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寂寞时找了个漂亮男人 林微是第一次,当耳畔暧昧的粘糯声肆意而羞耻时,她突然退缩了。 “怕了?”沈岸察觉到她的不安,停了动作,他嗓音之下压抑着暗火。 也许她说停下来,他会停的。但,是她邀请他的。林微硬着头皮,语气带着颤音却很肯定:“没有。” 她故作娴熟地吻上沈岸的薄唇,很快被他反客为主,密密麻麻的吻让林微窒息。刻板印象中的沈岸是高岭之花,不食人间烟火,但没想到做起这档子事很疯,差点将她撞碎。 做完后,她浑身黏糊糊的,大腿有点抖,光洁细嫩的肌肤被沈岸揉得发疼,林微强撑着起身,格外打眼的一抹红让她很难为情。 她不敢看沈岸,说话也很小声:“我去洗洗。” 不等他答话,林微逃跑似的进了浴室,沈岸深邃的目光从头到尾跟随着她,讳莫不明。 林微站在淋浴下任凭热水冲刷着身上暧昧的痕迹,刚才的点点滴滴烙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这一夜的疯狂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对象还是沈岸,就如同她做了一场春梦。 沈岸是她的高中校友,比她高五届,她进高中时,沈岸的照片就在优秀毕业生光荣榜上挂着。 貌似他家世不错,毕业后还在世界顶尖的自然科学研究院工作,跟她这种在底层摸爬滚打的人是云泥之别。 说起来,她跟沈岸今天才算正式认识,还是在联谊会 她是被同事李依依拉过去凑人数的,之所以会去,是因为李依依说如果她陪她去参加联谊,就把北城瑞安的客户让给她。 林微这个月的业绩虽然不错,但她还想拿更多的钱。她爸得了癌症,医疗费很贵,几乎每个月她都处于缺钱的状态。 才进酒店她就接到了妈妈要钱的电话:“你爸的抗癌药吃完了,你再打点钱回来。” 自从毕业后她妈就把她当成提款机,现在她爸生病了,她妈张嘴闭嘴跟她说的都是钱的事儿。林微回道:“上个星期不是转给你三万买药吗?” 电话那头态度很冲:“上个星期给了,这个星期就给不了吗?你个死丫头,你爸看病难道还要挑日子?” 林微习以为常,声音有点冷:“那也不可能要这么多钱。钱是不是又被哥拿去赌博了!” 她妈连忙否认:“没有,钱借给你舅舅了。” “舅舅白天才找过我,跟我说了一嘴哥的事儿。”林微诈了她妈一下。 林母以为瞒不住,只得如实说:“你哥赌博的钱是拿的高利贷,我要是不赶紧还掉,那不是会滚雪球吗?你哥也承诺了,只要我帮他这一次,以后他再也不赌了。” 林微抓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她哥林强就是个无底洞,现在无耻到连爸爸的续命钱也要骗。 “哪次他求我给他还债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有用吗?妈,我辛辛苦苦打工赚钱不是给他还赌债的。” 她妈根本不体谅她:“你一个大学生,坐在办公室里上班能有多辛苦?” 说着又阴阳怪气起来:“算了,知道你迟早是别人家的人,现在给家里拿了点钱心里不平衡,你爸这次买药的钱,我大不了自己卖血凑钱,不要你出了。” 嘟嘟嘟……电话里只剩下挂断声,这种声音狠狠地刺在林微的心尖上,靠她妈的卖血钱买药,抽干了都不够吧。 她妈就是笃定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爸死,才有恃无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林微打开掌上银行转了一万二到妈妈的账户,自己账户余额只剩下六块一毛三。 她发了一条信息给她妈:只剩下这么多了。照顾好爸。 林微重新回到联谊会,她没联谊过,更没心情找对象,过来搭讪的都被她三言两语给拒绝了,之后她随便找了个角落喝闷酒,却碰到了大学时医学院的学长陆谨言。 陆谨言身边还跟着一个穿黑色休闲装的男人,与联谊中西装革履的男人们格格不入。男人大概一米八七左右,留着浅短的头发,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帝的神作。 林微越看越觉得他眼熟,经过陆谨言介绍,得知男人就是沈岸。沈岸是陆谨言的发小,刚从国外回来,是来找陆谨言叙旧的。 她说了沈岸是她高中校友的事儿,还恭维了沈岸几句,但沈岸看起来很高冷,神色淡淡的,不像个爱说话的人,所以全程只有林微和陆谨言聊着天。 林微又陪着陆谨言喝了几杯后,收到了李依依的微信,是李依依跟一个帅气男人的合影,还有一句:寂寞的话就找个漂亮男人陪陪吧,我去约会了。 漂亮男人?林微自嘲地笑了笑,家里有个赌鬼哥哥,一个只知道伸手要钱的妈,还有得了癌症的爸,漂亮男人见她有多远躲多远吧。 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她拿起包包跟陆谨言和沈岸打了声招呼,离开了酒店。 凛冬风寒,林微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走到公交站,坐在冰凉的长凳上。 路上的车辆很少,公交站也只有她一个人,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其他,她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孤独。 她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本想找闺蜜文清聊聊天,但文清的手机没人接,那个女人可能又在熬大夜拍短剧赚钱吧。 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断了,她看着霓虹灯发呆,眼角的泪水无知无觉地流着,仿若让灯光开出刺眼的花,晃得她眼睛发胀。 跻身在这座繁华的都市,穿得光鲜亮丽,做着体面的工作,却住在十平的出租屋,兜里揣着六块钱,这活不好死不了的人生从儿时溃烂至今。 她之所以出生,是因为当时爷爷奶奶的房子要拆迁,她妈为了多占个人头多拿份钱。 拿到拆迁款时,她才两岁,她妈又嫌养她要花钱,把她送给乡下老家一个不孕不育的女人养着。 那女人有精神病,有事没事就打她。在乡下生活了三年,她爸去乡下探亲时看到她浑身是伤,有些不忍心,才把她接回了家。 她知道她妈不喜欢她,但她很害怕她妈再次把她丢给那个疯女人,所以在家时她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从没忤逆过,即使被林强欺负,她也从不吭声,因为她知道她哥是妈妈最喜欢的孩子。 她刚上高中那会,林强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欠了高利贷,她妈眼皮都没眨一下把房子卖了给他还债,却整天嫌她学费贵,吵着让她辍学赚钱养家,若不是她爸坚持让她上学,她可能高中都上不完。 她爸虽然懦弱,但为数不多的硬气都是维护她,所以她爸得了癌症,她很想治好他。 此时一辆卡宴从她面前开过,不多久又倒车回来。她看向打开的车窗,是沈岸。 沈岸与她四目相对时,面无表情:“上车。” ------------ 第2章 应召某郎 林微并不扭捏,上了车,出于礼貌,她坐在了副驾驶座。 沈岸打开手机导航,问她:“住哪儿?” “皋陶路322号。”她回,带着不轻不重的鼻音。 沈岸取下支架上的手机递给她,谈不上冷漠,很公事化地说:“自己输地址。” 他一看就不是多事的人,她哭过,很明显,一般人可能会问一句怎么了,但他没有,不过他愿意送她回家倒是让她挺意外的。 林微接过手机,输好地址后,准备还手机给沈岸,但后面来了公交车,沈岸快速发车让道,朝前开了一段距离,突然一辆出租车没有任何征兆地靠边停车,沈岸踩了急刹。 林微身体猛地往前栽,没抓稳沈岸的手机。 啪,手机掉了。 “没事吧?”沈岸看向她。 “没事。不好意思,你手机掉座位缝里了。”她矮身去捡,摸了半天没摸到。 沈岸在她头顶清冷地说:“把你手机灯打开,我来找。” 林微听话地打开手机灯。 高大的身体靠过来,与她挨得近,她莫名紧张。 沈岸生得一副好皮囊,棱角分明的轮廓在光影中如同一幅谪仙墨画。 她偷偷盯着他瞧,倏然沈岸抬头,两人视线撞在一处。 沈岸微微愣住,如深渊般的黑眸仿若藏着漩涡,将林微深深吸引。 她石化着,莫名地生出大胆的心思,鬼使神差地开口:“今晚能陪陪我吗?” 车厢中暧昧的气氛缓缓地蔓延开来。 林微屏住了呼吸,心脏怦怦直跳,她知道她的话荒诞可笑,可此刻她好想放纵自己。 她做好了沈岸会拒绝她无礼的要求,将她赶下车的准备。 意料之外,沈岸犹如冰火山,冰冷的外表下是滚烫的岩浆,将她彻底融化。 林微深吸一口气,关了花洒,拿起手机看了眼,凌晨两点。 她走出浴室,沈岸已穿戴整齐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他手里正拿着她放在书桌上的医学专业书。 其实在旁边还有一本心理辅导书,她很庆幸沈岸拿的不是那本。 她有抑郁症,里面夹着诊断报告,她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沈岸听到声响,抬眼,眸光如水,神色依旧毫无波澜,让林微有种刚才带她疯狂沉沦的人不是眼前人的错觉。 他放下书,站起身,狭小的出租屋里,他两步便到了她面前,挺拔颀长的身影将灯光遮住,笼罩在阴影中的压迫感让她胸腔有些缺氧。 沈岸打开他的微信二维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方便加个微信吗?” 林微紧抓着手机,脑子里百转千回。 他……是什么意思?是还想约炮,还是要对她负责。 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不需要炮友,也不想道德绑架任何人,何况还是她主动的。 林微镇定地笑了笑:“都是成年人,相见不如怀念,微信还是别加了吧。谢谢你今晚陪我。” 沈岸明显皱了皱眉,很快他平静无波地收回手机。 虽然知道不厚道,但林微还是开口说:“明天我还要上班,要不……你先回去吧。” 感觉像她叫了个应召某郎,免费的。 沈岸再次拧眉,下一秒又恢复了惯有的冷漠:“嗯,那你休息。” 他转身,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离开时带上门的声音不重,看起来情绪稳定。 应该……没生气吧。 在门被合上那刻,林微长舒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但愿以后不要再碰到,不然就太尴尬了。 换床单时她才发现,散落一地的衣服已经被人捡起,有条不紊地放在床头柜上。 她不禁看了眼门口,沈岸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想到还是个眼里有活儿的人。 林微将疲惫不堪的身体丢在床上,她连续失眠很久了,但今晚身体一沾床就睡着了。 第二天,林微猛地睁开眼,天已大亮,她忙拿起手机一看,十点半了。她竟然连七点半的闹钟和同事的电话都没有听见。 她立马从床上爬起来,看到床头柜上整齐摆放的衣服时,人微微一怔。昨晚的事情像连环画般在她脑海中快速播放,她脸上一阵滚烫。 林微甩甩头,他们以后不会再见了。 她洗漱完,换上衣服,匆匆出了门。 看到失踪小半天的林微,李依依砸吧砸吧嘴:“林微,你昨晚该不会是……” 她笑得暧昧,意思不言而喻。 林微心虚,不自在地别过眼:“昨晚喝了点酒,睡过头了。” 她打开电脑,登陆企业微信,李依依已经把北城瑞安的资料发给她了。 李依依凑过来:“瑞安在全国有几家三甲医院,你要是拿下了,以后都不用愁业绩。” 林微滚动鼠标的手顿了顿,经营三甲医院?这样的公司可不简单。大公司意味着有大订单,起码能拿几万的提成,为什么李依依会把这个香饽饽让给她? 她看了眼李依依:“你怎么不自己做?” 李依依盯着林微的电脑屏幕,没看她:“我这不是家里催婚吗?尤其现在还是年底,我得赶紧找到对象,免得回家受刑。” 林微心里泛起嘀咕,她们家里都没矿,谁会为了男人让别人赚几万,自己什么也不拿?她认真看着资料想看出个究竟,再决定要不要去接触这个客户。 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来,又是她妈打过来的。林微接了电话。 她妈在电话里烦躁地说:“你爸的病复发了,医生说要再安排手术,切除肿瘤,不然还会恶化。” 林微一听,心弦紧绷,也顾不得计较昨晚的隔阂:“我等会跟爸的主治医生打电话,医院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好好照顾好爸的情绪。” 她挂了电话,又跟她爸的主治医生联系了,手术安排在一个月后。 忙完,她的身体像是被巨石压着,透不过气。 手术费加上后续的治疗费,还要准备十万。 她现在拿不出一点钱来,就连她闺蜜文清为了她家的事儿都欠了外债。她现在唯一的办法是从信用卡上套现,然后在几个小额贷款程序上贷款,才能凑齐十万。 本来爸爸的医药费她就够呛,要是每个月还要还贷,那么瑞安这个客户,即使是龙潭虎穴她也要走上一遭了。 ------------ 第3章 好精瘦的腰 林微为了这笔订单,联系了许多同行,咨询瑞安的情况,但瑞安的采购总监贺聪不是能轻易见到的人,她用了很多办法都没门路。 正一筹莫展时,一个渠道告诉她,贺总周末会去岐黄山爬山,也许她能找到机会。 周五晚上,林微连夜坐火车到了岐黄山所在的县城,凌晨五点一下车,她就打车到登山口蹲点。 林微七点到的,一直守到中午也没看到贺总,可渠道那边说早上七点贺总就已经在爬山了。 后来再让渠道去问清楚,才知道贺总是从武安山徒步到岐黄山的后山,然后再从岐黄村的山口下山。 林微打算打车去岐黄村,遇到片区的交通管制,没黑车坐,只有回城的专线大巴,关键大巴还不路过岐黄村。 她只得一咬牙,走路走到岐黄村的山口,走了两个多小时,等到了山口已经下午三点多。 林微昨晚在火车上几乎没怎么睡,再加上这些天爸爸手术的事情都是她在跟进,又要忙瑞安的事,还有本就繁忙的工作,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个陀螺不停地在旋转,此刻已经累到了极致。 可林微只能紧绷着神经等在山口处,怕错过贺总。 从岐黄山下山的徒步者很多,都没有贺总的身影。 林微在山口等到天黑,期间一直跟渠道那边联系,渠道刚开始很肯定贺总会从这个口子下山,到了六点半,她再发信息过去问时,那人不回消息了。 岐黄村的人家三三两两亮起了灯,山风顺着山道吹下来,寒气钻进林微的棉服,她打了个寒颤,那双只穿着运动鞋的脚早已冻僵。 她本该恼火的,渠道那边她还打点了红包。可不知为何,她此时却没有任何心情。 林微抬起头,看着比夜色更浓黑的山峦,只期待着贺聪能出现,她很想谈成这笔业务,拿到钱好还了贷款。 突然一点光亮出现在山道上,再过了一会,林微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山中走来。 林微主动搭讪:“你好,请问山上还有人下来吗?” 那人没答话,停住了脚步,户外手电筒的强光对着她。 她因为刺眼的光下意识用手挡了挡,再仔细看过去,发现那人很眼熟。等人缓缓走近时,她有片刻失神。 沈岸,竟然是他。 林微脸上掠过一丝窘迫,很快消失不见,她落落大方:“沈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爬山。”沈岸眼神薄凉,与这深冬的山野极度适配,他将手电筒的光从她脸上挪开,视线在她身上巡睃:“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林微抿了抿唇,没有隐瞒:“在等客户谈业务,他今天也在这边爬山,想过来碰碰运气。” 沈岸安静地听着,他卸下背包放在地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防风衣的拉链拉下来,然后脱掉,居高临下地将防风衣随手盖在她的头顶。 林微被盖住了脑袋,一时错愕。 “看样子,你运气不好。”冷冷的声音从防风衣外面传进来,闷闷的,但每个字都清晰可闻。 她揭开衣服,见沈岸还穿着轻薄的黑色羽绒服,才不客气地将他的防风衣套在身上,半开玩笑地说:“运气也不算太差,起码碰到学长你了。” “我不是一次性用品么?可不是你的好运。”沈岸说“一次”的时候故意停顿了下,霜寒的目光覆在她身上。 林微的笑容瞬间冻僵,他是在讽刺她上次赶他走吧,她正想怎么缓解尴尬。 沈岸再次开口:“等会山上会结冰,不会再有人下山。” 他捡起地上的包,手电筒往前照了照,像是在找路, “好吧。”林微没见到贺总,心里有些失落,但今晚没必要再蹲着了,不如找个伴回去。 “走了。”沈岸很自然地抓住她冰凉的手,包裹在他温热的掌心中:“这里路况不好,别摔倒了。” 似在解释他为什么牵她的手,她心跳漏拍,紧紧地跟着他的步伐。 沈岸在村里找了一辆车,车子将他们送到距离岐黄村最近的县城。 站在酒店大厅,林微想着租车子的钱是沈岸出的,住酒店的钱应该她出。她先沈岸一步走到前台:“要两间房。” 前台:“女士,身份证麻烦出示一下。” 林微在背包里翻找,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身份证,突然想起身份证还在平常上班背的单肩包夹层里,昨晚坐火车还是用的临时身份证。 她无奈地抬起头,尝试咨询:“我没带身份证,能用电子身份证或者刷脸吗?” 前台为难:“实在抱歉,女士,机器坏了,没办法验证。” 看来今晚她要住小旅馆了,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一个人住小旅馆有点害怕。 这时她身侧一张身份证递了过来。 沈岸说:“先开一间,找人把你们的机器修好,等能刷了再让她补录。” “好的,先生,没有标间了,大床房可以吗?” “可以。” 沈岸办理好入住手续后,林微跟着他进了电梯,她莫名地感觉电梯里面的空气无比稀薄,又不禁想起那一晚的事情,顿时双颊飞红。 好在沈岸全程都没有看她,只是带她出电梯,找到房间,刷卡进屋。 进屋后,沈岸突然回头,半垂着黑眸锁住林微清秀的面容,看到她红扑扑的脸蛋,沈岸难得低低地轻笑一声:“你性子倒是挺随机的。上次在床上那么奔放,今天就怕我吃了你?” 林微听出了嘲讽的意味。脸颊愈发的红,不理会沈岸的取笑,她低着头说:“我去洗个脸。” 快速放下包,躲进浴室,看到镜中的自己,一张脸红得跟个猴屁股似的,丢人丢大发了。 他们居然在距离京海五百公里外的岐黄县还能碰到,命运的齿轮好像很喜欢跟她开玩笑。 她打开水龙头,卸了妆,然后用冷水冲了几次脸,脸上的红晕渐渐淡下来,林微深吸了好几口气,让凌乱的呼吸尽量平稳,才打开浴室的门走出去。 沈岸开了空调,房间变得暖和起来。 此时他已经脱掉了羽绒服,穿着灰色毛衣搭配休闲裤。 他个子高,偏瘦,穿什么都很好看,像行走的衣架子,林微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沈岸突然也看向她,林微忙收回视线,不知道看哪里,就看了看天花板,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让前台送饭上来了,等会你开下门,饿了的话可以先吃,我去洗澡。”沈岸从包里拿出保温杯,走到林微面前,将保温杯递给她:“喝点热水,刚才在山里受了寒别感冒了。” 这人说话清清凉凉,但做事井井有条,还会关心人。 她木木地点头。 沈岸进了浴室,很快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自从再次遇见他,林微满脑子都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即使她想转移注意力,可没转移几秒钟,又很快被拉回来。 此时传来门铃声,她起身去开门,酒店服务员推着餐车站在门口。她取了餐,将饭菜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上,没有先吃,坐在沙发上等沈岸。 沈岸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抬头看他,本想叫他吃饭,却差点血脉喷张。 好精瘦的腰。 ------------ 第4章 XL 沈岸只在腰际系着一条浴巾,湿发湿身的。 上次夜色昏暗,林微什么也没看清,只能感受到他很硬很有力气,但此时活色生香有了视觉冲击。 林微视力很好,看到一滴晶莹的水珠从他刀削般的下颌线滚落至他的喉结,渐渐往下在沈岸白皙的皮肤上留下若隐若现的小水流。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好色的劣根性,当视线落在沈岸的人鱼线时,就挪不开眼了。 林微呼吸节奏变得刻意,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呼吸。 很快她回过神,舔了舔唇,只觉得很热。 她快速垂下眼皮,有点气短:“吃饭了。” 急促说完,林微闷头吃饭,可饭吃到嘴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相较之下,沈岸淡定许多,他从衣柜中取了浴袍穿在身上,从容自若地坐在她身侧。 两人都没说话,林微大气不敢出,坐得很板正,有种小学生坐在班主任身边的局促感。 吃完饭,林微稍微洗漱了一下,从浴室出来时,看到沈岸正在打电话,应该是在忙工作上的事。 她坐回沙发,玩着手机,刷了几条小视频就困到眼皮子打不开,但她很难入眠,只是闭着眼睛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失重感让她猛然睁开眼,她本能地拽住能够得着的地方。 是沈岸抱起了她。 她两只手正揪着他胸口的毛衣。 “醒了?”沈岸低头看她:“睡床上吧。” 他抱着她往床的方向走。 林微忙松开抓着他毛衣的手,不自在地说:“不用了,我个子小,可以睡沙发。” 还是分开睡比较好,有一就有二,她对自己不放心。 “嗯。”沈岸没客气,将她放下来。 松手时,林微没取下来的发卡勾住了他的毛衣,林微手忙脚乱去拨弄,但越忙越乱,还弄疼了头皮。 沈岸捉住她的手:“别动。” 林微听话的一动不动,沈岸侧身,将她拢在双臂间,慢条斯理地解开毛衣和发卡之间的纠缠。 此刻她的脸贴着沈岸的胸膛,能感受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好像……有点乱。 “好了。”沈岸将取下来的发卡还给她,而她还呆呆地靠在他身上,想听出个究竟。 沈岸却推开她,嗓音有些哑:“掉了一颗珍珠。” “没事,谢谢。”林微接过发卡,发现他毛衣被勾破了一个小孔。 她抬眼看沈岸,只见他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深沉的黑眸紧锁着她。 林微被他看得小脸上很燥热,微张着唇,想说什么,忽而沈岸俯首,没有任何征兆地吻住了她,将她想说的话尽数吞下。 林微猝不及防,一霎瞳孔猛地震颤,身体却僵着一动未动。 沈岸大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固定,试探地加深亲吻,因为她没有反抗,他越吻越深,几乎夺走她所有的呼吸。 林微思绪凌乱,想挣扎,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跟他接吻的感觉真的不坏。 食髓知味。 她不经意浅浅地回应了他一下。 男人因她轻微的举动,像是得到更进一步的许可,热吻变得不止于她的唇。 他们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 突然床头柜上的座机响了,嗒,伴随着沈岸解开她内衣的搭扣声。 林微片刻清醒,她被沈岸压在床上,她的手正放在他的腰带上,羞耻而渴望。 沈岸埋首在她雪白的脖颈,亲吻的动作稍顿,他修长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够到听筒,沉闷沙哑地问:“什么事?” 电话那头:“沈先生,身份验证的机器已经修好了,你们可以再订一间房。” 林微也听到电话里面的声音。 沈岸用眼神询问她,她轻微地摇了摇头,给出答案。 “不用了。身份证明天再补录。”沈岸挂了电话,与她视线交融。 他拿过床头柜上的小袋子,是酒店准备的:“帮我撕开。” 男人的嗓音沉得要命,林微双颊红得滴血,她眸眼泛着水光,很乖巧听话。 沈岸拿着,她帮他撕,林微下意识看尺寸,看到了XL。 怪不得她那晚每次都很满。 沈岸将东西拿出来,淡淡的果香味溢出。他抓着她的手往下送,摸在他休闲裤的腰带上,又含住她的唇或吻或咬,空隙间主导她:“解开。” 林微被他磨着,磨干净了所有的理智,他说什么她做什么,她甚至帮他脱贴身的裤子,亲手帮他戴那东西,然后和他一起沉溺在疯狂里。 深夜,没有半分力气的她被沈岸捞入怀中。 林微闷头在沈岸颈窝,糜烂的气息未散,掺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她鼻间。 刚才沈岸要给不给,她受不住,于是她又一次刷新自我认知。 她有兽性,急了会咬人。 当时觉得他活该,此时有点心疼。 说来他们不算熟,却有两次深入交流的经历,她还从这个男人身上找到一份踏实与安心。 在沈岸亲吻她的眉心跟她说晚安后,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林微身体酸软得很。 虽然这次沈岸做的技术突飞猛进,但次数比第一次多,弄得她下面很痛,好在她精气神还不错,意味着又睡了一个好觉。 林微摸摸身侧,没有人,而本该散落的衣服被重新归整在床旁边的椅子上,沈岸的东西也还在。 她坐起身,裹着被子在包里拿干净的衣服。 房门突然开了,沈岸接着电话走进来,正巧看到她手里拿着内裤。 沈岸若无其事地关门,对着手机低沉地说了几句英语,然后挂了电话。 林微假装淡定,打了招呼:“早。” 沈岸:“早。午饭想吃什么?” 午饭? 她摸过手机看了眼,十一点,又忍不住看了眼沈岸,他比安眠药管用多了。 “我没忌口的,都可以。” “嗯。” 林微指了指浴室:“我……去一下浴室。” “好。” 她拿起贴身衣物裹着被子快速钻进浴室,在关上门前,将被子脱下来,对沈岸道:“帮我拿一下。” 沈岸盯着她雪白的手臂和肩头,眸光暗了暗,他接过被子,喉结明显地滚动。 这个男人看似清心寡欲,实则欲望很强。 林微以防贼似的的速度关上门,却见高冷矜贵的男人露出吃瘪的表情。 隔着门,她情不自禁地扬唇,当抬头看到镜中的灿烂时,她的笑容微微凝滞,这样的自己好陌生。 显而易见,她对他……动心了。 很正常,沈岸绝色,又对她两次雪中送炭,他们还上过床,送她两次好眠。 林微拿起牙刷准备刷牙,门外传来的声音让她的动作僵住。 “说好的一起住在山顶看日出,你倒好一个人跑来住酒店。” 是陆谨言。 林微做贼心虚,静止在原地,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引起陆谨言的怀疑。 房门口,沈岸拧眉,开门见山:“有事?” 陆谨言戏谑:“谁惹你了,这么不耐烦。”紧接着又笑道:“这不是看你马上要去德国,下次回来估计得到猴年马月,所以我跟贺聪打算找些朋友给你践行嘛!” 啪!浴室里,林微听到沈岸马上要去德国,牙刷掉在地上。她怕被发现,吓得屏住呼吸。 门外,陆谨言听到动静,诧异地看向浴室,再将视线落在沈岸身上时,才发现他脖子上的咬痕。 他压低的声音都止不住兴奋:“行啊,阿岸,我还以为你除了你的破实验,对世界万物都没兴趣,没想到还学会金屋藏娇了。” 沈岸冷冰冰地睨着他:“你可以闭嘴了。” “哎……我……” 陆谨言的声音被阻隔在门外。 沈岸走到浴室门前,推门进去,淋浴间的隔断门被拉上了,淋浴间传来哗啦的水声。 磨砂玻璃上人影朦胧,他的手伸在半空中,最终没有拉开门。 ------------ 第5章 又见面了 淋浴间,花洒还没来热水,但林微已经站在花洒下,冰凉的水将悸动的新芽和没由来的怅然冻结成冰。 他离开也挺好。 她庆幸沈岸没有进来,若是他打破了什么,她怕自己会有点舍不得,睡出的感情很微妙。 洗完澡,她恬然地走出浴室。 屋里的窗帘没有打开,昏昏暗暗的。 沈岸坐在沙发上等她,他看她时眸色很深,一片黑的穿着让他显得孤僻冷傲,像头独行而优雅的狼。 她伸手拿过自己的衣服,解开浴巾,大大方方地在他面前穿衣服,裤子纽扣昨晚被沈岸拽坏了,好在她很瘦,拉链不至于被崩开。 林微拿起包包,弯着眉眼说:“沈学长,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一起吃饭?”沈岸起身,跟在她身后。 “不了,我的事有点急。”她找了个理由拒绝。 “去找你的客户?”沈岸很肯定自己的猜测:“我加了一个徒步群,也许可以帮你找到他。” 的确,沈岸能帮她,但他们还是断了吧。 她沦陷了,所幸及时清醒,不说他工作在国外,就算他一直在国内,她的原生家庭也是大多数男人不会接受的。 “不用,我已经找到他了。” 沈岸一眼将她看透:“你找的人是贺聪?” 果真是高智商群体。昨晚她跟他说她没找到客户,今天陆瑾言提起一次贺聪,他就猜到了。 林微点头:“是啊,我去找陆学长帮我引荐。” 沈岸停住脚步。 林微故作随意地朝他挥挥手,如第一次他们做完那样洒脱地笑笑:“沈学长,祝你工作顺利。” 她转身,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走出房门时,沈岸没有跟上来。 去前台结完账,林微拨通了陆谨言的电话,问他能不能帮忙把她引荐给贺聪,还说了自己在岐黄县城。 陆谨言爽快地答应下来:“既然你在岐黄县,那下午到岐黄山森林公园的露营地来吧,贺聪也会在这里。他是个酒鬼,我给你准备几瓶好酒,把他灌醉一切好说。” 林微忙对着电话说道:“不必了,学长,酒我自己准备就好。” 陆谨言却不依:“跟我客气什么?以前你在学校没少帮我写材料,算是我给你补发工资了。而且上次联谊会,我应该亲自送你回家的,但喝了点酒,所以只能让阿岸送你了。” “阿岸那个家伙一张千古不化的冰山脸,没把你冻坏吧。他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别跟他一般计较啊。” 难怪沈岸会愿意送她,不过沈岸没把她冻坏,差点把她弄坏了:“沈学长挺热情的。” “学妹,你还真是做销售的料,死的都能说成活的。”陆谨言干笑,又道:“好了,我还有点事,就不说了,酒的事儿就这么定了啊。” 林微没再推辞:“谢谢学长,业务不管谈不谈得成,回京海都请你吃饭。” 陆谨言笑着说:“好的。” 林微挂了电话,拿出手机查了岐黄山森林公园的地址,然后去了汽车站。 而此时陆谨言正坐在酒店门外的商务车上,透过车窗看到一个女人长得很像林微,他拉开车门准备下车,贺聪来了。 贺聪看到陆谨言的表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意味深长地问:“发春了?看上哪家姑娘了?” 被贺聪这么一打断的功夫,陆谨言再看向女人的方向,没了人影。 陆谨言懒得搭理他,直接说林微的事:“晚上我有个学妹想见你。” 贺聪来了兴致:“学妹?什么学妹,辣不辣。” 陆谨言鄙夷地看着他:“滚,别打人家主意,她只是跟你谈业务。” “看来是要给自己留着了。”贺聪耸耸肩,失去兴趣,他懒懒地瞥了眼酒店方向:“我们的主角应该会来吧?” 陆谨言勾唇:“半小时前给他发微信,他说他不去。可能美人在怀,跟我们这些单身狗不合群,我们自己玩吧。” 贺聪惊掉下巴:“昨晚着急下山,是约了美女?早知道我就应该跟着下山,去岐黄村山口捡驴友说的落单小姐姐了,听说小姐姐长得不错,说不定还能一夜春风。” 陆谨言斜眼鄙视:“你不当种马可惜了。” 这时,沈岸一个人出了酒店,朝着他们的商务车走来。 贺聪狐疑地看向陆谨言:“你不是说他不去吗?还美人在怀,请问美人呢?” 陆谨言也一头雾水。 两人站在车门口等沈岸,都立着脖子,一脸探究地盯着他。 沈岸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俩一眼:“你们是细尾獴在放哨吗?“ 他说着上了驾驶座,被他嘲讽,站着的两人面面相觑。 “嘴巴坏,没人爱。”贺聪嗤了声,将驾驶座的车门拉开:“我雇了司机,你抢别人饭碗干什么?” 沈岸没打算下来,掠过贺聪,问陆瑾言:“还有其他人吗?” 陆谨言说:“贺聪叫了几个女孩,还有山上一起徒步的驴友,再加上我学妹林微,就是上次你在联谊会上见过的,还有印象吧。” 闻言,沈岸骨节分明的手指握在方向盘上紧了紧,却薄凉地说:“印象深刻。” 陆谨言听出他语气不对劲,像跟林微结了怨似的,林微得罪他了?不过沈岸天性冷漠,到时候他们接触应该也不多。 汽车站,林微特意买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坐在了去岐黄山森林公园的大巴车上。 看着窗外飞快穿梭的风景,她满脑子都是沈岸的影子。 她很想撇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却无法排解。 一个多小时后,大巴车停在森林公园的停车场,距离露营地还有三四公里,她打算走路过去,刚走了几分钟,一辆商务车停在她身侧。 商务车中间的车窗被人打开,她看到了陆谨言:“陆学长。” 陆谨言看着林微身上的穿着,才知道自己在酒店门口认错了人。 他对她招招手:“林微,快上车吧,走过去得大半个小时呢。” 林微下意识是拒绝,她怕沈岸在车上。但陆谨言旁边坐着的人就是贺聪,瑞安的采购总监,她可不能放过任何套近乎的机会。 电光火石间,她开始快速分析,这是商务车,应该有司机,后面有四个座位,前面是陆谨言和贺聪,后面极有可能坐着沈岸,她绝对不能坐到后面去。 这时陆谨言见她要拉副驾驶座的门,替她捏了把冷汗,忙道:“跟我们坐后面吧,后面人多,热闹。” 他也不好说是因为驾驶座坐着沈岸,要是他误会了沈岸跟林微之间有过节,会有点尴尬。 但林微很果决:“我喜欢坐副驾驶座。” 打开车门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在场的人能把她前面那句话当个屁放了吗? 沈岸在开车,是她排除的第一个可能。 “又见面了,林——微。”沈岸沉沉地拉长尾音令她诚惶诚恐。 ------------ 第6章 喜欢他就不该招惹我 林微骑虎难下,坐在副驾驶座上如坐针毡,但表面很平静,她笑着打招呼:“你好,沈学长。好久不见。” 她睁眼说瞎话。 “好久不见?”沈岸觑着她,眸光幽深,像两把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动都不敢动。 陆谨言看不下去,看来沈岸和林微之间真有梁子,不是他的错觉。 “阿岸,要不我来开车吧,你看把人家小姑娘吓的。” 沈岸左手熟练地操作方向盘,右手快速切换成手动挡,灵活地掌控着车速,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他俊美如斯的脸上浮着薄薄的冷意,语气漠然:“你车技不行。” 陆谨言被说不行,反唇相讥:“就你天天住实验室,八百年没开过车吧,车技又能好到哪里去?” 沈岸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林微:“实践出真知,我车技比上次进步多少,林小姐最清楚不过。” 林微脸颊“唰”地一下涨红,他在说什么鬼话。 在一旁看戏的贺聪正在喝水,差点一口喷出来:“阿岸,你是哪门子的车技?” 他一说,陆谨言眯着眸子,看贺聪带着杀气。 虽然明知沈岸的话确实不清不楚,但他不想让林微难堪,替林微强行解释了句:“他说的是上次他开车送林微回家的事,你不懂就别乱说话。” 贺聪尴尬地笑了:“不好意思,可能是昨晚喝多了,现在还没醒酒,林小姐,别见怪。” 林微小声说:“没事。” 她说完偷瞄沈岸一眼,他绝对意有所指。 很快,四人到了露营地。 三个男人去后备箱搬露营的装备,然后搭帐篷和天幕,林微则帮着摆放休闲椅和餐桌。 陆谨言很照顾她,一点重活也不让她干,期间还将她和贺聪拉到一块。 贺聪听明白了她的来意,对她道:“具体业务的话你得找项目经理,我把他电话给你,你去跟他谈。” 他给了林微一个电话号码,顺便还要了林微的微信,林微没有半点犹豫拿出自己的二维码。 在贺聪扫码加好友时,林微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贺聪通过林微好友验证后,笑着说:“回京海后,有空一起吃饭” 林微也爽快答复:“好的,贺总。” 她话音刚落,背后的风更凉,凉风送来沈岸冷冰冰的声音:“你挡我的路了。” 林微略显尴尬,他们第一次睡的时候,沈岸要她的微信她没给,今天他要跟她一起吃午饭,又被她婉拒。 相比之下,她对贺聪友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等沈岸一出国,他们之间就不会再有交集,很多事确实没必要,而跟贺聪有人情世故在。 她让出一条道来。 陆谨言像专业护犊子,呛了沈岸一句:“这草坪得有几十亩地,你非要从这里过?” 沈岸眼皮都没抬:“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我为什么要多做额外功来降低机械效率?” 贺聪看陆瑾言:“他在说什么?” 陆谨言不耐烦:“用你能听得懂的话就是美女影响了他拔刀的速度。” 贺聪扯扯嘴角:“阿岸没情调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偏偏就他最招女孩喜欢,真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他和善地看向林微:“林小姐,让他俩狗咬狗,走,我带你找其他人玩去。” 林微没拒绝,她确实想离沈岸远一点。 贺聪带着她到了旁边围着的人堆里,有人看着他们开玩笑道:“贺总,带女朋友来了?” 贺聪摆摆手,语气暧昧:“这话可不能乱说,陆医生会生气的,这是他学妹林微。” 很多人“哦”地一声,心照不宣将林微视作陆瑾言的女朋友。 这时一个男人冲着陆瑾言和沈岸的方向笑道:“谨言,你交了林小姐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连我都瞒着。” 陆瑾言正在认真烤肉,没听清,答也没答,对沈岸伸手:“孜然给我一下。” 沈岸没动,漫不经心地问:“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陆瑾言的神色有片刻迟疑,然后说道:“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要追到了,肯定会告诉你们,才不会像你藏着掖着。” 他又伸手:“孜然呢?” “不知道。”沈岸凉凉地丢下三个字。 陆瑾言…… 再看,孜然就在沈岸手边,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耍性子了? 他继续烤肉,又不放心朝着沈岸离开的方向看,他在吸烟区抽烟。 这时林微过来了,她在一旁帮衬,说起在人群发生的事:“他们以为我是你的女朋友,我已经解释了。” 陆瑾言恍然:“原来说的是这个,怪不得阿岸问我是不是有女朋友。林微,你别介意啊,这些人就喜欢起哄。” 林微柔声道:“没事,他们人都挺好的。” 陆瑾言想起了什么,将手套脱下给了林微:“帮我看着点烤肉,我去拿东西,等我啊,别乱跑。” 林微点点头,戴上手套,翻动肉串,见快要烤好了,她撒了点孜然粉和辣椒粉。 一阵风对着她吹来,辣椒粉和着孜然粉扑了她一脸。 “啊嚏……”她忙脱下手套,用湿巾纸将脸上的粉末擦拭干净,刚丢掉湿巾纸,肉串滋出的油烧着了,她一时忘了戴手套,伸手去拿烤肉串。 “啊……” 铁签很烫,她的手指烫出一条红印子。 突然一道低缓的嗓音传来:“笨手笨脚。” 紧接着她的后背贴着一个挺括的胸膛,整个人裹在清幽的清香中。 这是沈岸冲锋衣上的味道,昨天林微穿了他的衣服,有闻到过,淡淡的,很好闻,不过今天还夹杂薄薄的烟草香,不是平常呛人刺鼻的那种,她并不反感。 沈岸一只手捉住她烫伤的手,另一只手单手开了一瓶矿泉水:“不是很严重,忍着点,先冲一冲。” 他说着俯首,专注地帮她冲水,漂亮的手握住矿泉水瓶的姿势像艺术品。 林微心口小鹿乱撞,她抬了抬头,刚好看到他长而直的睫毛微颤。 “好了。”沈岸撤了一步,他们不再相依。 林微重获露营地的白色灯光,胸口却无规律地心悸:“谢……谢谢。” 这一刻,她做不到对他无动于衷。 沈岸恢复惯有的冷漠:“这里我来处理,你去那边休息。” 他放下矿泉水瓶,将林微拨到身旁,戴着手套,把烤糊的肉串丢到一边,有条不紊地清理烧烤架。 林微帮着拿新的肉串,轻声道:“陆学长让我在这里等他。” 沈岸手中的动作顿了顿,良久,沉声开口:“你喜欢他就不该招惹我。” ------------ 第7章 我见不得人? 他误会她喜欢陆瑾言?可她不喜欢陆瑾言,陆瑾言也不可能喜欢她。 “我……” 林微正要解释,陆瑾言搬着一个箱子过来,看到沈岸也在,啧啧两声:“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帮忙。” 林微准备帮陆瑾言一起搬箱子,被沈岸捻着衣领拎回来:“他搬得起。” 陆瑾言放下箱子,见不惯沈岸将林微拎来拎去:“我学妹不是小猫小狗。” “嗯,她是只会咬人的兔子。” 沈岸总能轻而易举地说出些让林微羞臊的话,她昨晚咬了他,历历在目。 陆谨言盯着沈岸的脖子若有所思,又深深地看了林微一眼,想起在酒店楼下看到个女孩很像林微,他别有深意地说:“你金屋藏娇的才是只会咬人的兔子吧。” 沈岸深邃的目光从林微身上一扫而过,他语调波澜不惊:“对,平常软绵绵的,急眼了就会撒野。” 他只差点名,林微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陆谨言探究地看着沈岸,又见林微红着脸,他们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 真稀奇,沈岸可不是会随便碰女人的人。 他拉过林微,指着个没人的天幕:“我们去那边,省得他找你茬。” “好。”林微求之不得,沈岸这张嘴实在是太危险。 天幕下,陆谨言试探地问:“你怎么知道贺聪在岐黄山的?” 林微没有隐瞒:“找了渠道。他们告诉我的。” 看来不是沈岸说的,不过若是沈岸真帮她,她完全不必找贺聪,瑞安本就是沈家的产业,难道是他想多了? 陆谨言没再多问,两人有说有笑地准备酒水。 突然一阵暴躁的汽车引擎声传来,陆谨言看向商务车的方向,车子扬长而去,只留下一排尾气。 陆谨言:“平常没见他这么多事,今天很刁钻啊。” 他对林微摊摊手:“阿岸这人就这样,很孤僻。” 林微倒酒变得心不在焉,贺聪那群人玩得欢天喜地,她和陆瑾言又躲着他谈笑风生,留他一个人在那儿烤肉做苦力确实说不过去。 她担忧地说:“晚上在环山公路上开车会不会有危险?” 陆谨言看向沈岸离开的方向:“应该不会有事。” 他勾唇,好像意有所指:“你不是知道他车技很好吗?” 林微做贼心虚,但神色坦然,她一点也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端起托盘:“我先送酒过去。” 陆谨言笑笑:“好,趁贺聪喝高的时候我让他给项目经理打电话,效果会更好的,不然他也就是简单跟底下人交代一下。” 林微感激道:“谢谢学长。” “不客气。”陆谨言多少知道点林微家里的事儿,出于同情,才会想着帮她,但作为沈岸的朋友,他并不希望沈岸跟她有什么。 林微的家境会让人很头疼,沈岸生性薄凉,喜欢清净,他们先天性背道而驰。 林微离开没多久,陆谨言也到了人群中。 酒过三巡,大家玩起了击鼓传花,传的是飞盘。 几圈下来,玩得不亦乐乎。 林微平常还算能喝,但今天下午她大姨妈提前一天来了,本来就不能喝酒,加上她宫寒,小腹坠痛,再喝下去怕是要出事。 她找借口说去洗手间,然后独自一人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揉搓着小腹。 山里边怪冷的,羽绒服也不防风,越冻她越痛,最后她干脆蜷缩着蹲在地上。 轻微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她看过去,是沈岸,他指间一点明灭,在抽烟。 沈岸靠近时,灭了烟,将烟蒂丢进垃圾桶,浅浅地问:“怎么了?” 林微抬起头,尽量挤出笑容来:“我有点肚子疼,一会就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他们在那边玩呢,你要不要一起?” 沈岸没答,在她面前蹲下,将她捂着肚子的手拿出来:“手这么冰,着凉了?” 最羞耻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了,来大姨妈这种事自然没必要遮遮掩掩:“我例假来了,宫寒。” 沈岸默了会,突然将她抱起来:“车上有空调。” “我自己能走。”林微下意识去看人群,离得比较远,而且这边光线不强,应该不会有人看见。 沈岸捕捉到她的视线,眼神嘲弄:“我见不得人?” 林微错愕,他怎么可能见不得人?长得帅,身材好,年轻有为,还财大器粗。 很多女孩要是有他这样的男朋友,怕是都会带出去溜一圈吧。但他和她只是床笫间的泛泛之交,不是什么正常男女关系。 她嗫嚅:“不是,只是不想让人误会。” 沈岸抱着她朝商务车的方向走,不紧不慢地问:“怕谁误会?陆瑾言吗?” 他还在误会,林微垂着眸子:“他们所有人。” 沈岸质疑地冷勾着薄唇,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能觉得她接近他是为了陆谨言,她才会心虚地遮遮掩掩。 她像鸵鸟埋着头:“我不喜欢陆学长,也不是为了他才和你……上床的。” 虽然难以启齿,但她不想他误会她,她希望他们好聚好散。 沈岸停住脚步,低头瞧着她。 夜色很浓,她的余光还是能看到他神色柔和了些:“陆瑾言好像喜欢你,你跟他说清楚,别让他对你有想法。”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陆瑾言怎么可能喜欢她,她语气笃定:“你想多了。” 全世界的男人都死绝了,她跟陆瑾言也会是清白的。 沈岸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冷冷地说:“最好是。” 他将她送上商务车,发车,打开空调。 暖气流动得并不快,林微离开沈岸的怀抱,觉得冷极了。 “这个比较保暖。”沈岸把穿在冲锋衣里面的羽绒服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上面残存着他的体温,林微暖和许多,看他只穿上单薄的冲锋衣,准备开门下车。 林微捉住他的大手:“你不冷吗?外面零下五度。” 沈岸低沉地嗤笑一声,转而锁了车门,倾身而下。 他一手撑在驾驶座的椅背,一手撑在她身侧,两人之间距离暧昧:“怎么?心疼我?” ------------ 第8章 你当我们在偷情 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林微咽了咽口水,双手紧紧地抓着盖在身上的羽绒服:“我不是,我只是……” 她紧张得不知道怎么接话,磕磕巴巴答不上来。 沈岸再次逼近,他们的唇之间几乎不留余地:“只是什么?” 他想知道答案,而她很清楚答案,她对他心动了。 林微也不傻,沈岸想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正当,可她不可能跟他出国,他清楚她的原生家庭后也并不一定会愿意跟她在一起。 离别之际,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发脓发臭的故事,也许他每次遇见的她都是狼狈的,但她还有更不堪的底色。 她脸颊发烫:“只是外面真的很冷,你会感冒的。” “就当你在心疼我。”沈岸自顾曲解她的意思,他倏然俯首,吻在她苍白的唇上。 林微照旧呆呆地被他亲,如渐冻一般。 沈岸熟门熟路地侵入她的领地,暧昧的声响充斥着整个车厢。 林微清醒过来,双手抵在他胸前,想要推开他,他纹丝不动,反而将撑在驾驶座椅背的手收回,扣住她的后脑勺,指尖穿过她的黑发,在她耳根处有意无意地撩拨。 他得逞了,敏感的触碰让她身子软颤。 沈岸惩罚似的吻她,她对他没有一点抵抗力,最后随他,轻喘着回应。 吻越来越浓烈,林微意乱情迷,突然车窗被人敲响,她一个激灵,牙齿磕在沈岸的唇上,淡淡的血腥味钻入林微的鼻间,她手足无措。 沈岸停了动作,微屈着食指擦拭血迹,林微心虚,怕他闹出动静,快速捂住他的嘴,低声哀求:“求求你别说话。” 沈岸皱起眉头,很快车窗外传来陆谨言的声音:“谁在车里,锁门干什么?” “是我。”林微不敢将手从沈岸的唇上移开,怕他乱说话,因为他根本没想隐藏他们之间的事。 她接着冲外面说:“我有点不舒服,在车上休息。” “哦。阿岸给你车钥匙的吧,他人在哪儿啊?”陆谨言问。 她跟沈岸面对面,沈岸眉头皱得更紧。 林微回:“我不知道。” “好吧,那我去找他,你别下车了,免得贺聪又让你喝酒,你业务上的事儿,我已经让他打电话了。” “好的,谢谢陆学长。”林微大气不敢出,紧张得要命。 过了许久外面没什么动静,她才松开沈岸,沈岸嘴角带着鲜血,她过意不去:“你以后别乱来……” 突然又想起他们之间没有以后,沈岸就要去德国了。她推开沈岸,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擦擦吧。” 沈岸没接,冷声:“没看上我?” 看来沈岸真是认真的,林微有点害怕,摆烂如甩手掌柜,语气很淡:“如果给你带来困扰,我很抱歉。” 沈岸自嘲:“你没什么好抱歉的,是我自作多情。” 他说完开车门下车,这次的关门声有点重,他……生气了。 林微想追上去,但又忍住了,她看着身上盖着的羽绒服,其实沈岸人挺好的。可惜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等沈岸他们再次回到车上时,贺聪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是司机和沈岸扛回来的。 陆瑾言也好不到哪里去,走路走不成直线,脚一滑摔在地上也人不让碰,还嚷嚷自己没醉,逞强地爬上座位后呼呼大睡。 贺聪和陆谨言坐在中间的位置,方便他们不舒服的时候下车去吐。 林微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沈岸因为喝了酒不能开车,坐在她身边。 车上,除了司机,只有沈岸和林微醒着,但他们谁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虽然露营地的海拔不高,但司机还是怕路上结冰,车子开得很慢。 林微靠着车窗,看着外面漆黑一片,即使现在身上暖和了,腹部仍持续疼痛着,没有好转,她捂着肚子,很想快点回到县城去买一个暖宫贴,但看这速度怕是要两三个小时的车程了。 突然她盖在肚子上的羽绒服一沉,车厢后面的视线很暗,她不知道沈岸丢了个什么黑漆漆的东西过来。 林微将兜里的手拿出来,摸了摸那东西,是个布袋子,暖暖的,袋子散发着红豆的香味。 “吃的吗?”她看向沈岸,轻声问,这是上车十分钟里,两人说的第一句话。 “暖肚子的,将就着用。”沈岸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滑动,比以往更冷漠。 显然他是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才丢过来的,不然上车时就会把红豆袋给她。 “谢谢。”林微将布袋子塞在羽绒服里贴着保暖内衣,效果确实很不错。 “凉了放在这上面加热。”沈岸从口袋又拿出一个东西:“摁筒身上面的开关就行。” 林微接过来,很精致的小玩意儿,她没见过,于是找了个话题:“这是什么?” “加热器。”沈岸摁灭了手机屏幕,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林微去看加热器的牌子,发现没有标签纸:“你在哪儿买的,看起来很方便携带。” 她知道他还在生气,所以想说说话缓和气氛。 好在沈岸不会冷战,有问必答:“随手做的。” “你真厉害。”林微是真的觉得他挺厉害的,什么都做得很好:“陆学长说你是学数学的,为什么你会去物理研究院工作呀?” 沈岸:“很多学科是相辅相成的,就像你学医的能做医药行业的销售。” 林微开玩笑道:“你这样的顶尖人才,在国内会被当成国宝吧。” 沈岸突然睁开眼,沉沉地看着她,她笑容僵住,小心翼翼地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开玩笑。” 可不是说他崇洋媚外不爱国。 她说完坐正身子,放在身上的加热器不小心滚到地上,她折身去捡,羽绒服摩擦发出窸窣声。 “我三个月前申请了国内的职位,如果背调通过就会回国。” 沈岸的话林微没听清,她只能装作听到了干笑两声,没再主动说话,车厢里又安静下来。 红豆袋暖小腹效果很好,她身体舒服许多,渐渐有了困意,趁着最有效的安眠药还在,她想尝试着睡一会。 商务车行驶在村庄弯弯绕绕的小道上,突然的急转弯将林微甩到沈岸身上。 林微惊醒,想要起身。 沈岸按住了她的侧腰,低声道:“睡吧。等会还有转弯。” 林微忙抬头去看贺聪和陆瑾言他们,他们前排系了安全带,还喝醉了,睡得很沉。 她又看向沈岸,去拨他的手,示意他让她起身。 沈岸没拿开手,只是盯着她:“你当我们在偷情?” ------------ 第9章 诸事不顺 “没有。”林微眼神飘忽,小声嘟囔着否认,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她知道他每次都出于好意,但她每次都伤他的自尊心,正想着怎么去找补,沈岸却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推开,手法嫌弃。 林微偷偷看沈岸,沈岸侧过脸看着窗外。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想靠近他,又不敢,沈岸没有义务参与她糟糕的人生。 车子驶入县城,林微让司机在火车站停了车,她明天还要上班,今晚必须赶回去。 她下车的时候跟沈岸说再见,沈岸没搭理她,她将他的衣服还给他,走进冷冷清清的火车站,这才是属于她的世界。 坐了一夜火车,到达京海是第二天清晨,林微没回家,直接去了公司,开始繁忙的工作,忙碌让她暂且将沈岸的事抛之脑后。 临近下班的时候,她爸的主治医生打电话过来了,她边接电话,边朝着办公室外面走:“刘医生,有事吗?” 刘医生在电话里叹气:“你爸妈刚刚跑去跟我们主任闹,还把你交的手术费要回去了,我们本来想原路退回的,但你爸妈非要我们退现金,所以我告诉你一声。” “把手术费要回去了?”林微心口发堵:“我爸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刘医生回道:“不是很好,这手术在三个月内是必须要做的,要不然病情会控制不住。” 林微紧锁眉头:“刘医生,这事我来处理吧,给您添麻烦了。” 她挂了电话,在通讯录上翻到她爸的号码。 电话里传来她爸中气不足的声音:“微微,爸爸正想找你呢。” 她爸生着病,林微很多事不能明说,只是问:“爸,刘医生跟我说你不治病了,这是怎么回事?” 林父哀声道:“癌症治不好,我不想再让你浪费钱了。你妈说得对,这三年你在爸身上花了几十万,爸对不起你。这次你交的手术费我拿回来了,你妈说医院信不过,我们让人退的现金,现在存在你妈的账户上,等会让你妈转给你。” 林微闻言,像是晴天霹雳,她妈才不会心疼她的钱,多半这钱她妈想私吞。她试探地问了句:“爸,抗癌药你还在吃吗?” “上次买的药我给退了,钱也给你妈了。孩子,你的钱留着自己花,爸帮不了你,也不能再给你拖后腿。”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林微心寒无比。想来林强欠了高利贷的事情,她妈坑走她爸的救命钱去给林强填窟窿! 林微没提这些破事,只是安抚她爸的情绪:“爸,你别这么说。癌症早期可以痊愈的,你不是还想着来京海看看,等你身体好了,我就接你过来。” 林父叹口气:“京海爸怕是去不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的。” 林微知道隔着电话劝说没用,心想着马上就要过年了,她可以借着长假亲自带她爸去做手术,但在这之前,她必须把钱从她妈那里要回来,这是她唯一的钱了,还是贷款的。 宽慰了她爸几句后,林微挂了电话,拨通她妈的电话,但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她哥的电话也一样。 一连好几天都联系不上两人,他们是在躲她,可现在她正忙瑞安的事,根本走不开,没法子抽身回老家要钱。 她找了个代理律师处理家里的事,这次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至于她爸的病,她只能用刚发的工资买了特效药,又托刘医生把药送到她家去,说是免费的她爸才收下。 还完分期贷款后,林微兜比脸干净,她正为钱发愁,总监李凯把她叫到办公室:“林微,刚才瑞安的许经理打电话过来,说要聊合作的事,等会我们一起吃晚饭。” 许经理是瑞安负责他们这个板块的项目经理,跟瑞安的项目都是林微加班加点在做,她跟许经理也已经见过几次,现在到了谈合作的阶段,说明拿下瑞安的希望很大。 这些天没白忙活,林微算是得到了个不错的消息:“好的,我现在就去准备资料。” 她离开时,又被李凯叫住:“你带新来的张宇航一起做资料,等会张宇航也过去。” 张宇航?那个刚进来没两天的应届毕业生,这么大的业务为什么要带一个新人? 林微不想带他去:“张宇航暂时还不了解我们这批药品,带他去会不会有点难为他?” 李凯的语气像是她不识抬举:“我是为你好,找个男孩挡挡酒。再者让你作为前辈带新人,是对你的信任。” 前辈的帽子扣在她头顶上,话还说得她无法拒绝,林微只能同意:“好的,我尽力。” 林微准备好资料,李凯带着她和张宇航一起去了90厂,90厂是京海一家高档餐厅,可见李凯很看重跟瑞安的合作。 瑞安来了三个人,除了许经理。还有他的两个助理。 林微主要负责讲解产品,还陪着喝了几杯白酒,张宇航也算懂事,专业上的事干不了,喝酒应酬倒是挺上道。 一场饭局下来,业务谈得七七八八。 当李凯将业务单发到部门群里时,林微看到上面写了她和张宇航两个人的名字,这意味业绩是他们对半分。 她不可能因为张宇航帮她喝了几杯酒,就把自己辛辛苦苦跑来的业绩分一半出去。 林微第二天找到李凯:“李总,瑞安是我谈下来的,为什么业务单上会出现张宇航的名字,我只是负责带新人,但不负责给新人创收。” 李凯开始给林微洗脑:“瑞安这么大的公司,我们肯定是奔着长期合作去的。如果只有你一个人负责,以后你要是忙不过来,我们不是没人跟进。” 贫穷让林微脑子清醒的很,工作就是为了赚钱,至于其他,她管不着,她只关心她的提成:“我可以带张宇航一起做瑞安的业务,但这次的提成呢?该怎么分配?” 李凯想了想:“这次跟瑞安要签一年的合同,合同金额是一千万,提成是十万,不如你拿七,他拿三,你觉得怎么样?” ------------ 第10章 给她买礼物 几杯酒就拿走她三万?李凯可真敢想? 林微不愿意:“李总,瑞安是我辛辛苦苦谈下来的,如果说陪着喝点酒就不劳而获,那以后张宇航谈业务,我也出去喝点酒,是不是他的提成也能分三个点给我?” 李凯因为林微的话不悦起来:“你怎么说话的,人家一个新人,你帮衬帮衬怎么了?咱们销售部团结一心,公司才能更好。你这么小家子气,怎么融入团队,让公司利益最大化。” 李凯是领导,他对着她放屁,林微当然也不会冷脸。 这个张宇航多半是走后门进来的,李凯想扶牛屎上墙。 公司很多裙带关系,林微习以为常。 她也说漂亮话:“李总,不是我不帮新人,我之所以不分提成给他,是不想让新来的养成坐享其成的陋习,这样会影响到工作积极性。您说对不对,我这也是为公司考虑,不是吗?” 李凯被噎住,不耐烦地说:“行行行,我等会跟张宇航说一下提成的事。” “谢谢李总。”林微说完离开了李凯的办公室。 又加班很多天,林微连轴工作,已经大半个月没休假了。 今天晚上九点下班,算是比较早,她准备回家好好休息,这时候难得愿意留下来加班的张宇航对她说:“林微姐,晚上一起喝一杯呗。” 林微实在太累了,她拒绝道:“我晚上还有事,就不去了。” 张宇航劝道:“一起去啊,等会李总也会去,还有瑞安的许经理。” 瑞安的人也会来?林微提成还没到手,所以只要跟瑞安相关的事,几乎都随叫随到,免得被张宇航钻空子,于是答应下来。 两人到了酒吧,李凯和许经理已经坐在卡座里喝上了。 当看到他们走过去的时候,李凯先拉过张宇航:“小张,许经理说跟你喝酒才痛快呢,一直念叨着你。” 张宇航没有一点怯场,在许经理身边坐下,恭维许经理几句,就开始跟许经理碰杯喝酒。 他们聊着男人的话题,林微插不上嘴,像个局外人,只是偶尔他们谈起产品时,才会让她当个工具人解释。 散场后,林微也喝了不少酒,快到酒吧门口时,险些被人撞到,好在有人扶了她一把。 “林微,你也在这里玩啊。” 林微抬头,看到陆谨言:“陆学长。” 打了招呼后,她解释道:“客户在这儿,我来做个陪衬。” “你们工作还蛮辛苦的。”陆谨言感叹,又说:“走路都走不稳了,我送你回去吧。” 林微不想麻烦别人:“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陆谨言搀扶着她往外走:“跟我客气什么。” 林微拗不过,跟着他上了车,陆谨言叫了代驾,两人就坐在车后座聊着天,这时陆谨言的手机响起来。 他接了电话,唤出的名字让林微愣了愣神。 “阿岸,你奶奶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她身体没什么大碍。” 不知道沈岸在电话里说了什么,陆谨言突然开了免提:“刚好林微也在,她是女孩子,肯定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你问她吧。” 德国,一家珠宝店中,沈岸拿着一个珍珠发卡的手顿住,状似随口问:“这么晚还跟她在一起?” “她在酒吧跟客户谈业务时碰上的。你不是想给女孩买东西吗?快点问吧。”陆谨言看向林微:“阿岸想给女孩买个礼物,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林微鲜少八卦,却没忍住问:“女朋友吗?” 陆谨言勾唇:“应该是,跟他认识二十多年,这还是我头一次听他说要给女孩买东西。” 林微抿了抿唇,他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不过也不奇怪,以沈岸的条件,想找女朋友是很容易的事情。 她撇开莫名的烦闷,笑着说:“沈学长可以投其所好,观察她平常喜欢什么,再去买会比较好。” 电话里传来沈岸惯有的清冷嗓音:“那你平常喜欢什么?” 林微怔住。 陆谨言神色微微一变,沈岸真是不避讳,这操作立马验证了他的猜测。 前两天,沈岸突然跟他们说他的背调通过了,很快就会回国。一回国他就想给女人买礼物,如今又问上林微。 陆谨言有点头疼,没想到沈岸会喜欢林微这款温吞的女孩,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共同语言吧,他一直以为沈岸会喜欢高知女。 不过按照沈岸的性子,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去查林微的背景,最后只会莫名其妙惹一身骚。 陆谨言故意对林微说:“他没别的意思,可能就是想借鉴一下你的喜好,说不定他女朋友跟你很像呢。” “你别插嘴,我在跟她说话。”沈岸冷漠得不近人情。 陆谨言气笑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给我闭嘴吧。” 他毫不犹豫挂了电话,又问林微:“你打算什么时候找男朋友啊。” “暂时没这个想法,我家里什么情况,学长应该也听说过,找男朋友,那不是害人嘛。”林微神色淡淡的。 陆瑾言这才放下心来,沈岸高傲得很,应该做不来追女孩的事儿。 珠宝店里,沈岸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拧眉,陆谨言像个报应。 此时柜员问道:“先生,需要将您手中的发卡包起来吗?” 沈岸点头,将发卡递给柜员,上次在岐黄县他弄坏了林微的发卡,他打算还一个给她,他不想欠别人东西。 柜员接过去:“十万欧,请您这边刷卡,先生。” 沈岸刷了卡,扫了眼手提袋,离开了珠宝店。 另一边,陆谨言已经将林微送到了小区门口,林微下车前说道:“年前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到时候叫上贺总一起。” 要不是陆谨言,瑞安这个客户她也拿不下,之所以让陆谨言叫上贺聪,也就是客套一下,毕竟上次在岐黄山,贺聪提过一嘴,金主爸爸她还是要照顾到的。 陆谨言应下来。 约好后,林微回到家中。隔壁邻居又在吵架,她洗完澡还在吵,吃了几颗安眠药,依旧睡不着。 刚好文清给她发来一条微信:睡了吗? 她打了视频电话过去,视频通话被秒接,文清没在镜头里,声音却传了过来:“又失眠了?” 林微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看着又露出头来的文清:“是啊,隔壁在吵架,睡不着。” 文清戴着古代的头饰,画着浓妆,还在片场。 “那两个狗东西怎么还不离婚,上次在你那里住几天,他们几乎天天吵。要不你搬走吧,免得害你对婚姻产生恐惧。”文清懒洋洋睡在休息椅上,和她大眼瞪小眼。 林微翻了个身:“本来对婚姻也没期待。” 文清翻了个白眼:“对婚姻没期待可以谈恋爱呀,这样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还有人陪着你。” 林微默了会,冷不丁说:“清清,我……跟一个男人睡了,还睡了两次。” ------------ 第11章 被同事算计 林微话音刚落。 文清那边的画面瞬间混乱,紧接着她“哎哟”一声,口吐国粹:“妈的,疼死我了,还好是妈生的没造假。” 等画面稳定,文清的鼻梁红了,她一边倒吸凉气,一边用手揉搓鼻梁,一脸震惊:“你刚才说什么,你跟一个男人睡了?什么男人?对方做什么的,你们什么关系……” “打住,别激动,你可以一个一个慢慢问。”林微淡定地说。 文清挑眉:“两腿之间无小事,那人是谁?” “沈岸。” 她说完,文清再次瞳孔地震,不确定地问:“就是咱们高中那会,校领导供在红榜上,我每次考试前给他拜一拜的那位?” “是的,你还给他上过香。”林微补充。 文清深吸一口气,很快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壮志凌云:“微微,拿下。家有男神,诸邪不侵。” “我怎么拿下人家,让他进我家的大染缸,男神会变成男神经吧。”林微无奈。 文清沉吟一会:“那他什么意思?” 林微垂眸:“他现在人在德国,而且有女朋友,有意思也没意思了。” “学霸就是学霸,兵贵神速,马不停蹄算是被他玩明白了。”她又定定地盯着林微瞧,问道:“沈岸没长残吧,咱在性别上吃亏,可不能在颜值上也吃亏。” 文清是颜控。 林微看着天花板,脑海里浮现沈岸的样子。 “他长得很好看,身材管理也不错,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人挺温暖的。” 她想她这辈子不会再碰到这么优质的男人了。 文清眯着眼睛,像只警觉的猫:“你喜欢他。” 是个肯定句。 林微红了脸:“你不也喜欢大帅哥?” “那倒是。饿肚子也要思淫欲。” 文清说着,邪笑起来:“他生理学学得怎么样,全能学霸应该不偏科吧?你有没有欲生欲死呀。” 林微脸更红,没好气道:“你同行那么一大片瓜地不够你吃瓜吗?非要拿我寻开心。” 文清坏坏地朝她眨眼:“他们怎么能跟你比?他们都是野瓜,你是家瓜,我肯定得吃第一口。” 她还越来越起劲:“你就说说嘛,你们怎么会滚床单?” 林微脸上刺刺麻麻的,将跟沈岸的事情全部跟文清说了。 文清听完眉头越皱越紧:“沈岸摆明了想追你,你干嘛非要把人家推开呀,如果是因为家里的事,大不了你结婚后,跟你妈和你哥不来往呗。” 林微苦笑:“不是我不来往就能不来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只要他们出事,我就没法子安宁,何必连累别人遭这份罪。” 她不是没想过跟家里断绝关系。 上大学的时候,她妈拿走她存着交学费的奖学金给林强还赌债,那时她断过一次。 可那次林强居然跑到她学校要她做暑假工的工资四千块钱,她不给,林强就耍无赖,在学校缠着她就算了,还调戏她室友。 林强被学校保安送派出所后,她妈又来大吵大闹,让她变成了系里的笑话。 后来她在医院上班,她妈也是因为钱的事闹过一次,因为闹得太难看,院里停了她两天职。 家里两个吸血鬼,她不告诉他们她在哪儿,他们也会闻着血腥味找到她,这才是可怕之处。 这些事文清都知道,她咬牙道:“要不是道德的底线是法律,我非要掀开他们的头盖骨给你报仇雪恨。” 文清向来很仗义。 林微对她还挺过意不去的,她爸确诊癌症的时候,她穷得叮当响,看病的钱都是文清掏的。 文清是个十八线小演员,本就吃了上顿没下顿。 如今她害得文清欠了债,搞得文清现在什么角色都接,一直在拍戏赚钱。 林微叹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不是他们把我熬死了,就是我把他们熬死了,这事儿才能算了结。” 文清点头认同:“你八字硬一点就好了,能克人。” 林微无奈地笑了笑。 两人聊天聊到大半夜,外面的争吵声也停歇了,她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一大早,林微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摸到手机,看到上面屏幕显示,是她妈。 看来代理律师那边有进展了,不然她妈肯定不会露面。 电话刚接听,电话那头就气急败坏:“林微,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居然要把你亲妈和亲哥告上法庭。” 林微冷笑:“你和哥都能坑走爸的救命钱,不是更没良心?我没闲工夫跟你瞎掰扯,要不你把钱还给我,要不我们就法庭上见。” 她知道她妈不会乖乖把钱吐出来的。 也正如她所料,她妈在电话里咬牙切齿地说:“我们现在还没分家,拿你的钱怎么了?再说我拿钱又没有乱花,是给你哥还债了。” 林强借高利贷赌博,被人打死也是他自己活该,现在她妈反而有理了,说不是乱花钱。 她懒得浪费口舌:“这些你可以在法庭上说,跟我说没用。” 林微挂了电话,前些天她妈躲着她,那她以牙还牙,也不理会她妈,把她妈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她工作很忙,被她妈缠上就别想好好上班。 几天后,李凯走到她办公桌前,丢了一份文件给她,她打开一看,是医疗事故调解协议。 李凯说:“安平医院出了医疗事故,患者自己乱吃药导致过敏住进了ICU,家属把医院和我们药厂都告了,这家医院是你负责的,你跟法务部一起去处理一下吧,最好私下调解。” “不是产品问题的话,应该由公关部跟法务部去会更好吧。而且明天下午瑞安的人要过来签合同,我恐怕抽不开身。”林微推诿。 李凯不以为然:“你跟医院那边熟悉一点,去帮衬帮衬,走个流程就行,又不是什么麻烦事,赶得回来的。再说,这次是法务部特意要求你陪同,他们平常帮我们不少,我们总不能让部门之间因为这点小事闹矛盾。” 李凯总能给她扣摘不掉的帽子,她推不掉,只得接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林微带着鲜花水果去了医院,等了半天也没看到法务部和公关部的同事,打电话过去问,他们说堵车了。 一行人磨磨唧唧,十点半才到,他们一起到了病房门口,病人家属对着走在最前面的公关部同事拳打脚踢,大骂药厂卖假药。 医院的人也赶过来了,双方一起安抚病人家属好半天,病人家属才同意去会议室协商后续赔偿问题。 林微不停地看时间,跟瑞安签合同是下午三点,现在都快中午十二点,看病人家属的情况一时半会根本解决不了。 她不想继续掺和下去,趁没人发现离开了会议室,却在回公司的路上,看到公司群里面发了瑞安跟张宇航签署合同的照片。 林微皱眉,跟瑞安签合同不是安排在下午吗?还是她亲自安排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此时,公司群里的留言都是恭喜张宇航的话。 “一个新人竟然拿了千万订单,真是有本事。” “后生可畏啊。” …… 张宇航中途出来了,回复大家:谢谢,这次能拿下瑞安全凭运气,还请大家以后能多多指教。 李凯紧随其后:小张前途无量,以后再接再厉。 两人只字未提她。 ------------ 第12章 炮灰 林微算是明白了,她是被人摆了一道,王八蛋下三滥。 回想起接触瑞安的种种,李凯一直在让她给张宇航开路,张宇航是他什么人? 但她没心思继续想这些,她的提成如果不到手,这个年关她根本过不下去,她必须要讨个说法。 此时,安平医院的走廊上,沈岸和两个中年男人正在排队抽血。 “沈岸,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被京大特邀为数学系教授,还通过了科研所的面试,像你这样的人才以后就是科研的中流砥柱啊。”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称赞。 沈岸只是礼貌地笑笑,没说话。 另一个人接着道:“沈岸是马普所出来的高端人才,老洪,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前浪怕是要被拍在沙滩上咯。” 两个男人自顾聊着天,沈岸话很少,等抽完血,他对两人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当沈岸路过一个医生办公室时,无意间听到一个名字,让他放慢了脚步。 “本来今天没林微什么事儿,为了那个皇长孙还要拉上我们法务部在林微面前演戏,我心里还怪过意不去的。” “这能有什么办法,人家是董事长的孙子,我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可是给皇长孙镀金也不能用这么龌龊的手段啊,人家林微为了这个客户呕心沥血,忙前忙后却是给别人做嫁衣,我听财务说提成早就划给皇长孙了,林微啥也捞不着。” “啊?皇长孙还差那几万块钱,居然连提成都要拿走,太过分了吧。林微回去肯定会闹。” “李凯能联动这么多部门糊弄林微,林微就一普通员工,要是闹,那指定会被搞走。资本的力量你还不清楚?” “说的也是,听说瑞安的项目经理都被李凯给收买了呢,林微真是个冤大头。” “算了算了,反正这事儿除了销售部,也没几人知道,咱们就当没这事儿。” 沈岸皱眉,瑞安?那个女人不是打了个水漂? 他神色不变,离开医院,到了停车场,上车后,他并未发车,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着,目视着前方。 这世上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人很多,他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 可当他想起林微那天在岐黄村山口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底深处软了几分。 沈岸拿出手机,翻到贺聪的号码,准备拨过去,最终又将手机收了起来。 他扫了眼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礼品袋,将这个给她,他们算两清了,没必要再多管闲事。 沈岸很快又收回视线,发车,卡宴扬长而去。 李凯办公室,林微正与李凯对峙。 李凯关上了门:“林微,是瑞安那边临时改时间,我们也没办法,幸亏我提前让张宇航跟你一起参与瑞安的业务,不然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手,说来你还要谢谢人家张宇航呢。” 林微已经看懂了他的意思,以后瑞安就是张宇航的,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有些人出身高贵,她在公司是弱势群体,她认栽,但说好的钱一分不能少。 “李总,如果你非要张宇航接手瑞安的业务,我可以让给他,但是之前答应的提成必须给我。” 李凯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她:“这你就过分了,不过跑跑腿,就想拿走提成,不是对张宇航不公平?” 他见林微根本没有退让的意思,又说:“要不这样,看在你这些天也参与了瑞安的工作,我让张宇航分你一个点吧。” 林微心里堵得慌,李凯一副很慷慨的模样,好像她为了瑞安这个业务没出什么力,但这些天都是她在忙前忙后,张宇航除了陪酒,几乎没有参与过实质性的工作。 如今竟然就因为她没有参与签订合同的过程,提成从十万变成一万,想到下个月爸爸的医药费,代理律师费,还有要还的贷款和房租,她有点崩溃。 “李总,你这是过河拆桥。十个点必须给我,跟瑞安确认的工作都在我这边,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跟张宇航交接。”林微眼神坚定。 李凯脸色难看几分:“给你一个点就不错了,你还要得寸进尺?林微,这次是你工作失职,张宇航才会接的,你要是不配合工作的话,可以辞职走人。大不了赔你三个月工资。” “是你让我去医院处理医疗事故,怎么是我工作失职?”林微干脆点破,打开天窗说亮话:“李总,你想扶持张宇航我不管,但我工作只是为了赚钱,带着他这个新人跟瑞安的事,我已经在负重前行了,是你在得寸进尺。” 他们是做销售的,底薪是三千五,赔三个月才一万多。李凯打得一手好如意算盘,林微此时肯定是不能离职的,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比现在更赚钱的工作。 李凯鼓着眼珠子瞪了林微一眼:“你怎么说话的?是不是这三年没说你什么,你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敢在这里给我甩脸色……” 就在此时,法务部总监任全贵敲门进来,看到里面气氛紧张,笑了笑:“老李,这是怎么了?” 李凯恨铁不成钢地说:“公司的小年轻不懂事,真是气死人,帮了张宇航一点小忙,跑来邀功呢。” 说的话刺耳得很,林微反驳:“瑞安是我谈下来的,是张宇航抢我的客户。” 李凯指着林微看向法务部总监,用长辈的口吻四两拨千斤:“看看,现在年轻人都是这样子,简直无法无天,客户是她的,干脆公司也是她的好了。” 任全贵忙当起了和事佬:“老李,你就别跟年轻人怄气了,他们需要成长。” 他们两人你来我往,林微现在说什么都是错了,她很生气,可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出来,憋得她心里难受得要命。 李凯朝她摆摆手:“你先出去工作,我还要跟任总谈正经事。” 林微不想走,李凯立马用警告的眼神看着她:“要是不走,我现在就辞退你。” 林微只得离开。 任全贵用男人看女人的目光盯着林微的背影:“这就是拿下瑞安的那个炮灰啊。” 李凯冷哼一声,理所当然地说:“可不是,手底下十来个客户,每个月能从公司拿两万多,现在就让一个瑞安,还这么多事,人心不足蛇吞象。” 任全贵笑了两声:“年轻人,心高气傲,常有的事,老李,你别生气了。” 李凯随口道:“还不是穷的。现在的女孩子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这次能拿下瑞安是她去找了瑞安的采购总监贺聪,贺聪是什么人,能随随便便见到的?她效率那么高,多半是陪谁睡了,不然宇航抢了她的业绩,她不会反应这么大。” “能做未来董事长的跳板,是她的福气。”任全贵老眼沉了沉:“不过还真看不出来啊,这小姑娘挺能耐。” ------------ 第13章 买醉都要精打细算 林微从李凯办公室出来后,没有任何心思工作,她朝着最尽头的消防通道走,准备推开门时,突然听到通道里传来李依依跟一个男同事的交谈声。 “李总是你堂叔,林微的事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不知道两人在里面做了什么,男同事粗着喘气。 李依依跟着娇喘:“当然,瑞安的资料还是我亲手给林微那个蠢蛋的呢。我堂叔本来想让我去当冤大头,说是方便以后晋升。我才不会那么蠢,我堂叔是给我画大饼。张宇航靠着见不得人的手段从销售部飞升,怎么可能还留着个把柄在公司,多半会想办法把人搞走。” 男同事嘿嘿一笑:“还是你心眼子多。只可惜销售部马上就要少一个美女了。” 李依依阴阳怪气:“怎么,难道你还惦记着林微?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我不忠诚,我就把我们的事儿告诉你老婆听……” 接下来的事儿林微没再继续听下去,她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重新回到座位上,麻木地看着电脑,电脑上闪烁着什么消息,她就机械地回复着。 怪不得李凯口口声声要辞退她,看来这个公司她真的待不长久了。 快下班的时候,保安部打电话给她,说是有人找她。 林微下了楼,看到落地玻璃窗外的一男一女,是她妈和她哥,她心里更堵。 早上刚拉黑他们,现在就找到她公司了。 她走出平滑门,她妈快步上前,蜡黄的脸上阴森森的,抬手给了林微一耳光:“你这个混账东西,以为把我拉黑,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吗?” 林微被打得偏过头去,她伸手抚上被煽得发烫的脸颊,倒霉事都凑在一天来了。 林强也到了她面前,因为肥胖,横肉都在抖,他不满地说:“再怎么样我们也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这么不讲情面。” 林微勾起一抹冷笑:“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这群吸血鬼讲情面?林强,以后你的事你自己解决,我不可能再帮你出一分钱。” 林母气得咬紧了后槽牙,面目狰狞:“你是我生的我养的,给我钱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次医院退的钱,我是一分也不会给你的,你最好赶紧撤销对我们的上诉,不然我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公司所有人听,看你以后还怎么在外面做人。” 都要这么逼她? 林微没有任何表情:“好呀,你可以拿个大喇叭在这里喊,我一点也不在乎。但想要我撤销上诉,门都没有。不就是大家都不好过吗?反正我现在也过不下去了,既然你们不要脸,那就一起丢人现眼。” 林强见林微什么都不在乎了,忙拉住要发作的林母,在林母耳边小声道:“妈,我还有五万的高利贷没还呢,林微不能丢工作,要不我们好好跟她说吧。” 林母很听林强的劝,压下了脾气:“林微,今天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们好好谈谈,既然你不想管这个家了,我也不反对,你先撤销上诉,然后再给我五万块钱,以后我们就断绝关系。” 林微冷冷地面对着她妈。 从前她看到文清的妈妈给文清买漂亮裙子,她偶尔也会幻想妈妈会给她买漂亮裙子,当一次又一次被妈妈贬低后,刚开始是失落,后来渐渐麻木,没了自尊心,甚至觉得就是因为她不配。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彻底失去了很多心情,即使想要表达正常的愤怒都会迷茫。 这一切源于眼前这个怀胎十月将她生下来的女人,相比于长期的精神暴力,村里那个疯女人对长达三年她的殴打,都显得微不足道。 林微只是沉默,没说一个字,因为她觉得多余。 她转身进了平滑门,林母没有得到答复,想要跟上去,被保安拦在了门外。 林微听到身后各种谩骂。 她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事,丢不丢人她没有感觉,她只是在想为什么她妈要把她生出来,如果她不活在这个世上,就可以不用承受这些。 她无数次这样想,可又无数次强行麻痹自己,她怕自己想不开,要欠文清一辈子。 今天到点林微就从公司后门回家了,明天周末,她想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两天清静清静。 电梯到了她住的楼层,电梯门还没开,她就听到门口她妈和她哥在说话。 她妈气急败坏:“在公司她能拦得住我,我就不信她不回家。” 她哥附和:“读了几年书,就狗眼看人低,妈,等会我们得好好教她做人。” 林微按住关电梯的按钮,然后从另外的楼层下了楼。 无家可归的她在深冬的夜里压马路。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可怕的绝望在心底蔓延,让她的情绪低落无比,好几次她想走到马路中间去,可又收回了脚。 她回到小区楼下的便利店,走进去,拿了两瓶江小白,几瓶啤酒,混着喝容易醉,她觉得蛮可笑的,连买醉都要精打细算。 林微坐在小区门外的林荫道上,一瓶一瓶地喝。 夜色渐深,寒意愈加浓烈。 林微喝得浑身的知觉木木的,她感觉不到冷,摇摇晃晃地将喝完的酒瓶摆放在脚边。 之后她就抱着最后一瓶啤酒,睡在长椅上,她实在不想动了,一动就想吐。 晚上九点多,一辆黑色卡宴停在林荫道旁,沈岸打开车窗,安静地看着正抱着酒瓶酣睡在长椅上的女人,她旁边守着一个老太太,老太太正准备报警。 沈岸拿着礼品袋下了车,老太太看到他走过来,问道:“先生,你认识这位小姐吗?” “嗯。”沈岸点头。 他伸手触碰林微抱着酒瓶的手,冰冰凉凉的,想将她手中的酒瓶拿开,但她抱着空酒瓶不撒手。 他问老太太:“请问她在这儿睡多久了?” 老太太指着长椅旁摆放的酒瓶,啤的白的都有:“喝了很长时间,但才躺下没多久,刚才有几个男人围着她转,我怕她出事,就想报警来着。” “谢谢。”沈岸对老太太道了谢,然后低头轻轻拍打林微的脸颊:“林微,醒醒。” 林微出奇地听话,迷迷糊糊睁开眼,接着规规矩矩地坐起身来。 她看着他,露出疑惑而呆愣的表情,很快眼皮又耷拉下去,额头直直地锤在沈岸腹部。 除了空酒瓶焊在她的手里,她整个人像一滩烂泥。 ------------ 第14章 让他着迷 老太太看得出两人认识,她刚才费了很大的力气都没将女孩叫醒,但这位先生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女孩起身了,老太太放心离开。 老人走后,沈岸在林微包里没找到钥匙,只能抱着她朝着车子的方向走,然后将她带回了京大的教师公寓。 沈岸进屋开了暖气,让林微躺在沙发上。 他去厨房泡一杯热茶的功夫,林微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空酒瓶,从沙发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四处走动。 沈岸走到她面前,皱眉:“你去哪儿?” 林微眼神涣散,软绵绵地说:“我要尿尿。” 沈岸将她领到洗手间,她扶着门进去,将沈岸关在门外,里面传来她醉醺醺的声音:“清清,我到家了。晚安。” 紧接着浴室里哐当作响,沈岸不放心,开门进去,林微正神色沮丧地在解裤子纽扣。 她没察觉到有人进来,口齿不清地一味嘟囔:“怎么解不开……” 沈岸捏捏眉心,有些苦恼,他是多想不开,要带一个醉鬼回家。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高大的身子帮她解扣子:“好了。” 林微冲着他傻笑两声:“你先出去,你在这里,我会害羞。” 沈岸站起身,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你小心点,别摔倒了。” 醉醺醺的女人动作很笨拙,点头如小鸡在啄米。 他离开浴室,拿了件浴袍等在浴室门外,里面又传来哐哐铛铛的声响。 他再次推门进去,林微正在盥洗台上胡乱地摸索。 “你要干什么?”他将浴袍搭在架子上,淡淡地问。 “刷牙。”林微终于摸到了牙刷。 沈岸捉住她的手:“这是我的,我给你拿新的。” 他怕她乱动,牵着她去拿新牙刷,她乖巧地跟在他身后,并不闹腾,只是一味地傻笑。 沈岸拆了一个新的牙刷,挤好牙膏给她。 林微接过牙刷,一双迷糊的大眼盯着白色的牙膏,清秀的五官拧在一起,像是脑子里有疑团。 紧接着她舔了一口牙膏,吧唧嘴:“冰棍,晚上不能吃冰棍。” 她说着将牙刷还给了沈岸,摆着手重复,模样像个小孩:“晚上不能吃冰棍。” “这是牙刷和牙膏。”沈岸耐心说明。 林微再次研究起牙刷和牙膏来,还用手戳着刷毛,很快触电似的收回手:“这棍子长毛了,还扎人。” 沈岸扶额。 见她摇摇晃晃站不稳当,他只得掐住她的纤腰,将她抱起,让她坐在盥洗台上,把她当小孩哄着:“它不扎人,你张嘴,我帮你刷。” 林微眨了眨眼,缓缓张开唇。 沈岸轻轻地帮她刷牙,她迷离的醉眼弯了弯,口齿不清地说:“是薄荷糖,好甜。” 沈岸这辈子从未伺候过人,但感觉并没有坏到他无法接受。 “喝口水,把牙膏吐了。”他让她喝水,推着她的侧脸朝洗脸盆的方向。 林微看向那边时,意外发现自己的手机,她指着手机说:“清清打电话过来了。” 沈岸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这才注意到,林微的手机贴着墙放着,手机正在通话中,看通话时间,是她进厕所打电话时根本没挂电话。 沈岸拿过林微的手机,摁了免提,对着手机问:“你是她朋友?” 文清被发现,冷声道:“你是谁?微微怎么在你家?” “我是沈岸。”沈岸瞥了眼林微:“她喝醉了。” 电话那头,文清正站在林微住的小区楼下。 她踩着恨天高,拢了拢身上雪白的皮草大衣,勾起红艳的唇,原来是他。 本来她还担心林微来着,想来照顾醉鬼的,没想到有人已经把醉鬼捡回家了。 她试探地问:“你不是有女朋友吗?干嘛把微微带回家?不怕你女朋友误会?” 沈岸凉飕飕地回复:“我有女朋友?她告诉你的。” 文清挑眉,看来这其中有误会。 她打了个哈哈:“我也认识陆谨言,是他说的。” 这锅就给陆谨言那个大冤种背着吧。 她接着道:“今天的事给你添麻烦了。不过微微喝醉后,很听话的,你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你命令她睡觉就ok了。” “你不打算把她接走?”沈岸听出文清想让他照顾醉鬼。 文清思考一秒后,果断将手机拉远:“我这儿信号不好,你说什么?” 然后挂了电话,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她对着手机说:“微微宝贝,你应该不会怪我吧。好男人可遇不可求,能搞到手就别错过。” 公寓,嘟嘟嘟的挂断声在浴室中回响,沈岸再拨过去,已经无法接通。 此时林微坐在盥洗台上,眯着眼睛像在打盹,他凉凉地看着她,这女人到底交了个什么朋友? 他低唤了声:“林微?” 林微又立马睁开了眼,醉眼迷离。 沈岸帮她刷完牙洗好脸,她呆呆地四处看,然后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热了?”沈岸看到她脱衣服毫无章法,帮她解开拉链。 “要洗澡。”她说话很慢很软。 沈岸的手再次顿住。 林微推开他的手自顾脱衣服,脱了外套开始脱毛衣。 沈岸忙按住她的手:“等会再脱,我给你放热水。” 他有点头疼,好在林微如她朋友所说,喝醉后很听话。 她因为他的话,停了动作,靠在墙上又闭着眸子,像睡着了。 沈岸打开了浴室的暖气,在浴缸放了热水,试好水温后,他将林微从盥洗台上抱下来,让她站直身子,带她走到浴缸旁。 “去洗澡。”他指了指架子上的浴袍:“洗完穿那件。” 林微乖巧地点头,准备脱毛衣时,看向沈岸,推了推他的手臂:“你,出去,我自己洗澡。” 沈岸将沐浴露放在浴缸旁才离开。 他没走远,靠在浴室的门上。 过了好几分钟,他没有听到浴室里任何声响。 沈岸开门进去,只见醉鬼把自己脱得干干净净后,又变成一滩烂泥伏在浴缸边缘睡着了。 他眸光变得晦暗,走到她身侧蹲下,拍拍她的脸颊,嗓音变得低哑:“怎么又睡着了,不是要洗澡?” 林微长而卷的睫毛颤动着,抬起头,眼皮撩开一条缝:“我难受。” 他们许久未见了,她的容颜熟悉而陌生,可一如既往让他魂牵梦萦。 沈岸深深地看着林微,她嘟着嘴看起来真的难受又委屈,他很容易心疼她。 他将女人抱起,这样抱她是第一次,手感软软的嫩嫩的,像没有骨头似的。 沈岸把她放在浴缸里,双手撑在浴缸边缘,与她靠得近。 他声线染上欲念的温度,嘲讽:“那以后还喝醉吗?” 林微鼓起腮帮子,委屈地别过头,不说话。 柔和自然的曲线从她脖子到肩头,顺着锁骨而下,一览无遗。 沈岸自诩不是见色起意的人,但眼前这个女人好似有着某种魔力,能轻而易举地激发他的欲望。 他带着欲念的目光在林微身上流连。 女人的肌肤晶莹剔透,如同清晨的露珠,在灯光下泛着美好的光泽。 他见过她没穿衣服的样子,次次让他着迷。 而此时在这么明亮的地方,更是让他备受煎熬。 沈岸修长的手指划过水面,将指尖沾着的水珠弹在她脸上,轻嗤:“生气了?” 林微机械地用手擦拭着脸上的水珠,好像瞬间又不委屈了,她将水捧在掌心玩,露出温柔的笑容。 那一汪水眸突然看着他:“你不洗澡吗?” 水珠儿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滚动,没有梳上去的绒发湿哒哒的,她扬着粉嫩的唇,干净的眉眼很真挚。 沈岸一霎地失神,他很想跟她做点什么,那种念想近乎脱缰。 ------------ 第15章 清醒地失控 “你先洗。”沈岸声音更哑,近乎逃离地准备起身,却被林微捉住了手。 林微神色沮丧,刚才的笑容好像从未出现在她脸上过:“不要丢下我,我会乖乖听话的。” 她软软糯糯地说,用力拉他,很怕他离开。 沈岸怔住,心底某处化了。 他情不自禁地俯首,与她的唇只有半指宽的距离,差些亲了她。 沈岸眸色愈加的深,嗓音沙哑到极致:“没人丢下你。” 让他乱了方寸的女人在他话音落时,脑袋往下栽,额头贴靠在他胸膛,好像又睡着了。 他无奈地低喃:“你是小猪吗?说睡就睡。” 沈岸简单帮她洗了澡,把她从浴缸里捞出来,裹在浴袍里,带她到卧室后,找了件T恤套在她身上,将她放在大床上。 当他洗漱完,回到卧室,床上的女人在蚕丝被里缩成一团,他大手伸进被窝,虽然开了暖气,但里面冰冰凉凉的。 他躺在林微身侧,缩着身子的女人突然翻身,手搭在他的胸膛上,跟他贴着,甚至像八爪鱼越缠越紧。 她把他当成了热源,轻柔的鼻息吹在他的喉结。 沈岸的肌肉紧绷起来,他侧过棱角分明的脸,看着扰他心绪的罪魁祸首,紧抿着薄唇。 许久,他开口,低声唤她:“林微。” 女人果真又睁开了眼,循声望着他。 两人对视着,夜色蛊惑人心。 他起了惩罚她的心思:“亲我。” 林微无力地抬起头,软软的红唇贴上他的唇不动,轻微的触碰让他紧绷的自制力崩盘,他想要她,现在就想,一切在清醒地失控,如瘾。 他反客为主,含住她的唇渐渐深入,她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反抗,任由他亲吻她。 不轻不重的喘息声在稀薄的空气中响起,沈岸倏然停止,他不想在她不清醒的时候跟她做。 他推开林微,起身,给她盖好被子后走出卧室,去露天阳台点了根烟。 寒风过境将烟雾吹散,他的瘾仍在,他甚至想回卧室,做完他想做的事。 嗡嗡的手机震动声让沈岸回神,他捻着香烟,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着贺聪的名字。 电话接通,他嗓音清冽:“怎么了?” “沈教授刚进研究所应该不忙吧?” 贺聪那边很吵。 沈岸在烟灰缸上敲去烟灰,沉沉地说:“有事说事。” 电话里传来贺聪不满的声音:“真好奇你是不是对你女人也这么说话的,死人都比你有温度。” 沈岸拧眉:“挂了。” “别别别,就是看你刚回国,明天又周末,问你现在出不出来喝酒。”贺聪忙说道。 “不去,有事。”沈岸简单地回答,看向卧室的方向。 贺聪在电话里打趣:“春宵一刻值千金,不会是忙着做牛马垦地吧。” 沈岸知道贺聪接下来只会说些没营养的荤话,欲挂电话,手指即将触在挂断键上时,他又停下了。 他再次看向卧室的方向,重新将手机贴近耳朵:“你有时间造黄谣,不如去查一查你下属的受贿问题。” “什么意思啊,谁受贿了?”贺聪摸不着头脑。 “姓许,把他开了。”沈岸语气果断,平静无波。 贺聪半晌没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才回复:“沈少爷,你什么时候管起自家公司的事情来了,还是个子公司。不过许经理是公司中层,集团那边调过来的,归总部管,可不是我说开就能开的。” 沈岸看着夜的深处,将香烟捻灭在烟灰缸里。 他薄凉地说:“你自己想办法,你不开他,终止跟中永医药的合作,我就开了你。” “有你这么做人的吗……” 电话挂断。 被挂电话的贺聪一脸懵,许开放到底怎么得罪沈岸了,沈岸不是好管闲事的人,却非要炒了许开放,关键中永医药是陆谨言的学妹林微工作的公司,陆谨言还特意交代了的。 终止合作,不是跟陆谨言对着干,陆谨言也得罪他了? 但贺聪还是立马发了一条邮件,邮件主题是查许开放受贿,斟酌是否开除许开放,暂停中永医药的采购事宜。 在京海市的豪门圈里,沈岸的身世是金字塔顶尖的存在,只是这家伙很低调,又在晋城长大,认识他的人不多,不过圈里但凡认识他的,老老少少都要给几分薄面。 他刚才说要开了自己,真的只是动动嘴皮子,一句话的事。 公寓阳台上,沈岸散去身上的烟味,重新回到卧室,本来在床上躺着的女人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怎么不睡?”沈岸在床沿坐下,将林微耳边垂下来的发丝拨到她耳后。 她醉成这样,但好像从未真的睡过去,喊她都会回应,还时不时闹出动静来。 林微突然挪动身子去摸床头柜的抽屉:“我要吃药。” 又把这里当成她自己家。 沈岸按住她的手,她的手背很凉,比他吹过寒风的手还凉:“吃药?吃什么药?” “艾司唑仑,半片。”林微用手比画了一下,动作并不稳,酒还没醒。 沈岸眸光中带着浅浅的讶异,艾司唑仑是安眠药,她失眠? 上次在岐黄县的酒店,她的睡眠质量好像很好,他本想叫她一起吃早餐,但叫了几次,她都没醒。 他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拉高,然后掀开一角,躺在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后在她耳边低沉地说:“这里没有药,你先睡,还是睡不着的话,我给你讲故事?” 就像在哄小孩。 林微没答话,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这就睡着了,不是失眠? 沈岸捏了捏她的脸颊,她没反应,真是睡着了,他合上眸子,拥她入眠。 翌日,睡梦中林微觉得头很重,她揉揉太阳穴,撑着手臂起身,但另一只掌心的触觉让她的心咯噔一下。 她猛地朝手掌的位置看,灰色的男款睡衣,硬邦邦的胸膛,她跟一个男人睡在一起。 再看向男人的脸,林微整个人愣住,竟然是沈岸。 沈岸还没醒,线条分明的轮廓比醒着的时候柔和几分,完美的睡颜如无暇的美玉,沉静而从容。 他不是去德国了吗?为什么他们睡在一起。 林微大气不敢出,她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但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蹑手蹑脚地往被窝外面挪动,想要逃之夭夭,突然一只大手将她纤细的腰肢扣住…… ------------ 第16章 他把她蹭生气了 “去哪儿?” 男人初醒的声线低哑慵懒,温暖的鼻息洒在林微的耳后,痒痒的。 “我们昨晚……”林微又没问了,她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没发生什么。 沈岸做起来有点狠,每次都会让她那里发疼,但今天她没什么感觉。 “昨晚的事不记得了?”沈岸黑眸没完全撩开,在她耳边低声问。 林微断片了,她知道自己喝醉后会是什么样,以前文清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那个女人让她在街上大喊“我是大美女”,还录了视频,因为这事儿笑话她好几年,所以她现在连在文清面前喝得烂醉的时候都很少,在其他人面前只会喝高,不会断片。 “嗯。”林微身子僵着:“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知道自己很麻烦,是不是该给我一点补偿?” 沈岸的手迫使她偏过头,另一只手勾着她重新与他紧贴着,温热的手指在她软腰处摩挲。 他低头想要吻她。 一个多月不见,这个男人还是没变,对她想亲就亲,想做就做。 林微慌忙用手捂住唇,她声若蚊吟:“你能不能放开我?我觉得我们这样不是很好。” “以前没关系,现在就不是很好了?”沈岸垂着深邃的眸眼,冷睨着她。 林微哑然。 过了会,她小声嗫嚅:“你有女朋友。” 看到她心虚的表情,沈岸想起文清的话,扯了扯嘴角:“陆谨言好好的人,怎么会长一张嘴。” 林微软糯地替陆瑾言辩解:“这不关陆学长的事,这是道德问题。” 沈岸突然想逗弄她:“你不是喜欢偷着玩,还管什么道德问题?” “我不喜欢偷情。”林微红了脸,十分不自在。 她扭动了两下身子,沈岸明明像是没用力,却仍将她禁锢地死死的:“你放开我。” 她难得生气。 沈岸见好就收:“我没有女朋友,听清楚了?我也不喜欢偷情,明白?” 两个反问句让林微愣了愣,他不像会撒谎的人,难道是陆谨言搞错了?但沈岸貌似戳破了某些东西,他们之前真的好像在偷情。 不过真相什么样,对她来说不是很重要,她现在只想跟沈岸保持距离。 她挣扎,示意他放手:“我要回去了。” 沈岸没动:“你的衣服送洗了,还没拿过来。” 林微听完有点懵,又立马掀开被子往自己身上看,她穿着他的T恤,他个子高,他的T恤穿在她身上像睡裙。 但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不对劲,恍然身下空空荡荡。 不是吧。她没穿底裤。 沈岸玩味地看她:“你打算这样回去?” 他看她的眼神有别样的温度,如同那眸底藏着火焰。 沈岸旁的心思她摸不透,但在那方面的事她很了解。 果真如她所料,沈岸稍稍用力,她人已经趴在他身上,他们之间只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还有身上相同的沐浴露香味。 林微从上面看着沈岸,窘迫极了,她希望昨晚是自己洗的澡。 她出神之际,沈岸的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往下压了压,差些他们亲上。 林微忙再次用手捂住嘴,口齿不清:“我没刷牙。” “没关系。昨晚刷了。”沈岸将她的手拿开,骨节分明的手指捧着她的脸颊,吻住她的唇。 林微手足无措,她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没想到在她最窘迫的时候,又被沈岸撞见了,昨晚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丢人的事儿。 亲吻她的同时,沈岸手指变得不安分,在她腿侧的T恤边缘勾勒着,让她不自禁地合拢了双腿,不小心夹了最不该夹的东西。 正吻她的沈岸闷哼一声,湿哒哒的感觉贴着她的腿蔓延,紧接着莫名的尴尬混迹在暧昧的空气里。 沈岸没吻她了,他的侧脸紧贴着她侧脸,薄唇贴着她耳朵,低沉地一字一顿:“林、微!” “我……不是故意的。”林微双颊滚烫,她死死地抓着他的睡衣,很想装死。 “松开腿。”沈岸这三个字是从后槽牙蹦出来的。 林微才反应过来,她还夹着他,忙松开紧夹着的腿:“对不起。” “没关系。”沈岸无奈,他翻身,林微一阵天旋地转,被他压在身下。 他拨开她的脚,用自己的腿禁锢住,防止她再犯。 沈岸靠近她,温软的薄唇有意无意地蹭在她的唇角:“亲我” 林微舔了舔唇,为什么他总能轻易让她越陷越深,明知是禁果,却还是忍不住想尝尝。 只有几秒的迟疑,她依旧乖巧听他的话,亲了他。 林微吻得轻,沈岸很快重新被勾起欲念,他开始掌握主动权,纵情地亲吻她。 渐渐林微深陷在他编织的旖旎梦境,男人如同从前一般,细细地磨着她,她经受不住他的折腾,所有的防线溃不成军。 一个小时后,林微将自己蒙在被子里,一想到沈岸过分的行为,她就有些生气。 他家没有套,她不想跟他打全垒的,沈岸哄着她说只蹭蹭,却狠狠地磨她,她是个人,不是神,最终居然是她求的他。 此时那个腹黑的男人从浴室出来,抬起若无其事的黑眸凝睇着她,语调着着惯有的淡然:“今天有安排吗?” 家里的事让林微糟心无比,再加上工作也不顺,她周末的安排是躺平,啥也不想。 “没有。”她虽然生沈岸的气,却还是答了话,只是语气带着情绪。 “还在生气?”沈岸轻笑,走到床边,单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挠了挠她的脑袋:“我很注意,你不会怀孕的。” 她没见过这样的他,看起来没从前高冷,很松弛自在。 林微气鼓鼓的,也没从前拘谨:“万一呢。” 沈岸嗓音淡淡的:“那就生下来。” 他说得轻松自然,好像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林微愣了愣,回过神来又不理沈岸,掀开被子推开他,下床。 她去了浴室洗澡,出来后沈岸叫她吃早饭。 是点的外卖。 她确实有些饿了,坐下来一声不吭地吃饭。 沈岸吃完站起身,从客厅的电视柜上拿着一个写着德文的礼品袋走到她身侧,他将礼品袋放在她手边:“上次弄坏了你的发卡,这个是还你的。” 林微都不记得这件事了。 她想到了什么,问:“你上次问陆学长就是为了买这个?” “嗯。”沈岸淡淡地回。 怪不得当时他会问她平常喜欢什么。 林微打开礼品袋,是个很精致的发卡,上面还有两颗珍珠,不过这种发卡,珍珠一般都是假的装饰品。 她收下了,道了声:“谢谢。” 吃饱饭,又收到了礼物,气性少了一半。 她坐在沙发上,扫了一圈沈岸的单身公寓,不大,一室一厅一卫,还带个露天阳台,客厅的窗帘拉开了,能看到阳台外面的蓝天白云还有建筑物。 林微打算等送洗的衣服送过来就离开,她不想看手机,有点无聊,就偷看沈岸。 他穿着白色毛衣和灰色休闲裤,在她斜前方的书桌前笔挺地坐着,好看的眼睛半垂盯着屏幕上的资料看,很专注,他的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然后滑动鼠标。 沈岸对她来说是神奇的存在,他陪着她,她就能睡个好觉,在他面前,她能明确地表露出自己的喜怒哀乐。 与其说他是安眠药,不如说他是她的解药。 林微看得正出神,沈岸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语气薄凉:“这么好看?” ------------ 第17章 要跟我女朋友造人 林微慌张地收回视线,将手机横屏,屏幕上一片黑,她假装在看电视,什么也没听见。 沈岸转过身,黑眸锁着她,薄唇勾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手机好看吗?” “还行。” 林微只是斜了一点余光在沈岸身上,却被他撞破:“下次可以光明正大地看,我不收门票。” 从声音听,他是愉悦的。 林微一时分不清是沈岸傲慢不要脸,还是她偷看不要脸,只能当自己聋了。 接近中午的时候,衣服还没有送过来,沈岸又准备点外卖,林微起身道:“你家有菜吗?我做饭吧。” 沈岸跟着起身,打开冰箱:“好像没有。” 林微拿出手机,点开生鲜超市的app:“你有喜欢吃的菜吗?” “都行。”沈岸站在她身侧。 林微随便点了几个菜下单,走进沈岸的厨房,一眼望过去,除了灶台和厨柜,什么都没有。 “你平常都吃外卖?”林微问道。 “上班在食堂吃,回国后还没来得及找保姆,周末就会吃外卖。” 沈岸主动打开橱柜的门,里面放着一个没开封的大箱子,看上面的图片,是厨具,沈岸将纸箱子打开。 林微帮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这是你买的?” 沈岸在整理厨具。 “公寓里的东西都是学校准备的。” 林微诧异地看向沈岸:“你回国当老师了?” “嗯。”他开始收拾地板上的包装袋。 林微在一旁帮忙:“以后不去德国了吗?” 沈岸动作停了:“不去了,我不是跟你说过背调结束我就会回国?” 林微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说过了。 她干笑:“是吗?我可能不记得了。不好意思。” 沈岸眸光暗了暗,没再说话。 气氛冷清起来,林微主动开口:“你在国外待了多少年?” “十几年。” 沈岸肉眼可见地冷漠起来。 他怎么了?这么善变。林微继续当自己是十万个问号:“你一个人在国外吗?” 沈岸点头。 林微觉得他很厉害,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还能这么优秀,他爸妈应该很为他骄傲吧。 “你会不会想家里人呀?” 沈岸看了她一眼:“我奶奶有时会到国外来看我。” 林微想起自己的奶奶来,她奶奶很重男轻女,到现在都不会给她一个好脸色。 她羡慕地说:“你奶奶对你真好。” 沈岸垂着黑眸:“我是跟着我奶奶长大的。” 传说中的留守儿童,怪不得很孤僻,她又问:“你爸妈不管你吗?” 沈岸在洗手,他关了水龙头:“我爷爷奶奶离婚,我被判给了我奶奶,所以归奶奶管。” 这是什么说法,林微愣是没听明白,他爸妈不在了?但她也不好多问,想来不是什么开心的事。 他们收拾完,已经中午了。 林微做了午饭,一顿饭吃得很家常。 说来,这还是她在京海这么多年第一次下厨,京海寸土寸金,她租不起带厨房的房子,公用的厨房又很脏,她就没用过。 沈岸还夸了她的厨艺,她心里蛮满足的。 刚吃完饭,门外有人按门铃。 林微以为是自己送洗的衣服到了,连忙去开门,却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画着精致的妆容站在门口。 女孩穿得很少,可能为了露出性感的锁骨就穿着低领的打底衣,外搭一件米色大衣,下身是灰色格子迷你裙,透明的黑丝袜,若隐若现地露着肤色,女孩被修饰得很完美,她看到林微时,本是甜美的笑容僵了片刻。 女孩很快回过神,不自然地问道:“请问沈教授在吗?” “有人找你。”林微看向沈岸。 因为屋里一直开着暖气,她仍穿着沈岸的T恤,外面套着他的针织外套,下面没穿,所以她侧身站在门后。 沈岸正在收拾餐桌,神色淡淡地看了眼门口的方向。他用毛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走过来,低沉地问:“有事?” 他与生俱来带着压迫感,让门口的女孩拘谨起来,女孩说话又温柔小意了些:“沈教授,这是您上次借给我的资料,我来还给您,真的非常感谢您。” 沈岸接过资料,很疏离:“不客气。” 见女孩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他清冷的黑眸露出浅浅的疑惑:“还有事?” 女孩有意无意地瞥着林微,最后咬了咬唇,羞涩地说:“沈教授,我这些年一直在读书,现在读到博士后,还没有找男朋友,但我骗我妈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妈非要见一见,您能帮我应付一下吗?” 沈岸皱眉。 女孩突然和善地看向林微:“姐姐,我都把沈教授的照片给我妈看了,你就让沈教授帮帮我嘛。你看起来这么好,应该不会介意沈教授帮我忙吧。你要是信得过沈教授,就把他借给我几天好不好?” 林微有点懵,这女孩怎么茶里茶气的,要沈岸真是她男朋友,她才不会借,但沈岸不是。 “这事你不该找我。”林微转身要走:“这是他的事。” 沈岸眉头皱得更紧。 女孩亲昵地拉住林微撒娇:“你帮我跟沈教授说说好话呗,我怕他碍于你不愿意跟我去。姐姐,你肯定会帮我这个忙的。” 林微淡然地将手抽回来,这是来者不善,她敬而远之。 “不好意思,我有点社恐,不太喜欢跟陌生人过于亲密。”她脚底抹油:“你自己加油吧。” 林微没走两步,身后却传来沈岸幽幽的声音:“我这几天要跟我女朋友造人,没时间帮你的忙。” 她的脸瞬间红成水煮虾,教授说话都这么直白吗?他是故意的吧。 门口的女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然后林微就听到了关门声。 沈岸走到她身边,觑着她通红的脸蛋:“脸这么红,在想造人的事。” “我才没有。”林微的脸更红。 沈岸兀的勾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开始不老实放在她大腿外侧,他手指修长灵活,轻而易举探入。 林微哆嗦了一下,忙去拨开他的手:“我才不想造人。” “那不造人。”沈岸蛊惑她,与她拨弄他的手交缠着。 林微有点腿软,另一只手握在他的手腕上阻止他。 她咬了咬唇:“你不戴那个,就会造出人。” 沈岸狎弄:“嗯,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林微总觉得透着古怪。 她怕被他带沟里,找了个借口:“碗还没洗,我去洗碗。” 林微挣脱开沈岸,去的却不是厨房而是浴室。 沈岸站在原地,勾着薄唇,落空的指尖沾着一抹水色,他看着女人匆忙地从浴室出来,埋着头又跑进厨房。 ------------ 第18章 贪恋他一个周末 沈岸跟了过去,双手环胸,颀长的身体倚靠在厨房门上,端视着她乱七八糟忙碌的身影。 他在,林微心里乱得很,干活毫无章法,刚才她做顿饭是很利索的,现在洗个碗,手脚却像是刚长出来。 “你去忙你的吧,我不会拆了你的厨房。” 林微想赶他走,这样她会好受点。 沈岸非但没走,反而到了她身侧,将她拎到一旁:“我怕你摔碗太吵扰民,害我被投诉。” 他先是洗手,特意将食指和中指伸得直一些,当林微看到他指尖的水渍时,脸刷地一下涨红。 他肯定是故意的,林微很想当场去世。 沈岸洗碗并不熟练,一看就没怎么进过厨房。 林微本想丢他一个人在厨房洗碗算了,可走到门口,又回过身,帮他一起打扫厨房卫生。 下午,沈岸在书桌前看书,她躺在沙发上追电视剧,这样惬意的时光她很少有,好像烦心事烟消云散了似的。 看了集电视剧,她又睡了个午觉。 等醒来时,她身上多了毛毯,沈岸正坐在书桌前捏着眉心。 林微裹着毛毯起身去厨房帮他泡了杯热茶。 “解解乏。” 她将茶杯放在沈岸手边,准备离开,手被沈岸捉住,下一秒她猝不及防地跌坐他的腿上,沈岸有力的手臂托住她的后背,手指摁在她腰间。 林微惊慌地仰头,沈岸正俯首,眸色幽深地看着她,像狼在审视着猎物。 他轻启着唇:“我买套了。” “你什么时候买的。” 林微头皮麻了一下,他怎么看起来很正经,脑子里尽是些不正经的事。 沈岸见她紧张,眼尾蓄着浅浅的笑意:“在网上超市买调料的时候,顺便带了两盒。” 两盒?想要她的命?她必须得离开狼窝。 林微刚要推开他的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手机是沈岸从她口袋拿出来的,他将手机给她。 陌生号码,显示是京海地区,她接了电话。 电话里气冲冲的,是她妈的声音:“林微,你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不然我肯定会堵到你……” 林微心烦无比,直接挂电话,然后将手机关机了。 “谁?”沈岸沉声问。 她不想说,但她妈在电话里说那么大声,即使没摁免提,沈岸肯定也听出什么了,尤其她还关了手机。 林微将手机放在他书桌上,转移注意力:“那你轻点,每次我都要疼好几天。” 很好做的选择,她向沈岸妥协。 “好。” 沈岸没再问她任何事,得到她的答复后,他亲吻她,他的吻并未像从前霸道,缠绵如细水,林微喜欢被他温柔以待。 从客厅到浴室再到卧室,她不记得跟沈岸做了几次,但她忘了烦恼,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 又在沈岸的公寓里住了一晚。 林微睁开眼的时候,墙上的壁钟显示的是凌晨四点,她睡不着觉了。 昨晚睡得很早,现在她整个人清醒得很。 因为沈岸是抱着她睡的,她怕吵醒沈岸,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沈岸慵懒的嗓音,混着一丝沙哑:“醒了?” “嗯。”她小声道。 沈岸看了眼时间:“睡不着?” “有点。”林微如实说。 沈岸的手放在她耳边玩着她的头发:“去看日出吗?” 看日出?这么冷的天。 林微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外面很冷。” 沈岸却起了身。 “爬会山就不冷了。” 当跟着沈岸到山脚下时,林微觉得自己当时答应沈岸来看日出,肯定是脑子抽筋了。 在半山腰,她累得扶着栏杆喘粗气,平常她工作忙,几乎不锻炼。 山虽然只有几百米高,但她是真的没体力,两条腿在绞麻花,不是自己的了。 看着望不到头的台阶,林微干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沈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累瘫的模样,在她面前蹲下:“我背你。” 林微看着他的后背,真的很想趴上去,但沈岸早上起来后有点咳嗽,他说是前晚吹了些寒风着了凉,她可不想做一个病号的拖油瓶,最后一咬牙:“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爬上去。” 她扶着栏杆站起来,走不步喘一口,心底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爬山了。 沈岸站起身,追上她,将她拦腰抱起,林微忙抱住他的脖子。 沈岸低低地笑:“等你爬上山,我们看日落吗?” 林微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将头埋在沈岸怀里,像是做贼似的轻声说:“等我缓过来,我就自己爬。” 这里是京海比较有名的景点,早上爬山的人很多,但被人抱着爬山的,她是唯一一个。 沈岸学她小声在她耳边说:“爬不动不丢人。” 林微脸颊更发烫,羞愤地锤他胸口:“讨厌,别学我说话。” 沈岸嗤笑:“好。” 带着宠溺。 林微觉得他们像情侣。 她偷瞄他,只能看到他的侧颜。沈岸带着黑色的棒球帽,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眸色,只能看到他密密的睫毛交错,薄唇微微勾起的弧度很好看。 她想起跟他接吻的时候,软软的,暖暖的,只要他不偶尔蛮吸她,其实亲起来很舒服。 一想到跟他的亲密,她的心止不住地躁动。 林微忙收回视线,将突如其来的心动克制住,爱上沈岸这样的人太容易了,但她不能爱太深,爱若是太深会盲目,失去理智。 她呼吸平稳后,让沈岸放下她,她自己沿着台阶往上爬。 沈岸跟在她旁边,她步子多慢,他就多慢。 林微发现他跟她同频,故意抬起脚不放下,他就学她的样子。 她觉得很有趣,一直跟他玩这种套路,沈岸好像也没觉得她无聊,两人边玩边爬山,到了山顶时,林微也没那么累了。 日出很美,他们运气很好,还欣赏了云海翻涌。 林微前所未有的舒心,她坐在观日台的长椅上,沈岸坐在她旁边,从保温杯里倒了杯热水给她:“暖暖。” “谢谢。”林微接过杯子,将水喝完,把水杯还给了沈岸。 沈岸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们用了同一个水杯。 她心里莫名地甜,初阳柔和,朝晖洒了他一身,某种情愫无孔不入,她一不留神就丢了一颗心。 沈岸剥了一个鸡蛋给她:“还没凉。” 林微接过鸡蛋,忽然想,成为沈岸的妻子应该是很幸福的事,也不知道哪个女孩会这么好运。 她跟沈岸吃着温热的早餐,在寒冬看着天边的暖景,在他身边,越来越轻松自在。 看完日出,沈岸带她在山顶上逛了一圈,山顶的视野不错,能将京海的繁华尽收眼底。 她站在观景台上,眺望远方。沈岸挨着她站着,风吹过山谷,她对着冰凉的手哈了哈气。 沈岸背对着栏杆,手搭在林微的腰上,把她拢在身前,他的手将她的手包裹着,其实他的手也很凉,林微心里却很暖。 她本以为沈岸只是这样帮她捂捂手,没想到沈岸拉开他羽绒服的拉链,将她的手引向他精瘦的腰际,藏在暖烘烘的羽绒服里。 “走得急,忘了戴手套。” 沈岸反思地轻笑,将她环在胸前。 他给人的浪漫很实在,林微知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不是无缘无故地,可她无法给出回应,却又不舍得点破。 她想,她只贪恋他一个周末,不过分吧。 放下其他杂念,林微在他怀中扬起小脸:“你不冷呀。” 沈岸勾唇:“有点,要不你帮我取暖。” 他开玩笑。 “可以呀。”林微跟着笑,也很实在地准备拉开自己的羽绒服。 沈岸却捉住了她的手:“分泌肾上腺素也能让人体内产生热量维持体温。” 他一本正经。 林微却听出其他意思来,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是这样吗?” ------------ 第19章 不惯着他们 “不怕我把感冒传染给你?” 沈岸脸上浮起薄薄的愉悦。 被他这么一说,昨天他们同吃同睡,林微瞬间就觉得嗓子也痒痒的,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轻咳了声。 沈岸低笑,拥着她:“这样就好。” 低低的呢喃在她耳边温柔地回响,却如巨浪在她心海澎湃,将迷雾冲散,万里澄澈,她所求不过是一份平常。 他们在山上从日出待到日落,风景不多,但看不厌。 下山后,林微接到文清的电话。 文清在电话里攥着劲儿地问:“你是不是还跟沈岸在一块?” 她可没有跟文清说这件事,文清怎么知道的,林微躲开沈岸跟文清打电话:“怎么了?” 文清在电话里笑:“我觉得沈岸人不错,要不你们凑合凑合得了。” 林微想起什么来,她喝酒的时候给文清打电话了,难道断片的时候也找文清了? “清清,我周五晚上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文清乐道:“是啊,还忘挂电话了。” 她把周五晚上发生的事情跟林微说了一遍。 当林微听到她上厕所是沈岸帮她脱的裤子,她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沈岸在不远处看着她,她吓得别开视线,还能更丢脸吗? 文清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 “如果沈岸不是喜欢你,我给你当洗脚婢。谁会为自己不感兴趣的女人脱裤子刷牙,何况还是沈岸那种极品优质男。” 林微木了。 文清紧接着又道:“我今天去找你,那两个无赖守在你楼下,还好我跑得快,不然就被他们逮住了。我看你跟沈岸住一起算了,他毕竟是个男人,在武力上比我有威慑力。” 林微哪里不知道文清的花花肠子,但她跟沈岸是不可能的。 “他是大学老师,还在科研所上班,都是很不错的工作,我可不想因为我的破事害了他。” “这样啊。”文清愤愤地在电话里“嗷”了嗓子:“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家人?他们逼得你走投无路,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林微有时候也不明白,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就是摊上了。 她无可奈何:“总会结束的。” 林微看了眼时间,又道:“我等会打车去你那里。凌晨再回我那里拿点东西,他们应该不至于不睡觉吧。” 文清应声。 林微挂了电话,她硬着头皮走向沈岸,尴尬地笑了笑:“我还有事,要先去我朋友那里。” “我送你。”沈岸要牵林微的手,她却将手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 “不用!我朋友住得离你家有点远,我从这里打车过去就好,不麻烦你了。” 林微很快垂着眸眼,没看他,逃避得明显而拙劣。 沈岸看了眼落空的手,默了片刻:“好。手机给我。” 林微犹豫几秒,她想拒绝,却做不到,乖乖拿出手机。 沈岸用她的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然后又将拨打的号码帮她存好。 他把手机递还给她:“注意安全,有事可以找我。” 林微想起她妈昨天给她打的那个电话,他肯定是听出什么来了。 她点点头,从他手里拿回包包:“再见。” 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其实文清就住在离京大不远的地方。 林微也没打车,转了两趟公交车到文清家。 文清一见到她,就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 文清左右端详,挑了挑眉:“一脸失魂落魄。平常你家里人各种作妖都没见你挂脸。” 林微拨开她的手,进了屋,将自己丢在沙发上,有些难过地说:“我和他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文清在她身侧坐下,双手抱着她的肩头安慰:“等你熬死你妈和你哥,再把沈岸未来的老婆熬死也是顺手的事儿,到时候你们再来个黄昏恋,弥补你的遗憾。” 她的安慰让林微哭笑不得:“你别咒人家。” 文清耸耸肩:“熬死是正常死亡,咱们又不犯法。” 这缺德逻辑让林微笑了,文清松开了她,双手抱在脑后,也瘫在沙发上:“你那边还打算继续租吗?” 林微一想到这件事就头疼,那个老小区她住了四年,除了房租比较便宜,还有直达公司的车,现在被她哥和她妈一闹,都不知道能不能继续住。 今天上午房东还给林微发信息,说是那两人已经开始扰民,物业因此找上了他,要是林微不解决这事,他会直接退租。 林微有些苦恼:“不知道,今晚就是想回去看看情况。” 文清侧身看着她:“法院那边什么时候开庭?” 林微拿出手机翻看跟代理律师的聊天记录,将开庭日期给文清看:“要到年后了,今年他们肯定不会安宁。” “那不得烦死。”文清说着又提议:“要不你去我家过年得了。” 林微苦笑:“我妈知道你家的地址,要是过年见不着我,肯定会去你家问。你妈本来就身体不好,哪里经得起我妈造。” 文清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无语问苍天:“但愿打完这次官司后,他们能收敛一点,不然我就真要封建迷信,给他们扎小人了。” 林微心里木木的,她早就习以为常,也知道这场官司即使赢了,也不是解脱。 “走一步看一步吧,起码我现在不会再惯着他们了。” 她今天有点累,趴在文清家的沙发上睡了会,醒来时晚上十点多。 文清正在做美妆直播,林微能看到她直播间寥寥几人,她打开文清的直播间凑人数。 上面的弹幕让她有些不适。 ——给哥哥笑一个,哥哥给你刷礼物。 ——长得真带劲。 ——有一说一,这波霸我喜欢。 …… 弹幕也就十来条,大部分都是男人在发骚。 文清从小是个火爆脾气,但因为欠了债,也只能忍气吞声。 林微心里愧疚,她走到文清身边,想关直播,被文清拍开手。 文清脸上还带着甜美的笑容,手却一个劲地给林微做手势,示意她走开。 文清直播了一小时,下播后,林微将她抱住:“清清,对不起。” 她除了说对不起,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她现在根本没钱还给文清。 文清勾起林微的下巴,妖媚一笑:“宝贝,别这样,你没有对不起我。” 煽情的话林微不想说,只是抱着文清。 说实在的,如果这些年不是文清的陪伴,她的心理健康会更差。 文清捏她的脸蛋:“你不是要回去,我陪你,要是那两个玩意儿敢对你怎么样,我一拳一个。” 她扬起白白嫩嫩的拳头。 林微将她的拳头推了回去:“你的花拳绣腿就算了吧。我房东说,他们只是白天闹,晚上会住小旅馆,我这个点回去,他们应该不在。” ------------ 第20章 我们可以试一试吗? 文清不放心,非要跟着林微一起走。 林微还是不同意:“我的大明星,你现在有很多网剧要播呢,要是被人拍到乱写点什么,不是会被追责?” 文清皮笑肉不笑:“就我演的角色,我直播吃屎才会有人关注,你就放心好了,不会影响的。” 林微没法子,只得让文清跟着。 两人刚到门口,就有人找上门了,是文清的经纪人,一个又凶又唠叨的女人。 因为公司不景气,她手底下只有文清一个艺人,闲得连文清吃几粒米她都要数清楚。 林微去探班的时候几乎都能见到她,每次林微都躲得远远的。 女人板着脸,走路脚下生劲风,看起来不像有好事。 林微在文清耳边道:“我还是自己回去吧,你们聊。” 文清揉揉太阳穴,没说什么。 林微离开了文清家,到了出租屋门口,已经差不多晚上十二点了,外面确实没人在。 她开门进去,却发现打不开门,当准备把钥匙收回时,突然门被人一把拉开,吓林微一跳。 她往后退了一步,她妈和林强正死死地看着她。 “你个白眼狼,我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早知道你是这么个死货,我当年就该拿到拆迁款后,淹死你算了。” 林母越说越气:“今天我要不好好教训你,出不了这口恶气。” 她说着抡起手朝林微打过来。 林微一把抓住她妈的手,眼里只有冷漠:“是你养我?还是你一直在吸我的血?” 林母见手被林微禁锢住,狠狠地将手往下压,但林微用的劲儿很大,她动弹不得。 她只能朝着林微吼:“丧尽天良的,现在你还敢对我动手了。” “我可没这么无聊跟你动手!”林微甩开林母的手,看向林强:“你要是对爸还有点孝心,就把钱还给我,我要带爸去做手术。” 林强粗着嗓子说:“爸反正治不治都一个样,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把钱给我还债,微微,你要是对哥还有点心,就不要再让律师找我们麻烦了。” 林微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冷笑:“那你早晚也得死,你怎么不去死!” 林强被林微的话堵得哑口无言,满是横肉的脸抖了抖。 林母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骂,恶狠狠地斥责林微:“混账东西,你敢让你哥去死,你心眼子怎么那么坏。” 说着又哭天抢地:“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生了这么个坏种,居然咒我儿子去死。” 她哭喊得大声,把隔壁邻居都吵醒了。 经常吵架的那对夫妻第一个开门,中年男人没好气道:“大晚上的,闹什么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林母见有外人,哭得更加响亮:“大家帮我评评理啊,我亲手养大的女儿因为几万块钱把我跟我儿子告上法庭,现在还咒我儿子去死。” 中年男人看了眼林微:“上次看你坐奔驰回来,一看就是有钱男人养着,为了几万块钱跟你妈上纲上线,你算个人吗?” 林微冷着脸,他说的奔驰应该是陆谨言的,上次陆谨言送她回来,开的是奔驰。 “你不知道真相就别乱说话。” 中年男人瞪圆了眼,表情瘆人:“要老子不说话也可以,你们就统统给老子闭嘴,别他妈的再吵老子,再让老子听到一点响,老子弄死你。” 林微不说话,直接拿手机报警。 林母一看林微在报警,气得跳脚:“死丫头,你是报警报上瘾了吧,赶紧给我把电话挂了。” 林母上来抢手机,手机摔在地上,她拦着林微,不让她捡手机。 林强眼疾手快,一把捡起地上的手机,将报警电话给挂了。 他很快眼里冒着贪婪的光芒,去翻林微的通讯录:“我倒要看看包养你的男人是什么样的有钱人!” 林强看到最近的两通电话是文清和沈岸,他邪笑:“文清那娘们我认识,看来这个沈岸就是你金主了。” “把手机还给我。” 愤怒的声音让林强哆嗦了一下,林母也错愕。 林微从前即使再气,也不会发火,但这次林微都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 林母看出端倪来,死死地压着林微的手:“强儿,看她这样,多半就是那个沈岸了。手机可别给她。” 她又对着林微尖酸刻薄地说:“我还真以为你在外面工作很辛苦,才能赚那么多钱,没想到竟然是被有钱男人养着。没良心的,还给我演苦肉计。既然你找了有钱男人,那我这个生你的妈必须得分一点钱,我要是不生你,那个男人睡谁去,啊……” 林微一口咬在林母的手腕上,林母痛呼,忙松开了手:“小贱货,你要死啊!” 此时,林强已经拨通了沈岸的电话,林微慌忙抢过手机,电话已经接通了。 里面传来哑哑的嗓音:“还没睡?” 沈岸的声音不沉,好像并没有因被吵醒而不悦,听起来心情不错。 林微捂着话筒,压低了声音:“没事。不好意思,按错了,你睡吧,晚安。” 与此同时,旁边传来林母的怒骂:“林微,你个死丫头,敢咬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林微快速挂了电话,这时警察已经赶到了,林微主动跟着警察走,林母和林强虽然不乐意,但看到警察本能地敬畏,不情不愿地离开。 林微做完笔录就能回来了,她妈和林强要再进行口头教育才能出派出所。 再次回到出租屋,她的心情是麻木的,除了林强给沈岸打电话让她愤怒了,其他时候她没有心情,医生说她这种情况需要治疗,但她没有钱。 她抬头,看到一道男人的身影站在她门前。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沈岸回过头,清冷眸子带着担忧的神色:“发生什么事了?” 想来沈岸还是听到了她妈的话。 林微不想说她家里的事,想了想,编了个谎话:“跟人吵架了,才从派出所出来。” 沈岸是担心她才来的。 她挤出一个笑容:“闹事的已经关进派出所了。你可以回去了。” 林微拿出钥匙开门,钥匙插进锁眼,转不动。 她才想起她妈可能把她的锁给换了。 林微站在原地没动,想等沈岸离开再找个开锁的人过来,但沈岸没走。 他冷不丁地说:“我们可以试一试吗?” ------------ 第21章 陆谨言约饭 沈岸捅破了窗户纸,这是林微最不想的事情,她背对着他,眼睛有些干涩:“还是别了吧,我不喜欢你。我知道自己对你只有感激。感激不是感情,不会长久。” 身后只有沉默,她很紧张。 过了一会,沈岸说:“嗯,我知道了。” 他说完就走了,林微看着手中的钥匙,无力地将额头靠在门上。 此时她对面邻居家的门开了:“林微,你家里人把你家的锁给换了,晚上开锁师傅估计都不会来,不如你今晚睡我家吧。” 这年轻男人林微打过几次交道,是个本地人,人还不错。 林微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把钥匙抽出来,转过身,无意间看到沈岸站在电梯口。 此时沈岸的电梯到了,他当做没听见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林微才开口:“没事,我等会住酒店。” 年轻男人很热情:“京海的酒店动不动就三四百,你还是住我家吧,我有两个卧室,两个卫生间,你不用担心不方便。” 不是她方不方便的事儿,而是她妈和林强逮着谁跟她走得近就咬谁。 林微回绝:“不用了,谢谢。我家人很折腾,我怕他们明天从派出所出来找你麻烦。” 年轻男人爽朗地说:“没事,大不了我也报警,多关他们几次,他们就不会找麻烦了。” 他话音刚落,电梯门突然又开了。 沈岸眸光阴鸷地从电梯里走出来,他几步到了林微面前,不由分说地拽住林微的手,几乎有些粗鲁。 在林微的认知里,粗鲁跟沈岸不沾边。 沈岸充满上位者的强势:“跟我走。” 林微挣扎无果,被迫跟着他。 年轻男人警惕,忙抓住林微另一只手:“你谁啊,干嘛要带林微走。” 沈岸比年轻男人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地审视年轻男人,沉沉的夜色也不比他眸底的晦暗,熟悉的压迫感让林微屏住了呼吸。 年轻男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林微:“他是……那个……开奔驰的。” 沈岸倏然浑身散发着森冷地寒意,薄唇自嘲地勾了勾,让气氛更加窒息:“鱼不止我一条?” 年轻男人瞬间明白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往屋里缩:“那个,太晚了,我先休息了。” 门关上了,他怕是自行脑补了一场好戏。 周遭阴森森的气场弥漫。 林微没解释,挣扎了两下,想将手从沈岸手中抽回。 她想跟沈岸彻底断了:“我今天住酒店,你先回去吧。真的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课,我也要上班。” 沈岸松开了她,紧抿着薄唇,冷冷地凝视像是薄薄的刀片剜在林微心口上。 他没再说一句话,再次转身离开。 林微看着沈岸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沈岸倏然与她对视,冰冷的黑眸中尽是陌生和疏离。 他肯定觉得她是个很坏的女人,恨不得没认识过她。 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林微的脚朝着电梯口动了动,可又忍住了。 她天生就不配拥有好的东西。 林微在门口站了很久,才下楼找了个酒店住。 第二天一大早,林微叫人换了门锁,房间里面被她妈和她哥翻得乱七八糟,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跟房东发了信息退租,才去上班。 公司,因为瑞安突然终止合作,李凯的心情很差,有事没事就抓着他们训斥。 林微听之任之,身边同事的牢骚却很多。 “丢了一千万的订单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真是殃及池鱼。” “就是。”有同事附和,又将办公椅挪到林微旁边:“林微,我听说是有人举报瑞安的许经理受贿才终止合作的,你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林微心里只觉得是恶有恶报。 同事又将办公椅挪了回去,跟其他同事八卦去了。 此时林微看到张宇航正在看自己,眼神带着几分怨毒,她转头懒得理他。 她正忙着,突然李依依将一沓合同扔在她的办公桌上:“林微,李总说让你把这些合同重新做一下。” 林微明显感觉到李依依自瑞安的事后对她的态度变了很多,她翻看部分合同:“这些合同还没有到期,为什么要重新做?” 李依依欣赏着自己的美甲,阴阳怪气地说:“我怎么知道?你要是不想做,就找李总理论啊,问我干什么?” 林微将合同还给她:“是你从他那里拿过来的,麻烦你还回去。” 李依依冷哼:“都有胆量找瑞安的贺总告黑状,怎么没胆子找李总啊,是不是搅黄了跟瑞安的合作很心虚?” 这时张宇航委屈地说:“林微姐,你真没必要这样。不就因为是我跟许总签的合同,你心里不平衡,害大家每天挨领导的骂。” 这是想让她成为公敌。林微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自己的电脑:“你才是瑞安的对接人,单子是在你手里没的,怨不到我头上,我更没那种本事去找贺总告黑状。” 李依依白了林微一眼:“林微,你就别装了,听说你上次追贺总追到岐黄山,还过了几个夜才回来,要不是你给贺总提供某种服务,贺总怎么可能跟我们公司合作。” 林微对李依依的诋毁无动于衷:“如果你非要以己度人,我也没办法。” 坐在她旁边的同事姜霞看不下去李依依的行为,怼了李依依:“别仗着自己跟李总沾亲带故就乱咬人,要是林微真跟贺总有关系,还能让人把单子撬走?” 姜霞意有所指地看向张宇航,平常跟姜霞走得近的几个同事也纷纷附和。 “这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某些人业务水平有限,才会让煮熟的鸭子飞走。” “本来这事大家都当没发生也就过去了,非要拿出来说事,脸上好看吗?”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帮林微说话,李依依当场气得离开了办公室。 张宇航则镇定许多,当即走到林微面前:“林微姐,对不起,瑞安这件事是李总让我这么做的,刚才我那么说,也是因为被李总责备,才发牢骚,还是我太年轻了,不知道轻重。” 林微眼皮都没抬,这个关系户还挺能屈能伸。 她冷漠地说:“已经过去了,你好自为之。” 张宇航赔笑:“还是林微姐大度。” 其实他有特殊身份大家心照不宣,但具体什么身份,没人知道,所以其他人心里虽然不服气,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体面,再加上他姿态放得低,就有人给了台阶。 “小张,你林微姐不会怪你的,以后还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 一场闹剧结束了,都是人情世故。 如今张宇航没有飞升成功,李凯也没心思再动林微,一切恢复如常。 下午的时候,林微的头昏昏沉沉的,喉咙还有些不舒服,可能真被沈岸传染了感冒。 姜霞见她不舒服让她请假,但林微哪里敢请假,她现在负债累累,没了瑞安的提成,她需要再重新找客户增加收入。 她正忙着,收到了陆瑾言的微信:今晚一起吃个饭。 ------------ 第22章 让她给沈岸介绍对象 林微想了想,回了个话:好的,陆学长。 她顺便还叫上了文清,文清今年过年想多陪陪她妈,所以没再接戏,打算等公司那边结清工资就回晋城。 文清比她早到约定的餐厅,在门口等她,她一走过去,文清就叹口气:“在家闲着真的很有罪恶感,总感觉每天都有钞票从指缝中溜走。” 林微笑话她是工贼。 两人进了餐厅,陆谨言已经在餐桌前等着了,身边坐着贺聪。 文清是认识陆谨言的,林微上大学那会,文清总是去他们学校玩,碰到过陆谨言几次,贺聪她是第一次见,林微介绍了一下。 贺聪笑道:“美女的朋友果真都是美女啊。” 林微笑了笑,带着文清坐在他们对面。 贺聪先提起工作的事:“林小姐,这次瑞安和中永没有达成合作,我很抱歉。” 来之前贺聪跟陆谨言说了中永行贿许开放的原委,但没提是沈岸说的,不然显得自己有点挑拨了。 其实这种行贿对贺聪来说是小事,要不是沈岸要求,他可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谨言倒是很相信林微的人品,认为这件事跟她肯定没关系。 而林微也想这件事快点过去,本来陆谨言好心帮她,最后却搞成这样。 她说了句场面话:“是我该说抱歉才对。希望以后有机会还能合作。” 之后,谁也没再提瑞安和中永医药的事儿。 他们一边点菜一边聊天,贺聪看了眼手机:“阿岸怎么还不来,实验室有这么忙吗?” 沈岸也要来?林微捏紧点单的手机,这事陆谨言怎么没跟她说? 没想到陆谨言也皱眉:“你叫他干什么?” 贺聪没别的意思,沈岸毁了林微的订单,他只是想间接让沈岸来买单赔个礼。虽然说是林微请客,但他可不想白吃这烫嘴的饭。 他笑道:“多个人比较热闹。你们都不欢迎他啊,要不我让他别来了?” 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诡异。 文清打破了沉闷:“请都请了,你再不让人来,不是太不厚道了。” 贺聪开始跟她一唱一和:“说得也是。” 然后顺势说:“他要是过来太晚,就让他买单。” 上菜时,沈岸还没到,林微希望他最好不要过来。 她因为感冒,找服务员要了一双公筷,当接服务员送来的公筷时,林微正巧看到沈岸带着口罩从门外进来。 两人对视,沈岸很快挪开视线,他走过来,贺聪挪了个座位:“你们两个病号坐一起。” 说的是林微和沈岸。 沈岸神色冷漠:“怎么不说有其他人?” 贺聪挖苦:“你还害羞吗?以前可没见你有这毛病。” 沈岸没搭理他,摘下口罩,对服务员说:“麻烦拿双公筷。” 贺聪指了指林微手边:“林微已经拿了,你们一起用吧。” 却不想沈岸凉凉地说:“我不想跟别人用同一双筷子。” 贺聪干笑两声,这祖宗真任性,说话一点面子也不给。 陆谨言怕林微不自在,对沈岸说道:“我们换个位子吧,我还有事要跟林微说呢。” 他准备起身,被贺聪一把按下,陆谨言一看贺聪的表情就知道他要搞事。 果真贺聪说:“坐一块想说什么悄悄话呢,是我们不能听的吗?” 贺聪最擅长搅浑水,陆谨言不快:“吃你的饭,闲得无聊就去数你碗里的米。” 贺聪根本没把他的不快放在眼里,吊儿郎当地问:“陆医生,你不会也跟沈教授一样,搞地下恋情吧?” 他眼神在陆瑾言和林微之间巡睃。 沈岸拿碗的手顿了顿,冷嘲:“他还是去数羊吧,养羊的爱造谣。” 贺聪管不住好奇心,也没顾及林微和文清在场,露出狐疑的眼神:“说我造谣,那谨言上次说你金屋藏娇,你藏的是谁?沈教授,你不会是犯法了吧。” 林微闻言,埋着头不敢抬起来,文清在一旁看笑话,噗嗤噗嗤地直乐呵。 陆瑾言差点被贺聪给带歪,嫖了……但很快拉回来,沈岸干不出这事。 他见贺聪还想说什么,拦下来:“你少说两句。” 沈岸面无表情地吃饭,回了贺聪的话:“是你在群里看到的那只兔子。” 这话把贺聪砸得一脸惋惜:“原来是她。” 他贼贼地笑:“那兔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沈岸冷冷地评价:“很擅长翻脸无情。” 贺聪貌似知道了点什么,懒声宽慰:“沈教授看开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林微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脸差点埋在碗里。 陆谨言看到了,敲了敲桌子,看贺聪:“你能不能悠着点,还有女士在这里。” “没攻击女性的意思啊。” 贺聪这才嘿嘿笑两声,又对林微说:“你不是学医的吗?有没有沉迷医学研究的女同学啊,介绍一个给阿岸呗,肯定绝配。” 林微不好不回复贺聪,敷衍地应了声:“我问问。” “不用麻烦不相干的人。” 沈岸冷漠的话几乎跟林微是同时说出来的,沉沉的嗓音将她的声音盖过。 场面又尴尬起来。 文清知道当事人坐一桌,而且猜到沈岸为什么会这样,肯定是林微要跟他撇清关系。 她还是想推一把林微,于是笑着对贺聪说:“贺总,你怎么知道沈教授喜欢搞研究的?他不是喜欢兔子吗,你看我家微微跟小兔子有几分像?” 林微吓得偷偷拉文清的衣袖,文清装作没看到。 贺聪闻言,文清的意思……真离奇。 沈岸对林微有意见,没长眼也能听出来,不然不会搞黄林微的业务,今天还句句让林微下不来台,多半是沈岸不喜欢这女孩。 贺聪也能理解,林微除了长相温柔,性子是典型的社会人,笑都不知道有几分真,擅客套,恭维的话更是张嘴就来。 沈岸从小就被这种人围着,挺厌恶这种人的。 贺聪下意识看陆瑾言,他不了解真实的林微是什么样,陆瑾言应该了解。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陆谨言直扶额,在心里把文清也定义为跟贺聪一样的搅屎棍。 “吃饭吧,菜都凉了。” ------------ 第23章 从前他烟瘾没这么大 陆瑾言眼观鼻鼻观心。 一顿饭,文清有意图地灌陆谨言和贺聪喝酒,却故意绕开沈岸,贺聪本还想让沈岸也喝点,文清却说沈岸感冒了不能喝,贺聪就作罢了。 林微跟文清从小一起长大,文清屁股一翘,她就知道她要干嘛。 文清是贼心不死,还想撮合她和沈岸,把那两个灌醉,然后让沈岸开车送她回家,让她跟沈岸独处。 她借上厕所为由把文清拉离饭桌,拖到没人的地方。 “清清,我跟沈岸是不可能的,你别捣乱。” 文清用手指戳她的脑门:“沈岸条件那么好,你为啥不放手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林微无语:“我真不能再跟他有纠葛,我妈他们在京海,要是缠上沈岸,沈岸怎么办?” 文清还想说服林微:“我认真想了想,你还是不要有负担。沈岸能出国留学,家里情况肯定很好,只要他家里人都罩着你,你不就不势单力薄了吗?你妈和你哥就是仗势欺人,谁要是手里有打狗棍,他们多半是孙子。” 林微本是不想跟文清说沈岸的隐私的,但要是不跟这女人掰开了揉碎了讲,肯定讲不清。 “不说我现在的情况会连累沈岸,你知不知道沈岸家里只有一个奶奶,我即使不顾及沈岸,也要考虑他家人吧。” “啊?沈岸的爹妈呢?”文清诧异。 “应该不在了吧,他说他爷爷奶奶离婚,他判给了奶奶。”林微回道。 文清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那确实难搞哦,战斗力太弱了。要是父母双全,说不定还能跟你一起干你家两个奇葩,这剩下个奶奶,那两奇葩还真有可能把他奶奶送走。我还以为沈岸家情况很好呢,当时学校都是这么传来着。” 林微说通了文清,心里松了口气,她真怕文清再乱说话,会让沈岸误会。 “沈岸是个好人,他可以找到更好的女孩。”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酸酸的,但这是事实。 文清抱抱林微:“宝贝儿,看来只有我飞黄腾达,才能帮你破除魔咒了。” 林微终于轻松地笑了笑:“我会天天祈祷你飞黄腾达的。” 她们重新回到座位上,文清从兴致高昂到人蔫蔫的,贺聪和陆谨言喝得正在兴头上,没一会醉了五六分。 吃完饭,贺聪拉住林微,让沈岸买了单。之后他因为临时有工作上的事,叫了个代驾先走了。 陆瑾言没开车,让沈岸送自己。 他上车时,朝林微和文清招招手:“你们跟我们一起走吧,天怪冷的。” 文清看到陆谨言走路走不稳,有点嫌弃:“还是让沈教授早点把你送回家吧,我怕你吐车上。” 陆谨言把文清当搅屎棍看:“那就不送你了,送林微,你自己回去。” 林微忙道:“不用麻烦了。我跟清清一起回去就好。我们还有话要说呢。” 她已经退租了,行李还在物业,陆谨言要是看到了,又会热心地要帮她,当然最怕的还是跟沈岸有接触。 陆谨言听了林微的话,没再强求,让沈岸开车离开。 此时只剩下林微和文清两个人站在马路边。 文清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恶作剧地撞了撞林微:“还有啥话跟我说啊?今天你可要都说完咯,我明天退完租就要回老家了。我妈老寒腿又犯了,等着我回去当使唤丫头呢。” “为什么要退租啊?”林微诧异。 “年后公司给我租公寓,一姐待遇嘛。”文清有点小骄傲。 林微其实是想问能不能去文清那里借宿几天,听她这么说,打消了念头,就连昨晚的事她也不想说了,怕文清要留下来陪她。 “我也没啥想说的,就是拿你当挡箭牌,陆学长醉成那样,我还让人送,不是不会做人。”林微回撞了文清一下。 “这个陆谨言,对你这么好,要不是知道他一些事,我还真以为他喜欢你呢。”文清嘟囔。 “你下次别噘他,上次你长痔疮还是他帮你找的女医生呢。”林微抿唇偷笑。 文清难得脸红成猴屁股,做了个停止的手势:“stop,说好这辈子也不提这件事的。” 林微做了个封嘴巴的动作:“嗯嗯,不提不提。” 文清打了车,林微送她上车后,准备扫个共享单车骑回家。 她正准备扫码,身后一男一女一路打打闹闹地过来,女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林微手机没抓稳,她脚下是路面排水道,好死不死手机侧着掉了进去。 女人忙给她道歉,林微没办法,只得掀开排水沟盖,将泡在水里的手机捡起来,打开屏幕,屏幕五彩斑斓的,怎么按也没反应。 女人问了林微手机多少钱,然后给她银行卡转了一笔赔偿金。 她本想借女人的手机用一下,但那男人因为女人赔一千五,他觉得有点多,拖着女人走了。 林微一个头两个大,还能更倒霉一点吗? 她身上没有一点现金,只能循着马路走,看有没有ATM机。 而此时,一辆卡宴正在等红绿灯,陆谨言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沈岸:“阿岸,你跟林微什么关系?” 沈岸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看着红灯变绿,快速发车,不答反问:“你对她有意思?” 陆谨言坦然自若地笑笑:“倒没有,只是上大学那会经常打交道,她成绩优异,人又乖巧,招人喜欢,当然不是那种喜欢,你别误会。” 沈岸没回应。 陆谨言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沈岸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语气清冷:“跟她没关系。” 他一脸冷血无情,陆谨言想,但愿是自己误判了。 “没关系就好,。” 沈岸沉默,打了转向灯。 陆谨言不再说林微的事,问起别的事儿来:“你跟那个小白兔……掰了啊?” 沈岸:“她不喜欢我。” 以沈岸的条件,居然还有人不喜欢,陆瑾言惊了一下:“你问了,还是自己瞎猜的?” “她自己说的。”沈岸的声线四平八稳。 这让陆瑾言更好奇了,也不管是不是往沈岸伤疤上撒盐:“什么个情况,是不是你工作狂,让人家缺爱了。” “你能闭嘴吗?”沈岸难得心烦意乱上了脸。 陆瑾言不死心:“说不定我能给你支个招,你给我讲讲。” 他其实还是想知道这个小白兔到底是不是林微。 沈岸突然将车停在路边:“自己打车回去。” 陆谨言差些以为幻听了:“你搞什么飞机,现在是大冷天,我还喝多了,你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你话太多了。” 沈岸将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不开车了,一副陆瑾言不下车就摆烂的模样。 陆谨言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他刚一下车,就吃了一嘴尾气,这家伙狗德行,跟左手右手过一辈子吧。 沈岸没开出多远,又靠边停车。 他下车,从烟盒中拿出一根香烟,点火,吸了口,又略微失神地看着手中的香烟,从前他烟瘾没这么大。 ------------ 第24章 邀请她去他家 沈岸灭了香烟丢进垃圾桶,从后备箱拿了瓶水,喝了一口,这时一个流浪汉走过来,翻完垃圾桶后,看着他手中的瓶子。 他水没有喝完,但还是将水瓶给了流浪汉。 流浪汉道了谢,冷不丁问:“有烟吗?” 这里烟味还没散干净。 沈岸拿出一包烟递给流浪汉:“给。” 流浪汉只拿一根,将烟盒还给沈岸:“烟不错,谢谢。” 沈岸没接,他打算戒烟,流浪汉却说:“嫌我脏啊。” “没有。”沈岸语气很淡。 他准备上车时,流浪汉叫住他:“我虽然落魄,但也有自尊。知道你好心,但无意的优越会让想接近你的人望而却步。” 流浪汉将烟盒重新塞回他手中,将他给的水瓶放进自己装废品的袋子里,一瘸一拐地离开。 沈岸站在原地,半垂着眸子,若有所思。 他上车,拿起手机,拨了林微的电话。 昨晚他很受挫,才会没办法思考,他知道林微碰到了不顺的事,如果林微真的是他想的那种女孩,不会那么狼狈,而且她从未向他索要过什么,这都不符合逻辑。 拨通前他又将手指放在挂断键上,他清楚自己对她有好感,但再纠缠就有点强人所难。 在即将按挂断的时候,电话里传来冰冷的女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又遇到麻烦了? 一丝担忧从沈岸心底长出来,他几乎在想法生出的同时,就本能地快速发车,急驰,他好像做不到放下她。 马路上,林微走了三公里才找到个ATM机,取款后,又只得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小区,她让司机停在后门,主要是怕碰上她妈和她哥。 去物业的时候,物业只有个巡逻的保安在那里,林微说明了来意,保安将她寄放的东西给了她。 林微丢了很多东西,最后只剩下两个行李箱,她拖着行李箱又从后门离开。 临走时,她回头看了眼住了四年的小区,很快又朝着夜的深处走去。 小区后门的街道灯光昏暗,现在又很晚,没什么人走动,偶尔几辆车子飞驰而过,算是唯一的人气,她怕不安全,走得很快。 突然她身后有些动静,好像有什么人一直跟着她。 林微不敢回头,麻着胆子快步往前走,不知不觉速度越来越快,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加快,她吓得跑了起来,那人也开始跑。 恐惧感让林微手脚发凉,她干脆丢掉行李逃跑。 匆忙间,在转角处,她没注意,撞在对面来的人身上,她吓得魂飞魄散,“啊”的一声,下意识拔腿朝马路上跑,但手腕被人扼住。 “林微。” 熟悉的声音,林微惊魂未定,缓缓地回过头,是沈岸。 她差些破防要流泪,但死死地忍住了。 沈岸的容颜被夜色的阴影笼罩,她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但他肯定不是愉快的。 林微调整了一下心绪,没说刚才被人跟踪的事:“找我有事吗?” 她话音刚落,整个人跌入一个怀抱中。 沈岸没回答她的话,抱着她的手好像在微微颤抖,他可能是一路跑过来的,声音微喘:“你安全就好。” 林微鼻头发酸,好不容易忍下的泪水决堤,有了依靠,她瞬间就脆弱了:“有人跟踪我,我好害怕。” 她说出心中的恐惧,带着哭腔。 沈岸吻在她头顶,轻拍她的后背,温柔地安抚:“没事了,有我在,别害怕。” 林微在他怀里哭,她很少在一个人面前哭成这样,她知道很丢人,可她控制不住,瘦削的肩膀因抽噎而抖动,她狠狠地哭出了声,连同这些天的委屈一并发泄了出来。 她哭了很久,才缓下来。她想到了她的行李箱,那里面都是她最宝贝的东西。 “我把我的行李箱丢了,里面有笔记本电脑和证书。” 她哽咽,抓住了沈岸的手,焦急地恳求:“你能陪我去找吗?” 林微很羞臊,她昨天才伤害他,可老天把她逼到山穷水尽了,她只能厚着脸皮开这个口。 “可以。”沈岸的大手轻轻地捧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帮她擦眼泪:“我会帮你找回来的。” 林微不敢看他,只是抓住他的手,带着他往回走,去找行李箱,但他们从路这头走到路那头,也没有找到她的箱子。 被跟踪她的人拿走了。 她再次崩溃,松开沈岸的手,颓然绝望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埋着头,沉默不语。 沈岸蹲在她面前,手刚搭在她的肩头,林微突然抬起头,除了一点鼻音,语气淡淡的:“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东西丢了就算了,你先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会有事的。我等会去找我闺蜜。” 她习惯她让沈岸走,沈岸就会离开。 确实下一秒,沈岸站起身。 她心里是难受的,沈岸对她来说很特别,是她表达情绪的出口。 另一方面,她害怕独处时犯病。 林微十分清楚,那种恐怖的念头此刻正在探出头来,这种情况近两年越来越频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真的去实践。 但他没理由每次都帮她,她没什么好报答他的,而且连累一个文清已经让她很过意不去了。 沈岸站在她面前,却没有再挪动脚步,只是拿出手机在报警。 “您好,我要报案……我丢了两个行李箱,在皋陶路322号后门……刚丢没多久,里面有笔记本和一些重要的证件……证件上的名字是林微,我叫沈岸……这是我的手机号码……等您消息,谢谢。” 他挂了电话,重新在她面前蹲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低沉的嗓音,温柔得要命:“别担心,会找到的。” 林微本是平息的泪腺又止不住地流泪,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沈岸。 她就这么看着他,时间好像停止了,突然一点轻盈的冰凉落在她扬起的脸上,沈岸的手在她鼻尖上拨了拨。 “下雪了。” 沈岸说得很轻,林微将头抬高,昏暗的路灯下,一点一点的雪白在飘着,真的下雪了。 她伸手,雪花很小,刚一落入掌心就化成了水。 “是初雪。”林微的鼻音很重,说话有些沙哑。 “嗯。” 沈岸也抬头看。 “为什么还来找我?”林微没看他,低声问。 吃饭的时候,他明明像是不想再见到她。 “追女孩没追上,有点胡思乱想,就想问你开奔驰的男人比我好在哪里,我好总结经验,但你手机一直关机,就来找你了。” 很平常随意的语气,林微没再看雪,看着沈岸,他还在看雪,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很柔和,完美的容颜笼罩在昏沉的光线里,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不过在她这里,没有男人比他好。 但林微没回答他前半句话,只解释了后半句:“我手机掉水里了。” 她怕他再问,自己找了个话题回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沈岸低头,与她对视着:“去物业看了监控。” 他又问:“不是要去找你朋友?我送你。” 林微知道他这次不会轻易走,她根本没打算去找文清,文清明天要回老家陪她妈妈,她不想影响到文清的行程。 她故意问:“几点了?” 沈岸抬手,看了眼腕表:“十点四十。” “这么晚呀。她估计睡了。”林微起了身:“你送我去酒店吧,我今晚住酒店。” 其实她也就是敷衍一下沈岸,她身上只有几十块的零钱,刚才出租车司机找的,剩下的现金和银行卡都放在电脑包里了。 那些现金本来还想着明天用来修手机的。 沈岸却说:“你手机坏了,不是很方便,我会修手机,你先去我那里,等手机修好,你再去住酒店可以吗?” ------------ 第25章 解释 林微怔了怔,最终点了点头。 沈岸带她回了教师公寓,让她把手机给他,然后说:“我去趟实验室拿工具。” 他朝门外走,林微跟了两步:“实验室远吗?” “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沈岸摸摸她的头:“乖,在这儿等我。茶几上有感冒药,你可以吃点,方便的话,帮我煮个姜茶,谢谢。” 林微“嗯”了声,看着他出门,因为有事干,她没那么不安,在厨房煮姜茶。 公寓楼下,沈岸朝着实验室的方向走,他拿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拨过去。 电话接通,那头的人沉沉地笑了声:“难得,找我什么事儿?” 沈岸:“哥,你是不是有家做手机研发的公司?” “嗯,是。”对方询问:“你要过来当顾问?” “不是,能帮我找块主板吗?型号我发你微信,最好半小时之内能到我住的地方。” 沈岸将林微手机的型号输入对话框。 “好。”对方简单地回答。 沈岸又说:“再帮我找两个行李箱,晚上十点到十点半之间在皋陶路322号后门丢的,我已经报警了,但可能丢失物品的价值不高,警方那边会暂缓处理,哥的效率应该很高。” 对方微冷地嗤笑:“你什么时候会恭维人了?” 他又答复:“明天给你找到。” 对方先挂电话,沈岸收回手机,从实验室拿了工具到公寓楼下时,有人已经将主板送来了。 沈岸道了谢,回到公寓里。 林微煮好了姜茶,坐在沙发上等他。 她见沈岸回来,忙起身,给他倒了杯姜茶,很拘谨:“放多了点糖,有点甜。” 其实是她煮姜茶的时候走神了。 沈岸接过姜茶一口闷:“还好,可以接受。” 他将工具放在书桌上,人坐在书桌前开始修手机,修到了十二点半还没修好。 林微一直干坐着等他。 她不想太麻烦沈岸,明天他还要上班,于是走到他面前说:“要不然算了吧,我明天去维修店看看。” “几点了?”沈岸手里的活儿没停,低声问。 林微看得出他很努力了,有点不好意思:“快一点了,不要修了,你先休息吧,我要走了。” “这么晚?你要是困了可以睡这儿,我马上就好。” 沈岸并不打算放弃:“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林微不知道他还有这么钻牛角尖的一面,只能重新回到沙发上。 沈岸却起身拿了件浴袍给她:“你洗洗睡床上去,不要感冒加重了。” 林微愣了愣神,她不想在这里过夜。 沈岸看出她的心思,将浴袍塞在她手里,勾了勾唇:“我只是不喜欢修东西半途而废,但知道追女孩不能强求,那是性骚扰。你安心住,我不会有其他想法。” 闻言,林微窘迫起来,沈岸一直很直接。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拿着浴袍进浴室。 盥洗台上有两个牙刷,林微想起文清跟她说的事情来。 她不禁看向门口,有种预感,她和沈岸的羁绊可能会越来越深。 林微洗脸的时候,看到镜子里肿成悲伤蛙的眼睛,她用凉水敷了会,但还是没什么用。 她居然在沈岸面前能哭得这么狠。 从浴室洗完澡出去时,沈岸还在修手机,他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你自己去衣柜拿件衣服穿。” 林微点头,去了卧室。 换好衣服后,她再次回到客厅,沈岸将手机还给了她:“修好了。你看看能不能用。” 林微打开手机,确实可以了。 她吃惊地看着沈岸:“你好厉害,坏成这样你也能修好。” “不难,就是麻烦点。我去洗澡,你累了就先去床上睡。” 沈岸收拾着桌面上的维修工具,将工具全部放进工具箱里,扣上锁。 林微没动,沈岸淡淡地说:“沙发可以当床睡,我睡客厅。” 他边说着话边进了浴室。 林微没去睡觉,独自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静谧地将屋外染白。 她看得有点呆,等察觉时,沈岸已经到了她身边,将毛毯披在她肩头:“怎么还不睡?” 林微仍旧看着雪:“睡不着。” “安眠药也在行李箱里面?”沈岸问。 林微诧异地转过头:“你怎么知道我要吃安眠药?” 她有点害怕沈岸知道她有抑郁症。 很可笑,她所有的东西都见不得光。 沈岸神色淡然地看向窗外:“你喝醉的时候说你失眠,要吃半片艾司唑仑。” 林微松了口气,垂下眼皮扯谎:“工作压力大,有点睡不着觉。” 沈岸默了片刻,开口:“要出去看雪吗?现在好像下很大。” 他往前走了两步,打开客厅到阳台的推拉门。 屋里空调开得很大,寒风钻进来并不让人觉得冷,反而给人很凉爽的感觉,不过林微觉得沈岸的提议对她而言,有点疯狂。 现在快凌晨两点,他们还是病号。 林微摇头:“外面很冷。感冒会严重的。” “等我一下。” 沈岸进了卧室,拿出一件跟他成熟气质完全不搭的恐龙连体睡衣,睡衣很厚实,看得出是他的尺码,因为很长很大。 林微刚才在衣柜里面没看到,低落的情绪因为这个剧烈的反差变得轻松了些:“你要穿这个?” 沈岸解开恐龙睡衣的纽扣:“给你穿的。” 林微抿唇,怕自己笑出声,很快说:“我不夺人所好。” 沈岸睨着她,清冷地解释:“我奶奶寄给我的,她说京海冬天冷,怕我冻着。” 这就是传说的冷,奶奶怕我冷。林微脸上笑意渐浓。 沈岸示意她换上,她接了过来,周日他们半夜起来看日出,现在半夜不睡看下雪,真的匪夷所思。可林微好像有些期待。 她换上恐龙睡衣,裤腿和衣袖都太长了,她像个唱大戏的,看起来很滑稽,但暖和是真暖和,在室内要热化了,后背在出汗。 沈岸也换了衣服,他见她出来,下一秒抿了抿唇,漆黑如墨的黑眸漾起浅笑,他在笑话她。 林微干脆摆烂,大摇大摆地从他身边走过。 沈岸伸手拿起沙发上的黑色大衣,盖在林微头顶,林微眼前一片黑,外面传来沈岸好听的嗓音:“再穿一件就不会冷了。” 林微拽下头顶的大衣,裹在身上,心想他是不是借衣服给女孩穿都是这么给的?上次在岐黄山也是一样罩在她头上。 此时沈岸打开推拉门,寒风灌进来,吹在林微的脸上,她也不觉得冷,跟着沈岸到了阳台。 阳台不是很大,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白雪,扶手上也有,沈岸抓着她的胳膊说:“小心地滑。” 林微被提醒,缓慢地走到扶手前。 校园里的霓虹灯很多,能清晰地看到漫天的雪花飞舞,隐隐还能听到有人在欢呼,看雪的不止她跟沈岸。 “真漂亮。” 她不是没见过京海下大雪,但今晚格外美丽。 沈岸没说话,安静地站在她身边,她忍不住抬起头,偷看沈岸。 雪花落在他的短发和肩膀,映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她看着他完美的侧颜,觉得他像一个仙人。 “看我做什么?”沈岸垂着眸子与她对视。 林微偷看被抓包,略微尴尬,她偏过脸,看着天上的雪:“就是随便看看。” 她突然又说:“开奔驰的男人是陆学长,那天我陪客户喝酒喝多了,陆学长送我回家的,就是你给陆学长打电话的那次,是别人误会了。” ------------ 第26章 她脸皮薄,你们不要围着她 林微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解释很多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脑抽,说起这个。 沈岸声音微沉:“为什么解释?” 把林微问住了。她在想什么? 林微及时克制住那种危险的心思,沈岸说他已经没有了其他想法,这是她想要的。 她假装轻松地笑笑:“想告诉你,我没有滥交,你不用担心健康问题。” 沈岸双手抓在扶手上,手冻得发红,他半敛着黑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微的脸有点发烫,她又说了他不爱听的话。 沈岸一直没再出声。 他们安静地看着雪,林微在某一刻想扯沈岸的衣角说些什么,可最终忍了下来。 就这样吧。 第二天,因为大雪的缘故,公司发通知,可以在家办公一天,林微刚好有机会去趟派出所,做具体的备案。 她从派出所回来的时候,沈岸还没有回来。 沈岸只有一把钥匙,本来是要给她的,但她没要。 林微站在走廊上,偶尔经过的人,都会多看她一眼。她蛮不自在的,于是去学校里面转了一圈。 在回来的路上,沈岸打电话过来,让她去一栋教学楼下等他。 林微到了教学楼,站在楼下,来往的学生很多,她怕沈岸看不见自己,就站在了门口。 这时,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走出来,看了林微一眼,走过去后,又折回来:“同学,方便加个微信吗?” 林微闻言,忙道:“我不是这里的学生。” 男生好像并不在意,笑得很开朗:“没关系,就当交个朋友。” 林微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也经常被人搭讪,处理起这种问题,还算游刃有余。 她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男生片刻尴尬,挠了挠后脑勺:“好吧。” 他没有离开,问道:“你男朋友是我们学校的同学吗?” 林微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想了想:“是这里的老师。” 男生干笑两声,又站在林微身侧:‘我也要在这里等同学,一起等啊。’ 他其实是想看看林微的男朋友是哪位老师。 这下换做林微不自在了,她希望这个男生不要在沈岸面前胡言乱语。 这时,教学楼里传来嘈杂声,林微在人群中心看到了沈岸。 好多女生在围观他,他并不在意,神色冷漠,朝着门外走。 男生也看到了,不禁羡慕地砸吧砸吧嘴:“真想成为沈教授这么优秀的男人,能被一群妹子围着的感觉,简直不要太拉风。” 他又看向林微,骄傲地说:“沈教授长得帅吧,我们系的。我跟你说,他可是刚从德国顶尖的研究所离职回国的,那个研究所出了不少诺贝尔奖获得者呢……” 男生看起来很崇拜沈岸,说个没完没了。 林微认真听着,她知道沈岸很优秀,但没想到这么优秀。 当男生还在说沈岸在科研所工作的事时,沈岸已经走出教学楼的大门,他一眼就看到了林微,薄凉的黑眸有了温度。 他朝着林微的走过来,女生们也朝着林微他们的方向看。 男生正津津有味地跟林微讲沈岸的事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感受到自己备受瞩目,耳根都红了。 男生拉着林微的胳膊:“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等吧,怪不好意思的?” 林微被男生拉着走,沈岸突然阔步走向她,男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什么,忙松开了林微,大声说:“你男朋友不会是沈教授吧。” 林微脚底抠地,她跟沈岸没有这种关系,但被误会是她咎由自取,早知道用别的理由了。 沈岸本是皱着的眉头松了松,温声对她道:“等多久了?” 他给她足够的体面,扮演着男朋友的角色,见她冻红了脸,双手将她羽绒服的帽子戴在她头上,这种亲密的行为,让旁边的学生们都“哇”地惊呼出声。 林微如芒在背,压低声音说:“刚到一会。你叫我来干什么?” “去食堂吃饭。” 沈岸伸出手,没有主动牵她,但意思很明显,让她选择。 林微在众目睽睽之下,有点紧张,她藏在羽绒服里的手试探地往外面缓缓地钻出来,在即将伸出去的时候,被沈岸握住了。 旁边围观的学生很上头,有女生笑道:“沈教授,这是师母吗?” 沈岸眼尾染着一抹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她脸皮薄,你们不要围着她。” 不少学生在偷笑。 其中有人说:“以前还以为沈教授不会笑呢,原来是能让沈教授开心的人不在身边呀。” 林微不禁逗,恨不得光速逃离现场,她在沈岸掌心的手指挠了挠他,意思是让他赶紧带她走。 好在沈岸有眼力见,牵着她离开了教学楼。 两人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沈岸是学校的名人,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林微很少受到这样的关注,像只鸵鸟,将头埋在胸前,不敢见人。 沈岸察觉到她的不自在,低笑道:“我带你走小路。” 林微点头如捣蒜。 沈岸带着她朝着山丘上走,山丘上满树满树的积雪,像是开了一树树的银花,很漂亮。 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沈岸在一旁等着她,突然说:“你别动。” 林微一动不动,沈岸也拿出手机,帮她拍了一张照片:“很好看。” 他将照片给她看,照片里,她淡淡的笑,身后是开着雪花的枝丫,他在说什么好看? 林微没问,只是笑意更浓,继续拍风景照。 一阵风吹过,一团雪花从树上掉落下来,她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回头看到沈岸正站在树下看手机。 她抓着旁边垂在矮处的枝丫轻轻摇了一下,树上的雪花坠落,洒在沈岸的头顶,他浅短的头发上沾着薄薄的雪,以前她跟文清经常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林微噗嗤一笑,沈岸挑眉,表情从容淡定,她笑容僵了僵:“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本该想到沈岸不适合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林微心里暗骂自己手贱。 ------------ 第27章 偷偷剪下她的照片 正想着,沈岸不知什么时候捏了一个雪球,准确无误地砸在她头顶的树枝,林微听到动静,抬头,雪花洋洋洒洒盖了她一脸。 林微急忙双手护住脸,有点恼:“沈岸,你太过分了。” 她下手很轻的,比他轻多了。 身前传来沈岸愉悦的笑声:“我是故意的。” 他很坦荡。 林微哼了哼,随手抓一把雪花往他身上砸。 沈岸轻易躲开,因为他个子高,轻而易举就能抓住树上的枝丫,稍微用力,哗的一声,林微感觉自己要凉,却见一只大手伸过来,将她拥入怀中,身后的落雪簌簌作响。 他只是吓唬她。 沈岸帮她清理头发上的残雪,勾了勾唇:“冷不冷?” 林微鼻尖通红,眼里却别有小心思,她抬手将藏在手心的小雪球塞进沈岸羽绒服的衣领里。 淡定如沈岸第一次差些爆粗口,他快速拉开拉链,将小雪球从锁骨处拿了出来。 林微得逞,弯了眉眼,笑颤着身子反问他:“你冷不冷?” “现在是谁过分?” 沈岸语气很淡,看起来却真像冻得不轻,薄唇的血色淡了几分,他修长的手臂勾着她的腰,手指惩罚似的在她腰间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 她怕痒,沈岸是知道的,被他这么捏一把,林微扭动了下腰肢,止不住笑:“你先下狠手的。” “是吗?” 沈岸又挠她,她想逃跑,但他力气大得很,她根本挣脱不开。 林微被他挠得笑得没力气:“你……别挠我痒痒了,我受不了了。” 她拍打他肩头,沈岸停了手,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软着身子趴在他怀里。 林微抬起头,沈岸别过眼不看她,但唇角扬起的弧度很大。她本是想骂他两句,却被他的笑容所吸引。 他笑起来真好看,她呆了呆。 沈岸的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老实了?” 林微回过神,双手撑在他胸膛上:“你松手,我饿了。” 沈岸却抱她更紧,眸色渐深,她好像知道他想干什么,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他们接过很多次吻,但几乎都是在上床的时候。 此时林微没来由地紧张,一颗心怦怦直跳。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没有想象中的吻落下,沈岸反而推开了她。 林微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落,小声嘟囔:“我才没有紧张。” 她走在前面,沈岸跟在后面。 沈岸好像变了,他们以前也没关系,可他想亲就会当场亲,从不拖泥带水,眼前的沈岸却不是。 或许他们……不会再有结果了,挺好的。 他们在食堂吃了一顿简单的饭菜,吃过饭后,沈岸把钥匙给她,对她道:“你的东西已经找到了,会有人送到科研所,我晚上回来带给你。” “谢谢。” 林微心想着现在警察的效率挺高,然后又开始盘算找房子的事儿。 沈岸将她送到公寓楼下,才去科研所。 科研所门口,一辆低调的林肯停在不起眼的角落。 车旁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男人的眉眼跟沈岸有几分相似,轮廓深邃而立体,刀削的容颜充满硬朗之色,看起来很稳重。 他旁边放着两个行李箱,与他的矜贵气场相比,行李箱显得很廉价。 沈岸走过去,神色清冷:“哥,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沈彦亭的手指敲了敲行李箱,丝缕浅淡的笑意挂在唇边:“给你送东西,顺便看看你。回国还适应吗?” “嗯。”沈岸言简意赅。 沈彦亭将行李箱推给沈岸,沈岸淡淡地说:“谢了。” “我该谢你才对。帮你办事,今年算是完成了KPI,去奶奶那里拜年,不用挨训。” 沈彦亭说完,拉开车门,上车前问了句:“这是女孩的东西?” 沈岸点头。 沈彦亭欲言又止,关上车门后,又打开了车窗:“办事的人说拿走她东西的人是尾随她的变态,把她贴身的衣服拿出去了,我觉得没必要再捡回来,就让人扔那儿了。你到时候解释一下,我怕人家误会你是变态。” 沈岸捏捏眉心:“那人呢?” 沈彦亭自顾发车,轻嗤:“送警察局了,没个十来年出不来。弟媳妇的事是大事,我不会错过在奶奶面前立功的机会。” “无聊。” 沈岸拖着箱子进了科研所。 沈彦亭看着他的背影,发自内心地笑了声,低喃自语:“这小子,居然谈恋爱了。” 很快他恢复一如既往的凌厉,开车离开。 公寓里,林微做好晚饭等沈岸回来,但是沈岸的手机打不通,她将饭菜都盖好,坐在沙发上边玩手机边等沈岸。 本想吃个散伙饭,却一直等到晚上十点沈岸才回电话过来:“我在做实验,没带手机。” 林微看了眼桌上的饭菜,问道:“吃饭了吗?” 沈岸低笑:“好像忘了。” 忙起来确实会忘了吃饭,林微起身说:“我做饭了,你回来吃。” “嗯。十分钟后到。” 沈岸挂了电话。 林微将手机放在茶几上,在微波炉里热好菜,然后又帮沈岸盛了饭。 楼下,沈岸翻看着几通未接来电,抬眼看向自己所住的楼层亮着的灯。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得浪费时间说这么多谎,昨晚一块主板换了两个小时,今天他听到了她的电话,只是没接而已。因为他知道他早点回来,她就会离开。 他从口袋拿出一张林微的寸照,这是从她一个证书上剪下来的,从前瞧不起贺聪某些损招,现在他好像受益匪浅。 沈岸很准时,十分钟后真的到了,还拿回了林微的行李箱。 林微很惊喜:“警察有说在哪里找到的吗?” “是个尾随你的变态拿的,他还拿走了你里面穿的衣服。”沈岸洗了手,坐在餐桌前。 林微心里产生了不适感,心里沉沉的,她收拾行李箱,故作轻巧地说:“没事,笔记本和证书都在就好。” 沈岸在吃饭,没说话。 