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卖甲 正午,铁匠铺子。 树荫下。 一位高大少年,双手抱着后脑勺,躺在草地上,翘起二郎腿。 少年嘴里叼着草根,时不时晃动着脚尖。 阳光透过树荫,斑驳的光点,本不刺眼,却让窑工出身的高大少年眯起了眼。 少年嘴角带笑,不知是想到什么。 不过很快,少年便垮下脸来,也不再摇晃脚尖。 因为,最近好像坏事不断啊。 又比如说,踩到邻居家来福的狗屎。 至于老人们总是挂在嘴边的老话,高大少年向来是不怎么信的。 尤其是“踩狗屎会走狗屎运”这句老话。 少年现在不仅不信,还不喜欢。 他刘羡阳这辈子本来就是福源深厚,自己一身好运,跟一坨狗屎有半颗铜钱的关系? 倒是脏了鞋子,让他在墙根蹭了好久。 没准最近遇到那两伙人的晦气事,正是因为踩了来福的狗屎。 少年叹息一声,没由来想起摆摊算命的那家伙。 那日从陈平安家出来,恰巧路过算命摊子,那道士说自己气色如烈火烹油,绝非吉兆。 现在看来还是有几分门道的。 “嘿,有个屁的门道,招摇撞骗的骗子罢了。” 高大少年吐了嘴里的草根,起身朝铁匠铺子走去。 铺子那边一个少女蹲坐在门槛,手里捧着一碗饭,白米饭堆起老高。 少年刚走两步,就听有人在身后喊他。 “刘羡阳!刘羡阳!” 是从前一起在龙窑烧瓷的窑工。 瘦猴一样的年轻人,跑到高大少年身侧,对着少年挤眉弄眼,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 年轻人压低嗓音,笑嘻嘻说道:“水井那边,有个长得比福禄街妇人还要好看的娘们,找你的。” 刘羡阳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却面不改色。 多半是前几日找自己买祖传宝甲和剑经的妇人。 刘羡阳内心沉重,跟着年轻人来到水井旁边。 只见身穿一身大红色长袍的妇人,此时正笑盈盈的望着自己。 没见妇人身边的男孩,以及魁梧老人和老人身边的女孩。 只有妇人一人而已。 妇人雍容华贵,和善笑言:“我们又见面了。” 刘羡阳颇为无奈,感谢过带路的年轻人之后,领着妇人走向小溪畔。 “夫人,还是想要说服我卖传家宝吗,如果是这样,夫人可能白跑一趟了。”刘羡阳开门见山说道。 妇人红裙飞舞,也不恼怒少年的不知好歹,笑着说道。 “你出生在小镇,没见过那些精金铜钱,不知道其价值,这很正常,我……” 刘羡阳笑着打断:“夫人。” 少年仅仅说了两个字,加上脸上的微笑,却让妇人沉下脸来。 妇人阴沉着脸说道。 “卖不卖那副宝甲,自然是由你决定,可在此之前,我有句还是想说给你听听。” 高大少年闭口不言语。 妇人思量了一下,那个孤儿的姓名,没想起,谁会在意那么一个贱种泥腿子? 刘羡阳一颗心如坠冰窟。 远处,铁匠铺子。 端着饭碗狼吞虎咽的少女,扭头看向屋里精壮汉子。 “爹,那清风城许婆娘这么嚣张跋扈,你不管管?” 少女哼了一声,埋头扒饭,一双灵动的眼睛从碗沿露出,瞪着远处的妇人。 河边的二人又聊了很久,最后,高大少年同意了妇人以二十五颗铜钱,买走那副奇丑无比的传家之宝。 刘羡阳让妇人晚些去自家宅子,会有人取宝甲给她。 妇人笑着点头,心满意足离去。 刘羡阳朝着下游廊桥走去,果不其然,在溪边看见一道黑瘦的身影。 那道身影卷起裤管袖管,在小溪里挑挑拣拣。 黑瘦少年也看见他,从小溪里走上岸,怀里抱着一些蛇胆石。 刘羡阳踢了踢放在一旁的箩筐,里面石头还不到一半。 “怎么这么少?” 黑瘦少年挠了挠头,这几日河里的石头好像确实变少了。 少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阮师傅要你来拿箩筐?” 刘羡阳摆了摆手,搂过少年的肩膀,压低嗓音,在少年耳畔说道。 “等会儿,我还要回铁匠铺子打铁,有个事要你帮忙,你去趟我家宅子,等一个身穿红衣的妇人,你见过的,她儿子也是一身大红色衣服,把我放在床底下的箱子给她。” 少年扭头:“那不是你传家宝吗?要卖?” 少年见过那个箱子,刘羡阳跟他炫耀过,说是祖上留下来的传家宝。 是一副丑陋至极的甲胄。 刘羡阳说道:“管那么多干什么,对了记得数一下她给你的铜钱,二十五枚!” 黑瘦少年,再次询问:“真要卖?” 高大少年已经松开黑瘦少年的肩膀,对后者摆了摆手,朝着铁匠铺子走去。 黑瘦少年叹息一声,放下裤管袖管,背起箩筐,朝着泥瓶巷走去。 回到铁匠铺子的刘羡阳,立刻就抡起了锤子。 只是心中不知为何总是隐隐不安,眼皮时不时还跳动一下。 总之,下午总是心不在焉的。 高大少年揉了揉眼睛,小声嘀咕。 右眼皮跳财还是跳灾来着?管他呢,在刘大爷这里,甭管是哪只眼皮跳,肯定是跳财喽。 或许是那妇人不小心多给了一枚铜钱呢。 突然,又有人在门口喊他,说是有个妇人找他。 刘羡阳放下手中的活计,离开铁匠铺子,瞧见妇人站在树荫下来回踱步,俨然一副焦急万分的模样。 刘羡阳小跑上前,询问:“夫人还有什么事吗?” 妇人说着,露出愧疚神色:“我实在拦不住他啊。” 高大少年闻言脸色大变,立刻撒腿朝泥瓶巷跑去。 妇人看着远去的少年,竟然突然笑了。 然后,回头挑衅一般看了一眼铁匠铺子,心中暗笑。 什么兵家圣人? 刘羡阳一路狂奔,刚踏上廊桥,就感觉桥面一阵颤动。 再一抬头,只见一道魁梧身影,从河对岸跑来,白发白须。 那魁梧身影微微佝偻,似猿猴,转瞬间到了刘羡阳面前。 老人面色狰狞,比刘羡阳脑袋还要大的拳头,径直砸来。 老人口中一声怒喝。 “小畜生,给我死!” …… ------------ 第二章 昏迷 只是一瞬间,刘羡阳便感觉胸口传来剧痛,剧烈的疼痛让他难以呼吸。 而那白发老人身影一闪而逝。 竟然不曾多看一眼,仿佛踩死一只路边蚂蚁一般,毫不在意。 料定高大少年在这一拳之下,毫无生还的余地。 少年倒地不起,眼神逐渐恍惚,眼前似乎被雾气笼罩。 不时,远处挤满了小镇的镇民。 嘈杂的议论声,传入刘羡阳的耳中,模糊不清,嗡嗡作响。 刘羡阳眼神愈发涣散。 就在即将昏迷时,只见一对少年少女挤过人群,向自己跑来。 瘦弱的少年,皮肤黝黑,脚上穿着一双草鞋。 “刘羡阳!刘羡阳!” 草鞋少年声音颤抖,跪坐在高大少年身侧,手足无措。 虽然,已经看不清少年的眼神,但刘羡阳知道,少年此时眼中充满了绝望。 刘羡阳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少年那双不知该放在哪里的手。 刘羡阳咧嘴一笑。 高大少年口中鲜血不断涌出。 草鞋少年嘴唇嗫嚅:“为什么……为什么?” 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先是自己莫名其妙的活不过半年,再是刘羡阳如今这副模样。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们只不过是想活命而已! 怎么就被人糟蹋的像狗一样? 草鞋少年双手颤抖,紧紧握住刘羡阳的手。 少年身后一袭墨绿色长裙的少女,默不作声,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高大少年似乎想说什么,只是眼皮沉重,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便昏死过去。 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喊:“铁匠铺子的阮师傅来了。” “还有药铺的杨掌柜。” “那胸口都塌下去了,杨掌柜来了,恐怕也没法子吧。” 精壮的汉子穿过人群,面色铁青。 汉子身后,铁匠铺子学徒立刻上前,把已然昏死过去的刘羡阳抬上担架,朝着铁匠铺子跑去。 阮邛扭头看向身侧的老人。 “有劳。” 老人点头:“应该的。” 老人不再耽搁,快步走向铁匠铺子。 “那老猿出手好狠!这分明就是冲着要了刘羡阳的命去的!爹!这你还不管!?”阮秀愤然道,“刘羡阳可是你徒弟!” 汉子叹息一声:“耽误之急,还是先保住刘羡阳的性命。” 汉子扭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草鞋少年。 “陈平安,不要做傻事。” 名叫陈平安的少年,神色平静点了点头,说道。 “我去帮忙。” 说罢,跟着没走远的老人朝着铺子走去。 溪畔。 剑铺中。 草鞋少年一言不发,身形端着水盆不停忙碌,端出去血水,端回来清水。 不知来来回回多少趟。 躺在床上,胸口凹陷的高大少年,此时,额头上放着一片槐叶。 这片槐叶正是前几日,齐先生为陈平安求来的。 此时,已经不再嫩绿,黯淡无光。 药铺的杨掌柜额头汗水密密麻麻,最终还是叹息一声。 “唉!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屋子内先是一片死寂,突然有人一脚踢翻少年刚换来的清水。 “姓杨的!你耍我?刚才你不是说,陈平安拿出这片祖荫槐叶,你就有五成把握救活刘羡阳吗?” 阮秀毫不顾忌及自己同样被溅了一身水,怒喝。 杨掌柜连忙起身,想要躲开,依旧躲闪不及,浑身湿透。 老人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眼中有些许怒意,可看见少女的怒容后,只能悻悻然压下。 “你……如果今天受伤的是陈平安,有这片槐叶,确实有五成的把握,可这刘羡阳不是槐叶的主人,我也只能凭借槐叶,勉强吊住刘羡阳一口气……” 陈平安给老人递过帕巾。 “杨掌柜,您再试试。” 杨掌柜没有伸手接少年递来的帕子,也没有言语。 “求您再试试看。” 少年再次请求,拿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 老人轻轻叹息,仍然不愿接过帕子:“孩子,老夫已经尽力了。” 少年扯起的笑容有些僵硬。 草鞋少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高大少年,朝屋外走去。 “陈平安,不要做傻事!” 立在一旁,郁闷憋屈的汉子,再次冲少年说出同样的话。 说话间,一把拉住就要跟着陈平安一起出去的女儿。 陈平安清了清嗓子。 “嗯!我是想去找找看,还能不能再找到几片槐叶,没准还有希望呢。” 杨掌柜微微摇头。 找?祖荫槐叶找到又能如何?是要能拿到手里才行啊,现在又能去哪找? 那槐叶陈平安也只是勉强得到一片,岂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 去找人要吗?得到槐叶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给? 少年背影远去。 屋内的少女甩开汉子的手,瞪着汉子。 “爹!陈平安说的话你信?那肯定是要找老袁去报仇!” 阮邛无奈,可始终堵在门口,不让半步。 阮秀愤怒跺脚,冷哼一声。 陈平安离开铁匠铺子,石桥处,看见一道身穿墨绿色长裙的少女。 少女眉如远山,英气勃发。 陈平安诧异出声:“宁姑娘?” 名叫少女的宁姚,微微点头,二人并肩而行。 两道身影闲聊,影子被夕阳拉的很长。 不知怎的,少女似乎是被少年言语惹怒,一巴掌拍在少年后脑勺上,加快了脚步。 陈平安最终来到了泥瓶巷,敲响了邻居宋集薪的门,开门的是宋集薪的婢女,稚圭。 少女探头探脑:“稀客啊!可是我家公子不在,有什么事吗?” 陈平安说道:“我找你,稚圭你有槐叶吗?多余的槐叶。” 陈平安开门见山。 名叫稚圭的少女,眨巴眼睛:“你要槐叶干什么?救刘羡阳?” 刘羡阳在铁匠铺子那边,被人打烂胸膛的事,早已在小镇传开。 陈平安点点头:“我有一片,但只是吊住了刘羡阳的一口气,如果你有,我可以买,用那些铜钱。” 铜钱,自然是指小镇外来人的铜钱,他知道那些铜钱很值钱。 稚圭笑着眯起眼:“真是不巧,没了。” 陈平安看着少女的眼睛:“可以买的,价格你说,或者其他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 少女眼神真诚:“是真的没了,不骗你。” 陈平安眼神陡然一黯:“这样啊。” 少年没有再过多停留,转身离去。 看着陈平安离去的背影,名叫稚圭的少女,一改先前的天真神色,冷哼一声,拍上了房门,嘴里碎碎念。 他刘羡阳的命,一片槐叶都比不上,又能值几个金精铜钱? 你陈平安还是省省吧,小心死的时候,连个棺材板都买不起。 “活该你陈平安是穷苦命,好不容易拿到手的好东西,说送人就送人?!” 少女眼神复杂,似乎想起几年前的一场大雪。 突然,少女咧嘴一笑,然后抿了抿嘴唇,伸手揉着小腹。 “求人都不会?你要是早来一时半会儿,没准还能剩下几片。” 稚圭心情好转,朝着屋子走去,看见在水缸旁趴着的土黄色四脚蛇,头上冒出角的四脚蛇。 少女转瞬间没了好心情,阴沉着脸,快步走到水缸旁,一脚踢翻晒太阳的四脚蛇。 四脚蛇被踢到墙边又弹了回来,被少女脚尖踩住。 “好死不死的你这畜生嘴馋?你给我听好了,欠了债是要还的!” 四脚蛇嘶嘶哀鸣,却不敢挣扎半分。 稚圭猛然转头,隔着矮墙,看向陈平安的院子里,只是那里空无一物。 少女眯眼。 那边传来一道少女听不见的叹息声,随后在原本就空无一物的地方,似乎又少了些什么。 少女撇嘴,眼中满是戏谑。 …… ------------ 第三章 颍阴陈氏 南婆娑洲。 颍阴陈氏,颖川书院,后山溪畔。 一张摇椅上,一位身穿白色儒衫的少年,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缓缓从梦境中醒来。 正是在骊珠洞天险些丧命的刘羡阳。 刘羡阳苦笑摇头,被宋集薪改名为稚圭的王朱,果然和那些外乡人一样,也是“山上人”。 竟然能够发现自己。 这还是他修习祖传剑经以来,第一次被人“看到”。 当然,刘羡阳如今也凭借那本祖传剑经,称得上半个“山上人”了。 那本祖传的剑经,是一门极其古怪的修行之法。 能在梦中修行,入梦后,可以逆行于光阴长河,从中悟剑。刘羡阳冥冥中有种感觉,好像只要他逆行光阴长河越远,修为就会越精进。 至于他何时醒来,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细细一算,离开小镇也有两月了。 自己被一位名叫陈对的年轻女子救下了性命,然后带来了这里。 南婆娑洲。 其实,刘羡阳明知陈平安安然无恙,逆行光阴长河时,还是替他捏了一把汗的。原先不曾修行,不知道那头老畜牲的实力。 现在则不同,在刘羡阳来这颖川书院修养的一月里,渐渐了解了一些山上事,尤其是那头正阳山的猴子。 姓袁名真页,宝瓶洲正阳山的供奉,玉璞境精怪,本体是一只搬山猿。 何为玉璞境? 是那一拳一剑搬山裂地的神仙啊。 至于后事,出乎刘羡阳的预料,那头老猿在陈平安手中吃了瘪,反正没捞到好处。 但如果陈平安此时在他身边,他绝对会指着陈平安的鼻子骂。 他刘羡阳作为你陈平安的大哥,什么时候需要你帮忙报仇了? 现在想起来,仍是有些后怕。 刘羡阳扫了一眼旁边,在他所躺的青竹摇椅旁,一块被打磨平整的巨石上,躺着一封书信。 陈平安寄来的书信。 刘羡阳轻轻晃动摇椅,他知晓陈平安长生桥被人打断的事,这辈子几乎没有希望成为山上人。 不幸中的万幸是,陈平安说练拳能续命。 “恢复的不错嘛!” 就在此时,刘羡阳身后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刘羡阳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 正是当日让自己起死回生的女子,陈对。 女子毫不生分,走到刘羡阳身旁拍了拍他肩膀,抬了抬手,示意他从摇椅上起来。 刘羡阳无奈道:“我是病人……” 只是身体却很老实,已经起身站到一旁。 陈对一屁股坐在摇椅上,眯起了眼,笑着说道:“我这是在帮你,要想早点痊愈,你就得多活动。” 刘羡阳呲牙咧嘴,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 陈对瞥了他一眼,然后闭上,好像就要这样睡去。 刘羡阳细细打量,女子容貌与她的身材一般出众,尤其是那双笔直的双腿。 刹那间,刘羡阳感觉到一股寒意。 刘羡阳挪开目光,干咳两声:“咳!找我有事?有事说事,你可别在这里睡觉,万一传出去,我以后怎么娶媳妇?” 陈对闻言,顿时没了打盹的兴致,看着在一旁草地上来回踱步的高大少年,没好气开口道。 “三日后是书院考校之日,所有书院弟子都要参加,包括你。” 刘羡阳挑眉:“我也要参加?” 陈对点头。 “我这还有伤呢。”刘羡阳呲牙咧嘴道。 考校?考校什么?自己整日在这里睡大觉,连一次夫子讲课都没去听过。 可那早已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书卷上的东西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如今,他就剩一身打铁和烧瓷的手艺了。 况且,这是天下七十二书院之一,颍川书院的考校,想来自然不会简单。 陈对似乎看穿了刘羡阳的想法,解释。 “颍川书院考核每五年一次,分两场,一场春季一场在秋季,春考考校君子六艺,秋考则与山下科考不同,只有一项。” “下山。” “下山?” 刘羡阳疑问重复“下山”二字,这肯定不是字面意思。 果不其然,陈对解释道。 “其实很简单,是去山下的王朝,逢旱祈雨,逢涝治洪,遇到妖魔,降妖除魔而已。” 所谓山上,是指练气士,剑修,修行之人居住之地,远离市井,或许普通人一辈子也找不到。 而山下,则是市井坊间和世俗王朝。 刘羡阳拿起信封,坐在光滑平整,大小如同桌子的石头上。 不等刘羡阳开口,陈对继续道。 “这是老祖的意思。” 刘羡阳知道,这趟看似游历的考核,多半是躲不掉了,只能认命地拿信封,轻轻敲击另一个手掌。 陈对一身黑色长裙,在这片绿意盎然,幽静祥和的小溪旁,显得格格不入。 陈对突然想到什么,扭头问道。 “哎!刘羡阳,你那古怪功法是不是能逆行光阴长河?” 山上人,询问他人的修行跟脚,是大忌。 只是陈对除了对刘羡阳有救命之恩,这一月也多亏她的照顾,刘羡阳的伤势才能好得如此之快。 或许是刘羡阳性格使然,再加之眼前女子救过自己性命,刘羡阳不见丝毫犹豫的点点头。 总之,二人月余相处下来,刘羡阳自认为算得上朋友了,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 陈对一拍双手,然后坐起身,严肃认真地看着刘羡阳。 刘羡阳一头雾水:“干嘛?” 陈对开口:“帮我杀个人!” “谁?” “宋集薪的亲戚,叫宋长镜。” 刘羡阳饶有兴趣地猜测,姓宋,还是宋集薪的亲戚,不假思索便开口。 “宋集薪他爹?他爹不是早死了吗?好像叫宋煜章吧?” 陈对无奈翻白眼:“是宋集薪的叔叔。” 刘羡阳为难:“我虽然和宋集薪关系不好,可也没这么大的仇……” “三颗迎春钱。” 刘羡阳板起脸,严肃认真。 “我和宋集薪情同手足,杀我手足兄弟的叔叔……得加钱。” 少女默然无语。 刘羡阳干笑两声:“开个玩笑,话说这宋长镜是什么人?” 要知道,眼前女子可是能代表颍阴陈氏前往小镇,寻求机缘的人。 以她的身份和修为,似乎都奈何不得宋长镜,后者多半身份尊贵或者实力不俗。 而少女说让他这个刚开始修行没几天的家伙,帮忙杀了人,多半是玩笑话,刘羡阳自然也不会当真。 况且,现在的他,还远不能做到在光阴长河中杀人。 只是刘羡阳有些好奇,这宋长镜究竟何人。 少女平淡开口:“你们大骊的军神,九境武夫。” 刘羡阳难以置信地望着少女:“几境?” …… ------------ 第一卷 第四章 抽签 三日后。 颍川书院广场之上。 刘羡阳的装束引来无数人的目光。 他身穿一身白色长袍,发间插着一支木簪,这倒与其他书院弟子倒是别无两样。 只是他斜挎一个包袱,手里拿着一根行山杖,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刘羡阳对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毫不在意,片刻间就与周围人热络攀谈起来。 这边的欢声笑语,让更多的人投来目光。 一位双腿修长的少女此时穿过人群来到了此处。 顿时,投射来的目光锐增。 陈对走到刘羡阳身后,轻拍他的肩膀。 与刘羡阳攀谈的数位书院学子,立刻注意到女子,朝着来人作揖行礼。 “见过陈对师姐。” 刘羡阳诧异转身。 陈对对众人轻微颔首,算是还礼,笑着对刘羡阳说道。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见到师姐也不行礼。” 刘羡阳干笑两声,没有正面回答,总不能和眼前女子说,刚才在和那些师兄们讨论,书院那个女子最俊俏吧。 刘羡阳正了正衣襟,表情严肃,极为郑重地作揖行礼。 “见过陈对师姐。” 陈对先是一愣,随即领会了少年的意思,只是她故作轻松的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拖得很长。 “嗯……知道了。” 少女表情似笑非笑,摆起了师姐架子,竟然有几分俏皮,这般模样才有了几分少女的样子。 周围注视着这边的人,在陈对到来时,安静了片刻,只是看到少女刚才的姿态,瞬间传来窃窃私语。 陈对,笑了? 陈对在颍阴陈氏出了名的性情冷淡,见谁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众人做梦都不敢想象,有一日能看见陈对露出少女傲娇的神态。 众人纷纷又对刘羡阳投去目光,猜测起这个从未见过面,且装扮怪异的少年,究竟是哪个宗门前来颍阴陈氏求学的子弟。 “陈师妹。” 就在众人艳羡刘羡阳之际,一行人挤过人群,朝着二人走来,准确说朝着陈对走去。 为首之人相貌俊美,白袍玉带,虽然和其余书院弟子穿着样式相同,但刘羡阳一眼便看出,来人衣着的不凡,绝非其他学子穿着的普通衣物,至于究竟有何不凡,他便不知道了。 俊美男子,最引人注目的是,眉心处有一颗红痣,像是一只竖着紧闭的眼睛。 人群中有人出声。 “拂源宫的少宫主,杨源!” “我听说,这杨源曾多次追求陈对师姐,想要与她结成道侣。” “那可有好戏看了。” 旁边立刻传来一声训斥:“我辈读书人,怎可有这事不关己,便高高挂起的想法?” …… 交谈之人没有刻意压着声音,所以交谈的内容,清晰传入刘羡阳耳中。 刘羡阳扯动嘴角。 陈对看着被簇拥而来的俊美男子,早已收起来笑容,恢复了往日的疏远。 面对杨源的笑容,陈对也只是礼貌地微微颔首。 杨源对此毫不介意,习以为常,开口。 “陈师妹,此次考校,可愿意与陶某一同游历?” 陈对简言简语道:“分组,抽签决定。” 刘羡阳闻言好奇开口:“还要分组?” 陈对点头:“南婆娑洲之大,山下有十数个王朝。书院弟子千人,自然不可能同去一处,所以需要抽签决定去哪。” 杨源忽然浅笑一声:“当然,在抽签后,若是抽到不想要的签,十吸之内是可以换的。” 刘羡阳假装没有听出杨源话里的意思。 杨源转头看向刘羡阳道:“瞧你眼生,不知道你姓名,从何处来颍川书院求学?” 刘羡阳抱拳:“在下刘羡阳,见过师兄,来自宝瓶洲。” 杨源闻言,脸上笑容更胜,宝瓶洲?整个宝瓶洲好像都没有拿得出手的宗门吧?想来也是来自一个破落宗门。 就在此时,刘羡阳心湖之中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正是眼前俊美男子的声音。 “我劝你离陈对远一点,识相的话,一会儿莫要拿和陈对一组的签。” 刘羡阳面不改色,对这些山上的神仙手段已经习以为常。 至于,拂源宫的少宫主的警告,对此刘羡阳则全当没有听见。 杨源忽然皱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早年听父亲闲聊,颍阴陈氏祖地似乎并不在南婆娑洲,而是浩然天下的东宝瓶洲的一座洞天福地,骊珠洞天。 时间也对得上。 难道是陈氏祖地的守墓人? 想法油然从杨源心底升起。 杨源戏谑勾起嘴角,说他来自破落宗门,看来都是高看他了,来自一个鸟不拉屎的洞天福地,不过是因为颍阴陈氏念及祖辈为陈氏祖地守墓,勉强让他进入书院求学的家伙罢了。 杨源上前一步,伸出手掌。 空气仿佛就在这一刻凝固一般,周围变得鸦雀无声。 陈对见状阴沉下脸来。 刘羡阳面带微笑,却没有伸出手掌。 山上术法诡谲,陈平安莫名其妙地少了阳寿,断了长生桥,再加上眼前俊美男子,分明不怀好意,刘羡阳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争所谓的面子。 就在这边气氛僵凝之际,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现在开始抽签。” 杨源也只好收回手掌。 陈对看了一眼杨源,然后对刘羡阳说道:“稍后,我会帮你拿签。” 刘羡阳笑着说了句奇怪的话:“那我眯一会儿。” 陈对深深看了一眼高大少年,轻轻颔首。 书院广场之上,数十层石阶顶部,一位身穿儒衫,头戴儒冠的老年儒士,一抖衣袖。 霎时间,无数个光点从儒士袖口飞出,化作一道道长虹,悬浮在广场上方,定睛望去是一个个巴掌大小的玉简。 广场上,众多学子各显神通,有人弯腿跃起数丈高,有人身上宝光流转间就摄来玉简,有人只听锵的一声,脚下便多出一把长剑,御剑高升。 刘羡阳此时忽然闭眼似是睡着。 三次呼吸间,高大少年睁开双眼,指了指悬浮于头顶的两块玉简。 陈对没有丝毫犹豫,手心对准那两块玉简,手腕一拧,隔空取物般两块玉简便落入手中。 只是入手瞬间,陈对微微皱眉,不解的看向高大少年。 少年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笑着接过一张令牌。 “多谢陈师姐。” …… ------------ 第一卷 第五章 出发 刘羡阳接过令牌翻看一眼,上面刻着一个字。 “肆。” 然而,不用多想也知道,相同的数字组成的队伍为同一组。 杨源眯眼望向刘羡阳,冷哼一声,旋即双腿微蹲,身形瞬间跃起数丈,衣袍翻飞间,俊美男子缓缓落下,手里已经多了一张令牌。 杨源低头望向手中令牌。 “贰。” 而此时,广场上空的令牌也被取走得差不多了,已然所剩无几。 广场上声音一时间变得嘈杂起来。 书院弟子开始互相询问彼此手中令牌上的数字。 有人也开始大声呼喊,说出想要交换的令牌,以及自己手中令牌的数字。 杨源笑容满面地望向相貌和身材一般出众的少女。 “陈师妹,你手中令牌所刻数字为多少?” 陈对默不作声,全然当作没有听见,杨源也不恼怒,只好将目光投向高大少年,刘羡阳微笑,好心地扬了扬手中令牌,把上面所刻数字给拂源宫的少宫主展示出来。 杨源笑容不减,说道:“师弟可否与杨某交换?师弟想要什么报酬尽管提。” 只是他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 刘羡阳满脸惊喜:“当真?” 见状,杨源笑容更甚,心中不免腹诽,洞天福地出来的土包子,终究还是土包子。 “自然。” 刘羡阳略显激动,然后为难的看向陈对说道:“陈师姐对不住了。” 陈对面无表情地看着刘羡阳,旋即默默移开视线,眺望远处。 刘羡阳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说道:“报酬嘛……师兄如果真想要换我手中令牌,那就额外给我十颗谷雨钱。” 看陈对的样子,刘羡阳的行径似乎惹得她有些不快,也算他小子识相,没有不知天高地厚地挑衅自己。 再者,平时很少见到陈师妹的身影,此次如果能和陈师妹一同游历,则算是一个好机会,若能和陈师妹培养一些感情,十颗谷雨钱又算得了什么? 杨源当即不再犹豫,掏出十颗谷雨钱,以及自己手中那枚令牌,一并递给刘羡阳。 二人交换后,刘羡阳目不转睛的点数起手心中的钱币,仅仅十颗,却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一副守财奴的样子。 周围已经拿到自己想要令牌,且一直留心这边的书院弟子,纷纷对刘羡阳投来鄙夷的目光,陈师姐主动为他拿来的令牌,竟然被他卖给了杨源。 不用想,哪怕陈对先前对少年有好感,此时也已经荡然无存。 杨源拿到那枚刻有“肆”的令牌,没有多看刘羡阳一眼,而是径直走向,目视远方的少女。 就在此时,每个人手里的令牌亮起一道道不同颜色的光芒。 杨源笑容陡然僵硬,因为他手中的玉简发出的光芒,竟然和不远处少女手中玉简光芒不同。 杨源眼前一花,眼前再不见少女的身影。 广场上,众书院弟子手中玉简光芒瞬间扩大,包裹住众人,然后一道道被光芒包裹住的身影,因为颜色的不同,出现在广场不同的地方。 玉简散发出相同颜色的身影,则出现在了一起。 而每个队伍最前方,赫然都站着一位身穿儒衫,作夫子打扮的儒士。 杨源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身处绿色光芒的队伍中。 刘羡阳和陈对二人,则被淡红的光芒所包裹。 杨源恍然大悟,咬牙切齿怒喝:“刘羡阳,你敢耍我!?” 杨源的怒吼声响彻整个书院广场。 刘羡阳正震惊先前术法的奇妙,寻声望去,一脸无辜:“师兄何处此言啊?是你说想要我手中的玉简,我好心把我玉简让与你,你怎么能说我耍你?况且,我也没说过我手里的玉简和陈师姐手中玉简相同啊。” 广场上窃窃私语不断,随即有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不少人甚至笑出了声。 杨源气急反笑:“好你个刘羡阳,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 “肃静。” 一声苍老的声音平淡地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刘羡阳笑着把玉简和十枚谷雨钱揣进怀里。 站在最前方的夫子笑着摇头,众人也从看热闹中回过神来,齐齐作揖行礼。 “见过夫子!” 站在队伍前方的老人,冲着众书院弟子还礼。 “此次考校为期半年,想必你们也知道山下野修,最是仇视山上势力,而且你们家族或多或少都有仇家,山下行事切忌嚣张跋扈,若非性命之忧,书院的夫子是不会出手相救。” “至于考核内容,则是诸位的言行举止。”站在最前方的儒士出言提醒。 “此行目的地昭云王朝,考核开始!” 说完,老年儒士身形一闪而逝。 刘羡阳扭头看向身旁女子陈对,好奇开口:“昭云王朝距离书院多远?” 陈对淡漠开口:“两千里?” 刘羡阳颠了颠包袱,握了握手里的行山杖,愈发觉得准备一根行山杖是个明智之举,两千里,依照他的脚程最少也得月余,这还得是山川河流较少的情况下。 不巧的是颍川书院,便是坐山环山,出书院便要翻山越岭。 下一刻,刘羡阳就听见几道长剑出鞘的声音,数道身影御剑而起,南飞而去。 又有宝光流转,有人手中巴掌大小的葫芦,陡然间膨胀变大,有人盘膝坐在上面,腾空南去,转瞬间身形消失在刘羡阳视野中。 刘羡阳心神向往,扭头看向陈对:“咱们步行?” 陈对瞥了他一眼,只见她嘴唇微动似默念口诀,她袖中一柄袖珍飞剑窜出,小巧玲珑的飞剑不停在她身侧盘旋。 陈对看了一眼刘羡阳,说道:“过来。” 刘羡阳走到陈对身侧,后者屈指一弹,袖珍飞剑豁然变大,化作一柄三尺青峰。 刘羡阳忽然感觉后腰一紧,整个人便离地面越来越远。 原来是陈对从腰后,扯住他的腰带,把他提在手中,御剑南下。 刘羡阳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生怕陈对把他丢下去。 陈对冷笑一声,手腕一拧,让这个刚修行一个月的家伙稳稳站在长剑之上。 刘羡阳额头冷汗直流,忍不住去扯少女的衣袖。 只是站稳后,刘羡阳不免有些感慨,书院的衣服,别的不说,单是腰带的质量还是挺好的。 …… ------------ 第一卷 第六章 福镇 刘羡阳和陈对,二人共御一剑的场景被众人看在眼中,其中也包括拂源宫的少宫主,杨源。 杨源咬牙切齿,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浑身颤抖着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 “刘羡阳!” …… 刘羡阳望着手中的行山杖,回想起不久前众人异样的目光,喃喃自语。 “难怪刚才他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山上修行的神仙,哪里需要行山杖? 不过,他倒是并没有就此丢弃,而是紧紧握在手中。 南下途中,陈对忽然开口道:“那杨源是个心胸狭隘之人,你今日得罪了他,不怕他日后找你麻烦?” 刘羡阳呵呵一笑,没有回答陈对的问题,而是开口反问:“杨源拿到的肆,他们目的地在哪?” 陈对思索片刻:“应该是南婆娑洲北边的大轩王朝。” 刘羡阳道:“他在北边,我在南边,这有什么好怕的?而且,此次考核为期半年,半年后,我未必不是他的对手,到时候,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陈对对此不置一词,杨源如今是筑庐境界,至于刘羡阳,勉勉强强算是一个铜皮境的剑修,唯一优势就是在于,这杨源不是剑修。 可是剑修杀力再大,也有个限度,境界的悬殊,犹如鸿沟难以弥补。 至于,刘羡阳能否在半年后,回颍阴陈氏时,境界攀升至筑庐境的这种想法,陈对都没朝这方面去想,因为这不可能。 刘羡阳见陈对默不作声,嘿了一声。 “嘿,你别不信啊,我说的是实话,我如今梦中练剑,练剑极快,不出几日应该就能达到草根境,而我修习的那本剑经,真正奇异之处,在拥有本命飞剑之后……” “你的心还真大啊。”陈对闻言立刻打断高大少年的话,沉默了片刻继续道,“以后山上修行,你的修行根底,还是不要和别人过多谈及。” 刘羡阳闻言点点头。他没有说完的是,如今他体内,似乎已经有了本命飞剑的剑胚,从最初的一根长条,到渐渐有了剑的雏形,一个月的速度,其实已经有些骇人听闻了。 刘羡阳知晓,等体内本命飞剑成型之后,才是他真正开始练剑之时。 “那你信不信?”刘羡阳开口询问。 “不信。”陈对不假思索。 少年说起这些,眼中满是骄傲。 少年呵呵一笑:“说这些呢,我就是想说,我刘羡阳想做的就没有做不到的,而且肯定是做的最好的,我从不吹牛。” 陈对默默听着。 其实,少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去了趟骊珠洞天后,以前从来不会在意的一些事,现在听起来竟然有些向往。 少女微微扭头:“刚才抽签时,你是怎么知道,杨源手里玉简上所刻数字和我手中的相同?” 抽签时玉简极为奇特,在远处,哪怕是修行之人的目力也很难看清楚。 刘羡阳无奈道:“本来我入梦是为了随便找两块相同玉简的,可是内个杨源曾给我传音,让我不要和你一组,我那会儿假装没听见,可我又不是真没听见,我越想越气,就选了两个不同的玉简,他不出意外的话会和我换。”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他手中玉简刻的数字是多少,很简单,我们周围玉简大部分都是刻的贰和肆,其中肆最少,除去我手里的一块,还要三块,贰则有三十二块,然后我把所有玉简的所刻内容和位置都记下来。” 为何头顶大部分玉简都是贰和肆,想来应该是经过书院夫子们的考量的,相熟的学子会聚在一起,游历途中也会互相帮衬。 “陈师姐,你跟那杨源到底怎么回事?”刘羡阳好奇问道。 陈对忽然手掐剑诀,脚下长剑瞬间变快。 刘羡阳一个踉跄,慌忙之中,扯住了少女的腰带。 …… 昭云王朝。 边境,福镇。 村中祭坛围满了男女老少,个个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的脸庞毫无血色,仿佛下一刻就会晕倒一般,此刻所有人都在朝着祭坛中央跪拜。 而祭坛中央,站着一位仙风道骨,童颜鹤发的老人,他的周围躺着横七竖八的好几道身影,早已死去的身影,尸体上已经出现了尸斑,发出阵阵恶臭。 那老人不停掐着手诀,嘴里念念有词,细若蚊蝇,似乎是在做法。 许久之后,不停跪拜的村民,终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老妇人身边少女顿时慌了神,连忙去搀扶老人。 “奶奶!奶奶!你不要吓我……呜呜呜……老神仙求您救救我奶奶……” 仙风道骨的道士对此没有理会,嘴中口诀不断,指尖手诀不停,许久之后,在少女的呜咽声里,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似乎做法已经完成。 鹤发老者对着昏过去的老妇人屈指一弹,老妇人瞬间转醒,原本惨白的脸色竟然有了几分红润。 紧接着,祭拜的村民接二连三地昏倒,然后,又在身穿道袍的老人每次屈指一弹后醒来,所有人都不像刚才那般虚弱。 “仙师!多谢仙师救命之恩啊!” 老妇人再次朝身穿道袍的仙人,跪拜叩首。 被人称呼仙师的玄巢,拂须而笑道:“不必如此,我辈修道之人,救死扶伤不过举手之劳。” 众人再次朝着救了他们性命的仙人磕头。 “多谢仙师救命之恩!” “多谢仙师!” 玄巢略微叹息一声,怜悯地看向一旁的尸体,自责的说道。 “唉,怪我下山太迟,否则他们也不会死。” “那怎么能怪仙师?”先前晕倒的老妇人连忙说道,说罢,老妇人眼神一暗,“要怪,也只能怪他们命不好……没能等到仙师前来。” 一旁的少女,搀扶着老妇人,轻轻拍着老妇人的背,安抚老妇人,只是看向一旁尸体的眼中,泪水不停打转。 少女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老人,道:“老神仙,那个妖怪已经被您除掉了吗?” …… ------------ 第一卷 第七章 精怪 玄巢再次叹息一声:“贫道只是将那邪晦之物从你们体内赶了出去,可没想到那妖物颇有些道行,转瞬间便被他逃遁了去。” 村民们大惊失色,惊呼出声。 近日来,福镇的村民,不知为何接二连三地染上重病,个个面黄肌瘦,严重点的早已卧床不起,更有甚者莫名其妙地死去。 “这,这可如何是好?” “逃了?仙师如果离去,它再返回,我们可咋办啊?” 仙气缥缈,道袍纤尘不染的老仙人压了压手掌,示意众人安静:“诸位稍安勿躁,贫道此次下山,自然就是为了铲除这污秽之物,若不能将其彻底铲去,贫道自然也不可能离去。” 老妇人捏着袖口擦了擦眼角。 “那就好,那就好,真是多谢仙师救命之恩啊。” 村民们再次道谢后,同样感激涕零。 众人纷纷离去,唯有搀扶起老妇人的少女快跑两步,来到童颜鹤发,一身仙风道骨的老神仙身前。 少女紧咬牙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神仙,能不能让我将父母带回去安葬。” 玄巢闻言摇头,只说出两个字:“不可。” 少女急忙追问:“为何?” 人死怎能不安葬,何况是养育自己的父母,难不成要让他们曝尸荒野? 少女脸色煞白,嗫嚅着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我父母……” 仙人搀扶起少女,叹息一声:“唯有用仙火炼化,才能保小镇无恙。” 目送少女搀扶着老妇人离去的背影,玄巢忽然脸色一沉,眼睛在地上不停扫荡,最后看向远处树林里,喃喃自语道。 “哼,我看你还能躲多久。” 最后,仙风道骨的老道士,看向祭坛中央的尸体,舔了舔嘴唇,眼神中满是贪婪的神色。 不远处的一堵破败墙壁之下,蹲着一男一女两道年轻身影。 少年双腿叉开,手肘抵住大腿,姿势极为粗犷的蹲着,他此时面色惨白,似乎大病初愈。 少女则按着腰间一柄长剑,脸色阴沉。 正是刘羡阳和陈对。 刘羡阳望着远去的村民微微皱眉,因为在他眼中那些行走的人,竟然是一幅幅骨架。 刘羡阳低声询问:“这说的什么?” 他来南婆娑洲月余,虽然南婆娑洲的大雅言已经学的七七八八,可是带了地方口音后,就一句也听不懂了。 陈对阴沉着脸,用南婆娑洲雅言给高大少年重新叙述了一遍。 刘羡阳皱眉:“他说的是真的假的?” 少女微微摇头:“如你所见,那些村民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是死人了,而那个老道士,也不是什么道士,而是修道幻化成人形的山中精怪。” 说话之际,体坛中央那道身影俯下身子,凑到尸体上不停嗅着,然后,只见老精怪张开嘴巴对着空气吸气,那些尸体中则飘出一道道虚幻的雾气。 虚幻雾气飞入那道不是人却拥有人身的精怪口中,那道身影一脸陶醉神色,仿佛饱餐了一顿,他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微微鼓起的肚子。 最后,白光一闪,竟然化作一只白色的,直立的,到人膝盖高的老鼠。 那白色的巨大老鼠在尸体上嗅了嗅,仿佛是在查看食物还有没有剩余,片刻后,它口中冒出一道道火焰,将尸体烧成灰烬,窜入不远处的树林,一闪而逝。 陈对起身,望向一旁的刘羡阳,愤怒道:“刚才为什么拦我?” 他们早在那只老鼠精做法时,就已经来到了此处,少女愤怒至极,本该一剑削去那只老鼠精的脑袋,却被刘羡阳拦了下来。 刘羡阳道:“那些村民死都死了,你这会冲出去杀了他也没用,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搞清楚它要干什么,然后再把它杀了,给村里人报仇。” 它如果只是要吸食人气,那些人早就变成它的口粮了,何必废这么大的劲,骗那些村民? 只是不知道,它给那些在早已生机断绝的人施了法术,让他们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却在修道之人眼中的如行尸走肉,毫无生机的枯骨,是为了什么。 陈对闻言,推出半寸的长剑,重新按回归鞘。 刘羡阳看着脸上挂满寒霜的少女,试探的问:“要不我逆行光阴长河,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陈对双指掐剑诀,竖于胸前,只是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然后闭上双眼,默念口诀。 “不用。” 点点金光从少女指尖冒出,少女睁开双眼,以双指为笔,金光为墨,在空中写下一个字,同时口中冷喝一声。 “敕!” 那个金色的敕字,飞快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仅仅片刻,刘羡阳就看见地上“摔”出一个老头。 陈对脸上寒意更甚先前,“锵”的一声,寒光闪过,袖珍飞剑化作的长剑已然出鞘。 还没搞清楚自己为啥会出现在这,被摔出地下的老者的脖颈上,就已经架上那把寒意森森的三尺青锋。 老汉吓得肝胆欲裂,身体僵住,甚至不敢转过头看清长剑的主人。 陈对开口道:“我还以为你这土地已然被人打碎了金身,那只精怪在小镇作祟,你为何也不出手阻止!” 土地老头,闻言猛然转过身。 看见两道身影,女子满脸寒霜,拿剑指着自己。 而那个少年,则双腿叉开,手肘抵住大腿的蹲在一旁,见自己看来,竟然朝自己挥了挥手掌,像是打招呼。 土地老儿立刻红了眼睛,看了看一脸怒容的女子,又看了看面无表情却看上去和善些的少年。 最后,土地还是选择了后者。 老者声泪俱下,像是要无处诉说冤屈的百姓,看见青天大老爷一样,匍匐着朝着刘羡阳爬去,一把抱住后者的腿,死活不愿意放开。 “仙师……你可一定要为小老儿做主啊!” …… ------------ 第一卷 第八章 土地 头发乱糟糟,衣着破破烂烂的老者,抱着刘羡阳的腿,不停鬼哭狼嚎。 二人先是错愕,然后高大少年推了推老者,后者如狗皮膏药,死活不撒手,少女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握着长剑的手臂上青筋一根根突起。 刘羡阳看着老土的鼻涕眼泪抹了一身,龇牙咧嘴。 “好了,好了,赶紧说说发生了什么?” 土地扭头看了一眼少女手中寒光森森的长剑,央求道。 “仙师,能否请你这道侣收了宝……” “剑”字,还未出口,老土地就感觉脖颈处一道寒意直冲天灵盖。 刘羡阳也被“道侣”二字惊出一身冷汗,别看陈对平日里挺好说话,有时还能说说笑笑,可这是相对其他人来说,因为她骨子里还是那个,看山下人如蝼蚁的陈对,他可不认为陈对能听得了这种话。 果不其然,寒光刹那间就要落在土地的身上。 刘羡阳连忙起身按住陈对的手臂,而那道寒芒距离土地的脖颈不到一寸。 少女,扭头看向抱着自己胳膊的刘羡阳,眼神凌冽。 刘羡阳讪笑一声,举起双手,连连后退,前几日因为不小心抓了她的腰带,被她一脚踹下长剑差点摔死的场景历历在目。 土地一个山水神灵,一个人高马大的少年,此时二人竟然额头上满是渗出的汗水。 一时间的寂静之后,“锵”的一声里,少女长剑入鞘。 “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打烂你的金身。” 土地连滚带爬地跑到刘羡阳的身后,使劲扯住高大少年的衣角。 晚死总比先死好啊。 “说!到底怎么回事?” 土地说话极快,竹筒倒豆子般,不敢有片刻停歇。 “小人名叫张立,是朝廷敕封此处的土地,前几日山里来了只精怪,他所到之处,疫病四起,感染疫病即将死去的凡人,则会被他吸食精气,以此来增长修为,被小人察觉之时,他已经害了六人性命。” “小人作为此地土地,见山中精怪害人,怎么可能不管,我先想着救人,可对于那精怪带来的疫病,小人我使了诸多手段,也无可奈何。无奈之下,我只能返回土地庙,想点山水香上报朝廷,当我进入土地庙的时候,却看见一只巨大白老鼠,爬上供台,啃食小人的泥像,我便与它动起手来,只是输了。” “那精怪境界并不算高,可他修习一门诡异功法,他功法之奇特,好像就是专门针对山水神祇一般,我与他每次交手之时,金身都有不稳,隐约有破碎的迹象,交手之后,金身就会暗淡几分。” “若是再次交手,我可能会被打碎金身,所以不停寻找藏身之处,直到二位仙师唤小老儿出来。” 土地说完忐忑不安地看向二人。 陈对抱着剑一言不发,微皱眉头,沉思着什么。 陈对忽然抬头,似乎想到什么,不过并未脱口而出,而是看向名叫张立的土地,询问。 “此地城隍阁,文武庙呢?” 陈对看了土地一眼,冷冷开口:“带路。” 土地大喜过望,连忙从指着刚才山精前往的树林的地方,走在二人前面,带起路来。 刘羡阳拿起墙角搁置的行山杖和包袱,与陈对并肩而行,压低嗓音道。 “你知道那只老鼠的来历了?” 陈对微微点头,说道:“我曾在古籍中看到过一种名叫啃神鼠的精怪,与土地所描述的相似,啃神鼠啃食神灵金身来增长修为。” 