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废物太子 南梁皇宫,靖安司监牢。 “太子殿下,你奸杀宰相之女已经让朝野震怒了。” “听老臣一句劝,为了陛下和皇族的颜面所计,赶紧认罪吧!” 紫袍官员俯视着身穿囚服的少年,眼眸中满是同情和急切。 “孤无罪可认!” 少年名叫萧统,乃是南梁太子,但其灵魂却是二十一世纪的人。 昨夜穿越过来融合记忆,他才知道原主居然是个有痴病的废物,在朝中声望极低,处处被人排挤,太子之位朝不保夕。 三天前,原主奉旨参加王宰相嫁女喜宴,痛饮几杯后醉得不省人事,可是当他清醒过来,就发现王宰相之女一丝不挂的死在他的身侧。 更要命的是,二皇子萧铎带着众人目睹了这一幕,原主被逮个正着。 收到消息,梁帝勃然大怒,随即命靖安司捉拿原主下狱。 从太子到阶下囚,原主明知自己是被人设局陷害的,却无法忍受这份屈辱,昨夜选择了自尽,刚好被穿越而来的萧统接了盘。 “太子殿下,你拒不认罪是没用的,如今朝野众愤难平,此案一旦拿到朝堂上公审,那陛下只能大义灭亲了,你千万不要自误啊!” “高侍中不必浪费唇舌。” 萧统一脸决然道:“孤堂堂七尺男儿,又岂会为了苟活而认罪背锅?” “哼,冥顽不灵!” 高长卿撕下伪装,愤然道:“老臣奉旨而来,原本是想救殿下一命,没想到你非要作死,真是枉费老臣一片苦心。” “是吗?” 萧统淡然笑道:“如果孤没猜错的话,高侍中应该是三皇子的人吧?” “你竟然能猜到这一层?” 高长卿有些意外。 “三皇子素来视孤为眼中钉,恐怕巴不得孤认罪背锅……只可惜你们的谋划是在枉费心机。” “既然殿下拒不认罪,那老臣只能回去跟陛下复命了!” 高长卿嘴角微微扬起,转身走出了监牢。 约莫一刻钟左右。 监牢的走道尽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没过多久,牢吏引着一位青袍老者进了萧统的牢房。 “范太傅,太子殿下乃是陛下钦点的重犯,您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牢吏交代完,便应声而去。 “老臣拜见太子殿下!” 见到身穿囚服的萧统。 范锡禹躬身一拜,颤抖着嘴唇道:“殿下,您……您受苦了!” “太傅快快请起!” 萧统上前扶起范锡禹。 “都怪老臣无能,才让殿下遭此大难。” 范锡禹老泪纵横,脸上满是自责之色。 “不怪太傅,储君羸弱,自古就是生祸之源。” 萧统摇头道:“孤身为南梁太子,却有废物之名,东宫如同摆设,自然会助长那些觊觎储位者的野心。” 范锡禹猛地瞪圆老眸:“殿下,您……您的痴病……” 萧统目光幽幽道:“孤浑浑噩噩十余年,是该清醒过来了。” “太好了,殿下终于恢复了慧根!” 范锡禹大喜过望,继而问道:“敢问殿下,王宰相之女惨死,究竟是不是您所为?” “不是!”萧统摇了摇头,眸中腾起一抹怒色:“那天夜里孤喝得酩酊大醉,怎么可能会去奸杀王宰相之女,显然是有人在栽赃陷害孤。” “那就好!” 范锡禹欣慰点头,又问道:“适才老臣见到高长卿走出靖安司监牢,殿下没有向他妥协认罪吧?” “没有!” 萧统眼神坚定道:“哪怕在朝堂上公审,面对父皇和满朝公卿,孤也绝不会认罪,况且孤还想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洗清冤屈!” “有殿下这番话,老臣就放心了。” 范锡禹神情振奋道:“明日朝堂公审,老臣定会率领东宫属官以及好友同僚,与殿下同舟共济,纵然拼得粉身碎骨,老臣绝不让那些乱臣阴谋得逞!” “多谢太傅!” 萧统闻言,不由肃然起敬。 尽管太子之位还没有罢黜。 但如今他深陷囹圄,朝不保夕,一旦朝堂公审无法翻案,就意味着他这位太子的万劫不复。 在这种时候,范锡禹却义无反顾站在他这边,其忠心何止难能可贵?! 要知道一个太子失了势,就像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百官唯恐避之不及。 “殿下,这是老臣这两天派人暗查王蔷之死的卷宗,您仔细研读一番,以备明日朝堂公审!” 范锡禹从怀中拿出一份卷宗,递给萧统:“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了,老臣这就去联络好友同僚,为舌战群臣做好准备。” 萧统接过卷宗,嘱咐道:“太傅,此去联络同僚,定要小心行事!” “哈哈哈,老臣已年近七十,早就活够本了!” 范锡禹大笑一声,而后步伐坚定地离开了监牢。 望着范太傅离开的背影。 萧统缓缓打开了卷宗,仔细研读起来。 与此同时,章台宫内。 梁帝萧珩正在御案前聆听着高长卿的复命,怒色渐渐爬满了面容。 “拒不认罪?那个逆子是想毁掉皇族威仪吗?” “启禀陛下,朝堂公审太子虽然有损皇族威仪,但正好可以彰显我大梁律法严明,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例一开,我大梁的吏治必将一派清明。” “嗯?你是想让朕背上杀子之名?” 梁帝猛地抬眸看向高长卿,语气十分不满。 高长卿急忙躬身道:“老臣不敢,老臣只是担心太子没有被公审定罪,朝廷的法度恐怕会成为摆设,毕竟奸杀宰相之女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梁帝道:“朕何尝不知朝廷法度不可废的道理,但让朕背上杀子之名,那朕岂不是成了不顾人伦的暴君?” 高长卿试探道:“陛下的意思是……” “朕只有一个要求,不让朕背上杀子之名即可,其它的事情随你们去运作。” 梁帝闭上眼沉吟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既然那个逆子非要作死,那朕就成全他吧,朕倒想看看明日朝堂公审,在铁证面前,那个逆子如何咸鱼翻身?” “老臣遵旨!” 得到了梁帝的默许,高长卿心中狂喜不已。 ------------ 第2章 朝堂公审 翌日一早。 皇宫,奉天殿。 宽敞而肃穆的大殿内。 两位皇子领衔着文武百官左右并列。 远远望去,显得庄重而威严。 金銮之上,身穿龙袍,头戴冕旒的梁帝端坐在龙椅上。 “将罪太子萧统带进殿来!” 御前内侍向殿外高呼一声。 在两名靖安司吏的押解之下,戴着脚镣的萧统缓缓走了进来,立马吸引住了百官的目光。 此刻,大殿中央正矗立着四人,他们是二皇子萧铎、宰相王桓、侍中高长卿、靖安司指挥使沈夜。 见到萧统的那一瞬,王桓如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般,额上的青筋顿时鼓了起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而萧铎斜睨着萧统,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 萧统没有理会众人的眼神,走到御前直接躬身参拜。 “儿臣参见父皇!” “逆子,朕最后问你一遍,可愿认罪否?” 梁帝怒视萧统,厉声斥问。 萧统抬头迎着梁帝愤怒的眼神,神情坦然而从容。 “敢问父皇,想要儿臣认什么罪?” “你奸杀王蔷,手段残忍暴虐,其罪罄竹难书,难道你不敢认了?” 梁帝瞳孔微微一缩,显然对萧统的镇定有些意外。 以前这个逆子见朕都是唯唯诺诺,从不敢与朕对视。 今日这是怎么了?他面对朝堂公审,竟然能如此镇定从容? “儿臣没有杀王蔷,不知罪从何来?” 萧统这话一出。 顿时让满殿群臣一片哗然。 “那夜王蔷惨死在太子身侧,可是有不少人亲眼目睹了呀!” “太子犯下这等滔天大罪,还敢在朝堂上拒不认罪,望之不似储君啊!” “是啊,太子殿下如此胆大妄为,全然没把朝野间的群情激愤放在眼里!” “太子这是在挑战陛下的权威,无视大梁的律法啊!” 看着百官舆情沸腾。 二皇子萧铎不甘寂寞,随即反唇相讥道:“你这个废物敢做不敢当,简直是我大梁皇族的耻辱,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词?!” 萧统回首看向萧铎,如同看白痴一般。 南梁朝堂上名为三子夺嫡,实则只是三皇子和八皇子游戏罢了。 因为二皇子萧铎虽有夺嫡的野心,但实力和智谋远不足以撑起这份野心。 就好像陪衬鲜花的绿叶那样,除了给另外两人当点(枪)缀(使)之外,几乎没有其它作用。 不过,现在他既然跳出来了,萧统正好可以拿他当踏脚石。 “放肆,孤的太子之位还没罢黜,你竟敢当殿辱骂孤是废物,无视父皇的威严,你简直是无法无天!” “我……我没有,你……你胡说!” 萧铎连连辩解,惊得语无伦次,同时心中又充满了疑惑。 要知道以前只有他让萧统难堪,萧统根本没有还嘴之力,只能默默承受屈辱。 可眼下却攻守易形了。 萧统竟然会利用尊卑之别来反击他,并且狐假虎威,借着父皇的势压制他。 这让他像是吃了翔一样难受,憋屈! 而矗立在百官之首的三皇子萧裕,以及八皇子萧尘,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萧统。 他们的眼神有些复杂,仿佛是在审视对手,又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老二,你给朕退下去!”梁帝斥道。 “儿……儿臣遵旨!” 萧铎心头一震,悻然回到百官行列。 “太子,你说没有杀王蔷,可有人证自证清白?” 梁帝把目光落在萧统身上,询问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以前萧统痴病缠身,性情软弱,完全没有储君之态,他早就有了换太子的心思。 原本打算借着王蔷之死的机会,顺水推舟罢黜萧统的太子之位,可眼下老六萧统竟然出现这么大的转变,这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他甚至怀疑老六萧统以前是在韬光养晦,故意装傻! “儿臣没有人证。” 萧统摇头。 “那你可有物证?” 梁帝继续追问。 “儿臣也没有物证。” 萧统依旧摇头。 “你既没人证,也没物证,如何洗清罪名?!” 梁帝刚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复燃:“你若执意拒不认罪,那朕只能让沈夜拿出人证物证,当殿公审你的罪行了!” 萧统目光坚定道:“儿臣问心无愧,不怕公审!” “好一个问心无愧!” 梁帝怒极反笑:“朕倒要看看你在铁证面前,还能如何问心无愧?!” “沈夜,今日朝堂公审由你主持!” “微臣遵旨!” 靖安司指挥使沈夜躬身领旨,继而向萧统问道:“太子殿下,三日前你在王府喜宴上酒醉之后,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萧统搜索脑海中记忆片段,缓缓回道:“孤当时喝得酩酊大醉,只记得东宫令丞赵风扶孤离开了王府,上了东宫马车!” 三日前的那晚,他确实被赵风扶上了马车,但为什么会出现王蔷的床上,他一无所知! “不,你并未上东宫的马车,而是逼迫赵风扶你去了王蔷的闺房,然后你借着酒劲施暴,王蔷抗拒不从,你在恼羞成怒之下,拔出随身匕首杀了王蔷。” 说到此处,沈夜拿出一柄血迹斑斑的匕首,递到萧统面前问道:“太子殿下,这柄匕首是你的吧?” 萧统打量一番匕首,点头回道:“没错,这是的确孤随身的匕首,但孤并未用它杀过人。” “并未用它杀过人?” 沈夜冷笑道:“这可是杀害王蔷的凶器,难道太子殿下面对如此物证,还想否认不成?” 萧统神情自若的反驳道:“沈指挥使,如果有人拿你随身的佩剑去杀害王蔷,那你岂不是也成了凶手?!” 高长卿闻言,不由讥讽道:“太子殿下,你虽贵为当朝储君,但也不能信口雌黄吧,在铁证面前,任何狡辩都是苍白无力的。听老臣一句劝,与其在朝堂上扰乱视听,混搅蛮缠,还不如主动向陛下认罪。” 萧统抬眼看向高长卿,反唇相讥道:“高侍中,你如此急切的想让孤认罪,幕后的真凶该不会是你吧?” “你……你血口喷人!” 高长卿惊怒交加,急忙梁帝拱手谏议道:“启奏陛下,太子殿下依然在胡搅蛮缠,老臣谏议请上人证。” “准了!” “宣人证进殿!” ------------ 第3章 讹诈赵风 不多时,一名身穿便服的中年文士,被靖安司吏带进殿来。 看清来者容貌,萧统顿时目光一凝,因为此人正是东宫令丞赵风。 赵风果然被人策反了!!! 难怪高长卿等人这么有恃无恐。 有赵风这个内鬼在,范太傅恐怕也遭了算计。 看来今日我这个废物太子只能孤军奋战! “微臣拜见陛下!” “赵风,你既是王蔷之死的直接人证,就把三天前发生的事情当殿说出来。” “微臣遵旨!” “三天前,太子殿下在喜宴上目睹了王家小姐的芳容,顿时惊为天人,故而生起了偷香窃玉之心,借着酒后性起,就胁迫微臣带他去王家小姐的闺房,微臣劝不住,也拦不住,只能依太子令行事……” 在‘第一目击者’赵风声情并茂地讲述之下,顷刻间就为萧统拉足了仇恨。 满殿群臣对萧统的‘暴行’怒不可遏,愤慨万分,仿佛南梁的太子就是个人间恶魔,衣冠禽兽! 赵风一记助攻,立马将朝堂公审推上了高潮。 “太子如此暴虐,简直耸人听闻!” “老臣恳请陛下严惩太子,以正国法!” “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恳请陛下惩治太子,以儆效尤,以免遭天下人口舌。” “太子犯下此等暴行,若不加以严惩,朝廷法度恐怕成为摆设。” “臣等请陛下严惩太子,还王宰相公道,还大梁百姓公允!” 以刑部尚书为首的朝廷重臣,面带愤慨地走出百官行列,纷纷表示要严惩太子。 这一刻,朝堂上的舆情形成了一面倒的趋势。 这种群臣共识可谓是极为罕见,梁帝不禁暗暗称奇。 “赵风,你讲述的案发过程就像是身临其境,那么孤且问问你,在杀害王蔷之时,孤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与她是面对面,还是从背后偷袭?” 萧统不愿坐以待毙,所以他选择了主动出击,既然是孤军奋战,他只能自己给自己辩护。 赵风沉吟片刻,回道:“太子殿下用的是右手,面对面杀害了王蔷。” “你确定用的是右手?确定是面对面?” “微臣确定!” “赵风,当年你科举落榜,在京师如同一条断脊之犬,要不是孤收留你在东宫当属官,你恐怕早就饿死街头。” 萧统紧盯着赵风,厉声斥道:“可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为何要恩将仇报,公然在朝堂诬陷孤?你难道不知诬陷当朝太子是死罪吗?” 赵风心头一震,眼神躲闪道:“微……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哪里敢诬陷太子殿下!” “还说没有诬陷?” 萧统冷笑道:“王蔷的致命伤明明在右肋处,既然凶手是面对面,那只能用左手行凶,而你却说孤杀害王蔷之时用的是右手,这么明显的漏洞,你难道没察觉吗?” 此话一出。 不仅赵风直接僵住了,就连沈夜也为之眼前一亮。 作为靖安司指挥使,他查案的本事在朝中可谓首屈一指,但是这种依靠伤口位置判断凶手的方法,他还是首次听闻,所以觉得极为新颖。 “太子殿下所言不错,既然王蔷的致命伤在右肋处,凶手面对面的话,只能用左手行凶。” 沈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随即向身后的司吏吩咐道:“你速去取一份王蔷案的卷宗过来,我忽略了伤口的位置。” “是!” 司吏应声而去。 赵风彻底慌了,额上冒出豆大汗珠,只觉站立难安。 他本以为太子萧统痴傻愚笨,即便在朝堂上公然诬陷,太子也无法辩驳。 没想到这一切是假象,眼前的太子不仅变得口舌犀利了,而且心思极其缜密,竟然可以从他证词中抓住漏洞! 正如萧统所言,诬陷当朝太子是死罪。 所以经过一番极其煎熬的天人交战,赵风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向梁帝改变证词:“请陛下恕罪,微臣……微臣好像记错了,太子殿下杀害王蔷之时用的是左手……” “赵风,朝堂公审太子绝非儿戏,你可不要信口雌黄,这次朕权当你记错了。” 梁帝眸中迸出一道寒意,继而质问道:“你确定太子杀害王蔷之时用的是左手?” 赵风点头回道:“微臣万分确定!” 三皇子萧裕猛地看向萧统,不由眉头一皱,因为萧统脸上正泛着阴谋得逞的微笑。 没过多久,司吏将取来的卷宗交到了沈夜手上。 “太子殿下,王蔷的致命伤明明在左肋处……” 看完卷宗,沈夜正准备质问萧统,顿时恍然大悟:“你……你在诈赵风?” 萧统会心一笑道:“不错,孤就是在诈他,此人忘恩负义,卖主求荣,公然诬陷旧主,难道不该诈吗?” 闻听此言,赵风一脸绝望,直接瘫倒在地。 面对案情的急转,那些跳出来要求严惩萧统的重臣,全都一脸羞愧的退回百官行列。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昔日那个痴傻太子仅用一招讹诈,就化解了他们筹谋已久的必杀技。 如今赵风的证词不再可信,就代表着公审还要继续。 只是经过这个波折,那些伺机而动的官员再也不敢轻易出手了。 他们纷纷把目光看向三皇子和八皇子,等待下一步动作的信号。 “太子殿下为了摆脱罪责,可真是处心积虑啊!” 就在此时,一直保持的沉默宰相王桓忽然开口道:“可是你残害了小女,还想逍遥法外,本相绝不答应!” 说着,他满是悲怆地向梁帝躬身拜道:“恳请陛下为老臣做主,还老臣一个公道。” 梁帝抚慰道:“王相公丧女之痛,朕感同身受,你想要朕如何做?” 在朝堂上,王桓是铁杆帝党,位高权重,却不结党营私,可谓是忠臣中的忠臣。 如今其女在大婚之夜惨死,凶手嫌疑人又是逆子萧统,梁帝早已愧疚万分,只想着尽快弥补君臣间的嫌隙。 “老臣不敢造次!” 王桓缓缓起身看向萧统,眼眸赤红道:“只盼着残杀小女的凶手,早日绳之以法!” ------------ 第4章 重新验尸 作为本案的苦主。 王恒这番话立马得到了群臣的同情。 一个刚刚丧女的老父亲,请求将凶手绳之以法,既合乎情又合乎理。 毕竟残暴的‘凶手’萧统不仅没被定罪,而且凭借着缜密的心思、犀利的口舌,隐隐有翻案的趋势。 这绝对是任何有‘良知’之人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文武百官纷纷向萧统投去了愤慨和鄙视的眼神。 “王相公,你身为当朝宰辅,可不能信口雌黄!” 萧统抬眼瞥向王桓,神情镇定地反驳道:“适才孤已经证明了赵风是在当殿诬陷,你为何还要认定孤是残杀你女儿的凶手?” “即便赵风的证词不可信,那也不能摆脱你残杀小女的罪行!” 王恒满脸悲愤,咬牙切齿道:“三天前你行凶的那一幕,朝中可是有不少人亲眼目睹,难道太子殿下还想抵赖不成?” 这话一出。 刚刚退回百官行列的二皇子萧铎又跳了出来。 “王相公所言甚是,太子行凶的那一幕,本王可是看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不错,三天前,下官同在王府赴喜宴,也见到王蔷惨死在太子身旁的一幕!” “卑职刚好在现场!” “还有老臣……” 有了萧铎带头当目击证人。 百官行列中,又陆陆续续走出了十余人指证萧统。 众人指证,群口同声。 这一刻,满殿群臣都认为萧统被定罪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而高长卿则是面带戏谑,眼含嘲弄,看向萧统。 太子殿下,给你生路你非要作死,拒不认罪! 现在这么多人跳出来指证你是凶手,恐怕你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呵呵……老臣倒要看看你如何翻盘? “逆子,事到如今,你还有话何可说?” 梁帝眼神冰冷的凝视着萧统,语气中俨然有了几分杀意。 萧统抬眼望去,对血脉亲情的最后一丝念想,彻底荡然无存! 因为梁帝看向他的眼神,不仅充满了厌弃,还有一种极致的切骨之恨,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此刻,萧统才真正领悟了天家薄情的道理,所谓的虎毒不食子,在皇帝面前是不存在的! 如今的梁帝不再是舐犊情深的父亲,而是为了皇族的颜面和天威,不惜冤杀儿子的无情帝王。 既然如此。 那自己只能用真相来摆脱眼前的危机了! 打定主意,萧统昂首挺胸道:“父皇身为大梁皇帝,公审如此重案,却偏信他人的一面之词,此举与昏君何异?” “孽障,你竟然说朕是昏君?” 梁帝眼眸一眯,从牙缝迸出一句斥问。 顷刻间,属于帝王愤怒的威压笼罩在奉天大殿内。 使得满殿群臣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太子殿下是疯了吗? 待罪之身,还敢当殿直言陛下是昏君? 他……他这是在自寻死路吗? 而萧铎则是幸灾乐祸地看着萧统,如同在看死人一般,脸上充满了快意。 与众人不同,三皇子萧裕的脸色却骤然大变,看向萧统的眼神终于露出了深深的忌惮。 老六,你可隐藏的真深啊! 为了绝境逢生,竟敢犯险对父皇使用激将法! 以父皇好面子的秉性,他虽愤怒于你的羞辱,但绝不会承认自己是昏君,从而给你自证清白的机会。 这招激将法果然精妙! “父皇无视真相,逼当朝太子认罪伏法,枉顾大梁律法,这不是昏君之举又是什么?” 迎着梁帝愤怒的眼神,萧统丝毫无惧,凛然说道:“如此有失公允的当殿公审,儿臣表示不服!” 这话一出。 偌大的奉天殿,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文武百官一脸震惊的看着萧统,连大气都不敢喘。 而在金銮之上,却起伏着一道呼吸急促的喘息声。 梁帝满腔怒意,怒愤久久难平,他那双怒火升腾的眼眸,紧盯在萧统身上,似乎想凭借着帝王威压让萧统屈服。 但没有什么卵用,这种眼神杀根本震慑不了萧统。 凝视良久之后,梁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朕逼你认罪,说朕有失公允,那朕再给你一次自证清白的机会!” “若是你能洗清自己的罪行,朕自当把你无罪释放,但你要是无法自证清白,朕不仅要罢黜你的太子之位,还要将你依法治罪。” 说到此处,梁帝故作提醒道:“萧统,认罪和定罪之间有着天壤之别,你可要想清楚其中的利弊得失!” 萧统反驳道:“儿臣没有杀过人,何来的认罪和定罪之别?” “既如此,那就开始你的自证清白吧!” 梁帝面无表情的大手一挥。 “儿臣遵旨!” 萧统转身看向王桓,淡然问道:“王相公,孤一直有个疑惑,你女儿王蔷大婚,不在婚房里等待新郎洞房,反而逗留在昔日的闺房之内,孤不知这是什么缘故?” 萧统点点头。 “也就是说,上门赘婿的地位低下,待遇如同出嫁对吧?” “不错,大婚那一夜,在婚房等待洞房的是本相的女婿……” 王桓闭上眼睛,痛心疾首道:“可本相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觊觎蔷儿的美色,跑到闺房去将她残忍杀害!” “不,你在撒谎!” 萧统紧盯王桓,忽然厉声说道:“那夜逗留在闺房的女子,并不是你女儿王蔷!” “你……你胡说八道!” 王桓猛地睁开眼睛,老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慌乱之色:“小女在京师略有名气,许多人都认识她,那夜在众目睽睽之下,都见到了她倒在血泊之中,又怎么会认错小女?!” “启禀陛下,此事老臣可以作证,那夜死在王府闺房内的女子,正是王相公之女王蔷!” 这时,吏部尚书范洵走上前来,躬身一拜道。 他与王桓是知己好友,经常出入王府,所以他的话可谓分量十足。 但萧统却视若罔闻,直接上前与其争锋相对。 “启禀父皇,儿臣请求重新验尸!” ------------ 第5章 尸体失踪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啊!” 范洵脸色一变,急忙拱手谏议道:“王侄女乃是受辱而死,若是重新验尸,不亚于再次受辱,老臣担心会惊扰她的亡灵!” 王桓更是怒发冲冠,厉声斥道:“太子殿下,小女都已经死了,你还不愿放过她吗?难道你非要她的亡灵不得安定,才肯罢手吗?” “王相公和范尚书都是朝廷重臣,应当以大局为重!” 萧统扭头看向两人,一脸从容地反驳道:“此案事关重大,关乎我萧氏皇族的颜面和声誉,孤决意要重新验尸,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寻出真凶,还我萧氏皇族的清白。” 梁帝闻言,嘴角一阵抽搐。 这个逆子真是狡猾至极。 明明是为了自己脱罪,却非要打着为了萧氏皇族清白的旗号。 脸皮厚到这种地步,简直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不过,他将借势之法用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倒是有几分朕的风范。 “小女受辱而死,岂能一辱再辱,重新验尸绝不可取!” 王桓满脸怒容,彻底急了! 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萧统咬死。 “王相公这是何意?” 萧统似笑非笑道:“你如此阻拦孤重新验尸,难道是做贼心虚?” 他之所以在王桓这里找突破口,是因为看出了王桓也是设局陷害自己的一员。 按照常理,女儿惨死之后,作为苦主的父亲,查出真凶才是首先要务。 可王桓面对重重疑点,非但不去深究真相,不为女儿沉冤昭雪,反而一口咬定自己就是真凶,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王桓参与了‘王蔷’之死的过程。 但萧统不信王桓会为了陷害自己,而牺牲女儿王蔷。 据此推断,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大婚那夜,死在闺房内的女子,并不是王蔷。 再加上眼下王桓慌的一批的模样,萧统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推断。 “你……你血口喷人!” 王桓行容失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只好向梁帝躬身禀道:“请陛下老臣做主,太子殿下不仅残杀了小女,如今还要让她的亡灵不得安宁,老臣心如刀绞啊!” “王相公,朕已答应太子自证清白,你又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 梁帝目光幽幽道:“况且重新验尸之举,既能查出真凶,也能让王侄女沉冤昭雪,可谓是一举两得!” 王桓面容一僵,顿时语塞! 梁帝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了,他还能怎么办? 不让重新验尸,那岂不是说明他这位苦主,不想查出真凶?! 这做的话,他为亡女讨公道的人设就崩了,以后还怎么在朝堂表演? 可是一旦重新验尸……那么他忠臣的人设也会随之土崩瓦解。 这一刻,他彻底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只好把目光看向三皇子萧裕。 然而萧裕对王桓投过去的眼神,却视而不见,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沈夜听旨,你速去王府重验王蔷的尸身,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梁帝随即下旨道。 “微臣遵旨!” 领完圣旨,沈夜应声而去。 梁帝环视裙身,朗声说道:“诸位爱卿,此次公审王蔷之死一案,朕绝不徇私,只要查出真凶,不管他是太子,还是位高权重的朝廷重臣,朕一律依法惩处,绝不姑息!” “陛下英明!” 文武百官当即齐声附应。 可他们心中都知道,当殿公审到了这种地步,意义已经变了。 一旦太子能自证清白,摆脱罪行,则意味着朝堂上将会掀起一场狂风暴雨。 因为当朝宰相诬陷当朝太子,里面不知会牵扯出多少见不得人的阴谋,又会牵连多少人? 王桓矗立在大殿中央,只觉站立难安,后背的冷汗几乎湿透了官袍。 对于他而言,现在每过一息都是一种煎熬,因为恐惧充斥着他的内心。 …… 半个时辰后。 沈夜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奉天殿内。 “启禀陛下,微臣带着靖安司司吏赶往王府,打开王蔷的棺材,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王蔷的尸体不知所踪!” 这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让满殿百官一片哗然。 “这……这怎么可能?” “王蔷的尸体躺在棺材内,怎么可能会消失?” “难道有人为了破坏罪证,盗走了王蔷的尸体?” “王府守卫森严,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盗走尸体?” “难道是有人在暗中捣乱?又或者是太子一党出手了?可真是奇了怪哉!” 文武百官交头接耳,脸上皆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梁帝更是惊怒交加,猛地看向王桓:“王相公,王侄女的尸体为何在棺材内失踪了?你难道不该跟朕解释解释吗?” “陛……陛下,老臣也不知是何缘故……” 王桓惊得魂不附体,当即跪倒在地。 沈夜继续禀道:“启禀陛下,微臣在搜查王府之时,还查出了一名王府侍女,于三天前失踪了!” 梁帝目光一寒:“王相公,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案情到了这种地步,他自然能猜出死在王府闺房内的女子不是王蔷。 但他失望的并不是王桓设局诬陷太子。 而是王桓的魄力不够,心不够狠,舍不得牺牲亲生女儿。 “请……请陛下恕罪……” 王桓浑身颤抖,继而扭头看向萧统,眸中有着止不住的恨意。 可恨啊! 若非这个废物太子执意要重新验尸,这个天衣无缝的死局又岂会功亏一篑。 梁帝面色阴沉,冷声说道:“王桓,自你入朝为官以来,朕一直把你当作忠臣国士,可你就是这样报答朕的?” 王桓急呼道:“定是太子派人盗走蔷儿的尸体,定是他……请陛下明察啊!” “王相公,孤一直在靖安司的大牢中,孤如何派人盗走王蔷的尸体?” 萧统眉头一挑,厉声喝道:“明明是你用假王蔷之死设局诬陷孤,见事情败露之后,就悄悄转移了棺材内的尸体。” ------------ 第6章 太傅中毒 “本相……本相……” 王桓惊怒交加,指着萧统支吾半天,也无法组织起反驳的言语。 这番心虚的表现,使得群臣愈发坚信那夜死在闺房内的女子不是王蔷,而是王桓为了诬陷太子设下的陷阱。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人站出来为萧统说话。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王桓既然敢诬陷太子,必定是受了某位皇子的指使。 在这种局势并不明朗的时候,跳出来站队太子,绝不对明智的选择。 “王蔷之死一案疑点重重,公审到此为止!” 梁帝环视群臣,继而厉声下旨道:“沈夜听旨,王桓勾结赵风,公然诬陷太子,即刻将他们二人押入靖安司大牢收监,在未查出王蔷的下落之前,任何人不得探视王桓!” “微臣遵旨!” “陛下,老……老臣冤枉啊,老臣并未诬陷太子啊……” “还请陛下明察……” 王桓惊恐万状,不停地磕头喊冤。 沈夜可不管这么多,大手一挥,示意手下将王桓和赵风拖出了奉天殿。 处理完王桓和赵风,梁帝又看向了太子萧统,眼眸中泛着复杂的光芒。 他本以为要废掉这个痴傻的太子,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毕竟奸杀当朝宰相之女,本就是有口难辩的死局。 可万万没想到,萧统不仅自证了清白,而且凭借着缜密的心思,当殿揭穿了王桓的阴谋,这番手段和城府,简直让人感到心惊啊! “朕有言在先,若是太子能洗清自己的罪行,便将其无罪释放;如今太子自证清白成功,自当无罪释放!” “父皇英明!” “太子,你暂且回东宫修养吧!” “儿臣遵旨!” 萧统终于长舒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算是暂时摆脱了危机。 可是当他走出奉天殿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两道怨毒的眼神正在盯着自己。 抬眼看去,才知道这两道的眼神的主人,正是三皇子萧裕和八皇子萧尘! 往后的岁月,这两人将是他的生死大敌。 萧统深深地看了两人,继而大步走出奉天殿。 …… 随着萧统自证清白、无罪释放的消息传了出去,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南梁京师再次舆论沸腾。 在无数人的观念之中,萧统不过是个有痴病的废物太子,却能在朝堂上舌战百官,并且还抽丝剥茧揭露了‘王蔷之死’的真相。 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包括东宫的属官们! 当萧统回到东宫,一众属官皆是满脸惊愕,良久之后反应过来。 “拜见太子殿下!” “都起来吧!” 萧统看着一众属官,冷笑道:“孤这次能绝境逢生,你们好像很是意外啊!” 东宫典史徐良一脸谄媚道:“太子殿下说笑了,自从您被关进靖安司大牢,卑职可是一直都在为您担忧!” 东宫掌书陆庆云颔首道:“是啊太子殿下,卑职等人对您忠心耿耿,如今您能洗清冤屈,重回东宫,卑职等高兴还来不及呢!” 有了这两人带头,其后的东宫小吏纷纷点点附和,表明忠心。 这些阿谀奉承的套路,对原主还很是受用,但萧统听在耳中,却是恶心至极。 他环视众人一圈,不由皱眉问道:“范太傅呢?他为何没在东宫等孤回来?” 徐良拱手回道:“回殿下,范太傅昨夜在府中被人毒害,便陷入了昏迷之中,直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 “你说什么?” 萧统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范太傅果然被人算计了! 没有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辅佐,以后在朝堂上,我这位太子恐怕会更加势单力孤! 想到此处,他随即吩咐道:“准备车辇,孤要去范府探视范太傅!” “卑职遵命!” 徐良拱手领命,急忙下去准备车辇。 不多时。 车辇备好,萧统带上徐良便往范府赶去。 “徐典史,孤听说你跟赵风是死对头,曾经为了抓住他的把柄,还专门调查过他,可有此事啊?” “确有此事!” 徐良沉吟良久,才点头回道:“但卑职调查赵风绝不是为了私怨,而是为了殿下着想……” 萧统眉头一挑:“哦?此话怎讲?” 徐良道:“自从赵风进入东宫当属官,行事一直鬼鬼祟祟,自从殿下被关入靖安司大牢,此人竟然在私下里与三皇子谋士密会,所以卑职早就怀疑他是三皇子安插在东宫的奸细!” 萧统身子往前一倾,紧盯着徐良问道:“既然你有此怀疑,为何不向孤提前禀明?” 徐良瞳孔一缩,战战兢兢道:“当初殿下把赵风视作亲近心腹,卑职……卑职没有确切证据,哪里向您禀明这些?!” “你不必害怕!” 萧统宽慰道:“如你所言,赵风那厮确实居心叵测,竟在朝堂上公然诬陷孤是杀害王蔷的凶手,不过那厮自作自受,已被陛下打入天牢,以后东宫有谁让你起疑,你要随时向孤禀明!” “卑职愿为殿下效死!” 徐良受宠若惊,急忙躬身表明忠心。 “嗯,有你这句话孤就放心了!” 萧统拍了拍徐良的肩膀,微笑道:“若是你能揪出潜藏在东宫的奸细,孤定会将你视作亲近心腹。” 在前世,他就看过《孙子兵法》谋略篇—— 好色之人,可用美女拿下! 重利之人,可用钱财拿下! 胆小之人,可用威胁拿下! 虚荣之人,可用满足欲拿下! 愚蠢之人,可用画大饼拿下! 智慧之人,可用真诚请教拿下!; 人非圣贤必有其短,找到人性的弱点,一击制胜! 徐良虽然是个小人,但只要拿捏住他的弱点,就能为己所用。 “请殿下放心,卑职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很好,你很不错!” 萧统满意的点点头,继而目光幽幽道:“孤韬光养晦十余年,是时候该整肃东宫了,以后你便是孤的耳目,孤手中的刀!” “嘶……原来殿下这些年是在韬光养晦,并不是得了痴病!” 徐良倒吸一口凉气,眸中却腾起一抹炙热的光芒。 就仿佛在这一刻,他沉寂已久的野望被再次点燃。 ------------ 第7章 四大名儒 与此同时。 秦王府的一处别院内。 萧裕和高长卿正在棋盘上对弈。 “高侍中,你对太子萧统今日在朝堂的表现,有何看法?” “大开眼界!” 高长卿摁下一颗黑子,面带感慨道:“萧统装痴扮傻这么多年,今日终于崭露峥嵘了,先是拒不认罪,讹诈赵风,然后抽丝剥茧地推断出死者并非王蔷,从而使得王相公心神大乱,不打自招……这些手段堪称老谋深算,日后萧统恐怕会成为您的头号大敌!” 萧裕道:“老六这些年一直在韬光养晦,是本王小看他了!” 高长卿问道:“如今萧统逃过了我们设下的死局,接下来,不知三皇子可有应对之策?” “既然老六崭露峥嵘了,那本王又岂能让他羽翼丰满?!” 萧裕凝视着手中白子,杀机凛然道:“他不死,本王睡不着啊!” 高长卿眼睛一亮:“殿下的意思是……派人行刺萧统?” “不错!”萧裕点点头:“适才本王收到东宫密报,老六前往了范府探视范锡禹,故而本王在他回东宫的途中安排了刺客!” “三皇子,行刺太子事关重大,以老臣之见,您最好别动用秦王府的死士!” 高长卿急忙劝谏道:“万一陛下命靖安司详查,您可就给八皇子做嫁衣了!” 萧裕神情笃定道:“高侍中放心,本王绝不会干蠢事,那刺客不但与秦王府无关,而且行刺太子的缘由极为合情合理,就算沈夜断案如神,也查不到本王头上来!” “哈哈哈,是老臣多虑了!” 高长卿抚须大笑道:“三皇子智计无双,腹有韬略,乃是陛下子嗣中最有帝王气象的皇子,若非萧统是嫡出,太子之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 萧裕道:“储君之位,国之重器,自古以来便是能者居之,老六虽然是嫡出,但卫家被灭族之后,他的底蕴便丧失殚尽,朝中重臣无人敢支持,所以光有太子之名,等于取祸之道啊!” 高长卿道:“三皇子言之有理,只可惜萧统没有领悟其中的道理,非要头铁作死!” …… 范府,一间偏房内。 “太子殿下,您果然没有让老臣失望,终于洗清罪名,脱离险境了!” 幽幽醒来的范锡禹见到萧统,顿时激动的老泪纵横。 “太傅体内的余毒还没有排干净,情绪千万不要过于激动!” 萧统拿着一根三棱针,正在给范锡禹放血排毒。 这是他在前世学会的放血排毒法,具体操作是用点刺进行放血,可以治疗血毒、热毒之类的病症。 而范锡禹所中之毒,正好是血毒! “太子殿下竟然还会治病解毒?” 范锡禹见状,不由大为震惊。 要知道昨夜在昏迷之前,请来的京师名医都断言他毒入血脉,药石难解! 可眼下太子仅用银针放血的方法,就解去了自己所中的血毒,这着实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孤自幼身虚体弱,看过不少医书,这也算是久病成医吧!” 萧统起身,面带微笑道:“如今太傅身中血毒,孤正好可以学有所用。” “有劳太子殿下了!” 范锡禹颔首,继而问道:“今日朝堂公审,殿下是如何自证清白的,老臣想听听!” 萧统也不隐瞒,直接将朝堂公审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范锡禹。 范锡禹听罢,只觉心惊肉跳,又感到万分自责。 “老臣真是有眼无珠,看错了赵风,险些让殿下万劫不复!” “此事不怪太傅,赵风那厮卖主求荣,如今已得到了报应。” 萧统摆了摆手,继续道:“不过经此一事,孤打算整肃东宫,不知太傅有什么看法?” “既然那些乱臣贼子已经渗透进来了,若不肃清东宫,后患无穷!” 范锡禹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殿下切记,执行此事定要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因为东宫的底蕴太过单薄,一旦被主谋者察觉,他们必定会从中作梗!” “孤正有此意!”萧统点点头,眸中迸出一道杀意:“今晚回到东宫,孤便打算对那些奸细痛下杀手。” 范锡禹道:“殿下,您还要考虑肃清奸细之后的事情,身为当朝太子,一旦血洗东宫,您可就有了残暴嗜杀之名!” “孤不在乎残暴之名!” “可是天下的士人在乎,他们得知您是残暴的储君,往后定会对您敬而远之!” “那依太傅之见,孤该怎么做?” “很简单,殿下只需和京师名儒联姻,不管是血洗东宫,或者以后大开杀戒,都不会担上残暴之名!” 范锡禹露出一抹老狐狸般的笑容,继续道:“因为名儒手中的笔,可引导天下的舆论,继而可改变一个人的风评。” 萧统恍然大悟。 在前世古代,就有一句谚语:宁可得罪武夫,不可得罪儒生! 凡是得罪了士人儒生的帝王,在史书中一般都不会有个好名声。 史笔如刀这四个字,可谓是有着极大的分量。 “太傅言之有理,孤受教了;只是京师有四大名儒,孤该与哪家联姻?” “殿下无需为此操心,老臣早已为您铺好了姻缘之路!” 范锡禹神秘一笑道:“如今您已经化险为夷,想必那位名儒很快就会来找您!” 萧统道:“太傅,你该不会给孤选了个丑姑娘联姻吧?” 范锡禹大笑道:“哈哈哈,殿下这话可就冤枉老臣了,那位名儒的孙女才貌双全,堪称京师第一美人,而那位名儒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您若是与之联姻,不仅在朝堂上有了助力,而且可以遍选大梁栋才,殿下回去静待佳音即可。” “既如此,太傅暂且安心修养身体,孤告辞了!” “老臣恭送殿下!” 萧统辞别范锡禹,转身走出范府。 可心里却对那位名儒、及其孙女充满了好奇。 京师四大名儒——高统勋、许邵、曹偃修、谢必躬! 范太傅到底给孤选择了哪一位? 不知道他的孙女姓甚名谁?模样如何? ------------ 第8章 深夜遇刺 当萧统的车辇离开范府,夜幕渐渐降临。 穿越人织如流的长街,喧嚣之声渐渐退却,进入了一条幽静的廊道。 萧统若有所思地问道:“徐典史,你可知谁是京师第一美人?” 徐良露出一抹心领神会的笑容:“嘿嘿,殿下算是问对人了,若论谁是京师第一美人,那自然是艳名冠绝天下的花魁柳师师,此女身姿曼妙,丰神绰约,堪称绝世尤物,名动秦淮河……” “孤问的是那种正经的京师第一美女!” 萧统满头黑线,哭笑不得。 我特么好歹是个正经的太子。 这货竟然以为我是在寻花问柳? “啊……正经的京师第一美女?” 徐良笑容一僵,思索片刻才说道:“那恐怕只有才貌双全的许婉儿,才能与柳师师齐名了!” “许婉儿?京师书香世家的许家?” 萧统眼睛一亮。 “不错,许婉儿的祖父正是当世名儒许邵!” 徐良点点头,继续道:“卑职听说许婉儿自幼受儒学熏陶,芳龄虽然只有十五岁,但一身才华却足以让男子汗颜,故而有大梁第一才女之称,其相貌更是天生丽质,风华绝代,颇受勋贵子弟追捧,据说三皇子曾经为了她,花重金请人写了一篇求爱赋,却被她当众拒绝了!” 听完这番话,萧统笑了。 有点意思。 原来范太傅安排的联姻对象,竟是许邵的孙女许婉儿。 更有意思的是。 老三萧裕也想跟许家联姻,看来以后自己不仅是他的政敌,还是他的情敌。 “狗贼萧统,拿命来!” 就在这时,车辇外忽然传来一声暴喝。 萧统还没来得及反应,车顶就被一股恐怖的力道猛地掀开了。 嗖—— 下一刻,一道寒光破空而出,瞬间照亮了整个车厢。 “刺客!” 萧统危险之感骤涌心头,猛地瞪圆眼珠。 只见一名手握长刀的刺客踏空而来,浑身带着腾腾杀气,宛若地府的勾魂使者。 不过瞬息,便已降临在车厢上方。 “狗贼萧统,你虐杀我妻,今夜我要你偿命!” 刺客厉喝一声,身形化作一道流影,猛地向萧统杀去。 “殿下小心!” 徐良大惊失色,不顾一切扑过去替萧统挡刀。 铛—— 只听得一道兵刃交击声响起,刺客手中那柄索命长刀忽然被人挡住了。 萧统抬眼看去,就见到一名老者矗立在车顶边缘,正用手中马鞭攻向刺客。 “福伯!” 萧统感到难以置信,此人竟是驾驶车辇的驭手福伯! 福伯在东宫的存在感极低。 平时少言寡语,在闾室中深居简出,宛若一条躺平的咸鱼。 只有他这位太子出行需要使用车辇之时,福伯才会履行驭手职责。 若非亲眼所见,萧统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福伯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此时,福伯出招大开大合,且凌厉霸道。 仅用手中那条马鞭,就把刺客压制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十余招过后,刺客终于露出了破绽。 福伯抓住机会,猛地挥出马鞭,正中刺客胸口。 砰—— 刺客应声落下车顶,顿时口吐鲜血,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萧统走下车辇,在福伯的守护下来到刺客身前,厉声斥道:“是谁派你来行刺的,交代出幕后指使,孤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刺客满脸怒色道:“狗太子,你虐杀我妻王蔷,并盗走她的尸体,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刺杀你何需幕后指使?” “你是王桓新招的上门女婿杨闯?” “不错,我正是杨闯,今夜我行刺失败,你要杀便杀!” “孤要杀你轻而易举,但你活着,似乎对孤更有价值!” 萧统打量着杨闯,神情自若道。 杨闯皱眉问道:“你打算放了我?” “不不不,你的武功太高了,孤可不敢放了你啊!” 萧统摇了摇头:“所以只能把你先关起来,待到真相大白之日,你的价值才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说到此处,他转身向福伯问道:“福伯,孤想把这厮交给你看管,你可有把握看住他?” “易如反掌!” 福伯淡淡回了一句,继而上前拎起杨闯,还真是易如反掌。 看到这一幕,直把萧统、徐良两人惊得瞠目结舌。 要知道可是个杨闯身高体壮的武夫,体重至少有一百七十多斤。 可福伯拎在手中,就像拎一只小鸡那般轻松随意,这份武力值几乎超出了萧统的认知。 “福伯,回东宫!” 萧统带着徐良回到车辇上,思绪不由翻飞起来。 根据原主记忆,他只知道福伯出自魏家,是母后病故前安排到东宫的。 七年前,母后旧疾复发,骤然薨逝。 随后强盛一时的外戚门阀魏家,就被梁帝以谋反的罪名抄家灭族,让天下为之震惊。 而身在东宫当驭手的福伯,正好逃过了那场浩劫! 或许这就是福伯深藏不露的原因吧! 不过魏家被灭族一事,恐怕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 回到东宫。 萧统立即把所有属官和内侍婢女传唤过来,然后开始详细盘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仅用半个时辰,他便查出了七个奸细——分别隶属于三皇子萧裕的秦王府、八皇子萧尘齐王府、二皇子萧铎的鲁王府。 这简直堪称东宫被敌人渗透成了筛子! 萧统当机立断,下令对这些奸细严刑拷问。 于是乎,被揪出的奸细人数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多,越滚越大! 到了第二天,东宫奸细的人数竟然多达近百人,其中还有十余名属官,宛若东宫版的无间道。 虽然萧统感到万分震惊,但依旧采用了雷霆手段,将所有卧底全部处死。 收到太子令,徐良带领的鉴查队,随即对卧底奸细挥下屠刀。 顷刻间,东宫院墙内哭喊震天,血流成河! 随着萧统大开杀戒的消息不胫而走,满是惊悚的各路暗谍纷纷向自家主子报信。 而京师朝野之间更是震撼万分。 既有人痛骂萧统残暴,也有人认为萧统疯了,甚至还有人诅咒萧统不得好死。 总而言之,一切都如范锡禹的预测,萧统算是恶名远扬了。 ------------ 第9章 东宫暴行 皇宫,御书房。 太监总管汪直匍匐在地,正在浑身颤抖地讲述着东宫暴行。 梁帝满脸惊愕,豁然起身:“你说什么?朕安排在东宫的眼线被太子一锅端了?” 王直声泪俱下地解释道:“昨夜,太子殿下忽然以肃清东宫之名,组建了一支鉴查队,开始盘查所有人,凡是有嫌疑者,一律抓去严刑拷问,老奴派去的二十名内侍不幸暴露,故而被太子处死……陛下啊,这次太子大开杀戒,足足了处死了近百人啊!” “逆子!孽障!” 梁帝暴怒:“那个孽障连朕的人也敢杀,他这是要干什么?是要造朕的反吗?” 汪直急忙宽慰道:“请陛下息怒!” “你给朕记住了,此事不得外泄!” 梁帝压下胸中怒意,目光凌厉道:“如今朝堂上暗潮汹涌,夺嫡之争愈发激烈,过几日东魏使团即将来到大梁,朕不希望安插眼线监视太子的丑事被公之于众,致使我大梁国威沦丧。” “老奴谨遵圣命!” 汪直心头一震,又试探性地问道:“敢问陛下,那太子处死宫中眼线,当如何惩处?” “暂时引而不发,待到东魏使团离开大梁,朕自会找那个逆子算账!” 梁帝敲了敲御案,目光幽幽道:“这次那个逆子处死近百名人,你可知那些奸细是什么来历?” 汪直回道:“回陛下,据老奴所知,那些奸细都是秦王、齐王、鲁王的人!” 从昨日在朝堂上自证清白,再到今日的肃清东宫,他对萧统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尽管如此,他仍然认为萧统不能跟老三和老八相提并论。 那两个皇子睿智果决,文武双全,深谙权谋之道,才是他心中认可的储君。 一旦那两人在夺嫡之争中分出胜负,他就会毫不犹豫罢黜萧统的太子之位。 …… 秦王府,偏殿内。 萧裕正在临摹书法,陶冶情操。 原稿上的字体苍劲有力,飘逸洒脱,正是京师名儒许邵创造的鹰扬体。 为了讨得许婉儿的欢心,他练习鹰扬体书法足足有半年了,但始终未得其精髓。 “殿下,大事不好了!” 这时,高长卿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拱手禀道:“我们安插在东宫的探子,全被萧统斩杀了!” “这是本王的疏忽!” 萧裕的动作一僵,拧起眉头道:“昨夜杨闯行刺失败后,想必萧统猜出东宫有暗探泄露了他的行踪,故而起了肃清东宫的心思。” 高长卿面露忧色道:“殿下,如今我们的探子被萧统连根拔起,以后恐怕无法掌握东宫的动向了。” “无碍,待本王迎娶了许家小姐,便可独揽大梁士人之心。” 萧裕目露憧憬道:“到了那时,别说区区萧统,就算老八萧尘,也没资格跟本王争夺太子之位。” 高长卿附和道:“明日许家小姐要在许园举办诗会,殿下可要好好准备一番,最好能在诗会上一鸣惊人,从而获得许家小姐的芳心。” 萧裕自信满满道:“为了获取许家小姐的芳心,本王在府中豢养了十多位才高八斗的文士,所作诗词歌赋数十首,谁能与本王争锋?” 高长卿道:“殿下不可大意,老臣听说,齐王也会参加许园诗会,他文采斐然,才思敏捷,若是能在诗会中作出惊人之作,对殿下的威胁极大。” 萧裕道:“老八固然有文才,但终究是才高气傲,不屑豢养文士,仅凭单打独斗,他如何能胜得过本王府中的十多位文士?!” “那萧统呢?” 高长卿轻抚长须道:“万一萧统也去参加许园诗会,殿下不打算防备吗?” 萧裕一怔,随之像听到一个笑话般,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高侍中此问真是让人忍俊不禁,倘若萧统去参加许园诗会,那他就是自取其辱,增添笑料,声望恐怕要跌到谷底。” 高长卿咧嘴笑道:“好吧,是老臣糊涂了!” “明日许园诗会,本王对许家小姐势在必得!” 萧裕说完,又开始临摹起许邵的鹰扬体。 …… 与此同时,齐王府。 “八弟,萧统那个废物公然处死我们的密探,已经是在明目张胆挑衅的咱们兄弟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二哥当以大局为重,何必要计较眼前的损失,即便萧统如何挣扎,也难逃被废黜太子的命运。到了那时,二哥大可去随意羞辱他。” “可是我忍不下这口气,要知道派去东宫当密探之人,乃是我鲁王府的精锐。” “二哥稍安毋躁!” 萧尘不急不缓地宽慰着暴躁兄长萧铎:“报复萧统之事暂且搁置吧,眼下最重要的是许园诗会!” 他和萧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皆是董贵妃所出。 但两人性情和才能,却有着天壤之别。 作为弟弟,萧尘性情沉稳,才高八斗,满腹智谋。 而萧铎身为哥哥,却性情急躁,喜欢睚眦必报,且鼠目寸光,才疏智浅,宛若一个草包。 要不是同母兄弟,萧尘无论如何也不愿跟萧铎这种猪队友结盟。 “我既不会吟诗,也不懂作赋,去参加许园诗会做什么?” 萧铎摆了摆手,面带怒道:“有这番闲工夫,还不如去东宫羞辱萧统那个废物,最起码能让我感到快意。” “二哥,你可知许大儒的声望有多高?他只需在府中新出一篇文章,就可以让大梁文坛掀起滔天巨浪!” 萧尘目露敬仰之色,若有所思道:“若是能获得许大儒的认可,进而跟许家联姻,那何愁储君之位不来?” 萧铎闻言,顿时来了兴趣:“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萧尘点了点头道:“此刻老三恐怕在逼着手下的文士写诗作赋呢!”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既然我们两兄弟要去参加许园诗会,那老三只不过是在瞎忙活罢了!” “二哥言之有理!” 说完,两兄弟相视一笑。 ------------ 第10章 画圣孤品 翌日中午。 东宫,端敬殿。 徐良带着一名中年男子,来到了萧统的面前。 “草民许万三,拜见太子殿下。” “你就是京师名儒许邵之子许万三?” “正是,草民奉家父之命而来,是想请殿下前去许府品鉴天王图。” “品鉴天王图?” 萧统打量着眼前的许万三,不由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容。 看来许府确有联姻的诚意,许邵竟然让儿子亲自来请孤过去相见。 “天王图乃是画圣秦道子的孤品,家父听闻殿下对丹青画作颇有造诣,所以让草民特来请殿下共鉴此图。” 许万三也在打量着萧统,眸中却带着些许疑惑之色。 虽然跟东宫联姻,可保许家三代不衰。 但萧统身患痴病,行事暴虐,太子之位随时都会被梁帝罢黜。 他实在想不明白父亲为何会选择萧统作为联姻的对象? 要知道如今京师联姻的热门人选,乃是三皇子萧裕和八皇子萧尘啊。 这两位皇子的文韬武略人所共知,一旦分出胜负,必定是将来的储君。 可父亲放着人中之龙不选,偏偏选择了有名无实的太子萧统,这着实令人费解。 “你先回去吧,孤随后便前往许府品鉴天王图!” “草民告退!” 许万三离开之后,徐良这才走上前来。 “太子殿下,今日许婉儿在许园举办诗会,有无数京师名流和文人雅士参加,可谓热闹非凡,而许大儒此时请您过去品鉴天王图,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啊!” “孤当然知道没那么简单!” 萧统目光如炬道:“许大儒这是以品鉴天王图为名,实则是为了鉴别孤的才能和智谋!” 徐良忧心忡忡道:“参加许园诗会的京师名流和文人雅士,个个才高八斗,文采斐然,而殿下又不擅诗词,若是贸然前往,卑职担心……” “谁告诉你孤不擅诗词的?区区一场诗会而已,有何惧哉?” 萧统瞪了徐良一眼,挥手吩咐道:“你速去安排车辇,孤这就去许府会一会许邵和许婉儿!” “额……卑职遵命!” 徐良无奈,只好转身出殿,前去准备车辇。 没过多久。 福伯驾着车辇出现在东宫门口,萧统带上徐良便往许府赶去。 “福伯,杨闯这两日可还安分否?” “老朽对他使了分筋错骨手,他十分安分。” “福伯,你这身武艺是从何处学的?” “老主人教的!” 福伯一边驾车,一边随口回道。 萧统知道福伯口中的老主人,是自己的便宜外公魏玄。 根据原主记忆,外公魏玄被称为大梁第一武将,战功赫赫,胜绩昭昭,举世无人能比。 当年在云州之战中,魏玄仅凭三万赤炎军,就把东魏十五万大军杀得全军覆没,致使东魏元气大伤,让天下诸国万分震惊。 后来魏家被灭族,东魏再起刀兵,南梁五战五败,举国上下无人能挡,接连失去青、云二州的门户,至此彻底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想到此处,萧统又问道:“福伯,你可知当年魏家为何会被灭族?” 福伯身躯一颤,满是皱纹的老脸上腾起了一抹痛苦之色,喃喃回道:“殿下羽翼未丰,最好不要过问魏家被灭族之事!” 萧统闻言,心中不由更加疑惑。 但福伯不愿回答往事秘辛,他也不好继续追问。 穿过朱雀大街,车辇驶入了一条幽静的廊道,很快一座构建恢宏的府邸出现在萧统眼前。 府邸豪华大气,院外粉墙环护,绿柳低垂,大门两侧石狮啸天,正中的匾额上有两个金漆大字:许府! 此刻,许万三带着几名下人,正站在许府门前迎客,见到东宫的车辇来临,他急忙迎了上去。 “太子殿下,你总算来了,家父都等急了!” 将萧统迎下车后。 许万三随即吩咐管家带萧统入府。 进了许府,萧统便感到奢华之气扑面而来。 目光所及之处,阶柳庭花,曲径通幽,假山水榭之间,可见亭台楼阁林立,可谓富贵至极。 或许,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底蕴吧! 在萧统的感慨之中,管家将他带到了一座清幽的亭苑前。 亭苑中,一名白发老者正端坐茶案前,欣赏着画架上的天王图。 “老爷,太子殿下来了!” 管家禀报过后,很是识趣地离开了亭苑。 许邵起身拱手一拜:“老朽许邵,见过太子殿下!” “许大儒不必多礼!” 萧统上前扶起许邵,继而看向天王图:“孤听令郎说,许大儒得到了画圣秦道子的孤品天王图,莫非就是这幅画?” “不错,这幅画正是秦道子的天王图!” 许邵抚须看向萧统,意味深长地问道:“殿下可知这幅天王图的历史典故?” “略有耳闻,这幅画记录的是,前齐朝麒麟宫之变的经过!” “那殿下可知,前齐朝为何会发生麒麟宫之变?” “因前齐太子羸弱,其弟天王却文武双全,战功彪炳,替前齐打下了半壁江山!” 萧统目光幽幽道:“所以天王为了夺取储位,悍然发动麒麟宫之变,斩杀了前齐太子,当时秦道子在天王府当谋士,正好将这个过程画了下来。” 虽然原主患有痴病,但太傅范锡禹依旧把经史子集教给了原主,所以萧统才会有这方世界的历史知识。 “以史为鉴,如今殿下所面临的局面,恐怕跟前齐太子差不多啊!” 许邵凝视着萧统,不疾不徐道:“自古以来,皇族子嗣的夺嫡之争,历来是你死我活,而殿下底蕴不足,且没有强臣支持,偏偏又有两位堪比天王的竞争对手,恐怕要重蹈前齐太子的覆辙啊!” 萧统闻言洒然一笑,随之在茶案前坐下,然后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许大儒,你今日请孤过来品茶鉴图,该不会只是为了替孤分析形势吧?” “哈哈哈,坊间传闻太子殿下愚钝痴傻,羸弱不堪,今日一见才知道全是讹传!” 许邵抚须大笑,而后端坐在萧统对面,继续道:“依老朽猜测,殿下这些年是在韬光养晦,故意示弱装傻,若非王蔷之死一案乃是死局,恐怕殿下还不会露出锋芒吧?!” ------------ 第11章 答应结盟 “许大儒,你这番话要是传到了皇宫之中,孤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萧统摆了摆手,断然否认道:“孤本就是个才疏智浅之人,哪有什么韬光养晦,示弱装傻?!” “这座亭苑乃是老朽悟道的场所,没有老朽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许邵品了一口茶水,面带微笑道:“而老朽与范太傅又是多年挚友,自然不会做损害东宫之事,所以殿下无需防备老朽。” 萧统环顾四周一圈,这才问道:“许老,你还没说今日请孤过来的目的呢?” “殿下莫急,稍后老朽自会道明请你过来的缘由!” 许劭倒了杯茶水,给萧统推过去:“不知殿下对当今的天下形势有什么看法?”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萧统整理着思绪说道:“当今天下正处分久必合的阶段,东魏、西秦、南梁、北周四国相互乱斗了两百余年。到了如今,东魏国力鼎盛,疆域广袤,已经有了一统天下之资。倘若我南梁只顾内斗而不思进取,恐怕不出十年,就会被东魏蚕食殆尽!”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许邵咀嚼着这段话,脸上满是震撼之色:“殿下对当今的天下形势可谓洞若观火啊,老朽佩服!” 萧统摇头道:“如今父皇和满朝文武只顾党争内斗,完全丧失了危机感和进取心,孤就算洞若观火又能如何?” 许邵带着几分期盼问道:“假如让殿下掌管朝廷中枢,你打算如何革新弊政?” 萧统目光如炬道:“孤若掌权,必行富国强兵之法,继而图谋天下,让南梁成为大一统的王朝!” “哈哈哈,范太傅果然没骗老朽,殿下高瞻远瞩,胸怀大志,俨然有了雄主之气!” 许邵欣然大笑,越看萧统越满意:“老朽蛰伏在许府已有十年,是时候该一展年少时的抱负了。” 萧统眼睛一亮:“许老,你莫非要助孤巩固储君的地位?” “老朽正有此意!” 许邵点点头,继而一脸真诚道:“实不相瞒,当年老朽在宫中编撰齐史,因误写本朝太祖的出身,犯下了滔天之罪,若非端庆皇后相救,许家只怕早就被抄家灭族了;前几日得知殿下在朝堂上初露峥嵘,老朽便知报恩的时机到了,若是殿下不嫌弃许家地位卑微,老朽愿意与东宫联姻,将孙女许婉儿许配给你。” 萧统凝视着满是诚恳的许邵,不由有些许动容。 虽然前几日他在朝堂上化解了死局,但并没有真正摆脱危机。 可许邵明知这些,却仍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跟东宫联姻,这份知恩图报之心着实难得。 “许老,与孤联姻关乎许家兴亡,你可要考虑清楚!” 萧统沉吟良久,这才神情凝重道:“毕竟孤目前只是个徒有空名的太子,说不定哪天在夺嫡之争倾轧下,孤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届时岂不是要连累许家受难?!” “殿下对许家能有这份心,老朽甚是感激!” 许邵泛起了感激之色,随即话锋一转:“但联姻之事,绝不是心血来潮,而是老朽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今日听完殿下的鸿鹄壮志,更加坚定了联姻之心!” 说到这里,许劭匍匐在地,朗声说道:“往后我许家愿同殿下的命运绑定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朽纵是舍去这条老命,也要助太子殿下顺利登位!” 萧统急忙上前扶起许邵:“许老快快请起!” 重新回座之后。 许劭平复了激动的心情,继而抚须道:“如今殿下最大的劣势在于声望不够,而婉儿今日举办的诗会,吸引了无数京师名流和文人雅士来参加,正好可以给殿下提升声望。” 说着,许劭从袖袋中拿出一沓诗文递给萧统:“这是老朽近年来所写的诗词,从未对外发表过,殿下将这些诗词背下来,稍后便可去诗会上展露文锋,以老朽的才思,定能惊艳所有人!” 他本以为萧统会如获至宝,哪知萧统却将那沓诗文一推。 “许老,你的厚意孤心领了,但孤不能为了自己的声望,而让你担上作弊的污名;所以孤决定凭着自己的实力,去诗会上收获声望!” “可是老朽担心殿下的才思无法收获声望……” “即使无法收获声望,孤也不能污了你的名声,孤的主意已决,许老不必劝了。” “殿下如此高风亮节,是老朽唐突了。” 许邵还以为萧统真是顾惜自己的名声。 心中不由对这位太子爷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可实际上,萧统却是嫌弃许邵的诗文不够惊艳,生怕装逼装的不够痛快。 况且许劭的诗词和文章早已名扬大梁,行文风格也早已被众人所熟知,拿他的诗文去诗会上装逼,那恐怕会装逼不成反被操…… 打定主意,萧统站起身来说道:“许老,事不宜迟,孤这就去诗会出出风头。” “既然殿下不用老朽的诗文,那老朽陪你一起过去吧!” 许劭随即起身道:“许园中有一处清凉的阁楼,我们只需在阁楼中写诗作词即可!” 他之所以提出陪萧统去参加诗会,是担心萧统文采平平会在诗会上出丑。 而有他在身旁就不同了,万一萧统写出了不堪入目的诗词,他也可以及时指正。 萧统微笑点头道:“嗯,有许老陪同,孤的信心又加了几分!” “太子殿下,请随老朽走!” 说完,许邵带着萧统走出了亭苑。 穿过许府青石小道,沿途两侧的花草散发阵阵芬芳,使人闻之不禁心旷神怡。 而青石小道的尽头,有一座占地面积很大的园林。 萧统抬眼看去,就见到拱门上方刻有‘许园’二字。 虽然还未进入许园,但里面已经传来了阵阵琴声、吟诗声、喝彩声。 很显然,诗会已经开始了。 ------------ 第12章 诗会(1) 进入许园。 许邵带着萧统来到了一座阁楼上。 推开木窗,下方举办诗会的花场便能一览无余。 此刻,花香四溢、琴声袅袅的花场上,围满了人群。 中心地带摆放着十余张石案,分别坐着十余位京师贵人。 为首相对而坐的两个年轻人身穿锦袍,举止优雅,赫然是萧裕和萧尘。 他们二人满带爱意的目光,都凝聚在主位上的一名少女身上,仿佛整个花场只有她一人存在。 少女年约十五,正值青春妙龄,却优雅高贵,浑身散发着一股书香之气;天生丽质的容颜即使未施粉黛,也依然美得令人窒息。 没错,她正是此次诗会的举办人,许邵孙女许婉儿。 “第一轮以春为题的诗作,当以八皇子的《七律.晚春》写得最好!”” “不错,八皇子的这首《七律.晚春》一出,大梁文坛恐怕无人再敢写春季诗了!” “婉儿姑娘的《五言.春晓》虽在借景抒情,文辞也很唯美,但在意境上终究差了一筹!” 品鉴诗文之人,乃是弘文馆大学士赵拓、曹伤,以及礼部侍郎刘湛。 在大梁文坛中,这三人的地位仅次于四大名儒,所以他们的评语一出,围观的文人雅士都表示信服。 许婉儿秀眉微微一蹙,显然对这份点评有些不满。 要知道,她那首《五言.春晓》在意境上下足了功夫,可到那三人口中,却差了一筹,这显然是在故意偏袒八皇子。 作为京师有名的才女,她虽有不忿,却也不屑去争辩。 “胡说八道,婉儿姑娘的《春晓》明明意境悠远,比萧尘的《晚春》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萧裕拍案而起,怒视刘湛,冷声质问:“刘大人,你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不是礼部侍郎当腻了?” 刘湛心头一震,急忙看向萧尘,但见后者给他投来一个‘硬刚’的眼神,他顿时底气十足。 “三皇子,下官受邀而来品试论词,或许有些许不足之处,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诗作的优劣一目了然,下官又岂敢偏袒徇私?!” “哦?这么说是本王在冤枉你?” 萧裕虽在训斥刘湛,可眼角的余光却在瞥向许婉儿。 很显然,他故作姿态是为了博得许婉儿芳心。 在他看来,诗会比拼的不是诗词,而是人情世故。 像萧统这种争强好胜的傻瓜,永远不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你为了彰显自己的诗文牛逼,都特么把美人得罪了,还谈什么获取美人的芳心? 阁楼之中。 萧统看着下面的一幕,脸上泛起一抹鄙夷的神情。 老三萧裕果然不要脸,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套路泡妞。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当你的破坏之王! 打定主意,他随即向许邵问道:“许老,阁楼中可有笔墨纸张,孤打算写一首春季诗化解下面的争端!” “当然有,都在桌案的抽屉呢!” 许邵随即吩咐家丁,将抽屉里面的笔墨和纸张都拿了出来。 萧统大步走了过到桌边,提笔蘸墨,然后在纸张上用瘦金体书法写了一首杜牧的《江南春》。 “嘶……殿下,你的书法竟如此别致?!” 看着笔走龙蛇般的瘦金体,许邵大为震惊:“老朽在书法之道上浸淫了三十余年,甚至自创了鹰扬体,却从未见如此精美别致的字体!” “敢问殿下,这种字体可有名字?” “这是瘦金体!” 写完《江南春》,萧统拿起纸张吹了吹墨。 “瘦金体?老朽为何从未听过?” 许邵凝思片刻,忽地恍然大悟:“瘦金体是你自创的书法?” 萧统笑道:“自创倒说不上吧!” 许邵一把夺过纸张,立马对上面的字体认真研究起来。 作为当世名儒,他不仅文学造诣高,而且极其喜爱书法,素有书痴的外号,所以瞬间就被瘦金体给迷住了。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老朽真是坐井观天,还以为殿下不擅长诗文,没想到殿下的诗文造诣远远超过了老朽啊!” 许邵注视着纸张上的诗文,不由激动得浑身颤抖起来。 这一刻,他真为之前拿出诗文给萧统背诵,感到无比羞愧。 萧统道:“许老,你先把诗文交给家丁,瘦金体还是留到以后有空再来研究吧!” “对对对,老朽忘了正事!” 许邵这才回过神来,随即吩咐道:“许安,你立刻把这张诗文带下去给众人品鉴,你给老朽记住了,一定要把这篇诗文的声势搞大点!” “是,老爷!” 家丁许安接过诗文,急忙走下阁楼。 萧统与许邵两人,又走到了木窗旁,俯视着下方的诗会。 花场之上,萧裕和刘湛的争辩仍在继续。 他们针锋相对,互不让步,仿佛铆在了诗文的名次上。 就在这时,家丁许安挤过人群,来到花场中间,朗声喊道:“你们都别争了,唯有太子殿下的春季诗,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闻听此言,众人皆是一愣。 这人是个傻子吧? 太子殿下又没来参加诗会,哪来的春季诗? “许安,太子殿下在何处?” 许婉儿看向许安,满意疑惑地问道。 “小姐,太子殿下和老爷都在阁楼之上呢!” 许安往阁楼上一指。 许婉儿顺着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到了爷爷和一个年轻后生倚立木窗之后。 于是乎,包括萧裕和萧尘在内的所有人,都抬首看向许邵和萧统。 “八弟,老六萧统还真来参加许园诗会了。” “三哥,既然共同的敌人来了,咱们不如就此偃旗息鼓,一致对外吧!” “没问题!” 萧裕脸上一抹嘲讽:“不过老六出现在许园,也只是来自取其辱罢了,他的才学恐怕连八岁稚童都不如,更别说什么写诗作词了!” ------------ 第13章 诗会(2) 那些文人雅士听到萧裕和萧尘的对话,也忍不住取笑起来。 “太子殿下真是勇气可嘉,字都没认全,就敢来参加许园诗会。” “想必太子殿下是想借这场文人盛会,趁机捞取声望,只可惜选错了地方。” “捞取声望?依在下看,他这是痴病复发了,故而来到许园自取其辱,贻笑大方。” “诸位文友,你们难道不对太子殿下的诗作感到好奇吗?” “我倒想看看一个只有启蒙学识的太子,能写出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诗作?!” 在一片讥讽之声中。 众人把萧统贬得一无是处,仿佛萧统出现在许园里就是一种罪过。 这就是太子空有其名的待遇,哪怕是条狗,也敢扑上去吠两声。 看着眼前的一幕,许婉儿秀眉微微蹙起。 很显然,她对今日的诗会很失望。 失望文人雅士的惺惺作态,失望众人的欺负弱小,更失望大梁文坛的风气败坏。 在她心中,读书人就该抱有济世救民和锄强扶弱之心。 “许安,太子殿下的诗文呢?” 许婉儿深吸一口气,向许安说道:“你赶紧把太子殿下的诗文交给三位评诗官品评!” “是,小姐!” 许安将手中诗文放到了刘湛的食案上。 “江南春?诗名取得不错,字也写得不错!” 刘湛见到露出纸张的江南春三字,顿时眼睛一亮。 接着,他缓缓打开纸张吟念起来:“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这……这首诗真是太子殿下写的吗?” 念完诗文之后。 不仅刘湛大为震惊,就连先前那些讥讽萧统的文人雅士,也全都愣住了! 他们本以为萧统的诗文是不堪入耳的垃圾。 可万万没想到,这首江南春竟如此深邃绝丽,使人听了之后顿时有种心旌摇荡之感。 如此意境悠远的诗文,在座的各位自问无人能作得出来。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太子殿下的诗才,堪称当世第一人!” 许婉儿咀嚼后两句诗文,只觉如痴如醉。 再望向阁楼上的萧统,她心中的同情转为了敬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萧裕从震惊中回复过来,面容扭曲道:“萧统自幼痴病缠身,学识不过启蒙,怎么可能写得出如此深邃绝丽的诗作?定是有人代笔而写!” 他口中的‘有人代笔’,正是对许邵的含沙射影。 不过为了跟许家联姻,他自然不能把话说这么直白。 但他这波节奏,依旧让众人看向了萧统身旁的许邵。 原来是许大儒代笔,这就对了! 太子的学识不过启蒙,怎么可能写得出《江南春》这种诗文?! “三皇子,你说太子殿下所写的《江南春》有人代笔,可有真凭实据啊?” 阁楼上的许邵听到萧裕的话,随即朗声反问道。 萧裕抬首回道:“请许大儒见谅,本王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本王深知萧统的才识平平,断无可能写得出《江南春》!” 许邵抚须笑道:“三皇子这话可就难以让人信服了,一个人的才识藏于腹中,他若不表露出来,你又怎会知道他的才识是深是浅?” 萧裕道:“许大儒,你德高望重,何必为了萧统而败坏名声,他只不过是个徒有空名的太子,即使你今日帮他渡过了诗会的难关,他的才识依旧是不过启蒙,终究会有被人识破的一天。” “老朽的名声无需三皇子操心,今日之所以站出来替太子殿下辩解,也是因为公道二字!” 许邵俯视下方众人,朗声说道:“诸位文友,适才老朽亲眼见到太子殿下写出这首《江南春》,绝对没有任何人代笔。” 说到此处,他把目光落到刘湛身上问道:“刘侍郎,你研究书法多年,可曾见过诗文上的字体啊?” 刘湛拿起纸张,又认真端详一番,这才满脸震撼地回道:“这种字体天骨遒美,逸趣蔼然,老夫生平从所未见,莫非是太子殿下所创?” 许邵点点头:“不错,诗文上的字体正是太子殿下独创的瘦金体!” 刘湛难以置信道:“太……太子殿下竟有如此惊世之才?” 赵拓、曹伤见状,急忙上前接过诗文,继而如饥似渴地研究起来。 良久之后,两人同样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之中。 对于他们这些皓首穷经的老学究而言。 这辈子能见到新字体的诞生,无异于虔诚的信徒见到了真神。 以前这个真神是许邵! 而这一刻,萧统又成为了他们的真神,无关利弊得失,更无关政治权斗。 萧裕冷笑道:“呵呵,许大儒,你为了萧统,可真是良心用心良苦啊,竟然将自己创造的字体拱手让他!” 许邵摇头道:“一生创造出两种新字体,老朽可没这么大的本事,况且瘦金体比老朽所创的鹰扬体高明十倍,何来拱手相让之说?!” 眼见许邵说话滴水不漏,萧裕只好改变攻击目标。 “萧统,你身为大梁太子,却借着许大儒的才识来捞取声望,欺世盗名,简直是大梁皇族的耻辱!” “老三,为了将孤钉在耻辱柱上,你可是真是处心积虑啊!” 萧统俯视着萧裕,厉声斥道:“但你别忘了尊卑有序,毕竟空有其名的太子,那也是当朝太子,在太子面前,你永远是臣!” “哈哈哈,想让本王称臣,你也配?” 萧裕嘴角微微扬起,眸中满是嘲讽之色:“你若真想为自己正名,就不要躲在阁楼里暗中操作,赶紧下来让众人见识见识你的诗才和书法,你敢吗?” 萧尘随即煽风点火道:“三哥,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太子殿下高高在上,你让他下来正名,那他不过启蒙的才识岂不是要暴露在众人的眼前?这份脸他可丢不起啊!” “孤有何不敢,但是孤想加点赌注。” 萧统淡淡一笑道:“若是孤能证明自己的诗才和书法,那你和萧尘必须像狗一样爬出许园,你们敢应赌吗?” ------------ 第14章 诗会(3) “这……” 萧裕顿时有些为难了,思来想去,左右不是。 作为南梁的秦王,又是朝堂上夺嫡的主角。 正所谓玉器不跟瓦片碰! 他可不愿冒着失去声望的风险,去瓦解萧统本就不多的声望。 “三哥,应下这个赌约吧!” 萧尘劝谏道:“萧统这厮就是在虚张声势,就是在故意诈你,小弟愿意陪你一起应下这个赌约,让萧统原形毕露!” “好,那就应下这个赌约!” “倒要看看这厮在玩什么花样?”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萧裕一咬牙,抬首看向萧统说道:“我们可以应赌,倘若你无法证明你的诗才和书法,那你必须一路爬出许府!” “可以,赌约生效!!!” 萧统生怕萧裕反悔,立马带着许邵走下阁楼。 真正的猎人,往往都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的! 既然萧裕和萧尘要借着这场诗会,围猎他所剩不多的声望。 那他只能将计就计,对萧裕和萧尘的声望来一场必胜无疑的反围猎。 如此一来,不仅能顺利收割众人的声望,还能顺便打击萧裕和萧尘的声望,可谓是一举两得。 此刻,端坐在花场中心的京师贵人,以及围观的文人雅士,都意识到这场诗会变质了,它已经沦为了太子和两位皇子争夺声望的舞台,并且谁也输不起! 所以当萧统来到花场前,众人很是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通道。 萧统昂首挺胸地走进花场中心,瞬间成了众人瞩目的对象。 他扫视了萧裕和萧尘一眼,淡淡问道:“你们谁出题?” “我来出题!” 萧尘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太子殿下,我们三人都是大梁皇族子嗣,自幼便熟读经史子集,那我就以咏史为题,让你写一篇咏史词吧!” 萧统皱眉问道:“咏史词?你可有要求?” 萧尘思索片刻,冷笑道:“我要求词中不得出现任何朝代,不得出现任何历史事件,但词中必须用叙述历史兴亡的方式,来启发人们对历史的感慨和深思!”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按照萧尘的要求,这篇咏史词,恐怕当世无人能作出! 这显然是在为难太子萧统啊! “爷爷,你赶紧劝劝太子殿下,让他拒绝这个赌约!” 许婉儿悄悄走到许邵身边,压低声音道:“以三皇子的要求,即便词圣重生,也无法作出这篇咏史词。” “事已至此,太子殿下已经没有退路了!” 许邵满是无奈地看向孙女,叹然说道:“一旦他拒绝赌约,至此以后将失去大梁士人之心,恐怕再也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了。” “那……那怎么办呀?” 许婉儿担忧道:“他无法作出咏史词,就要履行赌约爬出许府,照样会声望尽失呀!” “唉……但愿能出现奇迹吧!” 许邵长叹一声,抬眸看向萧统。 却见萧统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紧张之色,反而挂着智珠在握的笑容。 难道太子殿下这么快就有了作词的思路? 不应该呀! 老朽苦思良久,都不知从何处下笔,太子殿下的才思难不成比老朽还要敏捷? 这时,萧尘开口道:“太子殿下,这篇咏史词很有难度,我决定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要是一炷香之后,你无法写出咏史词,那就算你赌输了!” 许邵顿时脸色一变:“八皇子简直欺人太甚,你要求的咏史词太过严苛,别说一炷香,就是十柱香的时间,也未必能写得出!” 刘湛、赵拓、曹伤三人看向萧统,眸中纷纷流露出同情之色。 但八皇子终究是他们的上司,心中纵有再多的不忿,也不敢公然说出来。 而那些京师名流和文人雅士,都认为萧统必输无疑! “既然许老发话了,那我就给太子殿下再增加一炷香的时间吧!” 萧尘斜睨着萧统,面带嘲讽道。 “区区一篇咏史词,何须一炷香?” 萧统淡淡回了一句,便走到一张摆放笔墨纸张的食案前,然后提笔蘸墨,旋即开始写起词来。 “三哥,他……他刚刚说了什么?” 萧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萧统说写一篇咏史词,不用一炷香!” 萧裕讽笑道:“呵呵,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作死啊!” “那我们就成全他!” 萧尘眉头一挑,随即吩咐道:“立刻点燃檀香,我倒要看看在一炷香燃尽之前,萧统如何写出咏史词?!” “卑职遵命!” 齐王府随从领命,随即点燃了檀香!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萧统却把笔一扔,缓缓站起身来。 “太子殿下,你这是打算主动认输了吗?” “萧统,你还算识时务,但此刻认输已经晚了,你必须得履行赌约,一路爬出许府!” 看着眼前的一幕。 不仅萧裕和萧尘以为萧统主动认输。 包括许邵和许婉儿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萧统选择了认输。 “该认输的是你们两个跳梁小丑。” 萧统拿起词文向萧尘和萧裕两人展示:“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孤这篇咏史词够不够证明孤的才识和书法!” 萧尘凝眼看去,不由瞳孔一缩:“这……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如此气吞古今的咏史词?!” 