岁安的影子,又道, “你也是猜到了吧,方才来的宾客都是明月山庄这些年结交的江湖好友,是看在我们老许家的面子上,帮你渡险的,一会儿带你去瞧瞧那些人物,以后还能帮你一些别的呢。” ------------ 第一卷 第206章 设擂 在苏霞的引荐下,白岁安也见了不少的老江湖,大概是这些人都猜测到日后明月山庄的未来。 比起和这个刚来的小姐熟识,不如和熟识多年的许弘修多叙叙旧。 “当初还劝你们不要掺和国与国之间的破事,把自己的命与那些高高在上的皇族捆绑在一起,怎么死都选不了!” 一个瞧着年纪比许弘修还有大上不少的老人,与许弘修相对而坐,语气里满是长辈对小辈的无奈。 许弘修远远看了一眼在人堆里的白岁安,他相信自己的枕边人。 “老许家的以后,可都在我这义女的手上了。” 老人不由多看了白岁安两眼,轻叹一声:“你上哪找的黄毛丫头?瞧着就是身娇肉贵的大小姐,她能懂什么?” “叔,当年你也是这样和我爹说我的。” “我见过的血比你吃过的盐都多,能看错人吗?你当年是个意外,谁知道你能那么凑巧地混起来了。” 许弘修也不多争辩,毕竟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也就剩下这一位了。 吴同也珍惜着自己老友的后人,挤兑几句便作数了:“我就趁自己还能动时陪你胡闹一番了,看看我闭眼前,能不能看看你这义女的神通。” “这个是吴爷爷。” 苏霞带白岁安到两人面前。 已经给外面的宾客过了眼,所以现在让白岁安来到许弘修跟前。 夫妻俩一个眼神,便知道事情有了变动。 许弘修扯了扯嘴角,探究的眼神落到了白岁安身上,嘴里还不忘介绍: “这位老爷爷与爹的关系胜似亲人。” 白岁安勾唇:“吴爷爷好,我是岁安。” “知道,你爹说了你许多事。”吴同笑着向她点头,完全看不出他方才在许弘修面前的尖锐样, “客人都见得差不多了,趁后头的客人还没来,赶紧去看看我们给你送的礼物,特别是我送的那个,你试试合不合手,听闻你有点小身手,也不知鞭子使得怎么样。” 苏霞娇笑一声,摆手道:“叔你也真是的,哪有给小丫头送武器的啊?” 吴同佯装不悦:“我这把年纪,身边多的也就是那些打打杀杀的物件,也就只能从里头才能挑出好东西送出手了。” “谢谢吴爷爷,我就喜欢那些玩意儿。”白岁安挽住苏霞的胳膊,“娘,我能现在就去瞧瞧吗?” “都是送给你的,当然能去瞧了。” 苏霞带着人离开,吴同黝黑的眼珠子一直打量着白岁安,直至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 “也瞧不出什么名堂,倒是会哄人开心。” 吴同不认为白岁安是真的喜欢兵器。 “说明人精啊。” 两日没动作,一早就能说服自己的妻子,许弘修自己也猜不出白岁安的想法,“万一今日她自己就能脱险呢?” 吴同瞥了他一眼:“那你还提前这么久让我们快马加鞭赶来?” 许弘修笑呵呵:“那不是也没亲眼见过她的能耐吗?听说是不错的。” “有多好?” “说是我那亲家都不敌她。” 亲家? 吴同呆滞片刻,忽然想起了那号人物是谁,他意识到大事不妙:“那可是千恒以前的杀神啊!” 别说夜子狐是杀神了,白岁安她娘也是天璇以前的杀神啊。 也就早知道消息的许弘修接受了这个事实,还笑道:“万一他是对小姑娘手下留情了呢?” “那也差不到哪去了。” 送来的礼物五花八门,有的人和吴爷爷一样的想法,送的都是兵器,不过都是比较轻巧的。 光软鞭就有三条,但质量最好的还是吴同送来的那条。 也用送些姑娘家喜欢的东西,布匹、首饰和珍宝。 苏霞在各类武器中仿佛挑选,见白岁安已经在摸布料了,她有些着急: “来时都让收了宾客的随身武器了,也就送来的这些能用,你可挑好了要用什么?” 白岁安方才还在思索着这些鲜艳的布料回去能给雅舒做什么款式的衣裳,听苏霞这么催她,她笑道: “都能用,娘你安排好人一会儿把吴爷爷他们的武器还回去,让他们自保就好了,不管来多少人,只要他们护好自己,我会尽量将伤亡减到最小。” “万一人多呢?” “人多也能逐一击破。” 临到饭点,白岁安提前去后厨顺了几个肉包垫垫肚子。 阿红已经在外面搭好了台子,后面也有宾客陆续到来,后头来的宾客没来得及见到白岁安一面,进来后便左顾右盼想找人。 而白岁安在垫好肚子后就换了身耐脏的黑色练功服,走到阿红搭好的台子上,自己便开始张罗: “早闻江湖各位前辈的大名,心生景仰,今各路豪侠聚在这里,荣小女子斗胆设擂,彩头不大,凡与我过招并打到我的人,都可获得一金锭。” 在场宾客面面相觑,彩头不大,但是给一金锭? 许弘修也是站起来,他都不知道白岁安有这手准备啊。 一旁的吴同也是不解:“你这二姑娘,是自己讨打呢?过来帮你的那些弟兄可也想拿金锭啊。” 他扫了一眼自己知道的那些人,见每个都坐在原处不动,又笑了, “出生入死的兄弟最是讲义气,看来哪个先动了,就是起异心了。” 人都是许弘修请来的,每个都是信得过的人,来帮忙保护白岁安,又怎么会上台讨这个彩头。 万一白岁安伤了,之后那些图谋不轨的人突然动起手来,白岁安没力气逃跑怎么办? “岁安,都要用膳了,不要急于一时。”许弘修大呵一声,在白岁安目光看过来时,他微微摇了摇头。 白岁安嫣然一笑,像是爱胡闹的少女,就爱讨巧做些无法无天的事情:“你们吃呀,我在台上过过招,诸位在台下看着精彩,吃饭也香一些。” “二小姐这想法妙,也是能让我们都见识一下二小姐的风姿,瞧瞧这山庄的二小姐是何妙人!” 有一个起身附和,说着就往台上走,“恰好我想与二小姐过招,请二小姐赐教。” 不是没有人怀疑这是明月山庄的阴谋,可白岁安就一人应战,一个细皮嫩肉的姑娘,要是在比试的途中失手杀了,不也能达到目的吗? 一个金锭能不能拿到手不要紧,主要是这二小姐自己先不惜命的。 许多要来刺杀的人都跃跃欲试了。 ------------ 第一卷 第207章 还有高手? 都是赤手空拳的比试,常年习武的江湖人光是拳头都比白岁安大上两圈,可白岁安也不急,她还让阿黄在一旁放了桌椅,让想挑战的人排队上前登记。 最先上前的那人嗤笑一声:“二小姐莫不是觉得自己能把全场的人都挑战一遍?” “反正我金子多。”白岁安一副有点任性的样子。 其实她就只摆了一块金锭出来,馋馋别人就行了,她可不是什么散财童子。 “那就看看二小姐有多大能耐了。” 那人走到桌前登记,他开始登记后,陆续也来了两人登记了。 “邬极,请二小姐赐教。” “白岁安。” 见白岁安原地摆好架势,素净的脸上毫无惧色,邬极不由得意。 “手脚无眼,二小姐自己小心些。” “你也一样。” 邬极嘴角噙笑,已经等着看白岁安出洋相了。 随着阿红敲了一下锣,白岁安立即窜出去。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邬极就被白岁安一拳打下了擂台。 邬极吃痛地捂住自己的手臂,在旁人看来他是因为轻敌,什么都没做就被打趴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白岁安冲过来时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抬手臂挡了。 可谁能想到一个女子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道。 邬极被打飞下去后,整条右臂都动不了了。 白岁安一脸轻松,让下一个人上来继续,都没看邬极一眼。 外围看着的宾客都傻眼了,和许弘修熟的人都瞪大眼睛望向他,似乎在问,这样的身手还要这么多人来保她? 许弘修也解释不清啊,谁能看面相就知道白岁安的实力呢? 方才白岁安只是动用了一成不到的真气,她想着通过这次擂台,慢慢适应自己身上的真气,没想到自己这第一拳就能把人打飞。 第二个对手上来了,她索性就先不用真气了,但还是简单几招就把人给打倒了。 后面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宾客,有人来了便坐下观望,有人来了听到白岁安这有擂台,看到她轻松利落就有解决了一个人,也燃起了几分兴致。 报名的人越来越多,白岁安除了每场结束喝一口灵泉水润润嗓子,便没再吃什么了。 上菜前苏霞从后厨过来一看,捏着手帕闭眼掐了一下自己的人中,缓了口气才去找许弘修。 她压着嗓音捏了一下许弘修的后腰:“要死了你?怎么好端端的让人上去打起来了?也没说有这安排啊!” 许弘修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自己那处发痛的皮肉,小声解释:“那丫头自己弄的,我也不知啊!” “那还吃饭不?” “她说让人边吃边看。” 擂台那边白岁安又轻松解决了一人,苏霞远远看着,那心是怎么都放不下,在许弘修身侧坐下,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还怎么吃得下饭啊……” 中午人没来齐,开的是流水席,吴同倒坐在许弘修另一侧吃得津津有味,连带着许弘修胃口也好了一些。 可苏霞吃不下,许弘修又要劝着她吃一点。 吴同就看着他们笑:“哎呀,打了七八场了人都不喘一下,信我老头子,她输不了的。” 苏霞还是放不下心:“万一伤到哪了呢?” 上去的人一个比一个壮,那拳头都有白岁安的脑袋大了,这要是不小心受伤了,就不可能是小伤了。 “伤不了的。”吴同摆手,吃肉吃得一嘴油,“她这身手比我那练了几十年武艺的徒弟都干净,太有分寸了,她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苏霞是不懂功夫的,听了吴同这么说,她还看了看许弘修,见人向她点头了,才有些相信这番话。 许弘修还指向远处那个用左手拿勺吃饭的邬极,道:“那丫头下手狠,第一个上去被她打下来的人,现在那右手都还用不了。” 后面被打下来的人情况比邬极好一点,但也是身体各处都受了一些伤,不致命,也不会轻易好。 苏霞的心渐渐放下,也拿起碗筷吃了一些东西。 新的一个挑战者上台。 自从邬极开头后,每一个上擂台与白岁安过招的人都会自报姓名。 而这次这人并没有。 他个子高大,虎背熊腰,头部严重前倾,体态与常人有很大差别,眼神与举动都像一只野兽。 也就是阿红喊过他的名字,白岁安才知道他叫什么——阿狼。 阿狼仰头高声咆哮,磁性的嗓音响彻天际:“嗷呜~” 吓得苏霞抖了一下,筷子上的鱼肉都掉回碗里了。 抬头看去,已经打起来了。 这也是在场人第一次见白岁安露出更上一层的实力。 无他,因为只用刚刚那点实力,是完全打不过眼前这人的。 吴同放下碗筷,啧啧道:“这不会是好多年前在牛岭山那发现的野人吧?听说是在山里被野兽养大的孩子,连话都不会说,还见人就咬。” 他睨了一眼许弘修,“你还派人去牛岭山给野人发请柬?” “怎么会!”许弘修道,“都是给以往与明月山庄有交集的人发的请柬。” 许弘修立即就让人去查阿狼是谁带进来的。 之前白岁安解决其他人最多不超过五招,而现在和阿狼打得有来有回,一时间还看不出谁能赢。 阿狼和普通的习武之人不一样,招式没有规律,全靠蛮力。 虽然块头很大,但敏捷度一点都不低,而且斗志高,招式衔接流畅根本不想给人喘息的机会。 可以说是比倪垭还难缠。 好在白岁安有真气傍身,自身的反应力本就好,力量上有真气支撑,凭借着自己的反应,两人很快就打得汗流浃背了。 阿狼咧嘴喘气,白岁安能清晰地看见他的尖牙旁边粘着青菜叶。 似乎是刚在台下刚吃了东西才上来的。 阿狼忽然与白岁安拉开距离,在喘气间隙冲着她低吼一声:“喂!用力!” 他似乎很兴奋。 感官也好,能意识到白岁安保留了大量的实力。 刚才白岁安也就是用了两成的真气和他过招,全都被接下来了。 能有一个人陪她适应体内的真气,她当然乐意了。 “行,我再用点力。” 阿狼似乎不满意她的回答,气恼地跺了一下脚:“全部!” 挺大的一个人了,脾气还跟孩子似的。 白岁安笑着朝他勾了勾食指,道:“只要你够厉害,我就用全部实力和你打。” “好!” 阿狼更起劲了。 他倏然朝白岁安袭去,所有人都瞧出了他比刚才的速度还要快。 好家伙,这还越打越厉害了。 而白岁安与他拳拳相撞,被真气裹住的拳头在相碰后都痛得泛红。 而阿狼却被白岁安这后出的一拳震退了几步。 看到阿狼连连回头,台下的人惊得张大了嘴。 好家伙,还有高手? ------------ 第一卷 第208章 是来保护夫人的 这一拳,只用了五成的真气。 就已经能稳稳地压制阿狼了。 只是对方在被白岁安打退后,更为敏捷了。 就算有了一时的劣势被白岁安压着打,也用自己过人的身体素质扛住了白岁安的拳头,逐渐回到了两人势均力敌的情况。 白岁安本想一口气解决它,没想到对方这么抗揍。 可以说是白岁安迄今为止遇到过抗揍的人了。 场面变得焦灼。 而台下的许弘修已经查到了是谁带阿狼进来了。 是十几年前他在附近顺手救助的一对双生子,名为苍弥和苍翡,当初被许弘修搭救后兄弟俩便自己离去了,也是在早几年两人忽然名声大噪,做的都是收钱割头的买卖。 许弘修还记得他们兄弟俩,后来都有和他们联系,所以才把这次的请帖也送给他们了。 如今两个高大黝黑的人坐在一块抱臂看着台上的打斗。 目的未知。 许弘修之前也没说过让两人报答当初的救命之恩,如今那两人会恩将仇报吗? 白岁安不想在阿狼身上消耗过多体力,可她无法像之前那样在阿狼身上留下短时间之内好不了的伤。 这惊人的肉体强度,让白岁安有种徒手打猛兽的感觉。 而且阿狼十分顽强,被白岁安钻空子一拳打中了腹部,嘴角都溢血了也还跟疯了似的继续打。 剑眉之下目光灼灼,打得越久,阿狼便越高兴,在他后撤换气的间隙,白岁安从他的嘴里听到了两个字。 “好玩。” 不似城府极深之人的打趣,而是来自赤子之心的感叹。 确实好玩。 白岁安很久没有和人认真过招了,以前出完任务回去,周边的人都因为知道她不俗的实力,打几下便求饶离开了。 要么就是自己单方面碾压对方。 而如今这次切磋,赤手空拳的白岁安如果不是有真气,是真的不敌眼前这个人。 白岁安用自己的拳头回应对方的兴奋,在对方连着用吃完两拳后,她将自己刚才收敛的力道一起施加在第三拳上。 通常人是一拳打得比一拳乏力,而阿狼这种第六感作战的选手,为数不多的规律就是根据之前养成的习惯,让自己身处劣势的自己能够打得省力一些。 所以白岁安的第三拳完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只觉得这一拳不简单,双臂交叉在身前想硬抗,却硬生生地被白岁安打飞了出去。 台下不少人都在站了起来。 之前的人被打飞出去是技不如人,可阿狼呢? 他可是和白岁安打得有来有回,也能飞出去? 白岁安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刚刚那一拳可是不含糊,她把真气都用出来了。 阿狼躺在擂台下,揉了一会儿手臂才站起来。 白岁安先对他说:“你很厉害。” “厉害。”阿狼点点头,用手指着白岁安,“最厉害!” 两人相视一笑,阿狼咧嘴笑道:“一会儿,和你打!” 他做了一个劈砍的手势。 白岁安一愣,宾客席那走来一个男子把阿狼喊走了,白岁安不由多看了把阿狼喊走的人一眼。 视线偏移,她发现了许弘修也在看那人。 而在阿狼下去后,上来挑战的人明显少了一些,也不知道是看出了白岁安不俗的实力,放弃了挑战,还是想养精蓄锐,等傍晚搞一波大的。 轻轻松松打了几场,便没人上来了。 擂台便只能结束了。 白岁安跳下来用水洗了把手,便大大咧咧地到了苏霞身边坐下。 最后一场时,苏霞就已经在身边备好碗筷了,连饭都盛上了。 满满一大碗饭,怕白岁安饿得厉害,苏霞都没敢先搭话。 几个大人都看着白岁安大口大口吃饭,动作算不上粗鲁,但看着人是胃口大开。 感觉白岁安像在吃什么人间美味。 吴同乐呵呵道:“怪不得力气那么大呢,这吃的可不少。” 苏霞心疼人,那碗里的饭都是压实再装满的,习武之人饭量大是常态,可白岁安一连吃了五碗。 自己盛的饭比苏霞盛的饭压得还要实。 也不纯是饭桶,她还很爱吃菜,甚至一点都不挑,苏霞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嘴巴像个无底洞似的。 和她有同样干饭力的人还有阿狼。 在上擂台前,阿狼就以自己强大的进食能力,让同桌吃饭的人都看傻眼了。 而在下台后他依旧不停地吃,放荡不羁的进食模样,像是上辈子没吃饱饭就投胎的人。 后来又见了白岁安的大饭量。 其他宾客也悟出了门道。 原来现在的小辈身手这么了得,是因为吃得多啊! 回去也让自家孩子多吃些。 许弘修轻声道:“我以前练功最累的时候也没她吃得这么多。” 吴同道:“不长肉啊,看这身板还是不够壮。” 只有苏霞,在白岁安吃完第五碗后,连忙追问够不够吃。 听见白岁安如她所愿说出那一句吃饱的话后,才欣慰地点了点头。 前两日没有一起吃过饭,都不知道白岁安饭量这么大。 “吃完了赶紧和我下去看看有没有哪里伤到了。” “没受伤,我回去换身衣服就好了。” 白岁安带着苏霞回自己的院子,顺便给苏霞塞了一些便携的防身器具,和苏霞商量了一下下午要做的事。 母女二人便挽着手臂一块出去了。 宾客的活动范围很广,明月山庄的前院都可以让他们自由活动。 白岁安下午便跟着苏霞在宾客进来最先走的那条道周边,两人喝茶吃糕点,每个来的都要过来和苏霞寒暄一番,顺便认识一下白岁安。 往里有阿红她们在暗中监视,什么时候来的客人分别接触了哪些人,她们都会一一记下汇报给白岁安。 片刻的安宁后,便是四伏的危机。 临近宴席开始,后厨却突然走水。 四处乱作一团,饶是打点下人做足了精细准备的苏霞也懵了一瞬。 “怎么会突然走火呢?” 白岁安只是站在她的身侧,轻抚过她的后背,压低声音道:“别怕,不会出事的。” 她早就安排好人了,有什么事也不需要苏霞亲自赶过去。 现下她只需要护着苏霞就好了,突生变故,要闹事的人总会出来找她。 苏霞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白岁安从自己的裙摆下掏出长剑、软鞭…… “这些也救不了火啊……” 苏霞话音刚落下,周边一片喧哗,在无数人嚷嚷着救火的话语声里,掺杂了杂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竟然是阿狼和两个样貌相仿的高大男子来了。 三人到两人的跟前。 苍翡低头看了一眼石桌上的刀剑,恭敬地朝苏霞拱手道:“府上突生变故,里面已经打起来了,多年前许庄主与我有恩,我们兄弟二人今日是来保护夫人的,请夫人随我们去安全的地方。” ------------ 第一卷 第209章 是哥哥 白岁安顺手就抄起桌上的一把长剑指向苍翡。 苏霞顺势往她后侧缩去。 “我娘用不着外人保护。” “你早已是众矢之的,自身难保,谈何保护?” 苍弥更是直接:“要杀你的人不止那些,如今你人头谁拿了都可换取赏金,我们今日来就是要杀你的,所以请你离许夫人远一些。” 这话一出,苏霞便直接护在了白岁安身前:“什么意思?我家老头子当初救你们就是想让你们绝我许家的后?今日你们要想动她,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她不过是你和许庄主权衡利弊下收的义女,根本不该为了她涉险。” 苍弥兄弟二人不明白,苏霞为何会对白岁安产生这么重的情感。 许嘉蕊才算是明月山庄的后,她白岁安算什么? 白岁安再次让苏霞到自己身后。 几个姑娘被她分出去帮忙了,但有暗卫在暗处,怎么也轮不到苏霞用命护她。 “有我在,也用不上你们护。”白岁安目光灼灼,她做任何事向来都有底气,“谁知道你们见事情不妙时,会不会借着保护的名义,用我娘的性命要挟我?” 旁观着的阿狼急切地帮忙解释:“不会,我、打你。” “只要阿狼和你打,你要是在他手下落败,我们便会砍下你的人头。” 反之,他们不会对白岁安动手。 白岁安扯了一下嘴角,她拍了拍苏霞的手臂,让她再往后退一些。 这里离走火那块地方远着,而且在里面制造混乱的人很快就能被她安排的人制服。 这三人是早知道会出事,故意游离在人群之外,才在突生变故时第一时刻赶到这里。 这三个人,白岁安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只见白岁安伸出玉手往桌上一放,原先在石桌上的武器便都消失不见了。 就在几人愣神时,白岁安手用力一撑,腰部顺势用力甩起双腿,一脚一个。 瞪向兄弟二人的胸脯,力道之大,又裹挟着真气,直接将人踹出凉亭,落入周边的湖水之中。 湖里闲游的锦鲤四散逃窜。 白岁安动作快到三人刚想反应,就被踹飞了两个,在阿狼要去帮兄弟二人时,白岁安的鞋底便逼向了她。 他用手臂挡住后,还是被那巨大的力道击退,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宾客来时都是搜过身的,进来的人没有带武器,白岁安手上的那把剑,便是她目前战力倍增的秘诀。 拳脚与阿狼五五开,多了一把剑就不一定了。 就算阿狼的身体再结实,这剑也能将人刺伤,人伤了之后自然就少了找麻烦的能力了。 跌落湖里的两人挣扎着起身,他们用手捋掉脸上的水,正要上岸。 岸上传来一声厉喝。 “别动!” 是苏霞,此时的她两手各装着一个袖箭,分别指着兄弟两人的脑袋,“再动我就杀了你们。” 她声音很大,但手还是有些抖的,有许弘修在,这么多年她虽在江湖,可从未做过杀人的事。 现在她也是想威胁二人,自己在打架上帮不上忙,只好这样想办法牵制住这两个人。 少打两个人也能让白岁安更轻松一些。 那兄弟二人也真的老实站在原地不动了,下半身都泡在湖里,都后面苏霞手酸了放下了,兄弟两人也还是没动。 白岁安那边只打一个人,实在是轻松,每一剑都是奔着伤人去的。 亭子不大,白岁安就在里面和阿狼打。 阿狼是出于本能在保护自己,白岁安持剑的每一招他都在躲,且白岁安的剑招刁钻,他难以有近身反扑的机会。 白岁安是个不留情面的人,在知道对方是要来杀自己的之后,她毫不客气。 两人一番纠缠之后,她找到了机会,钻了阿狼的空子,长剑穿过阿狼的上胸部,用力将人钉入了凉亭边上的木柱子上。 痛得失声,阿狼咬紧牙关,左臂离伤处太近了,疼痛趋势,他使不上劲。 右臂止不住地发抖,抬起来想将剑拔出。 