他吃完饭,洗了碗,走出厨房时,看到林微穿好了外套,坐在沙发上,神色有些不安。 “要走了?”沈岸漫不经心地问。 林微起身:“是啊,这两天又麻烦你了。” 她去拿行李箱,忍不住问了句:“那个变态怎么样了?” “不知道,不过没有证据证明行李是他偷的,应该过两天就放出来了吧。” 沈岸皱眉:“怎么了?你还丢了其他什么东西吗?” ------------ 第28章 我们可以一起睡卧室 林微欲言又止,拿着行李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向沈岸:“他剪走了我一张证书上的照片。” 她看过不少这样的电影,变态留着女人的照片,然后进行长期性骚扰或者……先凌辱后杀害,她越想越恐怖。 沈岸眼神闪过轻描淡写的讶异:“你怕他报复你?” “嗯。”林微小声道。 “要不……你先住我这里,其他事等年后再说。”沈岸随口道。 林微为难:“还是不了,太麻烦你了,我看看能不能跟同事住几天。” 她还是打算离开,沈岸眸色清冷,幽幽地问:“跟女同事住吗?” 不然呢?今天她问了下姜霞,姜霞说有同事要找室友,林微想着要不要住那里去。 “是呀,我同事刚好想找人合租。” “如果你同事也被变态缠上,不是买一送一?” 林微瞬间觉得沈岸说得有道理,她脑仁子疼,可是跟沈岸住在一起,她总觉得会出事。 她犹豫,还是决定不麻烦沈岸:“没事,我还是跟我同事住吧,上班比较方便。” 沈岸送她到门口,林微一进电梯就觉得后背阴森森的,尤其现在已经很晚了,她突然有种想回去找沈岸的冲动。 在学校的路上走着,积雪的咯吱声让她都草木皆兵。 她只能打电话给文清,有人陪着说话,胆子总会大一点。 文清已经到老家了,刚开始一顿吐槽她妈唠叨,然后又问她的情况。 林微随便提了几嘴她妈和林强的事,其他都没提。 她走到校门口时,问文清:“你说剥女人皮的汉尼拔真的存在吗?“ 文清懒洋洋地说:“你不知道那是真实事件改编的吗?说不定人家电影还美化了呢,真相只会更可怕。” 她又疑惑:“你怎么大晚上问起这个?” “我就是重温了一遍,觉得太吓人了。”林微默默地关掉打车软件,回头看了眼沈岸公寓的方向,现在再回去是不是有点晚了。 而文清又在电话里嚷嚷着要睡美容觉,林微只能挂了电话。 岗亭的保安这时从里面探出头来:“小姑娘,这么晚了去哪里啊,宿舍马上就要关门了,你快回去,不然得通报给宿管了。” “我不是这里的学生。”林微解释。 保安却不信:“最近年底了,你就别让叔叔难做,听话啊,赶紧回去,让叔叔站好最后一班岗,回家过个好年。” 林微只能拿出身份证:“我真不是,我已经二十六岁了。” 保安半信半疑,拿着身份证看了眼:“这样吧,我让教导处的人来确认一下。还请你体谅体谅。年底不太平,我是怕出事啊。社会人我管不着,但只要你是学生,我就得负责你的安全,不然怎么跟你家里人交待?” 还要找教导处?林微真的有点无语,她忙阻止准备打电话的保安:“我是你们学校数学系沈教授的朋友,真的不是学生。” “沈教授?那个国外回来的科学家啊。”保安惊讶。 “对,就是他。”林微松了口气,这下应该没问题了。 保安却变了脸色:“沈教授怎么这样,大雪天的让个女孩子半夜在外面晃荡,国外回来的都这么不讲人情世故吗?” 误会大了。 林微忙道:“不是这样的,他人挺好的,是我自己要走的。” “我好像听说沈教授今天带女朋友来学校了,不会就是你吧。大半夜走,你们吵架了吗?那这沈教授就更不是东西了。”保安义愤填膺。 这算是越描越黑了。 林微有种无力感:“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真的不是他的错。” 保安好像很懂她的样子:“你真是好姑娘,不过就是太恋爱脑。都这样了还要替他说话,等教导处的人过来,我再跟他们反应,这沈教授作风有问题。” 他又想要打电话,林微再次阻止:“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给沈教授打电话解释清楚的。”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沈岸的电话,沈岸几乎秒接:“怎么了?” “门口的保安不让我出去,麻烦你跟他解释一下吧,我真的跟他说不通。” 林微很头大。 她把手机给保安,保安一拿到手机就质问:“沈教授,不是我说你,都快十二点了,你让人家一个女孩子走在外面,不怕人家出事啊。” 沈岸不知道在电话里面说了什么,保安皱了皱眉头,很快为难片刻,紧接着开始扯着嗓子训话:“她自己要走,你就不留一下吗?学校的通知应该都发到位了,你是没收到还是怎么的,不知道外面有变态吗?” 保安越来越起劲,没完没了地教育沈岸,还说要把这件事告诉教导处。 林微大概知道沈岸也没把保安讲通,这是她见过的最爱管闲事的保安,教导处怎么样也不会管教师的私事吧。 可闹到教导处就不好了,到时候肯定会给沈岸带来影响。 林微没法子只能说:“我回去还不行吗?” 保安眼神闪过一丝得逞,斜着眼看林微:“那行,你先回去。” 他把手机还给林微,林微拖着行李箱又往回走。 等她走远,保安笑着自言自语:“还以为沈教授是个渣男呢,没想到在女朋友面前这么卑微,还拉着我跟他一起演苦肉计。” 林微走了一段距离,看到沈岸朝着她的方向跑过来,他无奈地笑了笑:“可能学校比较严。” 林微挺不好意思的:“那个保安跟他说不清,给你添麻烦了。” 沈岸帮她拿箱子,他们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林微开始考虑沈岸的提议。 她害怕自己出事,爸爸的病得靠她赚钱治疗,文清那边的债她也还要还清。 在进屋的时候,林微对沈岸说:”沈学长,我想年前住在你这里,我管饭,你管住。” 沈岸在换鞋,声线没有丝毫波澜:“可以。你睡卧室,我睡客厅。” 林微低着头,她换好了鞋,却一时没抬起头来。 沙发睡着不舒服。 她小声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睡卧室。” 他们什么亲密的行为都做过,睡在一张床上不算什么。 ------------ 第29章 林微也是单身 “嗯。”沈岸淡淡地应声。 洗完澡,林微还是穿着沈岸的衣服,她的衣服被变态摸过,她不好好洗一洗,不敢穿。 客厅茶几上放着一杯牛奶,沈岸正在书桌前看书,她出来时,沈岸起身将牛奶端给她:“温的,可以帮助入眠。” 虽然牛奶对她的睡眠没什么用,但林微还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她接过牛奶杯,喝完之后去厨房洗杯子,出来时,沈岸进了浴室,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没有沈岸在身边,林微睡不着觉,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脑子清醒异常。 十来分钟后,沈岸进了卧室,她忙闭着眼,能感觉到沈岸在她身侧躺下,两人之间隔着一点距离。 她身子一动不动,怕翻身会影响到沈岸休息,沈岸的手指却触碰在她的手背:“怎么这么凉?” 他原来知道她没睡着。 林微没再装睡,侧身朝着他的方向,她声音很小,像是在说悄悄话:“从小就这样。有时候睡一宿身上也是冰的。” 黑夜中,她看他的目光无所顾忌。 沈岸也侧着朝向她:“手给我。” 林微将手放在胸前,他很轻易便找到她手的位置,帮她暖手。 她突然很想亲近他,沉浸在什么都看不到的黑暗中,她的感情肆无忌惮地生长,甚至冲破她的顾虑而猖獗。 她的手在他温热的掌心中渐渐回暖,沈岸松开她,她差些情难自控地抓住他的手,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无边的沉默中,沈岸侧过身,背对着她。她心里突然像是缺了一块,微微发疼。 大雪过后,公司恢复上班。 法务部总监任全贵从外面走进来,大家都以为他是去找李凯的,但任全贵却在林微面前停住了脚步。 “林微,上次安平医院的结果出来了,我们只需要赔偿五六万就可以了,这次你帮了不少忙,刚好我们法务部今晚团建,要不你跟李总都来吧。” 任全贵在公司比较有威望,而且还是董事长的亲戚,她们公司到处都是裙带关系。 林微作为底层的员工,有些面子是不得不卖。 她站起身,笑着回道:“今天晚上我一定会到的。安平医院的事情本就在我的职责范围内,还要谢谢法务部的同事帮我一起处理呢。” 任全贵称赞说:“上次老李还说你不懂事,我看你这姑娘挺好,小嘴又能说。有你在手底下工作,老李该庆幸才对。放心,今晚我一定说说老李,让他多给你一点年终奖。” 要是真可以多给点年终奖就好了,但是林微知道这不过是客套,她随便应付了几句。 等任全贵离开后,姜霞滑着办公椅到她身边:“这老头什么时候这么平易近人了,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你小心点。” 姜霞所说的林微何尝不知道,她操作着电脑:“嗯,我知道的。到时候少喝点酒。” “虽然没听过任全贵对女员工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你提防着点,毕竟没有自己人在。” 姜霞提醒完,也开始工作了。 林微这些年还挺感激姜霞的,姜霞算她半个师傅,当初跟她交接工作的人三天就走人了,很多东西还是姜霞教给她的。 而且姜霞是京海人,三十多岁,上班就是为了混社保,工作很佛系,她只要觉得稍微麻烦的客户就会丢给林微,说起来,林微占了她不少的便宜。 下班后,林微给沈岸发了信息,说会晚点回去,让他去食堂吃饭。 在家办公三天,沈岸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泡着,每次她叫他回来吃过饭后,他又会去实验室,几乎都是后半夜才回来,他们见面的时间很少。 这时李凯主动来找她,说是让她坐他的车去餐厅。 林微跟着李凯去了停车场,自从瑞安的事后,她还是第一次跟李凯独处。 上了车,李凯笑得很和气:“林微,瑞安的事呢,我们都有责任,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在你一个人头上。” 林微不知道李凯为什么有脸说这种话,但她没反驳什么,跟钱没关系的事都没有意义。 李凯见林微不搭腔,问道:“是不是还在跟部门怄气呢?” 都上升到部门了,明明是他跟张宇航两个人抢她的业务。林微回道:“我没有跟部门怄气。” 李凯欣慰地说:“那这件事就过去了,以后咱们谁也别提了。” 他一个人唱着独角戏。 林微工作只是为了赚钱,没将他当回事,接话都是不冷不热的。 两人到了餐厅,法务部的人到得七七八八,任全贵给李凯留了个主位,自己坐在李凯旁边,而林微的位置安排在任全贵身边,还是被任全贵亲自拉过去的。 上次一起去安平医院的几个法务给林微敬了酒,说是多亏了林微帮助他们,不然医疗事故根本解决不了。 多少有些夸大其词,林微心里很清楚,他们这么殷勤,多半是参与了张宇航抢她业务的事情,不过她没点破,客气地逢迎。 期间几个同事对林微劝酒,林微只是意思意思喝了几口。 这时有人说道:“李总,销售部美女如云,我们法务部优秀的单身男士也不少,不如哪天一起吃个饭,联络一下感情啊。” 任全贵在一旁帮衬:“老李,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要不考虑考虑?” 李凯虽然被法务部的人灌了不少酒,但除了红脸,没有其他反应,他很能喝。 他又抿了口酒:“可以呀,这事我回去交代一下,年会的时候,销售部和法务部单身男女坐一桌,看中了的话,还能带回家过年。” 他说着又走到林微身后,手搭在林微的肩头:“林微也是单身,你们要是谁有意思,今晚就可以开始追。” 林微浑身不自在。 法务部有个中年男人喝得醉醺醺的,两只眼睛色眯眯地盯着林微打量,口无遮拦:“这不是上次拿下瑞安的美女销售吗?我听人说瑞安的贺聪跟她关系不错,我们法务部的屌丝她哪看得上?” ------------ 第30章 装醉 这话让屋里的气氛瞬间冷下来。 男人旁边的女同事见他还打算高谈阔论,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干笑道:“别跟他一般见识,就是喝多了,说胡话。” 法务部的几个年轻男人脸上挂不住,任全贵打了圆场:“酒话别当真,大家继续喝,今晚要尽兴,这杯我起个头。” 他干了一杯,其他几个男人也没再挂脸,但时不时瞄着林微,开始交头接耳。 “怪不得销售部能拿下瑞安,原来是把美女送上对方公司老总的床。” “以前我还觉得这个林微挺清纯的,没想到这种事儿也干啊。” “销售部能有几个干净的女人,联谊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找个公交车回家。” “没个C3的驾照谁敢开公交车啊。” …… 男人们越说越起劲,围在一起时而大笑。 林微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不怀好意,她见法务部有女同事离场,也打算跟着离开,但她刚一起身,就被任全贵给看到了。 任全贵拔高了嗓音,领导派头很足:“林微,你不会就要走了吧,这酒还没喝尽兴呢。” 林微没坐回去,手准备去拿包:“任总,我今天还有点事,下次再喝吧。” 任全贵抓住她的手,边摸边笑:“你还能比你们李总更忙?他都没走,你要走了,不是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李凯走到她跟前,强制性将她按回椅子上:“林微,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任总是看得起你,才叫你来法务部吃饭的,以后咱们部门要求着法务部的事儿还多着呢,你不能走。” 两人一个按着林微,一个抓着她的手不放。 林微能从任全贵眼里看出一股邪气来,她觉得恶心,利用放包的动作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回:“好,我再坐一会。” 李凯闻言,也就松开了她:“这就对嘛!” 这种事情林微司空见惯,有时候客户对女同事有点想法,李凯也会强迫女同事多喝酒多陪聊,讨好客户,女同事被揩油向他求助,他只会当作没看到。 一顿饭吃到十点多,大部分女同事都走了,林微还被留在饭桌上,她只能说去洗手间,想趁机离开,但任全贵把她的外套扣下了。 “林微,你别想开溜啊,我们等会还有一场呢。” 林微只能拿走手机,去了洗手间。 她本想给沈岸打电话让他来接一下自己,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沈岸不进包厢来找她,任全贵不会放人。他们公司里的人八卦起来,很没底线。 刚才法务部的人说她跟贺聪有一腿,如果别人再看到沈岸接她走,他们也许会恶意揣摩沈岸跟她的关系,说些不中听的话。 虽然沈岸不在他们这个圈子,但她不想沈岸跟她一样,被不相干的人误解。 再说现在她住在他家已经挺麻烦他了,要是公司有点什么事还找他帮忙,多少有点得寸进尺,何况他工作还忙,现在估计在实验室加班。 林微去厕所里把喝的酒吐出来,又洗了把冷水脸醒酒。 刚出洗手间,沈岸的电话打过来了,林微接了电话。 沈岸问她:“回家了吗?” 林微听到他的声音,心情莫名地舒展:“领导留人,可能还会晚点。” 沈岸说:“我来接你。” “没事,我自己打车回来。” 林微话音刚落,一个男同事找过来:“林微,你怎么在这里,任总在找你呢。” 她盖住话筒:“我马上就过去。” 然后又松开了话筒,对着手机说:”我还有事,先挂了。” 男同事在门口等着林微:“我知道他们说的不是真的,你别放在心上,公司嘛,风言风语多。” 话虽然听着顺耳,可这个男同事刚才还跟别人议论她来着。林微很不喜欢男同事视奸她的眼神,尤其他还一直盯着她的胸部。 林微冷漠地回道:“谢谢理解。” 男同事开始跟林微套近乎:“等会你怎么回家,要不我送你吧,我看你也不是很想留下来,我可以帮你脱身。” “不用了。谢谢。” 林微朝着包厢走。 男同事站在她身后冷笑:“你该不会也想认任总做干爹吧?他在公司可有好几个干女儿了,好事不一定轮得到你。” “什么干爹?”林微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不就是那种干爹,装什么呢?你们销售部的女的不都擅长那种事?” 男同事没有刚才热络,鄙夷地看着林微。 林微冷了脸:“是吗?明天我会把你这句话一字不差地告诉我们部门的女同事听,问问她们那种事是哪种事儿?” 男同事脸色瞬间难看几分,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林微懒得理他,这种人只会背地里横,现在她一说要告诉其他同事,他怕惹火上身,就老实了。 她走进包厢,包厢里又少了很多人,现在只剩下她一个女的,还有三四个男的。 李凯见她进来,就开始穿外套:“林微,我喝得差不多了,你在这里替我陪陪任总,表现好,年终给你提绩效奖金。” 林微嗤之以鼻,李凯最擅长画大饼,她一点都不爱吃。 任全贵将李凯送到门口,一回来就把餐椅往林微身边拉了拉,与林微的身体挨着:“怎么样?说好让李总年底给你加奖金,这话我没有食言啊。” 林微道了声“谢”。 任全贵给林微倒酒:“今天法务部聚餐呢,一来是年底团建,二来是对你的答谢宴,今天晚上我也没单独跟你喝过一杯酒,这杯酒算我敬你了。” 林微端起酒杯,放在任全贵的酒杯低处碰了下:“都是我分内的事儿,任总言重了。” 上级敬的酒,林微不好不干了。 此时任全贵又对对面的一个男人使了个眼色,那男人立马会意,端着酒杯敬林微酒:“刚才我也没有跟美女销售喝酒,这杯酒我干了。” 林微端起酒杯只抿了一小口:“今晚喝得有点多,我就只能随意了。” 那男人半调侃:“跟任总的酒你干了,跟我喝酒你不干,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林微看了眼酒,只能一口闷。 她在厕所吐了不少酒,现在其实没醉,却故作醉态,揉了揉眉心,身体晃了下,撑着头:“我是真的不能再喝了。” 任全贵一只手突然揽着林微的肩头,笑呵呵地再次给林微倒酒:“林大美女,怎么着也得再跟我喝杯酒吧,一杯太没诚意了。” 林微被他的咸猪手搂着,心里觉得恶心,但只能瞥了眼酒杯,又一口干了:“我干了,任总随意。” 她一喝完,就软软地趴在了酒桌上。 ------------ 第31章 我的心不能乱偷 “这就倒了?”刚才劝酒的男人不屑地说:“我还打算再灌她一杯呢。” 任全贵冲着几人摆摆手:“你们都回去吧,我送林微。” 那几人相视一笑,任全贵什么意思谁不知道?这老东西玩得花着呢。 他们陆陆续续走出包厢,却没有真的离开,站在外面等着里面的好戏。 包厢里,任全贵试探地拍拍林微的肩头:“林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微听到任全贵让人散了,现在包厢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当然没必要装醉,从桌子上爬起来:“任总,我没事,就是有点头疼。” 她故意看了眼其他人的位置:“都走了呀,那我也走吧。” 任全贵看出林微没有醉意,脸上挂着笑,却笑得瘆人:“林小姐好酒量啊。” 林微神色淡淡的:“是李总栽培得好。” 她站起身来,穿好外套,然后拿起包包:“任总,我先走了。” 任全贵眼角抽动,冷哼:“林微,你今天要是就这么走了,我有办法让你在公司混不下去。” 林微其实心里担心,但她不可能为了几斗米真把自己卖了。 “任总是公司的元老,而我只是个小员工,任总何必浪费时间在我这样的小虾米身上?” 她说着给自己再倒了三杯白酒:“如果之前或是以后有什么得罪任总的地方,我现在就给任总赔个不是,正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说不定任总以后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林微连喝三杯,任全贵眼睛都直了,林微把他捧得高,他进退不是,冷声评价道:“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想到心眼子不少。” 他话落,林微的手机响起来,她自顾接电话:“宝宝,你来接我了呀,介意再带一个人吗?” 她看了眼脸色难看的任全贵:“我们法务部总监喝了点酒,我想着要不让他坐我们的车回去算了。” 电话那头,沈岸半垂着黑眸,微怔,很快沉声回道:“可以。” 包厢里,林微也愣了愣神,她本打算唱独角戏的,没想到沈岸还真接茬。 她挂了电话,若无其事地看向任全贵:“任总,今天大家都喝多了,有些话我也没听清,不如您就赏个脸,今天让我男朋友送你回家吧。” 林微给任全贵递了个台阶下,但她也就是客套。 她都没告诉沈岸餐厅地址,沈岸肯定没来,但她断定任全贵不会跟自己走,才敢这么说。 任全贵狐疑地盯着她:“你有男朋友?” 林微和和气气:“是啊,毕竟是私事,所以李总不知道。” 她再次问:“任总,要不要一起走?” 任全贵抿着长着皱纹的老嘴,眼神阴鸷,林微的男朋友来了,他不好再留人。 “不了,我自己开车来的,等会叫代驾。” 林微帮任全贵叫了代驾,她无微不至,任全贵被架得更高,一句难听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等林微打开包厢的门,发现那几个陪到最后的同事还站在门口,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她看透不说透:“原来你们还没走呀,任总在里面,等会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林微说完镇定自若地离开,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刚才里面的话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林微的男朋友会不会真是瑞安的贺总?” “可我听说那个贺总是个花花公子,林微多半也就是个玩物。” “一起去看看?” 三人立马默契地跟在林微身后,朝着餐厅外面走去,谁也没管任全贵。 天上还在下着毛毛雪,地面有点滑,林微小心翼翼地低着头下台阶。 她知道后面有人跟着她,所以没去吐酒。最后那几杯白酒渐渐上头,酒精麻痹了部分神经,她走不了直线,但脑子格外清醒。 因为没让沈岸来,所以她临时打了一辆车,总要有人来接她,她才能圆谎。 台阶下了一半,一把黑色的商务伞罩在她头顶,林微正在看路,没注意到,直到眼底出现一双黑色的男士工装靴,她才抬起头来。 林微脑袋晕乎乎的,两只大眼睛不能聚焦,迷迷糊糊地看清楚来人是沈岸。 她倏然破颜一笑,无论她在哪里,沈岸总能找到她,她知道不是无缘无故的。 沈岸低头与她对视,朝她伸手:“手给我。” 林微想,如果是从前,他肯定不会说这句多余的话,而是直截了当地牵她。 淡淡的疏离感让她心里酸酸涩涩,但她清醒地知道,沈岸对她疏离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藏在衣袖中的手攥了攥,没拿出来,眯着眼睛冲着沈岸笑,声音软软的:“女孩的手可不能乱牵。” 沈岸深深地看着眼前傻笑的女孩,她又醉了。 他沉沉地低语:“小醉鬼,那你怎么不知道我的心不能乱偷?” 林微没听清,倾身侧耳向他,身体摇摇晃晃:“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岸回过神,随口道。 林微步伐歪歪扭扭,沈岸没牵她,只是扶着她防止她摔倒,然后带她慢慢地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 此时餐厅中,任全贵走出来,看到手底下的几人正朝着一个方向看,他今天没睡到林微,火气很大:”看什么呢?” 有人听到任全贵发怒,连忙回过头:“任总,刚才林微的男朋友来接她了。” 任全贵面沉如水:“是贺聪吗?” 说话那人摇头:“不是,我上次在医药行业稽查大会上见过贺聪,今天来的人不是他,可能是瑞安其他高管吧,开的保时捷呢。” 任全贵冷哼:“开保时捷?怪不得林微敢这么有恃无恐。” 他又对其他人吩咐:“今天的事儿别乱说,这个林微背景不一般,要是有些话被有心人听了去,还不知道会捅出什么篓子。” 看戏的三人应声。 大家心照不宣,现在林微跟瑞安高层有这种关系,说不定上次瑞安调查许开放的事情就是那人一手造成的,能随随便便终止千万订单,还开了瑞安的中层,那人肯定不简单。 他们都在职场摸爬滚打几十年,自然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 而此时,京大教师公寓,沈岸搀扶着林微进屋,他开了暖气,又帮她脱掉外套然后将她送进浴室,他按照上次林微醉酒的流程走:“要不要上厕所?” ------------ 第32章 索爱 林微是真的很清醒,她就是有点晕,腿有点软,当沈岸问她要不要上厕所时,她想起文清跟她说的事儿,上次她喝醉是沈岸帮她脱裤子的。 她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能自己脱裤子,我没醉。” 林微为了证明什么,当着沈岸的面解开裤子纽扣:“你看,很容易。” “我是问你要不要上厕所?”沈岸再次低声询问。 她不要上厕所,刚才在餐厅上过了,林微摆头,动作略显笨拙:“我去刷牙。” 沈岸帮她挤牙膏,等水龙头放出热水,帮她接了一杯子温水。 林微接过牙刷刷牙,刚才她在餐厅洗手间抠了嗓子眼把酒给吐了,这是她在酒桌上常用的手段,比较不容易醉。 吐的事她记得,所以她得刷牙刷干净一点,于是刷了很久,沈岸就在旁边耐心地等着,没离开。 她刷完牙后开始拿着盥洗台上的瓶瓶罐罐看,这些都是她的护肤品和化妆品,才入住几天,沈岸的浴室里大部分就都是她的东西。 林微没找到她要的东西,沈岸抓住她继续乱摸的手问:“你要什么,我帮你找。” “我真没醉,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可以的。”林微想说服他,不要把自己当成醉鬼:“我今天擦了隔离霜,遮瑕膏,粉底液,对了还有眼线笔,定妆粉,睫毛膏……” 她掰着手指头数,口齿清晰,头脑也很清晰,早上化妆的流程她都记得,怎么可能醉了? 林微按着自己的逻辑走:“所以要先用卸妆水,放心,我都知道,我上次是真的喝醉了,才会麻烦你的,这次我能自己来。” 沈岸将卸妆水递给她,神色淡淡地应付:“是,你没醉。” 林微看出他并不相信自己,于是拿了片化妆棉,沾些化妆水,手很稳地卸妆:”看到没有,我很稳的。” 沈岸正在帮她拿洗面奶和洗脸巾,看到她要强的模样,轻笑:“嗯,很稳,这些放这里了,我去拿衣服。” 他走出浴室,等再次回来,林微坐在浴缸边缘,双手撑在两侧,低着头眯着眼在打盹, 沈岸轻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洗完澡再睡。” 林微听到声响,睁开眼看着沈岸,她没睡着,就是眼睛有点胀,刚眯了会,身体机能懈怠,腿更软了,她将手伸向沈岸。 沈岸会意,抓着她的手将她带起。 林微起身没站稳,撞在沈岸硬邦邦的胸膛上,她不抓着他的衣服无法直立站着。 总在沈岸面前这么狼狈,他可能会觉得她是个酒鬼,林微有点不好意思,开始解释:“我平常不喝酒的……” 话刚说出口,又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在喝闷酒,后来她还买醉断片,这话没什么信服力。 她难为情地笑了笑,改了说法:“我不怎么喝高的,今天是没办法,我这样的小人物,很想吃公司这碗饭,就只能做领导的附庸。” 林微没法子任性,若是拎不清,怕是活不下去。 不过遇到沈岸这样的室友还算不错,不至于喝高后,第二天睡在地板上醒来,她以前没少过这样的日子。 沈岸安静地听着她说话,从镜子下的收纳盒中拿了个皮筋,帮她将散下的头发扎起来:“我给你放洗澡水,你洗完澡,好好睡一觉。” 林微点点头,试着松开他,站得不算稳当,沈岸怕她摔倒,大手搭在她的腰间,将她圈在怀里,另一只手去放热水。 水声哗啦啦的,排风扇也在呼呼作响。 他们都没说话,屋里的温度渐渐升高,让浴室大理石的墙壁上反着的刺眼白光都有几分暖味。 林微抬头看着沈岸,他垂着双眸看向浴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的视线顺着他的眸眼而下,最后落在他的薄唇上,她竟然开始怀念他跟她上床的夜晚。 文清说女人是个鸡蛋,表皮是硬的,当剥开表皮里面是纯清的,但内心是黄的。 林微以前不相信,因为她没心思想那事,可自从沈岸出现在她卑微的生命里,她感觉自己不仅有黄,还是个双黄。 氛围和酒精作祟,林微的克制有了缺口。 她纤细的手臂情不自禁地搂住了沈岸的脖子:“今晚我们可以……做吗?” 她问得很认真,脑子比什么时候都清明,她早猜到跟沈岸住在一起会出事,而此刻正在出事。 沈岸俯首审视着她,拧眉:“你想?” 林微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薄唇:“有点想。” 沈岸眸光幽暗,低沉的嗓音微哑:“现在很晚了,你明天不是要上班?” “没事。”林微声音很轻。 她知道他的敏感处,柔软的红唇吻在他性感的喉结上,说话呼出的热气更是刺激着他,她能看到他喉结快速上下滚动。 沈岸本想推开她,大手却掠过她的肩头,转而捧着她粉红的脸颊,指腹在她眼窝下温柔地摩挲:“这次会对我负责吗?” 对他负责?林微准备再次亲吻他的动作停住,片刻晃神。她该怎么对他负责? 可是他专注的眼神让她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她忽然想,等爸爸做完手术,她就彻底离开那个家。离开那个家,她的病应该会好吧。 做了某种决定,林微的心舒展开来,像小猫一样,软软的脸颊蹭着他的掌心,她清秀的容颜荡漾着柔和的笑意:“会。” 沈岸闻言,黑眸如渊,深邃无比,他知道她醉了,却选择无脑地相信小酒鬼的醉话。 他呢喃如自语:“如果你这次只是说说而已,又不对我负责,我就再也不管你了。事不过三,这是第四次,因为是你,我才会给这么多次机会的。” 因为是她。林微怦然心动,他在跟她告白吗?她喜欢这样不拐弯抹角的沈岸。 林微绯红的小脸上笑意更浓,纤白的手指满是柔情地描绘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谢谢你没有丢下我。” 沈岸深深地凝视着她,意有所指:“谢谢?” 他被她伤了心吧,她曾说过自己只是感激他,而不喜欢他。林微吻他:“上次骗你的,沈岸,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 第33章 正经人 林微话音落时,沈岸漆黑如墨的双眸闪烁着煜煜星辉,他扶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很快有力地抬高她,微勾着薄唇:“你最好不要又骗我。” 她被他抱着,他们的身体严丝合缝,林微双颊滚烫,看沈岸的眼神里翻涌的情愫藏不住,她嗓音微颤:“我的心跳不会骗你。不信你听。” “我信。”沈岸低沉地说,俯首噙着她的红唇,按在她纤腰上的大手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 林微乖巧地回应着他的热烈,衣服不知不觉中散落一地,在无际的欲念里,浴缸里拍打边缘的浪花都是雀跃的,她愿意纵容他的肆意,就如他包容她所有的狼狈。 她昨晚最后的记忆是她挂在沈岸的身上,双腿缠着他的腰从浴室出来,再度醒来,一丝微光从窗帘缝隙中钻进来,正好照在沈岸漂亮的锁骨上。 林微看着光线缓缓地移动,马上就要到他的眼睛时,她忙伸手挡住。 他还没醒,但她早就醒了,昨晚她没断片,她记得沈岸让她对他负责。 她手心下,沈岸浓密的睫毛微颤,她想悄然收回手,却被他捉住了。 沈岸将她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温和的声线混着几分清晨初醒的沙哑:“早。” 林微跟他面对面:“早。” 她说话软绵绵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沈岸眼尾蓄着一抹愉悦,大手捻着她细腰缓缓往上摸,窈窕的曲线被细致描绘, 他冷不丁问:“我是你的谁?” 他怕她忘了她的承诺?林微被他抚摸得毛孔都在颤栗,她却没阻止他,羞赧地说:“男朋友。” 她还不知道沈岸原来这么在意名分。 沈岸的大手顿了顿,他倏尔满意地扬唇,大手托着她的后背拢着她靠近他:“怎么醒这么早,昨晚不累?” 她昨晚累不累他不知道?看他这眼神,好像有点想法,林微可不想早上再跟他来一发,等会她要去上班。 但她喜欢跟沈岸亲近,主动吻了下他的薄唇:“累而且有点疼,所以你要是想的话,手可以借给你用。你快点就好。” 沈岸低低地笑起来,他笑声很好听,林微红了脸,她没做过这种事。 他还真捉着她的手往下走,林微正紧张,很快发现沈岸是逗她玩,他只是与她指间相扣,给了她一记缠绵悱恻的深吻。 一早上,令她匪夷所思的是,孤僻高冷如沈岸竟然在他们确认关系后变得很粘人。 他要她帮他推剃须刀,她做早餐,他也缠着她,因为没羞没臊地吻在一起,害她把鸡蛋煎糊了,连她化妆他都要在旁边守着…… 等林微出门,已经快要迟到了,是沈岸送的她,为了她几百块钱全勤,沈岸一直在规划最优路线,她才勉强全勤没丢。 公司里,姜霞神神秘秘地跑到林微面前:“听说你交男朋友了,还是开保时捷的,他做什么的呀?” 林微就知道会这样,昨晚她跟沈岸离开的事,法务部怕已经宣扬出去了。 不过只要任全贵不骚扰她,这样的结果她只能受着:“他是大学老师。” 姜霞吃惊:“我还真以为是瑞安的高管呢。看别人给的照片,他那台车估计得上百万吧。是不是家里很有钱呀?” 林微不懂车,还是第一次知道沈岸开的车这么贵,她以为那台保时捷也就几十万的样子,不过沈岸那么优秀,即使不需要家里帮衬,买台百万的车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此时她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跟沈岸的差距,不论是门当户对,还是个人能力,她都配不上沈岸。 “我没问过。” 林微开始忙工作。 姜霞肯定也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没多说什么,只是提醒道:“李依依一直盯着你呢,你可别自己作出什么幺蛾子,让她抓着把柄了。” 林微明白姜霞什么意思:“我会注意的。” 她不想姜霞认为她跟沈岸不正当,解释了一句:“我男朋友是正经人,我也是正经人。” 姜霞听明白了,尴尬地笑了声:“那就好。我是怕你走歪了,被人戳脊梁骨。” 一整天,销售部都在传沈岸是瑞安的高管,为了给林微打抱不平,弄黄了瑞安跟他们公司的合作。 李依依更是煽风点火:“这下大家都知道我没有说假话了吧,林微就是勾搭上了瑞安的人,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快拿下瑞安的业务。” 姜霞替林微说话:“你别胡说八道,林微的男朋友是大学老师,才不是什么瑞安高管,你能别张口就放狗屁吗?” 这时林微从洗手间回来,听到姜霞和李依依的对话。 李依依仗着自己是李凯的堂侄女,根本不把林微放在眼里。 即使林微进了办公室,她还在那里冷嘲热讽:“反正林微这种人,就只在意自己的利益,不为公司考虑。我看她还不如滚出公司,投奔她情郎,我们公司这座小庙容不下她那尊大佛。” 林微不动声色,走到李依依面前:“你是因为自己的情郎在公司,所以就走后门进来私会吗?” 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像是平地惊雷,在办公室炸开了锅。 谁不知道李依依是单身,现在还在到处找人介绍对象,怎么就多出一个情郎来了? 李依依的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怒斥林微:“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么紧张,做贼心虚吗?”林微坐回自己的位子:“不想别人讲你的是非,就管好自己的嘴。” 李依依气红了脸,姜霞一副吃瓜的表情:“林微,你是不是知道李依依什么秘密呀?” 林微皮笑肉不笑:“算是吧,她再诋毁我一句,我就把她的秘密做成ppt群发,让大家一起围观。” 在场的人都笑起来,话题成功转移到李依依身上。 有人开玩笑地问李依依:“你是不是跟公司同事搞地下恋情啊,那就太不厚道了,有对象了还让我们帮着物色男朋友。你现在的对象知道吗?” 姜霞更是开尺度:“找对象又不是丢人的事儿,是你对象长得挫,还是你们的关系见不得光,怕被人知道了会挨打!” ------------ 第34章 林母找上沈岸 李依依扎了心,她是个小三,见不得光,被他们三言两语给她弄慌了手脚。 她冲着姜霞没好气道:“你别乱说话,不然……哼!” 接下来的话不说大家猜得到,想拿她堂叔李凯压人。 姜霞这个本地人可不会把李依依这种低端的关系户放在眼里,她咯咯笑:“不然怎么样,回去告诉你爸爸妈妈,让你堂叔打我屁股吗?” 她的语气贱兮兮的,惹得办公室的人哄堂大笑。 李依依被群嘲,怒不可遏,可又说不过,只能重重地坐在办公椅上,噼里啪啦地敲键盘泄愤。 林微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未想中午去食堂的时候被李依依拦住去路。 李依依恶狠狠地瞪着她:“林微,你到底知道什么?” 林微从李依依身上学到了一个成语——落井下石。 她们以前关系还行的时候,李依依除了人高傲点没什么毛病,但自从瑞安的事后,李凯开始对她不冷不热,李依依就开始四处跟她做对,也不知道李依依是想要讨好李凯,还是讨好张宇航。 林微很直接:“我知道你是小三。” 小三两个字像是一巴掌煽在李依依的脸上,李依依脸上火辣辣的,她恼羞成怒:“要是这件事传出去,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林微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张照片,是联谊会上李依依发给她的,她将照片亮到李依依面前。 “出轨那男的知道你在外面还有人吗?” “林微!”李依依咬牙切齿:“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你真以为我堂叔不跟你计较瑞安的事儿?他只是想着跟你秋后算账呢。如果我的事儿闹开了,我堂叔绝不会把你留到过年。” 林微收回手机:“是你在偷人,该老实的人是你。我留不留得到过年不知道,要是你被别人老婆发现了,活不活得到过年可真不好说。” 李依依一句话都怼不上来,她简直气死了。 林微没把李依依放在眼里,撞开她,去了食堂。 她刚打好饭菜,张宇航就端着餐盘坐到了她对面。 林微也是看人说话的,李依依只是李凯的堂侄女,但张宇航是皇亲国戚,中永的董事长也姓张,有一次姜霞还说张宇航不是董事长的私生子,就可能是董事长的亲孙子。 她表面应付着打招呼。 张宇航笑得像个阳光开朗大男孩:“林微姐,刚才我看到李依依又找你麻烦了,其实我也挺瞧不上她的,每次在办公室说话都很难听。” 这是在摆明立场?林微没有在张宇航面前对李依依做出评价,闷头吃着。 张宇航见林微不理他,叹口气:“还在为瑞安的事情跟我有芥蒂啊。” 林微冷声:“我想不管是谁无缘无故让你丢了十万块,你看到那人都会不爽吧。” “啊,这……我很抱歉。”张宇航故作憨态,紧接着辩解道:“但跟瑞安的项目不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也不能全怪我吧。” 强词夺理!张宇航心里毫无悔意,林微懒得搭理。 张宇航接着又好奇地问:“林微姐,我听法务部的人说你男朋友很有钱,他平常给你的零花钱应该也不少,你难道还把那十万放在眼里?” 林微做了三年销售,一听开头,就知道张宇航这话术是想要套她的话。 她吃了口菜,慢吞吞地说:“没有。我都是自己养活自己。所以以后你不要惦记我的客户,我这人最看重钱!” 她一直跟这件事过不去,张宇航又想着法子缓解跟林微的关系:“上次是李总非要这么做的,说是瑞安是我的客户,业绩要不放在我头上,财务那边不好交代,其实我打算拿到提成就全部给你的。” 林微只觉得可笑,那十万,张宇航当然可以嘴上说给就给,因为已经没了,即使是一个亿,张宇航说这事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吧。 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张宇航见林微不给反应,继续说:“其实我觉得中永跟瑞安的合作还是可以继续的。” 林微看了张宇航一眼。 张宇航意味深长地笑道:“林微姐,你就别骗我了,你男朋友肯定跟瑞安有点关系。你就再去说一说,十万不也还会到手嘛。” 林微就知道他贼心不死,她很冷淡:“我男朋友只是个老师,不是瑞安的人。” 张宇航还不死心:“那你上次怎么跟贺总谈的,为什么能让瑞安给中永机会呢?不如你再去找一次贺总,只要能拿下瑞安,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林微越听越倒胃口:“我拿不下。” 再让她去找陆谨言吗?她可不会这么没脸没皮。她端起盘子离开餐桌。 张宇航立马端着盘子跟在她身后:“林微姐,你就再想想办法呀。” 他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只要你能拿下瑞安,我可以先给你十万,。” 林微在听到十万的时候,心动了一下。她现在真的很想搞到钱,但很快她就恢复理智,她可不想再上演农夫与蛇的故事。 她冷笑:“除非钱现在立刻马上到账,但事不包办成,你愿意吗?” 张宇航闻言,她就是只要钱不给办事的意思,他终于不再跟着林微。 林微回到座位上,将张宇航跟她说的话告诉了姜霞。 姜霞哼了哼:“神仙下凡不都是来历练的吗?非要不劳而获,真为中永的未来担忧。” 林微才不管他们是不是神仙历练,她只在意钱。 “你说我要真收他的钱是不是有风险?” 姜霞这才知道林微对这件事有点当真,她用手敲了敲林微的脑袋:“你糊涂啊,你要真拿了张宇航的钱,张宇航反口说你诈骗或者啥的,就怕你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十万够你把牢饭吃腻。” 林微算是尝到了被缺钱蒙蔽双眼的滋味,她扯扯嘴角:“我就是开玩笑。” 而此时实验室里,沈岸接到了京大保安部的电话。 “沈教授,学校门口有人找林微,说是林微的妈妈。我上次看了您女朋友的身份证,好像就叫林微吧,这人是不是您未来的丈母娘啊?” 沈岸皱了皱眉。 这时电话里传来尖细的女人声音:“你是沈岸吧,我女儿跟你搞在一起的事情我知道,我这个当妈的看到女儿能找个教授很欣慰。” ------------ 第35章 得知她有精神疾病 这个声音,沈岸听到过两次,一次林微宁愿跟他用两盒套都不愿意接这个女人的电话,一次让林微变得无家可归。 沈岸眸光冰冷:“你找她有事?” 林母笑得和气:“也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顺便想问问你对我女儿感觉怎么样?” 沈岸不紧不慢地回道:“我喜欢她。” 他知道这个女人别有用心,但他不想对感情撒谎。 林母的笑声更是充满试探。 “你是想跟我女儿结婚还是打算长期包着呀。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为人父母的把女儿养大不容易,你是不是要有所表示,我女儿总不能白给你吧。” 沈岸冷漠地问:“你想怎么样?” “按照我们晋城的规矩,彩礼二十八万八肯定是少不了的,再加上给我儿子在晋城市中心买一套房,我女儿就是你的了。” 林母说得上头,又怕沈岸不答应,开始推销林微:“我女儿长得好,还很优秀的。一本生,在京海工作,一个月两三万,一年得赚二三十万呢,算是便宜你了。当然你们以后还得负担我和她爸的养老问题,孝顺是祖辈们传下来的,你们文化人肯定比我懂吧。” 沈岸神色没什么变化。 他不紧不慢地说:“嗯。你把手机给保安,我让他放你进学校。” “好好好。” 林母眼看这事要成,近乎讨好。 电话很快到了保安手上,沈岸面无表情地交代:“把她撵走。” 那边保安听林母一席话早就气不打一处来,立马就答应了。 林母看到保安挂了电话,一脸得意:“我就说我女儿在这里吧,我是她亲妈,她去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她。” 保安却叫了另外两个保安,要把林母给轰出去:“有你这么当妈的吗?把你女儿当什么了,以后别再来了,见一次赶一次。” 林母一见变了天,立马撒泼打滚:“你们一群看门狗怎么办事的,小心我告诉沈教授,让他把你们都开了。” 保安板着脸:“就是沈教授让我轰你走的,你个什么玩意儿啊。” 林母脸色一变再变,咬牙道:“好你个沈岸,跟我玩阴的是吧,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要是不给钱和房子,我让你不得安宁!” 她恼火不已,趁保安没注意朝着学校马路上跑,边跑边嚷嚷:“你们学校的沈岸包养……啊……放开我。” 保安见林母捣乱,一把将她拖住捂住她的嘴,推出了校门。 林母哪里受得了这种气,扯着嗓子喊:“他敢包养我女儿,不给钱,那就是白嫖,我们家吃了个大亏,还不能让我说了?” 保安没想到有这么不要脸又难缠的人,可这死女人嘴里一直在说是沈教授包养林微,他也愣了愣,但还是决定维护沈岸。 “沈教授才不是这种人,你再嚷嚷我就报警了。” 林母冷笑:“报警?我犯什么法了?你敢让警察抓我,我就告沈岸强迫我女儿跟他上床。我女儿有精神病,我这个当妈的理所当然是她的监护人,林微的精神病诊断书就在我手上,沈岸不给钱,我就让他身败名裂。” 保安眼见有学生路人围过来看热闹,赶忙给沈岸打电话。 “沈教授,林微的妈嚷嚷着您包养了她女儿,她站在校门外,我也管不着她,要是强行弄她走,她倒占理了,对学校影响不好,要不您自己来处理吧?” 实验室,沈岸放下实验器材,清冷的脸上覆着薄薄的寒意:“嗯,你跟她说让她明天来,我给她准备钱。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 “好好好。沈教授。”保安心里实在好奇:“您和林微真是她妈说的那种关系啊? 沈岸沉声道:“她是我女朋友,未来的妻子。还有问题?” “我就说您不像那样的人。”保安说着又叹口气:“不过沈教授,您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一个丈母娘就能闹上天,家里指不定还有什么妖魔鬼怪呢。您女朋友多半也没跟您说她有精神病吧,刚才她妈嚷嚷着自己是什么监护人呢,您最好问清楚,不然还得有大麻烦。” 沈岸霎时眸光深沉无比,掠过一丝明显的惊愕,神色凝固了片刻。 他过了会才回过神,开口,语气没什么异常:“她跟我说了。谢谢你的提醒。” 沈岸挂了电话,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没有烟盒,他想起自己正在戒烟。 外面安院长走进来,手里拿着份名单给他:“沈岸,新的研究项目不是还缺人手?你是这个项目的领队,要不你从这份名单里挑三个进组吧,开年你们就要去西北了,先让他们进入进入状态。” 沈岸现在没心情挑人,随口道:“就前三个吧。” 他看都没看名单,将名单丢在桌子上,问安院长:“您有烟吗?” 安院长的目光正落在名单上,还好把自己孙女的名字放在了第一个,算是运气不错,不用想法子让沈岸收人。 他听到了沈岸的话,拿了包烟给沈岸,沈岸接过去:“等会还给您。” 沈岸离开了实验室,去了天台。 他不知道林微是精神病患者。 之所以不怀疑她妈说的话,是因为他第一次去林微家看到了一本心理辅导书,再加上她服用有镇定成分的安眠药,稍微联想,就知道林微她妈说的可能是真的。 他接连抽了两根烟,再点第三根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 沈岸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微信:中午没吃饱,被有些人影响了胃口,现在饿了。后面一个可怜的小表情。 沈岸看着信息,有点走神。 他突然想立马见到她,但让她请假会扣全勤,那是她很宝贝的东西。他捻着烟,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点了点:有人欺负你? 林微秒回:没有。 她受了委屈不会与他说的,沈岸心里清楚,不然她妈找她麻烦的事,她不会只字不提。 沈岸打了两个字:以后……可很快又撤回,他怕自己太着急走进她最真实的世界让她不自在。 他最后回复:我给你点外卖。 对方一直在输入中,她在措词拒绝他?沈岸灭了烟头,又补充:我想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输入中停止,林微回了一个:嗯嗯。 沈岸帮她点了个下午茶,告诉她下班他去接她。 发完信息,他思忖片刻,拨了沈彦亭的号码,他不想再让她妈妈找她麻烦。 ------------ 第36章 把他藏起来 电话响了几声,沈彦亭才接:“阿岸,被夺舍了?以前一两年给我打一个电话,这次一个星期两个。” 沈岸开门见山:“哥,上次关进去的那个人能保释出来吗?” “骚扰那女孩的变态?” “嗯。” 沈彦亭:“小事。” “让他明天来趟京大西门。”沈岸语气很淡。 沈彦亭提醒:“你要干什么?那个可是变态。” “有用。”沈岸没细说,声音冰冷,他看了眼腕表,又道:“麻烦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沈彦亭意味深长地笑了声:“阿岸,你可真不像你了。” 沈岸挂了电话。 办公室里,姜霞正哭丧着脸看着办公桌上高高的一沓资料。 “李凯是脑子长痔疮了吗?让我录入这么多客户信息。肯定是李依依那个女人在他面前嘤嘤嘤,然后他故意折磨我,今晚我还要陪我儿子过生日呢,看来得泡汤。” 她越说越气,干脆起身,拿起包包。 “老娘不干了,谁爱干谁干去。” 林微忙拉住她:“你不要动气,别忘了还有年终奖,你上次不是说要拿年终奖买金镯子吗?” 姜霞没好气道:“我总不能为了一个金镯子被他们这么欺负吧。” 林微很羡慕姜霞,做什么都很有底气,而她永远都在忍气吞声。 她笑笑:“我帮你弄吧,报酬一杯奶茶。” 她还可以顺便混个加班工资,为了五斗米只能委屈沈岸今晚吃食堂,再晚点来接她了。 姜霞立马给了林微一个大拥抱。 “你真好,别说一杯奶茶,这个月的奶茶我都给你包了。” 她松开林微,把包包放下,然后将一沓资料全部放在林微的办公桌上。 林微翻看着资料,应该八九点就能弄完,她是这么想,可加班的时候文清拍戏也受了委屈,跟她煲了四十多分钟电话粥,她九点都走不了。 办公室里就她一个人还在忙,其他人陆陆续续走了。 这时沈岸打电话过来,林微双手捧着手机,她小声道:“我可能要到十点才能下班。” “没事,不急,我在楼下等你。” 沈岸说话好温柔呀,林微心里甜甜的。 她低着头看着没输完的文件傻笑,软声道:“一个人在车上会不会无聊呀,要不你到办公室来找我?” 接着她声音变得更小,还有些羞赧:“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 电话里传来沈岸好听的声音:“好。” 林微将办公室的具体楼层发给了沈岸,她一时没有心情工作,总是朝办公室门口看。 当沈岸出现在玻璃门外,她忙笑着起身,跑着去开门。 沈岸帮她带了夜宵,一个烤地瓜,她接过时,温度刚好。 “谢谢。” 林微笑得更甜,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可现在看到沈岸,她心里就是像灌了蜜糖。 她边吃边带沈岸去她的工位,又帮他找了个办公椅。 “刚才跟文清打了电话,所以有点晚了。” “嗯。” 沈岸伸手将她唇边的红薯碎末清理掉,他动作很轻,清冽的眸子泛起柔和的笑意:“吃慢点,别噎着。” “你要吃吗?” 林微从剩下的地瓜上掰了一点下来,靠近他,送到他嘴边。 沈岸吃了,她继续倾身投喂。 他看透了她的小心思,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下巴处宠溺地挠了挠,像是逗小猫:“吃不下了?” 林微别过脸,捂着唇怕自己笑出声,她又看着他,眉眼弯弯:“下午你把我喂饱了,我同事又请我喝了杯奶茶,有点撑。” 沈岸低头在她唇上轻啄:“那就不吃了,工作吧。” 林微错愕,下意识眨了眨眼,抬眸,他还真是想亲就亲。 沈岸没有撤回身子,与她还挨得很近,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薄唇上。 她更没心思工作,有点想色色沈岸,而且还大胆地做了,主动亲吻他,她有点紧张,浅尝辄止就快速离开。 当林微想退回去开始工作,沈岸却贴着她的唇往前倾,他的手顺势掐在她腰间,莞尔,嗓音低哑:“亲完就想跑?” 林微红了脸,她的声音悄悄地从喉咙口钻出来,低得很:“是你先撩我的。” 沈岸倏然起身,双手撑在她的办公椅两侧将她圈在两臂之间,眸色渐深:“我不是撩,是本能反应。” 他跟她讲情话。林微心口的小鹿快要撞出来了。 她害羞地偷看他,小声嘀咕:“那我也是本能反应。” “既然都是本能,我们可以再反应一下。克制即内耗。” 沈岸勾了勾唇,说完深深地吻她。 他吻得没有半点克制,林微双手紧紧地抓着他胸膛前的衣服,深入的纠缠剥夺了她的呼吸,当她觉得沈岸会更霸道专制时,他又瞬间温柔得要命,连抚摸她的动作都充满疼惜。 沈岸待她好,她比谁都清楚,可今天的沈岸好像更温柔。 可能他们今天是第一天谈恋爱的缘故吧,她这么想着,努力地回应着他的爱意。 突然外面传来“滴”的一声。 林微猛地清醒,平滑门的开门声紧接着传来,她急忙推开沈岸,下意识就是把他藏起来。 于是电光火石间,她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求着他,沈岸才不情不愿地被她塞在办公桌底下。 她一脚将沈岸坐过的办公椅踢回原位,远远地传来同事的声音:“林微,你还在加班呀。” “嗯,还有点资料没做完。” 林微一颗心七上八下,恨不得自己是个折叠人,能摊开把办公桌遮得严严实实,可她只能僵着身子,祈求同事不要靠近。 好在同事只是回来拿充电器的,很快就走了。 同事一走,林微立马蹲在办公桌前,她的办公桌底下还算宽敞,但沈岸长得太高了,侧身扶着脖子,帅气的脸很臭。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微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藏他,他们现在又不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但藏他才是她真的本能反应。 “我第一次谈恋爱,还有点不适应。” 她轻声嗫嚅,不敢专注地看沈岸,眼神有些飘忽。 ------------ 第37章 想把你喂饱 沈岸愣了愣,不悦散去,眼尾一抹笑意缓缓漫开,醇厚的低音在桌底闷闷的:“算你勉强过关。” 他伸手将她也拽到办公桌底下,压在身下,另外一只手护住她的头,鹰隼般的黑眸充斥着侵略性和欲望。 “沈岸……” 林微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她小声惊呼他的名字。 他要干什么?这里可是办公室。 沈岸看到她紧张的模样,似笑非笑,在她耳畔暧昧低语:“现在就让你多适应适应。” 他随手从她办公椅上够到她的靠枕,放在地板上让她枕着。 他真要在这里那样,她不敢。林微忙求饶:“我下次保证不敢了,这次你就放过我好不好?” “不好。”沈岸扣着她的腰,没有商量的余地。 林微突然想起昨晚沈岸说的话。 他说如果她这次又不对他负责,他就再也不管她。 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得很清楚。因为是她,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被她伤自尊,却还是选择回来找她。 林微被他惯得无意识地有恃无恐,觉得沈岸为她做什么都理所当然。 因为她知道他会为她妥协,所以她才会想把沈岸藏在桌底下。 他们之间在外物上不是等式,在爱意里的表达,她也比沈岸逊色。 “对不起。” 林微真害怕他会不管她,看他的目光变得小心翼翼:“你不要生气。” 她的眼神让沈岸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他确实想给她一点惩罚,可又不忍心了,他看得出她很没有安全感。 沈岸没有直接问她的过往和病史,他并不想冒犯她,让他们刚建立的感情岌岌可危。 只要把她留在身边,他总会知道所有的。 他薄唇勾着柔和的弧度,手指微曲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当是惩罚。 “以后长不长记性?” 林微立马点头:“再也不藏着你了。” 沈岸满意地松开了她,可她还是怕沈岸有不开心,见沈岸要出去,又搂住他的脖子。 “你要是想的话,我不是不可以。” “小傻瓜,你在想什么?地板很脏。你不怕生病?”沈岸低笑,缓解她的不安。 林微得知是自己想多了,瞬间小脸滚烫:“我以为你是那个意思。” 沈岸逗她玩:“那个意思?那我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先出去,你坐在我身上,可能你要辛苦点,自己动。” 他为什么总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羞人的事? “你讨厌。” 林微从他身下钻出去,扶着椅子站起来,她拍拍身上的灰尘,坐在办公椅上脸红成了水煮虾,埋着头录入客户资料,身旁传来沈岸愉悦的笑声。 接下来几天,沈岸都会接送她上下班,他有时接她下班后,还要去实验室工作。 今天也是一样,她做好晚饭后,沈岸说没有时间回来吃,她就将饭送到了他工作的科研所, 林微送过两三次了,一般都是在外面的保安室等沈岸过来拿,科研所不是工作人员不让进。 她刚进登记处门口,突然听到两个女人在她身后交谈。 “又是她,是怕院里饿着沈教授吗?有事没事就来送饭,沈教授的时间宝贵着呢,一来一回取饭都要浪费十几分钟。” “人家乐意,你少说两句。” “我上次看到沈教授把饭倒垃圾桶了,她就是以送饭的名义来监督沈教授的吧,一看就条件平平配不上沈教授,害怕沈教授喜欢上别人。” “这姑娘长得还行,没你说得那么差劲。” “还不如安阳昭呢,我觉得沈教授跟安阳昭挺般配的,安阳昭长得漂亮又是学霸,最关键还是安院长的孙女,对沈教授的前途帮助还很大。” “这倒也没毛病,沈教授没啥背景,空有头衔晋升很难,有时候研究成果还会变成团队的。” 这时她们对面又有个声音传来:“你们是回学校吗?” 林微觉得这个声音耳熟,循声望去,竟然是上次去公寓找沈岸的那个女学生。 “阳昭,你以后是不是也会到这里上班呀?”那个说话难听的女人热络地迎上去:“听说还是沈教授带你呢。” “是啊,能被沈教授选中,我很开心。”安阳昭看到了林微,她说着又笑起来:“沈教授最近是不是胃口不好啊,我看他都瘦了。过几天我让我们家的保姆多做点营养品带过来给他尝尝,毕竟他以后是我老师,我得好好照顾他。” 迎上去的女人阴阳怪气地说:“可能是看到吃的饭菜没胃口才瘦的吧。有些人想留住沈教授的胃,看样子是搬起石头砸了脚,让沈教授反胃了。” 林微提着饭盒的手紧了紧,沈岸瘦了吗?她都没有发现。 她正出神,沈岸到了保安室门口,三个女人见到沈岸,都跟沈岸打招呼。 沈岸清清冷冷,颔首算是回应。 他走进保安室,眼神才渐渐有了人情味:“在想什么呢,老远就见你在发呆。” 林微抬眸看着他瘦削的脸,不知道是被那两个女人说的,还是怎么的,她也感觉沈岸瘦了。 “在想怎么把你养胖点,你同事说你最近瘦了。” 林微的声音不轻不重,外面的三个女人都能听见。 沈岸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外面三人,林微平常来给他送饭,只要看到他都会很开心,但她今天好像有心事。 他收回视线,对着林微笑了笑:“没有,不信你摸摸。” 沈岸说着将林微拉入怀中,抓着林微的手抚摸他的脸:“手感变没变?” 林微扬唇跟着笑起来:“好像没有。” 她接着又道:“要是我做的饭你吃着没胃口,可以跟我说,我去新东方精进厨艺,但你不能浪费粮食,把我送的饭倒掉。” 身后三个女人脸色变了变,她们没想到林微当着她们的面向沈岸告状。 沈岸找到了她不开心的原因,无奈地勾唇:“不是你厨艺的问题,而是你每次怕我吃不饱,把饭压得很实在,你现在要不要检查一下?” 林微窘迫,她不仅饭压得实在,菜也压得实在,沈岸可能确实吃不完。 她忍不住看了眼安阳昭,以前安阳昭觊觎沈岸,她管不着,但是现在安阳昭不行,不管她是谁的孙女。 沈岸既然能从马普所离职,回国工作,在意的肯定不是财富和名声,在他眼里安阳昭和她在身份上并无区别。 林微鼓着腮帮子有话想说又感觉不好说,她觉得她要说了,会显得很小心眼。 一向高冷孤僻的男人知道她不开心,如艺术品般的手指宠溺地捏捏她鼓鼓的腮帮,温柔地哄她:“我以后把饭吃完,可不可以不生气了?” 他说着又与她贴耳,嗓音很欲很蛊惑人心:“要是长胖了,影响你在床上的体验感,你不许赶我下床。” 林微双颊刷地绯红,沈岸在外面脑子里都是精华,在她面前脑子里都是精虫。 她垂着眸子,小声嘟囔:“我没生气,我只是想把你喂饱了,别的又优秀又漂亮的女孩给你带营养餐,爱心餐,你就吃不下。” ------------ 第38章 她妈被流氓抢了背心和裤衩子 “嗯。有道理。” 因林微吃醋,沈岸喉咙里溢出愉快的笑声:“不过我是单食性动物,只接受我怀里的漂亮女孩定向投喂。” 林微不知道旁边三个女人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但余光里,她们都离开了。 不得不说沈岸肯定能养一手好狗,毕竟撒狗粮的手法炉火纯青。 她心里有点小嘚瑟,他们这场戏对那几个人肯定很有冲击力。 如今把人气走,她也要回去收拾厨房,于是在沈岸怀里笑着道:“她们走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沈岸却拧眉:“为什么她们走了,我就要放开你。” 林微愕住,她以为是他故意秀恩爱。 可恍然,她发现自己好像大错特错。 沈岸分明都是平常,他是认真地维护她不假,但也是认真地抱她,认真地跟她说情话,他不会浪费时间去在意旁人的眼光,除非是因为她不愿意才会妥协。 沈岸很纯粹,而她不是人地想要卸磨杀驴。 林微双手环在他腰间,也不想管在不远处偷瞄他们的保安。 她眉眼笑意不减:“对不起,差点把沈教授这样的宝贝疙瘩当成了驴,是我狭隘了。” “宝贝疙瘩”四个字又让沈岸松了眉头,他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之后沈岸在门卫室吃的饭,林微在旁边陪着他,沈岸偶尔会喂她一两口,她吃得很开心。 这样简单的时光林微很喜欢,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将她包围着,他们才恋爱几天,她却想跟他有一辈子。 林微从科研所回来的路上,听到有学生在讨论京大西门口,一个变态调戏大妈的事,好像大妈被变态给舌吻了。 她一听到这里,后背凉飕飕的,一阵后怕。 还好一场乌龙让她回了沈岸的公寓,不然碰到那个拿走她照片的变态,她可能也一样惨。 马上就要放春节假期,林微开始了收尾的工作。 年终奖已经算下来了,李凯竟然真给她加了年终奖,这样下来,她过年前加上工资能拿到五万,这对她来讲算是个不错的消息。 只是跟她妈的官司要在年后才能有结果,而她过年期间要带她爸做手术,五万是不够的,医院又不能赊账。 她想了想,给舅舅打了电话。 在她众多亲戚中,只有舅舅一家人对她还不错,因为当初她住在乡下的时候,舅舅他们也住在那里。 她在乡下过的什么日子,舅舅和舅妈都看在眼里,好几次她差点被打死,都是舅妈把她抱回家照顾。 电话接通,舅舅像是在偷偷摸摸地说话:“微微,你现在还好吗?” 林微不知道舅舅为什么这么问,回道:“还好啊。” “那就好,你妈说你在外面惹了流氓,那个流氓找不到你,就缠上了她。” 舅舅突然哭笑不得:“你妈说那个流氓在大街上亲了她,还把她拖到没人的地方脱她衣服。抢走了她的背心和裤衩子。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 林微脑子嗡嗡响,有点消化不过来。 舅舅继续说:“我看多半是她在瞎扯淡,你妈这个人就喜欢夸大其词。不过今年过年你别来我家拜年,你外婆信了你妈的话,你过来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 林微终于回过神,所以那个被舌吻的大妈是她妈! 这次她妈可能真的不是在说谎,她确实被一个变态给盯上了。 她妈找到京大西门口,肯定是从哪里知道她住在里面,在门口闹事,她妈一闹事,大喊大叫她的名字再正常不过,惹火上身也是自找的。 林微没打算说实话,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知道这事。” 为了自己的安全她又旁敲侧击:“按照我妈的性子,要真被流氓怎么着了,那个流氓绝对占不了便宜。” “可不是,你妈说那个流氓被她咬掉了一块肉逃跑了,她光溜着身子追了几里地,引起警察的注意,警察把她跟流氓都抓了,所以今天才回来。” 舅舅说着很无奈:“你听听,这哪里像真事?她还吵吵着说再也不去京海了,等你回来打断你的腿,简直不可理喻。” 林微听那个变态被抓了,安下心来。 可一想到她妈裸奔几里地,就有点无语,都不知道报警?不过她妈天生怕警察,不报警也合情合理。 她在同城微博搜了关键词,还真有人看到发了微博,她妈一身马赛克,要不是她先入为主,再加上她知道她妈的跑步姿势,可能她也认不出来。 林微不想再说她妈跟流氓的事情,她今天之所以打电话给舅舅,是想通过舅舅借点靠谱的民间借款。 她记得有一次林强欠了赌债没钱还,她妈就是找了舅舅,舅舅第二天从别人那里拿了七八万息钱给她妈,利息大概是在十五个点左右,比较稳当。 林微现在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来张这个口:“舅舅,我想找你借点钱,可以出利息。” 舅舅那边沉默了会:“借钱给你爸做手术吗?我知道上次你拿回来的手术费被林强和你妈骗去还赌债,你还把他们给告了。” “那是他们太过分了。我要是再纵容他们,他们只会变本加厉。”林微很平静地说。 “微微,舅舅知道这么说对你不公平,可不管怎么样你们终究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林微听出舅舅貌似也想让她撤诉,但她是不会同意的:“我不可能撤诉,连我爸手术的钱他们也敢骗走,他们不是家人,是诈骗犯。” 舅舅在电话里叹口气:“好吧,你这些年受的委屈舅舅也知道,没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吧。息钱的事我明天给你答复。” “好的。”林微想了想又问:“舅舅,我爸现在情况怎么样? 她给她爸打过几次电话,但她爸报喜不报忧。 “你妈把你爸忽悠到你奶奶家去了,具体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明天帮你去看看。” “谢谢舅舅。” 林微挂了电话,走进办公室,姜霞立马把她拉到身旁:“林微,李依依的事情是不是你爆出来的呀,现在公司的人都在讨论呢。” ------------ 第39章 背了黑锅 “什么事……” 林微准备问,又想起什么来,要不是姜霞提起,她可能都忘了,上次听到李依依跟人偷情的事儿:“有人爆出来了?” “不是你做的ppt吗?”姜霞神经兮兮的:“放心,你就承认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不是我。” 林微淡淡地说,她以为姜霞想要套她的话:“上次你不是猜到了吗?我只是无意间在楼道里撞见李依依跟已婚男偷情而已。” 她没有隐瞒姜霞。 姜霞却不吃惊,摆摆手:“ppt做的那么精彩,88页带图分享,怎么你说起来就这么索然无味呢。你啊,还是适合做ppt。” 她说着拿出手机打开ppt,好奇地问林微:“床照你是怎么拍到的?” 林微翻动姜霞手机上的ppt,居然是李依依跟人开房的床照,床照还是动图。 她可没这么缺德。 林微皱起眉头:“这不是我弄的,搞这些出来得花不少钱吧,李依依不值得我花钱。” 姜霞仔细一琢磨,好像这确实不像林微会做的事,林微很精打细算,这88页ppt少说得花个几万块吧。 她想到了什么,忙对林微道:“林微,我看是有人想要嫁祸你呀。你是不是在公司得罪什么人了?” 林微也想到了,把李依依的事做成ppt是上次李依依找她麻烦时,她说的,办公室的人都听到了。 现在闹出这事来,姜霞第一时间怀疑是她做的,那其他人更不用说,肯定会认为是她在报复李依依。 她看了眼李凯的办公室:“我还能得罪谁?不就是他和张宇航。” 上次在饭局上,面子里子她都给任全贵了,任全贵撑死了只会憋着点闷气,不至于绞尽脑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来恶心她,何况李依依还是李凯的堂侄女,任全贵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 林微又问姜霞:“这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 “就五分钟前,现在还没传开呢。”姜霞沉吟:“李凯不至于吧,李依依可是他亲戚,不过张宇航年纪这么小,应该也没这种心机吧。” 林微冷声道:“现在不知道,不过等李依依和李凯找我麻烦后,说不定就会知道是谁干的了。” 那人总归是有目的的,多半自己会找上门。 她话落,李依依就风风火火地杀将过来:“林微,你个贱人,你为什么要搞出网上那种龌龊的东西来陷害我!我不就是说了你几句,你有必要费这么大的劲儿来让我难堪吗?” 李依依身后还站着ppt的男主角,财务的一个分部主管陈剑豪,长得不错,平常老实巴交的。 林微当时虽然只听到了声音,但也猜得到是他,她经常去财务搞报销的事情,碰到的日子多。 陈剑豪很憋屈:“林微,我是有老婆的人,你随便弄个ai造谣是小,要是我老婆孩子知道了,会怎么样,你想过吗?现在网络暴力威力很大,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小小的恶作剧,毁掉的不仅是我跟李依依的清白,还会毁了我孩子的未来。” 本来办公室的人都在偷摸着吃瓜,这下纷纷从工位上探出头来。 林微能听到有同事在窃窃私语。 “这个李依依到底是怎么得罪林微了,林微平常蛮斯文,不被逼到一定的份上,怎么会花这么大的精力做这种事?” “我哪里知道。可能上次李总坑了她十万的业绩,李依依又天天像小丑一样在她面前蹦跶,要是我,我也糟心,不过林微这么做确实有点过分了,干嘛拉不想干的人下水。” “是啊,陈剑豪可不像是会出轨的人。每次公司团建旅游,他都是拖家带口的,我看林微就是知道他是个软柿子,才会拿他下手的。” “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咬人的狗是不叫的,以后可千万不要得罪林微这样的人。” …… 林微背了黑锅。 她镇定地看着李依依和陈剑豪:“这件事跟我无关,你们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如果这是有人造谣,你们大可以报警,把造谣的人抓出来,公司不是法庭,你们也不是法官,我没义务演你们的被告。” 李依依根本听不进去:“敢做不敢当是吧,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道歉,并且从公司滚蛋,我跟你没完。” 陈剑豪也磕磕巴巴地附和:“她……她必须道歉,还要在网上发声明,说那些都是假的。” 林微丢下三个字:“不可能。” 有男同事开始帮陈剑豪说话:“林微,说来说去大家都是同事,你没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反正也就是在网上道个歉,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人家陈主管还有老婆孩子呢。” 帮腔的不止一个:“人家陈剑豪人怎么样,我们都清楚,你跟李依依有过节,捎上陈剑豪这样的老实人,人家老婆要是知道了,不得闹翻天,你这行为多少有点过分了。” “你们瞎掺和什么呀,我倒觉得林微说的一点毛病也没有。” 姜霞站出来,白了李依依一眼:“你是法盲?你的隐私被人爆出来了,你第一时间不应该是报警吗?跑过来找林微麻烦有什么用?” 李依依看姜霞时眼珠子差点射出来:“有你什么事。” 姜霞暴脾气上来了:“妈的,老子就是见不惯你偷别人男人,还嚣张跋扈的样子。怎么着?” 李依依气得抬手就想给姜霞一巴掌,林微将怒火中烧的李依依推开,神色自若:“既然你们非要赖上我,那这个警我来帮你们报,到了警方那儿,肯定会水落石出,如果你们清清白白,让警察发个通告不就行了?” 她说着要报警。 李依依立马冲上来,打掉了林微的手机:“林微,你别贼喊捉贼,这件事就是你干的,你不就因为我上次威胁了你几句,所以你怀恨在心。把我的事儿爆出来。” 林微冷笑:“你刚才不是说ppt污蔑你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你的事了,难道这上面是真的呀?我只知道你跟一个男人在消防通道里通下水道,其他的一概不知。今天这瓜还是第一次吃到,看来保真啊。” 李依依说漏了嘴,想要再找补,但大家都炸开了锅。 “啊?李依依真跟陈剑豪有一腿?这李依依图什么呀?图他岁数大,图他有孩子无痛当妈?” “看不出来,陈剑豪还真有本事,能搞到李依依。” “已婚男人都要,李依依的下水道怕是臭水沟了。” …… ------------ 第40章 博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李依依气急败坏,陈剑豪也脸色铁青。 林微好整以暇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机:“我看还是报警吧。我不想被人不明不白地戳脊梁骨。” 其实林微想要知道这件事的幕后推手到底是谁。 李依依不是傻子,林微敢报警说明这件事真的不是林微做的,是公司有人想要搞她。但她不想报警,警察那边什么证据链都要清清楚楚,在调查案件之前,肯定要把她跟陈剑豪调查个底朝天,她横竖得不到一个好。 她不想再节外生枝,对林微暴喝:“如果不是你做的,你就别多管闲事,我自己会去查清楚是哪个王八蛋找我晦气,但是林微,这件事肯定跟你脱不了干系。” 她不好过,林微也别想好过,她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跟林微有关。 不管她是不是偷人,但林微曝光别人隐私的行为是令人不齿的,她就想看林微被千夫所指,说不定上面还会以林微影响公司形象为由,撤了林微的年终奖。 林微拧眉,李依依这是死也要拉个垫背得,她跟姜霞对视一眼,想来姜霞也看明白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 到了下午,李依依和陈剑豪的事儿越传越广,几乎大部分人都认为这事是林微做的,林微因此还被拉进了不少小群,让她展开说说李依依和陈剑豪偷情的细节。 林微跟人解释不是自己做的,别人还以为她藏着掖着。 第二天,李凯把她叫到了办公室,跟她擦肩而过出去的人是李依依。 李依依眼睛红红的,是被李凯训了。 李凯训斥的话,他们坐在外面办公室里都能听得很清楚,李凯说她贱说她骚,一句比一句难听,根本不像一个长辈该说的话。 此时李凯坐在办公椅上,脸色涨红,气得不轻,一看到林微,脸拉得更长。 “林微,如果你看不惯某些同事的一些行为,下次能不能私底下说,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林微还是那句话:“李依依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不可能做这种蠢事。” 李凯却没将她的话当回事:“李依依已经被辞退了,因为这件事高层扣了销售部3万奖金,你承担吧。” 林微当场懵了一下,意思是她年终奖没了,李凯是因为瑞安的事儿秋后算账? “为什么要我承担,靠些道听途说就定我的罪,李总,我不服。” 李凯冷哼:“你不服,那你要不要出去听听,大家都怎么说的?要不是你闹这一出,高层怎么会作出这么个决定,林微,我是让你长点教训,以后好好做人。” 林微本想当即反驳,却又住了嘴。 谁不知道李依依是李凯的堂侄女,能动李依依的人肯定身份要高于李凯,而且还跟她有矛盾,这个人一点也不难猜,她能想得到,李凯怎么会想不到? 林微打算不按常理出牌:“好吧,李总,我以为您没有因为瑞安的事情对我有芥蒂,年底才会给我这么多奖金,看来是我看错您了。我还本想着年后再去找我朋友聊聊瑞安的事,带张宇航一起做,看来没必要了,年底没有奖金,李总又容不下我,我还是离职吧,没必要在公司浪费彼此的时间。” 她说完,拿出手机,开始提交辞职流程。 李凯瞬间就变了脸色:“你说什么?你想去谈瑞安的业务?” 林微神色淡然:“那是之前,现在我已经不想了。麻烦通过一下我的离职申请,谢谢。” “林微,你别冲动啊,扣你奖金的事情,是高层决定的,我也是没有办法。” 李凯态度缓和下来。 林微扯扯嘴角:“我也不想怪您,总而言之,我是因为没有奖金,所以要离职,是谁决定的不是重点。” 她说完提交了辞职申请,转身离开。 离职是真的,但她也不能裸辞,这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她之所以敢拿辞职威胁李凯,是因为有人肯定会为了瑞安挽留她。 她打算年后再辞职,年后的岗位比较多,如果有条件还行的,她会立马选择跳槽。 自从张宇航到了销售部,很多事情都变了,以后即使她拿到了大客户,很有可能会再被张宇航空手套白狼。 下午的时候,张宇航在企业微信上给她发消息,说是约她喝杯咖啡,林微同意了。 她到咖啡厅的时候,打开了手机录音才走过去,她在空着的位置上坐下, 张宇航让服务员将菜单给了林微,林微点了杯最贵的,然后问张宇航:“找我什么事儿?” 张宇航一脸惋惜。 “林微姐,我听说你要离职了。” 林微勾唇:“你消息挺灵通的。谁我都没说,你倒是先知道了。” 张宇航劝她说:“其实在这里工作挺好的,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呢。” 这个心机男城府还挺深,到现在仍不打算露出狐狸尾巴来。 林微声音冷淡:“我想不开才会继续在这里工作吧,李依依那个屎盆子扣在我头上我忍忍就算了,李总还要扣掉我的年终奖,真把我当冤大头?” “林微姐,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话吧,到今天还算数,只要你帮我办成,很多事情只是我一句话而已。” 张宇航终于开始暴露自己的心思。 把她逼上绝路,不得不投靠他,这应该就是张宇航的目的了。 林微不显山露水:“我只想要我的年终奖,给多少是我应得的报酬,公司给我钱,我干活儿这才是天经地义的事。” 张宇航跟她玩心眼,那她当然也不可能被他玩,她要把上次瑞安的帐在离职前都给算清楚了。 张宇航闻言,立马知道了林微的意思。 “当然,只要你答应瑞安的事情,我会跟李总打好招呼,上次是李总不厚道,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让林微姐吃亏的。” 林微皮笑肉不笑:“还是算了吧,现在李依依的事情大家都以为是我做的,我也没法在公司做人了。离开公司才能耳根清净。” 张宇航怕到嘴的鸭子飞了,打了个包票:“这件事我会替你摆平的,林微姐不必担心。” ------------ 第41章 摊煎饼果子 林微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又跟张宇航客套了几句,两人一起回了办公室。 下班前,林微从外面走廊进办公室,看到李依依抱着一个纸箱子走出来,里面是她的私人物品。 林微从她身上又学到了一件事——枪打出头鸟。 李依依只是职场的牺牲品。 当跟李依依擦肩而过时,李依依阴冷地说道:“林微,你也不过是颗棋子,只要当有些人觉得你没用了,就会弃如敝履,你等着瞧吧。” 林微停住了脚步:“谢谢你的忠告,但在这之前,你最好明白,害人终害己。你以为你不去报警,我就必须背黑锅吗?” “不然呢,你还能洗白不成?”李依依胸有成竹。 “我不用洗白,因为本来就不是我做的,而且已经有人澄清了。” 林微拿出手机打开公司群:“你退群了,所以看不到,我给你看看陈剑豪的澄清书和李总的道歉信。” 群里陈剑豪承认是他和李依依偷情,还说那个ppt是李依依自己做的,为的就是逼迫他离婚,紧接着是李凯替李依依认错。 当李依依看到这些时,面目狰狞起来:“他们在胡说八道!这不是我干的。” 她突如其来的歇斯底里,引起了同事们的注意。 同事们都对她指指点点。 “还死鸭子嘴硬呢,真是不要脸,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还让林微背黑锅。” “也就林微善良,要是我,我非要一巴掌甩她脸上不可。” “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怎么想的,是很缺男人吗?找个单身男人不好,非要当小三。” …… 各种不堪的言论朝李依依砸过来,李依依几乎崩溃,眼泪刷刷往下掉。 她愤恨地看着林微:“都是你,要不是你嘴贱,我的事情不可能有人知道。” 林微对李依依并没有半点同情,她知道这件事张宇航是幕后推手,只是没想到张宇航为自己找了个替死鬼,还是陈剑豪,或许这是张宇航早就计划好的。 她冷冷地看着李依依,道:“是你咎由自取。你明明知道你偷情这件事是谁曝光的吧。论起贱来,你算是登峰造极了,你想在走之前让我在公司混不下去,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李依依瞪圆了眼睛看林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没用。我有瑞安傍身,你有什么?一张胡说八道的嘴吗?大家都是棋子,没谁比谁高贵,以后还是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眼子,好好做个人吧。” 林微说完转身离开,李依依还想要闹,但不知道怎么的,保安上来了,将李依依轰了出去。 等林微回到位置上时,姜霞朝着林微竖了大拇指:“这样你也能翻盘,你真牛。” 她说着又靠近林微一些:“不会是你答应张宇航瑞安的事情,然后张宇航帮你摆平的吧。” 林微淡淡地说:“差不多。” 姜霞叹口气:“这个张宇航可真有手段,上次拿金钱诱惑你不成,这次就找事恶心你。要是他把这些伎俩全部放在工作上,瑞安怕是早就拿下了。” 林微不做评论,她见怪不怪,他们公司很多高层屁事不干,每天就是为了利益算计来算计去,才会到处都是关系户。 以前她不在意这些,现在她的工作环境因为瑞安的事后,发生了根本的改变,继续待在这个公司不是长久之计,只要等钱到手,她开年就辞职。 而此时,李凯办公室里,张宇航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的主位。 李凯只是个陪衬,他沏了壶茶,恭恭敬敬地给张宇航倒了一杯:“宇航,这次我可是牺牲了我堂侄女才办成的这件事,要是再弄不好,咱们就不要跟瑞安死磕了。” “你知道什么?我不是跟瑞安死磕,而是想借着瑞安这个敲门砖,争取跟万海集团合作。沈彦亭掌控万海集团,势如破竹,我们要是再不抱紧大腿合作,那就只能沦为竞品被淘汰。” 张宇航神色傲慢,已然没有在林微面前乖巧的模样。 李凯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还是讨好的语气:“可是你将宝押在林微身上,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我听姜霞说林微的男朋友不是瑞安高管,而是一个大学老师。平常就姜霞跟林微走得近,这消息应该可靠。” 张宇航不屑地睨着李凯:“我就说你在公司混了这么多年,也就是个销售总监到头了。林微能找到贺聪,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李凯心里憋气,却也只能陪笑脸:“为什么呀?” “听说过京海陆家吧?” 张宇航斜眼看李凯,李凯点头。 张宇航继续说:“林微是通过陆家的陆谨言搭上贺聪的,我问了上次跟着去岐黄山的人,他说林微是陆谨言的女朋友。” 李凯惊讶:“啊,还有这事儿?这林微的男朋友到底是谁?” “林微脚踏两只船呗。一边勾搭大学老师,一边勾搭陆谨言。”张宇航鄙夷道:“等林微帮我拿下瑞安,我就会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个行业里,从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李凯担忧:“那你不是得罪了陆谨言?” “让陆谨言知道林微脚踏两只船,我还是功臣呢。”张宇航冷哼:“说不定,我不用费一点事,就有人帮我把林微赶出京海。” 李凯和张宇航对视一眼,很快两人阴险地笑起来。 三天后,林微看到工资卡上七万块钱,年终奖已经发下来了,她长舒一口气,只要钱到账,其他就都不重要。 她立马给沈岸发信息:今天发了一笔小财。 沈岸回:捡钱呢? 林微现在只要想到屏幕对面是沈岸,不管他们说什么她都会不由自主地带着笑,姜霞因此还取笑过她两次。 可她就是忍不住,她笑着回复:公司发工资和年终奖了,今晚想吃什么,我请客。 沈岸:煎饼果子。 林微看到四个字,脸上热辣辣的,这是沈岸从她听的小说里得到的知识点。 那天她做饭的时候在听言情小说,碰巧沈岸开门进来,小说里正说男女主在摊煎饼果子,后来渐渐具象化,当下林微羞耻极了,立马关了手机,没想到沈岸居然还记得。 林微比起从前放开很多,她发了个色色的表情:好呀,晚上还有惊喜给你。 ------------ 第42章 她跟沈岸调情被看了现场 沈岸:嗯,期待。 林微关了手机,下班时她等同事都离开后,才偷偷从底下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盒子。 这是文清知道她跟沈岸在一起后,寄给她的。 当时文清还特意发微信,让她去没人的地方打开看,她就去了厕所,打开发现里面是套性感的兔女郎制服。 文清赠言:脱单礼物,生活需要情趣,两性才会有趣。 林微差点当场把东西丢进垃圾桶,最终又没下得了手,就一直压在上锁的抽屉底下,也不知道沈岸看到她穿成这样,会是什么反应。 她将盒子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袋子里,拿着下了楼。 冬天天黑得快,路边都亮起了路灯。 沈岸正在车上等她,见她脸上洋溢着笑容,跟着笑起来:“什么事这么开心?” “见到你就很开心。” 林微轻快地打开副驾驶准备上车,正巧一缕斑驳的霓虹落在沈岸身上,为他精致的容颜覆上一层暖光,她能清晰地看到他完美的下颌线。 她起了色心,没坐正身子,双膝跪在副驾驶座上面对着沈岸,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下巴放在他肩头,她快速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在他耳边笑着说:“你好帅。” 沈岸耳根突然红了,他目光快速掠过林微身后,大手放在她的后脖颈,他本想要拎开她,却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低沉地说:“别闹。” 林微被他红得不同寻常的耳根吸引了注意力。 她噗嗤笑出声,不愿意撒手,声音软绵绵的:“我就是要闹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她又亲他的脸颊,还不满足,歪着头吧唧吧唧地亲他的唇,一连亲了好几下,沈岸脸也跟着红了,终于忍不住捏着她的后脖要拉开她。 “坐好,乖。” 林微缩着脖子,不许他捏她,她傻傻的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沈教授,你居然害羞了。” 沈岸拿她没办法,声音很无奈:“微微,听话。” 他现在都是叫她微微,她很喜欢听,尤其是在床上,他那时的嗓音最是性感迷人,每每她都会沉醉在他温柔的宠溺里。 林微不愿意放开他,她第一次见沈岸害羞,他白皙的脸上爬上了与他孤傲冷漠的气质完全不协调的一抹红晕。 平常都是他逗弄她,今天她逗他玩。 林微柔软的手捧着他的脸,暧昧地在他耳畔悄声问:“你是不是猜到我准备的惊喜了呀。” 说话间,她的指腹又调皮大胆地挠在沈岸凸起的喉结,见他更不自在,她笑得更开心。 “你是想摊完煎饼果子再吃饭,还是吃完饭再摊煎饼果子?” 沈岸怕她越说越露骨,连忙拿开她作乱的手,大手将她的头按在他颈窝,俯首在她耳朵旁轻悄悄地说:“奶奶在呢。” 他的轻声细语仿若一道凌厉的雷击,劈得林微半晌没反应过来。 她僵着后背,缓缓地抬眼看沈岸,沈岸再次朝她后面的座位看了眼。 林微这才机械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后面端庄地坐着一个穿着朴素,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老太太正戴着老花眼镜瞅着他们两人笑得合不拢嘴。 林微像是被人点了穴,下一秒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挂在沈岸脖子上的两条手臂,调整坐姿,她硬着头皮笑着跟老太太打招呼:“奶奶好,我是林微。” “你好,孙媳妇。”沈老夫人和善地笑道。 孙媳妇?林微偷偷瞄沈岸,他这么跟他奶奶介绍她的。 因为刚才她找沈岸调情被老太太看了现场,她浑身不得劲,明知要想办法讨老人家欢心,可脑子变成一团浆糊,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时耳边传来沈岸低低浅浅的笑声,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没事的,奶奶不会在意。” 然后又在他奶奶面前帮她挽回形象:“微微平常不这样,今天可能是遇到了高兴的事,想跟我分享。” 沈老夫人很上道:“奶奶什么也没看到。” 看得出来,沈老夫人是很好相处的人。 林微心情渐渐平复,尤其当沈岸腾出开车的手将她的手握住,他的拇指指腹在她掌心轻挠,痒痒的。 她只是抓住他的手指,就好像他们的心也在一起似的,没什么好怕的。 林微平常的工作就是跟人打交道,所以跟老太太聊天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心安定下来后,她与沈老夫人交谈得还算愉快,马上要到京大门口时,沈老夫人突然问:“今天晚上你们就吃煎饼果子吗?” 林微感觉又像是遭了一个雷劈,一时间哑了口,沈岸在一旁波澜不惊:“不是。” 沈老夫人笑道:“微微要是喜欢吃,等会可以买一个。” 这煎饼果子,林微是吃不下的。 她忙对沈岸说:“我们等会出去吃吧,我知道京大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厅。” 沈岸没意见:“可以。” 沈老夫人却道:“现在还早,要不我们回去做饭吃吧,我给你们带了很多菜,都是从自己农场拿的,很卫生。” 在刚才的交谈中,林微得知沈岸的奶奶在晋城的郊区有一个农场,平常会种种菜,养养牲畜。 其实晋城的农贸行业发展很不错,因为十几年前被京海的万海集团扶持过。 说来这个万海集团还是她上次接触的客户瑞安公司的上游,医药行业的龙头老大。 姜霞还说万海背后的资本家富得流油,是隐形的全国首富,家里的吊灯都是金子做的。 她是想象不到流油的人会是什么样,只知道当年万海跨行扶持农业让人大跌眼镜,当时这件事还在晋城的报纸上大肆宣扬过,甚至出现在晋城的中考试卷里,林微很有印象,她就是那一批初三学生。 听说晋城站在风口上做农贸的那批人,很多都有点小钱了,刚才沈岸奶奶说,她经营农场二十多年,肯定也赶上了好时候,所以沈岸家境确实还行,不说大富大贵,起码是中产阶级吧。 林微心想,可能老太太吃惯了自家农场的东西,而且家里的长辈都是苦过来的,比较节约,她于是也没有反对:“好的,奶奶。” ------------ 第43章 高利贷 回到公寓,林微跟沈老夫人一起去了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满满当当地都是菜,怕是吃到过年都吃不完。 沈老夫人介绍了一下菜品,林微挑了一点出来,开始洗菜做饭。 老太太也想帮忙,林微忙阻止道:“奶奶,您今天路上辛苦了,先去歇着吧,这里我来就好。” “没事,我不累。” 沈老夫人撸起袖子帮忙摘菜。 林微只得作罢,在厨房里跟老太太继续聊着天。 老太太脾气很好,谈吐大方得体,不难看出,她有丰富的人生阅历,还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沈老夫人跟林微热络起来后,才开始问她家里的事:“孙媳妇,你家里几口人啊?” 这是林微最担心老太太会问到的问题,她家里的事情不光彩。 林微底气不足,声音跟着变小:“四口。” “爸妈都是做什么的呀?” 沈老夫人就是寻常长辈询问晚辈的语气。 林微垂着眸子,她爸妈文化水平不高,她爸曾经是家具厂的工人,她妈就在家具厂搞搞卫生,前几年她爸得了癌症,就没在家具厂干了,她妈也就跟着回来了。 林微如实说道:“他们没有工作。” 沈老夫人倒也不介意,提议:“听阿岸说,你也是晋城人,要不这次过年回家,我们两家人见一见,以后还能走动走动。” 林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一点也不想沈岸和沈岸的家人见到自己的家人,所以她想等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后,再跟沈岸说。 好在此时沈岸适时出现,他走进来淡淡地问:“在聊什么?” 沈老夫人笑着说:“聊孙媳妇的家人呢。奶奶想去她家看看,阿岸,过年你跟我去孙媳妇家登门拜访,怎么样?” 林微心里很不安,她不可能让沈岸和他奶奶去她家,她家就是一个大染缸,连她自己都不想去。 她本想说她跟沈岸还没到见家长的地步,可又顾虑沈岸的感受,怕他觉得她不是以结婚为目的跟他恋爱的。 话说不出口,她正伤脑筋,沈岸开口道:“过年太仓促了,微微可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想多给她一点时间,奶奶,您别把催我结婚那一套放在她身上,她是我好不容易才追到的,您别吓着她。” 沈老夫人什么都看得很清楚,她孙子摆明是来给孙媳妇解围的,说明他对这个女孩很用心,她也算欣慰,终于不用再担心她孙子孤寡一生。 沈老夫人不想搅黄了两人的感情,歉意地看着林微:“是奶奶着急了,见家长这事当奶奶没说过,等你们决定什么时候两家人见面,就跟奶奶说。” 林微乖巧地点头,吃完饭后,沈岸送沈老夫人去了酒店。 车上,沈老夫人笑眼看着沈岸:“阿岸,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等她愿意嫁给我,我就结婚。”沈岸回道,又问:“您怎么会来京海?” “你哥说你在谈恋爱,我就来看看。我给你安排几百次相亲,你愣是一个姑娘也没去看,我想知道我们阿岸喜欢的女孩到底比那些姑娘强在哪里。” 沈老夫人打趣。 但看到林微时,她有点诧异,这女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若说林微长得还不错,可她安排给沈岸相亲的女孩,大部分也都颜值在线。 沈老夫人好奇地问:“你喜欢那女孩什么?” “她无论看我多少次,我都会心动。她说心跳不会骗人,我很认同。” 沈岸声色清冷,但想到林微,会不经意间扬唇。 沈老夫人真不敢想象这是沈岸会说的话。 她以为他会给她扯意识,能量场或者兴趣的高贵性,在她的认知里,沈岸绝对不会给出“心动”这么苍白的解释。 “你确定不是你心脏有毛病?” 沈岸轻嗤:“奶奶,我对你就不会心脏有毛病。” 他打了方向盘,在一家高端酒店门口停车。 沈老夫人眼角抽动两下:“你爸妈会同意这门婚事?” “婚姻不是只要法律同意就行?”沈岸瞥了眼门口站着的沈彦亭,又沉声道:“而且我被判给您了,归您管。你该担心我哥才对,好像他老婆跑了。” “他活该。” 沈老夫人起身下了车,关车门的时候又忍不住说:“孙媳妇看到你眼睛就冒星星,你是怎么把她弄得五迷三道啊,法子告诉你哥呀。未央是个跟狗都能说上两句话的人,却懒得跟你哥开半句口,两口子貌合神离的,也不是个事。” “我只会追微微,其他人我不会,爱莫能助。” 沈老夫人车门还没关上,沈岸就开始发车在走了,这是着急回去见媳妇? 她孙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沈老夫人被迫关了车门,看到走过来的沈彦亭,脑仁子疼。 浴室里,水汽氤氲,林微刚洗完澡,她已经穿上了文清送的衣服,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她忍不住给文清发了微信:你确定沈岸会喜欢我穿成这样吗? 林微发了一张自拍过去。 文清回了句:不知道你男朋友喜不喜欢,反正我很喜欢。 顺带一个猥琐的色色表情包。 林微觉得文清不靠谱,将手机丢到一旁,准备将衣服脱下来,刚拉下拉链,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来电,晋城的号码。 她接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凶神恶煞的声音:“你是林强的妹妹吧?” 林微有点烦,想挂电话。 男人好像察觉到了,警告:“你最好别挂电话,不然我要你好看,我知道你的公司地址还有你住的地方。” 林微声音冰冷:“你们想干什么?” “你哥欠了我们五万块钱,说是每个月还一万,外加五千利息,可是他现在躲得人影都找不到,你说怎么办吧?” 是让她还的意思?林微冷漠地说:“我现在跟他没关系,你们去找他……” 男人打断她的话:“你也不打算还钱吗?” 林微心里害怕,但语气果决:“我不会还,也没钱还。” “既然这样,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男人说完挂了电话。 林微心脏直突突,电视剧里面高利贷的人都会在人家家门口泼油漆,涂鸦,她不敢想象那些人找到沈岸这里,会怎么样。 她打了个电话给她爸:“爸,哥和妈有没有给你打电话啊?” 林父笑着说:“他们在你那里我放心,还打什么电话,你妈的钱给你了吧。” 原来她爸还不知道她妈已经回了晋城,那林强欠高利贷的事情,他肯定也毫不知情。 ------------ 第44章 床上渡劫 林微真不知道这件事能瞒多久。 她只得说:“给了,你安心在爷爷奶奶家待着,我马上就要放春节假了,到时候回来陪你过年。” “好,最好啊,带个男朋友回来,爸知道你有人照顾,也就能走得安心了。” 她爸一直很悲观,林微又安抚了几句,挂了电话。 她心身疲惫,本来还打算在沈岸这里住到过年,如今高利贷找上门,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林微拿着手机发了会呆,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在想林强欠了高利贷的事儿,一时忘了自己正穿着制服,赤着脚打开浴室的门。 沈岸刚从外面回来,他正在脱外套,听到她开浴室门的声音,抬眼朝她看过来,倏然他黑眸微微眯起,手中的动作顿住。 林微心神被拉回,她露在外面的肌肤好似能感受到他眼神的炙热,酥酥麻麻的。 她这才低头,看到自己雪白的脚丫子踩在凉凉的地板上,视线一路而上,除了重要部位,其他地方都很坦荡。 “这就是惊喜?” 沈岸语气不温不凉。 林微有点懵,这算是误会,又不算是。 她说不清,可能心情很沉重,她也不想解释,只是看着沈岸。 他正朝她走来,俊美如斯的脸上一层薄薄的浅笑,他笑意不深却很勾人。 她好像碰到心烦时,就特别想跟他做点什么,正如现在。 沈岸靠近时,她的双手主动环着他的脖子,歪着头柔柔地笑:“喜欢吗?” 他看她的眼神耐人寻味,却久久没有回应她。 林微不想有太长的前奏,今晚她不打算去理会那些烦心事,她攀着沈岸,踮起脚尖亲吻他。 当她想撬开他的薄唇时,他却将她抱起,失重感让她没法继续,沈岸深深地看着她,温声问:“心情不好?” 他眼睛真毒。 她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她心里有事的,可即使他问了,她也没法说。 林微将脸贴靠在他颈窝:“没有呀,就是想你了。” 沈岸拿过一条干毛巾垫在盥洗台上,让她坐在上面。 她双腿并着悬空,他的手撑在她身体两侧,颀长的身子倾向她,黑眸盯着她瞧:“奶奶突然来的,我也是下午刚知道,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他原来以为她因为这个心情不好。 林微张开双腿,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当小腹贴合着他的时候,她能感觉他身体的反应,于是得寸进尺,更腻在他身上。 他今天开讲座,穿得比较正式。身上的黑色衬衫很修身,上面一颗纽扣是松开的,锁骨若隐若现,她帮他解下面的纽扣,好看的锁骨完全展露出来。 林微纤白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滑过他的胸膛,仰着脸与他对视,轻声笑:“就是有点尴尬,其他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沈岸问,一语双关。 林微被问住,有那么一刻,她突然想跟他说林强的事,她怕沈岸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受伤,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不在于他会不会嫌弃她的原生家庭,而是她怕他想为她做什么而惹一身骚。他奶奶人也很好,如果因为她家人出了什么问题,她承受不起这样的后果。 “真没什么。” 林微垂着眸子,软声道,手指抠着他皮带的金属扣玩, 沈岸倏然将她拥紧:“没事就好。” 他无意逼问她,深邃的黑眸微动,低头与她咬耳:“今晚想玩的主题是什么?” 林微感激他没有继续问,悬着的心松弛下来。 她羞赧地侧靠在他的颈窝,抬眸欣赏着他完美的下颌线:“今晚是沈教授的福利局,沈教授想玩什么?” 沈岸慢条斯理地单手解开皮带搭扣,将皮带抽出,捉住林微的手背在她身后,然后用皮带将她的手捆了起来:“玩狡兔三哭,让小兔子一晚哭三次。” 他眼底泛起一缕邪肆,林微第一次觉得他像个斯文败类,她还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所以愿意陪他玩。 她亲在沈岸的下颌线上:“我要是没哭,有什么奖励?” 沈岸修长的手指在她蝴蝶骨上细细地摩挲,倏而玩味地勾唇:“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我想在青山绿水之间,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 林微并不严肃,噗嗤噗嗤地笑着背诵。 “从哪儿偷的情诗?” 沈岸侧过脸,与她面对面,他挑起她的下巴戏谑。 他们靠得很近,呼吸交融着。 林微低眸,盯着他淡粉色的薄唇瞧,略显薄凉,却温温软软的很好亲,她亲过无数次都不会腻,还会上瘾。 她弯着眉眼:“从另一个沈教授那里偷来的,他还有很多,我都偷给你。” “我不要。” 沈岸的声音沉沉地回响,炙热的目光在她秀气的五官上巡睃:“听你说话,就是情诗。” 好听的声音说好听的话,林微小脸上绽开娇羞的红晕,沈岸醇厚的嗓音再度传来:“如果等会你哭了,我可以对你行使一次任意权,不过分吧?” 任意权?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林微知道他不会让她做过分的事儿,眸光中笑意潋滟,她点了点头。 沈岸大手顺着她的蝴蝶骨往上,扶住她线条漂亮修长的脖子抬起,没有任何征兆地与她深吻。 在一次又一次被挑起冲天的欲念,却又陷入极度的空虚后,林微算是见识到沈岸强大的胜负欲和非人的自制力,她想她可能会被他玩死。 她无数次想自己来,手却被绑得死死的,林微真的哭了,不止三次,最后一次她哭着求沈岸:“你杀了我吧。” 沈岸并不比她好受,他吻过她的耳垂,在她耳畔低低浅浅地嗤笑,嗓音沙哑到极致:“我赢了。” “你混蛋。”林微无力地咬他的肩膀,嘴里都是泪水咸涩的味道。 她想要斥责沈岸的恶劣,可丝丝缕缕的欲望横冲直撞,很快将她迷离柔媚的声音揉碎,最后缱绻交织,她突然明白何为欲仙欲死中的欲死。 有一刻,她甚至想,她可能真要被欲念给烧死了。 在濒死的那一刻,沈岸松开绑着她手腕的皮带。 她还没来得及触碰他,沈岸比她更急,猝不及防的一下,她差点被撞碎。 禁欲的男人不要命,禁欲的男人爆发欲望才真要命。 林微感觉在床上渡了个狠劫,一大早醒来,她的眼睛还是很干,双眼皮可能浮肿了。 她明显感觉视野都没以前开阔,甚至声音都变了,有些嘶哑。 她绝对不会再跟沈岸玩那种游戏。 沈岸比她起得早,进卧室时看到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他迈着大长腿走过来,可能知道自己玩过了头,帮她拿了拖鞋,温柔地将她从床上抱起。 “牙膏挤好了,先刷牙,等会用水煮蛋敷敷眼睛。” 林微玩不起,在他怀里偏过头不理他,沈岸送到她浴室,她又坐在了盥洗台上,沈岸矮身帮她穿鞋。 从前他们做的羞耻程度比起昨晚是小巫见大巫,而一切都源自这个盥洗台,林微单是坐在上面都红了耳根。 ------------ 第45章 铁公鸡团建 沈岸抬头见她红着脸,抿了抿唇,似笑非笑:“要我帮你刷牙吗?” “不用。” 林微拿起牙刷放在嘴里,偷瞄沈岸,他正在帮她挑选扎头发的皮筋。 此时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优雅地捻着一根黑色皮筋上的小白花,林微看到他的手指脑子里面不干净了,脸上的温度根本降不下去。 昨晚他的手做了很多坏事,他现在捏着什么她都觉得色色的。 沈岸知道她平常只会扎一个低马尾,在她刷牙的时候,他细心地拢着她的发丝帮她梳头,当指尖触碰她的头皮时,她骨子里酥酥麻麻的。 她觉得沈岸就是个妖孽,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她真的看到他无法控制不胡思乱想,她是看他看不了一点。 沈岸帮林微扎好头发,见她刷完牙看都不看他一眼要离开浴室,他从她背后抱着她的软腰,与她耳鬓厮磨:“别生气了,今晚让你福利局好不好?” “我才不要。” 林微不冷不热,去扒拉他环在她腰间的大手,可碰到他的手,她又满脑子黄色的调调,她真的是魔怔了:“你放开我啦。” 沈岸听话地松了手,她连忙逃出浴室,餐桌上放着做好的三明治,她拉开餐椅坐在上面吃早餐,还好沈岸没跟过来,不然她浑身得烫死。 她正排解昨晚还残存在脑海的旖旎春光,沈岸突然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掌心里放着两颗剥了壳的鸡蛋。 这画面,饶了她吧。 她下意识地看自己的胸口,他昨晚揉了多久她不记得。 林微立马又抬起头,她在回味什么?她连忙侧过身子背对着沈岸,余光都不能看到他:“我不吃鸡蛋。” “你眼睛肿了,给你敷眼睛的。” 沈岸的手放在林微的餐椅上,轻而易举地将她的餐椅转了两下,她被迫与他面对面,她一看到他就红了脸。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抽了张餐巾纸帮她擦嘴角的食物残渣:“害羞了?” “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林微小声嘀咕。 “嗯。不说了。”沈岸的手腕撑在桌面,手指抵着唇低头轻笑:“等会送你去上班” 他说着拿保鲜袋将鸡蛋袋起来,放在餐盒里,然后拿袋子装着放在餐桌上:“带去公司吧。” 林微化妆的时候觉得自己像只悲伤蛙,所以还没到公司,她就坐在沈岸的车上敷眼睛了。 到了公司,沈岸不在身边,很多担忧开始接踵而来,尤其看到高利贷那边的人发来威胁信息:如果不赶紧还钱,今天我们就会找上门。 林微心里七上八下,最终她回了句:等我回晋城,我会想办法。 她只能用缓兵之计,可对方却不吃这套:等你回晋城?你当自己是谁?要还钱现在就还,不还的话,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微真的很不愿意再给林强掏一分钱,可现在好像除了破财消灾别无他法,她不想给沈岸招惹任何麻烦。 她一咬牙:我愿意先还五千利息,一万的本金再缓一缓,你看可以吗? 对方终于松了口:我就再宽限你几天,不过这个月一万的本金,你还要给我五千利息。 林微打了个“好”字。 下午,李凯临时通知,马上要春节了,销售部年前举行最后一次团建,他明晚请大家一起吃个饭。 往年李凯可没这么大方,上面没拨团建的经费下来,他是不会掏一分钱的。 姜霞跟林微说:“刚才有人说要去90厂团建,李凯这个铁公鸡竟然同意了,他不会打算吃完让我们AA吧。” 林微淡淡地说:“谁知道呢。不去的话。又要在他的功过本上记一笔。” 姜霞扯扯嘴角:“有时我真想喂他吃屎。” 林微没有什么心情想其他事,她现在只想解决家里的麻烦,姜霞暗地里喋喋不休地在骂李凯,她也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第二天下班后,林微坐姜霞的车去了90厂,年底聚餐很多,90厂人满为患。 李凯没订到包厢,他们在大厅里坐了两大桌,任全贵也来了,李凯又让林微在任全贵身边作陪,说是她跟任全贵相熟,她也不知道哪门子的相熟。 她本想另外一边让姜霞坐,却被张宇航抢了先,他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林微姐,我是第一次参加咱们部门的团建活动,等会你可要罩着我点。” 林微笑脸给得不冷不热,任全贵却隔着林微跟张宇航套近乎:“宇航,在公司还适应吗?” 张宇航正在给林微倒酒,看任全贵的眼神不怎么给面,有些傲慢:“还行。” 任全贵好似也知道张宇航的脾性,不跟他计较,又找林微聊天,半句没提上次法务部团建的事情。 张宇航见林微跟任全贵说着话,偶尔搭几句腔找存在感。 公司该来的都来了,主位却空着两个,不知道是给谁坐的。 大家正聊着天,李凯突然站起身,冲着一个方向喊了声:“贺总,你今天也在这边吃饭啊?” 他喊得大声,在场的人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林微也不例外,她看到路过他们餐桌的两人皱了皱眉。 贺聪和陆谨言也来这边吃饭了。 她忙朝他们身后看了几眼,沈岸没有来,他确实没说他今晚会出来吃饭。 贺聪听到李凯跟自己打招呼,礼貌地笑了笑:“原来是中永的李总。幸会。” 要不是上次调查许开放受贿的事情,他可能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 李凯忙迎上去,跟贺聪握手:“是我的荣幸才对,上次由于工作失误,给贵公司造成困扰,还没机会找贺总说句抱歉呢。” 一句工作失误就想将行贿给掩盖过去,不过这种事司空见惯。 贺聪不是咄咄逼人的人,公事化地说:“这件事已经翻篇了,李总不必客气。” 李凯又向贺聪做了个请的姿势:“今天赶巧我请客,不如贺总赏个光一起吃顿饭。” 贺聪扫了眼餐桌,看到了林微,又回头睨着陆谨言:“陆医生,要不一起吃得了?” ------------ 第46章 官宣 除了林微,其他都是陌生人,陆谨言摇头道:“不是订好包厢了,我们去包厢吃。” 李凯见陆谨言拒绝了,忙看向林微:“林微,贺总来了,还不过来给贺总敬杯酒?” 原来如此,怪不得留着两个空位,李凯是有备而来。 林微本想拿完奖金过河拆桥,年后找机会拍拍屁股走人,没想到李凯在年前就开始搞事,想来今天跟贺聪撞见绝不是偶然。 林微被点了名,只得端着两个酒杯站起身,她走到贺聪和陆谨言面前,给贺聪递了杯酒:“贺总,好久不见。” 贺聪却将酒给了陆谨言,别有深意地笑道:“今天我开车,陆医生替我喝呗,你学妹敬的酒,不喝不行。” 陆谨言不想林微下不来台,只得喝了酒。 他酒一喝完,李凯笑呵呵地说:“既然酒都喝了,那还是一起吃饭吧。” 贺聪无所谓,陆谨言看在林微的面子上,也没再反对。 在场很多会察言观色的老销售,不少从贺聪的眼神看出端倪来,尤其贺聪还说林微是陆谨言的学妹,更是让人浮想联翩,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真相了,原来林微的相好是贺总的朋友啊。” “不是说她男朋友是大学老师吗?怎么变成医生了。” “别乱说话了,小心被医生知道自己戴绿帽子了。” …… 林微一落座,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探究,其中也包括姜霞。 而她身边的任全贵则意有所指地说:“小姑娘,好手段啊。看来女人的脸确实是能当饭碗。” 张宇航也阴阳怪气:“林微姐是利用长得漂亮的优势为公司谋福利。” 林微没搭理,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大家纷纷落座,贺聪比较健谈,在餐桌上很吃得开,陆谨言则像是吃了哑药。 酒喝了几圈,李凯没少提合作的事情,林微怕李凯又点名她跟贺聪套近乎,干脆灌了自己几杯酒,去了洗手间。 贺聪真没喝酒,有点乏味了,坐在餐椅上休息。 陆谨言冷冷地觑着他:“幸亏阿岸今天不愿意来,不然非要扒了你的皮。” 贺聪切了声:“你没发现他最近不对劲吗?怎么约都约不出来。他到底在干什么?” “我哪知道?他不是要去西北做研究项目吗?可能在做准备吧。” 陆谨言话音刚落,看到林微端着酒杯站在他旁边,他将林微手中的酒杯给拿开了:“你还是少喝点酒吧。” 林微刚才在走神,等回过神,发现酒杯已经被陆谨言放在餐桌上了,是她从洗手间回来后,李凯逼着她来给贺聪敬酒的。 但她刚才听到他们在说沈岸要去西北做研究的事情,沈岸没跟她提过。 她故作好奇地问:“沈岸不是在京大当老师吗?为什么又要去西北?” 贺聪调笑:“那家伙从小的梦想就是探索宇宙,去西北好像是跟航天项目。他要是会安安稳稳当老师才奇怪呢。” 林微平静地跟着笑:“为航天做贡献挺好的。” 沈岸没告诉她,她倒不是很在意,可能沈岸有自己的考量。其实他想去哪里她都可以陪他,可是这两年不行,她要还债。 但她一点也不想跟沈岸分开。 林微心里闷闷的,表面若无其事,她没再问沈岸的事儿,接着说道:“贺总,陆学长,领导让我过来敬杯酒。” 贺聪挑了挑眉:“算了吧,我怕陆医生心疼。” 他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人都能听得到,瞬间气氛暧昧起来。 陆谨言有点想割了贺聪的舌头。 不过既然大家都误会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对林微道:“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要不要一起?” 他实在不想看到林微被酒灌饱。 林微被别人探究的眼神看得十分不自在,也不想待在这里,回道:“好呀。” 她拿起包,跟在陆谨言身后。 当她经过最外面一桌时,有同事用她能听得见的声音冷嘲:“林微到底有多少个裙下臣为她买单?” “哪知道呢,上次法务部有同事说,她跟任总还有一腿呢。” 林微本想反驳,又想到自己年后要辞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闭了嘴。 突然她听到陆谨言诧异的声音:“阿岸,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事不来吗?” “来接人。” 沈岸语气凉凉的。 此时众人的视线都落在沈岸身上,尤其是女同事。 姜霞爆了句粗口:“操,这是明星吗?特么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我老脸都要红了。” 还有同事在90厂的大厅里各种看:“妈耶,来接谁的,能不能把我接走?” “做梦去吧你,这是陆医生的朋友,当然是来接陆医生的。” 陆谨言却啧啧两声:“我才没这么大的面子,能让日理万机的沈少爷亲自来接。” 沈岸沉默地凝视着他。 陆谨言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但沈岸把他丢在大马路牙子上的仇他还记着呢,有挖苦沈岸的机会,他绝对不会嘴下留情。 “上次你说那女孩没看上你,你不会来当舔狗的吧?” 女同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种尤物当舔狗,这是什么世道。 姜霞来了句:“这大帅批是舔狗?!我家那位就是狗日的吧。” 她的话逗得在场的人大笑起来。 林微脸上滚烫,原来沈岸告诉了陆谨言她说不喜欢他的事情,不过肯定没讲那女孩就是她。 她透过陆谨言的肩头看沈岸,她想只要她不站出来,他应该不会跟人说他是来接她,沈岸可能怕她不愿意公开他们的关系。 此时沈岸的视线朝她看过来,她抿着唇偷笑,只要看到他,总能阴霾散尽。 沈岸拧眉:“你笑什么?” 陆谨言回头看林微,见她在笑,以为她在看热闹,有点乐了。 “没想到吧,玉树临风,年轻有为的沈教授也会被姑娘拒绝。不过也不奇怪,他性格太差了,大冬天把他兄弟扔大马路上这种缺德事他都干得出来,活该注孤生。” 可越说越觉得有点不对劲,林微看沈岸的眼神黏黏糊糊,要拉丝了,他难得见她笑得这般灿烂。 他一说完,林微煞有介事地点头:“玉树临风,年轻有为的沈教授居然会被姑娘拒绝,那姑娘也太没眼光了。他虽然会把兄弟扔大马路上,但不管多忙都会来接女朋友呀。” “女朋友?”老远的贺聪像是瓜地里的猹,窜了起来:“阿岸,我都没女朋友,你哪来的女朋友?” ------------ 第47章 开始对他坦诚 沈岸没说话,也没往前走,他透过陆谨言的肩头盯着林微瞧,笑容浅淡而愉悦。 陆谨言站在两人之间,宛若自己是路障,不禁心里暗叹,到底沈岸是跟林微在一起了。 身后的不明吃瓜群众还在讨论谁家男朋友这么帅时,林微走向了沈岸,当着所有人的面牵了他的手,他的手有点凉,她帮他捂着。 是他教会她的,爱他可以大方,纯粹,也是他给她的底气,即使她卑微到土壤里,他会细心呵护她,她因他开出了花,有了生机。 林微仰头,见沈岸干净清爽的短发打湿了一点点,浓黑的眉毛沾着很淡的水汽,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她亲昵地拂去他眉间细微的水珠儿,小声问他:“下雨了吗?” “嗯,走得急,忘带伞了。” 沈岸声音也很低。 他们像在众目睽睽之下说悄悄话,他突然将另外一只手伸出来:“它也有点冷。” 一旁的陆谨言眼尾控制不住抽动了几下,其他人听没听见他不知道,但他站得近,听得一清二楚,他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了,沈岸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他对沈岸将近三十年的认知差些颠覆。 此时林微噗嗤一笑,帮他捂另外一只手,好似见怪不怪:“你走这么急干什么?现在才九点多。” “我不想你被别人接走。” 沈岸淡淡扫过陆瑾言。 陆谨言被眼神点名,无语到视线都不知道放在哪儿,不过按照他的尿性,他确实会送林微回去,最后他只能看向目瞪“狗”呆的贺聪。 “收起你的下巴,该走了。” 贺聪比他更为震惊,木木地从餐椅上站起身,走近沈岸还是不敢置信:“什么玄幻故事,阿岸,你居然把陆医生的学妹泡走了,那陆医生怎么办?” “我可以帮他写个解,剩下的是他自己要解决的问题。” 沈岸牵着林微往外走。 身后一片哗然,销售部的人都在议论林微。张宇航和李凯更是相视一笑,看来利用林微拿下瑞安是很可行的事情。 而此时的陆瑾言没法子不对贺聪甩白眼,贺聪这么一搅混水,会让林微在她同事面前很尴尬,刚才他是不想解释,现在林微是沈岸的女朋友,情况就不一样了,他可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你要不会说话,就做个哑巴。我跟林微只是朋友关系,你怎么跟个八婆一样,脑子里净编小故事。” 贺聪…… “你对小学妹那么好,谁不会胡思乱想?” 闻言,沈岸停住脚步,回头,目光凉凉。 陆谨言看出沈岸也是胡思乱想中的一个,他捏捏眉心:“我喜欢的人叫陈未央。” 他有点头疼,自顾离开。 贺聪下巴差点又掉了,忙用手托住,今天吃的瓜够他撑一年的。 他看沈岸,沈岸不出所料在皱眉。 没记错的话,陈未央是沈岸他哥沈彦亭的隐婚老婆,他因为是沈家的表亲才知道这事儿。 贺聪开始怀疑他们铁三角是不是塑料兄弟情,信息差这么大的吗? 沈岸不在国内也就算了,他跟陆谨言总混在一起,竟然不知道陆谨言喜欢陈未央,不过陆谨言跟陈未央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吧。 贺聪忍不住看林微,林微正被沈岸牵着往外走,他忙跟上去,问林微:“小学妹,你知道这茬事儿吗?” 林微笑着说:“知道啊,以前陆学长去找他喜欢的女孩玩,没空写学术报告,都是我代劳的。” 她感觉沈岸抓着她的手紧了紧,他们是都很吃惊吗?她应该吃惊才对吧,他们三个是好朋友,怎么连陆谨言喜欢谁都不清楚。 三人到了路边,林微上车后,沈岸被贺聪给拉住了,贺聪压低了嗓音:“这事儿要怎么跟谨言说,他得哭晕在厕所。” “不至于,我没见他哭过。”沈岸面无表情,很客观地说。 “那你跟他说陈未央的事。” 贺聪把问题丢给沈岸解决。 沈岸拿出手机,当即给陆谨言发了微信:陈未央是我哥的老婆,结婚六年,貌合神离,自行斟酌。 贺聪看完沈岸的操作,扯着嘴角,僵住了:“我一时分不清,你是跟谨言亲,还是跟你哥亲。” 沈岸收了手机:“这是题干。” 贺聪哑然,确实主要信息都齐全了。 他又若有所思地看了车里一眼,问道:“你为什么要终止中永和瑞安的合作?你明知道这是林微负责的。” 沈岸:“微微拿不到提成,就没有合作的必要。” 贺聪挑眉:“她被人算计了?” 沈岸“嗯”了声。 贺聪扶额,沈岸怕是个恋爱脑吧。 “沈少爷,你就为了你女朋友几万块的提成,害我对瑞安整个采购部进行内审,你知道我加了多少班吗?平常只要他们嘴巴擦干净,我是不会管的。” 如果可以,他宁愿掏几万块钱给林微。 “辛苦了,走了。” 沈岸眼神薄凉,语气敷衍,开门上车, “有异性没人性。” 贺聪吐槽,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 车上,林微正看着一条信息神色凝重,是她舅舅发过来的,说是她爸病情严重了,让她快点回家一趟。 沈岸上车,林微收了手机,他看出林微有心事,倾身帮她系安全带,声线温润:“怎么了?” “我爸病了,我明天要回家。” 林微看着他,再跟他说谎她会有负疚感,所以说了实话。 沈岸的动作微顿,系好安全带后,没回正身体,偏过头面对着林微,安抚道:“别担心,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我妈比较事儿,你跟我回去,她会烦死你。” 林微笑了笑,这也是实话。 沈岸跟着轻笑:“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林微双手捧着他的脸:“你才不丑。但我妈是真的烦,我都烦她。” 她怕他不听她的,亲了亲他的薄唇:“你过年不是也要回晋城?我空下来就去找你,你不要跟我回去了。” “嗯。”沈岸捉住她的手,亲吻她的手指,垂着的眸光变得深邃,很快他抬眸看林微:“我帮你爸安排医院可以吗?” 他紧接着又说:“为了转正,总得表现一下。” 林微怔住,他安排医院,免不了要他花钱,她为难了。 跟沈岸在一起,她家里的问题肯定会慢慢暴露,之前她的想法确实有点天真了。 “我爸得了癌症,可能有点麻烦。” 她说这句话心里很紧张,她怕沈岸介意。 ------------ 第48章 被爸爸欺骗 沈岸深深地看了林微一眼,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咯噔一下,沈岸突然将她带入怀中,拥抱着她,他低声道:“所以那么拼命赚钱?很辛苦吧。” 林微松了口气后,不知为何,她鼻子却莫名地酸了酸。 她怕自己掉眼泪,眨了眨眼,笑着说:“还好,熬一熬就过去了。” 沈岸抚摸着她的头:“我让谨言帮忙找医生,医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手术费我准备好了。” 林微还是提了钱的事儿,她不想花沈岸的钱。 沈岸松开她,轻捏她脸颊上的软肉:“小傻子,你这样很容易让我觉得我转正的路还要走很远。” 林微心情很复杂,没说话。 沈岸办事效率很高,已经在给陆谨言打电话了,他找林微要了她爸的身份信息,林微发了微信给他,他转给了陆谨言。 回去的路上,林微脑袋懵懵的,她真的很担心以后麻烦沈岸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翌日,沈岸送林微去高铁站,她进了站,坐在候车厅,高铁还有半个小时,她正在看着手机打发时间,一盒糖果递了过来。 她抬起头,沈岸站在她面前,他不是答应不跟她回去吗?怎么又跟来了? “沈教授,你干什么呢?” 林微无奈。 “想你了,就想让你再陪陪我。” 沈岸在她旁边坐下,将糖果放在她手中:“一人一盒,你要是想我的时候,可以吃一颗,我已经吃了两颗了。” 他手里也留了一盒。 林微被他逗笑,原来他是想陪她等车,却说成是让她陪他。 她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你怎么进来的?没买票应该进不来吧。” “嗯,所以买了张跟你一样的票,等会可以送你去站台。” 沈岸拿出自己的票,去晋城的,一千多的商务座,可能是他临时买,没其他票了。 “败家。” 林微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暖暖的。 她打开糖果的盒子,拿出一颗糖来放在嘴里:“沈岸,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 “你自找的,谁要你不让我跟你一起回去?” 沈岸修长的手指挠着她的下巴。 林微怕痒,拍开他的手:“现在又不想你了。” 沈岸轻捏她的腮帮,不满地拧了拧眉:“不许不想我。” 看起来很专制霸道。 林微被他捏着说话口齿不清:“放开我啦,你有毒吗?” 沈岸却没松手,各种捏她。 他真的……好幼稚。 以前她以为沈岸是个正经又严肃的人,现在她发现他很爱跟她玩闹。 林微本来回晋城的心情有些不好,被他这么一逗,又雨过天晴了,知道身后有他,好像回家也不是那么难熬的事情。 沈岸将她送上高铁才离开。 林微坐在回晋城的高铁上,手机上显示京海一个陌生号码,她接了电话。 “你是林微吗?” 对方的语气有些冰冷。 林微听声音觉得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嗯,请问你是哪位?” “安阳昭。”安阳昭盛气凌人,直接开门见山:“你知道沈教授为你放弃了去西北航天的机会吗?” 林微沉默,沈岸不打算去西北了? 安阳昭接着道:“本来他是我们这次新研究方向的领队,只要他做出成果,就能进天文研究的核心部门,可因为你,之前他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林微冷声问:“你想说什么?” “我承认沈教授很喜欢你,但我觉得如果喜欢一个人就无限迁就的话,会逐渐失去自我,我不想看到如天之骄子的沈教授变成那样的人,他应该在他热爱的领域发光发热,而不是为一个人冲动地进行人生的豪赌,这是赌徒行为,赌博就会让人上瘾,不是正确、健康的价值导向,我希望你能说服沈教授继续参与我们的研究,跟我们去西北。” 安阳昭说一大段大道理后,等着林微的答复。 “我知道了。” 她话音刚落,安阳昭下一秒就挂了电话。 林微的手机在耳边放了很久,没拿下来。 她昨天听到贺聪说起沈岸所热爱的事业,她没想到沈岸竟然会为了她放弃自己钟爱的东西。 这就是他提都没跟她提的原因。 他真是个傻子。 她准备给沈岸打电话,却又将手机放下了。 林微看着窗外快速消失的风景,沈岸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想异地恋吗,可他怎么断定她不会跟他走的?是因为他不确定她的心意? 京海高铁站停车场中,沈岸翻看着林微跟他的微信聊天记录,点开林父的身份证图片,将地址那一栏放大,然后关了微信,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沈岸说道:“安院长,新研究项目我已经交接好了,今年我想提前回老家过年,麻烦批个假。” 安院长叹口气:“沈岸,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这可是你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要是就这么放弃了怪可惜的。” 沈岸垂着黑眸:“还会有机会的。” 安院长没再劝,只是笑着说:“本来还想把我孙女介绍给你,没想到你有家属了,这次可是看在你是要准备结婚的事儿,我才没为难你的啊,不然西北这个项目,我是非要你带队的。” 沈岸淡淡地说:“谢谢理解。” 电话挂断后,沈岸将记忆中的地址输入手机导航,发了车。 晋城,林微到了家门口,她其实并不想进去,但她爸病了,她不得不回来,她拿出钥匙开门进了屋。 只是进屋后,她看到她爸并没有去医院,而是跟她妈在家里,两人坐在沙发上,看向她的方向。 她妈一见到她,立马从沙发上起身,冲到她面前:“钱呢,快点再给我十万。” 又是开口要钱,林微没有将她妈放在眼里,而是不解地看向本该在医院的爸爸。 “爸,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没有住院?舅舅不是说你住进ICU了吗?” 林父一双老眼不敢看林微,支支吾吾:“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妈说她叫你回来你肯定不愿意,所以让我骗了你舅,让你舅把你叫回来。” 他说着,老实巴交的老脸带着哀求:“微微,你就帮帮你哥吧。” 林微冷下脸来,林强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她爸都会变成她妈的同伙。 但她是绝对不会管林强的事情。 “他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既然你没事,那我先走了,今年我不回来过年。” 林微对她爸很失望,沈岸已经安排医院给她爸做手术的事情,她现在也不想提。 林母见林微要离开,忙先林微一步走到门口,将门反锁了。 她拦住林微:“今天你要是不拿钱救你哥,以后哪里也别想去。” ------------ 第49章 贱到白跟人睡 林微冷眼看着她妈:“我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而且以后我再也不想再见到你。” 林母气得肌肉抖动两下,恶狠狠地说:“好好好,你不想再见到我,那就拿钱来,不然你去哪里我都不会让你安宁。” 这副嘴脸让林微觉得恶心,她懒得理她妈,回头看向她爸。 “爸,退回来的手术费,我妈根本就没还给我,今天我得当着你的面说清楚,那些钱年后必须一分不少打到我账上,那是我借信用贷款给你治病的,你要是不治了,我要拿钱还贷款!” 林父虽然气不过林强背着他们四处借高利贷,但林强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还要靠着他传宗接代。 他只得舔着脸说:“微微,那十万你妈已经拿去给你哥还赌债了啊,你……你要不等我们宽裕点再让我们还钱吧,爸给你保证。只要过了这次难关,我肯定会想办法把钱还给你的。你就再帮帮你哥,再给我们十万,我们以后一定一并还给你。” 林微觉得可笑极了。 她忍不住嘲讽她爸:“你拿什么还给我?爸,我真没有想到你会跟妈一样,一直纵容那个赌鬼,要不是林强,我们都不至于这么辛苦,为什么你还要助纣为虐?” 林父被林微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可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他焦急地说:“微微,这次你哥真的碰到大事了,他被人带走了,高利贷那边的人还寄回来他一根手指头,他们给我们放狠话,说要是这周不拿出钱来,你哥就没命回来过年了。人命关天,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那是他活该。你以为他就欠这么一点吗?他起码还欠了五万,别人都来骚扰我了。” 林微想让她妈死了让她帮林强的心,斩钉截铁地看着她妈:“即使他现在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拿出一分钱来救他……” 啪!一个狠辣的巴掌打在林微的脸上,林母用的力气很大,林微被打得偏过头,脸颊火辣辣地疼。 林母眼神凶狠,厉声道:“你个死贱货,强儿是你亲哥哥,现在都要出人命了,你还要在乎自己兜里面那点钱,难道你哥的命都没有你兜里的三瓜两枣重要吗?” 林微心里的愤怒发泄不出来,她眼睛干涩得很,表情却异常平静。 她妈还想对她动手,被她爸拉住了。 “翠芬,有事不能好好说吗?打什么孩子。” 她爸又劝她:“好好的一家人,就不能心平气和坐下来一起想办法吗?微微,你以前没这么不懂事的。” 是啊,因为以前她逆来顺受,现在不想了就是不懂事了。林微忍不住回味她爸的话,低喃:“好好的一家人?” 这话让她忍不住想笑,她嘲讽地笑,盯着她妈:“既然只要三瓜两枣就能把林强捞出来,你自己去找三瓜两枣来啊,找我干什么。你执迷不悟,凭什么要我跟你一样愚蠢?” 林母被林微教训,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死货,真是死货,反了天了。今天这钱,你不给也得给。” 林父板着脸:“翠芬,你少说两句,今天这事儿是我们理亏,你不要这么骂微微。” 他说完神色凝重片刻,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林微面前,好声好气地祈求:“微微,你妈不会说话,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你哥这事算是爸求你了,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从小长大的亲兄妹啊。爸活不长了,就这么个继承香火的,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爸断子绝孙吧。” 林微看到跪在地上的林父,她觉得她爸这种行为,跟她妈的行为一样可耻。 她没有任何恻隐之心,今天这个钱,她一个子也不会掏出去。 林微沉声道:“你还是断子绝孙吧,别让林强祸害别人了,我不想别人跟我一样,受着他那份罪,看不到尽头!” 林微不想再跟他们纠缠了,她真的累了,她抓住她妈的肩膀,想要将她妈推开。 “你去哪儿,你去哪儿,不帮强儿还钱,你哪里也别想去。” 林母使出吃奶的劲儿挡在林微前面,还朝着林父嚷嚷:“还不过来帮忙,如果林微跑了,你就等着断后吧。” 林父在林微身后犹犹豫豫,最后只能一咬牙,从地上爬起身来,一把抓住林微。 “微微,你不要怪爸爸,爸只有一个儿子,不管林强怎么样,爸不能没人传宗接代啊,你就把钱拿出来吧,好吗?” 林微深深地蹙眉:“爸,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跟妈做什么?你们强制我留下,是囚禁,我可以告你们。” “我们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林母大吼。 她拿出一张抑郁症诊断书,底气十足地说:“这是我上次从你出租屋里找到的,你就是个精神病,我们将你关在家里,是合法的,免得你出去危害社会。” 林微看着她妈手中的东西,想起她在京海租的房子被她妈和林强翻个底朝天的事儿,他们居然拿走了她的诊断报告。 她从未想过他们会因为她生病而关心她,但也未想过亲情已经黑暗到用她的病来威胁她。 林微觉得自己的心很奇怪,本应该很生气很悲伤的,可她没有任何心情了,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她双眼毫无波澜地看着她爸:“你也知道我得了抑郁症的事情吗?” 林父仍抓着林微没松手,他不敢看林微,半晌不以为然地说:“你们年轻人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弱,等以后再长大一点就会好的,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你妈说的也没错,你有心理病,我们确实是你的监护人,你要不还是把钱给我们吧,孩子,你有多少给多少就好,爸也不强求,以后我要死了,我也一定会让你哥还给你的,咱们还是一家人。” “你跟她废什么话,她肯定有钱,她跟的那个男人可是个教授,能当教授的不得四五十岁,攒了半辈子钱,少说得有几百万,总得给个零头给林微吧,难不成她还贱到白跟人睡?上次我去找他,被他叫保安给赶出来,要不是那个下贱的死流氓搞事情,我非要讨个说法,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 第50章 父爱的滤镜碎了 “你去找沈岸了?”林微眼里有了波澜。 林母察觉到林微的变化,突然得意起来。 “现在急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对付不了那个姓沈的,我还对付不了你?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钱给我,我就把你是个精神病的事儿告诉那个姓沈的听,我看他还会不会再要你!你放聪明点,是给十万给我们,还是丢了大金主,自己看着办。” 原来沈岸早就见识了她妈的威力了,他居然没跟她说。林微突然呵呵地笑起来,但她的笑容毫无温度。 沈岸不去西北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 她现在后悔极了。 如果她再克制一下,不跟沈岸开始,也许她此时可以毫无顾忌吧。 她明明知道跟沈岸在一起的后果的,终究,是她要连累沈岸。 林微撩开无神的双眼,倏然看着她妈,认真地问出藏在心底很多年的疑惑:“妈,我跟林强的区别到底在哪儿,我们都是你生下来的,我明明比林强听话,比他孝顺,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要偏着他呢,是我的出生给你造成了很大的烦恼吗?” 林母怒视着林微,看她的眼神充满鄙夷:“你怎么能跟你哥比,找了有钱男人,就变成个白眼狼。你怕是巴不得早点嫁人,就可以不用孝敬我跟你爸吧,谁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哥能永远守着家,你能吗?赔钱货,本来还指着你有二十八万八加晋城一套房的彩礼,没想到那个姓沈的一分钱也不愿意掏。” 林微轻扯着一抹笑:“爸,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林父叹口气:“孩子,你就真的不能帮帮你哥吗?对方是个教授,不说二十八万八,十万还是要给的吧。” 林微明白了,原来林强跟他们是自己人,而她从始至终是个待价而沽的货物。 “突然发现当白眼狼也没什么不好。” 她又变得没有任何心情,淡淡地说:“爸,你放开我,我给沈岸打个电话。” 林父以为林微改变了主意,松了手。 他有些欣慰:“这就对了嘛,都是一家人,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就该团结一心,而且女人找男人要点钱花,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林微拿出手机来,拨通了沈岸的电话。 沈岸很快就接了,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微微,到家了吗?” 听到沈岸的声音时,林微突然流泪了,本来毫无知觉的心慢慢地紧揪起来,她怕有鼻音,只说了一个字:“嗯。” “你爸可以转院了吗?谨言那边安排好了,可以随时做手术。” 沈岸对她说话总是很温柔。 林微调整了情绪,语气平稳下来:“不用了,他不治了,我哥说我爸早死晚死都得死,那就让他去死吧。” 林父闻言脸色微微发沉。 电话那头,沈岸沉声问:“你怎么了?” “没事。” 林微深吸一口气,沈岸说过这次她不负责,他就再也不管她了,她知道自己很过分,可还是说出了口:“沈岸,我们分手吧。” 林父林母都惊愕地看着林微,林微看他们一眼,又对着电话道:“你给我一笔分手费。我妈说不能给人白睡。” 林微这么说,她爸妈又情绪缓和下来。 电话里沉默了会,沈岸很冷静地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呀。” 林微轻轻地笑,眼里只有淡淡的水光,没有任何神采,她语气很轻松:“我妈说她去找你,你不给彩礼钱。她就又给我找了个对象,说是对方能给二十八万八外加晋城一套房,比你大方。” 她每个字眼都很刺耳,也像是针扎在自己身上,等了几秒没听到回复,她又自顾说道:“就这样吧,最好的前任就是当对方死了,以后不联系了。” 林微当着林父林母的面挂了电话。 林母忙问:“你怎么不说要给多少分手费,他要是就几千块钱把你打发了怎么办?” 林父也跟着说:“是啊,也没说什么时候到账,高利贷那边说这周必须还钱,今天都周五了,这要是他还拖着不给,林强不还是会有危险。” 林微看着她的一双父母,好可笑。 她一边听着一边删除沈岸所有的联系方式,然后清空聊天记录。 等他们说完,她慢悠悠地将手机亮到她爸妈面前。 “真不好意思哦,我忘记给沈岸我的银行账号了,现在所有联系方式也删除了,我收不到钱。爸,要不然让林强跟你一起去死吧。” 林母没想到林微做事会做这么绝,恼火不已:“林微,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强儿可是你的血亲。” 血亲?现在的林微听到血亲两个字很想要作呕。 “好了,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你们满意了吗?” 她看向她爸:“我欠了一屁股债,自己的病舍不得花钱治,却想着回来带你去做手术,怕你嫌药贵,还托刘医生骗你药是免费的,我是不是好蠢啊。” 林父于心不忍。“微微……” 林微看到自己父亲苍老的面容,可能是她这一辈子过得太苦了,所以将珍贵的父爱全部都美化了吧。 她爸确实为她争取了很多东西,但跟林强相比,她其实在父亲眼里连林强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当滤镜碎了一地,她想起很多事情来。 有一次厨房的高压锅炸了,当时她跟林强都在,她爸一进来只是焦急地查看林强的小伤,根本没有在意角落里的她,被滚烫的水烫伤了很大一块。 小时候在晋河上看龙舟赛,因为人过多,桥塌了,她掉水里她爸都没注意,全程在喊林强的名字,要不是有个比她大几岁的男孩把她拉上岸送医院抢救,她可能淹死在晋河里了。可她爸妈只想着赔偿金,没去医院看过她一眼。 …… 其实她爸很多很多次都偏爱着林强,但她可能得到一点就很满足,物以稀为贵。 “妈,你就放过我吧。如果你觉得我活着碍了你的眼,等我还了债,我可以去死的。” 她说得声音不大,像是在娓娓道来:“我是真没钱了,我欠了十万贷款,欠了文清将近二十万,死都死不起。” ------------ 第51章 让她嫁给个傻子 林母闻言,立马就炸了。 “你个死丫头,你怎么会欠这么多钱,你说给我们听,不会还想着我们帮你还吧。” “爸病了你跟林强出过一分钱吗?我参加工作后,你又哪一年没找我要钱给林强还赌债?你和爸从厂里离职,你们这个房子的房租,生活开支就都是我在买单。” 林微知道跟她妈是对牛弹琴,说了也是白说,她看向她爸。 “爸,如果你们想把我逼死,我没意见,命是你们给的,我也活腻了。你们不是说我有精神病,你们是监护人吗?我死了,你们确实要帮我还债,就麻烦你们了。” “孩子,你……你为什么要跟那个教授断绝联系了,你好好跟着他,他应该会帮你解决这些问题呀。” 林父无法理解,还在林微跟沈岸分手的事情里出不来。 “解决问题?”林微冷冷地笑出声:“让他跟我一样,填你们的无底洞吗?不给钱,你们就用对付我这套去对付他?凭什么?” 林父苦着脸说:“微微,爸爸这次是真的没有办法。” 又是这么一句话。 林微不想再听了:“就这样吧,以后你们是一家人,我一个人一家人。” 她要离开,林母害怕林微一走了之,慌忙将林微一把抱住。 “只有救出我儿子,你才能走。” 说着她又朝林父怒吼:“还不搭把手,把林微关到房间里面去。” “你放开我。” 林微在即将挣脱开林母的时候,林父犹豫再三还是上前帮了林母的忙。 林微看着她爸有些悲伤:“你们是真要逼死我才甘心?” 林父无可奈何地说:“微微,爸爸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人家都砍了你哥的手指头,下次送回来的怕是你哥的尸体了啊。” 林微心灰意冷,被她爸妈关进了她的卧室,他们还拿走了她的手机。 她不停地敲打着门,但外面的人对她并不搭理。 林父坐在客厅里,忧心忡忡地看着卧室。 “翠芬,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对微微太不公平了,确实是林强的错。要不我们再去找你哥借点息钱,还了赌债,不要再找微微要钱了。” “拿了我哥那边的钱,你打算怎么还?是我还,还是你还啊。我们含辛茹苦把林微拉扯大,现在找她要点钱,她就给我们蹬鼻子上脸的,就是欠教训。” 林母没有好脸色,说着又想起什么来:“上次何兰过来说的事儿,我看就不错,到时候我去问问价钱。” 林父当即黑了脸:“何翠芬,你是疯了吧,何兰介绍的那个人可是个傻子,你怎么能就这么把微微给卖了,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女儿!” “什么女儿,那就是赔钱货,现在还一身反骨,我看还是早点送人比较好。” 林母一脸无情。 林父觉得林母不可理喻:“我是不可能同意这门婚事的,你这是害微微一辈子。” “什么叫做我害她一辈子,她现在一个神经病,找个家里情况不错的对象就偷着乐吧,何兰可说了,那男的家里条件不错,林微嫁过去那是林微高攀。起码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林母想要给林父洗脑。 林父还是犹豫不决:“你不要再说了,即使我们同意,微微也不会同意的,难道你还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让她去结婚吗?” 林母阴狠一笑:“只要我们让那个傻子的爹妈带着傻子来我家,到时候我们把林微和那个傻子关一起,林微怀了孕,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林父脸色大变:“荒唐,简直太荒唐了。我不同意。这事儿,你以后也不许再说了。” 林母还是十分了解自己的丈夫的,他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可不一定这么想,他就是想着这个坏人由她来做。 当初将林微送到乡下去,他也不同意,可是后来他就离开家几天,说是找朋友去了,不就是给她机会,让她不当着他的面送走孩子,他回来见着孩子送走了,不也没说什么,还心安理得的很。 后来把林微接回来,不就是看他堂妹出嫁,他叔收了十几万彩礼眼红么?他堂妹是大学生,他就非要让林微也做大学生,等的就是卖个好价钱。 这次退手术费的事情,他自己心里也门清,知道她肯定不会把钱给林微,他心里怎么想她还不清楚,就是想留着这笔钱,给林强讨老婆,哪里知道林强欠这么多赌债。 现在她老公装着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是怕真寒了林微的心,以后从林微身上讨不到好处。 他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林母也没意见,只要能从林微身上捞钱。 这些也是林微该的,要不是他们夫妻俩,林微早死在垃圾站了。 林母没好气地嘀咕:“你卖什么乖,装模作样。” 果不其然,林父起身,看了林母一眼:“我心里烦,先去我爸妈那里一趟,你不要对微微做太过分的事情。” 林父走了,林母立马拿出手机给何兰打了电话。 “上次你说的那个媒我们家同意了,要不你明天把那个男的带我家里来,刚好我女儿也回来了,让他们见个面。” “可以可以。那边说要是看中了,就给十万做定金,剩下的钱定亲的时候带过来。“ 何兰眼见要做成媒,说话很兴奋。 林母一听,看中就能给十万,瞬间露出喜色,改了主意。 ”那太好了,今天赶紧把人带过来,我这边会准备好的。” 何兰在电话里突然又有点不放心起来。 “你家女儿我知道呀,长得好,还是高才生,工作也不错,你怎么会想不开,让她嫁给个傻子啊,不会是想骗彩礼钱吧。” 对方质疑,林母生怕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忙嫌恶地说:“你不知道,我女儿有精神问题,不然我哪里会这么着急让她嫁出去,趁她现在年轻,还能找个好人家。要是等年纪大了,谁会要一个有神经病的老女人当老婆。“ 何兰震惊:”你女儿竟然有精神问题,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啊,对方要是知道了可是会找你麻烦的。“ “平常看起来就跟正常人一样。她在京海还能找个大学教授呢,你想想,一个大学教授都喜欢,怎么说也有过人之处。” 林母像是在推销货物:“你就放心吧,你介绍那男的脑子还有问题,用教授用过的女人,说不定还能沾点聪明劲儿,你说是不是?” ------------ 第52章 发病 “你女儿还不是个雏儿啊,翠芬姐,对方可不想要不干不净的。” 电话里这么说,林母发现自己说多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但听何兰的语气,这事儿又不像要黄了。 她心里冷哼,还不是想从她兜里掏点钱出去。 林母于是逢迎道:“这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傻子哪里知道女人是不是雏儿,你就当作我没说过那件事,只要你能让我女儿嫁个有钱人,到时候介绍费我再给你拿五千。” 何兰那边达到目的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两人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林微在房间里面将林母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以前只知道她妈将她当成摇钱树,如今她在她妈心里更像是可以随意买卖的牲畜! 此时的林微面无表情地看着被锁上的门,好像对嫁给傻子这件事没感觉。 她在狭小的房间里面转了一圈,房间里没开灯,又没有窗户,还关上了门,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但即使没有任何光明,她也能靠着肌肉记忆,在里面行走而不至于撞到东西。 这是她从高中起开始住的房间,一个五平米的小仓储间改造的。 仓储间层高两米左右,因为是老小区,所以还是很老式的带栓铁皮门。 说改造其实就是把里面的杂物搬出去,然后她爸给她加了张翻身都会咯吱咯吱响的床,还有一个从垃圾桶旁边捡来的旧书桌。 旧书桌搬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半,就两条腿,她爸说另一边搭在她床头刚好可以给她写作业。 在没搬房子前,她居住的环境会稍微好一点,当时是自己家的房子,她爸给她留了个客房,但只要有亲戚来了,她就只能睡在客厅。 林微又摸黑坐在书桌旁,打开书桌的一个抽屉,里面放着一个日记本。 之所以写这本日记是因为有一次文清说,她妈偷看了她的日记,发现她在日记里赞美她妈,她妈高兴极了。 林微当时想,如果她也写一本赞美妈妈的日记,妈妈会不会爱她一点,所以她熬了一个通宵写了很多赞美她妈的日记,有自己写的,也有抄的,几乎都是虚构。 写完后,她放在房间最显眼的地方,但她妈对她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从未进过她的房间。 林微将日记本拿出来,一页一页地翻开,然后撕碎,妈妈这个词彻底变成了可笑的代名词,而她要将曾经滑天下之大稽的证据全部销毁。 嘶啦嘶啦的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响了很久,她听腻烦了,想着要是有个打火机该多好,她可以把这些东西都烧了,包括这个房子。 家里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林微能听到她妈在收拾屋子的声音,还不停地在打电话,跟外婆打电话,跟奶奶打电话,还有跟那个合伙卖她的何兰打电话…… 上了年纪后,她妈说话的声线越来越尖锐,嗓门也很大,声音格外地刺耳。 林微不是第一次觉得她妈的声音难听,曾经她都是当自己聋了,今天她听力很好,她嚯地站起身,并不愤怒,但就是想一脚踢在铁皮门上,于是她踢了。 她妈在外面骂了句:“死丫头,脚痒啊,小心我给你打折了。” 林微也不回嘴,又是一脚。 她妈更火了,开始骂各种难听的话,赔钱货,索命鬼,小贱人,短命鬼…… 林微从小听到大,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听到她妈的声音,一脚一脚往铁皮门上踹,她感觉不到脚疼,一下比一下更重,外面拴上的门锁哐铛作响。 直到她妈的咒骂声消失,她才停下来,耳根终于清净了。 林微重新坐回了书桌前,静谧之中,一股浓烈的悲伤从心的深海突如其来地翻涌,她根本无法自控。 她觉得难受极了,连呼吸都变得发紧,好似有什么掐住她的脖子令她窒息。 她出现了好几次这样的症状,才去的医院。 林微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生理上的大病,最后被诊断出是抑郁症,医生说她之所以窒息,是她自己掐的。 她又犯病了。 林微在黑暗中脑袋极度清醒,她知道是自己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可是她无法控制,她越想将手拿开,从心底深处爬出来的死神越是用力地操控她的手。 她胸腔要爆炸了。 啪,一个东西从她口袋中掉出来,林微的身体瞬间清醒过来,她的手松开了自己的脖子,趴在桌上大口喘息着。 活过来的心情并不是愉悦的,而是如同在一个臭水沟醒过来。 林微习惯了这样的心情,她想起刚才东西掉落的声音,伸手在地上摸索,是一盒糖,这是沈岸给她的。 她打开了糖盒,拿出一粒糖果放到嘴里,甜甜的味道在她舌尖漫开。 可越是甜,那悲伤的纯度越快达到了巅峰,充斥她整个心海,将身体里某个枷锁冲破,她失声痛哭起来,就连那一潭死水都搅动了,无尽的思念如同风浪席卷。 她很想见沈岸。 遑论她是否能见到他,但他必然恨死她了,这辈子也不想再理她了吧。 在无尽的黑暗中,林微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筋疲力尽,趴在带着霉味的书桌上抽噎着。 除了时间,她的世界好像在一片漆黑中停止了,她只能感觉到漫长的煎熬。 屋里,林母已经准备好了水果,将何兰迎进来:“人呢,没跟你一起来啊?” “在后面呢,马上就到,你女儿呢?” 何兰四下看了看。 林母指了指仓储间的铁皮门:“刚才发神经,被我关起来了。” 她让何兰在沙发上坐下,何兰笑着说:“有些情况我还是如实跟对方说了,不过对方说没关系,只要好生养,最好能生男孩,生了男孩,你女儿就是他家的功臣,肯定会让她过上好日子的。” 林母回了句话:“那就好。” 何兰好奇道:“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你老公儿子怎么都不在家啊,出去买年货了?” “去我婆婆家了。” 林母打了个哈哈,突然传来敲门声,林母忙起身:“有人敲门,怕是来了。” ------------ 第53章 强迫 林母开了门,一个六十多岁保养得当的女人领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门口。 女人的目光在屋里打量了一圈,林家条件不怎么样,她脸上渐渐暴露出优越感。 进屋前,女人还挑剔:“这就是你家啊,怎么连个空调都没有,这么冷。不是说还要让我儿子在这里住几天吗?我儿子不得冻死在这里。” 林母知道对方的家境不错,收敛了平常嚣张跋扈的劲儿,放低了姿态。 “我们这种小门小户,当然跟您家比不了,快点进来坐吧,空调没有,热水还是有的,何况我家不是有个给你儿子暖被窝的贴心人么?” 女人听着舒心,但派头也更足,头抬得更高,一脚跨进林家。 何兰要赚两头的钱,也知道双方的为人,挂着个讨好的笑脸:“翠芬啊,这位就是杨太太,旁边是她儿子杨晨伟。” 林母上下扫了下杨晨伟,个子不大,瘦得皮包骨头,跟个吸了毒一样,两只眼睛有点斗鸡眼,站着还是个螺旋腿,以后林微要是嫁给了他,从杨家要点钱回来给他们用就行了,千万别把这玩意儿带回娘家来,不然被亲戚看到可真够丢人的。 她寻思着,给杨太太让了路。 几人坐在客厅,杨太太问:“你女儿呢?” 林母指着仓储间:“在里面待着呢。”又不确定地问:“你儿子会干那种事吧?” 杨太太觉得林母说话有点瞧不起人,脸色有点冷:“我儿子睡过几个女了,要不是那些女人我儿子瞧不上,哪里还轮得到你女儿!” 林母心里忍不住骂了几句,要不是她着急用钱,也不会把林微十八万八给便宜嫁了。 她不好说什么难听的话,圆了下话:“我也没别的意思,你儿子知道就好。”说着又看了眼何兰,才又道:“我女儿还没开过苞,让你儿子主动点。” 杨太太拉过自己的儿子,给他喂了颗白色药丸:“晨伟,妈交代你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脱衣服,骑马!” 杨晨伟说话都很钝,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 林母露出厌恶的表情,拿出钥匙来,也不着急开铁皮门。 “定金是不是要先给,我可不能让我女儿吃亏。” 杨太太瞧不起林母,但给钱还算利索,拿出五沓现金。 “先给五万,要是我儿子觉得还行,我会再给五万,等定亲那天,把剩下的八万八给你。” 林母收了钱,掂量了一下,笑呵呵地开门。 林微听到外面的声音,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她想等她妈一开门就逃出去,但她妈很警觉,只开了一条门缝,林微想钻出去,却被外面推进来的男人给撞了回去。 门很快被人锁上了。 林微一脚踹在门上,冷声道:“放我出去。” 林母发脾气:“放什么放,我这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能找到小杨这么好的人家,已经很不错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杨太太站在林母身边皱起眉头来:“你女儿这是什么烂脾气,以后到了我杨家最好给我收敛点,不然我可不会纵容她。” 林母刚拿了钱,心情大好,忙给杨太太赔笑:“都是被我惯坏了,实在不好意思,亲家母,等林微去了你们杨家,就辛苦你帮我管教了。” “穷人家的孩子就是素质差。” 杨太太脸色并未好转,她在沙发上坐下。 何兰和林母也跟着坐着,何兰恭维杨太太道:“杨太太,你别跟孩子一般见识,自古以来,哪有媳妇能翻出婆婆的手掌心,何况你老公儿子都听你的,任林家姑娘再娇生惯养,还是得服你,才能过上好日子,你说是不是?” 被何兰捧高,杨太太才松了眉头:“算了,我也不跟那丫头计较,我们就在外面等着,他们一完事儿,我问问我儿子感觉怎么样,他爽了,这丫头我就领走了,年后就订婚。” 林母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三人开始竖着耳朵听仓储间的动静。 屋里一片漆黑,林微能感觉到有双可怕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她也冷冷地凝视着黑暗中的某处。 那人无法适应黑暗,在屋里走动的时候撞在了床上,床发出咯吱的响声。 外面的女人们听到这种声音,都很兴奋。 何兰捂着嘴笑:“听到床的动静了,杨太太你儿子真行。” 杨太太很得意:“那是,我儿子就脑子不好用,其他都行。” 她忍不住剜了眼林母:“你女儿这么容易就跟我儿子上床,不会在外面跟过不少男人吧。” 林母心里有点虚,暗骂林微放浪,她表面却底气很足:“胡说什么呢。我从小管得严,我女儿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很快传来杨晨伟难受的声音:“好热,我要脱衣服骑马。” 他在小小的房间里面四处乱撞,最终还是撞在了林微的身上。 林微被他撞得磕碰在书桌上,腰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她轻微的呼痛声让杨晨伟兴奋不已。 “女人,女人,我要骑马。” 杨晨伟说着兴奋地朝林微扑过来,林微想要闪躲,奈何地方太小,她避无可避,被杨晨伟压在身下。 林微拼尽全力去推开杨晨伟,但杨晨伟蛮力很大,他一边喊热一边脱自己的衣服,林微挣扎的手能触碰到他的骨头。 她怒道:“给我滚开。” 杨晨伟根本不管这些,脱完自己的衣服开始撕扯林微的衣服:“跟我睡觉,我要骑马,不让我骑马打死你。” 因为林微的反抗,杨晨伟变得无比暴躁,他撕扯林微衣服的手劲儿更大,林微被他拽着衣服勒得发疼,在拉扯间,一股股凉风钻进她的胸口,她毫无招架之力。 林微能感受到绝望,却无法表现出绝望,她在极度恐惧中,神经变得无比蠢钝,除了抱着头拼命挣扎,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甚至连喊叫都不会了。 可是她的挣扎在一身蛮力的杨晨伟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她身上的衣服被杨晨伟扯坏了,杨晨伟的魔爪继续脱她的裤子,林微一头狠狠地撞在杨晨伟的额头上。 杨晨伟痛得大喊,口中一股恶臭让林微作呕。 杨晨伟彻底被激怒,就像是疯了的猛兽,他不住地殴打林微,将她的头按在墙上,发出疯狂的叫喊声:“我要弄死你,弄死你。” ------------ 第54章 报复 林微强迫自己镇定,她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不要犯病,保持清醒。 她们都觉得她有神经病,那她就有神经病吧。 “去死吧。” 林微冰冷地一字一顿,她伸手取下头上的发卡,这是沈岸送给她的礼物,她紧紧地握在手中,狠狠地扎在杨晨伟的手上。 她用的力气太大,能感觉发卡变形,上面的珍珠掉落,在无比黑暗的房间里发出清脆的落地声。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杨晨伟痛呼,他们都看不见,林微疯了似用发卡戳在杨晨伟身上。 杨晨伟痛苦地哀嚎,立马又大哭起来,像只咆哮的狗熊。 “妈妈,妈妈,女人打我……” 门外,杨太太听到自己儿子的哭喊声,吓了一跳。 她连忙大喊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女儿是欺负了我儿子吗?你快点开门。” 林母手里的钱还没捂热呢,可不想功亏一篑,她不以为然:“你放心,她是不会对你儿子怎么样的,你就相信我吧。” 杨太太提心吊胆,她只有一个儿子,现在她老公在外面找小老婆,如果她儿子再不生出个孙子来,以后她老公的家产就会被外面的女人给抢走了,杨太太只能一咬牙,想着再等等看。 可是仓储间接连传来杨晨伟的惨叫声,杨太太实在受不了了,气得对林母大喊大叫:“快给我开门,你这神经病的女儿我们不要了。” 林母不愿意开门,将钥匙死死地抓在手里。 “我说了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现在说不定里面已经成事了,要是我开门,这钱怎么算,你不会是想让你儿子睡了我女儿,不负责任吧,你要这么缺德,我就告你儿子强奸。” 杨太太算是明白了,林母纯粹是在卖女儿。 她恼火不已:“我看就是你这个破烂女儿毛病大了去了,你是不是让你女儿当表子,卖了好几次了。想让我儿子当冤大头,门都没有。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不成!我才不想找个神经病回去祸害我儿子和我,你最好赶紧给我把门打开,不然我现在就报警,你敢告我儿子强奸,我就告你女儿杀人。” 林母心里气得不行,但是看到杨太太拿出了手机,要真报警的话,她也讨不了好。 她紧攥钥匙的手松动了些,杨太太再次听到里面儿子的哀嚎声,急忙抢过林母手中的钥匙,将门打开。 杨太太正准备从外面走进去,却被从里面出来的林微撞开了。 林微衣衫不整,手里紧紧地抓着血淋淋的发卡,她狠狠地瞪着林母,一言不发。 林母立马怒斥:“你把人家怎么了?要发神经病能不能挑个好时候,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杨家条件很好,你嫁过去,难道还委屈你不成?你能给个不给钱的老男人睡,为什么不能给小杨睡。” 林微冰冷地笑起来,她眼神变得阴森森,让林母毛骨悚然,突然林微抢过了杨太太手里的钥匙,一把薅住林母的头发。 林母头皮差点被林微扯掉,惊恐地大喊大叫:“你要干什么!死丫头,还不放开我。” 旁边的杨太太和何兰都吓傻了,她们知道林微是神经病,神经病杀人不用坐牢,她们压根不敢靠近林微,生怕她发疯。 可林微却极度平静,平静得让在场的三人头皮发麻。 “妈,我也为你好呀,反正爸要死了,我给你找个好人家,你就给杨太太当儿媳妇吧,五十多岁也能生的。” 林母想要说什么,林微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将她一把推入仓储间,把门给锁上了。 杨太太眼睁睁看着林母被关进去,关键里面有她伤势不明的儿子,她还给她儿子吃了壮阳药,那药他儿子控制不了。 “林家姑娘,你快开门啊,我儿子还在里面呢,你别乱来呀。” 杨太太急得上蹿下跳。 她话音刚落,里面传来杨晨伟殴打林母的声音,他在里面扯着嗓子大叫:“女人,骑马,不骑马,打死你。” 杨太太听到儿子没丢掉小命,脸上也笑不出来,杨晨伟哪能分辨老女人,年轻女人,只要是个女人,他怕是都会上。 她求着林微:“小姑娘,你不愿意跟我儿子好,就不跟我儿子好,你气你妈就关你妈,但你先把我儿子弄出来啊。” 林微冷冷地勾着唇:“不满意我给你找的儿媳妇?放心,我毛病大了去了,我妈应该没啥毛病,我在这里就叫你一声奶奶了,你现成的孙子现在被高利贷的人给抓走了,你儿媳妇想从你这里捞钱去救人。” 她拿着钥匙不慌不忙地走进洗手间,将钥匙丢进了下水道。 “林微,你干什么呀!要死啦。”杨太太冲进厕所,趴在蹲便旁,大叫。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伸着手想往下水道里捞钥匙。 林微神情淡漠地按了冲水按钮,语气毫无波澜:“你们不是喜欢围观傻子睡女人吗,赶紧去啊,不然结束了就没好戏看了。我先走了,奶奶。” 林微一走,杨太太就听到林母的惨叫声,她真怕里面发生个啥事,这要是传出去,他们杨家不得丢死人。 何兰已经在打119帮忙开门了,等119过来开门后,林母穿着秋衣秋裤抱着块沾着血的床板,躲在桌子底下浑身直哆嗦。 杨晨伟脑袋开了瓢,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杨太太看到差些昏厥过去,被一旁的何兰一把扶住。 突然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从敞开的门外快步走进来。 男人风尘仆仆,脸上的血色很淡,他看到铁皮门外站着几个人,几步便到了门口,冰冷的黑眸在小小的仓储间环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地板上的一个糖果盒上,糖果盒盖子摔开了,一些糖果洒落在外面,糖果旁边有浅浅的血迹。 消防员问他:“先生,你住这里吗?” “林微呢?” 沈岸不知道在问谁,像是在问所有人。 他俯身捡起糖果盒子,却没有人回答他,他抓着糖果盒子的手倏然用力,糖果盒子咔嚓一下,瞬间扭曲起来。 “聋了吗?” 沈岸声音很沉,他再次站直身子,颀长挺拔的身影将昏黄的瓦斯灯光遮住一大半,整个人笼罩在阴沉的暗影中,浑身散发着的寒意比深冬的寂夜更加冷冽:“林微呢?” ------------ 第55章 失踪 在场只有何兰情绪还算稳定,她看年轻男人虽然面沉如水,但长得高大漂亮,想套近乎,就回了话:“你是林微的朋友吗?她半小时前出去了,要不你在这里等一会,说不定她等会就回来了,怎么说这里也是她家。” 她一点都不确定林微会不会回来,只想着跟眼前这样的男人攀上交情,要是他没结婚,就给他做个介绍,这条件,女方那边她能赚一大笔红娘钱。 沈岸眸底怒意涌动,冰冷地问:“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这你就误会我们了,我们这里的人都是为她好,她有精神病,我们想让她嫁给好人家,哪里知道那小妹妹耍小性子,把相亲对象给打了,还把她妈给关在这个破房子里。要不是我把消防员同志叫过来,她妈非得闷死在里面。” 何兰半真半假地说着,可地上躺着只穿着裤衩的杨晨伟让她有点圆不回来,她只得补充道:“你看我们还帮小杨脱了衣服,在验伤呢。” 有个消防员没忍住插了嘴:“我们撬门进来的时候他不就关在里面,没穿衣服……” 另一个消防员忙打断:“少说两句,这是别人的家务事。” 他紧接着看向何兰:“要是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走了。” 消防员收队,何兰干笑两声,还想跟沈岸攀谈几句:“小伙子,你找林微什么事儿?我可以帮忙转达的。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给阿姨,等林微回来,阿姨给你打电话。” 沈岸无视她,霜寒的目光睥睨着藏身在桌底的林母,他突然低沉地唤了个名字:“奇叔。”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铁皮门外还站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男人穿得很得体讲究,他听到沈岸叫他,恭敬地走上前:“阿岸,需要我做什么?” “把他们家的户口本找出来,然后清理下房间的垃圾。”沈岸面无表情,骨节分明的手指着林母:“尤其是这个。” 他的语气自始至终平静无波,隐匿在阴影中的眸子阴沉沉。 何兰和杨太太只觉得一股肃杀之气席卷整个仓储间,后背发凉。 “你谁啊,想在我家闹事?” 林母刚跟杨晨伟打了一架,还没缓过劲来,中气不足。 沈岸居高临下。 “沈岸。” 强烈的压迫感让林母心底发毛,但她一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发蒙了一瞬,沈岸不是该是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吗?怎么…… 很快她又瞬间炸毛,拔高尖细刺耳的嗓音:“林微那个死货就是你带坏的,以前她没这本事,敢跟我作对。今天先是舍不得掏钱救我的儿子,然后大逆不道坏我好事,那个杀千刀的还敢把我关起来,小贱人出息了啊。沈岸,这事儿我跟你没完,以后我要让你不得安宁!” 沈岸看林母的眸光愈发阴鸷,他慢条斯理地抬手,食指分别指了指何兰和杨太太,吩咐奇叔:“先让这两个骂这个两天两夜,再清理。” 他交代完,转身,快步离开。 待沈岸走时,林母破口大骂:“什么玩意儿,以为我怕你啊,我看你敢拿我怎么样?” 何兰和杨太太却感觉大事不妙,两人忙将躺在地上的杨晨伟拖起,想要逃之夭夭,被奇叔拦住去路。 奇叔淡然地笑说:“你们别着急走,我会很难做。我讲理的时候是让警察来办事,不讲理的时候是用拳头来办事,趁我还讲理,你们最好别惹我生气,我怕后果你们承受不起。” 他和和气气,说的话却让杨太太和何兰变了脸色。 杨太太趾高气扬地呵斥:“你想干什么?我老公很有钱,你要敢对我做什么,我让你在晋城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以后再说,咱们先把今天的帐算清楚。开始骂吧,我准备掐表了,别偷懒,要保质保量。” 奇叔拿出手机打开秒表。 杨太太怒不可遏:“你算什么东西,给我让开,我要带我儿子回家。” 奇叔皱眉:“不听劝?” 他冷笑,在手机上拨了个号码:“你们上来吧,别闹出太大的动静。” 一刻钟后,奇叔泡了壶茶,闲散地坐在林家沙发上掐表,仓储间的铁皮门里传来何兰和杨太太各种恶毒的咒骂声,还有林母愤恨地回击。 突然他被茶几上一张纸条吸引了注意力,他将纸条拿起来,是张诊断书,他将诊断书拍照发给了沈岸。 晋城从冬末开始就会下起绵绵细雨,这种细雨会断断续续持续到来年四月份,今天天空就是飘着这种雨,在夜里冰凉刺骨。 林微站在一个安置小区的门口,她刚从文清所住的楼里出来,文清的邻居说文清她妈妈摔了一跤偏瘫了,文清去了医院,所以她就出来了。 她不是第一次在外面流浪,可却是第一次想去河边走走。 林微没有手机,她去便利店借了纸和笔,写了几行字给文清,是她的银行卡密码,手机密码,微信密码,代理律师的名字和一个地址,那里她放了很多遗书。 她欠了文清很多,某种意义上,她是因为文清而活到现在,但今天她是真的没力气了。 林微手中的笔在简单写完这些后停了下来,她不知道还要说什么,想跟文清说的话,她都写在遗书里了。 她盖上笔帽,准备将纸条折起来时,又将笔帽打开,她写了几个字:麻烦跟沈岸…… 林微顿了顿,又把沈岸的名字重重地涂掉了,继续写着:麻烦跟陆学长说我嫁人了,嫁去了很远的地方。 她放下笔,厚着脸皮让便利店店员叫了个快递,再让快递将纸条在过年后寄到文清家,她怕文清看到过年过不好。 林微又写了张纸条:清清,我手机坏了,会跟沈岸一起过年,你要是联系不到我,不要担心,我年后会联系你的。当我重色轻友了,谁要我很爱他。 她看着“我很爱他”四个字,心里抽痛一下,她爱不起,所以她很卑劣地玩弄了他。 林微去了文清住的楼,将纸条塞进门缝里,离开了安置小区,朝着晋河的方向走。 医院,文清正在跟她妈斗嘴,突然接到一通陌生来电,电话里传来沈岸的声音:“微微找过你吗?” 文清疑惑:“没有呀,怎么了?” 沈岸沉声说:“她不见了,你知道她可能会去哪里吗?” “我现在回家看看,她可能在我家门口。” 文清随口跟她妈交代了几句,匆匆忙忙往外走,边走边说:“是不是她妈又作妖了?” 沈岸没回答,只道:“你知不知道她有抑郁症?” 文清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心口猛地发紧,鼻子发酸,越走越急。 “我不知道,微微没跟我说过,沈岸,你快点去其他地方找,我怕她没在我家,会出事。” ------------ 第56章 前女友,新年快乐 除夕夜,将近凌晨的时候,四处放起了烟花,噼里啪啦作响。 沈岸开车沿着晋河一路向北,他翻遍了整个晋城,没有找到她。 晋河风光带是林微在公共监控视频中最后出现的地方,他测算过她步速的各种可能性,可这是他做过最失败的一次论证。 文清明天要申请救援队打捞,她说林微可能走了,因为她家楼下的便利店店员跟她说见过林微,她拿到了林微给快递的纸条,去京海找到了林微所有的遗书。 林微在遗书里说活着很痛苦,很多个夜晚被抑郁症折磨得生不如死,她想过很多法子自洽、自愈,但没有任何好转,她说死亡是她唯一的解脱。 但沈岸不想去相信那些,他认识的林微很爱对他温柔的笑,她笑眼里都是有光的,他每个深夜都能看到她在他怀里安然沉睡,她是个骗子,他就当她在遗书里说的也是骗人的…… 沈岸的手指微颤,胡乱地从扶手盒里拿到一个糖盒,他单手打开盒盖,想拿出一颗糖果,摸了摸,却发现里面空了。 他的手就放在了糖盒上,没收回来,过了会又将糖盒裹在掌心中,手指渐渐收紧。 这是他买来戒烟的糖,但一直没吃过,他不爱吃糖,那天送她上车,他心血来潮分了她一盒,未想,她比他爱吃甜食,却是他先把糖果吃完。 车子走得不快,一直靠着河边的车道行驶,沈岸想,开到晋河的尽头,是不是就能找到林微? 他无脑地给了自己一个设想,便真的有了论证的打算。 凌晨三点,他的油表指数降到了0的位置,车子被迫停下来,手机定位显示他已经出了晋城,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村庄,因为是除夕夜,村庄里家家户户都还灯火通明。 沈岸查看距离最近的加油站,有十五公里路程,他今夜不打算走了,于是下了车,站在没有路灯的乡道上,看着漆黑如墨的晋河。 江风很寒,村庄很安静,让他想起在岐黄县遇见林微的事情来。 在岐黄山上,他看到群里的女孩照片,并不确定是她,只是觉得有点像,他就下山了。 他居然还真捡到她了。 在村庄的山脚下,第一次牵她的手,其实他心里很紧张,他对那种感觉印象深刻,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悸动,明明走在平路上却呼吸节奏凌乱。 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轻易就能包裹在他的掌心中。那时他想追她,但他没追过女孩,不知道怎么追。 在酒店他抱她时,她的发卡勾住他的毛衣,发卡本来是不会弄坏的,但她依偎着他,那种紧张感再度袭来,害他不小心用力过头。 他解开发卡后,他们拉开距离,她突然抬眸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如联谊会那晚她在他车上看他一样,小心翼翼,泛着柔波,让他怦然,心疼。 他控制不住自己,亲了她,她没有拒绝,还跟他上了床。 他以为他追到了她的,没想到那个女人搞得像是在跟他偷情,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啪啪啪!不远处小小的炮声将沈岸的思绪拉回。 他朝着炮声的方向望去,是路边来了几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他们打着手电筒,每个人手里不知道拿着盒什么,取一颗摔在地上就会啪啪响。 少男少女们也看到了沈岸,一个少女偷偷跟旁边的少女说:“河边站着个大帅哥,好帅啊。” 旁边的少女羞涩地冲着沈岸说道:“新年快乐啊,你是不是车子出问题了?要不要帮忙?” 沈岸不大喜欢多余的社交,淡淡地回复:“不需要,谢谢。” 他收回视线,不再看那些孩子。 这时一个少年拿着手电筒对着沈岸的车子照起来,欣喜地说:“是台豪车,这款保时捷我上次在杂志上看到过,起码得两百万。” 他说着又问沈岸:“我可以拍照吗?” 沈岸“嗯”了声,孩子们叽叽喳喳,他觉得有点吵,朝着他们来的方向走。 他没走几步,那个跟车拍照的男孩跑到他面前,要把手里的盒子送给他。 “这个摔炮送给你,免得你无聊。” “我不要。”沈岸拒绝。 男孩身后的女孩笑嘻嘻地说:“你干嘛呢,他们大人不喜欢玩这个,你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小屁孩。” 少年被沈岸拒绝本来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又被女孩取笑,只能将摔炮收回来。 “不要算了,我自己玩。” 少女啧啧两声:“我看你是送摔炮送上瘾了。” 少年没好气道:“什么呀,白天是那个姐姐自己找我要的好吗?” 少女见少年生气,没再取笑他,跟着其他人看沈岸的车。 少年以为是少女不相信,忍不住又解释:“真是别人找我要的,我看她可怜兮兮的就给她了,她说她跟家里吵架了,今年一个人过年。” 