而萧裕看完纸张上的咏史词,则是整个人愣住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这一刻,他们知道自己已不仅输了,而且输得彻彻底底,输得毫无悬念! 因为纸张上的咏史词! 只要是识字的人看了,都会有一种自内而发的颤栗之感,从而对那篇咏史词产生共鸣! 许婉儿耐不住好奇之心,悄悄绕到萧裕身后,瞄向了萧统手中的咏史词。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嘶……太子殿下,你写的这篇咏史词竟然如此气势雄浑,且慷慨悲壮!” ------------ 第15章 诗会(4) 这一刻,许婉儿凝望着萧统手中的咏史词,小脸上满是震撼之色,整个人直接怔在了当场。 许邵和刘湛、赵拓、曹伤三人急忙走过来,定睛看向咏史词,四位文坛大家差点惊得摔倒在地。 “嘶……太子殿下这首咏史词意境悠远,哲理深邃,豪放中带有含蓄,高亢中却带有深沉,简直堪称词中圣品啊!” “这何止是词中圣品啊!” “依老朽看,这首词全篇似在怀古,又似在物志,却从大处落笔,切入历史的洪流,说尽了历代兴亡,绝对是千古难出的传世之作!“ “许老所言甚是,此词全篇虚中有实,虽然没有涉及任何具体朝代,更没有提及任何历史事件和人物,但却包罗了历史兴衰和朝代更替,读之可发人深省,感慨万千啊!” 四位文坛大家惊叹不已,纷纷发出赞誉之语。 许邵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激动和震惊,急忙向萧统问道:“太子殿下,这首咏史词可有命名?” 萧统淡然回道:“就叫《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吧!” 闻听此言,文人雅士和京师名流立马围拢了过来。 没有任何例外,所有人被这首《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给征服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萧统淡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微笑。 这就是杨慎的功力,文学功底之强,不愧为明朝第一才子! 而他抄写的这首《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正是杨慎精华诗词中的精华! 无论放到哪个时代,都是那么的光芒万丈,慷慨悲壮! “这首咏史词不但符合八皇子所提出的要求,而且字字精辟,句句珠玑;这场赌约太子殿下赢得毫无悬念啊!” 说到此处,许邵又转头看向萧裕和萧尘,笑吟吟地问道:“两位皇子,你们觉得呢?” 萧裕脸色发青,浑身颤抖,矗立在当场既不愿认输,也不好当众耍赖,只能气呼呼地保持沉默。 而萧尘则是拳头紧握,用一种如欲吃人的目光,狠狠地瞪着萧统。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后,他忽然说道:“太子,就算这首咏史词能证明你的诗才,也无法证明金瘦体是你独创的书法,所以这场赌约只能算平局!” 很显然,这位八皇子宁愿耍赖,也不想认输! 毕竟认输,就则意味着他和萧裕要像狗一样爬出许园。 作为大梁的天之骄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可丢不起这份脸! “老八,愿赌不服输,不是大丈夫!” 萧统眉头一挑,语气平淡道:“你说瘦金体不是孤独创的书法,莫非你在别处见到过这种字体?” “这……” 萧尘面容一僵,顿时语塞! 别说见过这种书法,就是瘦金体这个称谓,他也是今天第一次听闻。 所以,他根本无法拿出证据来反驳萧统! 可眼下众人都在关注这场赌局输赢,他越是露怯,就越是证明他在心虚。 “两位皇子若是不想履行赌约也可以,你们只需跟太子殿下认个错,此事就算过去了!” 刘湛见状,旋即笑呵呵地站出来打破僵局。 然而,正在盛怒之中的萧裕非但没有领他的情,反而一脚踢了过去。 “让本王认错?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跳出来主持公道?还真当你是诗会的品评官了?” “三皇子,你……” 刘湛被率了个狗吃屎,顿时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萧裕没有理会刘湛,转而带着满脸怒色看向萧统。 “萧统,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本王这辈子也不会向你认错!” “至于今日的赌约口说无凭……本王和八弟又没有跟你写赌据,算不得数,所以我们不会履行!” “三哥言之有理,口述赌约如同儿戏,谁当真谁是傻子!”萧尘急忙附和道。 听完两人这番不要脸的话。 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身为当朝皇子却言而无信,简直是在自毁根基啊! 这样的人一旦上位,不是庸碌之君,就是昏聩之皇。 反观太子殿下……虽然目前底蕴不足,实力不济。 但他腹有惊世之才,且气度非凡,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一代圣明之君! “真是人至贱,则无敌啊!” 萧统凝视着萧裕和萧尘,摇头道:“既然你们这么不要脸,当众耍赖,那孤也无话可说,你们好自为之吧!” “萧统,别以为你能写两首诗词就赢定了!” “你不要忘记了,你依旧只是个徒有空名的太子!” “在朝堂大势面前,你依旧是只小虾米,早晚会被碾成齑粉!” “三弟,我们走!” 说完,萧裕狠狠地瞪了萧统一眼,便和萧尘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许园。 毫无疑问,这波诗会的声望之争,他们两人可谓是输得一败涂地。 但好在两人在朝堂上的地位已经稳固。 即使败坏些人品,输了些声望,也无法动摇两人的根基。 所以他们面对萧统的赌约才敢当众耍赖,无视在场文人和名流。 毕竟手中有权,这些人想要入朝为官,还得巴结他们二人。 只是他们忘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 作为夺嫡之争的热门皇子,一旦失去声望和信誉,那就离大厦将倾不远了。 因为今日诗会上的变故,很快会随着众口的浪潮,传遍南梁的每一个角落。 “太子殿下才高八斗,文采绝世,真可谓我大梁文坛的福音啊!” “三天后东魏使团要来大梁京师了,听说这次他们又带上了东魏诗仙沈庆之……” “我还记得前年与东魏诗仙沈庆之文比,我大梁文坛七战七败,那可是输得惨不忍睹啊!” “如今太子殿下惊才绝艳,定能击败东魏诗仙,让我大梁文坛扬眉吐气!” 文人雅士和京师名流围着萧统,眸中尽是希冀和敬仰! 面对这等众星拱月般的待遇,萧统却是一脸淡然,宠辱不惊,向众人拱手致意:“孤还有要事在身,便先行退场了,你们可在诗会中继续尽显才识!” 众人齐应:“恭送太子殿下!” ------------ 第16章 妒火中烧 许邵随之走到许婉儿身边,低压声音道:“婉儿,你去替爷爷送送太子殿下!” “好的,爷爷!” 在许婉儿的带领之下,萧统走出了许园。 两人肩并肩走在青石小道上,宛若一对金童玉女,令人羡慕。 “婉儿姑娘,适才孤听众人说东魏诗仙要来大梁,你可知此人的底细?” “我略知一二,据说东魏诗仙沈庆之八岁便开始作诗,在诗词之道上浸淫了四十余年,几乎无所不通,在大魏文坛排名第二!” “排名第二?东魏第一的是谁?” “沈庆之的徒弟——东魏的文绪公主赵清旋!” “什么?赵清旋身为徒弟,文采竟然超过了师父沈庆之?” 萧统闻言,有些难以置信。 “可能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吧,赵清旋又是个文学天才,自幼就会吟诗作对,文思极其厉害!” 许婉儿抬首看向天空,悠悠说道:“当年青州之战,我大梁战败,年仅十岁的她竟能写出《青州战诗》嘲讽我大梁,从而名扬天下,可见其诗才的恐怖!” “仅用一首诗就能嘲讽大梁,还能名扬天下?” 萧统愈发好奇,不由问道:“婉儿姑娘,你可知《青州战诗》的内容?” 许婉儿缓缓吟道:“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自从这首《青州战诗》问世,我大梁就被钉在了耻辱柱上,直到如今仍未雪耻!” 萧统道:“这个赵清旋果然是毒舌啊!难怪一战成名,扬名天下。” “是啊,东魏有赵清旋,可真是我大梁的头号大敌!” 许婉儿目光凝重道:“听爷爷说,魏帝有两个儿子,但都不堪大用,打算立赵清旋为皇太女,若是这次让赵清旋再次赢得无比,那她回去之后,声望就无人能比了!” 萧统瞥了许婉儿一眼,赞道:“婉儿姑娘身在许府,却有心忧家国的情怀,着实让人佩服!” “殿下谬赞了!” 许婉儿小脸一红:“我……我也是在爷爷的耳濡目染之下,才有心系家国的情怀,但我终究是一介女儿身!” 萧统笑道:“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文人才子,你反而更像一个真正的读书人!” 许婉儿闻言,顿时来了兴趣,笑问道:“那殿下觉得,读书人该有的抱负是什么?”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许府门口。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萧统大步踏出许府,一边向东宫车辇,一边念出了横渠四句。 念完之后,他跨上车辇缓缓离去。 许婉儿怔在府门处。 小脸上泛起了一抹激动的潮红。 她呆呆地望着渐渐远去的车辇,美眸中不由异彩连连,心中升起阵阵涟漪。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没想到太子殿下志比天高,气比山昂,心比海广,当真是世间少有的奇男子!” 与此同时。 许府院墙外的一棵大槐树下,正停放着一驾极其豪华的车辇。 车辇之内。 萧裕和萧尘两人凝望着许婉儿对萧统依依不舍的模样,几乎恨得连牙齿都要咬碎了。 “真是气煞本王了!” 萧裕猛的一拳轰在车舆上,满脸妒火升腾。 许婉儿本是他认定的王妃,也是他唯一动过心的女子。 可眼下许婉儿流连忘返,眼含深情,分明是对萧统芳心暗许了。 对于他而言,这简直是莫大的羞辱,心里就像是吃了翔一样憋屈和难受。 “三哥不必动怒,萧统虽然在诗会中展现了两首诗词,但我依旧认为那不是他的作品!” 萧尘凝神说道:“倘若我没猜错的话,许邵已经有了和东宫联姻之意,所以他才会将自己所写的诗词、以及独创的瘦金体送给萧统,以图让萧统在诗会上收获声望。” 萧裕摇头道:“萧统不过是个废物太子,许邵身为大梁名儒,应该不会蠢到主动跟他联姻吧?” “三哥,难道你没听过宫中传出轶闻吗?” 萧尘望着许府大门,喃喃说道:“当年许劭在宫中编撰齐史之时,因误写本朝太祖的出身,犯下了滔天之罪,最后还是端庆皇后向父皇求情,才免于被抄家灭族!” “嘶……许劭竟然还有这样的轶闻?” 萧裕不由倒吸一口气:“若真有此事,那许邵的反常就说得通了,他为了报答端庆皇后的救命之恩,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帮助萧统收获的声望。” “三哥,如今萧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唯有将他扳倒了,我们才有机会角逐储君之位!” 萧尘神情凝重道:“所以我们必须再度联手,设法打击将萧统在诗会上积累的声望,一报今日羞辱之仇。” 萧裕意味深长地问道:“八弟,莫非你已经有了计划?” 在朝堂之上,老八萧尘是他最欣赏的对手,也是他最佳的合作者。 比如王蔷之死那个局,就是萧尘和高长卿两人共同拟定的。 他萧裕只需在隐在幕后操盘即可! 所以,他很喜欢这种没有任何风险的合作方式。 “不错!” “你打算如何做?” “我听说三哥的秦王府中有位青州对王,不如让他们前去东宫挑战萧统!” 萧尘面带阴鸷道:“届时我再命弘文馆的所有伴读前去助阵,一旦萧统败于对王之手,必然会原形毕露,声望尽失!” “哈哈哈,老八这招釜底抽薪果然高明,对对子不但考验真才实学,还需要临场应变的能力!” 萧裕闻言大笑道:“而萧统只是个背抄许邵诗词的废物,根本没有临场对对子的能力和才识,只怕首轮就要输在本王手下的五个对王手中!” 萧尘道:“既然三哥也认为此计可行,那我们就分头行事吧,争取让萧统在今日就原形毕露!”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萧裕和萧尘都不是君子。 因此他们决定用‘小人报仇,一天到晚’的方式,再次对萧统发起了声望攻击。 ------------ 第17章 大闹东宫 皇宫,御书房。 太监总管汪直捧着一份密报,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御前。 “启禀陛下,在许园诗会中,太子殿下作诗一首,词一首,皆为传世之作,被三位评鉴官点为诗词魁首!” “汪直,你确定消息无误?” 梁帝放下奏折,一脸疑惑地看着汪直:“太子自幼痴病缠身,学识不过启蒙,他怎么可能作得出传世诗词?” “老奴不敢欺瞒陛下!”汪直趋步上前,将手中的密报放置到御案之上:“这是太子殿下所作的诗词,请陛下过目!” 梁帝拿起密报缓缓打开,仔细端详起来。 可下一瞬,他顿时瞳孔一缩,满脸震惊。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这……这真是太子萧统作的诗词?” 作为南梁皇帝,萧珩的文学造诣虽然不高,但品鉴诗词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两首诗词语句绝丽,意境悠远,看了之后能让人产生一种慷慨悲壮的共鸣,绝对堪称诗词中的圣品。 可万万没想到,这等圣品诗词竟然是出自太子萧统之手,这让他实在太难以置信了。 要知道,萧统在南梁京师可是出了名的痴傻太子啊! 虽然痴傻之病近来有所好转,但写作诗词必须要深厚的文才功底,还要可遇而不可求的灵感,才能写得出圣品诗词。 “回陛下,这两首诗词正是太子殿下所作!” 汪直见状,急忙禀道:“除此之外,三皇子和八皇子在诗会中质疑太子殿下的才华,故而定下赌约……两位皇位输了之后,却以口说无凭为由不愿履行赌约,便当众愤而离去了!” 梁帝拍案而起:“什么?老三和老八竟这般言而无信?” “请陛下息怒!” 汪直劝谏道:“两位皇子也是没办法,毕竟履行赌约,就要爬出许园,他们贵为当朝皇子,哪里丢得起那份脸?!” “既然他们丢不起那份脸,就不该应太子的赌约!” 梁帝一脸愤然道:“这明显是太子故意摆下的阳谋,就是为了趁机打击他们的声望,可他们二人竟然主动凑上去应赌,简直愚不可及,实在太让朕失望了!” “陛下,难道您不感到奇怪吗?” 汪直低眉顺眼道:“太子殿下自从被关进靖安司大牢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痴病好了,而且人也变得更聪明了,这次在诗会上又展现出如此文采和计谋,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啊!” 梁帝眼睛一眯:“老东西,你是在提醒朕当年诛灭魏家九族之事吗?!” “老奴不敢!” 汪直心头一震,急忙辩解道:“老……老奴只是觉得太子殿下在魏家灭族之后便患上了痴病,着实让人疑惑!” “这没什么好疑惑的,或许是太子为了自保,这些年一直在韬光养晦,故意装傻,若非老三用王蔷之死设局陷害他,恐怕他还不会主动暴露呢!” 说到此处,梁帝缓缓站起身来:“汪直,你去准备一下,朕打算微服出宫,亲自去探一探太子的底细!” “老奴遵旨!” 汪直躬身领旨。 缓缓退出了御书房。 …… 另一边,东宫。 二皇子萧铎带领着一名中年文士,以及数十名弘文馆的伴读,把东宫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太子萧统公然在诗会上抄诗背词,堪称大梁文坛之耻!” “为了涤荡大梁文坛,我等请求文战,太子敢应战否? “太子萧统,你若是个男人,就不要躲在东宫之内,赶紧出来迎战!” “出来,太子萧统,你快出来应战!” 在众文士的千呼万唤之中,紧闭的东宫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萧统带着福伯和徐良,缓缓走到众文士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东宫门外喧闹?” “我等乃是弘文馆伴读,太子殿下在许园诗会公然抄诗背词,窃得魁首虚名!” 一名青袍伴读走上前来,面带愤慨地应答道:“我等大梁文人对此深感不耻,故而前来请求文战,让太子殿原形毕露!” “倘若你们这群卧龙凤雏也能代表所有文人,那我大梁文人的风骨脊背,恐怕会粉碎性骨折!” 萧统扫视着眼前的乌合之众,不由摇头冷笑。 从阵容上来看,他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群跑龙套的,包括如同鹤立鸡群的萧铎在内。 他本以为老三和老八在诗会上吃瘪之后,会用些其它阴谋诡计来报复自己。 可没想到,那两个货居然找来了一群龙套,用请求文战的方式来打击自己的声望。 这简直要让人笑掉大牙! “萧统,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就一句话,你敢不敢应战吧!” 萧铎抬首挺胸,趾高气扬道:“要是你不敢应战,那就早日退下太子位,让有德行的皇子居之,否则本王真怕大梁萧氏皇族的脸面会被你丢尽了!” 在满朝皇子之中,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萧统,明明是个废物白痴,却仗着是嫡出,窃居储君之位十余年,他很是不服。 更可恶的是,萧统在许园诗会中,趁着他出去开赌盘的空当,竟然大出风头。 这让他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所以,他宁愿被萧裕和萧尘当枪使,也要来东宫体验一下羞辱太子的快感。 “既然你萧铎这么急着被打脸,那孤就成全你!” 萧统嘴角微微一扬,而后看向众人傲然说道:“文战是吧,你们打算如何战啊?写诗?作词?写歌?作赋?随便你们挑!” “虚张声势,本王倒要看看你等会跪地求饶的模样!” 说着,萧铎大手一挥,吩咐道:“曹对王,该你上场了!” “我等遵命!” 中年文士随即上前,脱下儒衫,露出一身绣有对王二字的青色劲装。 ------------ 第18章 临场拼对子 一众弘文馆伴读见状,皆是露出震惊之色。 “嘶……这人难道是当年名震天下文坛的青州对王?” “什么?他竟是青州对王?这下太子殿下只能俯首认输了!” “不错,此人出的对子无比刁钻,文思绝妙,堪称天下第一对啊!” “我听说他曾在六年前的四国文比中,接连出了八道绝对,难倒了所有天下文人!” 听着众人的赞叹之语。 青州对王微微颔首,对众人的态度表示很满意。 萧铎见状,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萧统,你敢不敢跟青州对王文战,临场拼对子?” “就这?” 萧统极为张狂道:“孤本以为你们来势汹汹,会有什么高难度的文战,结果你告诉我只是拼对子?这简直是稚童的游戏好吧!” 听完这话,青州对王脸皮抽搐不止,满是愤懑道:“那曹某倒要领教一下太子殿下的才思够不够敏捷!” “紫气东来,道德一篇传千古。” “祥瑞西去,子虚满纸颂万岁。” 萧统脱口而出,轻松对出下联。 青州对王微微一怔。 顿时对萧统拼对子的速度很是意外。 他立马加大难度,抛出一副拼字联。 “上钩为老,下钩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过天!” “金水河边金线柳,金线柳穿金鱼口!” “玉栏杆外玉簪花,玉簪花插玉人头!” “冻雨洒人,东两点,西三点!” “切瓜分客,横七刀,竖八刀!” 青州对王连续念出三道难度不小的上联。 可萧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不假思索地对出了下联,并且对的极为工整。 这让萧铎和一众弘文馆伴读大为震惊。 要知道临场拼对子全凭文采和才思,二者缺一便无法对出工整下联。 所以,大梁文人宁愿拼诗词,也不愿拼对子。 而青州对王经过开场四联的验证之后,他则是收起了轻敌之心,开始神情凝重地与萧统拼对子。 “画上荷花和尚画。” “书临汉书翰林书。” “荷花茎藕蓬莲苔。” “芙蓉芍药蕊芬芳。” “大木森森,松柏梧桐杨柳。” “浩水淼淼,湖海溪流江河。” “这……这怎么可能?” 青州对王额上冒出了汗珠。 看向萧统的眼神,宛若见到了鬼一般。 作为冠绝天下的对王,他在对联之道起码浸淫了三十多年。 可是从来没有遇到像萧统这样的对手。 不仅下联对得快,而且不管多高难度的上联,都可以对得极其完美。 这让他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不由急得挠头抓腮。 “青州对王,你不会就这点干货吧?” 一旁的萧铎见状,急忙催促道:“你快出对子对死萧统啊!” “请二皇子放心,在……在下尽力而为!” 青州对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来回踱步。 许久之后,他绞尽脑汁才想出一道上联:“爱民若子,金子银子,皆吾子也!” 萧统依旧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执法如山,钱山靠山,岂为山乎?” 只是他话音刚落,一众弘文馆伴读忽然响起了鼓掌声:“好一个执法如山,钱山靠山,岂为山乎?这道下联几乎对到朕的心坎里去了,太子的文采果然名副其实!” 萧统循声看去,只见身穿便服的梁帝萧珩带着太监总管汪直,缓缓走了过来。 “微臣拜见陛下!” “儿臣拜见陛下!” 包括萧统在内的众人,纷纷躬身行礼。 “今日朕乃微服出宫,尔等不必多礼!” 梁帝一挥衣袖,面带微笑道:“青州对王,你继续用全力出对子,朕倒想看看太子的文采究竟有高!” 青州对王急忙跪倒在地:“请……请陛下恕罪,草民已经使出了全力,但依旧无法难倒太子殿下。” “青州对王,朕可是听说你出对子的功力堪称天下第一,曾经在东魏出过一道绝对,难倒了诗仙沈庆之!” “回陛下,那道对子已经被太子殿下对出来了,算不得绝对!” “什么?你的意思是太子的文采和才思比沈庆之还要厉害?” 梁帝闻言,顿时满脸惊诧。 自从丢失庆、青二州的门户之后,沈庆之就成了南梁文坛挥之不去的梦魇,每年的文比都会输给东魏。 久而久之,南梁文坛便出一种永远无法击败诗仙沈庆之的错觉,哪怕他这位皇帝也不例外。 “回陛下,太子殿下的文采和才思举世罕见!” 青州对王回道:“别说沈庆之,就是东魏的文人聚在一起,恐怕也对太子殿下无可奈何!” 他本是萧裕豢养的文士,原本无论如何也能这样吹捧萧统。 但经过今日的临场拼对子,他彻底被萧统的才能给折服了。 这可把一旁的萧铎给急坏了。 “青州对王,明明是你文采不行,却非要夸赞太子萧统,你真是让本王失望了。” “蠢货,你给朕滚回去,别站在这里碍眼!” 梁帝瞪了萧铎一眼,厉声斥道。 “父皇,明明是萧统抄诗背词……” 萧铎还想狡辩。 却被梁帝的呵斥打断了:“放肆,太子乃大梁的储君,你身为鲁王岂能直呼其名?如此不懂尊卑,朕看你是鲁王当腻了!” “儿……儿臣知错了,儿臣告退!” 萧铎惊出一身冷汗,逃也似的离开了东宫。 “尔等都散了吧,以后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能来东宫闹事,否则朕严惩不贷!” “微臣遵旨!” 青州对王与弘文馆众伴读也随之悻悻而去。 “太子,你不打算请朕去东宫坐坐?” 梁帝扭头看向萧统,眸中闪烁着君王独有的复杂光芒。 毫无疑问。 眼前唯一的嫡子老六,这几天给他带来了太多的意外了。 从一个痴病缠身的废物太子,到朝堂公审时的绝境求生……肃清东宫,杀伐果断,手段雷霆……再到诗会上展现文采,收割声望……以及现在的临场拼对子! 这一桩桩的事情连贯在一起,就足以证明他萧珩看错了自己的嫡子老六! ------------ 第19章 一语道破 “儿臣恭请父皇进东宫!” 萧统神情从容,不卑不亢地将梁帝请进东宫。 虽然不清楚梁帝微服而来的目的,但他几乎可以确定,梁帝绝不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太子地位而来。 果不其然。 进了东宫之后,梁帝直接开门见山:“太子,这些年你故意装傻卖痴,想必很辛苦吧!” 萧统故作满脸疑惑之色:“儿臣不知父皇此话何意?” “太子,都到这种时候,你就别在朕的面前装了!” 梁帝凝视着萧统,目光幽幽道:“你明明胸怀韬略,腹有惊世之才,却为了保住储君之位而暗藏锋芒……” 萧统皱眉道:“这么说,父皇是希望儿臣永远痴傻下去?” 梁帝道:“朕实话告诉你吧,当年灭了魏家九族,朕之所以没有一并废黜你的太子之位,就是因为你痴病缠身,永远无法继承皇位……可让朕失望的是,这一切竟然都是你的伪装!” “儿臣似乎懂了……儿臣越是表现的才能出众,父皇就越是会罢黜儿臣的储君之位!” 萧统点点头,脸上却更加疑惑:“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母后是魏家人,所以你不配继承大梁江山!” 梁帝身子忽然往前一倾,面目狰狞道:“当年若非朕忌惮魏家的势力,你母后绝无可能成为大梁皇后,你永远不会被封为太子!” “父皇今日微服来到东宫,是为了劝儿臣退太子位吧?” 萧统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根据原主记忆。 二十年前,父皇萧珩正是在外公魏玄的支持下才顺利登上皇位。 而大梁的朝堂之上,百官皆以外公魏玄为主心骨,于是便形成了君弱臣强的局面。 经过十年的猥琐发育,萧珩终于掌握了权柄,便开始培植帝党,慢慢蚕食魏党的羽翼。 直到母亲端庆皇后薨逝,梁帝才以谋反的罪名,诛灭了魏家九族。 这些狠辣的做法可谓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但皇权之争历来是你死我活,无比残酷! 此类事件,前世历史上比比皆是。 萧统深知,梁帝为了掩盖当年的秘辛,绝不希望将来自己替魏家翻案。 更不会希望忘恩负义过河拆迁之举,将来被自己公之于众。 所以,他宁愿扶持萧裕和萧尘两人争嫡夺位,也不愿自己将来继承皇位。 “既然太子已经猜到了这一层,那朕也不藏着掖着了。 “你若识时务的话,就该主动退下储君之位,如此方能让朕放心。” “届时,朕可以封你为王,再赐给你一片封地,让你当一个逍遥自在的王爷!” 梁帝抬首看向萧统,目光和语气缓和了不少。 萧统道:“父皇,儿臣只想活下去!” “朕就是在给你活下去的机会!” 梁帝神情郑重道:“只要你主动退下太子位,就可以从夺嫡的漩涡之中全身而退!” 萧统惨然笑道:“父皇,你真的认为儿臣放弃储位就能活下去?” “不错!” 梁帝眸中闪烁着君王独有的光芒,语气笃定道:“只要你愿意放弃储位,朕可保你终生的荣华富贵!” 萧统摇头道:“父皇,这种空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终生荣华富贵大饼虽然画得极为诱人。 但只能骗过平常人,却骗不了萧统。 毕竟前世浩如烟海的史书中,就许多废太子不得善终的案例。 他一旦退去太子位…… 即使梁帝信守承诺,让自己成为有封地的王爷,将来登基的皇帝也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主动放弃储君之位,等于主动作死自杀! “争嫡夺位,自古便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残酷争斗!” “为了皇权的权杖,弑兄杀弟,手足相残的案例比比皆是!” “儿臣身为当朝太子,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中,哪怕后退一步,迎来的必是粉身碎骨!” “正所谓名不正,就言不顺,倘若儿臣这个嫡子不死,将来登上皇帝宝座的皇子无论是谁,必会背上得位不正之名!” 听完萧统的这番话。 梁帝心头一震,猛地坐起身来。 南梁传承国祚,所奉行的是传嫡制度,只有嫡子才有资格继承国祚。 虽然端敬皇后已经薨逝,但梁帝一直没有再立皇后,萧统就是唯一嫡子。 嫡子不死,庶子难安! 所以渴望夺嫡的皇子只有弄死萧统,才能名正言顺地继承南梁国祚,不然就会被钉在篡逆的耻辱柱上。 作为南梁皇帝。 萧珩万万没想到,老六竟然能看到这一层。 不过为了当年的秘辛,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萧统继承国祚。 梁帝摇头道:“在朝堂上,如今老三麾下有兵部和户部,掌管大梁的钱粮和兵马;而老八麾下有吏部、刑部,掌管着大梁的官脉和刑罚!” “而你萧统除了太傅范锡禹站队,百官都对你唯恐避之不及,更别说让他们给成为太子党了!” “仅凭这点实力,你拿什么去跟老三和老八争?难道凭你会作两首诗词,就能改变这些劣势?” 说到这里,梁帝露出一抹讥讽:“太子,与其在朝堂上被他们处处压制,你还不如主动向朕请辞储位,最起码还能给你自己留几分体面,否则你必会被天下人耻笑!” 毫无疑问,梁帝说的这番话都是客观事实。 可萧统听罢过后,却不由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父皇,你为了一己之私,而罔顾大梁的兴衰,才真正让人忍不住发笑。” “逆子,你说什么?!” 梁帝登时目光一凝,瞬间语气冰冷到极点。 “当今天下四国纷争,战事不断,强则强,弱则亡!” 萧统毅然无惧道:“自父皇登基之后,大梁国力日渐衰败,又处在东魏、西秦两强之间,随时有亡国之危,可父皇对此视而不见也就罢了,还要为掩盖当年的秘辛,公然支持众皇子争位夺嫡……在儿臣看来,如此动摇国本,虚耗国力之举,无异于战略自杀! ------------ 第20章 国运衰败 “战略自杀?你竟敢嘲讽朕?” 梁帝呼吸一滞。 心中既震惊于萧统的眼界,也愤怒于萧统的不敬。 作为南梁的主宰,自从权柄在握之后,还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毕竟君王最忌惮的就是别人讽刺他是昏君。 可偏偏萧统对天下局势的分析,又让他无比赞赏。 要知道自从几次战败于东魏之手,丢失大片国土之后。 南梁国力疲弊可是他心里最忌讳的事情。 奈何国运不济,他纵有强国之心,也没有强国的方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南梁渐渐衰败下去。 久而久之,梁帝便选择了逃避现实,不敢面对问题! 现在萧统的这番话无异于警钟,再度将他拉回现实。 “难道不是吗?” 萧统昂然说道:“父皇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痴迷权术而疏忽治国,如此下去,不出十年我大梁必将亡于东魏和西秦之手,到了那时,你所支持的夺嫡争位除了沦为笑话之外,还有什么意义?” “大梁将亡,又有哪个皇子愿意站出来替父皇扛鼎背锅,去当一个亡国之君?” “逆子!你真当朕不敢杀你吗?” 梁帝怒发冲冠,气得喘息如牛,如欲吃人的目光紧紧锁在萧统身上。 萧统依旧一脸镇定从容,没有丝毫畏惧之意。 “父皇当然敢杀儿臣,但是这能改变大梁的亡国趋势吗?” “亡国趋势?” 梁帝顿时被问住了。 正所谓忠言逆耳! 萧统的话固然不好听,但终究是在警醒他这位父皇。 更何况大梁确实在日渐衰败,要是不尽快改变颓势,那必然会亡国之危。 “萧统,既然你可以看出大梁的疲弊之处,可有办法改变眼前的形势?” 梁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意道。 萧统见状,便知道梁帝入套了,不由露出一抹微笑。 “父皇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朕想听你的肺腑之言!” 梁帝揉了揉额头道:“你不必有任何顾忌,大可畅所欲言,朕赦你无罪。” “既然父皇想听真话,那儿臣便一吐胸中的块垒!” 萧统侃侃而谈:“自青州之战过后,我大梁每年向东魏送去千万岁币,以求苟安于东魏的兵锋之下,这种妥协认怂的策略,不仅是资敌之举,还会助长东魏和西秦的蚕食之心。所以儿臣认为,想要改变大梁眼下的颓势,首先要设法断掉东魏的岁币!” “断掉东魏的岁币?” 梁帝浓眉一皱:“东魏兵强马壮,倘若他们以此为借口,大举进攻我大梁又如何御敌?” 当年的青州之战,南梁十四万大军败于东魏的兵锋之下,使得南梁举国皆惊,天下震动! 无奈之下。 梁帝只好派出使者前去求和,在东魏军营中签了盟约:割让青、庆二州,并且每年要向东魏上贡千万岁币! 东魏大军这才退兵,所以岁币又有平安币的别称。 如今萧统建议断掉岁币,东魏必然会以南梁撕毁盟约为由,再起大军攻袭南梁。 “父皇,国弱才是原罪啊!” 萧统暗叹一声,继续道:“东魏即使没有岁币的借口,照样可以攻南梁,他们现在之所以坚守盟约,是因为被北周和西秦这两条猛虎牵制住了,不敢南下吞并南梁。” “一旦东魏有了统一天下的实力,父皇觉得他们还会坚守盟约不攻南梁吗?” “断然不会!” 梁帝摇头,神情愈发凝重。 “若想要南梁在大争之世存活下来!” 萧统掷地有声道:“唯有富国强兵,除此之外,别无二法!” 梁帝悠悠道:“朕何尝不想富国强兵,只是大梁重文轻武,积弊已久,各大世家的利益又盘根错节,改革必然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怕政令根本无法实施啊!” 其实富国他是乐意的。 但强兵……他却很有芥蒂。 当年登基的时候,魏玄的魏家军整整压在他头上十余年,不敢有丝毫作为。 即便后来诛灭魏家九族,这份阴影依旧萦绕在他的心头上:武夫之患,强于外敌。 正因如此,他才大刀阔斧地改革兵制,从而导致南梁军魂消散,军威一蹶不振,沦为外敌随意攻袭的对象。 “萧统,你能这番见解,说明你确有治国之才!” “倘若你的母亲不是魏依人该有多好啊,那朕决计会让你坐稳储位!” “可惜,可惜啊……” 梁帝凝视着萧统,脸上满是惋惜之色,继而摇了摇头,缓缓走出了东宫。 他虽然欣赏萧统的才能,但归根到底,还是很忌惮萧统有魏家血脉。 至于南梁的亡国之危……国运至此,如之奈何? 他毕竟不再年轻了,心中的锐气早就在这些年的内斗中消磨得一干二净。 如今,他只希望南梁能苟延残喘下去,自己不是亡国之君即可! “便宜父皇果然是个只会玩弄权术的昏君啊!” 望着梁帝远去的背影,萧统不由摇头轻叹。 “请殿下慎言!” 这时,福伯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萧统看向福伯道:“孤只是有感而发!” “殿下,以后在陛下面前,要记得藏锋,万万不可过于锋芒太露。” 福伯满脸忧色道:“陛下是个狠辣无情的帝王,在他面前,可没有什么虎毒不食子!” “最是无情帝王家,孤又岂不会不知其中的道理?!” 萧统目光幽幽道:“今日父皇想逼孤自愿退太子位,就证明了他想要孤死,所以孤才故意说出那些话激他。” “陛下喜怒无常,恩威难测啊!” 福伯摇头道:“不过他亲自来东宫试探你的虚实,说明你这几天展现的锋芒让他生出了危机感,以后恐怕会千方百计地对付你,直到罢黜你的太子之位为止!” “依老朽之见,殿下这段时间最好低调一点,切莫让陛下抓住任何借口和机会!” 太子储君乃是国本! 即便梁帝有废黜之心,也要有堵住悠悠之口的罪名才行。 要是乾纲独断,必然会被言官们喷得狗血淋头。 这些年,原主萧统虽然身患痴病,但好在十分安分,一直没有什么越轨之举。 ------------ 第21章 往事秘辛 “呵呵,南梁都快亡国了,孤这个太子不当也罢!” 萧统淡淡一笑,随即又问道:“福伯,当年父皇和外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怨,为什么父皇明知亡国就在眼前,也不想让孤坐稳太子之位?” “老朽本想等到殿下将来登基之后,再把这些事说出来,如今形势不由人,老朽就把当年之事告诉您吧!” 福伯看向殿外,娓娓道来:“当年老主人手下的魏家军更是所向披靡,百战百胜,使得东魏和西秦不敢南下窥探,这份赫赫战功,让老主人成了威震朝野,权势滔天的权臣,偏偏他又是朝堂上坚定的主战派,因此得罪了不少文官!” “而陛下为了巩固皇权,便跟主和派结成了同盟,开始打击老主人的声望,以及瓦解老主人的派系。” “在这种君臣政见不合的趋势之下,陛下跟老主人很快便势同水火了……” “那一年,文臣和武将争斗不休,腥风血雨笼罩着朝堂,魏党不知有多少人死于党争。” “眼见权斗渐渐失控,老主人为了护住殿下的太子地位,选择了向陛下妥协,解散了魏党。” “可不曾想,皇后娘娘骤然在宫中薨逝,随后侍中高长卿便以勾结东魏,意图谋反的罪名,将老主人一家八十多口抓进了靖安司大牢!” “靖安司严查三日无果,高长卿那贼子竟然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了魏家所有人……” 说到此处,福伯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流下两行老泪:“为报老主人的知遇之恩,老朽带着昔日的部下前去劫法场……却只能为老主人一家人收尸!” “这些年来,为了给老主人复仇,老朽行刺过高长卿数次,奈何此贼小心谨慎,随行必带数名高手拱卫,即便回到府中,数名高手也是拱卫在寝房之外,根本不给老朽下手的机会!” 听完外公魏玄的往事。 萧统猛地一拳轰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又是高长卿这个狗贼!” 这一刻,他对高长卿几乎恨到了极点,恨不得将之抽筋剔骨,凌迟处死。 此撩先是陷害外公一家被灭族,后又设下‘王蔷之死’的死局陷害自己。 简直堪称择人而噬的毒蛇,让人防不胜防! 有这条毒蛇在,以后指不定还会再出阴招,陷害自己。 “殿下不必难过,高贼绝对活不过今晚!” 福伯睁开眼,目露杀意道:“今日晨间,老朽派去跟踪高贼的眼线送来密报,高贼最近迷上了名动秦淮河的花魁柳师师,每夜都会去群芳阁消遣!” 萧统闻言,眉头一皱:“福伯,你是想在群芳阁直接行刺高狗贼?” 福伯颌首道:“老朽正有此意!” “高贼恶贯满盈,行刺属于一击毙命,这么死太便宜他了!” “那殿下的意思是……” “当年高贼设计陷害我外公魏玄的谋反,导致魏家灭族……” 萧统语气森然道:“我们既然要报仇,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灭高家满门!” “唯有如此,方能给魏家一门报仇雪恨!” “殿下言之有理,唯有灭高家满门,才能告慰老主人在天之灵!” 福伯满是激动道:“请殿下吩咐,接下来老朽该如何做?如果能杀了这狗贼,老朽死也瞑目了。” 萧统道:“福伯,你先把眼线的密报给孤看看。” 福伯随即将缝制在腰带中的密报拿了出来。 萧统接过密报,开始认真端详起来。 上面的内容大致是: 数日前高长卿听闻柳师师艳名,微服前往群芳阁目睹了柳师师的芳容,顿时惊为天人。 为了俘获美人心,成为柳师师的入幕之宾,他在群芳阁豪掷万金,力压一众京师亲贵、名流、文士、富绅、商贾! 只可惜柳师师爱才却不爱财,除非有人能写出打动她心扉的诗词,否则宁死不愿以身陪客。 于是,高长卿愈发痴迷柳师师,接连作了十首告白情诗,以图打动柳师师的心扉。 奈何文思不济,柳师师弃之如敝履…… “呵呵,高贼年过五旬了,竟然还有精力去青楼,真是个恬不知耻的老色鬼!” 看完密报,萧统冷笑道:“既然他的弱点是好色,那孤就可以让他万劫不复,满门归西!” 福伯闻言,急忙问道:“殿下,您这么快就有谋划了?” 萧统道:“孤只有初步的计划,具体如何实施,还要去群芳阁会一会柳师师,才能确定下来!” “不可,殿下身为大梁太子,岂能去群芳阁那种烟花之地?!” 福伯断然反驳道:“万一被陛下知晓此事,以此为借口废黜您的储位,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福伯不必担忧,孤只需提前乔装打扮一番,即便去了群芳阁之前,别人也认不出孤的身份。” 萧统摆了摆手,继而目光凝重道:“况且高贼不除,孤的太子之位也未必能安稳,毕竟此贼阴计频出,极为狡诈,着实让人防不胜防!” “既然殿下主意已定,那老朽便不再相劝了!” 福伯看向萧统道:“不过群芳阁鱼龙混杂,老朽必须随行保护您的安危。” “没问题!” 萧统没有任何犹豫,便点头同意了。 毕竟这方世界,会武艺的高手多如牛毛。 有福伯在身边,确实能处理一些紧急意外。 “快到酉时了,我们现在就开始乔装打扮一番,孤伴作书生,你伴作孤随行仆人。” “老朽遵命!” …… 与此同时,秦王府。 萧裕正在跟高长卿商议如何对付萧统之事。 “高侍中,如今萧统在诗会上夺得了魁首,又在凭借着真才实学击败了青州对王,甚至连父皇都微服去了东宫探望萧统,接下来本王该如何应对他?” “殿下不必着急,即便萧统有些许文采,也改变不了朝堂的局势!” 高长卿轻捋胡须道:“依老臣看,陛下去东宫是为了劝萧统主动退位的,这反而是好事。” 萧裕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 第22章 群芳阁(1) “老臣太了解陛下的品性了,萧统身上有魏家的血脉,陛下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萧统坐稳太子之位的。” 高长卿一脸智珠在握的笑容,尽显智者风范:“所以萧统的才能展现得越高,陛下的猜忌心只会越重,继而他的储位也会越不稳固。” “哈哈哈,听完高侍中一番分析,瞬间驱散了本王心中的愁云。” 萧裕会心一笑,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萧统毕竟是我们的心头大患,我们可不能让他霸着东宫继续逍遥快活啊!” “请殿下放心,萧统逍遥快活不了多久了,三日后东魏使团就要来京师了!” “按照往年的规矩,东魏和我大梁又会展开一场文比,以文绪公主和沈庆之的文采,我大梁恐怕无人能胜!” “而萧统刚好文采卓绝,我们就向陛下谏议,让他去会一会文绪公主和沈庆之,他必定当场惨败丧失国格!” 说到这里,高长卿露出一抹阴笑:“呵呵,届时陛下在龙颜大怒之下,您觉得陛下会不会趁此借口,废黜萧统的储位?” “嗯,高侍中所言甚是!” 萧裕点点头,深以为然道:“文比惨败,丧失国格,以父皇的脾性,定会把萧统当作替罪羊!” “既然殿下认为此计可行,那我们便以此安排吧!” 高长卿看了眼大殿之外的天色,随即拱手道:“时辰不早了,老臣先行告退!” 萧裕顺手拉住高侍中:“本王已吩咐下人准备了晚宴,高侍中吃完晚宴再回府也不迟。” 高长卿解释道:“多谢殿下厚意,不过老臣府中还有要事急需处理,就不叨扰殿下了。” 萧裕意味深长道:“是吗?本王近日听闻,高侍中最近迷上了群芳阁的柳师师,可有此事啊?” 高长卿身躯一僵,直接愣在了当场。 “正所谓食色性也,男人好色,英雄本色,高侍中不必觉得难堪。” 萧裕咧嘴一笑:“不过本王倒是佩服你啊,年过五旬了依旧精力充沛,可谓是宝刀未老啊!” 高长卿不自然道:“殿……殿下说笑了!” “本王并未说笑,倒是对那柳师师充满好奇,她究竟何等惊艳的女子,才能让高侍中如此痴迷?!” 萧裕带着几分玩味之意道:“高侍中,你能带本王去群芳阁见见柳师师吗?” “这……” 高长卿面露难色:“殿下乃是当朝皇子,若去青楼寻花问柳,老臣担心您的风评……” “无碍,本王去群芳阁不是寻花问柳,而是给你助威!” “好吧,老臣带您一起便是。” ……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秦淮河畔却灯火辉煌,热闹喧嚣! 群芳阁是一座宛若彩船般的庞大建筑,不仅气派十足,而且装饰极为奢华。 尤其是数层阁楼上绽放出旖旎的彩光,使得过往路人流连忘返,陶醉其中。 此刻,易容成书生的萧统手持纸扇,面色淡然地打量着群芳阁,尽显儒生之气。 而福伯则是身穿长袍,宛若一个世外高人般矗立在萧统身后,但微微颤抖的胡须在诉说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两位大爷,快进来玩啊!” 一名花枝招展的老鸨矗立在阁门前,一边迎客,一边对着萧统主仆抛媚眼。 这让福伯本就不平静的内心,愈发不平静了。 “少爷,咱们现在进去吗?” “走吧,花魁柳师师的献艺就要开始,咱们先进去选好位置!” 虽然萧统脸上风轻云淡,可心里却有那么一丢丢小激动。 毕竟前世今生,他还是第一次进这种烟花之地。 在南梁京师,群芳阁是最负盛名的青楼! 这里既是文人墨客的自嫖之地,也是土豪富绅的销金之所,还是名公巨卿寻欢的天堂。 凡是能来群芳阁消费的人,非富即贵,非财即才! 给老鸨交了十锭五十两的纹银,萧统获得了三楼独立包间的名额,便带着福伯穿过莺莺燕燕、幽香四溢的正堂,向二楼的雅堂而去。 此时,雅堂的席座上已经坐了不少人。 见到萧统和福伯上来,众人纷纷把目光锁定在两人身上。 “嘿嘿,这个少年书生身躯单薄孱弱,恐怕毛都没长齐吧,竟然有勇气上群芳阁?” “老王,你特娘的别口无遮拦,看那少年贵气外露,举止不俗,指不定是哪家少爷公子呢!” “云兄这话在下爱听,能来群芳阁的哪个不是非富即贵,在下听说甚至不少名公巨卿偷偷来寻欢作乐!” “那可热闹了,花魁柳姑娘打算在今夜选择一位入幕之宾共度良宵,不知道谁能如此眼福啊!” “哈哈哈,王兄乃是京师第一才子,想必定能俘获柳姑娘的芳心……”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 萧统和福伯并没有停留,而是径直向三楼走去。 三楼比二楼雅堂还要上档次,不仅装饰美轮美奂,就连地板上都镶嵌了极为精美的玉石,可谓是极尽奢华。 “这……这简直是在用钱铺路啊!” 福伯低头看着地板,只觉心肝俱颤。 尽管他去过大梁无数地方,但像这种极尽奢华的地方还是头一次见过。 “五百两的价格贵是贵了点,不过花得值!” 萧统环顾着眼前的环境,满意的点点头。 三楼雅殿的面积很大,分别有八个独立包间,若是从下方看,人们根本不知道谁在包间里!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雅殿上的七个包间,都已经被人摘牌了,这意味着至少有七人占据了包间。 啧啧……光是一夜的租金就有四千两,难怪别人说群芳阁日进斗金。 只是不知这七个包间内,到底是谁提前预订了? 是巨卿寻欢?还是土豪富绅? 萧统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这其中定有当朝侍中高长卿。 就在他暗自思忖的时候,忽然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这位公子,请随奴家进辛字包间!” 萧统抬首看去,便见到两抹隆起的雪白出现眼前。 香肩微露,锁骨精致,玉颈生香,眉目传情。 这是个妖娆魅惑,却又显风姿绰约的女子,身上穿着一件青色高腰襦裙,将妩媚动人四字展现到了极致。 ------------ 第23章 群芳阁(2) “姑娘是何人?” 萧统凝视着妩媚动人的女子,顿觉心神一荡。 这特么简直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妖精啊! 要不是我前世阅片无数,定力远超常人,今晚恐怕拜倒在此女的襦裙之下。 “奴家乃是辛字房陪侍紫云!” 紫云打量萧统一番,又问道:“看公子面生,应该是首次来我群芳阁吧?” “姑娘好眼力,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萧统轻摇纸扇,脸上没有丝毫尴尬。 第一次并不丢人。 毕竟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所以,他回答的很是坦荡。 “呵呵,公子倒是个妙人!” 紫云捂嘴轻笑,向萧统投去一个勾人的眼神。 而后她摇摆着曼妙的身姿,将两人引向了辛字包间。 于是,她那圆润廷翘的双臀,便展现在了萧统视野之中。 为了转移自己的心猿意马,萧统缓缓开问道:“紫云姑娘,花魁柳师师是何时加入群芳阁的?本公子以前为何从未听过她的大名?” 紫云回眸一笑。 “回公子,柳姑娘半年前才成为群芳阁一员,因一手琵琶和才识被众人追捧,故而成了名动秦淮的花魁。” “也就是说,今夜谁若想成为柳花魁的入幕之宾,就得从琵琶和才识入手?” 萧统眼睛一亮。 “难道在公子眼中,群芳阁除了柳姑娘,就容不下其她女子了?” 紫云停下脚步,勾人的美眸凝注着萧统俊朗的面容。 继而伸出纤纤玉指,在萧统胸口前轻柔画了个圈,妩媚之态愈发诱人了。 面对如此撩拨。 萧统刚刚压下去的冲动,再度复起,只好微微一石更,表示尊敬! 紫云见状,嫣然一笑道:“噗嗤,公子定力这般不足,果然是个雏鸟!”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萧统不甘被调戏,反手揽向紫云的腰肢,不安分的爪子滑进襦裙之内,享受着柔嫩滑腻的肌肤。 “你就不怕本公子一时性起,直接将你抱去包间内就地正法了?” “奴家身为雅殿陪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睡的!” 紫云推开萧统的爪子,俏脸绯红道:“倘若公子真想要奴家的身子,那还得看公子有没有吸引奴家的实力……” 在群芳阁数年,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等胆大妄为的狂徒,竟敢在走道中对自己上下其手。 这少年,还真是个急色之人。 “本公子能上三楼雅殿,难道还不够证明本公子的实力吗?” 萧统轻摇纸扇,目光炙热扫视着面前的紫云。 此女不仅长得妩媚动人,而且胸怀大G,波涛伟岸,绝对是难以掌握的存在。 这群芳阁真是藏龙卧虎啊! 区区一个雅殿陪侍,就如此撩人心扉。 那花魁柳师师……只怕是仙女般的存在。 “不够,远远不够!” 紫云摇了摇头。 虽然她是群芳阁的陪侍。 但在她心中,唯有那些文采斐然的书生才配得自己。 毕竟秦淮河畔的所有青楼中,都在传唱着《苏十娘供养书生情郎》的故事。 所以,每个女子都幻想着自己能遇上个才华横溢的有情郎。 “请公子随奴家进辛字房吧!”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辛字房前。 摘取挂牌,紫云缓缓打开了房门。 萧统眼前豁然开朗,辛字房内宽敞明亮,摆放着卧榻、茶几、食案、书桌……各类陈设应有尽有。 走到窗边,萧统推开木窗,便可俯瞰整个二楼雅堂。 而对面,则是群芳阁最尊贵的所在——花魁柳师师的闺楼。 见到萧统望着对面闺楼怔怔出神,紫云随即走了过来。 “公子想成为柳姑娘的入幕之宾?” “不错,本公子想试一试自己的实力。” 萧统收回目光,看向紫云问道:“紫云姑娘,你觉得本公子有机会吗?” “机会渺茫!” 紫云摇头道:“柳姑娘才艺无双,性情高洁,常人想见她一面都极为困难,更别说与她共度良宵了。” “你再看看下方的雅堂,座无虚席,众人都柳姑娘翘首以盼,可见今夜的竞争有多激烈!” “人们都以为雅殿上的包间是群芳阁最贵的消费所在,可与柳姑娘的闺楼相比,五百两的价格又算得上什么?” “倘若公子只是光有钱财,奴家劝您最好打消成为柳姑娘入幕之宾的想法!” 在她看来,萧统最多不过是个商贾子弟,凭借家中的几分薄财,便意图得到花魁柳师师,这简直是痴心妄想。 因为她知道今晚这场与花魁共度良宵的竞争,已经引来了几个大人物。 他们分别在甲字包间和乙字包间……那些大人物,才是这场竞争的主宰。 “紫云姑娘,本公子可是听说,只要谁能用诗词打动柳花魁的心扉,便可与她共度良宵!” 萧统瞥向紫云,语气幽幽道:“怎么到了你口中,本公子的争取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你的意思是……你能用诗词打动柳姑娘的心扉?” 紫云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俏脸上满是惊诧之色。 萧统语气笃定道:“本公子寒窗苦读十年,满腹才思,决定在今夜大放异彩!” “公子别开玩笑了!” 紫云摇头道:“柳姑娘品诗论词的要求极高,一般诗词文章根本无法入她的法眼。” 就你寒窗苦读十年是吧? 今夜来到群芳阁的书生才子不计其数,哪个不是寒窗苦读十年? 可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机会能当面见到柳姑娘!” 萧统淡然一笑道:“呵呵,闺楼的入幕之宾,非本公子莫属!” “行吧!” 紫云见状,便不再继续相劝,继而说道:“公子稍待片刻,奴家去给您上些酒菜。” 说完,她扭动着迷人的身姿,缓缓走了出去。 包间内,便仅剩萧统和福伯两人。 “少爷,您打算如何对付高贼?” 福伯走到萧统身边,压低声音道。 “今夜高贼必会想尽一切办法,成为柳花魁的入幕之宾!” 萧统凝视着对面闺楼,思忖片刻,问道:“柳花魁的献艺时间还有多久?” 福伯回道:“还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足够了!” ------------ 第24章 群芳阁(3) 与此同时,闺楼之中。 丹楹刻桷的偏房内,轻纱缭绕的幔帐翩翩起舞。 此刻,五名容颜不俗的婢女,正围在浴桶前不停忙碌着。 在香雾袅袅的浴桶中,赫然有一名绝色少女在用花瓣沐浴。 她肤若凝脂,香肩微露,拥有一张堪称妖孽般的容颜。 水波荡漾之际,隐约可见两抹雪白在水中漂浮,那道沟壑宛若深渊般,显得无比诱人!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举世罕见的人间尤物。 顿时使得房中的五名婢女在她面前都变成了庸脂俗粉。 米粒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没错,她正是这间闺楼的主人——柳师师。 嘎吱—— 这时,闺楼的房门被人推开。 一个容颜俏丽的婢女走进了偏房。 “启禀小姐,有名书生谱了首曲子送给您,您要不要看看?” “会谱曲的书生?” 柳师师秀眉一挑:“有点意思,你递过来给我瞧瞧。” “是!” 婢女依言上前,将手中曲子递了上去。 柳师师伸出莲藕般的玉臂接过曲子,便随意扫视起来。 可下一瞬,她猛地从浴桶中站起身来,美眸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这……这曲子竟如此唯美?” 婢女们见状,急忙拿起罗衣裹在柳师师完美绝伦的身姿上。 “快……快把我的鸣凤琴拿过来!” 穿好衣衫后,柳师师急忙吩咐道。 很快,婢女把鸣凤琴交到了她的手中。 柳师师快步走到琴案前,将鸣凤琴放下,继而盘坐在蒲团之上,对照着曲谱,便开始用玉指撩拨琴弦。 铮铮铮—— 顷刻间。 优美的曲调,便从鸣凤琴的琴弦之中传出,响彻在闺楼之内! 余音袅袅之中,节奏时而高昂,时而激扬,琴声极其悦耳动听。 而曲中之意既显豪迈洒脱,又显无拘无束! 几名婢女听着琴声,顿时震撼万分,全都不禁捂住了嘴巴。 随着袅袅琴声传出闺楼,无论是二楼的雅殿,还是一楼的正堂,所有人都停下了娱乐和喧闹,纷纷竖耳静听! “这……这是柳花魁新谱的曲子吗?这……这简直是天籁之音!” “何止是天籁之音,此曲豪迈不羁,狂放洒脱,堪称曲之中王啊!” “宋先生所言甚是,老夫在琴曲之道上浸淫二十余年,从没听过如此优美而狂放的曲子!” “如此说来,柳花魁岂不是要成为一代曲坛大家?” 众人凝望着柳师师的闺楼,眼眸中尽是仰慕和敬佩。 三楼的辛字包间内。 萧统俯瞰着下方众人,终于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没错,柳师师正在弹奏的曲子,就是他谱写的《沧海一声笑》。 为了能提前进入闺楼,他必须双管齐下,才能保证计划不会落空。 现在看来,效果很不错。 最起码今夜的嫖客们,全都成了《沧海一声笑》的狂热粉丝。 不过,这首《沧海一声笑》只是道开胃菜,真正的大餐还在后面呢! …… 闺楼内。 柳师师依旧沉浸在悠扬起伏的琴声之中,拨动琴弦的双手也越来越快! 随着最后一个曲调弹出,她猛地伸直玉指压在琴弦之上,悦耳的琴声戛然而止。 “小姐,这首曲子实在太好听了!” “是啊,如此豪迈洒脱的曲子,真是让人身心陶醉!” “小姐,献艺的时辰还没到,要不您再弹一遍吧!” 婢女们凝望着意犹未尽,那一脸享受而激动的神情,似乎仍然陶醉在优美的曲声之中。 “我自幼练习各种乐器,弹过无数古曲新曲,但如此让人荡气回肠的曲子,还是头一次见!” 带着满心的感慨。 柳师师激动拿起那张曲谱,如获至宝般仔细端详起来。 “小姐,曲谱背面还有字!” 这时,其中一个婢女指着曲谱,忽然惊叫一声。 柳师师急忙转过曲谱定睛一看,果然见到背后题了一首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柳师师念完诗句,仿佛被撩动了心弦,顿时整个人都怔住了:“天啊,这……这首诗竟如此凄美!” 这半年来,她收到过无数文人墨客送来的诗词,其中不乏有文字华丽,意境尚可的佳作。 但跟眼前这首诗相比,那些诗词无异于糟粕垃圾。 更重要的是,这首诗以咏琴瑟为题,以抒情为引,刚好契合她的心境。 所以,她仅在片刻之间,就被这首诗迷住了。 先是送我一首千古名曲! 同时还送我一首传世名诗! 究竟是何等惊才绝艳的书生,才能有如此才思?” 柳师师凝视着诗句怔怔出神,忽然抬首说道:“晴儿,那位谱曲作诗的书生现在在何处?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出来!” 婢女晴儿笑道:“小姐,那少年书生就在对面的辛字包间,您不用付出任何代价都能让他过来。” “太好了!” 柳师师大喜,急忙吩咐道:“晴儿,你立刻过去把那位曲作诗的书生请过来!” “小姐,那我们以什么为由呢?” 晴儿看向柳师师道:“小姐,您是打算把他定为入幕之宾吗?” “那少年书生惊才绝艳,仅凭一曲一诗便能让我心神失守,确实有资格做我的入幕之宾!” 柳师师起身走到房门前,抬眸看向对面的辛字包间:“只是不知道他到底长得如何?是否符合我心中的审美?” 说到底,这位柳花魁虽然才艺无双,但终究是外貌协会成员。 “小姐,不如这样吧!” 晴儿谏议道:“咱们就以切磋诗词和曲子为名,请那书生过来跟您见一面,您若满意,就让他今晚留在闺楼里过夜,您若不满意,那遴选入幕之宾的献艺照常举办。” “这个建议不错!” 柳师师美眸一亮:“不过为了防止他人乱嚼舌根,你在请那位书生过来之时,千万别让人瞧见了。 作为群芳阁的花魁。 原本她只当遴选入幕之宾只是赚钱的噱头。 ------------ 第25章 群芳阁(4) 没想到现在竟然真有人能打动她的心扉,这让她又惊又喜。 “好叻,奴婢这就过去悄悄将那书生带过来!” 晴儿说完,应声而去。 在柳师师的翘首以盼之中。 不多时,晴儿带着一名身躯单薄的少年书生,来到了闺楼之内。 “公子有礼了!” 柳师师倾身施礼,忍着心里的激动,偷偷打量着面前的萧统。 虽然萧统易容成了一介书生,但英俊脸庞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见。 再加上久居东宫,即使他一再收敛,也无法改变身上的贵族气质。 所以,柳师师仔细审视过后,对萧统的外表满意极了。 “柳姑娘不必多礼!” “晴儿,奉茶待客!” 柳师师吩咐一声,旋即请萧统到茶案前落座。 晴儿奉上茶水和糕点之后,便带着一众婢女缓缓退出了闺楼。 这是群芳阁的规矩,也是南梁的公理良俗。 毕竟只有孤男寡女独处之时,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发生擦枪走火。 没了人形摄像头存在。 柳师师这才说道:“公子送来的一曲一诗,师师甚是喜爱,所以想当面向公子请教谱曲和作诗之道。” “让柳姑娘见笑了!” 萧统神情怡然道:“那一曲一诗,只是本公子临场发挥的随手之作,不算什么高大上的作品。” “这……这怎么可能?” 柳师师瞪圆了美眸,表示难以置信。 她还以为那一曲一诗,乃是萧统绞尽脑汁,精心雕琢的作品。 “柳姑娘,你再看看这些诗词如何?” 萧统从袖袋中拿出一沓稿纸放到茶案上,微笑道:“这些作品也是本公子在辛字包间内所作。” 柳师师急忙拿起稿纸,仔细端详起来。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香帏风动花入楼,高调鸣筝缓夜愁。肠断关山不解说,依依残月下帘钩。”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翻看着这些以情爱和青楼为题的诗词。 柳师师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继而泪水模糊了眼眶。 而惹哭佳人的萧统,却在一脸淡定地喝茶品茗,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公子之才举世罕见,师师失态了,请公子见谅!” 柳师师擦去泪水,深深地看了眼萧统。 萧统微笑道:“无碍,柳姑娘梨花带雨的模样,倒是惹人怜爱!” 柳师师闻言,绝美的容颜上多了一份欣喜。 “柳姑娘太过生分,请公子唤我师师!” “好的,柳姑娘!” “公子实在太坏了!” 柳师师娇嗔一句,继而俏脸含羞道:“公子,你……你愿不愿意做师师的入幕之宾?” 萧统动作一滞,顿时苦笑不已。 在古代,抄诗词装逼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不过是抄了几首情诗,就让高冷的花魁柳师师恨不得以身相许。 绝色美人主动献身,真是让人把持不住! 可我特么还要利用柳师师,去擒住高长卿啊!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白嫖了柳师师之后,还要拔掉无情吧? 经过极其煎熬的抉择,萧统决定做个郎心似铁的男人。 “柳姑娘很抱歉,我不能做你的入幕之宾!” “为什么?” 柳师师泫然欲泣地看向萧统,满是失落道:“公子莫非是嫌弃师师出身青楼?可师师这些年卖艺不卖身,直到现在依然是处子之身!” “柳姑娘貌若天仙,又身姿妖娆,我又岂会嫌弃你的出身?!” 萧统饮了口茶水,继续道:“我之所以不能做你的入幕之宾,是因为我想和你做一场交易。” 听完萧统的解释,柳师师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不知公子想和师师做什么交易?” “实不相瞒,我有一位仇人就在群芳阁内,但此人身边有高手拱卫,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根本无法下手!” 萧统面露诚恳道:“而此人极为仰慕柳姑娘的美名,所以我想借柳姑娘之名,将此人骗至你的闺楼之中……继而擒住此人。” 听完这番话,柳师师惊得花容失色。 “公子,我只是个如浮萍般的青楼女子,你若是在这座闺楼中报仇,那……那我岂不是要受到牵连?!” “我当然不会让柳姑娘受到牵连,擒住仇人之后,我会将你一并带出群芳阁,再帮你脱离娼籍,还你清白之身!” 萧统凝视着柳师师,目光幽幽道:“我还会给你一笔钱,以及十本经典的曲子,届时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想去哪都行!” 这些条件若是对普通青楼女子而言,绝对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但柳师师不同,她是群芳阁的摇钱树,每晚只需弹奏几首曲子,就能日进斗金。 虽然离开群芳阁可以脱离娼籍,做回清白的良民,可这也意味着日进斗金的财路会就此终结。 所以对柳师师来说,这绝对是笔亏到吐血的交易。 更重要的是,她并不知萧统的真实身份,鬼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书生会不会践行诺言。 就连萧统都觉得自己是在空口画大饼,很难取信于人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 柳师师经过一番思虑,忽然说道:“公子,只要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便同意这场交易!” 萧统暗道一声有戏,急忙说道:“柳姑娘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柳师师满带爱意地看着萧统:“我的要求是……离开群芳阁之后,你必须让我跟随在你身边!” “这……” 萧统顿时面露难色。 带个绝色花魁在身边当红颜知己,恐怕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也不例外! 但身为南梁太子,这就是带个定时炸弹。 一旦被人发现这个秘密,那么以后他并会受到口诛笔伐,从而失去太子之位。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柳师师为什么要这种决定? 仅凭几首诗词,就对他萧统爱得死心塌地? 这是童话故事的剧本! 萧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因此他觉得面前的柳师师,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 第26章 群芳阁(5) “柳姑娘,我可以答应你这个要求!” 思忖片刻过后。 萧统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柳师师到底在谋划什么?! 柳师师俏皮一笑道:“口说无凭,我要立字据,你我一同画押!” 萧统点头答应:“好,你立字据吧!” 柳师师寻来笔墨白纸,当着萧统的面写了一张字据,并签名摁手印,“公子,该你签字画押了。” 萧统接过毛笔,随手签了个‘李白嫖’的化名,而后摁下手印。 “李白嫖?” 柳师师看着萧统的签名,秀眉微蹙道:“公子,你该不会用的假名吧?” 萧统故作姿态道:“柳姑娘,难道人与人之间,就不能有点信任吗?” “好吧,是我错怪你了!” 柳师师不再纠结签名,继而问道:“李公子,你打算如何擒住你的仇人?” 萧统微微一笑,随手拿出来一包药物:“这是蒙汗药,我只需在仇人来闺楼之前,把蒙汗药放进酒水之中,便能将他麻翻在地!” “计划倒是不错!” 柳师师轻点蓁首道:“你先说说你仇人的名字吧!” “此人就是当朝侍中高长卿!” “什么?竟然是他?” 柳师师顿时脸色一变。 这段时间高长卿为了追求她,宛若一条老舔狗,对她可以说有求必应。 所以此事在群芳阁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她也对高长卿的印象极为深刻。 可万万没想到,‘李公子’的仇人竟是那条老舔狗! “怎么?柳姑娘被高长卿的侍中身份给吓到了?” 看着一脸惊慌的柳师师,萧统玩味一笑道:“你不用害怕,区区一个侍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公子,你到底是……” 柳师师刚准备询问萧统的身份。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继而传来了晴儿的声音。 “小姐,遴选入幕之宾的时辰到了,秦妈妈已经在催促了,您看要不要推掉今晚的盛会?” “不必推了,我现在就出去!” 柳师师回应一句,又向萧统道:“李公子,你先留在闺楼内等候。” 说完,她跑到琴案前,抱起凤鸣琴便走了出去。 …… 闺楼之外。 见到柳师师独自出来,晴儿压低声音问道:“小姐,那个书生呢?” “他早就离开了!” 柳师师随口回了一句,而后走向前方的绣场。 当她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三楼雅殿、二楼雅堂的看客立马一片沸腾。 “柳花魁终于出来了!” “太美了,柳花魁实在太美了,若能与她共度一夜良宵,我宁愿少活三十年!” “哈哈哈,你这个穷逼还想跟柳花魁共度一夜良宵,做梦去吧,梦里啥都有!” “老子要独占柳花魁,你们谁特娘的敢老子争,老子就砍死谁!” 看客们凝望绣场上柳师师妖娆的身影,个个目露狼光。 他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亢奋异常,又像狂热粉丝见到了偶像,无比激动。 甲字包间内。 萧裕和高长卿也在凝望着柳师师,两人的目光同样流露着浓烈的占有欲。 “柳花魁美若天仙,且身段如此迷人,不愧是人间尤物啊,难怪高侍中如此痴迷!” “让殿下见笑了,老臣这一生别无所愿,只希望能拥有柳花魁这等佳人,以娱晚年!” “哈哈哈,既然高侍中对本王如此推心置腹,本王又岂能夺你所爱!” 萧裕会心一笑,拍了拍高长卿肩膀道:“你放心,今晚本王定能助你成为柳花魁的入幕之宾,让你如愿以偿!” 接过稿纸,高长卿大喜,急忙拱手道:“多谢殿下成全!” 就在这时。 对面的绣场上,出现了一个花枝招展的贵妇人,朗声说道:“各位客官,柳花魁遴选入幕之宾正式开始,起步价五万两银子,名额有限,前十名便可拥有遴选入幕之宾资格,若是谁能凭借诗词打动柳花魁的心扉,她今夜就陪谁共度良宵!” 这话一出。 众人立马争相报价。 “我张三,出五万两银子!” “我李四,出六万两银子!” “我王五,出七万两银子!” “战汝老娘,你竟敢公然哄抬BI价,看老子不锤死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更何况是群芳阁这种鱼龙混杂的烟花之地。 所以在争相竞价的过程之中,有些对价格感到绝望的莽汉,抡起了拳头砸向竞争对手。 当然,二楼的竞价只是小儿科。 真正在暗中较劲的是三楼雅殿包间里的贵客。 “我赵成,出十万两银子!” “我曾韬,出二十万两银子!” “我许固,出三十万两银子!” 听到这三道报价的声音,高长卿差点气得当场吐血。 因为赵成、曾韬、许固三人,正是门下省的朝廷重臣。 身为门下省的话事人,现在三个小弟公然跟他这位老大争花魁。 这特么传出去了,以后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不行,必须得压制这三个不开眼的东西。 打定主意,高长卿索性豁出去了,咬牙喊道:“我高长卿出一百万两银子!” 此话一出。 报价之声戛然而止!! 众人纷纷抬首望向了甲字包间,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他们并不是震惊于高长卿的报价,而是震惊于高长卿的身份。 当朝侍中都出手了,就意味着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只能靠边站。 “恭喜高大人获得入围第一人的资格,可率先给柳花魁送来诗词!” 贵妇人的话音刚落下。 高长卿立即命人将那一沓诗词送了过去。 柳师师刚好一曲弹罢,接过诗词看了几眼,俏脸上顿时露出了嫌弃之色。 很显然,跟萧统的诗词相比,这沓诗词就跟废稿垃圾没什么两样。 不过垃圾归垃圾,她依旧向贵妇人点头说道:“秦妈妈,高侍中的诗词意境悠远,文思精湛,师师甚是喜爱,今晚的入幕之宾,我就选高侍中!” ------------ 第27章 群芳阁(6) “各位客官,柳花魁的入幕之宾终于有人选了!” 贵妇人俯视着二楼雅堂中的众嫖客,朗声宣布道:“他就是……高长卿高大人!” 听到这声宣布。 众嫖客如丧考妣,有人捶胸顿足,有人伤心欲绝,还有人流下了难过的泪水。 对于他们而言,面对着柳师师这种女神,想到自己不能操心就能难受,一想到别人能操心就更难受。 可身为别人的高长卿却欣喜若狂。 能成为柳师师的入幕之宾,他觉得比当年新婚燕尔,洞房花烛之时还要快活。 “殿下,老臣先过去相会美人了!” 辞别萧裕,高长卿迈着得意轻快的步伐,向对面的绣场走去。 嫖客们纷纷投去了艳羡且嫉妒的目光,恨不得自己能代替高长卿去一亲女神芳泽。 高长卿来到了绣场之上。 柳师师故作几分羞涩之态,倾身施礼。 “见过高大人!” “师师姑娘不必多礼!” 高长卿急忙上前相扶,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香泽,他只觉心都要醉了:“老夫倾慕师师姑娘已久,今晚总算可以得偿所愿,成为你的入幕之宾了!” 柳师师蓁首低垂道:“高大人能成为师师的入幕之宾,是师师福气!” 高长卿爽然大笑道:“哈哈哈,师师姑娘,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如咱们先去闺楼内好好沟通一番吧!” 说完,他牵着柳师师纤纤玉手,便往闺楼内走去。 甲字包间内。 见到高长卿好事已成,萧裕不禁哑然失笑:“高侍中不愧是花丛老手,仅用只言片语,就能哄得柳花魁欣然陪睡,看来本王无需在此观摩了!” 打定主意,萧裕缓缓起身,便带着一众护卫离开了群芳阁! …… 与此同时,闺楼之内。 萧统听到外面的动静,立马将蒙汗药放进酒壶、以及茶壶之中,然后快速躲进偏房的浴桶内。 紧接着,闺楼的大门被人推开,高长卿牵着柳师师走了进来。 “师师姑娘,老夫盼今夜,犹如久旱盼甘霖啊!” 关上大门,高长卿化身狼人,顺手揽向柳师师,不安分的爪子,开始上下游走起来。 “大人,你先别急嘛!” 柳师师娇嗔的推开高长卿,继而扭动着迷人的身姿走向桌案,可美眸却在四处寻找着萧统的藏身之处。 目寻无果后,她这才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眼波流转道:“今晚是师师的初夜,还请大人过来与师师喝一杯合卺酒!” “哈哈哈,酒能壮人胆,也能助人兴,老夫正有此意!” 高长卿轻抚长须,欣然走了过去,而后端起酒杯,与柳师师交臂:“师师,喝完这杯合卺酒,你可就是老夫的新娘了。” 说着,他将酒杯送进口中一饮而尽。 却没发现柳师师在不经意间,将杯中酒水悄悄倒掉了。 “娘子,合卺酒已经喝完,老夫先想与你一起洗个鸳鸯浴!” 放下酒杯,高长卿咧嘴一笑,抱起柳师师,便往偏房走去。 “大人,不可啊……” 柳师师惊怒交加,立马挣扎起来。 可高长卿正在兴头之上,还以为佳人是在欲拒还迎,只觉更加兴奋。 进了偏房,他放下柳师师,急不可耐的给自己宽衣解带,而后遛着老鸟,就准备拉着柳师师一起跳进浴桶之中。 而就在这时,浴桶中忽然窜出一道身影,瞬间掀起了大股水花。 高长卿大惊失色,直接被吓萎了! 等到水雾散尽,他才看清浴桶中人的面容:“你……你是何人?” “老匹夫,你难道没听说过色字头上一把刀吗?” 萧统嘴角微微一扬,笑道:“今夜,我要让你知道好色之人会有什么下场。” “师师姑娘,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长卿猛地看向柳师师,却见到佳人不再妩媚,已经换上了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容。 顷刻间,他便明白了一切。 柳师师选自己做入幕之宾,就是一个提前设好的局。 “来人,来人啊……” 意识到危险的气息,高长卿转身就跑,同时发出高呼。 然而还没等他跑出五步,便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继而眼前渐渐模糊起来……然后重重倒在了地上。 柳师师走过去推了推高长卿的肥躯,确定昏迷过后才看向萧统。 “李公子,现在高长卿已经彻底昏迷,你打算怎么把他带出群芳阁?” “柳姑娘不必担心,我早有安排!” 萧统神情自若道:“不过这头肥猪体积有些庞大,我还需要柳姑娘帮忙打掩护!” “如今我已经上了李公子的贼船,只能与你同舟共济了。” 柳师师露出一抹苦笑:“你说吧,你打算让如何打掩护?” 萧统凑到柳师师耳边,悄悄说了出自己的计划。 柳师师顿时花容失色:“高长卿好歹也是当朝侍中,你……你竟然如此折辱他?” “呵呵,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萧统瞥了一眼昏迷的高长卿道:“此贼在朝中凭借着手里的权势,这些年不知干了多少欺男霸女的恶事,今夜受此折辱,也算是报应吧!” “行吧,我今夜听从你的安排便是!” 柳师师点点头,继而面带忧色道:“李公子,我只希望你能履行咱们拟好的约定!” 萧统见状,随口问道:“柳姑娘要如何才能放心?” 柳师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行动来表示心中的答案。 “距离寅时还有两个时辰!” 她转身扑进萧统的怀里,眼神魅惑道:“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李公子就不想做点什么?” 佳人入怀,温香软玉! 萧统心神一荡,不由腾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感,情不自禁的抬起用手抬起柳师师下巴:“柳姑娘,你确定要我做点什么?” 他才刚满十八,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 面对柳师师这种绝色佳人的魅惑,把持不住也属人之常情! “请公子怜惜!” 柳师师满脸红潮,欲拒还羞的模样,能让世间任何男人为之沦陷。 萧统也不例外! 群芳阁本就是个炮火连天的地方,他又岂能免俗?! 反正是李白嫖,又不是他萧统。 ------------ 第28章 失踪疑案 翌日中午。 皇宫,御书房。 靖安司指挥使沈夜行色匆匆地走到御前,躬身一拜道:“启禀陛下,早上微臣收到高府报案,昨夜高侍中在群芳阁夜宿柳花魁,却在闺楼里离奇失踪了!” “什么?高长卿身为当朝侍中,竟然去群芳阁嫖宿?” 梁帝闻言,顿时惊怒交加。 南梁律法虽然没有规定朝臣不能嫖宿,但这种事情终究太过伤风败俗了。 所以精力充沛的朝臣即使要去青楼寻欢作乐,也得隐瞒身份悄悄去嫖。 可高长卿去群芳阁嫖宿也就罢了,如今居然搞出了一个离奇失踪的案件,这特娘的不是要把朝臣们的面子都丢光吗? 要知道当朝侍中在青楼的失踪,必定会闹得满城风雨,众人皆知! 梁帝意识事态不简单,随即问道:“沈夜,高长卿青楼失踪一案,你可有查出什么眉目?” 沈夜回道:“经过微臣一番严查,昨夜群芳阁举办了遴选花魁入幕之宾的盛会,高侍中有幸被花魁柳师师选中!” “也就是说,解开高长卿失踪的疑案,与花魁柳师师有极大的干系。” 梁帝眯着眼睛推理,仿佛找到了疑案的关键:“沈夜,那花魁柳师师可有逮捕归案?” 沈夜目光如炬道:“回陛下,不仅高侍中在群芳阁失踪,还有与其共度良宵的花魁柳师师。” 梁帝一愣:“柳师师也失踪了?” 沈夜点头:“不错,所以微臣怀疑高侍中和柳师师,有极大可能是一起私奔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梁帝摇头道:“高长卿虽然好色如命,但绝不会为了区区一个花魁,而舍弃高官厚禄!” “高长卿随行的护卫怎么说?昨夜高长卿去群芳阁嫖宿可有同伴?” “有,但是……” 沈夜面露难色,有些吞吞吐吐。 “嗯?但是什么?” 梁帝眼睛一眯:“不管高长卿的同伴是谁,身份地位有多高,朕命你立即说出他的名字!” 沈夜无奈,只好如实回禀:“高侍中的同伴正是……三皇子萧裕!” 听完这话,梁帝顿时暴跳如雷,一脚将御案踹翻! “萧裕身为南梁三皇子,竟敢群芳阁这等烟花之地,真是气煞朕了!” “请陛下息怒!” 沈夜惶恐不已道:“三皇子虽然去了群芳阁,但很快就回王府了,并没有嫖宿,况且高侍中失踪一案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嫖宿就好,他若敢在青楼嫖宿,朕就把他逐出皇籍,贬为庶民!” 梁帝的怒气稍稍平复了些,忽然又问道:“昨夜,太子有没有去群芳阁?” 高长卿的失踪太过蹊跷,他总觉得这是有人在暗中布的局。 至于布局之人到底是谁,他心里并没有确切答案,但太子萧统却有极大嫌疑。 毕竟之前高长卿就曾设局陷害过萧统。 所以无论是出于私仇还是公愤,萧统都有陷害高长卿的动机。 沈夜回道:“微臣亲自盘问过群芳阁所有人,没有任何人在群芳阁见过太子殿下!” “那就奇怪了,高长卿位高权重,平常政敌根本不敢设这样的局……” 梁帝面带疑惑的思忖片刻,才下令道:“沈夜,朕给你两天时间,哪怕把京师翻过来,也要把高长卿找出来!” “微臣遵旨!” 领完圣命,沈夜缓缓退出了御书房。 …… 京师西坊,一座毫不起眼的别院中。 福伯正在指挥着手下旧部,将高长卿拖往地牢。 这些人是昔日魏家军的将士。 他们都曾在战场上经历过血与火的淬炼,堪称精英中的精英。 自从魏家被诛灭之后,福伯便让他们安顿在此处潜伏下来,静待重起之日。 如今太子萧统恢复慧根,这让他们终于看到了崛起的希望。 此刻,萧统和柳师师矗立在别院之内,打量着面前的铁血军人。 “李公子,这些人都是你家的护卫?” “算是吧!” “这些人目光如炬,凛然伟岸,一看就是军中精兵!” 柳师师猛地看向萧统问道:“李公子,你到底什么人?手下的护卫为何全是军中精兵?”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是如今咱们在同一条船上!” 萧统欣赏着柳师师曼妙的身姿,邪魅一笑道:“柳姑娘,你还是想想以身份跟随我身边吧,毕竟孤男寡女在一起,难免会擦枪走火,你可要想好了!” 