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这就是你的手段 侯府暖阁内。 琉璃香炉内轻烟袅袅,鼻尖传来异香阵阵,慕令仪只觉浑身似火烧,神思迟钝的睁开眼。 目光四扫,身下竟躺了个衣衫凌乱,满身鞭痕,却目露憎恶的男子。 男子胸口半敞,露出的胸肌纹理细腻,线条流畅,一道寸长的鞭痕狰狞的绽在胸前,蜿蜒着没入层层衣衫。 啧,小说看多了梦里都能梦到。 慕令仪秀眉轻挑,忍不住伸手去摸,却被男子抓住,充满憎恶的凤眸死死盯着她,薄唇紧紧抿着。 “不许动!” 慕令仪看见他这幅模样,却更有了兴味,指尖顺着那鞭痕下移,掠过那颤抖的胸肌寸寸滑向他腹沟:“这么不乖?” 男人却咬紧了牙关,挺身想将她掀下去:“滚!” 还挺横? 她的梦还能让别人掌握主动权?不能够! 慕令仪目光落在床边的鞭子上,眼波流转,拿起那鞭子便重重抽在他胸前。 “小弟弟,再这么不懂事,我可真要给你些教训了哦。” 男人闷哼一声,额前冷汗滚下,喉结滚动,溢出蛊人的闷哼,大手本能扣紧她纤细的腰。 掌心那滚烫的温度如一把烈火,烧的她头脑愈发混沌,低着头就去寻对方的唇:“听话么……姐姐不会弄疼你。” 男子还想侧头避开,慕令仪却箍住他的腕欺身压下。 红唇印在他的颈间,他顿时浑身紧绷,耳垂红的滴血。 慕令仪看见这一幕,低笑一声凑得更近,贴着他的耳朵低语:“这么羞?真可爱。” 滚热的呼吸在耳边喷薄,男子口中难抑的发出一声低喘。 慕令仪更难自控,手缓缓探向他的衣带。 男子却狠命一咬牙,艰难的伸出手按在重重胸前的伤口上! 疼痛让他眼中情欲稍减,眸中泛出森森寒意。 下一秒,慕令仪只觉天旋地转,转眼自己就躺在了下面。 她有些恼,挣扎着要重新掌握主动权。 药效猛烈,男子似乎也没什么力气,轻易就让她得逞,手顺着胸前衣襟顺势往下钻。 “郡主此番是要毁了镇国侯府百年清誉吗!” 郡主?镇国侯府? 慕令仪浑身一震,混沌的脑袋仿佛被这熟悉的几个字当头一棒敲醒。 这不是梦,她穿书了! 脑中思绪冒出的瞬间,慕令仪就急忙下来,但浑身的燥热无力提醒着她事情的不对劲,她用力摇了摇头,发现没什么作用后,绕过屏风,一头扎入冰凉的浴桶中。 水刺骨的冷,却让她深思清明。 她是穿成了最近看的一本大男主小说中的炮灰女配。 书中的炮灰女配慕令仪母亲生前是前朝长公主,伯父为手握兵权的镇国侯,战死沙场后,由伯父继承爵位,兼任当朝太傅,在朝堂上只手遮天。 她的身份尊贵,不输公主,平日里嚣张跋扈,纵情声色,便是他国质子也随意要来做自己的面首,当作小倌般肆意凌辱。 而景云州作为本书大反派,表面隐忍,实际上手里已经蓄积了极大的势力,最后回国继承皇位,率兵攻入大越。 而现在的时间节点,正是原主对他下药鞭笞逼侍寝,之后不过三天,就被下了一剂玉骨醉。 发作时会丧失神智,任人操控,且浑身上下寸寸骨头被碾碎般疼痛,如此折磨了近三年,最后又被丢入青楼任人羞辱致死。 三天!三天后慕令仪就会被下毒,日日生不如死,慕令仪不禁打了个哆嗦,视线缓缓移动,那刚刚被她调戏的男人难道就是书中的大反派景云州? 要命!她做了什么! 不行不行,先保住小命要紧! 慕令仪神思百转,目光在屋内搜寻,找到还在燃烧的香炉,打开窗子一把丢出去,这才去看房内的男子。 四目相对,景云州幽暗的眼眸中尽是讥诮厌恶,嗓音沙哑:“你又要搞什么手段?” 慕令仪心尖一颤,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凄惨死去的结局。 “嘭”的一声门被撞开,外面涌入一群下人。 为首的大丫鬟映雪手里捧着覆了雪的香炉,又看到湿漉漉的慕令仪,怒斥道:“让你侍寝是你的福气,你竟敢砸了东西,还害郡主落水!你们去好好教训他!” 说着,指着身后两个侍卫吩咐一声。 两人飞快的扫过慕令仪身上的湿润,立刻一左一右架着景云州,把他的头死死按住水中。 “住手!” 慕令仪的心险些随着这动作跳出来,忙扬声制止。 她既然穿过来了,就决不能继续作死下去,现而今,是不能纵着人继续羞辱景云州,不然,小命休矣。 两人没有回头,这话郡主常说,不过是觉得惩罚太轻。 想着,两人对视一眼,把人从浴桶中拉出来,架着往外拖。 景云州大口喘息着,那双漆黑的幽瞳下压着浓浓的癫狂与憎恶,如嗜血的猛兽死死锁在慕令仪身上,她身上的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想到书中炮灰女配的死法,慕令仪狠狠打了个寒颤,又急又怒,忙扯过自己的斗篷盖在景云州身上:“谁准你们自作主张的!” 侍卫们惊慌不已,跪下砰砰磕头:“属下该死,是属下会错了意,郡主恕罪!郡主恕罪!” “往后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再动景云州一根汗毛!”慕令仪指尖掠过景云州湿漉漉的发丝,湿冷的触感让她胆战心惊。 侍卫们忙不迭应是。 景云州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斗篷,眼中露出讥诮:“郡主这一手好戏还没玩够吗?” 书中的女配经常这样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软硬兼施,就是为了让他服软,这次更是不惜下药鞭笞,简直丧心病狂。 慕令仪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抱紧这根粗大腿,改变炮灰结局。 打定主意,她命映雪翻出御赐的金疮药,凑到景云州面前:“我来帮你吧。” 他的衣服黏在了伤口上,慕令仪小心翼翼帮他褪去衣服,细细的为他上药。 狰狞可怖的鞭伤遍布全身,原本白皙漂亮的皮囊染尽了血,触目惊心。 她初次给人上药,动作实在笨手笨脚,拿着药在男人胸膛笨拙蹭着,药粉却始终抹不均匀,反而不时拂过那挺括的胸肌,让景云州喉结又是一阵滚动。 温软指尖蹭过敏感,不时激起一阵酥痒,他再忍不住,伸手捉住那节皓腕。 “郡主这是没打够,所以又来虐待我?” 慕令仪深吸一口气,对上那双冷极的眸,战战兢兢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诚恳道:“药不是我下的,我……我从前那样做,只是太喜欢你了,用错了方法,以为只要能得到你的人,就能得到你的心,以后不会了,若你想走,我可以随时放你离开。” 这样大反派就不会对她下毒了吧。 景云州目光幽幽望着她,眼中略有审视。 慕令仪身份尊贵,眼高于顶,何曾对人低过头? 今日真是肯下血本。 景云州冷笑一声拂去她的手,这双手白皙细嫩,却染上了他的血。 “原来郡主打的是这个主意,令我背上个私逃回国的罪名。啧,让我想想,接下来你便如天神降世,救我于水火?这样好的戏码,不去戏班子上演一场真是可惜。” 慕令仪仿佛看到了自己三天后的死期,连声解释:“我可以发誓,我以亡父亡母的名义发誓,绝不会告发你,你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去命人准备马车。” “不必了。” 景云州望着她急的面颊发红的样子,嗤笑一声,把她先前披在自己身上的斗篷扔下,穿上自己单薄破损的衣物,面无表情起身离开。 “郡主真是进益不少,可惜于我无用,我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屋外风雪飘摇,带来一阵寒意,慕令仪捧着下巴叹气。 原主带来的伤害根本不是她一朝一夕可以扭转的,可她只有三天时间。 三天后,景云州就会对她下毒。 只要一想到书中描写的那噬骨锥心的痛,她就坐立难安。 更要命的是,书中丝毫没提是用什么方式下毒的! 这可怎么办,要死了! ------------ 第二章 他的痛远超她千百倍 慕令仪焦头烂额想了一晚上,晨起还未醒慕玉婉就登了门,她顿时没了好脸色:“你来做什么?” 因为给景云州下药这个恶毒的主意,正是她的嫡亲堂妹慕玉婉想出来的。 原书中,她也是个炮灰女配。 嫉妒慕令仪这个伯父战死沙场才换来的郡主身份,屡次怂恿她对景云州鞭笞羞辱,甚至下药,背地里再把这些事宣扬出去,败坏她的名声。 书中她被景云州丢入青楼后,慕玉婉更是暗中吩咐老鸨日日不许断了恩客,百般折磨。 可以说书中的慕令仪落到惨死的下场,是她一手促成的。 “当然是来恭喜姐姐呀,怎么样,昨日那景云州可是乖乖侍寝了?”慕玉婉笑吟吟地走近。 慕令仪看不得她这副伪善的嘴脸,当即戳破她的假面具。 “你还有脸说?外界都说镇国侯府的二小姐向来温婉良善,谁又能知道,你私底下竟然想出这样恶毒的主意。” 慕玉婉脸上笑容一僵:“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你说那景云州不近女色,你多番示好都无动于衷,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啊!” 慕令仪掏出原主用剩的催情香扔在地上,瓷罐咕噜噜滚到慕玉婉脚下:“我对景云州是真心爱慕,用不着这样的脏东西。” 慕玉婉满脸错愕,捡起瓷罐:“你没用?可外面都在说景云州昨天衣衫不整回去。” “你的眼睛长在我的院子里了?”慕令仪冷冷道。 慕玉婉确实命人暗中盯着她的院子,闻言心虚的别开眼:“我自然关心姐姐,我……啊!” 话音刚落,耳边陡然袭来一道残影,啪的一声在她耳边炸响,她惊叫一声跌在地上。 慕令仪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中的鞭子,在手中慢慢把玩:“你这么关心我,向来知道我心情不好,不如陪我练练鞭。” 慕玉婉跌在地上,假面再也维持不下去,尖声气道:“你竟然拿自己的妹妹练鞭,怪不得外面都说你狠毒!” “若是你管不住这张嘴,下一鞭,我可就不知道会落在哪里了。” 慕令仪又是一鞭子抽过去,这次是贴着慕玉婉的嘴巴划过,直接让她浑身一颤,又恨又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敢!啊!我的手!” 伴着她的惨叫,慕令仪面无表情收回手,冷声道训斥。 “听说大伯父最近在给你找夫婿,你若不能注意的自己的品行,恐怕会落得个算计长姐,心思不纯的名声,再也嫁不进去你心心念念的高门大户。” 这话戳到了慕玉婉的肺管子上,让她满腔的怨愤吐不出来,捂着手背上怨愤不已的瞪着她,顶着几近扭曲的脸挤出一句话。 “我自会注意,多谢姐姐教诲,我永志不忘。” 慕令仪神清气爽的靠在躺椅上,忽然,听到院内传来一声低呼。 “郡主,那猫逃了!啊!小畜生,敢抓我!” 猫? 慕令仪一听,瞬间想到了书中一个剧情。 景云州初到大越朝,受尽凌辱,是一只小猫在他浑身是伤时为他舔舐伤口,天寒时抱团取暖,除了这只猫,无人给他分毫善意,可这猫后来被她身边的丫鬟映雪活活摔死。 如果这猫真死了,她怕不是立即就要跟着陪葬! 想罢,她立刻从座椅上弹了起来,急吼吼跑出去,才来到园中就见映雪正把一只通体雪白的猫举过头顶,顿时呼吸一窒,失声喊道:“映雪,放下那只猫!” 映雪动作一顿,那猫立刻扭动挣扎,张嘴就咬,她吃痛之下手一松,白猫迅速坠落地面。 慕令仪心脏险些从嘴里跳出来,不管不顾的就跑过去接。 映雪只怕伤了她,忙不顾疼痛反手再度抓住了白猫的后颈,白猫当即安静下来。 慕令仪感觉自己的命运也跟着被抓回手里,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屏着呼吸接过,等抱在怀里才长松一口气。 这猫不能留,得赶紧送回去,她小心翼翼的双手抱着白猫朝景云州房内去。 才到了房门口,白猫就咬了慕令仪一口,三两下就顺着窗子爬进去。 “我好心救你,你咬我!”她气的咬牙,捂着手就追进去。 白猫站在桌上,两只前爪屈起,发出低低的警告声,不知道的以为她在欺负猫呢。 慕令仪慢慢靠近:“小乖乖,咱们打个商量,你别动好不好。” 白猫闪身跃到了书案上,桌上的茶盏哐当碎了一地。 “死猫,你给我站住!” 慕令仪跟着扑过去,小猫又是灵巧一跃,又是一个琉璃花樽咣当落地。 慕令仪胸腔都要气炸了,但想到景云州,还是咬着牙去抓,一人一猫你追我逃,屋内叮当噼啪声不断。 内室门窗紧闭,景云州指尖有节奏的轻叩着桌面:“红月寺那边怎么样了?” “回主子,已经锁定了,可属下担心迟则生变。” “今晚行动。” 景云州淡淡吩咐下去,低头扫过腕间露出的伤痕,眼底暗沉,翻涌着无尽戾气。 “慕令仪有异,怕是发现了我的身份,计划提前,你两天后就去下毒,以免她影响大计。” 幕僚低声应和,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噼啪作响的声音。 景云州目露警惕,立即挥挥手,幕僚点头,立刻隐入房间暗处,他这才打开房门。 满室狼藉,而慕令仪正蓄势待发的冲进床榻上抓猫,却扑了个空,气的脸都青了。 “郡主难道是来拆家的?”景云州幽幽开口,嗓音淬了寒冰般。 慕令仪头皮一紧,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不,不是我干的,是你的猫。” 说着,连忙爬起来指向跳到房梁上的一团毛茸茸。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白猫,奶里奶气叫了声,扑到景云州怀中,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吓唬它?” 慕令仪急忙辩解:“它刚刚跑出去了,我救了它,想再检查下它有没有受伤。” 景云州眯起眼,目光扫过她光裸的一只脚,忽然俯身把她圈在床榻边,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落在虎口的咬痕上。 演戏么?看着倒真有些意思。 “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两人呼吸交缠,他一双幽瞳深潭般幽深黑沉,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慕令仪手心汗津津的,又紧张又害怕,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不管你信不信,从前的事我很后悔,你就当我在弥补吧。” 景云州指尖摩梭在她户口上的咬痕上:“疼吗?” “不,不疼,不,当时很疼。” 虎口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慕令仪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的手铁钳般,根本甩不开。 “那个,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你好好养伤,我改日在来看你。” 景云州恍若未闻,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她的眼中除了惶恐紧张,竟没有分毫往日的影子。 ------------ 第三章 只要你能原谅我 他有些奇怪,凑近了些,呼吸喷薄在脸上,吓得慕令仪闭上了眼。 这人不会现在就起了杀心吧! “往后不要动我的猫。”景云州松了手。 慕令仪立即点头如捣蒜,推开他落荒而逃。 胸前的伤口传来些许刺痛,景云州转身回到内室。 他所受到的痛,是慕令仪的千百倍。 景云州的眼神实在可怕,慕令仪逃离后心口还是惴惴不安,心一横,朝外吩咐。 “映雪,去备马,晚上我要出去一趟,你们谁都不许跟着。” 映雪担忧道:“连奴婢也不能跟吗?” 慕令仪点点头:“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 大反派就是大反派,要杀她的心思简直坚如磐石,软的不行,看来她要使硬手段了。 按照书中时间节点,景云州今晚在红月寺会得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不久就回国称帝,而后就把失去作用的原主丢入青楼了。 夜色融融,万籁俱寂,慕令仪策马狂奔,心中暗暗窃喜。 只要赶在景云州前面拿到东西,小命就保住了。 月影满地,给这座山间寺庙镀上一层冷霜,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血腥味,遍地尸横,血流成河。 慕令仪仿佛置身修罗场,惊的说不出话。 一个满身血色的僧人从角落里爬出来,虚弱呼救。 慕令仪忙丢下缰绳过去,居然是住持空了大师:“大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施主。”空了大师气息奄奄:“玉佩......在燕州府太玄观,劳烦施主告知景......” 慕令仪忙追问:“景云州?” 空了大师缓缓点头,他伤势极重,头垂下去就再也没能抬起来,慕令仪探指凑近他鼻尖,已是气息全无。 身后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以及一声冷呵。 “慕令仪?” 院中迅速涌入三十几人,各个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黑衣,手中握着刀剑,转瞬间就把她包围其中。 为首的赫然是景云州。 他褪去了伪装,眼眸如鹰隼般狠厉,居高临下的锁在慕令仪身上:“你怎么在这?” 一股寒意瞬间涌上脊背,她起身结结巴巴的后退,却怎么也退不出包围圈,只能强撑着道:“你不也在这里。” 景云州身后的黑衣人分出几个四处查探,很快回禀没有活口。 他眼底迅速涌上一层墨色,拔出腰间佩剑,横在了她纤弱的脖颈上:“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森寒的刀柄横在脖颈处,慕令仪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般,僵硬的回答:“我没有。” 景云州翻身下马,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情感:“公主的人埋伏在寺庙里,还是在外面” “哪有什么人,就我自己,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杀死这么多年富力强的僧人!”慕令仪努力克制着恐惧,内心狂跳不止。 景云州眼中划过嗜血,剑锋缓缓寸进,锋锐的剑锋轻而易举就划破了柔软的肌肤,冒出血珠:“你以为我还会信你?想想你的遗言吧。” 脖颈间传来的刺痛让慕令仪双腿发软,脸色煞白。 景云州,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万幸,他手下其他探查的人回来了,证实了慕令仪的话,这周围确实没有人。 “这下你总该放了我吧?”她梗着脖子,连颤抖都不敢。 景云州收回剑,指尖缓缓划过她脖颈上的浅浅血痕,轻轻碾磨,目露嘲弄。 “放你?郡主还真是单纯,就凭你今天看到的一切,你以为你还能有命回去。” 慕令仪环视一圈,心尖都颤了颤。 一个任人欺辱的质子哪里会有这么多兵马,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今天不是她死,来日就有可能是景云州死。 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慕令仪被逼的狠了,索性咬了咬牙,恶狠狠的瞪着他:“你难道不想要玉佩的下落了,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让我带着这个消息永远消失!” 景云州动作一滞,再之后握住她的后脖颈,把人拉至身前:“你威胁我?” 慕令仪分毫不敢放松:“是你在威胁我。” 不是小命握在他的手里,她哪敢跟这个大反派较劲。 说着,她又补充一句:“我只是想要活命。” 景云州垂首,慕令仪的眼睛在黑夜中亮的惊人,他锁眉凝望,久久无言。 慕令仪见她不说话,只能放缓了声音,竭力说服他:“这玉佩对我无用,我知道是你们晋国的东西,我可以把玉佩给你,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 景云州还是不说话,空气沉闷的让人胸口发紧,在慕令仪几乎喘不过气前,他低低笑了一声,眼底是翻涌的癫狂与轻蔑。 “这玉佩的价值可远远不值得我放过凌虐过我的人。” 慕令仪呼吸一窒:“你什么意思?” 景云州自顾自的抚过她手上淡了些的咬痕,唇角意味不明的弧度扩大。 “今日我问了你疼吗,你说不疼,昨天你用这只手打了我十几鞭,啧,我可是疼得紧。” 慕令仪身子微颤,险些站立不稳。 景云州的毒蛇吐信般缭绕在耳边,她深吸一口气,忽然去拔景云州的佩剑。 要么死,要么残,这个问题很简单,不是吗? 一瞬间,数把刀剑横在她身边。 景云州没有阻止,佩剑没有分毫阻力的被拔出,他眼底的癫狂渐渐翻涌:“都退下。” 汗水侵蚀了慕令仪的掌心,让她几乎拿不住剑柄,但她还是紧咬牙关:“是我对不起你,我今天就斩了这只手,你能原谅我吗?” 景云州扫过她大汗淋漓的脸,唇角含笑,说出的话却依旧冰冷:“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慕令仪哆哆嗦嗦摊开右手,手指纤长白皙,皮肤细腻,指甲上还染着淡淡的蔻丹。 “啊!” 她尖声大喊一声给自己鼓着气,左手紧握剑柄,高高扬起,朝着细腕斩了下去。 不就是一只手,只有有命在,少一只手又有什么要紧。 刀锋映出凛然的寒芒,映在景云州面上,他唇角的笑陡然消失,在刀锋距她手腕不足一寸距离,出手打晕了她。 ------------ 第四章 极限二选一 慕令仪记忆里最后的画面就是景云州冷若冰霜的脸,接着整个人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黑暗里,慕令仪像是进入了另一个地狱。 地狱里,景云州冰冷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手中拿着一柄长刀,如恶魔一般低喃。 “我要你死!” “啊!”慕令仪尖叫着挣扎,豁然睁眼,就发现自己面前的装饰有些眼熟。 仔细一看,这不是自己的闺房吗? 她如梦初醒,连忙去看自己的手,却见那双细白的手好端端地长在自己身上。 月光下,正泛着细腻白皙的光辉。 “呼~还好还好!” 她捧着自己的手激动落泪,心中忍不住把景云州骂了八百遍。 果然是书中最大的反派,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慕令仪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心里面不断盘算着如何跟景云州谈判,若是能利用那块玉佩换自己一条小命,好像怎么算她都不吃亏! 这么想着,慕令仪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刚想下床给自己倒杯水,就听见一道威严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这么晚了,令仪怎么还未休息?” 慕令仪转身,就看见一个国字脸,身上穿着紫色官袍的男子迈着四方步走了过来。 他逆着光,让人看不清面上的神色,但身上的气势却是格外有压迫感。 慕令仪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人的身份,手中仅次于景云州的反派,也就是原身的伯父,当朝镇国候兼太傅慕远松。 要说她这位大伯,可当真是不简单,承袭了原主父亲的爵位,却有意无意地捧杀原主。 直到有人注意到不对却为时已晚,原主早就变成了一个嚣张跋扈、只知道仗势欺人的败类。 说白了,原主最后之所以会落得如此悲惨下场,都是这位的手笔。 慕令仪心中腹诽,面上却是一派乖巧:“大伯。” 慕远松挥挥手,示意她不必拘谨,随即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状似无意地开口:“听说,昨夜你和景质子闹了些不愉快,可是他惹你生气了?” 慕令仪嘴角一抽,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一手操作的? 如果不是你推波助澜,就慕玉婉那点小手段,如何能够瞒过所有人找来那种高级药? 面上却假装惊讶,挑眉问道: “大伯怎么会这么问?昨夜我和景质子不过是浅聊了两句,这不愉快从何说起?” 慕远松捏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她面上划过,随即淡淡笑道: “既如此,那便是最好。”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等慕令仪开口,又说道: “令仪可还记得宋尚书家的次子,宋清澜?今日宋尚书前来府上求亲,说是宋公子之前在赏花宴上对你一见钟情,所以特来向我问问你的意见。” 问你妹啊问!那宋清澜根本就是个傻子好吧! 慕令仪差点要爆粗口了,硬着头皮尬笑: “可是宋公子不是已有妻儿,我这嫁过去,似乎有些不太妥帖吧。” “令仪不必担心,你若是当真对宋公子有意,我这个做大伯的,别的本事没有,护你一世无忧还是可以做到的,即便是在宋家,也绝对不会让你被上头娘子欺负。” 慕远松依旧是一副淡然模样,慕令仪却是差点要骂娘了。 这哪里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分明是在通知她! 他这意思分明就是要把她嫁给一个傻子,还是妾!狗贼当真是好狠毒的心!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慕令仪做最后的挣扎: “我觉得,我年纪还小,要不,成亲的事情日后……” “咔哒” 慕令仪的话还没说完,慕远松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不咸不淡地看了过来,颇为语重心长地叹道。 “是我疏忽了,外界传闻令仪对景质子有心,我原不好棒打鸳鸯,只是质子对你的心思尚且有待商榷。你如今年岁已长,若是继续留在府中,只怕会惹人诟病。家中尚且还有其他姊妹,你若是不出嫁,让其他人如何自处?” 慕远松的话虽是带着询问,但却是不容置喙的。 慕令仪一下子就闭了嘴巴,抿着唇不说话。 她不是傻子,结合书里面的情节,慕远松分明是想要彻底得到爵位,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她嫁出去。 刚才那话也不是在与她商量,而是逼着她二选一。 要么抱紧景云州的大腿,和他牵扯到底。 要么,就嫁给宋清澜那个傻子,还不能是妻,只能做妾。 让她做选择也就算了,竟然还拿家中姊妹来压制她。 若她今日当真一意孤行,不肯出嫁,那就是故意耽搁其他人婚假。 慕远松这话,还真是把她的路都给堵死了! 慕令仪心中愤愤不平,慕远松却已然等不及了,缓声催促。 “令仪考虑得如何了?我倒是觉得,景质子一表人才,日后定是成大事的人,且令仪对他有情,若是能够一结良缘,也算是一段佳话。” 你都已经做决定了,还问我做什么? 慕令仪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敢展露分毫,只能僵硬地扯出一抹笑:“但凭大伯做主。” 慕远松得了满意地回答,心满意足地离开。 慕令仪颓然坐在榻上,心中不免忧伤。 惆怅之际,竟是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豁然睁开眼睛,就看见景云州不知何时立在了她床头,正晦涩不明地看着她。 顿时只觉得头皮发麻,腾地一下从床上跃起,愤愤喊道。 “景云州!你干嘛!不知道人吓人会死人的吗?” 景云州复杂地看了她半晌,薄唇一掀,讥讽嘲弄: “这世上还有郡主害怕的东西?还真是稀奇!” 慕令仪嘴角抽搐,有些底气不足,眼睛胡乱眨着,就是不敢落在景云州身上。 忽地,她想起慕远松说的事,眼珠子一转,翻身下床,直接抱住了景云州的大腿。 景云州惊了一下,低头看去就对上一张无赖的脸,顿时黑了一张脸,抽了抽腿,却没撼动分毫,咬牙切齿:“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慕远松想让你娶我,保不齐会耍什么手段,你最近要小心一些,莫要着了他的道。” ------------ 第五章 做个交易吧 慕令仪见他要动手,连忙把怀中的大腿抱得更紧,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一番话。 景云州去撕扯她的动作一顿,一双狭长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 “你与我说这些,是想做什么?利用我对抗镇国公?郡主当真好计谋。” 他淡淡起身,眸子里氤氲着风云。 慕令仪知道他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心里面已经有了戒备,稍稍松了一口气,趁热打铁。 “我是真心提醒,我的处境你也知道,慕远松虽说是我亲大伯,但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世人皆知,慕令仪身世高贵,即便是父母双亡,却也没有人敢欺负她。 却鲜少有人知道,若非是她出了什么意外,镇国侯府也会跟着消失,她早就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慕远松虽然承袭了镇国公的称谓,但实际上,慕令仪才是镇国侯府真正的继承人。 除非慕令仪出嫁,不然,慕远松就不可能真正大权在握。 所以为了真正意义上得到爵位,慕远松才会刻意养废原主,并且在她声名狼藉的时候把她嫁出去。 景云州自然是知道其中秘密的,是以也没反驳,只哼道: “你倒还算是看得清楚,倒也不算真的胸大无脑。” 慕令仪满不在乎他的冷嘲热讽,刚想要借机博取同情,就听见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顿时脸色一变,直接从床上跳起来,推着景云州就把他塞进了柜子里,还不忘叮嘱: “你乖乖待着,我不说话,你千万不要出来!” 说完,又翻身上床,做出熟睡的假象。 映雪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慕令仪绷紧了身子躺在床上,额头一片细密的汗水,连忙上前把人叫醒。 “郡主?” 慕令仪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到映雪紧张的面容,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 “是你啊,大半夜地不睡觉,怎得过来了?” 映雪心疼地看着自家郡主苍白的面色,拿出帕子帮她擦去面上的汗水。 “奴婢听到这边有动静,放心不下,便过来看看,郡主可是做噩梦了?” 慕令仪摇头,不敢说自己是被吓到了,只能心虚地别开头: “没有啊,我很好,你听错了吧?” 映雪却只当她是怕自己担心,在强颜欢笑,见她不敢跟自己对视,眼眶一红,眼泪竟是吧嗒掉了下来,泣不成声。 “奴婢刚才瞧见那位过来了,郡主莫怕,若是那位敢对您下手,奴婢便是拼了这条贱命,也一定会护着您!” 慕令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慕远松,心头一暖,拿过她手中的帕子帮她揩去脸上的眼泪,小声劝慰。 “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到底是我大伯,总归不会伤我性命,最起码暂时不会,你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此话一出,映雪哭得更厉害了,声音哽咽破碎得不像话: “郡主莫要宽慰我,您受的委屈,奴婢都帮您记着呢!这些人简直欺人太甚,若是,若是长公主和老侯爷还活着,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般对您?他们分明是,分明是……” “欺负您软弱无依”这句话映雪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可慕令仪却也能猜到。 她有些恍惚,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将人圈进自己怀里,耐心地抹去她脸上的泪,好说歹说,再三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因为他们影响了心情,这才将人打发走。 直到小丫头出了自己的视线,慕令仪这才转身,却不想一头撞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唔!景云州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啊!” 慕令仪捂着自己的鼻子痛苦,眼泪水都快要飙出来了。 景云州眼神复杂地望着她,罕见没有出言冷嘲热讽,反倒是递给她一方干净的帕子。 “擦擦吧,真难看。” 慕令仪没有接帕子,反倒是握着他的手站了起来,仰着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一字一句认真道:“景云州,咱们做个交易吧?” 景云州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慕令仪于是继续说道:“我告诉你玉佩的下落,甚至可以掩护你让你做想做的事情,你只需要护我不死,怎么样,这个交易很划算吧?” 慕令仪一脸“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实际上内心忐忑极了。 景云州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这次却并没志杰拒绝,而是淡然指出: “我终究是要离开楚国,不可能护你一辈子。” 慕令仪眼睛一亮,压根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不用一辈子,一年,你只需要保护我一年就行!” 景云州被她亮晶晶的眸子盯着,竟是有一瞬的失神,不过却是很快敛了心神,又恢复了嘲讽模式。 “你可是堂堂郡主,就是当朝公主都要避你锋芒,现如今竟然找我一个他国质子寻求庇佑。说出去,就不怕他人笑掉大牙?” 慕令仪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见他没有直接拒绝,便继续死缠烂打。 “小命都要没了,要面子有什么用?景云州,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只要你答应,我立马就告诉你玉佩的下落,不然的话……” “你在威胁我?”景云州脸一黑,冰冷的目光就射了过来。 慕令仪缩了缩脖子,故作镇定:“都说了是交易,就是你不答应,我也会告诉你玉佩的下落,只是我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了,可怜我豆蔻年华,竟是要香消玉殒……” 慕令仪故意说得凄惨,实际上眼神却是不安分的乱飘。 景云州果然松懈了一些,脸色也缓和了点。 慕令仪则是凑过去继续蛊惑:“这交易当真很划算的,你真的不要考虑一下吗?我不要求你护我毫发无伤,只要留我一口气就行,真的,我要求很低的。” 慕令仪凑得很近,身子紧紧贴在他身上,纤细的手指在面前晃动,呼吸都喷在了他脸上。 景云州莫名地就想起那天晚上的绮迤,只觉身体有些燥热。 ------------ 第六章 赏花宴 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丢下一句“我会考虑”便落荒而逃,只剩下慕令仪一个人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慕令仪还保持着往前凑的姿势,可是另一个当事人已经消失不见。 她瞪着眼睛,偏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嗯,肤白貌美大长腿,放到现代妥妥的美艳女星,景云州跑什么啊? 难道是,不行? 这个想法只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就被慕令仪摇头甩掉,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咬着手指。 这大半夜的,景云州过来,难道就只是为了嘲讽她几句? 这也太拼了吧?慕令仪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不想了,转身又回了床榻。 不管怎么说,今天也算是有个好结果,最起码不用整天担心自己会什么时候噶掉了。 这厢慕令仪很快进入梦乡,那边景云州却是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直到回了住处,他耳尖处的一抹红才缓缓淡去。 刚走进屋,一个黑色的身影就迎了上来,行了一礼之后开口问道:“殿下此行可有收获?” 景云州这才想起自己这次是去找玉佩的,顿时有些懊恼。 只是一想到刚才慕令仪说的交易,凝眉思索了一会,终是摇头。 黑衣人顿时有些着急,往前踏了一步: “玉佩没在郡主身上?那可要属下出手,让她吃点苦头?” 黑衣人隐晦做了一个手势,景云州的眉头瞬间皱得更紧了,不知道为什么竟是觉得心头有些不舒服。 “不用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不等黑衣人回复,又继续开口:“之前让你下毒的事情,也可以先缓一缓。另外,安排几个人守着她,千万不要让人伤到她。若是她出了意外,你们便提头来见!” 景云州声音不大,却带着沉重的威压。 黑衣人利落跪下,点头应下。 景云州沉着脸挥挥手,下一瞬,屋内烛火跳动了一下,那黑衣人已然没了身影。 景云州虽然没有特地告知考虑的结果,但慕令仪却在自己床头看到了一枚玉珏,正是景云州曾经戴在身上那块。 顿时,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一觉醒来,就要遭受非人的痛苦了。 不仅如此,慕远松也始终没有动作,这让慕令仪很是松了一口气。 这日,慕令仪正好心情地享受着春光,懒洋洋倚在湖心亭的栏杆上喂鱼,映雪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郡主,宫里来人了,现在正在前厅候着。” “宫里?” 慕令仪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理了一下衣裙就往前厅走。 刚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紫蓝色宫装的嬷嬷站在厅内。 看见她,那嬷嬷便要行礼,当即被她拦住。 “秦嬷嬷,我不是说了,我这里没这么多规矩吗?” 秦嬷嬷被她拦住,嘴角漾出一丝笑意,虽没有再动作,却还是说道:“规矩还是要有的,郡主也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在礼数上让人挑了错去。” “我知道,这里只有嬷嬷一个人,所以我才这么说的嘛,嬷嬷可不许告诉旁人。” 慕令仪嘟着嘴,带了些许撒娇的意味。 太后入宫前,和长公主是好友,念着与长公主生前的交情,一直对原主颇为照顾 原主小时候有一大半的时间住在宫里,可以说秦嬷嬷也是看着慕令仪长大的,这会见她撒娇,嘴角的笑意晕染得更深了些。 “好好好,嬷嬷不说,我就知道嬷嬷最好了!” 慕令仪嘴上抹蜜,好话一箩筐,直把秦嬷嬷逗得合不拢嘴,半晌才想起正事,从袖中掏出一张烫金请帖。 “春令伊始,太后娘娘在宫中设宴,特地让奴来给郡主送请帖和衣物。” 秦嬷嬷说着,一挥手,两名太监打扮的男子立即捧着两个红木匣子上前,打开之后,里面便是一套织锦时令春装,和一套绿萤石头面。 慕令仪看着面前的头面,眼底一片恍惚。 设宴?百花宴? 她记得,这百花宴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节点。 原文里,景云州被人偷偷叫进了宫,在百花宴上被好一通羞辱,原主觉得他给自己丢了脸,竟是让人扒了他的衣服,让他跪在殿前折辱。 也正是这一次,原主彻底把景云州得罪透了。 想到书中原 主的悲惨结局,慕令仪打了个寒战,当即收回心神,对上秦嬷嬷担忧的目光,含笑扯开话题:“赏花宴啊,那我可一定要去,我这段时间可是一直惦记着皇祖母宫里的雪花酪呢!” 秦嬷嬷见她明显有心事却不愿意说与自己听,便也只做不知情,当下笑着开口。 “奴这就回去告诉太后,保准啊,一早就给您备着。” 秦嬷嬷又交代了映雪几句话,这才离开。 慕令仪则是让人把东西收了起来,第二天一大早,便穿戴着出了门。 只是刚一出门,就碰到了一个她不想见到的人。 只见那人今日穿着一件青碧色的衣裙,衣摆上缀满了细碎的宝石,行走之际,宝石随着她的动作闪动着光芒,别致却不惹眼,头上簪着一对碧玉簪子,画着精致的妆容,端的是清秀可人。 “慕玉婉?你在这里做什么?” 慕令仪扶着映雪的手,挑眉看着站在门口的慕玉婉。 后者看见她眼神一亮,目光一转,看到她头上的绿萤石头面,眼底顿时闪过一抹嫉妒,却很快被她掩盖下去,故作亲热地迎了上来。 “妹妹请姐姐安,是这样的,妹妹今日本想去街上置办些衣物首饰,可是临出门却被告知,府中马车坏了,刚好姐姐要出门,不如就捎带妹妹一程吧。” 慕玉婉眨着眼睛,端的是天真无邪。 慕令仪却是嗤笑一声,直接戳破她的小心思。 “最好是直接捎带你进宫,让你去参加宴会吧。” 慕玉婉笑意一僵,神色有些心虚。“姐姐在说什么,什么宴会?” “别装了,你这一身装扮,怎么也不像是去逛街的。” 慕令仪依旧是笑,指着面前的马车,冷不丁换了话题。 “我这马车很大,不仅可以多捎带一个你,甚至连你的丫鬟都能带上呢。” 慕玉婉面上一喜,却听慕令仪话锋一转。 “可是,我为什么要带你?” 说话间,慕令仪已经坐上了马车,不等慕玉婉反应过来,就直接放下帘子。 马车快速驶动,只余下慕玉婉被溅起的灰尘扑了一头一脸…… ------------ 第七章 悲惨炮灰 慕玉婉华贵的衣裙在一瞬间蒙尘,骤起的灰尘呛得她抑制不住地咳嗽,一张原本秀气的小脸涨得通红。 “慕令仪!贱人贱人贱人!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慕令仪端坐在华贵的马车上,忽视了身后尖锐的咒骂。 马车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宫门口,秦嬷嬷早早就已经等在了偏门。 看见挂着镇国侯府牌子的马车,她的脸上迅速涌上笑意,迎了过来。 “知道郡主应邀,太后一早就让老奴在这里等着呢,郡主一路过来可还辛苦?” “不辛苦,倒是嬷嬷,日头这么大,该好好休息才是。” 慕令仪丝毫吝啬自己的关切,和秦嬷嬷一前一后顶着众人艳羡的目光从偏门走进去,刚到慈宁宫,就看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正笑意吟吟地朝她招手。 “令仪来了?快到舅母身边来,这几日不见,怎的看着瘦了?” 太后怜爱地看着慕令仪,大手握着她的,言语中满是维护: “定是底下的人伺候不周,哀家定要问问那镇国候,是怎么调教下人的!” 美人在骨不在皮,太后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方美人,这会就是老了,那气质也绝非一般人能比拟。 慕令仪见她蹙眉,只觉得自己犯了天条,当即回握住她的手,轻快回应。 “舅母,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这样还算胖了呢。” 慕令仪说着,故意鼓起腮帮子,做了个鬼脸。 “瞎说,分明都瘦得皮包骨了。” 太后故作不悦,心里却是高兴的。 慕令仪看出这点,故意缠着她黏得更紧。 两人又说了一会体己话,太后这才放开慕令仪的手,恰在这时秦嬷嬷拿了一个托盘过来,太后便从托盘上取了一个香囊,亲自递到了慕令仪手中。 “这次让你过来,也是因着太医院调制了一副可以静心凝气的香囊,你啊,也该学着收收心了。” 太后拍拍慕令仪的手背,话中有话。 慕令仪心思一动,豁地抬头就能看见太后正暗含劝诫地看着自己。 当即,她就像是被烫了一下一样,狼狈低头,只觉喉头有些哽咽。 原主不算是一个乖孩子,甚至还有些讨人厌。 她原以为如果不是因为长公主的缘故,只怕太后也不会对她这么好。 可现在看来……慕令仪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一时间就连声音都染上了湿意。 “都是令仪不好,让舅母担心了,舅母放心,令仪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不会惹是生非了。” 太后脸上慈爱的表情一怔,随之而来的便是不可置信。 她看向慕令仪,眼神有些陌生。 这,这还是那个混世小魔王吗? 秦嬷嬷也深感意外,但更多的却是欣慰,伸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哽咽开口。 “郡主长大了,明事理了,太后,您以后也可以放心些了。” “是,是!令仪啊,总算是长大了。” 太后连连点头,竟是有些兴奋得不知所措。 踌躇了一下,竟是转头对着秦嬷嬷说道。 “子卿,传令下去,哀家今日高兴,慈宁宫上下所有人的俸禄,这个月都翻一番儿!” 秦嬷嬷含笑领命离去,慕令仪却更觉得心中愧疚。 一面是替原主对太后觉得愧疚,另一面则是因为自己占了原主的身体而愧疚。 心中更是暗暗发誓,若是她能苟活下来,绝对会好好地孝敬太后她老人家! 慕令仪的心思没有持续多久,和太后闲聊了一会,话题很快就不动声色地转到了景云州身上。 在她第十一次提起景云州有多好的时候,太后终于觉察到了不对。 “令仪,你该不会是,对这个景云州动了真心思吧?” “啥?” 慕令仪瞠目结舌,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力用得有些过了,连忙找补。 “舅母,您误会了,我和景质子清清白白,一点其他关系都没有,我之所以会帮他说话,不过就是仰慕他的才情罢了。” “当真?” “当真!比真金还真!” 慕令仪狂狂点头,就差竖起手指指天发誓了。 太后见她如此笃定,便也稍稍放松了一些,却也不再提景云州。 慕令仪只能顺着她的话聊起其他,然而孽缘有时候就是那么打脸,慕令仪本以为这次不会再有什么事情。 却不想刚挽着太厚的手进到御花园里,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如松一般笔挺站着。 而他面前,此刻站着一个身着粉衣的女子,正叉着腰呵斥。 “好一个不识抬举的奴才,景云州,本公主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你竟然还敢推三阻四,不过就是晋国送过来交易的阶下囚,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子呢?” 慕令仪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汗珠子啪嗒啪嗒地顺着脸颊往下落,急给出了一身的汗。 “舅母,我先失陪一下!” 慕令仪说完,撩起裙摆就飞奔出去,甚至都没看到太后疑惑的表情。 她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面把粉衣女子骂了个遍。 宁远公主,也就是当朝皇帝的亲姐姐,如今的长公主,和原主一样也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 只不过不一样的是,宁远公主比她还要跋扈。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是举国上下除了太后之外唯一一个拥有三十人暗卫做护卫的女子。 由此可见,先皇对这个女儿宠到了什么地步。 再加上她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姐姐,就更加有恃无恐。 可慕令仪却记得很清楚,这位宁远公主和原主一样,也是个炮灰,正是因为这场百花宴,两人彻底把景云州得罪狠了。 原著里,就是因为宁远公主看上了景云州,想要把人收为面首,却被景云州拒绝,之后恼羞成怒把人打了一顿,并且向女主讨要了他。 女主也是个浑不懔的,竟然被几句话激得当真答应了,这也是为了后续的作死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啊啊啊!要死要死!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剧情给忘了啊! 慕令仪一边懊悔不已,一边一个箭步冲到景云州面前。“住手!” ------------ 第八章 阴错阳差 突如其来的喊声,把园子里面为数不多的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了起来。 宁远公主手中的鞭子还没落下,就看到一抹紫色的身影跃入眼帘,顿时强行收回鞭子,蹙眉不悦道。 “慕令仪,你这是在做什么?” 慕令仪小心翼翼地睁开眼,仔细打量了景云州一遍,见他身上没有多出来新的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转而严肃了一张脸,对着宁远公主说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公主你才对,众所周知,景云州已经是我的人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宁远公主想要教训我的人,是不是应该知会我一声?” 慕令仪挺直了胸膛,直挺挺地挡在景云州面前,看似气势无双,实际上腿肚子都在打战。 景云州啊景云州,我不是故意说你是狗的,你会理解我的对吧! 慕令仪心中叫苦不迭,宁远却罕见地没有生气反倒是把鞭子收了起来,直接开口命令道。 “你这话说得也对,即使这样,那我就直说了,我看中他了,你把他让给我吧,回头我给你找几个家世清白的,直接送到你府上。” 宁远公主说得一脸理所应当,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慕令仪好不容易忍住兜住自己的下巴,硬着头皮说道: “不行,公主刚才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他已经是我的人了,我怎么可能把他拱手让给别人?” 慕令仪自认为这话说得很有说服力,却不想宁远看她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复杂不已,磕巴半天,才挤出来一句: “你不是从来不要别人用过的吗?之前你玩弄过的男子,不是都被丢出来了吗?” 慕令仪:…… 祖宗! 不愧是第一女纨绔,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让她无法回答。 据她所知,原主直到现在还是完璧,哪里玩弄过其他人? 慕令仪都快哭了,心里面把原主骂了十遍八遍,却依旧只能硬着头皮扯谎。 “我改胃口了不行吗?反正我就是还没玩够呢!不能给你!” 慕令仪明显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宁远公主愣了一下,竟是生出一股恼怒来。 “慕令仪!你竟然敢耍我!我看你就是故意想要羞辱我!” “公主,不是这样的。” 慕令仪要被她的脑回路惊呆了,嘴角抽了又抽,耐着性子解释。 “不若这样,你若是喜欢他这挂,之后我找十个八个送到你府上……” 慕令仪说得真心实意,但是宁远公主的脸却是越来越难看,到最后都快要黑成锅底了。 索性直接越过慕令仪,直接让人把景云州压到自己身前: “喂!景云州,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了我,我定然会给你比在慕令仪那里好出千倍百倍的生活,怎么样?” 她昂着下巴,一张小脸上满是志在必得。 却不想景云州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不卑不亢地弯下身子。 “多谢公主抬爱,云州自知身份卑微,便不给公主添麻烦了。” 这意思就是婉拒了。 宁远公主脸上的表情一僵,小脸迅速阴沉了下来,胸脯大幅度地起伏: “好你个狗奴才,竟然敢拒绝本公主的抬爱,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她说着,手中的鞭子唰唰在地上砸了两下,那犀利的破空声光是听着就让人胆寒。 慕令仪脑仁都疼了,却还是挡在景云州身前,出口维护道。 “宁远公主,您刚才也说了,不过就是一个奴才,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她嬉笑着打哈哈,甚至把太后都抬了出来。 “今日的百花盛宴,还是太后一手举办的,好玩的定然不少,不如咱们四处逛逛,也好放松一下心情,说不定能够遇到更加识趣的人儿呢。” 慕令仪说着,便准备上前去拉宁远的手,却不想后者猛地将她甩开,手中的鞭子砸在她脚边,甩出两道白痕。 “慕令仪,你少在这里假好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他就是一伙的,你们两个故意让我难堪呢!哼,别以为有太后撑腰,你就能够在宫中横行霸道,我今儿非得给你一些教训尝尝,让你知道花为什么这么红!” 宁远红着一双眼睛,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慕令仪被她疯魔的样子吓了一跳,小心肝儿都惊得乱颤,却也来了脾气。 “宁远公主,你少血口喷人,我是真心实意地为了你好,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能将太后也牵扯进来?不是要教训我吗?来啊!我慕令仪今儿要是躲一下,就不姓慕!” 慕令仪摩拳擦掌,就准备上前跟宁远扯头花。 左右原主之前也不是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她现在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却不想她的这一番话不知道什么地方又刺激到了宁远公主,竟是让她连武德都不讲了,甩着鞭子就冲了过来。 景云州站在一旁看戏,见势不对,轻飘飘扯着慕令仪的袖子往旁边带了一下,却依旧没能躲过那凌厉破空而来的鞭子。 『啪』 只听得一声脆响,鞭尾狠狠扫过慕令仪的脸,剧烈的疼痛袭来,让她一瞬间以为自己半边脸都没了。 “嘶!”慕令仪倒抽一口凉气,用手摸了一下脸颊,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满手鲜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真打啊!” 宁远也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把慕令仪给打伤了,连忙扔掉手中的鞭子,手足无措地不敢上前。“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你怎么也不躲开呀!” 慕令仪就差翻白眼了,刚想赶紧带她离开躲起来收拾一下,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尖叫。 “啊!血!郡主受伤了!宁远公主把郡主打伤了!快来人呐!” 得,这下想跑也跑不掉了。 慕令仪认命转身,就看到一群人被尖叫声吸引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被中间拱月的围在首位的,不是太后是谁? 只不过太后的脸色可着实不好看,原本威仪的脸此刻被一片漆黑覆盖,阴沉得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宁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令仪都敢打!哀家看你当真是被惯坏了!来人,把公主请下去!” ------------ 第九章 炮灰的自我修养 太后动怒,其余人皆俯首称臣,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宁远一张小脸迅速变得煞白,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她嘴唇动了两下,似乎想要替自己辩解,可事实摆在眼前,她也只能闭嘴不言。 慕令仪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 原著里对宁远公主的描述不多,但应该和原主一样,虽然骄纵了一些,暴躁了一些,总归没有什么坏心思。 想到这,慕令仪顶着一张鲜血淋漓的脸出声喊道: “舅母,跟表姐没关系,是我刚才不小心,撞到表姐鞭子上了。” “令仪?”太后惊讶地看了过来,周围人也都是震惊。 慕令仪竟然帮着宁远公主说话?这俩人之前不是见面就掐的吗?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众人心思各异,就连宁远都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气哼哼地吼道: “不用你假好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打伤的又如何?” 太后原本还欣慰慕令仪长大了,转头听到这样的话,一张脸迅速青黑一片,眼底染上厉色。 “冥顽不灵!既如此,那就拖下去,在路上跪着,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让她起来!” 太后说完,不给慕令仪说话的空档,拉着人就快步离开。 凉亭里,早已有大宫女请来了御医,此刻正把疗伤药物尽数摆在了桌子上。 慕令仪一把把景云州推了过去,扬了扬下巴。 “先给他看。” 太医准备抬手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太后,就见她虽然面露不满,但还是点了点头。 太医无法,只能先给他检查了一下,许久才眼神复杂地收回手,低声回答。 “景质子身子康健只有些许沉疴并无大碍,接下来老夫给他开几服药,喝下去就没事了。” 慕令仪悬着的心顿时松了下来,一松懈,这才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 “嘶!”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火急火燎地把脸伸出去让太医看。 太医仔细检查了一遍,甚至连皮肉都翻开来看了一遍,这才沉着脸皱着眉说道。 “这伤口太深了,只怕有些不太好办,若是处理不好,只怕会留疤。” “什么?”太后惊呼一声,眼底的怒气也越发的浓郁。 瞪了一眼跪在路边的宁远公主,厉声训斥。 “瞧瞧你做的好事,令仪脸上若真留了疤痕,我看你如何向她赔罪!” 宁远原本因为受了罚心情不美,这会听到太后的呵斥,脸色更加难看了。 慕令仪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反倒是乐呵呵地宽慰。 “不过就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就算是当真留了疤也没什么?说起来,表姐也不是故意的,舅母不必太过于苛责。” 一番话,说得太后更是怜惜,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叹道。 “令仪,委屈你了。” 她用手摸着慕令仪的脸,眼底满是心疼。 周围的人也纷纷夸赞,只说慕令仪懂事。 宁远公主看着面前的这一切,几乎快要咬碎了一口银牙,最开始的那一点愧疚也逐渐变成了恨意。 该死的慕令仪,竟然敢如此算计她。 她定然要好好把这份委屈讨回来,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慕令仪并不知道此刻宁远已经恨上了她,这会她正坐在石凳上,呲牙咧嘴地抹药。 因为那鞭子尾部有倒刺,尾尖深深勾进去,所以必须要用纱布包裹。 太医上完药之后,慕令仪一张原本漂亮的小脸迅速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下五官乱动,看上去有些滑稽。 映雪取来铜镜,看着自家郡主可怜巴巴的样子,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郡主,您刚才为什么要替公主说好话?分明就是她不讲道理,故意打伤了您,便是她身份尊贵,有太后娘娘为您撑腰,咱们也无须避让锋芒。” 映雪捏着拳头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慕令仪却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她照着镜子看了一下自己此刻的样子,心里却踏实了不少。 一张脸有什么?长得再漂亮又不能当饭吃。 今日她不过就是毁了一张脸,但是保住了自己的小命呀! 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情吗? 慕令仪很是乐观,甚至还反过来安慰映雪。 不远处,景云州看着这一切,心中突然间升腾起一抹奇异的情绪。 慕令仪,好像当真不一样了。 他动了一下手指,上面似乎还残存着她身上的温度。 刚才她把自己推出去的动作还历历在目,让他始终无法不介怀。 慕令仪,你到底又在耍什么把戏? 虽然出了这样的插曲,百花宴却依旧还在继续。 宁远这会已经起来了,只不过却依旧是不被允许接近中心位置。 看着众人相谈甚欢,反倒是自己孤零零地被丢在了外围,宁远心中好不气愤。 就在她掐着花枝泄气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间凑了过来。 “公主当真是受委屈了,慕令仪当真是忒大胆,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您的面子,我看啊,她就是仗着太后为她撑腰,压根就没把您放在眼里!” 娇俏的女声响起得突兀,宁远转头,就看见慕玉婉站在自己面前,身上穿着单薄的春装,整个人看上去如同柳扶风,娉婷袅袅的不像话。 听到她那明显就是挑拨的话,宁远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竟然也敢挑拨我和郡主的关系?” 慕玉婉被如此呵斥,脸上有些挂不住。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到底还是咬牙忍了下来,故意装作惶恐的样子。 “公主,臣女不是这个意思,臣女不过就是看不惯慕令仪的行事作风,所以才想着给公主献上良策,以免公主被她欺负了去。” 她咬着下唇,做出一副真诚的模样。 宁远虽然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但对她口中的良策,还是起了些许兴致,犹豫了一下,终是问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慕玉婉嘴角快速闪过一抹笑,连忙凑过去附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随后笑着开口:“公主放心,这计策,绝对万无一失!” ------------ 第十章 男色害人 “这,能行吗?” 宁远公主还是有些犹豫,但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被众星拱月一般围在中间的慕令仪,眼底涌上嫉妒。 慕玉婉觉察到这点,近乎蛊惑地低语:“公主,明明您才是最尊贵的人,可是慕令仪却生生抢了您的风头,就连太后都站在她那边,难道您不觉得不甘心吗?” “可……” “可是,如果您这次成功了,不是刚好能够给慕令仪一个教训,让她以后都要安分守己,不要想着跟您作对吗?” 慕玉婉继续规劝,宁远公主眼底闪过挣扎,最终还是没忍住心中的恶念,点了点头。 慕玉婉瞬间笑了起来,眼底深处藏着浓浓的恶意。 慕令仪啊慕令仪,等着吧,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这边,慕令仪好不容易打发了围在身边的贵女,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假笑的感觉真不爽,笑得她脸都快僵了。 抿了一口茶,目光不由自主飘向一边,就看到景云州端端正正站在离她有两米远的地方。 他今日穿了一袭月白色锦袍,袖口和衣摆处都用银线绣着流云,行动之间,宛若踏在云端。 宽大的衣袍用腰带固定,莫名地勾勒出曲线。 嘶,小腰真细! 慕令仪目光在他的腰上流连片刻,慢慢上移,最终落在那张风光霁月的脸上。 不得不说,原主能看上他也无可厚非,瞧瞧这张小脸儿,嫩得几乎能够掐出水来,尤其是因为动情染上红晕的时候,更是瑰丽无比…… “再用你那恶心的眼神看着我,我就把那对招子挖出来!” 冰冷的声音炸响,慕令仪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一抬头就看到景云州正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眼底深处裹挟着杀意,和浓浓的厌恶。 慕令仪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开始发麻了,后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顾不得其他,连忙扯出一抹谄媚地笑。 只是还不等她说什么,景云洲就把头偏了过去,摆明了是不想听她解释。 慕令仪一噎,僵硬得把头转了回来,默默地拍着自己的小胸脯。 “当真是男色误人,差点就犯了男主的大忌,她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小命,可不能栽回去,等逃离了魔窟,日后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这般默念着,慕令仪把自己刚刚升腾起来的那一点色心尽数压了回去,这才坐得端端正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然而就在亭子里面的气氛有些诡异的时候,一道浅色身影突然自眼角划过,扑通一声跌进了湖中。 慕令仪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耳边炸响一声尖叫。 “啊!宁远长公主落水了,快救人呀!” 慕令仪挑眉看向湖中不断扑腾的宁远公主,心中一沉,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她可不会单纯地以为,宁远公主是觉得天气太热了,想给自己降降温! 这么大的地儿,她偏偏选了这么一个地儿跳下去,摆明了就是想要陷害她! 慕令仪的脸色有些难看,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撇清自己的嫌疑。 一偏头看见景云州正优哉游哉地站在一边看热闹,就有些心梗。 这操蛋的人生啊,明明罪魁祸首就站在眼前,她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景云州觉察到她的视线,嘴角勾起一丝薄凉的弧度,嘴唇微动,用仅仅只能让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郡主不是想要和我合作吗?这就是证明你能力的最好机会,我身边,向来不需要蠢货。” “你简直……” “过分”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慕令仪就发现宁远公主已经被救起来了,当即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垂下眼帘,淡漠地看着众人围在宁远公主身边嘘寒问暖。 而宁远公主则是一改平日的嚣张跋扈,浑身湿漉漉地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小脸冻得煞白,由着宫女给她披上狐裘,浑身颤抖着,端的是惹人怜爱。 还不等太后发问,宁远公主就直直地抬头看向她,带着哭腔怒声问道。 “慕令仪,你为什么推我!” 一声惊起千层浪,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慕令仪身上,带着怀疑与揣测。 就连太后,都犹豫着看了过来:“令仪,宁远说得是真的吗?” 慕令仪当然不能承认,刚想开口,一个侍卫就跑了过来,犹豫着把手中的东西递过来。 “回太后,在刚才公主落水的地方,我们找到了这个。”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侍卫手中捧着一个香囊。 慕令仪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太后早上赐给自己的。 再低头看一眼腰间,那里果然空荡荡无一物。 就在此时,其中一个贵女猛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声惊呼:“这香囊,不是郡主身上的吗?” 此话一出,就像是给慕令仪定了罪,其他人看向她的眼神顿时变得古怪。 就连太后,面上都染上了怒容,直直看向慕令仪,却依旧没有立即定罪,而是问道: “令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慕令仪抬头,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就见宁远公主正恶意满满地看着她,嘴角漾着一抹得意弧度,那样子似乎在说:慕令仪,这次你死定了! 慕令仪重新收回目光,忽然撩起裙摆,在众人惊讶的目光当中,直直地跪了下来,冲着太后磕了个头。 “回太后娘娘,臣女有罪,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就连宁远公主,都有片刻的怔愣。 随即面上涌上浓重的欣喜,指着慕令仪大喊:“母后,您看,慕令仪她承认了!她竟猖狂至此,母后,您可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 宁远公主说着,假意伏在宫女怀中哭哭啼啼。 太后被她吵得头疼,又见慕令仪没有任何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身上的气势陡然变得凝重,却还是给她机会。 “令仪,你这是承认,是你推了公主?” 顶着其他人看戏的眼神,慕令仪跪得端正笔直,面上一派坦然,抬高了声音一字一句地开口。 “回太后娘娘,臣女认罪,愿意受罚,但臣女并未推公主下水,还请太后娘娘明鉴。” ------------ 第十一章 不是完璧 此话一出,宁远公主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脸上的得意还未撤去,就化成了狰狞,太后还未开口,她便大声怒吼。 “慕令仪,你什么意思!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难道还想说是本公主冤枉了你不成?” 宁远公主声音尖锐,面目狰狞更是失了皇家体统。 太后眼底闪过不悦,一个眼神过去,秦嬷嬷立马会意上前,低声劝慰:“公主莫要着急,太后明察秋毫,定然不会错过一个好人,也自然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还请公主少安毋躁,莫要失了身份。” 宁远公主被这绵里藏针的话警告了一番,心里虽有不甘,但最终还是硬生生将怨气咽了下去,只是一双眸子依旧像是淬了毒,死死盯着慕令仪。 慕令仪只当是感受不到身上灼热的视线,依旧是坦荡回答。 “臣女有罪,罪在遗失太后御赐之物,但臣女属实冤枉,从不曾做过加害于人的事情。” 她表现得如此坦然,反倒是让其他看戏的人都愣了一下。 太后凝着眸子看了她半晌,最终缓和了语气。 “你的意思是,宁远故意污蔑你?” “臣女不敢,只是公主金枝玉叶,加之方才一事,心中不满,想要找个人发泄怒气也是应该。” 慕令仪没有直接回应太后的话,只是这话的潜台词却是,宁远公主对刚才的事情抱怨于心,所以故意把她牵扯进来。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深层含义? 看向宁远公主的眼神变也多了一丝探究。 宁远公主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当即怒火攻心,顿时就忘了秦嬷嬷刚才的警告,裹着狐裘噌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纤手指着慕令仪。 “当真是好大的脸,竟然敢说本公主故意陷害你!刚才我分明看到就是你推了我,这里还有物证,你竟然还狡辩!母后,我看她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您赶紧让人把她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看她还敢不招!” 话音刚落,御花园内便惊起倒一声抽气的声音。 三十大板,别说慕令仪只是一个弱女子,便是身强力壮的侍卫,只怕也遭受不住。 宁远公主这是要把人打死啊! 太后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身上的威压死死地压在宁远公主身上。 “够了!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来人,把公主给我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把她放出来!” “母后!” 宁远公主自是不服,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母后,我才是您的亲生女儿,您竟然为了慕令仪要禁足我,这公道何在?” 宁远公主哭诉出声,整个人看上去既癫狂又委屈。 慕令仪偷瞄太后的脸色,见她面色铁青,便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不好生解决,只怕太后也会被人诟病。 当下顾不得尊卑有别,朗生开口。 “太后娘娘,公主殿下口口声声说亲眼看见我推了她,然而臣女有个疑惑,殿下方才说有人自背后推了你,既如此,莫不是殿下的眼睛长在身后,所以才能看到行凶之人?” 慕令仪字正腔圆,话里却带着淡淡的讽刺。 宁远公主脸色僵硬了片刻,依旧是梗着脖子喊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不行吗?倒是你,说自己没有做过,不也没有证据吗?” “不,臣女可是有人证在的。” 慕令仪淡淡笑了起来,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抬手把景云州拉到自己身边。 “方才景质子一直和臣女在一起,臣女有没有害人,只需一问便知。” 景云州看着她扯着自己衣袖的手,抬头又对上其他人探究的目光,敛起眉眼,淡淡开口。 “郡主所言非虚,微臣刚才确实看得分明,是公主殿下自己跳进去的,并未有人沾染她的衣角。” 百花宴,宴请的原本就是百官女眷。 景云州在这里原本就是一个异类,自然也不适合乱跑。 虽然他是他国质子,可是最近整个上京城内流言四起,都把他和慕令仪扯在了一起,是以二人独处,倒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是如今听到他这么斩钉截铁地发言,周围的人再也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 只不过她们议论的并非是景云州和慕令仪,而是堂堂长公主殿下,竟然自降身份,为了陷害一个郡主,做出这等蠢事。 她们虽然没有当面说出来,但是那嘲讽的目光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刺进了宁远公主的心里。 她所有的理智都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疯狂大吼。 “这狗奴才的话,如何能够当作证据,整个上京城谁人不知,他就是你慕令仪的入幕之宾,你是他的主人,他自然是要帮着你的,用自己的狗来指认他人,慕令仪,你可当真是卑鄙至极!” “放肆!” 太后一声厉喝,立马就有人拉着宁远公主跪在了地上。 慕令仪偷偷瞟了一眼,太后此刻的脸色已经堪比水泥地了。 也是。 景云州就算是再不受宠,那也是晋国皇子。 纵使背地里他们对景云州百般不堪,可是表面上还是要维持最起码的尊重。 宁远这一番话,不仅仅是指责慕令仪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人,还把晋国的面子踩在了脚底。 慕令仪一个女子不足为意,但若是上升到两国之间,那问题可就大了。 太后是一个很有政治修养的人,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一点? 宁远公主却始终觉得她是在偏袒慕令仪,即便是被人压着跪在地上,也依旧是满脸的不服气。 “母后,您这是做什么?我又没有说错!慕令仪水性杨花,被她玩弄过的男子不计其数,像她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如何能够当真?” “啪!” 太后额头青筋直露,再也忍不住一巴掌甩了过去,随即偏过头去,不想再看这个逆子。 “来人,还不赶紧把长公主带下去!严加看管!” 宁远公主被这一巴掌甩在偏过头去,却始终没有学乖,竟是在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扑了过来,直接扯开慕令仪的袖子,露出光滑一片的皮肤。 ------------ 第十二章 特殊印记 雪白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呈现盈润的光泽,如同上好的丝绸牛奶,光是看着,便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然而此刻,众人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姣好的皮肤上,而是在那一点不存在的红朱上。 宁远公主满脸写着得意,扯着嗓子大声道。 “大家可都看清楚了,慕令仪没有守宫砂,这也就证实了,她压根就不是完璧!” 慕令仪此刻也有些发懵,心中甚至有些惴惴不安。 她看书的时候可是看得很仔细,原主从未经过人事,怎么会没有守宫砂? 还不等她疑惑,太后就已经大步走了过来,把慕令仪往自己怀里一带,恶狠狠地瞪了宁远公主一眼。 “宁远,你这么多年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女儿家的名声何其重要,你怎可当众验证?” 宁远公主见到了这个时候,太后依旧是护在慕令仪身边,心中的怨气已经到达了顶峰,不管不顾地说道。 “母后,不守妇道,不顾自己名声的人本就是慕令仪,您为何还要如此护着她?您难道当真就看不到我的委屈吗?” 宁远很生气,眼眶都红了。 慕令仪感受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开口:“太后娘娘,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我相信公主也不是故意的,你们到底是亲母女,莫要因为我生了嫌隙……” “慕令仪,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地博可怜,本公主早就看你不顺眼,竟是不知道,你竟然如此让人恶心!” 宁远公主依旧是恶狠狠的,恨不得扑上来把慕令仪撕碎吃了。 慕令仪叹气,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眼看着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慕令仪的手腕上,太后也知道,今日这件事情若不能妥善处理,只怕从宫中出去之后,慕令仪的声誉便当真尽数回了去。 思索了片刻,便也缓和了面容。 “既然你这么在意,秦嬷嬷,那你便去好生检查一下。” 太后给秦嬷嬷比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即明白过来,朝着慕令仪比了一个请的姿势,便引着她朝着里间走去。 身后的宁远公主还在不依不饶:“大庭广众之下,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母后却偏要让人再验一遍,这到底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儿,还是不相信大家的眼睛?” 太后已经对自己这个女儿彻底失望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身后的女官立即站了出来,柔声解释。 “长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先长公主的母妃来自异域,一些习惯和咱们多有不同,这守宫砂便是其中之一,郡主身上的守宫砂并非是点在手腕上,而是在后背,且形态乃是鸢尾花的模样。” 宁远公主眼底闪过茫然,心中莫名多了一丝慌乱,可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冷笑出声。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只能如此博人眼球,不过就算如此,她也绝对不可能是干净之身!” 太后现在已经对自己这个女儿完全失望了,听到这话也没有做任何反应。 而另一边,慕令仪忐忑地被秦嬷嬷带到里间,一脸懵逼的脱掉外袍,露出后背,又一脸懵逼的看见几个妇人走进来,对着她的后背左瞧右瞧,最后都捂着嘴巴一脸姨母笑。 慕令仪感觉自己就像是动物园里的吗喽,一点隐私都没有。 最后被拽出房间的时候,还是一脸的不明所以。 秦嬷嬷脚程最快,凑到太后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个字,太后的脸很快就变得缓和了下来,伸手拽住慕令仪,用手拍拍她的手背。 “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慕令仪依旧是一脸懵逼,只能干巴巴的陪笑。 就在这时,身后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站了出来,满脸笑意。 “刚才我们几人已经查验过了,郡主确实是处子之身。” “不可能!” 宁远公主一脸不可置信地大喊出声,扑上来就要去扒慕令仪的衣服。 慕令仪眼疾手快地拢好,一脸的惊恐。 “长公主殿下,您这是做什么?您就算是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太后娘娘吗?” 她惊呼失声,似乎当真是被吓坏了。 可是景云州却看到了她眼底的狡黠。 慕令仪,果然还是那个睚眦必报的慕令仪,便是宁远公主,也没有办法从她身上讨到一丝好处。 慕令仪拢着衣衫躲到了太后身后,垂着小脸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太后原本就对宁远公主不满的心思此刻顿时到达了顶峰,声音冷得如冰块一般。 “宁远,你今日当真是太放肆了,秦嬷嬷已然查验过了,这几位夫人也是身有诰命的夫人,若是连她们的话都做不得数,哀家倒是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能够证明令仪清白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后的这一番话说得太重,还是因为宁远当真认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对上太后严厉的目光,嘴唇翕动,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太后见状,脸上的怒气并未消散分毫,而是冷着眸子命令。 “既然做错了事情,那便要请求原谅,宁远,你自行判断吧!” 太后说完这一番话之后,便再也不会去看她的脸色。 宁远公主脸色煞白,眼底写满了委屈和不甘。 可是她到底还是没有敢全部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慕令仪身边。 “对不起,方才是我鬼迷了心窍,便是你我之间有嫌隙,也不应该拿你的清白开玩笑,还望你千万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她虽然低着头,可是语气中却没有半丝悔意,反倒是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慕令仪当然知道她并不是真正地想要跟自己道歉,不过只是想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 好在她也并没有把事情当真,怯生生地从太后身后探出来半个脑袋,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表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知道表姐心地善良,刚才肯定是因为被惊吓到了,左右我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今日之事我们便不要放在心上了。” 慕令仪表现得越大方,其他人对她的改变便越是印象深刻。 尤其是太后,不住地赞赏点头,那模样简直比看自己的女儿还要高兴。 ------------ 第十三章 别样心思 一场百花宴就在闹剧之中落下帷幕,一直到出了宫墙,慕令仪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嘴里忍不住嘟囔。 “这宫斗剧简直不是人待的,好在我的脑子还算灵光,不然的话,只怕我在小脑袋早就已经搬家了。” 慕令仪嘟嘟囔囔,活动了一番之后,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人并没有动静,眼珠子咕噜噜一转,这才装作一脸乖巧,小心翼翼地凑到跟前,真诚道歉。 “那什么,我刚才不是故意让你做伪证的,只不过事态紧急,我必须要先把自己摘出来才行。” 她指的是刚才让景云州为自己作证的事情。 其实人心知肚明,二人都没有真正看到,宁远是自己跳下去的,心中不过只是一个猜测而已。 慕令仪之所以把景云州拉下水,一方面是当时当真已经词穷,想要尽快证明自己的清白,另外一方面则是想要探究景云州的态度。 他虽然说了让自己拿出诚意来,可是慕令仪并没有真正的把握可以打动他,但如果无形之中把二人牵在一起,那她日后的胜算也就更大一些。 慕令仪心中有自己的小九九,也不怕景云州看出来。 景云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薄唇轻掀,语调却是极为薄凉。 “郡主殿下为何要道歉?这种事情不是你惯常最常做的吗?” 慕令仪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讪讪地低下头去。 而就在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的时候,一辆马车咕噜噜地驶了过来,上面挂着镇国侯的牌子,华贵无比。 慕令仪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说道。 “那什么,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景质子也路上小心。” 说完,她就拎着裙摆直接跳上了马车,然而顿了一会儿,她却并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答复,一回头就看到景云州身形落寞地站在原地。 她心中突然了然。 景云州在晋国不受宠,在这里自然也就得不到优待。 虽然不知道他今日是怎么入的宫,可是很显然,这来来往往的马车之中,并没有来接他的那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结论,慕令仪就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一样,酥酥麻麻的有些疼,这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开口。 “质子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座我的马车吧,左右也是顺路。” 此话一出,景云州总算是有了些许反应,只不过那一双眸子却是带着不明味道从她身上划过。 几乎是一瞬间,慕令仪就已经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同时也在心中给了自己一嘴巴子。 她这张嘴呀,怎么就这么快呢? 景云州却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心中所想,左右辨认了一下,便抬着步子朝着一条小道走了过去。 慕令仪见他走远了,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中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不愧是男主,身上的冷气都快要把人给冻死了!” 她嘀嘀咕咕,上了马车之后,却又完全放松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竟然差点睡去。 直到马车停下来,映雪推了推她的肩膀,这才将人叫醒。 理了理裙子,刚刚踏入侯府的大门,一个小厮便火急火燎地走了过来,低头说道。 “郡主回来了,侯爷已经在大厅等着了,说是让您回来之后,立即就去见他。” 慕令仪伸手揉脖子的动作微微动了一下,眯着眼睛看过去,声音有些冷。 “侯爷有没有说所谓何事?” 那小厮怔愣片刻,嘴角漾起一个尴尬的笑容。 “郡主当真折煞奴才了,主人家的事情,我们这种做奴才的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他回答得谦卑,慕令仪也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当即调转步子,便朝着大厅走了过去,在路上的时候,她还在不断地思考着,慕远松这个时候叫她过去,会有什么事情。 然而所有的疑云在看到屋内站着两人的时候,顿时烟消云散。 慕令仪似笑非笑地看着站在一旁的慕玉婉,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虽然慕玉婉小心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可是她还是眼尖地在百花宴上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这么些年来,虽然慕玉婉也是镇国候嫡女,可是却始终没有越过她这个郡主去,所以她一直生活在原主的阴影之下。 这次百花宴,慕玉婉并非没有接到请柬,却还是要与她同坐一辆马车,不过就是因为,慕令仪身份比她高上一等,所有的份例自然也翻了一番。 以往凭借着慕令仪,慕玉婉可是没少得好处。 现在慕令仪跟她闹翻了,她的那些好处自然也就没了。 慕玉婉心中不满,想必肯定不会让她好过。 若是她没有猜错,在她回来之前,慕玉婉应该已经把在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慕远松原本就因为继承爵位的事情忌惮于她,现如今得知她在百花宴会上做的那一切,只怕会更加看她不顺眼。 果不其然,看到她的第一眼,慕远松便沉着声音说道。 “令仪,你最近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竟然敢当众和长公主殿下作对,所以说太后娘娘一直偏袒于你,可你也应当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才是,看来,你是当真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 慕远松阴沉着脸,一脸的兴师问罪,丝毫没有问过,她有没有受了委屈,更没有问过,她脸上的伤严不严重。 慕令仪虽然早早地就已经知道了结局,可心中还是不免会为原主打抱不平。 原本应该是天之骄女,现如今却连一个依靠的肩膀都没有,当真是可怜可叹。 只不过这会儿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慕令仪低着头,指甲都快要把掌心给戳破了,才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怒气。 “伯父说得对,今日是令仪莽撞了,日后见了长公主,令仪一定诚意道歉。” 慕远松却并不理会,一就是将一张脸拉得老长。 “这件事情先不慌,你去收拾一下,接下来跟我去一个地方。” “这么晚了,伯父要带我去哪里?” 慕令仪心中警铃大作,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努力想要拖延时间。 “伯父,必须要今天吗?令仪今日受了伤,只怕有些不方便。” ------------ 第十四章 没安好心 “不碍事,玉婉,去,把我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慕远松压根没听慕令仪在说什么,转身对着慕玉婉命令,后者眼底闪过一丝隐秘的惊喜,深深看了慕令仪一眼,转身就离开了前厅。 没一会儿,就捧着一个红木盒子走了进来。 “姐姐,这可是我爹用心准备的,你可一定要好生保管才是。” 慕玉婉意有所指,慕令仪只觉得这盒子都在烫手。 思绪在一瞬间飞转,慕令仪飞快朝着映雪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找景云州救命,自己则是拼命拖延时间。 然而一直到她磨磨蹭蹭出了门,都没有看到景云州的身影,反倒是看到了一个她不想见到的人。 “这么晚了,长公主殿下怎么来了?” 慕远松有些意外,但还是尊敬行礼。 宁远公主就像是没看到慕令仪脸上的不开心一样,欢快地一挥手。 “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倒是您,这匆匆忙忙的是准备去哪里啊。”还带着慕令仪。 “回公主,臣不过是一些小事要去尚书府一趟,只怕今日是不能好生招待公主了。” 慕远松委婉送客,宁远的眼睛却是一瞬间就亮了。 慕远松想要把慕令仪嫁给宋清澜做妾的,这会听到他说这话,心思更是活泛了起来。 “巧了嘛这不是,本宫也准备去尚书府一趟,既是顺路,那咱们就一起吧。” 说完,也不管身后两人如何反应,就率先进了马车。 慕令仪瞪着她的背影,几乎想要在她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好好好,她和宁远之间的梁子这下是彻底结下了,只好祈祷自己日后别落在她手里! 慕令仪一边在心中腹诽,一边着急地看向映雪。 方才宁远来的时候,竟是把她也带了回来。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找景云州的吗?你怎么把公主给找过来了?” 映雪也很是着急,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 “奴婢是去找质子的,却不想半路上遇到了公主,奴婢本不想惹是生非,但公主故意为难……” 映雪说着,一脸愧疚地低下头去。 慕令仪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恨不得直接把宁远从马车上拉下来打一顿。 这人,天生就是来克她的吧! 还有慕远松,这个老毕登敢不敢做个人! 大下午的亲自送人去做妾,究竟是怎样的脑回路才能想出来这样的主意! “算了算了,你再跑一趟,这次务必要找到景云州,不然的话,你家郡主我只怕真的要嫁给傻子了!” 慕令仪说完就上了马车,一脸的视死如归。 尚书府和镇国侯府离得并不远,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便吱呀一声缓缓停下。 帘子刚刚撩开,慕令仪就看见一张皱成菊花的脸,极其谄媚地迎了上来。 “哎呀,郡主,侯爷,你们可算是来了,快请进,快快请进!” 宋尚书热情至极,在发现宁远公主也在马车上的时候,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就把几人都迎了进去。 几人刚进院子,慕远松就咳了一声。 “令仪啊,还不赶紧把礼物拿出来?” 慕令仪僵着一张脸,把红木盒子拿了出来,上前一步递给宋尚书:“林大人,这是伯父亲自挑选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宋尚书的脸瞬间皱得更明显了,接过盒子连说了好几个“好”。 “真是没想到,郡主竟然还能想到臣,臣万分感激,只不过接下来下官和侯爷还有一些事情要谈,郡主和公主在这里只怕有些不太妥当,不如这样,下官让人带你们去后院休息一下吧。” 宋尚书说完,甚至不给慕令仪她们反应的机会,就直接招来了婢女。 慕令仪心里都快吐槽烂了,想要拒绝,但是对上慕远松警告的眼神,最终还是憋屈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宁远公主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离了那两人的视线,就毫不犹豫地出言嘲讽。 “慕令仪,你不是很威风吗?竟然也有今天!哼,我倒要看看,今日之后,你一个傻子的妾室,要如何嚣张!” 慕令仪抬眼看傻子一样看着她,随口敷衍。 “是是是,公主说得对,我这等人就是没什么好下场,公主还是不要跟我一道了,免得染了晦气。” “哼,本公主凭什么要听你的?本公主倒是觉得,这尚书府风景不错,值得赏玩。” 宁远公主哼了一声,压根不理会慕令仪的“好心提醒”。 慕令仪也懒得管她,向前走了几步,那引路的丫鬟就停下了,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两人看见一个芝兰玉树的男子站在不远处。 如果忽略他脸上傻乎乎的笑容,慕令仪还当真会觉得要是真嫁给这人,光看脸她也愿意。 再看一旁的宁远公主,脸上的嫌弃都快要溢出来了。 慕令仪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突然高声喊道:“宋公子,奴婢带美人来与你玩了。” 喊完,不等宁远公主反应,顺手一推就把人推得一个踉跄,自己则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宋清澜下意识往前一步接住了宁远公主,下一秒,慕令仪就听见一声冲破云霄的尖叫。 哼,活该!谁让她没安好心的! 慕令仪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脚步轻快地在院子里面乱逛。 不过很快,她就走不动了。 看着第三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迎春花花圃,慕令仪不得不承认,她,迷路了! “这尚书府也太大了吧,这样都能迷路?” 慕令仪叫苦不迭,刚想抓个人问问路,就听见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奇心驱使,她小碎步走了过去,在看清眼前的场景时,人瞬间就傻了。 只见草丛之中,一个身上穿着粉色裙装的女子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她脚边,还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谁在那里!” 感受到她的目光,女子猛地转过头来,一脸凶狠。 慕令仪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几乎是基于本能地转身就跑。 妈呀!她这是什么运气啊,逛个园子都能碰到凶杀现场! “站住!”女子在身后穷追不舍。 由于夜色太暗,再加上对这里的不熟悉,没跑几步慕令仪就被堵在了一处墙角,避无可避。 她眼睁睁看着对方的逼近却无计可施,一时间有些认了的闭上双眼。 ------------ 第十五章 初现端倪 就在慕令仪感受刚刚到了刀尖的触碰时,突然不知一个什么东西把女子的刀子打偏了。 女子满心想着杀人灭口,此时也顾不上那突如其来的变故,身形一稳,转而又要刺向她。 慕令仪听到声音,来不及思考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几乎是下意识般的,动作迅速地把自己摔在地上。 “吧唧” 这才险险女子反应过来后的又一击,身子就地一滚,也不去看那女子的反应,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飞快地她身后跑去。 “慕令仪,你竟然敢算计本公主,本公主绝对不饶你!” 就在她刚刚朝着光亮处快要靠近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咆哮,转头望去,只见看见宁远公主提着裙摆正狼狈地朝她跑来。 她身后早已没有了宋清澜的身影,看来应该是好不容易才摆脱的。 只是慕令仪这个时候可没有心思关注这个,连忙瞪大了眼睛。“蠢货!别过来!” “竟然敢骂我!慕令仪,你死定了!” 宁远公主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慕令仪此刻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现在的她沉浸于愤怒当中,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 慕令仪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女子,狠狠咬牙,不再跟宁远公主攀扯,飞速离开。 而就在那一瞬间,宁远公主抬手抓住了她的袖子,往旁边狠狠一拽。 慕令仪身形不稳,差点直接栽进花丛里。 下一秒,她就听见头顶传来利刃与血肉相碰撞的声音,紧接着,宁远公主凄厉的惨叫声就响了起来。 “啊!护驾!护驾!” 她凄厉的惨叫声总算是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方才带着她们过来的婢女匆匆赶来,就看见宁远公主满身是血,手捂着自己的肩膀大声呼痛。 慕令仪都是狼狈地躺在花丛中,正扑腾着往外爬。 而在她们身后,身穿粉衣的女子手中那把匕首依旧没有丢开,而是又狠又快地朝着慕令仪刺了过去。 “来人呐,快来人呐!” 婢女着急地大声喊了起来,很快,府中的护卫便急匆匆赶来,在看到面前这一幕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上前把粉衣女子控制了起来。 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甚至引起了前听宋尚书和慕远松的注意。 两人急匆匆赶来,看到这狼狈却惊险的一幕,都齐齐变了脸色。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宋尚书看到宁愿公主身上的血脸都白了,整个人差点撅了过去,颤抖着声音指着粉衣女子。“音儿,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慕令仪好不容易从花丛中爬出来,听到宋尚书这亲昵的称谓,心中对这女子的身份已然明了。 不等其他人开口,她已经整理了衣裙,踏步走到宋尚书面前。 “宋尚书,这女子是你府上的小妾?既如此,今日之事,只怕还要你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和公主二人原本在园中游玩,不承想这人突然间跑出来。对着我们行凶,大人,公主可是在你府上出的事,这无论怎么说,你可是都难辞其咎啊。” 慕令仪声音沉重,言语中满是威胁,宋尚书的脸白了又白,身子颤了又颤,连连点头。 “郡主放心,这件事情下官一定会好生调查,绝对会给您一个交代,只是现在,还请公主和郡主移步偏厅,下官这就差人去寻大夫。” 慕令仪没有说话,拉着宁远公主就往偏厅走。 宁远公主这会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到底是谁拉着自己。 好在她身上的伤口并不深,稍作处理之后,就没有大碍了。 慕令仪也跟着慕远松一起回了镇国侯府,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慕远松看向她的眼神变了又变,似是忌惮,又像是恼怒。 两人回府不久,宋尚书那边就送来了回复,只说那小妾被关到地牢之后,人就疯了,无论有什么方法,都没能从她嘴里撬出来半个字。 这种骗人的鬼话,慕令仪自然不可能相信,可是慕远松发话说不会追究,她便也就只能把话咽进肚子里。 恹恹地回了房间,眉头拧得死紧。 虽然刚才事出紧急,可是她还是觉得那小妾的杀人方式很是熟悉,尤其是挥动着手中的匕首朝她袭来的时候,那动作更是熟悉不已,就像是,之前在寺里看到的那样…… 就在她刚要把心思转到女子的刀究竟是怎么偏了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郡主在想什么?” “哇啊啊啊!” 慕令仪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陡然跳了起来。 胡乱地护住自己,定睛一看,就见面前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在看清那人的脸时,慕令仪的嘴角狠狠一抽。 “景云州,大半夜的你抽什么疯,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她翻了一个白眼,径自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压惊。 景云州被骂了一通,却也不生气,只慢悠悠地走过来。 “我倒是不知道,鼎鼎有名的郡主殿下,胆子竟然如此小。” 慕令仪听出他阴阳怪气的讽刺,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过去。 “你走路跟个鬼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大晚上的又穿着一袭白衣,只怕是个人都会被你吓出病来好不好?” “有的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郡主这是恶事做多了,所以心虚了?” 景云州这张嘴当真是伶俐,几个回合下来,慕令仪直接被他噎得直翻白眼。 她咬着后槽牙,捏着杯子的手一再用力,最终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突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一个纵起,整个人就挂在了景云州身上。 景云州没有想到她会有此举动,抬手就准备把人给推下去,慕令仪却是动作比他更快,双腿一盘,就勾住了他的腰肢,如此一来,两个人便紧紧的帖在一起,严丝合缝。 “慕令仪!下来!” 景云州身上的气势一下就变了,一张脸黑沉如铁,捏着慕令仪的肩膀就把人往下拽。 “嘶!疼!” 慕令仪只觉得他的大手就像是铁掌一样,扯得她骨头缝都在疼,身上的力道一松,便歪歪扭扭地摔了下来。 眼看着她那张饱经摧残的脸马上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慕令仪再一次发挥超常的应激能力,随手拽了一样东西,就垫在了自己身下。 “唔” “哎哟!” ------------ 第十六章 诡异气氛 慕令仪感受到身下柔软的触感,愣愣地眨眼,伸手摸了摸。 “慕令仪,你摸够了没有!” 头顶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慕令仪一个激灵,连忙跳了起来,却不想一脚踩到自己的衣摆,整个人又跌了回去,好死不死,她的嘴唇直接怼到了景云州的脸上。 完了完了完了…… 这次是真完了! 不过,景云州的脸看起来臭臭的,没想到亲起来这么软,而且还这么香,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香膏。 不对,他一个男孩子,会用香膏这种东西吗? 莫不是在别人那里沾染过来的? 啧啧啧,不守男德啊。 慕令仪不合时宜的神游九州,还没来得及感慨,整个人便被拎着后井的衣服扔了出去。 “哎呦!” 好在景云州还不至于摔死她,把她丢在了大床上。 可即便如此,慕令仪还是觉得自己的屁股快要摔成八瓣了。 她有些不雅观的伸手揉着自己的臀部,满脸控诉与幽怨。 “景云州,你这是谋杀!真要把我摔死了,你可就真的没办法找到玉佩了。” “哼,郡主还真是高看自己了。” 景云州这会儿也从地上爬起来了,阴沉着脸掸着身上的灰尘,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慕令仪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意,干巴巴的笑了一声,连忙转移话题。 “那什么,你没事吧?我刚才有没有压到你身上的伤口?” 她说着,上前就准备去摸景云州的身体。 她记得,那伤口是在胸口来着……唔,景云州的胸膛摸起来好有感觉…… “啪” “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 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冷漠的语调传来,慕令仪看着自己被拍的通红的小手,颇有些委屈。 虽然吧,她确实揣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但是景云州下手也太重了吧! 悄摸摸的抬眼,慕令仪伸手看了一眼景云州黑沉的脸,思索再三,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主动凑了过去。 “对了,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今天我们在宋尚书府上,遇到了追杀,杀人的是宋尚书的小妾,我总觉得这人有些不太对劲,她杀人的姿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慕令仪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模仿着记忆里的姿势。 景云州兴致缺缺,却在看到她挥刀的姿势时,瞳孔骤然一缩,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沉声质问。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姿势?” “我,我是看那小妾使出来的……具体是不是这样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之前在红月寺的时候,我好像也看到了用出这个招式的人……” 慕令仪只觉得手腕传来剧痛,痛苦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却丝毫不敢懈怠,努力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却不想景云州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眸子里面氤氲着黑气,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好半晌,景云州才松开了捏着她手腕的手,低声警告。 “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些,切莫传出去半个字,若是日后我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嗯嗯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慕令仪汗毛直立,抱着自己的手腕点头如捣蒜,心里面叫苦不迭。 这都是什么事啊,她分明是好意提醒,结果却还要被威胁,景云州这个木头,真是一点风情都不懂! 慕令仪在心中疯狂吐槽,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分毫。 一时间,屋内两人都没有在说话,只有桌上的烛台发出黄豆般昏黄的亮度,将屋内的气氛映照的逐渐暧昧。 慕令仪用眼角余光看着景云州的脸,只见昏黄的灯光印在他脸上,将他面上的黑沉硬生生软化了不少,反倒是多了一丝别样的韵味。 嘶,果然是极品啊。 只不过只能看不能吃,对于她这个喜欢欣赏美男的人来说,还真是一大酷刑啊。 慕令仪吞了口口水,强迫自己把视线收回来,干巴巴的开口。 “对了,景质子,您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我吗?” “不过是担心某人临时毁约,不值得信任罢了。” 景云州那张嘴依旧是犀利的不行,慕令仪脸一僵,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她就多余问这句! “不会的,我好歹也是一国郡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当然不会做那等言行不等的事情。” “呵,郡主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出尔反尔一直是郡主的一大美德,只怕今日若非我前来,郡主的马儿,都要跑出上京城了。” 景云州薄凉的目光更显讥诮,慕令仪张嘴想要为自己辩驳,可是话到嘴边,又想起书中对原主的描写,顿时把话默默的又咽了回去。 不得不说,景云州对原主还真是挺了解的,了解到,她这个替身,实在是说不出来一丁点的好话,只能乖乖道歉。 “以前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好,给你带来伤害了,实在不好意思,不过你放心,日后我绝对不会再为难你,而且答应你的事情,也绝对不会忘记。” 慕令仪说得认真,一双眸子里面带着潋滟动人的水光,就这么直直抬头望着景云州,像是要通过这句话将自己的决心表现出来。 景云州一低头就看到她昂着头,一字一顿地立誓,目之所及,便是那张泛着粉色水光的薄唇张张合合,一时间,竟是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该死! 他竟然被这个女人给蛊惑了! 他猜的果然不错,这个女人才不会乖乖等死,她的手段多着呢! 想到这里,景云州竟然升腾起一股烦躁感,猛然变了脸色,讽刺道。 “郡主这一番话不知彩排了多少遍,竟是说的如此顺口,也不知道是对多少人说过,只不过这次你怕是要失策了。” 丢下这么一段莫名其妙的话,景云州便直接越窗离开。 慕令仪看着大张的窗户,被扑进来的寒风吹了一个跟头,茫然无措的眨着眼睛。 景云州,这是又抽的什么风? 算了,今天好歹是把小命给抱住了,至于其他的,管他呢! 慕令仪心大的把事情抛到脑后,却并没有注意到,大张的窗户外面,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外间。 ------------ 第十七章 犯罪嫌疑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午受了惊吓,慕令仪这一晚上一直睡得不太安稳,翻来覆去的,总觉得有些烦躁。 第二天一大早,她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起床的时候,把映雪都吓了一跳。 “郡主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若是郡主不嫌弃,可以告诉奴婢,若是有人惹得郡主不开心,奴婢定不会饶恕了他们!” 映雪满脸担忧,捧着水盆伺候她洗漱。 慕令仪吐掉口中的漱口水,拿巾帕擦了擦脸,这才开口。 “没什么,可能是最近有一些疲乏,睡得不甚安稳,不碍事的。” 映雪眼底的担忧却是越发弄肿了,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的试探。 “郡主可是因为宋尚书的事情担忧?郡主莫要担心,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您是堂堂郡主,您在尚书府受到了惊吓,他们自是不敢不给出一个交代,若是宋尚书敢搪塞,咱们就去找太后娘娘做主!” “映雪!” 听到她的话,慕令仪拿着毛巾的手一顿,低声呵斥。 “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日后莫要被他人听见了,太后娘娘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管这些琐事?” “可是……” 可是您之前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映雪满脸疑惑,但还是应了下来。 慕令仪看出她的不解,软了下语气,低声解释。 “舅母虽然疼我,可是她到底身居高位,如今皇上刚登基不久,朝廷动荡不安,舅母身为太后,不仅要安稳后宫,还要平衡前朝,本就劳心费神,我们不能予以帮助也就算了,怎么能够事事给她添麻烦?” 