可白岁安还握着剑柄,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站在湖里掉苍姓兄弟二人面上有些担心,但行为上并没有表示。 苏霞的面色白了,那阿狼的血溅到地上,白岁安那张精致的脸也沾了一点血液,看着还有些嗜血成性的模样。 她心里猛地漏了一拍。 白岁安空着的手直接捉上了阿狼的手腕,语气平淡得好似她并没有伤了对方:“那两人和你什么关系?” 无论是行为处事还是说话方式,阿狼都不像是在人类世界长时间生活的样子。 比起被独自囚禁的人,白岁安认为他更像被人类收编的野兽,曾经在山林间自由惯了,天不怕地不怕,便是因为性子单纯才被诡计多端的人类骗来做这种勾当。 阿狼错愕片刻,他试探地抬眸看向白岁安,在对方眼里瞧不出要杀人的意思,他才动了动嘴皮,道:“是哥哥。” 也就是白岁安从阿狼身上感受不到杀意,才没有直接把对方的脑袋取下来。 白岁安微微偏头,看向还站在湖里的两人,问: “是不是该换你们来杀我了?你们赶紧上来,早点打完还能带他回去治,不然这人左手可就废了。” 闻言,苏霞立刻又把手抬起来,袖箭瞄准苍弥:“不准对我女儿动手!” 苍翡挠了挠耳朵,朝旁边嘀咕:“哥,阿狼会死的吧?” 苍弥眉头夹紧,额头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川”字。 “不杀了,是二小姐自己用实力从我们手下活下来的。”苍弥说完,见苏霞把手放下了,他才带着苍翡往岸上去。 这会儿的天气已经有些凉意了,人在湖里站久了动作腿脚都僵硬了。 上岸的动作看起来十分滑稽。 苏霞将袖箭收回袖下,心里还在打着鼓,眼下虽没人来,可谁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就涌出一大群人对白岁安下手呢? 她走到白岁安的身侧,道:“岁安,先把人放了吧,我们去躲躲,你爹会把歹人镇压的,不用你再操心了。” 以前的苏霞还觉得,许嘉蕊是因为遗传了自己的笨手笨脚,功夫怎么也练不好,还觉得自己拖女儿的后腿了。 之前因为女婿和外孙们出了事,她还自责,要是女儿身手好一些就能帮上忙了。 可现在看到白岁安都要把人打死了,眉毛也不抖一下。 心里就怕得不行。 多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沾了这种事…… 白岁安找好用力的方向,努力不让阿狼伤得再深一些,用力将剑拔出来。 剑出来时血又一次喷溅,阿狼捂着伤处坐到了地上。 苏霞倒是见那扑面而来的血迹,吓得惊呼一声,还不忘把白岁安拉开。 可就算躲开了,白岁安也早就脏了。 白岁安用手背擦去脸上的血迹,脸上带着浅笑,安抚道:“娘别怕,你先坐会儿,我能保护好你的。” 苏霞哪里还能坐下,她按着心口,那气是怎么也顺不了:“还、还是去躲躲吧。” 她实在是不敢看一个水灵的好姑娘干这种充满血腥的事。 ------------ 第一卷 第210章 益春馆 “我先给他上点药。” 白岁安蹲下,用剑把阿狼伤处的布料割开。 苍弥两人走过来时,就见白岁安解开袖口,从里面拿出一条方帕给阿狼擦去伤处的血迹。 又从袖子拿出一个瓷瓶,将里头的粘稠的药液倒在了阿狼的伤处。 刚刚还在往外淌血的伤口,血便慢慢止住了。 那是贯穿伤,前面一个伤口,后面还有一个。 白岁安就让苍弥来扶住阿狼,自己又绕到后面上药。 苏霞便拧着眉看阿狼的表情,嘴唇都疼得发白了,眉头也是一下都不动,两眼放空,好似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痛感了。 就像白岁安下狠手时一样。 这些人的年纪都还没许嘉蕊的大啊。 苏霞心乱如麻,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现在的孩子都成这样了? 而白岁安给人处理伤口的手法十分熟练,如果不是她自己经常受伤,便是没少干这样的事了。 几双眼睛看着白岁安又从袖子里取出针线给阿狼缝伤口。 谁也没有去问白岁安袖子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毕竟这是给人治病的紧张时刻。 见针线穿过自己的皮肉,阿狼的呼吸更是放慢,盯着白岁安专注的脸颊看了许久,迟钝的他才忽然意识到,眼里多了一抹惊异:“不痛了?” 药是带着麻醉效果的,白岁安用鼻子嗯了一声,道:“之后这个线不用取出来。” 用了就能不痛还不流血的药,一定价值不菲。 无论是白岁安和苏霞,谁的脸上都没有露出认为不值的表情。 苍弥垂眸,宛如做错了事的小孩,闷声闷气道:“我们又欠你家一条命,没什么偿还的法子,之后我们会去把想取二小姐性命那人的脑袋送来。” “这……”苏霞一时语塞。 白岁安:“不用你们,告诉我派你们来的人在哪里就好了。” 苍翡立即回嘴:“他们人多又怪,二小姐你不会是他们的对手,还是藏起来安全一些。” 这个地方的人总是怕白岁安不够强大,用看待寻常小姑娘的目光看待她。 白岁安已经听了许多在原来的世界很久听不见的关切。 “你们说我输给了阿狼再杀我,为什么不是你们两个直接动手杀我呢?” 白岁安的问题让阿狼也感到疑惑。 他仰头,眼眸像一汪清澈的泉水,不懂那么弯弯绕绕的事情。 “为什么呢?” “多说了许庄主对我们有恩了……”苍弥并不想直说。 他私心地认为这个这个理由很蠢,又想赚钱,又想骗过自己的良心,所以才找出了“要是白岁安输给阿狼就杀了她”的这个借口。 都是年纪不大的人,总会有些别扭的心思。 苍弥不说,那苍翡也不会说出来。 白岁安很快就给阿狼缝好了伤口,她立即就走到石桌边坐下了,看着是一点也不急。 见她这副模样,几人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山庄里面的动静似乎变小了。 刚才还有人喊“走水”,但现在也不见浓烟飘上天。 是火势被压制了,还是闹事的人都被制服了? 苏霞赶紧凑到白岁安身边坐下,问:“岁安,这是怎么了?你爹他们在里面不会出事吧?” “爹那么厉害一个人,怎么会出事呢?”白岁安笑着反问,“娘在我这,要真的有什么事,爹早就派人过来护着你了吧?” 怎么可能这么久了就只有这三人呢? 苏霞很快会意,脸上的表情忽然放松了,嗔怪道:“你一直和我在一块,什么时候和你爹商量好的?” “本来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主意,差人让爹配合一下罢了。” 白岁安的视线落在了苍弥身上,又道,“也就是你们来得快,不然也在里面被处理了。” 明月山庄发出去的帖子是有数量的,门口的人收到一定数量的帖子便关门了,之后有阿红她们在山庄里散布消息。 让大家都认为白岁安是个爱餐前去灶房偷吃的小姑娘,不然中午也不会上台打了那么久还有劲了。 等人都进了山庄里头,没人知道白岁安在哪。 阿蓝带人去灶房附近放一把火,其他人听到走水了就开始喊救命,那些人还以为是和自己有共同目的的人制造出来的乱子。 再来一句“救命啊,我们小姐还在灶房里呢!” 就会有人信了。 而苍弥他们三人一直都没和其他人在一起,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白岁安,事发后便来找人了,并没被那些小把戏骗过去。 才让阿狼白白挨了一剑。 苍翡咽了下唾沫,问:“里面的人……都死了?” “我也不知道,等人来禀报吧。” 毕竟不是白岁安亲自动手,里面的人怎么样也不好说,感觉许弘修下手会更狠一点。 因为许弘修有让下人传话,真的打起来不要让苏霞见太多血。 只用一剑制服阿狼是白岁安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接下来就是白岁安让那兄弟二人说说恭昌的事情。 倪垭是有真气的人,能为恭昌办事,就能说明恭昌有过人之处,要么是智谋,要么是身手。 苍弥和苍翡坐下,弟弟等着哥哥开口。 苍弥便实话实说:“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只知道他挺有钱的。” “这么多年?” “是,很多年前我和弟弟被许庄主救了之后,一直在漂泊,后来是认识了益春馆的人,才开始跟他们做取脑袋的买卖。” 白岁安对这个名字不清楚,可苏霞清楚得很。 她几乎是在苍弥停顿的时候就开口了:“益春馆不是医馆吗?” 基本各个国家里都有这个医馆,名声不差的。 苍弥:“救死扶伤的事情做多了,也就难有人怀疑到他们的头上了。” 人不是非黑即白,行善的人也不一定是完全是好人。 至少在兄弟俩看来是这样的。 或许以前他们也认为益春馆收留了他们,是个好地方。 可自从遇到了阿狼,便不这么认为了。 苍翡看了一眼还在地上坐着歇息的阿狼,目光忽暗:“说是救人,如果那些没有家人的人向他们求助,只要是没有利用价值的,都是要被送去试药的。” “阿狼与我们兄弟二人最初遇到益春馆时,就差点交代在那里了。” 当初兄弟二人是因为被许弘修救助时教了一些保命的诀窍,益春馆的人见两人小孩还算机灵,便想着留下来从小开始教,以后也能省心一些。 而阿狼是在兄弟两人面前被发现的,上头认为他这个被野兽养大的孩子体质特殊,想着带回去试药更好一些。 苍翡见阿狼心智与小孩无异,还对人类十分警惕,心里不忍,央求哥哥想办法把人救下。 后面苍弥才想办法,让阿狼不去试药,转而去斗兽场-培养血性。 野兽养出来的孩子,和野兽搏斗最能激发潜力了。 ------------ 第一卷 第211章 五百精兵 “益春馆据点在何处?” 白岁安直接问了。 苍弥以为她要直接把益春馆连根拔起,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那益春馆据点众多,各地都有。二小姐你要是想把据点全部端掉,怕是十分困难。” 犹豫了一会儿,他又说,“而且我们还要靠它谋生……” “都想要益春馆头领的脑袋了,还想在那做事?” 白岁安的指尖轻叩桌面,“你们已经过惯了取人脑袋的日子了?” “不是。”苍翡立即否认。 苍弥跟着说:“我们也在那里待了这么多年了,要是真离了那里,也不知道做什么,我们在里面也认识了一些弟兄,以后也能一起谋生。” “你们大概有多少人?” 苍弥摸了摸耳朵,不是很有底气:“关系好的也就十来人。” 而且还是他们兄弟俩用了好多年才结识到这十来个兄弟,在益春馆可是很难有兄弟情的。 “之后可以带来给我看看,如果真的有点本事的可以到我手下干活。” 现在白岁安身边正是缺人手的时候,靠夜子狐留下的暗卫也不能做多少事,身边那七个姑娘也没到能外派办事的程度。 之前许弘修想着和恭昌的人同归于尽,把厉害的人都留在自己的身边,现在白岁安想着让那些厉害的人继续保护许弘修他们,自然也不会用那些人。 所以想借这个机会发展一下。 兄弟二人还没明白白岁安的意思,苍弥道:“不用二小姐给银子,我们也会将那位大人的头取下。” 苏霞在一旁倒是听明白了,她笑着帮忙解释:“岁安的意思是以后也出银子雇你们帮忙办事。” 苍翡受宠若惊:“这怎么可以,我们刚才还要杀你呢……” “是啊,我们本就欠山庄的,如今更是因为一己私欲冒犯了你……” 白岁安道:“找你们帮我赚银子,顺便做点事而已,是共赢的事,不用说这么多,这里谁也不傻,把话直说就好。” 她把之后的事情都规划好了,之后就算解决了恭昌,她也还是要做事。 做别的她也不一定擅长,不如就凑一些身手好人也不差的人,给人做保镖,还可以帮忙押镖之类的,这些活她一个人是做不了的,只能请人做。 再加上现在许弘修夫妻俩将收她做义女的消息广而告之,明月山庄这个地方就是靶子,之后会有很多麻烦找上来。 所以白岁安想着带他们一起走,半路再分开,她去办事,让干爹干娘去帮她打点镖局的事。 白岁安将大致的计划讲出来。 苏霞听愣了:“你是何时想到了这些?” “也就早上娘你说让那几个姑娘和我走,我才起的苗头,现在听完他们说的那些,便有了这个打算。” 虽是临时起意,但也是不错的提议。 “你们呢?”白岁安看了一眼那兄弟两人。 阿狼自从伤口被缝了之后,坐在地上靠着柱子,张大嘴巴就开始睡了。 苍弥看向两个弟弟,不得不说,白岁安的提议一旦执行起来,以后的生活确实不愁了。 “我们一定会好好做事报答庄主和二小姐的!” 等到下人来喊人,白岁安和苏霞才一块进去找许弘修,顺便让下人给苍弥三人准备个院子暂时住着。 许弘修也是花了时间把闹事的人审问了一番,动刑时身上难免沾染一些血迹,他收拾好了才出来见妻子。 可见白岁安和苏霞一身血迹,他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拉着苏霞非要看看哪里受伤了。 是苏霞简单说了之前发生的事,他才放心。 对于白岁安的提议,许弘修也有些认可的。 因为回来后白岁安想将镖局的总部定在千恒的皇城。 想着离女儿和外孙都近一些,许弘修是支持的。 可自己身边的人不一定会跟着他去那么远。 “那便计算一下有多少愿意与我们一起走的吧,不愿去的人就留一笔银子,让他们各自归家。” 这事苏霞自发去办,让许弘修和白岁安两人商量之后的事。 白岁安从许弘修那里得知,夜子狐让她过来这里,并没有让她要到人之后立刻回千恒国的意思,而是让她领人去边境帮夜凌池。 蛮国的大军在边境处聚集,有要趁乱进攻的趋势,夜凌池已经和百里陌赶过去练兵了。 明月山庄正好离两国交界处很近,真要打起来,从这里去支援也赶得及。 “城里已经有蛮国的人了,随你差遣的人除了我这里的一些散人,还有留在城里的,一些陛下暗中养的五百精兵。” 许弘修从腰侧取出一块晶莹透亮的黑色腰佩。 “这个给城东暗巷内的老乞丐,他便会带你找统领,以后那五百精兵便任由你差遣,行军作战之事皆有那位统领辅佐你,你不用担心带不了兵,用身手将自己保全即可。” 当皇帝的还想在国境外不声不响地养五百精兵出来,怕是不容易,毕竟他的手可不好伸这么长。 “那你和娘打算何时动身与我离开?” 许弘修显然没想到白岁安要问这个,他愣了一下:“你等我们干嘛?早些带兵过去帮忙啊。” “今夜我会去安排的,五百精兵人多容易被人见到,我会让他们自行分开去边境处集合,等将你们护送到千恒我再过去也来得及。” 白岁安意已决,就像苏霞拗不过她一样,如今许弘修也是拿她没办法。 下午闹了一遭,剩下来的多数是自己人,一块吃点好的又喝了点酒,吴同等人都在明月山庄歇下了。 也就是睡前和许弘修能和许弘修独处,苏霞忍不住说了心里话: “嫁给你时,你做什么事都躲着我,说是怕吓到我,我还想能有多吓人呢,见岁安在擂台上打斗我都没那么怕。 今日见她一剑捅穿那阿狼的肩,血飞得四处都是,我心里发怵,那么小个人胆子怎么就这么大……” 苏霞还记得许嘉蕊像白岁安那么大时,骑马去外头玩,摔一跤都还要钻到娘的怀里抹眼泪。 “这么厉害,一定吃了不少苦。” 许弘修翻了个身把人往怀里收,道:“都这样过来的,也是多亏了她厉害,才能替咱们护好容乐他们,家才没散。 我知你心肠软,现在她唤我们做爹娘,有你这么好的娘,以后自然是苦不了的。” 苏霞叹了一声:“希望她今夜能好好休息吧,明日我……” “咳。”许弘修心虚轻咳一声,“她今夜是睡不了了……” 苏霞立即坐起来,语调都冷淡了几分:“何意?” 许弘修赔笑道:“她要出去办点事。” “你也让她去?外头多危险,万一还有歹人在外埋伏着呢?白日里人小姑娘为了护着府上人做了那么多危险的事,你是一点也不念着人的好……” 许弘修只好坐起来垂头任由妻子数落他。 等人说完了,再好声好气地哄着人去睡觉。 ------------ 第一卷 第212章 千恒人素来厌恶天璇人 来了这个地方后白岁安就直奔明月山庄,对外头那个城镇的了解并不多。 还是身边暗卫拿了城里的地图给她看,她自己披上宽大的斗篷,乘着夜色就出发了。 出发前还找了个暗卫去给夜凌澈送信。 出门这么久,想必夜凌澈一定很想给她写信,她让暗卫顺着云来商会的消息渠道去找夜凌澈就好。 到时候夜凌澈有消息,暗卫拿到后也可通过自己的内部消息渠道找过来给她送信。 一晚上白岁安的心情都挺好的,可能是因为自己想家了,想到不久之后就能收到家里人的消息,用轻功时都更轻快了。 城东是城里最鱼龙混杂的地方,这个地方没有宵禁,入夜了也有许多人在街上打着灯笼售卖物件,赌坊酒楼都在开门迎客。 戴着斗篷在人群里行动就太显眼了,白岁安特意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进空间换成男装,才融入人群摸到了许弘修所说的那条暗巷。 巷子挺深的,似乎是做什么黑产,里头有好几个蒙着面的人指着小摊,上头摆着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全,是各式毒药奇珍。 一路走到最深处,有个躺在草垛上蓬头垢面的人,草垛旁有好几个木牌,用各国语言写着同样意思的话—— 【银钱到位,万事皆可算。】 算命的? 白岁安四周扫了一圈,也没人往这里看,这里的人似乎都习惯性地忽略这个衣衫褴褛的人。 不等白岁安开口,草垛上原先还背对着她躺着的人便坐起身,自顾自地将草垛旁的木牌都收起来。 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白岁安。 但白岁安能感觉到他是清楚自己的来意的。 她就站着,看那人把木牌收完还能干嘛。 那人动作缓慢,几块木牌一下就能叠好了,他偏偏故意表现得手脚不利索,两块木板叠一块,还要仔细比对一下那边边角角有没有对齐。 但每块木板的大小都不一样,怎么可能完全对齐。 他有意磨蹭,白岁安也不介意看看他在弄什么名堂。 心思多的人最容易急。 胡焱不满地抬起头,满脸的脏污也盖不住他那近乎完美的底子。 五官轮廓分明,脸颊的线条却是柔和的,细长的睫毛半遮住了他眸底的傲慢。 模样像乞丐,可气质完全不像。 他没说话,白岁安挑眉,才意识到巷子里和外头街道的嘈杂比起来,实在是太安静了,不是能讲正事的地方。 白岁安举手,打开自己的手心,露出许弘修给她的那个腰佩。 她还没说话,胡焱就开嗓了:“我能不知道你来干嘛的吗?” 他努了努嘴,从牙缝里又挤出了一句,“怎么偏偏是天璇的人,真晦气。” “嗯?”白岁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神棍也搞地域歧视?” “我是神棍?”胡焱忽然拔高音量,用手指着自己。 见周边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只好认怂,皮笑肉不笑道:“是,我是神棍,贵客请移步与我到别处去。” 出门在外,见怪不怪。 白岁安就跟着胡焱东拐西绕,钻狗洞出城,到了一处破庙。 胡焱停下,回头对白岁安冷冷道:“我们千恒人素来厌恶天璇人,若不是陛下派你来领我们去支援,见面时我就该杀了你。” 这个词白岁安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能杀再说吧。” 胡焱冷哼一声:“等我见了太子殿下,自然会让他将你处置。” “别墨迹了,你们的统领是谁,我今夜交代完你们就走了。” 白岁安可没功夫在这里刷一个陌生人的好感度。 而胡焱虽对白岁安不喜,内心也不想耽误事。 他让白岁安在庙里等着,自己先走了。 庙里脏,白岁安索性翻到树上去坐着,边吃梨边等。 胡焱走了庙附近的一处密道,去了另一处地方,才找到了那五百精兵的统领——靳付玄。 “之前我就算到了今夜陛下要派个天璇国的人启用我们,我特意在那地方多躺了两个时辰,可算让我把人等来了。” 胡焱言语中都是对白岁安姗姗来迟的不满。 靳付玄与胡焱边走边说,一贯心系国事的靳付玄,并不像胡焱那样对白岁安有意见。 “那是陛下派来的人,必然是值得交付后背之人。” 无论如何,靳付玄也会听白岁安的命令。 胡焱最烦这种榆木脑袋了,他骂骂咧咧道:“你再忠也要有个度!那人的命数可是连我都算不出来,只能算出是天璇国的人,万一是人假扮的……” “不会。”靳付玄脑子无比清醒,“若是假的,许庄主就不会把人放出来了。” “我的实力地位摆在这里,能有我算不出来的人,你都不知道怕的吗?” 闻言,靳付玄也是给他面子,认真思索了一番,才摇头: “以前你还算过我们靳家人无一幸免,我不也活到了现在?” 说起当初那件事,胡焱就来气。 他怒道:“那不还是让陛下把你赶出靳家,不然真的一个都没了!” “那也是你算得不准。”靳付玄总之就是不信这些算命理论。 胡焱和这武夫解释不通,毕竟他也不懂什么叫天命之子。 不是皇家人,想瞒天改命可是难事。 更何况还是改别人的命。 到了地方,也是胡焱掐指一算,循着方向去找到在树上坐着的白岁安。 白岁安轻巧地跃下,落在两人面前。 靳付玄立即拱手弯腰:“见过公子,在下靳付玄,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白岁安正要回答,胡焱先啧了一声:“你练武都不练眼神的吗?这分明是女子啊!” “怎会……”靳付玄上下打量了白岁安一番。 除了个头不够高大以外,白岁安伪装得确实很好,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翩翩少年。 白岁安笑了笑,干脆直说:“我确实是女的,我姓白,名字日后再说吧,今日来就是想和靳统领规划去支援太子一事。” 靳付玄的手要伸不伸,又不想自己冒犯到对方,随后干笑着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肚子,道:“好的白姑娘,我们去庙里说吧,外头风大……” 一个五大三粗的人,顿时就拘谨起来了。 胡焱扯着嘴角有些嫌弃,先一步走进了庙里,从破庙的供桌底下抽出两张还算干净的草席在地上摊开。 白岁安坐一张,两个男人坐一张,乘着月光伴着微弱的风声与虫鸣,三人开始排兵。 外头的形式严峻到不等人过去,就要开打的地步了。 在了解事情详情时,白岁安也得出了一个结论。 就是不需要这五百精兵在战场上支援,而是要先在战场各处分工待命。 不会带兵打仗的白岁安也不是不懂战场上的事情。 毕竟做特工时就是用少的人去发挥大作用。 这五百精兵比不过蛮国的两万大军,可白岁安擅长的就是一个以少斗多。 很快她就又要奔赴去新的战场了。 ------------ 第一卷 第213章 到嘉顺关 明月山庄里要离开的人,比白岁安想象中的还要多。 