之后,陈对传声给刘羡阳道:“啃神鼠身带疫病,凡人染病身死,被他啃食过的神祇则会一点点丧失神性,甚至可能会被取而代之。” 刘羡阳听到后,看向云淡风轻的少女,一脸难以置信,指了指少女,又指了指自己,如此反复,见少女虽然也停下脚步,但仍然眼神茫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刘羡阳只好无声用口型说道:“那我们怎么办?” 那啃神鼠身带疫病,我们就这么什么也不准备的过去,真的不会有事? …… 福镇,树林深处,破败土地庙建在林间小路的岔路口旁。 唯有一个女子吊在队伍最后,愁眉苦脸:“还有多远啊,我走不动了……” 前面几人,相视一眼纷纷摇头,略感无奈的一笑,这一路上,他们这付师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这句。 队伍中一名女子放缓脚步,来到愁眉苦脸的少女身前,柔声道:“欢欢,再坚持一下,马上天黑了,我们就休息好不好?我们这一路上走走停停,耽误了很多时间,如果不快点,可能赶不上武林大会了。” 付欢欢鼓起腮帮,瓮声瓮气说道:“又要睡在荒郊野外啊?蚊子多死了……” 几人并不是昭云王朝的百姓,而是来自大卫王朝的一个江湖门派。 青罡宗。 江湖中,武林大会每十年召开一次,此次召开地点在昭云王朝的京城,祥云。 传闻,此次武林大会,有许多前辈参加。 他们一行人,自然是为了前去一睹武道前辈们的风采。 一行十一人,一路风餐露宿数日,风尘仆仆,不过好在都是些少年少女,朝气勃勃,并不显得颓废。 为首一名腰佩长剑的公子呵呵一笑:“雨桐师妹,别管她,给她惯的毛病,早就给她说了路途遥远,让她不要跟来,偏不听,现在又在这鬼哭狼嚎,整天都快让她烦死了。” 付欢欢吐了吐舌头,冲着前面做了个鬼脸,腰佩长剑带队的公子哥,后脑勺没长眼睛,对此毫不知情。 宁雨桐莞尔一笑,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付欢欢压低声音道:“雨桐姐,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干嘛非要嫁给我哥,整天就知道叨叨叨。” 宁雨桐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 ------------ 第一卷 第九章冲突 少女刻意压着嗓音说话,却依旧被自家兄长付伟庆听到。 队伍前面传来声音:“付欢欢我可听到了,你要是再敢说我坏话,我就把你偷偷喝酒的事情告诉父亲母亲,到时候父亲母亲拿戒尺打你的时候,我可不拦着,诸位师弟师妹你们也别拦着啊。” 众人欢声笑语地高声附和。 付欢欢苦着小脸,望向一旁年底就要嫁给自己兄长的女子,眼神中满是希冀。 希冀以后自己被训斥时,女子可以劝阻父母一二,让自己免受皮肉之苦,哪怕是少受些也好。 少女看见自己准嫂嫂笑着点头,雀跃地跳起,顺势在温婉女子脸颊上亲了一口,一时间竟然也忘了疲惫,满是活力,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宁雨桐瞬间俏脸绯红。 “哎?前面有个寺庙。既然大家都累了就先休息吧。”付伟庆看着前方,突然开口道。 众人再次相视一笑,喊累的可只有一人啊。 每日兄妹二人时不时拌嘴,众人早已习以为常,但是别看二人时常这样,有心人都知道付伟庆有多么疼爱他这个胞妹。 一行人进入寺庙。 十一人各自分工,不时找来柴火,打来清水,从山上找到野果。 二女忙完自己的工作就躲在角落里,说着悄悄话。 付伟庆端着热粥走到二女身旁坐下,从怀里摸出烧饼,递给未来的妻子和自家妹妹。 宁雨桐微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饿。 付欢欢没好气地摆了摆手:“走开,走开,我要和雨桐姐聊天。” 付伟庆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气笑了:“嘿?你们聊你的呗,我又不打扰你们。” 说罢,付伟庆自顾自的说道:“明天应该就过了边境,过了边境就热闹起来了,然后你就可以吃好吃的,住客栈,睡软床。” 就在少女马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时,一道声音响起。 “唉!你们快过来看,这供奉的是谁啊?”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围了过去。 土地庙破败不堪,可泥像却犹如刚塑造不久,焕然一新。 只见,那纤尘不染的泥像,虽有人身,却是鼠头鹿角。 “这不会是山水淫祠吧,我听闻山水淫祠,供奉的东西都不干净,不像正统朝廷敕封的祠庙神灵,是为了保护一方安宁,这种祠庙是为了害人的。” 宫垣凑到几个少女身边小声嘀咕:“尤其是这还供奉老鼠,老鼠是偷粮食的,哪有朝廷会敕封老鼠为土地。哎,你们知道吗?十二生肖,知道十二生肖里为啥有老鼠吗?” 一个脸蛋圆乎乎的少女,举了举手说,兴高采烈地道:“我知道为啥有鸡……” 宫垣摆了摆手:“去去去,别打岔。” 众女在看见此处供奉的是头鼠头后,加之听宫垣说此处为山水淫祠,早就瑟缩成一团,既害怕,又对宫垣接下来讲的故事很感兴趣。 宫垣压低声音:“传说,神灵册封十二生肖之首时,一直争论不休,不知是选老鼠还是选狸猫。最后,册封生肖的神灵见狸猫温顺,老鼠奸猾,当即决定,十二生肖之首为狸猫,这老鼠本就是奸猾狡诈之徒,听闻如此消息,心生怨恨。 老鼠不理解,狸花猫天天大鱼大肉,而自己不过是吃些糙米。怎就狸猫能成生肖,而自己就被人骂成奸猾之徒。 可它自知又不是狸猫的对手,只能将看向册封生肖的神灵,在一个月黑风高下暴雨的夜晚,老鼠乘神灵睡觉之际,活活将神灵咬死……” 众人听得入神之际,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哪怕是胆大的人,也被吓得浑身一颤,胆小的,如付欢欢,早已面色惨白。 原本晴空万里,顷刻间竟然有些要下暴雨的架势。 天色渐渐昏沉,已然入夜。 宫垣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吃了神灵的老鼠……” 哐当! 又是一声巨响,破败的山祠门被人一脚踹开。 此时又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人影,被照进屋内。 众人这次是真的被惊吓出冷汗,五名女子被吓得花容失色,惊恐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吃我!” 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纷纷握起佩剑,望着不速之客。 一道人影,跨过门槛进入祠庙。 那是一道苍老的身影,只是外面还未下雨,就已经披上了蓑衣。 老人环视一圈,扫过众人,没有过多理会,而是走向火堆,上面还架着一锅粥。 老人凑近铁锅嗅了嗅,然后捏着鼻子,扇了扇风。 众人怒不可遏。 付伟庆立即抬手示意众人不要拔剑。 他自己快步笑着上前,拱手作揖:“前辈也是也是前去祥云城,参加武林大会的?” 他瞧见老人年近花甲,身子骨又硬朗,一身的江湖气,只得压下心中怒火,好言好语地询问。 人在江湖,在老前辈面前低个头,并不丢人。 老人眼神凶恶,扭头瞥了他一眼,指了指架在火堆上的那一锅粥。 “你做的?” 付伟庆点头一笑:“前辈,天色不早,老天爷又是要下雨的架势,不如一同在这个祠庙中躲雨。只是我们的干粮已经吃完,如今能吃的也就这口米粥,前辈若是不嫌弃,可以喝口粥垫垫肚子。” 话音未落,只见老人脚踹翻了铁锅,粥撒了一地。 “锵!” “锵!” “锵!” 一阵阵拔剑声在祠庙里响起,原本在屋里歇脚的众人,瞅见老人不但不领情,而且行径荒唐至极,难免怒火中烧,虎视眈眈地看着身披蓑衣的老人。 宫垣满脸愤怒,快步上前理论:“你他娘的干什么?真当我们怕你不成?” 付伟庆抬手,拦住愤怒的宫垣,阴沉着脸缓缓开口。 “老前辈,这是为何?我好心好意邀请你躲雨,还愿意拿出我们的吃食,让你填饱肚子,如果瞧不上眼,大可不吃,何必这般行事。” 付伟庆原本想着出门走江湖,能少些事端就少些,况且不知这老前辈是何身手,想着忍忍算了,不曾想自己的忍让,却让他得寸进尺。 …… ------------ 第一卷 第十章 鼠首人身 老人淡淡地说道:“不想死就滚出去。” “你!”付伟庆脸色铁青,“凡事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前辈这般不讲道理,真当我们好欺负?” 宫垣咬牙切齿:“欺人太甚,他就一人,少宗主还跟他客气什么。” “啊!” 就在这时,一道女子惊恐万分的喊叫,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众人齐齐扭头。 少女已经瘫坐在地,脸色煞白,眼神中满是惊惧的神色,指着刚才的供案,结巴道。 “石…石像不见了……” 众人顺着少女的目光望去。 原本供案上半人高,一尘不染的人身鼠头的泥塑,竟然消失不见。 一时间屋内乱成一锅粥,所有人脸色顿时煞白,众人四下张望,妄图找出那个眨眼间,消失在眼皮子地下的泥塑。 “哐当!” 就在这时,土地祠庙的破败庙门,被风吹得猛然紧闭。 那阵妖风所过,吹起尘土,吹得火堆火星四溅,吹得所有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付伟庆离火堆近,更是忍不住抬手遮挡。 “啊!” 惊恐的惨叫声划破黑夜,在祠庙内此起彼伏。 付伟庆瞬间感到根根汗毛竖立。 抬眼望去,所见让他呆愣当场,身体却止不住地战栗。 刚才的那老者早已不知所踪,唯有一个人身鼠首的身影,扑向屋内的青罡宗弟子。 那道身影所过之处,溅起一道道血花。 付伟庆呼吸粗重,汗珠一颗颗滑落,明知此时作为众人的大师兄,应该抽剑御敌,可他的手臂,他的腿似乎有千斤重。 付伟庆一屁股瘫倒在地。 那老鼠精又扑倒一道身影,趴在那道身影上开始啃食。 被老鼠精啃掉半张脸孔的女子,发出惨绝人寰的哭喊声,朝着瘫坐在地的付伟庆,颤抖地伸出手掌。 “师兄……救我!” 下一刻老鼠精一口啃咬断了少女的脖颈,鲜血四溅,少女无力地垂下了手臂。 …… 土地祠庙外,不远处,三道身影。 土地脸色大变,对声旁一男一女说道,说是庙里来了些不知轻重的年轻人。 就在此时,惨叫声从土地庙传来,三道身影骤然加速,正是往土地庙赶的刘羡阳,陈对和土地张立三人。 刘羡阳脸色苍白,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大病初愈,不死已是万幸,没有躺在床上一辈子下不了地,更要谢天谢地,可他此时快速地狂奔,扯动伤口,胸口剧烈起伏。 陈对忽然一拍他的肩膀:“用我教你的呼吸方法。” 说罢,刘羡阳只感觉一阵劲风刮过,陈对一手住腰间按剑,从他身边激射出去,瞬间远去十数丈。 刘羡阳尝试着先前少女教自己的呼吸之法,脚步却没有减慢。 用嘴呼吸,吸气时缩小嘴巴,呼气时张大。同时运行体内内力,吸气时,让体内内力气旋左旋,呼气时,控制内力气旋右旋。 刘羡阳奔跑的步子刹那间变得轻快,呼吸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困难。 刘羡阳抬眼望去,已经可以清晰看见破败土地庙的样子。 然而,不过片刻功夫,少女身影已然距离破败土地庙,只有眨眼距离。少女猛然拔剑,顺势挥剑而出,一道寒光,如雷霆划过夜晚。 一时间天地寂静。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真正的闪电和雷鸣,破败的土地庙被人少女一斩为二,整个祠庙从中间分开,上半截墙壁连同屋顶,瞬间被掀飞出去。 秋雨顷刻间落下。 刘羡阳目瞪口呆,这是他第二次瞧见山上神仙出手。 闪电照亮的祠庙内,一个浑身浴血的少年,手握长剑,挡在两名少女之前。 少年缺失了半边身子,眼神中满是绝望,被少年保护的两位女子,二人脸色惨白,躲在墙角瑟瑟发抖,而其中一人失去了手臂。 他们前面则是,发出“吱吱吱”怪笑的,长着老鼠的脑袋,人的身体的妖怪。 几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愣在了原地。 两位女子眼神木讷地望来,失去半边身子的少年,看向相隔半堵墙壁,冷若寒霜的女子,眼神中的绝望淡去。 最终,身体难以支撑地倒了下去。 断臂的少女,哭喊着爬向少年:“哥!” 那人身鼠首的妖物同样望来,眼神中满是嗜血凶狠的光芒。 掀飞出去的屋顶连接着半截墙壁,在此刻轰然落地。 雷电带来的光亮也一点点消失,天地间重归黑暗,唯有雨水在此刻落下大地的声音,以及少女的哭喊声。 刹那间,陈对身影从原地消失,转瞬就已经跃上断墙,一剑刺向鼠首妖物。 鼠头妖物来不及躲避,被长剑刺穿胸膛。 陈对前冲的气势不减,整个人撞向那妖物,一人一妖撞碎了沿途剩余的半截墙壁。 鼠妖不断踩踏地面,留下一个个脚印,最终在远离破败土地庙十数丈的地方,才堪堪停下身形。 鼠妖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一掌拍向眼前女子的头颅。 陈对微微侧身躲过,顺势抽出贯穿鼠妖胸膛的长剑。 鼠妖一击落空,没有丝毫犹豫,张开满是血腥味的血盆大口,朝着白衣少女的脖颈咬去。 少女微微躬身,手中长剑斩向妖物有两颗巨大牙齿的血盆大口。 “刺啦!” 令人牙酸的声音里,牙齿和长剑碰撞,火星四溅,照亮了少女的脸庞,少女脸上毫无表情,眼神异常死寂,老鼠精看的竟有些后脊发寒。 刘羡阳这时才赶到祠庙门口。 刘羡阳望着惨不忍睹的地面,呼吸一滞,大脑一片空白,先前的呼吸法一时间也忘了继续维持。 少年胸口剧烈起伏。 地上是让刘羡阳强忍着不要呕吐出来的场景,满地的鲜血,满屋子的残肢断臂,以及几个抽搐着,没有完全死去的人。 地上没有一句完好的尸体,被咬碎的脸庞,头颅,刘羡阳甚至分不清,他们是男是女,那些从他们身体里流出的内脏,断掉的肢体,刘羡阳不知道它们到底属于谁。 亦或者是属于哪几人。 一旁的土地,显然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不过很快回过神来。 “仙师,先救人,救人要紧。” 刘羡阳猛然回过神来,结巴着道。 “啊?哦!对……对,先……救人……先救人。” 他也不过是个刚离开小镇的十五岁少年,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景? …… ------------ 第一卷 第十一章 疫病之毒 刘羡阳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快步跑上前,小心翼翼地跨过尸体,来到三人旁边。 就在此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刘羡阳的脚踝。 刘羡阳被吓了一跳,低头望去。 那是一个胖乎乎的少年,失去了一只手臂,抓着刘羡阳脚踝的手臂以及被啃食的露出白骨,甚至有些地方的骨头也被咬碎,肚子以下的部分,早就混入一堆残肢里面,分不清哪双腿才是他的,而肠子已经流了一地。 少年眼神痛苦,有气无力地呜咽着。 “呜呜呜……求求你,杀了我吧,我好疼,求求你……” 刘羡阳一时间,再次呆愣在当场,只是移开目光,不忍心去看,只是雨水却不停地顺着脸颊往下。 刘羡阳深吸一口气,望向土地张立。 “还能救吗?” 土地张立摇头:“仙师,凡人受到如此伤势,能救他性命的恐怕也只有大罗金仙了。” 刘羡阳手里握着行山杖,呼吸越来越重,朝着少年摇头,脸上表情扭曲,最后扯起一道比哭还难看的笑,嘴里却呜咽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 自知必死的微胖少年,却在此刻眼神平静,微微一笑,只是抓着少年脚踝的手腕微微用力。 刘羡阳闭上眼睛,不愿再看。 手里的行山杖一划,一道翠绿的弧光闪过,少年的仅剩一只的,残破不堪的手臂无力落下。 高大少年,只感觉脚腕一轻。 高大少年没有犹豫,快步绕过少年的尸体,走向断臂少女。 断臂少女抱着自家兄长痛哭流涕,另一位少女则抱着断臂少女的脑袋,不停轻微地拍着前者的后背,而她自己则无声地抽泣着。 刘羡阳俯下身子,打开包袱,取出里面的几个瓶瓶罐罐。 这是离开小镇时,陈平安塞给他的,止血止疼的药。 一息尚存的付伟庆,望着看不出悲喜的高大少年,嘴唇微动,只说了两个字就闭上了眼睛。 少女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刘羡阳望向一旁的土地:“帮个忙,找个躲雨的地方。” 土地闻言手一挥,似在几人周边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雨水像是碰到屋顶,在众人头顶三尺处顺着“屋檐”流下。 刹那,雨声变得很小,少女的呜咽却依旧。 刘羡阳拿起一个棕色小瓶,将里面的药粉倒在少女的断臂处。 剧烈的疼痛让少女忍不住身体颤抖,只是她失血过多,加上兄长以及朋友的惨死,对少女精神上的打击,断臂少女立即昏死过去。 高大少年二话不说起身,做“推门”而出的动作,一步从无形的躲雨的屏障中跨出。 土地张立一咬牙跟着起身,大不了舍了金身不要,反正自己没能护住一方土地的平安,几十口人家惨死,朝廷怪罪下来,也要打碎金身,魂飞魄散。 土地张立迈着步子朝一人一妖的缠斗的方向行去。 刘羡阳出声制止:“你不能去。” 土地停下脚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我猜得不错,一方土地,能调动一方山水之力。那老鼠精怪,堪堪刚踏入骨气境界,却能和洞府境剑修缠斗这么久,想必是因为他此时已然算得上半个此地的土地。你此时前去,若是被它再找准时机把你剩余的金身吞了,成为此地名正言顺的土地,他实力必然会再次暴涨。” 就在刚才,刘羡阳终于在停滞铜皮境月余后,进入了练气士下五境的第二境。 草根境。 练气士境界共有十五层,分为上五境、中五境和下五境。 下五境分别为铜皮境、草根境、柳筋境、骨气境和筑庐境。 中五境分别是洞府境、观海境、龙门境、金丹境和元婴境。 上五境知其名的只有第十一境玉璞境、第十二境仙人境以及第十三境飞升境。 而在迈入草根境界的一瞬间,他竟然有种伤势飞快愈合的感觉,只是,这并不能让他直接前去给陈对帮忙。 冒然前去,只会成为累赘,还要陈对分心照顾他。 至于一旁的土地,则更加不能去,那老鼠精万般谋划,无非就是想要通过他那奇特的能力,啃食原本此处土地的金身,然后取而代之,成为新的土地。 像“救”小镇村民,以此改写此地风水,让村民如行尸走肉,已然身死却不自知,受他们香火,想以此瞒天过海,偷梁换柱。 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为此处的土地。 土地作为一方山水神祇,虽然官小,勉强有了泥塑金身,可是毕竟掌管一方山水之力,若是此时被那啃神鼠得逞,土地易主,胜负则毫无疑问。 就在此时,一道娇喝声传来。 “小心!” 刘羡阳只见远处,那只白毛老鼠张开嘴巴,发出吱吱吱的奸笑,然后做呼气状。 虽然看不见那老鼠口中喷出的气体,但刘羡阳敏锐的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气浪席卷而来。 刘羡阳忽然想起先前陈对对他传音,说起她所看的古籍上提及,啃神鼠身带疫病。 刘羡阳当时还在询问,那他们二人怎么办。 陈对给出的解释是,啃神鼠的毒并不是走到哪就传染到那,而是被它咬到,或者吸食从它口中喷出的裹挟着疫病之毒的妖力。 妖力中喷出的毒素只从口鼻入体,且只能威胁到修为比它低的修士,或者普通人。 如果不慎吸入,境界比它高的武夫,只需要运转真气三周,然后以武夫换气法,排出体内即可。 练气士,则用内力冲刷各个窍穴,以此将疫病之毒排出。 此疫病之毒,对山水神祇本身没有直接的影响,却能让一地的树木枯竭,人和动物中毒而亡,以此破坏风水,从而让山水神祇受到影响,金身不稳。 刘羡阳连忙捂住嘴鼻,只是余光望去,无形的屏障内,两名少女,一名女子已然昏迷,另一人此时神情木讷,望着满地的尸体发呆。 加上这无形屏障,有隔绝声音的效果,她们二人并没有听到陈对的声音。 她们堪堪武夫一境,泥胚境,如果不能遮挡口鼻,势必身染疫病而亡。 土地哭丧着脸,拍着大腿焦急万分:“小老儿我没有能阻隔妖气的法术啊!” 刘羡阳连忙冲向无形屏障内的少女。 只是,妖气裹挟着疫病之毒,迅猛席卷而来,距离刘羡阳等人不到一丈! …… ------------ 第一卷 第十二章 陈对 就在此时,大地突然开始剧烈摇晃。 刘羡阳脚步趔趄,发呆的女子也瞬间回神,顿时花容失色,不清楚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土地老儿张立仓惶张望,大惊失色,大地如此剧烈摇晃,自他被敕封为土地以来,从未有过。 只是此时的大地摇晃,并未牵动山水之力,也没有使他金身出现破碎的迹象,这又让他略微心安几分。 另一边,与陈对交手的老鼠精,鼠头上的根根毛发竖立,眼中满是惊骇神色,宛若受了惊吓炸毛的猫。 名叫玄巢的老鼠精心中暗道不好,就要快速远遁。 只见,先前与自己对了一掌,各自后退数步,拉开距离的女子,双指摸过手中长剑,雪白的剑身顿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刘羡阳稳住身形,余光被那道璀璨的光芒所吸引。 一道破风声袭来,璀璨耀眼的光芒,形成一道数丈之长,月牙形的宛若实质化的剑气,竟然朝自己而来,转瞬间就到了眼前。 刘羡阳面对这一剑,心中万念俱灰,这一剑速度之快,避无可避。 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就在剑气即将触及刘羡阳的鼻尖时,要将他竖着一分为二的剑气,突兀消失不见,他只感觉一阵狂风拍面而来,吹得他湿漉漉的头发向后荡起,吹得他衣袍贴近身体,吹得他后退半步,弯腰弓着身体,双腿微蹲,好似爬山。 狂风来也快去也快,刘羡阳定睛望去,只见空气中那股常人无法看见的,无形的,裹挟着疫病的气浪,连同着雨幕,如同豆腐一般。 竟然被剑气一斩为二! 只是平静了片刻,那两股无形的气浪,好似真正的浪潮,像两朵巨大的浪花,从中间拍打向两侧。 一瞬间,剑气所过的路径之上,刘羡阳等人的身前,竟然无半点雨滴,无半点无形的气浪,唯有地面上,留下了一道十数丈之长的沟壑。 刘羡阳率先回神,扭头看向一旁的土地:“你先带她们去安全的地方。” 陈对挥出这一剑后,脸色刷地变白,喉间一股腥甜。 见几人安然无恙,未沾染那股无形气浪,亦未被自己剑气所伤,终于呼出一口气,心中稍定。 就在这时,一道冷哼传来,人身鼠首的玄巢口吐人言。 “泼水容易收水难,与我对敌还敢分心他顾!” 声音由远而近,转瞬到了陈对身侧。 玄巢口里发出吱吱吱的怪笑,一掌拍向少女的脑袋,势必要一巴掌将这个碍事的家伙拍死。 刚才那一剑,让他着实心惊胆战,如果那一剑冲着自己而来,自己不死也要重伤。 陈对来不及提剑应对,只得抬起弯曲手臂,护住脑袋。 “嘭!” 一声巨响里,那道柔弱的身影被拍飞出去,撞到一棵两人环抱的树木之上。 树木应声折断。 那道单薄的身形跌落在地,发簪已经不知所踪,披头散发的少女,显得狼狈不堪。雨水打湿了少女的衣衫、头发和脸颊,少女脸色惨白得吓人,一只手臂无力地垂下。 陈对用剑支撑着站起身,只是喉间压下的腥甜再难压住,一口鲜血喷出。 玄巢见状没有急于上前,而是在雨中闲庭信步,猖狂大笑。 猫抓老鼠时,有了绝对的把握时,自然不会给后者痛快,自然是要不停戏耍折磨,不然老话里的猫戏耗子从何而来? “你们这些山上修士,在山上修行把脑子修坏了?与人对敌自己尚且暂无余力,还敢如此托大?” 鼠头玄巢笑出了眼泪,拿手摸了摸眼角,然后收敛神色,眼神中再次充满了嗜血和疯狂。 “你们这些山上修士,真是好日子过惯了!” 玄巢不再废话,身形直扑一言不发的少女。 “轰!” 一声沉闷巨响,玄巢的拳头被少女弯腰躲过,落在少女身后的半截树干上。 陈对正手握剑,如同手握着匕首,随后脚尖在地上一拧,少女身形在空中旋转,手中长剑划过玄巢的手臂。 刹那间,鲜血飞溅,玄巢轰向少女的拳头飞了出去。 少女的身形在空中旋转,长剑染上血色,雨水和血水在少女周身打旋,少女宛若一朵绽放的花朵。 陈对身形落下,手中寒光闪烁,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吱吱吱!” 玄巢吃痛,另一只手捂着伤口处,发出痛苦的嘶鸣,他脚掌蹬地,连连后退,试图与少女拉开距离。 陈对自然不给玄巢逃遁的机会,身形激射而出,手中长剑抹向鼠头人身相接的地方。 妖物的脖颈处! 玄巢不停后退,向后跃起,吃痛后的嘶鸣声,忽然声音抬高,变成尖啸,让少女刹那间的失神,可就是这一片刻的停顿,少女原本必然见血的一剑,就此落空。 陈对回神之际,只见老鼠头居高临下,作呼气状,她立刻屏住呼吸,手中长剑一收一刺间,戳向老鼠的眼睛。 然而,这次玄巢口中喷出的,竟然不是无形的气体。 而是,赤红的,照亮雨夜的火焰! 陈对心中暗道不好,只得鼓动气机,让内力在体内快速流过各个窍穴,以此将各大窍穴中的剑气一同炸开。 同时,口中吐出两个字。 “白瓷!” 陈对眼前一片火红,从先前白色老鼠头口中拳头大小的火焰,瞬间扩大,包裹住她的全身,目光所见,皆是火焰。 陈对周身气机鼓荡,剑气翻涌,眼前一片火红瞬间被剑气搅碎。 陈对从火焰中冲出,手中长剑和身体在一条直线上,剑指空着依然激射后退的玄巢。 火焰燃烧声里,落于映入陈对眼中的是,玄巢的老鼠头,它嘴角挂着人性化的笑容。 而他的手中,一件宝光流转的青铜圆盘,已然朝着陈对的额头砸来。 “去死!” 那圆盘爆发出剧烈的光芒,一道金色虚影,和圆盘一模一样的虚影,蓦然放大,转眼间大如一座山丘。 陈对手中长剑与圆盘飞来的虚影相撞,咔嚓咔嚓的声响中,少女手中长剑寸寸断裂。 而少女单薄的身影,则被巨大的虚影砸在地面。 …… ------------ 第一卷 第十三章 解决 金色虚影轰然落地,泥土雨水四溅。 虚影缓缓消散,只留下地面一个巨大的深坑,以及坑里白色衣袍沾满泥泞,口鼻中不断溢出鲜血的少女。 玄巢低头望向自己的伤势。 先前那女子破开火焰时剑气肆虐,宛若丝丝缕缕的丝线忽然炸开,在他身体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看着像一道道蛛网。 玄巢嗤笑一声,妖族的自愈能力极强,不过是多吃几个人的事,至于断手,等着彻底啃食了此处土地的泥塑金身,自然也会痊愈。 不过痊愈不痊愈的也无关紧要,当他名正言顺的成为此处的土地,自然也要塑造金身,肉身残缺与否,又有何意义? 就在这时,一道破风声袭来。 玄巢背脊发凉,微微侧身,一柄宛若雪白瓷器的袖珍飞剑,从背脊刺穿他的胸膛,飞向远处坑中的少女。 在后者头顶打旋。 剑修的本命飞剑! 玄巢咳出一口鲜血,捂住胸口剧烈喘息,幸好让他应对及时,侧过了身子,才让那飞剑擦着心脏穿了过去,不然就要被那柄小巧的飞剑刺穿心脏而亡了。 玄巢吐出一口血水,眼神凶狠。 “不愧是山上四大难缠鬼之一的剑修,差点你没死,老子先死了。” 玄巢手里托着宝光流转的圆盘,一步步走向大坑的边缘,他站在大坑边缘,俯视着奄奄一息的少女,扭动脖子,然后身躯都在蠕动着。 他被陈对斩断的手臂,蠕动着长出白色的长毛,变成一只少了半截的老鼠的前肢。 “本想着把你囚禁起来,事后找擅长符箓一道的道友,夺了你这飞剑,不过你心思深沉,不知道还有多少狡诈手段,我只能舍了这份机缘不要了。” 玄巢抬起自己变回原形的半截前爪,继续道:“中五境的肉身,足以媲美土地的泥塑金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害我道行大损,吃了你这副身体,自然能找补回来。” 老鼠精忽然吱吱吱呲牙,咬牙切齿道。 “你们这些谱牒仙师,好好在山上修你们的道不好吗?为何要多管闲事?就因为我不是人?你们人饿了要吃饭,我饿了就要吃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们竟然不让别人吃饭,简直罪大恶极!” 少女闻言嘴角勾起,满眼的戏谑,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嘴唇微动。 “你也配跟我讲道理?” 无声,却说得很慢,所以,玄巢瞧得真切。 玄巢眼露凶光,扬起手中的青铜圆盘,手中青铜圆盘宝光大振,冲天而起。 化作气势更甚刚才的巨大虚影,被玄巢托举于头顶,狠狠砸向坑中少女。 少女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巨力并未传来,少女叹息一声,看来是书院的夫子们出手了,这意味,就她而言,这次算是游历的考核结束了。 “嘭!” 一声沉闷的响声,在陈对耳畔响起。 陈对睁开眼睛,只见她耳边静静躺着一个青铜圆盘。 而在坑的边缘,高处,那道鼠首人身的身影,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这……怎么可能?”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各处,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 他低头望去,全身上下所有的关节处,齐齐出现一道道血红色的细线。 “啊!” 撕心裂肺的喊叫刚从他口中传出,却又戛然而止,脖颈处一道细线的产生,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眼神中满是惊恐,就看见脖颈处鲜血喷洒而出,他试图抬手捂住脖子上的伤口,试图阻止鲜血的喷洒。 可是他的手仿佛脱离了他的身体,他根本抬不起手臂。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头颅在沿着平整的切口滑动,就欲脱落,他想要扶着他的头颅,好像头颅不离开他的脖子,他就不会死一般。 雷雨交加中,他的身体在一瞬间碎裂,如同被切开的豆腐,散落一地。 他的脑袋跌落在地,眼中难以置信和恐惧交加,他静静地看着自己四分五裂的尸体,无声地张了张嘴。 那一双嗜血的双眼,渐渐暗淡。 …… 远处,山巅之上,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二人身穿儒衫,头戴儒冠,正是书院的夫子。 两人在雨中竟然不沾染半点雨水,落下的雨珠似乎碰到无形屏障,纷纷绕道而行。 一人鬓角花白,下巴留有胡须,他手拿一把戒尺,正轻轻敲击掌心。 一人头发乌黑,浓眉却眼睛很小,他藏于袖中的手指已然掐诀。 就在二人准备出手之际,却看见那冲天而起,大如小山丘般的宝气烟消云散。 定睛望去,只见鼠妖的身体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不见有任何人出手的迹象,那虽然只有炼气四境骨气境,因为成了半个土地,有一方山水气运加持下,勉强媲美炼气第六境洞府境的妖物,就已经惨死。 二人环视四周,确认附近再无其他人,相视一眼,眼神中满是不解。 出手之人手段诡异,以他们金丹,元婴的修为竟然也毫无察觉。 手拿戒尺的夫子,手腕翻转,手中戒尺消失不见,开口询问道:“此地,可有其他书院夫子前来?” 另一名手中掐诀的夫子,缓缓开口道。 “未曾听闻。” 只是,他袖中依旧保持着指诀,以便应对突发的情况。 “难不成是他?”头发花白的夫子望向大坑百丈外,盘腿坐于雨中的少年。 头发乌黑,浓眉小眼的夫子微微皱眉,注视片刻微微摇头:“他在你我眼皮子底下才踏入的草根境,怎么可能无声无息间,杀死陈对丫头都吃了亏的啃神鼠?” …… 刘羡阳盘腿而坐,紧闭双眼。 他微皱眉头,嘴角渗出鲜血。 忽然,他睁开双眼,身形摇摇晃晃,就要一头扎进泥水里,他连忙用手撑住。 只是胸口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剧烈咳嗽,此时他面色惨白,仿佛一个命不久矣,身患绝症的病秧子。 土地去而复返,从刘羡阳身边的土里钻了出来。 张力连忙来到刘羡阳身侧,把他搀扶起身。 刘羡阳终于止住咳嗽,笑问:“安顿好了?” 张力点点头,然后小声询问:“仙师,解决了?” 其实,作为此地的土地,那只啃食了他大半金身的耗子刚一身死,他立刻就感觉自身的修为和金身正在一点点恢复。 他开口询问,无非是想要再次确认一下。 …… ------------ 第一卷 第十四章 养伤 刘羡阳看向一旁不能再破败的祠庙,扭头对张立说道:“他们就交给你了。” 张立叹息一声,点点头道:“这是自然。” 刘羡阳独自一人,缓步来到大坑的边缘,沿途的树木折断大片,皆是先前二人打斗的痕迹。 大雨渐小。 暴雨就是如此,来去匆匆。 他看见了死不瞑目的老鼠精,看见那一地的碎尸,刘羡阳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然而,那只老鼠精,或许怎么也想不明白,杀死他的会是这个只有草根境,只要被他拍一巴掌就必然身死的少年。 刘羡阳蹲下身子,看着躺在坑中一动不动的少女,大声喊道。 “活着没?” 少女虚弱的嗓音传来,有气无力地说道:“差点。” 被老鼠精用巨大圆盘砸出来的大坑,足有一丈深,面积却比他家祖宅的十倍还要大得多。 以少女的速度,刚才竟然也没有逃出被砸的范围。 刘羡阳跃下大坑,他是从小跋山涉水惯了的,一丈深的大坑,其实扒着岩壁下去也不算太高。 只是如今他已经是草根境界,虽然身上有伤,但身体素质早已远超旁人。 外加运用一些内力,便轻松一跃而下。 炼气士境界共十五层,下五境炼体,中五境炼气,上五境炼神。 这也是先前刘羡阳进入草根境界时,感受到伤势有所恢复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境界的提升,带来他身体素质的提升。 只是,刘羡阳刚一落地,就捂着胸口呲牙咧嘴,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毕竟他身上所受到的那一拳,可是差点要了他的命。 就是不知道那小子愿不愿意。 刘羡阳边走边咳,来到陈对身边:“现在该怎么办?我身上带的药,基本都是治外伤的。” 陈对没有动弹,只是眼睛往腰下看了看,一个绑在腰带上的荷包。 那荷包竟然没有被雨水浸泡湿透,平日里藏在外衫下,刘羡阳并没有瞧见,今日第一眼就知道绝对是山上的宝物,还是那种较为罕见的储物用宝物。 只是不知道是方寸物还是咫尺物。 刘羡阳咳嗽着就要蹲下身子,解下少女的荷包。 陈对身受重伤,此时还有闲心开玩笑道:“你跟个肺痨一样,不会我没死,你先死了吧。” 只是刘羡阳并不觉得好笑,没有搭理少女。 “咻!” 就在刘羡阳指尖触及陈对的荷包时,一道破风声袭来。 刘羡阳连忙抽回手臂。 只见一柄巴掌长短的,雪白精致,宛若上好瓷器的袖珍飞剑,盘旋在他身边,阻止他靠近少女,似有灵性。 陈对的本名飞剑,白瓷。 刘羡阳无奈道:“我是要救你主人。” 小剑微微颤鸣,像是在向主人询问,陈对微不可见的点头里,小剑终于如同坚守的守卫,在此时得到了放行的命令,让刘羡阳顺利拿到了荷包。 少女有气无力地解释道:“我的本命飞剑较为特殊,我受伤严重,体内气机无法牵引控制它,它就会自行护主。” 少女说出修行跟脚,算是对刘羡阳的信任,当日刘羡阳与她言明自己修行跟脚的,同样如此,皆是因为对方救了自己的性命。 刘羡阳倒出一堆指节大小的瓶瓶罐罐,陈对声音传来。 “那个红色的小瓷瓶,之后每日喂我服用一粒,你也一样。” 刘羡阳当即倒出一粒,送入少女口中,少女喉咙微动吞咽而下。 刘羡阳旋即又倒出一粒,吞咽下去,他记得自己濒死之际,少女也是给他吃的这个红色小瓶里的丹药。 刘羡阳忽然一笑:“你今天那几剑特别的帅气,不如你有空了教教我,不过我不能拜你为师,毕竟已经拜了阮铁匠当师傅,但我可以认你当个不记名师傅,阮铁匠应该没啥意见,你要不说话,我可就当你答应了。” 刘羡阳扭头望去,陈对呼吸平稳,已然酣睡。 刘羡阳起身拍了拍屁股,捡起少女身旁的青铜圆盘,翻着看了看,瞧不出什么门道,随手丢进荷包里。 然后,刘羡阳背起少女,慢悠悠然朝着小镇走去。 那把雪白的,名为白瓷的袖珍飞剑,在二人身边打旋,如同一只麻雀。 之后,他们在福镇的镇子门口,找到一家无人居住的屋子。 福镇里的小镇百姓,有些好奇,这些外乡人好像受了不小的伤,三个瞅着极为好看的小姑娘,一个昏迷不醒,一个年纪轻轻的就断了一条胳膊,一个整日发呆。 几位少女很少看见,倒是一个少年经常能在院子里瞧见。 少年时常搬着小板凳,在屋外晒着太阳,他看见小镇百姓,都会笑着打招呼。村民见少年个头高大,一瞧就是力气大,能做得了农活的人。 只是路过的村民,看见他整日捂着嘴在咳嗽,像是得了肺病,八成也是个活不久的。 不少打算带着自家女儿去相看的,只好就此作罢,可惜了那身板,也可惜了少年那英俊的相貌。 有个姑娘给他们送来了些鸡蛋,说是让他们补补身子。 刘羡阳笑着说了声谢谢。 那少女红着脸,送完鸡蛋就走了,连篮子也忘了拿回去,刘羡阳刚来小镇的那天见过少女,只是不知道她的姓名,也忘了问。 也有来找高大少年躲清闲聊天的,说到前几天镇子里来了位仙师,道法高得很,能给人治病,前几日一个镇子的人都病了,就是那位仙师治好的。 来和刘羡阳解闷的汉子,让刘羡阳他们等几日,仙师去山里抓妖怪去了,过几日仙师回来,肯定能将他们的病治好。 刘羡阳笑着说了句谢谢,那人看刘羡阳眼神有些古怪。 留下一句,你这外乡人好生奇怪,又不是我救你们,跟我说什么谢。 刘羡阳笑着没说话。 有老人好奇询问,他们是不是路上遇到了山匪,需不需要帮忙报官,就是报官得去大城里,路程有些远,坐牛车得三天三夜,如果要报官,村里的小辈可以帮忙带路。 刘羡阳笑着摇头,说了声谢谢。 …… ------------ 第一卷 第十五章 该走了 老人点头,说了句也是,不报官也好,说不准,逢年过节,山里的土匪还要给城里的老爷们上供呢。 高大少年笑着,没有搭腔。 他见谁都和善打招呼,脸上一直挂着笑,小镇的孩子没几日,也就乐意跑到这边来找他。 刚开始,孩子们趴在围墙上探头探脑,冲着院子里晒太阳打盹的家伙大喊,不让他睡觉。 少年也不恼怒,笑着朝他们招手,让他们进来,孩子们蜂拥而入,刘羡阳给他们分了果子,孩子们就一个个蹲在刘羡阳旁边,吃着果子,听他讲故事。 有个小女孩忽然问他,咋天天晒太阳还晒不黑呢? 刘羡阳笑着说,他是山上修道的神仙,自然晒不黑。 年纪稍微大些的孩子,冲他吐着舌头,做鬼脸:“略!这么大的人了,就会吹牛,难怪你讨不到媳妇。” 有挂着鼻涕的孩子,打抱不平说道:“他屋里有三个贼好看的姐姐!” 年纪稍大,自然而然成了孩子王,切了一声,满脸的不屑:“切,他哪有那福气。” 说完,就跑远了。 刘羡阳无奈,转头见蹲在一旁的小姑娘,她一言不发,只是小姑娘泪花在眼圈打转。 小姑娘破涕为笑。 跑远的孩子王,回头大喊:“你这大个子,不仅爱吹牛,还爱骗人,黑了哪里好看?要是黑的好看,那就等小黑丫头长大了,让小黑丫头嫁给你!” 小姑娘立刻起身朝着那家伙追去。 吵闹着跑远。 孩子王跑远,院子的小不点也就跟着跑了。 只有一个还穿着开裆裤的小不点,还蹲在原地,半信半疑,询问刘羡阳真是山上神仙? 高大少年笑着点头,只是不巧,高大少年此时,捂着嘴咳嗽起来。 原本差点信以为真的小不点,也不相信了,留下一句:“神仙也会咳嗽吗?骗人的吧?” 说完,拿着风车,朝着远处等待的同伴跑去。 随着光屁股小不点的远去,刘羡阳莫名有些疲惫,就这么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拢袖,再次睡着了。 没过几天,秋收的日子到了,找刘羡阳的人一下变少了,小镇门口这一下变得冷清。 只是自从刘羡阳几日在这边住下,小镇外一直有两道身影在徘徊不去。 陈对则是依旧昏迷不醒,刘羡阳对此并未有焦急的神态,因为陈对的气色,正肉眼可见的好转。 而且前几日,护在少女身边的本命飞剑,已然回归她的窍穴,刘羡阳知道这是少女伤势正在快速痊愈,即将苏醒。 两名被救下的女子有些好奇,陈对虽然昏迷,但整日这么不吃不喝,真的没问题吗? 刘羡阳摇了摇头。 而他们三人的饭菜,则是由名叫宁雨桐的温婉女子做的,手艺很好,哪怕已经感觉不到饥饿的刘羡阳,也会剩上满满一碗米饭。 宁雨桐每日除了打扫屋子,做饭菜,就是盯着一处发呆。 断臂少女,付欢欢则终日无精打采,怀里一直抱着一个坛子。 平时刘羡阳都会在午饭时,给陈对喂一颗红色瓷瓶里的丹药,少女身上没什么外伤,这样倒是使得陈平安揣给他的,杨家铺子的药,没了用武之地。 今日,刘羡阳没来由地想给少女洗个澡,她已经快十天了没洗澡了。 但是这种事情,又不好麻烦两位柔弱少女,且不说她们二人心中悲痛万分,单就说关系二字,几人并不算熟络,怎好麻烦他人? 而自己则不同,这躺着的可是自己的不记名师傅。 宁雨桐笑着摇头说不麻烦,仙师救了她们的命,这是应该的。 刘羡阳叹息一声,勉为其难地让二女代劳。 只是临了,刘羡阳觉得他还是得来搭把手。 昏迷十天的少女,在此刻蓦然睁眼看向刘羡阳,笑眯眯地说了四个字。 “大可不必!” 刘羡阳真诚一笑,说我就知道你要醒了。 陈对虽然苏醒,可伤势依旧很严重,很难下床行动。 至于,刘羡阳说要拜她当不记名师傅的时候,少女满头的黑线。 只听说过收不记名弟子的,哪里听说过党不记名师傅的? 从来不苟言笑的少女开玩笑说,让刘羡阳磕头行拜师礼。 刘羡阳笑着绕道少女身后,揉肩捶背说,都是山上修道的人了,何必在意山下的那些繁文缛节,一切从简,一切从简。 少女有些无奈。 但是,第二日还是来到院子里,教导刘羡阳一些剑术。 但是问题来了,刘羡阳没有趁手的武器,怎么练?随后,高大少年就眼神诚挚,看向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稀里糊涂当了师傅的少女。 少女斜了刘羡阳一眼,但还是从荷包里掏出一把长剑,送给了刘羡阳,那把长剑,剑鞘剑身皆是漆黑如墨。 拜师礼没有,倒是搭进去一把灵器。 按刘羡阳的话,师徒之间,不应该有那些繁文缛节,但是作为师傅,哪怕是不记名的,徒弟可以少了礼数,师傅则不行啊。 少女一言不发,只是看向刘羡阳的眼神有些不善,不知道是不是在想,找个机会把这个刚收的弟子逐出师门。 日子过得飞快,自来到福镇起,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日,土地张立在小院门口徘徊,迟迟不肯推门进去。 刘羡阳今日没有练剑,也没有在太阳窝里打盹,就那么静静坐着发呆,哪怕知道土地张力站在门外,却与张立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没有喊他进来。 陈对站在一旁,同样如此。 旁人看刘羡阳整日笑容满面,性格大方开朗。可陈对知道,有时候少年的笑容,哪怕它看起来像冬日的暖阳,可终究不是。 陈对心中叹息一声,只是不知道,这会不会成为他日后修行的阻碍。 几个时辰过去,张立一咬牙,推门而入,朝着门外的刘羡阳和陈对作揖。 “仙师,朝廷来人了。” 刘羡阳嗯了一声,拿起立在墙角的长剑,和包袱一同背在身后。 少年冲屋里喊了一声:“收拾好了吗?该走了。” …… ------------ 第一卷 第十六章 离开 付欢欢,宁雨桐二人从屋子里出来,朝着土地老神仙微微行礼。 二人眼中,土地张立和往日毫无差别。 可在刘羡阳和陈对眼中,他此时披枷戴锁。 那普通人眼中,看不见的手铐脚镣,此时正雷光阵阵,化作一道道雷电长鞭,无时无刻不在抽打着张立的金身,每抽打一下,他的金身都在晃动。 刘羡阳对张立说道:“多谢。” 张立苦笑一声,此事是因为他无能导致的,如此做不过是让自己心安些。 刘羡阳望了望,在这里居住了一月,看着树叶由绿变黄的小院,没再停留,离开了这座小镇。 镇子入口处,那两道徘徊了一个月,没有进入小镇的身影,终于朝他迎面走来,与他擦肩而过。 那两道身影,一黑一白。 刘羡阳身子微微颤抖,就要转身。 一只手掌却已经轻轻按住了他的肩头。 刘羡阳站在那里,双肩颤抖,低下了脑袋,连回头的勇气也没了。 刘羡阳,陈对和张立三人,心知肚明,小镇百姓,是那副看似活着,实则在修道之人眼中,哪怕是下五境修士,也能一眼看出,他们早已是行尸走肉。 山上术法,能让活人变死人,让死人如活人一般活着,可是,那终究是死人。 他又能拦住多久? 山上有术法能让死人变活人吗?或许有,可土地张立不会,陈对不会,刘羡阳也不会。 刘羡阳陈对身后的两女,则丝毫没有察觉,也不知道高大少年到底是怎么了。 待到刘羡阳收敛情绪,张立拜谢完两位仙师之后,脚步沉重地走向远处一队人马。 等待他的或许是打碎金身,魂飞魄散。可他毫无怨言。 远处,那一队人马,士兵个个身披甲胄手拿长枪,最前面的马车内,有人掀起帘子的一角,与一行四人的方向望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缓缓放下了帘子。 山上修道不知寒暑,山下月余物是人非。 队伍中一辆马车朝他们这边驶而来。 车夫是一名年轻的宦官。 宦官跳下马车,对众人行礼。 “我家大人瞧见诸位仙师有伤在身,恐行程多有不便,让奴才给诸位仙师送来车驾,只是小的还要去大人身前伺候,烦劳诸位自己驾车。” 刘羡阳连忙出声:“你家大人是?” 忽然,他停下身形,又朝他们弯着腰道:“哦,我家大人还让小的转达一句话,预祝诸位书院弟子考核顺利。” …… 付欢欢抱着一个坛子坐在车厢内,对面坐着一个掀起帘子望着窗外发呆的女子。 那女子名叫宁雨桐,本该在年底,与自己的兄长喜结连理。 可如今,却物是人非。 他们十一人离开青罡宗,跋山涉水,远去万里,参加婆娑洲的武林大会。 途中九人惨死,兄长更是为救自己,死在自己怀里。 作为侥幸活下来的两人,她也断了一只手臂。 付欢欢抱着坛子的手紧了紧,她憋了一个月的话,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要说出口。 