昨晚在群芳阁的闺楼之中。 他被撩拨得神魂颠倒,蓄势待发,可到了关键时刻,柳师师竟然以怕痛为由临阵退缩了。 这让萧统很是郁闷,毕竟裤子都脱了,结果你告诉我这是去幼儿园的车! “李公子,我本以为你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没想到你竟然和其他男人一样,也馋我的身子!” 柳师师一脸愕然地看着萧统道:“难道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纯粹友谊吗?难道你就不能把我当成红颜知己吗?” 萧统摇头笑道:“呵呵,你美若天仙,又天生媚骨,若是谁能把你当作纯粹的红颜知己,那么此人不是太监,就是不能人道!” 柳师师嘴巴一嘟,还想辩驳。 可就在此时,福伯却大步了走过来。 “启禀少爷,高贼在地牢中醒了!” “嗯,我这就去会一会那个高长卿。” 萧统点点头,继而看向柳师师道:“柳姑娘,你先去找一间合适的房子安顿下来吧,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带着福伯,往别院深处的地牢走去。 “都说南梁太子是个任人宰割的废物,可他文采卓绝,心思缜密,且为人风趣,一点都不像个废物!” “呵呵,这次来南梁行间,在机缘巧合之下,居然成了南梁太子的红颜知己,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要是我能把他骗到大秦去就好了,想必陛下也会仰慕这位文采卓绝的南梁太子吧!” 望着萧统远去的背影,柳师师喃喃自语,俏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接着她转身走出别院,仔细寻找到一根比较隐蔽的小树之后,便从怀中掏出一条丝带绑在上面。 ------------ 第29章 讹诈高长卿 高长卿被绑在十字刑枷,不停奋力挣扎。 然而,捆缚在身的绳子极为结实,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挣脱的。 挣扎一顿过后,他彻底精疲力竭了,只好打量起身处的环境,不由心底一沉。 这是座面积不大的地牢,除了前方唯一的通道,没有任何透气的地方。 他立马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脑海中不由浮起昨夜昏迷前,那张少年书生的面孔。 与此同时。 前方通道中走来了两个人,为首者赫然是昨夜的少年书生。 “高侍中,别来无恙啊!” “你到底是谁?” 高长卿愤怒地瞪着萧统,厉声问道:“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设局绑老夫?” “敢在我家少爷面前吹胡子瞪眼,找死!” 福伯猛地一巴掌打了过去。 高长卿口中顿时喷溅出鲜血和碎牙,那张老脸随之肿鼓起来。 “你竟敢打老夫,老夫乃是当朝侍中,可以主宰无数人的命运……” “高长卿,我想你没搞清楚目前状态,现在我是主宰者,而你只是阶下囚!” 萧统凝视着高长卿,厉声问道:“当年,你做局陷害魏家谋反,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你……你是魏家余孽?” 高长卿闻言,瞳孔一缩。 魏家被灭族,正是他亲手做的死局。 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一直以为魏家人全部死绝了,不会再有人找他报复。 没想到,眼前的少年书生竟然是当年的漏网之鱼! “福伯,继续张嘴!” 萧统摇了摇头,淡淡吩咐一声。 福伯反手一巴掌又打了过去。 高长卿被抽得头晕目眩,脑瓜子嗡嗡作响,顿时惊怒交加。 作为当朝的二品大员。 他位高权重,行事霸道,主宰了无数人的命运,早已习惯了上位者的姿态。 如今被人绑架不说,还要接连挨打受辱。 这种落差,让他忽然有种从天宫掉到地府的感觉。 “别……别打了,老夫招便是……” 几经煎熬,高长卿最终选择了认怂:“当年老夫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才敢出手做局陷害魏家!” 萧统眉头一皱:“陛下的旨意?” 他当然知道魏家被灭族是梁帝默许的! 可是做下谋反的死局,必须要有外人的配合,才能让死局成功! 不然凭空造罪,是绝对难以服众的! “高长卿,都到这种时候了,你竟然还在避重就轻!” 福伯怒道:“当年你勾结东魏宰相王辅任,故意制造魏家勾结敌国、意图谋反的证据,难道这也是陛下的旨意吗?” “你……你为何会知道此事?” 高长卿猛的瞪圆眼珠,看向福伯的眼神,就如同见到鬼了一般。 福伯冷笑道:“呵呵,老朽知道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比如你的私生子在东魏做了鸿胪寺卿,又比如在青州之战中,你卖国求荣,将青州城防图秘密送给了王辅任!” 高长卿大惊失色道:“你……你是魏玄的幕僚杨福通?” 在当年,杨福通这个名字,简直是他的克星和噩梦。 为了帮助梁帝夺权,他给魏玄设下了无数阴毒的阴谋,杨福通不仅将这些阴谋一一化解,而且将计就计,反倒让他陷入了被动的劣势。 正因如此,他才对杨福通的印象极为深刻。 “既然你猜出了老朽的身份,那就不要在老朽面前打马虎眼!” 福伯冷冷地看着高长卿:“你那些不为人所知的秘密,老朽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高长卿骇然问道:“杨福通,你当年不是已经病故了吗?为何你现在还活着?” “你这个恶贯满盈的奸臣都没死,老朽又岂会那么容易死!” 福伯冷笑道:“你若想活命,就在我家少爷面前,把当年那些隐秘全部说出来,否则老朽只能送你去老主人了!” 高长卿惊恐摇头:“不不不……那些隐秘关乎我高家生死存亡,老夫宁死不说!” 萧统看向高长卿,意味深长道:“福伯,东魏使团后天就要到京师,我听说东魏的鸿胪寺卿高远,正是此次东魏使团的出使官!” 福伯捧哏:“不错,老朽也听说了!” 萧统玩味一笑道:“要是我们把高远抓过来,让他跟亲生父亲相认,你觉得他还能在东魏混下去吗?” 福伯继续捧哏:“那断然不能!” “你们敢!” 高长卿仿佛被触碰到了逆鳞般,登时大怒。 作为南梁首屈一指的新贵。 他不仅足智多谋,而且极为擅长投资之道——绝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在这十几年中,他借着出使的机会,分别在东魏、西秦、北周三国,生下了五个私生子。 并在私底下,将这番谋划称之‘杜鹃谋略’!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他这五个私生子当中,有四个是败家子。 唯有东魏的高远最为出众,也最有希望成为东魏权臣。 所以,他听到萧统和福伯准备毁掉高远,才会如此震怒。 “我决定要搞掉的人,玉皇大帝都保不住!” 萧统上前一把掐住高长卿的脖子,恶狠狠道:“你说我敢不敢?!” “你……你杀了老夫吧!” 高长卿眼眸赤红,从喉咙缝中挤出一句话。 “我要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萧统冷声道:“但你害人无数,恶贯满盈,死你一个远不远不够,我要让你高家人全部死绝!” 说完他松开了高长卿。 “痴心妄想,你和杨福通若是有这么大的本事,何须把老夫绑来此地拷问?!” 高长卿豁出去了,怒容满面道:“只要老夫守口如瓶,不供出那些抄家灭族的隐秘,你们就对老夫无可奈何!” “是吗,要不我们打个赌如何?” 萧统面带戏谑道:“倘若两天之后,你还能守口如瓶,那我就把你放了!” “哈哈哈,别说两天,就是两年、二十年,老夫依旧会守口如瓶!” 高长卿闻言,哄然大笑道:“小子,无论你对老夫用哪种恶毒的刑讯逼供,这次都是你输定了。” “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萧统淡淡一笑,便带着福伯走了出去。 ------------ 第30章 文比赌注 出了地牢,两人来到了别院正堂。 正堂内的陈设和装饰,虽然比不上东宫,但也跟平常富绅之家差不多。 入座之后,福伯给萧统倒了杯茶水,这才问道:“殿下,如今擒住高长卿的计划已经成功,您真有把握让他开口交代出那些隐秘吗?” 萧统饮了口茶水,目光炯炯道:“原本孤并没有多少把握,不过刚才在地牢中得知高长卿的执念之后,孤就有了十分把握,这次孤不但要让他亲口交代,还要让他在父皇面前自愿交代出所有隐秘!” 福伯道:“殿下,这怕是不容易吧,那些隐秘关乎高家的生死,高长卿岂敢在陛下面前交代?!” 萧统笑道:“福伯无需担心,孤自有办法让高长卿不顾高家生死!” 听完这话,福伯更加疑惑了。 高家本是南梁京师的望族。 更是高长卿所仰仗的底蕴。 除非他疯了,才会不顾高生死。 不过疑惑归疑惑,福伯见到萧统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不好过多追问。 “李公子,我的住处寻好了!” 这时,柳师师扭动着曼妙的身姿走了进来,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向萧统说道:“李公子,昨晚师师随你私奔过于急促,百宝箱都忘带了,如今恐怕只能靠你养着了。” “柳姑娘,既然咱俩是私奔,今晚我可就留在你房里过夜了哈!” 萧统坏笑道:“至于养着你嘛……你放心,咱不缺钱!” 一听这话,柳师师喜上眉梢:“有李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师师如今是清白的良家子,你得与我拜堂成亲之后,才能去我房里过夜哦!” 说话的同时。 她带着阵阵香泽扑到萧统身边。 更可过分的是,她竟然用胸前的伟岸,不时蹭着萧统的臂膀。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啊! 萧统实在招架不住,只好带着福伯逃离妖精的魅惑。 …… 与此同时。 随着高长卿和柳师师的失踪传得沸沸扬扬,整座南梁京师都炸开了锅! 毕竟这样的突发事件,太过离奇了,也太过抽象了! 高长卿身为当朝侍中,无论是在外出行,还是去青楼嫖宿,身边的护卫一直形影不离。 而柳师师身为群芳阁花魁,平时宅在闺楼中,几乎从不外出,而且身边又有十余名环顾。 可偏偏这两人在共度一夜良宵之后,竟然一起失踪了! 毫无疑问,这样的话题最具八卦性质,瞬间便引得无数群众吃起大瓜。 有人认为高长卿和柳师师是私奔了,也有人认为高长卿和柳师师被掳走了。 更有甚者认为,高长卿年纪过大,征伐过度,已经死在了柳师师的石榴裙下。 消息之所以没有传出来,是因为皇帝陛下为了顾全重臣的颜面,特意封锁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于是,京师各个角落都在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最震惊的莫过于秦王府的萧裕了。 当他收到高长卿失踪的消息,顿时表示难以置信,毕竟昨夜他还与高长卿在群芳阁点评美人。 为了保住自己去群芳阁的消息,他立马派人去群芳阁给封口费。 而萧尘和萧铎得知这个消息,几乎高兴得跳脚。 他们相信,没了高长卿的辅佐,萧裕的实力将会大打折扣。 届时再扶持自己派系的文臣顶上侍中之位,在此消彼长之下,击败萧裕就能轻而易举了。 除了这三位皇子在暗潮涌动。 最忙碌的莫过于靖安司指挥使沈夜了。 毕竟梁帝已经下了死命令,要他在两天之内找出高长卿。 因此他带着三千名靖安司干吏,分作三十个百人小队,对京师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只可惜搜寻一日过后,无果而归! 到了第二日,高长卿失踪的大瓜,终于被另一个大瓜掩盖了。 这个大瓜就是东魏使团在南梁境内,以文比方式击败了沿途所有文人雅士、以及文坛名流,简直堪称一路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更重要的是,当代三大名儒高统勋、曹偃修、谢必躬,全败在了东魏的文绪公主赵清旋手下。 这个消息宛若惊天巨雷,彻底震动了整座南梁京师。 …… 皇宫,奉天殿。 大殿之内,弥漫着一股沉闷而压抑的气息。 文武百官愁容覆面,个个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神情。 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梁帝同样是愁眉锁眼,面色凝重! 梁帝环视群臣,朗声问道:“诸位爱卿,东魏使团明日就要进京了,文比之战你们可有应对之法?” 一名身穿紫色官袍的老者站了出来,拱手一拜道:“启禀陛下,东魏文气鼎盛,人杰地灵,先后出了沈庆之和文绪公主这等大文豪,哪怕是我南梁四大名儒联手,也无法胜过沈庆之和文绪公主,所以老臣认为文比之战必输无疑!” 老者乃是弘文馆大学士韩逊。 若论钻研经史子集,各家学问,他在朝中无人能比。 若论临场文比对阵,他的才思远远比不上南梁四大名儒。 可即便如此,他说的话照样得到了众臣呼应。 “韩大学士言之有理,三大名儒都败了,我南梁恐怕无人能胜得过文绪公主!” “是啊,东魏的文绪公主就是妖孽,她的才思能让天下所有男子都为之汗颜!” “一场文比输了就输了,可偏偏文绪公主竟以城池作赌注,若是我南梁无法胜过她,那就要割让临、宿、凤三州啊!” “这可如何是好啊,失去淮南三州,我南梁可就彻底失去屏障了,东魏的兵马随时可以过江攻我京师金陵!” 众臣长吁短叹,议论纷纷。 就仿佛东魏使团的到来便是南梁的末日一般。 看着眼前的一幕,梁帝不由冷笑道:“呵呵,满朝公卿竟然无一人能应对东魏使团,真是让人耻笑啊!” 文比不是对手,武战难偃其锋! 面对东魏的咄咄逼人,他这位皇帝确实无可奈何。 更过分的是,东魏竟然借着这次出使,硬逼他这位皇帝签下文比赌约。 南梁赢,东魏便将青、庆二州还给南梁。 东魏赢,南梁便将临、宿、凤三州割让东魏。 这样的赌注,摆明了是在蚕食南梁的疆域。 ------------ 第31章 替罪羊 就在这时。 百官队列中又走出一名红袍文官,躬身谏议道:“启禀陛下,老臣以为眼下唯有让名儒许邵出马,才有机会为大梁赢一场,否则这场即将到来的文比我大梁必输无疑!” 此人是吏部尚书张伯然,同时还是八皇子萧尘麾下最为倚重的心腹。 萧尘之所以能在朝堂上崛起,全因张伯然掌握着大梁官脉,为萧尘揽尽了官源的优势。 位高权重,且又是萧尘的心腹。 张伯然在朝中的地位,可谓盛极一时。 但他的话音刚落下,便有一道反驳的声音骤然响起。 “张尚书此言差矣,许劭固然是学识渊博的名儒,但你不要忘了,高统勋、曹偃修、谢必躬三位大儒,已经输在了文绪公主和沈庆之手下!” 反驳之人正是兵部尚书侯景。 “侯爱卿,那依你之见,何人能胜过文绪公主和沈庆之?” 梁帝将目光锁在了侯景身上,语气幽幽的问道。 侯景躬身回道:“启禀陛下,老臣听说太子殿下近日在许园诗会中作了两首传世诗词,使得众人赞不绝口,从而被评为诗会魁首,可见他的诗才确实举世无双;所以老臣认为唯有太子殿下出马,才有机会击败文绪公主和沈庆之!” 这话一出。 百官猛地瞪圆眼珠,难以置信的看向了侯景。 文绪公主和沈庆之文采惊世,才识卓绝。 连四大名儒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侯景居然举荐太子殿下出马?这……这是打算让太子殿下成为替罪羊吗? 这一刻,有不少大臣嗅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 于是,他们又看向了矗立在百官之首的萧裕和萧尘。 果不其然,此时两人正在相视而笑,神情间有着说不尽的意味深长。 梁帝见状,随即开口问道:“老三、老八,你们对此有何看法?”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这次与东魏的文比之战,不仅关乎我大梁荣辱,而且关乎疆域得失!” 萧裕大步走到御前,拱手禀道:“太子身为当朝储君,在此时局艰难之际,理当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萧尘紧随其后:“启禀父皇,儿臣以为太子殿下文采斐然,才思敏捷,若是由他亲自出马应战东魏使团,定能击败文绪公主的挑衅。” 听完两人的话。 梁帝不由目光一凝。 作为南梁皇帝,他当然清楚老三和老八让萧统出去顶缸,是在借机打压萧统的声望。 可是这场文比之战,南梁根本输不起啊! 一旦输了,南梁就要失去淮南三州。 一旦失去淮南三州,那南梁便再也没有可抵御东魏的屏障了。 不出十年,必将亡国! 只可惜,老三和老八只顾着夺嫡争位,全然没有意识到南梁的危局。 与老三萧统眼界和格局相比,何止是云泥之别! 所以,这场文战不管输赢,都不能割让淮南三州。 那又该如何反悔东魏的文战国书呢? 唯有找替罪羊顶缸! 而且这只替罪羊还不能是南梁朝堂的重臣,更不能当朝太子! 否则,东魏必然会以反悔文战国书为由,对南梁再启刀兵。 “传朕旨意,封许劭为弘文馆大学士,明日带领弘文馆一众贡生迎战东魏使团……” 苦思良久之后,梁帝最终选择了稳妥的方案——让许劭来当这只替罪羊! …… 与此同时。 许府,清幽的亭苑内。 许劭和许婉儿爷孙二人正在招待客人。 今日莅临许府的贵客,正是萧统和范锡禹。 范锡禹面色凝重道:“东魏使团明日就要进京了,老夫听说他们给陛下发来一道文战国书,以城池为赌注,逼迫南梁文坛与他们文战,可谓来者不善,许兄可有把握挡住东魏使团?” “高统勋、曹偃修、谢必躬三尚且败于文绪公主之手,老朽又岂能挡得住他们?!” 许邵摇了摇头,继而看向萧统道:“太子殿下,东魏使团来势汹汹,无论陛下如何逼迫,你都不要去趟这趟浑水;毕竟这场文战关乎南梁国运,谁若代表南梁参战,一旦输了,谁就是南梁的千古罪人!” “皮不之存,毛将焉附?!” 萧统目视远方道:“许老,孤身为当朝太子,恐怕不能坐视南梁亡国!” “请殿下放心,即便文战输了,陛下也不会割让淮南三州!” 许邵抚须笑道:“若是老朽没猜错的话,如今陛下只想找一只替罪羊,代表南梁与东魏文战!” “许兄言之有理!” 范锡禹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依照陛下的性情,待到文战结束之后,必然会将所有罪责推卸到替罪羊身上,以此来搪塞东魏使团之口!” 一旁的许婉儿闻言,紧蹙秀眉道:“范爷爷,尽忠报国本是为臣之道,可陛下如此作为,岂不是要寒了朝臣们的心?” 他这话看似是在对着许婉儿说,实则是说给萧统听的! 毕竟刚才萧统那句:皮不之存,毛将焉附,着实有些过于天真了。 许婉儿目光幽幽道:“可这对于替罪羊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了!” 许邵一脸慈爱的看向孙女,语重心长道:“婉儿,大争之世哪有什么公平啊!” “爷爷,那我辈读书人为何不结束这个大争之世?” 许婉儿随口来句灵魂提问,继而看向萧统道:“太子殿下曾说过,读书人的最高理想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嘶……” 许邵和范锡禹两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把目光落到了萧统身上。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殿下警示良言,可谓说出了天下读书人的心声! “这番至深至彻的领悟,已然超出了天下所有人啊!” “请受老臣(老朽)一拜!” 两位老人一脸惊喜和激动,同时对萧统躬身一拜。 ------------ 第32章 圣旨 “二老快快请起!” 萧统没想到前几日借用横渠四句装一波逼,没给范锡禹和许邵带来这么大的震撼。 这并不能怪他! 毕竟北宋大儒张载的横渠四句实在太精辟了。 言简却意宏,言近而旨远! 可谓一语道破了读书人应当有的志向和追求:天下、万民、圣贤之道、太平基业! 而范锡禹和许邵自幼便饱读圣贤书,深研经史子集! 所以,两人才会对横渠四句产生极大的共鸣,从而引发了强烈的震撼! 更让他们惊喜的是,如此精辟的名言竟然出自太子萧统之口! “太子殿下杰出无双,且又博学多才,真可谓南梁之福啊!” 许邵凝视着萧统,神情激动道:“以殿下之才,日后一旦登临至尊,必能让南梁成为天下第一强国,继而结束这个四国纷争的乱世。” “许兄所言甚是!” 范锡禹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面带感慨道:“若是陛下不计往日私怨,那该有多好啊!” “太傅不必惋惜!” 萧统看向老师,眼神坚定道:“如今孤已经处在了南梁太子的位置上,唯有披荆斩棘,迎风破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才能闯出一条光明大道!” 这话一出。 范锡禹、许邵两人皆是心头一震。 披荆斩棘,迎风破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太子殿下不仅志向宏伟,而且意志坚定,隐隐有了几分雄主的气魄啊! 与两位老人不同。 许婉儿凝望着萧统,俏脸上则是流露出几分同情之色。 他虽然是南梁太子,但母后早薨,被父皇冷落,被兄弟排挤,被朝臣嫌弃……着实是个命运坎坷的可怜人。 若非被逼到了死角,没了任何退路,他又怎会有踏上这条嗜血的皇途?! 就在三人各怀各怀心思的时候,亭苑外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圣旨到!” 萧统循声看去,只见许府管家带着御前总管汪直,正在趋步而来。 “哟,太子殿下和范太傅也在啊!” 走进亭苑,汪直见到萧统和范锡禹顿觉意外,继而把目光落到许邵身上,朗声说道:“许邵接旨!” 许邵和许婉儿当即跪地接旨。 汪直打开金黄色的圣旨,朗声念道:“朕闻京师名儒许邵学识渊博,才高八斗,故而特封许邵为弘文馆大学士,责命许邵带领弘文馆贡生,迎战东魏使团,钦此!” 听完圣旨,许邵登时脸色剧变。 他万万没想到,梁帝竟然选择他做迎战东魏使团的替罪羊! 要知道这些年他一直蛰伏在许府,既不结朋交友,也不关心政局,除了有大儒之名外,俨然成了南梁京师的边缘人。 可即便如此,梁帝依然没有放过他。 在这关乎南梁国运的紧要关头,居然让他来做那只搪塞东魏的替罪羊! “嗯?许大儒,你还不接旨谢恩?” 见到许邵发愣,汪直眼睛一眯:“莫非你想抗旨不成?” “草民领旨,叩谢皇恩!” 许邵心里发苦,却只能领旨谢恩。 看着这一幕,许婉儿美眸中顿时噙满泪水。 但她明白,梁帝既然选择了对爷爷动手,那许家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这就是皇权的至高无上! “太子殿下,咱家还有要事,就先回宫了!” 宣读圣旨。 汪直假惺惺的对萧统行了一礼,继而趾高气扬地离开了许府。 作为梁帝身边的狗腿子。 他早已被萧裕收买,如今萧统所倚重的许家即将大难临头,他自然乐见其所! “许兄,现在陛下摆明了让你做替罪羊,这可如何是好?” 范锡禹看着许邵,面露焦急之色。 “老朽一生三起三落,早就活够本了,如今能为南梁散发最后的余光,也算死得其所吧!” 许邵老脸上尽是一片悲壮,继而看向孙女许婉儿道:“婉儿,你父亲能力平庸,往后你便是许家的顶梁柱!” “爷爷……” 许婉儿闻言,顿时泣不成声。 萧统宽慰道:“迎战东魏使团胜负未定,许老无需如此悲观。” 许邵苦笑道:“太子殿下,老朽钻研了一生的学问,深知自己的才识无法与文绪公主和沈庆之相比,那两人仿佛生而知之,简直堪称文脉界中的妖孽啊!” “如今老朽别无所愿,只望许府与东宫早日联姻,届时太子殿下既可借用许家的资源问鼎至尊位,许家也可在东宫的庇护下生存……” 听完这番话。 萧统瞥了许婉儿一眼,却见佳人仍在默然垂泪,这才说道:“许老大可放心,即便东宫没有跟许家联姻,孤也倾尽全力会护住许家周全。” 许邵感激万分:“老朽多谢殿下!” “范太傅,东魏使团明日就要进京了,你就留下来跟许老商定文战事宜吧!” “老臣领命!” …… 夕阳西沉,夜幕降临。 京师西坊别院外的密林之中,正有两道纤细的身影在月光下密谈。 “启禀柳首尊,卑职经过两日密查,已经确定南梁朝堂有人在勾结东魏。” “勾结东魏之人是谁?” “正是南梁三皇子萧裕。” “三皇子萧裕?” 柳师师美眸一亮,当即追问道:“白狐,你确定这个消息无误?” “卑职已经拿到了萧裕和文绪公主往来的亲笔书信!” 白狐拿出一封书信递给柳师师,继而说道:“昨夜,文绪公主的信使刚把这封密信交给萧裕,卑职便设法将此信盗了出来。” 柳师师展开书信,借着月色凝视一番,确定是文绪公主的印章后,不由大喜:“太好了,有了这封书信,三皇子萧裕就成了我们任意摆布的棋子!” “白狐,你继续潜伏在秦王府,萧裕有任何动静,你必须随时向本座禀明。” “卑职遵命!” 说完,白狐纵身一跃,消失在密林深处。 柳师师转身走出密林,确定四周无人之后,这才回到别院的住处。 然而,当她走进自己的寝房,便感觉黑暗之中有一人矗立在屏风前。 “柳姑娘,这么晚了,你一个弱女子竟然敢在密林中闲逛,就不怕有虎狼蛇虫吗?” ------------ 第33章 玉罗刹 听到这道声音。 柳师师下意识地拔出匕首,不由心生杀意。 可就在这个时候,屏风前的红烛被人点亮,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她眼前——赫然是萧统(李白嫖)。 “李公子,你吓死我了!” “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萧统打量着柳师师曼妙而迷人的身姿,洒然一笑道:“柳姑娘,你在怕什么?” “当然是怕这个你色鬼了!” 柳师师剜了萧统一眼:“你大晚上的忽然闯进我寝房,究竟意欲何为啊?” “当然是想为所欲为!” 萧统欺身上前,顺手揽住柳师师的腰肢,坏笑道:“柳姑娘,你跟我说实话,你在密林之中究竟私会何人?该不是私会情郎吧?” “李公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 柳师师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从群芳阁随你私奔,你就把人家丢在这里不闻不问,好不容易出去散散心还被你怀疑……” 萧统直接打断她的话:“柳姑娘,你就别装了,你身份的秘密已经被我知晓了!” 柳师师闻言,顿时脸色一变:“适才密林中的那一幕,你都看见了?” 萧统见状,不由大感疑惑。 原本他只是想吓唬一下柳师师,没想到柳师师的脸色竟然变得这么快。 密林中的那一幕? 此女身上果然有秘密! 我得再诈一诈她,看看能不能诈出更多秘密。 打定主意,萧统点点头:“不错,我都看见了!” “呵呵,你倒是胆大啊!” 柳师师一把推开萧统,冷笑道:“这么爽快地承认,就不怕我杀你灭口?” “杀我灭口?” 萧统心头一震,强装镇定道:“你不敢的,这里我的地盘,房外可全是我家的护卫!” “你家的护卫?” 柳师师捂嘴轻笑道:“太子殿下,你家可是在东宫,这里可不是你家!” 这话一出。 萧统猛地瞪圆了眼珠,看向柳师师的眼神,就如同见到了鬼一般。 大意了,此女竟然知道我太子的身份? 这一刻,他忽然领悟前世那句名言:真正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的! 在群芳阁,他以为柳师师是自己的猎物,却不成想自己才是柳师师的猎物。 真是天道有轮回,报应不爽啊! 现在该怎么办? 是直接逃出房外?还是高声呼喊,让福伯冲进来营救自己? 逃命和求救都需要时间,恐怕无法阻止柳师师杀人灭口啊! “太子殿下,你是在发抖吗?” 柳师师看着强装镇定的萧统,妩媚一笑道:“我柳师师又不是吃人的妖精,你在怕什么?” 萧统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你……你竟然不知道本座是谁?” 柳师师笑容一僵。 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萧统给诈了。 “本座?” 萧统眉头一皱:“你是东魏的暗谍?” 柳师师闻言,气得直跺脚:“该死,你这个家伙果然诈本座!” 她本以为自己西秦黑冰台首尊的身份暴露了,这才道破萧统的太子身份。 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萧统的诡诈阴谋。 现在倒好,双方的牌已经摊开了,等同于明牌! 她最讨厌的就是打明牌,因为这样太没挑战性,也很是无趣。 “柳姑娘,你既然知道孤是南梁太子,就应该明白潜伏孤身边,根本无法刺探到有用的情报!” 萧统见状,便知柳师师对自己没有杀心,这才缓缓开口道。 柳师师摇头道:“本座潜伏在你身边,根本不是为了刺探情报!” 萧统疑惑不解道:“不是为了刺探情报?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合作!” 事已至此,柳师师决定摊牌到底:“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就是西秦黑冰台首尊,这次来南梁,是为了秘密联合朝中重臣,共同对抗东魏!” 听完这话。 萧统顿时一脸惊诧:“什么?你竟然是西秦黑冰台首尊玉罗刹?” 当今天下有三大密谍机构,东魏校事府、西秦黑冰台、南梁靖安司。 这其中唯有黑冰台最为神通广大,也最让人谈之色变。 两年前,西秦为了扩张领土,赫然对胡夏发起陇西之战,正是在黑冰台首尊玉罗刹的运作之下,仅用半年时间,便让胡夏从内部瓦解,最终被西秦吞并。 可是近年来,面对强势崛起的东魏,西秦却处处受到压制,打仗屡战屡败,文战又不是对手。 西秦皇帝感觉压力山大,这才让黑冰台首尊玉罗刹亲自来出马,秘密联合南梁对抗东魏。 然而南梁朝野上至皇帝,下至小吏,全都畏惧东魏如虎,只图出岁币买平安,早已失去了反抗之心。 “玉罗刹只是黑冰台首尊的代号,柳师师才是我的真名!” 柳师师挺了挺傲人的娇躯,嫣然一笑道:“太子殿下,你恐怕没想到让人闻风丧胆的玉罗刹,会是我这般绝色佳人吧?” “确实没想到!” 萧统目光幽幽道:“可是孤曾经听说,黑冰台首尊玉罗刹是个老巫婆啊!” 柳师师道:“以前的玉罗刹是我师父,我执掌黑冰台才三年而已!” 萧统颌首:“原来如此!” “太子殿下,如今南梁朝堂三子夺嫡,你的储位越来越岌岌可危了!” 柳师师走上前去,勾住萧统的脖子,吐气如兰道:“一旦南梁朝堂上角逐出了新太子,你这位前太子恐怕难逃身死的惨淡下场,难道你就这么甘心将到手的储位让出去?就这么窝囊地认命了?” 萧统目光如炬道:“孤很不甘心!” 柳师师美眸一亮,继续煽风点火:“既然你不甘心,那就该去击败萧裕和萧尘,彻底巩固你的储位!” “孤已经在做了!” 萧统笑道:“如今你与孤暧昧不亲,又是为了联合南梁对抗东魏而来,而孤正好有对抗东魏之意,所以孤才是你们西秦最合适的合作者!” “殿下果然聪明!” 柳师师笑了,笑得美极了。 如春花般绚丽,如夏日般灿烂,如秋草般清新,如冬雪般娇艳。 ------------ 第34章 合作 身为黑冰台首尊。 她之所以接近萧统,就是因为萧统势单力孤,有极大的扶持价值。 虽然扶持一个徒有空名的太子上位有很大的风险,可一旦谋划成功,西秦必然会获得巨大的利益。 除此之外,萧统所展现出来的文采和魄力,也让柳师师极为欣赏。 毕竟西秦地处西陲,文脉式微,数十年来几乎没有出过一个厉害的文人才子。 所以那日在群芳阁,柳师师见到萧统的诗词,那些反应都是真实流露的。 她确实被惊艳到了,从而对萧统生起了仰慕之心。 “柳首尊,你先说说西秦合作的条件是什么吧?” 萧统走到桌案前坐下,不动声色地问道。 柳师师回道:“很简单,我动用黑冰台的全部能量,助你登上皇位,届时南梁必须跟西秦结盟,共同讨伐东魏!” 毫无疑问。 这个合作条件,对萧统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毕竟东魏本就是南梁的大敌,即使不跟西秦结盟,南梁也会对抗东魏。 日前萧统还劝谏过梁帝,先断掉给东魏的岁币,接着更新兵备,训练兵马,继而对抗东魏。 只可惜梁帝畏惧东魏,不敢实施这些策略。 但眼下,萧统并未完全信任柳师师,于是试探道:“东魏国力鼎盛,就算南梁和西秦联合在一起,也未必能打得赢东魏啊!” 柳师师不以为然道:“东魏固然国力鼎盛,但西秦的国力也不算弱,只要南梁有结盟之意,有抗敌之心,即使灭不掉东魏,也可以在这大争之世中存活下去。” 萧统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意味深长道:“孤有个疑惑,以你们西秦的国力,完全可以去秘密联络北周共抗东魏,你为何非要来南梁呢?” 柳师师嘴角一撇:“北周的国君得了软骨病,如今已经成了东魏儿皇帝,联络他们共抗东魏等于自寻死路!” 得到确认之后。 萧统这才点头说道:“嗯,听完柳首尊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孤心中疑虑顿消!” 说到此处,他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继而给柳师师推了一杯过去:“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柳师师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她来到南梁已有半年多了,一直以花魁之名潜伏在群芳阁,物色着南梁重臣,苦寻合作目标。 但那些重臣全都是好色的酒囊饭袋,根本不堪合作! 如今猎到了萧统,她总算寻到了满意合作的目标。 毕竟这位南梁太子不仅博学多才,而且颇具胆识和魄力,堪称最合适的合作者。 “柳首尊,明日东魏使团就要来京师了!” 萧统放下茶杯,面色凝重道:“东魏的文绪公主为了蚕食南梁疆域,已经向我父皇上了一道文战国书,赌注是淮南三州。” “我已经收到消息了!” 柳师师俏脸上腾起一抹不忿之色:“赵清旋那个小贱人野心勃勃,趁着这次出使南梁,竟然想凭借文战吞下南梁的淮南三州,简直让人不耻!” 萧统挑眉问道:“柳首尊如此愤慨,莫非与文绪公主有过节?” “不错,那个小贱人去年出使西秦,公然辱我才疏学浅,只会施展阴谋诡计!” 说到此处,柳师师拿出密信递给萧统,继续愤然道:“你看看这封密信,她还是照样对南梁使用阴谋诡计!” 萧统拿起密信仔细端详起来,不由瞳孔一缩:“嘶……萧裕竟然跟赵清旋勾结到了一起!” 柳师师冷笑道:“呵呵,那个小贱人利用南梁朝堂的三子夺嫡,已经在暗中怂恿南梁的三皇子卖国了。” “太子殿下,你若是不加以制止,不出两年,整个南梁必定会被萧裕卖得一干二净。” “他萧裕怎么敢?” “这就是皇权的诱惑力,萧裕为了登上皇位,没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的!” “是啊,萧裕已经彻底丧心病狂了!” 萧统一拳重重砸在桌案上:“如今萧裕有赵清旋的支持,恐怕萧尘很快就要被逐出朝堂了。” 柳师师道:“太子殿下不必担心,我们手上抓着萧裕勾结外敌的罪证,他以后只能成为我们的棋子。” 萧统眉头一挑:“罪证?你是说这封密信?” 柳师师轻点臻首道:“嗯,这封密信有赵清旋的印章,萧裕就是跳进黄河,也无法洗清勾结东魏的罪行。” “没用的!” 萧统摇头道:“即便孤将这封密信呈给我父皇,他也不会严惩萧裕!” “这……这怎么可能?” 柳师师难以置信:“当朝皇子勾结敌国公主,公然卖国,身为南梁主宰的梁帝竟然不加以严惩?” “很抽象是吧,南梁朝堂的局势就是这么抽象!” 萧统看向房外漆黑的夜色,悠悠说道:“数日前,孤被萧裕和中书令王桓设计陷害,在朝堂公审中,孤揭穿了他们的阴谋,可我父皇将王桓和赵风下狱之后,那个案子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的南梁朝堂,就如同凄迷的夜色那般漆黑,除非有人能燃起一把大火,才驱散眼前的黑暗。” “太子殿下,莫非你想……”柳师师猛地瞪圆美眸。 “柳首尊不必惊诧,眼下最重要的是,在文战中败东魏使团,扼制赵清旋吞并淮南三州的野心!” 萧统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如炬道:“至于孤要不要燃起那把大火,还要南梁朝堂的形势如何发展?!” “嘶……” 柳师师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尽管她一直在高估萧统的魄力和胆识,但还是小看了眼前这位身躯单薄的南梁太子。 燃起一把大火,驱散南梁朝堂的黑暗! 纵然她在西秦见惯了皇权争斗,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霸道的造反宣言。 “柳首尊,如今你的身份还不能暴露,所以孤只能委屈你先住在这里了!” “夜已深,你先休息吧,孤今夜还有要事处理!” 说完,萧统大步走出寝房,消失在凄迷的夜色之中。 柳师师望着萧统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美眸中的仰慕之色,也更加浓郁了。 ------------ 第35章 使团进京 翌日一早。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进入南梁京师,引得沿途百姓纷纷驻足观看。 为首两骑并立而行,分别端坐着一名白衣文士,以及一位红袍少女。 白衣文士温文儒雅,风度翩翩,举手投足之间丰神飘洒,显得沉稳且睿智。 红袍少女眉目如画,雍容华贵,扫视着沿途百姓,美眸中隐隐带着几分凌厉之色。 “师父,南梁虽然兵微将寡,武力薄弱,但民间的商业却极其鼎盛,似乎比我大魏更加繁荣。” “南梁的商业确实很繁荣,不过南梁朝廷昏聩已久,即便商业再繁荣,那也只是一头肥嘟嘟的绵羊,我大魏随时可以过来宰割!” “师父言之有理!” 赵清旋遥望着远处南梁皇宫的轮廓,面带傲然道:“这次我们用一道文战国书,便已经试探出南梁朝廷的虚实,可笑那位梁帝竟然还同意了文战,此举无异于将淮南三州送给我大魏。” “呵呵,经过两次青州之战,梁帝早已被我大魏的精兵强将吓破了胆!” 沈庆之洒然笑道:“为了避免再起刀兵,梁帝面对丧权辱国的文战国书,只能被迫同意文战。” 赵清旋道:“这一切都是师父良谋,若是我们能顺利拿下了淮南三州,那南梁便再也没有什么屏障了,届时我大魏要饮马长江,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沈庆之摇头道:“公主殿下,我想通过文战拿下淮南三州恐怕不易!” 赵清旋不解道:“师父,你的意思是这次文战,我们有可能会输?” 沈庆之回道:“非也,南梁文坛人才凋零,我们一路走来九战九胜,就连京师三大名儒都输在了我们手下,如今更没有人能在文战胜过我们了,我担心的是梁帝不会履行赌约。” 赵清旋冷笑道:“呵呵,倘若梁帝胆敢反悔,那我大魏正好能以此为开战的借口,兴兵拿下淮南三州。” “若是梁帝用拖字诀呢,如之奈何?” “拖?文战在即,梁帝能拖到什么时候?” “我说的是文战之后的拖字诀,比如梁帝选一个替罪羊出来应战,输了之后,他便以替罪羊不能代表南梁朝廷为由,来搪塞大魏……到时,我们可就出师无名了!” “如此说来,我们确实需要提前制定应对之策!” …… 南梁皇宫,奉天殿。 梁帝正在与文武百官商议文战事宜。 就在这时,一名青袍官吏神色匆匆地奔进大殿,躬身禀道:“启禀陛下,东魏使团一行人已经住进了四方馆,这是东魏使团递交的国书,请陛下过目!” 御前内侍接过国书,旋即走到金銮之上呈给梁帝。 “东魏使团竟然将文战延迟到明日举行?” 看完国书,梁帝不由眉头一皱。 适才朝议,已经将文战事宜商议好了,定在弘文馆举办。 现在东魏使团突然临时变卦,等于是彻底打乱了梁帝的布置。 “诸位爱卿,东魏使团提出延迟文战,你们对这个无理的要求有何看法?”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东魏使团一路走来,舟车劳顿,延迟文战也算情有可原,不如就答应他们吧!” 吏部尚书张伯然应声而出。 兵部尚书侯景紧随其后。 “启禀陛下,东魏使团临时变卦固然无理,但东魏终究属于上国,老臣以为不用在这种小事上纠结,还当以大局为重。” “臣等附议!” 有了这两人带头,文武百官纷纷躬身附和。 梁帝见状,旋即把目光落在萧裕和萧尘身上。 “老三,老八,你们也认为朕该同意东魏使团无理的要求吗?” “还请父皇以大局为重!” 萧裕和萧尘对视一眼,很是默契躬身齐拜。 梁帝眼睛一眯。 先前的文战国书,他忍了! 现在东魏使团临时变卦,更改国书,他又要忍! 哪怕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 更让他生气的是萧裕和萧尘。 这两个逆子在这种节骨眼,居然不跟他一条心。 除此之外,张伯然和侯景也甚是可恶。 这两个家伙仿佛不是南梁的重臣,倒像是东魏的走狗。 张伯然这厮非但不站在南梁的立场上,反而主动替东魏辩解。 而侯景更是无耻之尤。 肆意更改国书,本就是羞辱南梁的举动。 可到了侯景口中,竟然变成了小事…… 两国邦交从来没有小事,件件关乎国之荣辱。 纵然梁帝心中有再多的憋屈,面对国力鼎盛的东魏,他只能委曲求全。 于是,他提起御笔,在国书上写了个‘准’的朱批! “明日辰时,文战在弘文馆如期举行!” “父皇英明!” “陛下英明!” 见到梁帝妥协,萧裕和萧尘引领着百官纷纷赞拜。 …… 南梁京师,四方馆!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南梁太子竟能作出这等大气磅礴的诗词,真是举世罕见的奇才啊!” 沈庆之凝视着抄录而来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脸上尽是震惊之色。 作为天下有名的东魏诗仙。 他写过无数诗词,但没有一首能与眼前这首词相比。 所以,他对这首《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爱不释手,无比痴迷。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赵清旋手中也在捧着一首诗:“师父,南梁太子这首江南春也是传世之作。” 自从东魏使团入驻进四方馆,她便吩咐手下斥候前去打探南梁文坛的消息。 没想到,斥候竟然将萧统在许园诗会所作(抄)的一诗一词带了回来。 沈庆之忧心忡忡道:“公主殿下,南梁太子之才举世罕见,他恐怕是我大魏的头号大敌啊!” “师父,南梁太子萧统虽有诗才,但终究是底蕴薄弱,实力浅薄!” 赵清旋目光锐利道:“况且我们已在私下里支持了三皇子萧裕,这位南梁太子必然不能保住储位。” ------------ 第36章 变故 “在南梁朝堂上,萧裕的声望确实很高,实力更在一众皇子之上,但这只是以往的假象罢了!” 沈庆之看向手中的《临江仙》,目光幽幽道:“如今太子萧统崭露峥嵘,光是这首词就足以表明了他的志向,若是任其发展下去,萧统定能击败一众竞争对手,继而彻底巩固太子之位,到了那时,南梁朝局恐怕就不是我大魏所能掌控的了。” “师父的意思是……我们要尽早除掉萧统?” 赵清旋闻言,不由神情一凝。 沈庆之目露杀机道:“不错,萧统此人身居太子之位,且胸怀大志,又拥有一身惊世奇才;这样的人,又岂会像萧裕那等庸才甘心当大魏的傀儡?!” “师父言之有理!” 赵清旋点了点头道:“既然无法招揽萧统,那还不如尽早除之;免得将来成为我大魏的隐患!” 作为东魏的清河公主。 她对萧统虽然有那么一丢丢的惜才之心。 但是为了大魏的霸业,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除掉萧统。 “启禀公主,南梁三皇子求见。” 这时,一名侍女快步走了进来,倾身禀道。 “让他进来吧!” “是!” 侍女应声而去。 不多时,萧裕来到了赵清旋面前。 “下国皇子萧裕……拜见上国公主!” 萧裕收起了意气风发,竟然以下国皇子的身份向赵清旋躬身行礼,态度极其卑微,宛若一条舔狗。 赵清旋斜睨过去,嘴角微微扬起,对萧裕的态度满意极了:“三皇子不必多礼,本宫这次出使南梁,只是外宾来客罢了。” “公主殿下过谦了!” 萧裕抬眼看向赵清旋,面带仰慕道:“如今东魏国势鼎盛,已然成了天下霸主,远不是我南梁小国所能相比的,况且公主殿下文采盖世,武略超群,我可谓敬仰已久啊!” “三皇子果然能说会道,看来本宫没有选错人!” 赵清旋嫣然一笑。 只是这风情万种的一笑,差点把萧裕的心都给融化了。 若非碍于赵清旋东魏公主的身份,恐怕他定要当场失态。 “公主殿下谬赞了!” 萧裕放低姿态道:“能得公主殿下的扶持,是我萧裕的荣幸!” “三皇子,本宫之所以愿意扶持你,正是因为你识时务,明大势!” 赵清旋凝视着萧裕,意味深长道:“不过本宫听说,最近太子萧统隐隐有崛起之势,你可有信心取代他的储位?” 萧裕急忙回道:“请公主殿下放心,等到文战过后,我一定会除掉萧统这个隐患。” “嗯,你有这个魄力就好!” 赵清旋满意点头:“只要你能除掉萧统,本宫可以向你保证,在两个月之内就能让你成为南梁太子!” “多谢公主殿下!” 萧裕大喜过望,再次躬身行礼。 沈庆之见状,神情间露出了鄙夷之色。 三皇子萧裕目光短浅也就罢了,还卑微的像条狗一样。 这样的人将来成为储君,那就意味着南梁气数已尽,亡国近在眼前了。 想到此处,沈庆之忽然问道:“三皇子,外臣听说梁帝打算用许邵与我大魏使团文战,可有此事啊?” “不错,我父皇已经下旨封许邵为弘文馆大学士了,正是由他带领弘文馆众贡士与你们文战。” “但许劭只是我父皇选出来搪塞东魏的替罪羊,所以这次文战不管输赢,我父皇都不会履行国书上的赌约。” 萧裕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把父皇萧珩给卖了。 “什么?梁帝竟敢不履行国书上的赌约?” 沈庆之故作惊诧道:“三皇子,你为何不劝谏梁帝,那份国书可是我大魏和南梁交好的盟约,一旦撕毁盟约,我们两国恐怕就要再起刀兵了。” “我已经劝谏过了,但我父皇将淮南三州视作心头肉,无论怎么劝他也不听!” 萧裕满脸无奈道:“不过你们大可放心,等到将来我成为了南梁储君,定会将淮南三州割让给东魏。” 他并没有向赵清旋和沈庆之画大饼。 而是真有割让国土,讨东魏之欢心的打算。 在他看来,南梁国力疲弊,根本不是东魏对手。 与其为了淮南三州抠抠搜搜,还不如把淮南三州拱手相让。 这样最起码能让东魏高兴的一段时间,南梁也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三皇子的美意,本宫心领了!” 赵清旋目光幽幽道:“但国书已经签订,我大魏恐怕不能等那么久,明日文战过后,不管梁帝愿不愿意履行赌约,淮南三州本宫是要定了。” 萧裕闻言,心头一震。 他万万没想到,赵清旋身为一个女子,态度竟然如此坚决,简直堪称巾帼不让须眉啊! “三皇子不必担忧,无论大魏和南梁的邦交如何发展,你与公主殿下的盟约永远不变。” 沈庆之宽慰道:“况且这次乃是梁帝无理在先,我们只是想拿出属于自己的胜利品罢了。” “沈大人说得没错,要怪就怪我父皇目光短浅,看不清天下大势!” 萧裕似乎被说服了,居然很是认可沈庆之的话。 若是梁帝听到老三编排自己,恐怕要气得暴跳如雷。 “来人啊,快来人啊,鸿胪寺卿高远被人掳走了。” “大胆贼人,快放下高大人!” “快……快去通知公主殿下,有贼人闯入四方馆……”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呼声,以及一片嘈杂声。 赵清旋和沈庆之顿时脸色剧变,豁然起身走出正殿,刚好撞上迎面而来的斥候。 “启禀公主殿下,适才有一名黑衣贼人闯进四方馆,掳走了高大人。” “速速给本宫去追,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把鸿胪寺卿高远给救回来!” 赵清旋面色一凝,当机立断道。 “卑职遵命!” 斥候应声而去。 初来南梁京师,便遇到贼人强掳出使官的变故……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是梁帝故意给的下马威?还是西秦黑冰台的暗谍在借机生事?亦或是有未知的势力在浑水摸鱼? 赵清旋苦思良久,也无法确定这场变故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 第37章 催眠 西坊别院,议事堂内。 福伯拎着昏厥过去的高远,顺手将其扔到地上。 “启禀殿下,老朽不辱使命,已将东魏鸿胪寺卿高远掳了过来。” “福伯辛苦了!” 萧统将高远翻过身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嗯,高远的相貌果然像极了高长卿,若是他们两人站在一起,人们立马能看出这就是一对父子。” “太子殿下,你把高远掳过来,该不会是为了逼迫高长卿就范吧?” 一旁的柳师师闻言,不由面带疑惑道:“以我对高长卿的了解,他断然不会为了一个私生子,而舍弃整个高家的命运!” “柳首尊可不要冤枉好人啊!” 萧统挑眉说道:“孤只是在帮助一对失散多年的父子共聚相认而已,怎么就成了逼迫人家父亲就范之举了?” 自从昨夜跟柳师师缔结盟约,他便不再把柳师师当作外人看待。 虽然两人还没有亲密到彻底坦诚的地步,但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东魏使团,萧统也不会把自己的谋划对柳师师藏着掖着。 “不是吧,你真没打算利用高远来逼迫高长卿?” 柳师师怔怔地看着萧统,俏脸上满是愕然之色:“那明日你如何让高长卿当众供出所有秘密?” 萧统神秘一笑道:“高远只是孤用来拿捏高长卿的引子,至于明日让高长卿当众吐露真言……孤自有妙计。” 听完这话,柳师师不由陷入了沉思。 可是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萧统用什么办法让高长卿当众吐露真言! 毕竟高长卿是个利己的投机之人,别说用高远来威胁,就是用高家祖宗十八代来威胁,高长卿也不会轻易就范。 除非……萧统有怪力乱神的手段,能控制高长卿的心神。 “柳首尊不必想了,明日你只需去弘文馆,便能见到一场轰动京师的大戏。” “福伯,带着高远,咱们去地牢会一会高长卿!” “是!” 福伯提起高远,跟随萧统走出了议事堂。 “轰动京师的大戏?难道你萧统还真有怪力乱神的手段不成?”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柳师师不由怔怔出神。 …… 地牢之内。 高长卿蓬头垢面,眼窝深陷,形容枯槁到了极点,再也没有了以前的贵气逼人。 自从被关押在这里,吃如猪食,睡不安稳,他可谓是度日如年,惊恐缠身,心忧如焚。 踏踏踏—— 前方的走道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高长卿猛地抬头看去,便见到萧统和福伯大步走去。 等等……杨福通手中似乎还提了一个人? 该死!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家伙又被这群匪人绑架了? “高侍中,你被关押在此好几天了,想必很寂寞吧!” 萧统走到高长卿身前,笑意吟吟道:“别担心,今日我给你带来了一个狱友!” 说完,他向身后的福伯挥了挥手。 福伯会意,随即将高远放到了高长卿的面前。 “远儿!” 高长卿定睛一看,不由瞳孔一缩。 这一刻,他心中惊怒交加,震撼不已。 毕竟眼前的匪人能把私生子高远掳过来,就足以证明匪人的手段通天。 “高侍中,我说过要让你们父子团聚,就不会打一丝折扣!” 萧统玩味一笑道:“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打算如何感谢我啊?” “你们……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高长卿震怒不已,歇斯底里地吼道:“若是你们想用高远来威胁我,那只是在白费心机罢了!” 人在心神失守、极度暴怒的时候。 不但智商和情商会同时‘掉线’,而且意志力也会变得极其虚弱。 他高长卿也不例外。 在见到私生子高远的那一刻,他宛若一头护犊子老牛,彻底破防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摇摆的吊坠,以及犹如魔音贯耳的话语。 “高长卿,我非但不会用高远来威胁你,反而要帮助高远成为东魏朝堂的权臣……” “你儿子高远文武双全,替东魏灭了北周和西秦,立下了不世战功,迎娶了文绪公主赵清旋……” 在这道声音的引导之下。 高长卿的视线渐渐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不再是地牢,而是东魏朝堂。 他仿佛见到了儿子高远正在东魏朝堂上举行大婚,东魏皇帝赵胜亲自迎接他这位亲家入席。 “我儿高远成了东魏驸马……” 高长卿眼神游离,宛若一具无意识的活死人。 看着眼前的一幕,福伯不由大为震惊。 他万万没想到,萧统仅凭一个吊坠,就可以控制高长卿的灵魂。 这种手段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他认为自家少主是个智近乎妖的高人。 其实,这只是萧统使用的催眠术而已。 在前世,催眠术分为五个层次。 一到第三层:轻度催眠。 受催眠者即使在清醒状态下,也能受到影响,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无法抗拒操作者的引导。 第四层:中度催眠。 受催眠者被引导出来困意或幻想的状态,他便不由自主接受操作者的建议,继而促成精神迷乱和肢体生理性的感觉。 第五层:重度催眠。 受催眠者会陷入眠游状态,彻底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当中,操作者随时可以根据指令,让受催眠者四处眠游。 操作者只需掌握了这五个层级的催眠术,既可以用来对罪犯破案,还可以用于间谍的审讯。 萧统正是凭借着这些知识,才对高长卿起了催眠之意。 虽然是在这方世界首次使用,但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因为高长卿的意识已经进入第四层:中度催眠。 只要萧统能让高长卿进入眠游状态,那就算彻底大功告成了。 “你儿高远架空了东魏皇帝,筑起了受禅台,明日你儿高远就可以登基称帝了……” 萧统摇摆着手中吊坠,和声细语道:“高长卿,你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之后便参加你儿高远的登基大典了。” “好好睡一觉……参加我儿高远的登基大典……” 高长卿摇晃着脑袋,竟然闭上双眼呼呼大睡起来。 萧统见状,这才挥手示意福伯带上高远,缓缓离开了地牢。 ------------ 第38章 竭尽全力 与此同时。 皇宫,御书房。 “启禀陛下,适才靖安司来报,东魏鸿胪寺卿高远在馆舍之内被贼人掳走了。” “什么?四方馆守卫森严,贼人如何能掳走高使官?” “回陛下,据沈指挥使严查,那个贼人的武艺极高,悄悄溜进馆舍内打晕了高使官,四方馆守卫根本无法阻拦……” “都是些酒囊饭袋之辈,气煞朕了!” 梁帝一拍御案,不由勃然大怒。 难道京师的治安差到这种地步了吗? 先是侍中高长卿在群芳阁被贼人掳走,如今东魏出使官高远也被贼人掳走了。 这些贼人胆子大到这种地步,简直是在明目张胆地羞辱朕啊! “陛下,东魏的文绪公主向朝廷表达了愤慨,甚至公然怀疑高使官是被朝廷派人绑架的……” 汪直躬着身子,胆颤心惊道:“她还放言,若是陛下在三天内不交出高使官,便让东魏大军来要人!” 闻听此言,梁帝顿时脸色剧变:“传朕旨意,速速让沈夜带着人马全城搜寻高使官,不计任何代价,也要把人给朕找出来。” 没办法,东魏大军已经成了梁帝的噩梦。 即使面对赵清旋极其羞辱性的施压,他这位皇帝也不敢有任何反抗,只能尽快找出高远平息事端。 “老奴遵旨!” 汪直领命,应声而去。 沈夜收到圣旨,不敢有丝毫怠慢,立马带着数千人马奔出靖安司,开始了全城搜寻东魏出使官。 于是乎,整座京师又陷入了鸡飞狗跳之中。 见到来势汹汹的靖安司兵马,百姓们虽然心有怨气,却敢怒不敢言。 经过两个时辰的地毯式搜寻,夜幕渐渐降临,沈夜终于在一间废弃的房屋内发现了高远。 将高远送到四方馆弄醒之后。 沈夜当即询问贼人的去向,只可惜高远全程都在昏厥之中,根本没有见过贼人的模样。 …… 翌日一早。 许邵带着孙女许婉儿来到了弘文馆,便看见梁帝和满朝百官齐聚于馆殿之内。 “老臣许劭拜见陛下!” “民女许婉儿拜见陛下!” “你们都平身吧!” 梁帝的目光首先落在许婉儿身上,顿时眼睛一亮,不过文战在即,他只好收起好色之心,看向了许邵。 “许大学士,这场文战事关我大梁国运,你可有信心带领弘文馆一众贡士击败东魏使团啊?” “老臣尽力而为!” 许邵脸上虽不动声色,可心里却对梁帝失望透顶! 赵清旋和沈庆之的才识天下闻名,文采更是举世罕见。 所以这场即将举行的文战,早已注定了南梁必败的结局。 可梁帝开场竟然问他许邵能不能击败东魏使团…… 这份用心何其虚伪?何其恶毒?又何其荒唐? “尽力而为远远不够!” 梁帝摇了摇头,语气幽幽道:“你必须竭尽全力才行,唯有如此,方能体现你大儒之名!” 许邵心中已是一片哀叹。 竭尽全力这四个字,回旋的空间实在太大了。 他深知这是梁帝提前谋划的借口。 一旦文战输了,那梁帝就可以用没有竭尽全力为借口,先拿他许劭治罪……再把他当作替罪羊,用来搪塞东魏。 帝王心术,真是好算计啊! 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纵然许邵心中有再多的悲哀,也只能拱手认命:“老臣愿意竭尽全力,迎战东魏使团!” “爷爷……” 许婉儿心头一紧,想要阻止爷爷许劭,可是终究晚了一步。 “哈哈哈,有许大学士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梁帝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看向许劭:“若是你能在文战中击败东魏使团,朕可加封你为当朝太师!” 太师之位虽然官居一品,贵不可言。 但满殿群臣却没有丝毫艳羡,更没有对许劭说出祝贺之语。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梁帝画的大饼,而且永远无法兑现。 击败东魏使团……简直比登天还难! “东魏使团到!” 就在这时,大殿之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呼。 很快,东魏使团一行人来到了馆殿之内。 为首的赵清旋和沈庆之,立马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师徒二人的才识名扬天下,早已是云端之上的人物。 在场的大部分人,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对绝对天骄的真容。 “外臣见过南梁皇帝!” 东魏使团众人行礼,拱手而不躬身,姿态倨傲到了极致。 看着这一幕,南梁群臣虽然满心气愤,但无一人敢站出来指责东魏使团。 “东魏贵客不必多礼!” 梁帝压下心中怒意,扫视着东魏使团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赵清旋身上:“文绪公主,这次你带领使团来我南梁,在国书中提出了两国文战……你打算如何文战?” 赵清旋抬眸说道:“梁帝陛下,外臣准备将文战规则定为三场两胜制,不知你意下如何?” 梁帝思忖片刻,才缓缓开口道:“三场两胜制公平公正,朕没有意见。” “既然梁帝陛下没意见,那文战可以开始了!” 赵清旋环顾南梁群臣一圈,朗声问道:“以笔为刃,以墨为锋,谁人敢与我东魏使团文战?” 这番话问得霸气侧漏,极其嚣张! 可南梁群臣却无一人敢应答,只是把目光看向了许劭。 许邵走上前去,抱拳道:“文许公主,今日便由老朽带领弘文馆众贡士与东魏使团文战。” “你就是南梁名儒许邵?” 赵清旋秀眉一挑,俏脸上满是轻视之色。 许邵回道:“老朽正是许邵,但名儒愧不敢当!” 赵清旋摇头道:“许大儒,不是本宫看不起你,南梁四大名儒已经有三位是本宫的手下败将,凭你一人恐怕不配跟我东魏使团文战!” 见到爷爷被人这般羞辱。许婉儿顿时气得咬牙切齿。 赵清旋身为一国公主,竟然如此恃才傲物,目中无人。 哼,她真以为自己有些许才识,就是天下第一才女了。 今日,我定要把你拉下神坛! 想到此处。 许婉儿就准备上前跟赵清旋理论,可殿外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许大儒不配跟东魏使团文战,不知道孤有没有资格跟你们文战?” ------------ 第39章 弘文馆文战(1) 闻听此言。 许婉儿猛地回头看去,果然见到萧统大步走了进来。 “爷爷,太子殿下竟然亲自来救您了!” “哎呀,他身为南梁的希望,怎么能来弘文馆搅局啊?!” “真是糊涂啊,太子殿下不值得为了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冒险,真是糊涂到顶啊!” 看着萧统大步流星而来,许邵急得直跺脚。 但事已至此,他根本无法左右馆殿内的形势。 “你就是南梁太子萧统?” 擦肩而过的瞬间,赵清旋忽然开口问道。 可萧统并没有理会赵清旋,径直走到御前躬身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 “太子,今日乃是南梁与东魏使团的文战,你不得胡闹!” 梁帝眯着眼看向萧统,脸上尽是不悦之色。 好不容易让许劭成了替罪羊,他可不希望骤然生变。 毕竟萧统身为当朝太子,一旦参与文战,那他这位皇帝就没有借口搪塞东魏。 “父皇,儿臣并没有胡闹!” 萧统眼神坚定道:“如今东魏使团公然对我南梁挑衅,主动发起这场文战,儿臣身为南梁太子,自当以身作则,迎战东魏使团。” “放肆!” 梁帝一拍御案,大怒道:“文战事宜早已拟好,岂能容你说改就改?你速速给朕退下去!” 听到这番话。 赵清旋和沈庆之对视一眼,不由会心一笑。 对于他们来说,太子萧统忽然站出来搅局,简直是在东魏使团一臂之力啊! 许邵本就是梁帝推出来的替罪羊。 若是让太子萧统代替许邵参与文战,梁帝便没有了搪塞东魏的借口。 打定主意,赵清旋朗声说道:“梁帝陛下,外臣听说南梁太子学识渊博,文采盖世,不如就由他来与我东魏使团文战吧!” 梁帝神情一僵:“这……这怕是不妥吧?!” “既然梁帝陛下这么没有诚意,那这场文战还不如直接取消了!” 赵清旋寸步不让,声势夺人道:“我大魏与南梁的盟约也没必要维持了,我们还是在武战上分胜负吧!” 此言一出,南梁群臣顿时大惊失色。 若是梁帝拒绝了赵清旋的要求,那就意味着南梁安稳了数年的日子即将终结……这无异于是动了所有人的利益。 “太子乃是国之储君,由他代表朝廷与东魏使团文战,既合乎情,也合乎理啊!” “老臣恳请陛下以大局为重,答应文绪公主之请,让太子文战东魏使团,切莫因小失大啊!” “臣等附议!” 南梁群臣动作一致,异口同声,纷纷向梁帝发出谏议之语。 颇有一种梁帝不妥协,他们就要集体请辞的态势。 看着这群贪生怕死的老油条,萧统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满朝公卿畏惧东魏如虎! 如今只是面对东魏使团,这些老油条就被吓得胆颤心惊唯唯诺诺,更别说以后面对东魏大军了。 以后如果能掌握南梁朝局,我首先就要拿这群老油条开刀! “梁帝陛下,外臣的耐心有限,你可要尽快做下决断!” 见到南梁群臣被自己的气势所震慑,赵清旋继续施压。 “朕准了!” 面对咄咄逼人的赵清旋,这位南梁皇帝再也没了之前的硬气,瞬间如同霜打的茄子般,整个人都蔫了! “太子,这场文战关乎我南梁的国运,你可千万不能输了!” “儿臣自有决断!” 萧统转身,面无表情地看向赵清旋问道:“文绪公主,国书上的赌约还算数码?” “当然算数!” 赵清旋微微一怔。 萧统继续问道:“也就是说今日赢了你们东魏使团过后,东魏就会把庆、青二州还给南梁对吧?” 此话一出,东魏使团众人哄然大笑。 “哈哈哈,南梁太子真是滑稽,竟然当殿说出这种让人捧腹大笑的笑话!”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南梁太子痴病缠身,本来就是个惹人笑话的傻子!” “呵呵,一个傻子居然也敢说出赢过我们东魏使团,真不知道他是从哪借来的勇气?!” “没关系,他现在的信心有多高,稍后就会摔得越惨,文绪公主和沈大人会教他做人的!” 在一片嘲笑声中。 东魏使团众人嘲讽的目光,纷纷凝聚在萧统身上。 唯一例外的沈庆之。 打量着宠辱不惊,淡定从容的萧统,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欣赏。 不愧是能写出《临江仙》的人,光是这份气度,就足以秒杀所有南梁群臣。 “不错,但本宫认为,你应该没有这个本事。” 赵清旋虽然没有嘲笑萧统,但依旧在轻视眼前的南梁太子。 这并不是她自大! 自从获得天下第一才女之后,她在文战就没有输过,几乎横扫了北周、西秦、南梁三国。 “孤希望你不要言而无信!” 萧统嘴角微微扬起,向赵清旋投去了挑衅十足的眼神:“文绪公主,可以开始征战了!” 赵清旋皱眉道:“太子殿下,你不打算让许邵和那些贡士过来助阵?” 萧统随即看向许邵和许婉儿。 却见许邵和许婉儿也在面露担忧地看着自己,他只好压了压手示意二人无需担心,这才转头向赵清旋说道:“在孤眼中,东魏使团犹如白丁,文战你们孤一人足矣,何须许大儒和众贡士助阵?” “你很狂妄!” 赵清旋美眸一眯,显然动了几分怒意:“本宫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狂妄的资格!” 说到此处,她回首向沈庆之道:“师父,第一场比拼诗词,我就交给你!” “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南梁太子一败涂地,永远不敢再写诗作词!” “我要让南梁太子知道,只有东魏文人才配写诗,否则就是侮辱。” “微臣遵命!” 沈庆之应声上前,拿出了一首提前写好的诗,铺开纸张向南梁群臣展示:“这是昨夜外臣随手写下的一首咏梅诗,请诸位鉴赏!” 南梁群臣凝眼看去,不由猛地瞪圆了眼珠。 ------------ 第40章 弘文馆文战(2) “这……这竟然是一首回文诗?!” “回文诗的难度远超平常诗句,看来太子殿下首战必输无疑了。“ “这首回文诗回环往复,首尾相连,而且遣词优美,意境深远,堪称绝世佳作啊!” “沈庆之不愧是东魏诗仙,他一出手,便能掩盖我南梁文坛的光芒,今日的文战恐怕悬了!” 在一片惊叹之声中。 包括许邵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沈庆之的回文诗震撼了。 面对如此强敌,他们自问不是对手,更作不出与之相媲美的回文诗。 许婉儿无比担忧地凝望着萧统,俏脸上满是黯然之色。 沈庆之一出手就是这种难度的诗作,她生怕萧统会输得体无完肤。 要不是诗才有限,她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帮助萧统应战东魏使团。 “太子殿下,你敢不敢写一首同类型的诗作,与外臣斗一斗诗?” 沈庆之把手中的诗作递给萧统,脸上隐隐有几分得意的神情。 为了准备今日的文战,他昨夜接连写几首得意的诗词,其中正好包括这首回文诗。 所以,他认为萧统看完回文诗之后,定然会知难而退,当众认输! “沈诗仙,你是在故意放水吗?” 看完诗作,萧统一脸诧异道:“这首回文诗只有一般水平,你居然敢拿出来文战?” 闻听此言。 东魏使团纷纷向萧统投去鄙视的眼神。 哪怕素有涵养的赵清旋,也忍不住泛起了一抹嘲讽之色。 在他们眼中,诗仙沈庆之佳作无数,而这首回文诗,更是精品中的精品。 萧统得出了一般水平的结论,只能说明这位南梁太子鉴赏诗词的能力不够。 “一般水平?” 沈庆之气极反笑:“呵呵,那外臣倒想见识见识太子殿下的惊人诗作。” “如你所愿!” 萧统走到桌案前安然就坐,继而提笔蘸墨,运用起瘦金体的书法,在纸张上写了一首《赏花归去》。 沈庆之紧随过去,看向萧统的字迹,不由暗赞一句好书法! 可是当他看清跃然纸上的诗句,顿时瞳孔一震。 “太子殿下,你……你居然能写出如此精妙的回文诗!” 看完诗句,沈庆之不由大为震惊。 赵清旋快步走了过来,看向跃然纸上的《赏花归去》,不由自主地念了起来。 “赏花归去马如飞,去马如飞酒力微。” “酒力微醒时已暮,醒时已暮赏花归……” 念完诗句,赵清旋彻底愣住了。 沈庆之更是如同魔怔了一般,紧盯着诗句不舍得离开一眼。 这首回文诗以少胜多,精妙无比。 除去重叠,全篇仅用了十四个字,却起到了二十八个字的作用。 即使篇幅减半,依然平仄协调,粘对合律,韵脚和谐! 更让沈庆之震惊的是,这首回文诗倒过来念,照样不会改变诗中的意境。 这一刻,全场寂静无声! 无论是南梁群臣,还是东魏使团,全部都在一脸震惊地看着萧统。 最百感交集的莫过于梁帝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昔日那个不受待见的太子,文采竟然能胜过东魏诗仙沈庆之。 要知道沈庆之可是整个大梁文坛都要仰望的存在啊! 可如今,太子萧统仅用一首回文诗,就镇住了这位东魏诗仙。 “你……你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作出了如此完美的回文诗?” 赵清旋抬眸看向萧统,难以置信道:“你在作弊,没错,一定是你在作弊!” 这场文战关乎城池领土的赌约,哪怕国力鼎盛的东魏,同样输不起,所以赵清旋才生起了耍赖的心思。 “作弊?” 萧统挑眉道:“文绪公主,文战规则是你拟定的,斗回文诗是沈诗仙提出的,孤又怎么作得了弊?” 赵清旋反驳道:“这首回文诗继继相生,连跗接萼,乃是不世之作,谁知道是不是你抄的?” “哈哈哈,你要是想耍赖,大可当众直说,何必要这种拙劣的借口!” 萧统盯着赵清旋,面带嘲笑道:“你若是在别处见过这首回文诗,不如直接拿出证据来吧!” 这首《赏花归去》确实是苏轼大神的作品。 但是作为一名穿越者,他完全可以心安理得的做一个文抄公。 反正前世历史上的诗词,拿到这方世界就是新鲜出炉,他完全可以有恃无恐地抄诗装逼。 “公主殿下,这局斗诗……我沈庆之输了!” 沈庆之抬起脑袋,眼中重新恢复战意:“不过接下来两局斗诗,才是首场文战的决胜局,我定会倾尽平生才学,一举击败南梁太子。” 赵清旋压低声音道:“师父,萧统之才举世罕见,下两局我们东魏可不能输了,不如你直接拿出压轴的那两首词?” “只能如此了!” 沈庆之点点头,然后向萧统拱手说道:“太子殿下的诗才果然天下无双,第一局斗诗,沈某甘拜下风!” “愿比服输,你果然有诗仙气度!” 说到此处,萧统淡淡瞥了眼赵清旋:“这份气度,比某位刁蛮公主强太多了!” “你说谁是刁蛮公主?” 赵清旋闻言,气得美眸一瞪。 作为东魏的公主。 她自幼天赋异禀,极为聪慧,东魏皇帝赵胜因而对她极其溺爱。 经过近些年的才名远扬,她在东魏的地位,已经超越了两位庸才兄长。 甚至在东魏朝堂上,有绝大多数的朝臣都在暗中支持她成为东魏皇太女。 这份待遇,称为天之娇女也不为过! 可如今,眼前这位南梁太子竟敢怼她是刁蛮公主? 这份评价让她大为恼火,自己可是温柔贤淑、举止端庄的公主! “沈诗仙,接下来你想要斗什么?” 萧统没有理会赵清旋,看向沈庆之问道。 “斗词吧!!” 沈庆之又拿出两首词,目光如炬道:“这两首词乃是沈某平生最得意之作,一首咏元夕,一首咏中秋!” “太子殿下,你若是没有信心斗赢沈某这两首词,可以选择认输!” “毕竟太子殿下赢了沈某的诗,输了词可不算是丢脸!” ------------ 第41章 弘文馆文战(3) 沈庆之说完,就把两首词传给南梁群臣鉴赏。 “嘶……这两首词扬葩振藻,徜徉恣肆,写得实在太好了!” “诗仙不愧是诗仙,如此深厚的文笔功力,当为天下第一人啊!” “张尚书言之有理,沈诗仙这两首词一旦传遍天下,恐怕当世无人再敢写元夕词和中秋词!” “如此说来,在这局斗词文战中,太子殿下是要必输无疑了?” 看完两首词的内容,南梁群臣大为震撼,纷纷发出惊叹之语。 当他们再看向萧统之时,全都不禁摇头长叹,甚至不少人露出了颓废的神情。 面对诗仙沈庆之深不可测的文笔功力,包括许邵在内的所有南梁群臣,彻底对斗词文战绝望了。 除非发生奇迹! 但南梁群臣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他们压根不相信奇迹。 唯有许婉儿坚信萧统能创造奇迹。 此刻,她传神动人的目光紧紧锁在萧统身上,似在期盼,似在鼓励。 “文绪公主,若是太子主动认输,这局斗词文战可以算和局吗?” 梁帝同样不相信奇迹。 为了止损,他索性决定让萧统认输。 毕竟沈庆之诗词的功力实在太恐怖了。 别说临场斗词,就算给萧统数年时间,他也不信萧统能作出与沈庆之那两首词相媲美的词来! 与其在斗词上做无用之功,还不如主动放弃这一局——前提是赵清旋能答应和局! 但是在必胜的局面下答应求和,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不会干这种蠢事。 赵清旋非但不傻,反而比梁帝还要精明百倍。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梁帝的请求。 “梁帝陛下,主动认输和斗词败北没什么区别,文战不是儿戏,输了就是输了!” 赵清旋抬眸看向梁帝,目光锐利道:“若是主动认输可以算平局,那今日这场文战便没有了任何意义,还不如直接宣布双方平局!” “这……” 梁帝面容一僵,有些不悦!! “太子殿下,时间有限,你可得抓紧了。” 赵清旋瞥向萧统,面带讥讽道:“要是你在一炷香之内,无法写出元夕词和中秋词,那这局斗词就算你输了。” “当然,要是你觉得没有丝毫胜算,也可以向我们主动认输……呵呵,我们东魏最喜欢的就是对手主动认输投降了!” 听到这番话。 梁帝顿时老脸一抽。 认输投降这四个字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因为这些年南梁跟东魏对抗的过程中,他都是以认输投降而告终。 “文绪公主,你想到孤投降认输,先拿镜子照一照自己的德行吧!” 萧统斜睨赵清旋,反唇相讥道:“孤要是作出了比沈诗仙更好的元夕词和中秋词,你怕是又要当场耍赖,说孤作弊什么的?!” “大言不惭!” 赵清旋冷哼一声,道:“文战靠嘴是没用的,你得写出作品来,才能证明你的实力。” “当然,要是你萧统真能作出比我师父更好的词作,本公主绝不会像之前一样说你作弊!” “希望文绪公主说话算数!” 萧统不再迟疑,当即提笔蘸墨,在纸张上龙飞凤舞起来。 梁帝和南梁群臣凝视着萧统,全部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这一局带着首场文战的胜负。 一旦输了,那么接下来的文战便会陷入被动之中。 “唉,看来这场斗词,太子殿下是没赢的希望了!” 见到萧统运笔如飞,许邵不由长叹一声。 在他看来,作词比写诗更有难度。 写诗的格式无非五言和七言,再押个韵而已,其它全靠写诗者才识深厚,文采功底。 但写词却要按照词牌来写,平仄韵律的要求极高,格式稍微不符合词牌,或者平仄韵律稍有错误,那作出来的词就是失败品。 而沈庆之的两首词,无论是格式,还是平仄韵律,抑或是意境、文辞,都是极品佳作。 在一炷香之内,萧统要作出与之相媲美的两首词,简直难如登天! “爷爷,我相信太子殿下能创造奇迹!” 许婉儿凝视着萧统,目光幽幽道:“您难道忘了吗?那日在许园诗会中,八皇子萧尘同样给出了苛刻的要求让太子殿下作咏史词,他照样写出了《临江仙》那等传世之作!” 听到这话,赵清旋抬眸看向许婉儿,一脸轻蔑道:“区区一首《临江仙》也敢跟我师父的两首词比?真不知道你对萧统哪来的信心?” “文绪公主,你是东魏使臣,我本不该出言顶撞!” 许婉儿不甘示弱,当即反怼道:“虽然你和沈诗仙是公认的大文豪,但我还是要告诫你一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千万不要太过自负!” “牙尖嘴利,你就不怕本宫拔光你的牙?!” 赵清旋狠狠地瞪了许婉儿一眼。 许婉儿毅然无惧:“我不怕!” “不怕是吧,待到我东魏赢了这场文战,本宫定要好好收拾你!” 赵清旋目光锐利道:“届时本宫直接向梁帝陛下点名,让你去东魏和亲!” 许婉儿咬紧银牙道:“我宁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就在这时。 正在写词的萧统忽然将一笔,拿起写好的两首词,缓缓站起身来。 “沈诗仙,孤的元夕词和中秋词写好了,一炷香时间没过吧?!” 这话一出,东魏使团顿时满脸惊诧。 他们看向檀香,居然只烧了一半不到。 这怎么可能?半柱香不到就写好了两首词? 定是南梁太子为了赶时间,胡乱写出两首词用来充数! 不光是东魏使团一行人这么认为。 就连梁帝和南梁群臣,也认为萧统所写的两首词没什么质量。 毕竟萧统写词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几乎快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太子殿下,一炷香时间还没到,外臣可以再给你一次更改词作的机会!” 沈庆之没有接过萧统的两首词,脸上满是轻视之色。 ------------ 第42章 弘文馆文战(4) 他七岁会写诗,十岁会作词。 事到如今,他在诗词之道上,已经浸淫了三十多年。 但从未见过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可以同时作出两首词。 所以,他认定萧统所写的词是两首充数的垃圾。 “很抱歉,孤不需要这次机会!” 萧统看着沈庆之,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赵清旋斜睨萧统,面带讥诮道:“南梁太子,我师父是想给你留点面子,你不要装腔作势,给脸不要脸,一旦你的词作公示出来,那你这位南梁太子,恐怕无颜在南梁朝廷立足了!” “孤能不能在南梁朝堂立足,就不劳你这个东魏的公主费心了,你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萧统不再理会赵清旋,继而将词递给向沈庆之:“沈诗仙,你现在可以鉴赏词作了吗?” “既然太子不需要更改的机会,那外臣便看看你写的两首词作吧” 沈庆之不再坚持,伸手接过萧统的两首词,继而抬眼看去,刚好见到露出的词名。 “青玉案·元夕?” “用这个词牌子作词难度极大,连外臣都不敢轻易尝试。” “太子殿下,你还真是自信啊,竟敢用青玉案的词牌子作元夕词!” 沈庆之惊诧地看了眼萧统。 这才缓缓展开纸张,一边端详,一边吟念。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嘶……这首元夕词文采煌煌,字字珠玑,我沈庆之不如也!” 随着沈庆之的声音落下,满殿寂静无声。 包括梁帝在内的所有人,全都被这首《青玉案·元夕》给镇住了。 这一刻,众人彻底沉浸在文字的海洋中,久久难以回过神来。 因为这首《青玉案·元夕》,仿佛将他们带进了元夕夜盛景之中,让每一个人都身临其境。 许婉儿一脸激动凝注着萧统,泪水模糊眼眶。 萧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不仅在这局斗词创造了奇迹,而且又作一首碾压沈之的传世之作。 什么诗仙?什么天下第一才女? 在太子殿下面前,那都是凡夫俗女,不堪一击! 而许邵同样激动的浑身颤栗。 一是为了萧统的胜利而激动,二是为了南梁文坛又出了首传世的词作而激动。 要知道这些年来,南梁文坛被东魏文坛处处压制,使得南梁文人在东魏文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如今萧统横空出世,仅凭这首元夕词,就碾压了东魏诗仙沈庆之,如此战绩总算可以让南梁文人扬眉吐气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赵清旋痛心疾首地闭上眼眸,只觉胸中如堵:“这首词豪迈雄浑,大气磅礴,斗元夕词,南梁获胜!” 她本以为萧统写词的速度那么快,词作必然不堪入目。 可万万没想到。 这首《青玉案·元夕》竟然如此豪迈雄浑,彻底掩盖了师父沈庆之那首元夕词的光芒。 面对这样的结局,她心里就像是吃了翔一样难受和憋屈。 不过事已至此,且又有言在先! 她纵然想污蔑萧统的作弊,也没有任何借口。 因为如此惊人的词作一旦问世,那必将名扬天下,谁都没有任何抄袭的机会。 所以,她只能忍着心中的愤懑,承认萧统的元夕词获胜。 现在她把扭转战局的希望,寄托在中秋词之上。 若是沈庆之的中秋词能获胜,那这局斗词还可以算平局,只要第三局再赢回来,那首场文战也是平局! “太子殿下文采盖世,简直堪称文曲星下凡啊!” “韩大学士言之有理,这首《青玉案·元夕》问世,恐怕当世无人再敢写元夕词了!” “太子殿下身怀惊世之才,真是陛下之福,南梁朝廷之幸啊!” “诸位同僚,你们觉得太子殿下的中秋词,是否能胜过东魏诗仙?” “应该难了吧,毕竟这种传世词作,能写出一首都极为不易,更别说同时写两首了。” “张尚书不要太过贪心,就算中秋词输了,太子殿下也没有辜负陛下和众臣的期望!” 