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李诡的世界 阴冷，抖动...... 李诡从昏睡中睁开眼睛，他的头脑昏昏沉沉，浑身十分力气被抽走了九分，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惊慌无措的感觉。 我在哪？ “醒了就不要躺着了，死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躺。”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他身旁响起。 李诡眼皮一跳，他循着声音望去，发现身旁坐着一位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男人脸上有几道狰狞伤疤，横贯整张脸，看着似乎是某种猛兽的爪痕，把男人衬托得分外可怖。 惊慌一定程度上驱散了李诡的虚弱，李诡紧张地站了起来，他对男人问道：“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你绑架了我？” 与此同时，他环视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节正在行驶的火车车厢，他刚才躺在地板上，阴冷和抖动的感觉就由此而来。 朝窗外望去，漫天都是灰色的雾气，十几米以外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呜——” 忽然，窗外传来悠长而怪异的尖啸声，紧接着整个车厢都暗了下来。 巨大的风声从头顶呼啸而过，即便在车厢里也能听得无比清晰，足足过了十几秒，尖啸声由近及远，车厢的亮度才又回到尖啸声响起以前。 李诡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望着车厢顶部，眉眼间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惊恐。 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这时，伤疤男嗤笑一声：“行驶中的列车是绝对安全的，你怕什么？” 听起来，他对这里很了解。 “刚才那是什么？”李诡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伤疤男不耐烦地说：“你长脑子干什么用的，仔细想一想，该知道的你都已经知道了。” 李诡愣住了。 什么叫该知道的我已经...... 呃！ 李诡脑海里忽然涌出一大堆信息，他紧紧地抿起嘴唇，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鬼怪横行，人间如狱！ 工业革命以后，人类的负面情绪日渐旺盛，这些负面情绪在虚幻与现实之间架起了一条桥梁，引来无数穷凶极恶的鬼怪，世界濒临崩溃。 危难之际，一部分人类被世界意志选中。 他们被称为应选之人，肩负着在虚实之桥上阻击鬼怪的使命。 而他，李诡...... 就是一位应选之人！ 李诡消化了脑海里的信息，他大为震撼，脸上露出混杂着迷茫、害怕、匪夷所思的调色盘表情。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伤疤男的皮夹克上有一点异样的反光。 那是一枚隐藏式摄像头。 他的表情正通过网络直播，被数千万人实时观看，而且画面非常清晰，完全达到了4K超清的水准，连他眼睛里伤疤男的倒影都一清二楚。 “哈哈！他信了！” “节目组真是个老六！” “太有意思了！” “这才是我想看的真人秀！” “这节目成本好高啊！” “女鬼在哪里？” “女鬼？你说的是李诡吧？” 直播间里每秒都有上万条弹幕，观众们的热情比太平洋还汹涌，几乎要隔着屏幕溢进直播间，把肤白貌美的女主持人淹没。 “大家好，我是主持人璎珞。” 璎珞拿着手卡，笑容洋溢地说：“您现在收看的是由鼎盛智造和黄山景区联名播出的真人秀节目《李诡的世界》第一季！” 炎炎夏日，璎珞的打扮很清爽。 她上半身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胸部的布料被高耸的山峰撑得紧绷，让观众们暗恨衬衣扣子的质量太好。 下半身则是一条白色短裙，堪堪覆过膝盖，毫不遮掩地露出一双斩男又斩女的黑丝美腿，像蜜糖一样牢牢黏住观众们的目光。 脸蛋更是无可挑剔，即便跟当红女团成员坐在一起也不落下风。 直播间有这样一位美女主持人坐镇，哪怕是一个无聊节目，也能收获一群忠诚粉丝。 “为了让李诡相信节目组构造的世界观，节目组给李诡植入了一枚颅内芯片，并且通过这枚芯片给李诡传递信息，” “趁李诡没有动作，现在先让我们把注意力挪到节目外面。” 璎珞扭头望向身旁的秃顶中年男人，她微笑着说：“此刻坐在我身边的是节目组的副导演，陈飞翔先生，请您给镜头前的观众们打个招呼吧！” 陈飞翔扭头看向摄像机，礼貌地伸手摇晃几下：“大家好！” 璎珞微笑着说：“在节目正式开始以前，陈导能跟大家介绍一下我们这个节目吗，比如节目组有多少人，拍摄场景的占地面积有多大？” “当然可以。”陈飞翔扭头看向镜头。 他一脸谦虚地说：“我们节目组算上清洁工一共有两万四千九百二十二人，拍摄场景的总占地面积超过了一千二百平方公里，后续计划扩大到六千二百平方公里。” 数字听上去平平无奇。 但一个普通的镇子也就两万多人，而六千二百平方公里更是超过了一些占地面积小的城市。 璎珞惊叹道：“这么多工作人员和这么大占地面积，放到全球真人秀的历史上也是排名很靠前的吧？” 陈飞翔笑了笑：“我们是第一。” 似乎是怕观众们没概念，他停顿两秒后又忙不迭地补充道：“第二名是南美洲的异次元杀阵，他们有四千多个工作人员，占地面积五十多平方公里。” 相比之下，《李诡的世界》确实是一个巨无霸。 不仅人数达到了第二名的四倍，占地面积更是二十倍，以后还可能达到一百二十多倍。 这绝对是一个划时代的节目！ 璎珞把手卡放到大腿上，她微笑着说：“感谢陈导的讲解，李诡已经消化完节目组植入的信息了，让我们把镜头还给李诡吧。” 列车里，李诡面色苍白地蹲着。 理智上，他无法接受脑海里那些离奇的信息，但他心里已经信了。 他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世界意志选中，别说阻击鬼怪了，他连村口的大鹅都挡不住。 叮！ 天花板里传出清脆的铃声。 伤疤男撇了撇嘴，他伸手抓住李诡的胳膊，像拎小鸡一样把李诡的身子拎起来。 他冷哼一声：“列车马上要停了，不想死就跟紧我。” 话音落地，伴随刺耳的摩擦声，生锈的铁轨上火星四溅，老旧列车的速度急剧下降。 李诡胆战心惊地望向窗外。 昏暗的天幕下，灰色的雾气一望无际。 围墙倾塌，经幢歪斜，石狮断首，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破败景象。 ------------ 第二章 轩辕古刹 伤疤男眉关紧锁地望着窗外的破败景象，面色凝重地说：“轩辕古刹，据说黄帝在这里炼过丹，但被鬼怪占据，成为了它们泊往现实的渡船。” 轩辕古刹？ 李诡怔了一下，随即张大嘴巴，吃惊地问道：“这里是黄山？” 轩辕古刹是黄山的一个景点，始建于唐朝，后来改名为福固寺，他几年前去过一次，还在寺庙里给黄帝雕像磕过头。 “这里是虚实之桥！” 伤疤男耐心解释道：“你看到的不是真正的轩辕古刹，而是轩辕古刹在虚实之桥上的投影。” 原来如此...... 李诡抿了抿嘴唇，窗外的轩辕古刹昏暗破败，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黝黑大嘴。 他紧张地问道：“我们要怎么阻击鬼怪，连个武器都没有，难道要跟鬼怪肉搏吗？” 伤疤男突然瞪大眼睛，像是被李诡的话吓了一跳，他提高音量，语气激烈地说：“要找死你自己去，可别害我！” 李诡愣住了，不明白伤疤男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 伤疤男揪住李诡的衣领，猛然将李诡顶到车厢的墙壁上，他严肃地说：“世界意志只让我们阻击鬼怪，没让我们杀死鬼怪！” 李诡错愕地看着伤疤男。 伤疤男冷哼一声，然后松开李诡。 “渡船的目的地是现实，而我们是现实来客，只要我们登上渡船，渡船就会认为已经抵达现实，从而停止前进。” 伤疤男转身望向窗外。 “鬼怪受到世界意志的压制，必须满足杀人条件才会杀人。” “我们的任务是在渡船上存活七天，七天以后列车就会送我们离开，在这七天里，只要不触发鬼怪的杀人规律，我们就能活下来！” “所以千万别乱来！” “不然......”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身体轻微颤抖，眼神里流露出清晰可察的恐惧，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直播间里，观众们通过弹幕肯定伤疤男的演技。 “毫无表演痕迹啊！” “演得真好！” “揪衣领那一下爆发力太强了，这不比那些小鲜肉演得好？” 璎珞注意到观众们发送的弹幕，她巧笑嫣然地对陈飞翔问道：“陈导，大家都夸这个演员演得好，他叫什么，在节目里承担什么任务呢？” 适当的互动有助于增加观众黏性。 “他叫赵腾，是通过海选进入节目的素人，我就是他的评委之一。” 陈飞翔笑了笑，如数家珍地说：“他虽然没受过科班教育，但老天爷赏饭吃，演什么都惟妙惟肖，等他从我们这个节目毕业，说不定能进军娱乐圈。” “他的角色是李诡的启蒙老师。” “他要通过自己的言行和死亡，教会李诡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让李诡迅速融入这个世界。” 画面里，李诡消化了伤疤男的话。 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原来阻击鬼怪不是杀死鬼怪，如此一来，难度就大大下降了。 “我们可以待在车上不下去吗？”他问道。 伤疤男撇了撇嘴，他阴冷地说：“我见过一个人赖在车上不走，结果连车带人都被鬼怪撕成了碎片。” 说罢，他自顾自地下了车。 隆隆隆...... 列车的地板忽然震动起来，像要散架了一样，李诡悚然一惊，急忙朝伤疤男追了出去。 刚走下列车，他就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 “闻到了吗？”伤疤男头也不回地说，“这就是鬼怪身上的味道，闻到这股味道就要小心自己的命。” 李诡连续嗅了几下，默默把这种味道记在心里。 他快步追上伤疤男。 脚下是通往轩辕古刹的石阶，这条石阶破败不堪，有一级没一级的，走路时如果不注意，随时可能摔掉大牙。 伤疤脸沉声道：“鬼怪虽然可怕，但只要了解它们的杀人规律，小心躲避，就什么事也没有。” “我知道了。”李诡点了点头。 他心想，这个伤疤男虽然面相可怕，但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告诉了他很多东西。 要是伤疤男什么也不告诉他，他肯定会死得很惨。 伤疤脸微微颔首，他又叮嘱道：“我如果发现了有价值的信息，一定会跟你分享，你有发现也要跟我分享。” “我叫赵腾。”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李诡。”李诡顿了一下，“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你是个好人。” 赵腾把脸侧向另一边，没好气地说：“不要乱发好人卡，我跟你说这些，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他嘴上不领情，但嘴角却微微上扬。 两人来到轩辕古刹门口。 两侧的围墙都倾倒了，但古刹的大门依然耸立在地面上。 李诡走到门边往里望了一眼，里面如外面一样破败，庙宇大半坍塌，香炉也倒在地上，所有东西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他向赵腾投去询问的目光。 “要守规矩。”赵腾伸手敲门。 咚咚咚！ 指节与褪漆的木门碰撞，沉闷有力的敲击声在昏暗的天幕下回响，瘆人的氛围油然而生。 吱呀—— 几乎是在敲门声响起的瞬间，就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李诡心中一惊。 他刚才从侧面看过，门后分明是没人的！ 开门的是...... “老衲是轩辕古刹的方丈。”一个长满脓包的丑陋头颅从门缝里探出来，它嘴歪眼斜，脸上的脓包淌着黄色的脓汁，不似活人。 “天就要黑了，外面不安全。” 方丈的声音无比刺耳，就像小刀划玻璃，刺得李诡的耳膜都隐隐作痛。 “两位有缘人。” “交一些香火钱，今晚就在古刹里留宿吧。” 方丈一只眼盯着李诡，另一只眼盯着赵腾，这样的眼神放在普通人身上十分好笑，但放在方丈可怕的面容上，李诡只觉得背后发凉。 香火钱？ 只见伤疤脸掏了掏兜，取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黑色纸币，递给方丈。 方丈伸出一条瘦得只有皮和骨头的手臂，它从伤疤脸手里抢走纸币，脸上露出贪婪得令人害怕的表情。 “一张鬼钱，只能住一个人。” 它的声音无比刺耳。 “谁留谁走？” ------------ 第三章 留宿寮房 谁留谁走——听到这句话，李诡汗毛倒竖，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 鬼都说外面不安全，自己若是被轩辕古刹拒之门外，岂不是必死无疑？ 他紧张地望向赵腾。 赵腾的脸色阴晴不定，他迟迟不开口，把李诡的心吊到了半空。 直播间里，观众们热烈地讨论方丈。 “好丑，这方丈是特型演员吗？” “他的妆很难化吧？” “查了一下，轩辕古刹是古代祭拜黄帝的地方，就在黄山，我有时间一定去看看。” 璎珞注意到观众们对方丈的好奇。 她把纤纤玉手交叠着搭到大腿上，眉眼带笑地询问陈飞翔：“陈导，大家对方丈很感兴趣，他是节目组专门找的特型演员吗？” 特型演员是指具有特殊外型条件的演员。 陈飞翔摆了摆手，他笑呵呵地说：“方丈不是人类演员，而是节目组斥巨资订制的仿真机器人。” “机器人？”璎珞杏眼微睁，她露出惊诧的表情，扭头看向画面里的方丈。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感到惊讶。 画面中，方丈眉眼间那股狡黠和残忍的韵味无比生动，半点也看不出机器人的痕迹。 “没错，为了增加真实感，节目中所有鬼怪都是机器人。” 陈飞翔料到观众会为此感到惊讶。 他露出自豪的表情，侃侃而谈道：“这些机器人采用鼎盛智造的最新科技，言行举止都由超脑实时运算产生，确保带给所有人最真实的鬼怪体验！” 璎珞举起手卡，她面带笑容，见缝插针地说：“感谢鼎盛智造和黄山景区对本节目的大力支持，现在让我们把注意力放回主角李诡身上。” 昏暗的天幕下，李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心脏怦怦跳着。 他明白，自己一旦被赵腾留在门外，接下来便是九死一生。 对未知的恐惧撩拨着他的心弦，他盯着赵腾的侧脸，声音低沉地说：“我还有用，带我进去！” 赵腾扭头瞥了李诡一眼，李诡眼神中熊熊燃烧的求生欲照进他心里。 他的右眼皮轻轻跳了两下。 这一刻，他有种预感，要是自己不带李诡进去，李诡可能会在这里对他动手！ 他不禁有些意外。 真没看出来，这个刚才在列车里吓得脸色惨白的家伙，竟然有这种觉悟，他之前差点以为节目组挑了个胆小鬼做主角。 仔细一想，李诡除了刚得知处境的时候有些害怕，其他时候一直都很冷静，现在还敢打他这个“资深者”的主意...... 临危不乱，敢打敢拼，确实是一块当主角的料子。 不过究竟是骡子是马，还得看李诡在面对鬼怪的袭击时如何表现，会不会当场被吓尿裤子？ “不用你说，我也会带你进去。”赵腾冷哼一声，“我从不抛弃同伴。” 他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黑色纸币。 他露出肉疼的表情。 方丈贪婪地从他手里夺过纸币，然后用尖利刺耳的声音说：“每人每天一张鬼钱，天黑之前交给老衲。” 李诡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注意到赵腾脸上的肉疼表情，心想鬼钱应该是很珍贵的道具，赵腾恐怕没有多少。 两个人住七天，一共需要十四张鬼钱。 赵腾能拿出这么多吗？ “两位虽然是客人，但也要守寺庙的规矩。” 方丈缓缓敞开大门，它用两只眼睛分别看着李诡和赵腾，声音尖利地说：“庙里的武僧六亲不认，若是破了规矩，连老衲都拦不住它。” 方丈的身体完全暴露在李诡眼前。 李诡惊得瞳孔骤缩。 它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袍，身体像在大火中融化过似的，皮肤仿佛凝固的蜡油，看起来光滑无比，自上而下堆出一层层黢黑的褶皱。 两条腿跟手臂如出一辙，都是皮包骨，惨白色的脚趾甲又长又尖。 “第一，不得偷盗。” “第二，不得打斗。” “第三，不得私入后山。” 这肯定是鬼怪的杀人规律，李诡忍着耳膜的刺痛感，把这三条规矩深深地刻进脑海。 “都记住了，就跟老衲来吧。”方丈转身朝轩辕古刹内部走去。 李诡和赵腾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跨过门槛，方才那股若有若无的霉味一下子变得浓重起来。 踏进轩辕古刹，算是真的钻进了鬼怪窝。 他们要在这里坚持七天，然后列车才会接他们离开，期间若是不小心触发了鬼怪的杀人规律，那就万事皆休了。 轩辕古刹坍塌大半，目之所及都是荒凉破败的景象。 在方丈的带领下，李诡和赵腾沿着一条残破的鹅卵石路绕过坍塌的主殿，来到位于轩辕古刹东侧的寮房。 方丈亲自为两人打开房门。 “二位，你们今晚就住这里，明晚若还想留宿，记得来前殿交香火钱。” 说罢，它用瘆人的眼神盯着李诡和赵腾看了几秒，咧开血盆大口阴森一笑，随后悄无声息地踮着脚原路返回。 李诡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赶快和赵腾走进寮房，反手把门合上，然后打量了一下寮房内的环境。 寮房内的陈设十分简陋。 两张布满污渍的僧床并排摆放在角落，寮房中央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有一本破破烂烂的经书和一口边缘残缺的香炉。 香炉里只有一层极薄的香灰，炉子正对的墙壁上供奉着泛黄的黄帝画像。 赵腾谨慎地检查了一下僧床，确定没有问题，才在床边坐下。 李诡通过门缝看到方丈的背影从拐角处消失。 他转身对赵腾说：“腾哥，只要我能活下去，我一定报答你今天的救命之恩。” 他的表情很认真。 赵腾今天用一张鬼钱救了他的命，他铭记在心，虽然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但以后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涌泉相报！ 赵腾微微一怔。 替李诡付香火钱只是节目组的剧本而已，面对李诡如此郑重的感谢，他竟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出色的表演天赋让他很快反应过来。 “我用不着你的报答，你别死在今天，把我那张鬼钱浪费了就行。”他把脸侧向另一边，对李诡不假颜色，一副傲娇硬汉的模样。 李诡不以为意，他坐到赵腾身旁，语出惊人：“腾哥，我发现了五条杀人规律！” ------------ 第四章 女鬼有约 “什么？”赵腾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惊讶道：“才刚进来，你就发现五条杀人规律了？” 这份惊讶不是演的，他确实感到意外。 普通人经历这样的变故，必然六神无主，没个小半天功夫都接受不了现实，更别说发现五条杀人规律了。 李诡却不同。 这既体现出李诡拥有良好的心理素质，还体现出他具备非凡的洞察力。 李诡没有卖关子，他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偷盗、打斗、私入后山，这三条是武僧的杀人规律。” 赵腾心里更加惊讶了。 他心想，李诡还知道在杀人规律与鬼怪之间建立对应关系？ 头脑很清晰啊！ 李诡又说：“不给钱强行留宿，这是方丈的杀人规律，还有天黑以后待在古刹外面，这也是一条杀人规律，只是不知道是哪个鬼怪的。” 加起来刚好五条。 “你推理得很好。”赵腾微微颔首，“我们一定要规避这五件事，避免被鬼怪袭击。” 他看过剧本，李诡提出的这五条杀人规律都是正确的。 古刹里还有一个妙龄少女模样的鬼怪留宿，天黑之后待在古刹外面是它的杀人规律，这个鬼怪等会儿就会来拜访他们。 他话锋一转：“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李诡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赵腾，心想难道前辈又要给他传授什么鬼场小Tip？ 迎着李诡的目光，赵腾板起脸。 他掏了掏自己的裤兜，拿出几张皱皱巴巴的鬼钱。 他面色冷峻地说：“我还剩五张鬼钱，只够咱们再住两天。” 听闻此言，李诡心中一沉。 他之前看赵腾给方丈交钱时的表情，就感觉赵腾没多少鬼钱，现在实锤了。 “鬼钱到底是什么？”他询问道，“你的鬼钱是从哪里来的？” 要活下去，没钱可不行。 不交香火钱，强行留宿，会触发方丈的杀人规律；偷钱，会触发武僧的杀人规律；天黑以后待在古刹外面，会触发未知鬼怪的杀人规律。 没钱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赵腾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暗含忧虑，他低声道：“鬼钱就是鬼怪使用的钱，鬼钱够多，就能在触发杀人规律的时候让鬼怪网开一面，或者贿赂鬼怪为人做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李诡从赵腾的话里听出这七个字。 “应选之人每完成一次阻击任务，世界意志就会奖励一次抽奖，我的鬼钱就是上次完成阻击任务后抽到的。” 说罢，赵腾抿起了嘴唇。 为了引起李诡的重视，他脸上的担忧更加明显了，只要随便看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李诡皱眉道：“除了抽奖，还有别的办法能得到鬼钱吗？” 他当然明白鬼钱的重要性。 “我不知道。”赵腾摇了摇头，“但我们必须想办法搞七张鬼钱，不然我们谁都活不了。” 李诡眉关紧锁，他心中对赵腾的感激又多了一分。 赵腾本来有七张鬼钱，如果在古刹门口时没有管他，那么刚好能在古刹里住七天，完成这次阻击任务。 然而，赵腾帮了他一把。 在明知帮他会导致自己没钱可用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地为他出了一份香火钱。 这份恩情太重了。 只是...... 李诡心中生出一抹疑虑。 他本来只觉得赵腾面冷心热，虽然嘴里没软话，但其实是好人。 可赵腾竟然为了帮他做出这么大牺牲，几乎把命都搭上了，这让他很不踏实。 他与赵腾非亲非故，实在不觉得自己值得赵腾用命来帮。 他希望赵腾真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从不抛弃同伴”，而不是别有用心。 “今天才第一天，别急。” 李诡暂时压下对赵腾的怀疑，他低声道：“目前发现的五条杀人规律都很好躲避，我们今天可以在古刹里转一转，看看哪里有鬼钱。” 无论赵腾是否对他有二心，他的当务之急都是寻找鬼钱。 笃笃笃—— 突然，有人敲响这间寮房的门。 李诡的心跳为之一滞。 谁在外面？ 方丈？ 武僧？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你们好，我也是留宿的客人，听说东寮房住人了，我来拜访一下。” 客人？ 李诡不敢轻举妄动，他向赵腾投去询问的目光。 赵腾示意李诡坐着别动。 他则起身打开房门，刹那间，浓重的霉味飘进屋里。 鬼怪！ 李诡心中一紧，但赵腾却若无其事地说：“美女，我们两个是刚来的，你在这座古刹里住多久了？” 李诡不禁有些惊讶。 他心想，赵腾肯定也知道对方是鬼怪，还能这么自然地对话，不愧是前辈！ “这座古刹除了我们，还有其他客人吗？”赵腾又问道。 门外的女人轻笑一声，娇滴滴地答道：“我在古刹里住好几个月了，除了我和两个鸠占鹊巢的假僧人，就只有你们了。” “鸠占鹊巢的假僧人，你是说方丈和武僧吗？”赵腾露出疑惑的表情，明知故问道。 女人又轻笑一声，娇滴滴地说：“就是他们，不过他们既不是方丈，也不是武僧，只是霸占了轩辕古刹的两个强盗。” 强盗？屋里的李诡心中一震。 难怪轩辕古刹会破败成这个样子，他还以为鬼怪喜欢住在废墟里，原来方丈和武僧不是真僧人，而是两个强盗！ 这个信息或许对他们有帮助。 “这俩家伙一个掉进了钱眼里，张口闭口都是钱。” 女人的语气里充满了嫌弃：“另一个满肚子暴脾气，只会打打杀杀。” 一听就知道前者是方丈，后者是武僧。 女人停顿了两秒，笑盈盈地说：“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你们的钱不够用了？” 这个女鬼想干什么？ 李诡有些疑惑。 但他知道这个女鬼肯定很有钱。 女鬼在轩辕古刹待了几个月，她是客人，至少给方丈交了上百张鬼钱！ “我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 女人图穷匕见，她笑嘻嘻地说：“天黑以后，古刹外面很危险。” “但我有事不得不出去一趟。” “如果你们愿意陪我，我可以给你们十张鬼钱。” ------------ 第五章 通关路线 直播间里，观众们不分男女，都在垂涎女鬼的美貌。 “姐姐好漂亮。” “她柰子真白啊，阿伟死了！”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跪求联系方式！” “这个演员叫什么？” 璎珞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女人的胸部挪开，她扭头询问陈飞翔：“陈导，观众都对这个演员很感兴趣呀，她叫什么名字？” 此时此刻，直播的实时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一亿了。 虽然这个节目才刚刚播出，但所有人都能预见，很快就会有一大批新人以这个节目为踏板，进入娱乐圈，甚至一跃成为圈内新的顶流。 陈飞翔也注意到了弹幕，他轻咳一声：“大家可能要失望了，这是一个鬼怪机器人，不是真人演员。” “这也是机器人？”璎珞惊诧极了。 她仔细端详画面里的女人。 这是一个绝美的女子，明媚的眸子里暗含秋水，粉红的脸颊仿佛熟透的苹果，胸前硕果累累，腰细如柳，臀肥似桃...... 沉鱼落雁也不过如此，没想到竟也是机器人。 机器人技术这么先进？ 听到画面里这个绝美的女人竟是机器人，弹幕又乱了起来。 “请问这个机器人逼真吗？” “哪里能买同款？” “上链接！多少钱老子也要！” 眼见弹幕野蛮生长，陈飞翔急忙把话题引回正轨：“鬼钱是一种重要货币，《轩辕古刹》这个剧本只要有鬼钱就能顺利过关。” “但鬼钱很难获得。” “女鬼的交易其实是一个陷阱，李诡如果答应晚上出去，那他非但得不到鬼钱，还会被女鬼吃掉。” “这不是正确的通关方法。” 