沈岸的脚步猛地顿住,心率在瞬间飙升,他回过头沉声问:“你在哪里见到她的?” 少年被他严肃的表情吓一跳,不敢再咋咋呼呼,莫名地顺从:“就在这条路上。” “她朝哪个方向走?” 沈岸呼吸都变得小心。 少年指着沈岸正走的方向:“沿着这条路朝那边走的。” 沈岸没再问其他,如长相,如穿着…… 他转身快速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身回到男孩面前:“你手里的东西我要了。” 男孩木木地将盒子递给沈岸。 “谢谢。” 沈岸拿着盒子快步离开。 天色渐渐发出微光,沈岸看到村庄石碑旁的石凳上坐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那天他送她回晋城的羽绒服,戴着帽子,伸直了腿,正用手锤着膝盖,抬着头,目光不知道看向了哪里。 “找到你了。” 沈岸低喃,喘息声有些重,他跑了很长时间的路,具体多长他也不知道。 他没再往前走,站在离她十几米的地方,远远地看着她,紧绷的心弦慢慢松下来,眼尾一滴莫名的液体滑落。 沈岸骨节分明的手拂过眼角,水珠是温热的,他看着指尖那陌生的东西,自嘲地勾了勾唇,他可能无可救药了。 不知过了多久,石碑旁的女人终于看向了他,她捶腿的动作顿住,许久,仍坐着没动。 沈岸缓缓走近她,在彻底看清她呆愣的容颜时,他神色变得柔和,声音疲惫而温和:“前女友,新年快乐。” 然后将男孩给的盒子递到林微面前:“要玩这个吗?” ------------ 第57章 扯平了 林微没接,沈岸取出一个红色的摔炮,丢在地上,鞭炮没有像那些孩子扔的那样发出啪啪的响声。 他没玩过这些,有些疑惑,又取出一个丢在地上,还是没响。 “坏了?” 沈岸疑惑,低头想看上面有没有说明书,但盒子上连一个字也没有。 “你要稍微用点力气摔在地上,它才会响。” 林微呆呆地看着他,终于开了口,声音软软的,轻轻的。 “你演示一下。” 沈岸从盒子里面拿一个摔炮出来,递到林微面前。 林微接过去,将摔炮摔在地上,啪啪啪,响了三下。 她说:“是这样玩的。” 沈岸轻笑:“第一次玩,长见识了。” 他也摔了一个在地上,终于成功发出啪啪啪的响声。 他知道玩了,看向林微,在石碑上摔了一个,坐在旁边的林微吓了一跳,她忙起身躲开,小声咕噜:“幼稚。” 沈岸嗤笑,自己在石凳上坐下,石凳将近一米五的长度,还很宽敞,他拍拍身边的位置。 “坐吧,不逗你了。” 他接着朝地上砸着摔炮玩,除了摔炮的声音,他没有听到林微说话。 沈岸掀开半垂的眼皮,林微站在他面前像个木头人。 他在她脚边扔了一个摔炮,调侃:“前女友,我真的很困,想睡一会,借我靠一下。” 林微见他眼中布满红血丝,眼窝下两团深深的青紫色,她最终坐在了石凳上,沈岸从兜里拿出两个暖宝贴。 “我怕我睡太久,你会冻脚,这是低温津贴。” 林微怕冷,他们在京海偶尔出去的时候,沈岸都会准备这些。 她现在就已经脚冻木了,接过暖宝贴,贴在鞋子里。 沈岸脱下外面的冲锋衣,调整坐姿,在石凳上躺下,将头枕在林微腿上,然后把冲锋衣盖在自己身上,抓着林微冰凉的手捂在胸口,闭上了眸子。 林微鼻子发酸,低头看着他,印象里的沈岸一直是干净清爽的,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狼狈。 他头发被冷空气里的雾水打湿,有些凌乱,薄唇起了干皮,周围一圈青色的胡茬,精致的五官尽显疲态,白皙的皮肤也沧桑了几分。 她能肯定,沈岸去了她家,而且这几天一直在找她。 她应该想得到沈岸不会不管她的,但她抓着沈岸说如果这次她不对他负责,他就再也不管她这句话,催眠自己沈岸不会再找她,她就能自私地心安理得。 林微没忍住,滴滴答答的泪水落在沈岸的眉心。 沈岸本是闭着的黑眸撩开,他什么也没说,抬手,冰凉的指腹帮她擦拭着眼泪,深深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不该招惹你。” 林微很想回到联谊会那天,收回她让沈岸陪她的那句话,这样沈岸就不会有这么糟糕的经历。 沈岸的手停住。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招惹我的同时,我也在招惹你。” 他倏然莞尔:“何况我喜欢你招惹我,你喜欢我招惹你吗?” 林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喜欢,一直是确定的答案。 她低着头,没看沈岸,带着浅浅的鼻音:“我不是个正常的人,差点杀了我自己,差点杀了一个傻子,还把我妈和那个傻子锁在一起,我不知道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事。” 林微平静地陈述着,她知道她此刻的平静都不正常。 如果她妈和那个傻子真的发生了什么,她可能要承担法律责任,但她的心被某种东西侵蚀彻底,只身在无尽的迷茫里,找不到出口。 沈岸告诉她:“他们都没事,你也没事,别担心。” 林微下意识看沈岸,沈岸接着说:“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林微被问住,她只是想在河边走走,走到她做出最终的选择。 那天她走到深夜,一对夜市摆摊的老夫妻见她一个人下雨天在沿江大道上,非要问出个究竟,她只能说她跟家里人吵架了,出来走走。但他们极度热心,硬是让她坐他们的三轮车回了他们家。 他们家在郊区,林微吃过早饭要离开,老太太发现她没手机,也没钱,塞给她两百块,陌生人的善意在那一刻让她心里的天平突然开始倾斜,于是她沿着晋河走走停停到现在。 林微又收回了看沈岸的视线,低低地说:“不知道。” 沈岸帮她拭泪的手转而挠了挠她的下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收回手,又浅笑:“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睡一觉才能开车,不然是疲劳驾驶。” “你的车呢?” 林微再次看向沈岸,他看起来很疲惫。 林微被他捂着的手渐渐回暖,她轻抚他的脸颊,凉凉的,微糙的触感,她如死水般的心有了波澜,好似一角爬出一根藤蔓将她的心缓缓地收紧,越来越疼。 “怎么不睡在车上?这样睡容易着凉。” 沈岸捉住她的手,他们指间交扣。 他说:“车没油了,停在一个村子里,现在手机没电了,不然还能叫个车。” 林微柔声道:“你睡吧,如果路上有车可以坐,我再叫醒你。” “嗯。” 沈岸应声便睡了。 天空收拢了最后一层昏暗,冬阳穿破烟火后的雾霾照在石碑上,林微忙用手挡住刺在沈岸眼前的晕日。 新年伊始,年长的人都早早起床四处拜年,偶尔会有人走在他们前面的水泥路上,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当有人要询问的时候,她都会用食指抵着唇,示意他们说话轻声些,沈岸在睡觉。 有中年女人捂着唇偷笑,说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没头没脑地玩浪漫,也是不怕冷,问林微要不要带沈岸去她家睡。 林微动了心,她是真怕沈岸感冒了,但她不知道他到底几天没睡了,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睡得很沉,她有些不忍心叫醒他。 她拒绝了中年女人,中年女人却是个热心肠,打电话让她儿子送来了一盆炭火。 林微沿着晋河走到这里,碰到了很多这样的人,摆摊的老夫妻,送她摔炮的少年……她看着散发着暖气的炭火盆,心里开阔了些。 人有好有坏,她出生运气不好,碰到了不好的人,造成她小半辈子的悲剧。 所幸为时不晚,她又遇到了很好的人,虽然过去无法就此揭过,也许需要用一生治愈,但她应该会有未来吧。 天边,新年的太阳涤荡了所有的雾霾,变得清晰、耀眼、刺目,金辉洒在辽阔的田野,她能看到隐隐的嫩芽与枯景融为一体,自然地更替。 “在看什么?” 沈岸醒了。 林微将目光从田野中挪到沈岸的脸上,他们对视,她微笑着:“在看风景。” 见他眼睛里还有红血丝,她问道:“要不要再睡一会?” “不了。我想回去洗澡。” 沈岸起身,穿好外套,与她并肩坐着。 林微朝他的反方向偏过头,抿着唇笑,强忍着没发出声。 她在他起身的时候闻到了汗臭味,比他从前身上的汗水味不一样,他以前的汗水味不难闻反而香香的,她那时觉得他很性感,这次他是真的有点馊了。 沈岸比她高很多,垂眸就能看到她在笑话他。 他慢条斯理地拿出昨晚没摔完的摔炮,趁她没注意,散漫地在她脚边摔了一个。 林微吓得轻呼,差些跳起来。 “沈岸。” 她恼火时叫他的名字都软软糯糯的,沈岸愉悦地勾唇,他一言不发,拿着摔炮又砸在她脚下,一个接一个。 他气她轻易跟他提分手,又害他好找,可能怎么办?找到她时,他一句凶她的话也说不出口,反而很心疼她,还该死地哭了,自记事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哭。 沈岸看着她站起身,噘着嘴恼火的模样,他薄唇扬起的弧度更大,沈岸没再丢她摔炮,拉住了林微的手,将她带到跟前。 他岔开腿坐着,她站在他两腿间,黛眉微蹙。 沈岸双手扣在她的侧腰,又把她拢得离他更近些,他仰着头靠在石碑上,黑眸锁着她。 沈岸忽而疲惫散去,很松弛,他眉眼带笑:“扯平了。” ------------ 第58章 你还是想跟我分手? 林微不懂他在说什么扯平,却点了头。 他们将火盆送回了中年妇女家,沈岸手机充了电,开机后,跟文清报了平安。 文清在电话里跟林微讲话时哭得很凶,还说以后要把她别在裤腰带上,随时随地都不分开,却被沈岸强行挂了电话。 中年妇女的儿子刚好有车,沈岸支付一定的报酬租了他的车。 到了沈岸停车的村子后,沈岸的车不见了,村里人说他的车挡了路,被村长叫拖车拖到了村委会。 不是很大的事儿,村里看热闹的人却很多,就连那个送林微摔炮的少年也来了。 大年初一,好像所有人的脾气都格外的好。 村长不仅没计较沈岸乱停车的事,还从家里拿了汽油过来。 汽油是92的,村长要帮沈岸的车加油,有男孩嚷嚷着对村长喊:“这是豪车呢,得值两百多万,胡伯,要加95的油。” 林微闻言,有点惊讶,她同事说沈岸的车只要一百多万,是他们低估了他的身价? 村长窘迫,他这辈子没碰过这么值钱的东西,区区几方的代步工具竟然比他家二层小楼房还贵个一两倍。 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加油了,看向沈岸:“要不,我让我儿子帮你去买点95的油。” “不用了,就加这个。” 沈岸自行加汽油。 沈岸和林微要离开的时候临近中午,村长说今年大年初一,村里人会一起吃大锅饭,邀请他们也参加。 他们本来是要拒绝的,可给林微送摔炮的男孩跑到他们跟前,热情地说:“就留下来吃饭嘛。” 然后看向林微:“姐姐,我有很多摔炮呢,还有更响的雷鸣,可好玩呢,能炸鱼。” 沈岸看着林微笑,林微有些不好意思,她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会脑抽找男孩要摔炮玩,这男孩肯定已经认定她很爱玩这些小玩意儿了。 男孩见他们还没松口,又在林微面前悄声说:“我知道是你老公惹你生气了,你才离家出走的。” 他一脸洞察一切,然后又偷瞄沈岸一眼:“但你老公肯定知道错了,昨晚他本来不要我的摔炮,但因为你喜欢玩,就找我要了一盒,还是跑着去星月村找你的,那得差不多三十公里,大半个马拉松呢,他现在多半又累又饿,我妈说男人要面子得很,拉不下脸来,要不你就让他在这里吃饭吧。” 原来沈岸是因为这个男孩找到她的。 他走了那么远的路,却什么也没提,还哄着她。 林微不想少年误会沈岸,解释说:“他没有惹我生气,我是跟我爸妈吵架了,他是来找我的。” 少年嘻嘻两声:“你老公人还真不错。” “是呀,他人很好。”林微笑着说,又对沈岸道:“留下来吃饭吧。” 他们是当着沈岸的面说的悄悄话,沈岸听得一清二楚,他失笑:“嗯,听老婆的。” 少年捂着腮帮子,龇着牙:“咦,酸得我牙都要掉了。昨晚还以为你很高冷呢。” 林微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自从跟沈岸在一起后,他好像很接地气。 她让男孩带他们去他家稍微洗漱了一下,中午,聚在一起吃饭的人有几十桌,他们跟男孩一家人坐一桌,大家说着祝福的话,充满了浓浓的年味。 这是林微第一次过不压抑的大年初一,以前她都是在奶奶家被轻视被数落的那个,亲戚们吃完饭,她妈会把她当个女佣各种使唤。 吃饭前,村长点了鞭炮,鞭炮离林微很近,她捂着耳朵地往沈岸身上靠,沈岸将她的头按在他怀里,帮她一起捂她的耳朵。 当着很多人的面,沈岸的亲昵让林微红了脸,男孩看着她大笑,她更不好意思。 但她知道沈岸就是这样的人,他从不羞于表达关心和爱恋,这一切于他不过是平常。 吃过饭,沈岸从车上的皮夹里拿了一千现金,给男孩包了一个新年红包,红包上写着沈岸的手机号码。 男孩起初不愿意收,沈岸将红包插在男孩的棉服口袋里:“如果有机会去京海,可以拿着这个红包来找我,我送你一张车展门票。” 男孩听到车展,眼里露出兴奋,他将里面的钱拿出来还给沈岸。 “红包我收下了,钱还给你吧,反正我的红包钱都是要被我妈没收的,她说是要给我以后娶老婆用,其实是拿着去打麻将,她打麻将,我爸就会发脾气,烦着呢。” 林微被逗乐,沈岸也清冷地笑了笑,他没再强塞,带着林微上了车。 车上,林微正在系安全带,沈岸突然递过来一个红包。 “除夕没赶上,大年初一补上压岁钱。” 压岁钱? 林微怔了怔,印象中只有小时候舅妈给过她一两次压岁钱,她看着红包不厚才接过来,但一到手里,里面硬硬的,并不像是钞票。 林微好奇地打开,竟然是张银行卡。 她呆愣了片刻,沈岸的声音传来:“这是我的工资卡,密码是你生日。” 林微瞬间觉得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她想还给沈岸,沈岸好像知道她的心思,先她一步说:“微微,我能对你行使一次任意权。” 他说的是那天他要让她哭三次,赢了的奖励。 很荒唐的赌局。 她想起她跟他提分手时找他要分手费,还说了很难听的话。 沈岸在意了吗?她说其他男人比他大方,说自己是白跟他睡。 林微很内疚,她看着沈岸。 “我不想我爸妈找你麻烦,所以跟你说了很多不好的话,我妈就是无赖,她去京大找你那次,你大概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而且我哥因为赌博惹上了贩卖高利贷的人,他们经常会打威胁电话。对不起,我很自私,对你隐瞒了我的原生家庭,还有我……” 她顿了顿:“生病了的事。我不是个正常人就是表面意思,我不仅有严重的抑郁症,还会因刺激而产生应激反应。” 林微苦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没有毛病,我们家没一个好人。也许现在我们是热恋期,你会做出不明智的选择,不去在意我所有的背景。但是沈岸,我其实早就知道我摆脱不了我的家人,因为爱上你,我又天真了一次,结果都是宿命的必然,没有一次改变过。” “你还是想跟我分手?” 沈岸安静地听完,很冷静地开口,但他眸光愈发深沉,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缓缓地收紧。 ------------ 第59章 看不到你,我会害怕你不见了 林微却倾身,在他薄唇上亲吻了一下,眼里泛着泪意。 “我想,但舍不得,所以还想一直天真下去。你不要怨我连累你,我就是赖上你了。” 沈岸身子僵了僵,深邃的眸子慢慢浮着一层微光。 他将手从方向盘上撤回,将她捞入怀中,双臂抱着她很用力。 林微感觉自己要窒息,她听到沈岸在她耳边长舒一口气:“我刚才很紧张,想缓一缓。” 林微错愕,紧接着噗嗤地笑出声:“我以为你情绪很稳定,所以做什么事情看起来都很淡定。” “你是我最没有把握的例外,我做不到淡定。” 沈岸低声说,很直白。 他很少说话带着迷惘:“微微,爱情好像宇宙中的暗物质,违背了很多已有的定律,让人认知混乱,但我的大脑无法对你闭合。你摆脱不了你的家人是你宿命的必然,而我爱你是我宿命的必然,既然如此,我能不能也赖上你?” 林微趴在他肩头笑,笑得身体在抖动,这个男人在外人面前不都是一副没长嘴的样子?怎么跟她说起情话起来一套一套的。 他本该是高高在上的,可在她面前,无论什么事他都不会让她吃亏。 明明她才该卑微的,他好像比她更卑微。 气氛变得轻松,沈岸松开了她一些,俯首看着她笑得放肆,也跟着笑起来。 “你当我在讲笑话?” “我当你在讲情话。”林微笑意不减,又轻啄他的薄唇:“会说你就多说点,我爱听。” 沈岸勾唇:“你再亲我一下,我就讲给你听。” “好呀。” 林微跪坐在副驾座上,撑在他肩头,低头深吻他。 她的吻技是跟他练出来的,不算精通,但想撬开他的唇齿极其容易,他对她没有门禁。 沈岸回应她,很快反客为主,他吻得很用力,像饿狼,她被他亲得有点疼。 她不跟他一般计较,毕竟他很多事没跟她计较,好像除了满足他,她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诚意。 咚咚咚,驾驶座旁边的车窗被人敲响。 林微吓得差些咬了沈岸的舌头,他们动作不大,不至于车子震动吧。 她想撤回,沈岸却扶着她的脖子往他的方向压,不许她离开。 他轻声喘息,与她鼻间相抵,贴着她的唇:“不要理他。” 他并不满足,继续吻她。 林微睁开了眼,只见外面村长正视着车窗里,她虽然知道村长看不见什么,可她真的很难为情,脸刷的一下涨红。 她握着粉拳锤着沈岸的胸口,示意他停下来。 沈岸最后只能恋恋不舍地轻咬她的唇几下才罢休。 他准备开窗,林微见他唇上泛着水光,忙拿餐巾纸帮他擦了擦嘴,然后打开副驾驶前面的化妆镜照了照,她除了嘴唇肿了,嘴唇周围还都被沈岸吸红了。 他真像要吃了她。 她将羽绒服的拉链拉高,将嘴藏起来。 此时沈岸已经开了窗,村长以为他们在车里午休,笑呵呵地问:“没影响你们休息吧?” “没有。”沈岸嗓子有点哑:“有事?” “给你们送点年货,路上吃。” 村上提了个袋子递给沈岸。 沈岸接过来:“谢谢。” 村长送完东西就笑着离开了。 沈岸关上车窗,偏过头,幽深的眸光盯着林微,林微察觉他的意图,忙将半张脸缩在羽绒服衣领里,眼睛对着副驾驶的车窗方向,假寐。 耳畔传来窸窣的响动,很快她紧闭的眼皮都能感觉光线更暗了些。 她睁开眼,沈岸居然跑到她这边来了,他很高,可能矮身有点难受,他把她的座位往后放平。 林微觉得他真是疯了,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小声说:“你的胡茬扎着我疼,等回去你刮了胡子,让你亲个够。” 沈岸黑眸眯了眯,似是在考量,却还是在她唇上细细地吻着。 “我好久没亲你了。” 很久?其实不算久,才几天。 不过他们住在京大的公寓里,每天都没羞没臊,沈岸是习惯了,这算是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吗? “先回去好不好,你不是要洗澡?” 林微脸还是通红的:“要是被人看见,我会害羞。” 沈岸终于同意放过她,坐回驾驶座,但路上他的车速很快。 回到晋城,沈岸带她去了趟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和食物。 在去收银台之前,他在旁边的货物架上拿了几盒套。 收银员扫条码扫了六下,她忍不住抬眼看了眼沈岸和林微,林微要不是被沈岸牵着,她可能会离这个男人远一点。 他们回到车上,沈岸将车子往南边的郊区开,林微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直到半个小时后,沈岸的车子停在一个农场的平房前。 林微四处看了看,平房是在一块独立的平地上,被木篱笆围着,里面种着花草,现在都已经枯萎了,但可以看得出经常有人整理。 平房后面有很多大棚,不远处还有羊在咩咩叫,但眼前的平房冷冷清清的,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这是你奶奶的农场吗?” “嗯。” 沈岸将车上的东西拿下来,打开了平房的大门:“以前我跟奶奶住在这里,但这些年奶奶身体不好,经常要去医院,住到市区会比较方便。” 原来这是沈岸长大的地方。 林微跟在沈岸身后,沈岸朝后面伸出一只手,她秒懂,将手递过去,放在他的掌心中,沈岸牵她走进去。 两室一厅的格局,客厅很大,很干净,所有的家具上一尘不染。 林微朝四周看了看,问道:“你奶奶经常回来住吗?” “偶尔,所以这里每天有阿姨来打扫。” 沈岸开了空调,又去外面拖了两个行李箱进来。 林微看到其中有一个是自己的,她记得把行李箱放在她家客厅了,出门的时候没有带走。 他不仅去了她家,还拿了她的东西,他还做了什么? 沈岸没跟她妈吵架吧,他可不像个会跟人吵架的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要是吵肯定也吵不过她妈。 他没被她妈欺负吧? 他们在路上没聊她家的事,只说了一些其他琐事,比如他奶奶在哪里过年,还有什么时候回京海复工……类似这样的家常。 林微还是没问,两只手抓着他的手腕,身子往后倒,让他拖着她走, 沈岸故意没使劲,她吓了一跳,整个人差些往后栽倒,她惊魂未定,却又被沈岸拉入怀中。 这个男人很喜欢玩这样的恶作剧。 沈岸将她的头按在他胸膛上,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已经臭了,你帮我洗澡。” 暮色四合,门外黑漆漆的,他们还没吃晚饭。 村长给的年货被林微吃完了,她不仅不饿,还有点撑,但沈岸没吃什么东西,她怕他饿。 “你这么馊,我才不要给你洗澡。” 她其实是想给他做饭。 林微没有手机,她从沈岸兜里拿出手机来,打开屏幕看时间,他的屏保是上次下雪时,在山丘上他帮她拍的照片,上面显示时间是晚上七点半。 她推着他往浴室走:“你自己洗啦。” 林微将他送到浴室门口,然后帮他开灯,把买来的洗护用品摆放到盥洗台上,替他关上门时说:“洗得香香的再出来。” 门关上后,林微抿着唇笑起来。 她把食材拿到厨房,洗了个平底锅,准备摊鸡蛋,沈岸却突然走进来,把煤气灶关了,从后面抱住了她。 “看不到你,我会害怕你不见了。” ------------ 第60章 昨晚,对不起啊 林微的心抽疼了一下,沈岸今天除了在车上,其他时间几乎都要牵着她,像是怕她丢了。 她眼睛有些酸,这次她做的事真的把他吓坏了。 林微强忍着泪意,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他安心,此时说什么都无法磨灭他的阴影吧,不如顺从他的意思。 她转过身搂着他的脖子,柔声哄他:“我先跟你去洗澡,洗完澡再一起做饭?” “嗯。” 沈岸没动。 林微牵着他去浴室后,无意间碰到他脱下来的毛衣背面,潮潮的,他竟然穿了一天的湿衣服,衣服应该是被汗水浸透的。 她想起那个男孩说沈岸昨晚是跑着去找她的,将近三十公里的路。 林微不怎么爱运动,这三十公里她走了很久很久,她不知道他用了多长时间。 她看向沈岸,他已经站在了花洒下冲洗。 热腾腾的水汽在浴室扩散得很快,笼罩着他的身影,模模糊糊的,但她能在脑海完整地拼凑出他的好身材。 她没有脱完衣服,也走到了花洒下抱住了他,她就是想在此时此刻拥抱他。 沈岸正单手在摁洗发水的泵头,洗发水流在他掌心里,但他没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他见她没脱完,含着笑,低头打趣,嗓音有点紧:“要我帮你脱吗?” “不用。” 林微回了句,在水下抬起头看他,水流顺着他优越的下颌线滴落在她的眼睛里,她下意识闭眼,又快速躲回他的胸前,脸颊紧贴着他结实的肌肉。 他没有夸张的胸肌,是恰到好处的那种,紧绷绷的。 林微又道:“我想帮你搓背。” 沈岸在她头顶发出低哑的浅笑声,他用手揉了揉她打湿的头发,在她鬓角上亲了一下,与她咬耳:“可以,作为回报,我先帮你洗头。” 他将掌心的洗发水抚在她头顶。 沈岸指尖清爽干净,没留指甲,温软的指腹在她头顶揉按着很舒服。 林微侧耳在他的心房,一边耳朵里是哗啦啦的水声,一边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大多时候林微觉得日子是难熬的,但跟沈岸在一起时,她总希望时光的脚步能慢一些。 可能沈岸的动作太过温柔,她的心变得安定,有些昏昏入睡。 她已经几天没怎么睡觉了,长时间失眠的疲惫此刻汨汨地从她身体里钻出来,她在放松中渐渐失去意识。 “微微?”沈岸在她耳边轻声唤她:“睡着了吗?” “好像是。” 林微大脑清醒了些,热气太浓,她有点闷,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她半阖着眼有气无力地眨了眨,迷迷糊糊中也不经意扬唇。 “沈教授,你可以去当个托尼老师了。” “以后都为你服务。” 沈岸轻哂,他一只手勾在她的软腰带了点力,帮她减轻了些体重的负担。 他们挨得紧,她小腹上能感觉到他某种反应,但沈岸好像没那种想法,只是解开她内衣搭扣,取下她的内衣丢进洗衣篓里,然后松开了她。 “自己站好,我去浴缸放热水,你等会泡着睡会。” 他去浴缸旁边打开了水龙头。 林微在离开他的怀抱后,睡意也散去很多,她脱去身上最后的一点布料,在花洒下洗了把脸。 沈岸回来了,见她眼神清明不少,用指尖的水珠弹在她脸上:“站着也能睡着。” 他关了花洒,用毛巾帮她擦头发:“等会不要做饭了,洗完澡我煮泡面给你吃。” “没事,我刚才眯了一小会,现在好多了,可以做饭。” 林微真觉得自己好多了。 沈岸点着头附和她:“嗯,现在好多了,等会可能要睡到锅里去。” 其实他压根不信。 他们说话间,他已经帮她擦好了头发。 “沈岸。” 林微突然叫他的名字。 “嗯?” 沈岸低头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眸眼深邃。 林微忍不住笑了声:“你是不是很饿啊?” 沈岸没理解透彻,沉着嗓子说了句:“还好。” 林微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脸上有些臊热,她悄声道:“我是说这里,还有……” 她朝他走近一步,所有感官在贴紧时都会具象,撒不了谎:“这里。” 沈岸回来时开车的速度很快,还在超市特意拿了六盒东西,今晚他是想的,可能看她刚才睡着了,他就又不想了。 沈岸无奈地笑了笑,醇厚的嗓音像是揉杂了大提琴的琴音,格外迷人:“别闹。” 他找她已经很辛苦了,林微不忍心他还要忍耐得很辛苦,她想宠着他,于是说:“可我饿了。” 怕他不信,林微抓着他的手顺着她的腰窝而下:“真的。” 她一颗心脏怦怦直跳,小脸上刺刺麻麻的,她的大胆又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沈岸的触碰让她身子软颤。 林微的声色变了,更软绵绵的:“可以吗……” 她最后一个音节还没落下,沈岸的大手突然抬高了她的腰,深深的吻已经落下。 宣泄中的沈岸很克制,可她到了一定程度,身体真的吃不消,她满足不了沈岸第二次。 翌日,林微醒了,她不敢睁开眼,手指慢慢地往旁边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摸索。 空的,沈岸起床了。 林微终于敢睁开眼,她拉高被子,在被窝里烦躁地扭成麻花。 为什么她要记得睡着前的事儿,她不知道负距离接触戛然而止是什么滋味,因为她的身体是莫名其妙宕机的,就像是台式机突然被人拔了电源。 沈岸当时肯定对她咬牙切齿,可那时是她坚持的极限了,实在超过她的能力范围。 他以后在床上不会对她有心理障碍吧? 林微觉得自己没脸见沈岸,干脆赖在床上不起来,只是又睡不住,她在被子里滚来滚去。 兀的,床沿沉了沉,林微瞬间僵住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被窝里伸进来一只漂亮的手,白皙干净,骨节修长,她很熟悉,她的手指爬进沈岸的手掌里。 怎么手这么凉? 她双手捧着他的手,像他帮她捂手时那样放在胸前,在被子里问:“你去哪里了?” “摘了些青菜回来。” 沈岸回道,把另一只手也伸进被窝。 林微都帮他捂着,垂着眼皮想了想:“昨晚,对不起啊。” 外面良久没反应。 莫名的尴尬充斥着林微睡着的被窝里。 沈岸的指尖突然在她脖子上挠了挠,她听到了他略微不自在的声音:“下次睡着前,先让我出来,你睡着有反应,会收紧。” 林微猛地脑子嗡了一下,脸上的皮像是要炸开,那他怎么出来的?昨晚他们不会就那样睡的吧。 她放开了他的手,用被子紧紧地蒙着头,她可不可以先死一会? 她有点担心,闷声问:“你没事吧?” 被子外传来沈岸沉沉的笑声:“你只反应了一会,没什么事。” 放下心来,林微开始装死。 可沈岸的手指重新缠着她的手指,他转移话题:“现在要起来吗?” 林微没吱声,紧闭着眼,咬着唇,清秀的五官皱在一起,身子像条小虫子一样慢慢蜷缩起来,好丢人。 沈岸好像知道她难为情,他将一只手抽出去,揭开被子一角,倾身俯首在她耳边,语气带着轻哄:“当我没说。起来陪我吃早饭好不好?” 林微埋着头在胸前,机械地点了点:“嗯。你帮我去行李箱里拿衣服过来。” 她什么也没穿。 “好。” 沈岸起身,帮她拿了内衣内裤和居家服。 她穿衣服的时候都不敢看他,沈岸又去帮她拿了拖鞋,她从床上起来穿上拖鞋后,才注意屋里的东西,很简单的冷色调装饰,但书柜里数不清的天体模型让人震撼。 这是沈岸的房间,贺聪说过沈岸喜欢这些。 林微被沈岸牵着往外走,出门前,她的眼神一直落在天体模型上。 她去浴室洗漱出来,沈岸已经准备好了三明治,他虽然不会炒菜,但三明治和牛排都很拿得出手,尤其是牛排,比西餐厅的厨师做得还好吃。 吃完早饭,林微收拾餐桌,沈岸正在给公路自行车装后座,她很多年都没坐过自行车,心里还有点期待。 餐桌上,沈岸的手机响起来,林微拿起手机送给他,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是安阳昭。 沈岸接过手机,看了眼皱了皱眉。 他起身,朝着外面走,直到他站在大门口,才开口说话,林微听不清。 ------------ 第61章 他的第一条朋友圈 林微没再听,收拾完餐桌,去了浴室整理昨晚放在洗衣篓里面的脏衣服。 她把衣服分类后,能机洗的放进了洗衣机,剩下的是她和沈岸的贴身衣服,在京海的公寓里,做这些她都会很幸福,可今天,她心不在焉的。 林微双眼无神,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沈岸的内裤,最后她靠在墙上发呆,门外传来脚步声她都没听到。 “微微,你在干什么?” 沈岸的语气有些难以言说的意味。 林微回过神,想说在洗衣服,低头却发现她正抓着沈岸的内裤裆部扯啊扯。 她尴尬地笑了笑,半开玩笑缓解气氛:“看到你背着我跟其他女孩打电话,就拿你的内裤出出气。” “我把她删了?” 沈岸失笑,真要拿手机删号码。 林微忙放下他的内裤,在身上擦去泡沫,去捉住他的手。 “我开玩笑的,才没那么小心眼。” 她帮沈岸把手机收起来,沈岸却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拿出她的手机。 “你要开机吗?” 林微有点惊讶,她的手机被她妈拿走了,沈岸居然能拿得回来,他不会跟她妈干仗还赢了吧。 “不要开机。” 如果开了机,她爸肯定会找她,她现在不想跟她爸说话,但她真的好奇:“你怎么拿回来的?” 沈岸回道:“别人帮我拿的。” 别人?林微狐疑地看着他。 她了解沈岸,他不擅长的事情,就会找擅长的人给他解决,他不太喜欢浪费时间。 林微说出心中的猜想:“你找个会吵架的人去我家里了?” “吵架?奇叔可能不会,但他脾气不是很好,会打人。” 沈岸并没有隐瞒,他怕林微顾念她妈,又说:“奇叔不会打你妈,放心。” 打一顿才好呢! 林微没说出口,只是问:“我妈没欺负你吧?” “她说我把你带坏了,要让我不得安宁,看来我是惹上她了,你可不能不要我,要罩着我,不然我肯定会被你妈欺负。” 沈岸一本正经的。 林微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被欺负,吃亏了他也不会说。 “我战斗力很弱,不过为了你,我会凶一点的。” 她没接手机:“手机你先保管,等过完春节再开机。我只会跟文清联系,到时候用你的手机就好。” “好。”沈岸应声,瞥了眼盥洗台上放衣服的盆:“我跟你一起洗。” 那里面只有林微的内衣内裤了,她可从没让人洗过这些。 她将他往外推:“不要,我很快的,你在外面等我。” 沈岸只站在门口,不愿意走远,不过只要他不帮她洗,什么都好说。 她在沈岸的注视下洗了衣服,晾好之后,沈岸骑自行车带她出了门。 他骑车不快,林微坐在车后座,手放在他外套兜里。 林微看到他耳朵冻红了,举着手帮他捂耳朵。 她没戴手套,风有些刺骨,可她笑得很开心:“你要带我去哪里?” 沈岸淡淡地说:“去牧场,奶奶说那里种了块草地。” 这时有个上了年纪的大叔骑电瓶车从对面过来,看到沈岸和林微,将电瓶车停下来,冲着沈岸道:“你是沈老夫人的孙子阿岸吧?” 沈岸停了自行车,礼貌疏离地点头:“嗯。” 大叔爽朗地笑道:“好多年没见了,听说你去了国外,我闺女那时候还哭了好久呢。” 他看到沈岸身后坐着的林微,一脸和善地问:“后面这个小姑娘是……” “我女朋友,林微。”沈岸介绍。 大叔的目光落在林微身上,林微微笑着打招呼:“叔叔,新年好。” 大叔憨笑:“新年好,小姑娘真水灵。” 他又戏谑:“以前我闺女缠着阿岸,阿岸烦她,跟她说以后不要老婆,没想到一晃十几年过去,阿岸长大了,知道要老婆了。” 林微闻言,抿着唇偷笑,沈岸只是清冷地笑笑,他好像很少尴尬,她不知道他是脸皮比较厚,还是深谙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道理。 告别大叔后,路上又遇到几个骑电瓶车的人,沈岸说是他奶奶雇来打理农场的,都是附近的农民。 除了那个大叔还有两三个人也调侃了沈岸,可能因为他带着她,大家说的都是其他小女孩喜欢他的事儿。 林微忍不住也调侃他:“那么多女孩喜欢你,有没有追到过你的呀?” 他长得帅,身材好,人优秀,还家境殷实,高中毕业很多年都有学妹对他念念不忘,一看就是万人迷的那一挂。 男主角就在眼前,林微很想八卦,他会不会有青春年少时的爱恋或者白月光? 她甚至阴暗地想,她很普通,可他对她情有独钟,是不是他在她身上看到了某人的影子,电视剧里面都是这么演的。 不过让她当代餐也无所谓,他对她好的方式,爱她的方式都很实在,如果一辈子都这样,她还是会幸福得不得了。 沈岸却说:“她们只是把我当风景,而我只想做你眼中的独一份。” 林微听完他的话,用手捂着嘴,看着天空笑得很甜。 她倏然又抱紧了沈岸的腰,歪着头小声问:“我是你的初恋吗?” “什么?没听清。”沈岸停了车,回头看她,见她笑得灿烂,也跟着笑:“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跟我分享一下。” 林微有点不好意思,壮着胆子重复刚才的话:“我是你的初恋吗?”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沈岸睨着她,勾着薄唇。 “你低点头,我够不着。”林微扬起小脸,做嘟嘴的动作。 沈岸却在她脑门上敲了敲:“马上就到了。” 他没亲她,继续骑车。 林微竟然有点小失落,看来她不是他的初恋,刚才想着还不在意,可真当知道了,还是会难过。 没几分钟,自行车再次停下来,林微以为他只是带她看块平平无奇的草地,但放眼望去,四周更像无边无际的草原,绿油油的,充满生机,跟冬天显得格格不入。 林微不禁感叹:“大冬天的草居然能长这么好。” 沈岸笑:“奶奶让人种着给牛羊吃的。” 原来是饲料,但也很好看。 林微正欣赏风景,沈岸却勾着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 她抬眼看他,见沈岸举着手机在拍照。 林微以为他是在拍风景照,但他放下手机时,仍抱着她,在她的注视下,打开微信朋友圈,点击相册,选择他刚才拍的照片。 照片里,他对着镜头浅笑,她抬着头看他,露出小半张侧颜,背景是沈岸身后广袤的青绿。 沈岸编辑文案:我的初恋。 然后点击发表。 之后他把简单的微信头像也换成这张照片。 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林微心里的甜不停地往外冒,洋溢在干净清澈的眉眼里,刚才小小的难过荡然无存,她是他初恋这件事让她有点小得意。 她之前加沈岸微信的时候,还点开过沈岸的朋友圈,里面没有任何东西,这是他第一条朋友圈? 林微很快看到贺聪秒评论:李时珍的狗啊,第一条朋友圈就撒狗粮,你不能屏蔽亲戚吗?我妈催婚的声音已经在路上了。 ------------ 第62章 女人一旦心疼男人,就完了 沈岸朋友圈的评论和点赞刷刷往上涨。 他没理会,刚将手机屏幕摁灭,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沈岸接了电话,说话内容林微听不大清,但能听出是个女人的声音,噼里啪啦讲了一大串。 他只回了句:“以后再说。” 沈岸挂了电话,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他皱眉,又接了。 接连接了几个电话后,沈岸不耐烦,将手机关机。 林微从他的回答中,大概能听出别人都是在问他们的情况,沈岸好像捅了马蜂窝。 她在他怀里笑:“是你们家的亲戚给你打电话吗?” “嗯。”沈岸神色有些无奈。 “贺总也是你亲戚呀?” 林微刚才看到了贺聪的评论,看起来他们好像沾亲带故的。 “他是我表哥。” 林微在他怀里转过身,后背靠在他的胸膛上,纤白的手与沈岸放在她腰间的大手紧扣,她看着辽阔的草地。 贺聪居然是他表哥,他家亲戚的质量可能都很高,而她的亲戚几乎都是极品。 林微心里有些沉重,沈岸这么公开,说明他是要跟她结婚的。 可结婚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两家人的事儿,她不想让家里的笑话影响到沈岸的颜面,门不当户不对的烦恼有很多,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沈岸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侧身低头看着她:“你不必应付他们,我会处理好。” 林微抿了抿唇,与他对视。 “我想跟你一起应付,你罩着我就好。” 闻言,沈岸轻啄她的唇:“嗯,保证不让人欺负你。” 心里的烦恼总能因为他一两句话消散许多,林微弯了眉眼,目光落在他的薄唇上。 她今天出门擦了口红,他刚才亲她时,唇上沾着她的唇色。 林微抬手,微凉的指腹轻抚着他的唇,想将那点突兀的红擦掉,手却被沈岸捉住。 沈岸笑眼看着她:“你昨天说回来让我亲个够,还算数吗?” 林微别过脸不看他,情不自禁扬唇,他满脑子都是这些事,不会委婉,更别说掩饰。 她温柔地轻哼:“除非你精进一下吻技,你昨天把我亲肿了,我不想今天也变成香肠嘴。” “可以。”沈岸拥着她,拿出手机,在她面前开机,打开网站,输入四个字“提升吻技”。 林微看到,小脸瞬间红成水煮虾,他需要有这么强的行动力? 沈岸点开一个界面,手指快速滑动,他最后又关机,如受益匪浅般地总结:“了解了。”然后低眸看她:“微微,陪我练习。” 林微根本没有这么快的阅读能力,就连标题多少种接吻方式她都不记得,只简单看到了什么咬吻,吸吻,纠缠吻之类的字眼,剩下的也都看过就忘。 他真的看完了吗? 林微当作没听见,身体却被沈岸掰着转身一百八十度。 他们面对面,沈岸掐在她的腰际:“请多指教,不舒服可以喊停。” “你好色。”林微咬着唇别过眼偷笑,不给亲。 “发乎情而已。”沈岸轻笑,他话落就开始吻她。 他吻得很缓很慢,挑逗她的动作都很优雅温柔。 林微想要坚守阵地,可对他没有一点抵抗力。 沈岸的触碰让她的心立马叛变,扑腾扑腾的,害她全身的血液沸腾,脑子懵懵然,没办法思考,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占据她的领地。 其实不管他怎么跟她接吻,她都喜欢。 但沈岸天赋异禀,十八般武艺一学就会。 她被他越吻越舒服,不知过了多久,沈岸离开她的红唇时,她竟然意犹未尽。 怪不得文清总说女人比男人更好色,这可能是真的。 沈岸牵着她在草地上散步时,她却满脑子都是想亲他,步子也软绵绵的,时不时还会下意识偷瞄他的薄唇,那好像比樱桃和果冻更诱人。 她在想如果把他扑倒在草地上,会不会显得自己有点猥琐。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他们回家吃过晚饭洗完澡,沈岸将她压在床上,她有些黯然和心虚:“我大姨妈来了。” 她很少看到沈岸脸上出现五彩斑斓的表情,此时她见到了。 沈岸沮丧地松开她,翻身仰躺在床上,闭着黑眸长叹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 林微侧身朝着他的方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傻傻地笑:“少吃滋味多,多吃滋味少。” 沈岸抬手放在她头顶揉着她的发丝:“什么时候来的?” 林微双手交叉托着下巴,趴在他胸膛上:“刚刚。” 沈岸低沉地懊恼:“白天不该忍着。” 他想起身,被林微按住,她问道:“你去哪儿?” “我去外面吹点凉风。”沈岸仰头看着天花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林微盯着他瞧,觉得他无奈中透着点小可怜,怪让人心疼的:“夜里吹凉风会感冒。” 她捧着他的脸颊亲了亲他的眉心,心口不一:“我不想再被你传染感冒。” 林微眼神变得有些飘忽,小脸渐渐涨红,放在他胸膛上的手往下挪动,路过他的腹肌,钻进他的裤腰,顺着人鱼线到达终点。 沈岸扶额,喉间滚动,发出低浅的闷哼声。 他嗓音沙哑得厉害:“微微,你干什么?” 林微真的很难为情,她眼神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比较好。 “我不会……你等会。” 她声若蚊吟,探过身子去拿沈岸的手机,一搜,都是令人面红耳赤的东西。 林微学习能力并不怎么样,不同于沈岸的天赋型,她是实打实的刻苦型。 上学时老师的评语清一色该生脚踏实地,吃苦耐劳。 她不知道沈岸舒不舒服,但她真的尽了百分百的努力。 女人一旦心疼男人事情就绝不会那么简单,早上,林微感觉手腕要断了,还酸胀得很。 她右手什么活儿都干不了,中午是指挥沈岸炒菜的,好在沈岸动手能力比较强,没做出什么黑暗料理来。 下午林微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每次例假来,她都会小腹坠痛,沈岸煮了红糖水给她喝,但并没有缓解的效果,她只能靠着暖宫贴过活。 她正看着宫斗剧,突然有人推门进来。 林微看向门口,是个极漂亮的女孩。 女孩踩着高跟鞋站在门口,身材窈窕,肌肤赛雪,淡妆素抹却仍光彩夺目。 她一身的名牌装扮,戴着翡翠耳坠,手上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钻戒,即使没有这些加持,她仍骨子里透着贵气。 女孩没注意到窝在沙发上的林微,朝着有动静的厨房走。 她在里面看到正收拾碗筷的沈岸,热情地娇笑:“岸哥哥,你不陪奶奶过年,跑到这里当洗碗工,奶奶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想男大不中留。” ------------ 第63章 哥嫂 沈岸从厨房出来了,神色淡漠,目光落在空荡荡的门口。 “我哥呢?” “真是亲疏有别,我也是你妹妹,你怎么就只惦记你哥?” 女孩不满地嘟囔,又答了沈岸的话:“他在外面停车。” 她说完自顾转身,朝沙发的方向走,却看到了林微。 林微也已起身,正盯着她瞧,当与女孩的视线撞在一起时,因为女孩过于耀眼,她下意识地收了些目光。 林微笑着打招呼:“你好。” 她认得这个女孩,是个顶流大明星,叫陈雁杳,常年在各大名导的大制作电影里饰演各路不需要演技的美人,是娱乐圈最出名的花瓶。 女孩明媚的美眸细细打量着林微,笑容也随之愈发灿烂,比百花齐放更绚丽。 她比起跟沈岸的熟稔,对林微保持着陌生人初见的距离感,语气却是轻快的:“你好,我是陈未央,岸……” 她适时顿住,可能是叫习惯了,很快又改了对沈岸的称呼:“阿岸曾经的妹妹,现在的嫂子。” 林微听着女孩的自我介绍。 她知道陈未央这么介绍自己,可能是她刚才叫沈岸“岸哥哥”,怕林微误会他们之间有什么。 但林微一时有些无法消化刚才接收到的信息。 她听说过陈未央的名字,是陆瑾言喜欢的女孩,陆瑾言曾无意间跟她提起过。 可陈未央又是沈岸曾经的妹妹,现在的嫂子? 她理解能力有限,比起沈岸的爷爷奶奶离婚,他判给了他奶奶更难理解。 短短几句话,林微吃了好几个大瓜,撑得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陈未央见她怔住,笑着解释:“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去世了,是在阿岸家长大的,后来嫁给了他哥哥。” 她说这件事的时候语气仍是轻松的,笑容也很灿烂,可林微总觉得她的眸眼不似刚才明媚,染着莫名的情绪。 林微本想说青梅竹马之类的话,看到女孩的模样,笑了笑,只说:“我是林微,沈岸的女朋友。” 这时沈岸端了两杯温水过来,一杯递给陈未央,一杯放在林微手中。 他看陈未央时眼神凉凉的:“陆瑾言喜欢你,你没跟他说你是已婚?” 陈未央听到陆瑾言的名字笑容微僵:“我以为他能猜到。” 很快又说:“而且喜欢我的男人那么多,我要是都说我已婚,你确定你哥不会被狗仔挖出来?他应该不愿意被人知道我是他老婆,会给公司造成负面影响。” 她说话间,门口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屋里的三人都朝着门口望去。 林微端详着男人。 他穿着高档的黑色大衣,棱角坚毅分明,五官阳刚俊美,眉宇间与沈岸有几分相似,但面容更显冰冷凌厉。 男人自带上位者的气场,他拿着车钥匙的手上戴着昂贵的腕表,通身彰显着成功商人的矜贵气质,唯有手腕上一根红绳,与他的冷冽成熟格格不入。 陈未央见到男人立马收回视线,像是不愿多看他,坐在背对着他的沙发上,拿出手机刷起微博来。 手机隐隐传来搞怪的声音,陈未央因此笑出声。 林微比较擅长察言观色,她很确定男人进来的第一眼看的是陈未央,但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在意一丝不落地收回。 他走到沈岸和林微面前,笑得不明显,但看得出是笑了。 “阿岸,这位就是林小姐?” 沈岸牵过林微的手:“嗯。” 他说着低头向林微介绍男人:“这是我哥。” 结合陈未央的话,男人的身份不难猜,林微看着男人笑了笑:“你好,我叫林微。” “我知道。”男人颔首算是跟林微打招呼,然后说:“沈彦亭,以后可以跟阿岸一样叫我哥。” 他在认可林微的身份,林微发现沈岸的家人都很好相处。 她微笑着,小声跟沈岸说:“我去洗水果,你们聊。” 沈岸却拉住了她:“我跟你一起去,你手疼。” 林微红了脸,她不敢抬头。 沈岸对沈彦亭说:“我跟微微去洗水果,你随意。” 他牵着林微到了厨房。 厨房里,林微想从冰箱拿水果,沈岸在她身后比她快一步打开冰箱门。 他俯身亲了一下她的脸颊:“你跟着我就好,事情我来做。” 林微羞赧,今天的活儿都是他干的,上午他会让她在客厅休息,但现在可能是怕她在沈彦亭和陈未央面前不自在,所以带着她进厨房。 她偷瞄客厅的方向:“你哥哥嫂子在,被他们看到了不好。” 沈岸看着客厅各坐一方的两人,冷不丁地解释:“奶奶让他们来找我们玩。我哥平常在京海过年会忙公司的事,这次我让他来晋城陪奶奶过年,他没事干会有点无聊。” “出来走走挺好的。”林微不想让沈岸有负担,跟他在一起,见他家人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又随口感叹:“大哥过年也上班?挺累的吧。” “嗯。” 沈岸在洗车厘子。 林微在他旁边帮忙拿碟子,他挑了最大的几颗放在手边盛了热水的杯子里。 她看到他的小动作,亲昵地拍他的肩头:“你快拿出来,大的给客人吃。” 沈岸笑:“他们不会发现的。” 林微拿了一颗普通的车厘子放在水杯旁,跟水杯里面的车厘子比对,一大一小很明显:“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浮力会让东西的体积在水里放大,这是水的问题。” 沈岸可能也觉得自己说的是谬论,又道:“换个不透明的容器?” 林微觉得他好幼稚。 “我拿出来吃的时候不就露馅了。” “我帮你挡着,你偷偷吃。” 沈岸没打算拿出大的车厘子,将杯子里面的水和车厘子真倒入一个不透明的陶瓷碗里,然后把其他车厘子装盘,他又切了苹果和橙子,每样都特意给林微准备了一份温热的。 他们到客厅时,客厅只有陈未央手机里搞笑段子的声音和她的笑声,沈彦亭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正在播放宫斗剧的电视机。 电视机没发出声音,是因为刚才林微看到有客人来了,按了静音。 陈未央是个很活泼的女孩,见沈岸和林微过来,关了手机,找他们聊天。 沈岸话不多,沈彦亭几乎不开口,一直都是林微在接话。 刚开始她们聊娱乐圈的事儿,文清是演员,林微多少了解一些娱乐圈的事,都能搭上话。 她们聊了一会,又聊到美妆,陈未央笑着夸林微:“微微,你的眉型很漂亮。” 两人熟悉了些,她就直接叫林微“微微”。 陈未央才二十四岁,比林微小两岁,按身份来说又是林微的嫂子,叫姐有些不合适。 陈未央说话间抬手撩着刘海,将自己的眉形给林微看,手腕上露出跟沈彦亭一模一样的红绳。 她笑着自嘲:“我的眉毛很粗很黑,上次化妆师建议我用脱毛仪,说是修剪后会有比较明显的茬,影响上镜,可我的皮肤比较敏感,用脱毛仪会过敏。” 陈未央没有一点大明星的架子,说话很随意。 林微不仔细看,看不出她脸上的瑕疵,同为女人,她觉得陈未央漂亮极了,无论皮相还是骨相几乎完美,她皮肤也很好,像个瓷肌娃娃。 这么漂亮的妻子,沈彦亭除了进门第一眼看的是陈未央,其他时候没看她一眼。 而陈未央从头到尾也没看过沈彦亭,他们全程零交流,不像是正常的夫妻。 ------------ 第64章 他们在雨里像一幅画 林微好奇,但也不是乱说话的人,只是用平常的语气跟陈未央聊天。 “我有个朋友是美妆博主,下次帮你问一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想让文清结识陈未央,文清说过娱乐圈人脉很重要,她想帮文清。 “好呀。”陈未央开心地说,她发现林微的右手有问题,关心地问:“微微,你手怎么了?扭伤了吗?” 林微略微窘迫,顺着陈未央的话说:“是,扭伤了。” 余光里,挨着她坐的沈岸垂着黑眸看了看她,她用靠他近的手指暗暗地戳他,怕他语出惊人。 陈未央看在眼里,掩唇笑起来。 林微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有些不自在,抬眸时,发现陈未央第一次有意无意地看向沈彦亭。 沈彦亭像是感应到陈未央似有似无的视线,也看向了她。 他们的目光只是轻轻地碰撞了一下,陈未央立马收回,好像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她笑眼看着林微:“我出去走走,不在这里做电灯泡了。” 陈未央说完起身,朝着门口走。 沈彦亭的目光追随着她,直到她一个人出门,他才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岸和沈彦亭可能是习惯彼此话少,没什么交流,林微却因为空气突然安静,有些尴尬。 她对沈彦亭道:“大哥要不要给未央送一下伞?晋城这时候很爱下雨,我怕她淋雨会感冒。” 她看到沈彦亭拿出手机在查天气预报。 过了会,他问:“有伞吗?” 沈岸起身去拿伞,他将伞递给沈彦亭,沈彦亭接过,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又问林微:“有没有帽子?未央吹冷风会头痛,她刚才出门忘戴了。” “有。”林微看沈岸,让他去跑腿:“在卧室的衣架上,粉色那个。” 比较适合陈未央今天的穿搭。 沈岸去拿,装在袋子里给沈彦亭。 沈彦亭离开后,沈岸坐回林微身边。 他们没说话,沈岸勾住她的手指,一点一点地爬上她的手腕,然后捉住,将她的手放在他的口袋里。 林微发现里面放着一个小盒子,沈岸的手在里面打开小盒子,她指尖能碰到里面冰冰凉凉的东西,像两枚戒指。 沈岸将其中一枚戴在她的中指上,尺寸刚刚好。 他什么时候量尺寸的?林微有些诧异,这时沈岸在她掌心轻挠,示意她帮他戴。 林微趴在他肩头嫣然一笑,在他口袋里,摸着他的手指数数,数到他的中指时,将戒指戴在他手上。 明明房间里没其他人,可她很喜欢跟他说悄悄话:“什么时候买的?” “年前在京海买的,新年礼物。” 沈岸跟她十指紧扣,低头亲在她的额间。 没有其他人在,林微肆意地圈着他宽宽的肩膀,笑着问:“你们沈家的男人都是细节控吗?” “嗯?” 沈岸没懂。 “大哥知道未央怕冷,不仅送伞还送帽子,他很了解未央。” 林微虽然不太清楚沈彦亭和陈未央之间的矛盾,但他们的感情肯定很深。 刚才沈彦亭在等陈未央看他,陈未央只看他一眼,他就满眼都是她。 而陈未央在看到她和沈岸亲密时,看向了沈彦亭,陈未央是有期许的。 林微因为好奇,所以一直在观察。 沈岸的大手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头,淡淡地陈述:“很正常。我家里人都很忙,我又跟奶奶在晋城生活,所以京海的家里只有我哥和未央在。未央五岁时就住在我家,她是我哥养大的。” 林微带着羡慕的语气:“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她终于可以说这句话了。 沈岸修长的手指正捏着她软嫩的耳垂玩,闻言,他捏她耳垂的手法变了味。 他忽然俯首,与林微的脸几乎贴着,玩味地在她耳边问:“你很羡慕?” 林微被他捏得痒痒的,立马抓住他作恶的那只手,禁锢在胸前,她故意逗他玩:“是啊,青梅竹马的爱情谁不羡慕?” 沈岸另一只手变得不老实,在她咯吱窝挠了挠。 林微怕痒的很,忙夹紧了胳膊,却不小心放开禁锢在她胸前的大手。 沈岸手指灵活地钻进她休闲装的外套里,在她的细腰上轻捻。 “沈岸,你……讨厌。”林微被他挠得发笑,像是被点了笑穴,根本停不下来。 沈岸见她笑出眼泪,俊美的脸上泛起的笑意越来越浓:“还羡慕吗?” “我不羡慕,骗你的,你快松手。”林微几乎求饶:“我肚子疼。” 沈岸收回手,仰躺在沙发上,抵着唇轻笑出声。 他旋即又将林微捞入怀中,让她趴在他的胸膛上,认真地盯着她瞧。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希望我们可以很早相遇。” 林微眼里还残留着笑完后的泪花,上下浓黑卷翘的睫毛湿答答地交错着,她垂着水眸,用指尖轻点沈岸的薄唇,软软的,温温的。 “现在相遇也不迟呀,未来很长,我们还能相爱很久。” 她往上挪了下身子,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唇,弯着眉眼,压着嗓子问:“沈教授,现在需要陪练吗?” “嗯……”沈岸拉长了尾音,勾唇:“很需要。” 他不紧不慢地说完,凑近林微,亲了又亲。 外面还在下着雨,林微坐在窗前看着屋外,不远处陈未央站在田埂上,朝一个小水洼里面扔石子,沈彦亭默默地站在她身后为她撑伞,他们在雨里像一幅画。 林微穿着拖鞋小跑到沈岸身边,他正在看书,她两只手背放在书桌上撑着,不停地朝沈岸勾手指头。 沈岸的手伸过来,扣住她的手指问:“要做什么?” 林微玩他的指腹,笑着说:“我想要你的手机。” “嗯。”沈岸将手机给她。 林微立马松开沈岸的手,又跑回刚才坐的窗边,打开手机,给陈未央和沈彦亭拍了一张照片。 她又匆匆忙忙到沈岸身边,将手机还给他,然后蹲在他身侧,双手抠着书桌边缘,下巴放在手背上,朝沈岸眨了眨眼。 “你把这个发给未央,她肯定喜欢。” 沈岸看了眼照片,轻轻拍了拍林微的头顶:“你是不是以为我哥跟未央吵架了?才会互相不搭理?” 林微的心思被沈岸戳穿,她歪着头:“他们彼此在意,却闹别扭,这样会难受的。” “他们结婚六年一直是这样。” 沈岸关了手机,没打算多管闲事。 “结婚六年?未央不是才二十四岁吗?” 林微觉得沈岸的家人都挺好,就是有点怪。 沈岸解释:“未央十八岁跟我哥举行的婚礼,两年后领的证。” 他挠了挠林微的下巴,娓娓道来:“他们结婚是因为特殊情况,这个涉及他们的隐私,不方便跟你说。但未央好像有喜欢的人,不是我哥。” “那你哥呢?” 林微一时自我怀疑起来,沈彦亭和陈未央的关系貌似很复杂。 “我不知道。” 沈岸见林微神色颓丧,又突然打开手机,翻到那张照片:“我把这张照片发给他们两个?” 林微怕自己判断失误冒犯到沈彦亭和陈未央,摇摇头:“算了吧,我怕给他们造成困扰。” 沈岸轻笑,将照片分别发送给了沈彦亭和陈未央。 “没事,是我发的,跟你没关系。” ------------ 第65章 春暖帐 林微看到沈岸将照片发送出去,心跟着紧张。 过了会,她又犹豫不决,手指在书桌上缓缓往前爬了几下,攀上沈岸拿着手机的手,点开他的微信,细声细气地咕哝:“我不想你帮我背锅,要不还是撤回吧,他们还在外面玩,应该没看到。” 沈岸将手机给她:“你决定。” 消息被林微撤回,她叹口气:“我不该臆断他们的事,他们岁数差得很大,可能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沈岸见她伤感,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他腿上,将她拥入怀中。 他低头在她唇上轻吻如蜻蜓点水:“你不是说过宿命有必然性,我哥跟未央会有自己必然的路要走,与其替他们感怀,不如想想今晚教我做什么菜。奶奶刚才给我发信息,让我留他们吃饭,她在外面打麻将不想回家张罗晚饭给他们吃。” 林微闻言,还真伤起脑筋来,虽然沈岸动手能力强,但毕竟是招待客人,要多做几个菜,教起来很花时间。 她琢磨了会说:“吃火锅吧。” “可以。”沈岸起身,给了她一个公主抱,到了厨房才将她放下。 林微看了看菜和锅具,什么都差,她拉着沈岸往外走:“我们去买菜买锅……” 这时沈彦亭和陈未央从外面走进来,林微松开了沈岸,笑着说:“晚上吃火锅,我跟沈岸去买点东西。” 陈未央听到吃火锅很开心:“好呀,很久没吃火锅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林微回道:“不用啊,做火锅很简单,你们先休息一下,我们很快回来。” “如果不是怕给你们惹麻烦,我很想跟你们一起去。” 陈未央耷拉着脑袋,她是公众人物,很容易被人拍照闹出新闻来:“现在连下楼吃个饭都不方便。” 她说着兴致缺缺地躺在沙发上。 林微见她很想出门,看了眼沈岸:“要不带上未央吧。我知道有个市集,人不多。” “看他。”沈岸指了指沈彦亭。 沈彦亭在收伞,他微怔,很快开口道:“如果未央想去的话,可以。” 陈未央都听到了,眼眸亮起来,像一只被关久了金丝雀。 她利索爬起身对林微说:“我会离你们远点的,要是闹出麻烦,绝对不连累你们。” 于是四个人,两辆车到了农贸市场的停车场。 陈未央让林微和沈岸去买菜,说她跟沈彦亭等会再下车。 林微知道陈未央是不想让他们被拍到,就先带着沈岸去买菜了。 低调的黑色宾利上,车厢里十分沉闷。 陈未央隔着车窗看着沈岸和林微渐渐走远,她缓缓关上车窗,笑容也逐渐淡下来,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笑容又恢复了。 她看向沈彦亭,笑靥如花,眼里却泛着泪光:“哥,我做回你的妹妹吧。” 沈彦亭注视着前方,在陈未央的话结束后,深邃的眸光瞬间黯淡,但他神色未变,抿着的薄唇轻启:“除了离婚,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我知道我们离婚会在沈家掀起风波,影响你在沈家的权威,当年是你力排众议要娶我的。但我真的不想再做你老婆了,就当六年前的事是我后悔了,我不该耍心机,爬上你的床。我被判六年刑婚,罪有应得。” 陈未央无法控制眼泪,却终于能心平气和地笑着说这件事了。 她也愿意承认这件事,不管是不是她做的,都不重要。 她的十八岁,明明是想勇敢地跟他告白,可阴差阳错,她变成了沈家的罪人,破坏了沈彦亭跟陆家千金万众瞩目的联姻。 不过也不算告白没结果,沈彦亭把她捧在手心里,给她全世界最耀眼的荣光,却不爱她,像爱一个女人一样爱她。 沈彦亭只是把她当成妹妹,一个会耍小性子的孩子。 而他的世界权衡利弊,步步为营,她只能作为他的一个污点存在。 “那件事跟你没关系,是我的原因。”沈彦亭开车门:“不说了好吗?你不是要去玩?我带你去。” 陈未央忙抓住他的手,又酸楚地咬唇,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她想像林微和沈岸那样,与沈彦亭很自然地十指交扣,但他们从来没有过。 她笑眼看着他,美眸里泛着红:“哥,我已经长大了,现在我想离开你,不想你再插手我的人生。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许我也会像微微一样,找到属于自己的沈岸。” 话里都是希望,却是对漫长爱恋的绝望,她想祝他找到幸福,可她说不出口。 沈彦亭沉默着,陈未央习惯了他这样的沉默。 她很久没跟他撒娇了,此时她像小时候对他撒娇那样抱着他的手臂,鼻音很重:“哥,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哦。哥对央央最好了。” 自从他们结婚后,他再也没叫过她“央央”。 她很怀念他们曾经的时光,如果她收起觊觎他的心,不去打开潘多拉的盒子,她不会这么痛苦,沈彦亭也不需要处理她这个麻烦。 沈彦亭推开她的手,没看她,声音很沉:“好,我答应你。” 陈未央的心隐隐作痛,她提了无数次,他终于答应了。 她拿纸巾擦着眼泪,可泪水越流越凶,樱唇却扬起大大的弧度:“谢谢哥。我们去买烟花吧,我想放烟花。” 她推开车门,踩着轻快的步伐走进雨霁初晴的闹市里。 沈彦亭久久没跟上去,他开了副驾驶的车窗,透过车窗看着女孩瘦削的身影,复杂深沉的目光缱绻着眷恋。 当陈未央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打开手机,看着沈岸发给他的照片,沈岸发给他的时候,他就保存了,后来沈岸不知道为什么又撤回了。 沈彦亭看着照片半晌,点了删除,在确认键上又停顿,最后他锁了屏。 从闹市回来,天空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林微发现沈彦亭跟陈未央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陈未央不再对沈彦亭冷漠,而是兴致勃勃地叫他一起放烟花。 烟花很绚烂,噼里啪啦的,让幽静的小屋热闹起来。 陈未央笑得也很灿烂,沈彦亭面对着她站着,整个人笼罩在细雨霏霏的暮色里为她撑伞。 林微走进厨房,凑近正在洗菜的沈岸。 她刚伸出手准备帮忙,就被沈岸轻拨手背,他不让她洗:“怎么不去跟他们放烟花?” “你比烟花好看。”林微没再帮忙,笑着从他身侧抱住他的腰,仰头盯着他看:“今天辛苦沈教授了。” 沈岸意味深长:“没你昨晚辛苦。” 林微红了脸,她小声说:“今晚分床睡。” 她今晚无能为力,又怕他忍得辛苦。 “不要。”沈岸拒绝得很干脆:“没你在身边,我会失眠。” 林微才不信他,没他在身边,她才会失眠。 这时,沈岸的手机震动起来,林微帮他从兜里拿出手机,是文清。 林微摁了免提。 “清清,怎么了。” 文清不知道林微是摁免提的,在电话里嘴巴没把门:“我想吟诗一首,床前明月光,地下鞋两双,你们春暖帐,留我独彷徨。” 这个女人!林微立马关了免提。 她怕文清尴尬,捂住话筒,看着沈岸干笑两声:“我去接下电话。” 沈岸微勾着唇:“去吧,晚上我帮你暖帐。” 林微嫣然,笑着轻轻瞪他一眼,跑到卧室去接电话。 她问文清彷徨什么,文清欲言又止,林微很少见文清这样,她向来直爽。 林微猜到了什么,沉声问:“是不是我爸妈去找你麻烦了?” ------------ 第66章 她一直霸占他 文清在电话里叹气。 林微知道自己猜对了,如果是平常她爸妈找文清麻烦,文清一般不会告诉她。 这次文清特意打电话过来,肯定有不得不打电话的原因。 林微问道:“你妈妈还好吗?” 文清忙说:“我妈没事,是你爸。他来找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妈不见了,过年都没回家。你爸找了很多天了。” “找了很多天?” 林微的心被什么刺了一下,她妈不见了她一点也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她每次在外面流浪,她爸从未找过她:“他以为我在你家?” “是啊,说他让你回家,你哥的事情,他已经处理好了。还说……”文清顿了顿:“还说如果是你把你妈藏起来了,就赶紧放了她。” 文清越讲越气:“你爸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你为他付出那么多,你失踪,他问都没问一句。沈岸满世界找人,还特意去了你奶奶家问你爸,我不信你爸不知道你不见了。反正站在我的立场,就算现在你爸病死跟你也没关系了。你好好跟沈岸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林微看向门口的方向,她知道沈岸找她找得很辛苦,即使沈岸只字未提,但只听文清一笔带过“满世界找人”,林微就很心疼沈岸,也很内疚。 她收回视线,又问文清:“我爸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文清烦躁,却很无奈“现在被你舅舅送进了ICU。我是不想告诉你,可毕竟是你的亲人,选择还得你来做。” “我知道了,清清,谢谢你。” 林微很感激文清处处为她考虑。 文清叹口气:“给你送麻烦,你还谢我?微微,我真想跑到你家,好好教训那群人渣。” 林微噗嗤一笑:“你那小身板就算了吧,我哥二百五的体格,一屁股都能坐扁你。” 文清在电话里嗷了一嗓子,林微能想象得到她肯定在薅自己的头发。 “我就过过嘴瘾。”文清气恼:“说到底,你哥就是罪魁祸首。当我听说他被高利贷的人抓走,我立马跟菩萨许了愿,希望那些人把你哥卖到缅北去,你没意见吧。” 林微附和说:“没意见,做成人妖都没意见。” 文清语气失落:“可惜,菩萨没显灵,他已经被放回来了。” 林强被放回来了?她爸哪里来的钱?林微心里很多问号,但也不想在管。 她跟文清提起陈未央做美妆的事情,但并未说陈未央是沈彦亭的老婆。 文清蛮感兴趣的:“如果她给的工资高,我可以边演戏边给她当化妆师,别说遮茬了,我能直接换脸,让她看看什么是亚洲邪术。” 对于文清的化妆技术,林微很有信心,她一流的化妆术都是文清手把手教的。 跟文清结束通话之后,林微去找陈未央,陈未央已经放完了烟花,正在和沈彦亭摆碗筷。 摒去实际的年龄差,林微觉得他们真的很般配。 沈彦亭玉树临风,沉稳持重,陈未央倾国倾城,率真美好,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帧,林微都觉得充满质感。 她没忍住拿出手机又帮他们拍了一张,手机可能是自动感光,闪光灯闪了一下,吸引了陈未央的注意力。 陈未央朝着林微看过来。 林微拿着手机没有匆忙收回,开玩笑说:“我在追星。” 陈未央笑起来,声音很动听,跟黄莺出谷似的。 她跑过来,挨着林微:“给我看看你的摄影水平怎么样。” 林微打开相册,陈未央看到了两张照片,笑容不减,眼神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眉眼不再上扬。 她突然跟林微悄悄说:“我可不待在阿岸的相册里,他的相册是你的。不如你把这两张照片保存在我的手机里吧。你追星的时候我再发给你,我还可以发其他照片给你哦。” 女孩大多时候比较懂女孩,陈未央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微偷瞄正在看着她们的沈彦亭,这两人之间可不止兄妹情。 她清了清嗓子,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笑着对陈未央说:“里面是不是有某些人的无价宝,只想藏在自己的相册里呀?” 陈未央假装嫌弃地轻哼:“我要块木头在相册里做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把我拍得很好看才想要照片的。” “我都没猜到无价宝是什么,你怎么知道是木头?”林微小声逗她,然后将照片发到陈未央的微信上,删掉了沈岸手机里面的相片。 她又调侃:“木头已送达,请注意查收。” 陈未央很喜欢这两张照片,她平常的笑很开朗,但此时盯着照片的笑很温柔。 林微见她在欣赏照片,不想打扰她,所以没急着说文清的事,去了厨房找沈岸。 她心情很好,腻在沈岸身边看他干活都会傻傻地笑。 餐桌上,两个男人吃的都不算多,陈未央让沈彦亭开了瓶红酒,林微大姨妈来了不方便喝,陈未央一个人喝得也很开心。 但陈未央酒量很差,两三杯就变得醉醺醺,被沈彦亭夺了酒杯,她还气呼呼的,可看到沈彦亭一脸严肃,她又像个敢怒不敢言的孩子,噘嘴生闷气。 没一会晕乎乎的陈未央脑袋往桌面栽倒,沈彦亭手快,将手掌垫在桌面,陈未央的小脸恰好枕在他掌心酣睡。 沈彦亭起身将陈未央抱起,对沈岸道:“她醉了,我带她回去。” “嗯。”沈岸也站起来,林微跟着他。 他们将沈彦亭送到门口,沈彦亭抱陈未央上车后,又拿了一个礼品袋走到林微面前:“未央给你的礼物。” 林微不知道该不该收,她怕很贵重。 沈岸帮她接了:“谢谢,路上小心。” 沈彦亭转身离开,林微看到他又去了趟后座,再回驾驶座的时候只穿着单薄的黑衬衫。 林微看着宾利扬长而去,她一脸姨母笑:“你哥对未央很好。” “他最疼未央。”沈岸牵着她往屋里走。 林微双手抓着他的大手,仰着头打趣:“你会不会吃醋?” 沈岸停住脚步,摸摸她的脑袋:“我有你就好。” 林微将头靠在他手臂上,这话应该是她说才对。 有沈岸在身边她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但她不能占据沈岸的全世界。 “你要回去看看你奶奶吗?” 他年前一直在找她,年后又是她一直霸占他,他该回家看看的。 沈岸低头看她:“你陪我一起回去吗?” “好呀,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去趟我舅舅家,你先回去,我到时候来找你。” 林微得问下舅舅她家里的情况,她还是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她爸就这么死了。 最重要的是,她想去找下舅妈。 年后就要打官司了,她要把上次她妈坑走的手术费讨回来,不过律师说还要找个证人,以舅舅的性子肯定不愿意帮她的,她只能从舅妈下手了。 ------------ 第67章 去舅舅家 “我跟你一起去。”沈岸的语气不容拒绝。 林微想起上次她回家,也是这么说的,可她却让他找了几天。 但外婆住在舅舅家,现在她妈不见了,再加上林强的事,外婆肯定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她不想沈岸跟着她遭罪。 但她还是让来了步:“那你在我舅舅家楼下等我,我办完事下楼找你。” “我还是见不得人?” 听语气,沈岸竟然生气了。 她不想他生气。 林微没法子,她如实说:“我外婆跟我妈一样难缠。另外我还想问一下我爸的情况,我知道你见过我爸了,他肯定给你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我承认我很蠢,可他是我爸,即使我不想去管他,却过不了心里这关。” 沈岸因她一股脑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反手轻轻敲她脑门:“你的想法我都尊重。但这次我不想被你丢下。” 林微恍然,他是故意逼她说的,根本没生气。 她深深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总是将她的意志强加在他身上,而他经常为她妥协,如果沈岸不是沈岸,她可能会错过最珍贵的人。 “好,我不丢下你。下次如果我又习惯性自作主张,沈教授可以提醒我。” 沈岸将她揽入怀中:“没事,我会让你把我养成习惯,没必要刻意提醒。” 林微心里瞬间被填满,他的爱总会让她轻松愉快。 她搂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懒懒地说:“你好像没有一点负面情绪。” “你怎么知道没有?”沈岸任由她挂在他身上,仰头看看天,喟了声:“比如今晚我不想洗碗了。” 林微闻言,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 沈岸干了一天的家务,尤其晚上吃火锅,他们吃了很多青菜,都是他洗的。 中途她跟文清打电话回来,看到他一片一片在洗香菜叶子。 常识堪忧,这绝对是沈岸的bug。 他的手被水浸泡得脱了皮,林微蛮心疼他的:“今天不洗了,反正还有明天。” 林微笑着捉住沈岸的手,在他洗脱皮的指腹上轻轻地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受伤的小狗:“疼不疼呀?” 她知道不疼。 “本来有点,现在不疼了。”沈岸很配合她,突然他拿出一盒摔炮来:“给你的。” 林微被逗笑:“你什么时候买的?” 她记得他们只去了买菜的地方。 “让未央买的。” 沈岸将盒子给林微。 林微接过去,想起他上次拿这个砸她的事情来,她抿着唇笑,然后取了一把砸在他脚边:“你上次用这个砸我,还你了。” 沈岸皱眉,他修长的手臂朝林微抓过来,林微笑声如铃,慌忙躲开,跑出两米远,又抓了一把砸在沈岸旁边,笑得更欢:“再送你一些。” 很幼稚的事情,不过沈岸有时候比她幼稚多了。 他朝她走过来,淡淡地说:“不要被我抓到。” 林微被他提醒,拔腿就跑,这种追逐游戏好像只有上小学时,看同学玩过,不过没人陪她玩,她那时没有朋友。 刚上学时,她在学校被一个男孩欺负产生了应激反应,老师查出的原因是她年幼时被虐待导致的,但家访说起这事,班主任被她妈一顿炮轰。 后来班主任就没管过她,只是把她放在角落里,怕她伤害其他孩子,还叮嘱其他孩子不要靠近她。 同学们就都不敢跟她玩了。 林微每次只能看着其他孩子嬉戏打闹,有时候会羡慕,但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沈岸其实没跑着追她,只是一直朝着她走。 她因这个简单的追逐游戏很纯粹地快乐,最后躲来躲去有点累了,她干脆抱着头蹲在地上摆烂。 “我跑不动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沈岸笑她:“你抱着头干什么?” 林微怔了怔,她是下意识的动作。 那个疯女人打她的时候,她跑不了就会这样,后来但凡有人打她,就会沿用了这样的保护姿势。 很久远的事情,却像是刻在了骨子里。 林微并不觉得这些有什么特别,她缓缓松开手,抬起头看沈岸,照样能笑着开玩笑:“我要保护我的脸,清清说美貌才是女人的杀手锏,是制服男人最有效的法宝。” “好吧,我输了。” 沈岸向她伸手,她把手递给他,他宠溺地将她拉起来,大手扣在她腰间,将她环在身前:“你的杀手锏对我很致命。” 他话落,吻上林微的唇,轻吮慢挑,让她沉醉。 林微觉得他对她更致命,只是单纯的一个吻她就无法自拔。 翌日,沈岸的车停在林微的舅舅何建业家楼下,林微已经打过电话了,他们刚到一会,何建业就下了楼。 他看到沈岸,又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沈岸的车,笑呵呵地说:“你是微微的男朋友沈岸吧?” 沈岸点头:“您好。” 何建业不太健谈,朝着林微道:“先进屋,中午在舅舅家吃饭,我让你舅妈去买菜了。” “饭就不吃了,我今天来是想问问我爸的情况。”林微开门见山,因为沈岸在的缘故,她不想上楼。 这时她表妹何灿从楼上下来,何灿看到林微和沈岸高兴地冲到林微面前,一把挽着林微的胳膊,激动得直跺脚。 “微姐,怪不得你过年不在家,原来是跟姐夫一起过年,姐夫好帅啊。” 何灿才高三,十八岁的年纪,很单纯。 她挽着林微往楼上走:“我能跟姐夫合影吗?他比男明星还好看。” 林微有些无奈,但还是答应了:“我等会跟他说。” 在她妈这边的亲戚里,她跟这个小表妹走得近些。两人算是惺惺相惜,都不被她外公外婆待见。 林微是因为跟舅舅的儿子同年同月同日生,后来舅舅的儿子三岁时溺水了,外公外婆就这么一个孙子,怨气没地方发泄,就说是林微抢了他们孙子的命数,何灿则是因为舅妈生了她后不能再生育,外公外婆怨何灿是个断根鬼,总对何灿说话阴阳怪气。 上楼的时候,何灿偷偷跟林微说:“今天姐夫在,强哥那个怂包肯定不敢使唤你。不过奶奶那个老慈禧就不好说了,小姑不见了,老太后一张嘴就没消停过,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两人正好到门口,林微就见到她外婆拄着拐杖站在那儿,一双老眼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你怎么不死在外面算了。” 说话间拿拐杖打向林微。 ------------ 第68章 叫不醒装睡的人 “请自重。”沈岸勾着林微的腰将她往身后带,神色冰冷。 何老夫人见有人维护林微,指着沈岸冲何建业大吼:“这是哪里来的小白脸,管起我们家的事儿来了,还不给我轰走。” 何建业头疼:“妈,这是微微的男朋友,正月里呢,你别老是上火。” “男朋友?还没结婚就带着男人上我家来,是想怎么着,想告诉我们,她有男人傍着了,就可以在我家横行霸道了?”何老夫人怒气冲天:“林微,你妈要是有半点闪失,我打死你,你信不信?” 林微就知道只要到这里来,所有的好心情都会荡然无存。 她很愤怒,心里却平静得像深潭的死水,令人窒息。 沈岸察觉到林微的情绪不对劲,转身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拥入怀中:“就当做了个噩梦,调整呼吸。” 林微听他的话,闭着眼深吸一口气。 “小白脸,你说谁是噩梦呢?” 何老夫人还在气急败坏。 她说话的时候,沈岸捂住了林微的耳朵,没理会何老夫人。 他对林微轻松地笑笑:“降噪功能可能有点差,将就着用。” 何老夫人气得直喘粗气:“谁家养的狗崽子,这么没教养,老娘好歹八十多了,竟然敢这么无视老娘。” 沈岸撩了撩眼皮,极其冷漠地睨着何老夫人。 强烈的压迫感让何老夫人老脸上的肌肉抽动,她莫名地发臊,更是恼羞成怒:“看什么看,现在林微还没给你做老婆,就还是我们家的人,她要是今天不把她妈的下落说出来,就别想离开这个家。” “你女儿涉嫌暴力干涉婚姻自由在看守所待着。” 沈岸说话的语气淡淡的,却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包括林微。 林微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万万没想到沈岸会送她妈进监狱,怪不得他能把她的东西从她家带走。 何老夫人一听林母进了局子,开始呼天抢地地喊:“哎哟,我的女儿呀,一辈子清清白白,怎么五十多岁坐牢了,这可怎么得了!” 她立马就把所有的怒气撒在沈岸身上:“小白脸,是不是你干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想毁了我们家。” 林微紧紧地抓着沈岸的手,外婆一而再再而三地骂沈岸,她很生气:“你够了。” 何家人被她吓了一跳,何老夫人哭嚎的脸都僵了片刻,在他们眼里林微被人说什么都不会发脾气。 林微此时怒视着何老夫人:“你不过是我一个亲戚。如果你配,你就是我的外婆,如果你不配,你就什么都不是!你凭什么骂我男朋友。” 何老夫人气得两眼发黑,差点没站稳:“好你个死货,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敢跟我顶罪了。今天谁也不要拦着我,我要打死她。” 她说着拿着拐杖朝林微打来,沈岸想要护她,用身体帮她挡,在拐杖要打在沈岸身上时,被林微一把抓住。 林微受够了,她抢过何老夫人手中的拐杖朝着楼下扔去。 “以前是我给你脸了,现在你什么都不是。我今天是来找舅舅的,你最好给我闭嘴,我怕我控制不住,把你也丢下楼。” 何老夫人脸色一变再变,嘴唇上的皱纹不停地发抖,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何建业反应过来,忙扶着何老夫人,对林微说:“微微,你外婆年纪大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今天新客上门,咱们既往不咎,既往不咎……” 这时林微的舅妈洪鸿从楼下捡着一根拐杖上来,看到门口站着一堆人,忙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何老夫人蓦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活不了了,活不了了,大家快来看啊,有人欺负老人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这一嗓子把邻里都给喊出来了,林微对这个套路太熟悉了,洪鸿也不例外,她们对视一眼。 洪鸿没理会何老夫人,走到林微和沈岸面前:“微微,等会咱们出去吃饭,这老太婆爱怎么折腾就让她折腾去,我看她脸上能多沾光。一把年纪了,整天为老不尊。” 何老夫人听到了,指着洪鸿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杀千刀的,下不了好蛋,不在家里给我们做饭,还想跑到外面去吃油水,你有钱烧的。” 洪鸿还是没理她,看了眼何灿:“别在这里看热闹,去楼下等我们。” 何灿习以为常,虽然担心她妈妈,但还是听话地下了楼。 何老夫人被忽视,脸都绿了,她扭头就向何建业诉苦道:“儿子,你看看这个婆娘,对你妈说的什么混账话。你当初就该听妈的话,离了这个不下好蛋的,再找个能生儿子的老婆。你非要死犟。” “妈,你少说两句。”何建业两边为难。 洪鸿将买来的菜一把扔在地上,咬牙盯着何老夫人:“你真是越老越不是东西了。我儿子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要不是你只顾着打牌,我儿子能掉进水桶里吗?他只是掉进水桶了,不是井,不是塘,不是河,你们但凡有一个人长了眼,我儿子也不至于丢了命。这些年,要不是念在建业待我好的份上,我绝不会伺候你到现在。” 何老夫人又是一阵嚎啕:“你儿子死了还能怪在我头上,你该怨的是林微,是林微克死了我孙子,死的怎么不是林微这个小蹄子。” 洪鸿看到她这样,无可奈何,只能咬紧牙根说:“你死性不改,一辈子都这么面目可憎。” 洪鸿说完,对林微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先下楼,然后自己进了屋拿东西。 林微从小就听惯了这种话,对于外婆和妈妈这种人,会让人有深深的无奈感,她们不犯法,却能将恶心人做到极致,她敏锐地感觉到沈岸与她紧扣的手指动了动。 他可能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感到不适了。 她拉了拉他的手:“我们走吧。” 沈岸却没动,阴沉沉地审视着何老夫人。 林微再次开口:“她几十年都这样,说什么都没用,我们叫不醒装睡的人。” 沈岸收回了目光,牵着林微往楼下走。 林微跟在他身后,觉得此时的沈岸跟平常很不一样,他好像在想什么事,她不是很确定。 自卑感作祟,她害怕沈岸迟早有一天会烦这些琐事。 ------------ 第69章 五百万的证人 楼下,何灿在偷偷哭,见到林微和沈岸下来忙抹眼泪。 何灿又走到沈岸面前道歉说:“对不起,姐夫,是我奶奶不好相处,微姐人很好的,而且很优秀,我妈经常说我要向微姐学习。” “没事。”沈岸话不多,语气薄凉。 林微怕何灿误会沈岸冷漠,手搭在何灿肩头,低头安慰道:“他不会胡思乱想的,沈岸是一个很好的人。” 何灿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洪鸿也下楼了,脸色很疲惫,她背着包,看着林微和沈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她跟何灿想到一块去了,怕沈岸因为她家的情况对林微产生芥蒂:“小沈,实在不好意思,我家鸡毛蒜皮的事儿比较多,不过你们以后跟我婆婆打交道的日子不多,不会过于影响到你们的。” “舅妈,来之前,我已经跟沈岸说过外婆的情况了。”林微反而有点过意不去:“闹成这样,是我连累了你才对。” 洪鸿苦笑:“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呀,我跟你外婆处了大半辈子,她两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现在年纪大了,更变本加厉了,天天骂来骂去,邻居都习惯了。” 林微知道洪鸿的不容易,外婆这个烫手的山芋因为是舅舅亲妈的缘故,她丢又丢不得。 洪鸿接着叹口气:“我就想着等灿灿上大学,就搬到灿灿学校旁边去,找份工作做着,让他们娘俩过得了,我过年过节回来看看就好。” “这样日子清净一点。”林微很理解她,又道:“舅妈,我们先去吃饭吧,我等会还有事想要跟你说。” “好。”洪鸿应声:“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沈岸在网上订了个餐厅,他们吃过饭,林微问了她爸的病情,才开始说打官司需要证人的事儿。 洪鸿听完,沉默起来,何灿在一旁对她妈道:“妈,你就给微姐作证吧,小姑和强哥实在太过分了。” “小孩子别乱说话。”洪鸿严肃地呵斥,何灿本还想说什么,只能住了嘴。 洪鸿接着对林微说:“微微,你打官司有什么用呢,你妈和你哥根本还不了钱。” 林微回道:“还不起他们也要想办法解决,我爸现在这个情况,拿到这笔钱,算是我对他最后的交代。” 洪鸿替林微不值:“你怎么还想着管你爸,我今天想跟你说的事就是跟你爸有关,你知不知道林强是怎么回来的?是你爸以你的名义向你舅的朋友借了二十万的民间贷款,十八个点的利息啊。” 林微神色猛地僵住,她爸以她的名义借高息贷款? 洪鸿说着气不打一处来:“你爸打包票你会还,说你不还也会有人替你还,不仅说你跟个四五十多的教授好上了,还被个有钱小伙子追,你舅也是听了你爸的鬼话,加上你外婆闹,最后就帮了你爸,今天你舅看到小沈,肯定把你爸的话全部当了真。” 林微下意识看向沈岸,沈岸正垂着黑眸,神色清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转着水杯把玩。 洪鸿见林微在看沈岸,她感觉自己有点多嘴了,往回拉了一句:“微微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爸难道还不清楚,居然为了救林强,这么诋毁你的名誉,你现在还管他干什么?” 林微知道她爸为了救林强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他是宁愿搭上自己的命也要保住他的香火。 “官司我是一定要打的,二十万的贷款我一分钱也不会还。”林微眼神坚定:“舅妈,如果这次官司赢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洪鸿忙摆摆手:“舅妈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舅那边我不好交代,你舅愚孝,肯定不会同意的。而且我还有灿灿呢,要是真跟你舅闹出什么事儿来,我自己倒不要紧,可灿灿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不能让她的前途有任何风险。” “妈,我没事的,我希望你给微姐做人证。”何灿郑重其事地说。 洪鸿瞪了何灿一眼:“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要是我跟你爸离婚了,你也没事吗?” 何灿心智并不成熟,没想这么远,她一听到后果,瞬间就不说话了。 洪鸿又对何灿说:“你先出去,等会妈带你回去。” 何灿突然吸了吸鼻子,红了眼:“就算你跟爸离婚,我也想让你给微姐做人证。妈,我们在那个家里过得一点都不开心。我知道你是因为爸当年背着爷爷奶奶给外公外婆看病花了不少钱,所以你受什么苦都忍着,可你怎么不想想,是奶奶害死了哥哥,你生我那天,医生说了要剖腹产,可奶奶为了省钱,逼着爸让你顺产,你才会再也生不了孩子的。奶奶这些年把所有的事怪在我和微姐头上,我恨死她了。” 她说完擦着眼泪跑出去了。 林微没想到会影响到何灿的情绪,她怕何灿出事,对沈岸和洪鸿道:“我去看看她。” 在林微走出包厢门后,洪鸿捏着眉心一脸惆怅。 沈岸却放下了把玩的茶杯,深沉的眸光落在洪鸿身上:“舅妈,你帮微微作证,我给你一百万。” 洪鸿正伤神,听到沈岸的话瞳孔猛地收缩,她知道沈岸家境很好,但没想到开口竟然就是一百万。 她有点被吓住了:“小沈,我……” “两百万。” 沈岸加码,洪鸿忙道:“不是……” “三百万。”沈岸再加码。 “你听我把话……” “四百万。”沈岸没打算听。 洪鸿还是想解释:“我不是要钱……” “五百万。” 洪鸿算是知道了,沈岸只想听答案。 如果她不答应,他会一直加下去,由此可见沈岸的家境不是一般地好。 她只得说:“好,我答应你。” 洪鸿其实本不想要钱的,可她还有个女儿,要是真离了婚,她一个家庭主妇,没有工作,无法承担孩子的费用。 她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你只要负担我女儿大学毕业前的学费和生活费就好,我并不需要那么多钱。” “五百万我会让人送给你,以现金的形式,至于怎么处理是你的自由。”沈岸并不想拖泥带水,又道:“我希望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你过两天再答应她。” 洪鸿脑子懵懵的,没有如中五百万彩票的喜悦,反而觉得不真实。 她更不理解:“小沈,你给我五百万,只是为了帮微微打赢十来万的官司,这并不划算,你为什么不说服微微放弃打官司?她即使打赢了也肯定拿不到钱的,他们家我再了解不过了,一家三口都靠微微养活,根本没有经济来源。” ------------ 第70章 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 “法律是客观强制的,微微即使拿不到钱,但起码可以明确地告诉有些人,他们与微微之间只有债务关系,而不是微微的义务关系。” 沈岸不想林微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些事情上,对她的病情没任何好处,向洪鸿买单是最合理的买断。 洪鸿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好似也听懂了一些,她想了想:“我真的不能要你这么多钱,这样我心里不踏实。” 沈岸清冷地说:“当做是我娶微微要给她娘家的聘礼,我希望以后她有娘家可以回,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洪鸿无奈地笑起来:“既然你这么说,那钱我收了,以后微微就是我亲生女儿。” 她想着等找个好时机,再把钱还给林微也行,还可以算是给林微留条后路,沈岸这样的富家子弟,现在看着人不错,以后会怎么样不好说。 洪鸿长舒一口气:“微微那孩子自打生下来就没过一天好日子,小时候被虐待,长大了又被一家子吸血。” 沈岸脸色沉了沉:“她妈虐待她?” 洪鸿摇头:“微微两岁多被她妈送到一个疯女人家里养,经常被那个疯女人打得半死,五六岁才回晋城的。” 沈岸垂着黑眸,薄唇紧抿。 洪鸿怕沈岸误会什么,解释道:“我并不是想给微微卖惨,而是不管你们以后怎么样,我希望你能善待她,你是个好孩子,应该不会误解我的意思吧。” “不会。”沈岸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没由来地问:“微微的外婆最重视什么?” 洪鸿心里奇怪,想着难道沈岸还想讨好她婆婆? 她劝道:“小沈,你别管她,我婆婆要知道你是有钱人,她怕恨不得让你把她的寿穴都镶金呢。” “舅妈,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好。”沈岸礼貌而疏离,眉眼冷淡。 洪鸿明明比他大很多岁,反倒有种她是晚辈的错觉。 她尴尬地笑起来:“我婆婆很封建迷信,最重视是她儿子,现在还想着让她儿子能传宗接代呢,说老何家的香火不能断在她手里。其次嘛就是她的那块风水宝地,花了两万多让个大师看的,也算她的命根子,旁边埋着我公公,她非要自己死后也埋那里,寿穴都挖好了。剩下的就是她那点存在银行的私房钱了。” 她见沈岸若有所思,又问道:“你问这个是想做什么?” “就随便问问。” 沈岸简单地回了句话,包厢里安静下来。 洪鸿有些不自在,对沈岸道:“我出去看看我女儿。” “嗯。”沈岸应声。 洪鸿离开了,包厢只剩下沈岸一个人,他拿出手机拨通奇叔的号码。 电话接通,沈岸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口,漫不经心地吩咐:“奇叔,帮我挖个坟。” 纵然奇叔经多见广,百无禁忌,也还是头一遭有人让他挖坟。 他轻咳:“阿岸,你今天戾气是不是有点重?” 沈岸语气平平:“嗯,你找人帮我把微微外婆的寿穴填了,顺便帮她外公挪个坑。” 奇叔一头雾水:“你女朋友的外婆外公怎么得罪你了?” 沈岸修长的指尖继续转着茶杯:“没什么,只是想给她外婆找点事做。” 他说完挂了电话,起身出了包厢。 电话那头奇叔:他家小少爷的脑回路是不是过于清奇? 但很快奇叔开始调查林微的外婆,打算连夜找人把坟刨了。 沈岸在餐厅门口看到了林微,林微正在跟何灿说着话。 何灿没哭了,两人脸上都带着笑。 林微见他出来,将他拉到身边,讨好地对他说:“灿灿想跟你拍张照,可以吗?” “嗯。”沈岸帮林微整理鬓角有些凌乱的碎发。 林微想让他跟何灿站在一起,然后她负责拍照,但沈岸却让她站在他跟何灿中间。 他的手揽在她肩头,对洪鸿道:“舅妈,麻烦帮我们拍一下。” 洪鸿笑着拿出手机,帮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何灿立马跑过去看,开心极了,还跟沈岸开玩笑说:“姐夫,你要是去当明星肯定会迷倒万千少女。” 林微被逗乐,沈岸很上镜,是当明星的好材料。 她用手捧着沈岸轮廓分明的下颌打趣:“确实很迷人。” 沈岸因她夸他而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两条手臂随意地搭在林微的肩头,稍稍用力,她就被他圈了起来:“你也被迷倒了吗?” 当着舅妈和何灿的面,林微有些羞赧,但又想着随他去,她用手捏捏他的下巴:“是呀,为你神魂颠倒。” 何灿看在眼里,抱着胳膊搓着:“微姐,我要起鸡皮疙瘩了。” 洪鸿戳何灿的脑门,笑道:“你不知道捂眼睛啊,我又不是没给你生胳膊。” 何灿嘟着嘴,哼了哼:“我不要,我就是要看,我还看不够。” 她见她妈朝她伸手拍过来,赶忙跑开,冲着她妈做鬼脸。 林微将一切看在眼里,蛮羡慕的,舅妈是个很好的妈妈,何灿才会在那么憋屈的环境中成长还很阳光。 沈岸看到她羡慕的眼神,抱着她的手收紧。 他过了会说:“走吧,等把舅妈和表妹送回去,我们去找奶奶。” “好的。”林微跟沈岸上了车。 将洪鸿和何灿送回去之后,他们到了一个高档小区门口,沈岸正准备将车开进去,沈老夫人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岸在开车,林微帮他按了免提。 电话一接听,沈老夫人就说:“阿岸,你是不是到家了?别开门进去啊,我等会发个地址给你,你带微微到那里去,我打完麻将来找你们。” 沈岸皱眉:“家里怎么了?” 沈老夫人有点小兴奋:“我把未央和你哥反锁在家里了,门口找了人看着,我要不推你哥一把,他繁衍后代都是个问题。” “奶奶,强扭的瓜不甜。”沈岸无语。 沈老夫人没好气道:“我要抱小曾孙,管它甜不甜,解渴就行。你要看不惯,就跟微微给我生一个出来,我立马过来开门。” 沈岸看林微。 林微紧捂着唇,生怕自己笑出声,她拼命摇头。 沈岸于是果断掉头,没进小区:“那就只能辛苦哥和未央了。” ------------ 第71章 沈岸家比她想象中更有钱 二十来分钟后,沈岸的车子停在长安公馆门口。 林微虽然对晋城很多高档场所不是很了解,但这个长安公馆还是听说过的,晋城的有钱人喜欢聚集在这里。 公馆门口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在等着他们。 沈岸跟男人打了招呼,然后给林微介绍:“微微,这是奇叔。” 原来这就是奇叔,看起来儒雅温吞,一副良善模样,确实不像个会吵架的人,沈岸说他会打人,那也看不出来,应该是沈岸开玩笑的。 “奇叔好。”她笑着问好。 “林小姐好。” 奇叔笑容可掬,他回了句,然后转身在前面带路。 奇叔将他们送到后花园的玻璃茶室,就去接沈老夫人了。 茶室里除了林微和沈岸,还有一个长相温婉,穿着旗袍的女茶艺师。 林微看了下周围的环境,雅致,不便宜,这是她的直观感受,。 她常年在外面跑业绩,也不是没见过世面。 但这次是跟着沈岸来的,她怕自己做出什么丢份的事,于是干脆坐着沈岸对面,规规矩矩一动不动,少做少错。 之所以坐在沈岸对面,是因为上次在车上被沈老夫人看到她找沈岸调情,这次想跟沈岸保持一点距离挽尊。 这时茶艺师煮好茶,看也没看林微,将茶杯递给沈岸,不食人间烟火的美眸泛起一缕柔波:“先生请品鉴。” 沈岸看着茶杯,林微的目光也放在那盏茶上,淡绿的茶汤,清澈透亮,纯净的清香隐隐溢满茶室,是品质很高的绿茶。 沈岸好看的手端起精致的茶杯,两者放在一起,像是艺术品。 茶艺师见状,如古代的大家闺秀,掩着唇笑起来,娇美动人。 长安公馆是沈老夫人名下的产业,她知道今天这个茶室接待的是沈老夫人的客人,看这客人的气度,肯定跟沈老夫人沾亲带故。 她夸道:“君子如茶,茶如君子,这款茶跟先生很适配,先生请趁热喝。” 茶艺师说着无骨般的手奉上一盘精美的点心,至于对面的女孩,她觉得没必要伺候,穿着普通,可能是个助理或者下人什么的。 肯定也不是什么亲密关系,男人女人若是关系亲密,不会坐这么远。 她贴心地问沈岸:“先生需要加桂花蜜吗?” 林微本来没多想,但这茶艺师服务过于偏心,怕不是瞧不起她,就是对沈岸有点意思。 她没打算宣示主权,反正沈岸有男德,她拿了个碧根果,埋头边笑边剥壳,像个局外人在看戏。 果真,沈岸压根没喝茶吃点心,更没搭理茶艺师,而是觑着躲着笑的林微。 林微只顾着笑,剥壳剥得很不专心,抠了半天没抠开。 沈岸将茶杯放下,他笔挺地坐着,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就这么看着林微,简单的举动让茶艺师恍然明白什么,她也看向了林微。 林微察觉到两人的视线,抬起头来,与沈岸对视:“你喝茶啊,看我干什么?” “剥不开给我剥。” 沈岸朝她伸手,本是清冷的眉眼也带着笑意。 林微自然地将碧根果放在他掌心里,茶艺师忙道:“这些该我来做的。” 她要去沈岸掌心中拿碧根果,沈岸却将手掌合上,收了回来,茶艺师的手落空。 沈岸语气凉凉的:“不用。” 他话落,手背将茶盏随意地推到一旁,开始细心地剥碧根果,还对茶艺师吩咐了句:“帮我女朋友倒杯热水吧。” 茶艺师惊愕,这女孩竟然是他女朋友。 她很快说:“好的,先生。” 但说话的语气明显泄气了几分,声线都跟着粗了些。 茶艺师拿着水杯给林微倒热水:“小姐,您的水。” 林微笑着道谢。 沈岸将剥好碧根果递到林微面前,林微伸手去拿,沈岸却逗她玩,在她马上要拿到时将手合上。 林微用指腹敲他的手指,他却正色道:“没钥匙开不了。” “幼稚。” 林微嘴上这么说,但被他成功带偏,真开始想钥匙是什么:“芝麻开门?” 沈岸摇头,看着她浅笑。 一旁的茶艺师瞬间觉得自己在旁边煮茶都显得多余,她偷瞄一旁歪着头在思考的女孩,不禁感叹女孩真幸运,能被沈家的男人垂青。 更稀奇的是,她第一次见大富大贵的男人这么逗女人开心。 以前来这里的男人大多数对女人表达爱意是砸钱,砸完钱又会对她这种长相漂亮的茶艺师暗送秋波。而那些女人们光顾着看手指上的钻石有多大,脖子上挂的项链有多闪耀,根本不在乎这些。 她以前也很羡慕有钻石和项链的女人,可今天竟然羡慕起有男人为她剥碧根果的女人来。 茶艺师想得出神,茶水倒出来了都没发现,林微忙拿抽纸帮忙擦桌子,提醒道:“茶水满了。” “对不起,对不起……” 茶艺师吓一跳,不停地道歉,她从没这么失职过,很害怕自己丢了饭碗。 “没事。” 林微笑了笑,又开始想钥匙,她实在想不出,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掰沈岸的手指,沈岸却抓得很紧。 茶艺师长舒一口气,他们在玩一件很无聊的事,还玩得很投入,根本没人在意她。 此时沈岸抬起手,握着的手到林微唇边。 林微懂了什么,忙推开他的手道:“讨厌,我不吃了。” 沈岸不再逗她,手掌摊开,低声笑:“真不吃?” 碧根果剥得很好,果仁一点也没碎。 “吃。”林微拿了果仁,又放了两颗没剥的碧根果在他掌心中。 沈岸拿过去,接着剥。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沈老夫人来了,沈岸和林微起身,跟沈老夫人打了招呼。 沈老夫人拎着贵妇包,先是看向林微,热情地说:“孙媳妇,晚上想吃什么跟奶奶说,奶奶让厨房做。” 她说着吩咐茶艺师去拿菜单,茶艺师离开后,沈老夫人走过来牵着林微的手,让林微坐在沈岸身边,自己则坐在林微原来的位置。 沈老夫人又道:“这里的菜是从我的农场搬运过来的,都是绿色食品,孙媳妇等会多吃点。” 沈老夫人很满意自己的农场,但林微也解读出另一层意思来,沈老夫人的农场跟长安公馆有生意往来,说明沈岸家比她想象中更有钱。 林微弯着眉眼,她懂得投其所好。 “去过奶奶的农场了,还看到了草原,在晋城很少看到这样的景观。” 沈老夫人自豪地说:“绝对是独景。等天气好点了,你和阿岸要不要陪奶奶去踏青?” “可以呀。”林微自行答应下来。 沈老夫人很开心,耐人寻味地看沈岸:“以后家里孙媳妇说了算挺好,免得我变成孤寡老人。” 想来沈岸很少回家,他以前在国外,现在工作又比较忙。 沈岸对沈老夫人的揶揄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沈老夫人又看向林微:“孙媳妇,要是阿岸以后不顾家,只惦记自己的工作,你就搬过来跟奶奶住,奶奶帮你带小曾孙。” ------------ 第72章 查沈岸银行卡余额 沈老夫人说的是婚嫁生育,林微有些不好意思,但笃定地说:“他不会的,以后奶奶想看小曾孙,可以跟我们一起住。” 沈岸安静地听林微说话,薄唇渐渐扬起弧度,眼里闪烁着微光。 沈老夫人则笑得合不拢嘴,摆摆手道:“我不喜欢京海,还是在晋城住着开心,只要你们经常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太就行。” 沈岸是沈老夫人养大的,林微很想好好孝敬她:“一定会的。” 他们又闲聊了会天。 吃过饭后,两人陪着老太太在长安公馆的花园逛了会,之后老太太接到小姐妹要她去打麻将的邀约,他们又将老太太送到打麻将的地方。 临别时,沈老夫人送了林微一个礼物,林微没推诿,收下了。 在沈岸的亲人面前,林微不自卑是不可能的. 她坐在车上打开礼物袋,是个翡翠镯子,一看就价值不菲,而沈岸去她亲戚家,只有挨骂的份。 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来得更让林微感觉自己配不上沈岸。 林微在想事,车厢里十分静谧,沈岸的余光落在她身上,突然将车子靠边停下,她察觉到车子停下来,回过神来:“怎么了?” 沈岸提议:“现在还早,要不要去找文清玩?” 林微很诧异,这不像沈岸会说的话,不过这个提议不错,她挺想去找文清的。 “好呀,我问下她在哪里。” 给文清打电话后,文清说她在医院,她妈偏瘫还没好,她都是在医院过年的。 他们买了一个水果篮去了医院。 文清一看到林微,眼圈就红了,她锤了林微的肩头一下:“你要是再吓我,我就打扁你。” 文清爱说狠话,其实心肠比谁都软。 林微抱住她:“清清,对不起。” “算了算了,原谅你了。”文清吸了吸鼻子:“等会你要不要去我家过夜,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林微还没开口,却被沈岸冷声拒绝:“不行。” 文清冷脸,虽然沈岸人不错,她也很赞成这门婚事,但她总有种林微跟了沈岸后,她就少了块肉得感觉。尤其当沈岸替林微拒绝她的请求,她这种感觉更强烈。 “我是要微微在我家过夜,没让你在我家过夜。”她冷哼,又补充:“微微才不是重色轻友的人。” 沈岸看起来不高兴,一把抓住林微的胳膊,将她抢了过去,眯起了黑眸:“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文清不甘示弱,也抓着林微的胳膊:“我说可以就可以,微微跟我睡的日子比跟你睡的日子多多了,你怎么样也要有个先来后到,论起辈分来,你就算个妾。” 林微脸皮差些热炸了,文清什么鬼才逻辑,旁边路过的人都在发笑。 她拨开文清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文清挑眉,以为林微选了沈岸,鼓着腮帮子:“微微,你不爱我了。” 林微被她委屈的模样逗笑了,她仰起小脸,对沈岸小声道:“我今晚去清清家住,你不用担心。” 文清瞬间眉开眼笑,看沈岸的眼神透着几分小人得志,她手指掐着一点指腹,非要在沈岸面前论个高低来:“承让承让,微微爱我多那么一丢丢。” 她挑衅沈岸,沈岸皱眉,抓着林微不愿意松手。 林微将得意的文清推开些,让文清进她妈妈的病房里待着。 文清不情不愿地离开,林微见走廊上没了人,踮起脚尖在沈岸的薄唇上亲了一下。 她哄他:“就一晚,以后我都陪你睡。” 沈岸还是不愿意,将林微抱紧:“一晚都不能离开我。” 林微知道他不是离不开她,而是担心她,她只得向他保证:“我明天一早就回去找你。” 沈岸沉默很久,终于妥协:“好。” 他们在文清妈妈的病房坐了一会,等护工来之后,沈岸才送她们回去。 洗完澡,林微跟文清躺在床上,文清突然说:“微微,我不如沈岸。那天我不打算找你了,想去河里捞你。好像全世界只有沈岸相信你还活着。” 林微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文清侧过身正儿八经地看着她:“你跟沈岸领证吧,我怕夜长梦多。” 林微觉得她在说笑,也开起了玩笑:“那要先回家把户口本找到。” “应该好找的,明天我陪你回去找,等民政局一上班,你们赶紧扯证,沈岸失而复得,现在肯定愿意跟你结婚,看他刚才紧张你那样,比我还想把你别在裤腰带上。” 文清当真了。 林微不打算再跟文清开玩笑,她叹口气:“我家里还有很多破事,清清,我真害怕哪天再出什么幺蛾子,我会变得不那么坚定想要跟他走下去。” “那就更要扯证,断了自己的后路,反正他也是要讨老婆的。这找老公不就跟就业差不多,逮着好机会赶紧占坑。” 文清的架势恨不得把民政局搬给林微:“世界上只有一个沈岸,有钱有事业家里还有农场,丰年有钱花,灾年饿不死,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林微被文清噼里啪啦一通说给成功洗脑,趴在床上噗嗤一笑:“我找机会回去拿户口本,沈岸要是哪天有领证的想法,我就顺杆往上爬?” 文清摇头晃脑:“孺子可教也。” 林微突然从床上起身。 文清问:“你去干嘛?” 只见林微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来,她又趴回床上,将银行卡摆在她跟文清之间:“沈岸把他工资卡当压岁钱包给我了。” “哇哦,出手很阔绰啊。”文清眼里冒着星星:“里面多少钱?” 林微摇头:“我不知道,白花他的钱我不好意思,又不知道怎么还回去,你给我出出主意。” “是不是傻,给你你就花着呗,我做梦都想有人养着呢。而且你不花他钱,他可能还心里不踏实。”文清拿着卡瞅了瞅:“要不我先帮你花一笔,买点夜宵吃。这卡能绑定你的手机吗?咱们先查余额。” “他办了联名账户,应该可以在我手机上登陆。” 林微又去包里拿了手机,这是上楼前沈岸给她的,还替她开了机。 文清在林微的指导下一通操作,倏然瞳孔猛地皱缩,下一秒从床上弹起来,将林微的手机丢出老远。 林微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她:“银行卡里面有鬼吗?” ------------ 第73章 好甜 林微去捡手机,她还没看清楚金额,文清又将她的手机抢了过去。 文清的手指头在她手机屏幕上点:“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操,没数错。” 千万?林微一听,也吓一跳。 她凑到文清身边看手机屏幕,有点麻了,沈岸给了她两千多万。 林微想赶紧将银行卡收起来:“清清,我得赶紧把卡还给他,这肯定不止他的工资……” 文清拍开她的手:“你疯了,沈岸这么有诚意,你要把他的诚意退回去,他怎么想?何况你又不乱花他的钱,你心虚什么?不是刚刚才决定要跟他领证吗?领了证就是一家人,你拿着钱没啥毛病。” 她说完不确定又数了遍,不可思议地说:“微微,我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大,平常就想着刮刮乐能中个五百万啥的。不行,我得好好给你花第一笔钱。” “你想花多少?” 林微紧张起来,这要真是她的钱,文清要花多少她都愿意,可这是沈岸的钱。 文清白了她一眼:“人还没嫁过去,就想着替他省钱。” 她说着直接点开林微的外卖软件,在上面选了两杯五六十的奶茶,下单后,她忍不住感叹两声:“啧啧,这种不用看价钱吃东西的感觉真好。” 文清很满足地将手机还给了林微,双手捏着林微的脸颊:“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然后又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你要敢不跟沈岸扯证,我就把你头发剃光,送你去做尼姑。” 林微看着文清心满意足地仰躺在床上,她从自己的银行账上划了七万给文清。 文清听到手机响,打开看了眼,没说话。 “清清,我先还七万给你,剩下的十三万我明年赚钱还你。” 林微不敢看文清,可让她划沈岸的账户,她实在下不去手。 文清细长的食指勾着她的下巴,像逗小猫一样挠了挠她:“懂你啦,我现在又不缺钱花,年底我从我们公司分了不少钱呢。” 林微很多话不用说,文清也会明白,这是她们十几年挚友的默契。 文清又深深地看着她:“微微,活着是蛮累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说着叹口气:“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就一起走完全程吧,反正也就一睁眼一哆嗦,一闭眼一蹬腿的事,至于其他,爱咋咋的。” 林微听完,笑着戏谑:“我的大明星什么时候变成哲学家了?” 文清挑眉:“你以为网上的浪是白冲的吗?我还能给你说一箩筐。” “不听不听,和尚念经。”林微捂着耳朵躲进被子里。 文清简单粗暴地掀开被子跟她闹:“我偏要讲给你听,让你见证一下伟大的哲学家是怎么诞生的。” 房间里面传来嬉闹声,她们闹到很晚才睡。 没沈岸在身边,林微就会失眠,身边的文清已经睡着了。 林微背对着文清,拿着手机编辑信息,想了想还是没发出去,沈岸肯定睡了吧。 她点开沈岸的朋友圈,她喜欢他拍的那张照片,想要下载下来,点进去后却发现沈岸多了一条动态。 ——微微,我想你。 他的表达很简单,却让她心口小鹿乱撞,她跟沈岸的共同好友很少,暂时还没看到人评论,林微点开回复。 ——我也想你。一颗爱心。 她发送了,然后将手机抱在胸口,心里发甜,好像自己变成了跟沈岸很相似的人,在他朋友圈底下说这种话,也没觉得多羞臊。 手机突然震动一声,林微诧异,看了眼,沈岸竟然回她了。 ——怎么还没睡? 他是在她发的评论下回的。 林微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凌晨两点。沈岸不加班的时候,很少熬夜。 她给他回了微信:没你在,我睡不着,你怎么也没睡? 沈岸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要不要下楼? 林微看到这句话,心紧了紧:你在哪儿? 沈岸回:楼下。 林微忙轻手轻脚地下床,套上外套,下了楼。 楼下,沈岸的车停在离楼道口不远的地方,如果被物业看见怕是又要被强制拖走,还好此时是大半夜,不怎么影响路况。 林微苦笑,他是多怕她又不见了?她严重怀疑,沈岸把她和文清送到这里就没离开。 沈岸那边的视野对着文清家的楼道口,她一下楼,他就看见她了。 卡宴的近光灯开了,林微小跑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沈岸侧身看着她轻轻地笑,林微钻进车里,关了车门。 车上很暖和,沈岸没穿外套,只穿着一件黑色毛衣,俊美的脸上泛着点红。 林微轻悄悄地嗔道:“你是保安啊,大半夜还在这里守着。” 她看到他的嘴唇有点干,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唇膏,倾身过去帮他擦唇膏。 她边擦边无奈地说:“我不会再做那种事了,你不要担心。你以后也不许再做这种事了。” 沈岸安静地听她唠叨,当她帮他擦完唇膏,准备回到副驾驶座时,沈岸却托住她的后背,她被迫跟沈岸挨得更紧,他一言不发,俯首便含住她的唇。 他口中有淡淡的草莓香,像上次他在高铁站送给她的那种糖果口味。 林微想起上次他说如果想他了就吃一颗糖果,可她把糖果弄丢了。 沈岸吻她吻得不深,但吻了很久,她渐渐有点想哭,一颗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浸入他们贴合的唇缝间。 咸涩的味道在他们唇齿间漫开,沈岸尝到了,他忙停了动作,轻喘,温柔着唤她名字:“微微?” “没事。”林微稍显窘迫,在他面前她好像一点也不争气,她抱住他的肩膀,将头埋在他颈窝:“沈教授好甜,我被甜哭了。” 沈岸扶着她的腰,低声解释:“我在戒烟,刚才想抽烟了,所以吃了颗糖。” 林微破涕为笑:“恭喜沈教授更健康了。” 她又低喃:“上次你送我的糖掉了,能再给我一盒吗?” “嗯,车上有。”沈岸腾出一只手,从扶手盒里拿了一盒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蓝莓味可以吗?” “还有什么口味的?”林微接过糖盒。 沈岸又去扶手盒里拿,可能是随手买的,他看起来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口味。 很快他将里面剩下的三盒糖都拿了出来:“你想要哪个?” 林微挑选着他手中的糖盒,挑了个草莓口味的,将蓝莓口味的还给了他。 印象中沈岸并不是爱吃甜食的人。 她笑着说:“原来你喜欢吃糖果呀。” “以前不怎么吃。”沈岸将糖盒还到扶手盒里。 “戒烟才开始吃的?”林微打开糖盒,吃了一颗糖,跟他口中的甜味很相似,他刚才应该吃了这个口味的,她故意选择跟他一样的口味。 “不是。”沈岸低头看着她:“想你的时候才开始吃的。” ------------ 第74章 他被人欺负还不还嘴 林微愣了愣神,看着手中的糖果盒,眼睛又有些湿热,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在将来某一天,因为一个男人一句云淡风轻的话而流泪。 她躲在他怀里掉眼泪,沈岸没看到,他又道:“我们回家吗?” 回家? 这字眼真动听。可林微摇摇头:“我还要上楼,文清要是起来发现你把我带走了,会发飙的。” 她翻出羽绒服里面的睡衣衣袖给沈岸看:“我还穿了她的睡衣。” 沈岸无奈地叹口气,淡淡地自嘲:“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微抿着唇笑起来,是沈岸让她来找文清玩,没想到文清会不放人,以后他可能会对文清过敏。 她伸手顺着他的大腿朝着他小腿的方向摸:“脚疼呀?要不要帮你揉一揉?” 沈岸抚摸着她黑发,看着挡风玻璃外的深处,勾着薄唇:“别乱摸,摩擦生火。” 林微秒懂,她忙收回手,小脸滚烫。 她推开沈岸,坐回副驾驶,沈岸以为她要走,抓住了她的手:“要回去了?” 林微与他十指交扣:“我天亮了再回去,清清不会发现。” 她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发笑:“我们是不是又像在偷情?” 沈岸起身帮她调整椅背,与她靠得很近。 他在上,凝眸,一本正经,还有点认真:“你要是喜欢这样,我偶尔可以跟你偷情。” 林微的脸上瞬间麻麻的,他不会以为她喜欢这种情趣吧?不过具体喜不喜欢,未可知。 但在沈岸面前,她暂时做不到承认,于是轻声嗫嚅:“我没有喜欢这样。” “可你笑得很开心。”沈岸深深凝视着她。 他就因为她笑得很开心? 林微心头动了动,她语气有点坏:“我们偷情,你开心吗?” “以前不喜欢,现在不一定,可以试一试。”沈岸白皙的手指在她唇上温柔地摩挲:“现在客观条件应该满足偷情的设定,深夜,车上,孤男寡女。” 经他一说,气氛莫名暧昧无比。 他们呼吸交融着,林微被他轻易撩拨,产生了某些难以启齿的生理反应,她真怕因此内分泌失调,大姨妈走不干净。 她慌忙捉住他的大手,不许他再勾起她的欲望,学他的直白:“今天不行,你别勾引我,我已经想睡你了,可吃不着。” 沈岸闻言,低哑地嗤笑:“上次你是六天,这次还有四天吃不着。” 他居然连她大姨妈的日子都记着,还在掐点。 林微用眼神示意他坐好,沈岸还算听话,在她唇上啄了啄,坐回驾驶座,但一回去就又抓住了她的手,像怕她跑了似的。 沈岸看她一眼:“睡吧,我定七点的闹钟?” 林微在副驾驶上翻身朝着他的方向:“可以八点,清清起码得九点才醒,她很能睡。” “好。”沈岸定了闹钟。 只要跟沈岸在一起,躺在车上林微都能睡得很好,这是一门玄学。 早上是沈岸叫醒她的,他还点了个早餐外卖。 她拿着早餐上楼,打开门,见文清立在卧室门口,探究地盯着她:“去哪儿了?” 林微没想到文清起来这么早,她真有种偷情被抓包的感觉,好在手里提着早餐,她将早餐拿出来:“去买这个了。” “你当我瞎啊,上面还挂着外卖单。不要告诉我,外卖小哥不送上门。” 文清对她的谎言嗤之以鼻,她幽幽地走到林微面前,拿起外卖单瞅了眼:“你家那位怕我饿着你呀,居然给你点外卖。” 林微干笑,没答话。 文清又说:“你几点起的呀,我怎么感觉你昨晚跟没睡一样,我一大早起来,旁边凉飕飕的。” “我失眠,所以起得比较早。” 林微将早餐放在餐桌上,怕被文清审问,一溜烟进了盥洗室洗漱。 文清却跟在她屁股后面:“失眠要人命,要不你再去睡一会。” 她推着林微往盥洗室外面走,还要抢她手里的牙刷。 林微忙道:“我现在睡也睡不着。” 文清心疼她:“我们去医院再开点药吧,不睡觉真的会死人的。” 林微不想跟文清拉扯太久,不然以文清的性子非要带她去医院开处方药不可。 沈岸还在楼下等她,他昨晚肯定没睡好。 她继续挤牙膏刷牙,小声咕哝:“不用了,只要跟沈岸睡一起就不会失眠。” 文清大气的五官拧在一起,看起来很难理解她的话:“你逗我玩呢,你失眠多少年了,跟个男人睡一起就能好?微微,你要是着急回家见情郎就直说,跟我鬼扯什么?” 林微也觉得自己像在天方夜谭,她吐掉口中的泡沫:“我没鬼扯,我已经很久没吃药了。不知道为什么,沈岸在我身边,我就会很安心。” “真的假的?这也太神奇了吧。”文清一脸不可思议:“我都不能让你安心,他却能让你安心,他是救过你的命吗?” 林微白了文清一眼。 文清紧接着道:“那你赶紧回去找你的安眠药,以后我再也不跟他抢你了。” 她说完,主动帮林微收拾东西。 林微简单吃了早餐,就下了楼,沈岸正倚靠在车门上低头看手机,路过的人都会看他一两眼,尤其是女人。 有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比林微先一步到了沈岸面前:“帅哥,方便加个微信吗?” 沈岸听到声音,慢条斯理地抬起眼皮,却无意间透过女人的头顶看到林微。 他的目光几乎没在女人身上停留过,清冷地说:“不方便,我不想我女朋友误会。” 沈岸笔挺地站直身子,绕开女人走到林微身边,很自然地帮她拿包。 女人有些羞恼,阴阳怪气地轻声说了句:“表面二十孝好男友,背地里还不知道是什么货色呢。” 沈岸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但林微耳朵很好,她不喜欢沈岸被人诋毁,走到女人面前冷声道:“你上完厕所没擦嘴吧。我男朋友表面上,背地里都是你得不到的样子。” 女人其实就是随口说的,没想过林微会找她算账。 她见眼前的人长得柔柔弱弱,却不好惹的架势,气得一跺脚,忍气吞声地离开。 沈岸因为林微的维护,抵着薄唇轻笑着夸她:“我家微微真厉害。” 林微却蛮心疼他的,她已经两次见他被人骂都不会还嘴了,以后在她家亲戚面前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她苦恼地看着他:“别人骂你,你不会骂她吗?” ------------ 第75章 不是骗,是哄 “嗯……”沈岸在思考:“骂人没有意义,也解决不了问题。” 林微反思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沈岸又补充:“不过我喜欢看你骂人。”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什么恶趣味。” 林微只得心里长叹一声,她才不想骂人呢,可没办法,谁要沈岸不会骂人,她只能以后多跟文清学学骂人的技术,免得沈岸又被人欺负。 沈岸揉揉她的发丝,薄唇止不住微扬:“你吵架的样子很可爱。” 林微用软绵绵的目光瞪着他:“我以后天天跟人吵给你看,要是吵不过,你就帮我一起吵。” “好。”沈岸帮她开车门。 林微有点好奇,沈岸凶巴巴的会是什么样,她根本想象不出来。 她正系安全带,沈岸问她:“下午去看电影吗?” 林微发现他一直在充实她的生活,也多亏他让她充实,她胡思乱想的时间越来越少。 “好呀,我看看春节档有什么电影。”她拿出手机准备挑选电影。 沈岸却将他的手机屏幕对着她:“正在上映的电影我已经整理好了,你挑你想看的。” 林微放下自己的手机,接过他的手机看,他竟然做成了文档,她笑起来:“做这个很花时间吧。” “不会,在车上没事干,可以打发时间。” 沈岸注视着前方,发车,说话做事都井井有条 林微捧着手机没看文档内容,先偷看他。 他在专注地倒车,长而直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黑眸看着后视镜,抿着薄唇,好看的手优雅地把控方向盘,他开车的姿势酷酷的。 在他倒好车准备打方向盘的时候,林微已经悄悄解开了安全带,她快速够着身子在沈岸脸颊上亲了一下:“辛苦了,沈教授。” “辛苦费?”沈岸的酷味散了些,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没着急掉头,转头看着林微:“有点少。” 他话落,靠她近了些。 林微别过眼笑,又在他的薄唇上快速亲了几下:“够不够?” “嗯。”沈岸点头。 车上,林微看到有一部电影是陈未央参演的,于是指了指那部电影:“看这个吧。” 看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蛮期待跟沈岸一起看电影的,他们好像没有像正常情侣那样约会过,两个人经常就在家待着,主要是沈岸工作忙,她工作也忙。 “可以。”沈岸没意见。 他们先回了农场,沈岸洗完澡,林微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她让他去床上睡个回笼觉再出门。 沈岸却坐在她身边:“我陪你一起看电视。” 他明明看起来很困,昨晚肯定没睡好。 林微知道劝沈岸睡到床上是徒然,他已经有很严重的后遗症了,怕她会再次想不开,所以不想她离开他的视线。 林微干脆拍拍自己的腿:“你枕着我吧,看困了可以睡一会。” “好。”沈岸枕在她腿上。 林微拿过毛毯帮他盖着,然后接着看上次没看完的宫斗剧,再等她低头看沈岸,他已经睡着了。 她将电视机给关了,眼神温柔地欣赏着他的睡颜。 沈岸睡觉很规矩,不会乱动,呼吸平稳清浅,林微用指尖描绘着他的轮廓,却没有碰到他,怕把他吵醒。 他真的长得哪哪都好看,怎么也看不腻。 林微看了很久,她有点腿麻,从旁边拿了个靠枕,想要代替自己的双腿给沈岸枕着,可刚抽出一条腿,沈岸就睁开了眼。 “你要去哪儿?” 沈岸肉眼可见地紧张,抓着她的手,语气比以往急促。 林微想,如果她不尽快把抑郁症治好,沈岸可能也会神经衰弱,回晋城后,她才明白,她的心理障碍才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阴云。 她解释说:“我腿麻了,给你换个枕头,我哪里也不去。” 沈岸没了睡意,坐起身,神色恢复平静,他捏捏眉心,两人都没将事情说破。 林微自顾躺在沙发上,然后拉了拉沈岸的衣袖,软软地说:“沙发能睡两个人,你陪我再睡一会好不好?我刚才看电视看困了。” “嗯。”沈岸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抱在怀里,亲吻她的眉心:“睡吧。” “你先闭上眼睛,我再睡。”林微柔软的指尖轻戳他的眼皮。 沈岸终于笑了,听话地闭上狭长的眸眼,唇角微勾着。 过了会,他忽而睁开,林微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她见他不睡,当他们在玩小游戏,轻哼:“就知道你会耍赖。” 沈岸无言,复而闭上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沈岸的呼吸声变得均匀,林微才收回视线,半垂着眼皮在想回京海治疗的事情。 一个多小时后,沈岸醒来看到林微埋头在他怀里,拨着他外套的拉链玩,他刚睡醒的声音有些哑:“不是你困了,而是你想骗我睡觉?” 林微不知道他醒了,听到声音,停了拨动拉链的动作,从他怀里扬起清秀的小脸,干净的眉眼带着笑:“不是骗,是哄。” 沈岸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捧着她的脸颊:“再哄哄我?” “好呀。”林微双手刚环在他的后脖颈,他已经开始亲吻她。 这个男人,满脑子都是这种亲密的事,她迟早会被他亲秃噜皮。 下午,他们吃过饭,去了电影院。 电影一般,但林微看得很开心,走出电影院后,她想跟沈岸去逛街,可还没到商场,舅妈的电话打过来了。 舅妈在电话里面的声音不情不愿的:“微微,你来医院吧,你爸可能快不行了。” 林微有一阵的恍惚,心很木然,过了片刻,她讷讷地说:“我马上过来。” 沈岸带她去了医院,重症监护室走廊长椅上,坐着她舅妈和林强。 此时洪鸿看到他们到了,迎上来:“微微,你也别太难过,你对得起他了,就当尽人事。” 林微没说什么,经过林强时,当做他不存在,她到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口,里面正在抢救,一个护士拿着病危通知书皱着眉头。 她看到林微,问道:“您是林先生的女儿吗?” “嗯。”林微点头。 护士说:“你们家到底谁做主,林先生必须要手术了,如果不手术,就是这两天的事。要你们家属决定不治了,可以另外选病房,跟住在重症监护室没什么区别,还可以帮你们节约一些费用。” 林强突然冲上来:“谁说我爸不治了,前几天是没钱,现在我妹来了,就有钱了,你们一定要把我爸治好,我妹夫开保时捷的,家里有的是钱。” 他说着肥大的手掌自来熟地拍拍沈岸的肩膀:“妹夫,我爸就靠你救活了。” ------------ 第76章 打了林强三耳光 沈岸冷漠地扫了眼林强的手,不悦地蹙眉:“手拿开。” 林强感觉周遭的空气浓缩了几分,他妈不见了,他没有仰仗,该怂的时候一秒也不耽误。 他谄媚地笑着掸了掸沈岸的衣服:“我手不脏,妹夫别动肝火啊,再怎么说林微是我妹,你们结了婚,你还得叫我一声哥呢。” “我没有你这样的哥。”林微挡在沈岸身前,她冰冷地看着林强:“是你拿走了爸的手术费,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的。” 林强立马举起一只断指的手,哭丧着脸对林微道:“爸的命是命,我的命也是命啊,我要是不劝妈拿走手术费,你怎么可能会帮我?” 他失望地看着林微:“我知道我被人绑了,你没舍得拿钱救我,这事哥也不怪你,毕竟你还没嫁人,总是找妹夫要钱不好,哥为了你的终身幸福体谅你。不过现在爸马上要断气,妹夫自己也看到了,肯定会理解我们家的难处,再掏个十来万,对他来说就是洒洒水的事。” 听完林强厚颜无耻的话,林微气愤不已,如果可以,她想就地把林强给埋了,可她连最起码的愤怒都无法吼出来,憋得她心口闷得要命。 “你能滚吗?” 林微垂着眸子,看都不想看林强一眼。 林强叹口气:“林微,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哥可是没计较之前的事,你还想要哥怎么样?再说你现在又不是没钱,难道是麻雀变凤凰,就不想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他又瞄了一眼沈岸:“妈可跟我说了啊,要想娶你,必须拿二十八万八的彩礼,再给我在晋城市中心买一套房,妈才会同意让你出嫁的。你……” 啪!林强还没说完,林微抬手就给了林强一巴掌。 林强被打得偏过头去,一脸蒙,扭过头想说什么,啪!林微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又是一巴掌。 林强咬牙切齿:“林微!你是不是傍上了有钱人,就真把自己当瓣蒜……” 啪!林微不想跟他说话,再次甩了他一巴掌。 林强除了在高利贷那伙人的手里挨过打,在家里可是土皇帝,不管他犯什么错,他爸妈都没动过他一根汗毛,今天挨了林微三巴掌,他瞬间脸上无光。 “好你个臭婆娘,我这个当哥的不好好教训你,你在外面鬼混都没一点教养了。” 他怒吼着一巴掌朝林微扇过来,一旁的沈岸扼住林强的手腕。 林强拼命地挣扎两下都没将手腕从沈岸手中拔出来。 他放狠话:“给我撒手,不然我连你也打。” 沈岸一言不发,抬脚将林强踹了出去,林强重重地摔倒在地。 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林微也是,她第一次见沈岸动手。 护士想要上前劝架,洪鸿忙阻拦,对医生说:“他就是欠收拾,你别管他。靠他妹妹养活了好几年,最近又骗走他爸的手术费,还在这里耍无赖,简直就是个王八蛋。” 林强没人帮,还被洪鸿骂,他爬起身来,恶狠狠地瞪着沈岸:“你得罪了我,就别想轻易娶林微,在我家我说了算。” 沈岸漠然的眼神落在林强身上,像是在看垃圾,他若有所思:“是吗?” 林强被他看得后背发凉,加上他已经知道是沈岸把他妈送进了看守所,他不敢再挑衅沈岸,只得骂骂咧咧地走了。 沈岸收回视线,低头查看林微的情况,她埋着头,看起来很平静,但他知道她的平静之下不正常。 他温声说:“看着我,调整呼吸。” 林微抬起头,红了眼眶,咬着唇道:“对不起,每次都连累你。” “没关系。”沈岸不想她憋着情绪,将她拥入怀中,语气轻缓引导她:“想哭可以哭,有我在,没人敢笑话你。” 林微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家人,他们从未善待过她,而她却要为这些人承受很多痛苦。 沈岸轻抚着她的后背,任由她哭湿他的外套,他想让她学会宣泄,而不是将所有的事情积郁在心里。 林微不知道在沈岸怀里哭了多久,她情绪渐渐缓和下来。 洪鸿将拿着病危通知书的单子给林微,叹口气道:“微微,你先把这个签了吧,等会再转病房。是你爸自己要把钱给林强的,怨不得你。你要把他再治好了,说不定他还真会逼着小沈给林强买房子呢。” 林微看着单子,动了动手指头,她迷茫了,如果生病的是她妈,今天这个医院,她来都不会来。 可躺在里面的人是她爸,她怎么样也狠不下这个心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沈岸却接过了单子:“舅妈,这件事我来处理,你陪微微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洪鸿挽着林微的胳膊,让她坐在长椅上,沈岸准备离开,林微拉住了他的手,她没看他,但猜到了他帮她做的决定。 沈岸靠近她,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在沈岸腰际,侧脸贴着他的身体。 丢给沈岸这个局外人去处理她家的事,她很混账,可一种无力感让她除了抱着沈岸,没有任何办法。 沈岸摸摸她的头,低头问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不想去,我只想不管他们任何一个人。”林微鼻音很重,哽咽着,语气里都是不甘心 “嗯,我知道,以后就再也不管他们了。”沈岸安抚。 他又陪了林微一会才离开。 医院急诊大厅,沈岸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拨通了陆谨言的电话。 电话里,陆谨言对他兴致缺缺:“我失恋了,如果不是找我喝酒,其他事情免谈。” 沈岸对他的失魂落魄并没任何反应,只说自己想说的事:“微微他爸的手术今天安排一下,如果有什么问题让医院联系我,别打扰微微。” “你还有没有心,自己在热恋,不管我的死活就算了,还给我找事干。你们家不是专门搞医疗的,找你哥去。”陆谨言冷哼。 “我哥没空,在忙着达成我奶奶的心愿。”沈岸直截了当:“你帮我这个忙,我告诉你陈未央的情况。” 陆谨言像条蛇被打了七寸:“成交。” 沈岸垂眸:“陈未央有喜欢的人。” 他没说话了,陆谨言忙问:“谁啊,话说一半,砒霜拌饭你不知道?” 沈岸幽幽地回道:“手术结果我要是满意,会告诉你答案。” 他说完挂了电话。 而此时京海某医院,连春节假期都没有的陆谨言坐在医生办公室,盯着手机,后槽牙都咬碎了。 他只得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在晋城的同行朋友打了电话。 重症监护室的走廊上,洪鸿安慰着林微:“微微,你别想那么多,小沈是个不错的人,以后你会越来越顺心的。” 林微“嗯”了声,不想再谈家里的事,她转移话题,随口问道:“舅舅今天怎么没过来?” 以往她爸出点什么事,都是她舅舅张罗的。 洪鸿冷冷地扯了扯嘴角:“还不是你外婆又作妖,她听村里人说自己的寿穴被人填了,你外公的坟也被人挖了,一大早,哭天喊地火烧屁股回了老家,你舅不放心就跟着回去了。也就你外婆脑袋不转,这肯定是骗人的嘛,谁会这么缺德,春头上挖人坟。” ------------ 第77章 垃圾桶里的孩子 这时洪鸿的手机来电话了,她接了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还没说话,就听到旁边的何老太太哭天抢地:“这可怎么得了,哪个杀千刀的这么丧天良啊,我要去跟他拼命……” 里面没完没了地叫喊,何建业受不了,去了其他地方给洪鸿讲话:“林强他爸怎么样了?微微来了没有?” “微微来了,现在小沈在帮着办医院的事情。”洪鸿回道。 “那就好,她爸也算有救了,毕竟是条人命。”何建业叹口气:“还好微微找了个好人家,不然他们家的烂摊子谁收拾。” 洪鸿听不惯:“你怎么能这么想?林家对微微什么样,你不清楚?人家小沈凭什么要掏这个钱,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心安理得的。今天要不是你非要我叫微微来,我才不会给她打电话。” “这不是没办法嘛,主要林强他爸也死不得啊,他还通过我借了二十万息钱呢。我到时候怎么跟微微张这个嘴。”何建业沉声道。 洪鸿恼火:“这个嘴你还是闭上吧,微微不会还的。林强的赌瘾就跟入魔了一样,难道还让微微救他一辈子不成。让他被人砍死算了,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 她不想因为这个事当着林微的面跟何建业吵架,问起了村里的情况:“你妈那边怎么了,哭成那样。” “她的寿穴被人填了水泥,我爸的坟也被人挪了,她怎么可能受得了,刚才都哭晕一次了。”何建业一向软柿子脾气也气得不轻:“这算个什么事啊,难道是村里有人看上我妈这块地了?” 洪鸿幸灾乐祸:“你妈这是遭报应了。我治不了她,老天找人来治她。” “说的什么话!寿穴是她的命啊。”何建业维护自己的妈:“她一直觉得自己没孙子,怕列祖列宗找她晦气,才找了这个固若金汤来挡煞,这下好了,全没了。我还是找人把水泥打了吧,顺便把我爸的坟再从隔壁菜地迁回来,不然我妈怕是不愿意回晋城的。” “随你的便。”洪鸿其实一点都不想让何老太太到晋城来。 她挂了电话,正好沈岸回来了。 林微刚才听到了洪鸿跟何建业说的话,问道:“舅舅那边还好吧。” “没事,就是你外婆的寿穴被人用水泥给封了,这是恶人有恶报。”洪鸿又埋怨起何建业来:“但你舅舅舍不得他妈难过,还得帮他妈善后,估计会等把水泥打了,再把你外公坟迁到原地,才会回晋城。这样也好,我能清净几天。” 她看向沈岸:“小沈,让你见笑了,家里都是一地鸡毛。” 沈岸没说话。 洪鸿又找林微聊着天,沈岸站在她们面前,从容自若地拿出手机,给奇叔发信息:把微微外婆留在老家吧。 奇叔回复:留到什么时候? 沈岸抬眸,淡然地看了眼林微,又打了几个字:留到落叶归根。 奇叔:好的,等她把坟弄干净,我再让村里的混混倒点脏东西进去,让她做个守墓人吧,这活儿也适合老人家,比较轻松。 沈岸:嗯。 洪鸿陪了林微好一会才离开,她离开后,沈岸问林微:“要进去看看你爸吗?” 林微摇摇头,她抓住他的大手,示意他在旁边坐下,沈岸坐在她身边,她抱着沈岸的胳膊靠着他:“谢谢你。” 沈岸看着前面的白墙,摸摸她的头,勾唇:“能为你分忧,荣幸之至。” 他总能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漂亮话来,林微嘴角上扬,眼里有了笑意。 他们在重症监护室守着,直到晚上十点多,林父被推进手术室, 手术进行了五个多小时,很成功。 凌晨,林父被推出来的时候还在昏迷中,林微看了她爸一眼,心里某扇窗像是关了,她不会再管他了。 “我们走吧。”林微牵着沈岸起身,准备离开医院,却在走廊上碰到不速之客,林微看着满头白发的老人,唤了声:“爷爷。” 林老爷子看起来很憔悴,手里拿着银行卡,这是他所有的积蓄,考虑了很久才打算拿出来的。 他沉着脸看林微,不冷不热地“嗯”了声,紧接着又注视着沈岸:“就是你打了我孙子林强?” “是我打的。”林微护着沈岸。 说起来她跟爷爷都不算熟,从小到大没跟她爷爷说过几句话。 一来是她爷爷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二来她爷爷跟她妈芥蒂很深,因为当年拆迁款的事情,爷爷觉得她妈应该把她那份钱,分一部分出来给她小叔,她小叔家两个儿子,但她妈不同意,一拿到钱就闹分家,后来林强赌博,她妈又鼓动奶奶拿爷爷的养老金给林强还赌债。 林老爷子冷哼:“怎么不把那个赌鬼打死算了?反正我们老林家书香门第香火旺,不是断子绝孙的老何家,我还有孙子。” 林家都是城里人,何家是乡下的,她爷爷骨子里有优越感,瞧不上何家。 标杆林家是书香门第,不过是因为她小叔家的大儿子是京大毕业的,爷爷对此很自豪,逢人都得说两嘴。 林微对他们的事情不感兴趣:“爷爷,我先走了。” 林老爷子立马训斥:“你爸病成那样,你这个当女儿都不在旁边照顾的吗?读了那么多年书,是白读了吧,这点孝顺都不懂。” 林微觉得他的话很可笑。 “这些年我养着这个家,我不欠他们所有人的,我也没有义务再照顾他,这次他手术之后,他就不是我爸了。” “林微,你说的什么话,再怎么样,他也是生你养你的人。”林老爷子鼓着眼珠子。 “生我养我?”林微冷笑,在她父母看来她就是个造钱机,生她养她是个笑话。 林微平静地控诉:“因为他病了,我借了很多钱给他治病,还贷款凑手术费,但他却心甘情愿拿他的手术费去给林强还赌债,装病骗我回家,跟我妈把我关起来,我妈逼我嫁个傻子,我爸连影子都没看到,我离家出走他不管不问,还背着我去找我舅的朋友以我的名义借二十万贷款赎林强。” 她想到这些天的种种,她爸在她心里变得越来越陌生。 “我为什么出生,我爸妈又是怎么养我的,爷爷你难道不清楚吗?过去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未来希望后会无期。” 林微说完,牵着沈岸,绝情地与林老爷子擦肩而过。 林老爷子哑口无言,紧攥着手中的银行卡。。 他们走后没多久,林老太太擦着眼泪到了呆愣的林老爷子身边:“老头子,咱们儿子能挺过这关吗?” “手术做完了,林微应该交了手术费。你别跟哭丧一样。”林老爷子刚才被林微说了一通,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把气撒在林老太太身上。 “你凶什么凶。”林老太太不满地回嘴,但她有点怕老头子,又说:“幸亏咱儿子运气不错,拿个死婴在垃圾桶里面换了个活的回来,现在算是有点用处。” ------------ 第78章 所念星河,星河是你 林老爷子瞪了林老太太一眼:“住嘴,这事儿给我烂在肚子里,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多拿拆迁款,乱丢死婴,哪一条不得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林老太太又被凶,有了脾气:“话不能好好说,二十多年了,我也就跟你提这么一次,咱小儿子我都没告诉呢。” “管好你的碎嘴。”林老爷子警告。 林老太太没敢再说什么,接着抽抽搭搭两声,去看儿子去了。 林老爷子收了银行卡,也快步跟上,这笔手术费算是省下来了。 他想着林微断了关系也好,免得东窗事发是个祸害,而且要是被林微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说不准还会把给他儿子治病的钱给要回去,不是损失很大? 而此时,停车场内,林微坐在车上自嘲:“我家亲戚大部分是这样,是不是很奇葩呀。” 沈岸笑了笑:“想不想去我京海的那个家里看一看,说不定没比你家好到哪里去。” 林微看了他一眼,他爷爷奶奶离婚了,他哥哥又在京海有公司,说明他在京海肯定还有一个大家族。 听说很多有钱人家里乱得很,当然也有可能是沈岸想让她心里平衡,毕竟他哥嫂是不错的人。 不过不知道他是随口说的,还是真想带她去他另一个家,她想起那天跟文清的谈话,她决定先回家把户口本拿出来。 “我妈会在派出所关多久啊?”林微怕她妈现在在家。 “不清楚,可能也就几个月吧。”沈岸不确定地问:“你想让她早点出来?” “不要,这是她应得的。”林微很果断:“要是再关久一点就好了,最好等我们结婚后再出来。” 沈岸微怔,笑问:“你想什么时候跟我结婚?” 林微身体僵住,她在说什么鬼话?可能是想回去偷户口本,她脑子里面就会出现结婚这个东西。 她不好意思地埋着头,小声回道:“听你的。” 沈岸在她头顶,半晌没说话。 林微有点窘迫,她会不会给他压力了? 她还有心理障碍,没痊愈前跟他结婚,其实对他很不负责任,但凡以后她有个万一,沈岸可能会受牵连。 她想要说清楚自己没逼婚的意思,抬起头,沈岸却顺势吻住了她,她能感觉到他吻她的薄唇不经意轻扬。 他在笑什么? 不会是笑她恨嫁吧。 林微红了脸,推开他:“我没别的想法,只是单纯觉得我妈很烦,你别误会。” “我已经误会了,而且想要误会下去。”沈岸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你刚才说了听我的,就反悔了?” 林微不懂他的意思,眨了眨眼:“我没说反悔,就是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要你做我妻子,跟我一辈子。”沈岸专注地看着她,神情肃穆,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听到他的话,林微眼里在泛起笑意的同时也泛起泪光,她不敢眨眼,怕泪珠子会滚落下来,于是鼓着腮帮子一声不吭。 沈岸很有耐心地等着她的答案,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停止了,静谧之下却是浓烈的爱意在她的心海波涛汹涌。 林微还是很没出息,一颗泪从泪腺强势钻出来,翻过下眼睑掉落,她干脆摆烂,鼓着的腮帮子泄了气,任由泪水夺眶而出。 她泪流满面,却轻快地说:“好呀,我可以随时持证上岗。” 她确实很想顺着杆子往上爬,占着沈岸妻子的位置,不让给任何人。 此时沈岸看了看天,长舒一口气,严肃的表情也随之松弛下来。 他没答话,帮她擦拭眼泪,倏然他按着她的头靠近他的心脏:“快听。我以为它会跳出来。” 林微倾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节奏快得惊人,跟那晚在岐黄山的酒店很相似。 她破涕为笑:“你原来是紧张了?” 她说的是那晚的事。 “嗯,怕你不愿意嫁给我。”沈岸淡淡地笑,回答的是此时的事。 “大傻子。”林微娇嗔,轻锤他的胸膛。 她怎么可能不愿意嫁给他?她在他怀里扬起脸:“要不趁月黑风高,我家没人,去把户口本偷出来?” “不用,你家户口本在我车上。”沈岸勾着唇,没看她。 林微蹙眉,捧着他的脸颊,往下压,沈岸被迫与她对视着。 她问:“你什么时候拿的?” 沈岸看她的眼神不专注,很想别开视线的样子,林微第一次见他心虚。 “上次去你家找你的时候,让奇叔拿的。”沈岸说完,又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丈母娘有点难缠,我只能釜底抽薪。” 林微顺着他的话给他台阶下:“那确实也是没办法。” 她不禁莞尔,称赞了一句:“干得很漂亮。”又问道:“你不怕我妈拿监护人说事?” “趁你妈还没出来,一切从速,配偶是第一顺序监护人。” 沈岸顺杆往上爬的能力不比她逊色,说得冠冕堂皇。 林微想,他怎么看起来比她还着急结婚,算下来他们才认识几个月,却好像认识很久很久似的,久到私定终身都自然而然。 她在他唇上亲了亲:“好的,一家之主,我负责躺平。” “一家之主?”沈岸低着头轻声笑起来:“嗯,你不想当,我可以代劳。等你想当了,我随时禅让。” 他的话让她很踏实,能治愈她一切不开心。医院的阴霾瞬间散了很多, 他们回农场待了一天,林微将行李收拾了一下,明天他们要去京海。 晚上天气很好,郊区新月当空,繁星点点。 林微将晾在外面的衣服收进来,整理好后,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沈岸洗完澡穿着灰色的家居服从浴室出来,他朝她勾了勾手指:“微微,过来。” 林微坐起身:“干嘛?” 她犯懒不想动。 沈岸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惩罚似的在她唇上轻咬:“陪我看星星。” 他怎么这么疯?林微白了他一眼:“你想冻死我。” “不用出去。”沈岸抱着她朝客厅后门走。 林微还没开过这张门,沈岸抱着她腾不出手,让她开门,林微只得拧门把手。 门后面是个楼梯间,灯是声控的,一开门,楼梯间就亮了。 沈岸抱着她顺着楼梯上去,上面竟然是个玻璃卧室,卧室很干净,周围的玻璃墙上都一尘不染的,应该经常有人打扫。 林微没想到平房上面别有洞天,她新奇地看四周,房间里除了一张大床,还有白布盖着一些带支架的东西,朝外面看视野很开阔,农场里布满小巧的太阳能路灯,像萤火虫,尽收眼底。 沈岸将她放在大床上,自己在她身边躺下,他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空中的星星点点。 林微也仰躺着,两只手握着半拳当做人肉望远镜,只能看到远处两点漆黑里一滴星光。 “沈教授,我上次看到一张星空图五颜六色的,天上的星星真的长那样吗?为什么我们看到的只是白色的呀?” “星云图?”沈岸带着疑惑反问。 林微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拿出手机搜了一张照片给他看:“就这样的。” “可能后期处理过,你想看真的星云吗?”沈岸坐起身。 林微疑惑地看着他:“怎么看?” “这里有天文望远镜。”沈岸行动能力很强,他很快从床上起来,本是躺在床上的林微也被他强行拔高站在床上。 他掐着她的腰,低头看床边,却发现脚边空空荡荡。 突然沈岸的额头抵在她的胸口,尴尬地笑出声:“忘了给你拿拖鞋。” 林微是被他从沙发上抱上来的,现在只穿着袜子,她脚指头动了动,双臂环在他脖子上,也跟着笑起来:“那怎么办?” 沈岸松开她,抬起头说:“我的失误,现在去帮你拿。” 林微环着他的手却没松开,冲他撒娇:“不要穿鞋,要抱抱。” 她说着双腿缠在他精瘦的腰际,沈岸眼尾的愉悦渐浓,他大手扶着她玲珑的腰臀帮她受力,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嗓音低沉:“只要抱抱?” 他们在室内穿的都很单薄,林微能感受到沈岸托着她的手掌逐渐滚烫,他黑眸中被她轻易挑起的欲念不加掩饰地倾泻而出。 如果不是她来大姨妈,他肯定已经把她压在床上做了,他一向想要就要,想亲就亲。 林微装作不知道,歪着头偷笑:“还要看星星。” “好。”沈岸敛着幽深的眸子,目光在她的粉唇上流连,声音愈发沙哑:“看猎户座星云吧,比较容易找。” 他想忍着了,准备朝天文望远镜的方向走。 林微却贴着他的耳畔,软软糯糯地说:“不看猎户座,所念星河,星河是你啊。” ------------ 第79章 有男人要做林微的贴身保镖 沈岸高大身体顿住,低浅地笑,托着她腰臀的手挪到她的后背用了用力,他们贴得更紧,他声线哑到极致:“明天家务活我来做。” 话落,温润的男人含住她的唇,辗转间越吻越深,无论是和她做还是接吻,他越来越懂得怎么取悦她,她曾经害羞不敢学怎么取悦他,可慢慢地被他带得无法无天。 寒夜的星海之下,玻璃上结了霜花,白纱窗帘缓缓地自动合上。 林微在床上亲吻沈岸微微隆起的喉结,呼吸声明显,眼里泛着水光,发出的声音糯叽叽娇滴滴的:“疼不疼?” 沈岸埋头在她颈窝,闷闷沉沉地笑:“不疼,你做得很好,可更想你。” 林微的小脸瞬间像是冒出烫死人的岩浆来,可她声若蚊吟地说道:“我也想你。” 说完她更脸红心跳,她每次说这种话,沈岸都会开心,他应该想听这样的话。 她的手正扶在沈岸紧实的胸膛上,明显感觉他胸膛上的肌肉紧绷起来。 沈岸倏然与她的手指间相扣,将她的手举过头顶,薄唇贴着她雪白的耳垂:“我尽力让你感受到我。” 他浅短的头发挠在她的侧脸,痒痒的,林微双颊红得滴血, 这个男人在旁人眼里冷淡高雅,沉默内敛,看上去就像没欲望,但只有她知道沈岸温暖得要命,跟她亲密时狂热得要命。 林微颤着嗓音打趣:“我怕被你弄得内分泌失调,例假会延长。” 沈岸想进一步的动作僵住,他光速翻身,仰躺在床上。 “就两次,应该不会吧。” 他说得心里没底。 林微咬着唇怕自己笑出声,说话口齿不清:“没经验,不知道。” 夜色很浓,但不晚,玻璃房中,林微屈膝面对沈岸坐着,脸色酡红,脖子上暧昧的痕迹不重但明显,唇上还泛着水色。 沈岸坐在床沿,在帮她擦手上的不明液体,他抿着的薄唇泄露他忐忑的心情:“酸不酸?” “还好。”林微看他担惊受怕就想笑:“还看猎户座吗?” “嗯。”沈岸起身,将盖在天文望远镜上的防尘布拿开,搬了个凳子放在旁边,他抱着林微让她坐在凳子上,然后教她怎么找猎户座星云。 星云没有处理后的图片那般流光溢彩,但美得自然,壮观,震撼。 林微握着天文望远镜正看得出神,忽然淡淡的玫瑰香溢满她的鼻间。 “昨天的求婚很潦草。”她耳旁传来男人好听的声音:“别的女孩有的,我想你也能有。” 林微转过头,看沈岸,他竟然单膝跪地,手里拿着玫瑰和钻戒,冲着她清浅的笑着:“微微,你愿意嫁给我吗?” 很正式的求婚。 所以让她来看星星,其实是为了这个? 他明明一直跟她在一起,她却不知道他准备了这些。 林微为之动容,她实在是不想哭,可偏偏他很能让她哭。 她泪眼婆娑看着钻戒,很大一颗,玫瑰很大一捧,他一点也没让她被别人比下去。 林微笑中带泪,点了点头:“我愿意。” 她伸出一只手,无名指上一点冰凉。 沈岸帮她戴上了钻戒,刚看完万顷星海,钻戒相比之下并不显得璀璨,可那盏银光纯粹而虔诚。 “沈岸,如果哪天我说我不爱你,肯定是骗你的。”林微垂着眸子说。 未来不确定,但爱他很肯定。 “我记住了。”沈岸温热的手掌放在她的后脖,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你不能反悔了。” “不会反悔。”林微也亲了一下他:“盖戳了。” 沈岸闻言,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极其柔和,浅浅的笑容里面有着宠溺的味道,他温柔地把她圈在怀里:“得之我幸。” 他一直将她看得很珍贵,林微心头悸动不已,得到他的爱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才对。 翌日,春节返程,路上很拥堵,等他们到京海已经晚上七八点了。 刚到京大的教师公寓,林微就收到了舅妈的信息,她答应做证人了。 林微心底一块大石落了地,只有赢了这场官司,以后她妈和林强才不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 沈岸第二天本该去研究所,他却想请假留下来陪她,林微好说歹说,还跟他一直共享位置,才把他劝去上班。 林微明天才上班,她在家打扫卫生。 跟沈岸在一起后,她没有以前那么宅,做完家务就去了京大校园里面散步。 路上碰到安阳昭,她当做没看到 可安阳昭抱着一本书拦住她的去路:“我上次不是让你劝说沈教授吗?为什么我春节给他打电话,他还是说不会去西北。你是不是没劝他?” 林微淡淡地看向安阳昭:“你请求是你的事,我会不会做是我的事,请你不要过分要求我。” 安阳昭注意到林微无名指上的钻戒,她知道自己跟沈岸没戏了,忍不住嫉妒。 “也不知道沈教授看上你什么了,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你到底知不知道沈教授的价值,他跟你在一起,你只会毁了他。沈教授需要的伴侣应该是能跟他势均力敌的,而不是你这种绊脚石。” 林微皱眉:“不好意思,我就想一辈子做他的绊脚石。既然你这么有思想觉悟,不如把时间放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找我麻烦就能变成垫脚石吗?” 她绕开安阳昭,与安阳昭并肩:“我会想法子把沈岸永远留在我身边,所以不管你是谁,有什么背景,请不要打他主意。” “我会把你今天跟我说的话告诉沈教授的,让他知道你的真面目。”安阳昭冷哼一声。 林微很平静:“好呀,顺便替我转告一下,他要是敢多看你一眼,这个月我就和他分开睡。” 安阳昭恼了:“我肯定一字不差地告诉他,你这个低俗的妒妇。” 说完她气冲冲地离开了。 安阳昭走后,林微继续安静地散着步,她已经约好了心理医生,周末会去检查,但她心里总有点怕怕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病什么时候会痊愈,应该不会耽误沈岸太长时间吧。 晚上沈岸回来得很早,吃过晚饭也没有再去实验室,而是跟她一起打扫完厨房卫生后,就坐在书桌前看手机。 他平常只会在书桌前看书,这么长时间看手机的日子没有过,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林微帮他热了杯牛奶,没打扰他,窝在沙发上准备看电视,却被文清拉着凑数打游戏。 她不擅长这些竞技游戏,也就陪文清玩玩,每次跟文清玩,文清都会笑话她,不是说她是伏地魔就说她落地成盒。 这次她又落地成盒,游戏体验不到一分钟,只能无聊地看着文清在那儿玩。 她没有开游戏声音,可队伍里有个男人开了麦,在里面喊:“微微与清清,你有对象吗?没对象的话跟我组cp啊,我给你做贴身保镖。” ------------ 第80章 腹黑 声音是突然冒出来,林微吓一跳,下意识看向沈岸的方向,沈岸的目光也朝她看过来。 队伍里的男人又开始叫唤:“怎么说,要不要加个微信,我发张照片给你,你要是觉得ok,咱们就先处着?以后再看我的表现转正。” 林微很想文清赶紧救场,以前有人骚扰她,都是文清骂跑的,可文清今天却一句话也没说。 她从没开过麦,此时将麦打开了,看着沈岸讨好地笑笑:“我有老公,不需要cp。” 沈岸脸上并没有阴转晴。 “不要告诉我,你对象叫清清,队伍里另外一个叫清清与微微的是个妹子,我们打过几次游戏了,你就别骗我了。不过你要现实生活中真有对象,我们就做游戏cp啊,线下不见面,保证不打扰你的生活。” 男人退而求其次。 林微看到沈岸的表情,心里有点忐忑,他生气了? 她又回道:“我老公在旁边听着呢。” 组队的男人瞬间尴尬,冲沈岸说:“那个兄弟,对不起,打扰了。” 男人立马闭麦。 这时沈岸放下了手机走过来,在林微身边坐下,一声不吭地将她的手机拿了过去。 林微疑惑,他要干嘛?不会要检查她手机里面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她看着他在手机上操作,点开了游戏设置界面,竟然是要改她的游戏名字。 她账号里面没改名卡,沈岸还买了100点券,把她的游戏名字改成了“沈岸的微微”,然后点击了确认。 文清第一个发现林微改了名字,终于开了麦:“沈岸,是不是你逼着微微干的,快把名字给我换回来,我和微微是搭档名。” “不可能。”沈岸很冷漠,甚至说对文清有怨气。 文清忍气吞声地说:“大哥,你别搞好吗?你又不玩游戏,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有人骚扰微微,你把名字改回来。” 沈岸没理会文清,起身将书桌上的手机拿起来,又回到林微身边,下载了游戏,注册账号,游戏名“微微的沈岸”。 一进游戏,直接买情侣皮肤,不仅给自己买,还给林微买。 他很有效率地查看游戏规则,林微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她现在深深地明白了,沈岸不是吃男人的醋,而是在吃文清的醋。 上次文清说他是个妾,还说她爱她比爱沈岸多一丢丢。 “你真要玩游戏。” 林微趴在他肩头笑眼看着他:“我们两个一起玩肯定是苦命鸳鸯,会被人分分钟爆头的。” “我把所有的装备都买给你。”沈岸行动力很强,刷刷刷地在商城买东西,然后送给她。 看来沈岸虽然看了规则,但并不知道这个竞技游戏跟装备无关。林微赶忙阻止:“你疯了,花这么多钱。我被人爆头是因为很菜,你买这些没用。” “我想办法保护你。”沈岸摸摸她的头:“肯定比文清强。” 这是赤裸裸地挑衅文清。 文清人菜瘾大,还很喜欢喷人。 这话触了文清的逆鳞:“装了GPS吗,清楚自己的定位吗?你个萌新,小心我分分钟炸死你。” 沈岸又没理会她,让林微邀请他进房间,然后关了麦克风。 林微蛮好奇沈岸打游戏会是什么样,但沈岸却在网页上翻看着一些游戏战队的资料,在看到一个曙光战队的时候,目光停住,然后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听,沈岸开口:“陆城,借个曙光战队的队员给我。” 陆城:“……稀奇,你竟然要玩游戏。我跟你玩吧,技术不比职业差。” 沈岸面无表情:“嗯。进游戏先把队友‘清清与微微’炸死。” “炸队友我的号会被举报。”陆城无语。 “你用我的账号炸死她。”沈岸一本正经。 林微在一旁听着,他根本不像是在恶作剧,而是很认真地要教训文清,好幼稚。 陆城再次无言以对:“……我用小号吧,还可以帮你发狙击令,让她每次游戏两分钟,观战半小时。” 林微下巴差点掉地上,这是什么骚操作,她忙对电话里面说:“你别听他的。” 要真给文清发狙击令,文清会掀了沈岸的天灵盖。 陆城听到林微的声音,啧了声:“岸哥,这就是你上次高调官宣的初恋?我听她的?” “我是一家之主,听我的。”沈岸的手臂随意搭在林微的肩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捂住她的嘴,不许她说话。 林微轻咬他的手指发泄不满。 沈岸挂了电话,手指微动,却没有从林微口中拿出来,任由她咬着:“你是小狗吗?” 林微白了他一眼,松了口:“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老婆的闺蜜,不然后院容易着火。” “是她先要炸我的,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沈岸看起来有些哀怨她偏心文清,林微哭笑不得。 没一会,游戏开始了,文清开麦在放狠话:“沈岸,我保证让你开局领到盒饭,吃饱了好上路。” 沈岸照旧话都不愿意多跟文清说一句,这时游戏队伍里面来个叫“狙击她”的男人。 林微大概猜到他是谁,忙打开麦克风跟文清说:“你小心这个人,沈岸让他炸你。” 她第一时间当了沈岸的叛徒。 文清因为她的举动很得意:“怎么样?微微就是跟我亲一点。” 陆城也开了麦:“微微嫂子,我很好奇,岸哥跟这个女人掉水里,你会先救谁?” 沈岸闻言,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看向林微,文清也不说话了,都在等她的答案。 林微暗骂陆城千百遍,最后只得快速在沈岸的唇上亲了一下:“我不会游泳,你会帮我救清清吗?” 这答案没一个人满意。 陆城拱火:“岸哥真惨,没人救还要救人。” 沈岸也觉得是这个意思,惩罚似的俯首咬林微的唇,咬着咬着变成了吻。 他们在接吻,文清不知情,开口喷陆城:“狙击仔,我做个水鬼不香吗?天天叫上你祖宗去你床头打麻将。” 陆城清咳:“岸哥,这水鬼姐姐……蛮欠炸的。” 沈岸亲林微上瘾不愿答话。 文清在麦里不屑地冷哼:“有大哥有二弟,你算老几?想炸我,等着做沈岸的炮灰吧。” 林微一边听文清在跟人打嘴仗,一边被沈岸亲,她差点羞死了。 她怕被文清和陆城察觉,脸色通红地憋着气,强忍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眼见马上快撑不住要大喘气了,沈岸终于放过了她。 他意犹未尽地离开林微的唇,仍然盯着她看,幽幽地对陆城说:“你最好把那只女鬼挫骨扬灰。” 她的闺蜜和她的男人成了天敌? 林微很苦恼,她轻轻瞪了沈岸一眼,沈岸作势又要吻她,吓得她抱着手机坐到离他一米远的地方,沈岸低着头闷声笑。 文清听不出不对劲来:“沈岸,朗朗乾坤,你敢欺负微微,我必挖你祖坟。” “嗯,慢挖不送。”沈岸不在意。 陆城给文清的火气添薪加柴:“岸哥是科学家,唯物主义那一派,不是所有人都跟水鬼姐姐一样,是封建迷信的漏网之鱼。” 文清……在调整心态,要放大招。 林微怕他们吵架,忙安抚文清:“清清,你别理他们,他们的嘴都泡过福尔马林,有毒。” 文清压下了脾气,嘴上还是不服输的劲:“微微说得对,我不跟死东西一般见识。” 她说着开了游戏。 游戏一开始,林微就跟文清站在一起,生怕陆城炸文清。可文清操作很溜,一下就把她给丢了,倏然只听得文清怒骂道:“狙击仔,你最好今晚不要睡太死。” 陆城逗文清:“水鬼姐姐是跟我祖宗打麻将三缺一,要叫我一起玩吗?” 文清被戏谑,恨恨地说:“好好好,我要不好好教你做人,都不配过母亲节!” 林微看到文清已经出局,她偷瞄沈岸,沈岸神色很淡然,没被任何事影响,正生疏地操作着手机屏幕,没一会她看到沈岸在地图上找到了她。 两人站在很空旷的地方,像两个活靶子。 沈岸慢条斯理地开口:“陆城,微微要是没通关,我就把你的手机号码和住址给文清,让你们母子团聚。” 林微…… 沈岸好腹黑。 她能听到陆城在手机里磨牙的声音:“……岸哥,过河拆桥啊,你确定是母子团聚,不是凶杀案?” ------------ 第81章 被拆穿隐瞒他的事 陆城变成了保镖,但还是没带动两个不会玩的人。 沈岸看了那么久的游戏规则,竟然不知道游戏会缩圈,比林微更早被淘汰。她忍不住笑话他:“学霸原来也有bug,你不是看了游戏规则吗?” 沈岸只是笑了笑,安静地看着她玩。 陆城接了话:“岸哥看的不是游戏规则,而是炸水鬼姐姐的攻略吧。” 林微眼角抽了抽,他这是对文清有多大的怨念? 文清的麦开始疯狂输出:“以后最好别让我看到你们两个家伙,不然我掀了你们的天灵盖当饭碗。” 陆城又戏弄文清:“姐姐饭量挺大,要吃两碗。” “别姐姐、姐姐地叫我,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文清还想骂,陆城打断说:“我今年十九岁,妹妹多大了?” 文清断崖式闭麦。 林微也吃了一惊,正走神,游戏角色坐在车里被人爆头。 陆城很无奈:“岸哥,真尽力了。跟着我想赢有手就行,可嫂子连手都懒得用。” 他带不动。 “还玩吗?”沈岸问林微。 林微怕继续玩下去,文清今晚会被炸得睡不着觉,刚才听沈岸打电话,不难听出陆城是打职业的,文清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她摇摇头:“不玩了。” 文清自从得知陆城的年龄,又听林微说不玩了,一生要强的女人一声不吭光速退出房间。 林微怕文清憋着气,发微信安慰文清。 文清只说狙击仔毛都没长齐,不跟他一般见识。之后问起她跟沈岸的情况,林微说了沈岸向她求婚的事。 文清比她还震惊,夸了一句,沈岸是极品男,又说男人的家庭观念比女人严重得多,让她生个娃套牢他。 林微有种想清空跟文清聊天记录的冲动,要是被沈岸看到她们这么算计他,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她正准备回文清的微信,突然听到浴室方向传来开门声,林微做贼心虚地关了手机屏幕。 此时沈岸从浴室出来,他头发湿漉漉的,浴袍穿得随意,露出性感的锁骨,隐隐她能看到他胸前的红点。 林微起身去帮他拿吹风机,这是他们的小习惯,他们经常会互相帮对方吹头发。 沈岸在沙发上坐下后,林微跪坐在他身侧,打开吹风机前,她好声好气地跟他说:“你以后不要欺负清清。” 他没出声,就是没答应。 林微打开吹风机,细致地帮他吹头发。 她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对文清,于是继续说:“清清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我的爱人,你们不一样。” “你爱她比爱我多多少?”沈岸偏过头,漆黑如墨的双眸锁着她,有占有欲。 林微很无奈,沈岸好像很肯定她跟文清的感情胜过她跟他的感情,如此优秀的沈岸怎么会这么不自信? 她不禁想逗他玩:“就多……” 林微歪着头想,越想越想笑,实在编不出来,也不忍心看沈岸失落,她凑到他耳边,悄声说:“我不知道,不过你不在我身边的每分每秒我都会想念你,但对清清不会。” 这是事实,可能她有重色轻友的不良属性。 笑意从沈岸唇角缓缓散开,他笑得淡,却是高兴的。 沈岸垂着眸子,手臂环着她的细腰,艺术品般的指尖捻着她睡衣衣摆的流苏玩,突然问:“想念我什么?” 与此同时,一团火焰在他眼底逐渐成形,浅浅的笑容下是燃起的欲念,林微对这样的他再熟悉不过。 禁欲系长相的男人有了欲望,总会显得格外魅惑,诱人犯桃花罪。 林微眼底的调性都变了,她顺着他半干不干的短发往下看,白皙的肌肤因刚沐浴染着粉色,视线又渐渐在他的薄唇和喉结上徘徊。 她想念关于他的可多了,却说:“我不告诉你。” 客厅里除了吹风机呼呼的声响,没了其他动静。 林微轻抚过他的发丝,查看是不是都吹干了。 因为她的睡衣是短款,在她够着身子检查的时候露出纤软的腰肢来,流苏晃动,更显生动玲珑,这一幕恰好落入沈岸垂着的余光里,他眸中的火焰愈发的浓烈。 沈岸伸手将林微手中的吹风机拿开,关了,掐着她的软腰将她拢到身前,另一只手捉住她的脚踝往自己身后送,让林微跨坐在他的腿上。 他嗓音哑哑的:“今天安阳昭找我告状,说你要不择手段把我留在你身边,还不许我看她一眼,否则要跟我分床睡,有这事儿吗?” 安阳昭还真跟沈岸说了,那是不是也说了让她劝他去西北的事情,但她却提都没跟他提过。 林微打算他提什么她就回答什么,他不提什么她也不主动说。 她用探究的眼神睨着他:“你今天看了她几眼?” “她发信息说的,我没看到她。”沈岸挑起她的下巴,眯起幽深的眸子盯着她的粉唇:“以后也不会看她一眼,你不许跟我分床睡。” “我没想跟你分床睡,知道你有男德。”林微有些小得意:“我就是跟她放放狠话,别的可以输,气势不能输,谁要她觊觎我的人。” 沈岸很满意她的话,俯首在她唇上轻啄:“她跟你说了我工作上的事?” 他到底是提了,林微心口紧了紧,点点头:“说了,她说你因为我放弃了去西北的机会,让我劝劝你。” “微微,你怎么想?”沈岸不会拐弯抹角,但问得从容。 “我……”林微顿了顿,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肩头,轻声问:“能带上我吗?” “那边工作是封闭式的,不能带你。”沈岸因为她在他身上挪动身体,柔软的摩挲让他声音沉如闷鼓。 他说话间吻过林微软嫩的耳垂,大手掠过轻柔的流苏钻进她的睡衣,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她纤细的腰线游走。 林微感觉到他想要跟她做,迎合他的动作,松开搂着他脖子的手,低头帮他解开浴袍的腰带,可她心里很难过。 她想说支持他的事业?显得自己无私大方一点,她也不想做他的绊脚石的,但话又哽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沈岸敏锐地捕捉她的低落:“又胡思乱想了?” “没有。”林微否认,主动吻他两瓣唇,吻着吻着她又承认了:“有点。” 沈岸抚摸她的动作停住,手顺着她睡衣的衣摆抽出,转而捧着她的脸颊,拉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 林微以为她扫了他的兴,想凑过去继续吻他,沈岸没让,她心里瞬间空落落的。 “西北的项目在京海这边还要留一个人,我刚才已经提交申请资料了,你不要给自己负担。” 沈岸看穿了她。 他接着解释:“梦想都是伟大的,但人是渺小的,地球没了谁都能转,而我没有你,就只是梦想的傀儡,私欲的附属品,因为有你,我的梦想才会有血有肉,才会人性化,人性化的价值才是有意义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人类服务,不是吗?” ------------ 第82章 向别人炫耀他的爱 原来沈岸吃过饭后是在手机上提交申请资料。 林微对沈岸的话似懂非懂,但沈岸好像是在为她诡辩。 她莫名地心安理得起来:“所以你是不想做梦想的傀儡,私欲的附属品吗?那我就只能暂时把你留在身边了,等你的梦想有血有肉有人性,我再让你去实现自我价值。” “谢谢微微成全。” 沈岸勾着唇,反过来谢她。 林微感觉自己被“PUA”了,可她却很吃他这一套,他三言两语就能给她洗脑:“不客气,傀儡先生。” 什么都说开了,林微心里很轻松。 刚才她其实想念他的身体,可他推开她了,应该是没了兴趣。 于是林微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脸颊上拿开,想要回卧室睡觉。 沈岸伸手捉住她的脚踝,皱眉:“你去哪儿?” 林微指了指卧室:“我去卧室睡觉,明天我要上班,你也早点……” 她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没反应过来,沈岸重新将她捞回他身上禁锢着:“我今晚想做爱的傀儡。” “我……唔……” 沈岸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将她想说“轻点”的话全数吞下,他灵活的手指很不安分,轻而易举将她扒得干干净净。 他有磨得她私欲滔天的本事,让她觉得没有沈岸帮她救火,她会溺死在欲海里。 早晨醒来,林微昨晚最后一次的印象是她趴在沈岸身上,沈岸沮丧地跟她说了句:“没套了。” 她脑子清楚得很,晋城那些套她都带回来了,藏在衣柜里,她没拿出来,也不敢告诉他。 沈岸忍了几天,如果知道还有套,她的腰可能要断掉。 林微看了眼墙上的钟,七点多,身旁没人,沈岸已经起了。 她撑着身子起床,腰酸得差些没支棱起来,那个男人昨晚差些把她弄死,下面应该磨破皮了,有点疼。 林微去浴室洗了一下,顺便化了个妆,出来时,沈岸穿着一袭布料考究的白衬黑裤,单手抄兜,笔挺地站在浴室门口等她。 他难得穿正装,林微不禁看得有些呆。 沈岸身材好,个子高,肩宽腰窄,衬衫束入西裤,明明穿着衣服,却难掩性张力,系着的皮带将他硬朗性感的线条勾勒得令人想入非非。 他似笑非笑:“今天下午能请半天假吗?” 林微年前请了假,已经丢了全勤,无所谓:“可以呀,要去干嘛?” 沈岸没回答,只是打量着她身上的穿着建议:“今天你也穿白衬衫吧。” 都要穿这么正式? 林微疑惑,搞得跟要去面试一样,她打趣道:“情侣装不是这么穿的。下次我们去买比较合适的吧,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是同事呢。” “情侣装?”沈岸像是在思考:“中午我去接你,顺便买一套。” “你到底要干什么?”林微觉得他在卖关子。 沈岸却明显皱眉:“微微……” 他拉长了尾音,有点不满的情绪。 林微一头雾水,他在不满什么?她还不满他昨晚跟禽兽一样呢。她哼了哼,背着手跟沈岸擦肩而过:“不要叫我。” 沈岸长臂一挥,阻止她继续往前走,然后将她圈着拘在胸前,她的后背贴着他胸膛,他的小臂锁在她肩膀。 男人声音多少带着怨气:“今天民政局复工。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 被他这么一提醒,林微干净的眸子倏然睁大了些,他要不要这么着急领证? 他不说,她可能还真忘了,主要是她妈在蹲局子,户口本又在沈岸身上,所以她没那么着急,就没放在心上。 林微庆幸自己背对着他,才能理直气壮地说:“没忘,今天民政局第一天上班,结婚的人应该很多吧,明天早点去,好不好?” “不好。”沈岸买情侣装的想法没有了一点,他将林微打横抱起来,走到衣柜面前,打开衣柜:“穿白衬衫,现在也还早,我们马上去。” “我上午要去拿开门红包。”林微躲在他怀里笑:“起码有两百呢。资本家的钱不拿白不拿。” 她知道他看不上这些,可她习惯不放过每一笔能赚到的钱,可能是穷惯了,很难改掉。 沈岸不肯放她下来:“你要多少我发多少给你,你现在跟我去领证。” 急于一时的沈岸好罕见,林微掩着唇笑,退了一步:“等我拿了开门红包,就跟你去领证总可以吧。” 沈岸犹豫了一下,也让步:“嗯。” 他将她放下来,还亲自帮她挑了件白衬衫,林微只得换上。 她又跑到浴室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她上班化的妆会稍微浓一点,但等会要去领证,她不想看起来胭脂味太重,于是将脸上的妆容调淡了些,可她不是觉得这里不精致,就是觉得那里差点意思,折腾很久才化了个自己满意的妆容来。 不知为何,她从浴室一出来,心就扑通扑通直跳,好紧张。 沈岸帮她拿了早餐和外套,在门口等她。 他把白衬衫穿在冲锋衣里面,冲锋衣的拉链拉开了,衬衫解开了一颗纽扣,林微帮他系上,笑着说:“领了证,你就要养我一辈子,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沈岸一只大手扣在她的腰间,让她面对着自己,勾了勾唇:“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一直在等你的答案。” 他一直都是这么明确,所以才会让她有满满的安全感。 林微踮起脚尖吻他:“我现在认定你了。” 她也给了他明确的答复:“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沈岸闻言,薄唇扬起大大的弧度,黑眸中溢满愉悦,他俯首回了她一个吻:“嗯,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半个小时后,沈岸开车到了林微公司楼下,他在车上等她,林微几乎是跑去公司的,打了卡,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办公室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可能是因为部门团建那天,他们都看到了沈岸,想八卦她。 姜霞没一会也到公司了,看到林微笑得合不拢嘴:“林微,你男朋友长得真带劲,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这种尤物要早点拿下,那颜值完全是造福后代。” 林微没说等会她要跟沈岸领证的事儿,怕姜霞知道了会随礼,她马上就要辞职了,不想跟公司的人有人情往来。 她笑了笑:“等感情稳定了再说。” 突然以前跟李依依走得近的一个女同事问道:“林微,那个大学老师不会是你通过陆医生认识的吧?” 算下来确实是陆谨言介绍认识的。 林微点了头:“是。” 女同事继续问:“陆医生有女朋友吗?” 林微不想谈论陆谨言的隐私,只道:“我不知道。” 女同事却阴阳怪气起来:“怎么可能,我看上次团建的时候,你男朋友跟陆医生挺熟的,难道他不会跟你说陆医生的情况?我才不信呢。” 林微淡淡地说:“我是真不知道。” 女同事双手环胸,看林微的眼神带着鄙夷:“自己灰姑娘变公主,还怕别人分杯羹啊?留着陆医生,不会是怕这个大学老师不要你了,你还有后路吧?” 这个女同事平常比李依依尖酸刻薄,林微不怎么跟她打交道,现在还没完没了了。 此时姜霞脸色也难看起来,替林微出头:“陈芬爱,人家陆医生看不上你。你要想男人想疯了,就去夜店点个男模,别在这里发骚。” 她说的直白,没给陈芬爱一点面子。 陈芬爱恼羞成怒:“姜霞,你强出什么头啊,想在林微面前表现吗?那个开豪车的大学老师愿不愿意娶她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一旁的林微蹙眉,如果她不做点什么,陈芬爱会越说越起劲。 她将右手抬起来,露出无名指上一枚大钻戒,有意无意地摸了摸,这个动作引起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不少人目瞪口呆。 这么大的钻石,几十万是要的吧。 林微淡然地说:“要让你失望了,我男朋友随时愿意娶我,对我好的不得了,是不是很羡慕啊,但可惜了,我有你没有。” ------------ 第83章 打人 陈芬爱在看到钻戒时,眼红不已,但紧接着却冷笑道:“不就是一枚钻戒吗?能说明什么?还愿意随时娶你呢,我看不是你男朋友在骗你,就是你自己在这儿幻想吧。” 她说着又嘲讽:“我上次可是听保安部的人说,你妈跑到公司来找你要几万块钱,你都掏不出来。要是你男朋友真对你这么好,你能让你妈这么寒酸地回去,你这钻戒不会是假的吧。” 陈芬爱的话让其他同事面面相觑。 “这事我也听保安部的人说了,当时林微她妈带着她哥来的,确实只是为了几万块钱。” “林微工资也不低,不至于这点钱都掏不出来吧。” “那个大学老师开卡宴,一看就是富家公子,林微总得花大价钱收拾一下自己,不然怎么够得着人家的档次。” “要这钻戒是真的,她男朋友肯定会给她钱花啊。” “表面上是这样,实际是什么样谁知道。说不定这钻戒还真是假的呢,也就是林微自己买来装装样子。” “还真看不出来林微是这样的人。” …… 他们有带着恶意的,有没有恶意的。 林微冷冷地看着陈芬爱:“我家里的事轮不到你在这儿当圣母做裁决,你要自己过得不好,就自己解决,而不是嫉妒别人有你没有的东西,我要真把你介绍给陆学长,他确实会看不上你,你还是先学会做人吧。” 陈芬爱被林微怼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还想说什么,只听得走廊的消防警报大作,紧接着有人喊:“消防演习,消防演习……” 有同事啐道:“有病吗?春节后第一天上班不是先发红包,而是搞消防演习,都不通知一下,是想鸡飞狗跳啊?” 虽然很多人抱怨,但大家还是都朝着外面走。 姜霞看向林微:“林微,你别气了,陈芬爱就是故意针对你的。你可能不知道她是陈剑豪介绍进来的吧,估计是陈建豪那个伪君子跟李依依偷情的事情被曝出来,怪在你头上,让陈芬爱恶心你呢。” “我没生气。” 林微只是没想到开工第一天就被恶心到,她想着公司搞完消防演习,干脆不要开门红包,先去跟沈岸领证,免得让他在楼下等太久。 她对姜霞说:“我们走吧,李总估计在下面等着了。” 姜霞闻言,白眼翻得只剩下眼白:“我们跳楼下去那个狗东西才最高兴,这样显得销售部比其他部门有效率还视死如归。” 一提到李凯,姜霞就像被下了降头,她们两人走在安全通道的时候,姜霞骂起李凯来不带重样的。 此时安全通道人不是很多,看起来还都懒懒散散的,只有销售部的人动作利索点。 