平复震撼过后,南梁群臣把目光凝聚在萧统身上,纷纷发出惊叹之语。 而梁帝看向萧统的眼神,也不像以前那般厌弃了,反而多了几分慈爱和欣慰。 “师父,这首《青玉案·元夕》确实是传世词作!” 赵清旋走到沈庆之身边说道:“但南梁太子的文采止步于此了,他那首中秋词绝对无法与你的中秋词相比,不如现在就把它公示于众吧!” 沈庆之依旧沉浸在《青玉案·元夕》之中。 听到赵清旋的话过后,他才回过神来。 “公主言之有理,老臣这就公示南梁太子的中秋词。” 众人屏住呼吸,纷纷把目光锁在中秋词之上,就仿佛沈庆之是在打开神谕一般。 随着中秋词全部展开,赵清旋和沈庆之同时瞳孔一缩!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念完这首《水调歌头》。 沈庆之浑身止不住地颤栗起来,再次被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赵清旋更是满脸绝望,看向《水调歌头》的眼神,就如同见到鬼一般。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南梁太子怎么可能接连写出两首传世词作?” “这首中秋词比《青玉案·元夕》还要震撼人心,本宫绝不相信南梁太子在文道之上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功力!” 这一刻,赵清旋面容狰狞,神情可怖,彻底破防了。 毕竟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让她看不到哪怕一丁点赢的希望。 ------------ 第43章 弘文馆文战(5) 破防的不止赵清旋,还有东魏使团一行人。 为首的出使官高远大步走到御前,带着满脸怒容道:“梁帝陛下,这两首词文辞绝美,意境雄浑壮丽,宛若谪仙之作,绝非凡人能在短时间内著作而成,外臣怀疑这两首词不是南梁太子所作!” “东魏使者,你这话未免也太荒谬了,太子当众写下的词作,怎么就不是他的作品?” 梁帝目光一凝,冷声说道:“你若有所怀疑,就应该当殿拿出证据来,而不是凭借你自己的臆测,就胡言乱语!” 好不容易看到文战有赢的希望 他绝不允许有人夺走儿子萧统的胜利果实,毕竟这场文战关乎南梁国运。 所以,哪怕冒着顶撞东魏的风险,他也要据理力争,维护文战的公平公正。 “梁帝陛下,外臣并没有臆测,南梁太子萧统今年不过十八,阅历远不足以写出如此雄浑的词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试问一个少年,又哪来这种兴叹人生的感悟?” 说到此处,高远越发言之凿凿:“据此推断,外臣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两首词并非出自南梁太子之手。” “高寺卿说得没错,本宫也怀疑这首词的作者另有其人!” 见到高远抓住了突破点,赵清旋立马上前响应道:“梁帝陛下,这场国与国之间的文战,本应该公平公正,可你们南梁却使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未免太让人不耻了!” “太子,你可有话要说?” 梁帝不愿跟赵清旋起冲突,故而将难题丢给了萧统。 反正这位太子不怵东魏,更不怕跟东魏公主硬刚,由他出面自辩最合适不过了。 “回父皇,儿臣确实有话要说。” 萧统心领神会,继而看向赵清旋道:“文绪公主,在斗词之前,孤就让你不要耍赖,可现在倒好,孤写出了两首惊世词作,你又开始当殿耍赖了,如此言而无信,你就不怕有失东魏国格?!” “丢失国格的恰恰是你南梁太子!” 赵清旋厉声斥道:“抄写他人词作用来文战,难道你不感觉羞愧吗?” “赵清旋,你好歹也是东魏公主,怎么能如此厚颜无耻呢?” 萧统摇了摇头,目露鄙夷道:“你口口声声说孤抄写他人词作,又拿不出证据来,这跟泼妇当街耍赖有什么区别。” “你竟敢骂本宫是泼妇?” 赵清旋闻言,气得胸脯急剧起伏。 可是萧统不再理会她,而是转头看向高远:“至于你质疑孤是少年之龄没有兴叹人生的境界,更是无稽之谈!” “南梁太子,今日纵然你说破了天,也难以改变你抄用他人词作的事实。” 高远嘴角微微扬起,神情间满是得意:“因为少年人只有少年人的心性,没有历经风刀霜剑,你永远无法感悟深层人生的境界,所以外臣断定那两首词就是你抄的!” “少年自有青云志,当许天下第一流;你高远的境界不够,就不要以己度人了!” 萧统掷地有声道:“孤胸中的才情有如汪洋大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别说两首传世诗词,就是十首百首也是信手拈来!” 听完这番话。 南梁群臣顿时激动不已。 “少年自有青云志,当许天下第一流;太子殿下说得好啊!” “哈哈哈,当朝太子有如此豪情,我南梁朝复兴有望了!” “是啊,太子殿下的豪情,比之三皇子和八皇子还要高出数倍!” “云兄慎言,慎言啊!” 在一片沸腾的惊叹声中,南梁群臣的议论戛然而止。 毕竟在南梁朝堂上,梁帝打压太子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他们这些臣子公然抬捧萧统,无异于在触犯梁帝的禁忌。 但此刻。 梁帝似乎并没有生气,看着萧统反怼东魏使团,反而露出了欣赏之色。 这一刻,南梁群臣忽然意识到,朝堂上的风向正在转变。 “呵呵,吹牛谁不会啊?” 高远嘲笑道:“南梁太子,你若是还能在短时间内,再作出五首传世诗词,那外臣便相信你在文道之上有深不可测的功力。” “也就是说,想让你们东魏俯首认输,孤还得再作五首传世诗词对吧?” 萧统眉头一挑,继而看向赵清旋问道:“文绪公主,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赵清旋沉吟片刻,点头道:“不错,要是你还能在半柱香之内再作出五首传世诗词,本宫便宣布首场文战你南梁大获全胜!” “嘶……” 梁帝和南梁群臣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东魏的文绪公主当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为了赢得首场文战,竟然提出如此苛刻的要求。 半柱香之内,再作出五首传世诗词……除非谪仙下凡,否则世间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太不要脸了,实在太不要脸了!” 许邵怒发冲冠,须发皆张,扫视东魏使团一行人厉声斥道:“东魏使团先是愿比不服输,如今又提出这等苛刻的要求,手段极其下作,老朽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许大儒不必动怒!” 赵清旋斜睨着许邵,神情自若道:“你要是不服气,大可亲自登场与我东魏文战,不过你已年迈不堪,才思迟钝,恐怕会落一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你……” 许邵愤懑难当,却无法反驳赵清旋。 因为他确实已经年迈,才思也确实大不如前,登场与东魏文战,根本不是沈庆之和赵清旋的对手。 “许老,你何必跟一个耍赖泼妇争口舌之利?!” 萧统看向许邵,宽慰道:“对付这样的人,唯有用实力碾压,才可以让她死而瞑目。” 许邵面容一松,欣然点头道:“太子殿下言之有理,是老朽过于着相了!” “立刻点燃檀香!” 赵清旋吩咐一声,继而看向萧统冷声道:“哼,本宫不信在半柱香之内,你还能作出五首传世诗词!”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萧统淡然一笑。 重新坐下。 他提笔蘸墨,不假思索的在纸张写了起来。 ------------ 第44章 弘文馆文战(6) 许邵和许婉儿两人见状,立马走到桌案旁边,为萧统壮一壮声势。 与此同时,许邵看向纸上呼之欲出的诗作,老眸不由一凝,继而缓缓诵吟。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轰—— 上半阙诗刚一念完。 在场众人顿时如遭雷击,再次被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梁帝更是激动的浑身颤栗,不由自主的向萧统走了过去。 而赵清旋和沈庆之两人脸上,则是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也快步走到萧统身后,抬眸看向萧统陛下渐渐成型的诗作。 瘦金体的字迹,再加上慷慨激越、动人心弦的文辞,让赵清旋和沈庆之两人同时掀起了瞳孔地震。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随着许邵念出下半阙诗。 顷刻间,南梁群臣纷纷发出一片惊叹。 “传世之作,太子殿下竟然又作出了一首传世之作!” “这……这何止是传世之作?这首诗分明是震古烁今的千古名篇!” “太子殿下真是如同谪仙下凡,抬手就是千古绝句,如此文采和才思,当世无人能比!” 在一片激动的声浪之中。 萧统已经提笔写(抄)起另一首诗词。 赵清旋和沈庆之死死盯着萧统的笔尖,紧张的心都提到了桑心眼。 梁帝瞥了两人一眼,老脸上忽而露出一抹自豪的笑容。 毕竟自家儿子把这两位扬名天下的大文豪逼到这种地步,身为父亲的他自然感到自豪。 不多时,又一首诗篇在萧统笔下完成,许邵随之吟念。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念完诗篇,许邵满是激动的宣布:“太子殿下已作出了第二首传世之作。” 这一刻,在场众人彻底沉浸在这首《月下独酌》的意境之中,越是仔细品味,就越发内心震撼。 然而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萧统又抄写出了‘孤篇压全唐’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以及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 …… 与此同时,秦王府。 “启禀殿下,此次带代表南梁文战的并不是大儒许邵,而是太子萧统!” 一名青袍官吏俯身在萧裕面前,态度恭谨道。 萧裕闻言,朗声大笑道:“哈哈哈,萧统这个白痴果然为了许邵,主动去弘文馆找死,文旭公主和沈诗仙都是名扬的天下,这次萧统必败无疑!” 他今日之所以没有去参加文战盛会,主要是为了避嫌。 毕竟南梁一旦文战输了,那他身为热门夺嫡的皇子,刚好在场的话,又岂能做一个旁观者? 可是赵清旋已经成了他背后的盟友(恩主),自然得罪不起。 所以为了两边都不得罪,他就选择以身体抱恙为由,没去参加弘文馆文战盛会。 青袍官吏急忙道:“殿下,可……可是沈诗仙在首场文战中,斗诗和斗词连败两局,若非文绪公主足智多谋,诬陷太子萧统抄袭,只怕首场文战已经输了!” 萧裕面容一僵:“你说什么?萧统竟然在斗诗和斗词中击败了沈诗仙?” “卑职所言句句属实!” 青袍官吏解释道:“太子萧统为了自证不是抄袭,此刻正在弘文馆狂作诗词呢!” “这个该死的萧统!” 萧裕豁然起身,咬牙切齿道:“若是被赢了这场文战,那以后本王在朝堂上还有立足之地吗?” “殿下,现在发觉一切已经晚了!” 青袍官吏道:“以太子萧统的诗才,赢下这场文战并不难,您可要提前做好应对之策啊!” 萧裕叹然道:“唉,要是高侍中在本王身边,本王何至于如此被动!” 可他的话刚说完。 殿外忽然奔进来一名小吏,继而拱手道:“启禀殿下,卑职在一座破庙中发现了高侍中的身影,如今他正在府外等候!” 萧裕大喜过望:“快……快把高侍中请进来。” “是!” 小吏应声而去。 不多时,浑身伤痕累累、衣衫褴褛的高长卿神情木然走了进来。 “高侍中,你总算脱险了!” 萧裕当即将高长卿搀扶到座位之上,继而问道:“数日前,你群芳阁骤然失踪,可是被贼人绑架了?” 高长卿用机械性的语气回道:“不是贼人,而是太子萧统!” “什么?竟然是萧统绑架了你?” 萧裕闻言,猛地瞪圆眼珠。 高长卿木然点头。 得到确定,萧裕猛地一拍大腿,喜形于色道:“真是天助我也,萧统胆敢绑架朝廷重臣,即便赢了这场文战,也难逃南梁律法惩处!” 群芳阁花魁柳师师素来喜爱诗词。 而萧统写诗作词的能力,早已得到了南梁文坛公认。 所以定是萧统作出惊人诗词,提前俘获了柳师师的芳心,才可以跟柳师师联合设局绑走了高长卿。 呵呵,正所谓红颜祸水,萧统光有一身诗才,却跟书呆子无异,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现在好了,高长卿脱困逃了出来,你萧统绑架朝廷重臣的罪行就要公之于众了。 想起那夜在群芳阁的场景,萧裕愈发坚定了心中猜测。 “今日本王要亲手把萧统拉下太子位!” “高侍中,你现在就随本王去弘文馆,揭露萧统绑架朝廷重臣的罪行。” 萧裕说完,拉起高长卿便大步走秦王府。 只是正在兴头上的他,全然没有发现高长卿的异常。 另一边,弘文馆。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如此绝丽唯美的诗词,真是让人如痴如醉,回味无穷啊!” “不错,老夫活了六十余年,直到今日才见到诗词之美,此生无憾了!” ------------ 第45章 弘文馆文战(7) 随着《春江花月夜》和《天净沙·秋思》这两首诗词一出。 在场众人个个神情呆滞,宛若木僵,忽然感觉弘文馆内发生的一切不太真实。 加上前面的《赏花归去》、《青玉案元夕》、《水调歌头》。 短短半个时辰不到,萧统一人竟然连写了七首传世诗词。 这份写诗作词的能力和速度,远远超出了众人所能理解的范畴。 要知道天下纷乱的两百余年间,所有新出的传世诗词加一起,也仅仅只有五首而已。 可是众人还没有从震撼中缓过神来。 萧统有(抄)完成了第五首词作,南梁群臣顿时一片热血沸腾,因为这首词是岳武穆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庆州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当许邵念完这首《满江红》,不由激动的老泪纵横,喜极而泣:“太子殿下文采盖世,天下无双,新作的五首诗词全是传世之作,尤其是最后一首《满江红》……慷慨激昂,志气冲销,完全可以作为我南梁的定国之词。” 听完这番话,满是震惊的赵清旋不由脸色剧变。 要知道东魏开国皇帝赵虎,正是从贺兰山崛起的匈奴人。 后来入主中原建立了东魏,举国推行汉化,却依旧无法摆脱胡人的身份,历来被各国鄙视。 直到这一代皇帝登基,东魏才文道兴盛,武德充沛! 正因如此,胡人的身份一直是东魏皇室的心头之痛。 而现在,萧统稍稍把《满江红》里的靖康耻,改成了庆州耻,不但激活了南梁对东魏的血仇,而且唤醒了赵清旋几乎忘却的胡人身份。 此刻赵清旋紧紧地盯着萧统,眼眸中流露出了浓郁的杀意。 南梁太子身怀盖世之才也就罢了,胸中竟然还有这么高的豪情壮志,若不尽早除之,待其羽翼丰满,必将坏我东魏大事。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我南梁真能有雪耻的这么一天吗?” 面对这慷慨激昂的《满江红》,梁帝只觉心潮澎湃,不禁百感交集,继而看向赵清旋道:“文绪公主,我儿萧统接连作出五首传世之作,首场文战总该算我南梁赢了吧?” 赵清旋没有立马回答梁帝,而是向沈庆之问道:“师父,南梁太子这五首诗词算得上传世之作吗?” “这五首诗词全都堪称当世名篇,必将流传千古,!” 沈庆之黯然长叹一声,满是痛苦道:“唉,为师的诗才,远远不如南梁太子啊!” 他曾经以诗才横扫天下文人,所向披靡,未尝一败! 如今重战南梁文坛,却遇到了横空出世的太子萧统,以至于今日折戟沉沙! 但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 作为东魏诗仙,他多少有点文人风骨,并没有像赵清旋那般抵死不服输,而且当众耍赖! 听完沈庆之的话。 赵清旋不由痛心疾首地闭上眼睛,良久之后才缓缓睁开。 “梁帝陛下,今日首场文战,你们南梁获胜!” 随着赵清旋的声音落下。 东魏使团一行人个个如丧考妣,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反观南梁群臣,却是喜笑颜开,其乐融融,都恨不得当殿为萧统庆贺。 梁帝抚须笑道:“文绪公主,请你公布第二场文战内容吧!” “梁帝陛下,你们赢了首场文战,就不要得寸进尺!” 赵清旋目光灼灼道:“眼下我东魏使团士气不振,不如先让他们回去修养一天,待到明日再举行第二场文战,还望梁帝陛下恩准!” 梁帝颌首道:“明日就明日吧,朕准了!” 赢了首场文战,意味着南梁掌握了主动权。 所以梁帝的心情也舒展开来,并没有以前那么紧迫。 “南梁太子,你的诗词确实超凡脱俗,完全出乎了本宫意料。” 赵清旋走到萧统身边,凝眸说道:“不过明日的文战,你应该是没有机会发挥诗词的特长了,届时你照样阻止不了南梁在文战中失败的结局!” “文绪公主,你不会以为孤的特长就只会写诗作词吧?” 萧统凑到赵清旋耳边,玩味一笑道:“孤特长还有很多很多,就怕你承受不住。” “哼,逞口舌之利没有任何意义!” 赵青璇目光一寒,冷声道:“萧统,你给本宫记住了,无论是谁阻挡我东魏的大业,绝对没有好什么下场。” 说完,她带着沈庆之、高远、以及东魏使团一行人就准备离开弘文馆。 就在这时,馆殿外忽然传来一道呼喝:“公主且慢,本王想你留下做个见证!” 话音落下。 萧裕带着高长卿大步走了进来,继而径直走到御前躬身一拜。 “儿臣拜见父皇!” “老三,你昨日不是说身体抱恙,不能来参加文战盛会么?” 梁帝眯着眼问道:“今日为何突然来到弘文馆?” 萧裕回道:“启禀父皇,儿臣抱病前来,是为了揭露太子萧统绑架朝廷重臣的罪行!” “嗯?太子绑架朝廷重臣?他绑架了何人啊?” 梁帝疑惑不解。 此刻,高长卿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而且还在直勾勾地凝注着东魏出使官高远,所以梁帝并没有认出他的身份。 “太子绑架的正是前几日离奇失踪的侍中高长卿!” 萧裕一把将高长卿拉到身前,继续道:“那夜太子在群芳阁设下美人局,勾结花魁柳师师强项掳走了高侍中,直到今日,高侍中才从虎口逃脱!” “父皇,太子萧统如此倒行逆施,若不加以严惩,儿臣担心强寇匪人会效仿太子的暴行!” ------------ 第46章 吐露秘密 吐露秘密 可是萧裕的话音刚落下。 高长卿却忽然状若癫狂地冲向高远:“远儿,今日是你的登基大典,为父实在太高兴了。” 此话一出,语惊众人! 不止南梁群臣被惊得瞠目结舌。 就连东魏使团一行人,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高远更是吓得连连后退,神色慌张道:“本……本使根本不认识你,请你不要胡言乱语啊!” “远儿,我是你爹高长卿啊!” 高长卿撩开挡在面容上的乱发,宛若梦呓般说道:“为了让你成为东魏权臣,为父步步为营,费尽心机,当年若非为父鼎力相助,你设下的离间计就不可能成功,南梁战神魏玄也不可能会身死族灭?!” 闻听此言。 梁帝如遭雷击,顿时浑身颤栗起来。 当年为了巩固皇权。 他与高长卿、张伯然、王桓等朝廷重臣联合,悍然对魏党下手。 仅用半年时间,他就扳倒了魏玄,剿杀了魏党,诛灭了魏氏一族。 可万万没想到,高长卿却在暗中勾结了东魏,其目的竟然是为了帮助其子在东魏立功。 这一刻,梁帝对高长卿的背叛愤怒到了极点,更对当年自毁长城的举动后悔不迭。 然而一切都晚了。 战神魏玄已死,南梁武德不复当年,已经沦为东魏可以随意蚕食的弱国。 “国贼,国贼啊!” “高长卿勾结东魏陷害忠良,国之逆贼啊!” “如此逆贼若不严惩,我南梁必将国无宁日。” “老臣恳请陛下诛灭高家九族,处逆贼高长卿车裂之刑!” “臣等附议!” 南梁的文武百官愤慨难当,群情汹涌。 顷刻间,弘文馆大殿内尽是一片请杀高长卿之声。 高长卿对此充耳不闻,依旧在对高远讲述着心中的秘密,就仿佛弘文馆中只有他们两人一般。 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 梁帝虽然满心愤怒和疑惑,但最终决定先听一听高长卿的秘密。 “嘿嘿,老夫所谋划的大事,远远不止这些。” “南梁朝堂上,三子夺嫡就是老夫一手促成的,毕竟只有朝堂中枢深陷在内斗之中,东魏才有机会吞下整个南梁。” “可笑的是萧裕那个傻子,还以为老夫投靠到他麾下是欣赏他的才能,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老夫的算计。” “还有太子萧统,梁帝所有儿子当中,就属他威胁最大,所以老夫才逼迫中书令王桓,共同设局陷害太子……” “老夫本以为那个死局天衣无缝,却没想到竟被萧统破局而逃,这都是老夫失误啊!” “儿啊,你成为东魏皇帝以后,若是遇到萧统,千万不要小看他,那个家伙表面上看起来像个白痴,实则心思缜密,极为精明,将来极有可能是东魏的头号大敌!” 高长卿如同倒豆子一般。 当众将所有秘密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萧裕听完之后,顿时脸色剧变,直接惊得瘫软在地。 要知道,他可是一直把高长卿当作心腹谋臣,秦王府每有机密要事,他必然会把高长卿请过来商议。 可如今,高长卿竟然当父皇萧珩的面,将秦王府谋划的秘密全部都抖了出来。 对于热门皇子而言,这简直是灭顶之灾。 因为暴露自身秘密,就等于是暴露自身底牌。 以后他在朝堂之上不但得不到父皇萧珩的信任,而且朝臣也会对他敬而远之。 可是让萧裕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高长卿明明是来指证萧统罪行的,为何忽然像疯了似的向东魏出使官高远吐露这些秘密? 难道高远真是高长卿的儿子,或者说高长卿已经被别人控制了心神? 想到此处。 萧裕猛地抬头看向萧统,却见到萧统脸上满是玩味的笑容,而且笑得很是欢快。 他不由心头一沉,立马意识到萧统才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自己已经掉入别人的坑里。 “文绪公主,我南梁出现高长卿这等国贼,让你见笑了!” 梁帝把目光落在赵清旋身上,意味深长道:“不过,你东魏的臣子也好不到哪里,竟然勾结我南梁重臣,意图篡夺东魏江山,你可要小心警惕啊!” 虽然这番话挑拨意味十足,但赵清旋的脸色还是沉了下来。 “高使官,此人真是你爹吗?” 高远吓得面无血色,急忙向赵清旋辩解道:“公……公主殿下,卑职并不认识这个胡言乱语的疯子啊!” 他当然认识高长卿,也知道高长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原本他还打算等到文战过后,就悄悄去高府拜访老爹高长卿。 可现在,高长卿状若癫狂,往死里坑自己,他是真不想认这个便宜老爹。 “梁帝陛下,此人真是门下省侍中高长卿吗?” 赵清旋不再理会高远,转而向梁帝问道。 梁帝点头道:“不错,此人正是高侍中,如假包换!” “多谢梁帝陛下,为了东魏和南梁两国的友谊,本宫就把高远交给你南梁处置吧,外臣先行回四方馆了。” 赵清旋说完,带着东魏使团一行人离开了弘文馆。 作为东魏权势最大的公主。 她当然调查过高远的身份,所以早就知道高远的父亲是高长卿。 虽然一介小小的鸿胪寺卿想篡夺东魏江山,太过天方夜谭,但她还是要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放弃高远。 毕竟少了东魏一个鸿胪寺卿,就跟沙滩上少了一粒沙子没什么区别。 “卑职对东魏忠心耿耿,绝对没有丝毫篡逆之心,还请公主殿下明鉴!” 一脸绝望的高远连滚带爬地追了上去,可是再也追不回赵清旋的信任。 更要命的是。 守在弘文馆大殿外的侍卫,不但拦住了高远的去路,而且将他拖回大殿之内。 高远悲愤欲绝,再看向高长卿之时,眸中充满了怨恨,仿佛眼前的便宜老爹就是生死大敌。 忽然,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猛地一脚将高长卿踹翻在地。 “高长卿,你为何要毁我前途?!” ------------ 第47章 高家的下场 “老夫……老夫这是在哪?” 高长卿从浑浑噩噩清醒过来,环顾着四周,老脸上尽是懵逼之色。 他依稀记得在地牢之中的画面。 自己被贼人审讯之时,忽然睡了过去。 然后被人扔在了一间破庙之内,又被人带到了秦王府,带到弘文馆……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就好像是做梦一样。 “高长卿,你他娘的把老子害惨了,如今还在装傻?” 高远愤怒地看着高长卿,破口大骂道。 “远……远儿?老夫何时害过你?” 高长卿见状,不由微微一怔,心中一万个问号??? “装,你他娘的就继续装!” 高远怒道:“高家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老子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这话让高长卿更加懵逼了。 毕竟他自己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弘文馆。 难不成梦中发生的事情,也能变成现实?! “逆贼高长卿,你可认罪否?” 这时,梁帝如惊雷地声音传了过来。 高长卿不由心头一震,急忙起身行礼:“老臣……老臣拜见陛下!” 梁帝眼睛一眯,语气冰冷道:“你高长卿志在篡国,朕可受不起你如此大礼!” “老臣对陛下忠心不二,绝无任何篡国之想啊!” 高长卿心头剧震,急忙辩解道:“这几日,老臣被贼人绑到一间地牢之中,受尽了折磨……” “朕不想看你演戏,更不想听你任何辩解。” 梁帝直接打断道:“今日你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已经将你高家那些秘密全部说了出来……篡国之心可谓昭然若揭!” “陛下,老臣冤枉啊!” 高长卿顿时大惊失色。 “沈夜何在?” 梁帝不再理会高长卿,环视着群臣朗声询问道。 “微臣沈夜在此!” 沈夜应声而出。 梁帝吩咐道:“速将国贼高长卿,以及其私生子关进靖安司大牢,再用严刑拷问出国贼的同党,不得有误!” “微臣遵旨!” “冤枉啊陛下,微臣冤枉啊!” “你他娘的别嚎了,梁帝可没冤枉你。” “哈哈哈,高家就毁在你这个疯子手里!” 在一阵癫狂的笑声之中。 沈夜当即让数名靖安司吏,将高长卿和高远押解出弘文馆大殿。 “老三,你简直让朕太失望了。” 处理完高长卿,梁帝又把目光落到萧裕身上:“皇家子嗣争夺储位本属常事,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戕害太子!” “儿……儿臣知罪!” 萧裕一脸惶恐,猛地跪倒在地。 “你知罪就好!” 梁帝满意地点头,继续道:“不过你犯下如此过错,就免去大司马一职,罚两年俸禄吧!” “儿臣领罚!” 萧裕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 南梁大司马一职,督管全国军事,位在兵部尚书之上。 如今他被免去了大司马,无异于断了一臂。 不过好在督管吏部的位置没被拿掉,他仍有机会卷土重来,东山再起! “太子,今日你以渊博的学识,接连击败东魏诗仙沈庆之数次,为我南梁赢得首场文战,立下了不世之功!” 梁帝满是赞赏地萧统,语气凝重道:“朕决定封你为南梁大司马,以后你可要为南梁重铸军魂,不再受他国欺辱。” “儿臣遵旨!” 萧统表面上虽然一片宁静,可心里却是欣喜若狂。 兵马在手,天下我有! 只要有兵权,他就有逆转乾坤的信心。 即便朝堂上的形势不利于自己,他照样能保得住太子之位。 而如今,梁帝将兵部交给他,就等于是默认了‘加强军事,革新兵备’的战略。 要是以后东魏还有蚕食南梁的想法,那他不介意斩断东魏伸过来的手爪子。 “好了,今日的文战盛会到此为止吧!” 梁帝道:“太子,你回去之后,可要好好为明日的文战准备一番。” “儿臣谨记父皇叮嘱,儿臣告退!” 萧统说完,随即转身走出了大殿。 …… 另一边。 东魏使团一行人回到四方馆。 赵清旋便带着沈庆之,进了后院的馆舍。 “师父,你对今日首场文战失利有什么看法?” “首场文战我输得心服口服,南梁太子萧统确实有深不可测的文采!” 沈庆之抚摸着手中的诗词,就好像在抚摸美人一般,眼中充满痴迷:“虽然首场文战输了,但能见到这些诗词问世,也是人生第一大幸事,因为这些诗词太美了,美得让我爱不释手。” “以徒儿之见,师父不该叫诗仙,应该叫诗痴!” 赵清旋摇头轻叹,继而说道:“明日就要举行第二场文战了,这一次,我们东魏无论如何也不能输。” 沈庆之道:“既然公主殿下不想输,那就把那三道千古难题拿出来吧!” “师父,那三道千古难题可是我们的底牌……” 赵清旋微微一怔,道:“若是提前用了,那第三场文战我们用什么来取胜?” “南梁太子之才举世罕见,唯有那三道千古难题能制住他,至于第三场文战嘛……” 说到此处,沈庆之露出一抹笑容:“我们可以将文战改成武比,正好东魏第一高手独孤逊在使团中,南梁太子身虚体弱,面对独孤逊只能拱手认输投降!” “嗯,师父果然老谋深算!” 赵清旋美眸一亮:“这般安排,接下来两场文战,我们东魏必胜无疑!” 沈庆之注释着手中诗词,喃喃说道:“公主殿下,日后灭了南梁,你可否留南梁太子一命?” 赵清旋皱眉道:“师父,你又起爱才之心了?” “毕竟如此奇才,跟着南梁陪葬岂不是太可惜了?” 沈庆之点头道:“况且萧统一旦国灭家亡,到了那时,他只能替我东魏效力!” 赵清旋目光锐利道:“若是其他人,本宫或许能卖师父个面子,唯独萧统不行!” “这是为何?” 沈庆之疑惑不解。 赵清旋道:“因为萧统有创造奇迹的能力,即便他国灭家亡了,依然对我东魏有极大的威胁,所以将来灭掉南梁,萧统必须死!” ------------ 第48章 东魏第一高手 她这话说得无比决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作为文绪公主的臣属。 沈庆之不好再开口劝谏,只是把紧盯着手中诗词怔怔出神。 “启禀公主殿下,南梁三皇子萧裕求见。” 这时,一名守卫奔进来拱手禀报道。 赵清旋淡淡吩咐一声:“让萧裕进来吧!” “是!” 守卫应声而去。 不多时,萧裕的身影出现在赵清旋面前。 “见过文绪公主!” “三皇子,本宫听说高长卿是你手下的谋臣……” 赵清旋抬眸说道:“你手下的谋臣勾结我东魏使臣篡国,难道不想跟本宫解释解释?” “唉,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起这事,我的心头也在滴血啊!” 萧裕长叹一声,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赵清旋秀眉一挑:“哦?如此说来,你受到高长卿的波及?” “是啊,我父皇因为此事,已经免去了我大司马一职。” 萧裕点头,神情复杂道:“不过高长卿勾结高远企图篡夺东魏江山,完全是子虚乌有!” 赵清旋冷笑道:“呵呵,高长卿亲口说出的话,还能有假不成?” 萧裕急忙解释:“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我派人去靖安司打探过了,高长卿是被萧统用了摄魂术,才会像个疯子一样在弘文馆中胡言乱语,他所说的那些话,全是萧统灌输,身不由己啊!” “摄魂术?” 沈庆之目光一凝,接过话茬问道:“三皇子,你的意思是太子萧统会摄魂术?” “不错,萧统那厮表面上看起来文文弱弱,实则有很多为人所不知的手段。” 萧裕点点头,继续解释道:“他提前设局掳走高长卿,就是为了今日让高长卿当众说出所有秘密,继而才可以扳倒高家,给魏玄报仇!” 沈庆之赞叹道:“如此说来,太子萧统不但才学惊人,还是谋局的高手,走一步看三步,这份算计和智谋,足以跟谋圣相媲美了!” “萧统的手段层出不穷,堪称异数,必须尽早除之!” 赵清旋忽然一拍桌案,面色凝重说道:“三皇子,如今萧统是你和本宫共同的敌人,你可要尽快想办法除掉他,要是你的人除不掉他,那本宫可以派人暗中帮你!” “太好了,有公主殿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萧裕顿时喜上眉梢:“我听说东魏第一高手孤独逊,这次也来了南梁,不知公主殿下能否将此人借给我?” 他火急火燎地赶来四方馆,就是为了向赵清旋借人,行刺萧统。 毕竟经过文战之后,萧统的声望只会越来越高,权位只会越来越重,储位随之也会越来越稳固。 这绝不是萧裕所希望看到的! 所以,他必须弄死萧统,他必须提前有所谋划。 但是秦王府已经成了梁帝关注点,一旦萧统出了意外,那靖安司必定先查秦王府。 所以,他只能向赵清旋借人。 “当然可以!” 赵清旋拍了拍手。 偏殿的暗室中,忽然走出一名身形如塔的大汉。 就连大汉走路,萧裕都能感觉地板震动。 “拜见公主殿下!” 大汉来到赵清旋面前,扶胸一拜,行的是匈奴拜礼。 “起来吧!” 赵清旋一挥袖袍,继而向萧裕介绍道:“三皇子,他就是东魏第一高手独孤逊。” “不愧是东魏第一高手,光是气势就足以吓倒一片人!” 萧裕闻言,猛地看向独孤逊,不由肃然敬畏。 赵清旋吩咐道:“孤独逊听令,今夜由你配合南梁三皇子,行刺南梁太子。” 孤独逊回道:“末将领命!” 赵清旋叮嘱道:“孤独逊,明日的文战之上,本宫不想再见到南梁太子萧统的身影,你可要全力而为!” 独孤逊满是自信道:“请公主殿下放心,诛杀一个没有武力的南梁太子,就跟杀一只弱鸡没什么区别。” “很好,那你随三皇子萧裕去!” “是!” 独孤逊说完,果真跟随萧裕离开了四方馆。 “师父,萧统一除,南梁文坛皆是废物,赢得文战轻而易举。” 赵清旋望向馆舍之外,语气幽幽道:“你看,我们还有没有必要使用那三道千古难题?” 沈庆之道:“出吧,萧统一死,那三道千古难题也没什么意义了,反正南梁没人能解答出来。” “那就是按照师父的意思安排吧,我们只需静待萧统身亡的消息即可。” 赵清旋点点头。 在她看来,用出那三道千古难题文战,颇有一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 另一边,东宫。 麒麟殿内,正在举办一场盛宴,庆祝萧统旗开得胜。 席间,太傅范锡禹、大学士许邵、以及许婉儿安然就座。 “太子殿下,这次您也算因祸得福,不但赢得首场文战,而且陛下还把大司马一职封给了你!” 范锡禹满是激动道:“以前东宫就像无根之木,徒有空名,如今你手握实权,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若非这些年太傅不离不弃,用心传授才学,孤绝对没有今日之胜。” 萧统举起酒杯,向范锡禹敬去:“来来来……孤且先敬你一杯!” “老臣身为当朝太傅,只不过教导太子经史子集,哪有什么功劳!” 范锡禹喝完杯中酒,连连摆手道:“今日的文战首胜,乃是殿下一人之功!” 许邵抚须问道:“太子殿下,今日赵清旋输了首场文战,你觉得接下来她会出什么难题?” 萧统若有所思道:“要是孤没猜错的话,赵清旋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东魏赢得这场文战,毕竟一旦东魏输了,可就要将庆、青二州还给南梁。” “殿下分析的不错!” 许邵点头,继而面对忧色道:“不过老朽最担心的是,赵清旋会来一招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 萧统闻言,淡然一笑道:“许老,在南梁境内,赵清旋应该不敢行刺孤吧?” 在前世的时候,他就听过一句话: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赵清旋行事果断,手段狠辣。 嗯……说不定还真会跟三皇子萧裕联手,置我于死地! ------------ 第49章 密报 “这场文战关乎两国领土疆域,赵清旋必然会无所不用其极。” 许邵神情凝重道:“所以殿下这几日,无论是在东宫,还是出门,一定要万分谨慎,小心提防!” 许婉儿看向萧统,忧心忡忡道:“如今你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那些隐在暗处的小人也会蠢蠢欲动。” 她口中的小人,正是萧裕和萧尘! 这两位皇子对萧统欲除之而后快,已是路人皆知的事情了。 毕竟正牌太子不死,他们就算能夺嫡成功,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太子殿下,你可不要辜负了婉儿的关心之情。” 范锡禹见状,随即打趣道:“依老臣看,待到这次文战过后,就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吧!” 闻听此言。 许婉儿的俏脸顿时羞得一片通红,只好低下脑袋,用干饭来掩饰心慌。 “嗯,老朽也赞成范老弟的建议!” 许邵自然知道孙女的心思,但并不知萧统的心意,于是试探道:“太子殿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虽然这段时间跟许婉儿接触不多。 但是萧统能感受许婉儿对自己情意。 先是在许园诗会情意款款……后又在弘文馆一直信任……如今更是由衷关心。 哪怕是个呆子,也能感受来自许婉儿的情意。 “婉儿温良贤淑,且才貌双全!” 萧统看向许婉儿,一脸诚挚道:“孤若能娶她做太子妃,高兴还不及呢,又怎么会反对?!” 听完这话。 许婉儿心中喜不自禁,只觉脸上愈发滚烫,脑袋不由埋得更低了。 “既然殿下有此诚意,那你和婉儿的婚事就这么定了。” 许邵满脸欣慰,这才向孙女询问道:“婉儿,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婉儿全凭爷爷做主!” 许婉儿声若蚊蝇,羞涩难当。 范锡禹见状,抚须大笑道:“哈哈哈,你们郎有情,女有意,真是天作之合啊!” 他的话音刚落下。 福伯忽然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附在萧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许老,婉儿,孤有些急事需要去处理,你们就在此好好用餐!” 说着,萧统又向范锡禹交代道:“太傅,你且在此替孤待客,孤去去就来。” 范锡禹疑惑问道:“殿下,何事如此急切?” “太傅,孤回来再与你详谈吧!” 萧统说完,便带着福伯走出东宫。 …… 半个时辰之后。 京师,西坊别院。 萧统走下车撵,径直向柳师师的房间走去。 哪知道刚推开房门,他便感受到温香软玉扑到了怀中。 “太子殿下,你可算来了,奴家等你等得好苦啊!” “柳首尊,你这么急着把孤喊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跟孤撒撒娇吧?” 佳人在怀,温香软玉。 萧统享受着柳师师宛若无骨的娇躯,不由摇头苦笑。 柳师师在萧统胸口处划着小圈圈,嘟着嘴巴道:“今日在弘文馆,太子殿下实在太威风了,可把奴家看得心动不已,恨不得现在就以身相许呢!” 萧统挑眉问道:“今日你也去了弘文馆?可孤为何没看见你?” 柳师师嫣然一笑道:“是呀,奴家打晕了一个贡生,然后易容成了他的模样,混迹在人群之中,就算你见到奴家了,也认不出来!” “太子殿下,我本以为你送给我的那些诗词都是精品之作,可是跟你今日作的那些诗词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多么美的词句,光是听听就能让人陶醉痴迷!” “除此之外,你让高长卿当众说出那么多秘密,究竟是用什么办法做到的?难道你真有怪力乱神的手段不成?” 听完这番话。 萧统无语至极。 柳师师火急火燎地把自己喊过来,搞了半天,原来就是为了夸自己一顿。 至于以身相许嘛……他现在是真没那份性致和闲情。 “柳首尊,若是你这次把孤骗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无用的破事,那孤可就回东宫了哈……” 萧统扶起柳师师,作势就要走。 “别啊殿下!” 柳师师一把拉住萧统,收起魅惑之态道:“我这次把你叫过来,真有紧要之事告诉你。” “一个时辰前,我收到暗谍的密报,东魏第一高手独孤逊出现在秦王府,而且跟萧裕商定好了,打算在亥时去东宫行刺你!” 听完这话。 萧统的神情终于严肃起来。 “独孤逊是赵清旋的人,这么说萧裕彻底倒向东魏了。” “太子殿下,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身安危吧!” 柳师师面露担忧道:“那个东魏第一高手可不是小杂鱼,曾经在漠河之战中,就是此人凭借一身武力,独自把守泗水关,硬生生将两万西秦大军挡在泗水关外,由此可见,此人的武艺有多高!” “独孤逊若是把你当作刺杀目标,那东宫的守卫就如同摆设了!” “多谢柳首尊的情报!” 萧统目光幽幽道:“在孤眼中,独孤逊不过一介有勇无谋的武夫,任他武艺再高强,也刺杀不了孤。 “今夜孤会东宫设下空城计,等待他来入局。” “殿下,你千万不可大意啊!” 柳师师闻言,神情急切道:“那个独孤逊真不是一般武夫,万……万一你真被他刺杀了,我恐怕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默契的合作伙伴了。” 萧统笑道:“柳首尊若是真担心孤的安危,不如就派几个黑冰台高手暗中保护孤!” 柳师师剜了萧统一眼:“哼,我就知道你会提这种要求,黑冰台高手我早就给你安排好,但是你依然不能托大,最好用李代桃僵之计,先吸引住独孤逊,然后福伯和我黑冰台的高手同时向独孤逊偷袭,这样才有可能擒住,或重伤独孤逊。” 萧统闻言,洒然一笑道:“哈哈哈,柳首尊不光长得妖娆绝美,而且腹有良谋,智计卓绝,不愧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奇女子!” ------------ 第50章 收将 柳师师深情款款地凝视着萧统,频送秋波道:“既然太子殿下如此欣赏奴家,不如今日就留在这里吧,奴家是真心想对你以身相许。” “改日,改日孤一定让你得偿所愿,眼下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啊!” 萧统满头黑线,逃也似的跑出了别院。 柳师师天生媚骨,身段妖娆,一颦一笑之间就足以魅惑众生,暗波撩人! 哪怕是阅女无数的萧统,也抵不住柳师师的撩拨。 “柳首尊,他就是南梁太子萧统?” 这时,一道清冷的倩影从暗处走了出来,瞬间使得周围的环境也冷了不少。 柳师师神情凝重道:“寒霜,你千万别小看人家萧统,他不仅学识渊博,诗才盖世,而且深谙权谋战略之道,假以时日,他必定能成为南梁主宰!” “卑职没有小看南梁太子,只是见他身薄体弱,有些担心他无法在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之中生存下来。” 寒霜人如其名,整个人看起来不苟言笑,寒若冰霜。 柳师师道:“所以本座才让你和赤练去保护他,如今黑冰台南梁分舵中,只有你俩人武功最高,也只有你俩才能挡住东魏第一高手独孤逊。” “独孤逊的武功深不可测,一身强横的力量,足以抵挡万军。” 寒霜摇头道:“柳首尊,就算卑职和赤练联手,也未必能挡住了独孤逊。” 柳师师望向别院之外的福伯,语气幽幽问道:“若是再加上那个老车夫呢?你和赤练有没有把握挡住独孤逊?” 寒霜抬眸看去,不由目光一凝:“有此人联手,那卑职和赤练便多了五成把握!” 柳师师满意点头道:“嗯,你去通知赤练吧,今夜亥时之前,你们二人必须在东宫暗中保护太子萧统,他若是出了什么闪失,本座唯你是问!” “卑职遵命!” 寒霜躬身领命,身形一闪,而后消失在了暗处。 …… 东宫,刑堂之内。 “殿下,老夫已经提前把王蔷安排在刑堂偏殿了,你随时可以把杨闯提过来谈条件。” “嗯,这次能寻到王蔷的下落,你福伯功不可没,待到文战过后,孤打算恢复你往日的身份。” “能为殿下效劳是老夫此生最荣幸的事情,还请殿下不要再说什么功不功的,至于恢复往日的身份……老夫已经不在乎,只求老主人能早日沉冤昭雪!” “好吧,是孤生分了!福伯,那你速去把杨闯带过来吧。” “老夫遵命!” 看着福伯远去的背影,萧统不由有些感慨。 从穿越过来那天开始,他就陷入了‘王蔷之死’一案中。 所幸最终有惊无险,通过一场当殿自辩清白,成功摆脱了‘王蔷之死’的漩涡。 但在这些天里,他并没有放弃寻找王蔷的下落。 因为只有找出了王蔷,他这位南梁太子才能真正洗清‘奸杀’的嫌疑,毕竟坊间仍有大量‘梁帝故意姑息太子’的阴谋论在传播! 而现在,王蔷终于被福伯手下的人找出来了。 所以萧统立马决定,先用王蔷来收服杨闯,继而再用杨闯来代替他吸引独孤逊的火力。 这就是柳师师口中的‘李代桃僵之计’! 正在思虑间,福伯带着杨闯出现在萧统面前。 “殿下,杨闯带到!” “杨闯,你可知孤今日为何要见你吗?” 萧统抬眼看向杨闯,缓缓开口问道。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太子殿下今日是准备送我上路吧!” 杨闯仰起脑袋,视死如归道:“来吧,我等一天等很久了,请殿下给我一个痛快!” “很不幸,你猜错了!” 萧统摇了摇头,淡然一笑道:“孤今日非但不会杀你,反而要让你和王蔷夫妻团聚!” 杨闯道:“殿下这话恐怕只能哄骗七岁小童吧,我妻王蔷早已命丧于你之手,你不杀我,如何让我们夫妻团聚?!”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背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夫君,是你吗?” 杨闯身躯一震,猛地转身看去,果然见到那张思念已久的面孔——王蔷! “娘子,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夫君,蔷儿没有死,蔷儿还活着!” 见到心心念念的郎君。 王蔷的泪水夺眶而出,扑到杨闯怀中激动哽咽道:“那夜大婚,蔷儿一觉醒来,就被软禁在一间守卫森严的民宅中……直到昨日,才被东宫的人救了出来。” 闻听此言,杨闯顿时恍然大悟。 从那夜王府大婚,到新婚妻子惨死……从太子萧统成为嫌疑人,到岳父王桓被关入狱。 原来这一切,全是岳父王桓亲自设下的圈套,就为了陷害太子萧统。 可如今,太子萧统非但不记旧仇,反而以德报怨,派人救出了王蔷。 想到此处。 杨闯松开王蔷,猛地跪倒在地:“太子殿下,我杨闯有眼无珠,误将您当作杀妻仇人,还差点铸成大错,我……我万死难辞其咎啊!” 萧统道:“杨闯,你先不要自责,孤之所以让你们夫妻团聚,也是为了将你收入东宫麾下,你可要想清楚了,再答复孤!” “不必想了!” 杨闯没有丝毫犹豫道:“太子殿下于我有救妻之恩,从今日起,我杨闯这条命交给您了!” “你确定要效忠孤吗?” 萧统凝视着杨闯,神情肃然道:“你要知道,你岳父王桓乃是孤的政敌,一旦你效忠孤了,就意味着你要跟你岳父为敌,你真能到这一点吗?” 杨闯看了眼王蔷,似乎在寻求妻子的意见。 王蔷点头道:“夫君,我父亲勾结三皇子萧裕,意图陷害当朝太子,如今落得被关入狱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你只需凭着内心的良善做选择即可,即便与我父为敌,蔷儿也全力支持你!” 杨闯闻言,脸上立马腾起一抹坚定。 “太子殿下,我杨闯虽是一介武夫,但自幼熟读圣人典籍,深知忠义乃是为人之本!” “我杨闯起誓,今日我选择了侍奉您为主,此生永不叛变,若我杨闯违背此誓言,必将死于乱刀之下!” ------------ 第51章 东宫空城 听完这番话。 萧统满意地点点头:“杨闯听命,孤封你为右卫武官,统率细柳营兵马,宿卫东宫!” “臣杨闯领命!” “杨闯,你拿着孤的手令,立刻去往细柳营调五百人马过来拱卫孤的寝殿。切记,兵马安排妥当之后,就由你亲自坐镇孤的寝殿。” “是!” 杨闯虽然对亲自坐镇太子的寝殿心有疑惑,但依旧接过了萧统的手令,继而转身看向妻子王蔷。 “蔷儿,为夫有任务在身,就先不陪你了!” “夫君且去忙吧,蔷儿在东宫很是安全,你无需担心!” “太子殿下,微臣告退!” 杨闯躬身行了一礼,然后随着福伯走出刑堂。 “多谢杨夫人!” 萧统起身,向王蔷拱手道:“你深明大义,劝夫归于东宫麾下,于孤而言,实乃大功一件!” 王蔷倾身回礼道:“太子殿下过誉了,我与婉儿情同姐妹,所以规劝夫君投入您麾下,我既有公义,也有私心!” 在来刑堂之前,她和许婉儿见过一面,已经得知了萧统和许婉儿的婚事。 从那一刻起,她便下定了决心,规劝夫君杨闯投效萧统! 除此之外,她也得知了父亲王桓为了陷害萧统,竟然制造出她假死的事件……这着实让她感到寒心至极! 如今王蔷最大的希望就是跟父亲王桓尽快切割关系,免得王家被族之时,她会受到波及。 这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明事理,识时务! “杨夫人,等到‘假王蔷之死’一案重新审理过后,孤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置身事外!” “多谢太子殿下!” …… 另一边,秦王府。 偏殿之内,萧裕与萧尘二人正在茶案前品茗。 萧尘满是惆怅道:“三哥,这次我们都失算了,萧统非但没有在这次文战中失利,反而赢了首场文战,并且得到了父皇的嘉奖和封赏,若是他真能赢了这次文战,恐怕以后在朝堂之上,再也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萧裕笑道:“老八,你不必气馁,萧统那小子得意不了多久了,今日赢得首场文战,可能是他最后的辉煌!” “三哥此话何意?莫非你打算再对萧统动手? 萧尘闻言,大感疑惑道:“如今萧统风头正劲,你可千万不要贸然出手,一旦父皇查出是你所为,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呵呵,想弄死萧统的人,绝不仅仅只有我们!” 萧裕指了指四方馆的方向,面带阴笑道:“还有东魏那边的人……本王听说,首场文战输了之后,文绪公主雷霆大怒,打算除去萧统这个心头之患。老八,你觉得东魏那边的人弄死了萧统,父皇敢让文绪公主吗?” 萧尘沉吟片刻,眯着眼回道:“以父皇的性子,他绝对会以大局为重,咽下这口气,毕竟以我南梁的国力,远不足以跟东魏翻脸!” “要是萧统能像你这么有智慧,那他断然不会公然得罪文绪公主。” 萧裕抿了口茶水,语气幽幽道:“现在好了,萧统赢得首场大出风头,却成了文绪公主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我倒要看看,现在还有谁能救得了他!” 听完这话,萧尘不由心头一凛:“三哥,你如此确定文绪公主要对萧统动手,莫非你提前收到了什么风声?” 萧裕会心一笑道:“老八,今夜你就留在秦王府过夜吧,我们在此静候萧统身亡的佳音即可。” “嘶……” 萧尘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瞪圆了眼珠。 从萧裕的话中,他听出了弦外之音——萧裕跟文绪公主正在暗通款曲! 南梁皇子和东魏公主暗通款曲,这……这简直要把天捅破了! 一旦被父皇知晓,那南梁京师恐怕要掀起狂暴的惊涛骇浪。 不过风浪越大,本王就能越浑水摸鱼! 嘿嘿……届时萧裕和萧统两人都两败俱伤,本王正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一念至此,萧尘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随即举起茶杯道:“既然三哥有如此盛情,小弟又岂能推却,来来来,小弟以茶代酒,敬三哥一杯!” 萧裕爽然大笑道:“哈哈哈,就为萧统身亡在即,就当浮一大白!” …… 夜色凄迷。 无风也无月。 暗夜的轻纱笼罩着东宫,显得安详而静谧。 “亥时已到,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更夫的打更声飘荡在街道上,瞬间打破了暗夜的静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黑影掠过了街道,不过眨眼的工夫,便又与暗夜融为一体。 不多时,黑影再次出现东宫宫门外,正当他准备越过高墙,却骤然停住了。 因为东宫不仅门户大开,而且左右两侧没有兵卒守卫,唯有两盏如同幽灵之眼的灯笼,高挂在门户两侧。 通过微弱的灯光,黑影的面容终于暴露了出来。 赫然是独孤逊! “嗯?南梁太子真不怕死,东宫守卫竟如此松疏?!” 独孤逊迟疑片刻,最终迈开步伐,向东宫之内走去。 作为东魏第一高手,空城计在他面前是没用的。 哪怕东宫遍布陷阱,处处埋伏,他照样无所畏惧。 因为他坚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花里胡哨的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 这份信念几乎贯穿了他的一生。 可是当独孤逊进了东宫,更加诡异的一幕出现——沿途没有遇到哪怕一个人影,仿佛偌大的东宫就是一座空殿鬼蜮。 就在这种氛围之下,他一路通行无阻,来到了太子的寝殿前。 寝殿照样是门户大开,但殿内却灯火通明。 此刻。 正有一名年轻男子伏在书案上看书。 他身穿蟒袍,面容俊朗,神情无比专注。 “哼,南梁太子如此托大,看来死的不冤啊!” 独孤逊眸中迸出一道杀意,抽出腰间长刀。 然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年轻男子冲去。 不过几个呼吸间,他裹挟着阵阵劲风,便来到年轻男子的面前。 “你终于来了!” 年轻男子抬头看向独孤逊:“我等你很久了!” “装腔作势,去死吧!” 独孤逊大喝一声,猛地挥刀砍向年轻男子。 ------------ 第52章 血战 这一刀快若闪电,势若奔雷,刚猛而霸道。 却见年轻男子身形一闪,轻松躲过了这夺命的一刀。 独孤逊微微一怔。 咦?南梁太子不是不会武功吗?他为何能躲过我的必杀技? 就在疑虑之间。 年轻男子忽然吼道:“刺客夜闯东宫,宿卫何在?” 声音落下。 殿外骤然响起一阵轰鸣的脚步声。 踏踏踏—— 不多时,细柳营的五百宿卫全部涌进殿来,将独孤逊团团围住。 年轻男子厉声喝道:“贼子,今夜你插翅难逃!” 独孤逊环视着宿卫,傲然说道:“南梁太子,你以为凭这点人,就能护住自己的性命?在我眼中,这些宿卫皆是摆设,跟弱羊没有什么区别!” 说完,他脚下蓄力,越过人墙,挥刀直取年轻男子命门。 “嘶……这贼子的武力,竟然如此惊人?!” 年轻男子见状,登时脸色剧变。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刀,他只能拔出佩刀格挡。 铛—— 随着一道兵刃交击声骤响,年轻男子的佩刀应声而断。 与此同时,独孤逊的长刀已经砍在了他的臂膀之上,瞬间血如泉涌。 看着眼前的一幕。 宿卫们大惊失色,立马向独孤逊围攻过去。 “都给老子去死吧!” 独孤逊抽出长刀,对着涌上来的宿卫来了一记横扫千军。 唰—— 寒芒一闪,血光乍现! 首当其冲的十余名宿卫,直接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其后的同袍身上。 “桀桀桀……南梁太子,今夜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你!” 独孤逊舔了舔了刀面上的血迹,带着满脸狰狞的笑容,举刀对向年轻男子。 下一瞬,他猛地砍向年轻男子的脖颈! “蔷儿,我们来生再做夫妻!” 年轻男子身受重伤,且又失血过多,根本无法反抗,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独孤逊,你休要猖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三道气息骤然锁定了独孤逊,分别从三个方向偷袭过来。 “南梁果然都是鼠辈,只会干偷袭的勾当!” 为了护住自身。 独孤逊只能收回长刀,做出防御之势。 唰唰唰—— 顷刻间。 寝殿内,刀光闪烁,剑影重重! 独孤逊不愧是东魏第一高手,只身独战福伯、赤练、寒霜三位高手,却不落下风。 隐藏在阁楼之上的萧统见到这一幕,不由大感心惊。 他本以为今夜在东宫摆下空城计,能顺利拿下独孤逊。 毕竟五百细柳营宿卫,外加三位高手埋伏,即使狙击一支千人的兵马,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万万没想到。 独孤逊竟然强悍到仅凭一人之力,就挫败这场埋伏。 甚至就连吸引火力的杨闯,也被独孤逊一刀重伤。 要是换成萧统在下面,那么此刻他这位真南梁太子,只怕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 这一刻。 萧统已经下定决心,以后面对如此强悍的敌人,只能智取,绝不可硬战! 下方的大战愈发激烈。 独孤逊与福伯、赤练、寒霜三人缠斗百余招过后,表面上看起来越战越勇,实则内力渐渐疲惫。 作为久经战场的老将。 他深知如此消耗下去,必会陷入内力枯竭,最终难逃被擒的下场。 于是,他瞅准一个空档的机会,立马从战圈中抽身而去。 “独孤逊休走,有种与老夫再战三百回合!” 福伯厉喝一声,就准备追上去,却被赤练一把拉住了。 “福伯,穷寇莫追,更何况独孤逊武功高强,若是他再杀一个回马枪,后果不堪设想!” “赤练姑娘所言极是,老夫糊涂了!”福伯一脸惭愧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护殿下的安危!” 这时,萧统走下阁楼,径直向已经昏厥的杨闯而去。 “快传东宫医官!” 见到杨闯臂膀的伤口深可见骨,萧统急忙高呼一声。 福伯走过来说道:“殿下,杨闯舍命做您的替身,堪称忠义无双,此人值得重用!” 萧统点头道:“是啊,即使在生死存亡的时候,杨闯也没有表明自己不是南梁太子,这份忠义确实很可贵,待他伤愈之后,孤再来封赏他吧!” 福伯又问道:“殿下,那今夜行刺之事,是否要对外封锁消息?” 萧统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不必封锁消息,而且要把孤遇刺昏厥之事,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让文绪公主掉以轻心,这样孤才能明日文战的主题,继而提前做出应对之法。” “殿下英明!” 福伯眼睛一亮。 …… 另一边。 独孤逊逃出东宫之后,踏着夜色回到了四方馆。 馆舍之内,等待消息的赵清旋和沈庆正在棋盘上对弈。 “拜见公主殿下!” 独孤逊来到赵清旋跟前,扶胸一拜。 “独孤将军,事情办得如何了?” 赵清旋轻轻地放下手中黑子,头也不抬的问道。 独孤逊一脸惭愧道:“卑职……卑职失手了!” “嗯?失手了?” 赵清旋这才扭头看向独孤逊,面色不满道:“独孤将军,你身为东魏第一高手,总不会连南梁东宫的那些守卫都打不过吧?”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 孤独逊急忙辩解道:“南梁太子先是将东宫门户大开,不设防御。进去之后。卑职才知道,南梁太子不但用了东宫宿卫设下埋伏,而且还安排了三个高手偷袭卑职,若非卑职有一身强悍的内力,今夜恐怕会被南梁太子擒住!” 闻听此言。 沈庆之不由目光一凝:“南梁太子提前在东宫设下了埋伏,这说明我们的行刺计划泄露了。” 赵清旋摇头道:“不可能,行刺计划只有我们三人和萧裕知晓,你和独孤将军乃是东魏的忠臣良将,断然不会泄露如此重要的计划。” “那萧裕呢?” 沈庆之发出一句灵魂提问。 赵清旋想了想,再次摇头道:“萧裕比我们还要想置太子萧统于死地,又怎会泄露行刺萧统的计划?毕竟只有萧统死了,他才有机会成为南梁储君!” ------------ 第53章 不眠之夜 “公主殿下,萧裕固然不想泄露行刺萧统的计划,但谁能保证秦王府有没有被他人渗透?” 沈庆之目光如炬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今夜南梁东宫出现如此异常,必然是秦王府有暗谍将我们的计划泄露给了太子萧统,所以太子萧统才会提前做下埋伏,等待独孤将军入套!” “沈诗仙说得太对了!” 独孤逊重重地点点头,继续道:“卑职在行刺之时,南梁太子做出的反应,就跟沈诗仙猜测的一模一样,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被卑职重重砍了一刀,就算不死,也要卧床养伤一个月。” “此话当真?” 赵清旋美眸一凝。 独孤逊满是自信道:“公主殿下,卑职的武功你是知道的,当世没有几个人能吃了卑职一刀,还可以完好如初。 “而南梁太子虽然用佩刀格挡了一下,但卑职的长刀依旧砍中了他的臂膀,至少入肉两寸,当时他便因失血过多,当场昏厥了过去。” “太好了!” 赵清旋面露喜色道:“独孤将军,这次行刺你虽然没有斩杀太子萧统,但能将他重伤,也算大功一件。” “毕竟太子萧统身受重伤,那他明日就无法参加文战了!” “公主殿下,此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沈庆之若有所思道:“太子萧统善用诡诈之道,他极有可能是故意佯装身受重伤。” “沈诗仙,身受重伤如何佯装?” 独孤逊立马反驳道:“卑职那一刀砍得结结实实,除非南梁太子会使妖术,才可以做到佯装受伤!” “呵呵,太子萧统还真会用妖术!” 沈庆之笑道:“今日在弘文馆,太子萧统仅用了一招摄魂术,就让南梁侍中高长卿当众吐露真言,这种手段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好吧,那就按照师父的意思来安排吧!” 明日文战关乎胜负输赢,赵清旋也不敢松懈大意。 “独孤将军,你再去秦王府跑一趟,把萧统身受重伤的消息传递给萧裕。” “卑职遵命!” 独孤逊躬身领命,应声而去。 …… 与此同时。 皇宫,御书房。 尽管已经到了子时,但梁帝萧珩依旧在批阅奏折。 自打登基以来。 他就养成事必躬亲,奏折不批完,绝不回寝殿搂着妃子睡觉的习惯。 可这并不是勤于政务,而是嗜权如命的体现。 正因如此,南梁在他的治理之下,国力非但没有提升,反而每况愈下! “启禀陛下,东宫典史徐良有急事求见。” 这时,御前总管汪直趋步走了进来,躬身禀道。 “东宫典史徐良?” 梁帝满脸疑惑:“宣他进来!” “是!” 汪直应声而去。 不多时,徐良来到御前躬身拜道:“微臣徐良,拜见陛下!” “平身吧!” 梁帝抬眼看向徐良问道:“徐典史,你这么晚进宫求见朕,有什么要事啊?” 徐良一脸悲伤道:“回陛下,今夜东宫遭遇刺客强闯,细柳营五百宿卫难挡刺客锋芒,太子身受重伤,因失血过多,已经陷入昏迷,只怕……只怕明日无法参加文战了。” “你……你说什么?” 梁帝大惊失色,难以置信道:“太子竟然在东宫遇刺,还身受重伤昏迷过去了?” 好不容易看到文战有赢的希望。 可如今,应战的太子却忽然遇刺身受重伤! 这对于他来说,眼前的形势简直如同坐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 徐良道“是啊陛下,如今东宫的医官们,都对太子殿下的伤势束手无策,可把我等一众东宫属官急坏了!” 梁帝当即吩咐道:“传朕旨意,快……快让太医令亲自去东宫救治太子。” “另外,再让沈夜率领全部靖安司司吏出马,全力搜查行刺太子的刺客。” “老奴遵命!” 汪直表面上一脸急切,可心里却乐开了花。 出了御书房之后。 他立马向一名亲信低语几句,这才去太医院传达圣命! ……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在太医令的带领之下,所有太医浩浩荡荡地前往了东宫。 与此同时,沈夜也带领着一众靖安司司吏,连夜开始了捉拿刺客的大搜查。 而秦王府中。 萧尘收到汪直传过来消息,得知了萧统遇刺,重伤昏迷,便喜滋滋地离开了。 随后没多久,刺客独孤逊亲自莅临秦王府,向萧裕告知了行刺的具体过程。 送走独孤逊之后,萧裕大喜过望,竟然连夜在秦王府中载歌载舞,以庆祝萧统重伤昏迷之喜。 这一夜,注定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 随着靖安司的详查,沈夜终于确定了刺客的身份——东魏第一高手独孤逊。 可即便如此,他带着靖安司的人马来到四方馆,却不敢贸然进去捉拿刺客。 无奈之下,沈夜只好进宫禀报梁帝。 果不其然。 就如萧尘预料那般,梁帝得知了刺客的身份过后,先是对东魏使团表达了一番强烈的愤慨和不满,继而决定以大局为重,最终采用了平息事端的做法——暂且搁置捉拿行刺太子的凶手。 而四方馆之中。 经过这番大折腾,沈庆之终于相信了萧统身受重伤没有使诈。 “师父,谨慎是好事,但有时候谨慎过头,就有些草木皆兵了!” “公主殿下所言极是,这次是我多心了,如今萧统重伤昏迷,赢下这场文战无虑矣,今日去了弘文馆,咱们就公布那三道千古难题吧!” “那三道千古难题一出,恐怕南梁皇帝和南梁群臣只能投降认输了。” 赵清旋抬眸看向窗外,却见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不由感慨道:“这趟南梁之行,我不用一兵一卒,就替东魏拿下淮南三州,回去之后,想必父皇定会封我皇太女!” “公主殿下,咱们还是先赢下这场文战再说吧!” 沈庆之放下手中棋子,缓缓站起身来:“天亮了,我们用完早膳过后,可以去弘文馆结束这场文战了!” ------------ 第54章 千古难题 旭日东升,朝霞满天! 梁帝带着满朝文武,浩浩荡荡地来到弘文馆。 尽管昨日南梁赢得了首场文站,但南梁君臣却没有任何喜悦之色,脸上反而充满了沉重和无奈。 因为太子萧统遇刺重伤昏迷,则意味着今日的文战,南梁又将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 不过与南梁群臣不同,奉诏而来的许邵和许婉儿却是神情如常,似乎并未受到萧统遇刺的影响。 “东魏使团到!” 随着一声尖锐的高呼。 赵清旋和沈庆之引领东魏使团一行人,陆陆续续地走进弘文馆。 “梁帝陛下,外臣听说昨夜南梁太子遇刺,很是担忧他的伤势啊!” 来到御前,赵清旋直视梁帝,满是挑衅道:“不知他今日还能不能来参加文战?” “太子重伤昏迷,至今仍未醒过来!” 梁帝忍着心中的怒意,凝视着赵清旋说道:“所以朕特命大学士许邵,代替太子应战!” 此妖女果然毒如蛇蝎! 先是派出东魏第一高手行刺太子。 如今又在朕面前公然挑衅,简直没把我南梁放在眼里。 若是国力不如东魏,朕真想现在就拿下此妖女…… “又是许邵应战?” 赵清旋抬眸看向许邵,脸上满是轻蔑:“难道你们南梁除了太子萧统和许邵,就没人了吗?” “文绪公主,你们东魏除了你和沈诗仙,似乎也没什么人了!” 许邵抚须笑道:“而老朽才识平庸,徒有大儒虚名,放在群英荟萃的南梁文坛之中,只不过是个平庸的老学究罢了。” 这番话不卑不亢,却又柔中带刚,反倒让寻衅挑事的赵清旋无从入手。 “许邵,你确实徒有虚名,本宫甚至不屑跟你文战。不过你既然是代表南梁应战,那我们就先改变文战规则吧!” “不知公主殿下打算如何改变文战规则?” 许邵眉头微微一皱。 “很简单,今日的文战既不斗诗,也不斗词,就斗智解三道难题!” 赵清旋露出一抹玩味笑容,语气淡然道:“本宫这里有三道千年难题,曾经难倒了天下所有文人,直到如今无人能解,就是不知你许邵敢不敢接下这场文战?” “只要你许邵能解出这三道难题,那你们南梁便能赢得这场两国文战;若是你无法解答,则代表着我东魏获胜。” 许邵沉吟片刻,最终向梁帝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然而,梁帝照样没得选,只能对许邵点点头,以示允准。 “老朽有何不敢?” 得到允准,许邵神情自若道:“不过公主殿下的人品似乎不太好,老朽担心解答了这三道难题,你又会像昨日那般,不肯服输,当殿耍赖!” 赵清旋闻言,面色一寒。 “许邵,你别在本宫面前倚老卖老,你的才识远不如太子萧统,想要把本宫逼到昨天那种地步,简直是痴心妄想!” “既然公主殿下这么自信,那就把那三道难题公布出来吧!” 许邵神情自若道:“老朽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难题,配得上千古之名?!” 在来弘文馆之前。 他和许婉儿亲自去东宫探视萧统,已经得知了萧统是佯装身受重伤,而且两人还商议好了应对今日文战的策略。 而他今日的主要任务是引出东魏的文战题目,继而让萧统假扮贡生再来应战。 “师父,可以公布三道千古难题了!” 沈庆之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卷帛书,朗声念了起来。 “第一道难题:佛珠有孔,不能用手,如何把丝线穿过去?” “第二道难题:不得用火,不得用人力,如何让柴禾自燃?” “第三道难题:二十颗棋子,每行排列四颗,如何才能排列出十六行!” 听完这三道难题。 所有南梁群臣皆是一脸凝重,目露震惊。 御座上,梁帝心中一沉,脸上的神情也凝固了。 这三道题…… 不愧是千古难题,实在是太难了! 几乎难到让所有南梁群臣都毫无头绪的地步。 许邵更是瞳孔一缩,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解答的方法。 “爷爷,这三道千古难题基本无解!” “至于第二题……不用火和人力,根本无法点燃柴禾!” “而第三题我苦思良久,最多只能排十四行!” 经过一番尝试解题,许婉儿小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是啊,这三道千古难题基本无解,老朽照样束手无策!” “赵清旋用出这三道无解的难题,就是故意在刁难我南梁一众文人。 许邵面色凝重道:“这次就算是太子殿下,恐怕也无法解答出这三道无解的难题啊!” 许婉儿满是急切道:“那怎么办呀,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认输投降吗?” “唉,老朽再拖一拖时间吧,希望太子殿下能再次创造出奇迹!” 许邵暗叹一声,继而看向赵清旋道:“文绪公主,这三道千古难题着实很有难度,老朽需要两个时辰认真构想。” “两个时辰?” 赵清旋秀眉一挑:“本宫最多只能给你一个时辰,要是一个时辰之后,你还解答不出来,那两国文战就算你们南梁输了。” 她深知即使给许邵两个时辰,许邵也不可能解出这三道难题。 因为这三道难题问世已有千余年,曾经不知难倒了多少大文豪,至今无人能解答出来,几乎被认定为无解之题。 她赵清旋为挑战自己的智力,也曾尝试过解题,但苦思半个月,依旧是一筹莫展,最终无奈放弃。 眼下她之所以不给许邵两个时辰,是因为害怕夜长梦多,文战再出变故。 毕竟东魏赢得两国文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又何必要节外生枝。 能给一个时辰,算是她赵清旋对南梁的仁慈施舍了。 但是南梁这边。 梁帝和南梁群臣听到只有一个时辰,众人无不满脸绝望,如丧考妣。 毕竟就在刚才,南梁群臣哪怕集众人之思,仍是没有想出解题的方法。 ------------ 第55章 贡生赵昊 东宫,麒麟殿。 “殿下,赵清旋出的三道千古难题,实在太难了!” 福伯弓着身子,满脸愤懑道:“如今南梁群臣全都一筹莫展,都认为这是无解的难题,不少人已经起了投降认输的心思。” “就这?还好意思说是千古难题?” 看完三道难题的内容。 萧统眉头一挑,神情间满是不屑之色。 福伯见状,不由老眸一亮:“殿下,你的意思是……这三道千古难题能解?” “不错,孤反手就能解出这三道题!” 萧统直接把千古和难给过滤了。 在他看来,这就是三道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寻常题。 “福伯,你去准备一些蜂蜜,以及一面凸镜,孤这就乔装打扮成贡生的模样,亲自去弘文馆解题!” “是,殿下!” 福伯应声而去。 萧统起身走进去寝殿,开始乔装打扮。 不多时,福伯带着蜂蜜和凸镜再次回到麒麟殿。 虽然他不知道萧统要蜂蜜和凸镜的作用,但依旧不打折扣地找来了这两样东西。 接过凸镜,萧统来到殿外,在太阳下试了试聚光的效果,见到地上的杂物冒出了白烟,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福伯,你且随孤去弘文馆会一会赵清旋,这次孤要赵清旋输得心服口服!” “老朽遵命!” …… 弘文馆内。 许邵仍在尝试解答。 但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他额上也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看着许邵绞尽脑汁的模样,南梁群臣全都紧绷着心弦,生怕这位年迈的大儒耗尽心神,当殿晕倒。 为了分担爷爷的压力,许婉儿同样在凝神思索解题的方法。 “许大儒,距离一个时辰,只剩一刻钟了,你可要抓紧了” 赵清旋抬眸看向许邵,面带嘲讽道:“要是实在无法解题,干脆直接认输投降吧,反正你绞尽脑汁,耗尽心神,也是徒劳一场,又何必要苦苦支撑呢!” “公主殿下所言极是,南梁的文人全是酒囊饭袋,以他们浅薄的才智,绝对解答不出哪怕一道千古难题!” “哈哈哈,一道难题都解答不出来,那南梁岂不是要输得一败涂地?” “一败涂地算什么,武战输,文战输,场场输,年年输,南梁的废物们早就输习惯了!” “曹老弟这话可说得不对,准确地说,应该南梁的废物们早就认输投降习惯了!” 有了赵清旋带头,东魏使团的众人纷纷发出嘲讽之言。 听到这些话,南梁群臣悲愤不已,怒火升腾。 但没什么卵用,面对三道千古题,他们除了无能狂怒之外,根本没有实力去打东魏使团的脸。 御座上,梁帝满腔怒意,愤懑难当,紧握的拳头,几乎让指甲穿进了掌心。 可是他除了愤怒之外,还要面对南梁输掉文战的后果——割让淮南三州。 南梁一旦失去淮南三州,就意味着从此再也没了阻挡东魏的屏障……只能如同鱼肉般,任东魏宰割! 继续用以前的策略,让许邵当替罪羊? 已经行不通了!! 因为太子萧统昨日为南梁赢了首场文战,今日许邵只是代替萧统应战罢了。 不服输?耍赖? 更加行不通了!! 因为不服输和耍赖的背后,必须有强大的国力做支撑。 赵清旋可以对南梁耍赖,但是南梁却不能对东魏耍赖,这就是两国的强弱之别。 强国在弱国面前,所作所为即使再无理,那也是正义之举,你若不服,那就以武德让你服。 而弱国在强国面前,哪怕占据了道义和公理,也未必能获得应有的尊重! 在乱世纷争之中,强则强,弱则亡,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弱小不一定挨打,那只是因为我今天不想打你! 这一刻,梁帝深深地感受到了这种弱小的憋屈! 赵清旋昂首看向梁帝,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继而向沈庆之道:“师父,南梁那边已经束手无策,可以宣布两国文战的战果了!” 沈庆之点头,随即朗声宣布:“时辰已到,南梁没能解答出三道千古难题,这场两国文战,东魏获……” 然而,他的话音还未落下,殿外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且慢!” “区区三道简题,没有资格称难,更不配称千古,我翻手便能解答!” 众人闻声,纷纷转头寻声看去。 只见一名身穿儒袍的贡生,带着一个老仆缓步走进殿来。 赵清旋和沈庆之纷纷目光锁在贡生身上。 只觉眼前的贡生,有几分熟悉。 没错,这名贡生正是乔装打扮的萧统。 萧统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带着福伯径直来到御前。 “学生拜见陛下!” “贡生,你是何人?” 梁帝打量着乔装打扮的萧统,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认出来。 许邵急忙拱手介绍道:“启禀陛下,这是老臣的弟子赵昊,今日前来弘文馆,是为了帮助老臣解题而来,还请陛下恩准!” 梁帝目光幽幽道:“赵昊,你真能解出这三道难题?” 萧统淡然回道:“解答这三道题,学生轻而易举!” 这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让东魏使团炸开了锅。 “此子大言不惭!” “狂妄,此子狂妄至极啊!” “这三道难题流传千古,曾让无数文豪折腰,真不知道此子是哪来的勇气,敢如此大放厥词!” “此子不过是一介哗众取宠的小丑而已,老夫倒要看看他解题如何轻而易举?!” 东魏使团众人怒视着萧统,纷纷发出愤慨之言。 “文绪公主,此子要帮助许大学士解题,你敢不敢放手让他尝试?” 梁帝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看向赵清旋询问道。 “外臣有何不敢!” 赵清旋凝视着萧统,面带轻蔑道:“此子不过是个胡吹乱扯之辈,即便让他帮助许邵解题,也改变不了南梁惨败的结局!” “但是此子解题失败后,梁帝陛下可不能以任何理由推卸文战的赌约。” “倘若梁帝陛下无法承诺这一点,那最好不要浪费时间,毕竟我东魏事务繁忙!” ------------ 第56章 解题 在赵清旋看来,梁帝只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毕竟,这可是千古难题! 至今无人可以解答! 而‘贡生赵昊’也只不过是个砸进水中都不会起漪涟的小人物,根本无法改变这场文战的结局。 她唯一担心的是,‘贡生赵昊’地位卑微,没资格代表南梁应战。 届时南梁输了之后,梁帝再用这个‘贡生赵昊’做替罪羊,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文绪公主,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梁帝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回道:“君无戏言,倘若赵昊解题失败,朕绝不会推卸文战赌约。” “但……万一赵昊解题成功,朕希望你们也能履行文战赌约!” “一个小小贡生也能解题成功?” 赵清旋嘴角微微扬起,满是不屑道:“并非外臣小瞧他,就算给他一年时间,也解不出这三道千古难题!” “梁帝陛下,外臣劝你最好不要抱太高的期望,毕竟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 听完这话。 梁帝虽然稍有迟疑,但最终还是对萧统说道:“赵昊,你去解题吧!” “学生遵旨!” 萧统拱手一拜,继而走到沈庆之面前说道:“沈诗仙,第一题是佛珠有孔,不能用手,如何把丝线穿过去?没错吧!” “没错!” 沈庆之颌首,看着萧统说道:“我倒要看看你不用手,如何将丝线穿过珠孔?!” “嗯,那你可要睁大眼睛了,这种魔术我只表演一次。” 萧统从袋里拿出一颗佛珠和一条丝线。 而后把佛珠放置在地板上,又将丝线对准了珠孔。 看着这一幕,众人纷纷露出了好奇之色,这时却见萧统忽然后退数步。 接下来,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只见原本静止的丝线,忽然往珠孔的位置移动了一下。 “这……这怎么可能?” 沈庆之猛的瞪圆了眼珠,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心想这世上真有鬼?? 东魏使团众人闻言,立马围拢过来紧盯着丝线。 但见丝线如同活物,竟然主动地向珠孔缓缓移动过去。 不过几个呼吸间。 整条丝线便穿过珠孔,线头随之开始向佛珠另一面弯曲,继而才慢慢停下来。 见到如此诡异的一幕,东魏使团众人就好像看见鬼了一般,神情中尽是惊诧之色。 “丝线自动穿过珠孔了,赵昊成功解出了第一道千古难题!” 其后的南梁群臣见状,有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欢悦的高呼。 听到这声欢呼。 梁帝猛地起身,满是激动地走到佛珠近前,果然见到丝线成功穿过了珠孔,不由大喜道:“赵昊不用手也能丝线穿过珠孔,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而赵清旋则是死死盯着佛珠,脸色阴沉得就像吃了翔一样难看。 可锐利的眼神中,却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难道赵昊真会妖术不成? 竟然可以让丝线自动穿过珠孔? 这实在太诡异了,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文绪公主,你先检查一下吧!” 萧统捡起地上的佛珠,递到赵清旋面前。 赵清旋看着穿过佛珠的丝线,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咬牙切齿道:“第一道难题,算你破解了!” 萧统满意点头,收回佛珠。 “老朽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如何才能让丝线自动穿过珠孔!” 这时,许邵走了过来,一脸激动地问道:“赵昊,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 萧统重新拿出一颗佛珠递给许邵,神秘一笑道:“许老,你舔一下珠孔。” 