府里许多人都是拖家带口一块干活的。 里面的人多数是从祖上就开始跟着许家干活了,之前苏霞想着让人都收拾包裹去别处隐姓埋名安家。 现在听闻要举家和白岁安去外面开镖局,那些人便说要跟着走了。 许弘修算了一日的账,苏霞帮他逐一核对。 白岁安睡醒来找他们,夫妻俩便直说了。 “镖局要在各处扎根,需要的管事与人都不少,庄里的下人有些在外有家眷,便让他们在千恒边境处落脚,无论是办事还是探亲都方便,其他人与我们一路寻地方落脚,我们一路把镖局开到天子脚下去。” 没想到两人居然把镖局的规模计划到那么大了。 “那这前期的投入需要不少吧?” 白岁安在心里默默盘算自己要出多少银票才能让这镖局一路开到千恒皇城。 哪知许弘修大手一挥,分外豪气: “都是小事,我们老许家家底可厚了,用以前攒下的家底转行开镖局,再加上这么多年在江湖上积攒的人脉,这镖局开大了也不会亏。” 而且根据白岁安的提议,这镖局可不止押镖,还有贴身保护雇主的业务,江湖人仇家多,有些人自身难保,难免想请人帮忙护住家人。 到时候找许弘修就是最佳选择了。 江湖之大,有多少人敢和许弘修叫板啊?要真的有,也斗不过这许家人,明月山庄能成为江湖第一大势力,可不是做梦梦来的。 所以这许弘修要开镖局,有的是底气。 花了两天的时间举家收拾好行囊出发,浩浩荡荡十余辆马车,周边又好百来人骑马护送着。 目标虽大,安全感也拉满了。 没点人还真不好劫他们的车队。 而且也他们也不进城休息,多数是在城外空旷处驻扎过夜,第二日又绕城而行,需要什么都可以派人去城里买,一路上过得也不算落魄。 白岁安有着丰富的探查经验,时常骑着马先去前面探路。 阿狼自从在白岁安手上中了那一剑之后,便和白岁安犟起来了,什么都要跟着白岁安做一样的。 似乎要和白岁安做到同一水准,才能证明自己很强。 见白岁安骑马奔得飞快,他也非要过苍翡的马匹,骑了没多久就被马甩到地上了。 肉搏经验丰富的他并不会御马之术,又非要追着白岁安要一块去探路。 而白岁安也从来不等他,在无数次被马嫌弃之后,阿狼也硬是学会了骑马。 那股憨憨的劲头让大伙好一顿笑。 因为人多,一大群人进了千恒的界内也花了差不多半月的功夫。 后续事项全靠许弘修拿主意了。 白岁安只带了五人和她一块去找夜凌池,分别是苍弥兄弟和阿狼三人,以及阿红和阿黄。 本来是没有阿狼的,但他也学会骑马了,有白岁安的药,再加上他过人的体质,他的伤也没多大影响。多他一个人就是多一分战力。 而另外两个姑娘还是有点怕拖后腿。 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去战场上帮忙,这经历是她们做梦都不敢想的。 白岁安也没有过多叮嘱她们,一边快马赶路,一边让他们几个人和她去蛮国的嘉顺关后就假装是普通江湖人士在那住几天正常玩乐。 都不是千恒的人,说话不带千恒那边的口音,可以让蛮国那边的人放松警惕。 好发现更多有用的消息。 在他们赶到地方时,蛮国的大军和夜凌池带领的军队已经交战过一次了。 只是初次试探,并没有过大的损失。 只是这边的大将军想试探一下千恒的新将军。 蛮国这边不知道对面领兵的是夜凌池。 毕竟对外来说,那位年纪轻轻就上战场夺得他爹“杀神”名号的少年将军夜凌池,早就生死未卜了。 千恒和平许久,剩下的也就是一些老将,战场上已经没有新将领冒头了,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新将军是夜子狐推出来救急的。 所以才有了一次试探。 只试探一次,蛮国这边的大将军眉头便总跳,心神不宁,说不上是什么奇怪的感觉。 白岁安带人进了蛮国的嘉顺关,三男三女都是江湖人打扮,直奔客栈就是买酒买肉。 气质上白岁安和那两兄弟拿捏得死死的,都像长时间在江湖里摸爬滚打的人。 行动上白岁安和阿狼也立住了江湖人的粗狂印象,一口肉一口酒,都嫌不够吃,还要吃大米饭。 瞧着没多诡异,也就没多少人盯着他们。 掌柜的是个健谈的人,见这桌人吃得多,便来攀谈。 “几位大侠是从哪里来的?咱们这可是要打仗,不太平啊。” 掌柜笑眯眯的,露出自己嘴里的一颗金牙,就知道平时财运不错。 白岁安是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言语威胁道:“不该问的别问,看好自己的脑袋。” 身上的戾气收放自如,仅凭一句话,就让人知道他们这一伙人不好惹了。 不过掌柜也是见过不少人的,眼珠子转了转,看了一圈桌上的人,谄媚道:“大侠们气宇不凡,怕是来这寻什么人,或者躲什么人……告知我一声,我也好帮你们留意着。” 苍弥收到白岁安的眼神,才轻飘飘地放下手中的酒碗,蹙着眉与掌柜对视一眼,不急不缓道:“掌柜的胆子挺大,什么人都敢得罪了?” 六个人要在这里开半个月的房,掌柜需通过他们的举动判断几人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阿红和阿黄板着脸不停吃肉,阿狼喝不下多少酒,已经红着脸勾着苍翡的脖子劝起了酒。 掌柜立即道:“都是贵客,我怎敢得罪各位呢?” 苍弥勾唇,笑意不达眼底,语调轻佻:“不敢得罪就别多嘴,要是有人问起我们,你就说没见过。” 大手正在桌面扫过,手抬起来时,刚才手遮住的地方出现了一块银子。 掌柜顺手将银子摸摸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抬脚离开:“大侠们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我就在楼下候着嘞。” ------------ 第一卷 第214章 夜凌澈下落不明 一共开了六间房,三楼三间,四楼三间。 都刚好在彼此的上下层。 白岁安和阿红、阿狼在三楼,其他人在二楼。 几人来到这里就没有离开过客栈了。 大家有意营造出一种来这里躲仇家的现象,掌柜问时他们都没有直说,只用行动就引导掌柜往那方面想了。 要是表现得刻意,反倒是会让掌柜起疑。 现在几人闭门不出,外头人多时他们就叫小二送饭菜在房里吃,没什么人时就出来又喝点酒聚一聚。 也不过问外头的事,掌柜虽然疑惑,但也慢慢放低了对他们的戒备。 而掌柜不知道的是,白岁安不需要出门,就能知道外面的消息。 且外面的人也帮白岁安和夜凌池取得了联系。 靳付玄在被暗卫找到的第一时间,就把这些天在暗处勘探出来的地形图让暗卫转交给了白岁安。 不知道蛮国的将军在警惕什么,迟迟没有再进攻的意思。 夜凌池给白岁安写了一封长信,里面详细介绍了目前军营里的情况。 让白岁安意外的是,她居然能在夜凌池的信里得到夜凌澈的消息。 自己派去送信给夜凌澈的暗卫一直没有带回信回来。 也是在夜凌池的信里,白岁安才知道,夜凌澈亲自去带人和物资去支援千恒有疟疾的地方了。 千恒目前的疟疾比想象中的严重,已经到了要封城的地步,国内多数的物资都倾注在那一块地方了。 也好在这么久以来千恒没有战事,前线的物资不算紧缺,而且也要大医馆自发的给前线送来伤药。 只是战事再拖下去就要降温了,要是冷起来,那可不好打仗了。 嘉峪关已经是离蛮国大军最近的城池了,外来者必定会被里面的眼线盯着,任何举动都会让人起疑。 几日后,在千恒边境的夜凌池刚截获暗卫要送去给白岁安的信。 其实也不能说是他要截获,而是暗卫自己根据判断,把信先送给了夜凌池。 “这是七皇子那送来的消息,请殿下过目之后再决定是否要送去给七皇妃。” 本就是夜凌澈和白岁安的个人联络,如今拐着弯要让夜凌池掺一脚,只能说明出事了。 夜凌池很快就将信纸拆出。 光是字迹就知道这信不是夜凌澈自己亲笔书写的。 以夜凌池对胞弟的了解,给白岁安的信怎么会不亲笔呢? 内容上很快就说清楚了。 原来这信是云来商会的人写的,信上提到夜凌澈找到了疟疾的源头,带人去探查,后面意外的不知踪迹了,已经有五日没有夜凌池的消息了。 再加上送信的时间,要是这半个月都没有夜凌澈的消息,怕是凶多吉少了。 蛮国大军压境,他不能贸然离开。 而白岁安已经在蛮国的地界了,也不好因此而将先前部署都作废。 “信往宫里送了吗?” 夜凌池知道暗卫都是夜子狐的人,皇帝那边的消息问暗卫一定是很快的。 暗卫道:“陛下已经知道了,但七皇子此行是秘密,只能暗中让人搜寻,何时能找到并不能保证。” 夜凌池相信自己的弟弟,不会是那种能轻易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人,也相信白岁安不会是不顾大局的人,思来想去,他还是书信一封,让暗卫把夜凌澈的消息一块送去给白岁安。 离得近的地方送信就是方便,白岁安是在夜里收到信的。 暗卫在原地待命,每个暗卫都蒙着面,但白岁安慧眼识人,通过身形就能判断出对方是哪一个。 看完信后的她眼底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扫了一眼一旁的暗卫,问:“之前在明月山庄帮我送信出去的那个暗卫呢?” 之前她有叮嘱过信件比较重要,关乎到两边人的下落,不可将信弄丢或者经他人之手。 那个暗卫也是没细想白岁安为何问这个问题,老实回答道:“他在那边途中感染疟疾,已经死了。” 看了那边的情况比想象中的严重。 估计夜凌池也是料到了白岁安知道此事后会心急,才特意写信提醒白岁安不要轻举妄动。 大家一样担心夜凌澈的安危,如果实在着急,可以加快计划进度。 一旦人的决定会影响整个国家,乃至天下的格局时,个人的感情就不能看得太重要。 在顾全大局这方面,白岁安早在当特工时就习惯了,可她想不明白的是,自己怎么到这里也要这样了? 难道是因为和皇家的人扯上关系? 白岁安不由反思,自己在乎的是夜凌澈的身份,还是他的安危? 自己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夜凌澈的身份。 一个小宅院,三个小孩,和一个生病的胡茬男,就是白岁安来到这个世界后每日要面对的东西。 不过是每日自己出去后,家里多了些人等她归家。 不过是她不用每天凑合着吃点东西度日,能吃点家人亲手做的热乎菜。 有人怕她吃不饱、担心她受伤,还在遥远的地方思念着她,等着她回去团聚。 如果自己办完事回去,少了一个人呢? 当初夜凌澈只是生病,几个孩子都那么担心他了。 要是白岁安没能把人好好带回去,小孩子重感情,怕是以后都不能释怀。 更重要的是…… 她自己也不想夜凌澈出事。 良久,暗卫才从白岁安口中听到命令。 “之前让你们提前安排的人呢?今夜就带过来。” 暗卫一愣,随后问:“那不是为了危急关头准备的吗?” “还不危急吗?” 白岁安如果不是不能轻举妄动,她早就靠靳付玄那边给出的信息直接杀到军营了。 起码现在她在给了靳付玄和夜凌池那边的反应时间。 暗卫去顶包白岁安的人送来时,两边也可以收到风声配合白岁安的行动。 在白岁安定好的计划里,五百精兵是辅助,千恒大军是致命一击,她是唯一的变数。 为了稳妥,原定是留着打听更多消息,再挑一个合适的时间让蛮国军队乱阵脚,打一个猝不及防。 干劲上来的白岁安觉得也不用等什么时机了。 因为时机是人创造的。 一支带火的箭掠过夜空,值守的人刚仰头发现那支箭矢,拦截已经来不及了。 那流畅的弧线将箭送到了军营的粮仓。 为了护好粮草,蛮国的粮草存放在用沙石砌成的库房里。 偏偏那箭矢的把控程度十分精妙,就像箭自己长了眼,从那狭小的窗口里挤了进去。 蛮人想过粮草在运输途中被劫,都没想过送到营里的粮草能被一支不知在哪来的箭矢点燃。 营里因为救火而乱作一团。 只有不远处的山头,靳付玄站在白岁安身边,眯着眼看见营地里冒出的黑烟,不由称奇。 “这么远的距离,如此高超的箭法,白姑娘真是个奇人。” 简直不是人。 靳付玄连夜听到白岁安出来要办事了,立即与她汇合。 也不知道白岁安急什么,或者说谁惹了她,她非要今夜就把蛮国的粮仓个点了。 而且粮仓不止一个。 就他夸一句话的功夫,白岁安那边又借着夜视望远镜的辅助,瞄准了另一处粮仓的位置。 手上的弓也是系统出品的,为了满足那超远射程,弓与箭都是特殊制造的。 今夜,莫名的火点燃了蛮国的军营。 目睹了全程的靳付玄也只有五体投地的份。 怪不得陛下要派这个白姑娘来呢,这随便一箭都是他苦练几十年也办不到的事。 蛮国的大将军一边让人救火,一边派人顺着方向找放火的人。 根本找不到。 白岁安放完箭点火的功夫,他们骑马都赶不到白岁安身处的那座山。 而且常人根本射不出这么刁钻的箭,他们按照常人的思路去抓人,什么也抓不到。 他们就算想怀疑是千恒的人干的,也不好怀疑。 因为箭是从军营背面射出来的,千恒的人可不好入蛮国。 ------------ 第一卷 第215章 拿人 天亮了,根据探子的情报,千恒军营那边就像不知道蛮国军营的粮仓被起火似的,还是该吃吃,该练练。 扑灭火焰后,蛮国的士兵在现场的残骸里发现了八根铁箭。 就算燃尽了,箭头顶端还是有股刺鼻的油味。 但从味道上来看,没人能判断出这是什么油,因为大家都没有闻过。 蛮国的大将军呼迩荼将手上的木质酒杯往地上一摔,快步拿起一根铁箭掂量重量。 一根箭就有手指粗,而且还是实心的,重量可不轻。 他们昨夜一路顺着箭的轨迹追过去,搜了好远都没有见到人。 除非箭射出的地方比他们预想的还要远。 而且这箭这么重,能做到这种事的人一定个头不小,功夫肯定也很高强。 呼迩荼立即下命令:“查!把关内所有与我差不过高的壮汉都捉来!” 他一定要查出蛮国内的奸细或者叛徒。 救得再快,粮草也已经损失了大半,现在加急让人送粮草过来,也怕被人劫。 如今蛮国已经处于被动的境地,之后万事都要防着了。 而天生多疑的呼迩荼除了提防自己的军队再次被害,也会怀疑自己身边的人。 那个让他静候半月不要发兵的人。 嘉顺关内已经开始混乱。 无论是外来者还是本地人,只要条件符合的都被抓了。 好巧不巧,阿狼就符合了条件。 掌柜一脸谄媚地将人请下楼,官兵很快就围过来要拿人了。 听到动静的苍翡直接拿起砍刀,直接从二楼跳下来。 “你们要对我兄弟做什么!” 苍翡直接护在阿狼身前。 阿狼也是捏紧拳头随时准备打起来。 掌柜赶紧出面调解:“就是营里出了问题才要带走贵客去问个话,我这地小,你们可别起来啊!” “违抗者一同捉拿!”领头的官兵大喝一声。 身后的人一同让剑出鞘。 “哎呀!爷,大爷们!别在我这打啊!” 掌柜唉声拦在官兵和苍翡的中间,见他们的剑都指向自己,又苦着脸小心翼翼地挪到一旁。 “要想捉我弟,先过我这一关!” 两拨人似没听到掌柜的劝阻一般。 突然就打起来了。 同样住在二楼的苍弥和阿黄也一块出来了。 阿黄惯用赤手空拳,便在外围补刀。 苍弥和苍翡兄弟二人配合默契,他们都是善用兵器的人,他们一起迎战敌人的兵刃,阿狼在用自己的天生神力将人打飞。 地上一片狼藉,来拿人的官兵们也很是狼狈,十几个人居然被四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掌柜躲在桌底,听动静小了才瑟瑟发抖地抬起头,又见官兵倒得横七竖八的,凉意直窜头顶。 在中途就有人去像呼迩荼通风报信了。 就在掌柜鼓起勇气,提出自己退银子,让苍弥等人换别的地方住时。 呼迩荼骑着马就来了。 好不容易硬气起来的掌柜,立即软了膝盖。 直接就跪下了:“大将军饶命啊!我劝过这几位客人好好配合,他们江湖人野惯了,一言不合打起来,和我这小店无关啊!” 呼迩荼蹙眉翻身下马,身后的披风糊了掌柜一脸。 他没有管掌柜,径直走到客栈内。 打完架几人就上楼了,苍弥独自留下和掌柜谈事。 扫了一眼,呼迩荼也没见有人壮如牛的人,反倒只有一个低他一些的苍弥。 他道:“刚才闹事的人呢。” “是我。”苍弥上前一步,毫不畏惧地抬头直视他。 呼迩荼不耐烦道:“把你们刚才所有闹事的人都喊出来。” “将军拿人总该给人一个理由吧。” “如今大战在即,我查敌军细作还需要理由吗!” 呼迩荼怒喝一声,直接抓住苍弥的衣领将人提起,咬牙道:“要么服从我,要么杀无赦!” 苍弥面上不服,但还是用手掰开呼迩荼的手,上楼把人喊了出来。 他只喊了苍翡和阿狼。 而呼迩荼也在看到阿狼后,没再刁难苍弥了。 他一个眼神,身后就有人扛着一把大弓进来。 呼迩荼用手指朝阿狼点了点,道:“你,过来与我比试射箭。” 阿狼眨巴着眼睛,大手拢了拢躬身,怎么弄都不自在。 他磕磕巴巴道:“我不会玩棍。” “不会?” 呼迩荼显然不会轻易相信,他拿起铁箭,就着阿狼的手教他拉起了弓,“这么大的人连弓都不会拉?习什么武?” 阿狼的生疏不像是装出来的,身体健硕,拿起弓时却十分别扭。 胆子却不小,似乎真的认为呼迩荼要教他射箭,还认真地问了好几个问题。 直到呼迩荼的耐心被消耗殆尽,也看不出他是不是装的。 倒是傻得令人气恼。 后来人也不捉了,只是让人在这客栈周围盯紧一些,便离开了。 到头来掌柜还是没让几人换客栈住,生怕下次呼迩荼来找人的时候找不到,还自告奋勇地要招待好几位贵客。 实则就是帮呼迩荼把人盯紧了。 不过闹了这一遭,苍弥几人就没再下过楼吃酒了。 都是饭点聚在白岁安的那间房里,让小二把酒菜送到那去。 除了早就知道内情的人以外,谁也没有发现白岁安的那间屋子里换了人。 几人只需在客栈里吃吃喝喝,蛮国的天自己就会塌下来了。 呼迩荼近日捉了无数壮汉一一筛查,都没有抓出粮仓起火的凶手,反倒是跟闹鬼似的,怎么防,那送粮草来的粮车都会被劫走,劫不走的都直接烧起来了。 吃不上粮食的两万大军就跟蝗虫似的,呼迩荼直接带人征用了周边居民的粮食。 而呼迩荼等了许久的人也终于从千恒赶来了。 那天大将军的账内,外人只听见里头动静不小,却不知聊的是什么。 只知道不愿再熬下去的呼迩荼,本打算近日发兵之间踏入千恒,却又忍了下来。 至于吃食方面,也不知道大将军怎么搞的,从别的地方居然又送了粮食来,还派人在山林间打猎添菜,日子过得不算太难。 眼看秋风越来越凉,野外的野兽更是少见了。 千恒军营那边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 第一卷 第216章 囚车 “白姑娘这天天和我们一块吃干粮,是不是都瘦了?” 靳付玄将自己刚猎来的鹿放下,吩咐手下多分点肉给白岁安。 胡焱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抱怨道:“我也瘦了,怎么不见你让人多分点肉给我?” “这些日子都是白姑娘和弟兄们在出力,你就抱个盘坐在这里算,有什么累的。” 靳付玄脱掉外袍丢给胡焱。 这些时日他们五百多人被分成好几只队伍,隐匿于山林之中。 那些瞧着矮小一些的,也被白岁安派出去穿着宽松的衣服扮乞丐探听消息了。 有墙边靠着睡,也好过他们那么多人在山里挤着。 不是在树上窝着,就是缩在洞里。 生个火都要小心翼翼的。 想吃点肉都怕被人发现。 之前他们都是吃生肉的,现在白岁安在,怕人吃不惯,就弄熟了吃。 可能是别的地方转移了呼迩荼的注意力,他们燃火并没有被发现。 白岁安也经常采摘一些蔬果回来,除了肉以外,吃的是管够的。 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现在过的这么舒服,全靠白岁安的空间。 在充了许多银子解锁枪械的同时,空间里除了梨树,还多了一些果园、菜地和瓜田。 而且还多了虚空隔离层,比如他们烧火,烟雾和香味飘出去的范围不会超过五米,所以不会被人发现。 胡焱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放下,瞪了靳付玄一眼,转头就去外围找白岁安。 以前靳付玄还会和他商量事情呢,现在白岁安一来,就什么都能靠白岁安决定了。 “喂。” 胡焱找到了在树上坐着,朝远处眺望的白岁安。 白岁安嘴巴停不下来,这段时间吃的少了一点,她总是容易饿,所以手上总拿着东西吃。 她将自己挎包里的苹果拿出来,丢给胡焱,问:“吃吧。” 以为胡焱是来讨吃的,她还拍了拍自己的挎包,“不够我这里还有。” 为了更方便从空间里拿东西出来给大家,白岁安现在已经随身背着一个大挎包了。 胡焱晃了两下才接住那个苹果,直接往嘴里送,香甜的汁水洗刷掉了口齿间的干涩。 他说:“这些天你总带人去劫蛮国的粮车,说实话,之前你带头做的确实很好,但我刚刚算了,蛮国那边的人饿不死,有贵人给他们送吃的了。” 白岁安丝毫不觉得意外,她轻轻一跃,到了胡焱的跟前,问:“算得到什么贵人吗?” 同行这么久,她也从来没有诋毁过胡焱的能力。 胡焱见白岁安愿意听他说,也起劲了:“我算不出你,还能算不出别人吗?我算算。” 算着算着,他“咦”了一声。 “那人也是天璇的。” 白岁安一听到这个,她来劲了:“哪个方位,什么时候来的,还走不走了?” 话问出口,她就收到了胡焱的白眼:“你当我是什么?泄露太多天机可是折寿的!” 白岁安狐疑:“我还以为你这么厉害的人,什么都能算出来呢。” “我当然什么都算得出来!” 话毕,胡焱对上了白岁安的眼。 对方狡黠一笑,朝他眨了眨眼睛。 胡焱思索了一下,抬起手往一个方向甩了甩,道:“那边有人巡视了没?这些地方最是容易藏匿身形,就算有人巡视,也该认真一些,万一漏看了一人,那也是人命攸关的。 不够也不用那么辛苦跑远了,到山脚处就差不多了。” 白岁安会心一笑,道:“就不劳烦弟兄们了,我过去瞧瞧,顺便看看有没有野菜之类的,摘回来给你们补补。” 见人说完就要走,胡焱赶紧阻挠:“不带上老靳?” “带什么?他才是你们的领头,他要在这里坐镇。” 不劳多说,白岁安就已经爬到树干上,在树林间灵活跳跃离开。 徒留胡焱一人在原地嘀咕:“真是奇了怪了,也没有听说过天璇国有什么姓白的女江湖人啊。” 而且瞧不出她的命数。 胡焱摇摇头,边吃苹果边往回走。 回去时就已经闻到了肉汤的香气,手上的果子霎时就不香了。 他流着哈喇子摸到锅炉旁想先尝尝那肉汤的滋味,靳付玄不止从何处冒出来,一把抓住了他那罪恶的手。 “你要做什么?这汤可得让白姑娘先喝才行。” 这么多人,要是自己人先分了,怕是留给白岁安的汤就没剩多少了。 胡焱甩开靳付玄,道:“那她可不知要何时才回来了,倒时候汤都要凉了!” “她去哪了?” “我不知道啊,她说自己去办事,办完就回来了,让你在这里坐镇。” 胡焱咂嘴,又道,“你要给她留汤就先盛出来呗,盛出来的第一碗放着给她也成,我还馋着呢,别耽误我喝啊。” 靳付玄犹豫片刻,想来胡焱不会说谎,还是没追问了。 毕竟他也见识过白岁安的厉害。