陈飞翔直勾勾地盯着画面里的李诡，他沉声道：“如果李诡被吃掉了，我们会更换节目主角。” 在惊悚类型的真人秀里，主角可没有什么光环，死了就换。 “但节目名字《李诡的世界》会保留下来，用来纪念我们的第一任主角。”陈飞翔露出悲痛的表情，观众们的注意力被他成功转移。 十张鬼钱！ 听到女鬼许诺的报酬，李诡睁大眼睛，心跳变快了一点。 如果能从女鬼手中得到十张鬼钱，鬼钱不足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除去留宿需要的七张鬼钱，他们甚至还能盈余三张。 赵腾没有立刻答应，他轻声道：“请让我们商量一下。” 说罢，他转身回到房间。 “你怎么看？” 赵腾来到李诡身边，眼里流露出些微喜悦，他小声地询问李诡：“要答应它吗，它给我们十张鬼钱，再加上我本来有的五张，足够我们......” 他心想，按照原来的剧本，他最多活到下一个诡异事件，甚至可能连轩辕古刹这个诡异事件都熬不过去。 而死得太快，他就无法靠这个节目积累粉丝。 但如果李诡同意夜里跟女鬼离开古刹，被女鬼吃掉，节目组就会更换主角，他就不用早早领盒饭了。 “不能答应它。”李诡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赵腾。 赵腾怔住了。 “腾哥，夜晚留在古刹外面会触发鬼怪的杀人规律，这个女鬼肯定不会保护我们。” 李诡警惕地看着门口，他克制着自己的音量说：“而且我怀疑这条杀人规律就是它的，我们不能上当。” 听完李诡的话，赵腾顿感失望。 但他脸上没有流露分毫，而是露出谨慎的表情，语气低沉地说：“是要避免触发杀人规律，但我们也要想办法搞钱啊！” 李诡低声道：“我们只需要七张鬼钱，我去问问她，少要三张鬼钱，能不能换一件事做？” 说罢，他起身朝门口走去。 看到女鬼以后，他先是为女鬼的美貌愣了一下。 但浓郁的霉味熏醒了他。 恰好一股阴风迎面袭来，女鬼身上的霉味在他鼻腔深处炸开，仿佛一枚恶臭炸弹，熏得他两眼发黑。 “呕——” 当着女鬼的面，他干呕了一下。 直播间里，陈飞翔猛拍大腿，他一脸惋惜地说：“完了！” “怎么了？”璎珞疑惑道，“李诡不是没有答应晚上外出吗？” 观众们也不明所以。 李诡避开了陷阱，导演不该感到欣慰吗，怎么是这副表情？ 陈飞翔叹息道：“李诡虽然没有掉进女鬼的陷阱，但他在女鬼面前干呕，引起了女鬼的反感，断了最容易通关的路线。” “最容易通关的路线？”璎珞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漆黑的眼睫毛轻轻颤抖。 陈飞翔看着画面里的李诡，低声道：“《轩辕古刹》一共有四条通关路线。” 观众们全都打起精神，听陈飞翔讲解通关方法。 “第一条路线是在进古刹之前就杀掉赵腾，从赵腾身上搜刮七张鬼钱，在古刹里住七天，听到汽笛声后出来坐车离开。” “这条路线对现在的李诡来说已经不存在了。” 璎珞的下巴点了点。 赵腾现在只有五张鬼钱，就算李诡杀了赵腾，也还缺一张鬼钱。 “第二条路线是进古刹之后杀掉赵腾，用赵腾的五张鬼钱撑五天，再在最后一个晚上进后山。” “方丈不会进后山收香火钱。” “后山有一件宝物，李诡可以靠宝物击退武僧一次，天亮后听到汽笛声翻墙离开。” 陈飞翔刻意停顿了几秒。 估摸着大家都理解以后，他又开口：“李诡必须在今天杀掉赵腾，才能走这条路线。” “但他现在对赵腾很有好感，赵腾自己又有防备，所以这条路线也很难走通。” 璎珞觉得陈飞翔说得有道理。 她若有所思地说：“一共只有四条路线，前两条都走不通，那就只剩两条路线了。” 她的神情不禁变得严肃。 她知道，通关路线不是轻飘飘的四个字，而是李诡的生命线！ 陈飞翔摇了摇头：“你忘了我说的，他在女鬼面前干呕，把最容易的那条路线断了，那本来是节目组给他准备的真·通关路线。” 陈飞翔也有些无奈。 虽说主角死了可以换，但节目才刚开播，节目组也不希望李诡死得太快。 在策划《轩辕古刹》这个诡异事件时，节目组特意准备了这条通关路线，像新手福利一样...... ------------ 第六章 备胎候场 “美男计。” “李诡长得有点小帅，身上还有八块腹肌。” 陈飞翔轻叹一声，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他如果能哄女鬼开心，女鬼就会花钱吸他阳气，一次一张鬼钱。” 啊？璎珞杏眼微睁。 最容易通关的路线是向女鬼献身，这属实有点出人意料。 弹幕的反应更加热烈了。 “导演吸吸我的！” “他们那啥的时候也直播吗？” “女鬼是什么滋味？” “上机器人链接啊！怕我们不买吗？” “能不能让我代替李诡，钱不钱的无所谓，就是想知道被吸阳气是什么感觉。” 陈飞翔看着满屏乱飞的弹幕，心里没有任何意外。 因为这本来就是故意设计的大尺度剧情，是节目组在前期吸引流量用的。 可惜胎死腹中了。 “他只要足够努力，虽然会因为女鬼的过度压榨变得体弱多病，但他不仅能挣出留宿七天的香火钱，甚至还能挣出一笔启动资金！” “可惜啊，可惜......” 陈飞翔看着画面里的李诡喟然长叹，他心想，女鬼身上是味儿大，可你就不能忍一忍吗？ 白费了节目组的精心设计！ “女鬼的报复心理很强，他对女鬼干呕，犯了女鬼的忌讳，女鬼非杀他不可。” 陈飞翔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这时，观众们也想明白了。 确实可惜！ 睡七天女鬼就能通关，女鬼还长得这么漂亮。 这不仅是一条非常容易通关的路线，而且走这条路线的体验是他们在外面花钱都买不到的。 “还剩一条通关路线呢？”璎珞好奇道。 一共只有四条通关路线，其中三条都确认走不通，现在只剩最后一条了。 假如最后一条路线也走不通，那么李诡就被提前宣布死刑了！ 陈飞翔耸了一下肩膀，漫不经心地说：“最后一条通关路线是先进后山拿宝物，再在被武僧发现之前找到女鬼，用宝物把女鬼打晕，然后栽赃女鬼进后山偷宝物，让武僧把女鬼除掉。” 作为节目组的副导演，陈飞翔对《轩辕古刹》的四条通关路线了如指掌。 他侃侃而谈道：“女鬼死掉以后，古刹外面就安全了，李诡可以在外面熬过七天，等列车来接他。” 璎珞和观众们都认真地听着，他们一边听一边揣测李诡走这条路线通关的可能性。 “但这只是理论上存在的路线。” 陈飞翔打心底不看好李诡，他撇了撇嘴，对着镜头解释道：“武僧的移动速度很快，李诡几乎不可能赶在被武僧抓住之前找到女鬼。” “这只是其中一个难点。” “更不要说，他还要在极短时间里打晕有防备的女鬼，伪造现场，赶在武僧到场之前逃走。” 陈飞翔摊开双手，夸张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一脸无奈地说：“我虽然很希望李诡能活下来，但我真的不看好他！”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李诡的世界》投资巨大，主角李诡要是连第一个诡异事件都熬不过，节目组的乐子可就大了。 就算临时更换主角，节目首播的黄金时间也报废了，可谓影响恶劣。 弹幕一下子乱了套。 璎珞露出职业化的笑容，她挺起高耸的胸脯，转移观众们的注意力：“大家也不用太紧张，说不定李诡是个海王，有办法挽回女鬼的芳心呢？” “让我们把镜头还给李诡吧。” 直播间的画面切回轩辕古刹。 陈飞翔趁机拿起桌上的对讲机，他摁住通话键，对对讲机另一侧的人吩咐道：“把备用主角运到场地附近。” 开播以前，节目组就做好了频繁更换主角的准备。 一旦李诡在轩辕古刹中死亡，他的备胎就会上位，顶替他的主角位置。 ...... “我很臭吗？”女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沉，她直勾勾地盯着李诡的脸，两行血泪从她的眼眶中缓慢淌出。 血泪淌过的地方变得干瘪枯黄，娇俏可人的美女一下子成了八旬老妪。 迎面吹来一阵阴冷的风，这阵风黏糊糊的，钻进李诡的衣领和袖口，直叫李诡浑身刺挠，恨不得把皮肤挠破。 我不会触发了杀人规律吧？ 李诡感觉毛骨悚然。 他也不想干呕的，实在是女人身上的鬼味太重了，比夏天放了一周没扔的厨余垃圾还恶心。 “你一点也不臭。” 李诡按捺着内心的恐惧，同时强忍身体不适，从心地说，“是我有咽炎，闻不了太香的气味。” 怪我山猪吃不了细糠，鬼姐姐别杀我。 女人的脸色稍稍好转。 她盯着李诡上下打量了几眼，目光在李诡的腹部额外停留了几秒，仿佛穿透李诡的衬衣，看到衬衣下棱角分明的八块腹肌。 李诡感觉身上一轻。 “倒是挺俊俏。”女人勾起嘴角。 她眼眶下方的血泪悄无声息地消失，干瘪的脸庞又变得饱满，朝李诡露出一张笑靥如花的脸。 危机解除，李诡松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说：“美女，晚上离开古刹太危险了，我们不能帮你。” 女人的笑意瞬间消失了。 但她盯着李诡的脸看了两秒后，又露出了笑脸：“没关系，等你没钱留宿的时候，就来我西寮房睡，我替你出香火钱。” 啊？李诡感到迷茫。 没等李诡反应过来，女人就踮着脚，施施然地转身离开了。 赵腾一把将李诡拽进屋内。 “你真牛！” 赵腾用嫉妒的目光把李诡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 他之前就注意到李诡是个帅哥。 高鼻梁大眼睛，皮肤又白又细，脸上一个痘坑也没有，下颌线直得像用画图软件拉出来的，身高也有一米八左右。 这底子就算当不了大明星，做个校草县帅也绰绰有余了。 赵腾半是表演半是发自真心地说：“长得帅就是好，连女鬼都能降住，你今晚跟她睡，命应该保住了。” 李诡那声干呕本来已经呕断了女鬼线，但凭着颜值，愣是把女鬼线给续上了！ 女鬼给李诡的待遇，虽然不再是一张鬼钱一次，而是降到了一张鬼钱包宿，但也足够李诡撑过七天，熬到列车来接他了。 屏幕前的观众不禁为李诡松了口气。 李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知道爸妈给了自己一副好皮囊，却没想到这副皮囊在这时发挥了作用。 爱美之心，鬼亦有之？ 不过...... “陪睡还是算了，就算她是诚心的，我也不敢去。” 在赵腾和观众们疑惑的目光里，李诡轻声道：“我已经有通关的办法了。” ------------ 第七章 老乡，恁看我中不中 啊？ 观众们刚松开的心又揪了起来。 “什么办法？” 赵腾挑了挑眉毛，眼底流露出一丝好奇，他心想《轩辕古刹》总共就四条通关路线，李诡难道想走最难的第四条路线？ 不可能！ 剧情才开始一个小时，李诡再聪明，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通第四条通关路线的流程。 那李诡想到了什么通关办法？ 不会是杀我夺钱吧？ 想到这里，赵腾右眼皮猛跳两下。 在节目里，演员有两种死法。 一种是节目组安排的剧情杀，由道具和全息投影呈现真实的死亡效果，演员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另一种是由主角或突发事件导致的意外杀。 被意外杀的演员真的会死。 虽然节目组掌握着极其先进的医疗技术，可以在事后把演员复活，但死亡过程里产生的痛苦都由演员承担。 赵腾心里不禁警惕起来。 李诡没有察觉赵腾的异样，他轻轻摇头：“我还没有十足把握，等明天我确认了再告诉你。” 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虽然感激赵腾，但他不知道赵腾为什么对他这么好，所以还不能信任赵腾。 众所周知，致命的毒药往往以糖果的形式出击。 “如果能行得通，我们两个人都可以活下来，我去女鬼那里，只有我一个人能活下来。”李诡又补充了几句，他对赵腾露出真诚的表情。 赵腾怔住了。 李诡放弃女鬼线，竟然是为了让我也活下来？ 他忽然有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真人秀节目，但对李诡来说，这却是真实的诡异世界。 李诡为他放弃女鬼线，是真的拿命保他。 看着李诡真诚的脸，赵腾迟疑两秒后叮嘱道：“没有把握的话不要乱来，古刹里禁止打斗，女鬼不会在古刹里害你，你跟它在一起是安全的。” “嗯，我知道。”李诡点头。 他回到床边坐下。 其实，他之所以不去找女鬼，也不全是为了救赵腾。 一来，女鬼身上霉味太重，他怕跟女鬼在一起的时候吐出来，那样的话，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二来，他不知道古刹的规矩能不能管住女鬼，就算能管住，万一女鬼趁他睡着的时候把他带出古刹呢？对方可是鬼，走起路来悄无声息的。 但凡还有别的路可走，他都不考虑女鬼。 过了两分钟，李诡从床边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腾哥，我去找他们聊聊天。” “你去找谁？”赵腾一头雾水。 李诡若无其事地答道：“方丈和女鬼。” “你找鬼聊天？”赵腾懵了。 普通人躲鬼还来不及，李诡竟然主动找鬼聊天，心可真大啊！ “我要找它们了解一些信息，它们不会伤害我的。”李诡笃定地说。 虽然不知道方丈和女鬼全部的杀人规律，但说话应该不会触发杀人规律，否则他们现在已经死了。 既然说话不会触发杀人规律，那他当然要跟古刹里的鬼们聊一聊天，搜集线索。 赵腾哑然地目送李诡消失。 直播间里，璎珞笑盈盈地说：“就目前来看，李诡算是转危为安了，实在不行就找女鬼卖身，至少能活下来。” 陈飞翔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节目组也不希望李诡第一个剧本就死掉，所以才给李诡准备了女鬼福利线。 不过，他仍然有些担心。 “是不是转危为安，现在还不好说，因为李诡说他不想走女鬼线。”陈飞翔轻叹一声，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璎珞不以为然，她嘴角上扬，轻声安慰道：“陈导多虑了，等李诡碰壁，发现自己无路可走的时候，自然就要走女鬼线了。” 陈飞翔摇了摇头，他一脸担忧地看着屏幕里的李诡，语重心长地说：“李诡无路可走是一定的，但我怕他在醒悟过来之前，一不小心把自己玩死了。” 璎珞怔住了。 确实，轩辕古刹里有三只鬼，李诡若是不小心触发了某只鬼的杀人规律，当场暴毙，想走女鬼线也走不了。 “不好意思，我去方便一下。”陈飞翔起身朝后台走去。 东寮房里，赵腾鬼鬼祟祟地猫在门边，他露着半个脑袋望着李诡离去的方向，仿佛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腌臜事，整个人看起来神经兮兮的。 “他走远了吗？” “大概多久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提醒我一下。” “谢了兄弟。” 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言语间透着轻松。 说完以后，他深吸一口气。 他的气质随着这口气急剧变化，就像高冷边牧突然变成沙雕哈士奇。 他一蹦三尺高！ 腾的一下就从门框跳到了床上，然后接鲤鱼打挺、前滚翻、原地旋转等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床上动作，最后做出一个单膝跪地右手捶胸的姿势。 “正在收看节目的朋友，你们好，我是练习时长两年半的素人赵腾！” “狮子座的阳光男孩！” 赵腾露出洁白的牙齿，说出一句十分地道的方言：“河南老乡，恁们说俺中不中？” 赵腾作为主要配角，直播间里有他的一块固定画面。 充满胡辣汤味的方言刚从他嘴里飘出来，直播间的弹幕就炸了锅，观众们全都被他的巨大反差逗乐了。 与此同时，赵腾也收到了导演组生气的警告。 一个小姐姐咬牙切齿地说：“赵腾，让你放松，没让你放这么松，你是不是不想演了？” 赵腾立即上演光速滑跪。 他讪笑两声，把另一条立着的腿也跪下来，对着摄像头快速磕了两个，然后捂着袖珍耳机满脸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导演组，我下次一定绷住！” 他又怂又讨巧的样子逗得观众们忍俊不禁，又在直播间引起一波弹幕。 “赵腾，我是副导演陈飞翔，我现在给你安排一个任务。”赵腾耳旁响起一个严肃的声音。 赵腾一个激灵：“啥事儿啊导？恁说话！” 陈飞翔虽然只是副导演，但也能决定他这种小配角的命运。 赵腾的心情变得忐忑起来。 ------------ 第八章 这也能播 昏暗的天幕下，光线熹微，李诡要仔细看路，才能避免崴脚，不被坑坑洼洼的地面绊倒。 骨碌碌—— 忽然，背后传来物体滚动的声响。 李诡悚然一惊，他急忙转身，看到一个球形的东西从角落里朝他滚来，似乎是一颗人头。 刹那间，李诡的心跳急剧加速。 但他已经来不及躲闪了，人头撞上他的腿，停了下来。 这是？ 李诡看清以后松了口气。 不是人头，而是一颗石质的佛头，佛头边缘的磨损痕迹很明显，显然是很久之前就从佛像的脖颈上掉下来了。 李诡没有碰佛头。 自己从角落滚出来的佛头，能是什么正经佛头吗？ 他若无其事地退后两步，然后拔腿飞奔。 骨碌碌—— 佛头朝着李诡滚去，但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追不上李诡，于是滚了几米后改变方向，又滚回了角落里。 摆脱佛头以后，李诡长舒一口气。 他继续朝前殿赶去。 这时，陈飞翔刚回到直播间，他看看滚进角落的佛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心想，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 剧本里好像没有。 ...... 主殿坍塌大半，但用料扎实的赭红色柱子撑起了主殿西侧的一角。 从墙壁上残存的壁画中，依稀可见古刹的盛况。 然而，这座古刹只是真实古刹的投影，是鬼怪们泊往现实的渡船，所以壁画里身披袈裟的大德高僧都是一团团模糊的黑影，看起来颇为诡异。 方丈就在这里装模作样地念经，李诡隔着老远就望见它的畸形身躯。 之所以说它是装模作样，是因为它对着功德箱念经，而对旁边的佛像置若罔闻。 谁家方丈对功德箱念经？ 是指望功德箱显灵，还是指望功德箱庇佑僧众啊？ “方丈。”李诡轻声唤道。 方丈本来背对着李诡，听到李诡的声音后，它的脖子咯吱作响，头颅缓慢旋转一百八十度，竟有违常理地拧了过来。 它直勾勾地看着李诡，眼神中充满了死寂。 冰凉的目光自上而下抚过李诡的身体，带走李诡身上的热量。 嘶——李诡打了个寒颤，他感觉手脚冰凉。 “客人，有什么事吗？” 方丈的下巴缓缓开合，唇形跟声音完全对不上，嘴巴仿佛只是一件装饰品。 深入骨髓的寒意让李诡清醒地意识到，他在跟鬼打交道！ “方丈，刚才有个女人敲门，说它住在西寮房，让我夜里去找它。” 李诡镇定下来，他忍着身上的寒意，低声问道：“古刹里的规矩，对它也有用吧？” 方丈盯着李诡的脸，下巴微微开合，仿佛在发笑。 “有用。”它说。 李诡没有立即转身离开，他又问出第二个问题：“方丈，武僧也要给你交香火钱吗？” 这问的是什么话？ 方丈和武僧是一座寺庙里的和尚，武僧怎么会给方丈交香火钱？ “都要交。”方丈的答案出人意料。 直播间里，弹幕飘了起来。 “这老和尚太黑心了吧，自己庙里的武僧也要交香火钱？” “黑心寺庙，差评！” “你们忘了女鬼说的了，方丈跟武僧根本不是和尚，它们只是鸠占鹊巢的强盗。” “方丈跟武僧不熟是吧？” “李诡问这个干什么？” 李诡全然不知直播间里有多少人在讨论他。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以后，他就心满意足地——朝西寮房的方向走去。 方丈保持着诡异的姿势，它目眦欲裂地瞪着李诡的背影，嘴角垂下晶莹剔透的口水，像凝视着美味佳肴，眼神里充满了渴望与贪婪。 轩辕古刹的格局是对称的。 李诡沿着残破不堪的鹅卵石路来到西寮房，西寮房的门是敞开的，催人作呕的霉味源源不断地从里面飘出来。 不知为何，女鬼身上的霉味比方丈浓郁许多。 为了不在进门后干呕，李诡不得不隔着几米就开始适应。 他连续深呼吸，并努力遏制自己的生理冲动。 嘶——酸爽！ 过了几秒，李诡勉强能忍住这股霉味，他走到门边，敲了敲门框：“美女，我能进来吗？” 屋里传出一道令人骨头发酥的妩媚声音：“帅哥，是你呀，快来！” 相比方丈，女鬼对李诡热情得多。 李诡跨过门槛，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女鬼跪坐在床上，身上竟一丝不挂。 “来呀，帅哥。” 女鬼的声音勾魂夺魄，某种难以抗拒的力量随着声音缠住李诡的身体。 李诡不受控制地朝床边走去。 李诡：？？？ 它还有这种招数？ 6！ 霎时间，弹幕爆了！ “这种尺度也能播吗？” “节目组太六了！” “李诡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啊！” “大哥要单刷女鬼了吗？” “小头决定收视率！” “我黄某发誓与赌毒不共戴天！” 女鬼妩媚地笑着，她眼神迷离地朝李诡勾动手指。 李诡目光涣散地走到床边坐下，他僵硬地动弹身体，一寸寸地靠近女鬼，最后把脸贴到女鬼胸上，像揉面一样轻轻地蹭着。 柔软的触感撩动李诡的神经。 直播间里，璎珞羞涩地双手捂脸，但两个手掌之间留着一条缝隙。 她捂了个寂寞。 “陈导，这尺度是不是太大了？”她忍不住问道。 陈飞翔看着镜头，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他一本正经地说：“咱们节目主打一个真实，凡是发生在李诡身上的事，观众都有权了解。” 言下之意，是真要直播降鬼了！ “不过......” 陈飞翔话锋一转，他看着屏幕里的李诡，眼底流露出一丝不解：“李诡的表现有点反常，跟我对他的预期不太吻合。” 璎珞放下双手，她瞥了一眼屏幕后迅速收回目光，然后红着脸问道：“他哪里反常？” “怎么说呢？”陈飞翔面露迟疑。 “根据我们对李诡的了解，李诡不是一个好色的人，而且意志力很强。” “但他现在就像......” 陈飞翔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 他看着李诡涣散的眼神，默默在心里补上了后半句话——就像着了魔似的。 ------------ 第九章 白嫖女鬼 李诡握着女鬼的杨柳腰，神色木然。 他仿佛用双手掌控了妩媚动人的女鬼，女鬼每次扭腰摆臀，他都感受得一清二楚，手掌传来的柔软触感无比美妙。 然而，他才是被掌控的那个。 女鬼微抬下颌，一副任君采撷的娇弱样子。 炮火一触即发，李诡的内心却惶恐万分。 各种影视作品里，跟女鬼上床的男人哪个有好下场？ 生病折寿都是轻的，当场被吸得形散神消的也不少。 跟命比起来，裤裆里那点事情算什么？ 李诡拼命回想女鬼两眼流血，皮肤干瘪，貌比八旬老妪的丑陋模样。 我不日鬼! 我不！ 他在心底发出无声的咆哮。 女鬼依偎在李诡怀里，它的脸上泛着异样的潮红，早已情迷意乱。 火候到了，它心想。 它轻挪肥臀，同时伸手向下摸去，然而，指尖没有传来它预料的坚硬触感，反而感觉软趴趴的。 嗯？ 它迷离的眼神稍微清醒了一些。 刚才还硬得硌屁股，恐怕能拿去砸核桃，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软？ 它有些疑惑，但它已经欲火中烧，难以自制。 它媚眼如丝地白了李诡一眼。 俯身，低头，张口......令人浮想联翩的吞咽声不绝于耳。 半晌过去，女鬼吐着舌头轻喘，精致的小脸上满是不解。 它都干了。 它的躯壳没对上人类的审美？ 亦或是，这个人类的意志力强得离谱，坚决抗日？ “哼！” 幽怨的冷哼声落进李诡的耳朵，仿佛晨钟暮鼓，李诡的精神为之一振。 李诡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目光变得灵动起来。 他又心虚又害怕，不敢与女鬼对视。 在被女鬼操纵的时候，他的身体仿佛女鬼的提线木偶，女鬼想怎么摆弄他就怎么摆弄。 但这种控制浮于表面。 足足半个小时…… 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不停回忆女鬼双目流血的可怕样子，以此克制身体的生理反应。 女鬼把口水流干了，也没能让他硬起来。 直播间炸了锅，与此同时，节目的实时观看人数突破两亿人，达到了开播以来的最高值。 “草，很难评。” “我承认阁下风骚诱人，但我阳痿，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这算不算白嫖了女鬼？” “吸阳气？笑死，根本吸不出来！” “上链接！我再说一遍！” 无数条弹幕疯狂刷新，如果不暂停，甚至什么都看不清。 陈飞翔又惊又喜。 果然，搞黄色是生产力，节目的观看人数一下子就上去了。 李诡的表现也很有节目效果。 可以这么说，从李诡进入西寮房开始，整件事的发展就一直超出人和鬼的预料。 璎珞看了看导演组挑选出的弹幕，脸上的酡红愈发动人，她略显羞怯地说：“陈导，观众都怀疑李诡那方面不行。” 陈飞翔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 他斩钉截铁地说：“开播以前，我们给李诡做过体检，李诡的男性功能绝对没有问题，而且非常强大！” 作为节目组精心挑选的主角，李诡身上没有任何短板，无论心理还是生理。 “我这么说吧。”陈飞翔十分笃定，“给李诡一个老婆，李诡可以在荒岛上繁衍出一个部落！” 陈飞翔的话没能得到观众们的认可，一条条弹幕飞速划过。 “功能强大，但硬不起来。” “简称一婆部落！” “注意看，眼前这个男人叫小帅，他阳痿。” “哈哈哈！” “节目组被医院骗了吧！” 陈飞翔看着弹幕无奈地笑了笑。 他也不知道李诡为什么不硬，但不硬反而更好，有节目效果。 反正观众们开心就行！ 画面回到西寮房。 观众确实开心了，他们只会看乐子，而不关心李诡该如何收场。 李诡此刻汗流浃背。 他原本是来打探消息的，没成想竟把自己折这里了。 他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他就不来了，尽管他没吃什么亏，反倒是女鬼吃了不少...... “我不美吗？” 女鬼伸出玉手，它抚摸着自己粉若晚桃的脸颊，抬头望向李诡，清澈的大眼睛里折射着幽怨的目光，仿佛两颗怨念宝石。 李诡默默提起裤子，他硬着头皮与女鬼对视：“我没有见过比你更美的。” 这句是实话。 女鬼的长相和身材没什么可挑剔的，也很懂男人。 “那你为什么......”女鬼双手捂脸，声音带着些许哽咽，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女鬼表现得越娇弱，李诡心中越警惕。 这可是鬼。 他硬着头皮回答：“我不是为了这个来的，我还没有准备好，对不起。” 女鬼缓缓把手放下。 它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刚才的哽咽声音仿佛是别人发出的。 李诡心中一惊，急忙低头。 女鬼扯过被子遮住身体，脸颊上的粉色迅速褪去，眼睛微微眯起，气质陡然变得阴翳。 屋子里的温度开始下降，像开了空调似的。 它凝视着李诡。 李诡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他忍着内心的恐惧问道：“如果你不介意，能不能告诉我武僧住在哪？” 他本来可以问方丈，但他想趁机看一看西寮房，就把这个问题留给了女鬼。 话音落地，李诡感到脊背发寒。 冰凉的杀机笼罩他的身体，仿佛一口悬在他脖子上的狗头铡。 