慕令仪故意拖长语调,让自己的话更有信服力。 映雪先是微愣了一下,随后蓦地红了眼眶,哽咽着说道。 “郡主当真是长大了,若是长公主在天之灵,看到郡主您这么懂事,也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映雪哭得夸张,慕令仪却有些恍惚。 不过转瞬,她就清醒了,淡淡的递过去一方帕子。 “行了,传膳吧。” 映雪连忙抹去脸上的泪痕,让人传膳。 心里暗暗下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保护郡主,万万不能再让她受一丁点的伤害。 慕令仪并不知道映雪的想法,此刻她正坐在餐桌旁,享受着美食。 八宝鸭,桂花糯米藕,蟹黄包…… 不过只是一个早餐而已,却比她在现代时用来犒劳自己的大餐还要丰富,如果不是因为这操蛋的剧情,慕令仪表示,她能在这里呆一辈子! 就在她心满意足的咬了一口蟹黄包,满足于蟹肉的鲜美的时候,一个小丫鬟突然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郡主不好了,大理寺来人了。” “大理寺?” 慕令仪夹着包子的时候猛的一抖,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宋尚书家的小妾,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是归根究底,也是和宋尚书有关,大理寺的人怎么到她这里来了? 慕令仪脑海中百转千回,最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只能摆手道。 “让他们去前厅等着,我随后就到。” 那丫鬟退去之后,慕令仪换了身衣服便急匆匆赶了过去,刚一进门,便看见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站在厅中。 那人身上穿着代表大理寺的官袍,腰间配着长刀,长身直立,面若冠玉,不管是从脸还是从气势来看,都是不输景云州的角色。 然而此刻,那人却是满脸冰冷,对着慕令仪略一躬身。 “卑职大理寺卿慕容海,见过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慕容海? 没听说过。 慕令仪面上挂着假笑,上前一步坐在主位,端的是一片大方。 “慕容大人快快请起,来人,快快赐座。” 慕令仪温婉开口,一举一动尽显大家风度。 慕容海愣了一下,似乎对她这副样子有些陌生。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朗声开口。 “郡主客气了,不过卑职今日前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讨教一下郡主。” 慕容海说着,一个眼神过去,旁边的人立马拿着一副卷轴走到了厅中。 “前几日红月寺大火,整个寺庙的人无一生还,不知郡主可知道此事?” 虽是问话,可慕容海的眼神却始终没有从慕令仪身上移开分毫。 慕令仪心中一颤,下意识的回答。 “自然是知道的,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就连皇上太后都被惊动了,不过本郡主有一事不明,慕容大人不去捉凶手,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慕令仪佯装镇定,可捏着杯子有些发白的手,到底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心情。 慕容海并没有错过她的小动作,一字一顿道。 “我等奉命彻查此事,今日方才有了线索,城东有一乞儿,在案发当天看到有一华服女子匆忙到了寺庙当中,而那人进入寺庙,之后便再未出来,紧接着庙中便燃了大火,郡主你说,这事是不是很巧?” 完了,冲着她来的。 慕令仪心乱如麻,额头上的汗水都快逼出来,面上却不显分毫的忽悠。 “哦?是吗?那还真是巧合呢。” “郡主!还请郡主如实告知,案发当天,郡主身处何处?” 慕容海很显然不可能被她这么轻而易举的敷衍过去,当即提高了声音,厉声呵斥。 “郡主,这件事情关乎重大,还请郡主想清楚了再回答。” 慕令仪骤然冷了脸色,坐直了身体,红唇轻扬,眼底却无一丝笑意。 “怎么,慕容大人这是在怀疑本郡主?” 慕容海被她如炬的目光盯着,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连忙拱手。 “郡主,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想问清楚些,也省得外界传出一些不好听的言论,污了郡主的名誉。” “哼,量你也不敢。” 慕令仪冷哼一声,随即又缓了神色,勾了一缕头发在指尖把玩。 “那日本郡主一直和景质子在一起,从未分开半步。” “那,敢问二位在一起都做了些什么?” “当然是一切让人快乐的事情了,慕容大人,想知道吗?” 慕令仪掩嘴轻笑,一举一动满是轻挑。 慕容海迅速涨红了一张脸,额角青筋直跳。 “郡主,还请自重!” ------------ 第十八章 你在威胁我? “嗤,无趣。” 慕令仪翻了个白眼,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轻蔑笑容。 慕容海对这位郡主的感观更糟糕,阴沉着一张脸对底下的人下令,随即自己则是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等待回应。 慕令仪也依旧是一脸的满不在乎,可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手心,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虽然知道景云州哪怕是为了自己,也绝对不可能说出否认的话来,但她还是紧张。 好在,小半个时辰之后,那人便回来了,冲着慕容海耳语几句,后者的脸色当即变得格外精彩,接着深深看了慕令仪一眼,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等到人一走,慕令仪再也绷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正当她心神俱疲,想要赶紧回到自己的卧房休息的时候,先前报信那婢女又跑了回来,依旧是满脸焦急。 “郡主,侯爷正在前院,说是让您过去一趟。” 慕令仪:“……” 这一天天的,没完没了了是吧! 慕令仪心中腹诽,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还不适合和慕远松撕破脸,只能认命一步一挪去了前院。 刚踏进院子,宋尚书那极有辨识度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郡主万福金安,贸然打扰,实在是有失礼数,然下官今日前来,是替昨日之事来向郡主致歉的,昨日让郡主受了惊吓,虽是因为贱婢失心疯惹的殿下不快,但下官还是一夜未眠,思来想去,觉得郡主受了委屈,是以特地设了宴席,还请郡主赏脸与下官一同游湖。” 失心疯? 道歉? 游湖? 慕令仪差点在心里吐出来。 这老毕登怕不是觉得她是个蠢货,所以才这么明晃晃的忽悠她! 依她看,道歉游湖是假,想要撮合他那个傻子儿子才是真的! 慕令仪面上假笑不断,声音却是极为清列。 “宋尚书严重了,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尚书所愿,本郡主也并非是强人所难之人,所以这件事情,就算了吧,至于游湖,太医说了,我脸上这伤需要静养,湖中湿气大,只怕对我脸上伤口愈合不太有利,所以……” “令仪啊,这件事情你就别推脱了,尚书大人也是一片好意,你怎好驳了他的面子?至于你所担心的,那就更是小事了,我听说太医院研制了新的药膏,对于你脸上的伤有奇效,我不日便去讨要了送你。” 慕令仪婉拒的话都没说完,就被慕远松柔声打断。 他面上看着是在柔声规劝,可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 慕令仪面色僵了僵,到底还是点头应下。 “既如此,那令仪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回去好好休息吧,待会儿我让府中绣娘做几套新的衣服给你送去。” 慕远松显然很满意她听话的样子,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放她离开。 出了院子,慕令仪脸上的笑容彻底绷不住了,她死死咬牙,才不至于让自己骂出声来。 这该死的老毕登,吃准了她不敢现在翻脸是吧? 要不是怕他狗急跳墙,把她打晕了让她强行下线,她才不会跟他虚以委蛇! 在心中腹诽了好一阵儿,慕令仪这才勉强平静下来,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便转了方向,朝着景云州的住处走了过去。 景云州身份特殊,虽然是皇子,却是他国使臣。 说是使臣,却又是常住质子。 既不能住在皇宫之内,又不能安置在驿站之中,于是百官商议之下,便在皇宫之外,为他重新建了一处府邸。 好巧不巧,他这府邸和镇国侯府就差了两条街,倒也方便了慕令仪。 慕令仪递了拜贴,被人领着一路到了后院,还没有来得及打量院中的风景,就被面前的景色所吸引。 只见庭院之中,景云州一袭苍色衣袍,正坐在桌前泡茶,茶水氤氲,烟雾缭绕,似有水雾在他发间轻舞,偶尔一抬眸,眸光潋滟,颇有韵味。 慕令仪看得有些痴了,下意识上前,却骤然感觉到一股寒意,趋于本能的顿住动作,就看到一抹冷光擦着她的鬓角飞了过去,直直的定在了她身后的海棠树上。 “嘶,景云州,你谋杀啊!” 慕令仪搓了一下脸,还有些心有余悸。 如果她刚才慢了一步,这柄匕首就会直接插进她的眼睛! 景云州淡淡瞥了她一眼,冷笑道。 “我不介意真的杀了你。” 慕令仪顿时怂了,满脸赔笑,小心翼翼凑过来:“那个,我今天过来是找你有正事的。” 见景云州挑眉,慕令仪只能硬着头皮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她话音刚落,头顶就传来一声嗤笑。 “郡主这想法倒是好,但是,我凭什么要帮你?” “就凭我们两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呀,你难道不想要玉佩了吗?” 慕令仪底气不足,都不敢和景云州对视。 果不其然,身旁的温度骤然低至几点,一双如冰一样的大手悄然爬上她的脖颈,一点点用力。 “郡主真是大胆,这是在威胁我吗?” “没,没有,景云州,你放手!你听我跟你说,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慕令仪后背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瞪大了眼睛双手掐住他的手腕。 “你仔细想想,现在外界都在传我们有苟且,我们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当真坐实了这一点,如此一来,我郡主的身份也可以给你带来便利,总比你现在处处碰壁的好,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还有还有,你也知道我身份尊贵,若是你有我做靠山,那以后谁还敢为难你?” 慕令仪一边说着一边注视着景云州的脸色,见他没有立即反对,又柔下声音来。 “最重要的,你身为他国质子,若是想去什么地方,到底还是受牵制的,但如果在我身旁,你岂不是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既不用受他人盘问,也不需要受人猜忌,难道不是一桩美事吗?” 她容声蛊惑,仿若这件事情对于景云州来说,当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景云州深深看了她一眼,慢慢松了手指。 “我需要怎么做?” 慕令仪见他默认,陡然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很简单,三日之后,你到湖边来找我就行。” ------------ 第十九章 画舫惊魂 商定完计划,慕令仪自以为万无一失,便开开心心地回了自己的院子,连晚饭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 然而到了游湖之日,她左等右等,却始终没能等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郡主,这日头大,下官租了一艘画舫,若是郡主不嫌弃,咱们就到画舫上聊吧。” 宋尚书依旧顶着一张笑得灿烂的脸,如果忽略他身边傻呵呵笑着的宋清澜,慕令仪当真要以为,他是当真为了自己说想。 勉强挤了一个笑容,慕令仪眼珠子一转,就看到了旁边卖花的小摊,装作兴致勃勃的样子上前,拿了两束花在手上拨弄。 “我鲜少出门,如今只觉得这集市上到处都热闹非凡,不若咱们先四处逛逛,稍等一会,再到船上欣赏风光。” “这……” 宋尚书犹豫地看向慕远松,后者冷着一张脸,略带不满。 “简直胡闹,令仪,尚书大人到底是你的长辈,你怎可让他在这里等你?” 慕令仪:…… 这老狐狸说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每一句话都在暗戳戳的给她挖坑,她就是想要拒绝,也得先过一遍脑子。 犹豫了一下,慕令仪不死心的挣扎。 “可是如今日头还早,这画舫上实在无趣。” “郡主不必担心,这个下官早有安排,下官听闻郡主最是喜爱听戏,所以早就已经宴请了梨园的戏班子,今日啊,专门为郡主一个人服务。” 宋尚书笑的谄媚,慕令仪再没有了理由可以拒绝,当下只能在宋尚书笑眯眯的目光当中,踏上了甲板。 她刚刚站稳,就感觉画舫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岸边,定睛一看,顿时气的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好一个狡猾的老狐狸,先是骗着她上了船,自己却没有一起过来,却让宋清澜这个傻子陪着,这不摆明了是想毁她清誉吗? 先别说慕远松本就有意想要把她嫁过去当妾,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船呆了一天这事,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然而这会儿船已开拔,她又不会水性,便是想要下船也做不到。 “郡主,他们简直欺人太甚,这分明是想断了您的后路呀!” 映雪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看了一眼缓缓朝着湖中心而去的画舫,又看了一眼岸边,最终咬牙说道。 “郡主,咱们跳下去吧,奴婢会凫水,定然后会把您安然送回岸边。” 她一脸视死如归,慕令仪却并没有回应,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也不断变化。 “映雪,我有件事情要交代你,待会儿若是我被人暗算,你就杀了我!” “郡主!” “当然,我不是真的让你杀了我,只是做做样子。” 慕令仪偏头解释,眼底却一片寒光。 要问她现在是什么心情,那自然是无力的。 怪只怪原主太蠢,没有给自己积攒一点势力,以至于她现在被人暗算,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人身上。 只是可惜了,景云州看来还是不愿意信任她,那她就只能自救了。 既然宋尚书他们打定了主意要坏自己的名声,那她肯定也不会束手就擒,任由他们宰割,实在不行就鱼死网破,她绝对不可能被那等傻子侮辱! 慕令仪面色冷沉,目光毫无波澜。 映雪仰头看着她,一时间竟然忘记了焦急。 宋清澜这会也缓过神来了,虽然疑惑自家爹爹为什么没有上船和他一起,但很快就改变了目标,朝着慕令仪冲了过来。 “嘿嘿,好看,媳妇,睡觉!” 慕令仪眼疾手快躲开,扯着映雪就往画舫另一边跑。 “映雪,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就在两人仓皇躲避宋清澜触碰的时候,湖中不知何时多了两艘船。 那两艘船并不似画舫那样夸张,所以并不是很引人注意。 然而船上的两人,此刻气氛却并不融洽。 “景质子,这么巧呀,你也来游湖?” 宁远公主穿着一身青色春装,头上梳着华丽的发髻,整个人透漏出少女的青涩气息。 此刻她正捏着手中的帕子,娇滴滴的看向景云州,一脸的春意荡漾。 景云州坐在另一条小船上,面若冠玉,此刻正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的景色。 波光粼粼,在他身上落下一片水光,衬得她整个人更是恍若神祗。 宁远公主看得有些痴了,捏着帕子半晌错不开眼神。 景云州恍若未觉,忽而站起身。 “前面那位,好像是郡主。” “慕令仪?她在哪呢?” 听到慕令仪的名字,宁远快速回神,就看见一抹碧色的身影在不远处的画舫上游走。 “还真是她,真晦气!” 随即看到一抹跌跌撞撞的身影,眼睛又立即亮了起来。 那不是宋尚书家的傻子吗? 眼珠子一转,宁远公主很快就笑了。 “质子,难得遇见,要不咱们去跟表妹打个招呼吧。” 说完,不等景云州回答,就直接让身边的侍卫挥停了画舫。 此刻,慕令仪正被宋清澜堵在一个小角落里,眼看着他的手就快要落在自己身上了,慕令仪绝望的闭上眼睛。 妈的。 她今天难道非得折在这吗? 就在她满心无奈的时候,画舫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紧接着,慕令仪就觉得身体一阵摇晃,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扑了出去。 “啊!”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慕令仪反倒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慕令仪惊讶抬头,就看见一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正浅笑着看着她。 阳光正好,洒在他脸上,莫名的让人想到冰雪初消的画面,顿感心安。 “郡主没事吧?” 清冷的语调让慕令仪快速回神,烫着一样的从景云州怀里跳出来,伸手拢了一下鬓角的发丝,有些不自在的回应。 “没,没事。”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眼神有些飘忽。 啊啊啊,慕令仪你在干什么? 这个时候发什么春啊! “慕令仪,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就在慕令仪春心荡漾的时候,一张脸突然凑到她面前。 慕令仪被吓了一跳,差点直接一巴掌拍过去。 宁远公主却并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就捂着嘴惊呼道。 “呀,我和景质子该不会打扰到你和宋公子的好事了吧?” ------------ 第二十章 多行不义 慕令仪:…… 确定了,这人就是故意过来找碴的。 硬邦邦扯出一个笑,慕令仪语气很假。 “表姐可真会开玩笑。” 宁远公主哼了一声,身子却是凑到了景云州身侧,故作亲密。 “方才我和景质子游玩之际看见妹妹和宋公子玩得甚是开心,还以为我们打扰了你们呢。” 宁远公主故意咬重了“我们”二字,趾高气扬地看着慕令仪。 慕令仪身子一顿,下意识看向景云州。 所以,他故意鸽了她,就是为了去跟宁远幽会? 这是抱上更粗的大腿,所以就不需要她了? 觉察到她幽怨的目光,景云州不知为何,竟有一种偷吃的心虚感。 不过很快,他便镇定了下来,不动声色地走到了慕令仪身边,动手抚平她衣上的褶皱。 “衣服都皱了,坐下来歇歇吧。” 相比较于宁远公主的刻意,景云州一举一动都带着春风拂面的舒适感,慕令仪心中那点幽怨顿时烟消云散,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他去了夹板上的桌子旁。 宁远公主被两人忽视了个彻底,一张脸顿时变得黑沉,不甘示弱地跟了过去。 “表妹还真是好本事,一边勾着宋公子不放,一边又和景质子暧昧不清,质子,有些时候,你可要擦亮眼睛,莫要被人给骗了。” “你……” “多谢公主提醒,不过我相信,郡主不是这样的人。” 景云州点疾手快地拦住准备和宁远公主争执的慕令仪,姿态优雅地倒了一杯茶递到她跟前。 “郡主玩了这许久,应当也觉得口渴了,先喝点水润润喉吧。” “好。” 慕令仪甜甜地应了一声,转头朝着宁远甩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接过水就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宁远公主气得肺都快炸了,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她恼恨啊。 她辛辛苦苦打听景云州的行踪,为的就是在他面前刷存在感,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是没有想到,现如今竟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宁远公主气得失去了理智,忽而眼角余光瞥见蹲在角落里面捂着自己的头呼痛的宋清澜。 只见宋清澜委屈巴巴地摸着自己的脑袋,一双大眼水汪汪的,鼻子不停地耸动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一样。 宁远公主看看宋清澜,又看看慕令仪,嘴角突然间勾起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不动声色地比了个手势,很快就有人递了一个小纸包过来。 宁远公主毫不犹豫地将纸包里的粉末全部放进茶水了,一个眼神过去,旁边的丫鬟立即会意走进了画舫里的小厨房。 慕令仪正捧着景云州递给她的茶水喝得酣畅淋漓,一双眼睛时不时看向景云州,都快要拉出丝儿来了。 “再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我就把它们都挖出来!” 景云州抬眼看了她一眼,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眼。 慕令仪嘴角抽了一下,连忙转开视线,还不忘为自己开脱。 “质子不是来帮我的吗?既然是假扮成一对,那当然要更甜蜜一些,才更令人信服呀。” 景云州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地又给她添了一杯茶。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捧着一壶新茶走了过来。 “郡主,景质子,这茶凉了,让奴婢给您换一壶新的吧。” “好啊。” 慕令仪想也没想地答应,刚想伸手接过来,就被景云州半路截了去。 刚想要着恼,就见景云州把那杯茶放到了一边。 “你今日喝了太多茶,小心晚上睡不着。” 颇有些亲昵的语气,瞬间就把慕令仪心头的不满冲散了。 “也是,那今天就不喝了。” 说完,她走到栏杆旁往外看,顿时就被面前的景色迷了眼。 如今正值阳春四月,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站在画舫之上,遥遥望去,湖面上皆是波光粼粼,好一派风光秀丽。 慕令仪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现代的城市早就已经被钢筋水泥霸占,山清水秀只出现在语文课本里。 乍然间看到如此旷丽的景色,慕令仪只觉得胸腔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一样。 景云州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鬼使神差地跟了过来。 “喜欢?” 慕令仪重重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胸腔里都沾染了湖水的潮湿,这才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我以前其实很少有机会能够欣赏这样的美景,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可以永远这样下去。” 她轻声呢喃,景云州却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慕令仪这是故意装出来的,还是她的真心话? 如若是装出来的,那她伪装的手段还真是够高明的。 若是真心话…… 景云州不动声色地敲了一下手中的扇子,淡淡说道。 “日后这样的景色肯定还会有机会看到的。” 言毕,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欣赏着身后的美景。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的宁远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一双眼睛里面藏着浓重的恶毒。 旁边的小宫女紧紧揪着手中的帕子,满脸紧张地规劝。 “公主,咱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呀?那好歹是郡主,又是太后娘娘一直宠爱的人,若是东窗事发……” “你怕什么?镇国候早就已经想把慕令仪给丢掉了,要把她嫁给傻子为妾又不是我说的,我只不过是从中推波助澜了一番罢了,要真正论起来,镇国侯还要感激我呢!” 宁远白了她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道。 “还有,你不说我不说,太后如何能够知道?你嘴巴给我闭严一点,若是走漏了什么风声,仔细你的皮!” 宁远公主说着,突然间伸手,在她身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小宫女被她掐得两眼泪水,却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泄露一丝声音,只能惶恐地摇头。 看到她这副样子,宁远嘴角勾勒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只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拧着眉头不展道。 “都这么长时间了,慕令仪怎么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你给我的药该不会是假的吧?……嘶,我怎么感觉身上这么热?今天的太阳真大,嘶,好热啊……” ------------ 第二十一章 自食恶果 旁边的小宫女见她一直在撕扯自己的衣服,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连忙伸手按住她的手。 “公主,公主你清醒一点!” 她想要阻止,却不想因此触怒了宁远。 只见她抬手一挥,一个巴掌便狠狠地落在了她脸上。 “贱婢!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阻拦本公主!”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衣服扯得更开。 随即就像是受了蛊惑一样,慢慢地朝着甲板走去。 只是她刚走出两步,就有一道身影突然改变了她的去路。 小宫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上前把公主拉回来,却不想身后突然出现一双大手,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巴,让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船体一阵晃动,画舫上的人却恍若未闻。 慕令仪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风景,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然而时间总是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很快,天色就渐渐暗淡了下来,画舫也开始返程。 看着天上的火烧云映入湖中,交织出一片绚丽的色彩,慕令仪颇有些意犹未尽。 “虽然说宋尚书这个老狐狸不怀好意,可是不得不说,他还是有点审美的……不好,宋清澜呢?” 想起正事,慕令仪如梦初醒,连忙满画舫地开始找人。 然而她找了好几个房间,却始终没能找到那一抹痴傻的身影,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坏了坏了,那傻子该不会掉下去淹死了吧?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怎么跟宋尚书交代呀!就算我是郡主,也得被扒下来一层皮!” 慕令仪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甲板上团团转,眼看着就要让人下去捞人了。 景云州见她鼻尖浸出一层薄汗,这才云淡风轻地说道。 “他没事,只不过是刚才有些累了,所以我便让人带他下去休息了。” “真的?” 慕令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会有这么好心?” 景云州摇扇子的动作一顿,缓缓开口。 “你爱信不信。” “嘿嘿,我当然是信你的,既然你说他去休息了,那就没事了。” 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她负责摆烂就行。 慕令仪向来不喜欢为难自己,这次也是一样,当即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景云州却是突然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开口。 “如今我已经按照郡主所说的做了,郡主是不是也应该履行承诺,告诉我玉佩的下落?” “哦,玉佩就在燕州府太玄观,空了大师只告诉我这些,至于具体在什么位置,就要你自己去找寻了。” 慕令仪丝毫没有隐瞒,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要小心,既然有人先你们一步灭了红月寺,那就说明他们也知道玉佩的事情,为了安全起见,你们还是小心为上。” 慕令仪神色坦然,一身正气。 景云州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轻而易举,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说出来,当即心中的疑虑更深。 “你难道就不害怕,我知道了玉佩的下落就会杀你灭口?要知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你不会的。” 慕令仪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转而盯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讨厌我,可即便如此,你的人生信条也不会允许你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来。” 她回答得何其认真,那样子就像是她心里面当真是这么想的。 景云州被她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神盯着,一时间竟有些晃神,仿佛自己内心深处的世界被窥探了一样。 不过很快,他就收回心神,讽刺地勾起嘴角。 “郡主这张嘴果然伶俐无双,若不是我知道你的秉性,今日只怕当真要被你骗了去。” “我说的都是真的!” 慕令仪抗议,景云州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 就在二人吵吵嚷嚷的时候,画舫已经悄无声息地靠了岸。 慕令仪这才回神,推了一把景云州。 “时间不早了,得赶紧让傻……宋清澜起床了,若是让人起了疑心,那就不好了。” 话音刚落,慕令仪眼角余光就瞥见一抹身影狼狈地窜了出来,不等她看清楚,那人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踉踉跄跄地拢着衣衫离开。 “那是,宁远?她怎么了?怎么像是被人欺负了?” “大概是因为体会到了人间极乐,所以太高兴了吧。” “什么?” 慕令仪一脸迷茫,景云州却已经不再跟她说话。 疑惑间,宋尚书和慕远松已经登上了画舫,看见景云州,两个人的面色都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被他们压了下去。 宋尚书左右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微微蹙眉。 “郡主,不知道小儿现在在哪里?你们方才……” “呵呵,爹,好玩,好玩!” 就在这时,一道痴傻的声音传来过来,众人下意识循着声音看去,就看到宋清澜衣衫不整,顶着一脸傻笑乐呵呵地跑了过来。 宋尚书见状有些意外,连忙让人帮他整理衣衫,转过头来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慕令仪,脸色苍白变化。 “既然天色已晚,那下官便先带着清澜回去了,日后若是有时间,还请郡主赏脸,咱们再好好游玩一番。” 宋尚书说完,便带着宋清澜匆匆离去。 慕令仪一脸雾水,伸手挠了挠头,侧身对着景云州低语。 “这是怎么回事?你让人打他了?” 景云州看白痴一样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冲着慕远松一拱手。 “侯爷,在下想起府上还有事要处理,便不打扰了。” 接着,和慕远松寒暄了几句,也跟着离开了。 慕令仪原本是想跟上去的,却被慕远松拉了回来。 “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等改日再去向宋尚书赔礼道歉,令仪,你如今做事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慕远松黑着一张脸,身上的气势要压死人。 慕令仪更加迷惑了,却又不敢追问,只能跟着他快步离开,直到回到自己的院子,听着映雪隐晦的解释,慕令仪这才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惊呼道。 “你的意思是说,宁远和那傻子滚床单了?” ------------ 第二十二章 凉糕馋人 “嘘,郡主知道便可,不可大声声张。” 映雪连忙捂住慕令仪的嘴,小心看了一眼左右。 慕令仪被她影响,也鬼鬼祟祟地压低了声音。 “你怎么知道的?” 映雪神色有些复杂,嘴唇嚅动了两下,最终还是说道。 “郡主年纪还小,不必过早接触这些事情。” 慕令仪头顶缓缓打出来一个问号,差点被气笑了。 不是,我耳朵都竖起来了你给我听这个? 不过看看映雪关爱的眼神,她到底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算了算了,这事她慢慢调查吧。 只不过,慕令仪想到白日宋尚书和慕远松的表情,心思逐渐冷了下来。 她并不相信,宁远的事情是偶然,很有可能,这是宋尚书他们设的局,却被宁远踩中了。 之前她还觉得宋尚书他们不敢这么大胆,但是现在看来,这些人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映雪,你知不知道如何做凉糕?” “什么?” “算了,你也不知道,我还是去厨房问问吧。” 慕令仪说走就走,直接把一脸茫然的映雪扔在了后面。 她现在四面受敌,为今之计,就是抱紧景云州的大粗腿。 她记得,书里面曾经写过,景云州很喜欢母妃做的凉糕,之所以后来会喜欢女主,就是因为她做得一手好凉糕,和他记忆里母妃的味道一模一样。 “谁家好人会因为一块凉糕就被吸引啊。” 慕令仪忍不住吐槽,但还是找了厨房里最擅长做糕点的厨娘来问。 然而…… “郡主,您所说的凉糕,乃是晋国的特产,咱们这里很少有做的,奴婢确实不会,别说奴婢,只怕整个大楚,也没有几个人会做。” 厨娘一脸为难,脸都快要皱成包子了。 慕令仪顿时有些心灰意冷,只能随口敷衍了几句,便悻悻地往回走。 只是虽然这厨娘这么说了,她还是有些不死心,决定去上京最有名的酒楼去碰碰运气。 却不想刚拐过巷子,就看见一抹浅黄从眼角划过,定睛一看,那不正是景云州那只猫? “咪咪,你怎么一只猫在这里啊?天马上就黑了再不赶紧回家,你家主子可是要着急的。” 上次被抓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慕令仪虽然担心这猫被猫贩子抓走了,但是却不敢贸然上前,只能尽量用温和的语气与它商量。 “喵~” 那猫儿看了她一眼,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随即睨着她,扭着猫步慢吞吞地往前走。 在那一瞬间,慕令仪竟然从一只猫的眼睛里面看到了鄙夷,顿时嘴角狠狠一抽,差点要骂人。 “果然猫随主子,你们两个一个德性,景云州平时就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谁都是爱搭不理的,没想到养的猫主子也一样,真是邪门。” 她小声吐槽,盯着那猫看了一会,突然间蹲下身来,神秘兮兮地问道。 “猫儿啊猫儿,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厨子会做你家主子喜欢吃的凉糕?” “喵?” “哈哈,说得也是,我也真是傻了,竟然病急乱投医。” 慕令仪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两句,见猫儿一直没有理会自己,这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嘴巴,刚想继续去找厨子,却不想站起身的那一瞬间眼前一阵黑曚,整个人站立不稳地朝旁边倒去。 “小心!”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和墙壁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只柔软的手从斜刺里伸出,稳稳地将她托住。 慕令仪站稳身子,狠狠地甩了一下脑袋,这才觉得自己好多了。 “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馆?” 旁边传来一道柔柔的女声,慕令仪这才转头去看接住自己的人,便看见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女子正担忧地看着自己。 那女子做妇人打扮,头上裹着纱巾,身上穿着粗糙的棉布裙,生得一张美人面,却总染着淡淡的愁绪。 “姑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柔柔的声音把穆令仪的思绪扯了回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她摇头解释。 “我没事,只不过刚才一直没有站稳,多谢夫人出手相助。” 那妇人听得解释,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扶着她的手,却并没有立即离开。 慕令仪敏锐地觉察到不对劲,警惕开口。“夫人,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那妇人摇摇头,又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姑娘,你是不是在找可以做凉糕的人?” “你怎么知道?”慕令仪心中警戒拉满,突然间有些后悔,出门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带个侍卫。 她已经做好了跟妇人拉扯的准备,却见那人慌忙摆手,磕磕绊绊地解释。 “姑娘误会了,我不是故意偷听你说话的,我只是从这边路过,不小心听到,所以就问问,并非有意冒犯姑娘。” 慕令仪看出她的局促,稍稍放下了戒备。“你知道有谁会做?” 妇人又是一阵犹豫,迟疑点头。“我丈夫会,如果姑娘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卖给你,但是我们需要钱,我们,我们急需用钱,所以……” 妇人说着,喉头竟是有些哽咽,眼泪嗒嗒嗒嗒就落了下来。 美人垂泪,向来是惹人怜惜的。 慕令仪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可是看着妇人在面前哭得这么凄惨,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你别哭呀,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买卖不就是一手给钱一手给货吗?只不过我不要你的糕点,我想让你们教我做糕点,可以吗?” 不等妇人回答,慕令仪又补了一句:“我可以先付给你们工钱,要多少都可以。” 妇人于是哭得更厉害了,接连说了好几句谢谢,这才抹了眼泪,抽抽搭搭地引着慕令仪往前走。 “多谢姑娘,我们今日也算是遇到好心人了,只是我丈夫不良于行,还得麻烦姑娘跟我走一趟了。” 慕令仪看着偏僻的巷子,心中充满了纠结。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可没有摄像头,万一她被人拐走了,可是连个线索都没有呀。 然而看着那张淳朴的脸,她狠狠咬牙,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一路上七摸八拐,最终到了一个破落的小院,刚一进门,便听得扑通一声巨响。 ------------ 第二十三章 你会这么好心? “徐郎!” 妇人惊呼一声,便朝着院内跑去,慕令仪紧随其后,又看见院子里面一个男子狼狈地躺在地上,旁边还倒着一根拐杖,不远处还孤零零地滚着一个盆。 很显然,这位就是她那不良于行的丈夫了,本来是想接些水,却不小心把自己给摔了。 那人显然也有些懊恼,却依旧是反过来安慰妇人。 “丽娘,别担心,我没事,只是可惜了这些豆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这些不过是身外物,你的身体最重要,余下的我来收拾,你在这里好生歇着。” 丽娘利落地把人扶起来,转身又去收拾满地的狼藉。 男子看着她的动作,眼眶红了红,刚想要说什么,又看见了在院子里尴尬站着的慕令仪。 “丽娘,这位姑娘是……”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记介绍了,徐郎,这位姑娘是想来跟你学习如何做凉糕的,她答应了会给我们银子,有了钱,就可以给你治病了。” 丽娘热络介绍,慕令仪这才注意到,男子的脸色灰白一片,嘴唇更是苍白无血色,明明是一个活人坐在那里,可是身上却散发出来丝丝冷气,比死了几天的尸体还要阴冷。 眼看着他要站起来,慕令仪连忙拦住他。 “不必这么多礼数,徐……呃……” “在下姓徐名清,姑娘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徐清便可。” “徐清大哥,我看你这身体实在孱弱,学做凉糕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情,这样,我先带你们去找大夫吧,等你身子好了,再来教我。” 慕令仪实在不敢让他现在教自己,万一一个不小心,他这具破败的身体彻底不工作了,那她岂不是还得背上一条人命? 为了一口吃的而已,不划算,当真不划算。 慕令仪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听到她说这话的徐清两口子却是热泪盈眶,丽娘更是直接跪了下来,砰砰磕了两个响头。 “姑娘,您的大恩大德,丽娘没齿难忘,今生便是作牛作马也无以偿还,只求姑娘日后尽情吩咐,让丽娘可以报恩。” 慕令仪被她如此做法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扶了起来,安抚了好一阵,这才让她歇了心思。 只是在送徐清去医馆的时候,慕令仪又犯了难。 徐清病得太重了,他们两个弱女子,便是想要扶着他去,也要非常好一番力气。 而且慕令仪并不觉得,徐清这病是一两天就能治好的。 思来想去,慕令仪还是决定雇一辆车。 “你们先别忙着推辞,我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自己着想,你的身体早日好起来,我也能更早地得到想要的。”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徐清夫妻二人便再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只能默默地接受了她的好意。 只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谢意,到底还是写了一份凉糕的配方出来。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 慕令仪又给他们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这才拿着配方打道回府。 因为拿到了配方,慕令仪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好,一路上哼着小调,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影自从她遇到小猫开始,便一直立在不远处。 “喵~” 眼看着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猫儿这才回头看向自己的主子,撒娇一般地喊了一声,试图唤回主子的心神。 然而那修长的人影却只是抬手摸了摸他的毛发,便直接隐入黑暗当中。 慕令仪啊慕令仪,你究竟又在上演哪出大戏? 如此无私地帮助别人,这么好心,可不像你。 慕令仪并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抱着配方喜滋滋地回了院子,还没站定,一抹粉色的身影便扑了过来。 “郡主,呜呜呜,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你是不知道,咱们院子里面进贼了,您的卧房被人翻得乱七八糟的,奴婢没有看到您的身影,当真是被吓坏了。” 映雪紧紧地抱着慕令仪,眼泪鼻涕都糊了上来。 慕令仪被她勒得呼吸不畅,差点儿翻白眼。 “映雪,放手,再不放手,你家郡主我就要被你给勒死了!咳咳!” 映雪闻言,连忙松开了自己的手,看着慕令仪咳得惊天动地的样子,小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婢僭越,还请郡主责罚!” 慕令仪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样子,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行了,你也是担心我,什么罚不罚的,话说回来,你刚才说什么?院子被偷了?可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慕令仪一键三问,成功地把映雪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倒是没丢什么东西,只是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没有?” 慕令仪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快速冲进房间,就看见一片狼藉。 确实如同映雪所说的那样,房间虽乱,但是贵重的东西一件都没有少,甚至那价值连城的珐琅彩绘瓷瓶就在桌子上放着,都没移动一分一厘。 这些人是冲着玉佩来的! 慕令仪第一想法就是这个,后背顿时凉了半截儿。 “映雪,你去,把这件事情告诉景质子。” “是!”映雪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出于对自家郡主的信任,还是快速跑了出去。 她前脚刚走,慕远松后脚就闻讯赶来,面上带着愠怒,开口便是关切。 “令仪,我听说你的院子里面遭贼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慕远松对慕令仪的安危关心并不是作假,而是当真怕她死了。 慕令仪淡淡摇头,装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扯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多谢伯父关心,令仪没事,这是太后娘娘御赐的一对玉镯不见了,那是令仪最喜欢的一对镯子,如今不见了,也不是娘娘会不会怪罪。” “那就好,那就好。”慕远松假意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娘娘向来疼你,相信定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责备于你。” 慕远松假惺惺地安慰,敷衍了几句,就准备离开,却不想余光瞥到桌子上面的几页纸,再看清上面的内容时,脸色瞬间骤变。 “慕令仪!” ------------ 第二十四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突如其来的怒吼,让慕令仪打了个哆嗦。 还没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慕远松气势汹汹地扯过桌子上的几页纸,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慕令仪,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来,我自认待你不薄,可你倒好,吃里扒外,竟然还想杀了我这个伯父!” 慕令仪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却也搞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当即心中一个咯噔,面上却还是要维持镇定。 “伯父,令仪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令仪一向敬重伯父,伯父如此辱骂于我,当真是令人寒心。” “哼,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现在证据就在眼前,你还想狡辩不成?” 慕远松怒气未消,直接把手中的纸张扔到了慕令仪脸上。 慕令仪抬头看了一眼,差点被上面的内容给逗笑了。 只见上面写着,她想要继承侯府爵位,所以想要和景云州一起演一出戏,让景云州入赘,等到她大权在握,杀了慕远松,便放还景云州自由,甚至还可以助他回晋国。 慕令仪就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把那纸放在了桌子上,一字一句说道。 “这不是我所写,是有人栽赃陷害。”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慕令仪,你当真以为我是傻子,好糊弄不成?这两仪阁是你的院子,你倒是说说,除了你自己,谁还会在你的闺房里面放这种东西?” 慕远松很明显被气得不轻,胡子都快要翘起来了。 慕令仪一面在心中腹诽,一面却要装作正义凛然的样子,略微敛下眉头,做出一副伤感的姿态。 “伯父,我父母早亡,所以一直把伯父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来看待,平日里多有恭顺,几乎从未有过顶嘴的时候。原本以为,伯父待我亦是如此,是把我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来疼爱。却不想,伯父如今竟然如此怀疑我,难不成平日里的宠爱都是伯父假意伪装出来的吗?” 慕令仪说着,黯淡地垂下眼睫,眼角划过一道泪痕,只一滴,却能彰显出她的心碎。 慕远松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间说起这些,刚想要嘲讽她不要在这里打感情牌,就见慕令仪突然间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倔强说道。 “伯父若想证明这信是否是我写的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拿来我平日里练习的字帖对比一下字迹便可!”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唰唰唰地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 那几个大字虽然看起来潦草,但是铁画银钩,却依稀能够看出几分风骨。 慕远松看到那字迹,瞳孔猛地一缩,心中骤然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还没等他反应,慕令仪就看到了映雪的身影,当即说道。 “映雪,把我这段时间习字的字帖全部都拿出来,给伯父好好看看!” 她一声令下,映雪立即就把她的字帖尽数找了出来,一一翻开放在桌子上面。 那些字帖的数量并不多,但是质量却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初时如同毛毛虫在纸上游走,接着逐渐有了锋芒,再接着,字形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再到最后一篇,已然和慕令仪刚才所写的几个字几乎一模一样。 然而这些字无论从哪一页开始,都和书信上面的字迹完全不同。 “伯父可看清楚了?” 慕令仪倔强地挺直脊背,眼眶红红,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慕远松词穷,最终只能退让一步,硬着头皮说道。 “好了好了,是伯父的不对,伯父不该疏于对令仪的关心,甚至连你的字迹都认不出来,伯父该打,令仪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伯父一般见识好不好?” 他的语气颇像哄小孩,耐心又慈爱。 慕令仪长长的睫毛收敛,遮住眼睛里面的讽刺,面上却依旧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 “令仪是当真把伯父当成唯一的亲人,但若是伯父实在不喜欢我,那我便搬出去,绝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惹您厌烦。” 此话一出,慕远松一张脸顿时绷不住了,连忙挤出一抹慈爱的笑。 “莫要说小孩子气话,咱们是一家人,哪有分开住的道理?今日之事确实是伯父的错,令仪想要什么,尽管提,伯父一定满足你。” “此话当真?” 有便宜不占是笨蛋,慕令仪从来不会放弃眼前的利益,当即便故作骄纵。 “伯父,我院子里面一直少一个可以单独做糕点的小厨房,不如伯父便给我辟一个吧。” “就这么简单?” “这可一点都不简单,若是这小厨房建造得不合我心意,那就说明伯父对我不上心,我还是要搬出去住的。 ” 慕令仪已经下定决心要装骄纵到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慕远松巴不得她再娇纵一些,当即便笑呵呵地应了下来,又主动给了一些昂贵的珠宝作为补偿,这才带着一群人呼啦啦地离开。 等他离开之后,慕令仪这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已然被冷汗打湿,双腿一软便瘫坐在了凳子上面,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咕噜噜喝完之后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映雪,把我之前用的那些字帖全部都销毁,包括今日拿出来的这些,顺便再检查一下,院子里面还有没有其他我以前用过的文房四宝,找出来之后全部都烧掉!” “还有,你再仔细想想,还有谁有可能保存我的墨宝,如果能要回来就要回来,如果不能,就想办法销毁。” 慕令仪在吩咐完这一切之后,这才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 还好她看的穿越文比较多,在穿越而来的第一天,就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练字了,也幸好当初闲得无聊去报了书法班。 不然的话,今日这个锅,她就是不想背也得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慕远松这是没有如愿让她嫁给宋清澜做妾,所以就准备往她身上泼脏水,故意逼她,让她主动让出爵位。 若是原主,凭借她的脑子,只怕早就已经被人算计得连渣渣都不剩了。 “哎,慕令仪啊慕令仪,你这个身份还真是遭人惦记,能活到现在,还真是辛苦了。” ------------ 第二十五章 颠婆 自那日之后,慕远松接连好几日都没有再来“骚扰”慕令仪,慕令仪也乐的清静,整日窝在慕远松给自己新建的小厨房里做凉糕。 一连折腾了好几天,总算是做出来一份能看的凉糕。 “映雪,快来尝尝,这次的味道怎么样?我有预感,我这次绝对是成功了!虽然卖相不太好,但是味道绝对没得说。” 慕令仪端着一份凉糕走到映雪面前,映雪光是闻着空气里飘散的味道,就忍不住垮了一张小脸。 “郡主,这种事情让厨娘去做便好,您又何苦一遍遍地折腾自己?” “哎呀你不懂,这种东西当然是自己去做才有意义。” 慕令仪随口敷衍,满心期待的把凉糕端到她面前。 映雪看着凉糕,又看了一眼慕令仪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夹起一块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郡主,奴婢也觉得您这次成功了,味道比之前精进了不少呢!” 慕令仪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鼻头上还沾染着白色的面粉,就这么端着凉糕笑了起来,那嘴角扯出来的弧度,简直和宋清澜没什么两样。 “功夫不负有心人,老祖宗诚不欺我!快!映雪,趁着天还没黑,你赶紧送到景云州那里去,路上莫要耽搁,这东西放的时间长了,口感会不好的。” 映雪看着自家郡主期待的表情,泼凉水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当即便拿了食盒急匆匆的朝着质子府走去。 然而当她把凉糕摆到景云州面前时,后者看着稀碎的凉糕,眉头狠狠跳了一下。 映雪刚要说这是慕令仪亲手做的,就见景云州铁青着一张脸,直接把凉糕倒在了地上。 “郡主的手段当真是越来越低下了,拿这种东西来消遣我,莫不是觉得时间太足?若是这般,我倒是不介意给郡主找些事情做,免得她闲出病来。” 映雪的脸色登时变了,若非看在慕令仪的份上,只怕当场就会翻脸。 揣着一肚子火气回了镇国侯府,刚进两仪阁,就见慕令仪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期待着迎了过来。 “怎么样?他尝了没有?” 映雪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看着自家主子,哇的一声就把苦水尽数倒了出来。 “郡主,那景云州实在是不识好歹,您送过去的东西,他不好生珍惜也就算了,竟然当着奴婢的面倒掉了,还让郡主您歇了心思,我看呐,对待这种人,就不该给他好脸色,您可是金枝玉叶,看上他那是他的福气,他怎可如此端着,甩脸色都甩到您面前来了!” 映雪义愤填膺,慕令仪眼睛里面的光也散了,主动忽略了后面几句话,只有些失望的呢喃。 “说来也是,他那么精致的一个人,看到卖相如此不好的凉糕,只怕也是无法接受,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呢,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就不相信,我连一个小小的凉糕都征服不了!” “郡主!” 眼看着慕令仪又要往厨房钻,映雪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跺了跺脚,伸手扯住她的袖子。 “您为了给她做糕点,这手都快要烫出泡来了,可他丝毫不领情,您又何必惯着他?” “映雪乖,你还小,不懂这些。” 慕令仪随口敷衍,刚想找个机会甩开她,一个小丫鬟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郡主,公主身边的红杏姐姐来了,说是公主有请,请郡主速速进宫。” “宁远找我?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情?” 慕令仪颇有些意外,原主和宁远公主的感情说不上多好,以往见了面也多数都是与对方争辩两句,再加上这几次交锋,只怕宁远应该是对她深恶痛疾才对,如今怎么会邀她进宫? “去回了红杏,就说我近日来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与公主,这帖子,怕是不能应了。” “只怕是不可,红杏姐姐说了,公主让郡主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如今进宫的马车都在外面等着了,郡主若是不去,只怕不妥。” 小丫鬟皱着一张脸,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如今皱成了一只小包子,看上去无端可爱。 慕令仪却是更加疑惑了,心中警铃大作,却又不得不前往。 一路上,慕令仪设想了无数种理由,想的头都快大了,却始终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作罢。 “我当你多有骨气呢,原来也不过是皇家的一条狗,平日里再与我对着干,如今本公主一声令下,你不还是要屁颠屁颠的跪舔我?” 兰景宫内,慕令仪恭恭敬敬的对着宁远公主行了一礼,还不等她说话,头顶就传来一道讥讽的声音。 慕令仪眉头一皱,对她这无端的恶意有些不悦,却也没有多言,只面无表情的说道。 “君臣有别,长公主殿下与我先是君臣,再是姐妹,君有令,臣不得不受。” “你这是在说我用权势压人?慕令仪,你当真好大的胆子!” “令仪不敢。” 慕令仪面色始终淡淡,和恼羞成怒的宁远公主顿时就成了对比。 忽地,宁远公主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缓缓将怒气压了下去,伸手勾着自己的一缕头发。 “本公主今日找你过来,是想要跟你打个赌,赌注便是景质子,若我输了,最后定不会再管你二人之间的事情,但若是我赢了,你就要把景质子让出来。 ” 慕令仪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个世界已经颠成了这个样子。 面前这位可是长公主,是整个大楚除了太后之外,最为尊贵的女人。 可如今却为了一个男人,要跟自己打赌。 这位的脑壳没事吧? 当真是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返呀。 忍了又忍,慕令仪还是咬牙提醒。 “长公主殿下,且不说景质子并非我的所属物,便只说他的身份,也不适合拿来做赌注,再说了,他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长公主殿下如此发言,莫不是有些太不尊重人了。” “嗤,慕令仪,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在这里装什么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做的那点破事儿,就说你赌不赌吧!” “我不……” “公主殿下,景质子来了。” ------------ 第二十六章 赌约 景云州? 他怎么过来了? 慕令仪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一抹修长的月白身影便已经踏入店内。 永远公主看着那人走来,一如既往的风光霁月,却缓缓停在了慕令仪身边,像是要与她撑腰一样,当即嫉妒的红了眼睛,咬牙讽刺。 “景质子当真是对表妹情深不寿,本公主不过是邀请表妹进宫一叙,景质子就坐不住了,既如此,何不上书太后娘娘,让她为你们二人做主,以全婚配?” 宁远公主的表情过于讽刺,光是听着她说这话,慕令仪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不等景云州开口,一个闪身就挡在了他面前。 “长公主慎言,我与景质子清清白白,从未有过逾规之举,公主此言若是被他人听到,着实有辱我二人声誉,还请殿下日后莫要如此鲁莽。” 慕令仪毫不犹豫的撇清和景云州的关系,字字句句为了他的声誉着想。 景云州微微挑眉,偏头去看她,便见面前的人儿满脸骄纵,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顶撞皇族而感到害怕。 这一刻,景云州只觉得他和记忆当中的慕令仪逐渐重合,再无二般模样。 宁远却是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颇有些恼羞成怒地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 “慕令仪,你这是在教训本公主吗?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般跟本公主说话!” “教训不敢,不过只是一个提醒,公主若是非要小题大做,我也没有办法。” “你!” 眼看着殿内的气氛越发凝脂,慕令仪却没有丝毫准备退让的意思。 景云州突然间敛了眉眼,上前一步与慕令仪并排而列。 “公主殿下莫要动气,我二人答应公主的赌约便是。” “景云州!莫要胡说!” 慕令仪吓得魂都没了,连忙去扯景云州的袖子。 “你连要赌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以贸然答应她?万一我输了呢?那你岂不是要去给她做面首?” “我相信你,定然不会输了赌约的。” 景云州看着她的眼睛,浅浅一笑。 这一笑就像是冰雪初消,恍若湖面波光粼粼,一瞬间竟是迷了她的眼睛。 慕令仪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定定的看着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样,酥酥麻麻的。 “就算你这么说,也不是这么鲁莽的理由,万一我学艺不精,真把你输出去了怎么办?” “那殿下再把我赢回来就是。” 景云州低低的笑着,慕令仪瞬间就噤声了。 看着他眼睛里面倒映着自己的缩影,一瞬间竟然有种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感觉。 不愧是能把原主迷的五迷三道的人,这么装起来,还真是看人看狗都深情。 慕令仪心中默默腹诽,耳朵却悄然红了。 “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把你输给别人的。” “嗯,我相信你。” 两人的声音很小,却忘记了,这宫殿里面本来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就算是不想让她听见都难。 宁远看着他们打情骂俏,一双眼睛红的几乎能够滴出血来,手指死死的掐着掌心,就连长长的指甲戳入皮肉,她都没有觉察。 “好,好的很,半月之后便是春诞,届时,所有参加的贵女都要表演节目,我们便在那时比一比,谁获得的绒花多,谁就获胜,赢的一方不仅能够得到景云州,输的一方还要给赢的一方磕头认错,大喊十遍“我是贱人”!” “宁远公主莫要太过分了,如今谁输谁赢还没有定数,公主如此口出狂言,难道就不怕日后丢了脸面?” 慕令仪心中的那点甜蜜瞬间消失,看着面前宛若得了失心疯一样的宁远,只觉得她当真是疯了,如此癫狂的话都能说出来,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宁远却只当她是怂了,一张小脸儿狰狞的笑着。 “慕令仪,怕了吗?如果你现在跪地向我求饶,我说不定还能给你留几分颜面,若是日后在春诞之上碰到,我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慕令仪见她如此狂妄,心里的那点规劝瞬间就被收了回来,学着原主娇纵的模样冷笑。 “公主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日后输了赌约,可别说我不顾皇家颜面!” 慕令仪说完,拉着景云州便出了兰景宫。 身后,是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慕令仪目不斜视,身上散发着沉稳的气息。 出了宫之后,慕令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景云州下套了。 原本她不需要答应这门赌约的,原主本就娇纵,她就是延续原主的胡搅蛮缠,也可以顺利脱身。 可他偏偏掺和了进去,激得宁远越来越癫狂。 “所以,你就是故意的,景云州,我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你这么腹黑!”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慕令仪悔的肠子都青了。 宁远再怎么说也是皇族出身的公主,就算是平日里再不招人喜欢,那也由天底下最好的老师交着。 可原主就是个草包花瓶,空有美貌,不学无术。 她拿什么东西和宁远争呀! 景云州看着她看着自己的指甲,嘴角罕见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郡主这是怕了?” “我为什么会怕?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算计我罢了!” 慕令仪嘴硬,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景云州嘴角笑意更深,总算是在人炸毛的前一瞬间安抚。 “郡主不必担心,我会帮你赢得比赛的,但作为交换,你需要在春诞之上帮我寻得一物。” “哎哟喂,这可真是稀奇,景质子竟然还有求到我头上的一天,我还以为质子无所不能,绝对没有用到我的时候呢。” 慕令仪嘲讽技能拉满,就差直接一个白眼过去了。 景云州也不生气,依旧是包容得看着她。 “这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除了郡主,没人能帮我,还请郡主垂怜。” 景云州倏地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宛若蝴蝶翅膀一般,端的惹人怜爱。 狡诈的狐狸,就会使美男计! 她才不会上当呢! “你要找的东西长什么样子?” 慕令仪面无表情的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话一出口,便立即偏过头去。 景云州彻底笑出声:“郡主到时便知。” ------------ 第二十七章 小动作不断 说话间,马车已经缓缓停下。 慕令仪意识到自己再一次向景云州妥协,就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等马车停稳,就直接跳了下来。 刚想要带着映雪往回走,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朝着两仪阁走去。 “慕玉婉?这么晚了,她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慕令仪心生疑惑,抬着步子就走了过去,却见慕玉婉小心翼翼地绕过巡逻的侍卫,进了她的院子之后,便直奔后门。 “郡主,二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映雪站在她身边,同样是满脸不解。 以前郡主和慕玉婉关系很好,两人几乎到哪都是一起的。 可是自从上次郡主性情大变打了二小姐一巴掌之后,两人的关系便彻底决裂,慕玉婉也再没有机会跟着郡主。 日平日里看起来二小姐柔柔弱弱的,如今怎么也做起偷偷摸摸的行径来了? 她刚想从阴影里站出来探个究竟,就被慕令仪一把扯住了手腕。 “我这个妹妹心思大着呢,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人畜无害的小白花,咱们且先在这里等着,我倒要看看,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之前慕玉婉添油加醋在慕远松面前打她小报告的事情,她还没有算账呢,如今竟然又蹦达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新仇旧账一起算了。 “映雪,你去找两件白衣过来,待会儿可有好戏看了。” “郡主?” “按照我吩咐的去做便是。” 映雪见慕令仪面色严肃,便不疑有他,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慕令仪则是又偷偷的往前进了两步,就看见慕玉婉在门口鬼鬼碎碎的转了一圈,有节奏的在门板上扣了三长两短。 只听得那边传来同样的节奏,紧接着双方沉默片刻,就听那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条缝隙。 慕玉婉紧张的左右看了一眼,察觉到周围无人,这才朝着门缝说道。 “我吩咐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我可警告你,拿了我的钱财便要好好办事,若是让我发现你有懈怠,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那边立即传来粗嘎的男声,带着无赖的扯皮。 “二小姐放心,您仔细打听打听,这方圆百里,我做事是不是最稳妥的,只要您给的钱到位,别说是这么一点小事,便是再大的事情,我也能给您办的妥妥当当。” “最好是这样,若是我发现你没能好好办事,我竟然会让爹爹把你抓起来,关键地牢里面好好的伺候!” 慕玉婉声音压的很低,平日里温婉的语调此刻在黑夜之中听起来莫名的有些渗人。 慕令仪忍不住皱了眉头,心中有些不舒服。 她对于原主这个妹妹向来是没什么好感的,和原主一样同为炮灰,她这个妹妹戏份可就多多了,哪怕是日后在女主面前,也没少装小白花。 可是此刻,她的所作所为却让人有些疑惑。 就在她满腹不解的时候,那边的谈话已经结束,慕令仪看到慕玉婉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个荷包,塞到那人手里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那方向,可不正是她的小厨房吗? 心中的疑惑越发的浓郁了,快走几步跟了上去,就看见慕玉婉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个小瓷瓶,往小厨房里面撒了一些粉末,便又步履匆匆的离开。 “嘶,这是什么骚操作?” 慕令仪刚想要起身过去检查,便见一队巡逻的侍卫缓缓而过,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能又躲了回去。 等她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慕玉婉早都已经没影了。 “郡主,白衣拿回来了,您想怎么做?” 这厢,按照慕令仪的吩咐去拿东西的映雪已经回来了,左右看了一眼,没有看到慕玉婉的身影,难免有些疑惑。 “二小姐人呢?” “走了。” 慕令仪没好气的扯掉自己身上的树叶,看着映雪手中的白衣无奈叹气。 她原本还想吓吓慕玉婉呢,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这就走了。 想起刚才她的骚操作,慕令仪踱步到小厨房里面看了几眼,发现那些粉末已然消散无踪,眉头又狠狠的攒了起来。 “回头让人来打扫一下小厨房,有些脏了。” “脏了?有吗?” 映雪看了一眼几乎能照出人影儿的地面,实在没有看出来哪里脏了,但是郡主既然吩咐,那就肯定是脏了。 “是,等明日一早,奴婢就遣人去打扫。” 慕令仪挥挥手算是应允,转身就埋进了小书房。 她得好好的摸一下,往年春诞都表演什么节目,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她不要求艳压群芳,但压过宁远,那是志在必行的事情。 一晃好几日过去,都没有再来她的小院打扰她,慕令仪乐得清闲自在,整日里在院子里面喝茶看书,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眨眼就到了春诞当天,慕玉婉依旧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如同往常一般往她身边凑。 “姐姐,今年春诞,你准备表演些什么节目呀?说出来也让妹妹给你出出主意。” 慕玉婉顶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语气甜甜,那模样让人看了,还以为她们姐妹关系多好呢。 然而她这话一出,周围立马就有人捂着嘴笑了起来。 “玉婉妹妹,你和别开玩笑了,咱们谁不知道,这么多年来,郡主一向都是不屑于这种游戏的,想来今年应该也是如此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往年如此,今年怎么就不能有点变数了?最近我总觉得,姐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说不定也改了主意,对表演节目有了兴趣呢。” 慕玉婉佯装不满的横了那人一眼,随机准备过来挽住慕令仪的手。 “姐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呀。” 她笑容甜美,任谁看都是一副维护自家姐妹的单纯模样,然而慕令仪看见她,就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手肘抽了回来,皮小肉不笑的扯出一个弧度。 “妹妹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了解我呢,可是你前些日子不是才说过,向来是不屑与我为伍的,还有这些贵女,在你眼中也是不值一提?” ------------ 第二十八章 要死一起死 她的话云淡风轻,像是普通的闲话家常。 周围听着的人却是顿时变了脸色,个个目光不善地朝着慕玉婉看了过去。 慕玉婉一张小脸迅速变得煞白,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急忙打断她的话。 “姐姐!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没有吗?那可能就是我记错了。” 慕令仪敷衍的看了她一眼,不等她开口,便抬脚去了别处。 慕玉婉刚想跟过去,就被围上来的闺女堵得严严实实。 “慕二小姐这是要往哪里去呀?看来郡主殿下说的是真的,二小姐是当真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呀。” “就是,平日里与我们姐妹相称,却不想背后竟然是这么编排我们的,二小姐当真好本事,把我们耍的团团转,还以为你当真是想要与我们做朋友呢。” 贵女们捂着嘴吃吃的笑,可是实际上那眼刀子却像是淬了毒一样,不停的往慕玉婉身上甩。 慕玉婉被她们说的有些招架不住,面色讪讪,着急的辩解。 “大家不要被骗了,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这些都是慕令仪在挑拨离间,故意破坏咱们之间的关系啊,大家冷静一点,千万不要因为这些坏了自己的心情,春诞马上就要开始了,慕令仪就是想要打破咱们的平静,故意给我们难堪呢!” 慕玉婉急吼吼的为自己辩驳,甚至连姐姐都不叫了。 周围的人见她如此变脸,脸上的嘲讽更甚。 “郡主殿下平日里虽然骄纵了一些,可是对二小姐向来都是体贴的,然而如今却当着大家的面与你撕破脸,定然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如今还要来哄骗我们,莫不是当真以为我们是小孩子?” 这些贵女们也都是各大家族倾力培养出来的,平日里也都机敏的紧。 如今她们并非是完全相信慕令仪的话,而是因为看到她们姐妹决裂,所以特地想要卖给慕令仪一个好罢了。 慕玉婉也是慕远松倾力培养的嫡女,如何能够不懂这个道理? 当即被气到七窍生烟,却依旧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吞。 等她们这些人发泄完军中的怒火,慕玉婉身上早已经被她们掐得青一块紫一块了。 这些贵女收拾人也很有一套,那修剪的长长的指甲专往人的软肉上掐,一番下来,表面上既不会让人看到不妥,还能让人疼得直掉眼泪。 慕玉婉被好生教育了一番,结束的时候已然是两眼泪汪汪。 慕令仪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恍若未闻一般把目光收了回来。 不就是挑拨离间嘛,说的跟谁不会似的。 相比较于慕玉婉的茶言茶语,她甚至不需要过多动脑子,就可以让这些人为自己所用,这就是身份的便利。 如此教训下来,慕玉婉心里面充满了对慕林怡的恨,可却不敢再上前触她的霉头,只能硬生生忍了下来,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春诞开始。 慕令仪没有心情管她,目光在大殿里面来回转了一圈,最终落在角落里的一个身影上。 确认周围没有人关注到自己,这才小心翼翼的提起裙摆追了过去。 “景云州,你倒是说说,到底想让我帮你找什么东西啊?” “这个暂且搁置,我有另外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景云州依旧是一袭月白衣袍,整个人身上笼罩着神秘气息。 只见他素手一掏,从衣袖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到处来一颗小小的褐色药丸。 “等会你找机会接近皇上,把这颗药丸喂给他吃。” 慕令仪在看到那颗药丸的时候,头皮瞬间就麻了起来,猛的往后退了两大步,警惕的看着面前人。 “景云州,这是什么东西?我可警告你,违法犯罪的事情我是不做的!” 她顿了一下,骤然瞪大了眼睛。 “你你你,你该不会是想趁着人多眼杂,想要趁机给皇帝下毒吧?我告诉你,你这个想法可是很危险的,且不说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便是皇帝身边的暗卫重重,也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得逞的!” 慕令仪双手握拳,满脸的痛心疾首。 景云州见她这副样子,却并没有任何心虚,反倒是眉头挑得更高。 “谁说我要投毒了,这事情不是你去做的吗?就算是被查到了,那诛的也是你的九族,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说完,不等慕令仪回答,笑容又变得戏谑。 “说起来,慕远松也不算什么好东西,若是当真能够将他攀扯下来,也不失为是为民除害。” 慕令仪见他说的云淡风轻,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 她瞪大了眼睛,继续苦口婆心的劝。 “景云州,你这样当真是不行的,要是被人发现了,你我都活不了!” “你不去做,我自然也能找到机会去做,但是你我的关系天下皆知,郡主当真觉得,自己能够置身事外?再说了,不是郡主你主动要求和我合作的吗?如今真的又与我划清界限了?” 慕令仪以前从未觉得,景云州如此话多。 看着他嘴角漾起的笑意,慕令仪在心中开水壶尖叫。 疯了疯了疯了,做反派哪有不疯的,景云州终究还是颠成了她不想看到怎么样。 确实,杀了小皇帝确实是他建功立业的最好方法,可是这也很危险呀。 “景云州,你听我一句劝,咱们暂时把这件事情搁置了,好不好?” 慕令仪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上前,试图找机会把那药丸夺回来丢掉。 然而景云州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中所想,皮笑肉不笑的提醒。 “郡主可想清楚了,若是当真不想站在我这边,大可以去揭发我,但是后果如何,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慕令仪被他如此警告,升起来的念头瞬间又被打消。 她站在原地,盯着景云州那张风光霁月的脸,在心中盘算着,要是用玉佩的事情威胁他,能不能让他打消这么危险的念头。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出口,景云州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郡主不要想着用玉佩来威胁我,以我的能力,绝对能在郡主把这事告诉第三个人之前,就要了你的小命,到底是自己的命重要,还是小皇帝的命重要,你可要想清楚了。” ------------ 第二十九章 刺杀 “景云州!你威胁我!” 慕令仪咬牙,却不得不妥协。 谁让她就这么一条小命,若是当真丢了,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划算。 犹豫半晌,慕令仪最终还是选择垂死挣扎。 “景云州,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那么聪明,一定可以想到别的法子回到晋国去,我答应你,除了帮你杀了小皇帝,你想要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只要能够保住我的小命,只要不违背国家大义,不让我背叛大楚,做什么都行。” 她一脸的真诚,反倒是衬得景云州如同坏人一样。 景云州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跟自己谈判的人儿,突然间就失了逗弄的心思。 抬手把药丸装回瓷瓶,又扔到了慕令仪怀里。 “放心好了,我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这里面的不是毒药,而是解药,并且是小皇帝自己要的。” “解药?” 慕令仪手忙脚乱的接住药瓶,却还是藏着深深的疑惑。 “好端端的,他要解药做什么?” “当然是用来解毒的,慕令仪,在这深宫之内,吃人的可不止猛兽,有些藏匿于黑暗里的东西,才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小皇帝年纪尚小,却登上了至高之位,因为嫉妒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可不是单纯用数量就能够表示的。” 景云州罕见的耐心解释,只是嘴角噙着的那一抹嘲讽笑容,始终让人无法忽视。 慕令仪想起自己平日里看的那些权谋小说,只觉得后背又凉了一片。 死死的捏住那小小的瓷瓶,深吸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待会儿我会找机会把药丸交给太后,由她老人家亲自喂给皇帝,应该就万无一失了……” “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太后娘娘并不知道皇上中毒的事情,这事若是闹大了,对你我而言,可并不是一件好事。” 景云州似笑非笑的提醒,眼睛里面蕴含的深意,让慕令仪心头越发沉重。 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帝中毒,却要瞒着太后? 好端端的御医不用,却要信任一个他国之人。 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秘辛。 若真是如此,景云州把她拉扯进来,又是什么缘故? 慕令仪想的头都大了,却始终没想出来一个所以然,眼瞧着春诞马上就要开始了,不等映雪来叫,她便急匆匆地跑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刚刚站定,大殿里面就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 “太后娘娘驾到,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 慕令仪匆忙跟着众人俯身行礼,直到头顶两人坐定,太后威严的声音传来。 “诸位请起,今日当值春诞,乃是与民同庆的日子,大家不必恭谨,放松一些便是。” “谢太后体恤,谢皇上隆恩。” 众人又是一阵拜,兵荒马乱之后,这才各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所谓春诞,就是为了庆祝春节降临而产生的一个节日,实际上类似于现代的春节联欢晚会。 只不过没有主持人,他们这些人即是嘉宾,也是表演者。 随着司仪一声令下,春诞便拉开了帷幕,一时间歌舞升平,好不快活。 慕令仪心中有事,屁股上就像是扎了个钉子,坐立难安,时不时的飘向高台,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有些犯难。 皇上如今不过六岁,正是稚嫩的年纪。 这孩子身上穿着彰显皇家威严的龙袍,头戴玉冠,面上绷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挺直了脊背坐在高位。 慕令仪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这样子,活像是小小年纪给自己束了一生的枷锁,一辈子都要生活在牢笼之中,不得挣脱。 “令仪今日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开心,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耳畔突然间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抬头就看到太后正慈爱的看着自己,神色不复之前的威严。 慕令仪定了定心神,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盯着小皇帝看,显然是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眼看着周围的人都朝着她扫来隐晦的探究,慕令仪装出一副娇憨的模样。 “令仪无事,就是觉得皇上桌案上的菜式好生稀奇,往日好像从未见过,便猜测是何滋味,一时间有些失了神。” 她说着,吐了吐舌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太后被她娇憨憨的模样逗笑,虚空轻点她的额头。 “你呀你,都已经这么大了,却还改不了贪嘴的毛病,来,到哀家身边来。” 太后慈爱的冲她招手,慕令仪也不矫情,顶着众人羡慕的目光,三两步就凑了过去。 有眼色的内官早就已经在太后身旁给她加了一个凳子,并且把她的桌子也都搬来过去,如今慕令仪坐过去,竟是比宁远公主还要高上一层。 众人看着这一幕,心中难免有计较。 慕令仪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觉一样,接过太后给自己夹来的菜,一把塞进了嘴巴里,接着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果然是舅母夹的菜最好吃了,我要是能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都不敢想象,我该会多么开朗的一个小女孩。” 慕令仪夸张的说法又把太后逗得哈哈大笑,不仅把她指的那盘子菜竞速放到了她面前,还交代了秦嬷嬷让她走的时候再打包两份。 这可真就成了吃不了兜着走了。 慕令仪心里面感慨,面上却依旧装作欢快的样子,实则不动声色的朝着小皇帝靠近。 小皇帝年纪尚小,稚嫩的脸上还带着一些婴儿肥,感受到慕令仪的靠近,却要装作小大人的模样,将自己面前的饭菜夹了一些放进她的盘子里。 “表姐只管吃,若是觉得不够,朕在让御膳房的人加!” 呜呜呜! 这不就是妥妥的霸总吗? 这酷酷的小模样,她好爱! 慕令仪心里面感动不已,一边把小皇帝给她夹的菜尽数吃完,一方面绞尽脑汁接近他想要把药丸递过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成功的时候,大殿里面突然暗了下来,紧接着一队舞女鱼贯而出。 慕令仪失了准头,只能暂且歇了念头,认真欣赏舞蹈。 然而看着看着,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舞女是不是离得太近了些? 难道…… “皇上小心!” ------------ 第三十章 安阳郡主 慕令仪身子比大脑反应更快的把小皇帝拉到一边,下一秒,一柄泛着冷光的利刃便插在小皇帝刚才坐的地方。 “有刺客!来人!护驾!快护驾!” 大殿里的灯倏然灭了好几盏,刚才还在唯美唯幻的表演舞蹈的舞女齐刷刷从腰间抽出佩剑,动作利落的朝着坐在高位上的太后和皇上刺来,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吓住,一时间众人恐慌,纷纷慌不择路。 尖叫声和哭泣声不绝于耳,整个大殿从歌舞升平瞬间转换为惊心动魄。 “皇上小心!” 慕令仪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即便如此,却还是死死的护着小皇帝。 天杀的。 她就是想给小皇帝喂个解药,没成想会遇到这样的名场面呀。 “皇上,我先护送您离开!” 眼看着御林军已经逐渐把那些舞女控制住,慕令仪眼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准备暗戳戳的带着小皇帝离开这里。 却不想小皇帝却拽着她的衣袖,拧着眉头说道。 “不行,母后还在殿中,朕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这……” “皇儿!” 慕令仪犹豫间,太后已经有人扶着走了过来,看到小皇帝安然无恙,这才微松了一口气,刚想开口说什么,她身边的大宫女突然间面色一紧,猛地欺身上前。 “砰” 只听砰的一响,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面并不明显,可是慕令仪几人却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人是什么时候凑过来的?我们怎么一点都没有发觉?” 慕令仪看着地上断了一只手的舞姬,捂着胸口心有余悸。 那就在这时,禁卫军统领一身盔甲悍然上前。 “启禀太后娘娘,所有刺客均已伏法。” 慕令仪循声看去,就看见所有的舞女都已经被抓了起来,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架着一柄大刀。 宴会上已经恢复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心有余悸的看着这一切,还有胆小的世家小姐小脸煞白的伏在自家丫鬟的怀里,眼睛里面满是惊惧。 太后目光如炬,扫过那些舞女。 “拉下去好生审问,务必要让他们吐出来背后的主使!” “是!” 禁卫军统领领命,压着那些舞女就准备离开。 而就在扑上来的近卫军准备把刚刚靠近他们的舞女拖下去的时候,她突然间挣脱开禁锢,扑到了景云州面前。 “殿子!奴婢真的已经尽力了,还请殿下信守承诺,好生安置奴婢的家人!” 她声嘶力竭的喊完这句,随即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吐出一口鲜血,紧接着便如同一只花蝴蝶一样翩然倒地。 而这就像是一个信号,几乎是在她倒地的一瞬间,剩余的所有舞女也都咬破了牙齿里的毒囊,口吐黑血的倒在了地上。 “啊!” 大殿里再次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慕令仪心中一惊,猛然抬头就看到景云州正坦然的站在人群当中,那一张风光霁月的脸上依旧是淡然一片,并没有因为舞女的指控而产生任何情绪。 禁卫军反应迅速,几乎是一瞬间,就把所有的舞女都抛到了一边,转而把景云洲团团围了起来。 太后也反应了过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声呵斥。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景云州,你到大楚这么久,我们自认对你礼遇有加,却不想你竟如此狼心狗肺,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我倒要问问晋国国君,这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眼看着禁卫军马上就要把景云州压下去,慕令仪这才如梦初醒,猛地扑到太后面前。 “太后娘娘,这件事情有蹊跷,您不觉得,这些舞女的指控太刻意了吗?怎么会有人这么蠢,死都死了,还要把指使者扯出来?这不摆明了是有人陷害吗?说白了,就是为了死无对证!” 慕令仪急急解释,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恳切。 “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情另有隐情,太后不必这么着急下结论,还是要先查清楚比较好。” 太后的脸色在慕令仪的声音中逐渐变得冷淡,直到她说完最后一句,耐心终于告罄。 “够了!令仪,哀家对你真的是太失望了,本以为你长大了,不再为儿女情长蒙蔽,可是没曾想到,你这段时间的改变不过只是假象,说到底,你还是被景云州迷了神!” “太后娘娘,我真的只是在就事论事,我……” “行了,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哀家这次就不与你追究了,但是景云州,和他身后的晋国,一定要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太后!” 眼看着太后一意孤行,慕令仪别无他法,拎起裙摆就直接跪了下去。 “太后娘娘,令仪知道,此刻我说什么您都不会相信,但还请娘娘您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查到水落石出,若是到了期限却没能证明景云州的清白,令仪愿意跟随景云州一起受罚!” 她的声音清澈,脊背更是挺的笔直。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一样。 就连景云州,都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 宁远公主之前因为受了惊吓,被宫女带着躲在了角落里,这会儿听到慕令仪的话直接窜了出来。 “慕令仪,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孤女,如今可是正值国家大事,景云州涉嫌谋害皇室,若是事情属实,他便是万死也难以承担,你现如今为他求情,给了他宽裕的时间,若是日后他逃了,你可能承担责任?” 宁远公主正义凛然,绷直了下巴,仿佛当真为了国家大义着想。 如果不是因为看到她眼睛里面看戏的期待,慕令仪当真要以为她转性了。 正犹豫着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小皇帝突然开口。 “我觉得安阳郡主说的没错,此事却有蹊跷,母后,既然郡主请命,那就允了吧。” “皇帝。” 太后不悦蹙眉,慕令仪却在听到那个称谓的时候微微有些晃神。 安阳。 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她在看文的时候,好像看到过,可,究竟是什么含义来着? ------------ 第三十一章 进行调查 只是还没有等她细想,宁远已然尖叫了起来。 “皇弟,你在做什么?她可是在为罪人求情!你难道不是应该治她一个通敌的罪名吗?怎么还这么迁就她?” 通敌二字一出口,大殿里面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就连太后,凤眸都瞬间变得锐利。 “宁远!你在胡说些什么?” “母后~” “皇姐,现如今事情真相还没有查明,通敌二字实在是有些太过了,且不说郡主乃是前长公主之女,是你我二人的血亲,便是其他人,也不可扣上如此一顶帽子。” 小皇帝绷着一张小脸,拧着眉头,一脸的不赞同。 宁远看着他如此向着慕令仪,心头的嫉妒如野草般疯长。 凭什么,凭什么慕令仪什么都没有做,就能够让这么多人站在她身边! 宁远看着慕令仪的眼神淬了毒一样恶毒,刚想要说话,就见太后皱了眉头。 “行了,你们是亲姐弟,莫要因为一点小事便起争执。” 小皇帝点了点头,却依旧是揪着刚才的问题不放。 “母后,朕愿意相信安阳郡主,她既然如此相信质子,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如我们给她七天时间,若是七天之后没有成效,再做决断也不迟。” “可是……” 太后依旧是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赞同,可是看着小皇帝这么坚决的样子,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们二人都这么说,那就按照皇儿你说的做。” 太后如此说完,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刚才出手救人的大宫女身上转了一圈,这才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慕令仪。 “令仪,不是哀家不信任你,而是这件事情当真牵扯甚广,不过既然你用自己的性命做担保,哀家也就给你这次机会,七日之后,若是你没能查明事情真相,那就不要怪哀家不念及血缘情分了。” 太后说完这句话,便带着小皇帝再次回了高位。 慕令仪连忙叩首谢恩,伸手抹去自己额上的汗水,紧接着又将心高高悬起。 她在书里面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情节,现在她只有七天时间,也不知道事情该从何查起。 慕令仪头疼之际,太后已经稳坐高台。 出了这样的事情,即便禁卫军很给力,也还是有人受伤了。 见血即为不吉利,春诞自然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慕令仪原本想着借散场的机会,找景云州再商量一下对策,却不想太后悠悠开口。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景质子,虽然事情还没有明了,但是你的嫌疑最大,为了公平起见,就先委屈质子到水牢里面待一段时间吧。” “太后!” 慕令仪刚刚绷紧的神经又是一个激灵,想要反驳,却被小皇帝一个眼神甩了过来,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咽了下去,只能担忧地看着景云州被人压走。 完了完了,水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环境极差,景云州身上还有伤,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了。 宴会散去,因为事关皇家威严,所以没有任何人敢议论。 慕令仪从宫中回来之后就直接进了自己的书房,拿了笔墨纸砚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意识到第二天早上才出来,手上捧着一沓纸,一张小脸几乎要皱成包子了。 映雪见她出来,连忙迎了过去。 “郡主,皇上身边的刘公公来了,说是皇上召您入宫。” “皇上要见我?” 慕令仪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略一沉吟,就把事情抛到了脑后。 “好,我知道了,你先帮我把这些东西收起来,记住,千万不要让任何人拿到。” 慕令仪把手中的纸张放到映雪手中就直接转身去了卧房,换了一身新的衣服之后,就匆匆朝着前院走了过去。 刘公公是小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公公,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是个身材纤细的少年。 他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慕令仪的时候迅速堆起一个笑容。 “郡主可算是好了,皇上都已经等了许久了,郡主快些随杂家入宫吧。” 刘公公的声音纤细,却也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稚嫩。 慕令仪见他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却并未说皇上找自己的原因,当下心中的困惑更深,却也只能深深按下,转头跟着刘公公上了马车。 马车咕噜噜地转着,很快就到了玄武门,经过御花园,走过长廊小径,慕令仪走得鼻尖都冒汗了,这才到了御书房。 “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令仪躬身行礼,一举一动颇具礼仪。 头顶传来一道让人难以忽视的视线,紧接着稚嫩的声音响起。 “表姐快请起,你我本是一家人,现如今这里没有外人,表姐不必如此客套。” 小皇帝一张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严肃,明明是小孩,却要装成大人模样。 慕令仪站起身子却并没有接话,而是开门见山。 “不知皇上找我过来所为何事?” 小皇帝深深望了她一眼,抬手屏退所有人,又带着慕令仪转去内阁,这才开口。 “表姐负责调查景质子的事情,如今调查得怎么样了?” “已经稍有头绪,只不过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所以只怕还要一段时间。” 慕令仪依旧是毕恭毕敬,只是心头的疑惑越发的浓重。 小皇帝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想,突然间轻笑一声。 “表姐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朕为什么会对一个他国质子这么上心?” 稚嫩的声音故意拖长,故作成熟。 慕令仪心中却是咯噔一下,连忙跪地请罪。 “皇上恕罪,令仪并非有意揣测圣心。” “朕刚才都已经说了,朕与表姐是一家人,表姐不必表现得如此惶恐。” 小皇帝似乎有些疲惫,并不打算和慕令仪纠缠下去,稍一停顿又继续开口。 “景质子为朕准备的东西,应该在郡主表姐这里吧?” 话虽然是疑问的,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慕令仪这下子更加坚信,景云州和小皇帝之间,肯定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她伸手从口袋里面掏出小瓷瓶,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小皇帝面前。 “皇上体内的毒素,可有请太医看过?” ------------ 第三十二章 吃人深宫 小皇帝接过瓷瓶,甚至没有检查,便倒出里面的药丸,仰头吞服了下去。 他拿起桌子上面的水漱了漱口,面上的痛苦褪去,这才呼出一口气,接着高深莫测地看着慕令仪。 “表姐真正想问的,是太后是否知道这件事情吧。” “皇上……” 小皇帝摆摆手,制止了慕令仪的请罪,从凳子上面跳了下来,走到她面前。 “母后并不知道此事,阖宫上下,只有朕和柳御医知道朕身中奇毒的事情。” “那,皇上可知道下毒的人是谁?” 慕令仪心思一动,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太好,但还是不可抑制地想打听。 小皇帝眯着眼睛,突然间笑开。 “暂时还没有找到,不过在这皇宫里面,想要朕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慕令仪却从中听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悲哀。 她抬头张口,却见小皇帝突然间绽开一丝笑容。 “表姐不用猜了,太后是我的生母,我们母子是一体的,她还不至于要毒死我,至于多余的,表姐还是不要打听得这么清楚比较好,这深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知道的东西多了,可是会死的。” 慕令仪向来惜命,听到这话,瞬间就闭上了嘴巴,并且打消了想要继续八卦下去的心思。 目光转了一圈,最终还是问道。 “那皇上现在打算怎么办?难道真的打算就这么忍气吞声下去?” “那表姐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小皇帝依旧是端着笑,可是这笑却并不到达眼底。 “这深宫之中,觊觎我们性命的人何止一二,朕和母后看着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两人,可是实际上,每日活得却是如履薄冰。” 慕令仪看着面前只有五岁的小皇帝,想起书中他的结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书中,小皇帝最后也是不得善终的结局,惨死的时候也不过才八岁。 一时间,慕令仪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丝怜惜。 小皇帝就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眼神一样,突然转了个话题。 “表姐,我希望你帮我,帮我护住景质子。” “啥?” “哪怕是为了大楚的江山,他也必须得活着。” 小皇帝高深莫测,慕令仪心里面八卦之魂燃烧得更加高涨,但是瞥见小皇帝阴郁的样子,到底还是把好气咽了下去。 呜呜呜,虽然但是,年下小奶狗也很好磕啊。 但是但是,小皇帝还只是个孩子啊啊啊! 慕令仪怀揣着满脑子乱如麻的思绪离开了皇宫,刚准备打道回府,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抹黑影朝她袭来,甚至还没来得及躲闪,整个人就腾空而起。 “唔唔唔!” 慕令仪瞪大了眼睛,看着脚底下的风景,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 这好端端的,她怎么还被绑架了? 慕令仪脑海中百转千回,把身后人的身份猜了个遍,等到好不容易脚落在地上,连忙失声大喊。 “好汉饶命,有话好好说,我就是个小罗喽,您就是绑了我,实际上也没啥用处啊……” 慕令仪连声说道,那人却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脸鄙夷的神色。 “堂堂郡主,竟然如此没有骨气,大楚的人,果然都是软骨头!” 大楚的人? 慕令仪耳朵一动,心里面就有了猜测,抬头去看那人,就见他身着夜行衣,面上的黑巾被拉下,轻蔑的眼神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看着就让人心里不舒服。 慕令仪定定地看着他,慢慢站直身子。 “你是景云州的人?” “是又如何?” “你这个时候掳走我,是不想证明你家主子清白了吗?” 慕令仪并不奇怪景云州会有人潜伏在大楚,毕竟是以后的大反派,要真是没点能力,也不能和男主抗衡了。 “哼,就凭你?” 那人的眼神变得越发轻蔑了起来,声音高高扬起。 “如果不是因为留着你还有用,我早就已经杀了你了!” 慕令仪:…… 年纪轻轻,戾气这么重,小心以后遭报应! 这话心里想想,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的,只能忍气吞声。 “那你说怎么办?反正事情都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还能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不是她摆烂,而是整个大楚,除了她和小皇帝,其余人都巴不得景云州赶紧去死。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除了慕令仪,估计没有人会站出来替景云州证明清白。 那人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虽然看慕令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还是绷着一张难看的脸,往她怀里扔了一个卷轴。 “这是我最近调查的东西,那个舞女有问题。” 慕令仪狐疑地拿起卷轴,粗略看了一眼,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 “夕雾,这个名字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什么?” “没什么。” 慕令仪把卷轴卷起来塞进自己怀里,神色格外凝重。 “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好生处理,一定会帮景云州证明清白的,只不过到时候,你能不能改了你这臭脾气,别忘了,你家主子可还指着我帮你们找到玉佩呢。” 那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的嘲讽加重。 “你当真觉得,没有你,主子就找不到玉佩了吗?” 呃,这还真不一定。 慕令仪被噎了一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那黑衣人看到她这副样子,冷哼了一声,揪着人的衣领子把人拽起来,直接扔回了宫门口。 是的。 这人就是这么大胆,竟然敢在宫门口行凶。 慕令仪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怀中的卷轴就像是块烙铁,让他只能惴惴不安地捧着,小心翼翼地回了府。 刚踏进自己的院子,慕令仪就看到慕玉婉从里面鬼鬼祟祟地走出来。 看见她,慕玉婉明显吓了一跳,眼神心虚地往旁边撇了一下,勉强扯出来一丝笑容。 “姐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回来?” 慕令仪看了一眼头顶明晃晃的日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慕玉婉却一点都没有说错话的尴尬,又胡言乱语了几句,一溜烟就往外跑。 然而就在她马上就要离开的时候,慕令仪突然开口。 “等等。” ------------ 第三十三章 怀疑真凶 慕玉婉身子猛地一僵,缓缓转过头,扯出一抹干巴巴的笑。 “姐姐还有什么事情吗?” “以后没什么事情,妹妹就在自己院子里面待着吧,莫要往我这里来,我这人有洁癖,最是容不得脏东西。” 慕令仪慢吞吞地把玩着自己的指甲,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似有若无的警告。 “妹妹不请自来,我这院子里面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是很难不和妹妹联系起来呢。” 她慢条斯理地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这句话,目光欣赏地看着慕玉婉骤变的脸色。 只见那一张绝色的小脸儿青一阵白一阵的,跟调色盘似的,当真是好看。 “姐姐教训的是,妹妹记下了。” 