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下山容易上山难。 从高处往低处去,费不了多少功夫。 但有了胡焱刚才的提醒,看漏了一个人都不行。 所以白岁安也是小心行事。 在接近山脚处时就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同时认真观察各个方位的响动。 胡焱说对方也是天璇国的人。 不知道自己认不认识。 之前听闻恭昌在千恒过国制造疟疾,又听说蛮国大军在边境集结,白岁安就猜测过恭昌可能会和蛮国有合作。 可在白岁安的记忆里,天璇国以前可是和蛮国打得不可开交。 蛮国想钻千恒宇天璇相争的空子,逐个击破两国。 没想到连一个女子当君主的国家都打不过。 后来才老实的。 如果不是胡焱算出来,白岁安都没想过蛮国人还会和天璇的人合作。 是不知道对方身份才合作,还是因为双方有共同目标呢? 山林间特殊的响动,白岁安利落地去到更高的树上,方便俯瞰找人。 动静不小,似乎不止是人在走动,还有车轱辘的声音。 白岁安凝神分辨声音的方向,拿出望远镜去看。 发现了一辆囚车。 谁没事会拉着囚车上山? 可她定睛一看,那囚车的人却是她熟悉的人。 还不止一个。 ------------ 第一卷 第217章 你还能饶了我? 一只白老虎蜷缩在囚车里,它用自己的身体圈着三个孩子,分别是林容乐、林雅舒和季维。 除了身上脏了一点外,看起来并无异样。 不过好像有些瘦了。 常安和容乐、雅舒在一块,白岁安还能够理解,季维不是被带去找他娘了吗,怎么会和他们一起出现? 而且还只有老虎和小孩,总不能是三人和常安一块偷跑出来的,其他人都没追上吧? 这小孩不见了,许嘉蕊不得担心死? 稳住自己的心态,白岁安继续用望远镜观察囚车周边的人。 囚车两边分别站着一人,身上都穿着黑色长袍,且是光头。 脖子上还挂着竹子。 似乎感受到自己正被观察着,他们停了下来。 前面七匹拉着囚车狼疲惫地坐下。 两个光头面对面不知在交谈什么,囚车内的常安用脑袋拱了拱林容乐。 林容乐这才睁开眼,偷偷朝四处看。 那两个光头也不像是说得上话的人,他俩站一块便没做出别的决定,动作幅度不大,但白岁安还是能看见他们在等暗处的人发号施令。 他们身边也有人在隐藏自己。 深山密林,一旦停下来,没有什么动作就不好发现哪里藏匿着人。 目前白岁安也只能锁定囚车周围的两人七狼。 其中一个光头有朝白岁安这边的方向看过来。 但白岁安是可以与他们保持着超远距离,用望远镜看的,所以他们仅凭肉眼是不好判断白岁安在哪。 况且白岁安有个强大的心脏。 自己家的三个小孩在囚车里都不哭不闹,她在外面更不应该着急。 双方也不知僵持了多久,白岁安才注意到常安尾巴晃动时一直规律地指向某个方向。 白岁安也在藏,那人也在藏。 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猜到白岁安所在的方向,但现在有了常安指路,白岁安可以朝一个方向仔细地看过去。 很快她就在那一个方向里看到了五个匍匐在地上的人。 树上也蹲着三人。 他们穿的都是深色的衣袍,在山林里不易被人发现。 现在能锁定位置,白岁安也要仔细排查一下还有没有看漏的人。 这一排查,又看了一遍那几个人,她突然在其中一人的脸上捕捉到了自己记忆里的一个人——恭昌。 就算遮了半张脸,原身从小就见恭昌,可以说是化成灰了都记得。 恭昌还在对着那两个光头,似乎在商量对策。 白岁安姿势一换,手上的望远镜已经切换成了装好消音器的狙击枪。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瞄准恭昌的脑袋。 在毫不犹豫发射出子弹的同时,恭昌似乎也感受到了危机,先快速离开自己所在的位置。 可他再快也没有子弹快,脑袋虽然躲过去了,但子弹还是打入他的左胸膛。 或许白岁安犹豫一点,他就真的躲过这一枪了。 可是王牌特工从不犹豫,枪拿出来了,瞄准了就会立即发射。 恭昌周边的人都慌了,怎么还没发现敌人在哪,自家大人就先受伤了。 鲜血喷涌而出,恭昌一手捂住伤口,对围上前的护卫们说了个命令。 在命令传达出去之后,那两个黄头会意,立即拿出自己身上的刀,要对囚车上的孩子下手。 常安立即起身,朝他们咆哮。 两枪,直接击倒了那两人。 白岁安将枪收起,飞奔过去。 就算两个离得近的光头没了,恭昌也会让自己身边的人赶过去对几个孩子动手。 狙击枪的子弹本就有限,起码给了恭昌一枪,不算很亏。 为了不造成大动静,白岁安背着弓赶过去,路上顺便拉弓打退赶来囚车的人。 “恭岁安!” 她听见了气急败坏的恭昌,用着天璇国的语言喊她的名字。 语气里掩盖不了恭昌的怒气,也藏不住他受伤后苟延残喘的无力。 这个时代没人会治枪伤,子弹打进去了就不好取出来了。 “打你的就是我!” 白岁安也用着天璇国的语言回应她。 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囚车里的小孩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但三人谁都没有欢呼,反倒是强压着嘴角,假装自己不认识白岁安。 白岁安顺手用刀劈开囚车,留着常安威慑着那七匹狼保护孩子,她继续往恭昌的方向赶过去。 恭昌腿没有伤,他知道现在形势不对,便让身边的人留下来断后,他先逃跑。 可就那几个练过武的普通人,怎么是白岁安的对手。 她用真气赤手空拳也能把人打得无法反击。 很快她就擒住了恭昌。 恭昌向白岁安撒毒粉,没用。 在白岁安近身时,用真气打白岁安,又被化解了。 他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你的真气回来了?” 白岁安直接掐上了他的脖子:“说吧,你的真气哪来的。” 其实不用问,就知道恭昌身上的真气是原属于夜凌池的。 空间里的命灯已经在雀跃了,它仗着白岁安压制住了恭昌,肆无忌惮地将恭昌身上的真气吸收回去,原本透明的火焰逐渐有了亮色。 “这不是你的真气!不要抢我的真气!” 恭昌急了,受了枪伤的他空有武艺和暗器,每一样拿出来都对付不了白岁安。 是他轻敌了,找了妖道算出了路上见到的小孩和白岁安有关系,也算到了白岁安在这里。 想着直接带人上来擒住白岁安,没想到自己藏得这么好,却还是被白岁安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他给弄伤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白岁安有了他难以应付的力量? 白岁安手上微微用力,恭昌就说不出话了。 他的脸涨成猪肝色,手无力地想掰开白岁安的手。 他有求生的意志,白岁安也就没有立刻杀他的想法。 “说,千恒国里谁是你的同谋。” 白岁安要趁机问出一点有用的。 恭昌并没有老实交代:“与你无关。” 说完,他还勾唇嘲讽起了白岁安:“原来灭国后你去当了千恒的走狗?” 白岁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恭昌又立即开始求饶。 “谁是走狗还不一定呢。”白岁安咬牙道,“不老实说,你狗命就要没了。” 恭昌笑了,断断续续道:“怎么,我杀了我妹妹,你还能饶了我?” 他还是白岁安的长辈呢,见面之后也没见白岁安喊过他一声舅舅。 ------------ 第一卷 第218章 白姑娘是太子妃? 白岁安不是容易被人操控情绪的小姑娘,相反,她知道恭昌越这么说,就是越怕死。 她掐着脖子将人抵在地上,膝盖按到恭昌的枪伤处,任凭鲜血透过布料浸湿她的膝盖。 呼吸困难的恭昌痛得张嘴发出嘶哑的哀嚎。 “你看我像是要饶了你的样子吗?” 白岁安适当放轻力度,让恭昌缓口气。 又对着恭昌的脸扇了一巴掌,让他保持清醒。 “说出同伙,可以死得轻松一些,要是不说,我只能让你生不如死了。” 那一巴掌就打的恭昌脑瓜子嗡嗡的。 他缓了好久,才张嘴嘲讽起了白岁安:“这都学会审讯别人了吗?哪学的?窝囊废在没了亲娘的庇护后也舍得变强了?” “啊!” 白岁安拿出匕首,穿过恭昌的手背钉到泥地里。 “我问你什么你说什么!”她又赏了恭昌一个耳光。 她的身体有些发抖,这是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以来,白岁安第一次有身体本能反应,似乎是原身残留在身体的意识。 她听了这些话还能忍。 但原身忍不了,她不窝囊,她就算玩乐也是听从母皇的教诲,学会治国理念。 母皇对她的疼爱不是假的,母皇说过在她登基时,身边的障碍都会没的。 不是母皇失言了,而是恭昌犯贱,是他害得恭岁安家破人亡! 这具身体是真的想立刻杀了恭昌。 白岁安只能将身体的这份欲望转到自己左臂上,那只手握着匕首,正轻微地旋转着锋芒搅动恭昌的血骨。 恭昌痛到失语。 他身边的人一个也没被放走,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已经没人能够救他了。 就算如此,他也不会屈服。 “凭什么你就死不了……”恭昌不服。 生下来就因为是男子,不能继位也不得器重。 就连自己那病弱的胞姐都能靠智谋在朝堂上杀出一片天。 他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每天捣弄那些不入流的毒药。 文不行,武不会,他才是母皇眼里的窝囊废。 直到身边的姐妹争夺皇位,兄弟们因为帮忙出了力,残的残,死的死。 皇兄和他说,也就是他帮不上忙,才能被饶过一命。 其实不是的,不是他帮不上忙,而且那些自认为自己很厉害的皇女们看不起他的毒药,自认为光明磊落的人看不上他的阴暗。 最后杀出重围的皇女是当时势头最猛的人,也是他唯一没有投靠的人。 当初恭岁安的母皇是真的以为这个兄长什么事都没做,才把人留下来。 手足相杀的戏码已经够多了,她想留一些人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偏偏恭昌想的只有王位。 特别是恭岁安出生后,看着整日嬉笑武艺也不精的恭岁安,恭昌自行将她与自己放在一起对比。 这样的人都能当上皇太女,为何他不能坐上王位? 当初宫闱屠杀没能除掉恭岁安,是现在的恭昌最后悔的事情。 还好一切都以及部署好了,他就算在这里死,也不会有人能成功阻止如今的一切。 白岁安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到死了恭昌也只是对她一脸恨意,嘴硬要嘲讽她。 干脆抹了他的脖子,白岁安起身,转头去找自己的孩子们。 常安已经让那七匹狼上前去啃食这些人的尸体了。 白岁安穿的是黑色的衣袍,虽然不显色,但身上被血浸湿的部分也很明显。 几个孩子一直在囚车周边等她回来,见到她,林容乐和林雅舒就冲上来抱她了。 常安也兴奋得一直在打转。 “娘!” 好久没见了,他们都好想白岁安。 轻轻抱了抱两个孩子,见季维还站在原地,白岁安就招手让他也过来。 她问:“找到你娘了吗?怎么和弟弟妹妹过来了?” “找到了。”季维垂眸,轻声道,“我娘说她现在过得很好,皇妃对我有再造之恩,一定要报答你们。” “然后你们就到这里来了?” 林雅舒抢答道:“不是的!娘走了之后,爹也说要走了,让我们先到皇城等你们,但是路上有人来打我们,还好烟柳姐姐她们带人赶到了,常安也变成了大老虎。 我们是怕爹和娘在外面有危险,才让常安带我们来找人的!” 看着常安,林雅舒又笑道:“娘果然是仙女吧?能把大老虎变成狗狗放在家里养了这么久,娘真的好厉害!” 白岁安失笑,也不知道这几个小家伙怎么回事,真就是一点都不害怕。 自己抱着林雅舒,让两个大点的孩子坐常安背上。 白岁安边带他们回营地,边说:“你们溜出来了,那你们的另一个娘亲怎么办?” “我让阿弟在那里陪娘亲了。”林容乐道,“本来是我没让雅舒来的,她非要来。” “我好歹也是跟着娘学了拳脚的,我出来才不会添麻烦!” 林雅舒在白岁安怀里抗议道。 本来想着去找夜凌澈的,他们都想着夜凌澈的腿刚好,又没有白岁安那么厉害的武艺。 可常安只能感应到白岁安的所在,就一路带着几个孩子往这边来。 也就是前天他们才和恭昌撞上了。 恭昌身边的人算到这三个孩子和一只老虎能钓到恭昌想要的人。 才哄骗着他们关到笼子里。 以往遇到危险,常安早就动手了,这次几个小孩见常安没反应,他们就适当地装作害怕喊了几声,后面就装作累了不叫唤了。 “幸好他没有对你们做什么。” 他们身上都没有伤,白岁安也能松一口气。 季维从自己的衣裳里掏出两个瓶子,道:“他们没给我们搜身,但让我们喝了药,我记得皇妃说这些药水可以解毒,我就偷偷让大家都喝了。” 瓶子里面正好是白岁安留的灵泉水。 “真聪明。” 顿了顿,白岁安又道,“但季维你现在怎么喊我皇妃了?太生分了,不然你喊我师父好了,好歹之前是一家人,你别把自己当外人了,你也能像容乐一样与我相处的。” 季维受宠若惊:“我、我无意和他们抢……” “抢什么啊,我们都把你当自家哥哥呢!”林雅舒道,“难道季维哥你不喜欢我们家吗?” “没有!” 营地里的人见白岁安一个人走,又带了三个孩子和一只老虎回来,都懵了。 胡焱直接问:“不是说顺路去找点吃的吗?吃这些……?” 回来时白岁安和几个孩子介绍了,这里的人都是夜子狐偷偷练出来的兵。 林雅舒一点都不怕:“我们是娘的孩子,不能吃!” 胡焱立即哀嚎:“哪有人行军打仗带孩子来的啊!” 白岁安直接让靳付玄过来:“这几日麻烦弟兄们帮我看着孩子了,等我让暗卫给将军送信,到时候把几个孩子送到军营那边就没事了。”、 “是。” “我不要离开娘!娘说我练好功夫也能帮忙的!”林雅舒立即抱住白岁安的大腿。 白岁安立即低头哄小孩:“不是离开我,而是先去你们爹那边,你们池爹爹还在那边带兵呢,去他那边你们吃的住的都能好一点。” 几个孩子都没说话,胡焱和靳付玄都愣住了。 这么久了,白岁安从来没和他们说过自己的身份。 但他们知道千恒军营里的人是太子夜凌池。 靳付玄愣住了:“白姑娘是太子妃?” 胡焱也傻眼了:“太子妃也不姓白啊!” ------------ 第一卷 第219章 出事了 林容乐解释道:“我们是太子的孩子,但这些年一直是七皇叔养育我们,所以有两个爹娘,我们这个娘是七皇妃。” 嘎? 胡焱瞪大眼:“我也没算出来啊。” 白岁安补刀:“你也没算出我的孩子们在别人手上啊。” “这……” 胡焱低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他还真的没算出来。 但这样想想,其实也是应该的。 他们一族就是算不出皇室一脉的命运,有皇室的光芒笼罩着,他真就什么都算不出来。 那边靳付玄已经把弟兄叫过来向着白岁安跪下了。 “拜见皇妃、小殿下们。” 季维下意识往外躲,被林容乐拉住了。 “起来,以后在外面不用跪我们。”白岁安本就不习惯这种情况。 靳付玄却直接磕起了头:“属下罪该万死,不仅没认出皇妃,还没有派人保护皇妃,让皇妃受了这么多……” 一只手挡在了靳付玄和泥地中间,他错愕地抬起头,迎接他的就是白岁安的质问: “我的实力还需要人保护吗?我们就五百来人,上战场都会被人碾死的程度,为何需要派人保护我? 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一人享乐,那与我一起作战的其他人作何感想?我是皇妃不假,但现在是我在配合你们行军,不是你们配合我,知道了吗?” 她说得不急不缓,语气却不容大家质疑。 “现在,全部给我起来,该干嘛就干嘛。” 众人立即起身,看向白岁安的眼神中无一不是敬佩。 是何等殊荣,让皇妃和小殿下们与他们一起同甘共苦。 林雅舒更是眼睛都亮了,疯狂晃着林容乐的手臂:“娘好帅气,我以后也要像娘这么厉害!” 林容乐点头:“嗯!” 他也要像娘这么厉害。 这些天几个孩子都没吃什么东西,营地里就一些简单的蔬果,和靳付玄留下的肉汤,他们都能吃得肚子鼓鼓的。 常安更是自己去山林里打猎去了,自己吃一点,还带一点回来给大伙们加餐,顺便四处巡逻。 小孩不挑嘴,也不爱闹,多的都是在白岁安周边跟着晃。 营地里的人本就对几个皇家小孩有不错的印象,看到人这么乖,更是喜欢了。 靳付玄离开千恒国久了,平时也少和白岁安搭话,现在就只能勾搭几个小孩问一问千恒国里面的情况。 季维知道的不多,也就没说,跟着林雅舒去学爬树。 林容乐本身就想接触靳付玄,自然而然留下来和他聊了一下,又学习了一下练兵经验。 “小殿下日后也是想当将军?” 林容乐点点头:“边疆如果有一个厉害的将军驻守,那千恒里的百姓才会做到真正的衣食无忧。” 靳付玄笑了:“小殿下说得对,就像当年太子殿下一战成名一样,有他在,他国都不敢打我们疆土的主意。” 聊着聊着胡焱也插了一脚,说到底他还是放不下对白岁安的好奇心。 “七殿下为什么要娶一个天璇国的人啊?我是真想不通……嗷!” 话说一半,靳付玄给了胡焱一肘子。 “皇妃与我们同甘共苦,你还在分她是什么人?” 靳付玄皱起剑眉,那凶猛的眼神似在说:你再敢说一句皇妃的不是,我就拆了你的皮! 胡焱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我就问问怎么了!天璇的人害死先后,连累了我们一行人被赶出千恒风餐露宿,我多问一嘴怎么了!” 还有后半句话胡焱咽到肚子里了。 千恒国的人天生就不喜欢天璇国的人! 但他现在不敢说啊。 他们的七殿下就喜欢白岁安。 好烦!当初他说这话的时候白岁安怎么不反驳他! 林容乐以前也以为是天璇国的人害的皇奶奶,但夜子狐之前有给白岁安讲过当年的事,或许是不想身边的人知道后有误会白岁安的情况。 他私下先是和百里陌说了当年事情的原委,所以现在百里陌才会为了揪出杀害先皇后的真凶而四处奔波。 而百里陌也和林容乐说了这些事情。 现下林容乐就可以直接与胡焱解释:“我知道那些事情都不是天璇国的人做的,皇爷爷和我们说了,当初的事情是宫里的人做的,他这些年一直都有和外祖母有书信往来。” “估计是想提防宫里的人,才提前把你们都赶走的。” 胡焱蹙眉:“那陛下分明能与我们直说。” 靳付玄一向忠心,夜子狐做什么决定他都会认同。 “陛下有陛下的考量,他不说也是为了我们在外安心,你休要追问到底。” “我不在乎就算了,你可差点被屠满门!你还如此冷静!” 靳付玄这些年早就想通了:“当年战场失利错在我靳家,我虽不满,但我认了。” 胡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听听你在说什么!小殿下你看看这木鱼脑,真是气人!” “我还是去找我娘吧……” 林容乐才那么丁点大,而且还早就离开皇城了,他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情,根本无从判断这种事情。 还是去白岁安那边爬爬树,吃点果子好。 而几个小孩也见过常安从狗变成老虎,白岁安干脆也不装那么多了,随手就变点瓜瓜果果喂一下几个小孩。 路途遥远,在李家村里好不容易把自己孩子养出一点肉,现在每个人都瘦了。 恭昌死后,那七匹狼不知怎么了,被常安收编了,一直帮忙留意那一块地方的动静。 能够知道蛮国真的跟恭昌有勾结,因为第二日就有人往山上找来了。 一匹狼过来向常安汇报,白岁安将孩子留在营地,自己骑着常安就出发去看情况了。 有系统的加持,其他国家说的语言她虽然说得不流利,但也能听得懂,过去把人抓起来还能审问点什么。 可好巧不巧,白岁安找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被另一个人解决了。 许久未见,她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是百里陌。 真是奇怪,她昨日才让人去军营里送信,按照时间,不该这么快有回信。 百里陌见到白岁安,她一脸严峻地上前,道:“出事了,军营里好多人突然染病,浑身无力还吐血!” ------------ 第一卷 第220章 都不会染病 见白岁安从老虎背上下来,百里陌的表情还有些怪异。 来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连老虎都驯服了吗? 白岁安则是一边蹲下来,在那些被百里陌解决的探子身上搜寻有用线索,一边问:“现在营地里染病的有多少人?” “可以说七成的兵都感染了,前几日只有几人,殿下让军医给那些人看了,以为只是这些天降温,染风寒了,没想到没出两日,军医也染病了,我出发来找你时,最先染病的人里已经有一个毙命了。 如今殿下带头将那些生病的人暂时关在一处治疗,他说你医术了得,让我来找你帮忙。” 这下完蛋了,蛮国这边危险,也比军营里安全,白岁安可不好把孩子送走了。 “你呢?身体有没有异样?”白岁安起身,回头帮百里陌检查一下。 这病十分诡异,百里陌也不好打包票。 “我不知会不会有事。” 白岁安的手上突然多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白色“砖块”。 百里陌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白岁安拿着砖块后撤两步,朝百里陌比划了一下。 一串莹黄色的半透明数据出现在了白岁安的眼前。 这是空间里的检测仪,氪金后空间里解锁了组织的特效药库,用这个仪器扫描了之后,就能知道那人什么情况,需要用什么特效药了。 “有隐患,不过还没显现出来,你先坐着,我给你扎一针就好。” 百里陌虽然疑惑,但还是听了白岁安的话。 常安在干净的地方屈身趴着,让百里陌能靠着自己坐下。 第一次见这么乖顺的大老虎,百里陌紧绷着身体,小心翼翼地坐到老虎旁边。 但没有靠在常安身上,心里还是害怕的。 见老虎跟只大猫似的,还打哈欠,百里陌不由问:“这老虎怎么来的?” 白岁安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医药箱,里面全是系统按她的需求准备的药品和器具。 她一边把药剂吸到注射剂里面,一边道:“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小舒救了它,也是有灵性,一直跟着他们,昨日还把几个孩子带到这里找我了。” “什么?