他们知道李凯的脾气,李凯喜欢在董事们面前表现,要是谁拖了他后腿,多半会被他穿小鞋。 林微跟姜霞下了五层楼,遇到了陈芬爱,陈芬爱正在跟法务部的男同事议论林微。 陈芬爱说的有鼻子有眼:“我实在看不惯林微那副吃相。她在公司不仅跟你们任总套近乎,还巴结张宇航。张宇航有身份,大家有目共睹,这个林微说不定还想里里外外一手抓呢。外面吊着那个老师,公司里老少通吃,真不要脸。” 男同事邪恶地笑起来:“年前法务部团建叫了林微,有人说林微跟我们任总是最后从包厢出来的,两人出来时面红耳赤,发生了什么,我不说你也应该能猜到吧。” 这人林微认识,是上次法务部团建时,说任全贵在公司有几个干女儿的那人,叫唐昊,长得憨实,但自从团建后,林微觉得这个人很猥琐。 陈芬爱接了唐昊的话:“就说无风不起浪。林微迟早会阴沟里翻船。” 唐昊一脸淫光:“你说的阴沟是哪条沟啊?” “你说话真下流。”陈芬爱语气鄙夷,却又道:“不过她那条沟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通过呢。” 姜霞和林微就跟在后头,全都听到了,姜霞比林微更生气,冲着唐昊怒骂:“我看你才是从阴沟里出来的吧,脑沟里嵌的都是些龌龊的脏东西。” 唐昊被骂,回过头火冒三丈:“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现在给我道歉。” 姜霞怒视着唐昊和陈芬爱:“道歉?我道你奶奶个腿,一群苍蝇,满嘴喷粪。你们要真爱吃屎,就不要再进化了,做条蛆吃屎管够。” 这时法务部几个同事过来看热闹,陈芬爱立马瞪着姜霞:“偷听别人说话,你还有理?你骂我也就算了,骂法务部的同事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你是瞧不起法务部吗?” 陈芬爱一茶,法务部的人齐刷刷地看向姜霞。 姜霞是个直肠子,原地爆炸:“死绿茶婊,我是瞧不起你们这些臭虫。” 然后指着唐昊的鼻子:“就这种玩意儿还能进法务部,法务部的门槛也是够低的,低到阴沟里去了。” 法务部看热闹的同事变了脸,唐昊被骂得狗血淋头,当下跳脚:“今天老子不撕烂你嘴,老子跟你姓。” 他撸起袖子就要打姜霞,姜霞站得高,脱了豆豆鞋,准备一鞋拔子打在唐昊脸上,却被林微给抢了,林微不想姜霞因为她而得罪法务部。 姜霞想抢过来:“林微,你……”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林微一鞋底准确无误地拍在唐昊的侧脸,打出了个鞋底印。 林微很淡定:“我跟任总从包厢出来,面红耳赤,发生了什么,你倒是告诉我呀。” 唐昊被打,气得七窍生烟,恶狠狠地说:“林微,你这个臭婊子,找死啊。别以为你被任总弄了,就是个角,敢打老子。” 林微冰冷地看着他:“我被他弄了?我怎么不记得这件事,看来你是亲眼见到了。” “老子就是见到了,你个万人骑的贱货。” 唐昊口无遮拦,越说越难听。 林微扯扯嘴角:“这么说我被你们任总性侵是在我没意识的情况下,还被你给看到了,你就是证人?我现在就去跟你们任总理论,如果他不承认,我就把他告上法庭,你别忘了出庭作证。” 她说着要打电话给任全贵。 气势汹汹的唐昊瞬间懵了一下,忙又扼住林微的手腕:“贱人,你要敢打这个电话,我就剁了你的手。” 林微没半分惧怕:“怎么了?你是怕你们任总不承认,还是怕自己看错了呀?” 唐昊被问得半个字答不上来,怒得憋红了脸。 这时陈芬爱义正言辞地说:“林微,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背地里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以为耻,居然还在明面上反咬别人,你可真够下贱的。” ------------ 第84章 沈家的门槛 “咬人的本事我可比不上你,疯狗见到你都要吠一声祖师奶吧。” 林微讽刺陈芬爱,她重重地甩开唐昊扼住她的手:“今天该道歉的人是你,你要是不向我和任总认个错,我就打电话给任总问清楚,你自己看着办。” 唐昊后槽牙差点咬碎,林微要真去问任全贵,他明天就可以不用来上班了。 “林微,你别欺人太甚。”唐昊怒吼。 林微觉得可笑,现在还变成她欺人太甚了,她一字一顿:“给我道歉。” “好,对不起,你跟任总清清白白,是我造谣。” 唐昊每个字眼都是咬着牙说的,他最后阴狠地剜了林微一眼:“今日之耻,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他说完气急败坏地下了楼。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把从上往下的楼梯间堵住了,林微不喜欢变成焦点,把鞋还给了姜霞,对她说:“我们走吧。” 姜霞因为林微赢了,一边穿鞋一边嘿嘿直笑:“还是你厉害,我就只会蛮劲儿。” 她说着跟在林微身后往楼下走,在经过陈芬爱身边时,陈芬爱很不甘心:“林微,你不就是找了个有钱男人吗?你说那个男人要是知道你在公司勾三搭四,还会不会要你?” “你这种苍蝇应该飞不到我男朋友身边去嚼舌根,就不用操心他要不要我了。”林微冷若冰霜。 陈芬爱感觉自己受了奇耻大辱,在林微经过时,故意不着痕迹地伸腿,绊在林微的脚上。 林微没站稳,趔趄着朝着楼下栽倒,她心一横,往旁边抓去,一把拽住陈芬爱的衣摆,陈芬爱猝不及防,也连带着朝楼梯下栽,口中骂道:“啊,你个贱人……” 众人见状,混乱起来,姜霞跟在后面还想抓住林微,但只摸到了一阵风。 林微心惊肉跳,这一跤摔下去,她不鼻青脸肿才怪。 今天还能跟沈岸领证吗?她满脑子只有这件事。 砰! “啊……”陈芬爱先发出刺耳的惨叫声。 林微以为自己也要凉,却撞在一堵结实的肉墙上,沈岸喘息声明显:“微微,有没有伤到?” 沈岸单膝触地接住了她,林微惊魂未定,紧紧地抱住沈岸,她脚脖子现在像是废了,疼得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被摔个狗吃屎的陈芬爱,痛得流着两行泪:“林微,我今天要是不弄死你,我……” 她艰难地爬起身,扭头却看到了沈岸,话立马顿住,狰狞的神色也瞬间僵住。 沈岸当陈芬爱不存在,更没有在意楼梯间满满的都是人,他快速将林微抱起,沉声问:“哪里不舒服。” “我脚踝崴了。”林微太疼了,说话也带着哭腔。 “我看看。”沈岸额间冒着细汗,向来清冷的眸光里满是心疼,他将林微放在台阶上坐着,腾出的手在发抖:“哪只脚?” 林微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上楼,但不难看出他是匆匆跑上来的,她指了指左脚:“这只。” “嗯。”沈岸紧了紧拳头让好看的手指不再微颤,才开始帮她挽起裤腿,将她的袜子卷下去,动作很轻。 “嘶……” 轻微的动作还是让林微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沈岸的手忙停顿:“脚踝肿了,我先帮你按压,再带你去医院。” 沈岸说着摸到她的外脚踝,轻柔地帮她按压痛点。 林微好痛,咬着手指头吸了吸鼻子:“你怎么上来了?” “我听到了消防警报声,怕你出事就上来了。” 沈岸垂着黑眸,长长的睫毛交错,眼窝处也有细汗。 林微有些内疚,沈岸可能以为发生火灾了,才会跑得这么急,她应该跟他说一下公司在消防演习的:“公司在消防演习,没什么事。” “嗯。”沈岸点头。 不过他若是没来,她可能会跟陈芬爱一样惨。可他刚才接她的时候,膝盖磕在地上了,林微柔声问:“膝盖疼不疼?” “不疼。” 他们旁若无人地说着话,连扶都没人扶的陈芬爱嫉妒极了,她对着沈岸冷言嘲弄:“林微都不知道给你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了,你还在这里给她揉脚,她根本就不配。” 沈岸垂着的黑眸撩开了些,没理会陈芬爱,只是问林微:“你摔倒是不是她干的?” 他说得慢条斯理,与刚才和林微说话的语气没什么差别,很温和,但在场的人却感觉周遭的气氛骤冷,莫名的压迫感让陈芬爱大气不敢出。 林微还没说话,姜霞已经忍不了:“就是陈芬爱干的,林微从她旁边走过摔下楼的,哪有这样的巧合。” 陈芬爱不承认:“你是瞎了吗?我受伤比她重。明明是林微自己摔倒的,还连累我。” 她想博取其他人的同情。 姜霞却冷嗤:“你是活该。你摔得重就能证明不是你绊倒林微的?那法律还要个毛正当防卫啊。” 其他人都在吃瓜,一边看姜霞和陈芬爱吵得热闹,一边盯着沈岸瞧。 除了销售部的人,其他人没见过沈岸,他优越的长相让吃瓜的女同事眼冒桃心,对沈岸的兴趣完全盖过销售部的内讧。 “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尤其刚才滑跪过来接林微的动作,帅到我的心巴上了。” “谣言不攻自破。没见这极品帅哥之前,我可能相信林微跟任总有一腿,但现在我一点也不信。” “是啊,家里有这等蓝颜尤物,即使换口味,也不至于去将就任总五六十个年头的僵尸肉吧,还是长得跟八哥犬一样的老腊肉。”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陈芬爱都听到了,根本就没人同情她。 而林微知道沈岸不擅长跟人吵架,她不想让他惹一身骚,小声对他道:“我没吃亏。” 沈岸将林微拦腰抱起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陈芬爱。 陈芬爱被他凌厉的眼神看得后背直发毛,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我说的是真的,林微勾引我们法务部总监,还和我们部门的同事玩暧昧。你别被她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我妻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了解。” 沈岸没再给陈芬爱一个多余的眼神,抱着林微快步朝楼下走。 陈芬爱错愕,林微竟然跟这个男人结婚了,那她刚才在办公室不是像个小丑?她捏死林微的心都有了。 看热闹的人纷纷绕开陈芬爱跟着下楼,每个走到她身边的人都会用鄙视的眼神看她一眼。 陈芬爱双拳紧握,心里嫉恨无比,林微那个贱货在公司的价值不就是瑞安,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取代林微,将瑞安收入自己囊中,让林微滚出公司。 她可比林微有门路,她堂哥陈剑豪说,瑞安是万海集团的子公司,而万海的幕后掌权家族是京海沈家。 她有个男同学就是沈家的人,虽然那个男同学只是沈家的门槛,但在瑞安说句话肯定比贺聪管用,林微不就是仰仗着贺聪么?迟早她会让林微吃不了兜着走。 安平医院,林微已经上好了药,沈岸抱着她上副驾驶座,他松开手时,林微小声嘟囔:“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掉钱眼里了。” 为了两百块的开门红包,倒了血霉,不仅被两只狗咬,还崴了脚,耽误了领证。 ------------ 第85章 沈岸陪她睁眼说瞎话 刚才被陈芬爱和唐昊诋毁的时候,林微还没这么委屈,可此时她又委屈,又悔恨。 “小财迷。”沈岸轻拍她的脑门,为她辩解:“今天的事又不是你能预料到的。” 林微确实是始料未及,今天一次性跟公司两个人结了怨,动了手的那种,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糟心的事。 她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四点了。 今天医院人很多,一直在排队,沈岸怕她伤到骨头,让她拍了个片,等了一小时结果。 一个小伤折腾到现在,沈岸请了一天假,她也请了一天假,损失惨重。 平常沈岸学校和研究所两头忙,工作本来就很多,她不想再让他请假。 “要不再争取一下,说不定还来得及。” 沈岸立马就明白她在说什么,莞尔:“嗯,他们五点半下班,从这里过去最快二十分钟。” 他竟然已经查过路线了,林微笑起来:“好呀,我们现在出发。” 沈岸回了驾驶座。 现在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但路上还是有点堵车,四十分钟后,他们才到民政局。 林微行动不方便,为了赶时间,都是沈岸抱着她走的。 他们先去拍了寸照,沈岸出了很多汗,短发有些凌乱,林微早上画好的淡妆也早就在奔波中没了。 化妆品在包包里,包包还放在办公室,她本来想着上午领证,下午要回公司上班的,所以消防演习的时候就只带了证件和手机。 拍出来的寸照,沈岸依旧帅气,可林微看起来有点颓,他们本来还可以修一下容,但又怕耽误时间,所以用的原图。 沈岸抱着林微去结婚登记的地方排队,招来不少异样的目光。 前面一对领证的情侣看到林微脚上缠着纱布,女人调侃:“你们这证是今天非领不可吗?” 林微有点不好意思,示意沈岸放自己下来,她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 沈岸却清冽地回道:“是。我怕她反悔。” 女人诧异,她以为林微是更想结婚的那一方。 她是从事时尚领域的高管,可以看出男人身价不菲,不然她不会主动搭讪。 除去男人衬衫是知名品牌的最新款高定,冲锋衣四位数,他挽着袖口,露出手腕上的那只看似普通的腕表,才是彰显身份的象征。 比较小众的牌子,品质却堪称世界顶尖的存在。这个品牌之所以小众,是因为只接受预约定制,排队排几年的人都有,价格昂贵到离谱,最便宜的怕也能在寸土寸金的京海全款买套别墅,全国估计都没几只。 如果不是她见沈彦亭戴过,可能还认不出来。 女人对林微笑着说:“男朋友长这么帅,可千万别反悔,不然就便宜其他小姑娘了。” 她没提钱,是不想给对方反感。 林微不知道女人的心思,解释道:“别听他胡说,是我们平常工作比较忙,今天本来请假来领证的,却发生了一点意外,所以只能这样来了。” “好事多磨。”女人比较擅长交际,跟林微搭话很自然。 她们聊了几句,林微得知女人叫苏蓓涵,在星辰光耀工作,星辰光耀是个娱乐公司,貌似陈未央就是那个公司的艺人。 苏蓓涵找林微要联系方式,林微又想到了文清,于是没拒绝,加了苏蓓涵的微信。 她们正聊着天,工作人员走到沈岸和林微面前道:“请问你们预约了吗?” 林微没有,看向沈岸,沈岸也摇头:“没有。” 工作人员说:“先生,小姐,不好意思,我们等会还要整理年前的资料,二位能明天再过来吗?今天来不及了。” 沈岸拧眉,林微还想争取:“能帮忙通融一下吗?” 工作人员为难:“我们有同事请假了,办结婚登记的同事还是临时补位的,干活不顺手。办完您前面那对新人都要到六点了,我们本来五点半就要结束的。” 林微也不想为难别人,可她看了眼沈岸,他应该想今天办完。 她只得开始扯谎:“我男朋友明天就要出差了,要去几个月,我妈又不同意我们结婚,如果过了今天,我们以后会怎么样,还真说不准,求求你了,你就帮帮我们吧,我不想被我妈逼着嫁给别人。” 苏蓓涵在前面听到了林微的话,差点裂开,林微的妈是脑袋被驴踢了吗?居然还不同意这门婚事。 “这个……”工作人员看到林微诚恳又焦急的样子,摇摆不定,她又忍不住看向沈岸,很不理解:“这么帅气的小伙子,你妈都不同意啊,是想找个龙太子吗?” 沈岸敛着黑眸,捏捏眉心,不咸不淡地说:“丈母娘要的彩礼我给不了。” “得多少啊?不就十几二十万的事儿嘛。”工作人员起了八卦的心思。 林微没想到沈岸会跟她唱双簧,她憋着笑,假装叹口气:“我妈要二十八万八,还要我男朋友给我哥在市中心买一套房。” “什么!在市中心买套房,这也太过分了吧。”工作人员以为是在京海市中心,她忍不住吐槽:“你妈就是在卖女儿。” “谁说不是呢。你就帮帮我们吧。”林微软声哀求。 “好吧好吧。”工作人员同意了,看了下沈岸的体格:“那等会你们办完证,得让你老公留下来帮忙搬点东西,我们今天上班的都是女同志,有几个箱子搬不动。” 苏蓓涵将一切看在眼里,林微的男朋友别说二十八万八了,就是两个亿他估计也能掏得出来,不会是林微不知道她男朋友很有钱吧。 这种情况在富豪圈不是没有,有些人怕女方是为了家产跟自己在一起,会故意在婚前装穷考验女方人品,林微男朋友虽然一身富贵,但都很低调,估计就是这种心思。 苏蓓涵经常混迹在上流社会,知道林微男朋友这样的富家少爷娇生惯养的,干不来体力活,她给他一个台阶下,做个顺水人情,说不定以后这男人还可以为自己所用。 男人嘛,跟哪个女人挂在一个证上无所谓,跟哪个女人睡在一张床上才是那女人的本事。 她无视自己的未婚夫,对林微说:“要不,你们先领证吧,我们明天再来,我看你有腿伤,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 ------------ 第86章 不想办婚礼 工作人员听苏蓓涵这么说,也没有强求沈岸帮忙搬箱子,毕竟现在的年轻人都手无缚鸡之力,估计也不愿意吃苦头。 她只道:“你们自己看着办。” 林微拿不定主意,沈岸今天一天都没休息过,要还去搬箱子,估计得累死,她想接受苏蓓涵的提议,但又跟苏蓓涵非亲非故的,不好意思插别人的队。 沈岸却想也没想,直截了当地拒绝:“不用” 苏蓓涵没料到沈岸会拒绝,忍不住多了句嘴:“林微,你忍心让你男朋友去搬死沉死沉的箱子呀,都不心疼心疼他。” 这话说的,林微本来还犹犹豫豫,立马坚定起来:“心疼呀,不过既然他说不用,那就不用了,他是当家的,我都听他的。” 苏蓓涵一时语塞,旁边的工作人员乐了:“这年头还有你这样的小姑娘,不愿意管着男人,还听男人的。” “我命好,碰到了好男人。”林微向来不会吝啬夸沈岸。 沈岸因她的夸奖,薄唇勾着愉悦的弧度。 工作人员叹口气:“也对,男人要是好,哪个女人想管东管西,谁不想做个被捧在手心里啥事也不管的小公主呢。” 林微挽着沈岸的胳膊笑得很甜,她与他亲密的目的是做给苏蓓涵看的,她没想到苏蓓涵是个老绿茶。 不过这争斗没有硝烟,沈岸不懂女人,估计没有察觉,所以她夸他,他很自然地享受。 等工作人员离开后,林微觉得她刚才的行为有些亵渎沈岸了,沈岸不喜欢用这种事情演戏。 她于是一瘸一拐地绕到他身后,帮他捶着背偷偷补偿他:“等会要干体力活,我先帮你捶捶背揉揉肩。” 但想起刚才沈岸跟她一起扯谎的事情,她又笑起来,小声道:“沈教授,你竟然也会骗人,真看不出来。” “事急从权。”沈岸正色。 林微歪着头,琢磨地看着他:“你对我有没有事急从权过?” 沈岸有一霎的心虚,泄露了什么。 林微发现了,眯起美眸,指着他,慢吞吞地说:“你肯定骗过我。说,你骗我什么了?” “可以不说吗?”沈岸捉住她指着他的手指亲了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你要不说,我就跟人讲你其实是个坏男人,我不是自愿结婚的,让警察叔叔收拾你。”林微与他开玩笑。 沈岸抿唇清浅地笑着,过了会开口道:“之前我花了些心思把你留在我身边。” “具体到事件。” 林微觉得一切都很自然,她想不出他在哪里骗了她。 “那天修手机只要半个小时就够了。”沈岸坦诚。 林微想起那件事来,他坐在书桌前修了两个多小时,是装的?她以为他很认真来着。 她又问:“还有吗?” “没了。”沈岸很正经。 林微总觉得还有什么,他刚才撒谎比她还淡定。 她脑子里回忆起他们确认关系前的事,那时候变态拿走她的行李箱,偷了她的内衣和照片,变态的事儿跟警方确认过,没什么异常。 然后就是她差点连累沈岸被教导处教训,还是她主动打电话给他的,他也没奇怪的地方。 如果非说奇怪,就只有他们同居那几天,沈岸不会碰她,晚上睡觉都是背对着她的,害得她蛮失落的。 林微开始往这上面想:“你那时说让我安心住,对我没其他想法是骗我的,其实是欲擒故纵?” 她觉得自己找到了正解,略带憨态地笑了几声:“沈教授,我有火眼金睛,你那些小心思藏不住。” 沈岸看着她傻傻的笑,也不经意扬唇,他侧身轻揉她的黑发:“嗯,被你看透了。” 过于敷衍。林微想,应该是她猜错了,其实沈岸的心思她哪有本事轻易勘破。 她就当是这样了,沈岸对她哪有什么坏心思呢。 没一会,苏蓓涵他们已经领证盖章,可能苏蓓涵觉得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临走时又跟林微唠了几句找补。 林微也客套了一下,苏蓓涵就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林微看着盖了钢印的结婚证,上面的照片她越看越觉得自己丑,她真的很在意这件事,还问了登记员以后可不可以换照片,但对方说不可以。 沈岸摸摸她的头安抚:“你很漂亮了。” 林微沮丧,他在安慰她而已,她很少有这么丑的时候,竟然还赶在领证这一天,天不遂人愿。 登记员见她拉着脸,笑说:“林小姐,照片真的不算丑,你是没见过丑的。” 登记员是懂安慰人的,林微更加开心不起来。 沈岸去干活了,林微一个人坐在凳子上看着结婚证发呆,想着下次再跟沈岸照张合影覆盖在上面算了,可一想又没有法律效力,意义根本不一样。 她正出神,看到苏蓓涵发来一条微信:我能参加你们的婚礼吗? 林微看着信息,她跟苏蓓涵今天才认识,苏蓓涵为什么会主动要参加她和沈岸的婚礼? 她不是没眼力见的人,刚才苏蓓涵对沈岸的态度有点奇怪,具体是什么她没看出来。 林微不知道该怎么回,思忖片刻,先把她跟沈岸的结婚证发给文清看,文清回了一条六十秒的语音笑话她,说她这脸瞅着像经过兵荒马乱的战场,问她是不是被沈岸家暴后才来领证的。 果真能共鸣的人说出来的话就是最扎心的。 林微只给文清回了一个沮丧的表情包,文清用阴险地笑的表情包回复她,下一秒又发来一个九千九百九十九的转账,说是新婚红包。 林微不愿意收,文清来了句不收不是姐们。 她只能收了。 之后林微才跟文清说起苏蓓涵的事。 文清一收到信息就震惊了:星辰光耀的苏蓓涵?微微,你这人脉是越来越广了,先有陈雁杳,后有苏蓓涵,这可都是星辰光耀的大人物。 陈未央是明星,所以林微之前就认识,苏蓓涵不是公众人物,她没听说过,于是让文清普及一下。 文清告诉她,苏蓓涵是星辰光耀首席时尚官,还怕她听不懂,通俗易懂地说了句:苏南华的女儿。 苏南华? 那个国内知名度很高的影后? 原来是个星二代。 林微很肯定苏蓓涵跟她套近乎可不是那么简单,苏蓓涵不会是看上沈岸了吧。 文清见林微没回信息,又发来一句话:你问沈岸的意思了吗? 林微看向资料室的方向,沈岸脱掉了外套,只穿着白衬衫,挽着袖子,动作利索地在搬箱子。 她在对话框输入一行字:我不想办婚礼…… ------------ 第87章 给她敷得骨头都软了 想了想,林微又删除了,重新输入:我家里的事还没处理好,而且我还要去看心理医生,所以暂时不想办婚礼。 其实她压根不想办,血脉不断,她家里的事处理不干净,说到底还是看谁先熬死谁。 但凡她办婚礼,她家里人不作妖才怪,到时候会让沈岸很丢人。 林微也没跟文清说实话,文清注重仪式感,多半希望她办。 文清回信息:那倒也是。你就跟苏蓓涵说,你们现在不办婚礼,等办婚礼的时候再告诉她。过个一年半载,她那种大忙人估计也不记得你了。 林微犹豫了一下:我主要是给你积攒个人脉来着,她要不记得我,我就不好介绍给你认识。 文清发来一个感动的表情包:你已经让陈雁杳加我微信了呀,说不定以后我自己会认识苏蓓涵,所以不用管我啦。 林微听了文清的话,按照文清的说法回复了苏蓓涵。 苏蓓涵又跟她聊上了,还问沈岸是哪里人,做什么的…… 这些更加断定了林微的想法。 林微只说沈岸是大学老师,具体哪个学校也没说,然后就主动结束了对话。 等沈岸忙完已经快八点了,他们在民政局吃了饭才离开。 沈岸还想抱着林微去停车场,林微抓住他的手,帮他整理被汗湿的短发:“我们慢慢走过去吧,反正也不远。” “医生说你要少运动。”沈岸不想让她走路,反手抓住了她,还是将她抱起来:“明天不许去上班。” 他很少这么专制,可能是看到今天她跟同事闹矛盾了。 林微却想去上班,底薪虽然低,但请假会扣绩效,她不敢看他:“上班运动量不大,没关系的。” “又掉钱眼里了?”沈岸低声笑话她,抱着她的手在她腰肢上捏着。 他的力道恰到好处让她痒痒的,林微笑起来,扭动身子忙去拨开他作恶的手指。 “还去不去?”沈岸跟她玩闹,修长的手指缠着她的手指,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还被他带着钻进她的衣摆,一起轻捻她腰肢上的软肉。 春风似剪,吹得他们的手都很凉,林微纤腰上凉飕飕的,她觉得沈岸恶劣极了:“沈岸……你讨厌。” 沈岸微勾着薄唇,一直挠她痒痒,笑着威胁:“还要去上班吗?” 他的威胁很温柔,林微一点都不怕他,刚才的失落感因为他逗她玩,烟消云散。 她其实不打算去上班了,却故意跟他犟:“我就要去。” 沈岸若有所思起来:“真的?” 他们已经到了车旁边,林微想赶紧逃离他的魔爪,自己开了车门,等他将她放在车上,她将他的手抽出去才扬起下巴:“比珍珠还真。” 沈岸眯起危险的黑眸,捏着她微扬的下巴,俯首在她唇上用力吻了吻:“我让你明天没力气去上班。” 林微敛着眼皮,看着他的薄唇,抿了抿嘴,她是不是玩过头了? 她忙认怂:“我逗你玩呢,明天我不去上班。” “我不信。”沈岸玩味地笑着,帮她系好安全带:“等会买几盒比较好?还是……” 他顿了顿,看着她:“不买了?为人类繁衍做点贡献。” 林微还没想过生孩子的事,她不知道沈岸说的真话假话,如果他想生,她也不是不可以。 她当真了,大眼飘忽:“随你。” 她只怕自己心里有问题,养不好孩子。 “嗤。”沈岸笑出声,他单手撑在她大腿旁侧,额头点在她颈窝,还在笑。 他在笑她当真了? 林微羞恼地轻哼:“你今晚睡客厅吧。”她柔柔地推他的脑袋,凶他都舍不得大声,轻言细语的:“走开啦。” 沈岸偏过头亲吻她的手指:“你睡哪儿,我睡哪儿。” 他起身,掏出手机来,当着她的面买套,正挑尺寸,林微盖住他的手机屏幕,别过眼,在他手机屏幕上张开五个手指头:“家里还有5盒,在衣柜里。” 她说完掩唇,怕自己笑得太大声。 沈岸抬眸:“微微……” 又是带着怨气的尾音,他昨晚没尽兴,而她没告诉他还有套,只得换林微跟他示弱:“我那里都肿了。” 为了打同情牌,她豁出去了。 沈岸怔了怔,目光往下挪。“现在还肿吗?” 他们做过很多次,她上上下下他都见过,可林微看到他的视线落在她那里,即使她穿了裤子,却还是羞臊地并拢双腿:“不知道。” 沈岸很认真:“我回家帮你看看。” 林微感觉她的脸着火了,耳朵像是蒸汽机在冒烟,他能不能不要严肃地说这种话。 他看起来发着正道的光,可她满脑子的画面都要打马赛克。 “不用。”林微将他放在她腿边的手拿开,都不敢看沈岸:“快点去开车。” “嗯。”沈岸去了驾驶座。 次日上午,林微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的,越想越羞耻。 沈岸昨晚没消耗她的体力,做了两次就停了,还都是她要的。 昨晚回家后,他真要看她肿没肿,肿没肿看不出来,有点轻微的擦伤很明显,但已经不疼了。 沈岸本来没打算碰她,还去拿热毛巾帮她敷,敷了好几次,给她敷得骨头都软了,她就邀请了他。 她腿受了伤,沈岸没敢用力,让她不上不下的,她找他再来了一次。 以前她邀请他起码会有个前奏,昨晚她是霸王硬上弓。 沈岸跟她说:“微微,你别乱动,脚会疼的。” 其实林微确实有点疼,可却忍着说不疼,还比以往更主动,昨天他们是第一天成为夫妻,她想做点什么,跟文清混久了,她也有点仪式感。 沈岸会不会觉得她很轻浮,想着这女的欲望也忒强了些? 她本来还没往这方面想,主要是早上沈岸上班前,破天荒地问她今晚要不要分床睡,她脸皮像是吃了跳跳糖,麻得都木了。 可她说不要。 林微现在懊恼死了,她应该说要分床睡的,然后让他主动来找她,她好找回点面子。 她看着比昨天更肿的脚脖子,这张脸暂时是不能要了。 中午,是沈岸从食堂带饭回来给她吃的,她一眼都没敢跟沈岸对视。 林微正闷头吃饭,沈岸突然问:“下午要不要去听我上课?” ------------ 第88章 他很明目张胆 沈岸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一上午给她发了很多信息,生怕她给摔着了。 为了让他放心,林微回道:“好呀。” 她也蛮好奇沈岸上课会是什么样。 “吃完饭就走吧。”沈岸去帮她拿了外套。 林微拿手机看时间,才十二点半,现在去会不会太早了?下午的课得到两点才开始吧。 不过她没说什么,沈岸可能还要备课,所以想早点去。 但到了学校教学楼,沈岸却是带她去占座位,他们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了很多学生。 他们看到沈岸扶着林微进来,先是诧异,然后就开始起哄。 “沈教授,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师母吗?” “师母怎么了?快快快,把C位让给师母。” 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男生直接从课桌上跳出来,要给林微让座。 林微红了脸,忙摆手道:“不用了,我坐在后面就好。” 男生却恭敬地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师母,别客气啊。这个座位可是我上午十二点一下课就过来占的,跟龙椅一样,一般人我还不让呢。” 林微终于知道沈岸为什么让她一吃完饭就带她过来了,再来晚一点,会没位子坐。 她不敢坐在C位,求助地看向沈岸:“我可以坐最后一排吗?我一听高等数学就想睡觉。” 要让座的男生抢先解释:“师母不用担心,沈教授才不会讲那些呢,太低端了,沈教授讲的是数学研究方向的内容,很有趣的。” 林微…… 高等数学都要她的命,还搞研究,她可能会像在听天书。 沈岸见她局促不安,低声轻笑,他看向男生:“你回去坐吧,微微想坐后面。” 男生见沈岸笑,觉得有点魔幻,在学生们的印象里,沈教授高冷得像座冰雕,他笑还是传说中的事,传说沈教授的女朋友来了一次学校,他一看到他女朋友就笑了。 看来传说是真的。 男生又听话地从课桌上翻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在众目睽睽之下,沈岸送林微到了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正对着讲台,他还陪着她坐在座位上。 沈岸进教室前,教室里是很热闹的,但沈岸带着林微坐下后,教室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在竖着耳朵听他们会说些什么。 第一次学生们无比羡慕来晚了的同学,有幸能坐在靠后的位置。 几乎每一个后来的同学都从最后一排开始坐,只是不敢挨着沈岸,他们能看到沈岸和林微在说悄悄话,却听不清。 直到靠两人最近的同学看到沈岸一个举动,顿时觉得沈教授彻底掉下神坛了。 他竟然从口袋里拿了很多零食出来,偷偷塞进师母的课桌底下。 林微看到沈岸拿出这么多零食也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买的?” 她怕引起学生们的注意,跟沈岸说话都是用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 “中午回家的路上买的。”沈岸开了一袋水果干的包装,喂一片到她嘴边,他也配合着她,没闹出动静:“要是无聊可以吃,困了就睡一会。” 沈岸喂林微吃东西对她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可当她准备吃,莫名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又没敢吃。 她悄悄往周围看,身边的学生们明明没有看他们,她却总觉得哪哪都在盯着他们。 沈岸见她不吃,问道:“换口味了?” 他知道她喜欢吃水果干。 林微指了指旁边的学生:“你去讲台上,我自己吃,别影响他们。” “还有半个小时才上课,你想让我上去罚站?”沈岸没动。 他再次拿水果干投喂她,林微只得张嘴接:“那你去办公室,我一个人坐在这里。” “你确定?”沈岸笑了笑。 林微没听懂,沈岸示范给她看。 他起了身,迈着大长腿朝着门口走,才到门口,林微就看到周围的学生蠢蠢欲动,离她最近的女学生已经开始朝她这边挪屁股了。 沈岸再回头,女学生的屁股又迅速挪了回去,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林微明白了沈岸的意思,只要他一走,她可能会被学生包围问东问西,她没有沈岸那种威慑力。 她忙偷偷对他勾手指头,沈岸当做没看到,本是清冷的眉眼泛起笑意的微波,他抬起脚又往外走了一步。 林微心里怪紧张的,他不会真要丢下她吧,她知道错了。 当看到沈岸再次抬脚时,她不想喊出声,也要喊出声了:“沈岸,你过来。” 她真有点怕。 要只有几个学生也就算了,但这个不大的教室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她差些犯密集恐惧症,可见沈岸有多受欢迎。 她坐在中间一列的位置,靠门口那一列挤了五六个学生,是硬塞下的。 他们抱团在笑, 林微细声细气,有同学怕沈岸没听见,还热心肠地帮忙转告:“沈教授,师母叫你过去呢。” 而沈岸不仅当做没看到,还当做没听到,又抬起另外一只脚走了一步。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沈岸是在逗林微玩,他每一步的间隔时间很长。 林微也知道他在逗她,可她又怕他真的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得说:“我脚疼。” 那后排的学生又说:“沈教授,师母脚疼,你都不心疼啊?” “心疼。”沈岸轻声嗤笑,声音不大,传到林微耳朵里绰绰有余。 在学校,这哪像是沈岸会说的话,学生们更是瞎起哄。 闹得林微头皮发麻,她真想学到沈岸不会尴尬的本事。 好在沈岸没理会那些学生,转身回到面前,他在她面前蹲下高大的身体,帮她查看脚上的伤势:“还疼不疼?” 他这次没跟她说悄悄话,好听的嗓音很温和。 林微摇头,没说话。 “还让我走吗?”沈岸又问。 林微趴在课桌上猛摇头。 沈岸重新在她身边坐下,骨节分明的大手揽着她的肩头,将她红了的脸摁在他的胸膛上:“没关系,他们成年了。” 他很明目张胆。 林微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她的心因他暴跳,教室里的学生很会搞事,在放一首叫《宠爱》的歌。 她再也不敢抬头见人了,恨不得把自己闷死在沈岸怀里。 就不该来。 ------------ 第89章 下神坛 沈岸见她害羞得不行,抵着唇在她头顶沉沉地笑,他轻缓地拍着她的脑袋:“我们又没犯法。” 学生们听到沈岸的笑声,不禁纷纷感慨,这可太稀奇了,师母在,沈教授的笑就没停过。 他们又闹腾起来。 “师母,沈教授一直这么爱笑吗?” 沈岸对她笑是很稀疏平常的事,她都忘了曾经高冷的他是什么样子。 林微回了句:“还好。” 学生继续打趣:“师母以后常来啊,让沈教授做点脸部运动,有利于血液循环。” 林微可不会再来了,沈岸站得很高,她在他身边也会被瞩目,这种殊荣她无法适应,也会卑怯。 沈岸看她很不自在,对学生道:“安静。” 声音不大,但很有威慑力,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就让教室里鸦雀无声。 林微在他怀里抬起头,悄悄地问:“这么多人看着,你怎么还能心如止水?” “想知道?”沈岸的手指拨弄她的长发随意而温柔。 林微点头,真的很想有这种境界,她觉得可能是他足够优秀,才会如此坦然。 沈岸垂眸,好看的手指停了小动作,行云流水地从她头顶顺着她的脸颊而下,点在她的红唇上:“要交学费。” 他让她在这里亲他?他真是旁若无人,行若无事。 林微余光左右扫了扫,去亲他的手,沈岸却灵活地躲开:“没诚意。” 反正已经很尴尬了,林微死猪不怕开水烫,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可以了吗?” 与此同时,她听到很突兀的快门声。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离他们最近的女生,板正地坐着,专注地在看教材,但课桌底下,她正拿着手机,对着他们。 女生是忘关快门声了,她只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机械地收回手机,那只作案的手没有灵魂地翻教材。 林微傻了眼,见沈岸还很淡定,她轻轻瞪着他:“你可能就是脸皮厚。” 沈岸笑,没出声。 林微不理他,打开一个很弱智的小游戏,自己在那儿玩。 沈岸被她晾在一边,他很能找存在感,指尖追着她在屏幕上点来点去的手指,她被他带偏,弱智游戏变成了调情游戏。 很无聊的事情,他们竟然玩得根本停不下来,直到上课铃声响起。 沈岸上了讲台,他讲数学专业课。 林微数学很差劲,以前一到数学课,她就开始犯迷糊,然后脑袋昏昏沉沉,但沈岸讲课她很爱听。 她听不懂内容,光听他的声音她就很开心,她尽量去听懂他说的理论,但摸不到一点边。 旁边的学生也都很认真,没有刚才那股子闹腾劲儿,课上到一半,教室前门被人敲响。 课程被打断,大家都朝着门口望去,只见安院长出现在门口,身边还跟着安阳昭。 有两个学生很自觉地让座,然后拿着书出去了,想来是特意给安院长和安阳昭占座的。 安院长除了是研究院的院长,也是京大地位很高的教授,所有人都对他很尊敬。 但林微不认识,她只认识安阳昭,而且能看到安阳昭看沈岸的眼神冒着粉红泡泡。 此时安院长说:“沈岸,继续吧。” 沈岸继续讲课。 林微本来还认真在听,可安阳昭一来,又老是找沈岸互动,说些她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林微更是没心情听了。 她坐在最后一排,很不显眼,于是去拿沈岸放在课桌里的零食。 她以前上学的时候是好学生,上课都不敢开小差,导致她没什么经验,摸想吃的东西出来都摸了半天。 林微刚成功把草莓干塞进嘴里,安阳昭又开始提问了,说什么古戈尔。 她不知道古戈尔,只知道腾格尔,林微眼不见心不烦,干脆闷头大胆地去课桌里翻零食吃。 学生们议论纷纷,沈岸放任他们谈论着,目光只盯着最后一排正埋头在课桌后面的女人。 她在干什么? 这时安阳昭说:“沈教授,您觉得是无穷大更有意义还是古戈尔更有意义?” 在她抛出这个问题后,议论声停止了,沈岸却像是没听见,还在看后面。 除了安阳昭和安院长,其他学生都知道沈岸在看什么,想笑又不敢笑。 安阳昭心里有点气,她好不容易求着爷爷带她来上课,沈岸却从头到尾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连她跟他互动,他余光都没扫她一下。 难道是因为上次林微让沈岸不许看她,所以沈岸就真的不看她了。 安阳昭站起身来,意有所指:“沈教授,我觉得无穷大更有意义,它是没有尽头的,能让人产生无尽探索的欲望,而古戈尔不过是个幼童理论,人类的高度不一样,思维也就不一样,我觉得能让人进步的无穷大,要比让人局限于极限更有价值。” “就好比人,有些人目光短浅就无法跟优秀的人共情,就是不合适,只有同一个高度的人站在一起才能熠熠生辉,相得益彰。” 安阳昭不知道沈岸有没有听进去,但沈岸有了点反应,他从远处收回了视线,居然笑了。 沈岸一笑,安阳昭心神晃了晃。 她没见过笑起来这么好看的男人,但一想到这个男人是别人的,她就忍不住嫉妒,即使很想克制,但就是忍不住。 学生们见他笑,也跟着笑起来,班级群里在发师母在课堂上偷吃零食。 安阳昭以为自己说得很好,所以大家才会笑,她有点得意:“沈教授,您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沈岸好像才听到她的声音,眼皮没抬,也没评论,只道:“跑题了。” 他想继续讲课,安阳昭却不死心:“沈教授,这是您的课堂,您应该答疑解惑才对,怎么能回避我的问题呢?” 她这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学生们不禁反感起来。 虽然安阳昭是物理系比较有名的系花学姐,但这么跟沈教授说话,他们很看不惯。 班级群有人在说:安学姐是不是想在沈教授面前孔雀开屏啊。 附和的人很多。 “沈教授有微微师母了。” “谁能让沈教授下神坛我就站谁的cp。” 一张照片发了出来:林微亲沈岸,沈岸笑得很享受。 “大家看沈教授在微微师母面前不值钱的样子,就亲一下,眼神都在拉丝。” “他好爱她。慕了。” 而此时,讲台上的沈岸脸上的笑容淡下去,神色逐渐清冷:“我的课堂,我想讲什么就讲什么,想回答谁就回答谁,想让谁出去,谁就必须出去。明白?” 沈岸有说这种话的资本,大家心知肚明,教室里又立马安静下来,安阳昭怕被赶出去,乖乖地坐回座位,再也不敢吭声。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林微很想停下来,但实在是停不下来:“咳咳咳咳咳……” 她咳出了眼泪,嗓子眼都快咳出来了。 ------------ 第90章 你的爱几两重 刚才安阳昭说一大堆有的没的,林微没把它当个数学问题在听,而是直接对号入座,搞了半天,她才是古戈尔! 她越听越烦,越烦越往嘴里塞东西,却听到沈岸怼安阳昭,她听着很舒坦,咽口水的时候,满嘴的东西差点把她噎死。 沈岸在听到林微第一声咳嗽时,就已经拿起手边的保温杯快步朝着后面的座位走去。 安阳昭和安院长一头雾水,但学生们一个个地露出姨母笑。 “他急了,他急了。” “师母没事吧。” 甚至有学生哼了歌:“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唱着人们心肠的曲折……” …… 安阳昭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站起身来看后面,沈岸挡住了一个人,他一边帮她拍背,一边单手打开保温杯的盖子,喂她喝水。 这时沈岸担忧地问:“还好吗?” 他身前的人只咳嗽,没说话。 “你是小仓鼠?塞这么东西在嘴里?”沈岸哭笑不得,话里带着宠溺。 安阳昭瞬间脸色变了,她不用猜都知道沈岸照顾的人是谁,林微居然在教室里。 而此时林微雪白的小脸被咳得通红,就连颈根都红了。 她喝了口沈岸递过来的水,才缓过来,可好死不死,她没忍住,在安静的教室里打了个嗝。 嗝声也不算响,但可以传很远。 林微本来还是脸红脸发烫,打完嗝后,呼吸都停滞了。 她缓缓地闭上眼,想装死。 以后沈岸再叫她来听课,打死也不会来了。 林微闭上了眼,却捂不住耳朵,她听到有人在笑。 “师母,沈教授到底给你塞了多少零食?” 学生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了下课铃声。 林微只想解脱,她睁开眼,扬头,拽着沈岸的衣袖:“你接下来还有课吗?” “没了。”沈岸用指腹帮她擦唇边的水渍:“要回去吗?” “嗯,我好想回去。”林微虽然没哭,但声音带了点哀求的哭腔。 “好,我现在送你回去。”沈岸将保温杯塞在她手中,站起身来,干净利索地将她拦腰抱起,大步朝着教室门外走。 林微以后连在京大里面散步的勇气都没了,沈岸在学校这么出名,今天的事肯定会传开吧,说不定还有人拍照了。 在他们离开后,教室里的学生轰然大笑。 更有女生说:“沈教授男友力爆棚啊,要是我以后能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就好了。” 女生说的话被不远处的安阳昭听到,安阳昭很生气,安院长看出来了,对着安阳昭板着脸:“阳阳,我今天带你来,是来听沈岸讲课的,不是让你争风吃醋的。” 安阳昭不甘心:“可是爷爷,那个女人就是配不上沈教授,就是她耽误了沈教授的前程。” 安院长恨铁不成钢:“这也是沈岸自己的事儿,轮不到你在这儿说三道四。阳阳,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你就是想让沈岸跟你去西北,然后你好动歪脑筋。年前我就跟你说过了,沈岸是有家室的人,你怎么就不能收收心,非要去抢别人老公?” 安阳昭最隐秘的想法被安院长拆穿,脸上一阵燥热,她不想承认:“我就是不能让那个女人毁了沈教授的前途。爷爷,你等着瞧,我会让沈教授实现自我价值的,他也只有跟懂他的人在一起才会快乐。” 她说完,跑出了教室。 安院长被气得胸口疼,他这孙女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轴得离谱,跟猪油蒙了心一样。 沈岸要真看得上她,刚才就不会当着那么多人不给她一点面子了,再对比沈岸对他妻子,可见沈岸是个体贴入微的人,他孙女要再去争抢,就只是往火坑里跳。 另一边,林微被沈岸送回公寓,她脸上的红根本褪不下来,沈岸在她耳边哄她:“已经到家了,不用不好意思。” 他说着话,要将林微放在沙发上,林微却死死地抱住他,只要离开沈岸,她就会尴尬得脚趾抠地。 她解释道:“我真的没想影响你上课的,可是安阳昭说我是古戈尔,我就来气,我还不如是腾格尔呢。” 林微总觉得古戈尔是句骂人的话。 沈岸俯首在她唇上亲吻了一下:“古戈尔普勒克斯是10的古戈尔次方,一个很大的数字,1后面再加100个零,如果你是古戈尔,也很了不起。” 原来不是骂人的话,林微其实不想小肚鸡肠,可看到安阳昭就忍不住这样。 她向沈岸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吃这种醋了。” “你在吃醋?”沈岸后知后觉,他刚才只怕她呛出个好歹,没时间想其他的。 林微忙躲避沈岸的眼神,扯回刚才的话题:“你喜欢无穷大还是古戈尔啊?” “非要选?”沈岸掰过她的脸,让她面对着自己:“他们只是数学概念。” 林微的眼神逃无可逃,又认真起来:“非要选。” 沈岸很快做了选择:“我选古戈尔。” “为什么呀?”林微继续问,其实她能猜到他的答案,因为她说古戈尔是她。 “妇唱夫随。” 林微喜欢听他说这样的话,她被他逗笑:“你不是一家之主吗?” “这么肯定我的家庭地位?”沈岸别有深意地笑:“你想夫唱妇随吗?” 林微没反应过来,沈岸欺身而下,吻住她的红唇。 她本想着沈岸还要去研究所,挣扎了两下,可是她被他吻得很舒服,最后变成了摆烂,要不是沈岸还有工作要忙,他可能会当场把她给办了。 沈岸本想带林微去研究所,被林微果断拒绝,林微觉得一天不能掉两次坑,尽管沈岸说他有单独的办公室,林微也没同意。 沈岸刚离开没多久,外面就传来门铃声。 林微一瘸一拐地去开门,只见安阳昭站在门口,看她的眼神充满敌意:“林微,你到底什么时候离开沈教授,你知不知……” “能别说了吗?翻来覆去还不是那么几句。我会让沈岸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但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爱他。” 林微没耐心听,打断了安阳昭的话。 “爱算什么?我也喜欢沈教授,而且我能给沈教授更好的未来,你的爱几两重?” ------------ 第91章 买婚房 林微不想承认这点,但安阳昭说的是事实,她现在跟情敌共鸣了。 “然后呢,我想沈岸应该没有找小三的癖好。” 她想关门,不想再听这些扰乱心绪。 安阳昭却用手卡在门框上:“他只是因为先遇见你而已,如果先遇见的人是我,沈教授绝对不会看上你。” 如沈岸一样,安阳昭也有嚣张的资本,长得美,学历高,家世好。 林微不怎么想吃这一套:“你这样舔着脸上门抢男人,很跌价。” 安阳昭上下扫了眼林微:“我不是抢男人,而是想要让你看清楚你自己。要什么没什么,还很自私,你真的了解沈教授吗?知道他有多热爱天文吗?他十五岁独自去国外学习,为了这个梦想付出了多少,他告诉过你吗?你能为他做什么?跟他谈情说爱,生儿育女?这是个女人都行,林微,人要有自知之明,你对沈教授而言不过是个鸡肋。” 林微心底沉沉的,沈岸这些日子给她灌输的积极思想,还没根深蒂固,就被安阳昭几句话摧毁得所剩无几。 她很少了解沈岸其他事,只想着跟他平淡度日,反而都是沈岸在处理她所有的麻烦。 林微表面很平静:“说完了吗?说完就可以滚了。” 安阳昭听到林微让她滚,脸色瞬间变了:“林微,你这个没素质的女人,都不自我反省吗?现在我说实话,你就听不惯了?” “我是听不惯,而且看不惯,你要还不走,我会动手,妻子打小三应该会得到很多人的支持。” 林微松开门把手,转身要去拿扫帚。 她刚走几步,就听到安阳昭惨叫一声。 林微回过头,只见安阳昭的手被门给卡了下,门被安阳昭甩开,本来只开着一条门缝,现在门缝大开,外面还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安阳昭蹲在地上捂着手,嘶哈嘶哈地倒吸凉气,眼角还挂着两行泪。 林微懒得理她,要去关门,却看到沈岸从走廊的电梯口朝这边走来。 她有一刻身体僵住,按照现在这个情景,安阳昭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被她打了。 但她在意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跟安阳昭共情出来的悲观洪潮压抑在心口,吞噬着她,让她面对沈岸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退却。 沈岸看到门口的情况,脚步加快,他到了两人面前,安阳昭从地上站起来,抬起的手背上一条醒目的红印子。 安阳昭红着眼睛说:“沈教授,你知道林微的真面目吗?她就是满嘴粗话,还喜欢动粗的女人,你为了这样的女人放弃自己两个月没日没夜的努力,真的值得吗?” “滚!”沈岸冰寒无比地吐出一个字。 安阳昭被简单的字节冰封,森寒的压迫感让她心惊肉跳,可是她很不甘心,她花了两个星期说服爷爷将她插进沈岸的研究小组,还为了在沈岸面前表现,挑灯夜读了一个月。 到头来,沈岸居然放弃了研究项目,而她马上就要跟组去西北,没有沈岸的研究小组,她一秒钟都不想待。 “沈教授……” 砰!沈岸进了屋,反脚把门踢上了。 安阳昭看着紧闭的大门,她很气。 从小到大,她想要得到什么都不用费吹灰之力,但在沈岸这里,所有的努力像是泥牛入海,这挑起了她更强的胜负欲,她会让沈岸一起去西北的,一定会的! 她心里暗暗发誓,然后委屈地离开。 屋里,林微沉默着,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沈岸深深地凝视着她,他能感觉到她不对劲。 他将她拥入怀中,温声问:“微微,还好吗?” 林微很平静地说:“没事呀。” 她这种平静沈岸再熟悉不过,他的心紧紧地揪着,她对别人有心理防线,他比较好处理,但她对他有心理防线,他的引导只会物极必反。 这些天他私底下跟心理医生在接触,医生说,抑郁症严重的患者,不能早期与她讨论病情,只会增加她的心理压力, 导致他不能直接理性地告诉她,如何调节抑郁所带来的负面情绪。 沈岸很后悔带她去上课,这样就不会碰到安阳昭。 刚才他在去科研院的路上碰到安院长,安院长说安阳昭来了教师公寓,他怕安阳昭找上林微,所以回来了,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怕林微会因为某些事情绪低落很久。 沈岸尝试着跟她沟通:“在想什么,可以跟我说一下吗?” 林微只是摇摇头, 沈岸没逼迫她,他想起文清偶尔会给林微打视频通话,她们经常一起吐槽些无聊的事情,于是他自顾跟林微聊天:“有些人挺讨厌的。” “她以为她是谁,上门找人麻烦。” “敢欺负我家微微,我会找她算账的。” …… 他想到一句就说一句,几乎都是要帮林微出气的话,却说得比较生疏。 林微没什么反应,被他抱着一动不动。 沈岸垂着黑眸,亲吻她的发丝:“是不是还很生气,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安阳昭,让她给你道歉。” 他牵着她的手,要往门口走。 林微终于开口了:“沈岸,我们是不是真的不合……唔……” 沈岸快速转身,俯首,那个字被他堵了回去。 他只是与她的唇贴着,深邃的黑眸缓缓地闭上,贴着她的薄唇紧抿,林微看着他神情中有些疲累和无力感。 她的心泛起一丝疼痛,她又伤害他了,这不是她的本意,可那种糟糕的感觉一上来,她很难控制自己。 许久,沈岸又睁开眸子,离开她的唇,倦容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笑意,声音很温柔:“我们去菜市场买菜,不去找让你不开心的人。” “你不去上班吗?”林微小声问,质疑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沈岸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安院长说我老婆生病,我可以在家办公。” “我这样怎么逛菜市场?”林微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脚,双手绞在一起。 沈岸也垂着眸子,骨节分明的手去抓她的手,他微勾着唇:“楼上周老师上次腿摔骨折了,买了轮椅,我们去借过来。” 林微又沉默,沈岸耐心等她说话。 过了会,林微点点头:“好呀,不过你要先上班,不是说在家办公吗?总不能偷懒吧。” “嗯。”沈岸应声:“你帮我去拿笔记本,我要换鞋。” “好呀。”林微慢慢地朝卧室的方向走。 沈岸看着她,半晌没动,也许他要把他工作的事情,跟她离得远远的。 还有安阳昭,他不想再见到她。 他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奶奶,麻烦让人跟京大科研所联系一下,如果安阳昭还留在科研所,就对新能源项目撤资。另外帮我看套房子,我跟微微领证了,我想买套婚房。 ------------ 第92章 她想跟他有一个家 沈岸信息刚发出去,沈老夫人电话打过来了。 他接了电话。 “领证了,真的假的,阿岸,好样的,比你哥强多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沈老夫人开心得不得了。 沈岸看着从卧室走出来的林微,低声说:“再过阵子吧,我要问下微微的想法。” 沈老夫人没强求,问沈岸:“想要什么样的婚房,尽管说,奶奶给你买,我上次看你哥和未央住的那地方不错,一两个亿,带花园。” 此时林微已经将笔记本放在书桌上,还帮他打开了。 沈岸边讲电话边朝她走:“不用您买,您直接从我的投资收益中扣款,反正那些钱,平常我也用不到。” “那你上次拿五百万是用来干什么?”沈老夫人好奇,又啧啧两声:“老奇不愧是你的人,为你守口如瓶,怎么威逼利诱也不告诉我。” 沈岸随口敷衍:“一点私事。” 沈老夫人知道沈岸不会告诉自己,懒得再管:“你说你搞科研投资,赚了钱你又不要,你图啥?” “求发展。”沈岸又是敷衍。 沈老夫人跟他交谈的语气开始变得嫌弃:“那个安什么昭的怎么得罪你了?” “处理垃圾。”沈岸清冷地回。 沈老夫人彻底觉得跟他说话累,问起林微来:“孙媳妇呢,我想跟个人聊天?” 沈岸摁住听筒,看向林微:“奶奶打电话过来了,要一起听吗?” “好呀。”林微脸上有了一点笑容。 沈岸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然后拉着林微坐在他身上,摁了免提。 林微跟沈老夫人问好:“奶奶好。” “孙媳妇,听阿岸说,你们领证了。奶奶很替你们开心,打算给你们在京海买一套婚房,你想在哪里买跟奶奶说,奶奶明天就把房产证送给你。” 听得出沈老夫人是真的很开心。 但林微可不好意思让她买婚房:“奶奶,我们现在还不需要。” “怎么会不需要了,结婚了就成立了小家庭,家庭嘛,当然最好要有自己的家,这婚房一定要买的。”沈老夫人笑呵呵地说。 林微看到沈老夫人这么热情,不知道该怎么推辞,沈岸接话了:“奶奶,您先去看着。” 沈岸说完,也不管沈老夫人同不同意,挂了电话。 这是要买了? 买房子在林微看来,是很大的事情,她刚才阴郁的心情被转移了注意力,对沈岸道:“还是不要让奶奶买了吧。京海的房子可不比晋城,挺贵的。” 沈岸笑了笑:“没关系,我买。” 林微想起沈岸的工资卡还在她这里:“你的工资卡还在我这里呢,难道你要用你的私房钱买呀?” “嗯。可以买套不错的。”沈岸见她情绪好转了些,心弦没有刚才紧绷,整个人松弛很多。 “你的私房钱哪里来的?”林微想,沈岸的私房钱应该是沈老夫人的农场分红,还不就是沈老夫人的钱? 沈岸收紧了手臂,让林微靠自己更近:“投资实验室赚的,有专门的团队在打理,钱在奶奶那儿放着。” 他顿了顿,又说:“下次奶奶过来,我把私房钱上交给你。” 原来他还投资。 林微别过眼,抿着唇笑起来:“我才不要,留给奶奶用吧,她把你养大不容易,你该给她养老。” “听你的。”沈岸在她唇上轻啄:“等奶奶选好房子,我们就过去看看。” 如果非要买的话…… 林微想了想:“用你给我的钱买吧,不要奶奶看房子了,我们可以自己找。” 老太太年纪大了,让她忙活林微会过意不去,而且七八百万应该能在京大旁边买套小三室的学区房,刚好沈岸上班也方便。 沈岸看了林微一会,很快回:“好,我们一起找。” 他又发了一条信息出去:奶奶,不用您找房子了,我和微微自己找。 于是林微的失落感已经彻底被另外一件事情取代,沈岸在家办公的时候,她拿着手机,一心一意地在买房app上找比较合适的小区。 沈岸工作完,坐在她旁边,看她找房子:“怎么都在京大附近,可以在你公司附近的。” “你两份工作,不适合住通勤时间太长的地方” 林微主动依偎在他怀里,弯着眉眼又说:“而且我打算跳槽了,下次找工作可以在这附近找。” “附近有几家不错的医院,要不要重新考虑当医生?”沈岸淡淡地问。 当医生? 林微自从转行,就再也没想过当医生这件事了,主要是因为缺钱缺得紧。 她现在没有过分的经济压力,考虑起来:“我的专业知识忘得差不多了,当医生不是给人增加挂掉的风险?” “你是更想当医生,还是更想当销售?”沈岸又问她。 肯定是当医生!这是林微从小的梦想。 之所有会有这个梦想,是因为她小时候差点淹死,后来被送到医院抢救时,很多医生都对她很好,不知道是出于感恩,还是其他心思,她突然就在心底埋下了当医生的种子。 高考后她报了医学院,当时她爸妈觉得当医生很赚钱,也没反对。 但林微从事医生行业后,发现本科生并没有多高薪,反而工作很多,尤其她以前在急诊上班,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 不过看到很多人被抢救过来,林微都会由衷地开心。 她如实说:“当医生吧。” 沈岸摸摸她的头:“就做自己想做的事,专业忘了,还可以再学。” 自从那种低落感消失后,林微的心开阔很多:“我可以试一试。” 沈岸突然将她抱起:“走吧,我们去买菜,等会我做饭。” 他真带她去借了个轮椅,如林微所料,她去听沈岸上课的事已经在京大数学系传开了。 那个周老师看他们的眼神很暧昧,还调侃了几句。 林微深刻地感觉买婚房是个不得了的好事,起码不用再在学校走动了。 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她在看房子,教沈岸做菜的时候,她也在看房子,甚至吃饭睡觉的时候她还在看房子。 沈岸不仅随她看,还陪她一起看。 第二天林微去了公司,她难得上班在摸鱼,都看房子。 因为沈岸当着很多人的面说她是他妻子,所以林微也没有再向姜霞隐瞒他们领证的事情。 她咨询姜霞京大附近有没有不错的三室学区房。 正巧姜霞有个初中同学就在京大附近要出售一套房子,送小阁楼,大概八九十平,加上小阁楼,得有一百多平,价格在七百万左右,拎包入住,不过在六楼,还是楼梯房。 林微本来还想没电梯,不适合沈老夫人过来住,但姜霞说,今年业主可以凑钱建电梯,六楼大概出32%-34%,将近二十万。林微有点动心了。 沈岸接她下班的时候,她跟沈岸提起这件事,还给沈岸看了好几个备选。 他很仔细地看了她选的房子,笑着说:“辛苦老婆了,等会去看看你挑的房子?” “可以呀。”林微心里生出期待来,她想跟他有一个家。 有他的家应该很温暖吧。 林微不想再发生昨天的事情,她不能让沈岸一直承受她的阴晴不定。 如果每次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她就动摇他们的感情,沈岸会很累。 她想把话说开了,不想再像从前一样,只是跟沈岸点到为止。 以前她有点不愿意跟人一起面对她的心理障碍,现在她应该积极一些,多跟沈岸交流一下,让他不用担惊受怕。 本来心理医生约在周末的,但她想再提前一点。 沈岸准备发车,她抓住了他的手:“明天下班陪我去看心理医生吧。” ------------ 第93章 叫哥哥 沈岸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她:“好。” 林微抓着他的手没松开:“昨天的事对不起。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说了不该说的话。” “打算怎么弥补我?”沈岸看着她抓着他的手:“虽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我伤心了。” 他说得风轻云淡,看不出伤心。 按照平常,沈岸不会说要跟她计较的话,可能还会反向安慰她。 林微抠他的指腹,偷偷瞄他:“今晚想吃什么?我请客。” “就请客?”沈岸深邃的眸眼睨着她。 “你想让我怎么弥补你?”林微目光落在他的薄唇上,这个男人总喜欢让她跟他发生亲密的行为,难道要让她说今晚会好好表现? 她准备开口,沈岸却说:“我有点头疼,帮我揉揉。” 就这么简单?林微庆幸自己没开口,不然就尴尬了,以前是他满脑子那种事,现在是她满脑子那种事。 “好呀。”林微跪坐在副驾驶座上,帮他轻轻揉着太阳穴:“这个力道可以吗?” “嗯。”沈岸看着她笑。 林微也看着他笑,突然一个白色小兔子出现在她眼前,是个很精致的钥匙扣。 沈岸的手指勾着绳子,小白兔在林微眼前晃动着:“本来想吃饭的时候送给你的,看你这么主动认错,就提前给你了,可以等买了婚房后用。” 收到礼物,林微噗嗤笑出声。 上次他还送给过她一个小物件,是个漂亮的发卡,被她把珍珠弄丢了,当时发卡上的血渍洗干净后,发卡变了形,根本没法戴,她就只能收藏起来了。 她接过小白兔,也勾在手指上:“好可爱啊。” “还有一只。”沈岸又拿出一个灰色的小兔子来。 他勾着绳,悬在空中的小白兔和小灰兔有吸引力,竟然亲在一起。 林微看傻了。 “这是一对。”声色是沈岸惯有的语调,淡淡的,很成熟冷静的味道。 林微埋头在他怀里笑:“你好幼稚。” “不喜欢?”沈岸看起来很认真在询问。他又说:“喜欢宠物吗?比如说小猫小狗小猪?” 林微看着亲在一起的小兔子就想笑,她尝试着拆散两只兔子,可是磁吸力又让两只兔子亲在一起。 她边玩边说:“我喜欢沈岸,沈岸是小兔子我就喜欢小兔子,沈岸是小猫小狗小猪我就喜欢小猫小狗小猪。” “骂我?”沈岸将她玩着的小灰兔不紧不慢地收回掌心,宠溺地训了句:“没大没小。” 他在别人面前的威严在林微面前不成立。她笑嗔:“什么没大没小,你就比我大三岁,又不是我长辈。” 林微将他松握着半拳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将小灰兔放出来,两只小兔子又亲在一起。 沈岸将她的头摁在他颈窝,侧低着头半强迫,好听的声音充满玩味:“再叫声哥哥,我就真的原谅你了。” “我刚才给你按摩了,你这是耍赖。”林微不满。 “我没说你给我按摩,我就原谅你。”沈岸跟她玩文字游戏:“快点,叫哥哥。” 什么恶趣味?林微余光看到他凸起的喉结,用手去挠:“我就不。” 因为她的举动,沈岸吞咽的动作拉动喉结,格外性感迷人。 他眸色渐深,手指勾着林微的下巴,低头咬她唇珠,惩罚她:“叫不叫?” 林微看着他的唇摇头如拨浪鼓,脸蛋红红的:“我不叫,你能拿我怎么样?” 她以为沈岸会吻她,沈岸却没有,沉沉地笃定:“你会叫的。” 林微只想着沈岸亲她,没去想后果。 沈岸松开她,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发车。 真不亲她?林微还有点可惜,她是故意激他的,没想到沈岸这么不解风情。 直到他们吃过饭,看完房子后,回了公寓。 林微进门,准备开灯,被沈岸强势抵在墙上,热烈的吻汹涌而至,她才明白沈岸要的可不是亲那么简单。 她胸腔的氧气仿若被他抽干,但沈岸并不餍足,随手拽下她的单肩包朝沙发的方向丢,发出啪嗒的响声,他熟练地拉开她外套的拉链,吻没有停,从她的红唇一路而下。 他吻得凶,林微有点承受不住,双手抵在他肩胛骨,终于将他推开了些。 男人喘息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还意犹未尽,又吻了吻她的唇角。 两人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呼出的灼热气息互相灼烧,屋里的暧昧气氛更是浓烈。 林微声音轻微而沙哑:“你发情了?” “嗯。”沈岸不否认,醇厚的嗓音比她更哑,他滚烫的手在往上拉她的打底衣,林微纤细的腰腹暴露在空气里。 他低敛着眸,似笑非笑:“春天到了。” 沈岸说着要去解开她的内衣搭扣。 “你又不是动物。”林微笑着拿开他脱她衣服的手:“冷。” “我开空调。”沈岸不愿意松开她。 他一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开了空调,然后用勾人的声线蛊惑她:“微微,亲我。” 林微总觉得他怪怪的,他以前不会到门口就急着做这档子事。他好像很迫切,她没办法,只能乖巧地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亲他,他跟着她的节奏,很缓。 她亲得有点喘,说他迫切,他又好像不急了。 林微离开他的唇,忍不住问:“你到底怎么了?” 沈岸沉默着,没答话。 屋里昏昏暗暗,只有客厅跟阳台之间的推拉门外射进一点楼外的霓虹残影,斑驳地坠在沈岸的衣服上,他俊美的脸被黑暗笼罩着,看不清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沈岸拥她入怀,很用力,但语气很淡:“以后不许跟我说那种话,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都不许。” 原来他这么在意她说他们不合适。 林微心里很内疚,沈岸再怎么情绪稳定,也会害怕,也会紧张,他说他难过了,应该是真的难过了,没他表现的那么风轻云淡。 他不是冰冰冷冷的星星,只要距离他很近,就会看到他的平常。 林微恍然间明白沈岸为什么说因为有她,他的梦想才会有血有肉,那不是为她诡辩,有些东西看似不等价,但确实是彼此成就的。 她看沈岸的眼神变得无比温柔,竟然还生出怜爱来:“不再说了,我保证。” “嗯。”沈岸轻笑。 他又主动吻她,从客厅到浴室,林微任由他吻着,她被他弄得浑身发烫,到了极限,她以为他会直接要的,可他却埋首在她耳边:“叫哥哥。” ------------ 第94章 遗传是诱发她抑郁症的原因之一 这个男人! 林微本来因为内疚,随着他弄,没想到沈岸居然会得寸进尺。 “我不。”她偏要跟他犟,发出的声音很酥软,还想哭。 林微用迷蒙的水眸瞪着他,娇娇软软的,没有一点杀伤力。 沈岸贴着她粉红的耳垂亲吻,细微的绒毛在灯光下变得透明,像水蜜桃,很诱人。 他全身的肌肉紧绷着,嗓音很紧:“真不叫?” 沈岸滚烫的手指从她脖子而下,很丝滑地到了她大腿处,所有的羞耻在他的触碰间暴露无遗。 林微被他折磨得够呛,她双手紧紧地抓着他作恶的手,美眸中水光潋滟,楚楚动人,身体颤栗得厉害。 她深深地明白,沈岸有可怕的自制力,她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她很想再倔强一下,贝齿紧咬着唇,唇色变得红艳无比。 沈岸看着她极度忍耐的脸蛋如情动中盛开的玫瑰,一点樱红摄他心魂,完美的自制力在顷刻间瓦解。 他微叹:“不叫就不叫吧。” 沈岸收回手,修长的手指在白炽灯下泛着一大片水光,他正要伏低身子。林微以为他要就此结束,慌忙抱紧了他,难以启齿,但还是叫了:“哥哥。” 说完就吻他。 沈岸的黑眸沉如无星无月的夜幕,缱绻着丝丝愉悦,他几乎在她吻他的同时瞬间失控。 林微差点被撞碎了,她没吻他了,咬着自己的唇骂他:“死变态。” 她早该知道他胜负欲很强,应该早点认怂的,曾经他就这么赢过她。 却不料,沈岸在她耳边低哑地笑道:“这次我输了。” 林微怔愣,很快又想,他肯定在哄她,怕她生气。 她亲了亲他,柔柔地说:“不跟你一般见识。” 她刚离开他,沈岸却追着她,贴着她的唇问:“今晚可以几次。” 林微本想一次就够她受的,后来又想算了,伤了他的心,当做补偿他。 她说:“随你。” 有些话说出去是要付出代价的。 翌日,林微下班到了楼下,沈岸在等她,看到她,他快步走上前,帮她拿包。 林微却躲开他的手,她早上差点就被他哄好了,还好两条走路不利索的腿时刻提醒她,这个男人昨晚的行径到底有多可恶。 “微微,饿不饿?”沈岸的手搭在她纤腰上,将她捞到身前:“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不吃。”林微从他怀里钻出去,哼了哼,上了车。 车上,沈岸一直找她说话,她撑着头看窗外,不搭理他。 但她根本没心思看外面的风景,满眼都是镜中绞尽脑汁找话题的沈岸。 她抿着唇怕自己笑出声。 沈岸真的很不擅长着找话题,他从她今天白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说到生活中的一些琐事,最后实在没什么可讲,开始说沈老夫人打麻将输了钱,气得在农场刨了几天菜地。 林微终于被他勾起聊天的欲望,缓缓转过头,白了他一眼:“奶奶知道你这么黑她吗?” “这是事实。她还有很多光荣事迹。”沈岸因为她终于愿意跟他说话了,长舒一口气,像是靠黑自己的奶奶,找到聊天的秘密钥匙,他笑着问:“你想听吗?” 林微点点头。 沈岸慢条斯理地给她讲:“奶奶刚去晋城建农场的时候,不认识马蜂窝,把马蜂窝捅了,然后我跟她半个月没出去见人。” 他们是被马蜂蛰了? 林微见她舅舅被马蜂蛰过,头发东一块西一块地被舅妈剃了,脸上肿得高低不平像猪头。 她很难想象沈岸被马蜂蛰了会是什么样子,虽然……但是……真的很好笑,她笑得肚子疼。 沈岸见她笑,也勾着唇:“我们上次看到的那块草地以前是水泥地,用来停车的,牛圈建在旁边。奶奶组织村里的阿姨在空地上跳广场舞,把牛惹急了,有头牛冲出栅栏。我去找奶奶拿钥匙,差点被牛撞去见太奶奶。” 林微擦了擦笑出的眼泪:“你还好吧。” 沈岸平静无波:“那时年纪小恢复快,只住院了一个月。” “她们是不是都穿红衣服了?” 在林微的印象中,貌似牛看到红色的布就会发狂。 沈岸淡淡地解释:“跟颜色没有关系。牛是全色盲,是奶奶她们在甩水袖,牛对来回舞动的物体会产生抵触情绪,所以攻击人。” 林微哭笑不得,沈老夫人确实干了不少啼笑皆非的事。 她评价:“你能长大,真不容易。” 沈岸认同地点头:“生命力很顽强。” 听了沈岸命途多舛的故事,林微没打算再跟他置气,问道:“你要带我去吃什么好吃的?” “大排档。” 林微疑惑地拧眉,沈岸怎么知道她喜欢吃大排档,这个她可从没提过,沈岸不像会去那种地方的人。 “你怎么会想起要去吃大排档呀?” “文清说你喜欢吃。” 现在文清跟沈岸可不对付,林微很好奇:“你什么时候问的?” “来接你的时候。”沈岸无奈:“我想问你吃什么,你只给我回表情包。” 林微确实收到他的微信了,他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她不想跟他说话,就发了一个叉腰生气的表情包给他。 她轻轻戳了戳沈岸的肩膀:“文清没为难你吧。” 沈岸淡然地说:“她让我叫她三声姑奶奶。” 林微噗嗤一笑:“你叫了?” “没有。我把陆城的手机号码给她了。” 陆城? 林微想起什么来的:“就是上次炸清清的那个职业选手?” “嗯。” 林微…… 沈岸绝对是损友。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愧疚,只是注视着前方的路况,转进拥挤的街道里,路边都是摆烧烤摊的。 这个地方是林微和文清以前常来的地方,东西便宜,而且好吃。 沈岸停好车后,他们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点了菜。 沈岸不太能吃辣,林微爱吃辣,他就全部加了辣椒,林微吃什么,他跟着吃什么,没吃几个串,辣得他白皙的脸发红,连耳根也红了。 林微看不下去,找老板要了杯白开水,让沈岸涮着吃。 他们吃过大排档去了心理诊所,林微在这里约了医生。 医生问诊后,又做了进一步检查。 办公室里,沈岸陪着林微坐在医生对面。 林微将上次的检查结果给医生作比对。 医生对她说:“林小姐,你已经做过基因检测了啊,确实遗传应该是诱发您抑郁症的原因之一,您家也有抑郁症患者吧。” ------------ 第95章 骨子里想要讨好他 林微不是很清楚,她跟医生介绍了她爸妈的情况,不过没讲他们之间的矛盾,医生说没做检查无法判定她爸妈是否有抑郁症。 他们要离开时,林微又重新坐回去,看了眼沈岸,再次开口:“有件事我很奇怪,为什么只要跟我老公在一起,我就不会失眠,还能正确表达自己的情绪,但一离开他,我又会睡不着觉,无法拥有正常人的表达能力?” 她从没跟沈岸说过,只有他在她身边,她才一切正常。 沈岸听完,看着林微。 医生思考片刻回道:“可能是您丈夫曾做过什么事,帮您解除了巨大危机,让您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安全感和依赖感,所以您对他是发自内心信任。当然心理是很复杂的,可能也不是我说的这个原因。二位方便回忆一下同居之前的一些大事件吗?” 林微立马摇头:“没有任何大事件。” 他们第一次睡就是第一次见面,那晚他没在身边,她也睡得不错,可接下来就开始失眠,直到再次遇到沈岸,她又睡了个好觉。 很奇妙,她很想找到原因。 沈岸第一次听她说这个事,不明白具体情况,没做评论。 医生因为林微无法给出答复,只得说:“你们可以再回去想想,我这边也会帮林小姐找原因,希望林小姐能尽快康复。” “谢谢。”林微起身,跟医生道别,然后带着沈岸出了办公室。 两人走在走廊上没说话,林微看得出沈岸一直在想事情。 突然沈岸在诊所外停住脚步,他拉住林微的手:“我们是不是在联谊会之前见过?” 林微尝试着回忆,还是无果。 “在那之前,我只在高中学校的榜单上见过你的照片,你这么帅,如果我真的在现实生活中见过你,肯定会记得。要不,你再想想,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 沈岸真仔细地盯着林微瞧,瞧了很久,他全身心地抱着她:“可能在梦里见过你。” 林微被他逗笑:“梦中情人吗?” “嗯。怪不得你老是在我脑海里游来游去,找到原因了。”沈岸很正经地在说不正经的事。 林微觉得他们虽然领证了,但跟热恋没两样。 她喜欢听他讲情话,心里很甜蜜,那甜甜的味道上了眉眼,让她的笑容都沾着浓浓的甜美。 沈岸看着她笑,半晌失神,他很想尝尝她,于是将她拉到了大楼的暗处,抵在墙上亲吻。 他的女孩总是很温顺,此刻的温顺却第一次让他心疼。 他一直因沉溺于她的身体,忽视了这些。 今天林微在跟医生交流病因时,沈岸后知后觉,她提及她与她父母的事情,好像日常里大部分是在顺从。 沈岸停了动作,不想她对他也是逆来顺受:“微微,你有独立的人格,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在我这里都是自由的。” “在你身边,我很自由呀。”林微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沈岸轻叹:“真的吗?人做不到绝对自由,但可以尽量相对自由,我不想你的相对自由是以最小单位去衡量。你只要有与我相悖的想法都可以跟我说,我们彼此尊重。” 想法?她只想好好爱他,不想失去他。林微环着他的腰:“你已经很尊重我了。” “我们来做个实验。”沈岸看到她不自知的模样,无奈地笑笑,然后带她走到人行道旁。 现在是红灯,十字路口有很多等红绿灯的人,马路上有很多等红绿灯的车。 他们站在人群中,林微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沈岸突然脱掉自己的外套,披在她头顶。 她一头雾水:“你干什么啊?” 沈岸一言不发,固定好她头上的外套,大手扣住她的腰,低头跟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吻。 林微即使躲在沈岸的外套里,还是面红耳赤,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双手撑在他胸膛上,想要推开他,沈岸却强势地越吻越深。 她羞死人了,可沈岸吻得很急切,这是什么实验?他喜欢这样? 围观的人很多,有人看到沈岸长得帅,以为是明星在拍戏,纷纷拿出手机在拍照。 林微紧张地揪着他胸前的衣服,还是顺了他的心意,毫无章法地回应他。 沈岸却在她回应的时候停下来,旁若无人地勾着薄唇,睨着她:“你是发自内心愿意跟我在这里接吻的?” 他问住林微了。 其实她不想的,她以为他喜欢。 沈岸余光扫到有人想要将手机怼到林微脸上拍照,他偏过头,浑身散发着冷意,那人不敢再上前。 他周身的寒意散去,不紧不慢地整理林微头顶的外套,将她的小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等了半天,林微都没答话。 沈岸疼惜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微微,我既庆幸你曾经不抗拒我,又害怕你永远不抗拒我。” 他想让她遵循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如果你是发自内心的,我会继续吻你,如果你不是,你可以带我离开。” 沈岸让她选择。 林微早就想要遁走,她什么也没说,抓着沈岸的手埋头跑路。 从人行道回到车上的过程中,两人都很沉默。 车上,林微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刷社交软件上附近的动态。 完了! 沈岸亲她的照片已经传上来了。 下面的评论有的在夸沈岸帅,有的好奇她是沈岸什么人,不少说他们是在拍戏,还有人说是霸总在教训小娇妻…… 什么脑洞都有。 林微哭丧着脸,用手拍打沈岸的手臂,哀怨无比,但不说话。 这个男人是牺牲自己在给她上课。 她小时候的生活环境让她在家人和朋友面前养成了很强的讨好型人格,容忍度高,所以沈岸想亲她,她就给他亲,想跟她做,她就陪他做。 林微想,应该是沈岸不喜欢她这个缺点,可骨子里的东西是根深蒂固的,她不知道能不能把他不喜欢的毛病改掉。 她正苦恼,沈岸反手轻抓着她拍他的手:“吓到你了?” 林微垂着头,没看他。 “我以后尽量会变得更好一点,但我得慢慢来,你给我点时间。” ------------ 第96章 处分林微的老公 沈岸轻易看穿她,他想告诉林微的,和她理解的,不是同一个角度的东西。 他本以为只是她的性格原因,但通过这件事,他感觉林微有自我意识障碍,她像根据别人的情绪自动改变思维的机体。 因为她的无意识,可能会造成她对心理医生阐述不明,让医生进行错误的判断。 病因是很重要的,但他所知道她的过去只是洪鸿偶然间的提及,或许这些不够,他需要了解得很详细。 沈岸自知不是心理医生,无法准确地处理她的心理问题,他因为自己刚才鲁莽而有些懊恼。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巧妙地用另外的解释代替:“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我有大男子主义,随时随地亲你,让你不舒服。” 林微这才抬眼看他,原来是这样。 她心里开朗了些,主动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我喜欢你亲我,只是被别人看到,我怪不好意思的。” 沈岸笑得松弛而散漫:“嗯,以后在没人的地方亲你。比如这里可以吗?” 他怎么那么喜欢接吻?林微看着他微勾的薄唇,犹豫了会:“可以。” “你想不想?”沈岸仍面对着前方坐着,垂眸侧视着她,讳莫如深。 林微的目光从他唇上挪不开,傻笑:“有点想。” “我让你亲。”沈岸没动。 林微有点羞人,也没动。 “看来你是不想,算了,不亲了。”沈岸作势要发车。 手却被林微按住:“谁说的,我是真的想。” 沈岸侧过脸想说什么,林微堵住了他的嘴。 他由着她亲吻他,回应的力度缓缓的,很温柔,他想好好安抚她,让她忘掉他带给她的不安。 林微吻了他好一会,沈岸全程都在配合。 她看着被她亲得泛红的薄唇,心里暖暖的,很满足。 林微软声细语地笑说:“谁家老公这么乖呀?” 沈岸被她亲出感觉来了,却没再碰她,只是故作淡然地回,嗓音沉沉:“微微家的。” “她肯定很幸福。”林微坐正身子,像在说别人。 “她老公也很幸福。”沈岸也像在说别人,然后发了车。 林微总能被他三言两语带回一点自信,即使是在车水马龙平平无奇的大街上,她都会觉得一切都很美好。 公寓里,林微睡了,沈岸给奇叔发了一条信息:帮我查一下微微的过去,越详细越好。 半个月后,中永销售部总监办公室里,林微找上李凯提辞职的事。 本来她打算复工就提辞职的,但怕公司的事情影响心态,她现在正在治疗,所以她一直等到半个月后。 但李凯当场就驳回了她的离职申请:“林微,年前答应你的事我可都做到了,但你答应宇航的事没一点进展,你这是想出尔反尔?” 林微年前拿了公司几万块奖金,其实是李凯和张宇航想让她再去跟贺聪谈合作才愿意给的,当然她肯定不会去,如果不是张宇航,她去年能拿到十万的绩效。 “李总,我跟张宇航只提了奖金,没说其他事。” 她拿出录音来,当时就怕李凯跟她掰扯,所以去见张宇航的时候,她特意录音了。 林微在录音里从头到尾只说的是奖金,没有一句是答应去瑞安谈业务的。 李凯脸都绿了:“林微,你在我办公室说的话,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你提起瑞安,我是不会让宇航找你的,还给你摆平公司的麻烦。你别不识好歹。” 真是不要脸?不就是他们逼她就范。 林微装傻到底:“是吗?我有提瑞安?我以为是李依依的事情水落石出,公司还我清白呢,难道李总是因为其他事情给我发的奖金?这要是被其他同事知道了,怕是要闹的。我被辞退无所谓,正巧我要辞职,李总丢了饭碗就不好了。” 李凯被林微反咬一嘴,气得心脏都在疼。但林微对张宇航有录音的操作,他比张宇航心思深,一时不敢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怕又被林微留下把柄。 他冷嘲热讽:“有个大学老师当老公就是不一样,日子过得不错呀,都不怕丢工作了。不过你好好想想,一个大学老师能有多出息?即使家里有点小钱,能开个百来万的车,但在京海买一套好一点的房都得搭上一辈子吧。” 林微皮笑肉不笑:“谢谢李总关心,我老公不会让我露宿街头的。” 李凯见林微油盐不进,反过来说起沈岸的事。 “上次有人听你跟姜霞说,你老公是京大的老师。正好我有个朋友也在京大工作,还是校纪委的,下次要不要一起吃个饭,说不定能帮到你老公呢。” 林微看着李凯,这人龌龊的手段真是花样百出。 他说是说帮,另一层意思也可以是威胁吧,穿小鞋这种事李凯得心应手。 林微委婉回绝:“没关系,我老公只会教书,其他的也不指望,让李总费心了。” 李凯不冷不热地跟她打太极,两人明里暗里过了几招,林微有点招架不住,找了个借口出了李凯办公室。 林微一走,李凯一脸阴狠,这个林微还敢威胁他的饭碗,他就让她老公丢饭碗,到时候定让她哭着求着做这份活儿。 李凯当即打了个电话出去。 “老洪,你帮我问一下你们学校哪个老师的老婆叫林微,然后想个办法把那个老师处分一下,事成之后给你五万。” 电话那头:“老李,你当我什么人呢,稀罕你拿五万块钱,得罪同行?” 这钱忽悠张宇航掏,李凯问道:“你要多少?” “十万。”对方报了价。 “可以。”李凯同意了。 这时科研所,洪树昌挂了电话,手里拿着一份辞退报告,竟然是安院长的孙女安阳昭的,她本该参加西北星尘项目的事情也泡汤了。 这安阳昭什么时候得罪了新能源项目的大老板,说开就开了。 安院长因为这事训了安阳昭一早上,洪树昌准备回京大办公室,突然被安院长叫住:“洪树昌,你怎么就那么闲,到处瞎溜达,人家沈岸管着星尘项目的数据库,还要监管你负责的永能安监,你倒好,把手头上的事都给那些助理干,漏洞百出,你怎么让沈岸做接下来的工作。” 洪树昌被训了一顿,心里憋着气,这老家伙平常也不管这些事,今天肯定就是因为他孙女得罪大老板,把气往他身上撒。 但他也不敢说什么,只道:“京大那边事儿多,我还要在学校写各种报告,忙不过来。” 安院长瞪了他一眼,步履矫健地离开。 洪树昌吃了一鼻子灰,怒气冲冲地回了京大办公室,这破研究能捞到几个钱,都是伺候老板的活,院长的孙女他们不也是想开就开。 他想起李凯的事情来,对着身边的助理道:“查一下哪个老师的老婆叫林微,给他随便记个处分,到时候处分报告发给我。” ------------ 第97章 没被职场毒打过 助理一听林微这名字怎么就这么耳熟,她在信息表上一查,还真查到了,竟然是数学系沈教授的老婆,这信息更新没多久,她蛮有印象的,毕竟沈教授那么帅。 她正准备告诉洪树昌,洪树昌却拿着烟盒子从办公椅上起身了:“给我好好办这件事,我先去抽根烟。” “洪教授,这个处分可给不了,林微她……” “让你给,你就给,你怎么屁事那么多。除非她是校长老婆,其他人都给我下处分!” 洪树昌厉声打断,今天无缘无故被那个老家伙教训,一回来还要被个小助理教做事,气死他了。 助理一听洪树昌今天是大姨夫来了吧,她还想着他消火了再跟他说这件事,哪里知道洪树昌走到门口,又瞪着她:“我要回来,你没办好,你就不要做了。” 助理没办法,只得按照洪树昌以前搞人的老流程走。 而此时中永医药办公室里,林微打开公司的管理系统,离职申请已经退回来了。 她心神不宁的,这个李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真找沈岸麻烦,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林微只能调整一下心态,忙完手头的工作后,没像从前那么积极地去找新业务,而是拿出手机开始看工作。 她偷偷查沈岸科研所的医务室是不是招人,找了半天网上没有。 姜霞也在摸鱼,她拿着手机凑近林微:“你看这个包包怎么样?” 林微扫了眼,是个lv,价格两万多:“还不错啊,你要买吗?” “是啊,新年新气象嘛。你要不要也给自己买一个新婚礼物啊?”姜霞调侃:“你老公那么有钱……” 林微忙捂住姜霞的嘴,两人挨着坐,林微还是用了微信聊天:隔墙有耳,刚才李凯说有人听见我跟你聊天,说我老公是京大的老师,然后李凯就跟我说他朋友在京大校纪委工作。 姜霞忍不住给了个白眼,也拿手机跟林微交流:他妈的,那人的狗嘴是菊花吗,一瓣一瓣那么碎。还传到李凯那个周扒皮的耳朵里,傻逼玩意儿肯定憋着坏水呢,让你老公小心点。 林微也是这么认为的。 姜霞没再跟林微提沈岸,林微找了个话题:“科研院的医务室工作是不是很难找啊?” “科研院医务室?”姜霞刷lv包包的手停住,探究地看林微:“你不会还想去科研院跑业务吧。” “没有,我就是觉得那种工作应该很不错。”林微随口说。 “那肯定。不过人家要求也高吧,说不定得研究生博士生起步呢,很多这样的部门都不外招,想进去很难的。” 姜霞一副高攀不起的表情。 林微一听到研究生博士起步,望而却步。 她很直观地感受到自己跟沈岸在学历上的差距,一个医务室要求都这么高,那搞研究的学历肯定都是天花板级别。 沈岸比她大不了几岁,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他上学的年级应该都是跳着读的吧。 林微下班去了趟书店,买了几本专业书。 回到公寓做好饭,沈岸还在加班,她将饭送到科研所保安室后,没等沈岸出来,只是给他发了条微信就走了。 沈岸拿到饭,给她回信息:怎么不等我? 林微看到信息,笑起来,以前他都会第一时间下来拿,然后她亲手送给他,但今天她想早点回家看书。 她正坐在书桌前,拍了张书的照片:要努力学习,天天向上呀。 沈岸给她发了个加油的表情包。 林微就给他回了一个颗爱心,继续看书。 实验室,沈岸的电话响起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校长两个字,他接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面的内容,沈岸皱了皱眉:“这是我个人隐私,为什么没备案要给处分?任教前我有跟您打过招呼的。” 电话里又说了什么,沈岸淡然地回了几个字:“明天再说。” 沈岸回到公寓已经十点多了,林微在书桌前看书。 她听到门口的动静,起身,走到他面前,笑着说:“加班辛苦了,沈教授。” 沈岸将钥匙和食盒放在鞋柜上,笔挺地站着。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林微帮他脱外套:“今天干了很多活儿啊?” “嗯。”沈岸点了一下头。 林微将他的外套搭在小臂上,又准备将饭盒拿到厨房去清洗,沈岸突然双手抱着她的肩头,高大的身体压在她身上,林微肩头沉沉的。 沈岸幽幽地叹口气:“下次不要跑那么快,我想见你。” 他真粘人。他下来拿饭盒也只能见几分钟而已。 林微只能笑着答应他:“好啦,我下次即使变成望夫石,也会等你下楼。” “你可以去之前跟我说,我提前出实验室。”沈岸抱着她,轻吻她的耳朵。 林微被他亲得一股电流从后脑勺窜到尾椎骨。 她拍了拍他的胸膛:“别闹,快去洗澡。” “房子的事情决定好了吗?是要那个带阁楼的,还是那套一楼的。”沈岸问,不松开她,反而用手托住她的臀将她抱起,她只得两条腿缠在他腰上,被他带着往浴室走。 沈岸说的两套房子是他们看了很多天后,最终决定可以入手。 林微考虑了很久,还是有点拿不定主意:“你觉得呢?” “顶楼的吧。”沈岸很快给出答案。 一楼前面有院子,不要很可惜,可顶楼除了小阁楼还有个小天台,她也很喜欢:“要不再想想?” “不想了,顶楼那套私密性好。”沈岸勾唇。 林微秒懂,看他的表情,觉得他有点坏,竟然做决定是因为那种事。 “我要一楼的。”她假装跟他唱反调。 沈岸在她唇上啄了啄:“都买了,换着住。” 他们到了浴室,林微坐在了盥洗台上,她看到沈岸唇边的青色胡茬,拿过剃须刀帮他刮胡子,轻声嗔道:“真败家,就买顶楼那套吧。” “嗯。”沈岸和她面对面,修长的手指卷着她的长发把玩。 林微想起李凯今天说的事情来,问沈岸:“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啊?” 沈岸手指的动作顿了顿:“怎么突然问这个。” 林微想了想,放下剃须刀,把今天在公司的事情告诉沈岸听了。 “哦。”沈岸漫不经心地回了一个字。 林微感觉他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你会不会被我牵连啊,我们总监很会给人穿小鞋。” 沈岸轻笑:“不会,我鞋码大,穿不上小鞋。” 林微在很认真地说,他还跟她开玩笑,肯定是没被职场毒打过。 “讨厌,你洗澡吧,我出去了。” ------------ 第98章 嚣张 林微准备从盥洗台上下去,身体却被一双大手按住。沈岸在她头顶低笑声:“帮我搓背。” 只要在浴室就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被他搓。 林微已经洗过澡了,还想去看会书,她向来是天赋不够,努力来凑的那一挂。 她笑着抓他的手,沈岸的手没用力,很轻易就被她拿开了:“别影响我学习。” 林微从盥洗台上下来了。 “好吧。”沈岸今天可能是真累了,说话做事都懒懒散散的。 他说是这么说,可双手撑在她两侧,俯低着高大的身体,在她唇角亲了一下,她抿着唇一笑,他又亲了她一下。 林微矮身从他的禁锢中钻出去,小跑了两步,又回过头,镜中的沈岸正看着她的背影,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着一层浅浅的疲惫,他见她回头就笑了。 她在镜中与他对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像是藏着黑曜石,尽管他累却还发着勾人的微光,以前林微总将他看做一个很强、站得很高的人,但现在她看他就像在看平常。 他就是工作太累,想要人陪。 林微不忍心走了,又转身,心甘情愿地钻进他的禁锢里:“我帮你刷牙。” 她帮他刷牙,他一点也没闲着。 沈岸慢条斯理地脱了自己的衣服,等她帮他刷完牙,他骨节分明的手从她睡裙裙底抽出,顺着她的腿侧游走。 林微红着脸曲了下小腿,他将她退去的底裤放在洗脸盆旁,然后抱着她去了浴室隔断间,他咬了咬她睡裙的肩带,玩味地盯着她瞧,那黑眸带着神秘的蛊惑。 他真是个妖精。 林微在他眼神的驱使下脱了睡裙。 沈岸打开了花洒,细细的水流在他们身上流着,却冲不干净欲念的糜烂。 林微喜欢宠着他,身体会满,心里也会满。 等她再次从浴室出来时有些狼狈,头发湿嗒嗒的,双颊酡红,两瓣唇红艳如玫瑰,睡裙有斑驳的水渍,底裤也留在了浴室。 林微去卧室重新拿了衣服穿着,又送了套睡衣给沈岸,才重新坐回书桌前。 浴室里的男人也出来了,房间里没人说话,很安静。 她光听脚步声,就心神不宁,两眼茫茫,看一句忘三行。 翌日,林微刚到公司,就被李凯叫到了办公室。 一张处分通知的复印件丢到了林微面前,李凯很得意:“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要你今晚约贺总谈下生意,我可以让人撤回对你老公的处分。” 林微瞥了眼日期,是昨天的,如果真的是沈岸的处分通知,为什么她昨晚问他,他什么也没说。 不过这是沈岸的做事风格,他不会让她担心。 但她还是想找沈岸确认一下,林微拿起处分通知,上面写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沈岸背景有问题,还向学校隐瞒。 林微抓着处分通知的手缓缓地用力,一角变得皱巴,李凯怎么对她,她都会理性对待,但他伤害沈岸,她忍不了。 “李凯,祸不及家人。你既然手这么脏,我也没必要干净。” 她拿着处分通知离开了李凯办公室。 李凯没想到自己碰到了硬茬,一时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此时,京大洪树昌办公室,校长和沈岸都来了。 洪树昌叫苦不迭,怎么林微是沈岸的老婆?沈岸不是只有女朋友,还没结婚吗? 但如今为了保全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掰扯了,好在助理机警,拿沈岸的空白背景做了幌子,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搓搓沈岸目中无人的锐气。 这时校长对洪树昌的助理道:“你先出去,我们有事要谈。” 助理走后,办公室只剩下三个人。 洪树昌一脸和气:“校长,这确实是沈教授隐瞒在先啊,这资料上面的背景空空白白的,要是真有个什么事给学校造成负面影响,那不是得不偿失,我这也是未雨绸缪。” “沈岸在回国前已经有人做过背调了,科研院的上级,京大的上级,全部都通过了,人家没写不代表人家背景有问题。” 校长都坐立不安了,沈岸是沈国凡的孙子,沈彦亭的亲弟弟,沈国凡给京大捐了三栋大楼,还有现在京大引以为豪的图书馆,而沈彦亭把控着京大医学院的对口医院。 这背景确实有问题,一旦写出来,京大哪个人能大得过沈岸,他都可以去给沈岸提鞋了。 洪树昌这个混账东西,脑子是有包吧。 洪树昌却不以为然:“沈教授,你自己说说吧,你为什么不把背景录进来。学校毕竟是个培养人才的地方,我们都是要做榜样的,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前科,确实也不适合当老师。我知道校长惜才,你马普所出来的,又有世界顶尖大学双博士学位,可这人要是有问题,再厉害也白搭不是嘛。” 沈岸清冷的眸子扫了扫洪树昌:“你认识李凯?” 洪树昌愣了愣,沈岸怎么知道?李凯那个蠢货不会跟沈岸的老婆说了吧。 他强壮镇定,矢口否认:“不认识啊,沈教授你别回避问题。” 校长真恨不得一脚把洪树昌踢出去,却听沈岸冷淡地说:“我的问题你没资格知道。” 洪树昌有些懵了,沈岸当自己是谁啊?不说现在弱势的是沈岸,他好歹也比沈岸大很多岁,沈岸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年轻人,我看你不仅背景有问题,脑子也有问题……” 校长立马打断:“我看你才是脑子有问题,洪树昌,我本想着你还能有点救,我都亲自跟沈岸来跑一趟了,你还咄咄逼人。沈岸的爷爷是沈国凡先生,人家不写是不想引起关注,你倒好,非刨根究底。” 洪树昌闻言,整个人都冻住了,沈岸的爷爷是沈国凡! 他干了什么蠢事。 校长从沈岸的话里听出点东西来,质问洪树昌:“李凯是什么人?这事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洪树昌可不敢讲,这要是说出他拿了李凯的钱,他就完了。 “我真不认识李凯啊!” 沈岸冷冷地睥睨着他:“你不认识我会让你认识。” 突然沈岸的手机响了,他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勾了勾唇,让冰冷的神色柔和几分。 他摁了免提,温声问:“微微,怎么了?” 林微在电话里不说话,沈岸笑容淡去,皱了皱眉:“微微?” ------------ 第99章 反噬 “我看到你的处分通知了,为什么昨天我问你,你不跟我说,我看上面说要暂停你的职位,是真的吗?”林微很担心。 “嗯?没有这事,你从哪里看到的?”沈岸垂着黑眸,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地敲着沙发扶手。 “李凯,我今天一上班,他就拿给我看,还威胁让我约贺聪谈瑞安的业务。” 沈岸听出她不安的情绪,笑了笑:“李凯骗你的,我跟校长在一起,你要不要向他求证一下。” 林微一听京大的校长跟沈岸在一起,吓得都不敢大声说话了,轻悄悄地说:“校长面前,你还敢接电话呀。好啦好啦,我相信你,你忙吧。” “嗯。你把你看到的处分通知发给我,我向校长反馈,说不定能告他造谣。”沈岸漫不经心的。 林微噗嗤一笑,将处分通知的照片发过来,然后说:“沈教授也会打小报告了,出息了呀。” “不能让我老婆被人骗。”沈岸煞有介事。 林微在电话里笑起来:“我才不会被人骗,我挂电话了哦。” “好。”沈岸等林微先挂电话,他才挂。 他抬眸,办公室里面的气氛诡异起来。 校长探究地看着沈岸,他也不是没听到过沈岸的八卦,说他在个女孩面前,简直判若两人,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不过骗他老婆的不是他自己吗? 洪树昌则一脸绝望,沈岸要的处分通知不会就是他发给李凯的吧,上面还签着他的大名呢,这算是人赃俱获了。 “校长,沈教授,这是个误会,我真不认识李凯,只是有人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我们学校的沈教授有问题,我才干出这糊涂事来的。处分通知肯定别人泄露出去,我是被人利用……” 沈岸没耐心听,站起身对校长掉淡淡地说:“我先走了,麻烦您处理好这件事,谢谢。” 校长摆摆手:“你去吧,我会处理好的。” 沈岸看也没看洪树昌一眼,大步流星地离开。 办公室里,洪树昌哭丧着脸:“校长,校长,你帮帮我呀,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校长也站起身来:“我人都到这儿来了,你还脑子不清楚,能怪谁?你这教授职称是保不住了,科研所那边交接交接,以后也别去了。如果你还想在学校工作,管好你的嘴,沈岸的事儿,谁也不许提。但凡我听到什么风声都会算在你头上,然后彻查你所有的事,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洪树昌哪敢再多半句嘴,对校长千恩万谢。 等校长一走,他杀了李凯的心都有了,立马给李凯打电话,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但关于沈岸身份的事却半个字也不敢提。 自从上次李凯诓骗她沈岸被处分的事情之后,林微总觉得李凯看她的眼神透着古怪,也谈不上是恨或者什么,像是在研究她。 林微看到他都烦,每次都绕开他走,她现在只想离职。 她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又在走廊上碰到李凯,李凯竟然还主动跟她打招呼,态度蛮好的,真稀奇。 林微回到办公桌前,姜霞跟林微说听她同学讲了林微全款买房的事儿 她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林微,还给林微竖大拇指:“你老公,不仅长得帅,还比我想象中富有。” 房子她跟沈岸决定好要哪套后立马就买了。林微想着买房子是姜霞介绍的,中午要请姜霞下馆子吃个饭,姜霞欣然同意。 两人到了餐厅,刚点完菜,就看到陈芬爱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进来了。 男人衣冠楚楚,陈芬爱也不逊色。 中永医药销售部是出美女的地方,陈芬爱五官端正,还带着点古灵精怪的气质,就是眉眼透着尖酸刻薄,在公司人缘不算好。 陈芬爱看到林微和姜霞,眼光一下子就蹦到了头顶上,她带着男人朝她们的方向走。 “亲爱的,这两位是我同事,姜霞和林微。”陈芬爱向男人介绍,又对姜霞和林微说:“霞姐,林微,这是我男朋友,沈思超。” 叫得可真亲密,跟忘了上次她们之间的剑拔弩张一样。 沈思超没看姜霞,只是打量着林微:“林小姐,拼个桌?我请客。” 姜霞跟林微还没开口,陈芬爱紧接着道:“我男朋友在万海总部工作,工资很不错的,你们尽管点。” 万海总部? 姜霞和林微对视一眼,敢情陈芬爱是来炫耀的。 万海总部可是很多人挤破头都想进去的地方。 林微以前也投过简历,但人家嫌弃她不是研究生,一个不符合招聘要求就给她打回来了。 两人虽然跟陈芬爱有过节,但尽量处事圆滑是她们做销售的基本素养。 她们跟沈思超打了招呼,林微本来坐在姜霞对面,主动起身,挨着姜霞坐,腾出位子。 陈芬爱和沈思超坐下后,沈思超看了下姜霞和林微点的菜,又加了几个招牌菜。 倒是个大方人。 姜霞和林微都会客套,一起恭维了沈思超几句。 沈思超也是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以后要是万海能跟中永医药合作,说不定我们还能常见面吃饭呢。” 他说得和和气气,却是天方夜谭。 万海哪瞧得上中永,光是它一个子公司瑞安,都要伤透中永的脑筋。 姜霞和林微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陈芬爱却没话找话:“思超,有些饭可不能乱吃,你这样的身份,说不定会被人利用呢。” 她被下降头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姜霞看不惯陈芬爱的蠢样,开始笑里藏刀:“怕我们给你男朋友下药啊,那你今天带他过来跟我们吃饭,是因为你嘴欠吗?” 陈芬爱眼角抽了一下,忍着没恼火:“我只是过来介绍一下,毕竟林微跟瑞安打过交道嘛,瑞安是万海旗下的,我男朋友还是贺总的上司呢。” 林微听出这话的意思来,陈芬爱就是来压她一头的,她的人脉是贺聪,而陈芬爱的人脉是贺聪的领导。 既然陈芬爱爱显摆,就别怪她茶了。 “还真是巧啊。不过瑞安的业务我做不来,现在等着张宇航起死回生呢,你应该知道呀。你带你男朋友来公司这边,难道不是为了帮张宇航吗?” 她这么一说,沈思超看了眼陈芬爱:“张宇航是谁?” 陈芬爱准备解释,姜霞抢了话:“就是我们公司瑞安的负责人,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帅哥,还是我们公司的皇亲国戚,陈芬爱真会找朋友,尽找你们这样的精英。” 林微觉得这火拱得不够:“她直接找了你这么个王炸,不就解了张宇航的燃眉之急,哎,这公司里头外头,她都有人,真羡慕。” 陈芬爱上次这么说她来着,她让她尝尝反噬的滋味。 ------------ 第100章 教训林微 陈芬爱气得要死,姜霞和林微分明是在无事生非,挑拨离间,说她是为了张宇航才跟沈思超在一起的。 她忙解释道:“思超,霞姐和林微就是爱开玩笑,你别当真。” 话很苍白。 沈思超没当场质问陈芬爱接近自己的意图,只道:“中永内部挺有爱的,还会互帮互助。” “这有什么?陈芬爱以前的好朋友跟她堂哥更有爱呢!” 姜霞像是砸了个地雷,林微都被她轰得外焦里嫩,这是能说的吗? 一听就是有故事,沈思超来了句:“展开说说。” 陈芬爱差点跟姜霞急眼,可碍于沈思超,她又不敢发脾气,只得紧攥着拳头,敷衍沈思超:“我跟以前一个同事走得近,所以我堂哥也就跟她比较熟,大家爱拿他们开玩笑。” 沈思超听陈芬爱讲话时的表情并不专注,反而看林微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淫光。 陈芬爱这样爱慕虚荣的女人他想要多少有多少,但林微这种脱俗长相的,应该很难搞到手,他喜欢难搞的漂亮妞。 吃过饭,沈思超非要买单,林微也没过分去争抢。 出了餐厅,陈芬爱不想让沈思超和林微她们多接触,立马带着沈思超离开了。 姜霞在他们走后,难得夸一句陈芬爱:“命真好,居然能攀上万海沈家的人。” “很有来头吗?”林微知道姜霞的意思,但万海跟沈家什么关系她不清楚。 “跟沈国凡沾亲带故,你说有没有来头?”姜霞挑眉:“沈国凡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企业家。” 林微疑惑地看着姜霞:“你怎么知道他是沈国凡的亲戚啊?” 姜霞翻了个白眼:“你不看小道八卦的吗?万海幕后的资本都是沈国凡的家族在控制。” 林微倒是知道万海是有人在控制,但不知道是沈国凡的家族。 姜霞又不屑地冷哼:“沈思超年纪轻轻就能在万海集团总部当管理,你看他那副盯着你看的色胚样,像个有能力的人吗?” 原来姜霞也察觉到了,林微也觉得沈思超看她的眼神色眯眯的。 她恭维了姜霞一句:“以后跟霞姐学的东西还很多。” 姜霞笑着瞪她:“妹妹,少跟我来这套。” 她接着又说:“我们俩以后在公司可要小心了,陈芬爱不搞事才怪。” 林微倒是不怕,反正她马上就要拍拍屁股走人了。 她考虑了会,还是跟姜霞说了实话:“我打算辞职了,提交了几次辞职申请,李凯那边都没通过。” “什么?辞职?”姜霞很惊讶,但细想又唏嘘:“确实,你现在四面楚歌。但你不是答应了帮张宇航拿下瑞安吗?李凯不让你辞职,跟这件事有关吧。” 林微轻叹:“我当初没明面上答应。也不知道强行离职会有什么后果。” 姜霞平常在公司脾气冲是冲,背地里对李凯骂骂咧咧,可真面对领导时,还是会表面和和气气,好好掂量的。 “这事难两全。要不你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装装样子,在这儿耗着,等阵子,张宇航那边急了,你又拿不下瑞安,肯定会另外想办法的,到时候你再辞职,他们那边也不会扣下你。” 林微觉得姜霞说的有道理,三分做事七分做人,何况李凯和张宇航还是两个小人,宁愿得罪君子不能过于得罪小人。 一连好些天,林微对瑞安的事情也不上心,倒是陈芬爱一直在找李凯问瑞安的情况,李凯就把林微叫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张宇航也在。 张宇航跟林微热络地说:“李总让我们三个拿下瑞安,林微姐,你觉得我们首先应该怎么做啊。” 林微看了眼陈芬爱,对张宇航道:“不如问下陈芬爱比较靠谱,陈芬爱的男朋友是贺总的上司呢,这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她把陈芬爱推出去,陈芬爱用恨恨的眼神看林微,意思是她多嘴,看来陈芬爱是想把沈思超留到最后当底牌。 张宇航本来对陈芬爱爱答不理,一下子又换了副面孔:“真的啊,芬爱姐,要不你帮忙牵下线?” 陈芬爱对上次林微被李凯和张宇航算计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她是想要通过沈思超拿下瑞安,可一想到从中得到的好处估计要被张宇航拿走,她就有点不甘心。 但被张宇航这么问,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好,有空一定会介绍给你认识。” 陈芬爱说是这么说,但她可不敢带着沈思超招摇过市。 沈思超其实有未婚妻,据说是家族联姻的,长得丑,沈思超一直不愿意娶,所以就经常在外面招蜂引蝶,陈芬爱就是钻了这个空子,陪着沈思超睡了一觉。 上次她只是想挫林微的锐气,才带着沈思超炫耀的,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两个贱人搞得沈思超对她兴致缺缺的,要不是她床上功夫不错,还真有点留不住沈思超。 这时李凯道:“小陈,看来你要为我们销售部立大功了。” 这是李凯惯用的伎俩,给人戴高帽子。 张宇航也学到了点皮毛,附和了李凯两句。 一场小会议下来,四人看起来一团和气。 当林微和陈芬爱离开办公室后,张宇航脸色就难看起来:“林微这是什么意思?拿了钱不办事,她还真以为五万块是白给的?” “现在不是有陈芬爱吗?林微就随她去吧。” 李凯只想把事办成,何况上次在林微手里栽了跟头,他总觉得林微的老公不简单,所以不想跟林微结怨太深。 张宇航却过不去:“骗我的钱,我怎么可能放过她。过两天,你让她去蓝月湾参加个酒局,说让她带我和陈芬爱,她肯定以为跟瑞安有关,不会怀疑。我找些人好好修理她,到时候拿点照片给她家那个大学老师看,为人师表的人看到那种照片,应该会直接踹了林微吧。” 李凯劝道:“宇航,有些事还是留点情面吧,万一陈芬爱那边出点岔子,说不定我们还需要用到林微呢。董事长可是只给我们半个月时间了。” “别说了,林微算计到我头上来了,我可不会放过她。你照我说的做就好了,至于瑞安,陈芬爱那边走不通,我就去趟晋城,找我爸的一个朋友,他在沈老夫人手下当差,肯定能帮得上忙。” 张宇航信心十足。 “居然在沈老夫人手下做事,那可不是一般人啊。谁不知道沈老夫人一跺脚,万海集团都要抖三抖。” 李凯故意这么说,想要从张宇航嘴里套点话出来。 张宇航心思重,但过于年轻,得意地说:“当然,我爸朋友黑白两道通吃,沈老夫人要是不给个好位子,我爸朋友怎么可能对她忠心耿耿。” 他不想再多说,起身吩咐:“别忘了林微的事。这事儿要是办不好,我就让我爸早点让你回去养老。” ------------ 第101章 被小妖精给勾走 张宇航说完,傲慢地离开了。 李凯在他出去后,冷哼一声,脏活都给他干,要不是想再晋升一下,他才不会收个阿斗进销售部。 这阿斗要真攀附上沈家,对中永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林微这边,蛮棘手,到时候出了事,直接把锅甩给张宇航算了。 下班的时候,林微被李凯告知,周五晚上带着陈芬爱和张宇航去趟蓝月湾参加酒局。 姜霞在旁边也听到了。 两人一起出公司大门后,姜霞才说:“蓝月湾那么高档的夜总会,我都想去瞧一瞧。” “要不然你带他们两个去?”林微实在不想去,她觉得多半跟瑞安有关。 姜霞摆摆手:“我才不带那两个玩意儿,一个坏心眼跟筛子一样,一个恨不得天天就想着勾搭有钱少爷。” 她话音刚落,沈岸的车到了公司门口。 姜霞私底下见过沈岸几次,虽然没说过话,但每次见他,都跟个小迷妹似的,很狂热,又是跺脚,又是乱捶。 林微上了车,今天他们要去买窗帘,刚买的房子里的窗帘都很旧。 沈岸不擅长这些,被林微带着逛了好几家窗帘店,最终他都让林微拿主意。 林微在布置新家上,很用心。 婚房跟刚买的时候相比,已经大变样,看起来很温馨。 他们在公寓里的东西不多,昨晚他们收拾完,两趟就搬过来了。 只是暂时没电梯,沈岸费了不少力气。 他们回到小区才九点多,两人在楼下散了会步才回家。 这些天他们见面的时间不长,沈岸一直很忙,昨天搬完家还去了趟科研院,林微就在处理家里的事,抽空看看书。 此时沈岸走在楼梯上,背着手,后面拉着林微。 林微很喜欢跟沈岸这样的时光,他们总是玩些幼稚的游戏,简简单单的快乐。 到了门口,沈岸抓着她的手用了用力,林微直接紧贴他后背,他将钥匙扣放在她手里,然后握着她的手去开门。 林微根本看不见前面,任由他操控着,但又想逗他玩,她故意不拧钥匙。 沈岸耐人寻味地说:“不乖的话,今晚让你叫哥哥。” 这个梗林微秒懂。 她很快就怂了,乖巧地任他摆布。 可沈岸还是没打算放过她,把她捞进门就开始亲。 突然林微的手机响了,沈岸不想让她接,吻着她不放开,林微被他吻着拿出手机,看了眼,是舅妈。 应该是打官司的事儿,官司已经过了一审,再过几天就可以终审了。 “我……舅妈……打过来的。” 林微被沈岸吻得口齿不清。 沈岸停了动作,让她接电话。 洪鸿在电话里面说:“林强刚才来找我,说是要我让你撤诉,他明天就把钱给你,一共十万三千五百二,是这个数吗?” 林强哪里来的钱,林微拧眉,他是想骗她撤诉,然后赖账? 她回道:“除非钱先到账,不然我不会撤诉。” 洪鸿说会去转告林强,又跟林微说了点家长里短才挂电话。 沈岸一直在旁边耐心等着,他问道:“案子结束了?” “林强说把钱还给我,想让我撤诉。”林微将手机关了静音,丢到一边:“但我不相信他。” “嗯。”沈岸没多问,又亲她,才亲两下,他的手机又响了。 林微与他贴着的唇扬起:“今晚很热闹。” 沈岸不愿意接电话,继续亲她,林微帮他拿出来的,是西北地区的座机,陌生号码。 林微知道他通过了申请,现在负责京海这边的工作,她帮他摁了接听键,贴着他的耳朵。 “哪位?”沈岸声音很沉,有点不耐烦。 “沈教授,我是航天组跟星尘项目的对接人,听科研所的同事说,您那边有完整的星尘数据库,请问您现在有空帮忙传输文件吗?我这边的信息库损坏了,现在航天组很多同事在加班等数据。” 沈岸听完,捏了捏眉心:“等我二十分钟,我回科研所处理。” 他挂了电话,在她眉心亲吻:“你先睡,我晚点回来。” “好呀,路上小心。”林微送他到门口,见他下了楼才关上门。 沈岸加班的日子多,但一般最迟也会十二点前到家,今晚他跟她说可能会更晚一点。 次日,林微在公司收到了一笔钱。 林强竟然真的将钱一分不少地打给她了,他哪里来的钱? 林微打了电话给洪鸿问林强最近有没有异常。 洪鸿神神秘秘地说:“林强今天穿着一身名牌来我家了,还提着水果篮来的,以前他除了带张嘴,可从没带过东西。我问他是不是发财了,他说做珍珠生意赚了点钱。” 做珍珠生意?林强哪里来的钱做生意,多半就是在吹牛。 林微懒得管他,对洪鸿说:“他已经把钱还给我了,我现在撤诉,以后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舅妈支持你。”洪鸿说着,又告诉林微:“上次你舅去监狱看你妈,你妈再过两个月就出来了,你提防着点。不过你外婆和你舅现在不在晋城,你妈可能会老实点。” “他们去哪儿?”林微问道。 “住在乡下了。村里的混混一直在折腾你外婆的寿穴,你外婆就打包回乡下守坟去了,你舅担心她,也跟着去了。”洪鸿还挺高兴的:“真是恶人还需恶人磨,我总算耳根子清净了。” “舅妈,如果我妈出来,你跟我说一下。”林微对她外婆的事情不感兴趣,交代洪鸿。 洪鸿立马说:“放心,你妈只要有点风吹草动,我都会告诉你。” “谢谢舅妈。” 林微挂了电话,将林强转给她的钱,划了十三万给了文清。 这下文清的钱算是还清了。 贷款她已经还了一部分,剩下的可以慢慢还,林微心里一下子蛮轻松的。 姜霞见她心情不错,问她晚下班要不要一起去美容院,然后做个美甲。 以前林微偶尔会去弄这些,其实是为了工作,人精致一点,谈生意确实会容易些,不管是跟男人女人。 但林微在这家公司已经没了事业心,她就拒绝了。 姜霞却笑话她婚后越来越糙了:“你老公那么帅,你不好好打扮自己,要是被哪个小妖精给勾走了,有你哭的。” ------------ 第102章 她在夸我漂亮? “他不会的。” 林微对沈岸有信心,他不会乱来的。 姜霞觉得林微就是太年轻:“你们现在是还没两看两生厌,世界上那么多女人,难保男人不变心。所以啊,女人还是要好好管理下自己,不为男人,也要为自己呀。” 沈岸会变心吗?会在某一天厌烦她吗? 林微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也不想去想,沈岸对她很好,她只想和他就这样过一辈子。 “我相信我老公。” 她刚说完,文清就甩了一条知名男艺人出轨的新闻来,还带了几句话:微微,以前我还觉得这个男的人贼好,娱乐圈模范丈夫,特么今天居然被爆出养了两个小老婆。你把你家沈岸看紧点。 林微有点无语,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都跟她说这种话。 姜霞还在问她要不要去美容院,林微还是不想去,今晚沈岸不用加班,她想早点回去。 临近下班时,沈岸给她发信息说晚上他有个前同事从国外回来,让她一起去吃饭。 林微本来想说一起去,可后来一想,他们说话她有时候听不懂,沈岸还要照顾她不被冷落,于是说自己要跟同事去美容院。 沈岸让她将美容院的地址发给他,他吃过饭后去接她。 林微找姜霞要了地址,发给了沈岸。 姜霞笑道:“怎么又想通了?” 林微说了沈岸要跟朋友吃饭的事情,姜霞骂她整天围着男人转。 两人到了美容院门口,林微吓一跳,姜霞居然带她跑到很高档的地方来了。 姜霞看到林微一脸肉痛,忍不住吐槽:“没出息的样,你老公不是很有钱,你做美容,还不是给他看给他摸,别心疼男人的钱。” 她说话很露骨,林微脸上有点烫,被姜霞给强拉了进去。 在里面竟然碰到了陈芬爱,沙发上还坐着沈思超和张宇航,还真是稀奇的组合。 陈芬爱见到两人没什么好脸色,倒是沈思超和张宇航率先打了招呼,沈思超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林微身上流连。 林微和姜霞都有种踩了屎的感觉,跟沈思超和张宇航随便说了两句,就去做美容了。 两人走后没多久,沈思超对张宇航道:“林微这妞,能玩吗?” “你想玩?人家有老公。”张宇航阴冷地笑了笑。 沈思超淫色藏不住地往外冒:“是个少妇啊,最怕少妇一副少女样,看起来就很带劲。” 张宇航立马有了打算:“明天我们要去蓝月湾,只要你帮我拿下瑞安,林微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还可以发张照片给我,我送给她老公欣赏。” 沈思超冷笑:“好说。给你录视频。” 两个小时后,姜霞和林微从美容院出来,那三人已经走了。 姜霞啐了句:“一进门就吃了口苍蝇,以后这店再也不来了。” 林微将手拿出来,看着上面的美甲:“但她们手艺不错。” 姜霞也开始欣赏自己的来:“确实,一分钱一分货。”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广场旁边的马路旁。 姜霞突然一把拽住林微,指着一个方向问:“那人不是你老公吗?怎么跟个女的在一起啊。” 林微顺着姜霞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看到沈岸和一个高挑的女人并肩站着,乍一看很登对的样子,他们好像在聊天,貌似还挺聊得来。 她心里淌过一丝奇怪的感觉,但立马维护沈岸:“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来接我的,可能碰到朋友了。” “这样啊。”姜霞有点想说的话,但怕伤了林微的心,识趣地闭了嘴,她觉得稍显尴尬,又说:“我先走了,你去找你老公吧。” “好呀。” 姜霞走后,林微舔了舔唇,在原地又站了会,沈岸很快看到了她,快步朝她走过来,那个高挑女人在原地等着。 沈岸走近她,驻足,看着她,细细端详了会,忽而扬唇,捉住她的手抬起:“做指甲了。” 他观察力很强。 林微那奇怪的感觉瞬间就没了,她笑了笑,问:“还有呢?” 沈岸将她拉近了些,再看,她只是补了水,他看不出,沈岸凑近她,在她脸上闻了闻:“擦香了?” 他不懂这些。林微侧着脸颊给他看:“就贴了面膜,避免长小细纹。” 沈岸顺势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像豆腐,很嫩。” 林微羞赧的敛眸,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拍打他的掌心:“讨厌。” 她又稍微够着身子,看向沈岸身后:“那是你的前同事吗?” “嗯,她说要到这边来,刚好顺路。”沈岸回道。 他牵着林微的手朝停车的地方走,高挑的女人还在等着他们。 走近时,林微发现这女人不仅身材高挑,五官端正,还蛮有气质的,很知性,看起来非常有学识。 林微很庆幸自己没跟去吃饭,不然她真怕一张嘴,在这女人眼里她跟类人猿一个文化水平,给沈岸丢脸。 沈岸向她介绍:“温诗倩。” 然后又向温诗倩介绍她:“我妻子,林微。” 温诗倩温和地笑着,打量着林微:“原来阿岸喜欢你这样干净的女孩,也对,符合他的审美,像暗夜公园的星空。” 干净的女孩?林微刚才在美容院卸妆了,现在脸上很素净。 不过她跟沈岸第一次见面时,画了全妆。 沈岸的审美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在他面前,不管什么样子,他好像无所谓。 林微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只是笑笑,说了句:“你好”。 沈岸看向温诗倩,对她谈不上热情也说不上冷漠,有点公事公办的样子:“我和微微先回去了。再见。” 他说完去帮林微开副驾驶的车门,林微朝着温诗倩颔首,然后走到沈岸身边,上了副驾驶座。 她小声问:“暗夜公园是哪里的公园?” 沈岸笑着帮她系安全带:“全球有很多,是环保衍生的概念,圈地保护一片夜空,像圈地保护野生动物一样。” 林微有点沾沾自喜了:“这样的星空应该很好看吧,她在夸我漂亮?” “你比星空更好看。”沈岸揉揉她的发丝。 林微闻言,心里很甜,嘴上却说:“男人夸女人漂亮,和女人夸女人漂亮,很不一样。” 沈岸单手撑在椅背上,将她圈住,另一只手挠她雪白的耳朵:“哪里不一样?” 他好像有点不满。 林微用手点着他的眉心:“男人一般是好色,有私心,女人比较真心实意。” “是吗?”沈岸垂眸盯着她的粉唇:“我是不是要帮你坐实这个理论?” 林微忙捂嘴,看向还站在不远处的温诗倩:“一样一样都一样,你去开车。” 沈岸看她敷衍,用手拨开她捂着唇的纤手:“好,我开车。” 他话落,就吻她,他的手指顺着她打底裤内侧往上送了送。 ------------ 第103章 我保证让你很爽 林微羞耻地热了一下,要不是沈岸吻住了她,她肯定会发出很难为情的声音。 她怕他继续,有点急眼,拉长了尾音:“沈岸……” 沈岸见她恼,闷头在她颈窝低浅地笑。 林微气恼地轻拍他的肩头,却无意间看到他的外套上沾着女人的粉底,像是蹭上去的。 他很高,能把粉底蹭到他肩头的女人不多,林微看向温诗倩的方向,她还站在原地,拿着手机像是在跟谁聊天。 林微心思重,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沈岸,此刻的他在她眼里竟然像个傻白甜,她懒得问他粉底哪来的,免得他还担心她会误会。 “回家吧,沈教授。”她在他耳边柔声道。 沈岸抬头,俊美的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看她的眼神很专注,又轻捏她的脸颊,在她唇上啄了啄:“好,回家了。” 沈岸跟她说“回家”两个字都像动听的情话。 车子启动,林微看着车窗外高挑的身影,但愿是她想多了。 而此时,温诗倩的余光里,卡宴扬长而去,她放下了手机。 从沈岸见到林微开始,他好像就变了个人。 在他们所有人眼里,沈岸对谁都很冷淡,可当他看到林微时,却能瞬间柔情,掩饰不住,他好像也不想掩饰。 这就是沈岸。 他以前眼里只有满天繁星,如今多了一个林微。 她想知道在沈岸眼里到底孰轻孰重,她想知道她的筹码有多少胜算。 温诗倩拿出一张纸巾擦掉了唇上的口红,当纸巾掠过皮肤时,沾着一抹裸色的粉底,他原来不喜欢化妆的女人,而她故意把粉底蹭在了他身上,看来又要减分了。 温诗倩转身朝着商场走,却在广场上听到有人在交谈。 “沈总,蓝月湾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晚上林微插翅难飞。” “只要我满意,别说瑞安,万海这边我也会帮忙的……”沈思超正说着,突然看到了温诗倩,他立马露出嘲弄的表情:“温博士回国了,怎么不在德国继续当跟屁虫啊,是不是少爷找了女朋友,你心灰意冷了?” 沈岸有女朋友的事情已经在沈家传开了,但他回国知道的人不多,温诗倩懒得理会沈思超,在她看来沈思超就是条癞皮狗,她快步离开。 张宇航扯扯嘴角:“这个傲慢的女人是哪家千金啊?” “什么千金,就是沈老爷子司机的女儿,一心想做沈家少奶奶,跟着沈家小少爷跑到德国去,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沈思超冷哼。 张宇航起了好奇心:“沈家小少爷看不上她?” 沈思超一脸鄙夷:“当然啦,那小子眼光高着呢,沈老太太安排了多少富家千金给他选妃,愣是一个也没看上。” “他可能就是不想结婚,想到处玩女人呗。”张宇航不屑地说。 “估计是。算了,不说他了,沈老爷子不许我们跟别人说那小子的事,你就别瞎打听了。想跟沈家搞好关系,还是得看沈彦亭。” 而此时,进入商场的温诗倩给沈岸发了一条信息:阿岸,关于星尘项目我有一个想法,明天晚上能见面详谈吗? 她看了看蓝月湾的位置在西城,于是她在东城订了个咖啡厅包厢。 早上林微一起床就感觉右眼皮跳个不停,到了公司姜霞送了她一瓶防狼喷雾:“看来是凶兆啊。” 林微真信了,有点不想出门,但晚上还要去蓝月湾,她想了想,去了李凯办公室。 “李总,现在瑞安的事情是张宇航接手,还是让他自己去熟悉一下吧,我就不去了。” 李凯叹口气:“瑞安这么久没拿下来,上面都急了。你不是着急辞职吗?今晚就尽尽力吧,要是今晚还不成,我就同意你的离职申请,不难为你了。咱们也算好聚好散。” 林微不好说什么,出去找姜霞。 姜霞说道:“那就去吧,还能怎么的?” 林微头疼,非要她去,不会是贺聪在那儿吧。 下班后,陈芬爱临时有事说不来了,林微和张宇航到了蓝月湾。 他们在门口碰到了沈思超,沈思超叫张宇航“小张总”,还一起去抽了根烟,看来陈芬爱这线牵得不错。 没一会,张宇航带着林微和沈思超进了订好的包厢,包厢里男男女女都有,看起来不像一般的应酬,反而像在开趴。 林微和张宇航找了角落坐下,过了几分钟,张宇航就接着电话出去,再也没回来。 林微不是没心眼的人,陈芬爱不来,张宇航没开始就走了,这里面肯定有事。 为了以防自己走不了,她先将包厢号发给了沈岸,然后再拿起包准备离开。 沈思超却拦住了她的去路:“听说你们想要谈下瑞安,不如先跟我聊聊啊。瑞安那边,我吐口吐沫就是个钉。” 他的咸猪手搭在林微的肩头,林微避开,看到其他男男女女,画风已经越来越不对劲。 那些女的男的都不像是正经人,有女人跨坐在男人身上调情,摆动着身子一脸要死要活的模样,门口还一男三女在搞接力。 林微平常也就只见过陪酒的女郎,这么大的尺度还是头一遭碰到,张宇航他们分明就是在算计她。 她冷漠地看着沈思超:“对不起,沈先生,我想去趟洗手间。” 如果说要走,沈思超肯定会留。 沈思超闻言,指着一排发着绿灯的地方:“这个包厢里面有洗手间,我带你去,里面设施很齐全的,该有的都有,我保证让你很爽。” 沈思超不怀好意,林微蹙眉:“不用了,我去外面的洗手间就好。” 她绕开沈思超准备走出包厢,沈思超却对身后几人使了使眼色,坐在沙发上的人立马站起来,将林微团团围住。 他们穿得花里胡哨,什么样的发型都有,很多身上纹着纹身,看起来很不好惹。 其中一个花臂摇头晃脑地走到林微面前,嘴里叼着根牙签,毫不客气地挑起林微的下巴,用看货物的眼神看着她。 “小妹妹,屁股还没坐热,怎么就想走了,是不是没有哥哥陪你玩啊?” ------------ 第104章 钢管舞 林微看着摸自己下巴的黑手指,她本想骂人,抬起眼,却见那人脸上一道醒目的伤疤,浅瞳里带着几分流氓气和阴狠劲,她又识趣地将气话收了回去。 她不想激怒这些人,往后退一步,下巴脱离了那人的掌控。 林微好声好气地说:“不好意思,我同事张宇航出去很久了,我想去找他有点事。” 花臂一听,冲着旁边的哥几个“呵”地一声笑,像是听了一个天真的笑话。 他很快又收回视线,眯起一双鹰眼盯着林微瞧,像是在打量即将被分食的猎物。 “没必要去找你同事了,他现在已经回家了,还是留下来陪我们玩一玩吧。” 林微抓紧手中的包包,她有点后悔,只是发了包厢号给沈岸,没有让他报警。 她能听到男欢女爱的声音,这里可能是在进行不干净的交易。 他们这些有钱人的世界,林微不懂,但她很清楚,自己想走出去很难,即使被怎么样了,沈思超肯定也能全身而退,不然他不会这么有恃无恐。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有点晚了 林微都不敢再摸手机,她强作镇定,乖巧地坐回沙发上:“好呀。你们想玩什么?” 花臂见林微突然这么听话,还有点诧异,冲着沈思超得意地笑了声:“沈少爷,这小妹妹也没那么难搞定,等会还是不要太为难人家。” 沈思超也没想到林微会这样,不过这年头,女人在外面乱搞的多了去了,何况是林微这种跑业务的,陪酒陪客是常事。 她可能就是长得乖,骨子里怕是浪得飞起。 他本来还对林微挺感兴趣,想着多睡几次,这下瞬间就觉得她廉价了,搞了今晚可以当垃圾丢了。 沈思超想着,在林微旁边坐下,手已经放在了林微的大腿上:“我可不会为难美女。” 林微心里一阵恶心,看到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很多酒瓶,她起身,沈思超的手滑了下去,然后她拿了一瓶没开过封的酒看了看。 “这酒看起来不错,要不要喝点?” 林微看了眼沈思超和花臂。 花臂咧着嘴:“妹妹很上道啊。来啊,今晚陪你喝个痛快。” 林微笑了笑,主动给花臂倒酒,然后又给沈思超倒了一杯,酒瓶不大,倒了两满杯后,里面还剩下不到五分之一。 她直接拿瓶子主动跟沈思超和花臂干杯,自己先抿了口酒,见沈思超和花臂只是看着她喝酒,她挂着公事化的笑容:“沈总,你们怎么不喝?总不能看着我喝吧,这有什么意思?” 沈思超和花臂对视一眼,花臂先开口:“放心,酒哥哥一定会喝的。不过光喝酒可差点意思。” 林微看到他涎皮赖脸的,心里蛮反感,沈岸也让她叫他哥哥,她决定以后沈岸再这么让她叫他,她得跟他急眼。 她没再喝酒,以前她经常跟客户喝酒,玩过的花样也多,但是出格的没有过。 林微知道自己说出自己玩过的,这些人会觉得无聊,但怕这些人说出尺度很大的,于是她主动找个自己擅长的说:“来摇骰子怎么样?输了的话……” “脱衣服。”沈思超眼里都是淫光,截了林微的话。 林微皱眉,她本来想说罚酒的。 花臂兴奋起来,搓了搓手掌,对身边的兄弟道:“来来来,一起玩。输了脱衣服。” 林微不想这么快玩脱衣服,怕拖不到沈岸过来,于是摊摊手,表示没兴趣:“这么快就脱衣服,也没意思。” 她晃了晃手中的酒瓶:“一点酒劲儿都没有,是不是气氛有点干?” 花臂摸了摸下巴:“确实也是,沈总,咱们先喝酒,这女人啊,只有喝高了点,跟她们一起玩才有意思,不然就太收着了。” 沈思超被说服,抓住林微的衣袖,将她拉回自己身边:“好,先喝酒。” 林微拨开沈思超的手:“沈总,我还要给你们倒酒呢。” 她酒局参加过很多,倒酒的技术还不错,姜霞教过她一些门道。 林微给其他几人倒了几杯,手法看得花臂哈哈大笑:“可以可以,这倒酒的技术比起这里的公主强多了,那些女的只会伺候男人,没点技术活。妹妹,以后咱们可要经常一起玩。” 林微擅长察言观色,这个花臂只要顺着他的意,说不定还能帮帮她。 她指着桌上各色各样的酒瓶说:“大哥,你想喝哪瓶,我帮你拿出来,等会给你倒。” 花臂自己挑了瓶威士忌给林微,林微接过来,放在一个独立的空桌上。 花臂因为这特殊待遇,嘚瑟起来:“我还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等会哥哥替你喝几杯。” 他话音一落,沈思超不耐烦地说:“不是说摇骰子吗?来来来,咱们谁先开。” 花臂对林微有了滤镜,冲着林微努了努嘴:“当然是我妹子优先。” 林微第一个,不可能喝酒。 几圈下来,玩的人多,花臂又性子急躁,自己喝了不少酒。 他兴致更高,气氛很是热闹,将不少人都吸引过来了。 沈思超一直开林微的骰盅,林微因此也喝了几杯。 林微时不时看几眼包厢墙上的横屏右下角,上面写着时间。 玩了一个多小时后,林微还想要倒酒,沈思超将她的酒瓶子夺了过来,色眯眯地盯着她,她很厌恶这种视奸的感觉。 沈思超淫笑:“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该玩点新鲜的了吧。” “好呀,来玩脱衣服吧。”林微又把沈思超手中的酒瓶拿过来,对沈思超道:“这大哥酒量好,穿得少,一下子就脱光了,有点吃亏,还是让他喝酒吧。” 林微长得乖巧,花臂被她一讨好,通红着脸,笑声很洪亮:“还真想认你当我亲妹子。” 他从沙发上将自己脱下的外套朝林微身上扔:“哥哥可不能让你这么快就被沈总占便宜,这衣服你先穿着。” 衣服上面一股刺鼻的烟草味和古龙香水味,林微喝了点酒,再加上这两种味道一刺激,她差点呕吐,幸亏平常喝酒的日子多,她强忍了下来。 多一件可以多拖延一点时间,林微把衣服披在身上,提议说:“来吧,谁先脱光了,得先跳个钢管舞。” ------------ 第105章 要撕她衣服 林微这么一说,花臂开始整活,冲着身边的黄毛踢了一脚:“没听到啊,我妹子说要让人跳钢管舞,快点找根钢管来。” 他吼了这么一嗓子,其他在那里亲热的男男女女都围过来了。 比起睡林微,沈思超反而起了斗志,点了点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把你的黑丝袜脱下来给林小姐,等会让她穿着这个跳。” 女人立马将丝袜脱了下来给林微,林微没接,挂着一副应付式的笑容:“怎么就给我了,沈总等会可不要玩不起。” 花臂完全被林微的讨好给收买,拍拍沈思超的肩头:“兄弟,你要是输了,我可是会亲自给你穿上的。” 他说着接过了丝袜,搭在自己的肩头:“想玩的人一起来吧,谁先脱光,你先跳,最后的赢家不用跳。咱们就玩这么大。” 这花臂在今天的局里面貌似很有份量,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想玩的都站出来了。 总共加起来七八个。 林微被花臂点名第一个,几场下来,林微脱了两件,有个女人已经脱得只剩下一件贴身的衣服。 那女人很快又输了一把,人很利索地开始脱最后一件,男人们瞅着那女人目不转睛。 正巧黄毛已经让人把钢管抬进来了,林微开口说:“先跳舞吧,不穿容易受伤,我们是出来玩的,带着伤回去不是扫兴?要开心大家一起开心。” 她一开口,花臂就开始附和:“对对对,这不穿胸口甩来甩去也辣眼睛,赶紧把丝袜穿上,跳一段。” 本来要脱衣服的女人却瞪了林微一眼:“是身材没我好吗?怕我抢你风头?” 敢情她是很想脱完给人看,林微没说话,这女人应该是在这里做生意的。 花臂因为女人说林微,他不高兴,一巴掌扇了过去:“怎么说话的?你特么这么爱出风头,怎么不去街上裸奔。赶紧跳舞去,不然老子用这丝袜把你吊起来。” 女人被打得不敢吱声,抓着钢管开始跳舞。 有男人看得直流哈喇子,还跑上去跟女人热吻,女人来者不拒,他们这种糜烂的生活,林微看着蛮倒胃口的。 沈思超对那些没兴趣,看着林微身上的打底衣:“林小姐,你可要做好准备了,等会就轮到你了。” 沈思超还穿了件衬衫,林微不慌不忙地摇着手中的骰子,其实心里很紧张。 不知道沈岸有没有看到她的信息,他如果看到她只发了包厢号,肯定能猜到什么的,她相信他们之间有这样的默契。 沈岸今天没加班,应该早就看到了。 从家里过来不远,可到现在他都没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害怕。 林微很想那个女人能跳钢管舞跳得久一点,可事与愿违,花臂根本不喜欢看,对着众人说:“这女人骚里骚气的,咱们继续玩。” 沈思超已经迫不及待了,他将骰子放进骰盅里,发出达拉达拉的声响。 “兄弟,这把就我跟林小姐玩,生死局,你没意见吧。”沈思超斜了眼花臂。 花臂其实是跟张宇航走得近,今天张宇航交代了,林微是必须要跟沈思超睡的,这样能帮张宇航拿下个什么业务。 而且沈思超是沈家的人,即使他只是沈家的一条狗,在场的人也都会给几分薄面,毕竟沈家的财力在富豪圈里都是迷一样的存在。 他虽然对林微印象不错,但女人嘛,被几个男人睡没什么,大不了等会给点钱,以后还能一起玩,看林微这架势,也怕是跟男人混得开。 花臂没什么心理负担。 “没意见,今晚这美人保证是你的。” 林微听到花臂和沈思超之间的对话,她已经少了个仰仗了。 这时有人说:“这妹子得多香啊,有资格跟沈总玩生死局。” “看来又有人要飞上枝头当凤凰咯。” “当什么凤凰,当小妾啦,沈少爷家里有正房的。外面有几房就不好说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林微深深地明白,不可能再有人帮自己了。 她心里越来越慌张,拿着骰盅的掌心都在冒汗,只能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的骰盅,祈祷运气好一点,能赢沈思超,这样的话还能拖延一点时间。 当摇好骰子后,林微屏住呼吸,开始的时候尽量往安全的数字上喊,越到最后,林微越紧张。 沈思超死死地看着她,林微想诈一下沈思超,却被沈思超开了。 沈思超竟然少了一个骰子。 林微皱眉:“沈总,你这是胜之不武吧。”她看向花臂:“大哥,这难道也算他赢吗?” 花臂嘿嘿一笑:“兵不厌诈,妹妹,你就愿赌服输吧,钢管舞就不用跳了,直接跟沈总上楼。” 沈思超站起身,嘲弄着看着林微:“这不行,是林小姐自己说要跳钢管舞的,总不能看别人跳,自己不跳,大家应该都想看吧。” 沈思超一说话,众人开始跟风。 “哪有男人不喜欢看美女光着身子跳钢管舞的?” “这个也可以亲吧,看这小嘴,亲起来肯定很带劲。” 沈思超阴恻恻地笑了声:“都可以亲,不仅可以亲,还可以弄呢。我也不上楼了,懒得麻烦,我们就在这里搞她。” 林微慌了手脚,沈思超催促:“林小姐玩不起啊,刚才不是很尽兴嘛,脱了衣服,我们让你更尽兴。” 林微一动未动,花臂看了眼林微:“要不哥哥给你脱,哥哥比他们温柔。” 沈思超将花臂推开:“还是我来吧,脱女人衣服很温柔不是个娘炮么,我给她撕了。” 他走到木着身子的林微面前,伸手要脱林微的衣服,林微已经做不到淡定了,躲开沈思超的手:“给我滚开。” “装什么呢?”沈思超冷笑:“不会是想给你家那个老师守着贞洁吧。” “什么老师?”花臂问。 “她老公啊。”沈思超不屑地说:“跟个老师一辈子都没跟我沈思超一晚上有出息。” 沈思超说着想要对林微用强。 林微吓了一跳,随手拿起一个空酒瓶:“沈总,今天玩到这里,我不能奉陪了。万事好聚好散,强求就没意思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啊。跟我谈这些,我一根小手指头就弄死你,你今天最好给我把答应的事情做了,不然我会做出什么事儿来,我自己都不知道。” ------------ 第106章 一句废话,一根肋骨 看着沈思超阴狠的表情,林微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现在已经黔驴技穷,除了沈岸能过来,她没有任何办法。 但此时门口没有一点动静。 林微咬了咬唇,看向沈思超:“你要是再咄咄逼人,我就要报警了。” “报警?” 沈思超像是听了个什么笑话。 不仅是沈思超,就连花臂男也不屑地看着林微:“妹子,我说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天真,你有眼无珠不知道沈总的身份,那总不能不知道沈家吧。沈国凡可是沈总的亲戚呢,有什么事儿是沈家不能摆平的。” 林微听说过很多关于有钱人玩弄女人,而不用承担后果的事情。 恐惧感让林微很久没有出现过的绝望再次冒出来,她感觉身体很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沈思超已经失去了耐性,走到林微面前,冷哼一声:“我告诉你,今天谁也救不了你。你那个废物老公根本没本事踏进这里半步,他敢来坏我好事,我就敢要他的命。” 沈岸会不会出事了?他连骂人还嘴都不会,如果真来找她,他们会怎么对他? 林微很担心,她天真地认为,只要沈岸过来就能带她走,但他们好像不怕闹出人命。 突然沈思超伸手,扒拉林微的衣服,林微挣扎,惊恐地看着他:“我求求你,放开我。” 沈思超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砸吧砸吧嘴:“本来还以为你是个浪货,没想到真是个纯情的少妇,我可舍不得让你走。” 他话音一落开始对林微上下其手。 砰! 林微手中的瓶子砸在沈思超的头顶上,沈思超的脑袋当场开了瓢。 包厢里霎时间落针可闻。 沈思超摸了摸头,只见手指上沾着血迹,他怒不可遏,狠辣的一巴掌甩在林微脸上:“贱人,你敢打我。” 林微被打得摔倒在地,嘴角流下了鲜血,脑子里嗡嗡作响让她更加害怕,她身体本能地往角落的方向缩。 沈思超冲到她面前,想要将林微从地上拎起来,好好教训。 林微立马抱住了头,周围黑压压的都是人,林微想叫沈岸的名字,很想见到他,很害怕他出事,但她却叫不出来,什么也说不出来。 医生说她的病因为基因问题,不能根治。 沈思超警告:“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我今天就少弄你几次,不然我弄死你。” 当沈思超的手抓着她的头发想把她从地上拽起来时,林微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狠狠地扎在沈思超的手上,就像对那天那个傻子一样。 她下的是死手。 沈思超惨叫一声,恶狠狠地瞪着林微,抄起一个酒瓶就想弄死林微:“他妈的,老子今天不搞死你,不姓沈。” 花臂也感觉出大事了,没想到看起来柔弱的林微这么烈,他一把薅过林微的衣领子,啪啪就是两巴掌,林微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人直接晕厥过去。 花臂怕事情闹大,对沈思超道:“沈总,今天这个臭婆娘,随你怎么处置。” “他妈的蠢女人,老子今天不搞了,要毁了她的脸,让她知道得罪老子没有好下场。” 沈思超一酒瓶子直接往林微脸上砸去…… 酒瓶即将落下之际,一道黑影将沈思超踹得一头磕在茶几上。 大家刚才都在看林微和沈思超的热闹,不知道何时包厢里进来一个俊美高大的男人,踹沈思超的就是他。 男人轮廓分明的俊脸上阴沉如水,他薄凉的黑眸中带着肃杀之气:“你找死。” 低沉冷冽的声音仿若来自地幽冥。 男人快步走到晕厥的林微面前,一把将她抱起,看到她红肿的脸,眼里满是心疼。 他紧抿着薄唇,凌厉的视线在周围人身上扫了一圈,冰冷地开口:“谁干的?” 偌大的包厢被无形的威压震慑,瞬间鸦雀无声。 花臂看到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嚣张,壮硕的身体往他面前一拦:“兄弟,在这里打人,你胆子够肥啊。” 沈岸森寒的目光落在花臂身上:“你也动手了?” 花臂阅人无数,却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压迫感,他居然差点还真怂了。 不过看眼前的男人,除了个子比他高一点,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他瞬间觉得自己刚才那一点怂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粗犷的嗓音发出几声兽性的冷笑:“对啊,老子不仅要打她还要打你,兄弟们,给我上。” 花臂的人正准备一拥而上,包厢里突然进来很多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众人一惊,纷纷回头看。 一见为首的人,花臂吓得一哆嗦:“奇叔,您怎么来了?” “我要不来,怎么知道我的蓝月湾现在变成窑子了。” 奇叔面无表情走到花臂面前,突然一扬手,块头大如花臂也被一巴掌扇在地上,掉了颗牙下来。 他仍旧神色不变,走到沈岸面前,恭敬地说:“阿岸,这边我会处理好,你先带她去看医生。” “我要知道前因后果,微微受的伤我要他们十倍奉还。”沈岸一字一顿,说完,抱着林微快步离开。 奇叔敛着眸子,斜了眼躺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沈思超,他缓步到沈思超跟前,一脚踩在沈思超脸上:“是你吧。” 沈思超刚才又被砸又被捅还被踢,头昏了很久,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儿,等反应过来,却看到一只布鞋踩在自己的脸上。 他正想发怒时看清了踩他那人的容貌:“……奇叔?” 奇叔的脚慢慢使劲儿碾着沈思超的皮肉:“打阿岸的老婆,谁给你的狗胆?” 他声音不大也不凶狠,却让沈思超心头拔凉。 沈岸的老婆。 沈岸不是在国外吗?他哪里来的老婆? 沈思超吓得舌头都不利索:“奇……奇叔,我没有啊,我都不知道沈岸结婚了,怎么可能打他的老婆?” 奇叔没有耐心听他说话,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他一脚将沈思超踹到墙角,对手下的吩咐:“把这里收拾干净,该送进去的送进去,蓝月湾歇业三天,全面整顿。” 沈思超痛得龇牙咧嘴,却敢怒不敢言,捂着疼痛的屁股,蓦地,他脑袋里灵光一闪,眼睛瞪得老大,林微是沈岸的老婆! 这下完犊子了。 他正想法子脱身,奇叔再次走过来。 沈思超吓得冷汗直冒,这奇叔可不是好惹的,以前是道上的老大哥,后来不自知怎的跟着沈老夫人去了晋城。 “奇叔,你听我解释,这些都是张宇航安排的,真的跟我没……啊……” 奇叔又是一巴掌过来,眯着眼:“狡辩,我只听实话。从现在开始,你一句废话,我就要你一根肋骨,我看你能说几句废话。” ------------ 第107章 芋泥波波奶茶 沈思超哪里还敢说一句假话,将跟张宇航的事情全部都交代了。 奇叔拧眉:“中永医药的张宇航,张乾的儿子。他,要倒霉了。” 医院,林微已经醒过来了,她一直抱着头,只要有轻微的响动,都会吓一跳。 全程都是沈岸抱着她,安抚她,她又变得很沉默,双眼无神,如果不是沈岸在一旁控制她,她会出现抓伤口自残的行为。 当沈岸看着医生取林微手心的玻璃碎片时,他的心像是被刀割了一下,她脸上的伤也很严重。 他很懊恼没有及时看到林微的信息,不然她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温诗倩跟在旁边,想要帮忙,但沈岸将她当成透明人,根本没听她说话,眼里只有林微。 她觉得林微很奇怪,不像个正常人,她试探性问沈岸:“阿岸,林微可能是吓到了,要不要带她去看下心理医生。” “你可以走了,不要跟着我。” 沈岸以前对她不冷不热,但这次是十分冷漠,因为她故意用完了自己手机的电,以星尘项目为由,借沈岸的手机打了半小时电话,让沈岸延迟半小时才看到林微的信息。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事,她跟沈岸十几年的交情回到原点。 温诗倩知道答案了,林微完全可以操控沈岸的情绪,却也让她十几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她点点头,走到走廊拐角侧身进去,没有真的离开。 沈岸看到了,前面才是安全出口,温诗倩却拐进了一个死角,她一直开车跟着他到这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即使是关心,林微和他都不需要。 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林微有心理障碍。 沈岸低头看着林微,她一直发抖,她跟他说过她受刺激会产生应激反应,这是他第一次见。 奇叔那边的资料还没有收集完,他不知道她具体经历过什么。 她又想抓自己的伤口,沈岸将她的手拿开,然后与她十指交扣:“微微,我们回家吗?” 林微没反应,与他指间扣着的手却在用力,她力气一直很小,即使再用力,给他的痛感也很低。 他任由她夹着,她不动,他也不强求,等会他要开车,怕她做出危险的事情来,他不能及时阻止。 两人就这样在医院走廊上坐着,坐了多久,沈岸不知道,他没看时间,只是偶尔会跟林微说说话,但她没回答过他。 夜色越来越深,医院独有的阴凉渐渐有了寒气,来就医的人也越来越少,沈岸将怀里的人拢紧了些。 她还挺能坚持,夹着他的手就没松开过,不过力气越来越小,现在没了感觉。 沈岸又与她说话:“饿不饿?” 突然他察觉到林微动了动,她终于在听到他说话时有了反应。 沈岸头靠在白墙上,神经更加紧绷,却不敢表现出来,他继续故作轻松地说:“饿了点我手背,不饿点手心。” 软软的指腹在他的手背上碰了一下。 沈岸勾了勾唇,他想长舒一口气却怕惊扰她,忍住了。 他继续指挥她:“想吃烤红薯点手背,想吃蛋糕点手心。” 林微没动静。 “烤串?点手背?”沈岸很平常的语气。 林微点了他的手背。 沈岸笑了笑,拿出手机,点了外卖,他翻看几个奶茶店都打烊了,但还是问:“要喝奶茶吗?” “喝。” 沈岸听到了轻微的声音。 “想喝什么口味?” “芋泥波波。” 闻言,沈岸轻嗤,俯首勾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好喝吗?” 这是她跟他说过的无聊段子,是要亲亲的意思。 他们对视着,林微眼神还有些飘忽,嘴角的伤口还是红红的,脸颊上虽然消肿了,但还有印子,沈岸看在眼里,心紧紧地揪着。 他没保护好她。 “好喝。”林微眼里有了一丝笑意。 “要不要再喝一口。”沈岸修长的手指将她挡在眼前的发丝拨了拨,温声问。 林微不好意思地躲在他怀里:“回家喝。” 沈岸终于能深吸一口气,将她紧紧抱着:“我帮你点一杯。” 他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一点了,这个点只有贺聪没睡。 沈岸给贺聪发了信息:一个小时内帮我弄杯芋泥波波奶茶,钱好商量。 贺聪很快回信息:你有病啊,我在泡妞,没空。 沈岸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我跟你妈说一下你找到女朋友了,凌晨1:15,你泡的女人就是你未来老婆。 酒吧里,被个男人缠上的贺聪眼珠差点射出来,他妈现在催婚得厉害,要沈岸真跟他妈说,他妈绝对会挖地三尺找到他这个点跟谁在一起。 为了他的一世英名,贺聪咬着牙打了两个字:地址。 沈岸发了地址过来。 贺聪要敲他一笔:十万。 沈岸转了账。 贺聪…… 沈岸是真有病。 医院里,奶茶比烤串先到。 沈岸喂林微喝奶茶,她只喝了一小口,又窝在他怀里,在他身上左摸右摸,她好像在确认什么,确认了很久,还是有点迷糊的样子。 他被她摸得不自在,捉住她的手:“微微,想摸回家摸,这里不能再乱摸了。” 林微抬眼看着他,相比刚才,现在她的眼神又清明很多:“我们都没事对不对?” “你受伤了。是我不好,我没有及时看到你的信息。”沈岸很自责。 林微的手环在他腰线,她害怕这只是梦,尽管确认了很多遍,她没在沈岸身上发现伤痕,一切也很真实,可林微就是忍不住害怕。 “我没关系。我不想你出事,我害怕那些恶霸会伤害你,沈岸,你没受伤是不是?” 原来她在确认这个,沈岸摸着她的头安抚:“我真没事。” “那些人呢?”林微慢慢确认了,但她很紧张:“他们会不会报复我们,要不我们还是住在学校里面吧,有门禁会安全一点。” “不用担心,他们被警察带走了。我们家很安全。” 沈岸想喂她喝奶茶,但被林微推开了:“沈思超是沈家的人,他们那种在食物链的顶端,不会被法律制裁的,明天肯定就出来了。我看过那种丧心病狂的新闻,我们再去告他,说不定吃牢饭的反而是我们。” “沈家的人?”沈岸拧眉:“我也是沈家的人,他这层保护伞对我没用。” ------------ 第108章 热点新闻 沈岸也姓沈。 林微好像发现了什么大事,她猛地抬头:“沈思超是你什么亲戚?” 沈岸想了想,摇头:“不知道,沈家很大,人很多。除了我家里人,我不跟其他人打交道。” 也对,这种有钱的大家族旁支肯定很多,沈岸又在晋城长大,人还比较孤僻。在他京海亲戚这边,沈彦亭应该比他强点,人脉会多些。 林微还是有点不放心:“如果沈思超还找麻烦,我们是不是要去找你哥呀?” “不用,奇叔会处理好的。”沈岸淡淡地说。 林微都怕会连累奇叔。 “他看起来像个好好先生。” “奇叔打人很厉害。”沈岸见她还在担忧,转移话题:“今天的事跟你公司有关系吗?” 林微能猜得到:“应该是,他们想让我去谈瑞安的业务,我不愿意,最近工作态度又很消极,张宇航可能想报复我。” “张宇航是谁?” 林微跟沈岸详细地说了跟张宇航的过节。 沈岸最终只说了一句:“不用管他。” 他本不想干涉她任何事,但他更不想她再遇到这种事:“微微,以后不要去你们公司上班了,可以吗?” 林微点头:“可以。” 她不可能再去了。 这时沈岸点的外卖到了,林微才想起看时间,已经很晚了。 当看到沈岸手里那杯奶茶时,她很诧异:“凌晨还有奶茶店开门吗?” 沈岸笑:“我有钞能力?” “你花了多少钱。”林微疑惑地看着他,她看到沈岸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食指,倏然睁大了眼:“你不要告诉我这杯奶茶一千块?” 沈岸默了会说:“差不多。” 林微肉痛了一下,她冲沈岸翻了个白眼,拿过他手里的奶茶,猛吸几口,还是忍不住瞪他:“这奶茶不是非喝不可的?” “我想买给你喝。”沈岸看着她,宠溺地笑。 林微觉得他有点傻傻的是怎么回事? 她将奶茶的吸管递到他嘴边:“沈教授,尝尝一千块的奶茶是什么滋味吧。” 沈岸喝了口,露出差点意思的表情:“嗯……没我老婆的芋泥波波甜。” 林微破颜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羞赧,她的头轻磕在沈岸肩膀,扬起小脸嗔道:“讨厌。” 她的唇很水润,像清晨沾着水珠的樱桃,让人忍不住采撷。沈岸俯首,在她唇上轻啄:“我们回家吧。” “好呀。” 回去的路上,林微在车上吃着东西,今晚所有的事慢慢回笼,她心里也开始笼罩着阴云。 她打沈思超是失去理智的,而且在医院有伤害自己的行为,沈岸看到了。 唯独好转的是她受刺激后,身体不会僵硬太久,缓解下来的速度比从前快。 她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再受刺激,如果因此伤害了沈岸,她可能无法原谅自己。 林微偷瞄着沈岸,他开车没有从前专注,偶尔会注意她的情况,所以开得很慢。 他很快瞥见她在看他,问道:“看我干什么?” “我喜欢看着你。”林微浅笑,她不想回避有些问题,又小声问:“我没清醒之前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说完,车厢里面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沈岸才开口:“有点。” 林微可能是尴尬,抿着唇,又鼓了鼓腮帮,忘了脸上有伤,鼓腮帮时牵扯得脸颊有点疼:“嘶……” 她倒吸一口凉气。 沈岸忙靠边停车,侧身看她,很紧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脸疼。”林微看到他紧张的样子,眼睛涩涩的,她没头没尾地说:“我被家暴过,很小的时候,所以会有应激反应。” 每次他跟她去看病,她都会避开沈岸跟医生谈这件事。 车厢里又安静下来,林微很平静,她垂着眸子,抠着手指甲:“如果下次我受刺激,你可以把我捆起来,我不会太严重的,几个小时就能好。” 她怕沈岸无法接受:“我应该不会那么倒霉,总是被人打的。” 沈岸不要她说分开的话,她只能这样安慰他。 “微微。”沈岸突然唤她的名字。 “嗯?”林微没抬眼,应声。 她听到身边传来窸窣声,突然沈岸倾身抱住了她,轻声道:“都会好起来的。” 林微眼眶突然湿润,她点点头。 深夜,沈岸看着怀中熟睡的女人,他轻抚过她小巧的脸庞,还是肿肿的触感,这是沈思超打的,夜色将他脸上的寒意覆盖。 林微很怕沈思超,他得让她安心。 他起身,去了客厅。 客厅沙发上,沈岸点开万海集团的构架图,他看着各个子公司的分布,最终在角落里看到一个公司名称。 叫宏安,在毛里求斯。 沈岸的手滑到沈彦亭的微信,但很快又滑过去,最终落在爷爷的备注上,点开。 微信界面都是他爷爷问他奶奶情况的话,沈岸有空就回两句,没空就不回,可他爷爷还是经常发。 沈岸翻了一下他爷爷的信息,以前他只觉得爷爷很无聊,现在却有点理解,但爷爷犯了原则性错误,他无权替奶奶原谅他。 沈岸拿着手机去了书房,打开笔记本电脑,将没有回复过他爷爷的信息统计了一下,挨个写答复,发给他爷爷,最后附了一句:让沈思超去宏安不要再回国,做成新闻事件,这是您办事的报酬。 周末,林微在家养伤,沈岸一直陪着她。 浴室里,沈岸帮她洗完澡,又帮她洗内裤,他的动作很笨拙,不难看出确实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 林微站在旁边看着怪别扭的,但又觉得有些好笑:“可以了。” 沈岸洗了很多遍,她让他停了手,然后跟着他一起去晾衣服。 晾完衣服后,林微拿着他的手看,沈岸皮肤很薄,泡久了水就会起皮。 她帮他处理好死皮,又帮他擦手霜,这时姜霞打电话过来,说让她看沈思超和蓝月湾的新闻,发了个链接过来。 林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点进去查看,是个热点新闻。 说一男子滥交成性,在蓝月湾开淫乱活动,被人挖出是万海管理层,万海已做出官方回应,会进行内部处分,其中有一条是沈某超因个人作风问题调到非洲任职三十年。而蓝月湾也将歇业三天进行全面整顿。 她立马将这些给沈岸看:“你怎么做到的?” ------------ 第109章 这跟骚扰没什么区别 “我说过,奇叔会处理好的。”沈岸神色淡淡的。 “奇叔为什么这么厉害,他是什么人?” 林微不敢置信,对奇叔一脸崇拜,他竟然既能处理万海的事,又能处理蓝月湾的事。 沈岸见她眼神中闪烁着兴奋,将她带入怀中,笑着回道:“奇叔以前是京海码头的人。” 闻言,林微惊愕住,京海码头?那不是经常混迹在灰色地带的组织吗? 奇叔居然是那里面的人,如果不是从沈岸嘴里说出来,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明明奇叔是那么面善的老好人形象。 她深深明白什么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怪不得她妈在奇叔那里能吃败仗,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林微忍不住偷瞄沈岸,他又是什么人?她忍不住问:“奇叔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沈岸漫不经心地说:“我曾经借他五千块钱,他说要为我卖命。” 五千换奇叔卖命?林微无法理解:“为什么?” 沈岸摇头:“他说只有我愿意借给他。” 林微…… “别人为什么不愿意借给他?” “我没问。” 这确实是沈岸的风格,林微又问:“你为什么借给他?” 沈岸:“我有五千。” 林微再次无语住,奇叔和沈岸都是怪人。 周一,林微没去公司上班,李凯给她打了电话问情况。 她知道这件事李凯肯定也有参与,对李凯的态度很冷淡:“我以后不会再去公司了。” “林微,你也是老员工了,无故旷工你手头上的活谁来做……” 李凯还想剥削她。 林微直接打断:“爱谁做谁做。而且蓝月湾的事我会将你们告上法庭。” 那晚的事情,李凯和张宇航只会将责任推到沈思超身上,她在公司可能讨不了好处,但如果她受到人身伤害还无所作为,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她挂了电话,把李凯和张宇航全部拉黑了。 中永医药,李凯再次将电话打过去,已经打不通了,他气急败坏地把手机丢在办公桌上。 办公室里面还坐着张宇航。 李凯不想再跟张宇航折腾,他隐隐觉得林微的老公很不简单,无论是京大的事情,还是蓝月湾的事,如果林微真的把他们告了,他们怕是会吃牢饭。 “宇航,你不要再跟她闹了,她现在要告我们,我看还是私底下拿点钱息事宁人吧。” 张宇航咽不下这口气,冷笑:“告我们,她真当自己是盘菜,蓝月湾的事我们撇清还不容易,直接推到沈思超身上就万事大吉。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林微有什么能耐,竟然能把沈思超拉下马,还让蓝月湾整顿三天,就连我朋友都联系不上了。” “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应付董事长,瑞安到现在还没有拿下,我怕会对你不利。”李凯想说服张宇航。 要是张宇航这个草包真捅了什么大篓子,他也要遭殃。 张宇航却冷眼看着李凯,拿手拍拍他的脸,很嚣张:“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事?我爸的朋友会帮我摆平瑞安,另外你可能不知道蓝月湾就是我爸朋友开的,现在蓝月湾被牵连歇业三天,你觉得我爸朋友会放过林微吗?” “你是想要借刀杀人?” 李凯心里惊了一下,张宇航还真是歹毒,上次是把林微送给沈思超玩,这次如果把林微送到那些人手中,可不是被人玩玩那么简单了。 他半点都不想跟这件事扯上关系,但林微要告他们,他也绝不能让林微张这个嘴,不然晋升很有可能会受阻,他得更稳妥点。 李凯一合计,对张宇航道:“宇航,既然你想要教训林微,不如走点合法的手段。你去找一下任总,让他想法子把蓝月湾的事情推到林微身上。网上不是说沈思超开淫乱活动?如果这淫乱的女主角是林微,我们不是一举两得?” “你什么意思?”张宇航没听太明白。 李凯眼底闪过一丝轻蔑,解释道:“我们可以在网上造势,让林微变成荡妇,不说她在行业内混不下去,即使被你爸的朋友拖到蓝月湾去跳脱衣舞都不会被人同情吧。与其借刀杀人,不如顺水推舟,你爸的朋友欠你一个人情,能不百分百帮你办好瑞安的事?” 张宇航一拍手掌:“这主意不错,我现在就去找任全贵。” 看着张宇航离开,李凯冷冷地勾唇,这个张宇航除了闹事,没一点本事,还不如他自己操纵这个傀儡。 而此时林微正在找律师,上次帮她打官司的律师给她推荐了一个律所。 她正准备联系律所,舅舅的电话打过来了,林微接了电话,里面却传来她爸的声音。 “微微,你现在怎么样啊?身体还好吗?” 这种关心熟悉而陌生,林微听在耳朵里,没有任何感觉。 她回道:“还好,有事吗?” 林父笑呵呵地说:“爸爸现在不是病好了嘛,想到京海来看看,你应该会欢迎爸爸吧。” 林微想也没想,声音很冷:“不欢迎。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以后请不要给我打电话,这跟骚扰没什么区别。” “微微,爸爸知道你因为你妈强迫你……” 林父还在电话里说话,林微挂了电话,给她舅舅发个信息:舅舅,不要让他们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瓜葛。 她舅舅很快给她回信息:微微,林强现在已经变好了,还把你爸欠的贷款都还了。你爸和你哥也不怪你男朋友把你妈送进看守所的事,刚才他们还说对不住你呢。既然一切过去了,你何必再跟家里人怄气?难道你以后出嫁不要娘家啊。 林微看着一长串的信息,她知道舅舅还是顾念她妈的。 可是那个家她一点也不想要了。 林微只回了几个字:我不需要。 她看到他舅舅还在输入中,把他屏蔽了,眼不见心不烦。 林微继续找律师,却被告知,这个官司不好打,因为她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遭受的伤害是张宇航和李凯造成的。 好在有个女律师接了她的案子,娄律师是专门为职场遭受侵害的女性打官司的,不过她也说胜算不大。 林微一连几天除了忙案子的事情,就是投简历到各个医院,但简历石沉大海,案子也没进展,她沮丧又焦虑。 整日除了和娄律师联系,几乎没有任何社交。 晚上沈岸回来,跟她说贺聪组了个趴,问她要不要去。 林微没与沈岸说自己在打官司,只说了找工作的事情,但具体情况她也没说。 沈岸本来就很忙,她不想让他还为她的事情操心。 林微将电脑界面切换成专业课的内容,怕被沈岸看到打官司的资料。 她现在没心情出门,正要拒绝,沈岸却合上了她的笔记本电脑,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微微,你需要出去走走。” 她确实很久没出门了。 沈岸带着她去了客厅,茶几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礼品袋,他放下她,对她道:“打开它。” ------------ 第110章 小青梅 林微看了沈岸一眼,走向茶几,打开礼品袋,是条很漂亮的裙子。 低落的情绪在看到漂亮裙子时,裂开了一条缝隙,钻出微甜的愉悦来。 她拿出裙子,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大小应该正好合适。 林微笑眼看着他,他像是经常能变出礼物来似的。 “你什么时候买的?” 这裙子的包装不像是网上买的,而是从商场买的,他什么时候去的她都不知道。 沈岸牵着她去浴室:“上午去市中心参加研讨会的时候。” 林微抓握着他的大手,让他拖着自己走:“你开小差了?” “午饭时间去的。”沈岸声线很淡。 林微停住了脚步:“你没吃午饭?” 沈岸回头看她,浅笑:“有点来不及。他们只给半小时的吃饭时间。” “下午有没有吃东西?” 林微越来越觉得他有点傻傻的。 “工作没做好,会议有点长。”沈岸微勾着唇,调侃自己。 就是没吃。林微暂时不想去试裙子,她不满地轻哼:“工作没做好肯定是别人的问题,跟我老公没关系,我老公是最优秀的。” 她把裙子放在沈岸手里,在他下颌角亲了一下:“衣服等会试,我去煮面。” 她一天都在忙,没及时做晚饭。 这些天各种事情的不顺利差些让她忘了最重要的是什么。 林微刚进厨房,沈岸也跟了进来。 他帮她洗青菜,涮碗, 这种简单的家务沈岸已经越来越熟练了。 吃过饭,林微换上了新裙子,很合身,沈岸说让她穿着去参加派对。 她心里很清楚,是沈岸想让她出去放松心情。 沈岸那么孤僻的人,竟然想着带她出去社交。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贺聪家,两层楼的别墅,一楼已经很热闹了,不少男男女女在里面玩。 进门前,林微收到了文清的微信,她说她也会来。 屋里,贺聪和陆谨言正在喝酒。 陆谨言先看到门口的他们,惊讶地瞥了眼贺聪:“你面子真大,居然能让阿岸来参加这种聚会。” “我就顺便跟他说一下,没抱希望他会来。可能是你学妹要来吧,我把她闺蜜叫上了。”贺聪笑着起身:“去迎接一下吧,上次坑他十万,我还怪过意不去的。” 他看不出一点过意不去的样子。 “你能坑他?”陆谨言起身,狐疑地看着贺聪,在他眼里,贺聪只有被沈岸拿捏的份。 不止贺聪,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陈未央喜欢的人是谁,但事却给沈岸办了。 沈岸是懂怎么打蛇打七寸的,他严重怀疑沈岸就是空手套白狼。 一旁的贺聪不理解地笑了声:“他半夜三更花十万给你小学妹买杯芋泥波波奶茶,你敢信?” 陆谨言一整个呆住:“他有病?” 贺聪:“我当时也这么想。” 说话间两人到了沈岸和林微面前, 他们打过招呼后,沈岸看到林微耳饰上的装饰歪了,凑近她,俯身帮她调整。 贺聪不习惯,挑眉看陆谨言:“陆医生,看到这么幅画面,你作何感想?” 陆谨言有感想,不敢说。 他一直觉得沈岸和林微不合适,如果他们结婚会出很大的问题。 “我的感想就是你可以少说两句。” 他们在说话,林微听着,这是她跟沈岸在一起后,第一次和他们正儿八经见面,上次她公司团建他们只是匆匆碰了一下面而已,之后没怎么联系,她不知道沈岸有没有跟其他人说他们结婚了的事。 陆谨言和贺聪好像很奇怪沈岸会为她做调耳饰这种琐碎的事,但在她看来是很平常的事情,她与沈岸相识以来,沈岸都是体贴入微的人。 这时门口传来文清的声音:“贺总,家里这么热闹,今天不会是什么好日子吧。” 几人朝着文清的方向看去。 贺聪打趣:“美女光临寒舍的日子都是好日子。” 虽然他不正经,但文清很上道:“贺总慧眼识美女,等会得跟你好好喝一杯。” 他们逗趣时,林微看到沈岸嘴唇有些干,她和沈岸在贺聪和陆谨言身后,于是趁着两人在跟文清交谈,偷偷拿出唇膏来,踮起脚尖帮沈岸擦唇膏。 沈岸习惯她做这些事情,她还经常帮他抹手霜,滴眼药水之类的,所以十分配合。 林微在沈岸的唇上涂抹完,准备将东西收起来,被文清看到了。 文清是个大喇叭:“啧啧,微微,你是怕你男人亲起来不够软和吗?”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来,林微有点窘迫,一下就红了脸,她干笑了声:“沈岸最近经常加班到很晚,有点上火,皮肤比较干。” 贺聪戏谑地看着沈岸。 “双标狗,上次我妹给你送护肤品,你反手就丢给我,说你不用女人用的东西,我就问你这打脸疼不疼。” 沈岸漫不经心地抓过林微的手,与她十指交扣,黑眸透着几分薄凉的讥讽。 “微微给我用的,和其他的,有区别,你不懂。” 单身狗贺聪被暴击,他对着陆谨言啧了声:“我就不该长嘴。” “知道你的嘴多余了?”陆谨言冷哼,要带文清去玩牌。 文清爱玩,她去拉林微的手,要她一起去。 林微不太想凑热闹,那边太吵了。 她看沈岸,沈岸推了推她:“去玩吧。” 她不想离开他,文清却顺势拽着她朝人群中走。 屋里大多是贺聪公司的同事,瑞安的人。 他们看到林微和文清过来,都热情地打招呼,玩卡牌游戏的还让出座位来,说是让美女一起玩才有意思。 林微玩了几局,文清是社牛,还很照顾她,她也擅长交际,所以跟其他人也混得开。 这把她出局时,想去找沈岸,准备起身,看到大厅的角落里,沈岸和陆谨言在跟温诗倩聊天。 温诗倩也来了。 林微那晚在医院虽然神志不清,但依稀记得温诗倩一直陪着沈岸。 此时温诗倩和陆谨言很熟稔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老相识。 她正想着要不要过去,文清突然将她拖到身边:“沈岸旁边那个女人是谁?” “他以前在德国的同事。”林微介绍了下。 文清挑眉:“只是前同事吗?为什么跟陆谨言也像认识,你不是说沈岸和陆谨言是发小,那女人不会是沈岸的小青梅吧。” 林微觉得也像。 一旁文清的眼睛已经长在温诗倩身上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还跟林微说:“我来给你看出她的真身。如果是妖精,你得想办法除妖。” “我相信沈岸。”林微一句话打发文清。 文清捏她脸:“你是不是傻,沈岸是不错,但沈岸不是唐僧,能禁得起所有的诱惑。如果他真是唐僧,就不会跟你滚床单了。” ------------ 第111章 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林微忍不住看向沈岸他们的方向,沈岸背对着她,旁边的陆谨言和温诗倩笑得挺开心的,他们谈得来,上次林微就见识过了,能跟沈岸聊得来的人,可不是一般人。 “沈岸很惹眼,我总不能天天玩雌竞。” 沈岸应该也不喜欢她每天争风吃醋。 “你不想雌竞,我让沈岸雄竞。” 文清阴险地笑,主动站起来,跟对面向林微暗送秋波好几次的年轻男人换了个座位。 年轻男人是贺聪手底下的人,叫周云康,长相俊朗,个子也有一米八。 林微看到周云康坐在自己身侧,忍不住瞥一眼文清, 无聊的女人。 他们继续玩卡牌游戏,周云康却没玩了,看着林微玩。 林微手上戴着情侣对戒,无名指上还带着钻戒,也不知道周云康是不懂,还是怎么的,有时候他要看牌会往她身上靠,林微浑身不自在。 她只想着怎么躲周云康,打算玩了这把就不玩了。 突然她的卡牌上出现一道黑影,林微看到文清的脸上有几分得意。 林微立马就知道是沈岸站在她身后。 她要回头,却听到头顶传来温诗倩的声音:“阿岸要一起玩吗?” 林微干脆不回头了,继续玩着,周云康让她丢哪张牌,她就丢了哪张牌,这次他靠近她也没避开。 头顶回温诗倩话的人是贺聪:“如果阿岸玩,诗倩你也必须上桌,不然就没意思,我们肯定被他虐菜。” 陆谨言笑了声:“你不怕他们跟小时候一样把我们当猴耍?” 林微走了下神,沈岸只说了温诗倩是他前同事,没想到他们真是青梅竹马。 这时正好林微放牌,她因为走神没留意,周云康忙帮她抽了张牌出来,放在桌面上,他还亲昵地提醒了下:“微微,你怎么那么可爱,玩牌还走神。” 此话一出,桌前的人暧昧的笑,林微身后的人面面相觑,唯独沈岸面无表情。 如果是从前,沈岸会宣示主权的,可今天他没有,只清冷地问了句:“还有位子吗?” 也不知道在问谁,但意思就是他要玩。 林微抿了抿唇,想把位置让给他,但要给沈岸让位置的人很多,她斜对面的女孩站得最快,沈岸没有犹豫去了那个位置。 他不粘着她,林微不很习惯,但她只是看着手中的牌,没做声。 沈岸一落座因长相气质出挑,显得很扎眼,有人与他搭讪,他也没拒人于千里之外,都是浅笑着简单答复。 气氛是愉快轻松的。 这样的沈岸对认识他的人来说很反常。 贺聪看沈岸一眼,来了兴致,于是又让几个人下了桌,叫上陆谨言和温诗倩一起玩。 之前他以为沈岸对林微不一样,可这下看来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不然周云康这么跟林微说话,是个男人都会来几分醋意吧,但在沈岸身上看不出来,他反倒性子随和起来了。 这时沈岸旁边空了个位置出来,还有两个位置在其他地方。 温诗倩让贺聪和陆谨言先选,两人很默契地把沈岸旁边的位置留给了温诗倩。 温诗倩为难:“林微,要不要换一下座?” 林微被点名,抬了下头,周云康却先说:“没必要了吧,都坐好了,换来换去麻烦。” 他很自信,往林微身边又靠了一下,小声道:“我很会玩的,等会可以给你做军师。” 周云康觉得自己拿下林微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他虽然比不上刚来的男人,但比其他人绰绰有余,想来那男人也看不上林微。 果真那男人不紧不慢地开口:“没关系,开始吧。” 林微愣了下,过了会偷看沈岸,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交扣着放在桌面上,正在等发牌,她很快注意到他竟然没戴他们的对戒。 她偷瞄的视线被温诗倩捕捉到,温诗倩很自然地拍拍沈岸的手臂,沈岸与温诗倩对视,温诗倩对他使了个眼色,大概是在告诉他,她在看他。 沈岸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林微,林微慌忙垂着眸子。 他为什么不戴戒指,沈岸出门还戴着的。是因为刚才周云康对她说比较亲密的话,所以生气了? 此时周云康又凑了过来,小声问她:“微微,我能加你微信吗?” 林微不想沈岸再误会,但这种场合不好当众跟周云康讲清楚,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上纲上线会冷场子,她只得也低声道:“不好意思,我结婚了。” 周云康闻言,却不吃惊,他能感觉到林微的排斥,收敛了些,与林微保持体面的距离。 林微见状,心里轻松许多,她再偷看沈岸,沈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像做了贼,下意识别开视线。 明明是他跟小青先谈笑风生的,反而她要先自证清白,她心里有点闷。 贺聪已经发了牌,她假装看牌,余光却在看沈岸,温诗倩在跟沈岸说话,沈岸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但能看得出他在很认真地看牌。 林微也认真起来,这是数字牌,她对数字不敏感,全靠死记硬背,比刚才更努力,她不想在沈岸面前显得自己很笨,想好好表现。 她跟沈岸在一起时,都是玩些很简单无脑的东西,与其说他们在玩游戏,不如说是两人在玩情趣,他们玩着玩着就会滚在一起接吻。 牌桌上,其他人都在算计来算计去,还会翻桌上的牌算牌,包括林微,只有沈岸和温诗倩很淡定。 贺聪被沈岸和温诗倩联手踢出局后,骂他们是怪物。 大家也都知道公敌是谁,一起压沈岸和温诗倩。 林微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跟其他人一个鼻孔出气,当她压沈岸一张牌后,看沈岸的眼神藏不住的得意。 沈岸见她得意,勾了勾唇,林微要去捡他的牌,他修长的手指拍她的手背,不让她拿:“你拿不走。” 林微轻轻瞪他,也没在意其他人,娇嗔道:“你输不起。” 她看他的眼神暧昧不清。 周云康看在眼里,了然,林微结没结婚不重要,重要的是没看上他,而是看上了对面那个男人。 林微不知道周云康所想,拨开沈岸的手指,还想去拿牌。 这时温诗倩丢了张牌出来,压林微的牌,林微一脸惋惜:“有人捞你。” 场上有人说:“又是双剑合璧。” 说的是沈岸和温诗倩。 但林微刚才撩了沈岸,大家有目共睹。 比起玩牌,大家更想看修罗场。 林微没打算再拿牌,就让他们赢,其实她听到了有人小声说沈岸和温诗倩各方面都般配,她心口酸溜溜的。 但在两个学霸面前,她可没有那么不自量力,输一张牌不算什么,她还有牌。 温诗倩只是赢一次游戏,但沈岸跟她在同一张结婚证上。 再说她总不能在这里嚷嚷沈岸是她老公,输得可就不是游戏那么简单。 林微要收回手,沈岸却看也没看桌面,捉住她的手,放了张牌在她掌心。 “你出局了。” 他语气带着几分戏弄得逞的愉悦。 沈岸放在她手里的是张功能牌,用跟她同归于尽的方式选了她。 丢牌的温诗倩有些尴尬,林微眼睛也直了,她还有很多好牌的,说不定能玩到决赛圈,被他一张牌给整没了。 林微心里是甜的,可游戏上又不甘心,她有些恼,抽回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比起学霸间的双剑合璧,沈岸跟林微简直就是肆无忌惮地在调情,他们的对视你侬我侬的,根本没温诗倩什么事。 可林微无名指上戴着钻戒和情侣对戒,而沈岸手上什么都没戴,不少人观察他们的眼神不算清白。 林微出局后,起身去了洗手间,沈岸跟着离开了座位,更加验证了他们的想法。 这时文清旁边的人没忍住,问文清:“你朋友是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吗?” ------------ 第112章 偷情好玩吗? “清汤寡水喝多了吧,找点乐子,你别太羡慕。” 文清扯扯嘴角,没说明沈岸和林微的关系,反而更让人浮想联翩。 贺聪一直在看乐子,沈岸是在刷新他的认知,他刚才还奇怪沈岸怎么取了戒指才过来,这不是摆明想让人误会他跟林微偷情吗? 他忍不住推波助澜:“真看不出,阿岸是这样的人。” 陆谨言和温诗倩捏着牌,对视一眼,都没做声,继续玩牌。 另一边,林微从洗手间出来,准备回牌桌,却见沈岸环胸靠在洗手池旁,他听到声响,撩开了半敛的眼皮,冲着她淡淡的笑。 林微对他乱拉她下牌桌也真生不起来气,只是故意别过眼不看他,去洗手。 她洗完手还是不理他,要去大厅。 沈岸却关了廊灯,林微不是看不清,外面还有灯光能照进来,她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沈岸没跟上。 她又回头站在外面,却跟沈岸隔着一堵墙,没进去。 林微趴在这边墙上,探进脑袋想看沈岸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沈岸好像猜到她会回来,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拖了进去,抵在墙上。 昏暗中,他咬她的唇珠:“你刚才跟你旁边的人说什么?” 他看到她跟周云康交头接耳了。林微手掌贴着墙,抠上面的大理石瓷砖,她很紧张,这里随时会有人进来。 她害怕被人看到,说了实话:“我说我已婚。” 林微以为他听了实话会放过她,但沈岸没这方面的想法,他轻嗤:“是吗?” 他还不信她?林微嘟囔:“爱信不信。” 男人恶劣的低笑,轻吐一个字:“信。” 话落跟她接吻。 林微推了推他的肩头,他反而吻得更深。 这边半黑不黑的,外面人声嘈杂,林微很怕,心脏怦怦跳。 可沈岸吻得她很舒服,她生出羞耻的刺激感来,变得半推半就。 突然外面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沈岸停了动作,眸色很深,仍是清明。 林微却双眼迷离,她有点后悔穿裙子,沈岸的手很过分,隔着单薄的布料弄得她腿软,她几乎挂在他身上。 沈岸掐着她的腰,打开旁边浴室的门,她几乎被他压在里面的墙上,沈岸随手关上门,反锁的声响很轻微。 他继续吻她,林微忙并紧了腿,他如果再弄她,她会受不了。 这时外面的廊灯被人打开了,隔着磨砂玻璃透进来,他们吻得很激烈,林微强忍着不敢喘息。 突然外面传来女人的声音:“爸,我已经进科研所了,跟阿岸一起工作。” 是温诗倩。 她进了沈岸他们研究所? 当事人已经用膝盖顶开林微的双腿,他的指腹滚烫,差些让她发出羞臊的声音来,但被沈岸咽下。 可林微没忍住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喘息声。 外面温诗倩的声音顿了顿,他们被发现了? 林微捶沈岸的肩头,示意他停手。 沈岸还算听话,薄唇抵着她的唇,咬了咬,呼吸声有点重,声音却收着:“想回家。” 