慕玉婉僵硬地挤出来这几个字,一张脸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慕令仪却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她,转身就朝着自己院子里走去。 即便是不用回头,她也能感受得到。 此刻,身后的慕玉婉定然是在用阴冷的眼神看着她。 不过,谁管她! 慕令仪回到卧室之后,就直接把自己早上写的那些东西,和黑衣人给自己的卷轴放在了一起,仔细研究着。 她昨天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把她现在能够记下来的书中所有情节都写了出来,可是理了一遍,却依旧没能和卷轴上的名字对应上。 夕雾。 祖祖辈辈都是大楚人,从来没有踏出过楚国。 可是她在大殿之上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在暗示,景云州用她们的家人做威胁,所以她们才不得不冒死刺杀。 “真奇怪,我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呢?” 慕令仪拧着眉头,急得抓耳挠腮。 就在她毫无头绪地嘀咕着这两个字的时候,映雪突然间走了过来,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郡主怎么会突然间提起夕雾那丫头?之前您不是还说这丫头手脚粗笨,让奴婢把她给赶出去了吗?” 慕令仪心中一惊,眸子里面顿时酝酿出惊涛骇浪,猛地抬头,捏着映雪的肩膀问道。 “你是说这原本是我院子里的丫头?那她现在人在哪里?” 映雪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手中的茶盏差点扔在了地上,有些不解地眨眨眼睛,强忍着肩膀上的痛楚说道。 “郡主莫不是忘了,这丫头是管家的远房表亲,之前管家把她领了过来,说是想让她在府中寻一份差事,可是她在咱们院子里面待了没多久,您就说她手脚粗笨,把她给赶到外院去了。” 映雪说完,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说起来也是奇怪,自从这丫头从咱们院子里面出去,我就再也没能见到过她的身影,如果不是郡主你今天提起,估摸着我也不会想起她来。” 对上了。 慕令仪缓缓地松开自己的手,只觉得原本严丝合缝的迷局如今被她撬开了一条缝隙。 她的呼吸微微粗重,冷着脸吩咐道。 “映雪,让人去查一下这丫头最近的去向,做得隐蔽一些,莫要让他人抓到了,尤其是镇国侯,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慕令仪的命令,映雪自然不会不从。 当即就把茶盏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慕令仪也没有闲着,稍作打扮之后,就出了院子。 宫内宴会,一直都是由内府负责的。 而所有在贵人面前献艺的人,在进宫之前都会有专门的人调查他们的家世背景。 并且,在她们准备进宫之后,他们就会被安置在专门的院子里。 慕令仪打算走一遭,去看一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然而她刚走出大门,迎面就撞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镇远侯。 万不得已只能停下脚步打了个招呼,却不想慕远松直接叫住她,一脸疲惫地说道。 “令仪啊,我已经让人预订了城外的客栈,你收拾一下,过两天便过去吧。” “为……” 什么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慕令仪猛然间想起来,之前映雪曾经提过一嘴,原主母亲的忌日好像就在这几天了。 “好,多谢伯父忧心。” 慕远松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异样,目光遥远地看着她,却并没有焦距,那样子似乎在透过她看别人一样。 “真是没有想到,一晃眼你就已经长这么大了,还记得小时候你只有我的巴掌大小,看过你的人都担心,你会养不活,可是你看现在,不知不觉之中,你都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慕远松一脸的怀念,慕令仪心中却是警铃大作。 她可一点都不觉得,这人是真的在缅怀过去。 他突然在打同情牌,一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她。 然而她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够讪讪地笑道。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没想到伯父记得还是这么清楚。” “哈哈,关于你的事情,我自然片刻不敢松懈 。” 慕远松模棱两可地说出这一番话,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慕令仪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头越发疑惑了。 正准备把这件事情搁置在一边,就听到耳边传来哒哒的声音,一转头,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到了门前,一个太监打扮的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见她,一张脸便挤成了橘子。 “郡主殿下,当真是巧呀,奴才这次过来,是来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的,这刺杀背后的主谋,已经找到了,景质子呀,已经被无罪释放了。” 那人一段话恨不得分成十八句,笑呵呵地把话说完,慕令仪顿时浑身一震。 “你刚才说什么?景云州被无罪释放了?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慕令仪问完,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怪怪的,当即拧着眉头。 “昨天刚刚出了刺杀的事情,今日便已经找到主谋了,不得不说,大理寺办案的效率还真是高得离谱呢。” 小太监也听出了慕令仪话中的阴阳怪气,有些讪讪。 “说起来,也是沾了郡主的福气,谁能想到,这幕后主使竟然是内阁的徐大人,这徐大人平日里看着文文秀秀,若非他今晨被人发现自杀在房内,只怕咱们还不能发现他的阴谋呢。” ------------ 第三十四章 蹊跷 “哦?此话怎讲?” 慕令仪像是来了兴致,偏过头来不动声色的问道,手指一直摩挲着自己尾指上的戒指,长长的睫毛却垂了下来,遮住了眼里的探究。 小太监看不出她心中所想,也不敢忘字揣测,只能干巴巴的笑着。 “这事说来话长,今日洒扫宫女照往常一样,却见徐大人的门紧闭不开,原以为是大人惫懒,却不想推门一看,便见徐大人已经悬梁自尽,并且桌案上还放着一份罪己书。” 小太监说的绘声绘色,那模样像是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慕令仪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忍不住弯出一丝嘲讽。 这么明显的伪装,这些人竟然没有看出来,当真是庸才。 她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只当做欣喜。 “想来应该是在徐大人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平白害死了这么多人,所以才会悬梁自尽,既然已经找到了幕后主使,那我也就放心了,劳烦公公回去之后,替我谢谢慕容大人。” 她面上笑着,跟那小太监又寒暄了几句,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个小荷包,塞进了小太监怀里。 “公公此行辛苦了,一点敬意,还望公公不要嫌弃。” 小太监掂量了一下荷包的重量,一双眼睛都快要笑成月牙了。 “哎呦,郡主实在是太客气了,这些都是咱家应该做的。” 小太监又恭维了几句,这才离开。 慕令仪在他离开的一瞬间,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消失了。 她等了一会,脑子里面转了好几个圈。 她刚刚发现了舞女的身份,徐大人就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那小太监说是早上就发现了,可是明明,早上小皇帝让自己进宫的时候,还没有发现这件事情。 舞女是管家的远房亲戚,管家又是慕远松最信任的得力干将。 要说这种事情和慕远松没有关系,她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可是,这个徐大人,和慕远松又是什么关系呢? 慕令仪脑子里面不断的想着,可是到最后,却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到最后只能作罢。 “郡主,变天了,您若是要出门的话,还是加一件衣服吧。” 就在她站在门口出神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一道怯生生的声音。 她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身上穿着粉色衣衫的丫鬟站在自己面前,手中还捧着一件披风。 是,之前通传的小丫鬟。 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杏儿。 想到这里,慕令仪脸上挂笑。 “杏儿,备马车,我要出去一趟,记得吩咐下去,不要带上镇国候的牌子。” “是。” 杏儿把披风搭在慕令仪身上,转身快速就跑开。 没一会,一辆朴素的马车就停在了大门口。 慕令仪跳上马车,吩咐了一句,马车就转动着车轱辘,咕噜咕噜朝着大牢的方向走去。 慕令仪的动作很快,她赶到的时候,景云州刚好被人放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慕令仪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直接走到景云州面前,像是迎接自己的老朋友一样汇报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内府的徐大人死了,说是自杀,还留了一封罪己书,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内府的徐大人?” 景云州向来冷漠的脸上罕见的呈现一丝惊讶,随后又恢复如常。 “我与徐大人也算相知,他定然不会是害我的人,这件事情有蹊跷,应该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慕令仪点头,闭上眼睛狠狠吐了口气。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他们闹了这么一通,目的是什么?” 说完,她又自嘲的笑了笑。 她不过就是个炮灰,连自己的小命都握在别人手里,现如今竟然还去考虑这种阴谋诡计,还真是,杞人忧天。 “不过这样也好,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不是被放出来了吗?小皇帝的诉求,我也算是做到了。” 虽然整件事情和她关系并不大。 慕令仪说了几句话,就准备离开这里。 却不想一转身,就看到了风风火火前来的宁远公主。 宁远今日穿了一件嫩粉色的宫装,整个人看起来天真烂漫,又带着一丝少女的娇俏。 然而她的表情却并不是少女该有的活泼,而是阴恻恻的,像是恨不得把面前两人生吃了一样。 慕令仪总觉得这人到来总没好事,微微一挑眉,扯着一抹生硬的笑。 “表姐怎么过来了?莫不是,也是过来恭喜景质子出狱的?” 慕令仪故意咬重了恭喜这两个字,说话间目光紧紧的落在了宁远身上。 宁远公主秀丽的五官扭曲了一瞬,猛地攥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生生掐出来两道血痕。 “慕令仪,你很得意?你现在是不是非常高兴,自己是从始至终站在景云州身边的?” 宁远公主的声音有些癫狂,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告诉你,你别高兴太久,既然现在已经证明了景云州是清白,那咱们的赌注就还会继续!” 慕令仪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厚颜无耻,整个人都要炸了。 “宁远公主,当初是谁在大殿上义正言辞的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让皇上和太后赶紧把景云州处置了,现如今又要求继续赌约,你把人当成什么了,你玩闹的工具吗?” 慕令仪只觉得这人的脑回路当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怒怼了这一句之后,转身拉着景云州就准备离开。 身后,宁远公主一张小脸气得扭曲,不顾身侧宫女的惊呼,手中的鞭子便带着破空声甩来。 “站住!” “啪” “嘶” 鞭子和皮肉相撞,紧接着就是倒抽凉气的声音。 慕令仪被身边人拽得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撞到一旁的石狮子。 好不容易站稳,就看到景云州面色苍白的站在不远处,眉头紧皱,胳膊上还有一道刺目的伤口,正在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 她的三魂顿时就丢了,瞪大了眼睛扑了过去,紧张问道。 “没事吧?” 景云州紧紧的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毫无血色的唇色证明,他此刻肯定不好受。 慕令仪咬牙,转头怒吼。 “宁远!你疯了?!” ------------ 第三十五章 祭拜 宁远公主原本也是被吓了一跳,看到景云州肩膀上的血,差点把手中的鞭子扔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他突然间挡过来,所以,所以……” “你不是想打他,是想打我是吗?宁远,你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我敬你是表姐,我们又是血亲,所以才对你一再忍让,但是现在,你真的是太过分了,我……” “闭嘴!一个卑贱孤女,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慕令仪,你怎么不去死!” 宁远公主被慕令仪的话彻底激怒,手中的鞭子再一次朝着慕令仪甩了过去。 慕令仪眼疾手快地躲过了第一鞭,却因为要顾及景云州,处处受制。 在第二鞭子即将甩在她脸上的时候,慕令仪忍不住白了脸,认命一般的闭上了眼睛。 “公主殿下!”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惊呼声,硬生生让宁远公主把手中的鞭子定格在了原地。 她皱眉,转身看去,就看见一个小太监正紧张得看着这一幕。 “公主殿下,太后娘娘有令,让您过去慈宁宫一趟。” 宁远公主脸色不耐,看了一眼慕令仪和景云州,心中不甘。 “母后有没有说找我是什么事情?” “这个,小的不知道,但是娘娘说了,事出紧急,还请公主速速前往。” 小太监说着,把身子埋得更低,生怕面前的祖宗一个不高兴,就把手中的鞭子甩了过来。 宁远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恶狠狠地瞪了慕令仪一一眼。 “今天算你走运,希望下次你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宁远公主说完这话,便带着小太监气呼呼的离开。 慕令仪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这才松了一口气。 转而看向景云州的时候,声音又紧张了起来。 “快上车,我带你去包扎一下。” 说完,不管景云州的意愿,拉着他就上了马车。 马车上,慕令仪一圈又一圈的往景云州胳膊上缠着纱布,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嘴里还不断的念念有词。 “这个宁远,真的是太过分了,如今竟然敢当众伤人,今天的事情,我一定要告诉太后娘娘,请她老人家做主!” 说完,又狠狠抬头看了一眼景云州,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还有你,你发的什么疯?突然撞出来做什么?我皮糙肉厚的,就算是挨上这一下也没事,但是你刚刚从水牢里面出来,身子还很虚弱,万一受伤感染怎么办?” 景云州看着她熟练的给自己上药,包扎,眼神晦涩不明。 “就当是还了你之前帮我挡的那一下了。” 慕令仪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在百花宴上的事情,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你……” 是白痴吗? 这种事情难道是在玩过家家? 慕令仪实在是想不通,这人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 还不等她想明白,景云州就突然开口问道。 “堂堂郡主,怎么会这么熟悉包扎的法子?” 慕令仪缠纱布的动作顿了一下,颇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没什么,小时候受了伤,都是我自己包扎的,久而久之,当然就学会了。” 景云州的眼神越发的晦涩了,抿着唇,却没有说话。 看来,这个郡主,和他调查的信息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啊。 慕令仪并不知道景云州在想什么,包扎好之后,就坐到了一边。 “对了,过两天我要去一趟郊外,我娘的忌日快要到了,可能要在那里待几天,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等我回来之后再说。” 景云州听到这话,面上没什么反应,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一路无言,景云州一直到回了质子府,都没有再说话,慕令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题,只能在诡异的气氛里选择沉默。 祭拜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慕令仪带着映雪上了马车,就一路朝着郊外走去。 马车行了一整天,慕令仪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被颠散了,外面这才传来让人惊喜的声音。 “郡主,咱们到客栈了。” 慕令仪立马就活了过来,由映雪扶着,揉着自己的腰下了马车,目光忍不住落在面前的客栈上。 说是客栈,倒不如说是驿站。 因为处在郊区,客栈虽然大,但是却也破败不堪。 慕令仪微微皱眉,有些不悦。 她自从穿越过来之后,过得一直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下子生活质量一下子跌了好几个档次,还真是让她有些不适应。 “郡主无需担心,虽然这客栈看起来破败,但里面的陈设我们都已经换成了最好的,绝对不会让郡主受委屈的。” 一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见慕令仪迟迟不愿意进去,连忙走过来解释。 慕令仪高冷地点点头,这才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她就觉察到有些不对劲。 这客栈明明是在郊区,可是店里的人实在是不少,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浓浓的压抑。 慕令仪只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她被监视了。 镇国候虽然帮她安排好了一切,但也在无形之中安插了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这种感觉,还真是让她一点都不觉得舒服。 慕令仪狠狠皱眉,心情越发的不好了,吩咐了一句让人好生把守,就直接进了房间。 映雪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进门之后先是帮慕令仪铺好了床,这才去烧了热水,又拿了一些吃食上来。 “郡主,明天咱们需要早点去祭拜长公主,您还是吃点东西,早点休息吧。” “嗯。” 慕令仪懒洋洋的拖长了伪音,慢吞吞的坐了起来,有一口美衣口的往自己嘴巴里塞着食物。 就在她漫不经心地吃着东西的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一阵打闹声。 慕令仪拧眉,映雪刚想出去处理,就见她已经丢了手中的筷子。 “这里太闷了,我也出去看看吧。” 两人一道走出去,便见大厅里站着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手中拿着一柄匕首,正对着面前几个人怒目而视,而那几个人,面上都带着猥琐的笑。 “哎呦喂,还是个烈性子,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也这么烈。” ------------ 第三十六章 名场面 满口的污言秽语实在是让人厌烦,慕令仪狠狠皱眉,只觉得今天的事情实在是糟糕透了。 “映雪,让他们把这些人都处理了,扰到本郡主的耳朵了!” 慕令仪一声令下,映雪立即立即转身下楼,对着侍卫说了几句话,那些人就站了起来,三招两式,就把那几个地痞流氓打跑了。 大厅里面的女子在慕令仪刚刚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了,这会见她一句话就把那些人赶跑了,顿时有些意外,但很快,她就把所有的顾虑都抛到了脑后。 只见她把手中的匕首收好,随后对着慕令仪一拱手,行了一个江湖上的礼。 “在下落雪衣,今日承蒙姑娘出手相救,无以为报,只能请姑娘喝杯茶水,聊表谢意。” 慕令仪救了人之后,原本是想进屋的。 却不想听到那人自报家门,顿时就愣住了。 落雪衣? 书中女主落雪衣? 她这是看到女鹅了? 慕令仪有些兴奋,不过很快,她就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笑不出来了。 女主在这里,那男主呢? 书里面,男女主可就是在今天这个场景进行第一次见面的。 哦莫,她无形之中破坏了两人命定的缘分。 不仅如此,还把男主英雄救美的戏份给抢了? 天呐,她这是都做了什么? 慕令仪心中土拨鼠尖叫,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落雪衣半晌没能得到回应,一抬头,就看到那个精致的有些过分的女子正面色扭曲的看着她,面色之复杂,让人完全猜不透。 她实在是有些意外,忍不住提醒。 “姑娘?” 慕令仪被她的喊声拉回心神,连忙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啊,不好意思,我刚有些走神了……我叫慕令仪,你叫我令仪就行。” 慕令仪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下了楼梯。 算了算了,男女主相当于手中的气运所在,不管怎么说,她做都做了,总不能让时光倒流,既然已经无法挽回,那她还不如好好的抱紧女主的粗大腿,也好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多加一层保障! 这么想着,慕令仪缓缓走过去,准备接受落雪衣的茶。 然而余光一撇,就看到几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说道。 “抱歉啊落小姐,我还有事,这茶,咱们改日再喝。” 说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样,转身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不说,甚至还上了锁。 还好还好,她没有一时冲动上前去套近乎。 现在慕远松安排的人还在,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万一把女主给连累了就不好了。 而另一边,落雪衣看着情绪改变之大的慕令仪,脑袋上逐渐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有这么吓人吗? 至于看到她就走? 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一大早,慕令仪被映雪拉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眼底还不满了红血丝。 映雪看着慕令仪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心疼了起来,嘴里小声安慰。 “郡主快别伤心了,等会长公主看到您这度样子,只怕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心。” 说着说着,她自己反倒是哭了起来。 慕令仪一头雾水,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 刚想说她没事,外面就传来了阵阵敲门声。 “郡主,属下等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好,本郡主知道了。” 慕令仪朝着门外喊了一声,叹了口气。 “好了,快些别哭了,帮我收拾一下吧。” 映雪蓄着泪水点了点头,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出了客栈,又是一阵颠簸,直到慕令仪有些受不了,车子才缓缓停下。 慕令仪看着面前荒凉的场地,一时间有些恍惚,就连心情都变得不美好了。 果然,就算是再惊才绝艳的人,死后也就成了一抔黄土,埋在这空荡荡的时间,当真是令人唏嘘。 慕令仪脑子晕乎乎的想着,走到墓碑前,按照之前恶补的流程开始给长公主上香。 在烧了几张纸钱,说了几句体面话之后,慕令仪看着面前的墓碑,突然间抬手挥了挥。 “你们先都下去吧,本郡主想要和父亲母亲说几句体己话。” 慕令仪好歹也是郡主,在场的人自然没有人敢不听她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缓缓褪去,给她留了充足的空间。 慕令仪等了一会,确定周围没有人存在,这才缓缓蹲下身下,用手指抚摸着墓碑上的几个字,酝酿半晌,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长公主殿下,我并非有意侵占了郡主的身体,而是阴错阳差,如今我为了活下去,不得已做了一些奴颜屈膝的事情,也许您有些看不上眼,但我也别无他法,若是您泉下有知,并且已经和郡主相遇,还请两位殿下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若我日后身亡,到了地底下,一定会亲自向二位请罪!” 慕令仪说的很是诚恳,声音虽然低,可是却丝毫不糊弄。 就在她一颗心惴惴不安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清风,就像是一只温柔的大手,在她的发丝回旋,恍惚之间,慕令仪似乎当真就看到了那位让所有人都念念不忘的长公主,正冲着她微微笑着…… 慕令仪鼻头一酸,心里面的委屈更加控制不住了。 她容易吗她,好端端的上着学,眼看着马上就要毕业了,紧要关头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承认,她平时是贪玩了一些,可是老天爷也不能跟她开这样的玩笑呀! 就算真的要穿书,别人穿过来,要么就是人人喜爱的女主,要么就是重心拱月的女配,谁像她一样啊,不仅穿成了一个短命鬼,还是个爹娘早亡的孤儿,这buff都叠满了吧! 慕令仪越想越伤心,眼泪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嗒嗒嗒嗒的往下落。 到最后,她终究是没能忍住,抱着墓碑哭了个昏天黑地,一直到日上三竿,映雪才跑过来查看情况,看到她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抱着墓碑痛哭,眼底也染上了一丝红晕。 “郡主快些别哭了,仔细哭坏了身体。” 慕令仪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哭嗝,拿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她,突然间眼角余光瞥到一抹身影,顿时吓得连哭都忘了。 “景云州,你怎么过来了?” ------------ 第三十七章 玉佩不在 目光一转,又见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顿时眼睛瞪得更大了。 “落雪衣,你怎么也在这里?” 慕令仪骤然止住哭泣,整个人就像是被按下了某种开关,不停的打着嗝。 然而她却没有心思管自己,反倒是一脸着急的等着落雪衣的回答。 落雪依意义不明的看着她,眉眼中尽是浅笑。 “我路过这里,听到这边有哭声,便想着过来看看,不曾想又和姑娘见面了。” 她依旧是爽朗的性子,看起来丝毫不做作。 慕令仪对她的回答却并不满意,甚至还微微拧了眉头。 她哪里是在问这个,她想知道的是,落雪衣为什么会和景云州在一起,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已经和男主相遇了吗? 慕令仪心里面急的抓耳挠腮,可是面上却丝毫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够幽怨的看着面前两人,肩膀因为打嗝一抽一抽的,配上两只红彤彤的兔子眼,怎么看怎么可爱。 落雪衣眼底的笑意更深,转头看向景云州,挑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至于这位是为何到这里来的,我可就不太清楚了。” 她目光促狭,带着调侃。 景云州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递给她,还是冷冰冰的看着慕令仪。 “镇国候对郡主疼爱有加,生怕郡主觉得寂寞,特地让我过来陪着。” 慕令仪:“?” 他让你来你就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慕令仪心里面吐槽,表面上却要装作感动的样子。 只不过内心深处却藏了一丝疑惑。 据她所知,镇国候可不是一个好人,作为后期书中的大反派之一,镇国侯向来都是会伪装的。 只不过她疑惑的是,这一家人最近的行径实在是有些可疑。 先是慕玉婉,紧接着又是慕远松,这俩人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当真是一点也不消停。 这么想着,慕令仪也直接说了出来。 “慕远松不算好人,日后你最好好生提防他。” 她声音不大,甚至连唇形都刻意遮掩了。 景云州眼底闪过一丝微光,沉默片刻,伸手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嗝!” 慕令仪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狠狠打了一个重重的嗝。 旁边的落雪衣有些看不下去了,浅笑开口。 “在下之前跟着师父对医术略有接触,郡主若是不嫌弃的,我可以帮郡主看看。” “啊?那多不好意思呀。 ” 慕令仪嘴上推脱,手却是毫不客气的递了过去。 开玩笑,这位可是原书中闻名天下的女主,靠的就是一手精妙绝伦的医毒。 让她给自己看病,那是她赚了好吗? 慕令仪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配上她不断打嗝的动作,莫名的显得可爱。 落雪衣看着面前洁白的皓腕,笑容更加明显了,手指浅浅的搭上去,还不等慕令仪询问,另一只手突然飞出,只见空中划过一抹银光,紧接着,慕令仪就感觉自己的手腕一酸,下一秒,让她觉得有些窒息的打嗝当真就停止了。 “好神奇!” 慕令仪看着自己的手腕,又摸了一下胸口,满脸都是震惊。 景云州看着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颇有些不忍直视,索性直接与她拉开了距离。 慕令仪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嫌弃,对着落雪衣投去崇拜的眼神。 不愧是女主,这动手能力就是杠杠的。 若是现在能够抱上大腿的话……那她是不是就不用担心以后被毒素侵蚀而死了? 慕令仪心里面打着小九九,面上也一副狡黠的样子,脚下动作却没停,拉着两人往回走。 “祭拜已经结束了,咱们先回吧,对了落小姐,若是你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的话,那就跟我们一起吧,昨日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有些唐突了,今日又受了落小姐的恩惠,落小姐总该让我表示一下。” 她连珠炮一样的说完一番话,甚至没有给两人反应的机会,就当机立断的往回程走去。 景云州看她的眼神越发的不对劲了,眉头都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落雪衣倒是镇定得多,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任何改变。 “好啊,我也觉得慕小姐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也想跟你交个朋友呢。”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交朋友了,既然如此,那咱们也不必这么客套了,我叫你雪衣,你叫我令仪就好。” 慕令仪顺杆子往上爬,改口的那叫一个顺溜。 景云州看着她们二人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脸色青白变化,那叫一个好看。 落雪衣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感受到景云州的欲言又止,不动声色的和慕令仪拉开了一定距离。 而景云州则是快速贴了上来,贴着慕令仪的耳边说道。 “郡主当真是好手段,一个假消息便把我们耍的团团转。” “什么?” 慕令仪一脸茫然,眼神中透露出清澈的愚蠢。 “什么假消息?” 景云州眉眼冷意更甚,嘴角绷得紧紧的。 “我已经派人去太玄观看过了,压根就没有找到玉佩,不仅如此,我派去的人还遭遇了埋伏,折损了大半。” “怎么会这样?空了老和尚明明告诉我,玉佩就在那里呀?难不成是让人捷足先登了?” 慕令仪只觉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的猜测。 然而抬头,就看到景云州正义脸晦涩不明的看着自己,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以及之前那个黑衣人说的信息,她心里面顿时警铃大作,求生欲爆棚。 “景云州,你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地方确实是老和尚告诉我的,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第三个人,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可以发誓,若我有骗你的地方,便叫我天打雷轰,不得好死,死后也不留全尸,魂魄堕入阿鼻地狱,轮回畜生道,永世不得超生!” 慕令仪举起手,一脸真诚的发誓,那样子,就差直接把“我说的都是真话”几个字刻在脸上了。 景云州也没有想到她会发如此毒誓,毕竟大楚之人信奉佛道,对转世轮回一说深信不疑,慕令仪敢如此发誓,那就说明,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情。 ------------ 第三十八章 命运是个圈 慕令仪看着他青白变化的脸色,心里面忐忑不安,刚想要多说几句话,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见面前人已然收回视线,淡淡开口。 “时间不早了,今日恐会有雨,还是先行回客栈好生歇息吧。” 这是,相信她刚才说的话了? 慕令仪眨眨眼,一颗心慢慢的放了下来,转身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去扯他的袖子。 “我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说是没有什么目的,绝对不会任由那个老狐狸骑到你头上来。” 慕令仪嘟嘟囔囔,心里忍不住腹诽。 这多好的和女主培养感情的机会啊,结果她却要浪费在证明自己清白上,果然,书的剧情还是很强大的,女主和女配想要成为好朋友,那还真是比登天还难。 慕令仪脑子乱成了一团麻,疲惫的仰天长叹。 就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抹银光,紧接着一道黑影带着破空声传来,直直的朝着景云州刺了过去。 “小心!” 慕令仪想也不想就挺身而出,直挺挺的挡在了景云州面前。 “噗嗤。” 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有些沉闷,顶接着肩膀处传来尖锐的疼痛,让慕令仪忍不住闷哼出声。 妈的,这个世界果然就是一个圈,出来混就是要还的。 之前景云州帮她挡了一鞭子,这下好了,她又还了个大的。 “郡主!郡主你没事吧?” 景云州瞪大双眸,清冷而无表情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慌乱。 慕令仪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眼前朦胧一片,只能听到兵荒马乱的声音。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细若蚊声的吐出来几个字。 “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眼前一黑,直直地晕了过去,意识弥留最后一刻,是景云州震惊的喊声。 “慕令仪!” 回应他的是慕令仪软绵绵落下的手,以及她缓缓闭上的眼睛。 “来人!保护郡主!” 映雪听到这边的动静,慌忙赶来,看到的便是如此一幕,当即慌乱而又镇定的喊人,很快,护卫军便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然而暗中的人早在他们动作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任凭护卫军把林子都翻了个遍,却始终没能找到一个人影。 景云州将慕令仪抱在怀里,面沉如水,看着她紧闭的双眸,眸底酝酿着惊涛骇浪。 落雪衣看到他这副样子,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箭上有毒,她身子虚弱,若是不能及时处理的话,只怕会有生命危险,你若是能够信得过我,那就把人给我吧。” 她伸出手,面上满是笃定。 而景云州也如她所想那样,到底还是把人递到了她怀里。 只是在她动手剥去她肩上衣物的时候,补了一句。 “她怕疼,你动作轻一点,最好不要让她感觉到痛苦。” 落雪衣手下的动作一顿,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景云州吗? 当真不是别人假冒的? 落雪衣心中疑窦丛生,手上的动作却是从未停止,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动作利落的慕令仪尖头的箭矢拔去,紧接着又帮她清创包扎。 “行了,毒素我已经帮她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好好休养了。” 她顿了一下,看向景云州的眼神带了一丝探究。 景云州没有管她,直接把人接过来就带上了马车,一声令下,马车便晃晃悠悠的朝着客栈而去。 慕令仪这一觉睡得极沉,睡梦之中,她仿若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就连呼吸都逐渐变得不顺畅,肩膀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止不住出声。 “唔嗯,嘶。” 有些茫然无措的睁开眼睛,入目便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布置,慕令仪眨眨眼,慢吞吞的撑着身子坐起来,偏头就看到景云州正站在自己身侧不远处的地方,执笔在写着些什么。 感受到她的目光,他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却并未停止,只有冷漠的声音穿透空气传了过来。 “郡主今日实在鲁莽,我不过是卑贱之躯,左右不过就是一条贱命,如何能让郡主舍身而挡?” 如果说之前在皇宫之内,慕令仪帮自己挡下那一鞭子,是为了做给他人看的。 那么今日之事,确实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慕令仪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意,止不住打了个寒噤,动作扯到了肩膀处的伤口,顿时传来让人难耐的刺痛。 “嘶!” 她伸手抱住自己的肩膀,声音有些委屈。 “好疼。” 景云州的动作终于停下了,抬头看来,眼底是浓浓的冷漠。 “郡主这是又在耍什么花招?莫不是想着用救命之恩来威胁我?” 慕令仪知道这人的疑心病又犯了,心中默默的翻了个白眼,面上却装作恼怒而又骄纵的样子。 “景云州,少用你的思维来揣测我!本郡主想做什么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琢磨!” “呵,郡主现在的样子,可当真有些不像你,若你继续保持嚣张跋扈的样子,我尚且还能相信,可现如今的郡主,和传闻实在是有些不太相符。” 景云州继续试探,就差直接把“怀疑她不是真的慕令仪”这句话说出来了。 慕令仪有些庆幸现如今屋内的光线昏暗,让他看不清自己此刻脸上的心虚与慌乱。 随即,她狠狠的抓了一把自己的伤口,疼痛瞬间刺激了她的理智,让她的脸变得惨白。 “景云州,随便你怎么想,你若是不想照顾我,那就给我滚出去,让映雪进来照顾!本郡主才不稀罕你那点回报!” 说完,她强忍着肩膀上的疼痛,拉起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景云州静静的盯着床上的鼓包看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出去,而是拿起刚才顿下的笔,再一次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落雪衣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刚一进门,她就感觉到屋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偏头看了一眼安静的有些过分的景云州,随手抛了一下手中的药瓶。 “郡主肩膀上的伤口需要每两个时辰换一次药,现在已经到时间了,是我来还是你亲自动手?” 景云州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笔,转身就走了出去。 ------------ 第三十九章 一同治疗 落雪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门在自己面前闭上,她这才看向床上。 “郡主这是打算把自己给憋死吗?裹在被子里,可是达不到这种效果的。” 慕令仪想不到自己还有一天会被女主调侃,慢吞吞地拉下头上的被子,颇有些羞赧。 “落姑娘,真的是谢谢你了,今天又是你救了我吧?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等日后回了上京,我定然会予以重谢!” 慕令仪说得认真,落雪衣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学医本来就是为了治病救人的,可不是为了你的重大答谢,今日不要说是你,便是换做旁人,我也会出手相救的。” 落雪衣一边说着,一边直接走了过来,伸手解开慕令仪肩膀上的纱布,轻言细语。 “这伤口怎么又裂开了?小郡主,你可不要觉得自己年轻,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这伤口呀,这伤口越裂越大,只怕日后会留疤,小姑娘自然是想白白净净的,身上留了这疤痕,日后便是你夫君问起,你也不好回答不是?” 落雪衣声音依旧戏谑,眼神之中还带着一丝调侃。 慕令仪被她说的腾得红了脸,讷讷说道。 “我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是刚才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牵扯到了。” 落雪衣笑了笑,也没有拆穿她,只是利落地帮她换了药,紧接着又将她面上的纱布拆了下来,涂了一些药膏上去。 “这药膏是我自制的,也没有太大的用处,不过就是可以舒缓瘢痕,郡主这张脸国色倾城,若是留了这如此可怖的痕迹,日后可就有你哭的了。” 她依旧是调侃戏谑的,慕令仪听着,也不生气,只腼腆的笑着。 哇哇哇,不愧是女主,真是心地善良又心思缜密啊,就连安慰人的方法,都如此的与众不同。 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有伤在身,不宜动作,她正想扑上去和美女姐姐贴贴。 吸溜吸溜。 慕令仪一边偷偷打量着落雪衣,一边在心中流着口水。 落雪衣也在看着她,看着看着突然间就又笑了。 “见到你之前,我还以为安阳郡主当真是如同外界传言的那般,是个嚣张跋扈是非不分的人,可是如今看来,倒是我心胸狭隘了,流言不可尽信,尤其是诋毁他人的流言,更是要小心辨认才是。” 慕令仪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间提起这个话题,微微愣了一下,忍不住偏头,一瞬间艳霞浮上美容面。 “其实他们说的也并非全是假的,我以前不懂事,确实做了不少错事,不过现在我已经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所以便想着弥补以前做下的过错,虽然已经造成的伤害无法消除,但好歹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慕令仪说的认真,低头看着自己洁白无瑕的双手。 这双手曾经做下无数错事,虽然不是她所为,但她既然接手了这具身体,那就要将她造下的罪孽一并承担。 落雪衣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对她的印象越发的有所改观,温言劝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有这份心思,只要持之以恒的坚持下去,总归会被他人看见,之前被你伤害的那些人,也总归会原谅你的。” “但愿如此吧。 ” 慕令仪并不奢望自己会被所有人原谅,她只求自己能够留下一条小命。 落雪衣又在这里留了片刻,说了几句玩笑话,便离开了房间。 离开之前,她突然间开口。 “郡主身上的鸢尾花真好看,想来留下这印记的人,应该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她这话说的突兀,一时间让慕令仪有些无法猜透她的意思。 等人走了,她又等了一会,这才慢吞吞的解开自己的衣服,拿了一柄铜镜,映着光看去,当真看到自己的后背有一朵若有若现的花儿存在。 她伸手想要去触碰,却因为肩膀上的伤受牵制,只能做罢。 秦嬷嬷不是说,她背后的鸢尾花,其实就是守宫砂吗? 可是刚才听落雪衣的意思,好像又有些不太对劲,难不成这鸢尾花还能有别的意思? 慕令仪百思不得其解,半拢着衣衫,垂头沉吟。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开门声,慕令仪以为是映雪回来了,便将自己的头发拢到一边。 “映雪,你快来帮我看看,能不能帮我把背后的花拓下来,我想看看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慕令仪说完,就等着身后人上前帮忙。 然而过了两息,身后却始终无人应答,她疑惑的转头,就听得一道清冷的声音。 “郡主这是又在玩什么新花样?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处子之身,还是想,勾引我?” 他的声音故意拖的老长,尤其是勾引二字,更是像是在舌尖裹了一口蜜糖,轻轻吐出来的。 慕令仪看不见他的脸,自然也猜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却能够听到他语气中的凉薄与缠绵,明明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却被他糅合的很好,像是挂在树上的伊甸果,闪动着诱惑的光芒。 她指尖一酥,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景云州已经到了跟前,从桌子上面拿起落雪衣之前留给她的那一只小磁瓶,沾染了一点雪白药膏在指尖,轻轻地在她伤口处游走。 “郡主,需要在下伺候你吗?” 明明是微凉的触感,慕令仪却只觉得像一把火点遍了自己的全身,几乎在那一瞬间,就把她身上所有的力气都抽走了。 “放肆!滚出去!” 在意识混沌的最后一秒,慕令仪突然间恢复理智,一把拉上自己的衣服,顾不得肩上的伤口被扯的生疼,冷脸呵斥。 “景云州,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肖想本郡主!还不速速滚出去!否则的话,仔细本郡主让人剥了你的皮!” 嚣张跋扈的声音带着小女儿家难以觉察的羞赧,景云州挑眉,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突然间轻笑一声,用帕子揩去自己手指的药膏,转身走了出去。 “郡主别想太多,我对你那干瘪的身子,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景云州!” 慕令仪忍不住大吼,抄起一边的枕头就砸了过去。 景云州轻巧侧头躲开,利落的关上了门,只余下屋内传来慕令仪愤怒的吼声。 ------------ 第四十章 男主登场 景云州听到里面的动静,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些许弧度,细微到让人几乎看不出来。 冷不丁的,身侧突然传来一阵轻笑。 “真是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的口味竟然变化这么大。” 落雪衣从暗处站出来,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景云州在看到她的时候,眉头一挑,嘴角的弧度瞬间消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落雪衣见他变脸,却也不恼,只是又上前凑了一步。 “当年,你对我可不是这样的,如今当真是有了新人笑,就不待见我这个旧人了,你也不怕让人心寒。” “无聊。” 景云州瞥了她一眼,彻底没有和她交谈的兴致了,当即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开。 落雪衣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里面隐约还能听到慕令仪不满的嘀咕声。 这两人,还真是有趣的紧呐。 慕令仪并不知道门外两个人的相遇,此刻她正费力的把自己的衣服穿上,一想起刚才景云州的调笑,她就气的不行。 虽然别的她不好说,但是原主的身材还是很不错的好不好? 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身材好的堪称魔鬼。 再说她那张脸,肤若凝脂,面若桃花,不说倾国倾城,却也算得上是个大美人。 景云州这是什么眼神啊,竟然敢这么侮辱她! 慕令仪越想越气,差点把刺客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一直到第二天用早膳的时候,她才想起问道。 “对了,那个刺客抓到了没有?” 映雪正在给她布菜,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犹豫着开口。 “郡主,这件事情我们已经禀告了侯爷,现如今您身边所有的护卫都换了一批,相信之后再不会遇到类似的事情。” 这意思就是说,刺客没抓到呗。 慕令仪了然的点头,倒也没有继续问,而是说道。 “伯父那边怎么说?” “侯爷知道您遇刺,格外担心,所以要求咱们即刻启程回去,以免多生事端。” 映雪低头回答,等待着慕令仪发火。 毕竟之前慕令仪最重视的就是每年出城祭拜长公主的事情,不管遇到什么,只要和这件事情有冲突,那她就绝对不会妥协。 然而她等了许久,却也没有等到慕令仪回答,小心翼翼地抬头,就看见慕令仪双眼有些发直,空洞的盯着门口看了好一会,这才说道。 “就依伯父所言吧。” “郡主……” 映雪知道她心里面肯定不好受,但是却又不得不答应,顿时心里面难过的几乎要冒出酸水来,强忍着眼泪又往她碗里夹了只小笼包。 “郡主莫要伤心,日后等您身体好了,咱们随时都能去探望长公主,届时……” 映雪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 届时又能怎么样呢? 世人只看到慕令仪表面的风光,可是又有谁能懂她的艰辛? 镇国候表面上对她予求予给,实际上却是把她防备的紧紧的。 她们家郡主是颗玲珑心,表面上装的嚣张跋扈,什么都不懂,实际上心里面跟明镜儿似的呢。 映雪这么想着,眼底的心疼越发的明显。 最终竟是偏过头去,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郡主,您放心,终有一天,您心中所想,都会实现的。” 慕令仪:“?” 这孩子在说什么? 莫不是因为昨夜一场大雨,把脑壳淋坏了? 她就一会儿没有说话,这人到底脑补了一些什么东西? 慕令仪满心疑惑,刚想让落雪衣顺便给映雪看看脑子,就见落雪衣已经放下了筷子,笑眯眯的对着她开口。 “既然郡主要回上京,那不知道雪衣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和郡主同行?” 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这个要求有些唐突,又轻笑一声说道。 “郡主也看到了,这荒郊野岭的,我一人实在是有些不方便,若是郡主能够捎带我一程,那雪衣可就太感激了。” 慕令仪被她真挚的眼神看着,刚才那点胡思乱想瞬间就丢到了九霄云外,不自觉的红了脸。 “嗐,左右也是顺路,我的马车也够大,多带你一个人也没什么,有什么感激不感激的。” 落雪衣笑得更加明媚了,声音柔软多情。 “那就谢谢郡主了。” 慕令仪的脸于是更红了,心里面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不愧是女主,这语气,这眼神,简直了! 她好坏,她好爱! 慕令仪按耐住蠢蠢欲动的想要扑过去把落雪衣抱进怀里的冲动,强行压抑着心中的喜悦。 “咳,映雪,你去收拾一下,务必把马车准备的舒适一些,千万不能慢怠了落姑娘。” “是。” 映雪领命离去,慕令仪一转头,就看到落雪衣眼角余光正落在景云州身上。 刚才还激动的心登时就被泼了一盆冷水,一个不好的念头就冒了出来。 女主,该不会是看上景云州了吧? 啊啊啊,这可不行啊! 女主是男主的! 她要是坏了剧情,那可就真是十恶不赦了啊! 慕令仪急的冷汗都冒出来了,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问道。 “那个,雪衣啊,你最近有没有遇到过什么有意思的人?比如说,少年将军什么的?” “嗯?没有啊,郡主为什么会这么问?” 落雪衣依旧是浅笑,慕令仪的心却瞬间碎了。 完了,她这只蝴蝶终究还是做了错事,把男女主的相遇给扇掉了。 她可真是罪该万死啊! 慕令仪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句。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或者是让你觉得很欣赏的人?身份什么的不重要。” 落雪衣更疑惑了,身子也凑了过来。 “没有哎,郡主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慕令仪的心更凉了,嘴角的笑都勉强的难看。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慕令仪蔫头巴脑的垂下脑袋,一颗心哇凉哇凉的,一直到队伍启程,都没有打起精神。 路上,慕令仪和落雪衣同乘一辆马车,晃晃悠悠之际,马车突然停住,前方的映雪一声惊呼。 “谁人敢挡路?” 慕令仪奇怪的撩开帘子,顿时精神一震。 只见队伍前,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一袭黑衣,正眼神阴鸷地看着他们。 这打扮,这形象,不就是男主盛无非吗? ------------ 第四十一章 尴尬名场面 慕令仪的表情立马就变得激动了起来,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直接开口。 “映雪,不得无礼!还不赶紧把人扶上马车!” “郡主?” 映雪有些不赞同,拧着眉头看着面前的人。 “郡主,这人浑身是血,又来路不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刺客……” “没事,他肯定不是刺客。” 慕令仪直接断她的话,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话刚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有些过分激动了,当即轻咳一声,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 “那什么,我是觉得,他模样正派,不像是歪门邪道的人,而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如今这幅样子,想必对我们也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慕令仪绞尽脑汁编出来一个理由,映雪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踌躇道。 “可,这到底是郡主您的马车,他一个外男……” “生死关头,哪里还能管这么多?” 慕令仪不想这么磨磨唧唧下去,转头看了一眼落雪衣,继续道。 “雪衣不是会医术吗?刚好可以在马车上帮忙医治一下,至于我,这不是还有多余的马匹吗?我骑马就是。” 慕令仪信誓旦旦,直接就朝着空余的马匹处走去。 映雪一脸古怪的看着她,小声提醒。 “可是,郡主您不是不会骑马吗?” 慕令仪身子一僵,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 好像,是这样。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诡异,就在慕令仪绞尽脑汁找补的时候,后面的马车帘子突然被撩起,露出景云州那张风光霁月的脸。 “上车。”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于慕令仪而言就像是救命符一样,几乎还没等人反映过来,她就已经呲溜一声钻进了景云州的马车,对着景云州露出一个感激的笑。 景云州眉头狠狠地跳了两下,好像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可是现在把人赶下去明显是不可能的。 景云州深深看了慕令仪一眼,到底还是把帘子放了下来。 帘子一放,马车里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慕令仪后知后觉的发现,马车内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莫名的就有些让人坐立难安。 “那个,你说,落雪衣能不能救好他啊。” 慕令仪没话找话,眼神乱飘,就是不敢去看景云州的脸。 景云州看见她这幅不自在的样子,微微拧眉。 “你认识他?” “啊?不认识啊。” 慕令仪心中一惊,连忙否认。 景云州狐疑地看着她,一脸不信。 “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慕令仪卡壳,讪讪地笑了一声。 “那什么,我就是觉得,既然遇见就是缘分,咱们队伍里面刚好有个神医,若是见死不救,那就太过分了。” “是吗?” 景云州睨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气氛再一次变得尴尬,慕令仪只觉得自己的脚趾头接了一个大工程,都快把脚底下的木板抠穿了。 突然,她灵光一现,殷切地看向景云州。 “对了,关于昨天的刺客,你有没有猜测?” “郡主当如何觉得?” “我觉得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镇国候的手笔,你看啊,你是他叫过来的,只有他清楚你的行踪,周围也都是他安排的护卫,事发的时候,周围一个人赶过来都没有,所以,这件事情跟他一定脱不了干系!” 慕令仪言之凿凿,似乎确定了凶手就是慕远松。 景云州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她。 “若真是镇国候所为,郡主打算怎么办?” 慕令仪低头思忖了一下,刚想说话,就听见前面的车厢里面传来声音,顿时虎躯一震,思绪一下子就飘了过去,对景云州的话随口敷衍。 “啊,这个啊,还是要从长计议吧。” 景云州见她身子前倾,恨不得直接扑到车厢上去,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若是当真如此,只怕我和镇国候之间,还需要让郡主周旋,即便如此此,郡主也觉得没有关系吗?” 他的话里面藏着隐晦的试探,然而慕令仪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前面车厢上,压根就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神色更加敷衍。 “嗯嗯嗯,这点小事我知道你能处理好,交给你我很放心。” 景云州:…… 他的眉心微微蹙起,肉眼可见的堆上一层烦躁。 “慕令仪……” “吱呀” 就在慕令仪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前面马车的动静时,马车突然一个不稳,吱呀惨叫了一声,紧接着车身颠簸一下。 慕令仪整个人原本是如同壁虎一样贴在车厢上的,这一颠簸,她整个人身形不稳,直接就朝前扑了过去。 景云州下意识伸手去捞她,却不想自己也被带倒,结结实实德给慕令仪做了人肉护垫。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反倒是温热的触感一点点侵袭。 慕令仪睁开眼睛,就看见景云州一脸隐忍的躺在地上,感受到她的目光,咬牙说道。 “郡主还不打算起来吗?” “哦哦哦!” 慕令仪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得爬起来,却不想慌乱间踩到了自己的衣角,整个人又结结实实地跌了下去。 好死不死的,她的嘴巴贴到了景云州脸上,柔软的触感让她有些流连忘返。 “慕令仪!” 身下传来景云州压抑的怒吼,慕令仪一个激灵爬起来,尴尬地挠头。 “那什么,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景云州没有说话,瞥了她一眼就气呼呼的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慕令仪一脸沧桑,突然觉得自己就不该上这个马车。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慕令仪撩开帘子翻身下了马车,就看见落雪衣白衣染血,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看见慕令仪,当即开口。 “他伤得有些严重,我虽然帮他止了血,可是还得继续治疗,若是可以的话,我想要点热水,帮他清洗一下伤口。” 落雪衣没有解释的太清楚,但慕令仪当即就明白了。 盛无非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虽然止血了,但伤口还得清理,不然的话,后续感染也是很麻烦的。 想到这,她当即就让人找了有水源的地方安营扎寨。 ------------ 第四十二章 映雪失踪 车队就此停下,为首的护卫见慕令仪为了一个陌生人就停止了回程的进度,难免有些为难。 “郡主,侯爷让咱们尽快回去,您这样,只怕我们有些不太好交代。” 护卫长一脸的纠结,小心翼翼地提醒。 “而且,这荒山野岭的,若是遇到了险境,只怕咱们也不好应对。” 慕令仪虽然对慕远松没什么好感,可是却并没有想要为难其他人。 看了一眼正在忙碌来回奔波的落雪衣,又看了一眼护卫长,犹豫了一下,终是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会让映雪先回去,让她跟伯父说,我身体不舒服,需要放慢些速度,这样一来,伯父就不会迁怒你们了。” 慕令仪说着,直接叫来映雪,交代了几句之后,又把自己的贴身玉佩交给了她。 眼看着慕令仪心意已决,护卫长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后者毕竟已经作出了妥协,他也不好再过分要求,只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景云州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的不舒服再一次涌了上来,他悠悠走到慕令仪身边,嗓音幽深。 “你对一个陌生人,倒是挺上心。” 慕令仪这会一看见他就想起刚才在马车上的事情,耳朵尖尖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不自在的偏过头去。 “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我们既然决定要救他,那就不能半路将人扔掉。” 说完,不等景云州开口,就抢先打断他。 “那什么,我去看看雪衣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先自己待一会。” 说完,她逃也似的朝着落雪衣奔了过去,兔子一样的躲到她身后。 落雪衣刚刚处理好盛无非的伤口,这会正在洗手,冷不丁看见慕·兔子·令仪,忍不住挑眉打趣。 “怎么?和你的小情郎吵架了?” 慕令仪原本就没有平静下来的心在听到“小情郎”这三个字的时候瞬间暴跳如雷,眼睛瞬间瞪成了铜铃,结结巴巴的开口。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小情郎?他才不是呢!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啊!” 慕令仪边说边往后退,一个不小心,脚底下一滑,竟是差点摔进水里。 落雪衣眼疾手快把人扯住,但也牵扯到了慕令仪的胳膊,后者顿时惨叫了起来。 落雪衣心中一紧,连忙上前准备去查看她的伤口,只是还不等她动作,一抹白色就风一样刮了过来,直接把慕令仪揽进自己怀里,一双眼睛藏着怒火瞪着她。 “你做了什么?” 落雪衣看着他护犊子一样的表情,好气又好笑,无奈摊手。 “我什么也没做,你是不是太小心了一些?” 景云州自然是不信的,恰在这时,慕令仪扯了扯他的袖子,一脸痛苦的解释。 “不关雪衣的事,是我刚才没站稳,雪衣是为了救我。” 景云州低头,就见她一张小脸皱成了老树皮,却还是认真的帮落雪衣解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 落雪衣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走,带着丝丝促狭,默默走过去检查了一下慕令仪的伤口,见没有出血,这才开口。 “伤口没什么大碍,只是被牵扯到了,好在没有裂开,只需要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说完,她往慕令仪嘴里塞了一颗药丸,温声道。 “这是我自己炼制的药丸,可是帮助缓解疼痛,你若是还觉得不舒服,再来找我。” 慕令仪嘴里含着药丸,只觉得这药甜丝丝的,一点都不苦,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当真觉得,伤口没那么疼了,当即喜滋滋的开口。 “雪衣你好厉害,我的伤口好想真的没有这么疼了。” 落雪衣笑着不置可否,只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这才转身又回了马车。 一路上,为了照顾盛无非的伤,车队走走停停,原本一日就能到达的路程,硬生生拖了四天。 几人也在这几日的赶路当中逐渐热络了起来。 在得知落雪衣和盛无非都没有居住的地方时,慕令仪一下子来了精神,热情的招呼。 “既如此,那你们就随我一起入府吧,我的院子很大,多你们两个人也没关系。” 她眼神亮晶晶的,热情的让人不忍直视。落雪衣没有多想就应了下来,盛无非倒是沉思了一会,但终究还是僵硬的点了点头。 慕令仪瞬间就开心了,心里面打着小九九。 她这下子算是抱了男女主两个人的大腿,只要和他们两个人打好关系,日后就算是没有办法平步青云,但保住自己的小命是绝对没问题的! 慕令仪心里面乐开了花,面对两人时耶越发的热情,丝毫没有注意到,景云州看着她冲两人笑得灿烂,脸都黑了。 好不容易回了镇国侯府,慕令仪把落雪衣和盛无非安置好,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回来这么久,映雪却始终没有过来寻她,顿时心中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小桃,映雪去哪里了?” 她捧着茶水,总觉得身边有些空落落的。 小桃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脆生生回道。 “映雪姐姐不是一直跟着郡主的吗?自从那日你们一起前往京郊之后,奴婢就再也没有见过映雪姐姐,今日还以为郡主是吩咐她做事去了呢。” 慕令仪心中咯噔一下,手中的茶杯一下子扔在了地上,拔高了音量。 “你是说她跟我一起离开之后就再没有回来?不可能!三日前明明我吩咐她回府传信!” “三日前?奴婢确实并不知情啊。” 小桃也慌了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绞尽脑汁回想着,终于疑惑开口。 “不过三日前二小姐倒是到咱们院子里面来过,看到奴婢之后又慌张离开了……” 她话音未落,慕令仪就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 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慕玉婉的芙蓉苑,不等通传,就直接冲了进去。 “慕玉婉,你把映雪弄到哪里去了?” 慕玉婉正在喝茶,见慕令仪闯进来,眉头一皱,懒洋洋地开口。 “姐姐身边的人去了哪里,我如何能够知道?说不定是这丫头贪玩,自己跑出去了呢。” 话没说完,她就被人拎着衣领拖了起来,手中的茶盏也因此砸在地上碎了一片。 ------------ 第四十三章 初露锋芒 “我再问你一遍,映雪在哪里!” 慕令仪动作很大,牵扯到肩膀处的伤口丝丝拉拉的疼。 可是此刻的她却全然顾不上这么多了,只一心一意的想要快点找到映雪。 毕竟在这深宅大院,只有映雪是一直陪伴着原主的,也是自从她穿过来之后,无论她做什么事情,都一直坚定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慕令仪冷着脸,恍若罗刹,声音更像是从极寒地带刮出来的风,刺得人骨头都疼了。 慕玉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慕令仪,一时间竟然只觉自己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怕得厉害。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喊道:“慕令仪,我说了没见到就是没见到,人不见了你就去找,在我这里发什么神经?” 慕玉婉色厉内荏,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 然而慕令仪的双手就像是一双大钳子,让她压根就挣脱不开,反倒是把自己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就在她以为慕令仪当真要杀了自己的时候,慕令仪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在头顶响起。 “最后一遍,映雪在哪里!” 她说着,低头和慕玉婉对视。 只一瞬间,慕玉婉就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杀意,顿时就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一直升腾到了天灵盖。 慕令仪真的想杀了自己! 这个念头让慕玉婉差点站不住,两股战战,却还是硬着头皮嚷道。 “我都说了不知道,你究竟讲不讲道理!” 道理慕令仪自然是不讲的,见她始终不愿意开口,她的耐心也告罄了,直接把慕玉婉扔在地上,自己转身去了院子里,一间房一间房踹过去搜。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慕令仪眼睛都红了,心中的烦躁感愈演愈烈,烧得她理智尽失。 就在她踹开最后一间房间却依旧没能找到映雪的身影时,她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慕玉婉!你究竟把映雪藏到哪里去了!不说的话,本郡主就让你偿命!” 她猩红着眸子看过来,眼底的疯狂让慕玉婉差点挪不动脚步。 她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正欲开口,眼角余光就瞥到一抹身影匆匆而来,眼珠子一转,快速换了一副委屈面容。 “姐姐,我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那丫头去哪里了,你不分青红皂白到我这里来打砸一通,现在还要打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你也不能这般欺人太甚吧?” 她说着,竟是扯着帕子呜呜的哭了起来,那一张小白花一样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与倔强。 慕令仪本就因为找到不到映雪心烦,根本没时间欣赏她的演技,只觉得心中的火气不断上涌,正准备上前把慕玉婉拎起来,就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呵斥。 “令仪!你这是在做什么?” 慕令仪脚步一顿,转头就看到慕远松急匆匆走过来,脸上还带着担忧和怒气。 她低头,就看到慕玉婉脸上划过一丝淡淡的得意,当即就明了她的反常从何而来。 慕远松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走过来让人把慕玉婉拉起来,确认她没有受伤,这才开口,语调沉沉。 “令仪,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不过就是一个丫鬟,不见了伯父再给你拨两个就是,何必闹的这么不愉快?你和玉婉到底是姐妹,这事若是传出去,对你的名誉并没有好处。” “映雪不仅仅只是一个丫鬟,她还是我的人,慕玉婉把人藏起来了,伯父不去呵斥她,倒是喜欢和稀泥。” 慕令仪低垂眉眼,对于慕远松的反应没有一点意外。 从小到大,只要是原主和慕玉婉起了冲突,慕远松总是要从中和稀泥,可是到最后,坏了名声的却是原主,慕玉婉倒是成功把自己演成了洁白无瑕又受尽欺凌的小白花。 说起来,这对父女,还真是一样的虚伪,一样的让人恶心。 慕令仪的目光越过慕远松,直直落在慕玉婉身上。 “我再问你一遍,映雪,在哪里?” 慕玉婉没想到慕令仪当着慕远松的面竟然还这么张狂,眼睛里面的喜色几乎要藏不住了,面上却依旧故作委屈,用帕子捂着脸,哭哭啼啼地开口。 “姐姐,你再问多少遍都是一样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慕令仪的拳头又硬了,恋色也变得格外难看。 慕远松见她当真动了大怒,心中也有些不满,却还是摆出长辈的架子。 “好了好了,令仪,我知道你丢了丫鬟很伤心,伯父答应你,一定派人去好生调查,一定会帮你把人找回来的,你先回自己院子去,可好?” 说完,转头又看向慕玉婉,低声叹道。 “玉婉,你也不要跟你姐姐生气,她身边的人不见了,自然是不高兴的,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日后我再补偿你。” 他两边和稀泥,却是无形间,扯得两人的关系越发远。 慕令仪眯着眸子没说话,只等慕远松离开之后,这才看向慕玉婉,不等她反应过来,就直接扑过去死死掐住她的脖颈。 “唔!” 慕玉婉没想到慕令仪会这个时候突然拼命,被狠狠地吓了一跳,下一瞬,她就感觉到一股窒息感袭来,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慕令仪不再询问映雪的下落,而是阴鸷开口。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那你就带着这个秘密,下地狱去吧!” 她手上不断用力,眼底杀意尽显。 慕玉婉身边的丫鬟惊叫着准备过来拉开她们,却被慕令仪一个眼神制止。 “本郡主是先帝亲封郡主,谁敢动我,脑袋不想要了?” 那些人顿时就迟疑了,而就这么几个呼吸的功夫,慕玉婉已经被慕令仪掐得脸色发青,不断翻白眼了。 “我……说……我……说……放过……我……” 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慕令仪却并没有就此放过她,手底下的力道依旧不断的加大。 慕玉婉这下真的慌了,可是她现在又说不出话来,只能偏头看向自己的丫鬟。 那丫鬟平生第一次反应这么快,连忙扑到慕令仪面前。 “郡主,郡主饶命,映雪姐姐被小姐发卖了,这会应该在人牙子手里呢!” ------------ 第四十四章 地头蛇? 那小丫鬟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字字真挚。 “扑通” 慕令仪手一松,慕玉婉身子没有了支撑,扑通一声便落在了地上。 她甚至没能来得及怒骂,嗓子里面便传来一阵难耐的干痒,激得她今天动地的咳了起来。 慕令仪睥睨着她狼狈的样子,声音冷的发疼。 “今天算是给你一个警告,日后再敢动我的人,我便当真不会再手下留情!” 说完这句话,慕令仪直接甩袖离去,甚至没有留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速度之快,身后的人只来得及看得到她的背影。 “小姐,您没事吧?” 小丫鬟看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慕玉婉,小心翼翼地上前将人扶了起来,还没有站稳,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小贱人,刚才为什么不赶紧把那个疯子拉开?我看你们当真是翅膀硬了,巴不得我被她掐死是不是?” 慕玉婉一脸阴狠,目光带着怒火,在一众人身上扫了一圈。 院子里的下人顿时慌忙跪了一地,一个个喊着不敢,慕玉婉却压根不听他们解释,冷着一张脸喊道。 “来人,把他们给我拉下去,全部都发卖了,跟人牙子说一声,男的都卖到演武场去,女的都卖到红馆,日后若是再让我看到他们,别怪我砸了他们的牙行!” 慕玉婉的声音因为刚才被掐的厉害,此刻还有些粗嘎,可是这并不妨碍她处置这些人。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下人顿时又是一阵哭喊,然而他们哭得凄惨,却也没能换来慕玉婉的同情,只能绝望的被拉了下去。 慕令仪并不知道这一切,此刻她正焦急的在奴隶贩卖市场不停的游走着。 上京城内有一个奴隶贩卖市场,这里负责上京城所有的人口贩卖,不管是穷苦人家卖女儿,还是犯了错的家生子被发卖,都是要经过这里的。 这里每日都会来很多人,鱼龙混杂,喧闹无比。 若是以前,来到这个地方,慕令仪肯定会觉得到处都好奇,然而此刻,感受到周围传来的绝望的气息,慕令仪却只觉得心急如焚。 她在内心不断的祈祷着,祈祷映雪千万不要有事。 然而她辗转了好几个贩卖场,却始终没能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顿时只觉得一股绝望袭来,让她差点栽倒在地上。 就在她逐渐绝望的时候,一抹月白身影突然间出现在面前,拧着眉头看着满脸狼狈的她。 “慕令仪?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该不会是因为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情,提前预知了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来这里想找个主人把自己给卖了吧?” 依旧是毫无感情的毒舌,带着贬低意味的嘲讽,然而慕令仪却像是见到了光一样,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她猛地扑上前,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抓住景云州的衣袖。 “帮帮我,映雪,映雪不见了,有人说她被卖到这里来了,求你,帮我找到她。” 慕令仪额前的碎发凌乱的落了下来,眼眶通红,眼底是浓重的绝望,她渴求的看着景云州,满脸哀求。 景云州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狼狈的时候,安阳郡主向来都是嚣张跋扈的,耀眼的就像是深海明珠。 然而此刻,她却卑微的像一株草,祈求着别人的帮助。 景云州只微微愣了一下,就回过神来,目光越发讽刺,却也暗含复杂。 “郡主殿下这又是闹的哪出?不过就是一个下人而已,如何能够请得动你如此大费周章,甚至跑到这奴隶市场来亲自找人?” 他唰的一下打开手中折扇,轻轻的扇了两下,动作优雅,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慕令仪却急了,死死的抓住他的手。 “景云州,我真的没有在开玩笑,映雪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今日就当是我求你,只要你能帮我找到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说着,顿了一下,不然咬牙说道。 “之前如此折辱你,是我不对,我在这里向你赔礼道歉!” 她说着,竟是要下跪。 景云州心中一惊,大脑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双手已经探上前去,直接把人给捞了起来。 他盯着慕令仪,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一个小丫头,对你来说真就这么重要?” “重要的,如果没有她,我早就已经死了千百回了,如何还能够站在这里?” 慕令仪想起书中映雪对原主的忠心,又想起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眼眶刹那间就红了个彻底,眼泪也噗嗤噗嗤的往下掉。 景云州见她这副样子,彻底就没了脾气,一个眼神过去,身后的人立马会意,转身离去。 景云州把慕令仪拽到自己身侧,没好气说道。 “先跟我去处理一下你这张花脸,至于那丫头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知会市场的主人,让他彻查一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慕令仪听得他这么说,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 景云州像是看懂了她心中所想一样,悠悠开口。 “鄙人不才,正是这奴隶贩卖市场背后的主人。” 慕令仪:…… 她现在已经麻了。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景云州的身份不简单,可是如今亲耳听到,还是会觉得很震撼。 这样的人,如何能是原主那种草包能够招惹的? 最后落的那样一个凄惨下场,好像也还真是她自找的。 慕令仪天马行空的想着,被人带着去洗了脸,回来之后便见一个黑衣人站在景云州面前,后者眉头紧皱,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听到脚步声,景云州抬头,面色有些难看。 “我已经让人查过了,映雪没有来过这里。” “怎么可能?慕玉婉身边的丫鬟明明亲口说过……” 慕令仪的话戛然而止,随即死死的咬着牙。 难怪,难怪这丫头说的这么爽快,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慕令仪捏紧拳头,转身就准备往外冲,只是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悠悠的喊声。 “郡主不是说过,只要我愿意帮忙,就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吗?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 第四十五章 月情 慕令仪虽然着急,可是却也并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当下压下心头的焦躁,转头问道。 “你想让我做什么?” “帮我找一样东西。” 慕令仪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景云州让她在春诞上找的东西,警惕开口。 “什么东西?” 景云州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可还记得我之前给小皇帝的药丸?” “跟你要找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景云州惊讶于慕令仪的反应迅速,不疾不徐的开口。 “确实,如今上京城内盛行一种东西,名叫月情,这东西是一种粉末,吸食之后可以让人飘飘欲仙,问世不过月余,就深受达官贵人的喜爱,如今已经蔓延至酒楼茶肆。” “然而制作这种东西,需要一种很名贵的原材料,且需要用特殊的秘法炮制,才能制作出无毒的月情。” “这种原材料非常难得不说,还有非常诡异的毒性,非常不巧的是,小皇帝就是中了这种原材料的毒,所以才需要与我合作。” 慕令仪听着他的解释,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什么月情,名字起的风雅,还不就是现代的白沫沫儿? 慕令仪对这东西有着华国人与生俱来的厌恶,声音也不自觉冷了下来。 “这东西,哪里能够找到?” “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线索。” “那你怎么就确定,我能找到?而且,我凭什么帮你们!” 慕令仪眉头几乎要拧成一个疙瘩了,语气也越来越冷硬。 景云州看了她一眼,依旧是慢悠悠的语气。 “现如今朝堂不稳,眼线居多,我与小皇帝之间的交易,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至于为什么把你牵扯进来,不过是因为,事发危险,我自然不想让我的人去冒险。” “所以我就可以?我的命就不是命了?” 慕令仪简直要被气笑了,可偏偏却又毫无办法,只能将心中的怒气往下压了又压。 好半晌,她才没好气的开口。 “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会帮你?你就不害怕我和背后的人是一伙的,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他们听?” “郡主殿下虽然形势龌龊,且为人嚣张跋扈,可是有一件事我还是能够确定的,那就是你绝对不会做出对大楚不利的事情来。” 慕令仪再也忍不住,冷冷反讽。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这么相信我?” 景云州不置可否,只是甩了一个眼神过去,立即就有人上前,奉上一本厚厚的文书。 “慕令仪,我也并非强人所难之人,你回去之后好好的想清楚,若是愿意帮我们,便将这香囊挂在腰间,此后我们便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不愿,只当我们今日从未见过。” 景云州收了慢悠悠的神色,一双眼睛里面满是让人猜不懂的复杂。 慕令仪鲜少见他露出这么凝重的神色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把香囊和册子一同揣进怀里,转身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回到府上的时候天色已晚,慕令仪原本打算把册子收好,就去找慕玉婉问个清楚,却不想刚推开卧房的门,鼻尖就传来一阵浓重的血腥味,她心头涌过一抹不祥的预感,快步走进房间,借着月光就看见一个人影躺在地上。 几乎是没有任何疑问的,她便可以确定,这人就是映雪。 果然,当她点燃屋内的蜡烛,将人小心翻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一张让人心悸的脸。 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才不至于没骨气的哭出来。 只见此刻的映雪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一处好皮,身上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地方皆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唯独一张小脸上没有一丝伤痕,只是却也苍白不已,就连唇瓣都无一丝血色。 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慕令仪的眼睛红得吓人,连忙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到自己床上,这才转身朝外走去,准备找个大夫过来。 只不过她才刚刚踏出房门,迎面就看到了落雪衣拎着医药箱前来,愣神之际,落雪衣率先开口。 “你没事?” 慕令仪摇头,警惕的看着她。 “这么晚了,落姑娘不在自己房里休息,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落雪衣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敌意一样,浅浅露出一个笑容。 “我方才看到你回来,原本是想要跟你打个招呼,可是没有想到,刚走到院子口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以为你受了伤,所以就拿了医药箱过来。” 她浅笑晏晏,神态落落大方。 慕令仪仔细看了她好几息,见她神色坦荡,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这才错了一下身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受伤的不是我,是我身边的侍女,还请落姑娘出手相救,日后令仪定有重谢!” 她说着,甚至还学着初见时落雪衣的样子,生疏地行了一个江湖上的道礼。 落雪衣还是第一次见她在自己面前红眼眶,哪怕是之前她被利箭贯穿了肩膀,也只是夸张的哀嚎,却也未曾掉一滴眼泪。 然而此刻,眼睛红的像血,似乎下一秒便会有一滴血泪滴下来一样。 落雪衣心头一动,没有搭话,径自进了房间,刚一看到映雪的模样,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是谁这么可恶,竟然下如此狠手。” 慕令仪没有回答,只是小心翼翼的带着颤音问道。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能医治吗?落姑娘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开口,哪怕是天才地宝,只要是需要的,我都会找来!” 落雪衣抬手给映雪搭了脉,闻言挑眉看了她一眼。 “天才地宝倒是不需要,她虽然看起来伤的很重,可是实际上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只需要清理一下伤口,日后好生调养着,再用一些祛斑舒痕的药物,就可以恢复如初。” 慕令仪听到这样的话,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才算是落了地,当即双腿一软,竟是毫无形象地跌倒在地上。 眼睛里的眼泪也像是重新感受到重力一般,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她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咬牙切齿道。 “该死的慕玉婉,竟然敢动本郡主的人,本郡主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 第四十六章 恶行 落雪衣新奇地看着她亲自给映雪上药,嘴角动了一下,却最终还是闭上。 就在屋内的气氛有些过于安静的时候,床上的映雪突然间开始挥舞着自己的手,嘴里不断的呢喃出声。 “不要,不要伤害郡主!郡主快跑!跑啊!啊!” 她猛然惊醒,浑身大汗淋漓。 睁开眼睛看到慕令仪,还不等她说话,映雪就直接扑了过来,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口被撕开,急切的抓住她的袖子。 “郡主,二小姐疯了,她,她把奴婢抓了起来,不,不对……” “映雪,映雪,你冷静一点,我就在这里,没有什么二小姐,你且冷静一些!” 慕令仪从她的只言片语中验证了自己的想法,眼神一下子变得狠厉起来。 她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可是语气却依旧是非常温柔的。 “你现在很安全,这里没有慕玉婉,也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们两个,你放心,这是咱们的两仪阁,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会把慕玉婉放进来的,你放心。” 慕令仪不厌其烦的放松着映雪的情绪,手指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即便映雪的手已经将她的手腕捏得生疼,她也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 慢慢的,映雪的眼神变得清明,情绪也平稳了不少,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面的落雪衣,再看一眼将她圈在自己怀里面的慕令仪,小声说道。 “郡主,奴婢已经没事了,放开奴婢吧。” 慕令仪只当是没有听见她说的话,虽然放开了她,可是却依旧没有松开自己的手。 “映雪,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没有选择把这件事情盖过去,而是选择把事情血淋淋地铺在明面上。 这样不仅仅让她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得知事情的真相,也可以让她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映雪曾经的污点。 映雪显然也是一个聪明人,当下也明白了自家主子的用意,面色虽然依旧还是惨白的,但还是强压着心中的抵触开始慢慢的去讲事情的经过。 “那日奴婢回来之后,先是向侯爷汇报了您要过段日子才能回来的事情,紧接着就帮您拿了几件换洗衣物,准备去寻您,可是没有想到,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间遇到了二小姐。” “之前您曾经吩咐过让奴婢跟着二小姐,当时奴婢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次见她鬼鬼祟祟,就想着再查一下。” 映雪说到这里,嘴角开始小幅度的抽搐了起来,眼神里面也夹杂着恐惧。 慕令仪没有催促,而是鼓励的看着她,手一直放在她的手背上。 映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继续说道。 “奴婢看到,二小姐在和一个男人做交易,具体是什么交易,奴婢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二小姐他们发现了,奴婢想逃,但是却被二小姐他们带人抓了起来。” “原本奴婢以为,二小姐只是因为奴婢撞破了她的秘密,所以准备敲打奴婢一番,可是没有想到,二小姐竟然对郡主积怨已久,竟是把奴婢当成了二小姐,日日殴打羞辱,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说到最后,映雪的情绪明显变得激动了起来,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主子乃是堂堂郡主,是先皇亲封的安阳郡主,乃是入了皇家玉牒的,二小姐是什么身份,如何能够折辱郡主?” 慕令仪带着她后背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眼眶不自觉的发涩。 “傻丫头,身份不过就是一个噱头,哪里有这么重要?于我而言,瘦不瘦的折辱并没有这么重要,我在意的不过就是你平平安安的,若是我连身边的人都没有办法护得住,那我要就算是为了活这个郡主的名头有什么用?” 慕令仪看着面前的映雪,伸手把她的脸捧了起来。 “映雪,你给我记住了,以后若是再遇到这种事情,你就求饶,就算是为了活命,跟着他们骂我两句,咒我两句都没有关系,只要你能好好的,就已经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这怎么可以……” 映雪听到她说这话,下意识的就准备反驳,然而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慕令仪伸手堵住了嘴巴。 “映雪,爹娘离开之后,我就已经没有亲人了,天家无亲情,太后娘娘虽然是我的舅母,可终究也不能日日伴着我,于我而言,你早就已经与我的家人没有什么两样了,我已经失去了爹娘,若是连你也出了什么意外,那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慕令仪自从穿书之后,便一直尽职尽责的演绎着原主的本色,生怕让别人看到一丝破绽。 可是现如今,她却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好好的护住映雪。 “郡主……” 映雪身躯一震,眼睛里面划过一丝浓重的水色,吸了吸鼻子。 “映雪何德何能,能够让郡主如此对待,郡主放心,日后奴婢一定会好生回报郡主,哪怕是豁出自己的性命来,也绝对不会让郡主受伤的。” 慕令仪:…… 她是想让这个丫头保护好自己,可从来没有说过让她奉献自己的性命。 可是她也知道,古代人早就已经把尊卑有序这几个字刻在了自己的脑子里,如今听到这话,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叹了一口气,又把人抱进怀里,小声哄着。 算了,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吧。 映雪毕竟伤的很重,醒来又精力情绪如此波动,没过一会儿,人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落雪衣在一旁看着他们主仆互动,忍不住问道。 “郡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不怎么做,映雪现在还需要好好的休养,这段时间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她的,只不过要麻烦落小姐一下了,帮我照顾好她,千万不能让她留下后遗症。” 慕令仪一脸的认真,落雪衣虽然觉得有些异样,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应下了这份差事。 当天晚上,安置好映雪之后,慕令仪就悄悄换了一件衣服,趁着月黑风高,轻手轻脚地摸进了慕玉婉的房间。 “怎么会没有呢?应该就在这里才对啊。” ------------ 第四十七章 顾泽辰 她一边轻手轻脚的翻着,一边在嘴里嘀嘀咕咕。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间传来一道悠悠的声音。 “你还真是有够大胆的,连对方的情况都没有摸清楚,就敢到这里来。” 慕令仪冷不丁的听到这道声音,身子猛的一抖,手中的花瓶应声掉了下去。 “啊啊啊!” 她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花瓶即将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有些不忍直视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脆响却并没有出现,她小心翼翼的掀起一只眼皮,就看见景云州单手接着花瓶,随意的放回了原位。 “呼!” 慕令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着景云州怒目而视。 “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呀!而且,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来做什么,我自然就是过来做什么的。” 景云州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恶龙咆哮,随意的拿起桌子上面的东西翻看了两下,瞥过来的眼神却是带着嘲讽。 “我还以为郡主殿下有多大的本事,没想到却是粘了一屁股的尾巴。” 慕令仪心中一惊,直接忽略了他的讽刺,慌忙往外看去。 “别看了,我都已经解决掉了。” 景云州的声音依旧凉凉,慕令仪伸手挠了挠脑袋,尴尬的笑了笑。 “那什么,谢谢你啊,我也是第一次做梁上君子,没有经验,下次就好了。” 景云州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她将整个房间都翻了个遍,最终惊喜的从床底下掏出来一个小小的香囊。 “应该就是这个了。” 慕令仪小声嘀咕,谨慎的把香囊打开,果然就看到里面装着白色的粉末。 她来之前就已经向落雪衣请教了关于月情的一切,此刻拿着银针往里探了一下,毫不意外地看到那银针变成了黑色。 “果然是月情,而且还是没有炮制过的月情!” 慕令仪黑着脸,眼底黑云涌动。 景云州面色总算是有了一些变化,连忙走过去将香囊接进自己手里,仔细打量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激动,看向慕令仪的眼神,却依旧带着一丝警惕。 “郡主怎么知道二小姐房间里面会有这东西?” “猜的。” 慕令仪头也没回,转身就朝着院子外面走了出去。 “你来的刚好,如今这东西我已经帮你找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景云州没有说话,却紧跟在她身后。 “听说你今天把慕玉婉打了一顿,她一直到现在还在医馆里,郡主难道就真的不担心,镇国侯会为难你吗?” 慕令仪依旧是迈着潇洒的步伐,闻言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他为难我的次数还少吗?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我着想,可是实际上却一直在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不仅如此,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往我身边安插人手,我们两个之间,就差撕破最后的脸皮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慕令仪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景质子问我这些,是终于想清楚了,想要和我联手?” 景云州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用手轻轻的捻着手中的香囊。 “月情的原材料找到了,接下来就是找到受重人群了,我们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之后我会让人把材料给你送过来。” “景云州,你还真是物尽其用,别告诉我,你是真的想要把我拉进你的阵营。” 慕令仪鼓着腮帮子,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想要找我做事,需要的代价可是很高的。” 慕令仪面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实际上心里面却是叫苦不迭。 想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是一枚社畜,如今穿越到书里,天上掉的馅饼好不容易砸在了她头上,结果她还是要这么苦逼的加班吗? 景云州并不知道她的心中所向,听到这话,也只是微微弯了一下嘴角,那弧度,甚至让人看的并不真切。 因为有了落雪衣的照顾,映雪的身体很快就好了起来,不过三天的功夫,就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 这段时间,慕令仪一直提防着慕远松来找她替慕玉婉出气,然而等了好几天,却连一点风声都没有等到,心头顿时升腾起一股怪异感。 就在她心中疑惑的时候,小桃又踩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郡主,顾世子来了,如今就在前厅等着呢。” “谁?” 慕令仪正在喝茶,闻言喝茶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快速在脑子里面搜寻了一下,很快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梁王府世子顾泽辰。 是原主的好朋友。 当然,也是个纨绔。 同样是顶着祖上留下来的爵位,在上京城内横着走。 当然,同为纨绔,这位最后的下场也不怎么样。 想到这里,慕令仪莫名就觉得有些头疼,脑子里面转了千百个想法,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起身朝外走去。 刚到外间,一抹修长的身影就撞了过来,看到她眼睛一亮,直接就走了过来。 “慕令仪,听说小爷最近不在京城,你可是干了好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竟然把景质子给办了,啧啧啧,以往不觉得你有这么大的魄力,如今可还真是一鸣惊人呀。” 顾泽辰嗓门很大,一嗓子嚎出来,周围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慕令仪看到他毫不避讳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脑仁又疼了,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也不答话,直接就转移了话题。 “你不是随着梁王一起去岭南赈灾了,这才月余,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慕令仪!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什么叫做才月余!你要不是不知道,岭南那里的环境有多差,小爷我在那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差点没把命交代进去,如今这一回来,就立马来找你了,你不感动也就算了,竟然还如此嘲讽我,你我还是不是好朋友了?” 顾泽辰像是受了重大刺激一样,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度。 慕令仪被他吵的耳朵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哪里就遭罪了?我看你倒是生得白白净净,反倒是比离京之前还要胖一些,我看你啊,压根就不是去受罪的,而是去享受的。” ------------ 第四十八章 抱个大腿? 她说这话也是认真的,毕竟梁王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也望子成龙,可是却也溺爱的很。 这次出门说是赈灾,实际上不过就是想要扭转一下自家儿子的名声罢了。 毕竟顾泽辰平日里面招猫逗狗,不是赌博就是逛花楼,这名声实在是不太好听。 如今他已经二十有一,早已到了说亲的年纪,可碍于他这狗啃一样的名声,就算是梁王府是一颗大树,也没有人敢抱上来。 为此,梁王可是美少白的头发。 可偏偏顾泽辰压根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每天生活依旧,甚至还美名其曰,上头没个正头娘子压着,反倒是让他自由了不少。 慕令仪看着如今他这像没长大的样子,心里面也不勉为梁王点了个蜡烛。 眼看着他脸上挂上不满,又要和她拉扯一翻,慕令仪连忙转移话题。 “你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到我这里做什么来了?别告诉我你只是想过来八卦一下我和景云州的事情。” 顾泽辰听出她语气中的不耐烦,到嘴边的话到底还是咽了下去,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随即嘿嘿的笑了两声。 “令仪啊,你看我不在京城这么长时间,你难道当真一点都不觉得寂寞吗?因为这次赈灾成功完成,我爹可是给了我不少银钱,老规矩,咱们哥俩一起走一遭?” 顾泽辰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一个摇骰子的动作。 慕令仪再怎么说也是根正苗红的华国人,在现在也是经过良好教育的,对于这种毁三观的东西,到底还是接受不良。 如今看着顾泽辰满脸期待的看着她,慕令仪压制住想要把人打出去的冲动,哼了一声。 “你自己去玩吧,那地方乌烟瘴气的,我想起来就觉得头疼。” 她拧着眉头,故意装成一副不舒服的样子。 顾泽辰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抬着步子绕着她转了好几圈,这才稀奇的开口。 “慕令仪,你被鬼上身啦?怎么突然间就改性子了?要不是我早知道你的德性,估摸着还真就被你骗过去了。” 慕令仪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恨不得直接把这人给丢出去。 可是看着她那一双清澈愚蠢的眼睛,最终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把他放在自己肩膀上面的胳膊扒拉了下去,冷淡着一张脸说道。 “不过就是突然间不感兴趣了,你就别在我这里浪费功夫了,若是当真想要找个人陪你玩玩,我倒是不介意给你推荐几个。” 顾泽辰见她玩真的,眉头直接皱成了疙瘩,好半天才没力的挥了挥手。 “算了,跟别人一起玩没劲,他们都忒扫兴。” 顾泽辰蔫头巴脑的,看上去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慕令仪看着他百无聊赖的样子,心思一动,刚想要趁机劝说他改邪归正,就看到外面突然间急匆匆的走过来一个身影。 是慕远松。 他身上还穿着朝服,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脱下来,就已经顶着一张笑脸走了过来。 “泽辰过来了呀,令仪,今日天气很不错,怎么不和小世子一起去逛逛?” 慕令仪还没有说话,顾泽辰就已经率先开口。 “慕伯伯,我原本是想找令仪出去玩的,可是她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当真改了性子,就怕我今日事要白来一趟了。” 顾泽辰说着,就准备摆出告辞的动作来。 慕远松面色一僵,带着一些审视就移到了慕令仪身上。 慕令仪被他看的头皮发麻,连忙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出去,只不过是因为最近手头实在有些紧,你也是知道的,我手上的那些铺子每一个都不怎么盈利,他们挣的那些钱,还不够我玩的呢。” 她的语气既理直气壮,又带着一些委屈,让慕远松一下子就放松了警惕。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没钱了呀,管家,去,去账房取一千两银子过来,不,两千两,小世子去岭南赈灾有功,好不容易回来了,自然不能因为没有钱而败了你们的兴致。” 慕远松一脸大方,当真让管家取了两千两银票过来。 慕令仪看着面前的银票,嘴角微微的抽了一下,却也不好再拒绝,只能胡乱拿了过来,往自己怀里一揣。 “那就多谢伯父了。” 说完,拉着顾泽辰就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 直到跑出两个巷子,顾泽辰这才反应过来,转过头来戏谑的看着她。 “我还以为你当真转了性子,没有想到是没钱了呀,不过你伯父也是当真疼你,就连我爹,我憋了这么长时间,他也才只给了我一千两。” 顾泽辰依旧是喋喋不休,看着她手中的银票,眼珠子转了一下,就带着她往赌坊走。 慕令仪只觉得这银票有些烫手,想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丢给了小桃,让她带回去藏起来。 顾泽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又看了一眼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神色,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还正准备从良呀。” 慕令仪敷衍着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一句。 “你说的对,从良也不是一件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以前我们借助祖上的名号做了不少不得志的事情,如今我们也都长大了,也该学着为以后做打算了,你也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了,也不可以再这么胡乱混下去了。” 顾泽辰听她说话一套一套的,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开始发麻了,嘀咕了一句,就带着她往前跑去。 “不过一个月没见,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跟我祖母有的一拼。” 慕令仪见他听不进自己说的话,也只能长叹一声跟了上去。 刚一进赌坊,顾泽辰就熟门熟路的拉着她往掷骰子的地方走去,下注喊大小,一气呵成。 慕令仪看的直皱眉,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却不喜欢脚底下一个没有站稳,直接撞到了一个人。 她刚要道歉,那人却夸张的把自己整个摸了个遍儿,随后大声喊道。 “哎,你这小贼,怎么还偷人银钱,赶紧把我的五百两银子还过来,若是不还,我可要揍人了!” ------------ 第四十九章 做局 慕令仪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面色有些难看。 “我没有偷你的钱,刚才我只不过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 “呵,不小心?在这赌场的人都知道,不可以随意触碰别人,你倒好,直直往我怀里跌,不是故意的又是什么?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看你长得漂亮,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只要你把我的五百两还回来,咱们两个就算两清!” 那人一脸的倨傲,眼神里面闪过一丝算计。 慕令仪瞬间就明白了,这人是故意碰到自己的,什么丢了钱,不过就是想要讹诈罢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也变得冷峻了起来。 “我没有偷你的钱,自然也不需要还,若是你在这么纠缠不休,那咱们就请赌坊的人过来主持公道。” 慕令仪一字一顿,语气极为强硬。 那人嘿了一声,声音一下子变得极大。 “你这小娘皮,还真是一点道德都没有,偷了钱竟然还恶人先告状,怎么个意思?你这是觉得自己认识东家的人,所以就打算欺负我们这种普通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滴溜溜转着眼睛,瞥见周围的人朝着他们这边围了过来,突然间扑通了一声就趴在了地上,不由分说的开始撒泼打滚。 “哎哟喂,欺负人了哎,有些人仗着自己身份高,故意不把我们这种人当成人看,这可是五百两,可是我砸锅卖铁凑来的钱,原本想玩个大的,把之前的霉运去一去,现在却被人偷了,小偷还不认账,天老爷呀,这可真是世风日下呀!” 他一边哀嚎,一边朝着周围使着眼色。 顾泽辰反应有些慢,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顾小世子向来都是为人捧在掌心的,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泼皮? 当即就觉得有些头大。 伸手就要去摸自己的荷包。 “行了行了,你也别嚎了,不就是五百两吗?我给你就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卡在了嗓子。 慕令仪见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翻来覆去的将自己的荷包检查了个,却也没能从里面找出来一个子,顿时就觉得心里面有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 “我的钱不见了!所有的钱都不见了!” 他哭丧着一张脸,声音不算小,周围的人都能够听见。 慕令仪面色变化了一下,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地上的人就一个弹跳站了起来。 “好啊你们,果然是一伙的,没钱来什么赌坊?我不管,你们赶紧把偷我的钱还回来,不然的话,今儿儿你们就别想出了这个门!” 那人双手叉腰,摆明了就是在耍无赖。 顾泽辰被他这副样子气的心口疼,口不择言的吼道。 “你们可看清楚了,我可是梁王府世子,她是当今的安阳郡主,我们是什么身份,也会把你这几百两银子看在眼里?你们给我等着,我这就回家去让人把银子送过来!” 顾泽辰说着就准备往外走,那人就是突然间来了精神,直接一个跨步挡在了他面前。 “你说你是世子就是世子?我还说我是当今皇帝呢,我管你是什么身份,总之今儿偷了我的钱,就必须得还回来,如果你们没钱的话,我也不介意你们拿着小妞来挡一挡……” 他一边说着,一边竟是露出猥琐的笑容来,朝着慕令仪伸手。 眼看着他的手已经快要触碰到她的脸,慕令仪突然间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狠狠的一脚踢下男人裆部,转身拉着顾泽辰就往外跑。 身后传来男人的惨叫声以及周围热烈的讨论声,慕令仪眼尖朝后瞥了一眼,就看见一群人拿着棍棒从人群中走出来,朝着他们恶狠狠的追了过来。 “喂,慕令仪,不过就是五百两而已,让人还给他就是了,咱们两个至于这么拼命吗?” 顾泽辰被她拉着跑,很快就已经呼吸不顺畅了。 想他一个纨绔,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情,估计就是招猫逗狗了,哪里像今日这样,围着整个城市如此跑过? 慕令仪跟着身后的追赶声,没有回答他的话,更不敢停下脚步,两人七摸八拐进了一个小巷子,感受到身后已经没有了追赶的人,慕令仪这才停下脚步,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慕令仪,呼呼,你的体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再说了,我们又没有错,你跑什么跑?这么一来,难道不就真的坐实了你偷钱的事情了吗?这是如果传到镇国候耳朵里,你估计又要被念叨了。” 顾泽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不断的嘀咕着,突然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张脸直接垮了下来。 “今日真是倒霉,好不容易想要出来潇洒一番,钱丢了不说,还被人泼了一身腥,我爹好不容易才对我放松了些许警惕,经过今天这么一遭,只怕他又要把我往祠堂里面扔了。” 顾小世子为纨绔之首,平时做过不靠谱的事情自然不在少数,慕令仪在心里面默默的吐槽,谁怕顾家祠堂里面地蒲团,都快要被他跪包浆了。 好不容易等他喘匀了气,慕令仪这才悠悠的说道。 “你还真的以为,刚才那些人只是想要钱吗?上京城内所有赌坊,谁人不知你我二人的身份?可是今天我们两个都已经把身份搬出来了,那人还是也不依不饶,甚至东家也没有人出面帮忙解围,很显然,他们压根就是冲着咱们两个去的。” 说不定是早就已经设好的局,就等着他们两个出现上套呢。 慕令仪脸色很是难看,顾泽辰也是倏然瞪大了眼睛。 刚才还一脸轻松的他此刻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手指紧紧的捏住慕令仪的袖子。 “那,那咱们岂不是被盯住了?现在可怎么办呀?我们老顾家可就我这么一棵独苗苗,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让我爹怎么办?” 顾泽辰担忧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慕令仪看着他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只觉得头大。 拧眉瞪了他半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行了,你好歹也是梁王府世子,那些人背地里玩阴的也就算了,不敢舞到梁王面前去的。” ------------ 第五十章 局中人? “真的吗?” 顾泽辰半信半疑,手指依旧是紧紧的抓住她的衣角。 “可是他们的胆子这么大,万一真的告到我父王面前去,就说我们偷钱,那我们该怎么办呀?” 说完之后,他越想越有可能,干脆捏着她的衣角碎碎念。 慕令仪被他念得头疼,干脆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不是还有我给你兜底的吗?就算这件事情当真被梁王知道了,那也是我先闯的祸,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如果梁王真的要处罚你,那你就把我给捅出去,到时候我自然会帮你解释的。” 慕令仪一边敷衍着,一边带着他往安全的地方走。 顾泽辰在听到前面一段的话的时候,还有些不太相信,可是在听到后念半段话的时候,一双眼睛顿时就变得亮晶晶了起来。 “呜呜呜,令仪,没有想到你竟然对我这么好,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帮我担责任,你放心好了,你今日对我这么义气,往后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我也绝对会豁出命来帮你的。” 顾泽辰拍着胸脯,在这一瞬间,反倒是有了一些男子气概。 慕令仪听到这话却是呼吸一滞,就连心口都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忍不住扭头呵斥道。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好歹也是郡主,能有什么事情?再说了,我身份比你尊贵,若是连我都摆平不了的事情,你去了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她虽然是这么说着,可是眼眶却不自觉的红了。 虽然顾泽辰看起来不靠谱,可是对于原主倒是真心实意的。 原书中,原主死后,慕家人觉得晦气,也觉得丢人,所以一直没有给她收尸。 任由她被人用一张席子裹着丢到了乱葬岗,任由她的尸体被野狗啃食。 是顾泽辰,不顾他人的劝阻,执意要给她收尸。 到现在还记得原书中有一句话这么说道:顾泽辰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可是在看到那一具破破烂烂的尸体时,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格外的难看,眼睛里面酝酿着波涛。 之后这个人之所以没有得到好下场,也是因为他试图为原主报仇,所以才凄惨死去。 想到那样的结局,慕令仪就觉得一阵烦闷,尤其是在看到正主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就有一种格外复杂的感觉在心头蔓延。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巷子口走,慕令仪突然间顿住了脚步,眯着眼睛看着站在巷子口的那个人。 只不过那人似乎没有看到他们,左右张望了片刻,便脚步匆匆地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景云州身边的人,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 慕令仪心头存有疑惑,但是并不想和这个人对上,拉着顾泽辰就准备往其他地方走。 不想身后的人却是突然反客为主,拉着她就直接蹑手蹑脚的跟了过去。 “顾泽辰,你这会儿怎么又不害怕梁王找你麻烦了?” “嘘,咱们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就是顺路跟着他走一段罢了,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顾泽辰眼睛里面闪动着兴趣,那样子看起来有些奇怪。 慕令仪原本是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可是看着他呆头呆脑的样子,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跟了过去。 两人跟着那一道黑色的身影一路向前,最终停在了一座院子前。 那院子很是淳朴,那一道黑影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慕令仪跟着顾泽辰在外面等了一会,见后者始终没有动作,便准备拉着他离开。 却不想院子里面突然间传来一阵袅袅琴音,那琴声清脆,流淌之间带着让人陶醉的余音。 慕令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纯粹的琴音,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恍惚,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顾泽辰拉着进去了。 慕令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面抚琴的人,当即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转生就准备往外走,却被迎面而来的人拦了个正着。 那人正是他们跟着的黑影,此刻正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们。 “好歹也是堂堂郡主,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也会被人抓到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 那人的言语格外的讽刺,一双眼睛里面更是带着浓浓的排斥。 慕令仪知道这人一直对自己抱有敌意,所以对于他这样的反应,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张口就准备道歉,却不想旁边的顾泽辰闪身就站在了她面前,趾高气昂的说道。 “谁说我们偷鸡摸狗了?我们刚才分明就是看见你鬼鬼祟祟的行迹可疑,所以才跟过来看一看你到底要做什么,既然你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我们自然就会离开了。” 顾泽辰挺着脖子,活像是一只骄傲的斗鸡,然而听到他说的话,慕令仪却忍不住眼皮直跳。 这货都在说些什么胡话呢? 她一脸的诡异,顾泽辰却丢给她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神神秘秘的凑了过来。 “我离京之前你不是曾经说过,看中这位质子了吗?今天就是一个绝妙的好机会,戏台子我都已经给你搭好了,赶紧上去唱两句。” 他一边说着一边挤眉弄眼,眼神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暧昧。 慕令仪总算是反应过来,他刚才为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了,原来他并非是察觉到了什么,仅仅只是察觉到了这人是景云州身边的人,所以刻意给她创造机会呢! 慕令仪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表示非常的惆怅。 她现在压根就不敢往这个大魔头面前跑好吗? 顾泽辰并没有看出他的无语,反倒是有些疑惑的凑了过来。 “你怎么不动?难不成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你就又移情别恋了?这次你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 “没有看上别人,你不要乱说话!” 慕令仪是真的不想说话了,转过头来看着始终没有开口的景云州,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那什么,你不要听他胡说,我们就是不小心跟过来的,走错路了。” 慕令仪想要服软,可偏偏身边站着一个拖油瓶。 只见顾泽辰指高气昂的抬着下巴,对着景云州冷哼。 “喂,你,还不赶紧过来跪下!” ------------ 第五十一章 她是老妈子吗? “蹭” 慕令仪只觉得自己额头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她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顾泽辰,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面掐出来的。 “顾泽辰,你这又是发的什么疯?” 她瞳孔地震,整个人浑身紧绷,在心里面拼命的祈求顾泽辰可千万不要说出来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可面前的这个人,压根就听不到她心里面的祈祷,反倒是冲着她安抚一笑。 “放心吧,令仪,咱们两个认识这么长时间了,难道我还不清楚你的心中所想吗?你刚才竟然说没有喜欢其他人,那就代表你对这个质子还有兴趣,那你就瞧好吧,我一定会让他对你俯首称臣的。” 顾泽辰信誓旦旦,说出来的话也越发没遮没拦。 “景云州,我知道你之前是晋国的皇子,可是现如今你既然已经成了质子,那就应该知道如何审时度势,我们令仪可是整个大楚最尊贵的女子,她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可千万不要不识好歹!” 顾泽辰双手叉腰,那语气让人格外的熟悉。 慕令仪出神地想了一下,哦,之前宁远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 只不过后面的下场是什么来着…… 慕令仪整个人已经麻了,脚步不由自主的一点一点的往后退。 她想把这个蠢货丢在这里,自己跑路。 毕竟顾泽辰不知道景云州到底有多可怕,可她是知道的呀! 慕令仪心里面不断的突出尖叫,而就在这个时候。 她突然发现身边的顾泽辰没有了声响,有些诧异的转头看去,就见顾泽辰像个桩子一样立在原处,一双眼睛拼命的眨着。 “你咋了?咬到舌头了?” 慕令仪小心的问了一句,顾泽辰却是突然见了鬼一样,闭口不言,眼神都有些飘忽。 慕令仪还想再问一些什么,那袅袅的琴音却是再一次响起。 她被琴音吸引了心神,忍不住走到景云州面前,拿起桌子上面的果盘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 一曲落,她也将果盘里面的水果吃的差不多了,听到那峥嵘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吧唧吧唧拍了两下手。 “景云州,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还会弹琴,而且弹的还这么好听。” 景云州斜斜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慕令仪想起刚才顾泽辰说的那些话,心里面有些心虚,被他瞪了这么一眼,却也没有生气,反倒是继续干巴巴的寻找话题。 “不过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在这里还有这么大一个院子,这院子虽然看起来有些普通,可是这里的格调还是非常不错的。” 慕令仪夸的真心实意,景云舟却是不动声色的收了手中的琴。 慕令仪说了一会儿并没有得到回答,一转头就看到顾泽辰还站在原地,头顶上的汗珠子不停地叭嗒吧嗒往下落,一张脸也变得惨白。 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盘子,几个大步就走了过去。 “顾泽辰,你没事吧?这天看起来也不热呀,你怎么就热成这个样子了?” 顾泽辰苍白着一张脸拼命向她眨眼,慕令仪看着他那如同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扇着,忍不住一巴掌拍了过去。 “我在问你话呢,你能不能正经点?你到底是冷还是热,还是身体不舒服?” 顾泽辰被她拍了这么一巴掌,身子猛然一松,差点直接跌倒在地上。 他扁了扁嘴巴,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委屈,刚想要说什么,身后却突然间传来景云州冷漠的声音。 “他已经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了,我不喜欢有陌生人进入我的院子,麻烦郡主让他先行离开。” 景云州气质冷然,即便是开口感人,也没有让人觉得尖酸刻薄。 慕令仪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直白的不喜欢一个人,颇有些不明所以。 “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小气?不就是在你院子里面待了一段时间嘛,你至于这么容不下人把人给赶走吗?” 她嘴上吐槽,动作却是格外实诚的拉着顾泽辰就往外跑,走了一阵才发现,景云州的手下似乎就出现了那么几秒钟,紧接着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刚觉得有些奇怪,旁边的顾泽辰突然间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面,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嗒嗒嗒嗒的往下落。 不同于之前在巷子里面的着急,他这次纯纯是委屈。 “慕令仪,你以后还是离景云州远一点吧,他那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你是不知道刚才在院子里面,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顾泽辰一边哭一边抽噎着说话,语气不仅委屈,还带着一丝恐惧。 慕令仪看着他像个小娘子一样掉眼泪,只觉得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景云州不是什么都没有对你做吗?你已经非常幸运了,要知道这个人可是一个非常小气的人,你刚才对他颐指气使,他竟然都没有给你下毒,你就算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了。” 慕令仪一边嫌弃的安慰,一边把自己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 “都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整日里哭哭啼啼的?喏,赶紧把眼泪擦一擦,再不回去,你爹可就真让你跪祠堂了。” 这招果然好用,顾泽辰听到跪祠堂三个字,身子便猛地抖了一下,接过慕令仪递过去的帕子,胡乱的擦了擦脸。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令仪,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去啊?如果我爹知道我一个人在外面玩了这么长时间,一定会把我的双腿给打断的。” 慕令仪:…… 实锤了。 这货当真是把她给当成老妈子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慕令仪勉强把想打人的念头压了下去,以最快的速度把人送回梁王府,这才回了侯府。 只是她刚到门口,就看到慕远松急匆匆的上了马车,于是就随口问了一句。 “侯爷这急匆匆的是准备去哪?” 门口的小厮冷不丁被问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到慕令仪,即将到口边的脏话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回郡主,侯爷这是准备去尚书府,听说是遇到了一些紧急的事情,所以侯爷是要去找尚书大人商量正事呢。” ------------ 第五十二章 傻子死了 慕令仪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眨眨眼,突然想起来,老狐狸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说让她嫁给宋清澜那个傻子的事情了。 虽然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是她总觉得按照慕远松的性格,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她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毕竟现如今的她诸事缠身,能够少点麻烦,她比任何人都要开心。 然而慕令仪心里面想的简单,可是实际上事情并不能让她如意。 距离她调查月情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可是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她甚至把落雪衣都拉了进来,也没能查到什么头绪。 “郡主如此爱民,把天下百姓的事情放在心上,若是被上京城其他人知道了,定然会高歌赞颂,赞扬郡主是一个好郡主的。” 落雪衣见她心神不宁,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茶杯递了过去。 “只不过这件事情牵扯甚广,郡主万不可以急功冒进。” “我也不想呀,可是这种事情每耽搁一天,就会有更多的人受害,若是咱们国家的人当真都染上了这种东西,只怕日后,他国来犯,咱们甚至连应对的能力都没有。” 慕令仪捧着手中的茶杯,感受到丝丝缕缕的热气顺着杯壁一直蔓延到自己的手心,心里面却是一直沉到了谷底。 他们调查了这么久,却始终毫无头绪,要么就说明,背后的人藏得很深,要么就说明,这些东西已经悄无声息的渗入了人的生活当中。 “哎,若是我早点知道就好了,也许可以阻拦一番。” 她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用后脑勺撞着椅子扶手。 落雪衣看着她当真为了这件事情而惆怅,眼底闪动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泽。 “果然流言不可尽信,郡主和我之前打听到的模样,当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落雪衣声音很轻,其中没带什么情绪,可是慕令仪却觉得有些奇怪。 她和落雪衣也是初次相见,以前应该没有什么交集才对,她怎么会去打听自己的事情呢? 慕令仪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捧着手中的茶呲溜呲溜的喝着,很快一杯茶就见到底。 不知道是她的心理作用,还是这茶当真有凝神的功效,一杯茶下肚,她竟是觉得自己的神台清明了不少,就连呼吸之间都是神清气爽的。 “落姑娘不愧是神医,简简单单的一杯茶竟然有如此功效,如今我也算是沾了光了。” 落雪衣浅笑倩兮,从容的将一个小罐子放在慕令仪手边。 “这是我自己晒的茶叶,可以帮助人抚平思绪,郡主若是需要的,可以在身边备一些。” 慕令仪颇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面上推脱笑着,动作却是极为迅速的将那小盒子收进了自己手里。 “那多不好意思呀,既然落姑娘如此盛情,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日后落姑娘若是有什么地方能够用得到我,只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就绝对不会推辞。” 落雪衣还是笑,只是相比较于初见时的疏离,此刻的她更显几分真情。 两人说笑之间,时间已经过去大半,落雪衣抿着杯子里的茶,突然间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不动声色的说道。 “前两天我去街上买东西,听闻宁远公主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郡主和公主乃是表姐妹,郡主难道不打算去宫里探望一番吗?” “宁远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慕令仪一脸迷茫,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算了算了,她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们两个见面不吵架就不错了,你还指望我去探望她?只怕我还没有进到她的宫殿里,她就已经要派人把我给赶出来了。” 慕令仪这话一点都不夸张,毕竟自从上次百花宴之后,宁远就像是被人吓了降头一样,对她那叫一个百般针对。 她虽然是新时代的接班人,把宽厚待人刻进骨子,要把想要害自己的人当成好闺蜜对待。 慕令仪心里面吐槽,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落雪衣看她的眼神越发的诡谲了起来。 慕令仪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反倒是越发的紧张琢磨怎么才能把月情的消息探查到手。 然而就在她毫无头绪的时候,顾泽辰又颠颠的跑来了。 看着他毫不避讳的在自己院子里面吃茶喝酒,慕令仪嘴角抽搐了一下,一脚踹在了他的凳子上,把人踹的一个踉跄。 “我说顾小世子,你当真是没有事情干了吗?整天往我这里跑,也不怕别人说我们两个的闲话!” 她翻了个白眼,寻了张凳子坐下,将手中不知名的果子塞进嘴巴里。 顾泽辰虽然被她如此呵斥,但却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是嘿嘿笑了两声。 “慕令仪,你现在说这话难道不觉得已经晚了吗?关于我们两个的闲话,早就已经开遍整个上京城了,小爷我若是当真在意,早就不理你了,哪里还能轮到你来提醒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捡起掉在地上的果子撩起衣摆擦了一下,随即咔嚓一口咬了过去,含糊不清的说道。 “不过我今天过来,是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说的,你还记得宋尚书家的那个傻子吗?今日我听我爹说,那傻子被他媳妇一剪刀捅死了,听说在此之前两人大吵了一架,他媳妇哭哭啼啼了半宿,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宋傻子就被人发现死在了花园里。” “吧嗒” 慕令仪手中的果子顿时掉在了地上,咕噜噜滚出去老远。 “你是说宋清澜被他媳妇捅死了?为什么呀?”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听说宫里面的人到宋家去了一趟,晚上的时候两人就吵架了。” 顾泽辰并没有注意到他的震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果子上。 然而慕令仪却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当时随时都有可能从嘴巴里面跳出来一样。 她总觉得,宋清澜的死,应该和宁远有关。 ------------ 第五十三章 老狐狸出动 因为心里面有疑问,慕令仪总是没有办法宁下心神。 顾泽辰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还以为他是被自己描绘的场景吓到了,当即满不在乎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拉着人就往外走。 “嗐,不过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也不会放在心上,走吧,听说春山苑那边又来了两个花魁,那滋味美的哟,让人欲罢不能,小爷我在岭南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找点乐子瞧瞧了。” 顾泽辰一开口就是老流氓了,然而慕令仪心里面却清楚的跟明镜似的。 这位大世子,看上去像个情场老手,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可是实际上却是个纯情大男孩。 别说是睡花魁了,就是和别的女子多一些接触,他都会羞红一张脸。 这么想着,慕令仪嘴上自然不会饶人。 “难怪你爹天天想着把你的腿打断,就你这张嘴,也忒不招人待见。” 话虽这么说着,可是她却没有这么脱开顾泽辰的拉扯,由着他的力道往外走。 慕令仪换了一身俊俏男装,整个人看起来虽然还有些秀气,可是却也能够瞒过一般人去。 二人潇潇洒洒地往春山苑去,一路上听到不少人谈论那花魁的事情,顿时也都起了兴致。 只不过慕令仪感兴趣的是,那些人所说的花魁手中的稀罕玩意儿。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些个稀罕物件,应该说的就是月情了。 “哎哟喂,两位公子真是好些时间没有来了,我们院里的头牌可都想着你们呐……牡丹,天香,两位公子来了,快些出来接客呀!” 两个人都是春山苑的老熟人,刚一进去就被老鸨妈妈拉到了一个客房里。 老鸨显然也是知道二人身份的,堆着一脸灿烂的笑容,热切的介绍道。 “顾公子,慕公子,今日二位前来,可是也如其他人一样,是为了那两个花魁来的?” 话是疑问的,而语气却是笃定的。 老鸨自认抓住了两人的心思,两人也乐得清闲,顺势点了点头。 “妈妈,听说你们春山苑不仅来了这两位美人,还拿了一些新鲜货色,既是如此,那就都请出来吧。” 慕令仪唰的一声将手中的折扇打开,轻轻的扇了两下,鬓角的发丝随风飞扬,端得是英俊潇洒的模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甩过去一锭银子,那老鸨当时将银子接住,笑的见牙不见眼。 “瞧瞧慕公子说的,就算是你不与我说这些,我也绝对不会怠慢二位的。” 老鸨说完,一个眼神过去,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牡丹和天香二位姑娘便齐刷刷地扑了过来,将两人堵在房间里面动弹不得。 慕令仪一边和这两位姑娘周旋,一边急切的等待着老鸨把东西拿上来。 然而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那如花似玉的美人如流水一般一个一个的往他们房间进,可是慕令仪等的东西却始终没能上来。 她的眉头顿时就慢慢攒了起来,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不是说有一些紧俏货色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有进来?” 她这话一出,刚刚进来的几个姑娘顿时就捂着嘴巴娇悄的笑了起来。 “慕公子说什么呢?奴家难道还不够紧俏吗?” 其中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抓起慕令仪的手就往自己胸前的坚挺上放,甚至还按着她的手捏了一下。 慕令仪只觉得自己的手底下一阵软弹柔嫩,惊的她连忙把手收了回来。 “那什么,我今天没什么兴致。” 紫衣女子哀怨的瞧了她一眼,不死心的想要继续扑过来,慕令仪却闻见她身上那股浓重的薰衣草香味,顿时没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紫衣女子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出现如此变故,当时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慕令仪歉意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揉了揉鼻子。 “你看,我都说了我身体有些不太舒服,你们好好玩,今天所有的消费算我的。” 她讪讪笑着,惹来顾泽辰一阵阵嘲笑。 慕令仪给了他一对白眼,就准备找机会溜走。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龟奴突然间敲门走了过来,找到角落里面的一个人低声说了几句话。 他们两个的声音虽然低,可是这房间就这么,慕令仪还是隐约听到了侯爷和尚书几个字眼,心思立马活泛了起来。 慕远松也来这里了? 以前看那些古言小说,里面都说青楼是情报剧集贩卖地,如今看来,作者诚不我欺! 慕令仪心里一阵激动,眼看着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悄无声息的偷偷跟了上去。 青山苑占地面积很大,慕令仪跟着前面的女子七摸八拐绕了许久,总算是到了一处厢房前。 她小心翼翼的翻到窗户处,打开一到小小的缝隙,眯着眼朝里看去,就看见慕远松手中拿着一个东西,正铁青着一张脸跟宋尚书说这些什么。 两人的面色都很严肃,说到最后,宋尚书的神色明显变得激动了起来,动作幅度也开始变大。 然而让人觉得有些头疼的是,两人站的位置离窗户比较远,慕令仪耳朵都快要支楞成顺风耳了,却也没能听到二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能咬牙冒险,又往里探了一点身子。 然而就在她小心翼翼的往里探头的时候,突然间脚底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虽然她已经很快把身子收了回来,可是那一道脆响,还是引起了里面两人的注意。 只听得慕远松低喝一声“谁在那里”,紧接着便是脚步声声声靠近。 慕令仪紧张的捂住自己的口鼻,左右打量着出口,很快就欲哭无泪的发现,她把自己堵进了死胡同里,她要是想出去,除非会飞,不然的话就只能从慕远松的眼皮子底下跑出去。 然而这样一来,和羊入虎口到底有什么区别? 听着耳边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的靠近,慕令仪整个人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头上的汗水都凝聚成水滴一点一点的砸了下来。 就在这时,窗户突然间被打开,紧接着他就看见一张大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呼,原来只是一只猫呀。” ------------ 第五十四章 纨绔郡主 “呼……” 眼睁睁的看着宋尚书把头收了回去,慕令仪这才捂着自己的胸口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粗气。 她虚弱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头上的汗水,眼泪水都快要飙出来了。 在她身侧,景云州嫌弃的看着她,薄唇轻掀。 “没想到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郡主,竟然也有怕人发现听墙角的时候。” 他语调凉凉,依旧是和以往一样缠绵着嘲讽。 然而这一次,慕令仪却并没有想要和他斗嘴的意思,反倒是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毫无形象的扯开自己的衣领透气。 “不管怎么说,今天当真是谢谢你了,如果刚才你没有把我带出来,估摸着我现在都已经变成他们两个桌子上面的一盘菜了。” 她冷静了一会,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这会儿窗户开着,微凉的风吹进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那什么,你能不能帮我找件衣服来?我的衣服被汗水打湿了,不能穿。” 她昂着头,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眨呀眨。 景云州被她这副样子看得有些不自在,好半晌才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句话。 “在这里等着。” 说完他转身就出去了,很快手上就拿着一套粉嫩颜色的衣服走了进来。 “这是问楼里姑娘借的衣服,你看看合不合身。” 慕令仪有些惊讶于他的速度,但也没有多想,绕过屏风换了衣服出来,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突然间看向景云州。 “没想到景质子竟然也会出来逛花楼,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我还以为你对所有的女人都提不起来兴致呢。” 她目光带笑,一双眼睛更是滴溜溜的转着。 景云州斜斜的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容越发讽刺。 “我自然是比不上郡主,一介女流之辈竟然也敢来逛花楼。” 慕令仪被他阴阳怪气的话刺的喉咙一噎,好半天才委屈巴巴的瘪了瘪嘴。 “我和你不一样,我过来是为了干正事的,我可是听说这春山苑不仅来了两个花魁,还进来了一些比较有意思的东西,所以才过来一探究竟,只不过这老鸨当真狡猾,竟然假装听不懂我说的话,压根就没有把东西拿出来。” 她嘀嘀咕咕,看向景云州的眼神带着一丝无辜。 景云州被她看得心里痒痒,轻轻的咳了一声就转开了视线。 随即轻轻拍了两巴掌,紧接着慕令仪就看到一个人扭着腰肢花枝招展的走了进来,对着景云州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主子有何吩咐?” “主,主子?景云州,这春山苑也是你的产业?” 景云州不置可否,而是轻轻地叩了一下桌面。 “最近让你调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老鸨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看了慕令仪一眼,隐晦开口。 “那些人精明的很,压根就不给我们接触的机会,我们倒是试探过几回,可是那边的人一直很戒备。” “嗯,下去吧。” 景云州言简意赅的又交代了几句,这才把人赶了出去,一回头就看到慕令仪正一脸哀怨的看着自己。 “我还以为自己总算是找到了一点线索,没有想到折腾了这半天,竟然查了个寂寞,你底下有这么大一个花楼,做什么还要让我费这么多力气,自己去调查不是更好?” “郡主这是想要打退堂鼓了?别忘了我们两个可是做过约定的,郡主若是想要做那背信弃义的小人,我也不拦着。” 景云州慢条斯理的饮了一杯茶,摆明了就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慕令仪的眼神于是变得更加幽怨了,那样子像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然而就在景云州觉得有些好笑的时候,慕令仪突然间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的凳子上面,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我饿了,想吃醉仙楼的烧鸡。” 景云州不明所以的偏头看她,却见她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的钱都给刚才的老鸨了,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既然你是这春山苑的主人,那四舍五入就是,我的钱都进了你的荷包,既如此,那你请我吃顿饭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要求可谓是相当流氓了,然而当事人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景云州深深看了她一眼,竟然罕见的没有拒绝,而是转身就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慕令仪迟钝两秒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过去。 “不只是烧鸡,醉仙楼的红烧大肘子也很好吃,还有糖醋鱼,白斩鸡……吸溜,快走快走快走,若是去的迟了,只怕这些好东西都要卖没了。” 慕令仪拉着人就往外走,很快就到了醉仙楼里。 景云州看着她熟门熟路的点单,紧接着又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往自己嘴巴里面塞了一只鸡腿,顿时面色有些复杂。 慕令仪,好像真的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慕令仪,虽然嚣张跋扈了一些,可是最基本的礼仪却不会出错。 然而现在,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拘泥于礼节,反倒是变得坦荡率真。 最重要的是她的心性,相比较于之前的蛮不讲理,此刻的慕令仪反倒是越发的好相处了。 只是就是不知道这种改变究竟能够持续多久,也没有人可以说明,这种改变究竟是好的还是坏的。 景云州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睛里面的复杂,却不想视线中突然间多了一只鸡腿。 一抬眼就看到慕令仪一手往自己嘴巴里面塞着肉,一只手把鸡腿递到自己面前。 “你怎么不吃呀?烧鸡就是要趁热吃才好吃,还有这肉片,若是凉了,就会泛着一股腥味,就不好吃了。” 慕令仪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说话都有些含糊,然而那一双眼睛却始终亮晶晶的,像是承载着满天星辰。 景云州迟钝的接过她手中的烧鸡,面色更加复杂了。 慕令仪却不管这么多,吃饱喝足之后,摸着自己滚圆的小肚子,这才跟着景云州出了醉仙楼。 却不想刚一出门,就看到了一张委屈巴巴的脸。 “慕令仪,你又丢下我!” ------------ 第五十五章 马球会? 顾泽辰身上还沾染着花魁身上的香粉味,这会却如同哀怨的小媳妇一样。 慕令仪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笑容讪讪。 “那什么,我刚才想起来了,不过后来又把你给忘了……” 她的声音在顾泽辰控诉的眼神中越来越低,最终几若蚊蝇。 “哎呀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嘛……” 眼看着这人又要掉金豆豆,慕令仪连忙扯着他的袖子撒娇。 顾泽辰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旁边的景云州突然横插一嘴。 “多谢郡主今日款待,烧鸡很美味,和郡主一起吃饭也很开心,改日在下做东,回请郡主,还希望郡主到时候一定要赏个脸面。” 景云州突然文邹邹的邀请她,慕令仪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讷讷回应。 “当然可以,那咱们改天再约。” “慕令仪!你抛下我就是为了请他吃烧鸡?你明知道我最喜欢吃醉仙楼的烧鸡了,你不带我过来,竟然巴巴的去邀请他!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了!” 顾泽辰恶龙咆哮,一脸的愤怒和委屈。 “还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每天穿的素净无比,可是跟他在一起,就穿的这么花枝招展,我看你就是把他看的比我重,我不管!” 顾泽辰大声嚷嚷,引得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看了过来。 慕令仪一个头两个大,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祖宗,我也是一时心血来潮,不是故意把你给落掉的,我答应你,之后不跟别人一起来吃烧鸡,只跟你一起来好不好?你快别哭了,一个大男人整天哭哭啼啼的,也不怕被人笑话。” 慕令仪耐着性子哄道,扭头的瞬间却有些咬牙切齿。 她刚才没有反应过来,这会儿脑子才转过弯来。 难怪景云州的举动这么反常,原来就是为了坑她一把呀! 不就是让他请了一顿饭吗? 至于这么小气嘛! 慕令仪心里气呼呼的,丝毫没有注意到顾泽辰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颓然的耷拉下眉眼。 “你嫌我烦,你竟然嫌我烦!明明以前每次你都会哄着我的,可是现在你竟然觉得我让你受笑话了!” 慕令仪:…… 这人怎么比她还玻璃心? 他骨子里面当真不是装了一个女人的灵魂吗? 慕令仪叹了一口气,任命的把所有的思绪都收了起来,一心一意哄着面前的祖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泽辰总算是大发慈悲原谅了她,只是面上还带着些许不好看。 “哎,我说,马上就要马球会了,你今年要参加吗?” “马球会?” 慕令仪有些懵,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也是。 原主在书中不过就是一个炮灰,按照原剧情的走向,这个时候她应该被毒药折磨的生不如死,哪里有心思去参加马球会? 不过原主是个纨绔,想来对于打马球应该也不是很在行。 想在这里,慕令仪果断摇头。 “我就不参加了,这段时间总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 “你身体不舒服?叫大夫了没有?我就知道,我不在你身边,你肯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走,前面就是医馆,咱们过去瞧瞧。” 顾泽辰听到慕令仪说身体不舒服,瞬间就紧张了起来,拉着她就准备往前走。 慕令仪见他当了真,连忙扯回自己的手。 “也没什么,可能就是最近这几天休息不太好,已经让大夫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好了,你不是说要吃烧鸡的吗?咱们再去吃一份?” 慕令仪含糊其词的转移话题,顾泽辰却是又幽幽的看了她一眼。 “你都已经吃过一份了,还有肚子吃吗?还有,我才不要你这么补偿我呢,你若是真心诚意想要跟我道歉,就应该把这件事情记在心上。” 顾泽辰傲娇的就像是一只孔雀,慕令仪有些头疼又有些好笑,连连点头。 “好好好,我记下了,下次我一定带着烧鸡去找你,一定会让咱们的顾大世子满意的。” 她摆出一副谄媚的笑脸,顾泽辰的尾巴顿时就翘了起来,傲娇的哼了一声,又继续说道。 “今年你若是不参加的话,那就来给我加油吧,去年我可是拿了魁首,那精彩程度,你没有看到真的是可惜了,不过今年能够看到也不晚,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找好位置,来欣赏小爷我的英姿!” 顾泽辰说起自己的光辉历史,那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慕令仪听的又有些好笑的勾起了嘴角,突然间就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像还不错。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分别的时间,慕令仪哼着小调刚刚踏进自己的闺房,就猛的眯了眯眼睛。 映雪跟在她身后,手中还捧着一个盒子。 “郡主,刚才秦嬷嬷过来了,说是今年宫里新进了一批首饰,太后娘娘特地挑出来几支给您送了过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照料,映雪的身体已经大好了。 慕令仪转头看向她,突然间开口。 “把院子里面所有的人都召集起来,顺便从牙行叫个牙婆子过来。” 慕令仪语气严肃,一张脸隐在黑暗当中,让人看的不甚真切。 映雪顿了一下,随即将盒子放在了梳妆台上,转身就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仪阁所有的下人都懒懒散散的出现在了院子里,为首的一个嬷嬷看了一眼坐在高位的慕令仪,又看了一眼满院子的奴仆,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郡主殿下,您把奴婢们召集起来,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若是没有的话,老奴这边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呢,就不陪着郡主殿下了。” 慕令仪悠哉悠哉的呷了一口茶,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刘嬷嬷这么着急做什么,人还没有到齐呢,等到齐了,本郡主自然会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语气悠哉,却带着不怒自威的威仪。 刘嬷嬷心头跳过一抹不祥的预感,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就见映雪引着牙婆子走了进来。 慕令仪见状,慢慢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素手轻轻的点了几个院子里面的人。 “王婆子,这几个人待会你带走,都发卖了吧。” ------------ 第五十六章 处理不干净的人 那几个人原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点名还有些纳闷,这会儿听到慕令仪的话,一个个的脸色顿时就白了。 扑通几声跪在地上,接连开始求饶。 “郡主饶命呀,奴婢知错了!” “郡主发发善心,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郡主,老奴在侯府待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您高抬贵手吧!”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面哀声遍处。 别说是这些下人,就连牙婆都被吓到了,干巴巴的笑道。 “郡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这些人究竟犯了什么错处,竟然让您如此生气?” 一旁的徐嬷嬷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对啊郡主,这些人都是府中的老人了,在府上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郡主不由分说将他们全部发卖,总该有个由头吧。” “哦,因为这些人手脚不干净,拿东西竟然拿到我头上来了,这个理由够不够?” 慕令仪并没有被徐嬷嬷唬住,反倒是似笑非笑的看了过去。 “说起来,我差点把嬷嬷你给忘了,若说偷拿主子东西,你说是第二,可没有人敢称第一呀。” 她眉眼弯弯,眸子里面像是含着一汪春水,光是看着便让人觉得心里面很是舒坦。 然而徐嬷嬷却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浸到了寒潭之中,一股寒意自脚底板一直升到了天灵盖。 她抬头看了慕令仪一眼,面上故作镇定。 “郡主说这些话可要拿出证据来,老奴在这院子里面待了这么长时间,自认为清清白白,郡主今天若是不能拿出证据,那么老奴可就要请侯爷来主持公道了!” 徐嬷嬷故意抬高了声音,表面上看起来正义凛然,可是实际上慕令仪却能够听得出来她语气中的威胁。 这哪里是在要求她拿出证据来,分明就是在告诉她,她是慕远松送过来的人,动她之前,也得掂量一下。 她若是不来这么一遭,慕令仪也许真有可能饶她一命,然而处在自己的院子,她还要如此不懂事,那慕令仪可就忍不了了,当即扶着映雪的手缓缓站了起来。 “徐嬷嬷莫不是老了,竟然连自己的主子都能认错,当真是老眼昏花,别说这院子本就是独属我一人的,便只说你们的卖身契,也是捏在我的手心里的,就算是把伯父请来,那又如何?他难道还要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奴仆伤了我们伯侄二人之间的情谊?” 她的话不疾不徐,甚至还沾染着些许笑意。 可是徐嬷嬷却只觉得一盆冷水将她兜头泼了个便,冻得她牙齿打颤,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令仪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随即掩着嘴唇轻轻的笑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为了避免你们说我是冤枉了你们,这件事情倒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前些日子我在当铺里面看到了几件眼熟的玩意儿,映雪,你去把当铺老板请来,让他们一一指认。” 慕令仪这话一出,刚才还硬着嘴得几个人瞬间就软了腿,徐嬷嬷便是其中之一,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张脸瞬间惨白如金纸。 只见她跪趴在地上,匍匐上前,伸手拉住慕令仪的衣角。 “郡主,老奴知道错了,老奴真的知道错了,念在老奴伺候了您这么长时间的份上,求您饶了我这一回吧,您放心,日后我一定安分守己,绝对不会做出这等瞎了眼的事情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那额头与地板碰撞,每一下都用了十足的力道,不一会儿的功夫,她的额头便青紫了一片,隐隐肿起来一个大包。 慕令仪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终究是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去把人扶了起来。 “嬷嬷这是做什么?正如同您刚才所说的那样,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我这颗心呀,最是软了。” 徐嬷嬷战战兢兢的被她扶起来,听到她说这话,眼睛里面顿时迸发出名为希望的光彩。 “那郡主,老奴……” “嘘,你知道我最心软了,可是你们犯了这么大的错,我又不得不罚,所以啊……映雪,把他们的嘴巴给我堵了,别让我听到这些聒噪的声音!” 慕令仪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格外的冷酷。 徐嬷嬷眼睛里面的希望彻底破碎,刚想要再祈求一番,映雪已经伸手一招,几个人高马大的护卫顿时就将他们的嘴死死捂住,转而拖了出去。 牙婆子看了这么精彩的一幕,只觉得自己的冷汗都快要流下来了。 偏偏这回慕令仪含笑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 “王婆子,你一直都是我非常信任的牙婆,那些人你可要给我处理干净了,若是日后他们的嘴巴里面流露出对我不利的言语来,那我可要追究你的责任的。” 她明明是笑着,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坠入冰窟里。 牙婆哪里敢耽搁,连忙谄媚的笑道。 “郡主这是说的哪里话?今日这事,我一定处理的妥妥当当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抓住话柄,另外,这些人为奴手脚却不干净,老婆子我呀一定会好好的再教教他们规矩,以防他们到了下一个主家,再做出偷鸡摸狗的事情来。” 牙婆这一番话出口,慕令仪顿时就满意了,一个眼神过去,映雪立即会议从荷包里面掏出来一锭碎银子塞进了她手里。 “那这件事情就有劳你了。” 牙婆揣着那一锭碎银子,只觉得怀里像是裹了一块烫手山芋,也不敢在这里久待,当即便带着这些人离开了这里。 出了侯府的大门,牙婆才不由自主地呼出一口气来,转而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院中的身影。 外面都传郡主是个花瓶,空有一副皮囊,实际上缺半点脑子都没有,如果不是顶着郡主的名号,估计连三天都活不了。 可是现在看来,分明是外界的那些人传错了。 这哪里是花瓶呀,分明就是活阎王! 一阵风袭来,牙婆忍不住打了个含金,连忙止住脑子里面的想法,哆哆嗦嗦的带着这些人离开了侯府。 ------------ 第五十七章 你选他不选我! 而另一边,慕令仪这所作所为自然门不过侯府其他人。 慕远松倒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又拨了一批下人送到了两仪阁。 但是慕玉婉就不一样了,当即冷笑出声。 “不过就是一个蠢货,如今竟然也想着挽回形像,当真以为别人都是蠢的?” 她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心筹备着七日之后的马球会。 时光如白马过隙,很快就到了马球会当天。 一大早,慕令仪就被映雪给拉了起来,迷迷糊糊的由着她往自己脸上捯饬。 看着她拿着衣服一套又一套的往自己身上比量,慕令仪终于将眼睛撑开了两条缝隙。 “映雪,这一大早的,你不让人睡觉,在做什么呢?”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还带着一些没有睡醒的含糊。 映雪忙着把手中的衣服往她身上比量,头也没抬的说道。 “郡主难道忘了,今日是一年一度的马球会啊,往年这个时候您不是最兴奋了吗?怎么今年看起来一点兴致都没有?” 慕令仪偏头打了个呵欠,一眼就看到了镜子里面红衣如火的自己,有些不适应的眨了眨眼睛,一下子就变得清醒了起来。 “映雪,你先停一下,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今日要上场啊!” 映雪帮她穿衣服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有些意外的抬眼。 “可是往年郡主不是从来都没有落下过吗?”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今年我突然间对这种事情提不起兴致来了。” 慕令仪理不直气也壮,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睛。 映雪被她看的愣了一下,偏头想了一下,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那郡主今天还穿骑马装吗?” “不用了,随便帮我打扮一下就行,今日我就是一个看客,不需要跟他们争鲜斗艳。” 慕令仪随手指了一套素净一点的衣服,便让映雪给自己穿上。 开玩笑,她这段时间也好好的打听了一下原主的过往,差点没有让她吐血。 虽说她已经知道了原主是个纨绔,可是在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之后,还是会觉得有些头大。 以往的马球会,原主每一次都会参加,从来不会缺席。 可是实际上,原主压根就不会打马球,每一次都是凭着自己的想法横冲直撞,不仅仅把原本生动有趣的马球会变得乌烟瘴气,甚至还把别人的心情也弄得乱糟糟的。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她是郡主,估计她现在早就已经被人拉到小黑屋里面暴打一顿了。 只要一想到这些,慕令仪就一阵汗颜。 让映雪帮自己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坐上了去会场的马车。 她到的时候不算早,会场上已经有很多人了。 只见上京城内的贵女都穿着各色各样的骑马装,腰肢被勒的盈盈一握,头发也利落的梳成一道马尾,所有人看起来都英姿飒爽,不负往日里的柔弱模样。 慕令仪一身素衣,刚一进来就引起无数人的注意,当即就有人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了,其中一个身着水蓝色骑马装的女子一张脸都快要成铁青色了。 “郡主当真是好大的威风,明知道今日的马球会非常重要,竟然还如此羞辱我们!看来是当真没有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啊。” 慕令仪冷不丁被她截住去路,又莫名其妙的听完她说的话,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我做什么了?” “郡主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何必还要装出这么一副懵懂的样子来?若是当真看不上我们,大可以直接说出来,为何要如此目中无人?” 蓝衣女子见她露出茫然的表情来,脸上的表情更加愤怒了。 慕令仪也更加迷茫,甚至还添了一点小委屈。 她刚想说话,那边集合的哨声便已经想起来了。 蓝衣女子也只能作罢,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之后,便拿着皮鞭朝着集合场走去。 慕令仪心里面颇有些不痛快,但也没有表现出来,乖乖地站到了观众席上。 众人看到这一点,面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而就在这时候,负责宣读名单的人也捧着一张纸走了过来,当所有人的名字都宣读完毕,众人这才惊觉,慕令仪竟然不在比赛名单中。 那蓝衣女子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错愕。 “你今年竟然没有参加马球会?” 慕令仪并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对劲,强忍着心中的尴尬,学着原主娇纵的口气说道。 “每年都是这么一出,没有新意,今年我所幸就当个观众,好好看看你们的表演。” 这口气实在是傲慢,但在场的人却并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可。 毕竟她的身份摆在这里。 顾泽辰在一众诡异的目光当中凑了过来,用手捅了一下慕令仪的手肘。 “令仪,等会儿打马球的时候你一定要看着我,小爷我给你表演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技术,噢对了,那里还可以下注,你等会儿可以把钱都押到我身上,本世子保管你赚的盆满钵满!” 顾泽辰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脸的自信。 慕令仪却有些不忍直视的撇开了头,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是她嫌弃顾泽辰,而是这人身上的衣服实在晃眼,只见他穿着一件金丝织就的骑马装,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暴发户,吵得人眼睛疼。 顾泽辰没有得到回应,有些不满的继续追了上来,却见慕令仪眼珠子一转,将自己的荷包直接拿了出来,一巴掌拍在了赌桌上。 “我压景云州,压他赢!” 一句话惊起千层浪,整个会场一片寂静,甚至连正在准备中的比赛选手都不由自主的朝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负责记录的小厮哆哆嗦嗦的把荷包接了过来,有些迷茫的又重复了一遍。 “郡主当真是要把所有的钱都压在景质子身上?” “昂!都压他赢!” 慕令仪斩钉截铁,那小厮还没有说什么,顾泽辰就忍不住高声叫了起来。 “慕令仪,我就站在你身边,你不选我竟然选他!我都跟你说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就被他迷了眼睛睁不开了呢?” 顾泽辰声音尖锐,活像是一只正在打鸣的公鸡。 慕令仪伸手掏了掏耳朵,眨巴了一下眼睛。 “可是我觉得他会赢呀。” ------------ 第五十八章 见者有份 “慕令仪!” 顾泽辰气的鼻子都快要歪了,胸脯不断的起伏。 “我才是你的好朋友,你竟然相信别人不相信我!” 慕令仪见他头发都快要炸起来了,连忙安抚。 “哎呀,我这不是相信你嘛?你看,已经有这么多人给你下注了,那就说明你的能力还是被人看在眼睛里面的,可是景云州就不一样了,你看都没有人支持他,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还没有人支持,该多难过呀。” 慕令仪一通乱扯,直接把事情上升到另外一个高度。 她偏头看了一眼顾泽辰,果然就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松动。 “那,那你待会儿可要好好看我比赛,绝对不能再把眼神投到别人身上去了!” “嗯嗯嗯,你放心,我绝对只看你一个人!” 才怪! 慕令仪在心里面补充了一句,满意的看着顾泽辰扬着尾巴得意离开。 这样的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被人抛之脑后,马球会逐渐拉开了序幕,气氛逐渐变得热烈了起来。 慕令仪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壮阔的场景,难免有些心血澎湃。 她的手指紧紧握成拳,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激烈场景。 “景云州加油!好球!” 她虽然不懂规矩,但是却也能够看得出来,景云州绝对是个中翘楚。 只见他端坐在马上,手中的球棒轻轻一挥,那马球便打出来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别人的脸上都是一派狰狞,偏生他整个人端坐如桩,看上去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 慕令仪一边看他们比赛,一边听着耳边的八卦,毫不意外的听到了旁边贵女们的抽气声。 “没想到这景质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打起马球来竟然如此好看,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竟然如此有魅力呢?” “难怪之前的时候,长公主和郡主为了他大打出手,这要是换了我,我约摸也会把矜持二字抛到脑后。” “哇!你快看,刚才景质子打出了一个特别好的球,就是可惜了,没能一举进球。”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慕令仪心里面忍不住感慨。 不愧是书中的男二,风光霁月就是标配,哪怕日后会黑化,可也架不住他现在实在优秀。 就在她感慨世事无常的时候,周围突然间响起一阵尖叫声,慕令仪一抬眼,就看见景云州的马失控一般的朝着另外一只马撞了过去。 赛场里面的人看上去很是慌张,其他人都打马而视,虽然看上去很想向前帮忙,可是最终还是犹豫了。 “景云州!” 慕令仪看到如此惊险的一幕,一颗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 “顾泽辰,你快去帮帮他呀!” 她在场上急的脑门子满是汗,恨不得立马冲过去把景云州给捞过来,护在身后。 顾泽辰虽然很想把她赶走,可是这会儿却也确实分不出来心神应对她,只能够吹动着马儿绕着景云州转了一圈。 “景云州,这场比赛就此作罢吧,你赶紧下马,这马儿已经失控了,若是你不赶紧做一些措施的话……哎,你这是要做什么?” 顾泽辰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景云州手中的长杆挥起,径直朝转那马丘而去,他死死的咬住牙,声音几乎是做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真是个疯子!马都惊了,还管比赛做什么?”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他却也并没有想要放弃景云州,当即催动着马儿,就朝着景云州的方向跑了过去。 两人虽然从来没有合作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配合却是格外的默契。 知道最后一杆球进了洞,景云州这才从那马儿身上翻身直下。 而就在他翻身下来的那一瞬间,马儿就像是脱力一般,整个身体轰然倒地,嘴巴里面吐着白沫,四肢也都在抽搐。 周围的人都吓得捂住嘴巴,透过手指缝来看着这一幕。 只不过即便是惊险,可是那些贵女们看着景云州的眼神也逐渐染上了火热。 慕令仪才不管那么多,直接就突破重围钻进了会场,一溜烟跑到景云州面前,紧张的问道。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这马儿为什么会受惊?” 她紧张三连问,景云州却只是淡淡的给了她一个眼神,随即伸出自己修长的手指。 慕令仪一头雾水,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将自己的手指搭了上去。 “你现在是不是没有力气了?没关系,我可以扶着你走。” 她说着就准备去搀扶景云州,却不想后者竟是直接将她的荷包拿了过来。 “郡主今日借着我的由头赢了不少银钱吧,既然你现在口袋里面富裕了,那是不是应该把前两天与我一起吃鸡时候让我代付的钱还一下?” 景云州白皙的手指修长有力,指尖一动,就把荷包里面的银子都倒了出来。 慕令仪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顿时瞪着眼睛看着他,伸手就准备将自己的荷包抢回来。 “这可就是我的血汗钱,你拿了也不怕亏心的慌!” 她挥着拳头,好不容易把荷包拿回来,低头一看,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这人,哪里是风光霁月的翩翩公子? 分明就是个土匪好吗? 慕令仪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面前的人却依旧没有什么反应,拿了钱之后就直接走了。 慕令仪都快要把他的后背瞪出来两个窟窿了,也不见那人回头,纸能灰溜溜的又跟了上去。 “刚才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有人故意针对你?” “马儿受惊了,我刚才检查了一下,应该是有人在马鞍下面放了一些东西,随着骑马的时间越长,马鞍下的东西渗进了马儿的皮肤里,所以才导致它发狂。” 景云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甚至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慕令仪却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 “你放心,我一点会帮你查清楚到底是谁做的,到时候,肯定饶不了他!” 景云州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慕令仪似有所感的抬头,就看到宁远公主站在不远处,正恶毒的看着他们,然而她定睛看的时候,那人却已经扶着丫鬟的手离开了。 ------------ 第五十九章 明晃晃的阳谋 “咦?” 慕令仪忍不住又往那边看了两眼,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我刚才好像看到宁远了,可是之前传来的消息不是说,她身子不舒服,所以在宫里养着吗?” 慕令仪又想起之前宋尚书家的傻子被杀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件事情和宁远脱不了关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撞了一下景云州的胳膊。 “宋清澜被他媳妇杀死了,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郡主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景云州依旧是保持着冷淡的姿态,似乎前段日子和她无话不谈的那个人是假的一样。 慕令仪当真不了解男人的心,索性直接打了直球。 “就是我觉得这件事情,好像和宁远公主有关,可是却又不确定,所以就找你参谋参谋。” 景云州音像古井无波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波动,只不过却是复杂的让人猜不透。 “慕令仪,你有时间去琢磨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才能找到关于风情的线索,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慕令仪最近这段时间都在调查这个,可是却始终毫无头绪,如今再次被他提醒,颇有些颓丧的垂下头。 “我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好吗?这不是实在找不到线索嘛,话说这件事情你也不能单纯只交给我一个人,你自己也要上点心。” 慕令仪嘀嘀咕咕,却不敢去看景云州的脸。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突然间走了过来,对着景云州恭恭敬敬的说道。 “景质子,太后娘娘有请,邀您去慈宁宫一叙。” 景云州眉眼一动,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旁边的慕令仪就凑了过来。 “你是不是传错旨意了?太后娘娘没事找他做什么?太后娘娘是不是说让我去找她聊天呀?” 慕令仪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眨巴了两下眼睛。 那小太监连忙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哎呦喂,郡主殿下,您这可折煞奴才了,太后娘娘的吩咐,奴才怎么可能会记错?太后娘娘说的确实是,要请质子到宫中一叙。” 慕令仪看着他躲闪的样子,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模样。 “既然是这样,行吧,不过我也很长时间没有和舅母聊天了,景云州,干脆我陪你一起吧。” 慕令仪说着就准备跟上去,那小太监满脸为难,就差要直接哭出来了。 “郡主殿下,太后娘娘说了,只邀请质子一个人,奴才只是一个传话,您别让奴才难做呀。” 他的声音里面满是哀求,慕令仪听着反倒是越发觉得古怪了。 刚想要说什么,一到身影就刷的从旁边凑了过来,拽着她的袖子大声喊道。 “慕令仪,你这个大骗子,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只看我一个人,结果我刚才都差点被马儿给撞到了,也不叫你来对我嘘寒问暖,反倒是一直跟着他,我看你心里面就是没有我!” 顾泽辰一派胡搅蛮缠,那委屈巴巴的脸看着就让人心疼。 慕令仪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抓走了,连忙顺着毛呼噜。 “我刚才都已经看到了,你的英勇身姿一直刻在我的脑海中,这不是因为景云州刚才遇到了危险,所以我才第一时间过来看看他吗?而且你看,我还给你买了云片糕,就等着你结束了比赛和我一起吃呢。” 慕令仪现在已经抓住了哄人的精髓,知道顾泽辰这是一时接受不了自己有其他人,所以吃醋了。 当然这种吃醋,并不掺杂任何不纯洁的东西,仅仅只是友情而已。 毕竟两个纨绔志同道合的玩了这么多年,若是其中一个人提前退局了,那另外一个人岂不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顾泽辰现在就属于这种情况,所以才会对景云州这么排斥。 慕令仪并不知道景云州之前对顾泽辰做的事情,所以在心里面就给了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顾泽辰在看到她手中的云片糕的时候,情绪果然一下子就阴转晴了,抬着下巴傲娇的把糕点接了过去。 “哼,我就知道你不敢真的把我给抛弃,算了算了,看在云片糕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不过这种事情若是还有下次,那就不是一份糕点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慕令仪顺着毛安抚,好不容易把人给哄好了,一转头就看到身后早就已经没有了景云州的身影。 一想起刚才那小太监的百般阻挠,她的心里面就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顾泽辰,你说太后娘娘这个时候找景云州,会有什么事情呢?”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不过我刚才看到宁远了,算起来,景云州和宁远好像是往一处去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碰上,听说宁远一直在跟你抢景云州,这件事情该不会是她做的局吧?” 顾泽辰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可是慕令仪却当真了,把手中的云片糕往他怀里一丢,严肃着一张小脸说道。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是说宁远生病了吗?这个时候她不在宫里好好的养病,做这些事情做什么?” 慕令仪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又想起之前赛场上的惊险情节,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太对劲,干脆抓着顾泽辰的手就往宫里跑。 “不行,我们还是赶紧去看看,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顾泽辰原本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如今听她这么一解释,顿时也跟着担忧了起来。 虽然他不是很待见景云州,可是他到底是慕令仪喜欢的人,就算是看在慕令仪的份上,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两个人飞快的往皇宫的方向而去,却不想顾泽辰半路上就被拦住了,慕令仪没有功夫管他,干脆就一个人跑到了慈宁宫。 然而她到了之后,却看见慈宁宫上下安静一片,随手拉了一个小宫女问了两句,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景云州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太后娘娘也压根没有传他过来,所以,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明晃晃的阳谋! ------------ 第六十章 宁远遇刺 意识到这一点,慕令仪头都大了,一边走一边打听,最后总算是抓到了一个小宫女。 “刚才我瞧见景质子朝着长公主的宫中走去了,之后并没有见他出来过,想来这会儿应该还在殿中。” 小宫女说完这一句话之后,慕令仪就如同利剑一般的冲了出去,刚一进入到宁远的殿中,她就发觉得有些不对劲。 整个宫殿里面太安静了,平时洒扫的宫女不在也就算了,就连宁远身边的大宫女都不在,整个宫殿静悄悄的,莫名的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慕令仪心头那一抹不祥的预感越发的浓郁,强忍着害怕慢慢走了进去,刚一走到宁远的寝殿,就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若有似无的铁锈味道。 她心中大惊,连忙搜寻景云州的所在,就看见景云州正大喇喇的站在大殿最中央的位置,而他面前,则是宁远躺在椅子上面,身体软塌塌的耷拉着,身上布满了鲜血的场景。 “景云州!你做了什么?” 看到这样的场景,相信只要是个人都不会觉得景云州是无辜的,慕令仪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把他认成了凶手,几个大踏步就走了过来,着急的围着他转了一圈。 “我知道你对宁远有意见,可是她到底是当朝长公主,虽然她平日里做的那些事情确实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是你也不能把她给杀了呀!” 她一边念叨,一边围着景云州转圈圈,最后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推着他就往外走。 “景云州,你给我记住了,今天从始至终你都没有来过这里,跟这件事情更是没有任何关系!” 她绷着一张脸,神色严肃到了极点。 景云州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见她拔高了声音呵斥。 “赶紧走啊!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若是等会有人过来了,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景云州的眉眼总算是有了一丝异动,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人。 慕令仪明明害怕得牙齿都在打颤了,可还是拼命的把他往外推。 “既然觉得我是凶手,为什么还要帮我?”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不帮你帮谁?虽然我们两个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我也知道你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肯定是宁远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所以你才忍无可忍,把人给杀了的。” 慕令仪使出吃奶的劲也没能把人给推出去,顿时就有些恼了。 “景云州,你也知道我是在帮你,还不赶紧走?难道当真要等着别人来捉拿你,你再逃吗?” 她话音刚落,外面就传了一阵阵脚步声,慕令仪顿时就觉得整个人都麻了,生无可恋的闭上眼睛。 “完了,这下是真的跑不掉了。” 景云州见她这副样子,面色总算是有了一丝松动,不动声色的和她并排站在了一起。 慕令仪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是站在原地等待着判决。 来人正是太后。 说起来,她还是慕令仪引来的。 方才她原本是在休息,醒来之后就听说慕令仪来了自己的宫殿,之后又急匆匆的来到这里,因为担心她和宁远之间发生冲突,所以就跟了过来,却不想刚一进门,就看到如此有冲击性的画面。 太后身边的秦嬷嬷忍不住惊叫一声,连忙冲过来把宁远扶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快叫太医!” 太后也意外地看了一眼慕令仪和景云州,慕令仪连忙解释二人的清白。 “太后娘娘明鉴,我们过来的时候,宁远公主已经遇刺了……” 太后听到她要帮景云州开脱,微微皱了皱眉头。 就在这时,她身边的大宫女悄然探出一个头来。 “郡主殿下,您就不要为了质子开脱了,娘娘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探听过了,有人曾经亲眼看到宁远公主身边的宫女引着质子朝这边来,所以他并非是跟你一起的。” 那宫女不卑不亢,说出来的话条理清晰,却是不动声色的加大了景云州的嫌疑。 慕令仪有些着急,看着正在被太医医治的宁远,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宁远身上的血渍,和景云州干净如斯的长袍上。 “太后娘娘,我虽然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我知道凶手肯定不是景云州,您快看,长公主身上的血渍是喷射开的,说明是有人正面将利器刺进了她的身体里,可是您再看景云州身上的衣服,他身上并没有一丝血迹,可以说明,凶手肯定不是他!” 慕令仪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格外的坚定,甚至整个人都挡在了景云州面前。 “太后娘娘,景云州虽然是他国皇子,可是他现如今就在我楚国境内,还要仰仗咱们的鼻息,令仪觉得,就算是他当真对某人抱怨已久,也不可能做出这么没有脑子的事情来的。” 太后娘娘看了一眼慕令仪指出来的景色,又看了一眼身上干净如斯的景云州,一时间竟也被说服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就算是宁远把他叫过来的,可是他竟然看到了公主遇刺,那为什么不赶紧叫太医呢?” 慕令仪对于这个问题自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一时间大殿之内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景云州始终没有说话,既没有为自己辩白,也没有说自己是冤枉的,更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见死不救。 而且在这个时候,屏风后面突然间传来一声嘤咛,紧接着就是太医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鹤发红颜的太医就拎着药箱走了出来,直接跪到了太后面前。 “回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她身体里面的利器已经被取出,老臣已经让人给她换上了可以止血的药,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醒来了。” 听到太医这么说,慕令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面吐槽了一句。 不愧是祸害遗千年,宁远最近这段时间,做了这么多的错事,刚才明明都已经气若游丝了,结果现在还是被拉了回来,真是不容易啊。 她心里面腹诽,面上却稍微松懈了一些。 却不想这个时候,屏风后突然间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 “母后,是慕令仪要害我!” ------------ 第六十一章 嫉妒杀人 “啥?” 慕令仪大脑宕机,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她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说我想要杀你?” 太后也是一脸的不信,拧着眉头呵斥。 “宁远,你糊涂了不成,你既然已醒,又重伤未愈,那就先行歇息吧。” “母后!你竟然不相信我!” 宁远尖锐的叫了起来,声音虽然虚弱,可依旧带着浓浓的不善。 太后很显然最近也被她的事情烦的不行,听到这话,声音都冷了下来。 “宁远,不要胡搅蛮缠。” 她声音里带着警告,明显是已经不想继续忍受宁远的脾气了。 慕令仪不想太后为了自己为难,当即开口。 “宁远公主,既然你说是我要杀你,那请问公主可有证据?” “本公主难道还不能作为证据吗?” 宁远气呼呼的,竟然无视周围宫女的劝阻,慢慢站起身子来,指着慕令仪怒道。 “慕令仪,别装了!明明就是你嫉妒我和景质子有了一夜之欢,所以才派人来杀我,然后嫁祸给景质子,这样一来,你既可以摆脱自己的嫌疑,又可以解了心头之恨。” 宁远愤愤不平,慕令仪却只觉得自己的小脑都要萎缩了。 她在说什么? 一夜之欢? 和谁? 景云州? “公主最近莫不是病糊涂了,所以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慕令仪语气虽然带着疑惑,可是眼神却逐渐变得冰冷。 太后此刻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一个眼神过去,秦嬷嬷立马会意,直接把宫殿之内无关的人都带了出去。 宫门关闭,寝殿里面一片安静。 太后端坐上位,不怒自威。 “宁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和景云州,是什么时候有的苟且?” 太后并没有直接定罪慕令仪,毕竟因为景云州跟别人有了关系就买凶杀人这种事情,当真还是太扯了。 现在太后最关心的是,宁远是否真的和景云州有了首尾。 只要一想到宁远竟然背着自己,做出如此不守妇道的事情,太后就觉得自己心中的火气不断上涨。 偏生宁远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竟然还顾作娇羞的立下头去,冲着景云州甩了一个媚眼,用娇媚的嗓音柔柔道。 “自然是前几天质子进宫的时候,我与质子在御花园相遇,月色朦胧之下,相谈甚欢,不小心多饮了几杯,所以就……” 剩下的话宁远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能够猜到后续。 太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她手指紧紧握成拳,锐利的目光朝着景云州射了过去。 “景质子,宁远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母后,难道儿臣的话你都不相信了吗?母后若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让人来查验,您看,女儿手上的守宫砂都不见了呢!” 不等景云州回答,宁远就抢先把话接了过去。 “母后,我知道您生气,可是现在木已成舟,说不定我肚子里面都已经怀了景质子的孩子,所以您就下令,让我们两个完婚吧。” 宁远说的理所当然,慕令仪却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在突突的疼。 这人脑子真的没有毛病吧? 如此自说自话,该不会是因为受了刺激,所以脑子不好使了吧? 慕令仪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宁远是精神错乱了。 偏头看见景云州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公主,您到底是和谁有了一夜之欢,我管不着,可是景云州,我可以确定他和你并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慕令仪侧身把景云州挡在身后,同样也把所有的目光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景云州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一直格外的复杂,像是掺杂着某种莫名的情绪。 宁远听到慕令仪的话,脸上的娇羞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一张精致的小脸变得扭曲。 “慕令仪,我还没有找你问罪呢,你因为嫉妒我和景质子关系亲密,所以找人谋杀我,如今人证物证据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宁远张牙舞爪,慕令仪却是直接翻了一个白眼过去。 “公主,你若是脑袋有什么问题的话,还是尽快找太医看看吧,总是这样胡思乱想,对你的身体来说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言外之意就是,赶紧找人看看你的脑子吧,都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宁远虽然蠢笨,可是还不至于连这话都听不出来,一时间又陷入了癫狂之中。 “慕令仪!你这是以下犯上!本宫可是长公主!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宁远声音狠辣,那样子就像是若是慕令仪干多说一个字,就会将她撕碎一样。 然而慕令仪根本就不怕她,冷笑一声。 “公主不妨试试。” “你!”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眼神碰撞之间都带着火星子。 太后看的头疼,干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郡主,为了一个男人吵吵嚷嚷,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太后说着,狠狠瞪了宁远一眼,接着又看向景云州。 “景质子,你还没有回答哀家的话,宁远你闭嘴!” 眼看着宁远又想开口,太后一个眼刀过去,宁远立马噤声,紧张的看着景云州。 慕令仪也是一脸紧张,伸手戳了一下景云州。 “景云州,你只管实话实说,剩下的交给我,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慕令仪的声音虽然轻,但是却莫名的让人安心。 景云州低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宁远,后者正捏着一个荷包,看见他看过来,嘴唇翕动,嗫嚅出“慕令仪”三个字。 景云州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来,淡淡开口。 “娘娘稍安勿躁,我身边的侍卫已经去调查真相了,相信很快就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话音刚落,秦嬷嬷就凑到了太后身边,低声耳语。 “太后娘娘,景质子身边的楚风来了,说是带来了证明郡主清白的人证。” 太后闻言,深深看了景云州一眼,就让人把楚风带了进来。 楚风手中还拎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儿,那人被他粗鲁的扔在地上,发生一声。 ------------ 第六十二章 自作自受 “啊!” 那宫女挣扎着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惊得探头看过来的宁远忍不住尖叫一声。 “哪里来的怪物,还不赶紧把她带走!” 宁远慌乱的扑进身侧宫女的怀里,尖叫连连。 太后也忍不住皱眉,看向景云州。 “景质子这是什么意思?” 景云州没有说话,反倒是楚风,冲着太后行了一礼。 “回太后娘娘,这人可不是什么怪物,而是卑职请来的人证。” 说完,不等太后发问,他就踢了地上的人一脚。 “还不赶紧把事情说清楚。” 那人听到他的声音,匍匐在地上的身体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人害怕的事情。 紧接着,不等楚风催促,那人就颤颤巍巍的开口。 “奴婢,奴婢是公主身边的青叶,是公主,是公主自己找来了人把自己刺伤的,为的就是陷害郡主……” “你胡说!你这个贱婢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青叶的话还没说完,宁远就惨白着一张脸叫嚷了起来。 “母后,这个贱婢之前被我发现偷拿过我的东西,所以被我发配到其他偏远地方了,她是在污蔑我,对,她就是在污蔑我!” 宁远浑身颤抖,努力想向太后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太后早就已经对她失望了,所以压根就没有听她说话,反倒是让一旁的宫女把她的嘴给堵住了。 “你继续说,公主还做了什么?” 青叶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即便是被堵了嘴,却依旧是恶狠狠盯着自己的宁远公主,硬着头皮继续开口。 “公主还让奴婢找来了一个眼生的小太监,让他诓骗景质子说太后找您,之后引他过来这里。” “公主还说,郡主对景质子很在意,若是知道质子来到这里,肯定会跟过来,到时候她只需要把事情嫁祸给郡主,所有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青叶说完这些话之后,猛地趴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太后娘娘,奴婢知道的事情都已经说出来了,还请娘娘开恩,赐奴婢一死吧!” 青叶说着,两行泪水顺着她的脸蜿蜒而下,在她血肉模糊的脸上冲出一行血泪。 太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跪在殿上的楚风,又看了一眼景质子。 “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那哀家自然不会为难令仪,只是景质子……” 太后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忖该如何处置景云州。 宁远却是在这个时候趁着宫女不备,直接挣开了她的手。 “母后,儿臣虽然设计了慕令仪,可是和景质子的事情都是真的,儿臣已经是他的人了,还请母后下旨,让我与他赶紧成婚吧!” 都已经死到临头了,宁远还在垂死挣扎。 太后拧着眉头,看向景云州。 景云州却像是没有体会到宁远的疯狂一样,哑着嗓音开口。 “太后娘娘,微臣身体不适,不知道可否麻烦太后娘娘帮微臣请个太医来?”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淡,虽然没有直接否认,可是却依旧让宁远浑身打了个哆嗦。 “母后……”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哀求,试图阻止这一切,可是太后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如景云州所言,请了太医过来。 来的人是太医院的首席医正,手指刚刚触碰到景云州的手腕,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斟酌着用词说道。 “景质子的身子确实不太舒服,应当是中了某种药物,虽然不至于让人失去意识,但却能够使得身子绵软无力,不得动弹,质子能够坚持这么久,实属于意志坚定之人。” 老太医一边说着,一边往景云州身上扎了几针。 “微臣刚才已经给质子疏通了一下经脉,如此可以加速药物的扩散,只需要再等一段时间,质子身体内的药物就会尽数消泯,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老太医说完这些话,便非常知趣的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他刚刚一离开寝殿,宁远的身子便如同一滩烂泥一样摊软在了地上。 太后一张脸铁青无比,看着宁远的眼神里面已经不仅仅是失望。 “宁远,哀家一直以为,你只是因为幼年流落民间,没有得到好的教养,所以才养就了一身的坏习惯,这么多年来,哀家一直在试图帮你矫正,可是效果甚微,如今更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做出如此让人不堪的事情来。” 太后的声音里面夹杂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宁远瘫软在地上,听到这话,一张小脸上的血色不断的流失。 “母后,不是这样的,这里面有误会,您听我给解释……” 宁远还在垂死挣扎,可是太后显然已经不会再相信她了。 只见她一个眼神过去,秦嬷嬷立马上前,对着宁远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公主殿下请跟奴婢来。” 宁远还准备继续再搏一把,可是太后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便把头偏了过去。 慕令仪看着宁远被带走,心里面满是唏嘘,却不想一抬头就看到太后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令仪,今日让你看笑话了,宁远这孩子,当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只不过舅母还有件事情想要麻烦你,今天的事情,还请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听到她说麻烦这两个字,慕令仪顿时浑身一震。 “舅母放心,今天我入宫原本就是来找舅母说些体己话,如今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慕令仪斟酌着用词,眼神却一直盯着太后的脸色,见她面色缓和了一些,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还有景云州,舅母放心,之后我一定会看着他,不会让他乱说话的,景云州,今天你也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看到,对吧?” 慕令仪戳了戳景云州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回答。 景云州偏头看了她一眼,却罕见的没有驳她的面子。 “太后娘娘放心,今日之事,微臣定然不会往外说出半个字。” 得到两人的承诺,太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给两人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这才让人送他们出宫。 刚一出宫,慕令仪就忍不住弯了嘴角,看向景云州。 “景云州,你艳福不浅啊,宁远好歹也是公主,竟然抢着往你身上倒贴。” ------------ 第六十三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慕令仪眼神揶揄,想要借此活络一下气氛。 却不想景云州瞥了她一眼,凉凉开口。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慕令仪:…… “哎呀,你别这么小气嘛,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嘛。” 她摸摸鼻子,赶紧跟了过去,依旧是絮絮叨叨。 “说起来,宁远的守宫砂,是不是上次在画舫上的事情?可是出了这种事情,她难道不应该把嘴巴捂的严严实实的吗?怎么还反倒算计到你头上来了?” 景云州听到算计这两个字,眼神微沉,嘴角勾出一抹凉意。 “大概是因为,就算是她想藏,也藏不住了吧。” “啥?” “公主有心思对这种事感兴趣,倒不如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月情上,有线人来报,这些东西在上京城,可是越来越盛行了。” 景云州三言两语把慕令仪的好奇心给推了回来。 慕令仪瘪瘪嘴巴,突然就想起之前在花楼看到的一幕,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景云州,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所以才让我去调查这件事情的?” “郡主在说什么?” 景云州一如既往的装糊涂,慕令仪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却始终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由得有些颓然。 “上次在花楼,我看到慕远松和宋尚书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总有一种感觉,月情的事情,跟他们有关,你让我去调查,是不是也是因为怀疑慕远松?” 慕令仪耷拉着脑袋,只觉得最近这段时间脑子不断地转,都快要冒烟了。 景云州低头看着她的后脑勺,盯了片刻,又把视线收了回来。 “郡主多心了,我不过是因为,郡主去调查的话,可以省掉很多麻烦罢了。” 慕令仪心里面更加挫败了,抬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景云州,你上辈子是被墨水撑死的吧?怎么会这么腹黑?” 说完,在景云州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狠狠踩了他一脚,就快速跑开了。 楚风跟在两人身后,看到景云州被冒犯,眉头皱的几乎能够夹死苍蝇。 “主子,慕令仪真的是越来越大胆了,要不让属下……” 楚风说着,做了一个动手的姿势。 景云州凉凉看了他一眼,声音比平时还要没有温度。 “楚风,你僭越了。” 楚风顿时后背一凉,连忙跪了下去。 “属下知错,还请主子责罚!” 景云州却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他,依旧是冷冰冰的开口。 “回去之后自己去戒律堂领罚吧。” 景云州说完这句话就直接上了马车,只留下楚风一个人跪在原地冷汗直流。 他刚才是感觉错了吗? 主子竟然为了一个慕令仪,要让他去戒律堂领罚? 楚风一脸的不可置信,可是却又不敢违背景云州的命令,只能在心里面安慰自己。 肯定是因为他多嘴,所以主子才处罚自己的。 慕令仪早已走远,并不知道这一幕,此刻的她正坐在马车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顾泽辰,我都已经跟你说过很多回了,我真的没有事,你看,我胳膊腿都还在,哪里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慕令仪看着面前纠缠不休的顾泽辰,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嘴让他过来了。 不过看着他这么一副关心自己的样子,心里面还是暖暖的。 顾泽辰却是被她的话气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修长的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好几下。 “慕令仪,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这种情况下,你明知道情况危险,为什么还要去救人?万一景云州没有后手,那你岂不是就把自己给交代进去了?你喜欢他,我没有意见,可是你就算是对他再有心,也不能把自己的性命置之不顾吧?” 顾泽辰吧嗒吧嗒的说了一大通,看着慕令仪蔫头巴脑的样子,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令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你那个伯父,压根就没有把你的事情放在心上,整天惦记着你爹娘留下来的那点遗产,恨不得你早一点出府,至于太后,虽然表面上对你很关心,可她的顾虑也多,没有办法护你一世周全,你终究还是要长些心眼,莫要被人给骗了去才行。” 顾泽辰语重心长,慕令仪却是悄无声息的红了鼻子。 她原以为顾泽辰就是个纨绔,什么都不懂,没有想到,她确实什么都为自己想到了。 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慕令仪重重点头。 “顾泽辰,你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的,肯定不会把自己给搭进去,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面吧。” “哼。” 顾泽辰哼笑一声,显然是并不相信她说的这一番话,只不过慕令仪都已经这么说了,他除了从中帮衬,其他的也做不了什么。 两人就这么保持着诡异的安静,一直到了镇国侯府。 慕令仪准备下车的时候,顾泽辰突然叫住她。 “令仪,你听说了没有,宋尚书家的傻儿子,今天被人悄悄的埋了,连出殡都没有,就这么带着一副棺椁入了土。” “今天?” 慕令仪愣了一下,仔细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宋清澜下葬的事。 她心里面有些疑惑,可是一时间又抓不住事情的关键,只能点点头。 “这件事情我会找人再打听一下的,顾泽辰,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了。” 慕令仪说完这一句话就跳下了马车,却不想顾泽辰的马车刚走,慕远松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凑了出来。 他脸上依旧是挂着和煦的笑容,目光在远走的马车上转了一圈,又落到了慕令仪身上。 “令仪啊,你最近和景质子之间的事情怎么样了?我可是听说你们两个最近走的很近,质子可曾说过什么时候向皇上请婚,求娶你?” 慕远松话里带着试探,慕令仪心中一惊,连忙扯出一个标准的假笑。 “质子最近这段时间公务繁忙,暂时还没有提起这件事情,不过伯父放心,我会再与他商讨一下的。” “那就好,这天气马上就要热起来了,你们两个的事情可不能耽搁,早点选个黄道吉日,定下来才是最佳选择。” ------------ 第六十四章 拉近关系 慕远松摸着自己的胡子,依旧是顶着一脸笑眯眯的表情,可是慕令仪却总觉得他在算计着些什么。 然而她却也不能将问题挑明,只能胡乱的敷衍着。 慕远松就像是没有看到她的尴尬一样,继续假模假样的传授一些经验。 慕令仪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心里面却是不断的吐槽。 这老毕登今天没有事情做了吗? 一天天的老在他面前晃悠什么? 就在她心里面翻了无数个白眼的时候,小桃突然间踩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过来,面上带着一股喜色。 “郡主,景质子那边递了帖子过来,说是邀您三日之后出门踏青。” 小桃这个时候已经被慕令仪提拔为贴身婢女了,自然也是知道自家郡主的那点小心思的。 这会儿看到两人之间总算是有了些许进展,心里面也是为自家郡主高兴的。 然而她刚刚进门,就看到了慕远松,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磕磕绊绊的开口。 “候,侯爷。” 慕远松并没有在意她的小动作,反倒是一脸欣慰的说道。 “令仪啊,看来景质子对你也是很有感觉的,既然你们两情相悦,那就要把你那点小性子给收起来,日后在面对质子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学着骄纵,这男人嘛,总归是喜欢温柔小意的,你也要多多为质子考虑。” 他又叮嘱了一番,慕令仪全部都照单全收,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又给自己的耳朵磨了一层茧子,这才把这尊大神给送走了。 人一走,慕令仪的神情立马就变了,直接冲着小桃问道。 “你不是说他给我送了帖子过来?东西呢?” 小桃如梦初醒,连忙把藏在怀里面的请帖拿了出来。 慕令仪接过之后,细细的看着上面的字,用手指在上面反复描摹了好几下之后,这才露出一个傻笑。 “嘿嘿,看来他心里面也并不是全然没有我的地位,不行,我一定要好好的准备一下,必须得趁此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才行。” 慕令仪说干就干,转身一头就扎进了小厨房。 ——之前给景云州送的凉糕,因为被他丢掉了,再加上慕玉婉做的那些小动作,让她一直没有再继续动手。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拉近两人之间距离的机会,她自然不可能就此放过。 