那几个豆丁都来了?” “季维、乐乐和雅舒都来了,一会儿带你过去看他们。” “将袖子拉起来吧,我给你打点药。” 百里陌将自己的袖子拉高,露出上臂。 她也是习武之人,一点小痛也能忍忍,只是第一次见这种上药方式。 用针管将药打入身体里,针扎的那一块地方凉凉的。 除了扎的时候有点痛以外,并没有奇怪的反应。 白岁安身上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百里陌也不追问这么多。 这样的人与自己是一边的,就是好事。 “好了,这几日都不可运功打斗了。” 特效药都是经过多次研究的,不良反应趋近于零,目前用药后也没什么忌口,就是不要剧烈运动。 百里陌点点头。 回去的山路崎岖,白岁安就让百里陌也骑在常安背上。 百里陌有些犹豫:“这,和马匹还是不同的吧?” “没事,就当骑马。”白岁安也是少见百里陌这么紧绷, 她不由笑道,“乐乐师父不会是怕这大猫吧?乐乐都不怕,一路骑着老虎从千恒到大蛮来寻我的。” “胡说,我怎么可能怕?” 上虎背时百里陌身子还有些僵,白岁安让她放心地扶着虎背,常安一路跑得稳健,百里陌也是渐渐适应了在虎背上骑行的感觉。 其实与骑马还是有不同的,马匹是听人的,常安便是一开始听白岁安的,后面都是它自己寻好走的路走,背上的两人坐上就不用过多担心。 “军营那边我一会儿自己赶过去,你就留在营地里帮我照看几个孩子好了。” “你一人过去,万一路上有危险了要怎么办?” “我的身手也不差啊。” 白岁安将目前要做的事都交代给百里陌,相信以百里陌的智慧,后面也懂得如何安排。 能向外传递消息的人除了夜子狐给白岁安留的暗卫以外,还有靳付玄的人,有事他们也能向外找人。 百里陌是懂这些事的。 不过她听白岁安说起这段时日做的事,也还是有些惊讶。 “不费一兵一卒,未被人发现,就断了蛮军的粮食供给?如何做到的?” 白岁安没有详说:“侥幸吧,估计那边没见过我这么狡诈的人。” 回了营地,还没和娘待够的几个孩子,听到白岁安要走,第一时间都是要跟着去。 林容乐虽然有点犹豫,但也站在妹妹那一边:“我可以留下来帮师父,娘还是把季维哥和妹妹带在身边吧。” 百里陌毫不犹豫就伸手拍了一下自家徒儿的脑袋:“胡闹,那边全是怪病,要是你们几个小孩病了,安安还要分心照顾多两人!” 靳付玄附和:“是,我们这边安全一些。” “我们不会病的。”林雅舒认真道。 “你怎知?”百里陌问。 三个小孩脸皱巴巴的,似乎在扭捏。 季维磕磕巴巴道:“就是不会有事……” 小孩心思一下就被大人们看穿了,白岁安干脆把三个小孩都拉到一旁。 白岁安问:“你们来这里前还去哪了?” 那边的常安也好奇地凑过来听,看他那副松弛的模样,也不像知道什么。 它和三个小孩一起来的,要是小孩们有什么事情忘了告诉白岁安,以常安的性子,巴不得要窜进白岁安的空间用人话告诉她呢。 季维低头不敢看白岁安,林雅舒又缩在林容乐身边。 白岁安干脆使出杀手锏:“不说我就不带你们走了。” “呀!”林雅舒立即扯了扯自己哥哥的袖口,“我想和娘走……” 季维小声附和:“我也要帮师父的忙。” 林容乐也想。 一番纠结之后,林容乐道:“我们见过爹了,爹让我们不要告诉娘,他说怕自己影响娘在外办事……” 忍了好久没去想夜凌澈,白岁安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担心夜凌澈的。 现在从小孩口里听到夜凌澈的下落,她终于放心了一点。 “他干嘛去了?” 暗卫都找不到夜凌澈,白岁安都快以为他也被人抓走关起来了。 “我们不知,爹让影叔叔帮忙给别人治病,说我们家的人都不会染病。” 和血缘有关? 怎么想也不对啊。 而且季维也笃定自己不会轻易染病。 白岁安突然会意,该不会她在家的时候有事没事给他们吃喝的东西都加了灵泉水,现在都对毒性免疫了? ------------ 第一卷 第221章 夜凌澈被抓了 但要带着几个孩子走,这件事还要和百里墨等人商议一下。 靳付玄:“如今军营那边形势严峻,如若蛮军趁此机会发兵,我们这立即就要行动起来了。” 有孩子反而行动不便。 百里陌摁下胡焱那蠢蠢欲动要掐指一算的心,严肃道:“我本就不在这边的计划之内,孩子交给我,你们自行办事也不会耽误。” 她的身手要保护几个孩子也不在话下。 虽然现在注射了特效药,这几日都不能打斗就是咯。 顿了顿,百里陌又道:“而且蛮国那边短时间内不会发兵,他们的探子来我们这边都还没回去呢。” 白岁安会意:“那就说明我们这边有蹊跷,最坏的情况就是蛮军那边派人来这里拦截我们,同时又去进攻千恒。” “那我立即召集弟兄们带好东西离开。”靳付玄立即就提出了执行方案。 百里陌将他喊住:“不,不用走。” 他们能立即想得到的方法,对面不会想不到,与其换个地方蹲着,不如就在这里。 “安安离去时制造一些撤离的痕迹,让后面来的人以为我们走了。” 一个人制造一群人离开的痕迹,这会不会…… 靳付玄自请要去帮白岁安。 被白岁安回绝了:“不用,我能做到。” 只有离去的痕迹而已,如果靳付玄去帮忙,就怕回来时疏忽了漏了一点线索。 百里陌要来了这里的地形图。 其实他们如今待的地方也是不易被人猜到。 山林地形平坦的地方要是有人驻扎,一定会被发现,现在白岁安的决定就是选择另一块地方,从那里出发开始制造半里的痕迹。 “那我们……”林雅舒立即去扯白岁安的袖子,“我们还能和娘走吗?” 小家伙们在旁边商量了好久,后面也没再提起他们的去留,现在听白岁安要动身了,便有些着急。 “当然不可以。”百里陌抢答,甚至将林雅舒给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这么小个娃娃,去军营那边人多杂乱,万一你娘顾不上你们就不好了,就和我留在这里吧。” “不要。”林雅舒扁嘴,“让哥哥留在这里就好了,我要和娘亲一起见世面!” 以前娘还说好了要让她继承衣钵的,怎么能办事不带她呢! 百里陌无奈看向白岁安。 白岁安摇摇头,勾手让常安过来。 “这样,你们和常安一起绕路出发,别在地上留下脚印了,去山下等我。” “好!”林雅舒立即从百里陌身上跳下来。 林容乐扶着妹妹一块坐上虎背,季维也坐了上去。 说好的留林容乐一人,现在白岁安一松口,他们反倒是一个都不留了。 百里陌失笑,不解地望向林容乐:“还记得我是你师父吗?” 林容乐点了点头:“所以我不能给师父添麻烦,我要去保护娘。” “她保护你还差不多!” 自己的徒弟几斤几两她还不知道吗?但百里陌也懒得骂,小孩待在白岁安身边也好,真有什么,白岁安也能先给小孩医治。 在大多数地方还是秋天的时候,千恒的最西边已经飘起了雪。 雪很轻,半空中的一点点白,落到地上便只剩一圈小小的水渍。 盖不住乱岗那还未被焚化的尸体。 每一条街都能听见人咳嗽吐血干呕的声音。 万辰不能进城,他虽然喝过白岁安的灵泉水调理了身体,但之前病了这么多年,现在身体一时间也没有强壮到什么地步。 亲自护送自己配制好的,用了灵泉水的药,就能说明他对这西边百姓的重视。 自己的下人蒙着口鼻,隔着城门与里面的烛影沟通。 阿龙听完下人汇报,再来告知万辰。 “烛大人说近几日城内死亡数量已经从每日二三十人,减至每日三四个人,药用对了,里面的情况已经好转了。” 万辰拢了拢自己的披肩,道:“药用对了就好,这把天气冷的快,我们去购些炭与棉服送去吧。” 药是万辰翻了他娘离世前的医术,再加上之前白岁安给他的那些天璇国研制药物的配方,自己配出来的。 他的医术没有那么好,穆林和他的几个同门也一起来帮他。 只是如今的药效只能达到减缓的作用,做不到根治,这一批药送来之后,他还要回去继续研制。 白岁安留的灵泉水已经被用得差不多了。 他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来帮助这些染病的人。 等万辰离开了许久,烛影才命人开城门去拿外面送来的药与粮食。 身边的人除了他以外,都蒙着口鼻,但那些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症状了,只是没到下不来床的情况。 如今能用的人也稀缺,为了让城里人都好起来,大家都在出一份力。 他们都说,城里这么多人的命,都是七皇子换来的。 暗卫都已经撤离这座城了,除了烛影以外,没人知道夜凌澈去了哪里。 但城里人都知道夜凌澈来过。 凡是有人问起,烛影就说夜凌澈去想办法救大家的命了。 可夜凌澈如今也自身难保。 一个月前,他发现了州府的人与朝廷中人有勾结,一路追查下去,竟意外发现所有线索都指向后宫之人。 后宫里有什么妃子,谁最有手腕,他是最清楚的。 果不其然,就在他发现那人的同时,那边也发现了他。 夜凌澈被抓了。 与其说被抓,倒不如他要自己亲自去见幕后之人。 那人只知道夜凌池是被白岁安救走的,却不知夜凌澈和白岁安有关系。 夜凌澈也在掩饰这件事,在对方给出有关夜凌池的线索之后,他轻易就上钩了。 后妃不易出宫,特别是在现在无后的情况,且皇帝身体抱恙,妃子们都要轮番到养心殿去关心皇帝的身体。 夜凌澈被关了许久,也就是他曾放出,为了找到夜凌池什么事都愿意做的言论后,那些人并没有对他怎么样。 有吃有住,就是哪也不能去。 外面什么情况,夜凌澈一概不知,他无条件地相信在外的白岁安与夜凌池能够处理好任何事情。 直到这么一天,有人来给夜凌澈传话。 说夜凌澈要想知道夜凌池的下落,就帮忙带兵攻打皇城。 ------------ 第一卷 第222章 到军营 好大的胆子,居然让皇子带头谋反? 夜凌澈并没有立刻答应,他要是答应太快了,背后之人多疑,说不定就更要怀疑他以身入局了。 所以夜凌澈对传话那人说:“我为何要对我的父皇下手,如若我兄长还在,他定不希望我帮人去害父皇。” 传话之人蒙着面,只能通过声音去判断他是个男子:“皇帝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们兄弟二人,你又何必如此忠诚于他?你在外这么多年,难道就不知道皇帝从来就没有派人寻找过太子的下落吗?” “那又如何?”夜凌澈看起来不为所动。 那人又说:“如果我告诉你,太子遇害是陛下的主意呢?” 很新颖的说法。 夜凌澈脸上浮现出一丝怀疑:“怎么会?” “不然他为何不在意太子一家的下落?改立太子会引人怀疑,他如今什么也不做不就正好表现了他的意图?只需一份传位诏书就能将皇位送到他想要的人手上。” 那人的声音带着些许诱惑,“如果你带人攻入皇城,皇位就在你手上了。” 夜凌澈不傻,那人分明是让他给别人做嫁衣。 他们想捧上皇位的人不是他。 “说直白一些吧,我不想要皇位,在这里和你们周旋这么久,只是想知道我皇兄的下落。” 太容易上钩也不是夜凌澈了。 那人不急不缓道:“那便起兵吧,当年之事是陛下一手策划的,太子是死是生,生在何处,他一定知道。” 夜凌澈思索了许久,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又粗略探查了一下他们的兵力,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 再看千恒军营那一边,有了探子传递的消息,蛮军那边果然有了想进攻的动作。 可当初让呼迩荼再稍等片刻的是恭昌,现在恭昌不见人影,派出去找的人也没有回来。 呼迩荼很怕这是一场计谋,对面军营的惨状都是装出来的。 千恒国人熟读兵法,诡计多端,这么多年蛮国在战事上没少吃亏,如今也只好再分一小队的人去追恭昌离开的方向。 他这一举动也给白岁安争取了赶路时间。 常安载着三个孩子一路狂奔,白岁安全凭腿脚赶路,奈何路途遥远实在是难捱。 也是运气好遇上了恭昌那边给蛮军送粮的车队,刚好劫粮抢马,多了一匹马,白岁安赶路都方便一些。 怕走大道会遇见人,又只能走小道绕路。 期间几个孩子在虎背上颠得晕乎乎的,隔三岔五要停下来给他们缓一缓吃点东西。 出了蛮国地界,他们就不用躲躲藏藏了。 到了军营,夜凌池亲自带兵巡防,他在前还能看着精神抖擞,身后跟着的人就算努力挺直了脊背,走起路来,步伐也是沉重的。 这块地方已经被病气包裹了。 马蹄声接近,那些昏昏沉沉的人立即打起了精神,握紧长枪随时准备迎战。 而来人却是一个骑着马的女子,和骑着白虎的三个孩子。 不用禀报,夜凌池自己就看清了来人,他让手下都可以放下戒备先休息一下了。 自己迎了上去。 他很清楚,白岁安来了代表现在军营的情况能够好转了。 可没想到白岁安会把孩子带过来。 “之前收到你那边的消息,还以为你会把孩子留在那里,等事情处理完了再让百里带来。” 白岁安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夜凌池:“我身边安全一些,而且阿陌现在吃了药,这几日不能打斗,要是有事也护不了几个孩子。” “先让营里的所有军医都集中起来,我先把他们治好再分开一块去救治其他人。” 夜凌池点点头:“那孩子们?” 林容乐道:“我们骑着常安帮忙巡逻。” 他已经看见那些巡逻的士兵们多多少少也染病了,只是情况不严重。 能让大家都有空休息是最好的。 既然来了也是能帮上忙,夜凌池也就由林容乐去做事了。 白日里可以让他们巡逻,夜间还是需要士兵们轮岗戒备的。 士兵们都不清楚这女人和小孩是什么来头,但见将军如此信任他们,便都听从了安排。 只是有人担心:“万一那姑娘和小孩也染病了可怎么办?” 这病实在蹊跷,夜凌池没有染病,他们姑且认为是将军身强体壮,可女人和小孩能壮到哪里去? 夜凌池只是让大家放心:“他们一定能救大家的。” 就像当初白岁安让他眼睛恢复一样,这次她都赶过来了,就一定能够救军营里的人。 夜凌池单独腾出一个营帐给白岁安和孩子们,白岁安和几个孩子都没过去看,到地方就开始帮忙了。 看了几个小孩拿着棍子学着将士们的模样徒步巡逻,周边的将士们又心酸又觉得好笑。 那只大白老虎也到处去走走闻闻,似乎在熟悉营里人的气味。 已经有两个军医病得不省人事了,白岁安逐个给他们注射特效药。 还有意识的军医看到她这这病方法还觉得好奇,但白岁安并没有闲聊的时间,她还要发药。 军营里的人这么多,要想一个一个打特效药那也太花费时间了。 所以她要先发点口服液给大伙先缓解一下病情。 “各位先生要是身体恢复了,就来找我,我教你们刚刚那个治病的方法,还需要你们帮我一同救治大家。” 白岁安一句话就让那些军医把话咽下肚了。 一个年老一些的军医略带担忧地给了夜凌池一个眼神,夜凌池却笑着点了一下头,让他放心。 “大哥,帮我召集一下现在还能动的人,我需要人帮我发药。” 那边白岁安一句话,夜凌池就屁颠屁颠去办了。 可谓对白岁安是完全的信任了。 夜凌池出去喊人,一群军医就干瞪眼看白岁安在药箱里拿出一排又一排拇指大小的黑瓶子。 也不知道那个药箱怎么装得下这么多药瓶,就跟取不完似的。 夜凌池让人在外面排队,白岁安也抱着药瓶出去了。 也不问多少人,就让那些人自己喝一瓶,再给其他人每人喝一瓶,分完了就再向她要。 军营里人这么多,现在症状轻到还能随意走动的也就不到百人,还有些人是病厉害了还强撑着出来帮忙的。 见他们意志力强,白岁安挑了几个过来,让他们打针先。 打完针也不能剧烈运动了,那些人也就能老实安分几日了。 ------------ 第一卷 第223章 蛮军攻来 天很快就黑了,病的人多,都吃不下什么,都是煮大锅粥喝才行。 在起锅煮粥这方面就夜凌池自己带头干了,让白岁安专心带人去给人治病。 可白岁安带着孩子赶路过来的这些天,呼迩荼派去找恭昌的人也什么都寻到。 粮车又被劫了一趟,认为大事不好的呼迩荼已经不坐不住了。 宁愿在战场上战死,他也不愿在营里坐着饿死。 很快就趁着夜色带兵打过来了。 将士集结起来,走路都觉得天地在震动。 早早跑去外头捕猎的常安也是在察觉到动静后,发出一声巨大的虎啸。 声音穿透力很强,不仅蛮军听到了,千恒军营这边也听到了。 白岁安立即就反应过来了,她起身将自己的药箱放下,立刻去找夜凌池。 夜凌池也刚好跑来寻她。 “刚刚那是常安的叫声?” “对,你先组织还能打架的人在营里候着,准备好弓箭,我出去拦人,要是拦不住,你们就射箭抵挡他们一会儿。” 现在这点人去和蛮军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了。 “你一个人怎么拦住那么多!”夜凌池很是着急。 白岁安突然从空间里取出夜凌池的命灯,塞给他:“这不还有一个你能垫底,这是你的东西,看看能不能把真气取回来。” 她都快忘了命灯这事了。 夜凌池一脸懵,但手上的灯台确实给他一股熟悉的暖意,也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向他。 几个孩子跑过来。 “娘,我们能做什么?” 他们也听到常安的叫声了。 “你们帮那些士兵哥哥吧。” 身体都不好,要是想长时间射箭,身体吃不消,让几个小孩帮忙扶住他们的腰部,借点里给他们或许能好一点。 林容乐一脸正气:“师父教会我了,我现在准头可好了,我也射箭。” “好。” 常安跑回来,白岁安骑着它向外走,迎面对上了蛮国的军队。 一个人在军队面前是如此的渺小,但这一人一虎敢面对装备齐全的大军,也会让人心感蹊跷。 前排的士兵高举着火把,走近了些才看到白岁安的身影。 赶紧向后禀报。 不等呼迩荼骑马上前,前排的人突然被炸出了一个坑。 马匹受惊四处冲撞,被炸到的人也分成了好几块,带着暗红飞向四周。 呼迩荼赶紧让人往后退。 有人大喊:“是火药!那个女的朝咱们丢火药!” 这下大伙更慌了。 怪不得说千恒敢派新将军上阵,原来是做出了威力如此强悍的火药。 是怎么用的? 呼迩荼回过头想看看那火药的模样。 只见一个女子骑着白虎追赶着他们,将一个圆球状的石头丢向人群,很快便又炸倒了一片。 可对方只有一人,还只是一个女子。 呼迩荼怒喝:“都不许跑!就一个女人,她总不敢把自己给炸了,都给我冲上去,把她生擒了!” 不想杀了白岁安,是呼迩荼想从她手上知道怎么做出这种火药。 这个时代的人都是用原始的打仗方式,像这种一个能炸到一片的东西,要是得到了,就能轻易拿下其他国家。 往大了想,他要想自己为王也不是不行。 去他的皇权,一块“石头”都给炸咯,他才是皇权! “杀!” 凶猛的蛮军在混乱中找到目标,受惊的马匹不易控制,他们便拿着长枪自己杀上去。 如呼迩荼所说,对方就是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打过这么多人。 人是只有一个人。 白岁安可不只有手雷啊。 她从虎背上跳下来,利落的动作能让呼迩荼判断出来吗,这个女子身手不凡。 老虎能灵活地躲开人群的围攻,还能趁乱收拾几个人。 虎掌拍下去,隔着衣甲都要给人拍扁了。 出发前白岁安让它保护好自己。 所以常安只是在有机会的时候才行动,多数还是在躲避刀刃,顺便吓唬那些马匹去撞人。 而白岁安在下来之后,夜色迷人眼,她一袭黑衣混迹在人群之中。 如鬼魅一般,打起来季维不见人了。 甚至抢夺了火把做武器,点燃了一群人。 一群人,连一个女子都制服不了。 呼迩荼忒了一声,拿过弓箭,箭头瞄准那匹老虎,利落发射。 老虎来不及躲避,那一箭直接嵌进了他的前腿里。 常安痛呼一声,用尽所有力气一瘸一拐地逃离这片地方。 动物可以随便对付,但人就不一定了。 呼迩荼取出自己的长枪,下马奔向白岁安。 他的副将下令:“先去攻打千恒军,这个女人将军会解决!” 让一个女人出来拦截,那就说明了千恒军营的情报如探子所说,已经岌岌可危了。 白岁安人力有限,她一个人确实拦不住这么多人。 但是营地里还有个夜凌池,他应该恢复了真气了吧? 身后是意志坚定的千恒军队,她只需要尽力做到自己该做的就是了。 比如把两个发号施令的人先斩掉。 方才还在丢“石头”、抢火把做武器的女子,手上突然多出了两把锋利的砍刀。 她没有与呼迩荼正面交锋,还是隐身于人群里。 双刀十分熟练,不断重伤往前冲的士兵,打乱蛮军的阵型。 她的身体轻盈,轻松地就踏人飞起,双刀被舞出了花样,即便有人抬起长枪挡上,那截木制的枪杆也能被刀锋直接切断。 远处的千恒军营果然没再派人迎战了。 突然,天空被射来的火箭所照亮了。 火箭是一支一支地射出来,少,缺很准。 每次都是射到了人群之中,引起慌乱。 等蛮军再近一些时,就有更多的带火的弓箭射出来了。 射得最远的是夜凌池的箭,在大军压来之前,他将用最大的能力去帮白岁安缓解对阵的压力。 他的手边也准备好了长枪,大军要是真的逼近了,他也会像白岁安一样亲自下去拦人。 那边呼迩荼已经和白岁安遇上了。 因为白岁安实在是太诡异了,真的有人能取众人首级,还能全身而退的。 白岁安身上全是大蛮将士的血,女子沉着张脸,平等地漠视所有人,也平等地不惧一切。 呼迩荼已经不打算对白岁安手下留情了。 若是让人知道大蛮的军队被一个女子击溃,传出去怕是要被笑一千年。 枪头与刀锋碰撞,长枪被震得险些脱手。 呼迩荼惊叹这个女子的力量,也不得不对这次交锋重视起来。 以为自己亲自上阵就能擒获白岁安的他,已经不认为自己能轻易取胜了。 这个女子就是千恒新派来的将军? 那这也太恐怖了…… 怎么会从来没听过她的名号? ------------ 第一卷 第224章 蛮军撤退 夜凌池已经拿起长枪骑着马匹杀了出去,许久没上战场的他还以为自己在对阵时会生疏。 可能是自己这段时间八感觉练回来了,又可能是从小傍身的真气回来了。 现在的他如鱼得水,任何人都拦不住他。 大蛮的副将们见呼迩荼在一个女子面前渐渐处于下风,也拔剑去帮他。 顺便给呼迩荼送上了他自己的剑。 长枪手长,奈何对面打得凶。 那双刀要是将长枪劈成木棍,被砍脑袋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一共四个副将,再加一个呼迩荼。 白岁安一个脑袋、两只手和两条腿,打五个人和容易吧? 而且人多还更容易被她牵着鼻子走。 打着打着,他们的剑就乱了。 特工的存在就是用最少的人力,做最多的事情。 有的特工专攻信息破译方面,也会有过人的身体素质。 但白岁安不一样,她是实验室里出来的特工,本身就异于常人,而且组织给她的定位,就是人形武器。 这个时代的人要想伤她,还是太难了。 耍着双刀,一刀牵制人,另一刀就已经抓住其中一人的破绽,刹那间,人头落地。 