她放下坛子,就要起身。 她屁股刚离开垫子,对面女子仿佛就已经知道她要干什么,提前出声娇喝。 “坐下!” 付欢欢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宁雨桐放下帘子,指着马车的前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想要责备他们没及时赶到,没有救下付师兄他们?” 断臂少女欲言又止,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 温婉女子压低嗓音,却还是忍不住怒喝出声。 “出了这种事情,归根到底,还是你的错!你有什么资格去怪别人!因为你,我们才一路上停停走走,那日,天色尚早,如果不是你喊累,我们根本不会去那个破庙!” 付欢欢被吓得脸色惨白,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眼前女子发这么大的火。 宁雨桐胸口剧烈起伏,车厢内一时间寂静得可怕。 过了许久宁雨桐的脸色才缓和下来,叹息一声:“唉,其实也怪不得你,谁又能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可最不能被责怪的,是他们,他们为救我们身受重伤,如今还护送我们去往祥云……” 忽然,宁雨桐神色郑重地看向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少女。 “既然你说要去祥云,我答应你,但是从现在开始,做什么都要听我的。”女子顿了顿,继续道,“我已经失去了师兄,不能再失去你了。” 车厢外,驾车的是刘羡阳,陈对则陪在少年身边。 他们离开小镇已经三天,一路上刘羡阳变得沉默寡言。 马车的车轱辘声音很大,可对二人而言,并无区别,车厢内的交谈清晰入耳。 陈对面色铁青。 一把拿起搁置一旁的长剑,就欲起身进入车厢。 可很快少女将长剑放在一旁,坐回原位,瞪了一眼刘羡阳:“你怎么不拦我?万一我真的进去,咔咔两剑,把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砍了呢?” 刘羡阳摇头:“陈师姐肯定不会,那可是你拼了命救下的人。” 陈对双手撑着车板,仰头望天,忽然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望向握着缰绳的少年。 “刘羡阳你知道那个老鼠精,为什么和我交战时,不变回本体吗?” 刘羡阳摇摇头。 少女还没说为什么,自己倒先拍着大腿笑了起来。 “哈哈,因为它的手要是变成了爪子,哎,你见过吗,老鼠的爪子。”说着少女比划起来,缩着手臂,“这么短,它要是变回爪子,它可能连打我都打不到。” 说着,少女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哈哈哈,还有还有,你想想,它如果完全变回老鼠,一只老鼠站起来和我打架,那幅场景该有多好笑!” 刘羡阳忽然脑中有了画面。 那是一幅,一只直立的老鼠,使用鞭腿,扫堂腿,摆拳和肘击等动作的场景。 刘羡阳扑哧一声也笑出了声。 那场面,着实是不忍直视,也难怪陈对会笑得毫不顾忌形象。 …… ------------ 第一卷 第十七章 水云城 陈对拿肩膀撞了一下刘羡阳:“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要当个闷葫芦呢。” 刘羡阳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师姐也会说笑话。” 陈对忽然正了正神色:“刘羡阳,你修为虽然不怎么样,可你已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做得够多了,又何必自责?” 刘羡阳今年十五岁,其实比车厢里的两名女子还小,而且刚修行一个月。 刘羡阳闻言先是一怔,旋即苦笑道:“陈师姐。” 陈对啊了一声,不解地望向少年:“咋了?” 刘羡阳一脸认真:“陈师姐,你这人啥都好,人长得好看,修为高,内心善良而且还会讲笑话……” 少女闻言,不知为何竟然感觉脸有些烫,八成是被太阳晒的。 只是不等少女谦虚的说哪里哪里,刘羡阳继续说道。 “就是有一点不好。” “什么?” “不会安慰人。” 陈对沉默不语,忽然感觉其实秋日里的太阳,并没有那么晒人,而且更加坚定了少女,想要将刘羡阳逐出师门的决定。 “陈师姐……”刘羡阳忽然说道。 “叫师傅。”少女没好气打断他的话。 “呃,陈师傅,多谢!” 少女诧异,不过依旧欣然受之,不会安慰人是不会安慰的事,但她确实是安慰了。 再者毕竟这是第一次安慰人,不会就不会了,以后就会了。 只是刘羡阳的一句陈师傅,让她感觉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 刘羡阳驾着马车,目视前方,但如果陈对此时侧头看,就一定能发现,他愣愣盯着前方,仿佛是在发呆。 “其实,她要怪我也没错,如果不是我拦着你在祭坛那边出手,或许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他们或许不会死。” “在小镇的时候,我曾经有两次差点死掉,一次是被小镇福禄街的卢家打的,第二次就是三个月前。”刘羡阳咧嘴苦笑,“我的运气好,每次都能遇到人救我。第一次是陈平安,第二次是陈平安和你。” “他们则不同,运气没我好。” 刘羡阳扭头看向少女,说道:“你知道那天我去救人的时候,他们中有两个人,一个人拉住我的脚踝,让我帮帮他。” 少女沉默不言。 刘羡阳苦笑一声:“他让我帮帮他,他求我,让我杀了他。我不想的,可他活不成了,他肠子已经流出来了,他说他疼,他就那么盯着我,求我……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还有一个人,是付姑娘的兄长,他只对我说了两个字,陈师姐,你猜猜看,是什么。”刘羡阳眼圈微红。 陈对这时才发现,少年说得很对,她确实不是很会安慰人。 刘羡阳呵了一声:“呵,他对我说‘谢谢’。” 可惜他不是刘羡阳,我不是陈平安。 之后一路,少年说着,少女就那么静静听着。 少年开玩笑说,陈姑娘你应该庆幸,你带回来的是我,你要是带回来的是陈平安,你以后都不用找养剑葫了。 直到少年说累了,少年靠着车厢睡着,少女接过了缰绳。 这一觉刘羡阳睡得很沉,他看到很多人和他挥手作别,有个胖乎乎的少年,有个话痨,还有几个没见过的少年少女。 这些是他出了小镇以后,除了陈对以外,认识的新朋友。 刘羡阳醒来时,已经天蒙蒙亮。 他又变回了那个陈对熟知的,整日笑呵呵,没心没肺,说话不着调的高大少年。 而远处城池的轮廓已经可以看到。 众任一致决定,进城修整一日,顺便买些衣物,和二女路上吃的干粮。 水云城。 四人找了家客栈,让店家帮忙照看。 只是刘羡阳拿出一颗谷雨钱付钱时,店家黑着脸道。 “嘿?你找事是吧?明目张胆的用假钱?” 刘羡阳顿时恍然,山上的钱在山下行不通,哪怕这一颗谷雨钱能够买下整栋客栈,奈何店家不认识。 山上人不食五谷,山下人只识金银。 而刘羡阳此时就有些为难了,他在龙窑烧瓷那会儿,挣了些钱,可他是个大手大脚惯了的,所以从来不存钱,好在他是姚老头相中的弟子,所以工钱也多,剩还是多多少少剩下了些。 但问题在于,他是出来修道的,还会用山下的铜钱? 所以,临走时,一股脑塞给陈平安了。 就在刘羡阳和陈对大眼瞪小眼,掏不出钱,就要被店家撵人时,宁雨桐已经抢先一步,付了银子。 可惜的是,房间只剩两间。 付欢欢和宁雨桐二人,自然而然住在一间。 刘羡阳小心翼翼望向陈对,少女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刘羡阳发挥了在小镇里的通天本领,面无表情的小声道:“都是修道之人,何必在意这些,你我在一个屋,共同修行,你作为师傅,还能指点我修行。” 陈对笑容更甚,只是看的刘羡阳都有些不在意。 付欢欢则对刘羡阳的通天本领,表示了认同。少女白了他一眼,心中暗骂,脸皮真厚。 刘羡阳自然是听不到少女的心声,而是试探着问陈对。 “那我走?” 陈对对此无所谓。 刘羡阳更是一人独占一间屋子,也表示无所谓,况且房钱还是宁雨桐付的。 众人各自回屋,约定好一个时辰后去外面采买。 只是,刘羡阳上楼打开房门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客栈里好几道目光的注视,其中不乏几道极为不善的目光。 然而,毫无意识,容貌出众的三位女子,同样如此。 刘羡阳假装毫无察觉,轻轻关上了房门。 …… ------------ 第一卷 第十八章 巷子 水云城作为昭云王朝北部的商业重镇,极为繁华。 水云城又是距离南婆娑洲一处跨洲渡船最近的城池,所以人群之中,不乏许多修行者的气息。 当然,路上也有许多行人,步伐稳健,气息内敛,多半是走的武夫路子。 但,走的是武夫路子,却算不上真正的武夫,真正能走上武道的人少之又少,丝毫不逊色于山上的炼气士。 仅仅寻常的武夫的一二境,其实力就已经远非市井坊间的练家子所能比得了的。 而很多人终其一生,练武空有其形,难得其意,练了一辈子,甚至只是平常人中打架的好手,然后只能在市井中开武馆,收些弟子,教一些拳把式。 山上炼气士难觅其踪,正真的武夫亦是如此。 此时此地,则不同,鱼龙混杂。 只是出来半炷香的时刻,刘羡阳就察觉到,至少六七位山上修士,十位武道有成的武夫,至于还没摸到武道门槛的练家子,更是数不胜数。 当然,跨洲渡船距离此处较近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十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即将在都城祥云召开,此处被当作一处歇脚之地。 刘羡阳一行人直奔裁缝铺子,一人做了几件衣裳,铺子掌柜说做好要到下午,可以留住的地方,做好后让店伙计送去。 付欢欢正要欣然应允,刘羡阳就已经笑着开口道:“不用,晚点我们自己过来取。” 掌柜看着高大少女,坦然一笑:“呦,年纪轻轻的,还是个老江湖?” 行走江湖,多留些心眼。 付欢欢被宁雨桐轻轻拉了拉袖子,不解地看向女子。 女子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行走在外,尤其是女子,切记不要暴露自己的住处,更不要与仅有一面之缘的人无话不说。 掌柜拨弄着算盘,抬眼打量了一眼少年:“咋了,你要拉屎啊?还是,拐走了别人家媳妇,被人追杀,要逃命啊?” 确实是少年身边的三名女子,容貌过去出众,掌柜才如此开玩笑道。 刘羡阳小心翼翼环顾一圈,用手遮住嘴,压低嗓音道:“新婚之夜跟我私奔出来的,新郎官到处找呢,要是被抓到,我可就死定了。” 掌柜拨弄着算盘,最后拿笔在纸张上写下字据,把算盘和字据往刘羡阳身前一推:“一共十八两。” 刘羡阳愣住,不愧是昭云王朝的重镇,几件衣服十八两银子,这比他小镇当窑工一年的工钱还要多。 宁雨桐快步上前,从荷包里掏出碎银子递给掌柜。 掌柜瞥了一眼高大少年,又看了看几位美娇娘,没好气道:“跟你私奔?图你啥?” 刘羡阳脸不红心不跳:“当然是图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喽。” 见掌柜转身就要回屋子里剪裁布匹,显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刘羡阳反而急眼了。 “哎?你不信?掌柜你有没有闺女,叫她出来,让她评评理,看看我到底长相如何?” 掌柜的已经掀起帘子进入隔断,只是掌柜没好气的言语,却从里面传了出来。 “想见我女儿?你瘌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配?要拉屎赶紧拉去,少在这碍眼。” 刘羡阳摆摆手,笑道:“掌柜的,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还有赶客人走的?难怪你这店生意这么冷清。” 屋里传来声音:“反正银子已经给过了。” 刘羡阳点点头,掌柜是个实在人,也是个老江湖。 刘羡阳摩挲了一下手里捏着的字据,带着三位女子转身离开。 刘羡阳一行几人,根据掌柜给的字据,快步拐入巷弄之中。 其实,在刘羡阳几人在客栈付钱时,就已经有很多道目光的注视。 原本刘羡阳以为,等他们在客栈里休息一个时辰,出来后,打他们主意的人,应该会少很多,只是没想到,反而变多了。 刘羡阳几人藏在巷弄中之后,躲在拐角处,果不其然,他们身后传来许多凌乱的脚步。 刘羡阳贴近墙壁,微微叹息一声,看来是匹夫无罪还璧其罪的道理,自己还是不懂啊。 “还是太年轻,还是阅历太少。”刘羡阳摸着下巴想着。 就在这时,巷子里急促的脚步声,忽然放缓,在地上踩出轻微的嘎吱声。 显然,跟踪刘羡阳等人已经反应过来,他们被发现了,因为巷子里早已没了几人的踪影。 为首之人微微抬了抬手,示意身后众人抽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以此应对不测,对面显然有些本事,并不是看上去那么没用。 不曾想,抽刀的声音没有听到,身后传来有东西倒在地面的沉闷声响。 为首之人连忙回头,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道身影。 而来时的路上,站着一个白衣少女。 那少女,时常和少年并肩而行的,最显著的特点,哪怕是穿着宽松长裤,没有露出丁点肌肤,哪能看出,那是一双极为修长且完美的双腿。 少女手中怀抱一柄雪白长剑。 为首之人作为跟踪者中唯一还站着的人。 他一想到少女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身后,而且顷刻间打晕了六人,脸上有刀疤的男子,冷汗刷的一下布满了额头。 就在此时,他背后又传来一道声音,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那道声音清了清嗓子道。 “咳咳,少侠是在找我们吗?” 那人拿着匕首,慌忙回身,只见一个高大少年,他的穿着和长腿少女的穿着一般无二,雪白长袍,不染尘埃。 少年环抱双手于胸前,斜靠在墙壁上,说完后,冲着拿着匕首,却不知所措的家伙吹了吹口哨。 而少年身后,两道俏丽的身影,则视线越过少年,好奇打量。 这些人中,唯有为首之人,是武道第二境的武夫,其余则是些练家子。 他之所以如此恐慌,多半是因为抱剑女子的实力。 以他的实力,也可以很轻松对付地上昏迷的那些家伙,但是绝对做不到少女这般悄无声息。 …… ------------ 第一卷 第十九章 在下杨源 脸上有刀疤的男子,豆大的汗珠滑落在地,身体止不住的战栗。 毫无疑问,抱剑少女修为很高,至少比他高两境,他绝对不是少女的对手。 而眼前少年有如此婢女护送,身后势力足够他死百来回了。 刀疤脸这才幡然醒悟,难怪敢揣着一袋子谷雨钱,背着灵器,带着三位美娇娘四处闲逛。 刘羡阳见他浑身颤抖,已经吓破了胆,抽出手,朝地下点了点,示意他把匕首扔了。 谁料,“扑通”一声,刀疤汉子跪倒在地。 汉子的反应让刘羡阳一愣。 “公子饶命,我知道错了,我是被鬼迷了心窍……”忽然刀疤脸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磕头如打雷,“公子,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还没断了奶水的婴儿,还求公子开恩。” 刘羡阳身后的付欢欢皱眉沉思,总觉得汉子说的话有种莫名的熟悉,这不就是画本子里,反派临死前求饶的话吗? 刘羡阳蹲下身子,笑眯眯地伸手。 汉子极为识趣地递过匕首。 少年缓缓起身,抬头环视一周,忽然笑道。 “在下杨源,杨梅的杨,水源的源,我知道,诸位凭借各自的神通,关注着此地,但我杨源有句话想奉劝诸位,诸位若是惦记我手里的钱,那就可要问问我背后的剑答不答应,若是惦记我背后的剑,那就要问问我家长辈答不答应了!” 刘羡阳掷地有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这些话,片刻后,感觉注视着这里的视线少了很多。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人在江湖给自己取个化名有何问题? 刘大爷我只是说自己叫做杨源,至于其他,是不是他们想多了,自己则不知道了,也和他没有关系。 跪在地上的刀疤脸汉子,此时心如死灰。 眼前名叫杨源的少年,听他所说的话语,此地似乎还有其他炼气士或者武夫,通过类似掌观山河的神通,或者借助宝物注视此处。 他毫无察觉不说,还跳出来当出头鸟,更令他背脊生寒的是,少年自己说出姓名,这毫无疑问,自己先前猜测是对的,他背后的势力足以让很多修士压下心中的觊觎。 而他得罪了这样一个山上门派。 刘羡阳凭借修行者的气机感应,察觉到注视这里的修士,目光撤得七七八八,转头看向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的刀疤脸汉子,说道。 “我问,你答?” 刀疤脸汉子连连点头:“好……好的。” “背后可有人指示?” “没有。” “当真?” “当真!” 刘羡阳来回踱步,继续道:“劫色还是劫财。” “啊?”刀疤脸抬起脑袋,满是不解的神色。 不仅是刀疤脸满脸的疑惑,就连三女也是一怔,然后各自流露出不同神色。 陈对笑眯眯地看向一脸无辜的刘羡阳,刘羡阳摆出一副,我真的是在认真询问问题的神态,神色一本正经地让陈对无言以对。 付欢欢则翻了个白眼,她就没见过这么不着调的山上炼气士。 宁雨桐先是一怔,旋即恢复了往日里大家闺秀温文尔雅的姿态,仿佛眼前这位仙师的问题出乎意料,但又合乎情理之中。 刘羡阳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啊什么啊?让你回答你就回答!” 刀疤脸用余光看了一眼抱剑而立的女子,连忙说道:“劫财,劫财……” 刘羡阳点点头又问道:“以前劫财杀过人吗?” 刀疤脸摇头如拨浪鼓:“没杀过,没杀过。” 刘羡阳一脸不信:“真的假的啊?” 刀疤脸点头:“真的真的。” “以前劫过色没?” “没有,没有。” 刀疤脸汉子话音刚落,刘羡阳沉下脸色,手中匕首一下扎穿了汉子撑在地面的手掌。 刀疤脸汉子顿时发出痛苦的嚎叫。 刘羡阳扭动手中匕首,阴沉着脸:“没有一句实话吗?刚才我没有告诉你,不要试图骗我吗?哦,可能是我忘了说,那我现在告诉你了,想活命,就不要想着骗我。” 刘羡阳猛然拔出匕首,献血顿时从刀疤脸的手背上涌出:“我想我刚才应该说得很清楚吧?我说,我问你答,而不是,我问,你编!” 他不相信,一言不合就动刀子的武夫,劫财时会没杀过人。 他不相信,哪怕是在这种马上可能丢了性命的情况下,眼睛还时不时打量身边女子的家伙,从未劫色过。 而一个普通女子被二境武夫盯上,下场如何不言而喻。 自己明明给了他这么多次认错的机会,可他却毫无悔改之意! 刘羡阳站在原地,闭上眼睛,似在假寐,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大约过了十息的时间,刘羡阳睁开了眼睛,他握紧了手里的匕首,手臂上青筋凸起,眼中流露出狠辣神色。 寒芒一闪而过,刀疤脸汉子脖颈处鲜血喷洒而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汉子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气绝身亡。 一道身影出现在巷子尾。 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他衣着虽然陈旧,却不显肮脏,显然是经常清洗衣物导致。 他身后背着一把棉布包裹的细长木匣。 但刘羡阳明显感觉到,先前剩余的,通过某种术法,注视着这里的目光,并没有减少,那就说明眼前的老者,可能一开始就没注视此处,也有可能在自己报出姓名后,就撤回了视线。 老者站在远处,没有上前,笑着行礼道:“在下司桦舟,见过拂源宫少宫主,早就听闻,杨少宫主俊美非凡,身边无数娇美婢女,更是倾国倾城,今日得见果然如此。” 刘羡阳心意微动,对方叫他拂源宫少宫主,如此看来,老者先前也注视着此处,只是后来撤回了目光。 那撤回目光是为何?出现在此处又是为何? 为了救这个刀疤脸?还是有事相求? 不过他并未感受到对方的敌意,想必应该是后者。那么不再通过神通术法注视此处的原因,就很简单了。 只是,刘羡阳感觉自己身后有道目光极为冰冷。刘羡阳不用猜也知道这道属于谁。 陈对。她在名叫司桦舟的老者出现在巷子里时,就已经靠到了刘羡阳身边。 只是,先前裁缝铺子的掌柜的话,就让她火大,现在眼前老者的一句娇美婢女,让她更加怒火中烧。 少女恶狠狠瞪着高大少年,心想等此间事了,再跟自己这个徒弟,好好谈谈。 …… ------------ 第一卷 第二十章 司桦舟 刘羡阳假装没有发现,笑问老者:“司前辈,找我有事?” 老人点点头:“正是。” 说着,司桦舟抖了抖袖子,一只手探入袖口。 他抽出手后,其指缝里就多了一张,黄褐色的巴掌长短的纸张,上面隐约可以看见用朱砂画的线条。 一张符箓。 只见,司桦舟手腕一抖,符箓瞬间被点燃,他丢出手中符箓,那符箓缓缓悬浮在空中。 见几人略有不解,司桦舟笑着解释道。 “此符名为隔音符,顾名思义,有隔音之用。” 刘羡阳笑着点头:“司前辈可以说明来意了吧。” 刚才老者催动内力,点燃符纸后,刘羡阳强于其他炼气士的气机感应,瞬间感觉注视此处的目光,被什么东西给遮蔽了“视线”。 而刘羡阳心中暗自咋舌,因为他察觉老者的气机浑厚,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龙门境修士。 他略微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不冒充杨源了,若是被老者发现,他并非杨源,而老人自己被戏耍后,恼羞成怒。 他不认为,老人会因为他脸皮厚和巧舌如簧,而善罢甘休。 自己身后,虽然有陈对,她也是龙门境炼气士,还是山上炼气士杀力最大的剑修,可她身受重创,尚未痊愈。 但是,如果自己此时上前一步,告诉眼前老人,自己并非拂源宫的杨源。 那刚才巷子里的立威之举,皆白费,而老人多半也不会因为他的坦白,而就此作罢。 司桦舟自然不知道刘羡阳心中念头急转,坦白说道:“我与几位道友游历至此,本想着顺道来拜访故友。只是,我曾多次前去拜访,却迟迟不见他的踪影。” “实不相瞒,我那故友名叫姚焕璟,曾是昭云王朝的兵部尚书,其生前功绩煊赫,死后朝廷敕封为水云城的城隍。然而,今日我再去拜访时,却发现城隍阁,阁内竟然被人设了禁制。我与诸位道友百般尝试之后,仍然无法破除。” 刘羡阳听闻微微皱眉:“那你找我做什么?我也并不擅长此道。” 只是刘羡阳心中却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但是很快被他压在心头,实在是福镇的事情,让他迟迟难以释怀。 司桦舟继续道,只是说话间,已经伸手取下身后的细长木匣。 “要想破除那道禁制,需要至少五件灵器,以及五名中五境修士合力,方能强行破除。”司桦舟苦笑一声:“只是我们这些山泽野修,拿出全部身家,也才凑出两件灵器,一个是我这杆碎山枪。” 说着,司桦舟解开棉布,打开木匣,取出一杆断枪,仅剩枪头和半截枪杆。 确实是灵器无疑。 据刘羡阳所知的世间法宝,品阶可大致分为五类:匠物、重器、灵器、法器、仙兵。 至于之后的功德神物,其实已经算不得法宝。 而诸多法宝中的灵器,算是一道天堑,其下为凡,其上通灵。 而刘羡阳背后乌黑长剑,以及陈对手中雪白长剑,皆是灵器。 “你应该看的出,我并非中五境。”刘羡阳笑着说道。 在比自己修为高很多的人面前隐藏实力,简直是痴人说梦。 当然,刘羡阳也没打算隐瞒,因为真正的拂源宫少宫主杨源本人,其实也非中五境。 司桦舟收起断抢,重新背在身后,看了一眼刘羡阳身后的陈对道:“望杨少宫主能让你这贴身丫鬟助我一臂之力,若能救我旧友,杨少宫有什么要求主尽管提,宝物还是让我做什么,只要我司桦舟拿的出,做的到,绝不推辞,倘若是少宫主有做为谱牒仙师不方便出手的事,我司桦舟也可以代劳。” 刘羡阳如芒在背,甚至听到了,有人的骨节咔咔作响。 刘羡阳干笑两声,扭头看向身侧的陈对,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少女从牙缝里寄出两个字:“可以!” 司桦舟连忙拜谢:“那就多谢杨少宫主,多谢姑娘了。” 刘羡阳笑呵呵问道:“那具体何时?” 司桦舟不假思索地说道:“明日天亮之时。我们一行人中,有擅长禁制法阵一道的常武礼道友,他手中有一灵器,极为特殊,在日出日落时,威力极大,甚至可以媲美一般的法器。” 刘羡阳沉吟片刻,点头答应:“好,明天天亮之前我们会赶到城隍阁。” 司桦舟抱拳致谢。 然而,就在此时,悬浮在半空中,被火焰包裹的黄褐色符箓,恰巧燃烧殆尽,灰烬缓缓飘落在地。 刘羡阳立刻有感觉到几道目光的注视。 司桦舟忽然手指恰剑诀,笑道:“杨小友,你只管和美人安心在水云城玩乐,司某自会清理蚊蝇,以免坏了小友兴致。” 顺水人情,力所能及。 刘羡阳会心一笑:“那就有劳了。” 司桦舟微微颔首,身形消失不见。 下一刻,刘羡阳便感觉到注视着此地的目光,一道道消失。 直至刘羡阳感觉周围再无任何人注视。 等待了片刻,不见名叫司桦舟的老人返回,刘羡阳笑着呢喃道。 算上此次,应该已经算是第三次示好了,第一次为了表示诚意,在自己说自己名叫杨源时,立刻收束神通,不再窥探,而是亲自现身。 第二次,则是他亮出自己的一些手段,如灵器碎山枪和符箓手段。一张隔音符,既能隔绝他人的窥视,又能向自己表面合作的诚意。 第三次则是出手击退那些窥视之人。 陈对忽然开口:“这些人怎么办?” 巷道里,除了脸上有刀疤的汉子已然身死,还有横七竖八躺着的几道身影。 刘羡阳面无表情道:“杀了。” 就在这时,巷道里忽然一股骚臭味袭来。 众人惊愕之际,只见一个昏死的身影,身下晕开一片水渍。 刘羡阳捂着鼻子,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起来!再装死,你第一个死!” 那道身影慌忙起身,脸上羞愧的神色和恐惧的神色来回在脸上交替。 “公……公子,你绕我一命吧,我家里只剩我一个顶梁柱了,我真的还有八十岁的老母,四岁的女儿啊,我死了他们可怎么办啊?” …… ------------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道理不该这么讲 刘羡阳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不停扇风:“你身上湿气有些重啊!” 陈对已经抱着剑,往巷子外走去。 付欢欢更是柳眉倒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厌恶的神态。 就连一向大家闺秀,温文尔雅的宁雨桐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刘羡阳哪怕捏着鼻子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那人恼羞成怒:“你们莫要欺人太甚!士可杀不可辱!我们虽然有意抢劫,可未曾得手,再怎么说也罪不至死,所以你又何必如此心狠手辣?难道山上的修士都像你们这般,蛮不讲理,恃强凌弱,仗势……?” “锵!” 一声铁器刮擦的声音响起,巷道里的怒吼声戛然而止。 那人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刘羡阳笑着掂量了一下手中剑身漆黑如墨的长剑。 “讲理吗?那我问你,二十八日前,你们曾在城外管道劫持一对新婚省亲的夫妇,你们当着新郎的面,玷污新娘,随后杀死二人,连同仆役丫鬟,一共十三人,曝尸荒野,此罪,至不至死? 十二日前,路遇商户,见财起意,再次行凶,夺人钱财之后,仍要杀人灭口,此罪,你该不该死啊? 五日前,被你们侮辱致死的新郎新娘的父母,迟迟没有两人的消息,来城中报官,谁料你们沆瀣一气,最后将四位老人活活打死,你还觉得自己罪不至死吗?!” 刘羡阳说到最后,脸上笑容依旧,可是这并不影响他咬牙切齿。 刘羡阳手中的长剑漆黑如墨,仿佛能够吞噬一切光芒,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和同情。 “你……你怎么知道的?”男子眼神被恐惧所占据。 他们做事从来都是杀干净,从不留活口,为何眼前的少年会知晓? 哪怕他是山上修道之人,也不应该知晓得如此详细。 山上修道之人,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刘羡阳深吸一口气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他想为他们要个公道,哪怕一句话。 男子带上哭腔道:“我的父母还要让我送终呢,我如果死了,我的妻儿怎么办?仙师,你不能杀我,你行行好,没了我他们怎么活啊……” 刘羡阳平静注视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你的父母妻儿该怎么办?那被你杀害的那些人,他们的父母妻儿又怎么办? 仅仅一个月里,你就杀人无数,那些人就没有父母妻儿吗? 那些人的命就该被你糟蹋吗? 刘羡阳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话,微微叹息一声,什么也没有,哪怕一句忏悔也没有。 “这就是你要跟我讲的道理吗?”刘羡阳深吸一口气,缓缓扬起手中长剑,“道理不该这么讲。” 你是家中顶梁柱,所以你不能死,这不是道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才是。 那人自知必死无疑,忽然站起身,带着哭腔怒骂。 “在这说你娘的狗屁道理,你们这些个狗屁山上修道的,少他娘的狗拿耗子了,他们死了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不过是仗着拳头硬,欺压我们普通人罢了!” 只是说这话时,他丝毫没想过,对于那些死人来说,他们何尝不是仗着拳头硬,在欺压别人? 刘羡阳气急反笑:“对,我现在就是在仗着境界高、拳头硬,恃强凌弱,不过,这些不都是你们做过的吗?” 在你们作恶时,难道丝毫没有想过,万一自己也会有这一天吗? 眼见少年不会给自己的活路,男人摸出怀里的匕首,怒不可遏地朝着刘羡阳冲来。 刘羡阳缓缓抬起手臂,手中长剑直刺而去,长剑瞬间穿胸而过。 刘羡阳手腕一转,气机流转间,一道剑气窜入男子体内,眨眼间搅烂男子的生机。 连同男子生机一同搅碎的,还有男子的五脏六腑。 但他身体从外界看别无异样,甚至除了胸口的剑伤,再无伤口。 付欢欢、宁雨桐二女对此毫无察觉。 而站在巷口的陈对则有所感应,微微侧目。 其余被陈对打晕,还没醒来的劫匪,自然也没有幸免,但好过刀疤脸男子,好过被剑气搅碎五脏六腑的男子。 死时已然昏迷,皆被刘羡阳一剑削去了头颅。 刘羡阳身后的二女似乎和刘羡阳相同,也在不知不觉间,适应了死人。 只是依旧有些脸色惨白。 刘羡阳心如止水,他现在忽然觉得小镇或许很好。 他曾说,他刘羡阳要去看比小镇龙溪河大上无数倍的江河,去看比小镇外的山高无数倍的山峰。 却不曾想,出来看到的是妖吃人,以及人“吃”人。 刘羡阳深吸一口气,走出巷子,身后二女紧随其后。 陈对闻声侧目,问道:“你已经练出一道剑气了?” 刘羡阳赧颜一笑道:“只是练出了一道。” 在福镇修养时,刘羡阳拜她为师。作为师傅只送剑,不送功夫自然不合适,当然,这是刘羡阳厚着脸皮说的。 陈对只好拿出一道功法,而且还是上乘,就来作为颍阴陈氏的嫡传,陈对同样也在修习的功法。 炼气诀。 所谓炼,顾名思义,山上炼气士的炼字,而气,则是剑气的气。 这炼气诀既是剑招,又是一种可以让修行速度翻倍的功法,以此功法练出的剑气,可以当作洗髓伐骨的丹药,不断冲刷修行者自身的窍穴和筋脉。 让自身窍穴和筋脉,较其他炼气士更加坚韧,尤其是在炼气士下五境,炼体时,更能事半功倍。 练至上乘还可以手中无剑时,聚气成剑。 陈对默不作声,因为她自小练剑,同样修习炼气诀,凝练出的剑气,至今也不过五道。 而且她凝练出第一道剑气,足足用了半年时间。 而刘羡阳只用两旬就凝练出一道,这让向来自负于自己修行天赋的少女,都有些自叹不如。 刘羡阳本人则觉得,两旬只修炼出一道剑气,有些过于缓慢了。他原本以为做所有事情,都会如烧瓷拉坯,又或者打铁铸剑般,看一眼就能做得很好。 只是自握剑起,已有两旬,却只凝练出一道剑气,还是细如发丝的一道,这让刘羡阳内心极为受挫。 原来,他刘羡阳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手到擒来的。 …… ------------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知府本事大着呢 陈对忽然问道:“接下来做什么。” 他们进入巷子本来就是为了解决被跟踪的麻烦。 现在既然解决,自然要考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 羡阳将漆黑如墨的长剑,插回背后的剑鞘,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思索着说道。 “司桦舟看起来很有诚意,但是,他的话我们不能全信,但如果此地城隍真的出事了,因为书院考核的缘故,我们也不能不管。究竟出没出事,只有去了才知道。” 司桦舟几次三番亮出自己的底牌,尤其是符箓手段。 这种术法对敌时可以出其不意,可以作为一种压箱底的手段。 如果司桦舟真是为了屏蔽别人的窥视,完全可以传音,没必要非要使用隔音符。 可见其诚意十足。 刘羡阳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明日就要辛苦你了。” 陈对点点头:“你打算怎么做?” “今晚,去一趟城隍阁。”刘羡阳忽然一笑,伸了个懒腰道,“至于现在么,自然是去吃点好的了!” …… 府衙。 堂内,一位男子身着棕色长袍锦衣,腰束玉带,手上一枚硕大的翡翠扳指熠熠生辉。 中年男子下巴留着梳理得规整有序的小胡子,此刻正悠然自得地喂着笼子里的鸟雀。 就在此时,一名身穿官服、腰佩长刀的衙役,疾步跑来,说道: “知府大人,有人前来拜访。” 年轻衙役单膝跪地,双手恭敬地奉上一本拜帖。 中年男子正是水云城府衙知府黄衔文。 黄衔文对着笼子里的绣眼轻轻吹了声口哨,目光始终未曾从鸟儿身上移开。 他颠了颠手中的鸟食,捏出一颗放在食指上,缓缓伸进鸟笼。 待到喂完手中的鸟食,双手轻拍,掸落手上残留的残渣。 立在一旁的两名侍女低垂眼帘,似乎是听到声响,又或是头顶长了眼睛,即刻快步上前。 黄衔文摘下翡翠扳指,双手缓缓在侍女端着的水盆里浸了浸,另一名侍女赶忙拿丝巾为他擦干。 黄衔文戴回扳指,摆了摆手,两名侍女随即弓腰告退。 他正要继续逗弄新得来的绣眼,余光却瞥见院中台阶下还跪着一道人影。 黄衔文啧了一声:“啧,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没瞧见我正忙着吗?不见!” 那名衙役依旧保持着半跪,双手奉折的姿势,说道: “来的人似乎是书院的。” 黄衔文双手负于身后,微皱眉头:“书院?哪个书院?” 衙役回应道:“好像是颍川书院。” 黄衔文神色一正,连忙问道:“书院的夫子、院长、君子贤人,还是哪位山主?” 颍川书院,作为七十二书院之一,坐镇南婆娑洲。 其背后更是颍阴陈氏,乃是货真价实的南婆娑洲一方霸主。 天下书院七十二,唯有颍川书院自成一家,而这一家正是颍阴陈氏,称雄一洲,风光无限。 而且他们昭云王朝的国师,同样出身颍川书院。 要知道,此处天下名为浩然,坐镇浩然天下的是儒家。 山下王朝的诸多规矩,皆由儒家订立。 毫不夸张地讲,如果今日来的是君子贤人,莫说是他这小小的知府,即便让他们昭云王朝的君王亲自起身相迎也不为过,若是普通的书院夫子倒还好应付。 然而,那也并不意味着,他一个小小知府能够在他们面前摆架子。 黄衔文快步走下台阶拿过拜帖。 衙役不太确定地出声道:“应该都不是,看模样是一对少年少女。” 黄衔文停住翻开拜帖的动作,怒不可遏地将其砸在衙役的脸上。 “吓老子一跳,有话一次说完。”说罢,黄衔文一脚踹在衙役的肩膀上,“滚下去!少在这碍眼!” 衙役被踹的身影一斜,连忙回正跪好,忐忑问道:“那还让他们进来吗?” 黄衔文揉了揉眉心,这才想起,今年是颍川书院五年一次的秋考年,多半是书院的弟子下山历练。 所谓秋考,所谓历练,在他眼中,无非是山上的书院弟子,在山上读圣贤书、修长生大道,闲出了毛病,来市井王朝指手画脚,狗拿耗子罢了。 真想做好事,应该去为遭逢旱灾的百姓祈雨,为遭逢洪涝的百姓治水,来他这做什么? 还偏偏是今年。 黄衔文摆摆手:“几个书院弟子而已,不见!” 衙役连忙起身,准备前去回话。 黄衔文低垂眼帘,心思急转。 就在衙役的身影即将从隔断消失,黄衔文开口喊道。 “哎!等等。” 衙役回身,站在原地,等着知府大人的指示。 黄衔文摆摆手:“让他们进来吧。” 衙役领命刚走两步,后面又传来中年男子的声音。 “等等!”黄衔文皱眉问道,“近日里,城内可有什么大案子?” 可不能出差池,若是错处落到这些愣头青手里,定要惹上一身麻烦。 上山修道没几年,三分人样没学会,装模作样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 府衙沉思了片刻,摇头道:“未曾听闻。” 黄衔文点点头:“嗯,让他们进来吧,然后让下人们准备好酒好肉。” 不管是返老还童的老家伙,还是每次下山都要搅得王朝鸡飞狗跳的书院弟子,一桌酒肉而已,他黄衔文又不是摆不起。 当务之急,还是好酒好肉把这些瘟神送走,以免坏了大事。 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院墙响起。 “当真?” 黄衔文脸色大变,寻声望去,只见墙头上一对少年少女。 二人身着白衣,普通人或许不认识,但作为朝廷官员,自然认得。 书院弟子的衣服。 少年背负长剑,蹲在墙头,嘴里叼着一根草根。 少女腰后挎剑,一手按住剑柄,站在少年身侧。 正是刘羡阳、陈对二人。 刘羡阳见黄衔文望来,笑着挥了挥手,随后少年一脸诧异地说道:“知府大人怎么知道我饿了?” 随后少年仰头望向一旁的少女:“你看,我就说知府大人本事大着呢,连我饿了都知道。” 黄衔文干笑两声:“呵呵……仙师说笑,下官怎可能有那本事,只是刚才忙于公务,怠慢了两位,所以略备薄酒,以此谢罪。” …… ------------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询问 嘴上如此,黄衔文心中却暗自骂娘。 这成何体统?还懂不懂规矩?这还是书院弟子,这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书院现在已经不教礼法规矩了吗? 说话间,黄衔文垂在身侧的袖中,手掌轻轻挥动,顺势给一旁衙役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旋即快步离去。 刘羡阳从墙壁上一跃而下,一旁的少女,则翩然落地。 黄衔文满脸的笑容,快步上前,做出请的手势:“两位勿怪,万望勿怪,里面请,我这就叫人看茶。” 刘羡阳笑着说:“哎,公务要紧公务要紧。” 黄衔文,连连点头:“也是,也是……仙师不怪罪就好。” 刘羡阳忽然看见挂在堂内,在笼子里叽叽喳喳的鸟笼。 刘羡阳眼中一亮,快步上前,拿下鸟笼逗弄,兴奋的指着里面的鸟儿说道。 “哎,这我知道,斑鸠!” 黄衔文干笑两声着解释:“呃,呵呵,这是只绣眼……呵呵,外形确实与斑鸠有几分相似,也不怪仙师认错。” 刘羡阳恍然大悟,然后好奇询问:“原来如此。哎,你这绣眼毛色看着真好,从何处购得,我也想养一只。” 黄衔文抚摸了一下手指上的扳指,极为自豪的说道。 “此绣眼是一位朋友赠送,水云城中只此一只,仙师怕是买不到了。” 刘羡阳诧异:“如此笃定?” 黄衔文笑着说:“下官敢打包票,莫说是水云城的花鸟市场,就连方圆百里的树林里,都不一定找得到第二只绣眼。” 刘羡阳微微颔首:“由此可见,知府大人对养鸟甚是喜爱。” 黄衔文面带微笑说道:“平日里闲暇之时,就喜爱摆弄这些,瞧着令人心生欢喜。” 黄衔文见刘羡阳一直看着笼中绣眼,看模样是真心喜欢。 忽然,黄衔文咬咬牙道:“若是仙师喜欢,拿去便是!” 若是送出这是独一无二的绣眼,能让这年轻人赶紧离开,也不是不能接受。 刘羡阳连忙摇头:“喜欢归喜欢,但君子不夺人所好。” 刘羡阳又逗弄了笼中的绣眼几下,见哪只绣眼对自己爱搭不理,也就没了逗弄的兴致了。 转而四下张望,打量起府衙,一切在他眼中都极为新奇。 时不时敲敲柱子,摸摸桌子。 黄衔文心中暗骂,这哪来的小子,这哪里是书院弟子?分明就像是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脸上却一直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 而一旁的少女陈对则坐在一旁,旁观着,她不善言语,不知道刘羡阳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时,侍女们开始上菜,足足十几位侍女,意味着桌子上至少十几道菜。 鸡鸭鱼,猪羊牛一应俱全,让刘羡阳看的目不转睛,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 黄衔文笑着喝了口酒,只是越发觉得,这少年好似来他这骗吃骗喝的骗子。 刘羡阳件陈对和黄衔文没拿起筷子,反而像主人招呼客人别客气:“尝尝,都尝尝,别光看啊,都动筷子。” 陈对默默拿起筷子,黄衔文干笑两声。 刘羡阳忽然眼神奕奕,瞧见一道离自己较远的一道菜,刘羡阳立刻伸着胳膊去夹,奈何够不到,只得起身撅着屁股。 忽然,刘羡阳夹菜的动作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就那么撅着屁股,横在菜肴上。 黄衔文不知所措,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刘羡阳忽然扭头看向一旁的黄衔文。 “哎,知府大人,我跟你打听个两个人,是一对新婚夫妇,新郎名叫魏桥,新娘名叫李佳,知府可知道?” 黄衔文思索片刻笑着摇头:“不知。” 刘羡阳哦了一声,终于夹起那道想吃的菜,屁股也终于落回了板凳上。他顺势把羊肉塞入口中,含糊不清的又问道。 “那知府大人,知不知道一个名叫汤智弘的人,嗯……那人脸上有刀疤,长得凶神恶煞的,我瞧着都吓人。” 黄衔文伸出去夹菜的筷子,和脸上的神色都猛然一僵,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陈对低垂的眼眸微挑。 黄衔文顺势夹起一块鱼肉,置于碗中,含笑问道:“也未曾听闻,不知仙师找寻这几人所为何事,倘若仙师欲寻人,下官倒是能够为仙师代劳。” 刘羡阳嘿嘿一笑,放下筷子,目光炯炯地盯着黄衔文,说道:“知府大人当真不知?” 黄衔文心中一紧,脸上却强装镇定,说道:“仙师说笑了,下官确实不知。” 黄衔文心中则对于这个少年骂了一遍又一遍,与你无关的事,为何总要参与,为何总要多管闲事? 刘羡阳笑着轻呵一声,不再言语,自顾自地大吃起来。 此时,府衙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一名衙役匆匆跑进来,在黄衔文耳边低语几句。黄衔文脸色大变,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刘羡阳见状,停下筷子,明知故问道:“知府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何事?” 黄衔文笑容牵强。 …… 颍阴陈氏。 后山书楼,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老者,周身弥漫着浓郁的书卷气息。此刻,老人手捧书卷,于静谧的书楼中缓缓踱步,时不时轻柔地翻阅着书页。 寂静的书楼里,唯有轻微的翻书之声悠悠回荡。 老人读到书中某处,禁不住微笑颔首,时而又不禁失笑摇头。 就在此时,坐在窗边、已饮下好几壶茶水的另一位老者,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长叹一声。 “祖师。” 老者坐在窗边,神色焦急难掩,轻轻喊了一声。 被他称为祖师的老者仿若未闻,依旧不紧不慢地踱步,然而,脚踏在木板之上,却未发出丝毫声响。 “祖师!” “嗯?哦!”读书入迷的老者总算听到了呼喊,抬眸望去,“颂薪啊,原来你还在,我还以为你已然离去。” 被唤作颂薪,坐在窗边的老者缓缓起身,竟然是颍川书院的山主,陈颂薪。 而被陈颂薪称作祖师,读书入神的老人,正是颍阴陈氏的祖师,陈淳安。 陈颂薪沉默片刻,说道:“祖师,此事牵涉甚广,绝非书院弟子们所能解决。” 陈淳安笑着合拢书卷,轻轻抬手,只见那书卷在书楼中悠悠飘荡而去,精准地落入书架之上。 陈淳安压了压手掌,示意这位性子急躁的后辈坐下。 …… ------------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陈淳安 陈颂薪,身为玉璞境大修士,此时在眼前这位老人面前,那极差的脾气,也变得温顺至极。 倒并非出于惧怕,而是源自内心的敬畏。 只因他对面坐着的老人,不单是颍阴陈氏的祖师,更是世间独拥“醇儒”二字的读书人,是令颍阴陈氏得以冠以“醇儒陈氏”之名的陈淳安。 