李诡一动也不敢动。 但他不觉得女鬼会杀了他，因为方丈说过，住在庙里的都得守规矩。 女鬼用死寂的目光盯着李诡的脸，沉默两秒后，它冷冰冰地吐出五个字：“西寮房后面。” 得到回答，李诡如蒙大赦。 “谢谢！” 他不敢直视女鬼的眼睛，逃似的冲出西寮房。 他前脚跨出门，随即就听到背后传来巨大的砸门声，但凡晚走一步，门板可能就拍到他身上了。 “呼——” 跑远以后，李诡长舒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被吸阳气了，他再也不找女鬼了！ 他深呼吸平复心情。 刚才在西寮房里，他看到了女鬼奶白的雪子——呸，他看到了女鬼的钱，就在枕头下面压着。 不清楚一共有多少，但肯定不只七张。 只要把这些钱搞到手，他和赵腾就能度过难关了。 不过，庙里禁止偷盗...... ------------ 第十章 等着瞧 沿着西寮房向后走，鹅卵石路越发残缺。 走到后面，与其说在走鹅卵石路，不如说路上嵌着许多绊脚的鹅卵石。 道路两旁的墙壁早已坍塌，仅剩的残垣断壁上有许多黑褐色的痕迹，还有一些触目惊心的抓痕。 冷风穿过碎石的缝隙，发出鬼哭般的呜嚎声。 李诡心里发毛，他感觉周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他，但循着直觉望去，只看到空无一物的废墟。 他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看着残垣断壁上的抓痕，他忽然想到之前遇到的那颗佛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紧了紧衬衣，加快了脚步。 鹅卵石路的尽头，一座残破的小院矗立在废墟中。 小院的墙上爬满了发黑的青苔，只是远远看着，就给人一种阴冷潮湿的感觉。 “有人吗？” 院门是敞开的，李诡敲了敲。 咚咚咚！ 无人回应，他心想，我或许该问没有没有鬼？ 他又敲了几下门，但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心想武僧可能不在，于是便揣着好奇心走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他就看到一棵奇怪的树。 这棵树枯死很久了，树皮呈现死寂的黑色，树梢上没有一片叶子。 它的造型很诡异，每一根枝杈都扭曲地指向天空，又在末端形成一小簇分叉，仿佛一只只伸向天空的手。 “嘎——” 最高处的树梢上站着一只乌鸦，它平静地俯视着李诡，瞳孔里没有一丝光。 李诡抬头与它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乌鸦始终一动不动，仿佛只是一件没有生命的工艺品。 “眼睛干了。”李诡败下阵来，用力眨了眨眼。 就在他眨眼睛的时候，乌鸦凭空消失了，它走的时候悄无声息，就像从来不存在一样。 李诡抿了抿嘴唇。 他有些拿不定乌鸦的身份。 通常情况下，寺庙的武僧不可能是只乌鸦，但鬼乌鸦就另当别论了。 格局要打开。 不过，乌鸦是不是武僧都不影响他。 他已经跟两个鬼打过交道了，尤其是女鬼，都那样了他还活得好好的，说明世界意志对鬼怪的压制十分有效。 只要他不触发鬼怪的杀人规律，他就是绝对安全的。 他现在胆子很大！ 李诡面不改色地朝屋子走去，走到门前，他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见没人应答，就直接推门而入。 空气里飘着难闻的霉味，但他已经习惯了。 他扫了一眼，发现这间屋子的摆设跟东西寮房一样简洁，只是床头多了一个低矮的木柜。 他走到床边打开柜门，一小沓皱皱巴巴的鬼钱映入他的眼帘。 他找到武僧藏钱的地方了！ 鬼钱看上去脏兮兮的，尺寸与十元纸币差不多，近距离观察才能发现，钱上的褶皱其实是一种花纹，乱中有序，而钱币正中央则印着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头。 李诡的心脏跳得快了一些，一个倒反天罡的计划从他心底浮起。 他没有动这些钱，而是小心翼翼地把柜门合上。 他检查了一下地面，确认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便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走出屋门的瞬间，他愣住了。 一个皮肤黝黑的光头站在门外，跟他大眼瞪小眼。 这个画面兼具喜感和戏剧性，观众们被戳到笑点，密密麻麻的弹幕瞬间铺满了直播间的屏幕。 “武僧：啊？你谁啊？” “狭路相逢勇者胜！铁子怼他！” “哈哈！汗流浃背了吧？” “Surprise！Mother fucker！” “这是出门遇到爱了。” 李诡傻眼了，若不是他抬头看了一眼，他就撞到光头身上了！ 这个光头身高两米，壮得仿佛坐地铁塔，身上裹着一件极不合体的破烂僧袍，手里还攥着一条惨白的佛珠。 李诡看着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沙僧——流沙河时期的吃人沙僧。 毫无疑问，这就是武僧。 他刚翻完武僧的柜子，武僧就回来了，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刚才那只乌鸦给武僧通风报信了。 “进去吧。”他鬼使神差地说，语气仿佛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武僧愣住了。 我这嘴！李诡心里咯噔一声，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但他注意到武僧愣住了，于是干笑两声，绕过武僧往外走，他心想反正自己没有触发杀人规律，武僧不能把他怎么样。 他越走越快，直到健步如飞。 ...... “赵腾，李诡马上就到东寮房了，你赶紧恢复一下。”耳机里传出导演组小姐姐的声音，小姐姐似乎是川渝地带的，话语里带着点可爱的口音。 “好嘞！”赵腾应了一声。 赵腾本来在跟观众互动，嬉皮笑脸的，但收到指令以后，他仿佛成了京剧变脸的民间传人。 他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堪称无缝切换。 外冷内热！外冷内热！ 赵腾在心里默念两遍自己的人设，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 按照剧本中的安排，赵腾走到门外，靠着门框站着。 他直勾勾地望着李诡离开的方向，眼神是冷淡中带着一点担忧。 冷峻边牧上线了。 很快，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李诡从拐角后面走出来，他满脸思索神情，抬起头，一眼就瞧见了靠在寮房门口等他的赵腾。 他不禁有些意外。 “腾哥，你在等我？” 他停下思考，走到寮房门口，惊讶地问道：“你等多久了？” 他过来的时候一点动静也没听到，赵腾显然已经等了他一段时间，而不是刚从屋里走出来。 他有种被关心的感觉。 “等你？我才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赵腾却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他冷哼一声，转身朝屋里走去。 李诡笑着追过去。 他知道赵腾一定是在等他，否则为什么在门口站着，难道是想见鬼吗？ 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在这座假的轩辕古刹里，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相互关心是应该的。 明明关心他却还要藏着掖着，让他觉得有些好笑。 赵腾背对着李诡，好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去这么久，遇见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李诡老脸一红。 那可不兴说啊！ “没什么事。”他顿了一下，“但我已经有想法了，不出意外的话，咱们两个都能活下去。” “明天等着瞧吧！” ------------ 第十一章 行动开始 赵腾背对着李诡，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他心想，李诡打算干什么，不会要作死吧？ 他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节目组不希望李诡死得太快。 赵腾得到了陈飞翔的任务，无论是哄李诡爬女鬼的床，还是给李诡透露通关路线的线索，他都要帮李诡活下去。 事成以后，节目组会给他金钱奖励。 如果他没有死在轩辕古刹这个剧本里，节目组还会免去他在第二个剧本里的剧情杀，让他活到第三个剧本。 像《李诡的世界》这种大制作，演员每多活一个剧本就能额外积累很多人气。 赵腾给陈飞翔立了军令状。 他就是渴死、饿死、五马分尸死，也保证李诡能活过第一个剧本！ “明天你就知道了。” 李诡抿了抿嘴唇，略带歉意地补充道：“我保证。” 李诡不清楚赵腾的心理活动。 更不知道他在一个真人秀节目里，而赵腾是节目组的演员。 他只觉得赵腾对他太好。 赵腾在只有七张鬼钱的情况下，给他垫了一张，这垫的哪还是鬼钱，分明是赵腾自己的命啊！ 在李诡看来，赵腾要么是一个圣母，在末世小说中备受唾弃的那种，要么是所图甚大，想对他干一票大的。 而他还没有看清赵腾。 安全起见，他不能向赵腾透露自己的计划。 而且，他的计划不需要帮忙，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殃及赵腾，因此更没必要让赵腾知情。 “好吧。”赵腾面无表情地说。 然而，赵腾只是脸上平静，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你妈的！ 说话说一半的人都没道德！ 赵腾心里痒痒的，他好想知道李诡明天要做什么。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条倒霉的翘嘴，不仅被李诡从水里钓了起来，还要被李诡放在钩上挂一整晚！ 但他没有开口追问。 维持人设是优秀演员的基本素质。 作为一个面冷心热的猛男，无论心里怎么想，打算怎么做，嘴上都不能说太多。 “没有把握不要冒险。”赵腾顿了一下，“命只有一次。” 他心想，只要李诡表现出一丝失利，他就力劝李诡跟女鬼上床。 跟女鬼上床，多是一件美事啊！ 别人花钱都没这门路呢！ 赵腾确信，只要李诡还怕死，他就能劝动李诡。 李诡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走到床边躺下，梳理着脑海里的思绪。 他已经见过轩辕古刹里的三只鬼，还掌握了一些情报，只剩后山还没去过。 但今天肯定不行。 等到明天，他的计划进行顺利，他就去后山走一遭。 武僧不让人去后山，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一定会在后山有所发现，而且说不定跟从前的僧人有关。 从残垣断壁上的抓痕能看出来，这座轩辕古刹虽然只是一个投影，但以前也有僧人在这里生活。 鬼把古刹占了，僧人都死了吗？ 李诡想到他去找方丈的时候，一颗佛头从不知什么地方滚出来，轻轻撞了他一下。 许多思绪在李诡脑海里交织。 他的大脑就像一台复杂的三十二锭织布机，把一股股杂乱的思绪编织成精美的布帛。 ...... 年轻人身体好，倒头就睡。 虽然知道附近住着三只鬼，但李诡这一晚睡得很香，起床的时候，他感觉浑身的精力都恢复了。 《史记·项羽本纪》中有一句话：胸有惊雷，而心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李诡至少能拜三个上将军。 “醒了就过来吃点东西。”赵腾坐在桌子旁边，他低着头，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罪魁祸首是节目组。 节目组凌晨三点就把赵腾喊起来，理由是资深者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能一觉睡太长时间。 赵腾气得牙痒痒，心里把节目组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他的身体很乖巧。 没办法，他只是一个素人演员，没有任性的资格。 他如果不服从安排，节目组只需要编一个剧情杀，就能把他送回老家。 赵腾抬头看了李诡一眼。 李诡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他感觉自己被刺痛了。 你妈的！ 我一定要出人头地！ 我也要自然醒！ 李诡没有察觉到赵腾的异样，他凑到桌前，发现赵腾在啃面包，似乎是椰蓉的，闻着挺香。 赵腾给他留了一个包装袋完好的。 “腾哥，谢了。”李诡没有客气，他从下车到现在，滴水未进粒米未食，是得吃点东西了。 他撕开包装袋，诱人的香味扑面而来。 他没有迟疑，大口吃了起来。 除了面包，桌上还有一瓶没拧开的矿泉水，也是为他准备的。 他一口面包一口水，很快化解了腹中的饥饿。 这时，他注意到桌上的香炉不翼而飞，低头一看，香炉被赵腾踩在脚底下当垫子。 不愧是资深者，霸气侧露！ 他暗暗赞叹。 过了两分钟，他把空了的包装袋放下，起身准备出门。 “腾哥，你在屋里等我。” “哪也别去。” 李诡站在门边，他神色严肃地叮嘱道：“等会儿庙里可能有点乱，但不管事情顺不顺利，我都会很快回来。” 赵腾有点懵。 到底谁是资深者，这副“你听我的”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要干什么？”赵腾忍不住问道，“现在还不能说吗？” 李诡的话实在让他不放心。 什么叫等会儿庙里可能有点乱？ 这庙里住了三个鬼，李诡干什么能让庙里乱起来？ 别作死啊！ 节目组都安排女鬼开后门了，女鬼长得那么好看，你老老实实走女鬼后门不好吗？ 李诡神秘兮兮地摇了摇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罢，他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清晨的轩辕古刹也被挥之不去的霉味笼罩。 好在经过一天一夜的浸染，他已经习惯了这股味道。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前殿。 方丈仍坐在功德箱旁边，对着功德箱有一句没一句地念着经，连坐的位置都没变。 李诡有理由怀疑它没动过。 李诡走到方丈背后，方丈没有回头，但李诡知道方丈知道他来了。 李诡深吸一口气，微微躬身，毕恭毕敬地说：“方丈，武僧让我请您过去。” 计划的第一步是...... 骗鬼！ ------------ （求追读）第十二章 两鬼相争 咯吱——在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中，方丈的头缓缓转过一百八十度。 “它，请我？” 方丈的声音格外刺耳，穿过李诡的耳膜，仿佛一根根针。 它似乎看穿了李诡的谋划，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李诡有些心虚。 李诡强忍不适，他维持着恭敬的表情，低声道：“武僧把它的鬼钱都送给您了，但要您自己去取，就在它床头的柜子里。” 方丈凝视着李诡的脸，眼神毛骨悚然。 虽然是清晨，但直播间里已经聚集了很多观众，璎珞和陈飞翔也在。 璎珞今天穿着一条金粉相间的旗袍，柔软的身躯被丝绸包裹，在镜头下呈现令人遐想的曼妙曲线。 她看着屏幕上的弹幕，精致的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她扭头询问陈飞翔：“陈导，他这是在干什么？” 大清早骗鬼玩呢？ 武僧什么时候说要把自己的鬼钱送给方丈，李诡胡说八道，不怕两个鬼把他杀了吗？ 陈飞翔面露迟疑，因为他也不清楚李诡想干什么。 “这不是通关流程里的步骤。” 他看着屏幕中的画面，神色凝重地说：“我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如果方丈相信李诡，拿了武僧的钱，武僧可能会判定李诡和方丈偷盗，然后触发杀人规律。” “若是这样，李诡必死无疑！” 璎珞杏眼微睁。 陈飞翔停顿了两秒，话锋一转：“但李诡也很聪明，他没说自己陪方丈一起，万一触发了武僧的杀人规律，他可能因为离得远有一线生机。” 陈飞翔露出无奈的表情。 “可就算他活下来了，做这件事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大概是想清空武僧的鬼钱，让武僧交不起香火钱，这样就能借方丈的手，把武僧赶出轩辕古刹。” “武僧出去了，他就能自由进出后山，还能偷方丈和女鬼的鬼钱。” 陈飞翔是副导演，他非常了解《轩辕古刹》这个剧本，逐渐猜出了李诡的计划。 “想法很美好，但他不知道......” 陈飞翔的表情十分严肃，他对着镜头抬起双手，然后把手紧紧地握到一起。 “杀人规律是鬼的枷锁，束缚了鬼的手脚。” 他猛地挣开双手，动作幅度很大。 “枷锁被打破，武僧就会进入暴走状态，轻而易举便能夺回自己的鬼钱！” “他这么做，只会同时得罪两个鬼。” 陈飞翔摇头叹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心想，节目组都为李诡把路铺好了，李诡只要按部就班地走，就能活过第一个剧本，甚至还能有点成年人的享受，可李诡偏要耍小聪明！ “会有什么后果吗？”璎珞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道。 陈飞翔长叹一声，面露无奈地说：“他跟方丈一起去，必死无疑，不一起去可能会活下来，但对他通关也没有任何帮助。” “纯粹是没事找事。”他盖棺定论道。 说罢，他忽然想到李诡若是突然死了，节目就瘫痪了！ 于是他拿起桌上的对讲机，语气急促地说：“快把备用主角送过来，解冻！” 璎珞看着这一幕，感觉似曾相识。 ...... “桀桀桀！”方丈发出魂殿长老般的怪笑，每一声都仿佛硬币划玻璃，异常刺耳。 李诡只感觉魔音贯耳，大脑都跟着晕眩起来。 鬼就是鬼，即便没有触发杀人规律，随便制造点动静也能伤害人类。 半晌，方丈停下笑声。 它目不转睛地盯着李诡的脸，眼神阴冷地说：“你，与我同去！” 听到这话，李诡松了口气。 他不怕方丈提要求，就怕方丈不去，于是他顺从地说：“没问题，咱们现在就出发。” 方丈抱住功德箱。 在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中，它的身体转向李诡，弹簧似的站起来，带头朝西寮房的方向走去。 “跟过来。”它声音尖利地说。 从抱住功德箱到转身起立，所有动作都以最迅速的方式完成。 李诡从中读出了迫不及待。 果然...... 他深吸一口气，来时的忐忑荡然无存，心中只剩下即将收割胜利果实的期待。 他跟着方丈向外走去。 武僧的院子在西寮房后面，路过西寮房时，李诡看到女鬼在门后站着。 女鬼娇弱地扶着门，它身上只裹着一条黑纱，火爆的身材在黑纱下若隐若现，比一丝不挂时更诱惑，令人想一探究竟。 它注意到李诡的视线，娇笑着轻抚胸脯，朝李诡抛媚眼。 李诡还记得女鬼是怎样操纵他身体的。 他默默挪开目光。 “哼！” 女鬼站在屋子里，但它的声音却从李诡耳旁响起，惊得李诡快走了两步。 很快，李诡和方丈来到武僧院外。 成败在此一举。 李诡昨天进入武僧的房间，发现房间里很多灰尘，没有生活痕迹，跟女鬼居住的西寮房截然不同。 他推测武僧平时不会待在房间，而是守在后山。 “来吧，方丈。” 李诡走进院子，他越过方丈，径直走向武僧的屋子，动作十分自然，像回自己家一样。 方丈抬头看了一眼枯树上的乌鸦。 它怪笑一声，然后跟着李诡走进了武僧的屋子。 李诡已经打开柜门。 散乱的鬼钱暴露在方丈眼前。 方丈两眼冒红光，它一个箭步冲到柜子旁边，弯腰一捞，迅速地把柜子里的鬼钱悉数攥住。 成了！ 李诡心中最后一块大石也落下。 “嘎！” 忽然，窗外响起凄厉的鸦叫声。 枯树上的乌鸦俯冲而下，它钻进屋子，看到空空如也的柜子，又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鸦叫。 “嘎！！！” 它站在柜子上，摇身一变，化作一团黑雾。 浓郁的霉味逸散开来。 李诡心中一惊，急忙退到方丈身后。 黑雾中发出心跳的声响，雾气向四周膨胀，逐渐形成一个人形轮廓。 方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钱塞进功德箱。 武僧是乌鸦？ 看着从黑雾中出现的黝黑光头，李诡抿了抿嘴唇，心想无所谓了，反正方丈把钱拿了。 “你偷我的钱！” 武僧瞪着方丈，它的声音仿佛千百人重叠在一起，无比浑厚。 “拿，不算偷！” 方丈贪婪地盯着武僧的脸，它尖叫道：“你今天的香火钱还没给我，既然见到了，就现在给吧......” ------------ （求追读）第十三章 赵腾：你欠我一条命 我从你柜子里拿的，怎么能算偷呢？ 武僧怔了一下，明显是被方丈的话把CPU干烧了，但它很快反应过来。 “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拿就是偷！” 武僧对着方丈咆哮，它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眨眼间就顶到了房梁。 屋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恐怖的战斗一触即发。 直播间的观众都兴奋起来。 按照副导演陈飞翔的说法，李诡必死无疑，他们即将见证节目组初代主角的死亡！ 不少观众都把手放在按键上，准备截下李诡的死相。 “李诡，你不能死啊！” 另一边，赵腾正朝武僧的院子狂奔，满脸欲哭无泪。 他万万没想到，李诡大清早闲得蛋疼，跑去骗鬼玩了！ 神经病啊！ 他可是跟陈飞翔立过军立状的。 就算他渴死、饿死、五马分尸死，李诡也不能死！ 要是李诡死了，陈飞翔百分百给他安排剧情杀。 节目从开播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观众根本没有记住他，他如果现在被剧情杀，他的事业之路就可以宣布结束了。 此时此刻，赵腾可能是全网最不希望李诡死掉的人。 我的事业才刚开始！ 我不想再回工地打灰了！ 不要死啊李诡！ 赵腾拿出百米冲刺的精神，拼命朝武僧的院子跑去，只恨爹妈没给他多生两条腿。 轰！ 身躯膨胀的武僧顶穿了屋顶，它大手一挥，竟掀开了整个屋子。 李诡脸色大变。 碎石乱飞，木碴狂掉，指不定什么东西会砸破脑袋。 情急之下，他一把抱住方丈。 方丈身上的霉味钻进李诡的鼻孔，李诡被呛得下意识想要松开，但周围掉落的杂物又逼迫他把方丈抱得更紧。 十几秒后，屋子塌得差不多了，不再有东西从上面掉下来。 李诡不动声色地松开方丈。 空气里充满了灰尘，他不得不揪起衬衣捂住口鼻。 “是你说要给我的。” 面对愤怒的武僧，方丈不为所动，它伸手把李诡抓到身前：“这位客人可以作证。” 武僧低下头，对李诡怒目而视。 李诡昂起下巴，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你说你的钱都给方丈，还让我把方丈叫过来。” 有这回事吗？ 没有。 但胡说八道触犯杀人规律吗？ 不触犯。 他没有偷盗，没有打斗，也没有进后山，武僧不能杀他。 方丈也没有偷盗。 方丈充其量是受骗，它不是偷了武僧的钱，而是认为武僧让它来拿钱，二者之间区别很大。 武僧现在交不出香火钱，被逐出古刹已成定局。 “你胡说！”武僧愤怒地咆哮，“你们两个串通，想把我赶下渡船！” 李诡面不改色，这一刻，他有恃无恐。 串通？不存在的。 但他确实想把武僧赶出古刹，而且不只是武僧...... 其实，他的计划有很大的漏洞，假如方丈当时没有相信他，或是武僧守着自己的钱柜子，他的计划绝不可能成功。 但方丈的贪心和武僧的大意为他把漏洞补上了。 方丈听说武僧要把钱送给它的时候，它一定怀疑过，但它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 因为有了这个借口，它就能名正言顺地拿走武僧的鬼钱。 什么偷？ 不是你给我的吗？ 反悔可不行！ 你没说过？ 那关我什么事，反正钱我扔功德箱里了，你该找谁找谁去吧。 武僧是觉得谁也不敢偷东西。 明明在院子里，它却要变成乌鸦蹲在树上，没想到方丈直奔目标，毫不犹豫就把它的钱柜子掏了。 现在它肯定后悔了。 但后悔没用，而且要交今天的香火钱了，交不出就滚蛋。 “说！” 武僧面目扭曲，怒不可遏地咆哮着：“是你们两个串通好了，编了这套说辞来偷我的钱！” 李诡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们没有串通，就是你说要把钱都给方丈。” 他不能松口。 他一旦松口，他和方丈都可能变成偷盗。 方丈似乎意识到不能让武僧提问，它放声尖叫：“你该交香火钱了！” 在刺耳的尖叫声中，它的僧衣自上而下变成血红色，浓郁的血腥味混着霉味扩散开来。 李诡和方丈没有触发武僧的杀人规律，但武僧触发了方丈的杀人规律！ 武僧看着浑身鲜红的方丈，面露惧色。 “我的渡船！” 它摇身一变，又变成乌鸦，尖叫着冲向天空：“我会回来的！” 渡船——李诡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渡船就是鬼怪的交通工具，只有搭乘渡船，鬼怪才能从虚幻抵达现实。 他和赵腾就是为了让渡船停下来，才被世界意志派来。 李诡默默退后。 此间事了，他也该抽身离开了。 接下来是等待天黑，然后实施计划的下一个部分...... 就在这时，李诡眼前一花。 血红的身影瞬移到他面前，方丈佝偻着身躯，脸微微右歪，神色诡异地说：“客人，你也该交香火钱了。” 香火钱？ 李诡瞳孔微张，心里咯噔一声。 他估忖着天才刚亮，香火钱应该可以晚点交，所以来之前没有找赵腾借钱。 没想到方丈竟趁机对他发难。 但他没有过于紧张。 他已经知道方丈有多么贪婪，因此他可以故技重施，领着方丈去女鬼那里拿钱，再在过程里向赵腾大声呼救...... “香火钱来了！” 忽然，院子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赵腾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他对李诡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从兜里掏出两张鬼钱，飞快地塞进方丈手里，眼皮都不眨一下。 李诡看着赵腾，露出惊讶的表情。 此处距离东寮房有一段距离，赵腾恐怕是一听到动静就往这里跑，这才刚好赶上，脸上的汗水可以佐证。 腾哥又救我一命，他心想。 “明天记得主动交钱。”方丈攥紧鬼钱，它对李诡阴测测地笑了一下，身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说罢，它踮着脚离开院子。 “你没事吧？” 赵腾喘着粗气，他生气地看着李诡，忍不住责备道：“早就说了，让你不要做没把握的事，刚才要不是我来，你就死了！” 他的气半真半假。 假的部分是为了维持人设，真的部分是气李诡大清早就作死，害他从东寮房一口气冲刺到这里，现在小腿肚都在打颤。 