慕令仪这边干劲十足,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日子。 只是到了地方之后,慕令仪才认清了现实,看着面前几乎重叠的两个影子,木着一张脸说道。 “原来质子不仅仅只请了我一个人,还有佳人做伴呢。”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酸溜溜的,竟然有点像是在吃醋? 景云州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笑容,偏头看她。 “郡主以为,在下请你过来,当真只是为了踏青?” 慕令仪的脸色更差了,却不敢发作,只能够冲着他的背影小声的嘀咕。 “哼,渣男!” 她自以为很小声,殊不知,景云州早就将她的话悄悄听进了耳朵里。 慕令仪还没有来得及太失望,一个身影就直接到了她跟前。 落雪衣冲她的温和,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 “郡主,那边的风景看起来不错,我们过去走走吧。” 慕令仪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旁边就又凑过来一个黑色的身影。 “雪衣,你如果想去那边的话,我陪你们一起吧。” 他目光深情款款,嘴角还带着一丝桀骜的笑。 落雪衣电商虽然还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可是语气却变得格外的疏离。 “不用了,我和郡主一起走走就行,小将军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就先行回去吧。 ” 落雪衣说完,就准备拉着慕令仪往刚才手指的方向那边走。 然而还没有走出两步,盛无非就又挡在了两人面前,神色有些落寞。 “雪衣,你怎么突然间对我这么冷淡,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吗?明明之前的时候,你对我关怀备至。” 他说着还露出怀念的表情,慕令仪听着他说这话,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八卦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不断的来回旋转。 落雪衣的眉头却是狠狠跳了两下,不动声色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客气而又疏离的解释。 “我之前关心你,不过是因为你是我的病人,不仅仅是对你,我对所有病人都一视同仁,若是我做了什么让小将军会错意的事情,那我就在这里向小将军赔礼道歉吧。” 她说着,就真的冲着盛无非弯下了腰。 盛无非脸上的表情更加落寞了,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有些委屈。 “可是,我都已经被你看光了,男儿家的清誉何其重要,你难道都不准备负责的吗?” 慕令仪:? 这人,当真不是在耍无赖吗? 书里面的盛小将军,什么时候也成这种死皮赖脸的人了? 慕令仪好奇都写在脸上,耳朵都快要支楞成天线了。 景云州看着她一脸好奇的样子,就快要趴到两人中间去了,颇有些忍无可忍的揪着人的衣领子把人拽了回来。 在慕令仪开口之前,率先一步指着她怀中的东西说道。 “你拿的是什么?” 慕令仪这才想起自己还带了东西过来,连忙喜滋滋的把怀中的盒子取了出来,献宝一样的打开。 “这是我做的凉糕,之前映月说你把糕点扔了,应该是觉得外形有些不太好看,你尝尝这次的,外观和味道应该都不错,你常常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盒子递到了景云州面前,期待的看着他。 景云州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颇有些意外,心脏某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样,柔软了片刻,竟是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捏着凉糕就准备往自己嘴巴里面送。 然而就在她即将把凉糕吃进去的时候,一道影子突然间快速的冲了过来,叼起凉糕就朝着一旁跑了过去。 慕令仪的表情瞬间愣住,然后逐渐转化为愤怒,手中还捧着盒子,身子却已经开始哆嗦了起来。 “啊啊啊,你这只臭猫,竟然敢把我的心意给吃了,看我抓住你,定然不会饶了你!” 慕令仪怒吼着朝着小猫扑了过去,却不想那猫儿灵活一转,竟是踩着她的头跳到了一旁。 ------------ 第六十五章 路见不平 “啪叽” 慕令仪身子一个不稳,竟是直接脸朝地趴在了地上。 虽然现如今地上满是青草,可是慕令仪还是觉得自己的脸面碎了一地。 她木着一张脸起来,死死盯着那只猫,阴恻恻咬牙。 “很好,看来今天必定是一场死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说着,身子一躬,就朝着猫咪攻击了过去。 那猫儿却是轻松一跃就直接躲开了她的攻击,站在枝头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似乎是觉察到慕令仪对自己没什么威胁,甚至还低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小爪子。 那倨傲的样子,似乎在说:愚蠢的人类,真没用! “啊啊啊!你这只坏猫!竟然敢嘲笑我!我一定要跟你势不两立!” 慕令仪大声叫嚷,彻底绷不住了。 景云州见状总算是分了一点注意力给她,在慕令仪再一次准备上前抓猫的时候,伸手按住了她。 “在下请郡主过来,是想要欣赏美景的,郡主何必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猫儿身上?” 他语气轻浅,听着像是在劝诫慕令仪,可是实际上却是在和稀泥。 慕令仪顾不得其他,在他怀里张牙舞爪。 “景云州,你放开!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做这些凉糕,把自己的手都给烫伤了!如今这猫儿把它给吃了,我如何能不生气!” 慕令仪虽然是在控诉,可是更多的却是在诉说自己的委屈。 景云州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用心,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慕令仪原本还愤怒的心情在看到他那一抹不明显的笑的时候,只觉得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砰的触动了一下。 “景云州,原来你也会笑啊。” 此话一出,景云州脸上的笑立马就消失了,又恢复了之前那冷冰冰的样子。 松开抱着慕令仪的手,转身就朝着原本已经收拾好的地方走去。 “楚风那边已经收拾好了,咱们过去吧。” 慕令仪骤然被放开,差点没能保持平衡。 冲着景云州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话说,古代人常说的踏青,她还没有体验过呢! 慕令仪满脸新奇,不管看到什么东西都非常感兴趣。 盛无非看着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 “郡主难道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出来玩过吗?” 他拧着眉头,一副不解的模样。 慕令仪此刻正盯着景云州手上的一块肉,闻言头也不抬的说道。 “出来过啊,只不过跟他们出来没有跟你们一样有趣罢了。” 说完,她眼尖的看到景云州手中一块肉已经烤好了,当即就要去抢,只不过却是抢先一步被景云州塞进了自己嘴里。 慕令仪:…… “景云州,你叫我出来,难道不应该负责让我吃饱吗?” 慕令仪一脸控诉,景云州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她。 就在她不甘心的瘪着嘴巴准备自己动手的时候,一块烤的香喷喷的肉突然从天而降。 “景云州!” 盛无非看着面前这两个人小学鸡互啄,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语。 不是出来玩的吗? 什么时候变成秀恩爱的了? 慕令仪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了盛无非羡慕的对象,正欢快吃着自己碗里的肉时,天空突然响起一记炸雷。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瓢泼大雨已经悄然而至。 慕令仪他们虽然反应迅速,但还是被雨水打湿了衣衫,甚至来不及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就只能匆匆忙忙的跑到了周围的一间屋子里躲雨。 那房间看起来应该是废弃多年了,到处都破败无比,角落里面还布满了蜘蛛网,空气里面都是粉尘的味道。 慕令仪刚一进去,刺鼻的味道就惊得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回过神来之后,身子便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嘶,怎么突然间这么冷?话说这雨究竟是怎么回事,突然间就下起来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慕令仪嘀嘀咕咕的抱怨着,身上却突然一重,一抹温暖袭了过来。 她低头一看,就看到景云州冷着一张脸将自己的外袍扔了过来。 见她看过来,只冷淡的开口。 “郡主今日是我约出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怕侯爷是要找我问罪的。” 慕令仪听到他说这话,心头那一抹暖意瞬间就被冰冷打消了个干干净净。 她瘪了瘪嘴巴,看上去有些委屈。 景云州这个混蛋,难道就不能说一些体贴的话吗? 她这么想着,又是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落雪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把了一会儿脉,略一沉吟,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个小瓷瓶,从里倒出来一颗褐色的药丸。 “郡主体弱,应当是染了风寒,还是吃些药完驱驱寒才是。” 慕令仪看见那药丸在她手中滴溜溜转着,想也不想就见过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果然,下一秒就觉得整个身子都暖和了不少。 “雪衣,果然还得是你啊。” 慕令仪忍不住感慨,却不想耳边突然间穿来一阵尖锐的哭声,伴随着打骂声。 那哭声稚嫩且隐忍,听起来像是一个小孩子,慕令仪左右看了一眼,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不远处,一个妇人正带着一个女孩站在不远处。 妇人体态丰腴,白白净净的,穿着干净得体的衣服,看上去风韵犹存。 但是那小女孩却是瘦骨嶙峋,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像是从什么地方捡回来的。 两人应当也是过来躲雨的,只不过却不知道因为什么闹了起来。 眼看着小女孩被妇人手中的木棍抽的浑身打颤,慕令仪眼睛蹭的一下就燃起一小簇火焰。 “你在做什么!”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她几个大步就直接走了过去,一把站在那女孩面前,把她挡在身后。 “她做错了什么,让你犯得着这么打她!” 慕令仪怒气冲冲,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那妇人惊得手中的棍子都掉了,身子也往后退了两步,见几人衣着华丽,气势一下子就低了下来,磕磕绊绊的说道。 “几位贵人,有什么事吗?” ------------ 第六十六章 差距 妇人一改刚才的凶神恶煞,整个人陪着笑,看起来小心翼翼的。 慕令仪却并没有被她的谄媚恭维所迷惑,依旧是冷着一张脸疾言厉色。 “明明是我先问你的,这孩子究竟犯了什么错,值得你这么打她!” 慕令仪转头看了一眼女孩,只见她瑟缩着躲在自己身后,小手紧紧地捂住自己被打的地方,死死的咬着嘴唇,不敢泄露出一丝呜咽。 明明现在还是初春时节,骤然下雨,空气里面布满了浓浓的凉意,然而这女孩的身上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甚至衣服都不是很合身,衣角和裤脚都短了一大截。 因为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皮肤上面阵阵青紫也都随之暴露出来,看的人颇为同情。 那妇人见他们当真是要为了女孩主持公道,眼睛里面虽有不解,但却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依旧是顶着讨好的笑脸。 “这位贵人有所不知,这丫头嘴馋的很,竟然偷吃了给他弟弟买的鸡腿,那肉是多金贵的东西呀,她一个丫头片子,怎么敢的!” “娘,我没有。” 小姑娘受了冤枉,小小声的喊了一声,多大的眼泪瞬间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刚才挨打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可是这会儿眼泪却流的停不下来,可见是觉得有多么的委屈。 那妇人却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横眉竖眼的骂道。 “你还敢撒谎,我明明亲眼看见,你往嘴里塞了东西,不是鸡腿又是什么?好啊你,现在当真是翅膀硬了,不仅偷吃,竟然还敢撒谎,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妇人被戳起了火气,抄起地上的木棍又准备砸过来。 慕令仪被她的动作气坏了,抬手就拦了下来,怒声说道。 “你也太过分了吧,不过就是一只鸡腿,她吃了也就吃了,你何至于把人往死里打?还有,生儿生女都一样,你如此偏心儿子,难道就没有想过,你自己也是个女人吗?” 慕令仪义正词严,说话的时候身上的气势更是唬人。 妇人原本还被她唬住了,可是听到她后面的话,却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样,面目狰狞的吼道。 “这是我生出来的,我想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贵人就算是再有权利,也管不着别人怎么教育儿女吧?” 她说完这话,不等慕令仪开口,又跟着冷哼了一声。 “也是,像贵人这般,自是不愁吃穿,可是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不过是最底层的人,连活着都是一种奢望,一个鸡腿,当然就是很珍贵的东西!” 慕令仪被她胡搅蛮缠的架势吓住,但还是咬牙坚持自己的观点。 “那你也不能不把人当人看!” “不把人当人看?一个贱蹄子而已,我留着她,不过也是因为她能给我家宝儿换银钱,若是我不愿意继续留着她,就算是打杀了,官府也奈何不得我!” 妇人越说越激动,见慕令仪还想说话,突然间扯出一抹恶劣的笑容。 “这位贵人,我见你对这丫头这么好,不如你出钱把她给买下了吧,五百两,五百两银子对你们来说不过就是九牛一毛,怎么样?很划算吧?” 妇人眼底闪动着贪婪的光芒,慕令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一时间气的浑身发抖。 “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妇人见状,失望的撇了撇嘴。 “看来你也就是嘴上仗义而已,没有钱装什么救世主!” 慕令仪简直不能呼吸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妇人却是突然快速伸手把女孩从慕令仪身后拉了回来,拽着她坐在地上就哭。 “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有钱人家欺负人啦!可怜我女儿,被他们打成这个样子,这些人竟然还威胁我,不让我说出去,呜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是娘没用,是娘护不住你啊!” 妇人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哭的时候还不忘忘那女孩身上狠狠的掐了一下,女孩原本就在流眼泪,这会更是一时没有忍住,啊的一声惨叫了出来。 慕令仪大脑一阵空白,气得哆哆嗦嗦的竟是不知道如何辩解,只能干巴巴的说道。 “我没有,你少血口喷人!” 然而妇人压根就不理她,只自顾自的坐在地上哭。 就在这时,景云州突然开口。 “你们想要多少钱?” 听到自己想听的,妇人顿时止住了泪水,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 “刚才不是说了吗?五百两!” “你……” “你确定要这么多吗?你教育自己的女儿,或许没有错,可是敲诈勒索,却是足以让你在牢里待上一段时间的,若是日后有人知道你坐过牢,你的宝贝儿子,可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慕令仪刚想呵斥,景云州就拦住了她,悠悠的对着妇人说道。 妇人脸色变了又变,闪过一丝慌乱。 景云州趁机掏出来二十两碎银,直接丢到她身上。 “这些钱已经不少了,你若是过分贪心,我可不敢保证接下来我会做什么。” 他的声音凉凉的,自带一股子威胁。 妇人害怕的一抖,颇有些不甘心的看了慕令仪一眼,最终还是选择把银子捡了起来,拉着孩子快速离开。 慕令仪见他们走远,顿时就急了。 “景云州,你干嘛要给她钱呀?那妇人根本就是胡搅蛮缠,她就算是得了银子,也绝对不会给那女孩花半分的!” 景云州没有说话,只是眉头一点一点的攒起。 落雪衣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气氛,连忙走过来,小声提醒。 “郡主,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慕令仪心神一凛,这才注意到周围不知何时多了很多避雨的人,那些人打量的目光朝他们射了过来,带着不怀好意的味道。 慕令仪到嘴边的话瞬间就被咽了下去,趁着雨势渐小,直接跑了出去,一口气钻进了马车里。 剩下三人紧随其后,落雪衣看着坐在马车里面气鼓鼓的慕令仪,小声宽慰。 “郡主,世态炎凉,人生百态,我们所见到的不过就是九牛一毛,像刚才那人那样的,其实有很多,你是救不过来的。” 慕令仪其实刚才在雨幕里就已经想到这点了,可是心里面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这会又被落雪衣宽慰,整个人顿时变得更加沉默了。 ------------ 第六十七章 不明心思 慕令仪一直以来都是乐天派的,几人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一副丧丧的表情,一时间竟然都有些手足无措。 落雪衣用眼睛看了一眼景云州,示意让他哄哄,后者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依旧是自顾自的喝茶,只是在回上京的路上,买了一盒酥饼,不动声色的放在了慕令仪手边。 慕令仪心情还是很不错,但是面对酥饼的诱惑,还是不自觉吃了小半盒,面色也好看了一些。 盛无非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景云州,见他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面有了计较。 就在马车那里的气氛有些怪异的时候,车子缓缓停下,慕令仪这才恍然回神,一眼就看到盛无非看着景云州,一脸学到了的表情,顿时就有些古怪。 只是她现在心情不太好,也就没有理会,冲着几人挥了挥手,就回了府。 不知道是因为被那妇人影响了心情,还是切身体会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在现代,而是永远被留在这本书里了,慕令仪的心情一直有些恹恹的。 就连顾泽辰来找了她好几次,都被她以身体不舒服的缘由给推了过去。 这天,慕令仪懒洋洋的搬了一张躺椅晒太阳,正迷迷糊糊的时候,映雪突然走了过来,小声说道。 “郡主,落小姐那边来信了,说是多谢郡主的支持,最近这段时间,他家里的那些个妹妹都安生了不少呢。” 映雪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香囊,递到慕令仪面前。 “这香囊是落小姐遣人送过来的,说是里面加了一些安神的东西,刚好可以让郡主睡得更加安稳一些。” 慕令仪没有想到自己之前不过是随口一提睡眠不太好,便被落雪衣放在了心上,心里面顿时暖暖的。 她接过香囊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下,顿时就感觉一股宁静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差点就忘了,落雪衣可是相府嫡女,相府啊,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她嘴里喃喃,因为声音很小,所以就连映雪都没有听真切。 而就在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间走了过来。 “令仪啊,最近这段时间怎么没有见你约质子出去玩?你们两个最近进展怎么样了?” 慕远松依旧是挂着慈祥的笑容,可是态度却有些急切,甚至没有了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慕令仪还是少有见他这么一副急切的样子,心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灵光一现,但是却又让她抓不真切。 于是,她也就只能把心中的疑惑放在一边,扬起一抹温顺的假笑。 “质子最近有些事情比较忙,所以我也找不到他,伯父这么着急询问我二人之间的进展,可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告诉我?” 慕令仪歪着脑袋,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样。 慕远松见她表情不像是作假,眉头几乎要拧成疙瘩,可是嘴上却依旧没有松口。 “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这不是担心你的终身大事嘛,你父母去世的比较早,家里就只有我这么一个长辈,我若是连这等大事都不关心,那传出去岂不是要遭人诟病?” 慕远松随意打着哈哈,慕令仪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可是他不说,原文里面也没有写过,所以就算是心里疑惑,她也只能强行按下去,故作感动。 “伯父对我真好,不过你放心,我和质子之间感情很是稳定,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喜讯传来。” 慕令仪低头故作羞涩,余光却是在瞥着慕远松的神色。 见他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心中的疑惑顿时到了顶点。 慕远松应当是专门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听到他肯定的回答之后,很快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慕令仪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转头对着映雪说道。 “之前我吩咐你做的事情,这段时间只怕要抓紧一些了。” 映雪也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连忙低头应下,两人之间笼罩着一股严肃的气氛,光是看着就让人心头一凛。 顾泽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场面,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走过来用自己的肩膀撞了一下慕令仪的。 “你们两个做什么呢?怎么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慕令仪原本就藏着心事,这会儿被他一惊,下意识的愣了一下,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着哈哈躺回了自己的摇椅上。 “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些小事罢了,话说回来,你怎么又过来了?” 听到一个又字,顾泽辰瞬间就炸毛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才过来看看,结果你竟然还不领情,哼,你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顾泽辰冷声哼哼,可是慕令仪却当真没有心思去哄他,只能顺着他的话淡淡应道。 “是是是,我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所以,你今天到底做什么来了?” 看她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顾泽辰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到底还是被他咽了下去。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小爷我马上就要和我爹一起离开上京了。” “离开上京?你这次又是要去哪里?” 慕令仪难得提了点兴致,偏头看着他,却在听到顾泽辰嘴巴里面吐出来燕州两个字的时候,身子瞬间绷得紧紧的。 “你说你要去燕州?什么时候?” “三天之后启程,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不过你放心,等我们解决了那边的事情,很快就会回京的……” 顾泽辰还以为他这是舍不得自己,连忙絮絮叨叨的安抚。 却不想慕令仪直接打断他的话,坚定的开口。 “你等我一下,我和你们一起去!” 慕令仪说着,就准备让映雪去帮自己收拾行李。 然而顾泽辰却是呆呆的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可是,你不是不能随意离京吗?你难道忘了,之前你偷偷跑出去却迷路那次,可是惊动了大理寺的人呢。” ------------ 第六十八章 燕州 慕令仪愣了一下。 她还当真不知道这件事情。 毕竟原主不过就是一个炮灰女配,说起来,原文对她的描述并不多,所以很多事情,她也只能够从别人的嘴巴里面得知只言片语。 她虽然不知道原主为什么不能出上京,但是大概也清楚这里面肯定有慕远松的手笔。 当即沉吟了片刻,手指轻轻扣着桌子。 “我会去找太后,求得她的恩准,太后娘娘都发话了,伯父那边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顾泽辰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跟着自己,愣愣地看了她几秒,最终还是挠了挠脑袋说道。 “你既然执意要跟着,那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说干就干,当天下午慕令仪就递了牌子进了皇宫。 她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甚至准备如果太后也不答应的话,她就长跪不起。 可是没想到,太后听到她火急火燎的进宫就是为了要出去玩的事情,当即就笑弯了眉眼。 “哀家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不过就是出去玩几天而已,你且放心大胆的去吧,镇国侯那边自有哀家去解释。” 太后笑的一脸慈祥,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和的就像是一个宠溺的长辈。 慕令仪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么简单就解决了,当即愣在了原处。 “舅母,您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直接离开上京城?” “你这傻孩子,哀家都已经说了,你怎么还不放心呢?小时候之所以不让你出上京,不过是因为你是长公主留下来的唯一血脉,万一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不好向长公主交待,可是现如今你也是个大孩子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比我们更清楚。” 太后说到这里,怜爱的伸手勾了勾她鬓角的发丝。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已经长大成年了,每次看到你,哀家就总能想到长公主还在世的时候。” 说到这里,太后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怀念。 慕令仪还从来没有从别人的嘴巴里面听到过关于原主母亲的事情,她只曾经在书里面看到过只言片语。 书里面曾经说过,先长公主是一个非常精才绝艳的人,只要见过她的人,不管男女,都会被她的才情折服。 不仅如此,她的美貌也是一大杀器,一颦一笑都美在别人的心巴上。 然而这样的人却落得一个早早香消玉殒的下场,难免会让人觉得唏嘘。 看着面前陷入回忆当中的太后,慕令仪觉得这是一个了解原主母亲的好机会,当即敛了眉眼,小声问道。 “舅母,你能不能跟我讲一下我的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呀?她好像很受人爱戴,可是我的脑海之中却没有一丝一毫关于她的消息。” 她故意装出一副落寞的神色,直接就引起了太后的怜惜。 太后用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刚想要开口说什么,旁边的秦嬷嬷便适时端上来一杯燕窝。 “太后娘娘,时间不早了,您若是再继续拉着郡主说下去,估计郡主今日就要在皇宫内过夜了。” 秦嬷嬷面上带笑,可是语气中却带着提醒。 太后顿时就像是被点醒了一样,连忙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瞧我这副记性,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令仪啊,今日时间也不早了,哀家就不留你了。” 太后一边说着,一边让人拿了一套珠玉首饰过来。 “你此番出行,哀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能够送给你,这是前段时间波斯国进贡而来的珠宝,你且拿着在路上做个念想。” 她说完这话,便又对着旁边的秦嬷嬷说道。 “秦嬷嬷你亲自送郡主离开一定要确保她安全回到镇国候府才好。” 她面上虽然是带着笑意,可是慕令仪却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一阵巨大的冰冷笼罩着一样。 刚才太后明明是准备开口了,可是秦嬷嬷却突然间出现提醒了她。 那么是不是说明,当年长公主的死其实是另有蹊跷的? 那么精彩绝艳的一个人,受尽了他人爱戴,可是史书上却没有存在她的一点痕迹。 不仅如此,慕令仪之前也曾经问过几个人,可是得到的回答全部都是含糊其辞。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似乎无尽的谜题在等着她找寻谜底。 虽然心里面早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可是她面上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跟着秦嬷嬷出了皇宫,又回了自己的院子。 然而她刚刚准备休息,镇国侯变铁青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令仪,听说你跟太后请了封赏去燕州?” 他的声音难得的带了一丝冷意,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肃杀。 慕令仪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因为这么一个消息急匆匆的赶过来,可是天生的警惕,让她瞬间就绷紧了身子。 她微微的垂下眼睫,遮住眼睛里面的神色,面上却是一片乖巧。 “伯父,这是其实也并非是我想去的,而是今天顾泽辰过来找我,想让我陪他一起出去散散心,伯父一直教导我,要和顾泽辰打好关系,所以……” 慕令仪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实际上眼角余光却一直打量着他的神色。 见慕远松脸色不太好看,又以退为进的说道。 “不过伯父如果不希望我过去的话,那我明日就去跟顾泽辰说一声,就说这次不跟他一块去了。” 她说的轻松,可是慕远松的眉头却狠狠的皱了起来。 他紧紧地拧着眉,看上去一脸的纠结。 然而衡量半天,最终还是松了口。 “既然是世子邀请你一起,那你自然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只不过此番出行,你也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 “是,令仪谨遵伯父教诲。” 不管慕远松说什么,慕令仪都摆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如此一来,慕远松就算是有心想要挑他的刺,可是看着她这么一副唯唯诺诺的表现,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只能硬生生将自己所有的话都咽了进去。 慕令仪在他离开之后,偷偷的冲着他的背影比了一个耶,兴奋的把映雪叫了起来。 “映雪,快帮我收拾东西,我要在慕远松反应过来之前,赶紧离开这里!” 慕令仪说着,又连夜去了梁王府,好不容易说动穆泽辰他们提前启程,却不想刚出城门,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 第六十九章 出发 “景云州,你怎么会在这?” 慕令仪一脸菜色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马车,嘴巴都快要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随即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双手举起,做出一个发誓的动作。 “我不是故意要丢下你的,我就是想去燕州玩一下,过几天就回来的。” 慕令仪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看着顾泽辰,示意他赶紧帮自己说话。 顾泽辰最是看不得慕令仪在景云州面前一直都是这么一副伏低做小的样子,拧着眉头看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令仪,你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你要出京,还要跟他报备吗?” 慕令仪眼角都快要抽了,顾泽辰却压根就只当是看不懂,无奈,她只能解释。 “是我一厢情愿,担心景云州为我担心。” “慕令仪!” 顾泽辰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恨不得直接把慕令仪扯过来好生教育一下。 “他不过就是一个他国质子,你又何必对他如此低声下气?你可是咱们大楚的郡主!” 慕令仪头皮发麻,恨不得直接铺过去把顾泽辰的嘴给堵住,面上的表情分外难看,就像是随时都快要哭出来一样。 眼看着她都要跪地求她不要再说下去了,景云州总算是施舍的看了她一眼。 “太后娘娘有令,说是郡主独自一人出行不太安全,所以特地让在下随行。” 慕令仪:—— 哥你不早说! 我都快要被你一脸冷淡吓得快要尿出来了好吗? 她一脸的没好气,瞪着景云州,那样子似乎在说:耍我很好玩吗? 然而景云州就像是没看见她难看的脸色一样,微微一挑眉。 “郡主难道不上马车吗?” 慕令仪:—— “上!我这就来!” 她说着,屁颠屁颠的从自己的马车上跳了下来,就朝着景云州的马车上跑。 只不过还没有到马车旁,眼角余光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顿了一下,有些意外的看了过去。 “秦嬷嬷,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秦嬷嬷,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太监,小太监手上还拿着一个小托盘。 看见慕令仪,秦嬷嬷快速扯出来一个笑脸,一脸温和的冲着慕令仪行了礼,这才开口。 “太后娘娘担心郡主路上会不舒服,所以特地让奴婢送了一些东西过来,还特地让御膳房做了一些您最喜欢吃的糕点。” 秦嬷嬷说着,接过小太监手里的东西,亲自交到了慕令仪手里。 慕令仪心中感动,心中淌过一抹暖流。 “舅母总是最疼我的,烦劳嬷嬷回去之后帮我带句话,就说等我从燕州回来,定会第一时间进宫去陪舅母说说话。” 秦嬷嬷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温和了,柔声道。 “郡主惯会心疼人,也难怪娘娘喜欢您。” 她说完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慕令仪看出她的为难,主动远离了马车,这才开口。 “舅母可是还有别的事情交代我?” 秦嬷嬷一脸欣慰,只是眼底还夹杂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她低沉下声音,声音也几乎让人听不真切。“郡主,娘娘让我告诉您,之前公主对您所做的事情,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纵使她万般不对,可是终究还是皇室血脉,如今皇室人丁稀薄,太后娘娘也不能全然不管不顾,但是郡主放心,娘娘已经决定褫夺公主殿下长公主的封号,从今往后,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公主了。” 秦嬷嬷说的云淡风轻,慕令仪却是心头一紧。 宁远长公主的称号是从小就得来的。 据说她出生那年,南方遭遇百年难遇的旱情,朝廷派了无数的人前去赈灾,却都效果甚微。 眼看着因为这件事情,国库已经开始空虚,先皇焦头烂额之际,宁远出生了,据说她刚刚降世,天地间就降下大雨,甘霖入地,所有的旱情顿时解除。 先皇大喜,不顾群臣劝阻,直接把宁远册封为长公主。 可是宁远虽然给天下带来福泽,却没有福惠自己,在她一岁的时候,随帝后出行南下,结果在路上遇到了流民,和敌后走散,虽然之后被找了回来,可是却已经被养成了骄纵不已的性格。 帝后出于对她的愧疚,刚开始还试图把她的性格掰回来,可是后来她做的事情越来越令人失望,最终也就放弃了。 想到这里,目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 “宁远不是坏人,她只不过是,过于敏感了一些,毕竟--”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秦嬷嬷却听懂了。 两人没有继续开口,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候,顾泽辰颠颠儿的跑了过来。 “好了吗?咱们准备走了。” 慕令仪连忙回神,告别秦嬷嬷之后,就直接上了马车。 顾泽辰原本也是想要跟上去的,可是景云州却是先他一步放下了帘子,将他隔绝在外。 “我这马车有些小,顾世子还是回自己的马车上吧。” 顾泽辰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吃了一身一头的灰,气得他忍不住对着空气大喊。 “景云州,你最好别让老子揪到你的小辫子!” 慕令仪听着身后的动静,在心里面默默地为顾泽辰点了根蜡烛,转而看向景云州。 “话说你这次怎么这么听话,太后娘娘让你跟着我,你就真的来了?” 景云州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人强迫,所以心情不美妙。 听到这话,他冷冷掀起眼皮,薄凉的目光投了过来。 “郡主觉得,一个寄人篱下的质子,还能有其他选择?” 慕令仪被噎了一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然而景云州却并没有想要终止话题的意思,转头看她。 “郡主又是为何突然想起来要去燕州?” 慕令仪身子一僵,只觉得自己先在整个人都被看穿了。 不着痕迹的转过头去,干巴巴的笑道。 “那什么,我就是觉得燕州这个地方挺好玩的,想去看看风景,毕竟说来也好笑,我这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出过上京,还从来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呢。” 慕令仪故作镇定,景云州的眼神却越发的幽深。 “是吗?” ------------ 第七十章 路遇山匪 “当,当然是啊。” 慕令仪不敢继续这个话题,只能假装很忙的把车帘子撩开。 “哇,明明现在还是春天,怎么就这么热了。景云州,说你是不是也觉得很热啊?” 身侧的人没有答话,慕令仪也不管,只把自己的脑袋探了出去。 就在她假装欣赏周围的环境时,马车突然剧烈的一个晃动,紧接着就停了下来。 慕令仪一脸迷茫,连忙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下意识站起身子,就想出去看看情况。 只不过她身子还没站定,马车就又是一个剧烈晃动,慕令仪神行不稳,整个人就朝着景云州栽了过去。 完了完了。 这下她要被丢在地上了! 慕令仪心里面崩溃大喊,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反倒是很快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心里面正奇怪着,头顶突然间传来一道悠悠的声音。 “郡主打算在我怀里待多久?” 慕令仪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落入了景云州的怀抱,顿时浑身就像被烫到了一样,一个健步就直接跳了起来。 “那那那,那什么,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是马车颠簸。” 慕令仪慌乱解释,景云州却一点想要理会她的意思都没有。 慕令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面也不禁觉得有些委屈。 她做错了什么呀? 不就是准备去燕州的时候没有告诉他吗? 至于摆出一副臭脸色给她吗? 明明她最近都能感觉到他的态度软化一些了,事情怎么又兜兜转转回到原点了呢? 慕令仪想不通,心思也变得格外的沉重,以至于景云州什么时候出去了都没有发现。 看着空荡荡的马车,慕令仪更委屈了,出来的时候一张脸都是垮着的。 顾泽辰一看见慕令仪就直接迎了上来,眉头微微锁着,看起来很是着急。 “前面的路被大石头堵住了,我们需要绕道而行。” 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但是我爹这次去燕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的,耽误不得,所以他可能无法跟我们一起同行了。” 慕令仪这才注意到梁王已经下了马车,改用马儿代步,当即紧张说道。 “那咱们岂不是要兵分两路?我记得之前听说过去燕州这条路上有很多山 匪,伯父要是不跟我们一起的话……” “没事的,我爹给我们留了一队亲兵,每一个都是个中好手,肯定不会有事的。” 顾泽辰信誓旦旦,慕令仪虽然心里面还是有些怀疑,但看到那一个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到底还是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然而事实证明,她还是放心造了。 他们三人刚刚送走梁王不久,一队山匪就直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慕令仪无语的看着顾泽辰,声音有些无力。 “你不是说梁王给我们留的亲兵,个个都是个中好手吗?” 顾泽辰也没有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咽了一口唾沫说道。 “这也不怪他们,着实是这些人太多了,我爹他们的人就算是能以一当十,也没有办法挡住这么多人。” 这倒是句实话。 慕令仪叹了口气,转而看向景云州,眼底含着浓浓的期待。 “景云州,你会带我们离开的对不对?” 她满脸期待,景云州却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郡主为什么会觉得我一个文弱书生,能够带你们离开这龙潭虎穴?” 慕令仪被噎了一下,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刚才说什么?你不会武功?这怎么可能啊!” 她说完,就突然顿住了。 好像,书里面确实没有说过,景云州是武功盖世的人来着。 这一切,好像都只是她的臆想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慕令仪不禁流下两条宽面条眼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人呗分别带走,甚至连挣扎都没有。 一路上,慕令仪都没有闲着,试图跟带着自己的人套近乎。 “我说大哥,你们这打劫,是图财还是图色啊,要是图财的话,要不然你们把我们放了,我们回去之后就让人给你们送钱过来,怎么样?” “要是图色的话,那就更没有必要抓我们了,你们看看,我们几个都是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病秧子,要是把我们留下来,那不是相当于浪费粮食了吗?” “还有啊,我告诉你,我可是有病在身的,这病平时看起来不怎么样,可是一旦发作,就必须要天材地宝养着,不然就会传染,你们也不想留我这么一个不定时炸弹在寨子里不是?” 慕令仪絮絮叨叨,简直就要把他们说成是一无是处的废物了。 然而负责把他们带回山上的人却一点都没有被她蛊惑,一路上沉默着,只有在分配牢房的时候说了一句。 “男的关进地牢,女的直接送进大当家屋里,今晚就洞房!” 慕令仪:? 她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如此区别对待? “不是,大兄弟,你没有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吗?我有病,而且还是大病,你们真的不怕传染吗?” 那山匪看了她一眼,就像是看白痴一样。 “我们大当家的就喜欢你这样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啊,以后就好好伺候我们大当家的吧,若是你把他哄开心了,说不动真的能给你一些天材地宝,吊住你的性命呢!” 山匪说着,哈哈就笑了起来。 慕令仪一脸的生无可恋,嘴角不断抽动。 讨好大当家什么的,大可不必。 要让她去伺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慕令仪这么想着,可还是想要争取一下。 只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一旁的顾泽辰就突然怒吼一声。 “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觊觎我们家令仪!你们知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敢动她,我看你们是真的不要命了!” 顾泽辰喊着,就直接冲了过去,准备把压着慕令仪的人赶走。 慕令仪看着他冲发一冠为自己的样子,心里面感动的不行。 然而下一秒,她看着被揍的趴在地上鼻青脸肿的顾泽辰,默默地移开了眼睛。 啧,真菜。 ------------ 第七十一章 互相拉踩 虽然心里面嫌弃,可是这人到底是为了救自己才变成这幅样子了,慕令仪自然不会不管,只能在山匪把人打死之前凉凉开口。 “他家可是很有钱的,你们要是把人打出个什么毛病来,到时候可就拿不到赎金了。” 此话一出,山匪立马停止了动作,狐疑的看了一眼慕令仪,似乎是在质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慕令仪却是一本正经,微微昂着下巴。 “你要是不相信,就看看他身上的衣服,哪一件不是绫罗绸缎?就他身上的外袍,那可是价值千金的云锦做的。” 慕令仪这话可不是在说假,而是顾泽辰当真就是,浑身上下都是宝贝。 他向来是个骚包的性子,就算是之前去岭南赈灾,也没有丝毫改变。 可那次毕竟是有梁王庇护,就算是他再出格也没问题。 但是这次就不一样了。 山匪听到慕令仪的话,一时间也有些踌躇,一个人低头看了一眼顾泽辰身上的衣服,对着不远处的人点了点头。 “他身上的衣服确实是云锦,而且看他身上的摆件,也确实是有身份的人才能有的。” 得到准确的回答,另外那一个看起来颇有潜力的山匪看着顾泽辰的眼神顿时就变了,那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肥羊。 慕令仪看着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人,只能默默的在心里面祈祷一声。 山匪可不管慕令仪是怎么想的,见自己的阻碍没有了,当即拉着慕令仪就要往前走。 “行了行了,别看了,赶紧的,若是错过了良辰吉日,我们家老大可能要生气的。” 话音刚落,慕令仪就被人推着往外走。 她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看景云州,身子都在颤抖。 “景云州,你难道不做点什么吗?咱们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顶上那位可是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小声咬牙,眼里逐渐写满了急切。 然而景云州却是慢悠悠的闭上了眼睛。 “那你应该庆幸,若是牺牲你一人,能够把我们所有人都救出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慕令仪瞪大眼睛,满脑子感叹号。 这人,真狗啊! 纵使她心里面万般不愿意,最终却还是被人拉到了一个房间里面。 只见那房间布置的格外华丽,到处都是昂贵的物品。 慕令仪刚一进去,就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正坐在最高位,一手拿着一块肉,另一只手则是端着一万就,当真把一手吃酒一手吃肉的形象表达的淋漓尽致。 慕令仪只看了一眼就不自在的收回了视线。 之前在书里面看到这几行字的时候,总是会幻想有一股豪迈感。 可是现在自己亲眼看到了,却只想扶额。 这人也太丑了吧! 这动作被他做出来,别说豪迈了,她只能感受到暴发户照进现实了! 慕令仪心里吐槽万千,那山匪头子对她却是格外的满意。 要说慕令仪穿过来的时候,对于原主这幅身躯还是很满意的。 不说别的,就说她的容貌可是书里描写的第一美人。 虽然说是草包了一点,可是架不住好看啊。 肤白貌美大长腿,就是花魁见了都要表示自叹不如。 慕令仪刚刚穿进来的时候,没少对着镜子顾影自怜。 可是,她自己欣赏归欣赏,这会子被别人用这种猥琐的眼神看着,还是会觉得很不自在。 “美,实在是美!吸溜,来人呐,赶紧把美人送到我床上去!” 山匪头子实在是真性情,一双眼睛滴溜溜在慕令仪身上转了一圈,就迫不及待地把手上的东西一扔,准备拉着慕令仪去洞房。 他刚刚一靠近,慕令仪就闻到一股腥膻味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混合着酒和肉的味道,并且常年不洗澡的臭味。 只一下,慕令仪就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打晕过去。 “呕!” 她在心里面默默地呕了一声,面上却是急忙拦住山匪头子想要上前的动作。 “好汉且慢。” 山匪头子疑惑看着她,一双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垂涎。 慕令仪只能强忍着恶心胡诌道:“好汉,洞房的事情咱们可以往后放一放,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让你的手下赶紧给另外两人的家人送信,让他们送钱过来。” 山匪头子不明所以,微微眯着眼睛,粗犷的声音刺的人耳朵疼。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那两人可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先不说被你们打晕的那一个,他可是一身的绫罗绸缎,端是另外一人,家里也是富甲一方的存在啊。” “哦?你这话说的是真的?” 山匪头子一下子就来了兴致,当真也不着急洞房了,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慕令仪心里面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人并不是爱美人不爱银钱,不然的话,她小命休矣。 想到这里,慕令仪介绍的更加卖力了。 “那是当然,好汉,说句真话,您今天看到我觉得惊为天人,那是因为您没有见过其他人,我这种姿色,在我们那里不过就是平平,那两人可是上京城有名的富庶人家,要是能够从他们家里拿来赎金,那各色各样的女人,您不是都可以拥入怀中?” 慕令仪好歹也看了不少书,知道这些人最喜欢的无外乎就是一个钱和女人,所以就拼了命的往这两者上牵引。 果然如同她所料的那样,山匪头子只是听了她说的话,很快就漏出了笑眯眯的表情,急不可耐的对着站在一旁的小弟喊道。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那个人给我叫上来?” 小弟领命,很快就把景云州给带了上来。 景云州面上还有些疑惑,但是当他听到山匪头子让他给家里写信要钱,在看到慕令仪那狡黠的样子,顿时就明白了过来,冷冷开口。 “好汉,您可千万不要被这个女人给骗了,他她就是怡红院的头牌,这张嘴啊,可是能够让无数男人对她一掷千金的,她说的话,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只有她自己知道。” 景云州处变不惊,声音更是悠悠。 陕飞通知的脸瞬间就变了,宁美看向慕令仪。 “他说的是真的?” ------------ 第七十二章 得救 慕令仪见他隐隐要生气,连忙开口。 “当然不是真的,好汉,您要相信我,我就是一个弱女子,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分明是他不愿意出钱,所以故意在这里诋毁我呢。” 慕令仪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伸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假模假样的擦眼泪。 山匪头子看到她柔弱的样子,又把目光投到了景云州身上。 景云州也不甘示弱,一手捞起自己的衣服,无辜开口。 “好汉英明,我不过就是一个落魄公子,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实际上腰里没有几分钱的。”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说的是假的。 山匪头子看他们互相推诿,本来就没有多少的耐心瞬间告罄,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浑身的肉都在发颤。 “我管你们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反正今天你要是不写信拿钱过来,我就睡了这个女人!” 慕令仪原本就是想要拖延时间,听到他说这话,两个人都要哭了,转头看向景云州,那眼神似乎在说。 你好歹也是一国质子,该不会连这点后路都没有吧? 景云州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凉凉的一掀眼皮。 “好汉要是愿意的话,我自然是不会拦着的,只不过你可是要想清楚了,这女人可是怡红院的人,早就已经被无数人品尝过了,染了一身的病。” 慕令仪虽然知道他这是在帮自己,可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眉头狠狠的跳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 “你和我共处一室,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得见,我有病,你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景云州也挑着眼睛看她,脸色阴沉了下来。 “若非是你有意欺骗,我怎么可能会落得如此下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谁也不愿意低头。 山匪头子看着他们两个,心里面也不由自主的对他们的话深以为然。 犹豫了好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为自己的小命着想。 “行了行了,赶紧给我拉下去,真是晦气,好不容易截到这么一个美人,结果却是个染病的。” 慕令仪他们被人待下去的时候,甚至还能听到山匪头子不满的嘀咕。 “来人,赶紧给我备水,我要好好的洗一洗,刚才离他们这么近,也不知道有没有沾染上什么脏东西。” 慕令仪:…… 别人脏不脏她不知道,但是就他那样子,身上的灰估计都快要纠结成一副铠甲了,什么东西能够钻过这么硬的壳? 慕令仪心中腹诽不已,面上却是不满的被带回之前的房间。 刚一进去,顾泽琛就顶着一张猪头脸走了过来,一脸着急的把慕令仪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 “令仪,你没事吧?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们?” 慕令仪摇摇头,转头看向景云州。 “喂,景云州,你的人什么时候来啊?” 景云州梳理衣服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偏过头看了过来,一双眼底藏着晦涩莫名的情绪。 “郡主在说什么,在下听不懂。” 慕令仪看他在这里装的若无其事,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我才不相信你一点后路都没有给自己准备呢。” 她说的分外笃定,顾泽辰却是满头雾水。 他伸手指着景云州,小声问道。 “令仪,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景云州他……” 慕令仪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哼道。 “没什么,刚才都是我胡说的。” 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身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顾泽辰半信半疑,也跟着坐了下来。 “令仪,你饿不饿呀?我的肚子都快要打鼓了,这些人简直一点人性都没有,咱们好歹也是人质,他们当真不打算给一点东西吃的吗?” 顾泽辰双眼发直,哀怨的看着天花板。 慕令仪心里其实也有些不是滋味。 顾泽辰乃是千娇百贵的大少爷,估计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今天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梁王留下来的那些亲兵,完全可以把他安然无恙的带出重围。 就在慕令仪心里有些愧疚的时候,外面突然间出来一阵吵闹声,几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楚风就带着一队人闯了进来。 “主子。” 景云州慢条斯理地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淡淡的点了点头。 “不要做的太过分,稍稍整治一下就好。” 他这话是对着楚风说的,但是顾泽辰却只觉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他他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 顾泽辰震惊的看着这如同黑马一样跑出来的一对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游走在这些人之间,手起刀落,每一次都溅起一地血痕。 顾泽辰身子一抖,一瞬间就想到了之前在院子里面那次。 “嘶,令仪,景云州好可怕。” 他忍不住躲到了慕令仪身后,用手捏住了她的衣角。 “真没想到,景云州一个他国质子,竟然敢在我国境内畜养私兵!” 他声音都在打着哆嗦,让慕令仪一瞬间回神。 刚才慕令仪还在心里面感慨景云州果然是留了后手,这边就听到这样的话,顿时一个激灵,伸手捂住他的嘴,一字一顿的警告。 “顾泽辰,今天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你敢把景云州畜养私兵的事情说出去,那我以后就再也不跟你做朋友了!” 慕令仪说得很认真,顾泽辰先是惊讶,最后竟然变得委屈了起来。 “令仪,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警告我,畜养私兵是大罪,你……” “顾泽辰!我没有在跟你商量!” 慕令仪打断顾泽辰的话,一本正经的说道。 “顾泽辰,我不会害你的。” 顾泽辰虽然还是委屈,但还是瘪着嘴巴点了点头。 “知道了,反正这事也不归我管。” ------------ 第七十三章 心思难测 顾泽辰说着,还是觉得有些委屈。 “令仪,你真的是变了,你竟然为了景云州吼我,要知道,以前你明明是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会站在我这边的。” 顾泽辰双眸黯淡,微微低头,眼睛里面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蓄满了泪水。 慕令仪有些头疼,可是又不能不管,只能耐着性子哄道。 “顾泽辰,我没有偏心他,只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还是不要插手的比较好。” 慕令仪小声讲解其中的利害关系,顾泽辰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但终究还是缓缓点头。 “我知道了,但是令仪,你要记住,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还是要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顾泽辰一句话转好几个弯,慕令仪一个女孩子,都觉得有些接手不了。 景云州一直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看着两人嘀嘀咕咕,眼神波光流转,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楚风,在解决了那些不相干的人之后,就看到了这两个人凑仔一起,忍不住开口。 “主子,咱们要不要让这两人闭嘴?” 他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一个闭嘴的姿势。 话音刚落,就感觉头顶传来凉飕飕的感觉。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 景云州淡淡的伸手弹了一下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凉凉。 楚风只觉得身子一僵,下意识的偏过头去。 “可是主子,他们已经知道了咱们的秘密,若是他们向上告发……” “这事我会处理,做好你的本分就好。” 景云州看慕令仪准备走过来,依旧是淡淡开口,只是声音染上了警告。 楚风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景云州朝着慕令仪迎了过去,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家主子对慕令仪的态度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似乎,越发的纵容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楚风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默默把心思藏了起来。 慕令仪并不知道这一切,依旧是笑嘻嘻的,走过来直接用手肘给了景云州一下。 “你小子,可以啊,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被几个山贼给绊住脚的!” 她语气里带着无从而来的自豪,景云州看了一眼被她戳过的地方,并不接话,只是淡淡开口。 “这个地方毕竟不适合久留,我的人已经准备了马,我们恐怕得连夜赶路了。” 慕令仪连连点头,小嘴就像是抹了蜜一样。 “还是你想的周到,好,咱们就赶紧启程。” 然而真正到跟前,慕令仪却又犯了难。 原主是会骑马没错,可是她不会啊! 且不说她根本就不敢去尝试学骑马,就是最近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就让她压根没有时间去学。 所以看着面前比她还高的马,慕令仪直接陷入了沉思。 她这个时候要是说她不会骑马,会不会让人怀疑? “郡主怎么了?” 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试探。 慕令仪猛的回头,就看见景云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侧,一双漂亮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里面带着让人难以觉察的探究。 慕令仪只觉得头皮一麻,身子都不知道该如何摆了,目光游离,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在她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找一个比较可行的回答蒙混过关的时候,一旁的顾泽辰突然凑了过来,一脸了然的开口。 “令仪,你该不会是刚才又被摔到屁股了吧?哈哈哈哈,要我说啊,你就应该好好的练练你的协调能力!” 顾泽辰显然早就已经把刚才的事情翻篇了,这会正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慕令仪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借坡下驴,作出一副恼怒的样子。 “要你管!” “哈哈哈哈!来吧!小爷我不嫌弃你,咱们共乘一骑吧。” 顾泽辰笑的更加张扬了,但还是不忘冲着慕令仪伸手。 慕令仪压根不敢去看景云州探究的眼睛,看着顾泽辰伸过来的手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她准备伸手搭上去的时候,腰肢突然被人搂住,下一秒,她就觉得身子腾空,目光直接拔高了好几个度。 “啊啊啊!” 骤然而来的失重感让慕令仪吓了一跳,忍不住尖叫出声,好半晌,才意识到这是被景云州直接带到了马上,顿时嘴角抽了抽。 “景云州,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好歹我也是上京第一美人,你这么欺负我,有意思吗?” 慕令仪差点被吓死了,出口带着一丝蛮横。 景云州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这样的慕令仪才更加真实一些,也不接她的话,转身就夹了一下马肚子,促使马儿慢慢悠悠就跑了起来。 慕令仪:…… 慕令仪简直要被气笑了,忍不住咬牙。 “你赶紧把我放下来,不然的话,我可是要咬人了!” “我倒是不知道,郡主什么时候改属狗了。” 景云州总算是开口了,只不过这话比不开口还要让人生气。 慕令仪气得脑瓜子嗡嗡直响,却又无可奈何。 如果不是她不会骑马,她肯定要把这人扔下去! 两人共乘一骑,虽然两人脸上都没有什么笑模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顾泽辰还是品出一丝不对劲来。 他看了一眼正准备跟上去得楚风,忍不住疑惑。 “你们家主子,一直以来不都是很讨厌令仪的吗?今儿这是怎么了?转性了?” 楚风凉凉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只是架马很快跟了上去,只余下顾泽辰被扔在原地一脸风中凌乱。 这些人,好讨厌啊啊啊啊! 一行四人,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燕州府。 顾泽辰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差点就哭出来了。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到跟前的时候,却发现了不对劲。 顾泽辰原本是满脸兴奋的,不过片刻,就直接化作满脸怒容,不等慕令仪阻拦,就直接驱马上前。 “你们在做什么!” 他说着,很好呢一马鞭甩过去,直接把那围在一起的几个守门士兵全部都扫开。 而就在他们散开的那一瞬间,一道狼狈的,不堪的身影暴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老人,身上还带着伤痕,一看就是被刚才那几人打出来的。 ------------ 第七十四章 路见不平 顾泽辰眼睛都红了,顾不得周围人打量的目光,哆嗦着身子都翻身下马,直接就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温声细语。 “老人家,您没事吧?” 那老人被他扶着,半天才吃力的站了起来。 只不过他站起来第一件事并不是感激,而是伸手把人往外推。 “孩子,你别管我!我一把老骨头了,就是被他们打两下也没关系,倒是你,得罪了这些个恶霸,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你,你快走!” 老人满脸着急,生怕顾泽辰因为自己受牵连。 然而顾泽辰却是伸手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腕,声音都带着一丝哽咽。 “老人家,您别想太多,我不会有事的,今天,我一定帮您讨回一个公道!” 顾泽辰站在原地不愿意走,老人脸上的表情也是格外着急。 慕令仪看着两人相顾流泪的场景,忍不住抬头看天。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顾泽辰这么路见不平呢? 不过就算心里面吐槽,慕令仪还是没有就此坐视不管,而是从马上跳了下来,走到顾泽辰身边,对那老人说道。 “老人家,您就放心吧,他既然敢出手,那就绝对不是莽撞行事,来,我带您去一边坐一下吧。” 慕令仪说着,就把人带到了一边。 老人虽然还有些不自在,但见两人信誓旦旦,终究还是犹豫了一下,就跟着慕令仪去了一边。 他们两人刚刚站定,刚才那几个被打散的官兵就反应了过来,怒意涌上心头,直接就对着顾泽辰吼道。 “哪里来的不知轻重的毛头小子,竟然敢打你爷爷,不想活了是吗?” 其中一个络腮胡子手中拿着鞭子,整个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顾泽辰冷哼一声,手中的鞭子又甩了过去。 “呵,我不知死活,应该是我问问你,究竟想做什么才对!这里可是城门口,你们几个人竟然敢在这里当众殴打老人,究竟还有没有把王法放在眼里!” “哈,王法?在这里,我们就是王法!管你是什么人,今天你既然惹了我们哥儿几个,那就别想安然无恙的离开!” 络腮胡子狼狈的躲过顾泽辰甩过来的鞭子,脸上恼怒更甚。 他一挥手,他身后的几个人也都跟了上来,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顾泽辰从小到大,什么样的阵仗没有看到过? 这会面对几个小士兵,那是一点压力都没有,慵懒的一掀眼皮,依旧是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打人?” “哼,打人还需要理由吗?至于为什么打这老家伙,还不是因为他没钱还想进城,别人都乖乖交过路费,他凭什么不交?还想用这几个菜叶子打发我们,真当我们是叫花子啊!” 络腮胡子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顾泽辰情绪的不对,还在张狂的说着,说话间,还直接就把地上一个菜篮子狠狠踹到了一边。 顾泽辰已经把自己手中的鞭子扔到了一边,面色阴沉的难看。 “你们的过路费,需要多少钱?” “两文钱。” 络腮胡子面色不改,依旧是一副骄傲的神色,并且身子都在不断地靠近。 顾泽辰在听到两文钱的时候,手指紧紧地捏在一起。 两文钱,就足以让这些人把一个老人不当人看。 这些,畜牲! “这两文钱,我帮他给了,现在你们可以把人放进去了吗?” 他声音平静,是难得的沉稳。 然而络腮胡子他们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旧是步步紧逼。 “晚了!看你这一身衣服,应该也不是缺钱的主吧?既然你这么想要为这个老头出头,那就给个二十两金吧,哦对了,你想要进城,也是这个价格,要是拿不出来……” 络腮胡子还在笑着,似乎已经笃定了顾泽辰一定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然而顾泽辰却是直接伸手从怀里拿出来两张银票,慢慢抬头。 “你们不是想要钱吗?过来拿啊。” 这下,络腮胡子一下子就愣住了,不可置信的和同伴相互对视了一眼,最终慢慢的走过去。 然而他们走近了,这才发现,顾泽辰手里除了银票,还压着一个东西。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块令牌。 “是,世子爷,竟然是世子爷……” 络腮胡子一下子就呆愣在了原地,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其他几人也都看见了令牌的真实面貌,一时间都跪了一地。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世子饶了小的吧。” 那几个人不停求饶,顾泽辰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一脚把人踢开。 “今天这事,我会好生和你们这儿的主事的说道说道,到时候,你们去跟他们解释去吧。” 顾泽辰冷着一张脸带着老人进了城,慕令仪看他心情不太好,思索了一下,就作出一副挤眉弄眼的样子。 “顾泽辰,没想到啊,你竟然也会有这么酷帅的一面。” 她一手搭在顾泽辰身上,语气吊儿郎当的,满脸都是骄傲。 顾泽辰看着她,一张脸慢慢的就红了,好半天才磕磕绊绊的开口。 “我,我其实什么也没有做,不过是仗着我父亲的权势而已,他们那些人实在是过得太过分了,城门原本是保卫百姓而生,可是他们竟然把它当成了盈利的对象,两分钱而已就能把一个老人打成这副样子……” 顾泽辰颇有些语无伦次,似乎不知道无从表达自己心中的愤慨。 慕令仪现在也对他有了基本的了解,看到他这样子,心里闪过一丝暖意,用手狠狠的在他头上摸了一把。 “你这样很好,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顾泽辰嘴巴动了两下,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面上的表情逐渐松懈了下来。 慕令仪见他又恢复成平日里那副傻乎乎的样子,一颗心也放进了肚子里,转头左右看了一眼。 “你现在是要去找梁王吗?那我们就不跟你们一起了,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在城里逛一逛,之后咱们再汇合。” “好,那你要注意安全。” 顾泽辰不放心的交代了两句,这才转身离开。 慕令仪一转头,就对上景云州那双莫测的眼睛。 ------------ 第七十五章 太玄观 慕令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的眼神,那一双眸子就像是幽深的暗潭,一眼看不到底。 “你怎么了?” 慕令仪下意识的疑惑,却见后者已经把目光收了回去。 “没什么,郡主不是说世子要求你和他一起?” 慕令仪脸色一僵,想起来自己好像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当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脑子快速转动,干巴巴的开口。 “那什么,他们这次过来到底是做正事的,顾泽辰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所以我们先玩,等他腾出时间了,我们再去找他。” 景云州没有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她的这一番说辞。 慕令仪也不深究,余光看到不原处一个扛着糖人的靶子走动的人,当即眼睛一亮,拉着景云州就走了过去。 “大叔,给我捏两个糖人,就,嗯,按照我们两个人的样子来捏吧。” 慕令仪拦住那大叔,神色很是兴奋,大叔打量了她一眼,一下子就笑了。 “小姑娘是和自家小郎君一起出来逛逛的吧,不过你们两个的关系,捏糖人有些不合适,不如我给你们捏个泥人吧。” 大叔说着,就已经把流动摊子停了下来。 慕令仪原本是想要解释他们的关系不是他想法那样,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大叔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慕令仪看他捏了一小团泥在手里来回的揉搓,很快所有的心神就被吸引了过去。 “好神奇,真的好像啊。” 慕令仪小声呢喃,把要说的话全部都咽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只见那大叔看着粗犷,可是动作却是非常细腻,不一会儿就团了一小团泥,手中的签字一挑,小小的人儿就出现了五官,虽然仅仅只是一个雏形,但是很明显就能看出来,那就是她慕令仪的缩影。 那大叔一边捏一边时不时的抬眼打量他们两眼,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完成了手上的动作,把两个泥人递到了他们面前。 慕令仪看着两个憨态可掬得小人儿,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嘴角裂开一抹笑意。 “大叔,你的手真巧!” 不过她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不对劲。 “不过大叔,你捏的小人为什么是手牵着手的啊,我们两个明明是并排站着的。” 这样她都不好把他们分开,跟景云州一人一个了。 大叔却疑惑的看着他们,不解道。 “我观你们面相,应该是夫妻相,牵手不是应该的吗?” “当然不是,我们两个没有到那种地步!” 慕令仪连连摆手,想要解释,却见旁边的景云州已经伸手付了钱,顺便还从靶子上拿了两支糖人。 “走了。” 慕令仪不明所以,但是景云州已经转身离开,她也不敢耽搁,也顾不得根大叔掰扯,赶紧追了上去。 只留下大叔看着这两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现在的小夫妻,真是会玩,明明就是命定一生的夫妻,非要装的生疏。” 旁边有人在笑他又在胡说八道,他也不在意,只摇摇头就又回去做自己的生意了。 另一边,慕令仪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见景云州脚步一直不停,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捏着两根泥人,一张小脸紧紧地纠结在一起。 “景云州,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没有,莫要胡思乱想。” 景云州的声音冷淡,听起来没有什么感情。 却在转身的瞬间,把手中的唐人塞到了慕令仪手里。 慕令仪偷偷觊觎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把糖人放在自己的嘴里咬了一口,顿时香甜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口腔,让她一双眼睛都不自觉的亮了起来。 “景云州,这糖人好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她兴致勃勃,景云州却是压根不理会。 慕令仪见他这副冷淡的样子,心中想要逛一逛燕州府的心情也随之慢慢的歇了下去。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安静的往前走,就在这时候,慕令仪突然间看到一个白衣少女跪在路边,她面前还摆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卖身葬父。 慕令仪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卖身葬父的事情,心头顿时闪过一抹新奇。 刚想要上前去看看,便见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了那女子面前,丢下一定银子,那女子便麻木的站起来跟着他往前走。 眼看着唯一的热闹都没有了,慕令仪只能悻悻地歇了心思,转而拉着景云州回了下榻的客栈。 刚一回到自己的房间,慕令仪便故意装出一副疲惫的样子,用手揉着自己的脖子。 “景云州,这一路赶来我累了,今天晚上不用叫我吃饭了,你们自行看着办吧。” 说完不管景云州的反应,咔嚓一声便将门给关上了。 慕令仪关上门之后,就开始换衣服,很快就换了一套装扮,转身偷偷摸摸的从后门走了出去。 她自认为十分小心,却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道修长的身影始终跟着她。 慕令仪一路躲躲藏藏,很快就到了太玄观。 看着上面面前朴素的房子,再看一眼上面朴素却不失大气的牌匾,慕令仪脑门升起满头黑线。 这就是太玄观? 听名字,不应该是道观吗? 这怎么看着是寺庙?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空气中弥漫着的,不就是焚香的味道吗? 慕令仪风中凌乱,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一个小沙弥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阿弥陀佛,小僧在此已经等候多时,施主请跟我来,主持现如今正在打坐,还请施主随我在客房稍坐片刻。” 小沙弥很有礼貌,慕令仪却瞪大了眼睛。 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她要来太玄观,主持是怎么知道的? 小沙弥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疑惑,面上挂起一抹得意的笑。 “我们主持可不是一般人。” 慕令仪悟了。 这人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得道高僧,能掐会算的那种。 想到这点,慕令仪更加紧张了,不知道是在期待还是在紧张。 而就在这种复杂的心情当中,她被小沙弥引到了一处偏院。 ------------ 第七十六章 棋局定天下 看着面前硕大一个棋盘,慕令仪有些头皮发麻。 “不是说客房的吗?怎么带我来这里了?” 小沙弥不答只笑,只是说。 “施主且在这里耐心等待,主持很快就来。” 他说完,转身就走。 慕令仪想问他要等多久都没来得及。 “真小气,多说几句话都不愿意,神机妙算了不起啊。” 慕令仪无奈转身坐在石凳上,左看右看,逐渐被院子里的风景吸引。 燕州和上京离得并不愿,但是却更偏南方一些,这会儿正是阳光明媚大好时节,院子里面种了一些花草,虽然不是什么奇花异草,可是看起来也让人觉得格外舒服。 慕令仪一边欣赏着院内的风景,一边不由自主地挪动着脚步,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而她也不知何时走到了棋盘跟前。 只见面前的棋局上面摆着黑白二子,错综复杂,看上去很像围棋。 慕令仪不懂围棋,但是却只觉得这棋局有些熟悉。 “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呢?难不成这棋局跟原主有什么关系?可是顾泽辰不是说了,原主从小到大就没有离开过上京城?” 正当慕令仪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道沉稳的声音突然间自身后传来。 “郡主殿下,久等了。” 慕令仪心中已经一惊,刚想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想起刚才小沙弥的话,当即就把心放进了肚子里,转头冲着来人笑道。 “主持大人。” 主持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和善的和尚,一手拿着佛珠,一手拄着金刚杵,胡须长及胸口,已然呈现花白之色。 他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伸手指了一下石凳,示意慕令仪坐下。 慕令仪刚一坐下,主持就跟了过来,小声开口。 “郡主殿下此次前来,是为了这具身体,还是为了前世之事?” 慕令仪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差点绷不住,强自镇定道。 “主持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地自有定数,姑娘即来自异世,想必自然能够听得懂我说的话。” 他并没有开口,可是那声音却真真切切的传到了慕令仪的脑海中。 慕令仪整个人都傻了,身子在微微颤抖,捏着茶杯的手再不断的用力,引的茶杯里面的水都荡漾起阵阵波纹。 “既然住持知道我的来处,那我能不能问一下,我还有没有回去的机会?” 慕令仪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的盯着住持的神色,似乎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来什么蛛丝马迹。 然而住持却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既来之则安之,郡主殿下,且安心吧。” 慕令仪眼底的光一下子就破碎了,嘴角勾了半晌,却始终没能勾出来一个完整的笑容。 她张了张嘴巴,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笑着。 “没关系,我早就已经猜到这样的结果了。” 可即便这么说着,她的心中还是闪过一抹难过。 毕竟之前的时候她一直不提这件事情,就是因为怕知道结果。 可是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啊,果然是这辈子都要被锁在这里了。 住持看着她的神色,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却并没有安慰,只是微微抬高了一些声音。 “姑娘和你身后之人有命定的缘分,你二人的缘分纠缠不休,这边的事情不解决,只怕就算是回去了,也会多生事端。” “我身后的人?” 慕令仪的思绪一下子就被引了过去,左右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刚想要开口询问,就听得住持提高了声音。 “这位少侠,难道还不准备出来与老衲相见吗?” 他这话一出,慕令仪瞬间转头看去,就看到离他们约摸几十米的位置,一个身穿月白长袍的男子欣欣然站了出来。 在看到那人长相的时候,慕令仪嚯的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跟着我过来的?” 景云州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冲着住持点了点头。 “大师。” 主持也对他点了点头,紧接着站起身来,对着二人说道。 “两位请跟我来。”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抬脚跟了上去。 慕令仪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跟过来了?” 景云州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淡然,此刻整个人被冰霜包裹着,眼底都染着浓浓的冷意。 “那郡主来又是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要拿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慕令仪被他这明晃晃的敌意给刺得心口疼,嘴角都快要抽麻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分明是在帮你,之前楚风说过,你们没有真正拿到玉佩,所以我就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想到竟然会被你这么误解,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慕令仪简直要被气死了,一时间竟然有种想要和他划清界限的冲动。 景云州却并没有被她这一番话影响,依旧是看着面前的路。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之前你说玉佩在太玄观,可是我的人来找了很多遍,都没有找到一点痕迹,如今你自己偷偷摸摸过来,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慕令仪:…… 这人不能交流! 简直有病! 慕令仪冷哼了一声不再跟他说话,只气鼓鼓地跟着主持往前走。 却不想主持带着他们走了一圈,却又回到了原处。 只见他用手指在面前的棋局,笑眯眯开口。 “两位施主想要的东西,就在这棋局之下。” 慕令仪呆呆的看着露天的院子,又看了一眼面前的棋局,整个人已经麻了。 所以他们刚才为什么要转这么一圈,而且这东西就这么明晃晃的放在这里,难道就不怕被人偷走吗? 她心里腹诽不已,景云州却是已经走了过来,仔细打量着棋局,很快眉头就紧紧的皱成了疙瘩。 慕令仪见他这样,也忍不住凑了过来,只看了两眼就觉得眼花缭乱,干脆随口说道。 “这棋局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设的,要不然咱们一个一个试吧,总归能试到正确的那一个。” “施主不可,此棋局只有一次机会,若是试错了……” ------------ 第七十七章 五子棋? 主持连忙拦住慕令仪的动作,耐心解释。 “留下这棋局的人曾经说过,这棋局只允许人落下一子,若是不行,棋盘将会自行销毁,这里面的东西,自然也会销毁。” 慕令仪:…… 这玩意儿竟然还有自我销毁程序? 这难道真的不是人工智能吗? 如果不是因为景云州还在这里,慕令仪估计都要问一下主持,留下这棋局的人是不是和她一样,也是来自异世的人了。 不过此刻,她也只能暗戳戳地把自己的手指头收了回来,干巴巴的笑道。 “是,是吗?那还真是够严谨的。” 她说完,非常识趣的躲到了一边,把主场让给景云州。 然而向来无所不能得景云州这会却是眉头紧皱,手中拿着一粒白字,半晌没有动作。 直到头顶的太阳逐渐消失,白昼变成黑夜,慕令仪这才揉了揉自己酸疼的小腿,凑到景云州身边,小声嘟囔。 “景云州,这个棋局很难吗?你好像看了很久了。” 她话音刚落,这才注意到景云州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景云州,你没事吧?” 她连忙伸手去找帕子帮他擦汗,却见景云州缓缓摇了摇头。 “我没事,你且在旁边先等着。” 慕令仪却并没有让开,而是站在他身边跟着一块观察。 真得有这么难吗? 竟然连景云州都束手无策,那是不是要找其他人来帮忙? 正当慕令仪天马行空的时候,她突然意外发现,这棋局看起来竟然有写眼熟。 怎么这么像她在现代最喜欢玩的那种? 如果按照那种解法,棋子应该要下到…… 咔哒。 棋子和石制棋盘碰撞的那一瞬间,整个院子里面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片刻。 景云州满含怒气的眼神转向旁边的人,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慕令仪!你在做什么!” 慕令仪还保持着把棋子放在棋盘上的动作,听到耳畔的怒吼,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期期艾艾地抬头。 “那什么,我要是跟你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会信吗?” 景云州没有回答,而是身体力行的表达了自己的不信。 慕令仪热脸贴了冷屁股,却不敢生气,只能小心翼翼的凑到棋局旁。 “它怎么没动静?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 话落,又被景云州狠狠地瞪了一眼。 却不想就在这时候,棋盘突然咔咔咔的响了起来,紧接着在众人的瞩目之下,从中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一个红檀木的小盒子。 景云州瞬间顾不得生气,抬手就要去把盒子拿过来。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盒子的那一瞬间,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抹冷光。 他身子一转,侧身的瞬间一道箭矢直接射在了他原本所站的位置上。 与此同时,无数黑衣人突然蜂拥而至,数柄长剑泛着寒气直逼人面门。 景云州连忙翻转身体,躲开那些人的攻击,可是与此同时,身体也和棋盘拉开了距离。 他面色一凛,眼底瞬间盛满红光,下意识伸手就要去拿盒子,却一次又一次的被人逼了回来。 景云州眼底染上凉意,手中冷光乍现,就在那一瞬间,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直直的和那些黑衣人缠斗了起来。 慕令仪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景,一边在心里面感叹,原来电视剧里面的飞檐走壁,并不是凭空捏造,一边悄悄地朝着棋盘靠了过去,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抓起红木盒子就塞进了自己怀里。 而这个时候,住持也反映了过来,一边口念佛号阿弥陀佛,一边甩着衣袖加入了战场之中。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住持自然不可能大开杀戒,可是他却帮着景云州挡下了不少攻击,让他得以喘息。 景云州手中的软剑如游龙,一剑又一件的刺穿那些人的喉咙,喷拥而至的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衣服,将他整个人衬得如同从战场上走出来的杀神。 慕令仪看着月光之下那如游龙一般的走位,脑海中突然间闪过书中对景云州的描述。 陌上人如玉,公子是无双。 饶是银龙方可就,却道冰霜不可留。 “不愧是书中的意难平,果然是让人一见倾心呀。” 她嘴里嘀嘀咕咕,身子却是分外诚实地钻进了一旁的花坛之中,利用枝节横生的枝桠挡住了自己的身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边的打斗声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景云州带来的隐在暗处的那些人逐渐加入了战场,形式也有了一边倒的逆转。 就在景云州一剑解决了最后一个黑衣人的时候,世界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住持看着满地狼藉,叹了一口气,捏着手中的佛珠不断的转着圈。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景云州收拢长剑,瞥见一旁的楚风冲着他比了一个手势,这才走了过来,对着主持说道。 “多谢主持出手相救,景某感激不尽,剩下的就交给我的人吧,保证环大师一个清静。” 住持看了他一眼,淡淡点头,转身就带着小沙弥离开了。 慕令仪等到楚风带着人把院子打扫干净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蹭了出来。 刚探出一个脑袋,面前就多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她缓缓抬头,就看到景云州站在自己面前,阴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嗨,好巧啊。” 慕令仪勉强扯出一抹讨好的笑容,然而后者压根没有多看她一眼,只冷漠地伸出骨节修长的手。 “拿来。” 慕令仪看了一眼面前的大冰块,就看了一眼怀中的红木盒子,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在景云州耐心告罄的前一秒钟把盒子交了出去。 景云州在接到盒子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将其打开,拿出里面的玉佩小心端详,然而看了几遍之后,他的脸色却是变得越发的难看了。 慕令仪看着他不断变化的神色,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凑过去问道。 “怎么了?这玉佩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双大手就已经爬上了她的脖颈。 “真正的玉佩呢?交出来,饶你不死!” ------------ 第七十八章 美梦翻了 慕令仪猝不及防被人掐住脖子,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冷着一张脸的景云州。 “景云州,你发的什么疯?玉佩不就在你手中吗?还是说你压根就是想要杀我灭口,所以才找了这么拙劣的借口?” 慕令仪大声嚷嚷,不断的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禁锢。 然而景云州却丝毫不为所动,手上的力道反倒是越收越紧。 “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信不信,就算是我杀了你,也依旧能够找到东西的所在。” 慕令仪这会儿已经双眼翻白,只觉得自己肺部的空气快要被压榨殆尽了,眼角不由自主的流下一滴生理泪,声音也变得嘶哑,挣扎的力道也越来越小。 “你这个疯子!脑袋被门夹了吗?我看刚才那些刺客把你的脑子都给刺丢了,我一直待在院子里,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哪里有时间偷换玉佩?” 她一边说着,一边积蓄全身最后的力气,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不知道是因为被她的话点醒,还是因为被她给踹醒了,景云州眼睛里面的猩红褪去,手指也骤然松开。 慕令仪扑通一声被扔在了地上,清凉的空气不断的朝着她的五脏六腑涌去,让她的嗓子都开始变得火辣辣了起来。 “咳咳咳!景云州……你当真是疯了。” 她红着眼眶,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委屈,狠狠的瞪了景云州一眼,就撑着踉踉跄跄的步伐快速离开。 景云州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深色颇为复杂。 楚风见状,走到他跟前小声询问。 “主子,咱们要不要派人跟上去?慕令仪向来狡诈,属下觉得,真正的玉佩一定在她身上。” 楚风一边说着,一边目露阴狠。 景云州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样,只淡淡的说道。 “她说的对,且不说,她压根就没有时间调换真假玉佩,便是刚才我已经把她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玉佩的踪迹。” 这话相当于变相反驳了楚风的猜测,楚风有些意外,但是却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应了一声就缓缓退去。 另一边,慕令仪好不容易恢复了呼吸,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的吧嗒嗒嗒往下落。 她原本是想要抱大腿的,毕竟是书里面的大反派,虽然后期落得一个凄惨下场,可是前面混的还是很不错的。 她跟着他,虽然不至于吃香的喝辣的,可是好歹没有性命之忧。 原本她想要找到玉佩,也是想要借此博得一些好感,可是没有想到,弄巧成拙,真的玉佩没有找到,她反倒是被景云州给恨上了。 “呜呜呜,这个混蛋,该不会真的觉得就是我把玉佩给藏起来了吧?完了完了,这么一来,那他岂不是又要开始折腾我了?” 慕令仪一边走一边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带着满身疲惫回到客栈的时候,就看到顾泽辰站在客栈门口,焦急的来回走动着。 看到她回来,连忙迎了上来,抓着她的胳膊就将人来来回回打量了一遍,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等慕令仪回过神来,劈头盖脸的责骂便先砸了过来。 “慕令仪,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待在这里好好等我的吗?” 慕令仪看着面前人着急生气的样子,虽然是在被责骂,可是却感觉心头暖暖的,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就是客栈里面太闷了,所以出去透透气,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慕令仪有气无力的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些沙哑。 顾泽辰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不对劲,顿时就紧张的凑了过来。 “令仪,你没事吧?我怎么听你的声音像是刚刚哭过了一样?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本世子一定要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顾泽辰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撸起衣袖,展示了一下自己并不存在的肱二头肌。 慕令仪被他这一副举动弄的又好气又好笑,心里面却始终暖暖的,平复了一下心情,故作平静的说道。 “没什么,就是刚才在街上的时候看到有人卖糖葫芦,我追了好半天却没有追上罢了。” “就因为一串糖葫芦?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慕令仪,你真的是越活越过去了。” 顾泽辰一边半信半疑,一边却让人去买糖葫芦。 慕令仪懒得拦他,索性就慢悠悠的往自己的房间。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走到后院的时候,就听见后面的厢房传来一阵尖叫声,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周围就已经围满了人,不过一会儿的空档,官兵就已经把这里团团封锁,紧接着便压着一个瘦弱的女子走了出来。 那女子身着白衣,身形纤瘦,看上去像是营养不良一样。 然而此刻她的白衣上却染满了鲜血,就连脸上,都沾染着点点的红色,看上去既妖异又有些可怕。 她整个人看上去冷静的过分,即便是被官兵压着往前走,也没有任何恐慌,冷漠的让人忍不住心中打颤。 慕令仪总觉得面前这一幕有些混乱,刚想要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见周围的人唏嘘道。 “当真是狼心狗肺啊,这丫头卖身葬父,好不容易有人发善心买了她,结果她却把人给杀了,真是养不熟的狼崽子。” “就是就是,遇到这样的人,林老三也算是倒了大霉了。” “我倒也觉得不尽然,林老三是什么人咱们又不是不知道,他买这丫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呢,这丫头也算是有些血性,说不定就是因为受不了所以才杀人的。”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慕令仪却只觉得一头雾水。 她依稀觉得,刚才那个女孩应该不是凶手,可是却又拿不出关键的证据,只能就此作罢。 然而就在这时,顾泽辰却是兴致勃勃的说道。 “令仪,你想不想去看人判案?” 慕令仪疑惑的看了过去,就见顾泽辰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实际上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上了。 “你也知道,我爹是过来办事的,可是咱们下榻的酒楼竟然发生了命案,那我爹肯定不会不管的,到时候咱们去旁听吧。” ------------ 第七十九章 判案 “所以,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慕令仪有些好奇,顾泽辰却是笑得更加开怀了。 “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别人判案,当然新奇啦!你是不知道,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可以做一个为民除害的官员,只可惜我爹说那样容易被人骂,所以就算了。” 慕令仪:? 被骂? 难道不是因为你懒? 慕令仪心里面吐槽,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回了房间。 就算心里吐槽,第二天慕令仪还是起了个大早,跟着顾泽辰一起去了衙门。 别的不说,就光是围观判案一事,慕令仪也还是有些好奇的。 毕竟,她都是从电视上看来的,历史究竟如何,她还是很想亲身体会一下的。 然而当她看到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衙门时,慕令仪不得不承认,她有些失望了。 “顾泽辰,咱们大楚,这么穷的吗?” 顾泽辰连忙瞪大眼睛,忙不迭的过来捂她的嘴。 “你在胡说些什么?这种话也能乱说的吗?” 顾小世子吓坏了,紧张的左右看了一眼,见人多眼杂,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又确定慕令仪不会乱说话之后,这才转过头来对着她开口。 “咱们大楚可是四国之间最有实力的国家,你从哪里得出来这样的结论的?” 慕令仪用手指了指有些破败的府衙,嫌弃之色不言而喻。 顾泽辰愣了一下,随后慢慢吐出一口气。 “这个我倒是听我爹说过,这些府衙都是经历过好多朝代的产物,一直保留了下来,就是为了让后人瞻仰前人的英姿,并且警告后人,要循规蹈矩。” 慕令仪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解释,脑门上缓缓戳出来两个大大的问号。 所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慕令仪一头雾水,可是看着顾泽辰难得认真的样子,到底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装出一副明白了的样子。 然后她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案子上。 顾泽辰:…… 很明显,慕令仪这是在不懂装懂。 不过他也不在意,转头兴致勃勃的开始看人判案。 虽然他们是跟着梁王一块过来的,可是却没有梁王的待遇,只能搬了两把小凳子,坐在角落里面围观。 判案的流程比慕令仪想象中的要无聊的多,只看了一会儿,她就忍不住开始打起了瞌睡。 就在这时候,一道喊声惊起了她的注意。 “带犯人袁若妍!” 袁若妍? 慕令仪猛的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刚好看到那一道纤弱的身影被人带上来的一幕,心头一紧,抓紧了顾泽辰的手。 “刚才他们说这女孩叫什么名字?” “袁若妍啊,名字还挺好听的,就是没想到她为人怎么这般恶毒。” 顾泽辰被她抓的手腕一疼,但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慕令仪向来就是一惊一乍的性子。 然而听完他所说的话,慕令仪却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嗡的一下就炸了。 袁若妍,后期女主身边的最大助力,没有之一。 可是不对啊,她们俩人是中后期才相遇的,袁若妍怎么会出场这么快? 慕令仪脑海中百转千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却听得坐在正上方的县令一拍惊堂木,甚至连审问都没有,就直接怒斥道。 “犯人袁若妍,故意杀害他人,此乃重罪,本官宣判,袁若妍被判腰斩之刑,今日午时行刑!” “慢着!” 慕令仪听到这话,一个没有忍住,直接喊了出来。 县官原本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面还有两个人,这会儿突然间被打断,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你是何人?本官判案,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在这里指手画脚做什么?” 慕令仪有些疑惑,这县官就算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她和顾泽辰坐在一起,难道不应该就暗戳戳的告诉他人,她的身份不一般吗? 可是这县官怎么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她心中狐疑,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开口。 “我乃安阳郡主,此番在此旁听,只觉着案子事有蹊跷,还请大人仔细调查,莫要冤枉了一个好人,也不要放过一个坏人。” 慕令仪斟酌着用词,并不见平日里的嚣张跋扈。 却不想那县官压根就没有理会她,反倒是直接冷声说道。 “郡主大人,此乃衙门,乃是判案的神圣地方,如今郡主在此旁观,已经是不合规矩了,还请郡主谨言慎行,莫要让下官为难。” 他的话虽然说的委婉,可是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个意思,那就是不要多管闲事。 慕令仪整个人都快要炸了,当即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字一顿。 “那依照大人所言,你此番判案有漏洞,难道就不允许别人提出来吗?” 她这话铿锵有力,县官的脸变了又变,最终变得有些阴鸷,却又不得不强压着火气与她周旋。 慕令仪眼看着他死活不愿意松口,心里面有些着急,而就在这时候,旁边的顾泽辰突然间站了出来。 “大人,你问都不问就判了别人死罪,难道不觉得这有些太草率了吗?” 顾泽辰一甩衣袖,正义凛然的站了出来。 慕令仪原本以为他站出来也不好使,不曾想那县官一看到顾泽辰顿时就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一改刚才冷若冰霜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开口。 “那世子爷觉得,这案子该如何办才正确?” 顾泽辰虽然有脑子,但是着实不多。 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片刻,最终还是拧着眉头支支吾吾道。 “我就是觉得,不能问都不问就判下决定,万一这是一桩冤案呢?” “世子言之有理,下官这就照办。” 县官非常好脾气的采纳了他的意见,转身又恢复之前严肃的样子,一拍惊堂木,冲着跪在堂下的袁若妍喊道。 “罪妇,你可认罪?” 袁若妍目光不着痕迹的在顾泽辰他们身上转了一圈,随即又收了回来,轻启薄唇,冷漠至极的回答。 “民女认罪,人是我杀的,还请大人判决。” ------------ 第八十章 缓刑 这下子轮到顾泽辰傻眼了,他转头看向慕令仪,眼睛里面闪过一次无措。 “令仪,这跟咱们想的怎么不太一样?” 慕令仪也觉得有些奇怪,可是看着袁若妍冷静的样子,却又觉得事情的真相肯定不仅仅是表面上看到的这样。 手指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手钏,低下眉眼,轻轻吐出几个字。 “问问她为什么杀人,动机是什么,过程是怎样的,再问问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杀得了一个大汉,是否早有预谋,有没有其他的帮手,若是没有,做案的凶器是什么,若是有,同伙又在哪里。” 慕令仪一股脑抛出来好多问题,顾泽辰顿时就眼冒金光,崇拜的看着她。 颠三倒四的把问题丢了出来,顾泽辰仰着下巴得意洋洋。 袁若妍看向他们的眼神更加奇怪了,眉头狠狠的皱在了一起,恶声恶气的说道。 “我都已经认罪了,你们还整这么多幺蛾子做什么?” “那不一样,既然是审案,那就应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打听的清清楚楚。” 顾泽辰有些急了,这人不是犯人吗?怎么比他一个判案的还拽? “反正我们是要做记录的,你不说清楚,我们怎么结案?” “对对对,犯人袁若妍,还不赶紧从实招来!” 县令看顾泽辰着急了,连忙附和,并且又加了一句。 “若是继续嘴硬,那便给我打,狠狠的打!” 