陈淳安微笑着沏了两杯茶,推给对面的陈颂薪。 “不是已经有夫子们护着了吗?” “可……那样终究会让弟子们冒险,万一夫子们一时疏忽……”陈颂薪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陈淳安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做?” 陈颂薪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停止此次秋考,让弟子们赶快返回书院,如此最为稳妥。” 陈淳安既没点头又没摇头,只是忽然说了句与先前毫不相关的话语。 “你觉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句话说得如何?” 陈颂薪闻言静下心来,这种看似是简单的问题,其实最不简单,尤其是从眼前老人的嘴里问出来。 陈颂薪知晓,这既是考校,又是授业,只是他思索片刻,依旧看不出老祖到底要说些什么,只能开口道。 “此话原为‘性敦朴,不拘小节’,后来变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哪怕不是读书人,也能懂得的书上道理。” 陈淳安笑着再问:“书上的道理,就都是好道理吗?那如果,我把这句话改成‘成事者,不拘小节’,你觉得如何?” 陈颂薪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陈淳安继续道:“一字之差,天壤之别。但归根到底,都和文圣一脉崔巉的事功学说,是一个道理。他的先生,文圣,曾赠他八个大字‘世风日下,罪魁祸首’,此话是在说崔巉不假,毕竟是他提出了事功学说嘛,可真正所指的,是事功学说。” 陈颂薪一时间哑然,但仍然不知道眼前的老人说这些,到底有何深意。 “古之道理,就‘性敦朴,不拘小节’,在我看来可以为乙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则略高,为甲下,‘成事者,不拘小节’最次,丙上。可我之今日,能给人人皆知的道理减一个字,日后这个看似道理,实则为自己做错事而辩解的话,就会让世人不分对错,而且心安理得,毕竟有‘古人云’三个字,作为立身之本嘛。” “我辈读书人,接受得了这些利己的道理,但唯独接受不了,有人把这话挑明。此次秋考,这些妖族使了些手段,如此看来妖族也不全是没脑子的。” 陈颂薪大惊失色:“祖师,你是说,这些山水神祇遭逢变故,是蛮荒天下的手笔?那更应该让弟子们速速回到书院了。” “没那么夸张。至于回书院……”陈淳安笑着摇头,“读书人,山上人,来我颖阴陈氏又是求学又是修道,自然要为世道做些什么,如果看到危险,就不去管,那还读什么书,修什么道?” 陈颂薪摩挲着茶杯的边缘。 陈淳安笑着起身走至窗前,看着书楼外的大江奔走。 “横渠书院的碑文,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是山上人更是读书人应该追求的。可太高,触之不及,依我看,三字足矣,‘行善举’。 这,就又说回了事功学说,能否在行善举时‘不拘小节’,明知对方有错,却在规矩内,还占着所谓的道理,而我们要想行善举只能用错误的方法,这样可不可以?” 自己所学的道理,与他人所学道理不同,孰对孰错,评判的依据是什么,他错了该怎么罚,由谁罚。若双方都有错呢?又该怎么办? 陈淳安忽然叹息一声:“道理多了,有好有坏,好的道理会让世道变得更好,坏的道理则相反,如今浩然天下的很多人,尤其是读书人,山上人,他们是知晓道理最多的人,也是最会挑选道理的人。” 书上道理很多,相反的道理也不少。 人往往只会去学对自己有利的道理,对于约束己身、无利的道理,总是避之不及。 陈颂薪恍然,旋即叹息一声:“浩然天下世道下行,归根到底,离经叛道四个字,前人为了自己的自由,去学一些看似有理,实则错到不能再错的道理,会让后人以为是对的。而前人造就的世道,让后人出生就已经身处其中,不得不接受,和认可那些荒诞至极的道理,循环往复,世道只会越来越差。” 人之初,性本善。 可身处的世道是恶的,学的道理是恶的,人自然也就变成了恶。 不少人因为一些道理变得更加自由,可却让别人不自由,这就是看似有理实则无理的道理。 陈淳安点点头:“蛮荒天下却因为对浩然的敌视,世道开始上行,如此一来,蛮荒天下攻入浩然,也只是时间问题。” 陈颂薪脸色大变。 陈淳安宽慰道:“只是不知道是千年后,百年后,还是十年后。我们这些老家伙老了,浩然天下的世道光靠我们怎么行?再者,待到蛮荒攻入浩然,你们还能一直护着他们不成?如今是个好机会,让他们历练历练吧,确实有性命之忧了,再让书院夫子们出手不迟。” 陈颂薪点点头,忽然开了句玩笑:“真到了蛮荒攻入浩然那一天,我们这些玉璞、元婴或许护不住他们,这不还有祖师你吗?” 陈淳安气笑了,骂道:“真当老子是王八啊?” 陈颂薪干笑两声。 若是此地有人,肯定会震惊的说不出话,这居然是肩挑日月,独占醇儒二字,南婆娑洲第一人,颖阴陈氏家主,飞升境圆满大修士,陈淳安所说出的话。 陈淳安说完这些,忽然没了看书的兴致。 儿时读书时,总是犯困,就想了个好办法,抱着书在院子里边走边读。 只是养成习惯后,千年岁月,依旧如此。 看的书多了,见的人多了,只是去的地方却很少。 老人望向窗外,一个比南婆娑洲更南的地方,老人忽然想去那里看看。 …… ------------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面具男 水云城,府衙。 三人围桌而坐,桌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其中不乏刘羡阳从未品尝过的,甚至从未目睹过的珍馐。 然而此刻,气氛略显微妙。 高大少年微微一笑,他心里清楚,尽管所有人都尚未吃上几口,但这顿饭实则已临近尾声,是时候该谈论正事了。 中年男子摩挲着手指上的翡翠扳指,脸色阴沉如水。 他抬头见高大少年正凝视着自己,开口道:“仙师,究竟意欲何为?” 刘羡阳乐呵呵地道:“你勾结匪徒,害人性命,本来是要取你性命的。” 刘羡阳话音刚落,便听闻屋顶上瓦片发出哗哗作响之声,更有暗处传来弓弦绷紧的细微声响。 这些声音尽管极小,却依旧难以逃脱刘羡阳敏锐的察觉。 刘羡阳勾唇微笑,神色自若。 黄衔文立刻沉声怒喝:“都下去!” 又是一阵细微的声响之后,刘羡阳笑着说道。 “知府大人手眼通天,能知晓方圆百里有无绣眼鸟,有这通天的本事,却不知道有人死于非命,甚至被灭满门?” 黄衔文沉默片刻:“仙师今日清晨才入得城,怎么就知道了?是汤智弘告诉你的?” 汤智弘,正是脸上有刀疤,在巷子里带人想要抢劫行凶的二境武夫。 只是他现在已然死在里巷道里。 黄衔文先前听衙役传来的话,便是这一行人身死,而动手之人正是眼前的高大少年。 刘羡阳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他们说的,他们只顾着求饶了。” 黄衔文恍然,那便是眼前高大少年,用了一些山上的术法神通。 “他是武道第二境的强者,放眼整个昭云王朝,也是极少的武道高手,他们杀人下官又能做什么?” 黄衔文无奈地说道。 刘羡阳眯起了眼睛:“可我怎么察觉你府上,就有至少三名武道三境的武夫,更有一名骨气境的剑修呢?” 刘羡阳对坐在对面的陈对微微颔首。 后者猛然抽出洁白如雪的长剑。 铿锵声中,长剑擦着刘羡阳的耳朵一闪而过,钉在了刘羡阳身后的柱子之上,瞬间穿透柱子。 刘羡阳身后,先是传来一道闷哼声,再是一抹鲜红顺着柱子缓缓流下,紧接着一个人影浮现。 那人身穿黑色斗篷,脸上带着面具, 此时,他的肩膀上,插着一把雪白的长剑,而他整个人被钉在柱子上,痛苦呻吟。 雪白长剑发出阵阵微光,光亮搅动着他体内的气机,使他体内气机紊乱,无法为自己使用。 黄衔文脸色瞬间变白冷汗直流。 身侧这名沉默不语的少女,竟然让一名骨气境的剑修,竟然毫无招架之力,甚至无法自救。 就连他腰间悬挂的那把长剑,甚至来不及出鞘。 刘羡阳笑着望向黄衔文:“如果这就是你胡搅蛮缠,死不认账,满嘴胡话的依仗,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看了一眼面露痛苦,却被一把剑钉在半空中动弹不得的骨气境剑修,叹息一声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仙师到底想做什么,还请明言?” 刘羡阳缓缓起身:“这几人为何在你身边当护卫?以你一个府衙的知府,应该养不起这么多修士吧?” 山上的修道之人,以及走武道的武夫。 这两者修行都极为耗费钱财,可以说是无底洞。 而这些钱财,还不是普通的山下金银,而是山上的神仙钱。 雪花钱,小暑钱,谷雨钱。 先不说一个知府,俸禄有几何,普通人恐怕一辈子都很难接触几次山上的神仙钱。 哪怕他烧杀掳掠。 黄衔文看了一眼钉在柱子上的修士,面露难色,正要张口时,却被面具男打断。 被长剑贯穿肩膀,钉在柱子上的那名修士怒喝,只是怒喝声尤为尖锐。 “黄衔文你要是敢泄露大人的身份,坏了大人的事,大人定饶不了你!” 刘羡阳缓缓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摘下他脸上的面具。 是一张极为苍白的脸庞,好似许久没有晒过太阳。 刘羡阳目光下移,旋即明悟。 刘羡阳笑着握上雪白长剑的剑柄,指尖轻轻敲击,如此轻微的动作,却让中年宦官的忍住的身体战栗。 只是,他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否则,整个胳膊都会被剑刃削下来。 刘羡阳呵呵一笑,开口:“先别管你们大人了,他现在不说,我不仅饶不了他,甚至饶不了你!” 中年宦官咬牙切齿,冷笑一声:“呵!草根境的蝼蚁,真以为自己只手遮天了?就算是有洞府境的剑修护着你,你们也休想活着离开昭云。” 刘羡阳扭头望向悠闲吃着饭菜的陈对。 陈对似乎察觉,抬头望了过来,说道:“没事,我们做我们该做的就行。” 说罢,又开始细嚼慢咽。 仙人不食五谷是真,但偶尔尝尝还是会觉得新奇。 刘羡阳听闻少女的话,放下心来。 他看见面具之后阴柔苍白的脸时,就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一个宦官能来自哪里? 刘羡阳甚至有种猜测,城隍阁的事,或许就与他有关。 没想到前来给无辜死去的人,要个说法,好像恰巧撞破了什么大人物的谋划。 只是,他担心审查下去,解决小的来了大的,解决了大的来了老的,如此下去,最后之人则万一书院也棘手。 不说自己刚捡回来的命,可能会就此又要没了。 还要连累陈对,与他一起身陷险境。 不过现在有了陈对的这句话,刘羡阳又放下心来。 刘羡阳心中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似乎自己还不知道。颍川书院以及颍阴陈氏究竟实力如何。 有没有像正阳山搬山老猿那般的上五境修士。 他从修道以来,见过最厉害的人,除了那头老猿,就是救了自己性命的陈对。 “知府大人,城隍阁的事,跟他有关系吗?” 刘羡阳指了指中年宦官。 坐在圆桌前,看着满桌菜肴,已然毫无胃口的黄衔文,在神色为难中,终于一咬牙,点了点头。 “正是,而他也正如仙师所猜测那般,并不是我府上的护卫,而是上面的大人派来,真正督办此事的人。” …… ------------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挣脱 果然!刘羡阳心中暗道一声。 刘羡阳随即问道:“来做什么?为何要囚禁一地城隍?” 黄衔文苦笑一声:“这下官就着实不清楚了,我也只是照做,我哪里敢问?” 他也没打算问。 河里淹死的哪种人最多?自然是会水的。 刘羡阳忽然一笑:“他们许诺给你了什么好处?” 黄衔文摩挲着手指上的翡翠大扳指,干笑两声。 刘羡阳身后,被长剑钉在柱子上动弹不得的宦官,厉声咆哮,对着黄衔文咒骂。 “黄衔文,你不得好死!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早知当初就不该留你!” 阴柔的嗓音里,宦官剧烈晃动身子,试图脱身,一人难以环抱的圆柱,被他撞得砰砰作响。 可终究徒劳无功,只是让顺着剑尖滴下来鲜血的速度越来越快,让他胸口的伤口越来越大。 陈对指尖微动,在宦官体内肆虐的剑气,迅猛收束,齐聚他的心脏,如一根绳索忽然收紧,让他的心脏无法跳动。 强烈的窒息感让他两眼充血,瞳孔缩小,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 他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刻就会窒息而亡。 陈对再次轻轻摆动指尖,如同锁链般的剑气,缓缓松开,再次顺着他的经脉逆行而去。 只是剑气逆行经脉,带来的疼痛,相比于刚才,心脏被人攥在手里,不能膨胀不能收缩带来的苦楚,简直不值一提。 黄衔文看着宦官肩膀、胸口处的衣衫已经被血液打湿,龇牙叹息一声。 “哎呦,这又是何苦呢?无非是多吃些苦头罢了。” 刘羡阳则没有理睬他,而是对他继续询问。 “幕后之人是谁,你可知晓?” 哪怕是自己无力对付的人,也要弄清楚他是谁。 而如果当真是自己和陈对解决不了的,大不了告知书院,刘羡阳相信,囚禁一方山水神祇这种事,书院肯定会管。 毕竟,山水神祇,不仅仅关乎一城一国的气数,更关乎着一地风水,更是稳固一洲山河,山根水运的依仗。 只是到时候,自己的考核也就结束了,而他大概率是丁等。 黄衔文面露苦色,正要开口解释,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的中年宦官,喉咙里挤出尖锐而又阴沉的笑声。 “呵呵呵……你看他敢说吗?他能说吗?” 刘羡阳皱眉,不解他这话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黄衔文忽然口吐白沫,身体开始剧烈抽搐。 陈对立即起身,来到黄衔文身侧,双指掐在后者的手腕上。 陈对抬头对刘羡阳说道:“不是毒。” 说罢,少女缓缓摇头。 显然她也无计可施。 刘羡阳心中呢喃,不是毒?! 她微微皱眉,不是毒,却突然这样,那就只有山上的神仙术法了。 自己这才问了几个问题,而他答得又模棱两可,几乎都没有问出什么,莫非就已经被幕后之人察觉?所以用了山上术法准备杀人灭口? 可是幕后之人怎么知晓,自己在向黄衔文打探? 刘羡阳环顾四周,仿佛背后之人就在附近。 刘羡阳望向陈对,只是少女缓缓摇头,二人皆是无所察觉。 黄衔文脸色涨红,一副被人卡住脖子,即将窒息而死的模样。 只是顷刻间就已经宛若猪肝。 他颤抖着抬起一只手,指着动弹不得的宦官。 他怒目圆睁,神情痛苦,仿佛在用全身的力气,最终,他从嗓子里挤出了三个字。 “你……骗……我!” 黄衔文身体一挺,随后彻底瘫软在椅子上。 脸庞阴柔的中年宦官忽然猖狂肆意大笑起来,毫不顾及体内凌乱的气机。 甚至在他胸口处,他每动一下就会变大几分,直至整个手臂被切下来的恐怖伤口,好像也不再疼痛。 “哈哈哈……吃里扒外的东西,想要长生,大人给你了,你竟然还想着出卖大人,该死,哈哈哈……” 面相阴柔的中年宦官,越笑越癫狂。 陈对走到刘羡阳身侧,缓缓说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类似于“毒誓”一类的术法。他应该是发过誓不能说出幕后之人的姓名,否则就会反噬惨死。” 宦官呵呵一笑:“猜对了,但是那又如何?他已经死了!” 刘羡阳默默记下,心中暗自感叹,山上诡谲的术法何其多,稍不注意就会身死。 他忽然有些想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了,否则自己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草根境在市井坊间,还能被普通人称一声仙师,可在山上修道之人众多的地方,显然不够看。 陈对道:“再封不了他内力多久了,有什么想问的赶快。” 刘羡阳还未开口,中年宦官就已经开始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问我?哈哈哈……我又不会告诉你,别白费力气了。” 刘羡阳一手攥住雪白长剑的剑柄缓缓拧动。 宦官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的狗男女。 “没用的,你们也看见了,只要说出大人的名讳,下场就跟黄衔文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一样。相信我,那种痛苦,远是你们这些伎俩的十倍百倍!” 刘羡阳停下无谓的折磨,哪怕他再怎么折磨他,这个几近疯狂的阉人,也只是出言挑衅。 刘羡阳做最后的尝试,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道。 “为何在城隍阁外设置禁制?” 中年宦官咯咯咯笑出声。 就在这时,陈对忽然拽着他的肩膀飞快后掠,撞碎了身后的桌子,饭菜洒了一地。 刘羡阳稳住身形定睛望去,只见中年宦官仿佛不再被禁锢。 先前,陈对剑气逆行其经脉,让他身体不能动弹,只能呼吸,说话。 现在竟然凭借已经被剑气破损的经脉,强行催动气机,震散体内的剑气。 虽然陈对早有察觉,但是没想到如此之快。 中年宦官低头看了眼右边胸口处的长剑,左手握上,就在刘羡阳以为他要拔出长剑时。 他竟然咧嘴癫狂而笑,气机带动身体下坠,整个人落回地面,而右边手臂空空荡荡。 他竟然自己硬生生利用下坠的力道,迎上剑刃,把自己右臂切了下来。 …… ------------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瞬息间的交手 然而,让刘羡阳震惊的事,还没有结束。 只见中年宦官伤口处血肉缓缓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臂,张开嘴巴,将手臂放入嘴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一口一口啃食着自己的手臂,连同着骨头一并被他啃食咀嚼。 而他每啃食一口,他身体右边的伤口处,血肉蠕动得就越快。 顷刻间,中年宦官吃完了手指,满嘴的鲜血,顺着下巴流淌,模样极为瘆人。 而他的右臂伤口,已经重新长出白骨,白骨上的血肉如同蛆虫一样攀附,蠕动,几个眨眼的功夫,已经长出新的血肉,好像下一刻,就会长来了一条新的手臂来。 妖族! 人类,哪怕是修道之人,绝对没有如此恐怖的恢复能力! 此时,屋顶上,噔噔噔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陈对扭头对刘羡阳说道。 “那几名武夫和这个妖族剑修交给我,其他的交给你。” 刘羡阳笑了笑,反问道。 “能行吗?” 陈对没有理睬刘羡阳的插科打诨,伸手探入腰间的荷包里,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已然握在手中。 那长剑,剑鞘雪白,剑身雪白,剑柄雪白。 刘羡阳望着少女手中长剑,又望了眼贯穿柱子的长剑,忽然又想起不久前,陈对在福镇与老鼠精打斗时,断裂的雪白长剑。 刘羡阳默默扭头,望向院落里的人影,现在也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间。 院内,空旷之处,数道身影落在院中,还有数道站在屋檐上,皆是手拿长剑,身穿黑色斗篷。 但没有像那名宦官带着面具。 其中数道身影的体内有真气旋转,气机流动立即就被刘羡阳所察觉,其中三道身影的气机尤为雄厚。 先前刘羡阳感知到的,在府衙中的三名三境武夫。 “咻咻咻!” 几道破风声袭来,暗处躲藏之人,已然拉紧又松开了弓弦。 箭矢激射而出,向刘羡阳陈对二人所在的地方迅猛飞去。 “锵!” 陈对手中雪白的长剑铿锵出鞘,雪白的剑身带起夺目的光芒,一剑划斩而出。 一道透明的,却让人看得无比真切,宛若实质的森然剑气,迎着箭矢攒射的方向而去。 剑气一闪而过,几人来不及反应,甚至来不及眨眼。 刚从少女手中长剑迸发出的剑气,已经从他们的眼前消失,出现在他们身后。 而他们的脖颈处,一股温热,来不及让他们猜测怎么回事,他们就看见自己莫名其妙地摔下了屋檐,下意识闭眼,却怎么也做不到。 他们视线随着脑袋的滚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几名弓箭手,皆是一剑封喉,还被削去了脑袋。 一道冷哼声响起,身影激射而来,正是那几道磅礴气机的身影。 三境武夫之一,拳法路数。 他飞身而下,一拳挥出,空气宛若被他打到压缩,风声呼啸。 陈对剑锋迎上,二人的战斗,带起的阵阵气浪,让院子里想要冲入厅内的好手各个止步,甚至连连后退。 神仙打斗,普通人远观即可。 刘羡阳已经识趣地退远,他可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是一名三境武夫的对手。 哪怕他是剑修。 刘羡阳退后之间,看向院中众人,心中暗自窃喜,没有戴面具的恶习,那就是好办。 只是,他忽然察觉到一道让他汗毛竖立的视线。 刘羡阳循着视线望去,是那名一旁的中年宦官,眼神嘴角挂着鲜血,嘴巴还在咀嚼着。 可他手中已经没了那只断臂,而他右臂,已经重新长了出来。 刘羡阳看到他冲自己咧嘴一笑,露出了口中,咀嚼的已经软烂的碎肉。 鲜血衬托着他的牙齿白森森的。 刘羡阳呲牙干笑两声,见过了妖怪吃人,第一次见妖怪吃自己。 刘羡阳忽然视线下移,极为不解。 中年宦官自然不会知道刘羡阳的想法,他右手按向自己的腰间,那里有一把剑身极为狭长的长剑,剑鞘只有两指宽。 他缓缓推剑出鞘,然后,迅猛一脚踹在身后的柱子之上。 无数灰尘从屋檐上下落,他的身形却已经激射而出。 他手中长剑径直朝着刘羡阳胸口刺来。 就在这时,刘羡阳勾唇一笑。 “装模作样!” 中年宦官讥讽出声,一个草根境界的蝼蚁罢了。 刘羡阳缓缓闭上眼睛,而他已经握住了身后那柄,漆黑如墨的长剑。 就在中年宦官手中那柄狭长的剑,即将刺入刘羡阳胸口之时。 一道倩丽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余光里,那道身影迅猛撞向他,手中长剑更是洞穿了他的腹部。 “咔嚓!” 一声脆响,中年宦官胸口凹陷,他整个人被撞入墙壁。 猛然喷出一口鲜血,鲜血中夹杂着破损的内脏。 与此同时,刘羡阳背后长剑已然出鞘,指向被陈对一记鞭腿甩飞出去的拳法武夫。 那名武夫刚一起身,就感觉眉心处有隐隐约约的刺痒。 那名武夫抬眸只见高大少年紧闭双眼,剑尖遥遥指向自己的眉心。 高大少年的身旁则有,两道身影,一道倩丽身影,另外一道身影则是裸露右臂,深陷墙壁里的中年宦官。 而那道倩丽的身影正是陈对,她此时的姿势,极为豪放。 她一只脚踩着中年宦官的胸口,一把剑贯穿了后者的腹部,以此姿势,把这名妖族剑修再次钉在了墙壁之中。 而宦官身后的墙壁则如同蛛网一般裂开。 那名武夫怒喝一声:“大人!” 他刚欲上前营救,忽然身形一个踉跄,眉心处的刺痒也变成了刺痛。 然后男子武夫只觉天旋地转,摇摇晃晃间,哐当一声倒在地上,体内的真气流转已然停止,气机瞬间断绝。 一切来得太突然,从这名武夫出手,到妖族剑修出剑,再到这名武夫身死,不过瞬息时间。 而那名高大少唯有抽剑,甚至不见其体内气机流转,不见剑气呼啸,就杀死了一名三境的武夫。 院子内的斗篷人,从几人交手开始,他们甚至还没挪动步子,只是抽出了剑,而几个呼吸间,就有一名真正的武道高手身死。 那名武夫的眉心处,一道竖着的剑伤极其醒目,让他们不敢轻易上前。 …… ------------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围攻 他们的身手在普通人里堪称出类拔萃,然而归根结底,他们终究还是普通人。 他们并非未曾目睹山上仙师那玄之又玄的剑法。 却从不曾见识,相隔十数步之遥,尚未交手,仅仅被剑尖遥遥一指,甚至连剑气都未瞧见,便能取人性命的奇妙剑法。 高大少年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眼眸中,仿若有金色的涟漪层层泛起,不过很快便被他隐匿于眼底,消失无踪。 就在这时,刘羡阳的头顶之上。 一道身影冲破屋顶的瓦片,一脚径直朝着刘羡阳的脑袋猛踹而来。 这第二位三境武夫,所修乃是腿法之道。 刘羡阳作为一个初涉修行不久的剑修,迎敌之法尚且寥寥无几,更不必说保命的手段以及逃遁的诡谲身法。 一时间,刘羡阳陷入了茫然失措的困境,实在是这三境武夫的速度迅疾如风。 快到脚尚未踢至刘羡阳的脑袋,带起的阵阵罡风已然吹拂得刘羡阳发丝乱舞,衣袍烈烈作响。 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刘羡阳施展出学自陈对的剑招,正是当日在福镇,陈对前去救人时,一剑劈开土地庙的那凌厉一招。 屋内光亮骤然一暗,似乎所有光线都被刘羡阳手中那漆黑如墨的长剑所吞没。 刘羡阳瞬间双手紧握剑柄,双手奋力向上挑去。 一道漆黑如墨的剑气,瞬间喷薄而出,迎向踏破屋顶、从天而降的那一脚。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剑气与那凌厉一脚相撞,激荡起漫天的烟尘。 刘羡阳被这股巨大的反冲之力震得连连后退,双脚在地面上划出两道深深的痕迹。而那三境武夫也被这股强大的剑气震得身形一晃,同样落于地面,噔噔噔地连在地上后退三步。 而他脚下的石砖,则是被他踩出三个深坑。 刘羡阳还未稳住身形,那三境武夫已然再次袭来,腿风呼啸,气势汹汹。 刘羡阳全力一击竟然逼得他连退数步,这就是剑修的强大,杀力之大,寻常炼气士,在对上武夫时,被后者近身,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唯独剑修,作为山下难缠鬼之一,剑招凌厉,能与武夫近身搏杀一二。 若是孕育出本命飞剑,则更为难缠,每把本命飞剑的本命神通,往往是剑修最大的杀手锏。 只是,这一次,三境武夫的一记鞭腿,眼神中狠辣神色。 在他看来,高大少年能杀同为武夫三境的拳师,必然是用了本命飞剑神通。 而能击退自己,则是那引动全身内力,凝聚剑气,鼓动气机的全力一击。 一个下五境剑修,还是第二境界的草根境,能使出那种招式几次? 此时,必然是强弩之末! 拳风呼啸中,一道白色光芒一闪而过,拖拽出残影,瞬间洞穿了那名武夫的头颅。 留下一个极其微小的伤口。 陈对的本命飞剑,白瓷! 就在陈对救援刘羡阳时,那名有妖族剑修忽然张大嘴巴,喉间一抹深红飞出,同样是本命飞剑。 陈对身形立刻向后激射,那名妖族剑修顺势落在地面。 这一次他早已防备,在他遭到陈对重创之时,立刻就鼓荡气机于腹部。 陈对的剑气刚一顺着伤口进入他的体内,就被他的气机瞬间搅碎,若是任由她的剑气进入体内,她的剑气势必逆流而上,再次搅乱他体内的气机,让他难以动弹。 他抚摸着胸腹上的伤口,胸口的凹陷,咔咔作响,腹部血肉如同蛆虫缓慢蠕动。 陈对爆退的身影忽然周身剑气肆虐,窍穴里因为炼气诀所凝聚出的五道剑气,如同五道长鞭,又似五条蟒蛇,立即冲出窍穴,抽向那迅猛袭来的,红色袖珍飞剑。 只是袖珍飞剑拖拽血色长线,瞬间画弧,朝着刘羡阳飞去。 瞬间躲开了五道剑气,剑气四散飞去,打在墙壁上,屋顶上,地面上,打碎桌椅板凳。 墙壁瞬间被剑气洞穿,透入光亮。 屋顶瞬间坍塌一片,尘土飞扬。 地面立即出现一道一丈长,三尺深的沟壑。 陈对罕见地露出慌乱的神色。 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中年宦官,而是那三名三境武夫,可中年宦官何尝不是? 他飞剑真正要杀的目标是刘羡阳! 就在她想要再次驰援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屋顶响起。 “动手!” 一瞬间,陈对周身气机感应中,出现数位武道武夫的身影。 有武夫鞭腿高扫踢向陈对脖颈,有武夫鞭腿拦腰扫向陈对的柳腰。 有武夫瞬间出现在陈对面前,弓步拳头砸向她的腹部。 有武夫一记扫膛腿扫向陈对脚后跟,试图把她扫翻在地。 有武夫几乎贴着地面出现在陈对身后,一掌拍向她的后背。 有武夫手拿匕首,割向陈对握有长剑的手腕。 陈对头顶更是袭来破风声,正是最后一名三境武夫,他同样破开屋顶,瓦片飞溅。 他瞬间出现在陈对头顶上方,他手握匕首朝着陈对的头颅扎去。 几人一瞬间出现在了陈对身侧,恐怖至极的速度,绝不是三境以下武夫能够拥有的。 他们同时攻向陈对,攻向后者的各个部位。 所有攻击,在下一刻就会同时落在少女的要害处。 力求一击必杀。 而中年妖族宦官的本命飞剑,朝着刘羡阳迅猛而去。 二人势必殒命当场,屋外院中有些武艺傍身的好手,立即反应过来。 瞬间个个拿起长剑冲向屋内。 就在血色飞剑距离刘羡阳眉心不到三尺距离,高大少年忽然手掐剑诀,口中默念。 “心凝意聚剑气动,灵犀流转无形踪!” “敕!” 刘羡阳忽然手指剑诀摇指远处宦官。 陈对眼见解救不及,心中慌乱,竟然有片刻的不知所措,可下一刻听闻高大少年口中默念的口诀后,陈对忽然心神大定。 少女立即收束心神,应对她四周的六位武夫。 虽然,六名武夫境界不高,最高的也才三境水银境,但是不知为何,他们会有远超自身实力的速度,以至于他们可以近身一个中五境剑修。 况且,他们人数众多,千里之堤尚且会溃于蚁穴。 现在,可由不得她分心他顾。 …… ------------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解决 随着刘羡阳剑指遥遥指向中年宦官。 中年妖族剑修的身体为之一僵,瞳孔怒睁,他有感觉到什么东西在他的筋脉中逆行,但身体的疼痛赫然是先前的数倍。 先前女子剑修让进入他体内的剑气,如同一根绳索收束拉紧,不仅仅让他体内的内力无法被调动,更是让他心脏停跳了几次呼吸。 无法调动内力,让他清楚地感受到体内筋脉窍穴是何等饱受摧残,以至于让他清楚地感受到疼痛。 而此刻,他感觉千疮百孔的不只是他的筋脉和窍穴。 更有他的心脏。 他的心脏不是被伸缩勒紧,在表面划出一道道伤痕,而是被利器洞穿,随后一分为二,然后片片粉碎。 太短暂的恍惚间,察觉到那股力量仿佛消失。 而他依旧调动不了各大窍穴中的内力,那些内力如同一潭死水。 ……什么时候? 中年妖族剑修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死死盯着高大少年。 而他的飞剑,在他内力如同死水时,便已经后继无力,内力尚且没有,又如何用气机牵引,控制本命飞剑的轨迹? 尽管如此,飞剑还是凭借惯性飞向刘羡阳。 刘羡阳迅猛侧身,飞剑擦着他的太阳穴飞过,落在他身后的石壁上。 刘羡阳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庆幸,还好不是陈师姐的白瓷。 那柄巴掌大小,还没指节宽的袖珍飞剑,戳在墙壁之上,就在刘羡阳转回身体,看向中年宦官死没死绝时。 刘羡阳的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嘭!” 刘羡阳猛然扭头,只见墙壁之上,一个锅盖大小的窟窿。 刘羡阳心有余悸,幸好及时躲开了,不然不论戳在他身体哪个部位,不死也要重伤。 与此同时,陈对已经收束心神。 她右手手腕一拧,长剑正手持握,向后戳去,同时右脚向前踹去,左手则成虎爪状,抓向右侧脖颈处。 下一刻,刺向陈对手腕的那名武夫,被一剑刺穿了喉咙。 一拳轰向陈对腹部的武夫,被陈对一脚踹在面门之上,整个头颅踢飞出去。 踢向陈对脖颈的那一脚,也被陈对左手抓住了脚腕,同时手指间气机流转,瞬间发出咔咔作响的声音。 然而,刺向陈对头颅的短刃,掏向陈对背心的一掌,踢向陈对柳腰的鞭腿,扫向陈对脚踝的扫堂腿,四名武夫的攻势,也并未如料想的一般落在陈对的要害处。 他们瞬间生机断绝,一动不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而他们的眉心处,皆有如同竖立却紧闭着的天眼,而那“紧闭着的天眼”有一股股猩红渗出。 竟然是被陈对的本命飞剑,白瓷洞穿而过,瞬间搅碎了四人的生机。 陈对的本命飞剑所拖曳出的雪白流光,还未消散。 那条雪白流光,穿过了三境武夫的眉心,穿过了鞭腿扫向陈对腰间武夫的眉心,穿透了掌法攻向陈对后背的武夫眉心,穿透了妄图扫堂腿踢向陈对脚踝的武夫眉心。 雪白飞剑缓缓在陈对周身打旋,而六道身影轰然倒地。 攻势来得快,生机断绝同样也不慢。 唯有被陈对捏碎脚踝的那一名武夫,才后知后觉。 粉身碎骨的疼痛感,让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陈对抽出长剑,反手握剑,刺向身侧发出痛苦嚎叫的武夫。 这一剑从他张大的嘴巴里一穿而过,剑尖从他脑袋后冒出,嚎叫声戛然而止。 陈对松开他的脚踝,那道身影在一道闷响中砸在了地面。 院落里瞬间寂静无声。 在市井百姓眼中,武艺高强的江湖好手,个个呆愣当场,他们只感觉一切是那般不真实。 方才还被众武道高手围攻的少女,即将被大人一剑斩杀的高大少年。 只是眼前一花…… 众武道高手,全部身死,甚至没有伤到少女一丝一毫。 大人也不知为何,捂着胸口,跪在地上,仿佛下一刻同样也会一头栽倒在地。 这一切都在眨眼间。 他人举着手里的剑,甚至还没有迈上阶梯,一切便已经结束。 陈对望向刘羡阳,见后者安然无恙,旋即长长呼出一口气。 刘羡阳将手中漆黑如墨的长剑,插回背后的剑鞘之中,然后,走向插在柱子里的雪白长剑。 少女望向高大少年,眼神询问。 高大少年微微一笑,拿起手中长剑,握住剑柄的手指轻轻敲击剑柄。 陈对恍然。 中年宦官,也瞧见这一幕,嘴唇微张,没有吐出一个字,便倒了下去。 刘羡阳忽然笑了一声,询问:“补一剑?” 陈对先是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这妖族自愈能力极强,是该补一剑。 然后身形修长的少女,迈开修长的腿,提着剑走向中年妖族宦官,一剑削下了他的头颅。 随后,尸体上亮起血红色的光点。 那些血红色的光点,在尸体上方形成一个血色的圆球。 陈对解释道:“只有达到中五境的妖族才有妖丹,下五境的妖族只能形成这个……” 还未说完,少女从荷包里取出了一个小瓶,她把小瓶放在那血色圆球下面。 血色圆球如液体,流入小瓶中。 她扬了扬小瓶子,继续说道:“我们称之为伪妖丹。” 就在这时,院中众人才回过神,转身朝着外院跑去。 陈对不急不忙起身,手中长剑在胸前横向抹过,一道凌厉的剑气一闪而逝。 刘羡阳只见院内所有身影皆被一剑削去脑袋,脑袋如熟了的西瓜滚落一地。 而面前的房屋,整个院子,皆被一斩为二,整个院子,似乎都向上弹起,然后又落了下来。 刘羡阳瞋目结舌,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过去推一下,整个院落都会轰然倒塌。 他呲牙一笑,好像陈师姐很喜欢拆房子啊…… 陈对将手中雪白长剑塞回了荷包内,然后又从刘羡阳手中接过另一把雪白长剑,找回剑鞘后,说道。 “该走了,动静闹得挺大,一会儿城里的军队就该来了。” 说罢少女朝着外面走去。 刘羡阳连忙跟上,他走了几步,又退了回去,提上那只尚未被波及的绣眼。 二人翻墙进来,去时也是跃上墙头,然后消失不见。 …… …… ------------ 第一卷 第三十章 打算 二人离去后,未几,在不远处的阴影之中,徐徐走出一个身影。 那人着一身衙役装扮,身着棕黄色的衙役服饰,腰间配着一柄长刀。 对此,刘羡阳与陈对二人,竟然皆未有所察觉。 这位年轻衙役自始至终,都在阴影里凝视着此地所发生的一切。 他面无表情地迈过院子里人首分离的尸首,缓缓地走到厅堂内,那里同样是满地的尸体。 他走到黄衔文身前,后者瘫坐在椅子上,死不瞑目。 年轻衙役一巴掌把后者拍飞,尸体撞碎了墙壁,他缓缓坐下,摸索着手指,仿若在沉思着什么事情。 而他的手指上,赫然是一个翡翠扳指。 没过多久,外院传来一阵纷杂的声响。 年轻衙役这才回神,缓缓起身,戴好佩刀,缓缓走向黄衔文,摘下他手上的翡翠扳指,然后朝着阴影之处行去。 就在外面的脚步愈发临近,直到脚步声迈过隔断,从外院行至此处。 而他的身影也全然走入阴影之中,随后消失无踪,只留下满地的尸体。 …… 刘羡阳与陈对,在约定好的酒楼里寻到了付欢欢和宁雨桐两位女子。 两位女子神色焦灼,要的饭菜,竟是一口未动。 二女见刘羡阳和陈队二人安然无恙地进来,当即一扫脸上的阴霾,立即迎了上来,见二人没有受伤,两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刘羡阳视线越过二女,落在她们身后的饭菜上,立即过去拿起碗筷。 刘羡阳狼吞虎咽,跟饿了十天没吃饭一样。 付欢欢见状小声询问:“仙师,你不是说山上的神仙不需要吃饭吗?” 在福镇时,宁雨桐做好饭菜后,都会叫坐在院子里打盹的刘羡阳吃饭。 刘羡阳时常没有胃口,就会以修道之人不食五谷,以此作为说辞。 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刘羡阳含糊,开玩笑说道:“万物之中都蕴含天地灵气,尤其是五谷之中,我们修道之人,平时都是靠冥想修炼,来吸收天地灵气,今天使用内力太多……” 言外之意,是要吸收五谷内的天地灵气,加快内力的恢复。 断臂少女缓缓点头,竟有些信以为真。 陈对缓缓坐下,无奈瞥了刘羡阳一眼…分明就是嘴馋,说的还跟真的一样。 若是修行者真能靠吃粮食提升修为,那么就不会有哪个山上的炼气士不食五谷了。 山上炼气士定然会把粮食一扫而空。 付欢欢似乎从失去兄长和断臂的痛苦中恢复过来了,今天没有抱着那个坛子,脸色比以前好了很多。 她又问道:“府衙的事解决了?” 今日在巷子里,她们听得一清二楚,府衙不仅仅纵容匪徒行凶,甚至与他们沆瀣一气,把前来报官的老人活活打死。 而她们青罡宗,作为江湖门派,虽然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但建立宗门的初心,就是惩恶扬善。 她从小在父辈的教导下,耳濡目染,最是看不得别人欺压百姓,更何况被百姓奉为衣食父母的地方官吏行凶作恶? 她们起初不知仙师如何知晓这些事情,不过后来细细一想,山上修道的神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义愤填膺之余,对结果极为关心。 刘羡阳点点头。 见刘羡阳点头,断臂少女眼神眼神奕奕,等待着刘羡阳的讲述。 不过刘羡阳的并没有给少女讲述事情的经过,而是转言道。 “今晚,我们还有一些事情,你们必须要在天黑城门关闭前离开水云城。” 少女脸色一下白了,就连一向沉稳的宁雨桐也是一愣。 她们知道两位仙师是要干什么。 不过她们以为,会在明日事情解决以后,仙师再次护送他们南下,前往祥云城。 只是没想到,会让她们先行一步。 付欢欢嘴唇微动,正要说话,就被宁雨桐打断。 而宁雨桐原本在不久的将来,会嫁给她的兄长,而且用不了多久,宁姐姐和自己的兄长就会接过父母手中的重担,成为新的掌门。 宁雨桐道:“仙师,我们还要等你们吗?” 说罢,女子向断臂少女微微摇头。 断臂少女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刘羡阳自然把二人的表情和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少女的担忧,他自然心里明了,不过这是人之常情,少女怕他和陈对二人一走了之。 她们二人中,只有她一人是武道一境的武夫。 两位仙师突然让她们自行南下,平日被兄长悉心照顾,不曾出过远门的少女,多多少少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还是在经历过兄长,师兄师姐们惨死之后,可若是再遇到山精水怪,她的这点实力根本不够看。 更甚至,她们不久前,是真真切切见到了传说中和画本子里的妖怪,没了两位仙师的护送,心中难免恐慌。 断臂少女的担心,完全在情理之中,所以刘羡阳安慰道。 “放心,我们肯定会去寻你们,而你们也不用特意等我们,只需要一直南下,若是三日后我们还没有跟你们会合,你们就在芈云城,找那里距离城门最近的客栈等我们两日。” 说完,刘羡阳继续狼吞虎咽。 陈对忽然接过话头,说道:“若是再等两日后,我们还没有与你们会合,你们就独自南下。” 宁雨桐点了点头,记在心中。 付欢欢抿了抿嘴唇,问道:“是因为水云城有危险?” 陈对和刘羡阳同时点头。 刘羡阳诧异地望了少女一眼。 之后二女也便没有异议,众人也就没有再多聊什么,几位女子只是偶尔动动筷子。 刘羡阳则吃饭的速度不减,依旧狼吞虎咽。 几人从酒楼出来,又去买了一些路上吃的干粮。 从水云城到芈云城,按照二女随身带的地图来看,坐马车白天赶路,晚上休息,恰好需要三天时间。 这一路上,二女只能带些干粮,以此来垫垫肚子。 当然,付钱的依旧是宁雨桐。 四人闲逛之时,极为瞩目,实在是刘羡阳身侧的三位女子相貌过于出众。 再加上刘羡阳手里托着一个鸟笼,而他还有意无意加快步子,走在三女前面。 俨然一副贵公子带着婢女上街游玩的模样。 宁雨桐对此倒是无所谓,付欢欢也忍住了要翻白眼的冲动。 而陈对,咬牙切齿,手指捏紧握成拳头,咔咔作响。 按刘羡阳教给她的家乡话来说,她现在很有把这个脸皮比城墙要厚的家伙,一拳捣死的冲动。 …… ------------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让下人拿着 下午,刘羡阳一行人来到了裁缝铺子。 此时铺子比早上还要冷清,竟然没有一个客人。 刘羡阳一手托着鸟笼,另一只手拿手指逗弄里面那只绣眼,时不时吹两声口哨。 掌柜站在柜台后面,此时正在核对账目。 听到声音,只是抬了抬眼睛,然后就收回了视线。 刘羡阳见老人不搭理他,嘿了一声,走上前斜靠柜台,然后把那只鸟笼放在手边,笑着打趣。 “你不会收了银子,装不认识我吧?” “没想到还活着呢?”掌柜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 他自然记得高大少年的模样,混不领模样,走江湖带着三位美貌女子的愣头青。 不过好在不算太傻,是知道惜命的。 刘羡阳也不恼怒,小镇里骂人的话比这难听多了。 那时候,小镇骂人时,骂人父母都算是好话了。 刘羡阳敢拍着胸口说,骂架这方面他绝对天赋异禀,小镇没一个人口才比他好的。 小镇两员悍将,顾璨他娘和马苦玄她奶奶马兰花,也是在他这讨不到半点好处。 再者,掌柜先前以为他被人追杀,在收据上写下了僻静巷子该怎么走,刘羡阳自然也就不跟掌柜的祖先打招呼了。 高大少年反而嘿嘿一笑。 “嘿嘿,可不,一甩开那些人,就来找你了。” 刘羡阳话里有话。 掌柜一时间没有理解少年话里的意思,头也没抬地说道。 “但是你来早了,做衣服哪有那么快,早就给你说了,告诉我你住的客栈,做好了我们给你送过去。” 刘羡阳不甚在意的看向老人身后,帘子后面,正是缝工正在制作衣物。 刘羡阳漫不经心的询问:“还要多久?” 掌柜翻动帐簿说道:“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最多半个时辰。” 掌柜丝毫没有注意到刘羡阳越过自己的目光。 刘羡阳也不着急,伸长脖子,朝着帘子使劲瞧。 过了许久,老人似乎察觉到什么,又似乎反应过来高大少年话里的意思。 老人一抬头,果然见少年眼巴巴透过缝隙往帘布后面看去。 掌柜啪的一声合拢帐簿,移步挡住少年的视线,吹胡子瞪眼睛。 刘羡阳讪笑两声,收回视线询问:“你闺女?” “少打那歪心思,你也不照照镜子,哪里配得上我闺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刘羡阳一下子不乐意了,骂他刘羡阳啥都好,唯独不能说他刘羡阳长得像癞蛤蟆。 他刘羡阳在小镇出了名的俊朗。 多少寡妇对他暗送秋波,那些眉目传情还能有假?! 刘羡阳脸上依旧笑呵呵的说道。 “你亲闺女?长得跟你不像啊,小姑娘模样要么随你家婆娘,要么随她爹,我觉得吧……八成随她爹。” 掌柜气的脸色涨红:“你这小子这欠儿,能长这么大真是祖上积德了!” 刘羡阳呲牙乐呵,回道:“嘿嘿,彼此彼此。” 就在这是,屋内传来一道少女的声音。 “爹!你怎么又再跟客人吵架?” 然后,刘羡阳就看见掌柜身后的帘子被掀开,一个少女走了出来。 少女面容清秀,一张鹅蛋脸,最引人注意的是她的眼睛,灵动的至极。 少女发饰简单,称托的清秀的脸庞更加出众,少女看到柜台外站着的几位,歉意一笑。 “实在抱歉,今日成衣的缝工手上都有活计,所以做得有些慢。” 说着,少女扫视众人一圈。 然后绕过柜台,走到那名长相最为出众,气质最为脱俗的女子面前。 少女望着无论气质,样貌还是身材都最为出众的女子说道。 “姑娘是想要试穿一下,还是让下人给你拿着,回到住处了在试?” 陈对先是一愣,旋即展颜微笑,斜眼瞥了刘羡阳道:“让我的下人拿着吧。” 鹅蛋脸的少女,转身微笑着把怀里的衣服放在刘羡阳手上。 陈对压制不住的嘴角上翘,付欢欢悄悄后挪一步,躲在了宁雨桐身后,不用猜也知道,她是什么表情,宁雨桐依旧那幅温婉,脸上挂着淡雅微笑的表情。 掌柜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反观刘羡阳,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呆在原地。 …… 众人回到客栈,已经是傍晚。 立刻收拾好东西,陈对和刘羡阳护送宁雨桐和付欢欢离开客栈,往城门方向行去。 一路上刘羡阳在没有感受到周围有气机流转,也没察觉到注视,这意味着他们没有被人盯上。 或许是他被杨源两个字震慑。 或许是因为他刻意引人进入巷子,陈对展现出的修为,然后他杀人立威起了效果。 