多少年没这么跑过了！ 当年前女友负气出走的时候，他如果能跑得像今天这么快，也不至于打光棍啊。 想到这里，赵腾没好气地对李诡说：“记住了，你小子现在欠我一条命，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冒险！” 汗水沿着赵腾的下颌滴落，滴进李诡的心里，蒸腾为一股暖意。 ------------ （求追读）第十四章 我们把鬼......机器人送来了 “6！有勇有谋啊！” “这确定是机器人，不是真的鬼？” “哈哈，看把赵腾累的！” “导演不是说李诡必死吗？” “我也想参加节目！” 武僧与方丈对峙、李诡命悬一线、赵腾狂奔救场，节目迎来小高潮，直播间里热闹极了。 实时观看人数再创新高！ 导播在直播间的屏幕上给了几段回放，分别是武僧从乌鸦化形成人，武僧身体膨胀顶开屋顶，以及武僧最后化作乌鸦飞走的画面。 “陈导，这个武僧真的是机器人吗？”璎珞满脸惊叹，她没想到武僧的表现力这么夸张。 看着就像......一只真正的鬼怪。 陈飞翔满脸笑意。 他的心情很不错，因为李诡把武僧赶出了古刹，并且全身而退了。 从现在起，偷盗、打斗、进出后山都不会触发杀人规律，李诡已经半只脚跨出《轩辕古刹》这个剧本。 他的压力也就没有了。 等会儿让人把备用主角运回去，接着冻。 面对璎珞的提问，陈飞翔耐心解释道：“是机器人，我第一次见到它们的时候，也很惊讶。” 他的目光微微右移，回忆起初见机器人的时候。 那是一个阴冷连绵的雨天。 ...... 细密的雨珠落进水洼里，发出不断的噼啪声，令人心烦意乱。 “鼎盛智造的人呢？” 陈飞翔站在仓库门口，他满脸急色，嘴里嘀咕道：“他们怎么还没来，排练就要开始了，没有鬼我们排个头啊！” 他握着一沓A4纸，纸上铺满密密麻麻的小字，正是《轩辕古刹》的剧本。 真人秀节目跟拍电视剧不同，节目里充满意外，他手里这沓A4纸看着厚重，实则九成都是应急方案，只有一成是剧情。 天色越来越昏暗，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开始叫苦。 当陈飞翔近乎绝望的时候，公路上驶来一条漆黑的车队。 这条车队只有打头的一辆豪华轿车开了灯，其他车都没有，安静得可怕。 车轮碾碎水洼，驶到仓库门口，整齐地停下。 在明亮的高压钠灯下，整条车队仿佛一条披着黑鳞的巨蟒，寂静地蛰伏在地上。 工作人员们望着这条车队咽了咽口水。 就在半分钟前，他们在心里把鼎盛智造骂上了天，可当这条黑蟒般的车队停在面前，他们什么都说不出了。 空气里弥漫着清晰可察的低压。 陈飞翔撑着伞，一路小跑来到豪华轿车旁边。 咔—— 车门从里打开，一双穿着银色高跟鞋的黑丝美腿跨出来，打破了紧张的氛围。 “你好，我是鼎盛智造的技术专家。” “我叫赵雅。” “很抱歉，路上出了点事。” 雨里，一袭红衣的年轻女人与陈飞翔握手，她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笑容明媚地说：“我们把鬼......哦不，机器人给你们送来了。” ...... 看着赵腾生气但满头大汗的样子，李诡不禁有些感动。 赵腾又救了他一次。 他耳旁仿佛响起赵腾的声音，那是赵腾之前在古刹外说的话：“我从不抛弃同伴。” 听着赵腾的喘息声，李诡回过神。 他心想，赵腾又用宝贵的鬼钱救了他一次，而且累成这个样子，他或许不该再怀疑赵腾了。 赵腾可能真的是个好人。 “谢谢。” 李诡看着赵腾的眼睛，神色认真地说：“先回东寮房，回去再说。” 赵腾点了点头，跟李诡并肩走出院子。 缓过一口气以后，赵腾为李诡的所作所为感到不可思议。 李诡竟然把武僧撵走了！ 他看过剧本，节目组只为《轩辕古刹》规划了四条通关路线，撵走武僧并不在这四条路线里。 他有点佩服李诡了。 这人究竟长着什么脑子，肚子里有多大心脏，多少胆量......才能想出本来不存在的通关路线，还成功实践了，全程以鬼制鬼，最后把武僧扫地出门。 赵腾越想越觉得李诡厉害。 他忍不住称赞道：“你也够厉害的，竟然把武僧撵走了，它是对我们威胁最大的鬼。” 他的语气还是带着点冷淡，但话语里的称赞之意非常明显。 这是李诡首次得到赵腾的认可。 按照剧本，赵腾应该在下一个诡异事件里再给出这个认可，然后被剧情杀，成为李诡心里的白月光。 但李诡的表现太惊艳了。 赵腾不得不现在就给出这个认可，同时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李诡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有腾哥兜底，我恐怕已经躺在地上了。”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赵腾轻哼一声，眼里带着些许嫌弃。 几秒后，他话锋一转：“算了，托你的福，咱们应该能活着离开这里，回去以后我请你喝酒。” 武僧被撵走后，偷盗、打斗、进出后山的限制都没有了。 无论是夜里趁女鬼离开古刹的时候偷钱，还是去后山拿能制服鬼怪的道具，都能通关轩辕古刹。 “我们还能回去？”李诡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成为应选之人就一辈子待在虚实之桥上了。 在列车上接收的信息里，半点没提回去的事情。 “回不去。”赵腾耸了下肩，“但每次完成任务，列车都会送我们到站点休息，吃喝什么的不缺。” 节目组不可能让李诡回现实，否则就全穿帮了。 他倒是可以回去。 演员有外界的秘密通道，就在站点的演员休息室里，他可以随意进出，只要不耽误节目就行。 赵腾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任务完成得好的人，还会受到世界意志赞赏，有人甚至得到了特异功能，你这次说不定有机会。” 节目的看点是李诡跟鬼怪斗智斗勇，而不是李诡被单方面虐杀。 节目组会使用一些手段，帮助李诡变强。 听完赵腾的话，李诡怔了一下，随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那我得抓住机会了。” 他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活下去。 世界意志的奖励至关重要。 如果能得到一项特异功能，哪怕只是变乌鸦，也能大大提升他的生存几率。 李诡默而不语，眼神变得深邃。 在他的设计下，武僧被方丈赶走，轩辕古刹威胁大跌，他已经给自己创造了最好的舞台。 他的计划还可以更大胆一些，好让世界意识对他大加赞赏...... ------------ （求追读）第十五章 后山之谜 “等到晚上，我们分头行动。” 两人回到东寮房，李诡开诚布公，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赵腾。 他压着声音，简洁地说：“我去后山，你去西寮房。” 他们在回东寮房以前，先找了一下后山的位置。 东寮房后面有一条残破的小路，直通后山，距离跟东西寮房之间差不多。 赵腾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他在回来的路上，就猜到接下来要偷钱，所以没有感到意外。 李诡回忆了一下，又补充道：“我之前找女鬼的时候，看到枕头底下有鬼钱，你都拿了，就够我们给方丈交香火钱了。” 他心想，那些鬼钱就当女鬼给他的心理补偿了。 停顿两秒后，他又叮嘱道：“但我觉得女鬼不只枕头底下那点钱，你到西寮房以后仔细检查，柜子、床底、挂画都看看，应该还有更多。” 女鬼不仅能给它自己交香火钱，甚至还打算包养他，肯定颇有家资。 赵腾随意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看过剧本，知道女鬼把小金库藏在什么地方。 李诡担心赵腾找的不仔细，微微提高音量，强调道：“女鬼今晚不会回来，所以你放心大胆地翻，给它翻个底朝天也没事。” “你怎么知道女鬼不会回来？” 赵腾看着李诡的脸，他微微歪头：“你要带女鬼去后山野战？” 李诡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武僧走的时候，说自己还会回来，所以它肯定在古刹外面徘徊，到了晚上，它会触发女鬼的杀人规律。” “所以......” 忽然，李诡发现赵腾的表情有些怪异，像是在憋笑。 他怔住了。 “逗你玩呢，你当我不知道女鬼夜里要出去吗？”赵腾扯动嘴角，脸上的伤疤被带动，形成几条弯弯的弧，看上去有些喜感。 李诡哑口无言。 他没想到一直冷着脸的赵腾也会开玩笑，但他没有感到冒犯，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天色很快昏暗下来，眨眼就到了伸手难见五指的程度。 是时候行动了。 赵腾从他的包里拿出两盏灯，巴掌大小，锈迹斑斑的灯身上盖着一个格格不入的玻璃罩子。 “长明灯，打开罩子就有光。” 赵腾掀开两盏灯的罩子，黑暗的屋子一下子亮堂起来。 他把其中一盏灯递给李诡，同时解释道：“之前有一条渡船是古墓的形式，我拼命从里面带出两盏灯，你用的时候小心点，别把灯油撒了，这玩意儿没地方补充。” 这下，赵腾算是把节目组给的东西都掏出来了，包里只剩几块面包和几瓶水了。 李诡珍而重之地接过灯。 他对赵腾露出感激的表情，心想赵腾对他真是没话说。 没有这盏灯，他今晚就得摸黑进后山。 “万事小心，我拿了钱以后就去找你，遇到事情别冲动。”赵腾孜孜不倦地叮嘱道。 后山没什么危险，按部就班走就行，但他担心李诡乱来。 李诡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事不宜迟，两人开始行动。 赵腾来到西寮房，正如李诡预料的那样，女鬼此刻不在这里。 他掀开枕头，从枕头底下拿起一撮鬼钱。 蘸着唾沫点了一下，刚好七张，加上他原来有的，够他和李诡在庙里待满七天了。 这里有一个剧情转折点。 他看过剧本，知道女鬼把钱藏在什么地方。 在节目组没有明确要求的情况下，他可以自行决定要不要把那些钱拿走。 那些钱是要跟李诡分的。 他拿走，李诡下个剧本就容易一些，反之就难一些。 赵腾走到桌子旁边，他抿起嘴唇，脑海里响起李诡向他道谢的声音，还浮现出李诡承诺报答他时，那一脸郑重的模样...... “我之前帮你都是演的。” 赵腾蹲下来，他把指尖插进砖块的缝隙，艰难地撬出一块不起眼的砖。 他自言自语道：“只有这次帮你是真心的，我也不图你什么，就冲你叫我腾哥。” “在外面谁叫我腾哥啊？” “认识不认识的都是我哥，有的傻逼还想让我叫爹呢！” 他的话引起了直播间观众的共鸣，屏幕上飘过一条条弹幕，既心酸又有趣。 “李诡是个好的，他叫我腾哥！” “我想到了我的缺德老板。” “素人演员就是接地气，有故事，说话有温度。” “唉，坚持就是胜利。” “有时候叫哥是心甘情愿，有时候叫哥是情非得已。” 赵腾撬出石砖，指尖沾满了灰尘。 但他没有在意，他的目光落在石砖下的鬼钱上，厚厚一沓，恐怕有上千张之多！ “你的钱很多，现在是哥哥的了。” 赵腾挑了挑眉毛，他攥住鬼钱，嘴里不断念着骚话：“回来以后不要掉小珍珠呦，我的小女鬼。” 拿出鬼钱后，他思索两秒，把砖和枕头都放回了原位。 留个念想，不至于一开门就绝望。 我真是个好人啊！ 做完这些，赵腾走出西寮房，他眺望后山的方向，心想李诡应该也完事了吧？ ...... 山路年久失修，石阶歪斜难走，树林里还有凄冷的风不断吹过，树叶呜呜作响，仿佛许多哭泣的女人。 李诡举着灯，拾级而上。 环境阴森恐怖，树的影子在风中摇曳，仿佛随风起舞的鬼。 他其实可以白天来，但稳妥起见，他还是选择晚上，因为武僧一定不会在晚上出现，它得应付女鬼。 橙黄色的灯火在风中摇曳着，火苗时大时小。 凭着这盏灯，他得以稳定地向上攀登，而不担心失足。 这让他更感激赵腾。 两张鬼钱一盏灯，他欠赵腾太多，都不知道怎么还。 “腾哥应该拿到钱了。” 李诡扭头朝山下望了一眼，古刹的位置一片漆黑，只能看到若有若无的建筑轮廓。 李诡休息了一下，继续攀登。 很快，他在摇曳的灯火里，瞧见了山路的尽头。 那里有一大片黑影，看不清是什么，但没有动弹的迹象。 李诡的心情有些忐忑，但他的目光很坚定。 后山究竟有什么，凭什么进后山就会触发杀人规律？ 答案即将为他揭晓。 ------------ （求追读）第十六章 鬼纹 “陈导，后山到底有什么？” 璎珞扭头看向陈飞翔，娇俏的脸上挂着好奇的表情，她询问道：“李诡马上就登顶了，您能先给大家解个密吗，总不能让我们知道得比李诡还晚吧？” 陈飞翔哈哈大笑，他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尊黄帝的木雕。” 黄帝的木雕？ 璎珞略微思索两秒，随后露出理解的表情：“轩辕古刹，用黄帝的木雕做驱鬼道具，再合适不过了。” “除了故事地点，也跟故事背景有关。”陈飞翔微笑着说。 他看着镜头，侃侃而谈道：“轩辕古刹里有三只鬼，分别是方丈、武僧、女鬼，在剧本设定里，它们分别代表黄帝的贪嗔痴，是黄帝遗留人间的心魔。” 璎珞杏眼微睁，她回忆了一下三只鬼的表现，顿时恍然大悟，心想可不就是贪嗔痴吗？ 陈飞翔看着璎珞的表情，心中暗爽，他神秘兮兮地说：“在未来的剧本里，还有黄帝的其他贪嗔痴，李诡如果那时还活着，黄帝木雕会给他很大帮助。” 画面里，李诡已经登上山顶。 李诡鼓起勇气，朝山路尽头的黑影望去，看清以后，他的心脏仿佛被人揪了一下，强烈的寒意窜上他的天灵盖。 他下意识朝后退，脚下一崴，险些滚落下去。 他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 彻底镇定下来以后，他再次抬头，惨白色的尸骨映入他的眼帘。 数以万计的尸骨匍匐在山顶，场面无比壮观。 它们身上没有伤痕，动作无比虔诚，仿佛纯洁的圣徒，与诡异的场景形成了强烈反差。 死了的是没有妨害的。 李诡冷静下来，从密密麻麻的尸骨中找到了一条路。 不知为何，登山时无比喧嚣的风声，到了山顶竟一点也听不到了，只剩李诡的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响。 沙沙沙——沙沙沙—— 李诡穿过密集的尸骨，来到它们的尽头。 那是一座低矮的祭台。 祭台上摆放着一座木质雕像，李诡定睛一看，不禁感到意外：“黄帝？” 他去过现实中的轩辕古刹，还给黄帝像磕过头。 这座木雕跟他见过的黄帝像几乎一模一样，只有尺寸不同，他见到的那座黄帝像很高大，而这座木雕只比他的手掌长一些。 李诡回望来路，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这些尸骨...... 它们竟然在跪拜黄帝！ 只可惜，它们跪拜的是一座雕像，而不是真正的黄帝，所以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 李诡已经猜出这些尸骨的身份了。 它们是这座轩辕古刹的原居民，都是黄帝的虔诚信徒，在鬼怪占据古刹以后，集体死在了这里。 但是，这不是武僧看守后山的理由。 李诡深吸一口气，他走到祭台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身为炎黄子孙，他理应跪拜黄帝。 “黄帝在上！” “事出有因，请恕后人不敬！” 说罢，他起身拿起黄帝木雕。 叮！ 他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紧接着，几段信息进入他的脑海。 【祭器·黄帝木雕】 【阶位：壹】 【信息：这座木雕中积存着黄帝的信仰，能对接触到的鬼怪造成伤害，对与黄帝相关的鬼怪额外造成击晕效果】 李诡握着黄帝木雕，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祭器！ 按照世界意志的描述，他可以利用这件祭器与鬼怪战斗，他不再是待宰的羔羊！ 这是他进入轩辕古刹后最大的收获。 以后再面对鬼怪，他也算有一点自保之力了。 李诡不禁有些激动。 东西到手，也是时候离开这个瘆人的地方了。 祭台周围无遮无拦，他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后，就准备下山了。 直播间里，观众们正在讨论黄帝木雕。 屏幕上显示着几段文字，正是李诡刚才收到的信息。 “得益于鼎盛智造的技术支持，我们在李诡的大脑里植入了一枚芯片，并利用这枚芯片，向他传输各种信息。” 李诡以为是世界意志给他发信息，实际上是节目组向他发信息。 陈飞翔收到璎珞的询问，他看着镜头，对观众解释道：“我们利用这颗芯片扮演世界意志，让李诡沉浸在我们为他创造的世界里......” 话音未落，璎珞发出一声惊呼。 “陈导，你快看！” “李诡这是怎么了？” 画面里，李诡本来好好地走在路上，突然倒了下去。 “嘶——” 李诡靠在潮湿的树上，疼得倒吸冷气。 强烈的痛苦充斥他的神经，他捂着胸口，脸色一片煞白。 一切来得太快，仿佛大坝决堤，痛苦瞬间淹没他的神经，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有人往他的胸口插了一把刀。 李诡的身体不停颤抖，他强忍着疼痛，猛然伸手掀开自己的衬衣。 低头看去，只见他的肚皮上出现了一大片黑色，触目惊心，仿佛谁在这里泼了一碗墨。 这片黑色似乎有生命，不断地在李诡的皮肤上蠕动，疼痛随之加剧。 “啊！”李诡惨叫着抓挠这块皮肤。 但这块皮肤异常坚韧，像一块老黄牛皮，无论他怎么抓挠，都没有要破的迹象。 看着李诡的惨状，陈飞翔感到不知所措。 他也很懵。 因为剧本里没有这一幕，他不认识李诡肚皮上的东西。 李诡肚皮上的黑色蠕动着，逐渐形成一副图画，仔细一看，似乎是哪里的景象。 导播放大了画面。 陈飞翔眯起眼睛，他怔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认识这张图。 这是轩辕古刹的俯瞰图！ 李诡的肚皮上怎么会出现轩辕古刹的俯瞰图呢？ 陈飞翔想到了那个红衣服的女人——赵雅，鼎盛智造的技术专家。 人工痕迹如此明显的东西，一定是鼎盛智造的手笔，只有他们能在剧本场景里做手脚。 陈飞翔顿时十分生气。 打小报告！ 必须打小报告！ 一定要告诉总导演，鼎盛智造越俎代庖，插手节目制作！ 另一边，李诡感觉疼痛有所减轻。 他低头看着肚皮上的图案，冥冥之中有种领悟。 就像清泉流过石滩，一切来得自然而然。 鬼纹！ ------------ （求追读）第十七章 写死李诡 在虚实之桥上阻击鬼怪，只靠智慧是不够的。 鬼怪与人类的力量，相差过于悬殊，智慧只能锦上添花，鬼纹和祭器才是应选者的倚仗。 鬼纹，顾名思义，鬼形成的纹路。 当鬼怪向应选者臣服，在世界意志的见证下，它们会融入应选者的皮肤，形成一片鬼纹。 通过鬼纹，应选者可以使用鬼的力量。 李诡深吸一口气，他拭去因疼痛产生的汗水，心里涌动着欣喜的情绪。 他这趟来后山，来得太值了！ 不仅得到一件祭器，还开通了鬼纹功能。 “有了鬼纹，我就能和鬼怪硬碰硬了。” “不过，这只是鬼纹的载体。” 李诡放下衬衣，遮住了肚子上的漆黑小画，他喃喃道：“要想拥有真正的鬼纹，得有鬼向我臣服，但我上哪找这只鬼呢......” 他掂了掂手里的黄帝木雕，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李诡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左手边的草丛里，藏着一个石头形状的收音麦克风。 现在，轮到导演组头疼了。 啪！ 敞亮的办公室里，一个男人摔了笔，他口吐芬芳：“改我剧本，我操你妈，鼎盛智造！” 男人的下巴长满胡茬，头发都油得结绺了，但眼神无比深邃，看着就一副很有思想的样子。 他叫贺宇，是一位顶尖编剧。 他主笔了多个全球爆火的真人秀，捧出大小明星上千个，仿佛一颗长腿的摇钱树，活在人间的财神爷。 节目组斥巨资把他请来，像祖宗一样供着。 当着数十个工作人员的面，他发表了一段含妈量极高的C语言。 在场的人都低头听着，谁也不敢插嘴。 “宇哥，您是我亲爹！” 节目组的另一名副导演站在贺宇身边。 他叫李不鸣，他低声下气，哭丧着脸说：“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啊，您快把后面的剧本改一改吧。” “妈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改！” 贺宇把双手插进头发，头皮屑雪花般落下，他气急败坏地说：“鼎盛智造生儿子没屁眼，不知道给李诡灌输了什么，李诡居然想让鬼向他臣服！” 这可是诡异求生节目，鬼向人臣服？ 妈的！ 这是要倒反天罡啊！ “你们先找鼎盛智造问清楚，鬼纹到底是他妈什么东西？”贺宇心烦意乱地说。 他已经写好了六个剧本，现在都得大修。 既要让主角命悬一线，创造该死不死的微妙局势，拉扯观众情绪，又要发展升级打怪的元素，让主角不断成长。 剧本难写不说，拍摄经费也是一个大问题。 毕竟，主角变强，鬼就要跟着变强，表现力也得提升，经费就得疯狂燃烧！ 要不把李诡写死算了？ 贺宇托起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重开一个主角，从根本上解决鬼纹对剧情的影响，这样又省事又省钱啊！ 对，就这么办。 ...... 赵腾正在爬山，已经爬到半山腰了。 “赵腾，出大事了。” 导演组联系上赵腾，还是上次那个川渝小姐姐，她紧张兮兮地说：“鼎盛智造偷偷改剧本，新加了一个鬼纹的设定，李诡肯定会跟你讨论。” 赵腾一下子懵了。 剧本还能偷偷改的吗？ 鬼纹是啥？ 他正拍着呢，突然加设定，万一演砸了怎么办？ 一时间，他感觉头皮发麻。 但鼎盛智造是赞助商，他心里有多少不满，也只能憋着。 川渝小姐姐停顿两秒后，接着说道：“鬼纹的外形跟纹身一样，每个应选者身上都有。” 赵腾打起精神。 他知道这些信息很快就要用，因此一字不落地仔细听着。 川渝小姐姐快慢有致地念道：“初始形态的鬼纹没有任何作用，但如果有鬼怪向应选者臣服，鬼怪就会成为鬼纹的一部分，应选者可以使用臣服鬼怪的力量。” 赵腾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迅速形成短期记忆。 他追问道：“还有呢？” 他心想，鼎盛智造真是胡来，居然想让鬼向人臣服，听着就不靠谱。 “就这些，李诡跟你讨论的时候，你应付一下就行。”川渝小姐姐声音清脆地答道。 赵腾点了点头。 他的人设是底层应选者，知道得少很正常。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李诡要是想看我的鬼纹，我怎么办？” 他不能临时变一个纹身出来。 “你傻啊？”川渝小姐姐反问道，“就说位置比较隐私，不方便，不就行了？” 赵腾愣了一下。 “哎呀，不跟你说了，李诡来了，你别演露馅喽。”川渝小姐姐闭麦了。 赵腾抿了抿嘴唇，心想女孩的声音还挺好听。 娶川渝婆娘，享什么人生来着？ 这时，上方传来脚步声。 赵腾回过神，他抬头望去，瞧见一盏摇曳的灯火。 “李诡？”他朝那盏灯火招手。 “腾哥！”灯光里传来李诡的回应，很快，两人就在山路上会面了。 赵腾打量李诡，看到了李诡手中的黄帝木雕。 李诡注意到赵腾的眼神，他大大方方地把木雕递给赵腾：“祭器，能对鬼怪造成伤害，对黄帝的心魔还有特攻。” 他不打算独占黄帝木雕。 尽管武僧是他赶跑的，黄帝木雕也是他找到的，但没有赵腾的鬼钱，他早就死了。 做人要懂得感恩。 “祭器？这可是好东西啊！” 赵腾接过木雕，神情激动地上下摩挲，他又惊又喜地说：“我只听说过祭器，但没有亲眼见过。” 几秒钟后，他恋恋不舍地把黄帝木雕递给李诡。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工艺品，地摊上三十块能买一对，但他仍表现得像拿着一件稀世珍宝。 什么叫演技啊？ 李诡没有接，他摇了摇头：“先放在你那里吧，需要的时候我再找你要。” 他注意到赵腾把包背来了。 “行吧。”赵腾把黄帝木雕塞进包里，然后从包里取出一沓鬼钱。 “我从女鬼那里找到了一千零二十张鬼钱。”赵腾把钱递给李诡，“我留两张，那是你欠我的，剩下的都给你。” 听到赵腾的话，李诡面露喜色。 他知道女鬼是个富婆，但没想到女鬼这么富裕，一千零二十张鬼钱，够他和赵腾在古刹里住一年了！ 他先接过鬼钱，然后从里面拿出一部分，差不多一半，递给赵腾。 赵腾的眉毛跳了两下。 “腾哥，你救了我两条命，鬼钱对半分，祭器你也有份。” 李诡与赵腾对视，他无比认真地说：“拿着，咱们以后做兄弟，不然就分道扬镳。” 他怕赵腾拒绝，故意加重了语气。 赵腾沉默了。 对他来说，鬼钱是道具组批发的假钱，黄帝木雕是地摊上三十元一对都没人要的工艺品，但对李诡来说，这些都是跟性命息息相关的好东西。 他沉默良久，最终伸手接过鬼钱，低声道：“谢了。” 李诡脸上露出笑容。 “除了祭器，我这次上山还有一个收获。”李诡用求知的目光看着赵腾。 赵腾心想，要来了...... “腾哥，你知道鬼纹吗？” ------------ （加更求追读）第十八章 让鬼臣服 女鬼推开房门，它神情愉悦，手里攥着一只仍在滴血的死乌鸦。 走到镜前，它仰起头。 纤长的手指抓着乌鸦的尾巴，把乌鸦一寸寸地插进嘴里。 它的脖子被撑得大了一圈，但它没有任何不适，几次毛骨悚然的吞咽以后，整只乌鸦都被它吞入腹中。 “嗝，美味。” 它打了个饱嗝，嘴里飘出几缕黑雾。 它贪婪地抽动鼻翼，把逸散的黑雾也吸进体内，身上的红裙变得妖艳欲滴。 “距离蜕变只有一步之遥了。”它扭头望向主殿的方向，脸上流露出一抹渴望。 忽然，它神色一变。 它仔细嗅了几下，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 “活人的味道。” 它快步来到床边，猛地伸手掀开枕头，发现枕头下面什么都没有。 它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人把鬼的钱偷了？ 反了！ 真是反了！ 女鬼转身趴到桌子底下，用指甲撬出压钱的砖，发现下面空空如也。 娇俏的脸顿时变得又青又黑，像死了好几天的女尸。 它离开房间，朝东寮房走去。 ...... “你的鬼纹觉醒了？” 赵腾看着李诡，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他煞有介事地说：“越被世界意志青睐，鬼纹觉醒越早，我是在第三次任务里觉醒的，你比我强多了。” 这段信息是赵腾瞎编的，但无伤大雅。 赵腾成功博得了李诡的信赖，李诡好奇地问道：“你的鬼纹里有鬼吗？” “你看我像鬼吗？”赵腾长叹一声。 他摇了摇头，面带失落地说：“鬼纹是给你这种天才准备的，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李诡看着失落的赵腾，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赵腾。 从赵腾的话里可以听出，赵腾至少经历了三次任务。 但赵腾的全副身家只有七张鬼钱，可想而知，赵腾的任务表现有多糟糕。 李诡不禁有些庆幸。 幸好赵腾坚持着活到了这次任务，他如果遇到的不是赵腾，而是另一个人，或许在第一个夜晚就死掉了，因为那个人未必肯给他出钱。 赵腾自嘲道：“让鬼对我臣服？我想都不敢想！” 他在心里撇了撇嘴。 鬼纹这个设定根本是画蛇添足，李诡不可能让鬼怪臣服。 除非节目组开闸放水，让鬼怪见到李诡就跪舔。 李诡点了点头，他认同地说：“让鬼怪臣服确实很难，所以我怀疑有什么隐藏机制，比如人能虐待鬼怪，所以鬼怪会向人臣服。” 人虐待鬼怪？ 赵腾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心想李诡可真敢想，鬼不虐人就不错了，李诡竟然想虐鬼！ 