许邵接过佛珠,果真伸出舌头舔了舔珠孔,继而老眸一亮:“你在珠孔处刷了蜂蜜?” “不错!” 萧统点点头,又把一条新丝线给了许邵:“你再看看这个!” 许邵拿起丝线仔细打量了一番,终于在丝线末端发现了端倪。 “嘶……老朽明白了,你在珠孔一侧刷上蜂蜜,然后用丝线绑着蚂蚁,蚂蚁闻到蜂蜜的气味,就会带着丝线穿过珠孔,到佛珠另一面去吃蜂蜜……” 听完这番话。 围观众人恍然大悟。 “赵昊此子不简单啊,竟然能想出如此绝妙的办法来破解第一道难题!” “利用蚂蚁带着丝线穿过珠孔,此子实在太聪慧了!” “接下来两道难题,不知道此子还能不能成功破解!” “难啊,那两道难题比第一道难多了,此子怕是破解不了!” 南梁群臣面露感慨之色,纷纷发出惊叹之声。 梁帝抬眼看向赵昊,终于露出一抹久违的笑容。 这小子是个人才啊! “赵昊,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赵清旋恼恨地盯着萧统,厉声喝道:“现在仍有两道难题,本宫不信你还能破解!” “你们东魏破解不了,该不会以为别人也破解不了吧?” 萧统神情淡然道:“我说过,破解这三道题轻而易举,就不会打丝毫折扣。” “面带千古难题,还敢大言不惭,本宫倒是佩服你的勇气!” 赵清旋看向萧统,冷着脸道:“第二道千古难题,不得用火,不得用人力,如何让柴禾自燃……你立刻破解出来,超过半刻钟便算你输!” “没问题!” 萧统很是爽快地答应了。 赵清旋身为土著,自然不懂这些放大镜聚光点火原理。 而眼下正值中午,艳阳高照,聚光效果极佳,用凸镜点燃柴禾,几乎不用两分钟。 想到此处,萧统转身向梁帝拱手道:“学生需要去殿外破解第二道题,还请陛下恩准!” “诸位爱卿,随朕去往殿外观看赵贡生破解第二道难题!” 顺利解出了第一道难题。 梁帝的底气也更足了,几乎没有思索便答应了萧统的谏议。 于是乎。 南梁群臣在梁帝的带领下,纷纷走出馆殿,来到空旷的广场。 虽然赵清旋想不明白‘赵昊’为何要去殿外破解第二道难题,但她坚信这只是‘赵昊’的故弄玄虚。 毕竟不得用火,不得用人力,却要让柴禾自燃……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所以她当即带着东魏使团一行人,紧随南梁群臣之后,也走出了馆殿。 ------------ 第57章 解题(2) 弘文馆外,青石广场之上。 梁帝吩咐内侍抱来一把柴禾,摆放在广场中间。 而萧统则开始用柴枝搭起一个简易的架子。 赵清旋见状,不由嘲讽道:“赵昊,你该不会是想让太阳把柴禾晒燃吧?” 萧统回头,玩味一笑道:“你猜对了,我就是想让太阳把柴禾晒燃!” 赵清旋闻言,脸上的嘲讽愈发浓郁:“呵呵,别说现在是深秋时节,即便是在炎热的盛夏,想用太阳晒燃柴禾,那也是痴人说梦!” 萧统一边捣鼓着木架子,一边回道:“文绪公主,太阳不听你的话,不代表太阳不听我的话!” 此话一出。 东魏使团众人哄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让太阳听话?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如此异想天开的举动,这小子简直是想让人笑掉大牙!” “我甚至怀疑,赵昊想破解难题想疯了,不然绝不会干这等蠢事!” 听到东魏使团的嘲讽之声。 南梁群臣也对萧统的举动感到无比疑惑。 对于他们来说,用太阳点燃柴禾,实在太过天方夜谭了。 梁帝的心同样悬了起来,忽然感觉眼前的赵贡生有点不靠谱。 唯有许婉儿依旧对萧统充满信心。 毕竟自从与萧统相识以来,萧统屡屡创造出奇迹,就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架子搭好了,再次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萧统将凸镜放在木架上,缓缓后退了几步,然后向赵清旋道:“文绪公主,你要不要上去检查一番,看看我有没有在柴禾里藏了火折子什么的?” “不必了!” 赵清旋盯着柴禾,面色淡然道:“你摆弄柴禾的时候,本宫全程都在盯着,你耍不出什么花样,所以这第二道难题,你必败无……!”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到柴禾上冒出了一缕白烟,她顿时呆住了。 没过多久,柴禾上的白烟转成青烟,一条火苗骤然从柴禾上燃了起来。 看着柴禾上燃起的火苗,沈庆之和东魏使团众人也全都呆滞了。 而南梁这边。 文武百官则是激动的一片沸腾! “柴禾自燃了,柴禾果然自燃了!” “赵贡生做到了,赵贡生再次破解了第二道难题!” “神迹啊,赵贡生让柴禾自燃,不亚于创造出了神迹!” 在一片惊叹的浪潮中。 南梁群臣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欢悦之色。 梁帝凝视着燃起的火苗,激动得浑身颤栗,因为赵贡生为南梁争了一口气。 哪怕是第三道难题破解失败,他也要重重封赏赵贡生! 许邵惊喜交加,激动的老泪纵横! 他看向萧统,就仿佛看到了南梁冉冉升起了一颗新星。 南梁能有如此太子,真是国之大幸,民之大幸啊! “爷爷,太子殿下让太阳点燃柴禾,又创出了奇迹!” 许婉儿凝视着萧统的身影,泪水却模糊眼眶。 那个少年太子就是因为创出了一个个奇迹。 才能在暗潮汹涌的南梁朝堂上,至今屹立不倒! 从某方面而言,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是啊,太子殿下是天生的王者,将来注定要君临天下!” 许邵扭头看向孙女,低声询问道:“婉儿,选这样一位王者做夫君,以后你可要学会如何做一个贤良的太子妃啊!” 许婉儿羞红了小脸:“婉儿谨记爷爷教诲!” 与此同时。 柴禾上的大火越烧越旺。 可赵清旋的脸色却越来越冷。 萧统抬眼说道:“文绪公主,第二道题我已经破解了,你没什么意见吧?” “赵昊,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赵清旋猛地看向萧统,厉声说道:“若是你不把柴禾自燃的原理说出来,那第二道难题不算你破解!” 萧统淡然道:“我早就把原理告诉你了,柴禾真是太阳散燃的!” 赵清旋压根不信:“胡说八道!若是太阳可以晒燃柴禾,长江水都会倒流!” 别说赵清旋不信。 就连南梁群臣听了萧统的话,也不相信太阳能晒燃柴禾! “你不信是吧,那我证明给你看!” 说着,萧统走过去将凸镜拿过来,然后向赵清旋道:“我用此物照你一下,你就会有灼烧感,你要不要亲自试试?” “试试就试试,你休要唬本宫!” 赵清旋伸出藕一般的玉臂,闭上眼睛道:“你照吧!” 萧统也不客气,拿起凸镜调好聚光,便照向了赵清旋的玉臂。 “嘶……” 不多时,赵清旋疼得呻吟一声,睁开眼便见到手臂被烫红了。 她顿时惊了:“此……此物真能让太阳成火?” “不错!” 萧统点点头,便收起凸镜,继而问道:“我已经把原理告诉你,现在可以宣布第二道题被我破解了吧!” 赵清旋沉吟良久,这才朗声宣布道:“第二道难题……你赢了!” 闻听此言。 南梁群臣顿时一片欢呼雀跃。 “太好了,第二道难题咱们南梁又赢了!” “是啊,赵贡生不愧许大儒的弟子,竟然接连破解了两道难题!” “胜利在望,与东魏的文战,我们胜利在望了!” “哈哈哈,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如此精彩的文战,老夫死而无憾了!” 与南梁群臣相比。 梁帝的心情更是惊喜万分,看向赵贡生的眼神充满了欣赏之色。 此子少年英才,足智多谋,值得栽培,假以时日,必能成为南梁的顶梁柱! 不过欣赏归欣赏! 要是梁帝知道眼前的赵贡生就是太子萧统,那他恐怕就是另一种心情了。 “赵贡生,第三道难题,你还需要在殿外破解吗?” 萧统回道:“回陛下,此题无需在殿外破解,你带着群臣先回殿吧!” “诸位爱卿,随朕进殿!” 梁帝高呼一声,南梁群臣又呼啦啦地走进弘文馆大殿。 见到广场上没有了南梁的人。 赵清旋快步走到萧统身边,忽然压低声音道:“赵昊,你如此多智聪慧,且又少年英才,何必在南梁虚耗光阴?” “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只有东魏才可以给你提供大展拳脚的舞台!” “你若是愿意改换门庭,本宫随时可以带你一起回东魏!” ------------ 第58章 解题(3) 听完这番话。 萧统不由愣住了。 经过乔装打扮之后,赵清旋竟然对自己起招揽之心,还想把自己带回东魏? 这特么简直太让人意外了! 一国的公主,主动招揽另一国的太子! 这要是传出去,想必也能成为一段佳话。 只可惜吃软饭没有当太子香啊! 毕竟以后,说不定可以…… “很抱歉文绪公主,赵某自幼饱读圣贤书,深知烈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即使南梁的舞台再小,赵某也不会背叛南梁而改投东魏!” “烈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事二主,说得好!” “赵昊,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坚定的气节,着实难能可贵!” “无论今日这场文战输赢与否,我东魏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若是日后你在南梁郁郁不得志,随时可以去东魏找本宫!” 赵清旋并没有因为招揽被拒绝而恼怒,反而更加欣赏赵昊(萧统)的气节。 萧统笑道:“文绪公主,这场文战你们东魏输定了!” 赵清旋秀眉一挑:“哦?这么说你已经想好了如何破解第三难题?” 萧统道:“没错!” “本宫也尝试过破解第三道难题,但最多只能排十五行!” 赵清旋抬眸看向萧统道:“赵昊,你觉得你能排多少行?” 萧统淡然道:“二十行起步吧!” “本宫不信!” 赵清旋摇头:“总共才二十颗棋子,四颗一行,想要排出二十行,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萧统闻言,顿时一脸无语。 “文绪公主,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两次,事实证明,赵某可以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赵昊,你若真能排出二十行,本宫这次绝不耍赖,当众宣布两国文战你南梁大获全胜!” 赵清旋望向天空,语气悠悠道:“南梁先后出了太子萧统和你赵昊这两位当世奇才,这是老天不让我东魏轻易得到淮南三州!” 萧统问道:“那你们东魏输了之后,会履行赌约吗?” “你说呢?” 赵清旋嘴角微微扬起:“你先赢了这场文战再说吧!” 说完,她带着东魏使团一行人,陆陆续续地走进弘文馆大殿。 重新进殿。 众人的目光,纷纷凝聚在了萧统身上。 而萧统却把目光看向了沈庆之。 “沈诗仙,第三道题是二十颗棋子,每行排列四颗,如何才能排列出十六行?对吧?” “赵贡生说得不错!” 沈庆之颌首道:“只要你能按照这个规则,排列出十六行以上,那便算你解答成功。” 萧统也不废话,大手一挥,高呼道:“棋来!” 御前内侍急忙将准备好的棋子和纸上送了过来,放置到一张桌案之上。 萧统随即走到桌案前安然坐下,接着在纸张上摆列起了棋子。 这道题说白了,就是几何图形题,就跟前世‘二十棵树,每行种四棵,可以种多少行’的题目一模一样。 在计算机没有出来之前,世人的极限是十六行! 计算机出来之后,至少在二十行之后。 而萧统前世刚好知道一个二十行的排列图形——五角星排列图! 五角星排列图可分为四层,每层放置颗棋子,每个五角图相互颠倒,依次往外排列,最后便能形成二十行的排列图形。 萧统稍稍回忆了一下,然后拿起棋子在纸张上摆出一个中心五角形。 赵清旋和沈庆之立马围拢了过来,将目光凝聚在慢慢成形的棋子上。 “这种排列棋子的方法,倒是极为新颖!” “师父,你觉得赵昊能排列出多少行?” “最多十五行吧,不能再多了!” “师父,适才赵昊直言可以排列二十行!” “胡扯!” 沈庆之嘴角一抽:“总共才二十颗棋子,怎么可能排出二十行?” 听到两人的对话。 梁帝带着几名朝廷重臣也围拢了过来,很快把萧统围得水泄不通。 最后一道难题,关乎两国文战的胜负。 所以,南梁这边人纷纷把心都悬了起来,包括梁帝在内的每个人都很紧张。 而此刻,萧统成功摆出了四层五角形,然后抬头说道:“拿木炭和戒尺来!” 梁帝当即扭头吩咐道:“速速去拿木炭和戒尺!” 于是,御前内侍又取来了木炭和戒尺,交到了萧统手上。 萧统先将木炭磨成尖细形,接着把戒尺平放在四颗的棋子,用木炭画出了第一条直线。 沈庆之脱口而出。 “第一行!” 萧统随之又画出了第二条、第三条直线。 “第二行!” “第三行!” 就这样,萧统每画一条直线,沈庆之就报一声数。 起先围观的众人还能呼吸平稳。 但是当萧统画出了第十四条线以后,众人纷纷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萧统手中那支戒尺。 “第十五行!” 听到沈庆之的报数声。 赵清旋的呼吸不由为之一滞,因为这个行数是她的极限。 但萧统依旧在拿着戒尺比比划划,很快又画出了一条线! “第十六行!” 沈庆之的报数声开始微微颤抖。 同时颤抖的还有梁帝等围观的众人。 排列出了第十六行,意味着第三道难题已经破解。 “第十七行!” “第十八行!” 沈庆之口中在报数,可心里却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仅用二十棋子,四颗一行,竟然排列出了十八行! 不简单啊,这个赵昊真是不简单啊,这应该是赵昊的极限了吧! 可他刚想到此处,就见到萧统又画出了两条直线。 “第十九行!” “第二十行!” “天啊,赵昊竟然真的可以排列出二十行!” 震撼! 看着纸上已经成型的五角星图形,沈庆之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少年英才,智量无双! 赵昊的智量当为千古第一人。 只可惜,此子不是我东魏的人! 赵清旋更是震惊的连退数步! 赵昊果真排列出了二十行。 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这份才智实在太惊人了! 如此举世罕见的奇才,本宫势在必得! 不能让其留在这里,否则对东魏威胁极大! ------------ 第59章 奇耻大辱 “赵贡生可谓是千载难逢的奇才啊!” “用二十颗棋子,四颗一行,却能排列二十行……这实在太惊人了!” “老夫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出排列十二行的方法,与赵贡生相比,老夫惭愧啊!” 南梁这边,几名重臣浑身颤栗,完全不能自已! 梁帝同样万分激动,看向萧统的目光,如获至宝! 努力平复心情过后,他这才收回目光,向赵清旋说道:“文绪公主,三道千古难题皆已被赵贡生破解,这场两国文战,当是我南梁赢了吧?” “输在赵昊手中,外臣心服口服!” 赵清旋抬眸看向梁帝,忽然话锋一转:“但是我们东魏并不打算履行赌约,梁帝陛下若是想要回庆、青二州,大可让南梁兵马前去夺回来!” 此话一出。 南梁群臣纷纷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无耻!无耻之尤!” “愿赌不服输,东魏好不要脸!” “老夫活了几十年,像东魏公主这么不要脸的人,还是头一次见!” “他们这是明目张胆地欺我南梁国弱啊!” 听着群臣发出的愤懑之言。 梁帝哪怕是泥菩萨,也有三分脾气。 “文绪公主,文战国书早已签订,两国玺印皆已盖好,白纸黑字历历在目,难道你还想反悔不成?” “梁帝陛下,你该不会这么天真吧!” 赵清旋淡淡一笑道:“在疆域领土,城池利益面前,所谓的国书盟约不过是张废纸,你还当真了?” “若是梁帝陛下实在气不过的话,那就把我东魏使团一行人扣在金陵吧,反正江南气候宜人,风景优美,外臣正想多住些时日呢!” 什么是有恃无恐!这就是! 赵清旋深知南梁不敢扣下东魏使团,所以才会在梁帝面前说出这些有恃无恐的话! 毕竟东魏兵强马壮,武德充沛。 一旦南梁扣下了东魏使团,那么魏帝正好有借口出兵南下,趁机夺取南梁的领土城池! 要是进军神速的话,东魏说不定都有可能一口吞下整个南梁。 正因如此。 梁帝听完赵清旋的话之后,立马僵在了当场! “梁帝陛下,你还在等什么?” “赶紧让南梁的侍卫进来将东魏使团拿下吧!” 然而赵清旋却得理不饶人,愈发趾高气扬起来。 萧统紧盯着梁帝,很希望梁帝拿出帝王血性,当殿硬刚一次。 但结果却让他失望至极! “既然文绪公主这么喜欢金陵的气候,那就多住些时日吧,届时朕亲自送东魏使团回国!” “梁帝陛下果然顾大局,明事理!” 赵清旋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倘若梁帝陛下没有什么其他的事,那外臣就带着东魏使团回四方馆歇息了哈!” 说完,她带着东魏使团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出弘文馆大殿。 这一幕,让南梁群臣看得睚眦欲裂,却又无可奈何! 赢了文战,却输了国格,当真是可悲又可叹! 在这四国纷争的乱世中,这就是弱国的悲哀!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等到东魏使团走出大殿,梁帝猛地一脚将桌案踹翻,怒喝道:“众卿都看到了吧,东魏公主嚣张至此,公然反悔国书赌约,明目张胆地羞辱我南梁,视我南梁君臣如无物!” “如此下去,我南梁的亡国之日不远了!” “朕非亡国之君,可你们却皆是亡国之臣!” “臣等惶恐!” 南梁群臣闻言,纷纷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 萧统不由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了前世明朝的崇祯皇帝。 南梁虽然不能跟明末相比。 但同样是因为朝堂的党争内耗,最终导致国势走向了颓败! 唯一不同的是。 明末党争数十年,已经成了积弊已久,久病沉疴之势,根本无力回天。 而南梁的党争不过数年,各个党派不过刚刚初具雏形,只要出一位强人皇帝,用雷霆手段整顿朝堂,不出半年就能让朝堂的风气焕然一新! 只可惜,梁帝虽然善于玩弄权术,但终究太好虚名,既不够雷厉风行,也不够杀伐果断,更没有开疆拓土,统一天下的野心,甚至连南梁的一亩三分地,都无法保住! …… 萧统并没有等待梁帝的封赏,而是趁着梁帝向群臣甩锅的时候,带着许邵和许婉儿悄悄离开了弘文馆。 回到东宫麒麟殿。 他立刻把范锡禹召了过来,商议今日东魏使团反悔文战国书的事宜! “太子殿下,今日的文战结局如何?” 落座之后,范锡禹拱手询问道。 萧统神情黯然道:“范太傅,孤替南梁赢了文战,可父皇却在赵清旋的威逼之下,输了国格!” 闻言,范锡禹一脸不解。 “陛下输了国格?此话怎讲?” “范老弟,事情是这样的……” 许邵接过话茬,然后把破解三道千古难题的过程,以及赵清旋当殿反悔,不履行赌约的事情,全部跟范锡禹复述了一遍。 范锡禹听得怒发冲冠,恨不得冲到四方馆去找赵清旋拼命! “可恶至极,无耻之尤……赵清旋竟敢如此羞辱我南梁,真是让人痛恨啊!” “范太傅不必如此,与其痛恨东魏嚣张跋扈,还不如反省南梁弱小的原因!” “那依殿下之见,南梁弱小的原因何在?” “在于党争,更在于父皇放任党争!” 萧统目光如炬道:“想要改变南梁颓败的趋势,唯有结束党争,这样才可以让百官凝聚起来,共同为图强而奋斗!” 许邵闻言,不由喝彩道:“殿下说得好,一旦百官只为公器,放弃私利,那南梁必然能再度中兴!” 范锡禹摇了摇头道:“此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极为困难啊,虽然如今殿下有大司马一职,手握兵马大权,但在朝堂上支持者却屈指可数。” “而三皇子萧裕和八皇子萧尘在朝堂上经营已久,几乎占据朝堂的半壁江山,底蕴雄厚,实力强大,恐怕殿下在短时间内,还不能跟他们二人争锋啊!” ------------ 第60章角力场 听完范锡禹的分析。 萧统神情自若道:“范太傅,孤根本没有打算在朝堂上跟萧裕和萧尘争锋,如今南梁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是些尸位素餐的墙头草,不但能力平庸,而且立场摇摆不定,这些人孤一个都瞧不上!” 范锡禹老眸一凝:“莫非殿下是想另起炉灶?” “不错!” 萧统点头道:“与其花费心思去拉拢那些庸臣,孤还不如招揽一批真正的实干者,重新搭建一个班底。” “一旦新班底搭建成功,孤就可以把视野放到朝堂之外了。” “届时,孤先组建一支战无不胜的大军,然后率领这支大军前去收复庆、青二州……” “倘若可以成功收复南梁旧地,区区萧裕、萧尘之流挡在孤面前,那就是螳臂挡车,自寻死路!” 以武德战功积累声望的这一步。 萧统在弘文馆见到梁帝在赵清旋的威逼之下,最终选择妥协的时候,便已经谋划好了。 如今的南梁重文轻武。 处处受到东魏压制,朝野萎靡不振。 急需一场大胜仗,来提升举国上下的士气。 一旦成功收复庆、青二州,那么萧统的声望甚至可以超过梁帝。 不过实现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训练一支勇武无敌的兵马,才能在战场上击败东魏大军。 至于南梁朝堂…… 只是萧裕和萧尘的角力场罢了,根本不是萧统的角力场。 萧统的角力场在东魏、在北周、在西秦、乃至在整个天下! 他决心要扭转乾坤,像前世的秦始皇那般,统一天下,横扫八荒! 即便距离这个目标十分遥远,他也有信心完成,毕竟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只要朝着那个方向前进,终有一日会实现这个目标。 “殿下对南梁朝局可谓洞若观火啊!” 许邵凝视着萧统,满是感慨道:“若是殿下真能收复南梁失地,那你的功勋和声望定能与昔日的战神魏玄比肩!” 范锡禹佝偻着身子,满脸汗颜道:“听完殿下这番壮志凌云的豪言,老臣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目光短浅!” “惭愧啊!老臣惭愧啊!” “范太傅不必如此!” 萧统见状,随即宽慰道:“若非有你在支撑东宫的地位,孤的太子之位只怕早就被父皇废黜了。” “殿下凌云壮志,且雄心勃勃,老臣纵然为东宫拼得肝脑涂地,也会觉得甘之如饴!” 说到此处,范锡禹转而看向许邵道:“许兄,你的门生遍布朝野,不如直接向殿下推荐一些实干之才吧!” 许邵抚须笑道:“老朽正有此意!” 萧统眼睛一亮:“既然许老真有实干之才的门生,那就把人举荐给孤吧!” 如今东宫的属官大多数都是些庸碌之辈。 唯一能让萧统看得上眼的徐良,也仅仅只是机灵一些而已,远不能担当大任。 而搭建一个新的东宫班底,大夫、庶子、洗马、舍人、令丞等属官,统统都要换掉。 至于武职……有福伯和杨闯两人,以及昔日的魏家军旧部在,完全可以重新组建一支忠于萧统,且勇武过人的军队。 一旦新军队成型,萧统就可以用前世训练特种兵的方法,来训练这支军队!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搭建幕僚新班底。 毕竟只有幕僚新班底成型了,各种政令和东宫所需的钱粮,才能畅通无阻地执行下去。 接下来。 许邵抄录一张名单交给萧统。 名单上足足有二十多个人名,每个人名下方,许邵都标注了其人的籍贯、品性、特长、才华、以及优缺。 而且将哪些人适合哪些官职,一并标注得极为清楚,可让萧统一目了然。 看完名单之后。 萧统目光炯炯道:“有了这批实干之才相助,孤何愁大事不成!” 许邵随之说道:“既然殿下认可这些人,那老朽明日就将他们带来东宫,让殿下亲自考核!” “有劳许老费心了!” 萧统起身,神情肃然地拱手行了一礼。 “殿下折煞老朽了!” 许邵急忙上前搀扶萧统,继而面带诚恳道:“殿下与婉儿的婚事已经定下,以后许家的命运便与东宫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殿下不嫌弃的话,甚至老朽都可任殿下驱使!” “许老坦诚至此,孤铭感五内!” 萧统目光坚定道:“孤今日在此立誓,永不负许家!” …… 与此同时,秦王府。 萧裕和萧尘这对冤家兄弟,又聚在了一起。 昨日吃了大亏。 三皇子萧裕再也不敢去弘文馆凑热闹了,于是便把老八萧尘邀请过来,静待文战的消息。 “三哥,你觉得这场文战,大儒许邵有胜算吗?” “胜算?那可是难倒过无数大文豪的千古难题,许邵虽有大儒之名,但远不如历代的大文豪,又岂能解出那三道千古难题?” “如此说来,那我们南梁岂不是输定了?” 萧尘面露忧色道:“届时文绪公主逼迫父皇割让淮南三州,只怕我们南梁将会有亡国之危啊!” “国运至此,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萧裕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道:“万一真到了亡国的地步,大不了我们就向东魏俯首称臣,让南梁成为东魏藩属国,魏帝总不会再发兵攻打吧?!” 萧尘闻言,难以置信道:“什么?你……你竟然打算让南梁成为东魏藩属国?” “老八,你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萧裕严正言辞道:“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本王有这种想法,也是为了保存南梁宗庙,保住祖宗基业!” 萧尘脸上的难以置信愈发浓郁了,可心里的猜测却愈发坚定。 从萧裕的表现来看,这位南梁三皇子显然站在了东魏的立场之上。 这意味着这位便宜三哥倒向了文绪公主,已经打算出卖南梁的利益了。 想到此处,萧尘目光凝重地看向萧裕,开口问道:“三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私底下与文绪公主缔结了盟约?” ------------ 第61章寻找赵昊 “老八,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萧裕面色一沉,断然否认道:“本王乃是南梁的三皇子,又岂会与东魏的文绪公主缔结盟约,这话要是传到父皇耳中,本王只怕要成为南梁的千古罪人。” “是吗?” 萧尘看着萧裕,面露狐疑道:“既然你没有在私底下跟文绪公主做交易,那你为何能提前知道太子萧统被刺杀的消息?” 听完这话。 萧裕的脸色阴晴不定,思索良久之后才道:“本王早已在四方馆安插了眼线,东魏使团有任何动静都难以瞒过本王。” “昨夜文绪公主密议行刺萧统一事,正好被眼线听入耳中,所以本王才能提前知道这个消息,这有什么问题吗?” “嗯,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萧尘点点头,可心里却对萧裕的话压根不信。 若是可以轻易在四方馆安插眼线,他早就将眼线安插过去。 可事实证明。 东魏使团极其谨慎,入驻四方馆过后,将馆内人员全部替换成了东魏亲信。 别说安插眼线,就算派人过去瞧一眼,也是有去无回! “老八,你要切记,我们共同的敌人是萧统!” 萧裕拍了拍萧尘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只有萧统死了,我们才有机会角逐南梁储位,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至于今日弘文馆中的文战……就算是萧统没有遇刺受伤,亲自去破解三道千古难题,也没有一丁点赢的希望!” 他的话音刚落。 殿外忽然奔进来一名神色匆匆的青袍文官,到至跟前,他喘着粗气禀道:“殿下,赢了,文战赢了啊!” 萧裕眉头一皱:“你他娘地给本王说清楚,到底是谁赢了?” 青袍文官道:“我……我们南梁赢了!” “什么?” 萧裕豁然起身,难以置信道:“许邵竟然可以解出那三道千古难题?” “回殿下,解题之人并非许邵,而是贡士赵昊! “赵昊?赵昊是谁?” 萧裕惊诧不已:“本王为何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这是哪冒出来的无名之辈?” 青袍文官回道:“赵昊自称是许邵的门生,卑职以前也没见到此子,不过此子却轻松解出了三道千古难题,甚至连文绪公主和沈诗仙,也被此子深不可测的智慧给折服了,如今赵昊之名传遍京师,满城百姓都在为赵昊的功绩而庆贺!” “该死的赵昊!” 萧裕闻言,眸中满是恨意。 在他的盟约之中,抱赵清旋大腿是主题。 现在赵昊替南梁赢得文战,则意味着赵清旋将会失去夺得淮南三州的功绩,大腿自然会消瘦不少。 搞不好,赵清旋回到东魏还会被政敌攻讦,从而失去权柄! 届时,他萧裕和赵清旋私底下缔结的盟约,就会变成一张废纸。 想到此处,萧裕当即向萧尘道:“八弟,本王有要事急需出去处理,你且先回去吧!” “小弟告辞!” 萧尘起身,不动声色地走出了秦王府。 到了府外,他却去往了对面的一座茶楼之中。 上了二楼,萧尘继而选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便目光锁定在秦王府门口。 …… 皇宫,御书房! “你说什么?弘文馆中并没有一个贡生叫赵昊?” “回陛下,微臣查遍了弘文馆的贡生名册,确实没有找到赵昊的档案!” “这怎么可能?” 梁帝萧珩一脸愕然道:“今日赵昊明明在弘文馆破解了那三道千古难题,怎么可能不是弘文馆的贡生?” 在弘文馆向群臣甩完锅。 梁帝便摆驾回到宫中,这才想起立了泼天大功的赵昊。 然而派出御前总管去弘文馆传诏,却始终找不到赵昊的踪影。 于是,梁帝又命靖安司指挥使沈夜亲自过去调查,结果带回了查无此人的消息。 “陛下,微臣以为若想找出赵昊,唯有去许府询问大儒许邵!” 沈夜拱手禀道:“毕竟许邵亲口承认过,赵昊是他的门生!” “既然赵昊是许邵的门生,那此子为何不要封赏,悄悄离开弘文馆?” 梁帝眉头紧锁,愈发疑惑了:“按理说此子替许邵应战,是奔着功名而来……这着实让朕费解!” 沈夜思忖片刻,若有所思道:“陛下,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赵昊既不是贡生,也不是许邵的门生,而是乔装打扮的化名之人!” “无论赵昊是不是乔装打扮的化名之人,都要不计任何代价将他找出来!” 梁帝神情凝重道:“南梁好不容易出现一位惊世之才,朕可不想此子被东魏给挖走!” “沈夜,你立刻去许府调查赵昊的下落!” “微臣遵旨!” 领完圣命,沈夜应声而去。 梁帝凝望着殿外,眸中泛着君王独有的复杂之色。 “赵昊啊赵昊,你究竟是谁?” “替南梁立下泼天大功,你却想功成身隐?” “呵呵,朕偏偏不如你所愿,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揪出来!” …… 正如梁帝猜测那般。 四方馆内,赵清旋也在寻找赵昊的下落。 好不容易看上的人才,她可不希望就此错过了。 然而,连续派出五波斥候,得到的结果都是查无此人。 这让赵清旋和沈庆之感到十分疑惑。 毕竟就在三个时辰前,赵昊还在弘文馆意气风发地破解千古难题。 可转眼间,此人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找遍了整个京师,都找不出此人的踪影。 “师父,你说赵昊会不会被梁帝软禁起来了?” 赵清旋坐在茶案前。 俏脸上居然带着一抹淡淡的担忧之色。 作为高高在上的东魏公主,她还是第一次为一个男子这么上心。 毕竟那个赵昊太让她惊艳了,几乎惊艳到让她平静的心田起了波澜。 “公主多虑了!” 沈庆之抬眼看向赵清旋,一脸风轻云淡道:“赵昊刚刚为南梁立了大功,梁帝不加以重赏也罢了,又岂会软禁赵昊?!” “那……那我们东魏斥候为何找不到赵昊的下落?” 赵清旋并没有因为沈庆之的安慰,消解心中的担忧。 ------------ 第62章再生毒计 “师父,你说会不会有人嫉妒赵昊的才情,将他绑走了?” “公主不必胡思乱想!” 沈庆之笑了笑,道:“眼下的当务之急并非赵昊,而是回东魏之后,如何跟陛下解释文战惨输的事宜?” “毕竟东魏京师有不少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一旦祁王赵严利用文战惨输大做文章,那公主的声望必然会受到严重的打击!” “祁王赵严不过一个废物,我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赵清旋目光凌厉道:“况且这次出使南梁并未结束,我们仍有机会拿下淮南三州,毕竟南梁的君臣都是些软骨头,我们只需稍稍施加一点压力,梁帝就会服软妥协!” 想起今日在弘文馆威逼梁帝的一幕,赵清旋不由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堂堂一国之君,竟被外邦公主逼到妥协退让的地步,导致国格丧失殆尽。 这份战绩,即便放到青史之中,那也是值得大吹特吹的事件。 尤其经此一事,赵清旋已经试探到了南梁的虚弱,得知了梁帝的软弱。 国弱君也弱,这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 沈庆之问道:“公主,你莫非还想在梁帝那里找到突破口?” 赵清旋点了点头道:“不错,梁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不顾君王威严公然对我服软,已经显露了南梁的虚弱,若是我们利用萧裕制造事端,以此来索要淮南三州……师父,你觉得梁帝会不会再次退让妥协?” “嗯,此事大有可为!” 沈庆之眼前一亮:“当然,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必须萧裕全力配合我们才行!” 赵清旋道:“萧裕想借助我们东魏的支持登上南梁储位,他除了答应我们的条件之外,几乎别无选择!” 沈庆之闻言,不由笑道:“呵呵,萧裕身为南梁皇子,却妄图以卖国来登上储位,这样的人一旦成为南梁皇帝,那南梁就离亡国不远了。于我们东魏而言,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于梁帝而言,却是不幸中的大不幸;毕竟家贼难防,国贼更加难防!” 赵清旋道:“这一切都是梁帝自己作的,太子萧统智计过人,诗才惊世,明明是最适合的储君,梁帝却非要在朝堂上搞什么三子夺嫡,国君如此昏聩,南梁不亡谁亡?” “公主殿下所言甚是!” 沈庆之颌首道:“如今太子萧统身受重伤,短时间内几乎没办法改变朝局,若是我们能得到淮南三州,那吞下南梁就指日可待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 一名守卫走进来禀报道:“启禀公主,南梁三皇子萧裕求见!” 赵清旋眉头一挑:“萧裕来得可真是时候,让他进来吧!” “是!” 守卫应声而去。 没过多久,萧裕趋步走到了赵清旋跟前。 “见过公主殿下!” “萧裕,你来四方馆见本宫,可有什么要事啊?” 赵清旋抬眸看向萧统,神态间满是倨傲。 萧裕身子前倾,神情恭敬道:“公主殿下,下臣听说今日在弘文馆的文战……东魏输在了一个名叫赵昊的贡生手中,故而前来巩固我们之间盟约!” “嗯?巩固盟约?” 赵清旋闻言,不由微微蹙眉:“萧裕,你见到本宫输了文战,所以便开始质疑起本宫的实力对吧?” “下臣不敢!” 萧统身躯一震,急忙解释道:“下……下臣只是为公主殿下感到担忧,毕竟这场稳操胜券的文战输了,难免会影响您的声望!” “此事何须你操心?” 赵清旋目光一寒,冷声道:“萧裕,你跟本宫记住了,本宫之所以愿意扶持你登上南梁储位,是因为你比八皇子萧尘更听话。” “倘若你非要自作主张,自以为是,搞出什么花样来,那本宫不介意再扶持一把萧尘。” 听完这番话。 萧裕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下……下臣记住了!” 面对强势的赵清旋。 这位南梁三皇子乖顺如同一只宠物,身上再也没有任何皇族的气息。 “嗯,记住了就好,以后不要对本宫妄加揣测!” 赵清旋满意地点点头,继而问道:“萧裕,本宫想让你做一件事,你可愿意配合?” 萧裕面容一松,急忙回道:“公主殿下尽管吩咐!” “本宫想让你杀一个人!” “杀谁?” “杀东魏出使官高远!” “什么?” 萧裕大惊失色道:“高远被关在靖安司,下臣根本没法下手啊!” 靖安司乃是超越朝堂的存在,既可监察百官,也可审查奇案,而且归梁帝直接统辖,可以说南梁禁忌中的禁忌。 而现在赵清旋让萧裕去靖安司杀高远,这简直是把萧裕放在火上烤啊! 要知道靖安司指挥使沈夜铁面无私,除了给梁帝面子,其他人全都没放在眼里。 “没法下手?” 赵清旋眼眸一眯:“萧裕,你身为南梁三皇子,又是夺嫡的热门人选,在朝中位高权重,现在你告诉本宫,杀一个高远居然没法下手?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要是你如此胆怯的话,那本宫就让萧尘干吧,反正本宫扶持谁成为南梁储君都是一样的!” 这话宛若一把钳子。 立马将萧裕拿捏的死死地! 毕竟大腿只有一条,可是等着抱大腿的人却有很多。 所以,萧裕几乎没的选择! “下臣……下臣愿意去杀高远!” “这才对嘛!” 赵清旋微微一笑道:“不过本宫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没有完成这个任务,那本宫只能再让萧尘来完成此事了。” 萧裕心一横,拱手道:“请公主殿下放心,下臣保证完成任务!” 赵清旋道:“很好,本宫可以给你七天时间安排,七天之后,本宫要听到高远惨死在靖安司监牢的消息!” “下臣遵命!” 虽然萧裕并不知道赵清旋为什么要杀高远,但是为了抱住这条大腿,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 第63章 密报 “萧裕,未免他人起疑,你先回去吧!” 事情安排下去之后。 赵清旋随即下达了逐客令。 “下臣告退!” 萧裕俯身一拜,然后转身离去。 赵清旋看向沈庆之,笑意吟吟地问道:“师父,你觉得我这条计策如何?” “公主深得陛下的精髓,无论是恩威并施,还是布局设谋,已然远超东魏其他皇子!” 沈庆之一脸惊叹道:“至于这条计策……你先让萧裕击杀高远,然后你就可以用东魏出使官命丧靖安司监牢为由,再度对梁帝发难!” “而梁帝面对这种被动的变故,必定会为了平息事端,任由你提条件,索取淮南三州!” “届时梁帝给也难,不给也难,但无论如何都保不住淮南三州,毕竟出使官高远惨死在南梁,东魏朝野上下自然会同仇敌忾,继而大军来袭……” 听完这番分析的话。 赵清旋嫣然一笑道:“这条计策隐晦之处颇多,萧裕那个蠢货根本没看出,但终究是瞒不过师父!” 沈庆之道:“公主,这条计策环环相扣,步步相连,不过只能对南梁这种软弱之国使用,以后在图谋西秦之时,万万不可行此险招!” 沈庆之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 西秦的国力虽然不如东魏,但西秦民风彪悍,素有不服就干的传统;与南梁重文的风气完全相反。 这也是东魏为什么先谋南梁,再图西秦的原因。 乱世纷争之中,弱国总是被先吃掉的! “嗯,师父提醒的是!” 赵清旋轻点蓁首道:“说起西秦,不知道玉罗刹那个贱人怎么样了!” …… 京师西坊,别院之中。 “啊嚏——” 厢房中,柳师师双手托腮伏在案前,重重地打了喷嚏。 自中午开始,她便一直喷嚏不断,连小琼鼻都打得红通通的。 “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一直念叨本座?该不是萧统那个小冤家吧?” 虽然昨日刚见过萧统那个小冤家,但是她眼前总会浮起萧统的身影。 昨夜,回来复命的赤练向她讲述了对战独孤逊的情景,直把她听得心惊肉跳,同时也庆幸萧统采纳了她的李代桃僵之计。 今日收到文战得胜的消息,她便在厢房中等候萧统的到来。 可没想到,足足等了几个时辰,结果愣是没见到萧统的身影。 踏踏踏…… 这时,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柳师师美眸一亮,旋即起身藏在门后,打算给小冤家一个惊喜。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跨过厢房的门槛。 “小冤家,妾身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 看见一道人影走进厢房。 柳师师带着几分媚态,便往来人怀里扑去。 可下一瞬,她发现不对劲了,因为来人的胸大肌太过浮夸,而且触感十分不错。 “首尊大人,您……您这是做什么?” 赤练看着怀里的柳师师,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赤练,怎么是你呀?” 柳师师急忙起身整理衣衫,顿觉尴尬不已。 “不然呢?首尊大人以为是谁?” 赤练见状,当即喜笑颜开道:“看来我们的首尊大人思春了,竟然把卑职当成了情郎南梁太子!” 赤练打趣道:“不过首尊大人的眼光确实不错,南梁太子风华正茂,英俊潇洒,且又足智多谋,文采绝世,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如意郎君!” “赤练,你先别开玩笑了!” 柳师师正色道:“今日你来见本座,可有什么要事?” 赤练收起笑容,道“回首尊,卑职收到秦王府探子的密报,南梁三皇子萧裕正在谋划诛杀东魏出使官高远!” “诛杀高远!!?” 柳师师柳眉一拧,不由疑惑道:“萧裕明明已经跟赵清旋那个小贱人勾结到了一起,为何会突然要诛杀高远?这实在太不符合常理了!” “首尊大人,你说会不会跟今日弘文馆的文战有关?” 赤练若有所思道:“如今那三道千古难题被太子萧统破解,东魏输了文战,便没了借口再索要南梁的淮南三州。” 赤练急忙道:“首尊大人,那我们可不能让赵清旋的阴谋得逞啊!” “当然不能那个小贱人的阴谋得逞!” 柳师师当机立断道:“赤练,你速速将这份情报送去东宫,让太子萧统去做应对之策,我们黑冰台只需全力配合东宫即可!” “卑职遵命!!!” 赤练不敢怠慢,立即走出厢房,直奔东宫而去。 …… 另一边。 沈夜为了寻出赵昊,亲自去了一趟许府,依旧没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留下一批人守候许府,他便来到皇宫御书房,向梁帝禀明搜查许府的经过。 “沈夜,你确定赵昊没有去许府?你确定许邵没有撒谎?” “微臣万分确定!” 沈夜神情肃然道:“微臣搜遍了许府每一个角落,询问了许府每一个人,甚至探访了许府周边的邻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赵昊确实没有在许府出现过!” “这就奇怪了!” 梁帝惊愕道:“一个大活人竟然凭空在京师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难不成赵昊这小子还不会瞬移?” 沈夜拱手道:“陛下,微臣依旧坚持之前的推测,赵昊极有可能是他人假扮的,离开弘文馆之后,此人便换了一副打扮,所以才能掩人耳目,才能在京师悄悄地消失!” “嗯,你的推测有几分道理!” 梁帝点点头,继而说道:“不过即便赵昊是他人假扮的,朕也要把他找出来!” “沈夜,你立刻去搜集线索,寻找赵昊的真实身份!” “微臣遵命!” 沈夜暗叹一声,只能拱手领旨。 ------------ 第64章 招募新兵 东宫,寝殿之内。 萧统和福伯矗立在床榻前,正在探望刚刚醒来的杨闯。 作为太子的替身,杨闯身受重伤之后,便被安置在此处养伤。 演戏,就演全套! 毕竟除了萧统亲近的人以外,其他人都不知昨夜的李代桃僵之计。 东宫的大部分属官、以及婢女内侍,还以为躺在寝殿里养伤的人是太子。 “太子殿下,末将挡不住独孤逊的一刀,无能至此,真是惭愧……” 见到萧统过来探望自己。 躺在床榻上的杨闯想要挣扎起身,奈何身体太过虚弱,根本无法坐起身来。 “杨右卫忠义无双,勇武过人,不必妄自菲薄!” 萧统上前宽慰道:“独孤逊乃是东魏第一高手,能战胜他的人,当世屈指可数。” “昨夜,你能将他拖住那么长时间,已经为孤立下了大功!” “殿下体恤之情,末将铭记于心!” 杨闯闻言大为感动,旋即问道:“敢问殿下,昨夜可有将独孤逊擒住?” “让他跑了!” 萧统语气和煦道:“独孤逊确实有百夫莫敌之勇,但终究一介自恃勇武却智谋疏学的莽夫,对付这样的莽夫,只可智取,不可强来!” “殿下英明!” 杨闯点点头,继而面露惭愧道:“只可惜末将武功平庸,不是独孤逊的对手!” “杨右卫,个人的武功再强,最多不过十人敌,百人敌!” 萧统看向杨闯,语重心长道:“想要成为真正的万人敌,唯有长于智谋,善用兵法,才能在战场上长久立于不败之地!” “你是孤看好的良将,论起两军对阵,独孤逊绝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孤相信你能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击败独孤逊!” “末将受教了!” 杨闯闻言深感激励。 心中的格局顿时开阔了不少。 “嗯,你好好养伤!” 萧统点头道:“等你的伤势痊愈之后,孤还要对你委以重任。” “末将遵命!” 杨闯只觉心潮澎湃,目送萧统和福伯走出寝殿。 …… 回到麒麟殿。 萧统写了一份招募新兵的规则交给福伯。 福伯接过纸笺认真端详起来。 可下一瞬,他不由瞪圆了老眸。 因为纸笺上,招募新兵的条件实在太过于严苛了。 比如新士卒的年龄不能低于十六岁,也不能超过二十四岁。 除此之外。 新士卒不能有任何旧疾,不能过于胆小,身高不能低于七尺(这里以汉尺为标准:大致一米六以上)。 早年间,福伯也曾担任过魏家军的募兵校尉,但是招募新兵的条件远没有这么严苛。 要知道,如今整个京畿地区,十六岁至二十四岁的男丁,也不过二十来万人。 若是以萧统的条件来招募新兵,最多只能招募到两万人左右。 这与东魏动辄几十万大军相比,简直太过微不足道了。 认真看完纸笺。 福伯面露难色道:“殿下,这份招募新兵的规则如此严苛,老夫担心招募不到足够的人数来组建新军啊!” “福伯,兵不在多,而在于精!” 萧统目光如炬道:“孤要组建的新军,每个士卒都必须有成为精兵的基础。” “唯有如此,这支新军才可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可是殿下有没有想过,蓄养这样一支精兵需要花费多少钱粮?” 福伯神情凝重道:“如今户部又掌握在三皇子萧裕手中,萧裕素来视殿下为肉中刺眼中钉,断然不会给殿下提供钱粮,以我们东宫的实力,只怕养不起这样一支精兵啊!” 听完这话,萧统不由陷入了深思。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 萧裕别说给东宫提供蓄养新军的钱粮,说不定还会从中作梗,阻挠东宫组建新军。 到时,即便自己是掌管南梁兵权的大司马,拥有招募士卒之权,萧裕照样可以发动麾下派系的官员,向梁帝上谏东宫招募兵马,实有威胁朝廷之嫌。 所以组建新军必须先斩后奏,悄悄在暗中进行! 一旦新军成型,纳入兵部体制。 就算萧裕反应过来,也没办法改变既成的事实。 可是不经过户部,蓄养新军的钱粮又该如何解决呢? 我堂堂南梁太子…… 难道要去搞发明?让东宫经商? 去薅一薅那些京师权贵,世家大族的羊毛? 这样做的话会不会太过无耻了? 会不会丢光我这位南梁太子的节操和逼格? “福伯,钱粮的事情孤来想办法,你只管按照孤的招募条件,去招募新兵即可。” 萧统深思良久,最终决定丢掉节操和逼格。 去薅一薅那些京师权贵和世家大族的羊毛来蓄养新军。 “是,殿下!” 福伯拿着招募新兵的规则,应声走出麒麟殿。 虽然招募新兵劳神费力,但好在昔日魏家军的旧部,遍布了整个京畿地区。 他只需将萧统的条款抄录无数份,然后找范锡禹盖上东宫印章,再将这份条款发往旧部所在的各个据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招募新兵了。 福伯离开没多久。 麒麟殿内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赤练。 这次赤练并没有像昨夜那样翻墙而入,而是光明正大地从东宫宫门径直而入。 因为她已经乔装成了一个小太监的模样。 当她出现在麒麟殿,萧统感到十分惊讶。 “赤练姑娘,你……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 “不是吧,我乔装成了东宫太监,你居然也能认得出来?” 赤练脸上的睫毛震动了一下,满是沮丧道:“看来黑冰台的易容术,并没有首尊大人说的那么高明,以后我可要谨慎易容了。” 其实这并不能怪黑冰台的易容术。 主要是萧统有一个特殊的本领——闻香识人! 昨夜,他闻过了赤练的体香。 哪怕赤练乔装成一个抠脚大汉,他照样能闻出赤练的真实身份。 “赤练姑娘不必沮丧,黑冰台的易容术确实很高明,只可惜瞒不过孤的火眼金睛!” 萧统笑了笑,继而看向赤练问道:“说吧,你今日易容来东宫,可有什么要紧之事啊?” 赤练颔首道:“我确实有件要紧之事向你禀报!” ------------ 第65章 美酒和香水 “今日我收到黑冰台探子的密报,三皇子萧裕正在策划击杀高远的图谋,向首尊大人禀明此事后,她让我将这份情报送来东宫,让你这位太子来做出应对之策!” 听完赤练这番话。 萧统眉头一拧,面带怒色道:“萧裕那个蠢货真是权欲熏心,愚不可及啊!高远虽然被赵清旋放弃了,但身份依旧是东魏出使官,一旦高远死在靖安司大牢,那么赵清旋必定会以此为借口,再次向我父皇索要淮南三州。这条毒计定是赵清旋所出,而萧裕那个蠢货却目光短浅,竟然蠢到配合赵清旋损害南梁的利益!该死!萧裕那个蠢货真该死啊!” “太子殿下,那你打算如何阻止萧裕那个蠢货?” 赤练闻言,不由美眸一亮。 她没想到,萧统仅凭自己口述的密报,就能这么快推断出赵清旋的谋划。 “很简单,在萧裕出手的时候,趁乱去靖安司监牢将高远救出来!” 萧统抬眼看向赤练,继续道:“赤练姑娘,孤听说你们黑冰台高手如云,所以孤想把这件事交给你们黑冰台去做,不知你意下如何?” 靖安司监牢守卫森严,司吏训练有素,而且是梁帝的地盘。 如果东宫的人前去救出高远,一旦会暴露身份,那就要太得不偿失了。 而黑冰台隐于市井之间,南梁朝野根本不知道黑冰台的存在。 所以,让黑冰台去靖安司监牢救出高远最为合适。 事后哪怕沈夜查遍京师,也无法查出是谁做的! “来东宫之前首尊大人就亲口交代过,让我们黑冰台全力配合你行事,所以我们黑冰台当然可以去做这件事。” 说到此处,赤练看向萧统,眼波流转道:“太子殿下,我家首尊对你一片深情,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她呀!” 闻听此言,萧统不由摇头苦笑。 “赤练姑娘,你帮孤带一句话给柳首尊,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赤练美眸一亮,不由赞叹道:“好诗句,太子殿下果然文采卓绝,出口便是千古绝句!” 说完,她倾身行了一礼,然后离开了麒麟殿。 打发走赤练。 萧统走到书案前,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写下了蒸馏酒的制作流程,以及几种香水的配方。 既然决定要薅那些京师权贵,世家大族的羊毛,那这两样商品是必不可少的。 因为美酒可以掏空男人的腰包,而香水可以掠尽女人的银钱。 无论前世今生,美酒和香水永远都是屹立不倒的赚钱法门! 当然。 作为南梁的当朝太子,萧统绝对不能亲自干这种与民争利的生意。 但是许家可以! 尽管许家是书香世家,但富裕且雄厚的家底,却是历代许家人靠着经商,慢慢积攒而成的。 到许邵这一代,许家又出了一位经商的天才——许万三! 许三万自幼读书不行,可经商却无师自通。 仅用十年时间,就把酒肆、丝绸、胭脂、香料、茶叶、瓷器等商业版图,延伸到了南梁的每一个角落。 甚至还将生意做到了东魏、西秦、北周三国,赚得盆满钵满,让许家成了南梁京师第一首富。 有这位善于经商的准丈人在。 萧统这两张配方一旦量产,必定能在短时间内风靡南梁,乃至风靡其它三国。 不过,想要准丈人许万三看到这两张配方的商机,以及背后巨大的利益。他得先弄出蒸馏酒和香水的样品。 打定主意。 萧统随即将徐良召到麒麟殿。 “拜见太子殿下!” “徐典史不必多礼,孤这次召你过来,是想对你委以重任!” “殿下,您……您忽然对卑职委以重任,简直让卑职有点受宠若惊啊!” 徐良眼露精光,满是激动道:“请殿下吩咐吧,哪怕赴汤蹈火,哪怕肝脑涂地,卑职也愿意去干!” 萧统笑道:“孤不需要你赴汤蹈火,更不用你肝脑涂地,你只需替孤保密即可!” “卑职谨遵殿下之命!” 听到保密二字。 徐良愈发激动,眼眸不由腾起了浓郁的期待之色。 “嗯,你的态度孤很满意!” 萧统点了点头,然后递给徐良一张纸笺,语气淡然道:“你现在替孤去街上跑一趟,将纸笺上面所列的材料全部买回来。” “额……” 徐良的面容顿时僵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萧统口中的委以重任,竟然只是去街上跑跑腿?! “怎么?孤让你失望了?” “卑职不敢!” 徐良急忙接过纸笺,仔细看了起来。 只见上面罗列着酒醪、檀香、玫瑰花、茉莉花以及各类香草和香料。 “徐典史,你若是将纸笺上秘密的泄露出去了,孤唯你是问!” 对于萧统来说,这些材料无异于商业机密。 在羊毛没有薅够之前,他可不希望有人盗用这些机密获取利益。 “卑职以性命担保,绝不会泄露纸笺上秘密!” 虽然徐良不明白这些纸笺上有什么价值。 但是萧统的太子令,他不敢有丝毫违背的念头。 “嗯,那你去买吧!” 萧统颌首道:“这件事办妥了,以后你就是孤的亲信。” “卑职遵命!” 徐良惊喜不已,立马起身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 徐良便将纸笺上的所有材料,无一遗漏地全都买回来了。 “徐典史,你干的很不错!” 检查完买来的材料,萧统拍了拍徐良肩膀笑道:“现在随孤去伙房吧!” “是,殿下!” 徐良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去伙房? 但依旧跟随在萧统身后走出了麒麟殿。 来到了东宫伙房。 萧统便将伙房庖厨全部赶了出去。 这让徐良更加疑惑不解,搞不清自家太子到底要做什么? 就在他一脸懵逼的时候。 却看见萧统走到灶台前,居然将酒醪倒入甑桶之中,然后淡淡吩咐道:“徐典史,去烧火吧!” “好勒,卑职这就去烧火!” 于是,堂堂东宫典史徐良弃笔从厨,居然蹲在火灶口前,拿着烧火棍干起了烧火活。 ------------ 第66章 云州酒商 接下来。 萧统以前世的记忆,又开始调配制作香水的材料。 按照比例调配好玫瑰花、茉莉花等各种材料,他找来了一口干净的铜甑,将香水材料缓缓倒进铜甑之中。 没错,萧统制作香水使用的仍是蒸馏法,而铜甑最适合用来当作蒸馏器。 现在他只需等待甑桶中的酒醪蒸出纯粮酒,就可以取一小杯倒入铜甑中,再按比例加入纯净水,便能将铜甑放置到灶台上蒸馏了。 当然,徐良看见萧统这些举动,除了懵逼,还是懵逼!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 甑桶下方的竹槽中,终于缓慢流出了纯粮酒,清洌透彻,酵香四溢。 差点把烧火的徐良,直接给熏醉过去了! 萧统立即上前舀了一小勺,浅尝了一口。 虽然比不上前世那些纯粮白酒。 但口感却比南梁皇宫中的贡酒还要好上数倍。 这主要是买来的酒醪没制作好,二是萧统首次尝试酿酒,技术还不到位。 不过,新鲜出桶的纯粮酒能达到这个口感,已经达到了萧统预期了。 况且如果按照前世的配方来制作酒曲,制作酒醪的话,那纯粮酒的口感立马会攀升数个段位。 萧统没有浪费时间,随即舀了一小勺纯粮酒倒入铜甑中,继而加入适量的纯净水,便将铜甑放置到灶台。 随着时间的流逝。 东宫伙房内充斥着醉人的酒香味,以及沁人心脾的花香味。 两种浓郁的香味夹杂在一起,让徐良不停打着喷嚏。 这个家伙真是没福气,居然对香水味过敏。 不过吐槽归吐槽,萧统看着徐良苦哈哈的模样,就知道制作的香水也大功告成了。 …… 许府账房内! 许万三正在敲打算盘,核算着这个月的账目。 作为许家幕后的掌舵人。 他习惯了商人的精打细算,也习惯每个月核算账目的工作。 每次能从账目中找出错漏的地方,或者查出下人有贪墨的情况,他就会有一种极大的成就感。 仿佛追回一些银钱,就能让许家发大财似的。 可实际上,许家早就发大财了! 无论是在物质上,还是在精神上,许家都是京师第一首富。 “启禀少爷,府外来了一人,自称云州酒商,想进府拜访您!” 这时,许府管家许洪走进账房,弓着身子禀道:“您看要不要见一见云州酒商?” 虽然许万三已经年近四十,但许邵健在,许府中人都称呼他为少爷。 “将那位云州酒商带去客堂吧,我核算完这笔丝绸的账目就过去。” 许万三依旧在快速打着算盘,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好勒,老奴这就去将云州酒商带去客堂!” 许洪面色喜色,欣然离去。 很显然,这位管家收了那位‘云州酒商’的好处。 许万三早已见怪不怪了。 像管家收取贿赂这种事情,京师每个大户府中都会发生。 “嗯,看来我的经营之道又长进了,这个月的丝绸账目居然没有任何错漏!” 许万三核算完账目,脸上露出一抹自豪之色。 算盘复位之后,他这才轻松愉快地走出账房,前往了客堂。 不多时。 许万三来到客堂,便见到客座上端坐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 他只觉有几分眼熟,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阁下是云州酒商?” “当然不是!”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撕下假胡须,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赫然是南梁太子萧统。 “太……太子殿下?” 许万三望着萧统的面容,不由瞪圆了眼珠。 太子遇刺身受重伤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南梁京师,他自然有所耳闻。 而老爹许邵和女儿许婉儿,偏偏对许万三隐瞒了萧统佯装受伤的事情。 所以,许万三看见身受重伤的萧统出现眼前,彻底惊诧了。 “许东家千万不要声张!” 萧统压了压手,道:“孤之所以乔装打扮来许府,就是因为不想暴露行踪!” 许万三平复心中的惊诧,急忙问道:“那你身受重伤的事情……是假的?” 萧统颌首道:“不错,孤根本没有身受重伤,对外传出这件事,也是为了麻痹东魏使团。” “原来如此!” 许万三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问道:“太子殿下,你假称云州酒商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萧统洒然一笑道:“呵呵,孤来见你这位南梁第一大商人,自然是为了见商言商!” 许万三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太子殿下想经商?” 萧统摇头道:“不不不,南梁太子不想经商,想经商的是云州酒商!” 闻听此言。 许万三瞬间明白了萧统的意思。 士农工商! 在南梁,商人的地位同样处于末等。 当初许万三选择经商,就被许邵喷得体无完肤,甚至一度闹到要脱离父子关系的地步。 尽管这些年他给许家带来了数之不尽的银钱,但老爹许邵依旧不待见他,一直视他为许家的耻辱。 许家都对商人有这么深的成见,更别说南梁皇族萧氏了。 而太子经商更是亘古未有,所以许万三能理解萧统来此套用一个假身份。 “好吧,今日与我在面前的不是当朝太子,而是云州酒商!” 许万三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萧统身子往前一倾,靠近许万三道:“许东家,孤今日冒昧前来,是为了跟你洽谈一件商贸合作。” 许万三急忙问道:“敢问殿下,想洽谈什么样的商贸合作?” “孤这里有两份配方,一份是美酒的制作流程,另一份是香水的配方。” 萧统拿出两份配方放在茶案上,面带微笑地问道:“不知许东家有没有兴趣合作?” “美酒和香水?” 许万三凝了凝神,反问道:“殿下,你这美酒和香水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孤这么跟你说吧,按照这份配方酿出来的美酒,一经出售,整个京师所有好酒之人,都会为之疯抢!” 萧统敲了敲茶案上的配方,满是自信道:“至于香水配方……只要出了成品,哪怕是我父皇的嫔妃,也会为了这些香水趋之若鹜!” 许万三苦笑道:“殿下此言,会不会太夸张了?” ------------ 第67章 拉扯 在没见到样品之前。 他压根不相信萧统的美酒和香水,能有男人为之疯抢,女人趋之若鹜的价值。 在他看来。 萧统今日来许府洽谈所谓的合作,就是想凭借两张美其名曰的配方,在跟他空手套白狼呢! 毕竟当朝太子每日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哪有什么闲工夫捣鼓美酒和香水? 作为久经商场的老狐狸。 他许万三一眼就看穿了萧统的把戏。 这位太子爷定是缺钱了。 所以才用这种并不高明的招数,想找我骗点钱花花。 罢了,婉儿毕竟心仪这位太子爷,我干脆送给他两万贯钱吧,权当送给败家女婿了。 打定主意,许万三看向萧统道:“殿下,这两张配方我可以出两万贯钱!” “许东家,你没在开玩笑吧?” 萧统闻言,顿时脸色一沉道:“孤这两张配方价值连城,你用两万贯钱就想买走?” “我再给两万贯钱如何?” 许万三无奈,苦着脸道:“四万贯钱不少了,殿下要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 萧统彻底无语了。 自己抱着满心的诚意来洽谈美酒、香水的合作。 可没想到,许万三这个奸商这么黑,竟然想用四万贯钱直接买断配方。 这还合作个屁啊! 就算给四百万贯钱,我特么也是血亏! “既然许东家没有合作的诚意,那就算了吧!” 说完,萧统收回配方,站起身来抬步就要走。 许万三却伸大手一把将他拉住了。 “殿下莫要着急走,且在此稍待片刻,我这就去给你准备四万贯钱,你一并拉回东宫吧!” 此话一出。 萧统不由愣在了原地。 “许东家这是何意?” “殿下缺钱的话,可以跟我明说,不必用这种空手套白狼的诈术!” 许万三笑意吟吟道:“我许家虽然并不富裕,但四万贯钱还是给得起滴!” “况且你与婉儿的婚事已经定下,我这个做岳丈的送点钱给女婿花,那也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 听完这番凡尔赛的话。 萧统只觉头皮发麻,脸皮抽搐。 弄了半天,这位准丈人是把自己当作骗钱的穷女婿了? “许东家,孤没有对你用什么空手套白狼的诈术!” 萧统拿出袋中拿出两个瓷瓶,放置到茶案上,继续道:“这是孤刚刚酿制而成的美酒和香水,你可以先验一验样品,要是你觉得它们没有价值,孤立马去其他人合作!” 许万三拿起其中一个瓷瓶,拔开瓶塞,放到鼻下闻了闻,不由猛地瞪圆了眼睛:“这……这酒竟如此香醇?” 萧统淡然笑道:“你可以浅尝一小口,试试口感!” 许万三依言抿了一口,大为震惊道:“余韵无穷,如饮甘露,如此美酒当真是举世罕见啊!” 作为许家酒肆的大老板。 他不但经商的本事了得,而且品酒的本事也无人能比。 正因如此,他才能让许家酒肆的口碑屹立不倒,分店遍布南梁。 可是品尝了萧统酿制的美酒,他顿时觉得许家酒肆的佳酿,就跟糟粕没有什么区别。 “许东家,你再闻一闻那瓶香水!” 萧统拿起香水瓷瓶,递给许万三。 接过瓷瓶,许万三再次拔开瓶塞。 可还没送到鼻子下方,便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淡雅清香,他再次被震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香气扑鼻、满屋芬芳,这瓶香水堪称人间仙品!” 许万三带着震惊的神情,看向萧统道:“殿下果然没有夸大其词,你的美酒和香水一经出售,整个天下所有好酒之人,都会为之疯抢,整个天下所有爱美的女人,都会为你的香水趋之若鹜。” “我经商二十年,曾经替无数种商品掌过眼,评估过利润,但没有一件商品的利润,能跟你的美酒和香水相比!” 说到这里,许万三忽然向萧统躬身一拜:“我为刚才的失礼,向殿下道歉!” “许东家不必如此!” 萧统急忙扶起许万三,神情诚恳道:“孤此来满怀诚意,只为跟许家共同赚钱,毕竟都快自家人了,跟自家人合作,孤无比放心!” “而美酒和香水的配方,仅仅只是一道开胃菜,孤后面还会创造出更多利润巨大的新配方,许东家只管生产和售卖即可!” “此话当真?!” 许万三闻言,顿时惊喜交加。 “千真万确!” 萧统目光幽幽道:“不过在商言商,孤出了配方之后,所生产出来的商品,东宫要占七利润!” 许万三闻言,满脸惊愕道:“殿下,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东宫占去七成利润,那我许家可就亏得血本无归了,毕竟采购材料、生产商品、各地门店、以及多达近万伙计的薪俸,就是一笔天大的开销,你看这样如何,许家与东宫五五分成!” 虽然许万三口口声声说三七分血本无归,可实则他心里极为清楚,倘若用上萧统的配方,那许家作坊酿制出来的美酒和香水,售卖的价格起码要翻数倍! 除去材料成本、人工成本,以及门店成本,许家即使占三成利润,那也可以赚得巨额的钱财。 不过身为逐利的商人,许万三当然希望赚得越多越好,毕竟没有人会嫌钱多。 哪怕身为太子的萧统也不例外。 所以他选择了对准丈人寸步不让。 “许东家,你要是想讨价还价的话,那孤可就报出二八分了!” “殿下,生意都谈出来的,不谈就不会有任何生意!” 许万三讪笑道:“你开口就把话说得这么死,我们还怎么谈合作?” “普通生意确实需要来回拉扯,可孤的配方天下绝无仅有,自然没必要浪费时间来回拉扯!” 萧统淡淡瞥了眼许万三,语气强硬道:“孤已经说出了三七分的要求,若是许东家觉得划不来,那孤只好去找他人合作了,反正美酒和香水的价值就摆在那里,京师有大把的商贾愿意跟孤合作。” 说完,萧统再度起身,又作出了要走的姿态,仿佛将之前说的‘跟自家人合作,孤无比放心’忘得一干二净。 ------------ 第68章 约定 “殿下,你赢了,三七分就三七分!” 现在许万三哪里舍得放萧统走,且不说萧统是当今太子。 如果萧统的美酒和香水一旦问世,必定会让天下所有的酒肆业、香料业受到冲击。 要是不跟萧统合作的话,那么许家的商业也遭到前所未有的打击,这是许万三万万不想看到的局面。 所以,许万三除了答应萧统的条件之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许东家果然爽快!” 萧统咧嘴笑道:“既然合作条件谈妥了,那我们就契约签了吧!” “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契约!” 许万三不再有任何迟疑,立马前往书房取来契约文书和许家印章。 然后在契约文书写下合作条款。 重新抄录一份过后,他顺手拿起许家印章重重地盖在两份契约文书之上,继而签下大名,摁下手印。 许万三将两份契约文书推到萧统面前,笑道:“殿下,该你了!” 萧统拿出东宫金印,分别盖在两份契约文书之上,跟着同样签下了大名,摁下了手印。 合作流程走完,萧统将一份契约文书收了起来,这才将两份配方交给许万三。 “许东家,这两份配方关乎咱们的商业机密,你一定要谨慎收好,万万不可泄露了,否则的话,咱们共同赚钱的宏图大计,只怕要中道崩殂!” “殿下放心,如此重要的配方,只有将它牢记在心中,才能万无一失!” 许万三拿起两份配方仔细端详起来。 将上面的内容记住过后,他拿出火折子,将两份配方付之一炬。 “如今整个天下,只有殿下和我,知晓这两份配方的内容!” “许东家不愧是经商奇才,做事果然别具一格!” 看着化为灰烬的配方,萧统由衷感慨道:“孤选择你作为合作伙伴,看来确实选对了。” “殿下谬赞了!” 许万三不卑不亢道:“经商二十年,我别的本事没学到,就学会这招过目不忘的本领!”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天色,继而说道:“已经到了傍晚时分,殿下不如就留在许府吃晚膳吧,今夜借着你的美酒,我要与你好好喝一场。” “许东家的盛情,孤心领了!” 萧统看向客堂之外,道:“不过孤今晚还有事要忙,改日再来陪许东家畅饮一场。” 今日许婉儿不在许府,而是留在东宫陪王蔷了。 再加上萧统的太子身份还不能暴露,所以并不合适留在许府吃晚饭。 “既然如此,那我送送殿下!” 许万三不再矫情,便领着萧统走出了客堂。 …… 一轮明月升空。 倾洒银辉照亮了南梁京师的繁华。 西坊别院之中,柳师师抬首遥望明月,俏脸上隐隐有几分期待。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那个小冤家的诗才,真是让心动!” “唉……如今明月倒是爬上了柳梢头,却不见萧统那个小冤家的身影!” 赤练回来复命的时候。 把萧统说的话传达给了柳师师。 于是,柳师师自黄昏开始,就矗立在别院之中,静待萧统的到来。 可过去一个多时辰,萧统依旧没有出现,这让柳师师不由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她怀疑自己的才情,无法跟许婉儿相比,才会导致萧统的不冷不热! 她怀疑自己的姿色,无法跟许婉儿相比,才会导致萧统的若即若离! 她怀疑自己的出身,无法跟许婉儿相比,才会导致萧统的似疏非疏! 没错,她已经知道了萧统即将跟许婉儿订婚,所以才会如此自惭形秽。 作为西秦的黑冰台首尊。 在遇到萧统之前,她是让人谈之色变的玉罗刹。 她心冷如冰,杀人如麻,往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在玉罗刹的生涯里,只有尔虞我诈,阴谋诡计,以及让她厌倦的腥风血雨。 在遇到萧统之后,她却成了魅惑众生的柳师师。 她热情似火,妖娆多姿,仿佛找到了身为女人的归属感。 给她带来归属感的正是萧统! 只要她跟萧统待在一起,就感觉轻松自在,开心快活! 从群芳阁来到这处别院,她每天除了管理黑冰台的暗谍工作之外,最开心的就是期待萧统的到来。 可如今,那个让她有归属感的男人,却即将跟许婉儿订婚了。 “夜深露重寒意浓,柳首尊赏月可要注意身体!” 这时,柳师师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急忙转身看去,果然见到萧统正在月色下走了过来。 “你这个没良心的总算来了,说好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结果你现在才来!” “可我终究还是来了,并没有负约!” 萧统走到柳师师身侧,笑道:“走吧,我们去厢房谈!” 柳师师俏脸一红:“怎么?你这位太子爷馋人家的身子了?” 说着,双手不自觉的在萧统胸前游龙戏凤…… 萧统苦笑道:“柳师师,你好歹也是西秦黑冰台的首尊,怎么每天想的是男欢女爱?” 柳师师娇嗔道:“哼,我只有见到你才会想起男欢女爱,其他男子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说到这里,柳师师往萧统怀里靠去:“可你不仅入了我的眼,还入了我的心,所以你必须对我负责!” “柳首尊,你再这样的话,我今夜可就不回东宫了!” 感受着怀中温香软玉!! 哪怕萧统定力再强,也难免心猿意马。 毕竟柳师师不仅长得祸国殃民,魅惑众生,而且妖娆的身段能让每个男人都为之发狂,堪称人间尤物。 面对如此佳人的款款深情,萧统不是唐僧,自然会怦然心动。 但柳师师终究是西秦黑冰台的首尊,一切的所作所为,必须以西秦的利益为主,即便是跟萧统合作结盟,也是为了西秦对抗东魏的扩张。 一旦东魏的威胁消失,那么南梁和西秦将会形成对立的局面。 届时柳师师情何以堪?又该以什么样的立场面对他萧统? 这就是萧统面对柳师师的投怀送抱,却迟迟不下手的原因。 ------------ 第69章 强吻 “太子爷,奴家巴不得你不回东宫呢!” 李师师先是勾住萧统的脖子,然后缓缓凑近萧统的耳边,吐气如兰道:“反正奴家早就想对你这位太子爷以身相许了!” “柳首尊,眼下南梁京师局势诡谲,似乎并不适合儿女情长!” 萧统努力压下心中的邪火,缓缓将柳师师推开道:“孤这次过来,是为了跟你确认一下,以黑冰台的实力,究竟能不能阻止萧裕去靖安司暗杀高远?” 听完这话。 柳师师宛若被泼了一盆凉水,热情瞬间消退下去,绝美的脸庞上泛起一抹黯然之色。 “太子殿下过虑了,我西秦黑冰台高手如云,强者多不胜数,别说阻止萧裕暗杀高远,就是让黑冰台去靖安司劫狱,那也是轻而易举!” “有你这句话,孤就放心了。” 说到此处,萧统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柳师师,面带微笑道:“柳首尊,这次你帮孤这么大的忙,孤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就把这个礼物送给你吧!” “我不要你因公事送我礼物!” 柳师师伸手一推,正色道:“毕竟当初与你合作结盟之时,我们就已经商定好了共同对付东魏,所以这次阻止赵清旋的阴谋,我不算帮你的忙!” 很显然,这位情窦初开的柳首尊生气了。 无论是哪个女子,投怀送抱却被心仪之人拒绝,都会很生气。 哪怕身为黑冰台首尊的玉罗刹,也不会例外。 “柳首尊,你确定不要这个礼物?” 萧统故意拔出瓶塞,拿着瓷瓶晃动一圈。 顷刻间,沁人心脾的淡雅清香便弥漫开来。 柳师师嗅动着小琼鼻,美眸中不由露出一抹异色:“这……这是什么香料?香味竟然如此好闻?你是在何处买的?” “这是孤亲手制作的香水,天下绝无仅有!” 萧统将瓶塞塞回去,看向柳师师笑道:“柳首尊,如果你真不想要这瓶香水,那孤可就把它收回去了!” 今日在东宫伙房,他制作的首批香水足足有三瓶。 那瓶样品留给许万三了,剩下两瓶他打算送给柳师师和许婉儿。 可眼下,正在生气的柳师师竟然拒绝了他的香水礼物。 “你收回刚刚的话,我才收下这份礼物!” 柳师师盯着萧统手中的瓷瓶,两眼发光。 这副模样,分明想要极了,毕竟香水对女人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萧统见状,笑问道:“刚刚孤说了很多话,你要孤收回哪句话?” “柳首尊,这次你帮孤这么大的忙,孤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就把这个礼物送给你吧!” 柳师师学着萧统的语气,把萧裕刚才说的话,再说了一遍。 “你把它改成:柳首尊,今夜赴约迟到了,孤就送你一个礼物赔罪吧!” 闻听此言。 萧统顿时苦笑不已。 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位让人谈之色变的黑冰台首尊玉罗刹,居然是恋爱脑! “太子殿下,你不愿意改吗?” 柳师师一脸幽怨道:“你……你是不是嫌弃我在群芳阁做过花魁?可我在群芳阁半年,一直守身如玉,直到现在依然是处子之身!” 萧统凝望着柳师师道:“柳姑娘,其实孤从来没有嫌弃过你,反而挺喜欢你的!” 听完这话。 柳师师心中一喜,俏脸上的幽怨瞬间荡然无存。 萧统接着道:“可你终究是西秦黑冰台的首尊,而孤又是南梁太子,万一以后西秦和南梁成为敌对两国,你打算如何自处?” 柳师师急忙道:“不会的,我向你保证,西秦和南梁永远不会敌对!” 萧统语气幽幽道:“你又不是西秦皇帝,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对南梁起觊觎之心?” “反正我就是知道!” 柳师师狡黠一笑道:“况且西秦陛下今年才十五岁,比你还小三岁,哪有这么大野心?!” “你很不对劲!” 萧统见状,面露狐疑道:“柳师师,你对西秦皇帝这么了解,该不会是他内定的妃子吧?!” 根据原主记忆。 他对西秦那边的局势不是很了解。 只知道西秦小皇帝十岁登基,由太后临朝称制,至今仍未亲政。朝中大小事务,仍由太后把持! 正因如此,西秦朝堂便形成了子弱母壮的格局。 “呸呸呸,我柳师师好歹也是黑冰台首尊,手下掌管八千银狐暗谍,怎么会连自由身都没有!” 说到这里,柳师师忽然踮起脚尖亲了萧统一口,含情脉脉道:“太子爷,我如此对你做出举动,能不能打消你的疑虑?” “我柳师师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入我心者,我待以君王;不入我心者,我不屑敷衍!” 柳师师再度靠在萧统的胸膛上,饱含柔情地倾诉道:“而你却入了我的心,所以我才屡次对你投怀送抱,我才愿意待你以君王!” 听着如此佳人的真情告白。 纵然是钢铁直男,也将化作绕指柔。 萧统没有似铁的郎心,更不是无情之人。 那双无处安放的大手,最终缓缓落在了柳师师的香肩之上。 “柳姑娘,可是孤快要跟许婉儿订婚了,你不介意吗?” “我当然介意!” 柳师师满腹委屈道:“我派人调查过许婉儿,她确实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为此我还暗自神伤过几天。” “不过我知道我无法光明正大的成为你太子妃,所以我决定要赶在许婉儿之前成为你的女人!” 柳师师说完,伸出玉手勾住萧统的脖子,继而用香唇封住了萧统的嘴。 月色之下,一对璧人忘情地相互拥吻。 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唯有激情在燃烧。 被强吻过后,萧统顿时有些懊恼。 “柳师师,你这是在玩火,后果很严重的!” 前世今生他都没有被女人强吻过。 这实在太被动了! 作为正常的男人,无论做什么事,都应该掌握主动权。 打定主意。 萧统一把搂住柳师师的腰肢,大手缓缓探进衣襟之内。 感受着佳人紧致柔滑的肌肤,狼爪子很不安分地游走起来。 柳师师娇躯颤栗了一下,不由颤声轻呼道:“小……小冤家,今夜你真别走了,留下来陪奴家好不好?” ------------ 第70章 营救计划 情到浓时人自醉,爱到深处意难违。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子能抵御绝世美人的如此浓情和魅惑,萧统也不例外。 “不走了,孤今夜哪也不去!” 他抱起柳师师,正准备往厢房走去。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 院外忽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等……等一下,卑职有要事禀报首尊大人!” 萧统身躯一僵,急忙循声望过去,就看见一道倩影矗立在不远处。 柳师师惊慌不已,急忙从萧统的臂弯中挣脱出来,整了整衣衫,恼羞成怒道:“赤练,你究竟有什么要事急需禀报,赶紧给本座禀来!” “额……卑职刚刚收到密报,萧裕已经决定明日早上就去靖安司暗杀高远!” 赤练一脸尴尬道:“首尊大人,您看看我们要不要提前定下营救计划,以应对萧裕的暗杀?” 柳师师思忖片刻,继而看向萧统眼波流转道:“太子殿下,你对靖安司熟悉一些,营救计划不如就由你来制定吧!” 萧统道:“既如此,那我们先去厢房谈!” “嗯,我听你安排!” 柳师师轻点蓁首,脸上乖顺的神情,像极了温柔以夫为纲的妻子。 这让赤练看得目瞪口呆。 南梁太子到底给首尊大人下什么迷魂药? 竟然让首尊大人露表现得像个乖巧温柔的媳妇一样? “走吧,别发愣了!” 柳师师回首看了眼赤练,目光幽幽地催促一句。 “卑职遵命!” 赤练急忙跟上两人,进了厢房。 来到厢房,萧统寻了笔墨纸张,凭借着记忆,先画了一张靖安司的地形图。 “柳首尊,这是靖安司的地形图,高远和高长卿父子二人乃是我父皇钦点的重犯……若是孤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被关在此处。” 萧统点点了地形图上的一间牢房,继续道:“而萧裕想暗杀高远,首先要攻破靖安司司吏守卫森严的三道关卡,所以孤认为他不会强攻,只会智取!” 柳师师和赤练急忙俯身凝注着地形图。 萧统所点的牢房在靖安司深处,从监牢大门至监牢幽道,确实有三道关卡。 “太子殿下,要是萧裕暗杀高远采用智取的方法,那我们黑冰台恐怕来不及阻止他啊!” 赤练凝眉说道:“毕竟强攻靖安司三道守卫森严的关卡需要不少时间,一旦萧裕有所察觉,必然会提前对高远下手。” “嗯,赤练说得不错!” 柳师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萧裕身为南梁位高权重的三皇子,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进入靖安司,比如以探视高长卿为由,靖安司的守卫又哪里敢阻拦!” 萧统扫视着两位佳人,淡然一笑道:“呵呵,萧裕可以智取,难道我们就不可以智取么?” 柳师师急忙问道:“太子殿下,你打算如何智取?” 萧统目光幽幽道:“既然萧裕想明日去靖安司暗杀高远,那我们今夜便去高远救出来,让萧裕明早空忙一场……至于营救高远的方法,我们无需强攻,只需用萧裕的办法——以探视高长卿为由,然后在大牢中来一招狸猫换太子!” 