呼迩荼等人都来不及惊诧,因为白岁安的动作还没停,谁先放松警惕,谁就先脑袋落地。 眼看攻打军营那边的人都还没进去,其中一个副将大喊:“退兵!都先退回来把这娘们砍了!” 今日的种种情况,他们只能归咎于是自己中计了。 千恒并没有中恭昌的轨迹,里面的人还是强得可怕。 这一战损失的人真的太多了。 现在让士兵们先撤,他们这几个将领在白岁安这还不知该如何脱身。 只能让人先来牵制住白岁安。 能跑多少是多少。 但是大蛮的人撤了,也就意味着夜凌池能杀出来了。 事情和呼迩荼想的不一样了。 一切都从自己轻视白岁安开始,而夜凌池的出现,令他的感觉更加不妙了。 他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也不是第一次见夜凌池,不是说夜凌池没了吗? 为什么他们大蛮军队的噩梦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带了一个新的噩梦? 但很快他就不会再做梦了。 因为白岁安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无一例外,能死的都杀了。 甚至又用雷炸没了大量蛮军,没了将军,军队就乱了,就算跑回去,也会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想要东山再起是很难的了。 这一夜的动静很大,离此地最近的两国城镇都能听见。 也让在客栈里的苍弥有了灵活应变的机会。 不少人下楼问掌柜,是不是千恒军队要攻来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打过仗,像今夜这样声大如雷的情况倒是第一次见。 掌柜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动静,两腿打战。 苍弥和几个胆大的住客都走出去看。 夜色很浓,往声响那边眺望,也看不出什么。 苍弥快速地朝楼上看了一眼,就见苍翡和阿狼已经从窗户出去,踩着别家屋顶溜出去了。 他继续与身边住客埋头讨论这场战事。 “这次响动如此大,怕是过了今夜,两方必有一个丢了城池。” “没听见有马蹄声朝这边来,应该是千恒败了吧?” “怕是如此。” 千恒败了吗? 苍弥心里还是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跟着白岁安来到了这里,他的立场就偏向了千恒。 若真的是千恒败了…… 他也会为今夜陨命的千恒将士祷告,再与白岁安一同,将之后的胜利送给千恒国。 今夜的蛮军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最先骑着白虎出来拦人的白岁安已经在他们的心里,安上了“厉鬼”的名号。 众人一路逃回军营,又不知哪来的人,竟然将军营里驻守的人都除掉了,还将军营里所有的物资给劫走了。 有人大呼:“撞鬼了!一定是撞鬼了!”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么离奇的事情? 怎么会有女子一人牵制大军毫发无伤,还能把大将的脑袋都斩下? 军营里不是没人留下,为何回去后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怎么想也不会有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啊! 蛮国的天塌了。 很快就有人站起来,带领他们重振旗鼓,但军心已经涣散了,营地里没有粮草,没有药,受伤回来的人得不到医治,也没东西吃。 山林里不知为何也遇不上什么猎物,果子也没多少,就跟糟了蝗虫一样,什么都不剩了。 只能啃叶子和树皮,挖点虫子将就着吃。 送去的求援信也不知何时才能得到回应。 多数人心里都是不想再打了。 两军交战的机会都没有就落败了,真要打起来就更不用想了。 千恒军营。 不仅是蛮军第一次见识白岁安的实力,也是千恒的人第一次见识。 见白岁安来了就给人治病发药,还以为她只是一个医女。 常安蜷缩在地上,林雅舒拿湿布给他擦到了前肢留下的血迹,弓箭后半截断了,要想把箭取出来还需要一些功夫。 白岁安擦掉自己脸上、脖子上以及手上的血迹,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吓人。 她上前接过林雅舒手上的湿布,道:“这么晚了大家都空着肚子,你和哥哥们一起去将吃的发一下吧,我来弄。” “好。”林雅舒小跑离开。 常安用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白岁安,鼻子发出哼哼声,似乎在说伤口好痛。 季维已经把白岁安的药箱个找来了。 白岁安伸手揉了揉虎头,道:“这些天你帮我太多了,从现在起你要好好养伤了,可不能再跑去山里玩了。” 常安眼神幽怨,正是在山林间野惯了的年纪,不让他去山里野,它上哪去找小动物玩? 很快,白岁安帮它取箭头的行为就让它疼得嗷嗷叫了。 周边人也是第一次在老虎的脸上,看到了娇弱。 痛得哼哼唧唧,眼睛水汪汪,那虎掌就只能抠地面,还要找机会用脑袋蹭白岁安的手臂,似乎在撒娇。 这么大一只老虎,大家都怕他吃人,这下好了,看着不像是吃肉的老虎,像是爱吃草的…… 大伙跃跃欲试,都想和这老虎玩一玩。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和活老虎玩过,就是怕玩完这一辈子没了。 ------------ 第一卷 第225章 见益春馆 一个瞧着还算年轻的小伙子走上前。 这会儿箭已经取出来了,白岁安在给常安的伤口上药包扎。 一道影子挡住了火光,头顶响起一道男声:“医姑娘,这老虎不咬人吧?” “医姑娘?”白岁安疑惑抬头。 那小伙子憨憨一笑:“也不知你名讳,想到你一直在医治大伙,就这样喊你了……” “我姓白,老虎不咬人,就是爱贪玩,你们要是养病无事做,可以陪他玩一下。” 白岁安看穿了小伙子的想法,周边也有不少人看着,她索性就让那些好奇的人都可以上来和常安玩一玩。 比较她这段时间要忙着给人送药打针,常安养伤不能乱跑,不好来找她玩。 很快常安周边就围满了人。 都是第一次玩老虎,大伙也不知怎么逗他。 要么在那里“嘬嘬嘬”,要么就是摸一摸皮毛,夸夸这大猫长得真俏。 一夜过去,昨夜在军营边上放箭的人目睹了白岁安的英姿,很快就将事情传遍了整个军营。 一时之间,白岁安名声大噪。 而且有了她发放的药物,大家的病情也有了明显的好转。 病得下不了床的人,现在都可以坐起来了。 胃口都好了一些。 白岁安还从空间里拿了些水果,让林雅舒把水果切块分给大家,多补点营养。 有人私下朝夜凌池发出疑问,白岁安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东西。 夜凌池也只是让他们把好奇心咽回肚子里,那些人就不再说了。 哪有和救命恩人对着干的道理? 硬要说,也不敢和白岁安对着干。 她的实力可是不容小觑。 “就军营的人染了病吗?城镇里的人呢?” 白岁安在吃饭时问起了夜凌池。 照理说,军营怎么会无缘无故开始流行起了传染病? 夜凌池回答:“最早病的人已经死了,我们怕把病带到城里,也没派人去看过。” 主要是在白岁安没来之前,就他一人是没事的,这么多人要他帮衬着照看,他也不好走开。 这两天白岁安已经教会了最先恢复的那匹军医们给人注射药剂的方式。 从空间里取出的替换针头、碘伏和棉签棉花一类的东西。 军营里的都是老军医了,本就对经络脉象比较了解,白岁安在给人扎针的时候演示给他们看,又用自己的手臂给军医们试了试,基本都是试过了就会了。 现在白岁安不用像之前那么忙,便想着带孩子们去城里看看。 顺便去见见暗卫,问一下有没有夜凌澈的消息。 “去吧,那边不会这么快起兵,你们劳累了好些天,去外头玩玩也好。” 夜凌池是还要留在军营里的。 “那我们和娘去外头带好东西给你们。”林容乐搭话。 夜凌池笑问他:“什么是好东西?” 林容乐认真道:“被褥、炭火、肉、伤药都是好东西。” 这些都是都是林容乐这段时间在军营里生活时想到的。 他是第一次来军营,对这里的事物一直很好奇。 去问将士,那些人也就把他当做普通小孩,说的都是一些浅层次的东西。 毕竟夜凌池和白岁安都没有暴露身份的打算,认出了夜凌池的人,在听到皇帝圣旨说来的人是将军后,也都配合没往外说他的身份。 夜凌池笑了笑:“要买这些,你们也提不动啊。” 白岁安似乎知道夜凌池下一步的安排,道:“拿得了,放心好了,不用派人和我们一起走。” 大家好好养病才是正经事。 而且她之前也问过夜凌池,军营里也不是很缺被褥和炭火。 “保护他们。”夜凌池扬了扬头,说的是要保护白岁安身边的三个孩子。 “我们很厉害的!是娘亲自教我们功夫的!”林雅舒立即回嘴。 夜凌池身边的副将跟着夜凌池一块笑了,都在笑这几个孩子天不怕地不怕。 其中一个副将说:“再厉害也还没长大呢,还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让自己爹娘担心,知道吗?” 孩子们都没在军营里喊过夜凌池为爹,都是学别人的样子称呼她为“将军”,几个副将只知道他们是白岁安的孩子,都不清楚其中的关系。 都是大老粗,心也大,看出林容乐和夜凌池长得有几分相似,还夸林容乐像个少年将军。 军营临近的是自山城,进城前就有个乔装的暗卫与白岁安接头,告诉了她城内的情况。 因为有千恒大军在前,城内并没有明显地受战乱的影响,但也没有像西部地区或者军营那样大面积染病。 白岁安和孩子们就装作普通妇孺,在街上逛逛买点小零嘴,顺便去留意周边的事物。 街道上完全就是一副安居乐业的景象。 白岁安背着背篓,顺带采买了一些肉和菜,从背篓放进空间里,转悠着,就在一块牌匾上看到了熟悉的字眼—— 益春馆。 都开到这里来了。 苍弥不清楚益春馆在其他国家的据点,所以白岁安才会把他们留在蛮国,去趁乱一锅端。 白岁安带着小孩走进店里,就有人迎了上来。 虽然穿着朴素,那迎接的人也是对白岁安客客气气的。 “这位夫人,是要看诊还是抓药?” 白岁安拢着几个孩子上前,眉目柔和,细声道:“我相公在军营,我昨日带着孩子过去给他送了些被褥,他们那好像是病倒了好多人,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有事,让我来这看看。” “我这心实在是慌,孩子们想爹就都带过去了,没想到出了这种事,能找大夫来先给我家小孩瞧瞧身体有没有问题吗?” 她表现出了身为一个母亲的着急,那人微笑安抚她,带他们走去偏屋。 三个孩子都默不作声,白岁安虽然没和他们商量,但他们既然来了,就会配合白岁安装下去。 益春馆的大夫不是在大堂坐诊的,大堂只负责抓药,要看病还是在偏屋里候着,跑腿的会按照情况去请相应的大夫。 人这会儿还没来,林雅舒偏头看了一下白岁安,小声问:“娘,装得不像怎么办?” 她刚刚还贪嘴把哥哥的糖葫芦吃了,说不定一会儿大夫让她张嘴,满嘴都是糖渣。 白岁安逐个抚摸了他们的脑袋,道:“应该不会凑巧有事的,恐是今日天寒感染了风寒,要是还吃不下饭,回去时娘再给你们买点山楂开开胃。” 都暗示到位了,三个聪明孩子点点头,在肚里编织着一会儿的说辞。 ------------ 第一卷 第226章 酒的问题 很快一个中年男子穿着长袍,提着药箱就进来了。 白岁安立即起身,着急地将林雅舒往外一推,道:“大夫你先给我小女瞧瞧,年纪小的身体弱些,昨夜回家后就一直吃不下饭,方才让她吃了好几个糖葫芦了,也是说没什么胃口。” 大夫脸色有些凝重,挽起自己的袖子,低喃道:“是嘛?那糖葫芦吃多了也是不好……” 他权当是妇人不懂,病急乱投医。 林雅舒将自己的小肚吸回去,其实她不止吃了糖葫芦,刚刚还吃了不少糕点。 之前没进过城,一直都没怎么吃好东西,突然就林容康附体,看见什么好吃的都馋了。 娘说糖葫芦促进消化,她就吃得可起劲了,还想着一会儿再让娘买点好吃的。 已经用茶水漱过口了,也不知大夫会不会看出来。 不过这个大夫一直没有让林雅舒张嘴看舌头,而是随着号脉的时间,面色逐渐低沉,似乎很严重。 又顺带问了问白岁安情况。 “好几日前军营那就没让城里给他们送粮草了,夫人怎么想到跑去送东西的?” 白岁安无奈道:“孩子还这么小,都挂念着他们的爹呢,加上我担心他,便想着去给他送点东西。” “见到人了?” “没,见到的是他的同僚,都蒙着面,说是营里的人都感染了风寒,病得厉害,好多都下不了地。” 白岁安没给大夫插嘴的机会,她继续念叨, “昨夜回去我们一家子就头有些疼,睡不好,鼻子还有些水,不知道是不是也风寒了。” “大夫你说哪门子的风寒能严重到下不来床啊?我们一家都是要下地干活的糙人,那身体多好啊,军营里那些更是日日操练,都这么严重了,可怎么办啊?” 大夫抬手,让林容乐过去给他把脉。 林雅舒乖乖让位,林容乐坐过去,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大夫看,似小孩无心发出的疑问:“伯伯,你真的会看病吗?” 那大夫拧起眉头,道:“怎么就不会了?难不成我这店里还能没有真大夫?那我开什么店?” 白岁安欣喜: “这店是你开的?太好了,你医术一定很高超,一定能看出我们一家人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林雅舒仰着小脸望着白岁安,娘的话好密啊。 难道厉害的人都能够游刃有余地与人交流吗? 她光看着那大夫的脸,就不想和他说话了。 那脸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长得贼眉鼠眼的,都怕他在外面偷别人的粮食。 林容乐没有说话了,就是盯着大夫,等了一会儿,又问:“瞧出我身体有什么问题了吗?” 大夫睨了他一眼,似乎是因为他的急躁而心烦,摆摆手:“就是普通风寒,一会儿给你们开些药服了就是,下一个过来。” 季维上去,坐下时还突然捂着自己的心口干呕一下,道:“我胃胀难受,什么都吃不下,路上闻到香味后就一直犯恶心。” 三个孩子里,他是演得最像的,而且进来后就没喝茶水,嘴唇有些干裂,脸色一沉,瞧着情况是真的不好。 林雅舒都不由多看了几眼。 季维撒起谎来都不带慌的,睫毛一颤一颤地,眼神无光,呼吸都沉重了,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就等着大夫说结果。 大夫摇头:“就是风寒,多喝些水,到你了。” 白岁安上前,露出手腕。 她就什么也不做,等着结果。 不出意外,也说白岁安感染的是风寒。 “营里的将士们应该和你们情况一样,严重的话怕药要不够用,你们别担心,之后我派人给他们送些去就好了。” 白岁安露出欣喜之色:“真的吗,那太好了,多谢馆主,营里的将士有救了。” 付钱拿药离开,出门时就有人一直尾随了白岁安他们。 白岁安朝暗处使了个眼色,再用手悄悄比了个手势。 她不会等自己离开了再让人下手,给人留的时间越多,就越容易出事。 所以让暗卫直接去抄了益春馆,把里面的人都抓起来。 就连小孩都看得出来那个所谓的大夫并不会给人看病。 都是听症状开药而已。 而且开的也不是什么好药。 白岁安看着他抓的药,药材都对,但她嗅觉灵敏,能闻到药材上都附着其他东西,就算被药味掩盖了,她还是闻得到上面药粉的味道。 再去买一些吃食带回去犒劳军营里的人,白岁安就回去了。 之前她和夜凌池通信时也没有提过益春馆的事,怕是在城里人运送物资时,吃了暗亏吧。 不过这自山城的百姓虽然安居乐业,但人也确实少,商铺不多,路上的人都是稀疏的。 寻常小巷里也不会看见乞丐栖息。 总觉得少了点味道。 回了军营,白岁安询问了夜凌池物资相关的事情,却得知军营里的药物都是城里的其他医馆送来的,并没有益春馆送来的药物。 这就奇怪了,那军营里的人是怎么染上怪病的呢? 百思不得其解,夜凌池给白岁安找来了附着对接物资的士兵过来问话。 最先染病的也是对接物资的人,虽然已经死了,但同一岗位不同班次的人之间也是有了解的。 “城里人是一心为了我们军营好,每次送的都是我们该用得上的,又怕天冷我们受不住,之前还给我们送了酒来。 那些吃食我们都是特意尝过的,没问题才带回来。” “酒?” 白岁安看向夜凌池,夜凌池摇头:“之前天也没这两日冻,也用不上酒,现在大家都在吃药,更不会喝了。应该都还在,可以带你去瞧瞧。” 夜凌池带着白岁安去了放物资的营帐,让人找了存放酒坛的那块地方。 根据之前的登记,找到了两个大酒缸。 约莫有一米高,有一缸明显有开封过的痕迹。 白岁安直接舀了一碗出来,放在鼻尖轻嗅,酒味过于浓重,一时之间判断不出里面的成分。 但能知道这酒有放药草进去酿。 一个士兵说:“尝过后那几日也没出什么事,要真的知道有问题,我们就把这酒倒掉了。” 如果真的是这酒的问题,那就是他们的过失,几个平日里负责运送物资的士兵脸上都面露急色。 城里一直送的东西也说被检查过的,到了军营每次例行检查都没查出问题,所以才轻信了他人,给营里制造了这么大个麻烦。 如果不是白岁安和夜凌池,那天蛮军攻过来就真的把他们一锅端了。 “别急,不一定是这酒的问题,你们先出去和大伙一起起锅吧,我今日买回来的肉可不少。” 白岁安柔和一笑,将士兵们都支走。 只有她和夜凌池在帐内时,她才直说:“是这个酒的问题,今日我去益春馆开的药里就有一样的成分在里面。” 用系统的机器一检测就知道其中的作用。 益春馆的那包药是加重染病者风寒发热的症状,想让接触情况的白岁安等人快些病死。 而这酒缸里比那些药多点成分,食用后会出现风寒的症状,如何大夫按照风寒的症状开药的话,那情况便会加重,再加上军营人口密集,通过唾沫传递病毒给其他人。 就会病倒一片人。 这类的药方,白岁安在救夜凌池的那个地洞里搜刮的东西上见过,但是那里记录的都是未成功版的。 没想到真给恭昌的人做出来了。 恐怕千恒国西部地区就是他们用来实践的地区,然后再把这种药通过酒送到军营。 “不知道其他军营有没有出事。”夜凌池不由担忧。 ------------ 第一卷 第227章 夜凌澈带叛军围城 “不好说。” 现在传递消息的速度太慢了,他们要收到别的驻守军队的消息还需要很久。 等苍弥把蛮国那边益春馆的人找了,拔了恭昌在蛮国的势力,白岁安就要走了。 她还是要解决这边的隐患,完事了就去找夜凌澈。 “还有什么要做的吗?”夜凌池问。 白岁安错愕地抬头,就见对方爽朗一笑:“现在军营里的人都好起来了,之后的事不用你自己独自承担,交给我就好。 你心里在挂念小澈吧?” 都拜过堂了,白岁安大大方方承认:“嗯,西边的形势也很严峻,我怕他出事。” “小澈在你面前看着是好欺负了些,但他也是皇家子弟,是我亲手教会他生存之道,他不差的,绝对不会出事。” 白岁安轻笑:“但愿吧。” “打算何时动身?” “嗯?” 夜凌池:“我不是说了吗?把你还要做的事告诉我,我安排人帮你做了就好,这么多将士在这,没理由一直依靠一个小姑娘。” “那好啊。”白岁安和夜凌池回了之前的营帐,将自己计划要做的事给说了出来。 包括与靳付玄对接的事,苍弥和靳付玄他们都在蛮国,清算益春馆残党一事是苍弥负责,靳付玄就是带人伏击蛮国援军。 白岁安只是给他们发放任务,具体行事都是他们自己安排,现在夜凌池就是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提供助力就好了。 至于几个孩子,白岁安想把他们留在军营,他们也不愿意。 只能一起打包带走了。 一家子都比较着急,如果不是夜凌池拦着,都想吃完饭就动身了。 现在倒是定了明日天亮后再走,老虎会引人注目,白岁安打算进城前给常安喂灵泉水,再去城里购置一辆马车上路。 夜色降临,白岁安带着孩子们歇下了。 买多久,就有不速之客来了军营。 夜凌池赶到白岁安他们休息的营帐,将人叫醒。 白岁安裹上外衣便出去了:“何事?” “丈人派人来送消息,说皇城被围了!” “谁围的?” “都在说是小澈勾结镇国将军,趁陛下病重起兵造反,如今皇城的人都不能出城了,也不许任何人进去。” 夜凌池早就有了想法, “如果我带兵离开,怕是要也安上个谋反的罪名,当务之急是你和暗卫们赶回去,让暗卫去看看父皇情况如何,你寻机会去找小澈,他一定是被人胁迫了,破局之法在他手上,看你们如何安排了。” 白岁安问:“这事总该有个获利者,我不清楚你们皇室子弟的关系,你先和我说一下,与你竞争皇位的人是谁?” 她这个问题,倒是问住了夜凌池。 想了很久,夜凌池摇头:“我出生后便被立为太子,宫中弟兄与我关系并无不合,更多的是偏向与我,但硬要说的话,在身份地位名声上能与我争一争的话,便是贵妃的孩子,四皇子夜凌卓。” 印象里,白岁安记得夜凌澈与他说过这个名字,说陛下如今最看重的是夜凌卓。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骑马离开。”白岁安目光落在身后的营帐上,道,“他们我还是不带走了。” 夜凌池点头:“那边危机四伏,不带走也是好的。” 进帐内就见三个孩子站成一排,想必刚才在外面的谈论他们也听见了。 谁也没闹着要和白岁安走。 林容乐拉着妹妹的手,道:“娘,我们会保护好妹妹的,等你把爹带回家,我们就能团聚了。” 常安围着白岁安走了两圈,也很是不舍。 都没有怎么陪伴他们,就要离开了,白岁安分别捏捏孩子们的脸,道:“等回家了,娘带你们天天去酒楼吃饭,咱们再吃得白白胖胖的。” 要白岁安带兵赶过去是不现实的,所以夜凌池建议她去皇城周边的几个城镇里找驻城军求援。 但边境离皇城实在是太远了,谁也不能保证白岁安赶过去的时候皇城的情况如何,夜凌池只能尽量交代多些应对的方法给白岁安。 历时半个月,白岁安一路快马加鞭到了皇城外围。 赶路时,每次累了就带着马匹进空间里休整一下,每到一个人多的地方,都尽量去打听皇城的动静。 听说四皇子夜凌卓带领禁林军和叛军打起来了,周边的军队都已经去支援了,奈何叛军兵马多,就算是里应外合,都难以在叛军手上讨到一点好处。 大家都说是夜凌澈指挥得太厉害了。 所有人都相信夜凌澈在造反。 其余地方的驻城军已经在皇城外围安营扎寨了,隔三岔五打一次,死伤惨重。 