县令大手一挥,周围立马有捕头就位。 慕令仪心中威严的判案场景彻底崩塌了,碎了一地。 判案,这么儿戏的吗? 不管慕令仪心里面怎么吐槽,判案还是继续了下去。 袁冰妍的眉头皱的几乎能够夹死苍蝇了,声音颇有些不耐烦。 “他想要非礼我,所以我就反击了,我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脆弱,至于用什么杀人的,你们不是已经调查了吗?就是用他别在腰间的匕首,没有同伙,全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你在撒谎!” 顾泽辰这次没有让慕令仪提醒,直接就喊了出来,得意洋洋的走到了大堂上。 先是绕着袁若妍转了一圈,这才抖着身体开口。 “哼哼,昨天晚上你们离开之后,我又去出事的厢房转了一圈,我在地上发现了很多四散喷溅的血迹,还有尸体被挪动的痕迹,你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如果第一刀没有伤到要害,那么就会把人给惹毛,你压根就没有机会补后面的几刀。” “至于尸体被挪动,瞧你这面黄肌瘦的样子,看上去就营养不良,肯定也没有多大的力气能够把人给拖走,所以,你肯定就是在撒谎。” 最后一句话,顾泽辰几乎是喊出来的。 然而袁若妍的眼底却并没有一丝的感激,反倒是多了一丝不耐烦。 那样的似乎在说,你怎么这么多事? 慕令仪打量着她的脸色,见她并没有如同预想中那样露出感激的神色,心里面只觉奇怪。 但是这段剧情并没有出现在原文当中,她也记得不甚真切,所以具体的缘由也猜不清楚。 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正当双方焦灼的时候,围观的人群中突然间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 县令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转过头来看着梁王。 “梁王殿下,这件事情有些棘手,要不然咱们还是先把人给关押起来吧,再让人好好的查验一下尸体和案发现场,等事情明确的差不多了,再做打算。” 梁王缓缓点头,把这件事情全权交给县令之后,便起身离开了衙门。 顾泽辰看自家老爹离开,虽然有些着急,但也没有说什么,只能乖乖的站回了自己的角落,眼睁睁的看着袁若妍又被人带回了牢房。 回去的路上,顾泽辰一直心事重重,几次都差点撞到了路边的商贩。 慕令仪看着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觉难得,忍不住伸出胳膊撞了撞他的肩膀。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顾泽辰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间就把嘴角耷拉了下去,嗫嚅着嘴唇说道。 “令仪,你向来鬼点子比较多,能不能帮帮我救救她?” 慕令仪脑门上缓缓打出来一个问号,忍不住追问。 “你们两个不是第一次见面吗?你对她怎么这么上心?” 这么一问,反倒是轮到顾泽辰有些忸怩了。 他一张俊脸泛起两道红霞,尴尬的咳了一声,这才小声开口。 “之前的时候我去岭南震灾,偷溜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被毒蛇给咬了,就是她路过救了我。” 说完看到慕令仪正一脸八卦的看着自己,又连忙补充道。 “她和之前的变化有点大,我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可是刚才在大堂上靠近她的时候,我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所以这才能够把人给认出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闻香识美人?顾泽辰你可以呀。” 慕令仪看一下顾泽辰的眼神更加暧昧,直接把人看成了一个大红脸。 然而仔细思索了一遍之后,慕令仪却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恐怕有些难办,毕竟之前你也看到了,并非是那县令屈打成招,而是袁若妍自己承认杀了人,虽然咱们拖延了一部分时间,可是她如果一心求死,我们也没有办法。” 慕令仪紧紧的揪着眉头,突然间咕噜噜动了一下眼睛,转头看向顾泽辰。 “顾泽辰,以你的身份,一定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出大牢的对不对?” 顾泽辰拧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间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 “你该不会是要去看她吧?不行不行不行,如果被我爹知道的话,一定会打断我的腿的!” “那你如果这么说的话,我就没有办法了,毕竟,想要救人的可不是我。” 慕令仪假装要当甩手掌柜,转身就准备离开,实际上心里面却是在数着数。 果不其然,在她数到三的时候,身后快速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顾泽辰忸怩吧拉的声音。 “我也不是不能帮你,只不过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对我父亲保密,而且我不能跟着一起去,最重要的是,你千万不要告诉她,是我在帮忙!” ------------ 第八十一章 狗血剧情 无视顾泽辰小媳妇一样的作态,慕令仪如愿以偿地进了大牢。 刚一进去,她就有些嫌恶的捂住了鼻子。 看来小说和电视剧描述的还是保守了。 这大牢何止是脏乱差,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好吗? 整个牢里都弥漫着一股恶臭,被关进来的人一个个麻木不仁。 听到脚步声,有人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更多的却是连看都没有看。 慕令仪刚进入这里,就被周遭的压抑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刚才雀跃的心情瞬间跌进谷底,让她忍不住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 她匆匆加快了脚步,跟着衙役一路向前,隔了许久,才从角落里面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 袁若妍小小的身子缩在大牢角落,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粒不起眼的灰尘。 慕令仪送走衙役之后,这才慢慢蹲下身子,和她平视。 “袁若妍,我来看你了。” 听到陌生的声音,袁若妍眸子动了一下,慢慢抬头,就看见慕令仪蹲在自己面前,笑意吟吟的看着她。 虽然她眉眼中还带着隐忍,但是看着自己的时候却带着浓浓的善意。 袁若妍愣了一下,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就和那些被关了许久的重犯一样,只看了她一眼,就很快把目光收了回去。 慕令仪并没有错过她眼睛里面一闪而过的光,又往前凑了一些,声音很轻但是很坚定。 “袁若妍,你不是凶手,但是你知道谁是凶手对不对?并且,那人威胁了你,让你不得不选择隐瞒,对吗?” 慕令仪的话虽然是疑问的,但是语气却是笃定的。 袁若妍就像是听不到她说话一样,依旧是紧闭双眼,缩在角落里没有说话。 慕令仪也不着急,索性就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你不说也没关系,衙门的人肯定会调查的,到时候一定会查明真相,只不过要真是等这么久,你的父亲怎么办?你卖身葬父,结果却连自己都护不住,难道要让你父亲曝尸荒野吗?” 她絮絮叨叨说着,眼睛却始终落在袁若妍脸上。 大牢里面的光线有些昏暗,但是慕令仪还是看的很清楚,在听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袁若妍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纠结。 她也不着急,就这么耐心等着。 果然,很快袁若妍就有些坐不住了,一开口,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我也不想的,可是她威胁我,她说如果我不承认,她就让野狗把我爹的尸体吃了。” 她双手抱着膝盖,虽然极力隐忍,但面上还是泄露出了一丝情绪。 “明明不是我愿意的。” 她声音很轻,几乎要化作一阵青烟消散。 慕令仪眼尖的看到她手腕处被人捏出来的瘀痕,眸子顿时淡淡眯了起来。 “林老三,想要侵犯你,所以你才还手的,但是,杀他的人是谁?” 袁若妍身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脸紧紧地埋进膝盖,像是在心里跟自己做剧烈斗争。 良久,她才狠狠松了一下手,一字一顿。 “是林老三的老婆,胡翠莲。” “好,我知道了。” 慕令仪也松了一口气,笑容真切。 袁若妍看着她,嘴唇嗫嚅,最终说道。 “你我素未谋面,你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周章救我?” “因为我想啊。” 慕令仪一脸的理所应当,反倒是让袁若妍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女子,好生随意。 难道这就是贵族人家的底气吗? 想到自己的遭遇,袁若妍眼神逐渐黯淡,思索再三,突然转身对着慕令仪跪下。 “郡主殿下,我知道您宅心仁厚,求您,帮我厚葬家父,若妍知道今生今世无以为报,只能来世结草衔环,定要报答郡主恩情!” 袁若妍说着,狠狠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慕令仪被吓了一跳,连忙跳到一边。 “你别这样,我一定会帮你的,但是你得配合我。” 慕令仪凑过去对着袁若妍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袁若妍的表情从最开始的震惊再到复杂,最后深深地看着慕令仪。 “若妍但凭郡主安排!” “好!那你先告诉我事情真相如何……” 从大牢出来,慕令仪便急匆匆地往外走。 原因无他,她只觉得自己快要臭啦! 然而她走得太急,在拐角处一个没注意,整个人就撞到了一堵厚厚的肉墙。 “唔!” 慕令仪捂着自己的鼻子,眼泪水不争气的从眼角流了出来,个中滋味那叫一个酸爽。 “你走路不长眼睛的……景云州?你怎么会在这里?” 斥责的话顿时堵在了嗓子眼,慕令仪眼疾手快的往后退了两大步,在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脑子里面顿时闪过无数的想法。 景云州怎么会在这里? 该不会是因为假玉佩的事情生气了,所以过来杀她的吧? 呜呜呜,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明明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想死啊! 慕令仪心中土拨鼠尖叫,面上却是非常迅速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抱着景云州的大腿嚎啕大哭。 “景云州,我错了!我不应该丢下你自己跑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真的玉佩在哪里!求你,别杀我!” 景云州:…… 他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看着跪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女子,强忍着一脚把人踹开的冲动,冷凝着语气开口。 “放手!” 慕令仪被冻的浑身一个哆嗦,双手却抱的更紧了。 “不放!你要是不原谅我的话,我就不起来!” 慕令仪彻底把无赖本质发挥得淋漓尽致,景云州忍无可忍,阴恻恻的吐出来几个字。 “你若是想死的话,我可以成全你。” 听到这话,慕令仪顿时一个激灵,身上就像是装了弹簧一样,刷的一下就跳了起来。 “我放开了。” 景云州看看自己衣摆上的那一抹不明的痕迹,指骨捏得咔咔作响。 但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转移话题。 “你想救袁若妍?为什么?” “嘎?” 慕令仪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断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景云州,想要从他脸上看出来蛛丝马迹。 然而景云州那张冰块脸上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慕令仪顿时就陷入了纠结中。 ------------ 第八十二章 我可以帮你 “其实就是,嗯,也没什么……” “我可以帮你。” 景云州打断她的支支吾吾,淡淡开口。 慕令仪顿时警惕的看着他,脱口而出。 “你会这么好心?” 景云州:拳头又硬了! 慕令仪见他面色越发难看,也不敢在死亡线上疯狂横跳,只能讪讪摸了摸脑袋,半真半假的开口。 “她是顾泽辰的救命恩人,这小子虽然看起来混不吝,但好歹也算个知恩图报的人,我作为他的好朋友,自然是义不容辞啦。” 慕令仪毫不犹豫地把顾泽辰给卖了,顺带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景云州,你说可以帮我,是真是假?” 景云州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慕令仪看着他的背影,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还不赶紧跟上来?” “来了!” 慕令仪顿时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叽叽喳喳开口。 “景云州,咱们要去收集证据吗?我觉得,咱们可以去案发现场看一下,袁若妍说了,林老三是他媳妇杀的,那既然有第三个人存在,就绝对会留下痕迹,咱们只需要顺藤摸瓜,就肯定能够找出证据来还她清白。” “还有,发生命案的房间隔音并不是特别好,我们还可以问一下周围有没有住人,要是有人证,那就更好了。” “最重要的,咱们得去林家一趟,林老三的媳妇杀了人,肯定不可能表现的相安无事,所以咱们可以去探探她的口风。” 慕令仪说了半天,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 “景云州,你为什么帮我呀?” 景云州沉默良久,就在慕令仪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间丢下一句话。 “之前在上京的协议,现在还做数。” 慕令仪眨眨眼,有些疑惑,突然间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所以,你这是相信我没有背叛你对不对?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那么没有脑子的人,只要稍微想一下,肯定就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慕令仪脸上又挂上了明媚的笑容,一颗心也被她放回了肚子里。 景云州偏头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嘴角勾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笑意。 接下来,两人当真按照慕令仪所说的那样,先去了案发现场。 古代不甚发达,昨天发生了命案,房间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收拾。 他们一走进去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慕令仪捂住了鼻子,嫌弃的嘟囔。 “这里的人难道都不知道通风吗?还好尸体早就已经被抬走了,不然的话,按照这样的天气,估计都要腐烂了吧。” 慕令仪一边用手扇风,一边瓮声瓮气的开口。 突然,她眼尖的发现地上有好几个血脚印,并且通过对比就能够发现,这里肯定有三个人来过。 其中一个人便是林老三,比较小巧的是袁若妍的,至于中间那个,应该就是袁若妍口中的林老三的媳妇的了。 慕令仪一脸发现了重要信息的模样,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一串脚印。 景云州见状,却是直接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就算是有第三个人的脚印,也不能不一定能够确定,袁若妍就不是凶手,这里有打斗的痕迹,那么就可以说明,他们俩人之间肯定起过争执,既然如此,那么袁若妍失手杀了他,也并非是不可能。” 慕令仪刚刚提起来的一点激动的心思,瞬间就被压了下去,不死心的挣扎。 “可这样最起码可以证明,袁若妍当时并不是一个人和林老三在这间房间里。” 景云州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带着让人猜不透的情绪,那样子像是在对她的天真表示无语。 慕令仪被看的有些不痛快,转身又去客栈找了店小二过来了解情况。 有钱能使鬼推磨。 原本那店小二是不打算开口的,可是慕令仪直接甩了一个银锭子过去,后者顿时就被银子晃瞎了眼,态度也变得热情了不少。 “这林老三啊,确实不是个什么好人,平日里招猫逗狗,整天盯着人家漂亮小姑娘看,他老婆整天抓他,要我说啊,这样的人死了也是活该……” 慕令仪佯装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成功从小二的嘴里套出来不少话。 直到那小二说的嘴都冒烟了,这才把人放走。 景云州看着她哼着小曲往林家走,突然问道。 “你就这么确定,袁若妍不会利用你的好心骗你。” “我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 慕令仪笃定开口,看着面前的木门,突然说道。 “景云州,要不然咱们打个赌吧,我赌袁若妍一定是个好人。” 慕令仪说完,就直接敲开了林家的大门。 因为林老三刚刚遇害,整个林家一片素缟,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疲惫。 前来开门的是胡翠莲身边的小丫鬟,一身素衣,在看到慕令仪和景云州两人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在听说两人是林老三的朋友,前来吊唁之后,便打消了疑惑,转头把人迎了进去。 两人装模作样的烧了几张纸,这才转头看向一旁满脸苍白的胡翠莲。 “嫂子,节哀,林哥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咱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她假意安慰了几句,见胡翠莲的情绪稳定了一些,突然就转了话题。 “不过我倒是有些疑惑,林哥之前一直与我们说,嫂子管他管的很严,可是昨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嫂子怎得不在旁边?” 她说着,狐疑的目光直接投了过来,带着审视,像是当真在为林老三打抱不平。 胡翠莲身子猛地一震,面上闪过一丝惊慌,却又很快恢复了镇定。 “这事说来也凑巧,我昨天约了姐妹一起逛街,一直到下午酉时才回来,而三郎是未时三刻出的事情,我实在是……” 她说着,像是被提起了伤心事一样,又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慕令仪假意安抚了几句,就带着景云州离开了。 却不想刚走出院子,她就迫不及待开口。 “凶手就是胡翠莲,准没跑了!” ------------ 第八十三章 真相大白 景云州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她。 慕令仪压抑着兴奋和激动,小口小口的喘着气。 “你难道没有发现问题吗?我问你,咱们出去游玩,如果不是因为事前约定好,谁会把时间记得这么清楚?而且,林老三的死亡时间,官府连我们都没有告诉,胡翠莲是怎么知道的?” “更重要的是,我刚才看到了,胡翠莲的手上,有好几道利器所伤的口子,她不是声称自己出去逛街了吗?点心铺子和首饰铺子,可没有这种利器。” 慕令仪说的有理有据,说到最后的时候,嘴角都会要裂到太阳穴了。 景云州看向她的眼神越发复杂,却罕见的没有泼冷水,而是询问道。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去衙门报官吗?”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慕令仪听到这话却是摇了摇头,神秘兮兮的说道。 “刚才所说的这些,不过就是我的猜测,咱们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是去报官,恐怕也难以将她定罪,所以晚上我们还得再来一次。” 慕令仪说着,左右看了一眼,随便找了一个小茶摊,丢了几个铜板就做了下来。 她选的位置很好,这位置刚好能够看到林府的大门,又能够恰好的隐蔽自己的身形。 景云州有些拿不准她想要做什么,思索片刻,最终还是跟着坐了下来。 两人一直坐到夜幕高悬,那小茶摊都收摊了,两人依旧坐在原地。 慕令仪眼睛死死的盯着林家大院,直到里面冒出袅袅的黑烟,她这才激动的往前跑去。 “快!咱们冲进去,拿证据!”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虚掩的侧门偷偷溜了进去,果然就看到胡翠莲正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的捎着些什么。 她嘴里念念有词,甚至连五官都生动的狰狞。 慕令仪故意发出了一些声音,胡翠莲顿时做贼心虚的大叫一声,左右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人的踪迹,这才心神不宁的回了房间。 等到她离开之后,慕令仪就直接走到了火堆前,上去就是几脚,直接把火扑灭,顾不得那堆东西上还冒着火星子,就直接把东西拿了起来,看清楚之后,嘴角咧出一抹傻兮兮的笑。 “我就知道,这个女人绝对坐不住,你看,证据咱们这不就是拿到了?” 慕令仪得意洋洋,拉着景云州就走。 景云州眼睛的看到她手里是一件血衣,看那款式应该是胡翠莲经常穿的。 第二天一大早,府衙刚刚开门,慕令仪就把调查到的结果和证据全部都呈了上去。 这一次没有了围观群众,县令大人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郡主殿下,这种小事您就吩咐一声,自会有人为您排忧解难,您又何必亲力亲为呢?” 慕令仪有些看不懂他的前后变脸,哼了一声说道。 “我不过就是一个妇孺,哪里敢要求大人为我做事?” 县令知道她还在未知前他在大堂上驳了她的面子而生气,连忙挤出一抹谄媚的笑。 “郡主殿下可真是误会我了,下官之前那般作为也是为了殿下的名声着想,您是知道的,咱们大厨虽然不限制女子自由,可是女子的地位到底不如男子高尚,若是我对您言听计从,恐怕日后会惹人对您非议。 ” 他说的振振有词,慕令仪却只觉得自己的小脑裹了裹脚布。 他说的这是些什么屁话? 她堂堂金枝玉叶,又是贵为郡主,难道还不配别人在明面上给她尊重? 更何况,惹人非议,这种事情她经历的还少吗? 慕令仪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只不过却也并没有和他计较,摆了摆手,便让县令快点去抓人。 县令见他没有追究自己的责任,难免松了一口气,忙不跌的让人去把胡翠莲给抓过来。 胡翠莲被抓过来的时候甚至还没有睡醒,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胡乱套上去的,连发髻都没有来得及盘,再看清大堂上的场景时,瞌睡虫一下子就被吓跑了。 “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我丈夫尸骨未寒,您此刻把我抓来,难道就不怕伤了百姓的心吗?” 胡翠莲胡搅蛮缠,一开口就是典型的泼皮语录。 县令显然对付这种人早已轻车熟路,压根就没有听她的大叫大嚷,惊堂木狠狠的砸在桌子上,绷着一张脸喊道。 “胡翠莲,你恶意杀害林老三,如今人证物证齐全,还不速速认罪!” 县令严肃的时候当真颇有青天大老爷的威严,哪怕是胡翠莲这种泼皮,都被震慑了片刻,随后她就反应了过来,面色狠狠一白,连忙大声嚷嚷着喊冤。 “青天大老爷,民妇冤枉呀,民妇一直安分守己,和丈夫恩恩爱爱,我怎么可能会杀他呀?” 她先是哭哭啼啼了一阵,紧接着话风一转,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不是袁若妍那个小贱蹄子说了什么?大人,您可千万不要听她胡说,她就是杀人凶手,故意给自己找替罪羊呢,大老爷您明察秋毫,可千万不能因为这小蹄子的三言两语,就被迷惑了呀!” 她一边喊着,一边咬牙切齿。 恰巧这个时候,原被告人袁若妍也被带了上来,听到她说这话明显就愣了一下。 胡翠莲在看到袁若妍的那一瞬间,几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直接扑了过来,大手抓着她的头发就往后扯。 “你这个贱人,害了我丈夫,现如今还要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当真是肠穿肚烂的货色,我今天就把你的嘴给撕烂,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本事去别人面前嚼舌根子了!” 胡翠莲极其蛮横,动作迅速的往袁若妍脸上甩了好几个嘴巴子,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袁若妍一张脸已经肿了起来,嘴角还渗着点点血丝。 县令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让人把两人拉开,气急败坏地吼道。 “胡翠莲,当着本官的面行凶,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等到胡翠莲被人压住,他一挥手,便有人把那件还没有被燃烧殆尽的血衣丢到了胡翠莲的面前。 “袁若妍一直待在牢里,压根就没有把你举报出来,反倒是你,要不要解释一下这血衣从何而来?” ------------ 第八十四章 蝴蝶翅膀掉了 县令的声音太过于冰冷愤怒,以至于胡翠莲的脸都扭曲了片刻。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抹着眼泪哭哭啼啼道。 “大人,这是什么东西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一定是别人拿来陷害我的,青天大老爷,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呀。” 她一边哭着,一边佯装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然而她这样子实在是太刻意,其余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慕令仪忍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直接站了出来。 “胡翠莲,别在这里假惺惺了,你不是要证据吗?那我就拿给你看。” 她一拍手,那拿了他钱的店小二就灰头土脸的走了过来,期间还幽怨的看了她一眼。 那样子似乎在说,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他当时就不贪图那一点赏钱,也不嘴快了。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跟前,他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吞,规规矩矩的跪在殿前。 “回青天大老爷,小的曾经亲眼见过林夫人穿着这件衣服来找林老爷,她原本是来捉奸的,后面和林老爷爆发了剧烈的争吵,期间还掺杂着砸东西的声音,小的们不敢靠近,只能在外面守着,后来林夫人急匆匆的离开,我们这才发现林老爷竟然被杀了。” 那小二说的有理有据,甚至还拿出了当初胡翠莲给的打赏,又说了几个人的名字,都充当人证。 那些人自然也被请过来一一问话,最终确认,小二说的是真的,反倒是胡翠莲,从一开始便满口谎言。 胡翠莲见证据确凿,整个人直接瘫软在了地上,满脸灰败,神色阴晴不定,甚至还带着一丝阴狠。 慕令仪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面总觉得有些不安。 而就在她努力想要忽略这一抹感觉的时候,胡翠莲突然爆起冲破几人的重围,直接朝着袁若妍冲了过来。 她面色狰狞,五官似鬼,怒吼着扑了过来。 “都是你这小贱蹄子,如果不是因为你勾引我丈夫,事情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不好过,肯定也要拉着你下地狱!” 她扑过来就直接掐着袁若妍的脖子,死死的用力。 袁若妍本就不若她生的那般五大三粗,又因为始料未及,所以被她掐了个正着。 胡翠莲是用了真力气,不过片刻就已经把袁若妍掐得翻了白眼。 眼看着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微弱,一直在旁边旁观的顾泽辰总算是坐不住了,顾不得梁王的不满,直接就冲了过来。 “放开她!” 他一边喊着一边冲过来,想要将两人分开。 可是他还没有靠近,胡翠莲就已经发现了他的身影,一脚踹过去,正中他的肚子。 慕令仪只见眼前一花,快速飞过去一个影子,又像是弹簧一样被弹了回来,那时有些无语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有些人呐,就是菜而不自知,明明没什么本事,却偏偏还要冲过去充当英雄。 她心里面吐槽,却还是上前把人给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衣服,一脸悠悠。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啊,就在这里好好待着。” 话音刚落,身侧的景云州就慢悠悠走了过来,不动声色的凑到了胡翠莲身边,也不见他如何出手,就已经抓住了她的双手,微微一用力,胡翠莲就痛苦哀嚎着松开了自己的手。 景云州不见任何怜香惜玉,一甩手就把人甩到了一边,被一边早就防备好的衙役压住。 即便是被人钳制着,胡翠莲依旧是不甘心的胡乱挣扎,嘴里不干不净的大嚷大骂。 “该死的贱人!当初我就应该连你一块杀了,让你给我相公赔罪!哈哈哈,林老三,你这个遭千刀的,当初老娘真的是瞎了眼信了你的鬼话,现如今落到如此田地,也是我咎由自取,哈哈哈……” 胡翠莲疯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衬得她整个人越发的像个疯子。 县令似乎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景,脸上闪过一抹惊慌,急匆匆的下了判决,让人把胡翠莲压下去,又把袁若妍无罪释放,这才被人扶着慌乱离开。 出了衙门,袁若妍抬头看着明朗的天空,眼底闪过一丝恍惚。 慕令仪站在她身侧,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来一碗猪脚面线。 “吃点吧,这段时间你受苦了,这是你应得的。” 袁若妍没有拒绝,接过之后便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她吃面的速度很快,但是却也很秀气,光是看着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她应该是饿极了,满满一大碗面线,不过片刻就被她吃得干干净净。 袁若妍把碗还回去的时候,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严肃。 “郡主殿下,今日之事多谢了,袁若妍定然会谨遵誓言,绝对不会忘记郡主殿下的大恩大德!” 慕令仪压根就没有把她当初说要报答的话放在心上,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 “我原本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能够帮到你也算是为我自己积了福,客套话就别说了,你赶紧去安置你的父亲吧。” 说完,又从怀里取了一定银子给她。 袁若妍这次并没有拒绝,接过银子就匆匆离开。 慕令仪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间转头看着景云州,双手放在胸前,一脸的崇拜。 “景云州,你刚才也太帅了吧,刚才那招叫什么名字?不过就是动动手指,就把人给制服了,真的好厉害!” 慕令仪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的面容看上去就像是少女怀春。 景云州冷冷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反倒是转身就走。 慕令仪下意识就想要跟上去,却不想一转头就看到顾泽辰望着袁若妍离开的方向恋恋不舍。 只一眼,她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打趣的撞了撞他的手肘。 “要真是这么喜欢的话,那就赶紧追上去呀。” 顾泽辰转过头来幽怨的看了她一眼,语气森森。 “我可不像你,你刚才看着景云州的眼神都快要把他给吃了,不就是制服了一个犯人吗?值得你这么崇拜?” “那总比某人被一脚踹翻在地的好。” ------------ 第八十五章 道歉 慕令仪面上笑眯眯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直戳人痛脚。 顾泽辰瞬间就跳了起来,不满的戳着慕令仪的肩膀。 “令仪,你果然还是被这人迷了眼睛!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他扁着嘴巴委屈巴巴,慕令仪却是压根不理他,径直往前走。 两人打打闹闹,倒像是恢复了在上京城的自在。 直到两人回了客栈,景云州这才转身,对着顾泽辰说道。 “顾世子难道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顾泽辰被问的一脸迷茫,下意识回答。 “有啊,我爹刚刚让我整理一下这近几个月的卷宗来着……” “那世子还不快去?” 景云州冷冷打断他的话,还不等顾泽辰反应过来,就直接把慕令仪拉进了房间。 顾泽辰眨眨眼睛,这才后知后觉。 “景云州!你什么身份,竟然也管到小爷我头上来了?赶紧给我开门,不然的话……” “吱呀” 正当顾泽辰气的想要砸门的时候,门吱呀一声突然间被打开了,景云州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世子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顾泽辰原本是想要控诉一番的,可是看着景云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没办法,谁让他打不过他呢? 慕令仪在房间里面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看着顾泽辰吃瘪,忍不住笑了起来。 “景云州,你可真是好样的,顾泽辰天不怕地不怕,就连太后娘娘都纵着他,唯有在你面前,他乖的跟个小猫似的。” 景云州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桌子前到了一杯茶,顺手递给了她。 慕令仪忙不迭接过,却将茶捧在手心不曾喝下去。 “景云州,你该不会在茶里下毒了吧?” 她一脸狐疑,景云州的手顿时顿了一下,却并没有生气,反倒是难得平静的开口。 “没有。” 说完,他竟是一抬手就将手中的糕点递了过去。 这糕点是燕州的特产,慕令仪最初听到这名字的时候,还被馋的流了口水,只不过这段时间一直在忙,也就没有时间去寻觅美食。 只不过…… 慕令仪皱着眉头,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看着景云州,一脸的警惕与恐慌。 “景云州,我知道没有拿到真正德玉佩你很生气,可是玉佩真的不是我调换的,算是我求你了,你别这样行不行?我害怕。” 慕令仪都快要哭出来了,身子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撤了一下。 景云州不曾想到她这么多戏,抬手把碗糕收了回来。 “郡主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们两个不是合作伙伴吗,你为什么要害怕我?” 这不废话吗? 你平日里哪有这么平易近人? 如今突然改了性子,只要是脑袋没问题,肯定都不会觉得心安好吗? 慕令仪在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干巴巴的说道。 “那什么,我这也不是害怕,我就是……” 怂。 最后一个字,慕令仪憋得小脸通红,也没能说出口。 景云州就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窘迫一样,轻叹了一口气,语气越发的温和。 “之前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不该贸然怀疑你,我们既然是合作伙伴,那就理应该彼此信任,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保证日后再也不会像今日这般怀疑你。” 他的声音很轻,刻意放柔了语气。 然而慕令仪就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你刚才,是在向我道歉?” 景云州偏头看她,一字一顿。 “郡主若是没有听清楚,我可以再说一遍。” 慕令仪哪里敢让他再说一遍,连忙摇头。 “不不不,我已经听的很清楚了。” 说完,像是要将心中的惊讶压下去一样,不停的往自己嘴巴里面灌水。 正当她头脑风暴,绞尽脑汁想要说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的时候,外面突然间传了一阵敲门声,慕令仪顿时就像是被特赦了一样,连忙朝着房门跑了过去。 “来了来了,这大晚上的,还有谁会过来呀……袁若妍?你怎么过来了?” 慕令仪刻意的话骤然被吞了回去,她紧张着看着灰头土脸的袁若妍。 “你不是去安葬你父亲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难不成是有人欺负你?走,带我去看看,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慕令仪一脸惊恐的看着连自己的话都没有听完,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的袁若妍,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好歹也算你半个救命恩人,你就算是不记我的好,也不能恩将仇报碰瓷我吧?” 慕令仪急急忙忙开口,袁若妍有些听不懂她说的话,但是却也没有放在心上,而是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一脸坚定的说道。 “郡主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爹的恩人,若妍今生无以为报,只求能够跟在郡主身边,哪怕是做个小丫鬟,只要能够为郡主发挥一点作用,若妍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慕令仪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到这一番话,眼睛微微的眨了一下,试探着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想留在我身边报答我?” 袁若妍重重点头,丝毫没有犹豫。 慕令仪却有些犯了难。 她是知道这丫头的能力的,若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可是她是女主未来的得力助手呀,且不说她这样做无异于撬墙脚,就单单是他们现在此刻的交集,就已经完全脱离了故事情节。 难不成她这只来自现在的小蝴蝶,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挥了挥翅膀,竟然把女主的得力干将给挥走了? 慕令仪心中百感交集,天人交战,最终还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若妍,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我救你不过就是举手之劳,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报答,我也从来没有想要因此困住你,所以你不必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好生做自己就可以了。” 她好生好气的说着,可是袁若妍却并没有想要站起来的意思,依旧是跪在地上,脊背挺的笔直。 “郡主可是嫌弃我愚笨?若是郡主不答应的话,那我就在这里长跪不起好了。” ------------ 第八十六章 秘密 顾泽辰忙完自己手头的事情,刚一过来就听到袁若妍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一脸懵逼,转头看向慕令仪,用眼神询问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令仪此刻恨不得化身为土拨鼠,抱着头大声尖叫。 她拧着眉头,冲着顾泽辰轻轻摇了摇头,又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矜持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也不好拂了你的好意,只不过你要记住,我并非想要困住你的一生,若是日后你有了更好的归宿,只管告诉我一声,我定然不会强迫你留下的。” 慕令仪满脸严肃,袁若妍心中一动,忍不住抬头去看她,就见她眼底闪动着让人猜不透的情绪,身子却是微微向前倾着,亲自把她给扶了起来。 顾泽辰在旁边看着这发展,整个人都有些傻眼了,挠着自己的头上蹿下跳。 “令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怎么好端端的,她就成了你的侍女了?” 他满心疑惑,慕令仪却一点都不想理他,依旧是对着袁若妍温声细语。 “你也累了这许久,我待会让人再给你开一间房,你进去泡个热水澡,再好好的睡一晚上,等过了今晚,你就是我的人了,记住你的身份,若是日后有人想要欺辱你,那就什么都不用顾及,直接打回去。” 慕令仪冷声交代,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景云州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顾泽辰也默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 “令仪,你这样纵容自己的丫鬟,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呀?” 他想起来映月那说一不二的性子,一时间忍不住哽了一下。 如果不是因为慕令仪突然想起上京城中还有事情要让映月看着,估计这主仆两个,绝对会把他们的队伍闹翻天。 现在好不容易映月不在这里,慕令仪这是又打算把袁若妍也教成小土匪? 顾泽辰的眼神越发复杂,想要阻拦,却又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阻拦,到最后也只能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只要这位祖宗开心就好,谁让她是他最好的朋友呢? 这一桩事情如同一个闹剧,很快就被翻篇了。 因为最近这几天一直忙于奔波,慕令仪整个人疲惫到不行,当天晚上洗漱之后便沉沉睡去,也就没有注意到,月上枝头的时候,一抹修长的人影突然间出现在房间内,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慕令仪,我还当真是小瞧了你,看来慕远松一直拘着你,并不仅仅只是因为想要继承爵位,还有另外的想法啊。” 景云州盯着慕令仪熟睡的样子,缓缓抬脚走了过去,大手轻抬,一抹劲风便自他的手心打了出去,紧接着慕令仪身上的薄被便掉到了一旁,露出她光洁白皙的后背。 慕令仪的后背如同她这个人一样,生得极美。 然而景云州的注意力却直直落在她右肩上的那一抹红色上。 只见那红色缭绕,缠绕成一朵鸢尾花的形状,看上去妖异且宁静,给人一种悚然的感觉。 景云州鬼使神差的抬手在她肩膀上描摹了一下,指尖在触及那一抹温热的滑腻时,像是有一股暖流直接顺着两人相贴的肌肤传近了他的骨子里一样,缓解了他这段时间以来的焦虑。 就在他眉头微微舒展的时候,身后突然间传来一道劲风,景云州几乎是下意识抬手把被子盖到了慕令仪身上,紧接着一个黑影恭顺的站在他身后。 “主子,都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您当真准备留下她吗?” 这个她指的自然就是慕令仪,楚风眼神不善,恨不得把人杀了除之而后快。 感受到他莫名而来的敌意,景云州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警告。 “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就好,我的事情还轮不着你来插手,你最近嘴巴当真是越发的快了,若是上次的教训还没有吸取够,那便去戒律堂再受上十戒鞭。” 景云州声音不大,可是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却让楚风生生弯了膝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上冷汗直流。 “主子恕罪,手下也是担心您的安全。” 景云州没有回应,只是紧紧盯着他。 楚风被他的眼神看得后背汗毛直立,只能咬牙恭顺开口。 “属下知道错了,这样的话日后再不会提及。” 得到自己想要的话,景云州这才转过头来,带着人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因为身上没有了担子,几人玩的那叫一个潇洒惬意。 慕令仪就像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不过才几天的功夫,大街小巷所有的吃食都被她吃了个遍。 此刻她嘴巴里面正塞着一团糕点,眼睛幸福的眯在一起,转头往袁若妍嘴里也塞了个糕点,含糊不清的开口。 “妍妍,你多吃点,瞧你瘦的身上没有二两肉,我让你帮我拿东西都觉得自己虐待了你。” 袁若妍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心里面的感动如同泉水一样地不断往外咕嘟咕嘟冒着泡泡。 正当她准备道谢的时候,顾泽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扭扭捏捏的从怀里面掏出来一个糖人递到她面前。 “令仪说的对,你就是太瘦了,不过现如今你已经有了归宿,日后便再不可这般小家子气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默默含情的目光注视着她。 慕令仪在一旁感受的他肉麻兮兮的眼神,只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会要起来了。 一个没有忍住,一脚踹了过去,在顾泽辰发飙之前,佯装无辜的说道。 “通过我这几天的观察,妍妍比较喜欢吃咸口的点心,你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过来安慰她?” 顾泽辰听得这样的提醒,连忙疯狂点头,丢下一句在这里等我,就转头朝着街那头跑了过去。 慕令仪的眸子咕噜噜转了一下,就像是在打坏主意的小仓鼠一样,突然间就凑到了袁若妍身边。 “若妍,你怎么也不笑笑?你生得这般美貌,若是不笑的话,那就有些可惜了。” 袁若妍自是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当即叹了一口气,把自己嘴巴里面的糕点尽数咽下。 “郡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和小世子并不合适,您也不是合作红娘撮合人,所以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莫要说了。” ------------ 第八十七章 宁死不嫁 袁若妍说着,就把顾泽辰给她准备的糕点原封不动的又装了起来。 慕令仪兴奋的心情在瞥到她一脸冷漠的时候,张了张嘴巴,最终只能悻悻的摸着自己的脑壳。 “我其实也没有让你必须要嫁给他的意思,只不过顾泽辰确实是一个好人,日后若是有他庇佑着你,想必你会少吃很多苦头。” “郡主,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的,可是这种事情不能强求,而且……” 袁若妍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神色极其认真。 “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一辈子留在郡主身边,这样才能偿还您对我的恩情。” 她的神色实在是太认真了,慕令仪被狠狠吓了一跳,连忙摆手。 “不行不行,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你不是为了我而生的,所以也没有必要一直围着我转,若妍,你只需要好好的做自己就可以了。” 慕令仪苦口婆心的劝,然而袁若妍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她怎么说,她都不愿意松口。 无奈,慕令仪只能耷拉着脑袋去找了顾泽辰,却不想顾泽辰早就已经站在她们身后,把所有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看到慕令仪来找他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眼眶红彤彤的,缀着水光。 袁若妍自然也看到了他,当即调转身影,贴心的给他们溜了空间。 看到她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顾泽辰更难过了,眼巴巴的看着她离开,低声问。 “令仪,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呀,我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可是她不喜欢我,一点也不,甚至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意考虑一下我……” 顾泽辰越说越难过,恨不得抱着慕令仪狠狠的哭上一场。 慕令仪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只能干巴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人生在世,怎么可能会让所有人都喜欢?顾泽辰,你好歹是梁王府的世子爷,日后可是要袭承爵位的,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此话一出,顾泽辰反倒是更加颓丧了,眼泪直逼眼眶。 “我才不要其他人,我活了二十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对一个人动心,结果却被拒绝的如此彻底,令仪,我是不是真的很失败呀?” 顾泽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壶酒,狠狠的往自己嘴巴里面灌了一口。 酒水顺着他的面颊滴滴答答向下,沾湿了他的衣襟。 慕令仪眼角突突直跳,恨不得一巴掌把人拍到一边去。 怎么古装剧里面拍的喝酒场面那么风流倜傥,这玩意儿却怎么看怎么邋遢呢? 慕令仪恨铁不成钢,面上却也并没有表现出来,只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 “你现在这副样子,别说是若妍了,我看着都喜欢不起来,男子汉大丈夫,不说顶天立地,那也应该有所作为,可是你倒好,在梁王的庇佑下享受一切,结果被人拒绝了就摆出这么一副样子来……” 剩下的话慕令仪没有继续说出来,原因无他,顾泽辰的眼泪水汪汪的,看起来就像是要碎了。 她叹了口气,只能努力安抚。 “顾泽辰,其实若妍说的对,你们两个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若是强行绑在一起,只怕对你们的以后也会有影响,所以,你也应该好好想想。” 说完这些,慕令仪贴心的把顾泽辰手中的酒壶给借了过来,又帮他擦了一下身上濡湿的衣襟。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慕令仪转身离开,顾泽辰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头低低的垂了下去,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顾泽辰想没想通她不知道,只不过第二天,当慕令仪看到顾泽辰一身戎装站在门口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顾泽辰,你这是在做什么?不就是被人给甩了吗?你至于伤心至此,选择去从军吗?” 慕令仪拧着眉,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丝毫没有注意到顾泽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硬了下去。 他原本想要敲门的动作微微一顿,默默地把手指收了回来,好半晌才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有没有可能,我之所以穿成这幅样子,是要追随我父亲一起上山剿匪?” 他绷着一张脸,声音硬邦邦的。 慕令仪这才想起之前确实听过梁王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收服流寇得,当即想要把人拽进来的动作顿了一下,讪讪地收回了自己想要作恶的小手。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梁王座下猛将众多,怎么还需要你跟着一起前往呀?” 顾泽辰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哼道。 “我父王这次同意带我过来,就是想要替我争一些功名,毕竟我可是梁王府唯一的世子,日后可是要继承王位的,若是没点功名傍身,肯定不能服众。” 顾泽辰看的通透,慕令仪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 只是他毕竟是原主以及自己最好的朋友,看着他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心里面还是很担心的。 顾泽辰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用手拍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盔甲。 “嘿嘿,其实今天穿上这身盔甲的时候,我也惊呆了,没想到我这么帅,若是真能当个将军,似乎也还不错。” 慕令仪:…… 她默默的把即将涌出来的担忧收了回来,看了一眼面前自恋的白痴,丢下一句“自大狂”,就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只不过她面上虽然表现的不甚在意,可是当梁王他们整装待发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偷偷的跟在了队伍后面。 景云州一直让人跟着慕令仪,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旁边的楚风默默离远了一些,小心翼翼的斟酌着用词。 “主子,咱们现在要跟上去吗?” 景云州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身子却是非常诚实的移了出去。 而慕令仪并不知道这一切,此刻她正偷偷尾随着队伍,自以为做的天意无缝,却不想被梁王尽收眼底。 所以,当看到面前一匹高头大马缓缓停下来的时候,慕令仪恨不得脚趾头抠出一座城堡。 可是四下都是眼睛,她又不能逃跑,只能假装偶遇。 “顾伯伯,好巧啊!” ------------ 第八十八章 故部 她一边说着,一边眨着眼睛,试图蒙混过关。 然而梁王压根就不吃这套,直接让人拎着慕令仪的衣领子就往回走。 “令仪,你和泽辰听日礼胡作非为就算了,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你怎么可以也来添乱?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像你死去的父母交代?” 梁王黑着一张脸,颇有些无奈。 慕令仪被人领着衣领子,像是只不会浮水的旱鸭子,拼命扑腾着自己的四肢,嘴里还在为自己找补。 “顾伯伯,我就是出城散散心,没有想要跟着你们的,你们不用管我,我不会有事的。” 她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试图让自己的话更有信服力。 然而梁王压根不鸟她,一个眼神过去,那士兵就会意的准备过来捂她的嘴巴。 然而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慕令仪,慕令仪就瞪着某个地方尖叫了起来。 “顾伯伯,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有些可疑?” 梁王的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看到一抹吊儿郎当的身影在鬼鬼祟祟的打探着什么,远远的望见他们的阵仗,转身就准备往回跑。 “抓住他!” 梁王的表情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一声令下,身边的士兵立马追了过去,直接就把那鬼鬼祟祟的人给抓了回来。 那人原本还准备大声嚷嚷指责他们随便抓人,却不想梁王手底下的人已经先一步预判了他的想法,直接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王爷,我们刚才在这人身上搜到了一些东西。” 梁王身边的副将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块玉佩呈了上来。 慕令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挣开了禁锢,看着那一块玉佩,再看一眼被五花大绑扔在一边地上的山匪,总觉得有些熟悉。 可是燕州离上京这么远,她又从来没有出过上京,怎么会认识他们呢? 正当慕令仪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先行兵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面色很是凝重。 “王爷,前方有人求见,好像是,听风寨的人。” “他们怎么会知道咱们的行踪?” 梁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可是在看向地上那人的时候,却又带着一些复杂。 好半晌,他才开口,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无奈。 “让底下的人收拾一下,在这里安营扎寨,我去会会那些人。” 梁王一声令下,众人都肃然做好了准备。 慕令仪眼巴巴的看着梁王,表现的何其无辜。 梁王深深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把她给带上了。 慕令仪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看见梁王熟没熟路的绕到了郊外的一个小亭子。 亭子里面站着两个人,皆是人高马大,看起来凶狠异常。 其中一人长相俊美,面上却有一道横贯嘴角到眉骨的伤疤,看上去格外狰狞。 那人原本是凌然站着的,然而在看到梁王的时候,他的面上却又闪过一抹复杂,紧接着像是老友之间的寒暄一般,出口的话却是嘲讽。 “真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们还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梁王殿下,此番一别,我们怕是得有十五年没有见过彼此了。” 那人语出惊人,目光却不动声色地移到了慕令仪身上。 慕令仪被他看的有些不舒服,心中那股奇异的感觉再一次涌了上来。 梁王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似乎被刺的有些不高兴,但终究是没有发火,而是淡淡的开口。 “确实是许久未见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们竟然会沦落至此。” “沦落?” 那人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越发的讽刺。 “这难道不是你们逼的吗?梁王殿下,我们找您过来,可不是为了叙旧的,只是想问问您,如何才能退兵?” 梁王噎了一下,看起来越发的无奈了。 “陆薛礼,我此番前来,是奉了太后娘娘的命令,若是你们愿意投降……” “绝对不可能!” 陆薛礼一改刚才的谦逊,一张脸瞬间变得难看,眼神也变得阴狠。 “梁王殿下,你明明知道,我们和朝廷是不可能和解的,我们当初受到的不公平对待,难道你都忘记了吗?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害死了主公,血海深仇,如何能忘!” 陆薛礼声音低沉,语气却变得格外阴狠,像是一匹狼,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把他们咬死一样。 梁王的表情依旧是无奈偏多,他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终也只能憋出一句。 “陆薛礼,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前任镇国候的死是一个意外。” “轰” 慕令仪原本是在吃瓜,却没有想到竟然把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她忍不住看向梁王,心中异常震惊。 梁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些人是原主父亲的部下? 那他刚才说的,是朝廷害死了镇国候是什么意思? 慕令仪脑子里面一瞬间闪过万千想法,满心的疑惑都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她突然就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了,之前梁王的副将呈上来的玉佩,和她之前不经意在原主书房里面看到的一副画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捏紧了双手,身子也开始慢慢颤抖。 就在她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抓住,骤然回神,就看见一张熟悉的,担忧的脸。 “令仪,你没事吧?” 顾泽辰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关切,声音也刻意压低。 慕令仪勉强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 “没事。”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梁王突然提及自己的名字。 “如今令仪就在你的面前,难道你就不为她考虑一下吗?” “梁王殿下这是在说笑话吗?我们虽然远离上京,可是却也很清楚,郡主早就已经被你们养成了一个废人。” 陆薛礼更加愤怒了,连带着他脸上的那一道伤疤都在张牙舞爪。 “狡兔死走狗烹,你们处心积虑的除掉主公,又想方设法毁掉他唯一的女儿,这就是你们的人道吗?现如今竟然还想让我们投诚,你们究竟哪里来的脸!” 慕令仪:…… 虽然原主是浑了一点,可是好像还没有到完全废掉的程度吧? 还有,当着她的面这么说她坏话,真的没有关系吗? ------------ 第八十九章 谈判 慕令仪犹豫着要不要举个手证明一下自己现在已经改了。 可是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把这个想法给咽了下去。 看着面前两个人彼此冷嘲热讽,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那个,顾叔叔,要不,让我跟陆叔叔谈谈吧。”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悦耳,一下子就把那两个人的心神给吸引了过来。 陆薛礼瞥了她一眼,眉头忍不住拧了起来。 “你想要说什么?” 慕令仪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梁王。 “他们好歹是我父亲之前的部下,于情于理,我对应该替父亲告慰未亡人。” 梁王原本是不打算答应她这个要求的,可是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到底还是松了口。 “我会在三里外的湖边等你,若是半个时辰之后你还不来,我就不会再给任何人面子。” 说完这句话,梁王就直接拎着顾泽辰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陆薛礼眼底波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令仪左右看了一眼,等人都离开了,这才在亭子里面找了个位置坐下,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趴在面前的石桌上。 她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反倒像是找到了新奇的玩具一样,用指尖轻轻点着面前的桌面。 石桌因为铸造时间太久,如今桌面上已经添了一条条裂纹,看上去虽然不影响美观,可是那裂痕上面已经粘染了点点灰尘。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慕令仪像是被那裂纹吸进去了一样,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陆薛礼反倒是成了那个沉不住气的人。 “你特地把人支开,到底是想跟我们说什么?” 不等慕令仪开口,他又接着说道。 “如果你也是来劝降的,那我劝你还是免开金口,我们和朝廷不共戴天,绝对不可能和平相处。” 陆薛礼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慕令仪的神色,然而慕令仪面上却依旧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只是微微歪了头,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陆叔叔,你为什么这么恨朝廷?” “为什么?郡主说这话的时候,可曾想过你的父亲?” 陆薛礼像是被激怒了一样,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好几个度。 “也对,郡主自小就是被那些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养大的,如今自然也会向着他们,只是可怜了镇国侯,唯一的女儿,竟然也并非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他这话说的云里雾里,慕令仪听的不是很清楚。 可是她始终记得自己来的目的,所以即便是被人嘲讽,也还是生生压住了怒气,一本正经的说道。 “陆叔叔说的对,以前的事情我确实都已经记得不太真切了,甚至连我的父母,我都大概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了,陆叔叔对我有成见,我也能理解,只不过陆叔叔,您如今在这里安营扎寨,把本应该保家卫国的战士,变成了见不得光的山匪,您真的就一点都不后悔吗?” 慕令仪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上去很是认真。 然而陆薛礼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一张脸瞬间就黑成了炭。 “你懂什么!我们自然有我们自己的想法,哪怕是落草为寇,只要能够为主公讨回公道,我们也在所不辞!” 陆薛礼越是激动,慕令仪心里面就更加疑惑。 她明明记得,书里面曾经写过,原主的父亲是战死沙场,原主的母亲是因为忧思过虑,随着父亲一起去了。 可是听陆薛礼这番言论,她怎么觉得,这其中似乎还隐瞒着其他的事情呢? 慕令仪小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却还是尽职尽责的劝说。 “可是,如果我爹泉下有知,肯定也不希望你们把日子过得如此鸡飞狗跳,陆叔叔,如果你当真不愿意被招安,那我们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我这里还有点钱,可以帮你们置办几分薄地,你们也可以拿着做一些营生,不管如何生活,也总比活得让人唾弃的好。” 慕令仪是真心实意想要让这些人改邪归正的,可是陆薛礼的脸色却越发的难看了起来,额角青筋直跳。 直到她说出最后一句话,他就像是再也难以忍受一样,砰的一巴掌砸在了面前的石桌上。 那石桌原本就已经长满了裂纹,如今被他狠狠的拍了这么一巴掌,竟然在一瞬间四分五裂,直接就碎成了好几块。 慕令仪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间由此暴行,整个人呆愣愣的坐在原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如果不是刚才的反应及时,往后撤了那么一点点,估计现在她就要和那些碎石头一样,狼狈的躺在地上了。 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慕令仪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努力保持镇定。 “是我说错什么,惹得陆叔叔生气了吗?” 她装的乖巧,可是陆薛礼却早就已经不再相信她的伪装,冷哼了一声说道。 “郡主当真觉得,我等是自甘堕落所以才在这里落草为寇的吗?我等曾经跟着主公出生入死,也见识过不少的大场面,难道在郡主的心目当中,我们竟然只是那种为了五斗米而折腰的人吗?” 陆薛礼句句质问,把慕令仪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虽然故作镇定,可是眼底还是掺杂了一丝慌乱,努力斟酌着用词想要为自己找补。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叔叔,你误会我了,我只是觉得,既然我爹已经不在了,那我们就不要再被以前的事情困住,你们也应该开启自己的人生才对……” “郡主又知道什么?凭什么要求我们释怀?你可以对杀父仇人展颜欢笑,可是我们却做不到对着那种人奴颜婢膝,镇国侯乃是护国大英雄,他明明一片赤胆忠骨,却偏偏要被小人抹黑,被头顶那位忌惮,最终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我们只是想要得一个真相!想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有什么错!” 陆薛礼压抑着声音低吼,字字泣血。 周遭的环境似乎在一瞬间变得安静,让人只能听到他的痛苦在悲嚎。 慕令仪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第九十章 隐情?刺杀? 陆薛礼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主的父亲难道不是战死沙场,而是另有隐情? 可是陆薛礼又在等什么真相? 慕令仪想的头疼,却始终没能想出来一个所以然,只能放弃,苍白着一张脸倔强开口。 “陆叔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所有人都在说,我父亲是战死沙场的大英雄,可是为什么,你并不是这么觉得的呢?” “战死沙场?哈哈,这些人还真是会粉饰太平,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却要用谎言来掩盖,当真是懦夫的行为。” 陆薛礼嘲讽一笑,声音冷得彻骨。 慕令仪原本想让他冷静一些,却不想他的目光突然转回自己身上,咬着牙一字一句问道。 “至于当年的真相,郡主当真不知道吗?” “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我又怎么可能会站在这里规劝您呢?陆叔叔,您要相信我啊。” 慕令仪心里面叫苦不迭,就差直接伸出手来发誓了。 可是陆薛礼显然是不相信她说的话,狐疑的眸子里面带着冷然,最终冷冷哼了一声。 “看来今天我们是得不到我们想要的答案了,郡主殿下,天色不早了,您还是尽快回去吧,不过下次再相见,我们就不会在手下留情了,还请郡主殿下好好的考虑一下。” 慕令仪听着一头雾水,头顶的问号都快要成实质了。 考虑什么? 他刚才说了什么吗? 慕令仪半点不懂,可偏偏面前的人压根就没有想要为她解决疑惑的意思,只冷冷的一甩衣袖,就准备离开。 慕令仪下意识的就准备伸手去拦,而就在她伸手的那一瞬间,变故突生,一道泛着冷光的利箭带着呼啸的哨音刺了过来。 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就被人猛的大力一扯,狼狈的朝旁边摔了过去。 而等她好不容易稳定心神,就看见她刚才所站的位置上插着一根黑色的箭矢,正在微微颤抖。 如果刚才不是因为陆薛礼反应比较及时,把她给拉开了,估计她现在早就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慕令仪紧紧的盯着那一根箭矢,一张小脸儿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话音刚落,无数的箭矢便铺天盖地的从远处射了过来,陆薛礼脸色猛的一变,直接拎着人的后脖领就把人给拽了起来,冲着同伴怒吼一声,便快速朝着不远处撤了过去。 他们的动作很快,加之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所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带着慕令仪到了安全地带。 铺天盖地的箭羽只在一瞬间,很快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就出现了一波黑衣人。 慕令仪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腿都软了,小腿肚子战战兢兢的打着颤。 “陆,陆叔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吗?郡主殿下,我等可真是小瞧您了!” 陆薛礼语调间依旧是满满的嘲讽,眼底却带着浓重的杀意。 慕令仪的脑子难得转得快了一次,手指头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 “您怀疑,这些人是我引来的?” 这怎么可能呢? 她又不是傻! 刀剑无眼,万一把她自己给伤着了怎么办? 她可是很惜命的好不好? 慕令仪在心里面愤愤不平,可是对上陆薛礼那一双冷漠至极的眼睛,到底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半天才挤出来几个字。 “这事跟我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他苦着一张脸,然而陆雪里却已经不再理他,只见他走到一处山崖面前,抬手轻轻一拍,那原本陡峭的崖壁竟然开始轰隆隆的往两边撤开了。 慕令仪只觉得面前一黑,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感官,紧接着身子一轻,竟是直接悬空了起来。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尖叫,眼前的黑暗便已经褪去,双脚也踩到了实处。 “郡主且在这里好生待着,不要乱跑,等我们解决了外面的那些人,再详细说说您的事情。” 陆薛礼依旧是冷漠至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取出了一柄长剑,剑身通体泛着冰寒,上面还滴滴嗒嗒的往下滴着鲜血,光是看着便让人毛骨悚然。 慕令仪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当即捂住自己的嘴巴,点头如捣蒜。 眨眼的功夫,陆薛礼已经自面前消失,转身和不远处的黑衣人斗到了一起。 慕令仪原本是不忍心看这残忍一幕的,可是再看到那黑衣人摆出的熟悉动作时,她却忍不住皱紧了眉头,仔细看了过去。 而就在这一瞬间,她分明看得很清楚,那人的手背上有一抹黑色的图案,而且那图案看起来竟然让人觉得有些熟悉…… 她看的太过于入神,甚至没有发现有人已经偷偷摸到了她身后。 陆薛礼眼角余光瞥到这边,连忙解决了自己手头的人,飞速赶了过来,而后一把扯住穆令仪的胳膊,恨铁不成钢的开口。 “跟我来!” 慕令仪被她吼的一愣一愣的,心里面有些委屈却不敢发作,只能跟着他一路顺着地道往外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行人总算是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 慕令仪脑子里面依旧盘旋着刚才的画面,甚至来不及打量周围的环境。 直到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身上穿着粗布麻衣的汉子拱手对着陆薛礼说道。 “副将,外面的人都已经被解决干净了,看样子不像是梁王的人。” 陆薛礼黑着脸点了点头,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天没有说话。 慕令仪却有些坐不住了,磨磨蹭蹭的凑了过来,到底还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句。 “刚才那些人不是朝廷的人,也不是我带来的,陆叔叔刚才也看到了,那些人甚至想要对我下手,如果当真是我带来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刻意的对付我呢?”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耍的新把戏?” 陆薛礼显然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哼了一声之后,就准备把人给赶走。 慕令仪却突然严肃的绷着一张小脸,目光灼灼。 “陆叔叔就算是不相信我,难道也不相信顾伯伯的为人吗?他虽然听命于朝廷,但也并非是非不分。” ------------ 第九十一章 诏安 陆薛礼想要反驳,可是看着慕令仪坚定的样子,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慕令仪见他态度软化,也软了语气。 “陆叔叔,我还是那句话,我来,只是想要让你们好好活下去,并没有想要强迫你们的意思,你们若是当真不想被招安,那我们也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去做,至于您所说的,关于我爹的死,这件事情以往是我不懂个中密辛,但现在既然我知道了,那就绝对不会任由他们被稀里糊涂的掩埋。” 陆薛礼眉头一点一点的攒了起来,看着面前的慕令仪,突然间就觉得,传言也许不可尽信。 若慕令仪当真是个草包,那她此番言论,又是谁教的呢? 可这件事情到底事关重大,他也不敢轻易相信一个人,只能把疑惑咽了下去,冷哼道。 “那按照你的意思,既然不是梁王言而无信,那这些黑衣人又是谁的人?” 慕令仪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影子,只不过现在并无证据,她也不能轻下结论,只能斟酌着用词说道。 “我从小到大从来不被允许离开上京,就连这次也是一样,在我离开之前,慕远松曾经千方百计阻拦,如果不是因为有太后娘娘懿旨,并且有顾小世子在其中作保,估计这次的结果也不会改变。” 慕令仪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陆薛礼的脸色。 果然就见他在听到慕远松的名字时,眼底浮现一抹冷色与嘲讽。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鼠辈,也就只能在这些事情上做做手脚了,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他,侯爷如何能够落得如此下场?他和朝廷沆瀣一气,被眼前的权利迷了眼睛,早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慕远松了。” 慕令仪心中一紧,看他这副样子,便已经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证实了大半。 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淡淡地开口。 “现如今之计,并非是探讨到底是谁说谎,陆叔叔,既然朝廷已经注意到这边,那你们的安全就已经没有了保障,顾伯伯尚且是你们的熟人,对你们也许会有一分手下留情,但若是换了旁人,只怕你们的人会损失惨重。” 陆薛礼虽然此刻已经对慕令仪有了些许改观,可面上依旧是狂狷的样子。 “让他们只管过来,但凡我们露出一丝怯懦来,我们都配不上慕家军这个名头!” “我知道,但我还是那句话,若我爹泉下有知,知道你们为了给他讨回公道,被人如此欺辱,心里面肯定也是不好受的。” 陆薛礼顿时哑口无言,好半晌才将自己心头的酸涩咽不下去。 慕令仪见他已经隐隐被自己说动,便又放柔了语气,循循善诱。 “陆叔叔,我知道您不想向朝廷低头,那不如这样,我们先离开这个寨子,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会给你们一笔钱,把你们好生安置起来,等所有的事情水落石出,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 空荡荡的环境里面满是寂静,慕令仪声音并不大,可是周围的人都是习武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听不到她说话呢?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陆薛礼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顶着一脸的络腮胡子,抬脚往前踏了一步。 “薛礼,我觉得小郡主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梁王已经前来诏安了,那就说明,朝廷已经盯上我们了,若是我们继续躲藏下去,也并非不能躲过他们的耳目,可如此一来,他们便会对我们百般警惕,我们的人想要打探消息也就难了。” 那人虽然看着魁梧,可是脑子却也灵光。 陆薛礼偏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点头,转而对着慕令仪说道。 “我可以答应投降,但我们依旧是不接受诏安,至于你所说的拿钱来安置我们,倒也不必,我们好歹也是曾经在战场上与人厮杀的将士,别的技能可能没有,但有的是力气,哪怕是去给人扛麻包,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给饿死的。” 虽然接触时间尚短,可慕令仪自认为还是对陆薛礼的秉性有一些了解的。 听到他说的话,也跟着点了点头。 “好,既然陆叔叔都已经这么说了,那这件事情我们便初步达成共识,我现在就下山,让顾伯伯退兵。” 慕令仪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只不过陆薛礼却抢先一步拦住了她,睨了她一眼。 “先等一下,这件事情还没结束,所以说我们答应不再和朝廷作对,但我也没有说过,不会追究以前的真相,小郡主,我希望你可以答应,一定要查名当初主公的死因。” 陆薛礼一字一顿,眼底闪烁着冷光。 他知道当初镇国侯的死绝对不可能是意外,也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朝廷的手笔,而且事情能顺利结束,和慕远松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可他还是想要知道一个真相。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手刃仇人,为镇国侯报仇。 慕令仪自然也是能够猜透他的想法的,当即站直了身子,举起自己的右手,三指并拢,一字一顿道。 “我慕令仪在此发誓,今日我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有半句虚言,必当叫我不得好死。” 顿了一下,随后又补充道。 “此外,我定当竭尽全力查清当年真相,还我爹一个清白,也让面前的叔叔伯伯心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天当真听到了她的誓言,天空竟然隐隐有乌云盘旋,乌云之后有闷闷震雷。 陆薛礼这下子终于愿意用正眼去看她了,思绪酝酿良久,最终说道。 “那我们就在此,等待郡主的凯旋了。” 一行人再也无话,只等到把外面的人全部解决,尸体尽数拖走,外面的天色已经隐隐有了擦黑的趋势,慕令仪这才从秘道钻了出来,迎面就看到梁王带着顾泽辰正焦急的在寨子里面搜寻。 顾泽辰平时吊儿郎当的脸上此刻黑成一团,甚至连平日里挂在腰间的佩剑都拔了出来,满眼阴戾。 “令仪在哪里!你们今日要是不把人给我放出来,我就荡平整个山头,定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 第九十二章 趋于真相 顾泽辰很少会有这么生气的样子,最起码慕令仪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于是她迟疑的喊了一声,下一秒整个身子便被一堵肉墙抱在怀里,紧紧的拥抱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慕令仪拼命仰着头,艰难的呼吸着。 “顾泽辰,你发的什么疯?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是打算把我给勒死?” 慕令仪一边说着一边拍打着他的后背,顾泽辰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激动了,连忙把人给放开,小心翼翼打量着她被憋得通红的脸,笑容有些尴尬。 “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的,你过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下山,我和我爹还以为你被这些贼人怎么了。” 他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但是很快笑容就变得严肃了起来,目光瞥见她身后的陆薛礼,声音阴沉。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刚才我们上山的时候,看到寨子里面一片狼藉,还有不少人的尸体,令仪,是不是这个老狗贼想要对你下手?” 顾泽辰说着,手中的利刃已经对准了陆薛礼,似乎只要慕令仪点一下头,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把人砍成八段。 慕令仪见他如此莽撞,忍不住伸手抚额,连忙把人拉了回来。 “误会,这全部都是误会,刚才我们遭遇了敌袭,是陆叔叔一直护着我,才没有让我遇险。” 慕令仪说的是事实,只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的是,陆薛礼虽然护着她,但却也把她当成了引来贼人的人。 顾泽辰半信半疑,慕令仪却很快转移了话题,转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梁王。 “顾伯伯,你们一直在山脚下,难道没有注意到那些黑衣人的身影吗?” 梁王脸色一变,那才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良久才凝重的摇了摇头。 顾泽辰也跟着开口,声音阴的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我们确实一直在山脚下,可是也却一直没有关注到那些黑衣人的来历,我们也是见你一直没有下山,所以才冲上来的,可是一上来就看到满地狼藉……” 接下来就是他们兵荒马乱的寻找她的身影了。 慕令仪了然点头,又看向陆薛礼。 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而是掐头去尾,只留了一段结论。 “顾伯伯,刚才我和陆叔叔已经仔细的谈过了,他们虽然不愿意被诏安,但是却也答应了可以离开这里,寻找一份普通的工作。” 话题转变得太快,梁王又惊又喜,最终面色缓和了下来,伸手拍了拍慕令仪的肩膀。 “以往我只见你过于骄纵,倒是没有想到,你还有如此解决问题的能力,这次是伯伯小看你了。” 慕令仪被夸的有些脸红,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能谦虚的笑了笑。 “我到底是大楚的子民,这也是我应该做的,只不过,顾伯伯,这些人当年也是跟着我爹出生入死,为大楚打下半壁江山的人,可是如今他们却只能够落草为寇,被别人扣上了骂名,我既然身为我爹的女儿,那也应该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慕令仪说到这里,眼神逐渐变得坚韧。 “所以,顾伯伯,我想向您提个要求,您能否向朝廷提议,把他们应得的东西全部都给他们?” 梁王似乎这才意识到这一点,惊讶之余,眼底也染上了不一样的思量。 他沉默良久,最终还是重重点头,转头看向陆薛礼的时候,复杂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了。 “当年出事的时候,我被皇上派去攻打南羌,等到我班师回朝的时候,只听说镇国侯已经战死沙场,而他的部下则是不知所踪,我当时只顾着伤心,却没有想到,你们并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东西。” “你们放心,既然我已知晓你们的遭遇,那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梁王字字掷地有声,陆薛礼虽然依旧板着一副死人脸,可是目光到底柔和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慕令仪,语气依旧是硬邦邦的,可是却已经窥见妥协的一角。 “当年的事情也并非是你的错,如今我们只盼天下大公,再没有人遭遇委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面夹杂的情绪额外的复杂。 一行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就连回去的时候,气氛都没有了来时的轻松。 慕令仪一路上都在想着陆薛礼未说完的话,脑海中不断的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 书中对这个恶毒女配的描述实在是太少了。 作为一个炮灰,原主最大的作用就是在前期衬托景云州的惨。 至于多余的,却是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有留下。 所以她虽然穿到了这具身体,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令仪,你在想些什么呀?” 顾泽辰见慕令仪始终沉着一张脸,忍不住着急的看了过来。 “你是不是刚才伤到哪里了?你等着,我这就去请军医……” 顾泽辰说着就准备打马朝着梁王而去,却被慕令仪一把扯住衣角。 “我没事,你别担心,你知道的,我不会骑马,所以现在被人带着,就有些害怕。” 慕令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出来的理由也蹩脚得可以。 顾泽辰犹豫了片刻,虽然面上还有些不相信,但到底还是折返了回来。 一行人就这么心思各异的回了客栈,慕令仪刚一下马,便借口身体不舒服,回了自己的房间。 顾泽辰原本是想要跟上去的,却被梁王拦住。 慕令仪就这么畅通无阻的回了房,却不想刚一推开门就看到谪仙一般的白衣男子正端坐在桌前。 她愣了一下,随即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打着哈哈问道。 “你怎么在我房间里?难不成是发现我不在,所以寂寞了?” 若是换做平常,慕令仪肯定不可能如此大胆,她恨不得抱着自己的头缩成乌龟,生怕景云州注意到自己,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了。 可是今天她的脑袋浑浑噩噩的,实在是没有功夫注意这些。 景云州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咔哒一声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开门见山。 “慕令仪,你有没有怀疑过,那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 ------------ 第九十三章 有心作恶 “什么人?” 慕令仪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警惕的看着景云州,神色微冷。 “这件事情你怎么知道?你又知道了多少?” 景云州鲜少见她露出如此冷然的神色,心中微讶,但面上不显。 良久,他轻扣桌面,温润不减。 “在下与郡主如今是盟友,郡主的事情,在下自然会多加关注。” 一句话,便承认了他在暗中跟踪她。 一时间,慕令仪是愤怒的。 可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手指紧紧捏在一起。 “所以,你一直在跟着我,明明看到了我遇到危险,却没有出手相救。” 景云州突然就有些不理解她,微微凝眉。 “那些人并非是真心实意想要害你,不然的话,你以为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如何能够活下来?” “那是因为陆叔叔他们一直在护着我,就算他们嘴上嫌弃,可是也从来没有把我丢下!” 慕令仪浑身颤抖,只要一想起在山上闻到的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一想起那些倒下的尸体里面有陆薛礼他们的同胞,她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逆流,让她差点站不稳。 “景云州,你为什么不救他们?他们虽然落草为寇,可那也是为了我父亲……” “我凭什么救他们?我与他们素未谋面,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救他们?” 景云州的耐心也告罄了,敲着桌子的动作也越发急躁。 慕令仪顿时哑然,嘴巴张了张,却没能说出来一个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外面的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随着最后一丝光亮的消失,慕令仪就像是被一点点抽干了力气,脊背也开始弯了下来。 “所以,你这次过来,是想跟我说什么?” 她整个人隐在黑暗之中,声音麻木而冷漠,让人猜不透她此刻的情绪。 景云州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烦躁感,看着门口的那一团阴暗,眉头紧紧蹙起。 “关于刺杀你们的那些黑衣人,你有没有想过,是镇国侯的手笔?” “为什么会这么说?” 慕令仪放空自己,全心全意的听着景云州一个局外人对这件事情的分析。 只是越听,越是觉得后背升腾起一层薄薄的汗。 “当年的时间我也查到了一点真相,你父母的死也许不是意外,虽然我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死了,最有力的就是慕远松。” 虽然心里面早有猜测,可是在听到一个局外人都能够分析的这么清楚的时候,慕令仪还是忍不住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原主究竟有多么白痴,才能够把这么清楚的细节忽略的一干二净? 仔细想想,其他人估计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事情,包括太后和梁王,只不过为了维持一个平衡,所以他们即便给了她过分的宠爱,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她真相。 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句话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想到这里,慕令仪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处传来一阵躁郁,甚至隐隐作痛。 她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不适,更像是身体里面残存的另外一抹意识表现出来的。 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努力忽略那里传来的不适,慕令仪转身,在黑暗之中目光灼灼。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要借此做什么?” 顿了一下,她又继续补充到。 “我并不觉得,按照你的性子,你会这么好心的来提醒我。” 景云州被她这理所当然的口吻气的差点升天,心中的那点方面瞬间化作漠然。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不要过分相信别人,毕竟我们两个现在还是合作关系,若是你当真出了差错,我这边也是会很难办的。” “嗯。” 一天之内知道了这么多东西,慕令仪也有些扛不住,忽乱点头敷衍了一下,就对着景云州说道。 “好,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少不得会惹人闲话,那我就不送世子了。” 慕令仪说着,就准备往内间走去。 然而她的脚步刚移出半寸,外面就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顾泽辰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令仪?你在里面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小二说你没有用膳,我特地上街去买了一些你喜欢的糕点,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还是吃点东西吧。” 顾泽辰的声音有些语无伦次,可是话里的担忧却是格外的明显。 慕令仪心头一暖,刚想要去开门,就瞥见景云州还悠哉悠哉地坐在椅子上,顿时就炸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 景云州看白痴一样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慕令仪却瞬间明白了过来,讪讪的挠了挠脑袋。 “不管了,你先躲起来,别让人发现你了。” 慕令仪在屋子里面来回转着,试图找个地方把人给塞进去。 可她转悠了半天,也没从火柴盒大小的房间里面找到可以藏人的地方。 反正是外面的顾泽辰,见她迟迟没有说话,更加着急了,把门敲的梆梆作响。 “令仪,你怎么了?要是再不说话的话,我可要进去了!” “别进来!我已经睡下了!” 慕令仪猛的一慌,下意识喊到。 喊完之后,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看了一眼淡定自若的景云州,心中暗骂一声,突然间把人拽起来就往内间走去。 景云州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一把推到了床榻上,紧接着一抹香风袭来,慕令仪竟是也躺了进来。 “你……” “别说话!躲起来!” 慕令仪着急的把被子盖在了景云州身上,急吼吼地把人压了下去,顺带扯开了自己的外衣。 景云州一时惊愕,就忘了反应 下一秒,房门就被人暴力破开,顾泽辰着急忙慌地闯了进来,手中还拿着那一盒糕点。 “令仪,你……” “啊!” 慕令仪故意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拿外衣遮住自己的上身,可即便如此,还是露出了一截洁白无瑕的手臂。 顾泽辰瞬间傻眼,目光顿在她的肩膀上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视线被遮盖,才听得慕令仪尖声叫道。 “我都说了我在睡觉,你怎么直接闯进来了?这要是被你看光了,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呀!” ------------ 第九十四章 赔罪 顾泽辰原本想要把脸上的衣服拿下来的动作一顿,颇有些手足无措,好半晌才干巴巴的说道。 “令仪,我不是故意的,只不过你刚才一直没有开门,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你别担心,我这就出去,这件事情你知我知,我绝对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 顾泽辰说着,身子就开始往外一点一点的蹭。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把手中的糕点放在桌子,甚至连自己身上的外袍都没有拿下来,一直磕磕绊绊的走到了门口,期间还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直到完全出了房间,他这才送了一口气,把外衣拿下来仔细包好。 “令仪,衣服我让人洗干净了再给你送过来,你好好休息,桌子上的糕点记得吃。” 结结巴巴的交代完,顾泽成这才转身跑开,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后有洪水猛兽呢。 直到外面再也没有传来一点动静,慕令仪这才慢慢的把自己身上的被子扯了下来,又等了一会,这才送了一口气。 “总算是走了。” 她嘀嘀咕咕的,这才想起被褥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连忙把被子掀起来,却见景云州难得乖巧的躺在被子里。 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一张脸因为热气熏陶,被捂的有些发红,看上去颇为秀色可餐。 更遑论他身上的衣服在方才的拉扯中被扯开了一些,这会凌乱的挂在身上,更显几分绮迤。 而慕令仪身上的外袍全失,身上的衣服也不尽整洁。 再加上此刻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看上去就像是刚做完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热烈且粘稠。 慕令仪脑子一片空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就在她觉得自己的鼻血都快要流下来的时候,景云州突然悠悠开口。 “你打算,把我困在这里到什么时候?” 清冷的声音不怒不喜,让人猜不出情绪。 慕令仪却猛然打了一个激灵,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飞起一脚,直接把人给踹到床下去了。 眼看着景云州在地上翻滚两圈,月白的衣裳染上了尘埃,慕令仪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向自己半空中还没收回来的那只脚。 完了完了。 这次真的是要死了。 她竟然敢踹男主! 这得几条命才够赔呀! 慕令仪心里面土拨鼠尖叫,战战兢兢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想要上前把人扶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脚发软,连站起来都是问题。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景云州深深看了自己一眼,就拂袖而去。 等到房间门在自己面前被关上,慕令仪这才彻底瘫软在床。 完了。 景云州肯定要杀了她了,刚才那一眼,绝对就是让我等着的意思。 慕令仪坐在床上,突然间就觉得一股委屈油然而生,让她再也承受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她明明只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而已,这很难吗? 是真的很难吗? 可是为什么似乎所有人都想要她的小命? 她就是一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一朝穿书,从来没有设想过什么荣华富贵,只是想活着而已啊。 慕令仪越想越委屈,哭的也越来越大声。 袁若妍住在她隔壁,听到声音急匆匆赶来,就看到慕令仪香肩微露,抱着自己的膝盖痛哭流涕,那样子就像是受了什么欺负一样。 袁若妍顿时觉得心头警铃大作,连忙扑过去抓住慕令仪的肩膀。 “郡主,发生什么事了?刚才我瞧见世子从这边离开,这不是他欺负您了?” 袁若妍问的直白,慕令仪却是哭得更大声了。 一边哭,还一边抽抽嗒嗒的回答她的问题。 “没,没有,我就是想家了,我从来没有离家这么长时间过。” 这个理由实在蹩脚,可是她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说明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原因,袁若妍也就善解人意的并没有问下去。 只是心里面却是暗暗下决心,一定不会让欺负过慕令仪的人好过。 慕令仪并没有猜到她心中所想,只是身子抽的更加厉害了。 她突然间就想起来,顾泽辰是见过他们两个共处一室的画面的。 也就是说,她刚才的做法纯粹就是多此一举。 景云州会不会觉得她对他图谋不轨啊? 慕令仪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只觉得自己的死期也越来越近了。 倏地,她猛的站了起来,用手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风风火火的往外跑。 “不行,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我得想办法自救!凉糕!对!” 慕令仪病急乱投医,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的状况到底有多糟糕。 袁若妍眼睁睁的看着她跑出去,大惊失色。 “郡主!衣服!您先穿好衣服再出去!” …… 一夜的兵荒马乱,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慕令仪才捧着一盘凉糕走了出来。 走到早餐桌前,她却并没有注意到景云州的身影,忍不住左顾右盼。 “景云州今天怎么没有下来吃饭?你们没有叫他吗?” 顾泽辰看到慕令仪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一张俊脸上闪过薄红,不自在的别开脸。 “谁知道呢?他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把自己给饿死了?别管他了,令仪,你赶紧坐下吃饭吧。” 慕令仪却不死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忙碌了一晚上的成果,最终还是咬牙去了二楼。 她忸怩半天,刚准备敲门,门却从里突然打开。 景云州看着她扭扭捏捏的样子,眉头皱的紧紧的。 “你来做什么?” 慕令仪条件反射一样的,将自己手中的凉糕举到了面前,带着一丝讨好的味道说道。 “景云州,我做的凉糕,之前两次你都没有吃到,这次一定要尝尝。” 景云州看着她眼底透露出来的期待,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捏了一块送进自己嘴巴里。 慕令仪一直关注着他的表情,见他面无表情的吃完一块凉糕,忍不住忐忑问道。 “味道怎么样?” 景云州瞥了她一眼,凉凉的丢下一句“还不错”,就直接下了楼。 却没看到身后的慕令仪激动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唔唔唔,至少他还愿意吃她做的东西,愿意跟她说话,那应该不至于要杀了她吧? ------------ 第九十五章 回京 慕令仪喜笑颜开,蹦蹦跳跳的去找梁王商量陆薛礼的事情。 却不想,推开门就看见梁王手中正拿着一张纸,阴着一张脸,脸色很是不好看。 她心中咯噔一下,小心翼翼走过去。 “顾伯伯,发生什么事了?” 梁王抬头,看到是她,叹了口气把手中的纸递了过去。 慕令仪也没有推辞,粗略扫了一眼就急了。 “陆叔叔为什么会被逮捕?” 梁王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她的反应,眉宇间带着愁色,却依旧摆出一副秉公处理的模样。 “你猜我们这次为什么过来剿匪?” 慕令仪没话说了,一脸的菜色,可她依旧不死心想要继续争取一下。 “可是陆叔叔他们也是逼不得已……” “令仪,不管他们的理由是什么,伤害了百姓是事实,他们也曾为子弟兵,就应该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职责。” 梁王冷声打断她,神色锐利。 慕令仪一下子就萎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指也不断的收紧。 为什么会这样啊。 明明他们也只是想要求一个公道,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梁王似乎也看出了她的伤心,又柔和了语气,低声劝慰。 “令仪,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但同时,他们也要背负后果,他们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可偏偏却选择了最让人难接受的一种,这是他们的命数。” 是这样吗? 慕令仪有些茫然,却又无法反驳,只能黯然的点头。 “我知道了顾伯伯,这件事情就麻烦您了。” 说完,不等梁王有所反应,她就跑了出去。 尽管慕令仪很不甘心,可到最后,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薛礼被带上手铐。 只不过不同于慕令仪的垂头丧气,陆薛礼即便是被人关在囚车之中,脊背也依旧没有弯曲。 看到慕令仪难过的样子,也仅仅只是哼了一声。 “你好歹也是镇国候的女儿,怎能如此不堪大用?不过就是丢了一条命,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况且,用我一条贱命,换得弟兄们得到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值了。” 陆薛礼说完,眼睛里面闪动着光辉。 慕令仪看到他视死如归的样子,心里面更加难受了。 嘴唇嗫嚅,最终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句话。 “陆叔叔放心,我一定会找机会把你给救出来的。” 陆薛礼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坦坦荡荡的上了囚车。 慕令仪知道他不相信自己,心里面更加难过了,以至于在看到顾泽辰的时候,都没能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都怪你!” 顾泽辰:? 他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颇有些无奈。 “我做什么了呀?”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做,所以才要怪你!” 顾泽辰无语,顾泽辰大为不解,顾泽辰垂下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慕令仪没有说话,一路上都闷闷不乐。 回京的路上,慕令仪坐在马车上,目光却一直落在陆薛礼所在的囚车中。 说是囚车,其实就是一辆简陋的马车。 梁王虽然为人严肃,可却是实打实的刀子嘴豆腐心。 陆薛礼是镇国侯当年的部下,两人也曾经惺惺相惜过,倒也不至于把事情办得这么难看。 隔着一层帘子,慕令仪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只能伸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神游太空。 袁若妍看着她一副蔫蔫的样子,抬手把桌子上面的糕点往她这边推了一下,柔声劝到。 “郡主,您好歹吃点东西吧,梁王明辨是非,肯定会还陆大人一个清白的。” 