柳师师闻言美眸一亮:“狸猫换太子?你的意思是找个人替换高远?” 萧统点头道:“不错!” “那你想用谁来做这只狸猫?” “就用高长卿的亲生儿子吧,反正他们两兄弟的身形和容貌都很像,乔装打扮互换衣服之后,就能以假乱真!” “太子殿下,你这招狸猫换太子实在太狠了!” 柳师师嫣然一笑道:“不仅让赵清旋那个小贱人阴谋落空,还可以让高长卿丧失爱子,可谓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用此毒计,孤实属无奈之举啊!” 萧统故作无奈之态道:“赵清旋不是想弄死高远,然后以此为由,向我父皇索要淮南三州吗,那我们就让她先空欢喜一场,然后让她明日在南梁朝堂上乐极生悲,彻底丧失颜面!” 听完这话。 赤练抬眸看向萧统,满是惊愕道:“太子殿下,你如此玩弄赵清旋,就不怕她以后报复你吗?她可是个睚眦必报的狠毒女人啊!” “她敢!” 柳师师咬牙切齿道:“要是赵清旋那个小贱人胆敢伤害萧统,本座此生跟她不死不休!” 闻听此言。 萧统抬眼望向柳师师,不由大受感动:“师师不必愤懑,就算赵清旋知道孤用狸猫换太子来坑她,她拿孤也会无可奈何!” 毕竟眼下他还不是柳师师的夫君,可柳师师便如此霸气护夫。 以后要是两人有了夫妻之实,那柳师师只怕真会将他待以君王来维护。 柳师师眼含柔情道:“太子殿下,我知道你有应对她的办法,但是这个妖女行事狠辣,万一她又对你用上什么暗杀的阴谋,那……那我岂不是要伤心死,况且那个妖女之前就对你用过暗杀的阴招!” 萧统情不自禁的抓住柳师师的手腕,轻声唤道:“师师!” 柳师师俏脸含羞的低下蓁首:“殿下!” 这一幕,直把赤练这个电灯泡看得头皮发麻,脸庞抽搐,她只好轻咳两声。 “咳咳咳……首尊大人,太子殿下,你们当卑职不存在是吧!” “你也知道你碍事啊!” 柳师师抬首剜了赤练一眼,继续说道:“赤练,今夜就由你带着黑冰台的银狐暗谍去执行营救高远的计划吧!” “首尊大人,这场营救计划光靠银狐暗谍执行,只怕无法完成任务!” 赤练面露难色道:“卑职以为,想要顺利赚开靖安司三道的关卡,唯有太子殿下亲自出马!” “那可不行!” 柳师师断然拒绝道:“太子殿下今夜有正事要忙,哪能去靖安司犯险?” 赤练呆住了! 太子殿下的正事……就是陪你困觉是吧? 萧统接过话茬道:“师师,赤练姑娘说得有道理,今夜这场营救计划确实需要孤亲自出马!” 柳师师委屈道:“可……可是你刚刚答应过我的……” “师师啊,来日方长,你何必急于这一时!” 萧统宽慰道:“眼下救出高远,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 第71章 青鸾 今夜的这场营救有太多地方需要萧统出马了。 且不说打开靖安司三道的关卡! 就说带高长卿之子高泰去靖安司……打昏不行,迷倒也不可。 毕竟带着一个昏迷的人去往靖安司,百分百会让靖安司司吏起疑。 再比如高长卿见到亲生儿子成了替死鬼,百分百会呼喊抗拒,惊动靖安司司吏。 这样一来,狸猫换太子的计划就破产了! 想要化解这个两个难题,唯有用上催眠术。 所以,萧统才决定今夜暂且辜负柳师师,亲自参与营救高远的计划。 “好吧,今夜先放你一马!” 说着,柳师师忽然凑到萧统耳边柔声道:“但是你得答应我,和许婉儿大婚之前要守身如玉,必须将第一次留给我!” 一听这话,萧统苦笑不已。 柳师师真是强人所难啊! 两世为人,哪还有什么第一次啊! 就算没有送给女人,那也送给自己左右手了。 想到这里,萧统一脸无所谓道:“孤答应你便是!” 柳师师叮嘱一句,然后向赤练道:“赤练,今夜的行动本座没有其它要求,不管任务成功与否,你们都要把太子萧统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要是太子萧统伤了一条毫毛,本座唯你是问!” 赤练脸色一肃,急忙倾身领命:“卑职谨记首尊大人之命!” “嗯,本座将黑冰令交给你,这次行动带上寒霜和青鸾吧!” 柳师师点了点头,拿出一枚漆黑的令牌交给赤练。 “是!” 赤练接过令牌,然后向萧统道:“太子殿下,我们出发吧!” “好!” 萧统看了眼柳师师,继而带着赤练走出了厢房。 将两人送出别院,再目送萧统和赤练上了马车。 柳师师这才收回依依不舍的目光,重新回到厢房,快速写了一封密信,用飞鸽传了出去。 望着远去的飞鸽,她喃喃道:“等云婆婆到了,我就再也不用担心萧统的安危了!” …… 另一边。 萧统坐着马车,来到一座茶楼中。 这里是黑冰台的其中一个秘密据点,名为青鸾茶楼。 尽管已到亥时,但内室依旧灯火通明,正有数名女子端坐在茶桌前闲谈。 “拜见赤练千户!” 见到萧统和赤练走进内室。 众女子纷纷起身行礼,不过目光却纷纷锁在萧统身上。 青鸾茶楼与其它黑冰台据点不同,属于阳面据点,是南梁唯一一个隐于闹市的据点。 平时除了黑冰台暗谍之外,从来没有外人能进这间内室。 可今夜,赤练千户竟然带了一个男人进来,这着实让众女人感到疑惑。 毕竟黑冰台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得招收男子进黑冰台。 而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神态从容,贵气外露,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俗! 他究竟是谁? “不必多礼!” 赤练一挥袖袍,指着萧统介绍道:“这位少年便是南梁太子萧统!” 这话一出。 众女子不由纷纷眼睛放光,就像粉丝见到了偶像一般 “原来他就是那位诗才盖世的南梁太子!” “天啊!他竟然生得这般俊俏,完全符合我的想象!” “他那首《临江仙》,我日夜研读,简直喜爱极了!” “何止是《临江仙》,这位南梁太子所作的诗词,每一首都让我爱不释手,今夜能见到他本人,我实在太激动了!” “今夜能见到南梁太子本人出现眼前,我也一样万分激动!” 这一刻,一众莺莺燕燕的女子凝视着萧统。 如同花痴般面泛激动,神情间满是兴奋之色。 虽然她们是黑冰台的银狐暗谍,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喜爱诗词歌赋。 毕竟作为女子暗谍,她们有时候也需要用诗词歌赋,向地方文人行荐。 正因如此,她们才会对萧统抄的诗词,产生这么深的共鸣。 “你们看够了没有!” 赤练面色一沉,扫视着众女子道:“本官可要警告你们,这位南梁太子还是首尊大人在南梁京师的盟友,而且深得首尊大人之心,日后你们见了他,就要像见到首尊大人一样恭敬!” 众女子暗谍闻言,纷纷收起花痴之色,立马严肃起来。 毕竟赤练话中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深得首尊大人之心,日后你们见了他,就要像见到首尊大人一样恭敬? 这岂不是说首尊大人看上了南梁太子,以后南梁太子极有可能成为黑冰台的首婿。 赤练再次喝道:“还不快快向南梁太子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众女子暗谍纷纷倾身行礼。 “都起来吧!” 萧统扫视着众女子,语气和煦道:“诸位女英雄,孤今夜来此,可能要跟你们并肩作战了!” 他话音刚落,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声音:“能跟你这位南梁太子并肩作战,是她们的荣幸!” 萧统转身看去,就看见两名身姿高挑的女子,极其优雅的走了进来。 左侧女子一身白衣,冷若冰霜,不苟言笑,萧统认识,正是寒霜。 右侧女子一身青袍,亭亭玉立,天生丽质,俏脸始终挂着春风和气和微笑,显得极为和蔼近人。 “太子殿下,寒霜你已经讲过了,我不必介绍了!” 赤练看向青袍女子介绍道:“这位就是黑冰台左千户青鸾,在黑冰台八大千户之中,属她武功最高,一手枪法出神入化,堪称当世枪王!” 青鸾倾身施礼道:“青鸾见过太子殿下!” “青鸾姑娘不必多礼!” 萧统打量着青鸾,不由觉得有些好奇。 耍刀耍剑的女子,他见过不少。 但是耍枪的姑娘,还是头一次见。 而眼前的青鸾怎么看也不像个枪王,倒是像邻家的小妹妹! “首尊大人令!” 赤练拿出黑冰令高举道:“今夜由赤练、青鸾、寒霜三人保护南梁太子前往靖安司营救高远,不得有误!” 青鸾和寒霜同时单膝跪地,俯首应道:“青鸾(寒霜)遵命!” 赤练收起黑冰令,说道:“两位千户,在拜别首尊大人之前,她特意交代过不管任务成功与否,我们都要把南梁太子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所以今夜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南梁太子的安全!” ------------ 第72章 高泰 听完这话。 青鸾和寒霜立马将目光落在萧统身上,仔细打量起来。 首尊大人对这位南梁太子如此重视。 已经说明两人的关系并不只是合作盟友这么简单。 有极大的可能是……首尊大人对南梁太子芳心暗许了。 要知道,以前首尊大人可是铁面无私,行事果断,从来不会特意为了一个男子而让黑冰台吃亏。 不过,这位南梁太子年轻英俊,贵气逼人;而且文采盖世,才华惊人,确实是个千万里挑一的俏郎君,难怪首尊大人会对他动心。 “既然首尊大人有令!” 青鸾收回目光,正色道:“那今夜的任务,就以保护南梁太子为主!” 寒霜面无表情道:“我没意见!” 赤练看向萧统道:“太子殿下,你不会武功,去靖安司万一起冲突……你躲在我们三人背后,藏好就可以了。” 听完这话。 萧统不由面皮抽搐。 赤练这姑娘太不会说话了。 我特么好歹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 你竟然要我躲在你们三个女人背后? 这是几个意思啊?你丫是不是瞧不起南梁太子? 带着几分郁闷,他抬眼看向赤练道:“赤练姑娘,孤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此去靖安司营救高远,孤制定的谋划是智取,而不是强攻;所以你们必须听从孤的指令行事,万万不可一言不合,就在靖安司舞刀弄剑,耍枪开打!”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 无论做什么事,都应该掌握主动权。 萧统不喜欢被动,尤其是在与三个姑娘共事的时候。 “行吧,既然太子殿下主意已决,那我们听从你的号令便是。” 赤练笑了笑,然后问道:“敢问太子殿下,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去高府了?” “嗯,现在出发高府!” 萧统率先踏出内室,带着三女离开了青鸾茶楼。 …… 南梁京师,高府。 夜已深,偌大的府邸中万籁俱寂。 唯有一间寝房中亮着烛火,以及传来阵阵富有节奏的声音。 此刻,寝房之内的床榻上,高泰正趴在娇嫩的小妾身上,耕耘着肥沃的土地。 自从老爹被绑架……然后又被关进了靖安司监牢。 他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整日呆在府中哪也不敢去。 生怕绑架的祸事,再次降临到自己头上。 更要命的是,他在府中同样提心吊胆,生怕靖安司的人突然过来将他带走。 为了化解心中的苦闷和担心,他只好日夜与小妾深入交流,以图借此忘却现实的烦忧。 可世上总有一种定律。 人越担心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正当他跟小妾忘情深入交流之际,寝房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啊!” 小妾发出一声惊呼,便见到四名黑衣人闯了进来,吓得急忙拉起被子盖住娇嫩的身体。 “你……你们到底是谁?” 高泰同样身体一僵,深入交流的性致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满心的恐惧。 “高泰,你爹高长卿被关在靖安司,你居然还有心思跟小妾为爱鼓掌?” 为首黑衣人走到床榻前,猛地一巴掌甩在高泰脸上,喝道:“真是大不孝!”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高泰被扇得脑袋嗡嗡作响,恐惧萦绕全身,只好惊慌下床,跪地求饶。 为首黑衣人阴恻恻道:“想要我饶过你也可以,但你得替我做一件事!” 高泰忙不迭道:“我做,我做便是,只要好汉能饶我一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很好,你很听话!” 为首黑衣人掏出一条吊坠,在高泰眼前缓缓摇摆,犹如魔音贯耳道:“高泰,你紧紧盯着吊坠,不可分散注意力。” “好!” 高泰的眼睛随着吊坠的摇摆左右转动,很快瞳孔放散开来,他眼前的画面变了…… 没错,为首黑衣人正是南梁太子萧统,其后三人则是赤练、寒霜、青鸾。 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们四人选择了穿上夜行衣,直接夜闯高府。 然后萧统用上催眠术,让高泰陷入重度催眠,就能将其带往靖安司监牢,再探视的名义赚开三道关卡,便可实施狸猫换太子的计策。 “高泰,我带你去靖安司监牢救出你爹好不好?” “好!” 在萧统的魔音贯耳,以及吊坠催眠之下。 高泰很快就陷入了重度催眠,彻底失去了自主意识。 赤练、寒霜、青鸾三人,不由大为震惊。 她们还是首次见到这种操纵人意识的催眠术。 若非亲眼所见。 她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萧统可以轻松操控一个大活人的意识。 这种手段是在太可怕了! 要是用来审讯的话,恐怕人犯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更可怕的是,如果萧统用这种手段来当采花贼…… 那自己三人即使武功再高,恐怕也只能任由他摆布。 三女越想越心惊。 当她们再次看向萧统之时,美眸中露出了浓浓的忌惮,纷纷收起轻视之心。 “那你穿上衣衫随我走吧,我这就带你去靖安司监牢救出你爹高长卿!” “穿上衣衫!” “夫君……” 在小妾惊恐的目光之中,只见高泰木然地穿上了一件件衣衫,对她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其后的寒霜见状,冷声问道:“那个女子如何处理?” 小妾顿时惊骇欲绝,急忙爬出被窝求饶道:“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你们想干什么都可以。” 萧统扫视着小妾娇嫩的身姿,吩咐道:“让她睡上个一夜一天即可!” 寒霜走到床榻前点向小妾的昏睡穴,小妾随之昏睡过去。 “走吧,随我走吧!” 高泰穿好衣衫,就在萧统的呼唤之中,如同梦游般缓缓走出了寝房。 来到寝房之外。 萧统却见到三女楞在了房门处。 “大功告成,你们都别楞了,赶紧随孤去靖安司监牢执行营救计划。” “太子殿下,适才你所用的是妖术吗?” 三女来到萧统身后,青鸾不由好奇的问道。 “呵呵,这世上哪有是什么妖术,孤控制高泰的方法是催眠术!” “催眠术?那你可以把催眠术教给我们吗? “以后再说吧,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救出高远。” ------------ 第73章偷梁换柱 南梁京师,靖安司监牢。 “这么晚了,你们要探视人犯高长卿?” 看守监牢的牢头打量着面前的五人,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萧统道:“这位是高长卿之子高泰,他明日一早就要离开京师了,请大人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就让他见父亲一面吧!” 牢头上下打量着一脸木然的高泰,不由冷笑道:“高长卿乃是陛下钦点的要犯,你们的要求让本官很难办!” “这点小钱,请大人笑纳!” 萧统将一个小铜箱,悄悄塞到牢头怀中。 牢头掂了掂小铜箱的重量,然后缓缓打开盖子,便见到铜箱中装满了大金锭。 “你小子很上道,很懂事嘛!” 他顿时喜笑颜开道:“本官并非不近人情的酷吏,深知儿子的思父之情。 “这样吧,本官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去探视高长卿,但探视过后不得滞留监牢,立即离去!” “多谢大人,探视完高老爷,我等绝不敢在监牢中滞留。” “那你们拿着本官的手令进去吧!” “是!” 通过贿赂牢头。 萧统带着黑冰台三女和高泰,顺利赚开了三道关卡。 在牢吏的带领下,他们一行人来到了监牢深处。 高长卿和高远被关在一间监牢之内。 此刻,他们父子二人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带路的牢吏敲了敲木栏栅,高声呼道:“人犯高长卿,有人来探视你了!” 高长卿和高远立刻惊醒过来,打量着萧统一行人,立马面露疑惑之色。 “这两人朝廷的重犯,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探视时间!” 牢吏交代完毕,便应声而去。 而高长卿环视一圈,最终把目光落在高泰身上,不由诧异道:“泰儿,你……你怎么来了?” 高泰神情木然,没有回话。 萧统走到木栏栅前,拱手道:“高大人,在下奉三皇子之命,特来救你出去!” 高长卿凝视着萧统,面露狐疑道:“此话当真?” 经过乔装易容。 高长卿虽然没有认出萧统,但依旧不相信萧统的话。 毕竟三皇子萧裕是个小心谨慎的人,绝不会冒着与梁帝反目的风险,派人来靖安司监牢救他。 “设法打开牢门!” 萧统没有回答高长卿,而是直接吩咐寒霜打开牢门。 反正他今夜要解救的是高远,并不是高长卿,之所以搬出三皇子萧裕,也是为了麻痹高长卿。 寒霜走到牢门前,抽出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奋力向铁锁链砍去。 铛—— 只听得一道金属撞击声响起,牢门的铁锁链应声而断,掉落在地。 萧统带着高泰和黑冰台三女立马走进监牢,来到高长卿和高远面前。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高长卿打量着萧统等人,满是疑惑道:“为何要带着我儿高泰来靖安司?” 高远同样是一脸震惊,目光惶恐。 直到现在,他都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 “速速斩断高大人的手镣脚镣!” 萧统没有理会高长卿的疑惑,直接吩咐道。 寒霜走到高长卿面前,冷声道:“请高大人伸平双手!” “你……你竟是女子?” 高长卿闻言大感诧异,却依旧伸平双手,将手镣绷直! 寒霜举起匕首奋力砍了下去,高长卿急忙闭上眼睛。 就在这一瞬,寒霜停住了匕首,左手却骤然点向了高长卿的昏睡穴。 高长卿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脑袋一沉,整个人便缓缓瘫软了下去。 这一幕,直把一旁的高远看得目瞪口呆,满脸惊恐。 他刚准备呼喊,却被赤练冲上来一把捂住了嘴巴。 “高使官,你可知我今夜来靖安司是为了谁吗?” 萧统走到高远身前,目光凌厉道:“没错,就是为了营救你高远逃出靖安司监牢!” “东魏的文绪公主赵清旋想要你死,南梁的三皇子萧裕也想要你死,如今整个京师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倘若你想活下去,我今夜便可以救你出去,但前提是你得乖乖听话。” “当然你若是想死的话,我命她松开手让你大声呼喊!” “现在你自己选吧,要死还是要活?” 说到此处,萧统给赤练投去一个眼神。 赤练心领神会,缓缓松开捂住高远口鼻的手。 “你……你到底是谁?” 高远虽然惊疑不定,但并没有高声呼喊。 很显然,他选择相信了萧统的话。 “孤是南梁太子萧统!” 萧统开门见山道:“现在你应该知道孤为什么要冒险救你吧?” 闻言,高远不由怔住了。 陷害自己成为阶下囚的是萧统。 如今冒险来靖安司营救自己的还是萧统。 “南梁太子,眼下我只是个阶下囚,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价值,值得你冒险营救?” “时间不多了,孤现在没空跟你解释!” 萧统摇头道:“若是你想活命的话,那就立刻跟高泰对换衣衫!” 高远惊愕道:“高泰?你想让高泰当我的替身?” 萧统道:“不错,你和高泰都是高长卿的儿子,一子换一子,很公平不是吗?!” “确实公平!” 高远看向那个未曾谋面的弟弟,眼中非但没有情感,反而多了几分厌恶。 寒霜帮他斩断手镣脚镣。 他大步走到高泰跟前,毫不犹豫地跟高泰对换了衣衫。 顷刻间,兄弟二人身份异形,生死对换。 萧统低吟道:“陪你爹高长卿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之后,你们父子二人就自由了。” 换了囚服的高泰依言走到高长卿身侧,缓缓躺了下去。 “想我高远在东魏官至鸿胪寺卿,前途一片光明!” “若非高长卿坑我这个私生子,我高远岂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高远看了眼高长卿和高泰,脸色淡漠道:“从现在起,我与高家父子没有任何干系!” “有什么怨言出去再说吧,时间差多了,我们立刻离开监牢!” 萧统带着高远和黑冰台三女大步迈出牢房。 关上牢门之后,寒霜很是贴心的将铁锁链重新绑好。 当他们一行人来到靖安司监牢大门,那位牢头依旧没有起任何疑心。 ------------ 第74章 羞辱 出了靖安司大牢。 赤练、寒霜、青鸾三女将萧统和高远护送到东宫便离开了。 来到麒麟殿,高远再也无法忍住心中的疑惑。 “太子殿下,今夜你费尽心机将我从靖安司大牢救出来,究竟所为何事?” “高使官,你不会连自己的价值都不清楚吧?” 萧统看向高远,意味深长道:“虽然你被赵清旋放弃了,但你的身份依旧是东魏出使官,倘若死在了南梁靖安司大牢,你觉得东魏朝堂会作何反应?” 高远沉吟片刻道:“以我对东魏朝堂风气的了解,要是东魏的出使官死在了南梁,那么东魏的朝野之间必然会愤怒如潮,请战不断,魏帝继而以此为借口,兴兵征讨南梁,攻城掠地,大壮东魏国威!” “嗯,看来高使官果然了解东魏的尚武之风!” 萧统点了点头,继续道:“眼下赵清旋就想让你死在靖安司大牢,然后以此为由向我父皇施压,光明正大的索要淮南三州。” “而赵清旋作为外臣,实在不好在南梁下手,所以她只能假借三皇子萧裕之手,将你暗杀于靖安司大牢之内,时间就定在明日早上。” “呵呵,赵清旋果然是个薄情寡义的女子!” 高远闻言,露出一抹惨笑道:“她先是在弘文馆放弃我,而今又想用我的死来给自己牟利,如此举动真是让人寒心啊!” 这些年。 他在东魏投于赵清旋门下,为赵清旋做了许多事情,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如今。 赵清旋非但不念旧情,反而要置他于死地! 这让高远彻底心寒了。 主上不仁,则臣下不忠。 他不是个愚忠之人,既然赵清旋不仁在先,那就别怪他不忠在后。 “太子殿下,我知道赵清旋和萧裕是你的生死大敌!” 高远抬眼看向萧统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今夜你用高泰替换我,就是为了让赵清旋误以为我死在了靖安司监牢之中,然后你再让我出现在朝堂上,一可瓦解赵清旋阴谋,二可让赵清旋丧失颜面,感受羞辱……” “高远,你比孤想象的要聪明!” 萧统眼睛一亮,有些意外道:“既然你猜出了孤的谋划,那你愿不愿意配合孤?” 高远摇头道:“我现在只是一条丧家之犬,好像除了帮你对付赵清旋之外,几乎没得选!” “没得选,才是最好选择!” 萧统笑了,笑得很真诚:“高远,事成之后,你可愿意留在东宫做一个典史?” 高远道:“很抱歉太子殿下,我现在对宫廷权斗失去了信心,对官场更加没有任何兴趣,只求做完此事之后能获自由身,还望太子殿下能恩准!” 他当然不是对宫廷权斗失去了信心,也不是对官场失去了兴趣。 而是南梁实在太弱小了,几乎弱小到任由东魏欺辱的地步。 太子萧统虽然诗才盖世,智计无双,但依旧是个朝不保夕的太子,根本不值得他高远投靠。 毕竟以后东魏灭了南梁,那他高远作为东魏叛徒,其下场只怕会惨不忍睹! 所以他宁愿当一个平民百姓,也不愿改投南梁,做亡国忠臣。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不想投靠东宫,那孤便答应给你自由身的条件!” 萧统没有强求。 因为他深知自己现在过于弱小,也深知高远的顾虑。 “多谢太子殿下!” 高远拱手一拜道:“明日我定会全力助太子殿下瓦解赵清旋的阴谋,继而当殿羞辱赵清旋!” “哈哈哈,赵清旋虽然心思细腻,狡猾至极,但终究不会识人,更不会用人!” 萧统爽然大笑道:“以高使官之才,若能得重用,至少也是正三品起步……” 听完这话,高远不由大感痛心疾首。 他在东魏官至鸿胪寺卿,不过区区从四品。 而萧统给他的评价是正三品起步,相差两级官阶,却是如同天堑,终生无法逾越。 …… 翌日一早。 靖安司爆出了一个惊天的消息——东魏的鸿胪寺卿高远,被人暗杀于监牢之内。 于是乎,靖安司彻底炸了锅。 指挥使沈夜惊怒交加,立马命靖安司司吏严查暗杀高远的凶手。 只可惜,幕后主使萧裕这次出手极为干净,那几名刺客得手之后,便被萧裕灭了口! 此刻,他正在四方馆内向赵清旋邀功。 “文旭公主,下臣不辱使命,顺利将高远暗杀!” “嗯,这次你倒是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仅用一天就完成了这个任务!” 赵清旋抬眸看向萧裕,称赞道:“三皇子,你现在俨然已经有了几分帝王风范,假以时日,必将成为一代雄主!” 萧裕闻言,只觉心花怒放,喜形于色道:“能为公主殿效劳,是下臣的荣幸,日后若是您还需要下臣办事,下臣会将事情办得更漂亮!” “三皇子,今日你帮公主殿下杀了高远,你父皇恐怕保不住淮南三州了!” 沈庆之瞥向萧裕,嗤笑道:“没了淮南三州,南梁只怕有亡国之危,难道……你就不感觉惭愧吗?” 这话可谓羞辱至极,直接打脸! 可萧裕非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沈诗仙此言差矣,下臣为上国东魏办些许事情,乃是为了尽忠报恩,何来羞愧之说?” 闻听此言,沈庆之不由为萧裕脸皮的厚度暗自惊叹:“可是,因为你的举动,导致南梁丢失疆土,国威沦丧,只怕会让天下耻笑啊!” 萧裕依旧不以为然道:“就算没有了淮南三州,南梁也不会国威沦丧,一旦下臣登基称帝,下臣甘愿对魏帝俯首称臣,南梁甘愿成为东魏的附属、屏障!” 赵清旋微笑问道:“三皇子,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萧裕急忙回道:“下臣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好一个句句发自肺腑啊!” 赵清旋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那你这位三皇子便随本宫同去面见梁帝,向你父皇索要淮南三州!” “下臣遵命!” 萧统一拱手,果真随着赵清旋和沈庆之离开了四方馆。 ------------ 第75章 嚣张跋扈 皇宫,奉天殿。 靖安司指挥使沈夜跪倒在御前,浑身止不住地打起了摆子。 毕竟东魏出使官被人暗杀在靖安司大牢,他这位指挥使的职责无可推卸。 “沈夜,朕素来视你为心腹、目耳、能臣干吏!” 龙椅上,梁帝忍着满腔怒意,面色阴沉道:“可如今,东魏出使官高远却在你的监牢中被人暗杀了,而你这位靖安司指挥使竟然对此一无所知,毫无头绪,甚至连幕后凶手是谁,也没有丝毫线索! “沈夜,你着实让朕太失望了!” “微臣罪该万死!” 沈夜匍匐在地,冷汗几乎湿透了官袍。 梁帝不再理会沈夜,环视殿中群臣问道:“诸位爱卿,你们对高远之死有何看法?” “启禀陛下,老臣认为,高远已被东魏的文绪公主罢黜了,而今不过是个带罪外臣!” 吏部尚书范洵应声而出,拱手禀道:“故而老臣觉得高远之死,应该无法对南梁和东魏两国造成多大的影响!” 沈夜宛若遇到了救星,急忙附应道:“范尚书所言甚是,微臣附议!” “无法造成多大的影响?范尚书说得倒轻巧!” 梁帝勃然大怒道:“高远虽然被文绪公主罢黜了,但他依然是东魏的鸿胪寺卿,若是他死在靖安司大牢的消息传到东魏,以东魏朝野尚武的风气,魏帝定会以此为由,兴兵讨伐我南梁!” 说到此处,梁帝俯视着沈夜,厉声道:“以南梁目前的实力,试问谁能挡住东魏的虎狼之师?莫非你沈夜打算亲自挂帅,替朕前去迎战东魏的虎狼大军?” “微……微臣惭愧!” 沈夜顿时汗如雨下。 作为靖安司指挥使。 让他当一个酷吏,查查案子,探探情报还行。 可是让他领军御敌,那就跟肉包子打狗差不多。 更重要的是,如今南梁兵马的战力实在太拉胯了。 在战场上,哪怕人数五比一,也打不过东魏的虎狼之师。 “既然你有自知之明,那就立刻去搜集线索,尽快揪出暗杀高远的幕后真凶!” 梁帝怒气腾腾道:“唯有如此,朕才可以将真凶交给文绪公主,给东魏一个交代。” 他的话音刚落,殿外却传来了汪直的声音:“东魏文绪公主求见陛下!” 梁帝闻声,登时心头一震。 朕才刚收到高远死在监牢的消息。 这个妖女竟然来得这么快?难道她能未卜先知不成? 嘶……看来此事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啊! 带着满心的疑惑和不安,梁帝随即应道:“宣文绪公主进殿!” 文武百官立即抬眼望向殿门。 很快,在百官疑惑的目光中,赵清旋带着沈庆之、独孤逊几人走进了奉天殿。 可是梁帝将目光落在最后一人身上,不由瞳孔一缩,因为那人正是三皇子萧裕。 老……老三这个逆子竟然投靠了赵清旋? “见过梁帝陛下!” 来到御前,赵清旋引领着沈庆之几人倾身行礼。 “都平身吧!” 梁帝回过神来,淡然问道:“文绪公主今日进宫见朕,可有什么要事吗?” “梁帝陛下,外臣此来只为讨一个公道!” 赵清旋先声夺人道:“适才外臣收到消息,我东魏出使官死在了靖安司监牢,而且是被人暗杀,死状极为悲惨!” “梁帝陛下,那日弘文馆文战,外臣只是想给高远一个告诫,才把他交给你南梁看管!” “可现在,高远却在靖安司的看管之下死了,东魏的鸿胪寺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暗杀了!” “梁帝陛下,如今发生了这场令人痛心的惊变,于情于理,你总该给外臣一个交代吧?!” 这番话听得满朝百官头皮发麻,怒容满面。 那日明明是赵清旋放弃了高远,亲口说出任由梁帝处置这种话。 可眼下,此妖女却言之凿凿的说……将高远交给南梁看管。 如此信口雌黄,赵清旋的所作所为彻底刷新了百官对厚颜无耻的认知! 梁帝同样愤懑难当! 但为了平息事端,他只能一脸和煦的宽慰道:“文绪公主,贵国的鸿胪寺卿高远死在靖安司监牢,并非朕所愿,不过你大可放心,一旦查出了幕后真凶,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将凶手交给你们东魏处置!” 毫无疑问,一国之君用这种态度平息事端,算是卑微到极点,算是给足了赵清旋面子。 可赵清旋却毫不领情:“呵呵,梁帝陛下莫非以为用凶手抵罪,就可以平息高远之死的事端?你错了,大错特错;我们东魏人的性命,可比你们南梁人的性命有价值多了,哪怕处死了凶手,也难以平息我东魏的怒火!” 哄——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轰在众人耳中,顿时让满朝百官都炸开了锅。 “文绪公主,你不要得寸进尺!” “文旭公主,你不要欺人太甚!” “陛下都已经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你要懂得适可而止!” “区区一介东魏公主,竟敢在朝堂上如此嚣张跋扈,真当我南梁无人吗?” 听到这些愤怒如潮的厉喝声。 赵清旋环顾南梁百官一圈,面带嘲讽道:“没错,本宫敢在朝堂上嚣张跋扈,就是认为你们南梁无人,你们要是不服气,大可让南梁与东魏举国一战,让本宫看看南梁到底有没有人能挡住东魏的兵锋!” 狂妄! 嚣张! 有恃无恐! 目中无人! 梁帝万万没想到,赵清旋竟敢如此挑衅南梁群臣,完全不顾外交礼节。 这一刻,他真想下令将赵清旋等人当殿拿下,继而乱刀砍死! 但转念想到东魏所向披靡的兵锋,他涌起的血气瞬间消退得一干二净。 为了保住南梁国祚,他只能忍受眼前的屈辱,向赵清旋妥协认怂。 “既然文绪公主对朕的交代不够满意,那你便直言朕要如何做,才能平息这场事端?” “梁帝陛下不愧是明事理,顾大局的当世明君!” 赵清旋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道:“若是梁帝陛下真有交代的诚意,不如把淮南三州割让给东魏吧,如此方能化解东魏朝野的怒火!” ------------ 第76章 割肉 “文绪公主,你简直在狮子大开口!” 梁帝闻言,顿时面色剧变。 赵清旋露出的獠牙,让他瞬间清楚了高远之死就是东魏做的局! 先前两场文战输了之后,东魏使团定是眼见索要淮南三州无望,却心有不甘。 于是,赵清旋再生毒计,以高远之死为契机,公然向他这位南梁皇帝索要淮南三州。 如若面对其他事情,梁帝完全有一百种拒绝的理由。 可偏偏是东魏出使官高远死在了靖安司监牢。 就算他拒绝当殿赵清旋的无理要求,等她回到东魏,也会就此事大做文章。 然后让魏帝师出有名,光明正大的攻取淮南三州。 所以,梁帝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无法保住淮南三州。 “梁帝陛下,外臣只是在替你们南梁考虑,才会提出这个解决方案,怎么能说是狮子大开口呢?!” 赵清旋收起笑容,脸色一肃道:“外臣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梁帝陛下要是不愿割让淮南三州,我父皇定会亲率十万铁骑御驾亲征,亲自来南梁攻城略地,到了那时,南梁恐怕就不是丢掉淮南三州那么简单了!” 闻听此言。 南梁群臣全都大惊失色。 “嘶……这可如何是好啊?” “魏帝麾下的虎豹骑所向披靡,天下无双,自问世以来从无败绩!” “是啊,哪怕我南梁集举国之兵,恐怕也无法挡住魏帝的十万虎豹骑啊!” “诸位同僚,为今之计,我等只能劝谏陛下割让淮南三州,以平息高远之死这场事端!” “此事万万不可,我南梁失去淮南三州,就如同牙齿失去嘴唇,日后南梁必将陷入唇亡齿寒的窘境。” 正如南梁百官所言。 东魏皇帝的虎豹骑确实勇不可当。 当年,魏帝为了控制北周朝政,亲率十万虎豹骑与北周六十万大军鏖战。 仅用十天,就将北周六十万大军杀得血流成河,全军覆没。 从而使得北周元气大伤,一蹶不振,只能向东魏俯首称臣,周帝甚至甘愿当儿皇帝。 正因如此,东魏虎豹骑的凶名传遍天下,让南梁和西秦万分忌惮。 而眼下,赵清旋搬出虎豹骑来威胁南梁群臣,确实起到了震慑人心的效果。 哪怕是梁帝听到虎豹骑之名,也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老脸腾起了惶然之色。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割让淮南三州,既可平息高远之死的事端,又能我南梁和东魏永世修好!” 这时,三皇子萧裕大步上前,拱手说道:“如此一举两得,堪称护国良方,儿臣恳请父皇同意文绪公主的解决方案!” 有了这位三皇子带头,秦王派系下的文官纷纷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老臣以为三皇子的谏议符合我南梁国情,理当采纳!” “启奏陛下,三皇子忧怀国事,且又高瞻远瞩,仅用淮南三州,就能换得南梁太平,此乃上上之策也!” “老臣恳请陛下同意文绪公主的解决方案!” “臣等附议!” 群臣共谏,同议纷纷。 顷刻间,朝堂上的形势为之一变。 原本那些反对割让淮南三州的重臣,也在这一刻三缄其口,不敢再胡言乱语。 梁帝见状,不由眼眸一眯。 朕错了,朕培养老三萧裕参与夺嫡,真是大错特错! 如今这个逆子为了抱住赵清旋的大腿,居然怂恿麾下的臣子割地卖国! 真是让朕失望至极啊! 有朝一日,要是老三成为南梁皇帝,恐怕这个逆子会像北周皇帝一样,对东魏俯首称臣! 梁帝越想越心惊,旋即把目光落在了八皇子萧尘身上,开口问道:“老八,你对割让淮南三州有何看法?” 萧尘应声而出,拱手回道:“启禀父皇,儿臣以为南梁国弱,根本经不起大战,所以儿臣觉得父皇应该以大局为重!” 梁帝闻言,不由冷笑道:“呵呵,连你也觉得朕应该以大局为重?你们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啊,当年太祖皇帝开疆拓土,奠定了如今南梁的疆域,可你们倒好,非但不想守住祖宗基业,反而劝谏朕割让淮南三州,以资东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东魏的皇子呢!” 萧尘不卑不亢道:“儿臣斗胆敢问父皇,以我南梁的国力和兵力,能否与东魏一战?” 梁帝微微沉吟,摇头道:“自是不能!” 萧尘继续问道:“儿臣再问父皇,既然南梁战不过东魏,那我们能否守住淮南三州?” 梁帝痛心疾首地闭上眼睛,极不情愿地回答道:“同样也不能!” “儿臣问完了,父皇可以做下决断了!” 萧尘说完,缓缓退回到百官行列,垂首而立。 赵清旋抬眼看了过来,不由对萧尘多了几分欣赏。 在她看来,萧尘比萧裕更聪明,也更加识时务,唯一不确定的是,这位八皇子好不好控制。 倘若萧尘能像萧裕那样好控制,那她不介意在暗中扶持萧尘一把,让萧尘跟萧裕在南梁朝堂上为了储位,争得头破血流! 毕竟南梁朝堂越是陷入内耗,对东魏来说就越好! 等到东魏的国力可以吞并天下,灭掉南梁自然会轻松不少。 想到此处,赵清旋趁热打铁道:“梁帝陛下,如今南梁的满朝公卿都认为割让淮南三州,是平息高远之死最好的解决方案,你还在犹豫什么?莫非你真想乾坤独断,与我东魏一战?!” 梁帝当然不敢与东魏一战。 可是他深知淮南三州是南梁的屏障和命脉。 一旦被东魏占据,那么南梁亡国只是时间问题。 更重要的是,身为皇帝却要用割让疆域来平息事端,实在太屈辱了,以后他在梁史上,只怕会成为千古第一昏君! 所以他的内心很纠结,也很无奈!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后,梁帝满是怅然道:“罢了,事到如今,朕似乎除了割肉之外,已经没有了其它选择!” “汪直,拟招!” “父皇,且慢!”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道呼喝声。 南梁群臣急忙转身看去,便见到太子萧统带着一位小吏大步走进奉天殿。 ------------ 第77章欺君之罪 “萧统?” 萧裕目光一凝:“他的伤势竟然这么快就痊愈了?” 不止是他感到疑惑。 就连梁帝、萧尘以及大多南梁朝臣,同样对萧统的出现大感诧异。 毕竟身中独孤逊一刀,寻常人没有月余绝对无法下床。 可眼下,萧统却步履稳健,走路带风,没有丝毫身受重伤的迹象。 这让南梁这边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而赵清旋和沈庆之的目光紧紧锁在萧统身上,都不由流露出了几分惊讶。 独孤逊眯着眼打量着萧统,脱口而出道:“此人是太子萧统?” 赵清旋秀眉一拧道:“嗯?独孤将军此话何意?” 独孤逊道:“公主殿下,那夜末将砍伤的太子,并不是此人!” 赵清旋愕然道:“你确定?” 独孤逊紧盯着缓缓走来的萧统,点头道:“末将万分确定!” 这时,沈庆之接过话茬:“公主殿下,我们都被太子萧统耍了,此子为了将自己隐于幕后,先用替身吸引独孤逊的刺杀,然后用身受重伤的假象麻痹我们,让我们掉以轻心,继而输掉那场文战……此子的心机真是可怕啊!” 赵清旋闻言,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那赵昊呢?难道连破三道千古难题的赵昊,也是萧统假扮的不成?本宫不信萧统有这么可怕的实力!” “公主殿下,即使赵昊不是萧统假扮的,赵昊恐怕也是萧统的人!” 沈庆之凝视着萧统,满是惊叹道:“前几日,赵昊赢下文战过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猜测他要么是被萧统藏起来了,要么赵昊就是萧统本人。” “该死!萧统真该死!” 赵清旋咬牙切齿地看着萧统,目露杀机道:“萧统这厮竟敢如此戏弄我们东魏使团,本宫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与戏弄东魏使团相比,更让她赵清旋生气的是赵昊! 自从问世以来,她从未认真欣赏过哪个男子,更未对哪个动过招揽之心,唯独赵昊! 所以她的第一次给了赵昊! 可万万没想到。 这个赵昊却是萧统捣鼓出来的,而且公然在弘文馆玩弄了她的感情。 要知道,这几天她除了为淮南三州上心之外,最上心的就是赵昊的下落,一直在担忧赵昊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然并卵,眼下萧统的出现,让她彻底明白自己不过是在浪费感情罢了。 正因如此,她对萧统的恨意,又上了一个高度! “公主殿下请息怒!” 沈庆之见状,急忙宽慰道:“萧统今日出现朝堂之上,必有我们未知的后手,所以你更应该屏息静气,切莫因心中的不忿,坏了我们东魏的大事!” “嗯,如今淮南三州唾手可得,本宫倒要看看萧统还能掀起什么大浪!” 赵清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怒意,继而抬首看向萧统。 此刻,萧统和小吏已经来到了御前,两人随即躬身一拜。 “儿臣拜见父皇!” “拜见梁帝陛下!” “都免礼平身吧!” 梁帝抬眸看向萧统,开口问道:“太子,前几日你明明遭遇行刺身受重伤,为何眼下没有丝毫受伤迹象?” 萧统回道:“回父皇,那夜儿臣并未受伤,真正受伤的乃是东宫右卫杨闯!” 这话一出。 满朝群臣顿时一片哗然。 “太子身为当朝储君,竟然干出佯装受伤这等下作之事?” “何止下作啊,太子蒙骗世人也就罢了,偏偏连陛下也隐瞒……” “嘶……如此说来,太子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听到群臣愤慨的议论声。 萧裕和萧尘同时站了出来,向梁帝拱手一拜。 “启禀父皇,太子萧统佯装受伤,愚弄满朝百官,儿臣以为太子萧统有损萧氏皇族的声誉,理应责罚!” “启禀父皇,太子萧统佯装受伤,欺上瞒下,已然犯下了欺君之罪,儿臣以为应当罢黜萧统的储君之位!” 两位夺嫡的热门皇子趁机发难,仿佛抓住了萧统的命门,不由得意地笑了起来。 要是在以前,梁帝说不定就会顺水推舟,坐实萧统的欺君之罪,然后罢黜萧统的储位。 但是现在不同了! 萧统先是初露峥嵘,连作数首传世诗词,展现了惊人的才华。 然后又在弘文馆以绝对的实力击败了赵清旋和沈庆之,替南梁赢得了关乎国运的文战。 梁帝早已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再加上刚才老三萧裕和老八萧尘露出了狐狸尾巴,公然站队东魏,逼他割让淮南三州! 在这种情况之下,梁帝当然不会如萧裕和萧尘所愿。 “太子,老三和老八状告你佯装受伤,欺上瞒下,老三认为你有损萧氏皇族的声誉,老八认为你犯有欺君之罪,你可愿当殿辩驳?” “儿臣愿意当殿辩驳!” 萧统转身看向萧裕和萧尘,脸上尽是玩味的笑容。 “萧尘,你说孤佯装受伤,欺上瞒下,犯有欺君之罪;那么孤倒想问问你,当日弘文馆文战,你在做什么?” “太子殿下,你不会以为替父皇赢过一场文战,就能将欺君的罪名洗脱了吧?” 萧尘嘴角微微上扬,得意一笑道:“若非那日本王身体抱恙,不能参加文战,你又哪有机会在弘文馆大出风头?!” 萧统意味深长道:“你有如此精力,孤怎么看都不像身体抱恙的样子……哦对了,或许是你操劳过度,折损了腰肌吧?!” “你……你胡说八道!” 萧尘恼羞成怒道:“萧统,眼下所讨论的是你所犯的欺君之罪,请你不要转移话题,扰乱视听!” “萧尘,你饱读圣贤书,难道不懂什么事兵不厌诈吗?” “那场文战关乎我南梁国运,关乎淮南三州的归属,与两军对阵无异!” 萧统眼含嘲弄道:“孤之所以佯装受伤,只是为了麻痹东魏使团,从而顺利赢得那场文战,倘若这也算欺君之罪的话,那战场上将帅岂不是个个都犯有欺君之罪?!” ------------ 第78章霸气宣言 “萧尘,你身为南梁的八皇子,被父皇封为齐王,却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实在让孤太失望了!” “你……” 萧尘被怼得面红耳赤,顿时语塞。 毫无疑问,这场当殿辩论。 他不仅输得毫无悬念,而且输得体无完肤。 甚至连满殿群臣都觉得,萧尘的辩才,远不如太子萧统。 不过,东魏使团那边,却投过来了一道充满杀意的眼神。 这道眼神的主人,正是赵清旋。 当她亲耳听到萧统承认佯装受伤,就是为了麻痹东魏使团,就是为了赢得那场文战,她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复燃了。 萧统对此视而不见,旋即把目光看向了下一个目标——萧裕。 “萧裕,你说孤佯装受伤,便有损萧氏皇族的声誉了;那你当殿逼父皇割让淮南三州,用祖宗基业以资敌国,又岂止是有损萧氏皇族的声誉?!!” “哼,本王提议父皇割让淮南三州,是为了保全南梁国祚!” 萧裕眯着眼看向萧统,立即反驳道:“南梁国小兵弱,一旦跟东魏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本王的提议乃是上上之策!” “哈哈哈,将割让疆土说成上上之策,你萧裕绝对是千古第一厚颜无耻之人!” 萧统摇头大笑道:“你明明是在背祖弃宗,公然卖国,却把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孤真不知道你死后去了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见萧氏的列祖列宗?!” “萧裕,你想成为潜身缩首,苟图衣食之辈,孤不拦你,但你妄图割让淮南三州,出卖祖宗基业给东魏,孤绝不答应!” “萧统,你……你竟敢如此辱本王!” 萧裕头皮发麻,浑身颤抖,恨不得立刻挖个地缝钻进去。 可萧统却不再理会,转而环视群臣。 “诸位公卿,自古以来,弱国便有弱国的尊严,岂能对强国卑躬屈膝,更没有割让疆土以求平安的道理。” “孤以为,弱国哪怕再弱小,也要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赔款的风骨!” 哄—— 这话宛若惊雷贯耳,登时让满朝群臣震撼万分。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赔款……这是何等傲然于世的风骨?! 太子殿下宁折不弯的骨气,已然超过了世间无数君王啊! 一旦他成了气候,必将是傲然于世的雄主、霸主,哪怕东魏也不能偃其锋芒!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赔款!” 梁帝咀嚼这段霸气宣言,满是震撼的看着萧统,喃喃道:“朕远不如太子,不如太子有骨气啊!” 想起这些年南梁屡战屡败,向东魏纳贡、割地、赔款的处境,他就有一种彻骨铭心的羞辱感! 而东魏使团这边,同样被萧统这段霸气宣言给震撼了。 赵清旋甚至决定以后要用这段话作为东魏的宗旨! 与此同时,她暗自下定了决心,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萧统成为南梁皇帝。 毕竟南梁太子能有这种见解,即使眼下南梁国弱兵虚,太子萧统迟早都可以将南梁治理成雄霸一方的强国! 对于东魏而言,这绝对是一场噩梦! “诸位公卿,我南梁虽然是弱国小邦,但依旧要挺直脊梁骨!” 说到此处,萧统斜睨萧裕和萧尘两人一眼,继续道:“今日有两位潜身缩首,苟图衣食之辈,居然当殿提议向东魏割让淮南三州以求自保,着实让人贻笑大方!” 听完这话,萧裕和萧尘顿时羞愧难当。 两人矗立在大殿中间,只觉无地自容,站立难安! 啪啪啪—— 就在这时,奉天殿内忽然响起一道鼓掌声。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赵清旋鼓着玉掌,缓缓来到大殿中间。 “今日听闻南梁太子的两场当殿辩论,真是精彩至极,可谓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说到这里,赵清旋看着萧统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本宫跟梁帝陛下早已商议好淮南三州的归属,你这位太子现在又跳出来反对,是不是有些无视梁帝陛下的权威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南梁朝堂是你这位太子在当家做主呢!” 哪怕是个傻子,也能听出她这话挑拨意味十足。 但是梁帝照样瞳孔微微一缩,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作为南梁皇帝,他确实不希望任何人染指他的皇权! “文绪公主,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淮南三州乃是我南梁的龙兴之地,绝对没有任何割让的道理。” 萧统瞥了眼赵清旋,挑眉说道:“你空口白牙向我南梁索要淮南三州,就不怕大风折了你的舌头吗?” 赵清旋眼睛一眯:“如此说来,你们南梁是想反悔了?” 萧统双手一摊,一脸无辜道:“反悔什么?我们南梁又没做什么事情,何来反悔之说?” “呵呵,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这位太子还在本宫面前装疯卖傻!” 赵清旋冷笑道:“我东魏出使官高远死在你们南梁靖安司监牢中,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胡扯!” 萧统大袖一挥,怒斥道:“谁告诉你高远死在靖安司监牢了,他明明还活得好好的,你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闻听此言。 大殿内顿时涌起了一片骚动。 包括东魏使团在内的所有人,纷纷将目光凝聚在萧统身上。 龙椅上,梁帝不由呼吸一滞,眸中立马腾起了一抹希冀。 只要高远没死,那割让淮南三州就有缓转的余地。 可是……所有证据表面,高远已经在了靖安司监牢。 太子萧统为何要搬出高远没死来反驳赵清旋呢? 梁帝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也不用想了。 因为萧统身后的小吏已经走到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只见那名小吏缓缓撕下脸上的假胡须,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赫然是东魏出使官高远。 “很抱歉公主殿下,让您失望了!” 高远盯着赵清旋,阴测测道:“我高远直到现在还没有死,而且活得很滋润;只可惜,你向南梁索要淮南三州的谋划,彻底失去了借口!” ------------ 第79章服软 在见到高远的这一刻。 赵清旋脸色铁青,直接僵在了当场。 而沈庆之和独孤逊等人,更是瞳孔急剧收缩。 他们万万没想到,一个被认定的死人,如今竟然直接出现在了眼前。 更让人疑惑的是……既然高远还活着,那么死在靖安司监牢里的人又是谁? 毕竟在来奉天殿之前,萧裕就言之凿凿的保证过,他派去的杀手已经暗杀了高远。 想到这里,赵清旋和沈庆之猛地看向了萧裕,眸中尽是失望之色。 此刻,萧裕矗立在大殿中间,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整个人看起来慌得一批。 与此同时。 萧统却看向了赵清旋,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道:“文绪公主,你也太不要脸了吧,东魏出使官高远明明还活着,你没有搞清状况,就向我南梁索要淮南三州……” “呵呵,身为一国公主,输了文战巧取不成,就开始豪夺是吧,孤从未见过像你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这话一出。 赵清旋的脸色顿时成了酱紫色,气得胸脯急剧起伏,咬紧银牙道:“是你,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你猜对了,就是孤搞的鬼!” 萧统不装了,索性摊牌道:“孤料定你输了文战过后会不甘心,一定会再次设下毒计,达到索要淮南三州的目的,这几日孤亲自替你想了几个方案,最后认为你一定会选择暗杀高远,所以孤提前去了靖安司监牢将高远救出来!” 这番话有真有假。 但正在气头上的赵清旋却没听出什么破绽。 还真以为是萧统算出了她的计策,脸上的忌惮之色愈发深切了。 而沈庆之则是紧盯着萧统,眼眸中满是震撼。 走一步,看三步;步步为营! 面对这样的对手,他忽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从首场文战到解答三道千古难题……从独孤逊的东宫暗杀到萧裕的靖安司暗杀! 每一步都被萧统化解了,而且将赵清旋拿捏得死死的! 他当然知道萧统之所以能做出提前应对,是因为有人泄露了情报消息。 可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用将计就计来应对赵清旋的出招,足以证明萧统的智谋远超他和赵清旋。 所以,他知道再为淮南三州斗下去,也只会自取其辱! 想到这里,沈庆之走上前去问道:“太子殿下果然好算计,不过外臣有个疑惑,希望你能解答,既然你提前救出了高远,那死在靖安司监牢里的人又是谁?” 萧统笑道:“孤做事向来讲究公平公正,替高长卿救出一个儿子,自然会用他另一个儿子去交换!” 他根本没有必要隐瞒这些事情。 毕竟此事了结过后,沈夜自会去验明正身,而高泰的身份就会浮出水面。 至于太子亲自去靖安司监牢用高泰换走高远,会不会触犯南梁律例……根本不用担心。 高长卿一旦被定为谋逆罪,必将抄家灭族,萧统只是提前将高泰抓捕归案而已。 而高远本就是东魏的官员,经过赵清旋索要淮南三州的危机之后。 梁帝和满朝群臣巴不得放出高远这个烫手的山芋,让高远走得越远越好! 正因如此,萧统才敢在朝堂上对沈庆之和盘托出。 “以子换子,以命换命!” 沈庆之惊叹不已道:“太子殿下,你行事不仅公平公正,而且阴狠毒辣,外臣万分佩服。” “这一局我们又输了,不过外臣却输得心服口服!” 说到此处,他转身向赵清旋道:“公主殿下,南梁太子技高一筹,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不如就此回去吧!” 赵清旋愤然道:“师父,我不甘心!” 今日在南梁群臣面前,遭受了如此奇耻大辱,她当然不甘心,当然想扳回一局。 可是高远就在这里,纵然她有再多的不甘心,也无法以高远之死为借口来索要淮南三州,更无法当殿辩驳萧统! “公主殿下,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又何必拘泥眼前的输赢?!” 沈庆之劝慰道:“与其在南梁朝堂上为这一局纠缠不休,还不如将目光放在下一局!” “师父说得没错,是我过于固执了!” 赵清旋深吸一口气,转而态度谦卑的向梁帝道:“梁帝陛下,东魏出使官高远安然无恙,今日外臣失礼了,还请南梁见谅!” 尽管她态度谦卑,语气温和,但这是她出世以来,头一次服软。 所以她心中充满屈辱,同时将萧统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若非萧统跳出来搅局,那么她将会像个胜利的王者一样,怀揣着淮南三州,意气风发地离开奉天殿。 可现在一切都颠倒了。 她必须收起之前咄咄逼人的姿态,像个败军之将一样,向梁帝卑微地请降(道歉)。 毕竟一国公主在别国朝堂上,没有任何借口和理由,却公然向别国的皇帝索要疆土……确实有豪夺之嫌。 虽然东魏经常干豪夺这种事情,但每一次都会提前找好借口和理由。 不然就是师出无名,不得人心,必定会遭天下人侧目! “文绪公主,朕可以原谅你今日的无礼之举!” 梁帝凝视赵清旋道:“但是往后朕希望东魏使团能保持外交礼节,不要再做出这种惹人侧目的无礼行为了!” 赵清旋额上青筋直跳,努力压制心中的怒意:“外臣谨记在心!” “嗯,你能谨记就好!” 梁帝对赵清旋的态度满意了,继而下达逐客令道:“文旭公主,你若是没有其它什么事情,就先回四方馆歇息吧!” 这才像个出使公主的样子嘛! 之前那副咄咄逼人、居高临下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赵清旋想要灭掉南梁呢! 没想到太子萧统一进殿,就让你赵清旋乱了分寸。 呵呵,看来能治你赵清旋的人,也就只有朕的太子萧统了。 “外臣告退!” 赵清旋倾身行了一礼,然后带着沈庆之、独孤逊等人转身而去。 当她走到萧统身侧,忽然停下了脚步,目光凌厉地问道:“萧统,你给本宫说实话,赵昊是不是你的人?” 萧统微微一愣,继而点头道:“不错,他确实是孤近日才召入东宫麾下的才子,若是你想招揽他,孤奉劝你最好打消这个主意,因为孤是个礼贤下士的太子,所以赵昊绝不会背弃东宫的!” “那可未必,本宫看上的人,就是他在神仙那里,本宫也有办法将他抢过来,你耗子尾汁吧!” 赵清旋丢下一句挑衅的话,领着沈庆之、独孤逊等人大步走出了奉天殿。 望着赵清旋离去的背影,萧统不由心里长叹不已。 唉……看来我那日假扮的赵昊魅力实在太大了,实在太深入人心了。 以至于发生这么多事端,赵清旋竟然还对赵昊念念不忘。 看来以后可以利用赵昊的身份,对赵清旋操作一波……说不定骗一波色什么的! “诸位爱卿,今日太子力挽狂澜,瓦解了赵清旋索要淮南三州的图谋,又为南梁立下了破天大功。” 龙椅之上,梁帝环视着群臣,朗声问道:“你们觉得朕该如何封赏太子啊?” 刑部尚书张伯然率先走进大殿中间,拱手禀道:“启禀陛下,太子今日固然立下了滔天大功,但他无视我南梁律法,公然去靖安司监牢换取人犯,犯下滔天之罪,故而老臣以为太子功罪相抵,不赏不罚即可!” “启禀陛下,张尚书掌管南梁刑罚,维护南梁律例本是职责所在!” 御史大夫崔皓走出百官行列,拱手拜道:“但太子之所以去靖安司监牢换取高远,是为了瓦解赵清旋索要淮南三州的图谋,老臣以为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崔御史此言差矣!” 吏部尚书范洵应声而出:“太子身为当朝储君,本该以身作则,严守南梁律法,可如今他却带头以身试法,倘若朝廷听之任之,不加以严惩,那律法的威严何在?朝廷的制度又何在?” 说到此处,范洵看向梁帝,深深一拜道:“老臣恳请陛下南梁律法所虑,采纳张尚书的谏议,让太子功罪相抵,不赏不罚即可!” 有这位吏部尚书带头,队列中百官纷纷走到范洵身后,拱手道:“臣等附议!” 看着眼前的一幕,萧统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衮衮诸公,碌碌梁臣,如今皆成了一派枯木败草。 之前赵清旋在奉天殿索要淮南三州,咄咄逼人,他们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驳。 而现在,自己瓦解了赵清旋的图谋,并且让赵清旋如同败军之将一般,灰溜溜的离开了朝廷,他们却站出来公然职责自己以身试法。 满朝群臣都是这副德行,难怪南梁国弱兵虚,朝堂一片萎靡不振! 更让萧统失望的还有梁帝。 梁帝明知他立下了泼天大功,却假惺惺地将封赏难题丢给群臣。 萧统一眼就看出了梁帝不想封赏他这位太子,不想让他这位太子在朝堂巩固地位,更不想他这位太子权势过高,威胁到梁帝的地位。 这一刻,萧统忽然想起前世一个梗,可以用在梁帝身上,皇帝干啥啥不行,玩弄权术第一名! ------------ 第80章另起炉灶 “太子,众卿都认为你换取人犯,犯了滔天之罪,想让你功罪相抵,不赏不罚,你可有话说?” 梁帝忽然看向萧统,老脸上隐隐有几分愧疚。 太子先是替南梁赢得文战,今日又瓦解了赵清旋的图谋。 连续两次为南梁保住淮南三州,立了如此大功,哪怕将户部和吏部封赏给太子也不算过分。 但是梁帝不能这么做,因为他害怕太子权势过高,会给魏玄翻案,继而揪出他这位皇帝当年所犯的过错。 知错、改错、不认错,是每个皇帝的人生信条,因为每个皇帝都很爱面子,他萧珩也不例外! “儿臣无话可说!” 萧统拱手道:“儿臣只希望父皇能将开府建牙之权重新还给东宫。” 开府建牙原本是东宫自带的特权。 只有那些文武功臣,以及有能力的皇子王爷才需要皇帝赐予。 但凡获得开府建牙之权的王公权贵、功勋大臣,极受荣宠的特殊待遇和显赫荣誉。 不仅可以私自招揽人才,而且可以公开招募的私人武装,甚至拥有私自处理军政事务之权。 比如萧裕和萧尘,经过梁帝同意之后,他们就可以私自招揽人才,以及蓄养自己的私人武装,形成自己独有的势力。 因此,他们才能在朝堂上形成秦王派系,以及齐王派系,才有实力参与夺嫡争位。 而原主萧统因为患有痴病,根本没有能力处理东宫军政事务。 所以当年梁帝就取消了东宫这些特权,只留下一个空壳子给萧统。 以至于南梁的东宫彻底成了一个摆设,几乎没有任何新人才敢投入麾下。 “朕准了!” 梁帝思忖片刻,缓缓开口道:“太子,朕希望你能成为南梁的擎天之柱,给满朝群臣以及诸位兄弟做一个好榜样!” 闻听此言,文武百官虽然有些意外,但终究没有一人站出来反对。 毕竟开府建牙原本就是东宫自带的特权。 如今梁帝将这份特权还给萧统,本就无可厚非。 再加上萧裕和萧尘早就拥有了开府建牙之权,麾下人才济济,私兵众多! 萧统身为太子,无论是地位还是实力,落后太多太多了。 所以文武百官都认为,即使东宫拥有了开府建牙之权,也无法在朝堂上与秦王派系、齐王派系相争。 “儿臣遵命!” 萧统表面上淡定如常,可心里却欣喜若狂。 终于可以竖起东宫的招牌,公开招揽人才和招募兵马了。 一旦东宫的小朝廷成型,我以后再也不用受朝堂的掣肘,以及梁帝的掣肘! 到了那时,我只需去战场上积累一番赫赫军功。 就可以像前世唐朝的李世民一样,拥有威胁皇帝的实力。 三子夺嫡?就让你们在萎靡不振的朝堂上慢慢夺吧! 我只需来一场玄武门之变,一切就都可以尘埃落定了。 “老三,老八,你们可知罪否?” 梁帝将目光落在萧裕和萧尘身上,面色阴沉到了极点:“你们身为萧氏皇族子弟,不知守疆卫土也罢了,反而想割让疆土给东魏,以图苟且偷安,你们让朕太失望了!” 萧裕和萧尘面带愧色,异口同声道:“儿臣知罪!” 梁帝呵斥道:“既然你们知罪,那就罚你们两年俸禄,再罚你们去太庙跪拜七天,好好在列祖列宗面前赎罪吧!” “儿臣领罚!” 萧裕和萧尘两人长舒一口气,紧绷的心弦终于可以松下来了。 对于他们而言,罚两年俸禄实在太轻微了,去太庙罚跪七天也只是做做样子。 与其说梁帝是在惩罚他们,还不如说梁帝是在保护他们。 萧统摇了摇头,失望到了极点,不由更加坚定了另起炉灶的信念。 “高远,你虽然帮助太子瓦解了赵清旋的图谋有功,但你终究是东魏的鸿胪寺卿,却因为贪生怕死而公然出卖旧主,着实令人不耻。朕决意将你驱逐出南梁疆域,永远不得再踏入南梁一步!” 梁帝面色淡漠地看着高远,最终选择赶走这个烫手的山芋。 “沈夜听旨,你带着靖安司的人即刻护送高远离开南梁。” “微臣遵旨!” 沈夜躬身领旨,继而走到了高远身侧。 “多谢南梁陛下成全!” 高远拱手一拜,然后向萧统道:“太子殿下,江湖路远,就此别过,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说完,他转身迈开步子,十分洒脱地随沈夜离开了奉天殿。 萧统望着高远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能离开南梁这个是非之地,高远这厮也算求仁得仁了。 梁帝继续道:“张伯然听旨,你立即着手审查高长卿勾结东魏一案,一旦高长卿的罪名坐实,就以抄家灭族论处!” 形势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他深知高长卿的案子不能再拖下去了,万一赵清旋又利用高长卿搞事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必须尽快结案,而且要对高长卿处以抄家灭族的极刑,就如当年对魏玄抄家灭族一样,既是表明一种决心,也是在威慑群臣——尔等看到没有,无论是谁勾结东魏首鼠两端,朕绝不姑息,一律抄家灭族。 “老臣遵旨!” 刑部尚书张伯然站了出来,肃然地拱手领旨。 尽管他表面上稳如老狗,可是心里却已经慌得一批。 因为在暗地里,他跟东魏也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 当然,慌的一批的不仅仅张伯然。 还有萧裕和萧尘,以及大多数朝臣。 毕竟东魏势大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而这些南梁朝臣都是识时务的俊杰,即便南梁被东魏灭了,他们依然可以保住公卿之位。 所以在私底下,他们自然会跟东魏那边眉来眼去,暗通款曲。 说不定还有不少人巴不得东魏早日打过来,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呢! “退朝!” 所有事情处理完了,梁帝示意当即身侧的汪直宣布退朝。 “恭送陛下!” 群臣躬身拜别。 随后南梁的文武百官带着沉重的心情,纷纷走出奉天殿。 ------------ 第81章 校事府 南梁京师,四方馆。 赵清旋端坐在茶案前怔怔出神,正在反思自己输到底在了什么地方! 这些年她不管去哪国出使,都能凭借一身过人的才识,以绝对的优势碾压对方。 几乎意气风发到了极点,也神采飞扬到了极致。 可这次来到南梁京师。 自从她遇见萧统,就好像遇见了克星,处处被碾压,处处受压制! 这让她生出了浓郁的挫败感。 茶案对面的沈庆之,开口劝慰道:“公主殿下,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必因为萧统而耿耿于怀。” 赵清旋摇头道:“师父,我只是想不通。” 沈庆之问道:“你想不通什么?” “想不通萧统作为一个弱国的太子,为何不愿归顺我东魏,更想不通萧统凭什么敢跟我处处作对,他所倚仗的到底是什么?” 赵清旋目光幽幽道:“要知道如今南梁群臣皆已对我东魏束手,哪怕是梁帝照样慑于东魏的威势,至于萧裕和萧尘之辈,更是对我东魏唯唯诺诺,俯首听命!” “萧统远非常人能比,他才识卓绝,智谋超群,行事不拘一格,极为善于谋局,而且胸怀鸿鹄之志!” 沈庆之看着赵清旋,神情凝重道:“公主殿下,你想让这样的人畏惧我东魏,从而归顺我东魏,恐怕要比登天还难。” “可是他凭什么?” 赵清旋满是不解道:“如今天下四国,唯独我东魏最为强大,只待时机一到,我父皇便能率领百万东魏大军席卷天下,继而使天下归魏,以萧统的才智和眼光,不可能看不出这样的天下大势!”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可是他却妄图以一人之力对抗天下大势,我实在不明白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或许他想逆天而行吧!” 沈庆之若有所思道:“亦或者他真有某种逆转天下大势的底牌!” 赵清旋道:“像萧统这样的人才,却不能为我东魏所用,确实很可惜,也很可恨!” 沈庆之道:“公主殿下,你若想借着这次出使南梁拿下淮南三州,为今之计,只有设法除掉萧统这只拦路虎。” “师父,我们让独孤逊亲自出马,都不能除掉萧统,现在我们还能怎么办?” 赵清旋虽然欣赏萧统的才识和智谋,但心里却巴不得立刻弄死萧统。 毕竟在奉天殿上的奇耻大辱,仍然让她愤懑难当。 “除掉萧统之事应当徐徐图之,暂且不急!” 沈庆之思忖片刻,忽然压低声音道:“公主殿下,我们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揪出潜藏在暗处的奸细!” 赵清旋目光一凝:“师父,四方馆里的杂役和小吏,都换成了我们自己的人,应该不存在有内奸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暗中查一查总归没错!” 沈庆之目光如炬道:“即使我们四方馆没有内奸,也难保萧裕的秦王府里没有萧统的细作!” “萧统之所以能提前得知我们暗杀高远的谋划,就是因为我们的谋划泄露了!” “还有上次独孤逊去东宫行刺,萧统也是提前用替身做出应对,这才让独孤逊功亏一篑!” “从这些事情上来看,我料定我们身边隐藏了不少细作!” 听完这番话。 赵清旋的神情终于渐渐凝重起来:“可惜这次没有带上校事府的人,否则揪出这些细作暗谍轻而易举。”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偏殿却传来一道声音:“公主殿下出使京师,怎么可能没有校事府的人随行保护……” 赵清旋急忙循声看去,就见到一名英俊男子从偏殿中走出来。 “秦封秦校曹,你……你怎么跟来南梁了?” “回公主,陛下担忧您在南梁发生意外,特意命微臣跟随使团而来,在暗中保护您!” 英俊男子名叫秦封,乃是东魏校事府二把手——校曹官! 可即便如此,他在东魏京师的声望,甚至比校事府老大还要高。 因为北周能成为东魏的附属国,有大半是秦封在暗中行间的功劳。 当年,秦封仅凭一人,隐于幕后搅弄风云,便瓦解了整个北周的意志。 这次,他奉旨来南梁,除了保护赵清旋之外,还有一个任务——如法炮制,瓦解南梁举国上下的意志。 “秦校曹,这些天你一直隐藏在使团队伍之中吗?” 赵清旋盯着秦封,一脸错愕地问道:“本宫为何一直没有发现你?” 秦封回道:“微臣的易容术举世无双,只要微臣不愿以真面目见人,任何人都发现不了微臣的真实身份。” 赵清旋点头道:“好吧,有你这位校事府的行间高手在,本宫再也不用担心敌方的细作和暗谍了!” “公主放心,微臣已经暗查过四方馆了,这里没有任何敌方的细作和暗谍!” 秦封目光幽幽道:“若是微臣没猜错的话,您所谋划的事情,应该是在秦王府泄露的。” “如今的秦王府,只怕早已被各方暗谍渗透了,以后您若有密计之事,万万不可让萧裕知晓。” “本宫知道了!” 赵清旋饮了口茶水,继续道:“秦校曹,你来南梁京师这些天,想必也听说过南梁太子的事迹了,不知你对这位南梁太子有什么看法?” “微臣以为,南梁太子萧统将是我东魏的头号大敌!” 秦封神情凝重道:“此子年纪轻轻,面对我东魏强大的压力,非但没有任何畏惧,反而镇定从容,应对有度,微臣独自在四方馆苦思数日,暂时还没有找到对付他的办法。” 赵清旋苦笑道:“连你这位秦校曹都拿萧统无可奈何,看来本宫输在他手下,也不算冤啊!” “公主殿下,只要是个人,他就会有弱点,微臣只是目前没有找到南梁太子的弱点!” 秦封目光幽幽道:“一旦抓住了他的弱点,那他只能任由微臣拿捏,直到服服贴贴为止。” 赵清旋道:“那就好,本宫希望你能尽快找到萧统的弱点,因为本宫很讨厌这个家伙!” 听完这话。 秦封不由苦笑摇头。 在他看来,谋国者就不该有负面情绪,更不该被负面情绪所左右。 而赵清旋讨厌萧统,内心显然充满了负面情绪,这是没有谋国基础素养的表现啊。 ------------ 第82章钱粮来源 东宫,麒麟殿。 得知萧统下朝归来,范锡禹当即过来询问朝堂上的情况。 “太子殿下,老臣今日一早收到消息,东魏的文绪公主意图借高远之死,再度索要淮南三州,现在情形如何了?” “太傅不必担心,赵清旋的图谋被孤瓦解了,而且在朝堂上遭受了奇耻大辱……” 接下来,萧统又把昨夜用高泰换高远,以及今日在朝堂上如何瓦解赵清旋图谋的过程,向范锡禹复述了一遍。 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范锡禹不由心有余悸道:“太子殿下,你乃是南梁中兴的希望,以后万万不可如此亲身犯险了,万一出现了任何闪失,后果不堪设想啊!” “若非事发突然,孤决计不会亲自出手嫡!” 萧统看向范锡禹问道:“太傅,你可知今晨暗杀高远的幕后主使是谁?” 范锡禹摇了摇头道:“老臣不知,但此事绝对跟赵清旋脱不了干系!” “太傅猜得不错!” 萧统目光凝重道:“孤得到可靠消息,暗杀高远的幕后主使正是三皇子萧裕!” 范锡禹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嘶……如此说来,萧裕岂不是投靠了赵清旋?” 萧统冷笑道:“萧裕何止是投靠了赵清旋,如今他已经站在东魏的立场,公然在朝堂上向我父皇请谏割让淮南三州给东魏,卖国卖到这种地步,可见萧裕有多么卑鄙无耻!” 范锡禹愤然道:“萧裕胆敢如此猖獗,想必事后陛下一定会严惩他!” 萧统道:“我父皇明知萧裕已经勾搭上了赵清旋,可并没有严惩他,只是罚了他和萧尘的两年俸禄,以及罚他们去太庙思过七天!” “陛下何以昏聩至此啊?” 范锡禹闻言,痛心疾首道:“陛下如此养虎为患,只怕萧裕和萧尘迟早要被彻底败坏南梁的根基啊!” 萧统目光幽幽道:“让他们败坏吧,反正孤已经要回了开府建牙之权,以后东宫只管积蓄实力即可!” 范锡禹面露喜色道:“太好了,殿下总算拿回了属于东宫的特权!不过殿下,想要真正稳固储君之位,朝堂之上……” 萧统摆了摆手道:“至于朝堂之上,就让我父皇和萧裕、萧尘他们去斗吧,只要东宫不倒,南梁就亡不了;如今衮满朝衮诸公,碌碌梁臣,皆成了一派枯木败草,孤除了另起炉灶之外,已经别无选择!” 范锡禹长叹道:“唉……太子殿下说得不错,如今满朝群臣大多数都是尸位素餐的墙头草,确实令人失望至极!” “可是东宫要想另起炉灶,没有朝廷的支持,招揽人才和招募新兵的钱粮又从哪里来?” “没有钱粮,我们靠什么来蓄养兵马?没有钱粮,我们又用什么来给东宫属官发放俸禄?” “太子殿下,以东宫目前的实力,最多只能维持这个空架子不倒,若是要重新开府建牙,大肆招揽人才和招募新兵,只怕不出一个月,我们东宫就会陷入无钱无粮的窘境!” 毫无疑问,范锡禹的忧虑是正确的! 毕竟人家投奔东宫麾下,总不能为爱发电吧? 没有工资和薪水,光靠假大空的理想,根本无法留住人才。 至于招募新兵……三天粮饷不到位,那些兵痞绝对会闹事情,搞哗变! “太傅不必担心,孤早就安排好了钱粮的来源!” 萧统目光炯炯道:“若是东宫要依靠朝廷的钱粮维持开销,那孤只会永远受制于人!” 范锡禹闻言,猛地瞪圆眼珠:“殿下的意思是……那个钱粮来源,比户部给的钱粮还要多?” 萧统笑道:“呵呵,户部算什么?孤安排的钱粮来源,可揽尽天下之财为东宫所用!” 等到便宜老丈人许万三大肆量产蒸馏酒和香水。 一经销售,钱粮就会源源不断。 以蒸馏酒和香水垄断市场的价值。 自己所得七成的利润,不仅可以养活东宫所有属官,还可以蓄养至少十万新军,甚至还有盈余! 要是以后蒸馏酒和香水不景气了,自己还可以弄出香皂、玻璃、精盐等商品! 没错,这就是萧统的底气! “太子殿下,这个钱粮来源到底在何处啊?” 范锡禹大为震撼。 可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究竟用什么办法,才可以揽尽天下之财! “此事暂且保密,届时太傅只管接收银钱即可!” 萧统并不是有意将经商的事情隐瞒范锡禹,而是懒得解释。 毕竟一旦让范锡禹知道太子经商,必然会搬出士农工商长篇大论。 “启禀太子殿下,许大儒带了一批门生,正在宫外求见!” 这时,一名护卫走进麒麟殿,向萧统拱手禀道。 萧统面色一喜,随即吩咐道:“快快让他们进来!” “是!” 护卫应声而去。 不多时,许邵带着二十名门生来到了萧统面前。 “拜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都入座吧!” 萧统打量着七名儒生,然后向许邵问道:“许老,他们都是你的门生吗?” “不错,他们都是老夫最得意的门生!” 许邵轻抚胡须,依次介绍道:“此人名叫苏墨,字四宝,景州人士,精于算术……” 一路介绍下来,萧统只记住了四个人的名字:苏墨、李升、陈午、刘誉! 与其他人不同,这四人虽然在诗词文章上稍逊一筹,但都有一个异于常人的天赋。 李升是农家天才! 陈午是法家天才! 刘誉是墨家天才! 苏墨是数术家天才! 萧统深知真正改变历史进程的。 往往不是那些诗词盖世的文人墨客。 而是那些务实能干的法家、墨家、农家、数术家等人才。 这方世界的先秦历史与前世的先秦历史相差不大。 既有春秋争霸,战国七雄,也有诸子百家,相互争鸣! 但秦朝过后,历史的走向却歪了,项羽击败刘邦,建立了三百年的楚朝。 因此,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事情,并没有在这方世界发生,百家学问有幸留存了下来。 法、农二家自不必细述。 对于萧统而言,牛逼的是墨家和数术家。 ------------ 第83章考核门生 在前世的时候。 萧统就知道墨家和数术家已经有了自然科学的基础。 而刘誉和苏墨又是墨家和数术家的天才。 只要他稍稍点拨一番,打开这两位天才的视野……各种黑科技说不定就能应运而生了。 萧统压抑着心中的激动,然后向许邵道:“许老,今日你推荐了这么多人才给东宫,着实让孤太高兴了!”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而南梁朝堂已然是一片乌烟瘴气,所以老朽认为只有东宫可以发掘他们的才能!” 许邵环视一众门生,继而说道:“太子殿下,你出题考核他们了,要是谁不能过这一关,你不必顾忌老朽的面子,可以直接当殿淘汰!” 作为举荐人,许邵这番话说得可谓在情又在理。 虽然这些人都是他的门生,但他必须为东宫负责,更要为萧统负责。 “那好!” 萧统点点头,然后缓缓开口道:“苏墨、李升、陈午、刘誉,你们四人不必参与这场考核!” 听完这话。 苏墨、李升、陈午、刘誉皆是面色一暗,还以为自己被淘汰出局了,四人只好拱手异口同声道:“学生遵命!” “孤这是一道辩论考核题,你们认真听好了!” 萧统扫视着众门生,继续道:“当今天下四国纷争,唯独东魏最为强大,已然出现了鲸吞三国,统一天下之势,面对如此大势,我南梁该如何生存下去?” 说出这道考核题,一众门生立马陷入了思索之中。 片刻过后,终于有一人站起来拱手道:“太子殿下,学生以为如今的天下形势,与战国末期极为相似,列国纷争,强则强,弱则亡!” “东魏之强宛若战国末期的强秦,我南梁若想生存下去,只有一路可走,那就是彻底革新内政,扫荡朝廷投降之风,以及萎靡不振之气,让富国强兵成为南梁举国上下同欲的大政方针!” “要是能以此为国策,学生认为不出十年,我南梁必定可以成为跟东魏势均力敌的强国!” 听完这番解答。 萧统脸上露出了一抹赞赏之色。 “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韩弼!” “韩弼……好名字!” 萧统点点头,然后向范锡禹道:“太傅,你觉得韩弼能担任什么官职?” 范锡禹凝视着韩弼,一脸欣赏道:“老臣以为,韩弼之才,可担任东宫令丞!” 原来的东宫令丞赵风正在靖安司监牢关着,眼下东宫令丞处于空缺之中。 因此,萧统立马同意了:“韩弼,孤现在封你为东宫令丞,以后你可要好好辅佐范太傅处理东宫政务!” “太子殿下的知遇之恩,学生永世不忘!” 韩弼惊喜万分,急忙躬身拜道:“学生愿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 “嗯,待到考核完毕,你就跟着范太傅去接手东宫令丞的事务吧!” “微臣遵命!” “你们继续解答考核题!” “太子殿下,学生以为除了富国强兵之外,我南梁还可以联合西秦和北周,以三国之力对东魏形成合纵……” 这名门生精通纵横学,开口便是合纵连横。 但说出来的答案虽然中规中矩,却也算头头是道,倒不失为另一种让南梁生存下去的办法。 萧统听完过后,在心中打了个及格的评分,然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贺渊!” “贺渊,你的合纵之策虽然精彩,但忽视了北周已是东魏附属国的事实……你可愿担任东宫舍人一职?” “学生愿意!” 东宫舍人的官衔只有七品,但贺渊却一点都不嫌弃,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有了韩弼和贺渊的前车之鉴。 接下来,一众门生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纷纷踊跃的说出了自己答案。 其中有五人被萧统评为优秀,他们分别是:潘允、顾举、姜年、薛泽、齐茂! 萧统没有吝啬,将东宫最重要的大夫、庶子、洗马、仆卿、典史五个官职封给了这五人。 剩下的门生他也没有淘汰,而是按照每个人的特长,分别安排了合适的位置。 “范太傅,你带着他们去跟原来的东宫属官做交接吧!” 萧统看向范锡禹,叮嘱道:“除了徐良之外,所有属官一律都换掉!” “老臣遵命!” 范锡禹站起身来,然后带着众门生走出了麒麟殿。 苏墨、李升、陈午、刘誉四人见状,哪还好意思留在这里,于是就想跟着众门生一起,悄悄离开东宫。 可他们刚站起来,就被萧统看见了:“嗯?你们这是想去哪里?” 刘誉苦着脸回道:“太子殿下,这次考核唯独我等四人被淘汰了,哪还好意思留在东宫,不如就此告辞吧!” 萧统错愕道:“谁说孤把你们淘汰了?” “您不让我等四人参加考核,已经说明您淘汰了我等!” “胡说,孤不让你们参加考核,是因为你们无需考核,孤便认可了你们的才能!” 