他说完,外面温诗倩又开始讲电话了:“您别担心,阿岸会照顾我的。” 他都要去照顾其他女人了,她即使回家也不会给他碰。林微敛着含水的眸子,压着嗓音说:“你自己回去,我今晚跟清清睡。” 沈岸听她在讲气话,低沉地笑了声,沙哑的嗓音不再收着:“我又不是义工。” 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 温诗倩肯定听到了。 林微的脸颊瞬间像在被火烧,本来温诗倩可能没发现,现在肯定知道她跟沈岸在里面了,一种偷情被抓包的既视感。 果真温诗倩不再讲电话,而是站在门口说:“抱歉,我爸担心我,所以借你挡一挡。” 沈岸慢条斯理地从墙上扯了张纸巾帮林微擦腿内侧,冷声道:“我有老婆,请注意分寸。” “老婆?你和林微领证了?” 是贺聪的声音。 怎么就越来越热闹了? 林微大气不敢出,尤其她现在真的见不了人。 “嗯。”沈岸一如既往地淡定,他擦拭的动作让林微羞耻极了。 但他仍不慌不忙,往前靠了靠,让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 沈岸吻了吻她的头顶,低声安抚:“没事。” 而此时门外,贺聪难以置信。 沈岸一系列骚操作,让他凌乱了。 从泡走陆谨言的学妹,到花十万买奶茶,然后带林微来参加从不参加的派对,还上演偷情的戏码,现在居然告诉他…… 他结婚了!!! 沈岸结婚不是小事。 沈彦亭跟陈未央结婚的时候,要不是沈彦亭铁血手腕,陈未央差点被沈家逼着做婚前财产公证。 到了沈岸这里,怕也会有这个流程。 沈岸虽然不在万海,但出生就拥有万海百分之十的股权,貌似沈老夫人也已经立了遗嘱,她百年之后,手上的股份和财产会由沈岸继承,再加上沈家其他资产分配…… 这身价是难以估量的。 在他印象中,林微就是个八面玲珑的销售,他还真有点担心沈岸,这要是碰到个什么事,林微动了歪心思要离婚,会在沈家闹出多大的动静? 贺聪平常就只爱吃点小瓜,但这瓜他咽不下,沈岸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能猜到林微现在就跟沈岸在一起,有些话他暂时说不了。 “你开心就好。” 贺聪叹口气,厕所都不想上了,转身离开。 外面没了动静,浴室里林微能听出贺聪语气里的无奈,贺聪好像并不想她跟沈岸领证。 关键是沈岸竟然没有跟他们说,所以陆谨言应该也不知道,但很快会知道,贺聪会告诉他。 林微不知道为什么沈岸不公开,但想来有他不公开的理由,比如他可能猜到不会被祝福。 他即使想到会被很多人反对,还对她义无反顾,林微本来还吃温诗倩的醋,现在是连一点醋劲儿也没了。 沈岸并不在意贺聪的想法,俯首在她耳边轻声问:“偷情好玩吗?” 林微脑子里面轰隆一声响,所以他是在跟她玩? 她躲在他怀里笑:“你无不无聊?” “无聊?”沈岸沉吟:“那以后不玩了。” 林微的手指在他胸前游走了,好一会才轻悄悄地动了动嘴皮:“有一点点刺激。不能经常玩,容易得心脏病。” 沈岸微勾着唇,在她头顶发出低浅的笑声,过了会他问:“是不是不上不下的,要不要再来一次?” 林微…… ------------ 第113章 你还没放下阿岸? 十几分钟后,林微先从浴室出来,她照了照镜子,脸还是很红。 她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沈岸今天给她买裙子绝对不安好心。她里面穿着的肤色丝袜膝盖以上都是色色的痕迹。 林微不敢就这么去见人,一个人跑到外面的小院里去吹凉风。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沈岸,回头却发现是周云康。 周云康看了看她,鼓起掌来:“林小姐真会玩啊。” 林微大概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估计那一桌人都以为她跟沈岸在偷情。 她懒得解释,淡然地笑了:“过奖了。” “你就是中永医药的那个销售员吧。当时就觉得你的名字耳熟,一时没想起来。” 周云康多少带点嘲讽的语气:“你在中永受点委屈就能让总部开了我们许总,群下臣怕不止刚才那一位呢。” 周云康的话林微没听明白。 她也没辩解,只是问:“你们许总被开是他受贿,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小姐经常跟采购打交道,总不会连回扣这一说都不知道吧。这受贿跟回扣不是一个概念?贺总只要别人能把事情办好,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不会无缘无故拿人开刀。” 听周云康这么一说,林微又明白了些什么,有人为她出头了。 不用想,肯定是沈岸。但沈岸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是她买醉断片那晚说了什么吗? 林微想去问沈岸,不想跟周云康纠缠:“没必要找我说这些,我要进去了。” 她准备离开,周云康一副自信模样立在她面前:“林小姐这么好的手段,我们能不能交个朋友,要是你哪天寂寞了,我也可以陪陪你。” 他又放低声音:“只要林小姐能在别人床上帮我美言几句。” 意思是想做她后宫中的一员。 林微倒没想过自己还有一天能有这样的地位,不过比起包养小白脸,她更好奇的是:“你想让我在谁的床上帮你美言?” 周云康以为说服林微有戏,与林微拉近了距离。 “沈家错综复杂,家族里三圈外三圈,但能动管理层的肯定是里三圈的人,林小姐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 所以沈岸是里三圈的人。怪不得贺聪奇奇怪怪的,她觉得自己跟沈岸的差距好像越来越远了。 其实她并不希望沈岸在沈家的地位很高,但她也明白,如果沈岸只是普通人,那晚在蓝月湾,她根本走不出来。 林微看到周云康凑近的脸,这人跟张宇航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处,表面人模狗样,骨子里龌龊无比。 她神色淡然:“被你发现了。不过我不需要你,如果你再缠着我,我就去别人床上说你骚扰我,明天你就可以从公司卷铺盖走人了。” 周云康没想到林微会这么说,气得差点失态,但又不敢得罪林微,她能搞走许开放,搞走他更容易。 他只能忍气吞声,眼睁睁地看着林微离开。 林微刚走没几步,沈岸出来找她了。他牵过林微的手,手上戴着他们的对戒。 沈岸清冷地扫了周云康一眼:“找你麻烦了?” 林微摇摇头:“没有。” 她发现他好像也不怀疑她什么,只有在文清面前才会喝一口老醋,这确实很沈岸,从不白费功夫。 不过这样的沈岸明明是那么坦诚,可又总能一次又一次地刷新她的认知。 她现在知道沈岸的背景不再是晋城农场主的孙子,而是沈国凡的亲戚,这多少有点梦幻。 林微停住了脚步,沈岸回头看她:“还想吹吹风?” 他很正经的笑。 林微本来降温的脸又开始发烫,他真的很不正经。 “是你搅黄了我们公司跟瑞安的合作?” “不是。” 沈岸的否认让林微有些诧异,她准备说周云康跟她说的事,沈岸又道:“我只是优化生产关系。” 他是在纠正?林微无语。 不过他的做法值得她夸奖:“干得很漂亮。” 由此,林微也了解了一件事,不管张宇航和李凯怎么折腾,瑞安都不可能跟中永合作,更别提万海。 她心里还蛮痛快的。 沈家的事情她懒得问,问了她肯定也搞不清。 她只知道沈国凡,沈国凡七十多了,沈岸总不能是他孙子吧。 那应该不可能,沈老夫人还在晋城种地呢,首富家的女主人在种地,谁相信?而且也没传出沈国凡离婚的消息。 这么有钱的人应该也不会轻易离婚吧,财富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林微跟沈岸进了屋,没人玩牌了,很多人在蹦迪。 文清玩得很嗨,却还是看到林微进来了,她又去拽林微的手。 这次沈岸却不让:“你去跟别人玩。” 文清差些原地爆炸,突然又忍了下去。 她扯扯嘴角,将林微的手还给沈岸:“看在你这家伙介绍个打职业的跟我一起参加节目,我女人就让给你算了。” 打职业的?原来沈岸把陆城的号码给文清,是为了参加节目。林微还以为沈岸纯属缺德,是她小人之心了。 看着文清悻悻离开,林微怪过意不去的,她想去陪文清玩,于是拉着沈岸的手朝舞池方向走:“一起跳舞啊。” 沈岸由着她。 他们到了舞池里,沈岸拉着她的手,看着她在里面蹦蹦跳跳,光洁冷白的俊脸带着薄薄的笑意。 以前文清只要看到她情绪低落,就会拉着她去夜店蹦迪,还蛮解压的。 而此时陆谨言跟温诗倩正坐在沙发上喝酒。 陆谨言看着舞池中跟着林微的沈岸,在他的记忆里,沈岸跟蹦迪八竿子打不着,如今给他很玄幻的感觉。 沈岸任林微怎么闹腾,他好像满眼都是她,什么都随着她。 陆谨言深深地认为,对沈岸所有的定义在林微面前都可以不作数。 他捏了捏眉心,贺聪跟他说沈岸跟林微领证了,如果当初他不让沈岸去送林微就好了。 他现在很头疼。 温诗倩看到陆谨言闷闷不乐,问道:“怎么贺聪跟你说了那事之后,你就一直愁眉苦脸啊。听说林微是你学妹,该不会你也喜欢她吧?” “你想多了。”陆谨言喝了口酒:“你还没放下阿岸?” ------------ 第114章 棒槌 温诗倩怔了怔:“谨言,阿岸已经结婚了,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陆谨言勾唇,眼里的笑意却很淡:“你知道就好。希望你进科研所不是别有用心。我虽然觉得林微和阿岸不合适,但既然他们结婚了,我还是希望他们能走下去。林微是个很好的女孩,不要伤害她。” “看来她真的很好,你们都挺维护她。” 温诗倩笑着说,心里却生出几分嫉妒来,她努力了二十多年,才被沈家的人看见,而林微不费吹灰之力,就摘走了她的星星。 她不信命。 聚会结束,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沈岸和林微先把文清送回家,文清想拉着林微腻歪,林微却被沈岸一个公主抱带走。 文清表面上骂了句,心里还挺替林微开心的,虽说她一直围着沈岸转,但看得出来,这样的她是真的快乐。 她一辈子已经很苦了,还有什么比快快乐乐更重要的呢? 卡宴行驶在深夜的马路上,林微一晚上玩得有点疯,身体很累,她本是跟沈岸说着话,说着说着睡着了。 “微微?” 车子进了车库,沈岸唤了声,旁边没人答话。 他微勾着唇,熄火,伸手拨了拨女孩微乱的发丝,便偏着头静静地看她。 车上的手机在震动,沈岸瞥了眼,是奇叔。 他不想惊扰女孩的睡梦,挂了电话后,开门下车,重新拨了号码。 “奇叔,有事?” 奇叔:“阿岸,我在调查张宇航的时候,发现他现在正在跟林小姐打官司,这官司林小姐可能打不过,需要我做什么吗?” 沈岸闻言,看向车的方向,这就是她这些天一直背着他打电话的原因? 他收回视线,垂眸:“查一下微微的律师是谁,让杨拓去找他,别让微微知道。” 既然她想瞒着他,他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奇叔应声。 沈岸挂电话准备上车,刚打开车门,睡着的女孩睁开了眸子,迷迷糊糊的。 “到家了?” 她声音很柔很软,沈岸喜欢听,他清笑着:“嗯。” 女孩也懒懒地笑了,薄薄的粉粉的眼皮没全撩开,向他撒娇:“好累呀,不想动。” 沈岸没上车,朝副驾驶座走,他打开车门,解开她的安全带。 她习惯性地顺从他的意思,本不愿意动,还是挪了挪单薄的身子要下车,跟他一起回家。 沈岸堵在车门口,她的膝盖被抵住,没下得了车。 林微就顺势抱住了他的脖子,扬起小脸:“你不让开,我怎么回家?” 她每个字都说得慢吞吞的,却软软糯糯地粘在一起,像是在生气,但从来都没力度。 林微对他生不起气来,沈岸知道。 他俯首看着她,那双迷糊漂亮的眼睛睁大了些,只是疲惫未散,倏然她眼睛睁得更大,多了一分明朗:“你不会还想偷情吧?” 沈岸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不过地下车库很静谧,没有半个人影,灯光也昏昏暗暗的,因她的话,本是阴森森的地方生出暧昧来。 可她脸皮薄,要真在这里,她非得心惊肉跳的。 沈岸喉结滚动了下,故意把话丢还给她逗她玩:“你要想,也可以。” 林微羞红了脸:“我没有想,我以为是你想。不然你怎么不让我下车?” 她有理有据,微热的气息吹拂在他的喉结上。 沈岸本只想抱她回家,但此刻他放在她小腿上的指尖动了动,她穿着丝袜,质地很软,隔着丝袜的肌肤瓷白软嫩,什么滋味只有他知道。 他想要她,如蚁虫啃噬着肌骨,唯她能解。 沈岸又低了些头,他们的唇瓣挨着,他顺着她的思维:“是我想。” 他嗓音变得沙哑,眼里的欲望勾着她,干净的指尖推了推她的裙摆,轻易就送至膝盖以上。 “你上来。”林微敛着眸子,不敢看他,声音颤了颤。 沈岸将副驾驶的座位放倒,上车带上门。 夜色很浓,林微真的没有半分力气了,沈岸给她穿好丝袜,抱她起来,她骨头都是软的。 她在沈岸怀里抬眼看他,这个男人今天带她做了很多大胆的事,真的超大胆,她从前想都不敢想,却都做了,竟然还因刺激感生出很羞耻的兴奋感。 林微能看到他在愉悦的扬唇,他一开心,她的心就会自然的舒展,很满足。 与中永的案子已经开庭了,林微去找娄律师的时候,看到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气度不凡,戴着金丝眼镜,穿的西装也很考究,尤其手腕上的腕表,是很大牌的,他看起来很有钱。 娄律师告诉林微,这是她的助理杨拓,但相较之下,娄律师更像杨拓的助理。 在进法院的时候,林微碰到了张宇航。 张宇航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比起初见时的阳光,林微现在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大便。 他看林微的眼神很傲气:“林微,你出尔反尔,还想全身而退,你以为真的那么容易吗?现在还想告我,这无异于给你自己挖坟。” 以卵击石,林微也想搏一搏。 “公道自在人心。你每次都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哪次又真的得到了好处?” 张宇航脸色难看起来,从算计林微拿瑞安的业务开始,确实他在林微身上一直栽跟头,如今还把自己弄进死胡同。 前两天,他抢林微业务和在蓝月湾算计林微的事传到了他爷爷的耳朵里,他爷爷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不把事情处理干净,以后中永久跟他毫无关系。 事情的根源就是林微,他一定要把林微处理干净。处理了林微,再去找奇叔邀功,拿下瑞安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中永就还是他的。 如此想着,张宇航冷眼看着林微:“还不是因为你不识抬举,得罪了我,你就跟得罪了阎王没区别,你等着去死吧。” 张宇航说话间,杨拓走上前来::“林小姐,请问这位跟本次案件有什么关系?” “他是被告。”林微解释。 杨拓上下打量了张宇航,不屑地说:“一个被告话还这么多,以为自己的嘴是法槌吗?怕不是个棒槌吧。” ------------ 第115章 下风 张宇航被挤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杨拓并没有想跟他多说一句话的意思。 他对法院的人说道:“您好,这边有人干扰我方当事人,我想要让这个人跟我方当事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法院的人立马去盘问张宇航,张宇航大声嚷嚷说杨拓污蔑。 杨拓抠了抠耳朵:“他是不把法院放在眼里,保持肃静不知道么?真没素质。” 他这么一说,法院的人又开始勒令张宇航肃静。 张宇航各种被责难,气得跳脚。 林微看到张宇航的憋屈样,心情很好,她忍不住看向杨拓,虽说只是个助理,但打嘴仗还真是一把好手。 她正打量着杨拓,突然发现有个很奇怪的点,娄律师貌似对这种助理恭恭敬敬的。 这应该不是她的错觉。 不过只要能赢这场官司,林微也懒得去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 开庭前,任全贵匆匆赶来,他夹着公文包,在经过林微时,站住了脚步。 他对林微道:“好好的同事搞成这样,林微你是个聪明人,你势单力薄,肯定是斗不过公司的。” 其实来法院之前,林微的心情就很忐忑,之前娄律师有跟她说过,胜诉的几率不大,如果张宇航和李凯反咬她一口,她可能还会原告变被告。 林微本就是来孤注一掷的,如果这次官司败诉,她会不停地上诉。 她淡淡地扫了任全贵一眼:“公司没有底线,侵害我的人身安全,我要是不出声,你们是不是觉得对我所做的可耻行径是理所当然?” “没想到你这么天真,以前还觉得你会变通呢。”任全贵冷哼,很快又色眯眯地看着林微:“林大美女,不妨告诉你,现在你义正词严,等会我们揭开你的遮羞布,你就只有身败名裂的份。不过要是你现在改变主意,晚上再陪我吃个饭,我可以帮你去求求情。” 看到任全贵这副嘴脸,林微蛮恶心的:“你们这些做了不少坏事的人,说不定哪天就东窗事发,所以好饭好菜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毕竟吃一口少一口。” “敬酒不吃吃罚酒。”任全贵冷哼一声:“等会就是你咎由自取。” 林微压根不想搭理他,重重地撞开他,去找娄律师了。 任全贵半边脸抽搐了下,这林微得罪了张宇航,又得罪了蓝月湾,居然还敢这么嚣张,她是活腻了。 以后等她被抓到蓝月湾坐台,他非玩死她不可。 他准备离开时,突然看到迎面走来一个人,十分眼熟,但又有点不确定,于是再次仔细看了几眼,竟然真的是他。 杨拓! 他很久没出山,但他依旧是京海身价最高的律师。 谁这么大能耐,能把他请出来,这得出手多阔绰! 任全贵连忙走上前去跟杨拓热络:“杨总,您好。您今天也在这边办事吗?” “你是谁?”杨拓不认识任全贵。 任全贵略显窘迫,他比杨拓大上好几岁,却像个孙子。 但能攀上杨拓,也算造化,只得忍了。 他连忙自我介绍:“我是任全贵,在一家医药公司做法务部总监。” 杨拓不冷不热:“找我有事吗?” 任全贵笑着说:“没事,就是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他说着,又问道:“您今天过来是?” “打官司。”杨拓公事化的语气。 任全贵不禁想,是个哪个倒霉鬼,竟然碰上了杨拓做对方律师。 杨拓手段狠起来,可谓是对方寸草不生,就连对方律师可能都难以幸免。 他想打听一下:“您跟哪家打官司啊?” “无可奉告。” 杨拓没打算再跟任全贵聊下去,他将手中的资料收起来,转身离开。 杨拓走后没多久,张宇航过来找任全贵。 张宇航刚才受了气,气冲冲地对任全贵命令:“你今天赢不了官司,搞不垮她的律师,以后就别干了。” 任全贵不知道张宇航发的是哪门子的邪火,但对付林微请的律师,他易如反掌。 那个娄律师蠢钝如猪,整天跟资本作斗争,说是要捍卫女性不被侵害,可女人的身子不就是用钱来衡量的吗?给点钱,上面闭了嘴,下面还是被人疏通。 姓娄的得罪人不说,还没打赢过几场官司,现在名声都是臭的。 一个个的装什么清高,尤其是那个林微。 怕是其他律师都知道她没胜算,所以她才找的姓娄的。 任全贵想着,对张宇航打了包票:“林微找个那个律师根本不值一提,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见任全贵信心百倍,张宇航放了心。 另一边,林微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拿出手机,是文清发过来的信息,说是在网上看到了一段视频,里面的女主角就是她。 林微点开,竟然是她在蓝月湾主动跟沈思超喝酒摇骰子脱衣服的视频。 沈思超滥交和在蓝月湾搞黄色交易的热度在前,这条视频顺带也起了热度。 一条说林微是沈思超滥交女主角的评论被顶到最前面。 网上的人开始扒林微的个人信息。 林微的头脑出现刹那的空白,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忙将视频给娄律师看,这些具体细节她都跟娄律师说过。 娄律师安抚了她几句,让她按照原计划陈述,舆论只能事后处理,之后娄律师就去找杨拓了。 杨拓好像很忙,刚才一直在打电话,貌似在处理什么事务。 当林微和娄律师入座后,张宇航和李凯在被告席上有恃无恐,任全贵作为辩护律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 而中永的法务团队很多坐在旁听席上,可能是来出谋划策。 没一会,双方开始交锋。 尽管娄律师摆出各种证据,但任全贵总能做出合理的质证,林微她们占了下风。 这是前面就能预见的。 当林微以为自己要败诉时,有人跟法官说了什么,很快出现休庭。 休庭时,李凯对林微冷哼道:“同事一场,你旷工不说,还这么不讲道德污蔑我们,你是要临走还要敲公司一笔吗?” 任全贵拍拍李凯的肩头:“老李,别生气。人在做,天在看,等会我们就让她恶人有恶报。” 这时张宇航突然看到旁听席出现好几个人,其中最中间的人竟然是蓝月湾的奇叔,也就是他父亲张乾的朋友。 张宇航心中一喜,看来只要林微败诉,奇叔会立马让林微生不如死。 他这么想着,人已经站起身来,对李凯道:“瑞安的事板上钉钉了,我爸朋友,蓝月湾的老板已经到了,我先过去打个招呼。” ------------ 第116章 胜诉 李凯和任全贵互相对视起来,蓝月湾的老板可是传说中京海码头的老大哥,他们也听张宇航提起过,那人在沈老夫人手底下做事。 这样看来,沈家深不可测。 此时张宇航已经去了奇叔那边。 奇叔看着走近的年轻人,和和气气地问:“你就是张宇航?” 张宇航一听奇叔认识自己,而且还慈眉善目的模样,顿时喜笑颜开:“奇叔,您近来可好。” “有点忙,在整顿蓝月湾。” 奇叔不显山露水,对手下动了动手指头:“给张小少爷让个座。” 手下立马站起身来,张宇航恭恭敬敬地坐在旁边:“奇叔,我就是个晚辈,以后叫我宇航就好。” “好,宇航。好名字。”奇叔笑容可掬,他看向林微的方向:“那个小姑娘现在你打算怎么对付她?” 奇叔开门见山,张宇航也不敢隐瞒。 “她坏了您的生意,我当然要给您出气。今天林微肯定是会败诉的,我在外面也安排好了,让她成为沈思超搞淫乱活动的女主角,只要我找水军在网上造势,林微根本翻不了身,到时候您再找人去教训她,即使她再出来当跳梁小丑,也不会有人理她。” “年轻人,心思很细啊,是块材料。” 奇叔夸了句,又详细问起张宇航怎么在网上造势的细节来。 张宇航看奇叔很赏识他,一心只想表现,把网上的安排都一五一十地跟奇叔说了。 奇叔听完赞赏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这时马上要开庭了,张宇航连忙起身,对奇叔鞠了躬:“奇叔,我先走了。林微这边就交给我吧,我保证让您满意。” 奇叔摆摆手,张宇航回到了被告席。 他一走,奇叔让手下将手机拿过来,他看着网上林微挨打的视频,温吞地自言自语:“三个耳光,被人薅了一次头发。阿岸要十倍奉还,沈思超和蓝月湾管事那个都处理好了,现在就剩下张宇航了。” 奇叔想了想,对手下淡淡地吩咐:“等会出了法院,收拾收拾张宇航,别打废了,让他按时进监狱。” “是,奇叔。” 奇叔不紧不慢地做了个手势:“出去吧,别在这里影响秩序。” 手下们立马有序离开。 再次开庭时,一个人从门口走进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就连法官也坐得更正了些。 林微看到是杨拓,想着他应该是过来送资料的,因为娄律师说,有了新的证据,林微作为当事人,都不知道这新的证据是什么。 但她在看杨拓走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奇叔,不禁有些诧异。 奇叔是蓝月湾的老板,这场官司很多都是在蓝月湾取证的,可能是被奇叔知道了,想来他肯定也会跟沈岸说。 没一会,杨拓已经到了他们这一边,在林微身边坐下。 当杨拓坐下的那一刻,对面的任全贵整个傻了眼,还没正式开庭就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居然跟杨拓打官司的倒霉蛋是他自己。 他做了很多不合规的事情,怕到时候不仅要输官司,还会把人给搭进去。 张宇航看到杨拓进来就气不打一出来,他准备跟任全贵交代,却看到任全贵的异样,问道:“你怎么了?” 任全贵一直在擦冷汗:“宇航,这次咱们怕是要踢到铁皮了,林微旁边的律师是杨拓,他手里的案子从无败绩。” “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给我搞死他,不然我要你好看。”张宇航没好气道。 任全贵是真后悔趟这次浑水,他都想摆烂了:“我怎么能搞死他,他不搞死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看到任全贵没了半点斗志,张宇航来了火气:“我们后面不仅有中永医药,还有奇叔,奇叔身后是沈家,你怕什么?” 任全贵闻言,看了眼张宇航,若说只有中永医药,他可能还淡定不下来,但说到蓝月湾的老板,他倒想吃了颗定心丸。 谁敢跟那种搏命的人斗呢,他杨拓也就是嘴强而已,拳头才是权头。 很快任全贵缓过劲来,尤其当官司都是娄律师在跟他交锋,他更是信心倍增。 官司进行到白热化,娄律师说:“我们还有最后一位证人。” 任全贵看娄律师的眼神尽是不屑,那天在蓝月湾包厢里面的人像是被奇叔清理干净了,他们去找证人都找不到,何况是林微?林微找的多半就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此时已经传唤证人,当看到奇叔从旁观席站起身时,任全贵一脸震惊,眼珠子差点调出来,他火速看向张宇航。 张宇航还在吊儿郎当地在纸上画东西,他猛推张宇航一把,张宇航还不耐烦,但见奇叔从容地走上证人席,他整个人都木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宇航六神无主,结巴了。 “他是林微的证人。宇航,你不是说,他是你爸的朋友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全贵看到张宇航德行,也知道怕是靠不住了,他安慰自己说:“当时奇叔不在场,应该证明不了什么。” 张宇航却一直在说:“完了完了完了……” 任全贵不明其意,直到奇叔将一只录音笔交给法院,当录音爆出来的时候,任全贵彻底瘫在椅子上。 张宇航这个蠢货,竟然把他们的计划全部告诉了奇叔,奇叔还录音了。 由于奇叔有意引导,张宇航什么都说得很详细。 这些只要再细查,他们怎么还能赢得了。 不仅如此,奇叔还把张宇航当初收买蓝月湾的那人也带过来了,那人坐在轮椅上,一个彪形大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证张宇航。 林微看到轮椅上的那人也目瞪口呆,竟然是包厢里的花臂男,现在看起来半点威风不在,像只抑郁的肥猫,说话胆战心惊的。 张宇航当场就发疯了:“他们是污蔑,纯属污蔑。那些不是我做的……” 法官敲了他一法槌:“肃静。” 张宇航根本肃静不下来,心态崩了,疯得指着奇叔的鼻子大骂:“我爸怎么会有你这种两面三刀的朋友,你根本不配做我爸的朋友,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安保人员连忙上来制止,把张宇航强行带了下去。 官司结束,奇叔走到林微面前,恭敬地说:“林小姐,这次的事情很抱歉,网上的事情,我会处理的,请您放心。” 林微已经很感激奇叔了,要不是奇叔,她和沈岸那晚不可能走出蓝月湾。 “是我该谢谢您才对。等会我能请您吃个饭吗?” 奇叔婉拒:“我还有事,先走了。” 奇叔走后,林微也准备离开,李凯却跑过来,哀求道:“林微,张宇航是董事长的孙子,我做很多事情也是被逼无奈,你就看在我们将近四年同事的份上,不要告我,行不行?我肯定会好好赔偿你的。” ------------ 第117章 你喂我 林微对李凯没有任何好脸色:“这是你罪有应得,我不可能让你逍遥法外。” 李凯还想缠着她,杨拓叫了安保。 当任全贵处理完后面的事务也要走的时候,却被杨拓给叫住。 他有种被点头名状的感觉,本来他是想搞完这些,赶紧跑路的,中永医药他都不敢待了。 “任律师,你身为律师捏造证据,指控我方当事人,我方当事人有权对你和贵司提起上诉。” 任全贵一听,汗流浃背,果真是逃不过。 他万万没想到会惹上杨拓,如果杨拓真的较真,那他此时此刻就已经半只脚踏进监狱大门了。 “杨总,这事儿有误会,我想跟林小姐私下和解。” 他想花点钱,把林微打发了。 杨拓公事公办,没有半点人情味:“这个恐怕不行,我方当事人不想和解,我们还是走正常程序吧,以后任律师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他没给任全贵再说话的机会,快步离开了。 任全贵心凉了半截,心里恨透了张宇航给他惹这个麻烦。 官司是铁定吃上了,他得想办法把事情都推到张宇航身上,让自己尽量明哲保身。 另一边,林微虽然暂时没有拿到审判书,但心里的大石落了地。 她找到娄律师,想请娄律师和杨拓吃饭,但被娄律师给拒绝了,说他们还有公事要忙。 林微也没强求,跟他们告别后,坐公交车回去了。 此时杨拓和娄律师坐在车上,看着林微上公交车。 “杨总,判决书出来我会发给林小姐的,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娄律师大气不敢出,她做梦也没想到,京海最厉害的律师会突然联系自己,说要和她一起打官司,当时她还以为是诈骗电话,直到杨拓找上门。 杨拓不苟言笑,永远一副公事化的表情:“以后如果林小姐再找你打官司,你可以联系我。” 娄律师忍不住问:“为什么?” 杨拓面无表情:“娄律师对隐私权还有印象吗?” 娄律师识趣地闭上了嘴,看来林微是有背景的,杨拓这样的人都能为她出山。 但她能猜到林微应该不知道这些,不然她会直接找杨拓,没必要费事还找上自己做辩护律师。 公交车上,林微戴着口罩,在翻看网上关于自己的新闻,热度已经降下来了,好在她就只是个普通人,不到一两天所有人就会忘了这件事。 而此时,科研所内,温诗倩将关于林微的新闻保留下来,既然有中永做替死鬼,她不妨再添把火,反正也不会有人查到她头上。 如果林微的不雅照在京大疯狂传播,周边的居民就会知道,应该会很有意思。 当林微回到家,才下午四点多,她心情不错,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之后她就把自己丢在沙发上看杂志,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沈老夫人。 林微接了电话,沈老夫人问她一些生活琐事,又问了沈岸最近的情况。 沈岸自从参与了西北的项目,就很忙。 她也没全说实话,怕沈老夫人心疼沈岸。 她们聊了好一会后,沈老夫人冷不丁问:“微微,你和阿岸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呀?” 孩子? 他们一直在做避孕,沈岸没跟她提过这个,所以她也没想。 林微抚摸着小腹,文清也让她跟沈岸生孩子,可是沈岸愿意吗? 他一直很忙,如果她要生孩子,他可能还要照顾她。 林微思考了会说:“沈岸什么时候想要都可以。” 沈老夫人笑起来:“他跟你说话最耐烦,要不你去帮我问问他?” 林微脸上热了热,沈岸对她确实很有耐性,对其他人不冷漠就冷淡。 她应下来,又跟沈老夫人聊了点其他的才挂电话。 当她再次翻开杂志的时候,刚好是母婴。 林微看着上面女性的最佳生育年龄,她刚好在中间,现在她失业在家,又已婚未育找工作很难。 她真的在想要不要在这段日子生个宝宝,于是拿了支笔在杂志上涂涂画画,做起了功课。 沈岸今晚又要加班,林微做了晚饭送到科研院后,回了家,继续窝在沙发上用手机查一些备孕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多久,正看得认真,突然听到开门声。 林微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多了,肯定是沈岸回来了,她连忙合上杂志,朝门口走。 沈岸已经进了屋,在换鞋。 “沈教授加班辛苦了。”林微冲着他笑得很甜,然后去拿他放在鞋柜上的饭盒:“我去洗碗,顺便洗点水果,想吃什么?” 沈岸浅浅地笑了笑:“都可以。” 林微点点头,飞快地跑进厨房,她想快点干完活,就能跟沈岸在一起的时间长一点。 沈岸去盥洗室洗了手,听到厨房传来流水声和刀切在砧板上的声音。 他勾唇,去了厨房。 林微正在摆果盘,他走近时,发现她摆了一个心型。 沈岸喜欢逗她玩,摘掉心型中间的那半颗草莓,林微没有生气,笑着又摆了半颗上去。 他又将她摆着的那颗拿走,她又摆。 沈岸继续拿,她继续摆。 好几次之后,林微终于气恼了,抓住他还想捣乱的大手:“不许再拿了。” 沈岸看着她软绵绵的生气,她着急的声音他也觉得很可爱。 他知道她力气小,很轻易就能反手抓住她的手。 “微微,面试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林微听到沈岸的话,有点丧气,她最近除了在忙中永的官司,一直在投简历,但都石沉大海了。 她甚至想着能不能走后门,于是去找了她的大学同学,但因为大学时她哥和她妈惹出那些事,没人愿意帮她。 她也没有隐瞒沈岸:“不是很顺利。” 但很快又笑着说:“不过只要我坚持不懈,应该会有好消息的。” 沈岸从她身后抱住她:“嗯,我相信你。” 林微因为他的话,眉眼更弯:“不会辜负沈教授的信任。” 灯光柔和,沈岸看着怀中笑容灿烂的女孩,他也情不自禁笑起来。 女孩又扬起小脸,递了个草莓给他:“不许再拿盘子里的草莓,这颗给你。” 沈岸没接她给他的草莓:“你喂我。” ------------ 第118章 去沈岸办公室 林微温柔地瞪他一眼,将草莓往他嘴边送,等他准备吃的时候,她俏皮地扬唇,将草莓塞进自己口中。 草莓不小,把她的腮帮塞得鼓鼓囊囊的。 她因为戏弄了他,边笑边嚼,很是得意。 沈岸皱了皱眉:“吃独食很开心?” 林微低头笑,又拿了颗喂到他嘴边:“这颗给你。” 草莓碰到沈岸嘴边,沈岸却抿着薄唇没张开。 林微知道他没生气,在跟她闹着玩,可她还是侧过身,哄着他:“乖,张嘴。” 沈岸不愿意。 林微用手指去拨他薄薄的唇瓣,可沈岸越抿越紧,就是不让她得逞。 她哼了哼:“不吃算了。我自己吃,这次可不是我吃独食。” 林微咬了一小口草莓,嚼了嚼,手指捏着草莓晃了晃,诱惑沈岸:“真的很甜,真的不吃?” 草莓的果汁粘在她的唇珠上,她比草莓诱人。 沈岸敛着黑眸,盯着她吃剩下一半的草莓,林微见状,将草莓送到他唇边,他终于吃了。 林微歪着头问:“好吃吗?” “不是很甜。” 沈岸看起来一本正经的。 明明很甜。 她比他能吃甜,她都觉得甜,他肯定会觉得更甜。 “我才不信。” 林微去端果盘。 沈岸却将她去端果盘的手捉了回来,逼近她:“不信你尝尝。” 他俯首,掐着林微的腰抬高她的身体,然后含住她的唇,他终于尝到真正想尝的美味。 林微自然地回应着他,他们口中都是奶油草莓的香味,彼此轻柔地舔吻着,都是酥酥甜甜的味道。 沈岸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越吻越深。 他很高,林微的手搭在他肩头,踮着脚尖,腰抵在厨柜上,她有些累,沈岸想亲她,她还想坚持坚持的,但实在力气有限,脚后跟没坚持住踩了下去。 亲吻戛然而止。 沈岸有点懵,林微看着他茫然的眼神,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对不起,我没力气了。” “去床上?” 沈岸要抱她,林微忙拍开他的手:“草莓都切好了。” 沈岸看一眼草莓,进屋应该说不吃水果的,他不想浪费她的心意:“先吃草莓。” 他还是抱了她,然后顺便带上了果盘。 半个小时后,林微被沈岸压在床上,脸蛋红通通的,她不知道果盘里的草莓是什么时候吃完的,但他们在沙发上就没消停过。 他们一起去浴室冲了个澡,然后就变成此情此景。 “沈岸,我们生个宝宝吧。” 沈岸解开她衬衫纽扣的动作顿了顿,低沉地问:“你想要?” 林微很自然地说:“过年的时候奶奶想要抱重孙,我们生一个,她肯定很开心。” 她没说今天沈老夫人给她打电话的事,不过今天沈老夫人的意思应该就是想让她生个孩子。 “微微。”沈岸沉沉地唤她的名字。 林微眸光里泛着柔柔的水光,她很喜欢听他此时的嗓音,沾染着沉沉的欲念蛊惑她的心。 她与他深邃的黑眸对视着:“干嘛?” 声音娇娇软软的。 沈岸喉结滚动了一下,眸眼里的欲念更深,但却没有进一步动作:“你自己怎么想?” 林微愣了愣,她没什么想法:“你不想吗?” 她觉得沈岸这么问有点奇怪。 沈岸深深地看着她:“你不是想当医生?如果要生宝宝,你今年可能实现不了。” 这确实是林微很矛盾的地方。 她想了想说:“我没有经验,暂时找不到工作。很多医院拒绝了我的申请,到现在都没有收到一份面试通知。” “不打算再争取一下?”沈岸伸手去开床头柜的抽屉。 林微看到了他的举动,他今晚没有生孩子的想法。 既然他不想,那她也不想。 “我再争取一下。” 短暂的温存,沈岸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不想接,蹭了蹭她还想继续。 林微帮他拿电话,又是西北那边打过来的。 她摁了接听键,将手机贴着他耳朵。 “我知道了,等会处理。”欢愉后的沈岸嗓音还有点紧。 林微帮他挂了电话,很心疼他:“又要去忙?” “嗯。你先睡。”沈岸在她唇上亲了亲,可能是还想做,他又深吻她好一会,才起身穿衣服。 沈岸不在,林微又失眠了,她不想过分依赖药物,干脆去书房看书。 书房是一个次卧改的,有两个挨着的书桌,大的是沈岸,小的是她的。 林微坐在电脑椅上看专业书,看到后半夜,她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她小跑到卧室,沈岸还没回来,其实她应该能想得到的,他要是回来没看到她,肯定会找她。 林微打电话给他,他还在加班。 她觉得自己以前的工作已经很多了,但相比沈岸,好像好不少。 沈岸除了去学校上课,大部分时间泡在科研所。 他的生活好像除了她,没有其他业余。 说来沈岸挺能忍受枯燥的。 林微将屋里打扫了一下,做了早饭。 沈岸只要忙起来就会忘了吃饭,她很懂,以前她自己也会这样,可是一想沈岸这样,她就舍不得。 她拿着餐盒出了门,刚到科研所就碰到了上次跟安阳昭一起去听课的老人家。 老人慈眉善目,见到林微,跟她打招呼:“来找沈岸的?” “是的。”林微怕沈岸还在忙,耽误他时间,于是大胆地问:“您能帮我把这个送给他吗?” 安院长以前确实也想不通沈岸为什么钟情于林微,因为看林微的情况,除了长相不错,其他看起来都很普通。 但今天却觉得林微很适合沈岸,比他孙女适合多了。 这女孩温温柔柔的,给人的感觉舒服自在,不像他孙女,长了刺似的,都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差点害科研所丢了新能源的大投资。 他没回答林微的话,反而问:“沈岸要是每天这么忙,你就这么天天给他送饭啊?” 林微有点窘迫,她怕自己的行为影响到其他人,解释说:“沈岸会忘记吃饭,不吃饭对胃不好。” “那倒是。”安院长突然对门卫招招手:“你叫行政那边帮她录个指纹,然后让人带她去沈岸的办公室认认路。” 门卫朝着安院长敬了个礼,然后给行政打电话。 林微以为这里很难进来着,居然这个老人家一句话就搞定了。 门卫带着林微去了行政部,行政主管是个四十多的女人,她以为林微是新来的员工,可听门卫说让人领着去沈岸办公室,行政主管有点不可思议,心想着沈教授办公室没有招人啊。 行政主管亲自将林微带到沈岸的办公室门口,交代她:“你就在这儿等着吧,沈教授的办公室除了让保洁进去打扫,他不喜欢别人进去。” “好的。”林微老老实实的。 ------------ 第119章 她习惯他粘人 行政准备走,忍不住又看了眼林微:“你没吃早饭?怎么带着食盒啊?” 林微不想过于招摇,对行政说:“是的。自己吃的。” “还真勤快。”行政还想跟林微唠嗑,又问道:“你是做哪个岗位的?” “我是……”林微见行政误会,准备说自己是沈岸的老婆,可以一想到上次在学校闹的事,她识趣地闭了嘴:“我只是进来找沈教授有点事。” “找沈教授有点事?”行政忍不住打量起林微来:“小姑娘,你不会是京大的学生,托关系来看沈教授的吧,这食盒是送给他的?” “我不是,您误会了。”林微淡定地说。 行政也没把林微的话当真。 “没关系,你又不是第一个。不过我得告诉你啊,沈教授有女朋友了。” 行政说着,四下看了看,声音变小了点:“而且他女朋友管他管很严,所以啊,你们这些小姑娘看看大帅哥就行了,别惹恼了沈教授家里那个母老虎。那个母老虎偶尔晚上会来给沈教授送晚饭,名义上是送饭,实际上是查岗,你们小心点。” 母老虎?林微才知道自己在科研院时这样的风评,她皱眉:“你们怎么知道沈教授的女朋友是母老虎?” 行政哼了哼:“沈教授刚回国那会,大多时候几乎都是后半夜才下班,后来他有了女朋友,晚上十二点前必须回去,听说家里有门禁。更搞笑的是,安院长的孙女就只是跟沈教授走得近了点,母老虎就不许沈教授看她一眼,沈教授也怪听话的,还真就再也没正眼看过她。” 谣言够离谱的。三人成虎,她就是母老虎,林微也没放在心上,这样挺好,免得有小姑娘往沈岸身上扑。 她顺着行政的话说:“那确实不能惹这种女人。” 林微以为话题会结束,可行政很能八卦,“可不是,还有人说沈教授被逼婚了,年前推了个很好的机会,请了两天假回老家,貌似是要结婚,年后也没发喜糖,多半是没结成。” 她露出不屑的表情:“年后那个母老虎还撺掇着沈教授住外面,沈教授的教师公寓是我们科研所在京大申请的,前两天沈教授说不续住了。搞得我都想去瞧一瞧到底是什么样的母老虎,能把沈教授这样的男人拿捏得死死的。” 林微听完,有点凌乱,沈岸年前请了两天假回老家?所以他是跟她同一天回去的,还是要结婚。 她下意识地抚摸着无名指上的钻戒,这也不是沈岸临时准备的? 沈岸为什么这么着急结婚? 是不是她妈到京大找他的时候,说了什么话? 不过这个行政大姐所说的真真假假的,她不如直接问沈岸。 林微敷衍道:“可能只是沈教授人好吧。要不,您先回去工作吧,我自己在这边就行了。” “小姑娘,敢情我白说这么久啊。你还在这里干什么,知道你是走关系来追星的,你远远地看一眼就行了,看你年纪小,别因为花痴犯错误。”行政苦口婆心。 林微…… 原来她是这么个意思。 早知道在行政吐槽前,她就说自己跟沈岸的关系了,这下好了,说出来两人都尴尬。 林微正打算跟行政离开,等会再来算了,反正录了指纹,也认得路,但刚转身,就看到沈岸在她身后。 行政也吓了一跳:“哎哟,妈呀。” 还有点无语地看林微一眼,可能是怨她没及时走,害自己说的话可能被沈岸听见了。 林微怕沈岸叫她,忙用食指抵着唇,示意他不要开口。 沈岸拧了拧眉。 行政着急忙慌地拉着林微,低声说:“走了走了。” 还真是个热心肠。 林微被迫跟着行政走,好死不死碰到了让她进来的老人家。 行政打了招呼:“安院长。” 安院长?安阳昭的爷爷。林微有些诧异,他应该知道安阳昭喜欢沈岸吧,居然还帮自己,人怪好的。 安院长颔首,算是回应了行政,又看向林微,和善地笑道:“这就走了啊,沈岸不是刚回来吗?” “谢谢安院长让我进来。”林微感激,又随口说:“我还有点事,要先回去了。” 她刚抬脚,安院长冲沈岸笑了声:“不送送你老婆?” 林微身体僵了僵,下意识看热心肠的行政大姐,行政大姐先是一愣,然后机械地扭过脖子看林微,两股子尴尬碰撞着,林微也不知道她们俩谁更尴尬。 “那个……那个,我还有工作要忙啊。你们……那个啥,我……我就先走了。” 行政大姐磕磕巴巴地说完,一溜烟,没了踪影。 林微有点头疼,行政会四处传播什么版本,她居然好奇了。 沈岸到了她身边,见她愁眉苦脸,温声问:“怎么了?她跟你说了什么?” 林微知道沈岸是担心她,怕别人说了不该说的话,让她情绪不稳定。林微无奈地笑笑:“没什么。就说你怕老婆。” 她看了眼安院长,以为安院长找沈岸有公事,她又将手中的饭盒给沈岸:“你的早饭,别忘吃了。” 沈岸接过去。 安院长不想做电灯泡:“你们聊,我先去信息部了。” 看着安院长离开,沈岸才问:“真没什么?” 林微想到行政的话,还觉得挺好笑的,可说给沈岸听不合适。 她摇头:“真没什么。刚才安院长在我不好说,本来那个大姐不知道我就是你老婆,所以被拆穿,有点尴尬。” 她见沈岸双眼中的红血丝,他通宵没睡吧。 林微心里揪着,有点疼:“你白天也要上班吗?” “嗯,还有问题没处理,不过现在可以休息两个小时。”沈岸看了看腕表,已经八点半了。他问:“你今天还有事吗?” 林微以为他忙了一晚上,白天可以回家休息的。 “没有。” “陪陪我吧。”沈岸牵着她的手进了办公室。 沈岸的办公室里不算整洁,跟他平常的有条不紊很不一样。 他的办公桌很大,摆放着三台电脑,桌面好几本书都是摊开的,用过的草稿纸也不少,会议白板上还写了很多她看不懂的公式。 书架上很多很多书,有些文字林微认得语种,但有些她不认得,沈岸到底懂几门语言?她总觉得自己认知中的沈岸只是冰山一角。 沈岸让她在沙发上坐下,他坐在她旁边优雅地吃着早饭。 他吃完饭后,林微帮他收拾,让他躺在沙发上睡一会,她本来是想回家的,但沈岸抓着她的手,不放人:“再陪陪我。” 她习惯他粘人。 ------------ 第120章 风言风语 “好呀。”林微又坐回了沙发上,让沈岸枕着她。 沈岸只是躺着,没睡。 林微的手盖在他疲惫的黑眸上:“快点睡吧,等会你还要上班。” “脑子里有事,睡不着。”沈岸勾唇。 “碰到很棘手的问题了?” “嗯。” 林微想让他休息:“先睡觉吧。” 沈岸拿开她的手,睁开眼:“我想多看看你。” 林微笑起来:“安院长让人帮我录了指纹,我中午也可以进来找你。” “录了指纹?”沈岸若有所思,很快又敛去那一抹思虑,淡淡地说:“再看十分钟。” 林微用手捂着脸:“十分钟也不给看,你快睡。” 沈岸掰开她的手:“你不给看,我就不睡。” 他居然还有心思跟她闹着玩,林微弯腰抱着他的头,奶凶奶凶地哼了哼:“你睡啦,不然我要生气了。” “好软。”沈岸发出低沉的闷笑声。 林微进屋脱了外套,只穿着贴身的打底衣,而此时她还把沈岸闷在她胸前,她知道他在说什么,瞬间小脸上一阵滚烫。 她羞恼地松开他,又用手捂住他的眸子,其实是不想让他看到她,不然她不好意思说接下来的话。 “你不睡,这个月你都别想摸。” “好,我睡。” 林微能感觉到他长长的睫毛扫过她的掌心,没一会传来沈岸轻浅均匀的呼吸声。 这个男人刚才不是睡不着吧。 一个多小时后,沈岸被电话吵醒了,他接了电话,应该是有急事。 临走前,沈岸在她唇上轻啄,交代:“微微,如果有人跟你说关于我工作上的事,你都不要胡思乱想。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最优解,他们不过是将自己的认知和好心强加在我身上,我无法阻止别人的主观意志,也不能百分百帮你屏蔽一些言论,但我想请你相信我。” “好呀,我相信你。”林微笑着答应。 沈岸站得高,而她跟在他身边就会有流言蜚语,刚才那个行政口中的谣言,如果林微不是谣言的主角,她可能也会当做真事听。 沈岸去了实验室,林微穿好衣服,拿着食盒刚走出沈岸办公室,又碰到了安院长。 安院长是特地来找她的:“林小姐,我们能谈一谈吗?” 林微点头,安院长带她去了他的办公室。 安院长开门见山:“沈岸在国外学习了很多年,为的就是能回国进天文研究最核心的部门,我们虽然经常能跟航天合作,但这次的项目比较特殊,沈岸完全可以通过航天组那边引荐。但沈岸放弃了,我个人认为是他临时决定的,他只说不想新婚就分居,不过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吧。林小姐,方便说一下原因吗?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原来沈岸是未卜先知。 林微想起他的话,不禁莞尔,安院长见她笑起来,问道:“林小姐,想到什么了?” “沈岸把我放在第一位,我很开心。” 林微说出的话让安院长皱了皱眉头,他打量了林微一眼:“把爱人放在第一位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就为了两人在一起久一点,而放弃珍贵的机会,是不是不值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林微沉默。 安院长又继续说:“任何事还是要权衡利弊的,能少走弯路就少走弯路。只要林小姐愿意,你也可以陪沈岸去西北,虽然说那边是封闭式的,但一个月也有四天假,你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 林微竟然有点动摇了,她正思考,手机“叮”的响了一下,是沈岸发来的微信:微微,到家了吗? 她回:还没有呀。 沈岸很快又发来一句:怎么办?又想你了。 他总能轻易撩得她心脏怦怦跳。 林微没再回信息,对安院长说:“我听沈岸的。” 安院长叹口气:“你没自己的想法?如果因为错失这次机会,要再等很多年才能去他想去的地方呢?” “我相信他。” 林微不想再继续这次对话,起身:“安院长,我先回去做午饭了。” 安院长没再游说,将林微送到门口:“林小姐,你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没有。”林微眼神闪躲了一下,下意识隐瞒自己有心理障碍的事情。 她跟安院长道了别,回去了。 在路过京大西门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说:“就是她吧,视频里面背着沈教授在外面找有钱人的那个女的。” 很快另一个人回道:“没错,就是她。” 闻言,林微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两个女学生在那里盯着她讨论。 林微皱眉,一个女生正好与她对视,义愤填膺地拿出一段视频,啐道:“这是你吧,沈教授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林微看了眼,是在蓝月湾包厢发生的事。 网上的视频确实已经清理了,在学校传播的应该是被有些人保存的。 林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道:“你们不知道真相不要乱说。” 女生立马回:“我可没乱说,这是监控记录,不是被人恶意剪的,信息学院已经检测过了。” 女生的声音不小,引起路人的注意。 他们看了过来,认出林微:“那不是数学系沈教授的老婆吗?现在她在学校比沈教授还出名。” “沈教授都能找个交际花,搞得我这条单身狗一点也不焦虑了。” “神还是不能碰女人的,硬生生从高岭之花变成青青草原。” …… 以讹传讹不论是在社会上还是学校里,好像都通用。 林微感觉自己在京大出名,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她看着众人各种调侃沈岸,心里堵得慌,冷声道:“你们没有资格嘲讽沈岸。” 质疑的声音传来:“我们只是为沈教授抱不平而已,你敢说视频里的人不是你?” 很可笑,林微不明白他们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高点来质问她的私事,好像她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一样。 可她作为受害者,凭什么要陈述自己不好的经历,给他们交代? 正当林微想要怒斥这些恶意揣测她的人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网上的事另有隐情,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还请你们不要让林微受到二次伤害。” 温诗倩来了。 她为林微说话,可林微提不起感激。 在场有人认识温诗倩,温诗倩是跟沈岸从国外同一所机构出来的,但没有教授职称。 “温老师,这隐情是说不出口吗?我们又没有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温诗倩看林微:“要不要解释?阿岸以后还要在学校教书,我了解他,他不喜欢风言风语。” ------------ 第121章 我只怕你不要我 温诗倩说什么林微都会觉得不中听,可偏偏确实如此。 林微开了口:“我是被人骗了,跟他们玩是为了自保。” 有点屈辱。 温诗倩微微一笑:“大家都听到了,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没有就散了吧。” 但能刨出点别人的隐私,旁观者就会兴奋:“总不能她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 这话被人说出来,立马就有人附和:“那杀人犯说自己没杀过人,我们就信了吗?” 温诗倩当起了主导者,又柔声对林微道:“你别怕,说出来,误会就解除了。没必要因为这么点事,让阿岸被人嚼舌根。” 她是懂点她的死穴的,林微张了张嘴,不知为何说不出口。 这时保安见有人围在门口,走了过来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认得林微,此时林微正被人围着。 保安本对林微她妈有偏见,很快把偏见带到林微身上,尤其他也在群里看到了林微的视频。 他看林微的眼神透着失望:“林小姐,别闹事。” 被人误会的事情,林微从小到大都在经历。 她本是舒展的心自保般地慢慢蜷缩,人平静得像死水:“我没闹事,是他们在闹事。” 林微要走,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几步,突然保安说:“沈教授没嫌弃你的有精神障碍,你倒好作践自己,还让沈教授跟着一起丢人。” “什么?她有精神障碍?”围观中的人很吃惊。 林微浑身僵硬起来,为什么保安会知道这件事? 她正失神,被温诗倩拉了一把:“我送你回去。” 林微恐慌中被人触碰,重重地将温诗倩甩开,若不是旁边有人将温诗倩扶住,温诗倩可能就摔倒了。 她自己都错愕了一下。 扶温诗倩那人说:“她的精神障碍不会是暴力倾向吧。” 这时保安气哄哄地说:“哪里知道,可能是遗传。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妈卖女儿,以监护人的身份对着沈教授狮子大开口,还说沈教授包养白嫖,要多难听就多难听。她又做这种事,估计没少跟她妈玩仙人跳。沈教授上次维护她,多半是有苦难言。” 听完保安的话,林微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原来沈岸早就什么都知道。 温诗倩还是要帮她的样子,再次扶住她,安慰道:“学校这边我来处理吧。我和阿岸相识二十多年,他不是不负责的人,肯定不是保安说的那样。你看起来很不好,我先送你回去。” 初见的坏印象让林微先入为主,她反感温诗倩很多举动。尤其今天她句句不离沈岸。 但这次她没有推开她,而是抽回自己的手:“谢谢,不用。” 说完,她挤开人群,仓皇逃走。 对比温诗倩的光鲜亮丽,通情达理,她活得像只苍蝇,总身陷在恶臭的囹圄。 温诗倩追上了她,在无人的林荫道上。 她说:“林微,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在公众面前都不要那么不体面,阿岸没有污点。” 她的意思是她是沈岸的污点。 林微站定脚步,转过身:“我是什么样的,沈岸是什么样的,我们彼此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如果真觉得我不体面,就不会跟我在一起。没有人比我离沈岸更近,包括你。” 温诗倩不冷不热地笑笑:“我没有怀疑你们之间的感情,只是想让你多为阿岸考虑,我和阿岸是朋友,是同事,也是家人,我希望他能好。” 家人? 林微深深知道自己对沈岸有占有欲,她不喜欢听这话:“我们家有你会很拥挤,你还是只做朋友同事吧。” 她不想跟温诗倩多接触:“不要跟着我,你只是沈岸的朋友同事,但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 温诗倩终于不再跟着她,林微去了菜市场,菜市场离学校很近,她跟沈岸经常会碰到学校的老师,自然而然也有老师家属认得林微。 今天她买菜的时候也听到了老师家属们在议论她,她没理会,匆匆买完菜回家了。 中午去找沈岸的时候,沈岸还很忙,他只有十五分钟吃饭的时间。 办公室里,林微没跟沈岸说学校的事,他现在封闭式加班加点,肯定不知道视频的事。 她托腮在他旁边看他吃饭。 沈岸看起来不紧不慢的,但很快就把饭吃完了,他看了看时间:“还有七分钟。” 他们好像是在争分夺秒在一起似的。 “我都知道了。”林微冷不丁说。 “知道什么了?”沈岸看她。 林微上午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所以帮他带了眼药水。 她边拿眼药水边说:“你很早就知道我不正常。” “微微,帮我两边都滴一点,眼睛有点累。”沈岸被她拆穿也很淡然,没解释,仰起脸让她帮他滴眼药水。 林微站起身,凑近他,他可能在掩饰心虚,沈岸一心虚就不会看她。 她小心翼翼地帮他滴了两滴:“有没有想过不要我?” 她问得随意,但其实心里是紧张的。 眼药水浸入沈岸的眼睛里,他眨了眨眼,双眼皮的线条很漂亮,又长又直的睫毛浸湿,交错着。 他的手扶着她的腰,听完她的话,拢她到身前:“我只怕你不要我。” 说完,沈岸笑了下,又很认真地看她。 林微不信他没任何反应:“你真没想过?” 沈岸摇头,勾了勾她的软腰,让她坐在他腿上。 “我当时只想抽两根烟,然后就很想见你。” 他在感情上很坦诚,不会惺惺作态,林微了解他。 她抱住他的脖子,下巴枕在他肩膀上,被舆论扰乱的心又安定很多。 沈岸把她从泥沼中带出来,又给她新生,如今还被她连累,遭人嘲讽,从高岭之花变成青青草原。 她突然又萌生了生宝宝的想法,除了为他生孩子,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报答。 “你真的不想要一个宝宝吗?” 空气突然安静,沈岸倏然将她帮他捂眼睛的手轻轻拨开,神色中散漫淡了,有点认真。 他问她:“你想吗?” 她想为他生儿育女,但林微还没答话,突然有人敲门。 她忙从沈岸身上起来,收拾好饭盒,对他说:“我先回去了。” 沈岸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身影,如果他们有个孩子,是不是他们的关系会更紧密? 他将这个想法放在心底,这时,他的手机上收到一份邮件,是奇叔发来的,林微所有的过去。 ------------ 第122章 他好像并不想跟她生孩子 晚上沈岸回到家,看着在阳台上打电话的女孩,心口萦绕着越来越浓的疼痛。 奇叔让人走访了林微待过的地方,包括她曾住过的村庄。 虐待她的那个女人死了,在林微离开村子的第二年,失足掉进河里淹死的。 那个女人有个老公,女人死后,她老公因性侵十岁女童入狱,奇叔派人去监狱探视了那男人,那男人说她老婆之所以打林微,是因为有一次他在性侵林微时被她看到,女人发了狂。 因为女人把林微打得体无完肤,男人没有兴致,所以林微才会得以幸免。 林微说她不太记得被虐待的事,男人性侵她的事,她看起来压根没印象,提都没提过。 也许是太年幼,所以不记得。 但他明白她的身体记得,所以才会有应激反应,也许这是一辈子无法治愈的隐痛。 至于她生父,也不是因为爱她才把她接回家,奇叔查到在林微大学毕业后,她爸多次跟他朋友说,只要林微出嫁拿到不错的彩礼钱,他儿子就能娶个好老婆,以后女婿能帮衬他儿子。 沈岸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林微,她对她爸不一样。 他看着林微打电话,没有靠近,直到她回过头,看起来并不开心,他的心紧了紧,快步走向阳台。 正在打电话的林微看到沈岸过来,忙挂了舅舅的电话,其实这些天她舅舅又给她打了一两个电话,还是说的她爸和林强的事。 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爸和林强肯定还会骚扰她和沈岸。 沈岸最近工作忙,她不想拿这些事烦他。 当他靠近时,林微只是笑笑:“很累吧,饭已经做好了,快洗手吃饭吧。” 沈岸见她笑了,想问她为什么心情不好的话又收了回去。 他照常与她亲近,拥她入怀:“确实有点累,不过抱抱老婆就好了。” 林微因沈岸的话不经意扬唇,于是环着他的腰,也抱着他。 他的腰很精瘦结实,抱着让她安心,烦心的她像是在海上飘久的人,在此刻遇到了港口。 吃过饭后,林微跟着沈岸待在书房,他在工作,她在看书。 现在她已经捡回来很多专业知识,但还是会面临临床经验少的问题。 各种烦心事,林微看书有点走神,最后干脆不看了,趴在书桌上,欣赏专注工作的沈岸。 她经常做这样的事,沈岸每次好像能感受到她的视线,只要她开始偷看他,他眨眼睛的次数就会增多。 现在就是这样。 林微只是看着他笑,也没打扰他。 可沈岸却偏过头,捏捏她的脸颊:“在偷懒?” “看不进去书。”林微看他的眼神情意绵绵的:“就想看看你。” 看着他会很舒心。 她去抓他捏她的手,跟她冰凉的手相比,他的手很温暖,捧在手里很舒服。 沈岸由着她捧着,笑了笑,过了会反手抓住她的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拽到他身边。 他让她跨坐在他腿上,与他面对面:“这样看比较方便。” 房间里比较暖和,林微只穿着睡裙,外面披着薄薄的针织衫。 她这样坐在他身上,睡裙皱叠,从膝盖缩到大腿,一大片细腻的雪白暴露在空气里。 他们的姿势极度暧昧。 虽然他们做过各种亲密的事情,但林微还是很容易脸红,尤其沈岸垂着黑眸,手指在撩拨着她的裙摆,没有任何色色的动作,可她立马想入非非。 “你工作做完了?” “嗯。” 沈岸合上书桌上的笔记本后,手扶在她后背,手指摩挲的动作很轻。 在暖暖的氛围里,沈岸简单的触碰就让林微心跳加速,她想跟他说会话,脑袋里面却空空的,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岸问她:“还看书吗?” 林微余光看着书桌上摊开的书,她今晚什么也看不下去。 “看了很多天了,吸收能力好像饱和了。” 沈岸勾唇,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粉嫩的樱唇上:“那就不看了。” “好呀。” 林微在他身上侧过身子,也合上了书,然后又转身面对着他。 她察觉到沈岸放在她后背的手在挪位置,只消片刻就按在她的肩头,往下扒了扒,她的针织开衫轻易滑落至手肘,有一根睡裙吊带被带落,卡在她瓷白的胳膊上。 林微没穿内衣,吊带和布料连接处半翻开着,春色若隐若现。 她敛着眸子,上下卷曲的长睫毛交错地眨着,舔了舔发干的唇:“你明天还要提前去科研所吗?” “可以晚点去,前期工作已经完成了,我接下来不会太忙,可以多陪陪你。” 沈岸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低头咬吻着她的唇珠。 他咬得很轻,林微感觉痒痒的,浑身酥酥麻麻,她慢慢回应着他。 沈岸的手没闲着,将她的裙摆往上撩,他很会在她身上点火。 过了一会,林微伏在沈岸的肩上,软成一滩水。 她的手已经解开了他的腰带,放在他内裤的裤头上, 在千钧一发之际,沈岸闷声:“东西在卧室。” 他磁性沙哑的嗓音因为失误,很是懊恼。 林微动作僵了僵,但很快她欲念朦胧的眉眼里带着羞赧讨好的笑,回答了白天的问题:“我想给你生一个宝宝。” 她仰起小巧的巴掌脸尝试吻他,声音细若蚊蝇:“你可以不用套。” 软软的唇像棉花,沈岸克制着,怕自己失控。 他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摁回他的颈窝:“以后再说。” 林微一时心里有点失落,沈岸好像现在并不想跟她生孩子。 可他没给她多少失落的空隙,拉过她的腿缠着他的腰,抱她起身,抵在书桌上隔着单薄的布料磨动。 夜还不是很深,他们换了衣服,林微洗了块毛巾给沈岸,他在擦书桌和电脑椅,而她去了盥洗室洗衣服。 才两次她的腰差点断了。 刚才沈岸看到她今天新换的床单,于是拿了套,又带她回了书房,说是免得又要换。 他们在书桌上做了一次,又在皮质的电脑椅上做了一次,沈岸掐着她的腰让她动,她差点羞死。 此时林微又想起沈岸说以后再要小孩的事情来,难道是因为她的病?医生说过她的抑郁症都有遗传性。 她一直在走神,沈岸拿着毛巾到了盥洗室门口,在她身边蹲下,她才回过神来。 沈岸白皙干净的手也放在了洗衣盆里帮她一起洗衣服。 “在想什么?” ------------ 第123章 二婚也是绩优股 林微不敢说自己在想宝宝的事情,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在想当医生的事情。” 沈岸闻言,沉默了会,说:“慢慢来,不着急。” 林微垂着眸子:“笨鸟先飞,我再花点时间。” 沈岸在搓衣服。 他笑了笑:“我家微微很聪明。” 他又安慰她,林微抢过他手里的衣服,那是她的内裤。 “我哪里聪明?你说说。” 她不信他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从小到大她的老师只会说她努力踏实,没老师夸过她聪明。可她用了百分之两百的努力也只考了个一本,比不上沈岸一点。 “看男人的眼光好。” 沈岸说了一点。 林微严重怀疑他是在自夸。 不过看上沈岸的女人比牛毛还多吧,她只是牛毛里的一根毛。 她白了他一眼:“你往人群里一站,就会知道眼光好的人一块石头能打死一片。” 沈岸不以为然:“他们找不到对的人,但你能。如果不是你找到我,我可能会错过你,所以我也没你聪明。” 他很能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但林微被他逗笑了,他是在说他们的开始是她邀请的吗? “是我先找到你的。” 她心里竟然莫名地傲娇起来:“看来我真的很厉害。” 沈岸煞有介事地附和她的自得:“你本来就很厉害,我的眼光也很好。” 林微得到他的肯定,虽然都是开玩笑的,可她还是很开心。 她向来自我否定的日子比较多,此时忍不住想,是不是她真有什么发光点,被智商超群的沈岸看到了? 但她真的找不到,她甚至有时连自我都找不到。 幼时不懂生死,只是怕疼,整天想着不要挨打就好了。 跟爸妈住之后,又想着怎么讨好他们,得到一点爱就好了。 长大后,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有些东西是日积月累修葺的铜墙铁壁,她无法挣脱开,做了很多年赚钱的傀儡。 如今她有了沈岸,她很满足,不会挨打挨骂,有他很多很多爱,不用做赚钱的机器,舒心自在。 她就想一辈子这样,让他成为她的全世界,而她只要尽所能地宠他爱他就好。 林微看着沈岸,笑得很温柔:“是呀,你找到了世界上最想爱你的人。” 沈岸帮她倒洗衣盆里的水,漫不经心地说:“但我希望你能像爱我一样爱你自己。” 他像是随口说的,可是林微心里某处产生了裂缝,像爱他一样爱自己。 林微不是很懂。 她跟在他旁边,如常将衣服过了水,然后和他一起晾衣服,窝在他怀里睡个好觉,这样她就很满足了。 一大早,林微在网上买了菜,现在她不想出门了,附近都是流言蜚语。 本来他们这一栋,只有楼下和对面的邻居认识她,但她刚才下去丢垃圾,发现不少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她。 这里离京大很近,想来蓝月湾的事情被街坊邻居都知道了。 她上楼前,还有个老太太在她背后说了句:“现在的小姑娘就喜欢在外面乱搞,要是得了什么病,一辈子后悔去吧。” 不明真相的人很多,可她只有一张嘴,解释不过来,干脆懒得解释。 林微本想等风头过去就好了,但微信业主群里面开始各种传播她的视频,甚至有人做了拙劣的AI换脸,弄出不雅照来。 业主群里对她各种谩骂。 “好贱的女人,听说是我们小区6栋601的。” “当事人不打算出来解释解释吗?不然我们就要当真了。” “这还用解释吗?视频都放在这里了,可不像假的。” …… 林微庆幸沈岸不在业主群。 她把群里的信息截图给物业,并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物业却潦草地在群里放入他们的聊天记录,说了句,请各位业主不要传播不良信息。 有人看了林微和物业的聊天记录,并不买账,还说除非林微出具法院的判决书。 林微不知道这件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可是那些看热闹的人叫嚣得好像她侵犯了他们什么权益。 林微不想理他们,却也不敢出门。 京大教学楼,沈岸上完课准备离开,一个女生突然跑到他面前:“沈教授,我相信师母的为人,她肯定不是网上说的那样,那些都是别人杜撰的。” 沈岸闻言皱了皱眉,清冷地问:“发生什么了?” 女生惊讶地看了眼沈岸:“师母没跟您说吗?昨天她在西门口被人堵了,那些人拿着视频侮辱师母,还说师母给您丢人了,还有人说师母有精神病,暴力倾向什么的。幸亏当时温老师在,一直在帮师母解围,不然师母都很难脱身。” “温诗倩?”沈岸面无表情说出一个名字。 女生点头:“就是温诗倩老师,后来还是温老师送师母走的。” 沈岸看向女生:“视频能给我看看吗?” 女生立马打开手机视频拿到沈岸面前。 “沈教授,这些视频刚开始是在学校贴吧里面出现的,您可以去找宋老师,他应该可以让人清理。” 沈岸没有答话,说了句:“谢谢。”然后快步离开。 他走后没多久,女生走到一个角落发了一条信息出去:温老师,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沈教授应该会去找宋老师。 对方回复:好,你保研的名额,我会给你争取。 女生看到消息,兴高采烈地离开了教学楼。 与此同时,温诗倩走出宋老师的办公室,宋老师送她到门口:“温老师,今天要不是你替沈教授的老婆出面,我还真不知道你是沈教授的老朋友。视频的事我会让那些学生处理干净的,你不用担心。” 温诗倩道了谢后说:“阿岸平常忙于工作,不会去在意很多事情,我能帮他一点是一点,学校里的人背地里那么评论他我实在看不下去。” “视频到底是不是真的?我看沈教授的老婆不像是被迫的样子。”宋老师忍不住八卦起来。 温诗倩叹了口气。 宋老师好像明白了什么,看来是真的了。 温诗倩立马又笑了笑:“这事不是真的,你别瞎猜了,我不想阿岸伤神。” 不就是欲盖弥彰嘛。 宋老师不信温诗倩的话,但还是客套:“我怎么可能乱说话。沈教授的名声就是京大的名声。不过比起沈教授的老婆,你这个红颜知己更贴心,沈教授怎么就没发现身边有这么好的姑娘呢。” 温诗倩忙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跟阿岸只是从小认识的朋友而已。” “不就是青梅竹马。”宋老师笑起来,又说:“如果沈教授离了婚,虽说是二婚,但也是绩优股,温老师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 第124章 帮她吵架 “宋老师越说越离谱了。” 温诗倩别过眼,据她了解,这个宋柳峰最能八卦,即使这次视频风波被摆平,以后林微在学校也只会声名狼藉。 舆论最致命,何况林微还有……心理障碍。 等会沈岸肯定会来找宋柳峰为林微善后,那他就会知道她已经帮林微处理好这件事了。 她只要从始至终在沈岸面前做个对林微很友好的人,沈岸肯定会对她另眼相待。 至于林微,她会让她主动离开沈岸。 温诗倩冷笑,她没必要蠢到再次去碰沈岸的逆鳞,她要等逆鳞自己脱落。 屋门外,沈岸正在跟奇叔打电话,奇叔告诉他视频的源头是张宇航指使网上的人干的。 他眉眼冷峭:“在外面是针对微微的,但在京大是针对我的,不是张宇航,查一查是谁。” 沈岸吩咐完,挂了电话。 他拿钥匙开门,屋里的花瓶了换了新的花,但垃圾桶里有一些外卖单,她今天应该没出门。 京大离这边很近,里面的事情传出来不难,可能是小区里面的人看到视频,影响了她的生活。 她不在客厅和阳台,应该是在书房,最近她一直很努力。 沈岸走到书房门口,书房门没关,林微正趴在书桌前,拨动着风铃玩,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他没进去,背靠在门框上,向来挺拔的身姿带着几分散漫松弛,他环着胸,低着头,勾着薄唇,想知道发呆的女人什么时候能发现他。 不巧,他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女人有点被吓到了,惊慌地回头,看到是他,又笑起来:“怎么回来这么早?还没到饭点。” “累了,想翘班。” 沈岸走到她面前,她就抱住了他的腰,侧脸贴着他的外套:“你也看到了?” 没头没尾的,但他听懂了:“嗯。” “不用担心我。我这阵子不出门,过阵子他们就忘了。” 林微说得轻松,沈岸的手指想挑起她的下巴,但她却栽着头不愿抬起。 哭了? 他没强迫她,问道:“要不要去找文清玩?” 林微本来真的红了眼眶,可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笑了,他大概是想不到好办法让她开心,就想着找文清解决。 沈岸一般不会让她的负面情绪过夜。 “你去上班吧,我能调节的,反正我最近不上班,出不出门无所谓。” 她不想耽误沈岸的工作。 沈岸拿开她环着他的手,在她面前蹲下:“你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不能出门。” 林微也知道自己没做错事,可外面的人说话很难听,尤其他们因她笑话沈岸,她无法接受。 那么多张嘴,她想回嘴也回不过来。 林微开玩笑:“他们人多势众,我吵架吵不过。” 沈岸垂了垂眼皮:“我帮你吵。” 他什么吵架水平,林微早就见识过了,只有跟着她一起挨骂的份。 “算了吧,你不知道这种事情有多可怕,我们肯定还是吵不过。” 小时候在学校被孤立的经历就已经让她知道,很多人会以偏概全。 她受不了殴打的刺激,别人就觉得她随时随地会打人,对她敬而远之。 这次也一样,她已经被人定性为水性杨花,放浪成性了。 沈岸却不这么认为,他站起身,牵过她的手:“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微被带起身,沈岸还帮她拿了包包,他非要这样,林微只能依了他。 两人刚下楼,昨天说她在外面乱搞的老太太刚好买东西回来,看到她和沈岸,老脸拧作一团。 她对沈岸还是友善的:“小伙子,我看你帅帅气气的,还是个大学教授,怎么就不长心眼呢,你这老婆不能要了啊。” “我不要我老婆,要你这个老太婆?” 凉凉的嗓音在林微头顶响起。 林微…… 她机械地抬头,沈岸神色冷漠矜贵,仍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如果不是亲耳所闻,她是万万想不到沈岸会说出这种话。 老太太老眼珠子瞪得圆溜:“你怎么说话的,我这是为了你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纠正一下,是我出门被狗咬。不要用你的强盗逻辑绑架我。” 沈岸总能刷新她的认知,林微挨着他站着,都能感觉老太太的杀心很重。 “你这种没教养的人怎么当上教授的,我要去你们学校举报你。” 沈岸极度淡定:“你没教养都能活这么大岁数,我没教养为什么不能当教授?” 以前林微只见识过文清的缺德逻辑,没想到沈岸也是这样的人。 “嗤。”她忍不住笑出声,空气突然凝固起来。 这时有人路过,看到老太太脸色难看至极,路人跟老太太相识,忙问老太太情况:“谁把您气成这样?” 老太太怒指沈岸:“就是这个小兔崽子,骂我是狗,还嫌我命长。怪不得他娶了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原来两人是绝配,一个没教养,一个没规矩。” 路人看向林微和沈岸,在看到林微时愣了愣,很快想起什么来:“这不是业主群里面……” 她可能是顾忌沈岸在,也不敢乱说话,只对老太太说:“您别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计较,我送您回去。” 林微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却听见沈岸不紧不慢地开口:“管好你的嘴,你没有资格评论我和我老婆。” 他是谁也不放过,无差别对待。 路人被他这么一说,瞬间冒火:“你这个窝囊废横什么横,你管好你老婆才对。” “我和我老婆认识你吗?这么爱管别人家的闲事,你是没家?” 不论对方什么态度,沈岸情绪都很稳定,跟人吵架不急不缓。 那路人可能自知不是沈岸的对手,咬牙切齿地说了句:“你就不配当个老师。” 她可能是怕沈岸又怼她,说完就走,本来还说要送老太太回家,扭头就把老太太给落下了。 老太太一下子彷徨起来,看了看沈岸,一撒丫子也赶紧离开。 她们走后,林微憋不住了,侧过身子背对着沈岸闷笑。 她实在是看不出高冷凉薄如沈岸,竟然吵架能吵过两个女人。 沈岸看到她笑得单薄的肩头抖动不已,也清浅地笑起来:“表现还可以吗?” 林微只顾着笑,没工夫说话,反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微微,把你手机给我。”沈岸朝她伸手。 林微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把手机给了他,只见沈岸打开她的微信,点开了业主群。 ------------ 第125章 救人 业主群里今天还有人在讨论昨天的事。 沈岸翻了翻聊天记录,然后用林微的账号把自己加入业主群。 他把手机还给林微,然后用自己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过了会有人回了他的信息。 很快沈岸在群里发了一句话:网络造谣转发500次,可以判刑。 林微目瞪口呆,他是在咨询法律顾问? 群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回复他的话。 可能是他们知道再说话会引火上身,付出代价。 “你平常吵架怎么没这么厉害?”林微笑够了,看着沈岸,眼里还有泪花花。 沈岸收了手机,牵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平常吵架没有意义。” 这话林微听他说过。 一路上还有人在对他们指指点点的,沈岸听清了就会和别人吵两句,没有败绩。 林微现在没那么在意流言蜚语,打趣道:“这次好像也没有意义,别人的嘴根本管不住。” “你开心就有意义。” 闻言,林微心里有点甜,原来他纡尊降贵跟人吵架是为了逗她开心。 他们在外面吃过饭才去文清的剧组。 林微打包些文清爱吃的东西,文清一拿到食物,像是饿死鬼投胎,三下五除二干完了。 这次文清接的是大制作的活,在里面客串一个反派杀手,就活两集的那种,刚杀青。 她为了保持水蛇腰,几天没怎么吃东西。 戏是陈未央介绍的,文清夸陈未央仗义夸了不下八百遍,林微听着耳朵都要长茧子。 她们正聊着天,突然有个女人的声音从林微身侧响起:“林微,好久不见啊。” 林微循声望去,竟然是苏蓓涵,确实蛮久不见,工作中的苏蓓涵比起上次去领证强势很多,一看就是职场女强人。 可能是气场原因,林微从休息椅上站起身,跟苏蓓涵打招呼:“你好,苏小姐。” “叫我蓓涵就好,别那么生疏。”苏蓓涵一脸和气,又看了眼旁边的沈岸,但很快收回视线:“你们来这里是……” “探班,我朋友是这部戏的演员。” 刚好林微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文清和苏蓓涵认识,她指着文清,对苏蓓涵介绍道:“这是我闺蜜,文清。” 苏蓓涵看了眼文清,出于礼貌笑笑,但并没有想跟文清多接触的意思。 她对林微道:“要不,让你朋友先拍戏,我请你喝杯茶。” 林微介绍只是随缘,不成就不成。 不过她也不想跟苏蓓涵深交,拿手机看了看时间:“今天不了,太晚了,我得回家,我老公明天要上班。” 苏蓓涵没强求,颔首,然后离开。 文清和林微对视一眼,文清并不在意苏蓓涵的态度,只道:“她还蛮喜欢你的。” 林微可不这么认为,苏蓓涵对沈岸更在意。 她没直说,但她还挺佩服苏蓓涵的,年纪轻轻就是星辰光耀这样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高管。 “人比人逼死人。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像她这么优秀。” 林微感慨。 文清却嗤之以鼻:“优秀是一小部分,命才是一大部分。要她不是苏南华的女儿,怕也不咋地。” 听文清的意思苏蓓涵坐上今天的位置跟苏南华关系很大。 说来说去,哪里都一样,有关系才是王道。 她和文清这样的小虾米,只能被人踩的份。 林微唏嘘:“看来我们这辈子就只能混成这样了。” 文清偷偷指沈岸。 “你比我强,他回家能继承农场,你可以当个地主婆。” 林微看了看沈岸,他正低头看手机,刚才苏蓓涵过来,他眼皮都没抬。 她抿唇笑:“沈岸应该不想回家种地。” “财富自由就行。”文清斗志昂扬的:“但愿我的财富哪天能超过沈岸,让你重新做回我的女人。” 林微骂她没正行。 没一会,苏蓓涵又匆匆忙忙地朝这边走来,她怕苏蓓涵打沈岸的主意,于是对文清道:“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探班” 文清点头,对着她比心:“希望下次你来的时候,我在更大的剧组……” 她话还没说完,两人就听到不远处一阵骚动。 林微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不远处陆陆续续围着一堆人,好像是出事了。 文清立马拉着她过去看热闹,沈岸也起身跟着她。 原来是有人晕倒了,那人戴着棒球帽,看不清脸。 “她现在已经没有呼吸了,你们谁会做心肺复苏啊?” 围观者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都不敢上前。 文清推了推林微的胳膊:“你以前不是在急诊工作过吗?会不会啊?” “我只学过,没实践过。”林微小声道。 她们都说得很小声,但还是被旁边的人听到了,那人指着林微大声说:“她会,她会。” 林微吓一跳,她很多年没在医院待过,根本不敢随便做急救。 她想拒绝,但她前面的人已经给她让道。 “人命关天,小姐,你快点去看看吧。” 林微被人架起来了,她看向沈岸,想让他帮她拿主意。 沈岸只是跟她说:“微微,做你想做的事。” 她想救人。 林微鼓起勇气走到人群中,只见一个保养得当的中年女人躺在地上,没有什么动静。 她认得这个女人,是苏南华。 有个男人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她也有点眼熟。 这是……苏蓓涵的老公。 林微走上前,掌心都是汗:“我能看看吗?”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男人看了眼林微,让开了一些:“我岳母突发心脏病,好像没有呼吸了。” 林微在苏南华面前蹲下,苏南华胸口没有起伏,她摸查颈动脉,确实没有呼吸,又立马检查心跳,也已经停止。 她突然紧张起来,身体不敢动,很想退却。 沈岸察觉到她的异样,在她身后沉声道:“微微,不要勉强自己。” 他怕一点失误,让她以后走不出来。 林微的脚动了动,她很想起身,但她刚才听到有人说救护车还要过一会才到。 如果再不进行心肺复苏,苏南华相关组织细胞就会坏死。她长舒一口气,开始给苏南华做心肺复苏。 她曾经训练过无数次,几乎是肌肉记忆。 林微撇开所有的杂念,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就是救活眼前这个女人,如同儿时那群医生救她一样。 做了几个循环,苏南华没苏醒,但她已经很累了,救护车还没来。 剧烈的恐惧感从她心底爬出来,她很害怕因为她筋疲力竭而造成失误,无法救活苏南华。 她问旁边还有没有人会心肺复苏,但没人答话。 林微只能紧咬着牙,保持着同样的力道,急迫感将那种恐惧压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救护车终于到了,医生从林微手里接管了苏南华。 林微浑身仍旧紧绷着,脑子里从极度清醒顷刻间变得一片混沌,医生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都听不清。 她浑身都是汗,两只手都在发抖,差些瘫软在地,被沈岸扶住。 ------------ 第126章 很纯洁的友谊关系 不知过了多久,林微听到有人在唤她:“微微?” 是沈岸的声音,她的心魂才开始回笼,一行后怕的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她紧紧地抓着沈岸胸前的衣服,将头重重地埋在他怀里,疲惫地说:“沈岸,我好害怕。” 沈岸将她抱紧,他是想让她放弃的,但她没听他的,有自己的判断。 这样的她做得很好。 他轻拍着林微的后背安抚:“没事了,医生说你很专业,你救了那个人。” 林微听到沈岸的话,一颗紧绷地心放松了很多,可她还是没法子动,她很累,累到虚脱,两只手在发抖。 围观的人没散,还有人在对着林微拍照。 沈岸快速将林微抱起来,大步流星地离开拍摄场地。 翌日,林微坐在阳台上给花浇水,收到一通陌生来电,她接了电话,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您好,请问是林微,林小姐吗?” 林微回道:“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女人笑着说:“我是苏南华,你救了我的命,我想请你吃顿饭吗?” 林微想拒绝,那不过是她举手之劳,更是作为学医者应尽的义务。 但女人好像知道她会拒绝,紧接着说:“我还有事想跟你商量。” 林微直接问:“什么事?” “见面再说吧,我已经订好餐厅了,希望林小姐能赏脸。后天晚上,我们不见不散。” 苏南华说完挂了电话,林微看着手机,很快就收到一条短信,苏南华将餐厅地址已经发过来了。 看完信息,林微把手机丢到一边,然后继续浇花。 酒店房间,有四个人。 两个男生站在奇叔身边瑟瑟发抖。 沈岸坐在沙发上,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清冷地问奇叔:“交代了吗?” 奇叔回道:“说是张宇航给了他们两万块钱,指使他们在学校贴吧发帖子。” “呵。”沈岸冰冷地笑了声,似嘲弄,笑意不达眼底。 他起身,强大的气场让两个男生抖得更厉害:“如果我给你们十万,怎么说?” 一个男生诚惶诚恐,哪里知道沈教授还认识道上的人。 但他们外出嫖,被温老师给撞见了。 温老师说过,只要他们把事办成,就不会捅出去,他们马上就要考博了,可不想被开除学籍。 男生一咬牙:“真的是张宇航让我们做的。” 另外一个开始附和:“我们不该贪财,沈教授,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奇叔突然也笑起来:“看来真不是张宇航。” 这两男生很能装,还抗揍,对方很会选人,但到底是心思嫩了些。 如果真是钱的事,沈岸出十万,他们少说会犹豫要不要编个人出来,但他们却一口咬定是张宇航,多半是有人让他们这么做的。 “阿岸,再带回去处理一下吧,昨晚不想闹出动静,就只给了点皮外伤,连脸都没碰。这次回去把他们眼珠子挖了,舌头拔了,就当是他们自己干的,我们也懒得去找他们的东家,你说呢?” 奇叔很和善,像是在讲稀松平常的事。 两个男生闻言吓得脸都绿了。 “嗯,随你。” 沈岸很薄凉,看也没看男生,准备出门。 两男生浑身哆嗦不已。 一男生恐惧地说:“沈教授,您这样跟逼供有什么区别?您这是犯法的。” 沈岸微微蹙眉,有点不耐烦:“奇叔,麻烦先把这个处理干净吧,聒噪。” “好,舌头一定拔得干净。” 奇叔仍是温和地笑着。 沈岸神色淡漠地点头,走了。 奇叔对门口拍了三下手掌:“干活了。”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奇叔指了指刚才说话的男生,温温吞吞地对手下吩咐:“把他的舌头拔干净点,眼珠子也挖干净一点,另外一个活儿可以不用那么细。” 手下拿出刀来,朝着男生嘴边送,男生被刀片一碰,当场晕厥过去。 另一个男生哪里见过这阵仗,叫苦不已,他也不想为了学籍豁出命,扑通跪在地上:“是温老师让我们这么做的,她看到我们找小姐,用这个威胁我们,我们才会帮她的。求求你们,放过了我们吧。” 不用问,什么都招了。 奇叔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沈岸,问道:“接下来怎么做?” 沈岸在电话里说:“温诗倩我来处理,学生你处理。” “好。”奇叔挂了电话,看向手下:“让他们录视频给林小姐道歉,然后送警察局去。” 京大教室办公室里,大家都在议论林微的事。 若说林微是其他老师的老婆,还不会被这么多人津津乐道,可林微是沈岸的老婆。 沈岸丰神雅淡,皓如日月,在学校里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更何况无论是学历,还是个人成就,不少人也只能望其项背。 这样的男人娶了个有精神障碍的老婆,老婆还在外面勾三搭四,不少人想着是不是沈岸满足不了林微,她才去外面偷吃,或者林微就是因为有精神病的缘故。 很多话传到温诗倩耳朵里,她什么也不说,光听听就有种成就感,看来是找对人了,宋柳峰爱嚼舌根的本事名不虚传。 唯独让她有些不安心的是,沈岸竟然还没去找宋柳峰,照理说他肯定会帮林微摆平这件事才对。 摆平这件事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宋柳峰出面,清理掉网上的言论,但只能治标,林微在京大算是臭名昭著了。 而她还能全身而退,因为即使沈岸查到那两个男生,他们也只会说是张宇航让他们干的,到头来还不是不了了之。 以沈岸的清冷性子,总不可能把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用这种粗俗的行为去逼问什么。 这些就是温诗倩颇为自得的地方。 突然有教师进来说:“沈教授带着他老婆在学校里面散步,还亲自跑腿去一个网红店给他老婆买甜品。” 温诗倩将手中的笔握紧了些,却笑着说:“阿岸本来就很爱林微,你们不要再说这件事了,阿岸听了会不舒服的。” “温老师,听说你跟沈教授青梅竹马,不如你去救救沈教授吧,我看你俩就挺登对的。”那老师打趣。 温诗倩一听到别人说这种话,心里就喜不胜收,却口是心非:“红线不能乱牵,我跟阿岸是很纯洁的友谊关系,就只是认识的日子长,很了解他而已。” 其他人看温诗倩的眼神带着几分暧昧。 办公室再次有人进来,是校长秘书。 他到了温诗倩面前:“温老师,跟我去趟广播室吧。校长在那边等你。” 温诗倩一头雾水,校长叫她去那里干什么?但她没多想,跟着校长秘书离开了办公室。 这时学校操场上,林微在跑道旁大树底下的长椅上坐着,她吃着甜筒,这是沈岸在网红店给她买的,排了半个小时队。 现在沈岸去买水了。 ------------ 第127章 沈教授那里有点湿 林微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并不扎眼,但总能碰到一两个认出她的,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她能听清有个女生说她是精神病,可惜了沈岸这么好的男人。 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她最不愿跟人提及的事。 林微知道自己要习惯这些,可每当一听到有人这么说时,她总是会逃避去听。 当时向沈岸承认她有病,她花了很大的勇气,可那时是因为他是沈岸,她才敢说。 现在她面对的是陌生人。 她不知道沈岸突然带她来学校的原因,但其实她是想逃离的。 之所以还坐在这里,是因为沈岸想让她留在这里,他为此还请了半天假。 沈岸拿着水走在操场的跑道上,她能看到沈岸在操场外面是跑着的,只是进了操场才停下来,慢慢地朝她走。 春阳正暖,等他走近时,她能看到他额间的短发稍微汗湿了,风吹着,还未干。 林微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来,轻柔地笑:“天气有点热,你不要跑那么急。” 他可能是怕她被人欺负,但今天学校没人跑到她面前找她麻烦。 沈岸在她旁边坐下,她帮他擦汗,他很配合,低着头,看起来有点像头温顺的狼。 他单手将瓶盖拧松了些,才递给她:“喝点水。” 林微让他拿着甜筒,然后接过水,先给他喝了一口,她才喝:“你只是带我来散步的?” “不是。”沈岸看着她,帮她擦拭嘴边的水渍:“微微,对不起,这次是我让你受到了伤害。” 林微不明白他的意思。 沈岸跟她说了温诗倩的事。 “原来是她。” 在沈岸身边,雌竞必不可少,林微只是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大费周章地陷害她。 她能感觉到沈岸很自责,倒是难得,换她安慰他:“我没事,等法院的判决书出来,我就没事了。” “你没有做错事,不该是你证明什么。”沈岸轻抚过她的脸颊:“如果我的妻子因我受委屈,而我无所作为,那是无能。” 林微笑起来,他已经把她惯得越来越受不了委屈了。 “你才不是无能的人。” 他很好,事无巨细。 林微不想任何人贬低他,包括他自己。 她拿过他手中的甜筒喂他吃:“有老公为我出头真好。” 沈岸因她的话勾了勾唇,他吃了一口甜筒,可能是对他来说甜过头了,他稍拧着眉头。 林微见状,笑得更开心。 她凑近他,把蛋卷筒剥给他吃,这个他还算爱吃,他垂着眸子看着她,她喂一点他吃一点。 林微盯着他好看的唇型,他的唇很薄很光洁,此时刚吃了冰激凌看起来粉粉的,很水润。 她没再喂了,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薄唇,跟想象中一样,好软。 沈岸随她为所欲为,只是轻轻地笑。 他染着笑,很好看,如冰川中盛开一朵雪莲,有一种清幽的韵致,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可她刚才触碰了他的唇,真的软软柔柔的。 如果这里没人,她想亲他。 春风正搅动着她脑海里一池春水,兀地,广播里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第一句就是:“大家好,我是温诗倩,今天我在此郑重地向林微女士和沈岸先生道歉……” 林微怔愣片刻,看向广播的方向。 操场上其他人也跑过去凑热闹了,都想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岸却没当回事,林微在听广播,他就等她理他。 林微很快回过头:“你让她这么做的?” “校长。”沈岸简单地回复。 可林微看到他两瓣唇动了动,心也跟着动了动。 她有点心虚,赶紧坐正身子,背靠着长椅,继续吃甜筒,边吃边评价:“你们校长人不错。” 温诗倩在给她读道歉书,她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想着沈岸刚才勾人的模样,她越想小脸越烫,头埋得越低。 沈岸发现她不对劲,又坐得离她近了些,还俯身贴近她滚烫的脸,问她:“怎么了?” 他的鼻息吹拂在她脸上,犹如火上浇油,她本来缓缓就不会怎么了,现在他被她无意的撩拨,呼吸都很紧。 “我没事。” 甜筒的冰凉也息不了火。 林微的嗓音小小的,她又吃了一大口甜筒。 可沈岸偏不信,捧着她的脸颊:“怎么这么烫?” 刚才只是烫,他说出来,林微的脸瞬间涨红了。 她在青天白日里对沈岸起色心,羞耻极了。她想把脸往下压,沈岸不让,他们在一起久了,他可能是看出什么来,扬着唇笑了笑:“这里没人。” 他们总能没头没尾地沟通。 林微的心怦怦直跳,她还是不敢:“不要。” “真的?”沈岸逼近她。 林微的脸红得滴血,她声音很小:“真的。” 真的?” 沈岸再问,沉沉的。 林微张了张嘴,想说“真的”,沈岸却吻住她,他从她微张的唇齿间探入,唇与唇之间的软蹭让她更是心跳加速。 耳畔温诗倩读道歉信的声音越来越远。 林微只要跟沈岸一接吻,她的大脑就无法思考,他温柔地越吻越深,林微有种得偿所愿的满足感。 可能是觉得他们不够贴紧,她想要搂住沈岸的脖颈,却忘了手中还有甜筒。 甜筒掉落没有发出声响,但沈岸却瞬间停了动作,从她的领地撤出。 林微一双水眸很是迷离,她甚至在沈岸撤出时,还追了追,但沈岸却推开了她。 她有点羞臊地回过神,沈岸已经低着头在往下看,林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甜筒掉在地上,但一大块冰淇淋落在沈岸裤腿内侧,跟那个部位还有点近。 林微忙从包里拿出餐巾纸帮他擦,他穿的是灰色休闲裤,水印有些明显,还往四周蔓延了一点点。 “沈教……授……” 有声音从沈岸背后传来,但听得出,那男生喊到最后,是想赶紧收回的,只是因为惯性刹不住。 沈岸回过头看男生:“有事?” 林微也探出头。 刚才林微被沈岸挡住了,男生没看见,后来看见了,本不想打扰沈教授和师母谈情说爱,不过既然已经打扰了,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想说校长找他,但看到师母嘴唇有点红,沈教授那里有点湿…… 他蓦地脸红了,连带耳根也红了。 时代都这么奔放了吗?他是不是在学校关久了没见识? 他坏了沈教授的好事,哪还敢说有事,打了个哈哈:“我就是打个招呼,沈教授,你们继续,沈教授再见。” ------------ 第128章 你们的婚姻在沈家不作数 沈岸皱眉。 林微本想用餐巾纸继续帮他处理,但脑子里突然一道灵光,那个男生不会是以为他们在做那种事吧。 她猛地抬起头,撞见沈岸也在看她。 他笑得不怀好意,应该也反应过来了。 她立马趴在沈岸的腿上,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岸刚帮她恢复的名声可能又要变成一江东逝水了。 “微微,快起来。” 沈岸拍拍她的脑袋。 林微不想起来,拼命摇头,她要缓一缓。 低浅的笑声盘旋在她头顶,沈岸再次开口:“嗯,你暂时不要起来。” 林微准备抬头,却被沈岸一只大手摁着:“别动。” 他不许她动,另一手有意无意地挡在打湿的地方。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林微才发现广播里温诗倩的道歉信已经读完了,操场上又热闹起来。 脚步声过去后,林微才稍微抬起头,看着他裤子上的痕迹:“怎么办?” “太阳很好,晒一晒就干了。” 沈岸心态不错,貌似并不在意被误会。 他没再与她面对面,坐正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腿:“要不要枕着休息会,顺便帮我挡一挡?” 林微躺在长椅上,枕着他的腿,面对着跑道睡着。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其实她有点害羞。 沈岸白皙干净的手指挡在她眼前:“就当只有你和我。” 如果真的只有他们两个就好了,她刚才就能睡到他。 林微闭上眼,暖春的阳光真的很舒服,晒在身上,都是阳光的味道。 没一会她睡着了,做了个短暂而美好的梦,她梦见自己为他穿上了婚纱。 她睡着的时间不长,醒来时,沈岸的裤子干了。 他的手仍帮她挡着刺眼的光线,深邃的目光放得很远。 沈岸察觉到她醒了,低头对她笑了笑:“还要不要再睡一会?” 林微轻轻地摇头,她现在脑子很清明。 “微微。”沈岸突然轻声唤她,神色认真起来:“不要再躲起来好不好?你不过是生病了,每个人都会生病,这不是丢人的事。” 林微沉默了。 这就是沈岸叫她出门的原因,怪不得他带她来的都是人多的地方,网红打卡点,操场……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过了许久,她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家跟你家离这么远,我却和你在同一所高中上学吗?” 其实沈岸这么优异,家庭条件也很好,没上晋城最好的高中,反而选了晋城最差的高中,她是很诧异的。 他们的高中学校离沈老夫人的农场很近,就在郊区,无论是师资还是教学条件都不是很好。 沈岸看着她,他所知道她的事情都是奇叔让人走访的,那是别人口中她的故事。 在她老师眼中,林微是很努力的,她中考成绩也不错,但他们的高中确实不怎么样,不适合考大学,一般成绩好的学生不会选择那里。 “为什么?” “因为被人孤立的感觉是很孤独的,所以我想去别人都不认识我的地方。于是我告诉我妈,去我们高中上学可以不要学费,我妈立马同意了。那时我妈说住宿要钱,不让我住宿,虽然我每天要六点钟出门,走半个小时的路才能坐上直达学校的公交车,但我很开心。我在高中认识了清清,有了最好的朋友。” 可能是现在有沈岸,有文清,林微觉得小时候的自己有点可怜,她什么都没有。 “沈岸,我因为被老师知道我有应激障碍,从小学到初中,我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的日子是很漫长很难熬的。我也不想躲起来,可我希望他们不看到我,就能把我的事忘了。” “他们记不记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要因为别人的眼光,自己孤立自己。也许很多事情对你而言很难做到,但我们可以慢慢来,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沈岸牵过她的手,他们如常十指交扣,两枚对戒挨在一起,在阳光下发着银光。 是啊,她不是一个人,沈岸总是在她身边,温柔地爱着她。 “我听你的,不躲起来。等会我们去哪儿?” 沈岸眸光中带着笑:“学校后面有条小吃街,要去吗?” “好呀。我想吃麻辣烫。” 林微也跟着笑起来。 沈岸仰靠在长椅上,手指卷着她的长发玩:“可以。” 他们一整天将京大周围逛了个遍,日暮时分,林微是真的累了,坐在老街的石凳上揉脚。 但蛮开心的。 一路上,她什么也没想。 沈岸在她面前蹲下:“背你回去。” 林微没客气,趴在他结实的后背上,旁边有女生投来羡慕的目光,林微心里虽然有些小小的虚荣,但还是不好意思,埋着头不去看周围。 沈岸是不会觉得有什么的,反正他脸皮比较厚。 他们回家后,林微去了浴室洗澡,沈岸在阳台上收衣服。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走过去,接了电话,语气冷淡:“哪位?” 对方的声音有些苍老:“沈岸少爷,我是温海坤,诗倩的爸爸。” 温海坤当年救过奶奶,爷爷聘请他做了司机。沈岸小时候见过他很多次。 “有事?” “诗倩已经给少夫人道过歉了,您能不能高抬贵手,饶了诗倩。” 温海坤几乎哀求。 沈岸神色冰冷:“你不应该找我,该去找学校。” 温诗倩才入校就违规操作,学校的处分是她罪有应得。 “沈岸少爷,您能不能看在我救过老夫人的份上,替我去跟学校说说情?” 听完对方的话,沈岸目光沉了沉:“你把救我奶奶当成买卖?” 温海坤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您误会了,我只是想让您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放过诗倩。” “奶奶应该不想自己的命在别人眼里只是个人情。何况我也没那么大度,去帮伤害我妻子的人。再见。”沈岸欲挂电话。 温海坤很慌张:“可少夫人有精神障碍的事情要是被董事长知道,你们的婚姻在沈家是不作数的。” 沈岸被威胁,冷笑:“我对沈家没兴趣。你自便。” 他挂了电话,看向浴室的方向,站了会,又去了阳台,继续收衣服。 两天后,林微到了一家高档餐厅,她被服务员带着到了一个VIP包厢。 林微本以为包厢里还会坐着苏蓓涵,但出乎意料的是只有苏南华一个人。 ------------ 第129章 学校一百周年校庆 苏南华比起上次昏迷的时候,更显得年轻,完全看不出有五十多岁,说她三十多也不为过。 林微走上前去打招呼:“您好,我是林微。” 苏南华见到林微时,眼里划过一缕震惊,但很快又恢复神色:“你好,请坐。” 她让服务员将菜单拿给她们,然后把菜单递给林微:“林小姐想吃什么不用客气。” 林微扫了眼,都是英文,她六级英语水平还是几年前的事,现在根本不够用,林微看着菜色和价格随便点了两个,又把菜单还给了苏南华。 苏南华对这家餐厅很熟悉,合上菜单说出两个菜名还叫了一瓶酒。 服务员走后,餐桌上安静下来。 林微坐在这里挺有压力的,毕竟对面是曾经的超级影星,隔着手机说话还不觉得,现在面对面坐着,她浑身不自在。 因为之前的职业习惯,她主动破冰:“苏女士,请问您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 “林小姐是医生吗?” 苏南华打量着林微。 林微回道:“不是,只是医学院毕业的。” 苏南华双手交握着手臂撑在桌上,气质优雅,听林微说话很专注。 她听完,又问道:“林小姐做什么工作?” 林微尽量让自己不要露怯,从容地说:“做医药销售。” 苏南华画着精致眼妆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方便问一下林小姐现在在哪里上班吗?” 林微看了看苏南华,苏南华问这些做什么? 她如实说:“刚离职,现在待业在家。” 此时服务员拿了瓶红酒过来,准备醒酒,苏南华阻止了:“不用开酒,这瓶酒包起来给这位小姐。” “好的。” 服务员将酒又拿走了。 林微看了眼那瓶酒,应该很贵,她不想要:“苏女士,我不喝酒。您自己带回去吧。” 苏南华认为林微是在客套,打趣道:“林小姐不是做销售的吗?哪有不喝酒的销售。” 林微找了个借口:“我老公不让我喝。” 闻言,苏南华更是细瞧着林微,很惊讶:“林小姐结婚了?你看着年纪不大。” 苏蓓涵没跟她说过?可能今天苏南华来找自己,苏蓓涵也不知道,不然按照苏蓓涵的惯性,肯定会跟她套近乎。 林微解释:“我毕业快五年了,今年二十七。” 她个子不算高,才160,再加上脸小骨架小,皮肤比较白,所以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 苏南华再次定住,又喃喃地说:“林小姐也二十七啊。” 苏蓓涵看起来也不大,林微随口道:“您女儿跟我同岁吗?” “我女儿?”苏南华有片刻恍惚,很快反应过来:“你说涵涵啊,她今年三十了。” 林微能感觉到苏南华异常,可能苏南华家里有人跟她同岁。 此时服务员开始上菜,搞了半天,林微还是不知道苏南华叫她来干什么,她不好再问,干脆安静地吃东西,苏南华想说的时候自己会说。 果真没一会,苏南华主动开口:“既然林小姐没有工作,不如给我做家庭医生吧?我对林小姐很有眼缘。” 做家庭医生? 苏南华这样的人想请什么家庭医生请不到,为什么找自己?她又没有工作经验,只靠眼缘是不是太潦草了。 何况她只是个连大医院都去不了的本科生,而且离开医院快四年了。 林微不仅心里有问号,还不自信:“苏女士,我只在一个小医院的急诊工作过一年多,之后就去做销售了,可能无法胜任这份工作。” 苏南华并不在意:“没关系,我还有其他家庭医生,林小姐只需要跟我出席活动,我有心脏病,只要防止遇到上次的突发状况就行。” 说白了就是找个看护,林微抿了抿唇,她并不是嫌弃这份工作,而是跟她想做的事有差距。 苏南华再次游说:“工资我可以给到两万,我现在活动很少,你的工作量不会很大,比医院的医生轻松不少。” 她这么急切地想要林微去她那儿工作,林微总觉得有点问题,若对面的人不是苏南华,林微可能会觉得是诈骗。 不过她现在很难找到工作,沈岸好像也想让她当医生,如果苏南华这里真的钱多活少,她倒是可以骑驴看唱本边走边瞧。 毕竟打惯了工,没班上自己不赚钱真的很难受。 但她还是想回去跟沈岸商量一下再说。 “我能过两天给您答复吗?” 苏南华听到她会考虑,很开心:“如果林小姐想好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林微点点头,苏南华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总有种透过她看另一个人的感觉。 她心里凉飕飕的。 吃过饭后,林微坐在地铁站等车,她大学室友打电话过来,这个室友她本以为是最有希望能帮她介绍工作的,但好几天都没回她消息,她以为也没戏了的。 林微接了电话。 室友问了一下林微最近的情况,才说起工作的事。 “林微,你现在的情况很尴尬。已婚未育,本科又没考研,学历本来就贬值快,你经验更是个大问题。在我们医院,我的硕士文凭还只是块敲门砖呢,现在也就是熬着等机会。” 室友说的很现实。 林微于是提起今天有人让她做家庭医生的事。 室友建议道:“也不是不行,工作轻松的话,你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考研,再把孩子生了。之后先去急诊做个万精油,也还有机会往上走的。” 林微没想得室友这么长远,她觉得有几分道理,打算考虑一下,只是沈岸好像暂时不愿意要小孩,可能是他有自己的考量。 这时室友又说起学校的事来:“学校马上要一百周年校庆,听说脑外和心外的两大神话叶云裳和沈之白都会出席,你要不要参加?” 叶云裳和沈之白? 这是行业的领军人物。 看来这次学校是下血本了。 林微一直很崇拜叶云裳,她倒是想追星,但她这种小虾米应该是看不到本人的,她还不如在学校官网看直播。 她回道:“不去了,你要去吗?” “肯定要去啊,挤破头也要目睹一下王者风采吧。” 室友很激动,她又替林微叹口气:“要不是你家里人在学校闹事,学校取消你的深造资格,说不定当年你就可以接触到叶云裳呢。” ------------ 第130章 一世英名,毁在一个篮球上 林微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她那时为了这个机会,半年都泡在图书馆,可最后因为她妈和她哥一闹,一朝回到解放前。 这些事已经过去了,林微不想再提。 她跟室友聊了几句叶云裳和沈之白的事情后,挂了电话。 晚上沈岸下班回来,林微跟他说了给苏南华做家庭医生的事,他说让她自己决定。 只要是她的事,沈岸几乎都是让她拿主意。 林微一时没有决定,其他她都想好了,可她毕竟不算个正常人。 如果是从前,她必然是会隐瞒的,现在她觉得这事她应该提前跟苏南华说清楚,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奈何她有点张不了这个口,这事就这么放在心里了。 她跟沈岸吃过晚饭,他又带她去学校玩。 这几天沈岸带她在学校里面四处晃荡,哪里人多去哪里。 很多学生跟他打招呼,虽然沈岸不冷不热的,但偶尔也会淡淡的笑,林微听到有学生偷偷说,沈教授平易近人了。 现在走在路上还会有学生来偶遇他。 这时迎面走来几个穿球服的男生,他们手里有篮球,问沈岸要不要一起打球。 “不……” 沈岸准备拒绝,林微忙拉扯他的衣袖。 她想看他打球,他很高,打球应该很帅。 沈岸硬生生转了话锋,说了一个字:“好。” 路上林微没看出沈岸有什么异样,直到上了球场,她一个外行人都看出沈岸不会打球,在球场上有点迷茫。 刚开始可能碍于沈岸是教授,跟他一队的男生们会给他点面子,没说出来,打了十几分钟,有男生受不了,开始跟沈岸讲规则。 沈岸仔细听着,倒也不尴尬,过了会慢慢上手。 林微听到坐在身后的女生为沈岸辩解:“沈教授上学的时候肯定只会搞学习,哪有空打球,不然怎么会这么年轻就在马普所工作了好多年,一回国就是教授。” 她说得蛮有道理的,沈岸很忙。 林微有点后悔让沈岸打球了,关键他不会玩,他也不跟她说,他说了她就不会让他来了。 可她看到他笨拙的样子又觉得有点好笑,就像跟他做家务一样,笨笨的,可可爱爱。 其实以沈岸的身材,他以前不像不会运动的人,可现在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陪她,几乎没有闲工夫运动,若非说运动,就是床上运动,抱她背她爬楼梯,陪她散步消食。 林微看球时,有女生找她聊天,她有点胆怯,因为这里打球的人是数学系的,来看球的可能也是数学系的。 她有精神障碍的事情,数学系肯定传得最厉害,毕竟沈岸是数学系的教授。 女生跟她聊什么,她也就简单回复一下,直到发现女生没有恶意,她才放开些,和女生聊得还算开心。 突然女生说:“师母,我觉得你好勇敢呀,其实我也有精神疾病,是隔代遗传。但像我们这类人总是被人歧视,精神病给我带来很严重的病耻感,所以我不敢跟任何人说,发病都是一个人躲起来的。师母好像不一样,所有人都知道你有精神疾病,但你却不在意,照样坦荡地面对,怪不得沈教授会喜欢你,我都崇拜你了。” 阴差阳错的崇拜。林微何尝没有病耻感,是沈岸不让她躲起来。 “沈岸说我们只是生病了,所有人都会生病,这不是丢人的事。” 女生耷拉着脑袋,看着地面,喃喃:“是啊,我们只是生病了,什么时候能不被污名化呢。每次我爸妈陪我去看病,看到他们比我更难过,我都会很心疼。” 啪嗒,一滴泪掉落在干燥的地面上。 她哭了。 林微递了一张餐巾纸给她:“起码我们不是一个人面对呀。有人爱我们,我们就不需要孤立自己。也许走出病耻感很难,但沈岸说可以慢慢来。” 女生忽而又笑了:“好像是,我爸妈很爱我,世界上没有比他们更好的人。” 林微也笑了,看向球场:“世界上没有比我老公更好的人。” 女生沿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叹口气:“沈教授好好一个大帅哥,怎么打球像刘姥姥坐席,洋相百出。” “才没有,他只是不会,如果他学会了,肯定比所有人都厉害。”林微维护沈岸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完又觉得自己好笑。 女生可能也觉得她好笑:“是是是,沈教授最厉害。” 好敷衍。 …… 一场球下来,林微边聊天边看沈岸打球,他体力很好,只流了点汗,没多少疲态,男生们还要拉着他玩第二场。 沈岸不知道跟男生们说了什么,男生们齐刷刷地看向林微,暧昧地笑起来。 很快沈岸朝她走来,问她:“要回去吗?” 林微将自己的水递给他,温柔地笑着:“随你。” 沈岸喝了口水,在她旁边坐下。 他冷不丁说:“会不会失望?” 他应该是说他打球很菜。林微想起女生评价沈岸是刘姥姥坐席。 刚才光顾着维护沈岸不觉得,现在女生回去了,她又觉得很贴切,沈岸一世英名,毁在一个篮球上。 她忍不住捂着嘴笑,笑停不住,干脆趴在他腿上笑,笑得说话说不利索:“没……没有,很精彩。” 确实精彩,看球的人都在看他出洋相,还有人在录视频,说是找到了沈教授的短板。 沈岸听出她在笑他,挠她痒痒报复,林微扭动身子,笑声更止不住:“沈岸,你讨厌。” 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玩闹。 沈岸还不停手,掐着她的细腰,把她禁锢在他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挠她:“还笑话我吗?” 报复心真重。林微认怂:“不敢了。” 她在他腿上乱颤,突然感觉他腿部肌肉紧绷了起来,掐在她腰间的手也紧了紧,很快她小臂上的触觉有点不可描述,她刚才蹭到他了。 沈岸终于放过了她,却抓住她的手腕:“微微,我们回家。” 他带她走得很快。 一到家,就和她进了浴室。 沈岸抱她坐在盥洗台上,急切地亲吻她,他们的身体严丝合缝,林微能闻到他身上汗水味,不难闻,还香香的。 ------------ 第131章 不速之客 沈岸做得急,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没脱干净。 林微胸前和下半身的衣服凌乱无比,看起来有点狼狈,软在他身上,大口喘息着,泪眼婆娑。 她没多少力气,沈岸又弄她。 这个男人怎么体力那么好,刚才他还打了一场球。 林微想休息,但身体却因为他的撩拨自然而然地跟他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她真是败给他了。 最后她累瘫在浴缸里,趴在沈岸挺括的胸膛上闭着眸子养精蓄锐。 这时沈岸的手机响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还在意犹未尽地勾勒着女人柔美的曲线,皱了皱眉后才从落在地上的休闲裤裤兜里拿出手机,随手按了免提。 “阿岸,你和孙媳妇什么时候办婚礼啊,奶奶好准备准备。” 林微听到沈老夫人的话,睁开了眼,看沈岸。 沈岸也在看她,很快他回了沈老夫人的话:“我跟微微商量一下,明天回复您。” “好。那边的人你看着办,有什么问题跟奶奶说,奶奶帮你解决。” 闻言,沈岸说道:“嗯,谢谢奶奶。” 沈老夫人别有深意地笑了声,过了会道:“阿岸,今年你就三十了,奶奶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爸都能打酱油……” 嘟嘟嘟…… 电话被沈岸挂断了。 林微能听出来沈老夫人这是要催生。 沈岸好像很排斥这件事,他不想跟她生孩子,这是很肯定的。 她不想多想,于是问:“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呀?” 其实她不想办婚礼,她家一家子奇葩,但沈老夫人应该想让他们办,林微不想扫兴。 沈岸察觉到她有点紧张,他知道她家里的情况,笑着说:“要不等天气暖和了,我们去国外办?宾客你定。” 去国外比较好,她爸妈在国内能找到她,在国外就找不到了。 林微放松下来:“好呀,你亲戚多吗?” 他的亲戚? 沈家和叶家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如果知道他结婚,他们可能为了讨好奶奶和他妈,闻风而动。 沈岸不想吓着她:“不多。加起来一两桌就够了。” 他不想婚礼的事声张。 “那参加婚礼的人不多,我不想叫我亲戚,只让清清和她妈妈参加就行。” 沈岸能感觉到她变得积极,宠溺地捏捏她粉红的脸蛋:“嗯,可以。” 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的心再次骚动,他喉结滚动,溢出低哑深沉的嗓音:“微微,我眼睛里进东西了,帮我吹吹。” 林微本是趴在他胸膛上,听到他说眼睛里进东西了,没有任何怀疑,她立马往上挪了挪身子,想帮沈岸吹眼睛,刚嘟着嘴要吹气,沈岸却说:“已经好了。” 话落,吻住了她,腰被他的大手固定,动弹不得。 若说沈岸什么时候最会惹人生气,那就是在床上。 若说沈岸什么时候最无措,那就是在床上把她惹恼后的第二天早晨。 林微躺在床上,蒙在被子里,一个小时没出去。 床沿又陷下去,沈岸坐在床边,他来来回回好几次了。 他先是要帮她刷牙洗脸扎头发,又是问她今天穿什么衣服,刚才让她挑口红色号他想要给她买口红,然后说早餐做好了…… 每次要在旁边坐上那么一阵,生疏地找话题,他估计是在想,只要他努力找,总有一款话题她会接,就像上次一样。 林微很出息,都没理会他,这个男人有时实在是太可恶了,昨晚她被他骗了又骗,弄了又弄。 如果不是她哭着说不要了,他是不是要弄她一晚上? 林微这次起码要生气两天,让他今晚做不了,这是她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她刚这么想着,床沿上坐着的男人在她旁边躺下了,他的手臂环着被褥,把被褥和她都捞入怀中。 “微微,我今天过生日。” 信他个鬼,他身份证上的生日还有好几个月。 林微不做声,裹在被子里往另一侧移动,她不想跟他有亲密的举动,不然容易心软。 她一挪动,他也跟着挪动。 林微在被子里,不知道自己挪到床边上,等她再挪动,半边身体悬空,差些就摔下去。 沈岸眼疾手快,将她抱住了。 他力气很大,单手让她整个人翻了个身,她到了被子外面。 她没穿衣服,沈岸大手一挥,将挡在他们之间的被褥抽出去又捞回来,和她一起裹在被子里,而她赤条条地压在他身上。 “不生气了好不好?”沈岸在被子里亲了一下她的唇。 被子里的光线不强,但林微能看到他精致的五官染着浅淡的笑意,有点无奈,也很宠溺,更多的是他真的笑起来很好看。 她就知道不能跟他靠太近,不然她就会很容易原谅他。 林微还想生气,可却是柔柔地质问:“你知道你昨晚做了几次吗?” 沈岸眼神飘飘悠悠:“我没数。七次?” 他居然说多了,林微数了,她更正:“是五次。” 他说七次,她只说五次,一下少了两次,她莫名感觉沈岸也没那么罪无可恕。 沈岸淡淡地笑了笑,很一本正经:“原来是五次,还好我没那么厉害,不然我老婆会很辛苦。” 林微…… 他让她竟然说不出一句责备他的话来,还想安慰他,他已经很厉害了。 她一时无语。 沈岸的手很安分地抱着她,然后把她的头摁在他颈窝,在她耳边轻声道:“我陪你再睡一会?” 林微不想耽误他上班,小声嘟囔:“不要,我要起床。” “嗯,我们一起换衣服。” 他说着抱着她起身,林微才发现他还穿着睡衣,从早上一起来都在哄她。 “现在几点了?” 应该不早了,外面的光线很强。 沈岸去拿床头柜上的腕表看时间:“八点半。” “你要迟到了。”林微见他还很从容,穿衣服比他更快,心里比他更急:“你刷牙洗脸了吗?” “没有,想等你一起。”沈岸淡定地看着她笑。 他真的…… 林微忙把他往浴室推,还帮他挤牙膏,她准备去厨房看有没有吃的,被沈岸捞了回去,和他一起刷牙洗脸。 厨房,沈岸已经做好早饭了。 她打包好沈岸的早饭,又去帮他拿外套,推着他去门口。 他不愿意走,看着她:“微微,你还生气吗?” “我不生气了,你快去上班。”林微帮他一起穿外套。 沈岸笑开了:“嗯。” 长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眼瞳,却难掩他的愉悦,清贵的男人流露出几许率真来。 林微看得有点呆。 他穿好外套,拿着早餐盒子,走到门口,倏而转身走向她,什么也没说,低头和她接吻。 沈岸吻得很温柔,持续时间不长,但让林微面红耳赤,他好像个粘人又磨人的妖精。 送他出门后,林微决定给苏南华做家庭医生,等那边情况稳定后,她会再考虑考研的事情。 她给苏南华打了电话,苏南华说是让她明天去一趟她家,林微也觉得面谈会比较好,她想把自己的具体情况跟苏南华说一下,如果苏南华愿意接受她的状况,她就可以正式上班。 上午林微正在给沈岸熨衣服,听到门铃声。 她透过猫眼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男人很高大,穿着考究的灰色西装,年纪不算很大,但却看起来饱经沧桑。 林微开了门,男人先是细致地打量了她一眼,才彬彬有礼地问道:“请问你是林微林小姐吗?” ------------ 第132章 坦白她的精神状况 林微点头,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她礼貌而疏离:“请问您是?” “温海坤,温诗倩的父亲。”温海坤自我介绍。 原来是温诗倩的父亲,他的来意林微大概清楚了,温诗倩被学校处分,她虽然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但应该蛮严重的。 林微还没让温海坤进屋,温海坤自己说:“我能进去坐坐吗?” “请进。”林微让了路。 温海坤进屋后,对林微道:“沈岸少爷还是没变,喜欢过平淡的日子。” 少爷? 这样的称呼对林微来说比较遥远。 她有点好奇:“您跟沈岸是什么关系?” 温海坤憨笑:“我在他们家做司机。” “是京海这边的家吗?” 听温海坤说话是京海的口音。 “是的,但也去过晋城,每年都会去探望老夫人。”温海坤自行在沙发上坐下,开始说明来意:“少夫人,这次诗倩是一时糊涂,才会伤害到您,我不奢求您的原谅,只求您让沈岸少爷在行业内给她条活路。老夫人说沈岸少爷最听您的话,您能不能帮我求求情?” 沈岸不给温诗倩留活路? 这应该不是沈岸的作风。 林微回道:“沈岸不会这么做的,温先生,您应该找学校才对,我无能为力。” “学校是为了给沈岸少爷一个交代才会这么做的,只要沈岸少爷一句话,诗倩就还有路可走。” 从温海坤的字里行间,林微能感觉到沈岸在京大的地位是很高的。 可能除了他的成就高,还有他是沈家里三圈的少爷。 不过林微不想掺和这种事:“温先生,我真的帮不了您,您还是请回吧。” 林微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门铃声,她起身去开门,竟然是温诗倩。 温诗倩看起来比较憔悴,她看林微的眼神冷冷的,但说话还算客气:“我来找我爸。” “在里面。”林微没打算让温诗倩进屋。 温诗倩只能站在门口对温海坤说:“爸,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你赶紧回家。” 温海坤走过来,愠怒:“你来干什么?又想惹少夫人生气吗?” “少夫人?”温诗倩冷笑一声。 如果不是她百密一疏,算错了沈岸的性子,今天她不会变得这么被动。 既然她得不到沈岸,林微也别想,她会让林微主动退出的。 她又嘲讽道:“她算哪门子少夫人,沈家的大门能不能进得了还两说呢!” 温海坤闻言,脸色铁青,他忙向林微道歉:“少夫人,对不起,是我管教不严。” 他说完立马拖着温诗倩往楼下走,林微看着两人离开,关上了门,转而去了阳台。 她看着走出去的父女,貌似起了冲突。 他们的话都耐人寻味,温海坤一口一个少夫人,而温诗倩又说她没进沈家的大门。 她只想跟沈岸过平凡的日子,并不想他当什么富家少爷,门第的鸿沟若是越不过去,是要粉身碎骨的。 林微不愿再去深思,转身又去熨衣服了。 中午去给沈岸送饭的时候,林微跟他说了温海坤的事,沈岸说他们家的地址应该是他奶奶给温海坤的,温海坤曾经救过他奶奶的命。 林微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她试探性问沈岸:“你真不管温诗倩的事?她读了半辈子的书,突然白读了,听起来挺遗憾的。” “你想让我管?”沈岸笑着问她。 林微…… 当然不想,但还是要假装没那么小心眼。 “我随你。” 沈岸说:“做我们这行,大多是为了情怀,但温诗倩应该不是。你没必要为她遗憾,她有手有脚,还能做其他事。” 那倒也是。 沈岸的工资卡在她手里,她知道他每月的收入,在国内做这行工资并不是很高,如果只靠这点工资在京海这样的地方生活,可能不够养家糊口吧。 他的钱应该是他在国外赚的或者他投资赚的。 看着眼前为了情怀拼死拼活打工的少爷,她算是深深地明白了,有钱人才配追求梦想和自由,托沈岸的福,她也获得了这样的权利,不用再去酒桌上为那五斗米虚与委蛇。 “我明天要去找苏南华,会跟她说我的精神状况,现在有点紧张。” 沈岸淡淡地说:“既来之则安之,苏南华找你,肯定另有原因,说不定她并不在意这些。” 林微觉得他很拎得清,她也觉得苏南华别有用意。 她忍不住夸他:“你怎么那么聪明。” 沈岸被夸,轻笑:“老婆调教的好。” 明知道他是讨她欢心说胡话,可林微也乐得听,抿着唇笑起来。 翌日,林微收到了苏南华发过来的地址,是在一个富人别墅区。 一个小时后,林微到了苏南华家门口,已经有佣人在门口等着她。 庭院很大,佣人带着她兜兜转转才找到苏南华。 苏南华正在私人影院看老电影,见林微进来,让林微在一旁坐下陪她一起看。 电影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最后女主角不愿再隐瞒自己妓女的身份,在婚礼前一天悄然离开,在两人初次见面的大桥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苏南华看完之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她在家没化妆,林微隐隐能看到她眼窝处岁月痕迹很轻微。 苏南华抬眼看她,跟初见那时一样,发着呆,过了会说:“林小姐的眼睛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 在这种情况下作出这样的感慨,她这位故人多半是不在了。 林微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笑笑,像个过世的人说什么都不是很好。 这时佣人送上来水果点心还有咖啡,屋顶上的天窗自动打开,阳光照了进来,昏暗的影院一下子自然明朗起来。 林微上次真切地感受富人的世界还是在长安公馆,那天沈老夫人请她和沈岸吃饭。 此时苏南华让她吃东西,她很捧场,拿了点水果吃。 苏南华问她:“林小姐什么时候开始上班?马上要春夏时装周了,我可能活动会比较多。” 林微吃水果的动作顿了顿,她很快鼓起勇气开口:“苏女士,工作是双向选择的,我需要提前跟您说一下,我患有抑郁症和应激障碍症,抑郁症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但我还是无法遭受类似殴打,剧烈撞击等刺激,会产生应激反应,希望您能慎重考虑。” ------------ 第133章 生日礼物 林微是第一次这么正式且毫无羞耻感地跟人讲述她的病情。 虽然无法克制不紧张,但在心理上的某些层面,她是很轻松的。 面前的苏南华听完她的话后,出现片刻震惊和呆滞。 林微耐心地等着回复。 过了许久,苏南华才缓缓地说:“没关系,我能接受所有的后果。你大概什么时候有空。” 林微回道:“随时都可以,看您的时间。” “那明天就来吧。刚好晚上我有个影迷见面会。” 闻言,林微垂了垂眼皮:“请问一下,我大部分工作时间是在晚上吗?” 沈岸工作就忙,他们只能晚上见面,她不想自己经常晚上不在家。 苏南华疑惑地看着她:“林小姐是晚上不方便吗?” “不是,我只是不想经常这样,偶尔几次可以。”林微不好意思说是要回家陪沈岸:“我想尽量正常作息。” “原来如此。我现在接的通告不多,也很少接戏,林小姐不会经常上晚班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苏南华这么说,林微算是放下心来:“好的,我明天晚上还是来这边找您吗?” “不用这么麻烦,你明天直接去会场吧,我们在那边碰面。” 苏南华跟林微加了微信,将地址发给了林微,当看到林微的头像时,笑道:“这上面的人是你老公?” 林微的头像是她跟沈岸的合影,不过是她自拍的,背景是沈岸的背影,因为沈岸的头像是他们的合影,所以她自己做了跟沈岸的情侣头像。 只要想到沈岸,她总是会洋溢着幸福:“是呀。” 苏南华看到她笑得甜,问道:“你老公是做什么的?” “他是大学老师。” 一般情况下,林微都会这么介绍沈岸,不会说其他。 “还不错,工作很稳定。”苏南华看得出林微只是普通家庭出生,她每次都穿着很朴素,没什么名牌加身,她又问了一下林微其他情况。 林微都一一说明,她不想说的,就简单带过,当是面试在作答。 聊完,已经快到晚饭时间,苏南华想要留林微吃饭,但林微以住得太远为由拒绝了,其实她是想晚上回去陪沈岸吃饭,因为他说他今晚不用加班。 林微到大门口时,碰到了苏蓓涵,苏蓓涵在门口跟女佣在说话,见林微过来,她对女佣使了个眼色,女佣就离开了。 苏蓓涵主动跟林微打招呼:“跟我妈谈完了?” “是的,我先走了,再见。” 林微不想跟苏蓓涵深交,一直保持着距离感。 但苏蓓涵不这么想,她走到林微面前,抓着她的手:“我妈也真是,居然不留你吃饭,你跟我进去吧,怎么样也要吃顿饭再走。” 苏蓓涵的过分热情让林微很不适应,正当她想办法拒绝时,沈岸打电话过来来。 林微要接电话,苏蓓涵也没松开她,在一旁听着。 林微很不自在,电话里沈岸让她发定位,他来接她。 可能是她打电话开的声音有点大,被苏蓓涵听到了。 苏蓓涵直接对着电话说:“林微要在我家吃饭,你要不一起过来吃。” 说实在的,林微觉得苏蓓涵这种行为很讨厌,沈岸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沈岸在电话里问她是不是要留在苏家吃饭,此时苏蓓涵也笑着看她,怕是断定她不好拒绝。 林微想了想,她以后要跟苏南华合作,不好直接拒绝让苏蓓涵,让苏蓓涵下不来台,于是她随口扯谎:“不了,今天你生日,我想跟你单独吃饭,苏小姐应该会谅解的。” 可能是沈岸昨天说他生日,她脑子里就冒出这个想法来。 沈岸说:“好,我现在来接你。” 意料之中,这是她跟沈岸的默契,他总是会配合她扯谎。 电话挂断后,苏蓓涵有点尴尬:“原来今天是你老公生日啊,真不好意思,差点打扰了你们的二人世界。” “没关系。”林微淡淡地说,然后指了指门口:“苏小姐,我先回去了。” 苏蓓涵不好再为难林微,松开了手,但因为在林微这里三番五次被疏离,她心里很气,平常都是别人巴结她。 想来是因为林微的老公身份不简单,林微才会瞧不上自己。 她这样想着,转身朝着庭院深处走。 林微离开苏家后,长舒一口气,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离苏蓓涵远一点。 她沿着别墅区的大马路上走,从这里到别墅区门口还有一两公里,她打算去别墅区门口等沈岸。 走了没多久,林微突然看到一辆车从身边开过,车子的速度不快,副驾驶还开着车窗,里面坐着一个人,她觉得很眼熟,怎么长得那么像杨拓? 林微回头再去看,车子已经走远了。 应该是认错了,这里住着的人非富即贵,怎么可能会是个律师助理,而且那车看样子还是台豪车。 而此时一辆林肯的副驾车窗被关上了,杨拓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裂缝,他刚才竟然看到了林微,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认出来。 他不喜欢这种做贼的感觉:“彦亭,阿岸让我打官司非要偷偷摸摸吗?” 副驾驶后座坐的人正是沈彦亭。 沈彦亭眼皮都没抬:“偷偷摸摸?什么意思?” 杨拓拧眉:“让我去帮那个娄律师打官司的事情,您不会不知道吧。” “哦,谁让你偷偷摸摸了?”沈彦亭不冷不热地问。 杨拓…… 一时竟然无言以对,难道是他理解错了,她确实也没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林微不认识他而已。 他感觉跟沈彦亭不在一个频道,不过以他对沈岸的了解,沈岸确实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您弟妹是不是不知道阿岸的身份?我看她跟普通女孩没什么区别。” 沈彦亭这才抬起眼皮,他真觉得有这种可能性,但绝不是沈岸刻意为之,多半是他压根没提,毕竟沈家对沈岸而言只是鸡肋。 “管好你的嘴。” 既然这样,他也没必要让沈家的事去烦林微,对杨拓交代了一句。 杨拓公事化的表情又裂开了一道缝,他这是提醒了沈彦亭什么吗? 别墅区大门外,林微坐在路边的木凳上在看手机。 她突发奇想想要买个蛋糕,选了很久,终于挑到一个她满意的,是星空色系的,有点小贵,她还是买了。 从看心理医生,到全款买房,再到添置家具,让她现在花沈岸的钱越来越自然了。 果真习惯是可怕的。 因为路上堵车,林微等沈岸等了蛮久的,等沈岸过来,她上了车。 沈岸没急着发车,只是冲着她淡淡地笑了笑:“生日礼物。” ------------ 第134章 婚纱 竟然还伸手找她要生日礼物? 林微脸上有些发燥热,她在他心里肯定是个扯谎精。 她拍拍他的手掌:“给你买了生日蛋糕。” 沈岸在她打他手心的时候抓住她的手:“就生日蛋糕,没有别的?”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林微看着他,她还没送过他什么,但他总会给她买礼物,沈岸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很浪漫。 沈岸看视线落在挡风玻璃外面,好像真的在想要什么生日礼物,过了他会说:“陪我去逛街吧,我想去买情侣装。” 林微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种事,这是上次去领证的时候,她随口提的,后来一直没去。 其实他们经常会穿情侣色,只是沈岸不知道,都是她悄悄搭配的。 沈岸喜欢穿偏休闲的衣服,一般就是黑白灰。 以前林微不怎么穿这种款式,可能跟工作性质有关,她不想自己看起来很显小,所以平常不是通勤风就是成熟风,但现在她买衣服会优先考虑休闲的,尽量贴近沈岸的穿衣风格。 他想买真正的情侣装,她当然愿意陪他去:“好呀,先吃饭再逛街,晚上回去吃蛋糕。” 沈岸接受她的安排,先带她去吃了饭,然后选商场逛街。 他们到了商场,林微带沈岸逛了两三个小时,平常林微不爱运动,但逛街她好像不会累,可能以前经常跟文清逛街,锻炼出来了。 沈岸提了很多东西,大部分是他要买的,他对花钱没概念,只要她穿得好看的,他都要买。 林微感觉不是在给他买礼物,而是给她买礼物。 当他们路过一家婚纱店时,林微看到橱窗里放着一条简单的鱼尾裙,很漂亮。 她在橱窗前停留了会,想着她结婚时穿什么婚纱好,突然沈岸牵着她要进婚纱店。 林微觉得他有点癫,忙拉住他:“这个等办婚礼的时候再买吧,现在买放家里很占地方。” 沈岸没说要买:“我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 好像真的很想看的样子,林微真当他今天生日,依了他的意思,跟着他走进婚纱店。 她挑了橱窗里的那条鱼尾裙,试衣间里,导购还帮她配了头纱和高跟鞋。 穿戴好后,导购夸道:“小姐,这套婚纱您穿着真好看。” 林微心里有点紧张,她不知道沈岸喜不喜欢。 她撩开试衣间的门帘一角,沈岸正坐在沙发上等她,她刚打开一点门帘,他的视线就看过来了。 林微深吸一口气,慢慢将门帘都打开来。 简单的婚纱在白炽灯下显得格外的亮,林微站在灯光下看着沈岸,他没有笑,也没有其他表情,就是呆呆的。 她更紧张了。 沈岸不喜欢? 林微尴尬地笑了笑,其实这套她还蛮喜欢的,简单不夸张,穿在身上也舒适。 她用手对着沈岸晃了晃:“你有喜欢的款式吗?我可以试一下其他的。” 沈岸这才给了反应,他站起身朝她缓缓地走过来。 林微的心砰砰直跳,原来穿婚纱给心爱的人看是这样的感觉,他没给评价,她就忐忑不安,其实她很想听他说漂亮话。 沈岸走到她面前,还是什么也没说,但俊美的脸上有了些笑容。 他细心地帮她整理头纱,将她耳边垂下的发丝拨到她耳后,但手没收回去,捧着她的脸满是柔情:“我的新娘很漂亮。” 旁边的导购员在偷笑,林微羞红了脸,耳根也红了,不过她喜欢听。 她朝他勾勾手指头,沈岸很懂她,附耳过来。 林微穿着很高的高跟鞋,与沈岸的身高更搭了些,她跟他咬耳时,她不需要踮起脚尖,只要他低头就可以了。 她在他耳边很小声地说:“试一试不花钱,你还想看哪件,我都穿给你看。” 现在讲悄悄话真的很方便。 林微在考虑以后要不要尝试穿这种高跟鞋,以前她穿的鞋都是低跟的,在沈岸面前,她显得好小一只。 她见沈岸只是看了她一眼,没发表意见,她又问:“我试婚纱的时候,你没看其他的呀?” 沈岸摇头:“你还有喜欢的吗?” 他又反问她,这些天林微已经习惯了。 林微看着门店里面各式各样的婚纱,女孩可能都喜欢漂亮的衣裳,她想看看,可现在又不早了,明天沈岸还要上班,她不想他太辛苦。 如果是他想看,她可以试一试,但只是她自己想,她就不愿意试了。 “没有了。我们回家吧。” 林微看向导购员,想让她帮她将婚纱脱下来,却听到沈岸叫她的名字:“微微。” 林微回头,柔声问:“怎么了?” 沈岸突然将她带入怀中:“你真的不想吗?” 林微不知道沈岸为什么这么问。 他又说:“你心里怎么想的,能跟我说一说吗?这是我今天最想要的生日礼物。” 她心里怎么想的?林微不敢说,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怕怕的。 不过沈岸在这个伪生日里扮演得很投入,既然他想知道,她就满足他:“我想呀,但你明天要上班,我又想让你早点回去休息。” “原来是这样。”沈岸低喃,想了想才开口:“现在八点半,再看半个小时,我们九点回家,也还早。” 他跟她有商有量,林微心里倒是比他迁就自己来得舒服些。 她同意了:“好的,听你的。” 沈岸松开了她,林微看到导购员在议论沈岸,说沈岸长得这么帅,被他抱肯定很带感之类的话。 她已经习惯其他女人对沈岸品头论足,偷偷把听到的话告诉沈岸听,沈岸问她被他抱着是什么感觉。 林微抿着唇笑,不理他,去挑选婚纱。 她又看了几套礼服,挑了一套最喜欢的款式,一款中式的。 这时店里来了几个新客人,导购人手不够,刚好这套中式新娘服以前文清教过她怎么穿,她就没让导购跟着。 沈岸帮她把衣服拿进试衣间,林微让他帮她解开婚纱的绑带。 他手很轻,帮她解开后,婚纱松了,林微里面只用了胸贴,她下意识捂着胸口。 她也不知道害羞个什么劲儿,浑身上下就没有沈岸没见过的地方。 沈岸也看到了她的小动作,眼尾蓄着一抹暧昧不清的笑。 他还假装绅士,背过身说:“你可以脱了,我不看。” ------------ 第135章 昔日影帝 林微被逗笑,跟沈岸一起玩无聊又幼稚的游戏,她友善地提醒:“看了会长针眼。” 沈岸反手将新娘服给她,林微没接,窸窸窣窣地蹲在墙角,用长长的头纱盖在身上,不做声。 其实找到她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 身后没动静,沈岸回过头,看着墙角蹲着的她视而不见,故意问:“新娘子怎么不见了,变成泡沫了?” 他居然知道人鱼公主的故事,林微觉得不可思议,她躲在头纱里笑。 沈岸走到她身边,在她面前蹲下,掀开她的头纱问:“请问这位漂亮的小姐,看到我老婆了吗?” 林微抱着膝盖埋着头,摇脑袋,身体因为在笑,雪白的双肩抖动着。 “那你是谁?”沈岸也在笑。 “我是一颗蘑菇。” 林微觉得自己好无聊。 沈岸语气很正经:“你不是蘑菇,你可能吃了毒蘑菇。” “讨厌。”林微抬起头,笑出眼泪来。 她看着沈岸,这个男人本是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但在她生命里的每一笔都很接地气,让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他不是那么高不可攀。 但凡沈岸有一分高高在上,她可能都会对他望而却步,而不是像现在,只要他想听,她可以将所有的心思全部告诉他,包括那些她不愿示人的底色。 林微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将手伸到沈岸面前。 沈岸会意,随手把新娘服挂在衣架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她通身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沈岸看着她,黑眸的底色渐深。 他喉结滚动,溢出一声低哑的笑:“想回家了。” 只要他在外面有了欲念,就会说这句话。 林微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说好不看的,会长针眼。” 沈岸的大手掐住她的腰肢,将她抵在墙上:“不看,就亲一亲。” 他被她捂着眼,却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她的唇,吻上来。 林微随他,回应着他的吻,他吻得细腻温柔,像一缕柔波在她心尖荡漾,让她的心化了一些。 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导购在问要不要帮忙。 沈岸松开了她,林微呼吸有些喘,她调整了一小会,才回话:“不用。” 她拿过新娘服,利索地套在身上。 沈岸帮她整理衣服上的流苏,还笑着说:“真好看。” 他说话好像都带着权威感,让人信服,可能这就是林微爱听他说情话的原因 从商场回来,已经快十点了,林微拿到蛋糕,点了蜡烛。 一个荒唐的生日,但他们过得很开心,还蛮有仪式感的。 回家吃着蛋糕时,林微恶作剧,把奶油抹在沈岸脸上。 沈岸想惩罚她,把她捞到身边想在她脸上抹奶油,却只是在她唇角抹了一下,又不忍心了。 蛋糕他们吃的很少,甚至都没收拾桌面,而浴室里散落一地的衣物,春光旖旎。 林微躺在浴缸里,奔波一天,又跟沈岸运动一次,她感觉自己软得像棉花。 沈岸帮她拿了浴袍,她软趴趴地从水里站起身,接过浴袍裹在身上。 她准备赤脚踩在地板砖上,沈岸帮她拿了拖鞋,又拿毛巾帮她擦头发。 浴室的温度暖暖的,柔软舒适的毛巾盖在她头顶,沈岸擦拭的动作很轻,她又犯了懒,感觉自己站着都费劲,于是抱着沈岸精瘦结实的腰,靠在他身上。 沈岸动作顿住片刻,毛巾仍在她头顶,但他罢工了,大手固定在她腰肢,抱她站在浴缸边的矮凳上。 矮凳是她平常洗衣服的时候坐的,也就二十多厘米高,他们几乎平视。 沈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瞧:“明天晚上苏南华的粉丝见面会在哪儿,我去接你。” 林微看过活动的信息,估计得到凌晨才结束,她回道:“活动很晚才结束,你不用去接我了,我自己打车回来。” “当作是娱乐活动。”沈岸垂眸低低地说,他搭在她细腰的手往她腰带上摸,动作很慢,白皙的手指勾在用腰带系着的蝴蝶结上,像优雅的艺术品。 他想去,她就没拒绝。 沈岸在她的腰带处要解不解地拨弄,林微知道他的心思,今晚只做了一次,他不尽兴。 看在他昨天哄她说要给她买口红,今天她真收到了一套口红的份上,她瓷白的腿缠上他的腰,在他耳边羞赧地说:“明天你换床单。” 只要他不把她往坏里弄,她都可以依他的。 “好。”沈岸勾了勾薄唇,抱着她去了卧室。 第二天下午,林微早早地出了门,去了活动地点。 现场人山人海,可见苏南华即使不怎么出现在大荧屏上,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林微领了工作人员的牌子在苏南华的休息室等她。 苏南华来得也不晚,她的助理把平常随身携带的医药箱给了林微,林微检查了一下,里面大部分都是治疗心脏病的药物。 昨天苏南华跟她说过她有心脏病,所以今天上午,林微做了很多关于心脏病的功课,还找了陆谨言取经,他是心内的医生。 粉丝见面会开始后,林微在一旁看着苏南华给粉丝签名,其实她对苏南华还挺有好感的,苏南华跟陈未央一样没有半点架子,而且还很敬业。 光是签名就耗费了很长时间,接下来还有一些小游戏之类的。 本来会场的秩序很好,但因为另一个男演员的到来,引起不小的轰动,不少人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找合适的角度给男演员拍照。 这个男演员林微也认识,是昔日影帝梁逸,文清上高中那会还疯狂地迷恋过他,现在已经息影很多年了。 梁逸以前跟苏南华是荧幕cp,林微坐在旁边看着,确实觉得这两人都是神颜,很般配。 苏南华知道梁逸会来,跟他互动了几句,就让梁逸坐在了休息区,等会再跟苏南华的粉丝玩游戏。 梁逸所坐的位置跟林微就隔了一个空位,林微想着跟文清的偶像坐在一起,要不要给文清要个签名。 这想法刚冒出来,就听到梁逸主动跟她说话了:”你就是林微林小姐?“ 她看向梁逸,梁逸在看清她的面容时,猛地怔了一下。 林微察觉到他的异样,但没有点破,镇定地回道:“是的,梁先生。” 梁逸回过神:“你好。你长得跟我一个朋友很像。” 他可能知道刚才失态,解释了一句。 ------------ 第136章 故人 林微听着这话并不陌生,苏南华也说她的眼睛长得像她一个故人。 这可能就是苏南华找她做家庭医生的原因了。 梁逸又开口:“听说你上次救了南华的命,我还想感谢你来着。” 林微不禁心里犯嘀咕,梁逸谢她干什么?难道他真是苏南华的老公? 她不显山露水地客套:“不客气,是我应该做的。” 突然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爸,听说你来了,我过来看看。” 是苏蓓涵。 她一声爸,这个瓜就保真了,苏南华跟梁逸可能就是夫妻。 林微在吃瓜第一线做个隐形人,也没跟苏蓓涵打招呼。 梁逸看到苏蓓涵好像不怎么高兴:“你妈就你一个女儿,以后别跟她怄气,她做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爸,我妈又跟你说什么了?”苏蓓涵拉下脸来。 梁逸神色更严肃。 “你妈没跟我说什么,是宏宽说的。你妈刚做了手术,经不起折腾。上次要不是林小姐,她可能真会出事。“ 苏蓓涵不似从前友善地看了眼正在吃瓜的林微,阴阳怪气地说:“是啊,反正在你们眼里,谁都比我好,就连福阳园那座坟也比我孝顺。” 梁逸瞬间黑脸:“你胡说八道什么!” 苏蓓涵见梁逸要发怒,别过眼,并不真的想跟梁逸硬碰硬。 她委屈地找补了一句:“我只是气不过。” 说完快步离开。 梁逸深吸一口气,情绪平稳后才继续找林微说话:“让林小姐见笑了。” “没事。”林微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梁逸看着林微的神色,叹口气:“林小姐不仅长得像我朋友,连神气也很像。” 林微觉得自己要是不好奇问一嘴,对不起梁逸说两遍:“您说的谁呀?” “我和南华的一个故人,以前是做影视音乐的,还做过一段时间的歌手,但不出名,你年纪小,可能没听说过。他二十多年前就过世了。” 梁逸说起这个朋友很感慨:“平常很好的一个人,没想到得了抑郁症走了。” 林微闻言,眸光暗淡了些,他们可能真的像,她也有抑郁症。 梁逸见林微情绪跟着低落,忙说:“不好意思,只是突然看到你,会想起他很多事,就多嘴了。” “没关系。”林微并不在意梁逸说的话,只是为那个陌生人难过了一下下而已,他应该是自杀的:“他叫什么名字,我去听听他的音乐,说不定会喜欢。” “冯岩声。” 一听到这个名字,林微觉得耳熟,很快想起来了:“我们学校的校歌好像是他写的。” “你是安华毕业的?” 梁逸说出林微大学的名字。 “是呀,冯先生写的这首歌很好听,有人说是他为我们学校一个女生写的。”林微想说些轻松的话,让气氛不显得沉重。 梁逸笑着说:“原来还有人知道这个。你们学校不是有个很出名的校友吗?叫叶云裳,以前老冯可喜欢她了。” 叶云裳?原来是为了她写的。 林微一直很崇拜叶云裳,她是脑外科天花板级别的存在,所以当年林微才会发愤图强争取接近她。 可惜因为她妈去学校闹事,导致她被处分,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叶云裳除了有才华,据说年轻的时候还风华绝代,是安华最出名的校花,不过最后谁抱得美人归,没人知道。 “原来冯先生喜欢叶老师呀。” 梁逸惋惜地说:“是啊,老冯也算是叶云裳的青梅竹马,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后悲剧收场。” 林微开始自行脑补,难道冯岩声是爱而不得自杀的? 梁逸可能看出她的心思来,淡淡地笑道:“小姑娘别乱猜,很多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因果。” 林微被看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移话题:“今年叶老师会回母校,能听到冯先生写的校歌,也算是弥补一些冯先生的遗憾。” “叶云裳回京海了?她不是跟沈之白去了国际红十字会吗?”梁逸诧异。 林微很敏感地捕捉到信息点,叶云裳和沈之白不会有什么关系吧,她又忍不住脑补cp。 他们确实很般配。 她回道:“这次沈老师也会来,可能一起的吧。” “应该是的。”梁逸简单地说了句,没什么信息。 梁逸跟冯岩声是好朋友,肯定知道叶云裳的事情。 对于偶像的八卦,林微拿出来看家本事——套话。 “沈老师不是我们学校毕业的,但这次能为我们母校站台,肯定是叶老师面子大,不然沈老师应该也不会来吧。” 梁逸点头:“沈之白确实比较孤僻,也不爱凑热闹。多半是叶云裳让他去的。” 怕是磕到真夫妻了,行业两大天花板在一起,他们家的孩子要是学医,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林微想想就羡慕得不得了。 她再接再厉:“说明他们感情好呀,脑外科和心内科的双神结合,我们医学院这次得扬眉吐气了。” 她句句在绑定叶云裳和沈之白的边缘试探。 梁逸突然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小姑娘,刚才可没看出你是这样的人,要不是有些事的特殊性,我还真被你给套进去了。” 林微装傻充愣:“啊?我不是很懂您的意思。” 梁逸混迹娱乐圈很多年,什么八面玲珑的人没见过,林微虽是滴水不漏,可还是被他一眼看透。 他也没生气,只是问:“你这次要回去参加校庆吗?” 林微见好就收,老实回答:“回去要捐钱,我这种小虾米就没必要凑热闹了,肯定也见不到偶像。” “你偶像是叶云裳吧?看你刚才一直在说她的事。” 梁逸火眼金睛,林微心里虚虚的,故作淡定地点头:“是的,我上学的时候就很崇拜她。” “看在你跟老冯长得像的份上,我帮帮你,到时候让你见见叶云裳。”梁逸拿出手机翻电话号码。 林微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机缘巧合,能见到叶云裳,她当然不会错过:“谢谢梁先生。” 梁逸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发了个短信到那个电话号码。 很快梁逸的手机响了一下,梁逸看了信息后跟林微说:“可以了,你到时候直接去安华的校长办公室,会有人给你安排后勤工作,让你近距离接触你偶像。” ------------ 第137章 认领 林微一脸玄幻,居然直接让校长室的人安排,有钱人的世界一切好说话啊。 这时苏南华的助理找林微,让她准备苏南华要吃的药,林微跟梁逸道了谢,拿着药箱去了后台。 梁逸看着林微的背影,以苏南华挑剔的性子,找这女孩来做家庭医生,怕就是因为她跟冯岩声长得像吧。 冯岩声当年那么对她,害她亲生女儿死在满是苍蝇的垃圾桶里,她还念念不忘。 梁逸叹口气,也不知道叶云裳看到林微,会是什么反应,他倒是蛮期待的。 而此时后台,林微配好药给苏南华吃过后,跟苏南华报备了声,就去了门口等沈岸,沈岸说他马上就要到了。 没一会,他就出现了。 林微因为可以见到叶云裳很兴奋,沈岸走近后,她开心地抱住了他,跟他分享:“今天我碰到贵人了,过些天我能见到我偶像。” “偶像?”沈岸低头看她:“什么偶像?” 医学界的人沈岸肯定不认识,林微没说名字,只说:“一个很厉害的女医生,就跟数学界的沈教授一样厉害。” 沈岸搂着她的腰浅笑:“看来我老婆是追星成功了。” “是啊,能目睹偶像的风采,想想就非常开心。”林微松开沈岸,她拉着他的手往会场走:“你要不要苏南华的签名啊,我可以带你走后门。“ ”刚上岗就想利用职务之便帮我谋福利?”沈岸开她玩笑。 林微抿着唇笑,沈岸肯定不想要这个签名,但他说今天是来娱乐的,他不要签名,她也要让他有点影迷的体验感。 她从手上取了个荧光手环下来,戴在沈岸的手腕上:”我们去观众席。我留了两个位子。” 这是她花钱走后门买的,她还怕苏南华要把她留在身边,为此她特意厚着脸皮跟苏南华说要坐观众席,没想到苏南华很好说话,立马就答应下来。 她带着沈岸到了观众席比较靠后的位置,坐在人群中,看着舞台上苏南华和梁逸互动,两人不像夫妻,更像老友,一起唱起了脍炙人口的老情歌。 林微知道唱这个歌,跟着影迷们一起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跟着哼起来。 她偏过头看沈岸,沈岸笔挺地坐着,却没看舞台,只是侧头看着她淡淡地笑。 他们在深蓝色的光影中对视着,光线昏暗而浪漫,林微笑得很灿烂。 林微本是在哼着老歌,最后温柔地唱起来,她想唱情歌给他听,虽然他听不清。 突然一缕白光打过来,沈岸出现在大荧幕上,梁逸拿着话筒,化身主持人,笑着说:“拍到个大帅哥。” 林微没看到屏幕,但灯光打过来她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沈岸旁边的年轻女人说:“哇哦,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她很快又发现沈岸就坐在她旁边,立马眼睛亮晶晶的。 而沈岸却很疑惑,看向舞台,他发现自己在大荧屏上,拧眉。 梁逸打趣:“帅哥,开心点,你是幸运影迷,等会能跟苏南华女士合影。” 林微怕沈岸不给面子撂挑子,她偷偷用手戳了戳沈岸的大腿,梁逸给了她见叶云裳的机会,她可不想让他下不来台。 沈岸因为林微戳他,眉头松动了些,但仍旧面无表情。 梁逸继续说:“不过在合影之前,大帅哥你是选show time还是kiss time?” 有点强人所难了吧。 不是幸运观众吗? 为什么还要幸运观众干活? 这幸运对沈岸来说绝对是负担。 林微无语了,show time,沈岸怎么可能愿意?但kiss time……她不好意思。 这时那束白色灯光突然晃动了一下,打在林微脸上,很快林微出现在大荧屏上,林微因为只是来当家庭医生的,所以尽量让自己保持素净,连妆都没化,她不化妆就会很显小。 会场有人道:“这个漂亮的小妹妹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啊?” 备受瞩目,林微汗流浃背,紧张得不知道眼神放在哪里比较好。 好在白色灯光又晃动一下,荧幕上出现一张成熟女人的脸,妆容精致,很有女人味,女人很淡定,还带着娇媚自信的笑容。 她一出现,瞬间引来起哄的男人们艳羡:“大美女啊。” 梁逸又问沈岸:“帅哥,你怎么选?” 当镜头给到沈岸的时候,沈岸本来松了的眉头又皱起来,清清凉凉的目光缓缓落在林微身上。 林微咽了咽口水,这么多人,他不会真的要亲她吧? 旁边的女人突然笑着说:“帅哥,也就走个过场,我可以替你解围。别吓到小妹妹了。” “不用。”沈岸抬手,声音清冷。 一枚情侣对戒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很醒目,同时出现在大荧屏上。 女人怏怏,略有遗憾,没再开口。 梁逸看到沈岸的戒指,说了句:“正好,kiss time。” 沈岸没理会,从林微身上挪开视线,林微害怕沈岸会不满梁逸的操作,要离场。 果真他起身了。 凉了。 导演拍谁不好偏偏拍沈岸。 她对沈岸挺过意不去的,只是想给他沉浸式的氛围感,没想到给他惹了麻烦。 林微也准备起身陪他离开,却见沈岸朝着舞台走去,她呆了片刻,观望着,沈岸居然径直坐在了钢琴旁。 会场瞬间鸦雀无声,林微也屏住了呼吸。 镜头还是在沈岸身上,他身如玉树,举手投足间,透着难以掩饰的矜贵。 沈岸垂眸扫了眼钢琴,双手从容地放在琴键上,漂亮的手指与优雅的琴键完美融合。 很快缓缓的钢琴声流畅地响起…… 林微一听前奏就觉得很熟悉,很快就确认了,没错,就是一首儿歌。 她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他愿意上台表演,她真的很意外,她以为沈岸要走的。 当他弹完钢琴,虽然是首简单的儿歌,还是有很多人捧场给他鼓掌,不少女生喊着让他出道。 梁逸把他留在舞台上,问道:“帅哥,对象来了吗?” 沈岸清冷地应声:“嗯。” 梁逸朝观众席上看:“在哪儿?怎么不亲她?” 沈岸看向林微的方向:“她会害羞。” 林微心里泛甜,这是苏南华的影迷见面会,看他不情不愿的,可能是他不想为难她,就为难了自己。 梁逸对着观众席问:“谁是这位帅哥的对象啊?不好意思亲,总要认领回去吧。” ------------ 第138章 运动可以解压 都这样了,林微准备站起来,没想到她还没站,就有个打扮前卫的女孩站起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 女孩开玩笑说:“帅哥,跟我回家吧,你女朋友不好意思亲,我好意思的。” 在座的观众笑起来。 梁逸见节目效果来了,看沈岸:“你怎么想?” 沈岸没说话。 女生很大胆:“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她真要去领沈岸。 林微吃醋了,她“嚯”地站起身,声音不大不小:“他是我老公。” 女生停住脚步,斜瞥着林微:“小姑娘,拿了毕业证再谈结婚证好吗?” 梁逸看到林微站起来,以为是节目组安排她这么做,做效果的。 本来他交代导演组找个大帅哥上台就是为了活跃气氛。 林微这么一站起来,打瞌睡的都醒了。 梁逸乐见其成,对着观众席戏谑:“正主赶紧来领人,不然得打起来了。” 林微见梁逸不信她,她看向沈岸,沈岸没看她,很淡定地站在那儿,真像是在等着人去领。 梁逸啧啧两声:“你老婆要是还不站起来,你就挑一个站起来的,跟她回家吧。” “嗯。” 林微气死了,沈岸不帮她说话,还敢应声。 梁逸倒不嫌事大:“你赶紧挑吧。” 沈岸真撩开了眼皮。 林微忙离开座位,冲上舞台,还挤开了挡在路上要去领沈岸的女生。 她一上台就抓住沈岸的手:“你还真想挑?” 梁逸吓一跳,忙拿开话筒,对林微小声道:“林小姐,你别吓到人家,只要有节目效果就行,不要上手啊,被大帅哥的对象看到就不好了。” “他真是我老公。”林微见梁逸还一脸不信,以为她入戏太深,她对沈岸道:“你低头。” 沈岸很听话,俯首。 林微踮起脚尖在他薄唇上亲了一下,有点吃醋:“你跟他们说,你是谁老公。” 沈岸低低地嗤笑一声,示意梁逸把话筒给他。 梁逸怔愣,木讷地递上话筒,沈岸接过来:“是微微的老公。” 磁性的嗓音在整个会场低沉地回响,很动听。 林微的醋意散了,问道:“谁是微微?” “你是微微。”沈岸揉了揉她的黑发。 梁逸看到这一出,忍不住看向休息区的苏南华:“这是剧本吗?” 苏南华摊手。 梁逸又对林微低声问:“这真是你老公。” “是,合法的。”林微牵着沈岸的手,她现在只想把他藏起来,免得总是有人惦记他。 她对梁逸道:“我们能下台了吗?” “可以。” 梁逸有点懵了。 台下的人议论纷纷,主题完全跑偏。 林微没带沈岸回座位,而是直接去了后台没人的走廊上,她看着沈岸帅气逼人的脸很苦恼:“以后睡觉都要睁一只眼,免得你被别人偷走了。” 沈岸笑:“我不会跟别人走。” 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低头噙着她的粉唇,给她一个短暂的吻,又问:“刚才为什么上台?” 林微被他亲,脸色染了红。 “领你回家呀,总不能一直让你为我妥协。”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应该只让他一个人走,她希望他们是双向奔赴。 沈岸却说:“没有妥协,甘之如饴。” 林微捶他胸口:“说话那么甜,偷吃糖了。” “嗯,刚吃的。”沈岸意有所指。 他刚才亲了她。 这时沈岸身后传来哒哒的高跟鞋声响,林微被沈岸高大的身体挡着,她探出头,看到了苏蓓涵。 苏蓓涵看起来强势,但其实是个很圆滑的人。 刚才她对梁逸说了不该说的话,最后她又轻易示弱,不跟梁逸起强烈的冲突。 她对林微说:“林微,刚才让你看笑话了,我爸让我过来道个歉。” 这大可不必。 林微心思重,她觉得苏蓓涵来找自己绝不是道歉的,刚才的事她没必要道歉。 她不冷不热地说:“没关系。” 苏蓓涵很认真地看了林微一眼,刚才她有听到梁逸和林微的对话,这么细看,林微确实长得像苏南华的心上人冯岩声。 所以苏南华现在是什么意思? 找到更好的替代品了吗? 不过因为冯岩声捐了骨髓和眼角膜给她,苏南华就领养了她,如今看到个长得像冯岩声的又花钱留在身边。 以后遗产是不是也要分林微一笔? 苏蓓涵没把自己的不甘心表现出来,笑着说:“以后我妈就麻烦你照顾了。” “是我应该的。”林微也客套地笑了笑。 “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聊。” 苏蓓涵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林微看着她离开,这次她竟然没怎么看沈岸,总觉得她怪怪的。 晚上活动结束后,林微坐苏南华的保姆车把苏南华送到家后,才上沈岸的车。 车上林微说了苏南华大概找她做家庭医生的原因。 沈岸调侃她是靠脸吃饭。 接下来的日子林微工作时间不长,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家看书,准备考研。 很快,校庆到了。 林微一想到要见叶云裳,就紧张得不行,她出门前在沈岸面前试了好几身衣服,才决定好穿哪套。 沈岸送她到校门口,林微坐在车上一直深呼吸,明明出门前去了趟洗手间,可现在又想上厕所。 她摸摸手上的鸡皮疙瘩,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沈岸,我要紧张死了。” 沈岸在她旁边笑,他抓过她的手,不紧不慢地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我想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 林微急切地想知道。 “运动可以解压。”沈岸惯有的一本正经。 “我现在出去跑两圈?” 林微是真的有这种想法,她怕过度紧张会在叶云裳面前闹笑话,可她穿着高跟鞋。 “不用出去,你过来。” 男人嗓音云淡风轻的,林微明白了什么,很巧,她穿着上次他带她玩偷情的裙子。 那天他们不仅在贺聪家的浴室做了,还在车上做了。 那种刺激,短时间内,她是不想再有的。 在外面她不能洗,不能换衣服,即使沈岸帮她擦干净,可还是会有粘糊的湿滑感,随时随地都很羞耻。 一想到那天的事,林微红了脸,羞恼地轻轻瞪沈岸一眼:“不许想。” ------------ 第139章 跟儿媳妇培养下感情 沈岸靠近车窗的手臂随意地撑在车窗旁,微曲着手指抵着唇,发出低浅愉悦的笑声。 “真不过来?”他继续问。 林微过去就是有点傻。 她不理他,要下车。 沈岸却抓着她没松开,她去扒拉他的手指。 她扒拉哪根,他就松开哪根,等她再去扒拉其他手指,他被扒开的手指又扣回她手上,根本扒不完。 “沈岸!”林微急了,他有时真的很恶劣。 “嗯?” 沈岸看她,语调慵懒,不急不缓。 “我不理你了。”林微说狠话,但很没有杀伤力,细声细气的。 沈岸勾着唇,带着几分霸道强制:“不许。” 林微真的不理他,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贴着车门坐,背过身子,却被他轻易捉回去。 他的小臂拦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撑在车窗旁的手收回,转而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偏过头。 沈岸吻了她一下:“理不理我?” 林微觉得他有点无赖,轻哼了声,不说话。 “真不理我?”他像在苦恼地自语。 林微觉得他的模样有点好笑,明明性子在旁人眼里淡得跟遗世而独立似的,此时却因她不理他怅然上了,还像个不讲理的混蛋。 她没忍住,笑出声,话还是很硬气的:“就不理你。” 沈岸怅然不减:“真的?” 他温热柔软的指腹在她下巴上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暧昧的行为和无奈的言语极度割裂。 装得很不上心,抚摸她时的动作欲得很真实。 他又说:“我亲到你理我为止。” 说完,沈岸咬着她的唇开始亲吻,他吻得很深,林微胸腔渐渐缺氧,脑子也浑浑噩噩的。 突然她身子本能地颤栗拉回她一些心智,察觉到裙底的不妙,她下意识并紧双腿。 沈岸拦在她小腹上的手不知何时拉高她的裙摆,探了进去。 她夹腿夹得着急,他的手指也被束缚住。 它们有点猖獗,林微被拨弄得差些发出声音来。 沈岸真的是个混蛋。 她就不该让他得逞亲到她。 可已经刹不住车了,她被迫承欢。 事后林微哪还有紧张的心思,满心都是气沈岸,不仅被他弄,唇上的口红还给他吃了。 林微补了妆,本来真不想跟他说话,可是开车门前,看到他嘴边的口红印,要是被人看见,那不得笑话死他。 终究她是习惯惯着他的。 她不情不愿地拿了张湿巾纸帮他擦,口红是他给她买的一个奢侈品,上色效果杠杠的,湿巾纸擦了两遍,把他唇边的皮肤擦红了才擦掉。 他现在的模样像是被她给蹂躏了似的,还用这副模样冲着她清清浅浅地笑,像株春风拂过的空谷幽兰,堪堪染着点色里色气。 林微一时竟没了脾气,匆匆忙忙下了车。 沈岸坐在车上暂时没发车,他开了副驾驶的车窗,看着林微小跑着进校门。 清风扬起她的长发和裙摆,好似将她的身影投映在他的波心,扬起一片温柔的浅浪。 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指尖微动,忽而勾了勾唇,又片刻失神。 当他回过神,准备离开,车窗却被人敲了敲。 沈岸偏头,只见一个穿着正式套装女人站在车外。 他稍稍诧异,但表情很冷淡:“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叶云裳没觉得他的冷漠有什么奇怪。 沈岸刚出生一个月,她就跟他爸出国去了战区,一待就是八年,后来沈岸跟她婆婆住在晋城,她也是回国后才知道的。 有一年她去晋城看沈岸,沈岸认得她,凉凉地喊她妈,但半句话也不会多讲。 她婆婆安慰她说沈岸是孤僻。 确实也是孤僻,他对谁都一样,一张嘴跟个摆设差不多。 叶云裳习惯了,就没什么心里不平衡的。 沈岸看她的眼神仍旧是凉凉的:“有点事。” 叶云裳很快注意到他嘴唇周边有浅淡的粉色:“你的嘴怎么了?” “没什么。”沈岸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叶云裳眯着凤眼仔细看沈岸的脸:“你这是皮肤受刺激,毛细血管扩张了吧。开车门,妈给你看看。” “不用。”沈岸没开车门,问道:“找我有事?” 叶云裳…… 这儿子不给她关心他的机会。 她想想算了,说起正事来:“你奶奶说你结婚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和你爸商量的吗?” “没必要。” 沈岸准备合上车窗。 叶云裳怕他跑了,从车里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我们是你的父母,怎么会没必要。你讨老婆,总得让我们把把关啊。” “我们不熟。”沈岸发车,要走,车子在走动了。 叶云裳吓一跳,她这儿子随了谁的狗性子? “我还要参加校庆,你开车干什么?” 沈岸面无表情:“那你上我车干什么?” 叶云裳差点气死,拔了沈岸的车钥匙:“你这兔崽子,几年不见,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是不是当自己天生地养的?” 回答她的只有空气。 她又问:“你老婆就是你上次发朋友圈的女孩?” “是。”沈岸神色淡漠。 叶云裳眼角抽动:“我不问她是什么人,见见总可以吧。” 沈岸将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什么时候?” “就今晚吧,顺便晚上住你那儿,明天我跟你爸要出国,本来是明天来找你的,今天更好,时间不赶,我也可以跟儿媳妇培养下感情。” 叶云裳拿出手机推掉晚上的饭局。 沈岸垂着黑眸,不冷不热:“又去战区?” 叶云裳操作手机的手顿了顿:“不是,去灾区。” 不是她和沈之白不愿意陪自己的孩子,只是用陪伴沈岸和沈彦亭的时间,他们可以救助更多的人。 沈岸去拿叶云裳手里的车钥匙:“好,我会跟微微说的。” 他继续发车。 叶云裳嘴角扯扯,打开了车门,下车前问道:“儿媳妇也是搞科研的吗?” “不是。”沈岸言简意赅。 “那是做什么的?”叶云裳继续问。 “家庭医生。”沈岸踩了油门。 叶云裳还在车上,她儿子是在表现自己的不耐烦? 她有点恼火,可恼火也没用,沈岸薄凉得很,她生气也就是力气使在棉花上。 叶云裳无可奈何,下了车:“餐厅我定……” 车门被关上,沈岸没半点人情地开车离开。 叶云裳五官极其精致的脸上一排黑线。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孩能受得了他,天天在家演默剧吧。 叶云裳想着朝着安华医院校园内走去。 ------------ 第140章 娃娃亲 此时,林微已经到了校长门口,跟校长助理报了自己的名字后,校长助理给了她一个工作证,当她过来参加校庆的室友看到时,差点尖叫起来。 “林微,这个工作证应该能进内场吧,这是哪里来的?” 林微本来紧张得要命,刚才被沈岸分散了注意力,现在平静多了。 她没有向室友隐瞒:“我现在不是在做家庭医生吗?是她家的男主人给的。” 梁逸是公众人物,她不好说梁逸的名字。 但室友很快就猜到她做家庭医生的家庭不简单。 “看来那户人家有背景。” 她很羡慕林微:“等会你一定要帮我给沈老师拍张照,他近期发表在柳叶刀上的文章我都供起来了。” 她室友一心想要当心内科的医生,所以很崇拜沈之白。 林微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沈之白,只能说:“我尽量。” 没一会,两人到了校庆的会堂,还碰到来不少同班同学。 有些人混得不错,比如他们班的班长梁凌君,在大医院工作,据说马上就已经可以做二级手术的主刀了。 当看到梁凌君时,林微被室友拍拍肩头,室友压低了嗓音说:“你知道梁凌君以前暗恋你吧?他现在还是黄金单身汉呢。” 林微有点不自在,梁凌君跟她告白过,被她拒绝了,这事她没告诉过任何人。 室友唏嘘不已:“要不是他大四就去国外进修了,说不定你老公还没机会。现在看到这么个风流倜傥的同学,有没有后悔当年没抓住机会呀?” “我只喜欢我老公。”林微没有半点犹豫。 室友砸吧砸吧嘴:“你老公有我们班长帅吗?光是梁凌君这张脸,评个系草不过分吧。” 在林微心里,没人比沈岸更帅。 她不好说出来,要是传到梁凌君耳朵里,就不好了。 这时梁凌君也看到了林微,他稍微晃了下神,很快走向林微。 林微被室友推了出去:“肯定来找你的,你们先叙叙旧,我去买瓶水。” 林微尴尬起来,他们有什么好聊的? 但是梁凌君已经走过来了,几年不见,他没太大的变化,只是更成熟了点。 梁凌君先跟她打招呼:“林微,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林微淡淡地笑笑,保持着疏离感。 比起林微的疏离,梁凌君看林微眼神中闪烁着久别重逢的欣喜:“你比上学那会更漂亮了。” 林微被夸,仍是礼貌地笑着:“谢谢。” 两人不尴不尬地叙了会旧,梁凌君突然道:“我听同学说,你最近在找工作是吗?正好我们医院在招人,我帮你引荐一下?” 梁凌君知道林微在学校里的情况,也知道她后来没做医生,他想帮帮她,如果可以,他还想再试一试她愿不愿意接受他。 林微怔了怔,如果是其他人介绍这份工作她肯定求之不得,梁凌君好像在万海医院工作,叶云裳和沈之白以前就是在那家医院上班,那是京海数一数二的医院了,可惜介绍的人是梁凌君。 如果被梁凌君介绍进去,免不了他们以后交集会很多。 她不想沈岸误会,就只能从根子上杜绝,虽然很肉痛,但她还是说:“不了,谢谢,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找到工作了?在哪里上班?”梁凌君眼中掠过一丝失落。 “给人当家庭医生。”林微回道。 梁凌君却皱起眉头来:“家庭医生?可是这对你以后的发展不怎么好,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 “我觉得挺好的,这份工作比较轻松,我想多陪陪我老公。”林微笑着说。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梁凌君闻言脸色变了变,他有点惊讶:“你结婚了?” “是呀。”林微露出幸福的表情。 “哦……哦,挺好的。”梁凌君一时不知所措,看到林微的笑容有点刺眼。 林微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对梁凌君道:“我还有事,要先进会场了,再见。” 梁凌君还没缓过劲来:“好……好,你去忙吧。” 林微走了,梁凌君站在原地。 她竟然结婚了?他本来还想告诉她,他是叶云裳的学生,在林微心里加分来着。 这时梁凌君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眼是他爸。 他接了电话,电话里面说:“凌君,过两天是玥玥生日,你记得陪南华阿姨去趟福阳园。” 梁凌君叹口气:“爸,那个孩子死了二十多年了。我每年都去,你不会真让我跟个死人过一辈子吧。” 电话那头的梁逸沉声道:“爸没这个意思,你南华阿姨身体不好,你又跟玥玥在娘胎里结的亲,你就当做是让你南华阿姨开心点。反正每年也就那么一天,其他时候,爸也没要求什么吧。” “要是我以后结婚了呢,我是不是也还是要去给她扫墓?”梁凌君不悦地问。 “等你结婚了再说。”梁逸不容梁凌君拒绝。 “爸,我后天还事……” 梁逸直接打断:“就这么定了,你到时候去京大附近接一下你南华阿姨的家庭医生,等会我让你南华阿姨把她家庭医生的微信推给你。你去扫墓的时候,别说不顺你南华阿姨心意的话,你是知道你妈脾气的,她闺蜜不高兴,咱们全家都别高兴。” 电话被挂了,梁凌君愁眉不展,也不知道苏月笙夭折跟他有什么关系,总不能就因为个娃娃亲,她死了就对他绊手绊脚一辈子吧。 苏南华发了条微信过来,梁凌君本来看都不想看一眼,可在她妈心里,苏南华最重要。 他只得点开微信,但看到家庭医生的名字,梁凌君愣了愣……林微? 他抬头看向会场。 是她吗? 梁凌君很快回了苏南华的信息:好的,南华阿姨。 而此时会堂里,林微去了场务集合的地方。 主事人看了下林微的工作牌,指着旁边几束花说:“挑束花吧。等会叶老师演讲完,麻烦你上去送下花。” 林微原以为只能远远看叶云裳一眼,没想到居然能这么近距离接触到她。 她止不住兴奋,忙点点头,挑了一束花抱着,主事人让她去后勤那边找个地方等着就好。 林微也不敢乱跑,生怕误事,抱着花去了后勤的临时办公地点。 办公点有个大屏幕上面写着校庆的流程。 她数了数,叶云裳大概在四十分钟后发表讲话。 本来淡下去的紧张情绪又起来了,林微手心都在冒汗,她拿出手机给沈岸发信息:他们安排我给偶像送花,我现在好紧张。 她信息刚发送出去,上面就显示了沈岸的来电提醒。 ------------ 第141章 弥补不了的罪恶感 林微四处看了看忙碌的人群,去了外面走廊旁的安全通道。 她见里面没人才接电话。 “你到所里了吗?” 林微抱着花靠着白墙,很小声地问。 “嗯。在办公室。” 沈岸那边传来键盘声,他应该一边工作一边在打电话。 她想起下车时,他嘴唇周围被她擦红了。 “你脸上还红不红?” “不红了。” 林微跟他说话,心里就没那么紧张了。 她嗤笑了声:“没被人看到吧?” 沈岸那边沉默了会,就连键盘声也停止了。 林微心里咯噔一下,真被人看到了?不过沈岸脸皮厚,应该不会太尴尬。 她正想着,沈岸低沉地说:“我爸妈晚上想跟你一起吃饭。” 他爸妈? 林微一脸懵。 沈岸的爸妈还在? 但是他们在一起后,他从没提起过他爸妈,林微是真以为他爸妈去了的。 突然多出公婆来,林微本来缓下来的紧张无限飙升,比给叶云裳送花紧张得不止一倍。 而且今晚公婆还要跟她一起吃饭,她该怎么办? 换做林微沉默了。 沈岸在电话里温声问:“你不愿意去吗?” 不是她不愿意去,而是她凌乱了,心脏都在猛突突。 林微深吸一口气:“没有,我就是……更紧张了,比见我偶像还紧张。” 沈岸安慰道:“不用紧张,你就当跟陌生人拼个桌,一般好几年才见一次。” 跟陌生人拼个桌? 沈岸对他父母是得多凉薄。 林微低着眼帘看着自己的高跟鞋,脚尖在地板上点了点,说话很温柔:“他们很忙吗?” 电话里只传来很轻的一声“嗯”。 沈岸说过他京海的家人都很忙。 这可能就是他跟他父母感情很淡的原因吧,怪不得他从来不提。 她的亲情很贫瘠,可她居然心疼他。 明明离开他的时候,还因为他弄她让她有怨念的,现在又很想见他了。 “我忙完这边的事就来找你。” “好。”沈岸应声,很快又说:“我的事情马上处理完了,我去接你。” “沈教授刚才送我到学校,周末还要加班,已经辛苦了,我不舍得你太辛苦。”林微声音软绵绵的:“你乖乖在家等我。” 沈岸轻笑:“微微,我想你了。” 她也想他了。 但林微没说,只道:“你先干活,我尽量用最快的速度回去见你。” “好。”沈岸没挂电话。 他总会等她先挂电话。 林微暂时也没挂,她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翻开手机相册。 自从跟沈岸在一起后,她变得越来越爱拍照了,她的相册里,有些是她和沈岸的合照,有些是她偷拍沈岸的照片。 她选了一张他们的合影。 这是有一次他们在夕阳下散步时,她看到一对年迈的夫妻手牵手走在他们前面,于是她拉着沈岸背过身,用那对夫妻的背影做背景拍的。 她想与沈岸执手偕老。 林微将照片发给文清,让文清帮忙P图,顺便再把照片洗出来,然后她又在网上买了一个家的形状的相册。 做完这一切,林微准备再在电话里跟沈岸说会话,却听到门口有动静。 她抬头,只见一个穿着米白色西装的女人从走廊推门进来,女人身材纤细修长,光是从推门的动作和走路的模样就能看出她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当林微看清女人的脸时,瞬间呆若木鸡。 竟然是叶云裳,她不施粉黛,小麦肤色,自然的五官十分精致,比杂志上和电视里更好看一些。 她应该已经五十多岁,但看起来很年轻。 林微不敢再说话了,匆忙挂了沈岸的电话,将手机收起来。 此时叶云裳也在打电话,好像在抱怨家里的事。 “你说我到底生了个什么冷血动物,我今天跟他说话,他对我爱答不理也就算了,但他讨了老婆都不知会一声,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妈当回事了。” 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她皱起了眉头:“他理智得可怕,为了少招惹麻烦,估计会找个门当户对的……” 叶云裳话没说完,发现了林微。 林微有点尴尬,她不是故意听叶云裳打电话的,希望叶云裳能谅解。 