又或者司桦舟出手,让他们忌惮,毕竟山下洞府境的修士可以算凤毛麟角。 当然,也有可能三者皆有。 总之,少了窥探,对刘羡阳来说这是好事,二女先行出城前往祥云陈,也更加安全些。 刘羡阳驾车来到城门口。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城门的守卫别说封城戒严,就连例行盘问都没有。 府衙发生的事仿佛就像没发生一样。 事情总有些奇怪,就像是有人在帮他们料理后事一样。 否则,府衙内,连同知府死了数十人,就连府衙都被拆得七七八八,这么大的事,是绝不会就这般泥牛入海的。 刘羡阳一直驾车远去郊外五里路才停下马车。 刘羡阳陈对二人把缰绳递给付欢欢之后,跳下马车,等到马车,二人才朝着水云城狂奔。 而此时,天色渐晚,水云城的大门即将紧闭。 刘羡阳陈对在守卫的催促声中,重新回到了水云城。 今日,他们二人为了不引人注目,皆身穿黑色红边的衣服,正是从裁缝铺子选得布料后,制成衣服的。 为了方便行动,刘羡阳把包袱给了先行离去的宁雨桐和付欢欢二女。 里面瓶瓶罐罐装了很多药,都是在他离开骊珠小镇前,陈平安硬塞给他的。 今天刘羡阳则都送给了他们,以备不时需。 而他自己,只留了一瓶止血的药粉。 夜色里。 两道黑色的影子,在道路上划出两道虚影。 …… ------------ 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夜探城隍阁 半柱香的时间,二人来到了城隍阁外。 此处距离一处仙家渡口很近,所以白日里前来城隍阁敬香的人很多。 入夜时分,城隍阁周围的人群已经基本散去。 刘羡阳和陈对没有急着靠近,而是又等了半个时辰,城隍阁周围彻底不见人影,而他二人也没察觉到周围藏匿其他修士。 这才走到了城隍阁前。 目视看去红墙绿瓦,祥和寂静,并不因为是夜晚而感觉到古怪。 而这,恰恰是最古怪的地方。 刘羡阳陈对二人皆是炼气士,所谓炼气士的“气”字,即是指万物灵气的“气”,亦是气象的“气”。 他们与武夫与普通百姓不同,能目看一地气象。 而此时的城隍阁,竟然看不出威严肃穆,更是不见此处受了那么多香火的香火气。 此地宛如“死物”。 要知道此地供奉的是一地城隍爷,可别看城隍阁瞧着朱红绿漆的,实则气象连那福镇被啃坏金身的土地的破败土地庙都不如。 尤其是,朱漆大门外的两尊彩绘神像,莫约一丈高,皆是身穿甲胄模样,一尊手拿钢鞭,一尊手握宝剑。 可刘羡阳和陈对眼中竟然看不到他们的金身宝光。 就好像两个上了彩漆的普通泥塑一般,立在城隍阁大门两侧。 刘羡阳陈对二人对食一眼,没有急着去推开朱漆大门,而是缓缓朝着两尊彩绘门神走去。 刘羡阳走到左边,手拿钢鞭的彩绘神仙身前,天官神像纤尘不染。 唯一引起刘羡阳注意的是,天官神像的腰带处,挂着腰牌,正面写着“庞振”二字。 刘羡阳低声念出。 陈对听闻,也看向手持宝剑的天官腰侧,也同样说了两个字:“单睿。” 若是没有猜错,应该写的是二人生前姓名,死后敕封为此地天官。 刘羡阳忽然如同江湖二女对着两尊石像抱拳行礼。 陈对见状有些疑问:“你这是做什么?以你我二人身份,这些神祇见你我都需要自行现身行礼。” 而刘羡阳和陈对的身份,不单单是山上修道的仙师,更是颖川书院的弟子。 而她陈对更是颖阴陈氏宗室弟子,更是族内天赋异禀的剑道天才。 刘羡阳则是对颖阴陈氏有守墓之恩。 刘羡阳笑着解释:“小时候不信什么山水神祇,妖魔鬼怪的,陈平安信,现在看来陈平安没错,世上果然有神灵,而他们在普通百姓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一方平安。我拜他们是因为他们生前死后,都在造福一方百姓。” 能被敕封为一地神灵,毫无疑问身前有大功绩。 刘羡阳说完,陈对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二人在彩绘天官门神塑像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只好绕过,朝着朱漆大门走去。 没有去敲击门环,因为那注定不会有人来开,哪怕他们等到天亮。 刘羡阳用力推动大门,吱嘎声里大门缓缓向内敞开。 门后是一片宽阔的广场。 广场中间空无一物,显得极为突兀。 不过这是刘羡阳第一次进入城隍阁,刘羡阳也不知道究竟缺少了什么,只是感觉空旷的有些别扭。 陈对似乎猜到刘羡阳的疑惑,言简意赅的说了两个字,她说道。 “香炉。” 刘羡阳扫视一圈,此处作为供奉神灵的祠庙,有门外的天官门神,有广场内距离大门最近供奉两侧的土地和财神,有正对面供奉的文武判官。 神像前的香案上,拜访有青铜香炉,供奉的水果,以及黄纸,香,蜡烛和香客们留的香火钱,以及香炉下方给香客们跪拜神像用的蒲团。 刘羡阳不解皱眉,有香炉啊,而且每个神像前方的供案上都有香炉。 陈对再次解释道。 “城隍阁内,前殿中央一般会设有一个巨大的青铜方鼎香炉。” 刘羡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如此。 二人分走两边,刘羡阳从左侧供奉财神那侧行去,陈对从另一边,供奉土地那侧行去。 二人走过一圈,在四道文武判官前停步。 陈对忽然听到咔吱咔吱的声音。 她诧异转头,就看见刘羡阳正一手抱胸一手拿着苹果啃着,然后目光盯着几个文物判官打量。 “你从哪拿的?不会是供果吧?” 陈对漠然开口问道。 不是你说,你对这些生前死后,造福百姓的神灵很敬佩的吗? 挺敬佩,怎么还吃人家的供果? 刘羡阳满不在意的指了指以为武判官的身侧,两侧书文。 “心怀邪僻,磕头烧香无益。” “持身正大,见吾不拜无妨。” 然后刘羡阳又指了指财神神像,又啃了一口苹果说道。 “那里拿的。” 陈对顺着刘羡阳的手指望去。 只是这一看,陈对立刻瞳孔微缩。 刘羡阳顺着陈对目光望去,顿时惊吓出一身冷汗。 那处自己路过的财神供案前,不知何时蜡烛竟然被点亮,微弱的烛光缓缓摇曳,照在财神慈眉善目的脸庞,显得笑容诡异阴森。 透过烛火,刘羡阳看见财神两侧的书文。 “饥饿难耐,你便拿起就吃。” 打眼一看第一句,似乎是在给敬香的人说,若是饿了拿去吃就是,可刘羡阳连同着第二句,一起小声读出了声。 书文的意思,让他身体一僵。 “饥饿难耐,你便拿起就吃?” “身无分文,你要偷摸拐骗?” 刘羡阳连忙低头望向手中的苹果,只是不知何时,他手里的苹果,已经变成了一颗黑色的,还在跳动着的心脏,而上面还有他咬掉的一块。 刘羡阳心中泛起一股恶心,就要把手中心脏丢掉时。 忽然,陈对轻轻一拍他的左侧肩膀,刘羡阳抬头望去。 刘羡阳顿时连恶心想要呕吐的想法也没有了,他惊恐的连连后退。 少女不知何时,面孔竟然变成了,烛光照射下,嘴角挂着诡异笑容的财神。 “陈对”眯着眼睛,就那么慈眉善目的盯着刘羡阳。 刘羡阳冷汗聪额头渗出。 下一刻,他右侧肩膀忽然一沉。 刘羡阳扭头,看见黑衣少女满脸疑惑。 “你怎么了?体内气机如此凌乱。” …… ------------ 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文绪 刘羡阳立刻流转气机,低头望去,手里的“黑心”又变回了苹果。 陈对皱眉:“你还没说,你从哪拿的苹果呢。” 刘羡阳半转身体望向先前路过的财神殿。 财神殿与周围相同一片黑暗。 刘羡阳陈对作为山上修士,凭借月光依稀看清财神两侧的书文。 “天上财主,通天下之财源。” “人间福神,赐万民以福泽。” 殿中财神依旧慈眉善目,手捧金元宝,喜笑颜开。 刘羡阳正要向陈对解释,忽然月色被乌云遮蔽。 刘羡阳目光所能扫到的财神殿,土地庙,文武判官,神像前的供案上烛火皆是瞬间亮起。 尚未移开目光的财神殿中,财神眼珠转动,望向刘羡阳,嘴角忽然又挂起诡异阴森的笑容。 他们身侧原本善意,或者祝福的书文,也变得满怀恶意。 唯有左右书文。 “心怀邪僻,磕头烧香无益。” “持身正大,见吾不拜无妨。” 腰牌姓名“文绪”,头顶匾额“伏妖镇魔文灵官”。 这一尊神像无异样,供案上的蜡烛也未被点燃。 其余的神像,案前微弱的烛火不足以照亮整个院子。 只能照亮个个供案前的彩绘神像。 他们不再像烛火熄灭时那般,或庄严,或肃穆,或和善,或慈祥,或怒目…… 而变成了一个个在烛火下,或嘲讽,或戏谑,或阴冷,或邪异的脸庞。 陈对眼中依旧一片黑暗,只不过月光被乌云遮蔽,让周围更加黑暗了。 而她,也在此刻察觉到了诡异。 此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阴冷,现在正值秋日,哪怕夜间的风,也绝不会让一个洞府境的修士感到寒意。 加上刘羡阳的反常,少女当即察觉到情况不对。 刘羡阳立即解释道:“财神,土地,两个文判官一个武判官,他们案前的蜡烛着了,他们好像活过来了,眼珠子在动,只是有点不像是正统山水神祇,他们的眼神邪异,两边写的对联也变了……” 刘羡阳边解释,边把手里的苹果扔了出去,转而握向身后的剑柄。 陈对望向几个神像,微微皱眉。 陈对立刻从她荷包中取出三支黄色的香,气机流转,瞬间引燃,冒出缕缕白烟。 清神香! 山上一种极为昂贵的香,既能用于祭拜山神,又能用于祭拜水神。 若是神祇妖物被邪祟迷了心智,点燃则能让附近的神祇立刻清醒。 只是三炷香静静燃烧,依旧不见阴冷之风散去。 而一旁的刘羡阳更是一手握住身后的的漆黑长剑的剑柄,严阵以待。 刘羡阳也注意到了一旁少女的动作,她没再次变成那个财神,这也让他心里稍稍安定。 刘羡阳见三根香的白烟一直上飘,越过院落,终于出声询问道:“如何?” 陈对面色凝重,反问道:“没有用?” 刘羡阳环视一周,点点头:“没有。” 陈对当机立断,撇了三根清神香,和刘羡阳朝着大门跑去。 她发誓,一定要去找卖给她清神香的家伙算账。 敢给她卖假香?!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需要刘羡阳用力才推开的朱红色仪门,竟然在一声沉闷的响声里,被风吹拂的合隆了。 “哐当!” 隔着门板,二人听到了巨大的朱红仪门合隆时,外面虎头门环被震起,砸在大门上的响声。 二人站在院落里。 刘羡阳脸色一沉,他们二人中,实力最强的是陈对,可她此时除了察觉到异常,却看不见那诡异的场景。 而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做,难不成学说书先生口中的道士,做法除魔? 陈对则没那么多心思去想,她是剑修,古怪法术会的不多,剑术会的却不少。 只见少女猛然抽出手中长剑,既然这些神像已无神性,那便是死物。 况且此时这神像透露着邪性。 陈对打算,一剑斩了这几尊神像! 陈对没有犹豫,寒芒出鞘,周围似乎暗淡几分。 就连陈对看不见,刘羡阳所看到的供案上明亮的烛火,在她使出这一招时,都开始摇曳,有着即将熄灭的可能。 陈对手中剑光昼亮,周围的光亮似乎都被她手中剑刃所吞噬,就在少女即将一剑挥斩而出时,乌云远去,月光洒了下来。 一道声音突然从二人身后响起。 “仙师且慢!” 那道声音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却极具威严,二人当即回身望去。 院中金光闪烁,一道金色身影出现,依稀可见那人身披甲胄,和供奉的武判官,文绪有七八分神似。 金色身影高一丈有余,腰佩长剑,他躬身行礼道:“灵官文绪,见过二位仙师。” 刘羡阳和陈对皆是一愣,手中动作稍顿,目光紧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文绪。 陈对刘羡阳二人看向他的眼睛,眼神清明,目光澄澈,不过金身有些暗淡。 细细看去,他脚底似乎有丝丝缕缕的黑气向上腾起,融入他的金身内。 似乎实在不断侵蚀着他的金身。 刘羡阳见他身后的灵官殿没有烛火亮起,而且彩绘神像两侧的书文也没有改变。 他旋即对陈对点了点头。 陈对漠然片刻后,缓缓把手中的长剑塞回剑鞘。 高大的金色身影见少女收起长剑,这才双指掐诀,施展法术,将掉落在地的三根清神香摄取而起,使其缓缓飞向自己的彩绘神像。 最终落于神像前的香炉之中。 三根清神香依旧有滚滚白烟升腾而起,只是不再像先前那般径直向上、越过屋檐,而是袅袅娜娜地飘荡在灵官神殿内,经久不散。 而他的神像置身于烟雾之中,仿若腾云驾雾一般。 忽然间,他的彩绘神像金光闪耀。 原本已然失去神性、宛如一尊普通陶塑的彩绘神像,此刻在两位炼气士眼中,重新拥有了唯有炼气士方能看见的、神灵应有的宝光流转。 是此地真正的此地神灵无疑。 金身身影上的黑气丝丝缕缕外溢,金身越发璀璨,照亮了整个院子,以及各个供奉神像的大殿。 陈对先是眯眼,随后睁眼时,赫然看见刘羡阳口中的那几道神像的诡异之处。 他们案上烛火摇曳。 …… ------------ 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缘由 摇曳的烛火映照几个彩绘神像笑容诡异。 陈对的手掌又轻轻按在了剑柄之上,只要这些神像有何异动,她就立刻出剑。 院子中央的那道金色身影,逐渐金光收敛,原本几分神似,现在面目清晰,甲胄上的纹路也愈发清楚。 和殿内的彩绘神像一模一样。 与殿内神像一般高的金身人影,他一丈高的身体缓缓缩小成正常人的身高。 然后,他身上金光散去,幻化成一个剑眉星目,身披甲胄的中年男子。 文绪抱拳行礼:“多谢仙师的救命之恩,若是没有仙师的清神香,我恐怕也跟他们一样了。” 说着,文绪苦笑一声。 或许再晚一天,他也就会失去神性,最后落得只剩下透露着诡异的彩绘塑像。 周围的烛光中,那一个个彩绘塑像眼神和笑容,或阴森,或邪魅,或狰狞,或鬼祟…… 皆是不怀好意。 陈对沉吟片刻道:“我还要有几只清神香。” 说着,少女伸手探向腰间荷包,中年男子却苦笑摇头。 “仙师不必劳累,他们已然是这般模样,清神香对他们已经毫无作用了。” 一时间的沉默后,刘羡阳开口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文绪叹息一声,旋即一挥手,只见大地亮起一圈圈符文,刘羡阳陈对略微感知一二后,脸色大变。 这一个个黑色符文组成的法阵,远去方圆数十里。 竟然将整个水云城包裹在内! 而城隍阁内,这个法阵的符文,如一道道枷锁锁链,缠绕在一个个彩绘神像上。 旋即陈对和刘羡阳再次有所感应,同时抬头,只见头顶,笼罩着一个法阵,同样由漆黑符文组成的法阵。 而头顶的这个法阵,符文复杂,只笼盖住了城隍阁,似乎是在禁锢着什么一般。 刘羡阳摩挲下巴,猜测这应该就是司桦舟所说的禁制。 与此同时,文绪手掌中浮现出一节,烧了大半的小拇指粗的黄褐色香。 陈对移动目光,见状直接开口道:“山水香。” 文绪点点头:“准确来说,是一节山香。” 陈对微微颔首,确实是一节山香不假,只是她略微有些不解。 “有什么问题吗?” 山水香,放在山神祠庙或者水神祠庙,一般请香则需要四到五枚雪花钱,对山上修士来说,算不上大价钱。 而其中山水香又分为两种,分别是山香和水香。 关于山水香的,敬香烧香也没多大讲究,只有一点。 山香不能敬水神,水香不能敬山神,仅此山水有别一条。 至于是拿山香还是水香,是去城隍阁烧,还是在文武庙敬香,又或者求神拜佛时用,都是极好。 无论是对敬香之人,还是受香火的神祇,都是好事。 这也是陈对所不解的地方,在城隍阁敬山香并无不妥。 文绪手指轻轻捻动,这一节山香立即被他碾碎成粉末,落于地面。 只见那些黄褐色的粉末竟然是变成一缕缕黑气,与刚才文绪金身出现时,从下往上不停钻入他体内的黑气一模一样。 那些黑气落于地面,如同一道道黑色蚯蚓,蠕动着。 它们仿佛有灵性,似乎是活物,像是闻到了食物的气味,扭动着快速朝着文绪窜了过去。 文绪一挥手,震散了那些黑气。 刘羡阳皱眉:“这香被人动了手脚?” 文绪点了点头,说道:“无论是朝廷敕封的正统山水神祇,还是山水间,因为地方习俗而建的一些淫祠,只要受此香火,必然神性消退,入魔,然后金身破碎。” 朝廷敕封正统神祇,祠庙中供奉的神灵的境界高低,能力大小,不单单与朝庭敕封神位的品阶有关,还与他们受到的的香火有关。 而且关系极大。 因为,哪怕再高品阶的神祇,只要长时间不受人间香火,都会出现金身破碎的情况。 唯有香火鼎盛,他们才能维持金身。 山水间的淫祠更是如此,若无香火,哪来的淫祠? 文绪忽然叹息一声:“此事怪我,若是我能早些发现,也不至于酿成如此祸端。” 陈对不是个会安慰人的,刘羡阳也不知说什么。 陈对忽然问道:“可知是何人所为?” 朝廷敕封神祇,神祇金身破损,改换一地气运风水是小事,关乎一国气数,让一国天灾人害不断,是大事。 一旦城隍出事,那可不仅仅是城隍阁的事情,关乎到整个水云城的安全。 只是此时,一地城隍被囚,阁内众多神官金身被毁,只剩下彩绘的塑像,却依旧无人问津。 文绪莫不作声。 刘羡阳想到了什么,却又不太确定,旋即明知故问道。 “一地城隍出事,事情可不小,为何不见官府的人,或者朝廷的谱牒仙师?” 文绪嗤笑一声,意义不言而喻。 刘羡阳心中暗道一声,“果然!” 只是,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坏了此处风水,让神祇人不人,神不神,鬼不鬼的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刘羡阳忽然问道:“那城隍姚焕璟此时如何?” 此处是为前殿,正殿才是放置城隍爷神像的地方。 若司桦舟所说属实,正殿被人设了禁制,那么,他们头顶黑色符文的法阵,则就是困住城隍的禁制了。 所以,刘羡阳自然知晓城隍爷被囚禁,只是此时不知道他是否神志清醒,或者已经入魔,金身破碎,与周围几道身影一般,笑容诡异。 刘羡阳思绪翻滚,忽然周围望向地面。 那脚下这个寻常人看不见,唯有炼气士才能看见的,占地百里的阵法,又是有何用? “尚且无恙,只是等到炼魂阵炼化了城内所有生灵的血肉,依次削弱城隍爷的修为,再用碎神阵,打碎城隍爷的金身也是迟早的事情。” 文绪语无波澜的说道,说话间,先是指了指脚下,又指了指头顶。 两个阵法,分别是炼魂阵和碎神阵。 刘羡阳道:“我们该如何做才能救出城隍。” 文绪抱拳说道:“二位仙师愿搭手相助,文某感激不尽。只是不知仙师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刘羡阳不解:“哪句?” 文绪缓缓开口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们神祇又何尝不是? …… ------------ 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 云湖宫 刘羡阳一时间哑然。 灵官所说确实属实,要害他们的人是何人?要害城中百姓的又是何人? 如此巨大的炼魂阵,以及专门对付神灵的碎神阵,连表面功夫都不做的朝廷。 他们作为此地的神灵,只要离开自己的领地金身就会破碎,被救又能如何。 而且炼化此地生灵,其中必然包括百姓,一地神灵不能护佑百姓,也会让其金身破碎。 刘羡阳忽然一笑:“这是觉得憋屈?对皇室失望了?” 文绪坦然一笑:“不过是些牢骚话罢了。” “我文绪,二百年前,乃是昭云王朝开朝元帅张定的副将,身前驰骋沙场就不是为了他刘家,为的是我身后百姓不受外族袭扰。死后,敕封为伏妖镇魔灵官,为的自然更不是他刘家,而是水云城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忽然,文绪身上甲胄哗哗作响,竟然抱拳,冲着二人跪拜。 “文绪,说了些牢骚话,还请仙师勿怪,恳请仙师助我破除法阵,以救城中数十万条性命。” 刘羡阳望向陈对,他有心救人,那也得陈对愿意帮忙才行,否则以他草根境的修为,也只能干瞪眼。 陈对瞥了他一眼,她生于颍阴陈氏,练剑十数年,直至离开颍阴陈氏去往骊珠洞天前,她都视山下如蝼蚁,如果在那时,哪怕她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死去,心中也不会有任何波澜。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她似乎心境有了些许转变。 看待山下人,不再是山上人看待山下蝼蚁的眼光。 陈对面无表情,且默不作声。 刘羡阳知道,这是陈对答应了,这一路行来,好多事都是他在拿主意,少女则没有过多表态,可要成事,没有她则很难办到。 刘羡阳连忙搀扶起文绪,说道:“我们本来来此,就是为做此事,我们与人约定好,明日清晨来此,破除禁制。” 文绪闻言先是一愣,旋即问道:“何人?” 刘羡阳也把手中长剑插回背后剑鞘内,害怕眼前的神祇不知道司桦舟的姓名,沉吟片刻后说道。 “洞府境修为,头发花白,穿一身蓝色衣服,不过洗得有些掉色,背后背着一个木匣,里面有一根短枪,说是城隍姚焕璟的故友,他说近几日常来拜访。” 刘羡阳原本到嘴边的姓名被他压了回去,故意没有说出口。 以此,看看这司桦舟到底是什么企图。 如果真是城隍爷姚焕璟的故友,或许此地的武灵官文绪也应该知道。 文绪听完后,脱口而出:“司桦舟,司前辈?” 见少年诧异点头,他露出笑容,继续道:“那此事已经成了大半,实不相瞒,司桦舟前辈不单单与城隍爷是故友,无我也是。” 刘羡阳这才打散心中顾忌。 他转而望向周围的几个神像,在烛火的映照下,依旧是恐怖阴森。 …… 祥云城。 皇宫内,云湖宫。 昭云王朝皇宫中有一湖泊,名为云湖,湖心中央建造有一座宫殿,因此得名云湖宫。 如今云湖宫,是当今圣上刘旭的宠妃,狄贵妃的居所。 通往如同湖心亭的云湖宫,只有一条笔直的石桥,石桥两侧的荷花,在即将入冬的日子里开得鲜艳,湖中鲤鱼时不时窜动,一看就是有人精心照看。 湖水中数不尽的花灯,照耀的整个云湖美艳动人,如梦似幻。 此时,下人们立在宫殿两侧,个个低垂脑袋,浑身战栗。 因为,他们看见有一不该来此之人进入了云湖宫。 太子刘谕! 刘谕进去已经一炷香的时间,而且没有下人陪同,甚至殿内时不时传出女子的娇呼声。 周围寂静,唯有鱼儿跃出水面的声响,衬托着殿内的声音极为刺耳。 殿内正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床榻,红色的帷幔坠下。 殿内没有点燃烛火,通过头顶洒下的月光,依稀可见帷幔下两道交缠在一起的身影,画面旖旎至极。 床榻旁,衣服杂乱地散了一地。 许久后,被风轻轻吹拂的帷幔终于不再晃动。 女子柔柔细弱,却极其具有诱惑力的声音从帷幔中透出:“你不应该叫谕儿,不逾儿,逾矩的逾。” 男子轻笑一声。 旋即帷幔中又传来娇笑声。 又等了片刻,一道身影拨开帷幔,坐在床边,是一名男子,他赤裸着上半身,缓慢穿上了一条丝绸制成的白色长裤。 男子轻轻摩挲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就在这时,阴影中浮现出一道身影,身穿棕黄色衙役服饰,腰间悬挂有一把长刀。 坐在床边的男子,相貌俊美,令人印象极为深刻的是那一双狭长的眼睛,以及很薄的嘴唇。 正是昭云王朝太子,刘谕。 他狭长的眼眸瞥了一眼跪地的青年,淡漠开口:“怎么这副扮相?” 单膝跪与黑暗中的身影,姿势不变开口道。 “回殿下,为了方便行动。” 刘谕漫不经心地问道:“结果如何?” “回殿下,已无大碍。” 刘谕旋即说道:“那就是没成?” 阴影处的年轻男子立即解释道:“书院弟子似乎发现了端倪。”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颍川书院。” 刘谕停下摩挲手中扳指的动作,轻笑一声,缓缓起身,赤脚在床榻旁缓缓走动。 “呵,倒是把书院忘了。” 片刻后刘谕停下脚步,说道:“无妨,按计划行事。” 说罢,刘谕摆了摆手,阴影中单膝跪地,低垂脑袋的年轻男子,似乎头顶长了眼睛,抱拳再次压低了脑袋。 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 “你真要和刘毅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吗?” 帷幔中女子,声音中带着些哀求。 她是一朝贵妃,自成贵妃起十六年,就一直是皇帝的宠妃的狄贵妃,狄小枝。 刘谕淡漠开口:“这不是他逼我的吗?事到如今,又跟我谈上兄弟情深了?” 狄小枝拨开帷幔,露出那张绝美的脸庞,已然三十二岁的她,看起来宛如二八少女。只是帷幔后,影影绰绰中,有着与样貌不相配的曼妙身姿。 她额头上的汗水,让青丝贴敷在脸颊上,楚楚动人。 她眼神哀求:“可他毕竟是你胞弟!” 刘谕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赤脚走向宫外,走出去几步时,他忽然停步,侧头嗤笑一声。 “你不还是我父皇的女人吗?” …… ------------ 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刘谕 刘谕赤裸上半身,披头散发,走出云湖宫。 宫殿外,太子亲卫依旧守在门口。 其余宫人奴婢,皆是匍匐在地。 宫门前一中年男子,身穿与亲卫相同的黑金色绸缎,但头戴发冠比其余亲卫繁复得多。 太子心腹,吴姜舫。 他见太子出来,立即上前将手中狐裘大氅为后者披在身上。 刘谕随手把衣服丢给一旁守门的亲卫,把另一只手中的发冠递给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立刻绕到太子身后,为后者盘起发髻,戴好发冠。 刘谕看向四周这座云湖,此时虽然是夜里,却因为湖中的花灯,亮如白昼。 他突然感慨道:“皇宫中最美的,应该就是这云湖了吧?” 星光点点,波光粼粼。天上星空,湖中亦是。 最不该开在这个季节的荷花,却在这个季节开得最艳。 而他这个太子,却终究成不了储君,更是成不了昭云王朝未来的皇帝。 刘谕抬步走下宫殿。 中年男子,接过一旁亲卫递来的靴子,就要弯腰给太子穿上。 刘谕摆手,示意不用。 吴姜舫劝说:“殿下,快要入冬了,小心着凉。” 太子赤脚缓步拾阶而下,嗤笑一声:“无妨。” 修道之人不知寒暑,又岂会畏惧严寒? 刘谕大步离去。 吴姜舫连同所有太子亲卫躬身抱拳,直到太子刘谕远去,他起身后微微颔首示意。 太子刘谕赤脚踩在白玉长廊上,身后云湖宫惨叫声不绝于耳,却毫不影响他沿途欣赏白玉石桥边的荷花。 看着满湖的荷花,满湖的花灯,他忽然想起狄贵妃在床榻上的一句话。 …你父皇最近身体好像越来越差了,大不如前。 刘谕心中暗自好笑,呢喃道:“父皇身体要是还硬朗,我哪来敢来这云湖宫?” …… 翌日,清晨。 天还未亮,刘羡阳和陈对就赶至城隍阁。 二人本以为应该会等些时间,可没想到二人好像是最后到的。 远处,刚看见城隍阁的样貌时,就看见城隍阁朱红色大门下方的台阶上,或坐或站着五道身影。 三男两女。 有一面之缘的司桦舟,老者依旧是那副打扮。 有与司桦舟年纪相仿的老者,他身形瘦小,背后背着一个小布袋,里面插着四把红黑色小旗子。 两位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莫约二十来岁,不过这是相对山下普通人来说。 山上修道之人,先不说修为境界高了以后,可以永葆青春,就是境界不高,山上也有诸多法宝可以改变相貌。 还有一名中年男子,一看就是一个性情豪爽,却又脾气暴躁之人,此时正在台阶下方来回踱步,显得十分焦急。 “司前辈,你请的那些人不会不来吧?” 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司桦舟默不作声。 就在这时,紧挨着坐在石阶之上的两位女子,其中脸蛋圆润,身形丰满的女子,拿肩膀靠了靠身边的女子。 身形单薄的女子,低着脑袋可时不时侧过眼睛,看向丰腴女子的领口。 她被撞了一下连忙摆手,眼神躲闪,不敢去看身边的女子,她惊慌失措,口不择言地说道:“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丰腴女子一愣,不知道小姑娘这是怎么了,一脸疑惑地说道。 “什么没有,我是说他们来了。”她扬了扬下巴,尖下巴指了指远处行来两道身影。 惊慌失措的女子这才反应过来,瞬间满脸涨红,她悄然瞄了一眼身旁女子的神色,见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吐了口气,顺着身旁女子指的方向望去。 不远处,两道身影向着城隍阁行来,二人皆是身穿黑色衣袍,红色丝线点缀下,让原本就身形修长的二人,看起来更加身形修长,气质更加脱俗。 少年背负漆黑长剑,少女手中握着一把雪白长剑。 刘羡阳,陈对。 司桦舟也注意到二人,快步迎了上来。 刘羡阳抱拳一笑:“司前辈。” 司桦舟有些诧异,今日少年和昨日有很大的变化,比昨天热络许多。 昨日少年虽然也是一口一个司前辈地叫着,可任谁都能感受到少年的疏远和戒备。 但他也未过多在意。 众人也旋即靠拢过来,司桦舟指着身背小旗子的老者,身形丰腴的女子,身形略显矮小和单薄的女子一一介绍道。 “常武礼,他就是我与你所说擅长禁制的洞府境修士;她叫屈桂,洞府境炼气士;黄若,骨气境修士。”最后,司桦舟指了指中年汉子,“范之政,筑庐境炼气士。” 刘羡阳一一抱拳,众人回礼。 司桦舟没有向众人介绍刘羡阳和陈对二人,而是说道:“事不宜迟,那我们就开始吧。” 刘羡阳先是一愣,旋即心中恍然,应该是事先就已经和他们透露过二人的身份和来历。 刘羡阳疑惑问道:“司前辈,你不是说要至少五名中五境修士吗,现在才四位。” 司桦舟笑着指了指名叫范之政的中年男子,说道。 “他有一种能短暂提升修为的秘法,一炷香的时间内,可以让他的实力媲美洞府境修士。” 名叫范之政的男子点了点头。 刘羡阳心中呲牙,其实不用说得这么详细,这是怕他心中有所顾忌,把所有人的底细都说了个七七八八。 刘羡阳和陈对跟在司桦舟和背负旗幡的老者身后,时隔三个时辰再次来到了城隍阁。 他们身后则是两名女子,人群最后吊着那位中年男子。 身形瘦小,名叫黄若的女子,跟在陈对身后,黑衣少女的被腰带环住的腰肢,宛若柳条,让她挪不开眼睛,满脸涨红。 旋即她苦着脸,低下脑袋,看了看自己的腰,忍不住叹息一声。 屈桂看见自己弟子的异常,微微侧目。 察觉到视线,黄若立即干笑两声,一副做贼心虚被人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一样,慌忙找话题小声询问。 “呃……呵呵,师傅,他真是拂源宫少宫主杨源吗?传闻中,不是说拂源宫少宫主长相俊美非凡,女子见之倾心,男子望而羞愤吗?” 走在二女前面的刘羡阳嘴角抽搐,有些怀疑名叫黄若的女子,她眼神应该不太好,自己这都不算俊美非凡? 等事了,一定要找陈对问问,有没有治疗眼疾的灵丹妙药。 …… ------------ 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 阴阳八符幡 屈桂小声呵斥:“若儿!平日里为师怎么教导你的?” 刘羡阳心中暗自点头,做师傅的一定要好好教育弟子,怎能在别人背后议论他人长相。 你要议论,也别让我听到嘛。 况且,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我刘大爷如果都不能让世间女子见之倾心,让男子看见恨不得羞愧钻地缝,世上还有谁能办到? 刘羡阳愤懑想到,并且再次坚定了要给黄若治疗眼疾的想法。 刘羡阳理所当然的以为,那个无论是什么部位都丰满圆润的女子,要出声呵斥她弟子无礼的行为。 名叫屈桂的女子却紧接着说道:“平日里,为师就与你说过很多次,传闻中的话不可全信。” “你看,他作为拂源宫的少宫主,外界传闻不是他修行天赋有多高,竟然是他长得有多俊美,这其实就能说明很多东西……” 屈桂停下言语,似乎是在等弟子回答出后面的话。 黄若沉吟了一会儿,一脸的原来如此,说道:“因为,他能被传扬出去的只有长相?!” 说完,她连忙捂住嘴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眼前的男子。 屈桂也被少女突然的高声雀跃吓了一跳,见前面的少年没有异常,这才点了点头,对弟子的聪明,一点就通,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而这并不意味着他长相有多么出众,只是他的长相,相较于其他方面的能力最为出众,比如修为。” 因为,她察觉到,眼前拂源宫的少宫主,境界好像只有炼气士第二层草根境。 说罢,屈桂似授业圣贤书中的圣贤道理的夫子,问弟子是否了解其中意思,小声询问,“懂了吗?” 黄若声音细若蚊蝇的嗯了一声,肯定的答复道:“嗯,弟子明白,以后对传闻断然不会全信!” 听闻二者的对话,刘羡阳身形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下。 旋即觉得,应该找陈对讨要一些别的丹药,不一定是要治疗眼疾的…… 毕竟,哪怕是她们觉得他相貌不足以担得起俊美非凡四个字,哪怕察觉他修为不高。 尽管如此,她们宁愿相信传言是夸大其词,也不去猜测他到底是不是拂源宫少宫主杨源。 仅仅是十几层石阶,却让刘羡阳心力憔悴,无精打采。 终于,司桦舟推开了朱红色的仪门,前殿依旧空旷,彩绘神像或坐或站于自己的殿宇内。 司桦舟轻轻咦了一声,似乎发现此处似乎与前几日有所不同。 炼气士不单单会炼气,更会望气。 虽然今日的彩绘神像与昨日别无二致,但司桦舟明显从其中一尊神像上,看见了微弱的宝光流转。 正是伏妖镇魔灵官的那一尊神像。 司桦舟大喜过望。 刘羡阳等人紧随其后,刘羡阳发现地上昨天咬了一口的苹果已经消失不见。 刘羡阳就是因为啃食了那个苹果,才能发现,连中五境炼气士都发现不了的,神像的诡异之处。 昨晚离开前,刘羡阳开玩笑般,问现身的神灵文绪,自己啃了那个苹果一口不会有事吧,比如毒发身亡,或者被邪祟缠身之类的? 其实是两问题,一是为什么他吃了苹果就能看见神像的诡异,二是吃了那个苹果真的会不会有事。 文绪笑着摇头,解释,只是因为供果沾染了,神灵入魔后的气息,也就是沾染让神灵魔化的黑香火。 然后,刘羡阳吃了供果,黑香火气入体,这才能让他发现神像的异常,不过那苹果没有搁放几日,并无大碍。 而且,一个普通苹果能够承受多少灵气?何况是那黑香火?仅仅是沾染了一点,否则早已腐败。 再者,因为清神香驱散黑香火气之时,文绪现出金身,大放光明,把刘羡阳吃苹果时,连带着吃进体内,却为数不多的黑香火气给驱散了。 刘羡阳笑着说道,这倒是天意,如果他不吃那个苹果,可能还发现不了端倪。 文绪郑重点头,正是如此,若不是少年勿食苹果,那修为高强的少女也不会拿出清神香。 而他也不会清醒,就此彻底入魔,变成毫无神性,只剩诡异笑容表情的彩绘石像。 然后,用不了多久,维护一地安宁的神灵,就会变成霍乱百姓的魔物。 听到司桦舟的声音,众人立即也围了上来,旋即同样发现了端倪。 司桦舟心喜之余,望了眼背负旗幡的老者,后者心领神会,立刻取下背后的旗幡。 然后,他拿着旗幡分别刺入院子四角的青石板中。 常武礼释道:“困住城隍爷姚焕璟的是碎神阵。” 常武礼一边忙碌一边说道:“碎神阵极为玄妙,能囚禁神灵、打碎神灵金身,此阵法本身品质很高,但是,好在刻画此阵之人禁制造诣一般,我又恰巧有一种专门破除禁制的法阵,只是,需要一些助力……” 阵法的强弱不仅仅是阵法本身的玄妙,更有与铭刻者实力有关。 见老者没了下文,刘羡阳立即心领神会。 从背后摘下那柄漆黑长剑。 陈对见状,也反应过来,则在刘羡阳异样的眼光中,从荷包中拿出了一把,与她手中长剑一模一样的雪白长剑。 名叫范之政的中年男子,以及硕果累累的女子,二人接过一把漆黑,一把雪白的长剑。 常武礼继续说道:“此阵法,名为八转开门阵,我的阴阳八符幡原本是法器级宝物,若是尚未缺失,我便能轻易施展,然后破阵。” 刘羡阳看向远处的红黑色旗幡,听名字应该有八杆,现在只剩四杆。 常武礼走至边缘,指尖涌出灵气,如一点烛火,然后开始在地面上刻画起来。 “只是,如今我只剩四个旗幡,要想刻画阴八转开门阵,则需要有另外四个灵器以上的法宝代替缺失的旗幡。” 刘羡阳恍然,这阴阳八符幡仿佛,就是专门用来刻画八转开门阵法的法器。 刘羡阳心中依旧有个疑问,原本八符幡齐全时是法器。 八杆旗幡,对应八个方位,如今,缺失四个,虽然使用其他灵器代替。 但这样真的能发挥出原来法器该有的威能,并刻画出八转开门阵吗? …… ------------ 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准备 陈对似乎洞悉了刘羡阳内心的顾虑,神色不变,看着常武礼在石板上刻画符阵,同时传音给高大少年,解释道。 “我曾于古籍中看到过一个名为幡阵阁的宗门,此宗以用旗幡布阵著称,其布阵所用的旗幡法宝众多,当中就有阴阳八符幡。” 陈对稍作停顿,声音再度在刘羡阳心湖响起。 “阴阳八符幡分阴幡和阳幡,我看这四个旗幡上的图案,应是阳幡。” 听到此处,刘羡阳忽然想起昨日司桦舟曾言,他们之中有擅长禁制一道的修士。 其手中有一灵器在阴阳交替之际,能发挥出堪比法器的威力。 紧接着,陈对的话语证实了刘羡阳的猜测。 “阴阳幡,需用四杆阳幡、四杆阴幡,皆为灵器,论杀力,甚至算不得灵器,布阵时方能发挥其作用,可以视为一件品质不错的法器。另外,之所以阴阳搭配,是因只使用阳幡刻画阵法过于霸道,极不稳定,然而其威力极高,甚至比阴阳并用还要强劲。” 刘羡阳恍然点头,心中了然。 阴阳调和。 陈对余光看见高大少年点头,旋即又说道:“尤其阴阳交替之际。” 说完,刘羡阳心湖中就不再响起少女的声音。 而常武礼则抬头看了眼天色,加快刻画符阵的速度。 随后,他示意中五境的众人,各自站在两个旗帜中间的位置。 陈对手握长剑,朝着大门的位置走去。 刘羡阳则很识趣地跟着少女,往后退,退到刚进去院子的石阶上。 和他一起的还有那位名叫黄若的女子。 刘羡阳好似蹲在铁索井旁,看妇人们因为打水吵得面红耳赤的庄稼汉,他双手拢袖百无聊赖。 一旁的黄若也学他一般,双手拢袖,蹲在石阶上,屁股朝仪门。 还朝他靠近了些。 刘羡阳一脸警惕,黄若眼神真诚,小心翼翼看了众人一眼,嘿嘿一笑道。 “嘿嘿,问你个事?” 刘羡阳看了眼院子里的众人,常武礼以及刻画完阵法,众人各自站在一处,随后悬空盘坐。 地上的阵法忽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随后,刘羡阳看向一旁的女子,却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步子。 “啥事?” 黄若压低嗓音道:“你有没有那种可以改变容貌的法宝?” 说完,少女眼神闪躲有些不好意思,可眼睛不经意看向不远处黑衣少女的背影,只是她又瞬间羞红脸,低下脑袋。 刘羡阳不明所以,顺着女子的目光望去。 目之所及,是陈对修长的身影,以及盈盈一握的柳腰。 黑衣少女似乎察觉到刘羡阳的目光,微微侧头,轻哼一声。 刘羡阳见状,轻咳,连忙收回视线,干笑着摸了摸鼻梁。 刘羡阳扭头对黄若说道:“没有。” 说完,上下打量起不知真实年纪,模样年轻的女子。 她和少年一般模样,如同蹲在村口看戏的庄稼汉,毫不顾忌自身形象。 刘羡阳好奇又不解地说道:“等你到了玉璞境不就可以改变容貌了吗?” 在陈对与他闲聊时,前者给他讲述了许多山上炼气士的事宜。 炼气士,所谓炼气,便是炼化天地源气,凝练出其中的灵气,排除其中污垢邪祟之气,以壮自身。 陈对尤其提到过,山上炼气士境界分为十五境界,又分为上中下各五境。 其中,第十一境,也就是上五境中的玉璞境。 在修炼到这个境界之后,炼气士体魄身躯将质变,与武夫金身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比不得金身境武夫体魄强横,但也不会逊色太多。 至于何为玉璞,实为璞玉。 如同字面意思,修习至玉璞境的修士,身如琉璃,无暇无垢,返璞归真。 从此,寿命绵延不去提及,便是肉身也可水火不侵,万邪不惧。 模样如同少女的黄若,听到少年的答复后神色暗淡。 可是听闻高大少年之后的话语,她先是一愣,随即眼神呆滞。 是上五境的那个玉璞境吗? 她有些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上五境对于炼气士来说是何等的遥遥无期,尤其是他们这种山泽野修。 因为,这不是靠努力就能达到的境界。 且不去说修行天赋,以及得天独厚的机缘,单单是心魔二字,就是无数修士有望鲤鱼跃龙门,却又望而却步的原因之一。 更有甚者,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大道,涉险跨出了那一步,最终落得身死道消。 黄若看向刘羡阳的目光有些古怪,不过旋即释然。 眼前看似少年,实则真实年龄已近甲子的人,是拂源宫的少宫主,杨源。 作为未来拂源宫的宫主,哪怕他修行天赋极差,拂源宫自然会有无数天材地宝,古怪功法助他境界攀升。 老话说,钱不是万能的。 可这是山下的老话,钱也是山下的钱。 或许也有山上修士会觉得有道理,那不过是那些修士方寸物中神仙钱不够多而已。 若是拥有堆积如山的雪花钱,他们也会改变想法。 好比皑皑洲财神爷刘聚宝,传闻他修行天赋极差,那刘聚宝能有如今上五境的境界,全是凭借的神仙钱堆出来的。 因为,皑皑洲刘聚宝,这个神仙钱堆砌出上五境的财神爷,掌管天下雪花钱。 是真正有着堆砌如山的雪花钱,而且不单单是一座。 所以,以拂源宫的家底,虽不如皑皑洲刘氏,但也丰厚无匹。 为了未来的宫主,花些神仙钱寻些洗髓伐骨的天材地宝,买些让人境界可以飞速攀升的神丹妙药,堆砌出传说中的上五境,还是有希望的。 黄若叹息一声,蹲在高大少年身侧无精打采,显得身型更加瘦小,她小声嘀咕道。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谱牒仙师和山泽野修,仿佛就如同一墙之隔的两户人家。 前者是大富大贵,锦衣玉食的钟鸣鼎食之家,后者则是朝不保夕,整日为了生计奔波的贫苦破落户。 刘羡阳闻言有些恍惚,似乎从他开始修行那日起。 他就不曾关心过自己将来的境界几何,是否会遇到瓶颈,会停步于哪…… …… ------------ 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破阵 细细想来,自出生起,他刘羡阳无论做什么,就没有做不好的事情。 读书识字,烧瓷拉坯,打铁铸剑,无一例外。 在和陈平安一起跨越溪涧时,他曾对陈平安豪言,他刘羡阳走总有一天要去小镇外,去看看外面的广袤天地。 他要去看比龙须河大上无数倍的江河,去看与天一样高的山,总之,他刘羡阳绝对不会一辈子就呆在小镇里等死。 所以,他从没想过,所谓的玉璞境就是他最终的成就。 正阳山的老王八蛋要杀,但那绝不是他花费一生去追求的东西。 若是把这件事当作他修行的目标,未免也太看得起那袁真业,却未免过于看不起他刘羡阳了。 刘羡阳缓缓吐出一口气,从前万事顺遂是他天资聪颖,他相信修行一途同样也会如此。 就在这时,八转开门阵也在众修士的催动下开始运转。 朝霞紫气,法阵金光。 相得益彰。 就在二人闲聊之时,刘羡阳思绪远去之际,众人也终于在朝阳初升之际开始破阵。 光霞洒在神像之上,刘羡阳下意识扭头望去,幸运的是,并没有发生让他寒毛倒立的情形。 几人悬空盘坐的脚下,八转开门阵宝光流转,深刻石板上的法阵符文,竟是开始旋转。 忽然,天摇地晃,空气似乎都在震动。 蹲在刘羡阳身旁的女子,更是身形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刘羡阳看向脚底和头顶,那两个非炼气士,凡人肉眼无法看见的法阵,光芒大盛,照耀的整个城隍阁宛若白昼。 众人头顶的碎神阵,更是剧烈抖动。 仿佛被人剧烈撞击的门扉,摇摇欲坠。 哗啦啦的声音响彻整个城隍阁内,好似铁链被拖动的声音,仿佛有什么被囚禁的庞然大物,正要挣脱无形的束缚一般。 随后,那一道道刻画符阵的线条,宛若被融化的铁水,从半空滴落。 滴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冒起一阵阵白烟。 不过片刻,碎神阵的符文黯淡无光,剧烈摇晃。 “咔嚓!” 紧接着一声脆响,那一道道灵气构成的线条,宛若瓷器一般,顷刻崩碎。 碎神阵就这般破碎。 不等众人面露喜悦,那阵铁链晃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伴随着比先前更加剧烈的天摇地晃。 刘羡阳眼中所见,只见四周殿宇中供奉着的彩绘神像。 他们眼珠同时转动,如同活物,哗啦声里,那一道道石像竟然起身! 丈余高的神像,顶穿了屋顶,一步步迈下供案,大地震颤。 瓦片房梁一片狼藉。 而他们脸上无一例外,皆是诡异笑容。 哪怕是朝霞暖阳,也驱散不了诡异笑容带来的恶寒。 又是一阵脆响,如同铁链断裂。 几尊石像缓步朝众人行来。 刘羡阳慌忙扭头,见院中盘坐的众人,身形不动,心中稍微安定。 幻术? 不对! 只是他定睛望去,几人神色痛苦,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忍受着巨大痛苦,无法动弹一般。 就连陈对也是一般。 “咔嚓咔嚓!” 刘羡阳微微皱眉,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身旁的女子,眼中也是难以置信。 山上修道,见惯了神鬼志怪,可这是她第一次见彩绘神像面带诡异笑容从供案而下。 供案上的石像,说白了就是涂了油彩的石头,并不是真正的神灵本身。 而真正的神灵,应该是身居其中的金身神灵。 让一块巨大的雕刻成人形的石头,似人有关节般起身走动,且面带诡异笑容,眼珠还在打转,实在匪夷所思。 这绝不是一般中五境修士能有的神通本事。 点石成金?点石成精? 咔擦声中,作为阵眼的,被众人用以运转八转开门阵的桥梁,灵器。 无一例外上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而前方腰牌生前姓名文绪的神像,此时竟如同其他神像一般! 刘羡阳定睛望去,滚落一旁的香炉中,那清神香并未燃尽,余有半截,已然熄灭! 来不及思考,昨夜他们二人离去之后,究竟发生什么,内院中,一阵轰鸣声传来,如同春雷炸响。 “轰隆!” 面前大殿轰然被撞得粉碎,内院中冲出的那道身影,撞碎房屋大殿。 