萧统看着刘誉,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这四个家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都已经得到保送的名额了,居然还以为自己落榜! “啊……” 刘誉愣住了! 其后苏墨、李升、陈午三人也僵在了当场。 不让他们参加考核。 搞了半天,原来是太子殿下给的荣宠待遇。 幸福来得太快,以至于他们四人都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许邵见状,随即开口提醒道:“都别愣着了,还不快快谢过太子殿下!” “学生多谢太子殿下!” 呆滞四人组反应过来,急忙躬身齐拜。 “都起来吧!” 萧统抬了抬手,继续道:“你们四个天赋异禀,孤还要好好培养一番,再你们委以重任!” 听到天赋异禀的评价,刘誉四人感激得差点留下泪来。 要知道,他们在许邵的众多门生之中,属于那种性情古怪,且不合群的怪人,平时师兄师弟们动不动还会取笑他们! 陈午稍稍好那么一丢丢,毕竟研究法家还算正道。 可苏墨、李升、刘誉三人研究数术、农学、墨家机关术,则被认为是奇技淫巧,平日里几乎受尽了师兄弟的白眼。 ------------ 第84章联姻之事 如今终于有人认可他们的天赋。 他们就仿佛遇到了知音,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许邵扫了四人一眼,抚须问道:“太子殿下,你真觉得他们四人的天赋大有用处吗?” 萧统颌首道:“不错,他们四人的天赋一旦全部发掘出来,足以改变整个天下的面貌。” “就比如刘誉,他研究的墨家机关术,乃是一种科学的机械原理,若是运用得当,上可革新南梁军备,下可造福黎民百姓!” 刘誉闻言,脸上立马腾起一抹激动之色。 他钻研过无数墨家制造器械的典籍,而且一看就懂,一懂就透,甚至经常会生出各种新颖的奇思妙想。 所以他觉得,萧统说出的上可革新南梁军备,下可造福黎民百姓;完全可以用墨家机关术实现。 至于科学的机械原理……他虽然不能理解词意,但仍有种不明觉厉之感。 萧统继续道:“再比如苏墨研究的数术,更是科学技术发展的源头,里面的学问可谓包罗万象,蕴含了世间所有事物运行的秘密!” “许老,孤说句惊世骇俗的话,数术甚至可以解开宇宙运行的法则你信不信?” 听完这番话。 苏墨的眼睛顿时亮起来。 太子殿下竟然这么看重数术。 真是我辈钻研数术之人的知音啊! “太子殿下,数术的学问固然可以包罗万象,但它终究属于不入流的杂学,老朽认为不值得如此重视!” 许邵信奉的终究是儒学。 虽然平时对诸子百家偶有涉猎,但一直视儒学为百家之首。 所以他总会犯儒家老学究的毛病,固执的认为世间除了儒、道两家,其它学派皆是下九流。 听到老师这么贬低数术。 苏墨的脸色再次黯然下去。 而李升、陈午、刘誉三人同样感到很失落! 萧统见状,当即劝慰道:“你们四人不必如此失落,许老虽然是你们传道授业的恩师,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只要你们能刻苦钻研学问,然后学以致用,将法家、农家、墨家、数术家的学问发扬光大,将来的成就一定能超越许老!” 听完这话,许邵的老脸微微抽搐了一下。 虽然他并不认为将来法家、农家、墨家、数术家的地位能超过儒家,但依然觉得萧统说的这番话很有道理。 尤其那句‘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让他顿觉耳目一新,惊叹不已! 苏墨、李升、陈午、刘誉四人更是对萧统的话大感振奋,他们不由自主地深深一拜。 “学生谨记太子殿下的鞭策!” “嗯,你们都是千万里挑一的天才,孤很看好你们,以后你们就住在东宫研究学问吧!” “学生遵命!” “来人啊,速速带四位天才前往梧桐苑,好生安置下来!” 在萧统的吩咐之下。 几名宫女立马领着四位天才离开了麒麟殿。 “太子殿下,老朽举荐的门生你全都收纳了,只希望他们能助你执掌南梁,完成统一天下的夙愿!” 许邵望向殿外,目光幽幽道:“自景朝末年以来,天下整整乱了两百余年,以你的惊世才识和韬略,必能结束这个乱世。 “只可惜老朽已是风烛残年,只怕无缘见到你创下的丰功伟业了!” “许老言过了,你精神矍铄,老当益壮,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萧统看向许邵,一脸诚恳道:“况且孤和婉儿成婚之后有了小孩,还想着让你这位大儒来教曾外孙的学问呢!” “哈哈哈,既然太子殿下有此要求,老朽纵然到了耄耋之年,也要亲自教授外孙的学问!” 许邵抚须大笑,继而话锋一转道:“不过说起你和婉儿的婚事,不知太子殿下有没有跟陛下提起此事?” “还没有!” 萧统摇了摇头道:“我父皇一直在防备着东宫,孤若是提起跟你许家联姻,孤担心他会从中作梗!”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 他算是彻底清楚了梁帝的心思。 毕竟今日赵清旋利用‘高远之死’,在朝堂上索要淮南三州。 而萧裕和萧尘公然站队东魏,让梁帝生出了警觉和巨大的危机感。 所以在他瓦解了赵清旋的图谋之后,梁帝才同意恢复东宫开府建牙的特权。 可与此同时。 梁帝又担心自己这位太子羽翼丰满之后,会威胁到他的皇权,故意不给东宫安排开府建牙所需的钱粮。 这一切,萧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因此他断定即便提起跟许家联姻之事,梁帝也不会爽快地同意! 而许家尽管在朝的地位并不高,但在野却如同不可忽视的存在! 文脉上,许邵大儒之名如雷贯耳,门生遍布天下。 商道上,许万三号称京师第一商贾,各类产业犹如聚宝盆,让许家日进斗金!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民间尚且如此,更遑论萧氏皇族的婚姻!” 许邵沉吟良久,缓缓开口道:“太子殿下,老朽以为即便是陛下不同意许家跟东宫联姻,你也应该先跟陛下禀明此事!” “要是没有经过陛下的同意就私自定下婚事,只怕满朝群臣都会非议你迎娶太子妃,乃是无君无父之举啊,届时陛下以此为由,亲自阻止这桩婚姻,如之奈何?” “许老言之有理!” 萧统闻言,神情开始凝重起来:“孤本以为迎娶太子妃可以先做后奏,却疏忽了我父皇才是南梁主宰……是孤把事情想简单了!” 身为一名穿越者。 他对婚姻自由的观念,始终没有扭转过来。 因此才会认为迎娶太子妃,不需要征求梁帝的意见。 可是当朝太子乃是一国之本,在婚姻上根本没有自主的选择权。 遴选太子妃往往由皇帝和皇后做主。 虽然萧统的母后早已薨逝,也没有一国之本的地位,但在婚姻上依旧要受梁帝控制! “太子殿下,依老朽之见,不如你先进宫去探一探陛下的口风!” 许邵目光炯炯道:“万一陛下真的从中作梗,我们再来商议对策也不迟!” “看来只能如此了,事不宜迟,孤这就进宫一趟!” 打定主意,萧统起身道:“许老,你且先回府等候孤的消息!” “如此甚好!” 说完,许邵与萧统走出了麒麟殿。 ------------ 第85章冠礼 皇宫,御书房。 “汪直,老三和老八在太庙思过,可还安分否?” “回陛下,两位皇子跪在太庙中诚心悔过,极为安分,他们这次是真知错了!” “知错就好!朕希望他们这次能好好反省你的过错,以后不要再犯这种用疆土换取苟且偷安的过错了!” 梁帝露出一抹‘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道:“他们但凡争气一点,朕又岂会扶持太子成势?可他们却妄图投靠赵清旋,公然出卖南梁的祖宗基业给东魏……实在让朕太失望了!” “陛下,两位皇子也是一时糊涂啊!” 汪直低眉顺眼道:“依老奴之见,应该给他们遴选王妃,收束一下他们的年轻气盛!” 听完这话,梁帝不由目光一凝:“朕差点忘了,老三今年二十有二了,老八也年满十八了……看来朕是该给他们遴选王妃了!” 汪直闻言,急忙回说道:“陛下,老奴听说三皇子对许大学士的孙女许婉儿心仪已久,而且许婉儿才貌双全,温良贤淑,堪称当世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正是秦王妃最合适的人选,您不如直接让三皇子跟许家联姻!” 梁帝颔首道:“嗯,许婉儿确实是才貌双全的奇女子,不过朕担心老三无法驾驭此女啊!” 汪直露出疑惑之色,只好试探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梁帝会心一笑道:“此女貌若天仙,贵不可言,虽然才年仅十六,却已然有了几分母仪天下的风姿,而朕刚好缺一位皇后……” 汪直猛地瞪圆眼珠,一脸惊愕道:“陛下,您……您竟然想纳许婉儿为皇后?” 梁帝神采飞扬道:“不错,朕对此女势在必得,至于老三和老八的王妃……只遴选朝廷重臣之女即可!” 那日在弘文馆,他初见许婉儿,顿觉万分惊艳。 不过当时文战在即,他只好收起对许婉儿的觊觎之心。 眼下汪直再谈起许婉儿,他眼前立马浮现出许婉儿窈窕的倩影,以及那倾国倾城的容貌。 平心而论,将如此绝代佳人许给老三萧裕,着实太可惜了。 远不如将许婉儿收入自己的后宫,以娱他的晚年之乐! 身为南梁皇帝,他已经有十年没有选秀了。 后宫里的嫔妃大多数都已经年老色衰,确实需要充入一批新人了。 而许婉儿不仅才貌双全,而且许家底蕴雄厚。 与其让老三萧裕得到这个天大的好处,还不如他自己把许婉儿收了! 毕竟一旦将许婉儿纳入后宫,则意味着整个许家都可以为他所用。 “启禀陛下,太子萧统在殿外求见!” 这时,一名内侍趋步走进御书房,躬身禀报。 梁帝收起笑容,淡淡吩咐道:“宣太子进殿吧!” 没过多久。 萧统大步走进御书房,来到御前拱手一拜。 “儿臣拜见父皇!” “太子不必多礼!” 梁帝挥了挥手,然后看向萧统问道:“太子,你今日进宫见朕,可有什么要事啊?” 萧统不动声色道:“回父皇,儿臣今日进宫并无要事,只是想跟父皇聊聊家常!” 梁帝微微一愣,继而放下皇帝的威严,以一种父亲的姿态向萧统道:“聊聊家常好啊,自从你母后薨逝,朕好久没有和你这位嫡子聊过家常了。” “统儿,你想聊些什么大可畅所欲言,今日你我父子二人好好谈一场!” 若是以往,梁帝绝对没有耐心跟萧统聊什么鬼家常!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萧统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和智谋,足以同时跟老三和老八分庭抗礼。 “父皇,七日后儿臣就年满十九了,但因幼年患有痴病,一直未曾举行冠礼!” 萧统目光凝重道:“届时,不知父皇能否选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前往东宫为儿臣支持加冠之礼?” 冠礼是一种男子的成人仪式。 在南梁,只有公卿子弟、或贵族子弟到了二十岁,才有资格举行加冠之礼。 但皇帝、太子的加冠之礼无需二十岁,到了十二岁至十五岁,就可以举行加冠大典。 而萧统十九岁了还没有加冠,都是因为梁帝不重视他这位太子所致。 现在提起加冠的事宜,梁帝的脸皮微微抽搐了一下,显然有些心虚。 “朕……朕这些年国事繁忙,都忘了太子快满十九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梁帝抽搐片刻,缓缓说道:“你看这样如何?七天之后,朕亲自去东宫给你加冠!” “儿臣多谢父皇!” 萧统拱手一拜,继而目光幽幽地问道:“加冠之后,儿臣就是成年人,您看儿臣是不是可以遴选太子妃了?” 梁帝闻言,老脸抽搐得更厉害了。 毕竟萧统问得太直接了。 就好像某个二世祖直接向富豪老爹索要媳妇一样。 老爹,儿子都成人了,还单身着呢,你特么还不快点给儿子安排媳妇? “太子,你可有心仪的太子妃人选?” “回父皇,儿臣确实有一位心仪的太子妃人选,只担心父皇不同意!” “你且说说看,只要对方的家世没有问题,且没有许配给他人,朕岂有不同意之理?!” 梁帝嘴上虽然答应得很痛快,可心里却在暗自思忖。 太子心仪的人选究竟是哪家姑娘?居然还担心朕不同意?难道此女是平民百姓? 萧统盯着梁帝道:“儿臣心仪的太子妃人选,正是许大学士的孙女许婉儿!” 梁帝的神情顿时僵住了:“你……你说什么?” 一旁的汪直看着萧统,同样是瞪圆了眼珠,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位太子爷心仪谁不好,偏偏要心仪许婉儿! 要知道,陛下也在心仪许婉儿啊,难道前齐朝父子争妻的一幕,又要在我朝发生不成?! “儿臣心仪的太子妃人选,乃是许大学士的孙女许婉儿,希望父皇能下旨赐婚!成全儿臣!” 萧统凝视着梁帝,再度复述了一遍之前的话。 而且用了一种无比坚定的语气,就仿佛他此生非许婉儿不娶! ------------ 第86章极限施压 梁帝摇了摇头,脸色淡漠道:“太子,你换个太子妃人选吧,朕绝不同意你娶许婉儿!” “请父皇给儿臣一个不能娶许婉儿的理由!” “太子,京师的名门闺秀数以万计,你想娶谁都可以,唯独娶许婉儿不行!” “为何?” 尽管萧统心里做好了梁帝从中作梗的准备,可他万万没想到梁帝会断然拒绝这桩婚事。 梁帝语气幽幽道:“因为她是朕看上的未来皇后,所以你最好断了对许婉儿的念想,否则朕不介意换一个太子!” 萧统难以置信的看着梁帝,顿时呆住了! 他本以为自己的情敌只有萧裕和萧尘。 却没料到梁帝会这么无耻,竟然想跟儿子争女人。 如此厚颜无耻之举,简直可以跟前世唐朝的李隆基相比了。 想到此处,他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身为当朝皇帝,却公然抢儿子看上的女人,着实让人贻笑大方啊!” “放肆!” 梁帝紧盯着萧统,勃然大怒道:“逆子,你竟敢如此嘲讽朕,就不怕朕废了你的太子之位?!” 这一瞬,属于帝王威压的降临,骤然在御书房。 使得汪直等内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连大气都不敢喘。 但萧统却丝毫不惧,他从容镇定地抬起脑袋,迎着梁帝愤怒的眼神。 “父皇,你以为儿臣想当这个南梁太子吗??” “你错了,大错特错,儿臣对太子之位没有任何眷恋!” “如今南梁自身难保,随时有灭国的危机,试问当朝太子除了给南梁陪葬以外,还有什么价值可言?!” “你这位皇帝对眼前的危机视而不见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跟儿子抢女人……此事一旦传扬出去,你必将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罢了,既然南梁灭国在即,那不必劳烦你这位皇帝动手了,今日我主动辞去太子之位,甘愿成为庶民!” 说完这番话!!! 萧统就在梁帝怒不可遏的眼神中,竟然当殿脱下了太子服,很快只剩一身白色的中衣。 见到这一幕,汪直心中惊喜交加,却又不敢表露半分,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从今日起,我不再是南梁太子,现在我想迎娶谁,应该不用征求你这位皇帝的同意了吧?!” 萧统丢一句‘赌气’的话之后,转身就要走出来御书房。 同时心里的默念,梁帝老儿,你特么赶紧留下我啊,我不是真心辞去太子之位的! 没错,他主动做出那番赌气强硬的姿态,实则是为了以退为进,让梁帝主动妥协。 就在萧统即将踏出御书房那一刻,身后终于传来了梁帝的暴喝声:“萧统,你这个逆子给朕回来!” 萧统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我已经不是南梁太子了,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重新回到御前,萧统依旧做出一副‘赌气’的模样。 “哼!没有朕的旨意,太子之位是你说辞就能辞的?” 梁帝脸色阴沉地看着萧统,呵斥道:“身穿中衣在御书房晃荡,成何体统?你立刻给朕将太子服穿上!” 萧统一脸‘决然’道:“陛下,我是真不想当这个太子了,你就成全草民吧!” 梁帝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逆子,你若不想当这个太子,那朕只能以诅咒南梁亡国之罪,将你关进靖安司监牢了!” 哪知萧统根本不吃威胁这一套,直接往地上一躺,做出一副摆烂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进过靖安司监牢,陛下想关就关吧,反正这个太子我是不当了!” 梁帝彻底呆住了! 要知道萧裕和萧尘为了太子之位,在朝堂上整日勾心斗角,无所不用其极,争得头破血流,几乎都要到了同室操戈的地步。 可现在萧统为了一个许婉儿,竟然将太子之位弃如敝履,说不当了就不当了! “萧统,你以为不当太子了,朕就不能干涉你迎娶许婉儿了吗?” 梁帝死死盯着萧统道:“你错了,大错特错,即便你不是当朝太子,朕也可以用父亲的身份,阻止你迎娶许婉儿!” “朕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穿上太子服,朕今夜就把许婉儿召进宫来侍寝,彻底断了你的念想!” 闻听此言。 萧统不由微微一怔。 梁帝这招釜底抽薪,无疑是拿捏住了他的私学。 不过事已至此,他除了继续极限施压之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所以他必须想一个让梁帝知难而退的办法。 沉吟良久之后,萧统缓缓开口道:“陛下,你不必痴心妄想了,我与婉儿早已私定终生,从这方面来说,她已经是你的儿媳妇了!” 梁帝针锋相对道:“那又如何?朕身为南梁皇帝,可揽尽南梁所有女子,抢个儿媳妇进后宫不过分吧?!” 听完这话,萧统彻底亚麻呆住了! 毕竟抢儿媳妇抢得如此理所当然,已经跟牲口无异,完全超出了他对人性的认知。 所以他知道在这极限施压的比拼中,自己输给了梁帝的无耻,输得彻彻底底,输得毫无悬念! 于是,他只好站起身来,重新穿回太子服。 “父皇,儿臣觉得身为男人,就该用自身魅力俘获女人的芳心!” 穿好太子服,萧统抬头看向梁帝道:“若是光凭权势硬抢的话,那绝对是男人最大的耻辱,因为此举跟那些抢压寨夫人的山匪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粗暴行为!” 梁帝闻言,气极反笑道:“太子,朕知道你不想放弃许婉儿,也知道你是在故意激朕,但你终究是当朝太子,所以朕还不能把事情做绝了!” “这样吧,今日朕跟你定下一个约定,只要你能在七天之内,解决兵部马蹄受损的难题,朕便同意你迎娶许婉儿! “若是七天之后,你依然无法解决兵部马蹄受损的难题,那你必须对许婉儿彻底断了念想,这一生不得对许婉儿有任何觊觎之心!” “太子,你敢不敢接下这个约定?!” ------------ 第87章接下约定 梁帝提出这个约定,正是在逼萧统知难而退。 要知道自古以来,马蹄受损一直是中原王朝无法解决的难题。 到了如今四国的纷争,各国征伐不断,战马驰骋疆场……马蹄受损的难题便更加突出了。 而南梁地处南方,缺少广袤的牧场,蓄养战马本就极为不易。 可一匹战马却根本经不起几次长途突袭,就会因为马蹄磨损太严重,从而彻底失去了价值。 为了化解这个难题,百余年来南梁兵部想了无数办法,却始终无法让战马年龄增长! 在梁帝看来,别说七天时间,就是给萧统七年,乃至七十年,也无法化解马蹄受损的难题。 所以他心里很是得意,认为自己将萧统拿捏得死死的。 他并且还认为萧统一定会知难而退,放弃迎娶许婉儿的心思。 “儿臣有何不敢?” 萧统眉毛一挑,当即说道:“这个约定儿臣接下了,君无戏言,父皇可不要反悔哦!” 梁帝微微一怔,顿时有些意外:“太子,你可要听清楚了,解决马蹄受损的难题,朕只给你七天时间,并不是七年!” 他还以为萧统没有听清自己的条件,故而再次强调了一遍。 可他凝视萧统许久,非但没有从萧统脸上看到任何惊诧之色,萧统反而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就仿佛解决马蹄受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难题。 “儿臣听清楚了,七天就七天,不过父皇必须先用白纸黑字写明这场约定,如此儿臣才可以放下心来解决马蹄受损的难题!” 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萧统信不过梁帝的人品。 毕竟梁帝连抢儿媳妇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反悔约定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更何况前世历史上,皇帝老子给儿子画大饼又反悔的事情,就有很多案例。 比如朱棣那句: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就把儿子朱高煦忽悠得找不着北! 为了杜绝这种案例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他必须让梁帝先立字据! 梁帝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既然太子执意要朕立字据,朕便如你所愿!” “汪直,你来拟写字据!” “老奴遵旨!” 不多时。 汪直按照梁帝的口述,写好了这场约定的字据。 萧统接过字据仔细看了一番,表示很满意! 但为保险起见,他又让汪直抄录一份。 “父皇,你在这两份字据上盖下玺印之后,这场约定便生效了!” 萧统将两份字据递给梁帝,再次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梁帝拿起御玺,斜睨萧统道:“太子,朕一旦盖下了御玺,事情就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你确定要朕盖御玺?” 萧统颔首道:“儿臣确定!” “朕如你所愿!” 梁帝拿起御玺啪啪两下,便在两份字据上盖好了玺印。 萧统拿起一份字据折叠好揣进怀里,然后拱手道:“儿臣告退!” 说完,他转身喜滋滋地走出了御书房! “这个傻小子,中了朕的计了,居然还能如此兴高采烈!” 望着萧统离开的背影,梁帝脸上终于露出一抹了阴谋得逞的笑容。 汪直急忙附应道:“陛下老谋深算,太子又岂会是您的对手?!” “汪直,你觉得太子能不能如期解决马蹄受损的难题?” “回陛下,太子固然才识盖世,但马蹄受损自古便是无解的难题,绝非依靠才识就能解决的!” 梁帝望向殿外,目光有些复杂道:“不过萧统应下了这个约定倒是好事,七天之后他无法解决马蹄受损的难题,许家和东宫联姻的事情……只能告吹!” …… 许府,幽静的别苑之内。 许邵和许婉儿端坐茶案前,聆听着萧统讲述试探梁帝口风的过程,两人的脸色终于渐渐开始凝重起来。 “老朽没想到陛下会对许家有觊觎之心,竟然想纳婉儿为皇后……这下事情麻烦了!” “爷爷,我宁死也不愿进宫侍奉的陛下!” 许婉儿坚决地摇头,同时向萧统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萧统宽慰道:“婉儿不必担心,你是孤认定的太子妃,孤岂会让那个老色鬼得逞?!” 许邵闻言,不由苦笑道:“太子殿下请慎言,如今你羽翼未丰,当忍则忍,切勿因为婉儿去得罪陛下,万一陛下以此为借口,罢黜了你的太子之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太子殿下终究太过年轻气盛了,竟敢讽刺当今陛下是老色鬼! 还好是在许府别苑中,要是在外面,太子殿下这番言论,必定会造成轩然大波! “以南梁目前的形势,梁帝老儿哪里敢罢黜孤的太子之位!” 说到此处,萧统看向许婉儿,目光柔和道:“况且孤身为男儿,若是连自己心仪之人都无法保护,那这个太子不当也罢!” 听完这番话,许婉儿惊喜万分,小脸立马飞起了一抹红晕,继而低着脑袋声若蚊声道:“婉儿宁愿与你私奔,也不想进宫做皇后!” 见到这对小年轻浓情蜜意,宛若电灯泡的许邵不禁摇头苦笑。 不过他深知面对皇权的倾轧,有情人未必能成眷属,于是向萧统问道:“太子殿下,你与陛下在御书房相争,最后的结果如何了?陛下有没有让步?” “梁帝老儿确实让步了!” 萧统看向许邵道:“他最后跟孤做了一场约定,只要孤能在七天之内替兵部解决马蹄受损的难题,他便同意孤迎娶婉儿,这是孤跟他立下的字据!” 说着,萧统从怀里拿出那张字据递给许邵。 接过字据,许邵急忙认真地看了起来。 良久之后,他发出一声长叹:“唉……千百年来,马蹄受损如同人的生老病死,本就是自然法则,又岂是人力所能解决的,陛下就是在强人所难啊!” “太子殿下,你干脆趁着这次解决马蹄受损的机会,带着婉儿离开京师金陵去往西秦吧,我许家的产业遍布西秦,你们过去之后,正好可以接手!” ------------ 第88章给马儿穿鞋 听完这话。 萧统不由摇头苦笑。 许老真是太会开玩笑了? 面对一个马蹄受损就要跑路,这特么不是丢穿越者的脸吗?! 况且即便真要跑路到西秦,我也用不着接手许家产业。 以自己跟柳师师的关系,在西秦弄个一官半职,那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想到这里,萧统摆了摆手道:“许老不必担心,梁帝老儿以为用一个马蹄受损就能难住孤,殊不知他这是搬起石头砸他自己的脚,七日之后孤定会让他连肠子都要悔青!” 许邵老眸一亮道:“太子殿下莫非真有办法解决马蹄的难题?” “嘶……抬手就能解决的小事?” 许邵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急忙问道:“太子殿下,你能否将解决的办法告知老朽?” 萧统意味深长地反问道:“许老,你觉得人为什么要穿鞋子?” 许邵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鞋子除了御寒保暖之外,还能保护我们的脚,穿上鞋就好像套上了一个保护层,能使脚掌不被磨损破坏……” 说到这里,许邵猛地瞪圆了眼珠,似乎想到了什么! 萧统见状,会心一笑道:“许老,你没猜错,人穿上了鞋子,能使人的脚掌不被磨损破坏,一旦马儿穿上了鞋子,同样也可以使马蹄不被磨损破坏!” 在这方世界。 给马儿穿鞋子绝对是件惊世骇俗的事情,因为马蹄铁的概念还没有兴起! 所以许邵听完萧统的话,老脸上满是震撼之色,同时又带了几分疑惑。 “太子殿下,马蹄不比人的脚掌,马儿穿上鞋子之后,那长途奔跑起来,四只马鞋岂不是随时有掉落的风险?” “许老能想到这一点,足以证明你的眼光比大多数人更加敏锐!” 萧统看向许邵,露出一抹赞赏之色,继续解释道:“在孤的设想中,想要防止马鞋在马儿奔跑之时掉落,只有将马鞋钉在马掌之上,使其牢牢地紧贴马掌……” 萧统的话还没说完,许邵彻底惊诧了:“这……这怎么能行?马掌上钉了钉子,那马儿只怕从此再无法站起来了,毕竟掌下之钉入骨入肉啊!”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许邵虽然读了万卷书,但对马匹的构造却不甚了解。 还以为马掌的角质层,就跟指甲的角质层那般厚! 萧统只好继续解释道:“许老放心,对于马儿来说,钉马掌是不会产生任何疼痛的,因为马蹄外围有一层厚厚的角质,就好比人的指甲一样,敢问许老,人在剪指甲的时候,会感觉到疼痛吗?!” “而孤只需将马钉钉在角质层的中间,就不会伤及马儿的骨肉,所以马儿也不会感觉到疼痛!” “好吧,老朽孤陋寡闻,让殿下见笑了!” 听完萧统的解释,许邵露出一抹惭愧之色:“既然殿下已经有了化解马蹄受损之法,那老朽彻底放心了!” “婉儿,你陪太子殿下在府里走一走吧,老朽还要去观摩一番良驹图!” 许邵缓缓站起身来,向萧统拜别之后,佝偻着身子走出了亭苑:“老朽真是老迈不堪了,若是不加以补充学识,思维远只怕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了,如今的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望着许邵远去的背影,萧统不由露出一抹敬重之色。 什么叫活到老,学到老?这就是! 许邵年过花甲,却依然保持好学之心,堪称活到老,学到老的楷模! 许婉儿看向萧统,含情脉脉道:“太子殿下,我带你在许府转一转吧!” “那就有劳婉儿姑娘了!” 萧统起身,与许婉儿肩并肩地出了亭苑。 走在青石小道上,两人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宛若一对金童玉女。 “太子殿下,前面就是许园了!” 许婉儿指着前方的园林,嫣然一笑道:“还记得那日许园诗会,你我初见的场景,你和爷爷在阁楼倚窗而立,当时我还奇怪呢,你为何会突然出现许园?!” 萧统笑道:“婉儿,你当时是不是跟萧裕和萧尘的想法一样,孤一个废物太子,凭什么敢来参加诗会?” 许婉儿娇嗔道:“哪有呀,我当时只是对你感到十分好奇,毕竟在南梁的朝野之间,东宫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了。不过你随后做出的一诗一词,实在太让人惊艳了,我当时就在想,幸好你来许园了,不然那场诗会真没有任何意义!”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许园。 看着园中景色依旧,却少了那日诗会的喧嚣,萧统只觉更加心旷神怡。 “婉儿,你素有京师第一才女之名,不如趁着此情此景作诗一首,让孤见识见识你的才情!” “啊这……在你这位大诗人,我哪里敢作诗啊!” 许婉儿偷偷瞄了眼萧统,带着几分期待道:“殿下,要不你为婉儿作诗一首吧!” “那好,孤就专门为你吟诗一首!” 萧统背手而立,然后缓缓开口吟念。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听完这首诗。 许婉儿凝望着萧统,直接怔住了。 品味着绝美的诗句,她只觉心中如小鹿乱撞,他……他竟然把我比作了仙女! 萧统微笑问道:“婉儿,这首你还满意否?” “满意,我满意极了!” 许婉儿轻点蓁首,含情脉脉道:“你能为我作出如此绝美的诗句,我很开心!” “太子殿下,我……我现在只害怕一件事,害怕陛下非要强选我进宫,非要阻断你我之间的姻缘!” 萧统目光如炬道:“婉儿不必害怕,只要孤还活着,就绝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哪怕这个人是梁帝老儿!” 听完这话,许婉儿不由自主地往萧统身侧靠了靠。 仿佛只有依偎在萧统怀中,她才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安全感。 ------------ 第89章 尴尬 “太子殿下,要不今晚你别走了,就留在许府过夜……要了我吧!” 许婉儿凑到萧统耳边,吐气如兰道:“只……只要我们有了夫妻之实,陛下就不会强选我进宫了!” “婉儿,孤今夜哪也不去,就留在这里陪你!” 萧统抬起臂弯,轻轻将许婉儿搂进怀中,心里却暗叹了一声。 唉,这个傻丫头太高估梁帝老儿的道德水准了! 今日孤在御书房以此威胁过那个老色鬼,根本没什么用! 哪怕孤娶你为太子妃,那个老色鬼照样会干出强抢儿媳的事情来! “嗯!” 许婉儿轻点蓁首,然后鼓足勇气,踮起脚尖对着萧统棱角分明的脸庞亲了一口。 佳人主动送吻,萧统岂能无动于衷,他顺手搂着许婉儿的腰肢,封住了佳人的樱桃小口。 与此同时。 他那双不安分的狼爪子,情不自禁地游走在许婉儿含苞待放的娇躯上。 许婉儿娇躯一颤,虽然感觉十分羞怯,但依旧任由心爱之人胡作非为,并未作出任何抗拒躲避的动作。 毫无疑问,情窦初开的她与柳师师相比,就如同单纯的小女孩,根本不知道如何利用女人的优势拿捏男人。 毕竟任由男人胡作非为,很容易失去女人最宝贵的东西! 果不其然,正在兴头的萧统发觉许婉儿没有抗拒,狼爪子愈发肆无忌惮,居然攀上了那盈盈一握。 似乎觉得还不过瘾,那双狼爪子竟然鬼使神差般,探入进了许婉儿的衣襟之内,仿佛要在许园之内来一场就地正法。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咳咳咳……太子殿下,你在哪呢?” 萧统的动作一僵,急忙转头看去,就见到许万三矗立在身后。 尴尬! 被准丈人撞见这一幕,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额……孤在这里呢!” 没办法,萧统只好硬着头皮回道:“许老板,你……你怎么过来了?” “太子殿下,家父让我过来请你和婉儿过去用晚膳,我寻了半天都没寻到你们,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许万三同样一脸尴尬,只好编出这种谁都不信的鬼话来化解尴尬! 毕竟刚才萧统搂着自家女儿狂啃,外加上下其手的一幕,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却又进退两难! 一走了之吧,生怕自家辛苦养大的白菜,被萧统这头猪给拱了! 上前训斥吧,萧统身为太子外加许氏产业入股人,同时还是女儿的未婚夫,似乎找不到训斥的理由! 无奈之下,他只能用假装寻人的办法来化解僵局。 “许老板,孤正好饿了,那我们就过去用膳吧!” 萧统就坡下驴,随即满脸讪笑走到了许万三身侧。 许万三点点头,领着萧统就打算走,却发现女儿没有过来,不由冷声呵斥道:“婉儿,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爹,我……我这就来!” 走出许园,与萧统并行的许万三当即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你跟婉儿还没有大婚,应该发乎情止乎礼,岂能在许园内肆意妄为?就算你们大婚之后,该节制的时候也要节制,千万不要干那种白日宣淫的事情!” 萧统听得头皮发麻,只好点头附应:“许老板说的是!” 许万三闻言,眉头一皱:“还叫许老板,你跟婉儿都干出那等事情了,喊我一声岳丈不过分吧?” “嗯,岳丈言之有理!” 萧统说完,回头看了眼许婉儿。 却发现许婉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竟然在捂嘴偷笑! …… 没过多久。 三人来到许府正堂。 下人们正在忙碌着往桌上传菜送酒,摆放餐具! 而许邵则是手捧一卷《良驹图》,正在研究的津津有味。 发觉萧统到来,他立马起身,请萧统坐上了主位。 各自落座之后,许万三提起酒壶给许邵和萧统满上两杯酒道:“太子殿下,这是许家酒肆用你的配方新酿制的美酒,你尝尝口味如何?” “太子殿下的配方?” 许邵闻言,不由皱眉道:“万三,你给为父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父亲,事情是这样的……” 许万三惧父,只好把萧统跟自己合作的事情,重新跟许邵讲了一遍。 听完事情的整个过程。 许邵看向萧统,满是诧异道:“太子殿下,你……你居然对美酒和香水也有这么深的造诣?” 萧统微微一笑道“许老,孤还有很多奇思妙想并未展现出来,以后你就见怪不怪了!” “可你身为当朝太子,身份无比尊贵,怎么能在私下里跟万三合作经商呢?” 许邵语重心长道:“太子殿下,此事一旦传扬出去,满朝群臣必会以此为由,一起攻讦你啊!” “许老,你是知道的,如今户部把持萧裕手中,根本不会拨多余的钱粮给东宫!” “而孤又想让东宫另起炉灶,招募人才和蓄养新军需要大量的钱粮,若是没有钱粮来源,这些根本无法办成!” 说到此处,萧统看向许万三道:“在孤眼里,赚钱不分贵贱,只要可以让东宫不缺钱粮,孤就算与岳丈合作经商又有何妨?!” 许邵摇头道:“太子殿下,你把事情想简单了,仅凭美酒和香水的利润,只怕无法维持东宫的钱粮啊!” 萧统目光幽幽道:“许老,你以为用孤的配方酿制出来的美酒,还是普通的酒吗?你不妨先尝一尝杯中酒的口感,再来下结论也不迟!” “那老朽就来验一验这杯酒的价值!” 许邵依言端起酒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下一瞬,他猛地瞪圆了老眸:“这……这酒的味道竟然如此甘冽淳厚,却入喉似火烧,简直堪称人间第一佳酿啊!” “太子殿下,这些年你一直在东宫,几乎没有从事过民间事宜,为何能想出如此惊世骇俗的美酒配方?” ------------ 第90章饥饿营销 尽管许邵一直忙于钻研学问,但年轻时极好美酒。 只要有闲暇时间,就会与文友聚在一起,以酒为引讨论学问。 但凡听说了哪里出现了新的佳酿,他立马会带着文友们,前去品茶一番。 所以,他对酒的优劣极为敏感,说是这个时代的品酒师也不为过。 但以往喝过的美酒,与现在喝的这杯酒相比,简直如同糟粕,二者之间的差别不可同日而语! “许老,你先别急着问孤是如何想到这些美酒配方,就说说这杯酒的价值吧!” 萧统看着许邵,微笑问道:“咱们就直白一点,你认为此酒可以卖多少钱一坛?!” 许邵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回道:“老朽以为可卖五十两一坛!” 以往他喝过最好的酒——宫中御酒,也不过三十多两一坛,所以他认为将这种新型美酒定价五十两,算是高价了! 哪知萧统却摇了摇头:“五十两一坛的价格,实在太低了!” 许劭急忙追问:“那以太子殿下的意思,此等美酒可卖多少钱一坛?” 萧统伸出三根手指:“三百两!” “嘶……” 这下不止许邵惊了。 就连许万三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原来许家酒肆最好的酒只卖二十两一坛。 许万三原本想着新型美酒天下独有,将价格定在五十两左右,算是比较心黑的高价了! 可没想到,萧统比他的还要心黑数倍,竟然打算定价三百两一坛! 这他娘的简直是在抢钱啊! 新型美酒除却粮食、人工、店铺、以及各种损耗,一坛酒的成本最多十两银子左右。 若是卖三百两一坛,岂不是意味着一坛酒的利润可达二百九十两银子,哪怕许家占三成利润,每坛酒也可以赚七十多两银子,这……这种暴利真是让人无法想象啊! 可价格定这么高,新型美酒真能卖得出去吗? 想到此处,许万三急忙说道:“太子殿下,三百两一坛的价格,实在高得过于离谱了,届时一经售卖,人们只怕会望价而退,新型美酒就会沦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萧统眉头一挑道:“岳丈,你经商这么多年,难道没学会饥饿营销的技巧?” “饥饿营销?” 许万三眨了眨眼。 表示对这个新词有些懵逼。 同时懵逼的还有许邵和许婉儿:“太子殿下,何为饥饿营销?” 萧统无奈,只好给许家三人组补习饥饿营销的知识。 “所谓饥饿营销,就是我们在表面上对外宣称现存的美酒和香水比较稀少,随时都有可能会断货!” “一旦我们能制造出这种供不应求的假象,那么客人的需求就会不断变高,美酒和香水的价格也会随之飙涨!” “再加上我们的美酒和香水本身就具有市场价值,同时又是天下仅有的垄断商品,只要岳丈能把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发挥极致,别说把美酒定价到一坛三百两,就是一坛五百两,照样会有客人疯抢!” “所以,所谓饥饿营销,其实就是利用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抬高货物的价格,以及打开货物的销路!” “只要运用得当,这种方法用在任何商品货物上,都可以让利润获得最大化!” 听完饥饿营销的讲解。 许万三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脸上尽是震撼之色。 纵横商界十余年,他精通各种售卖货物的套路,以及各种开拓商源的技巧。 但那些套路和技巧,跟萧统提出的饥饿营销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这一刻。 萧统仿佛打开了许万三对经商的新视野。 让他最后一丝良知丧失殆尽,沦为了彻彻底底的奸商! 而许邵和许婉儿虽然不懂经商的套路,但依旧听出了饥饿营销的诡诈之处…… 原本不值钱的货物,经过人为操弄过后,其价格竟然可以番上一番,这着实太令人震惊! 若是这种方法真能运用成功,那只怕不出几年,许家就能成为富可敌国的天下首富! 许家三人组震惊的望着萧统,久久说不出话! “你们不用这样看着孤,商场如战场,兵不厌诈,无奸不商!” 萧统见状,语气坚定道:“只要能让商品获得暴利,手段和过程并不重要!” 许万三闻言,不由惊叹道:“太子殿下,你若从商,恐怕整个天下都为你颤抖,因为你的见解太可怕了,可怕到几乎要榨干天下人的钱袋,不过我辈从商之人,就应该像你这样,以牟利当第一要务!” “岳丈,你说错了,真正榨干天下百姓者,乃是立世千余年的世家大族!” 萧统目光如炬道:“他们兼并土地,垄断知识,占据着至少七成的天下财富!” “而孤今日提出的饥饿营销,根本无法针对平民百姓,只能收割这些世家大族的钱财!” 听完这话。 许邵的老脸微微抽搐一下。 从某方面来说,许家虽然比不上名门望族,但也属于世族中的一员,至少是次等世族! “许老,孤想收割世家大族,并不针对许家!” 发觉许邵脸色不对,萧统洒然笑道:“毕竟咱们联姻在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嘛!” 从古至今。 屠龙少年最终会成为恶龙。 双标几乎无处不在,本就是无解的难题! 他为了没过门的太子妃,双标一次又怎么了?! “老朽当然知晓殿下没有针对许家的意思!” 许邵缓缓开口道:“只是老朽担心殿下收割世族大族的钱财,会引起他们的反扑啊……毕竟殿下将来是要登基成为南梁皇帝的,倘若没有这些世族大族配合,南梁的根基必定会地动山摇!” 作为南梁的大儒。 他深知世家大族的能量有多么恐怖。 当年梁太祖之所以能灭掉前齐,建立南梁,就是因为有世家大族的支持。 而前齐末帝则是恰恰相反。 为了开疆拓土,他颁行了一系列针对世族的政令,以至于引起了世族的反扑…… 最终亡国灭种,甚至死后连谥号都不配拥有,故而被世人称之为前齐末帝! 现在萧统还没有登基,却犯了跟前齐末帝一样的错误——妄图对世族下手。 所以,许邵真担心萧统会重蹈前齐末帝的覆辙! ------------ 第91章往事 “许老多虑了,世家大族底蕴深厚,只要孤收割他们半成的钱财,就足以让东宫成为独立于朝堂之外的势力!” 萧统神情泰然道:“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收割,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孤早已成了刀俎,他们则沦为了鱼肉,届时孤再设法对他们徐徐图之,必能瓦解世族的顽疾!” “既然殿下早有谋划,那或许是老朽多心了!” 许邵深知萧统之才,胜过前齐末帝百倍,便不再相劝。 “许老,今日孤以后辈的身份,先敬您老一杯!” 萧统举起酒杯向许邵敬去,然后一饮而尽。 “好好好,老朽此生最得意的事情,便是让婉儿跟殿下联姻!” 许邵喝完杯中酒,看向萧统和许婉儿的目光充满了欣慰。 许万三笑道:“父亲,当日你选择将婉儿许配给太子殿下,我还以为你老糊涂了,没想到糊涂的人竟是我自己!” “哼,我许家好歹也是书香世家,老朽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东西!” 许邵瞥了儿子一眼,冷着脸道:“让你研读经典,你非要去从商,现在倒好,你除了经商之外,其它一无是处,偏偏还目光短浅……” 许万三头皮发麻,急忙求饶道:“父亲,你别说了,儿子错了还不行吗?!” 许邵告诫道:“知错就好,以后你可要用心经营好美酒和香水,让东宫没有钱粮之忧,否则老朽定会将你逐出许家!” 许万三目光坚毅道:“儿子绝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让老朽失望没关系,但你不能太子殿下失望,更不能让婉儿失望!” 许邵看着儿子,脸上尽是厌恶之色:“看见你就来气,以后没有老朽的吩咐,不准你跟老朽同桌吃饭!” “殿下,让你见笑了,今夜若非你在许府,老朽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厮上桌吃饭?!” 当许邵看向萧统之时,立马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这份变脸的速度,都让萧统怀疑许万三到底是不是许邵亲生的,否则怎么会嫌弃到这种地步?! 而许万三看见父亲这么厚此薄彼,委屈得差点落下泪来,只能委屈巴巴的埋下头去扒饭! “殿下不必理会这厮,当他不存在就行了,今夜咱爷俩好好喝两杯!” 于是,许邵真当许万三不存在似的,不停的跟萧统推杯换盏。 唯有许婉儿看到老爹可怜,时不时往老爹碗里夹菜! …… 吃完晚宴。 许邵让许婉儿送一送萧统。 辞别许府的冤家父子,两人很快来到了平坦的幽径上。 萧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婉儿,许老对你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为何如此厌恶你爹?” “没有什么误会!” 许婉儿神情黯然道:“我爷爷和我爹闹得这么僵,都是因为当年我祖母和我娘意外身故所致!” “十年前,我爹带她们二人前往江州祭祖,原本走水路可以平安往返。却在回程的时候,我爹选择走陆路。” “最终我许家车队在半途遇到了一群山匪劫道,乱战之中,我祖母和我娘不幸被乱箭射中,最……最终不治而故!” 说到此处,许婉儿眸中噙满了泪水:“许家车队回到金陵,我爷爷得知消息当场昏厥过去,醒来之后便痛斥我爹保护不力,然后将我爹吊起来足足打了三天才罢手!” “原来如此!” 听完许府不幸的过往。 萧统终于知道许府为何没有女主人的缘故了,也知道许邵为何会对儿子许万三那么苛刻了! 或许是原主的缘故。 他忽然对自幼丧母的许婉儿有种同病相怜之感,让他情不自禁地将许婉儿搂进怀中。 想起这些年没有娘亲陪伴的岁月,许婉儿则是在萧统怀中低声抽泣起来。 良久之后,她才停止抽泣,红着眼眶道:“殿下,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也恨过我爹,但每次见到他痛苦地跪在我娘和我祖母的灵位前忏悔,我就恨不起来了,因为他比任何人更加痛苦,以至于这十年来,他一直没有续弦(再娶)!” “孤能理解,孤真的能理解!” 萧统虽然没有丧妻的经历,但依旧能对丧妻之人产生共情。 “婉儿,你可要想个办法化解许老对你爹的厌弃,让他们父子二人解开心结,毕竟你爹也挺不容易的!” “殿下,我试过好多次了!” 许婉儿摇头道:“可是我爷爷依旧对我爹很嫌弃!” 萧统道:“此事慢慢来,如果你实在解不开他们父子二人的心结,那孤来想想办法吧!” “嗯!” 许婉儿感激地看着萧统,乖巧点头。 “好了,孤要走了,要是被你爹看到咱们在此搂搂抱抱,恐怕你爹又该着急了!” 萧统擦了擦许婉儿脸上的泪水,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许府。 就在萧统离开没多久。 许万三果然再次出现在许婉儿身前。 “婉儿,虽然你跟太子殿下情投意合,但你身为未出嫁的闺中女子,一定要懂得矜持,不可随意跟太子殿下搂搂抱抱!” “爹,你……你都看见了?” 许婉儿一脸惊诧。 “自从你跟太子殿下离开正堂,为父就在后面跟着呢!” 许万三沉着脸道:“还好萧统那小子把为父的话听进去了,这次并没有胡作非为之举!” “不过为了你的清白,这几天为父只能先将你禁足在府中,在大婚之前,你不许去见萧统!” “爹,你怎么能这样呢?!” 许婉儿急道:“刚才太子殿下还在帮你说话呢,你怎么恩将仇报,要棒打我们这对鸳鸯呢?!” “为父这是怕你在出阁之前,跟萧统那个坏小子做出格之事啊,你怎么就不明白为父的一片苦心呢!” 许万三语重心长道:“我们许家毕竟是书香世家,根本丢不起败坏门风的脸面,为父这么说,你可明白?” 许婉儿当然明白,不由暗自庆幸在许园没有跟萧统越过雷池。 只是禁足府中,不许跟萧统见面……这确实难为这位情窦初开的许家小姐了! 毕竟正在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巴不得天天腻歪在一起。 ------------ 第92章 爆父皇丑闻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 一驾马车穿过人织如流的街道,来到四方馆前骤然停了下来。 马车走下一名身穿黑袍的年轻人,快步走到馆门前向守卫道:“南梁三皇子萧裕有急事求见文绪公主,劳烦前去通禀一声!” “请三皇子稍等片刻。” 守卫抱拳回应,转身快速进入馆内通禀。 不多时。 一位身穿锦袍的华贵男子自馆内走了出来,赫然是东魏诗仙沈庆之。 “见过沈诗仙!” 萧裕急忙上前拱手行礼。 “三皇子,你居然还有脸来四方馆?” 沈庆之打量着萧裕,一脸嫌弃道:“若非你中了萧统的奸计,暗杀高远未遂,公主殿下又岂会在南梁朝堂上遭受羞辱,颜面尽失?!你办事如此粗心大意,着实让公主殿下失望透顶啊!” 萧裕闻言,随即辩解道:“沈诗仙,萧统的奸计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下臣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佯装受伤;否则断然不会铸成如此大错!” “事已至此,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沈庆之摆了摆手,神态倨傲道:“倘若你没有其它的事情,就赶紧回去吧;公主殿下正在沐浴,恐怕没空见你!” “沈诗仙,下臣今夜来此除了向文绪公主请罪之外,还有一件紧急要事向她禀报……” “紧急要事?你有什么紧急要事,可以先跟我说!” “此事关乎南梁储位的归属,下臣必须亲自与文旭公主商议。” “莫非此事与太子萧统有关?” “不错!” 萧裕点头道:“若非下臣收到宫中密报,又岂敢深夜来搅扰文绪公主?!” 沈庆之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你随我去公主殿下吧!” 说完,他带着萧裕走进四方馆,来到一处独立的庭院。 借着月色,可见庭院被竹林环绕,清幽宁静,正是文绪公主的居所。 沈庆之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热气蒸腾,香雾缭绕。 一个美丽的女子正坐在铜镜前,梳着湿漉漉的长发。 她身穿丝绸浴袍,肌肤如雪,美丽动人,让萧裕不由眼前一亮。 沈庆之走到赵清旋身后,拱手拜道“公主殿下,三皇子萧裕求见。” 赵清旋抬起臻首,看了看沈庆之,又瞧了瞧萧裕,不由微微皱起秀眉。 很显然,她并不喜欢在自己的沐浴时被打扰,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示意萧裕可以上前说话。 萧裕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但很快收敛心神,恭敬行礼。 “下臣萧裕拜见文绪公主!” 嗅着扑面而来的体香,他却不敢有丝毫心猿意马。 赵清旋神色淡漠地问道:“萧裕,你深夜前来见本宫,究竟为了何事?” 萧统回道:“下臣收到宫中密报,萧统为了跟许家联姻,与我父皇签下约定,只要在七日之内能解决马蹄受损的难题,便同意萧统迎娶许婉儿!” “就这?” 赵清旋秀眉一挑道:“萧统要跟许家联姻,迎娶许婉儿,似乎算不得什么大事吧?” 话虽如此,但她眼前依旧浮现出了许婉儿的身影。 那日在弘文馆,许婉儿为了萧统,还跟她这位东魏公主顶过嘴呢!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许家在朝堂上虽然没有什么权势,但钱财底蕴极为深厚,素有京师第一首富之名;再加上许邵大儒的声望,可谓揽尽南梁士人之心!” 萧裕忧心忡忡道:“而萧统今日刚刚获得了开府建牙之权,下臣手握户部大权,只要不给东宫调拨钱粮,那萧统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府建牙……” “你的意思是萧统打算利用许家的底蕴来开府建牙?” 听到这里,赵清旋的身子忽然往前一倾,胸前的伟岸不由为之一荡。 见到春色尽在眼前,萧裕暗自咽了咽口水,却不敢太过放肆。 “正是,一旦萧统迎娶了许婉儿,就意味着整个许家的底蕴可以为他所用,届时东宫有了许家的钱粮支持,便能光明正大地招揽人才和招募兵马,扩张实力,继而萧统的储位就会更加稳固。” 尽管萧裕这番话说得言之凿凿。 但赵清旋依旧露出了几分狐疑之色,然后看向沈庆之问道:“师父,以许家的底蕴,应该无法支撑东宫扩张实力吧?” 沈庆之回道:“公主殿下,我听说许万三是个经商奇才,麾下的许家产业遍布天下,甚至将触角延伸到了我东魏的疆域,由此可见许家的财力确实雄厚。不过,萧统想利用一个家族的财力来谋国,无异于天方夜谭。” “师父言之有理,许家的财力再雄厚,终究只是个在野的家族罢了!” 赵清旋轻点臻首,继而话锋一转:“但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我们不能给萧统任何崛起的机会,毕竟那个家伙屡次创造奇迹,坏了几次本宫的好事,本宫又岂能坐视他好事将成?” “公主大可放心,即便我们不从中作梗,萧统迎娶许婉儿的好事也成不了!” 沈庆之闻言,洒然一笑道:“马蹄受损自古便是无解的难题,我们东魏集数代之智,合数代之力都无法化解这个难题,更别说不通马习的萧统了。梁帝跟萧统签下这个约定,这是摆明了不想让萧统跟许家联姻。” 说到此处,他又看向萧裕意味深长地问道:“三皇子,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没有禀报给公主殿下啊?” 萧裕脸上立马露出了为难之色。 梁帝跟儿子抢女人这种事情,实在难以启齿,且又太过丢人,他当然要隐瞒。 毕竟此事一旦传遍天下,不仅梁帝会成为诸国的笑柄,连南梁也会成为天下人鄙视的对象。 “嗯?萧裕,莫非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赵清旋看向萧裕,不由眼睛一眯。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 萧裕终于下定了‘爆父皇丑闻’的决心。 “实不相瞒,我……我父皇也看上了许婉儿,所以才会用马蹄受损的难题,故意让萧统知难而退!” “你……你说什么?” 赵清旋猛地瞪圆眼眸,亚麻呆住了! ------------ 第93章 黑冰令 可紧接着,萧裕又说道:“其实下臣和八皇子之所以没册立王妃,也是因为倾慕许婉儿,故而将王妃的位置留了她。” 赵清旋盯着萧裕,难以置信道:“不是吧,许婉儿一人竟让你们父子四人同时觊觎?” 在她的印象,许婉儿姿色平平,根本无法与才貌双全的自己相比,怎么可能让南梁的皇帝、太子、皇子相争相斗? 梁帝萧珩、太子萧统、以及萧裕和萧尘对女人的品味,居然差到了这种地步,着实让人始料不及啊! “公主,此事暂且不提!” 萧裕看了眼两人的神色,急忙转移话题:“下臣以为,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设法阻止萧统跟许家联姻!” “如今萧统声望正盛,若是他能在七天内顺利解决马蹄受损的难题,又立下泼天大功,恐怕就无人敢再对他的储位有任何质疑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庆之断然反驳道:“萧统固然身怀惊世之才,但想要在七天之内解决马蹄受损的难题,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我认为萧统和梁帝的约定必输无疑,永远无法跟许家联姻!” 萧裕弱弱道:“万一……万一萧统真能解决呢?!” 沈庆之目光幽幽道:“萧统若真能解决这个千古难题,那他不仅是南梁的大功臣,还是天下诸国的大功臣,届时只怕西秦和北周的皇帝抢着将公主嫁给他,甚至连我东魏也不会例外!” 萧裕知道沈庆之的话并没有夸张! 因为化解了马蹄受损,就意味着瞬间提升了各国战马的数量。 沈庆之看了萧裕一眼,继续道:“不过你不必担心,即便萧统真能解决马蹄受损,公主殿下也会阻止萧统跟许家联姻之事。” 赵清旋点头道:“师父,本宫不仅要阻止萧统娶许婉儿,而且还要让整个许家万劫不复!“ 听完这话,萧裕目光一凝,急忙向赵清旋道:“下臣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公主殿下能答应!” “你先说说看!” “扳倒许家之后,您能否将许婉儿赐给下臣!” “当然可以!” 赵清旋狡黠一笑。 “多谢公主殿下!” 萧裕大喜,躬身一拜:“既然殿下已经有了谋划,那下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告辞!”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庭院。 见到萧裕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 赵清旋这才缓缓开口道:“都到这种时候了,萧裕这个废物居然只想儿女情长,看来南梁的气数就要尽了。” “公主殿下,南梁的气数不在萧裕身上,而是在萧统身上!” 沈庆之目光凝重道:“眼下我们的首要之务,便是盯紧东宫和许家,绝不能让萧统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师父,监视东宫和许家的事情,就由你和秦校曹去安排吧!” 赵清旋凝视屋外的夜色道:“本宫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萧统跟许家联姻!” “请公主放心,此事包在我和秦校曹身上。” 沈庆之站起身来,向赵清旋拜别。 …… 京师西坊。 别院的厢房内。 柳师师正依偎在萧统怀中,享受着短暂的温存,同时又像幽怨的小媳妇般,对着萧统絮絮叨叨。 “太子殿下,既然梁帝看上了许婉儿,你干嘛不拱手相让啊,儿子给老子让女人,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 “可你倒好,为了迎娶许婉儿,居然接下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能看出梁帝的约定是个陷阱啊,你为何要主动往陷阱里跳呢?” “你可知道,一旦在规定的期限内,无法解决马蹄受损的难题,必然会受到满朝文武的口诛笔伐,继而声望全失,储位不保!” “莫非你对许婉儿的深情,已经到了‘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地步?” 说到这里,柳师师抬起脑袋,含情脉脉的看着萧统:“太子殿下,你若是真的爱美人不爱江山,干脆我们今夜私奔吧,找一个隐蔽且环境清幽的地方隐居下来,生一堆儿女……” 萧统对着柳师师的红唇亲了一口,然后会心一笑道:“师师,你对孤就这么信心吗?” 突如其来的一吻,让柳师师妩媚含羞:“太子殿下,不是我对你没信心,而是马蹄受损的难题无解啊!” “那我们打一个赌如何?” 萧统坏笑道:“要是孤能解决这个难题,你就要甘心成为孤的侧妃,要是无法解决这个难题,孤就把第一次留给你!” 柳师师笑颜如花道:“一言为……” 萧统伸手制止道:“不过孤还有一个前提,希望黑冰台能助孤一起解决这个难题,同时还要黑冰台的人替孤严格保守这个秘密!” 从许府出来,他之所以来这里寻柳师师,就是为了守住马蹄铁的秘密。 虽然马蹄铁的秘密无法永远隐藏,但他并不希望刚弄出来的马蹄铁被东魏所用。 “本座答应你便是!” 柳师师拿出一块黑冰令,递给萧统:“我将这块黑冰令借你七天,在这七天之内,你可以凭借着这块令牌指挥黑冰台的所有人。” 萧统接过黑冰令,只觉心中一暖。 黑冰令可号令黑冰台! 但柳师师却毫不犹豫的把这块令牌借给了他。 这种信任是无与伦比的! 这份情义是不应该辜负的! “太子殿下,反正你没有任何赢的希望,不如今晚就留这里过夜吧!” 柳师师扑进萧统怀中,伸出纤纤玉指在他胸口上画起小圈圈。 佳人在怀,温香软玉,再加上魅惑心魄的言语,哪怕是柳下惠重生,也难以坐怀不乱。 血气方刚的萧统自然难免心猿意马。 他索性心一横,低下头去亲吻佳人香唇,狼爪子探入佳人衣襟之内,肆无忌惮的游走起来。 柔滑紧致的肌肤,手感极佳,堪称人间极品。 柳师师娇躯微微一颤,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双颊泛起红晕:“太……太子殿下,抱我去床榻……” 萧统知道,是时候展现真正技术了……他顺手抱起柳师师,缓缓向床榻走去。 ------------ 第94章打造马蹄铁 将佳人放在床榻之上。 萧统双手撑在床沿,嗅着佳人扑鼻而来的幽香,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柳师师揽住萧统的脖子,含情脉脉道:“太子殿下,请怜惜奴家……” 说完,她主动亲了萧统一口。 “师师,不管将来如何,孤此生永远不会负你!” 面对佳人的款款深情,萧统心中的柔情油然而生。 “嗯……”柳师师娇躯微微一颤,含羞带喜的轻点蓁首。 见到她这副任君采撷的模样,饶是阅片无数的萧统,也被撩拨的心神失守。 他缓缓俯下身子,轻吻着柳师师的额头,那双狼爪子却解开了柳师师的腰带。 随着一件件衣衫掉落在地,厢房内瞬间升起一股旖旎暧昧的氛围。 没过多久,床榻开始奏响战歌!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一夜,两人相拥在床榻之上,相互缠绵。 …… 第二天,日上三竿。 一缕阳光从透过窗户,照进了厢房。 萧统从沉睡中幽幽醒来,却发现佳人已然不在身旁。 他穿好衣衫走下床榻,就见到柳师师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两份早膳。 “太子殿下,你终于醒了,昨晚累坏了吧!” “胡说,孤血气方刚,就算再战三场,依旧是精神十足!” 萧统嘴角一抽,急忙辩解道。 虽然昨晚已经大战了三场,耗费了大量体力,但他身为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自己身子虚! “是吗?” 柳师师走到萧统身边,吐气如兰道:“既然你这么厉害,那我们再来大战三场吧!” 昨夜初为人妇。 她正食髓知味,巴不得天天让萧统交公粮呢! “额……还是改日再战吧!” 萧统满头黑线道:“师师,来日方长,你要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柳师师真是迷死人不偿命的妖精,竟然想白日宣银? 如此下去,这具孱弱的身子骨怎么顶得住,看来我以后得悠着点! “今日我且先放过你吧!” 柳师师捂嘴轻笑,接着将手中的早膳放在桌子上:“太子殿下,你过来吃早膳吧!” “好叻!” 萧统腹内空空,当即走到桌旁坐下。 这是两份普通的早膳——煎饼、馒头、以及一碗稀饭和一碗肉汤。 萧统拿起一块煎饼大快朵颐,入口香脆,美味无比,不由疑惑问道:“师师,这些早膳都是做的?” “嗯,好吃吗?” 柳师师双手托腮的凝视着萧统,美眸中尽是期待夸奖之色。 萧统边吃边回道:“味道好极了,没想到你这位黑冰台首尊的厨艺,竟然有这么好的厨艺,着实让孤意外!” 柳师师嫣然一笑道:“那是当然,我西秦黑冰台收罗了无数民间的人才,既有厨艺卓绝的高手,也有善于打造利器的大师,而我这手厨艺正是我师父亲自传授的!” 萧统闻言,立马抓了关键词,急忙抬头问道:“师师,那位善于打造利器的大师叫什么名字?” “这位大师名叫欧云子,乃是铸剑鼻祖欧冶子的后人!” “嘶……竟是欧冶子的后人?那他如今在不在南梁京师金陵?” “欧云子潜伏在金陵已有三年了,一直在借用铁匠的身份,替黑冰台传递情报!” “太好了!” 萧统豁然起身,大喜道:“师师,你现在就带孤见一见欧云子,孤有重要的事需他帮忙!” 柳师师眼波流转道:“你先把早膳吃完嘛,毕竟昨晚你累了那么久!” 萧统苦笑不已,只好坐回去继续扒早膳! 不多时,他将馒头、煎饼、肉汤、稀饭一扫而空。 柳师师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答应带着萧统去见欧云子。 出了别院,两人坐上车驾,立即向黑冰台的秘密据点行去。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 马车停在了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铁铺之前。 萧统打量着铁铺内外的场景,心中不由惊叹黑冰台善于潜伏。 因为这个秘密据点就设在人来人往的闹市中。 若非提前知情,那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的铁铺会是黑冰台的据点。 萧统随着柳师师走进铁铺。 此时,一名手握铁锤的铁匠,正在叮叮当当的敲着砧上的铁块,那模样十分专注。 柳师师走到那名铁匠的身边,轻声道:“欧先生,好久不见!” 欧云子放下手中的铁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这才转过身来。 当他看到萧统的时候,不由一愣! 柳师师随即介绍道:“这位乃是南梁太子萧统!” “参见太子殿下!” 欧云子虽心疑惑,但依旧立即向萧统行礼。 “欧先生无需多礼!” 萧统微微摆手,待欧云子起身之后,直接说明来意:“欧先生,孤想打造一件特殊的物件,且需要严格保密,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帮忙?” 欧云子急忙看向柳师师,后者点了点头,他才说道:“太子殿下,既是保密之事,那此处不宜详谈,请你们跟老朽来!” 说完,他关上了铁铺大门,带着萧统和柳师师走进了一间了密室。 密室中空旷无物,唯有一座石桌,以及五尊石墩,石桌上摆放着茶具和茶杯。 三人径直走到石桌前,各自落座。 欧云子给两人斟完茶,忽然向柳师师躬身一拜。 “卑职拜见首尊大人!” “欧先生,今日本座来此并非为了黑冰台事务!” 柳师师抬眸看向欧云子,面色淡然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本座与南梁太子已经结盟,从今往后,你见到南梁太子,就如同见到本座!” 听完这话,欧云子心头一震,再看向萧统之时,眸中多了几分敬意:“太子殿下尽管直言,只要是老朽力所能及的物件,老朽定会耗尽毕生所学,为您打造出来。” 萧统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微笑问道:“欧先生,孤让你打造的物件乃是马儿的鞋子,你可有信心打造出来?” “马儿的鞋子?” 欧云子微微一怔:“太子殿下,您没有开玩笑吧?马匹还要穿鞋子?又如何能穿鞋子?” 他在铸造铁器之道上足足侵淫了二十年,打造过无数稀奇古怪的器物。 但是给马匹打造鞋子,还是第一回听说,所以他感觉很困惑,甚至认为萧统是在消遣他。 “孤从不开玩笑!” 萧统平静的看着欧云子,然后拿出一张图纸放在石桌上,继续道:“欧先生,你先看看这张图纸上的器物!” 欧云子拿起图纸上认真端详起来。 下一刻,他的的目光骤然凝固。 这是一张马蹄铁的图纸,线条流畅而独特,每一个细节都描画得淋漓尽致。 欧云子的脸色骤变,震惊地问道:“这……这是你设计的马鞋?” 萧统淡然道:“准确的说,它应该叫马蹄铁!” 欧云子陷入了沉默,眼中却闪烁着疑惑和震惊的光芒。 他再次低头审视着手中的图纸。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图纸,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太子殿下,这种马蹄铁老朽前所未见,它……它有何特别之处?” 萧统微微一笑道:“马蹄铁不仅可以增加马匹的抓地力,还能保护马蹄,减少磨损,使马匹在奔跑之时更加稳定。” 欧云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增加抓地力……减少打滑……这简直是骑兵的福音。” 柳师师闻言,一脸愕然的看向萧统说道:“太子殿下,原来你早就有解决马蹄受损的办法了!” 萧统笑道:“不错,解决区区马蹄受损,对于孤来说轻而易举!” “那你昨夜还……” 柳师师话说到一半,急忙收口。 可是已经晚了,欧云子打量着两人的模样,立马意识到眼前的南梁太子与首尊大人有私情。 发觉电灯泡欧云子投来的异样目光。 柳师师尴尬到了极点,恨不得找个地缝穿进去。 而萧统却淡定如常,看向欧云子缓缓开口问道:“欧先生,以你的技艺,打造出四只马蹄铁需要多长时间?” 欧云子沉吟片刻,而后笃定道:“最多五天!” “时间刚刚好!” 萧统点点头,继续道:“想必欧先生也看出了马蹄铁的价值,无论哪国获得了马蹄铁,其战马的价值至少能提升一倍!所以孤希望你能保守马蹄铁的秘密,万万不可让东魏窃走了马蹄铁的打造工艺!” 欧云子肃然回道:“请太子殿下放心,老朽绝不会暴露马蹄铁的秘密!” “如此便好!” 萧统满意点头,接着掏出一袋银钱放在石桌上:“欧先生,这是订金,待你打造出马蹄铁,孤另外还有重赏!” “多谢太子殿下!” 欧云子很不客气的收起了银钱。 这并非他贪财,而是收钱办事,才能让人放心。 ……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 一天时间不到,萧统与梁帝的约定便在京师传得沸沸扬扬。 无数朝廷公卿、勋贵世族、以及各方势力,都在紧盯着东宫的一举一动。 他们很想看一看,这位昔日的废物太子,能不能化解马蹄受损的难题! 正因如此,昨夜萧统没回东宫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于是乎,各方势力大感诧异不解。 欧云子微微一怔:“太子殿下,您没有开玩笑吧?马匹还要穿鞋子?又如何能穿鞋子?” ------------ 第95章萧裕的请柬 于是乎。 各方势力诧异不解。 直到第二天,萧统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东宫。 可让人出乎意料的是。 这位太子爷居然摆起了酒宴,宴请一众东宫属官……开始了接连三天的醉生梦死,似乎将解决马蹄受损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收到消息,各方势力都以为萧统面对马蹄受损,已经无计可施,选择了知难而退,认输摆烂。 为此,秦王府上下一片弹冠相庆,三皇子萧裕更是欣喜若狂。 为了羞辱萧统,他直接发出了几封请柬。 分别邀请了东魏的文绪公主赵清旋、二皇子萧铎、八皇子萧尘,以及萧统和许婉儿过来赴宴。 …… 东宫,麒麟殿。 萧统正在跟范锡禹议事。 “太子殿下,后天就是你和陛下约定的期限了,你真有把握解决马蹄受损的难题吗?” 范锡禹忧心忡忡道:“如今整个京师都在关注此事,你和陛下的约定一旦输了,那东宫的声望必然会跌落到谷底,你万万不可大意啊!” 萧统摆了摆手道:“太傅不必忧虑,孤早已做了安排,这场约定孤输不了!” “如此说来,莫非殿下已经有了解决马蹄受损之法?” 范锡禹看向萧统,老脸上尽是疑惑之色。 萧统神秘一笑道:“太傅,此事暂且保密,后天孤自会公布答案!” 正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 现在京师的各方势力都在关注东宫。 一旦提前公布马蹄铁的秘密,随时都有泄密的风险。 所以,他决意隐瞒此事,哪怕面对范锡禹,也不能提前告知。 “好吧,此事暂且不提!” 范锡禹无奈,只好转移话题:“可后天就是殿下的诞辰了,你已年满十九,该举行冠礼了!” “前几日孤跟陛下提过举行冠礼之事,届时陛下会亲自过来支持孤的加冠大典!” 萧统抬眸看向范锡禹道:“太傅,加冠大典之事迫在眉睫,孤就交给你去筹备吧!” 范锡禹拱手应道:“老臣遵命!关于冠礼的事宜,老臣一定会将冠礼之事筹备得妥妥帖帖。” 他深深地看了萧统一眼。 心中虽然还有许多疑惑,但也只能相信萧统已经有了解决马蹄受损的办法。 就在这时,一名守卫走了进来,拱手禀道:“启禀殿下,适才秦王府送来一封请柬,请您过目!” 说完,守卫将请柬递了上去。 “萧裕给孤送来的请柬?” 萧统有些意外,随即拆开请柬仔细端详。 看完内容,他不由哑然失笑:“呵呵,萧裕居然想请孤去秦王府赴宴?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范锡禹若有所思道:“若是老臣没猜错的话,三皇子此番请你过去赴宴,怕是为了趁机羞辱于你,毕竟这几日东宫天天大摆宴席,三皇子必定以为你忘了陛下的约定。” “依老臣之见,殿下不如推却这场宴会,既可免于受辱三皇子,也可防范三皇子设计陷害你!” “萧裕想羞辱孤,只怕没这么容易!” 萧统淡然道:“至于设计陷害孤……萧裕虽然阴损至极,但绝对不会以身犯险!” “太傅,你去让福伯准备东宫车驾吧,孤这次要光明正大的前往秦王府赴宴!” “好吧,老臣这就去办!” 范锡禹起身,快步走出了麒麟殿。 不多时,福伯驾着东宫车辇停在宫门处。 萧统换上蟒袍,坐上车辇,欣然离开了东宫。 “福伯,最近可有招募新兵的消息?” “回殿下,如今各处据点得到了太子令,正在各地招募新兵!” 福伯一边驾车,一边回道:“据老朽统计,各处据点目前已经招募到了八千新兵!” 萧统闻言,不由惊叹道:“短短几天,就招募到了八千人,看来魏家军昔日的风采仍在!” 福伯道:“这一切都是老主人调教有方,否则魏家军旧部绝对不会有这等效率!” “是啊,外公当年身为南梁战神,确实治军有方!” 萧统目光幽幽道:“福伯,若是各处据点的钱粮不够,你随时可以去找范太傅调拨钱粮。” 福伯道:“殿下放心,即便招募了五万新军,各处据点的钱粮也能支撑一个月,老朽虽然身在东宫,但是这些年一直让各处据点积蓄钱粮,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总算能用到实处了!” 萧统胸有成竹道:“一个月时间足够了!” 福伯老眸一亮:“听殿下此言,莫非您已经有了钱粮之源?” 萧统颌首道:“不错,孤用两份配方,已经跟许家结为商盟,一旦这两份配方量产,必能风靡整个南梁,甚至能风靡全天下,届时无数钱粮滚滚而来,东宫便无需为钱粮忧愁了!” 听完这话。 福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嘶……究竟是怎样的配方,才能让无数钱粮滚滚而来?” 萧统洒然一笑道:“福伯,你觉得天下间什么商品最赚钱?” 福伯沉吟片刻,这才缓缓回道:“老朽以为天下间最赚钱的商品,唯有美酒和胭脂!” 虽然他是行伍出身,但依旧了解商道上的常识。 毕竟在南梁,有无数朝廷公卿、以及权贵豪族都抢着做美酒和胭脂的生意。 不过即便如此,真正能用美酒和胭脂赚到大钱的人却屈指可数,这些公卿权贵最终沦为了美酒和胭脂的大客户。 “福伯,孤的两份配方正是美酒和香水!” “敢问殿下,香水是何物?” “孤只能告诉你,香水比胭脂更香,更受女人追捧!” “殿下此言,不由让老朽对香水无比期待啊!” “福伯,你该不会有了相好吧?所以才想用香水去讨相好欢心?” “老朽年纪这么大了,早就不中用了,哪有什么相好?殿下莫要打趣老朽!” “……” 就在两人的说话间。 东宫车辇穿过繁华的街道,而转入一条幽静的长巷,来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匾额上赫然有三个金漆大字:秦王府! 更重要的是。 这座秦王府的奢华和规格,都远超东宫。 经过王府的守卫通报过后,萧统走下车辇,带着福伯大步走进了秦王府。 当萧统和福伯来到王府正殿。 却发现秦王府的筵席已经开始。 此刻筵席上,酒菜飘香,笑语盈庭,显得热闹非凡。 而许婉儿和赵清旋也在席中安然端坐。 “哟?我们的太子爷终于来了!” 看见萧统走进正殿,萧裕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道:“本王还以为你无法解决马蹄受损,不敢来赴宴呢!” 萧铎随之放声嘲笑道:“哈哈哈,本王美梦都没想到,你萧统居然敢接下解决马蹄受损的约定,蠢到这种地步,着实让我笑掉大牙,可是你身为一个蠢货,就该有蠢货的觉悟,为何要来秦王府自取其辱呢?” 萧尘跟着讽道:“二哥,人家太子爷本来就有痴病,你还说他是蠢货,那他岂不是要更蠢了?!” 三位皇子同时嘲讽,瞬间让席中众人的目光凝聚在萧统身上。 而萧统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扫了三位皇子一眼,而后径直向许婉儿走去。 许婉儿凝注着萧统,开口道:“你来了!” 萧统安然就坐,淡淡道:“嗯,孤来了!” 许婉儿一脸心疼道:“你不该来的!” “可是孤已经来了!” “殿下,你明知三皇子请你来赴宴,是为了羞辱你,为何还要来?” “因为孤知道你会来,所以孤来了,孤不能让你独自面对这种场合!” 萧统不是在安慰许婉儿,而是萧裕给他的请柬上,写明了要请许婉儿来赴宴。 这是一种赤果果的挑衅! 我萧裕把你未婚妻请过来,你来不来? 你不来的话,那我萧裕可就在筵席上光明正大的追求你未婚妻! 萧统深知许婉儿会为了帮自己辩解,选择来秦王府赴宴,所以他必须来秦王府赴宴。 “萧统,你不必假惺惺了!” 见到萧统和许婉儿你侬我侬,萧裕愤然道:“你明知父皇的约定关乎婉儿归属,这几日却在东宫饮酒作乐,将解决马蹄受损之事忘得一干二净,显然是放弃了婉儿,如今又在婉儿面前装出一情圣的模样,难道你不觉得恶心吗?!” 萧统抬眼看向萧裕道:“老三,谁告诉你孤在东宫饮酒作乐,就不能解决马蹄受损了,这次你可能要失望了,对于孤来说,解决马蹄受损易如反掌!” 听完这话,萧裕拍案而起:“都到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吹牛?父皇约定的期限就在后天,本王倒要看看你在两天之内,如何解决马蹄受损的难题?!”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萧统夹起一块鹿肉,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全然没把萧裕的话放在心上。 见到这一幕,对面的赵清旋不由眯起了眼眸,毕竟萧统如此胸有成竹,她吃不准萧统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能有了解决马蹄受损之法。 于是,她急忙向萧裕投去一个眼神,示意萧裕继续试探。 萧裕心领神会,当即看向许婉儿道:“婉儿,你与其将情感寄托在一个只会吹牛的蠢货身上,还不如早日嫁进秦王府,一旦你成为了本王的王妃,任何人都不敢对你有觊觎之心,不知你意下如何?” ------------ 第96章 赌约 听完这番当众求爱的话。 许婉儿刚想站起身来怒斥萧裕,却被萧统伸手拦住了。 这是一场属于男人的交锋,他自然不能让许婉儿涉身其中。 “老三,孤能明白你为了婉儿,处处与孤作对的心情,也能理解你为了得到婉儿,不择手段的行径!” 萧统不疾不徐道:“可你要知道,婉儿是孤的未婚妻,也是孤此生挚爱的女人,除非孤死了,否则谁都别想抢走婉儿!” “呵呵,萧统,你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 萧裕冷笑道:“如今父皇的约定在即,孤不信你能在两天之内解决马蹄受损的难题,待到父皇约定的期限一到,本王便请父皇赐婚,到时婉儿就是本王的王妃,而你萧统不过是个失去挚爱的可怜虫罢了!” 萧统反唇相讥道:“老三,期限未到,你就如此笃定孤无法解决马蹄受损的难题,可怜虫恰恰是你自己啊!” 萧裕愤然道:“萧统,别以为你会作两首诗词就多了不起,马蹄受损自古便是无解难题,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在两天之内有何作为?!” “三哥,蠢货太子只是在虚张声势,你何必跟他浪费口舌!” 萧尘转而看向萧统,煽风点火道:“萧统,本王知道你无法解决马蹄受损,你与其在这里逞口舌之利,还不如直接向父皇妥协认输,主动放弃许婉儿,这样做你最起码可以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免得后天当众丢人现眼!” “老八说得没错!” 萧铎斜睨着系统,面带戏谑道:“萧统,吹牛胡扯是没用的,你得拿出真本事来才能让信服,否则你废物太子之名就坐实了!” 对于两位皇子的冷嘲热讽,萧裕表示满意极了。 毕竟他们三人联合在一起怼人,纵然是才识过人的萧统,也只能默默忍受羞辱。 萧裕忽然觉得自己验证了一句古言: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至于同父异母的萧统…… 在他心中非但不是兄弟,反而是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一刻。 所有赴宴宾客的目光,都凝聚在了萧统身上。 他们很想看看萧统面对三位皇子同时挑衅,该如何应对?! “南梁太子,你若是没有解决马蹄受损的办法,可不要耽误人家许婉儿啊!” 