这是诡异求生节目啊喂！ 李诡没有注意到赵腾的异样，他思索着，肯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机制，让世界意志认为应选者有机会征服鬼怪。 只是不知道这个机制是什么。 鬼怪若是不死不灭，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向人臣服。 “这里阴森森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下山吧。”赵腾举起灯，灯火摇曳着，把更远的山路纳入光芒里。 李诡点了点头：“好。” 李诡与赵腾并肩向下。 爬过山的人都知道，下山比上山还难，一不小心就可能摔个鼻青脸肿，尤其是在恶劣路况下。 两人走得很谨慎，比来时慢得多。 忽然，山路上狂风大作，阴冷的气息如水银泻地，无数落叶激荡着飞旋而起，让他们寸步难行。 李诡从风中嗅到霉味，心里咯噔一声。 不会是武僧来了吧？ 武僧夜里待在古刹外面，现在又闯入古刹，先后触发女鬼和方丈的杀人规律，还有余力来杀他们？ “腾哥，快把祭器拿出来！”李诡紧张地说。 赵腾相对镇定一些。 狂风没有切断他与节目组的联系，耳机里响起川渝小姐姐的声音：“赵腾，女鬼发现钱丢了，它来找你们了。” 赵腾从包里取出黄帝木雕，若无其事地交给李诡。 川渝小姐姐接着说道：“这是突发事件，但不用担心，你们没有触发女鬼的杀人规律，女鬼不能动你们，它最多把钱抢回去。” “但你不要主动攻击它。” “鬼有无限反击权，你攻击它，它就可以杀你。” 赵腾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这时，他发现李诡攥着黄帝木雕，一副要跟鬼拼命的样子。 他的右眼皮狠狠跳了几下。 “李诡，你别冲动。” 赵腾面露急色，他提醒道：“我们没触发杀人规律，鬼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但你如果攻击鬼，鬼是可以反击的。” 别作死啊！兄弟！ 李诡疑惑地皱了下眉毛。 他心想，赵腾怎么确定他们没触发杀人规律，万一来的是武僧呢？ 赵腾暗道不好。 他假定了来的鬼不是武僧，这是一个漏洞，有穿帮的风险。 “谢了，腾哥。”李诡却对赵腾致以感谢。 他没有追究赵腾的漏洞。 在他看来，赵腾三次任务只攒下七张鬼钱，个人能力实在有待提高，想不到来的可能是武僧也正常。 要是赵腾面面俱到，反而有些奇怪。 李诡思索着，此刻可能来找他们的，不是武僧就是女鬼。 武僧索命，女鬼要钱。 这两个他一个也不想给，所以战斗不可避免。 至于鬼的反击——他相信黄帝木雕的威力，黄帝木雕肯定好使，否则武僧不会阻止其他人进入后山。 至少够他抗过一波袭击吧？ 李诡的大脑飞快转动。 武僧畏惧方丈，女鬼交不出明天的香火钱，所以他们只要熬过今晚，以后每天跟在方丈身边，就是安全的。 这时，风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帅哥，你们的手脚不干净哦。” 声音随着风游动，飘忽不定，令人无法确定发声者的位置。 是女鬼！李诡心中一沉。 女鬼比武僧难对付，因为女鬼交了今天的香火钱，方丈不会帮他们驱逐女鬼。 但只要战胜女鬼，他们就能得到一千多张鬼钱。 富贵险中求，干了！ 李诡从兜里掏出鬼钱，咬牙道：“美女，我把钱还你，你过来拿吧！” 簌——万籁寂俱。 大风停了，被卷到天上的落叶纷纷扬扬地落下，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树叶形状的雪花。 女鬼就站在几级台阶下。 它施施然地走到李诡面前，伸手握住李诡拿钱的手，眼神挑逗地抚摸李诡的手背，还对李诡舔嘴唇。 它与李诡相视而笑，有种和谐的感觉。 下一秒，李诡暴起发难。 在女鬼惊愕的表情中，李诡从衬衣底下掏出又大又粗的木雕，朝女鬼的头砸去。 “嘿！” ------------ （求追读）第十九章 你愿意做我的鬼纹吗？ 咚！ 女鬼的脑壳发出沉闷的声响，好似熟透的西瓜。 无形的波纹从木雕中扩散，撞进它的脑海，凝固了它的思维。 它难以置信地瞪着李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没等李诡补第二下，它就沿着山路滚了下去。 骨碌碌——咚——骨碌碌——咚—— 山路陡峭，女鬼一路滚下去，磕碰不断，声音令人牙酸。 李诡露出错愕的表情。 就这？ 他随即意识到，女鬼触发了黄帝木雕的特攻效果。 女鬼是黄帝的心魔！ 李诡没有迟疑，他左手举着长明灯，右手攥着黄帝木雕，一步三级地朝女鬼追去。 他不清楚砸一下能让女鬼眩晕多久，所以得过去补刀。 旁边的赵腾看得目瞪口呆。 6！ 要不你别喊我腾哥了，还是我喊你诡哥吧？ 你这也太猛了吧！ 鬼来了，你都不思考一下，就直接动手吗？ 好家伙！ 幸亏女鬼不是真人演员，否则挨这一下，再滚下山，哪怕铁打的人也要找阎王报道了。 “愣着干什么？快追啊！”赵腾的耳机里响起川渝小姐姐的催促声。 赵腾回过神来，急忙往下跑。 李诡沿着山路又跑又跳。 过了一分钟，李诡总算追上女鬼。 女鬼面朝下趴着，红色的裙子上遍布褶皱，脚上的鞋也不知何处去了，如藕般挺直的小腿一片惨白，玉足更是沾着许多污秽，脚趾缝里都夹着泥土。 它被一颗横在路上的树拦住了，否则还得再滚一会儿。 李诡站在女鬼旁边，他扶着膝盖喘气，昏暗的灯影在他脸上摇曳，把他衬托得有些狰狞。 密集的弹幕从画面上飘过。 “我新观众，鬼是这个男的？” “李诡也是鬼[确信.jpg]。” “夭寿啦，假鬼追杀真鬼啦！” “趁热给云长送去！” “我看这女鬼也是风韵犹存！” 缓过来一些体力后，李诡挥动木雕，朝女鬼的后脑勺砸了一下，看到女鬼抽搐，他就坐到拦住女鬼的树上休息了。 很快，赵腾也赶来了。 他看了看坐着的李诡，又看了看趴在李诡脚下的女鬼，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词啊！说词！”耳机里又响起川渝小姐姐的声音。 他张了张嘴，最后憋出一句：“你牛逼！” “木雕对它有特攻，你来你也行。”李诡耸了耸肩，他对赵腾的话不以为然。 说话的同时，他往旁边挪屁股，给赵腾让出位置。 赵腾也坐了下来。 折腾了一晚上，他也有点累。 两人沉默着吹了会儿风。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醒过来就敲一下？”赵腾看着脚下的女鬼，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忍不住出声问道。 李诡轻轻地摇了摇头。 赵腾有些疑惑，他歪着头问道：“那把它扔这，咱们去找方丈？” 李诡又摇了摇头。 赵腾更加疑惑了，他用不解的眼神与李诡对视。 “我的意思是，醒过来再敲就晚了。”李诡神色平静地说。 咚！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木雕重击女鬼的脑袋，面无表情。 “呃！”赵腾的脸皮抖动了两下。 原来摇头是这个意思...... “不过，我们确实该走了。” 李诡站起来，他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说：“这里太冷了，风也大，吹多了对身体不好。” 停顿两秒后，他又补充道：“我们把它抬到古刹门口，等到天亮，就可以跟它谈一谈了。” “谈什么？”赵腾下意识问道。 李诡扭头与赵腾对视，他目光熠熠，让赵腾情不自禁地想躲闪。 “鬼纹！”李诡一字一顿地说。 赵腾眼皮一跳。 鬼纹？ 就在不久前，他还觉得鬼纹这个设定多余，可现在...... 看着睡得很香的女鬼，他心里有些动摇了。 李诡不会真能让鬼臣服吧？ “那走吧。”赵腾咂了咂嘴，“希望它识趣，不然让它满头包。” 好惨一鬼，从此时捱到天亮，不知道要挨多少下。 李诡疑惑地看着赵腾，他询问道：“我们不谈谈吗？” “谈什么？”赵腾不解。 “鬼纹啊！”李诡露出无奈的表情，“鬼就一只，只能臣服一个人。” 赵腾心里咯噔一声。 原来的剧本里没有鬼纹，所以在涉及鬼纹的话题上，他有点迟钝。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没反应过来，不会露馅吧？ 忽然，他灵光一闪，若无其事地问道：“不是还有两只吗？” 李诡怔住了，眼睛里闪烁着思索的神采。 显然，赵腾的话启发了他。 几秒后，李诡回过神，他略显紧张地说：“另外两只放到后面，咱们先谈这一只。” 赵腾耸了下肩，大方地说：“没什么好谈的，让给你了。” 李诡愣了一下。 “就我这水平，得到鬼纹也是浪费。”赵腾长叹一声，“人贵有自知之明。” 鬼纹是鼎盛智造临时加的，他身上就没有装鬼纹的地方。 想要鬼纹也要不了。 索性大方一点，省得李诡纠结。 “腾哥，别这么说。” 李诡看着赵腾的脸，神色郑重地说：“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确实想要一个鬼纹，所以我也不推辞了，我拿鬼纹，黄帝木雕就给你了。” “等下次再有机会......” 赵腾笑着打断了李诡：“它还不一定愿意臣服你呢，说那么远干什么？” “谢了，腾哥。”李诡认真地说。 赵腾摆了摆手：“走吧，把女鬼抬到古刹门口，你好好跟它谈一谈，祝你好运。” 两人抬起女鬼，朝山下走去。 “腾哥，你进来之前是干什么的？” “工地打灰的。” “打灰？” “浇混凝土的，你呢？” “我是个写小说的，一个读者也没。” “那你比我惨。” “......” 过了一会儿，两人来到古刹门口，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太阳在他们的闲聊中升起。 女鬼的眼皮动了几下。 啊——我的头好疼！ 浓郁的活人气息飘进它的鼻子，它猛地睁开眼睛。 李诡在它身边，正襟危坐。 他带着男朋友般的温暖笑容，一只手与女鬼十指相扣，另一只手举着黄帝木雕。 “你醒了？” “愿意做我的鬼纹吗？” ------------ （求追读）第二十章 收服女鬼 女鬼美目流转，很快意识到头疼的来源，它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企图博取李诡的同情。 然而，李诡是铁石心肠。 今天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女鬼向他臣服，要么他把女鬼夯死！ 他仍面带微笑，手里的黄帝木雕越攥越紧。 “别再打了，我愿意臣服。” 女鬼吓得一个激灵，它忍着几欲裂开的头疼，声音颤抖地说：“离了渡船，左右没有活路，我愿意向您臣服。” 旁边的赵腾心中大为唏嘘。 在节目组的剧本里，这可是夜间索命的红衣厉鬼，此刻却像一个正在被蹂躏的小媳妇。 这个剧本算是崩了！ 赞助商鼎盛智造要承担主要责任，但李诡的表现也很关键。 扪心自问，他要是在李诡的位置上，肯定做不成这样，别说让女鬼臣服，他不臣服女鬼就不错了。 人跟人不能比啊！ 难怪李诡是主角，而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配角。 不过，他心里是欢喜的。 他与李诡关系好，李诡越强大，节目组给他安排剧情杀的难度就越大，因为李诡会保护他。 他的戏份说不定会因此增加。 多演一天就多赚一天的钱，想到这里，赵腾心里美滋滋的，像舔了蜂蜜似的。 李诡听完女鬼的话，心中一动，他询问道：“什么叫离了渡船没有活路？” 这可能是让鬼怪臣服的关键。 “渡船启航以后，若是半道下船，就会迷失在虚实之桥上。”女鬼害怕又被打，它不敢隐瞒，只好温声细语地回答。 李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原来如此，女鬼之所以向他臣服，是因为交不出香火钱。 交不出香火钱，就不能返回轩辕古刹，而不能返回轩辕古刹，就会在虚实之桥上迷失。 女鬼没办法，只好向他臣服。 以后遇到其他鬼怪，也能尝试把它们赶下渡船，从而逼迫它们臣服。 思索的时候，李诡也没有放松警惕。 锐利的眼神一直钉在女鬼的脸上，手里的黄帝木雕更是随时准备砸下。 “你昨晚见过武僧吗？” 李诡又问道。 他心想，假如女鬼没有骗他，赵腾的鬼纹就有着落了。 “我把它吃了。”女鬼小声道。 女鬼的回答让李诡大感意外。 他料到女鬼昨晚可能对武僧出手，但没想到女鬼竟然把武僧吃了！ 鬼相食？ “它昨晚在渡船附近游荡，解开了我的枷锁，让我实力大涨。” “然后......” 女鬼吐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昨晚的乌鸦大餐。 李诡微微颔首。 触发杀人规律的鬼明显比 “我想问的都问完了。”李诡凝视着女鬼的眼睛，“臣服我，成为我的鬼纹。” 他的声音透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更重要的是，他手里有黄帝木雕。 女鬼没有耍花招。 它畏惧地望了黄帝木雕一眼，然后化作霉味浓郁的黑雾，朝李诡腹部钻去。 李诡的心情有些紧张，攥黄帝木雕的手微微出汗。 这是他第一次收服鬼怪。 他唯一的倚仗是自己现在没有触发任何杀人规律，否则他真不敢放任女鬼往他肚子里钻。 他的肚子仿佛成了一条隧道，他能感觉到女鬼正在通过，黑雾摩擦隧道的内壁，带给他一种轻微的不适感，像是被挠痒痒。 半晌，不适感消失。 李诡撩开衬衣一看，发现肚皮上的图画动了起来，一个简约画风的火柴人在空地上对他招手。 刹那间，李诡心中生出一种感悟。 他成了！ 只要他念头一动，就能从鬼纹中接引女鬼的力量。 如果有人触发了女鬼的杀人规律，这股力量还会更加强大。 不过，鬼纹的力量是有时限的。 使用鬼怪的力量，持续时间与鬼怪的强弱有关，超过时间就会被鬼怪侵蚀理智。 以女鬼的本事，他最多坚持三秒。 李诡抿了抿嘴唇，心想真是一个微妙的时间。 “主人~” 女鬼的声音从他心底响起，短短两个字竟有百转千回的感觉，甜得发齁，像糖醋里脊没放醋和里脊，叫得李诡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李诡感觉头皮发麻。 要是在他昨天不慎中招的时候，女鬼也这么叫他一声，他也许当场就缴械了。 “庙里的老和尚也怕您手里那东西。” 女鬼毫不迟疑地出卖了方丈，它娇滴滴地说：“您不如把它也收了，好让奴家有个伴，这样一来，您使用力量的时间也能延长一些。” 是吗？李诡默默记下这件事。 三秒确实太短了，以后有机会，他得再降伏一些鬼怪。 不过，方丈就算了。 他已经得到女鬼了，方丈就留给赵腾吧，正好报答赵腾对他的救命之恩。 “我怎么让方丈臣服？”李诡在心中问道，“你有办法把它赶出古刹吗？” 女鬼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臣服的，必须让方丈沦落到相同的境地，方丈才可能向赵腾臣服。 “我没办法赶它走，但我可以吃了它。” 女鬼用齁甜的语气说着残忍的话：“它若不肯臣服，您就把我放出来，让我把它吃了。” 李诡眼皮一跳。 “我变强了，您能动用的力量也会变强。”女鬼娇滴滴地说。 李诡深吸一口气，不再与女鬼交流。 作为鬼纹的拥有者，他可以放女鬼出来，但相应的，他也会切断跟女鬼的关系。 相当于放虎归山。 若是再让女鬼吃了方丈，没了半道下船的威胁，女鬼肯定不会再对他臣服，甚至他和赵腾的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此事万万不可。 “感觉怎么样？”赵腾好奇地打量着李诡。 他没有发现李诡的身体有任何变化，但李诡的气质却改变了，他现在看着李诡竟然有点害怕，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鼎盛智造是怎么办到的？ “没什么感觉，就是肚子有点凉。”李诡感受了一下身体后说道。 鬼纹没有增强他的身体素质，只是给了他借用鬼怪力量的能力。 要想获得更大的力量和更快的速度，还得自己锻炼。 忽然，李诡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他扭过头，与赵腾对上了视线。 他怔住了。 这是一场眼神交流戏。 赵腾与李诡对视。 羡慕、敬畏、感慨......许多种复杂情绪在他眼底交织，最终凝聚成一句略带疏离的话：“恭喜你了。” ------------ （求追读）第二十一章 降伏方丈 面对赵腾的目光，李诡不以为意地用手肘顶了一下赵腾，他神色轻松地说：“别这么看着我，咱们去找方丈，给你也整一个鬼纹。” 给我也整一个？ 赵腾怔了一下，他目光闪烁，委婉地推辞道：“我还是算了吧，别为我冒险，不值得......” 他也想要鬼纹，但他要不了啊！ 鬼纹是赞助商爸爸的爱，现在只有李诡有，要是方丈向他臣服，却变不成鬼纹，那他就穿帮了。 “腾哥，你不把我当兄弟？” 李诡感到不解，他眉关紧锁地看着赵腾，沉声道：“你救了我两条命，我都记在心里，凡是我有的东西你都值得，这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跟我走！”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变得强硬。 他直勾勾地盯着赵腾，仿佛就算赵腾不同意，他也要拖着赵腾去找方丈，强行报恩。 赵腾又感动又无奈。 李诡这人能处，有恩他真报。 “那好吧。”赵腾不得不答应李诡，因为他没有拒绝鬼纹的理由，那不符合人设。 他不动声色地抬高视线，向角落里的摄像头投去求助的目光。 救救我！救救我！ 导演组收到了赵腾的求救信号。 川渝小姐姐开口了，她语速极快地说：“李诡对鬼纹了解不多，让他认为你资质太差，不能接受鬼怪臣服，争取他的同情。” 赵腾抿了抿嘴唇，心里有了主意。 “事不宜迟，跟我来。”李诡见赵腾答应了，就拉着赵腾的胳膊往主殿的方向去。 两人很快找到方丈。 方丈仍守着它的功德箱，有一句没一句地念着经，似乎永远不知疲倦。 它全然不知危险即将降临。 吱呀—— 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它的头颅缓慢转动，就像昨天早上一样...... “老瘪茄子。” “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李诡没有迟疑，他攥着黄帝木雕给方丈来了一下头槌。 伴随沉闷的响声，方丈应声倒地。 它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女鬼当时的反应如出一辙。 人打鬼了！ 反了！ “成功一半了。”李诡踢了踢方丈的头，见方丈没有反应，心里松了口气。 女鬼没有说谎。 方丈也是黄帝的心魔，会触发黄帝木雕的特攻效果。 接下来就是逼迫方丈臣服了。 这时，李诡忽然想到一件事，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黄帝能留下心魔，历史上的其他神话人物是否也能留下心魔？ 他们自身又去了什么地方？ 飞升是真的吗？ 他忍不住在心里提问。 女鬼的声音从李诡心底响起，它娇滴滴地说：“奴家也不知道黄帝去哪了，奴家只知道，吞噬其他的黄帝心魔，能让奴家变强。” 李诡微微一怔，他追问道：“你只能吞噬黄帝心魔吗？” 女鬼给出肯定的答案。 李诡心中一惊。 原来女鬼吃武僧不是鬼相食，而是黄帝心魔相食。 如此的话，性质就有些特殊了。 黄帝不知所踪，但留下了很多心魔。 这些心魔相互吞噬，倘若吞噬到最后，所有黄帝心魔融合成了一个，会不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李诡抿了抿嘴唇，没再往下想。 他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多想也是徒耗心力，还是先给赵腾的鬼纹解决了吧。 嘭！ 赵腾把功德箱摔到地上。 木质的功德箱很结实，摔一下只是裂了条缝。 他捡起功德箱又摔了一下。 这次摔开了。 散乱的鬼钱映入两人眼帘，粗略一数，估计有四五百张。 “不少啊！”赵腾咽了口唾沫。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钱，仿佛眼球粘在了钱上，把这些钱对一名低玩的冲击力表现得惟妙惟肖。 李诡瞥了一眼，评价道：“不如女鬼。” 功德箱很大，但里面的钱不多。 加起来还不到女鬼的二分之一，而且是在方丈侵吞了武僧的财产以后。 趁着赵腾弯腰捡钱的功夫，李诡又在心里问道：“你的鬼钱是从哪来的？” 鬼钱对人来说是很珍贵的资源。 但鬼似乎都很有钱，最穷的武僧也有几十张，女鬼更是有上千张之多。 “奴家生来就有这些钱。”女鬼温声细语地回答，“诞生意识的那一刻，手边就放着一个装满钱的匣子。” 李诡：...... 好吧，这是一只抱着钱匣子诞生的鬼。 “给你，这次我一点力也没出，真的不能拿钱。”赵腾把所有的钱都递给李诡，眼里有一丝不舍，但动作很干脆。 李诡推开赵腾的手，他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五五分，不然我不要。” 以后也就罢了，但在轩辕古刹里的收获，他一定要跟赵腾五五分，因为没有赵腾就没有他。 除了报恩，也能让他在这个鬼怪环伺的地方，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赵腾看到了李诡眼中的决绝。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把手缩回来，认认真真数出一半，又递给李诡。 这次李诡收下了。 鬼钱很薄，大约只有寻常纸币的五分之一。 方丈的钱加上女鬼的钱，李诡的裤兜勉强能容下，被撑得鼓起两个大包。 “谢了。”赵腾低声道。 “咱们两个还客气什么？”李诡真诚地说，“没有腾哥，我早就死了。” 赵腾没说什么，只是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 接下来是等待方丈苏醒，剧情节奏变得平缓，直播间里飘过一片弹幕。 “赵腾的眼神戏可以的。” “节目组找的这个演员不错，可以多给点镜头，甚至提一提咖位。” “听说小歌后下个剧本就来了。” “李诡什么时候用鬼纹？” “话说，鬼纹的原理是什么啊？” 过了一会儿，方丈幽幽醒转。 它感觉胸口沉甸甸的，睁眼一看，发现李诡竟然骑在它身上。 它立即呲牙咧嘴，想要让李诡付出血的代价。 但当它看到李诡手里的黄帝木雕时，整只鬼一下子萎了。 赵腾站在一旁，好奇地围观。 他心想，女鬼是因为没钱住古刹，不得不向李诡臣服。 但方丈没有这个忧虑。 李诡有办法让方丈也臣服吗？ 不会把事情搞砸吧？ ------------ （求追读）第二十二章 黄帝套装 “向我旁边这个人臣服。”李诡毫无惧色地瞪着方丈，同时用空着的左手指了指赵腾。 “吼！”方丈张开血盆大口，朝李诡咆哮。 它的嘴巴开裂到耳根，嘴里的牙齿一丛一丛地生长，看一眼能让人连做三天噩梦。 但李诡却没有任何畏惧的意思。 他从兜里掏出一沓鬼钱，大力地抽方丈的脸，左右脸轮流抽。 啪！啪！啪！啪！啪！ 赵腾大惊失色。 这么大幅度的动作，很容易看不清方丈的反应，万一李诡被方丈掀翻，黄帝木雕砸不到鬼，事情可就麻烦了！ 然而，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在这堪称羞辱的抽打之下，方丈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但方丈非但没有反抗，还发出一连串怪异的呻吟声。 “嗯~” 它的两只眼球遍布血丝，嘴里流出混浊的口水，甚至主动把脸伸过去，让李诡抽打。 赵腾看得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 方丈是个抖M？ “你如果对他臣服，这些钱都是你的！”李诡骑着方丈吼道，“你服不服？” 他没办法让方丈沦落到女鬼那般境地，也不想用女鬼威胁方丈，所以只能抓住方丈贪财这一点。 好在他抓对了。 方丈的眼睛跟着李诡手里的钱转，脸上写满了贪婪：“服服服，老衲服了。” 它一边回答李诡，一边伸长脖子去咬李诡手里的鬼钱，动作十分不堪。 “腾哥，它服了。”李诡不扭头地说。 赵腾有点傻眼。 这就服了？ 震惊之余，他维持着自己的人设，走到方丈身旁，准备接受方丈的臣服。 李诡顶着方丈炽热的眼神，重新把钱塞回裤兜。 “臣服吧。” 他与方丈对视，同时指着赵腾说：“臣服了，刚才那些钱都归你。” 方丈艰难地把目光从李诡的裤兜上收回，然后扭头望向赵腾。 一秒，两秒，三秒......什么也没有发生，李诡不禁皱了皱眉毛。 “你不服？”他举起黄帝木雕。 方丈哆嗦了一下：“我服了，是他不行，身体里没有容纳我的地方。” 李诡怔住了。 “什么意思？”赵腾明知故问，“什么叫没有容纳你的地方？” 他歪着头，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你的心里装不了鬼。”方丈扭头看向李诡，“他的心是空的，能装。” 李诡眉关紧锁。 方丈的意思是赵腾不能拥有鬼纹，假如方丈没有说谎，那么赵腾可能永远得不到鬼纹。 这是......体质的问题吗？ 李诡有些疑惑，但他没有多心，因为他也不了解鬼纹。 “我永远不能拥有鬼纹吗？”赵腾努力绷着脸庞，但他的声音却微微发颤，像是控制不住地流露出失落的情绪。 李诡心中一紧，他提高音量，瞪着方丈说：“向他臣服，我给你两倍的钱！” “我做不到。”方丈咽了咽口水，它很想要李诡的鬼钱，但它实在钻不进一个没缝的人的身体。 李诡沉默了。 他本来想让方丈成为赵腾的鬼纹，可看现在这个情况，似乎只能由他来吸收方丈。 “算了，你别逼它了。” “是我的问题。” 赵腾开口打破沉默，他面露颓然，略显消沉：“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你是个天才，让它成为你的鬼纹吧。” “让它再试试。”李诡仍不死心。 在李诡威胁的目光下，方丈扭头瞪了瞪赵腾，这次仍然无事发生。 “我知道你对我好，但别折腾了，让它臣服你吧。”赵腾长叹一声，听起来有些认命了。 这声叹气不完全是演的。 赵腾也挺无奈。 本来只要结束这次任务，回到站点后，节目组肯定会给他安排鬼纹功能，毕竟他已经在李诡面前说自己有鬼纹了。 但李诡对他太好，急着给他整个鬼纹。 现在有方丈这番话，节目组必然不会给他安排鬼纹了。 鬼纹必然是重要的战力模块。 随着剧本难度的增加，他没有鬼纹，节目组想给他加戏也很难加，反倒是剧情杀更好安排了。 他这一波亏麻了！ 李诡看着方丈为难的样子，轻叹一声，选择了放弃。 他们还要在古刹里待五天，夜长梦多，趁方丈愿意臣服，赶紧把事情定下来，他们才能踏踏实实地睡觉。 “好吧。” 李诡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他对方丈命令道：“向我臣服！” 方丈发出刺耳的怪叫声，它的身体化作一团霉味十足的黑雾，钻进李诡的肚子，仿佛一只旋转的陀螺。 李诡掀开衬衣，看到肚皮上的图案里又多了一个简笔画小人。 他能感觉到，借用鬼怪力量的时间延长了，大约从三秒增加到了六秒。 他长出一口气，神情放松下来。 至于答应给方丈的鬼钱...... 呵呵。 他站起来，转身看向赵腾，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腾哥，只能下次再补偿你了。” “用不着补偿我，你又不欠我什么。”赵腾摇了摇头，神色黯然。 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李诡的目光。 