他高过两丈,哪怕撞碎大殿,身形也不见停顿,继续势如破竹撞向众人。 一切来得太突然,那道身影在尘土飞扬中,已然冲向无法动弹的几人。 刘羡阳最先反应过来,身形急射而出,冲向陈对。 哪怕是中五境修士,在那道巨大身影快若奔雷的冲撞下,也绝对重伤。 “救人!” 在刘羡阳的爆喝声中,黄若也立刻回神,连忙起身,手指快速掐诀。 一道金光从她指间激射而出,迎向那道身形。 在临近巨大身影之际,瞬间光芒大盛,张开如渔网,笼罩而下。 而极具弹性网,只是让那道身影微微一僵。 在这短暂的瞬间,刘羡阳已然冲到陈对身后。 刘羡阳伏身前冲,搂住陈对的腰肢,二人连冲带滚的滚向一旁。 随后,刘羡阳就感觉一阵劲风刮过,脸上传来一股温热。 不等刘羡阳思考,他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腾云驾雾般飞快倒飞而去。 原来,陈对已经恢复了的行动能力,一只手提着他的腰带,被少女夹在腋下,二人身形向后激射。 少女一肘撞碎身后墙壁。 刘羡阳眼中视野一下开阔,二人已经离开城隍阁,来到街道之上。 少女一声闷哼中,刘羡阳重新双脚落地。 他只见少女脸色惨白,嘴角挂着血丝。 刘羡阳眼神询问。 少女手背抹去嘴角血迹,微微摇头,示意刘羡阳无事。 刚才碎神阵破除的一瞬间,陈对立即就察觉不对,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她体内内力顷刻间就如同一汪死水,竟是不受气机牵引。 而她也在那一刻竟然无法动弹。 与她一般的,还有一同破阵的众人。 在场破阵的众人,境界相差无几,可同一境界实力尚有差距,她姑且来不及应对,其他人自然也着了道。 陈对微微皱眉。 炼魂阵,这那道阵法与碎神阵相扣,其中还有一道阵法,极为隐秘,具体为何阵,她不知晓。 …… ------------ 第一卷 第四十章 城隍爷 唯一知晓的是,那到隐蔽阵法便是应对有人破阵而刻! 常武礼所说,刻画阵法之人造诣不高。 现在看来,恰恰相反,那人阵法造诣绝非常武礼能比,二者相差甚至不是一星半点。 那狡诈之徒是故意为之,就是为了让旁人以为,可以轻易破开阵法! 而众人合力破阵之后,他们莫名其妙的又成了那道隐蔽阵法的阵眼,同时体内的内力被阵法牵引,身形无法动弹。 刘羡阳将她撞离阵法,虽然让她拜托束缚,却也让她受到反噬,身受内伤。 但,这也好过身死道消就此殒命…… 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从烟尘缭绕的城隍阁内响起。 其余人不似陈对这般幸运,刘羡阳也没有能力救下众人。 方才,与陈对相对而坐,离内院最近的貌美妇人,头颅瞬间如同西瓜被撞的粉碎。 居中而坐的常武礼略好,在陈对被刘羡阳撞飞,屈桂身死的瞬间,古怪阵法对众人的束缚瞬间减弱。 常武礼是虽然是阵师,但也是实打实的洞府境修士。 立刻挣脱束缚,然后闪躲。 司桦舟和范之政也同时可以运转内力,二人离得稍远,见状立即施以援手,手段尽出。 希望能够减缓高大石像的脚步。 可三人也受到反噬,常武礼依旧被撞去手臂,所幸保住了性命。 之后,就是刘羡阳感受到劲风吹拂,陈对带着他迅速远遁。 刘羡阳后知后觉的摸向脸庞上的温热。 果不其然,指间鲜红。 只是不知道,这献血是属于被撞的身体四分五裂,脑袋如同西瓜炸开的妇人,还是运气稍好,只是失去一只手臂的瘦小老人。 此时,几道身影从仪门处飞快掠出,正是老人司桦舟,中年男子范之政。 失去手臂,此时正用另一只手捂着断臂的瘦小老人常武礼,以及少女模样,不知真实年龄的女子黄若。 几人脸色苍白,心有余悸,却又悲痛万分。 尤其是黄若,泪眼婆娑。 “小心!”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让四人刚略有放松的身体,瞬间紧绷。 出声之人正是刘羡阳,陈对二人。 两道呼啸的风声,从众人身后响起。 竟然是那两尊彩绘门神,一尊石像手持“钢鞭”,一尊手捧宝剑。 皆是石制,且与他们身体本为一体。 只是此时化作活物,竟是瞬间从与身体本为一体的巨石上扯下武器,挥向距离他们最近的二人。 女子黄若,男子范之政。 黄若听见二人提醒之际,便立刻催动内力,内力涌向身体几个关键窍穴,同时身上那件衣袍宝光乍现。 竟然是一件品质不错的宝物 她自知躲避不及,只能以此护住心脉。 “碰!” 石制“钢鞭”风声呼啸,砸在女子背心处。 女子后掠的身形瞬间止住,再以数倍于先前的速度被砸飞出去,撞在城隍阁外的红漆圆柱之上。 最终无力滑落,生死不知。 而手持“钢鞭”生前名为庞振的门神,此时手中“钢鞭”断裂,金漆脱落,露出断口出石头原本的青白之色。 另一边,手捧宝剑,生前名叫单睿的彩绘门神,同样手中石剑呼啸,拦腰斩向范之政的腰部。 范之政距离中五境只有一步之遥,再者他有一种古怪术法,能短时间让他实力瞬间提升至洞府境。 只是,这古怪术法,有一弊端。 一柱香过后,实力会下降极多,甚至比不得一般的柳筋境。 炼气士下五境,又称为登山五境。 类似于山下武夫的炼体,捶打体魄,以壮自身。 第一境,铜皮境,强健自身,锤炼根骨。 第二境,草根境,旺盛气血,筑基扩穴。 这也就是为何刘羡阳原本身受重伤,迈入草根境的瞬间,反而气血旺盛,伤势恢复迅速的原因。 第三境,柳筋境,这一境界方是山上炼气士和山下武夫真正的分水岭。 区别于武夫外炼体魄,养一口真气,聚拢拳意。 此刻起的炼气士,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登山之人,可接受天地馈赠的灵气,用灵气不断冲洗经脉,以此淬炼经络窍穴。 第四境,骨气境,淬炼经脉之后,便是洗髓伐骨,凝炼气血,坚韧体魄,为中五境接引大量天地灵气入体,提前奠基。 若无上好的器皿,哪怕空能接引灵气,也留不住。 而上好的器皿,便需上号的材料。 第五境,筑炉境,便是验证先前四境的跟脚,将自身气血,骨肉,经脉,窍穴,熔炼成鼎炉。 人身小天地,自身作熔炉,炼化天地间本源之气,排除其中污垢邪祟,以及浑浊气息,凝练出最为纯净的天地灵气。 第六境…… 而此刻,范之政距离破阵之时,催动术法,已然过去一刻钟。 骨气境的黄若,用全身灵气护住各大窍穴和心脉要害,加之以身上宝物,尚且抵挡不住彩绘石像的突然发难。 此时,类似跌境的范之政,自然更加不如。 呼啸的风声临近耳畔,中年汉子面露苦涩,眼神中满是绝望。 自知必然是身死道消的结局。 石剑懒腰而过,范之政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脊椎被挤压粉碎。 一时间寂静无声。 顷刻间,两人一死一伤。 门神单睿手中石剑上,挂着男子破损的内脏,献血不断滴下。 石剑原本紧贴神像的身侧,只是被雕刻之人刻出形状,并非单独的石头雕刻而成,与神像本身是为一体。 方才是被神像,硬生生从腰侧扯下,断口也不平整。 而且是连同剑鞘,其实并不锋利。 这也导致,被一斩为二的范之政,伤口并不平滑,而是血肉被石剑断口的凸起,刮蹭扯碎,如同兽啃。 脊柱却如同钝物,好似棍棒敲碎。 依稀可见散落,刺入血肉中的碎骨。 就在此时一道沉重的脚步,从城隍阁内响起。 一道庞然大物撞碎了屋檐,房梁,牌匾。 站在石阶之上,俯瞰众人。 那是一道石像,身高两丈。 眼神漆黑如墨。 刘羡阳立刻意识到他是谁。 城隍爷,姚焕璟。 …… ------------ 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符箓与阵法 城隍庙分为都城隍,府城隍,州城隍,县城隍。 其中庙宇分为,内外两院。 前院兴致有所不同,却也大致相差不大。 后院则是真正城隍阁所立之处。 重屋为楼,四敞为阁。 城隍阁作为一地护佑百姓的神灵阁庙,平日香火络绎不绝。 只是此时,轰隆一声巨响,城隍庙内,阁楼坍塌,烟尘翻涌。 不单单是有城隍爷坐镇的阁楼被毁,整个城隍庙也已残破不堪。 众人望着站立于石阶之上的众多石像,面色凝重。 刘羡阳呼吸一滞,毫无疑问,那身高两丈,双手负后的彩绘石像,就是此地城隍爷,姚焕璟。 而他此时眼神漆黑如墨,邪异之感远胜其它。 已然入魔! 水云城城池不大,却也居住着数十万百姓,再者又是比邻仙家渡口,此地城隍庙,乃是仅次于都城隍的府城隍。 这姚焕璟丝毫不压制自身气势,在众人眼中,俨然一副气吞山河,海纳百川,疯狂汲取天地灵气的模样。 炼气士中唯有达到观海境方能展现出如此气势。 陈对小声沉吟:“观海境。” 刘羡阳清晰听闻。 炼气士第七境,观海境。 如此一来,这便是他所见过的,除了正阳山老王八蛋以外,最强神仙。 他呼吸有些凝滞,在场众人,除去他这个修行不过数月,还在山脚徘徊的家伙,其余皆是伤的伤,死的死,昏迷的昏迷。 而境界和实力最高的剑修,陈对大伤初愈不说,境界也比城隍爷低。 “诸位来我城隍阁,既不烧香也不跪拜,所谓何事?” 一道雄厚的声音响起。 是那道身穿官服,却是黑金相间,有逾矩之嫌的城隍爷,姚焕璟。 那道石像嘴尚未开合,却有声音传出。 不等众人想出说辞,城隍爷姚焕璟再次出声道。 “水云城气运动荡,如短木之桶,山水灵韵,一泄再泄,定是受尔等所累!” 说罢,那道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刘羡阳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只感觉脸上有风拂过。 紧接着,他便感觉到腰带被人扯拽,身形倒退。 站定之时,原先刘羡阳陈对二人站立的地方,青砖四分五裂,被城隍爷一脚踩得凹陷。 刘羡阳心有余悸之余,心中忍不住嘀咕,陈对似乎对扯他腰带实在情有独钟。 刘羡阳接过陈对抛来的一柄漆黑长剑,他余光所见少女手中,则出现了一柄让他毫不意外的雪白长剑。 先前陈对借给屈桂,范之政和陈对自己所用的三把灵器,已然在破阵之时,便被毁坏。 陈对沉声喝道:“诸位,不可再留手,否则不单你我,水云城也难逃一劫。” 让他们此时退去,难吗?或许城隍爷倾力要留下他们,他们离去便很难。 可到底要比,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入魔神灵屠戮城池,而能心安理得,要简单得多。 他们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可不要忘了,他们脚下还有一个炼魂阵法,用不了几日,这城中百姓,就会如同福镇那个村落一样,行尸走肉。 修行之人,所见所做,皆是修行,道心二字,可坚硬如铁,却也脆如薄冰。 今日之心安理得,没准他日就会化作修行之路上的天堑关隘。 甚至心魔。 与此同时,常武礼和司桦舟身影也同时暴退。 原先站在城隍爷身后的众多彩绘神像,爷瞬间发难,朝他们奔袭而去。 那几道身影皆是筑炉境的气象,两道彩绘门神,也是骨气境打底的修为。 司桦舟面露苦涩,看向自己昔年的好友,眼神复杂,最终微微叹息一声,手中灵光一闪,指缝里已然多了两张黄褐色纸张。 符箓。 他走的乃是符箓一道,与常武礼一般,二人不是谱牒仙师,也不是什么山门弟子,所得所学皆是机缘所得。 至于究竟师承与谁,他自己也不知晓,只要与符箓一道有关的他都学。 也便谈不上师承何人了。 至于为何选择符箓一途,这种山上炼气士耻笑的旁门左道,原因很简单。 修行年岁虚过甲子,不见本命飞剑,仅此而已。 成不了剑修,作为山泽野修,为提高自身杀力,符箓和阵法一途毫无疑问,便是他们的保命手段。 只见司桦舟左右双手,食指中指剑诀指间,各夹一张符箓。 分别为“来去速行符”,“灵气满溢符”。 来去速行符,瞬间化作两缕黄褐色灵气,融入司桦舟双腿。 此符,有三种画法,一为“来符”,二为“去符”,三为“速行符”。 而司桦舟此时所用的乃是最简单的速行符,司桦舟虽修符箓一道,可刻画符箓的水平实在一般,再者这张符纸品相不佳,仅仅是让他爆发出比原先快三成的速度。 若是符纸上成,刻画之人笔力登峰造极,这张“速行符”甚至能让人的速度快上一倍有余。 至于另一张,灵气满溢符。 这张符箓凭空悬浮而起。 山上炼气士,除去上五境,不再需要汲取天地灵气,中五境中元婴修士,也要不断汲取天地灵气,以此才能做到维持体内气机流转,不至于人身天地枯竭。 尤其是在与人为敌交手之时。 与武夫一口真气不同,一口真气用尽,便可随时随地换气,以气养气。 炼气士,用尽体内灵气,恢复则是一件极其漫长的事情,不是一呼一吸之间就能完成的。 而这灵气满溢符,妙用则在于让修士体内灵气恢复速度暴涨。 境界低的修士,此符便能让其体内灵气,如同武夫的一口纯粹真气,顷刻便恢复。 但,境界高的修士,此符则只是让恢复灵气的速度变快许多,不至于后继无力。 至于原因很简单,境界低的修士,窍穴经脉,能够盛装的灵气就那么多,用得回没恢复得多,仅此而已。 常武礼身形暴退,似猿猴,仅剩一只手臂的袖口抖动,也不去握着左臂的伤势。 落于袖口中的手指翻动,掐诀不断。 他袖中似拿水碗,不断倾倒出如水流一般的灵光,落于地面,生根于青石板之上,形成一道道深入青石板的符文壑秘。 …… ------------ 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 炉鼎 常武礼掐诀结印速度之快,若有人能侥幸看见,必然眼花缭乱。 此刻,他身上气势也是毫不保留,瞬间爆发出洞府境修士该有的气势。 落于地面的灵光,瞬间亮起。 常武礼身形暴退不减,双目紧闭,却竖剑指于口鼻前。 “石林阵!” 一声爆喝从老者口中响起。 地面那一道道似水流的灵光,顷刻间融入地板,化作一道道符文。 竟然是在躲闪之际,在脚底刻画出一道符阵。 那符阵灵光闪烁间,地面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从地面冲出一般。 咔嚓声中,断臂老者周身的青石板碎裂,地面冲出数十道石柱。 或是从那一道道石像脚底下,直冲而起,或是歪斜着,横亘他和石像之间,以此阻挡石像的脚步。 “起!” 轰鸣声中,那些彩绘神像,或是被脚底冲天而起的石柱顶翻,尘土飞扬。 或是被突然斜着从地里“长出”的石柱绊倒,同时石柱也被彩绘神像压得粉碎,尘土飞扬。 刘羡阳余光所见,数十根水桶粗的石柱,密密麻麻,错落排布。 刘羡阳莫名心生向往。 他所见山上术法少之又少,这种刻画符阵,让石柱如同雨后春笋从地底长出的术法,着实让他眼前一亮。 山上炼气士,杀力最强的是剑修无疑,但要说手段多,让对手头疼应对的,绝对是山上古怪至极的术法,则其中自然包括精修法阵的阵师。 司桦舟见状,一挥袖子,那张黄褐色的符纸飘向断臂老者。 如同一只温顺鸟雀,环绕在常武礼周身,正是那张“灵气满溢符”。 随后袖中又有符箓滑落,手指搓动间,黄褐色符箓瞬间燃烧起来,符箓上朱砂所画的火焰状云文。 如从镜面中飘出,又似穿过水面,激起阵阵涟漪,远远荡开。 而那火焰状的云纹,开始晃动,似在燃烧,片刻后,忽然声势暴涨,竟然化作一团真正的火焰。 火焰巴掌大小,悬浮空中。 “火炼符!” 司桦舟喝道,是在提醒。 刘羡阳莫名感觉到有点心慌,好似那道火焰能直接灼烧人的灵魂。 刘羡阳打量起那道火焰,静静燃烧,看起来极其温顺。 可当他视线稍微移动就发现,火焰周围的空气都被扭曲,形成一团巨大的,极其张扬的无形火焰。 司桦舟屈指一弹,火焰飞向那摔倒在地的一尊尊神像。 而他自己则身形向后激射,双腿间灵光闪闪,在空中拖曳出一道长虹,脚尖轻点,稳稳落在远处树梢之上。 哗啦啦的响声,是树叶晃动的声音,亦是纸张翻动的声响。 而那团原本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火焰状云纹,化作火光冲天而起,那一片狼藉之地,瞬间被火光吞没。 一片石林火海。 而常武礼身形忽然奔走如闪电,绕着困住石像的石阵快速飞奔。 袖中灵光不停洒落,落于地面。 站定之时,指尖掐诀不断,脸色也一点点变得煞白,他身边环绕的那张“灵气满溢符”,一点点暗淡,最后崩散,化作星光点点。 显然,老者此时刻画的这道阵法对他来说,消耗极大。 三道黄褐色的纸张,从树梢上飘荡而下,落在断臂老者周身,那一道道符纸,迅速盘旋,然后迅速暗淡,崩碎。 最终常武礼缓缓呼出一口气。 “起!” 一道圆柱石墙从火海石林周围升起,一直往上,十数丈之高,将那些石像困于石壁之内。 司桦舟已经盘腿坐于树梢之上,见断臂老者望来,一抖袖子,袖中飞出一张符箓,直上那个石壁顶部。 符箓瞬间如水珠滴入湖水,荡漾开来。 一股庞大的,无形的气力瞬间压下,似雨滴落入水井。 事实上则是,一盆冷水,泼入滚沸的油锅之中。 灵气盖顶符! 庞大的力量冲击而下,看不见石壁内火海石林是怎样的光景。 但是,巨大的冲击之下,溢出石壁的恐怖力道,吹拂着地面尘土飞扬,飞石走砾。 刘羡阳眼前一亮。 这是一个简陋的炉鼎! 石壁做炉体,那张化作无形威压的符箓,做炉盖。 这是要炼化那些早已无神性的石像! 破风声在耳畔响起,刘羡阳再次身形后退,一只比他脑袋还要大的拳头,落在地面,青石纷飞。 陈对一剑划向城隍爷的手臂火星四溅,剑刃深入石像三寸,这种落在人身上,绝对能让人手臂再无战力的伤势,对石像来说则是却不痛不痒。 刘羡阳若有所思,陈对也皱眉,似乎和刘羡阳有同样的猜测。 这神像空有观海境的气势,却无观海境的实力。 如果说,陈对应对起来游刃有余,甚至面对一位观海境的敕封神灵,还能不退反进,是因为自身境界不低,只比城隍爷姚焕璟低一个境界,且还是一位剑修的缘故。 而刘羡阳一个草根境的下五境的修士,竟然可以躲避得毫不费力,则有些匪夷所思了。 “与在城隍庙里,实力相差很大。” 刘羡阳一语道破天机。 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虽说有偷袭,加上众人无法闪躲的缘故,但能瞬间将一个洞府境修士撞得如碎瓷一般。 就不可能在庙宇外,连一个草根境的衣角也摸不到。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而且,神灵又何时成了山下武夫,对敌时竟然只会猛冲猛砸? 要知道,作为一地神灵,相当于此地主人的城隍爷,不说山水倒覆、光阴长河逆流的大神通,术法禁绝,“迎客送客”的本事应该是有的。 只是,到此时,却依旧不曾见其施展过。 城隍爷如此,其余石像,与两位老者对上那些佐官神像,文武判官,土地,财神以及门神皆是如此。 刘羡阳忽然心中有了一个想法,自己在习剑之余,再修习阵法和符箓…… 剑术为主,符箓和阵法为辅,以此相辅相成…… 山上的炼气士能弹指杀人。 但唯有二者境界相差悬殊,或是修行之人对上山下普通人,方才行得通。 若是境界低对敌境界高的炼气士,或是二者境界相差无几时,则还是要看谁压箱底的本事多,本事越多越有活命的可能。 …… ------------ 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 暂了(重写) 陈对旋即一剑递出,刺得城隍爷神像连连后退。 巨大石像的踩的地面晃动。 城隍爷站定后冷哼道:“哼!贼子猖狂!盗取宝物也便罢了,安敢逞凶!” 刘羡阳回神,听闻言语微皱眉头。 天色渐亮,可在陈对剑指摸过剑身之后,周围的光线为之暗淡,而雪白长剑愈发明亮。 似乎,周围所有的光线都被剑刃吸收了去。 仿佛又要夜幕降临。 只是,刘羡阳莫名感觉少女这一剑与平日大不相同,周围空气都在向剑刃内坍缩。 不知是平日少女平日不曾认真应对,还是一日内少女剑术又有精进。 “姑娘且慢!”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正是御风而来的司桦舟。 陈对闻言,这一剑却已经来不及收束,只得手腕微转。 原本横斩出的一剑,竖直而去,剑气一闪而逝,擦着石像身侧无声而过。 神像身后的城隍庙则被剑气一穿而过,只是无甚变化。 陈对不解扭头。 司桦舟满脸的歉意道:“姑娘,不知可有山水香?” 说着,抖出数张符箓,符箓自行飞向那巨大神像。 神像似被下了定身咒法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刘羡阳惊讶之余,猜出他心中想法。 这尊城隍爷的神像和其余神像不同,虽然也是入魔,但是并未彻底失去神性,还有一丝清明。 常武礼也在此时赶了过来,冲几人点头示意后,刻画起符阵,看阵文样式与先前那个升起石壁的阵法极其相似,好似升起一个简易炼丹炉。 不同的是此时阵法范围极其小,远不及先前的百分之一,只是在城隍爷姚焕璟神像周围铭刻。 果不其然,一道石壁升起,将城隍爷的石像围困其中,甚至没有给其留出可以活动的地方。 陈对已经摸出一把山水香捏在手中递了过去,山香水香皆有,其中自然包括清神香。 刘羡阳提醒道:“城隍庙中祭祀用的鼎香炉已然不见。” 陈对点头,昨夜他们前来就发现此地城隍庙建造不合礼制,其实也无伤大雅,毕竟各洲乃至各国风俗或有不同。 但是,无论在哪里的山水风俗,院中都会有一物。 然而此地城隍庙前院中却没有,院中异常空旷,而且并非原本便没有,是被人拿走了。 因为地面任有香灰的痕迹,以及四个坑洼。 这是没有常年累月香火燃烧,香灰落地深入石板和重物压挤是无法形成的。 而无论在哪个府城隍庙,都不可或缺之物,便是鼎香炉。 若是城隍庙中没有鼎香炉,在城隍庙祭祀使用山水香,尤其是清神香,并没有太大作用。 而是会被此地山神收下香火。 这是昨日陈对刘羡阳二人夜探城隍庙之后,陈对回到客栈翻阅方寸物中书籍只晓的。 每个神灵在朝廷敕封之时,就会定下对应香炉,所谓接引香火,除了品质高的山神河神,其余皆需要将燃烧的香插入香炉。 就连山水正神,在接引香火时,拿香在手和插入香炉中,也是截然不同的效果。 何况品阶较低的神祇。 此地,地处昭云王朝东岳地界。 昭云王朝东岳,苍凌山。 山君南荣筱,是极其少见的女子山神。 司桦舟点头,接过山神香,区分出其中的山香,将剩余的水香递还,解释道。 “我也发现这一点了,只是眼下也只能一试,否则就唯有打烂这尊彩绘石像……” 而这,显然打碎神像也是最后的无奈之举。 打碎石像,或许能让城隍爷恢复清明,但也会让其金身破损,乃至就此消散。 至于,司桦舟所想的,点燃山香,让此地东岳山神,察觉此处变故,以此让南荣筱出手相助。 刘羡阳其实并不看好。 毕竟,他心中有了大致猜测。加上水云城知府黄衔文和灵官文绪所说的话,其实也八九不离十。 不过,试试倒也无妨。 旋即点头。 司桦舟揪出三根山香,捏住一端,手指轻微拈动,顿时亮起火星,冒出一股袅袅娜娜的白烟,径直往上。 做完,司桦舟忽然扭头道。 “有一事还要烦劳二位帮忙。” 不用明言,刘羡阳也猜出何事,这也原本就是他打算和陈对商量后,去做的事情。 找香炉鼎。 要是能找到此地的香炉鼎自然是最好。 香炉鼎,不单单承受香火,稳固城隍爷的金身,富足山水气运。 其实更多的,也是镇压气运所用。 鼎,重器也。 世间气运,在人也在山水。 一地气运好坏,要看一地是否山青水秀,也要看百姓是否安居乐业。 战时,气运流失最为严重。也便有了山河破碎一说。 即是山下说法,也有山上意思。 而鼎的消失,毫无疑问会加快此地气运流失,如同决堤洪水,用不了几年,恐怕此处的便是山穷水尽,荒芜一片。 自然,也无百姓安居乐业一说。 远古神灵其实也是这般,创造人族为何? 自然不是豢养家畜,以此玩乐。而是,受之香火,让金身更加纯粹,以提升修为。 二人离去之后,常武礼来到司桦舟身侧,低声道。 “桦舟兄,不担心他们就此离去?” …… 刘羡阳和陈对先是前去看了距离较近的范之政,汉子已然气绝。 满脸痛苦神色,嘴唇发白,涕泗横流,满脸的血污和泥污。 从腰部被一斩为二,说是斩,倒不如被硬生生敲碎了脊柱。 毕竟,塑造彩绘门神时,没人会把石剑磨的锋利。事实上石剑还与神像身体相连,是被扯下,还带着石刺。 刘羡阳叹息一声,蹲下身拂过汉子脸庞,替其合眼。 陈对则走到滚落一旁,身死未知的女子身边。 女子口鼻渗出鲜血,幸运的是还有一息尚存。 陈对从方寸物中取出一粒药丸,送入少女口中。 刘羡阳也走到少女身侧,低头望去,望气小成。 名叫黄若的女子,全身经脉断裂。 想来是她身上那件危机时绽放宝光的法袍,有奇效,将原本背心一鞭的力道化解大半,然后转移的经脉,不至于脊柱断裂。 只是这件关键时刻救她一命的法袍,此时彻底沦为凡物。 而服用陈对送入口中的药物之后,女子胸口起伏,她的命暂时算是保住了。 …… ------------ 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众人恢复了些许体力。刘羡阳站起身来,神色坚定地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寻找标记的线索。”其他人纷纷点头,整理好行装后,小心翼翼地走出山洞。 他们沿着山谷的溪流前行,一路上警惕着四周的动静。阳光洒在身上,却无法带来丝毫的轻松感,紧张的氛围始终笼罩着他们。宁雨桐紧紧跟着刘羡阳,心中虽有不安,但眼神中也透露出一股坚毅。付欢欢则拉着陈对的衣角,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多一些安全感。 走了许久,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镇。小镇上熙熙攘攘,人们忙碌地生活着,与他们的紧张状态形成鲜明对比。刘羡阳低声说道:“我们在这里分头打听标记的来历,注意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大家默契地散开,各自寻找线索。 宁雨桐走进一家杂货店,装作随意挑选物品的样子,与店主闲聊起来。“老板,你有没有见过一种特殊的标记啊?”店主疑惑地看着她,“什么标记?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宁雨桐有些失望,但还是微笑着道谢后离开了。 付欢欢则在街边向一位老人询问,老人摇了摇头,表示从未见过。陈对在酒馆里打听,也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刘羡阳四处询问路人,同样一无所获。 他们在小镇的中心会合,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沮丧。刘羡阳皱着眉头说道:“看来这个标记并不容易找到线索。我们不能放弃,也许还有其他地方可以打听。”正当他们准备离开小镇继续寻找线索时,一个神秘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后。 众人心中一惊,迅速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袍,面容被兜帽遮住大半的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刘羡阳警惕地盯着对方,手缓缓伸向腰间的武器。 黑袍人微微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们不要紧张。“我听到了你们在打听一个特殊的标记。”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此人是敌是友。宁雨桐鼓起勇气问道:“你知道那个标记的来历?”黑袍人沉默片刻,缓缓说道:“那个标记,来自一个神秘的组织。这个组织行事隐秘,手段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刘羡阳皱起眉头:“他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黑袍人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个组织非常强大,你们若想与之对抗,必将面临巨大的危险。”陈对咬咬牙:“不管有多危险,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黑袍人微微点头:“勇气可嘉。不过,你们需要更加谨慎。我可以给你们一些线索,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刘羡阳问道:“什么条件?”黑袍人说道:“在你们解决这件事情之后,帮我一个忙。”众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黑袍人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指着上面的一个地方说道:“这里可能有你们需要的线索。但那里也充满了危险,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接过地图,众人感激地看着黑袍人。黑袍人摆摆手,转身消失在人群中。他们看着地图上的标记,心中充满了决心。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他们都要勇敢地面对,找出幕后主使,守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他们再次踏上征程,朝着地图上的地方前进。一路上,他们更加小心谨慎,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在这个充满挑战的世界里,他们的命运将会如何,无人知晓。 他们沿着地图上的路线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周围的景色渐渐变得荒芜,仿佛在预示着前方未知的危险。 刘羡阳走在最前面,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陈对紧紧跟在后面,手中紧握着武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宁雨桐和付欢欢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但也努力保持着镇定。 走了许久,他们终于来到了地图上所指示的地方。那是一座古老的城堡,矗立在一片荒野之中,显得格外阴森。城堡的大门紧闭着,周围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刘羡阳深吸一口气,说道:“大家小心,这里可能有埋伏。”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城堡,试图寻找入口。在城堡的一侧,他们发现了一扇破旧的小门。刘羡阳轻轻推了推,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他们走进城堡,里面昏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墙壁上挂着破旧的画像,地面上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他们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都发出轻微的声响。 突然,一阵阴森的笑声在城堡中回荡起来。众人心中一紧,停下了脚步。“哈哈,你们竟然敢来到这里,真是自寻死路。”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刘羡阳大声说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袭击我们?”那个声音冷笑道:“你们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们只需要知道,你们的命运已经注定。”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群黑影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他们手持武器,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面对汹涌而来的黑影,刘羡阳大喝一声:“别怕!我们一起战斗!”众人纷纷举起武器,准备迎敌。 黑影们迅速逼近,他们的动作敏捷而凶狠。刘羡阳率先冲上前去,与一个黑影展开激烈的搏斗。他的剑舞得密不透风,每一招都充满了力量。陈对也不甘示弱,与另外几个黑影打得难解难分。宁雨桐和付欢欢虽然实力稍弱,但也勇敢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为伙伴们分担压力。 战斗异常激烈,城堡中充满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和喊叫声。众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挂了彩,但他们没有丝毫退缩。在生死关头,他们爆发出了强大的潜力。 就在他们渐渐陷入困境的时候,宁雨桐突然发现了一个破绽。她大声喊道:“攻击他们的弱点!”众人闻言,立刻调整战术,集中力量攻击黑影们的要害部位。黑影们开始节节败退,他们的数量也在逐渐减少。 ------------ 第一卷 四十五章 最终,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黑影们被全部击退。他们疲惫地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刘羡阳看着大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我们做到了。”陈对点点头:“但这只是开始,我们还得继续寻找线索。” 他们稍作休息后,开始在城堡中搜索。城堡中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过一个个房间,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在一个房间里,他们发现了一本古老的书籍。 书上记载着关于那个神秘标记的一些信息。原来,这个标记属于一个邪恶的组织,他们企图统治整个世界。而刘羡阳他们,无意中卷入了这个组织的阴谋之中。 众人看着书籍上的内容,心中充满了震惊。 他们将那本古老的书籍小心收好,深知这本书可能是解开谜团的关键。刘羡阳站起身来,眼神中透露出坚定:“我们不能停下脚步,必须继续前进,找到彻底击败这个邪恶组织的方法。”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他们走出房间,继续在城堡中探索。城堡的通道错综复杂,仿佛一个巨大的迷宫。他们小心地辨认着方向,生怕迷失其中。 在一条昏暗的走廊尽头,他们发现了一扇紧闭的石门。石门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散发着神秘的气息。陈对皱着眉头说:“这扇门后面可能隐藏着重要的线索。”宁雨桐和付欢欢对视一眼,心中充满了期待。 刘羡阳上前仔细观察石门上的符号,试图找到打开石门的方法。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机关。轻轻按下机关,石门缓缓打开,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个宽敞的房间,房间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水晶球。水晶球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刘羡阳等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围着水晶球仔细观察。 突然,水晶球光芒大作,一幅画面出现在众人眼前。画面中,那个邪恶组织的首领正在策划着一场巨大的阴谋。他们要利用一种强大的魔法武器,毁灭世界上的所有生命。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他们知道,必须尽快阻止这个阴谋。刘羡阳紧紧握住拳头,说道:“我们一定要找到那个魔法武器,阻止他们的阴谋。” 他们离开城堡后,一路紧锣密鼓地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宁雨桐眉头紧锁,说道:“那个魔法武器肯定被藏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我们该从何处找起呢?”付欢欢紧抿着嘴唇,思索片刻后说:“或许我们可以从那些曾经与邪恶组织有过接触的人那里打听消息。” 刘羡阳点点头,认可了这个提议:“有道理,我们沿途多留意,看看能不能找到这样的人。”陈对则警惕地看着四周,提醒道:“但我们也要小心,不能让邪恶组织的人发现我们的行踪。” 他们沿着荒僻的小路前行,一路上风餐露宿,却不敢有丝毫懈怠。经过一个小村庄时,他们发现这里的村民们神色慌张,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刘羡阳决定上前询问情况。 一位年老的村民颤巍巍地说道:“最近总有一些奇怪的人在附近出没,我们都很害怕。”刘羡阳心中一动,连忙问道:“那些人有什么特征吗?”村民想了想,说:“他们身上好像有一些奇怪的标记。” 众人对视一眼,心中明白这些人很可能就是邪恶组织的成员。他们决定在村庄附近潜伏下来,观察这些人的动向。经过几天的观察,他们发现这些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刘羡阳推测道:“他们可能也在寻找那个魔法武器。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找到。”于是,他们悄悄跟踪着这些人,希望能找到魔法武器的线索。 在跟踪的过程中,他们遭遇了不少危险。有一次,他们差点被邪恶组织的人发现,幸好及时躲了起来。但他们没有放弃,依然坚定地继续前行。 他们小心翼翼地继续跟踪着邪恶组织的人,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宁雨桐压低声音说:“我们一定要格外小心,不能被他们发现。”付欢欢紧张地点点头,紧紧跟在众人身后。 经过一段时间的跟踪,他们来到了一片神秘的森林。这片森林中弥漫着诡异的雾气,让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邪恶组织的人在森林入口处停了下来,似乎在犹豫是否要进入。 刘羡阳观察着他们的举动,心中暗自盘算:“这片森林肯定不简单,也许魔法武器就藏在里面。”陈对也皱着眉头说:“但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要谨慎行事。”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邪恶组织的人突然决定进入森林。刘羡阳等人没有时间多想,也赶紧跟了进去。一进入森林,他们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雾气越来越浓,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们只能凭借着直觉和经验在森林中摸索前进。走着走着,他们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着他们。宁雨桐不禁打了个寒战,说道:“这里好可怕,我们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付欢欢紧紧拉住她的手,说:“别怕,我们在一起就一定能度过难关。” 在森林中艰难前行的过程中,他们还遇到了各种陷阱和障碍。有一次,刘羡阳差点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幸好陈对及时拉住了他。他们越发小心谨慎,时刻保持着警惕。 随着深入森林,他们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迹象。地上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和图案,似乎在指引着某个方向。刘羡阳仔细研究着这些符号,说道:“这可能是找到魔法武器的线索。” 他们顺着符号的指引继续前进,心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他们沿着那些神秘的符号一路前行,每一步都充满了警惕。森林中的雾气似乎越来越浓,仿佛要将他们吞噬一般。 ……… ------------ 第一卷 四十六 刘羡阳等人紧紧盯着地图,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心。他们顺着地图的指引,继续踏上充满未知的征程。 森林依旧被雾气笼罩,每一步都像是踏入神秘的领域。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行,时刻保持着警惕。刘羡阳走在队伍前端,手中的武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陈对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隐藏危险的角落。宁雨桐和付欢欢紧紧跟随其后,手牵得更紧了,彼此给予着勇气。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边。河水奔腾咆哮,似乎在阻挡他们前进的道路。刘羡阳皱起眉头,思索着过河的方法。陈对则在河边寻找着可以利用的工具。经过一番努力,他们找到了一些粗壮的树枝,搭起了一座简易的木桥。 顺利过河后,他们又遭遇了一片诡异的沼泽地。沼泽中不时冒出气泡,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刘羡阳等人不得不绕路而行,这让他们的行程变得更加艰难。 刘羡阳等人站在古老城堡前,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未知的挑战。城堡的墙壁上爬满了神秘的藤蔓,仿佛在诉说着久远的故事。 他们缓缓推开沉重的大门,门轴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城堡内部昏暗阴森,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刘羡阳举起手中的照明工具,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着,脚步声在空旷的城堡中回荡。突然,一道神秘的光芒闪过,众人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水晶球。水晶球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秘密。 陈对走上前去,仔细观察着水晶球。他发现水晶球上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图案和文字,但却无法辨认。宁雨桐和付欢欢也围了过来,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水晶球突然发出一道强烈的光芒,将众人笼罩其中。他们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拉扯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带入另一个世界。刘羡阳等人紧紧抓住彼此,努力抵抗着这股力量。 光芒渐渐消失,他们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神秘的房间。房间中摆放着各种古老的器具和书籍,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神秘的画卷。刘羡阳等人四处寻找着关于魔法武器的线索。 在房间的角落里,他们发现了一本古老的书籍。书籍的封面上刻着神秘的符号,散发着古老的气息。陈对小心翼翼地打开书籍,里面记载着关于魔法武器的传说和使用方法。刘羡阳等人专注地研读着那本古老书籍,试图从晦涩的文字中解读出更多关于魔法武器的信息。房间里静谧得只能听到他们轻微的呼吸声和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随着对书籍内容的深入理解,他们逐渐拼凑出了魔法武器可能的藏匿地点。宁雨桐指着书中的一幅插图说道:“看,这个图案好像和我们刚才经过的那个大厅有相似之处。”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他们小心地合上书籍,按照书中的线索返回大厅。大厅中,巨大的石柱耸立着,雕刻着神秘的纹路。付欢欢绕着石柱仔细观察,突然发现了一个隐藏在石柱底部的机关。刘羡阳和陈对立刻上前帮忙,共同触发了机关。 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大厅的地面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通道。通道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召唤着他们。