这时,一直旁观的赵清旋忽然说道:“毕竟许婉儿才貌双全,甚至连三皇子和八皇子都为之倾慕,巴不得迎娶许婉儿为王妃,你又何必连累佳人进宫侍奉梁帝呢?!”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要知道,梁帝意图纳许婉儿为妃之事,并未公之于众。 除了提前知情的萧裕之外,哪怕萧尘和萧铎也不知道此事。 所以赵清旋爆出这个惊天大瓜,顿时让在场宾客都惊掉了下巴。 萧尘和萧铎几乎同时瞪圆了眼珠,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们的目光不禁转向了萧统,想看看他对此有何反应。 然而,萧统只是淡淡地瞥了赵清旋一眼,然后面色平静道:“赵清旋,你身为东魏公主,没有资格讨论我南梁之事,孤奉劝你好自为之,否则孤不介意让你再遭受一次羞辱!” “虽然我父皇怕你,老三和老八怕你,南梁的满朝公卿也怕你,但孤却不怕你,所以你最好别触碰孤的逆鳞!” “你……” 赵清旋闻言,顿时气得胸脯急剧起伏。 萧统不再理会赵清旋,转而扫视着萧尘和萧铎道:“你们不是一直以为孤在吹牛胡扯,质疑孤无法解决马蹄受损,甚至认为孤已经躺平摆烂了,那孤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马蹄受损的难题孤已经解决了!” “萧统,你说解决就解决了?” 萧裕冷冷一笑:“马蹄受损自古以来就是无法解决的难题,你就算再怎么费尽心机,也不会有进展!” “三哥,如此蠢货,你还理会他做什么?” 萧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他喜欢虚张声势,那就让他一直虚张声势去吧,本王倒要看看两日之后,他那张让人恶心的臭脸会肿到什么地步!” 萧铎更是嚣张至极:“萧统,你若是能在两天之内解决马蹄受损的难题,我萧铎愿自断一臂。” 听到这等狠话。 在座的宾客皆是一片哗然。 他们都知道,萧铎这是在故意激怒萧统,希望萧统能露出破绽,好让自己有机可乘。 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萧统会勃然大怒的时候。 萧统却忽然展颜一笑,接着朗声说道:“萧铎,孤若能在两天之内解决马蹄受损的难题,你不仅要自断一臂,还要在众人面前向孤下跪认错,大喊三声你萧铎是废物!” “萧铎,你敢接下本太子的赌约么?” “本王有何不敢!” 萧铎依旧以为萧统在虚张声势,稍稍思索片刻便应道:“两日之后,若是你真能解决马蹄受损的难题,本王便如你所愿自断一臂,并在众人面前向你下跪认错,大喊三声自己是废物!” 说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冷笑:“反之,若是你萧统输了,你不仅要当众承认自己是蠢货,还要在众人面前断去五肢,成为人彘!” “唯有如此,赌约才算公平公平,毕竟你萧统是当朝太子嘛!” “嘿嘿……届时一旦你输了,本王就有时间慢慢欣赏你在地上蠕动的样子了!” 听完这番话。 许婉儿忍不住站起身来,愤怒至极道:“二皇子,你不要太过分了……” “婉儿无需生气,萧铎只是个跳梁小丑!” 萧统安抚许婉儿一番,继而抬眸看向萧铎道:“老二,空口无凭,孤记得上回在许园,你愿赌不服输,当众耍赖过一回,这次孤可不能大意了,必须立约为证,你应该没意见吧?!” “萧统,你休要诈本王,立赌约就立赌约,反正你这次输定了!” 萧铎大手一挥,示意随从去取文房四宝。 不多时,随从将文房四宝取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摆放在萧铎面前。 没有丝毫犹豫。 萧铎提笔蘸墨,当众写下了两份赌约,签下大名之后,拿出鲁王印重重盖了下去。 ------------ 第97章掀桌子 在这个过程中。 在座宾客都成了置身事外的吃瓜群众。 哪怕萧裕等皇子,也没一人主动相劝萧铎三思而后行。 就仿佛这场赌约与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唯有萧尘的脸色阴晴不定,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上前阻止萧铎?! 毕竟萧铎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万一赌输了,自己的傻二哥岂不是要自断一臂?! 不过萧尘纠结良久,最终选择了保持沉默。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由傻二哥去探一探萧统的虚实,最合适不过了。 万一赌赢了,萧统就要断去五肢,成为人彘……那简直生不如死啊! 就在萧尘暗自窃喜的时候,萧铎将赌约给萧统递了过去。 “萧统,该你了!” “这么丑的字,你也好意思写出来丢人现眼?” 萧统接过赌约看了看,不由嘴角一撇。 虽然赌约上的字惨不忍睹,宛若鸡爪,但好在还可以辨认。 “殿下,这场赌约不公平,你千万不要签字盖印!” 身旁的许婉儿见状,忧心忡忡的劝道:“我……我害怕你输了,会成为人彘……” “婉儿大可放心,这场赌约孤必胜无疑!” 萧统劝慰过后,便提笔签下‘萧统’二字,接着盖上太子印。 然后,他收起一份赌约,又将另一份传给萧铎。 “老二,从现在开始,赌约生效!” 萧统之所以立下这场赌约,他并不是为了争强好胜,也不是为了装逼打脸,而是为了立威。 如今满朝公卿、以及一众皇族子弟,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巴不得他这位太子沦为南梁的笑柄。 在这种时候。 他一旦认怂退却了,以后必然声望尽失,无论是谁都敢上来咬他一口。 而萧铎无数次主动跳出来搞事,一直在找自己麻烦,他当然要让这个莽夫付出血的代价,从而达到立威的效果! “萧统,本王承认你魄力过人,居然真敢签下赌约!” 萧铎将赌约收好,咧嘴嘲笑道:“只可惜你没有解决马蹄受损的办法,所以两天之后,你一定会为今日的狂妄付出代价,想必成为人彘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哈哈哈……” 说完,他端起面前的玉杯喝了一杯酒,神态间满是得意之色。 在他看来,自己赢定了。 而萧裕和赵清旋等人,皆是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向萧统。 这一刻,他们非常期待两天之后的到来,想欣赏萧统成为人彘的惨状。 “老二,趁着这两天还有手,你可要好好珍惜当下的时光。” 萧统瞥了眼得意洋洋的萧铎,淡然一笑道。 “是吗?本王怎么觉得该珍惜当下时光的恰恰是你?” 萧铎愈发得意,继而端起酒杯向萧统敬去:“太子爷,趁着你手脚健在,本王姑且先敬你一杯酒,两天过后,你可就没有品尝美酒的福气了。” 萧统看着玉杯中的酒水,一脸嫌弃道:“秦王府的水酒就跟马尿差不多,还是留给你慢慢品尝吧!” “老三,你身为主人,却用这些马尿来招待客人,恐怕不合适吧,不如换上更好的美酒,让在座的客人一尽酒兴!” 听完这话。 萧裕顿时脸色一黑:“本王今日邀请的全是贵客,宴席所用全是美酒佳肴,你居然嫌弃秦王府的酒不够好?萧统,你这样的要求,让本王很难办啊!” 萧统缓缓站起身来,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难办是吧,那就别办了!” 话音一落,他抓着桌角往上一掀。 顷刻间食桌倾倒,菜肴和水酒哗啦啦的掉落在地。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以至于在座的宾客还没有反应过来,食桌便已被萧统掀翻! 于是乎,包括萧裕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呆住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萧统会突然掀桌子,竟然不给主人萧裕丝毫面子。 “秦王府的酒水宛若马尿,菜肴如同猪食!” “婉儿,我们还是回去品尝美酒,这里的宴会太让人扫兴了!” 萧统说完,拉起许婉儿,带着福伯飘然走出了正殿。 宾客们心有余悸,数脸懵逼! 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简直嚣张到了极点! 赴宴还能如此嚣张,太子萧统恐怕是天下第一人了。 “萧统,你今日敢如此在秦王府撒野,总有一天,本王会让你付出惨重代价!” 说完,萧裕猛地一挥手,将面前的玉杯砸在地上,顷刻间粉碎。 望着萧统离去的背影,他双拳紧握,眼神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身体里的力量仿佛在瞬间凝聚。 他一直以来都城府极深,善于隐藏情绪,但此刻,他的愤怒已经无法抑制了。 因为他生平最看重颜面。 可今日萧统却当众让他颜面尽失,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老三不必动怒!” “萧统居然敢如此嚣张,两天后的赌约,本王看他如何收场?” 萧铎看上去非常得意,他轻蔑地瞥了一眼萧统离去的方向,冷笑道:“这个不自量力的蠢货,空有一身狂妄,却无半点实力,还敢在秦王府掀桌子,真不知道这个蠢货是从哪借来的胆子?!” 萧尘毕竟是萧尘。 分析事情的视角比萧铎更全面,也更像一个谋士。 只可惜面对不按常理出牌的萧统,这番分析几乎什么卵用。 但在萧裕听来,却觉得极为有道理,心中的怒意不由稍稍平复了一些:“老八言之有理,萧统眼见无法解决马蹄受损,便用出这等拙劣的计俩,故意来激怒本王,以图达到让本王对他进行报复的目的,父皇的关注点就会从东宫转到秦王府……呵呵,本王偏不让如他所愿!” 而赵清旋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她优雅地托着下巴,目光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她知道,萧统这一举动无疑是在给自己拉仇恨,声望也会因此大减。 而对于赵清旋来说。 无论萧统是否成为人彘,只要萧统能因此声名扫地,那就是她最乐意看到的。 ------------ 第98章赤麟 另一边。 萧统和许婉儿离开秦王府之后,坐上了车辇,便扬长而去。 “太子殿下,后天就是你和陛下约定的期限……” 车厢内,许婉儿凝注着萧统问道:“你真有把握解决给马儿穿鞋子吗?” 尽管萧统之前在许府言之凿凿地说给马儿穿上鞋子,可以化解马蹄受损的难题。 但许婉儿依旧有些忧心忡忡,毕竟从对于她来说,钉马掌太实在过惊世骇俗了。 “婉儿放心吧,孤早已命人悄悄在打造马鞋!” 萧统目光如炬道:“两天之后,孤一定能赢得这场约定!” 许婉儿美眸一亮:“此话当真?” “孤骗你做什么?” 萧统将许婉儿搂进怀中,一脸柔情道:“如今已经是第五天了,想必欧先生的马蹄铁也打造出来了!” “殿下,你能不能带我过去看看那个马蹄铁?” 许婉儿抬起脑袋道:“我要亲眼见到马儿穿上鞋子,才可以彻底放下心来!” 萧统道:“当然可以,不过马蹄铁有很大的战略价值,你看过之后必须守口如瓶,严格保密。” 许婉儿颌首道:“好的殿下,哪怕是父亲和爷爷追问此事,我也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萧统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这才吩咐福伯改道去往欧云子的铁铺。 欧云子的铁铺位于京师东坊,距离秦王府不过十几里路程。 约莫两刻钟左右,东宫的车辇来到京师东坊,停在了欧云子的铁铺前。 此刻,欧云子正在铁铺内专注地锻造一柄铁剑。 发觉有贵客到来,他立马停下了手头事务前去相迎。 就见到萧统带着一个老仆和一名绝美的少女走进了铁铺。 作为黑冰台的老间者,欧云子早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萧统身侧的老仆是个绝顶高手。 这并不稀奇,毕竟太子身边有绝顶高手守护,本就是件正常的事情。 让欧云子感到疑惑的是那名绝色少女! 绝色少女跟在萧统身后亦步亦趋,眉眼之间却对萧统满怀爱意,这副模样分明是把萧统当作了情郎! 不对劲,很不对劲! 上回来的时候,首尊大人似乎跟太子萧统有了男女之情! 而现在,萧统居然又有了新欢……这厮实在太可恶了! “见过太子殿下!” 欧云子带着几分不满,语气淡然地拱手道。 “欧先生不必多礼!” 萧统摆了摆手,继续道:“上次孤让你打造的物件,如今打造得如何了?” “已经打造好了,老朽甚至按照你的图纸,昨夜亲自做了尝试,效果很不错!” “他们都是孤的亲信之人,没有任何泄密的可能!” 萧统神情自若道:“欧先生,你现在可以带我们看看那物件了。” “老朽遵命!” 虽然欧云子仍有些为柳师师打抱不平,不过他依旧带着萧统三人去了铁铺后院。 铁铺后院,一匹高头大马正在吃着马槽中的草料,它拥有一身亮丽的枣红色毛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被精心打磨过的红宝石。 它的四肢修长而有力,肌肉线条流畅,但马蹄处却被包裹了一层棉布。 欧云子带着萧统三人来到马匹面前,介绍道:“太子殿下,这是老朽豢养的西夏马,名为赤麟,昨夜老朽已将打造好的四只马蹄铁,全部钉在了赤麟的马蹄下。” 说话的同时,欧云子已经上前轻抚赤麟的鬃毛。 下一瞬,赤麟乖巧地躺下身去,显得极为精通人性,这让萧统三人不禁暗自啧啧称奇! 欧云子随即解开赤麟马蹄上的棉布,露出了四只崭新的马蹄铁! “太子殿下,你且看看老朽打造的马蹄铁如何?” “欧先生不愧是当世的锻造大师!” 萧统上前打量着马蹄上的马蹄铁,微微颌首道:“这四只马蹄铁工艺精细,品质绝佳,孤很满意!” 福伯急忙走到赤麟身侧,伸出大手握住其中一只马蹄铁,而后奋力拉扯。 然而,饶是他使出浑身劲力,将赤麟的马腿扯直了,也无法将马蹄铁扯动分毫。 福伯大为震撼道:“殿下,你……你简直神了,用一块马蹄铁就化解了马蹄受损的千古难题!” 昔年在魏家军中,他太清楚马蹄受损的弊端了! 要知道,战马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马蹄不出几年就会受到严重的磨损,破裂开来。 以至于战马正值盛年,就失去应有的价值! 这些年,天下各国想尽无数办法,都无法化解马蹄受损的千古难题! 而现在,萧统仅用四只马蹄铁,就化解了这个千古难题,让马蹄受损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这位老哥说得不错!” 欧云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然后看向萧统,一脸敬佩道:“太子殿下,你创造出的马蹄铁,足以让南梁的战力提升数个等级,若是南梁的战马全部钉上马蹄铁,那南梁的骑兵将无敌于天下!” “欧先生言过其实了!” 萧统摆了摆手道:“光有马蹄铁,还不远足以发挥出骑兵的优势,想打造一支真正的无敌骑兵,需要的东西太多了!” 比如马鞍、马镫、马护具…… 这些装备,萧统自然不能当众说出来。 毕竟他想要打造的重甲铁骑,乃是南梁的国之重器,更是击败东魏的利器! 所以,打造重甲铁骑之事,只能在私下里秘密进行! “听太子殿下此言,老朽倒是愈发好奇了。” 欧云子眼眸一亮,急忙问道:“莫非你还有其它改良骑兵的办法?” “欧先生,日后你就会知道了!” 萧统微微一笑,然后看向赤麟道:“孤想花重金买下赤麟,不知欧先生愿意割爱否?” 欧云子抚须笑道:“哈哈哈,太子殿下言重了,我家首尊大人之前交代过,让老朽将赤麟送给你,所以老朽才会将马蹄铁钉在赤麟的马蹄上!” ------------ 第99章吃醋 “欧先生,虽然师师有送马之意,但赤麟毕竟是你养大的,孤岂能让你吃亏?!” 萧统转身向福伯吩咐道:“福伯,你去取五百两银子过来!” “是!” 福伯应声而去。 “太子殿下,我家首尊大人对你一片深情,你可不要辜负了啊!” 欧云子瞥了许婉儿一眼,还以为萧统不愿接受柳师师的礼物,是因为许婉儿的缘故。 萧统讪笑道:“欧先生,你在这种时候提起孤和师师之间的事情,着实有些突兀了!” 许婉儿听到‘师师’的名字,秀眉微微一皱,显然意识到了萧统和师师的关系不简单。 不过,如今她亲眼见到萧统创造出来的马蹄铁,可以解决马蹄受损的难题,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所以并未当场追问萧统,只是不动声色地矗立一旁。 然而,她不想挑明此事。 欧云子却故意问道:“太子殿下,这位姑娘是何人?” 萧统看向许婉儿,介绍道:“她是孤的未婚妻许婉儿,后天孤举行完加冠之礼,便打算迎娶她为妻!” 欧云子猛地瞪圆眼珠:“什么?太子殿下竟然要娶她为妻?” 萧统点头道:“不错,届时东宫举办婚宴,孤会邀请你去东宫喝一杯喜酒!” 欧云子惊诧道:“那……那我家首尊大人,你打算如何安排?” 听完这话。 许婉儿再也忍不住了,随即接过话茬。 “欧先生,太子殿下乃是将来的南梁皇帝,将来可以收纳佳丽三千以充后宫,你家首尊大人若是真的喜欢太子殿下,我不介意太子殿下纳她为侧妃的!” “许姑娘如此大度,老朽佩服!” 欧云子拱手施礼,可心里却苦笑不已。 许姑娘,你当然不介意首尊大人成为萧统的侧妃! 可是黑冰台首尊却成了南梁太子的侧妃,只怕整个黑冰台的人都会介意啊! “欧先生,你替我去给你家首尊大人传一句话吧!” 许婉儿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 “请许姑娘直言!” “让她今日傍晚时分去我许府赴宴,我想当面见一见她,与她好好谈一谈!” “老朽定会将许姑娘的话带给我家首尊大人!” 欧云子肃然道。 说话间,福伯抱着一箱银子,交给了欧云子。 萧统随即向欧云子道别,带着许婉儿和福伯离开了铁铺。 回到马车之上,福伯驾着车辇便前往了许府。 “太子殿下,你可以跟我说说师师姑娘的事吗?” 车厢中,许婉儿沉默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向萧统说道:“不过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傻丫头,孤知道你吃醋了!” 萧统将许婉儿揽入怀中,然后说出了和柳师师从群芳阁相识、合作……的过程! 当然,那晚的一夜春宵,他并没有告诉许婉儿。 毕竟他并不希望许婉儿会为了此事,而心存芥蒂! “没想到师师姑娘竟然是西秦黑冰台的首尊大人!” 听完萧统和柳师师之间的故事,许婉不由感慨道:“太子殿下,既然师师姑娘对你如此深情,那……那你就纳她为侧妃吧!” 虽然之前在铁铺中,她口口声声同意萧统纳柳师师为侧妃,可实际上只是为了在欧云子面前,故意维护萧统而已。 在许婉儿心里,她自然不希望跟其她女子共享萧统! “婉儿,纳师师为侧妃的事情还言之过早!” 萧统目光幽幽道:“她身为西秦黑冰台首尊,身份不宜过早暴露,所以孤想等稳住大局之后,再把她接进东宫去!” 许婉儿道:“可是你们无名无分地在一起,我担心师师姑娘会有误会!” 萧统笑道:“她已经知道孤要娶你了,哪会有什么误会,况且你今日还要当面见她,就算有误会,孤相信你也能替孤解释清楚!” “好吧!” 许婉儿乖巧地点头。 …… 京师西坊,密林内。 “启禀首尊大人,老朽打造的马蹄铁已经在赤麟身上得到验证!” “验证效果如何?” “效果极佳,马蹄铁完全包裹住赤麟的马蹄,因此马蹄不会再有任何磨损的情况!” “嘶……如此说来,马蹄铁的价值超乎想象啊!” 听完欧云子的奏报,柳师师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她以为萧统捣鼓的马蹄铁没有多少作用,没想到竟然真的可以化解马蹄受损的千古难题! 欧云子拱手道:“首尊大人,老朽以为应当立即将此事禀报给陛下(西秦皇帝),必须让我西秦大量打造马蹄铁,一旦我西秦的战马全部钉在马蹄铁,必能在战场上击败东魏的骑兵!” 柳师师问道:“欧先生,此事你跟太子萧统提过没有?” 欧云子回道:“老朽担心太子萧统会多心,故而没有提过此事!” “欧先生,你给本座记住了!” 柳师师目光如炬道:“我黑冰台与太子萧统已经结盟,若是我西秦真要采用马蹄铁,必须先征得太子萧统的同意!” 欧云子心头一凛,急忙回道:“老朽谨记在心!” 柳师师继续问道:“赤麟呢,你有没有送给太子萧统?” “回首尊大人,老朽原本是打算将赤麟想送给太子萧统,可他非要给老朽五百银子!” 欧云子苦笑道:“老朽无奈,只好收下银子,然后命人将赤麟送去了东宫……有件事情,老朽不知道当不当说?!” 柳师师眉头一拧:“你有何事,但说无妨!” “今日太子萧统来到老朽的铁铺,还带了一名绝色少女,名叫许婉儿……” 欧云子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柳师师打断了:“呵呵,本座知道许婉儿是太子萧统的未婚妻!” “啊这?” 欧云子闻言,彻底凌乱了:“首尊大人,既然你知道太子萧统有未婚妻,为何还要与他暧昧不清?” “欧先生,你五十有三了,想必还没经过男女间的感情之事吧?” 柳师师目光幽幽道:“感情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有时候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本座这么说,你可懂?” “老朽不懂? 欧云子和柳师师正在 ------------ 第100章 帝王心思 “老朽确实不懂!” 作为母胎单身五十三年的老光棍,欧云子自然不懂男女感情之事。 其实柳师师也不是很懂! 虽然她善于魅惑之术,但在感情这方面,仍然一只懵懵懂懂的菜鸟。 她喜欢上萧统,或许是始于才华,敬于三观,合于性格,陷于颜值,终于人品……总之这种感觉很微妙! “首尊大人,许姑娘还让老朽给您带句话!” 欧云子忽然想起这件事,抚须道:“她邀请您今日傍晚时分去许府赴宴,她说想当面见一见您,想与您好好谈一谈!” 听完这话,柳师师有些意外,继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呵呵,许婉儿胆子倒是不小,竟敢主动挑衅本座!” 欧云子微微沉吟道:“老朽倒觉得许婉儿没有挑衅首尊大人的意思,最多就是让您过去商量谁做大,谁做小的事宜!” 柳师师秀眉一挑:“嗯?此话怎讲?” 欧云子回道:“在铁铺的时候,老朽故意在许姑娘面前,挑明了您跟太子萧统的关系,可许姑娘并没有当场生气,反而主动替太子萧统解围,甚至直言同意太子萧统纳您为侧妃!” “什么?许婉儿竟敢如此狂妄?” 柳师师气得胸脯急剧起伏,愤然道:“本座乃是西秦黑冰台首尊,地位比她高出无数倍,她……她竟想让本座为侧妃,此女简直狂妄至极!” 作为西秦黑冰台首尊,她有她的骄傲。 她宁愿就这样无名无分的跟着萧统,也不想去东宫当什么侧妃,做地位低下的妾室! 欧云子见状,急忙宽慰道:“首尊大人不用动怒,既然许姑娘邀请您去许府,说明此事还有得商量!” “欧先生,你去通知寒霜和赤练,让她们立刻过来陪本座去许府!” 柳师师目光幽幽道:“这次,本座带着黑冰台两大高手过去,定要给许婉儿来一个下马威!” “老朽遵命!” 欧云子苦笑不已,只好躬身领命,然后应声而去。 …… 皇宫,御书房。 “汪直,都过去五天了,太子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啊?” “回陛下,这几日太子天天在东宫饮酒作乐,似乎把跟您的约定忘了!” “呵呵,萧统这小子倒是有自知之明!” 梁帝闻言,抚须笑道:“马蹄受损自古便是无解难题,他在束手无策之下,干脆放弃了!” “不过他能做出如此选择,也算是有孝心,愿意主动将许婉儿拱手让给朕,朕很是欣慰啊!” “陛下,老奴听说今日三皇子在秦王府摆下了盛宴,邀请了一众达官贵人和皇族子弟赴宴,甚至将太子、许婉儿也一并请了过去……” “老三居心不良啊,他摆下这场盛宴,又将许婉儿请过去,摆明了是想当着达官贵人以及众兄弟的面,羞辱太子,此举有些过分了,朕若没猜错的话,这场所谓的盛宴,最后应该不欢而散了吧?!” “陛下英明!” 汪直低眉顺眼道:“面对三皇子咄咄逼人的羞辱,太子在恼羞成怒之下,在秦王府当场掀了桌子!” “你说什么?” 梁帝目光一凝道:“萧统身为当朝太子,却做出掀桌子这等事……着实有失风度!” “陛下有所不知,太子之所以如此失态,全是为了许婉儿争风吃醋所致!如今这件事情在京师传得沸沸扬扬,朝野之间都认为太子形状无端,望之不似储君啊!” 为了给萧统抹黑,汪直不遗余力的添油加醋。 但是他却故意隐瞒了萧统和萧铎对赌的事情。 毕竟那个赌局实在太大了! 输者断手断脚,赢者声望全收! 而萧统输掉赌局的概率,起码在就成以上。 这样一来。 萧统不仅要成为人彘,而且无法保住储位。 所以汪直担心告知此事的话,梁帝会提前阻止赌局。 “朝野间的议论朕一点都不在乎!” 梁帝语气淡然道:“毕竟如今时机还未到,萧统的太子还不能罢黜!” 他自然知道汪直的小心思。 也知道汪已经直偏向了老三萧裕。 可他依旧不希望萧统的储位过于稳固。 只因为萧统的母后是魏玄的女儿——魏依人。 即便魏依人已经薨逝许多年了,魏家被彻底灭族。 他照样不希望百年之后,自己当年的龌龊被人重新挖出来。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远让萧统这一脉,继承南梁的大统。 这就是帝王心思,永远让人琢磨不透! …… 与此同时。 四方馆的馆舍之内。 刚从秦王府回来的赵清旋,立即将沈庆之和秦封召了过来。 “拜见公主殿下!” “两位无需多礼!” 赵清旋挥了挥玉手,继而看向秦封问道:“秦校曹,在东宫盯梢的眼线,这几天可有什么发现?” “回公主,自从那夜萧统回东宫,连续数日都在东宫与属官饮酒狂欢,直到今日才出门前去秦王府赴宴!” 秦封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就在一个时辰前,眼线发现了异常,有一名马夫牵着一匹枣红马去了东宫!” 赵清旋眼睛一亮,急忙问道:“眼线可有看出枣红马的来历?” 秦封道:“此马神骏监装,乃是西夏上等战马!” “西夏上等战马?这怎么可能?” 赵清旋秀眉一蹙道:“三年前,西夏就被西秦吞并了,据说西夏皇帝在亡国之际,已经将所有上等战马全部毒死了,那个马夫怎么可能会有西夏的上等战马?” “秦校曹,那个马夫现今在何处?” “马夫将西夏上等战马送进东宫之后,便没有再出来!” 秦沉吟片刻道:“不过公主殿下放心,东宫周围都有校事府的眼线盯梢,一旦那个马夫从东宫出来,眼线就会尾随跟踪过去!” “嗯,校事府的人历来心思缜密,本宫一直很放心!” 赵清旋微微颌首,继续问道:“秦校曹,除了这件事之外,东宫还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吗?比如解决马蹄受损的风声?” 秦封回道:“卑职还没有收到此类密报!” ------------ 第101章 二女斗艳 这时,沈庆之结果话茬:“公主多虑了,萧统想要在短短七天之内,解决马蹄受损的千古难题,无异于痴人说梦,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后天就是萧统跟梁帝约定的期限,可东宫却依旧没有任何解决马蹄受损的风声,萧统很有可能知难而退了!” 赵清旋摇头道:“若是萧统知难而退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沈庆之疑惑道:“这就奇怪了,萧统跟梁帝签下的约定是为了许婉儿的归属,萧统又怎么会有性命之忧呢?” “师父有所不知啊!” 赵清旋目光凝重道:“今日在秦王府的宴席上,萧统在萧裕、萧尘的步步紧逼之下,与萧铎签订了一个赌局,若是萧统两天之后无法解决马蹄受损,便要断去五肢,成为人彘!” “可面对这个以命相博的赌局,萧统却毅然决然的签下了赌局,所以萧统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嘶……以命相博的赌局!” 沈庆之倒吸一口凉气,神情开始凝重起来:“我万万没想到,萧统竟然对自己都这么狠!” 秦封同样露出震撼之色道:“沈诗仙言之有理,这些年卑职见过无数狠人,但像南梁太子这种狠人,卑职还是头一次见。” 赵清旋抬首问道:“师父,你对萧统此举反常的举动有何看法?” 沈庆之若有所思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萧统恐怕已经有了解决马蹄受损的办法,否则他断然不会签下这场赌局!” “师父,你可有什么办法制止萧统吗?” 赵清旋面色凝重道:“一旦萧统解决了马蹄受损,不仅他的声望会水涨船高,而且还会迎娶许婉儿为太子妃。” “届时整个许家就成为东宫的助力,对于我东魏而言,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公主殿下,距离期限还有两天时间!” 说到这里,沈庆之抬眼看向秦封道:“秦校曹,打探东宫的事宜,就由你校事府的人去办吧,最好能将眼线渗透进东宫!” 秦封拱手回道:“请沈诗仙放心,卑职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眼线渗透进东宫!” 赵清旋闻言,当即吩咐道:“既然秦校曹有如此信心,那你即刻去安排渗透东宫之事,一旦东宫有任何风吹草动,你随时可以来奏报本宫!” “卑职遵命!” 秦封拱手一拜,应声而去。 …… 傍晚时分。 乔装打扮的柳师师带着赤练和寒霜,如约来到了许府。 在侍女的引领之下。 她们三人进入许府,来到了一座亭苑中,柳师师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情敌——许婉儿。 亭苑之内,早已准备好了桌椅、菜肴、点心、水果,而许婉儿就在矗立在食桌旁,静静地等候柳师师的到来。 “你就是许婉儿?” 在赤练和寒霜的拱卫之后,柳师师大步走进亭苑,上下打量着许婉儿。 然后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就好像开屏的孔雀一般,居然傲娇的挺起胸脯。 切,就这一马平川的身姿,也敢跟我柳师师抢男人? “不错,我正是许婉儿!” 面对柳师师的斗艳,许婉儿心中虽然有几分恼怒,但依旧放下了姿态,倾身行了一礼:“婉儿见过柳首尊!” “说吧,你今日邀请本座过来所为何事啊?” 柳师师反客为主,极为强势的走到食桌旁坐下。 而寒霜和赤练如同两尊门神般,守护在柳师师身后。 相比之下,只身一人的许婉儿就显得有些势单力孤了。 但尽管如此。 许婉儿端坐下来之后,依旧保持着不卑不亢:“柳首尊,我听太子殿下说你是他的红颜知己,所以就想见一见你!” 柳师师眉头一挑:“红颜知己?萧统就是这么跟你说的?” “当然不止这些,太子殿下还跟我过了你们之间的过往!” 许婉儿微笑道:“当初柳首尊在群芳阁做花魁,却能守身如玉,出淤泥而不染,着实让人敬佩!” 此话一出。 寒霜和赤练的脸色剧变。 她们万万没想到,看似文弱的许婉儿会如此毒舌,竟敢嘲讽首尊大人在群芳阁当过花魁! “许婉儿,你竟敢嘲讽本座?!” 柳师师美眸一眯。 “柳首尊不要误会啊!” 许婉儿一脸无辜的摆手道:“你貌若天仙,且又身姿绝美,我羡慕你还来不及呢,又岂会嘲讽你?!” 毫无疑问,首场交锋柳师师落了下风。 毕竟有寒霜和赤练的助阵之下。 许婉儿也没有迫人的气势压倒,反而凭借着伶俐的口舌,将柳师师辩驳无言以对! “呵呵,进退有度,不卑不亢,你确实让本座很意外!” 柳师师冷笑道:“本座听说,过几日萧统就要迎娶你为太子妃了对吧!” 许婉儿颌首道:“是的呢,届时柳首尊可要去东宫见证我和太子殿下的大婚之礼!” “许婉儿,你不要太过分了!” 柳师师闻言大怒,一拍食桌道:“别以为你能成为萧统的太子妃就赢定了,因为有一件事情你会遗憾终生!” “你此话何意?” 许婉儿皱起秀眉,急忙问道:“请柳师尊直言,我会因为什么事情而遗憾终生?” 柳师师凝视着许婉儿,得意一笑道:“那件事就是你永远无法成为萧统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 许婉儿有些急了:“你……你胡说!” 每个少女都会对婚姻有个完美的幻想。 她也不例外! 在她幻想的婚姻中,未来的夫君必须是出身高贵、文武双全的少年英雄,而且在情感史上,还要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现在柳师师直言她无法成为萧统的第一个女人,这让她顿时胸中如堵。 “本座可没有胡说哦!” 柳师师见状,笑得更欢了:“要知道,萧统身为南梁太子,不仅聪明睿智,而且诗词又写得那么好,喜欢他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想要跟哪个女子睡觉,那还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许婉儿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愤懑之后,才缓缓开口问道:“柳首尊,你……你能告诉我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吗?” ------------ 第102章 示威 柳师师饶有趣味地凝视着许婉儿。 然后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俏脸是满是得意之色。 “告诉你也无妨,那个女人就是——本座!” 此话一出。 不光许婉儿当场愣住了。 就连寒霜和赤练两人也是目瞪口呆。 啊这…… 难怪首尊大人如此有恃无恐,原来已经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女人。 不过首尊大人这么快就对太子萧统以身相许了,着实让人感到意外,或许这就是堕入爱河的女人吧! 这一刻。 许婉儿泫然欲泣,心中万分苦楚。 但她却拼命忍住,不愿在柳师师面前落泪。 “怎么?你很失望是吗?” 柳师师见状,得意一笑道:“失望就对了,本座已经得到了萧统,以后即便你成了萧统的太子妃,但在本座面前,你永远是妾!” 柳师师的话像一把尖锐的刀,深深地刺入许婉儿的心中。 但她不是一个自哀自怨的女子。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抬起脑袋看向柳师师,红着眼眶反驳道:“柳首尊,你终究只是太子殿下的过去,而我是却他的未来!” “虽然我无法成为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女人,确实有些许遗憾,但能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就交给你好了!” 柳师师点了点蓁首,面对挑衅道:“本座只管跟萧统做实际上的夫妻就可以了!” “你……你休想!” 许婉儿咬紧银牙道:“待我和太子殿下大婚之后,你就没有任何趁虚而入的机会了!” “是吗?那你以后可要把萧统看紧一点!” 柳师师撩了撩秀发,故作妩媚道:“说不定哪个晚上他溜出东宫,就会钻进本座的被窝里,届时你这位独守空房的太子妃,只怕要垂泪到天明!” 听完这话,许婉儿瞬间心态崩了:“柳首尊,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这次邀请你过来,原本是想让你以侧妃的身份嫁给太子殿下,可你一来就主动挑衅于我,而说话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真当我许婉儿好欺负是吗?!” “许婉儿,你可不要乱说哦!” 柳师师双手托腮道:“本座只会对萧统夹枪带棒,对你可没有兴趣!” 许婉儿顿时一脸懵逼:“你……你此话何意?” 面对猝不及防地开车。 未经人事的她根本无法领悟‘夹枪带棒’的内涵?! “咯咯……你自己猜吧!” 柳师师轻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来:“许婉儿,你已经见过本座了,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本座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带着寒霜和赤练向亭苑外走去。 可是亭苑台阶口,柳师师忽然停下脚步,又回首向许婉儿笑道:“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太子萧统在床榻上的功夫……很棒哦!” 示威! 这是赤果果的示威! 见到许婉儿站在风中彻底凌乱了。 柳师师对初次见面给许婉儿的下马威,感到很满意。 于是,她如同大获全胜的将军一般,意气风发地离开了许府。 亭苑中,许婉儿依旧没有从柳师师的示威中回过神来。 尤其是柳师师离开的时候,留下的那句:太子萧统的在床榻上功夫……很棒哦! 这句话对她刺激太大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恨不得追上去掐死柳师师。 …… 另一边。 萧统回到东宫,得知欧云子派人将赤麟送了过来,立马面见了马夫。 得知马夫是欧云子的徒弟,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毕竟马蹄铁的战略价值极高,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越少越好。 萧统深知眼下京师有不少势力,都在关注着东宫的一举一动,东宫周围遍布了眼线。 所以他特意将马夫留在了东宫,打算两天之后,再将马夫悄悄送出东宫。 而这两天的过度时间,萧统决定依旧用饮酒作乐来麻痹梁帝、萧裕等人。 与此同时,范锡禹也在日夜忙碌着加冠大典的事宜,把老迈的身躯累得连腰杆都无法挺直了。 在有人的传播之下。 东宫发生的事情又在京师传得沸沸扬扬。 人们都以为太子萧统没有解决马蹄受损的办法,决定躺平摆烂了,才会将东宫的大小事务都丢给太傅范锡禹。 可怜范锡禹已近花甲之年,却要为无能太子日夜忙碌,不得片刻安闲。 就在这样的风传之中,有人欣喜若狂,有人欢欣雀跃,还有人疑惑万分。 但无论如何,整个京师所有人都在期待东宫的加冠大典,以及太子萧统和梁帝的那场约定。 …… 两天之后,黎明时分。 寝殿的床榻上,萧统迷迷糊糊中,感觉床榻边有人影闪动,不由猛地睁开眼睛。 就见到一张精致绝美,且妖娆魅惑的面孔正在凝视着自己。 “师师,你……你怎么来东宫了?” “太子殿下,今日可是你的成人之礼(加冠大典),奴家当然要提前来东宫!” 柳师师一身小太监的装扮,看起来英气十足,却又别有一番迷人的风韵。 “对了,这里可是孤的寝殿,你是怎么进来的?” 看着眼前打扮成小太监的柳师师,萧统揉了揉眼问道。 柳师师娇嗔道:“奴家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还怎么统领黑冰台?” “如此说来,孤的寝殿大门对于你来说,形同虚设!” 萧统望了望窗户外的天色,不由摇头苦笑:“天还没有大亮,你却出现在孤的床榻边,美好的春梦都被你搅散了!” “太子殿下,你太没良心了!” 柳师师嘟着诱人的小嘴道:“为了让你醒来第一眼见到奴家,奴家可是在你床榻边等了一个多时辰呢,你就不打算奖励奖励奴家吗?” 听完这话,萧统露出一抹坏笑。 “师师,应该是你奖励孤才对,你搅扰了孤的春梦,必须得亲身替孤续上梦中的场景。” 说完,萧统猛地揭开了被子,露出贴身的白色中衣。 柳师师的目光从萧统脸上移开,继而缓缓往往下看去,目光顿时定在了某处。 下一刻,她忽然捂住了嘴巴,美眸中露出了一抹震惊之色。 ------------ 第103章 回笼觉 “太子殿下,你……你这是……” 柳师师话还没有说完。 萧统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顺势将她拉拽到床榻之上。 “孤说了在做春梦,又岂会骗你?” 说话的同时,他的狼爪子探入柳师师的衣襟之内,肆无忌惮的游走起来。 “萧统,你简直是个色胚子!” 柳师师只觉娇躯一软,便倒入了萧统怀中。 萧统邪魅一笑道:“师师,距离加冠大典还有两个时辰,不如你陪一起睡个回笼觉吧!” “可……可这里是东宫寝殿啊!” 柳师师欲拒还迎道:“万一有人跑进来撞见了我们偷欢怎么办?” 萧统霸道十足道:“孤乃是东宫的主宰,即便有人撞见了这一幕,也不敢乱嚼舌根!” “那……那好吧!” 柳师师只觉心脏砰砰狂跳。 忽然有一种偷情的刺激感。 毕竟许婉儿跟萧统大婚之后,就会在这里洞房。 而现在,自己却率先爬上了萧统的床榻,我这岂不是又赢了许婉儿一场?! 柳师师越想越兴奋,不由扭动着妖娆的身姿,开始配合萧统的动作。 每个男人在早晨的时候,尤为性质勃勃,萧统也不例外! 面对柳师师这等倾世佳人,于是萧统仅在两个时辰之内,便大战了三场。 直到殿外传来了范锡禹的催促,他这才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穿好衣衫之后。 萧统带着柳师师走出寝殿。 范锡禹急忙上前拱手禀道:“太子殿下,三皇子萧裕引领着众皇子、以及文绪公主赵清旋带领着麾下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东宫,直言让殿下亲自出去接待!“ 萧统闻言,露出一抹冷笑道:“呵呵,父皇和朝中群臣还没有来东宫,他们却率过先来了,这些跳梁小丑真是急不可耐了!” 范锡禹面色凝重道:“殿下,这次萧裕和赵清旋恐怕来者不善,看他们的阵势,似乎有破坏加冠大典的意图!” “在父皇和朝中群臣面前,他们没这份胆量,也没这个能力!” 萧统摇头道:“萧裕和赵清旋不请自来,无非是为了马蹄受损的结果,想借此机会落井下石,羞辱孤罢了!” “太傅,你且随孤一起过去会一会萧裕和赵清旋!” “老臣遵命!” 范锡禹躬身领命,然后跟着萧统走出了寝殿。 打扮成小太监的柳师师紧随在两人身后,同时心中在暗自思忖,稍后要不要出面对付赵清旋那个小贱人,以报当年羞辱之仇。 …… 东宫,麒麟殿内。 萧裕引领着众皇子端坐在右侧,赵清旋和麾下一行人则是端坐于左侧。 “太子萧统实在太无礼了,我们来参加他的加冠大典,在此等了半个时辰,他竟然一直不出来迎见!” “呵呵,今日不仅是那个废物的加冠大典,还是父皇约定的期限,解决马蹄受损的结果即将揭晓,那个废物恐怕早就吓破了,哪里还敢出来迎见我们!” “二皇子言之有理,如今太子萧统躲在寝殿里不敢出来,正好说明了他心虚胆怯了!” “他能不心虚胆怯吗?” 萧铎得意洋洋道:“要知道他无法解决马蹄受损的难题,输了与本王的赌局,就要断去五肢,成为人彘,请你们试想一下,一个人彘还有成为太子的资格吗?” “二皇子说笑了,人彘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能成为当朝太子呢?!” “老九,连你这么蠢的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萧统那个废物又岂会不明白?所以今日是不敢出来迎见我们……” 然而,萧铎的话还没说完,殿外却传来一道熟悉声音。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孤迎见?” 话音落下。 萧统带着范锡禹和柳师师走进了大殿之内。 坐上主位之后,他又环顾众人一圈,语气淡然道:“现在孤来了,尔等可以行参拜大礼了!” 萧铎应声而出,盛气凌人道:“萧统,想要一众皇子对你这个废物行参拜大礼,你也配?” 萧统眼睛一眯,厉声喝道:“大胆萧铎,孤乃是当朝太子,你竟敢对孤出言不逊,莫非真把东宫当成了你的鲁王府不成?” 萧铎嘴角微微扬起,眼含嘲弄道:“呵呵,过了今日,你就要成为人彘了,你以为你还是当朝太子吗?” “二哥说得没错!” 萧尘站起身来,走到大殿中央继续道:“萧统,虽然今日是你的冠礼,但你不要忘了前日签下的赌局,依本王对你这两日的观察,这场赌局你必输无疑,因为你根本没有解决马蹄受损的办法。” 此话一出。 在众人纷纷把目光看向萧统。 以萧裕为首的众皇子这边,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而赵清旋一行人却是不喜不悲,抱着吃瓜看戏的心思,静观南梁众皇位围攻萧统。 “老二、老八,你俩兄弟真是愚不可及!” 萧统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扫视着萧尘和萧铎说道:“你俩兄弟这么甘心被萧裕利用,带头挑衅孤,是不是以为孤当不成太子了,你们就有机会角逐太子之位?” “你们太天真了,今日孤当着众人的面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们,即便孤的太子之位被废黜了,南梁储位也轮不到你们!” “因为你们没有抱上东魏的大腿,也没有抱上赵清旋的大腿!” 说到这里,萧统把目光看向了萧裕,意味深长道:“可是萧裕却抱上了,如今他有赵清旋在暗中支持,你们俩兄弟加在一起,只怕都不是他的对手,届时你们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给萧裕做嫁衣罢了!” “赵清旋,孤没说错吧?你们东魏应该不会同时支持三个皇子吧!” 萧统短短一番话,就把矛头指向了萧裕和赵清旋。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赵清旋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南梁太子,你确实口舌犀利,但是你错估东魏,更错估了本宫!” “众所周知,自古以来太子之位能者居之,三皇子能否一直得到本宫的支持,还要看他的能力如何,若是他能力不济,东魏和本宫并不介意扶持其他皇子!” ------------ 第104章 挑拨离间 赵清旋这番话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顿时引起了众皇子一片骚动。 除了跳出来搞事情的萧尘和萧铎之外,其他皇子们居然纷纷流露出了野心勃勃的目光。 没错,这些皇子虽然能力平庸,实力弱小,但他们都是梁帝的子嗣,心里同样渴望储君之位,将来成为南梁皇帝。 太子萧统是个有痴病的废物,凭什么只有萧裕、萧尘、萧铎三人才可以夺嫡争位,我们也不差啊,要是有东魏和赵清旋的扶持,我们照样能登堂入室,成为实力强大的皇子。 毕竟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看着众皇子的反应,萧裕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心情瞬间沉入了谷底。 自从跟赵清旋结盟以来。 他可谓是将姿态放低到了极致。 甚至甘愿放弃了南梁皇子的尊严,在赵清旋面前自称下臣。 可万万没想到。 自己在赵清旋那里,竟然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扶持对象。 敲打也好,警告也罢! 他深知自己一旦无法满足东魏的要求,赵清旋随时会换一个皇子扶持。 这一刻,萧裕终于体会到了借助外力的被动,心中充满了惶然和无奈。 反观萧尘和萧铎两人,却是神情激动,大为振奋! 如果赵清旋有意改变扶持对象,那他们二人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赵清旋,孤曾经听说你们东魏做事从来不顾信义,今日孤算是大开眼界了!” 萧统摇了摇头,继而看向萧裕道:“老三,你做狗做到这种地步,却讨不到主人的欢心,孤真的很同情你啊!” 听完这话,萧裕眼眸赤红,顿时恼羞成怒。 “萧统,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本王与文绪公主之间的关系,轮不到你说长道短!” “你居然以为孤是在挑拨离间?” 萧统难以置信地看着萧裕道:“如今南梁岌岌可危,而你身为南梁皇子,不知挽大厦将倾也就罢了,反而为了给东魏当狗,公然出卖南梁的利益!” “更可笑的是,你这条狗不仅听话,还要自备狗粮,忠心护主,却偏偏得不到东魏的认可,哪天主人赵清旋不高兴了,随时可以扔了你这条狗!” “老三,当狗当到这种地步,你悲不悲哀啊?” 萧统当然是在挑拨离间。 他之所以将话题引到萧裕和赵清旋身上,就是为了当众挑明萧裕所仰仗的底牌。 从目前的效果来看,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毕竟赵清旋的坦白确实让他很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他立马意识到了赵清旋的图谋——故意在众皇子之间挑起内斗,让南梁陷入争嫡争位的内耗中无法自拔! 然而他羞辱萧裕的话语,却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让众皇子一片哗然。 “萧统,你竟如此羞辱三哥,简直妄为当朝太子!” “三哥,废物太子竟敢辱骂你是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九说得没错,此事必须禀报父皇,让父皇来治一治这个废物太子!” “必须让父皇亲自治一治这个废物,绝对不能让他如此猖狂!” 众皇子带着愤怒的目光凝视着萧统,纷纷发出愤慨之言。 萧统这个废物怎么能说三哥萧裕是狗呢? 就算三哥萧裕确实在给文绪公主当狗,可你萧统也不能说出来啊! 现在你萧统当众挑破了这层窗户纸,以后我们还怎么给文绪公主当狗?! 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必须把萧统的气焰压下去! 见到萧统犯了众怒,萧铎眼含嘲弄道:“诸位皇子,父皇日理万机,哪有空理会这个废物,况且他今日就要成为人彘了,你们就让他最后猖狂一次也无妨!” 而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高呼:“陛下驾到!” 声音落下,只见梁帝引领着文武百官,缓缓走进了麒麟殿。 萧统随即起身前去相迎。 “拜见陛下!” “拜见父皇!” 众人纷纷躬身参拜。 “都平身吧!” 梁帝走到主位上安然端坐,继而环视众人一圈,当目光扫到赵清旋的时候,他不由微微一怔:“文绪公主,你今日也来参加太子的加冠大典了?” 赵清旋起身回道:“梁帝陛下,外臣一直佩服南梁太子的诗才,得知南梁太子将在今日举行加冠大典,故而不请自来!” “嗯,文绪公主有心了!” 梁帝点点头,然后看向萧统继续道:“太子,加冠大典的事宜筹备得如何了?” 萧统拱手道:“请父皇放心,儿臣为了加冠大典,前几日就开始筹备了,如今已全部筹备妥当!” 梁帝道:“那就好,今日朕带着群臣来到东宫,打算亲自为你主持加冠大典!” 萧统道:“多谢父皇!” “太子,你先别忙着谢朕!” 梁帝大手一摆,目光幽幽道:“在举行加冠大典之前,朕还要验证你七日前跟朕签下的约定,马蹄受损……你解决得如何了?”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呼吸一滞。 他们知道,最精彩的戏码即将上演——太子萧统能否解决马蹄受损的谜题即将揭晓! 所以在这一刻,包括赵清旋在内的所有人,都目光锁在了萧统身上。 然而,还没等萧统开口回答,不甘寂寞的萧铎却率先接过了话茬。 “启禀父皇,太子天天在东宫饮酒作乐,早就把解决马蹄受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说到这里,萧铎斜睨着萧统道:“太子殿下,咱们不如当着父皇的面,把前几日的赌局兑现了吧!” “赌局?什么赌局?” 梁帝闻言,不由眉头一皱:“老二,你把话给朕说清楚!” 萧铎得意洋洋道:“回父皇,前日在秦王府的盛宴上,儿臣与太子定下了一个赌局,若是太子在今日无法解决马蹄受损的千古难题,他便断去五肢成为人彘,而赌局的期限就在今日,故而儿臣才想让太子现在就把赌局给兑现了!” “断去五肢,成为人彘?” 梁帝瞳孔一缩:“老二,太子身为当朝储君,你怎么能跟他定下如此荒唐的赌局?这个赌局太过血腥,况且你们这只是口头约定,算不得数!” ------------ 第105章 拉扯 “父皇,这个赌局并非口头约定!” 萧铎拿出前日签好的赌约,继续道:“这是儿臣与太子签订的赌约,上面有儿臣和太子的签名、印章,请父皇过目!” 汪直急忙上前接过赌约,转呈给梁帝! “荒唐!真是荒唐至极!” 看完赌约,梁帝顺手将赌约撕碎,语气淡然道:“老二,你呈上来的并不是什么赌约,朕也没看见什么赌约,所以你跟太子的赌局依然不算数!” 萧铎见状,急怒攻心道:“父皇,你为何要撕毁儿臣赌约?!” “放肆!” 梁帝面色一沉,厉声呵斥道:“朕撕毁的并不是什么赌约,而是满纸荒唐的戏言!” 萧铎闻言,一张白脸顿时成了酱紫色:“父皇,你怎么能如此袒护太子,儿臣表示不服!” “大胆萧铎!” 梁帝勃然大怒道:“你竟敢把朕的话当成耳旁风,若是你再胡搅蛮缠,朕就把你逐出东宫!” 他用皇帝的权威,意图终止这个赌局。 并不是担心萧统会成为人彘,而是为了目前的形势所虑! 如今赵清旋跟萧裕结盟,已是公开的秘密。 东魏触角明目张胆地伸到了南梁朝堂上,可他这位皇帝却不敢有丝毫作为。 更重要的是,以萧尘和萧铎两兄弟的实力,根本无法对萧裕的实力。 可现在,萧铎这个蠢货竟然跟太子萧统定下了一个断手断脚的赌局。 要知道萧统无法解决马蹄受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就意味着萧统必输无疑,一旦履行赌约,就要断去五肢,成为人彘! 这怎么能行? “梁帝陛下,原本这是你们萧氏皇室的家事,外臣不该多嘴!” 赵清旋应声而出,上前说道:“但外臣见到你如此颠倒黑白,实在看不过眼了,前日外臣也在秦王府赴宴,刚好亲眼目睹了南梁太子和二皇子萧铎签下赌约的一幕,不知梁帝陛下何以会认为这场赌约算不得数?” “白纸黑字和印章签名历历在目,若是梁帝陛下主动带头破坏这种契约,那以后南梁人人都可以效仿!” “届时人们只需撕毁文书,所谓的契约便不复存在,试问以后谁还敢跟南梁邦交,谁又敢跟南梁的商人做生意?!” “梁帝陛下,你为了袒护南梁太子,所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高了,外臣认为此举极为不智,还请梁帝陛下三思!” 听完这番话。 梁帝果然陷入了迟疑之中。 良久之后,他才看向萧统,缓缓开口道:“太子,朕且问问你,前日你真的跟萧铎签下了赌约吗?” 好吧,这位梁帝陛下几经思量,决定让萧统来背毁约的锅! “回父皇,儿臣确实跟二皇子签下了赌约!” 萧统神情淡定地拿出赌约,继续道:“儿臣这里还有一份赌约文书呢,白纸黑字,印章签名,历历在目!” 梁帝目光一凝,眸中不由泛起一抹失望之色:“太子,你呈上来让朕瞧一瞧!” “父皇,你刚刚撕毁了二皇子的赌约文书!” 萧统一脸担忧道:“儿臣担心呈过去,你又顺手把儿臣这份赌约文书也给撕毁!” 闻听此言。 梁帝的老脸不由抽搐起来。 萧统,你他娘的脑子有坑是吧! 朕为了给你赖掉这场赌局,费尽了心机,甚至主动干了毁约的勾当! 可你倒好,非但不配合朕,反而当众拆朕的台,你简直是在疯狂作死啊! 罢了,既然你自己非要作死,那朕就成全你吧! 稍后输掉了赌局,朕倒要看看你如何当众求饶?! 打定主意。 梁帝沉着脸道:“太子,既然你确实签下了赌约文书,那赌局依然有效!” 萧铎闻言,终于喜笑颜开,神情中腾起了一抹快意。 而萧裕和萧尘同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梁帝承认赌局有效,那今天就是萧统的末日。 稍后无论萧统怎么跪地求饶,他们也要趁此机会整死萧统! 至于在场的南梁群臣,则是个个神情复杂。 有人长吁短叹,有人心生同情,还有人幸灾乐祸。 但无一例外,所有人都认为这场赌局,萧统必输无疑。 此刻,梁帝同样认为萧统输定了。 他沉思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太子,现在你可以公布解决马蹄受损的答案了!” “启禀父皇,儿臣已经设计出了解决马蹄受损的利器!” 萧统拱手回道:“但此物战略价值极高,所以儿臣不能当众展示此物!” 萧裕闻言,面带嘲弄道:“太子殿下,都到这种时候了,你竟然还在虚张声势,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听为兄一句劝,在父皇面前,耍这种小计俩拖延时间没有任何意义,不如直接向父皇认输吧!” “三哥言之有理!” 萧尘随即向萧统嘲讽道:“太子殿下,你身为储君就该有个储君的样子,你若是愿赌不服输,前日为何要跟二哥签下赌约?现在倒好,你居然用出这等拙劣的伎俩,想赖掉这场赌局,着实让本王不耻啊!” 萧铎胜券在握,得意洋洋道:“萧统,只要你现在当众向本王跪地求饶,本王可以让你留下一只手吃饭!跪地求饶吧萧统,这是本王给你最后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住了!” 萧统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扫视着萧裕、萧尘、萧铎三人,继而露出一抹冷笑。 “呵呵,当着满殿群臣和东魏使团等人的面,你们三个跳梁小丑真是让人贻笑大方了,孤若是没有解决马蹄受损的把握,又岂会在父皇面前如此笃定?!” 萧统不再理会三人,转而向梁帝拱手道:“父皇,适才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有任何夸大的成分,父皇可以立即罢黜儿臣的太子之位。” 此话一出。 萧裕、萧尘、萧铎三人笑容顿时僵住了。 不光是他们三人对萧统的反应感到惊诧。 就连东魏使团那边的赵清旋和沈庆之,也不由露出了疑惑之色。 因为萧统太自信了! ------------ 第106章 泼天大功 “既然太子殿下如此自信,那朕亲自看一看你的利器!” 梁帝旋即将目光落在了兵部尚书乔玄身上:“乔爱卿,你素来精通军备器械,就由你陪朕一起过去验证那件利器,朕倒要看看它是不是真的可以杜绝马蹄受损!” “老臣遵旨!” 乔玄应声而出,拱手领旨。 然而,萧统瞥了一眼乔玄,立马拱手道:“启禀父皇,儿臣只能带你一人过去验证!” 兵部尚书乔玄是萧裕的人。 而萧裕又是东魏公主赵清旋的走狗。 一旦乔玄见过了马蹄铁,就意味着东魏也会获得这个秘密。 为了防止东魏获得马蹄铁的秘密,萧统当然不能让乔玄去验证马蹄铁。 但众人并不知道其中的关联,又开始以为萧统在故弄玄虚。 梁帝同样没搞懂萧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由一脸狐疑道:“太子,你若是没有解决马蹄受损的办法,大可向朕直言,何必要作出如此故弄玄虚的举动?!” “请父皇勿要疑虑!” 萧统依旧一脸决然道:“儿臣有没有故弄玄虚,你且随儿臣过去验证一番,就能知晓了!” “行吧,那朕就随你去验证一番!” 梁帝缓缓站起身来,跟着萧统离开了麒麟殿。 约莫一刻钟左右。 在萧统的引领之下。 梁帝来到了一间密室内。 密室的面积虽大,却很空旷! 抬眼望去,梁帝便见到了一匹枣红马绑在马槽前。 此刻,枣红马正在安静地吃着马槽中的草料。 萧统上前轻抚着马鬃,赤麟随之惬意地躺下了马躯。 “父皇,你过来看看儿臣设计出的利器吧!” “嗯,朕早就想看了!” 梁帝依言走到赤麟身侧。 心中仍有不信萧统有解决马蹄受损的办法,继而开始打量起赤麟。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到赤麟的马蹄,不由瞳孔一缩。 “太子,你……你竟然给马匹穿上了铁鞋?” “不错,这四只铁鞋就是儿臣的利器!” 萧统微微颌首:“马儿钉上铁鞋之后,即便每日奔驰千里,马蹄也不会有任何磨损,而且还可以让马匹的抓地力更加强劲!” 听完这番解释。 梁帝的面色立刻开始凝重起来。 目光紧紧盯在马蹄铁之上,不由陷入了沉思。 作为南梁的皇帝。 他虽然没有率领大军御驾亲征的经验。 但处理过不少兵部的军务,深知萧统并没有夸大其词。 毕竟马儿穿上了四只铁鞋,确实可以杜绝马蹄的磨损。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萧统解决马蹄受损的方法居然这么简单。 要知道马蹄受损自有史以来,就是世人无法解决的千古难题,时至如今天下诸国依然没有办法化解这个难题。 可现在萧统仅用四只铁鞋,便轻松化解了这个难住世人千余年的难题,简单粗暴,却又极为实用! 这一刻,梁帝终于理解萧统为什么非要让他一人来验证了! 因为给铁鞋的理念太过简单了。 只要人们知晓了这个理念,天下诸国随时可以仿造出来。 “太子,你能想出用铁鞋的办法来解决马蹄受损,确实让朕很意外!” 梁帝平复激动的心绪,抚摸着马蹄铁道:“朕与你之间的约定,你赢了,而且赢得堂堂正正,朕输得心服口服!” 萧统随即问道:“那儿臣和婉儿的婚事,父皇应该不会阻止了吧?!” 梁帝的老脸抽搐了一下,缓缓开口道:“你为南梁立下了如此泼天大功,朕又岂能为了一个女子而失信于你,朕将许婉儿让给你便是,以后你想什么时候迎娶许婉儿,朕决计不会阻止!” 他当然不会阻止! 因为他对男女之间那点事,并没有那么迂腐,更没有什么处子清结! 即便萧统跟许婉儿大婚了,可一旦萧统没有了利用价值,将来他照样可以干出废太子,抢儿媳的操作! 当然,这种心思他隐藏的很好,并没有在萧统面前暴露出来。 “父皇英明!” 萧统会心一笑,接着说道:“父皇,如今三皇子已经投靠了赵清旋,儿臣以为打造马蹄铁的重任不能交给兵部,否则马蹄铁的秘密必然会被东魏所得!” “太子所言甚是!” 梁帝目光幽幽道:“正如你所言,这些铁鞋的战略价值极高,而南梁朝堂又被东魏彻底渗透了,想要瞒住马蹄铁的秘密,恐怕比登天还难啊!” “太子,朕若是将打造马蹄铁的重任交给你……你可有信心在不泄密的情况之下完成这个重任?!” “父皇太高看儿臣了;如今东宫人才凋零,钱粮短缺,儿臣麾下文没有能人干吏,武没有精明干将,只怕无法完成打造马蹄铁的重任!” 萧统嘴上虽然在推辞,可心里却欣喜若狂! 没错,他巴不得接下打造马蹄铁的任务,毕竟如此一来,他就可以用梁帝的名义,在暗中打造一支战力非凡的重甲骑兵。 但他深知梁帝的生性多疑。 你越是想要的东西,梁帝就越是不给! 所以,他才用这招以退为进,先消去梁帝的疑虑! 果不其然。 梁帝听完萧统的话,老脸上泛起了一抹不可捉摸的笑容。 “呵呵,东宫钱粮短缺倒是好办,朕随时可以让户部调拨钱粮过来,至于能人干吏和精明干将,朕就爱莫能助了,只能靠你自己想办法。” “父皇还是另请高明吧!” 萧统摇头道:“三皇子萧裕历来视儿臣为眼中钉,肉中刺,而且他又掌管着户部,若是父皇贸然给东宫调拨钱粮,三皇子萧裕必定会起疑心,继而向赵清旋禀明此事,届时打造马蹄铁的秘密恐怕就瞒不住了!” “老六啊,如今南梁正值多事之秋,你身为当朝太子,理当替朕分忧,打造马蹄铁之事,你就不要推辞了!” 梁帝语重心长道:“你放心,朕早已想好了给东宫调拨钱粮的借口,无论是老三萧裕,还是东魏公主赵清旋,都不会起任何疑心!” 萧统故作惊诧道:“父皇莫非打算用赏赐的名义……光明正大地给东宫调拨钱粮?” ------------ 第107章 有事老六,无事逆子 “正是!” 梁帝颌首道:“你替南梁解决了马蹄受损的难题,立下了泼天大功,朕赏赐你大量钱粮,本就是一件名正言顺的事情!” “这确实是个掩人耳目的好办法!” 萧统沉吟片刻,面露忧色道::“可是父皇,儿臣担心能力不济,无法完成如此重任啊!” 梁帝闻言,不由脸色一沉:“太子,你若是不接下这个打造马蹄铁的重任,那朕就不准你迎娶许婉儿,你自己看着吧!” 萧统故作惊愕道:“父皇,你……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哼,谁让你屡次违逆朕的圣命!” 梁帝冷哼一声,眯着眼道:“太子,朕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愿不愿意接下打造马蹄铁的重任?” “唉……父皇都话说到这份上了,儿臣只能勉为其难接下这个重任了!” 萧统长叹一声,脸上满是为难之色,可心里却乐开了花。 梁帝老儿,这可是你逼着我打造重甲骑兵的,将来可别后悔! “敢于担当,又懂得替朕分忧,这才是朕欣慰的好太子嘛!” 梁帝面容一松,拍了拍萧统的肩膀继续道:“老六啊,如今老三和老八都想借助赵清旋的扶持,增加夺嫡的实力,你可要奋发图强,巩固好东宫的地位!” 萧统一脸‘感动’道:“儿臣谨记父皇告诫!” 呵呵,有事老六,无事逆子! 梁帝老儿,你特么笼络人心的计俩实在拙劣了! …… 与此同时,麒麟殿内。 “三哥,父皇和萧统进去那么久还没有出来,你说萧统那个废物在玩什么把戏?” “若是本王没猜错的话,此刻萧统定是在父皇面前痛哭流涕,跪地求饶,以图求得一线生机!” “三哥言之有理,萧统那个废物为了不履行赌约,似乎只有向父皇的求饶这一条路可走了,毕竟成为人彘生不如死!” “倘若求饶有用的话,那还要律法做什么?” 萧裕眉头一挑,看向萧尘道:“老八,这次我们无论如何也要趁这个整死萧统,绝不可让他再翻身了!” “英雄所见略同,小弟正有此意!” 萧尘微微一笑道:“如今文绪公主一行人正在这里,就算父皇有意偏袒萧统,我们也可以借助东魏的威势,一起向父皇施压,逼迫父皇让萧统履行自断五肢,成为人彘的赌约!” “嗯,我们两人联手,今日萧统必死无疑!” 萧裕点点头,转而看向萧铎道:“老二,这次多亏了你的赌局,否则我们绝对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 “老三,在整死萧统这件事上,本王与你们的目标一致!” 萧铎目光灼灼道:“那个废物窃居太子之位十余年,本王早就看他不顺眼,恨不得现在就让他成为生不如死的人彘!” “那就好,今日我们兄弟三人共进退!” 得到了萧尘和萧铎的支持,萧裕随即走到了赵清旋面前,压下声音道:“文绪公主,萧统不死,大事难成,稍后希望您助下臣一臂之力,用东魏的威势,向我父皇施压!” “三皇子,本宫作为出使的外臣,只怕不好干涉南梁皇室的权斗吧!” 赵清旋抬眸看向萧裕,目光幽幽道:“况且就算让萧统成了人彘,对我东魏也没有什么好处呀!” 很显然,她并不想白白帮忙。 而是意图趁此机会捞取些好处。 萧裕明白赵清旋的心思,随即拱手道:“公主殿下,若是您助下臣一臂之力,届时下臣成为新太子之后,可以将淮南三州送给东魏!” “三皇子果然是个聪明人!” 赵清旋嫣然一笑道:“本宫答应你便是,不过你可要牢记今日的承诺,如若胆敢反悔的话,本宫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萧裕心头一凛,急忙回道:“请公主殿下放心,下臣断然不会做出这种愚蠢之事!” “你知道就好!” 赵清旋轻点蓁首,继续道:“三皇子,适才本宫见萧统信心满满,似乎不是在故弄玄虚,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萧统说不定真有解决马蹄受损的办法,亦或者说,他之前在大殿中所言皆是实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萧裕断然摇头道:“以下臣对萧统的了解,他绝对没有这种本事!” “你不要轻敌!” 赵清旋目光幽幽道:“上次的文战,本宫就是因为小看了萧统,才会一败涂地!” “三皇子,本宫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萧统真的解决了马蹄受损,那本宫就爱莫能助了!” 就在两人的说话间。 梁帝和萧统重新回到了麒麟殿。 萧裕见状,哪里还敢跟赵清旋窃窃私语,急忙退了回去。 与此同时,群臣和众皇子纷纷目光看向了梁帝和萧统。 “诸位爱卿,七天之前,朕与太子签订了一个的约定,想必你们也知道来龙去脉,朕就不在赘述了!” 梁帝端坐在主位之上,环视众人道:“朕经过了一番亲自验证,这场约定朕输了,太子萧统解决了马蹄受损的千古难题,从今往后,我南梁的战马不再为马蹄受损而困扰!” 这话宛若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让在场众人炸开了锅! “什么?太子殿下竟然真能解决马蹄受损的千古难题?” “这……这实在太让人震惊了,要知道这个难题困扰了世人数千年之久啊!” “可太子殿下却在短短七天之内,就化解了这个难题……” “曹御史,你说陛下会不会故意偏袒太子殿下,才当众宣布假消息!” “范尚书,请你慎言啊,妄断陛下的心思可是大不敬,况且太子殿下少年英才,之前就在弘文馆替南梁赢得文战!” 顷刻间,群臣议论纷纷,惊诧之声此起彼伏! 而萧裕、萧尘、萧铎三人脸上皆是难以置信的神情,直接僵在了当场! 他们预想了所有结果。 唯独没料到,梁帝一上来就直接宣布萧统化解了马蹄受损的难题! ------------ 第108章 履行赌约 这让他们有些猝不及防。 要知道为了整死萧统,他们三人可是期待了整整两日。 甚至在睡觉的时候,都会梦到萧统成为人彘,在地上蠕动的场景! 可现在,梁帝居然宣布萧统化解了马蹄受损的难题……这让他们所有的期望都落空了! 萧裕和萧尘虽然感觉无比憋屈和难受,但终究没有什么损失。 而萧铎就不同了! 作为参与赌局的当事人,萧统如期化解了马蹄受损的难题,就意味着他输掉了这场赌局! 更要的命是,输掉这场赌局的代价——他不仅要自断一臂,还要在众人面前向萧统下跪认错,并大喊三声萧铎是废物! 萧铎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 履行这份赌约,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以接受。 所以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后,萧铎一脸狰狞上前喝道:“父皇,儿臣不信萧统那个废物解决了马蹄受损,一定是你在偏袒他对不对?!” “父皇,你太有失公允了,为了这个废物太子,你公然替他作假舞弊,可是你这么做真的值吗?” “大胆萧铎,你这个逆子竟敢当殿咆哮朕!” 梁帝勃然大怒道:“你口口声声说朕作假舞弊,又辱骂当朝太子是个废物,你简直无法无天了!” 萧铎索性豁出去了,头铁硬刚道:“儿臣今日还就无法无天了,若是父皇没有作假舞弊,何不将那个废物的利器拿出来,让满殿群臣看看到底能不能解决马蹄受损?” “逆子,你无权质疑朕!” 梁帝眸中杀机凛然,语气冰冷到了极点:“况且朕证明要那个利器,只需做一件事情就可以了,那就是让你这个逆子当殿履行赌约!” 身为南梁皇帝。 他足足生有五十多了个皇子。 成年者十余人(年满十六),未成年者四十余人。 所以,他最不缺的就是儿子! 而萧铎虽然是老二,但才疏智短,且性情鲁莽,几乎是那种可有可无的存在。 以往萧铎听话倒还好,可现在竟敢公然当殿质疑他这位父皇的权威,这无疑是触碰了梁帝的逆鳞! “太子,你与萧铎的赌约……可有写明萧铎输了之后该付出何种代价?” 梁帝看向萧统说道:“你不必有任何顾忌,大可当殿说出,今日朕为你做主!” 萧统神情淡然道:“回父皇,儿臣赢得赌局之后,二皇子必须自断一臂,以及当众跟儿臣下跪认错,并大喊三声他萧铎是废物!” “嗯,很好!” 梁帝点点头,转而向萧铎厉声喝道:“逆子萧铎,朕命你立刻履行赌约,若是你敢打半分折扣,就别怪朕不念父子之情了!” 此话一出。 在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他们万万没想到,梁帝竟然真的想要萧铎履行赌约。 寻常百姓少了一臂,就跟废人没有什么两样,更别说一位夺嫡的皇子。 这一刻,萧铎面如死灰,满脸绝望,终于意识到自己作死作过头了。 他急忙将目光看向萧裕,想让这位老三替自己向父皇求求情! 可萧裕却避开了他的眼线,显然是把之前‘兄弟三人共进退’的承诺,丢到了九霄云外。 无奈之下,萧铎只好把求救目光看向亲弟弟萧尘:“尘弟,救救二哥吧……” 然并卵,萧尘直接转过了身子,对亲兄弟的求救声充耳不闻。 在这种时候跳出去忤逆梁帝,跟作死没什么区别。 他萧尘怎么能干这种傻事,毕竟他的人生宗旨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就算一母同胞的亲二哥今日挂了,他也只会心里为萧铎默哀,然后苟住等待时机为二哥报仇。 萧铎依旧在苦苦挣扎! 他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于是乎,他又把目光看向了昔日亲近的朝廷重臣,甚至看向了东魏使团那边的赵清旋。 但结果无一例外,没有任何人愿意救一个没有价值的皇子。 萧铎被人们无情地抛弃了! 这一瞬间,他心里充满了悲凉。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又传来了梁帝的催促声。 “逆子萧铎,你若是不愿履行赌约,那朕只能让宫中侍卫进来对你强制执行了!” “父皇,儿……儿臣错了,您饶过儿臣这一次吧!” 萧铎怂了,再也没有了之前头铁。 他一脸懊悔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向梁帝求饶。 “哼,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梁帝冷哼一声,目光淡漠道:“萧铎,你若履行赌约,那还是朕的儿子,你若愿赌不服输,那今日朕就把你贬为庶民,逐出京师,你自己选吧!” 听完这话,萧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之后,他一脸痛苦地大喝道:“刀来!” 没错,他最终选择了履行赌约。 这样做最起码还能保住荣华富贵! 他可不想被贬为庶民,逐出京师,最后落得一个活活饿死的下场! 不多时,一柄长刀送到了萧铎手上。 他满是悲怆拔出长刀,几经尝试过后,他终于鼓起勇气,挥刀砍向自己的左臂。 唰—— 寒芒闪过,血光乍现! 萧铎的左臂应声掉落在地,转瞬间鲜血染红了衣袍。 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萧铎疼得龇牙咧嘴,不由失声呻吟起来。 而后,他猛地跪倒在萧统面前颤声道:“太……太子殿下,我错了,大错特错,希望你大人有大量,能原谅我萧铎!” “我萧铎就是个无能的废物!” “我萧铎就是个无能的废物!” “我萧铎就是个无能的废物!” 萧铎不愧是个狠人,果真不折不扣地履行了赌约。 做完这一切,他脸上挂满了冷汗,捂着断臂处,抬头看向梁帝道:“父皇,儿……儿臣现在可以走了吗?” “滚吧,回府好好反省!” 看着萧铎履行赌约的过程。 梁帝始终是一脸淡漠,没有起丝毫波澜。 就仿佛眼前的萧铎不是他亲生儿子,而是个陌生人。 “儿……儿臣告退!” 萧铎捡起地上的断手,缓缓起身。 然后他摇晃着虚弱的身躯。 带着满心的屈辱走出了麒麟殿。 梁帝环顾着众人道:“诸位爱卿,你们还有谁质疑朕作假舞弊,现在可以站出来当殿与朕对质!” ------------ 第109章:试探 南梁群臣闻言,纷纷躬身一拜道:“臣等不敢!” 开什么玩笑? 有二皇子萧铎的前车之鉴,他们哪里还敢质疑梁帝作假舞弊?! 即便是萧裕和萧尘两人,也被梁帝给震慑住了,不敢再跳出来当殿生事。 “不敢就好!” 梁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朗声宣布道:“太子为南梁解决了马蹄受损的难题,立下不世之功,朕决定赏赐他二十万石粮食,以及八十万两银子,众卿可有异议啊?” 听完这话。 南梁群臣皆是脸色一变。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竟然给太子这么丰厚的赏赐? 要知道光是二十万石粮食,就足够十万大军吃半年了! 再加上八十万两银子的话……那东宫的实力,瞬间暴涨了数倍! 陛下如此举动太过反常了! 难道太子殿下果真化解了马蹄受损的千古难题? 对于这个问题,不仅南梁群臣感到疑惑,就连东魏使团那边的人,也同样是诧异不解。 为了验证虚实,赵清旋随即向萧裕投去一个眼神,示意萧裕前去试探。 “启禀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萧裕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拱手道:“如今户部钱粮短缺,若是父皇给太子赏赐这么多钱粮,恐怕朝廷无法支撑到下个月税收入库啊!” 梁帝猛地看向萧裕,眼睛一眯道:“老三,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吗?” “儿臣只是在据实而言,又岂敢质疑父皇?!” 萧统心头一凛,急忙回道:“五月江州、姑苏、临安三地遭了水灾,导致税收急剧减少,而今户部仅有五十万粮食,二百万两银子,除却各部、各衙门的开支用度,户部钱粮本就所剩无几了!” 作为统辖户部的皇子。 他对朝廷的各项开支如数家珍,极为熟稔,所以对户部钱粮最有发言权。 “既然户部钱粮短缺,那就把朕的赏赐分作十批次给东宫吧!” 梁帝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老三,朕这样安排,户部总该可以余出些钱粮了吧?” 见到父皇退了一步,萧裕也不敢托大! 一次给东宫拨两万石粮草和八万两银子,户部确实能够应付得过来。 更重要的是,这点钱粮根本无法让东宫有什么大作为。 但萧裕并不知梁帝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一时也摸不透父皇的心思。 于是他只好拱手回道:“父皇英明,这个办法或许可以解决户部的燃眉之急,儿臣愿听从父皇安排!” “那好,此事就这么定了!” 梁帝点了点头,随即目光转向南梁群臣。 “诸位爱卿,朕希望你们要记住一句话,国泰民安,才能百业兴旺!” “太子解决了马蹄受损的难题,我南梁从此再也不用为战马短缺而烦忧了!” “朕希望你们以后对东宫要多加关照,若东宫有为难之处,要第一时间禀报朕!你们可听清楚了?” 听完这番话。 南梁群臣齐声道:“臣等遵旨!” 见到梁帝如此维护萧统。 赵清旋心中对解决马蹄受损的方法愈发好奇了,她随即上前道:“梁帝陛下,你口口声声说太子萧统解决了马蹄受损的难题,可是直到现在,人们也没见到那件利器,你身为南梁皇帝,却如此遮遮掩掩,只怕难以服众吧,你不如直接将那件利器拿出来,让众人瞧一瞧是否真的那么神奇?!” 萧统闻言,抬头看了赵清旋一眼。 他并没有开口反怼,然而他的沉默却让赵清旋多了几分怒意。 梁帝淡然道:“文绪公主,解决马蹄受损的利器,乃是我南梁的军事机密,朕岂能随意拿出来示人?!” 赵清旋冷笑道:“呵呵,既然那件利器是军事机密,那外臣更要亲眼看一看了,想必梁帝陛下为了东魏和南梁两国交好,会答应外臣这个要求吧!” 梁帝摇头,一脸肃然道:“我南梁的军事机密,向来是不容他人染指,即便是东魏也不例外!” 赵清旋眼眸一眯:“梁帝陛下,你确定要破坏东魏和南梁之间交好吗?” “文绪公主,今日就算你说破了天,无论如何威胁,朕也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梁帝语气很是坚决,眼神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显然不会因为赵清旋的威逼而妥协! 他之所以敢如此硬刚,全是因为萧统给他带来了信心和希望——南梁也可以成为兵锋强劲的希望。 毕竟东魏的骑兵本就极为强劲,一旦获得了马蹄铁,那简直是如虎添翼,而南梁的优势就会彻底荡然无存! “哼,既然梁帝陛下如此固执,那你们南梁就准备承受我东魏的怒火吧!” 见到梁帝没有被吓住,赵清旋丢下一句狠话,然后向萧裕使了一个眼色。 萧裕会意,立刻拱手道:“父皇,如今西秦大军正在我南梁边境集结,随时会兴兵南下,若是儿臣能够得到太子殿下解决马蹄受损的利器,或许可以挡住西秦大军造的进攻,还请父皇将那件利器交给儿臣来打造!” 对于萧裕的请求。 梁帝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众人抬首看去,却见梁帝眉头紧锁,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过了片刻之后,梁帝放下茶杯,沉声问道:“老三,你可知道那件利器对于南梁意味着什么吗?” 萧裕微微沉吟道:“回父皇,既然那件利器可以防止马蹄受损,就说明它是战马的防护装备,倘若战马的马蹄受损,战马便无法继续作战;甚至会人仰马翻,导致马上将士丧命!” “所以它对于南梁来说,确实是一件战略重器!” “老三,你让朕很失望啊!” 梁帝盯着萧裕,摇头道:“兵法云:战略重器,国之秘密,不轻易示之与人,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却急着将那件利器揽过去打造?怎么?难不成你想让朕的战略重器卖给东魏?” 萧裕心头一震,急忙辩解道“父皇,儿……儿臣绝无此意啊!” “老三,你舍本逐末,已经忘了自己是南梁的皇子了!” 梁帝语气幽幽道:“回去吧,赶紧回去吧,这几日你就在秦王府好好反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