但叶云裳看到她时,手里的手机却掉在了地上,看起来是震惊得呆住了。 她吓到她了? 林微很过意不去,连忙捡起叶云裳的手机还给她,满是歉意地说:“对不起,叶老师,我刚才也是在这边打电话,才会不小心听到您的电话的。” 叶云裳还没回过神,很快她眯着一双凤眼问:“你爸妈是谁?” “啊?”林微被问住了,问她爸妈干嘛? 但她立马乖巧地回答:“我爸叫林远山,我妈叫何翠芬。” 叶云裳渐渐恢复平静,语气没那么急促了:“你叫什么名字?” 林微有点怕,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找她算账吧。 她硬着头皮说:“我叫林微。” “林微?”叶云裳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会说:“你就五六年前以安华专业第一进脑外培训班,后来又被取消资格的那个女学生?” 林微很不可思议,叶云裳竟然知道她。 她点点头。 叶云裳沉吟了会,问道:“你现在在哪家医院?” 林微不敢撒谎:“我没有当医生。” “吃不了苦头?”叶云裳疑惑地看着她。 林微有些羞愧,她纯粹是因为工资太低了。 这种话她对自己的偶像说不出口,可尽管她平常很能扯谎,此时却说不出半句假话。 她选择沉默。 叶云裳没多少兴趣再问,只简单说了句:“人各有志。” 她说着接过林微手中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是老公。 林微不敢再过多停留,连忙抱着花离开安全通道,但刚准备开门又被叶云裳叫住问话:“你是哪里人?” 叶云裳气场太大,林微小心翼翼地回复:“晋城的。” “晋城?”叶云裳若有所思,紧接着说:“没事了,你走吧。” 林微礼貌地颔首,然后开门,尽量轻地关门,逃一般地离开。 叶云裳看着关上的门,陷入回忆。 那个孩子死了,苏南华在垃圾站找到了孩子的尸体,她永远也忘不了苏南华痛不欲生的样子。 她救了那么多人,却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对苏南华和那个孩子的罪恶感。 她恨透了冯岩声,那个疯子简直丧心病狂! 叶云裳讨厌想起关于那个男人的事,狠狠甩了一下头,将脑海中的记忆打散。 林微从安全通道出来的时候,大概明白为什么叶云裳见到她会那么震惊,可能是叶云裳也想起了冯岩声。 她实在是好奇冯岩声这个人,在网页上搜索了一下图片,确实有点像,尤其是眼睛。 网上说冯岩声是烧炭自杀的,死的时候才三十出头。 挺令人唏嘘的。 ------------ 第142章 买糖给他吃 林微关了网页,想来叶云裳应该不愿意见到她,冯岩声是曾经追求过叶云裳的人,后来死了,总归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不过今天之后,她跟叶云裳应该不会再见了。 林微重新回到后勤办公点,等着叶云裳上台,不管叶云裳如何看她,对偶像的致敬还是要满满当当的。 当叶云裳上台演讲完,看到是林微上来献花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只是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林微朝叶云裳鞠躬后,才下台。 她原计划是要看完校庆全程的,但她现在想沈岸了,想回去见他。 而且晚上还要跟沈岸的爸妈吃饭,她得问下舅妈,要准备什么,免得失了礼节。 回家的路上,林微打电话问舅妈,舅妈说沈岸的父母少说得五十多了,让她买点滋补品养生礼盒之类的,还再三叮嘱,让她穿得端庄朴素点,不要在他父母面前跟沈岸卿卿我我。 一路上,舅妈交代了很多,林微在备忘录里面认真地记着。 挂电话的时候,舅妈跟她说:“微微马上要出嫁了,还嫁给了一个很好的男人,舅妈由衷地为你开心。不过如果你在婆家遇到不开心的事,一定要跟舅妈说,舅妈帮不了你什么,但避风港还是可以提供的。” 林微很感动,舅妈此时算是她的娘家。 她鼻子酸酸的。 婚礼她不想叫舅妈,是因为怕舅妈告诉舅舅,舅舅就会告诉她爸妈,肯定又是一场闹剧。 林微忍了忍,还是没告诉舅妈,她跟沈岸领证的事情。 晋城,洪鸿刚挂了跟林微的通话,准备去买菜,一回头看到林强阴恻恻地盯着她,她吓了一跳:“你来干什么?” 林强眉心的横肉挤在一起,深深的沟壑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没回答洪鸿的话,反而问道:“林微要出嫁了?怎么没跟我们说?她找了那么有钱的家伙,彩礼钱我们家一毛都没看到,怎么着也说不过去吧。” 洪鸿恼火:“林强,你差不多行了啊,你爸的医药费,后续治疗费都是人家沈岸出的。” “他还把我妈送到看守所去了呢,你怎么不提?不行,我得回去告诉我爸,他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一直说要去京海找林微来着,刚好我带他过去。” 林强说完离开了洪鸿家,洪鸿叫都没叫住。 这下糟了。 她本想把这件事告诉林微,但一想到今晚林微要见公婆,她不好给她添乱,于是打算明天再说。 而此时,林微回到家中,沈岸已经回来了,在客厅等她。 茶几上放着两个包裹,她看了眼,一个是她在网上买的,一个是文清让跑腿送过来的。 沈岸问她里面是什么,林微笑得神秘兮兮:“不告诉你。” 她去拿剪刀,将包裹打开。 第一个包裹里面是照片,她独自欣赏了会,文清是亲闺蜜,只给她P了,沈岸的照片跟原图没有任何差别。 她又把第二个包裹打开,从里面拿出相框,把照片装进相框里,递给沈岸:“给你放在办公室,想我的时候可以看看。” 沈岸接过相框,看了看上面的照片,没多少表情。 他不喜欢?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想送他礼物。 林微等了一会,沈岸还看着照片,像是在想事。 可能礼物太随便了,她有点心虚。 林微绕过茶几走到沈岸身边,去拿他手里的相框:“还是还给我吧。” 她下次给他准备一个更精致的。 沈岸没松手,不还给她:“不是送我的?” “不是啦,我是给自己的,你要喜欢,我下次再送一个给你。”林微否认。 她越看越觉得这个相册拿不出手,就是她突发奇想弄的。 “我就喜欢这个。”沈岸又开始端视着照片,忽而伸手牵住林微的手:“微微,我们找个时间去拍婚纱照吧。” 林微稍稍错愕,因为她以前没想办婚礼,所以也没想拍婚纱照的事。 他刚才看着照片呆呆的,不会就是在想这个吧。 跟沈岸拍婚纱照?她只是想想就很期待了。 林微恢复神色后,笑起来:“好呀,有空的时候可以去,我先在网上看看有没有好的影楼。” 沈岸点头,然后把相框摆在茶几上,视线就没有离开过相框。 她刚才还以为他不喜欢,现在看来他好像很喜欢。 林微心里满满的,她抱住他的腰,又承认:“其实就是送给你的,刚才我以为你不喜欢。” 沈岸闻言,才把视线从相框上挪开,看着她:“怎么想起送这个给我?” 林微不敢说真实原因,她想他应该也很少得到过家庭的温暖,所以就做了他们小家庭的全家福。 以后见到他奶奶,她还想再做一个。 “因为这张照片里的我很好看。” 林微随便找了个理由,不过她也没说假话,文清是懂修图的,她在照片里的长相没什么变化,但就是比平常的照片更精致更好看。 她又跟沈岸说要去买滋补品养生礼盒的事情,沈岸说随她,还告诉她:“我妈说他们今晚住在这里。” 林微有点慌,在她认知里的婆媳关系,她妈跟她奶奶是互相耍心眼,她舅妈和她外婆是天天吵架,还有文清她妈和他爸离婚时,她奶奶硬是逼得她妈净身出户…… 她得好好表现,免得也变成她们那样。 “我准备一下。”林微一溜烟进了客卧,狠狠地布置了一番。 家里本来就很干净,她每天都打扫,但她还是四处检查了一下,连角落里的灰尘都不放过。 沈岸跟在她旁边帮忙,看她焦虑地忙忙碌碌,笑着提醒:“你不是还要去买东西?” 林微这才想起买滋补品的事,她拉着沈岸又去了一趟商场。 逛商场的时候,林微问起沈岸他爸妈的事情,沈岸只说他爸妈是医生,经常在国外,从他出生到现在没怎么见过面,他们具体做什么他也不了解。 沈岸好像也没有因为这个看起来多伤感,他讲述的时候全程面不改色,像是在讲其他人的事。 林微问他:“没有父母陪伴,你小时候不难过呀?” 沈岸神色淡淡的回道:“习惯就好。” 林微很懂儿时没有爸妈关爱的滋味,很害怕被抛弃,没有一点安全感,经常卑微地求关注…… 不知道沈岸是不是也跟她一样,不过有时候,沈岸确实很懂她。 他们此时正好路过一家糖果屋,林微挽着他:“我想去买零食吃。” “嗯。”沈岸带她进糖果屋。 但进去后,林微只买了两根棒棒糖。 她出来后,剥好一根棒棒糖给沈岸:“沈岸小朋友,吃糖了。” ------------ 第143章 沈岸的维护 沈岸安静地站着,没接棒棒糖,只是深深地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人,没人跟他说过这种话。 奶奶都不曾有过。 可能沈家的人从小就要学着做大人。 女人见他不接,把棒棒糖送到他嘴边,用哄孩子的语气说:“很好吃的哦。” 沈岸张了嘴,棒棒糖不是很甜,她知道他不太爱吃甜食。 她又打开另一根棒棒糖的包装,自己开心地吃起来。 周末商场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沈岸并不在意那些人,他揽过女人的肩头,将她抱在怀里。 她在他怀里冲着他甜甜的笑。 沈岸俊美绝伦的脸上挂着一抹圆满的笑意,在无数次失望与独行中,他所求越来越少,唯有一点缺口,他的微微缝补得刚刚好。 林微随他抱着,他想抱多久都可以。 因为他是沈岸,她爱他爱得要命。 他们相拥着,此时不知道谁是谁的港湾,林微只觉得幸福的味道在滋滋作响,像刚出炉的美食,一口下去的满足感无与伦比。 傍晚,沈岸带她到了一家高档餐厅,里面已经坐了很多人。 当他们经过一条走廊时,林微看到不远处的两个人,瞪圆了眼。 她忙拉住沈岸,指着一个女人激动地说:“快看,是叶老师,我偶像。” 沈岸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皱起眉头:“你偶像是她?” 听他的意思,好像他也认识似的。 林微诧异地看他一眼,介绍道:“是啊。她是脑外科最权威的医生之一。” 不过回头想想,沈岸不可能认识,他的圈子很小。 她继续偷看叶云裳,叶云裳身边坐着沈之白,沈之白长得温润如玉,风姿特秀,五十多岁的年纪,也没发福,身材管理很不错。 他跟叶云裳一样都是小麦肤色,他们常年为公益事业奔波,肤色是荣耀的象征。 此时沈之白在给叶云裳倒水,他们的举动有点亲密。 餐桌上还有一个女人,那女人背对着他们,看不到容貌。 林微兴奋不已:“原来我猜对了,沈老师和叶老师是夫……” 夫妻?沈老师?常年在国外的医生?沈岸的爸妈? 她从兴奋到变成如被十二级台风刮过只是一瞬间的事。 突然叶云裳那桌背对着她的女人回过头,看到了他们。 “阿岸,你们来了。叔叔阿姨等了好一会了。” 居然是温诗倩! 林微在看到叶云裳朝她看过来时,不敢动了。 以前还同情冯岩声来着,现在却很是郁闷自己长得跟冯岩声有点像。 白天叶云裳就被她吓一跳,如果沈之白还认识冯岩声,那不就是情敌脸出现。 身旁的沈岸也没动。 他的声音从她头顶冷漠地传来:“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应该是问他爸妈,温诗倩为什么在。 叶云裳和沈之白都没回答他的话,他们都在看林微,气氛相当诡异。 只有温诗倩并不知情,笑着说:“我在路上碰到阿姨,阿姨说要见儿媳妇,想找个同龄人陪陪她儿媳妇,所以叫我过来了。” 她说完,沈之白从林微身上收回视线,站起身来,对沈岸道:“阿岸,你们先坐吧,我们已经点了一部分菜了,看林小姐还想吃什么,可以再点一些。” 沈岸不悦地皱眉,林微感觉他身体在动,是要离开的意思,她忙抓住他的手,拖着他朝餐桌前走。 这顿饭再难下咽也要吞下去,她不想跟公婆的关系到冰点。 一走近,她赶忙松开沈岸的手,舅妈说了不能在公婆面前跟沈岸亲密,她跟沈岸没羞没臊惯了,怕掌握不好度,干脆就杜绝。 林微没入座,先是走到叶云裳和沈之白面前,把买好的礼盒送给他们。 舅妈说让她嘴巴甜一点,要叫爸爸妈妈。 可业界神话变成她公公婆婆,而且他们看她的表情带着几分古怪,怕是她一时难以消化,他们也一时难以接受。 林微实在叫不出口,就连叔叔阿姨都叫不出口。 她舔了舔唇,才说:“叶老师,沈老师,这是我一点心意。” 林微靠叶云裳近一点,其实就是递给叶云裳的,因为舅妈说买的东西最好给婆婆,但叶云裳僵着没动静,礼盒还是沈之白接的。 沈之白道了谢,叶云裳没说句话。 这样的场面任谁看了都有点尴尬的味道,林微如芒刺背,却只能硬着头皮陪笑。 沈岸看出不对劲来,抓过林微的手:“微微,我们走。” 他半分面子也没给叶云裳和沈之白,要带林微离开。 林微忙将手从他手里抽回,沈岸是怕她受委屈,前有温诗倩的出现,现在叶云裳对她的态度又是这样,一个笑脸也没给。 但这种情况怎么能走? 他们是沈岸的父母,她做不到像沈岸那样无所谓。 终于叶云裳开口了:“儿媳妇饭还没吃,走什么走?” 她说着从沈之白手里拿过礼盒,放在自己身边,又指着旁边的位置对林微说:“儿媳妇,你坐我这儿。他要走,让他自己走。” 林微松了口气,偷偷拽了拽沈岸的衣角安抚他。 等她坐下后,沈岸才不情不愿地坐在她身边,紧抿着薄唇,黑眸中透着几分霜寒。 温诗倩察觉到叶云裳对林微好像不怎么满意,这林微竟然还送养生品给叶云裳,她心中不禁冷笑,沈家什么好东西没有?叶云裳拿那个回去多半也是丢掉。 她如此想着,也拿出一个礼品袋来:“叔叔阿姨,我今天临时过来,没带什么像样的东西,刚才买了些笔送给你们,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温诗倩把礼品袋递给叶云裳,叶云裳笑了笑:“诗倩,你倒是很懂我们,有事没事就丢笔,笔根本不够用。” 这算是林微和沈岸过来,叶云裳第一次笑,还是因为温诗倩。 林微在医院待过,医生丢笔经常发生,温诗倩很会投其所好,礼物价值不高,但能讨人欢心。 温诗倩又跟叶云裳聊起救助会的事情,也没落下沈之白,偶尔抛个话题给他,气氛慢慢缓和下来。 他们说的那些林微不是很懂,有时他们还用英文名词表述一些东西,林微更云环雾绕。 怪不得温诗倩之前能跟沈岸聊得来,不得不说她懂的很多,而且会聊天。 只是今天沈岸没搭理她,一直沉默着,拿着手机玩。 其实他是在给林微发信息,林微来之前把手机调成了震动,她听到手机一直在震,拿出来看过两次,沈岸还是想带她走。 林微回了一次:没关系的,我想跟你爸妈吃完这顿饭。 沈岸的手就搭上了她的后背,林微忙侧身躲了一下,偷偷把他的手扒拉开。 她谨遵舅妈的话,不跟沈岸在公婆面前卿卿我我。 突然温诗倩有意无意地点了一下林微:“林微,你不是也是学医的吗?有没有想过加入ICRC?” ICRC? 林微只知道ICBC,她被问得有点窘迫。 沈岸冰冷地扫了温诗倩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微微有工作,那里比较适合你,你不是被学校开除了,没工作?” ------------ 第144章 梦幻的日子 简简单单的一句嘲讽,毫不留情地把刚才高谈阔论的温诗倩踩在脚底下。 叶云裳和沈之白惊讶地看向温诗倩,他们应该不知道温诗倩在学校的事情。 温诗倩倒很镇定,笑着戏谑:“阿岸,做人性子不要那么直,要是哪天因为这个伤害到林微就不好了,上次沈思超欺负她,让她受了刺激,她都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了,你要好好照顾她的精神状况。” 闻言,叶云裳本是缓下来的表情又变得奇奇怪怪,林微自残?她到底跟冯岩声有多少相似之处? 就连淡然的沈之白在听到这个的时候,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火烧到林微身上,温诗倩好不痛快。 她的目的达到了,她就是想让叶云裳和沈之白看出林微是个无知的废柴还是个精神病患者。 至于她被开除的事情,即使被叶云裳和沈之白知道了也没关系,她这辈子得不到沈岸,所以她打算另辟蹊径留在沈家。 叶云裳想问沈岸这是怎么回事,却见沈岸面沉如水,仿若温诗倩碰了他的逆鳞:“微微被欺负,你很高兴?你是不是也想经历一遍?” 温诗倩心里咯噔一下,再次看沈岸时的眼神有点恐惧,欺辱过林微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沈思超被丢到非洲去了,张宇航蹲了大牢,就连她在京大屈辱地读了那封道歉信后,死死地钉在京大的耻辱柱上。 沈岸说让她经历一遍林微的遭遇,让她有种信服感。 她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忙对沈岸示弱:“阿岸,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林微被好好照顾而已。” 沈岸冷冷地笑了声,要说什么,却被林微阻止了。 林微不想气氛到达白热化,她在桌底下握住沈岸的手,在他掌心挠了挠,想告诉他,她没事。 但其实温诗倩在叶云裳和沈之白面前提起她的精神状况,她心里不怎么舒服。 刚才是学识上的自卑,现在是连正常人都不算的无地自容,但这些事迟早会被沈岸的家人知道。 她也在慢慢接受这样的自己。 她想与其让沈岸的家人从别人那里听说,不如她自己说清楚。 林微看了看温诗倩:“温小姐,我丈夫把我照顾得很好,不劳你一个外人费心。不过出于基本的礼貌,请不要在我这个病人面前提起我的病情,会显得你没教养,你教别人做人前,还请自己先做个人。” 温诗倩没想到林微柔柔弱弱,竟然敢当着叶云裳和沈之白对她说这种话。 她压下心头的怒火,扯扯嘴角,半开玩笑:“陈述一些事实,就冒犯你了啊?不要这么小心眼吧。还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不想让叔叔阿姨知道你的事?” 林微淡淡地笑着,语气从容:“我只不想让你这种小题大做的人知道,其他人知不知道我无所谓。” 温诗倩看向叶云裳,她就不信天底下哪个当妈的愿意让儿子娶个精神病。 “阿姨,我应该不算小题大做吧。我只是觉得你和叔叔应该有知情权。” 她话音刚落,只见几个人从不远处走过来跟叶云裳和沈之白打招呼, 其中一个年长的男人看了看桌上其他三人,笑着问叶云裳:“云裳,今天推脱说不跟我们吃饭,要见儿媳妇,见儿媳妇的感觉怎么样啊?” 叶云裳没正面回答,只说:“老顾,医院没事干吗,这么闲跑来问我家事?” “我多忙,之白是知道的,可别阴阳我偷懒。”男人说着,又问:“哪位是你儿媳妇呀?” 他问是问,目光却停留在林微身上,虽然两个女孩都挨着沈家少爷坐着,但叶云裳一向护短,又亲疏有别,只可能让她儿媳妇坐在自己身边。 可惜他带了不长眼的朋友来,指着温诗倩对他说:“这还用问吗?肯定是这位啊,跟沈家公子挺般配的,云裳旁边那个小姑娘还是个学生吧。” 林微闻言脸热了一下,舅妈说见公婆要画淡妆,不能浓妆艳抹,林微今晚妆感很弱,就会显小。 空气渐渐凝固,唯独温诗倩略显得意。 沈岸面无表情,声音很冷:“微微不是学生,她是我妻子。” 场面更尴尬,叶云裳揶揄男人:“老顾,让你旁边那个把嘴捐了吧。” 男人干笑:“好,回去就给他安排摘除手术。” 叶云裳突然丢了个礼品袋给男人:“这是手术费。” 那是温诗倩送给叶云裳的笔。 温诗倩心里有点气,叶云裳这是什么意思?当着她的面,把她送的东西丢出去。 男人看出包装袋很精致,里面的笔也不是普普通通的水心笔,起码得几百块钱一支的钢笔,还有很多支。 这一看就是谁送的礼物。 他有点不好收:“别人送你的我可不要。” 男人要还回来,叶云裳凉飕飕地剐了他一眼:“不相干的人送的,你拿着吧。” 男人不是没眼力见的人,他无意中看到叶云裳餐椅旁还放着一个养生礼盒,对着礼品盒努努嘴,故意说:“那个要不也送给我算了?” 叶云裳剜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打主意的意思很明显。 她还没说话,沈之白先开口:“你还是赶紧滚吧,趁她没发火。” 男人来了兴致,更不愿意走:“不就是养生品吗?你们俩明天就要去国外,带都带不走,总不能今天都给吃了吧,那会出问题的。” 林微才知道叶云裳和沈之白明天要出国。 她瞬间也觉得自己挑的东西不怎么好。 叶云裳没好气道:“关你屁事,想吃我儿媳妇送给我的东西,你是没睡醒在梦游吗?要不要我现在切开你的脑区,研究研究你的神经环路是不是出了问题?” 男人见叶云裳真发火,打了个哈哈:“不吃就不吃,等我有了儿媳妇,我让她买给我吃,有什么了不起。” 他要离开,又被叶云裳给叫住:“顾振云,我儿媳妇是学医的,你先加她微信。” 顾振云! 万海医院的院长顾振云! 林微呼吸停滞了片刻,今天是什么日子,叶云裳和沈之白变成了她公公婆婆,婆婆还让行业的领军人物加她微信。 很梦幻。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跟顾振云加的微信,整个过程她浑浑噩噩的,都忘了顾振云离开的时候,她有没有说再见。 一旁的温诗倩将一切看在眼里,她嫉恨无比,为什么叶云裳对林微没有任何偏见,还给林微找人脉,把她送的笔转手丢给别人,却把林微那些没用的养生品当做宝贝。 她放下的手紧紧攥着,脸上仍是带着笑:“阿姨,是不是我买的笔你不喜欢,要不我再给你挑一些?” 叶云裳却冷淡地看了温诗倩一眼,温诗倩的心思,她一眼到底,就是故意搅混水的,不过沈岸都不在意林微的缺陷,她又何必在意? 看得出,她儿子是很维护儿媳妇的。 她亏欠了沈岸一辈子,总得趁此机会好好表现,于是对温诗倩下逐客令:“不要了,诗倩,你先回去吧,本来想着让你陪陪我儿媳妇,但看样子我儿子儿媳都不喜欢你,你就别坐在这里扫兴了。” ------------ 第145章 嫌弃 叶云裳说话很直接。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温诗倩如坐针毡,他们沈家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一个比一个难捉摸?还总打她个措手不及。 她知道自己要再赖在这里,怕不是颜面扫地那么简单。 “可能我跟他们有点小误会吧,叔叔阿姨,我就不打扰,先走了。” 温诗倩拿着包起身,尽量优雅地离开,保持最后的体面。 她走后,林微想要向叶云裳和沈之白坦诚自己的情况:“叶老师,沈老师,我确实患有精神障碍……” 叶云裳打断她的话:“这是你的隐私,我和之白无意打探。作为阿岸的父母,阿岸能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她要不这么说,今晚就别想去儿子家住。 林微愣了愣神,她没想到叶云裳会这么想,毕竟在一般人看来父母是不会让儿子找个她这样的老婆。 她垂着眸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岸开了口:“这本来就跟你们没关系。” 叶云裳再次确认她小儿子比大儿子更没人味,看来以后关于林微的事,她还是少打听,保持距离,感情不可能再淡,拉近距离,随时都会翻船。 不过她看得出林微学识普通,从养生品礼盒说明她一身烟火气,虽然林微也会攻击人,但不难看出她攻击人都是温温吞吞,软软糯糯的。 沈岸向来很容易不耐烦,林微这样慢性子的姑娘可不符合印象中沈岸的品位。 而且从他们进来到现在,除了沈岸帮林微解围,两人几乎零交流,看样子不像有共同语言。 她真有点怕是沈岸叛逆,反感沈家那些人要求的门当户对,所以找了林微这样普通的女孩做老婆,这多少有点不负责任。 叶云裳正想着,服务员的菜已经上齐了。 沈岸没动筷子,是林微帮他把筷子包装打开的,还给他整理餐盘,在叶云裳眼里林微又像个小女佣。 不过小女佣把筷子递给她儿子的时候,她儿子的手差点碰到小女佣的手,被小女佣给躲开了,躲得还很明显,怕她儿子对她怎么样般。 这是什么鬼? 叶云裳帮林微夹菜:“儿媳妇,看你瘦的,多吃点。” “谢谢叶老师。”林微小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吃着叶云裳夹的菜。 叶云裳纠正:“不要叫叶老师,多生疏,你跟阿岸结婚了,你得管我叫妈妈。”然后拉过沈之白:“管他叫爸爸。” 林微咬着菜,眼睛紧张地眨了眨,她声音小小的:“好的,妈妈,爸爸。” 叶云裳能看得出她对他们有点害怕,这女孩有精神障碍,不是遗传,就可能是有过什么不好的经历。 她越看越觉得林微怪让人心疼的。 林微正在给沈岸夹菜,还把葱花挑干净之后再给他。 叶云裳看在眼里,林微经常被沈岸使唤算是石锤了。 她想说什么,却被沈之白拉住,沈之白给她夹菜:“多吃点,你也挺瘦的。” 叶云裳忍不住低声对沈之白唠叨:“阿岸也太欺负人了。他们不会是表面夫妻,其实是雇佣关系吧?” 沈之白心无旁骛:“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好好吃饭,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工作量很大,那边灾情很严重。” 叶云裳…… 呵!男人!沈之白不会以为林微还很贤惠吧。 而此时,林微一颗心悬得高高的。 寻常的饭局她都可以游刃有余,可今天饭局上坐着的人,让她压力很大。 她想找话题聊,又不敢聊,聊专业,她可能会显得无知,聊沈岸,可据沈岸所说,他们母子聚少离多,叶云裳肯定也知道的少。 所以她就等叶云裳说话,她尽量不让她的话掉在地上。 好在叶云裳虽然气场压死人,但还愿意聊聊天,气氛也不算太干。 林微没吃太多,主要是她没心思吃饭,要是不把手给沈岸牵,他就会一直闹腾她。 沈岸的手现在就在桌底下放在她腿上,根本不吃饭,这个男人明面上被她疏远,就开始退而求其次暗地里要跟她亲近。 她放下碗筷,偷偷看了眼叶云裳和沈之白的动静,见他们两个在聊天,才敢把手放在桌底下,跟沈岸的手交扣在一起。 她怕等会沈岸回家习惯性对她又亲又抱,还特意悄悄把她见公婆的攻略截图发给他。 沈岸听到手机响,打开看了眼,看到攻略上有一句:不要在公婆面前跟沈岸卿卿我我。 他皱眉,抬头,对叶云裳和沈之白冷不丁地说:“爸,妈,你们今晚去哥那里住。” 是决定,不是商量。 此话一出,除了沈之白神色不变,林微和叶云裳傻了眼,都看向沈岸。 林微:他在说什么?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 叶云裳:这小子,我讨好的工作还没做到位?他难道是怕我发现他和林微之间的猫腻? 叶云裳不满的情绪写在脸上:“你哥出差了,未央不在家。我要住你家。” 沈岸神情沾着冷色:“不行,你们去住酒店。” 这是人说的话吗?叶云裳气死了:“你是嫌弃我跟你爸吗?” 沈岸面不改色:“嗯……” 林微忙在他尾音的肯定没出来前,抢先说道:“妈妈,我们已经准备好卧室了,你们今晚就住我们家。” 她说完立马在桌底下捏沈岸的指腹,不许他再说话。 要不是林微说的话,叶云裳血压差点飙升到200+,得爆! “儿媳妇,他是不是经常不说人话?” 林微温柔地笑了笑:“不会的,他很好。” 叶云裳对林微的话存疑,沈岸能好到哪里去?沈彦亭起码还会关心下人,问了句今晚要不要住他家,沈岸是她要去他家住,他还很嫌弃。 吃过饭,沈岸去开车,想把林微带走,却被叶云裳拦下:“我要跟儿媳妇聊天,你要是一个人不想去,就让你爸陪你去。” 沈岸冷了脸,林微忙对叶云裳和沈之白说:“爸爸,妈妈,你们先等我一下,我送他去电梯口。” 沈之白点了头,叶云裳有点气沈岸,但也没做声。 林微顾及沈岸的情绪,也不想管舅妈告诉她的攻略,主动抓过他的手腕,朝电梯口走。 等拐了弯,看不到叶云裳和沈之白,她才笑着说:“沈教授,你不要这个样子。你爸妈只住一晚上。” “家里给他们住,我们去住酒店!” ------------ 第146章 一见钟情 沈岸这个样子让林微想笑,给他看她的攻略,他反倒变本加厉了,再这样下去,她真会被他磨得什么也不想管。 她捧着他的脸,郑重其事地要求:“你爸妈今天必须住家里。” “好。” 沈岸妥协,垂着黑眸不看她,看起来有几分委屈在身上。 林微帮他按电梯,陪他一起等着,直到沈岸进电梯,电梯门关上,她才回去找叶云裳和沈之白。 这个地段人流量比较大,沈岸停车的地方有点远,林微陪着叶云裳和沈之白在广场长椅上等着。 叶云裳问起她家里的情况,林微只是简单说了一下,她又问起她和沈岸是怎么认识的,她只说是在联谊会。 叶云裳诧异:“阿岸竟然会去联谊会?” 她婆婆给沈岸安排几百场相亲,他可是嗤之以鼻的。 林微解释:“他是去找陆学长的。” 叶云裳了然:“陆谨言啊,他也是安华毕业的,你们是认识对吧。” 林微点点头。 叶云裳若有所思地问:“你和阿岸谁主动的?” 林微瞬间红了脸,她小声道:“是我吧。他长得很好看,我算是对他一见钟情。” 她很确定是她先对沈岸动心的,因为联谊会上沈岸根本没搭理她。 说起这个,林微挺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小白鞋在地面上擦啊擦,她都没跟沈岸说过。 初见沈岸时,他真的很璀璨,那种惊艳到此时此刻仍在。 女孩的心思全部从她小巧清秀的脸上流露出来,叶云裳有些触动,林微对沈岸的喜欢藏不住,她也没想藏。 可沈岸今晚没表现出对林微有多喜欢,她还挺担忧的,她儿子长得就是性冷淡的脸,别辜负了人家小姑娘一片心意。 这时沈岸的车开到他们前面的马路边上,叶云裳本想让林微跟她坐后排,可透过副驾驶打开的车窗,她看到沈岸一副清醒寡欲的模样,主动带着沈之白坐在后排。 林微一上车,叶云裳就对沈岸说:“阿岸,帮儿媳妇系安全带。” 沈岸手指动了动,林微却自己快速系好了。 他又变得没动静,对叶云裳的怨念加重一分,如果不是她,他老婆才不会这样。 叶云裳见他臭着脸,以为沈岸是不喜她指挥他,暗骂沈岸注孤生。 车子停在小区的车位上时,叶云裳让林微先带沈之白上楼,她说跟沈岸有事要谈。 林微没多想,带着沈之白上了楼。 楼下,叶云裳恨铁不成钢:“你平常在家都是这副德行?” 沈岸眸光比霜雪还凉:“拜你所赐。” 叶云裳不明所以,见他要上楼,又挡在他前面:“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基因里没你这种嘴脸。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不想联姻,才娶林微的?” “我没你们那么无聊。我喜欢微微。”沈岸冷冷地说完,绕开叶云裳准备离开,突然又顿住脚步,背对着叶云裳,他薄凉地勾了勾唇:“你没看出来是微微不喜欢我?” “怎么可能,她刚才还说对你一见钟情,你们是不是没沟通啊,要不妈帮你一把。”叶云裳真相了,看着沈岸都着急:“你要妈做什么?” 对他一见钟情?她没跟他说过。 沈岸没心思管叶云裳:“你自由发挥。” 他迈着大长腿,头也没回地离开。 叶云裳忙跟着快步上楼,一进屋就发现里面不像被保姆整理的那么刻板,处处都有生活的气息,这跟林微的性子很像。 家里干净整洁,小姑娘应该没少打扫,可见她对这个家很上心。 叶云裳见沈岸和沈之白一个坐沙发这头,一个坐沙发那头,厨房里传来哗啦啦地流水声,她走过去一看,是林微在洗水果。 她忙对林微说:“我叫阿岸过来帮忙。” 林微就怕沈岸过来帮忙,他一过来多半会闹她。 “不……” 用了。 话还没说完,叶云裳已经在拽沈岸的路上了,沈岸看起来不情愿,叶云裳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了什么。 她只听到沈岸说了句:“你关门。” 很快林微就知道他说的是关哪里的门,因为叶云裳将沈岸推进来,就把厨房的门带上了。 林微一脸疑惑问沈岸:“怎么了?” 沈岸对她笑,笑开了,格外好看。 他修长的手指抵着唇,示意她别说话,然后指了指门。 磨砂玻璃上,林微能到一道很轻微的影子。 他妈还在门口? 林微没想到行业神话在幼稚这方面,跟沈岸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继续洗水果,沈岸从她身后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今天对我很冷淡,我妈以为我们感情不和。” 他说这样的话,满脑子却是他怀里的女人对他一见钟情,这是了不得的秘密。 林微惊愕住,她对他很冷淡吗? 比起从前是有那么一丢丢,但也还好呀。 这不好跟叶云裳解释。 “那怎么办?”林微不想被叶云裳误会她和沈岸的感情不好。 沈岸在她脸颊上亲了亲:“我们在里面待久一点,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林微看着快洗好的水果,她不知道在厨房里面还能做什么。 沈岸的大手却分别包裹着她两只手,和她一起洗水果,他们手指交缠,清洗着一颗小小的千禧果,单是一颗,他们就洗了很久。 洗完后,沈岸宛如艺术品般的手捏着果子,沾着水的果子发着晶莹的光,与他冷白的皮肤十分相称。 他将千禧果送到林微嘴边,要喂给她吃,林微吃进嘴里,怪甜的。 本来觉得没事干,可现在只是和沈岸安静地洗水果,连时间悄悄流逝她都没知没觉的。 等洗完水果,林微再看向门口,那道影子已经不在了。 而此时叶云裳坐在沙发上,有点苦恼,她当时就猜沈岸和他老婆只会在家演默剧,看来她又猜对了,厨房里一点声响也没有。 沈之白对这些不关心,一直在看灾区的资讯。 这时厨房的门开了,只有林微一个人走出来,林微仍旧笑得温柔可人,把水果摆放在他们面前。 没一会,沈岸也从厨房出来,跟平常一样清清冷冷,叶云裳感觉没什么进展,打算私底下再找林微聊聊。 她说要去卧室看看,林微立马在前面带路,然后被她留在次卧一起帮忙整理行李。 叶云裳从行李箱里面掏出几件衣服扔在床上,又把林微送的养生品包装打开,然后将里面的瓶瓶罐罐一个个塞进行李箱里,这样比较节省空间。 林微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本是想不失礼,现在反而给叶云裳带来负担。 她把叶云裳扔在床上的衣服叠好,整齐地摆放着。 叶云裳见状,笑着问:“你也经常帮阿岸做这些?” ------------ 第147章 她壁咚他 “是呀,他平常很忙。”林微自然地回道。 她也只能做做家务,家里的重活累活都是沈岸做的。 叶云裳眼角抽动两下,她儿子真把这女孩当小女佣使唤。 外面的阳台上只晾着沈岸几件衣服,这个卧室又布置得很温馨很女孩子气,她都怀疑林微和沈岸是不是分居,这才是林微的房间。 叶云裳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试探性地问:“我能去主卧看看吗?” “啊?”林微明显慌了一下。 她把阳台上她的贴身衣服全部收到主卧的衣架上晾着了,这个次卧腾出来的东西也都扔在主卧,主卧现在乱糟糟的。 而且她不记得避孕套是放在床头柜上还是床头柜抽屉里,主卧浴室的盥洗台上放了一盒她是记得的。 今天时间实在是有点赶,没来得及收拾,要是被叶云裳看到有点不好。 林微如实说:“主卧有点乱,我不好意思带您去。” 借口! 叶云裳也不为难:“好吧。” 她决定等会偷偷去瞄一眼。 突然沈岸的声音在门口低沉地响起:“妈,爸让你过去。” “知道了。” 叶云裳将行李箱合起来,离开了卧室。 林微冲沈岸吐吐舌头,悄声道:“刚才妈妈说想去主卧看看,吓死我了,那里我没来得及打扫。” 沈岸走近她,宠溺地挠了挠她的发丝:“没事,我去锁门。” 林微不好意思地拿开他的手:“必须遵守舅妈的攻略。” 虽然以后跟沈岸他妈见面次数不多,但她不想留下任何坏印象。 好在她发现沈岸没有在餐厅那么重的怨念和委屈。 他只是轻勾着唇:“听老婆的。” 然后转身离开。 林微看着沈岸的背影,觉得挺对不住他的,好不容易他周末不加班,他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可为了让她在公公婆婆面前留下好印象,他还是乖乖配合她。 而此时,沈岸在经过主卧时,淡淡地扫了眼挂在门上的钥匙,伸手拧一下,锁住,然后把钥匙抽走。 不让他妈存疑,他妈不会积极。 客厅里,叶云裳见到沈岸出来,立马起身去厨房,提出里面的垃圾袋。 她把垃圾袋递给沈岸:“你去丢垃圾。” 沈岸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不去。” 他要往沙发的方向走,叶云裳却把垃圾袋塞在他手里:“现在就去,我等会让儿媳妇去找你。” 沈岸勉为其难地往门口走,叶云裳不放心,跟着走了几步,在沈岸出门时,交代:“你丢完垃圾在楼道口等着,别上楼。” 沈岸换鞋没理她。 她又压低声音问道:“壁咚你会吧?” 沈岸冷冷清清地下了楼。 叶云裳见他这么冷漠,啐道:“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才懒得管你。” 她回到客厅,等了一会,林微从次卧出来了,她假装看时间说:“阿岸出去丢垃圾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儿媳妇,要不你去找找吧?” 林微觉得把客人丢在家里不合适:“我打电话问问他就行了。” 她准备拿手机,叶云裳却推着她往门口走:“还是你去找吧。” 林微想起沈岸的话,他妈以为他们感情不好,如果她不去找,就还真坐实了,于是没再说什么,换了鞋下楼。 屋里,叶云裳关了门就往主卧而去,可一拧门把手,门开不了,是被锁了。 这里面没秘密她才不信,看来她得加把劲。 另一边,林微刚下一层楼,手机响了一下,她拿出来看,是沈岸发信息给她:微微,来天台。 他原来在那里。 林微折回,上了天台。 天台上的小门敞开着,外面的月色比声控灯弱一些,但也能看到各种斑驳的影子在霜华的冷光里幽幽地倒映。 她走出小门,晚风微凉。 沈岸在栏杆前背对着她站着,月辉洒满他一身,只是就这么看着他,林微的心里也会泛甜。 “叫我来干什么?” 她没再往前走,就站在门口。 沈岸回过头,他身后是一轮缓缓上升的明月,还有鳞次栉比的屋顶,明明它们光彩恢弘,但林微眼里只有沈岸。 也许是她望着他笑,所以他也淡淡地笑起来,暮色因他而温柔,林微的心口小鹿乱撞。 他抬起手,手指勾着纸袋,温声说:“买了好吃的。” 林微这才走过去,她晚饭没吃饱,刚才肚子都叫了。 她走近沈岸,拨开袋子,里面是在门口她常去的食品店买的点心。 她的口味,沈岸好像都知道。 林微的手伸进袋子里,拿了块点心吃起来,很好吃,她又吃了一块,但吃得急,有点噎住了。 她捶捶胸口,想咽下去。 沈岸嗤笑了声:“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他从纸袋里拿出一瓶牛奶,拧开瓶盖:“给。” 林微忙喝了一口,舒服多了。 她拿了块点心喂给沈岸吃:“你妈妈怕你丢了,让我来找你。” “她故意的,她想你来找我,让我壁咚你。”沈岸直接拆台。 林微小脸烫了烫,他妈是真以为他们感情不和,这也想得出来。 沈岸突然在她头顶问:“什么是壁咚?” 壁咚? 他经常壁咚她。 可能他不知道那是壁咚。 林微别过眼,装傻:“我不知道。” “我查查。等会试试。”沈岸行动能力一直很强,立马拿出手机上网查。 林微盖住他的屏幕:“我其实知道。你做过很多次了。” 沈岸认真地在想,最后说:“你示范一下?” 林微看了眼栏杆,怕栏杆不结实,壁咚沈岸时两人掉下去,于是拉着沈岸到实体墙面前:“你靠墙站着。” 他很听话,靠着墙站。 林微的手撑在墙上,堵着沈岸:“就是这样。” “就这样?”沈岸沉吟了会:“我去问问我妈为什么让我做这么无聊的事。” 他真要走。 林微忙拉住他,这是能问的吗? “还有步骤呢,得亲嘴。” 她说完,脸颊烫得不行。 沈岸闻言,低低地笑:“不无聊了。” 他又站好:“你试试。” 让她壁咚他? 这么霸道的事林微做不来,而且他太高了,她只穿着平底鞋,亲不到。 “太晚啦,回去吧。” 变成她要走。 沈岸轻笑,慢条斯理地抬手,勾着她纤细的腰肢,轻易将她拘在胸前。 她的身体软软的,只消稍稍碰触,他就没由来地想做点什么。 他一只手掐着她的软腰抬高她,另一只手捉住她的手让她撑在墙上,然后低着头,与她挨得近:“真不打算亲亲我?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 第148章 看能不能先捏死再说 林微闻言,脑子轰的一声,是他妈妈告诉他的? 她低着眉眼,脸上挂着腼腆羞涩的笑:“除了一见钟情,还有见色起意的成分。” 他们第一天认识,就上了床,除了清清,其他人她是不敢说的。 沈岸深邃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她:“现在不想见色起意了?” 林微稍稍抬起眼皮,看着他粉粉的唇瓣:“想啊。” 她尝试着亲了一下,他的唇凉凉的,当他微张着唇齿,主动让她深入时,她又没亲了。 冥冥之中,林微觉得她真亲了他,就可能不止接吻那么简单。 她今天穿的裙子,他做坏事很方便。 沈岸也不急,反正是不松手。 “就这样?” 林微知道他不满足就不会松开她:“我怕妈妈去我们主卧视察,你把那个放在盥洗台上,我没收起来。” “我锁门了,钥匙在口袋里。”沈岸笑。 林微刚才确实还有点提心吊胆的,听他这么一说,心放宽了。 她说道:“妈妈肯定以为里面放了什么宝贝。” 沈岸又低了点头,与她贴着唇,细细地摩挲着她:“她脑洞大,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想我们这么早回去。” 他的声音沉沉的,林微被他蹭得眼睫毛颤动着,他只要撩拨她的心弦,她就会悸动。 沈岸刚想越雷池,被她轻咬了一下:“是我壁咚你,你干什么?” 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她也认了。 沈岸扬唇:“忘了,你来。” 林微深吻他,他刚开始是很乖的,当她想跟他更贴紧更深入时,他就不老实了,反客为主,疯狂地将她席卷。 若不是楼层不高,楼底下邻里的交谈声隐隐能听见,沈岸可能真会在这里要。 此时纵使天台凉风相送,林微还是眼里缀着几许泪花,在沈岸怀里缓了很久才静下心来。 “你以后不许乱来。” 她刚才听到有人说话真的很害怕他不停手。 沈岸听到林微说话带着哭腔,心略慌乱,他歉意地笑了声:“嗯。” 然后将她拥紧。 他被她捶了一下胸口,沈岸俊脸上笑意更浓,今夜他不想回家,就在这里也好。 翌日,林微早早起床收拾好主卧,做好早饭。 沈之白已经起床了,叶云裳还在睡觉。她安排沈之白吃了早饭,又把叶云裳的早饭放在保温盒里,才跟沈岸一起出门。 沈岸上午还要去科研院更新数据,她顺道去菜市场买菜。 沈之白和叶云裳是下午的飞机,林微想让他们中午在家里吃。 从菜市场回来的路上,舅妈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说是林强要带着她爸来京海找她,林微心里发紧,为什么他们总是阴魂不散? 她心情沉重,刚走到家门口,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亲家,说句你不中听的话,微微和沈岸这次确实做得有点不对,正所谓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结婚都不知会家里一声,这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是不是?他们孩子不懂事,我们这些做大人的总不能也乱来吧,正规流程还是要走的,不能说领了证,这事就成了。” 是她爸的声音。 林微心凉了半截,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她怕她爸再说什么,连忙拿钥匙开门。 客厅里坐着她爸,沈之白,还有林强,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林强先听到声响,快步走到林微面前:“林微,你总算回来了,爸正在跟亲家公说你和沈岸的婚事呢,你还是过来听一下吧。” “你们现在最好给我离开,我和你们没有关系。”林微声音很冷,不算小,客厅里的人都能听得见。 林父拉下脸来:“微微,我们是一家人,现在大家都渡过难关了,我和林强也没说要靠着你,只是觉得你把自己嫁了这件事,太轻贱了。你怎么就越来越不懂事?” 林微没有回答她爸的话,将菜放在地上,走近沈之白:“请您先回避一下,我想处理一下我的家事。” 沈之白神色淡然,点了点头,准备离开时,却被林强给拽住:“亲家公,你可不能走,你是男方的长辈,就这么走了,多少有点不尊重我爸吧。” 林微看着林强面目可憎的脸,抿了抿唇:“你放开。” 林强瞪了林微一眼:“我懒得跟你这个神经病说,什么都拎不清。沈岸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是什么都白给吗?做只鸡都比你值点钱吧。” 啪!林微一耳光扇了过去:“林强,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林强被打得半边脸都红了。 他怒不可遏,冲着林父说:“爸,你看看她,找了个有钱男人,就对我越打越顺手了。上次你的手术费,就是我三个耳光换来的。” 林父见林微当着外人的面打林强,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林微到底根子上不是亲生的,现在找到了更好的人家,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可这个亲戚,他们还是要走的,毕竟很有钱,林强从林微床底下捡了两颗珍珠,低价卖都卖了五十万,那肯定是沈岸送的。 可惜那点钱被林强一下子败光了。 等他百年之后,林强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总得有个帮衬。 他斟酌了会,先训了林强一句:“你别乱说话。” 接着又对林微说:“微微,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打你哥呀,你和你哥对我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不和,我这个当爸的该怎么办……” “谁呀,一大早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叶云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已经看到了林父和林强,一脸不爽:“你们哪来的?” 沈之白不咸不淡地说明:“儿媳妇的父亲和哥哥,应该是来找儿媳妇麻烦的,你想怎么处理?” “找麻烦?”叶云裳冷哼:“管他是谁,看能不能先捏死再说!” 她挡在林微身前,对林微说道:“儿媳妇,他们经常找你麻烦吗?” 林微很过意不去,让沈岸的父母碰到这种事。 “妈妈,我自己解决。你们先进去吧。” “这怎么能行,这胖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叶云裳骂林强,林强恼火了,却也只敢向林父叫嚣:“爸,我们今天明明是为了林微好才来的,现在倒好,里外不是人,我挨了打不说,还要被骂,难道我们林家在他们沈家眼里,就真的什么都不是吗?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林父感觉今天是谈不拢的,沈家长辈一个冷处理,一个脾气火爆,冰火两重天,何翠芬不在,他们爷俩肯定干不过。 于是他一把扼住林微的手腕:“微微,你现在跟我回家,我们回家说。” 林微想要甩开她爸的手,但她爸手劲很大,她根本甩不开。 叶云裳气得要命,抠着林父的手指骂道:“你们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要真对我儿媳妇好,她能不回家?” 林强冲过来,想帮林父的忙,要带走林微,被沈之白一脚踹开:“闹够了没有?” 他的声音冷彻骨髓,沉淀着浓浓的煞气。 林强被威慑,一屁股墩坐在地上,怂得除了骂骂咧咧,也不敢还手。 林父少了帮衬,还是不愿意撒手:“这是我女儿,她有精神病,我有权带她回家!” 养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彩礼钱,要真打了水漂,他怎么甘心啊。 拉扯间,林父大病初愈没了力气。 林微挣脱开,却因为惯性,朝地面摔去,叶云裳想拉没拉住,林微一头撞在茶几上,撞碎的玻璃直接哗啦一声,砸在她的手腕上,顿时血流如注。 ------------ 第149章 全身心投入到林微身上 林微不省人事,众人大惊失色。 沈之白和叶云裳立马反应过来,叶云裳帮林微紧急止血,沈之白打急救电话。 呆若木鸡的林父被怕事的林强拉着往外走,沈之白目光森寒,冷声道:“谁敢走,我打断他的腿。” 莫名的恐惧感让林强胆寒,他刚才挨了沈之白一脚,现在摔得屁股还疼,他哆嗦了一下不敢动。 旁边的林父很怕林微死了,自己摊上事,对着叶云裳甩锅:“都是你把我女儿害成这样,如果不是你拉着我女儿不放,我女儿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说着去拉扯正在给林微做紧急止血的叶云裳要说法:“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没个几百万……啊!” “要不是怕医院没有匹配的血型,我现在就想弄死你。” 沈之白掐住林父的手部麻筋,冷着脸,有了杀意。 他曾服务于维和部队,常在战乱地区行动,在很多次和平行动中,他手上染过数不清的鲜血,并非都是救人的。 这股杀意不是他的本意,但却无法消弭,所以平常他并不想跟人起冲突,但这两人实在可恶。 沈之白并未费功夫,两人就被他治得服服帖帖。 楼下救护车来了,叶云裳跟车,沈之白带林强和林父上了出租车,出租车跟在救护车后面。 救护车上,叶云裳给沈岸打电话,电话里一片沉默,很快沈岸沉声说:“医院地址发我!” 嘟嘟嘟…… 电话挂得急,只剩下挂断声。 抢救室外,医生走出来:“病人需要输血,请问直系家属有献血证吗?有的话,可以按献血者实际献血量等量免费用血。” “不用。有匹配的血型吗?”沈之白问。 医生回道:“运气不错,虽然病人血型特殊,但我们医院血库有储存。” 叶云裳有点焦急:“病人情况怎么样?” “没伤到大动脉,只是病人本身就有贫血症,又脑部遭受剧烈撞击,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医生说完准备离开,沈之白将林家父子推了出去:“病人输多少血,就在这两人身上抽多少充血库,看下他们的血型,血型特殊的抽双倍。” 医生觉得气氛微妙,被推出来的两个人腿在发抖。 “这……他们是自愿的吗?” 沈之白充满戾气的目光掠过林强和林父。 两人被他看得背脊发寒,他们在车上被沈之白威胁,如果不献血就让他们去海啸灾难现场清理尸体。 他们哪敢干那事,异口同声:“是自愿的。” 抽血室内,林强和林父验完血,都是A型血。 林强看到他们的血型,愣了愣:“爸,我们都是A型血,妈是O型血,怎么林微就是特殊血型了?变异了吗?” 林父一听,怒道:“你怎么话那么多,给我闭嘴。” 林强变了脸,他爸很少这么凶他,突然他像发现了什么:“林微不是亲生的?” 林父没好气道:“我说了让你闭嘴,这事不许对任何人说!” “为什么?我们就该跟林微说,你们跟她非亲非故养了她那么多年,她想翻脸不认人,这合适吗?简直就是不要脸。” 林强哼了哼:“我等会就跟沈家的人说去。” 林父气得半死,看四周没人,才怒斥:“你敢!这事儿要是捅出去,我,你妈,你爷爷奶奶都得蹲大牢!” “为什么呀?养大林微还犯法了?”林强不以为意。 “不是养个孩子那么简单!你亲妹生下来是脑瘫,被你妈捂死了,这事儿就我跟你妈知道,我骗你爷爷说孩子生下来就是死的,在垃圾站换了个活的回来,这才从开发商那里多拿了拆迁款。” 林父说了其中利害关系,又道:“你要想让我跟你妈死,你现在就去说!要不想,就别乱说话。” “爸,没想到你看起来窝囊,胆子还挺大啊。这我要是说出去,该天打雷劈了。”林强不可思议,却嬉皮笑脸地立誓。 林父瞪了林强一眼,不再说话。 手术室门外,沈岸神色凝重,背靠着白墙站着。 他额间的汗还没干,向来干净利落的短发被沾湿,略微凌乱。 单薄的黑色衬衫袖口被挽起,他精瘦结实的手臂肉眼可见的颤抖,即使衬衫领口松开了两颗纽扣,可他还是倍感窒息。 直到林微被推出手术室,他才有了动作,快步走到病床前。 当他看到她头上和手上的绷带时,心口疼的厉害。 早上出门,她送他到科研所门口,悄悄跟他说,他昨天很乖,今天中午做大餐的时候,要做他最喜欢吃的菜犒劳他。 可她离开他一个小时不到,就浑身是血,被送进手术室。 沈岸跟进病房,坐在病床前,看着上面躺着的女人,她还在昏迷,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得像一片薄柔的白纸,一碰就会碎。 他不敢碰她,就连看她的眼神都不敢用力。 沈岸在病床前守了一天一夜,林微没醒,他哪里都不想去,也不想说话。 叶云裳让沈之白先去了灾区,她在医院看着。 从前她想象不出来,冷血如沈岸,失魂落魄会是什么样,现在她看到了。 她隐约觉得昨天沈岸对林微的清冷自持是装的。 “阿岸,你先睡一会,我看着微微。” 叶云裳看出他没合过眼。 沈岸没答话,只是干坐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微,像把世界万物都屏蔽了。 叶云裳看了眼昨晚送给他的饭菜,保温桶没动过,她换了新的保温桶,拿走了原来的。 她提着保温桶走到门口时,沈岸有了动静。 从来冷漠孤傲的他紧张得声音有点发颤:“微微,你醒了,是不是很疼?” 他甚至每个字都轻柔得小心翼翼:“你别动,我叫医生过来。” 沈岸摁了铃。 医生过来帮林微做了检查,然后在伤口上重新上药,沈岸一直在旁边看着,医生每一次清创,他的手都紧攥着,好像这份疼痛是在他身上。 医生离开后,沈岸坐回原来的位置。 叶云裳还想劝他休息,他终于回了她一句:“我不困。” 但就一句,沈岸又全身心投入到林微身上。 他细心地用棉签沾了几滴清水在林微的唇上:“有没有头晕的感觉?” 林微的双眼不聚焦,剧烈的疼痛感让她又恐惧起来,她想起身被沈岸摁住了肩膀。 她还想挣扎,沈岸温柔地说:“微微,没事了。我是沈岸。” 林微挣扎的动作顿住,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到她在泥沼里爬着,一个疯女人拿着荆条抽打她。 很疼。 她看清楚眼前的人,紧咬着唇,眼里泛着泪光:“沈岸,我好痛。” 沈岸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他很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她不疼。 于是他轻轻吹着她绷带上若隐若现的血迹:“好点了吗?” “我梦到一个女人打我,用那种带着长刺的藤蔓打的,扎进我的肉里面,像玻璃一样,我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 第150章 选择性失忆 林微的语气很疑惑。 沈岸怔了怔。 见他呆住,林微蹙眉:“你怎么了?我是把人伤着了吗?” 叶云裳也听出问题来,问道:“微微,你还认识我吗?” 林微听到叶云裳的声音,虚弱的小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妈妈,我只是脑袋有点痛,不是脑袋有问题,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你。” 叶云裳还想问什么,沈岸忙道:“以后不许跟别人打架了。” 他在她唇上轻啄,低沉地说:“你受伤,我很心疼。” 林微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没抗拒他在叶云裳面前对她亲昵。 她还在他心口吹了吹:“是不是也好点了?” 沈岸勾着薄唇,宠溺地捏捏她的脸颊:“好点了,但还是很疼,你什么时候好,我什么时候才能好。” 他若无其事地去拿保温桶:“是不是饿了,我喂你吃点东西。” 林微想牵他的手,动了动手腕,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沈岸连忙放下保温桶,按住她的胳膊:“你手腕受伤了,不要乱动,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林微很小声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怕怕的,你能牵着我吗?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沈岸无奈地笑笑:“我先打开保温桶,等会抱着你好不好?” “好呀。” 林微的目光一直黏在沈岸身上。 一旁的叶云裳脑仁嗡嗡作响,她感觉像是在做梦,眼前这个人是她亲儿子沈岸? 看他跟林微之间的浓情蜜意可不像一天促成的,她昨晚被他耍了? 不过林微到底是怎么了?像是忘了她爸和她哥的事。 等林微吃过饭睡下后,沈岸仍陪着她。 叶云裳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阿岸,我想跟你聊聊。” 沈岸没动:“微微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你可以去找爸了。” “她在逃避,你就帮她逃避?”叶云裳看得很清楚,沈岸在顺着林微的意思。 沈岸起身:“出去说。” 他帮林微掖好被角,率先出了门。 叶云裳看在眼里,那一片被角再次刷新她对沈岸的认知,这么薄凉的人居然能做到体贴入微,她很快也跟着出去了。 特护病房外,沈岸开口:“长话短说。” “微微应该是脑部受创后,选择性忘了不愿意记得的事,你不能让她这么下去。”叶云裳拿出手机推了一个医生的微信给沈岸:“希望她能帮到微微。” 沈岸没说话,准备进病房。 叶云裳又道:“阿岸,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儿媳妇不错,让你变得像个人。” 她说着将手腕一个俏色镯子取下来:“我妈给我一对,一只让彦亭送给了未央,这只是给微微的,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也没什么传统的信仰,只是想着这份心意能传承下去。” 叶云裳说完有点忐忑,她怕沈岸不要。 但沈岸回了头,接过她的镯子:“你是个好医生,在外面注意安全。” 简单的肯定,简单的关心。 叶云裳竟然鼻子酸了酸,她的好大儿还是有点孝心的。 她正感动,还想说几句话,沈岸赏了她一碗闭门羹,孝心不多,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跟她说。 这时一个清瘦的男人走过来,这男人无论何时都是一副闲庭漫步的姿态。 叶云裳扬眉:“阮奇,还没退休呢?” 奇叔看到叶云裳,挂着恭敬的笑:“既然是为阿岸卖命,当然是命到头了才能退休。” “一个十岁孩子借你五千块,卖命到现在,至于吗?” 叶云裳不太理解阮奇,几十年前刀口舔血,求名求利的人,却一直甘愿为阿岸这种清心寡欲的人跑腿。 此时他手里还提着五彩缤纷的果切,风轻云淡:“没人信我阮奇落魄到差五千块钱给我娘治病,就他信,所以至于。” “那时他只是个孩子。”叶云裳冷冷地看了奇叔一眼。 奇叔别有深意:“很少有孩子能拿出五千块钱。” 叶云裳冷嗤:“所以你是在找清白的东家。五千块钱也不是给你娘治病的?” 奇叔不否认:“我娘生完我没几天就饿死了,正因为没娘养才能心狠手辣,不是吗?” 这话嘲讽意味很浓,叶云裳听着心虚,不过沈岸一心为天文做贡献,应该不至于心狠手辣吧。 “阿岸知道你骗了他吗?” “他不在意。他只在意我今天买的水果甜不甜,新不新鲜。” 奇叔没打算再多跟叶云裳交谈,笑容可掬地敲病房的门。 叶云裳离开后没多久,病房的门开了,奇叔把水果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 林微还没醒,沈岸在看给她量过的体温计,她刚才脸颊有点烫,应该是发烧了。 看到体温计上三十九度时,沈岸再次按了铃,医生来给林微做检查,沈岸带着奇叔出了病房。 沈岸就在病房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奇叔站在他面前:“在酒店里给他们父子开了房,他们说明天要来医院探望。” “今晚给林强一百万,在国外找个赌场让他去玩玩。”沈岸面无表情地交代。 “这……”奇叔思考片刻:“找家好的吧。” 林强去了必然是输,输了没钱就要借钱,借钱不还,轻则断手断脚,重则送命。 好赌多可怕,奇叔自然明白。 所以要找个好的,做事干净。 他问沈岸:“林远山怎么处理?” “现在送回晋城,别让他断了跟林强的联系。” “如果他不回去呢?” “那就让林强去河里泡一泡。” 沈岸说完,医生也出来了,他没再说什么,回了病房。 奇叔…… 阿岸是懂直击要害的。 林强是林家的命根子,命根子出了事,不动林远山,林远山怕也得丢掉半条命。 病房里,林微睡得不踏实,总是会做奇怪的梦。 每次梦醒,她会出一身冷汗。 沈岸帮她擦了几次身子,说她可能是发烧了才会这样。 晚上,她坐在床边,沈岸喂她吃水果的时候问她:“你还做家庭医生吗?” 他问的时候有试探。 林微不知道他在试探什么,回道:“要做呀,是不是苏南华打电话来了?我今天应该陪她去扫墓的。” “不知道她有没有打电话,你的手机不见了,我帮你请了假。苏南华说要来医院看你。”沈岸又送了一块水果到她嘴边:“文清也说要过来。” “清清要过来?”林微眼睛亮了亮:“我好久没见她了,有点想她。” 她张嘴准备吃水果,沈岸却拿开不给她吃:“不许想她。” 他又吃文清的醋,林微笑了:“好,我不想她,只想你。” 沈岸这才满意,继续喂她吃水果。 他皱着眉头问:“以后我爸妈来家里,你是不是都会像前天那样对我?” “前天我怎么对你了?” 林微开始对沈岸回忆那天的事,沈岸发现她什么都记得,唯独关于她舅妈的部分,她都不记得。 她还是不知道她怎么对他了:“我是不是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 ------------ 第151章 转院 沈岸敛眸,点点头:“嗯,我想要你,你不愿意。” 林微想起来了,前天晚上在床上,沈岸摸她,被她躲开了。 他说他会轻点,可她怕被他爸妈听见,所以不配合他。 他没强来,还算很乖了,只说让她以后补上。 可现在她受伤了。 林微羞赧地别过脸:“我没你脸皮厚,被你爸妈听见,我会羞死。” 沈岸捏着她的下巴掰过她的脸,不许她不看他:“以后不让他们住我们家,让他们去找我哥。” “沈教授,你是只能用下半身思考吗?”林微笑话他。 “没办法,看到你,我就会情不自禁。现在也想亲你,给亲吗?”沈岸靠近她。 林微抿着唇笑:“不给。” 她说是这么说,却主动在他薄唇上亲了一下,同时她也注意到沈岸眼窝处的青色,他一直照顾她,昨晚肯定都没睡。 她悄声说:“你今晚跟我睡一张床。” 沈岸“嗯”了声,只想亲她。 他覆上她的唇,柔情似水地舔咬着她,一切都很克制,但他与她缠绵上瘾似的,粘糯的细响没停过,轻微的喘息声也像暧昧不止的交响。 林微越来越觉得跟他接吻是件很浪漫的事,她被他亲得温柔的笑意荡漾在唇边,她也感觉到他在笑…… 可能他们过于沉浸在他们的世界,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他们都没发现。 护士清了清嗓子:“504的病人该量体温了。” 林微吓一跳,瞬间面红耳赤,差点弹跳出去,被沈岸禁锢住了。 沈岸在她耳边低声笑:“你脑震荡,不要动作太大。” 林微看他,他面不改色,甚至还跟她亲密地抱在一起。 护士走近要给她量体温时,他才松开她。 护士偷瞄沈岸一眼,打趣:“老公再帅,也要忍一忍,我们这里查房不兴敲门,一开门说不定还会有你们的亲朋好友跟进来。” 她利索地将体温计放在林微腋下,然后去看林微的输液瓶,她一让开,后面正站着两个人,苏南华和梁凌君。 沈岸也看到了,他见到梁凌君后,拿过毛毯裹在林微身上。 林微没穿内衣,还被别人撞见在跟沈岸玩亲亲,她尴尬得脚趾抠着,抿了抿唇后,才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但又疑惑梁凌君怎么会跟苏南华一起来? 她暂时没问,先表达了歉意:“南华姐,不好意思,今天没有陪你去扫墓,是我失职了。” 工作室的人都叫苏南华,南华姐,林微也就这么跟着叫了。 “没事,你都伤成这样了,就该好好休息。”苏南华走到病床前,问了情况,林微只是简单说了一下。 然后苏南华把梁凌君叫到面前来:“我才知道你跟凌君是同学,这也是缘分。” 林微脑子转了转,梁凌君姓梁,他是苏南华和梁逸的儿子? 她好像又吃到了瓜。 林微冲梁凌君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梁凌君在进门时看到林微跟她身边的男人接吻,心里出现莫名的烦躁,尤其他们进门到现在,林微抓着男人的手就没松开过。 看得出是林微主动的,她软白纤细的手覆在男人的手背上自然随意地交叠,手指与男人的手指扣在一起,她的手指还会在男人的指缝中轻微的动一动,说明这种亲密,她很自在。 梁凌君心目中的林微,像朵坚韧的小白花,纯情矜持,但此时他觉得她在这男人面前,娇艳无比,清纯的容颜沾染着别样风情。 看到这样的林微,他无法控制地生出一丝嫉妒来。 梁凌君控制着不该有的情绪,问林微:“要不要转到万海医院去,我可以安排一下病房。” 因为当时打的急救电话,所以林微被安排在离家最近的医院。 林微觉得这里没什么不好,她伤得也不是很严重,于是摇摇头:“没事,我在这里挺好的,万海医院离我家很远,我老公明天还要去学校上课,去那边不方便。” 梁凌君扫了眼沈岸,同为男人,他不可否认,林微的丈夫风采俊逸,他自愧不如,不过这个男人冷冰冰的,从头到尾也不说话,看不出是个老师。 而且男人很年轻,多半是在初中高中就职,在京海,这样的老师一年收入就二十万左右。 相比之下,他在万海那种大医院做医生,并且家境殷实,这让他又有了几分优越感。 评判男人不该是长相,而是能力和家境。 梁凌君看向林微:“林微,不用客气的,万海医院的医疗水平更好一点。刚好我认识个不错的护工,到时候让她照料你,你老公也不用自己陪护,会轻松点。护工的费用我包了,算是老同学的一点心意。” 沈岸正在看手机,他妈给他推荐的医生在万海医院工作,他确实不该帮林微逃避。 之前她精神状况的好转是表象,直到她面对自己的病情,才是真的好起来,沈岸不想他们的努力付诸东流。 “微微,我们转院吧。” 林微错愕,沈岸怎么也大惊小怪。 她将手从沈岸的指缝中抽出来,亲昵地拍拍他的手背:“我真的好多了,过几天就能出院。你要去上课,还要去所里……” “不要辜负你同学的心意。”沈岸淡淡地笑了笑:“我确实忙不过来。学校安排的课程比较多,今天这一天假是好不容易请到的。西北的同事已经因为我耽误进程了。” 林微知道沈岸不是乱吃醋的人,但她没想到他会让她承其他男人的情,平常他更不会把她跟他的工作联系到一起。 今天的沈岸有点奇怪。 他可能有自己的道理吧。 既然他想让她转院,她也不想无理取闹。 “好呀,明天再办转院手续可以吗?我今晚不想动。” 其实林微是怕住进万海医院后,沈岸又经常加班,他们见面的时间会更少,她今晚想跟他在一起。 “可以。”沈岸应声。 梁凌君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听出林微的丈夫打了两份工,在京海这样的地方即使人上进,没有好的起点,也只能是个底层。 他觉得林微没必要因她丈夫无意义的忙碌导致的聚少离多,而放弃进万海医院的机会,他想等她转院后,再劝劝她。 梁凌君想展露自己的优势:“林微,我方便看下你的病情吗?到时候好帮你找比较好的医生。” 林微点点头:“谢谢。” 梁凌君去查看林微的病症,无意间看到了林微的血型。 ------------ 第152章 他帮她擦身体 林微的血型竟然跟苏蓓涵的特殊血型一样。 苏蓓涵小时候得过大病,每年都要输一次血,要是被苏南华知道了,林微估计会变成苏蓓涵的充电宝。 梁凌君不打算告诉苏南华,对林微说:“明天只要办理转院手续就好,其他我来安排。” 林微又道了谢,跟苏南华聊了会天。 两人离开后,文清也过来了,对林微又搂又抱,沈岸冷眼旁观。 到了晚上九点,沈岸下了逐客令。 文清不情不愿地朝着门口走,沈岸破天荒地送了她一程。 两人在走廊上走了一段距离,文清才说话:“看来她真把她家人都忘了,这样也挺好,免得郁闷。” “等她痊愈后,我会让她想起来。”沈岸声音很沉:“我不希望她逃避任何事情。” 文清挑眉:“你怎么对微微这么心狠?” 沈岸不理会她的言辞,只说:“你好好合作,不然我会让你跟她失联。” 所以…… 送她是为了警告加威胁? 文清后槽牙差点咬碎。 可她的好闺蜜现在每个细胞都是爱沈岸的气息,看他的眼神腻得她快成了糖尿病的高发人群。 文清不能对他怎么样,但凡还有别的选择,她会拿沈岸祭天。 “知道了!” 文清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地离开。 沈岸回到病房,林微正坐在病床上发呆,她听到声响,受了点惊吓,但看清楚来人是沈岸又放松下来。 她忍不住笑:“你居然会去送清清,不怕被她谋杀了吗?” 沈岸有注意到林微的异样,他若无其事地关上门,神色淡淡的。 “有点怕,所以得赶紧回来。” 林微被他逗笑。 她刚才又发烧了,出了很多汗,沈岸去浴室倒了盆热水过来给她擦身体。 他将床帘拉上,林微面对着他坐着,他帮她解开病号服的扣子,慢条斯理地拨了拨她的衣领,病号服滑下她的肩头,她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 沈岸擦得很细致,温软的指腹轻触在林微的肌肤上,她口干舌燥的。 今天他帮她擦了好几次,白天可能身体太难受了,她没太大的感觉,可现在她所有的感知无限放大,身体酥酥麻麻的。 熬到沈岸擦完她的上身,帮她换了件干净的衣服,照白天的流程,他算是擦完了。 沈岸将毛巾放在盆里,端着去了浴室。 林微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浴室里又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没一会她就看见沈岸再次端了盆热水出来。 他放下盆,照样拉上床帘,还帮她拿了双拖鞋,温声道:“微微,头晕不晕,自己能站得起来吗?我帮你脱裤子。” 林微闻言,呆愣住,刺刺麻麻的滚烫感从脸上一直蔓延到脖颈,他经常脱她裤子,动作十分丝滑流畅,但那时的沈岸是欲念滔天的。 今晚的他语气无欲无求,像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尤其他神仙玉骨,不染尘埃的气质,好似她若多想就是亵渎。 可她控制不住,满脑子都是黄色的调调。 沈岸见她怔愣,手指敲了敲她的脑门,低笑着问:“你在想什么?” 林微脸更烫,他肯定猜到她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自己来。” 她才不要光着让他擦,她还记得以前他帮她热敷那里的事情。 他有非人的自制力,但她没有,身体吃亏的是她。 林微扶着床沿穿上拖鞋,她要自己脱,沈岸坐在椅子上,直勾勾地看着她放在裤腰处的手。 她用手挡住他的眼睛:“你不要看着我。” 沈岸扬唇:“又不是没看过,还亲过。” 他逗弄她,林微脸皮要炸开,在床上做,跟在这儿正儿八经说,感觉天差地别。 此时她羞耻到无以复加。 “就是不许看。” 沈岸见她羞恼,见好就收:“嗯,不看。我闭上眼睛帮你脱。你别乱动,会扯到伤口,还会头晕。” 林微确实脑震荡有点晕,受伤的手腕也疼。 她同意了。 沈岸还算讲信用,除了换洗毛巾,没睁开过眼。 但他的触碰就是会让她心猿意马,当他用温热的毛巾帮她来回擦拭时,她觉得她更不干净了。 沈岸要收回毛巾,却被她抓住了大手。 “你别动了,一会会就好。” 林微是咬着唇说的,很是难为情。 “嗯,不动。”沈岸听到她娇软的话,微哑的嗓音透着薄薄的笑意。 她被他取笑,低着头像只鸵鸟,她很怕被他发现她的腿有点颤。 安静逼仄的床帘间没了其他声响,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沈岸就那么闭着眼坐着,他的手拿着毛巾,她的手抓握着他的手腕,约莫两三分钟,林微才松开他:“好了。” 他收回毛巾,毛巾上一点水光,跟那盆里的水不一样。 沈岸常能见到,但今晚她格外社死。 他很淡然地洗着毛巾,就像平常他洗手擦手那般自然。 沈岸帮她擦完后,拿了干净的裤子给她换上。 他把她照顾得很好。 林微一点都不想去什么万海医院找护工,可沈岸让她去,她可能真的耽误他的工作了。 沈岸去浴室洗完澡,穿着灰白色的休闲装出来,他们在床上面对面躺着,他的手搭在她腰间。 只是简单的相拥,林微一天都不怎么安定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白天她睡了一天,现在不困。 等会还有查房的护士要来,她让沈岸先睡,可沈岸不愿意睡,睁着眼睛盯着她瞧。 林微轻戳他的眼皮,强迫他睡觉。 她喜欢看他在她身边睡着的样子,像个安静的睡美人,美人不一定是女人,也可以是沈岸这样漂亮的男人。 第二天林微转院了。 沈岸帮她办好手续,跟梁凌君介绍的护工交代一些事就去了学校。 没有沈岸陪着,林微心里空落落的。 大多时候是沈岸粘着她,现在她病了,变成了她很想粘着他。 梁凌君来了,护工很主动地离开了病房。 他在林微病床前坐下:“气色比昨天好多了。” 林微轻笑了下:“我受伤不严重,再过几天就能出院。” “你老公好像很忙啊,一大早就走了。” 梁凌君明明不是好攀比的人,可就是想跟林微老公较劲。 林微一提起她老公就会甜蜜的笑,这种笑在梁凌君看来很扎眼。 “他是很忙。比我在急诊那会还忙。” 梁凌君推了推眼镜。 “他打两份工吗?” 算是吧。 林微点头。 “那挺辛苦的。想要在京海定下来不容易。”梁凌君叹口气,又问:“他是京海人吗?” ------------ 第153章 除了把你当人看,我们都是狗 沈岸的户口在晋城,应该算是晋城人吧。 林微回道:“晋城的。” 梁凌君记得林微也是晋城的:“原来你们是同乡。”他又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林微瞥了梁凌君一眼,他怎么对沈岸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不过她也没隐瞒:“在联谊会上认识的。” 原来是相亲认识的,那应该家庭背景跟林微差不多。梁凌君还想问点什么。 林微堵了他的话:“班长,你今天不忙吗?” 梁凌君略显尴尬,这是林微不想再让他问了。 他自觉起身:“有点忙,跟你一聊就忘了时间了。” 梁凌君走之前又说:“今天来主要是南华阿姨交代我跟你说一声,让你周末去参加她的生日宴,另外,我也想请你重新考虑一下进万海医院的事情,做家庭医生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以你老公的能力应该无法承担你失业吧。” 林微有点懵,一是梁凌君叫苏南华阿姨,二是沈岸已经让她经济自由了,梁凌君是从哪里看出沈岸还要她经济接济的? 一个不好八卦,一个不好说明。 林微只是应了去生日宴的事,然后跟梁凌君说了再见。 梁凌君离开后,林微从床头柜上拿手机玩,原来的手机不见了,这是沈岸新买给她的。 文清给她发了微信,说是最近她没有工作,等会过来陪她。 这女人来了之后,就开始吐槽最近她参加的电竞综艺,还骂陆城只愿意线上组队,不愿意节目中露面,打了几期,昨天被节目组给炒了,害她失业。 骂完陆城轮到沈岸,文清说他不靠谱,他朋友才会不靠谱。 文清是个有什么负面情绪都要一吐为快的人,吐完她心情舒畅,就不会再为这些事苦恼。 林微做个合格的倾听者,一边听一边笑,但她说沈岸不靠谱的时候,林微出口维护沈岸:“他很好,你别乱说。” 文清骂陆城她没意见,但她不许文清说沈岸的不是。 文清忍不住白她一眼:“现在你到底是跟他亲,还是跟我亲,你怎么老是帮着他说话?” 这话问住林微了。 她不好意思告诉文清,不见文清,可以,但不见沈岸,不行。 林微敷衍道:“一样亲。” 文清骂骂咧咧两句,然后说要带林微出去走走透透气。 她想着去衣柜里拿件内衣给林微穿,却发现林微已经穿了内衣:“这护工还挺周到的,帮你穿内衣了。” 周到是沈岸的,他一早起来就帮她穿好了。 林微没吱声。 两人出了门,马上要入夏了,外面天气很好。 文清嫌弃在医院逛着无聊,带她去附近的小巷子里走了几圈,回来的时候好巧不巧碰到了一个不太想见的熟人。 苏蓓涵跟她老公从医院走出来,两人手里拿着检查单,看她老公高兴是挺高兴的,但也有点发愁。 “涵涵,你要身体不舒服一定要随时跟我说,到时候我好准备准备,你血型特殊,我怕出岔子。” 苏蓓涵却有点不耐烦:“不就怀个孩子,能出什么岔子,大不了花点钱找个跟我血型一样的人在那儿备用着……” 她正说着话看到了林微和文清。 苏蓓涵不耐烦的神色变了,朝她们走过来,但当文清不存在,只看着林微笑说:“听我妈说你住院了,本来是要看望的,但我比较忙。” “我没什么事,谢谢关心。” 林微想终结话题:“你忙去吧。” 她特意让了路。 苏蓓涵总是热脸贴在冷屁股上,心里有点窝火。 她不好朝林微撒气,就凶她老公:“赶紧跟上呀,我还有事呢。” 苏蓓涵的老公忙跟上,对苏蓓涵鞍前马后。 文清看不惯,背地里咕噜:“什么大小姐脾气!真看不惯。” “回去骂吧,我怕在这里被她听见,现在我还在给南华姐做家庭医生呢!”林微小声笑道。 文清露出很懂的表情,回到病房又不骂苏蓓涵了,开始骂护士不随手关门,总是让她去关。 林微跟文清十几年的交情,早就习惯了。 她反正不是骂雨做冷欺花,就是骂雾将烟困柳,都是矫情的小事,但只要她在就很热闹,林微不用觉得无聊。 中午奇叔送来保温桶和水果,等奇叔一走,文清打开看了眼,嫌弃得脸色比僵尸还僵。 然后保温桶就被丢到一边,她们吃了麻辣烫,因为林微住的单间,下午文清无所顾忌地点了个下午茶,奶茶、臭豆腐加炸鸡,她说要给林微补一补。 这些都是文清做人的快乐,林微也喜欢这种快乐,不过要是被沈岸看到,他可能会把文清丢出去。 文清看不惯沈岸不假,可又怕沈岸,赶在沈岸来之前,打开窗户各种通风,实在散不开,她下楼买了瓶花露水,洒了一屋子。 她美其名曰:“天气热了,该防防蚊子。” 林微忍俊不禁:“你不要折腾了,他应该还会加会班,等会气味就没了。” “好吧,出了事你顶着,别说我来过,沈岸那家伙除了把你当人看,我们都是狗。就此别过。” 文清一抱拳,跑得比火箭还快。 她离开后没多久,沈岸给她打电话,说他到家了,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带的东西。 林微想看点专业书,发了几个书名给他,让他去书房找。 书房里,沈岸站在林微的书桌前,书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下来一本杂志,杂志中间卡着一根细长的水芯笔。 他伸手想将杂志合上,放回原处,无意间看到上面有几行字被黑色的笔标注着。 沈岸好奇,细细看了几行字,这些篇幅是关于母婴的。 她真的很想有个宝宝? 沈岸慢条斯理地将杂志合上,他无法断定是林微自己想要生孩子,还是她想为他生孩子。 医院里,奇叔过来送晚饭后,就一直陪林微坐着,跟文清算是无缝衔接。 他说是沈岸交代的,这里不能没有自己人。 文清是林微的自己人,奇叔是沈岸的自己人。 以前不知道奇叔的身份,林微只觉得他平易近人,现在再看奇叔,让她十分拘谨。 一想到曾在京海码头做事的人,每天给她跑腿送饭送水果,刚才还买了点小零嘴带进来,现在又端坐在沙发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盯着她吃东西。 奇叔仍和和善善,可她有种必须要把东西吃完的压迫感,生怕他问是不是东西不好吃。 她庆幸文清临走时带走了中午的保温桶,说是回去喂家里的小野狗,不然她得在奇叔来之前把饭炫完。 此时保温桶空了,水果盒也干干净净,林微实在有点撑,嘴里却还在吃零食。 终于等到奇叔主动出去,林微连忙将给零食藏进被子里,怕他还会进来。 “喵……” 林微正在玩手机,突然听到细微的猫叫声,声音短促,一声一声地没停过。 她好奇地朝门口看,只见一只小奶猫从门口走进来。 应该是奇叔刚才出去忘关门了。 ------------ 第154章 回家求爱 小猫一进来就朝床底下钻,在床底下喵喵喵,像个委屈的小孩躲在角落里碎碎念。 它可能是哪个病人带过来的,现在走丢了。 林微下了床,蹲在床边,用手机灯稍微照了一下,是只双色布偶,很可爱。 她以前还跟文清说,她想养只猫,于是借着买猫的名义,带文清去了不少宠物店免费撸猫,所以很多猫她都认识。 这小猫不便宜,她得赶紧还回去。 “小猫咪,快过来。” 小奶猫听到她的声音更害怕,躲在床脚与墙壁交接处,继续不安的喵喵叫。 林微趴在地上想把小猫从床底下捉出来,却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她跟小猫一样,都受到了惊吓。 自从受伤后,她只要听到未知的动静,就会生出莫名的恐惧。 但紧接着沈岸的声音传来:“微微,你干什么?” 他在笑。 林微潜意识里不愿告诉沈岸她的恐惧,她调整好心态后,从床底下探出头,也笑:“快来帮忙捉猫。不知道谁家的小猫走丢了,跑到我的病房来了。” 沈岸轻笑着,丢了几粒猫粮在她旁边。 林微惊讶,他手里怎么有猫粮? 很快她反应过来:“小猫你买的?” “喜欢吗?” 沈岸蹲在她身边,勾着唇,他也没扶她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趴在地上。 林微笑着问:“文清告诉你我喜欢猫的?” “见你喂过几次流浪猫,猜的。” 沈岸看到她手腕上缠着绷带:“这样趴着手不疼?” “没碰地,不疼。”林微朝他伸了一只手:“但有点头晕,你抱我起来。” 沈岸抿唇笑,他怕她更头晕,不紧不慢地将她抱起,但没放她下来,带着她去了浴室。 他先帮她洗了个澡,然后才自己洗澡。 等他从浴室出来,林微坐在沙发上有点郁闷:“它还在床底下,今晚不会不出来了吧。” “我捉它出来。” 沈岸话落,就去捉猫。 他捉猫不算温柔,等捉到小奶猫时,小奶猫被他握在掌心里,肚皮朝上,像团蜷缩的小刺猬,叫得更委屈了。 林微忙将小猫咪从他手里接过来,抱在怀里安抚。 可能是沈岸吓到它了,小奶猫在林微怀里一动不动,乖巧可怜得不像样,让她的心化了似的。 林微替小猫抱怨了一句:“爸爸真粗鲁。” 小猫像是通人性,在那儿点头。 逗得林微发出咯咯的笑声。 沈岸幼稚地要跟小奶猫计较,修长干净的手指在小奶猫的头顶上敲了敲:“让你点头。” 他用的力气轻,小奶猫倒开始撒娇了,圆圆的脑袋抬了抬,将脖子露了出来。 林微挠了挠它的下巴,小奶猫舒服地闭上蓝瞳。 “真可爱。” 她对小奶猫爱不释手。 沈岸见她喜欢,起先他是高兴的。 可一晚上林微只顾着撸猫不愿意搭理他,他就后悔临时起意买了只猫。 护士查房快要结束时,沈岸放了一小碟猫零食给猫吃,护士离开后,猫还没吃完。 林微见猫吃得香,没抱它,蹲在旁边看。 沈岸说让她不要打扰猫吃东西,要带她去洗手间洗手,他觉得猫在地上跑来跑去有点脏。 林微依了他,跟他到洗手间洗完手,就觉得不对劲,这男人反脚踢上门,还把门反锁了。 他把她堵在墙上,委屈巴巴的:“微微,你今晚太偏心了。” 是因为撸猫,没撸他? 林微今晚确实一直在跟猫玩,她心虚了:“你可以跟我们一起玩呀。” 沈岸抿了抿唇,说:“我只想跟你玩。” 去了“们”,他确实不像喜欢小动物那一挂的男人,买只猫就是为了讨她欢心。 林微觉得他可怜兮兮的,抱着他的腰:“接下来我只跟你玩。我们出去吧。” 沈岸不信她,圈着她不放人:“我们在这里玩。” 洗手间有什么好玩的? 她抬起头,沈岸低着头,两人对视着,她忍不住笑了声:“玩大眼瞪小眼吗?” 沈岸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玩猜丁壳,你输了亲我一下,我输了亲你一下。” 林微觉得他好无聊,横竖是要跟她亲,她干脆直接踮起脚尖要亲他。 沈岸的手指竖在她的粉唇上将她压下去:“游戏还没开始,不能犯规。” 他还挺讲规矩。 林微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她将手背在身后,沈岸只是将手自然垂着,好像都不用做准备。 她开始数数:“一二三,猜丁壳。” 说完,林微的手伸出去,出了布,沈岸却慢条斯理伸出一个拳头,还有点惋惜:“我输了。” 林微觉得他讲规矩,但不多,就是耍无赖。 她正要跟他讲理,沈岸却俯首吻住了她,他的亲一下是深吻。 林微被他吻得意乱情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还解开了她几颗纽扣,抬高了她的身体,在她胸前蹭了蹭才罢手。 “愿赌服输。” 沈岸笑得多少有点恶劣。 林微一双水眸有气无力地瞪着他:“再来。” 这次她非要比他更慢。 她让沈岸数数,她要全神贯注赢他。 沈岸:“一二三,猜丁壳。” 两人都没动,林微知道了他的伎俩,脑子里都是他不出她就不出,看谁能熬过谁。 狭窄的洗手间里一时间落针可闻,气氛很紧张。 明明是个小学生都觉得老掉牙的游戏。 林微觉得好笑,可深陷其中。 过了好一会,沈岸妥协了,幽幽地说了句:“我输了。” 林微不知道是刚才神经过于紧绷,才会掉以轻心,落入沈岸的语言陷阱,还是她脑震荡震得脑仁有点糊。 她看到沈岸出了拳头,她立马出了个布。 她赢了,却输了。 应该是要输的,她居然脑袋抽筋,赢了。 “沈岸,你故意引导我。” 她气恼了,才觉得沈岸说的游戏规则有点刁钻,为什么是他输了他亲她,不是赢了亲她。 人都想赢,她才会被沈岸玩。 沈岸笑:“没有。我确实输了。” 他矢口否认,低头要亲她。 林微偏过头不给他亲,他耍无赖,她就耍无赖。 但她偏到这边,沈岸就跟到这边,她偏到那边,沈岸就跟到那边。 他根本没急着非要亲到她,就是乐此不疲地追着她玩。 别人总觉得在沈岸眼里什么都很无聊,只有她知道,沈岸才是真正无聊的人。 她本是气恼的,硬是被他锲而不舍的追逐给逗笑了:“你是不是很闲?你要是很闲我叫陆学长他们过来陪你玩。” 沈岸见她停下来,他也停下来,低笑:“我很忙,上班要求解,回家要求爱。没闲工夫跟他们玩。” 林微娇嗔:“这是医院,不是家,你回家去。” “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沈岸嗓音低沉舒缓,似有意无意的呢喃。 林微心跳怦然。 他永远不吝啬给她说情话,而他说的情话,她刚好都爱听。 “还亲不亲了?”她扬起小脸,羞涩地问他。 “亲。” 沈岸俯首吻她。 当他的手指灵活地解开她所有纽扣时,她就知道又失控了。 沈岸差点乱来,林微忙阻止他:“没那个。” 她问过他几次,他没想跟她要孩子,如果真有了,她怕他为难。 ------------ 第155章 我没有家人 “没事。” 沈岸没打算停下来,林微差点喊出声,声音却被他的薄唇全部封住。 这是他们第二次这样,上次还是在京大的教师公寓,他很注意,他们也算运气不错。 但这次沈岸过于肆无忌惮,林微吸纳了他所有的欢愉,脑子狠狠地眩晕了一下。 她有点玩不起,不许沈岸再弄她,趴在他怀里压着声音喘息,她很怕把这份旖旎泄露出去。 林微有点恼他:“要是被别人听到了,我就不要做人了。” 沈岸正在收拾她的狼狈,轻笑着说:“她们刚走,不会这么快来。” 他就是侥幸心理。 林微不想理他,让他去给她拿干净的衣服。 沈岸速度很快,帮她拿了衣服换上。 等林微出去时,看到小奶猫在洗手间门口守着,她无法直视小奶猫了,别人可能没听到,但它肯定听到了。 睡觉前,沈岸让奇叔把小奶猫用的东西送来了。 林微心里忍不住犯嘀咕,沈岸花五千块找了个终身制的大佬,还让大佬做这种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翌日文清又来了,看到小奶猫就各种欺负。 小奶猫现在只跟林微亲,昨晚看到沈岸嘶嘶叫,今天看到文清也嘶嘶叫了。 文清玩猫玩腻了,又带着林微到处瞎溜达,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医院八卦多,撞见闲聊的护士就要凑上去听一耳朵。 因为文清上了玩游戏的综艺,有年轻的护士认识她,对她的表现没怎么评价,纷纷在问陆城的事。 说是陆城操作很酷炫,问他人长得怎么样。 文清和林微都没见过陆城,为了讨好护士好听八卦,文清即使对陆城没啥好感,还是一顿胡吹乱夸,怕人不信,把林微推了出去。 “你们不是在传611单间的家属是大帅哥吗?我姐们就是611的,大帅哥是我姐们老公,陆城是他弟弟。哥哥那么帅,弟弟哪有丑的道理,简直帅得牛了个逼,每天都在用脸杀人,持靓行凶,路过的母蚊子都会吧唧他一嘴,被他打扁还得来一句死得其所……” 沈岸来的第一天早上就在这层楼传开了,昨天文清带她出来溜达的时候就撞见有人在讨论。 她的话一下子就有了信服力。 小护士还问文清跟陆城的关系。 文清信口胡诌说是陆城的远方亲戚,辈分算得上是大姨,还说陆城十九岁的年纪,嫩得像水蜜桃,她这个大姨要不是怕乱了纲常伦理,都想上去嗦一口。 林微风中凌乱,文清这个便宜占得也太大了,那她不也得叫她一声大姨? 护士们很忙,轮着一波一波唠几句,都被文清说得一愣一愣。 林微就站在旁边听八卦,才知道梁凌君去她病房的事大家都知道。 梁凌君是万海医院的青年才俊,有不少小护士暗恋他,得知林微是梁凌君同学时,她们羡慕不已。 一小团人叽叽喳喳,护士长突然走过来,脸色难看:“你们干什么呢?都没事干是吧,在这里吵吵嚷嚷,这几天最好给我紧着点。” 护士长一说完,刚来的几个小护士立马四散开,跑得最慢的小护士被文清一把给薅住了:“这几天是咋啦?领导视察啊。” “也差不多。来了个有钱有势的大少爷,跟医院有点关系,他老婆在这层住院。” 小护士喜笑颜开的。 文清嗅到了八卦的气息,问道:“领导视察,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小护士神神秘秘:“这个不能说。” “你给我说,今晚我让陆城跟你打游戏。” 文清为了八卦不择手段。 小护士将信将疑:“真的假的,你别诓我。” “我要诓你,下次我来吃屎给你看。”文清豁得出去。 小护士怕护士长唠叨,带着林微和文清边走边说:“是我们集团董事长的孙子。他今天跟上面领导说他老婆容易受惊吓,让我们这层楼的护士这个星期进病房前敲敲门再进去,他一天给我们每人一千块敲门费。搞得我们这个星期没人想轮休,都抢着来上班。” 文清好奇道:“你们董事长谁啊?” “沈国凡先生,你不会不认识吧?”护士诧异地看文清。 “我靠!据说比全国首富还有钱的有钱人啊。他孙子没穿着镶金子的衣服来吧。” 文清开始四下看。 护士看到文清这样忍不住大笑:“你别跟做贼一样,人家很低调,我们都不知道是哪个病房呢,规定我们这一层每个病房都要敲门。可能就是怕别人知道了去看稀奇。” 她又看向林微:“你那个病房也要。估计阔太太容易受惊吓就是个托词,有钱人嘛,总有点矫情。” 林微停住脚步,人浑浑噩噩的。 文清见她神色不对,关切地问:“微微,你没事吧?” 护士觉得文清不靠谱,嫌弃地说:“你外甥媳妇脑震荡,你多让她卧床休息,别老是带她四处晃荡。还有我刚才说的事,你们可千万不要说出去。我怕给我惹麻烦。” 文清点点头,她对林微还挺歉疚的,忙扶着林微回去休息。 林微躺在床上不说话,文清以为她不舒服,想找医生过来瞧瞧。 林微突然说:“清清,不用叫医生,我就是想睡觉了,你先回去吧。” 文清不放心,坐着不走:“你休息你的,我不打扰你。” 林微找了个借口:“你在这儿我睡不着。” 文清这才起身:“我去外面坐着,有事叫我。” 沈岸交代过,林微身边不能没人。 她说完,离开了病房,在走廊上待着。 病房里,林微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突然被子里一团暖烘烘的东西在挪动,林微吓一跳,她掀开被子,发现是那只小奶猫。 小奶猫贴着她的腰窝着,被子被掀开,它反而靠她更紧。 林微重新盖上被子,手指轻柔地抚摸着软软的一团。 其实她本不想胡思乱想的,可她对号入座了。 虽然她没跟沈岸说她受伤后很容易被惊吓,但沈岸细致入微,怎么可能没发现? 而且跟沈岸在一起越久,他的家世确实越令人匪夷所思。 先是陈未央,然后是叶云裳和沈之白,就连万海医院的院长顾振云都能轻易加她微信…… 所以奇叔为沈岸做事,也就不奇怪了。 沈岸是沈国凡的孙子,沈家是京海金字塔顶尖的存在。 这样的人被她随随便便拐上床,潦潦草草成了夫妻,没了保姆伺候生活起居,她只要有个病痛,他还要贴身伺候她洗脸洗澡,喂水喂饭,照顾她的心情,甚至洗她的内衣内裤…… 可能也正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才不愿意跟她生孩子吧? 沈家那样的大家族生孩子应该是大事。 结了还能离,生了就塞不回去了。 但沈岸应该没想过跟她离婚,他都不许她提分开的事,不生孩子应该是为了避免麻烦。 这确实比较像沈岸。 他讨厌麻烦,除了能容忍她。 一整天所有的人进来都会敲门,因为文清带她跟护士混得熟,所以护士会跟她开玩笑。 她们以为沈岸跟陆城真是兄弟,都戏称她陆太太。 “陆太太,你家人挺不错呀,身边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守着,白天是你大姨坐在外面,现在又有个叔叔在等你老公来接班。” 家人? 林微听到这两个字身体没由来地颤抖,一股本能让她排斥着什么,但她神色看起来很平静。 “我没有家人。” ------------ 第156章 差点以为你又不想要我了 “你老公是你家人,老公的家人也是你家人啊。” 护士又把文清的胡说八道当真,夸起沈岸的家族基因来。 林微没再接话,只是淡淡的笑着,沈岸的家人确实都把她当家人。 护士帮她拔了输液针,又逗弄了下小奶猫才出去。 病房里安静下来,林微听到门外传来交谈声,是奇叔跟沈岸在说话,她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交谈停下来后,病房的门被人敲了敲,然后门外的人才开门。 是沈岸进来了。 他拿了几支带着花骨朵的桃枝。 是因为她昨晚跟他说她刷视频看到京大的桃花开了,很好看,她怕等她出院,桃花会谢。 沈岸总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然后想办法让她开心。 他拿了个花瓶接了水,将枝丫插在花瓶里后,在她的病床前坐下。 “小猫呢?”沈岸的手放在她床头,摸了摸她的脸颊,温声问道。 “在被子里。刚才护士抱着它玩,它受了惊吓。” 林微掀开被子给他看,小猫现在在她的咯吱窝下缩成一团。 它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喵,很警觉。 沈岸要去摸它,它一脸戒备,看起来还记得昨晚的仇。 但很不幸,它又被沈岸的大手握着,变成一团毛茸茸的圆球。 比起撸猫,沈岸更喜欢轻轻地去捏着小圆球玩,他把它当成了可以变形的玩具球。 小奶猫敢怒敢喵,但力量悬殊,它无可奈何。 林微看不下去,想说他两句,却又住了嘴,任由他玩弄着小奶猫。 没一会,他玩腻了,把小奶猫放回远处,小奶猫知道林微身边也不安全了,撒丫子跑没了踪影。 沈岸又去洗了手,他是真的觉得小奶猫不干净,可她喜欢,所以他会去接受。 林微看着他朝她走过来,俊美如斯的脸上带着浅笑:“要不要去外面走走?” 他只是这么一问,她就乖巧地起身了,坐在床边低头找鞋。 鞋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想光着脚下床去找,却被沈岸拦住,沈岸蹲在她面前,把鞋从床底下拿出来,要帮她穿上。 很平常的事。 但林微却弯身拿过他手中的鞋:“我自己来。” 她自行穿好了鞋,问沈岸:“想去哪儿?” 沈岸拿过她的外套,牵着她的手,带她往外走:“随便去哪儿都行。” 他怕她累,找护士要了个轮椅,让她坐在上面,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比起文清的粗线条,沈岸是无微不至的。 沈岸推着她在医院外的步行道上走着,路线真的很随便,可能他也不知道要带她去哪儿。 他们走着走着,到了上次文清带她到过的小巷。 晚上的巷子跟白天是两个模样,可能是文化街的缘故,每家门前都点着红灯笼,跟过节一样,各种小摊都有点复古的味道。 巷子里,铺着青石板,轮椅有点颠簸,沈岸问她要不要起来走动,林微照旧很听话,站起来,跟在他身边。 晚上的人比白天多,沈岸怕跟她走散,一只手牵着她,一只手推着轮椅。 他问林微想吃什么,林微说什么也不想吃。 但他还是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 两人就在巷子里安静地走着,交谈很少。 在一棵结着红绳的树下,沈岸停下来了。 树上最显眼的地方是悬着的一块古香古色的木牌,上次林微来就看到了,木牌写着: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因为这个噱头,大树底下还卖同心结的。 沈岸要了两个,他付钱的时候只松开了轮椅,没松开林微。 他说要挂在钥匙串上,林微说可以。 没有多余的话。 沈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带着她朝着巷子深处走,巷子越深越清冷,最后他们走到一条城中小河边。 旁边是些有年头的小平房,这样老气横秋的小平房作为文化遗产不能拆,即使住着不方便,还是有守旧的老人住在里面。 他们三三两两地在路上散着步,跟她和沈岸一样,话不多。 沈岸问她累不累,问是问,但已经拉着她在老旧的长椅上坐下了。 “有心事?” 他将纸袋里的糖葫芦拿出来递给她。 她接了,没吃。 “我好像知道你是谁了,没想到我中了大彩票。” 林微看着糖葫芦,糖葫芦的糖衣泛着光,她眼里也泛着光:“只是我很糟糕,现在好像越来越糟糕。” 她又冲沈岸笑了笑,笑中带泪:“你这朵人间富贵花跟着我,真的不累吗?” 沈岸看着她,看了好一会。 “从头到尾我只是沈岸。沈岸跟林微在一起不会累,反而觉得圆满。” “有什么好圆满的?见识了底层人民的不容易吗?” 沈岸遇到她时,她好像活着都费劲。 林微看着他。 他却笑:“世界上人很多,不容易的不止你一个。我既是富贵花,又怎么会让你继续不容易,去长那份没有意义的见识?” 挺有道理的。 沈岸随随便便出个手,她天大的问题都是小事一桩。 林微好奇地问:“世界上人那么多,为什么是我?” 沈岸不答,随意地仰靠在长椅上,他冲她勾了勾手指,黑眸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自己的腿。 他想让她坐在他身上。 林微会意,不动。 “不说拉倒。” 其实她很想听他说。 但沈岸嘴很紧,他真不说:“不想听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他说完,后背离开长椅,看样子真要回去。 林微忙挪动了下身子,侧身坐在他腿上:“说吧。” 沈岸勾了勾唇,倏而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拢着她的腰,将她摁在胸前:“差点以为你又不想要我了。” 林微的心猛地抽了一下,沈岸让她坐在他腿上,其实是在求一份心安? 她的手环着他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把中奖的彩票扔了?” 即使她跟沈岸不合适,但除非沈岸不要她,她是再也不会不要他了。 她舍不得沈岸难过。 沈岸看着她笑,林微见他只是笑,不回答刚才的问题,她轻哼了声:“你是不是又想耍无赖?” ------------ 第157章 隐痛 林微离开沈岸的怀抱,转身,准备走,被他拉住了手。 “我爱的微微,爱我哄我宠我的时候笑得很甜。她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可还有爱人的能力,能看到美好的事物,怀着希望,向阳而生。” 沈岸的声线轻缓温柔,林微背对着他,心里莫名地不安、恐惧。 她极力平静:“我没有经历过不好的事情。” 身后一片沉默。 林微回过头,拽了拽沈岸的手,撒娇:“我走累了。” 沈岸正抬着头凝视着她,他只道:“你坐在轮椅上,我推你回去。” “好呀。”林微笑了,当刚才的情绪没存在过。 她坐着轮椅,反手搭在沈岸推轮椅的手背,触碰到他,那种隐隐的恐惧才能退散。 次日,沈岸上午没去上班。 病房里面来了个女大夫,她年纪有点大,两边的头发都白了。 女大夫跟沈岸在门口交流了几句,然后面带和善的笑容走进来,向林微做自我介绍:“我叫彭静,你是微微吧。” 彭静叫她叫得很亲切,林微想,她应该是沈岸的长辈,于是乖巧地点点头:“您好,彭医生。” “你好,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彭静和蔼地询问。 林微不敢跟彭静对视,她在察言观色上很有经验,彭静这种老太太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好多了。” 她去看沈岸,沈岸见她看他,走到她身边说:“以后可以在彭医生这里看心理问题,她比较权威。” 原来是心理医生,怪不得会让她有那种感觉,林微已经不排斥这些了,同意接受彭静的治疗。 彭静了解了一下林微的情况,但只要问起林微的家人,她都会矢口否认自己有家人,当问起她为什么会有应激反应时,林微也说不知道。 彭静尝试与林微沟通能否对她进行催眠,找到病因,被林微拒绝。 治疗进行得并不顺利。 沈岸让奇叔在门口守着,自己送彭静回办公室。 办公室里,彭静问沈岸有关林微失忆前的就医态度。 “除了她被虐待的经历她说她不太记得,其实事情她都不会逃避。” 沈岸说着,将一份资料发给彭静:“这是微微的隐私,希望彭医生保密。” 他发的是奇叔调查林微的详细资料。 彭静认真地将林微的资料看完,冷不丁问:“微微只跟你说起过打她的女人,有没有跟你提起过这个叫何帅的男人?” “没有。”沈岸其实也觉得奇怪,那个疯女人的老公好像在林微的记忆里不存在一样,他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她那时年纪太小,所以不记得?” “不好说。我得观察观察。不过我觉得何帅说了谎,照他的意思,他性侵微微他老婆才会虐待微微,而微微被虐待三年,所以他应该不止一次性侵。” 彭静分析完,见沈岸神色凝重,她问道:“微微会排斥你跟她亲密接触吗?” “不会。”沈岸的声音很沉。 “我看之前医生的报告,微微的抑郁和失眠在你面前会得到明显缓解,也许这也是她不排斥你的原因,微微还有什么其他朋友吗?最好是关系密切的。我想问下情况。” 沈岸点头,拨通了文清的号码。 电话接通,沈岸说明来意,但没说关于何帅的事。 彭静问文清:“微微跟异性之间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微微长得乖的,招男孩喜欢。”文清回道。 “除了跟沈岸,她有过恋爱经历吗?”彭静继续问。 “没有,只要有人表白她都会拒绝,可能没看对眼吧。” 文清说完,又语气疑惑:“你们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沈岸,你不会是怀疑微微什么,找个人来套我的话吧。微微可除了你,谁也不给碰,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彭静替沈岸说话:“我是万海医院的精神科医生彭静,文小姐别误会。” 她解释了一句后,诧异道:“微微是排斥跟异性有身体接触吗?” “有点吧,可能就是因为高中的时候,有个傻逼突然从灌木丛里面窜出来,对着我跟微微打飞机,微微当时还挺淡定的,但我骂了那个男人一顿,微微问了我一句什么来着我忘了,我就说这种男的都是死变态,微微就吐了。从那以后,她就对男的有防备。我也是自己看出来的,她没说过,可能她是恐婚吧,毕竟她爹妈不是东西。” 文清不耐烦,嗷了一嗓子:“微微到底怎么了?沈岸,你要不说,我自己去问微微了。” 彭静忙道:“小姑娘,你现在最好别强势去问,如果一味只求解决你自己的疑惑,可能会对微微造成额外的心理伤害。沈岸不告诉你微微的状况,是因为涉及微微的隐私,希望你能理解。” 彭静不太清楚文清和林微的关系,她比较保守。 文清不是胡搅蛮缠的人,耐心听完彭静的话后,接下来彭静问什么她老老实实答什么。 在挂电话前,文清对沈岸软了态度:“微微不告诉我她得了抑郁症,其他隐痛就更加不会跟我说了,我自知帮不了她什么,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大可以开口。” 电话挂断后,办公室里安静了片刻,沈岸站起身:“彭医生,我知道要去找谁了。” 彭静送沈岸:“可能只有你能问到,毕竟阮奇在为你做事。他有的是手段对付监狱里的人。” 沈岸回到病房门口,奇叔在门口守着。 “奇叔,我想见何帅。” “好的,阿岸。” 奇叔准备去做事。 沈岸拍拍他的肩膀:“废了他,免得出狱后害人。” “可以。” 奇叔离开。 沈岸敲门后,进了病房。 林微正趴在床上跟小猫玩,见他进来爬起来问他:“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医生说你要住院一周。” 沈岸坐在床沿,伸手准备碰小猫,小猫对他嘶嘶叫,他的手转了方向,在林微头顶挠了挠。 林微笑话他:“谁要你总捏它,猫很记仇的。” 她笑着继续逗猫,小猫跟她就会很亲,被她摸得一脸享受。 沈岸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捞到自己身上,让她的头枕着他大腿,低头看着她笑:“你很想出院?” “明天我要去参加南华姐的生日宴,所以就问问。如果不能正式出院,总得请假出院吧。” 林微说着有点苦恼:“你说我要送她什么生日礼物比较好呀?” 沈岸认真地帮她想:“项链?戒指?还是……” 他捉住她的手腕,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俏色镯子套在林微手腕上:“手镯?” ------------ 第158章 我没碰过下面 林微看着手镯呆了呆:“这是你妈妈的吧!” 她上次见叶云裳戴了。 “嗯,她要送给儿媳妇。不要白不要。” 手镯戴在林微雪白的手腕上很好看,沈岸转着镯子玩,彭静的猜测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他看着目不转睛盯着镯子瞧的女人,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对伤害她的人记忆一片空白。 可他什么都不敢问,即使再心疼她,他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沈岸抱着林微的手紧了紧:“买个胸针吧,上次我见有人给我奶奶送胸针,我奶奶挺喜欢的。” 林微正看他转动镯子,他的指腹偶尔会触碰她的肌肤,温温热热的,这些天她很想粘在他身上。 她听到沈岸的话,抬起眼看他,她以为他只是在玩来着,没想到还真的在帮她想礼物的事,反倒是她开小差了。 林微觉得买胸针这个建议不错,又在想价位的问题。 她只要沾到钱,就会不由自主想到沈岸是沈国凡的孙子这件事。 他得多有钱? “你有多少钱?” 她居然把心里话问出来了。 “不知道。资产找人打理的,钱放在奶奶那儿。”沈岸漫不经心的说。 他真的是不在意啊。 上次他还说要上交来着。 林微抓住他还在转手镯的手指,看他像在看金子,眼里发着光:“你有万海的股份吗?” “嗯,我出生的时候,爷爷给了我10%。”沈岸看到她一副财迷的样子,只要是她喜欢的东西,他都想满足她,于是他笑道:“要不,你别打工了,天天在家数钱?” 万海十个点的股份!林微从床头拿过手机,看了眼万海的市值,当看到单位是万亿的时候,她脑瓜子麻了一下。 “你打工图什么?还干两份活,天天加班。” 如果他要是喜欢天文,完全可以自己投资,让别人干活。 林微想,他可能是有钱闲的? “无聊,总得找个爱好。”沈岸答道。 沈岸确实是个无聊的人,怪不得他以前跟她说,别人的想法是强加在他身上的,他有他的最优解。 林微唏嘘:“贫穷限制我的想象。” “你现在不贫穷,我的钱都是你的。”沈岸煞有介事。 林微眼角抽了抽,这么信任她?她要富得流油了。 “你不怕我卷了你的家财跑路?” 怪不得贺聪好像不看好沈岸和她的婚姻,找到原因了。 她骗走他的财产很容易。 林微没等沈岸答话,与他十指交扣:“放心,我不会卷走你的财产的,你也不需要全部给我,你上次给我的那张卡就够我花的。” 她又讨好地对他笑:“只数钱我也会无聊,你能让我在万海做个小小小小的医生吗?” 她掐着一点点小手指头。 沈岸看着她掐着的指尖,她是很容易满足的人,他大概知道这个小是多小。 他反而希望她能贪心一点:“这是有多小?” 林微也不知道有多小,她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沈岸。 沈岸也看着她,在万海她会被特殊对待,到时候免不了被人猜疑或骚扰,他想让她的生活简单一点,她喜欢平平淡淡的。 “去安华可以吗?那边离家近。” 林微没什么要求,安华虽然在京海排不上号,但貌似也不错。 “可以。你能让我进去?” “嗯,不过我有个条件。” 沈岸居然要跟她谈条件,林微探究地看着他:“你说说看。” “我们在万海医院附近住一个月,这个月你好好配合彭医生治疗。” 闻言,林微沉默了会。 她在他身上翻了个身,侧着不看他:“这里离学校很远,你跑来跑去会很辛苦,我在家附近看就好了。” 沈岸看得出她在逃避,他不忍心去拆穿她,但她必须治疗,现在她不仅容易受惊吓,还总是从噩梦中惊醒。 她说她越来越糟糕,是她自己知道了什么,可她不愿意跟彭静说,甚至不愿意跟他说。 沈岸掰过她的小脸,让她不得不面对他。 “西北那边的项目在收尾,我负责的部分已经完成。其他项目我全部交接出去了,学校我只是特聘,可以弹性安排。这一个月,我陪你治疗。” 林微呆住,他又为了她耽误自己的事。 他这样牺牲,她要是不配合说不过去。 “我们在旁边住酒店还是租房子住?” 沈岸猜到她会同意,她总说他会为她妥协,其实她比他更容易妥协。 他笑了笑:“爸妈在附近有套房子,我们住那边。到时候彭医生去那边给你治疗。” 林微逃避不了,被沈岸带得积极面对。 “彭医生年纪挺大的,让她来回跑太麻烦了,我们来医院就好。” 沈岸道:“家里安静,能保护好隐私。重点是,我的钱给到位了。” 林微僵了片刻,噗嗤一笑:“算你有钱。” 她其实刚才偷偷查过彭静,是万海医院精神科最厉害的医生,请这样的医生上门服务得多贵? 不过他能补贴每个护士敲门费,足以看出沈岸出手是真的阔绰。 深夜,沈岸侧身,看着旁边熟睡的女人,他在她喝的水里面放了安眠药,她很久没吃了,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他起身,出了门。 门口奇叔带着睡眼惺忪的文清过来。 文清瞪了沈岸一眼:“你最好有事。” “微微睡着了,你陪陪她,我要加班。”沈岸很冷漠,是吩咐。 文清恼得不行,摆摆手:“滚滚滚!赶紧滚!” 沈岸没理会她,走了。 顶楼,一个病房门口守着两个人,沈岸打了招呼,其中一个人给他开门,很快两人自觉离开。 房间里的病床上躺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男人还醒着,皮肤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白,他很干瘦,三角眼掀开,疑惑地看到沈岸,粗着嗓子问:“你是谁?” 沈岸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睥睨着男人:“沈岸,林微的丈夫。” 男人瞳孔猛地一震,不耐烦地说:“我不认识。” “我妻子是二十四五年前你领养过一个女孩,还要我说得更详细吗?何帅。” 沈岸仍旧冰冷刺骨地盯着何帅,何帅被看得背脊发寒,他只得承认:“上次不是有人问过我了,还要我说得多清楚?” “不够清楚!”沈岸一字一句,声音很沉。 何帅突然神色微变,态度轻浮,调笑道:“小伙子,你不会是觉得我给你戴绿帽子了,心里不平衡吧?她要不是个雏儿,跟我可没关系,我没碰过下面。” ------------ 第159章 微微,我们不治病了 最珍贵的人被轻贱,一股怒意从沈岸心底深处无法遏制,疯狂滋生,他伸手,掐住男人的脖子。 男人恐慌不已,想要呼救,但沈岸的手指在缓缓收紧,让他只能发出嘶哑的音节。 有那么一刻,沈岸想了结眼前的畜生,但他强迫自己松了手。 何帅得到解脱,大口喘着粗气地嘶喊:“救……救命。有人杀人了……” 沈岸让何帅喊着,直到何帅发现无人应声,他很绝望:“你到底想干什么?” “把你对微微做的事情给我说清楚!如果你敢撒谎,就不是废了你这么简单。” 沈岸眸光阴鸷,声音冰冷,让何帅不禁打了个寒战。 何帅恐惧地看着他,他被断老二的事历历在目,今天中午他吃过饭,被他们监狱的老大在裆部划了一刀,他那玩意儿当场离他而去。 在他晕厥前,老大说:“得罪了京海码头的人,算你倒霉。” 他什么时候得罪京海码头的人他不知道,但京海码头的名头,即使他常年生活在农村,也如雷贯耳。 那些人心狠手辣,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让人闻风丧胆。 何帅看到沈岸像是看到了活阎王,林微怎么就跟京海码头扯上关系了?他哪里敢说对林微做过的事,那不是找死吗? “不说?”沈岸俊脸上渗透着缕缕森寒。 何帅吓得浑身直哆嗦,只能避重就轻:“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我有那个瘾,林微送到我家才两岁,小女孩长得水灵漂亮,我就起了歹念,平常我就摸摸她,后来被我那个神经病老婆给发现了,她就开始打林微,林微被打得鼻青脸肿我没兴趣。” “就这么点事,摸摸孩子不是什么大错吧,她反正那么小,懂什么?你就放过我吧,打林微的是我老婆,她死了,那死女人死了才是报应,她打得很狠的,经常荆条子甩过去,林微就在地上爬……啊……” 砰的一声,沈岸把病床掀翻了,何帅滚了出去,痛苦地哀嚎。 沈岸浑身散发着寒意,他走到何帅身边,一脚重重地踩在何帅身上,这个人渣毁了微微的一生,却只觉得就这么点事。 但跟这种人多说无益。 他阴沉着脸,很想将何帅加诸在林微身上的痛苦千倍百倍奉还,可纵然他把何帅凌迟,那些痛苦还是无法消弭,林微还是要用一生去承受。 沈岸不敢再往下听,可他不得不继续问:“还有呢?” “没……没……真没了!”何帅惊恐不已,朝着门口爬。 沈岸的脚挪到了何帅的肩胛骨上,他缓缓慢慢往下踩 何帅惨叫连连,病号服上渗出血水来。 沈岸眸光中染上层层戾气,声音不紧不慢:“你肩胛骨里面打了两颗钢钉,刚才是因为麻药所以没知觉。” 他淡淡地说明,没有威胁,只是脚底越压越狠。 沈岸的行动告诉何帅,如果他不说,他会让他生不如死。 剧烈的疼痛让何帅冷汗岑岑,他惊恐不已:“我每天把她绑在柱子上,让她看我干我老婆,我把我老婆干晕了,会对着她打飞机。” 何帅如实说着,沈岸踩他的力气不减反增。 所以林微记得。 文清跟他和彭静提起过她们遭受过性骚扰,林微从那以后对男人有防备。 沈岸以为到此结束,何帅却因难忍痛楚,继续说自己的罪行:“后来林微长大了点,我想强她,让我老婆发现了,我老婆把她打得稀巴烂后泡盐水缸里,看着就恶心。之后我得知拍虐待的视频可以赚钱,就去借了个录像机,故意在我老婆面前装作要强林微,那个疯婆娘就会打烂林微泡盐水缸,但没多久林微就被她爸接走了。” 沈岸的心像是被狠狠地鞭笞了一下,他无法想象一个孩子面对这些是怎么活过来的。 他想让这个禽兽死,可他不能这么做。 “视频呢?” “录像机被我老婆给扔井里了。” “今晚关于微微的事情,如果你敢跟别人乱说一个字,我会拔了你的舌头。” 何帅瑟瑟发抖,连连承诺。 沈岸一脚将他踢得撞在墙上,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病房。 门口不远处站着奇叔,沈岸神色难看,走过去吩咐:“让他这辈子都待在监狱。” 奇叔听到了里面凄厉的惨叫声和金属剧烈的哐当声。 他看着沈岸长大,从未见他发过火气,这是第一次,刚才他很怕沈岸做傻事。 也许只有林微能平息他的怒火。 “你一走,微微就醒了。安眠药不管用,看来只得你陪着。” 沈岸没做声,朝着电梯口跑去。 病房里,林微听文清说沈岸去加班了,心里空落落的,文清让她睡觉,可她只是觉得眼睛困,脑袋晕,根本睡不着。 她看到文清的眼皮子耷拉着,困得眼里冒水光,笑着说:“清清,要不你去沙发上睡一会吧。我看会书,说不定就睡着了。” 她拿过床头的书看。 文清没去沙发,趴在病床扶栏上,眼皮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下垂,嘴里还在碎碎念,跟说梦话似的:“我不困,我不困……” 突然门猛地被人推开。 林微和文清同时吓了一跳。 是沈岸。 他几乎是冲到林微身边的,然后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他们之间隔着一本书,林微还是感觉他要把她揉进骨子里似的。 文清说了一句:“靠!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越说越小声,因为觉得沈岸身上有杀气。 林微也发现沈岸不对劲,她偷偷朝文清挥挥手,示意文清离开, 文清溜之大吉。 等文清关上门,林微才轻声问:“怎么了?” 沈岸默不作声。 林微没受伤的手拿着书,被他禁锢在他们之间,她只能抬起受伤的手,轻拍他的后背安抚他:“没事了,没事了。” 手有点疼,可她觉得这样哄沈岸心里甜滋滋的,刚才的紧张和不安也消散了。 这样的林微让沈岸的心更痛,命运对她如此残忍,她却还能这么温柔。 陌生的液体像露珠从他的泪腺钻出来,顷刻间又散了,浸满他的眼眶。 他自私地不想她记起那些,于是替她做了决定。 “微微,我们不治病了吧,我们离开京海去其他地方生活。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 沈岸声音很低很沙哑,还有点鼻音。 ------------ 第160章 脆弱 林微感觉他像是……哭了。 她想推开沈岸,可沈岸抱她抱得很紧,她推不开他。 林微有点着急:“沈岸,你到底怎么了?别让我担心。” “我没事,就只是怎么样都很想你,不想离开你,只想和你在一起。” 沈岸鼻音更重,他是真的哭了,因为她的颈窝一片湿热。 林微从没想过沈岸这么薄凉冷漠的人会流泪,他得多伤心难过? 他哭了,她心疼得要命,也跟着很伤心很难过。 她吸了吸鼻子:“你不要哭了,让我看看你。” 沈岸听到林微的鼻音,忙松开她,查看她的情况:“是不是不舒服?我弄疼你了?” “我没有不舒服,你也没弄疼我。” 林微看到他眼睛很红,眼尾蓄着水光,他看起来很悲伤,她从没见他这样过。 她帮沈岸擦眼泪:“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沈岸不说。 “你不是常让我跟你说心里话?你要是不跟我说,我以后就不跟你说了。”林微轻笑着,泪珠却跟断了线似的,一颗一颗往下掉。 “我失业了。”沈岸看着她关心他的模样,情不自禁地再次将她拥紧:“安院长不让我干了,所以我想离开京海去其他地方。”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你请了一个月的假,他不高兴了?” 林微问是这么问,但知道沈岸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哭。 他只是不愿意告诉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她。 “是的。”沈岸突然将她抱起来:“微微,我们现在就走吧。” 他到底在隐瞒她什么? 林微心里很不踏实,沈岸撒谎得太明显了。 她忙对沈岸道:“我还有点头晕,不能离开医院。” 沈岸顿住脚步,看着怀里的她,很内疚:“对不起,我很该死,居然忘了你生着病。” 可他抱着她站在原地不动,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微的脸颊贴着他挺括的胸膛,轻声跟他说:“你让我在床上休息,我就会好很多。” “好。” 沈岸听了她的话,重新把她放在床上。 “你也躺下,然后抱着我,我会好更多。” 林微拉了拉他的手,给他让了位置。 沈岸躺在她身边,把她往怀里拢:“还晕吗?” 她确实有点晕,但更想让他休息。 也许睡一觉,明天他就会告诉她了。 林微抱着他的腰,与他靠很近,抬起头亲了亲他的下颌线:“不晕了。我们睡觉吧。” 沈岸爱怜地亲吻她的眉心:“晚安。” “晚安。” 林微跟他说晚安但没闭上眼,沈岸也睁着眼,他们还是在对视。 她笑了,笑得很甜:“骗子。说好的睡觉的。” 沈岸看着她笑,心如刀割。 他很肯定林微有那段记忆,只是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忘了,就像此时她忘了她的家人。 林微曾有过极端的倾向,如果她记起了那些,她会怎么样? 沈岸不敢想后果,他曾差点失去她,如果再次失去她,他会疯。 他很想对她笑,可他笑不出来:“我想看着你先睡着。” 林微亲他:“我也想看你先睡着。”然后又提议:“要不我们玩猜丁壳。谁输了谁先睡。” 她从被窝里把沈岸的手拿出来,然后轻轻数数:“一二三,猜丁壳。” 沈岸出了剪刀,林微却等他出了才出拳头,她用他的套路套路他。 “你输了,你先睡。” 林微开心的笑,她得意洋洋地用手捂着他的眼睛,能感觉他长长的睫毛在她掌心轻扫。 他只眨眼睛,就是不睡。 林微拿开手,他果真睁着眼,她假装气恼:“你又耍赖……唔……” 沈岸很温柔地吻她,像是在呵护他最心爱的宝贝。 林微回应着他,倏然泪水咸涩的味道在她唇齿间蔓延。 她闭着眼,和他亲吻,没拆穿他。 沈岸亲了她好一会,才离开她的唇,他的大手捧在她后脑勺,把她按在他的怀里:“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他的声音过于温柔,像是羽毛轻挠在林微的心尖上,她很小声地说:“好呀。” 然后闭上了眼。 只要在沈岸身边,她都会安然入睡。 但沈岸骗了她,他仍旧睁着眼,在她看不到地方凝视着她,他该拿她怎么办? 他前所未有的迷惘,甚至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彭静。 沈岸天蒙蒙亮才睡过去,等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身边没人,他的心如巨石沉入深渊:“微微!” 他喊她的名字,病房里没人应声。 沈岸紧抿着唇,快速从床上起来,没穿鞋,冲出病房。 走廊上没有林微的身影,他心急如焚,朝着走廊尽头的门口跑去。 在经过病房护士台时,沈岸听到了林微的声音,他停住脚步,循声望去,林微正笑着跟护士交谈着什么,她们聊得很开心。 沈岸看着她笑,只要她笑,万物就会失色,他站着没动,静静观赏。 直到护士发现他,指着他跟林微说了句话,林微看过来,笑容僵了僵,她准备走向他,沈岸比她更快到了她面前。 他不顾所有人错愕的目光,把林微带入怀中,好像只有抱着她,他才会觉得她在他身边,她安然无恙。 护士们在偷笑。 林微很难为情,睡一觉起来,他还是昨晚那样,而且他竟然没穿鞋,是起来的多匆忙? 她轻轻扯着沈岸的衣角:“你怎么没穿鞋?” “微微,我想抱抱你。” 耳边是男人沉沉的低喃声,林微能感觉到他语气里的悲伤,于是她伸手也抱着他,纤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他的后背,那些异样的眼神都没沈岸重要。 她一直以为沈岸是无坚不摧的,很难想象有一天他会这么脆弱。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沈岸才松开她,牵着她的手回了病房。 病房里,彭静来了,奇叔陪她坐在沙发上等着。 彭静想上前找林微问话,却被沈岸阻止:“微微不需要您治疗了。” 彭静和奇叔纷纷看向沈岸。 就连林微也疑惑地看着他,要给她治病的是他,不要给她治病的也是他,沈岸越来越奇怪了。 奇叔想说什么,又住了嘴。 彭静叹口气:“沈岸,我们能出去聊聊吗?” ------------ 第161章 邀请函 “不必了。你们先出去吧。” 沈岸说完,用很平常的询问林微:“你们刚才在外面聊什么?” 林微本来也想问他什么,却没问,只是帮他整理稍稍凌乱的头发,跟他说着家常:“今天晚上不是要去参加南华姐的生日宴吗?我去问护士能不能请假出院,她说不行,但可以签承诺书出去。” 沈岸捉住她帮他整理头发的手,挨着胸口放着:“你签承诺书了?” “是呀。还挺容易的,医生就交代了几句。”林微笑着拿出手机,她挑了几款胸针给沈岸看:“你觉得哪款比较好?” 沈岸认真看着,帮她挑出其中两款他觉得好看的。 他一直是低调的审美,林微犹犹豫豫:“我也喜欢这两款,但对南华姐来说好像太素了。” 她自己又指着一个,沈岸说太艳了。 两人讨论来讨论去,最后选了款不素也不太艳的,就是有点小贵,花了沈岸的钱。 他们挑好胸针后,沈岸的电话响起来了。 他看了眼,不想接。 林微一看是叶云裳,帮他划了接听键,还把手机放在他耳边旁边。 电话里传来叶云裳的声音:“阿岸,静姐告诉我,你不要她给微微治疗了,这是怎么回事?” 沈岸没答话,对林微说:“我出去跟妈说点事。” “好呀。我在这里等你。”林微乖巧地点头。 沈岸走出病房,关上门,人就站在门口,眸色沉沉:“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没了。”叶云裳回道。 “这件事到此结束。” 沈岸直接挂电话。 这时有两个护士从沈岸身边经过,一个护士说:“彭医生进了两次611,611的患者怎么了?” “脑震荡出了点问题……” “不能讨论病人的隐私,这点职业操守都没有吗?”沈岸嘴唇抿成一条线。 护士看到沈岸神色冰冷,都不敢出声,匆匆离开。 沈岸进了病房,林微正在给文清打电话,她想让文清借套好一点的晚礼服给她穿去苏南华的生日宴。 她家里有两三套晚礼服,但比较廉价,是以前做销售的时候参加酒会年会穿的。 文清把衣服送过来,林微试了一下,文清比她高,也比她丰满,裙子稍微大了点,但能将就着穿。 文清还带了双恨天高,林微穿着差些没站稳,扭了一下脚脖子。 “挺好的。” 可能符合文清的口味,文清很满意。 “我让人送衣服和鞋子过来。” 沈岸抱着林微坐在沙发上,把她的高跟鞋脱了,帮她揉脚。 文清本来还有点不高兴,但看到沈岸给林微揉脚,又笑了起来:“好吧,有人不喜欢他老婆穿我的衣服,那就自己买吧,微微,往贵里挑。” “我用到的场合很少,不用买的。” 林微其实也觉得这身没毛病。 沈岸却说:“我想给你买。” 林微无奈,依了他,没再拒绝。 晚上,沈岸开车到苏南华家别墅门口,车子准备驶入别墅,被门口的保安拦住,要求出示请柬。 林微跟保安说明了一下,保安要去问一下管事的人。 没一会他回来对林微说:“林小姐,您只能一个人进去,这位先生不能进去。” 保安刚说完,沈岸就在倒车。 林微其实不想缺席,毕竟苏南华邀请了,但沈岸这两天情绪不对,她不想丢下他,沈岸倒车要带她离开,她也没说什么。 这时,沈岸的车后面又来了一辆车。 车上的人看到有人在倒车,从车上下来了。 是梁凌君。 梁凌君走到沈岸的车窗前,看到沈岸微微诧异,一个靠打两份工过活的大学老师竟然开了辆豪车。 为了给林微撑场子租的? 梁凌君恢复神色问沈岸情况:“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要走,把车让开。” 沈岸语气冷漠,自带清冷的气场,把梁凌君给冻住了。 保安过来解释:“梁先生,这位先生没有邀请函,但他想要跟林小姐一起进去,我没让,他要开车离开。” “哦。是这样。”梁凌君想着沈岸可能就是想凑热闹,于是对沈岸说:“你别误会,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南华阿姨是公众人物,怕有什么黑粉闹事,才会严格把控人员出入的,你让林微先进去,然后从里面掉头出来,后面还跟着好几辆车呢,不好倒车。如果你非要进去看看,我等会跟南华阿姨说一声,你在外面等通知。” 梁凌君说的话好像没问题,但林微听着刺耳的狠,她才不会让沈岸受委屈。 她把手里的礼物递给梁凌君:“梁先生,麻烦把礼物帮我带给南华姐,我老公进不去,我就不进去了。” 林微对梁凌君的称呼变得疏离,梁凌君心里很不是滋味,都怪林微老公无理取闹。 他只能说:“你们先把车停里面,我想想办法。” “不用了,谢谢。”林微对梁凌君的态度更加冷淡。 她见梁凌君不接礼物,把礼物又收起来,想着下次见苏南华的时候再给她。 她的手搭在沈岸的手臂上:“我们走吧。” 梁凌君看着车子从面前开过,下不来台,他身体僵在原地半晌,这林微到底图什么?为了这么个底层男人,不给苏南华面子。 这时沈岸的车子在往里开,准备掉头,苏蓓涵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旗袍朝着大门口走来,她看到了林微,透过林微还看到了沈岸。 他们好像要走。 苏蓓涵忙喊林微:“林微,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我们要回去了。”林微语气淡淡的。 苏蓓涵急促地问:“为什么呀?不是来都来了吗?难道是家里有急事?” “我老公没有邀请函。” 林微说完准备关上车窗。 苏蓓涵立马道:“这要什么邀请函,就是我妈生日,你们是自己人,我妈怎么会较这种真?邀请函是对外人才要的。” 她会说漂亮话,还冲着保安训了几句。 梁凌君看傻了眼,苏蓓涵这么说,搞得他看起来不是东西。 他只能拉着脸上了车。 苏蓓涵还要亲自给林微开车门,手放在车门上:“林微,你们跟我一起进去吧。” ------------ 第162章 婉拒 苏蓓涵给足了林微面子,林微不好再说什么,看了沈岸一眼:“我们待一会就出来。” 沈岸神色淡淡的,宠辱不惊:“好。” 他开了车锁,苏蓓涵把车门拉开,看到林微身上的衣服时,眼里闪过一抹妒色。 林微也穿着淡蓝色的真丝无袖旗袍,但她这款是大师一针一线缝制的,工期很长,独一无二。 苏蓓涵本来想买这件,今天去看货的时候,被告知衣服被人买走了。 她想加价追回,可店里说加再多的价也没用,衣服是东家的外甥拿走的,所以苏蓓涵只能找了件替代品。 品牌的东家是叶家,叶家不仅是国内服装行业的佼佼者,还是时尚领域的绝对霸主。 这沈岸怕是叶家的外甥了,怪不得身价不菲。 一下车,林微也看到跟苏蓓涵撞衫了,女人撞衫多少有点不自在,她们一路上没怎么交谈。 林微刚进宴会大厅,苏南华就看到了她,差人叫她过去。 旁边的苏蓓涵心里不平衡,以她对苏南华的了解,苏南华肯定是看到林微就想起了她的心上人,就像看到她想起她亲生女儿一样。 不过苏南华更爱那个叫冯岩声的男人,即使那个男人害死了她女儿,她还是魔怔了一样爱他,她一心认为是她的情敌叶云裳害死了她女儿。 尽管叶云裳给了她很多补偿,包括叶氏集团的时尚资源,但苏南华还是恨叶云裳。 这时下人领着一个魔术师进来,是她老公梁宏宽找来为苏南华表演的。 苏蓓涵叫住了魔术师:“你等会要让观众上台互动吗?” 魔术师认识苏蓓涵,恭敬地说:“不需要的。” 苏蓓涵笑着说:“那就加一个吧,我妹妹挺喜欢玩魔术的。她最喜欢大变活人,水箱逃脱之类刺激的魔术。” “这些我没带道具,不过只要梁太太能帮我找到绳子,我可以和您妹妹一起表演捆绑逃脱。” “可以。”苏蓓涵说着,指着林微说:“那就是我妹妹,你等会就点名让她上去,给她一个惊喜。” “好的,苏小姐,肯定刺激。” 魔术师说完,跟着下人离开。 苏蓓涵冷冷地勾唇,抢她的妈,还想抢她风头,她要让林微变成个笑话。 她把不远处端酒的酒侍叫过来,吩咐:“帮我拿把工艺剪刀来。” 酒侍很快给苏蓓涵拿了剪刀,苏蓓涵看着锋利的剪刀,阴冷地笑了声。 她是学服装设计的,自然知道如何让一件衣服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废品。 而此时,苏南华想要带林微上楼,但看了眼跟林微寸步不离的沈岸:“沈先生,我有点话想要跟林微说,要不你先找个地方坐一会?” “不行。” 沈岸与林微十指紧扣,他没想过要放开她。 林微看着沈岸笑了笑:“我不会丢的……” 她本想说服沈岸留在大厅里等她,但他状态不好,她又不放心他了,于是她对苏南华说:“今天我是请假出院的,我老公怕我不舒服,所以一直跟着我。要不您有什么事儿,等我痊愈后再说吧。” 苏南华表示理解,然后说:“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你老公也可以上楼的。” 三人一起上了楼,沿着走廊走到尽头,苏南华开了一扇门。 房间里很阴暗,苏南华打开灯,灯光将房间照亮,是间很温馨的婴儿房。 林微知道苏蓓涵怀孕的事,大概猜到是给谁的。 她正这么猜着,苏南华开口:“林微,你知道吗?你跟我女儿同岁。” 林微不解地看着她,她上次不是说苏蓓涵三十了吗? “南华姐,我今年二十七。” “是啊,我女儿也二十七岁了,前几天是她生日。” 苏南华看起来有些伤感。 林微想起前几天苏南华让她陪她去扫墓的事情来,她女儿死了。 她牵着沈岸的手用了用力,不知道说什么,就保持着沉默。 苏南华接着道:“你跟玥玥的爸爸长得像,又跟玥玥同岁,还救了我的命,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我想认你做我的干女儿,你愿意吗?” 林微面色平静,大概知道苏南华找她做家庭医生的真正目的。 她很同情苏南华,但她不是个工具人,也做不到像爱一个母亲一样去爱苏南华,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 “逝者已矣,还请您节哀,如果您将哀思寄托在别人身上,只会更加难以走出来。” 林微婉拒,而且她想顺着沈岸的意思,他要离开,她就跟他走,不再问缘由。 她又说:“南华姐,我今天来,其实也还有件事想跟您说一下,我无法再给您做家庭医生了。我想跟我老公离开京海,去其他地方生活。” 林微说完,看到沈岸浅浅地笑了,明明才两天没看到他笑,可她感觉已经很久很久了。 她看到他笑,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 苏南华还想说服林微:“如果你愿意答应我,我死后,我可以留一半财产给你。” “我不需要,我不缺钱。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林微见苏南华不说话,带着沈岸朝门口走。 门口苏蓓涵将屋里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苏南华就是这样的人! 她转身进了对面房间,关好门,等林微和沈岸离开才从房间里出来,刚好碰到对面苏南华出现在门口。 苏南华惊讶:“蓓涵,你怎么在这里?”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林微为什么会进那间房。当年你让我给你做女儿的时候,也是带我进了那个房间。我抛弃我的父母认你做妈,你就这么对我的?” 苏蓓涵很为自己不值。 “我对你还不好。你要我什么我没给你?就连你的命也是岩声给的,你还想怎么样?” 苏南华开始厌烦苏蓓涵,因为她立遗嘱的事情,苏蓓涵跟她闹了很久的脾气。 果真苏蓓涵又提起这个:“冯岩声已经死了,他没用了,是我在帮他延续生命。而且你二十亿的资产只愿意分给我五个亿,可对那个林微,你要给十个亿,你把我当成你养的狗吗?随随便便就打发了。” ------------ 第163章 恐惧感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救命恩人!”苏蓓涵提起冯岩声死了,苏南华心口猛地剧痛,她捂着胸口,很愤怒:“我给你的是五个亿,不是五个一!你能不能知点足。” “我不知足?这些年是谁在照顾你这个病秧子?又是谁为你嫁到梁家,将就一个窝囊废?我搭上我一辈子,你难道不应该把财产都留给我吗?是你忘恩负义在先。” 苏蓓涵爆发式地吃着苏南华,见苏南华喘着粗气,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她心情无比烦躁,冷哼一声朝楼梯间走。 她在走廊上碰到梁逸,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下了楼。 梁逸看到苏南华一脸痛苦,忙走近她,从她口袋里拿药喂给她吃。 他责备道:“你这辈子到底在想什么?冯岩声把你害的还不够惨?你养了蓓涵,我和我老婆都没阻止你。你还想找林微做干女儿?本来你跟蓓涵就有矛盾,你是嫌矛盾还不够大吗?蓓涵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你处处为她考虑,她是不会领你情的,她亲生父母倾家荡产为她治病,她还不是说扔就扔?要不是你怕她孤苦无依,我才不会让宏宽娶她。” 苏南华吃了药,缓解很多。 她不悦道:“你别说了,蓓涵没有那么坏。她只是生我的气,觉得她不是我亲生的,我对她不够好。” “算了,懒得给你说,你就做你的收藏家吧,我看你什么时候能把跟冯岩声和玥玥相似的东西全部收藏齐。” 梁逸恼火,眼不见心不烦,快步离开。 宴会大厅,林微和沈岸刚走到门口,被苏蓓涵追上。 “林微,我妈是不是跟你说了我妹的事啊?” 林微点头。 苏蓓涵叹口气:“你别怪她,我妈是因为我妹离开太难过了。今天是我妈的生日,你能不能暂时先别走,等她过完生日再回家,听她说,你不打算做她的家庭医生了。俗话说,好聚好散,今天你就当她一晚上的女儿吧,算是让她老人家开心开心。” 林微想到苏南华对她不错,刚才又很伤感,心软了下来。 “好的。” 她和沈岸准备回宴会大厅。 苏蓓涵对林微说:“你的拉链是不是没拉好,我帮你看看。” “没事,我让我老公帮我拉好就行。” 林微撩过头发想让沈岸帮她拉拉链,但苏蓓涵却拉过林微笑起来:“他们男人知道什么,这真丝制品容易勾丝,他们没轻没重的,别弄坏了衣裳。” 苏蓓涵说着,帮林微拉拉链,她镶着水钻美甲的手背过去,在林微的衣服上擦了擦。 突然她道:“刚才拉链是你老公帮你拉的吧?” 确实是沈岸帮她拉的。林微问:“怎么了?” 苏蓓涵回道:“真的勾丝了。我帮你去下线头。” 她对身边的下人吩咐,下人很快拿了把小剪刀过来。 苏蓓涵帮林微修剪丝线,然后给她理平衣服。 之后苏蓓涵扶着林微的肩头,让她转过来面对自己:“我再帮你检查一下其他地方吧,这衣服不便宜,要是哪里勾丝太严重,就废了。” 苏蓓涵也不管林微同意不同意,开始在林微身上检查,修剪几处后,还抱怨了句:“这么好的料子是要精心呵护的,可不能随随便便刮蹭。” 林微才知道这昂贵的裙子这么容易勾丝,以后她是再也不敢穿了。 她道了谢,和沈岸回到宴会大厅。 苏蓓涵轻轻拂过水钻上一些微不足道的丝线,等会就有好戏看了。 没一会晚宴开始了。 苏南华家的宴会厅很大,坐了几十桌,还搭建了舞台。 她圈内好友来了不少,献唱的歌手也很多。 饭吃到一半,舞台上出现个魔术师。 魔术师水平很高,引得全场掌声不断。 他表演完几个魔术之后,说要来个绝活,问台下有没有愿意一起表演。 不少年轻人嚷嚷着要上去,魔术师看着台下的人,最后目光锁在跟沈岸交谈的林微身上。 “就那位美女吧。” 他指着林微,导致所有人看向林微。 沈岸先发现别人的目光,提醒她:“微微,魔术师问你要不要上台。” 林微被很多人看着,很不舒服,忙摇摇头。 这时有人起哄道:“美女别害羞啊。” 苏蓓涵也站起来:“我们给林小姐鼓鼓掌。” 一时间掌声雷动。 林微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来,沈岸却抓住她的手:“不要勉强自己。” “没事,应该很简单。” 林微朝台上走。 沈岸立即起身,跟在她身侧,牵着她的手上了台。 他难得解释:“我老婆胆子小,我陪她。” 魔术师没反对,但心里还纳闷,她姐姐不是说她喜欢玩刺激的魔术,怎么还要人陪? “我们现在玩的魔术叫做捆绑逃脱。小美女,我先让绳子把你捆住,你别害怕。” 魔术师说着拿绳子在林微身上缠绕,林微本因为沈岸在身边,心里并不紧张,可当绳子触碰到她的身体时,她产生了莫名的恐惧感。 绳子一圈一圈在她身上捆绑,那莫名的恐惧感像暴风雨前浓密的乌云,笼罩着她。 绳子明明不紧,可她感觉到无比窒息,像被一条巨蟒勒紧了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呼吸,脑袋变得昏沉。 昏沉中,她发不出任何声音,但却听到了什么声音,那声音像是洪水猛兽,还有女人凄惨的叫喊。 她说:“微微,我要打死你,打死你,你就不会哭了,他也不会再害你了。” 她说:“这是个畜生!畜生让我生不如死。微微,你去死吧,死了就解脱了。” 林微浑身都很痛,犹如被打得皮开肉绽丢进盐水里,她一直被泡着,泡了好久好久,钻心的疼,刺骨的疼,可她的嘴被堵住了,她发不出痛苦的声音来。 那个女人的声音又传来:“微微,那个畜生不喜欢你血肉模糊,如果我不在,你就弄伤自己,你要不弄伤自己,我就打死你。” 女人阴寒的笑着,扬起满是荆棘的藤蔓抽打她…… 林微好痛,她却不能动,无穷无尽的恐惧感从她心底深处倾巢而出,有女人的呼救声,有孩子的哭泣声,有男人的淫笑声,还有……赤裸裸的身体在她眼前晃动…… 这一幕她记得,在她脑袋撞在玻璃茶几上的时候,那些丑陋不堪的东西全部从她记忆深处无情地钻出来了。 ------------ 第164章 怕自己重蹈覆辙 痛苦和绝望接踵而至。 那些伴随林微到高中的耻辱记忆,到底还是没能放过她。 儿时她无意间撞到她爸妈上床,她那时不懂,还跟她妈说起她记忆里男人的事情,她妈打了她一耳光,说她下贱,她那时甚至不知道下贱是什么,只知道不能说这些,说了会挨打! 她在学校打人后自残,老师问她原因,她不敢再提男人的事,只敢跟老师说有女人打她,老师却让她变成了被孤立的对象。 自此她什么都不敢告诉别人,直到高中,她和文清被性骚扰,她问文清,如果经常看到这种事的人会怎么样? 文清告诉她,都是死变态。 她不想变成变态,所以她吐了,恰逢那天学校统一安排生理卫生课。 各种词汇钻进她的脑子里和那些不堪入目的记忆融合…… 她那晚没回家,在外面流浪,没人找她。 那时汹涌的恨意让她憎恨她父母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她憎恨那对男女带给她的伤痛和侮辱,她憎恨自己活着…… 她认可了她妈对她所有恶毒的辱骂,她想这样的她死了才是最干净的,她觉得那个女人说的对,死是解脱。 所以她从一栋废弃的三楼楼房上跳了下去。 可她没死,只是摔晕了,她趴在泥土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她仿若得到新生,她成功忘记了最不堪的记忆,她再也不会去憎恨任何人,她变得很平静。 可前几天头部的撞击让可怕的回忆苏醒,她想逃避,试图催眠自己在她身上没有发生过任何痛苦的事情,她也没有无法摆脱的家人,她想忘了所有不好的事情,再次新生。 此时此刻那些肮脏的记忆如洪潮把她淹没,冲刷着她每一寸肌骨。 林微彻底绝望,她觉得自己变得肮脏,像在腐肉旁的苍蝇。 她很想保护自己,想像疯女人所说的那样弄伤自己,可她被束缚了,剧烈的挣扎让她痉挛,她听到有人在喊她“微微”。 不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那个女人不可能那么温柔,她是血腥残暴的刽子手。 林微想要回应那个温柔的声音,但她喊不出声,可怕的洪潮疯狂席卷她就像……那年龙舟赛的断桥下,她在水里拼命的挣扎,所有人都在慌乱,没人看得见她,没人听得见她的呼救。 溺水的痛苦闷在她的胸腔,水压灌入她的耳膜轰隆隆地作响,绝望和悲伤渐渐被猛烈荡漾的水波盖过,她沉入水底,发不出任何声响。 而此时,宴会大厅里,一片混乱。 沈岸拼命在解绳子上的死结,他对魔术师怒声道:“快去找剪刀。” 魔术师吓傻了,他不知道林微会挣扎,让他打结出现了差错,现在绳子根本打不开,林微脸色煞白,冷汗直冒,已经晕厥。 他仓皇地找台下的人求助,台下很多人不亲眼所见不信出了状况,他们挤过来看热闹,他下不去。 他只得大声喊:“快帮忙找剪刀,这位小姐已经昏迷了。” 没人理会他的话,甚至有人凑到林微面前来看情况,以为是表演。 沈岸解绳子的手在剧烈地颤抖,他发现头顶上黑压压的,瞬间双眼猩红,他冷喝:“都给我滚开。” 他身上带着无尽的冷意,让人彻骨生寒。 围观的人不敢再靠前,有人开始反应过来不是表演。 林微身边,沈岸已经打开一个结,他白皙的指尖发红,磨破了皮,他接着解开第二个,手指在渗血…… 他想要唤醒林微,不停地喊她的名字,跟她说话。 “微微,放松。” “微微,别怕,有我在……” “微微,你不要吓我。” …… 梦境中,污秽的洪潮注入断桥下,溺死的感觉无限放大,林微只觉得她会死。 突然,有人跳入水中拉住她的手,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地将她的稻草拖住。 她听到有人跟她说:“别怕,放松,有我在,我带你上去。” 即使她像恶鬼一样纠缠他,那凉凉的声音还是很冷静。 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她停止挣扎,第一次她的痛苦和绝望被人看见……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若干年后,有一个男人也总能撞见她的痛苦和绝望。 但那个男人肯定她的一切,她在泥沼,他就陪她站在泥沼,泥沼深深浅浅,他永远能在她深陷的时候抱住她。 错乱的时空重合,她恍然觉得抓住她的人是沈岸! 她想见沈岸。 林微眼珠子动了动,沈岸看到她有了反应,不敢懈怠。 他没停止跟她说话,手指更加快速地解死结,指尖的伤口越来越多,绳子上血迹斑驳。 魔术师终于拿来了剪刀,当把剪刀递给沈岸时,他看到了血迹,不禁诧异:“绳子不可能这么铬手啊。” 他忙脱了手套,在绳子上摸了摸,才发现这绳子被人动了手脚,绳子是几股细绳拧成的,里面夹杂着粉末状的玻璃小颗粒。 魔术师敏锐地看向苏蓓涵的方向,但座位上已经没了人影。 他心底一凉,被人利用,摊上事了,他只是个小小的魔术师,这里的人他谁也得罪不起,于是赶紧收拾东西匆匆离开。 沈岸脱了西装外套,利落地将绳索剪断,伴随窸窣的绳索落地声,林微身上的真丝旗袍缓缓散开。 但在走光前,沈岸用西装外套把昏迷的林微包裹住,一些丝线从西装外套中掉落,他深邃的眸眼闪过森森寒光。 沈岸在林微耳边轻唤她的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微终于悠悠转醒,她看到了沈岸。 沈岸眼睛是红的,额间都是汗水,他看到她醒来,眼里是前所未有的狂喜。 他额头贴着她的额头,不停地喃喃细语:“你醒了,太好了……” 沈岸又掉泪了,泪水滴落在林微的睫毛上,细腻地浸湿她的眼眶,混着她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她是得救了,可她的心再也不敢靠近沈岸。 洪潮已经淹没她的心海,表面是死水般的平静,但里面天翻地覆地搅动着恶鬼的叫嚣,一刻也不能安宁。 林微只是安静地看着沈岸,她想看他更久一点,她很怕自己哪天会重蹈覆辙,跃下那幢破楼,或是走进晋河里。 可她舍不得丢下沈岸,被抛弃的痛苦,太痛了,被抛弃的代价,太沉重。 对她这么好的沈岸不该被这么对待。 林微想活着,但恶鬼好像随时想要拽她入地狱,好像那里才是她该待的地方。 她伸手,轻抚着沈岸的脸庞,无力而凄凉地笑:“刚才被捆着有点气闷,可能是脑震荡还没好,以后还是不能随随便便请假出院。” ------------ 第165章 反复被看穿 “嗯。”沈岸嗓音微哑。 林微的笑刺痛了他。 此时苏南华带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到了林微身边。 苏南华满脸焦急:“沈先生,这些都是我的家庭医生,让他们给林微看看吧。” 沈岸松开林微,医生开始给她做检查,当医生准备揭开她身上的西装外套时,被沈岸推开了手。 “我妻子的衣服坏了,麻烦找个客房再做检查。” 苏南华闻言,连忙去安排。 沈岸抱着林微进了一间卧室。 苏南华怕男医生不方便,特意安排女医生进来。 当沈岸将林微身上的外套揭开时,林微身上的旗袍已经破烂不堪,他细致地检查她的胳膊和双腿,并没有受伤的痕迹,才放心。 苏南华十分诧异:“林微的衣服怎么会坏?” “不知道,先检查。”沈岸给医生让路。 医生对林微检查完之后,说林微并无大碍,只是惊吓过度,让她好好休息。 苏南华一直在旁边等着,听到林微没事,也就安心了。 等医生离开后,沈岸冷声对苏南华道:“魔术师呢?” 苏南华以为是沈岸因为魔术让林微惊吓过度,他想找魔术师的麻烦,于是替魔术师说了句话:“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既然林微没出什么事,要不就算了吧。” 今天闹成这样,生日宴算是毁了。 她不想再生出其他事端来。 苏南华见沈岸没出声,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林微有精神障碍,这也不能全怪魔术师。不如我给林微十万块的补偿,你看行不行?” 沈岸神色冷漠:“不行。” 苏南华碰壁,端详眼前的年轻男人,他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她不敢轻视。 “你想要怎么样?找魔术师算账吗?” “对。”沈岸言简意赅,很快又道:“麻烦你先出去,我想让微微休息。” 在自己家被下逐客令,苏南华莫名其妙,可沈岸就是有这种压制人的气场,让她不得不听从。 苏南华出了门,见门口站着苏蓓涵和梁宏宽。 “林微怎么样了?” 苏蓓涵的紧张肉眼可见,她只是想要弄坏林微的衣服,没想到会让林微晕过去,要是沈岸计较起来,她不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没什么事,就是惊吓过度。”苏南华说着,看向梁宏宽:“跟你请的魔术师说一声,如果林微老公找他麻烦,给点钱,让他什么都认了,别闹出大矛盾来。” 梁宏宽看了眼苏蓓涵,这才点头。 等苏南华离开后,梁宏宽把苏蓓涵拖到一个房间,关上门。 “魔术师什么都跟我说了,苏蓓涵,你平常大小姐脾气我都能忍,但你能不能有点分寸,害人的事是能做的吗?” 苏蓓涵不甚烦躁:“我不过跟林微恶作剧,谁要林微这么不经事,怎么还赖在我身上了?” 梁宏宽见苏蓓涵我行我素,瞪着她:“你竟然没有一点悔改之心。魔术师说,林微很可能是有什么病,你知不知道这是会要人命的!” 有病? 这倒稀奇。 苏蓓涵冷哼:“这就更赖不上我。我没想过要她的命。还有你最好别对我咄咄逼人,我还怀着你们梁家的种呢!” “无可救药。” 梁宏宽无可奈何,只能气得摔门而去。 卧室里,林微穿着沈岸的西装外套,侧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床边沙发椅上的沈岸,她必须要看着他,压抑的神经才能得到喘息的机会。 她去抓他的手,发现他每根手指上布满干涸的血迹。 林微忙坐起身,拿起他另外一只手看,白皙的手指上也都是细细浅浅的划痕和一块块刺目的红。 她的心紧紧地揪着,心切地问:“沈岸,你怎么受伤了?” 沈岸反手将她的手裹住:“被些小碎片划了几下,没什么事,明天就能好。” 林微的目光在他的伤口上挪不开,他哪是只被划几下?是划了很多很多下。 她抽了张纸沾些水,仔细地帮他擦拭指尖的血迹,越是擦,细细的口子暴露得越多,她还从他的伤口里擦出坚硬的粉粒。 这个大傻子为了叫醒她干了什么? 倏而沈岸在她头顶问:“微微,你有没有想好我们去哪儿?” 林微手中的动作顿住。 她眨了眨眼:“我还没想好,等我身体好了我再好好想想。” 头顶一片无言。 沈岸容易看透她。 林微怕他问什么,抬起头,看着他的双眼,取笑他:“你怎么像个爱哭鬼,眼皮都快肿了。” “是你不称职,没人哄我,我就会哭。” 林微发现沈岸并不在意她的取笑。 他突然不想让她帮他擦了,托着她的后背和臀部,几乎是把她从床上拖到他腿上坐着。 除内衣内裤外,林微只穿着他的外套,岔开腿时板正的西装无法像裙子一样柔软地摊开,导致她两条雪白光洁的腿没有任何遮掩地跪坐在他腿两侧。 沈岸让她贴他贴得紧,有些位置暧昧,她下半身单薄的布料与他质地很好的西裤贴合。 他有生理上的反应,抵着她,但看她的眼神除了满是爱怜并没有本性的欲念。 沈岸好像只是想抱着她,和她这样聊聊天。 他又说:“你是骗我的吧。” 不是问句。 她还是被他拆穿了。 林微在他身上动了动,他们彼此分开了几秒钟,她又贴着他,他又抵着她。 她还想这样反复磨他,沈岸却掐住她的腰,他的手像桎梏,把她的身体控制得死死的,她动弹不得。 又被他看穿。 她想这样让他转移注意力来着。 林微搂着他的脖子,换了策略,粉唇朝他的薄唇嘟着:“你问问它有没有骗你。” 她很难对他再撒谎。 沈岸轻笑,低头亲了她。 她以为得逞,去撬开他的嘴,但他不让,只对她浅尝辄止。 沈岸若有所思:“可能……” 他拉长了尾音,后面却没了话,林微有点紧张,她在等他可能的答案。 等了好一会,当她准备再次问时,沈岸说:“没骗我吧。” ------------ 第166章 会洗衣做饭的少爷 沈岸这样,林微反倒内疚了,于是吻了吻他:“可以出去旅游,但我还是想在京海生活。我们的家在这里呀,以后你当老师,做研究,我去安华当医生,我喜欢那样的日子。” 她真的很憧憬,只是可怕的东西像藤蔓将她束缚,她爬不出来。 “嗯。其实我也喜欢。”沈岸勾唇。 他不像在说假话。 他们静谧惬意的时光很美好。 林微很怀念那样的美好。 明明那些日子就在几天前,却好像已经离她很远了。 她正出神,抵着她的触感越来越无法描述,迫使她收回了出走的思绪。 林微埋首在沈岸的肩头,发出小小的清脆的笑声:“痛不痛?” “不痛。” 沈岸嘴比那里更硬。 她都能感觉到他的肌肉越来越紧绷,他分明就是在强忍着。 林微看了眼门口,刚才沈岸怕有人打扰她休息,把门反锁了。 她的手放在他的皮带搭扣上拨了拨,娇嗔:“下次在外面别这么抱着我。” 林微说着打开他的皮带,又解开他西裤的纽扣。 她低着头,额间抵着他的下巴,手指慢慢地钻进他贴身的裤头,放在他性感的人鱼线上,她的脸颊变得红润。 他们没有套,林微可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相信运气。 当她准备用手帮他解决时,沈岸却把她的手拿出来,嗓音沙哑:“我想要你。” 林微想说没有套,张了张嘴又没提,看到他不怎么开心的样子,她就想什么都顺着他:“好呀。” 他们没做多久,但都很满足,沈岸还在吻她。 以前跟沈岸这样,她还会觉得有些羞耻,此时却不会了,她不过是很爱沈岸而已,爱沈岸怎么可能羞耻呢? 他们不知道接吻了多久,离开时还难舍难分。 “要去浴室吗?”沈岸抱着她问。 林微摇头,她算是体会到沈岸昨晚的心情,她不想跟他分开,就想这么跟他抱在一起。 他们下面都很狼狈,她也不想整理,闭着眼睛趴在他身上睡。 沈岸由着她,只是帮她脱了身上的西装外套,更好地裹在她身上。 次日,林微是在沈岸怀里醒来的,她醒来时,沈岸还在睡着,他们在床上,盖着被子。 她已经换上了睡裙,沈岸仍穿着昨天的衣服。 昨晚她模模糊糊记得醒了几次,大部分是做噩梦了,沈岸一直在哄她,还有一次是沈岸抱着她离开了苏南华家,奇叔来接他们的。 到了哪里她不知道,但不是医院,也不是家里。 她在沈岸怀里不敢动,怕吵醒他,他昨晚肯定没怎么睡。 沈岸睡了很久才醒,不过她还想让他睡更久一点来着。 “什么时候醒的?”沈岸起身,顺带把她抱起来,朝浴室走。 林微骗他:“刚刚。” “真的?”沈岸不信:“眼睛瞪得像铜铃,怎么可能是刚醒?” “你才眼睛像铜铃!”林微帮他解衬衫纽扣。 沈岸笑,放她下来,开了花洒,他干净利索地脱了身上的衣物,然后去拿了个浴帽,戴在她头上。 她脑部还有伤,沈岸帮她洗头洗澡都很小心。 他们洗漱完,穿好衣服出了卧室,林微发现他们在一个大平层公寓,看起来很大,具体多大她也没概念。 家里还有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她穿着简单朴素,见他们出来,很热忱,也很恭敬:“阿岸,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要吃吗?” “嗯。”沈岸应声,向林微介绍:“微微,这是萍姐。” “萍姐好。”林微乖巧地打招呼。 萍姐笑得合不拢嘴:“微微小姐好,我总想着阿岸会找个什么样的女孩,今天算是见到了,真漂亮,跟阿岸很般配。” 林微眼尾带着一丝黯然,他们很般配吗? 如果是,该多好。 她很快笑了笑,说:“谢谢。” 听萍姐的语气,萍姐跟沈岸应该很熟。 沈岸带她在餐桌前坐下,萍姐把早餐端上来,很丰盛,跟她平常做给沈岸吃的,根本不是一个档次,萍姐手艺好,会做的花样多,比她强太多。 萍姐也知道沈岸的口味,几乎都是淡口,唯有放在林微面前几小碟精致的酱菜格格不入。 沈岸让萍姐准备的? 林微偷偷看沈岸,她平常吃早餐的时候经常会弄酱菜,沈岸偶尔也会跟她吃一点。 此时萍姐像个仆人一样,守在餐桌前服侍,林微不是很自在,沈岸却像习以为常。 可能沈岸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他对萍姐说:“萍姐,你先回去吧,有需要我再叫你。” “这……”萍姐为难:“马上要中午了,我得留下来做午饭,还有你们的衣服也需要人洗。” “不用,中午我做饭,衣服我自己洗。”沈岸淡然地说。 萍姐愣了一下,不可思议:“阿岸,你什么时候会洗衣做饭了?” 林微埋着头。 沈岸随口道:“后来学的。” 萍姐…… 本来阿岸吃酱菜她就觉得匪夷所思,现在居然还会洗衣做饭! 阿岸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洗衣做饭,他以前在晋城的时候,出门穿的衣服鞋子都有专人准备,后来他离开晋城去了国外,也都是她安排合适的保姆出国去伺候起居。 怪不得阿岸回国后,她要安排保姆,阿岸说不用了。 她忍不住再次打量起林微来,这女孩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她家娇生惯养的少爷变成这样。 此时她正巧看见沈岸剥了一个鸡蛋,去掉蛋黄,放在林微的碗里…… 萍姐更是惊讶得张着嘴半晌没合拢,这还是她家除了星星和满屋子天体模型外,对其他一概不感兴趣的少爷吗? 林微余光看到萍姐在盯着她看,大概知道萍姐在想什么。 她更加不敢抬眼,闷着头,掰开小馒头,夹点酱菜,默默地吃,不敢去吃碗里的蛋白。 沈岸只给她蛋白,是因为他发现她不爱吃蛋黄,现在基本上蛋黄就是他在吃。 萍姐离开后,她才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萍姐肯定以为你跟我在一起是在历劫。” “是她理解能力有问题。”沈岸也熟练地将精致的小馒头掰开,在里面夹酱菜,然后优雅地吃着:“等会我们先去医院输液,然后再回来吃午饭吧。” 林微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这是哪里啊?” “我爸妈在万海医院附近的房子。”沈岸已经吃完了,拿了个可爱的小兔子布丁给她。 林微也吃饱了,她用小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小兔子的屁股:“彭医生会来吗?” ------------ 第167章 报复你妈不养你 沈岸的手搭在她的椅子上,倾身过来,他抱着她,让她的脑袋靠在他宽宽的肩膀上,低头在她耳边温声道:“我不想让她来,你呢?” 林微松了口气,她偏过头,与沈岸四目相对,忽而两人相视一笑。 她说:“我也是。” 可很快她笑容又淡下来:“你真的不去上班了吗?” 她知道他说丢工作是骗人的,沈岸那么优秀,安院长怎么可能辞退他? 沈岸一向不拖泥带水:“不想去。” 他又问她:“你呢,想让我去上班吗?” 林微不知道,她想又不想的。 “安院长说你回国是为了进天文研究的核心部门,这是花钱能进去的吗?” “不是,有点麻烦。” 沈岸语气很淡。 林微很矛盾:“其实我不想你为我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 可她也想赖在他身边。 “我知道。我只是暂时给自己放个假,以前单身狗无所谓,现在有老婆,不想996。” 沈岸的话把林微逗笑了,她觉得他的工作强度比996更可怕,她怀疑他们在一起前,他直逼007。 他是很懂说服她的。 她心理负担轻很多:“那就不去,在家洗碗。” 林微指着满桌子的碗笑起来。 “好。” 沈岸松开她,开始收桌上的餐盘。 他扬了扬唇:“还是喜欢吃微微做的饭,不会用这么多碗。” 林微正帮他一起收拾,噗嗤笑出声:“中午你可以少用几个。” “嗯。”沈岸接过她手中的盘子,去了厨房。 林微在门口看他有条不紊地干家务,这些沈岸做得很顺手了,没以前那么笨拙。 洗完碗,沈岸又去洗了衣服。 他们在阳台晾衣服的时候,奇叔来了,沈岸去开的门。 门口,奇叔没进屋。 “魔术师说玻璃粉只是为了做装饰用的,没有伤人的意思。林小姐的衣服之所以会坏,可能是她挣扎的时候,自己磨坏的,跟衣服的材质有关。” “玻璃粉做装饰?挺别致。”沈岸冷笑:“他的意思是衣服的问题?那我去起诉那家店。” 奇叔惊讶:“阿岸,你不会是要起诉你舅的公司?” “嗯。” 奇叔不觉得沈岸只是为了起诉:“你想讹你舅的钱?应该有点难,他们叶家人脾气不好。” “查清楚才有资格跟我发脾气。” 奇叔…… 这是要借叶家那个老煤油桶把魔术师给炸成灰?叶家人个个吃枪药长大的,他先替魔术师默哀两分钟。 所以阿岸这种人,千万别得罪他,准确来说,是千万别得罪林微,得罪阿岸,他可能还不会在意,但得罪林微,他在意得要命。 晚上,沈岸的舅舅叶淮川杀过来了。 沈岸冷漠地看了眼显示屏上杀气冲天的脸,对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书的林微道:“微微,舅舅来了。” 林微忙起身,走过来。 沈岸故意挡住显示屏,不让林微看到暴躁的叶淮川。 林微在家梳着很随意的马尾,看起来有点乱糟糟的。 他慢条斯理地帮她整理了一下:“舅舅长得凶,但人不错,你不要被他吓着。” “好的,你怎么不开门?” 林微诧异,门铃一响,沈岸就过来了,现在门铃都要摁烂了,他还不开门,她觉得怪怪的。 沈岸笑了笑。 “你开门吧,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过分热情。” 他舅很热情? 林微听话地开门,门一开,她怔了怔,眼前的人确定只是长得凶,而不是来寻仇的? 她只能硬着头皮笑,柔柔地喊声了:“舅舅。” 叶淮川以为会是沈岸来开门,憋了一路的火气正欲爆发,没想到门里站着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还温温柔柔地对他笑,软软糯糯地喊他舅舅。 他硬生生地把火气给憋了回去,差点体内爆炸。 沈岸有女朋友的事人尽皆知,平常那兔崽子低调得好像世界上没这个人,唯独在这件事上,高调得好像只有他敢炫耀初恋还自信不会失恋。 叶淮川睨着眼前的女孩,穿着简单休闲的家居服,白白净净的小小一只,看不出有什么富贵相,平凡的像个邻家女孩,这是哪家的千金? 女孩把门全部打开,沈岸就在她斜后方,散漫地靠着白墙,环胸看着女孩笑。 在叶淮川的印象里,沈岸生性薄凉,姿态高冷,每年叶淮川会替叶云裳去看望他一次,哪次不是被他冰冻三尺? 沈岸这副模样,他生平第一次见。 他指着林微,不冷不热地问沈岸:“你女朋友?” 不是他不想好好问,试问谁被外甥莫名其妙给告了,能挂副好脸色? 他已经尽量在克制了,如果不是有这个女孩在场,他非要把屋子掀了不可。 沈岸这才撩开眼皮看他一眼,凉凉地说:“我老婆。” 叶淮川被二连击,这兔崽子什么时候讨老婆了?结婚都不请舅舅! 他恼火得又即将失态,却听到旁边的女孩说:“舅舅,您进来坐吧。” 小姑娘说话实在是太温柔,叶淮川一时撒不出火来,只能点点头进了屋。 他在沙发上坐下,沈岸带着女孩坐在他对面。 刚才在外面女孩背着光站着,叶淮川没太看清楚长相,这么一看,他觉得女孩很眼熟。 怎么那么像冯岩声?沈岸这不是给他妈添堵吗? 叶淮川忙问:“外甥媳妇,你爸妈是谁?” 林微觉得奇怪,他怎么跟叶云裳一样,首先问的是她爸妈的名字。 “林远山,何翠芬。” 她话落,沈岸看向她,她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此时,对面的叶淮川接着问:“哪里人?” 看来叶淮川也认识冯岩声。 林微回道:“晋城的。” 叶淮川探究地看着她,冯岩声确实有个女儿,但那个孩子已经死了,苏南华在垃圾站找到了她,不是在晋城。 应该只是凑巧长得像。 他没再多想,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微。” 林微很乖巧,问什么答什么,不是话多的人。 她说完起身,要去给叶淮川泡茶。 客厅里只剩下叶淮川和沈岸,叶淮川本是来找沈岸算账的,但他现在更好奇沈岸找林微做老婆的目的。 “阿岸,你找这么个小姑娘,是不是为了报复你妈不养你啊?” ------------ 第168章 他故意的 沈岸拧眉:“什么意思?” 叶淮川砸吧砸吧嘴:“你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岸沉默。 叶淮川干脆说破:“我看你就是为了给你妈添堵。这女孩跟冯岩声长得那么像,你妈看了怕是要气死,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冯岩声了。” “为什么?”沈岸神色淡漠,看不出异样。 “你还装?” 叶淮川盯着沈岸瞧,想看出点什么动静来,但沈岸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又说:“冯岩声为了对你妈表忠贞,亲手把自己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丢到离京海一千多公里外的恒城垃圾站,等孩子母亲找到她的时候,孩子已经断气了。你妈觉得那孩子的死,跟她脱不了干系,就恨透了冯岩声。” 沈岸沉吟:“孩子的母亲是苏南华。” “不装了?我就知道你清楚,不然你这么个冷淡性子,怎么会那么高调秀恩爱,不就是为了让你妈看到,然后回来找晦气吗?” 叶淮川刚证实自己的猜测,沈岸却说:“你才是晦气!我爱微微才会跟她在一起,与其他无关。你有空跟我说这些,不如好好准备打官司。” “你这臭小子,我是你舅,我是晦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叶淮川气急败坏,又道:“那件衣服是设计师一针一线缝出来的纯真丝制品,多少人抢着要。那个苏南华的女儿还想一百万高价追回,官官知道是你买了,才拒绝了她。你现在把衣服弄坏就算了,还反咬我一口,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啊。” 苏蓓涵? 沈岸垂眸冷嗤:“打了我,你就要打两场官司。” 他公事公办,从容不迫的态度让火爆的叶淮川抓狂,如果是其他人告他,他才懒得搭理。 “你给我等着,这衣服到底怎么坏的,该是谁的责任,我给你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到时候你败诉了,不要忘记承担我的损失。” “嗯,双倍给你。”沈岸眼皮都未抬。 这时林微已经端茶过来了,纵使叶淮川想要发火,也只能忍着,生硬地挤出笑容去接林微的茶。 林微觉得叶淮川不如不笑。 她有点怕怕的,忙回到沈岸身边。 叶淮川是个话痨,对林微问东问西的。 没多久的功夫,沈岸不耐烦了,叶淮川茶还没喝完,他就要送客。 叶淮川正窝火不已,却看到林微温温吞吞地责备沈岸:“沈岸,你不要这样。” 沈岸居然乖了。 叶淮川震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沈岸这臭小子几时听过谁的话?现在居然对个小姑娘言听计从,难道真是真爱,不是报复他妈? 临走,叶淮川给沈岸发了个红包,说是来的匆忙,没给外甥媳妇买见面礼,让林微拿钱自己去买点喜欢的东西。 送走叶淮川,沈岸把手机给林微看,林微看到叶淮川转了一百万。 她眼睛都直了:“你舅舅真大方。” 沈岸把钱转给了林微,还替她点了收款。 林微看着他在她手机屏幕上操作,冷不丁问:“我原来的手机呢?” 她知道她原来的手机没丢,沈岸见她失忆,所以骗了她。 他不仅骗她手机丢了,还把她微信里的亲戚全部拉进了通讯录黑名单,可能是怕她亲戚联系她,让她想起什么来。 此时沈岸的动作顿住,但很快说:“在家里。” 居然都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林微也没戳破,只说:“这个手机比原来那个好用,我以后就用这个吧。” “嗯。”沈岸很淡定。 晚上,沈岸陪她一起看文清参加的综艺节目,打游戏对林微来说很无聊,但因为文清在里面,她看得很投入。 因她过分投入,没搭理沈岸,一直在夸文清和陆城,沈岸吃醋了。 当她再次夸:“清清跟陆城好帅啊,要是陆城露面就好了,清清肯定能进决赛。” 沈岸忍无可忍,把她压在沙发上。 “不许再看了。” 林微才发现他吃醋了,她笑弯了眉眼,跟没有烦恼似的。 沈岸深深地看着她,一颗心变得无比柔软,他俯身吻她扬起的唇,她对他永远都有回应。 唇舌亲昵地嬉戏,他们耳边除了电视里嘈杂的声响,还有越来越缠绵的黏糯声和喘息声。 汹涌的爱意让沈岸不满足只吻她的唇,他慢慢退去她碍事的衣服,由上而下细腻地描绘着她的一切。 他们变得更加亲密无间。 沈岸轻抚着她若雪的肌肤,她曾受过的伤害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好像跟她的记忆一起消失了一样。 浓烈的心疼汨汨地从他心底深处流淌出来,他很想安抚她不愿示人的痛苦,可他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她最近一直在做噩梦,说的梦话他有些能听清,说得最多的是“我好疼”,其实他还听到了她说:“爸爸,不要摸我,妈妈会打我。” 她那时不懂,可现在她肯定明白何帅对她做了什么。 她能轻易记起她的家人,他很怕很怕她想起她在何帅家的所有事情。 沈岸吻得忘情,他突然感觉身下的人因为他的亲吻软颤得厉害,耳畔还传来她因情爱而发出细微的嗯嗯声。 他抬头,见她紧咬着唇,眸光潋滟,情动中的她一直都很娇艳。 沈岸失笑,不许她咬自己,他亲吻了她的唇,又与她耳鬓厮磨,低哑地说:“不怕把自己咬伤了?” 林微说不出来话,她被他刚才亲得没咬着唇了,可他还在蹭她,她没忍住发出大一点的声音来。 她瞬间红了脸,也能说出话了:“你不能再那样了。” “哪样?”沈岸没懂,他想让他们更舒服点。 她还没答话,他已经在做了。 林微带着哭腔:“就是这样,已经好几次了,会怀孕的。” 她说他没戴套。 其实一直都是他故意的。 从看到她在杂志上标注的那些后,他就想跟她生一个孩子,也许她真的很喜欢宝宝。 他想让她开心。 沈岸深吻她好一会,声音更沉更哑:“没事,怀了就生下来,我不想戴,想跟你这样,很舒服。” 林微连惊讶的间隙都没有,她差点被他最后一下给撞碎。 有时候沈岸的话是真是假她听不出来,但此时他确实好像很舒服。 她没了其他想法,他喜欢,她就很满足。 他们肆无忌惮地做了好几次,沈岸都没出去,林微也没说他什么。 她只是问沈岸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沈岸说都可以,只要是他们的宝宝,他都会喜欢。 晚上林微又做噩梦了,她吓出一身冷汗,就不敢再睡了。 沈岸坐起身,像抱小孩一样把她抱在怀里:“你这样睡看会不会好点。” 林微梦到了什么她都知道,可她没勇气告诉沈岸。 她窝在他怀里,看着他,自从她开始做噩梦,他就没睡过好觉。 “沈岸,你怎么这么好?” ------------ 第169章 从来都是沈岸 沈岸微怔,过了会笑着说:“如果我做噩梦,你会不会也对我这么好?” 换林微愣住,她肯定会对他这么好。 她跟着笑,故意说:“不知道,要不你做个噩梦……” 还没说完,她连呸三声,忙捂住嘴,口齿不清的说:“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做噩梦。” 她才不想有这种表现机会。 沈岸拿开她捂唇的手,亲了亲:“我也希望噩梦能远离微微。” 林微心底暖暖的,他们又说了好一会话,她渐渐有了睡意。 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她睡得很安稳,甚至她梦到她和沈岸生了一个可爱的宝宝,可很快平静被打破,又是无涯的梦魇缠身,她几近崩溃。 几天后,她在接连崩溃中,情绪十分不稳定,还第一次对沈岸发了脾气。 晚上沈岸在睡前照旧给她端了一杯热牛奶,她莫名其妙把牛奶杯砸了:“我不想喝牛奶,我不要睡觉。” 砸完杯子,她很愧疚,不停地道歉。 沈岸只是平静地抱着她,然后问她:“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林微甚至不知道他所说的想起来是想起什么来,就开始拼命否认:“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想起来。” 她哭了,又开始道歉:“沈岸,对不起,我不该伤害你。我好难受,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沈岸想要控制她的情绪,但有种无力感:“微微,你没有伤害我。今晚我们不睡觉好不好?我带你出去玩。” 林微根本不想出门,她挣脱开他:“我不要出去。” 她现在像个疯子,神经很敏感,有点风吹草动,她都想躲起来:“我明天不想再去医院输液了。沈岸,我其实每天走在路上都好害怕,我就想待在家里。” “你的伤还没好,我们再去一天,复查之后就不去了。” 沈岸想去握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我没事了,我不会去的。沈岸,你饶了我吧。” 林微抱着头蹲在地上,将眼睛瞪得很大,她不敢闭眼睛,闭上眼睛,就是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还有身上化脓的伤口…… 她真的很想吐。 今天她吐了好几次,胃酸都吐出来了。 沈岸看着满身绝望的林微,他深深地明白,她已经都想起来了,本想带她一起逃避,可成了她病魔的帮凶。 他觉得自己很无能,让她变得越来越不好。 “微微,我让彭医生过来吧。” 林微听到彭医生,身体颤抖不已,彭静会把她那些肮脏不堪的东西扒出来,到时候沈岸也看得到,她不想让他看到。 “我不需要看医生……” 沈岸在她面前蹲下,想再次抱住她,林微却猛地推开他:“你别碰我,我很脏。” 她几乎脱口而出。 说完她整个人都呆住了,一时间她无法面对沈岸,快速从地上起来,把自己关进了浴室。 林微打开浴缸的水龙头,没脱衣服,直接坐进去,用力地擦身体。 越擦她越觉得那种恶心的触摸遍布她的全身,她趴在浴缸旁边吐,吐不出来什么,胃开始痉挛。 她能听见沈岸喊她的名字,她一点都不想听见,于是把自己埋进浴缸里。 又是那股熟悉的即将溺死的感觉。 她准备挣扎,但脑子里那些不堪的画面疯狂涌现在她的眼前,她不仅胃疼,甚至能感觉全身在剧烈地疼痛,就像浑身是伤被那个女人丢进盐水缸里,钻心的痛,密密麻麻的痛。 这些记忆是恶鬼,她要把它们连同自己一起淹死。 林微放弃挣扎。 当渐渐失去意识,她终于感觉自己要解脱时,随着砰的巨响,一股强劲的力量把她整个身体从水里拽了出去。 胸口被人挤压得有些疼痛,缺氧的压迫感因为有人渡气而减轻,她好不容易失去的意识渐渐苏醒。 林微睁开眼,她看到了沈岸,并没有重获新生的喜悦,反而放声大哭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完后,她好像又轻松了很多,从刚才那种要命的情绪里走出来。 再看周围,浴室里都是水,她没有关水龙头。 沈岸面对着她,双眼发红,薄唇紧抿,他双膝跪在她身侧,手放在她头两边在发抖,浑身湿透了。 又是他,把她从绝望的溺亡中救出来。 天之骄子的他再次因她变得很狼狈。 林微忽然又想起那件很久远的事情。 那年她掉进晋河里,有个男孩救了她。 后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活过来的,她爸妈没到医院看过她一眼,在她清醒前,病床上的名字都是空的。 她爸妈为了赔偿款带她出院时,医生说他们得感谢救她的男孩,她昏迷两天,抓着男孩不松手,男孩就陪了她两天。 她妈怕要掏钱感谢,还把医生骂得狗血淋头。 林微伸手抚摸沈岸疲惫不堪的脸,虚弱地问:“是你吗?那年我掉在晋河里,是你救的我吗?” 她另一只手抓住沈岸的手腕,像是自言自语:“我当时是这么抓着你的?”她又换成抓着他的手指:“还是这样抓的?” 沈岸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被她转移了注意力,没那么凝重。 林微笑了笑:“我感觉应该是你吧,不然你怎么对我来说这么特别?你救了人还被迫在医院待了两天,不记得了?” 沈岸在思考,过了会沉声道:“你是那个溺水的小女孩?” 真的是他! 所以从来都是沈岸。 林微鼻子酸涩:“我变化很大吗?你不记得我。” “带你上岸的时候没注意,在医院你一直昏迷,又插了很多管子,所以我不清楚你具体的样子。”沈岸突然很自责:“对不起,我应该一直守着你的。” 林微见他自责,很心疼。 “是我要说对不起才对,我记得我差点把你拖进水底。” 她笑着流泪:“虽然很迟,但我还是要说声谢谢你,愿意在医院陪我。我猜当时我昏迷在医院肯定很害怕,是你给了我安全感,我才能挺过来。所以后来相遇,我的身体记得你,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都很安心。” 沈岸帮她擦眼泪,他不过只是把她从水里捞出来,他不过只是陪了她两天。 而她却只因他的举手之劳给他如此高的礼遇,成为对她而言特别的人,说明她过得很不好,他本来有机会可以改变她的命运,但他没抓住机会。 沈岸心如刀割,他怕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她,于是让她抓着他的大拇指:“你当时就是这么抓着我的。年纪很小,力气很大。” “你当时有没有很生气呀?”林微很认真地在问。 ------------ 第170章 我想跟你离婚 “没有。” 沈岸知道林微已经恢复正常了,他怕她感冒,把她从地板上抱起来。 他继续跟她说着话:“那天爷爷派人到晋城接我回京海陪他过生日,我不愿意去,又没地方躲,我很感激你留下我。” 他想给彭静打电话,却担心刺激林微,刺激她的后果不堪设想,如果刚才他晚一点踹门…… 沈岸尝试问:“微微,有没有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找医生过来看一看?” “没有不舒服,不用看医生。”林微垂着眼:“我不想看医生。” 她还在排斥。 沈岸帮她换了干净的衣服,没带她到床上休息,他打开电视,陪她看文清的综艺节目,看她喜欢看的电视剧…… 他们看了一个通宵,天亮的时候,林微窝在他怀里睡了一小会,他怕她做噩梦,一直轻拍她的后背,可她还是惊醒了。 林微变得越来越沉默。 沈岸叫来了萍姐,但林微很怕人,萍姐过来后,她就躲在卧室不敢出来。 他只能让萍姐做完事回去了。 彭静再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挂了,但给她回了信息,说了林微的状况。 她建议让林微尽快接受治疗,不然林微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差。 其实沈岸也注意到了。 如果他不二十四小时看着林微,她随时都会伤害自己。 他甚至怕林微趁他不注意离开家,还让人在门口守着。 沈岸正在倒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他连忙放下水杯,跑到客厅。 吧台上的花瓶被打碎了,他还没反应过来,蹲在地上的林微已经捡起地上的花瓶碎片,划在上次还没痊愈的伤口上,很快鲜血沾满她的手腕。 “微微……” 沈岸夺走她手中的碎片,碎片划伤他的手,他没有知觉,只是抱着她朝卧室的方向走。 浴室里,沈岸没处理自己的伤口,只是帮她止血。 她还在他怀里挣扎,他只能一边帮她处理伤口,一边控制住她,安抚她。 他安抚了她很久,她才慢慢放松下来。 等林微清醒过来时,她发现他受伤了,又很崩溃很悲伤,手忙脚乱地帮他止血,不停地向他道歉,看起来无比绝望。 沈岸再次提起要找彭静过来,林微变得更加抗拒:“沈岸,没有办法的,她说得对,死了才是解脱。她也是被那个人逼疯的,她说因为她疯了才会伤害我,我很不想我疯了伤害你。” 沈岸不知道她说的“她”是谁。 林微又痛哭着哀求起来:“求求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看到你为我变成这样,我真的没办法接受。” 她的话,沈岸有些听得懂,有些听不懂。 “我让你更痛苦了。” “对。” “很心疼我?” “对。” “看到我不好受,你心里更不好受?” “对。” 沈岸突然笑了,亲吻她颤抖的唇,她很快躲开了,哽咽:“我很肮。” “你不脏,脏的是有些人的心。”沈岸捏住她的下巴,固定她的头,迫使她抬头看自己:“想不想让我好受点?” 林微没说话。 沈岸勾唇,眼底的悲伤不比她少。 他再次轻轻地吻她,她没反抗了。 当他离开她时,他说:“好了一点点。” 林微还是沉默不语。 沈岸接着说:“微微,现在我无法成全你,也不求你成全我,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你尝试为自己活着,我尝试不强迫你因为我活着。