吸收第二只鬼以后，李诡的气质更加阴冷，他跟李诡对视的时候，心里没来由地发慌。 李诡轻轻抿起嘴唇。 他心想，既然赵腾不能获得鬼纹，那他就给赵腾多整几件祭器。 “主人~” 忽然，女鬼的声音从他心底响起。 “老和尚进来以后，我们都有种感觉，您如果再收服一只武僧那样的黄帝心魔，或许会有什么变化发生。” 女鬼的声音又软又甜，让李诡心旷神怡。 李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心想，武僧那样的黄帝心魔，是指象征嗔的黄帝心魔吧？ 集齐同一人的贪嗔痴，激活套装效果？ 跟打游戏似的。 “不就是个鬼纹吗？”李诡对赵腾安慰道，“以后我给你找几件祭器，不比鬼纹差。” “谢了。”赵腾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按照原来的剧本，他应该是李诡的大腿，现在反倒要他抱李诡的大腿了。 骨碌碌——骨碌碌—— 忽然，李诡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动静。 他扭头望去。 一颗断裂的佛头从阴影里滚出来。 ------------ （加更求追读）第二十三章 回归 李诡用脚踩住佛头，就像踩住一颗足球，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疑惑。 他前天遇到过这颗佛头，当时还被吓了一跳。 现在他有两个鬼纹，还有一件祭器，对佛头已经毫无畏惧了，但他好奇佛头的来历。 毫无疑问，这也是一个鬼怪。 只不过，它跟古刹里的另外三只鬼相比，实在上不得台面。 连个身体都没有，只能滚来滚去。 尽管被李诡踩住，佛头仍坚持滚动，一副不撞到李诡不罢休的模样。 “你认识它吗？”李诡在心中问道。 话音落地，李诡就得到了回应，女鬼用娇滴滴的声音说：“它是枉死者的一缕残念，没什么用处。” 李诡挑了挑眉毛：“那它有什么危害吗？” 女鬼思索两秒后回答：“它是大理石佛头，如果从高处掉下来，也许能砸死人。” 那就是没有危害了。 毕竟，任何东西从高处掉下来，都有可能砸死人。 李诡打量着脚下的佛头，他心想养个宠物也不错，不仅能解闷，遇到危险还能丢出去探路。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李诡盯着佛头问道，“能听懂就停下来。” 佛头兀地静止下来。 “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李诡蹲下来，露出满意的表情。 他伸手撸了撸佛头上的肉髻，佛头也蹭了蹭他的手掌。 赵腾傻眼了。 WTF？ 李诡怎么像撸狗一样撸鬼，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难道得到两个鬼纹就忘乎所以了？ “你知道它是鬼吧？”赵腾面露迟疑。 李诡点了点头，不以为意地说：“算不上鬼，只能说是枉死者的一缕残念，什么也做不了，带回去当个宠物养吧，增添一点生气。” 赵腾感到迷茫。 不是鬼，只是枉死者的一缕残念？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赵腾努力回忆剧本，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关于佛头的描述。 剧本里似乎没有这颗佛头。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脑海里迸出一个荒诞的念头...... 这颗佛头不会是真的鬼吧？ 不过，看着佛头围着李诡转圈，不停地蹭李诡的裤腿，赵腾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他仍然准备阻止李诡。 作为一名资深的应选者，他有理由阻止李诡带鬼怪前往站点。 直播间里，璎珞随机了几条观众弹幕。 她仔细看了几眼，随即露出明媚的笑容：“陈导，观众们都想看李诡养鬼，节目组会允许吗？” 养猫养狗的见多了，养鬼头的还是第一次见。 “这个......”陈飞翔有些犹豫。 若是没有鬼纹这个设定，节目组肯定不允许李诡养鬼。 毕竟，站点都是普通人，李诡要是哪根筋没搭对，突然把鬼放出去大开杀戒，节目组会非常头疼。 但有鬼纹就不一样了。 节目组可以在站点里放一些改造人，改造人具备强悍的身体素质，能对冲李诡发癫的风险。 “这样吧，咱们开一个投票。” 陈飞翔斟酌几秒后给出回答：“就投想不想看李诡养鬼，如果想看的观众超过八成，我就说服总导演，让李诡在节目里养鬼。” 话音落地，投票立刻开始。 几个呼吸的功夫，支持李诡养鬼的票数就压倒性地战胜了反对派。 “好，我也想看李诡怎么养这个佛头。”陈飞翔露出微笑。 观众想看什么，他们就播什么。 “李诡，你不能把这颗佛头带走。”赵腾神情严肃地看着李诡。 李诡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 赵腾正要大义凛然地斥责李诡，就在这时，他的耳机响了。 他话锋一转，无缝衔接地说：“因为其他人会羡慕死你，他们都没你厉害，能把鬼当宠物养。” 李诡歪了歪脑袋。 彳亍口巴 虽然转折有点生硬，但看腾哥的面相，就知道腾哥不是个擅长说好话的人。 ...... 李诡收服了女鬼和方丈以后，剩下的时间就是垃圾时间了。 五天一晃而过。 眨眼就到了节目组发车接他的日子。 直播间里，璎珞穿着一条米白色的绣花旗袍，她的胸脯更加突出了，似乎是换了更聚拢的内衣。 “陈导，站点是什么样子？” 她望着陈飞翔，美眸含水，眼里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这部分场景马上要出境了，能不能先给我们透露一下？” 《轩辕古刹》展现了节目组在场景布置方面的功力，但演员只有一个李腾，没有很多观众预想中《楚门的世界》那种大场面。 节目组也意识到开篇的不足。 他们准备在站点中满足观众们的想象，因此特意安排璎珞提问，让陈飞翔先勾起观众们的兴趣。 陈飞翔笑了两声，他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言语间透着如数家珍的感觉：“从设定角度来讲，站点是应选者每次完成任务后，休息聚集的地方，是一个综合生活区。” 他侃侃而谈，声音无比流畅。 “第一个站点叫轩辕站。” “占地面积5.4公里，演员2825名，功能性建筑6座，李诡将在这里接触到应选者的秩序，参与交易、竞技、赌博等多个事件。” 轩辕站中，节目组正在做最后的准备。 隐藏在建筑群中的大喇叭发出声音：“李诡马上进站了，把手机都藏好，要是让李诡发现你们玩手机，你们的裤衩都得赔给节目组！” 以车站为中心，两千多名演员们都站在提前安排好的位置上。 他们每个人的身份都不同。 专门倒卖道具的商人，筹备下次任务的资深应选者，出卖身体换取鬼钱的鸡鸭......其中很多演员都上了特效妆。 他们交头接耳地聊着天。 “一演就得连续演七天，真受不了，还好节目组给的片酬够高。” “其实也还好吧，房间里有暗道，憋不住了可以出去放松一下，别穿帮就行，那要赔好多钱！” “真想让李诡给我签个名啊！” “哈哈，节目组给我装了鬼纹，其实就是纳米机器人，我等会儿还有在李诡面前装逼的戏份！” 呜—— 悠长的汽笛声撕开迷雾，钻进演员们的耳朵，为站点注入生机。 “李诡来了！”大喇叭发出最后的指令，“各就位！Action！” 一切变得鲜活起来。 ------------ （求追读）第二十四章 地道小贩 数以百计的无人机在列车附近盘旋，它们不仅寂静无声，还搭载了光学隐身模块，能够在李诡无法察觉的情况下，为节目组带来几百个视角。 经验丰富的导播会从中挑选角度最好的画面，将其奉献给全球各地的观众。 呜—— 悠长的汽笛声中，一辆绿皮列车驶入车站，它锈迹斑斑，车轮与铁轨摩擦出一连串火星，行驶速度逐渐下降。 说是列车，其实就是一个火车头拖着一节车厢。 车站里停着上千辆类似的列车。 从无人机的俯瞰镜头中可以看到，这些列车就像一片落在地上的乌云，堵死了继续向前的轨道。 “节目组在布景下功夫了，列车都是从列车坟场拉的，每一辆都旧得真实。” “嘿嘿，我来看李诡的鬼头啦！” “想看小歌后跟李诡滚床单，我爱说实话。” “为霏霏疯狂打Call！” “林霏在哪？节目组给个镜头啊！” 节目开播第八天，《诡门的世界》迎来了收视率的新高，因为节目组请来了一位流量明星——拥有小歌后称号的乐坛新星林霏！ 林霏长相甜美，擅长用歌声表达青春时期的情愫与懵懂，是目前最受年轻人欢迎的新生代歌手，在十四岁到二十四岁的人群中拥有广泛受众。 节目组请她参演，为《诡门的世界》拉了一波人气。 “陈导，林霏的热度很高，节目组请她参演，不怕穿帮吗？”璎珞问出了观众们最好奇的问题。 林霏可是歌星！ 普通人也许不关注乐坛，但不会排斥听歌，林霏这两年很火，李诡很容易在各大平台刷到林霏的视频。 到时候，李诡一看，这不是那个谁吗？ 那不就完犊子了？ “大家放心，我们对林霏进行了全方位的包装，林霏的容貌有所改变，李诡一定认不出来。”陈飞翔笑了笑，话语里透着不以为意。 自信来源于了解。 节目组在请林霏之前，曾做过风险评估，结论是李诡也许知道林霏这个人，但不会有深刻印象。 镜头下的明星跟现实里的明星差别很大，就算什么也不改变，李诡也很难在现实里认出林霏。 何况节目组还请了顶级化妆师，如此一来，李诡就更不可能认出林霏了。 即便真认出来了，林霏也可以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毕竟不少人都跟明星长得像。 吱呀——列车停靠在站台旁边。 破旧的车门向内打开，首先滚出一颗灰扑扑的佛头，随后又走出两个男人，他们一个扭头观望，另一个目不斜视。 他们正是李诡和赵腾。 群演们都想一睹李诡的风采，但剧本上规定了谁可以看李诡，不在规定范围里的演员只能保持克制，避免背上巨额罚款。 李诡环视四周，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应选者。 这些应选者气质彪悍，有的人身上还缠绕着略带霉味的黑雾，眉眼间带着生人勿近的厉色。 这就是站点吗？ 李诡对站点的第一印象是人挺多。 按照赵腾的描述，这种规模的站点还有很多。 李诡心想，难怪外面每年失踪那么多人，原来都被世界意志抓到这里了。 站台上每隔一段就有一个摊位，不知道在贩卖什么。 站台边缘则是一排排矮楼，那里是供应选者休息的地方，应选者可以挑选没人的房间入住。 “烟酒饮料橙子水！” “通关知识好攻略！” 人群里，一名应选者推着小车走来，边走边吆喝。 他染了一头金红相间的头发，个子瘦小，眼睛有意无意地往李诡身上瞟。 听着这个人的吆喝声，李诡有些诧异，他疑惑道：“这里怎么还有卖东西的？” “卖东西换鬼钱，万一触发杀人规律，可以花钱买命。”赵腾解释道，“我要不是没东西可卖，也该像他一样推个小车。” 赵腾望着推小车的演员，心想这是个关键角色。 这个演员不仅卖自制烟酒，还卖包括格斗、撬锁、打结在内的许多知识，由颅内芯片直接灌输，购买即熟练。 但这个演员只在今天出现。 李诡若是错过了，再想遇到类似的小贩，就得等到下一个站点了。 “兄弟！” 忽然，李诡对推小车的演员招了招手。 赵腾顿时松了口气。 他有心提醒李诡，但节目组的天价罚单就像悬在他头上的铡刀，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李诡能自己想到，自然是最好了。 小贩演员眼前一亮，他带着小车窜到李诡面前，对李诡露出无比热情的笑容：“兄弟，来点什么？” 李诡看着这个演员，默默提高了警惕。 他心想，这家伙怎么这么热情，是不是他的东西很难卖，把我当冤大头了？ “手卷烟，地道！” “自酿红酒，地道！” “鲜榨橙汁，地道！” 小贩演员不清楚李诡在想什么，他对李诡介绍小推车上的物品，脸上洋溢着自豪：“总之就是地道！” 你卖地道的是吧？ 李诡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这些东西都是从哪来的？”他露出疑惑的表情，同时打量小推车上的东西。 粗细不一的烟卷、在玻璃罐里荡漾的红酒、盛在矿泉水瓶中的橙黄色液体......每一样看起来都制作粗糙。 “烟是用渡船附近的树叶卷的，我自己尝过，味道不比中华差。” 小贩演员毫不怯场地介绍道：“酒是用渡船上找到的葡萄酿的，橙汁是用渡船上摘的橙子挤的。” 全都来自渡船。 李诡挑了挑眉毛，心想这家伙是遇到了果园类型的渡船吗，物产这么丰富？ 也算是个人才。 通关的同时，还带了点土特产回来。 腾哥要是有这头脑，也不至于通关几次任务后，全部身家只有七张鬼钱。 “你还卖通关攻略？”李诡又问道。 他对烟酒饮料不感兴趣，之所以把小贩叫过来，是因为他听到这个小贩在叫卖通关攻略。 小贩演员对李诡挤了挤眉毛，脸上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 “遇到我算你运气好！” ------------ （求追读）第二十五章 小歌后登场 小贩演员掀开盖在小推车上的白布，露出了小推车二层的物品，李诡不禁为之侧目。 那竟是一排排黝黑的人类头骨！ 李诡心中警钟大作，他暗自沟通鬼纹，随时准备对小贩演员出手。 赵腾察觉到了李诡的异样。 他抿了抿嘴唇。 在轩辕古刹的时候，他见过李诡使用鬼纹，一拳就打断了三人合抱的古树。 那一拳若是落在人身上...... 小贩演员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鬼门关外了。 他从小推车上拿起一颗头骨，满脸自豪地说：“这是我用祭器制作的宝贝，能把知识传输到人的大脑里。” 李诡微微一怔。 小贩演员把头骨拿到眼前看了一下，详细介绍道：“这颗头骨里储存了散打知识，只要放到枕边睡上一觉，第二天就能达到散打教练的水平！” 这里厉害？李诡有些心动了。 他在成为应选者之前，只是一个臭写小说的，成天坐在电脑前面，可谓手无缚鸡之力，也就脑子还算好使。 真跟鬼怪打起来，他只会抡王八拳。 要是能掌握散打教练水平的格斗知识，无疑能大幅提高他的战斗力。 除了散打知识，小推车里还有其他头骨，这些头骨里很可能有别的知识。 对他来说，这些头骨无疑是一座宝藏。 不过...... 李诡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小贩演员，他问道：“你这东西听上去很厉害，但要睡一觉才知道效果，万一是假的怎么办？” 他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这个小贩。 小贩只说这些头骨是用祭器制作的宝贝，却没说明这些头骨以及头骨里知识的来历，个中秘密实在耐人寻味。 说不定，这些头骨的主人都是死在小贩手上的受害者！ 李诡不是正义卫士，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下一次任务，因此他不想探究这些头骨的由来，但他也不希望上当受骗。 万一买了没效果，他上哪维权？ 这里可没有法律。 “你把心放肚子里！”小贩演员拍着胸脯说，“要是没效果，你把我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说吧，他毫不心虚地与李诡对视。 李诡眉关紧锁，他询问道：“一颗头骨多少钱？” 速成的诱惑太大了。 他愿意为散打教练水平的格斗知识冒一次险，当然，前提是价格不要太夸张。 “五十张鬼钱！”小贩演员笑眯眯地说，“最低价了，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 赵腾的眼皮猛跳两下。 五十张鬼钱？！ 彩排的时候，他记得一颗头骨只要五张鬼钱。 难道是因为李诡从轩辕古刹带出太多鬼钱，迫使节目组抬高了物价？ 李诡也皱了皱眉毛。 他心想，五十张鬼钱对他来说尚可接受，但这是建立在他清空了轩辕古刹的前提上。 寻常应选者根本买不起。 “橙汁呢？”他思索两秒后问道。 “一张鬼钱可以换两瓶橙汁。”小贩不假思索地说，“或者十根烟，又或者一罐酒。” 李诡心中一沉。 这小贩果然把他当冤大头了！ 小推车上的这些头骨，恐怕休息时间结束了也卖不出一个，否则小贩就不会经营烟酒饮料这种没什么利润的商品了。 李诡在心底斟酌了几秒，然后说出了一个他认为砍得非常狠的价格：“二十五张鬼钱，不卖就算了。” “成交。”小贩微笑着说。 李诡：...... 坏了，我砍少了。 赵腾围观了李诡的砍价，他顿时意识到，不是节目组抬高了物价，而是这个小贩演员故意报了高价。 好好好，这么坑主角是吧？ 赵腾深吸一口气，他摁住李诡掏钱的手，然后从自己包里数出五十张鬼钱，递给小贩。 “来两个。” 他能帮李诡的地方不多，也就能出点钱了，反正这钱给他也是没用。 作为一名演员，他的危险主要来自节目组。 鬼钱可不能拿去打点节目组，不如在李诡这里刷点好感，也许李诡能帮他度过节目组的剧情杀。 “好嘞！”小贩从小推车上拿起另一个头骨，他检查了一下头骨上的贴纸，然后把两个头骨一起递给赵腾。 赵腾把其中一个分给李诡。 “谢了，腾哥。”李诡没有推辞，因为赵腾已经把钱付了，他这时推辞会显得两人生分。 他心想，等会儿给腾哥买点东西，把这钱抵了就行。 赵腾看着小贩演员，明知故问道：“除了散打，还有别的吗？” “当然有了！”小贩演员唾沫横飞，他从小推车里挑出五个头骨，在李诡和赵腾面前一字排开。 “母语者水平的英语！” “三十二种活死结的打法！” “跑酷精通！” “基础针灸知识！” “十八场高质量春梦！” 李诡愣了一下，心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高质量春梦是什么鬼？ 小贩演员拿起十八场高质量春梦头骨，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容：“把这个放在枕边，每晚都能随机做一个春梦，对象都是各具风格的顶级美女，从萝莉到御姐，应有尽有......” 啊这！李诡听得一脸尴尬。 “这个就算了，其他四种各来两个。”赵腾从包里取出一沓鬼钱，然后装作略带不舍的样子，把钱递给小贩。 小贩接过钱，嘿嘿一笑。 他把头骨分别交给赵腾和李诡，然后吹着口哨，推着小车朝前方继续走去。 “腾哥，让你破费了。”李诡有些不好意思。 赵腾不以为然，他摇着头说：“我这几天算是看明白你了，别人对你一点好，你就会还两点回来，所以我不怕给你花钱。” 李诡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话，只轻轻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不远处发生骚动，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从人群中飘出来。 “林木榆，你可想清楚了！” 说话的是一个声音粗壮的男人，他的语气暗含威胁：“离了我们小队，你下个任务跟谁一起做，不怕被陌生人害死吗，还是说你想做独狼？” 话音落地，一个女人带着哭腔喊道：“随便找个小队也比跟着你们强，至少不会被信任的人伤害！” 发生什么事了？ 李诡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投去目光，眼神里带着疑惑。 ------------ 第二十六章 世界意志的奖赏 一个女人从人群中冲出来，她的身材凹凸有致，脸上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她站在原地环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李诡身上。 李诡皱了皱眉毛。 他不想惹麻烦上身，于是避开了女人的视线，但不成想，女人径直朝他走来。 躲不过了。 李诡不惹事也不怕事，他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女人的脸。 距离近了以后，他连女人脸上的泪光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漂亮的女人，五官小巧精致，身材婀娜多姿，如果走在街上被星探挖掘，也不是无法想象的事。 女人看了看李诡和赵腾，忽然伸手把衣领往下拉，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李诡猝不及防，下意识错开视线。 “能不能让我加入你们，我有鬼纹。”女人的声音很抓耳朵，透着一股清冷的意味，又很有磁性。 李诡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 他把目光投向女人胸前。 只见左侧雪山的上半部分，一只血红的凤凰展翅怒放，它的身上坐着一个简笔画小人。 这个小人正对李诡张牙舞爪，看上去很有活力。 确实是鬼纹。 看着女人的动作，直播间里的观众集体高潮，弹幕如潮水般涌起，淹没了整个画面。 “天呐！霏霏好敢啊！” “这得有D吧？” “林霏的演技竟然不错。” “真的假的，林霏为了上节目，在胸上纹了个凤凰？” “奶白的馒头，真香！” 女人把衣领拉回锁骨处，脸上爬起一抹红晕，她一字一顿地说：“可以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又羞又恼。 李诡心想，刚才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这个女人不会这么激动。 他扭头与赵腾对视：“腾哥？” 他是愿意接纳这个女人的，因为这个女人有鬼纹，是一个可观的战斗力。 人先拿下，信任可以慢慢培养。 这个女人都不怕他们把她卖了，他们难道会怕这个女人吗？ 鬼纹与鬼纹之间也有差距。 他降伏了两只鬼，同样使用鬼纹，他的时间比女人长一倍，不怕女人搞什么幺蛾子。 赵腾与李诡对视，他明白李诡在询问他的意见。 他能有什么意见？ 眼前这个女人是节目组斥重金请来的小歌后，作为节目组嘴替的他，只能举双手双脚赞成女人加入。 “我同意。” 赵腾故作沉吟，随后说出节目组给的理由：“我们只有两个人，事情多了就分身乏术，再找一个队友能缓解不少压力。” 停顿两秒后，他又补充道：“队友越多越好，只要不是累赘就行。” 列车里一共有十个座位。 随着剧本难度的提升，李诡必须增加队友数量，否则就可能因为队友不够多，而倒在某个高难度剧本里。 赵腾不清楚李诡意识没意识到，所以主动提醒了一下。 李诡微微颔首，他与女人对视，用友好的语气说：“我叫李诡，他叫赵腾，诡异的诡，腾飞的腾，欢迎你的加入。” 说话的同时，他朝人群里望了一眼。 没有什么异样。 本来聚集的人群此时已经散开，女人的前队友显然走远了。 女人用纸巾擦了擦眼泪，她自我介绍道：“我叫林木榆，木头的木，榆钱的榆，请多指教。” 林木榆的情绪平复了许多，说话时不再带着哭腔。 “你们住哪里？”她问道。 李诡摇了摇头，他回答：“我们刚下车，还没有找住处。” 站台边缘的矮楼都是免费住处，只是要走进房间，才能确定归属。 “那你们跟我来，咱们三个住一起，方便联系。”林木榆说。 她神情坦然，脸上没有任何算计。 李诡与赵腾对视一眼，从赵腾的眼神中得到赞成后，他轻声道：“好，你带路吧。” 他正要找房间住下。 因为赵腾告诉他，世界意志会在他选好房间后，把奖励送到房间里。 他打算先领奖，再探索站台。 在林木榆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不远处的一座矮楼。 这座矮楼一共三层，每层一个房间。 位于一层的房间，房门旁边亮着红灯，意思是这个房间已经有主了。 二层和三层都是绿灯。 虚实之桥上几乎没有独狼，普遍是三人以上组队行动。 这些队伍见一层亮着红灯，就会直接放弃这座矮楼，选择其他无人入住的矮楼入住。 “我住二层吧。” “那我住三层。” 赵腾选择了二层，李诡选择了三层。 李诡拧开门把手，走进房子。 骨碌碌—— 佛头跟在他脚边，贴着他的脚后跟滚进房间。 这是一个面积高达四百多平的大平层，落地窗、观景阳台、室内泳池、影音室、健身房应有尽有，在享受方面达到了极致。 李诡从没住过这么大的房子。 他怀着好奇的心情，在房子里转了几圈，最后走到厨房，打开巨大的双开门冰箱，发现里面各种食材一应俱全。 “世界意志对人还不错，至少在吃喝和住宿上没有苛待。” 他得出了结论。 应选者在虚实之桥上为整个世界拼命，世界意志没有在细枝末节上膈应人。 他回到客厅，坐到沙发上。 身体一点一点陷入柔软的沙发，脸上难得露出惬意的表情。 “得劲。” 虽然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但他也不害怕，因为没什么可怕的。 怕鬼吗？他身体里就有两只。 他回忆赵腾的话，然后对空气说出四个字：“领取奖励。” 叮！ 天花板里传出一声轻响。 半空中出现一面巨大的蓝色光幕，光幕中的文字汹涌而下，仿佛一条湛蓝色的楷书瀑布。 【渡船名称：轩辕古刹】 【任务评价：特优】 【执行总结：轩辕古刹共有三只鬼怪，其中一只鬼怪死亡，另外两只鬼怪臣服，这条渡船已经沉没在虚实之间，再无继续前进的可能】 【世界奖励：①1688张鬼钱②1件随机祭器③限时称号「至耀超新星」④任务豁免机会一次⑤队长资格】 【世界寄语：我将前进，直到胜利】 ------------ 第二十七章 队长资格 赵腾站在门边，直到听见李诡关门的声音，才轻轻合上房门。 他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 七天！足足七天！ 装成一个跟自己性格完全相反的人，你们知道有多累吗？ 赵腾拔腿飞奔，一口气冲进影音室。 他合上影音室的门，把手摁到门后的软墙上，摸索着扣动一个机关。 咔！ 伴随丝滑的电机运作声，影音室的墙壁向内凹陷一小块，面积大约有一平方米。 这是一台小型电梯，容积狭小，仿佛一口竖着的棺材。 赵腾走进电梯，他一点也不嫌弃电梯的空间小，带着满脸的期待，按下仅有的-1F的按键，就像按下通往天堂的按钮。 “呕吼！哥们要解放天性了！” 电梯悄无声息地下降。 半晌，墙壁重新合拢，看不出一丝痕迹。 ...... “特优？”李诡看着光幕思索道，“这应该是非常高的评价吧？” 骨碌碌—— 佛头蹭了蹭李诡的腿，一个弹跳，蹦到了沙发上。 它在沙发上滚了几圈，终于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在李诡身旁定住，看起来宝相庄严。 李诡顺手盘了盘它的肉髻。 现在摸起来还有些粗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盘圆润了。 几秒后，地板悄无声息地裂开。 离开的地方升起一个雪白的托盘，托盘上摆着一只巴掌大的正方体宝箱，宝箱是木质的，缝隙里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李诡内心火热。 这就是世界意志对我的奖励？ 鬼钱的价值不必多说，足够多的鬼钱甚至能在触发杀人规律的时候，让鬼怪对人网开一面。 1688张鬼钱，这是他在轩辕古刹得到的两倍之多。 算上他本来有的，他现在有超过2500张鬼钱！ 等会儿打听一下多少鬼钱能躲一次杀人规律，好好规划，接下来几次任务说不定很轻松就能度过。 除了鬼钱，还有一件随机祭器。 祭器对应选者非常重要，他在轩辕古刹，就是靠黄帝木雕才压服了女鬼和方丈。 假使没有黄帝木雕，他可能连一只鬼也收服不了，甚至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命搭上也未尝可知。 剩下三样奖励，他就不清楚了。 限时称号、任务豁免机会、队长资格，这些是什么东西？ 