刘羡阳毫不犹豫地带头走下通道,其他人紧随其后。 通道里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宝石,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走了一段距离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洞穴中央,有一个散发着璀璨光芒的石台,石台上放置着一把造型古朴的宝剑。 “这一定就是魔法武器!”陈对兴奋地说道。然而,就在他们准备靠近石台时,周围突然出现了一群黑影。黑影们发出低沉的咆哮,向他们扑来。刘羡阳等人立刻举起武器,准备迎战。 在激烈的战斗中,他们发现这些黑影似乎对魔法武器有着特殊的感应,攻击也更加凶猛。刘羡阳冷静地指挥着大家,充分发挥各自的优势,与黑影们展开殊死搏斗。 经过一番苦战,他们终于击退了黑影。众人疲惫不堪,但眼中却闪烁着胜利的喜悦。他们缓缓走向石台,小心翼翼地拿起魔法武器。 宝剑在手,他们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上心头。 刘羡阳等人手持魔法武器,警惕地在通道中前行。那把古朴的宝剑散发着神秘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它的传奇故事。 他们沿着通道继续深入,周围的神秘气息愈发浓郁。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靠近。刘羡阳停下脚步,举起宝剑,示意大家保持警惕。 片刻后,一群形态怪异的生物出现在他们眼前。这些生物有着锋利的爪子和尖锐的牙齿,眼神中透露出凶狠与贪婪。它们显然是被魔法武器的力量所吸引而来。 刘羡阳毫不犹豫地挥剑向前,一道强大的剑气瞬间斩向那些生物。陈对、宁雨桐和付欢欢也纷纷施展各自的技能,与这些生物展开激烈的战斗。 在战斗中,他们发现这些生物不仅数量众多,而且具有很强的恢复能力。每当他们给这些生物造成一定的伤害后,这些生物很快就会恢复如初。这让他们陷入了困境。 刘羡阳眉头紧锁,思考着应对之策。他突然想起在那本古老书籍中看到的一段关于魔法武器的记载。据说,这把魔法武器具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可以净化邪恶的生物。 刘羡阳决定尝试一下这个方法。他集中精力,将魔法武器的力量注入到剑气之中,然后再次挥剑斩向那些生物。这一次,剑气中蕴含着强大的净化之力,那些被剑气击中的生物瞬间化为灰烬。 其他生物看到这一幕,纷纷露出恐惧的神色,开始退缩。 …… ------------ 第一卷 四十七 刘羡阳等人一路前行,每一步都充满了警惕。他们深知,邪恶组织不会轻易放过他们,随时都可能遭遇新的危险。 随着他们的深入,周围的环境也变得越来越诡异。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让人不寒而栗。 突然,一阵强烈的震动传来,地面开始剧烈摇晃。刘羡阳等人连忙稳住身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只见前方的通道中,一道巨大的石门缓缓升起。石门上刻满了神秘的符文,散发着强大的魔力。 刘羡阳等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这道石门后面肯定隐藏着更大的挑战。但他们没有丝毫退缩,毅然决然地走向石门。 当他们靠近石门时,石门上的符文突然光芒大作,一股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刘羡阳等人连忙举起魔法武器,抵挡这股力量。 在魔法武器的光芒下,石门上的符文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刘羡阳等人仔细观察着这些符文,试图从中找到打开石门的方法。 经过一番努力,他们终于发现了符文的奥秘。原来,这些符文是一种古老的魔法咒语,只有用特定的方式念出这些咒语,才能打开石门。 刘羡阳深吸一口气,缓缓念出了那些魔法咒语。随着他的声音响起,石门上的符文光芒越来越强烈,最后,石门缓缓打开。 石门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中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息,让人感到无比压抑。 刘羡阳等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洞穴,手中紧紧握着魔法武器。他们不知道在这个洞穴中会遇到什么,但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们都不会退缩。 在洞穴的深处,他们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魔法阵上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散发着强大的魔力。 刘羡阳等人立刻意识到,这个魔法阵肯定与邪恶组织的阴谋有关。他们必须破坏这个魔法阵,才能阻止邪恶组织的阴谋。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破坏魔法阵时,一群黑影突然从魔法阵中涌出。这些黑影比之前遇到的更加凶猛,攻击也更加凌厉。 刘羡阳等人连忙举起魔法武器,与这些黑影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在战斗中,他们发现这些黑影似乎是由魔法阵所控制,只要魔法阵不被破坏,这些黑影就会源源不断地涌出。 刘羡阳眉头紧锁,思考着应对之策。他突然想到,魔法武器既然能够净化邪恶的生物,那么也许也能够破坏这个魔法阵。 刘羡阳决定尝试一下。他集中精力,将魔法武器的力量注入到魔法阵中。随着魔法武器的力量不断注入,魔法阵上的光芒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最后,在魔法武器的强大力量下,魔法阵终于被破坏。那些黑影也瞬间消失不见。 刘羡阳等人松了一口气。 刘羡阳等人看着被破坏的魔法阵,心中涌起一股成就感。但他们也清楚,邪恶组织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他们在洞穴中继续探索,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邪恶组织的线索。洞穴深处,他们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符号和图案,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陈对仔细研究着这些符号和图案,试图解读其中的含义。经过一番努力,她似乎有了一些头绪。 “这些符号和图案可能是一种地图,指引着我们找到邪恶组织的总部。”陈对说道。 刘羡阳等人听了,精神一振。如果能找到邪恶组织的总部,他们就有可能彻底摧毁这个邪恶势力。 他们按照地图的指引,继续前进。一路上,他们遭遇了各种艰难险阻,但都凭借着勇气和智慧一一克服。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这里有一座巨大的城堡,城堡周围弥漫着黑暗的气息。 “这应该就是邪恶组织的总部了。”刘羡阳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城堡,准备迎接最后的挑战。城堡的大门紧闭着,上面刻满了邪恶的符文。 刘羡阳举起魔法武器,准备强行打开大门。但就在这时,一道强大的魔法屏障突然升起,将他们阻挡在外。 他们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突破这道魔法屏障。正当他们陷入困境时,宁雨桐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们可以利用魔法武器的力量,与这道魔法屏障产生共鸣,从而找到突破的方法。”宁雨桐说道。 刘羡阳等人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于是他们集中精力,将魔法武器的力量注入到魔法屏障中。随着魔法武器的力量不断注入,魔法屏障开始出现波动。 最后,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魔法屏障被成功突破。他们冲进城堡,与邪恶组织展开了最后的决战。 城堡中,邪恶组织的成员们严阵以待。他们施展各种邪恶的魔法,向刘羡阳等人发动攻击。 刘羡阳等人毫不畏惧,他们挥舞着魔法武器,与邪恶组织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在战斗中,他们充分发挥各自的优势,互相配合,逐渐占据了上风。 刘羡阳等人在成功摧毁邪恶组织总部后,并没有立刻放松下来。他们深知,邪恶的力量可能会在不经意间再次崛起,所以他们必须保持警惕,继续守护世界。 他们开始在各地巡逻,确保没有任何邪恶的迹象残留。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遇到了一些曾经被邪恶组织伤害过的人们,他们用魔法武器的力量帮助这些人恢复了生活的希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羡阳等人的名声越来越大,他们成为了人们心目中的英雄。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骄傲自满,反而更加努力地提升自己的实力。 有一天,他们收到了一个神秘的消息。据说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出现了一种新的邪恶力量,正在威胁着世界的和平。 刘羡阳等人毫不犹豫地踏上了新的征程。他们沿着线索,穿越了茂密的森林、险峻的山脉和广阔的沙漠,终于找到了那股新的邪恶力量的源头。 …… ------------ 第一卷 四十八 司桦舟身形如电,瞬间冲向那些彩绘神像。手中符箓光芒闪烁,一道道灵力波动散发开来。他口中念念有词,符箓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化作强大的攻击力量,朝着神像们轰去。 那些彩绘神像也不甘示弱,纷纷施展出强大的神通。筑炉境的气象涌动,骨气境的门神更是气势汹汹。双方瞬间陷入激烈的战斗之中。 常武礼的符文不断在地面蔓延,形成一道道神秘的阵法。他面色凝重,口中不断吐出晦涩的咒语。随着他的施法,阵法的光芒越来越盛,强大的力量开始束缚住神像们的行动。 刘羡阳紧紧握住漆黑长剑,与陈对和少女并肩而立。他们眼神坚定,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陈对的剑散发着凌厉的气息,少女的雪白长剑则如同冰雪般寒冷。 “今日,我们便与这入魔的城隍爷一战到底!”陈对大声喝道。 众人纷纷响应,士气大振。他们知道,这是一场关乎水云城生死存亡的战斗,他们不能退缩。 城隍爷姚焕璟看着众人的反抗,眼神更加冰冷。他双手一挥,一股强大的魔力朝着众人袭来。众人连忙抵挡,但仍被这股力量震得气血翻涌。 然而,他们并没有放弃。在陈对的带领下,众人齐心协力,与姚焕璟和神像们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战斗中,每个人都发挥出了自己的最强实力。司桦舟的符箓不断飞舞,常武礼的阵法光芒闪耀,刘羡阳和少女的剑也毫不留情地斩向敌人。 随着战斗的进行,众人渐渐发现,姚焕璟的魔力似乎并非无穷无尽。他们开始寻找机会,试图找到姚焕璟的弱点,给予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陈对突然发现了姚焕璟魔力的来源。原来,姚焕璟的魔力是通过吸取水云城的山水灵韵而来。只要切断他与山水灵韵的联系,就能削弱他的力量。 陈对立刻将这个发现告诉了众人。大家开始商议对策,准备一举打破姚焕璟的魔力来源。 经过一番紧张的谋划,众人决定由常武礼和司桦舟负责牵制神像们,刘羡阳和少女则配合陈对攻击姚焕璟的魔力源头。 计划开始实施。常武礼和司桦舟全力施展符箓和阵法,与神像们展开激烈的战斗。刘羡阳、陈对和少女则趁机冲向姚焕璟。 陈对手中的剑光芒大放,朝着姚焕璟的魔力源头斩去。刘羡阳和少女也紧紧跟随,施展出最强的攻击。 姚焕璟察觉到了众人的意图,连忙出手阻拦。但此时他的魔力已经被削弱,无法抵挡众人的合力攻击。 随着一声巨响,姚焕璟的魔力源头被打破。他发出一声惨叫,魔力瞬间消散。那些神像们也失去了力量,纷纷倒下。 水云城的危机终于解除。众人疲惫不堪地站在城隍庙中。 战斗结束后,众人在残破的城隍庙中稍作休整。刘羡阳靠着一块断裂的石碑,大口喘着粗气,手中的漆黑长剑垂落在地。他望着周围的一片狼藉,心中感慨万千。 陈对则站在不远处,神色凝重地看着被打破魔力源头的城隍爷姚焕璟。虽然危机暂时解除,但他深知后续可能还有更多的麻烦。少女静静地擦拭着雪白长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 常武礼和司桦舟也停下了战斗,他们走到众人身边。常武礼看着自己受伤的左臂,微微皱眉,开始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处理伤口。司桦舟则收起了符箓,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 “此次虽击败了姚焕璟,但水云城的气运动荡仍未平息。”陈对打破了沉默,“我们必须找到办法稳定城运,否则后患无穷。”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他们开始讨论如何解决水云城的问题。有人提议寻找高人相助,有人则认为应该探索城隍庙的秘密,寻找恢复城运的方法。 经过一番商议,众人决定先对城隍庙进行一番彻底的搜查。他们希望能在其中找到一些线索,帮助他们解决水云城的危机。 于是,众人开始在城隍庙中仔细搜索起来。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希望能找到有用的信息。在搜索过程中,他们发现了一些古老的书籍和文献,上面记载着关于城隍庙的历史和传说。 通过研究这些书籍和文献,众人逐渐了解到城隍庙的一些神秘之处。原来,城隍庙不仅是护佑百姓的神灵阁庙,还蕴含着强大的灵力。而这次姚焕璟入魔,正是因为他试图利用城隍庙的灵力来提升自己的实力,结果却被邪恶力量侵蚀。 了解到这些情况后,众人开始思考如何利用城隍庙的灵力来稳定水云城的气运动荡。他们尝试着运用自己的修行之法,与城隍庙的灵力进行沟通。经过一番努力,他们终于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将城隍庙的灵力引导出来,用于稳定城运。 众人离开水云城后,一路上都在思索着此次事件带来的教训。刘羡阳回想起战斗的场景,心中暗自决定要更加努力修行,不能总是成为大家的拖累。陈对则沉默不语,他在思考着如何提升自己的实力,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大危机。少女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知道自己的使命还未完成,必须继续前行。 走了一段路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镇。小镇上的人们听说了他们在水云城的壮举,纷纷对他们表示敬佩。众人在小镇上稍作停留,补充了一些物资后,继续踏上征程。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不断地遭遇各种挑战和困难。有时是遇到强大的妖兽,有时是陷入神秘的阵法。但他们始终没有放弃,凭借着坚定的信念和顽强的毅力,一次次地战胜了困难。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实力也在不断地提升。刘羡阳的剑术越来越精湛,陈对的修为也更上一层楼,少女更是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 ------------ 第一卷 四十九 随着他们的前行,一路上听闻了许多关于神秘之地的传说。据说在遥远的地方,有一处古老的遗迹,那里隐藏着强大的法宝和神秘的修行法门,或许能为他们的修行之路带来新的机遇。 众人商议之后,决定朝着那处遗迹进发。一路上,他们遭遇了恶劣的天气和复杂的地形,但他们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默契的配合,一一克服。 刘羡阳在这段旅程中逐渐成长,他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新手,而是能够在关键时刻为团队提供支持的可靠伙伴。陈对的领导能力也越发凸显,他总能在危机时刻做出正确的决策。少女的实力更是突飞猛进,她的雪白长剑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常武礼和司桦舟也在不断地钻研符箓和阵法,为团队的前进提供了坚实的保障。他们在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中,不断地完善自己的技艺。 终于,他们来到了传说中的遗迹。遗迹周围弥漫着神秘的气息,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众人小心翼翼地踏入遗迹,里面的景象让他们惊叹不已。 古老的建筑散发着沧桑的气息,墙壁上刻满了神秘的符文和图案。他们在遗迹中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希望能找到传说中的法宝和修行法门。 然而,遗迹中也隐藏着许多危险。他们遭遇了强大的机关陷阱和神秘的守护者。 离开遗迹后,众人继续踏上征程。他们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同时也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些同样在修行路上探索的人。有的友好交流,分享着彼此的经历和心得;有的则心存敌意,试图抢夺他们从遗迹中获得的法宝。但众人凭借着强大的实力和团结的精神,一次次化险为夷。 刘羡阳越发成熟稳重,他开始主动承担起更多的责任。陈对则不断思考着如何将新获得的修行法门融入到团队的战斗策略中。少女的眼神更加坚定,她手中的雪白长剑仿佛能斩断一切阻碍。 常武礼和司桦舟也在不断地改进符箓和阵法,使其更加精妙强大。他们深知,在这个充满挑战的世界里,只有不断进步才能生存下去。 随着他们的前行,一个更大的危机渐渐浮现。传说中有一股邪恶的势力正在崛起,他们企图毁灭世界,建立自己的统治。众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充满了担忧。 “我们不能坐视不管。”陈对严肃地说道,“如果这股邪恶势力得逞,天下苍生将陷入无尽的苦难。”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他们决定挺身而出,与这股邪恶势力抗争到底。 于是,他们开始收集关于邪恶势力的情报,寻找对抗他们的方法。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结识了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大家一起组成了一个强大的联盟。 这个联盟汇聚了各方的力量,有强大的剑修、神秘的符箓师、精通阵法的高手以及其他各种修行者。他们共同制定了作战计划,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在紧张的筹备中,众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但他们也知道,这是他们的使命,他们必须为了世界的和平而战。 终于,大战的时刻来临。众人怀着坚定的信念,冲向了邪恶势力的据点。 众人与邪恶势力的战斗一触即发。战场上,喊杀声震天,各种法宝和神通交织在一起,绽放出绚烂的光芒。 刘羡阳挥舞着漆黑长剑,如同一头勇猛的猎豹,在敌阵中穿梭,每一剑都带着强大的力量,让敌人胆寒。陈对则冷静地指挥着众人,他的剑如同闪电般迅速,精准地攻击着敌人的要害。少女的雪白长剑如雪花飘舞,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下。 常武礼和司桦舟配合默契,符箓和阵法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符箓化作一道道强大的攻击,阵法则困住了大量的敌人,为众人创造了有利的战斗条件。 邪恶势力也不甘示弱,他们施展出各种邪恶的神通,企图扭转战局。但众人齐心协力,毫不退缩,顽强地抵抗着敌人的攻击。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然而,众人心中的信念从未动摇,他们知道,只有战胜邪恶势力,才能守护世界的和平。 在关键时刻,陈对发现了邪恶势力的一个弱点。他迅速组织众人集中力量攻击这个弱点,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终于成功地打破了邪恶势力的防线。 邪恶势力开始溃败,众人乘胜追击,不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众人在战胜邪恶势力后,名声大振。他们所到之处,人们无不敬仰和赞叹。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骄傲自满,而是更加谦逊地继续修行。 他们开始在各地游历,寻找那些隐藏在角落里的神秘力量和智慧。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结识了许多新的朋友,也遇到了一些新的挑战。 有一次,他们来到了一个古老的山谷。山谷中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息,让人感觉仿佛进入了一个不同的世界。众人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山谷,发现这里隐藏着一个古老的传承。 这个传承蕴含着强大的修行法门和神秘的法宝,但同时也伴随着巨大的危险。众人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接受这个挑战,获取传承。 他们在山谷中遭遇了各种陷阱和怪物的袭击,但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默契的配合,一次次化险为夷。最终,他们成功地获得了传承,实力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随着他们的不断成长,他们也开始关注起世界的命运。他们发现,虽然邪恶势力被暂时击败,但世界上仍然存在着许多不稳定的因素。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与稳定,他们决定成立一个组织,汇聚各方力量,共同守护世界。 随着组织的不断壮大,众人肩上的责任也越发沉重。他们不仅要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外部威胁,还要协调组织内部的各种事务。 …… ------------ 第一卷 第五十章 小桑手忙脚乱地接住匕首,脸上露出一抹紧张之色。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水果,开始认真地切削起来。 阳光洒在庭院中,一片宁静祥和。刘谕看着小桑忙碌的身影,思绪却渐渐飘远。他想到了如今的局势,朝廷与边疆之间的微妙关系,以及那神秘莫测的御锦衣。 小桑切好水果,恭敬地端到刘谕面前。刘谕回过神来,微微点头,拿起一块水果放入口中。水果的清甜在口中散开,却未能驱散他心中的忧虑。 “小桑,你在大将军府多久了?”刘谕突然问道。 小桑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回将军,奴婢来大将军府也有一段时日了。” 刘谕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如今朝廷与边疆的局势?” 小桑面露难色,摇了摇头:“奴婢只是一个婢女,对这些大事并不知晓。” 刘谕轻叹一声,不再言语。他知道,在这风云变幻的时局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和命运。而他,作为紫薇庄的主人,必须要在这复杂的局势中找到自己的方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刘谕微微皱眉,正准备让人去查看,却见一个侍卫匆匆跑来。 “将军,外面有一位自称是采蝶房的人求见。”侍卫恭敬地说道。 刘谕眼神一凝,采蝶房的人?他们来此有何目的?他沉吟片刻,说道:“请他进来。” 侍卫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面容冷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精明。 “见过刘将军。”男子微微拱手。 刘谕打量着男子,淡然道:“不知采蝶房的人来此有何贵干?” 男子微微一笑,说道:“刘将军,我此次前来,是为了与将军商议一件大事。” 刘谕微微扬起下巴,示意男子继续说下去。 男子清了清嗓子,说道:“如今朝廷局势复杂,边疆战事不断。采蝶房与紫薇庄同为朝廷效力,理应携手合作。” 刘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合作?采蝶房与御锦衣向来争斗不休,如今却来找我紫薇庄合作,不知是何居心?” 男子面色不变,说道:“刘将军此言差矣。如今局势危急,我们应当放下成见,共同为朝廷分忧。” 刘谕沉默片刻,说道:“说说你的条件。”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说道:“采蝶房希望与紫薇庄共享情报,共同应对边疆的危机。作为回报,采蝶房可以为紫薇庄提供一些支持。” “好,我可以与采蝶房合作。但我有一个条件。”刘谕说道。 男子微微皱眉,问道:“什么条件?” 刘谕眼神坚定,说道:“我要采蝶房保证,不会在背后对紫薇庄下手。” 男子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答应:“好,我代表采蝶房答应将军的条件。” 双方达成协议后,男子便告辞离去。刘谕站在庭院中,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这场合作只是一个开始。 男子离去后,刘谕在庭院中伫立良久。阳光渐渐变得炽热,微风也似乎带着一丝躁动。小桑静静地站在一旁,不敢打扰将军的沉思。 小桑微微一怔,思索片刻后说道:“将军,奴婢不懂这些大事,但奴婢觉得凡事都要小心为上。采蝶房与御锦衣争斗多年,如今突然来寻求合作,定有其目的。” 刘谕微微点头,小桑的话虽质朴,却也不无道理。他深知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中,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刘谕眼神一凛,心中警惕起来。只见一个身影匆匆走进庭院,原来是常小霜。 常小霜神色凝重,说道:“将军,刚刚得到消息,西域诸国似乎有了新的动向。有传言说他们正在暗中集结兵力,准备对我大央发动突袭。” 刘谕眉头紧锁,这消息无疑让局势更加紧张。他沉吟片刻,说道:“密切关注西域诸国的动向,加强边境的防御。” 顿了顿,刘谕继续说道:“同时,派人去调查这个传言的真实性。” 常小霜领命而去。刘谕再次陷入沉思,如今采蝶房的合作提议、西域诸国的潜在威胁,以及御锦衣的不明态度,都让他感到压力巨大。 随着局势的发展,刘谕知道,他必须更加谨慎地应对每一个挑战。他决定加强与紫薇庄众人的沟通,共同商讨应对之策。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刘谕忙碌于各种事务之中。他与常小霜等人不断分析局势,制定战略。同时,他也时刻关注着采蝶房的动向,以防他们有任何不利于紫薇庄的举动。 而在大将军府,热闹依旧。朝廷官员们在揣摩圣心的同时,也在关注着边疆的局势。他们深知,一旦战争爆发,整个国家都将陷入动荡之中。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刘谕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不断地派遣人手去搜集各方情报,试图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找到一条破局之路。 小桑也在尽力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同时默默地为刘谕分担着一些琐碎的事务。她虽然只是一个婢女,但她的善良和勤劳却给了刘谕一丝温暖和安慰。 常小霜则带领着紫薇庄的谍报人员们,日夜不停地穿梭在各个角落,努力获取关于西域诸国和朝廷内部的最新消息。 他们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在黑暗中默默守护着紫薇庄和大央王朝的安宁。 …… ------------ 第一卷 第五十一章 然而,危机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逼近。一天,刘谕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信件上没有署名,只有一行简短的文字:“小心采蝶房,他们另有图谋。” 刘谕看着信件,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立刻召集常小霜等人,商议此事。大家都觉得这封信来得蹊跷,但又不能不重视其中的警告。 刘谕点点头,说道:“派人暗中监视采蝶房的一举一动,同时加强对紫薇庄的防御。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就在他们商议之际,又一个坏消息传来。西域诸国的军队已经开始集结,随时可能发动进攻。刘谕深知,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他迅速做出部署,调遣紫薇庄的精锐力量前往边境,准备迎击西域诸国的入侵。同时,他也向大将军府发出了求援信号,希望能得到朝廷的支持。 在这紧张的时刻,刘谕心中充满了担忧。他不知道这场战争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也不知道紫薇庄能否在这场危机中幸存下来。 大战前夕,整个紫薇庄都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氛围之中。刘谕来回踱步,心中不断思索着应对之策。他深知,这一战关乎重大,稍有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 小桑看着刘谕焦虑的模样,心中也十分担忧。她默默地为刘谕准备着一些简单的食物和茶水,希望能在这艰难的时刻给他一些温暖和支持。 “将军,我们的兵力与西域诸国相比,还是略显不足。”常小霜面色凝重地说道,“而且,我们对他们的战术和实力了解得还不够充分。” 刘谕停下脚步,微微皱眉道:“立即派出更多的谍子,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西域诸国的情况。同时,加强与周边势力的联系,争取他们的支持。” 小桑坚定地点点头,转身去传达刘谕的命令。 此时,大将军府也收到了刘谕的求援信号。大将军李槊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这场战争不仅关系到紫薇庄的存亡,也关系到大央王朝的边疆稳定。但他也明白,朝廷内部的局势复杂,皇帝的态度不明,他不能轻易做出决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争的气息越来越浓厚。刘谕带领着紫薇庄的众人,严阵以待。他们心中充满了勇气和决心,准备为了国家和人民,与西域诸国展开一场生死决战。 终于,在一个黎明时分,西域诸国的军队浩浩荡荡地逼近了边境。战鼓擂动,号角齐鸣,一场惨烈的战争即将拉开帷幕。刘谕站在阵前,眼神坚定地望着敌人,他高举手中的宝剑,大声喊道:“为了大央,为了和平,杀!” 紫薇庄的众人齐声高呼,冲向了敌人。战斗瞬间爆发,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刘谕身先士卒,奋勇杀敌,他的身影如同战神一般,让敌人胆寒。 在激烈的战斗中,紫薇庄的众人展现出了顽强的斗志和无畏的精神。他们与西域诸国的军队展开了殊死搏斗,每一个人都在为了胜利而拼尽全力。 然而,西域诸国的军队也十分强大,他们人数众多,战术灵活。紫薇庄的众人渐渐陷入了困境。但他们并没有退缩,而是继续顽强抵抗,等待着转机的出现。战场上硝烟弥漫,喊杀声震天。刘谕挥舞着宝剑,不断地在敌阵中穿梭,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下。但他也清楚地看到,紫薇庄的战士们一个个负伤倒下,局势越发危急。 小桑在后方紧张地关注着战场的情况,她不停地为受伤的战士们包扎伤口,同时为他们加油鼓劲。她的眼中满是担忧,但也充满了坚定。 就在紫薇庄众人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大将军李槊派出的援兵终于赶到。援兵如同一股洪流,冲入敌阵,瞬间扭转了战局。西域诸国的军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乱了阵脚,开始节节败退。 刘谕看到援兵到来,心中大喜。他趁机带领紫薇庄的众人发起了反击。在双方的共同努力下,西域诸国的军队终于被击退。 战斗结束后,战场上一片狼藉。刘谕看着满地的尸体和伤员,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这场胜利来之不易,是众人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 小桑来到刘谕身边,眼中含着泪水说道:“将军,我们胜利了。” 刘谕微微点头,说道:“是啊,我们胜利了。但这场战争也让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此时,常小霜也走了过来,说道:“将军,我们虽然打退了西域诸国的进攻,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做好准备,以防他们再次来袭。” 刘谕深以为然,他说道:“立即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同时,加强边境的防御,密切关注西域诸国的动向。”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紫薇庄和大将军府的众人都在紧张地忙碌着。他们修复城墙,补充兵力,为下一场战斗做好充分的准备。 而刘谕也在思考着更深层次的问题。他知道,这场战争只是一个开始,大央王朝面临的危机远未解除。 日子在紧张的筹备中悄然流逝,刘谕整日忙碌于布置防线和整顿紫薇庄的事务。小桑则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伤员,她的温柔和善良给了伤者们无尽的慰藉。 常小霜继续带领谍报人员四处搜集情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影响局势的线索。他们发现,西域诸国虽然在此次战败后暂时退却,但暗地里却在积极联络其他势力,似乎在谋划着更大的阴谋。 刘谕得知这个消息后,眉头紧锁。 …… ------------ 第一卷 五十二 刘羡阳心中对修习阵法和符箓的念头愈发强烈。他看着眼前那如熔炉般的石壁内火海石林,思绪飘远。 他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如那两位老者一般,挥手间符阵齐出,翻云覆雨。阵法的奇妙,符箓的神秘,如同磁石般吸引着他。他深知,在这山上世界,实力才是安身立命之本。而掌握更多的手段,无疑能让自己在面对各种危险时多一分胜算。 此时,石壁内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那恐怖的冲击力也逐渐减弱。司桦舟依旧盘腿坐在树梢之上,神色淡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常武礼则微微喘着粗气,脸上虽有疲惫之色,但眼神中却透着坚定。 陈对与城隍爷的战斗也接近尾声,城隍爷的神像在陈对凌厉的剑招下已摇摇欲坠。刘羡阳暗忖,这一战过后,自己定要寻找机会学习阵法和符箓之术。他渴望变得强大,不再只是一个在战斗边缘躲避的旁观者。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道神秘的光芒冲天而起,似有什么强大的存在即将降临。刘羡阳心中一紧,不知这又会带来怎样的变数。而司桦舟和常武礼也面露凝重之色,他们清楚,这场战斗或许远未结束…… 那神秘光芒愈发耀眼,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刘羡阳紧紧盯着光芒的方向,手中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光芒渐渐收敛,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那身影散发着强大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来。司桦舟从树梢上站起身,眼神中充满警惕。常武礼也停下了喘息,全神戒备。 随着身影的清晰,众人看清那是一位身着古老长袍的神秘人。他的面容冷峻,眼神深邃,仿佛能看穿一切。神秘人扫视了一眼众人和那被石壁困住的石像,嘴角微微上扬。 “有趣,竟在此处见到如此阵仗。”神秘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司桦舟向前一步,拱手道:“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在此出现?” 神秘人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踱步,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开口道:“吾乃游历之人,路过此地,被这动静所吸引。” 刘羡阳心中暗自揣测着神秘人的来历和目的。此人的出现,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而陈对也停下了与城隍爷的战斗,警惕地看着神秘人。 神秘人走到石壁前,伸出一只手轻轻触摸。石壁上的符箓之力微微颤抖,仿佛在回应着他的触碰。“这符阵,倒是有些巧妙。”神秘人赞叹道。 常武礼皱起眉头,说道:“阁下莫要插手此事,这些石像乃邪祟之物,我们正在将其炼化。” 神秘人微微一笑,说道:“邪祟?或许吧。不过,这世间之事,又岂是如此简单就能定论。” 说罢,神秘人一挥手,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出,竟将石壁上的符箓之力化解。司桦舟和常武礼大惊失色,连忙准备应对。然而,神秘人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被困的石像。 “这些石像,或许有着你们所不知道的秘密。”神秘人缓缓说道。 刘羡阳心中充满疑惑,这神秘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他的出现,究竟会给这场战斗带来怎样的转折?众人都在等待着神秘人的下一步行动,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刘羡阳紧张地盯着神秘人,心跳如擂鼓。陈对握紧剑柄,随时准备再次投入战斗。司桦舟和常武礼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警惕与凝重。 神秘人围着石壁缓缓踱步,仿佛在思索着什么重大的问题。那些被困的石像在失去符箓之力的压制后,又开始蠢蠢欲动,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你们可知,这些石像从何而来?”神秘人突然发问。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能答。神秘人微微摇头,继续说道:“这些石像,乃是古老时代的遗物,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和神秘的法则。” 刘羡阳心中一动,古老时代的遗物?那岂不是有着无尽的秘密等待着被发掘。司桦舟皱起眉头,说道:“即便如此,这些石像如今已沦为邪祟,必须将其消灭。” 神秘人笑了笑,说道:“邪祟与否,并非你们所能定论。这些石像或许只是被某种力量所影响,失去了原本的控制。” 常武礼沉声道:“那阁下的意思是?” 神秘人停下脚步,目光深邃地望着众人,说道:“我可以帮助你们解开这些石像的秘密,让它们恢复原本的状态。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众人心中皆是一紧,不知神秘人会提出怎样的条件。司桦舟谨慎地问道:“什么条件?” 神秘人缓缓说道:“带我去一个地方,那里有我要寻找的东西。” 刘羡阳等人陷入了沉思,他们不知道神秘人要寻找的是什么,也不确定是否应该答应他的条件。但眼前的局势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最终,司桦舟咬咬牙,说道:“好,我们答应你。但你必须先帮助我们解决这些石像的问题。” 神秘人微微点头,再次伸出手,一股神秘的力量笼罩住石壁。那些石像渐渐安静下来,仿佛被某种力量安抚。神秘人闭上眼睛,似乎在与石像进行着某种交流。 片刻后,神秘人睁开眼睛,说道:“这些石像被一种邪恶的力量侵蚀,失去了自我意识。我可以暂时压制这种力量,但要彻底解决问题,还需要找到源头。”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凛。他们知道,这场战斗远未结束,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刘羡阳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跟随众人,解开这些石像的秘密,同时也为自己寻找学习阵法和符箓的机会。 众人跟着神秘人缓缓前行,一路上气氛凝重而压抑。刘羡阳一边走一边观察着神秘人,心中充满了好奇与疑惑。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他要寻找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 ------------ 第一卷 五十三章 陈对始终保持着警惕,手中的剑紧紧握着,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司桦舟和常武礼则在低声交谈着,商量着接下来的对策。 神秘人走在最前面,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仿佛对前方的道路了如指掌。