慕令仪转头看了她一眼,随手拿起一块云片糕塞进自己嘴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不懂,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就算是顾伯伯,也没有办法插手的。” 袁若妍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看着慕令仪不开心,她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只是如今看着她想的这么通透,竟觉得更加心疼了。 她家郡主,其实一点都不像传言中那般嚣张跋扈,反倒是非常善解人意。 可就是这样的人,才更加让人心疼。 队伍中的人心思各异,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想法。 而就在他们行路过半,天色擦黑的时候,天空中突然毫无征兆地下起了箭雨。 慕令仪原本是坐在马车里的,听到动静探出一个脑袋,看到外面的情景时,心里面顿时咯噔一声。 “顾伯伯小心,那些人追过来了!” 她虽然没有直白的说是谁,可是梁王却一下子就猜透了来人的身份——这些人和之前刺杀陆薛礼的人是同一波! 意识到这一点,梁王顿时提高警惕,怒喝一声。 “保护陆薛礼,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尔等皆要陪葬。” 两碗饭喊着,就率先冲向了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慕令仪紧张的看着他们打斗,自己则是拉着袁若妍偷偷摸摸的躲了起来。 正当她紧张的看着面前的酣战时,背后突然间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 “这些人和你们之前遇到的人是同一波?” 慕令仪冷不丁听到这声音,差点吓得摔了个狗吃屎,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就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景云州。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好了,你保护陆叔叔的吗?” 景云州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身边。 慕令仪原本想要发火,可是意识到自己和景云州之间的差距,到底还是默默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行吧行吧,拳头硬的是老大,谁让她弱小无助又可怜呢? 慕令仪满脸委屈巴巴,气哼哼的转过头来观看战况。 然而这么一看,她就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等她细想,身子已经窜了出去,朝着不远处的尸体而去。 “郡主!” “慕令仪!” 景云州和袁若妍猛然一惊,景云州更是直接追了出去,压抑着怒火拎着她的衣领。 “慕令仪,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刀剑无眼,你若是想死,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慕令仪差点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连忙拍着他的手指着地上的尸体艰难开口。 “不是,你看这些人身上的印记,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 第九十六章 颠覆认知 景云州这才意识到慕令仪刚才到底想要做什么,愣了一下,却又很快被地上那人的尸体所吸引。 只见倒在地上的便是前来袭击的黑衣人之一,那人浑身被黑布包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不见阳光,可偏偏只有右手暴露出来,且上面错综复杂的绘着一个图案。 那图案的模样看起来有些诡异,有点像动物,却又有些不像。 慕令仪歪着脑袋端详了许久,却始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图案,最终只能恼恨的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真是笨死了,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她越敲越用力,竟有一种想要把自己的脑子生生敲出来的感觉。 景云州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的手,一脸无语。 “你在做什么?自残也要看场合。” 慕令仪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蠢事,讪讪的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干巴巴说道。 “我就是一时间有些脑抽,你别管我。” 景云州:…… 他自然不可能不管她,直接拉着人又回到了之前躲着的位置,只不过这会,那位置上面又多了一个人罢了。 陆薛礼依旧是一身囚服,面上无波无澜,在看到慕令仪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太多表情。 “这些人是慕远松派来的?” 慕令仪没想到他会猜的这么准,讷讷点头。 “我们也是这么猜的,只不过我还是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为了你这么大费周章呀,我爹已经死了,你也已经伏法,他为什么要冒着被梁王发现的风险也要杀了你呢?” 慕令仪做出一副苦恼思索的样子,眼角余光却不停的打量着陆薛礼的表情。 却见他冷哼一声,嘴角勾出一抹嘲讽。 “到底是小丫头片子,心思都写在脸上,你不就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消息吗?” 慕令仪尴尬的笑了笑,索性也不装了,开诚布公。 “陆叔叔果然聪慧,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呀?” 陆薛礼看着她歪着脑袋装无辜,眼神很是复杂。 明明她的父母一个公正严明,一个典雅大方,怎么生出来的孩子竟有一种畏畏缩缩的感觉? 陆薛礼嘴角抽抽,却依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着声音说道。 “当年你父亲大败北戎,一路过关斩将,收复了不少城池,可是却在最后一战即将结束的时候,被人暗算,最终死在了边疆。” “世人都传,你父亲是战死沙场,这也确实没错,可是事实真相却是,当年你父亲是被同僚的一根箭射死的,那箭上抹了剧毒,乃是北戎特有,是以世人都传,是北戎害了你父亲。” “可是实际上,我爹是死于自己人之手?” 慕令仪瞥着陆薛礼阴沉的脸色,把这句话接了出来。 可是很快她就摇了摇头,满脸不解。 “可是这跟慕远松又有什么关系?而且,你们又怎么能够确定,我爹就是死于同僚之手呢?” 慕令仪问的认真,陆薛礼却直接给了她一个白眼,没有回答。 景云州瞥见她疑惑的表情,非常好心的开口解释。 “每个国家的锻造技术都不一样,而且能够负责给军队提供箭矢的,也就那么几家,基本上都有自己的锻造习惯。” 言外之意就是,陆薛礼他们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认出来是自己人动的手。 慕令仪眨眨眼睛,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毕竟箭矢这东西,也并非保管的万无一失,万一是别的有心之人从我们这里买了箭矢,故意陷害给大楚的呢? 陆薛礼似乎猜到了她的心中所想,眉头又是狠狠的跳了两下。 “这个可能是不存在的,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在开战之前,确实有人奉命拿走了一批箭矢。” 慕令仪只觉得这件事情更加扑朔迷离了,牙齿不由自主地咬着指甲盖,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当初我离开的时候,穆远松的行为确实很奇怪,可是我还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你呢?除非……” 陆薛礼手上拿捏着慕远松的把柄,而且是可以把他从镇国侯的位置上拽下来的那一种。 可他若是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那又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都没有曝光出来。 慕令仪现在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索性干脆直接把所有的问题都问了出来。 陆薛礼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你并不像外界传闻那般蠢笨,那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能认清楚慕远松的真正面目呢?” 慕令仪瞬间就被问住了,僵硬的一点一点把头别了过去,扭扭捏捏的开口。 “之前是我年少无知,所以被人诓骗了去,自从上次我小死过一回之后,便觉得自己的脑子灵光了不少。” 她支支吾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在脑海中过了好几遍。 陆薛礼看着她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钻进去的样子,却是非常认真的想了想,良久点了点头,似乎很认可她这个说法。 “这倒也算是正常,不过既然你脑子已经灵光了,那就莫要再做那些蠢事了。” 慕令仪:…… 她哪里敢呀! 现在身边还杵着一尊大佛呢,她又不是不要命了! 慕令仪心中腹诽,很快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这次陆薛礼没有再卖关子,而是干脆利落的开口。 “那是因为,镇国侯之前留下来的兵符还在我手中,那是主公自己的私兵,只认兵符不认人,虽然人数不多,可是行踪诡谲,根本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们。” “可是杀了你,岂不是更拿不到兵符?” 慕令仪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这些人一天天的到底在玩什么高端局呀。 陆薛礼却罕见的没有翻白眼,而是一字一顿的认真解释。 “他确实拿不到兵符,就算是我不死,东西也不会落到他手里,可是他想要杀我灭口的原因便是,兵符他拿不到,自然也不愿意让别人拿到。” “嘶。” 慕令仪总算是明白了个中关窍,可是也忍不住到抽了一口凉气。 狠。 真的是太狠了。 慕远松这个人,果然是无毒不丈夫的代表! ------------ 第九十七章 试探 慕令仪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如坠冰窖,就连手指都在隐隐泛着冷意。 突然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急急开口。 “北戎特有的毒,是什么?” “是制造月情的原材料,且是未曾经过炮制的。” 轰。 慕令仪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让她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就连一旁的景云州,都忍不住捏紧了手指。 又是跟月情有关。 难不成,在这么久之前,就有人下了这么一盘棋? 慕令仪想到这个可能,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在摇摇欲坠,声音都有些飘忽。 “陆叔叔可知道,最近上京也有月情流于市场,成为不少达官贵人享乐的新宠。” “什么?” 陆薛礼脸色陡然变化,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度。 “当初镇国候殚精竭虑,好不容易才把这害人的东西连根拔起,这才多久?这些贼人莫不是不害死我大楚便不罢休?” 陆薛礼义愤填膺,慕令仪也缓缓回神,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陆叔叔,这件事情天家也在查,所以您稍安勿躁,最后肯定会给天下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陆薛礼没有说话,可是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得出来,他对慕令仪的话是有些不相信的。 耳边厮杀声渐渐弱了下来,慕令仪这才惊奇的发现,他们躲在这里,竟然一直没有人打扰。 转头一看景云州那淡然自若的样子,心里便了然。 合着这是这尊大佛一直护着他们呢啊。 梁王强势,再加上景云州的暗中相助,很快就把黑衣人尽数击溃。 顾泽辰在战斗中也受了点伤,慕令仪在给他包扎的时候,他却还费劲得扯出一个笑脸安慰她。 “令仪,我没事,就是一点小伤,压根就不用放在心上!” 慕令仪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朝着他的伤口按了下去。 力道不大,但足以让顾泽辰嚎的失了风度,最后顶着一脑门子汗欲哭无泪。 “令仪,好歹我们也是好朋友,你下手怎么这么重呀?” “重点让你长长记性,看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你还往不往前跑了。” 顾泽辰瘪瘪嘴巴,刚想说什么,却看到慕令仪不知何时悄然红了眼睛,顿时不甘不愿的把要说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拿左手笨拙的擦着她脸上的眼泪。 “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小心小心再小心,绝对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慕令仪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像只炸了毛的猫咪。 “谁担心你了?我这是在提醒你不要自不量力!” 恶狠狠丢下这句话,慕令仪瞪了他一眼,转身就端着盛满血水的盆子走了出去。 顾泽辰没有看到的是,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悄然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中写满了复杂。 这一场刺杀让整个队伍都警醒了不少,一直到临近上京,所有人心里面都绷着一根弦。 顾泽辰自知惹恼了慕令仪,一路上也不骑马了,钻进她的马车里面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慕令仪烦不胜烦,却不能把他一脚踢下去,只能耐着性子听他在这里胡搅蛮缠。 这日,在下榻的驿站,慕令仪刚刚准备歇下,顾泽辰就拿着一张告示走了进来,兴致勃勃的开口。 “令仪你看,灵月公主要回来了,而且还带着她的女儿一起回来呢,看来这回,上京城又要热闹一番了。” “灵月公主?那是谁?” 慕令仪一脸茫然,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却并没有查到书中关于这个灵月公主的只言片语,顿时心中闪过一抹难言的慌张。 为什么会出现一个新的人物? 难不成是因为她只是小蝴蝶最近翅膀扇的太用力,所以把整个剧情都扇歪了? 她紧紧蹙眉,眼底带着深究。 顾泽辰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还在兴致勃勃的介绍。 “灵月公主是先皇的妹妹,也是先长公主的妹妹,两人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可是却同样聪慧,听说当初她也为大楚做出了不少贡献,其功绩和长公主几乎能相媲美,也是百姓口口相传的人儿。” 顾泽辰说的唾沫横飞,慕令仪的眉头却锁的更厉害了。 这样厉害的人儿,书中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这不符合逻辑啊! “既然如此厉害,那到最后为什么没有消息了呢?” 顾泽辰面上染上一丝叹惋,颇有些壮士扼腕的感觉。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当年宫内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先皇让人封锁了所有消息,紧接着你母亲被封了长公主,而灵月公主则是被聪聪送往邻国和亲。” 更疑惑了好吗? 如果当真是国家的栋梁之材,那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的送去他国和亲? 而且时隔十几年,又带着女儿回来,这怎么想都有些不合情理好吗? 慕令仪只觉得最近得知的消息太多,脑子都快要炸了,想不通其中关窍,索性就把这个问题放到了一边。 “算了算了,光听你这么说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等见了人之后再说吧。” 慕令仪说着,就直接把人赶了出去,顾泽辰有些受伤,可到底没有说什么。 时光转眼而逝,很快一行人就到了上京。 慕令仪带着袁若妍匆匆回府,梁王则是带着陆薛礼去了大理寺。 慕令仪刚刚踏进自己的院子,慕远松就闻讯赶过来了,面上还挂着和之前如出一辙的慈祥笑容,寒暄了一番之后就直奔主题。 “令仪啊,这次出去游玩,可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没有?” 慕令仪听到这个问题,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声音兴奋而尖锐。 “当然有,我们一路上看到了好多和上京不一样的风景,吃到了好多特色美食……” 她喋喋不休,把一路上遇到的趣事都说了出来。 慕远松耐心听他说完,这才开口。 “那令仪有没有遇到什么让你记忆深刻的事情呢?” 慕令仪茫然的眨眨眼睛,歪了歪头。 “记忆深刻的事情?伯父指的是什么?” 她满脸疑惑,慕远松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没发现什么异样,这才开口。 “没什么,令仪玩的开心就好。” ------------ 第九十八章 灵月公主 慕令仪不疑有他,当即就兴奋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装作好奇的样子开口。 “伯父,我们在路上的时候,看到了朝廷张贴的告示,好像说灵月公主要回国了,这位公主是什么来头呀?一路上我听到好多人都在议论她。” “不过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令仪你记住,这个世界上除了皇上和太后娘娘,便是数你最高贵,哪怕是灵月公主,你也无需向她低头。” 慕远松摸摸慕令仪的脑袋,笑得一脸慈祥。 慕令仪乖巧点头,待他走后,一张脸却是快速冷了下来。 袁若妍站在她身后,等人走了才把头抬起来。 “郡主,您和侯爷的关系,好像并不是太好。” 慕令仪一点也不意外她能看得出来,答非所问。 “日后你见了他便躲远一点,莫要让他抓了你的错处,府中还有一位二小姐,慕玉婉,性格刁蛮泼辣,你也不要与她多打交道。” “是。” 袁若妍一一记下,心里面已经布了一张关系网。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急匆匆传来,伴随着惊喜的呼唤。 “郡主,您总算是回来了……” 欣喜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略带警惕的质问。 “你是什么人?” 袁若妍原本还在愣神,冷不丁的听得耳边穿来质问,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一个身穿丫鬟服饰的女子正戒备的看着自己。 当下收敛心神,沉稳应答。 “我是郡主新收的丫鬟,我叫袁若妍,你……” “大胆!哪有奴婢自称我的?当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映雪直接打断袁若妍的自述,眼神凌厉,颇有威严。 袁若妍愣了一下,刚要认错,慕令仪就打着哈哈挡在了她面前。 “映雪,她跟普通的丫鬟不一样,所以自称什么的,也不用太墨守成规。” “郡主!” 映雪一脸的不可置信,似乎不太能接受自家郡主竟然维护另一个人而不是她。 她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却还是努力把头低了下去,沉着声音说道。 “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把房间收拾出来……” 她的声音里面夹杂着一丝苦涩,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慕令仪后知后觉到发现她误会了,连连摆手。 “不是,映雪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把映雪拉到一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话,这才在后者震惊的目光之中,摊了摊手。 “事情就是这样,这丫头是个命苦的,但也却着实有能力,如今她无家可归,我便把她带在身边,也算是给她一个归处,但是你放心,她的身份无论如何都越不过你去的。” 慕令仪认真承诺,映雪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愧疚开口。 “都是奴婢不好,会错您的意思了,奴婢这就向袁姑娘道歉。” “道歉什么的就不用了,日后你们两个就和平相处,至于她不懂的一些规矩,你慢慢教就是,千万不要再像今日这般,伤了你二人之间的和气。” 慕令仪拍拍映雪的肩膀,转头又冲着袁若妍招了招手。 把二人叫到一处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你二人现如今都是我的身边,日后自当应该好生相处,莫要让人捉了把柄去。” “是。” “是。” 两个丫鬟齐齐应声,似乎在这一瞬间,达成了共识。 慕令仪回京之后的日子也一如既往的繁忙。 月情的事情毫无进展,陆薛礼这边也还没有解决,每一样都让她焦头烂额。 “陆叔叔,你要求的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至于给其他人的封赏,不日也会有人送到燕州,只不过你……” “大丈夫敢作敢当,我既然做下了那些恶事,那就不可强求别人原谅,我早就已经把未来的路定下了,你莫要担心我。” 陆薛礼看不惯她一脸优柔寡断的样子,冷哼出声。 “多余的话你也不需要跟我多说,你是需要记得,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说完,他就转过身去,再也不给慕令仪一个眼神。 慕令仪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办法,只能把手中的食盒放下,转身走出了大牢。 刚出大牢,就看见景云州在不远处等着,也不知道等多久了,就连身上的衣衫都沾染了露水,变得湿漉漉的。 慕令仪恹恹的抬头看了一眼,声音很是低落。 “我之前问了顾伯伯,陆叔叔也许会被判死刑。” “他作恶多端,理应如此。” “不是的!” 慕令仪声音拔高,颇有些激动。 “他明明……明明……” 慕令仪说不出话来了,安静的低着头。 景云州只静静的站着,没有出声提醒,也没有打扰。 直到周围都安静了下来,慕令仪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景云州,这世间有太多不公,可是我们只能尽自己一份力来寻求公平,是吗?” “你已经做了很多了。” 景云州难得没有批评,淡淡一句,已是极限。 慕令仪并未动容,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转身继续前行。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灵月公主回京的那天。 皇室大摆筵席,慕令仪作为郡主,自然也是要出席的。 并且因为灵月公主和先长公主关系甚好,所以慕令仪还需要去迎接队伍。 队伍浩浩汤汤,一路吹吹打打,到了近前,那坐在轿撵中的人才缓缓撩开帘子,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来。 妇人美目流转,顾盼生姿,目光很快就落在了慕令仪身上,随即展颜一笑,端的是温婉大方。 “这位就是令仪了吧,果然是姐姐长的一模一样,乃是绝色之资。” 妇人如此说着,面上带笑,慕令仪只觉得一股亲近之情扑面而来,随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令仪恭迎灵月公主回京。” 她作势要拜,灵月公主却是直接伸手拦住了她,款款笑道。 “你这孩子,我是你亲姨母,怎得与我还这般生疏?” 她说着,转头看向马车内,微微提高声音。 “芷惜,还不快出来,见见你表姐。” 她话音落,一个女子便怯生生的从帘子后面探出来一个脑袋。 在看到她面容的那一瞬间,慕令仪顿时就愣住了。 这女子,跟自己长的,竟然有七八分相像! ------------ 第九十九章 同为炮灰? 似乎觉察到了她的震惊,灵月公主掩唇笑了起来。 “是不是觉得很惊喜?当初知道你和芷惜长得很像的时候,姨母也是很高兴的,我和你母亲是最好的姐妹,你母亲去的早,如今我便相当于有了两个女儿。” 慕令仪觉得她这话说的有些怪异,可是看着周围人都满是赞叹的眼神,一时间却也说不出来怪在哪里,只能笑着上前。 “姨母说的是,我们合该是最好的亲人。” 灵月公主立马就笑得格外慈爱,甚至伸手把慕令仪拉上了马车,美名其曰,要一起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宋芷惜似乎很高兴,从慕令仪进来之后,一双大眼睛就一直往这边瞟,似乎想要凑过来,却又有些迟疑。 看到她这副样子,慕令仪大咧咧的把人拉过来与自己坐在一块。 嘀嘀咕咕的问了一些问题,这才惊讶的发现。 宋芷惜不仅跟自己长得像,就连生辰也相差无几,而且喜爱的东西也很像。 如果非要分个差别,那就只能说慕令仪性子外向,大大咧咧的。 而宋芷惜则是安静的,柔弱的,活像一朵小白花。 一番话聊下来,慕令仪早已经把人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 “日后你就跟着我,保证让你在皇城中吃香的喝辣的,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把我的名讳报上去,我倒要看看,有谁敢不给我面子!” 慕令仪昂着小脑袋,一脸的张扬。 宋芷惜则是双手放在胸前,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灵月公主对她们这姐妹和睦的一幕很是满意,感慨的擦了一下眼角。 “我就知道,还得是自家人最贴心,令仪啊,日后你妹妹可就交给你了。” 她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偏偏慕令仪却什么都没有听得出来,坚定的点着头。 “姨母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芷惜的!” “好好好,姨母就知道你是好孩子,芷惜……哎,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便不与你说这些糟心事惹人不开心了。” 灵月公主欲言又止,眼底隐隐含着担忧。 慕令仪好奇她未说完的话,和偏偏这时候马车已经到了皇城脚下,外面百官相迎,她也不好拉着人不放。 皇宫之内大摆宴席,歌舞升平,端的一片和平景色。 慕令仪当真扮演好了一个大姐姐的形象,一直陪在宋芷惜身边,明里暗里点出自己对这个新妹妹的重视。 好不容易坚持到宴会结束,慕令仪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笑烂了,偏偏这时候太后在上方又点了她的名字。 “令仪,哀家和你姨母有些要事相商,你且带着芷惜去御花园里逛一逛,若是需要什么,就去找秦嬷嬷。” “是,舅母。” 慕令仪甜甜答应,目送二人离开之后,便拉着宋芷惜去了御花园。 现如今天色晚了,御花园里好生漂亮,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就连原子中心的莲花池中都倒映着烛光,看上去宛若碧蓝的天空上点缀着点点星子。 宋芷惜就像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野孩子,看着面前的美景,不由得发出“哇”的惊叹声。 左瞧瞧,右看看,忍不住赞叹。 “皇宫好漂亮呀,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景色!” 她难得大声,小脸上也染上了激动。 慕令仪转头看她,就见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要把这所有的一切都刻进脑海里带走一样。 “芷惜,你以前没有看到过这么漂亮的景色吗?” 慕令仪斟酌着用词,迟疑着问道。 然而宋芷惜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连忙转头看了过来,诚惶诚恐的摇头,小脸都白了一层。 “不,不是的,我就是一时间太激动了,姐姐别打我!” 她眼底藏着深深的恐惧,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慕令仪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捕捉到其中的重点。 “我为什么要打你?你做错了什么?” 随即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声音里面都染上一丝冷意。 “你在你原本国家的时候,挨打了?” 她的脸色实在难看,宋芷惜像只惴惴不安的兔子,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没有要为难自己的意思,这才壮着胆子上前,用手扯了扯她的衣袖。 “姐姐别不开心了,都是我不懂规矩,我不应该被美景吸引,也不应该大惊小怪,你放心,等我回去之后就把女戒抄写十遍,明日早上带给姐姐检查。” “谁要罚你写女戒了?” 慕令仪更生气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字一句都带着怒意。 “而且明天早上给我,你今天晚上不睡觉了吗?你知不知道对于女孩子来说,睡眠是最重要的!” 她气呼呼的捏着拳头,不敢去想,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把宋芷惜变成这么一副胆小的样子。 她心里面又是气愤又是心疼,转头就看到宋芷惜抖着身子,惶恐的看着自己。 慕令仪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太凶了,连忙压住心中的怒火,努力让自己的面容柔和一些。 “芷惜,你告诉我,以前是不是有很多人欺负你?” 宋芷惜努力辨认着她的神色,确定了她没有生气,这才扯着讨好的笑容,细声细气的开口。 “没有,都是我做的不好,如果我做的足够完美,他们就不会打我的手心,让我抄写女德女戒了,不过姐姐放心,我真的没有放在心上的。” 宋芷惜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究竟是挂着一层厚厚的面具,带着僵硬的完美。 似乎担心慕令仪继续追问下去,宋芷惜连忙转头,指着不远处的灯笼说道。 “姐姐,那个灯笼好漂亮,我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东西呢。” 慕令仪见她对着一个宫灯都这么稀奇,心里的心疼更是密密麻麻漫了上来。 难怪书里面从来没有写过她们母女两个的经历,现在看来,估计这两人跟自己一样,也是炮灰的命。 只不过和她不一样的是,这两人估计在邻国受到的待遇并不好,这才养成了宋芷惜这小可怜的模样。 一想到她和原主差不多的年龄,甚至连面容都很相似,遭遇却截然不同,慕令仪就觉得很是不公。 ------------ 第一百章 分歧 当即,她直接伸手抓住宋芷惜的手,一字一顿。 “芷惜放心,日后我一定会护着你,绝对不会让你再受一丁点委屈的。” 宋芷惜反握住她的手,一脸的感动。 “姐姐对我真好,除了母亲,这个世界上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宋芷惜说着,就直接扑到了慕令仪怀里。 慕令仪更加心疼了,用手摸着她的长发,久久不能言语。 就在两人相拥的时候,身后突然间传来一道薄凉的声音。 “郡主在做什么?” 慕令仪转头,就看到景云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她们不远处,手中拎着一个灯笼,虽然看不清面容,可是周身的气质也依旧让人着迷。 她愣了一下,随后在心里面骂了一声骚包,却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宋芷惜,在看到景云州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姐姐,这位公子是谁呀?” 她扯住慕令仪的袖子,眼角余光瞥向景云州,不经意间红了脸。 慕令仪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一拍额头恍然一般说道。 “差点忘记给你介绍了,这位就是晋国来的质子,景云州,他不是什么好人,你日后离他远点。” 后面两句话她说的极小声,宋芷惜还没有说什么,景云州便冷哼一声。 “是啊,我不是什么好人,郡主也该离我远点,指不定哪一天得罪了我,小命就不保了。” 慕令仪也没有想到她都已经压的这么小声了,景云州竟然还能听到。 不仅如此,还这么直白的点了出来,一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说道。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景云州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悠悠的看着她。 宋芷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眼底隐过一丝暗色,随即跳出来打圆场。 “这位公子误会了,我姐姐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比较担心我罢了,她是无心之失,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还请公子千万不要生气。” 她柔声细语,端得一副小白花姿态。 景云州目光终于落在了她身上,却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 慕令仪见宋芷惜被尴尬的晾在一边,有些不满的嚷嚷。 “话说你这人也太小气了点吧,不就说了你两句吗?大不了让你说回来,芷惜是无辜的,你干嘛把气撒在她身上呀?” 景云州简直要被气笑了,懒得和她纠缠,简洁明了的说道。 “过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说完转身就走,慕令仪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了上去。 只不过两人刚走到近前,楚风就直接拦住了宋芷惜。 “不好意思宋姑娘,我家主子有些事情需要和郡主单独相处,您就别跟着了。” 慕令仪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景云州,便见他冷着脸,并没有阻止楚风的举动。 想着他可能是查到了关于月情的线索,慕令仪便转头看向宋芷惜,刚想让她先回去等着,就见宋芷惜手指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角,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姐姐,是我不懂规矩了,我这就走。” 她说着就准备离开,慕令仪反倒是有些不乐意了。 一把抓住她的手,扬声道。 “景云州,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你又何必做的这么绝?芷惜不过是因为刚刚回来,还没有归属感,所以才想跟着我们,你做什么这么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 景云州简直被气笑了,他看了慕令仪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泫然欲泣的宋芷惜。 “当真是蠢货!还以为你有长进了,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 慕令仪平白被人骂了一顿,心里面有些不舒服,脸色也冷了下来。 “景云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姐姐,算了,我觉得景世子也不是故意的,大概是真的很讨厌我吧,你们去玩吧,不用管我,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宋芷惜拦住准备和慕景云州好好理论一番的慕令仪,垂着小脑袋,声音压的低低的。 慕令仪后知后觉的发现,宋芷惜这样子好像有点……茶? 心里面顿时升起一抹警惕,只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拍拍她的手安慰。 “芷惜你放心,我既然说了会罩着你,那就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景云州就这破脾气,你也别放在心上,走吧,我带你出宫玩。” 慕令仪说着,仔细打量着宋芷惜面上的表情,却见她眼眸迅速亮起兴奋的光,却又很快压抑下去。 “可,可是你和景质子不是还有事情要谈吗?” 她的眼睛里面明晃晃的都是自己,满心满眼都是依赖。 慕令仪顿时微微蹙了眉头。 怎么办? 她好像是有点茶。 但她的茶,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哎。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还有些兴奋哎。 慕令仪犹豫不决,景云州却已经失了耐心。 见她迟迟没有回答,索性直接踏着步子就准备离开。 慕令仪眼角余光瞥见他的身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拉着宋芷惜跟了上来。 “没事,不是什么大事,不碍事。” 她沉稳三连回答,却没有注意到景云州的脸都黑了。 因为有了一个插足者,景云州要说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对街上的东西全部都兴致勃勃的宋芷惜对慕令仪提醒道。 “这女子不简单,你小心一点。” 慕令仪不以为意,反倒是伸手拿起一个糖葫芦在嘴边咬了一口。 “她就是个小可怜,你老是针对她做什么?再说了,她这次回来就呆一段时间,又不是不走了,没必要把她放在心上。” 说着,还冲着不远处的宋芷惜挥了挥手,笑得很是开心。 景云州看着她,眉头皱的都快要能夹死苍蝇了,但却还是只丢下一句“你自己好生考虑”就直接不管了。 慕令仪也不放在心上,又带着宋芷惜玩了一会这才带着人回宫。 秘密自然是不可能谈了,只是慕令仪带着宋芷惜回去的时候,刚到慈宁宫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 “放肆,哀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了?” 话落,两人似乎这才注意到门口站着两人,顿时都收了口,只是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似乎,是某些事情谈崩了。 ------------ 第一百零一章 同住 “娘亲!” 慕令仪还没有来记得思考,旁边的宋芷惜就像是一直小鸟一样扑了进去,一张漂亮的小脸蛋上满是喜悦。 “娘亲快看,这是姐姐给我买的波浪鼓,大楚真的好多新奇玩意,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宋芷惜一边说着,一边晃动着手中的拨浪鼓,发出咚咚的响声。 她的出现好像是提醒了屋内的两个人,又像是无心。 屋内的两人迅速变脸,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容,看着她们。 “令仪回来了,今天多谢你照顾芷惜了。” 慕令仪看着灵月公主又恢复温婉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将视线在太后的面上划过,淡淡开口。 “姨母客气了,芷惜初来乍到,需要别人照看也是应当的,日后熟悉了便好了。” 灵月就像是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走过来拉住她的手,面上的笑容又真切了一些。 “我就知道令仪最是心地善良,对了令仪,芷惜这次过来,身边也没个人陪着,你作为她的表姐,这几天就让她待在镇国侯府吧。” “不行!” 慕令仪还没有开口,旁边的太后就坐不住了,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目带警告。 “芷惜是跟着你回来的,自然是要住在宫里,令仪性格活泼,平日里没来由的就想往外跑一跑,芷惜留在她身边,万一出了纰漏怎么办?” 她的声音威仪,表面听上去,似乎是在担心慕令仪照顾不好宋芷惜。 可是在场的人却都听得出来,太后这话是说给灵月公主听的。 灵月公主的脸色难看了一瞬,却很快被她掩盖,嘴角依旧是带着淡淡的笑,只是笑容不达眼底。 “皇嫂这话未免太过严重了些,我相信令仪是个非常有担当的孩子,她一定能够照顾好芷惜的,而且孩子也大了,皇嫂也该放手了。” 灵月同样话里有话,目光如剑。 慕令仪垂头听着她们两个之间的争执,心底风起云涌,面上却要装作一副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 “姨母,我觉得舅母说的对,芷惜身子柔弱,又刚刚回国,理应好生休养一阵,皇宫内有最好的御医,也好应对突发情况,等芷惜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我再带她出去玩也是可以的。” 慕令仪这话也是变相的拒绝,可灵月公主就像是听不懂一样,拉着她的手嗔怪。 “你这孩子,我就知道你是最心细的,只不过你也知道,我在这宫中也不能随意走动,芷惜跟在我身边,也并非是长久之计,所以……” “公主说的对,宋姑娘身娇体弱,是应该好生娇养着,振国侯不差这一间院子,令仪,你莫要不懂事。” 一道粗犷的声音突然间传来,由远及近。 慕令仪愣了一下才转身,在看到慕远松的那一刻,眉头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他怎么过来了? 而且太后寝殿,他甚至未经通传,就直接闯了进来,莫不是不把皇家威严放在眼里?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太后一眼,果然就看到太后的脸色也十分难看,顿时心有所感。 慕远松,怕不是拿捏了太后什么把柄,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慕令仪正这么想着,灵月公主却已经娇声笑了起来。 “好久不见,镇国候还是如此勇猛,令仪,既然镇国侯都已经这么说了,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灵月公主直接把这件事情按下,转头对着芷惜说道。 “到了侯府之后,一定要听你姐姐的话,要是你惹姐姐生气了,她把你赶出来,你可就没有地方去了。” 她这话说的有些诡异,莫名的让人想要多想。 慕令仪心中有些不快,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到底还是没能说什么,只能带着宋芷惜共乘一辆马车离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们离开之后,屋那两人的脸色又迅速沉了下来。 灵月公主伸手把玩着自己的护甲,转头看着太后那难看的脸色,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今儿也乏了,就不和嫂嫂多话家常了。” 她说着就准备往外走,太后见她的模样并不像是要出宫,反倒是朝着宁远的宫殿而去,顿时拧了眉头。 “灵月,你这是要去哪?” “回宫啊。” 灵月说的理所当然,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突然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看着太后一字一顿。 “本宫的宫殿,该不会住了别人吧?皇嫂可别忘记,当初皇兄在世的时候,可是允诺过我和皇姐,不管我二人嫁到哪里,这宫中永远都会留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她这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太后的脸却阴沉如水。 可毕竟先皇确实说过这话,她也只能耐着性子解释。 “现如今你的宫殿是宁远在住,当初她被人从乡下接回来,受了不少委屈,来不及收拾新的宫殿,所以……” “所以皇嫂便把本宫的宫殿给了别人?皇嫂还真是大度啊。” 灵月直接打断太后的话,声音染上一层凉意。 “本宫不管这个中原因,但是本宫的东西,向来没有被别人染指的道理,现如今天色已晚,本宫要休息了,皇嫂还是尽快差遣人把宁远的东西收拾出去,不然的话,本宫不确定,能不能守得住这秘密了。” 威胁。 这明显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太后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两分,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却见她面上满是嚣张,完全没有了人前的高贵典雅。 二人僵持许久,最终还是太后先行咽下一口气,冷着脸对着秦嬷嬷吩咐。 “让人把旁边的椒兰殿收拾出来,让宁远住进去,若她有什么非议,便让她亲自过来找我。” 话音落下,灵月这才满意的勾了嘴角。 “那就多谢皇嫂了。” 另一边,慕远松带着两人回去之后就直接把宋芷惜交给了慕令仪,并且交代她要好生照顾客人。 看着抱着自己的手臂不断撒娇的少女,慕令仪面上带着为难。 “芷惜,不是我不愿意与你共处一室,而是我实在是不太能适应和别人睡在一起,你也知道,我从小父母双亡,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休息,所以……” ------------ 第一百零二章 疑心病重 “可是姐姐,我初来乍到,对这里一切都不熟悉,我自己一个人真的会害怕的。” 宋芷惜紧紧的抓着慕令仪的袖子,一双眼睛泪汪汪的,声音里面都带着哭腔。 “这……” 慕令仪依旧是没有松口,眼角余光突然间瞥到一抹粉色的身影,灵机一动,便故意装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要不,我派人送你入宫吧,跟在姨母身边,也许你会熟悉一些。” 宋芷惜似乎没有想到慕令仪宁愿把自己送走,也不愿意和她一起睡,顿时一张小脸就僵硬在了原处,好半晌才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这,这就不用了吧,姐姐我很好打发的,姐姐若是不习惯别人和你睡在同一张床上,那我打地铺也行……” 她柔弱开口,声音里面的委屈都快要溢出来了。 慕令仪表现的满脸心疼,刚想要开口,便瞥见一抹粉色的身影冲了过来,对着她大声斥责。 “慕令仪,你也太过分了点吧,爹爹都说了,来者是客,你怎么能够把客人往外赶呢?你的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而且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宫门也下钥了,你让宋姑娘一个人回去,万一路上出了点什么事情,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慕玉婉冲出来对着慕令仪便是一阵炮轰,趾高气昂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姐姐。 慕令仪危险的眯了眯眼睛,面色不悦。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看来之前是我对你太放纵了,以至于你也敢舞到我面前来。” 她的声音不大,却写满了凉意。 慕玉婉想起之前的教训,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可是眼角余光撇到旁边的宋芷惜,还是梗着脖子喊道。 “难道我说错了吗?宋姑娘不远千里,远道而来,应被奉为座上宾,你这态度,委实有些不对。” 说完不等慕令仪回答,转身殷切的拉住宋芷惜的手。 “宋姑娘别怕,她不愿意陪你一起住,宋姑娘便与我住在一处吧,我的院子也不比这里差,定会让宋姑娘宾至如归。” 她说的热切,并没有注意到宋芷惜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 然而宋芷惜再抬头的时候,目光里面却染上了一丝犹豫,怯懦的看着慕令仪。 “这,这有些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慕玉婉见她没有直接拒绝自己,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稍微用了点力气,将她往自己的院子拉去。 “走啦,走啦,天色不早了,太晚休息可是容易变老的。” 慕玉婉强拉硬拽,宋芷惜半推半就,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对着慕令仪露出一个委屈等待解救的表情。 然而后者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出了院子。 等人一走,映雪就迎了上来,将手中的披风披在慕令仪身上。 “夜凉风大,郡主仔细自己的身体。” 慕令仪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脸,这才露出一丝缓和来,转头朝这自己的屋子走去,刚一进门,就看见那熟悉的一袭白衣。 “她对你这个表姐,倒是亲厚的很。” 景云州悠哉自在的喝着茶,没有回头,声音却传了过来。 他口中的她指的自然就是宋芷惜,那语气里面的嘲讽也丝毫不加掩饰。 慕令仪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坐在他身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对宋芷惜,好像有很大的敌意。” “她可不像是你认为的那般纯洁,慕令仪,离她远一点,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慕令仪偏头看他,没有回答,目光里带着探究。 景云州也不含糊,直接拿出来一沓纸,推到慕令仪面前。 “宋国虽然弱小,可却从未有过僭越,灵月公主嫁过去之后,必定不可能不受待见,她的女儿自然也是众星拱月的存在,郡主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二人看起来过得并不好呢?” 慕令仪没有说话,只是就着灯光一张一张的翻看着那些纸张。 她的面上无波无澜,可是眼睛里面却闪动着诡谲的光芒。 景云州也没有一定要她回答,反倒是自顾自的说道。 “当初宋国皇帝驾崩之后,新皇继位,灵月公主是唯一一个被谴至宫外的先皇妃子,连带着宋芷惜一起。” “宋芷惜也不算全然说谎,她以前确实被人欺负过,只不过离奇的是,曾经欺负过她的那些人,全部都不得善终,加之先皇正值壮年,却无故去世,所以宋芷惜就被人扣上了天煞孤星的帽子。”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慕令仪也把纸上的最后一行字给看完了。 她抬手将纸张扣在桌子上,深吸了一口气。 “天煞孤星什么的,不过就是封建迷信罢了。” 景云州不置可否,嘴角一直噙着一抹笑意。 慕令仪沉默了一会,抬手把纸张凑到了烛火前,眼睁睁看着那些字迹化作飞灰,这才转头对着景云州说道。 “最近这段时间映雪好像变了一些,你的人有没有查到什么?” “别的倒是没有查到,倒是有件事情想告诉你,你身边这个小丫头,红鸾星动了。” “什么?” 慕令仪心中一惊,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有拿住,迟钝的追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景云州避而不答,反倒是神秘一笑。 “想知道的,过去看看不就得了?” 他说着,不等慕令仪反应过来,站起身就朝着后院走去。 慕令仪不得不跟在他身后,小声抱怨。 “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非要跑到这里……”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硬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里,目光僵直的看着面前的画面,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只见后院的角落里,映雪身着一袭绿衣,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映雪竟是缓缓把头埋了下去,看上去像是在害羞? “这丫头,谈恋爱了?” 慕令仪心中震撼,不过很快便接受了这个喜讯,嘴角都快要裂到后耳根了。 “我平日里还觉得这丫头太过于刻板了一些,没有想到她竟然给我藏了这么一个惊喜,景云州,你刚才说的红鸾星,就是这个人?你有没有帮我查一下他究竟是什么来头?配我家映雪配不配得上?” ------------ 第一百零三章 放人 慕令仪暗戳戳兴奋,却没有注意到景云州一言难尽的脸色。 还不等景云州回答,就见映雪叹了一口气,对着面前的男子说道。 “我不喜欢你,还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映雪的声音有些无奈,但却极为认真。 “我本身就是为了郡主而生的,郡主尚且还没婚配,我如何能考虑自己的事情?” “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真的不能考虑我一下吗?” 男子的声音很是苦涩,甚至带了一些卑微。 映雪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离开。 男子颓废的站在原地,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很是失落。 慕令仪被这一波转折搞懵了,渣渣眼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转头,看着景云州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景云州,你能不能,当做没有听到我刚才的问题?” 景云州:…… “我刚才就想说,映雪好歹也是你身边的大丫鬟,也算是开了脸,有了身份的,但是那小厮明显就只是一个奴才,端端是身份这一块,他们两个就不匹配。” 慕令仪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是我太激进了,毕竟映雪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这么多年,她一直陪着我,我对她的感情自然不一样,我是打心眼里希望她幸福的。” 她这话说的颠三倒四的,嘴里嘟嘟囔囔,让人听不太真切。 景云州看着她垂头耷脑的样子,心里面竟然闪过一抹不一样的情绪。 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慕令仪自顾自说了一段话,随后就像是想通了一样,深深吸了一口气。 “行吧行吧,我知道了,咱们回去吧。” 说着,她就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抬脚,身后就传来一阵呼喊,叫住了她。 “郡主殿下请留步。” 慕令仪转头,就看到刚才那小厮快走几步走了过来,走到她跟前的时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言辞恳切的大声喊道。 “郡主,奴才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映雪姑娘,可是我是真心喜欢她的,还请郡主成全。” 他声音很大,慕令仪都被镇住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面色有些慌乱。 “你这是做什么?先起来!” 小厮依旧固执的不起来,只执拗的看着慕令仪。 “还请郡主成全!” 慕令仪抿唇,眉头拧得紧紧的。 “我成不成全关系不大吧,毕竟刚才你也听到了,映雪不喜欢你……” “不是的郡主,不是这样的!” 小厮急切的打断慕令仪的话,身子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我能感觉得到,映雪也是喜欢我的,如果因为她的卖身契在君主您那里,所以不敢私自做主罢了。” “卖身契?” 慕令仪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 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直接应下来,而是淡淡说道。 “映雪是我最倚仗的人,她如果想做的事情,我绝对不会以卖身契为由圈着她,回头我会签放契书,但是你能不能求娶到人,便看映雪的态度了。” 说完,慕令仪不在管身后人的反应,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她回去的时候映雪已经回来了,手中端着一盆热水,看见慕令仪从外面回来,面上带着一些不赞同。 “郡主,外面更深露重,您身子向来不好,出去的时候怎么也不记得加件外套?” 她的声音平和,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拒绝了他人的求爱。 慕令仪任由她的手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突然间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映雪,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我嫁人生子?” 映雪愣了一下,随后眉眼中带着一些无奈。 “是刘大牛去找您了?我明明跟他说过,我不喜欢他,也从来没有过想要嫁人的想法,他这人也忒不知趣,怎得找到您面前去了?” 她的面上带着不悦,声音里面的怒气更是明显。 慕令仪在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骤然就松了一口气。 在映雪有些惊愕的目光之中,抬手把人抱进自己怀里。 “映雪,如果你哪天想要离开我,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不会圈着你不放,但是你要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她语无伦次,声音里掺杂着淡淡的颤抖。 外面的月光照进来,打在两个人的身上,像是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冰纱,看上去莫名的凄凉。 映雪也不知道自家郡主这是抽的哪门子风,但是看她这么落寞,自己心头自然也是难受的。 当下伸手环抱住她,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着她的后背。 “郡主放心,奴婢会一直留在您的身边,直到看见郡主您嫁人生子,日后还要帮助您照顾小小姐,和小少爷呢。” “那你岂不是就要变成老姑娘了?” “只要能够留在郡主身边,变成老姑娘那又如何?” 映雪一字一顿,丝毫不像是在哄人。 慕令仪只觉得自己的鼻子都酸了,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去了一样。 生怕映雪发现自己的异样,慕令仪连忙眨了眨眼睛,把人推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就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离不开我!” 这人,明明撒娇的是自己,却偏偏要把错处怪到别人身上,当真是有些无赖了。 偏偏映雪是个好脾气的,听她这么说,也只是笑着应下。 “好好好,是奴婢离不开郡主,那郡主可要答应奴婢,日后不管奴婢犯了什么错误,郡主都不可以赶奴婢走。” “那是自然!” 慕令仪一口应下,由着映雪帮自己褪去鞋袜,洗漱之后便躺在了自己床上。 虽然映雪说了对那男子没有感觉,可是慕令仪依旧是把卖身契的事情放在了心上,第二天一早,就找了个借口把映雪给支走,自己则是在屋子里面翻箱倒柜。 “郡主这是在找什么?” 小桃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整个屋子里面乱糟糟的,就像是进了贼一样。 而她家郡主则是埋首于各个箱子之前,不断的往外丢着东西。 眼看着慕令仪马上就要把御赐的花瓶给扔掉了,小桃悚然一惊,连忙走上去按住她的手。 “郡主的东西都是映雪姐姐和奴婢安置的,郡主想找什么,不妨告诉奴婢。” ------------ 第一百零四章 仓库 慕令仪眼睛一亮,顿时就像是找到了救世主一样,捏着小桃的肩膀问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们的卖身契在什么地方?” 此话一出,小桃瞬间就白了脸,手中的东西当啷一声掉落,人也跪在了地上。 “郡,郡主,奴婢若是做错了什么,还请郡主责罚,但是奴婢求求郡主,千万不要发卖了奴婢,奴婢家里面还有一个身体虚弱的弟弟,只等着奴婢往家里面寄钱治病呢……” 小桃的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已经糊了满脸。 慕令仪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面有些无语,但还是伸手把人给扶了起来。 “我没有要卖了你们,只不过是想着,你们都已经留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了,也应该把卖身契找出来了,若是日后你们有了合适的人家,我总不能一直用这一张纸困着你们。” 慕令仪好声好气的解释,小桃慢慢止住了磕头的动作,抬起头来的时候面上还带着惊讶。 “郡主的意思是,要把卖身契还给我们?” “对啊,我相信你们对我肯定是忠心耿耿的,这东西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处,还不如还给你们,让你们能够找个好人家。” 慕令仪说完,小桃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只不过这一次却是激动和感动的。 她伸手摸着自己脸上的泪水,声音抽抽搭搭的。 “奴婢多谢郡主,只不过奴婢等人的卖身契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南院的小仓库里,郡主从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那里,所以具体在哪里,奴婢也不知道。” 许是因为听到了让人激动的消息,小桃的话也意外多了起来。 慕令仪又安抚了两句,勒令她一定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映雪听,这才急匆匆的去了南院。 到了南院之后,慕令仪意外的发现这里的占地面积很大,但是院子里面却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动。 想来应该是原主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了小仓库里,又让人不许接近这里,所以这里才这么荒凉。 这个想法只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转瞬就被她抛之脑后,随之进了仓库。 仓库各处都布满了灰尘,果然正如同她想的那样。 慕令仪在这里面看到了不少的金银首饰,都放在一个一个的红木盒子里面,那些首饰的样式都格外华丽,按照规制,这些东西肯定不是原主的,那就只能是原主母亲的。 通过这些东西,慕令仪逐渐在脑海里面拼凑出一张华贵的脸,骄矜而又仪态万千,头上带着珠翠,身上穿着长公主特制的衣服,站在先皇身后,端得是霸气无方。 慕令仪只是想了这么一幅画面,便只觉得热血沸腾。 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将这些东西全部都摸了一个遍,这才带着满身灰尘,找到了卖身契所在的地方。 然而就在她准备把卖身契收起来的时候,突然间看到了盒子旁边的一个小暗格。 那暗格做的极为隐蔽,如果不是因为她把卖身契的盒子拿起来了,估计这会儿都还发现不了呢。 人的本质是好奇。 慕令仪自然也不例外。 她只是挪动了几下,便把暗格给打了开来,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顿时暗暗冲起。 这里面怎么会有一个带血的药包? 而且看样子做工很是粗糙,一点也不像是长公主殿下应该用的东西。 慕令仪下意识的觉得这东西很是古怪,看了两眼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把东西收进自己怀里。 就在她小心的把东西归置到原位之后,一转头就看到一抹身影凑了过来,顿时被吓了一跳,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往后退了好几步。 直到身子撞上柱子,慕令仪这才堪堪停住,定睛看去,就看到镇国侯府的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郡主,您没事吧?” 慕令仪一巴掌拍掉他想要过来扶自己的手,面上带着怒意。 “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难道不知道敲门?” 管家一脸无奈,慢慢的把手收了回来。 “奴才刚才敲了门的,只不过郡主可能是找东西找的太过于入神了,所以没有听到。” 管家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门的方向。 慕令仪才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敲门了,哼了一声又继续问责。 “那你也不应该不经允许就过来,我不是说过,这里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可以随意走动吗?你这是把本郡主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最后一句话,慕令仪几乎是将声音沉到了极点,管家的身子抖了一下,这才扯出一抹委屈的笑容来。 “郡主误会了,奴才只是觉得这里面今年没有人打扫,可能会有灰尘,怕呛到了郡主,所以才急切赶来,不曾想竟是吓到了郡主,奴才该死,奴才罪该万死!” 管家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扇了两巴掌。 他用的力道并不小,管家的脸肉眼可见的便肿起来两道红痕。 “不知道郡主此番前来是要寻找什么东西,可有什么奴才能够帮忙的?” 见他这副样子,慕令仪也不好咄咄逼人,只能巴巴的说道。 “不用了,我就是过来找一下映雪的卖身契,不过现在已经找到了,既然你觉得自己错了,那就罚你你在这里帮我把仓库里面好生打扫一遍吧。” 慕令仪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匆匆离开,走出一段距离,这才伸手摸了一下自己怀里面的药包。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管家并没有这么好心。 而这个药包里面,虽然不知道装置什么东西,但是她总觉得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慕令仪的动作忍不住快了一些,然而就在她即将抬脚迈出仓库房门的时候,身后的管家突然间叫住了她。 “郡主,可是映雪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郡主准备处罚她?” 慕令仪不敢回头,只能够僵硬着身子说道。 “映雪很好,她在我身边一直都很听话,只不过她毕竟年纪大了,所以我想给他指一个好人家。” “那郡主可一定要记得去官府一趟,毕竟这卖身契除了主子里面手中握有一份,在官府也是有存档的 ------------ 第一百零五章 刺杀 慕令仪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说法,囫囵嗯了一声,就急匆匆离开。 管家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良久,最终才转进仓库,在里面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阴沉。 慕令仪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出来之后就把药包交给了景云州,看着后者疑惑的表情,她神色认真。 “这是我从库房里面找到的,我怀疑这东西跟我娘之前的死有关,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安全,所以我想拜托你帮我调查一下。” 景云州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相信自己,扬了扬眉,伸手将东西放进红木匣子里。 “我会尽力,但是郡主答应我的事情,好像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慕令仪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绷不住了,尴尬的挠了挠头。 “我已经尽力在找了,可是一直没有什么线索,回头我再进宫一趟,问问小皇帝知不知道什么。” “还请郡主动作快点,莫要耽误了时间。” 景云州冷冰冰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就直接转身回了府。 慕令仪嘴角直抽抽,看着他那道貌岸然的背影,恨不得直接扑上去狠狠揍一顿。 这人的性格怎么阴晴不定的? 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慕令仪一边在心里面腹诽,一边迈着步子就朝府衙去,说明来意之后,那县令十分爽快的就写了放契书。 揣着另一张纸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慕令仪兴冲冲地跑回自己的小院,刚一进门就看到映雪正着急的站在门口等着自己。 还没有等她开口,慕令仪就从怀里面把那一只放契书给拿了出来。 “映雪,你看这是什么!” 她原本是想给映雪一个惊喜,然而后者在看清楚她手中拿的东西之后,预想中的欢愉并没有出现,反倒是惊恐的白了一张脸。 “扑通” “郡主,奴婢做错了什么,让郡主如此厌弃奴婢?” 映雪虽然极力保持镇定,可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就连声音都染上了颤音。 慕令仪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一个走向,一时间有些慌了神,连忙把人给扶了起来,语无伦次的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要丢掉你,而是要还你自由,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这一纸卖身契也困了你这么多年,如今我把它给消掉了,你难道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她有些困惑,也有些沮丧。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真心实意的对一个人好,可是看映雪的表现,她好像做错了呢。 慕令仪微微抿了唇,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中的纸张,却并没有看见映雪那错愕的样子。 “郡主只是想要放我自由?可,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突然,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难不成是因为刘大牛?可是奴婢明明已经说了,奴婢对他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我知道,可是你终究还是要嫁人的,我希望你能幸福,更希望日后你能被人善待。” 慕令仪拉着映雪的手,第二次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映雪有些哑然,可是更多的还是感动。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伸手把那一张纸拿了过来,细细折好之后才放进自己的怀里。 “郡主放心,今日您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会记在心上的,奴婢这辈子能够遇到郡主,便已经是三生有幸。” 主仆俩人两两相望,眼睛里面皆是感动。 最后还是突然出现的楚风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深情。 看着面前的信封,慕令仪眼睛里面多了一丝深思。 这个景云州,又在整什么妖蛾子? 心里面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可是慕令仪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忤逆他的命令,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赴约。 只不过她在约定的那处亭子里面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景云州的出现,反倒是看到了一群黑衣人。 “郡主,这些人该不会是景世子找过来的吧?难不成您发现了他什么秘密,所以他现在要杀您灭口?” 映雪紧紧的护在慕令仪面前,咬牙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慕令仪却是重重摇了摇头,手指紧紧的掐着自己的掌心。 “不可能,景云州不是这样的人,他虽然平日里凶神恶煞了一些,可是并不是言而无信的,他说要和我合作,那就肯定做不出背地里派人暗杀我的事情。 ” 慕令仪很相信景云州的人品,可是对于每天突然间出现的黑衣人,他却也没有任何的解释。 毕竟信封是楚风亲自给她的,信里面的内容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如果不是景云州想要置她于死地,那又会是谁下此狠手呢? 慕令仪百思不得其解,而这个时候那些黑衣人已经发现了她们的存在,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便冲了过来。 两人脸色齐齐变得刷白,慕令仪再一次后悔自己身边没有带几个得力的暗卫。 就在她拉着映雪甩开两脚跑得飞快的时候,一道剑光突然间砸在了她面前,惊得慕令仪连忙停住了脚步。 看着面前步步紧逼的黑衣人,她勉强止住心中的害怕,咽了一口口水说道。 “这位好汉,我虽然不知道是谁派你们来的,但是你们既然杀人,那应该就是为了劫财,这样吧,你们背后的人出多少价格,我都给你们双倍,不,三倍,只要你们愿意放我们一马,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钱!” 慕令仪强装镇定,实际上眼角余光却在不断地搜寻着能够离开这里的途径。 然而她在打量了一下周围之后,一股绝望感顿时油然而生。 这里荒郊野岭的,没有一点人烟。 往好了说便是幽静,往坏了说,那就是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完了完了,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似乎觉察到了她的心思,那黑衣人冷笑一声,声音闷闷的从面筋后面传了过来。 “郡主殿下的话还是留到下面给阎王爷说吧!” 说完,那人手中的剑便像是催命符一样,狠狠的朝着她刺了过来。 “啊!救命啊!” 慕令仪终于忍不住尖叫了起来,用手捂住自己的脸,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倒是一股温热溅到了她的手背上。 ------------ 第一百零六章 隔阂 感受到那一抹温热砸在自己手上的时候,慕令仪下意识睁开眼睛,就看见映雪软绵绵的倒在了自己怀里。 “映雪?” 她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人失去力气,直到她差点摔在地上,这才连忙伸手把人给接住。 她低头看向映雪,就见她胸口明晃晃的刺着一根剑,尖尖上还染了鲜红的血。 慕令仪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就像是慢动作一样,把剑给抽了出来,紧接着映雪就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家也没有一点力气,直接砸在了她怀里。 “映雪……呜呜……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呀。” 慕令仪惊恐的抱着怀中的躯体,一时间脑袋完全空白,看着映雪胸口不断往外渗出鲜血的血窟窿,她连忙伸手去挡,可是那雪就像是喷泉一样,不断的往外咕噜的,任由她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完全堵住。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止不住血呢?映雪你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呀。” 她左右张望着,似乎想要找什么东西来帮忙。 可是周围荒凉一片,连一处人家都没有,更别提是可以用来包扎的东西了。 她的眼泪不断的往下掉,和鼻涕一起糊了一脸,整个人看上去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干净整洁,狼狈的就像是刚从难民窟里面爬出来的一样。 映雪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家主子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费力地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嘴角勉强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容。 “郡主,我快要不行了……你快跑……”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另外一只手努力把慕令仪的身体往外推。 慕令仪似乎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很是危险,抬起头来看着面前不断逼近的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幽冷之中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你到底是谁派过来的?” 那人自然不可能蠢到自报家门,只是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嘲讽,随即抬手就准备将自己手中的键再依次次过来。 然而就在他的剑即将碰到慕令仪的时候,不远处,突然间飞过来一抹冷光。 那冷光和剑尖碰撞,直接就将他的剑击飞了出去。 “咔哒” 黑衣人手中的剑竟是直接断成了两截,有一半狠狠地插在了一旁的泥土里。 黑衣人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虽然看不见表情,可是身体却摆出了一个戒备的姿势。 “谁在那里?” 他紧紧的盯着冷光飞过来的位置,其他的黑衣人也都围了过来,和他紧紧的靠在一起。 而就在他们警惕如斯的时候,那一道冷光再一次传来,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如同势如破竹一般,直接绞杀了好几个黑衣人。 刚才在慕令仪面前如此强势的黑衣人,此刻就像是被切西瓜一样的砍断了大动脉,都会有自主的丢掉手中的武器,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挣扎,到最后还是直挺挺的砸在了地上,成为了一具尸体。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慕令仪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黑衣人已经死伤了大半。 她眨眨眼睛,身子一下子绷紧,低下头来急切的对着映雪说道。 “映雪你在坚持一会,有人来救我们了,我们很快就会得救了!” 然而映雪却只能呵呵的往外喘着粗气,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慕令仪依旧是用手捂着他的伤口,感受着鲜血不断的涌出来,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生命力在不断的往外流失。 就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耳边突然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先把人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快!” 慕令仪听到熟悉的声音,有些愣愣的抬起头来,就看到景云州一脸紧张的蹲在自己面前。 只见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映雪的身上点了几下,很快她身上还在汩汩往外冒着鲜血的地方,就像是被人失了限制咒语一样,血流瞬间就减少了不少。 慕令仪最是能够直观的感受到这一变化,顿时心中一喜,甚至来不及去思考景云州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连忙配合着他帮忙把映雪身上的伤口给包扎起来。 她在地上坐的太久了,尤其是又刚刚经历了惊吓,所以这会儿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 可是这会儿她却顾不得其他,甚至连自己的伤口都没有看一眼,目光紧紧地落在了映雪身上,生怕只要自己一错开目光,映雪就会消失一样。 景云州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认真的样子,眉头皱的几乎能够夹死苍蝇,却还是抱着人不断地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上跑。 马车上落雪衣已经在等着了,手中的布包上扎着好几根银针,景云州刚刚把人放平在马车上,落雪衣手中的银针便已经落在了映雪身上。 慕令仪紧张的看着这一幕,下意识的就想要上车,然而却被景云州给拦住了。 “我们不懂医术,就算是进去了,也只是会添乱而已,还是在这里先等着吧。” 慕令仪固执的摇头,用手狠狠的推开他的胳膊。 “我才不管这么多,映雪如果看不到我,她会害怕的。” 她固执的想要爬上去,可是刚才的奔跑已经用掉了她太多的力气,以至于她努力了好几次,这才堪堪爬到了帘子旁边。 景云州有些看不下去了,刚想要上前去帮忙,就见帘子被落雪衣从里面打开来。 落雪衣似乎这才看到满身狼狈的慕令仪,抬手就想要把人给扶起来,却被后者死死的抓住手腕。 “雪衣,怎么样了?映雪是不是没事了?你的医术向来天下无双,所以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落雪衣没有回答,似乎在斟酌着用词。 慕令仪却有些等不及了,语气急切,眼睛里面更是染着迫切的光芒。 “你回答我呀!映雪是不是已经没事了!” 然而落雪衣却是微微僵硬了一下身子,紧接着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声音温柔,却又带着极尽的残忍。 “我们来的太晚了,她失血过多,已经是回天乏术,我刚才已经用银针吊住了她最后一口气,你进去看看她吧。” ------------ 第一百零七章 离开 慕令仪怔在原处,看着落雪衣的嘴巴张张合合,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尖锐的鸣叫,让她头晕目眩。 危机时刻,她突然间抬手抓住马车的车框,嘴里喃喃自语。 “映雪,映雪还在等着我,我不能倒在这里。” 说着,她就连滚带爬的钻进了马车里面。 落雪衣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生怕她出什么事情,连忙追过去,就看见慕令仪跪坐在地上,伸手抱着映雪,面上的表情有些麻木。 “映雪,我们回家,我这就带你回家。” 映雪躺在她怀里,面色苍白,嘴角已经没有了血色,胸口的伤口已经止血了,可衣服上面的血迹还是非常触目惊心。 她伸手,似乎想要去触摸慕令仪的脸,可是努力了好几次,却还是半空跌落。 即便是这样了,她还是努力劝慰慕令仪。 “郡主……别……哭,奴婢……没事……” 慕令仪像是被这一句话唤回了心神一样,伸手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任由上面的鲜血沾染了自己的面容,也浑然不觉。 “我没哭,我知道你肯定会没事的,所以我不会哭的,但是你要知道,我这个人很娇气的,不喜欢让别人服侍我,所以你要赶快好起来,不然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好……奴婢下辈子……还要做郡主的人……一定……一定会好好……咳咳!” 映雪话还没有说完,就控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慕令仪瞬间就慌了神,想要替她顺背,可是伸出手去又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四顾茫然。 “映雪……” “郡主……咳咳……” 映雪还在咳,咳的撕心裂肺,就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部都咳出来一样。 慕令仪看着她嘴巴里面不断的往外吐出血沫,被止住血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连忙冲着站在一旁的落雪衣喊道。 “雪衣,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救人呀!没看见她在咳血吗?” 慕令仪喊着,眼睛里面虽然慌乱,可是面上的表情却出乎的麻木。 落雪衣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捏住她的手再一次说道。 “她的伤口伤及心脉,已经药石无医,就算是强行拖住她的性命,也只是给她徒增痛苦罢了,令仪,你冷静一点……” “我知道你是神医,我知道你能救她的,你一定可以的!就当是我求你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慕令仪语无伦次,只一味的祈求。 景云州终于看不下去了,捏住她的肩膀喊道。 “落雪衣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慕令仪,你清醒一点,不要无理取闹!” 他的声音不大,可是却带着浓重的威压。 慕令仪目光呆滞的转头,盯着她看了半晌,又看向映雪。 映雪这会儿已经停止了咳嗽,可是呼吸却变得格外的微弱,感受到慕令仪的目光,勉强扯出最后一个笑容,虚弱的说道。 “郡主,奴婢有罪,以后的日子恐怕没有办法再陪伴郡主了,还请郡主千万要保重。” 她气息平稳的说完这一句话,话落,脖子一歪,便彻底失去了呼吸。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慕令仪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忙不跌的抱住映雪的头,嘴里面念念有词。 “映雪不乖,竟然丢下本郡主自己睡了,要是按照规矩来,可是要被打板子的,不过念在你伺候了本郡主这么长时间的份上,今日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你赶紧好好休息,等你醒了,我一定要好好的惩罚你。” 慕令仪得这一番话自然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可是她却并没有在意,反倒是把手垫在映雪的头底下。 落雪衣和景云州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一丝难以觉察的担忧。 最终还是落雪衣踏了一步上前,语气颇为不忍。 “令仪,映雪已经去了,你,节哀。” 车厢里面死一般的安静,慕令仪并没有回应,而是在顿了一会儿之后,举起一根手指在面前嘘了一声。 “嘘,不可以这么大声,映雪睡着了,要是把她给吵醒了,她精神不济,没办法好好伺候本郡主怎么办?我身边可就这么一个得力的丫鬟,要是把她给惹生气了,我可是要狠狠惩罚你们的。” 她的精神状态实在是可疑,景云州的眉头都紧紧皱了起来。 听到她说这话,景云州眉头狠狠的跳了两下,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慕令仪,你闹够了没有?人死不能复生,你在这里胡搅蛮缠又有什么用?” 他上前想要把慕令仪给拽起来,可是刚刚伸出手,就被落雪衣拦住了。 看着她不赞同的样子,景云州颇有些忍无可忍。 “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压根就不愿意接受现实,你身为一个医者,难道不知道她这个状态是不对的吗?” 落雪衣眼底也写满了担忧,可却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当然知道这不对,可是必须要让她发泄出来,不然的话,她可能会出问题的。” “她现在已经出问题了……” 景云州加重语气,话未说完,外面就突然间传来楚风的汇报声。 “主子,那些人已经全部伏诛。” 听到楚风的声音,慕令仪的神色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没有动,就这么安静抱着映雪,安静如鸡。 景云州看不下去,还想把人叫起来,却被落雪衣再一次拦住。 “先回去吧,什么事情等回去之后再说。” 景云州无法,只能应下,转身让人驾车离开。 马车晃晃悠悠,吱呀吱呀转到镇国侯府门前。 慕令仪抱着映雪下车,好几次差点摔倒,落雪衣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她无视。 只见她一身血衣,踉踉跄跄往府里走。 就在她将踏进候府大门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间跑了过来,在看清面前的场景时,哇的一声便嚎啕大哭。 “映雪,映雪你怎么了?啊!贼老天!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刘大牛通红着一双眼睛,撕心裂肺的吼着。 慕令仪眼珠子动了一下,视线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迷茫。 “她只是睡着了,你为什么要哭?” ------------ 第一百零八章 报仇 刘大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所有的反应都丧失了,脸上的眼泪滑稽的流下,在脸上冲刷出一道泪痕。 “郡主,映雪她死了,她被人杀死了!还请郡主一定要替她报仇雪恨,一定要查明真相,绝对不能让贼人逍遥法外!” 她咬牙切齿,伸手想要去触碰映雪的脸,可是却又像是惧怕把她给弄脏了一样,缓缓把手收了回来。 良久,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手不断的甩着自己的巴掌。 “都怪我不好,我应该一直陪着她的,映雪,啊!” 他一会儿哭,一会儿揪着自己的头发,整个人几乎要变成一个疯子了。 慕令仪颇有一些费解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良久才越过她,抱着映雪继续往府里走。 刘大牛不甘心的跟在她身后,不断的念叨。 “郡主,您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映雪的死就这么算了吗?您不是说过,她是您最亲近的人吗?现在她被人给暗害了,难道您就这么坐视不管吗?” 慕令仪听着他在自己耳边不断的念叨,颇有些不耐烦的皱了一下眉头,顿住脚步,盲麻木的看着他。 “映雪她只是睡着了而已,你如果继续在这里胡说八道,把她给吵醒了,我绝对会杀了你的!” 刘大牛看着她麻木不仁的神色,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突然间扯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 “郡主,如果您杀了我能够让她醒过来的话,那您就杀了我吧,映雪真的已经死了,就算是您不承认,也无法改变这一个事实。” 慕令仪见他油盐不进,拧着眉头就准备把人给一脚踢开,可是刘大牛就像是缠在人腿上的蚂蝗一样,无论她是呵斥还是踹打,都没有半分半毫想要离开的意思。 最终还是落雪衣看不下去了,在他的耳边轻声呢喃了几个字,他这才有些不甘不愿的离开。 慕令仪把映雪带回来之后,便一直守着她,用手轻轻的搓着映雪的手,试图把这一坨冰疙瘩给融化。 然而不管她怎么揉搓,怎么哈气,映雪的手却始终如冰块一样冷,甚至隐隐有了僵硬的趋势。 眼看着她的手背上已经爬上了些许青灰,慕令仪终于有些失控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在意的人最后都会变成这个样子?老天爷明明已经把我的父母给带走了,也把我最亲的人给带走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慰藉,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慕令仪急切的说着这些话,似乎并不是想得到一个回答,而是仅仅只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景云州和落雪衣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见她这副样子,忍不住有些心疼。 眼看着她越来越疯狂,甚至隐隐有了入心魔的趋势。 落雪衣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对着他的后脖梗便扎了下去。 慕令仪只觉得脖子处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便是一阵晕眩感袭来,随后她便不受控制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意识丧失的最后一瞬,慕令仪好像看到了景云州担忧的脸,以及他愤怒的吼声。 “你是疯了吗?这个时候给她用针,你难道就不怕她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景云州,我发现你对她的态度真的很奇怪,明明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在意,可是为什么,你现在却又很担心她呢?” 落雪衣缓缓将自己手中的银针收了回来,又探了一下慕令仪的鼻息,见她脉象平稳,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而对着暴跳如雷得景云州开口。 “她刚才的情绪已经很不对了,我必须要这么做,不然的话,你难道还有别的更好的方法吗?” 景云州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有些阴鸷。 落雪衣又转头看向满目疮痍的映雪,神色有些漠然。 “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郊外?还把我给带上?” 景云州脸色微微僵硬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翻腾着怒意。 “我做事应该还没有必要向你汇报吧。” “是没有这个必要,但是你必须要好好的想一下,等会儿怎么向郡主殿下交代,她可没有传闻之中这么好糊弄。” 落雪衣悠悠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只剩下景云州抱着怀里面的慕令仪出神。 慕令仪并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争执,只知道她这一觉睡得很沉。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她看到了关于映雪的一点一滴,有小时候的,也有长大之后的。 看着她面上那多变的情绪,慕令仪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是被人拧了一把一样难受的紧。 她原本是想要把人护到自己身后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一想要伸出手去的时候,那些身影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吸走了一样,一下子就像是在她的面前。 眼看着那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慕令仪终于忍不住哭喊了起来。 映雪终于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走过来,而是带着一丝无奈说道。 “郡主,您现在都已经是个大人了,不可以再动不动就哭鼻子了,奴婢以后不在您的身边,您一定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不然奴婢在九泉之下,也不会觉得心安的。” 慕令仪听说她语气里面的不对劲,拼命摇头。 “我不要自己一个人,我就要你一直陪着我,你答应过我的,绝对不会离开我,为什么你现在食言了呢?” 映雪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把她往光圈里面推了一把,紧接着变消失在自己面前。 慕令仪豁然睁开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直接没入鬓角,染湿了她的黑发。 景云州在她的气息变化的时候就已经走了过来,却不想一眼就看到慕令仪正在默默的哭泣,刚想要帮她擦去眼角的眼泪,就听见慕令仪压着嗓音开口。 “给我送信的是楚风,见面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可是为什么你会迟到?为什么这些黑衣人会来的这么凑巧?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死吗?还是说,自始至终,合作的事情就是一个笑话,你压根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认为我就是一个累赘!” ------------ 第一百零九章 疑点重重 景云州没想到她这个时候会突然发难,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中,难得带着一些惊讶。 “你是说,楚风给你递的信?” “景云州,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映雪就不会死!” 慕令仪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景云州,身子也因为痛苦交织而微微颤抖。 景云州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他探手入怀,从里面掏出来一页纸。 “可是我这里收到的信,分明说的是你有意约我商讨要事,信中所定的地点,也是你写下的。” “什么?” 慕令仪彻底愣住了,猛的从床上一跃而起,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擦干净,就已经夺了景云州手中的信。 她一目十行的看着,细细打量着上面的痕迹,越看越觉得心里发寒。 这确实是她惯用的信纸,不仅如此,信上的字迹,也和她完全一样。 可是…… “我从来没有给你写过信,这信不是我给你的。” “我猜到了。” 景云州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你派人去我府上送信,然而昨日我准备出城的时候,却被人团团围住,那些人似乎并没有想要杀我,反倒是在拖延时间,我觉得事有蹊跷,所以才派人把落雪衣给带上,只可惜……” 慕令仪听着他说的话,再也忍不住,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 “查,给我狠狠的查,我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谁敢如此捉弄本郡主!若是查出来,本君主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此来告慰映雪的在天之灵!” 她声音沙哑,字字泣血,每一个字里面都含着滔天的恨意。 景云州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这副样子过,心里面闪过一抹难言的滋味,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昨日送信的人穿着镇国侯下人的服饰,想来应该是你们院子里面的人,调查起来应该不难,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体,若是凶手找到了,但你却倒下了,映雪在天之灵,一定会非常难受的。” 慕令仪听着他宽慰的话,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 她像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一样,直接扑进了景云州怀里。 “景云州,我要杀了他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们!凭什么,我已经很努力的在活着了,凭什么他们一个个的要这么对我!” 她这话说的毫无章法,景云州总觉得其中含着让他猜不透的意义。 但是慕令仪这个状态,让他实在分不出心神去想其他的东西,只能努力去安慰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令仪哭够了,总算是把人从景云州怀里拔了出来,眼神却变得格外的麻木空洞。 “我想让映雪从我院子里面出葬,她从小陪着我一起长大,在我的心目当中,就和我的家人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这件事情做起来很难,我希望你可以帮我。” 景云州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当天晚上就给她拨了一波人手,整个院子瞬间就忙碌了起来。 而另一边,慕远松在知道慕令仪准备让映雪从镇国侯出葬的时候,顿时就直接炸了锅,气冲冲的冲到了院子里面,拽起正坐在映雪棺材前烧纸的慕令仪质问道。 “慕令仪,你在搞什么鬼?一个丫鬟而已,也容得你在这里胡闹?” “一个丫鬟而已?伯父,映雪是我的亲人,我已经帮她脱了奴籍,她现在已经不是下人了。” 慕令仪红着一双眼,手中紧紧的捏着那薄薄的纸钱,恨不得直接丢到慕远松脸上去。 慕远松却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愤怒,依旧是怒气冲冲的模样。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这么兴师动众,说是让别人看到了咱们镇国侯竟然为了一个丫鬟如此大动干戈,还要以为咱们侯府没人了!” 慕远松振振有词,语气中满满的都是不屑,似乎很不能理解慕令仪这一番作为到底是为何。 然而慕令仪却压根没有管这一点,只抬起一双冷漠的眸子看着他。 “伯父,镇国侯府本就已经没有人了,您又何必故意做给外人看呢?” 她这话一语双关,慕远松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张嘴刚想要说什么,一旁就突然间冲出来一道身影,带着一些不满劝慰道。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跟慕叔叔说话呢?他到底是咱们的长辈,你应该听话才对,而且慕叔叔也没有说错呀,不过是死了一个贱婢,姐姐这么大动肝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知道亲疏远近呢。” 宋芷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窜了出来,一双眼睛里面依旧是戴着软软的可怜,可是脱口而出的话,却让人细思极恐。 慕令仪怪异的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在她的目光当中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借住在侯府的一个客人,如今也敢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姐姐!” 宋芷惜没有想到慕令仪竟然丝毫不给她面子,愣了一下之后,一双眼睛迅速就红了,可怜巴巴的抽噎着。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想要插手你事情的意思,只不过这件事情到底不是慕叔叔的错……” 宋芷惜欲言又止,说到这里又突然间停住,期期艾艾地开口。 “不,不对,姐姐也没有错,姐姐现如今失去了自己认为很亲近的人,心里面难受的也是应该的,错的是我,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往姐姐的心口上插刀子……” 她梨花带雨的说完这一番话,身子立马摇摇欲坠起来,那模样就像是风雨里飘摇的一朵小白花,无端的惹人怜惜。 慕远松原本就怒火中烧的心情此刻更是添上了一层热油,整个人几乎都要炸了。 “慕令仪,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你瞧瞧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为了一个奴婢如此要死要活,芷惜也是在为你着想,你怎么能够如此不给人面子?” 慕令仪看着他们两个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只觉得心里烦躁异常,恨不得开口把人给赶出去。 然而她还没有开口,一道身影就走到了她身后。 ------------ 第一百一十章 成亲? “百姓多有流传,如今的镇国侯对自己这个唯一的侄女多有爱护,如今一看,事情好像并不像百姓们所说的那样,您为了一个外来人,竟然对郡主如此大动肝火,侯爷,这事如果传出去了,只怕对侯府的名声有损呀。” 清冷的声音突然间传来,紧接着一只温暖的大手搭在了自己肩上。 慕令仪转头,就看到景云州一袭白衣冷冷清清的站在自己身边。 他依旧是那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只不过在看向她的时候,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担忧。 那样子似乎在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让你受欺负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善意之后,慕令仪只觉得自己强忍了许久的眼泪,差一点直接砸下来。 她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和景云州对视。 然而这一副模样,看在镇国侯和宋芷惜的眼里,却是一副小女儿家的娇羞。 宋芷惜眼底闪过一抹恨意,面上却迅速装出柔弱的样子。 “不是这样的,景质子您误会了,慕叔叔对姐姐爱护有加,怎么可能会因为我一个无关的人呵斥姐姐呢?是因为……” 她急切的解释,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反倒是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慕令仪,最终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咬牙开口。 “是姐姐,姐姐非要把映雪的灵堂设在这院子里面,可是那毕竟是一个奴仆,如何能享有主人才有的待遇?慕叔叔也是为了姐姐着想,所以才……不过叔叔的心目当中一定还是觉得姐姐才是最重要的。” 宋芷惜一边说着,一边有些落寞的垂下眼睛。 她眼睛里面含着泪水,似乎下一秒钟就会哭出来一样。 可是景云州却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她一个,反倒是阴阳怪气的开口。 “我竟是不知道,镇远侯竟然是一个如此小气的人,连一个婢女都容不下,有道是死者为大,就算是这婢女之前做了什么错事,镇国侯也不应该让人强拆灵堂,毕竟这是惊扰死人安息的事情,若是当真做出来,只怕会惹众人唾骂。” 宋芷惜没有想到景云州会是这样的反应,眼看着他直接要指着慕远松的鼻子大骂了,顿时就有些着急了。 “景质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慕叔叔怎么可能会做出强拆人灵堂的事情来呢?是……是……” 她一时间哑然,是了半天,连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景云州眉头拧得更紧了,声音也染上了一些不耐烦。 “宋姑娘莫不是得了口吃之症,怎么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而且你这话前后矛盾,一会儿又说镇国侯容不下一个死人,一会儿又说他不可能做出强拆人灵堂的事情来,你究竟是要为他说话,还是要拖他入万劫不复之地?” 宋芷惜没有想到景云州这张嘴竟然能够把白的说成黑的,傻眼的同时心里面也在暗暗咬牙。 她眼看着景云州没有被自己的言语迷惑,只能转头求助一般的看向慕远松,抽抽搭搭的开口。 “慕叔叔,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这张嘴实在是太笨了,竟然连帮您说话都做不到,呜呜呜,我真的是太没用了。” 她哭的梨花带雨,慕远松原本升腾起来的那一点火气也被她的眼泪硬生生压了下去,只能勉强说道。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一番好心,只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太激进了,令仪这丫头平日里虽然有些胡闹,可是她和映雪丫头之间的关系确实不错,如今她想要为死去的人主持公道,也算是一件好事,我们两个就不要再插手了。” 他这话明摆着是不想再管这件事情,毕竟在他的心目当中,景云州可是有着大用处的。 然而宋芷惜却并不知道这一点,低垂着的头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擦眼泪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只不过她的心理素质到底强大,都已经变成这副样子了,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只乖巧的点头。 慕令仪冷眼旁观他们之间的闹剧,眼看着没自己什么事情了,冷冰冰的问道。 “伯父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就请你先离开吧。” 慕令仪说着就准备赶人,然而刚转了个身,就被慕远松拦住了。 “令仪啊,今天刚好景质子也在这里,我就舔着这张老脸问一下,你们二人之间的婚事准备定在何时?” 此话一出,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 宋芷惜更是猛的抬头,一脸怨恨的看着慕令仪。 慕令仪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心中也有震撼,不等景云州开口,便拉着慕远松往外推。 “伯父,映雪现在尸骨未寒,我还不想谈论这件事情,之后的一些细节我再跟您详谈……” “你这孩子,怎么老是往后推呢?你的终身大事怎么还比过一个小丫鬟?刚好景质子也在这里,我也好听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妾有情郎无意,我也好给你物色别人,免得耽误了你。” 他这话不知道是一语双关还是在敲打,慕令仪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 刚想要把人继续往外推,景云州就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站定。 “侯爷,不只是令仪这么觉得,我也觉得应该再往后推一下,并非是我对令仪无情,而是我现如今身份敏感,再加上没有建树,贸然求娶,难免会让人觉得没有诚意。” 