李诡缓缓开启宝箱。 金光如萤火虫般向四周飞散，消泯在空气之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沓厚厚的鬼钱。 鬼钱比正常钱币薄，但一千多张鬼钱叠在一起，仍摞得很高，只是看着就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其次看到的是祭器。 这是一枚戒指，蜿蜒的黑色指环上镶着一颗骷髅状的紫色宝石。 李诡把鬼钱和戒指从宝箱里取出。 在指尖接触到戒指的瞬间，几段信息生硬地涌入他的脑海。 【祭器·亡语指环】 【阶位：贰】 【信息：这枚戒指赋予人聆听亡语的能力，你可以跟死人交谈，顺利与否取决于对方的死亡时间】 从阶位来看，这枚亡语指环比黄帝木雕高。 跟死人交谈？ 李诡面露喜色，心想这是一个不错的能力。 通过与赵腾的交谈，他得知不是每条渡船都像轩辕古刹这样，把鬼怪的杀人规律表现得非常明显。 大多数时候，杀人规律是用人命试出来的。 他掌握了跟死人交谈的能力以后，一旦鬼怪杀人，他就很容易能得知鬼怪的杀人规律，从而规避。 使用得当，是一件保命神器。 李诡二话不说，就把亡语指环戴到了左手食指上。 他又把目光投向盒子里的另外三样东西。 一枚爆炸星星形状的胸针，胸针主体散发着橙黄色的荧光。 一个黑色的十字架吊坠，十字架上钉着一个没有头颅的男人，给李诡一种不详的感觉。 一封黄褐色的信，信封上写着寄给队长。 李诡逐一拿出查看。 他每接触到一样东西，脑海里就浮起一段信息。 【至耀超新星Lv1（十四天）】 【信息：只有初次执行任务就获得特优评价的应选者，才有资格获得这个称号，连续获得特优评价，可以延长称号的使用时间，并升级称号功能，如中断特优评价，该称号将永久性消失】 【功能：佩戴这枚胸针，触发杀人规律时可以决定是否豁免鬼怪袭击，每次任务可以使用一次】 哦豁？ 李诡脸上的喜色更加浓郁了。 这是免死金牌啊！ 在鬼钱不够让鬼怪网开一面的时候，他可以靠这个称号强行续命一次。 下次任务的时候，他的容错率大幅提升了。 接下来是任务豁免机会。 【救赎十字架】 【信息：世界意志给予优秀种子的溺爱，当持有者不愿意执行任务时，可以凭借这枚十字架滞留在列车上，并接受世界意志的庇护】 【功能:在走下列车之前，你可以决定是否跳过这次任务】 跳过任务？ 李诡感受着掌心里传来的冰凉触感，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枚十字架对他用处不大。 无论是为了保护赵腾，还是延续至耀超新星的使用时间，他都不会跳过任务。 他可以把这枚十字架留一段时间，如果确实没用处，又遇到舍得出钱的人，就把这枚十字架卖掉，换成鬼钱或祭器。 最后是队长资格。 【队长资格】 【信息：成为队长可以获得许多便利，譬如预知下次任务的部分信息，你已经拥有成为队长的资格，但还欠缺一些实力，当你获得三只鬼怪的臣服，你将知道如何成为队长】 队长？ 预知下次任务的信息？ 李诡眼前一亮。 虽然不知道预知部分信息是预知多少，但哪怕只预知一条杀人规律，也会对他们的通关产生极大帮助！ “三只鬼吗？”李诡抿了抿嘴唇，心里没有任何压力。 他已经得到两只鬼怪的臣服了，也就是说，只需要再收服一只鬼怪，他就有机会成为队长，获得预知信息的能力。 下次任务要努力了！ 希望下次任务能有一只象征黄帝嗔念的鬼怪，这样一来，他还能顺道凑齐黄帝的贪嗔痴，激发套装效果...... “腾哥得到了什么奖励？” 李诡有些好奇。 他起身走出房子，快步来到楼下。 咚咚咚！ 他敲响了赵腾的房门。 ------------ 第二十八章 私会歌后 Girl i want to put you all up in my room，I wanna put you all up against that wall，Throw you on the bed and take your clothes off...... 昏暗的酒吧里，惹火的歌词让人浑身燥热，五颜六色的光肆意摇晃，演员们随着音乐节拍摆动身体，跟陌生人贴面热舞，释放内心的压力。 在火辣的音乐里，连空气都是热烈的。 这座酒吧位于地下八十米。 不仅酒水免费，避孕套和休息室也免费，一切只为了让演员们在封闭的拍摄环境中，仍能保持良好的心态。 节目组的成员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会来这里找乐子。 赵腾坐在吧台旁边，他端着一杯青蓝色调的鸡尾酒，神色深沉地看着身边的妹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咱们两个一定前世有缘。” 这不是巧了吗！ 他下电梯，刚好这个妹子也下电梯，还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随口一问，发现妹子竟是耳机里那个小姐姐。 妹子叫李夏月，今年二十四岁，是著名戏剧学院电影导演专业的硕士，她为了丰富阅历，一毕业就应聘了《诡门的世界》。 “噗嗤，好老套的搭讪！”李夏月笑着翻了个白眼，话语里带着川渝地方的口音。 赵腾讪笑了一下，正当他要再说什么的时候，他的耳机忽然响了。 “赵腾，李诡在敲你的门。”导演组的人说。 赵腾怔了一下，随即露出无奈的笑容，对李夏月饱含歉意地说：“对不起，李诡找我，得回去了。” 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啊！ 李夏月不以为意，她大方地点了点头：“理解，你快回去吧。” 话音刚落，赵腾又听到导演组的声音：“你不用回来，我们安排林霏去了，之后李诡问起来，你就说你刚才在洗澡。” “好嘞。”赵腾面露喜色。 他对李夏月说：“我不用去了，小歌后替我去。” “那挺好的。”李夏月点了点头。 她扭头看向舞池里疯狂摇摆的人群，漫不经心地说：“节目组跟林霏签了合同，要在下一个剧本结束前，给林霏至少七十二小时的镜头。” 哦？赵腾没太在意。 他不是天真的小孩子，他知道，像林霏这种已经功成名就的人物，参加节目肯定会有优待。 但李夏月的下一句话牵动了他的神经。 “节目组得抓紧时间了，编剧为了消除鬼纹的影响，已经在办公室放话，要在下个剧本写死李诡。” 什么？赵腾心中一震。 ...... 咚咚咚！李诡又敲了敲门。 这次仍然无人回应。 李诡看着紧闭的大门，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心想腾哥干什么去了，不会一进房间就睡觉吧？ 好吧，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从站台的小贩手里买了几个头骨，需要睡觉来吸收里面的知识。 腾哥也许急于变强，顺便休息。 不过，没有腾哥陪着，他就只能一个人闲逛了。 他有点不知所措，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来站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哒哒哒—— 忽然，楼下传来高跟鞋的声响。 李诡顺着楼梯望去，见到了光彩夺目的林木榆。 林木榆的形象与方才截然不同。 此时，她穿着一条紧贴腰肢的黑色连衣裙，轻薄的布料把她的曼妙身材勾勒得一目了然，胸部和手腕还有镂空设计，让她的美丽格外精致。 金黄的卷发蓬松地铺在肩上，把她的脸蛋衬得十分乖俏。 更绝的是，她不知涂了什么色号的口红，在灯光的照射下，嘴唇泛着异常诱人的水嫩光泽，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李诡不禁为之一怔。 “哼！” 就在这时，一道醋意十足的轻哼从他心底响起。 他陡然惊醒，恢复了理智。 “林木榆，你怎么上来了？”李诡疑惑地问道，“有事找我们吗？” 林木榆看着李诡，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诧异。 她可不只是声音好听，颜值也是新生代歌手里最能打的。 这次她虽然不是盛装出席，但也正经地打扮了一下，少有男人能在一瞬间摆脱她的吸引。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迟疑的表情，声音犹豫不定：“我们现在是队友，我觉得有必要加深一下对彼此的了解。” 李诡看着林木榆的神情，心中了然，原来是要摸他们的底。 他心想，林木榆加入他们，肯定是冲动之举，现在冷静下来，开始为自身安危考虑了。 他笑了笑：“腾哥休息了，你有什么想了解的，问我吧。”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正好我也想听听你的故事，来我的房间吧，楼道不是说话的地方。” 林木榆点了点头。 李诡领着林木榆来到自己的房间，他先安排林木榆坐到沙发上，然后转身端来两杯热水。 “先说一说你吧。”李诡有些好奇，“你跟之前的队友闹矛盾了？” 在站台上的时候，他听到只言片语，林木榆似乎遭遇了队友的背刺。 林木榆抿了抿嘴唇，眼底泛起淡淡的伤感。 “他们为了摸清鬼的杀人规律，把我的搭档给卖了。”林木榆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就红了起来，豆大的泪珠在她眼底徘徊，随时可能滚落下来。 李诡傻眼了。 女人果真是水做的，说哭就哭，他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喝口热水吧。”他干巴巴地说。 林木榆愣了一下。 喝热水？ 我搭档被出卖了，你让我喝热水，这两件事之间有任何联系吗？ 一大波弹幕从画面上飞过。 “哈哈，喝热水没毛病！” “死直男，你家热水是能让人复活还是咋的？” “这给我家霏霏女神整不会了！” “哪怕递张纸巾呢？” “6！让我想到了我的前男友。” 林木榆沉默地看着李诡。 经过李诡的打岔，她的情绪都不连贯了，演不下去了。 李诡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失言，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情，他急忙错开话题：“你的事情我明白了，对了，我也有鬼纹。” 说罢，他撩开衬衣，露出肚皮上的两个小人。 林木榆看着李诡九九归一的腹肌，沉默了两秒，最后从嘴里憋出两个字。 “厉害。” ------------ 第二十九章 李诡的来历 林木榆对李诡的印象不是很好。 在她看来，李诡虽然长得有点小帅，但无论是情商还是身材，都是标准的低质量男性。 鬼纹？ 节目道具罢了，完全不值得关注。 林木榆心想，若非李诡是节目主角，根本没资格与她互动。 但这个节目的热度很高。 她虽然嫌弃李诡，可戏还是要继续演的，而且演得越久越好。 她演得越久，通过这个节目成为她粉丝的人就越多，这会为她的事业带来很大帮助。 小歌后——她已经受够这个刺耳的称谓了，她要做真正的歌后！ 李诡端详着林木榆的神情，不知为何，他从林木榆脸上看到了一丝嫌弃，虽然这一丝嫌弃转瞬即逝，但他还是看到了。 他有些不解。 只有一个鬼纹的人居然嫌弃有两个鬼纹的，这是什么道理？ 他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见林木榆反应平淡，他的神色也平静下来：“就实力来说，我们可以平等合作。” 他向林木榆展示鬼纹，目的就是让林木榆知道，他们这支队伍很有实力。 防止林木榆因为不了解他们的实力，而临时变卦。 林木榆抿了抿嘴唇，按剧本问道：“我看你们只有两个人，是没有队友，还是其他队友都......” “我们没有队友。” 李诡面露坦诚，他不往为赵腾刷一刷印象分：“我是这次任务才成为应选者的新人，多亏腾哥救了我两次，我才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 林木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故作诧异，充满惊叹地问道：“你第一次任务就得到了两个鬼纹？” 呕——她在心底干呕了一下。 做这个表情的时候，她的内心完全是抗拒的，甚至有点恶心。 但没办法，剧本走向是让她成为李诡的小迷妹。 节目组之前甚至想让她做李诡的女朋友，但开什么玩笑，她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怎么能跟一个真人秀节目的主角炒CP？ 她差点为此拒演。 最后是她的助理跑前跑后，几乎把嘴皮子磨破了，才说服编剧把她的戏份改成小迷妹。 忽然，林木榆想到原本的剧情发展。 老公......人家好爱你......要抱抱...... 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心里不自觉地对李诡生出一丝厌恶。 但这次她隐藏得很好，没被李诡察觉。 “运气好而已。”李诡不以为意地说，“其实多亏了腾哥，没有他的话，我早就死了。” 李诡到现在都念着赵腾的恩情。 他看着林木榆的脸，神情认真地说：“腾哥是个好人，我也自认为是个好人，所以你跟我们组队，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 “我们至少不会出卖同伴。” 他面带笑容地说：“腾哥的名言就是他不会放弃同伴，亲测是真的。” 赵腾说不放弃同伴，就真的救了他两次。 听着李诡的话，林木榆含笑点头。 尽管她一秒钟也不想跟李诡待在一起，但剧本里的事情还没做完，她接着问道：“能跟我说一说，你们上次任务的情况吗？” “当然可以。”李诡神色坦然。 在李诡与林霏互动的同时，直播间正在讨论李诡的来历。 “陈导，大家都想知道节目组为什么挑选李诡做主角，是随机选的，还是出于什么特别的考量？”璎珞拿着手卡问道，好奇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着。 她今天穿了一身观众们喜闻乐见的JK服，青春活力中透着纯欲的诱惑。 深蓝色的短裙堪堪覆盖到大腿中央，让人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她两腿间的黑暗，想探索短裙下的神秘领域。 陈飞翔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璎珞的大腿，有点心猿意马。 之前璎珞打扮得也很漂亮，但都没戳中他的XP，这次却十环中靶。 他忽然发现璎珞好看得不得了，完全不比画面里的小歌后林霏差。 “陈导？”璎珞轻声提醒。 陈飞翔回过神来，他嗅着从璎珞发梢上飘来的清香，快而不乱地回答：“《诡门的世界》是近年来投入最大的真人秀节目，作为节目的重中之重，主角当然不是随机选的。” 随机选主角？ 知道这节目有多烧钱吗，要是这么干，投资人不得把总导演掐死？ 璎珞察觉到了陈飞翔的失礼目光，心生不悦，但她的职业素养很高，仍微笑着问道：“那节目组是怎么选中李诡的呢？” 陈飞翔笑了笑，他面向镜头，侃侃而谈道：“首先是法律问题，为了减少麻烦，我们特意选择了无政府无公司的三不管地带，生活在那里的人都是贱民，不受任何法律庇护。” 李诡之所以在毫不知情的状态下加入节目，就是因为没有法律保护他。 “然后我们又发出了上万份不同口径的高薪招聘公告，并且给每个应聘的人做了全方位的检查。” 陈飞翔露出得意的表情，显而易见，他很为节目组的手段骄傲。 “从开始招聘到确定人选，我们累计筛查了一百一十四万九千二百零五人！” 陈飞翔回忆起节目组选人的艰难过程，脸上露出感慨的表情，他扭头看向画面里的李诡：“最后，我们发现了他。” 璎珞捂住樱桃小嘴，满脸吃惊地说：“您的意思是，李诡不仅不是随机选出来的，他还是百万里挑一？” 话音落地，弹幕瞬间沸腾了。 一个真人秀节目的主角，竟然是百万里挑一的奇才，副导演不会在胡说八道吧？ “百万里挑一？就算想给李诡立人设，也别这么夸张吧，听着太假了！” “节目组挑人的标准是什么？” “我承认李诡的脑子很灵活，但也不至于百万里挑一吧？” “生活在三不管地带的人好惨。” “你们都发过什么招聘公告，我是不是也给你们投过简历？” 密密麻麻的弹幕从屏幕上飞过，一下子铺满了整个屏幕，言辞中满是对李诡“百万里挑一”的质疑。 陈飞翔没有紧张，他耐心解释道：“我们挑选主角，有严谨的衡量标准。” 观众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陈飞翔，等待陈飞翔解释李诡凭什么是百万里挑一。 要是解释得不过关，他们可得刷一波差评了。 在观众们的凝视中，陈飞翔缓缓开口。 ------------ 第三十章 我要回去 “选人的时候，我们重点关注五项条件，分别是社会关系、身体素质、智力、意志力、应变能力。” 面对观众们的质疑，陈飞翔泰然自若。 他侃侃而谈道：“我们拿到应聘者的资料，如果发现他们在这五项中的任何一项上有短板，就会直接把他们从名单上划掉。” 陈飞翔瞥了璎珞一眼。 他发现璎珞的大眼睛仍然充满疑惑，于是继续解释：“以社会关系为例，社会关系太复杂和太简单的都是直接淘汰。” 他停顿两秒后，等大家都接受了以后，开始补充细节：“如果一个人有直系亲属，或者有多个关系稳定的朋友，那么这个人是不能入选的。” “这会给节目组带来很多问题。” “尤其是敲诈勒索，有些恶棍会像狗闻到屎一样扑上来，利用这个人的亲属和朋友找节目组麻烦，跟寄生虫似的。” 陈飞翔露出一抹生动的嫌恶。 “我干这一行很多年了，不仅听说过，自己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一片弹幕从屏幕上飘过。 “我想到了《异次元杀阵》第三季，那一季的主角有个姐姐，每天举着红色横幅，在摄影棚旁边大喊大叫，舆论影响很大。” “选角是要谨慎一些，虽然没有法律庇护贱民，但舆论可能影响节目的收视率。” “所以李诡是个孤儿吗？” “还好我没有生在三不管地带。” “李诡的身体素质一般吧，连腹肌都没有，这难道不是短板？” 陈飞翔轻咳一声，他把思绪从回忆的泥潭里拽出来，接着说道：“社会关系太简单也不行，比如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的人，这类人无牵无挂，求生欲很弱，遇到危险时容易放弃，没有看点。” 璎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观众最爱看主角遇到危险时的反应，主角如果没有求生欲，遇到危险就等死，很容易让观众丧失兴趣，导致节目收视率一落千丈。 陈飞翔兴致勃勃地说：“李诡的社会关系就很好，他是孤儿出身，没有任何朋友，但孤儿院的院长对他很好，他把院长看作自己的奶奶。” “这位院长奶奶不幸患了辐射病，目前正在住院。” “因此，我们只要向李诡透露，连续完成十次任务就能返回现实，李诡肯定会求生欲爆炸，为观众们奉献精彩的演出！” 听完陈飞翔的话，观众们琢磨了几秒，也觉得李诡的社会关系很适合参演。 类似条件的人确实不好找。 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普通意义上的朋友，但有一个非常牵挂的人，而且这个人正处于极大的困境之中。 节目组是真会挑人啊。 “别看李诡没有肌肉，但他也没有任何疾病。” 陈飞翔看了一眼弹幕，发现他已经收获了不少观众的认可，于是笑着说道：“李诡只要肯锻炼，两三个月就能变成精壮小伙，大家也能收获一些养成的快感，所以李诡的身体素质也没有问题。” 璎珞频频点头，仿佛一个捧哏。 “至于智力和应变能力，大家在《轩辕古刹》这个剧本里已经看到了，他走出了节目组没有想到的第五条通关路线，而且在第三天就提前杀死了整个剧本。” “恐怕没多少人能做到同样的事。” 说到这里，陈飞翔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最后还剩一个意志力，这是鼎盛智造的专家给李诡测的，专家只说了四个字。” “匪夷所思！”他郑重地说。 ......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却不暧昧，因为他们都没有那种心思。 “我对未来没有什么想法。” 李诡轻叹一声，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哀伤，心情也变得低落：“先活下来，然后看有没有办法回去，奶奶的时间不多了，我想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他们本来在聊轩辕古刹，但李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聊着聊着，他们就从任务聊到了生活。 林木榆的神色有一点异样。 在两人聊天的过程中，导演组不停地给她提词，让她引导聊天的走向。 导演组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防止两人把天聊死，导致她的小迷妹人设立不起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李诡透露信息。 “回去？”她挑了下好看的眉毛，“你不知道吗，只要完成十场任务，就有机会返回现实。” 她看李诡的眼神比最开始柔和了一点。 主要是因为同情。 她之前不知道李诡的身世，现在当面听李诡讲了一遍，心里有一点触动。 李诡呆住了。 十场任务就能回去？可赵腾跟他说回不去了。 他惊喜交加地问道：“真的吗？” 他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把他养大的院长奶奶是他心里唯一的牵挂。 但凡有一点机会，他都想回去。 “应该是真的，跟我说这件事的人是正式队长，他掌握着很多普通应选者不知道的信息。”林木榆按着耳机里的提示说道。 队长？李诡脸上的喜色更浓了。 根据队长资格信上的话，队长确实掌握着普通应选者不知道的信息，所以林木榆的话有一定可信度。 腾哥说回不去，可能是因为腾哥层次太低，接触不到队长级的应选者。 林木榆看着李诡的喜色，心里有一丝不忍。 回去？ 也许吧，身上盖着白布那种。 “谢谢。”李诡不清楚林木榆心中所想，他面带笑容，气质都变得阳光了。 这时，林木榆的耳机里又传来声音。 她摒除心里的杂念，笑着提议道：“屋子里有点闷，我们去站台上走一走吧，你的腾哥不在，我可以替他带你转转。” 节目组安排了一个扮猪吃虎的装逼情节，在站台上，需要她带李诡过去触发。 李诡不假思索地回答：“好，那就麻烦你了。” 他把手伸进兜里。 “我不浪费你时间，这些就当是我给你的导游费。”他取出一沓鬼钱，郑重其事地递给林木榆。 他感激林木榆告诉他怎么回去，这些鬼钱是他对林木榆的酬谢。 对林木榆来说，这可能只是一次简单的信息分享，不值一提。 但却点燃了他心里的一把火。 他要回去。 ------------ 第三十一章 给我签个名吧！ 林木榆跟李诡对视，她看出了李诡眼里的坚持，索性接过李诡的鬼钱：“那我就谢谢你了，我也不白拿你的钱，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她虽然也什么都不懂，但她的耳机里装着一整个导演组，总有人能答得上问题。 “好。”李诡点了点头。 林木榆随手把鬼钱塞进手提包，看也没看一眼。 在对待鬼钱的态度上，林木榆和赵腾一样，他们都不把鬼钱当回事，擦屁股都嫌太薄，一不小心容易抠破。 林木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仿佛一只慵懒的小黑猫。 这个动作在直播间里引起巨大反响，无数痴汉狂发弹幕，把整个屏幕都淹没了几秒。 “我们走吧！” 林木榆朝门口走去，李诡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站台上。 站台跟刚才一样热闹，人来人往，做什么事情的都有，甚至有人不知道从哪搞来了音响，坐在路边大声唱红歌。 林木榆踮起脚尖张望，似乎看到了什么，她笑眯眯地说：“跟我来，我带你看个好玩的。” 李诡歪了歪脑袋。 他不知道林木榆想带他看什么，但跟着林木榆总没错。 忽然，人群里发生一阵骚动。 林木榆神色微变，与此同时，整个站台上所有的演员都怔了一下。 他们的耳机里响起导演组的声音，听起来气急败坏：“该死，拦住那个家伙，堵住他的嘴，决不能让他跑到李诡和林霏面前，更别让他大喊大叫！” 发生什么事了？ 李诡望着发生骚乱的方向，脸上写满了好奇，他隐约看到一个人在人群里飞奔，其他人都在阻拦。 “抓住这个疯子！” “别让他跑了！” “来人呐！快拦住他！” “疯子在这里！” “围住他！” 看热闹是人类的本能，李诡停下脚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木榆站在李诡身旁，神色凝重。 她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肯定是群演里有人乱来，想告诉李诡这是真人秀节目，一切都是演的，又或者想在数亿观众的注视下扬名，对李诡脱裤子什么的。 林木榆有些紧张，呼吸都变得紧促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把李诡领走，但导演组可能气炸了，竟然没有给她指令。 但也可能是为人设着想。 她和李诡都有鬼纹，正所谓艺高人胆大，没理由遇见骚乱就逃跑，这又不是苟道流节目。 林木榆望着骚乱的人群，心想这些演员应该能拦住那个人吧？ 应该吧...... “让开！”人影大喊着。 在李诡惊讶的目光，和林木榆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中，这个人影左摇右晃，连跑带撞，竟然冲破了数十名应选者演员的封锁，径直冲向两人！ 这个人穿着白色体恤和黑色短裤，身材魁梧，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肌肉虬结，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 在他面前只剩下寥寥几名应选者演员，已然完全拦不住他了。 这时，李诡的脸色也变了。 他默默沟通鬼纹，做好了战斗准备，心想一旦这个怪人冲到他面前，他就出手给这个怪人来一下狠的。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怪人在距离他们还有几米的地方两腿一弯，以滑跪的姿势继续前进，到林木榆脚下的时候刚好静止，姿势也变成了跪伏。 动作丝滑，一气呵成！ 怪人匍匐在林木榆裙下，头也不抬地举起一支签字笔。 “霏霏，我是你十年老粉！” “我从《胭脂醉》就开始粉你了，你的六场演唱会，我全都买票看了！” “求求你，给我个签名吧！” 李诡看着林木榆，心里惊疑不定。 林木榆：...... 对于明星而言，粉丝是一个可爱又可怕的群体。 他们为明星贡献金钱和声望，但其中一些极端粉丝，会做出让明星感到无奈甚至愤怒的事。 赵连山是林霏的忠实歌迷。 在林霏还名不经传的时候，他就在音乐软件上关注了林霏，并且一路追随林霏，直到林霏成为如日中天的歌坛新星。 他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演唱会的座位远到连大屏幕都看不清楚。 他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得到林霏的亲笔签名，死而无憾。 但他没有任何渠道接触林霏，参加线下活动更是永远抢不到前排，嗓子喊哑了都无法让林霏看他一眼。 