如果我们的努力没有结果,我放过你。” 他嗓音沙哑,憔悴了很多,眼窝处都是青色,他比她睡得更不好。 林微看着他,紧咬着唇。 此时的疼痛无关其他,全部来自他最后的让步——努力没结果,他放过她。 沈岸这样的决定,让她被恶魔搅动的心海平静了一秒。 她在这一秒答复了沈岸:“我想见彭医生。” “好。” 沈岸是在赌,赌注是她的命,他输不起。 一个小时后彭静来了。 当林微看到彭静的时候,她下意识想逃走,可被沈岸抓住了手。 她无处可逃,又开始痛苦。 如果她不恢复记忆该多好,或者她死在高一那年该多好,又或者她从未忘记过该多好,这样她不会跟沈岸开始,不会把他拖入看不到尽头,如同万丈深渊的黑暗里。 她也是恶鬼,如当年他救她时,她纠缠着他,险些要了他的命。 林微鼓起勇气开了口:“沈岸,我想住院,住精神病院。” 她不能再留在他身边继续折磨他了。 “不行。” 沈岸毫不犹豫地拒绝。 林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沈岸,你常希望我自己做决定,这次就是我的决定。” “唯独这次我不允许。”沈岸坚定地回道。 这是他们第一次有严重的分歧,从前他们会互相让步,但这次谁也不肯让步。 一旁的彭静说道:“我先看看情况,你们再商量好吗?” 两人谁也没说话。 彭静跟林微在沙发上坐下,开始问林微一些事。 她问的问题很浅,然后又跟林微聊了会天,说的是无关紧要的问题,还会提起沈岸。 当彭静问林微和沈岸的日常时,林微的回答让彭静有些诧异。 她跟叶云裳是很多年的朋友,常听叶云裳抱怨她小儿子冷血无情,但沈岸跟林微的日常很温馨,并非他妈口中说的,他心肠比金刚石还硬。 一番交谈下来,彭静就要走了。 林微有点奇怪,彭静好像没往深处问,她反倒松了口气。 当她送彭静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再次强调:“彭医生,我有自伤的行为,还会情绪失控,我想去住院。” 在彭静开口前,沈岸想要制止林微:“微微……” 彭静打断:“暂时先不住院,我还要进一步了解情况,我们慢慢聊好吗?你愿意接受我来这里,就是好的开始。” 她的手轻轻地搭在林微的肩头,和蔼地看着她:“我会为你提供最好的治疗方案,所以不要为了不必要的争论消磨你们之间的感情,这只会得不偿失。” 林微点点头:“谢谢彭医生。” 彭静一走,房间里变得安静下来。 林微没回头,过了会,她听到轻微的脚步声靠近。 沈岸从她身后抱住了她:“把你留在我身边,是为了让我自己心安。我很抱歉,但我真的做不到让你离开我。” 空气又安静下来。 林微抬手,他们的手放在了一起。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才对。之前我忘了很重要的事,本来就觉得跟你在一起是我不负责任,现在想起那些事情后,我好像更不负责任了。” 她很伤痛。 “如果可以,我想跟你离婚。”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感觉沈岸抱着她的手更紧。 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 第171章 对手 林微深吸一口气:“沈岸,其实我早就丧失了爱人的能力。我可能并不爱你。只是为了想要得到你的爱而讨好你,就像对我的家人一样,我不想被抛弃。” 她覆盖在他手背上的手抓住他的手腕,推开他抱着她的手:“我想跟清清住两天,我们都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 身后的男人还是没动静,林微不敢看他,快步进了卧室,收拾了几件衣服出来。 路过客厅时,沈岸正站在吧台旁边,那里的花瓶碎片被他打扫过了。 她刚走到玄关,就听到清脆的一声响,像是玻璃碎掉的声音。 林微吓一跳,回过头,只见地上还有一块花瓶碎片,沈岸从地上捡起来捏在掌心里。 “沈岸,你疯了。”她跑到沈岸身边:“把东西丢了!” “你不是不要我了?”沈岸冷冷地勾唇。 林微看到他的手越握越紧,一想到碎片会扎进他的血肉里,她就心疼得不能自已:“不管我怎么样,你不许伤害自己,你把手打开。” 她想要掰开他的手指,但他力气很大,她拼命使劲也打不开。 当看到有细细的血流在他指缝间流出来时,林微红了眼:“沈岸,我求求你,你把手打开,不要伤害自己。” “既然不要我了,就不要回头。”沈岸的手又握紧了些。 一滴血滴落下来。 林微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要你,我还要你。你快松开。” “又想骗我?刚才你还说心疼我,可转头你就说不爱我。”沈岸冷漠地看着她:“我不信你。” 林微不知道该怎么让他信她,她很焦急:“你要怎么才能信我?” “你发誓。”沈岸直勾勾地看着她。 “我发誓,如果我不爱你不要你,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微带着重重的鼻音,她以为沈岸会松开,但沈岸却摇摇头:“不对,不够严谨。”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按照我说的念。” 林微重重地点头。 沈岸面无表情:“如果林微以后不爱沈岸不要沈岸,沈岸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林微木了一下,让她用他发毒誓?她说不出口,她宁愿自己死。 沈岸见她不说,冷笑:“你去找文清吧,不用管我。” 他没松开手里的碎片,手上的鲜血越流越多,还准备转身离开。 林微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臂,银牙咬碎:“如果林微以后不爱沈岸不要沈岸,沈岸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嗯,可以。”沈岸语气沉沉。 林微去扒开他的手:“你松开。” 这次她轻易掰开了他的手指,手心是空的,流血的是他刚才的伤口。 “沈岸!你个大骗子!” 他怎么能干这种事。 以前她生气是一下下就想原谅他的气,可今天她是气得胸口起伏得厉害,气得哭得很凶,气得扭头就走。 沈岸很强势地扼住她的手腕,抱住她:“难过了?” “你说呢!”林微很愤怒,在他怀里挣扎。 “你不要我,还说不爱我,我也很难过,扯平了。” 沈岸不许她挣扎,抱她抱很紧。 林微恼他:“沈岸,你怎么这么幼稚!” “你呢?怎么那么笨?”沈岸笑。 关心则乱,林微又恼自己,她应该看得出来出血量不对的。 明明她想好了要离开他,被他这么一闹,她好像想不好了。 “你找我这样的人做老婆,到底能有什么好处?” 她除了连累他,一无是处。 “我乐意。我就喜欢你,我就只要你,别人都不行。”沈岸低头吻她。 她说过,哪天她说不爱他,肯定是骗他的。 沈岸信了,他只信他想相信的话。 然而没有任何时候比此刻更让他深信他亲吻的女人深深地爱着他,就因为他流了点血,她急得什么都愿意答应他。 可女人紧抿着软嫩的唇不让他吻进去,也没关系,只要她不离开他,他有的是时间可以哄她,磨她。 但他不容许她的治疗有半分不受掌控的差错。 经过很多天的问诊,彭静给林微开了药,通过催眠,林微能睡几个好觉,她情绪比之前稳定,神经也没那么脆弱。 但她不想理沈岸!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生气,更像是在逃避。 有一次她还趁沈岸睡着偷着离开,才知道门口轮流守着人,她被人堵了回去,她回去后,沈岸也不生气,还冲她笑。 他越哄越上瘾。 萍姐经常会过来做饭打扫卫生,林微宁愿去找萍姐说话聊天。 此时她们正在厨房摘菜,沈岸走进来,他准备帮忙,林微起身就走。 萍姐见怪不怪了,当做没看到。 他家少爷也不恼火,很耐心地站起来,跟着林微出了厨房。 洗手间的门被林微关上了,沈岸想开就能轻易打开,自从上次林微在浴缸溺水,他就让人把每个房间的锁全部卸了。 此时他守在门边,门的另一边趴着一只十分警觉的小奶猫。 小奶猫是前两天奇叔送过来的,这些天林微状况很不好,他都忘了有这么个小东西。 他和这个小东西不对付,一人一猫听到开门的动静,都有竞争意识。 沈岸胜在武力值,他不想小东西跟他抢老婆,跺了下脚,吓得小东西连跑带窜没了踪影。 门开了,林微正眼都不看他。 沈岸走到她面前:“微微,等会去游乐园吧。” 彭静说要多带林微出去散散心。 他去拉林微的手,还好给牵,就是不理他。 虽然很不想提另一个对家的名字,但那个女人确实有让他老婆开心的本事。 “我也叫了文清。” 林微终于给了点反应,因为她是听到文清的名字才有反应,沈岸心里酸溜溜的,不过也只能再接再厉,但萍姐在那里喊吃饭。 好不容易有点反应的人去吃饭了。 沈岸有种想给萍姐扣工资冲动,他只能继续在餐桌上磨林微。 因为林微不适应萍姐在旁边伺候,所以萍姐现在都是跟他们一起吃饭。 此时萍姐只闷头干饭,她家少爷没眼看。 萍姐在这里待了几天,看她家少爷的眼神换了好几种颜色。 今天是正常颜色,因为习惯向来矜贵冷漠的少爷没脸没皮硬往小姑娘身上凑。 早上他还特意自己准备了份爱心便当,说是要带去游乐场给微微小姐吃。 萍姐偷偷拍照给老夫人看,老夫人嘴上显丑,脸上却笑开了花,还说抱小曾孙有望了。 吃过早饭后,林微还是答应了跟沈岸去游乐场。 出门的时候,萍姐准备了很多东西给沈岸拿着,都是吃的。 游乐场,沈岸为了讨好林微,顺便连文清也讨好,买什么吃的都会买双份。 文清把林微拉到一旁,小声嘀咕:“你老公是怎么了,今天对我这么好,我都瘆得慌,真怕他给我下毒。” ------------ 第172章 大佬 林微没把自己的事情告诉文清,怕文清担心。 她偷偷瞥了眼沈岸,他全程都看着她,见她瞥他,他就对她笑。 她本想跟文清说沈岸惹她生气了,其实该生气的是沈岸才对,她明明就是在无理取闹。 可沈岸宠着她,不跟她计较,还对她好得无法无天。 “他可能转性了吧。” “不过你们今天不对劲啊,平常你们腻腻歪歪,今天怎么走路中间隔着银河?” 这才是文清最好奇的。 林微不好解释。 “算是吵架了。” “你们俩吵的起来?鬼才信,他看你的眼神在拉丝,你看他的眼神跟贼要偷心似的,这是哪门子吵架?” 文清冷哼,当她没长眼吗? 林微随口道:“我们吵架就是这样的。” 文清挑眉:“你们怕是对吵架有误解吧,吵架吵架是用嘴吵架,我看你们只会在没人的地方嘴缠在一起打架吧。” 这女人,是说他们只会接吻的意思吗?林微懒得理她。 文清切了声,看在沈岸给她买这买那的份上,她一扭屁股,把林微往沈岸身上撞:“抱紧你老婆,我们去坐过山车。” 沈岸难得用正面的眼神看文清。 他们排了好一会队,才坐上车,文清要坐最前面,林微想坐文清身边,被她拎着丢给了沈岸:“姐姐今天独美,你们自行组队。” 林微无语。 坐完过山车,林微下车很快,没发现沈岸没跟上,工作人员扯着嗓子在林微身后喊:“你家属不要了,他恐高吧。” 林微…… 沈岸恐高? 她怎么不知道? 刚才他在上面一声不吭的。 她回过头,只见沈岸靠着柱子站着,看起来很淡定,但脸色煞白,嘴唇毫无血色。 林微很担心,想去扶他,却被他单手捞到怀里抱着。 他低笑地说:“缓一缓就好了。” 林微看到他难受,心一下一下抽的疼。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她语气急促:“你恐高怎么不早说?逞什么强?” “平常不恐高,但没坐过过山车,不知道会这样。”沈岸反过来安抚她:“我没事,你别担心。” 林微没好气道:“我才不担心你。” 其实她担心的要死。 沈岸只是笑:“真的?那怎么心跳比我还快。” 林微有点窘迫,不管她怎么伪装,对他的爱意总是会从各个角落泄露出来。 这时文清过来了,看到沈岸脸色苍白,幸灾乐祸:“哎哟,吓得要老婆抱抱,就你这菜样,等会玩大摆锤还是把老婆交给我吧。” 沈岸被笑话,他不在意,在意的反倒是林微。 既然暴露了,她懒得再装,摆烂似的瞪文清一眼:“沈岸才不菜,你去独美吧,我要陪沈岸。” “重色轻友的女人,独美就独美,你好好陪你的病娇老公吧。” 文清吹着口哨悠哉游哉地走了。 沈岸在林微头顶轻笑,他亲吻她头顶的发丝:“微微,我们算是和好了吗?” 温柔的声音在林微心尖荡起酸涩的涟漪,她红了眼眶:“我没生气。” “我知道。”沈岸看着远方:“我假装你在生气,宁愿你是在生气。” 林微紧咬着唇,怕自己哭出声来。 文清说得对,他们根本吵不起来。 她忍了很久才把眼泪憋回去,哭过的痕迹藏不住,说话时,喉间不时哽住:“对,我……是在生气。现在……不生气了。” “不生气就好。”沈岸又问她:“还想玩什么?我陪你。” 一个恐高的人,还能陪她玩什么? 林微牵着他往外走:“哪里小朋友多去哪里就好了。” 文清没去坐大摆锤,在门口等着他们。 见林微眼睛红红的,她丢给沈岸一片湿纸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欺负她了。” 沈岸接过湿纸巾给林微擦,林微一闻气味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忙拍开他的手:“这是卸妆湿巾,我会脱妆的。” 她今天出门化了妆,文清是在报复她重色轻友。 文清被识破,嘿嘿直笑:“警惕性这么高,失策了。” 林微拿过沈岸手中的卸妆湿巾:“我要让你原形毕露。” 文清化的妆比她的浓很多,她追着文清跑,文清踩着踩着高跟鞋却比窜天猴射得还快。 林微追得气喘吁吁,文清累了,求饶道:“微微,你最近跟沈岸没少做运动吧,怎么体力那么好了。” 跟沈岸做运动? 他们经常只有床上运动,那确实是个体力活。 林微脸上一阵滚烫,好在她在跑步,本来就脸红了,不然肯定又要被文清笑话。 不过跟文清这么追追闹闹,她心情蛮舒畅的。 在游乐场玩了一上午的儿童项目,中午他们找了块草地吃东西,便当都是萍姐准备好的,只有一个盒子不一样,被沈岸单独拿出去给了林微。 林微打开看,里面都是她爱吃的,竟然还摆了个爱心盘。 文清看在眼里,咬着筷子嘟囔:“饭还没吃,先给我喂狗粮。早知道把家里的狗带出来蹭吃蹭喝算了,免得还要回家带它出去捡屎吃。” 文清经常提起她那只狗。 林微很好奇她到底养了条什么狗,以她对文清的了解,文清可没这种爱心,看到猫猫狗狗都是一顿蹂躏。 “你养了什么狗,什么时候养的?” 文清随口道:“一条野生田园狗,养了没多久。” 林微想着下次去文清家一定要带狗粮,虽然文清不至于让狗吃屎,但肯定就是些剩饭剩菜。 她和文清吃着饭,聊着天,沈岸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文清又开始说娱乐圈的八卦,还提起苏蓓涵来。 “苏蓓涵现在被时尚行业大佬制裁,在星辰光耀混不下去了,真是大快人心。” 林微惊讶:“为什么?她妈不是苏南华吗?” “苏蓓涵恶意弄坏品牌方的裙子,她妈也救不了她。”文清感慨道:“大佬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以后还是要多给大佬烧香。” “哪个大佬?” “叶淮川啊。叶氏集团的总裁。”文清摆摆手:“算了,反正你也不认识。” 林微闻言,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看了看沈岸,然后对文清小声说:“下次人活着,你别说烧香的事。” ------------ 第173章 卧底 文清不以为意:“怎么了?” 她想起自己给沈岸也烧过香,以为林微说的是这个,于是跟林微咬耳朵:“你没跟你老公说过我高中考前都会给他烧香吧?” 林微哪敢说? “没有。” “其实他挺灵的,不然我也不会经常拜。” 看到文清坏笑,林微大写的无语。 吃过饭,他们又休息了会,准备再去玩几个项目,文清的手机响了。 她接完电话,开始骂骂咧咧的,骂完才对林微说:“微微,我要回家一趟,不能陪你玩了。” “出什么事了吗?” 林微看她很气的样子,想跟她一块去:“我陪你回去吧。” “不用了,就是家里的狗不听话,我回去磨刀宰了当口粮。” 文清说完,拿着包走了。 只剩下林微和沈岸。 林微还是不放心,问沈岸要不要去文清家看看,沈岸说随她。 她决定去文清家,打文清电话,文清的电话一直占线。 他们只能直接去了。 路上林微真买了两袋狗粮。 到了文清住的公寓门口,林微按门铃,门开了,她以为是文清,却发现开门的是个年轻男人,寸头,白色老头衫,黑短裤,黑夹拖。 男人小麦肤色,五官硬朗英气,肌肉线条堪称完美,他跟沈岸差不多的个头,但看起来很奇怪,又显小又显老。 小是因为他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有少年感,老是因为他的气质,糙里糙气,吊儿郎当,嘴里叼着根牙签,是个低音炮。 “找……谁?” 后面他是不想问了,因为他看了沈岸一眼,莫名其妙的热情,丢了牙签:“我叫阿诚,诚实的诚。” 沈岸冷笑:“人如其名。” 他的手没动。 林微觉得沈岸这个评价是很讽刺的。 不过眼前这个男人确实……跟诚实不沾边,一身匪气。 阿诚的手落空,满不在意,收了回去。 林微不知道阿诚跟文清的关系,还算和善地问:“文清还住这里吧?” “你们是我姐的朋友啊,快进来坐。” 阿诚领着林微和沈岸进屋。 林微一头雾水,这人听口音是京海这边的,文清什么时候有京海这边的亲戚了?她爸不说人在晋城,就是再娶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弟弟来呀。 沈岸把狗粮递给阿诚。 阿诚还笑:“来就来,还带什么……狗粮?” 沈岸声音很凉薄:“没猜错的话,是给你吃的。” 林微也猜到了,文清养的野生田园犬应该就是这只了,别说,还挺贴切的。 “开什么玩笑?我不爱吃狗粮。”阿诚舌头顶了顶腮帮:“还是留着给我姐当零嘴吃吧,她老牙不错,喜欢咯嘣脆的东西,人也挺狗的。” “嗯,中肯。”沈岸附和。 林微…… 她捏沈岸的手指,不许他这么说文清。 突然门外飞进来一只高跟鞋,准确无误地砸向阿诚,阿诚眼疾手快,接住了鞋子。 文清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狗东西,不好好好上学,跑去抢隔壁邻居小孩的糖吃,你他妈真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天,不要你的老逼脸。老娘今天就让你回炉重造,恶犬升天……” 她人已经风风火火进来了,突然看到林微和沈岸在屋里,当场愣住。 “你们怎么在这儿?” 林微也不知道要不要劝架,按照她们平常的相处方式,文清要打人,她要递棍子的。 她回道:“打你电话占线,我们就自己过来了。” “等会再说,微微,帮我堵住门口,我要清理门户,别让这家伙跑了。”文清把另外一只高跟鞋给脱了,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林微很乖巧,拉着沈岸守在门口。 陆城看样子没少挨打,很会躲避战术,他干净利索地撑着沙发,跳到沙发后面:“姐姐,有话好好说,听我狡辩,我没要抢他的糖吃,是他误会了,我就看看牌子,马上就还给他了。” “有冤可以去跟阎王说,我这就送你上路。” 文清打人很血腥。 纵使阿诚是个糙汉,被文清揪着耳朵拎到邻居小孩面前道歉,也是分分钟的事。 阿诚道歉,邻居小孩捂着耳朵哇哇大哭,应该是被文清的架势给吓到了,看到文清揪阿诚的耳朵,也怕文清揪他的耳朵。 邻居小孩妈立马说没事没事,把文清和阿诚关在门外。 文清这才撒手,还踹了阿诚一脚:“给老娘滚回学校去接受教育,好好改造,不然老娘把你弄成标本,给子孙后代做反面教材。” 阿诚记吃不记打,嬉皮笑脸:“今天我真没翘课,不信我把课表给你看。” 他掏出手机,却没把课表给文清看,反而给林微看:“姐姐,你给我作证,是不是今天下午没课?” 京海体校的,下午确实没课。 林微看文清:“确实没课。” 文清吹了吹刘海,怒气冲冲地撞开阿诚进了屋。 阿诚跟林微靠得近,背着文清说话:“那女人不去教导处当主任真的可惜了人才。” 林微白了阿诚一眼:“你可能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她说完,也进了屋。 门口只站着沈岸和阿诚。 沈岸薄凉地扫了他一眼:“你在给自己挖坟?陆——城。” 陆城单手抄兜,没了刚才的油腔滑调,身上透着一股子混不吝。 他垂着眸,眼睫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露出几分邪肆:“岸哥,文清姐姐会先宰了你吧,你老婆住院,你为了让她能有空陪你老婆,让我向举办方搅黄了她的工作。” 沈岸没什么表情:“她得到了足够的赔偿。” “你不了解文清姐姐,她要红不要钱。不过放心,我嘴严。我也信岸哥,不会让陆家找到我。” 陆城说完要进屋。 身后传来沈岸的冷嗤:“我能让文清红,但你是死局。” 陆城…… 京海最大的娱乐公司星辰光耀的幕后资本是沈家,他倒是忘了。 本是要威胁沈岸,反倒被他踩了痛处。 陆城硬生生停住脚步,咬了咬牙:“以后唯岸哥马首是瞻。” “嗯,在她身边活久一点。” 沈岸先进了屋。 陆城懒散地抓了抓头发,成卧底了? 这要暴露了,以那个女人的火爆脾气…… 他隐隐能看到明年自己的土坟上长了三尺蒿棘,墓碑上刻着英年早逝。 不过沈岸从不多管闲事,在林微面前却是另一番景象,他哥陆谨言不怎么看好他们,他倒不这么认为。 晚上,林微回家后接到了洪鸿的电话,沈岸看到她愁眉不展,问道:“怎么了?” ------------ 第174章 试一试他忍耐的底线 “刚刚舅妈说,我妈被放出来了,还……”林微看了看沈岸,欲言又止。 沈岸见她话没说完,轻笑:“然后呢?” “还有林强在国外赌场被人打断了腿,我爸正想办法把他弄回来,他还想来找我帮忙。” 林微想不通,林强怎么会跑到国外去? 他胆小怕事,只敢窝里横,平常赌钱也不会去太远,怕找不到人收拾烂摊子。 她总觉得这事跟沈岸有关,可她怎么看沈岸的表情,都看不出端倪来。 林微干脆直接问:“你把他送到国外去的?” “嗯。”沈岸给了肯定的回答。 林微笑起来,果真以后想知道什么,还不如直接问沈岸,他一般不会撒谎。 “你为什么送他去国外?” “我不想他烦你,就给了他一百万让他走远点。” 原来是这样。 林微觉得挺对不住沈岸,她靠在他肩膀上:“你给他钱就是浪费,林强有了钱就会赌博。” 沈岸低头看她:“你要帮他吗?” “关我什么事?”林微两只手抓住沈岸一只手,抿了抿唇:“我恨死他了。” 如果不是林强带她爸来京海,她不会撞在茶几上,那些好不容易忘了的事也就不会想起来。 沈岸:“好,那就不帮他。” 听沈岸这么说,林微觉得他还挺善良,她弯了弯眉眼:“是不是我说要帮林强,你还真打算帮他?” “是。” 简单有力,虽然他们讨论着令她不愉快的人,但沈岸让她心里暖暖的。 她伸手摸他的头,是平常撸猫的手势:“你怎么那么乖?” 沈岸擒住她的手腕,拿开她乱摸的手:“你当我是那只猫?” 不满的语气。 因为最近跟沈岸冷战,她只会抱着猫,很久没抱他了。 她其实经常能看到他跟猫争风吃醋,还老是见他跺脚吓猫。 现在小奶猫可能觉得家里有天敌,整日藏着,见首不见尾。 林微点他手背:“你以后别吓它,现在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沈岸说:“我知道它在哪儿?” 林微立马坐直身子:“它在哪儿?你是不是把它送走了?” 沈岸见她这么紧张猫,仰靠着沙发不看她:“就在这个房子里,但我不告诉你。” 林微不信邪:“不告诉我,我自己找。” 她起身在家里找了一圈,没找到。 又只得跑到沈岸身边,扯他黑衬衫的袖口:“你陪我去找。” 沈岸坐着不动。 林微不打算在他面前要面子:“求求你了,老公。” “不去。” 沈岸只是笑,说不去就不去。 林微跪坐在他身侧帮他捶肩捏腿讨好他,她想去找小奶猫玩。 “岸岸,告诉我好不好?你是不是把它藏起来了?” 沈岸抵着唇,不吭声,他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林微找猫的心思淡了,他们好长时间没这么亲昵了。 她觉得逗沈岸笑更有意思:“沈岸哥哥,你是不是把小猫藏身上了?我要开始找了。” 林微故意在他身上翻找,还搜了他的裤兜,裤腿,甚至解开他黑色衬衫纽扣去看他衣服里面,顺便占他便宜。 沈岸由着她黏在他身上找小猫,他笑出声,爽朗的笑声很好听。 他们在玩闹,正巧被从门外进来的萍姐撞见。 萍姐在门口就听到她家少爷的笑声,她当时还以为幻听了,她家少爷脸上带点笑就不错了,现在居然笑得这么开心,活久见! 林微看到萍姐来了,连忙从沈岸身上起来,萍姐平常不住这儿,现在应该是过来送水果的。 她想问萍姐小猫在哪儿,但沈岸好像预判了她的操作,又把她捞了回去,白皙的手掌捂住她的嘴,不许她问。 萍姐见小情侣和好了,在打打闹闹,她脸上笑开了花:“阿岸,水果放餐桌上了,我喂喂小猫就回去。” 沈岸没来得及阻止,萍姐很熟练地拿着鸡毛掸子在电视机柜子下扫了一鸡毛掸子,小奶猫麻利地窜了出来。 他看到林微眼睛在发光,又有了一种想要扣萍姐工资的冲动。 沈岸不喜形于色,萍姐自然瞧不出来,她只看出林微很开心,还朝林微招手:“微微小姐,快过来,这小猫喝牛奶贼逗。” 林微穿上鞋,跟着萍姐去喂猫。 沈岸眯了眯黑眸,萍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招人烦? 他一个人冷清清地去了卧室,经过萍姐和林微身边时,凉飕飕地看了萍姐和小奶猫一眼。 萍姐的目光恰好与他那抹视线撞在一起。 这是……很陌生的……幽怨? 萍姐不是很确定。 她应该没得罪阿岸吧,可能是她的错觉。 阿岸这孩子不矫情,也不会生气,她以前打扫卫生弄坏了他最喜欢的天体模型,他都不在意。 何况她今天真的没做错什么,看他老婆和小猫玩得多开心。 但萍姐冥冥之中感觉此地不宜久留,果断把小奶猫和奶瓶塞给林微。 “微微小姐,看你这么喜欢小猫咪,你就喂它吧,我家里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林微知道沈岸正在郁闷,她正准备把小奶猫丢给萍姐,去找沈岸,可萍姐这么说,她不好拒绝,于是点了头。 小奶猫提心吊胆一整天,现在很黏人,喝完牛奶还要跟她玩,好不容易小奶猫跟她玩腻了,追着扫地机器人撒欢,她才得空去找沈岸。 卧室里,男人已经洗完澡,靠着床头坐着闭目养神,看起来冷冷的。 她赶紧去浴室洗了澡,蹑手蹑脚地爬上床,伏在男人肩头:“生气了?” 男人眼皮没撩开,不说话,但骨节分明的大手摁在她的腰间,指腹轻轻缓缓地摩挲。 林微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还生气吗?” 沈岸笑了,还是不说话。 这个男人很好哄嘛。 林微又在他薄唇上亲,本来只是想蜻蜓点水,但她好几天没亲他了。 她舍不得离开他温软的薄唇,轻柔地吮着他,她想深入时,却撬不开他。 吻了他很久,虽然还是徒劳,但她也没泄气。 她放在搂着他脖子的手,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在发烫,她得逞地笑,想试一试他忍耐的底线。 沈岸大概是受不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用了用力,她被迫和他的唇分开,朝他怀里倒,他用另外一只手接住了她。 他睁开了眼,抱着她,却没看她。 还在坚持? 林微歪着头,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给你讲笑话听?什么动物生气了最喜欢安静?” 沈岸终于看她了:“什么动物?” 声线低哑到极致。 林微笑起来:“大猩猩。” 她用手锤了锤他结实的胸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因为大猩猩生气最喜欢敲咪咪。” ------------ 第175章 开绿灯 沈岸用很无语的眼神看着她在他怀里笑出眼泪来。 她还在锤他的胸口:“还生气吗?我再帮你敲一敲。” 沈岸捏她软嫩的脸颊:“你骂我。” “谁要你不跟我说话。” 林微去抓他捏她的手,用他的手去敲他的胸膛。 沈岸却反扣住她的手,从她衣领钻进去,她自己的手心一阵柔软。 他操控着她的手捏自己。 林微笑容僵住:“沈岸!” 沈岸埋头在她的锁骨处低低的笑,她羞恼地咬他脖子,可转念又在他脖子上种了颗草莓。 林微看到战利品,心里平衡了很多。 他可能有点疼,松开她的手,稍稍抬头去摸脖子,露出性感的喉结来,林微又去咬他,他喉结丝滑地滚动,她追着咬。 “微微……”沈岸闷沉沉地唤她。 “嗯?”她玩他玩得很起劲,笑着应了声。 沈岸意味深长地说:“是你自找的。” 林微没听清:“什么?” 男人没答话,手指灵活地从下撩开她的睡裙,没有征兆地探入。 “啊……” 她身子猛地一颤,几乎同一时间蜷缩起来,喊得很大声。 他很熟悉她的身体,怎样让她软成一滩,是他的送分题。 沈岸翻身,他们换了位置,他在上,她在下。 “还皮吗?”他调侃,声色沾染更浓的欲念,低沉得要命。 “你快把手拿出来。” 林微咬着唇,小小的声音娇颤着,低着的眼漾起一片水光,。 他在动她,弄出一股电流从她身下直冲她的天灵盖,搅着她脑子嗡嗡作响。 “沈岸,你别动了,求求你。”她带着哭腔。 沈岸不依她,变本加厉。 她去推他的手,他反而捉着她的手放在他裤腰上:“微微,帮我解开。” 林微被他弄得差些随了本能,真去帮他,但霎时清明了片刻。 他玩弄她,她就报复他。 她捏了他。 男人闷哼。 之后林微万分后悔自己手贱。 男人的报复心从没这么重过。 她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怎么得罪沈岸都可以,但决不能在床上得罪他。 翌日,林微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还要在萍姐面前装作很正常。 萍姐好几次看出端倪,问她怎么了,她还要找各种借口搪塞。 每次她这样,沈岸就在旁边散漫地笑,她气恼急了。 下午沈岸带她去见了彭静。 是在一个咖啡馆的包厢,环境清幽。 跟彭静聊天,林微都挺愉快的,她这些日子像是在跟她交朋友。 她们还是没有聊到村子里那对男女的事情,但聊了她的父母。 彭静给了她足够的尊重,慢慢取得了她的信任,她很坦诚她憎恨自己的父母,因为他们抛弃了她。 说到被抛弃,林微流泪了,但彭静没有深问,对她做了心理辅导,还进行了催眠。 林微现在有点依赖催眠,虽然昨晚被沈岸折腾很久,但她还是没睡好,沈岸几乎又陪着她到天明。 包厢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 彭静看着沈岸,慈眉善目地笑了笑:“感觉怎么样?” 沈岸:“还好。” 简单的两个字,没了别的答案。 彭静仍是和善:“压力不大?” 沈岸垂眸,没说话。 彭静不问了,只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自责。” 沈岸抬眸看彭静,她猜到林微的事情很容易。 “你得到了答案,答案愿不愿意告诉别人听,你有自己的考量,但你所做的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我能理解,也很赞同。” 彭静从包里拿出一本书:“你可以看看这本书,不仅微微需要心理辅导,家属也需要,希望这本书能减轻你的无助感和无力感。你要记住,微微只能自己走出来,我们只能在门口等着,不要着急。” 沈岸收了书,翻了几页:“谢谢。” “不客气。”彭静起身,又笑道:“云裳可能不知道,她有一个很好的儿子。” 她说完就走了。 沈岸并不在意别人的评价,无论好的坏的。 他翻开书,一页一页认真地翻看。 他看书很快,林微还没醒,他就已经看完了,然后把书放在咖啡馆包厢的书架上。 彭静说的对,微微只能自己走出来,他只能在门口等着。 如果他漫漶不清,谁为她照明? 包厢的门被人敲响,沈岸开了门。 门口站着苏蓓涵。 “有事?”沈岸神色漠然,声音清冷。 苏蓓涵是通过叶淮川的女儿叶官官才知道沈岸在这里的。 她为了被行业封杀的事情而来。 “沈先生,我是专程来道歉的,对不起,我不该弄坏林微的裙子,唆使魔术师让林微上台互动,让她出丑。但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晕倒。” 沈岸对她的歉意无感:“你可以走了。” 他关门。 苏蓓涵忙阻止:“沈先生,既然林微没有大碍,你能不能饶过我这次,不要封杀我。” “如果我妻子没有大碍,就要撤销对你的惩罚,那杀人未遂是不是也可以不承责?” 沈岸关了门。 苏蓓涵冷下脸来,怪不得叶官官说找沈岸找了也白找,他铁石心肠,油盐不进。 不过她刚才看到有个老女人从沈岸的包厢走出来,那个老女人是万海医院的精神科医生。 她之所以认识,是因为梁逸觉得苏南华心理有问题,曾让她去找过大夫问诊,她找的就是万海医院最好的精神科专家彭静。 沈岸找彭静干什么? 苏蓓涵带着疑惑,进了叶官官的包厢。 叶官官正优哉游哉地喝咖啡,看到苏蓓涵进来,冷幽幽地笑了声:“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蓓涵叹口气:“官官,你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能帮帮我?” “无能为力。你说你没事跟阿岸的老婆较什么劲?她不过穿了你喜欢的衣服而已,你喜欢的衣服那么多,是不是要把每件没得到的都毁掉?” 叶官官放下杯子:“今天我帮你找到阿岸,是我小姑欠了你妈一条人命,她交代过,对你家开绿灯,但阿岸不归我小姑管,我只能帮你到这里。” 苏蓓涵坐在叶官官身边,有点委屈:“你以为我真的只是气一件衣服,才干那蠢事吗?” ------------ 第176章 刚好差条狗 叶官官拧眉:“还有什么原因?” “林微长得像冯岩声,我妈就要认她做干女儿,还要分一半财产给她。我怀疑她是有意接近我妈,想骗我妈的财产,我当时就昏了头。” 苏蓓涵半真半假。 叶官官当场冷笑:“你搞笑吧,阿岸是我小姑的儿子,十个你妈也没他有钱,我还怀疑是你妈想找人养老呢!” 苏蓓涵其实猜得到沈岸是叶云裳的儿子。 叶家就两个女儿,大女儿嫁给了贺家,小女儿叶云裳不知道嫁给了谁。 沈岸姓沈?苏蓓涵不敢往下想了。 她所在的公司星辰光耀是京海沈家的产业! 如果沈岸真是东家地位很高的人,那她可能要好好动动脑筋了。 苏蓓涵故作悔恨:“我不是不知道沈岸的身份吗?正所谓不知者无罪,你就行行好,别让我丢工作吧。我妈没打算把财产全部留给我,我还得养活自己呢。” 叶官官虽然不怎么高兴,但苏蓓涵是她的老同学,她想着再帮她一次算了:“你想要我做什么?” “叶氏集团不是马上要举行时尚大赏了吗?你帮我约一下林微,我当面给她道歉,她要是原谅我了,沈岸应该不会跟我计较了吧。” “好,要是这次还没搞定,你以后别找我了。” “官官最好了。”苏蓓涵巧言令色。 不过她可不是要跟林微道歉,而是要把林微踢出局,只要苏南华不死,林微对她来说就是威胁。 但如果沈岸是林微的靠山,她就真的动不了她。 林微在包厢醒来时,时间还早。 沈岸就坐在她旁边陪着她。 因为睡得很好,所以心情也很好。 她从休息床上坐起身来,主动牵沈岸的手:“你就在这儿干坐着?” “看了会书。”沈岸笑着说。 “哪儿来的书?” 她没看到旁边有书本,但无意间瞥见了书架。 书架上基本上都是薄薄的杂志,唯有一本书有些厚度,她看到醒目的几个字,被忽视的病人家属。 这几个字触动了她。 林微知道自己的情绪是反复的,现在是不想离开沈岸,可也许过两天发生了什么,她又想着要离开沈岸。 即使她用沈岸发了誓,但她发病就无法控制自己。 她突然想起在急诊的很多事情来,好像病人家属在某方面比病人更痛苦。 此时沈岸正在扮演这样的角色。 他才是最真正要解压的人。 林微笑着问他:“我们先不回家,出去玩吧?” “嗯。”沈岸应声。 “想玩什么?”林微是想带他玩,所以问了他。 “你呢?”沈岸却反问她。 他常问她怎么想。 可能是问了太多次,林微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她对沈岸没有防线,心里怎么想的都会告诉他。 在遇到沈岸之前,她好似是颗坏死的种子,在贫瘠的土壤里不见天日,而今遇甘霖,种子不知何时发芽了,探出头来。 林微因转变而开始意识到他询问的意图,这个男人,很用心很耐心地在呵护她成长。 “我想知道你想玩什么。” 她笑着,小小的尝试着反哺他。 “我想骑自行车。” 沈岸很懂怎么让她得到满足,真诚才是必杀技。 她喜欢这样,有商有量,有来有往。 “那我们去骑车。” 他们租了辆双人自行车,在湖边公园闲逛。 不是周末,人不多。 林微第一次运动没犯懒,很卖力地骑车,反倒沈岸爱蹬不蹬的,像是故意在逗她玩。 她习惯他这么幼稚,累了恼了就戳他的腰,督促他蹬车。 后来她还是累瘫了,沈岸把车踩回去的,她在他身后懒洋洋地晒太阳。 还了车,她腿疼屁股疼,撒娇让沈岸背她,他真背她,她害羞不愿意,他反倒强制上了,非要背着她走在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每每跟沈岸这么幸福的时候,她都会想,人生可能就是做选择题,选择了现在,她就要放下过去。 也许哪天沈岸那边的天平远远重于过去,就是她真正重获新生的时刻。 晚上叶官官去找了沈岸。 沈岸不冷不热,她跟林微还算聊得来。 林微八面玲珑,长相说话没有攻击性,叶官官挺喜欢她,也不知道苏蓓涵从哪里看出她会抢财产的。 她们聊得不错,叶官官很自然地说到时尚大赏的事情。 林微考虑起来,只要有这种事,她都会想到文清。 “我能带一个朋友去吗?” 叶官官爽快地答应:“当然可以。等会我让人把电子邀请函发给你,你到时候直接带你朋友过去就行。” “谢谢官官姐。” 林微嘴甜又温柔,叶官官是个直率性子,心里兜着苏蓓涵的事过意不去,但又不好说,于是起了身:“微微,阿岸,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好的。” 林微想送一送,被沈岸按住了:“我去。” 门口,沈岸冷冰冰地问:“叶官官,苏蓓涵让你来的?” 叶官官被戳破,有点心虚在身上。 沈岸心思挺重,今天她绕着弯子让她爸问沈岸下午在哪儿的,没想到他还能联想到她身上。 她指东画西:“你还是这幅死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太平间刚爬出来的呢。” 沈岸警告:“你最好别动歪脑筋。” 叶官官呵呵两声不屑的讥笑:“我们叶家人的歪脑筋哪比得上你们沈家人。” 她哼了哼,扭身就走。 沈岸看着她的背影,眯起黑眸,时尚大赏? 这么热闹,苏蓓涵想干什么? 他发了条信息出去:帮我做件事。 很快对方回了信息,沈岸发了几句话,进了屋。 屋里的女人正在跟她闺蜜视频通话,两人大说特说一些八卦。 沈岸经常听到她们讨论这些,他走过去。 女人怀里的小奶猫看到他时,已经从愤怒的嘶嘶叫,变成了凶狠的哈气声。 文清在视频里听到,乐了:“微微,看来你家的猫做绝育可以让你老公去,反正不共戴天了。虱子多了不痒,断子绝孙之仇也没什么。” 林微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看着沈岸笑:“可以吗?” “可以。”沈岸不在意,淡淡地说 文清隔着屏幕很嚣张,啧啧两声嘲讽沈岸:“本来是个二房,现在微微有了猫,变成三房了吧。” 林微…… 文清一直觉得自己才是她的正宫。 沈岸闻言,看不出有没有生气,只是俊脸上浮着一层意味不明的笑,林微看在眼里,觉得这笑让人心里阴风阵阵。 他在想什么? 突然沈岸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刚好差条狗。” ------------ 第177章 长毛了就是只泰日天 文清大笑:“再来条狗,你就排行老四了。” 沈岸也这么想? 林微松开了小奶猫,对文清软软地哼了声:“沈岸才不是排行老四。我挂了,你去跟你家的田园犬玩吧。” 她说完挂了视频,歪着脑袋盯着沈岸瞧,很认真地说:“我不养狗。” 沈岸挑起她的下巴,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看着她:“不养狗的话,我排第几?” 即使文清在十几公里外,但林微总觉得隔墙有耳,她坐直身子,趴在沈岸耳边悄悄地说:“第一。” 这话不能被文清听见,不然她会暗杀沈岸。 可她能怎么办? 沈岸就是最重要。 男人掐着她的腰肢把她捞到他腿上坐着,眼尾蓄着一丝笑,流露着因努力而得到回报的舒心。 他畅然地叹口气:“不容易,终于拿了第一名。有奖励吗?” 奖励? 林微笑:“要一起洗澡吗?我帮你搓背。” “好。” 沈岸抱起她朝浴室走。 他们在浴室待了挺久的,做了很多亲密的事。 沈岸现在不喜欢用套,即使她帮他撕开,他也不愿意用,还每次让她接受他的所有。 如果再这样下去,她怀孕是迟早的事。 此时林微正蹲在地板上洗他们贴身的衣服,沈岸在旁边帮忙。 大理石地板上的水往水管处流,发出细小的哗啦声,像平淡的生活在吟唱。 林微很喜欢这样的日子。 “微微,怎么不让萍姐洗?” 沈岸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着水花。 他做家务会犯懒,她运动会犯懒。 给萍姐洗,林微会难为情,但更重要的是,这些是他们很隐私的东西。 她不想别人代劳,所以每晚都是她自己洗。 “因为这是只有亲密关系的人才能帮忙做的事。” “我知道了。”沈岸笑了笑:“以后我不会让别人洗。” 林微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挺有意思的,像个少爷,又很不像个少爷。 他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照顾,也能跟着她过自给自足的日子,好像不管在什么环境下,他都能随机应变。 她很羡慕他身上那份不被世俗所束缚的从容自在,可能她这辈子也学不来。 “要是我能像你这么看得透就好了。” 羡慕不来的东西总是让人小小的失落。 沈岸却疑惑地看着她:“看透什么?” “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做自己想做的事,心永远不会被打扰。” 如果她能跟他一样,也许,她不会这么痛苦。 林微耷拉着脑袋,她最近犯病的时候越来越少,其实是药物的作用。 她很怕哪天彭静给的药没用了,她又会疯。 沈岸摸了摸她的头,淡淡地笑:“我从小被下人们围着没有隐私和自由,也没有亲密的人告诉我亲密的界限,只是习惯了不在意,不去想,被打扰也就无足轻重。” 稀松平常的语气。 林微没听出别样的情绪,可她的心被什么刺了刺,有点痛。 “你也是一个人长大的?” 沈岸思忖片刻:“不算,很多人为了我长大而辛勤工作,萍姐就是。” 他不是在开玩笑。 林微感觉他们不像在说同一件事,她是感性的,他是客观的。 “你奶奶呢?” “她做自己的事情。” “她平常不陪你玩,不陪你长大吗?” 林微觉得沈老夫人其实对沈岸很好啊。 “我没有陪她变老,她也没义务陪我长大,力是相互的。” 沈岸不会自怨自艾。 他曾跟她说过这么个道理,可林微还是觉得这个想法很清奇。 她虽然不是很懂,但想跟他什么都是相互的。 “我想陪你变老。” 她信誓旦旦。 沈岸又笑了:“我也是。” 他说着笑开了,用手指上的清水弹她,清水震散朝她洒来,她眨了眨眼,他总爱做幼稚的事。 林微也弹他。 他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沾着小水滴,像是贴了银白的亮片,发着细微的光芒,衬得他的笑容格外温柔动人。 她看呆了,微张着唇齿,小脸上荡漾着花痴般的傻笑。 沈岸低头正巧看到她呆笑的模样,干净的眉眼如掉队的小鹿,迷茫中透着点可爱,她微张的粉唇像两瓣待开的花蕾。 他克制不住的心动,尝了尝花蕾里稚蕊的甜蜜。 他舔食着她的美好,贪恋跟她亲密,因她满是柔情地填补他的空虚而满足。 沈岸离开她的唇,她的唇变得娇艳水润,似雨后花蕾绽放般诱人,让他情不自禁又亲了亲,软嫩香甜的味道他上瘾。 她很惯他,他知道,这世上只有她这么惯着他,爱他这么满。 女人轻声喘息着,努力地回应他的渴望。 他不忍摧花,放过她,却见那红得滴血的模样,如长熟了的樱桃,他又动了采摘的心思。 沈岸自嘲地笑:“我想跟你互动。” 林微水眸迷离,红了脸,没忘手里的活儿:“要洗衣服。” 她搓了搓衣服,又不想让他失望:“洗完衣服才行。” 她话落,见沈岸拿过她手中的小衣服,涮洗衣服的速度很快。 很快他迈着大长腿独自把衣服拿到阳台去晾了,因为他个子高,连晾衣架都没用着。 这男人! 林微在他身后掩着唇笑,还没笑完就被他拿开手。 他托着她的臀抱起她,让她的腿缠在他精瘦的腰间,引导她的手搂着他的脖子,然后他开始狠狠地亲她,从客厅一直亲到床上。 几天后,沈岸带她在叶氏集团举办的时尚大赏会场跟文清碰面。 文清带着阿诚来了,说是他死皮赖脸的非要跟来见世面。 好在沈岸后台硬,不然阿诚可能进不去。 阿诚一进会场就撩妹去了。 文清脸色难看:“长毛了就是只泰日天!” 她说话尺度大,林微早就习惯了。 林微看沈岸,怕沈岸不习惯。 但沈岸一脸冷漠的神色,可能是把文清给屏蔽了。 她也就没在意,拉着文清在她们的座位上坐下,感叹:“好多明星啊!” 简直群星璀璨。 文清斜眼瞥她,意思是她没见过世面。 “别看他们光鲜亮丽的,大多都是跟我和阿诚一样,钻空子进来的。” “参加这种时尚大赏有什么用吗?” 林微不懂她们娱乐圈的事情。 “增加曝光吧,不然你干嘛叫我来?” 文清戳她脑门。 林微的目的是给文清增加人脉:“你不是说娱乐圈人脉最重要?” 文清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没人引荐,哪里来的人脉,我上去找人聊天,人家也不见得会搭理我呀!” 她们说着话,叶官官朝着她们走来,很热情:“微微,这位就是你的朋友吧。” 文清看到叶官官,眼珠子差点给射出去。 叶官官是叶氏总裁的千金,还是国内顶尖的服装设计师。 她诧异地看林微。 林微当做没看到,冲着叶官官点点头:“我朋友文清,是个演员。” 叶官官打量着文清,十分赏识:“条件不错啊。我这儿有几套好衣裳,要不要带你朋友去试试?” 文清脸上的小得意收不住,两眼放光芒:“可以呀。” 她替林微先答应了。 ------------ 第178章 天生的贱胚子 林微看向沈岸:“要一起去吗?” 沈岸还没点头,叶官官连忙说:“我们要去女士更衣间,他一个大男人跟着不合适。” 林微想了想,好像也是。 “你在这儿等我,我和清清过去,试完衣服就过来。” “好。” 沈岸答应了,却拉着她的手没松开。 林微晃着他们两人的手:“怎么了?” 叶官官和文清受不了两人腻腻歪歪,默契地站远点聊天。 “没什么,就想跟你待久一点。” 见沈岸粘人,林微笑起来。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质地舒适的黑色西装搭配白色衬衫,高档皮鞋。 平常他简单惯了,出门前不愿意打领带,是她非要给他系上的。 西装革履的他看起来很成熟。 可就是这么成熟高冷,清风霁月的男人在她面前偶尔像个孩子。 会场人很多,林微还是在沈岸棱角分明的俊脸上亲了一下,交代:“我会早点回来,你别乱跑。” 她在亲他时,沈岸扣住她的腰,禁锢她,缠着她亲了好几下。 在这明星璀璨的名利场,他们是素人,不怕被拍。 沈岸过于肆无忌惮,林微又惯他,引来旁人的轻咳声。 林微不好意思了,锤沈岸的胸口,示意他松开她。 她在他怀里小声道:“回去给你亲。” “嗯。”沈岸放开了她, 林微跟着文清和叶官官走了。 沈岸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若有所思。 此时,他跟前路过一个女人,女人手里拿着一杯奶茶,她崴了下脚,奶茶洒在沈岸的裤腿上。 女人忙给沈岸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想要帮沈岸擦,沈岸冷漠地避开:“不用。” 他说着,笔挺地站起身,去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回来的路上,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岸皱眉。 微微? 她不是跟叶官官走了,怎么会在这里? 沈岸准备跟上去,细看一眼后,又顿住脚步。 他拿出手机,点开陆城的共享位置,陆城并不在这里。 沈岸发一条信息出去:微微呢? 陆城很快回了信息。 沈岸抬眸看向那个熟悉的背影,冷冷地勾唇,在手机上翻到文清的号码。 文清接了,不耐烦:“打我电话干嘛?” 沈岸跟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走,清冷地说:“这里有你感兴趣的事。” “哪里?”文清问。 沈岸答:“等会告诉你。” 文清骂骂咧咧。 沈岸懒得听,文清那女人多半被人从微微身边支走了。 不过她的好奇心比农场的女人们有过之无不及,他只要说有根骨头,她就会鼻子凑在地面嗅过来。 他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的人,上了楼。 而此时,更衣室里,文清看了眼手机,她心想,沈岸神经病吧。 她想挂电话,可心里抓心挠肺的,什么感兴趣的事?不会是他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吧。 这瓜她要是吃不到,晚上会睡不着觉。 文清这么想着,穿好自己的衣服溜了出去,反正林微被叶官官带走了,她一个人正好没事干。 会客室,林微是被叶官官带进来的,里面还有几个人。 苏蓓涵也在。 他们聊着天,都跟时尚和明星有关。 不过会客室里,有个年轻男人格格不入。 阿诚怎么混进来的? 阿诚正对着其中一个女人姐姐长,姐姐短。 那女人被阿诚哄得五迷三道。 阿诚那副嘴脸,让林微忍不住会想歪。 没一会,阿诚偷偷给她发了信息,让她装作不认识他,也不要告诉文清这事,怕耽误他要泡妞。 这小孩! 回去肯定得告诉文清。 林微正考虑怎么处理阿诚的事,叶官官却有意无意地带着其他人去了另一间会客室,阿诚也跟着走了。 这边只剩下苏蓓涵和林微。 看来叶官官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微看了苏蓓涵一眼:“苏小姐,是找我有事吗?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吧。” “你老公看得紧,我也没办法。”苏蓓涵眼底一抹冷意。 “你想说什么?”林微问道。 “我调查了下你,晋城的,还有个爱赌博的哥哥,家里条件入不敷出。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好命,跟沈家的少爷结了婚。” 苏蓓涵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林微沉默着,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苏蓓涵很快又说:“据我所知,你们在一起的日子不长,你能这么快让沈岸跟你领证,手段不错啊。不过有钱人家的少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世界上像你这样的女人很多,如果我帮他找个跟你一样的,你出局是迟早的事。” 林微淡然:“我跟你有仇?” 苏蓓涵冷哼:“本来没有,谁要你老公让我丢了工作,而你又长得像冯岩声,对我来说是很大的威胁。” 林微摸不着头脑,沈岸让苏蓓涵丢了工作? 为什么? 她没问苏蓓涵,与其问别人,不如问沈岸。 她只道:“我对你有什么威胁?” 苏蓓涵盯着林微,带着憎恶和不甘:“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不可能让你拿走属于我的东西。可我妈是个疯子啊,只要跟冯岩声有关的东西她都想占为己有,包括你。”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林微现在只想对苏家的人敬而远之,她准备走。 苏蓓涵拦住她的去路。 “是么?我看你感兴趣的很,不然你怎么会那么巧救了我妈?你是想靠我妈把你变得光鲜亮丽,好让你在沈家立足吧?” 苏蓓涵眼神阴冷地审视林微,她靠着苏南华摆脱贫穷的父母,变得有钱有势,试问谁会不喜欢这样的转变? 林微这样的人好不到哪里去? 人不都是为财为利? “光鲜亮丽?所以你其实早就知道沈岸的身份,为了结识他,让你变得更光鲜亮丽,所以讨好我?” 林微用苏蓓涵的思维推测她,大概知道了她接近自己的目的。 她想让她死了这条心,接着说:“我跟沈岸只想过普通平淡的生活,不会掺和沈家的事,你在沈岸身上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我也不需要光鲜亮丽,所以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而且沈岸不会无缘无故让你丢工作,你应该自己反省一下,找我麻烦解决不了问题。” “挺能说会道。如果没查你的背景,我可能还真会信你的话。但你妈可不是这么说的。”苏蓓涵在林微耳侧:“你妈说你从小就取悦男人,是天生的贱胚子。” ------------ 第179章 我有什么值得你好爱的? 林微身体猛地颤栗了一下,被苏蓓涵看得真切。 苏蓓涵鄙夷地笑了声:“你得抑郁症跟你小时候做的事有关吧。说我要自省,需要自省的人是你。你小时候跟男人厮混的事,沈岸知道吗?” 林微如遭雷击,脑袋里猛地剧烈疼痛,身体却僵着一动不动。 沈岸不知道那些事,彭静至今也没问过。 沉睡的恶魔被苏蓓涵轻易唤醒,林微立马想要逃离这里,却被苏蓓涵拽住。 苏蓓涵压低声音,继续刺激她:“你不就是靠着从小会取悦男人的本事留住沈岸的?如果沈岸腻烦了你的身体,以后还愿不愿意护着你,就得两说了。” 林微的情绪在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她开始害怕沈岸会腻烦她,如果沈岸不要她了,她该何去何从? “你闭嘴!” 她狠狠地甩开苏蓓涵,苏蓓涵发出刺耳的笑声:“我找了个跟你很像的女人去勾引沈岸,貌似他上钩了。现在他们应该玩上了吧,毕竟我在房间里面放的迷情香很不错……啊……” 苏蓓涵话没说完,林微反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你要是敢伤害沈岸,我不会放过你。” 苏蓓涵捂着脸,却也不恼火:“有危机感了?我真看不起你这种惺惺作态的样子。” 她上下打量着林微:“林微,你要是真爱沈岸,能用你这副肮脏的身体陪他上床?” 林微的心仿若被重重地鞭笞,浑身抖得厉害,她很怕自己失去理智,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失控,如果她失控,沈岸会跟她一样痛苦。 可心结上的封印被打开,苏蓓涵越是看着她,她越是觉得自己没穿衣服,无数恶心的触感在侵蚀她的身体。 她弄脏了沈岸。 悲哀决堤,跟沈岸的那些美好瞬间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突然,苏蓓涵与她附耳,阴狠地说道:“我要是你,不如去死。” 去死? 死了才是解脱。 死了才是干净。 苏蓓涵的话像一把钥匙,将那个疯女人的声音放了出来,在林微的脑海里疯狂的回荡。 她彻底失去对自己情绪的掌控权,泪如雨下。 林微想要逃离这个世界! 看着林微跑出会客室,苏蓓涵得逞地勾唇。 她猜对了,何翠芬说的信息,足以说明林微小时候被性侵被虐待产生严重的心理障碍,她很有可能有自杀倾向,所以上次沈岸见彭静是因为林微。 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不过光是这点还不够稳妥,她要彻底让苏南华憎恨林微,这样苏南华的财产就是她一个人的。 苏蓓涵眼里闪烁着几分狠毒,然后朝着地上倒去,肚子正对着红木沙发椅的棱角。 她惨叫一声,引得另一间会客室里面的人纷纷赶来。 他们看到鲜红的血水顺着苏蓓涵的腿流下,地上一滩红色越来越大。 苏蓓涵痛苦地喊道:“孩子,我的孩子,林微她疯了,杀了我的孩子……” 她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会客室炸开了锅。 叶官官怕苏蓓涵出事,连忙打急救电话,然后命人去找林微。 而此时,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台灯。 引沈岸来的女人刚才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虽然那个女人跟林微打扮得一模一样,身型也几乎相似,但她不是林微,他在看第二眼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家微微慢吞吞的性子,走不了那么快。 房间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女人。 “在套娃?” 沈岸开口,多少有点嘲讽的意思。 “阿岸,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 “温诗倩?” 沈岸说话时,感觉鼻间的香味让他头晕。 温诗倩从沙发上起身,走向他:“你终于来了。” “有事?” 沈岸皱眉,他没想到会是温诗倩,淡淡扫了眼手机,跟文清的信号中断了,所以陆城也看不到他的定位。 很明显,房间里有屏蔽仪。 他面前的温诗倩脱掉了外套,里面穿着镂空的睡衣,他别过眼。 温诗倩见沈岸不愿意看自己,心里痛恨起林微来。 但她却模仿林微说话轻柔的语气:“阿岸,我想给自己一个交代,把我的第一次交给你。” 这是林微的风格,那种女人只会跟沈岸说些情情爱爱,偏偏沈岸吃她那套,跟入了魔似的。 但沈岸眉头皱得更紧,对她很冷漠:“我没兴趣。” 温诗倩屈辱极了。 她总是努力变成沈岸喜欢的样子,沈岸去国外留学,她逼着她爸卖了房子送她出国,沈岸参加工作,她的能力无法跟他共事,她就陪了三个老男人,得到跟他共事的机会。 回国后,沈岸在当老师,她又陪睡才顺利拿到教师的岗位。 可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被林微那个贱人截了胡,导致她现在只能爬上沈老爷子私生子的床。 托那个私生子的福,她来了这场时尚大赏,还无意间听到那个长得像林微的女人在跟人打电话,说要给沈岸下药,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她出了高价让那个女人离开。 今晚沈岸是她的。 温诗倩鼓起勇气往前又走了一步,抱住沈岸:“今天我们的事我不会告诉林微的,我只想了却自己的一桩心愿。” 沈岸嫌恶地扼住她的手腕,将她推开:“强买强卖?” 温诗倩被甩开的那刻,自尊心被碾碎:“阿岸,我这么卑微的爱你,只求你能成全我一次,这次之后,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找你。” 沈岸眼神薄凉:“爱我?我有什么值得你好爱的?我们熟吗?” 他说话间,漫不经心地朝吧台伸手,拿过一瓶红酒。 忽而,他松了手,瓶子砸在地上,红酒在地板上流动。 温诗倩惊愕住:“你想干什么?” 沈岸没理她,从地上挑了块碎片仔细看着,好像太大了,他又选了块小一点的,放在掌心中。 伤口小一些,微微看到难过也会少一点。 玻璃扎进手心,他清明很多。 温诗倩同样吸入了迷药,浑身难受无比,她没想到沈岸会以这样的方式保持清醒,为什么沈岸宁愿自残,也不愿接受她? 她很不解:“阿岸,这么多年,我努力向你靠近,难道你感觉不到吗?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林微,她明明一无是处,还是个神经病。” ------------ 第180章 若是找不到她,她可能会死 沈岸本是冷漠的俊脸上因温诗倩诋毁林微而满是阴云。 “你在自我感动什么?歧视别人的厄运得到的优越感让你很自得吗?你不配跟微微比。” 他指缝间鲜血淋漓,滴在地上混入红酒中,酒香掩盖了血腥味。 温诗倩看着他血淋淋的手,阴森森地笑起来:“我不配?我看你是被林微传染了疯病,她自残,你也自残。不过,你自残又有什么用,这满屋子都是迷情香,我们今晚谁也出不去。” 沈岸不悦,转身开门。 门锁了。 “我让人从外面锁了门,而且不会有人知道你在这儿。” 温诗倩还在笑,笑得破音,可无论她怎么表现她的不甘,沈岸都视而不见。 他只冷声问:“这是哪里?” “苏南华的休息室,她今天没来,所以这里不会有人来。苏蓓涵在里面准备了迷情药,我还装置了屏蔽仪。” 温诗倩再次靠近沈岸,手指在他肩头游走:“阿岸,就一晚,我要的不多。” 但她会想办法让苏蓓涵帮她宣扬,她知道苏蓓涵在这里装了针孔摄像头。 只要这事传到沈老爷子耳朵里,她就可以不用巴结那个四十多岁有特殊癖好的私生子。 毕竟选谁当孙媳妇,对沈老爷子来说是很好做的选择。 林微是个神经病,沈家怎么可能接受一个神经病进门呢? “不自量力!”沈岸却冷冷地评价她,然后道:“你觉得我打不开这张门?” 温诗倩被他问得怔愣,眼前的人是沈岸,他精通数学和物理,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明白原理,拆了这张门。 但她不会给他时间:“你能打开,可来不及了。” 温诗倩伸手去脱沈岸的衣服,她身上的迷情香发作,她不信沈岸能好到哪里去。 只是当她的手刚碰到沈岸的衣领,她只觉得后脖颈一阵剧痛,下一秒不省人事。 沈岸看也没看晕倒在地的温诗倩,他走向一个亮着的红点,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这个他进屋就注意到了。 他拔掉卡片,然后回到门口,伸手打开房间的灯,查看着门上的锁。 砰! 门被人一脚踢开。 如果不是沈岸躲得及时,会被撞得不轻。 外面传来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你他妈还真是亚里士多德的妹妹,真尼玛事多么?跟老娘犟,老娘让你眼冒金星。” 文清提着一根棒球棍,拖着个女人进来,往旁边一丢。 躺着的是引沈岸过来的女人,文清的话可能就是对她说的,两人应该是在门外起了争执。 沈岸凉凉地看文清:“不去当警犬可惜了。” 文清被他骂是狗,咬牙切齿,却无意间瞥见地上穿着暴露的温诗倩,她危险地冷嗤:“这就是你说的我感兴趣的事……” 她话没说完,眯了眯眼睛:“靠,这里面什么气味?” 沈岸指着地上的温诗倩:“她说是迷情香,祝你好运。” 他说完,离开了房间。 文清眼角抽动两下,立马跳出门外。 她怒视着沈岸的背影,虽然她看出沈岸跟地上那女人没发生什么,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真的很让她恼火。 她收回视线,把棒球棍扛在肩膀上,目光落在屋里两个女人身上,被沈岸打晕的女人晕得不够彻底,现在居然动了动。 文清冲着温诗倩吹了吹口哨:“醒了?打我姐们老公的主意,你够骚啊。” 温诗倩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谁,她头脑昏昏沉沉,注意到文清肩上的棒球棍。 她恐惧地瞪着文清:“你是什么人,你要是敢打我,我告你故意伤害。” 文清也看了眼自己的棒球棍,挑眉:“哎哟,懂法啊,那怎么还想迷奸男人?今天我是替天行道,不过女人打架,当然是要薅头发!” 她说着棒球棍一丢,一把将温诗倩拽到走廊上,开始猛薅她的头发。 温诗倩挣扎起来,两人扭打在一起, 盥洗室,沈岸洗了个冷水脸,但身体仍极度不适。 他重重地摁住伤口,钻心的疼痛感让他保持清醒,他忽然想起林微好几次也是这样,心口微微刺痛。 他已经离开她很久了。 沈岸拿出手机,刚才房间有屏蔽仪,他的手机没有任何信号。 屏幕亮后,一条醒目的信息让他清冷的神色巨变。 ——不知道苏蓓涵跟微微嫂子说了什么,微微嫂子很不开心,她跑到人群里,我跟丢了。 沈岸立马拨了林微的电话,无人接听。 他大步流星走出盥洗室,不停地拨打电话,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机器声。 走廊上,叶官官带着一群人朝他走来,沈岸本不想理会她,却被叶官官拦下。 “阿岸,林微呢?” 沈岸面色阴沉,双眼猩红:“滚开!” 他甩开叶官官的手。 叶官官恼火:“你想要包庇林微!她推倒了苏蓓涵,导致苏蓓涵流产,你要不把她交出来,谁去跟苏蓓涵道歉赔礼。” “微微不可能伤害别人!” 沈岸不再搭理她,快步朝着走廊深处走去,电话还是没人接听,他心急如焚。 他悔恨不已,为什么他要把微微交给别人照看,他不该离开她半步的,他明明最知道她的状态很不好。 门口的监控显示林微没有出会场。 沈岸和奇叔派来的人在会场四处找,但会场大,人又多,他们可能找一晚上也找不完。 突然警察找上沈岸,说有个叫梁宏宽的人报警,他妻子因被人推倒流产,他们要找林微问话。 是叶官官让警察来找他的。 叶官官还是怀疑他把林微藏起来了。 “微微不见了,我也找不到她,你们要是想找她可以去监控室。” 他已经让陆城带人控制了监控室,但一帧一帧查起来很麻烦,他还需要人。 警察想带沈岸一起走,被他拒绝。 他没法子干坐在那里。 警察要强制带走他,这时时尚大典上主持人在讲话。 沈岸很不想让林微的事情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可他若是找不到她,她可能会死…… 他让奇叔的手下拦住警察,自己跑到舞台上,抢了主持人的话筒。 出现紧急情况,幕后被迫关麦,他的话筒没有声音。 叶官官坐在最前面,正准备问情况,她的电话铃声响起。 是台上的沈岸打过来的。 她接了电话:“沈岸,你疯了。你想毁了这场活动吗,你知道来了多少……” “损失由我承担。微微……有自杀倾向,如果她出事,我不知道我会拿什么给她陪葬。所以请让他们打开我的话筒。” ------------ 第181章 不想再弄脏他 沈岸的声音十分沉重,带着恳求,他暂时不想去计较任何事,只想找到林微。 叶官官错愕,林微有自杀倾向?这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此时不是多问的时候,如果沈岸因为林微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她不好跟叶云裳交代。 叶官官让幕后开麦。 沈岸的话筒有了声音。 他拿着话筒,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一片混乱,都在议论纷纷。 他沉沉地开了口:“对不起,耽误大家一点时间。我是沈国凡的孙子沈岸。” 此话一出,叶官官震惊,沈岸平常很低调,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说这种话。 沈家,绝对的资本,谁敢不给面子。 台下瞬间安静。 只听得沈岸接着说:“我想请大家帮我找一下我妻子林微,她穿着淡黄色的裙子,齐膝,无袖,身高160,偏瘦……” 沈岸描述着林微的外貌,她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心如刀绞。 “如果谁看到了她,请跟她说话尽量温和点,她胆子很小,容易受惊吓,并且麻烦及时告诉我。” 他说完,台下是一片沉默。 从不相信有神明的他开始想,若是真有神明,可否让他找到微微,一直守着她,长长久久,他愿意一生对神明心怀虔诚。 静谧之中,台下终于有人说话了:“我刚才在C2大楼看到个差不多的女孩在找人啊。” 台下叶官官连忙让保安关掉C2的大门,并且通知警察去C2。 她要在沈岸之前找到林微,给苏家和梁家一个交代。 此时台上的沈岸立马给陆城打了电话:“现在查C2大楼的监控。” 陆城那边立马有了消息:“微微嫂子在顶楼天台。” 沈岸的心悬着,他挂了电话,跑着下了台。 C2大楼,门口站着警察,他们见到沈岸,将沈岸拦在门口。 “沈先生,我们会帮你找到你妻子,你先在门口等着。” 沈岸满头大汗,他几乎失去理智,扯住警察的制服:“你们有证据证明是我妻子让人流产的吗?” 警察严肃地说:“沈先生,请您冷静。这是受害人指证的,我们会带您妻子回去慢慢调查,如果跟您妻子无关,我们肯定不会冤枉好人。” “但你们的行为对我妻子的生命构成威胁,我怎么冷静?我妻子有抑郁症,如果她出事,你们能陪她一条命吗?” 沈岸的话让警察摇摆不定,如果闹出人命,他们根本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这时叶官官来了。 “沈岸,你闹够了没有。” 沈岸冷冷地看着叶官官:“是你闹够了没有,你没长脑子?我说了微微轻生,你还叫他们挡住我,你想干什么?” 叶官官愤怒地反驳:“因为林微有精神病,就能伤害人?沈岸,是我没长脑子,还是你被林微迷得晕头转向了?冯岩声因你妈闹出一条人命,我们整个叶家都在向苏家赔罪,现在林微又闹出人命,你让我怎么办?我们欠了苏家两条命。” “可笑,你信苏蓓涵,但我不信。”沈岸推开警察:“没有证据就都给我滚开。” 警察还想拦,奇叔的人已经到了。 沈岸畅通无阻地上了楼。 天台上,沈岸的心七上八下。 “微微?” 他的目光落在天台边缘,扫了两圈,没看到人影。 他想给陆城打电话确定林微的位置,却听到了很轻微的声音:“沈岸,你有没有事?” 是从楼顶风机那片地方传来的。 沈岸提着心,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他侧身朝着顶楼风机的方向。 那边光线很暗,但他看到墙角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他藏好所有的情绪,把手伸出来,叹口气说:“我受伤了,有点疼,你帮我看看。” 人影动了动,很快站起来了。 她跑向他。 当林微抓住沈岸的那一刻,温热柔软的触碰,让他恍若隔世。 他很想将她抱紧,但他不敢。 林微在微弱的灯光下帮他查看伤口,心疼地问他:“是不是有女人欺负你了,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差一点就被欺负了,她给我闻了迷情香,还好我力气大,把她打晕了。”沈岸庆幸地长舒一口气。 他庆幸的不是从那个房间出来,而是他找到她了。 他终于可以如常地把她抱在怀里:“微微,我现在还有点不舒服。” 林微吸了吸鼻子:“对不起,苏蓓涵因为我才伤害你的,是我连累了你。我想找你,但找不到你。刚才楼下来了很多人,我有点害怕,就躲到这里来了。” 得知她只是在找他,而不是想不开,沈岸百感交集,同时他也知道此时的林微发病了。 如果是平常,她不会这么怕人。 她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在发病的时候四处找他的? “不是你的错,她做坏事是她的问题,你又不是先知,哪里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但坏人做坏事,总会被惩罚的。” “她做了什么坏事,你让她丢了工作?”林微问道。 沈岸如实说:“是她弄坏了你的裙子,还跟魔术师串通让你上台,用带玻璃粉的绳子捆你。” 林微就知道在他这里得到答案要容易得多。 她看着沈岸的伤口,满眼都是心疼,他总是会默默帮她做很多事,惹上本不会有的麻烦。 就是因为这样的他,让她对生命有很强烈的挂念。 其实她从会客室离开是有了消极的想法,可是她知道苏蓓涵要害沈岸,比起她自己的事情,她更担心沈岸。 现在看到沈岸受了伤,她好内疚。 触摸着他的手,林微感觉到沈岸大手滚烫,她担忧道:“你发烧了?怎么身上温度这么高?” 沈岸低笑:“药效还没过。” 林微明白了什么,抬起头:“我们走吧,去医院看看。” “没事,你陪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就好。” 沈岸与她四目相对,他想把她放在口袋里护起来,这样就没人能伤害得了她。 林微因为他身体更烫,红了脸。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问他要不要在这里她帮帮他,可她不敢再跟他说这种调情的话,她不想再弄脏他了。 她尽量装作自己很正常,拉着沈岸没受伤的手:“好呀,我们坐在这里吹吹风。” 林微话音刚落,突然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门打开后,从门里走出来的人是梁宏宽。 梁宏宽完全没了往日的敦厚儒雅,他红着眼:“林微,你怎么能这么心狠手辣,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动手!” ------------ 第182章 她吓到了 什么孩子? 林微很疑惑,同时也感到无比恐惧。 梁宏宽身后还有很多人。 她想要逃走,却被沈岸紧紧地抱住。 但恐惧是控制不住的,林微讨厌被人看着,她讨厌那种没穿衣服的感觉,别人的目光如游蛇在她赤裸的身体上爬行。 她浑身剧烈的颤抖,微弱的声音很绝望:“沈岸,我不想别人看到我。” 沈岸跟她换了位置,他背对着所有人,把她很好的藏在怀里,让别人看不见她,她也看不见别人。 他温柔地安抚她:“别怕,我来处理。” 梁宏宽还在怒吼:“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沈家有权有势就能让杀人犯逍遥法外,今天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替我老婆孩子讨回公道!” 林微不知道哪里来的杀人犯,但梁宏宽响亮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在沈岸怀里挣扎。 沈岸抱她很紧,她挣脱不开,急红了眼:“沈岸,我求求你放开我,我不想待在这里。” “微微,相信我,不会有人伤害你,我马上带你走。” 她挣扎的反应越来越大,沈岸察觉到她在失控,可他无能为力,他可以处理所有事情,但他无法处理她。 他听到梁宏宽的脚步声,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转变成暴躁。 他背对着梁宏宽,冷厉地说道:“奇叔,他再靠近一步,打断他的腿。” “警察在这里……唔……” 梁宏宽还想靠近,被叶官官叫保安捂住嘴拖开了。 叶官官觉得沈岸真的是疯了,竟然为了林微让京海码头的阮奇当着警察的面打人,如果她不把梁宏宽拉回来,沈岸立马就会被逮捕。 叶官官站在门口,没让其他人再靠近。 她对沈岸劝道:“不管林微的精神状况怎么样,现在你不是找到她了吗,你先带她去警察局,让警察问问话……” “你闭嘴!”沈岸打断她的话,他单手控制住林微,快速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林微头顶,把她裹起来。 他原本冷漠的声音变得温和:“微微,放轻松,你上次不是说你是个蘑菇,你现在把我当成一片叶子,我盖在你身上,也许你能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但放心,不会有人找得到你,只有我看得见你,我带你回家。” 当林微被外套包裹着的时候,外套隔绝了天台凉凉的空气,她鼻间只萦绕着沈岸衣服上淡淡的清香,这是他们家洗衣液的味道,他们身上的气味是一样。 沈岸抱起她,让她靠紧他。 他的话像指令,林微本能地听他的。 当她的脸颊贴靠沈岸的胸膛时,他的衬衫湿透了,独有的汗香林微很熟悉,只是他的体温格外的燥热,他身体不舒服。 林微很痛苦,因沈岸变成这样而痛苦,这股痛苦仿若缰绳,让四处奔逃的情绪渐渐回笼。 她慌乱的心在痛苦中得到安定,恶鬼的折磨波涛汹涌,而她有了一叶屏障替她分担。 屏障带着刺,那刺柔软绵长,却根根能穿透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在恶鬼无穷无尽的叫嚣中仰仗疼痛,不至于沦陷。 此时,她突然明白了沈岸那句话。 他说:有她的地方就是家。 她共鸣了。 有沈岸的地方就是家。 靠近他,就是回家的感觉,在家里,她不用害怕。 此时楼上楼下很多人。 楼下是从会场跟过来看热闹的人。 叶官官还叫来了消防,她怕林微想不开跳楼。 楼上是时尚大赏举办方内部人员,警察还有梁家的人,包括梁凌君。 林微有精神病的事情已经传开,而沈岸的爷爷是沈国凡的事情也被传开。 梁凌君震惊极了。 这样的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他喜欢林微不假,但如果知道真实的林微是精神病患者,他必然会望而却步。 这并不是金钱权势能解决的问题。 他是医生,他知道疾病面前人人平等,更知道精神病患者对家属的折磨,选择林微成为伴侣,是需要勇气的。 沈岸好像并不在意这些,他抱着林微从梁凌君面前经过,只是偶尔温柔地跟林微说说话,将旁边的人当成空气。 叶官官想要上前制止沈岸离开,奇叔对手下使了使眼色,手下挡在叶官官面前。 叶官官怒斥:“阮奇,你这是在帮着阿岸胡来。” 奇叔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叶小姐,凡事需要证据,你不该因为微微有精神障碍而心存偏见。她不是冯岩声,你也不是警察。” “事实是苏蓓涵流产了,当时只有林微跟苏蓓涵在一起,不是她还有谁?” 这次时尚大赏变成闹剧,叶官官本就在气头上,现在苏家梁家又都在给她压力,她如果处理不好,明天的舆论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当年冯岩声的事情就让叶家出现过一次舆论风波,她并不想沈岸步叶云裳的后尘。 奇叔云淡风轻地笑:“小姑娘还是太年轻,何不打开你的思维,当时就微微跟苏蓓涵,不是还有苏蓓涵吗?” 叶官官瞳孔猛地皱缩:“苏蓓涵怎么可能让自己流产?天底下不可能有人对自己的孩子下得了手。” 她也为人母,疼自己的孩子还来不及呢。 奇叔背着手,冷笑:“你们叶家是一脉传承的脾性,大脑通直肠。不过阿岸不会让微微背黑锅,他会让她活在阳光之下。” 他朝楼下走了两个台阶,又意味深长地说:“失去孩子的人很可怜,你们现在不都在同情苏蓓涵,认定微微是凶手吗?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叶官官久久没说出话来。 可悲之苦? 难道苏蓓涵真的……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嫁祸林微,为的就是不让林微得到苏南华的财产。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 她一时难以消化,但再次面对梁宏宽,她已然没有立马要给交代的心思,只是走过去对梁凌君说:“你先带你哥回去吧,等警察处理的结果。” 闻言,被控制的梁宏宽额间青筋暴起,他愤怒地推搡着拦着他的保安:“沈岸要是动手脚,警察那边没结果,我孩子是不是白死了。叶官官,你跟蓓涵那么要好,你怎么能助纣为虐去害她。” 叶官官心烦意乱,没答话转身离开。 公寓里,沈岸喂林微吃了药,他想叫彭静过来催眠林微,让她好好休息,但彭静说催眠需要适当,林微不能过于依赖。 她没来。 迷情香还在沈岸身体内发生反应,他的忍耐快突破极限。 他怕自己伤害林微,想让医生过来看看他的情况,可林微只要离开他半步,就蜷缩成一团,恐惧地在发抖。 刚才从天台到楼下,人太多。 她吓到了。 沈岸不忍心林微独自承受恐惧,又重新抱着她,她很自然地往他怀里钻,让他的身体愈发滚烫,白皙的俊脸更加潮红。 “微微……” 他唤了声她。 “嗯。” 林微也会回应他。 她好像只会回应他,刚才萍姐和奇叔在这里的时候跟她说话,她没开过口。 “我身体不舒服。” ------------ 第183章 没有回应 林微忘了他还中着迷情香:“对不起,我现在就叫医生……” “没关系,我去洗个冷水澡就好。”沈岸起身,抱着她往浴室走:“你在旁边陪着我。” 林微沉默了。 她想亲他,帮他,可她觉得自己很脏。 到了浴室,沈岸在浴缸里放了凉水,躺进去。 林微的手也触碰到了水,凉凉的,他会感冒,他受伤的手还放在冷水里面。 她忙把他受伤的手拿出来,然后自己走进了冷水里。 “微微,你干什么?” 沈岸坐起身,掐着她的腰,不让她陪他洗冷水澡。 “对不起,沈岸,我现在觉得自己很脏,我帮不了你,但我想陪着你。”林微看着他,很悲伤。 她这么悲伤的样子,沈岸见过很多次,他心软了,不再阻止她,反而扶着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他们都在冷水里泡着。 沈岸淡淡地问:“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脏?” 他第一次问她,这是一个他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林微不说话,埋着头。 沈岸没再问,浴室里很安静。 良久,软软的声音传入沈岸耳中:“因为我很下贱,看过很多恶心的事,那个男人还总性侵我,性侵我很多次。沈岸,对不起,我弄脏了你。” 沈岸很想用力抱着她,但不想她有任何误会。 他看她,林微几乎把整张脸藏了起来。 她在哭,哭得很凶:“对不起,我把这件事忘了,忘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真的对不起。” 沈岸看着她哭,任由她哭, 他在她耳边沉声说:“你不下贱,更没有弄脏我。你是被伤害了,是伤害你的人该受到惩罚才对。” “可我没办法面对那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些都是我的噩梦,我记得很清楚,那个男人用手碰我那里,那个女人就把我打得很惨,我被丢到盐水缸里,真的好痛,那时的我甚至宁愿那个男人碰我。” 林微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主动跟沈岸说起令人作恶的过去,可此时她想说了,坦诚她所有的不堪。 那些是无法治愈的伤疤,她自己在一层一层地剥开,看到化脓的伤口,她控制不住地作呕。 林微挣脱开沈岸,爬出浴缸趴在马桶上,剧烈地呕吐起来,呕吐到痉挛。 沈岸忙起身,拿浴巾裹在她湿透的身上,他抽过纸巾帮她擦拭,蹲在她身边照看她。 林微不停地在说着:“我很恨我自己,很恨我自己,我为什么没有死在高一那一年,为什么明明我跳下去了却没有死……” 沈岸的手猛地顿住,她为什么这么说? 她不为人知的事让他后怕。 沈岸用力抱紧林微,他不想她毫无自尊,他想尽他所能给她最大的价值。 “微微,我不许你恨我最珍贵的人,她是我的命。” “沈岸,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林微又开始道歉,沈岸很心痛。 他不需要她的道歉:“你没有连累我,你给了我最好的爱,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努力,一切会好起来的。” 要一起努力? 林微伏在他怀里哭,沈岸答应过她,如果他们的努力没有结果,他就放过她。 他们浑身湿透了,她温热的泪水浸入沈岸湿嗒嗒的衬衫里,他的体温很高,将那冰冷的水烘热了,比她泪水的温度还高。 她又想起他不舒服的事情来,抽泣着站起身,拉着他进浴缸,趴在他身上继续哭。 沈岸的温度很高,林微贴靠着他并不觉得冷,不知道哭了多久后,她甚至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又做噩梦了,可这次噩梦里,她看到了沈岸,她的悲伤和恐惧不再那么孤单。 次日林微醒来是在床上,昨晚沈岸帮她洗漱,给她换衣服,吹干了她的头发,她都记得。 她还记得沈岸说她是他最珍贵的人,是他的命。 此时沈岸就在她身边,他醒了,靠着床头在看手机。 他听到动静,放下手机,见她睁开眼,伸手挠了挠她的发丝:“有没有不舒服?” 沈岸嗓音有点哑,说完抵着唇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感冒了。 “没有。”林微开口才发现喉咙有点痛。 她从床上爬起来,用手触碰他的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你呢?” “还好。”沈岸捉住她放在他额间的手:“要起床吗?” 林微点头。 沈岸掀开被子,去衣帽间帮她拿了内衣和休闲连衣裙。 他速度很快,就那么点距离,他跑着来回,怕她丢了似的。 林微很内疚,她昨晚失控,又让他担心了,还害他泡了一晚上的冷水导致感冒。 而且……她把那件事告诉他了。 她手指缠在一起抠着,很局促。 每次她把这些事说给别人听,都不会得到好的结果。 沈岸把衣服递给她,她一直在不安地抠手,忘了接。 他笑:“我帮你换?” 林微这才回过神,去接衣服,沈岸却将衣服收了回去,他手臂修长,力气很大,轻易能勾到她的腰,把她从床上捞起来。 她站在床上,他站在床下,她比他高了那么一丢丢。 沈岸抱着她的动作很亲密,林微想退缩,但他不给她退缩的余地。 “我想要早安吻。”沈岸提要求。 林微眼神闪躲:“我没刷牙。” 沈岸勾唇:“我也没有,你不亲我,我就要亲你了。” 林微想亲他,可只是想着,没动。 “再给你三秒钟。”沈岸漫不经心的,他慢慢地数数:“一、二、三……” 林微亲了他,和他贴着唇,只是这样,沈岸好像就很开心,薄唇扬起愉悦的弧度。 他们谁都没加深这个吻,就那么贴着,贴了很长时间。 林微先离开的,她伸手去拿沈岸手里的衣服,沈岸还是不给:“我帮你穿。” 她没说什么,沈岸脱她衣服很在行,脱了不愿意给她穿也是常有的事。 比如此时。 他扣着她的腰,埋首在她颈窝亲吻她的锁骨,他的吻所到之处都是轻轻的,像怕惊扰她。 以前的沈岸不是这样的。 林微知道他在怕什么,昨晚她说她弄脏了他,他怕她抵触他。 其实她现在并不抵触他的亲密,只是她害怕,僵着身子不敢动。 沈岸没再继续,抬眸轻笑:“今天想做什么?” 她从他的笑意中看到了一丝难过,是因为她没有回应,他才停手的吧。 ------------ 第184章 他不会计较 林微的心紧紧地揪着,很想像平常那样惯着沈岸,但她本能地退却。 沈岸帮她穿衣服的动作熟练利索,就连内衣扣在第几个搭扣他也很清楚。 他见林微不答话,没再问,带着她去洗漱。 餐桌上,萍姐已经准备好了早餐,餐桌旁,小奶猫在津津有味地吃着猫粮。 林微坐下来,看着丰盛的早餐没什么胃口,她没吃多少,沈岸也没吃多少。 上午彭静来了一趟,她们两人在书房聊了很久,林微主动跟彭静说了在村子里的事情,还有她高一跳楼失忆的经过,彭静对她进行了心理治疗。 之后彭静问道:“为什么不让沈岸进来?” 林微怔了怔,是她把彭静单独叫到书房里面来的,她没叫沈岸,所以沈岸没进来。 “我昨晚跟他说了那些事。” 她只是没跟他说她曾经自杀未遂。 彭静临走时,林微又叫住她。 有些话难以启齿,林微叫住彭静后,很久没开口。 彭静耐心地等着她的话,没有半分不耐烦。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微才说:“彭医生,昨晚我告诉沈岸那件事后,现在会害怕跟沈岸发生关系。” 彭静思考了一下,能猜到部分原因,但还是问林微:“能告诉我,你害怕什么吗?” “我每次跟别人说我的遭遇,都不会有好结果。小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被性侵,曾经跟我妈说过,我妈骂了我,后来我又告诉老师我被虐待,老师却怕我伤害同学,让同学孤立我。我不知道告诉沈岸和你会怎么样,所以我很害怕。” 林微咬了咬唇:“我还觉得自己很脏,即使我清楚地知道不是我的过错,但我无法面对……” 如果她拒绝,沈岸是不会强迫她的。 林微其实并没有说完,可她没再说了。 彭静看穿了她:“你还怕以后沈岸跟你在一起不会有夫妻生活?” 被点破,林微垂着眸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伤害他。” 彭静重新回到她身边,再次对她进行心理辅导。 门外,奇叔来了。 沈岸将一个存储卡交给奇叔:“奇叔,麻烦把这个亲手交给我爷爷。” 奇叔接过储存卡:“这是什么?” “苏南华休息室的监控。”沈岸回道。 奇叔看着储存卡,那个房间里面的人温诗倩,又是苏蓓涵找人引沈岸过去的。 沈老爷子唯利是图,小人一个,拿到这个不会对付温诗倩和苏蓓涵这种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他只会让主办方叶家让利,叶家做的行业不兴闹丑闻,这就是叶官官昨晚那么激动的原因。 叶家都是暴脾气,不会吃哑巴亏,肯定会去刨根究底,到时候温诗倩和苏蓓涵会被揪出来,教训两人的定然是叶家。 奇叔向来知道沈岸工于心计,一针见血。 “我会亲手交给你爷爷。”他应下来,又说道:“警察那边在催了,我办理了延后的手续,但只能拖延一天,明天你可能要带微微去趟警察局。” “嗯。”沈岸应声,他眸色深沉:“微微现在不会无缘无故发病,除非受了针对性的刺激。你找人盯着苏蓓涵,再查一查她有没有接触过彭静和你安排在这边的人,或者……去过晋城。” “好的,我会办好。” 沈岸听到书房开门的动静,从沙发上起身:“奇叔,这段时间谢谢你。” 奇叔笑了笑:“应该的,我以为你这辈子都用不到我。” “你一直在照顾我奶奶。” 沈岸语气很淡,看似冷漠,其实什么都清楚:“京海码头和蓝月湾是你的心血,虽然我没兴趣,但你若离开,我会帮你安排好。” 奇叔喟然长叹:“阿岸确实聪明,我没找错人。” 沈岸嗤笑,透着浓浓的自嘲:“你还得赌,我的命比你长。” 这句话很沉重。 奇叔很少奉承人,但沈岸值得他奉承:“阿岸想做的事都会成功,微微不会有事。” “谢谢。” 沈岸去了书房,奇叔走了。 林微跟彭静出来,沈岸注意到她眼眶红红的,他心疼却神色淡然,问彭静:“中午了,彭医生留下来吃饭吧。” 彭静婉拒:“医院还有事。” “嗯。”沈岸没强留。 彭静走后,萍姐叫吃饭,林微又没胃口。 沈岸给她夹菜:“下午会很累的,需要多吃点。” 林微疑惑地看沈岸,这时有人按门铃,萍姐去开的门。 门刚打开,文清飞奔到餐桌前,一屁股坐在林微身边:“微微,你昨天跑去哪里了?” “我去找沈岸了,昨天发生什么了?”林微还没来得及问沈岸昨晚的事。 她记得她从天台离开的时候好像很热闹,虽然沈岸用外套蒙着她的头,但她能听到很多很多人的声音。 文清啧啧两声:“你要昨天没丢手机,我恨不得跟你聊一宿。” 她偷偷瞄沈岸,小声嘀咕:“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你和我。简直离谱。” 林微看出文清看沈岸的眼神有点古怪:“清清,你怎么了?” 平常文清是个大嗓门,今天嗓门就没打开过,跟做贼一样:“我没怎么,我能怎么?是你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老公是谁啊?” 昨天文清去了时尚大赏,可能是听叶官官说了什么,林微明白了:“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文清拿出手机打开一条链接,然后把手机丢到林微面前。 “你自己看新闻吧。低调的贵公子寻爱人的热搜已经火出圈了,我兢兢业业干五年居然流量还没你那身淡黄色的连衣裙流量高,你昨天穿戴的那身已经售罄了,要不是你那镯子是个老古董,值几千万,现在恐怕也卖空了。贵公子的品位,女人们啊,趋之若鹜。” 林微在看新闻,是沈岸站在舞台上让所有人找她的视频。 他说他是谁,他记得她所有的东西,他交代别人对她温和…… 铺天盖地的新闻,很多他的正面照,沈岸可能没法子再过普通人的生活。 所以他为了她,将自己暴露在聚光灯下,但把她保护得很好,带她安然离开。 视频播放着,沈岸也听到了。 他看文清,文清吓得一哆嗦,赶紧把林微手里的手机抢过来,对沈岸有点狗腿:“那个,大佬,我有眼不识泰山,以前对您不恭敬的地方,还请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她见沈岸一脸冷淡,忙去扯林微的衣服,让林微帮忙说句话。 林微对文清说:“他不会计较的。” ------------ 第185章 拥抱他,是件悲伤又幸福的事情 文清不是傻子,听林微的语气,她扭过头:“你早就知道了,竟然不告诉我!微微,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没有。”林微还想说什么,哽咽住,过了会才缓过劲来:“我在医院猜到的,他不想公开,所以我没说。” 她又问文清:“清清,你吃过饭了吗?” “吃了啊。家里有条狗,出门得喂他,所以吃得早。” 文清还在偷看沈岸。 林微道:“你先沙发上休息一下吧,我吃完饭再说。” “好啊。”文清去了沙发上坐着。 林微安静地吃着饭,沈岸夹给她的菜,她都吃完了。 她今天没怎么跟沈岸说话,突然指了指他面前的菜:“我想吃那个。” 沈岸就坐在她旁边,菜离她很近,但他还是帮她夹,然后温柔地问她:“还想吃什么?” “那个,那个,还有那个……”林微点了点桌上其他几个菜。 沈岸勾唇,都夹给她。 他待她好,不管她怎么对他。 沈岸在给她夹菜的时候,她再次看到他的伤口,还没结疤,红红的,昨天他一直在照顾她,根本没时间处理伤口。 她放下筷子,抓住他的手,摊开他的掌心,看着那道口子,轻轻地吹了吹:“还疼吗?” 沈岸轻笑:“不疼,快吃饭,下午带你去拍婚纱照。” “拍婚纱照?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还让我吃这么多。” 林微连忙低头去看自己的胃:“都鼓起来了。” 沈岸摸摸她的腹部:“很正常,你血压低,再胖一点更好。” 她住一次院,他好像把她的身体研究得透透的。 林微的手覆盖在沈岸的手背上:“好呀,我多吃点。” 她看着他们的手交叠着在她肚子上:“说不定,胖一点就能生宝宝了。” 他们很长时间没做避孕,但她没怀孕。 “嗯。”沈岸反过手,与她十指交扣:“不过健康最重要。” 健康确实很重要。 “我会努力的。”林微深深地看着他:“努力活下去,不为你,为我自己。” 这是他所希望的。 他为她付出那么多,她想如他所愿,爱自己像爱他一样,为自己活着像为他活着一样。 如果她连自己都爱不好,迟早她会爱不好沈岸。 沈岸也凝视着她:“微微不会让我输的,对吗?” 那是他输不起的赌注。 林微不懂他的深意,笑起来:“我不会让你输,只要你想赢,我都能让你赢。” 她说完,开始认真的吃饭,吃的比平常多半碗。 拍婚纱照的地方是文清和陈未央选的,他们到拍摄地点时,陈未央正在沙发上坐着。 那个漂亮女孩很随意地坐在那里,都美得动人,像盛开的三月春宠,尽是倾城颜色。 她见着林微他们过来,从沙发上起身,玲珑的身段纯情又妩媚,脸上绽放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 “微微,不介意我来凑热闹吧。” 陈未央是个有边界感的人,说话很亲昵,但肢体上不会亲昵,她站在林微面前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让人很舒适。 林微喜欢这个女孩。 “不介意。” “那就好。”陈未央开心地拉过身旁的小车子:“这里有很多首饰,我都没用过,以前觉得漂亮买着玩的,等会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她说着拉开了一个抽屉,单单一个抽屉就琳琅满目,都是些女孩子喜欢的物件。 林微和文清瞬间被吸引,因为不是特别熟,所以只是看看。 女人们在聊着天,沈岸在旁边听着,林微不想冷落他,挨他很近,两人虽然没说话,但她偶尔会给他肢体上的互动。 彭静让她慢慢来,她在努力,尽量不让自己在沈岸面前退却或者逃避。 拍摄地的人不多,摄影的人和服装师是陈未央的团队,化妆师是文清。 服装师有跟摄影组的人提一嘴苏蓓涵,林微在洗手间听到了。 他们在说苏蓓涵失业又流产跟她有关,但服装师刚说出来,就被摄影组的人给制止了。 “没边的事儿别乱说,要乱说也回家说。来之前,雁杳都交代过了的,你别当耳旁风。” “知道知道。我本来只是想说大快人心,那个星二代终于不用在星辰光耀作威作福了。”服装师吐吐舌头。 她们没再交谈这件事,林微也就没再听,等人走了她才从隔间出来。 所以昨天说的孩子是苏蓓涵的孩子,苏蓓涵的孩子没了,怎么没的?为什么说跟她有关? 难道是沈岸? 这不可能,沈岸不会做这种事。 她心不在焉地走出洗手间。 沈岸在不远处守着,他是真怕她丢了。 拍摄前准备沈岸已经弄完了,他要做的事很简单,只需要换衣服,他本就五官完美,棱角分明,不需要化妆。 沈岸见她魂不守舍,皱着眉,几步到了她面前:“心情不好?” 他看起来很紧张。 林微帮他抚平眉头,弯了弯眉眼:“没有,只是在想昨晚苏蓓涵老公的事,他说什么孩子,那是怎么回事?” “苏蓓涵撞了肚子,流产了,她说是你推的,所以她老公就来找你麻烦。” 林微很喜欢沈岸不会拐弯抹角。 他没问是不是她推的,说明他压根不信。 这份信任很坚定。 但林微还是解释:“我只打了她一巴掌,她没撞什么东西,之后我就去找你了。” 她很同情苏蓓涵的孩子,但她不同情苏蓓涵。 苏蓓涵失去孩子后立马嫁祸给她,动机无非就是苏南华的财产,为了财产连死去的孩子都利用的母亲,面目可憎。 “嗯,我知道。”沈岸冲着她笑。 林微喜欢看他笑,他的笑传染给了她,她也跟着笑。 沈岸倏然将她带入怀中,林微身体有点僵硬,她还是害怕。 刚才文清给她做了美甲,她用长长的甲尖抵在掌心,强迫自己伸手环住了沈岸。 拥抱他,是件悲伤又幸福的事情。 沈岸因为她的举动抱她更紧,她不抵触他? 他此时很开心,但也很心疼。 明天他要带她去警察局,警察局是个要说实话的地方。 意味着她要把苏蓓涵跟她说的话全部跟警察说一遍,苏蓓涵大概说了什么,沈岸能想到。 微微的事被更多人知道,只会对她进行多次伤害。 他暂时没提,温声问她:“今天这里这么多人,害不害怕?” ------------ 第186章 她想回应他 林微想起沈岸昨天的话,轻笑了声:“你不是我的叶子吗?只要你藏着我,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嗯,我会藏好你,你什么都不用害怕。” 他的承诺都很简单。 林微想带他回去拍照,但他却抱着她不愿意动,直到文清过来吵吵嚷嚷,沈岸才不情不愿跟着去更衣室。 更衣室里面很多套婚纱,但其中有一套林微很眼熟,是她那天在商场试过的,沈岸买下来了? 她看向沈岸,沈岸正盯着她看。 两人相视一笑。 陈未央和文清兴高采烈地在挑婚纱,林微没选,径直走向她在商场试过的那套,取下来。 “我想第一套拍这个。” 文清和陈未央的审美很一致,都在摇头,说这套太单调了,没有拍大片的质感。 林微不懂那些,她并不需要什么大片的质感,她本就喜欢这件衣服,而且这是沈岸的心意。 陈未央还笑她:“微微,你的眼光怎么跟阿岸那么像,这套就是他让人送过来的。” “这套衣服是我在商场选的。”林微眼中漾起幸福的笑意:“我很喜欢。” 陈未央一时不好意思:“当我没说,那第一套就拍这个吧。” 文清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得,我要重新做装造了。” 她给林微化的妆比较浓,不适合这套衣服。 林微被她拉到化妆镜前,重新捯饬了一番。 照片拍了好几组,但没花多长时间,摄影师笑说:“新人状态很好啊,都不用我说,笑得都很好看,看起来很甜蜜。” 文清在他旁边翻白眼:“什么叫看起来很甜蜜。这两人,吵架都郎情妾意的,你即使把他们丢在犄角旮旯,他们也能蜜里调油。” 此时沈岸不在意别人说什么,正在帮林微整理裙摆,见她穿着高跟鞋在草地上不好走路,干脆把她抱起来了。 摄影师…… 给文清竖了个大拇指。 “看来你没少被暴击,居然没内分泌失调,佩服佩服。” 文清拱手作揖:“承让承让,内分泌失调就回家打狗,发泄发泄。” 摄影师…… 晚上,他们找了个饭店吃饭,文清拉着陈未央喝酒,陈未央说自己戒酒了。 文清只得去跟其他工作人员喝,最后三个没喝酒的坐一块。 林微在沈岸耳边很小声地问:“要不要叫你哥过来?” 沈岸摇头,低声道:“他们离婚了。” 林微懵了一下,陈未央明明那么喜欢沈彦亭,为什么他们会离婚? 她虽然惊讶,但并没有过分表现出来。 陈未央还是跟以往没什么两样,笑得甜美,看起来没心没肺。 吃完饭,他们还要拍婚纱照,等收工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林微感冒了,身体更犯懒,把自己丢在沙发上,不愿意再动。 沈岸坐在她旁边,仰靠在沙发上,咳嗽了几声。 他们隔着一段距离,林微趴在沙发上托腮,朝沈岸伸手。 沈岸没理她。 林微见状,撒娇:“你拉我起来。” “你把两只手都伸出来。”沈岸勾着唇,侧头睨着她。 林微没多想,伸出另外一只手,但没敢掌心朝上。 沈岸先抓了她后面伸出的那只手,他翻开她的掌心,手指上,手掌上都有些小口子。 他本以为是她不抵触他了,其实这个小傻子为了跟他拍亲密照,整天都在做伤害自己的事。 “是不是我牵你那只手,你还想戳这些伤口?” 闻言,林微舔了舔发干的唇,心虚得不作声。 沈岸的眼睛一直很毒。 她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很轻易就抽回来了。 她道歉:“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 沈岸垂着黑眸,长长的睫毛掩盖着他的眸光,林微看不出他的情绪,只听到他沉沉地说:“我们可以慢慢来,你以后不许伤害自己。” 林微哼了声。 “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你怎么管那么宽。我就是想现在牵你,抱你,亲你,睡你。你觉得我会害怕,可我也不想你难过。为什么只许你迁就我,不许我迁就你。” 她嘟嘟囔囔地抱怨,爬起身,偏要跨坐在他身上,她的病像是数不清的钩子,钩在她的皮肤上,拉扯她不让她靠近沈岸。 林微照旧掐着伤口,肉体的疼痛开始跟精神的魔鬼对抗,痛能治痛。 “沈岸,如果蘑菇只接受赠予,不愿意回馈,叶子是很容易被风吹走的。” 沈岸敏锐地捉住她的手,不让她掐自己,他没刚才那么严肃,眼尾蓄着轻松的笑意。 “小蘑菇,你一直在回馈我。叶子是没有生命力的,因为你,我才不会褪色。” 他轻抚她的伤口:“你现在不让我难过,却让我心疼,我怎么选?” 林微无语,他的诡辩总能给她很高的地位,好像没有她,他不能活似的,明明是没有他,她才不能活。 他捉住她那只手,她就掐另一只。 “我说不过你,不想跟你讲道理。我就想赖在你身上,你要是把我扔开,我就又爬回来。” 沈岸笑,控制她另一只手:“要把我吸干?吸干了,我就是片枯叶,枯叶硬不起来。” 他居然给她说黄段子。 斯文败类! 林微平常只觉得他行动上色色的,现在越来越觉得他嘴上也色色的。 她被他擒着两只手,干脆低头咬住受伤的手指,口齿不清地说:“我给你浇水。” 说完她就红了脸,但大胆地往前挪了挪身子…… 这片叶子很硬,她对他也很容易有反应。 沈岸被暴露,嗓音跟着变得沙哑:“别闹。” 他修长的手指抵着她的眉心,也不许她咬自己,她就换只手咬着, “微微,你这样像抖M。” 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林微脸颊发烫,她懒得管,声音软软的:“你陪我玩。” “你想玩什么?” 沈岸除了嗓音越来越哑,看起来漫不经心,他把他的手指塞进她的牙缝里,让她连他一起咬着。 林微舍不得用力,松了口,改咬自己的唇:“抖M呀。” 沈岸看在眼里,没打算让她再乱来,捏着她的下颌,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不玩。” 拒绝得很干脆。 林微失去疼痛感,他们的亲密让她身体变得僵硬,她厌恶自己的身体对沈岸产生这样的反应,开始后悔跟沈岸讲那件事。 此时沈岸俯身亲吻她的唇,她想回应他,于是去掐自己手上的伤口,沈岸预判到她的动作,把她两只手钳制在她的头顶。 他扯了领带,捆她的手,勾着唇:“我们试一下其他的,不一定要伤害自己。” ------------ 第187章 只有他们才能互相帮忙做的事 林微不知道沈岸什么意思,直到沈岸带她进卧室,她身下一凉一满,没一会就是一声惨叫,眼睛里泪水汪汪,可恨连捂嘴的手都没有。 这个可恶的男人,弄得她像被撕裂。 “疼……沈岸,你……唔……” 沈岸的吻很激烈,他很久没这样了,差些把她胸腔里的氧气全部吸干,她眼前发黑。 林微扭动了两下身体,他反倒更来劲。 她怕了他,就不该心疼他,就应该让他难过。 半个小时后,林微气红了眼,两条光洁的腿在发抖,是真的很疼,更气的是,这份罪是她自找的。 她双颊滚烫如岩浆,水眸中还残存着情动中的涟漪,粗暴的男人不给她解开绑在手上的领带,他说怕她做傻事,其实是怕她打他。 她刚才就气得咬了他一口,在他颈窝处留下一排牙齿印。 他正在穿自己的裤子,却不给她穿好,只是抱起她去浴室的时候,顺便帮她捡了内裤。 沈岸笑得明净清洌,淡淡地问她:“还要来吗?” 他刚才像饿狼,她哪敢再跟他来? 林微无比羞恼,他怎么做到明明欲得要命,却还能保持这份无欲无求的淡雅从容? 她怨他,声音很细,微哑:“你这样,我会松的。” 男人黑眸中闪烁着不自在,视线没敢专注在她身上,他卡了下手指跟她做,撑得她痛,他心里很清楚。 不过她此刻鲜活了,不用胡思乱想。 他只是不知道要哄多久,她才能好,也无所谓,总能哄好的,他还可以再逗逗她。 沈岸莞尔,低沉地说:“我帮你看看。” 林微脸上一阵火辣,她才不要! “把我的手松开。” 某人当做耳旁风,不理她。 他在浴缸里放了热水后,真蹲在她身侧要给她拨开看。 林微急眼了,夹着的腿很想踢他一脚。 当听到男人闷声笑时,她才明白他是故意气她的,而且气她气得很成功。 林微恼火地走进浴缸,把自己浸泡在浴缸里装死。 沈岸也躺在浴缸里,捞她起来,抱在怀里哄:“微微,别生气了,以后我不这样了。” 他是典型的现在认错很积极,下次还敢再犯的那种人,他恶劣的次数太多了。 林微不吱声,看也不看他,一个人生闷气。 这一气气到了第二天早上。 而萍姐再次见识了她家少爷各种哄老婆的场面。 此时她家少爷正拽着他老婆的衣角,被打了就松手,不打了又拽着,被他老婆骂,他只是笑,笑着笑着又黏上去。 萍姐想着在林微面前帮她家少爷说句好话:“微微,你就原谅阿岸吧,他都已经这么……”她顿了顿,实在想不出更贴切的措辞:“不要脸了。” 林微还是不想理沈岸,萍姐是没见他更不要脸的时候。 他昨晚不给她解开绑在她手上的领带,之后一本正经地说帮她检查她有没有松,她信了他的邪。 那个男人又让她哭着连连求饶。 虽然他怕她抵触他,不会强迫跟她上床,但他会满嘴胡说八道地忽悠她,让她骑虎难下。 她再也不心疼他了。 吃过早饭,林微赌气,抱着小奶猫去了书房看书,看了一两个小时她不想看了,坐在椅子上跟小奶猫玩。 沈岸在门口丢了个机器小耗子进来,还发着彩光,小奶猫立马在林微怀里坐不住了,追着彩光而去。 他顺势把小耗子踢出书房,等小奶猫一追出去,他反脚踢上门。 自从被她训了几次,沈岸对小奶猫不来硬手段了,他整了很多新鲜的玩意用来支开小奶猫,幼稚得不行。 沈岸坐在她旁边,她假装在看书。 他也不说话,随手翻她的专业书看,碰到看不懂的就要问一嘴。 自从他进来,林微哪里真看得进书,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没一句话她看明白了。 “你能不能出去?” 她受不了,去抢他手里的书。 沈岸很乖,她一抢,他就立马松手,只是赖着不走,笑着说:“我不问了,也不打扰你,你继续看。” 林微轻轻瞪他一眼,起身,拔腿就走。 沈岸看着她的背影,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书桌上,慢条斯理地敲着,他坐了一会,又起身。 走廊上,他看到萍姐正拿着他们昨晚换洗的衣服准备去处理。 沈岸叫住了她。 昨晚他惹恼了林微,林微没洗他们的衣服,他逗弄她一晚上,也忘了。 他在衣服里面翻找,挑出他和林微的贴身衣服:“这些我自己洗。” 萍姐知道她家少爷会洗衣服,可她现在负责这边的家务活,觉得几件小衣服没必要再拿出去洗。 “阿岸,还是我来吧。” “不用了,以后这些你不要拿走。”沈岸交代。 萍姐疑惑:“微微不好意思让别人洗内衣内裤吗?” “嗯,这是只有我和微微才能互相帮忙做的事。” 沈岸说完,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萍姐一脸懵,阿岸什么时候有这种思想了? 她拿着衣服朝外面走,在客厅被林微看见,林微也走过来翻衣服。 萍姐知道她在找什么:“阿岸拿走了,他在浴室洗。” 林微雪白的小脸有些红晕:“好的,我去看看他。” 她小跑着去了主卧的浴室,沈岸正在给她洗内裤,现在他帮她洗,她没那么难为情,但还是不大愿意他代劳。 林微走过去,她怄气的时候也不怎么对他凶:“我自己洗。” 说话温温柔柔,所以他们真的吵架吵不起来。 沈岸对她的包容更是没有底线,他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个地方来。 一个小小的盆,放了四只手,两条内裤,还有一件内衣,很拥挤。 但谁也没说不合适。 沈岸用小拇指勾了勾林微的小拇指,两根手指缠在一起,她还是没说什么。 男人开始得寸进尺,去挠她的手心,痒痒的。 他磨人的本事一流,她抓着他修长的手指丢开,他老实了一小会,很快又闹她。 三件小衣服洗了很久,他们晾衣服的时候,门铃响了。 萍姐开门后,在门口跟人交谈了几句,才面色凝重地走到阳台对沈岸说:“阿岸,外面来了两个警察,说是要带微微去趟警察局,有些工作需要她配合。” ------------ 第188章 血库名单 沈岸没答萍姐的话,看向林微:“可能是苏蓓涵的事。” 林微想着应该也是,苏蓓涵流产了,当时只有她跟苏蓓涵在一个房间,如果有人报警,找她问话是很正常的。 “我换身衣服就去。” 她去了衣帽间。 这些天萍姐除了晚上不睡在这里,都在这边帮忙,她知道林微不正常,而且她家少爷现在什么都不做就只是陪着林微。 其实萍姐有点担心她家少爷,难道要这样陪一辈子? 发病了得抱着,生气了得哄着,如今还闹来了警察,多半还要她家少爷善后。 “阿岸,微微……这种情况其实可以送到精神病院去,比你看着要安全。” 沈岸当即冷了脸:“这些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也不想微微听到只言片语。” 萍姐没见沈岸生过气,她这次见到了。 冰冷的气场压得她不敢呼吸,但她还是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微微去医院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疗。” “她并不危害社会,我也能给她最好的治疗,她为什么不能跟正常人生活在一起?”沈岸的话没有温度:“萍姐,如果在这里工作让你不适,我可以找合适的人来。” 萍姐忙道:“阿岸,你误会了,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她算是知道她家少爷碰不得的地方了,他对很多事无所谓,但绝不能在他面前说林微不好。 他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萍姐不敢再多事,这些年她在沈家就是负责她家少爷的生活,她也知道是她家少爷信任她,才让她过来的,来之前还给她涨了工资,她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她只是想着下次老夫人问情况,要不要说实话。 毕竟老夫人很想抱小曾孙,林微这情况,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孩子。 这时林微已经换好衣服出来,沈岸神色柔和起来,跟了过去。 警察那边他打过招呼,会对林微的伤害降到最低。 警察局门口,苏南华和梁宏宽站在那里,两人憔悴而疲惫。 他们看到林微出现,苏南华第一个冲过来,她知道了沈岸是叶云裳的儿子。 真是讽刺又可恨! 她可以为冯岩声付出一切,甚至她亲生女儿的命,但冯岩声不爱她,如今她愿意给林微一半财产,像极了冯岩声的林微还是爱着叶云裳的儿子。 种种仇恨让她咆哮着:“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这个疯子,你要为我孙子偿命。” 沈岸把林微护在怀里,看向警察:“请不要让这个人骚扰我妻子。” 苏南华被警察拦下,几乎疯狂:“你们凭什么拦着我,叶云裳害死了我女儿,她儿子的老婆又害死了我孙子,我要为我孩子和我孙子讨回公道。” 沈岸捂住林微的耳朵,轻声安抚:“别害怕,她不会对你怎么样。” 在家林微在生闷气,但现在她很依赖沈岸,她在他怀里点头:“有你在,我不害怕。” 就这么和好了。 沈岸跟警察送林微到了一间普通办公室,没去讯问室。 办公室里面坐着彭静,还有一名女警。 本来林微离开沈岸还有点害怕,但看到彭静又放松下来。 是彭静在询问那晚她跟苏蓓涵的事情,女警在旁边做记录。 林微什么都没有隐瞒,包括苏蓓涵说她跟那个男人的事,其实她说的时候煎熬极了。 从办公室出来后,她变得沉默不语。 她不光彩的事肯定会被更多人知道,她不知道传开后,她该怎么去面对她所认识的人。 林微现在只想回家,躲在安全的地方,她会舒服很多,而不像现在,她总感觉每个警察都在看她,而她像是在裸奔。 沈岸很懂她,带她走得很快。 他们刚走到警察局门口,奇叔说让他们走后门,苏南华的脑残粉在外面,要找她算账。 沈岸带她走了后门。 上车后,她和沈岸坐在后排,奇叔在开车。 林微贴着车门坐着,安静地扒拉着开车窗的按钮玩,没靠近沈岸。 自从她恢复记忆后,好像所有的厄运再次朝她袭来,她以前只是运气不好,现在是各种失控。 她宁可没有那段记忆。 林微突然想回晋城了,去找到那座神奇的楼房。 她就是这么想着,想了很久。 回到家,她也不想说话,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面发呆。 此时奇叔跟沈岸正在客厅谈话。 “苏蓓涵去过晋城找了微微的母亲。”奇叔感叹:“苏蓓涵和何翠芬倒是臭味相投的两个人,一个不顾女儿死活,一个能为了钱要亲生孩子的命。” 沈岸却淡淡地问:“林强怎么样了?” 奇叔不知道沈岸为什么突然问林强,回道:“断了腿,在国外当流浪汉,现在住在桥底下。” 沈岸说:“生活不方便吧?” 断了腿,能方便? 奇叔探究地看着沈岸:“阿岸,你想让他回国?” “何翠芬应该会愿意去国外照顾他。” 看着一脸薄凉的沈岸,奇叔不禁失笑,至今林强还以为阿岸出手阔绰,他应该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普通人还是不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为好。 “明天办好。”奇叔说着拿了份资料递给沈岸:“我调查苏蓓涵的时候发现她跟微微是一样的特殊血型,而且苏蓓涵每年都有住院输血的记录,我查了下,是因为她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冯岩声生前捐过骨髓,献过血给她,死后还捐献了眼角膜。你说苏南华接触微微,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不用管她,她和苏蓓涵要应付叶家,自顾不暇。我也不会让微微再跟她接触。”沈岸想了想:“在何翠芬出国前,查一下他们林家和何家谁跟微微的血型匹配,微微贫血,以后可能用得着。” “好。” 奇叔离开后,沈岸走到书房门口,看着女人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发呆,他不想她一直关在家里。 沈岸靠着白墙站着,拿出手机,下载了一个旅游软件,他想带她出去走走。 而此时,医院病房中。 苏蓓涵看着手里的一份名单,她本是想给自己找个血库,却无意间看到一个名字——林微! 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巧合? 林微不仅跟冯岩声长得像,还得了一样的抑郁症,更离奇的是他们的血型一样。 如果不好好查查,她不放心。 苏蓓涵咬着后槽牙,苏玥笙,你最好是死了! ------------ 第189章 做春梦,说梦话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打开,苏南华红着眼走进来,苏蓓涵把名单藏在枕头底下。 苏南华在苏蓓涵床边坐下:“蓓涵,是妈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找上林微,你的孩子就不会死。” 苏蓓涵眼底是冰凉的冷意,只要苏南华恨上林微,一切就好办了。 她假装崩溃:“妈,可能我们跟叶云裳他们犯冲吧,妹妹是因为他们死的,现在又轮到我的孩子。” 苏南华更深的仇恨被激起:“我绝对不会让林微好过的,我要让她和叶云裳一样,用一辈子去赎罪。” “可我听宏宽说我们没有证据,不能把林微绳之以法。” 苏蓓涵委屈得掉泪。 她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再次开了,叶官官带着人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苏蓓涵,你敢算计我!” 苏蓓涵看到是叶官官吓一跳,她来干什么? 当看到叶官官身后还有一个跟林微身形很像的女人时,她脸色更加苍白:“官官,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在我地盘上让人勾引阿岸,给阿岸下药,你是狗胆包天?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想狡辩不成?” 叶官官肺要气炸,沈家那个死老头子一点情面都不讲,开口就要叶家新盘的地,不让给他,他就要把这事曝出去,屎盆子一股脑扣在她叶家头上。 他们那块地估值会疯涨,他们才入手的,现在倒好,苏蓓涵小打小闹害得她丢了几十亿。 一场时尚大赏,损失惨重! 叶官官把身后的女人揪出来:“她已经都交代了。你最好给我讲清楚,现在沈家已经找我们叶家讨说法了,这笔账,你没个说法,我让你跟你妈这辈子爬不起来。” 苏南华护住苏蓓涵:“叶官官,你别忘了叶云裳对我的承诺,如果你敢动我女儿,我怀孕期间,叶云裳勾引冯岩声的事,我会昭告天下。” 叶家人人护短,叶官官暴跳如雷:“是我小姑勾引冯岩声,还是你偷了冯岩声的种进冯家大门,让冯岩声发癫?你们苏家人都这么可笑吗?苏南华,你能有今天的地位,是我们叶家对那个孩子的交代,说白了你就是在吃人血馒头,但这交代今天结束了。要么,带苏蓓涵公开给阿岸和林微道歉,如实向警察坦白流产的经过,要么,你……” 她又指了指苏蓓涵:“还有她,身败名裂!不要妄想跟我对抗,你们这样的圈子,我让谁滚蛋,谁就必须滚蛋。” 苏南华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你这是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我叶官官一向光明磊落,最见不得偷鸡摸狗的勾当,尤其还敢利用我,做些龌龊事,你们是罪有应得。” 叶官官审视着苏南华母女:“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好好考虑,三天之后,得不到我想要的结果,我让你们在名利场寸草不生。” 她冷哼一声,带着人快步离开。 苏南华差点气晕过去,苏蓓涵哭着说:“妈,他们叶家太欺负人了,要不你去找冯老夫人吧,她会为我们做主的。” 苏南华紧攥着拳头。 冯家有个定时炸弹,那人知道所有的真相,如果真相被曝光,她会因遗弃罪进局子。 苏南华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踏进冯家。 “蓓涵,我们去道歉吧。明哲保身。还有你流产的事,你说是你不小心摔没的,网上我会让工作室处理。” 苏蓓涵闻言,不可思议地看着苏南华:“为什么?我们凭什么道歉!明明冯家可以替我们解决麻烦,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去找他们呢?” “够了,不许提冯家。岩声走了,我们跟冯家没有任何关系。” 苏南华捂着胸口,她拿出药丸吃了颗,过了很久才缓过来。 苏蓓涵不甘心,苏南华到底为什么从不去冯家,在京海,冯家完全可以与叶家比肩。 她又不能再多说什么,只是扶着苏南华安慰了几句,还帮她拔了一根白头发。 公寓里,林微发着呆,之后就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沈岸进屋,在她身侧坐下,偏头看着她的睡颜,她睡得很恬静,漂亮的眼睛眯着,卷曲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 她化妆的时候他偶尔会在旁边看,她对自己的眼睛最满意,会自恋说很多人羡慕她自然卷翘的眼睫毛。 他也很喜欢她的眼睛,大大的,里面流光温柔,无数次让他心动,很多个夜晚它们还因他绽放出别样的娇媚勾人,但他更喜欢她的唇,小小的软软的,怎么尝都不腻。 如果此时她睡在他怀里就好了,或许他能偷她一抹香。 她趴在桌子上睡,他亲她,她容易醒。 突然她眉间笼罩一抹阴霾,她又做噩梦了? 沈岸伸手轻轻缓缓拍着她的后背,他想让她睡久一点,现在彭静不会那么频繁给她催眠,她的睡眠质量差,经常睡不好。 但她的痛苦并未因他的安抚变淡。 过了好一会,他想要叫醒她时,却发现她眉间雨过天晴,还在轻声呓语。 沈岸听不清,将耳朵靠在她唇边细细地听了很久。 她呢喃着,细若蚊吟,哼哼唧唧,直到最后,他听清了几个字。 她说:“沈岸,你在干嘛?” 然后他的脸就被柔软的手掌推开。 她醒了,不是在说梦话,他还以为她梦里有他,白高兴一场。 沈岸坐正身子,看着她睡眼惺忪,轻笑:“在听你说梦话。” 她说梦话了? 林微从书桌上爬起来,心虚地看着手指甲。 她记得她做噩梦了,但醒之前她梦见了沈岸,还是场春梦,一到紧要关头,她就醒了。 应该没说什么羞人的话吧。 “我说什么呢?” 沈岸一脸不可说的表情,好像她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林微双颊稍稍发烫,嘀咕:“我能说什么?” 沈岸见她小脸上两抹红晕,逗她玩:“你说要亲亲。” 林微当真了。 她立马否认:“我没有。” “嗯,没有。”沈岸认同的很敷衍。 林微更当真,她真把梦里的事说出来了? 太丢人了。 她粉粉的唇嘟了嘟,想说什么,又不说了。 还好只说了要亲亲,要是她把春梦里的嗯嗯啊啊喊出来,就不要在沈岸面前做人了。 沈岸正色,敲敲桌子,林微看了他一眼,他正觑着她,见她终于看他,撅着薄唇:“亲亲。” ------------ 第190章 冷漠的女人 高冷如沈岸,这副德行只有她能瞧见。 林微被他索吻的行为逗笑,烦心事散了很多。 “你自己来。” 她不靠近他,学他的样撅着嘴。 沈岸低了低头,只是贴着她的唇,林微闭着眼睛,但他没有,他见她不紧张,又加深了吻。 她很配合,仰着小脸任他亲。 因为没固定住她,他用点力气,她就有点不稳地往后晃。 他感觉自己像极了那只猫在舔舐猫碗里的美味,此时他蹭着他的“猫碗”在动。 沈岸忍不住笑了,林微听到他的笑声,也睁开了眼。 他们对视着,沈岸有一下没一下轻吮着她的唇,他没想停下来,但很不专心。 他抽空说了句话:“你看我像不像那只猫在吃猫粮。” 沈岸说着,深入她的唇齿间,她没那么大力气支撑他,身体朝后仰。 林微知道他在笑什么了,他确实像小奶猫在拱那个小猫碗,她也跟着笑起来。 他抽离时,她才能评价:“真的好像。” 林微扶着自己的脖子还抬着头,反啄了他一下,拉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我脖子累,不亲了。” 沈岸却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意犹未尽地勾唇:“我还没吃饱。” 他俯首又开始亲她,大手操控着她的头,让她承受他的热烈。 沈岸越吻越深,越吻越纵情。 林微舌头麻麻痛痛的,手抵在他胸前,被他修长的手指扣住。 她紧紧地夹着他的手指,缓解心里的害怕,偶尔她能回应他。 “阿岸,微微,吃饭……哎呀妈……” 萍姐突如其来的声音戛然而止,人也几乎瞬间消失。 但她嗓门大,缠吻在一起的两人都听见了,沈岸没脸没皮还要亲,林微一把推开他。 她的脸红成水煮虾,在外人面前,她不会跟沈岸亲得很激烈,被萍姐撞见他们舌吻,她羞死了。 林微咬着唇,懊恼沈岸怎么进来不关门! 沈岸捏她脸颊,笑了声,没头没尾地说:“我买了明天去谷安的票,听说那边的花海现在很漂亮。” 他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林微惊讶:“谷安?是去旅游吗?” 沈岸点头:“嗯,如果你想去其他地方也可以。” 林微双手撑在椅子上,他是猜到她喜欢才选的。 “不用,我想去看花海。” “好,先去吃饭,吃完饭收拾行李。” 沈岸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她的脸颊还是红红的,但没刚才那么尴尬,沈岸脸皮厚她学不来,但他只要挡在前面,她就舒服很多。 还好萍姐可能见多识广,也不尴尬,还是照旧该吃吃该喝喝,吃喝完切水果,喂猫清理猫砂盆,一套搞完就走人。 晚上林微跟沈岸一起收拾旅游的行李,东西没带太多,他们都想轻松点,反正现在到哪里买东西都很方便。 让林微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一落地,沈岸就被人忽悠买了套拎包入住的花海平房。 他只让人查了中介的合法性,确定没问题就交了钱,后面的手续他说让管理资产的团队处理。 林微朝他翻了八百个白眼,她不想买的,但沈岸看图片很满意,很想买,她就没过于阻止。 房子有点贵,坐落在山顶上的镇子里,中介说很多从京海来的人都在那边买了房养老度假。 到了地方,房子跟图片多少有点出入,不过确实独特,林微第一次知道山顶上还可以建特色小镇。 他们的平房依山傍水,离集市近,买东西很方便。 房子也确实拎包入住,虽然简单,但该有的基础设施都有,就是有点灰尘,沈岸让中介找了打扫卫生的阿姨。 他们的行李被中介放在邻居家。 中介说他们的邻居也是京海来的。 邻居是个中年女人,此时那中年女人穿着亚麻布料的田园风,正坐在一块空地上画画。 因为他们把行李放在她家,所以林微特意过去道了谢。 女人很冷漠,眼皮都没撩,就“嗯”了声。 林微看到了女人画的画,画的水墨画,就是对面的山河,惟妙惟肖的,一看就很专业。 她很识趣,女人一定不想被人打扰,她道了谢就走开了,拉着沈岸去集市。 他们在集市闲逛了很久,东西没买什么,吃了不少当地特色美食。 本地的食物很辣,当地人说是因为山里湿气重,所以他们吃得辛辣。 沈岸现在能吃一点辣,但真的就一点,此时他辣得眼睛周围都在冒细汗,薄唇外一圈红色,但还是跟着林微吃。 林微边吃边笑,他从不扫她的兴,她在路边给他买了甜品解辣。 她第一次见他那么爱吃甜食,两口就吃完了,吃完还要了一个小蛋糕,看来真的辣得不轻。 回去的路上,林微买了个果篮,是送给隔壁邻居的。 到了女人家,她还在画画,林微将果篮放在女人身边,表示感谢借她家放行李。 女人还是冷漠地“嗯”了声,只专注在自己的画上面。 林微算是知道别人对沈岸的看法了,怪不得文清经常骂骂咧咧。 沈岸拿了行李,在大门口等她。 她礼貌地跟女人告别,小跑着到沈岸身边,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才想起没买洗澡的拖鞋。 林微冲沈岸无奈地笑起来:“沈岸,我们忘了买鞋,还要去趟集市。” 她话音刚落,突然女人冰冷的声音响起:“沈岸?” 林微笑容僵了僵,和沈岸一起朝着女人看过去,女人终于抬了头,也看向他们。 但女人在看到林微时,明显愣了下。 她回过神,拧眉,眼神凌厉:“你是谁?” 林微被女人的眼神吓到,笑容散尽了。 沈岸牵过她的手,凉凉地看着女人:“有事?” “你是沈之白和叶云裳的儿子吧?” 女人起身走近,目光还在打量林微,情愫不明。 沈岸不悦,没答话,只对林微说:“微微,走吧。” “站住!”女人沉着嗓子,字字铿锵。 沈岸没搭理,牵着林微继续走。 女人可能知道自己态度不好,沈岸不高兴,于是在他们身后平和了些:“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你身边这个女孩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 沈岸还是朝前走,林微拉住他,她不想一来就跟邻居闹矛盾。 何况这女人认识沈岸的爸妈,估计也认识冯岩声,所以疑惑不奇怪。 林微回过头:“我叫林微,是晋城人,父亲叫林远山,母亲叫何翠芬。请问您是?” ------------ 第191章 命运弄人 “冯潇音。叫我潇姨就行,我跟叶云裳一起长大,她小儿子的名字还是我取的。” 冯潇音说着沈岸的事,视线却没从林微身上离开过。 她哥走了那么多年,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跟他长得这么像的人,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林微一听冯潇音姓冯,想着可能是冯岩声的亲戚,她柔柔地唤了声:“潇姨好。” 然后悄悄扯沈岸的衣袖。 沈岸冷冷的。 林微只得悄声说:“快叫潇姨。” 冯潇音看到林微的小动作,冷笑:“叶云裳说过她这个儿子,薄凉得很,名不虚传。” 林微看出来了,冯潇音只是态度冷,但为人并不算孤僻冷清,跟沈岸还是有区别的。 她没再扯沈岸的衣袖,柔和地笑着:“他其实人很好。” 只是简单的维护,冯潇音能看出这女孩很爱沈岸,她好像从林微身上看到了她哥爱叶云裳的影子。 她哥也是这么温柔善良,可惜叶云裳不爱他,苏南华害了他。 上天就是不公平,温柔善良的人容易过不好一生。 冯潇音仍是冷冰冰的态度:“你觉得好就好。” 她说着从果篮里挑了几个苹果和橙子出去,又把果篮还给林微:“水果我吃不了那么多,你拿点走吧。别浪费了。” 林微不太好意思,但还是接了:“好的,谢谢。” 她接过果篮后,冯潇音问道:“你们在这儿常住?” 林微回:“只是出来旅游。” 冯潇音不苟言笑:“嗯。”她过了会又说:“明天到我家来吃早饭吧,这儿东西太辣,早上吃得口味太重,对身体不好。” 林微挺诧异冯潇音约他们吃早饭,她不像热情的人。 她看沈岸,他面无表情,林微自己做了决定:“好呀,谢谢潇姨。” 毕竟是婆婆的老朋友,人情世故,要给面子。 冯潇音重新坐回木凳上画画。 林微说了句“再见”,冯潇音没回应。 有点小尴尬。 她跟沈岸回家放东西,又去集市买了拖鞋。 晚上,他们裹着一块毛毯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四周蛙鸣不断,山风徐徐,让人昏昏欲睡。 这么惬意的生活很舒适,好像回到了在京大附近那个家里的日子。 他们在外面坐了很久,沈岸说:“有点冷了,要进去吗?” “好呀。” 林微在他起身后才起身。 沈岸把毛毯全裹在她身上,她笑着跟他说今天冯潇音的事,还交代:“明天去潇姨家,你要叫她潇姨。” “嗯。” 他应声,还算情愿。 进了卧室,林微主动尝试着跟沈岸亲近,弄得沈岸浑身发烫,可她的身体没痛感还是很僵硬。 沈岸怕她不舒服,不愿意继续,她非要他跟她做。 他们的日子还很长,她想靠日积月累去习惯他。 山间夜色又浓又野,卧室没开灯,周遭更是黑得仿若坠入虚无空寂,唯有暧昧的黏响与黑暗交织,惹得虚无满,空寂色。 最后一下,他们指间缠得紧,这是林微唯一能给的回应。 沈岸出了很多汗,汗水镀在她身上,他们都是黏稠的体感。 她虽然没怎么动,还是很累了,今天奔波了一天,所以不想再去洗澡,是真真切切地黏在他身上。 她黏了他好一会,才愿意跟他分开。 两人面对面睡着,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她只是感受到他的呼吸,就已满足而安心。 沈岸等着林微睡着,他才准备入睡。 突然床头柜上的手机在震动,他看了眼上面显示的名字,挂了电话。 沈岸起床的动作很轻,他穿上裤子,没穿上衣,拿着手机到了客厅才拨回去:“什么事?” 奇叔的声音传来:“林家和何家没有跟微微匹配的血型,她不是林远山和何翠芬亲生的。” 沈岸怔愣。 奇叔问:“要查她的亲生父母吗?” 沈岸沉默,何翠芬眼里只有钱,不可能花钱买孩子,林远山很怕事,不会去偷孩子,微微应该是被人遗弃的。 被人遗弃…… 每个认识冯岩声的人在看到她时,都会吃惊。 冯岩声给苏蓓涵献过血,苏蓓涵又跟微微的血型一致,他们都是特殊血型…… 沈岸心里兀的掀起惊涛骇浪,不敢再深想,也不想再深想。 他猛地退却:“再说吧。” 沈岸挂了电话,客厅没开灯,他良久地立在原地,看着卧室的那扇门,仿若石化。 直到卧室的门被人打开,床头灯昏暗的光线画出明暗交界。 林微醒了,在找他。 他有那么一刻想逃避,可他若走了,她会害怕。 沈岸深陷彷徨,命运弄人么? 如果真是她的父亲因为他的母亲不要她,把她丢在垃圾站,她会不会连他也恨上? 朝他走来的女孩在微光中对他甜甜的笑,她笑得很幸福。 “你感冒还没好,怎么出来不穿衣服?山里很凉的。” 林微挽着他,想带他进卧室。 沈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又不想不面对她,就像她明明害怕靠近他,却又努力靠近他。 他机械地被她带进卧室,躺在床上。 林微见他总失神,趴在床上托腮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 他回答得很快。 林微想,他肯定有事。 沈岸不愿意说也许有他的道理。 她没勉强,只是看着他笑,刚才她又梦见他了。 虽然她也做了噩梦,但他在她梦里待的时间好像越来越长,她喜欢这样的转变。 沈岸看着她:“怎么这么开心?” 林微朝他的方向挪了挪,撑起一点身子,在他耳边悄悄说:“我梦见你了,而且最近老是梦见你。” 因为梦见他这么开心? 沈岸心口刺刺的疼痛,他翻身,平躺着,跟她伏在他耳边的小脸挨很近:“梦到我在做什么?” 林微歪着头,她总是做跟他的春梦,那些不能说,但今晚没有,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她拢着肩头滑下的吊带,手掠过身前时不小心触碰到他赤裸结实的胸膛,他肌肤的体温不高。 这男人晚上流了很多汗,又没穿上衣在客厅待太久。 林微怕他感冒加重,帮他盖被子。 她垂着的长发被压在被子里,她拨了下,全部撩到另一侧,告诉他:“刚才梦到你在潇姨的墨水里兑水,她气得拿棍子打你,吓死我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是她怕明天去冯潇音家吃早饭,他们两个冰块闹不愉快。 她觉得这个梦很好笑,两个冰块在干仗,这画面…… 林微又笑起来:“你被潇姨打得窜的好快,我都追不上你。” 沈岸只是看着她,轻声问:“然后呢?” ------------ 第192章 恋爱 然后? 然后他跑不见了,她就开始做噩梦。 林微笑容淡了些:“没了。” 说着她又瘪嘴,软声道:“你以后别在我梦里跑太快,我想让你在我梦里待久一点。” “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沈岸能猜到她做了噩梦。 林微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在她梦里还要求上他了,可他会道歉,真像他错了一样。 她心里发甜,欣然接受:“原谅你了,罚你明天对潇姨笑一下。” “不能罚点别的?” 沈岸不想她总是去讨好别人。 无非是冯潇音是他妈的朋友,她觉得要跟长辈处好关系,她总想方设法地尽好做他妻子的本分。 但他不需要她这种本分,她受一点委屈他就心疼得要命。 “不能,我就要罚你这个。” 林微轻哼,接着不理他了。 她在他身边躺好,等着睡意来临。 沈岸侧过身,先闭着眼睡,其实他没有一丝睡意。 他等了很久很久,直到耳边传来安稳均匀的呼吸声,他才睁开眼,深深地凝视她。 最终他拿了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查一下吧。 微微有权知道她从哪里来,如果她连他一块恨上,他认了。 次日,沈岸醒来已经九点多,身边没人,他快速起身在房间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 他忙拿手机查看林微的手机定位,这是他在她新买的手机里面装的。 定位就在附近,他想起冯潇音邀请他们吃早饭的事。 沈岸洗漱很潦草,随便套了件衣服,跑着去了冯潇音家。 到了大门口,他见到林微正在看冯潇音画画,一颗扑通扑通跳的心才安定下来。 他驻足,恢复惯有的清冷,不紧不慢地朝着林微走。 林微和冯潇音听到脚步声,看向沈岸,沈岸不冷不热地对冯潇音唤了声:“潇姨。” 他余光里都是林微的影子,她在笑,笑得很开心,因为他跟冯潇音打招呼,她很满意。 冯潇音讶异,瞥了眼林微:“你调教的?” “没有,我昨天说了呀,沈岸人很好。” 林微跟冯潇音一起吃了个早饭,冯潇音告诉她谷安哪里好玩,哪里的花海最漂亮,哪里的东西最好吃…… 她们熟络了不少,林微的话也多了点,没昨天那么紧绷绷的。 冯潇音听了她的话冷哼:“是么?没看出来。” 这质疑,惊天动地。 林微抿唇,心虚地岔开话题:“我回去给他煮饺子。” 她们早上吃的饺子,因为沈岸睡得熟,所以她没叫醒他。 冯潇音却说:“我让保姆煮,这里要烧柴火,你们连木头都点不着。” 她给保姆打电话,吩咐保姆煮饺子。 林微还没进厨房看过,不知道是烧柴火的,她确实不会。 沈岸没在意冯潇音在旁边,他牵林微的手,拉她到身边,低头问:“怎么不叫我?” 林微小声回道:“我知道你昨晚失眠了,想让你多睡一会。” 她见他头发乱糟糟的,穿着件休闲外套,拉链只拉到锁骨下,一看还是真空,白皙的胸肌若隐若现,他休闲裤的腰带也没系上,这是出门多着急? 林微帮他拉好拉链,系好腰带,踮起脚尖整理他的头发:“我又不是小孩,你怎么老是怕我丢了……” 她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又轻轻慢慢地说:“只要叶子不丢下蘑菇,蘑菇是不会丢下叶子的。” “嗯。”沈岸声音低沉:“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林微知道他,他只怕她不要他。 他们在冯潇音身后谈情说爱,视冯潇音如无物。 冯潇音砸吧了下嘴,确认了林微那厢情意绵绵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沈岸虽然人冷话凉,但在林微跟前一身恋爱的酸臭味熏死人。 她心里莫名地舒坦了些,至少林微比她哥幸运,她继续画自己的画。 林微陪着沈岸吃过早饭后出去玩,冯潇音把她的车借给了他们,还让保姆准备了点吃的,因为林微早上跟她说,沈岸吃不了辣,本地菜沾不了一点。 一连几天,沈岸开车带着林微去了好几处花海和周边的小众景点,都是冯潇音介绍的。 现在是旅游旺季,景区人很多。冯潇音经常出去写生,清楚哪些地方没人而且风景好,关键她补充了句,适合谈恋爱。 其实他们都结婚了,不过林微喜欢跟沈岸谈恋爱,尤其现在捧着他给她买的奶茶,心里甜滋滋的。 镇上就一个奶茶店,旅游的人太多,他排了很久的队。 因为长相好气质佳,他被好几个女游客搭讪。 他每次都是一句“我结婚了”打发,最后他解释得烦了,他后面也在给老婆排队买奶茶的大哥见着女孩上来,开始帮着解释。 大哥声音洪亮,闹得全场的人都知道沈岸结婚了,算是一劳永逸。 等他买了奶茶到她身边时,还有人在盯着他瞧,对着他拍照,有种明星的待遇。 林微只是坐在休息的长椅上笑,沈岸见她幸灾乐祸,两人一上车,他就狠狠地亲了她。 林微现在唇上的口红被他吃得干干净净,没了口红,她整个人素净很多,沈岸再给她拍照时,照片里的她与这边清新的花海更适配。 他们找了块草地躺着聊天。 照理说他们两人应该不会有共同语言。 沈岸话少,他喜爱的数学天文又全是林微的短板,她呢,会聊天,那是在人情世故上,沈岸不喜欢这套。 可很神奇,他们就是聊不完。 说些很小很琐碎的事,说着说着他们还会互相讲情话。 林微爱听沈岸说情话,每次听了耳朵像要怀孕,笑得也格外甜。 她翻身趴在草地上,沈岸躺在她旁边,她探过头在他薄唇上亲了一下:“我想过了生日再回京海。” 沈岸的大手拢着她的腰,让她趴在他身上。 可能这几天,她一直在尝试适应他,现在跟沈岸这样简单的接触,感觉好了很多。 他淡淡地笑:“好,想吃什么口味的蛋糕?” 镇子上那家甜品店林微已经很熟悉了。 她忍俊不禁:“有的挑吗?我每天都去看了,就那三款。” “今天还没去,等会我们再去看。” 他居然注意到她连续几天都去甜品店了。 林微咬着奶茶的吸管,弯着眉眼,她清楚就算等会去看,款式也不会变,可他一说,她就很想去。 她不是非要有变化的蛋糕,而是要跟他一起去做这么一件事。 ------------ 第193章 下跪 回去的路上,他们去蛋糕店看,还是一成不变的款式。 林微也不失望,沈岸只说明天可以再来,她喜欢他们这样,默契地做些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事,乐此不疲。 回到家,他们又被冯潇音叫过去吃饭了。 沈岸吃不惯本地菜,她又不会生火,于是她给冯潇音交了伙食费,这几天都在冯潇音家蹭饭。 冯潇音不多话,给钱她就收,不扭捏,让林微觉得舒适自在。 可能是心情好,林微这些天胃口也很好。 吃过饭,她站在冯潇音家的电子秤上称体重,比刚来的时候,胖了差不多两斤。 她开心地去跟沈岸分享,因为沈岸想让她胖一点。 沈岸正站在门口打电话,林微在不远处等着,等他打完电话,她才飞跑向他。 沈岸听到脚步声,转过身,见她在跑,勾着薄唇,张开修长的双臂,慢条斯理地朝前走了两步,跟她抱了个满怀。 林微在他怀里抬起头,小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笑意:“你抱我起来。” 沈岸拦腰抱起她:“想做什么?” 林微搂着他的脖子:“你没感觉吗?” “嗯?”沈岸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转而抱着她往家里走,意味深长地说:“有感觉。” 林微以为他真懂了:“什么感觉?” “有点硬。” 男人嗓音沉沉。 硬?他硬还是她硬? 林微…… 脸上发臊,她说的不是这个。 “我是说我有没有重一点。” 沈岸脚步更快:“你很轻。” 林微知道他要做什么。 天还没黑! 她笑着羞恼:“沈岸,你放我下来。” “不放。”沈岸笑,抱她更紧:“快到了。” 这时,林微看向沈岸身后:“潇姨。” 沈岸听到她在喊人,回过头,林微趁着他没防备,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 她骗他的,她根本没看到冯潇音。 沈岸发现自己上当,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跑了出去。 林微站在不远处捂嘴偷笑,沈岸还在原地。 他双手抄兜,身姿笔挺,睨着她:“微微?” “干嘛?” 林微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过来。”沈岸看似在命令,但温柔的眸光中一片宠溺。 林微不听他的话,背着手在两三米宽的水泥小道上倒着走:“我不要,我要去买水果。” “家里有。”沈岸迈着两条大长腿追着她。 他走得慢,却胜在腿长,吓得林微拔腿就跑。 她一跑,男人笑了声。 实力悬殊。 他动作极快,三两步就到了林微身后,单手勾住她的纤腰拢她到他身前,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身体。 沈岸俯首在她耳边:“晚点再去买水果,现在先回家?” 温热的气息拂在林微耳边,痒痒的。 “我就要现在去……”林微正说着话忽而惊呼:“沈岸……” 沈岸勾着她的手指在挠她痒痒:“真要去?” 明明是威胁的话,声线却轻柔如羽毛,落入她耳中。 林微被他挠得在他怀里扭成招摇的水草,笑得口齿不清:“要去……你放手,不要挠我啦。” 她无可奈何,气得跺脚。 沈岸见她恼,反倒挠她更狠:“还去不去?” 林微紧紧地抓着他的小臂,被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正想骂他,沈岸突然停了手。 她笑出眼泪来,抬起头要看沈岸,却先看到了苏蓓涵和苏南华,她的笑容定格。 苏蓓涵气色很差,苏南华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对母女像是遭了什么劫难。 沈岸松开林微,神色复杂,他直勾勾地盯着苏南华,奇叔那边还没调查清楚,但这个女人应该就是林微的生母。 苏南华说明来意:“林微,今天我跟蓓涵是过来给你道歉的,蓓涵也是因为失去孩子太痛苦,才会把气撒在你身上,真的很抱歉。” 特意跑到这里来道歉? 林微看着眼前的母女,她们的诬陷轻描淡写,但她却要去警察局剥开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 她不想谈什么原谅不原谅。 “南华姐,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只请您管教好您的女儿,她一直担心我抢走她的财产,但我对您的财产真的没兴趣。” 林微看都没看苏蓓涵一眼,又道:“她还找人勾引我老公,在我老公身上动手脚。我不知道一个人有多无耻才会做那种缺德事,也请您别让她再出现在我面前,挺倒胃口的。” 苏蓓涵被林微羞辱,咬着后槽牙,可她不能说什么,她今天来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而苏南华为了她和苏蓓涵的未来,也只能忍气吞声:“只要你能让叶家放过蓓涵,我保证不会让蓓涵再见你。” 虽然她已经让团队在网上发文,向各方道歉,苏蓓涵也跟警方承认是自己导致流产,但叶官官只是放过了她,对苏蓓涵下了封杀令。 很多合作方都知道苏蓓涵是她女儿,这无疑也是对她的重创。 林微当即拒绝了她:“我帮不了你,做错了事就要受惩罚,如果每次都被原谅,她会觉得犯错是理所当然。” 苏南华也很果决,对苏蓓涵厉声道:“蓓涵,跪下。” 苏蓓涵不可思议:“妈,你说什么?” “我说跪下,跪到林微原谅你为止。” 苏南华看出苏蓓涵的痛恨,她何尝不恨。 林微是叶云裳的媳妇,她女儿要给叶云裳的媳妇下跪,这对她而言是奇耻大辱。 她即使再心有不甘,还是只能强迫苏蓓涵:“听妈的话,给林微跪下。” 苏南华见苏蓓涵不动,黑着脸:“你难道不要你的前途了?” 苏蓓涵一时间对苏南华充满恨意,如果她把财产都给她,她还要什么前途,她完全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等苏南华一死,她还可以甩了梁家那个窝囊废。 可苏南华就因为她不是亲生的,死活抓着财产不放,宁愿给林微,宁愿捐出去! “好,妈,我跪!” 苏蓓涵眼底露出一抹凶光,瞬间又消失不见。 她站在林微面前,伸手搭在林微的肩头,那里掉落了一根头发。 “林微,你赢了!” 她重重地在林微面前跪下,一字一句:“满意了吗?” 林微觉得可笑:“你下跪,我就要满意?这是什么道理?你的尊严对我而言一文不值。” 她抓住沈岸的手,朝着他们的房子走。 ------------ 第194章 新鲜的草莓 苏蓓涵屈辱地握紧拳头,苏南华忙拦在林微和沈岸前面。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放低姿态:“林微,你还需要她做什么才能原谅她?我都可以答应你。” 沈岸看出林微被纠缠后的疲惫,今天苏家的人找到这里来,多半是被叶家逼的。 他揽过林微的肩头,替她向苏南华开口:“如果你们觉得下跪就能解决问题,跪在叶家门前不是更有效?” 沈岸声音薄凉,他居高临下,深沉地觑着苏南华。 苏南华脸上火辣辣的刺痛。 这个年轻的男人像是在审判她们,她有种阶下囚的耻辱感。 但苏蓓涵不仅是冯岩声生命的延续,还承载着她对苏钥笙的亏欠和赎罪。 她是真心把苏蓓涵当成女儿看待的。 苏南华愿意为了她向仇人儿子妥协:“叶官官非要蓓涵付出代价,不愿意放过她。沈岸,蓓涵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请你高抬贵手。只要你们放过我女儿,我可以放下仇恨,原谅你妈。” 沈岸不在意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你想恨谁就恨谁,与我无关。” 苏南华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林微本来就有精神疾病,蓓涵的孩子是怎么丢的,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们能放林微一马,你为什么不能放蓓涵一马?” “心知肚明?”沈岸垂着黑眸,冷冷地笑着,看来苏蓓涵没跟苏南华说实话。 他别有深意地问:“如果微微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会相信谁?” 低沉的话在苏南华心头重重地砸下。 她的钥笙已经死了,蓓涵是她唯一的孩子,她能相信谁? 她看着沈岸带走林微,半晌没有出声。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苏南华?” 苏南华闻声,身躯一震,是她? 这世上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冯潇音! 当冯潇音靠近她时,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块木头。 冯潇音对她这种反应见怪不怪:“还是这么怕我?放心,我答应过我哥,不会对你怎么样就不会怎么样。” 苏南华不敢看冯潇音,更不想跟冯潇音说话,她对苏蓓涵急促地说:”蓓涵,回京海。” 苏蓓涵正跪在地上,弯身在捡一根发丝,眼底皆是算计。 刚流产,她身体虚弱,爬起身的动作有些艰难:“好的,妈,咱们走吧。” 苏蓓涵跟冯潇音擦肩而过时,冯潇音森寒地笑了声:“我哥真是苦命,救了个垃圾,还要帮垃圾承受十恶不赦的罪名。” 苏蓓涵不明其意,却能感觉身边的苏南华险些失控,苏南华怒了,却隐忍着一声不吭,越走越快。 冯潇音回头看了眼苏南华的背影,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就是命,谁能抗衡得了命? 她回过神,手里提着一些当地的特产,是要送给林微吃的。 其实刚才苏南华说林微有精神疾病的事情,她也听到了。 那个女孩明明看起来很正常。 冯潇音见不远处林微和沈岸进家门,跟了过去,准备敲门时,她的手机响起来。 她转身走到路边接了电话:“妈。” 电话里面的人道:“南华说叶家找她麻烦,你不是跟叶家老幺走得近?南华的事你处理一下。毕竟她是你嫂子,还替岩声守了二十多年寡,也没找冯家要过一分钱,品行算不错。” 冯潇音听着不觉讽刺极了。 品行不错? 那个女人生的一副蛇蝎心肠,只是在所有人面前道貌岸然罢了。 “没空。” 冯潇音欲挂电话。 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三年前,有人告诉我,岩声的女儿可能没死,如果那个女孩回到冯家,她总得有个妈。” 冯潇音震惊:“妈,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之前我不确定,告诉我那人不愿意露面,我根据她的线索找了三年,没有眉目,但前几天我回国,安华医院那边告诉我,有人用了你儿子献的血。输血那女孩的年纪跟那个孩子年纪相仿,而且是晋城人。” 冯潇音疑惑:“晋城人?哥的女儿不是丢在恒城吗?” “那人说是个晋城口音的男人抱走了孩子。” “我现在就回京海。” 冯潇音挂了电话,匆忙中,将特产挂在林微家门口,然后快步离开。 屋里,林微准备去倒水喝,突然瘦削的肩膀沉了沉。 是沈岸从她身后环住了她:“还好吗?” 林微故意吸吸鼻子。 沈岸稍稍用力,迫使她转身,想为她拭泪的手在即将捧着她的脸颊时,却见她在抿唇笑。 男人的表情有点丰富,皱了皱眉,又抬眼不知看了眼何处,很快看回她。 他不满:“微微?” 林微笑得更欢:“你以后不许挠我,不然我天天哭给你看。” 他最恶劣的时候是有时在床上差点把她弄死,其次恶劣在于他明知道她很怕痒,却总是用这种手段让她死去活来。 沈岸不受她威胁,骨节分明的手摸上了她的腰,抬高她:“你想怎么哭?” 林微嗅到危险的气息,八成她真会哭。 他有这种本事。 她秒怂:“我……开玩笑的,你不要跟我计较。” 沈岸勾了勾唇:“嗯,不计较。还去买水果吗?” 他问是这么问,可眼神里面的欲念翻涌着倾泻而出,一副憋坏了的模样,不像要放她走。 他们除了来这儿的第一天做了,这几天,仅限于亲亲抱抱,没深入交流。 沈岸想等她完全适应他,十分克制。 林微试探地说:“去买水果?” 沈岸深邃的黑眸一丝失落划过,紧接着放了手,只是牵着她:“想吃什么水果?” 他真带她去买水果。 林微冲他温柔的笑:“草莓。” “好。”沈岸转身,察觉到林微不动,他回头:“怎么了?” “想吃最新鲜的。” 林微红着脸,靠近他,双手搭在他宽宽的肩膀上,踮起脚尖,在他颈窝处吻一下。 她停留的时间不长不短,一颗淡粉色的草莓种在沈岸白皙的皮肤上:“好吃。” 她撩他,却不敢抬头看他。 沈岸性感的喉结离她的眼很近,狭小的视野里,林微能看到他的喉结丝滑地滚动着。 耳畔传来他轻轻的嗤笑声:“我也想吃。” ------------ 第195章 长寿面 林微心脏砰砰跳,她贴靠在他一侧,稍微歪了歪头,露出一边雪白的脖子,细声细气地说:“你轻一点。” “嗯。” 沈岸推着她往后退,她的后腰抵在餐桌上,被他抱着坐上餐桌。 她和他的身高差小很多。 林微穿的是休闲连衣短裙,他站在她双腿间,撑开的短裙裹不住,她的打底裤露了出来。 沈岸好似仍觉得他们离得不够近,他靠着餐桌站的,大手托着她的后背把她往身前拢。 他低头,灵活修长的手指解开她衣领下的两颗纽扣,在她胸前亲吻着。 草莓种得很隐秘。 他不怎么在她显眼的地方留下暧昧的痕迹。 男人在她胸前亲吻了很久。 林微隐隐想要退缩,却强迫自己抱着他,在他耳边说:“听说旅游的时候怀孕几率会大很多。” “好。我尽力。” 沈岸哑着嗓子,沉沉地笑。 林微说完就后悔,她手指点着他的眉心,不许他再亲她:“我想去买水果了。” “嗯,晚点去。” 沈岸答应着她,手却变得越来越不安分,贴着她的腿侧放着,轻轻缓缓地摩挲。 林微知道沈岸要是尽力,她第二天可能下不了床。 果不其然,翌日,她躺在床上浑身酸痛无力。 早上那个精力充沛的男人醒来又缠着她来了一次,还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告诉她一日之计在于晨。 自从她说了造人的事,他钻尽了空子,屋里四处弥漫着欲念糜烂的气息。 一整天他们没出过门,也没拉开过窗帘。 晚上林微睡得早,十分难得,没怎么做噩梦,还睡了个整觉。 一觉醒来,她前所未有的舒心。 沈岸不在卧室,但能听到他在外面弄出轻微的响声,林微是在厨房找到他的。 他在生火,而且还烧着了。 灶台里的柴火搭建得有模有样,火势大好。 林微蹲在他旁边看:“你烧火干什么?” “煮面。” 听他这么说,林微才注意到灶台台面上放着一个白色塑料袋,塑料袋里面有几个鸡蛋,一捆面条,还有食用油。 应该是他早上去买的。 林微怕火灭了,鼓着腮帮子吹火苗,没吹一会就缺氧了。 她小脸憋得通红,看沈岸:“赵妈不是会送饭过来吗?” 赵妈是冯潇音的保姆。 昨天一日三餐就是她送的,冯潇音家里有急事回京海了,但很贴心地安排赵妈给他们做饭,说他们既然出了钱就不会让他们饿肚子。 “我想煮面给你吃。” 沈岸漫不经心地说着话,准备洗锅,是那种很大的黑铁锅,镶嵌在灶台里。 他抓着锅耳提起来,灶台里面烧着的灰烬被热浪冲得往天上翻飞。 锅底好脏。林微还没来得及提醒他,他已经蹭了一身的黑垢。 林微噗嗤一笑:“沈教授,别为难自己了,等会让赵妈送早饭过来吧。” “不能半途而废。”沈岸没管身上的黑垢,很认真地在洗锅。 见他这么执着,林微只能在旁边陪着。 两人洗涮着大锅,洗了很多次才洗干净。 煮面的时候,林微发现沈岸忘了买盐,他们的食材只有鸡蛋和面条。 两人面面相觑,下一秒又都笑起来。 林微说:“潇姨给的特产里有牛肉酱。” 她小跑着去拿牛肉酱,居然是变态辣。 可能是这些天冯潇音看她能吃辣,特意给她买的。 由此可见,这些特产,冯潇音压根没考虑过沈岸,她对她偏心得不止一星半点。 林微拿到厨房时,沈岸已经在盛面条了,一个碗里放着两个荷包蛋。 她捧着牛肉酱,点点瓶身上三个字,笑着读:“变态辣!” 沈岸很淡定,手中夹面条的动作没停,只说:“她真变态。” 不咸不淡的嘲讽。 林微轻拍他的胳膊,嗔道:“潇姨才不变态,她不是买给你吃的,你要是争气点,会讨她开心,今天肯定还有一瓶不辣的。” 她经常在冯潇音面前夸沈岸,但沈岸对旁人的冷漠是刻在骨子里的,冯潇音常说沈岸的好只对她可见。 沈岸捏她的下巴:“讨别人开心太难了,做不到。让你开心比较容易。” 林微忍不住笑起来,他让她开心确实容易,只要见到他,她就开心。 沈岸端着两碗面放在餐桌上,放着两个荷包蛋的面碗给了她:“长寿面,要吃完。” 林微怔住,今天她生日,一早起来她还在想他什么时候会跟她说生日快乐,然后带她去那家甜品店买蛋糕。 这些暂时都没有,但他给她煮了一碗长寿面。 她知道长寿面的意义,只是没人给她做过。 这种东西对她而言不切实际,不实际的东西,她根本想不到,突然有一天有人为她做,她很动容。 一碗长寿面,内容不多,事故很多。 林微笑着尝了口,索然无味,但她不想加任何东西,就想这么吃完。 沈岸也在吃跟她一样的面,大概是很难吃,所以他没给她盛多少,大部分面条在他自己碗里。 林微比他先吃完,吃完又去他碗里夹。 沈岸把她的筷子夹出去:“有点难吃。” 林微别过脸偷笑,又想着他为她煮长寿面,她还笑话他,不是人干的事。 于是她安慰他:“原汁原味,不算难吃,你看,我都吃完了。” 沈岸看着她只剩下面汤的空碗,勾着薄唇:“祝微微生日快乐,平安顺遂。” “谢谢。” 林微很感激他。 因为沈岸,所以快乐,平安,顺遂……幸福! 她又去夹他的面条,帮他一起吃。 吃到最后,她有点撑了。 沈岸说带她出去走走消食。 他们走着走着到了甜品店,林微牵着他进去。 甜品店的老板问他们是不是来看蛋糕的,欢喜地把他们往里面迎。 林微走到展示柜前,蛋糕的款式不一样了。 相比于之前的普通款,今天这些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精致。 她自然看得明白,是沈岸用了钞能力。 甜品店的老板虽然认识他们,但没这么热情过,戏有点太过了。 林微问沈岸:“你觉得哪一个好?” 沈岸指了指一个草莓水果蛋糕:“这个。” 林微看着上面诱人的草莓,想起前天她说要吃草莓,然后在沈岸身上种草莓的事情来。 她小脸上麻麻的。 这两天,沈岸辛勤耕耘,有没有播种成功她不知道,但他在她身上种了很多草莓,印子深深浅浅,有些到现在还没有消退。 他现在说这个,她脑子就变得不干净。 早知道不问。 选来选去,最后林微还是选了草莓蛋糕。 中午他们吃了蛋糕,蛋糕很好吃,如常,他们吃不了太多。 林微沾着奶油先去招惹沈岸,最后又变成两人滚在一起。 他们在接吻,吻得肆无忌惮,沈岸的手机响了断,断了响。 他就是不愿意接。 林微想着可能是有急事,她双眼迷离,抿着红艳的唇,把他关在唇齿外。 她示意他接电话。 沈岸磨她很久没磨开,才不情不愿地拿了手机。 洪鸿? 他接了电话。 一旁林微能听见里面的声音有点熟悉,好像是她舅妈。 她舅妈说了什么她听不清,直到沈岸挂了电话,她看到他面色凝重起来。 林微问:“是舅妈吗?” “嗯。”沈岸看着她,沉声道:“你爸跟你爷爷吵架,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医生让家属准备后事。” ------------ 第196章 没资格 林微僵住,半晌没反应。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心里是很奇怪的感觉,不是难过,像无所适从,然后就哭了。 沈岸帮她擦眼泪:“我带你回去。” 林微别过脸,她爸不值得她哭。 但控制不住,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说好以后不跟那些人有瓜葛,应该心狠点的。 当沈岸说要带她回去时,她却没法子拒绝。 那是她爸。 “沈岸,对不起。” 他跟她回去肯定又要面对很多丑陋的嘴脸,尤其她妈还被放出来了,她妈免不了找沈岸要钱。 沈岸安慰她:“微微,你没做错什么。” 林微哽咽:“为什么每次都要纵容我?你上次帮我救了他,这次又要陪我回去,其实……我很不想救他,很不想回去。” “我知道。我没有纵容你,是我觉得该这么做,如果你也会这么做,只能说我们的想法一致。” 她才不信,这个男人一环扣一环地纵容她。 纵容她的软弱,纵容她的私心,现在纵容她心安理得,说他跟她想的一样。 他明明是个薄凉的人,不相干的人是生是死,他不会在意。 沈岸时时刻刻给她体面,而她总让他卷入是是非非。 “我就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即使林微再不想回去,还是做不到不回去。 “嗯。听你的。” 沈岸买了去晋城的机票。 他们回到晋城已经深夜,奇叔到机场接他们去了医院。 病房外,林微看到她奶奶扶着墙在啜泣,她小叔林远力也来了,够着身子往病房里看。 “奶奶。”林微走到她奶奶面前喊了声。 林老太太抬起头,两只老眼肿得厉害:“你还回来干什么,见你爸要死了,惦记着赔偿款吗?” 她愤怒的声音干哑无比。 回林家,都是钱的事。 跟沈岸给她建的象牙塔很不一样。 林微对她奶奶恶意的揣摩充耳不闻,牵着沈岸要进病房,她奶奶想让她小叔拦着她,但奇叔一个眼神让她小叔不敢动,她小叔只是悄悄打量着沈岸。 他们顺利进了病房,她爷爷伏在床边哭得悲恸,八十多岁的人,哭得像个孩子,本该令人动容的亲情,但林微没有感觉。 他们的亲情与她无关,这里的人除了她爸给过她一丝生机,把她从恶魔的巢穴中带出来,对其他人而言,她可有可无。 林微看着监控仪,她爸的心跳很微弱。 她出现的时候,她爸好像睁开了眼,手指也动了动。 林微走上前,蹲在病床前,看着虚弱苍老的男人,他头发白了很多很多,瘦骨嶙峋,比起上次在京海见到他,变了个模样。 “我妈呢?” 她进来就没见到她妈,难道是找肇事者要赔偿款去了,她妈一般最在意这种事。 林老爷子颤巍巍地起身:“你哥那个畜生在国外赌博被人打断了腿,什么证件都丢了,回不来,你妈去找他去了。” 原来是这样。 林微想在旁边坐下,却被林老爷子把椅子踢开了。 “林微,你回来干什么?不是说跟林家没有关系了吗?” 刚才她奶奶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林微冷声道:“你在怕什么?怕我爸走了,我妈和我哥不在,赔偿款落在我一个人头上吗?爷爷,你跟我爸分家很多年了,这些应该不关你的事吧。” 林老爷子怒目圆睁:“原来真是回来讨钱的。怎么会有你这种混账东西,想要独吞你爸拿命换来的钱……” “微微不需要这种脏钱,真正的混账才在意。请自重。”沈岸冰冷地打断。 林老爷子被骂,耷拉的眼皮,唇角的肌肉在抖动。 “小子,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能在我面前嚣张,你姓沈,这里姓林,没你说话的份。” 沈岸面无表情,不愿跟林老爷子说废话,看向奇叔:“奇叔,麻烦清下场。” 奇叔双手交握在身前,对沈岸恭敬点头:“好的,阿岸,给我一分钟。” 他话落,拨了个电话。 “进来两个人,拖走个老物件,他胳膊腿有点脆,别拖折了。” 奇叔挂电话。 林老爷子开口怒道:“你们想干什么?青天白日,你们还想无法无天吗?” 奇叔笑容可掬:“老先生说话严重了。这是大晚上,您在医院大吼大叫,属于扰民,我算好人好事,维持秩序。” 这时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一声不吭,认准林老爷子,捂嘴拖人的动作利索干净。 林老太太看着老伴被拖走,跟在两个男人身后追,连哭带求说好话。 “要命了,你们是什么人啊,你们快放开我家老头啊,求求你们了……” 奇叔去了门口,林远力还在探头探脑,奇叔稍微瞥他一眼:“这儿没你什么事了。自己走,还是我请你走?” 林远力很识时务,林微的老公不一般,他没必要得罪人,而且老大的赔偿款只可能进他婆娘腰包,他婆娘厉害着呢,反正跟他没关系。 他只是担心老头老太:“我爸妈那边还请高抬贵手。” “好说。” 林远力没敢再说什么,朝着林老太太他们离开的方向而去。 奇叔关了病房的门,守在门外。 病房里除了仪器的声音,没别的声响。 沈岸帮林微摆好椅子,却见林父恐惧地看着他们。 林微发现了:“爸,你也觉得我只是回来要钱的?” 林父艰难地动了动嘴皮:“微……微微,我……我的钱要给你哥……救命的,你不要……打钱的主意。” 林微自嘲地笑了声,在她爸心里,她就是这样的人。 可他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我只是回来看看你,不会要你的钱,我老公很有钱。” 她以为自己这么说,她爸会安心点,没想到她爸反而激动了:“那你……你趁你妈和你哥不在回来干什么?还让人……带走你爷爷。你现在就给我走,让……让人把你爷爷给……给送回来。你没……没资格在……这里。” 没资格在这里?怕她拿走钱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熟悉的心寒,林微想过回家后种种不快的可能性,但她没想到刺伤她的会是这个濒死之人,他正消耗着他所剩无几的生命中伤她。 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非要用生命为林强守住这份家财?因为她是女儿,她嫁人了? 也许是她恢复了那份最恶心的记忆,让她埋藏在心底的憎恨全部爬了出来。 林微并不想要这份钱,但她却说:“我为什么没资格?我身体里面流着你的血,我就有资格。你平常不是口口声声说我们是一家人吗?怎么到了分钱的时候,我就没资格了?” ------------ 第197章 带他发疯 林父闻言,绝望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林微,你就是个白眼狼,我……我为……为什么要养你这个贱种。” 林微也想知道为什么,她在他们看来都是贱种了,他们怎么不在她生下来的时候就把她弄死算了。 人间这一遭,她仿若身陷无涯的沼泽,若不是沈岸拉她一把,她可能早就被泥沼吞噬。 她知道控诉没有意义的,可她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却要承受这一切。 “爸,你告诉我为什么呀?你们生了我,却把我丢给畜生,你们接我回家,又把我逼上绝路,现在我来看你,你还觉得我是为了你的遗产。我怎么就这么贱……” 她不想当着沈岸的面说这种消极的话。 顿住那瞬间,林微又释然了,反正他们一家子都没好下场。 一家人,一家命! 林微在不甘中变得理智,理智得很扭曲,她真想要钱了。 她无比平静地看着她爸:“我不知道你的命值多少钱,但我觉得你看病的钱需要还给我,毕竟我好不容易把你救活,你又自己找死。七七八八算下来,我收你三十万不过分吧。” 她知道自己不该对一个要死的人说这种话,但她想这样去平复她的恨意。 林微安静地流着泪,与她爸对视。 林父用极其憎恶的目光瞪着她:“你……你不过就是我在垃圾桶里面捡的垃圾,你……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没……没有我,你连个东西都不算……” 沈岸闻言,捉住林微的手,不想这段即将彻底伤害她的对话再继续下去:“微微,我们走吧。” 林微推开他的手,她怎么能走呢? 她笑了笑,眼里的泪水没知没觉地滑落:“原来我这个女儿在你心里就是垃圾,连个东西都不算。既然如此,这份钱,我得拿到手才能走。” “你……不配拿到我的钱!我女儿二十多年前就死了,你跟我……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也没有领养证明,你继……继承不了我的财产。我……我的财产只能是林强的。” 林父情绪激动,剧烈地咳嗽起来。 林微怨恨地看着她爸,为了不让她拿走钱,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吗? 她的心被她爸的话无情地撕得粉碎,让她再次沉溺在痛苦和憎恨中无法自拔,即将崩溃。 她还想要说什么,沈岸抱住了她:“微微,我求你跟我回去好吗?” 他不想林微在这里逗留,林远山只会刺激她。 她要是知道林远山所说的就是事实,她就是被林远山从垃圾站捡回家的弃婴,她所剩无几的自尊会再次遭受重创。 沈岸能感觉到她在他怀里细微地颤抖,他抱她更紧:“微微,你不需要这样的父亲。我会帮你要到这份钱,但我更想你好好的,我们好好的。” 林微的世界在崩塌前得到了庇护。 她在沈岸怀里啜泣,她不该回来的。 回来会毁了他们的努力,她想让沈岸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如果她一直不正常,沈岸就不能宁静,每天都要为她提心吊胆。 刚才沈岸说求她,会帮她,他只想她好好的,他们好好的。 他所想的,她都很想极力做到:“沈岸,我想离开这里。” 沈岸长舒一口气,他很庆幸林微愿意跟他走。 “好,我带你走。” 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快步出了门,只留下林远山在病床上痛苦无力地吼骂。 沈岸出门后,对奇叔意有所指地吩咐:“奇叔,提提赔偿款,他会开口的。” 奇叔会意,这些天他找人向林远山打听过林微的身世,但林远山一口咬定是亲生的,还把人轰走了,就连林家二老态度也一致。 这很蹊跷。 奇叔推门进去。 车里,是无尽的沉默。 林微没再哭,沈岸反倒希望她哭。 她突然很平静地说:“沈岸,我好像很失败,生来被人厌弃。明明我只是来看看他,他为什么要这么揣测我?是我曾经做过伤害他们的事吗?” 总不能是无缘无故的吧。 找不到别人的缘由,她只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沈岸想让她轻松些,用手指轻轻敲了下她的脑门。 “数学里面有个基本概念叫集合,指某种特定性质对象的汇总。你不过是被分配到了错误的集合而已。” 他戴着对戒的手拾起林微戴着对戒的手,指间交扣。 “我们是正确的集合,所以彼此爱慕,你跟文清也是正确的集合,所以你们彼此友善,但你与你的家人并不是,他们贪得无厌,自私自利,你没有这样的特性,误入他们的集合,他们就排斥你。” 林微呆呆地看着他:“我为什么会进入到他们的集合呢?” 沈岸拥她入怀:“可能是很多外在原因综合产生的结果,与你无关。” “意思是我倒霉?”林微自嘲。 沈岸没法反驳,她的倒霉很沉重,没人能跟她感同身受,只有她冷暖自知。 他只是不想她否定自己。 “反正不是你的错,你很好,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在我心里,你最好。” 林微安静地听着,沈岸的夸奖很大方,他这么优秀的人觉得她这种活不明白的人最好,还看起来很真挚,像个洗脑大师。 她总能被他说服,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差劲。 林微很迷茫,却附和他:“是的,都是他们的错。” 跟着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出岔子。 她突然想带他去一个地方,去找回一个人。 很疯的想法。 沈岸总带她做她觉得疯狂的事,她带他发疯也不算什么吧。 “我想带你去看一个孩子。” “嗯。” 这个男人,什么也不问。 林微让他开车,她说了一个大概的位置给沈岸。 到地方的时候,林微发现这里变化不是很大。 这里离他们高中很近,废弃的房子到处都是,有人气的房子不多,住在这里的人应该很多都出去打工了。 深夜,四处是阴森森的静谧,即使在夏天,吹过来的风也透着一股阴寒。 林微记得那个地方有个商店的招牌,他们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 “就是这里。” ------------ 第198章 吃糖是为了跟她接吻? 商店的招牌更破,房子的大门缺了一边,里面漆黑无比,若是胆小怕鬼的人可能还不敢进去。 林微不怕鬼,只怕人。 沈岸正开着手机的手电筒,在查看周围的情况。 她知道他也不怕鬼。 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在岐黄山山脚下,那时沈岸一个人天黑了从山上下来。 前几天他们住在谷安,周围没有城市霓虹,还全是山峦,入夜,也是这般黑。 他们经常晚上出去散步,只是那时他会用户外手电筒,说山里可能会有蛇。 沈岸问:“要进去吗?” “要呀,在最上面。” 林微牵着他的手,带他进去。 屋里一股霉味,还好回南天过去了,不然霉味更重。 他们上了楼,顺着三楼的台阶上了屋顶,屋顶是平的,水泥裂缝中长了很多杂草。 沈岸走在她面前探路,他又怕有蛇。 当他快走到屋顶边缘的时候,林微让他停下来:“她就在这里。” 林微看到她了,高一那年,也是这样的夜,那个女孩在他们站着的地方坐了很久。 恐惧,耻辱,无助,绝望,痛苦…… 懵懵懂懂的她身上没有一点光,所以她走向黑暗的最深处。 林微抱着膝盖坐在那个女孩坐过的位置,拉沈岸的手,她想让他陪她坐一会。 沈岸很听话,他安静地在她身边坐着。 两人都没说话,林微靠在他的肩头,他揽着她的腰,只要凉风过境,他的手都会紧一紧,最后他干脆两条修长的手臂都抱住了她。 林微觉得很暖和,就连住在她身体里某个阴暗角落的小女孩也温暖了。 那个女孩承载着她最大的厄运从这栋楼上跳下去,给了她新生,让她活下来找到了属于她的光。 如今那个女孩再次带着厄运回归她的身体,她的光连同那个女孩一起照亮。 而她开始学会完整地活着。 他们坐了很久,直到一缕彩霞如水墨挥洒在清晨的扉页,紧接着是更浓的光彩浮出天际线,簇拥着一轮旭日东升,为整个大地披上金衣,包括这个荒凉废弃的村落。 每一幢破旧的房屋,每一颗葱郁的树,甚至每一株飘摇的草……都金波微漾。 “真漂亮。” 林微笑着说。 “嗯。”沈岸没看日出,看了眼手机上奇叔发来的信息后,垂眸看着她。 渐渐天边泛起鱼肚白,霞光散了。 林微收回视线,抬头见沈岸正盯她看,她被他看得有点害羞,带他做这种事,她很过意不去。 “腿麻吗?” 他们坐下来就没起来过。 “有点。”沈岸笑,又说:“还有点屁股疼。” 林微被他逗笑,不过他说的是事实。 “我先起来,再扶你起来。” 她动了动身子,僵硬得很,没起得来。 “不着急。”沈岸摸摸她的头,另一只手抄兜摸出一盒糖果,他单手打开糖盒:“要吃吗?” 糖果还是原来的牌子,变化的只是口味。 林微挑了一颗,塞进嘴里,这次是酸酸甜甜的葡萄口味,沈岸也吃了一颗。 因为是硬糖,她耳中能听到牙齿和糖果清脆的碰撞声。 她正一手捶自己的腿,一手捶沈岸的腿时,忽而头顶传来沈岸的声音:“微微,你跟你爸妈的血型都不一样。” 很简单的话,但林微反应了很久才明白过来。 沈岸的意思是,她不是她爸妈亲生的。 他接着说:“我让奇叔跟你爸确认过了,你是你爸从恒城抱回来的。” 林微一下把口中的糖果咬碎了,捶腿的动作也停了。 “垃圾桶里捡的?” 沈岸捉住她放在他腿上的手,包裹在掌心中,他敛着深邃的黑眸,低沉地说:“你爸说的气话你也信?” 他倏尔又与她对视:“你是你爸从一个精神病患者那里偷来的,为了拿拆迁款。” 因为他正视她,林微莫名地觉得他的话很有信服力。 她没什么心情,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 庆幸自己不是亲生的?可又有什么好庆幸的呢。 那些不好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现在也坦然接受了。 她想她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就去他们的吧,也许他们因失去她而痛苦,可她真没有心力去抚慰他们,她害怕自己还会对他们生出憎恶来。 带憎恶的亲情,她早就受够了。 林微喃喃:“孩子他也敢偷,真的很可恨,我要去告他。” 沈岸轻叹:“嗯,你该告他。可他凌晨五点的时候死了,你小叔在安排后事。” 话都很明白,人死了,有人会处理,她不用担心。林微又红了眼,因为沈岸。 她淡淡地说:“便宜他了。” “所以他支付三十万的补偿太少,我想多要点。”沈岸很认真地看她。 林微压根就没想过要钱,昨天说的也是气话,沈岸竟然真要帮她去要。 她也没说不要了。 “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她都听他的,觉得他是当之无愧的一家之主,以后她绝对不当家。 “好。”沈岸看着她在思考,好像她的脸上有答案,没一会,他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轻啄:“熬夜会变笨,我现在不清楚要多少合适。” 林微凝视他:“没关系呀,可以回去慢慢想,反正日子还长。” 他们眼里只有彼此。 “嗯,日子还长。”沈岸勾唇,冷不丁说:“好想亲你。” 他说完,就开始亲她, 他们口中都是葡萄糖果的清香。 林微后知后觉,所以吃糖……是为了跟她接吻? 他吻着吻着,让她倒在他怀里,她被他按在怀里吻。 跟沈岸接吻是件幸福又浮想联翩的事,她满脑子都是前两天他们在谷安那间花海平房的疯狂。 只要想了,他们就做,多少次也数不清,以前还能按用套数量来算,但他们很久没用了。 此时沈岸不知道是不是跟她脑子里想的一样,他的反应从她的后腰传递开来,然而她的反应,只有她自己知道。 上午,他们回了晋城沈老夫人的农场,刚好沈老夫人也在那儿修养。 老太太见他们黑眼圈一个比一个重,让他们去休息。 林微一觉睡得很沉,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黑了。 她走出卧室,听见沈老夫人在跟沈岸说话。 “温海坤又来找我了,还是他女儿的事。他女儿被叶家挖了不少丑闻出来,据说榻上客还有京大的人,这事是你引导叶家做的?“ 沈岸面无表情:“不是。” 沈老夫人狐疑地看着他:“真不是?那为什么温海坤是说让你饶了他女儿?” “他怎么说是他的事。” 沈岸连一个解释的字都懒得说。 沈老夫人使用了杀手锏:“他还说了孙媳妇的事,孙媳妇有精神障碍,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 第199章 他的迷妹 “您希望我让叶家放过温诗倩?” 沈岸重新返回到原来的话题。 沈老夫人知道如果她不是把他养大的奶奶,他希望她能接受林微,不然他不会做这样的让步。 沈岸连他父母的想法都不在意。 “阿岸,温海坤就一个女儿,他救过我的命,我总不能真的坐视不管。别把人送到牢里去,其他随你。微微的事我不会提一个字。” “好。”沈岸应声,他起身:“我并不想用这种方式让我最亲的人接受微微,她并没有过错。” “微微那小姑娘看着确实怪让人心疼的,我也很同情她。”沈老夫人叹口气:“阿岸,奶奶担心什么,我不说你也明白,希望你过得好一点,我也没错吧。” 不轻不重的话落入林微耳中,她本能地将自己藏起来。 他也会觉得她很可怜? 沈岸知道她所有事情,他于她半点不薄凉,所以对她有悲悯,合情合理。 外面的交谈结束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回到床上,把自己藏在被子里,想当作没听到屋外的对话,好像又做不到。 沈岸走到卧室门口,门是打开的,但她人在床上,他记得他出来时关了门。 她听到了他跟他奶奶的话。 沈岸进了卧室,随手锁门,他不想别人来打扰。 被窝里,林微能感觉到床沿往下沉,沈岸坐在她身边。 他轻轻掀开被子一角,她没来得及躲,小脸露了出来,想装作在睡觉,合上的眼却又控制不住眨了眨。 很假。 林微只得睁开眼,挤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我还想睡一会。” “听到了?” 沈岸很直接。 她的笑容僵住,因为他的直接,错愕而慌张,甚至心虚。 林微看他的眼神变得飘忽不定,本想否认,还是承认了:“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听到了并没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藏起来?” 沈岸眼睛毒不是一两天的事。 他掀开被角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她鬓角的发丝:“我们没法子左右别人的想法,生活过得怎么样只有自己知道。” 林微大概明白,他是怕他奶奶对她的想法让她不舒服。 扪心自问,一般至亲确实很难接受自己的孩子找个像她这样的人,换做是她,她也会这样,这些她能理解。 “我会好好表现的,努力让你过得比他们想象中要好,不让他们为你担心。” 沈岸笑了笑:“你表现得很好,我很幸福,如果奶奶质疑,我们会一起论证的,对吗?” 林微抓住沈岸把玩她发丝的大手,他每次认可她都很卖力。 她想世界上可怜的人很多,但他只这么亲力亲为地可怜她。 他的亲力亲为,有男欢女爱,有互相谅解,还有坦诚相待……他不是冷冰冰的施舍。 “对呀。”