他们穿过一片荒芜的山谷,来到了一座古老的遗迹前。 遗迹中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古老的建筑残垣断壁,散发着岁月的沧桑。神秘人停下脚步,凝视着遗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里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神秘人缓缓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个遗迹看起来十分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司桦舟忍不住问道:“阁下确定这里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神秘人微微点头,说道:“没错,这里隐藏着解开石像秘密的关键。” 说罢,神秘人迈步走进遗迹。众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遗迹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墙壁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和图案。刘羡阳好奇地看着这些符文,心中暗自猜测着它们的含义。 神秘人在遗迹中穿梭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突然,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了一面墙壁上。墙壁上刻着一幅巨大的图案,图案中是一个神秘的阵法。 “就是这里。”神秘人说道。 众人围拢过来,看着墙壁上的图案。司桦舟皱起眉头,说道:“这是什么阵法?看起来十分复杂。” 神秘人解释道:“这是一个古老的封印阵法,用来封印一种强大的邪恶力量。这些石像就是被这种邪恶力量侵蚀的。” 刘羡阳心中一震,原来这些石像的背后隐藏着如此巨大的秘密。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阵法和符箓之术,将来也能像神秘人一样,解开这些神秘的谜团。 神秘人开始研究墙壁上的阵法,试图找到解开封印的方法。众人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心中充满了期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神秘人终于找到了阵法的关键之处。 “现在,我们需要找到一种特殊的力量,才能解开这个封印。”神秘人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从何处寻找这种特殊的力量。神秘人微微一笑,说道:“这种力量就在你们身上。” 众人心中皆是一震,不明白神秘人的意思。神秘人解释道:“你们每个人都有着独特的力量和潜力,只要你们能够发挥出自己的潜力,就能够找到这种特殊的力量。” 刘羡阳等人陷入了沉思,他们开始思考自己的潜力和力量。在神秘人的引导下,他们逐渐领悟到了自己的潜力所在。 最终,众人齐心协力,发挥出了自己的潜力,找到了那种特殊的力量。神秘人利用这种力量解开了封印,一股强大的邪恶力量从封印中涌出。 神秘人迅速施展法术,将邪恶力量封印起来。众人看着神秘人的举动,心中充满了敬佩。他们知道,这场战斗虽然艰难,但他们也收获了很多。 众人离开了遗迹,心中满是感慨。刘羡阳望着远方,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深知,自己在阵法和符箓之路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陈对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沉思,这场经历让他对自己的剑道有了新的认识。司桦舟和常武礼则在低声交谈着后续的计划。 神秘人看着众人,微微点头,说道:“你们都有很大的潜力,希望你们在未来的道路上能够不断成长。” 众人纷纷向神秘人致谢,若不是他的出现,他们可能还在为石像的事情而苦恼。神秘人摆了摆手,说道:“不必谢我,这也是我的机缘。” 说完,神秘人转身准备离去。刘羡阳急忙问道:“前辈,不知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吗?” 神秘人停下脚步,微微一笑,说道:“有缘自会相见。” 说完,神秘人身形一闪,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众人望着神秘人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满了期待。 经过这次事件,刘羡阳更加坚定了学习阵法和符箓的决心。他决定回到山中,寻找一位良师,专心学习这些神秘的技艺。 陈对也决定继续磨练自己的剑道,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而努力。司桦舟和常武礼则商议着如何将这次的经历分享给其他修士,以提醒大家警惕邪恶力量的侵蚀。 在各自的目标和信念的驱使下,众人踏上了不同的道路。他们知道,未来的路充满了挑战,但他们也充满了信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羡阳在阵法和符箓之路上不断进步。他遇到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也经历了许多艰难险阻。但他始终没有忘记神秘人的教诲,不断努力提升自己。 岁月流转,刘羡阳在阵法与符箓的研习之路上越走越远。他踏遍名山大川,寻找古老的阵法典籍和珍稀的符箓材料。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名声也渐渐传开,许多年轻的修士都慕名而来,希望能得到他的指点。 刘羡阳从不吝啬自己的所学,他将自己的心得与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那些有潜力的后辈。他深知,只有让更多的人掌握这些神秘的技艺,才能更好地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危机。 而陈对在剑道上的成就也越发惊人。他的剑招凌厉无比,所到之处,邪祟皆惧。他的名字成为了正义与勇气的象征,许多人都以他为榜样,追求着剑道的极致。 司桦舟和常武礼则继续在修士界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他们组织各种交流活动,促进修士之间的合作与进步。他们的努力使得修士界更加团结,也为应对各种挑战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天,刘羡阳突然收到了一个神秘的消息。据说,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出现了一股强大的邪恶力量,这股力量正在迅速蔓延,威胁着整个世界。 刘羡阳心中一紧。 …… ------------ 第一卷 五十四 司桦舟接过山水香,面色凝重。他望向被石壁围困的城隍爷神像,心中思索着对策。 此时,天色虽然因陈对那一剑而暗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有了渐渐明亮的趋势。常武礼刻划完符阵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这阵法虽能困住城隍爷一时,但恐怕难以长久。” 刘羡阳微微皱眉,说道:“如今鼎香炉不见,这山水香也难以发挥最大效用,我们该如何是好?”陈对看着手中剩余的山水香,若有所思道:“或许我们可以先找到鼎香炉的下落,说不定能解开这城隍庙的谜团。” 司桦舟点头道:“有理,可这鼎香炉会在何处呢?”众人陷入沉思。突然,刘羡阳眼睛一亮,说道:“我们可以从这香灰的痕迹和坑洼处入手,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于是,四人开始仔细观察地面上的香灰痕迹和坑洼。经过一番研究,他们发现香灰的流向似乎有着一定的规律,好像在指引着某个方向。顺着这个方向,他们走出了城隍庙,来到了一片山林之中。 在山林里,他们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迹象。有一些树木的枝叶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所影响。陈对蹲下身子,检查着地上的泥土,说道:“这里有一些脚印,看起来像是有人搬运重物留下的。” 他们沿着脚印继续前行,终于在一个山洞前停下了脚步。山洞中隐隐传出一股神秘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司桦舟小心翼翼地走进山洞,其他人紧随其后。 山洞中昏暗潮湿,墙壁上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在山洞的深处,他们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鼎香炉,正是城隍庙中丢失的那个。然而,鼎香炉周围却弥漫着一股邪恶的气息,仿佛有什么可怕的存在在守护着它。 陈对握紧手中的长剑,警惕地看着四周。刘羡阳低声说道:“看来我们找到了鼎香炉,但要想拿走它,恐怕没那么容易。”常武礼则开始准备符箓,以备不时之需。 就在他们准备靠近鼎香炉时,一道黑影突然从黑暗中窜出,向他们扑来。 那黑影速度极快,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黑影便已到了近前。陈对反应迅速,手中长剑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激射而出。黑影被剑气击中,发出一声惨叫,向后退去。 众人这才看清,那黑影竟是一只巨大的怪物,模样狰狞恐怖,浑身散发着邪恶的气息。怪物被陈对的剑气激怒,再次扑向众人。司桦舟连忙扔出几张符箓,符箓在空中燃烧,化作一道道光芒,射向怪物。怪物被光芒击中,身形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攻击。 刘羡阳和常武礼也纷纷出手,刘羡阳挥舞着拳头,打出一道道拳劲,常武礼则操控着符阵,对怪物进行攻击。怪物在众人的攻击下,渐渐陷入了困境,但它依然顽强抵抗,不断发出怒吼。 陈对见怪物如此难缠,心中一动,手中长剑一抖,施展出一种强大的剑术。只见她的身影如闪电般穿梭在怪物周围,剑影闪烁,剑气纵横。怪物在陈对的攻击下,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解决了怪物后,众人松了一口气。他们来到鼎香炉前,仔细观察着这个神秘的器物。鼎香炉上刻满了复杂的符文,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司桦舟说道:“这个鼎香炉似乎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我们必须小心处理。” 刘羡阳点点头,说道:“我们先把鼎香炉带回城隍庙,看看能否恢复城隍庙的秩序。”众人一致同意,于是他们小心翼翼地抬起鼎香炉,向城隍庙走去。 回到城隍庙,他们将鼎香炉放在原来的位置。随着鼎香炉的归位,城隍庙中弥漫的邪恶气息渐渐消散,神像也恢复了平静。陈对拿出山水香,放入鼎香炉中点燃。香烟袅袅升起,散发着清新的香气。 常武礼再次刻划符阵,加固对城隍爷神像的束缚。司桦舟则在一旁观察着神像的变化,心中思索着后续的对策。刘羡阳看着恢复正常的城隍庙,感慨道:“这次真是惊险,好在我们找到了鼎香炉,化解了危机。” 陈对说道:“但这背后的谜团还未完全解开,我们还需继续调查。”众人点头表示同意,他们知道,这场冒险还远未结束。 随着山水香的燃烧,城隍庙内的氛围逐渐祥和起来。司桦舟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此次事件绝非偶然,这背后定有更大的阴谋。” 刘羡阳皱着眉头,沉声道:“不错,从城隍爷神像入魔,到鼎香炉失踪,再到这神秘的怪物,一切都显得太过蹊跷。” 常武礼一边调整着符阵,一边说道:“我们需尽快找出这一系列事件的根源,否则恐再生变故。” 陈对紧握着长剑,目光坚定地说:“那就从这城隍庙开始查起,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四人开始在城隍庙内仔细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们发现,在神像背后的墙壁上,有一些奇怪的刻痕,似乎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司桦舟凑近观察,试图解读这些符文的含义。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有所发现。 “这些符文似乎与一种古老的祭祀仪式有关,可能是有人试图通过这种仪式唤醒某种强大的存在。”司桦舟面色凝重地说道。 刘羡阳惊讶道:“难道这就是城隍爷神像入魔的原因?” 常武礼思索片刻后说道:“很有可能,我们必须阻止这个仪式的继续进行。” 陈对点了点头,说道:“但我们该如何找到仪式的关键所在呢?” 就在众人陷入沉思之际,一阵微弱的波动从城隍庙外传来。四人立刻警觉起来,纷纷走出城隍庙查看。只见不远处的山林中,有一道若有若无的光芒闪烁。 他们小心翼翼地朝着光芒的方向走去,随着距离的接近,光芒越来越强烈。 …… ------------ 第一卷 五十五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个隐藏在山林深处的洞穴前。洞穴中散发着神秘的气息,那道光芒正是从洞穴内传出。 司桦舟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洞穴中或许隐藏着我们要找的答案,但也可能充满危险。” 刘羡阳坚定地说:“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进去一探究竟。” 众人点头同意,然后一起走进了洞穴。洞穴内阴暗潮湿,墙壁上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们沿着洞穴通道缓缓前行,不久后,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大厅。 大厅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一本古老的书籍和一些神秘的器物。陈对走上前去,拿起那本古老的书籍,翻开一看,上面记载着一种邪恶的祭祀仪式和召唤方法。 “果然是这里。”陈对说道。 常武礼看着那些神秘的器物,说道:“这些器物可能是仪式所需的道具,我们必须毁掉它们。” 就在他们准备动手毁掉那些器物时,洞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 那咆哮声如闷雷般滚滚而来,震得整个洞穴都微微颤抖。众人心中一紧,立刻警惕起来。 陈对握紧长剑,目光紧紧盯着洞穴深处,低声说道:“看来这里还有更强大的存在。” 司桦舟面色凝重,手中迅速捏起几张符箓,准备随时应对突发情况。刘羡阳和常武礼也各自做好战斗准备,严阵以待。 随着咆哮声越来越近,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终于,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洞穴深处缓缓走出。这黑影形似猛兽,却又散发着邪恶的魔力,让人不寒而栗。 黑影一出现,便朝着众人猛扑过来。陈对毫不犹豫地挥剑迎击,一道凌厉的剑气斩向黑影。黑影被剑气击中,却只是微微一顿,随即更加凶猛的扑向陈对。 司桦舟连忙扔出符箓,符箓在空中化作一道道光芒,射向黑影。刘羡阳和常武礼也纷纷出手,拳劲和符阵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共同对抗黑影。 黑影在众人的攻击下,不断发出怒吼,但却异常顽强,始终没有退缩。战斗陷入了僵持,众人渐渐感到吃力。 陈对一边挥剑攻击,一边思考着对策。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石台上的那本古老书籍上。她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攻击那本书!”陈对大喊道。 众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纷纷调转攻击方向,朝着石台上的书籍发动攻击。黑影似乎察觉到了众人的意图,想要阻止他们,但已经来不及了。 几道强大的力量同时击中书籍,书籍瞬间被摧毁。随着书籍的毁灭,黑影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身体开始逐渐消散。 众人松了一口气,这场艰难的战斗终于结束了。他们看着被摧毁的书籍和器物,知道这场危机暂时解除了。 司桦舟说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相关人士,让他们采取进一步的措施。” 刘羡阳和常武礼点头表示同意。陈对最后看了一眼洞穴,然后和众人一起离开了。 他们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城隍庙。此时的城隍庙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神像也不再有异样。 回到城隍庙后,四人稍作休整。陈对望着城隍爷神像,心中仍有一丝担忧:“虽此次危机暂解,但不知那邪恶的仪式是否还有余波。” 司桦舟微微颔首,说道:“不错,我们需将此事详细禀报,让各方有所警惕。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需再仔细检查这城隍庙周边,确保无其他隐患。” 刘羡阳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那就赶紧行动吧,免得再生变故。” 常武礼也点头表示同意,四人再次出发,对城隍庙周边进行了细致的排查。他们在附近的山林中又发现了一些疑似与邪恶仪式有关的痕迹,但经过仔细检查,并未发现有新的危险。 经过一番忙碌,四人确定周边暂时安全。他们回到城隍庙,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动。 司桦舟说道:“我们当尽快将此事告知昭云王朝的有关部门,让他们采取措施,加强对各地城隍庙的监管。” 陈对点头道:“理应如此,这不仅是为了此地的安宁,也是为了防止类似的事件在其他地方发生。” 刘羡阳说道:“那我们即刻出发吧,免得夜长梦多。” 于是,四人踏上了前往昭云王朝都城的路途。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经过数日的奔波,他们终于到达了都城。 他们将城隍庙发生的事情详细禀报给了王朝的官员。官员们听后,大为震惊,立刻采取行动,派遣专人前往东岳地界的城隍庙进行进一步的调查和处理。 同时,王朝也下令对全国范围内的城隍庙进行检查,加强对宗教场所的管理,防止类似的邪恶事件再次发生。 在完成了使命后,四人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虽然他们无法完全消除世间的邪恶,但他们的努力至少为人们带来了一时的安宁。 四人在昭云王朝都城稍作停留后,便决定各自踏上新的征程。司桦舟打算继续游历天下,寻找更多关于神秘力量的线索,以便更好地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危机。刘羡阳则想着回到自己的家乡,将这次的经历分享给乡亲们,同时也提醒大家时刻保持警惕。常武礼准备回到师门,向师长们汇报此次事件,并与同门一起研究更强大的符阵,为守护世界贡献力量。 而陈对,她望着天边的云彩,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她决定深入荒无人烟的地方,继续磨练自己的剑术,提升自己的实力。她深知,在这个充满未知的世界里,只有不断强大自己,才能更好地保护他人。 分别之际,四人相互道别,彼此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信任。 在遥远的地方,陈对独自一人在荒野中行走。她的身影坚定而孤独,手中的长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 ------------ 第一卷 第五十六 刘羡阳听着陈对的讲述,心中暗自感慨王朝的诸多讲究。他望向那香火鼎所在的方向,仿佛能看到曾经王朝初建时的恢宏景象。 二人继续向前,脚步在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却无法完全驱散这古老城隍庙中的神秘氛围。 当他们走近香火鼎时,鼎身上的铭文和图案在岁月的侵蚀下依旧散发着一种古朴的气息。刘羡阳伸出手,轻轻触摸鼎的边缘,感受着那沉淀了无数岁月的厚重。 “这鼎见证了多少王朝的兴衰啊。”刘羡阳轻声说道。 陈对微微点头,目光中也流露出思索之色。“王朝更迭,山河依旧。这些鼎就像是历史的守护者,默默承载着过去的记忆。”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两人心中同时一紧,警惕地看向四周。在这神秘的城隍庙中,任何一点动静都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但风过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他们松了一口气,继续围绕着香火鼎观察。鼎中的香火虽已熄灭许久,但仿佛仍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在萦绕。 “或许这就是王朝气运的残留吧。”陈对低声说道。 刘羡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香火鼎,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人们追逐着权力、财富和荣耀,而这些古老的器物却始终静静地矗立在这里,见证着一切的变迁。 他们在香火鼎前停留了片刻,然后转身准备离开。然而,就在他们迈出几步之后,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声响。两人立刻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香火鼎微微颤抖着,鼎身上的铭文似乎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刘羡阳和陈对对视一眼,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 刘羡阳握紧了拳头,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陈对则微微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香火鼎的变化,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那奇异的声响越来越大,香火鼎的颤抖也愈发剧烈。突然,一道光芒从鼎中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城隍庙后院。刘羡阳和陈对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刺得闭上了眼睛,等他们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 只见一个虚幻的身影从香火鼎中缓缓浮现出来。那身影高大威严,身着古老的服饰,头戴冠冕,手中拿着一把宝剑。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但却散发着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 刘羡阳和陈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心中充满了震惊。他们不知道这个身影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从香火鼎中出现。 那身影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似乎在审视着刘羡阳和陈对。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尔等何人?为何闯入此地?” 刘羡阳定了定神,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前辈,我们无意冒犯,只是偶然来到此地,对这香火鼎好奇,所以前来一探究竟。” 那身影微微点头,似乎对刘羡阳的回答还算满意。“这香火鼎乃是王朝气运所聚之处,非寻常之人可以触碰。你们既然来了,便是有缘之人。但要记住,这里的一切都不可轻易破坏,否则必将遭受天谴。” 说完,那身影渐渐消失,光芒也随之散去。刘羡阳和陈对站在原地,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们知道,这次的经历必将成为他们人生中的一段传奇。 过了许久,刘羡阳才打破了沉默。“陈对,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这个地方太神秘了,我总觉得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危险。” 陈对点了点头,两人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城隍庙后院。 离开城隍庙后院后,刘羡阳和陈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那神秘的身影和香火鼎所散发的奇异光芒,仿佛在他们的心中种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思索着刚才的经历。刘羡阳不时回头望向城隍庙的方向,心中充满了疑惑。那个身影究竟是谁?香火鼎中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陈对则陷入了沉思。她回想起古籍中关于王朝气运和香火鼎的记载,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然而,那些记载都太过模糊,无法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镇。小镇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与城隍庙的神秘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刘羡阳和陈对决定在小镇上稍作休息,调整一下心情。 他们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房间。刘羡阳走进房间,坐在床上,思绪依然沉浸在刚才的经历中。他不知道自己和陈对的这次冒险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他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要继续探索这个神秘的世界。 而陈对则在房间里翻开古籍,继续寻找关于香火鼎和那个神秘身影的线索。她知道,只有了解更多的信息,才能更好地应对未来的挑战。 夜晚,小镇上灯火通明。刘羡阳和陈对来到客栈的屋顶,俯瞰着整个小镇的夜景。微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 “陈对,你说我们还会再遇到那样的事情吗?”刘羡阳突然问道。 陈对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勇敢地前行,就一定会发现更多的秘密。” 次日清晨,阳光洒在小镇上,带来一片生机勃勃。刘羡阳和陈对早早起身,准备继续他们的旅程。 他们在小镇上买了一些干粮和水,然后踏上了前往未知之地的道路。一路上,他们遇到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也看到了许多美丽的风景。然而,他们的心中始终惦记着城隍庙中的香火鼎和那个神秘的身影。 走了一段路后,他们来到了一座古老的山脉前。山脉连绵起伏,云雾缭绕,给人一种神秘而壮观的感觉。刘羡阳和陈对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了一股探索的欲望。 他们沿着山路前行,小心翼翼地避开各种危险。山上的植被茂密,不时有小动物从他们身边窜过。随着他们的深入,山脉中的神秘气息也越来越浓郁。 突然,刘羡阳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的一块巨石。 刘羡阳缓缓走近石鼎,伸出手轻轻触摸着鼎身,那冰冷而粗糙的质感让他心中一凛。陈对则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四周,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陈对,你说这个石鼎和城隍庙的香火鼎有什么关系呢?”刘羡阳低声问道。 陈对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从铭文和图案来看,它们很可能有着相同的起源。也许这个石鼎也是王朝气运的一部分。” 就在他们交谈之际,石室内突然刮起一阵微风,火把的光芒摇曳不定。刘羡阳和陈对心中警觉,连忙背靠背站在一起,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风渐渐平息,石室内又恢复了平静。然而,他们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心头,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他们。 “这里一定有什么秘密。”刘羡阳咬了咬牙,“我们不能就这么离开,必须弄清楚这个石鼎的来历。” 陈对点了点头,她也明白,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就不能轻易放弃。他们开始仔细研究石鼎上的铭文和图案,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经过一番努力,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石鼎上的铭文似乎在讲述着一个古老的传说,一个关于王朝兴衰和神秘力量的传说。 “看来我们找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陈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个传说也许能帮助我们解开香火鼎和这个石鼎的秘密。” 刘羡阳和陈对全神贯注地解读着石鼎上的铭文,仿佛进入了一个古老而神秘的世界。随着他们对传说的深入理解,一种强烈的使命感涌上心头。 他们意识到,这个石鼎和城隍庙的香火鼎可能不仅仅是王朝气运的象征,更可能隐藏着关乎整个世界命运的秘密。 “如果这个传说属实,那我们所面临的挑战将远超想象。”刘羡阳面色凝重地说道。 陈对轻轻点头,目光中透露出坚定:“但我们不能退缩,必须继续前行,揭开这个秘密。” 就在他们沉浸在思考中时,石室内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石鼎微微颤抖起来,鼎身上的铭文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刘羡阳和陈对连忙后退几步,紧张地注视着石鼎的变化。只见一道光芒从鼎中射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影像。 影像中,出现了一个古老的战场,无数士兵在激烈厮杀,喊杀声震天动地。在战场的中央,一个巨大的身影屹立不倒,手中挥舞着一把光芒万丈的宝剑。 刘羡阳和陈对被这震撼的画面惊呆了,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影像,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个影像究竟意味着什么?它与石鼎和香火鼎又有什么关系? 影像渐渐消失,石鼎也恢复了平静。刘羡阳和陈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和困惑。 “这个影像一定是在给我们传递某种信息。”陈对说道,“我们必须想办法弄清楚它的含义。” 刘羡阳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刘羡阳和陈对围绕着石鼎,不断思索着影像中出现的古老战场和巨大身影所代表的意义。他们仔细观察石鼎的每一处细节,试图从中找到更多的线索。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石室内的气氛愈发凝重。刘羡阳的眉头紧锁,他在脑海中不断拼凑着各种可能的线索。陈对则拿着一本古籍,对照着石鼎上的铭文,希望能从中找到答案。 “会不会这个战场与王朝的兴衰有关?”刘羡阳突然说道。 陈对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有这个可能。也许这个巨大身影就是某个关键人物,他的行动影响了王朝的命运。” 他们继续深入探讨,不断提出各种假设。然而,每一个假设都似乎存在着一些漏洞,无法完全解释他们所看到的一切。 就在他们陷入困境时,石室内再次发生了变化。石鼎周围的地面开始微微震动,一些神秘的符号从地面上浮现出来。 刘羡阳和陈对惊讶地看着这些符号,他们意识到这可能是解开谜团的关键。他们急忙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这些符号。 符号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刘羡阳和陈对紧盯着地面上闪烁的神秘符号,心中的好奇与紧张交织在一起。他们仿佛能感觉到,这些符号背后隐藏着的秘密即将揭开。 刘羡阳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其中一个符号。瞬间,一股微弱的电流般的感觉传遍他的全身。他惊讶地缩回手,与陈对对视一眼。 “这些符号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力量。”陈对低声说道。 他们小心翼翼地继续研究这些符号,试图找出它们的规律和含义。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逐渐发现这些符号似乎在讲述一个更加完整的故事。 原来,那个古老战场上的巨大身影是一位传奇的英雄,他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和智慧。在王朝面临危机的时刻,他挺身而出,带领着人们与邪恶势力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而石鼎和香火鼎则是这位英雄留下的宝物,它们承载着王朝的气运和希望。只有当真正的有缘人出现,才能解开它们的秘密,释放出其中的力量。 刘羡阳和陈对意识到,他们或许就是那个有缘人。他们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决定继续探索下去,找到解开石鼎和香火鼎秘密的方法。 他们沿着符号的指引,在石室内四处寻找线索。终于,他们在石鼎的底部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机关。 刘羡阳轻轻按下机关,石鼎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声。鼎盖缓缓打开,一道耀眼的光芒从鼎中射出。 刘羡阳小心翼翼地拿起书籍,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古老的文字:“王朝之秘,尽在此书。” …… ------------ 第一卷 五十七 刘羡阳和陈对继续朝着城隍阁深处走去。他们的目的是找到那神秘的炉鼎,一路上两人都警惕着四周可能出现的危险。 光线昏暗的通道里,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刘羡阳揉着脑袋,小声嘀咕着刚才被石像吓到的事,陈对则在一旁留意着周围的墙壁和装饰,试图找到与炉鼎有关的线索。 他们来到一个大厅,厅中摆放着一些陈旧的桌椅,上面布满了灰尘。陈对走近查看,发现桌椅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她努力回忆着昨晚翻阅古籍时是否有看到过相关内容。刘羡阳则在大厅四周走动,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壁画,壁画上绘着一些古代祭祀的场景,其中有一幅画里出现了类似鼎的器物。 “陈对,你看这壁画。”刘羡阳喊道。陈对走过去,两人一起研究壁画。陈对推测这可能和他们要找的炉鼎有联系。他们沿着壁画上的线索,继续向大厅后面走去。后面有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两侧挂着一些已经褪色的灯笼。 当他们穿过通道后,发现一个房间,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在房间的正中央,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置着一个造型古朴的鼎。这个鼎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和他们之前了解到的镇国鼎有些相似,但又有一些不同之处。 刘羡阳想要伸手触摸鼎,陈对连忙制止他,“先别乱动,还不知道有没有危险。”两人站在鼎前,仔细观察着鼎的每一处细节,思考着这个鼎是否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陈对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借着微弱的光线翻看起来,试图找到关于眼前这个鼎的记载。刘羡阳则绕着鼎慢慢踱步,眼睛紧紧盯着鼎身的花纹,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突然,刘羡阳发现鼎的一侧有一个小小的凹陷,形状有些奇特。他凑近仔细观察,然后转头对陈对说:“你看这里,这个凹陷是不是有什么讲究?”陈对走过来,用手轻轻触摸凹陷处,沉思片刻后说:“我也不清楚,但这肯定不是偶然。” 此时,房间里的香气似乎变得浓郁了一些,两人都警惕起来。陈对想起之前在古籍中看到过一些关于机关陷阱与奇异香气的关联,担心会有危险发生。刘羡阳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朝着鼎的另一侧轻轻扔去。石子落地,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他们继续研究鼎的秘密。陈对发现鼎的底部刻着一些模糊的字迹,她蹲下身子,努力辨认。那些字迹似乎是一种古老的文字,她只能认出其中几个简单的字符。刘羡阳在一旁干着急,他对这些文字一窍不通。 “我觉得这些字可能是解开这个鼎秘密的关键。”陈对说道。她从包裹里拿出一支笔和一张纸,将能辨认出的字符记录下来。刘羡阳则在房间里四处寻找,看是否还有其他线索。在一个角落里,他发现了一块松动的地砖。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地砖,下面露出了一个小盒子。 刘羡阳拿着盒子走到陈对身边,两人一起打开盒子。盒子里有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一些线条和符号,还有一个箭头指向鼎的方向。他们推测这张纸和鼎有着密切的联系。陈对将纸和鼎上的字迹对照起来研究,刘羡阳则在一旁守护着她,同时留意着周围的动静。随着他们对线索的不断挖掘,关于这个神秘鼎的真相似乎也即将浮出水面。 陈对的眼睛紧紧盯着纸张和鼎,试图从那些线条与符号中找到规律。刘羡阳则警惕地守在一旁,耳朵捕捉着周围哪怕最细微的声响。 突然,陈对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她指着纸上的一个符号和鼎身上一处花纹说道:“你看,这个符号和这处花纹的形状极为相似,说不定这就是解开谜题的关键。”刘羡阳凑近看了看,点头认同。 陈对顺着鼎身上花纹的走势摸索着,当她的手指触碰到之前发现的凹陷处时,她心中一动。按照花纹的逻辑,她尝试将手指以一种特定的方式按压在凹陷处。就在这时,鼎发出一阵轻微的嗡嗡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他们紧张地盯着鼎,只见鼎身上的一些纹路开始泛起淡淡的光芒。随着光芒越来越亮,鼎的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转动。刘羡阳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过了一会儿,光芒渐渐稳定下来。陈对发现鼎的盖子上出现了一些新的纹路,这些纹路组合成了一幅地图的模样。她仔细端详着地图,发现上面标记了一些地点,而其中一个地点看起来有些熟悉。 “这个地方好像就是我们所在的城隍庙的一处偏殿。”陈对说道。刘羡阳看着地图,说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去这个偏殿看看?说不定那里有更多关于这个鼎的线索。” 两人小心翼翼地离开放置鼎的房间,按照地图的指示朝着那处偏殿走去。通道里依旧昏暗,但他们的脚步却比之前更加坚定。在前往偏殿的途中,他们还发现墙壁上出现了一些和鼎上相似的符号,陈对一一记录下来,以备后续研究。当他们终于靠近偏殿时,隐隐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低沉的嗡嗡声,和之前鼎发出的声音有些相似。他们对视一眼,然后缓缓走进偏殿,准备迎接新的发现。 他们轻手轻脚地走进偏殿,那低沉的嗡嗡声越发清晰。偏殿里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使得视线有些受阻。刘羡阳从怀中掏出一块打火石,想要制造一些光亮来驱散雾气。 微弱的火光亮起,照亮了一小片区域。他们看到偏殿的中央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置着一个和之前类似但又略有不同的小鼎。这个小鼎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周围的雾气似乎在围绕着它缓缓流动。 陈对走近石台,仔细观察小鼎。她发现小鼎的鼎身上刻着一些名字,那些名字看起来古老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