所以这个愿望一直压在他心底。 直到《诡门的世界》宣布林霏的参演消息，他觉得自己机会来了。 他参加节目组的招聘会，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凭借魁梧的身形，在节目开播的前一周登上大名单，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群演。 就在刚才，他通过耳机听到导演组的人员调度，知道林霏走到站台上了，他便朝这边冲过来。 不顾一切，只为圆梦！ 然而...... 林木榆看着赵连山，这一刻，她从头发丝麻到脚趾甲，整个人麻透了。 啊啊啊！ 人家最讨厌私生饭啦！ 林木榆心中欲哭无泪，她本来以为人是冲李诡来的，还想着要不要带李诡走，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人竟然是冲她来的！ 有没有搞错呀？ 你追星能不能看一下场合呀？ 只顾自己开心，不管爱豆死活是吧，还签名，签你个大头鬼呀！ 林木榆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一JIO把赵连山踢飞，但为了不让李诡看出端倪，她只能努力绷着脸，装作茫然的样子。 节目组的安保终于冲过来。 他们把赵连山扑倒，反手给赵连山扎上一针极速麻醉，然后对李诡和林木榆赔笑：“不好意思啊，他是我们的队友，上个任务里让鬼吓疯了，疯言疯语的。” 节目组的安保都受过严格培训，他们能打能演，专门应对这样的麻烦。 “呜——”赵连山挣扎着，但麻醉剂的效果太顶，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节目组的安保赔着笑，他们把赵连山扛起来，快步朝不远处的一座矮楼走去。 赵连山望着林木榆，泪眼朦胧。 女神！我的女神！ “莫名其妙。” 林木榆到底是明星，情绪管理能力是在线的，尽管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脸上却若无其事地说：“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看好玩的。” “等一等。”李诡忽然说道。 林木榆心里咯噔一声，她扭头与李诡对视，不自然地问道：“怎么啦？” 或许是心虚的缘故，她忽然感觉李诡的眼神很深邃，仿佛湍急的漩涡，能把人心底的秘密拉扯出来。 说话间，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 第三十二章 穿帮了 “我就说不能请明星！” “尤其是这些长得好看的明星！” “玩砸了知道吗？” 办公室里，编剧贺宇的肺都快气炸了，他万万没想到，林霏刚到节目组第一天，就给他献上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要签名要到拍摄现场了！ 李诡本来脑子就活络，林霏的粉丝当着李诡的面搞这么一出，这是怕节目组露不了馅啊！ 贺宇越想越生气。 他把手插进发根，用力抓挠，扯得头皮生疼，掉下许多头发。 “宇哥，您消消气，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副导演李不鸣对贺宇赔笑，他脸上谄媚，心里把负责招募演员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蠢货！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人！ 为什么不把每个人的资质都筛查清楚，不知道群演最容易出事吗，怎么能让林霏的脑残粉混进拍摄现场？ 这是重大演出事故啊！ 还好那个脑残粉没有说更不该说的，不然局面就彻底无法收拾了。 “还能怎么办？” 贺宇抬起头，他瞪着李不鸣，皮笑肉不笑地说：“先让赵腾来分散李诡的注意力，然后报警把那个追星族关起来，让他把裤衩都赔给我们，以儆效尤！” 作为圈内顶尖编剧的贺宇对赵连山这类人深恶痛绝。 许多节目都有类似的问题。 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他们绞尽脑汁混进节目组，然后向主角揭穿真相，破坏节目录制。 《李诡的世界》还算受影响小的，因为实在不行还能换主角。 有的节目就不同了，那些节目从主角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开始录制，观众的心思都在这个主角身上，换了主角就没人看了。 所以一旦这个主角意识到自己被演，他的节目就完蛋了，节目组几百上千张嘴都得饿肚子。 在第一个节目组因此破产后，其他节目组研究出了一套完善的反制措施。 哪怕只是一个清洁工，只要有机会进入拍摄场地，就得签厚厚一摞合同，之后若是蓄意导致节目穿帮，便要赔节目组一个天文数字，赔不起钱就得踩缝纫机。 贺宇看着屏幕，眼底燃烧着怒火。 林霏的粉丝是第一个捣乱的，但很可能不是最后一个，节目组必须把这个家伙往死里罚，才能阻止更多意外发生！ “没问题，罚死他！”李不鸣附和道，声音里也饱含怒意。 节目组的反应很快。 发生穿帮事件以后，他们有条不紊地启动应急措施，希冀把影响降到最小。 ...... “你不觉得有问题吗？”李诡凝视着林木榆，他有种很不对的感觉，但猛的一下子说不上来。 林木榆心跳很快，她听着耳机里的提示，硬着头皮说：“哪里有问题，不就是个让鬼吓疯的可怜虫吗？” 她真想一走了之，不管这个烂摊子。 可她不能这样做。 尽管被粉丝追进拍摄现场不是她的错，但她有义务帮助节目组维稳，否则肯定会跟节目组对簿公堂，影响公众形象。 遇到这样的粉丝算我倒霉！林木榆在心中喟然长叹。 “那个人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阻止他，这就很怪。”李诡皱着眉毛，他努力回忆着，在脑海里复盘刚才的事。 疯子朝他们跑来的时候，站台上的人都出手阻止，推小车的贩子连小车都不要了！ 至于吗？ 倒也不是说，应选者不该这么热情，但当骚乱发生的时候，除了他们，所有人都参与其中，这真的很怪异。 应选者都是跟鬼打交道的人。 不说冷漠如鬼，但人人都是热心肠，甚至愿意把装着货物的小车丢了也要帮忙...... 怪，越想越怪。 此时此刻，站台上的应选者演员都恢复正常了，他们又做起剧本要求的事，相互之间有说有笑，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李诡盯着他们，感觉百思不得其解。 “这......”林木榆有些语塞。 导演组的人也沉默了，因为确实没有很好的理由解释。 当时也是没办法，他们才动员所有人。 毕竟那个脑残粉距离李诡太近了，没人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万一让他跑到李诡面前，捅破真相，那才是真正的完蛋。 虽然最后还是没拦住。 李诡察觉到林木榆神情异样，但他没有往自己在演真人秀的方向思考，只觉得自己的话带动了林木榆思考。 节目组在轩辕古刹的努力起了效果。 无可挑剔的布景、变化莫测的鬼怪、演技过关的赵腾，让李诡相信了节目组描绘的世界观。 忽然，背后传来熟悉的呼喊声。 “李诡！” “你们怎么在外面？” 李诡转身，看到一脸诧异的赵腾，莫名有种安心的感觉。 “腾哥，你干什么去了？” 他放下刚才的思考，跟赵腾打招呼，佯装埋怨道：“我敲过你的门，你没理我。” “我去睡了一会儿。”赵腾煞有介事地说，“睡醒以后上楼找你，敲门没动静，知道你可能出来了，就到站台上找一找你。” 李诡怔了一下。 他心想，腾哥性子变了吗，敲门没人应，就专门到站台来找我？ 甚至还说出来了。 赵腾暗道不好，急忙找补道：“我不是为了找你，只是站台上骗子多，你没经验，万一上当了，是整个队伍的损失。” 我才没有关心你呢——这种口吻是李诡熟悉的。 “喔！”李诡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他认真地说，“放心吧，腾哥，有大事我会找你商量的。” 看着李诡的表情，赵腾松了口气 他反复默念外冷内热，心想李诡心眼多，他说话一定要符合人设，避免引起李诡的怀疑。 随后，他扭头看向林木榆。 他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听说了刚才的事情，被节目组紧急叫来救场。 他心想，节目组以后请明星得长点心了。 这种事情偶尔发生一次还能糊弄过去，要是连着发生几次，李诡无论如何也能琢磨出味。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赵腾出声问道。 林木榆知道赵腾是自己人，她顿感轻松，语气轻快地说：“李诡是第一次来站台，我领他转一转。” 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惊呼声。 “让一让！” 三人扭头望去，一个两人高的轮子径直撞向他们。 ------------ 第三十三章 他平时就这么勇敢吗 这个轮子像刺猬一样，浑身长满尖刺，位于两侧的尖刺尤其长，甚至达到了二十多厘米！ 它朝李诡三人滚来，速度越来越快。 轮子下的砖石不堪重负，不断发出破裂的声响，仿佛嘶鸣的警报。 危险！李诡心头警钟大作。 电光火石之间，他抓住赵腾和林木榆的手臂，三人朝旁边横挪了一米，勉强躲开轮子。 Bang！ 轮子撞到矮楼上，尖刺插进楼里，灰尘簌簌落下。 林木榆的大脑一片空白，她面露惊恐，肩膀轻轻颤抖，连李诡什么时候松开她的手臂都不知道。 这一出太突然了。 导演组没有提醒她，若不是李诡出手，她可能就...... 赵腾的表现稍好一些，但也心脏狂跳。 操！ 导演组想杀了他们吗？ “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 一个中年人从轮子后面走出来，他穿着一身白西装，眼神左右游离：“这是我的祭器，不小心失控了。” 他虽然在道歉，但听起来毫无歉意，甚至有些轻佻。 李诡没有立即理会白西装，而是先看向赵腾，目光中满怀关切。 确认赵腾无恙后，他又把目光投向林木榆。 他不禁皱起眉毛。 他看出林木榆吓坏了，林木榆小脸煞白，身体还不停颤抖，活似一只受惊的小猫。 这时，白西装大手一挥。 轮子旋转着缩小，变成一只长满尖刺的钢镯，套到他的手腕上。 他转身欲走。 林木榆仍在失神，颤抖着一言不发。 赵腾看着白西装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但也什么都没说。 因为他知道，白西装背后站着的是整个节目组，他拿白西装没有办法，甚至不能对白西装表达负面态度。 就在这时，李诡发出一声暴喝。 “站住！” “你差点杀了我们，什么交代也没有就想走？” 李诡快步上前，伸手抓住白西装的肩膀，一把将白西装扳了过来。 白西装与李诡愤怒的眼睛对视，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他只是听从节目组的指示，转移李诡的注意力。 至于差点杀人...... 他承认自己有点紧张，使用道具的时候下意识瞄准了，但抛开这个不谈，难道李诡就没一点错吗？ “你想干嘛？”白西装警惕地看着李诡。 他这一次开口，语气里仅有的一点歉意也不见了，转而充满浓烈的抵触与敌意。 这进一步激怒了李诡。 李诡克制着心头的怒意，他紧咬牙关，从嘴里迸出两个词：“道歉，赔偿！” 他不清楚这个白西装的实力如何，或许很强，因为白西装的铁轮祭器看起来威力不俗。 但他不会轻易忍气吞声。 刚才如果不是躲闪及时，他和他的队友就要变成轮下亡魂了。 白西装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阴冷与怒意糅合成诡异的气质，李诡瞪着白西装，衣角无风自动，仿佛一头发怒的鬼。 白西装忍不住哆嗦了两下，腿都变软了。 他不敢与李诡对视，急忙挪开视线，心想李诡的眼神也忒哈人了，像要扑上来刀他似的，导演组救命啊。 嗞嗞—— 耳机里传出导演组的声音：“怼李诡，刺激他动手打你，节目组包你医药费，再额外给你十万奖金！” 奖金十万？白西装睁大了眼睛。 他只是一个普通群演，平时接戏，一天挣不到二百块。 十万是他一整年的工资了！ 干了！ “哈？”白西装耸了耸肩。 他嘴角下耷，用平生最可恶的语气说：“道歉？你爹我就没有道歉这个习惯，不爽就打我！” “朝这儿打！”他挺起胸膛。 赵腾站在李诡身后，他看着白西装，脸上满是震惊，眼睛都瞪睁圆了。 不是...... 哥们，你平时就这么勇敢吗？ 这可是李诡啊！ 你让他打你一拳，你是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了吗？ 赵腾对白西装肃然起敬。 “好，我打你一拳，就当你道过歉了。”李诡脸色阴沉地看着白西装。 他心想，白西装敢提出这个要求，一定是实力不俗，不仅有信心抵挡他一拳，甚至可能不会受伤。 所以他必须全力以赴才行。 李诡默默沟通鬼纹。 浓郁的黑雾从他身上弥漫开来，仿佛大王章鱼喷出的墨水，迅速染黑他周围的空气，把他的身影遮蔽在黑暗中。 白西装望着面前的黑暗，眼神逐渐变得呆滞。 外籁俱寂，只有他站在原地。 “亲爱的，我好想你。”一双藕臂从身后搭上他的肩膀，沁人心脾的香味钻进他的鼻孔，他露出迷惘的表情。 一张绝美的脸庞出现在他肩上，轻轻贴住他的脸。 但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温暖，反而感觉寒意深入骨髓，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冻结。 “去死吧，好吗？” 冰冷的言语刺得他一痛，他陡然清醒，身后的美人消失得无影无踪，面前的黑暗却如开水般沸腾着，令他毛骨悚然。 黑雾深处，一双血红的眸子徐徐亮起。 “啊！”他情不自禁地尖叫。 下一秒，尖叫声戛然而止，一只长满黑毛的手臂穿过白西装的胸膛，血液汨汨地涌出，像在他胸口凿出了一汪鲜红的泉水。 黑雾蒸腾而起，消泯于无形。 手臂上的黑毛也跟着黑雾飘走，露出一只人类的手臂。 李诡触电般把手缩回来。 白西装瞪着眼睛，眼里满是惊恐，他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只喷出一口血沫。 他的身体倒在站台上，抽搐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簌——周围安静极了。 李诡看着倒下的白西装，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一拳把白西装打死了，而且打死得这么轻易。 什么情况？ 白西装不应该实力很强大，硬抗他一拳都没什么事吗，不然怎么那么狂？ 这一刻，李诡的思绪无比混乱。 温热的血液从他的手臂上滴落，滴进他的心里，激起一片片猩红的涟漪。 “快走。” 赵腾拍了拍李诡的肩膀。 李诡回过神来。 他咬了咬牙，跑到白西装尸体旁边，撸下白西装的钢镯，这才转身跟赵腾逃走。 嗡！站台炸了锅。 ------------ 第三十四章 借用力量的代价 耳机里，导演组有条不紊地发布指令。 “所有人保持镇定！” “菜鸟组尖叫退场，庸人组抱团取暖，高手组冷眼旁观，其他人自由发挥！” “演砸了就等着赔钱吧！” 出现这样的结果，完全在导演组的预料之中，因此导演组第一时间发声，强有力地控制局面。 “场务小组！” “把人拖到医务处，该换什么换什么，我要他活过来！” 很快，人群中冲出几个人。 他们呼喊着白西装的角色名字，跑到白西装尸体旁边，手脚麻利地把白西装抬起来，朝站台边缘的矮楼跑去。 与此同时，导演组也在给赵腾发布指令。 “赵腾，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经过这个打岔，李诡肯定想不起签名的事了，你开导一下他。” 赵腾走在李诡身旁，脸上云淡风轻，心里却在痛骂节目。 狗日的节目组！ 你们这帮人真是缺德带冒烟！ 先是用长满刺的轮子搞突然袭击，差点杀了他们，紧接着又让白西装挑衅李诡，引诱李诡杀人。 赵腾都能猜到李诡杀完人的心理。 啊？你怎么死了？ 不是吧？ 赵腾就不明白了，白西装演一场才挣多少钱，拼什么命啊！ 幸亏不是爆头，爆头就彻底死了。 林木榆跟在李诡身边，心里六神无主，导演组的解释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这个节目组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 她可是林霏！ 小歌后！特邀嘉宾！ 节目组竟然不声不响地丢个刺猬轮子砸她，还好李诡拉了她一把，不然她就变成林霏酱了！ 那多疼啊！ 就算借助先进的医疗手段，事后复活了，她的人气也可能遭遇重创。 想到这里，林木榆又害怕又生气。 她上节目是想给自己引流，流量引没引到不清楚，刚才差点死掉却是真的。 她要是死了，节目组肯定高兴。 小歌后死在了节目里，怎么着也值一条首页热搜。 节目组很可能是故意的！ 他们就想让她死！ 林木榆心中惊怒交加，她忽然有种冲动，她想对李诡戳破真相，让节目组吃瘪！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一摞合同。 那是她进组的时候签的，天文数字般的违约金就像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让她的心凉得像冻上了一样。 “咱们先回房间。”赵腾低声道，“等外面风平浪静了，咱们再出来。” 狗日的节目组不当人，但他该演还得演。 这就是生活，没办法。 “对不起，刚才是我冲动了。”李诡抿了抿嘴唇，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他杀人了！ 在此之前，他连鱼都没杀过。 不过，从他杀人开始，他心里就不断地涌出一股躁动的情绪，这股情绪无限稀释了他杀人的不安。 这股情绪是从...... 鬼纹？ “嘻嘻，这是借用力量的代价喔，主人承受不住的时候，就放我们离开吧。”女鬼的声音从李诡心底响起，似乎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的韵味。 原来如此！李诡心中了然。 借用鬼的力量，心理会受到鬼的影响。 如果是意志力薄弱的人，可能用不了几次鬼纹，就行同恶鬼了，到那时候，他们只能释放身体里的鬼怪，来让自己恢复清醒。 这可能也是鬼怪愿意向人臣服的原因。 应选者若是回到现实，鬼怪就能跟着应选者来到现实。 熬到应选者承受不住它们的侵蚀，把它们放出来，它们连乘坐渡船的危险和时间都省了。 想清楚这件事后，李诡深吸一口气。 他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意志力强，女鬼亲口验证过。 他放任躁动的情绪撩拨自己的心弦，心情非但没有被带动，反而越来越平静。 当他跟着赵腾进入房间的时候，这股躁动的情绪已经完全消失了。 咔哒——赵腾关上房门。 “你还好吧？”他转身端详李诡的神情，“不会杀一个人就吓傻了吧？” “我很好。”李诡抿了抿嘴唇。 他现在不能说是毫无触动，但也确实没多少感觉了。 他拿出白西装爆的装备。 “这个祭器还不错，腾哥你没有鬼纹，拿着防身吧。”李诡把钢镯递给赵腾，这是一件跟黄帝木雕同阶的祭器。 【祭器·鬼齿钢镯】 【阶位：壹】 【信息：镯子上镶嵌了能伤害灵魂的尖刺，必要时可以放大使用】 虽然没有对黄帝心魔的特攻效果，但有放大缩小的能力，在使用得当的情况下，也许能打鬼怪一个出其不意。 赵腾接过鬼齿钢镯看了看。 说实话，这个镯子要不是能变大变小，真像杀马特小伙的随身饰品。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赵腾摇了摇头，他把鬼齿钢镯递给李诡：“我总共只借了你两张鬼钱，算上世界意志给我的奖励，现在都上千倍的收回来了，不能再要这个了。” 做戏做全套，节目组给他发了一个优等评价的宝箱。 里面没有别的，就有两千张鬼钱。 李诡没有接的意思，他把手放到旁边，摇头道：“你先戴着吧，需要的时候我再找你要。” “好吧。”赵腾没有坚持。 他这个角色是外冷内热，不是只要面子不要命。 他把鬼齿钢镯戴到左手的手腕上，看上去意外的有点威风。 “林木榆，你不舒服吗？”李诡看向林木榆。 林木榆的脸色一直很难看，回到房间了也还是一片煞白，看不到多少血色。 “我没事，缓一缓就可以了。” 林木榆强忍着对血液的恐惧，抬头与李诡对视，神色勉强地说：“谢谢你救了我，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差点就让那个轮子撞到了。” 李诡不以为意地说：“我们是队友，救你是应该的，不用谢我。” 他停顿了两秒，又说道：“既然大家都没事，我先回去洗个澡，那个家伙的血溅我身上了，等外面平静下来，咱们再出去。” 他身上还好，但右手手臂就像泡过血池似的，从手肘往下全是红的。 “好。”林木榆轻声附和。 她也有事要做。 她要联系自己的助理，跟节目组好好谈一谈这次的事情。 要是谈不拢...... ------------ 第三十五章 最初的剧本 昏暗的光线里，二十一栋大楼耸立在地面上，迷雾模糊了它们的轮廓，仿佛二十一只矗立在大地上的巨鬼。 “把小区的牌匾挂正了！” “这点事都做不好？” 在沙哑的呵斥声中，一台浮空工程车缓慢地移动着。 它驮着一座黑白色调的牌匾，形似一头笨拙的乌龟，不停地调整位置，以期让节目组的副导演胡玲满意。 牌匾上书五个大字：光明顶小区。 “再往左一点！” 胡玲扶着额头，脸上露出无语的表情，她沉声道：“知道光明顶是什么吗？黄山三大主峰之一！” 她加重语气，对正在施工的浮空工程车强调道：“所以这不是咱们节目组的牌匾，这是赞助商的牌匾，一定要放好，绝对水平，稍歪一点都不行！” 浮空车里的工人翻了个白眼。 要说节目组的几位副导演里，谁最不招人待见，无疑是负责搭建场景的胡玲。 胡玲是一个吹毛求疵的人，也可以说是过于负责，稍微有点问题就让工人们返工重做，要不是节目组开的工钱高，工人们早就不奉陪了。 折腾半晌，牌匾总算挂好了。 光明顶小区——五个黑白分明的大字不偏不斜地立在正中央，与后面的二十一栋大楼相呼应，隐隐有种诡异的感觉。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 胡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啐了一口唾沫：“好冷。” 她心想，中央空调的温度开得有点低，不过对整个节目来说却正合适，毕竟这是一个闹鬼的小区，而且闹很多很多很多的鬼。 “下来吧。”她对浮空工程车招手。 浮空工程车降落到她身旁，她搓了搓手，快步走进车里。 车里的暖风让她精神一振，她命令道：“没有别的问题了，把车开回去吧。” 她的语气比刚才柔和。 她知道工人们不待见她，但她也没办法，她不对场景吹毛求疵，总导演就可能让她丢掉饭碗。 工人们一听没问题了，全都松了口气。 浮空工程车调转方向，飞往节目组的驻地，车里的气氛十分轻松。 胡玲倚在窗边，她扭头望向身后的光明顶小区。 不知何时，小区竟变得灯火通明。 二十一栋大楼矗立在雾气中，家家户户都亮着灯，灯光里还有晃动的人影。 胡玲脸色微变。 ...... “什么？” 林木榆躲在自己房间的卫生间里，双手捧着通讯器，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我这些年为公司赚了那么多钱，人气也越来越高，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显然，林木榆与助理的沟通很不顺利。 “抱歉，霏霏。”通讯器里传出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这是公司的安排，我也无能为力，但我会尽力为你争取优待......” 通讯器里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王思源！慕容姐让你过去。” 林木榆瞳孔微张。 慕容姐？ 她的脑海里浮起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 慕容瑾，她在公司里的竞争对手，实力和人气都不如她，但跟老板的关系十分火热。 我的助理怎么会跟我的竞争对手搅和到一起？ 林木榆感到心慌意乱。 “抱歉，霏霏。”年轻男人略带遗憾地说，“我这里有点事情，我们下次再联系。” “不要挂！”林木榆攥着通讯器喊道，“慕容叫你过去干什么，你怎么跟她搅到一起了？” 滴滴滴——通讯器里传出忙音。 她才念出慕容这两个字，对面就把通讯挂断了，这显示出对方极其欠缺耐心，而这种事在以前从未发生过。 变了，全变了！ 林木榆缓缓放下通讯器，她面色苍白，这次不只是受到惊吓，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迷茫。 “公司竟然把我卖给这个节目组了。” 她喃喃自语道。 这一刻，她有些崩溃。 在她进组前签的那一大摞合同中，夹着几份她没看但内容非常重要的合同，譬如《免责条款》。 她即便死在节目组，节目组也无需对她和她的家人做任何赔偿。 签了《免责条款》，待在这种把死人当儿戏的节目组，她几乎预见到了自己的未来——在被榨干人气价值以后，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死在荧幕上。 她完了！ 至于原因，她大概猜到了。 她的竞争对手慕容瑾，通过爬老板的床，把她给拿下了。 慕容瑾说服老板把她卖给了这个节目组，少了她这个竞争对手，慕容瑾的星途会平坦太多，说不定很快就能夺走小歌后的称号。 “鼠目寸光的混蛋！”林木榆紧咬牙关，心里恨透了她的老板。 她不清楚慕容瑾给她老板灌了多少迷魂汤，也不知道节目组给了公司多少钱，可她确信，她的老板失去了一个真正能帮助公司更进一步的艺人！ 总有一天，她要让老板和慕容瑾后悔。 但在实现爽文剧情般的翻身之前，她要重新规划自己的未来。 唱歌这条路暂时堵上了。 她只能专注于演戏，想办法提升自己的观众缘，避免人气耗尽后被节目组献祭。 “我该怎么做呢？”林木榆有点茫然。 她是做爱豆的，此前没有任何演戏经验，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她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想到了赵腾。 于是她离开房间，敲开了赵腾的房门。 “你太惨了。” 赵腾听完林木榆的遭遇，先是感觉太戏剧化了，简直是小说剧情在身边，紧接着就产生了对林木榆的同情。 在此之前，他觉得李诡很惨。 但现在他不确定李诡和林木榆谁更惨。 赵腾顶着林木榆期待的眼神，迟疑两秒后说；“我也是才当上演员，没什么好教你的，不过我可以给你支一招。” 他哪有什么演戏经验啊，要知道，他一周前还在工地上打灰呢。 “什么招？”林木榆的眼里闪烁着期待。 赵腾深吸一口气，向林木榆阐述自己的见解：“李诡是个好人，有恩他真报，你跟他走近一点，最好能救他一命，以后要是在节目里遇到危险，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跟李诡走近点？ 鬼使神差的，林木榆想到了最初的剧本。 ------------ 请假条 成绩太差，也没评论，心情低落，请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