这次林微是真的笑了:“我尽量不拖你后腿。” “我也尽量不拖你后腿。” 闻言,林微怔愣,过了会嘟囔:“明明都是你带我往前走。” “是吗?”沈岸俯身,亲吻她的眉心:“因为你愿意跟我走,我不是没带你走错过,但你从来不会不信我。” 林微搂住他的脖子:“你值得呀。” 沈岸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粉唇上:“感恩,我们都值得。” 简单的话,他总能把他们的关系拉到平等的线上。 不过这眼神…… 林微很懂,她主动让他的所求变成她的所求:“沈教授,想接吻吗?” “很想。”沈岸侧身,高大的身子压在她身上,低沉地说:“还想做点别的。” 林微垂眸,敛去羞涩,柔软的指尖钻进他的衣服在他的腹肌上缓缓地游走。 她小声说:“那你快点,我想去跟奶奶搞好关系。” “嗯。”沈岸应声,低头吻她:“等会陪你去。” 半个小时后,林微跟着沈岸从卧室出来,沈老夫人正在跟萍姐聊天,还有个五十多岁的陌生女人,林微没见过。 她们在说打麻将的事。 “奶奶,萍姐。”林微长得乖,喊人的声音乖,对陌生女人笑得也乖。 她们都看着林微笑,沈老夫人介绍了陌生女人,是她的牌友杜夫人。 萍姐问林微饿不饿,要给她做饭吃。 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林微不想麻烦别人,说自己不饿,但萍姐还是去厨房张罗了。 林微想跟过去帮忙,萍姐跟他们住在京海的时候,她也经常帮忙打下手,被人伺候的日子她不习惯。 但杜夫人见林微面善,吵着让她陪着打麻将。 林微其实不太会,想着不能扫兴,于是跟着坐在牌桌上。 牌桌上还差一个人,沈老夫人打算叫人过来,杜夫人说:“老太太,让您孙子一起玩啊。” 沈老夫人看了沈岸一眼,就他这种冷漠的德行,不要把人得罪了。 她笑呵呵地说:“还是算了吧,他不会玩,再说我们也不能一家子打你一个。” 沈岸也不是不会玩,沈老夫人是怕他不放水,让杜夫人哭着回去。 沈老夫人打了电话,没一会,一个穿金戴银的老太太过来了,还带来个穿着普拉达的女孩。 女孩二十八九左右,妆容精致,知性干练,一见着沈老夫人很热络。 沈老夫人也与她相熟,笑着给林微介绍:“孙媳妇,这是皎皎。” 林微礼貌地问好:“你好,我是林微。” 陆皎言颔首,细细打量起林微来,林微看起来年纪不大,长得漂亮乖巧,说话温温吞吞,身上没半点强势锐气。 这就是沈岸喜欢的女孩,听说认识的时间不长就结婚了。 陆皎言心里酸了一下,她跟沈岸表白过两次,沈岸对她没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陆皎言还想,沈岸可能不想结婚,或者是觉得她不够优秀,那时的沈岸跟她差不多年纪,就已经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 但她没想到沈岸会找这样一个女孩做妻子,平平凡凡,没什么耀眼的地方,从进门到现在,沈岸的眼睛却像是长在了林微身上。 他爱林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像当年他拒绝她一样。 陆皎言只是心酸了一下下,可能是这个女孩有不为人知的闪光点。 她冲林微笑起来:“你好,我是陆皎言。以前跟阿岸在国外留过学,曾经还是他的迷妹,他在国外拿过很多奖。” ------------ 第200章 真相一言难尽 陆皎言落落大方,林微也不扭扭捏捏,甜甜地笑:“他确实很优秀。” 她们聊了些关于沈岸的事,偶尔陆皎言会打趣几句。 她惊奇地发现,只要林微笑,沈岸也会笑,她鲜少见沈岸笑。 原以为是他笑点高,却不想让沈岸笑,是很容易的事,只要逗笑了他老婆就行。 而她跟林微交谈后,发现林微是个善于交际的人,她说什么林微都会捧场,偶尔会恭维她,一看就经常跟人打交道。 沈岸以前应该不喜欢这类型的人吧。 这时沈老夫人领着大家打麻将,林微打牌的技术很烂,但沈岸是个很好的旁观者,不会乱说话,即使林微打错牌,他也不阻止,她点炮了,他就只是笑。 好不容易林微听牌,摸了一张二万自摸,她看错了牌,没胡牌,把二万放了出去。 沈岸低低地笑了声,他刚才只是会俊脸上浮着薄薄的笑意,笑出声还是第一次。 陆皎言看向沈岸,他挨林微很近,没说话,修长漂亮的手指在她牌上指了指。 林微恍然大悟,清秀的小脸上有几分懊恼的神色,沈岸在她耳边动了动薄唇,林微轻轻瞪他,然后拿开他指牌的手,不理他。 他对林微的宠溺不加掩饰,甚至心细到林微的内衣带子隐隐露出一点点来,都会帮她整理好。 陆皎言没再观察,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她不够好,所以沈岸看不上她。 所以她不停地在陆氏集团证明自己,成为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可沈岸结婚的消息把她打回原形,于是她结束了长达五年的超负荷工作,休假了,来了晋城。 刚才沈老夫人约她奶奶打麻将,她知道沈岸在这里,就跟着来了。 沈岸没变什么,仍是丰神俊朗,清高冷傲,唯一变了些的是,少了一分薄凉染了一分烟火气,如落入凡尘的神衹。 还不错,她觉得这样的沈岸才像个人,在人间做个神并不好。 她为沈岸高兴。 陆皎言抽了陆老夫人一张二万丢出去,陆老夫人抓都抓不及,气得戳陆皎言的脑门:“陆皎言,我做将的,你手痒啊。” 林微看得出陆皎言故意在帮她,因为陆皎言被她奶奶戳完后,对她使了个眼色。 她肯定得领情,推了牌:“我胡了。” 然后趴在牌桌上笑起来,陆老夫人笑骂陆皎言胳膊肘往外拐。 陆皎言很开朗:“奶奶,有来有往,人家微微给你放了那么多炮了。” 她把沈老夫人也逗乐了:“你奶奶是个牌精,输不起。” 陆老夫人被激:“谁说我输不起,我只是气不过我这孙女不向着我,向着你孙媳妇。” “说明我孙媳妇讨人喜欢,你嫉妒去吧。” 沈老夫人很是得意。 陆老夫人瞥了眼林微笑弯了眼的模样:“倒也没毛病,你这孙媳妇是个可人儿,所以阿岸才会让你安排的几百场相亲,打了个水漂。” 林微被她们一来二去地说得不好意思,红了脸。 这时萍姐做了很多吃的,她们休息了会,坐在一起吃东西。 几个女人偶尔会跟沈岸搭几句话,沈老夫人以为沈岸会爱答不理,离奇的是,沈岸有问必答,还会主动跟她搭腔。 她孙子是怎么了? 但不得不说,这感觉不赖。 正当大家其乐融融的时候,沈岸手机响了,他去外面接了电话。 电话一接听,对方问:“微微呢?” “有事?”沈岸不冷不热。 “你让微微听电话。” 对方的声音很着急。 沈岸的视线落在种菜的大棚上,没吭声。 对方更急了:“沈岸,我想跟微微确认一件很重要的事。她手机没开机,请你转达。” 沈岸沉默很久才开口:“什么事?” “微微很有可能是我哥的女儿。” 电话这头,电话那头都没人说话了。 沈岸听到林微在不远处叫他,他才对着电话沉声道:“无论冯家对微微是什么态度,我都不想微微知道她被人丢在垃圾站,希望您管好冯家人的嘴。” 他说完挂了电话。 此时林微仍在不远处站着,沈岸站在门口,对她轻轻的笑。 她这才走近:“奶奶让我们带皎皎去楼上看星星,她要跟陆奶奶和杜夫人在餐厅吃吃东西聊会天。” “好。”沈岸牵她的手。 林微悄声说:“你刚才表现很好,再接再厉。” 沈岸稍稍用力,她被他带入怀中,他勾着她的腰:“跟人打交道好累,没动力了。” “抱抱你。”林微伸手环着他。 “要亲亲。” 林微…… 为什么这个在外面清冷疏离的男人总是这么索吻。 现在屋里很多人,她才不敢。 她松开他:“刚才亲了的,不能再亲了。” “续航时间不足。” 话落,沈岸将林微抵在白墙上,俯首噙住她的红唇,与她缠绵。 过了一会,林微笑了起来,她轻咬他,让他停下来。 沈岸不情愿,还想吻她。 “唔……有……蚊子。” 林微穿的半身裙,光着小腿,她被咬了好几下才跟他说。 她说完,沈岸才停止,牵着她进屋,他找萍姐要了松乳膏。 林微坐在沙发上,高大的男人蹲在她面前帮她涂松乳膏。 这时陆皎言端着一盘零嘴从餐厅出来撞见了,她愣了愣。 这两人涂个膏药好像在做什么很有趣的事,还玩闹起来,陆皎言从小就跟沈岸认识,她没见沈岸跟谁玩闹过。 她回过神,笑着走过去:“微微,什么时候去看星星?” 林微听到陆皎言说话,才知道她过来了,忙站起身:“我们现在就去。” 沈岸也起身,淡定从容地将松乳膏收了起来。 他们看星星的时候,沈岸主动帮陆皎言调整天文望远镜,陆皎言叹了声:“阿岸,你跟以前很不一样了,如果是以前,你会给我一本说明书。” 沈岸面无表情:“我表现好,微微会开心。” 表现? 陆皎言错愕:“什么表现?” 沈岸:“处理人际关系。” 陆皎言…… 真相一言难尽。 沈岸还是那个沈岸,他只是在讨好林微! 送走客人后,林微回到卧室,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从昨天上飞机后,她就没开过机,当打开手机时,发现冯潇音给她打了很多电话还给她发了微信。 ——微微,你现在在哪里?我能跟你见一面吗? 冯潇音为什么这么着急找她? 沈岸进屋,她跟他说了这件事。 ------------ 第201章 我怎么那么焦虑啊? 沈岸沉默了会。 “微微,刚才潇姨给我打电话了,说你很有可能是她哥的女儿。” 林微手机掉在地毯上,没发出多大的声音。 房间变得鸦雀无声。 过了许久,林微问:“她哥是冯岩声?” 提起这个名字,林微没什么感觉了。 “嗯。”沈岸帮她把手机捡起来:“什么时候回京海?” “过几天吧,我们陪陪奶奶。”林微接过手机,看起来很平静。 她暂时没想过要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沈岸答应她:“好。” 林微回了冯潇音的信息,说是过几天回京海再见面。 他们在晋城陪了沈老夫人几天,才回京海。 很久没有回京大附近的家,家里没点人气,凉飕飕的。 林微和沈岸将家里打扫了一番,奇叔又让人将猫送过来,小猫长大了不少,让它搬了几次家,它好像不舒服,躲进了书房就没怎么出来过。 次日,冯潇音找上门了,除了她,还有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老太太穿着很商务,头发打理得简约典雅,妆容得体,神色肃穆。 冯潇音介绍了一下,是她母亲冯老夫人。 冯老夫人见到林微,并没有什么激动之类的情绪,看起来很像是在给人面试,陌生的,冷冰冰的,没有感情。 唯独很短暂的瞬间,老人透过她在找寻什么人的影子,她有了一丝情感波动。 林微很不安,抓着沈岸的手,掌心在冒汗。 他们聊了会天,冯老夫人问起她养父母的情况,林微都是简单答复。 临走,冯潇音让专业人员取了基因鉴定样本,林微什么也没问,包括她可能还在世的生母。 送走冯潇音和冯老夫人后,林微坐在沙发上发呆,沈岸给她拿药过来,她吃了几颗,胃里很不舒服,跑到厕所吐了好一会。 沈岸在一旁很紧张,要带她去医院检查。 林微哪里也不想去:“可能是刚才取样本让我反胃,我现在没事了。” 沈岸还是不放心,她发病的时候也会吐。 “微微,去医院看看吧。” “我不想去。”林微冲他撒娇:“你不要让我去医院好不好?我想在家里待着。” 沈岸皱眉:“微微?” 他还想坚持。 林微伸手抚平他的眉头:“如果我明天还吐的话再去可以吗?现在去有点浪费医疗资源,我真的没事。” “嗯。” 男人终于妥协了。 当冯家第二次找上门的时候,林微看着手上的鉴定报告,上面除了她的名字还有苏南华的名字。 她刚开始看到的时候,懵了半晌。 居然是苏南华,为什么是苏南华。 冯潇音问她要不要跟苏南华见一面,林微说要考虑一下。 晚上,林微失眠了。 沈岸洗完澡进来,屋里一片漆黑,他没关门,借着浴室门口的光开了床头灯。 他坐在床头,挺拔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灯光。 “还在想白天的事?” 林微翻了个身,一言不发地将头枕在他腿上,不说话。 沈岸随她,又问她别的事:“是不是胃还不舒服?” “没有。” 林微撒谎,从昨天到今天,她吐了好几次。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犯恶心,她见每次吐得不严重,所以就提。 提的话,沈岸肯定会把她抓到医院去。 她不想去。 沈岸知道她没说实话,她进进出出洗手间的次数很多,他不想逼着她去医院,所以咨询了下彭静,他以为是药物反应,但彭静让他带她去妇产科验个血。 她可能怀孕了。 自从得知这个可能,沈岸没由来的紧张。 他怕自己告诉她,她今晚更睡不着觉。 “没有就好。” 沈岸关了床头灯,留了浴室的灯。 她晚上可能还会吐。 她枕在他腿上,他就没躺下,跟她聊天:“彭医生说要给你重新开药,明天她会过来。” “为什么?”林微在玩他的手。 寒玉似的白,手指根根修长,她用自己的手跟他的手合掌比对,没法比,比她的手长了一大截。 沈岸配合着她玩,淡淡地说:“她说你的症状在好转,可以适当减轻药效。” 其实是彭静问他们是不是准备要孩子,他说是,所以彭静才说起要换药的事。 林微听他这么说,忧郁的眼神有了一丝光:“真的?” “嗯。”沈岸轻笑:“以后会更好。” “你有一半功劳。” 林微知道要是她说都是他的功劳,他肯定会要让一半给她。 其实本来就是他的功劳,没有沈岸,她在炼狱。 他们聊着天,聊到深夜。 林微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了,昨晚她醒了几次,都是想吐。 她想着今天要不要听沈岸的,去医院看看。 她洗漱完,到客厅时,沈岸在打电话。 是安院长打过来的,说些他专业上的事,林微听不懂。 她本想去弄点早饭吃,但被沈岸抓住了手。 他边打电话边牵着她坐在沙发上,大概两三分钟后,他挂了电话。 沈岸问:“昨晚吐了?” 她起来几次,他肯定知道。 林微没再隐瞒:“是呀,我今天想去医院看看。” 沈岸说:“我昨天挂号了。” 挂号了? 林微莫名地心虚,昨天她吐,他都知道? 她垂着眼皮,看自己的脚:“应该就是胃着凉了。” “我挂了妇科的号。微微,你的生理期是不是推迟好多天了。” 好像是,这几天因为家里的事还有冯家的事,她忘了这事。 生理期推迟,呕吐…… 林微猛地抬头看沈岸:“我怀孕了?” 沈岸眼里泛着笑意:“可能是,去医院验血才能确定。” 他们对视着,林微木木的。 她突然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心脏怦怦直跳。 去医院,林微变得很积极。 当化验结果出来的时候,她脑袋嗡了一下,真的怀孕了。 她要当妈妈了。 沈岸握着她的手,两个人坐在医院的休息椅上坐了很久。 他们的手握得很紧,貌似是同款紧张。 “沈教授,你要当爸爸了,开心吗?”林微问,语气淡淡的,人很平静。 “嗯。” 听不出开心的情绪,沈岸又反问她:“你呢?开心吗?” “开心呀。” 也听不出来开心不开心。 林微再次看了眼结果:“沈岸,我怎么那么焦虑啊?” “我也是。不过没关系,我们再坐一会应该会好。” 沈岸说的很淡定。 她看他,紧绷绷的。 林微又去听他的心跳,砰砰作响。 ------------ 第202章 祭拜 “嗤……” 林微没憋住笑。 她一笑,气氛轻松了很多,人也跟着放松下来:“我们这样,宝宝可能会以为我们不开心。” 沈岸也笑了,敲她脑门:“初为人母,初为人父,不知所措,宝宝会理解。” 他们第一次面临属于他们的大事,真正意义上在同一个位置,感受差不多。 林微本以为她会更焦虑的,没想到沈岸也这样。 沈岸又说:“我让萍姐过来。” “啊?”林微歪着头:“我同事说,怀孕前三个月不能告诉其他人,会冲撞胎神。” 沈岸以前不信奉神明,他现在愿意信。 他点头:“那不叫她来,等三个月后再找她。” 林微想起早上他跟安院长打电话的事情:“安院长是不是希望你回去上班?” “嗯。”沈岸揽过她的肩头:“我想再等等。” 林微不想太耽误他:“反正科研所离家很近,你可以去上班的,彭医生不是说我的状况好很多了吗?” 这几个月他一直陪她治病,他总不能只围着她转。 “你现在怀孕,我想陪着你,听说孕妇情绪波动比较大。” “你又做功课了?” 林微笑,他是个很会学习的人。 两人都没那么凝重,沈岸起身:“做了一点点,还得再研究。” 林微被他带起来:“是我怀孕了,不是你。我做功课就好,你去所里上班吧。” 他没答话,想来是不愿意。 她追随他缓慢的步子,柔声道:“我没事的。你总不能一直把我带在身边。而且你陪着我,我就得陪着你,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片刻的沉默,沈岸停下了脚步:“好。” 见他答应下来,林微挽着他:“不过你上班不能接太忙的项目,你要陪我产检。” “嗯。不会。” 都是她在要求,他在配合。林微心里过意不去。 沈岸说过别人很多好心都是自以为是,其实她对他又何尝不是?为了减轻她的内疚而已。 但他还是听她的话,可能他明白她的想法。 沈岸是个极聪明的人。 他们在京大校园里面散了会步才回家,在家门口,林微又见到了冯潇音。 她几乎每天都来。 “微微,这个还给你。” 冯潇音拿出来一把罗扇,扇面上绣着一块石头,上面长着一株四叶草。 四叶草的杆子不是绣上去的,像是细细的毛发组合而成。 林微没接,她怕太贵重。 先前在谷安的时候,她在网上搜过冯潇音,是个很有名的画家,她还跟文清提起过,文清说冯潇音是京海冯家的独生女,冯家巨有钱。 她对冯家的钱没兴趣。 虽然冯潇音用的是“还”,但这个“还”也该还给埋在福阳园里的孩子。 在她心里,她们不是一个人。 “潇姨,你拿回去吧。” 冯潇音叹口气:“你还是不愿意回冯家?” 是的,她本来就不想去,现在怀孕了,更加不想去。 林微垂眸:“我有精神病,情绪不稳定,只想安安静静的,我也不想我亲生母亲来打扰我。” “我知道了,这个我会跟我妈说的。”冯潇音没强求,但还是把罗扇硬塞在她手里:“这是你爸用你的胎毛做的纪念品。微微,你有空能去看看他吗?” “好的。”林微应下来。 冯潇音把墓地和墓碑的编号发给了林微。 林微看了看,福阳园。 上次苏南华说让她陪着去的墓园也叫福阳园。 冯潇音离开后,林微看着手中的罗扇,做工很精细。 原来上面的毛发是她的胎毛。 林微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在想她要用宝宝的胎毛做个什么纪念品呢? 其他感触都没有,包括对冯岩声这个父亲的半点思量。 接下来的日子,沈岸上班,朝九晚五,她在家养胎看书,也不算太闲。 他们又恢复了平淡的日子。 日子过得慢,却舒适自在。 房间里挂了他们的婚纱照,家越来越像家了。 文清经常串门,偶尔会带阿诚来蹭饭,因为沈岸不怎么出去,所以陆谨言和贺聪也来过几次,每次只是坐一下就走。 转眼入秋,孕期也满三个月了,林微才决定去福阳园看冯岩声。 来的时候天还好好的,到墓园时,突然下了大雨。 她和沈岸没带伞,两人在礼拜堂躲雨,林微有点乏,靠在沈岸肩头。 因为下雨的缘故,天有点凉,但林微还是觉得热。 自从怀孕后,她的体温比以前高很多。 她才伸手,沈岸就主动把手递过来。 他们有种老夫老妻的默契。 以前她是抓着沈岸的手取暖,现在是抓着他的手降温。 “我想喝奶茶。” “不行。” 男人否定得很干脆,意思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几个月他很严格地控制她的饮食,整日里清清淡淡的。 林微轻哼了声,不满地掐他的手指,沈岸在她头顶低沉的笑:“生气了?” “是的,生气了。” 她说是这么说,却又抱着他:“可生气了。” 这时,礼拜堂里面的其他人有了些动静。 “苏南华和梁逸来了,他们来干什么?” “来这里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来祭拜。” “听说苏南华得罪了资本,现在已经被半封杀了。” …… 大家各种猜测着。 林微身体僵了僵,她的身世只有冯老夫人和冯潇音知道,冯潇音没告诉苏南华。 她是她亲妈,只是不见反而更好。 今天苏南华和梁逸一起过来,可能也是看冯岩声。 她躲在沈岸怀里,但梁逸看到了沈岸。 “这不是沈家二公子吗?”梁逸的语气不友善:“利用叶家来摆平我孙子的事,你手段可以。” 他们走过来了,林微躲不过。 林微不想别人误会沈岸,松开他,站起身:“梁先生,我没有推苏蓓涵。那天我跟苏蓓涵之间发生的事情,想必警察已经告诉你们了。” 梁逸看过笔录,他清楚苏蓓涵的为人,苏蓓涵确实能说得出那种话,而且苏蓓涵去过一趟晋城林家问林微的事,这是他儿子梁宏宽告诉他的。 但没了的是他梁家的血脉,他咽不下这口气。 他没忍住说了句气话:“你精神有问题,做过什么自己又怎么能清楚?” ------------ 第203章 突如其来的惊喜 不信她,林微习以为常。 她看了看苏南华,她的生母。 如果她知道是她的亲生女儿遭遇那些厄运,她应该会替她难过吧。 苏南华对她的孩子都很好。 要是她一直在苏南华身边长大,也许她是幸福的。 可她过得很不好,她没法子去原谅或者接受什么。 林微只想安安静静地跟沈岸在一起,不想有任何东西掺杂进来。 她冷静地说:“我的主治医生应该给警察看过我的病情记录,我除非遭受攻击,平常不会伤害人。” 苏南华看她的眼神很冰冷:“有沈家的庇护,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林微,作恶的人是会得报应的,即使不报应在你身上,也会报应在你孩子身上……” 身边的沈岸捂着了林微的耳朵,将她拥入怀中。 她只听到了一部分恶毒的话。 被亲生母亲这么诅咒,谈不上疼痛,她只是下意识护着自己的腹部。 林微忍不住想,是不是她的母亲也十恶不赦,所以那些不堪的报应就降临在她身上? 怀孕后,她确实情绪不稳定,平常沈岸把她照顾得很好,她还不觉得,现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流了泪,泪水沾在沈岸的衣襟上。 他的白衬上几滴浅浅的水渍。 沈岸感觉到了。 温热的指腹拂过林微的眼窝,湿润的触感让他眼尾染上一层寒意。 苏南华的话还在继续说着:“母亲有多恶毒,孩子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你这种人也不配有孩子。” 沈岸抬眸,睨着苏南华和梁逸:“伤害一个无辜的人来平息你们的愤怒,才是在作恶。” 梁逸不觉脸上燥热,苏南华却没有半点羞愧:“无辜?无辜的是孩子。她装装无辜就能弥补对蓓涵造成的伤害吗?林微现在像个缩头乌龟,不就是做贼心虚!” “看来苏蓓涵不亲口说真相,你只会执迷不悟。”沈岸放下了手,嘈杂声在林微的耳中恢复了,包括沈岸的声音:“微微,我们去那边,这边很吵。” 他牵着林微重新在一个角落坐下,苏南华还想追上去,被梁逸劝住:“南华,算了吧。” “我也想算了,可看到林微我控制不住自己。蓓涵因为没了孩子,整天郁郁寡欢,上次割腕自杀,现在还旧疾复发,在医院躺了两个月。我这个当妈的心疼啊。” 苏南华红了眼,她看到苏蓓涵只能靠着输血度日提心吊胆,如果苏蓓涵死了,她还有什么念想活下去。 梁逸宽慰:“我知道你怕血库的储存不够,凌君不是在帮忙找吗?再说,也不会到绝路的,冯潇音和她儿子跟蓓涵血型一样,到了紧急关头,他们不会见死不救。” 苏南华紧抿着唇,冯潇音怎么会救她女儿?那个女人恨死她了,她还得另想办法。 另一边,沈岸在帮林微拭泪。 “想喝什么口味的奶茶?” 林微本来心情不好,听到他这么说,眼里有了笑意:“我真的能喝?” “能。” 双标的男人。 她想了想:“珍珠奶茶。” “好。” 因为沈岸愿意让她喝奶茶,治愈了一点不开心,好像在沈岸身边,开心起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雨后,他们去了冯岩声的墓地。 墓碑前有一束花,应该是苏南华和梁逸留下的。 旁边还有一束一模一样的,上面墓碑上的名字是苏玥笙,跟林微同一年。 这是那个孩子的墓地。 沈岸跟她说,她是被人偷走的,冯家在找她,但苏南华可能当她死了。 这样挺好的,她不想跟苏南华有什么关系,其实她也不想跟冯家有关系。 林微收回视线,盯着冯岩声的墓碑看,墓碑上的年轻男人看起来很清俊,跟她确实像。 她将花放在墓碑前,弯腰时,在墓碑边角看到一句话,字很小,不凑近,看不见。 ——女儿,爸爸陪着你,也许我们不幸,但我们可以学会慈悲。 学会慈悲? 轻巧无私的话,她拿什么慈悲呢? 她跟沈岸在冯岩声的墓碑前站了一小会,就走了。 只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 她反而更期待能喝一杯沈岸允诺的奶茶。 可一路上,沈岸都没提要去买奶茶的事,林微有点生气了。 “你不讲信用。”憋了一路,到家门口,林微才开口提这件事。 沈岸知道她在说什么,笑着拿钥匙开门,她不愿意进去,想去买奶茶喝。 他们就在门口耗着,沈岸只是笑,看着他笑,林微更气:“今天不喝到奶茶,我就离家出走。” “不许。”沈岸把她堵在墙角,他轻啄她的唇:“除非离家出走带上我。” 带着他不就是带着家走,还离什么家? 林微从他咯吱窝下钻出去:“才不要,沈教授,你现在就像本教条,谁喜欢带着教条走。” 他从不多管闲事,但现在不是一般爱管她的事。 每次产检,他还跟医生啰里啰嗦,她偶尔能察觉到她的医生看到沈岸有点嫌弃,这个男人问题太多了,他们最近都在看产科的医学书,因为沈岸问得过于专业,她的医生战战兢兢,生怕答错,丢了饭碗。 她怀孕,他像是在进修产科学。 爱学习,他是一把好手。 沈岸转身,靠墙环胸,慵懒松弛地站着,轻嗤了声:“像吗?” 林微重重地点头:“很像。” 她进了屋,沈岸又笔挺地站直跟着她进门。 她准备去跟猫玩,萍姐从厨房出来:“微微,你回来了,快来尝尝我做的珍珠奶茶。” 林微愣住半晌,原来他让萍姐做了奶茶给她喝。 突如其来的惊喜。 她看沈岸,沈岸在帮她捡鞋子,她刚才因为生气,换鞋后,没把鞋子放进鞋柜。 如果说遇见苏南华和梁逸后还残存着阴霾,那么现在已经被沈岸洗荡得干干净净了。 她欢喜地进了厨房,萍姐做的珍珠奶茶跟外面的味道有点不一样,但也很好喝。 萍姐说外面的添加剂多,她做的奶茶都是天然的材料,没有添加剂,咖啡因含量也很低,这些都是沈岸交代的。 林微端着奶茶去书房找沈岸,他在书房看书。 书房的窗户开着,清凉的风习习而来,伴着月桂树散发的浓香。 她就站在门口看沈岸,他坐在书桌前端正挺拔,洁白的衬衣干净利落,轻盈的布料,柔软垂顺,让他优雅矜贵的气质中透出温和。 沈岸在家的样子,跟在外面不一样。 “累不累?” 温和的声线钻入她的耳朵,她确定他后脑勺长了眼睛,她站在他身后,他总能发现她。 ------------ 第204章 一石三鸟 她脚步声明明很轻。 林微走近他,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沈岸指着窗户。 原来问题在这儿,林微捧着奶茶在他身边坐下:“要喝吗?很好喝。” 她把奶茶递过去,喂到沈岸嘴边。 他喝了一口,抿了抿薄唇:“好喝。” 林微不禁感慨:“萍姐怎么那么厉害,什么都会做。” “术业有专攻。萍姐经常会进修现代家政。” 沈岸合上书。 林微又把他的书翻开,上面全是英文,她灰溜溜地重新合上:“跟着你都会变得爱学习吗?” “这是个人选择,与我无关。”沈岸在帮她系外套纽扣:“等会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林微捧着奶茶喝,看着他帮她系纽扣的手,甜甜的笑。 “去趟医院拿药。” 纽扣系好了,沈岸见她笑,微怔,过了会道:“想喝你的奶茶。” 林微把杯子送到他嘴边:“给。” 沈岸摇头,拿过她的杯子放在书桌上。 她懂了,他要喝啵啵奶茶。 林微看了眼门口,她进来没关门,萍姐还在。 “我去关门。”她小跑着到门口把门锁上,背靠着门,也不去沈岸那儿:“你过来。” 沈岸修长的手指在书桌上轻轻缓缓地敲着,不动。 他不动,林微自然有办法,她作势要开门出去,想亲她,过了这村没这店,看他动不动。 “奶茶不要了?只有一杯。”沈岸淡淡地提醒。 她忘了奶茶,里面的珍珠是萍姐自己做的,很好吃,她才吃一点。 放在他那儿,跟人质没什么两样。 此时沈岸敲桌子的手握住奶茶杯:“不要的话,我帮你喝掉。”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不许喝完。”林微只得回去救奶茶,她靠近他,夺过来。 沈岸得逞,常在她身上作恶的大手轻而易举地搂上她的腰:“为什么让我过去?” 不问还没什么,被他一问,林微红了脸:“没什么。” 她就是喜欢背靠着墙跟沈岸接吻而已,他们各自坐在椅子上靠不了太近,要是她坐在他身上,他又容易有反应,现在她怀孕了,不能很好地帮他解决。 沈岸扶着她的腰,还是让她坐在了他身上:“那你脸红什么?” “就是没什么。”林微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他粉色的唇瓣上。 她脸红什么,聪明如他,能猜不出来,还不就是想要轻薄他,占他便宜。 “嗯,没什么。” 又是敷衍的认可。 林微羞恼,报复时顺便满足自己的私欲去咬他的上唇,他刚喝过奶茶,温软的唇上还残留着奶香味,比奶茶里面的珍珠还弹嫩。 她舍不得用力咬,牙齿只是轻磕着他的皮肤,转而吮着他两瓣唇。 沈岸本是按着她舒缓的路数,温柔地回应她,可不知不觉中他又变成主导者,霸道强势,越吻越深。 他们好几个月没这么深吻过,跟他有力度的缠绵,林微喘不上来气。 屋外被清风吹进来的月桂香让她不敢大口喘息,在他离开片刻的空隙,她轻喘着,小声说:“没关窗。” 沈岸沉沉地“嗯”了声,抱她坐在书桌上,关了窗,又回到她身边时还想继续。 林微忙用柔软的手心捂住他的薄唇:“不来了。” 他在她身上乱摸,她快受不了了,再继续会一发不可收拾。 “关窗了。”沈岸不饶她,按了遥控,窗帘也自动合上。 他拿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吻她的唇,她的耳根,她的脖子…… “我很想你。” 再开口,嗓音沉得不行,克制隐忍。 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是可以的,只是她有点不敢。 但她对他很容易心软。 林微敛着泛水的眸子:“要轻点。” “好。” 温热的手指撩起她碍事的裙摆。 很久之后,林微脸色潮红,额间流着细汗,疲惫不堪,额头靠着沈岸的肩膀。 他们在书桌上做的,上面还有暧昧的水痕,沈岸抽了湿巾优游自若地在擦。 两人在书房待到萍姐喊吃饭才出去。 医院,苏蓓涵没有了昔日任何强势的影子,病弱地躺在床上,梁宏宽在一旁细心照顾。 “蓓涵,你还可以怀孕,不要再为这件事想不开了。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苏蓓涵从谷安回来后没多久,割了腕,好在他及时发现送医院,才捡回一条命,但她还是因失血过多,导致旧病复发,现在只能靠药物和输血养着。 当他得知苏蓓涵去晋城找林微的父母,本来还怀疑苏蓓涵流产是她自己造成的,但看到她因为孩子没了,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也就没再怀疑,他反而更痛恨林微。 “宏宽,我们离婚吧,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是废人一个。” 苏蓓涵双目无神,梁宏宽心疼:“说什么呢。医生说只要好好养着,一两年,你的身体就能恢复。” “哪有人会愿意用血养我一两年?医生上次说血库的储存不够,我听到了。我亲爸死了,我活不长的。” 梁宏宽本来不想说,但看到苏蓓涵这么绝望,只得道:“上次凌君跟我说林微的血型跟你一样,我会去找她,她救你,是为她自己赎罪。” 苏蓓涵缄默不语,眼里却掠过一丝冷意。 护工过来了,梁宏宽接着说:“我去趟公司,晚点再来陪你。” 梁宏宽走后,苏蓓涵没了方才半点可怜的模样,冷冷地笑了声,她要借梁宏宽和苏南华的手,让林微彻底消失。 刚好,一石三鸟。 这可怪不得她,谁要林微是苏南华的亲生女儿呢? 如果被苏南华知道了,她这个养女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至于梁宏宽,就是个废物,废物要了有什么用! 天幕又变得阴沉沉的,苏蓓涵病房的门被人敲开,她抬眼就看到了沈岸,沈岸身边还跟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沈岸在沙发上坐下,他不屑看她一眼。 说话的是跟进来的男人:“苏小姐身体还好吗?” 问得很客套。 苏蓓涵坐起身,护工给她披上外套后出去了。 她狐疑地看着沈岸和男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人笑容可掬:“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让你见个人。” “谁……” 苏蓓涵话未说完,病房外走进来一个女人。 女人一张脸饱经风霜,穿着黄黑色的格子衬衫和深色的牛仔裤,棕色皮鞋又脏又破,很多黑色的裂缝,两只粗糙的手局促地垂着,看得出她卑微怯懦又满怀心思。 苏蓓涵认得这个女人,是她为了金钱抛弃的亲妈黄喜香。 黄喜香偷瞄着苏蓓涵,不敢说话。 “你妈听说你病了,想来看看你。” 还是男人在解释。 ------------ 第205章 众叛亲离 能有什么事?还不就是要钱。 三年前,这个女人就无缘无故找上过她,说是她亲爸病了,要点钱治病,她让人把她轰出去了。 在她眼里,她的亲生父母就是两只臭虫,她可不想跟臭虫沾上边。 苏蓓涵看到黄喜香无法镇定,怒道:“我不需要她来看我,让她走。” 男人啧了声:“小姑娘,你爸妈为了你的病还了一辈子债,怕你跟着他们过苦日子还愿意你认其他人当妈,现在只想看看你,你生什么气?” 他看向黄喜香:“黄女士,我看这闺女不要也罢,要不我帮你要点赡养费,以后你就别惦念她了。” “阮先生,我不是来要赡养费的,我就是想看看涵涵。” 黄喜香说话的语气怯怯懦懦,浑浊不清的眼白里两颗眼珠子却在来回转。 苏蓓涵对黄喜香嫌恶入了骨,咬牙切齿:“你给我滚,听到没有,你不是我妈,我妈是苏南华。” 她可不想臭虫沾在她身上,沈岸今天让人把黄喜香带来,就是在触她眉头。 他到底想干什么! 黄喜香被苏蓓涵这么一说,当场落泪:“好好,女儿,妈这就走……” 苏蓓涵怒声打断:“你有病啊,谁是你女儿,快点给我滚!” 黄喜香泣不成声地走了,奇叔也没拦着。 他只是叹口气:“父母皆艰辛,尤以母为笃。母卧湿簟席,儿眠干被褥……苏小姐,三年前,你父亲病重向你要点医药费,你把人拒之门外,三年后,你母亲来看你,你又恶语相向,这人啊,还是要讲点情面的。” “你们到底干什么?”苏蓓涵攥拳。 她恶狠狠地瞪着奇叔和沈岸,却见沈岸正光明正大地在摆弄茶几上小型的视频记录仪,她刚才全部心神都在黄喜香身上,没注意到沈岸。 沈岸收了视频记录仪:“奇叔,走吧。” 两人没理会她,仿若她是空气。 苏蓓涵明显慌了神,她是怕沈岸的。 沈岸看似什么都没做,但她每次得罪林微都不会有好下场,平常他不出面,这次他亲自来了,还录她跟她妈的影像。 她不得不服软:“沈先生,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沈岸很冷漠,冷漠得她真的不在他眼里,包括她说的话。 他只是来录视频的,仅此而已。 苏蓓涵掀开被子,想追沈岸讨回视频记录仪,却被奇叔拦住:“苏小姐,不要惹事。该你的你就受着,对你有好处。如果还做无用功,你才真会一无所有。” 苏蓓涵不明白奇叔的话:“我该什么,要受着什么?” “孩子的事,你对你的家人撒谎了,不是吗?” 奇叔从头到尾都和和气气,他说完转身离开。 苏蓓涵明白了,原来他们是为了这件事,提醒很明确,意思是她不该撒谎。 可能因为苏南华以为她流产是林微造成的,又去找了林微麻烦,不然沈岸不会几个月后还来算旧账。 她又追了几步:“我会跟我妈说实话,求你们放过我。” 两个男人仍旧没理她。 苏蓓涵屈辱极了。 苏玥笙为什么要活着!她为什么不死得干干净净! 可她只能拿出手机给苏南华打电话:“妈,你来趟医院吧,我有事跟你说。” 苏蓓涵抓手机的手指很用力,指关节泛着青白色。 医院大楼下,奇叔在接电话,挂了电话后,对沈岸道:“梁宏宽去找微微了,要让他见到微微吗?” “让他来见我。”沈岸清冷地吩咐。 “好的。” 奇叔再次拨了电话出去。 一幢别墅内,沈岸坐在家庭影院中的真皮沙发上,操控着遥控。 梁宏宽来了。 他听到脚步声,但没回头,幕布上正显示着暂停键。 奇叔请梁宏宽坐下。 高档的家庭影院,幕布上的每一帧都很清晰,画面中的场景和人梁宏宽都很熟悉。 是万海医院的特护病房,里面的人是苏南华和苏蓓涵。 “现场直播?还是要倒回看。” 沈岸的声音不冷不热的响起。 梁宏宽不了解沈岸这个人,只觉得他不好惹,而且跟冰块一样冷。 上次在时尚大赏的事情,他记忆犹新。 他没敢多问,只道:“随你。” 沈岸摁了播放,看不出是直播还是重播。 但苏南华的话让梁宏宽背脊一僵。 “蓓涵,孩子真是你自己摔没的,你怎么能做这种事!这要是被梁家的人知道,他们会怎么看你?” 紧接着苏蓓涵跪在苏南华面前哭:“妈,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怕你们责难我,只能把这件事推到林微身上。” “你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实话?” “沈岸又来找我了,他威胁我。妈,你是不是去找林微麻烦了?以后你不要再去了。你也劝劝宏宽他们,让他们不要去找林微,但不要跟他们说孩子的事情。” …… 梁宏宽一时间无地自容,孩子居然真是苏蓓涵自己弄没的。 他们居然都在恨个不相干的人,而真正伤害孩子的凶手却被他们悉心照顾。 沈岸将一个视频记录仪放在桌上:“有些人深陷迷雾,但有些人该清醒清醒。” 梁宏宽拿过视频记录仪,沈岸起身,对门口的奇叔说:“奇叔,送客。” 奇叔过来请梁宏宽了。 梁宏宽从头到尾没机会跟沈岸说一句话。 他只得问奇叔:“这里面是什么?” 奇叔回道:“苏蓓涵的人品。” 他把梁宏宽送走后,却忧心忡忡。 此时沈岸准备出门,奇叔走到他面前:“苏蓓涵害人的心思很重啊,阿岸,你让她众叛亲离可能治标不治本。” “嗯。”沈岸垂眸:“她为财为身份地位。” 奇叔疑惑:“可是微微已经明确表示不会要苏南华的东西,为什么苏蓓涵还要咄咄逼人?” 沈岸:“凡是不符合逻辑的结论都可以先排除掉。最终答案应该在苏南华身上。” 奇叔若有所思:“苏蓓涵不是苏南华亲生的,所以苏蓓涵不安心,还是苏蓓涵知道微微是苏南华的女儿?” “我不清楚。” “要查苏南华吗?” “先查查黄喜香吧,她有问题。” 走廊上的白炽灯洒在沈岸的俊脸上,他面无表情,奇叔猜不透他的情绪:“什么问题?” 沈岸淡淡地说:“她和她丈夫愿意倾家荡产救活苏蓓涵,怎么会轻易把苏蓓涵让给苏南华?若是无法承担后续治疗费用,也不该同意跟苏蓓涵永远不见面。” ------------ 第206章 医院再见 这倒在理。 奇叔自认没他心思细腻,猜了句:“苏南华对黄喜香威逼利诱?” 沈岸没说话。 奇叔喟了声:“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黄喜香那边,我会查清楚的,等我消息。” “嗯,我先回去了。”沈岸进了电梯。 奇叔送沈岸到车库。 “阿岸,你找时间跟我见一下我的律师吧。” 沈岸脚步顿了顿:“怎么这么说?” 奇叔拍拍右腿,云淡风轻:“年轻时挨过枪子,老了,不行了。医生说要住院,看情况截个肢什么的。” 沈岸看了一下奇叔的腿,他没去了解过他的过往,对奇叔的认知就是从他们接触开始。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他出国,奇叔找上他,要给他卖命,他就让奇叔留在了奶奶身边。 他知道奇叔无儿无女,也没亲人。 沈岸并没表露出什么异样,他的手放在车门把手上:“我家对面那个房子在出售,小区过一两个月会装电梯,你要出院了,可以搬过来,微微说,萍姐手艺不错,你常来吃饭。” 奇叔脸上几分欣慰笑:“到头来,还是我赚了。” “未可知。”沈岸上了车,他半开着车窗:“什么时候入院?” “一个星期后。”奇叔回道。 “嗯。”沈岸踩了油门离开。 奇叔脸上笑意未散,他进了偌大的别墅,空空荡荡的,这辈子竟然还是头一次这么期待去住在一百来平的小区房。 餐桌前,林微和萍姐正在等沈岸回来吃饭,他进门时,林微比萍姐先起身去接他手里的袋子,方便他换鞋。 “怎么去了这么久?”林微笑着问。 沈岸在换鞋:“找了下奇叔,他下个星期要住院,我们下个周末去看看他。” 林微眼神担忧:“奇叔怎么了?” 沈岸沉声回道:“腿不舒服,会截肢。” 他见林微担心,摸摸她的头:“对面在出售,我买下来,他出院后让他住对面。” “好呀,小区马上就要装电梯了,还算方便。” 林微把药放在吧台柜的药箱里,陪沈岸去洗手,现在是她很喜欢跟他腻歪在一起。 晚上,林微洗完澡,胸口又胀痛起来,这种状况持续很久了,医生说是正常现象。 沈岸洗澡出来见她神色不对,快步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问:“身体不舒服吗?” 林微的手放在胸口:“这儿疼。” “我给你热敷。”沈岸已经有经验了。 他热了毛巾,解开她睡衣的纽扣帮她敷,又给她做了按摩,动作很轻。 每次沈岸帮她做这种事,她都怪不好意思,还会脸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烧心烧的。 “生完这个以后不生了,太折腾你了。” 林微听他这么说,笑起来:“只要宝宝健康,我无所谓。” 怀孕确实挺辛苦。 前期她妊娠反应严重,白天吐完晚上吐,她本来睡眠质量就不怎么好,半夜还要起来。 小腹疼痛,腿抽筋也是常有的事…… 但一想到肚子里孕育着与她跟沈岸有关的小生命,她再难受也会有幸福感。 “我心疼。”沈岸拥着她,亲吻她的发丝。 他这么说,她心里淌过暖流。 除了生理上的不适,她没受一点苦,沈岸连她的心情也照顾得很好。 沈岸给她轻柔的按摩后,她舒服了很多。 他帮她系上扣子时,本是温润的眸色渐变得深沉,身体中浮动的欲望在他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的肌肤时,传递着滚烫。 沈岸翻身下床,去了浴室,很快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林微偷笑,她也下了床,穿上鞋钻进浴室。 男人没穿衣服,站在花洒下,身形精瘦修长,肩膀宽阔,腰背挺直,全身上下仿若罩着一层冷傲孤清,可能平常人不敢生出什么亲近的想法。 偏偏她就敢靠近。 林微伸手试了水温,冰凉冰凉的。 她柔声地啐道:“你不怕着凉?” 她给他关了花洒,拿过毛巾帮他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他常年待在实验室,皮肤很白净,许多细细的水珠在他身上滚落,留下的水痕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 沈岸的眸眼也沾了淡淡的水雾,将那沉沉的眸色掩盖在朦胧之中。 他低头,鼻间呼出的气息与未散尽的冷雾交融,微凉的唇开合,哑中带笑:“不会,我很热。” “下次我自己敷,你别碰我。”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夏天的时候,她觉得冲凉水澡还好,可现在换季了,晚上很凉,容易生病。 “我不想你生病。你要想做的话,我可以的。” 林微说着又红了脸,帮他擦完上半身,擦下半身。 她住院的时候,沈岸帮她擦过身子,她是按着他的手法来的,但她没他那么好的定力,她有点热了。 只是她一碰他下半身,他浑身的肌肉就紧绷起来。 “微微,我自己擦。” 声音沉得厉害。 林微躲开他的手:“算了,不擦了,等会还要洗。” 她推他靠着墙站着,他前几个月没这么容易想的,可能今天白天,他们做了一次,他变得敏感了。 她又觉得大理石墙面太凉,帮他拿了浴袍。 “你会累的。”沈岸在她搂着他的脖子时,推开她。 林微被他推开,又贴了上去:“你不会让我太累。” 话落,她主动亲吻他的身体,与其说他贪恋她,不如说她更贪恋他。 她怕他推开她:“沈岸,我想。” “好。”沈岸总能对她温柔得要命。 她喜欢沉溺在他的纵容里,溺死也无妨。 这种运动,即使沈岸尽量不让她累,可她最后还是软趴趴地伏在他怀里,双腿发软,他胸前都是汗水,她绯红的脸上也挂着汗珠,有些钻进她的唇齿,咸涩的味道。 她不想动了,是沈岸把她洗干净,抱上床的。 深夜,她照旧会醒几次,她一醒,沈岸也会醒,与他而言像是条件反射。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林微曾经问过他。 他说:“可能我们是命运共同体。” 每次沈岸说这种话,林微都会告诉自己要努力活得好一点,她爱的人就会过得更好。 一个星期后,奇叔住进了万海医院。 他住院的第一天刚好是周六,林微跟沈岸去看了他。 奇叔穿上病号服还是很儒雅得体,说话做事雷打不动的从从容容,一点都看不出是混过京海码头的人。 沈岸话很少,都是林微在跟奇叔聊天,聊了一会,彭静知道她来医院了,打电话过来说要找她问问情况。 沈岸想陪着她去,但她不想把奇叔一个人留在病房,没让沈岸跟着。 到了彭静的办公室,彭静也就是跟她拉拉家常,还问了宝宝的情况。 纯粹朋友式的聊天,这是彭静的作风。 她们也没聊多久,彭静还有其他病人,所以林微就出来了。 快到住院部的电梯口时,林微碰到了苏蓓涵,苏蓓涵穿着病号服,坐在轮椅上,被护工推着,她脸色苍白,手腕上带着黄色的手腕带。 病情有点严重了。 几个月不见,她瘦得皮包骨头。 苏蓓涵见着她,双眼没多少神采,她只是冲她不冷不热地笑了笑,然后对护工说了什么,自己操作着轮椅到了林微面前。 “好久不见,你怎么在医院,是生病了吗?” ------------ 第207章 遗弃 苏蓓涵一心惦记着苏南华的财产,她们之间的过节,也不是笑一笑就能泯恩仇。 林微看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疏离:“没有,来看个长辈。” “方便聊两句吗?”苏蓓涵没在意她的冷漠,脸上的笑意没退。 林微不愿意,直接拒绝:“我老公在等我,可能不方便。” 她只想跟苏蓓涵保持距离,如果不是苏蓓涵病得严重,她都不会搭腔。 苏蓓涵却低着头,说了句:“就当是妹妹陪陪姐姐。” 妹妹陪姐姐? 林微觉得有些可笑,她们算哪门子的姐妹? “苏小姐,你是不是还在误会,我并不想跟你们有任何瓜葛,你可以安心。” 苏蓓涵默了会,忽而抬头瞅着她,眼神不明:“怎么会没瓜葛,你可是我妈的亲生女儿呀。” 不轻不重的话不偏不倚地卷起林微心海的浪潮,苏蓓涵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冯家的人告诉她的? 她瞳孔微微皱缩,不承认也不否认。 此时“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她要赶电梯,苏蓓涵又开口:“冯岩声当年把你扔在垃圾站,我妈在垃圾站找到了一具婴儿的尸体,她痛苦了很多年。” 因为苏蓓涵的话,林微的脚步硬生生地顿住。 身后再次传来苏蓓涵的声音:“冯岩声为了对叶云裳表示自己的忠诚,把你当垃圾丢了,应该是林家的人把你从垃圾站换走的,你的命真大。” 林微呆住了,苏蓓涵的话跟她爸的话对上了。 沈岸骗了她,她就是她爸在垃圾站捡的。 他为什么骗她?好像还是特意骗的她。 “叶云裳不仅对不起我们的妈妈,还对不起你。现在你却嫁给了她儿子,林微,沈岸和叶云裳都是你的仇人,如果不是叶云裳,你不会被虐待,也不会被性侵,更不会被林家压榨。” 这些话灌输在林微的脑子里,她开始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因为这样的想法冒出头来,她身体不受控地颤抖了一下。 其他人她不管,可沈岸是她的仇人? 她的反常落入苏蓓涵的眼里,苏蓓涵操作着轮椅再次到了她身边,握住林微的手。 “回家吧,回到妈身边,她有多爱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林微触电般地甩开苏蓓涵,她的手像那些肮脏的触角,林微浑身冷透了恶心透了。 她没再往电梯口走,而是走出了住院部的大门。 万海医院很大,她走了很久才走出去。 林微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漫无目的顺着马路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恍然发现自己走进了那条老巷子,到了那颗系着很多红绳的老树下。 沈岸在这里买了同心结,现在就在她的钥匙圈上挂着。 林微将钥匙拿出来,看着上面的同心结,跟鲜血的颜色差不多,就像那些记忆一样鲜明。 那些血淋淋的记忆一直伴随着她,挥之不去,是永恒的烙印,此时它们正倾巢而出吞噬她的神志,她清醒地知道她又发病了。 她怕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在青砖墙的角落里抱着双膝坐着。 秋雨来得及,豆大一颗颗地拍打在老树渐黄的叶子上,没一会,干净的地面就落了薄薄的一层枯叶。 林微没想躲雨的事,她除了藏紧隆起的小腹,一动不敢动,任凭雨水打落在她身上,就连身上的毛衣因打湿变得厚重都没知觉。 突然有人抱住了她,一件外套裹在她身上,她才有了动静。 鼻间萦绕着熟悉的气息,沈岸来了,不管她在哪里,他总能找到她。 因为她知道他能找到她,所以她才没动。 有人为他们撑伞,沈岸不停地帮她擦着头发上和脸上的雨水,然后拦腰将她抱起,他比她高的体温让她有了冷的体感,是彻骨的寒,透心的凉。 沈岸骗她,沈岸为什么要骗她? 她不敢问,怕问了,他们的感情会变。 因为叶云裳是他妈妈,她父亲因为叶云裳把她丢在垃圾站? 其实不管什么原因,她被所有人遗弃就是她的宿命,她是未处理干净的垃圾。 她突然不恨任何人了,包括她的养父母,村庄里虐打她的女人,性侵她的男人。 是她活该的,就像家禽要被吃掉,小麦要被割掉,木头要被砍掉…… 大家都没错,她就该被丢掉、销毁,他们用恶劣的方式对待她,只是在清扫这个世界。 是她很不识趣,死皮赖脸地留在这个世上。 或许在将来某一天沈岸厌倦了她,也会遗弃她……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怎么能这么想沈岸? 沈岸带她上了车,没让撑伞的人跟上来。 她湿嗒嗒的毛衣被沈岸脱了,他又脱下自己没湿的黑色T恤给她换上,把车上备用的毛毯裹在她身上。 “还冷吗?”沈岸怕极了,语气急促,他两片担忧的眸光都是她的影子。 林微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不愿松手,如果她松手了,沈岸真的走了怎么办? 她让他操碎了心,他会烦吧。 “微微,没事了。”沈岸拥着她安抚。 她的身子是暖和了,但她的心温暖不起来,这是从没有过的,沈岸永远都能温暖她的,他是极寒之地唯一的营火。 林微怕他真的厌烦她,很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就是想散散步,我没有发病,我很好。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可说着她又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其实沈岸把她丢了也挺好,他就不必心烦。 各种矛盾在煎熬,她很痛苦。 她无意中触碰到自己小腹,这里有一个被她孕育的生命。 她的心事,宝宝都会知道。 也许她卑劣且不自量力地活着,也许她跟垃圾一样稀缺营养,也许她就是将无辜的旅人卷入迷途的荒漠,但她希望她将所有的养分献给她的孩子,她希望她的孩子是一棵白杨,在阳光之下,无忧明亮,亭亭净植。 林微清醒了很多,她强迫自己不能有那些消极的想法,她掐着手心努力地冲沈岸笑了笑,他看起来还是很紧张。 他的黑色休闲西装外套给了她挡雨,里面的衣服又穿在了她身上,他没穿上衣。 她去拿他的外套,他的外套刚才给她挡雨,打湿了很多。 林微很过意不去,她也抱着他,亲了亲他的侧脸:“是不是生气了?我真的就只是想出来走走,没想到下雨了。” 他从来不会跟她生气,她其实只怕他厌烦她,她想表现得好一点。 ------------ 第208章 跳梁小丑 沈岸看着林微在笑,仿若有一根烧红的针刺入他的心脏,灼烧着他。 她去找彭静的时候,他让人跟着她,知道她碰到了苏蓓涵,苏蓓涵跟她说了什么,跟着她的人没听清。 此时她还在哄他:“不要生气,也不要难过好不好?” 她仍是笑着说的,亲他的唇:“看到你这样我心里不好受。” “我没生气。”沈岸从她手里拿过外套帮她擦头发:“散步怎么不叫上我?” 林微在这种时候总是会感激沈岸,他不会刨根究底,不会给她压力。 “奇叔对你那么好,你要多陪陪他。” 他们的对话变得正常,好像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 沈岸把外套盖在她头顶,本是在擦她的头发,却又捧住她的脸颊,低头与她挨得近:“奇叔比你会照顾自己,不会像你一样,下雨了也不知道找个地方躲雨?” “好像是哦,我竟然不知道要躲雨。”林微好似恍然,她自嘲地笑道:“我是不是很笨?” “有点。”沈岸也淡淡的笑了声,他不想自己板着脸,让她不安。 意外的事情很多,他没法子控制整个世界,让伤害远离她,又总不能真的时时刻刻把她锁在身边,这跟把她关在精神病院有什么区别? 她终究是个自由的人,他怎么能眷养她? “微微,因为你偶尔有点笨,我想跟你约定一下。” “什么约定?” 林微抬起双眸,那里面缱绻着悲伤的印痕,刺伤了沈岸,他俯首吻了吻她的眼,她眼皮微颤,卷翘的长睫毛扫过他的薄唇,轻柔的痒。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很真实,林微在他身边,安然无恙。 “以后你觉得自己会变笨的时候,就找个可以避雨遮阳的地方躲起来,不要去危险的地方,只要等着我,我会找到你,带你回家。” 他说的变笨是她发病。 林微没法子堂而皇之地答应:“沈岸……我……” 可能沈岸知道有点为难她。 他又亲了下她的眉心:“我们可以慢慢练习。你不是常说我们日子还很长。” 悠长岁月的陪伴是他们共同的期许。 林微张了张唇,想问什么又没问,只是说:“好呀,你带我练习。” 可是沈岸能轻易看透她。 他捏她脸颊:“想说什么都可以说,免得我胡思乱想。” 他是知道怎么拿捏她的,他大多时候对她很坦诚,除了他骗她,她不是被人丢在垃圾站的弃婴,她是被人偷走的孩子。 林微鼓起勇气开了口,很轻声:“你会烦我吗?” 她总是犯病,让他难过,害他着急找她,自从认识他,他本是清净的人生变得很不稳定,因为她不能好好上班,因为她不能好好睡觉,甚至因为她,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他自己…… 林微希望他会说烦她,又希望他能安慰她。 可沈岸沉默了。 她想强大如他,也有心力交瘁的时候,譬如现在。 她记得有一次贺聪来家里做客,对她说了一句话,沈岸把一生的耐性都给了她。 但耐性总会消磨干净的。 过了许久,沈岸说:“是我让你跟我一起努力的,也是我自私地想要留住你,你烦过我吗?” 她怎么可能会烦他? 林微想笑着说不烦他,可笑不出来。 她心疼他心疼得不得了,说话的语气瞬间就带着哭腔:“你说什么呢?我才不烦你,我只想你过得好,我……可我好像很难做到让你过得好。” 沈岸轻声道得:“你都不烦我,我为什么会烦你?” 林微突然哭了,抑制不住流泪,她越哭越难过,越难过越想哭。 沈岸见她哭,没哄她,他想让她哭一会,发泄一下。 林微在他怀里哭了很久,哭着哭着睡着了,刚才走了很长的路,她大概是真的累了,怀孕后,她很容易累。 沈岸送她回了家,交代萍姐照看好她后,再次出了门。 苏蓓涵正在病床上修指甲,她今天很高兴,高兴得气色都变好了。 苏南华刚才走了,她那个亲妈黄喜香也紧张兮兮地来过一次,说是有人找她问些奇怪的事,她扛不住,就跟她说了件让她觉得很有意思的事。 这件有意思的事足以让苏南华将她所有的财产拱手相送。 说来林微的伪善清高怕是随了冯岩声。 当然林微再伪善清高,她还是要除掉林微,即使除不掉,她也要让她跟苏南华永远决裂。 房门被人打开,苏蓓涵早有准备,但还是慌张。 林微只要一发疯,沈岸就会找她麻烦。 来的人果真是沈岸,她实在想不通,这个有钱有势沈家少爷为什么会对个神经病痴迷成这样。 这位沈家少爷长得真的俊,她很小就开始做时尚,见过不少惊艳的男模男星,但长得像沈岸这么绝的,还真没有。 简单的黑色秋装夹克和黑色休闲长裤被他穿出无与伦比的矜贵气质。 所以说,有钱人就有权利挑选美好的基因。 不,应该是有钱人就能挑选所有的东西。 只是这个漂亮清贵的男人星辰般的眼眸仿佛寒潭一般深邃,透着冷冽的寒意,她一向见他清清冷冷,第一次觉得他漠然的皮囊之下,藏着食人的魔刹。 她算计不了他,对他动手脚,只会像个跳梁小丑,就像上次时尚大典一样。 沈岸单是觑着她,她心里就止不住地升腾起一阵阵凉意。 她明知故问:“沈先生,找我干什么?” 沈岸说话很直白:“你今天跟微微说了什么?” 苏蓓涵诚实地说:“我只是想让林微回家,她是我妈的亲生女儿。” 她等着沈岸震惊,但沈岸没有,仍旧睨着她,像是在想什么办法处理掉她。 她后背冒冷汗,不等他说话就开始示弱:“沈先生,我真的没对林微做什么,如果告诉她真相都有罪的话,我无话可说。” “你很想得到苏南华的财产?”沈岸居高临下。 来自绝对上位者的审视,苏蓓涵无所适从,不敢和沈岸对视,强烈的压迫感让房间的空气被压缩,苏蓓涵气息不怎么稳。 “沈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妈还在世,我没想过这些。” 冠冕堂皇的话让沈岸冷冷地笑了声,他看起来并不愤怒,只是带着寒意,那种渗透骨髓的森寒。 苏蓓涵的手一直放在枕头下,沈岸注意到了。 他突然对外面说了声:“杨律师,进来吧。” 苏蓓涵不知道沈岸是什么意思,她的手放在刀柄上,她想要给沈岸演一出好戏的,但沈岸却叫进来了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穿得西装革履,一进来还给她递了张名片。 杨拓! 星辰光耀的法律顾问,万海集团的法务总监! 她听说过这人,据说这人光凭一张嘴就能随随便便把人送进监狱,可怕得很。 苏蓓涵不知道沈岸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很快杨拓就帮她答疑解惑了:“是让她失去苏南华的继承权吗?” ------------ 第209章 道歉 苏蓓涵闻言,如遭雷劈。 自从杨拓进来后,沈岸就没看过她,他瞥着杨拓:“没必要这么折腾,让苏南华失去财产更简单。” 杨拓…… 狠还是沈家人狠,斩草除根的手法如出一辙。 虽然沈岸不在商圈,但骨子里的东西到哪里都抹不掉。 “以前的圈子没几个干净的,让人举报确实比较省事,说不定苏小姐还得因为苏南华负债。” 两个男人当着她的面在讨论怎么让她一无所有,而她竟然除了恐惧,连反抗的勇气都没积攒够,因为苏南华存在税务风险,她是知道的,不过是后来被高人处理好了。 可在京海,斗法谁能斗过杨拓? “沈先生,我妈是林微的亲妈,你如果这样做,就不怕林微伤心吗?” 沈岸却没回答她的话,反倒凉凉地问她:“你跟微微说了冯岩声的事?” 苏蓓涵肝胆颤了颤,沈岸那双冰冷的黑眸如钢针穿透了她,似是将她肚里弯弯绕绕的心思都探得清清楚楚。 她不敢说话。 病房里的沉默只持续了很短暂的几秒,因为杨拓说话了:“原来还是丈母娘,阿岸,怎么说?” “处理干净吧。” 就是丈母娘也不放过的意思。 苏蓓涵觉得自己是刀尖上耍手段,倒在了刀刃丛中,扎得没几块好肉,既然如此,那就鱼死网破。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藏好的刀子:“我要死了就是你们逼死的。” 沈岸没理她,他拍拍杨拓的肩头:“相信杨律师能处理好。” 他说完,跟没事人一样走了,留下杨拓心里暗骂,沈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苏蓓涵越来越看不明白,她以为这招很有用的,谁想摊上人命官司? 杨拓因为沈岸把无聊的事情留给他收尾,本就有点不爽,他看苏蓓涵的眼神变得不耐烦:“你这女人怎么戏那么足,这刀子捅下去,你就多了一条诬告陷害罪,还要玩吗?” “如果我死了呢?”苏蓓涵眼里藏不住的狠劲。 只是这股狠劲冲到了棉花上,杨拓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死了就埋了,难道你还想做成标本泡在福尔马林里面不成,又不是什么稀有物种。” 苏蓓涵心里憋着气:“我今天死了跟你和沈岸脱不了干系!” “苏小姐,我生平不太喜欢跟蠢人打交道。”杨拓说完按了下呼叫铃,对着呼叫铃说:“病人拿了刀子要抹脖子,麻烦送精神科看看。” 不慌不忙的话刺激着苏蓓涵的神经,她的手段明明在苏家和梁家都十分奏效,怎么到了这里毫无用处。 她心一狠,拿着刀子往自己身上捅,她就不信了,杨拓和沈岸还能不痛不痒。 杨拓预判到,扼住她的手腕,男人跟女人的力气很悬殊,苏蓓涵又生着病,杨拓夺刀是很容易的事。 他冷嗤:“倒是个狠人,可惜没用对地方。但凡用对了地方,在星辰光耀当个高管,赚得不比苏南华多,蠢就是蠢。” 医生到了后,杨拓离开。 门外,沈岸正靠着墙站着等他,一丝不苟的脸,行为举止却看起来十分散漫。 “办好了?” “办好了。听说你辞工几个月陪你老婆,你这么闲为什么不回去帮帮你哥,他一边要去哄着他养大的小祖宗,一边还要管公司的事,忙得不可开交。” 杨拓真搞不懂沈家的配置,这么大的家业,除了沈老爷子和沈彦亭忙前忙后,其他人愣是没一个上心的。 一个只爱打麻将,两个围着地球转了好几圈,眼前这一个以前是探索宇宙,现在摸不透看不清。 沈岸薄凉的唇微勾着,正拿着手机在看:“他还会哄人?复婚有望。” 他说完,对杨拓晃动手机:“设备不错,很清晰。” “谢谢夸奖。定制的,录音会很清晰,但续航不足,你最好确定黄喜香还会找苏蓓涵。”杨拓扯扯嘴角。 想跟这一家子聊沈家的正经天,难! 沈家的男人上到老下到小,都是老婆最大。 “有一就有二,她会的。”沈岸笃定,奇叔的人跟他说了黄喜香找过苏蓓涵的事。 他站直了身子,朝杨拓摆摆手:“走了。” 沈岸没有立马回家,开着车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逛着,林微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他都接了,如同平常那样聊着天。 字里行间,他明白她没连带他一起恨着,万幸。 但她知道真相,对他只字未提,反倒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就像那晚在谷安,他想逃避。 他也清楚,逃避只是暂时的,终究要面对。 林微又给他发信息了。 他看了眼,说是她等会要跟萍姐出门,让他去找她,她会躲在一个很好的地方。 他跟她说的话,她都会放在心上,才说完,她就在积极练习。 沈岸回了条信息:【好,你藏好,我现在去找你。】 手机上几乎秒回:【好呀,晚上会降温,你等会穿沙发上的毛衣过来。】 他的微微很爱他。 其实以前萍姐他们都会做好这些事,但她为他做的,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沈岸很喜欢。 他本来是漫无目的,很快就有了方向,回了家,换上了林微给他准备的毛衣,去外面找她。 找到她的时候,萍姐没在她身边,她一个人在西餐厅的角落里坐着玩手机,她对面放着一份没动过的牛排。 沈岸拉开椅子,没跟她打招呼,自顾坐在她对面低着头切牛排。 他听到了她的笑声,因为她在笑,所以他也笑了。 沈岸还是没看她,只是问:“萍姐今天没做晚餐?” “我想出来吃。”林微突然将手机放在餐桌上,她的手机屏幕是亮着的:“定位软件什么时候装的?” 他放在一个文件夹里,她刚才在思考他怎么每次能知道她在哪里,想着是不是他在她的手机里面装了定位,一查还真是。 定位是互相的,她也能看到他的位置,所以掐好时机给他点了份晚餐。 “买这个手机的时候装的。”沈岸仍旧低着头。 林微探究地看着他,他给她买了很多个手机,只是买这个手机的时候装的定位软件?那他以前怎么找到她的? 她见他优雅地吃着牛排,从进来到现在,他好像眼里只有他的牛排。 饿了吗? 她托腮,欣赏他吃饭,没再跟他说话。 餐桌上只有餐具的碰撞声。 沈岸终于抬起头了,叉了一小块牛排递到她嘴边:“吃吗?” 林微吃了,他给的东西总是会格外的好吃:“我还想吃一块。” 沈岸给她切,他边切边说:“微微,隐瞒过去的事情,我很抱歉。” ------------ 第210章 不恨了难道不是好事吗? 终究是他先说出来,林微脸上的笑容凝固,沈岸再次将牛排送到她嘴边:“我并不是替我妈和我掩盖什么,我只是不想让真相伤害你。” 他语气淡淡的,神色也淡淡的。 林微机械地吃了他给的牛排,她想了想站起身,拉过他旁边的椅子坐在他身侧,然后倾身去听他的心跳。 如雷。 沈岸很紧张。 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这么在意她这种人。 林微抓住他的手,与他十指交扣:“你跟我说过,别人做坏事是别人的问题,所以在我身上发生的那些事,与你无关,与你妈妈也无关。” 跟所有人都没关系。 她本就不该存在。 只是她命硬,别人杀不死,自己也杀不死。 她现在只想陪沈岸活着,陪孩子活着。 沈岸看着他们合在一起的手,虽然他们彼此交握得很紧,但他总觉得她好像离他很远。 他有点后悔跟她提起这件事,应该过阵子再说的。 沈岸转移话题:“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好呀,我查一查有什么电影。”林微拿过手机,她的目标很明确,她想找一部沈岸喜欢看的电影。 但沈岸平常不怎么看电影,他比较喜欢看书,还有出去骑车、爬山,后面两个她做不了。 她改变主意了:“我们去图书馆吧,京大的图书馆不是晚上十点关门吗?” “为什么去图书馆?”沈岸一只手抓着她不放,另一只手在叉牛排。 “想去看书。” 她脱口而出,怕他要陪她去看电影。 沈岸垂着眸子,在吃牛排,嚼了几下才答复:“可以。” 吃过晚饭后,他们去了图书馆。 京大爱学习的学生很多,他们找了半天才找到空座,林微说:“我在这里占位子,你去拿书看吧。” “我们一起去。”沈岸说完,托旁边的学生帮忙看下位子。 旁边的学生认识沈岸,礼貌地称呼他沈教授,见他要他帮忙看位子,眼神里还流露出些许激动来。 沈岸跟林微去找书。 林微今晚不想看专业书,就在言情小说的书架上翻找,她发现她走到哪儿,沈岸就跟到哪儿,他也在翻找言情小说。 最后他挑了一本穿越小说,林微看到他手里的书,眼角抽了抽,这本书的封面粉粉嫩嫩的,跟他真的很不搭。 到头来,还是他陪她。 当林微拿一本书的时候,突然一个女生被旁边的女生给挤了过来,刚好撞在林微身上。 沈岸眼疾手快,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林微并没有什么事,但她刚才感觉自己的小腹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 莫名的恐慌从她心底滋生出来,她本能抱着自己的腹部,连手里的书掉了都不知道。 “微微?”沈岸俯首在她耳边。 林微回过神,紧张地抓着沈岸的衣袖:“沈岸……” 她想说什么,但又及时住了嘴,顿住了,又发现书掉了,刚好有了托词:“没事,我的书掉了。” 沈岸帮她把书捡起来,两人坐在图书馆看书,沈岸明显察觉到她的担忧不安,他不知道她在担忧不安什么。 回家的路上,林微拉着他走得很快,一回家,她突然跟他说:“沈岸,你先去洗澡吧,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里?”沈岸皱了皱眉头,她的焦虑越来越明显。 “我想去医院,刚才有东西撞了我的宝宝,我得去检查。” 林微说着已经去了卧室拿证件,她看起来很急。 沈岸觉得她很奇怪,他在卧室门口等着她:“什么时候的事?” “那个女孩子撞我的时候,我先走了。”林微匆匆从他身边经过。 在图书馆的小意外,沈岸全程都看得很清楚,除了她的手护住腹部的动作,没什么撞过她的肚子。 沈岸没说明,跟在她身后:“我送你去。” 林微却停住脚步:“我自己可以的。你休息吧。” 沈岸不放心她一个人大晚上出门,伸手想帮她拿包,被她躲开。 他看着落空的手,在餐厅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微微,我不累。” “我想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沈岸,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两人对视着,沈岸最终收回了手:“好,你路上小心。” “谢谢你。”林微的焦虑散了些,露出微笑:“我会小心的。” 她说完出了门。 沈岸看着手机上的定位,在门口站了一会,也出了门。 医院,林微挂了急诊,做了检查,宝宝没事。 她悬着的心落了地。 一路上,她格外护着自己的肚子,生怕有什么磕到碰到。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可就是一种恐惧感缭绕在她心尖,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等她回到家的时候,沈岸正坐在沙发上等她,他没洗澡,还是穿着她出门前的衣服。 她一进门,沈岸就起了身,几步到了她面前,他捉住她的手:“你冷不冷?” 刚才林微从小区门口走到家里,手在发热,手心也在冒汗,:“我不冷呀。” 沈岸又问她:“宝宝怎么样?” “医生说没事。”林微终于能轻松地笑了。 沈岸点头,牵她进卧室,帮她放洗澡水。 一连几天,林微去了好几次医院,她很怕自己的宝宝出问题。 有一次,她看到裤子上的分泌物是淡粉色的,林微吓得脸色苍白,萍姐连忙打电话把正在上班的沈岸叫了回来。 沈岸抱着林微去了医院,平常他们都是在安平医院做孕检,但这次沈岸带她去了万海医院,他想去找彭静。 林微现在的状况,他觉得很不对劲,像是得了疑心病。 前两天他跟彭静说了林微的情况,还说了那天在医院发生苏蓓涵刺激林微的事情,彭静让他带林微去见她。 当他比较委婉地跟林微提起时,林微有点激动,一口咬定自己没发病,她还反过来安慰他,告诉他,她很好,不需要他过于照顾。 林微不再愿意他帮她做很多事,她怀孕后本是很喜欢黏着他,他为她做些小事,她都很开心的。 到了医院,林微让他去看看奇叔,她坚持要自己去看病。 沈岸跟前几次一样,答应下来,但偷偷跟着她,直到她看完病,然后彭静制造跟她偶遇,她才跟着彭静离开。 他去问了妇产科医生情况,医生说没什么大碍,让孕妇不要过于紧张,还问他孕妇是不是有焦虑症。 她的异常像在掩耳盗铃,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有她还在强装她很好。 彭静的办公室里,林微以为彭静又会跟她聊些家常,但彭静开口就问起她“恨”是什么感觉。 莫名其妙的问题。 林微回道:“就是有无数个问题想要强烈地去质问别人吧。” “只是质问吗?没有其他想法?”彭静看起来比之前严肃。 林微也被传染得严肃起来,但她不记得了,她现在谁也不恨。 她很认真地说:“彭医生,我不恨别人了,我现在只想和宝宝还有沈岸在一起生活。” “为什么不恨了?” 彭静鲜少会主动这么问她不好的事情。 她不知道彭静到底想知道什么,反问彭静:“我不恨了难道不是好事吗?为什么非要去恨了,他们只是做了他们该做的事情,我没必要去恨别人。” ------------ 第211章 我不信你 彭静没认同她,也没有否定她,不再问她什么了,跟她聊起了宝宝的事情。 林微无意间提起这些天一直跑医院,彭静笑着说:“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宝宝又不会抛弃你。” 宝宝抛弃她! 这些天如同藤蔓爬满她心头的恐惧,她找到了,她是在怕宝宝也抛弃她。 那种强烈的窒息感在这一刻到了极致,如果宝宝抛弃了她,她该怎么办? 好像这不是有沈岸就能解决的问题。 林微陷入深深的迷茫中,她想要离开彭静这里,她自惭形秽,怕被彭静发现她就是个能被人随便丢弃的垃圾。 她看了看手机,很平静地站起身:“彭医生,我想去找沈岸。” 沈岸是她唯一的避风港。 这场治疗是沈岸安排的,彭静不想穿帮,为了减轻沈岸的嫌疑,她顺嘴还问了句:“沈岸呢?” “在住院部。” 林微走得着急,不敢再被彭静看一眼。 彭静送她出门口,她埋着头一路走到奇叔的病房,视线不敢跟任何人接触。 到了奇叔病房时,奇叔正在跟沈岸聊天,他们在说他们家对面房子的事,沈岸问奇叔要不要重新装修,奇叔马上要截肢了,在医院养一阵子,就可以出院。 林微也不敢看奇叔,只是挨着沈岸坐着,想让他帮她把所有的人视线都挡住。 她跟奇叔只说了几句话,沈岸就说还有工作要忙,带着她回家了。 但沈岸没有真的回去上班,而是把车开到半路上,在路边停了车,他淡淡地笑道:“微微,今天天气不错,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捉迷藏? 林微没心情,她只想回家:“我今天不想玩,我们回家好不好?” “可我想玩。”沈岸没打算开车。 他想玩,她当然可以陪他,她希望在他面前,她能多一点价值,而不只是单纯地连累他。 虽然这个捉迷藏也是因为她的病才会有的游戏,但如果能让沈岸安心点,她很愿意配合。 “好呀,我先下车,你等会来找我。” “嗯。” 沈岸开车门锁,林微一个人下了车。 她走进旁边的公园,今天不是周末,人不多,她顺着跑道慢慢地走,眼里却只有那一片湖。 湖水澄澈,清风带着波浪在欢快的奔跑,看起来干净自由。 她不知道看了多久,等收回视线的时候,她一只脚竟然越界了,踩在跑道旁很靠近湖水的杂草上,她的鞋子进了一点水。 林微不知道她刚才想干什么,慌忙收回了脚,她想起自己是在跟沈岸玩捉迷藏。 沈岸说让她找一个能遮阳避雨的地方躲起来,他就会带她回家。 林微找了好一会,在一个公园的茶馆坐下,这里环境很好,沈岸看到她在这么好的地方等他肯定会很高兴。 她先去洗手间把刚才在湖边沾的黄泥擦干净,然后扫码点了个最简单的套餐,坐在角落里,打开手机上的定位软件。 沈岸那边的定位中断了。 林微心底一阵恐慌,他不看定位,怎么找到她? 她急忙给沈岸打电话,沈岸没接。 沈岸很少不接她电话,她害怕极了,再次拨过去,他还是没接。 林微彻底慌了神,她从椅子上起身的步伐很乱,匆匆忙忙出了茶馆,连单都忘了买。 服务员要追她,却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拦下,男人帮林微买了单。 林微沿着原路返回,沈岸的车不见了,他真的把她丢下了? 她感觉天都塌下来了,蹲在路边的人行道中间,心痛到无法呼吸,但她没哭,这就是她该得到的。 她丢了魂,突然身体腾空,她瞬间清醒过来,她被人抱起来,耳边是疯狂摁喇叭的声音,紧接着有人在破口大骂:“是蠢猪吗?没长耳朵啊!” 林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是沈岸抱着她,被人骂,她压根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沈岸的出现。 但开车的人被两个穿西装的男人逼停。 其中一人冷声道:“在人行道上骑摩托车,你还有理了。现在给林小姐道歉。” 摩托车主叫嚣着:“路不就是给人走的,我又没开四个轮子,是那个傻逼……啊……” 不远处传来惨叫声,很快那人老老实实地走到沈岸和林微面前,不停地给林微道了歉。 林微没理他,她只是看着沈岸,沈岸也看着她:“不是说好不要待在危险的地方,怎么蹲在这里?” 他难得语气中带着责备。 林微很心虚,她以为他把她丢了。 “我想找你,你的定位没开,车子也不见了。” “所以你不相信我会找到你。” 他说出这句话后,林微看他的眼神变得不专注,有些飘忽。 她是疯了吗?她居然不信沈岸。 “对不起。”林微埋着头像鸵鸟,只要在他身边,她就容易哭:“沈岸,对不起。” 沈岸其实不忍心怪她,她下车后,他就一路跟着她,她差些走到湖里去,当他准备冲过去时,她又自己回到了跑道上。 那一刻,他很想上前抱住她,可他忍住了。 他故意关了手机定位,故意不接她电话。 他想知道在他音信全无时,她会不会自己找个不错的地方待着,乖乖等他。 但失败了。 她从茶馆原路返回,他残忍地让人把车开走,如果不是刚才的摩托车,他还想再等一等出现。 他想让她自己想起他们的约定,按照他们的约定去做,他必须要让她养成这样的习惯。 她的命在他心里经不起任何意外。 不过,现在这个女人是以为他把她丢弃了? 可见把她丢在垃圾站的事情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这是他最不想见到的。 不管是冯岩声丢的,还是黄喜香丢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这么久的努力可能付诸东流。 沈岸紧抿着薄唇,他假装很生气,一言不发地抱着她上车,帮她系好安全带,既不安抚她,也不跟她说话,他希望她能认识到自己哪里错了,并且记住它。 这不是一两天就能达成的,他可以跟她这样无数次,直到她的身体记住为止。 回到家,萍姐已经做好了饭,林微叫沈岸吃饭,但沈岸说没胃口。 萍姐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悄悄问林微:“阿岸这是怎么了?” “他生我的气。”林微去找沈岸,跟着他走到书房门口,他把门关上了。 她拧了拧门把手,门是从里面锁住的,沈岸不愿意见到她。 萍姐一看自家少爷气性不小,忙给林微拿了片钥匙:“微微,这是阿岸给我备用的,你去跟他谈谈话,我去给你端杯好茶来。” 萍姐去厨房泡了杯茶,没一会送到林微手里。 林微站在门口,闻着茶的清香,手里拿着钥匙,最终深吸一口气开了门。 沈岸在看书,她轻轻地走到他身边,将热茶放在书桌上:“沈岸,我以后绝对不会跑到危险的地方去,会找个安全的地方等你。” 男人不说话,但从她进门到现在就没翻过书页。 她知道他在听。 林微很难过,她没想到后果是沈岸这么生气,看起来没有以前好哄,以前她只要稍微说句好听的话,他就会气消的。 可能她这次真的让他很失望。 “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只要你能原谅我,你想让我做到的,我一定会做到。” 沈岸凉凉的视线从书本上挪开,放在了她身上:“微微,我不信你。” ------------ 第212章 芙蓉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林微愣住,沈岸不信她,诚如她不信他一样。 心有点痛,像是密密麻麻的蚁虫在啃咬,因为啃噬得很慢,那种痛不浓,只是无处不在。 她很想信誓旦旦地恳求他相信自己,但最终只是嗫嚅:“今天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去躲起来,我没有把控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林微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她试探性地伸手去扯沈岸的袖口:“不信的话,我们等会再玩一次捉迷藏。”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游戏,如果你觉得我不会去找你,这个游戏就不成立。” 沈岸很想再心狠点,但她可怜兮兮地抓他袖口,脆弱得一碰会碎,他牵了她的手:“游戏有必须要遵守的规则。” “我知道了。”林微因他牵了她的手,眼底终于泛起轻微的涟漪:“你原谅我了吗?” “先吃饭。”沈岸没回答,起身牵她往外走。 就是还没有原谅她的意思?林微怯生生地跟着他,他只是把她送到餐桌旁:“好好吃饭。” 交代,又离开,回了书房。 林微见他不吃饭,她也没胃口,还想跟着他,她刚到书房门口,沈岸温柔的声音传来:“你不吃饭,宝宝也要吃饭。” 她最终没进书房,乖乖跟萍姐一起吃饭。 林微边吃边夹菜放在一个空碗里,她快速吃完,讨好地端着饭菜去找沈岸。 沈岸这次没关书房的门,林微坐在他身边,小声道:“你也吃点吧。” “我不饿。”沈岸不愿吃,他这次真的在看书,因为翻页了。 “等会你还要去上班吗?”林微想勉强他吃,他可能不是不饿,只是被她气饱了。 “嗯,要开会。” 沈岸一点吃饭的心思都没有,她呆呆地看着碗里的饭菜,有些不知所措。 他没这样过。 没一会,沈岸去了科研院。 林微站在朝科研院方向的窗户旁,文清给她打了视频通话,见她无精打采,问她怎么了。 她告诉文清,沈岸在跟她生气。 文清一听,砸吧砸吧嘴:“你给他带绿帽子了?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别的理由,你要他的命他都可能会给你。” 这女人! 林微解释:“我们今天玩捉迷藏,我以为他把我丢下了,不信他会来找我,我自己去找他,所以他生气了。” 文清半晌无言,好一阵才哂笑一声:“加起来快六十的人了,居然玩捉迷藏,还因为这个闹不愉快,小学鸡都比你们成熟吧。不过玩捉迷藏,你都不信他会去找你,你玩什么玩,跟你玩的人得多孤单?沈岸还是玩打地鼠吧,起码洞里是真的有地鼠。” 虽然文清常说沈岸狗,但又经常帮他说话。 简单的道理。 林微是明白的,她沉默起来。 文清以前线条不是一般粗,但现在面对林微会心细很多:“微微,没什么的,这人也总不真可能一辈子都不跟谁生气,这次惹毛了他,下次长记性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沈岸总不能因为这个一辈子跟你生气。” 林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子:“我跟他说了我会改,他还是生气。” “这男人真狗。”文清骂了句,又眯着眼瞧着林微:“平常沈岸把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只对我们狗啊,是不是你认错没认到点上呀,这事儿的重点是你不信任他,你搞清楚没有?” 林微搞清楚了:“我有跟他说我会按照我们的约定规则做。” “算了,反正信任这玩意儿嘛,需要日积月累反复雕琢,你下次狠狠地信他一次,他就没脾气了。” 文清见林微还是满面愁容,想着自己没事干,干脆说过来找她玩,于是挂了视频,打车到了林微家。 两人一见面聊了很久的天,然后又一起看电影吃萍姐做的甜点,文清直呼萍姐是中华大当家,比中华小当家还得强上个大拇指。 萍姐也不知道中华小当家是个啥,但听得乐乐呵呵。 最后变成三个女人在一块聊得热火朝天,林微稍微转移了一下注意力。 晚上萍姐下厨的时候,文清钻进厨房,见萍姐调料下手轻,做菜看起来很寡味,眼珠子来回转了圈,在每个菜里面猛加辣椒粉。 萍姐吓一跳:“文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啊,阿岸交代过,微微怀孕期间不能做重口的菜。” “吃不了就让他们出去吃,咱俩吃,您就别管了。”文清冲着萍姐贼贼的笑。 萍姐见过文清很多次了,多少也有点了解她,咋咋呼呼,简单粗暴。 这意思很清楚,要让林微没饭吃,她家少爷哪舍得他老婆没饭吃,肯定得心疼,这一心疼,小夫妻的关系总会缓和点。 不过萍姐可没文清的胆子肥,把锅铲塞到文清手里:“我先回家了,你自己炒菜,吃完记得帮我喂猫洗碗。” 意思也很清楚,这事儿与她无瓜。 文清没为难萍姐,应了声,拿着铲子在锅里翻来覆去地炒青菜,又撒了一把辣椒粉。 林微在客厅闻到了,准备进厨房,却见萍姐出来了。 萍姐说:“微微,我先回去了,文小姐说接下来的事情,她来干。” 她说完溜得很快。 林微走进厨房,所有的菜上面星星点点的红,文清这是要辣死谁? 但下毒手的人正在哼小曲,看起来特快活。 她忙把油烟机开到最大:“清清,沈岸吃不了太辣的,我现在也要忌口,你怎么都放辣椒啊。” “知道啦,这些又不是给你们吃的,萍姐不跟我吃,我拿回家喂狗。”文清强势推她出去:“你去外面找个不呛人的地方待着。” 林微出了厨房,文清把门关上了。 当沈岸下班回来时,进门就呛得连声咳嗽。 林微听到了咳嗽声,望向门口,沈岸黑着脸色,她心里很忐忑。 文清惹毛沈岸跟翻掌一样容易。 她走到沈岸面前:“我们出去吃吧。” 沈岸沉声问:“文清来家里了?” 就猜到了?林微脑仁子疼,他和文清在彼此眼里都是狗,像对冤家。 林微斡旋:“嗯,我想吃点辣的菜,让文清帮忙炒,好像有点太辣了。” “萍姐呢?”沈岸脸色还没好转过来。 “我……让她出去买东西了。”林微很久没张嘴就撒谎了,差点没想出个好借口来。 还好沈岸没换鞋,牵着她往外走,不然跟文清见面只会分外眼红。 他们两人在路上走着,林微找了很多个话题,但沈岸像个话题终结者,有时候她的话他甚至不接,咔咔往地上掉。 她突然想起很多次沈岸惹她生气的事情来,他每次也这样各种找话题,可能她现在很多行为都是学了沈岸的。 林微本来心里难过,一下子就好受了些,沈岸只要磨她,她就会被他哄好,她大不了多花点时间。 这时她看到了路边的芙蓉花都开了,拽住沈岸的胳膊:“这花好漂亮啊,沈岸,你帮我拍照。” 她跑到芙蓉花下站着,摆出一个剪刀手,笑得很开心。 沈岸拿出手机帮她拍照,拍好后,她凑过去看照片。 天还算亮,光线不错。 她看着满树的芙蓉花和自己,悄声问:“芙蓉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 第213章 把审判权交给林微 很不要脸的问题,林微想要是以前沈岸肯定会说她好看,这次就不知道了。 “你好看。”沈岸看着照片出神。 林微看着他也愣住了,刚才她是不是又不信沈岸了?文清说玩游戏,不被信任会很孤单,所以现在沈岸也会很孤单吗? 一想到沈岸会孤单,林微的心就紧紧地揪住,她鼻子发酸,挽着他,将头靠在他手臂上,语气很温柔:“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是最好看的。” “嗯。”沈岸轻笑了声。 他终于笑了。 居然是她自恋把他给逗笑了,奇怪的笑点。 不管有多奇怪,林微都想再接再厉。 她改成抓着他的大手,跟他面对面,倒着在路上走:“麻烦沈教授不要跟我生气了好不好,我这么好看,你还生气那还得了。” 林微不担心自己会撞到什么,沈岸肯定会保护好她。 沈岸笑开了:“你长得好看,我就不能生气?” “当然。对待漂亮女人要哄着,哪有你这样的,对我冷脸好久了。” 她嘟嘟囔囔地控诉,眼里却都是他的笑容,真好看,绝对比芙蓉花好看。 “有冷脸吗?”沈岸语气疑惑,他见前面来了人,不紧不慢地把她拉到怀里抱着。 林微以为他想做点什么,踮脚做准备,余光里却见有人路过。 等那人走后,沈岸又推开她,她一脸懵。 想歪了。 只得撇去小尴尬,继续倒着走:“当时我就该给你照照镜子,冰箱开五档,都没你冷。” “有这么夸张?”沈岸又拉了她一把。 这次她不胡思乱想了,看向身边,等了半天没人路过。 沈岸却挑着她的下巴:“可能是真被你气到了。” 他低头吻她,猝不及防的吻,温柔得不像样,像是在安抚她。 在路上,他的亲吻很短暂,林微意犹未尽,她甚至在他离开时,还想啃着他不放。 沈岸因为她的举动,抵着唇别过脸又笑出了声。 林微也不羞臊,只是欲求不满地捶了他一下:“不许笑。” “好。”他嘴上答应着,俊脸上的笑意散不去。 她有种沈岸压根就没生气的错觉。 这个男人向来情绪稳定,还对她很大度。 林微不理他了,背着手朝前走,在一个面馆停下来。 他们吃了面,她抢了他的荷包蛋吃,现在她的食量很大,比他都大。 沈岸没让这她,跟她抢了一下,貌似是没抢过,就算了。 他们和好了。 回到家,文清把家里收拾干净了,但她人已经走了。 此后,林微去医院没那么频繁,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她的主治医生让她放松点,对宝宝比较好。 她尝试着放松,大多时候做不到,只要感觉宝宝出问题,她就想去医院,后来一旦她有去医院的想法,沈岸就要跟她玩捉迷藏,甚至工作的时候,他也会请假出去找她。 林微表现得很好,每次选的地方,沈岸挺满意的。 因为月份越来越大,她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两只脚肿得像蓬松的面包,还时不时腰背疼痛。 没生孩子前,不知道生孩子的艰辛,要生孩子了才知道母亲的伟大。 下午,她跟萍姐出门,在小区门口碰到了苏南华。 苏南华越来越憔悴了,没了往日的风采,但她还是显年轻。 她比萍姐要大很多,看起来跟萍姐差不多年纪。 她走向她的步伐也是优雅的:“林微,对不起,之前我对你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林微看着她,心想她怀着她的时候,是不是很辛苦,这么一想,对苏南华改观了些。 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 “您找我有事吗?” “我想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她现在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苏南华是在哀求她,可见作为母亲想要拯救女儿的心切。 是林微从未感受过的母爱。 她思考着,问道:“我怎么救她?” 总不能是找她要钱吧,苏南华应该不差钱。 苏南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哭过,她从包里拿了一张纸巾出来擦鼻涕,纸巾是很平常的那种,这不像是苏南华的风格。 以前去苏南华家,她过得很奢靡,林微用过她家的纸巾,是那种很软的材质,像婴儿的肌肤那么柔润。 想到这里,她才开始注意苏南华的穿着和手提包,确实跟以前大不一样,不是奢侈品,什么牌子,她看不出来。 苏南华鼻音很重:“蓓涵需要输血,她跟你的血型一样,我找不到其他人了,只好来找你。” 输血? 林微看了眼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刚才的改观没了,苏南华是瞎吗? 她也生过孩子,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我怀孕了,不能献血。” “我知道,每个月不需要太多的,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应该不会有问题。如果你不救蓓涵,蓓涵会死的。” 苏南华泪流满面。 林微觉得她很荒唐。 “如果我给苏蓓涵献血,我和我的宝宝很有可能出事,我本来就贫血。” 她要走,苏南华急忙抓住她:“林微,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我真的不能失去蓓涵,你只是献一点血而已,就一点点而已。” “我不可能做这种蠢事。” 林微想拨开她的手,但苏南华抓她很紧,由此可见,苏蓓涵对苏南华来说真的很重要。 她拨不开,萍姐连忙帮忙,对苏南华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自己的女儿病了就要来祸害别人。你不知道孩子是当妈的用血养出来的?微微怀着孕,怎么可能给你女儿献血,这事想都别想。” 苏南华被推开,脸上泪痕斑斑,在一刹那毫无血色,摇摇晃晃地站着,她眼神悲戚到极致,就那么看着林微,好像她这么看着她,她就会去救苏蓓涵似的。 林微不喜欢被她这么看着,她带着萍姐快步朝家里走,她现在已经没了出去散步的心情。 越是接近年底,白天的日子就越短。 沈岸五点下班,天色已经开始沉了。 路上,他看到了苏南华。 一个将所有罪恶让死人背负的恶人,他犹记得几个月前,她对微微的咒骂。 ——恶的人是会得报应的,即使不报应在你身上,也会报应在你孩子身上…… 这份报应林微承受了,她不该承受。 他想把审判权交给林微,但不是现在,林微好不容易从被冯岩声遗弃的痛苦中缓过来一点。 如果她知道更残忍的真相,他不知道她又会怎么样? 她现在还怀着身孕,所以他想再等等。 沈岸当做苏南华不存在,从她身边走过,苏南华却喊了他:“沈岸,你让人把我逼上绝路对得起林微吗?” ------------ 第214章 又怎么会不在乎 沈岸驻足,视线掠过苏南华:“你找过微微?” 这缕视线过于冰冷,苏南华凛然,她有一刹那没接住沈岸的目光,差些就别过眼了。 可她稳住了:“我找我女儿有什么不对?” “你女儿?”沈岸皱了皱眉:“你女儿已经被你杀了。” 冷淡的话在苏南华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她本是虚弱的身体没站稳,摇晃了两下,沈岸没扶她,她是扶着小区的围墙才站稳的。 沈岸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这是冯潇音都不知道的事,世上只有黄喜香知道,但黄喜香不会告诉任何人,因为她跟她是共犯。 她怕沈岸是在套她的话。 苏南华身体止不住颤抖了好一会,才低沉地说:“你胡说什么?” 沈岸冷冷地凝视着她,杀了人还心安理得,活得光鲜亮丽的人怎么会承认呢。 他不喜欢废话:“以后别来找微微了,她不是你女儿。” 苏南华坚定地反驳:“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沈岸能看到苏蓓涵一条道走到黑的根源了,多说无益,他没再理会苏南华,进小区。 才走几步,听到身后传来“砰”的声响。 苏南华晕倒了。 沈岸却没回头,面无表情地进小区,没多久身后传来打急救电话的声音。 即使小区新装了电梯,他还是保持爬楼的习惯,他想等微微生完孩子后,能经常陪他爬楼锻炼下身体,她太不爱运动了。 在门口碰到奇叔出门,他去他家吃饭。 奇叔坐在轮椅上,反而更爱笑了,听说萍姐给他介绍了个不错的女朋友,还去过人家家里。 沈岸拿钥匙在开门,奇叔问:“阿岸,你们怎么不装个密码锁?这样比较方便。” “我和微微都喜欢钥匙。” 淡淡的回复,听起来还有几分漠然,没多少感情。 奇叔看向他的钥匙,有小挂饰,还有同心结,林微的钥匙圈上也有差不多的东西。 他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密码锁,越看越不顺眼。 两人进屋,萍姐已经准备好饭菜。 沈岸瞧见林微无精打采地扒拉着碗里的东西,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佯装不知,也不问。 桌底下,他柔软的拖鞋鞋底轻轻踩了一下林微的脚背。 林微耷拉着的脑袋抬起来,看了他一眼,男人规规矩矩在吃饭,仿佛刚才在桌底踩她的凶手不是他。 可除了他还能有谁,萍姐和奇叔没这么无聊。 她不知道沈岸踩她干什么,但他又踩了她一脚。 她双腿并着朝他反方向侧着,不许他再踩她。 可他腿太长,轻易又能踩到她。 林微有点羞恼,但稳着上半身不敢动。 餐桌上还有其他人,萍姐最喜欢看肥皂剧,要是被她发现了,她可能会联系到电视剧里面的桥段,以为他们在桌底下你来我往地搞暧昧调情。 沈岸还在欺负她,她没躲了,去踩他,踩了好几次都踩空,还被他踩了好几次。 她实在是太气了,气呼呼地大口吃了几口饭后,假装不跟他玩,任由他踩自己,反正他踩得超轻。 沈岸可能发现她不躲,觉得没意思,不踩她了, 林微眼里一抹小算计,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脱了鞋踩他踩得结结实实。 脱鞋是因为她脚肿得厉害,只能穿他的拖鞋,但他的鞋很大,她动脚踩他不灵活。 她踩得比他重多了,余光里,沈岸吃痛,放下筷子,低着头,垂下了手。 他们并排坐着,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奇叔和萍姐看到了,两人各自看向沈岸。 奇叔问道:“饭里面有沙子吗?” 沈岸没答话。 奇叔又调侃了萍姐一句:“小萍,你得扣工资了啊。” 萍姐食不言,但很敏锐,身子不着痕迹往后靠,低着眉,自顾吃着饭,其实在看桌底下,她略显尴尬。 林微跟萍姐相处久了,萍姐的小动作,她自然能分辨,何况此时沈岸的手正在轻拍她的小腿,他们的脚还交叠着。 这下说不清了。 她本来想继续报复沈岸,现在只得急急忙忙,遮遮掩掩地收回脚。 萍姐全部看在眼里,脑瓜子里面怕已经浮想联翩。 林微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事,闷着头只想吃它两碗米饭,然后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 奇叔吃饭快,吃完就回去了。 萍姐一般都会坐到最后收碗筷,但这次居然先站起来:“阿岸,奇叔的女朋友跟我抱怨他送人家菊花,我得去说说他。” 说完就麻利地走开。 萍姐走后,林微塞了一嘴米饭,鼓着腮帮子瞪沈岸,含糊不清地说:“你做的好事,萍姐肯定误会了。” 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软软的声音不似从前轻细,呆呆的,沈岸不禁失笑:“没事,她误会是她的事。” 沈岸脸皮厚这点,她是真的学不来。 她恼极了,哼了哼,继续吃饭。 这一气,吃了两碗半,化悲愤为食欲她算是亲身体验过了。 萍姐从奇叔家回来的时候,沈岸已经把碗稍微涮了涮,丢进了洗碗机,餐桌也收拾干净了。 所以萍姐喂了猫,又溜之大吉。 林微因为吃多了,坐在沙发上打着嗝看电视剧,她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稍稍好转过来。 沈岸陪她一起看,时不时要闹闹她,他们一闹就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黏在一起做些没羞没臊的事。 屋里没有旁人,他们接吻的声音没有任何控制。 夜里,林微即使不跟他做,也越来越懂得怎么取悦他,为了不让他冲冷水澡,她是下过功夫的。 结束后,她靠着孕妇侧睡枕,玩沈岸的手指:“我马上要考研了,总感觉考不上。” 临近考试,她心里紧张得一批,本来资质平平,现在她精力还跟不上,每次看书看到打瞌睡。 沈岸看着她纤细软白的手指纠缠自己的手指,笑道:“明天晚上我陪你一起复习。” 他这么说,倒比空空几句鼓励的话来得好,林微打趣:“有学霸加持,我即使考不上,考出来的分数应该不会太辣眼睛。” 她欣然接受,又垂着眸子想着今天见到苏南华的事。 本来早该跟他说的,但苏南华是她亲妈,她潜意识里不想苏南华在沈岸眼里太不堪。 但沈岸是她要相守一生的人,有些事她不想替苏南华掩盖,就像他不会为他妈掩盖一样。 “苏南华今天找我了,想让我给苏蓓涵献血,真是疯了。” 她带着吐槽的语气:“苏蓓涵知道我跟她的关系,她不可能不知道吧,还在我面前只想着救苏蓓涵,不管我的死活,我和宝宝的命就不是命吗?” 其实这些都是令人郁结的,但她尽量轻松地说出来,想表现自己压根就不在乎。 可又怎么会不在乎,亲妈想要牺牲她,去救个跟她毫无关系的人。 她还以为苏南华会为她的遭遇而难过。 想来是不可能的。 ------------ 第215章 苏南华应该也会爱她吧 沈岸皱眉,抓住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 他脸色沉沉的,带着愤怒:“打我老婆孩子的主意,她怎么那么过分。以后你看到她,就给我打电话,我赶走她。” 他的恼火让林微愣住,沈岸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居然因为孩子和她说这种气话。 她因为他的愤怒,笑了起来,柔声安抚:“没事的,我平常跟萍姐在一起。萍姐力气大得很,苏南华今天抓着我不放,是她把苏南华给推开了。” 沈岸挽起她睡衣的袖子查看,雪白的肌肤上有淤青,她身上容易发青。 他很心疼:“在门口见到她的时候我应该踹她两脚。” “我没事。”他毫不掩饰的疼惜让林微心里暖暖的,不过她诧异:“你回来也见到她了。” “嗯。”沈岸的指腹轻抚过她皮肤上青紫的那一块:“疼不疼?” 他很温柔。 “不疼,苏南华的力气就比我的力气大一丢丢。”林微用手指比画了一下。 沈岸问她:“她是在家门口待了很久吗?” “如果你回来还见到她了,那起码待了两三个小时吧。”林微觉得奇怪:“她是在那里堵我吗?看她的样子,苏蓓涵可能真的病得很重。” “那是他们的事,我们管不着。” 说的也是。 可能林微曾经是医生的缘故,总觉得救人是医生的职责,她入学和在医院工作时都宣过誓。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不过她也很清醒,她只能拿药救人,但她自己不是一味药。 “是呀,我们管不着。” 她说得轻,不想再说苏南华的事了。 她开始跟沈岸说起奇叔女朋友的事情来,是个对他们而言很有趣的话题,但对奇叔女朋友而言,应该是大无语事件,奇叔可不止送了菊花。 前两天奇叔去他女朋友家,他女朋友的儿子上初中,让奇叔帮忙辅导作业,奇叔跟人家孩子分工合作,把作业给做完了,奇叔还跟人家儿子讲道上的事,现在她女朋友的儿子管奇叔叫奇哥,莫名其妙的辈分比他们还大一辈。 林微跟沈岸聊着这些有的没的,聊着聊着自己先睡着了。 沈岸帮她掖好被角,深深地看着她还算安稳的睡颜。 苏南华不会就这么算了。 但接下来好些天,苏南华都没有出现过。 这些天,晚上沈岸会陪林微一起学习,白天林微常跟萍姐在京大的校园里散步。 偶尔碰到认识林微的学生,都会过来找林微聊天。 虽然沈岸现在不在京大教学,但在京大数学系的学生面前,他还是很受欢迎。 有时学生们还会问林微,沈教授什么时候能再回学校上课。 这时,她们又碰到几个女生,科研院就在学校里面,女生们不敢去科研院门口蹲沈岸,就围着林微问沈岸的事情。 有个女生居然给她一道数学题目,说是让她拿去给沈岸帮忙解答。 她们都不会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也不会问敏感的问题,大多是开玩笑,林微觉得这些学生挺可爱的。 跟女生们分别后,林微准备跟萍姐回家,在路上碰到两个男人挡住了她们的去路,一个寸头方脸,中等身材,一个胖墩墩的,光站在那里都在喘粗气。 寸头方脸板着脸看向林微:“你是林微吗?” 林微感觉到来者不善,问道:“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南华姐让你去一趟,她找你有点事。” 是没有商量的语气,寸头方脸已经让了道,好像林微一定会跟他走。 林微当然不会跟他走,苏南华找她无非就是为了苏蓓涵,去她就是有点傻。 “对不起,我今天不方便,家里还有点事。” 寸头方脸看了眼胖墩墩的男人,那男人一双鼠眼泛着精光,他比较胖,声音也比较沉:“怎么个不方便法?是不想去?我告诉你,南华姐说了,不去也得去。” 那人脸上的横肉抽动着,连带一只眼眨了眨,透着一股子狠劲。 萍姐想要上前说什么,林微忙拦下她,怕他们打人。 周围没什么人,动起手来,她和萍姐只会吃大亏,她还怀着孕,怕他们伤到宝宝。 就在此时,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走上前来,站在林微和萍姐身边。 其中一个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萍姐见有人过来,指着对面两个男人说:“这两人光天化日之下,逼着我家少夫人跟他们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却也不退让。 胖墩墩的男人说:“跟你们无关,别逼我们动手。” 他话落,站在林微身边的人先动了手。 那两个看起来壮实的男人很快被制服,林微正想着要不要报警,突然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停在路边,萍姐还没来得及喊人,林微就被从车上下来的两个人迅速架上了车。 一上车,林微被捂住了嘴,她惊恐不已,忽然车后座传来熟悉的声音。 “林微,我没想过要伤害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不要喊,我只要抽你一点血就可以了。” 是苏南华。 她竟然为了苏蓓涵连绑架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只听到苏南华接着吩咐扼住林微的人:“把她的眼睛蒙上。” 立马一条黑布将林微的眼睛捂得严严实实,她眼前一片漆黑。 在未知的恐惧里,林微很害怕,她最怕的是宝宝会出事,几乎在眼睛被蒙上的同时,林微急忙道:“二十七年前,我爸林远山在垃圾站捡的我,冯家的人对我和你做过亲子鉴定,你是我的亲生母亲。” 身后是良久的沉默。 她心里十分忐忑,但她怀着一丝希望。 苏南华那么爱苏蓓涵,为了苏蓓涵的命不惜犯法,她也深爱着苏玥笙,上次去福阳园的时候,苏玥笙的墓碑干干净净,苏南华应该经常去祭拜。 林微想,她应该也会爱她吧。 她要的爱不多,只求她的孩子安好。 林微强作镇定:“我很贫血,如果我献血,我的孩子会有生命危险。失去孩子的痛苦,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懂,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 第216章 踩到痛处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轻抚着林微的脸颊,尽管没有温度,但却是温柔的,温柔得像母亲在安抚。 但紧接着她听到的话让她如同跌入冰窖。 “我的玥笙早就死了,现在我只有一个孩子,就是蓓涵。林微,你不是我女儿,我也不想有你这样的女儿。” 苏南华说得很温柔,林微能听到她话里带着哽咽,她满是鼻音又开口:“只要你救了蓓涵,我保证会去自首,如果你的宝宝没了,我会承担法律责任。” 一股寒意从林微的心底散开,将她整个人冻住,那一缕希望在霎时荡然无存。 苏南华爱苏蓓涵,爱苏玥笙,不爱她。 她们都接受了最好的优待,而她却只能在一望无际的泥沼中看不到任何希望。 既然如此,苏南华为什么要生下苏玥笙,而她为什么要承受苏玥笙被丢弃的后果,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从出生就躺在坟墓里,而不是成为苏玥笙没死干净废弃的躯壳。 她想起彭静问她“恨”是什么感觉。 她说“恨”是无数的质问。 恨是不甘的质问。 林微躲开苏南华抚摸她的手,她本该的质问变成了很轻的话:“如果我的宝宝出生了,无论它是什么样的孩子,我都会很爱它。可能我和宝宝不幸,但我们可以学会慈悲。” 冯岩声说的,那个丢弃她的父亲说的。 她恍然明白其中的慈悲并非悲悯他人,而是自我慈悲。 不过这句话她是故意说给苏南华听的,它在冯岩声的墓碑上,苏南华肯定看到过。 她的恨没价值,但她的宝宝是无价之宝。 如果她什么都不做,她不配做个母亲,她无比排斥成为苏南华这样的母亲。 苏南华叹息了声:“你真的跟他很像,可再像,你也不是他。” 林微平静地说:“能跟我说说他的事吗?” 苏南华不说话。 林微苦涩地笑了笑:“说说我亲爸的事情也不愿意?也许你从我身上抽300cc血,我就死了,到了下面,我要是找到他,总得跟他有话聊。” “一个负心汉有什么好说的。” 苏南华终于吐了句话。 “既然是负心汉,你有颜有钱为什么还要想着他,再去找个不负你心的人很难吗?” 林微本是随口说的,但确实有了疑惑,不过想到冯家的家世,她好像又明白了点什么:“你是想做富太太?冯家挺有钱的。” “我是爱他才嫁给他,因为爱他我什么都做了,最终我得到了他,变成了他的妻子,但跟入了婚姻的坟墓没什么区别,每晚只有玥笙陪着我,但玥笙也很让我失望。” 苏南华话里透着哀戚。 但林微并不觉得她可怜,反而觉得她可悲。 在林微心里,苏玥笙跟她是两个人,无论苏南华怎么看待苏玥笙与她无关。 她顺着问:“她为什么让你失望?” 苏南华又不说话了。 林微也没再问,她只要知道冯岩声在苏南华心里是不可言说的伤痛就行。 如果苏南华伤害她的孩子,她就会用这把利剑插入她的心脏。 车里安静下来,她不知道苏南华带她去了哪里。 虽然看不见,但林微知道她到了医院,鼻尖有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 她的手脚被结结实实地绑在凳子上,还有人在给她扎医用的橡胶管,可能在找血管。 “妈,你还在吗?” 她在叫苏南华。 旁边有人冷笑了声:“你妈在哪里?” 是个男人。 林微扎着医用橡胶管的手稍稍颤抖,不管她多想镇定,但还是将一切恐惧暴露在男人眼皮子底下。 她想着如果她等不到沈岸来,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跟他玩捉迷藏。 冥冥之中她知道,一旦宝宝遗弃她,她不会再努力了,她会求沈岸放过她。 林微在发抖,却淡淡地笑:“带我来的苏南华就是我妈呀。” 男人本来在找她血管的手顿住:“她不是只收养了一个女儿,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吗?” “我是她亲生的。”林微很怕男人继续,对他说:“你能叫我妈来吗?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拿我的命去换一个养女的命。” “她就在你旁边,你直接问就好了。” 男人说着话,冰凉的针头还是轻触在林微的皮肤上,粗粗的抽血针管,林微能想象出它的样子,但她此时觉得它更像是刽子手手中的砍刀。 她浑身抖了一下:“我贫血又怕疼,你等我问完再抽血好吗?我的血不会跑。” 男人没回答她,但也没扎她针,冲着苏南华沉声道:“这真是你亲生女儿?” 苏南华否认得很快:“不是。” “她说不是。你别拖延时间了,等我抽完血,你爱叫谁妈,就叫谁妈。” 男人可能是想继续扎针了。 林微冷哼一声,对苏南华嘲讽:“还以为你真的很爱苏玥笙呢,原来不过如此。上次你不是说我做了恶会报应在孩子身上?是不是你做了很多恶,所以作为你孩子的我得了所有的报应?怪不得冯岩声不爱你,谁会喜欢恶毒的女人。” “我所做的不过是为了留住岩声,林微,你为什么不能成全我,为什么从头到尾你都要跟我作对!” 苏南华的情绪变得激动。 林微见她激动,心弦紧绷着,苏南华有心脏病,她知道,所以她才会刺激她。 “你留不住他,他自杀死了,到死都没爱过你,他爱的是叶老师,我也觉得叶老师比你好上千倍万倍,哦,不对,我应该管叶老师叫妈妈,我是沈岸的妻子。” 她说到这里,扯扯嘴角,黑布下的眼没什么光彩:“你不觉得你很失败吗?你的男人不爱你,你的女儿爱着你情敌的儿子。” 林微轻轻地笑出了声,浓烈的讽刺浸染在她的笑声里。 “我是真的很爱沈岸,可能跟冯岩声爱叶云裳一样,我给你形容一下,就像我们是飘在高空中的风筝,他们是线,线断了,我们就会被风吹走,在天空中没有灵魂的转着,最后破破烂烂地跌落在陌生的地方变得毫无价值,你捡到无非是垃圾,还沾沾自喜。” 她听到药丸在塑料瓶里碰撞的声音。 男人有了疑心:“你不会真的是她女儿吧。” “生物学上的母女,不过她不愿意承认,我也总不能强行认亲。我是肮脏的产物,出生后理所当然被扔在垃圾站,我的命运就是我生父对我生母的定义,憎恶到极点的脓臭。” 林微的字字句句带着刺,突然她感觉到身边一阵窸窣,下一秒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火辣辣地疼。 苏南华是盛怒:“林微,你给我住嘴。” 林微保持偏着头的动作,没回正,她又笑了,笑的时候她才慢慢地转过脸,无暇白皙的皮肤上一道醒目的红痕。 “踩到痛处,恼羞成怒了?你拿我的命救了苏蓓涵又能怎么样,你以为苏蓓涵会爱你吗?她不过就是想等你死了,继承你的财产……” 啪! 苏南华又是一巴掌:“蓓涵把我当成亲妈,她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 她说着冲男人嘶哑地命令:“快点给她抽血,我要去救蓓涵!” ------------ 第217章 是我女儿偷走了你的人生 苏南华话落,冰凉的针头再次贴上林微的皮肤,刺痛感顺着针孔周围的神经传输到大脑皮层,血液在慢慢流失。 林微说出了平生最狠毒的话:“苏南华,你真的好滑稽,明明爱着冯岩声,爱着苏蓓涵,爱着苏玥笙,但你玷污了冯岩声对叶云裳的爱,不愿意将所有的财产给苏蓓涵,还让苏玥笙活成了疯子。我们都恨不得你去死。” “你闭嘴……” 疲惫不堪,脸色苍白的苏南华在听完林微的话后,像是被最后一粒沙子压垮的废墟,唯一的支撑是靠着苏蓓涵的寄托,可这寄托也顷刻间化为灰烬。 他们都恨不得她去死,她的玥笙应该是最想让她下地狱的人。 很多个午夜梦回,她能听到玥笙在她梦里哭,问她,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让黄喜香杀了我。 是因为妈妈怕啊,怕你找回来,就像现在,你不死,就能回来。 她好恨。 冯家那个老太婆承诺只要她生个儿子,把她儿子交给她抚养,她就将冯岩声囚禁在她身边。 冯岩声憎恶她,不会再给她生孩子的机会,她只有一次机会。 她那么想要一个儿子,她的玥笙为什么不能是个儿子,为什么她好不容易换了个儿子要被冯岩声发现。 苏南华步子踉踉跄跄,终于站立不稳,重重地摔倒在地。 一旁的男人惊慌失措,忙把林微身上的针管拔出,去看苏南华的情况。 “南华姐,南华姐……” 紧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房间里面安静下来。 林微不敢呼救,外面不出意外肯定还守着人。 她只能尽力去解开绑住自己的绳子,还好打在手腕处的结她能够得着,她费了很大的功夫,绳结终于松动,房门却又开了。 刚才离开的那个男人走进来骂骂咧咧:“他妈的,怎么这么快就有警察来了。” 然后他吩咐说:“你带她走,找个地方藏起来。” 很快有女人接话:“外面那么多人,我带着这么个累赘怎么跑得了?” “我会安排打扫卫生的人过来,到时候你把她塞进垃圾桶带出去。把人看好,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可是为了救你女儿。” 男人交代完就走了。 天空中在下今年京海的第二场大雪,沈岸只穿着单薄的毛衣,他从科研所出来得着急,忘了穿外套。 虽然穿得少,但他出了很多汗。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打开的第几间病房,小型的私立妇幼医院差不多排查完了,可还是没有林微的踪影。 他们的手机定位早就重合,手机是在一个灌木丛里找到的。 沈岸面色阴沉,紧抿着薄唇,眼神中浓浓的担忧和愤怒好似要将他吞噬,浑身每一根神经像不断被压缩的弹簧,随时都会爆发。 这时有人过来跟他说:“找到苏南华了,在急救室。” “封锁医院,查出送苏南华看医生的那个人。” 苏南华不可能只有一个人。 问她只是浪费时间,此时找她泄愤更是浪费时间。 沈岸没有停下来找林微,他不想停下来,停下来只会让恐慌无孔不入,侵蚀他的理性,让他所有的思考变得迟缓。 他路过一个病房,见好奇的旁观者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在怯生生地看他,婴儿突然哇的一声大哭,旁观者轻柔地哄婴儿,轻哄声让他的心瞬间被刺穿似的疼痛。 医院外,大雪纷飞,刚进来时路面只是脏黑的雪水,行走时会打滑,现在已覆盖上了薄薄的一层霜白。 路仍旧很滑,沈岸通过警察在调取公共区域的监控,京海码头的人在走访路过的行人,沈岸大步流星,与一个拖着大型垃圾箱的清洁工擦肩而过。 清洁工是从医院出来的,笨重的垃圾箱盖子是盖着的。 沈岸朝前走了几步,忽而停下来:“站住。” 清洁工像是没听见,只顾埋头走,脚步有些匆忙,超过了他。 沈岸拦在清洁工前面,他没有丧失理智,笔挺地站着,除了浑身散发着比冰天雪地更冷厉的寒意,并没有多少表情。 他的话掷地有声,充满压迫感:“麻烦打开让我看一下。” 清洁工很矮小,看着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眼里闪烁着一丝恐惧,他颤巍巍地打开垃圾箱。 垃圾箱里面是空的,这是一个新桶,散发着浓浓的塑料味。 清洁工用的手语,嘴里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他是个哑巴。 沈岸看不懂,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漠然:“谢谢。” 他走了,穿梭在妇幼医院周围每一条巷子。 直到手机响起,那个送苏南华进急救室的人找到了。 即使警察严厉的盘问,那人一口咬定没见过林微,直到有目击证人指认他跟苏南华一起进了一间产房,那人才承认林微在他们来的时候是被黄喜香带走了。 黄喜香怎么掩人耳目走的呢? 警察已经封锁了所有的出口。 沈岸突然想起那个垃圾箱和哑巴清洁工来…… * 一处偏僻的葡萄园,除了一个破旧的棚房,周围没有其他建筑。 葡萄藤连枯叶都没了,只有那干枯的藤条苟延残喘地缠绕在麻灰色的竹竿上,雪花慢慢地堆砌。 黄喜香想瑞雪兆丰年,明年可能是个不错的年头,她家的葡萄应该会长得不错。 看着被捆绑着的林微,她不禁感慨,时隔二十七年,宿命仿若进入轮回。 她犹记得北方恒城那场春雪,纷纷扬扬。 苏南华说愿意承担蓓涵接下来的医药费,还替蓓涵找一对眼角膜,但苏南华让她捂死一个孩子,丢到国内最大的垃圾填埋场去。 孩子没死,只有她知道。 三年前,因为蓓涵不愿意救她丈夫,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冯家的人换了一笔钱救她丈夫。 所以当年苏南华的预感很对,不愧是母子连心。 苏玥笙不死,会变成其他人回来。 妇幼医院的那个医生本是把林微绑起来的,黄喜香帮她松开了:“小姑娘,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吧,等会苏南华的人就要来给你抽血了。” 她是很想救蓓涵,可那也不该拿两条命去换,做人总得有点良知。 林微头脑昏沉,她看了面黄肌瘦的女人一眼:“谢谢你。” “是我女儿偷走了你的人生,我应该跟你说对不起才是。”黄喜香叹口气:“你活着,我才能在这个世上清清白白。” 林微不懂女人的意思,但她不敢耽误时间,说重点:“你能借手机给我用一下吗?” ------------ 第218章 保全 闻言,黄喜香又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来。 因为她的愚蠢,苏南华以她是杀人犯为由,夺走了她的女儿,迫使她跟蓓涵永不相见。 她没杀人,但苏南华找到了个死婴,她不敢说什么,也没留证据,而且蓓涵还需要大把的钱救治,她和她丈夫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 为了女儿,他们夫妻还了一辈子的债。 可这件事前几个月被京海码头的人在调查,她一时恐慌,告诉了蓓涵,她想让蓓涵帮帮她,但蓓涵不松口。 如今苏南华还是一样的精明。 黄喜香眼中带着歉意:“我的手机被医院那个人拿走了,他们缺人手才找的我,但怕我动手脚。” 林微没借到手机,道了谢,准备走。 黄喜香再次开口了:“我……” 欲言又止,林微等着她的话。 等了一会,她怕自己没足够多的时间找地方藏起来,于是不打算等了。 黄喜香却说:“我想让你为我作证,我二十七年前没有杀你,我只是把你丢在垃圾填埋场,看着你被人捡走我才离开的。” 林微不明所以。 黄喜香接着道:“是苏南华让我杀了你,把你丢进填埋场。我是迫不得已。林小姐,我没有办法,我女儿需要一双眼睛,我想让她活下去。” 原来是苏南华杀了苏玥笙。 真相总比已知的更伤人。 林微没回答黄喜香的话,她走在雪中,手脚冻得发疼发僵。 她不想去想任何事,用不停的默念排解:要去找个可以遮阳避雨,不危险的地方等沈岸。 天色渐渐暗下来,大雪覆盖了一望无垠的果园区。 警察在地毯式搜索,沈岸一言不发看着苍茫一片,陆谨言拍怕他的肩头:“阿岸,林微走不远的,警察会找到她,你先休息一下吧。” 沈岸没说话,黑眸被暮色掩盖,脸部优越的轮廓在雪色下冰凉如夜色山影般沉闷。 陆谨言见他从裤兜里拿出一盒糖果,取了一颗糖出来含在嘴里,他取糖的手冻得通红,在微微颤抖,他很珍视地合上糖果盒,好像小小的糖盒对他而言都是无比珍贵的东西。 沈岸以前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现在的他对陆谨言而言很陌生。 从前的沈岸高高在上,永远一副处变不惊,对所有事漠不关心的姿态。 因为爱上了林微,此时的他很狼狈,如果不是找到林微强烈的念想在他身体内盘踞,他可能会崩溃。 崩溃。 这个词陆谨言未曾想过可以用在沈岸身上。 他本该是无风过境的深渊寒潭荡不出一丝涟漪。 陆谨言想,要是沈岸从未遇见林微该多好,从来他都觉得沈岸跟林微不合适。 倏而沈岸低吟,似喃喃自语:“微微说她不聪明,但她会努力,只要努力,该记得的,她不会忘,是吗?” 风雪被他嘶哑的声音衬得分外萧瑟茫然。 陆谨言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放松下来,于是说:“她会记得的。” 沈岸抬头,雪花落在他凌乱的湿发上,他做了决定:“让警察停下来,只找五公里范围内能遮阳避雨,看起来很安全的地方。” 他交代完,走进泛着银光的雪夜里。 陆谨言觉得他有点疯,他纯粹是在赌,拿林微的命在赌! 但漫无目的地搜寻下去,他们可能短时间内找不到林微。 这里已经出京海了,在十分偏僻的地方,而且果园区很大,估计得上千亩地,现在天寒地冻,果农们一般这个时节不会来这边,除了黄喜香家的棚房,其他人家的棚房都拆了。 夜里很冷,他们找不到林微,她会有生命危险,何况她还怀着孩子。 他信了沈岸,通知警察找所有能遮风避雨,看起来很安全的地方。 沈岸在雪地里走得不快,刚才黄喜香说,微微就是朝这个方向走的。 他们玩过很多次捉迷藏,他都能找到她,自从上次他假装生气后,她做得一次比一次好,还学会给他留标记。 可四周都是雪,轻易覆盖了所有。 冷风吹过,耳畔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那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很轻微,风声没有休止,那声音一下接一下在冷风中弱弱的坚强。 沈岸被吸引了注意力,寻声过去,声音是从葡萄架的交接处发出来的,葡萄架下空无一人。 他准备离开,风声呜咽,金属碰撞的声响更急,仿若见他要走,焦急万分。 沈岸用户外手电筒照了照,仔细查看着,有个皮筋隐藏在葡萄架的竹竿上,皮筋上挂着两片钥匙。 沈岸黑眸猛地眯起,这串钥匙他很熟悉,是家里的钥匙。 他忙取下皮筋,上面残留着一根长长的黑发。 沈岸记得她的钥匙串上有五片钥匙,他突然不敢呼吸,全神贯注地听周围是不是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站在原地听不到,他换了几个地方听,终于他找到另外两片钥匙。 他猜测着她的路线,没有声音的提示,他通知人过来在附近找最后一片钥匙。 沈岸回忆着林微钥匙串上的东西,最后那些东西把他们引到一个橘子园,橘子园有个土窑洞,洞上一扇木板门,门上挂着同心结。 沈岸没让警察靠近,他怕林微发病,林微发病会怕人,他只让陆谨言把医疗车队的车开到距离这里最近的水泥路上。 然后他快速打开门,洞不大,漆黑一片。 他用手电筒往里探照,林微抱着膝盖靠着土墙坐在一个编织袋上,轻微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来,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沈岸有那么一瞬间忘记怎么呼吸,他立马弯身进去,蹲在林微面前,她浑身都在发抖。 “微微。” 他唤得很轻很温柔,怕吓到她。 同时他也听清了林微的话,她说的是:“不要乱跑,沈岸会找到我的……” 在林微听到他在叫她时,缓缓地抬起头,她的嘴唇发白,不停地咬着指甲,大大的眼睛里蓄满哀伤的泪水,眸中的色彩被什么冲淡了,空洞得像那些色彩蜕变成灰白。 她又发病了。 沈岸拿下她放在嘴边的手,纤白的指尖已经被她咬得出了血,上面有轻微的血渍。 他包裹着她的手,分不清他们谁的手更凉。 他抱着她轻声安抚:“游戏结束了,微微做的很好。” 她的衣服有点潮湿,好在土窑洞里温度比外面高,不然她可能撑不到现在。 林微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沈岸从她眼神里看不到任何光彩,他把林微潮湿的羽绒服脱下来,然后给她换上自己的冲锋衣。 “我带你出去,外面很多人,他们不会伤害你,不要害怕。” 他抱起她,她很自然地将头藏在他胸前,闭上了眼。 沈岸带着林微出去后,陆谨言在前面带路,文清也来了,平常聒噪的人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上车后,陆谨言发现林微很不正常,他找来的妇产科医生只要一碰她,她就往沈岸怀里躲,除了沈岸问她话她愿意回答,谁跟她说话,她都没反应,包括文清。 沈岸不停地安抚她,她才有了好转。 他们去了最近的医院,医院不大,沈岸陪着林微做完所有检查后,医院说孕妇很贫血,而且还有摔倒过,有内出血的迹象,医院没法子既保全孕妇又保全孩子,让他们转到最近的三甲医院去,说不定还有希望。 他们坐救护车到了最近的三甲医院,冯潇音和她儿子正在医院门口等着了,是沈岸叫过来的,林微可能需要输血。 林微被推进医院,死死地抓着沈岸的手不放,直到被送进急诊室。 医生出来一脸凝重:“谁是病人家属?” 沈岸站出来:“我是她丈夫。” 医生沉声道:“如果保全孩子,孕妇会大出血,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如果放弃孩子,孕妇不会有事,你得尽快做决定。” ------------ 第219章 她不喜欢别人误会沈岸 沈岸心底发沉,沉得好似被千斤巨石压着,他开口问:“有几成把握母子平安?” “四成。” 四成? 没过半。 可如果孩子没了…… 冯潇音冲上前来:“沈岸,孩子还可以再生,微微的命只有一条,你还犹豫什么。” 这时文清和陆谨言也来了,他们听到了医生的话。 沈岸没理会冯潇音,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对医生说:“保大……也保小。” 嗓音沙哑得厉害,医生都没听清,问道:“是保大吗?” “不是,保大也保小。” 沈岸的话变得清晰无比。 文清和冯潇音一脸不可置信,文清一把推开沈岸,沈岸撞在白墙上,她对医生大声道:“保大人!” 医生为难:“病人家属才能做决定,您是?” “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医生我求求你,你不要听他的。”文清红了眼。 沈岸却在她说话之际在手术单上签了字。 文清看到了,怒不可遏,用尽全力的一巴掌甩在沈岸的脸上:“你他妈的还是人吗?为了你的孩子,连微微的命都不要。” 陆谨言想拦都没拦下。 文清还想去抢手术单,被陆谨言拽住了:“文清,生命不等人,不要影响到医生。” 他不知道沈岸为什么这么做,从林微失踪到手术,沈岸一直在信奉自己,他们确实因为他的自信找到了林微,但这次手术是跟上天争,不是自信就能争赢的。 “你们就是一丘之貉!”文清歇斯底里:“沈岸,我以为你会是这个世界上对微微最好的人,到头来你跟晋城那群狗娘养的没什么区别,都自私自利,面目可憎。” 沈岸没有辩解,沉默不语。 冯潇音紧咬着唇,也对他失望透顶,她没想过沈岸会放弃林微,但在紧要关头,沈岸的做法真的很过分。 “沈岸,如果这次微微醒过来,我会让她跟你离婚,你能给微微的,我们冯家也能给。” 文清气不过,又是狠狠地一巴掌:“我也不会让微微再和你在一起,一个连她的命都不看重的人不配成为她的丈夫。” 沈岸没躲,一巴掌结结实实。 文清无比愤怒,打得十分用力,沈岸嘴角溢出鲜血来。 他感觉不到痛。 每次都拿她的生命做赌注,他确实该打。 也许她醒过来,他没办法面对她,可他想看着她醒过来。 他的微微说过,只要他想赢,她不会让他输,她会醒的。 如果……她醒不来,他愿意赔一条命给她。 所有人都在手术室的门口守着,唯独沈岸站在角落里,曾经他有资格站在第一位,但自从签那个字,放弃她六成的生命,他失去了爱她的资格。 半个小时后,孩子先出来,早产儿,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沈岸没去看一眼,冯潇音跟过去处理的,冯潇音的儿子去抽血了,他们为了救林微不遗余力,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天亮了,白炽灯的灯光被外面的光线中和,没那么刺眼。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站了一夜的沈岸有了动静,但胸腔的氧气仿佛被抽空,他很窒息,窒息感让他的大脑麻木了,紧张让血管的脉动清晰可感。 他想抬脚,动弹不得,脚麻了,也有不敢靠近的成分。 主刀医生扫了眼众人,在最远的地方看到了他,走过来:“你是沈岸?” 沈岸想说“是”,但他只是过了下脑,以为自己说了,但其实他没发出声来,自己都不知道。 医生轻声道:“你妻子想见你,过去看看她吧。” 沈岸紧抿着唇,不说话,微微不知道他对她做了什么。 医生见沈岸没动,他温和地说:“手术成功了,但她情绪不好,一直在找你,可能需要你陪在身边。” 沈岸看向推出来的病床,所有人都看着他,他双脚像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很沉重。 他走到林微的病床前,握住了林微的手。 林微的脸苍白得像一张白纸,虚弱得眼神里唯独一丝找寻的微光在游离,最后定格在他的身上。 她看到了他,知道他握住她的手,毫无血色的唇扬了扬:“沈岸。” 她只喊了他的名字,声音很轻,轻得即使在密闭的空间里,不瞬间捕捉,就会迅速流散掉。 “嗯,我在。”沈岸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干涩。 猝不及防的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落在病床的栏杆上,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林微在重症监护室待了好几天,因为她无法离开沈岸,医生特许他日夜陪护着。 术后前两天,林微因手术刀口带来的剧烈疼痛发病,产生应激反应,他们转到了万海医院,彭静会干预治疗。 沈岸一直忙于照顾林微,没有其他心思去想别的。 直到林微出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 最先来的人是冯潇音,在沈岸去给宝宝办理医院手续的时候。 两人聊了会天,突然冯潇音问孩子能不能姓冯。 林微不知道冯潇音为什么有这样的请求,但这是她和沈岸的第一个宝宝,她想让宝宝跟沈岸姓。 她歉意地笑着,然后拒绝了冯潇音的请求:“潇姨,我想让孩子姓沈。” 林微眼神很温柔,孩子没有遗弃她,沈岸也在身边,她觉得很圆满,那些过往的,她会试着去接受,而未来,她想陪着沈岸,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 但冯潇音却冷声道:“微微,他不配。也许我说的话对孩子来说很无情,但沈岸在你跟孩子之间,选择了孩子。你活下来是侥幸,如果上天不眷顾你,今天我可能跟你说不上话。” 林微怔住,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术的事沈岸只是简单带过,他照顾她的这几天,两人只说些家常,还有关于宝宝的事情。 但沈岸有点不一样,她是能察觉出来的,他好像不怎么敢跟她对视。 很多次他本来在看她,但只要她看向他,他总会别过眼。 林微养成了有什么事,宁愿问沈岸的习惯,所以没问冯潇音发生的事情,只是维护沈岸。 “潇姨,我活下来不是上天的眷顾,是我和沈岸共同努力的结果。沈岸选择谁有他的道理,我无条件相信他。” “你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一个男人把未出生的孩子放在首位,而不是你的生命安全。这意味着,也许未来,很多东西都可以取代你。” 冯潇音这个样子,是在误会沈岸。 林微不喜欢别人误会他,她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也好像明白沈岸为什么做冯潇音所说的选择。 “如果我是个正常人,您说的有道理。但我有精神病,很严重。以沈岸的条件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但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我,从未放弃过我。他让我有了自我,有了价值,有了家,还有了珍贵的宝宝,他说我是他的命。如果说有什么可以取代我,那应该是比他生命更有价值的东西,我愿意跟他的生命等价,让他做取舍。” ------------ 第220章 下猛药 林微真正意义上不再羞于说自己生病的事,她的病让沈岸对她的爱无比具象,而沈岸的爱给她底气,给她足够的力量。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冯潇音,冯潇音表情没太多变化,却半晌无言。 病房里沉默持续很久。 冯潇音低着眉:“微微,我可能不太清楚你跟沈岸之间的感情,但我还是无法接受沈岸不顾你性命这件事。今天听你这么说,我知道你不会愿意跟他离婚,但我想说,如果哪天你在沈岸身边受了委屈,可以随时来找我。” 看到这样的冯潇音,林微想起洪鸿来,心意都是用心感受的,她能感受到。 等沈岸回来,冯潇音就离开了,离开前她和沈岸之间没有交流。 林微看着沈岸在自己病床前坐下,她伸手,沈岸很默契地与她相握,他敛着黑眸,看着他们交扣的手出神。 她吃力地挪了挪位置,靠他近一些,笑着问他:“今天没拍宝宝的照片吗?” 沈岸边拿手机边说:“拍了。” 他打开相册给她看宝宝的照片。 男宝宝,没足月,才四斤多,医生说可能要在新生儿重症监护室待上几周,具体看孩子的情况。 照片里,宝宝很小一只,正握着小拳头在箱子里酣睡。 皱巴巴的,胎毛很多,像只小猴子,小小的身体上贴了各种监控的线,鼻子上插着鼻饲的管子。 林微的心揪着,很想抱抱他。 因为她贫血,她不能给孩子喂母乳,每天跟孩子唯一的联系是沈岸跟医生的电话通话还有信息。 宝宝什么状况,沈岸不会瞒着她,知道孩子的情况她会心疼焦虑,沈岸让她一起咨询医生很多问题,然后跟她谈以后怎么养宝宝,她慢慢不会胡思乱想。 林微吸了吸鼻子:“其实宝宝比我们想象中要坚强。” 沈岸看了她一眼,她眸中泛着泪光,他俯身亲吻她的眉心:“生命力都是强大的,才会有绝处逢生。” 生命力? 生命的力量。 林微看沈岸,沈岸没看她。 她松开他的手,捧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这张脸又因她憔悴很多,短短几天,他瘦了,看不出来,但她的手感明显能觉察得到。 林微强制让他看着她,他的眼神避无可避。 她心疼宝宝,也心疼沈岸:“宝宝出生的时候发生什么了?” 沈岸抿了抿薄唇,别过视线。 林微说出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我生宝宝会有生命危险,你坚持让我生孩子?” 沈岸继续沉默。 林微轻轻笑了声,她可能猜对了。 “所以对我很愧疚,这几天都不敢看我,觉得你的决定险些要了我的命?” “微微……”沈岸沉沉地唤了声她的名字,不再躲避她泛着柔波的眸眼:“对不起。” “傻子,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让你做那么艰难的选择。你怕我会跟宝宝走,是不是?” 林微亲吻他起了干皮的薄唇,很想安慰那天的沈岸,她不知道他是以什么心情等待她手术结束的。 必然煎熬。 以她对沈岸的了解,他不会跟别人说她糟糕的病情,只会默默承受所有人的误解。 从他身上,她得到了太多,而在她身上,他为她承受了太多。 沈岸反而还很自责:“是我没保护好你,如果我在你身边守着你,你不会遇到那种事。” “不是你的错。” 这是沈岸常跟她说的话,林微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偶尔说给他听。 她柔声道:“我是个人,不可能是个拇指姑娘每天被你揣在兜里,也不是菟丝子必须寄生在你身上。你不让我住在精神病院,不就是想让我作为正常人活着吗?如果我无法自己独立面对很多事,亦或是你无法接受我有任何差错,你就只能不把我当人看,把我圈养起来,你愿意吗?” 她确信沈岸不会的,虽然沈岸又变得缄默不语。 林微想起她每次伤心欲绝的时候,沈岸总是会让气氛变得没那么凝重。 她尝试着又学他,可她没他那么聪明的脑袋,不能随机应变。 她想,既然她的话撬不开他的嘴,她就在他薄唇上亲几下。 他喜欢她跟他亲昵。 沈岸还是抿着唇,他眸色深深地看着她,那一双泛着红血丝的眸眼神色复杂,里面丝丝缕缕的矛盾与挣扎从林微的心尖上钻入,让她的心狠狠振颤。 她又在他薄唇上蹭着,他的唇不似从前柔软温热,凉凉的粗感,本来的逗他变成了真的很想亲吻他,抚慰他。 林微试探性地深入,沈岸放她进去,她轻柔地吻他,缠着他,想倾尽她所有的爱慕让他好受些。 他每一点轻微的回应都会让她欣喜无比,她的沈岸永远不会让她孤单彷徨,倘若她愿意向阳而生,沈岸就是她唯一的太阳。 只要他们用美好的时光缝缝补补,总归她会从他的掌心轻轻翱翔。 她离开沈岸的唇:“沈岸,我希望我们之间不会变。未来不可知,我们也许都会面临很多艰难的抉择,但你的选择我都信你,这种信任是你培养的,你总该对它负责吧。” “好,我负责。”沈岸很淡地勾了下唇。 虽然淡得微不可察,但林微眼力好,她看到了。 她知道沈岸好了。 好哄又听劝的男人。 虽然沈岸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但她想跟她在意的人解释。 首当其冲就是文清。 当沈岸把苏南华拿走的手机还给她时,她不惊讶,他们有彼此的定位。 不过手机一开机,微信上文清的消息到了99+。 一眼扫下去大都是骂沈岸的。 文清说她恋爱脑,非只要沈岸陪着,跟奶娃子离不了奶娘一样,等她出院,她就要连夜把她扛走。 林微回了文清的信息,让她到医院来一趟。 文清半个小时就杀到了,一见到沈岸,气不打一处来,她撸起袖子要打沈岸,阿诚在一旁勾住她的腰,她只能张牙舞爪抓空气。 林微找了个借口把沈岸支开。 阿诚很自觉,松开文清,开门出去,又关上门。 文清恼火不已:“微微,那种狗男人你还要他干嘛,去母留子,禽兽不如。” 文清是个暴脾气,林微不给她下猛药,她可能淡定不下来。 “清清,因为孩子没了,我会想不开,所以沈岸才会选择孩子。” 闻言,文清僵住。 她很快回过神,眼眶瞬间红了:“孩子没了还能再生,你没了,就他妈的什么都没了。” ------------ 第221章 太岁头上动土 “我本来就是病态的,拎不清的。我出生就被丢弃在垃圾填埋场,养父母又把我丢给村里的变态,我小时候被性侵过,被虐待过……” 林微咬了咬唇,学会自己调整情绪:“高一那年,我们遇到那个变态后,我还自杀过。清清,我一切的厄运都是因为我被所有人遗弃,我憎恨被遗弃,如果我的宝宝也不要我,我真的会活不下去。” 文清哑然,眼眶更红,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前的林微她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 在她心里,林微永远温温柔柔,像十里春风,她陪她走过她父母离异的至暗时刻,但她不知道的是,比起她微不足道的困境,林微的困境是令人窒息无言的。 作为林微最好的朋友,她竟然粗头粗脑什么都不知道,让林微独自走了很长很长暗黑的路。 从某种意义上,她也在遗忘她,遗忘她所有不正常的细枝末节,所以只有沈岸看得见真正的她? 那她凭什么在沈岸面前叫嚣? 林微从床上起身,缓缓地走到文清身边,递给她一张纸巾:“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难过,我只是不想我在意的人误会沈岸,他很好,是我不好,但我现在不想因为别人的过错让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好,清清,我想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你只要能喘气,就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那些伤害你的人才是禽兽。”文清哽咽,扶着她:“肚子上剌了口子,就别乱动,小心恢复不好,你男人摸起来会铬手。” 林微…… 这女人…… 很让人无语。 但也说明文清理解了。 “都剌口子了,肯定长不成原来的样子,我男人不会嫌弃我。” 林微把手伸给文清看,上面一道醒目的红色疤痕,是她上次被玻璃划伤后自己重新弄破伤口留下的。 想到沈岸每次给她上药时的模样,她的心隐隐作痛。 她轻描淡写地阐述伤口的由来:“上次我发病的时候被自己弄的,他除了心疼好久,没嫌弃。” 文清又愣住,许久开口:“你真是个神经病!” 她说着拿出手机:“我知道一款不错的祛疤膏,到时候买给你用,以后别搞这种,女孩子也要注意点,留疤多难看。” “我也没办法,以前以为别人打我,我才会做这种事,没想到剧痛也会产生应激反应。”林微很无奈,有些事情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 “看来你以后只能是富贵命了,打一身金器穿戴在身上吧,再带两个保镖,应该受不了伤了。”文清调侃。 林微…… 她是懂怎么把她当成正常人的。 文清在病房陪了林微很久,问她那些伤害她的人是不是都要送进大牢。 林微只知道苏南华那伙人被警察逮捕了,至于村里那两个人,她暂时没有上法庭的勇气。 文清又跟林微说了自己打了沈岸两巴掌的事情,林微皱着眉头,气鼓鼓地让她给沈岸道歉,有种护犊子的感觉。 文清离开时,门外两道影子黑压压的吓得她心脏突突了两下。 沈岸和阿诚像两尊门神靠着门两边的墙站着,两人也不说话,气氛沉闷得像暴风雨之前乌云垂在天边那般压抑。 文清关上门。 她看着沈岸,伸出打过沈岸的手,没有任何征兆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打得响亮。 两个男人都莫名其妙。 文清沉声道:“沈岸,这只手打了你两巴掌,我都还给你。” 当她准备打第二巴掌时,沈岸扼住她的手腕,把她丢到阿诚怀里:“带她回去,不然她的脸得从三维变二维。” 阿诚黑白分明的眼半垂着,骨节修长的大手霸道地抓住文清的手。 两只手放在一起,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他削薄的唇扯了扯,吊儿郎当,在寸头和小麦肤色的加持下,透着一股子混不吝:“有可能,我姐姐精神抖擞的时候能打死一头牛。” 文清瞪眼:“你撒手……” “姐姐,你是到了青年更中年的更年期啊?打自己都这么暴躁。”阿诚打断,扣着文清的手,肌肉紧实的手臂如同铁链一般将文清锁在胸前:“打错人道个歉就好了嘛,非要两败俱伤干什么,有意义吗?你们这把年纪的人都这么看不开?” “她是下限,别拉所有人下水。” 沈岸冷声评价,开门进了病房。 文清拳头差点捏碎,敢说她是下限,她抡起拳头要去找沈岸算账。 阿诚没把文清的杀气腾腾放在眼里,他劲儿大,强势地拨了下文清的肩头,她被迫面对着他,两人挨在一起。 妇产科住院部的中央空调打得高,两人没穿外套,他们的外套各自拿在手上。 他穿了件短T,文清穿着薄薄的打底衫。 阿诚只觉得两团柔软横亘在他们之间,像灌了水的气球,他心跳如雷。 文清没意识到什么,她抬头,像发狂的小狮子,暴躁得眼珠子要射出来:“狗崽子,吃里扒外,这一年白养你了。老娘今天就买点黑豆把你这条野生田园犬炖成大补汤。” 阿诚看着她一张一翕的红唇,任悸动野蛮生长,他脸上挂着坏坏的笑:“你阴虚火旺,吃狗肉会上火的。” 女人在磨牙,想来是在机关枪上膛,准备对他疯狂扫射:“你才阴虚火旺……唔……” 阿诚眼里的笑更坏,他倏然捧着她的后脑勺,俯首堵住她喷火的枪眼。 这两瓣他肖想已久的唇竟然是甜的,也不知道是口红甜,还是她甜。 他猜……可能是她甜。 阿诚盯着她看。 火爆的女人貌似紧急熄火,一对明媚的眸子有明显的惊慌失措,棕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僵着身子,像朵任人戏弄的玫瑰。 “嘶……” 不是玫瑰,是食人花,牙尖嘴利,恐怖如斯。 阿诚感觉被她咬破皮了,他屈指,低头,食指掠过薄唇,真出血了。 再看文清,他眼神有种漫不经心的野性:“还真吃肉?” 他话刚落,脚指头遭了殃,女人36码的鞋底踩得他像是被铅球给砸了一下。 “太岁头上动土,狗胆包天,给我死!” ------------ 第222章 跟沈岸靠近一点 女人气不过,一脑袋撞在阿诚的额头上,然后她气得像踩了风火轮,火气冲天而去。 阿诚扶着晕眩的额头,啧了声,这女人是练了铁头功吗,不怕出门被吸铁石吸走? * 因为宝宝没出院,林微和沈岸在京海过的年,他们把沈老夫人接过来了,老太太有了小曾孙,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她在京海住到宝宝满月才回晋城。 沈岸说这是他爷爷奶奶离婚后,他奶奶在京海待得最长的一段日子。 宝宝取了名字,叫沈冯杨,小名康康。 林微没想到,一个名字差点引发一场血雨腥风。 办理出生证前,冯老夫人找上林微和沈岸,问林微会不会生二胎,林微还没开口,沈岸就说不会。 生二胎的事,冯潇音在冯老夫人来之前就旁敲侧击过,因为冯老夫人只有冯岩声一个儿子,又封建思想重,所以想要个孙子继承家业。 那时林微去找沈岸商量生二胎,沈岸不愿意,她生完宝宝后贫血更严重,再生孩子风险很大。 沈岸不播种,她孤掌难鸣,回绝了冯潇音。 从此冯老夫人开始缠着林微不放,想让孩子姓冯。 沈岸对孩子姓什么无所谓,他不想冯老夫人烦林微,答应让孩子姓冯,连名字都取好了。 没想到办理出生证那天,沈岸的爷爷沈国凡不知道从哪里听到风声,带了一群人到医院堵林微和沈岸,那阵仗像皇帝出街。 因为沈彦亭跟陈未央离婚了,沈彦亭不听沈老爷子的安排去相亲,所以沈老爷子怕后继无人。 那是林微第一次见沈国凡,老爷子穿着灰色的西装,戴着一副银边的老花眼镜,即使上了岁数,却仍十分板正,精神矍铄,是个老年霸总。 沈国凡非要孩子姓沈,不然不放他们进医院,冯老夫人也带着车队赶到了,当时阵仗很大,林微差点吓到。 沈岸一看林微脸色不好,当机立断,开始摆烂,让萍姐抱着孩子留着那里,带林微开车扬长而去。 林微觉得沈岸带她摆烂很荒唐,她不放心宝宝,沈岸却告诉她宝宝是定海神针,不会有事,等两个老人决定孩子叫什么的时候他们再回去,这亲爹当的多少有点过分了。 后来据萍姐说,京海两大家族的董事长跟菜市场的大爷大妈一样,在医院门口大吵一架,还引来媒体争相报道,最后两人见媒体来了,才慢慢体面起来,变成商业谈判。 最终以沈国凡更财大气粗让利冯氏结束闹剧,孩子被定下来前两个字,沈冯…… 前面取的名字都没用了,林微打算再加个字上去。 没想到沈岸的奶奶也跑过来凑热闹,一直说宝宝五行缺木,杨字挺好,林微当时也觉得杨字不错,杨树的寓意她喜欢,所以变成沈冯杨。 登记后,才后知后觉发现是三个姓,沈岸的奶奶姓杨。 她懊恼死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 沈老爷子和冯老夫人的惊天操作引起很大轰动,导致沈冯两家添新孙人尽皆知,众人还纷纷猜测沈冯两家什么时候联姻的,联姻的人是谁。 好在沈岸当时带她离开了,不然她都得出名。 转眼春天到了,林微和萍姐带着康康在楼下晒太阳。 梁逸来了,比起之前苍老了些,但仍仪表堂堂。 他见着林微笑道:“听说冯家和沈家争孩子没争赢,这事儿闹挺大啊。看来以后这孩子注定不平凡。” 梁逸切入得很自然,就像是在扯家常,他说着逗了逗康康,可能梁逸生得玉树临风,康康咧嘴在笑。 这孩子喜欢长得好看的。 林微对梁逸的印象不差,不管苏南华对她怎么样,但梁逸从未对她做过过分的事情。 她也笑了笑:“以后看他自己,我不会干涉。” “挺好,要是你奶奶有你这样的觉悟就好了。” 梁逸从孩子身上收回视线,看向校园球场上打球的学生,好似在缅怀什么。 过了会他叹口气:“老冯和南华之间的事,我已经都知道了。孩子,苦了你了。” 林微敛眸,沈岸跟她说过来龙去脉,他是从黄喜香那里得知的,还为此去找过冯老夫人和冯潇音证实。 冯老夫人知道真相气得暴跳如雷,可那时苏南华已经出院进了监狱。 冯老夫人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苏南华在冯岩声面前演戏,把丢孩子的事情怪在她头上,说重男轻女的冯老夫人才是罪魁祸首。 冯岩声既憎恨苏南华,又憎恨冯老夫人,怀揣着对苏玥笙的内疚而自杀,还揽下了害死她的罪名。 可能他并不是为了保全苏南华,而是真的觉得苏玥笙就是他害死的,才会和清楚部分真相的冯潇音说杀人犯是他,跟苏南华无关。 林微听到冯岩声真正自杀的原因,没太多感触,她已经走出被遗弃的阴霾,冯岩声于她而言只是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已经过去了。”林微淡淡地说,她问梁逸:“梁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老婆去监狱看南华,南华说想见你,你要不要去见见她?”梁逸语气也很淡。 林微摇头:“没什么好见的。” 梁逸“嗯”了声。 “我只是转达一下。要我是你,我也不会见。” 他表明了立场,然后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红包:“给孩子的,这是老冯的孙子,作为老冯的兄弟,我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红包真的有点大,想来数目不小。 林微拒绝了,说心意收到了。 她邀请梁逸去家里吃饭,梁逸却没拒绝。 他们在路上碰到奇叔,奇叔失恋了,但并未失意,貌似叫萍姐“小萍”“小萍”的,让人说不清道不明。 此时他身边还带着前女友的儿子,他认的小弟。 一晃三年过去,林微的病情稳定下来,她没去安平医院上班,而是考上研究生后,当了彭静的学生。 在她选择这个时,沈岸犹豫了。 彭静也说:“精神科医生所了解到的社会黑暗面及负面信息是大多数人的很多倍,算是个危险职业。” 但做这样的决定之前林微考虑了很久。 刚开始有这种想法,是偶然间听彭静说精神科缺人手,她觉得可能存在不错的工作机会,开始了解这个领域。 可能察言观色,洞察内心是她为数不多的天分,林微在学习相关知识时不是很吃力。 其实她还有别的想法,她饱经精神疾病的折磨很多年,如今她衣食无忧,时光闲散,可以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像沈岸一样。 她喜欢慢慢跟沈岸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她坚持了自己的选择,沈岸最后说支持她。 一天,是林微给彭静当助手,下午的时候,来了个病人,看患者名字,林微怔愣片刻。 苏蓓涵? 精神分裂? ------------ 第223章 她不靠谱 林微没带任何情绪,去门口喊患者的名字,带苏蓓涵来的人是梁宏宽。 梁宏宽人倒是挺有情有义的,听说苏蓓涵已经跟他离婚了来着,居然还愿意带苏蓓涵来看病。 他见到林微时,也呆了呆,但成年人,很多私底下的事没必要在明面上过于表露。 他扶着捂着耳朵,闪闪躲躲的苏蓓涵进办公室,林微在一旁给彭静帮忙。 在梁宏宽说明苏蓓涵的情况后,经过彭静测试和检查,确诊了精神分裂症。 林微负责彭静的小部分工作,她面对苏蓓涵时,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病人看待。 苏蓓涵清醒时,认出了林微。 她本能地躲开林微,说林微要害她。 因为病人的抵触反应,所以最后林微的工作还是彭静协助完成的。 是林微送梁宏宽和苏蓓涵出的病房,苏蓓涵看林微的眼神满是憎恨,这股憎恨的缘由越来越复杂,她知道苏蓓涵现在跟出狱后的黄喜香住在葡萄园的棚房里,一贫如洗。 那么爱钱财的苏蓓涵怎么会甘心呢? “林微,你得逞了,赢了我。但我不服,如果没有沈岸,你算什么东西。” 面对苏蓓涵的恶语相向,林微很漠然:“下一位,陈盼。” 她没理她,喊了下一个病人的名字。 但梁宏宽训了苏蓓涵:“你再这么无理取闹,以后你让你妈来找我,我不会让她进家门。” 苏蓓涵老实了,开始给梁宏宽说好话,想跟他复婚云云…… 林微带着病人进办公室,关上了门。 下班回到家,家里很安静。 萍姐带着康康去了冯家,冯家的老太太派人来接的,她非要留康康过夜。 听萍姐说,沈家的老爷子得知后,拄着拐杖,马不停蹄到了冯家,生怕冯家的老太太动手脚。 这两人为了康康长久稳定的姓氏钩心斗角几年了。 网传沈家和冯家虽然联姻,但却势不两立。 因为冯老太太公开场合失言,字正腔圆地说沈家老爷子是老不死,立马迎来沈家老爷子的反唇相讥,骂她五十年的老寡妇,不可谓不恶毒,冯老夫人年纪轻轻做了寡妇,丧偶单身五十载。 萍姐不在,就是林微下厨。 奇叔发信息说今天不过来吃饭了,他的小兄弟早恋被他前女友打了,他要去救他兄弟。 这人……好像越老越小,装了个假肢就要起飞。 沈岸加了会班才回来,林微在厨房听到门口的动静,从厨房探出头:“老公,加班辛苦啦。” 沈岸换了鞋,看着她笑,他进了厨房,很自然地在她身边帮忙。 “他们呢?” 说的是萍姐,康康还有奇叔。 沈岸平常不管其他人的去向,他只喜欢管着她,到现在他们的手机还在互相定位。 林微笑着说:“萍姐和康康不是在我奶奶家,就是在你爷爷家。奇叔去找他的小兄弟去了。” 她没改姓冯,但愿意叫冯老夫人奶奶。 沈岸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带水渍的手,伸手将她垂在眼睛前面的刘海用她的发卡固定住,淡淡地问:“两个老人又争起来了?” “应该是吧,具体情况萍姐还没说。” 林微关了火,把菜盛在碟子里,跟萍姐学了几年,她做菜越来越精致了。 沈岸更喜欢吃她炒的菜,萍姐还因为这个,非要向她学习,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炒得哪里比萍姐好。 萍姐学了几次,发现不是她炒得不好,而是炒的人不一样,滋味就不一样。 她夹新出锅的菜,吹了吹上面的热气,才喂给沈岸吃。 沈岸笑得很温柔:“好吃。” 他的夸赞每次都很简单,她常听常新,文清说她是恋爱脑加沈岸头号迷妹。 她觉得没毛病,她就是爱沈岸,爱得要命。 因为他说好吃,所以她又喂给他吃。 她每次喂他,他都会吃,还很享受,林微每每看到这样的他,心里的甜蜜会从脸上流露出来,藏也藏不住。 沈岸看着她笑得甜,情不自禁捧住她的小脸,俯首贴着她的唇吻着,他没深入,轻轻咬吻着她的唇瓣,他们呼吸交融,林微被他磨得心里痒痒的,主动深吻他。 他们之间并未因为家里多了人,有了孩子就没了这样的时光,沈岸会让点时间给康康,但如果康康想要霸占她,那康康就跟家里的小猫一样的待遇。 沈岸的父爱有一点,但并不多,从取名风波就能看出一二来。 这貌似是沈家的家风。 妈不像妈,爹不像爹,就隔代亲。 林微很久没跟沈岸肆无忌惮地从客厅开始了。 她本来枕着沈岸的腿,在追文清新拍的电视剧,突然想起文清要带她出去旅游的事,就跟沈岸说了。 一如既往,沈岸只吃文清的醋。 “不许!” 男人脱口而出,斩钉截铁。 林微收回看电视剧的视线,仰躺着,笑眼看沈岸:“就周末两天,不会去太远。” 沈岸脸色很黑:“她不靠谱。” 这点…… 林微无法反驳。 前两年,她跟文清出去泡温泉,文清把她们的行李丢了,当时她的药还在行李包里,虽然她没发病,但沈岸连夜开车到温泉度假酒店给她送药。 后来文清偷偷带她出去划船,非要恶作剧撞别人的船尾,劝都劝不住,最后两人翻船,变成落汤鸡,又正赶上换季,林微回家重感冒半个月。 …… 这样的事情不少。 林微起身,坐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这次清清说听我的,不会有事的。你让我去好不好?如果还倒霉,我就再也不单独跟文清出去玩了。” 她撒娇,沈岸反而更吃醋,惩罚似的咬她唇:“不好。” 林微微张着唇齿,他每次咬她很轻,酥酥的。 她一时间不想再去管跟文清出去玩的事,故意说:“我就要去。” “不许去。”沈岸又咬她。 她也咬他:“哪天等你加班,我偷偷去。” “你敢!” 男人掐着她的腰,挠了挠。 这是她的死穴。 林微在他身上扭动着身子:“沈岸,你讨厌,不要挠我。” “还去不去?” 又威胁她,她不听,挣脱开沈岸跑得远远的:“我现在就让清清买票,带康康和萍姐一起去,只不带你。” 沈岸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身材颀长,笔直挺拔,他迈了迈大长腿,林微吓得拔腿就跑。 直到沈岸把她抓到浴室,压在浴缸里,她逃不掉才老实。 此时正值夏日,他们追追闹闹,都流了点汗。 虽然沈岸经常带她爬楼,但她体力还是不好,流汗比他更多。 林微额间的绒发粘在额头上,双颊红晕,小巧的鼻翼张合得有点快,胸口起起伏伏,她穿着连衣裙,双腿夹着,由于出汗的缘故,黏稠稠的。 “不来了,我不去了还不行吗?” 她缴械投降。 沈岸低低地笑出声:“嗯,不来了,来点别的。” 他修长灵活的手指拨了拨她严丝合缝的腿,她岔开了些,裙摆被撩开。 ------------ 第224章 惊变 沈岸俯身吻她,他们身上都流着汗,一亲近,彼此灼热的温度燃烧着对方。 他刚开始吻得轻,后来变得霸道又温柔,林微被他吻得更加喘不上来气,沈岸离开她的唇,亲吻着她侧脸,脖颈,锁骨…… 他一路而下,所到之处,她的身体渐渐染红,如三月桃花,满是生机。 她不知道衣服什么时候被沈岸脱干净的,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沈岸脱干净的。 耳畔充斥着欲望的交响,如靡靡之音令人无法自拔,碰撞的情火是从他们下半身迸发出来的,烧得林微止不住地战栗,呜咽。 她的牙在迷情中磕在沈岸的肩膀上,淡淡的血腥味在热浪翻涌的空气里溶解,林微感觉自己离死只有一步之遥,沈岸却在下一刻带她到达欢愉的顶峰。 一次的结束只是下一次的前奏,真正结束的时候,林微连气恼的力气都没了。 她被沈岸从水里捞起来裹在浴袍里的,上了床他又来,在这档子事面前,林微感觉沈岸是想弄死她。 第二年春天,沈岸出差了,去了曲城。 他等到了再次进最高天文科研所的机会。 林微很舍不得他,但什么也不敢说,她怕他放心不下自己,还特意搬到冯潇音身边去住。 沈岸和冯潇音不怎么往来,但奇怪的是,沈岸只会觉得冯潇音可靠。 他离开京海那个晚上,他们一起整理行李后,林微恨不得腻在他身上不下来,他们做了很多次,她累得骨头都散架了,却还是没睡着。 早上沈岸起来,她假装还在睡觉,怕自己会当着他的面哭给他看。 但沈岸很了解她,知道她没睡着,他给她早安吻:“一晚没睡?” 林微不敢出声,她已经感觉喉咙口堵住了。 她摸到手机,用手机给他打字。 ——路上注意安全,我周末去看你。 沈岸揉了揉她的发丝,没阻止她去看他,他点点头:“我想抱抱你。” 林微起身,拥抱着他,泪水不知不觉地滑落,打湿了他的睡衣。 沈岸没拆穿她,抱她抱了很久。 沈岸不在的日子,林微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她会经常把自己的日记拍给沈岸看,告诉他,她很好,他不必挂念。 只要到了周五,她就会买机票去曲城,偶尔会带康康一起。 其实去找沈岸,沈岸大多时候都很忙,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暂,每周的奔波林微会累,但她更觉得幸福。 几个月下来,她到了周五就雀跃,最喜欢周六,最讨厌周日的晚上。 研究生毕业答辩结束,彭静说可以给她放一个月假期,假期结束她再去万海医院上班,林微开心不已。 其实她心里知道,是因为她的身份,才会得到这样的优待,但她想跟沈岸在一起,是不是优待她无所谓。 晚上她跟沈岸通了电话,告诉他,她明天去曲城住一个月,本来她想带康康的,但京海两个老人不同意,说他们轮流带半个月。 早上,林微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曲城的天气预报,但手机屏幕弹出一条新闻来。 曲城,凌晨三点,6.9级地震。 受灾最严重的是曲城徐县,沈岸在那里。 她连忙拨打沈岸的电话,打不通,她拨了又拨,一直无人接听,查沈岸的手机定位没有任何显示。 一股冷从林微心底如鬼魅般钻出来,在初夏时分,她冻得颤抖,脸上的血色好似也被寒意冻结,一分分地变得苍白继而发青。 这一刻,她脑子里只是嗡嗡作响,该想什么该做什么她都不知道,直到彭静的电话打过来,她猛地回过神。 她机械地接了彭静的电话。 彭静告诉她:“微微,曲城地震,医院要派志愿者去灾区,精神科主要负责灾后心理辅导,会派三个人跟京海各大医院精神科医生及部分社会心理咨询师组成心理应急救援队,我们科室还有一个名额,但人手不够,你能不能去?” 林微瞬间眼泪决堤,她紧紧地攥着手机:“谢谢您,彭老师。” 彭静严肃地交代:“我不是让你去找沈岸,你要记得你的职责,灾难面前,唯有责任,一切听指挥。” “好!”林微答应下来。 坐了两天的大巴车,心理应急救援队不用前往前线,林微被分配到曲城宏南县,这里震感不强,安置了很多失去家园的人。 地震过后,连续下雨,天空闷沉沉的让人窒息。 四周哭喊一片,有失去孩子的,有失去父母的,还有失去伴侣的……那些悲恸的声音充斥在灾后的大地上,好似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 林微刚才吃了药,她想见沈岸,但她时刻记着彭静的话,她不是来找沈岸的,她有自己的职责,灾难面前,唯有责任,一切听指挥。 她跟着自己的领队走,尽所能地完成领队安排的工作。 五天后,外科医疗队那边急缺人手,因为林微在急诊做过,什么都会做点,被调到外科医疗队做助理。 她踏上了灾区前线的土地。 这个小城她来过很多次,沈岸加班去山上观测点的时候,她经常会在小城里骑着自行车闲逛,这里生活节奏很慢,人们热忱,淳朴,善良。 她甚至还认识几个人。 有个面馆的面很好吃,她跟沈岸去吃过几次,老板是本地人,三四周前送了她一些他自己做的干面条,她放在京海的家里,没吃完,因为她总觉得跟面馆差点什么,还想着下次去面馆要问问老板是不是汤底的问题。 还有一个酒店的前台小姐,她每次来都会找她订房间,她总是用浓浓的曲城口音叫她小微,徐县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是她告诉她的。 …… 而山崩地裂后,那些安宁从容的岁月被掩埋在一片潮湿的废墟之下。 距离地震已过去七天,仍有遗体从断壁残垣中救援出来,排在那里,大多穿着睡衣。 凌晨的地震,多数人还在睡梦中。 此时,林微深深地明白,天灾面前,人与蝼蚁无异。 她想起沈岸曾说过,人类是渺小的,脚下的徐县,淋漓尽致。 想到还在失联的沈岸,她的心紧紧地揪着,可工作不容许她懈怠,想见沈岸,她要跟大家一起平复这场悲痛。 雨停了,不久就会等来太阳,那时她就能见到沈岸,她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 余震没停下来过,引发多处山体滑坡和泥石流,导致山上没几处地方是安全的。 油罐车师傅郭善标一听到动静吓得像无头苍蝇,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天爷哟,这么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婆,娇娇啊,我怕这辈子也见不到你们娘俩了。” 他又准备四处乱窜,被人拉住。 “你还想找死吗?” 男人薄凉且不耐烦。 ------------ 第225章 你没有想念的人吗? 在山上困了七天七夜,生死关头,郭善标将一辈子的矫情在这年轻男人面前展露无遗。 与这个冷漠理智的科学家相比,他跟娇娘似的。 郭善标是个快四十的大老爷们,身材高大魁梧,曾经好歹是曲城铁骨铮铮的汉子,不然地震发生时,他也不会怕油罐车爆炸,义无反顾地开着油罐车远离居民区。 当下那是不顾生死的决心,一顿猛开到了无人区,路裂开了,他才停车逃命。 那时,他看到一点光,就奔着光跑,当时吓傻了,跑到底才知道自己上了山,那光是个强光手电筒,几个人在那里捣鼓开水闸。 徐县水库是国内大河流途经的地方,水是从那儿来的,若不泄洪,底下几个村子可能就没了。 因为电路出了问题,几个当地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科学家修电路。 他们都管年轻男人叫科学家,郭善标也就这么叫了。 郭善标是个热心肠,凑上去帮忙,当时不知道哪里轰隆一声,有人说可能山体滑坡了,科学家说山上很危险,只要留一个人下来帮他就行,其他人可以走。 轰轰的声音越来越大,跟虎啸龙吟似的,大家吓得都想走,郭善标一咬牙留了下来。 两人修好电路,开了水闸准备逃生,但山体滑坡已经将所有下山的路毁了。 郭善标的手机落在车上,科学家的手机没信号。 他们只得踹开水库的休息室大门,捡了点有用的东西,四处寻找安全点。 本来科学家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想在那里等待救援,可郭善标怎么瞧怎么不安全。 他算是恨死自己不听科学家的话了,他没安全感要离开,科学家不愿意,两人分道扬镳。 后来他碰到山体滑坡,本来以为自己要当山肥,千钧一发之际,科学家的手比阎王快,拽着他衣领子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就是差点把他脖子勒断,现在碰一碰还生疼。 安全点的路被堵了,天气又不好,山里雾蒙蒙的,可见度不高。 科学家是个外地人,他虽然是曲城人,但没怎么上过山,都不熟悉路。 两人走一步看一步,郭善标再也不敢不听话。 科学家人冷话少,情绪稳定,郭善标想,还好是碰到这种人,要是再碰到个跟他一样少头无尾的人,就得玩完。 今天可算是不下雨了,要不是他们在休息室拿了雨衣,科学家又逼着他拿两件军大衣,加上科学家包里还有女人用的暖宝贴,他们怕是要冻死了。 被科学家训,郭善标听话地蹲在原地冷静三秒钟。 科学家问了他一句有点烟火味的话:“有火吗?” 郭善标猛汉拭泪:“我是开油罐车的……” …… “……规定车上不能抽烟,就戒了……” 一块压缩饼干被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递过来,郭善标猛汉止泪,接过来,边抽噎边吃着,他想起他女儿哭的时候,他就买小蛋糕哄他女儿的事来。 一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猛汉落泪。 科学家随他哭,接着若无其事地问他:“这里是莽佘山,你听说过吗?” 郭善标惊愕,但眼睛亮了:“啊?到莽佘山了?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 “森林防火宣传横幅上写的。” 凉凉的声音。 郭善标没注意,他解释说:“莽佘山南边有个镇子,下山就是,咱们只要能下山就有救了。” 年轻男人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山体滑坡后的惨败景象,郭善标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打了个寒颤。 他当时就是想从这样的地方下山,差点被泥石流卷走。 郭善标只见年轻男人打开背包,拿出一个干净的笔记本,上面写着个名字——沈岸。 “你叫沈岸啊?我叫郭善标。” 回答他的只有山风过境的凉意。 郭善标忍不住想,沈岸多少有点毛病。 他算是个挺能聊的人了,每次被沈岸冷到没话讲,他能看出沈岸结婚了,因为戴着婚戒,这种人能找到老婆,他老婆肯定也就是看中了他的色相。 别说,沈岸虽然狼狈,青色的胡茬子越来越多,穿着军大衣,但他身材修长,军大衣穿在他身上一点也不拉垮,那张脸他一个男人都觉得帅气,比他老婆追的亲嘴电视剧里面的脂粉男人要俊朗阳刚许多。 沈岸正拿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在摆弄测算,时不时还看下腕表,最后在笔记本的空白页做数学题。 郭善标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歪着脑袋看不懂,就跟看那些装神弄鬼的大师画符一样。 那些大师你要问他是什么,他肯定会说是个装逼的叼毛,但对沈岸不一样,他觉得他必然是个牛逼中的牛牛逼。 “兄弟,你数学看起来很厉害呀,你在干什么?” 沈岸眼皮没抬:“这是地理,测算经纬度。” 呃……郭善标……不明觉厉,果真是牛逼大佬。 但他看着沈岸的笔记本起了心思:“科学家,要不然咱们写纸条丢下去吧,说不定会有人捡到,搜救队就能找到我们。” 沈岸撩开眼皮,眼里尽是荒谬。 郭善标抢了笔记本过来,扯了几张纸,问道:“还有笔吗?” 尽管沈岸觉得他荒谬,但还是给了他笔。 郭善标拿着笔,叹口气:“就当遗书写吧。” “你死不了,下去只是时间的问题,等天晴。” 这话从郭善标的耳朵里传到了心里,他在他爹身上都没获得过这么强烈的安全感。 短短几天,对他来说十分漫长,慢慢等死的滋味很不好受,他有时甚至想,还不如被油罐车炸死算了,免得遭这份罪。 因为沈岸的话,郭善标乐观起来:“我就开个玩笑,有你这样的科学家在身边,咱们科学避难,肯定死不了。” 沈岸没答话。 郭善标开始给老婆孩子写东西,写着写着又哭哭啼啼,当字不知道怎么写,他就吸着鼻子问沈岸。 沈岸刚开始冷冰冰地写给他看,后来沈岸不耐烦了:“你不知道写拼音?” 郭善标擤了把鼻涕,擦在石头上,哭到打嗝:“我……我没学过拼音。科……科学家,你能……能不能对我温柔点?” 沈岸坐得离他远了些,仍旧冷冰冰的,瞥了眼郭善标的长篇大论:“不会写,就少写点,把坐标写上。” 被嫌弃,郭善标又觉得沈岸铁石心肠,没好气道:“什么坐标?” 沈岸把他当空气,在本子上圈圈画画。 郭善标憋屈得很,刚才那比过他爹的安全带荡然无存,这家伙,简直了。 “我就是个开油罐车的,你能不能别对我要求那么高……” “这个。” 沈岸把圈好经纬度的纸撕下来给他,动作更嫌弃。 郭善标决定做个哑巴,但时间一久,他嘴里没味,又想说话:“你怎么不写,你没有想念的人吗?” 沈岸仍旧不说话。 郭善标白了他一眼,估计没有,孤僻得很,还没人味。 忽而,他见沈岸把一张纸撕成十等份,在白纸上写了短短一行字,他写得不大,又离郭善标有点距离,郭善标没看清,只知道后面写的是经纬度的格式。 郭善标猜测,沈岸可能写的是求救的东西,没理会,继续写自己的,但接下来他也会默默裁纸,写少点。 他写了很多,沈岸的笔记本大部分被他写完了,他非要沈岸再拿一个笔记本给他写,沈岸把工作的笔记本空白页分了一部分给他。 两人写了很久,又没纸了。 郭善标抒了很多情,心情好不少,对沈岸笑道:“把最后一个本子拿出来吧,我们写完就坐等救援。” 他有见到沈岸包里还有一个本子。 “那个不行。” 拒绝很干脆。 ------------ 第226章 她的神明 郭善标被拒绝,还想说什么,但沈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他识趣地闭了嘴。 纸条从山体滑坡的地方丢下去,并没有让他们得救,他们在山上又待了六七天,天还没有放晴,偶尔会下小雨。 沈岸的压缩饼干吃完了,他们只能靠山上的野果果腹。 * 徐县,黄金救援时间早就结束,长达十几天的救援仍在继续,但现在救出来的都是腐烂的尸体。 林微被调回宏南县,期间她有联系京海科研所那边,安教授说沈岸在失踪名单里面。 听到这个消息,林微的身体好像被抽空,安教授安慰她,没找到就还有希望。 沈家和叶家也知道这件事,他们向灾区不断提供救援物资和医护人员,谁也没有申请特权。 沈彦亭跟她说,自然灾难不分国界,种族和信仰,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受害者,任何人都有平等获救的权利,沈家和叶家会尽最大能力增加救援力度,决不能添乱。 他最后对她说了一句:“阿岸很聪明,他不会有事的。” 林微不知道他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还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她只能去相信,只要没找到,就有希望。 林微睡得很少,同事劝她休息,她不想停下来,停下来她可能会发病,而且她也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增加救援力度,也许微不足道,但这是她的全部。 两天后,阴沉沉的天空终于被一缕阳光钻破,让阵阵哀鸣的大地没那么缺氧窒息。 集中安置点,林微看到很多人都抬起了头,好像有阳光了,就有了希望。 这缕希望并不能带走任何悲伤和痛苦,却像是在告诉人们,苦难之后,必有曙光来照亮未来的路。 这时,一名军人送来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对林微道:“医生……” 军人顿住,突然惊讶,欣喜:“你是那个跟爸妈吵架,离家出走的微微姐?” 林微看着军人的长相,没什么印象,很快她又想起什么来:“你是张年?” 张年是几年前,她沿着晋河走的路上碰到的少年,当时他还送了她摔炮,没想到他长这么高了,还成为了一名军人。 张年憨笑着点头,两人没有过多叙旧,他将女孩交给林微:“孩子是自闭症患者,父母在地震中去世了,上级让我送到这里来。” “好的,我会照顾好她。” 林微接过孩子,出于私心,她对张年说:“我丈夫沈岸失踪了,麻烦帮我打听一下,谢谢。” 张年惊愕,忙问:“在哪里失踪的?” “他来徐县出差,平常住在县城的徐县大院,有时候也会去培安山的天文观测点。” 林微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孩子感知到什么,小小的手抚摸她的头,像在安慰她。 张年神色凝重:“我会帮你打听的,你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 林微和张年交换了联系方式,张年就离开了。 小女孩还在抚摸林微的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林微压下所有的情绪,冲女孩笑了笑,自闭症女孩也笑起来,但她是不知道在她身上看到了什么才发笑的。 女孩的笑容澄澈烂漫,仿若是在一无所有的石缝中拼尽全力生长出来的小花,小花摇曳着,明知艰难却仍在生长。 林微想守护这个笑容,这种守护的心如同那天在雪地里她想保住康康一样强烈,也如同她想见沈岸的心一样强烈。 强烈的情感在她内心激荡,生命的天平剧烈摇晃,当下的重量远远超过过往。 她心里很多未解开的结在慢慢松开,舒展开来,病症的恶魔露出本来的面貌,不是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而是她自己逃脱不得的悲伤。 悲伤被松绑,四散而开。 那些也许无法彻底清除,但她不想它们再次成为束缚。 灾后的医疗救援工作一直在持续,直到有一天,林微看到了张年的来电。 她正在给病人做治疗,第一次,她不想守规矩,手颤抖着,屏住呼吸接了电话。 “微微姐,你老公找到了。”张年可能是怕她担心,笑着说:“他没事,说让你忙完再去找他。我等会把地址发给你。” 林微在听到张年说沈岸没事的时候,泪如雨下,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的手机外音有点大,病人听到了,他看到林微在哭,宽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林微看过这位病人的资料,他有轻微的阿尔兹海默症,在地震中失去一只手,儿子儿媳老伴都丧生了,只留下个两个月大的孙子,是他儿子儿媳用命护住的。 这样的人还在安慰她,为她庆幸。 她很歉疚,朝病人鞠躬,然后深吸一口气,道歉的话才能说得出来:“对不起,耽误您的治疗时间了,我们现在继续。” “没事。” 谁也没说谁的不容易,就像一场普通的治疗,看病,开药,叮嘱…… 一连几天,沈岸没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有给沈岸打电话。 她懂,沈岸不想耽误她的工作,如果她听到他的声音,她可能会不管不顾地跑去找他。 连续工作二十多天后,林微有了一天休息时间,她立马就去找沈岸。 几经辗转,她才到沈岸所在的小镇卫生院,这座小镇没被地震影响。 到病房门口时已经下午了,她终于见到了只要一入睡就会梦到的男人。 他正坐在病床上打点滴,病床上放着小桌子,桌子上是他的笔记本电脑,他在工作。 林微飞奔过去,不管会不会打扰他工作,扑到他身上紧紧地抱着他。 沈岸僵住了,半晌没反应。 两人都没说话,林微只是哭,哭得很大声,把临床的人都吓着了。 郭善标老婆甘艺在跟他说想把自己表妹介绍给沈岸的事,郭善标正说沈岸结婚了,就有个女孩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到沈岸怀里。 这些天很多姑娘对沈岸暗送秋波,尤其听说他是个科学家,硬件软件都好,更是花样百出的献殷勤,但沈岸是座冰雕,不解风情,什么样的爱情火苗苗都会被他无情地浇灭。 郭善标对甘艺使了使眼色:“快去看看,别又是个自讨苦吃的姑娘。” 甘艺走到沈岸的病床前,他怀里的女孩越哭越凶,肝肠寸断似的,泪珠子断了线,啪嗒啪嗒全掉落在沈岸的肩头。 甘艺准备说什么,却见沈岸轻轻地拍着女孩的后背安抚,一贯冷冰冰的眼神变得温柔无比,那只漂亮的手每一个动作都满是疼惜。 这……是沈岸的什么人?妻子? 她朝郭善标摊摊手,回到郭善标旁边坐着:“两口子吧。” 既然是两口子,郭善标和甘艺也就任由女孩哭,这女孩很能哭,哭了半小时都没停下。 等女孩哭累了,终于从沈岸怀里抬起头,可一看到沈岸瘦削的脸,又大哭起来。 沈岸忙用衣袖温柔地帮她擦拭哭花了的小脸,他说了第一句话:“微微,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温和的声线很轻,满心满眼的柔情尽数给了意中人。 林微赖在他身上不愿意起来,就如同那天他离开京海一样。 他们说着彼此思念的情话,无关其他。 直到救援队打来电话,让林微停止休假,快速归队,有紧急任务。 沈岸以为他可能要劝她回去,但林微自己边哭边离开他的怀抱,看起来脆弱又坚强。 她抽抽噎噎地说:“我要回去上班,我还要上班,那里好多没有家的病人,好多好多。” “照顾好自己,我出院后去找你。”沈岸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两个水煮蛋给她:“路上敷眼睛。” 林微擦了一把眼泪,接过鸡蛋,她瘪着嘴还想哭,最后是跑出去的,像飞奔进来时那样。 可到了普外科住院部的门口,她好难过,她控制不住自己,掉头,又飞奔到沈岸的病床前,有护士在给沈岸换点滴瓶,旁边的病人在跟沈岸说话。 她不想管这些,捧着他的脸颊,亲吻他的唇。 护士吓一跳,见沈岸被强吻,想要拉开林微,但沈岸扣住了林微的腰,反客为主。 他们的吻缠绵悱恻,纵情肆意,旁若无人,尽情诠释的是思念的情愫,娓娓道来的是双向奔赴的爱慕。 当林微走出医院时,两只眼睛肿得厉害,她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沈岸给她的。 在回宏南县路上,她打开笔记本看,是沈岸的日记,原来她不在他身边的日子,他也会写日记。 看完一篇,她泪流满面。 他写道,风吹过斗斗榆钱会想她,听培安山中流水潺潺会想她,行走在绿树成荫的小道上会想她,坐在大院的石凳看夕阳会想她……可无一是她,却又无一不是她。 林微一页一页地翻看,笔底烟火,皆是他写给她的情话,绚烂绮丽。 她很肤浅,她不仅爱听他讲给她听,也很爱他写给她看。 路程才过半,去宏南县的车都没了。 人生地不熟,她害怕,给沈岸打电话,沈岸要帮她找车时,她正巧碰到一辆修整的军用卡车,他们也去宏南县,于是林微跟他们说明情况后上了车。 她跟沈岸通着电话,他们有说不完的话,一路上她一点也不疲惫。 不用转车,到达宏南县没花多长时间,下车时,军车司机从车上下来,居然是张年。 林微跟张年边聊边往医疗工作站走,分别时,张年突然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来:“微微姐,这应该是沈岸哥写给你的。” 一张沾着泥渍的白纸,跟沈岸给她的笔记本一样的材质,她将折着的纸条慢慢摊开。 ——微微安好沈岸。 后面是经纬度。 他想给她报平安。 “这样的纸条在莽佘山上还有很多,估计得几百张吧,我只带了一张回来给你做纪念,是否平安是亲人爱人间最大的挂念,愿你和沈岸哥平安顺遂。” “谢谢。” 张年走了。 已经晚上七点,在西边,天黑得晚,夕阳将所有人的影子拉长, 有人说,离群索居者,不是神明,就是野兽。 沈岸如她的神明,她被他爱,被他守护,于是她到达治愈的终点,盛满他的爱而不卑微,有他在身后而敢去拥抱世界,会常走在河边只是看水,会站在楼顶只是看风景…… 林微拿出手机,给沈岸发了一条信息。 ——老公,安好,爱你的微微。 她收了手机,朝着心理应急救援队的同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