白岁安没有急着去和任何一方相认,毕竟这事在她看来着实蹊跷。 这打着就跟闹着玩似的,没见外面的人多着急,还悠哉游哉地在吃大鱼大肉。 皇城上站岗的人都还在打哈欠。 而且那些驻城军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不止往皇城那派人,还往后面调查,就像在防着有人来支援他们一样。 后方的防卫比前方的还要严密。 暗卫都被白岁安派出去找进皇城的方法了,就留下三个跟着白岁安,防止出去探消息的暗卫回来找不到人。 白岁安不想干等着,她也在叛军驻扎的地方找夜凌澈。 城门紧闭,里面如何,白岁安也不知道,但是叛军在皇城外侧也安排了人扎营驻守,白岁安就从那些能接触到的地方入手。 人少,身手也好,潜入营地里寻人不是难事。 但白岁安还是留了一个暗卫在外面,要是两个时辰她和其他人还没回去,外面的暗卫就负责在军营外侧点燃火药,吸引多数人的注意力。 无论如何发生什么事,都能减轻里面人防备,白岁安等人就能更好地逃跑了。 白岁安和两个暗卫分开潜入,目标就是找到夜凌澈在哪,找到了也不用和他相认,出来再统一消息就好了。 按理说这不易节外生枝。 可白岁安乘着夜色,穿着夜行服潜入时,居然在营地里面听到了有人哼唱天璇国的歌谣。 曲调和唱腔都和白岁安记忆里的是一样的,用的也是方言,不像是特意学的。 白岁安走近,哼唱歌谣的人周边还有其他人,听他在哼歌,还用天璇语言打趣对方是不是想家了。 “哎呀,很快就能回家了,到时候我们脚下的土地也是家了。” ------------ 第一卷 第228章 夫妻见面 说是镇国将军的兵,为什么会有天璇国的人呢? 真相呼之欲出,白岁安隐匿身形,继续混迹在各个营帐周边探听里面的动静。 每一处都尽量停了更久的时间,有人的地方她不能潜进去看,就能只能通过里面的聊天内容判断了。 一路偷听摸索到了主将的营帐,里面亮着烛火,却没有人声。 有动静,也判断不出里面是什么人。 周围有来来往往的人巡逻,也不好在那里一直候着。 白岁安干脆用刀刃划开一道口子往里面看。 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命中注定,她就往那小口子一看,就见到了夜凌澈的身影,就算只能见到后脑勺,也能认出是他。 以为会是暗卫在其他营地里找到人,如今是她先找到,就不用等后面再来一趟了。 帐内烛火摇曳,夜凌澈扶在桌上,手撑着脸颊,脑袋一点一点地。 里面就他一人,但营帐外围有人站在那里守着,白岁安不能直接进去。 她从地上捡起一颗沙石,拇指和食指捏着小石头,伸入刚刚割开的那个小口,指节用力,将石头弹到了夜凌澈的头上。 他忽然惊醒,四处张望。 白岁安轻轻“喂”了一声。 夜凌澈身体先是一僵,随后猛然回头,看到帐帘外的那个小洞,洞不大,只能看见白岁安的鼻梁与一只眼。 “娘子!”夜凌澈眼眸忽然就亮了,他赶紧往白岁安那个方向爬去。 周身响起了突兀的铁链声。 白岁安这才发现夜凌澈宽大的衣袍下藏着手臂粗的铁链,一直牵着夜凌澈。 而且铁链的活动范围有限,他并不能爬到白岁安面前。 两人还隔着一段距离。 但这对夜凌澈来说已经够了。 他消瘦了不少,胡子也长了,要是再瘦一些,怕是要和白岁安刚来这个世界时一样了。 “怎么是你来了?见过烟柳她们了吗?” 见了白岁安,夜凌澈就忘了这些天吃过的苦头了,说话时嘴角都不禁上扬,声音都变粘糊了。 他只字不提自己,白岁安也能只能忍着,晚些时候再过问他的状况。 “我不知道他们在哪,你是和他们有什么安排吗?” 夜凌澈点头:“对,我来皇城前与她们见过,烟柳他们在墨城备好了兵马,我如今被留在这里担责,走不了,外头的所有人你都不要信,包括说要来救驾的驻城军。” “我和烟柳他们汇合,将驻城军解决了,下一步该做什么?” “四哥在宫里,父皇如今如何我也不知,如果一切顺利,你就说四皇子与叛军勾结,故意将陛下囚于宫中,然后直接带兵攻进去就好了。皇城里不止有他们的人,一旦打进去,阻拦你的人不会很多。” 很快就要有人巡逻到这里了,白岁安不得不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能直接见到夜凌澈,之后的一切都好说了。 是白岁安先出营地与在外的暗卫会合,她直接下令让暗卫点燃掩埋好的火药,有长线引导,一路烧到营地周边。 嘭的一声炸起无数沙石。 有了个动静,和白岁安同一时间潜入营地的两个暗卫也会立即抽身出来。 四人汇合后,白岁安立即就前往了墨城。 墨城就在皇城隔壁,不用多久就能到。 只是因为皇城如今的形势,墨城已经不再开启城门了,驻城军被派出,他们也就只能关闭城门避开之后的危险。 不过城门外守门的士兵并没有直接赶白岁安走,一个领头的人上来,将白岁安带至一旁。 突然掏出一张画像:“认得这个人吗?” 画像上的人神似绿萝,画得很是灵动,还有几分俏皮。 白岁安自然地摇头:“不认识。” 没理由和一个不清楚底细的人说实话,“这人犯事了?” 那人盯着白岁安看了好久,才压低声音道:“公主,你别怕,我是自己人,就是例行问你一下,进城的密道在那边,大家都等着你呢。” 白岁安并没有放松警惕:“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见白岁安如此,那人也只好让白岁安先去别的地方,他之后让烟柳和绿萝出来,白岁安就能信了。 守城的人不是每一个都是他的同伙,白岁安干脆就装作先离开,在隐蔽处等着,看看一会儿来的是抓她的人,还是真的如刚才那人所说的,来的是烟柳和绿萝。 等了许久,见三个身影穿着黑色衣袍在夜色中藏身悄悄往这边来。 白岁安便让暗卫们都先去其他地方落脚了。 来的三个人里其中两个就是烟柳和绿萝,但剩下那一个,白岁安也认识。 应该说是以前的恭岁安认识。 是玲珑大将军,在天璇国和倪垭算是同一级别的人,不过倪垭除了公务外都留在恭岁安身边,大将军则是一直在外,所以对大将军的了解并不多。 三人走进,白岁安也主动从树上跳下来。 “嘿。”她毫无感情地轻声打了个招呼。 将绿萝吓了一跳,立即就抱住了玲珑将军的手臂:“啊!呀?公主你怎么从树上下来?吓死我了。” “怕来的人是来抓我的,藏了一下。” 烟柳淡淡一笑:“公主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白岁安回敬她一个笑容,转而去与一直打量她的玲珑将军对视。 玲珑将军四十岁左右,她一生不婚,选择走上领军作战的道路,已经严肃惯了,一双鹰勾眼紧紧打量白岁安。 白岁安先开口:“将军好,我听说你们已经准备好兵马了,我们何时发兵?” 玲珑收回打量白岁安的视线,道:“明日吧,你和我们先回去休息一夜。”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绿萝拉着白岁安一同跟上,烟柳也走在白岁安身侧,听着绿萝询问白岁安这一路上的见闻。 多数时间都在赶路,白岁安就挑了一些重点说。 “恭昌死了。” 前头的玲珑加入对话:“你动的手?” “嗯,在蛮国见到了他,顺带处理了,但他没有说出背后之人。” 玲珑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倒是比以前果断了,胆子也大,不错。” 突然就被长辈夸,白岁安下意识望向烟柳,用眼神询问她没有和玲珑将军说她不是恭岁安吗? 烟柳摇头,示意白岁安也别和玲珑将军说这些。 因为说了也没用,玲珑将军只相信刀剑之下争夺来的东西,并不相信那些鬼神论,所以一直以来都和倪垭合不来。 更是看不惯倪垭这种强者天天拜天拜地祈求神明。 ------------ 第一卷 第229章 驸马爷也送回天璇 她们有密道能通向墨城内,目的地是醉红楼在墨城的分楼。 白岁安一直对醉红楼的定义就是青楼。 可到了才知道,这里的人都只卖艺不卖身,多数人都是从天璇国来的,姑娘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什么都懂。 也有庸俗之人想来这做些俗事,但连算账的姑娘都打不过,他们就更别想做坏事了。 而且因为醉红楼背后的势力是皇帝,也没官员用权力打压他们。 “千恒皇帝说以后会将天璇的国土划分为你的封地,封地里的制度还能按照以前的天璇国国法执行,要求就是两国的百姓能友好相处,以后共同治理这个国家。” 四人现在是在给白岁安安排的屋内密谈。 玲珑将自己和夜子狐密信往来的时得到的承诺说了出来。 白岁安:“我已经和他说了我不要土地了。” “公主!你要为天璇的百姓着想!之前演的一场戏,让大家都以为自己是天璇国败后的战俘,你不回去,大家如何过上以前的生活!” 玲珑说起正事时难免严厉了一些,但她立即又放缓了语气, “而且驸马爷也会和你一起回天璇。” 驸马爷?夜凌澈? “总之两国的未来和谐就靠公主了,千恒的皇帝说很看好你,他还将你的提议与我说了,公主心系天下,我将永远带着天璇将士追随公主!” 说到激动之处,玲珑还对着白岁安单膝下跪。 意气风发的大将军一向忠于国主,国主没了之后,她就一直等着公主站起来。 以如今公主的才能与势力,虽不及国主,但也能看出是个爱民之人。 白岁安也辩不过她,只能从玲珑的话里判断,夜子狐在回了皇城之后也是有和玲珑通信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今晚睡觉,白岁安做梦了。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见到夜凌澈了,梦见他被铁链拴住之后,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第二天动身时白岁安干劲十足,因为不想梦里的事情真实发生,她今天势必要一路带兵攻入皇宫! 燃起来了,她一定要大干一场! 结果玲珑把她留在了后方。 大家从暗道出城,外面早已备好战马,今天城门外只有自己人,他们大胆行动。 “公主是军心,在后方等捷报就好。”玲珑利落地翻身上马,先骑马离开。 她要去召回天璇的兵马。 其他人也上马跟着玲珑离开,烟柳和绿萝将白岁安留在原地,他们要最后再出发,等玲珑给白岁安收拾一块落脚的地方。 白岁安活动手腕脚腕,看向自己身边的两个姑娘:“你们知道我不会老实等着的,对吧?” 绿萝点头:“当然啦,公主,我知道玲珑将军她要先去哪,我们先她一步,去那边。” 她伸手指了一下,正是夜凌澈所在的那个营地的方向。 白岁安:“你们两个和我去?三个人不一定能成吧……” 万一那里的人对夜凌澈动手。 烟柳笑了笑:“公主一会儿就知道了,可不止我们三人。” 三人上马,抄近路赶路。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突然响起了号角声,绿萝让马加快速度,先一步冲出去。 烟柳还没有提速,白岁安就跟她原速在后面先追着。 临近军营,白岁安听到了明显的打斗声。 等她和烟柳军营外围时,绿萝已经缓好气了,她嗓门不小,气聚丹田,喊道: “所有天璇将士听令,公主殿下与玲珑将军要带领我们回家了,让我们踏平千恒的地界,将胜利奉献给唯一的公主殿下!” “嗷!”营地的将士们突然气势大增。 并不是所有的天璇人都偏向白岁安,有些在之前就已经和恭昌在一条船上了,听到白岁安回来,都呆愣了一瞬。 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公主能有什么用啊?不还是靠玲珑将军?” 一道倩影从天而降,提着双刀加入打斗。 “天璇人别挡我,不然一起杀了。”白岁安也尽量大声地喊了一声。 看这些人打的激烈,她怕千恒人狗急跳墙去对夜凌澈下手,所以立刻加入战场,想要一路杀到夜凌澈的营帐处。 天璇人和千恒人外貌上没有明显的区别,所以白岁安也认不出谁是谁。 烟柳和绿萝提剑匆匆追上白岁安:“公主,别跑太快。” 这时大家才知道那提着双刀的红衣女子就是天璇的公主。 并且,公主殿下已经杀疯了。 有人要先对白岁安下手,没回神就咽气了。 谁说这公主没用啊?这公主可太有用了。 有了公主的名号,千恒的人都想先杀了白岁安,因为白岁安的存在对于天璇人来说就是天然兴奋剂。 “要死,什么时候营地里这么多天璇人了!”千恒的人边打边骂。 “不都是将军的兵马吗?” 镇国将军从夜凌澈的营帐内冲出,原以为这一切都是夜凌澈搞的鬼,他还去营帐内给夜凌澈用刑了,想让他制止外头闹事的人,没想到是天璇的公主来带头造反了。 镇国将军仝逵拔出自己的长剑,就要去会会白岁安。 白岁安始终留意着夜凌澈所在的营帐的动向,见仝逵从里面出来,身上的盔甲都带着血迹,不由联想到了夜凌澈在里面的遭遇,火气涌上心头。 她身形灵巧,挥刀砍掉两个在前头挡道的人,踩着他们摇摇欲坠的身躯,就飞冲向仝逵。 长剑与双刀相撞,本就是系统出品的上好武器,那柄剑霎时就断了。 腰身一扭,白岁安改变刀刃的方向,快速砍落仝逵的双手。 最后徒留一把刀插入对方的脚背。 营帐在前,这条命她可以晚点再来取。 外头的人都傻了。 这……这还是天璇的公主吗?身经百战的镇国将军就这样败了? 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啊! 进入营帐,里面还有三人,两人按着夜凌澈,一人用鞭子在抽打着他。 不用犹豫,都砍掉了。 夜凌澈有些耳鸣,意识到鞭子迟迟没有落到他身上后,他才缓慢抬起头。 白岁安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他的伤势,而是蹲在刚刚那三个人的尸体旁寻找解开夜凌澈身上锁链的钥匙。 夜凌澈咧嘴虚弱一笑,嗓音嘶哑:“在将军身上……” “等我。”白岁安拿刀又出去了。 仝逵还有行动能力,不过也就只有一条健全的腿了,他连跪带爬,还是给白岁安追上了。 往他的好腿补上一刀,白岁安换来烟柳过来看好这个人。 “估计活不了多久了,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问点什么。” 搜到钥匙,白岁安就又进了营帐,烟柳无奈摇摇头,要不说把驸马爷送到天璇国管用呢? 公主是真的在意驸马爷啊。 ------------ 第一卷 第230章 救驸马爷是其二 白岁安将锁链打开,也不知锁了多久,夜凌澈的身上已经有很深的被束缚的痕迹了。 除了新鲜的鞭伤,还有大大小小的旧伤,有的腐烂了,有的还刚刚结痂。 “我不痛的。” 夜凌澈瘫在白岁安的怀里,拜堂第二天就分开了,夏末的分别,到要入冬了才相遇。 他少陪伴了白岁安一个秋天。 白岁安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因为昨晚见面时,她真的觉得夜凌澈只是瘦了而已。 外头是将士们厮杀的声音,白岁安无心帮忙,她木讷地从空间里取出各种药物,小心翼翼地给夜凌澈处理伤口。 “怎么不说话?”夜凌澈被疼得一抽一抽的,还有空偏过头去打量白岁安的表情。 刚刚打斗过,白岁安的头发都乱了,她抿着唇,仍旧沉默。 但夜凌澈还是发现了她眼角泛红了。 夜凌澈伏在白岁安的大腿上,讨好般地用脑袋蹭了蹭白岁安的手肘:“娘子,你说话呀,我可想你了……” “让你带着孩子晚点再回皇城,你乱跑什么?” 白岁安眨了眨眼,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开口就是责怪人的话,想补救,又不知该说什么。 夜凌澈笑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外努力呢?我也想一切早点结束,以后在家里陪着你和孩子们,学着做你那边的美食哄你高兴,每天换着法子给你解闷,或者带你去游山玩水。” “而且我知道你在意我,有了我的消息后一定会找人来救我的。” 白岁安用棉签戳了一下夜凌澈的伤口,就当是泄愤了:“油嘴滑舌。” “嘶……” 吸完一口凉气,夜凌澈又狗腿地说,“只要娘子高兴,多戳几下都行,我不怕疼的。” 后背多了些温热,白岁安没有忍住,还是掉了一滴泪水,用手背胡乱擦到眼泪。 白岁安少有的自责起了自己:“早知道我就带着你们一起走了,地方这么大,离得远,我都不能快点跑来保护好你们。” “我都多大的人了,还要你保护啊?” 夜凌澈佯装没发现白岁安掉眼泪了,“我虽然身手不好,但我头脑好,怎么也会让自己留一条命等你来的。” “我要你一条命有什么用?” “只要我活着,你就不算守寡了。” 白岁安突然揪住夜凌澈的耳朵,没有用力,但夜凌澈还是配合地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 “你要是缺胳膊少腿了,以后不能做饭给我吃,那我就不要你了。” 夜凌澈立即求饶:“不能不要我呀!看我现在不还好好的?以后不仅能做饭给娘子吃,还能洗衣扫地,给娘子按肩锤腿,能干的事情可多了。” “哼。” 上好了药,白岁安扶着夜凌澈坐起来。 夜凌澈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要了,她身上也没夜凌澈的衣服,也就去外头找了一个身形与夜凌澈差不多的天璇人,问他要了套衣服回去给夜凌澈换上。 又从空间里拿了些瓜果让夜凌澈先吃着垫肚子。 千恒军在仝逵败了后就士气大减,现在都被收拾掉了。 接下来白岁安要带人和玲珑汇合,一起攻入皇城。 她让绿萝带人在营地里保护好夜凌澈,就带人走了。 留下来的人询问绿萝:“那帐子里关的是要犯吗?怎么围着这么多人?” 绿萝挥手道:“你们懂什么?那里面是驸马爷,公主可在意他了,掉一根头发都不行。” “那公主今日来……” “诶,别瞎想,解救驸马爷是其二,带大伙回家才是其一。” 其实白岁安也就想着救夜凌澈,她并没什么大义,就是帮家里人。 在玲珑来之前,她还亲自上阵带人把另外几个营地的都攻下来了,那里留下的都是镇国将军的亲信,也没什么可以领头的人物。 玲珑将军很快就领人与白岁安汇合了。 她倒是没想到白岁安亲自上阵,而且做事这么迅速。 见人打斗起来也不会出什么差池,而且手下人对白岁安的身手也是称赞不绝。 就让白岁安与自己一起上阵了。 也就是一起共事,玲珑才见识到白岁安的手段有多狠厉。 白岁安不会排兵布阵,就自己上,可她自己上场也不给人添乱,因为她一个人就可以打到一片人,跟在白岁安后面就是能拣好处。 城门破了,玲珑提前和人说话不伤百姓一分一毫,带着人直奔皇宫。 宫门紧闭,宫墙也高,正商讨着该如何打进去,白岁安就说擒贼先擒王,自己直接进宫去拿人。 她之前安排的暗卫已经摸到了方便进宫的门道了,以白岁安的身手,轻而易举就能潜进去。 “你分得清谁是王吗?”玲珑把人拉住。 白岁安摇头:“我知道养心殿在哪,去找夜子狐就好了,我只要保障里面的人不会狗急跳墙拿他开刀,你们就能攻进来了。” 真是把人惯坏了,玲珑无奈,想到白岁安都能直称他国皇帝的名讳了。 算了,去就去吧。 “你可千万注意安全,不要……” 话都没说完,人就一溜烟跑走了。 真是奇了怪了,玲珑怎么不知道她们天璇的公主是这样的急性子啊? 后宫已经乱起来了,听说叛军打进来了,下人们争抢着各宫的名贵物件就往外跑。 在混乱的人流中,只有贵妃一人保持冷静,迈着沉稳的步子往养心殿走去。 事发这么久了,陛下还是以养病的名义闭门不出,既没有见人,也没有上朝,就是听闻四皇子要带兵守住宫闱之后,让禁林军配合四皇子的行动。 期间让大统领进养心殿内见过一次,后面就再也没动静了。 是死是活,外人都没亲眼见着。 贵妃没带下人,一人在养心殿外面跪下:“叛军入城,臣妾实在是心慌,想来陛下龙体抱恙,臣妾担心有人借此机会要对陛下下手,请陛下让臣妾伴你左右,臣妾必会用命护驾!” 守在殿门的人无动于衷,过了许久,苏公公才出来,道:“贵妃娘娘有心了,陛下说屋内病气重,娘娘想要守的话,咱家命人抬张椅子过来。” ------------ 第一卷 第231章 果真是你要闹事? 眉头微微拧起,贵妃压下心中的不悦,勾唇,开口仍是贴心的话语:“臣妾不怕染了病气,只要能陪在陛下身侧,臣妾就算是死也愿意。” 苏公公侧耳,倾听屋内的吩咐。 随后点点头:“那就请娘娘进殿吧。” 养心殿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除了一排排燃烧的火烛以外,还多了几盆炭,进门就能感受到了屋内的热气,让人都忘了现下已经开始入冬了。 贵妃进了后殿,脱下自己肩上的袄交由下人,跑至床榻边。 即便殿内这么热了,夜子狐身上还盖着一床被子,面色枯白,眼睛都睁不开了,额头还浮着薄汗。 “陛下……” 贵妃颤抖着手抚上夜子狐的面庞,“太医都干什么吃的?怎么养了这么久,面色还是如此之差?” 夜子狐眯开眼,虚弱地用手拍了拍贵妃的手背,安慰道:“人老了,到了时候,用再多药也没用了。” “胡说,陛下还年轻,你都还没看卓儿娶妻呢!” “咳咳。”夜子狐缓了口气,“他啊,一心扑在朝政上,眼里就没别家姑娘了,你这做母妃的也不知给他张罗婚事,这是一拖再拖,朕也等不住啊。” “等卓儿这次击退叛军,我就赶紧给他张罗婚事,都来得及的。” “好。” 应了一声,夜子狐就没再说话了。 贵妃缓缓起身,看向后面的苏公公,问:“陛下今日用过药了吗?” 苏公公:“娘娘来前刚用过。” 贵妃质问道:“怎么陛下如今还是一点好转都没有?” “娘娘莫怪,陛下如今能与娘娘说几句话,已经很好了。” “是哪个太医给陛下瞧的病?” 床榻上的夜子狐突然剧烈咳嗽,贵妃赶紧上前帮忙顺气。 夜子狐有些恍惚,眼神空洞唤了一声:“阿禾……” 贵妃身形一僵,苏公公轻咳一声,提醒道:“陛下,这来的人是贵妃娘娘。” “哦……仝明微啊。” 贵妃眼底闪过一抹狠厉,很快又藏匿起来,恢复了那副温柔体贴的面庞,道:“这么多年,原来陛下也挂念着姐姐呢。” 如今后宫都没有多少人了,夜子狐不愿踏入后宫,其他人也省得往他面前凑,至少孩子都大了,争也争不过上头的人,有吃有穿就不错了。 久而久之,夜子狐也记不住多少后宫的妃子,也就当年那最先入宫的三人,一个是他国的公主,另外两个,就是两大将军的女儿了。 “到底是对不住她啊。” “陛下心系天下,只需对得住天下人便好,我等嫔妃能入陛下的眼,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夜子狐握住贵妃的手,问:“难道你就不怪朕吗?” “我怎会怪陛下?” “当年你父兄一事……” 贵妃下意识收紧手指,又忽然松开,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如果不是陛下给我的身份,护住了我和卓儿,也不会有今日。我和卓儿心里都感激着陛下呢。” “那都是仝叒磊咎由自取,他连累了仝家,还险些害了你。” 贵妃咬牙,只能闭眼掩盖眼底的恨意,她附和道:“是啊,仝家失势,陛下还能让我这么多年身居高位,已经是偏爱有加了,真不明白我兄长他……” 有些话,也不用时时刻刻都说出来。 之前隐忍,才一直承认错误,可如今呢? 看着奄奄一息说话都费劲的夜子狐,贵妃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多活了一段时日又如何,还不是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 她默默将手伸入袖中,那里藏着一把削皮用的刀。 如今这里也就苏公公一个下人,若自己此时动手,再快速解决掉苏公公,就算有人来了也不用怕。 届时夜凌卓一定带着叛军攻进来了,皇位一定还是她的。 一切都已经盘算好了,贵妃将小刀抽出,手臂突然就被夜子狐握住了。 他的脸色看着还是那么苍白,可手劲和反应力都让贵妃意识到了此时的不对劲。 “仝明微,果真是你要闹事?” 夜子狐用力就能将她手上的小刀掐掉。 仝明微并不甘心,没有刀,她还有拳脚,就算打不过,也不该轻易放弃这种机会。 夜子狐将要起身,她立即抬腿踢过去。 妃嫔服饰不方便,她干脆就把裙子撕下来,里面是她早就换上的练功服。 在后宫这么多年,仝明微从来没有忘记离家前父亲的教诲——永远不要相信皇帝的真情。 那不是你能想的。 夜子狐挡住仝明微的扫腿,再用劲将她的腿推开。 自己用力翻身,被褥被踢开,他一路追着仝明微打。 苏公公也不喊人,慢悠悠地在屋里找了个角,给两人腾了地方,就躬身看着这一场好戏了。 为了今天的一场戏,夜子狐特意从收到玲珑的密信开始就没吃饭,憔悴都是饿出来的。 不过他也是在宫里批阅奏折久了,身体没有年轻时那么好了。 自己放点水,刚好能和仝明微打得不相上下。 他的平淡,和仝明微的愤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仝明微气愤不已:“陛下还故意装病试探我,真是好深的心思。” “朕没有点名道姓试探谁,这么多年,是你在将朕视为敌人。” 夜子狐并没有要伤她的意思,每一招都是想束缚住仝明微的手脚。 但仝明微铁了心要伤他了,花瓶,茶几,以及桌案,能用得上的,她都死命往夜子狐身上招呼。 苏公公是挪了一个又一个墙角,才避免了被打斗波及。 “你害死了我仝家上下百余人,你让我怎么不恨你!” 仝明微近乎咆哮地诉出自己多年来的梦魇。 每次闭上眼,都在怪自己当时入皇帝的眼,出事了也没能给自家求情。 她只能去求自己曾经的闺中好友,去求当时的皇后娘娘。 可结果根本就没有改变,家里人全死了,帝后二人就是给他升了位份,敷衍她。 这该死的地位能换回仝家上下的人命吗? 夜子狐抓住机会,扣住仝明微的手腕,将人摁在墙上。 “那千恒还有上万人恨你们仝家的人,如果不是你在这深宫之中,早在外面被千刀万剐了!” 当年的事,真的是仝家错了。 ------------ 第一卷 第232章 你没死? 早年仝家战功显赫,地位比宁家都要高。 先帝有意让仝家千金当太子妃。 只是太子爱与宁家的小姐斗嘴,斗着斗着,太子便跑去哀求当时的太后,将太子妃换成了宁榕禾。 但仝家还是让仝明微进了东宫,一夜双轿,太子说在太子妃那里拌嘴忘了去看侧妃了,第二日被皇后好一番训斥。 就算如此,东宫就像没仝明微这个侧妃一样,太子对她视而不见,也就太子妃嫌闷,时常和以前一样找仝明微玩。 每次太子都是让下人把宁榕禾喊走,都懒得来看仝明微一眼。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新王登基,宁榕禾顺理成章当了皇后,而原本是侧妃的仝明微,只能是个才人。 一个才人就做到了后宫第二人的位置,她以为皇帝对她其实也算好了。 有一日,外头突然传来了仝家的消息。 天璇和千恒要打起来了,仝叒磊带着五千精兵作战,却被天璇人埋伏,当时夜凌澈小小年纪就在军营帮忙,带兵前去救援,才发现自己被那五千精兵反攻了。 原来仝叒磊根本就没有中埋伏,相反,他要埋伏千恒的军队。 那一战死了很多人。 也让年少的夜凌澈意识到了千恒的心是不齐的。 他传信说仝叒磊叛了,查证后,仝家就没了。 可仝明微怎么会信这些?仝家是武将世家,她的父兄在她很小的就教导她武艺。 只是一个小孩说的一句“叛了”。就能定下他们仝家的死期了? 夜子狐还深明大义地和她说,好歹是留下了仝家在皇城外的旁支性命。 仝明微从来就知道皇帝不爱她,她也接受了,她唯独不能接受,自己已经决定终身囚禁于宫中,夜子狐还不愿意放过她的家人。 既然说他们仝家叛了?那她为何不直接叛? 重新和仝家在外回皇城的旁支搭上线,又找到了天璇的王爷。 不断暗算太子。 再次挑拨天璇和千恒的关系,将害死皇后的罪名栽赃到天璇人手上。 太子整治了许久的军队,又一次出现了叛徒,那一年,一个姓李的副将为了保护太子,死掉了。 临终前托太子帮忙安置好家人。 夜凌澈带着死讯回来时,李副将的妻子只是将女儿留下,就随着自己的丈夫离去了。 一切都有迹可循,仝明微也曾想过,但凡夜子狐也多看她两眼,说不定她也能像后宫里的女人一样爱他,不会背叛她。 事已至此,仝明微无怨无悔。 “都是你逼我的!”仝明微不断挣扎,“我没有错!” 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夜子狐一起死! “都是阿禾让朕把你惯坏了!” 夜子狐恨铁不成钢,“你害死了她,可她死前还在劝朕,不要让你孤身在深宫过得太难受。众多皇子,只有卓儿能随时进宫看你!朕已经给你够多的好处了!” “用我族人的命换来的好处,不要也罢!” “当初仝叒磊三番五次上书,让朕派兵攻打天璇,是他自己好战,朕拒绝了多次,他不服,才起了联合天璇人挑起两国战火的心思! 是你们一家人活该,如果你这么不舍得他们,那你就去陪他们,带着夜凌卓一起!” 仝明微不敢置信地看向夜子狐: “如今陛下是连自己的血脉都不要了吗?” “朕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夜子狐冷哼一声,将仝明微推开,“他都能替你带兵围朕的皇宫了,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吗!” “皇帝陛下——” 外头响起夜子狐熟悉的女声。 苏公公适时起身:“陛下,应是你说的七皇妃到了,奴才这就去领人进来。” “嗯,去吧。” 仝明微跌坐在地上,瞪大了双眼。 什么时候有的七皇妃,她都不知道? 七皇子……夜凌澈? 她眼前的夜子狐真是陌生了,也可能是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夜子狐。 皇帝想要做的事怎么需要和后妃汇报呢?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夜子狐居高临下地看着仝明微。 方才还傲气的仝明微,默默垂下了头:“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求陛下放过卓儿吧,他只是有孝心,才听我的话做错事了。” “那也太好孝了吧。” 白岁安刚好进来,进来时就听苏公公说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她先低头看了一眼仝明微,礼貌地说了一声“娘娘好”,才朝夜子狐点点头。 夜子狐上下打量了白岁安一番,头发虽然乱,但来的时候应该是收拾过了,脸是干净的,就身上还是血淋淋的。 “外头怎么样了?”夜子狐问。 白岁安四下张望,找了张完好无损的椅子坐下,道:“我把凌澈救出来了,给他上了药,玲珑将军在想办法攻进来,我先进来保护你。” “等你来了,朕都快要死了。”夜子狐佯装不悦,扭头让苏公公让外面的人把准备好的吃食送进来。 白岁安并没有什么危机意识,这里面有多少人,她听呼吸声就分辨出来,外头的人要是攻打进来了,她也能一炸一片。 索性就从空间里取出一个果子抛给夜子狐,自己也先吃一个润润喉咙,才看向地上坐着的仝明微。 “这是哪个娘娘啊?” 仝明微也是第一次见有人在皇帝面前如此胆大包天。 更是第一次见夜子狐对一个人这般纵容。 自己还站着呢,就由着白岁安先坐了。 苏公公回来,躬身道:“陛下,膳食都已备好了,请移驾到偏殿。” 夜子狐这才掀起眼帘。略带烦闷地看了一眼仝明微,道:“凌澈的杀母凶手,你最好再问问她,当年有没有对天璇皇室做过什么。” 天璇皇室四字一出,仝明微就明白了白岁安是天璇的人了。 她立即变了脸:“陛下早已与天璇人勾结?” “什么叫勾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和我舅舅一起开益春馆,在大陆各地遍布势力,将各地的贫苦百姓当做试药炉,就为了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夺取皇位,那才叫勾结。” 舅舅? “是你!恭岁安!你没死?” ------------ 第一卷 第233章 改名天恒国 夜子狐背着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就先离开去用膳了。 留下一句:“把人捆好别放跑了。” 他是真的饿坏了,知道真相后的他是一刻都不想耽误,只想赶紧填饱肚子。 白岁安赶紧吃完果子,把果核放下,突然就从身后拿出绳索,走近仝明微。 夜子狐并没有把仝明微打伤,刚才也是碍于夜子狐的情面,仝明微才坐着不动。 因为她知道自己打不过夜子狐。 那面对白岁安呢? 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人近了之后,仝明微就抬腿往上踢,手上使劲,想着踢完还能往后一翻顺便让自己站起来。 白岁安反应迅速,直接用手扣住仝明微的脚腕,硬生生将她往回掰。 自己的腿跨过去勾住她的关节处,轻松限制了她的行动。 仝明微只能乱拳交加。 可白岁安不像夜子狐,夜子狐饥肠辘辘还要给仝明微放水。 白岁安对陌生人都是一视同仁,不仅不会被仝明微伤到,还往她脸上猛地来了一巴掌。 仝明微被打懵了。 脸火辣辣的疼,耳朵里仿佛都能听到杂音了。 而白岁安娴熟的捆绑技术更是让她反应不过来,缓过劲时,人已经被五花大绑了。 白岁安领着人往外头走,因为她也饿了。 路上还不忘嘲讽一句:“恭昌还没和我过招就死了,你又未能伤我一分一毫就被擒住了,你们两个这样的本事,我怎么死?” 就连原主都是被倪垭做法弄死的。 真的没眼看啊。 “我!”仝明微向来心高气傲,不想被人瞧不起。 可事实如此,因为天璇国重女轻男的风气,恭昌出生起就没学过兵法,能识字自己钻研一点医书就不错了。 而仝明微虽然小时候接触过一些排兵布阵之法,却因为久锁深宫,对外头的消息知道得太晚不说,捎个信都要很久。 她不是不觉得恭昌那种靠毒药攻打军营的方法太蠢,可她没有多少兵马,其他国家也不像天璇那么好勾结。 他们什么都没有。 把人带到偏殿,将绳子的另一头捆在自己的腿上,白岁安直接坐在了夜子狐的对面。 那里有夜子狐命苏公公提早备好的碗筷。 他知道白岁安也会想吃。 也知道白岁安吃得不少,所以白岁安的碗,比他的碗还要大上一圈。 夜子狐随口问:“几个孩子怎么样了?” “我把乐乐他们丢在军营了,皇兄在照看着,康康和皇嫂在老家的醉红楼里给人护着,忙完就能把人接回来了。” 这些对话无形中像在拿刀刺仝明微的心口。 太子一家被害这么多年,一个都没死。 反倒现在要死的,可能还是她的儿子。 为什么啊? 宁榕禾都死了,命还这么好? “这人就留给你带回去了?”夜子狐说的那人指的就是在一旁看他们用膳的仝明微。 “行啊,你拆人送凌澈的府上就行,一会儿我先带他回自己的府邸养伤。” 两个人唠家常的时候十分自然,就像长辈在过问小辈的生活,偶尔白岁安还问夜子狐怎么不多问一点关于夜凌澈的事情。 像是监督这对父子修复关系一样。 夜子狐一一跟着她的问题去问了。 仝明微根本理解不了,夜子狐是怎么容忍白岁安以上犯下的。 直到她突然在白岁安身上感觉到了熟悉感。 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 是宁榕禾给人的感觉。 身为皇后,宁榕禾说不上温婉贤淑,相反,她没有架子,时常把自己的吃食赏给下人,后宫里有别的妃子,她也懒得钩心斗角,能和她玩到一起的,就一起玩。 有人说皇后不在乎皇帝,可皇后却说:“当初是他非要娶我的,如果他不在意我了,那我就直接跑。” 可身为皇后,夜子狐也是给足了她出宫的权利,他说皇后可以随便跑,跑多远她都能把人给抓回来。 但宁榕禾还是在宫里被养刁了,出门玩会儿就累,宁愿留在宫里陪儿子,就算是夜子狐要带她出宫玩,她也要说,不带上孩子她就不去。 皇后惯会用孩子笼络皇帝的心,这是大家的说法,实际上是皇后一直在督促夜子狐对孩子好一些。 不可说难听的话让孩子误会。 不可总是对孩子冷脸。 不可随意责罚孩子。 更要多与孩子谈心。 其他的皇子可没这个待遇。 只有夜凌池有这样的待遇,后宫多少人羡慕宁榕禾。 就算宁榕禾离世之后,夜凌池和夜子狐的关系,也是最亲的。 人人都畏惧夜子狐,说他喜怒无常。 可能入夜子狐眼的人,个个都胆大包天。 夜子狐甚至有闲心开白岁安的玩笑:“都吃这么多了,该停一停去外面帮忙了。” 白岁安埋头吃饭,咽下后才理她:“玲珑将军早就安排好人了,我去了只会打乱她的计划,她这么厉害,一会儿就能打进来了。” 夜子狐笑她:“你不也挺厉害,怎么不会排兵布阵?” “人有短板很正常,就像我不会下厨一样。”白岁安也不夸大自己的能耐。 自己多厉害自己清楚就可以了,不用向谁证明什么。 “既然你如此自信天璇的将军能解决我千恒的燃眉之急,那不如我们谈谈别的?” “什么?” “比如千恒与天璇合并之后的国号,以及你们的婚事。” 白岁安一愣,狐疑道:“你来真的?” “天子说的话还有假?” 夜子狐正了正色, “不是你要安排学府,让男女子都有受到同等待遇的机会吗?要想两国人民平等相处,该给你们的脸面,还是要给的。” 一旁的仝明微瞪大了眼,什么意思?白岁安在千恒的皇帝面前给女子谋权利? 这是何等大胆…… 白岁安觉得夜子狐说得有道理,她点点头,道:“那改名做天恒国怎么样?” “成。” 两人毫不避讳地在仝明微面前聊着治国之策。 仝明微觉得自己很可笑。 以为把皇后的死怪罪到难产生出来的夜凌澈头上,皇帝就会厌恶他。 自己当初装好心想把夜凌澈过继到自己宫里,皇帝不允许,转头就听了夜凌池的请求,把奶娘和夜凌澈都送到了东宫。 她就想方设法让皇帝对两兄弟冷淡,皇帝也确实越来越不管这两兄弟了。 还以为是她的计谋得逞,没想到啊。 夜子狐对夜凌澈的包容程度居然达到了,夜凌澈娶了敌国公主,还能和敌国公主谈论朝政的义务。 闹了这么久,两个国家居然要和平相处了? ------------ 第一卷 第234章 终章 夜凌卓到底还是比不上久经沙场的玲珑将军。 那波涛汹涌的攻势让他手忙脚乱,难以应对。 最终还是让人打进来了,更主要的是,禁林军的统领在玲珑攻打进来的一瞬间,就带人将夜凌卓擒住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四皇子夜凌卓及其生母伙同朝中各官,妄想带兵夺皇权,现废了夜凌澈与仝明微的身份,将二人打入天牢。钦此。” 夜凌卓哽住了:“怎……怎会如此?陈统领!这些天你可是一直帮……” 话说一半,夜凌卓不敢说了。 因为统领确实没有帮他,只是看着他差遣任何人。 他就像皇帝的眼睛,在监视着所有人。 玲珑也让自己人停了下来,她下马与统领拱手示意。 “我们公主呢?” “在养心殿用膳,我这就带将军过去,烦请其他将士稍作休息。” 禁林军的伤亡并不多,因为在陈统领的管教下,多数人都知道自己是皇帝的人,并没有真的去听夜凌卓的命令。 天璇人是他们自己放进来的。 目的便是一会儿见了皇帝,将两国以后的关系昭告天下。 在听到白岁安在养心殿用膳的时候,天璇的众多士兵都懵了。 都以为杀进千恒皇宫,是为了复仇。 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了。 当初天璇战败后,没有人把他赶出天璇国原本的领土,原先的百姓也都在照常生活着。 他们只是被恭昌带来了千恒国这里,说要灭了千恒国报仇…… 很快就将当年的事情说清楚了。 白岁安亲口承认自己手刃了恭昌,已经清算了天璇国真正的余孽。 千恒这边,迎接仝明微的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满门抄家流放,这次协助夜凌卓的人多数都是当初留下来的仝家旁支。 真实参加过行动的都要被砍头,其余人统统流放。 两国合二为一,两边的朝廷也合并,夜子狐许诺,朝政上的任何事,天璇那边都有否决一权。 夜凌澈也会用自己商会的资金,在各处添加女子学府。 西边的疟疾也在白岁安的支援下得到了彻底的根治。 许弘修带着夫人去醉红楼找到了许弘修和林容康,能够平安重逢,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喜事,怎么也要设宴庆祝一下,顺便和自己的外孙们联络一下感情。 夜凌池做事果断,蛮国那边的事宜在他接手之后就进行得飞快,蛮军退了,蛮国皇室还派人来求和。 苍弥带人顺着益春馆的各处据点,一处一处查封。 将可用之人带到许弘修的镖局里参加考核。 夜凌池把孩子们都带了回来,白岁安还是让季维多留在自己母亲身边。 一切尘埃落定,便是夜子狐说的,白岁安真正的大婚之日。 夜凌澈伤得不轻,也让人有了半月的时间来准备这场婚事。 白岁安到底是天璇的人,她也是现在天璇唯一的皇室,代表着两国的和平。 所以她必须会天璇一趟。 这场大婚,将在千恒的皇城举行,一路到天璇的皇宫。 在夜子狐提出要把驸马……哦不,帝夫送到天璇之后,玲珑就派人回去修缮了一番。 皇家人离开了皇宫几年,那边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生气。 大婚当日,全国派粮,宫内设宴,离皇城近的所有人,都可以进宫蹭一份喜气。 他们这是第一次见规模这么大的婚宴。 可能是这次的新娘比较特殊。 “那天璇的公主,单枪匹马就是能杀光蛮国上千大军!” 这是跟着夜凌池从军营回来的人散布的消息,“还不止呢,那么多人得了怪病,她来了之后只看了一眼,就能把大家都治好了!” “要不说她人好呢,你们知道她要开设的学府是怎么入学的?逢人想学,只要心思正,就算没银子都能在里面边打杂边识字! 最主要还是特别给女子设立学府,日后凡是在学府里考试拔尖的,都能参加科举,也可入朝当官参与朝政!” 有人就问了:“天璇和千恒并在一块后,地方那么大,人这么多,她搞得了这么多事吗?” “那咱们七皇子不是带着商会陪嫁过去了?七皇子有银子,手下能缺人力吗?再者,百里陌你听说过不?” “听说了,以前从乡下一路通过科举当上的状元郎,他咋了?” “她是个女的啊!咱们千恒以前就有女子扮男装当官当得还不错哩,现在她带头帮忙弄学府,你说能不能弄成?” …… 原本再怎么不服两国合并一事的人,在夜子狐给了这么多好处,以及白岁安自身靠实力积攒的口碑之后,人人附和,再不服也只能憋着,等之后看情况怎么说。 在千恒的皇城停留了两人,那大婚的婚队就开始往天璇皇宫的方向去赶了。 白岁安穿着红衣,胸前还挂着大红花,坐在马背上在前头。 夜凌澈坐在马车里,怎么都不习惯,身边几个孩子还笑嘻嘻地在玩闹。 他掀开帘子探头看向前面的马背上的身影,问:“我就不能和你一块骑马吗?” 那会儿那夜吃过了肉,他巴不得无时无刻贴着白岁安。 玲珑立即出面阻止:“如今你是帝夫,不可……” “行了行了,让他出来转悠转悠也行。”白岁安打圆场。 毕竟在玲珑的观念里,夜凌澈现在是白岁安的附属品,是不能和白岁安平起平坐的。 千恒那边也不少人都接受不了这个观点,他们不喜欢说夜凌澈是嫁到天璇国的。 但白岁安和夜凌澈两人都不介意这些,有些老旧的观念就是要慢慢改才行。 反正夜凌澈在千恒那边护着白岁安,白岁安在天璇的地界护着夜凌澈。 晚上两个人把门窗一关,便是更恩爱的两口子。 白岁安并不会参与朝政上的事,天璇领地有玲珑在打理。 两口子就带着几个孩子在休沐时四处去玩,孩子要去学府上学,就是夜凌澈自己陪着白岁安去游山玩水。 毕竟对白岁安而言,这个世界本质上还是陌生的。 有一天夜里,白岁安在梦里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对话。 “吵上千年了,还是和你走到了一起,现在还要让自己的一儿一女去收拾以前的烂摊子!都怪你!” 男子无奈:“行了,施法时别瞎说话,一会儿出错了怎么了?” “那还不怪你……啊!完了,女儿元神分开了,有一个去了别的地界……” “你看看你,我都说了……算了,我去找找另一个地界上仙帮一下。” …… “回来了,现在怕是男送回去,但是那边给那份元神施了咒,等我们这边儿女出事后,他就会毁了女儿的肉身,让她那一半元神送回来,也一样的。” 梦醒时已经天亮了,夜凌澈还搂着白岁安睡得很熟。 通过梦里的两个神仙谈论,白岁安知道了自己与原身之前便是一个人,而且夜凌池和她以前就是两个上仙的孩子了。 那夜凌澈和皇嫂呢? 白岁安翻了个身,夜凌澈就睁开了眼。 “怎么了?不多睡会儿?” 白岁安捧着夜凌澈的脸,终究是与自己和解了。 这一辈子还长着,就不让自己去想死后的事情了。 “想吃馄饨了。”她轻声道。 夜凌澈立即用力眨了眨眼让自己清醒几分,撑着身子起来。 “好,我这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