景云州说着,嘴角难得勾起一抹淡笑,声音也逐渐温柔了下来,偏头看着慕令仪那一双眸子认真的,似乎当真只能容下她一个人一样。 “毕竟令仪这般好,我自然也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她。” 他温柔缠眷,就连慕令仪都差点相信了吗他是真的对自己情根深种,一时间都有些恍惚。 慕远松看着两人“深情对视”,一张脸都快要笑出褶子来了,接连说了好几句好,这才意犹未尽道。 “好好好,原本我也只是想要求个真正,既然质子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便也相信你对令仪是真心的,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慕远松就急切的拉着宋芷惜离开。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慕令仪有些不安。 “景云州,你刚才威慑么么要这么说?难道就不怕慕远松对你有所图,或者赖着你不放吗?”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出殡进宫 慕令仪单纯好奇,景云州却是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声音依旧冷淡。 “他会对我有什么威胁?” 慕令仪被噎了一下,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不对,索性也就抛之脑后。 然而就在她准备回去继续给映雪守灵的时候,宋芷惜突然追了上来。 “姐姐,你和景质子之间,是要成就好事了吗?” 宋芷惜面上一片单纯,可是慕令仪却分明从她眼底看到了不甘和嫉妒。 她看看宋芷惜,又看看景云州,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面上却装作一副娇羞的样子。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妹妹别乱说。” 可是说着,眼神却是含羞带怯的看着景云州。 宋芷惜嫉妒的脸都快要扭曲了,可还是要装出一副欢喜的样子。 “看姐姐这幅样子,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那妹妹就在这里提前恭喜姐姐了。” 慕令仪面上越发的娇羞,却听的宋芷惜又开口说道。 “可是姐姐,你当真了解景质子吗?”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令仪作出一副不解的样子,满脸探究。 宋芷惜见她接话,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昨天我看见景质子和一个女子一起出入酒楼,两个人看起来很是亲密……”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慕令仪的脸色。 慕令仪配合的露出愤怒的表情,宋芷惜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转瞬即逝。 “哎呀,当时的人很多,是我看错了也不一定,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跟景质子生气,毕竟男人嘛,都是花心的,哪一个不是有三妻四妾?姐姐身份尊贵,日后嫁给质子肯定是正妻,无需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宋芷惜表面上看上去是在安抚,实际上却是在火上浇油。 慕令仪毫无意外的变得更加生气,狠狠瞪着景云州一眼,转身就进了灵堂。 她走得很快,并没有注意到宋芷惜面上的得意和幸灾乐祸。 直到慕令仪回到灵堂里面,景云州这才跟着到跟前。 “宋芷惜刚才这般说,你不想说点什么?” 景云州武功高强,他能听见她们的谈话一点也不稀罕。 慕令仪神色不动,又坐到了灵前。 “说什么?不过就是小女儿家的心思,景质子看不出来吗?” 景云州对她避重就轻的说法有些不高兴,但是看着她安静烧纸的样子,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她的心思,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说的对,三妻四妾,莺莺燕燕,确实是男人最常有的状态,就算是你,应该也不能免俗吧?宋芷惜长的不错,你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动心?” 慕令仪依旧是毫无章法的说话,景云州听出一股不太对的态度,终是没忍住皱了眉头。 “慕令仪,你非要这么说话?” “我说什么了?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慕令仪安静抬眸,模样很是无辜。 景云州只觉得骤然升腾起一股无名火,狠狠一甩袖子。 “你简直无理取闹!”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 慕令仪眨眨眼睛,看着他愤怒离开的样子,只觉得有些莫名。 这人,又闹什么? 映雪的尸身在侯府停了三天,慕令仪才依依不舍的把人放走。 这期间,慕远松一次也没有来过。 慕令仪还以为他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安生了,却不想她前脚刚刚把人给送走,后脚宫内就来人了。 看着面前面生的宫女,慕令仪有些迷惑。 “太后娘娘可说了找我什么事情?” “郡主当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可能会知道太后娘娘的意思?” 宫女赔笑着,面上却始终看不出来端倪。 慕令仪眉头拧深了一下,却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等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她刚刚为映雪发丧回来,身上还穿着素色衣衫。 去觐见太后,自然是不能穿着这一身衣服去的。 宫女也知道情况,点了点头就跟在一边候着。 袁若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宫女低眉顺眼站在庭院里面,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深思,随后冲着人点了点头,就直接敲门进了房间。 慕令仪要了水,正在洗漱。 听到动静,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若妍,如今映雪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今日进宫,慕玉婉有可能会来为难你,若是你觉得自己应对不来,就不用管她,直接把人赶出去就是。” 她声音慵懒,却不由得想起之前映雪被慕玉婉带去折磨的画面。 明明从来没有亲眼所见,可是最近这几天她总能梦到映雪浑身是血的样子,看起来极为可怖。 正当她心神有些不宁的时候,一支柔嫩无骨的小手突然间抚上了她的太阳穴,轻轻的按压了两下。 “郡主可是又想起映雪姑娘了?” “无碍。” 慕令仪被她摁了一会,竟当真觉得心情好了一些,平复了一下心情,从浴桶里面站了出来。 烟雾袅袅之间,袁若妍一抬头就看见慕令仪后背上那开的正艳的鸢尾花,瞳孔顿时一缩,却又很快逼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不动声色的凑了过来,低声问道。 “郡主身上的纹身,还挺别致的。” 慕令仪接过她递过来的毛巾,一边擦身子,一边转头去看。 “哦,这个啊,我以前也没有注意过,不过太后娘娘说这是我们一脉特有的朱砂痣,模样倒是挺别致的。” “那还真是挺不一样的。” 袁若妍的眸色更深,像是把什么东西掩藏了下去。 慕令仪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收拾好之后,就快速跟着宫女进了宫。 刚到太后的慈宁宫,就听见里面传来淡淡的埋怨声。 “她也太过分了,宁远都已经搬出来了,她还要怎样?难不成当真要把宁远逼死了才行?” “太后娘娘莫气,她终究在这里呆不了多久,等人走了,就好了。” “可你看她的样子,像是马上就要走的样子吗?你说,她该不会是不想走了吧。” “这……” “她要是不愿意走了,那怎么办?哀家难道要一直被她拿捏?”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侯府的秘密 “咔嚓” “谁在外面!” 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凌厉的问询让人心头一颤。 慕令仪无奈的看了一眼脚底下的碎瓷片,慕令仪心里无限吐槽。 这慈宁宫的宫女也忒不称职,这么大的瓷片,竟然都不知道打扫! 心里虽然无奈,但是面上却还是镇定下来,不等太后她们出来,就直接嚷嚷着。 “嘶,这哪里来的瓷片?舅母,你殿里的宫女偷懒,你要罚她们!” 慕令仪装出一副娇憨的样子,拎着裙摆就跑了过去。 帘子后面,太后和秦嬷嬷脸上的阴沉还没有来得及褪去,就看见慕令仪闯了进来。 两人皆是一愣,随即又挤出一个温暖的笑。 “令仪啊,怎么进来也没有让人通传一声?” 太后笑着,目光却在慕令仪身上转了一圈。 慕令仪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娇俏的笑着。 “这不是好久没有见过舅母了,所以想着给舅母一个惊喜嘛。” 随后又装作恼怒的撅嘴,哼了一声。 “都怪那不仔细的小宫女,竟然害得我的计划落空,当真是太讨厌了!” 太后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放松警惕,而是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缓缓开口。 “是是是,你这孩子,都怪我这殿里的宫女无状,回头啊,哀家一定要好好的罚他们!” “就是就是,我的脚都被胳疼了呢!” 不管她说什么,慕令仪只一味地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太后拉着她说了一会,终是缓缓放下心来,不再胡扯八说。 慕令仪感受到她的放松,刚想要松一口气,就听见太后语出惊人。 “令仪啊,今日我叫你过来,是有件事情想跟你说,你可知道,镇国候今日来请命给你和景云州联亲的事情?” “噗!” 慕令仪杯子里面的茶还没有喝下去,就被她尽数吐了出来。 来不及去整理身上的污渍,慕令仪便着急忙慌的伸手去扯太后的手。 “舅母答应了吗?” “自然是没有的,你的性子哀家是知道的,若是当真与那景云州有什么,不用别人插手,自己便会过来请命了,但是之前你和那景云州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哀家还是想要问清楚,你当真不愿意嫁他?” 慕令仪愣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终只能无奈开口。 “舅母,令仪年纪还小,暂时还不想嫁人。” 太后似乎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拉着慕令仪的手松了一口气。 “令仪,不是舅母自私,你喜欢谁我不反对,但是为了你着想,你还是不要这么早就成亲的好,你可知道,当初你父母去世的时候,先皇为了不让你的权益受损,所以特地下旨,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镇国候的爵位就会直接被收回,但若是你出嫁,就会直接落在镇国候的头上。” 慕令仪自然是知道这一切的,但是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奇怪。 “当初舅舅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旨意?伯父对我是极好的,我觉得就算是没有这样的命令,他也会一直照顾我的。” “哼,像他那样的人,自私又愚蠢,怎么可能会真心待人?” 太后冷哼了一声,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转头又拉着慕令仪语重心长。 “令仪,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谁也不能信!慕远松不是个好人,你日后,要多离她远一点才行!” 这是太后第一次在慕令仪面前说这种话。 慕令仪惊讶的同时也忍不住觉得心头一暖,回握住太后的手。 “舅母放心,我心里面自有分寸,绝对不会让别人伤害了我一分一毫去。” “你有这样的想法是最好的,至于婚事,我便帮你拒绝了。” 太后对慕令仪的回答很满意,仔细用目光描摹着她的轮廓,眼神逐渐变得温柔。 “你这孩子越发的长大了,也更加像你娘了,想当年,我与长公主殿下也算是知己,她心怀天下,有鸿鹄之志,一点都不输给男儿,而我处在深闺当中,最是向往这样的人,她于我而言,亦师亦友,当初她临死之前,拜托我多多照顾你,我如今总是担心,哪里有做的不够的地方,生怕到以后没有办法给你娘交代。” 太后今日的话尤其的多,慕令仪敏锐捕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一边不动声色的用手握住她的手腕,一边开口。 “舅母和我娘很熟悉?” “何止是熟悉,当年你娘,可是一方美人,如果不是因为……” 太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深吸一口气压了下去。 “好了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你只需要记得,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是我能帮你的,哀家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眼看着即将打听到的秘密又在面前飞走,慕令仪有些不甘心,却并没有表现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耐心回应着太后的话,直到太后累了,转身回了卧房休息,她这才看向秦嬷嬷,斟酌着用词。 “太后娘娘最近这段时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我总觉得,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秦嬷嬷愣了一下,片头沉吟了片刻,面色浓重的点了点头。 “确实,最近这段时间娘娘的脾气总是很暴躁,有时候遇到一点事情就大发雷霆,若是我在身边还好,若是碰到我不在身边的时候……” 慕令仪看着她的脸色,心下了然。 “既然发现出了纰漏,难道就没有想过请太医吗?” 秦嬷嬷摇摇头,刚想要说什么,就看见一个人影带着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便立马闭了嘴巴,转身挡在慕令仪面前,对着来人说道。 “灵月公主,太后娘娘最近有些疲乏,刚才已经歇下了,您若是有什么事情,便改日再来吧。” 灵月公主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一样,依旧是没有停下脚步,反倒是对着慕令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本宫可不是来找太后娘娘的,而是来找令仪的。” 她说着,嘴角的笑容越发扩大。 “令仪,来,到姨母身边来,刚才听宫女说你进宫了,姨母便立即反过来了,快来,我们也说说体己话。”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反常 灵月公主热情的有些过分,慕令仪此刻再看她,已经全然没有了第一次见时的欣喜,反倒是因为宋芷惜这段时间的作妖,对她生了警惕。 如今看见她对自己热情招手,也只是淡淡的扬起一个笑,缓缓走了过去。 “姨母。” “乖孩子。” 灵月公主就像是没有看出来慕令仪并不是很待见她一样,一把把人拉到自己身前,伸手勾了一下她的发丝。 “听说你最近因为身边死了个婢女,伤心难过了好几天?你啊,就是太心善了,不过就是一个奴婢,回头姨母再给你几个就是,何必如此劳心伤神?”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那样子似乎并不是死了一个人,而是碎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慕令仪原本就不怎么松快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更加薄凉了。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这是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凉意。 灵月公主见她不搭话,也不着恼,而是突然换了个话题。 “令仪啊,说起来,你和你妹妹也算是同病相怜,日后你和芷惜,一定要好好相处,我知道你也是个命苦的,但是芷惜到底是你的妹妹,你这个做姐姐的,自是应该多多照顾她些。” 灵月公主话里话外尽是敲打,慕令仪突然就有些想笑。 人都已经住进镇国侯府了,她还要怎么照顾? 再说了,姐姐又怎么了? 她也是小可怜一枚,也没有见谁多照顾她啊? 强压住想要翻白眼的欲望,慕令仪淡淡的把手抽了回来。 “姨母,芷惜现如今就在镇国侯府,她若是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大可以直接告诉我。” 慕令仪语气敷衍,嘴角的笑意也不算亲切。 可是灵月公主就像是听不懂一样,依旧是笑意盈盈。 “我就知道令仪是个好孩子,把芷惜交给你啊,我是千百个放心。” 她像是突然来了兴致,拉着慕令仪不停的说话。 哪怕是慕令仪已经明显不想继续听下去了,她依旧是自顾自说着。 慕令仪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不能强行离开,只能拧着眉承受。 一旁的秦嬷嬷看出慕令仪的窘迫,再一次开口打断灵月公主的话。 “公主,太后娘娘正在休息,您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请先回去吧,莫要惊扰了娘娘清静。” 这话说的比刚才还要不客气,偏生灵月却一点都不生气,反倒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朝着屋子里面看了一眼。 “瞧我,看见令仪太过于兴奋,竟然把太后娘娘给忘了。” 她说着,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的发髻,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忘了,反倒有点像是故意。 秦嬷嬷皱了皱眉头,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灵月公主便从旁边的宫女手中拿过来一个红木盒子,塞到她的手里。 “我今儿来,是想起来有点东西忘记给太后娘娘了,皇嫂平日里为国为民操劳,也应当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才对。” 灵月的话看似是在关心太后,可是实际上似乎隐隐含着另外一层意思。 慕令仪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一时间又分辨不出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便也只能皱了皱眉,把这件事情按了下去。 灵月公主送了东西之后便转身离开,慕令仪打开红木盒子,便看见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株花。 那花看起来格外漂亮,精致的不像是活物。 她忍不住拿起来左右翻看了一遍,又放在鼻尖轻轻的嗅了一下,可是却始终没有检查出来有什么不对,只能又把东西放了回去。 “秦嬷嬷,这花是做什么用的?” “奴婢也不知道,但既然是灵月公主送来的,那自然是要给太后娘娘过目的。” 秦嬷嬷摇头,目光之中带有困惑。 她也算是跟在太后身边的老人了,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的奇珍异宝,可是对于这株花,却始终是闻所未闻。 慕令仪心里面涌过一抹不安,面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在让舅母看之前,一定要让太医好好的检查一下。” 秦嬷嬷听到慕令仪的话有些意外,她还以为,灵月公主表现的和慕令仪这般要好,慕令仪心中的天平会偏向她一下才对。 如今看来,郡主当真是长大了,已经有自己的思想了。 慕令仪并不知道秦嬷嬷心中所想,只是感受到她带着欣慰的目光,无端觉得有些莫名。 只不过她在皇宫之中也并没有耽搁太长时间,又交代了一些事情,这才出了宫。 回到镇国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天色渐晚了,慕令仪刚一下马车,一抹人影就直接迎了过来。 “令仪啊,太后娘娘今天找你过去是所为何事啊?” 他的目光里面带着探究,眼底更是带着淡淡的期待。 慕令仪突然间想起太后跟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心里面闪过一抹冷意,面上却是不显分毫,只装作一副疲惫的样子。 “太后娘娘的身体似乎有些不爽利,今天招我入宫是为了侍疾去的,只不过我总觉得娘娘的病来的有些蹊跷,她的身体素来很好,如今怎的一下子就病倒了?” 慕令仪装作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实际上目光却一直在慕远松的脸上游走。 见他的注意力果然被自己所抛出来的问题吸引,慕令仪心里面的猜测越发笃定了一些。 太后是从灵月公主进宫之后才变得脾气暴躁的,再加上她今天送来的那朵花,很难不让人怀疑,灵月公主对太后做了什么。 可是慕远松的态度也让人觉得很是可疑。 所以这件事情,还是得从头查起才行。 慕远松见慕令仪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太后的身体上,有些不满,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装作一副慈爱的样子宽慰道。 “太后娘娘到底年事已高,身体有些小毛病也是正常,她最疼的就是你了,她最大的愿望应该就是看着你嫁人才对,令仪啊,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不应该再任性下去了才对。” 如果说刚才只是暗戳戳的试探,那慕远松现在就是明晃晃的在明示了。 慕令仪心里面越发肯定太后跟自己说的事情是真的,当即装作一副纠结的样子。 “可是我还不知道景云州是什么意思……” ------------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陆薛礼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是大楚王朝最尊贵的郡主,他不过就是敌国送过来的质子,能够娶了你,那是他祖上积德。” 慕远松见慕令仪松口,立马加大力度推进。 见慕令仪还是一副犹豫的样子,咬了咬牙开口。 “令仪啊,其实我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定得墨守成规,景云州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上京城内不少贵女都对他有意思,你若是不尽快出手的话,只怕日后他可是会被人抢走的。” “那怎么可以!” 慕令仪脱口而出,脸上适时的露出一抹愤怒。 话一出口,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当即装作一副娇羞的样子,转头就往自己的院子跑。 慕远松这次并没有拦着,反倒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慕令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面之后,便把捂着脸的手拿了下来。 如果慕远松在这里就会发现,她面上哪里有半分娇羞?分明就是一片冷淡。 袁若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慕令仪坐在石桌前,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 她微微动了一下,托着手中的托盘走了进去。 “郡主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对了,你今天在家里面怎么样?没有人为难你吧?” 慕令仪守护心神,看到袁若妍,嘴角染上一抹笑意。 袁若妍将托盘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清冷的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弧度,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冰雪初融,让人眼前一亮。 “没有,奴婢今天一下午都在小厨房里,想着郡主这段时间因为映雪的事情伤神劳累,所以便为郡主炖了一些补汤。” 她说着,便打开了汤盅的盖子,顿时一股奇异的香味便扑面而来。 慕令仪自从来到古代之后,也吃过不少的好东西,可是这样的香味还是第一次闻见,顿时就被挑起了兴致。 “这是什么东西,好香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皱了下鼻子,做出一副陶醉的表情。 袁若妍被她俏皮可爱的样子逗得一笑,嘴角的弧度也越发的明显。 “不过就是我家乡的一道小菜,郡主若是喜欢的话,明天奴婢再给您做。” 袁若妍似乎对自己的新身份还有些不适应,时不时的就会说错话。 慕令仪也没有在意,反倒是宽慰的说道。 “我说了,我没有把你当成丫鬟,你在我面前放松一些便是。” 袁若妍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再说话,只是把盛好的汤放在了慕令仪面前。 慕令仪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浓郁的鲜香扑鼻而来,让她整个人都快要化了。 “唔,好好喝,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 袁若妍见她一脸享受,眼睛里面也闪过一抹笑意。 等她三两口喝完那一碗汤,这才将一封书信放到她面前。 “今天梁王府来人了,说是之前抓的人有话要对郡主您说。” 慕令仪喝汤的动作微微一顿,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因为这一句话而变得沉重了起来。 她捏着勺子的手紧了一下,随后将汤碗放在桌子上,拿起那封信看了起来。 “慕远松知道顾伯伯派人来了吗?” 慕令仪看完信,突然开口。 袁若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所说的人是镇国候,下意识摇了摇头。 “侯爷今天下朝之后就一直守在门口,梁王爷的信是从侧门送过来的,刚好被我碰到了,所以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那就好,我明日出去一趟,你在家里好好守着,莫要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行踪。” 慕令仪看完信,连汤也没有胃口喝了,转身就直接进了屋子。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偷偷摸摸的从侧门离开。 然而她没有看到的是,她的整个院子里面都长满了眼睛,她前脚刚刚离开,后脚便有人慢慢的跟了上去。 慕令仪一路到了大牢,出示了令牌之后便顺利进入了地牢里面。 陆薛礼不算是朝廷重犯,所以观压的地方很是普通。 看到慕令仪过来,他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意外,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你怎么过来了?” 慕令仪把带来的食物一一摆在地上,在心里面斟酌了一会儿用词,这才开口说道。 “顾伯伯派人给我传了消息,你之前要求的那一切,朝廷都已经照办了。” “是吗?” 陆薛礼伸手拿起一个大馒头塞进自己嘴巴里面,又拿起筷子,夹了几片肉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才开口。 “所以你是过来告诉我,朝廷打算处置我了?” 慕令仪沉默了,低着头,好半晌才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但是顾伯伯说,你做了很多错事,虽然没有对国家造成重大伤害,可是大楚也容不得你了。” “哼,他倒是说的冠冕堂皇。” 陆薛礼哼了一声,又拿起酒壶往自己的嘴巴里面倒了几个口酒,仰头喝完之后,随手摸了一下嘴巴。 “他们想要怎么处置我,我都没有意见,只是山寨里面的那些兄弟,你要时时多照看些。” 见慕令仪点头,他又开口,这一次却是带上了一些自嘲。 “我当真是没有想到,我跟着镇国侯为了大楚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到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不过这件事情说来也是我的错,就像你说的,我明明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却偏偏选择了最让人难以接受的。”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些落寞,慕令仪猛地抬头,握住面前的栏杆。 “不是这样的,我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可是我听过民间的流传,他们都说你们和父亲是最骁勇善战的战士,你们为了大楚的和平奉献了一切,是最值得敬仰的人!”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 陆薛礼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丝古怪,突然间仰头哈哈笑了两声。 “哈哈,说的好,侯爷的女儿,果然也不是孬种,小郡主,之前我对你的态度不好,多有得罪,你也别放在心上,日后我陆薛礼定然会去地下亲自对老侯爷赔罪,只不过今天,就请郡主先回去吧。” “可是陆叔叔……” “郡主请回吧。” ------------ 第一百一十五章 跟踪 陆薛礼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窝进了角落里。 大牢里本就阴暗,他又故意躲到角落里,慕令仪看不清他的表情,嘴巴张合好几次,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好半晌,她才颓丧得耷拉下肩膀,沉闷道。 “那我先走了,陆叔叔,我改天再来看你。” 陆薛礼没有回话,似乎已经睡着了。 慕令仪心里面抽抽的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出了大牢之后,慕令仪顶着刺眼的阳光,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都穿着清凉的衣服,一时间有些恍惚。 想她刚刚穿来的时候还是春天,现在却是已经入夏了…… “小心!” 就在她晃神的时候,胳膊突然间被一只大手扯住,紧接着身子急剧往后退去,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香味传来,慕令仪怔愣转头,就看见一辆马车擦着自己的衣角跑过,而自己则是安安稳稳的躺在景云州怀里。 “景云州,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呆呆的问着,景云州的眉头却是死死皱了起来,看起来很是生气。 “你还有心情问这个?你刚才到底怎么回事?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慕令仪被责问的有些心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目光闪躲的往旁边撇去,就看到一抹嫣红,顿时就急了,伸手捉住景云州的手。 “你受伤了?” 景云州低头看了一眼,只见他胳膊上闪的衣服被勾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就连皮肤都似是被利器划破了。 他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抽了回来,淡淡开口。 “不过是一点小伤,无碍。” “怎么可能会没有关系呢?都流了很多血!” 慕令仪有些着急,左右张望了一下,拉着景云州就朝着一家医馆走去。 一边走,一边还嘀咕着。 “现在的医疗这么落后,刚才你肯定是被马车给划伤了,那上面这么多细菌,如果不好好处理,得了破伤风该怎么办?” 景云州虽然不知道破伤风是什么东西,但是见她这么着急,目光闪躲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动作。 慕令仪向医馆讨了消毒的东西,亲手帮着他包扎,动作很是小心,似乎生怕一不小心把人给弄疼了。 看着她依旧娴熟的动作,景云州突然开口。 “你身后有人跟着,没发现吗?” 慕令仪愣了一下,差点把手中的纱布扯紧了。 “你是说,有人跟踪我?” 她的声音有些冷,似乎已经猜到了跟着自己的是什么人。 景云州见她的反应就知道她已经有了猜测,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开口。 “我已经让楚风去解决了。” “多谢。” 慕令仪长长吐出一口气,继续帮着包扎。 等到两人出来之后,楚风就直接迎了过来,对着景云州耳语几句。 景云州眼底闪过一抹深思,转身就把人搂进自己怀里。 慕令仪呗吓了一跳,刚想要挣扎,就听见景云州压低了声音在自己耳边低语。 “别动,那人是慕远松派来的,做戏要做全套。” 他的声音很好听,比慕令仪在现代刷到的那些男主播的声音还要好听。 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耳朵上,激起了一圈的颤栗,让慕令仪只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酥了。 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一张脸也变得通红。 迷迷糊糊之际,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刚才不是让楚风把人解决了吗?怎么人还在这里?” “楚风发现他是慕远松派来的,就把人引到了另一条街上,但慕远松好像派来的不止有一个人,与其把他们都赶走,倒不如把他们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景云州难得耐心,慕令仪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然而这幅场景落进他人眼里便是,郎情妾意,好不般配。 “接下来要去哪里?” 景云州是知道慕令仪去了大牢见了陆薛礼的事情的。 方才他在酒楼接见密探,刚好看见慕令仪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 有些于心不忍,这才下来,却不想就碰到了这么惊险一幕。 想起刚才密探所说的那些话,景云州眼眸微微深了一下。 二哥……吗? 还真是不老实啊。 明明若是他老实一些,他也不会不顾念手足之情。 但现在…… “我要去找顾伯伯,有些话想要跟他谈谈。”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景云州低头,就看见慕令仪一脸认真。 “我刚才去见了陆叔叔,他为了国家征战这么多年,不应该落得如此下场……” 啊抿着唇,眼底似有挣扎。 景云州知道她想说什么,点了点头,带着人就朝着梁王府而去。 梁王府内,顾泽辰正在上蹿下跳的躲避着身后不断袭来的鞭子。 看见两人过来,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三步并做两步蹿了过来。 “令仪,你怎么过来了?是过来看我的吗?我就知道,我们两个这么好的关系,你绝对不会不管我的!” 他说完,呲着一对大牙乐的不可开交。 却不想身后一道鞭子直接砸在了他身上,伴随着梁王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你这个逆子!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罢休?伤着还不安分,偏要去赌坊那种地方,还要让你爹赊着老脸给你送钱,我不如打死你算了!” 梁王的鞭子看似凌厉,带着呼啸的风,可是实际上落在人身上的时候杀伤力几乎为零,除了能够给人带来一点疼痛,甚至连破皮都没有。 但是顾泽辰还是猴子一样跳了起来,转过头来可怜兮兮的喊。 “可是整天在家里待着实在是太无聊了,老爹,你就原谅我这次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梁王冷笑连连,手中的鞭子又甩了两下这才停下。 “你这话我听了不下百遍,哪一次真正做到了?我告诉你,今天是看在令仪的面子上放你一马,若是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梁王的语气听着心狠,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威慑力。 顾泽辰翻了个白眼,却还是不情不愿的应下。 慕令仪看着父子两人之间的互动,眼底忍不住闪过一抹羡慕的光芒。 如果她的父母还在世的话,她应该也会被人捧在手心里面吧。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敲打 也许是因为慕令仪的羡慕表现的太明显,梁王眼底闪过一抹心疼,把辫子丢给旁边的管家,这才开口。 “令仪啊,今天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慕令仪回神,扯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顾伯伯,我来,是想问问你陆叔叔的事情。” 梁王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开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叹道。 “到屋里说话吧。” 几人进了客厅,慕令仪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顾伯伯昨日给我的信件里面,只说了陆叔叔之提的要求已经做到了,我今日前来,就是想要问问,朝廷会如何处置陆叔叔?” 梁王似乎对这些早有准备,在听到慕令仪询问的时候,也没有露出过多的情绪来,只是深沉的看着她。 “令仪,有些事情,不应该是你一个女子应该过问的,陆薛礼虽然是无奈之举,但这依旧改变不了他作恶多端的事实。”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有些感慨,陆叔叔曾经也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现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慕令仪如何听不出来梁王华立的敲打? 只是她现在迫切的想要发泄自己的情绪,毕竟,她不想否认陆薛礼曾经做过的一切。 果然,此话一出,梁王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缓和了不少。 “这个确实,当初你爹带领十万大军,可谓是把整个边疆保卫的如同铁桶,如果不是因为他英年早逝,估摸着现在咱们大楚的国土都要再扩上一圈!” 提起原主那早死的爹,梁王就像是直接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之前的事情。 慕令仪双手撑着下巴,听的很是认真。 毕竟,这可是她为数不多的可以了解自己那个便宜爹的机会,她一定得好好把握。 她时不时问两句,又点头应和,激起了梁王讲述的兴趣,很快就把当初的事情都说了个清清楚楚。 只不过可惜的是,慕令仪从他嘴里面听到最多的便是两人之间的惺惺相惜,至于关于当年便宜爹死的真相,却是半个字也没有提及。 梁王絮絮叨叨的说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嘴巴觉得有些干,喝了口茶水润喉,这才惊觉自己说的有些多了,面上难免染上一丝赫然。 “令仪啊,你只需要记得,你爹是整个大楚的英雄,日后若是谁敢说你一句不是,你就直接告诉伯伯,伯伯一定会帮你出气的。” 慕令仪莞尔一笑,眼睛都微微弯了起来。 “好,我记下了伯伯。” 梁王欣慰点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 “令仪,你过来,莫不是想要为了陆薛礼说情?但是这件事情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毕竟这事虽然不大,但是影响很是不好,皇上已经下旨让大理寺亲自探查,虽然结果还没有下来,但若是你想求情的话,必定会惹人猜忌。” 大理寺? 慕令仪一下子就想到了慕容海那张死人脸,莫名的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摇头坚定说道。 “我没有想要为他求情的意思,家有家法,国有国规,若是陆叔叔当真有冤情,那我便是舍了这郡主的身份,也要为他讨个公平,但……” 慕令仪闭了闭眼睛,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只觉得嗓子里面像是塞了什么东西一样,噎的难受。 她沉沉吐出一口气,继续开口。 “但,陆叔叔这次确实是触犯了法律,我纵然对他心生愧疚,却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扰乱律法。” 她艰难说出这些话之后,只觉得心里面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梁王看出她的不舒服,亲自端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看待她的眼神也从慈爱变成了敬佩。 一个女子,能够说出如此识大体的话,当真是少之又少了。 “你放心,这件事情交由我去做,陆薛礼虽然是做了错事,可是到底也曾经建功立业,之前我为将士们讨要册封的时候也把他的功劳告知皇上了,若是不出意外,之后他的刑法也不会太过。” 慕令仪眼睛一亮,迅速露出一个漂亮的笑。 “那就多谢顾伯伯了!” 从梁王府出来之后,慕令仪整个人就像是了结了一桩心愿一样,笑得恣意。 景云州看着她近几日来难得的欢畅,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两人走在一起,俊男靓女的搭配倒也当真是般配养眼。 就在他们两个走在街上引人目光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间撞了过来,生生把慕令仪撞了个倒仰。 慕令仪被撞的有些疼,刚想要发作,就看见落雪衣惊讶的看着自己,当即就意外喊到。 “落雪衣?你怎么会在这里?” 落雪衣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尤其是在她问出来这句话之后,更是狠狠的咬了咬牙,挤着声音说道。 “还不是盛无非那个无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天天缠着不放,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救他,让他自生自灭了去!” 落雪衣说的咬牙切齿,那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更不像是打情骂俏,反倒像是当真恼极了他。 慕令仪没有想到两人之间的发展竟然有些超出她的想象,眨了眨眼睛不解道。 “可是,你们两个不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吗?他天天缠着你,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落雪衣面色一僵,随后有些无奈的抽了抽嘴角。 “我二人确实情投意合,但也不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谈情说爱上,现如今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以我二人的身份,理应做出一些大事,可他偏偏深陷于儿女情长,不思进取,当真是让人着恼。” 落雪衣又是无奈又是叹息,慕令仪想了想,也跟着点了点头。 当初她看这本书的时候,就是看中了女主并非是那种琼瑶女主,只知道情情爱爱,现如今对她这一番话更是深以为然。 “确实,恋爱要谈,但事情也要做,毕竟日后生活中可不仅仅只有情爱。” 她接受的坦然,落雪衣和景云州都难免多看了她一眼,正当二人对慕令仪的觉悟感觉到惊讶的时候,盛无非悠悠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可是雪衣,男子不成家何以立业?我已经说动我爹上门求亲,你为何迟迟不答应我?” ------------ 第一百一十七章 胭脂 落雪衣听到这声音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不理会,拉着慕令仪就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盛无非原本是想要跟上来的,却被景云州拦住,只能不满的瞪着他。 “做什么拦着我?” 景云州淡淡瞥了他一眼,云淡风轻。 “女孩子不能逼太紧,尤其是像落雪衣这样有主见的女孩子。” “难道就跟你一样似的温水煮青蛙?都已经这么久了,我倒是没有看出来慕令仪对你有什么想法。” 盛无非忍不住反唇相讥,但是耳朵却是偷偷竖起来了。 他刚才看的分明,这两个人来的时候,虽然看起来没有做出什么逾规的举动来,可是两个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是让人插不进去的。 他说完这话,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转头看去,就看到景云州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看着就让人心情很是愉快。 盛无非看见他这幅无耻的样子,压根就不想理会。 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朝着落雪衣走了过去。 景云州也抬脚跟上,顿时景色就变成了落雪衣她们二人在前走着,景云州他们二人在后跟着。 四个人都是出尘的样貌,光是在那没站着,就能够引起无数人的注意,更何况是四个人一起走着呢? 落雪衣就像是感受不到身后的人一样,左右看了一眼,拉着慕令仪就进了一家胭脂水粉的铺子。 这铺子看起来很是高档,店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在选购了。 那些夫人小姐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光是看着便让人觉得很是热闹。 落雪衣她们看了一眼,就看中了好几个水粉盒子。 见她们的目光落在那几个精致的盒子上,店老板眼睛一亮,快速就迎了过来,手上还拿着那几个盒子,态度格外的热情。 “两位当真是好眼光,这是我们店里面的镇店之宝,每位客人来了之后都能看到,只不过数量很是稀少,而且颜色也仅仅只剩下这两款了,两位小姐若是感兴趣的话,可以试一试,如果合适,那就把他们带回家吧。” 店老板的口才很好,让慕令仪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现代被人推销的日子。 她伸手拿起那胭脂水粉盒子,凑到鼻尖嗅了一下,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那香味闻起来很是特别,竟是隐隐的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慕令仪眼睛里面闪过一抹亮光,快速用手沾了一些粉末,刚想要试一下,一旁的落雪衣突然间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手。 “令仪,我突然间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情要做,你跟我一起吧。” 落雪衣说话的时候依旧是顶着一张清冷的脸,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慕令仪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面却是没来由的闪过一抹不安。 来不及细想,随手将自己手中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对着老板道了声歉,就跟着落雪衣一起出了铺子。 两人出去的时候刚好碰到跟在身后的两人,盛无非一下子就迎了过来,热情的态度堪比刚才的老板。 “雪儿刚才可看中了什么东西?若是有喜欢的只管告诉我,无论是什么珍馐宝贝,我都一定会为你买下来的。” 她这话说的分外肉麻,就连慕令仪一个现代人听了都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落雪衣更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就差直接一巴掌甩过去了。 她没有回答问题,反倒是拉着人走到一旁的茶楼里面,要了一间隔音性能比较好的房间,又确定了没有其他人能够听到他们的谈话,这才谨慎而又认真的开口。 “刚才那个胭脂水粉铺子有问题,他们的胭脂里面全部都加了别的东西。” 此话一出,刚才还嚷嚷着要和落雪衣二人共处的盛无非瞬间就把嘴巴给闭上了,眉头一下子就攒了起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刚才那家店有问题?” “店老板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那里面加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落雪衣摇了摇头,声音里面竟然夹杂着一丝烦躁。 “我隐约觉得这东西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慕令仪连忙伸手拦住她,转头对着一旁的景云州说道。 “既然觉得有问题,那就派人去查一下吧。” 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我如果觉得没错的话,这家店的持有者也是皇亲国戚,如果他们的店出了什么问题,只怕会引起百姓惶恐不安。” 景云州听到她说这话,忍不住对她高看一眼,点了点头,便打了个响指。 外面快速闪过一抹影子,紧接着便是死一样的沉寂。 过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那一道身影便又回来了,如同鬼魅一般落在众人身后,声音有些悠悠的。 “主子,已经查清楚了,胭脂水粉里面确实加了一些别的东西,而且就连那些香粉里面也有。” 那人话说一半留一半,端的是让人不舒服。 慕令仪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忍不住说道。 “那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对人体有没有危害?” 黑衣人又看了景云州一眼,见他没有表态阻止,便又继续低沉这嗓音说道。 “里面加的是月情。” “什么?” 那人的话刚落,盛无非便噌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飞快走过来,一手拎起黑衣人的衣领子将他提至自己面前。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胭脂水粉里面加的竟然是月情?” “属下断然不会出错。” 那人即便是受此威胁,也没有更改回答。 盛无非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转头看了景云州一眼,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之前我们调查的时候,月情仅仅只在极小的一个范围内流传,不过现在,竟然出现在普通人用的胭脂水粉里面,如此一来,只怕我们要提高警惕了。” 盛无非这话并没有刻意避着她们,慕令仪听了一会才后知后觉。 所以,盛无非和景云州两个人,什么时候联手了? 为什么不告诉她? 他们没有刻意避着落雪衣,是不是代表她也知道?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慕远松晕倒 慕令仪的心思百转千回,看着他们几个的眼神都变了。 景云州最是了解她,仅仅只是看到她的眼神,就明白了她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皇帝中了毒,自然不可能没有一个大臣知道,盛家作为小皇帝最信任的家族之一,肯定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而且我们得到的很多消息,都是从盛家传来的。” 景云州声音很是淡然,那样子似乎在说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慕令仪却快要被炸掉了,嘴角勾了两下,却始终没能勾出来一个像样的笑容。 所以,她才是那个跳梁小丑? 她心里面郁闷极了,可是却又不能发泄出来,只能够鼓着嘴巴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月情的威力我们也是知道的,如果让它流入民间,那么日后对于我大楚来说,绝对算不上是一件好事。” 盛无非和落雪衣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慎重的点了点头之后,盛无非这才开口。 “当初皇上告诉我们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但是这幕后的执手者是一个非常狡猾的人,我们拆了他们不少的老家,可是到底还是连一个人都没有抓住。” “那你们还真是够没用的。” 慕令仪忍不住想要翻白眼,这话一出,不等盛无非反应过来发难,又继续开口。 “既然我们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那要不要打草惊蛇一下?他们大概也不知道我们在调查月情,盛无非,你能不能找几个人去把那家铺子给查封了,若是能够敲打一下掌柜的,得一些消息,那就更好了。” 她磨拳擦掌,盛无非却只是翻了个白眼。 “没用的,这法子我们之前就已经用过了,只不过这些人实在是太过于狡诈,就算我们用这样的法子,他们也坚决不上钩。” 盛无非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慕令仪顿时就有些目瞪口呆。 所以,她这段时间闭门不出,上京城内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她心里面感慨,面上却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而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就是小桃的声音传了过来。 “郡主,郡主,您在里面吗?不好了,侯爷他晕倒了,管家让奴婢来请郡主回去看看。” 小桃的声音很是焦急,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 慕令仪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也顾不得他们正在讨论的事情了,转头对着落雪衣便请求到。 “雪衣,你能不能给我回一趟侯府?我不过出门才半天的时间,家里面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让我很难不怀疑,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阴谋。” 她言辞恳切,甚至把利弊全部都说了一遍。 落雪衣原本就因为之前没有就回应映雪的事情对她心怀愧疚,如今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要求,她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而她跟着,盛无非自然也不会甘愿自行离开。 景云州更是以两人之间已经确定了关系为由,赖在她身边不走。 一时间,慕令仪心里面竟然有些怀疑。 她有这么重要吗? 然而这个想法在刚进侯府的时候便被彻底打消了。 只见侯府之内一片肃穆,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急。 慕令仪随手抓了一个人,询问了一下情况,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毫无征兆的晕倒? 这借口听起来也太蹩脚了一些吧。 她心里面不断的吐槽,面上却也装作一副焦急的样子,很快就带着落雪衣一行人去了慕远松的院子。 刚一进去,她就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小心翼翼的受到了躺在床上的慕远松身边,就见他面色苍白,拳头死死的握着,那样子压根就不像是毫无征兆的突然晕倒,而像是受过重大的折磨之后才晕倒的。 慕令仪上前一步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睑,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这才转头对着落雪衣说道。 “雪衣,麻烦你了。” 落雪衣点头上前,刚想要把手搭在慕远松的手腕上,从外面就转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 来人在看到屋内的场景之后,一双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三步并做两步的窜了过来,一手拎住慕令仪的肩膀,便大声喊道。 “慕令仪,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爹这么多年来对你照顾有家,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为什么要害他?” 慕玉婉在眼睛里面显摆了愤恨,精致的五官此刻也变得有些狰狞,再加上她尖锐的话语,充分的把愤怒体现的淋漓尽致。 然而慕令仪却曾经只是微微皱眉,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了几个字。 “放手!” “我不放,你把我爹害成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会把你这个杀人凶手给放走,你等着吧,我这就让人去上报大理寺卿,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给查明,把你这个害人精给关起来!” 慕玉婉还在不停的嚣张叫嚣,慕令仪却是有些忍不住了。 眼看着她越说越激动,慕令仪突然间一巴掌狠狠的甩了过去,直接把慕玉婉一张脸打的偏到了一边。 这一巴掌来的实在是太过于突然,慕玉婉认真还没有反应过来,重骂的声音就已经脱口而出。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我?”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双眼睛写满了仇恨,猩红的看着她。 慕令仪伸手掰开她的手,慢条斯理地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一双眼睛里面带着浓重的嘲讽。 “我打你又怎么了?谁让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他也是我的伯父,害他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反倒是你,自己的亲爹出事了,你不去寻找凶手,反倒是在这里揪着我不放,让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这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担心被伯父发现,所以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人灭口。” 慕令仪一边说着一边死死的盯着慕玉婉,果然就在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一丝心虚。 下一秒,慕玉婉整个人就像是开水壶一样尖叫了起来。 “你才是血口喷人,他是我亲生父亲,你若是没有理由杀他,那我又有什么理由?慕令仪,你少在这里拖延时间,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我绝对要把这件事情上报大理寺,让慕容大人还我爹一个公道!”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古怪 慕玉婉的反应太激烈,尖锐的声音更是次的人的耳膜疼。 慕令仪紧紧锁着眉头,看着她这过于激烈的情绪有些不解。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要杀他了?而且他现在只是昏迷,人还没死呢,你在这里嚷嚷什么?” 慕玉婉身子一僵,还想要继续说什么,就见慕令仪微微眯着眼睛,声音里面带着一丝探究。 “伯父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你不说派人找太医过来,反倒是在这个时候给我添乱,慕玉婉,你到底在心虚什么?” 她的言语很有条理,慕玉婉彻底绷不住了。 “慕令仪,这是我亲生父亲,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反倒是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和我爹不对付,我防着你有什么错?赶紧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去,我爹这里自有我照顾!” 慕玉婉发了疯一样的把人往外赶,慕令仪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耐烦。 “慕玉婉,刚才那个巴掌你是没有挨够是吧?竟然还敢在这里胡搅蛮缠,若是你当真觉得自己能够越得过我去,那咱们大可以试一下。” 慕令仪阴沉着一张脸,声音不疾不徐,却掺杂着浓重的威压。 慕玉婉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慕令仪,着实被唬了一下。 可就在这个时候,管家突然间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长布衣衫的男子。 “郡主,小姐,大夫请来了。” 几乎是一瞬间,慕玉婉的眼睛就亮了,连忙吩咐人过来,紧接着又对着管家说道。 “把他们给我轰出去,莫要让他们在这里扰了我爹的清修。” 她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但偏偏管家慎重的点了点头,转头就对着慕令仪说道。 “郡主,您看……” 慕令仪简直要被他们的骚操作给气笑了,刚想要开口以身份压人,就被落雪衣捏住了手腕。 后者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头,对着管家说道。 “既如此,那我们和郡主就先回去了,之后若是有什么能够用得到我们的地方,还请管家提前吩咐。” 她说完这句,就连拖带拽的把人给拉出去了。 慕令仪刚出房门就忍不住叫嚷了起来。 “落雪衣,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慕玉婉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敢跟我对着干,我若是不把她的皮给扒下来,都对不起我这郡主的名头!”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往屋里冲。 景云州轻飘飘的一根手指抵住她的脑袋,语气也轻飘飘的。 “你就算是进去了,那又如何?再给她两个巴掌?可你们就算是争吵起来,她到底是慕远松的亲生女儿,你总归是占不了好处去的,倒不如静观其变,再做打算。” 他的声音就像是一湾泉水,清冽的感觉慢慢的就让慕令仪冷静了下来。 她把事情来来回回的想了一遍,最终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等晚一点我们再过来。” 说完又满怀愧疚的转过头来看了落雪衣一眼。 “对不起啊雪衣,刚才确实是我太冲动了一些,我跟你道歉,还请你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她言语诚恳,更是对着落雪衣弯了腰。 落雪衣其实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这会见她这样,连忙伸手把人扶了起来。 “没关系,这件事情你并没有做错,当晚上人少一点的时候,我们再过来看看吧。” 一行几人都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是以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慕令仪的两仪阁。 落雪衣还是第一次看到袁若妍,在看到人的时候忍不住微微愣了一下。 慕令仪见她表情有些不太对,颇有些疑惑。 “你怎么了雪衣?” 落雪衣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以往在你这里没有看到过这个丫鬟,所以有些奇怪。” 她借着低头喝水的动作掩住眼睛里面的复杂情绪,慕令仪并没有看到这一点,忍不住炫耀开口。 “这丫头是我之前不经意帮过的,不过却也是个有手段的,映雪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一个她,估计我早就要撑不住了。” 她的嘴角虽然带着笑意,可是那笑却并不达眼底,反倒是带着一丝凄凄惨惨的味道。 落雪衣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只觉得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放心好了,这件事情终归要过去的,我们马上就能够找到真凶了,你莫要一直沉浸在过去的世界当中。” 慕令仪感受着头顶的温暖,一时间只觉得有些恍惚,好半晌才勾起一个笑容。 “不会的,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被以前的事情绊住脚,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真凶,为映雪报仇。” 直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究竟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先是模仿她的字迹给景云州传信,紧接着又派人拦住景云州。 慕令仪最开始的时候曾经也想过会不会是慕远松,可是从宫内回来之后,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死了对慕远松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甚至还会让爵位落到旁人手上。 但如果不是她的话,那个会是谁呢? 莫不是,宁远? 确实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了,就连之前灵月公主回城,她都没有露过面。 最重要的是,之前有听说太后娘娘把她的长公主封号给褫夺了。 要知道这个封号必定是犯了什么大错才会动摇…… 慕令仪心里面越发的觉得许多事情超出了她的想象,甚至和书里的剧情都不太一样。 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一双小手轻轻的捏住了她的手。 慕令仪一抬头,就看到落雪衣笑得温婉大方。 “没事的,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管是给你还是给映雪,我们都不会放弃的。” 慕令仪刚才还躁动不安的心,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在心里面不停的尖叫。 天哪天哪,这就是女主效应吗? 这也太荷尔蒙爆棚了吧? 她差点都要觉得自己燃了。 慕令仪心中激动,耳边却又传来景云州的声音。 “别在这里傻站着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去看看了。” ------------ 第一百二十章 古怪 慕令仪如梦初醒,连忙带着落雪衣就赶了过去。 果然就像她想的那样,慕玉婉压根就没有好好的照顾慕远松。 如今天色已晚,屋子里面仅仅只有他一个人躺在床上,身边甚至连一个端茶喂水的人都没有。 “这就是所谓的孝女,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她竟然还能够做到不管不问,也难为她刚才演技大爆发,做出那样让人有迷惑性的举动来了。” 慕令仪眼底闪动着嘲讽,越发觉得这件事情和慕玉婉脱不了干系。 其他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落雪衣上前将手搭在了慕远松的手腕上。 良久之后,她的面上闪过一丝惊讶,犹豫了片刻说道。 “竟然是月情,虽然剂量很小,可还是能够查得出来。” 慕令仪瞬间瞪大了眼睛,手指骨捏的都有些疼了。 “你说是,月情?” 落雪衣肯定的点头,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还是没有经过炮制的原材料。” “那岂不是和小皇帝种的毒一模一样?” 慕令仪脱口而出,随即又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小皇帝的状况看起来要比他好的多,难不成这月情还能有不同的症状?” 慕令仪又陷入了迷惑中,落雪衣耐着性子为她解惑。 “月情的原材料毒性非常复杂,不仅仅只有一个表现方式,会因为人的年龄,身体状况表现出不同的症状,侯爷虽然昏迷了,可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把身体里的余毒清除,就会恢复如初。” “可是皇帝那边就不一样了,小孩子的身体比较虚弱,而且很容易被阴邪湿气侵染,所以他需要长期服用解药,才能够把毒压制下去。” 慕令仪没有想到同一种毒,竟然解毒方法还能有不一样的地方。 微微张了张嘴巴,刚想要说什么,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几人心中一紧,连忙顺着来时的小道就离开了,却不想躲在窗户后面的时候,刚好看到慕玉婉手中端着一碗汤缓缓走了过来。 只见她换了一身衣服,一袭粉色衬得她格外娇嫩,她坐下之后先是用帕子帮慕远松擦了一下脸,紧接着这才拿起那汤碗,舀了一勺之后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一下。 只不过她并不是给慕远松喝的,而是直接送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爹爹啊爹爹,你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倒下了呢?你是不知道,慕令仪那个小贱蹄子见你晕倒了之后,当真是嚣张的很,竟然还打了我一巴掌,你可要快快醒来,为我做主呀。” 慕玉婉声音殷切,可是她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慕远松的脸,那样子像是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什么一样。 然而她盯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的东西,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话,这才转身离开,那汤碗被她随意的搁置在了桌子上,她却也没有在意。 慕令仪他们看完这让人迷惑的一幕之后,这才回到了两仪阁。 慕令仪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要爆炸了,眉头紧紧的锁成了一个疙瘩。 “我之前那时候还怀疑月情的事情是慕远松主导的,可是现在看来,这件事情似乎和他没有关系,反倒是慕玉婉,经过刚才的一幕,我突然间想起来,之前她偷偷摸摸的往我的小厨房里面扔了一些东西,那东西是白色的粉末,和咱们所说的月情似乎是同一个东西。” 慕令仪缓缓吐出这一句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落雪衣他们也紧张了起来,忍不住追问。 “那后来呢?你的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慕令仪的眼睛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抿着唇瓣,好半晌才开口。 “后来因为那小厨房有些不干净,我便让人好生收拾了一番,因为她的举动有些奇怪,我便让映雪照看着,后来就出现了她把映雪打的奄奄一息的事情……” 在之后的事情,他们都已经很清楚了。 所以在慕令仪说完这一番话之后,所有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面的油灯发出劈波一声脆响,景云州这才开口打破了平静。 “刚才你说的怀疑到也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能轻易下结论,慕远松到底是修行千年的老狐狸,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中了别人的招数,慕玉婉也不像是能够沉得住气的人,说不定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其他的秘密。” 他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却是直接推翻了慕令仪的猜测。 几人又商讨了一番,眼看着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这才各自回了府。 等到落雪衣和盛无非离开之后,慕令仪这才牵住景云州的袖子,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昨日太后召我入宫,曾经说过,慕远松要让太后替我们两个赐婚的事情,对于这事你有什么想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太后娘娘并非是拎不清的人,若是你当真不愿意嫁,娘娘也不会为难你。” 景云州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可是慕令仪却突然间变得烦躁了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吗?慕远松想要把我嫁出去,并不仅仅是因为我碍了他的眼,更是因为,只要我还在府上一天,他镇国侯的位置就坐得不安稳,但只要我嫁出去,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所有的权利都收揽在手中。” 慕令仪一口气把话说完,只觉得心中的石头更重了。 景云州看着她明显变得焦躁的表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竟是伸手将人拥进自己的怀中。 扑面而来的雪松香让慕令仪微微愣了一下,刚想要挣扎,头顶就传来清冷的声音。 “这件事情我自会处理,镇国侯府是你爹留给你的产业,我们两个既然是合作关系,那我就绝对不会让你的利益受到损毁。”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个定心丸,慕令仪竟然当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她就这么靠在景云州的怀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竟然就这么直接睡了过去。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熟悉的帷幔,和耳边小桃叽叽喳喳的声音。 “不好了郡主,侯爷昏迷,二小姐接过了管家权,这可怎么办呀!”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蹭饭 慕令仪还没有完全清醒,就被她哭哭啼啼的声音,吵的有些耳朵疼,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耳朵,面色有些痛苦。 小桃看着自家郡主这副样子,哭哭啼啼的抽噎了两下,顶着一双迷茫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询问。 “郡主,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帮您请大夫?” 慕令仪叹了口气,腰头撑着身子坐起来。 “没事,你刚才说什么?慕玉婉怎么了?” 小桃瘪了瘪嘴,神色很是委屈。 “二小姐接过了管家权,现如今正在大肆整顿侯府。” “她既然想要作妖,那就由着她去就是,慌什么?” 慕令仪挑眉,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小桃的脸色却是越发的委屈了,甚至隐隐地带着一丝抱怨。 “郡主,您还没有明白吗?二小姐素来和咱们不和,她接过了管家权,那么第一个对付的肯定就是咱们,奴婢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今日管家送来的份例少了许多,就连郡主的吃食,都被人换成了糠咽菜。” “什么?” 慕令仪听到自己的饭被换,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嘴角微抽了一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慕玉婉还是小孩子吗? 竟然能够做出来这么幼稚的事情。 她心里面无语,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慕玉婉碰上,伸手往自己怀里一探,就摸到了昨天晚上景云州给自己的小瓷瓶。 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下,慕令仪笑的肆意。 “行了,不就是一顿饭吗?到哪里吃不得?你去收拾一下,带上若妍,咱们去蹭饭。” 慕令仪说完,不等小桃继续追问,挥了挥手就把人赶了出去。 小桃很快就把袁若妍带了过来,两个人跟着慕令仪朝外走,很快就到了景云州的府上。 楚风在看到三个人的时候,也微微愣了一下,慕令仪一点都没有羞耻之心的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瞬间就看见楚风的脸变得格外的古怪。 他虽然看上去有些无语,可到底还是没有把人给轰出去,反倒是难得的恭敬。 “郡主请随属下来吧,主子正在用膳,郡主……” 楚风的话还没有说完,慕令仪就风风火火的窜了过去,在看到桌子上面的美味佳肴时,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 景云州正在慢条斯理的喝粥,一抬头就看到慕令仪夹了一个包子往自己嘴巴里面塞,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微微一扬眉,带着一些嘲讽说道。 “我倒是不知道,郡主什么时候改做土匪了?” 慕令仪嘴巴里面塞着包子,说话有些含糊,可气势却一点没少。 “慕玉婉现在接管了管家权,故意克扣我的吃食,竟然拿馒头稀饭来对付我,我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就只能来找你来收留了,景云州,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你该不会是想把我赶出去吧?” 慕令仪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来。 景云州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拒绝,反倒是伸手又给她夹了一个蟹黄包。 慕令仪顿时眉开眼笑,很是高兴地接受了他的馈赠。 景云州看她吃的欢快,朝着一旁的楚风挥了挥手,楚风立马会意,直接就把她带来的两个丫鬟带下去安置了下来。 慕令仪吃着东西还不往吐槽。 “慕玉婉当真是有点子古怪在身上的,她的动作这么迅速,一看就是早有预谋,只不过我还是有些奇怪,她一个女孩子,哪里来的人手能够把所有的事情计划的这么清楚?” 景云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见慕令仪一边和八宝鸭做斗争,一边还在思考着这么深奥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 “你有没有想过,慕远松也有可能并不是真正的昏迷,他们两个都和月情有关,会不会是父女两人合起伙来构陷你呢?” “构陷我?” 慕令仪吐出来一块细小的骨头,拖着满手的油,仔细思考了一下,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慕远松这个人虽然自私了一点,可是对慕玉婉还是没话说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慕远松就算是再有野心,也不会把自己的孩子当做筹码推进来的。” 虎毒不食子。 慕远松到底也是个人,应该不会做出来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景云州看着她如此笃定的样子,还想要说些什么,突然听见外面传了一阵喧哗。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怀疑,净了手之后便一道走了出去,却看到一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宋芷惜?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令仪的眼睛里面藏着一丝探究,眼睛微微眯着,像是在想着宋芷惜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宋芷惜就像是没有看到她的排斥一样,在看到她出来的时候,眼睛猛的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她身边,捏着她得袖子,便可怜兮兮地说道。 “姐姐,我是来求你收留我的,呜呜呜,我在侯府当真快要住不下去了,慕玉婉这一大早的也不知道在抽什么疯,把整个侯府搅得乌烟瘴气的,芷惜害怕,所以……” 宋芷惜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间停顿了一下,用眼角余光看了景云州一眼,随后脸上竟是染上两抹红霞,低下头来扭捏的捏着帕子。 “所以,能不能拜托姐姐跟景质子说一下,让质子收留我在府上?” “不行!” 慕令仪就算是再迟钝,此刻也察觉到了她的小心思。 当即翻了一个白眼,把自己的衣袖给抽了回来。 “这里又不是我家,由不得我做主,你若是想要留在这里,并不应该求得我的同意。” 宋芷惜没有想到她会拒绝他这么干脆,先是惊愕了一下,随后眼眶快速的就红了。 “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所以故意找借口想要把我赶走,可是我真的没有地方去了,景质子,您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就让我住下吧。” 宋芷惜说着,竟然还当真挤出来两滴眼泪,用帕子粘了一下眼角。 看着她如此娇柔做作的样子,慕令仪鸡皮疙瘩都快要起来了。 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就听见旁边的景云州一口应道。 “楚风,再加一副碗筷。”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关押 慕令仪张大嘴巴,有些闹不明白景云州这是闹的哪出。 之前他不是还让自己离宋芷惜远一点的吗? 这会怎么自己做起来好人了? 慕令仪心中不满,面色自然也就不好看。 可是对面两人压根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不对,肩并肩回到了餐桌。 宋芷惜坐下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吃饭,反倒是目光在桌子上转了一圈,神色半喜半忧。 “真是没想到,我还有能够在家人围坐一席,一起吃饭的时候,想当初我在宋国的时候,陪伴我的,就只有空荡荡的座位。” 她说着说着,竟是又准备掉眼泪。 慕令仪虽然对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有些反感,但是看到一个小姑娘哭的如此凄惨,多少还是生出了一些恻隐之心。 她伸手拍了拍宋芷惜的手,刚想要表示安慰,就听得景云州说道。 “大宋郡主向来公正严明,宋姑娘乃是灵月公主所生,就算是不能经常进宫面圣,也是能够经常出入皇宫的人,即是受了委屈,那为什么不请皇上做主?” 宋芷惜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对大宋的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更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间说出这样的话来,面色僵硬了一下,随后哭得更加用力了。 “质子这是怀疑我在说谎吗?可是这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我确实能够面见圣上,可是圣上即便公平,也不可能回回为了我的小事而大动干戈……” 她说着,语气竟然加重了几分。 慕令仪这会儿也看出来了不对劲,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却到底没有拆穿的,反倒是对着景云州说道。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饭菜都要凉了,吃凉的东西可是要闹肚子的,你们两个若是不吃的话,我可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完了。” 她说着,做出一副饿虎扑食的样子。 宋芷惜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却到底没有再作妖,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的饭。 然而她也仅仅只是老实了几分钟而已,吃了一个包子之后,宋芷惜又开始不安分了。 “景哥哥,你以前是哪个国家的人啊?为什么会送到大楚来做质子?在这里有没有人亏待你呀?” 宋芷惜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如刀子一样戳在人的心口。 慕令仪都快要听不下去了,刚想要发火,景云州却是拦住了她,似笑非笑的盯着宋芷惜。 “宋姑娘这么关心我,到底是因为今日我收留了你心存感激,还是有别样的心思?” 宋芷惜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直白,连忙装作娇羞一般的低下头去。 “我,我只是觉得有些好奇,景质子若是不想说的话,那就当做我没有说过吧。” 她的演技实在是有些刻意,两人都有些再也看不下去了,当即便离开了餐桌。 慕令仪和景云州又商量了一下对策,这才朝着侯府而去。 却不想刚到家,就看见小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正一脸心疼的安慰着慕玉婉。 “二小姐不要担心,侯爷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小姐一定要坚强,这样的话才不至于让人趁虚而入。” 那太监安慰的不慎走心,但慕玉婉却依旧是一副感动到了极点的样子。 她身子摇摇欲坠,就连眼神都变得有些迷离,声音格外虚弱,却绕着一丝古怪。 “多谢公公,玉婉记下了,若是日后父亲当真可以安然醒来,玉婉一定会把今日公公的出言相助如实告诉他。” 慕玉婉说话间,竟然还冲着大太监福了福身子。 慕令仪在一旁看的眉头紧皱。 原因无他,是因为慕玉婉的表情实在是有些古怪。 若说她是因为慕远松昏迷了,担心的面色苍白倒也说得过去。 若说她是因为好不容易把慕远松给扳倒了,心里高兴也说得过去。 可是偏偏她此刻的表情娇羞之中带着一丝迷离,并不像是清醒的样子,反倒有点儿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身体。 慕令仪刚刚有这个想法,耳边就传来慕玉婉不满的声音。 “慕令仪,你当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我父亲还在床上昏迷不醒,你不想着好好照顾他,如今竟然连皇宫来人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放在眼里,当真是放肆!” 慕玉婉微红这一张脸,说话的时候眼神都有些飘忽,可是这并不妨碍她对慕令仪发难。 慕令仪懒得跟她一般见识,转身就准备离开,却不想慕玉婉却又叫住她。 “慕令仪,你对我父亲不敬,我也不过分处罚你了,你就去把皇上赏赐的这些东西归库吧。” 说完,她便趾高气昂的翘着尾巴离开了。 小桃站在慕令仪身边,看到她这么一副张狂的样子,气得差点跳起来。 “郡主,二小姐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竟然明目张胆的欺负您?这事咱们不能做,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别人说您被她压了一头?” 慕令仪看着她如此气愤的样子,微微摇头。 “算了,我也刚好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走吧,去把这些东西归库。” 慕令仪说着,率先走到那些箱子面前,仔细对着单子比对起来。 小桃见她如此,虽然有些不服,可是到底还是跺了跺脚跟着一起收拾。 皇上赏赐的东西并不多,不过就是一些古玩字画,再加上一些瓷器花瓶。 慕令仪很快就比对完了东西,一点一点的往库房搬。 而就在她马上就要搬完的时候,慕玉婉又来了。 这次,她没有了刚才那股子虚弱的感觉,反倒是神清气爽,满脸都是骄傲。 她猛的推门而入,在看到慕令仪灰头土脸的样子时,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那样子似乎在说,你平时不是挺威风的吗? 今儿不是还是得乖乖听我的话? 慕令仪看她小人得志,本不想理会,不想慕玉婉竟然左右看了一眼,伸手就把慕令仪刚刚摆好的一个瓷瓶给推倒了。 不等慕令仪愤怒,她就率先发难。 “慕令仪,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损毁御赐之物,来人呐,把这个以上犯下不尊皇上的人给我抓起来,好生看管,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可以看望她!” 慕玉婉说着,嘴角的笑越发的明显。 “就把她,关在柴房好了,另外,告诉厨房的人,今天晚上不许给她饭吃。”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措手不及 慕令仪看着她小人得志的嘴脸,狠狠皱眉。 “慕玉婉,现在侯府虽然是你管家,但是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平白污蔑于我,未免太失体面。” “体面?” 慕玉婉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得花枝乱颤。 “慕令仪,你现在可是伤害我爹的嫌犯,还想要什么体面?我告诉你,今天我就是磋磨死你,也不会有人说半个不字!” 慕玉婉得意极了,恨不得直接扯着慕令仪让她认清楚事实。 慕令仪拧眉看着她,任由外面进来的人把她推出来。 那人见慕令仪落魄了,动作格外的粗鲁。 慕令仪身子踉跄两下,差点摔倒在地。 小桃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画面,脸色瞬间就变了,将手中的东西扔在地上,飞快扑了过来挡在她面前。 袁若妍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不对,三两步跟着跑了过来。 “你们要做什么?这可是郡主,先皇亲封的安阳郡主,你们胆敢以下犯上!” “呵,好一个护主的贱蹄子,你说的没错,她确实是郡主,但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现在是嫌犯,我把她关押起来,那叫顺应公道。” 慕玉婉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发髻,眼睛里面充斥着兴奋的光彩。 袁若妍和小桃满心不忿,还想要继续说什么,却被慕令仪扯住。 “别冲动,她现在就是魔鬼,根本不讲任何道理,我们没有必要和她太过纠缠。” 她努力想要压低这两个丫头的存在感,可是慕玉婉既然已经注意到了她们,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她们? 只见慕玉婉脸色微变,突然间换做一副冷冽的模样。 “这两个丫头以下犯上,给我抓起来,各打板!” 她眼里淬着阴毒,恨不得把她们剥皮抽筋。 慕令仪上前一步把两人护在身后,扬起声音嘲讽。 “慕玉婉,你也就这点本事,有本事拿我出气,跟她们计较什么?” “你以为我不敢吗?” 慕玉婉悠悠开口,只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 “不过今天,我确实不想动你,只不过看着你为了这几个丫鬟伤神,也还不错!” 说着,不等慕令仪开口,就对着那些下人开口。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人给我抓起来!” 一声令下,慕令仪的肩膀瞬间就被人给按住了,而小桃和袁若妍则是被另外的人带走。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面充斥着板子与皮肉相碰的声音。 一开始,两个小家伙还能够忍住,不然自己的声音喊出来。 不过很快,她们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凄惨的叫着。 慕令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丫鬟被打,心里面的怨毒到达了顶点。 “慕玉婉,你今天最好杀了我,不然的话,只要有我翻身之时,我就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慕玉婉!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慕令仪喊着,声声泣血。 慕玉婉却越发的高兴了起来,看着她们狼狈的样子,眼底闪烁着不寻常的光芒。 “哈哈,不放过我?你现在就是趴在我脚底下的一条狗,也敢对我说这样的话?” “好啊,那我就等着,等着看你如何不放过我。” 慕玉婉高兴极了,看完打板子的画面,又看了一眼浑身血淋淋的两个丫鬟,这才施舍一般开口。 “把她们都带下去吧,记得给她们请两个大夫,不管用什么法子,吊住她们的性命就是,可千万不能让她们轻易死了去。” 慕玉婉何其恶毒,慕令仪恨的牙齿咯吱咯吱作响,可是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够在心里把自己和慕玉婉都骂了一遍。 当天晚上,当真如同慕玉婉吩咐的那样,即便是连剩饭剩菜,都没有人给慕令仪送。 慕令仪骂累了,又开始懊恼自己的轻敌。 她早该想到的,慕玉婉就是个疯子,在她的眼里,压根就没有规矩可言。 她现在落在她手里,定然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去。 只是可惜了那两个小丫鬟,竟然还要跟着自己受苦。 慕令仪心里面百转千回,情绪也跟着不断变换。 就在她饿的受不了的时候,柴房里突然出现几只老鼠。 慕令仪看着那几个小东西吱吱呀呀的到处游荡,顿时就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她尖叫连连,忍不住在柴房里寻找可以容身的地方,却不想头顶突然砸下来几滴水,她抬头一看,竟是柴房年久失修,屋顶上面破了个大窟窿。 慕令仪大喜过望,左右看了一眼,周围的东西刚好可以搭起来供她翻出去! 说干就干,慕令仪踩着摇摇晃晃的草垛,拼命往外翻,一边还要注意不能引人注意,一番下来,直接把她最后的力气都耗尽了,这才勉强从那个破洞钻了出来。 看着自己手腕上被割出来的血痕,慕令仪来不及耽搁,转头就朝着景云州的质子府走去。 却不想还没到门口,整个人便眼前一黑,软软的倒了下去。 意识丧失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慕令仪忍不住吐槽。 也不知道这质子府的人能不能早起看到她,不然的话,这大晚上的,虽然是夏天,但就这么躺在地上一晚,估计她也得凉凉。 慕令仪心里吐槽,却还是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干净的房间里面,古色生香,处处弥漫着香气。 她眨眨眼睛,有些迷茫。 “你醒了?” 一道柔软的声音突然传来,把慕令仪吓了一跳,一转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在面前放大。 慕令仪调动迟钝的脑子转了一圈,迟疑开口。 “你是,花月楼的老鸨?” “哎呦,小郡主真是不会说话,妾身哪里老了?” 老鸨翻了个白眼,接着说道。 “妾身已经让人去请主子了,还请小郡主在这里先行等候。” 老鸨说着,顿了一下又接着补充。 “不过郡主,您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啊?” 听她这么说,慕令仪微微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自己全身都是火辣辣的疼。 刚想要解释一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道微凉的声音,紧接着一道月白身影就走了进来,步履匆匆,竟是很着急的样子。 “月娘,你僭越了。” ------------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试探? “主子恕罪!是月娘多嘴了!” 月娘连忙跪倒在地,战战兢兢请罪。 景云州目光冰冷的在她身上扫过,随后冷冷开口。 “自己下去领罚吧。” “是!” 月娘应了一声,便弓着身子离开。 随着门吱呀一声被关上,景云州的目光这才落在慕令仪身上,在看到她这幅狼狈的样子之后,眉头直接锁成了一个疙瘩。 “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你身边的人呢?怎么也不护着些?”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床榻边坐下,伸手拿过一旁的药瓶就准备给她上药。 慕令仪看着他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小声嘀咕。 “是我没用,没能护住她们才是……景云州,你能不能帮我把她们接出来?” 慕令仪有些不好意思,景云州却皱起了眉头。 “她们?” “对,慕玉婉疯了,她不但对慕远松下手,今天小皇帝派人送了东西前来慰问,她还把御赐的东西给打碎了,嫁祸到我身上,不仅如此,小桃和袁若妍护着我,她竟然让人把她们带走各打了板,现在这两个丫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慕令仪眉宇间满满的都是愁绪,突然间伸手抓住景云州的手。 “景云州,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派人去把她们给接出来好不好?” 景云州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反倒是把手中的瓷瓶放在了桌子上,略带思忖着开口。 “你说的这些,侯府并未有半点风声传来,慕玉婉不过只是一个官家小姐,你却是先皇亲封的安阳郡主,若是当真算起来,她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该敢对你下手才对。” “所以我才说她疯了,如果慕远松还醒着,绝对不可能放任她这么做而不管的。” 慕令仪头疼极了,把这几天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终咬着牙喊道。 “这个慕玉婉,当真是害人不浅,想要自己堕落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拉着整个侯府下水。” 突然,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咬紧了下嘴唇。 “景云州,你说,慕玉婉是不是也碰月情了?” “这话怎么说?” “今天宫里来人的时候,慕玉婉的神情明显不对劲,看上去有些迷离,那样子反倒像是,魅惑人心的青楼女子……” 慕令仪努力斟酌着用词,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尽人意。 景云州微微眯着眼睛,总算是有了些许反应。 “你的意思是说,她因为碰了月情,所以才变得这么性情古怪?” “那倒也不是,她本来就对我积怨已久,自打我戳穿她的心思,不再给予她想要的那些好处,估计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想着如何把我从高位上拉下来了吧。” 慕令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虽然故作轻松,可还是能够让人看得出来她眼底的失落。 大约是自己曾经真心对待过这个堂妹,所以这会反目成仇,到底会带来一些落差。 景云州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不动声色的开口打破沉默。 “你的那两个侍女我会让人去救,但是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慕玉婉这么如此放肆,肯定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嗯。” 慕令仪点头,撑着床板就准备做起来,却发现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她忍不住轻嘶了一声,伸手看了一眼,就发现自己的指尖有一个小血洞。 “怎么了?” 景云州侧身,眼底闪烁着不明的味道。 慕令仪甩甩手,把指尖放在嘴巴里面吸吮了一下。 “没事,可能是我出来的太着急,不小心被屋顶上面的瓦刺了一下吧,不打紧。” 她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疑惑,似乎在想这伤究竟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有任何记忆,于是便就作罢,便也自然没有注意到景云州那恍若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你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口,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月娘应当是没有来得及给你包扎。” 景云州说着,又把那个小瓷瓶给拿了过来。 慕令仪点了点头,坐直了身体就开始打量自己身上的伤。 原以为景云州说这话是准备让人来帮她擦药,却不想她等了一会,就见景云州并没有想要出去的意思。 “你……” “现如今外面人多眼杂,郡主若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我可以闭上眼睛。” 景云州就像是提前想到了她要说的话,直接开口堵住。 慕令仪被噎了一下,想要说自己在意,却又觉得这样太过于矫情了一些,忸怩了一下,最终还是背过身去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来吧。” 她一脸的视死如归,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做什么。 景云州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只不过目光在落到她肩膀上那一朵鸢尾花上的时候,却是变得深沉了一下。 慕令仪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觉得他冰凉的手指在自己的肩膀上,就像是在抚,摸一件艺术品一样,那过分轻柔的动作让她身,子不自觉颤栗,竟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正当屋子里面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暧昧的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一阵喧闹声,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个醉醺醺的大汉猛地打开了房门。 听到动静,慕令仪下意识拉起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仓皇的眼睛。 景云州浑身的气息则是突然间变得冰冷,面上的温柔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滚出去!” 他的声音带着嗜血的味道,偏偏那人却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反倒是动着一双小眼,目光不纯洁的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哈哈哈,真是没有想到,这大白天的,还有人在这里如此,来啊,让爷看看你们两个是怎么的,别害羞呀,本来就是出来卖的,遮遮掩掩的可就没有意思了。” 那大汉说着,伸手就要过来拉扯慕令仪身上的被子。 慕令仪惊的目瞪口呆,把自己裹得更紧了。 好家伙,这人竟然把他们当成在青楼里面苟合的姑娘和小馆了?! 这个想法刚在脑海中划过,景云州便慢慢抬起了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既然不愿意出去,那就永远的留在这里好了。” 他说着,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杯子,在那大汉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杯子便迅速飞了出去。 ------------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进宫 “主子手下留情!” 就在那杯子即将砸到大汉面门的时候,月娘突然蹿了出来,一把拉过大汉躲到一边,接着让人把他拉了下去,这才战战兢兢的跪下。 “主子,都是月娘守护不利,才让这贼人进来了,月娘愿受罚。” “哼,你确实该罚。” 景云州哼了一声,目光落在月娘身上,闪烁着冷意。 月娘身子猛然僵住,可是却不敢求情,只能伏地颤抖。 慕令仪看着她颤颤巍巍的样子,有些不忍。 “景云州,她也是无心之失,这次就算了吧。” 景云州没有说话,依旧是沉沉看着月娘。 就在慕令仪觉得有些尴尬的时候,景云州总算是有了动静,但却是直接把手中的杯子砸了过去,正中月娘的肩头。 “滚出去!再有下次,提头来见!” 月娘被砸的肩膀上沁出鲜血,可身子却一动也不敢动。 听到景云州的话,这才深深俯首。 “是,多谢主子开恩。” 直到月娘退出去,慕令仪还是有些搞不懂,景云州为什么会这么对月娘,好像是极其厌恶的模样。 可这到底跟自己无关,所以她也就没有过问。 景云州就像是没事人一样,拿起一旁的瓷瓶拉开慕令仪身上的衣服,帮她擦药。 等到把身上的伤口都包扎好之后,慕令仪整个人都快要熟了,整个人都泛着粉红。 等到他把瓷瓶放下,慕令仪迅速就把被子盖在身上,红着一张脸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相反的,景云州就算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淡淡理了一下衣衫。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慕令仪猛然正色,对上他的眼睛。 “我要进宫去找太后,慕远松到现在还没醒,慕玉婉一家独大,整个侯府乌烟瘴气,继续脱下去,对我们反倒不利。” 景云州神色一直淡淡,没有支持也没有反驳,只是在她穿好衣服之后,就带着人上了马车。 一路上,慕令仪都在观察着他的表情,却发现景云州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情绪一样,平静的就像是一汪井水。 她已经习惯了景云州对她冷嘲热讽,这会竟然还有些不适应他这么安静,顿时就觉得坐如针毡。 安静了一会,最终还是没忍住,凑过去小心开口。 “景云州,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想听我说什么?” 景云州气定神闲,甚至还有心思泡了壶茶。 慕令仪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觉得有些烦闷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住,紧接着楚风的声音就透过帘子传了过来。 “主子,宫门口有人在等着,看样子好像是侯府的人。” 慕令仪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是慕玉婉派人在这里蹲守,脸色顿时就变得很难看。 见景云州迟迟没有说话,忍不住开口打破平静。 “景云州,帮我。” 景云州总算是有了些反应,却是斜斜睨了她一眼。 “帮你,对我有什么好处?郡主殿下身居高位久了,莫不是连如何求人都不会了?” 慕令仪被他噎了一下,眼神逐渐变得幽怨,悠悠开口。 “我们两个是合作关系,如果我倒台了,你上哪找这么听话得合作对象去?” 她声音有些闷闷的,说话的时候幽怨的目光一直落在景云州脸上。 景云州像是被她说服了一样,手指轻叩桌面,突然就笑了。 “楚风,掉头。” 楚风应了一声,刚准备动作,就见刚才一直蹲守在门口的两个人走了过来,先是对着他们抱拳施了一礼,接着便气势汹汹的开口。 “车上是什么人?” 楚风看着他们无知却又狂妄的样子,手指已经悄然摸向腰间佩剑。 正准备把这两个碍眼的人解决了,就听马车里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景氏云州,进宫求见太后,不知可否放行。” 景云州说话的时候,如玉一样的手指轻轻捏着帘子,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可是实际上,却是直接把马车里面的场景全部都展现给外面人看了一遍。 那两个人在听到声音的时候,便抬头朝着马车里面搜寻了一遍。 马车里面很是简单,只有一个小矮桌,还有两张椅子。 可是他们两个看了一遍,都没有看到里面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两位还有什么事情吗?” 景云州的声音在他们准备进一步过来检查的时候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语气都带了一丝讥诮。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镇国侯府权利这么大了,竟然能够随意检查进宫的马车。” 他的声音淡淡的,却夹杂着一种浓浓的威亚。 那两人脸色一变,下意识低下头去。 “奴才不敢。” “知道不敢就行!” 景云州哼了一声,給楚风递了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一甩马鞭,车子便缓缓朝着皇城而去。 余下那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一丝不悦,紧接着便直接溜走,朝着镇国侯府的方向而去。 另一边,一直到皇城里面,慕令仪这才从矮桌子里面钻出来,伸手揉着自己的肩膀,一张小脸几乎皱在了一起。 “这些人当真是太过分了,竟然连达官贵人的马车都敢拦……不过景云州,你这把车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有想到竟然暗藏玄机,你这东西该不会拿来金屋藏娇的吧?” 慕令仪故意活络气氛,可是景云州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递给她。 “你别高兴的太早,慕玉婉既然能够想到你会过来找太后帮忙,那就绝对不会毫无准备,接下来,只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景云州的声音有些微冷,慕令仪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手指紧紧捏成了拳,嘴角的笑也变得冷淡下来。 “我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还能做到这种地步,只不过我还是觉得,按照她的脑子,不可能会想的这么周全,所以,这件事情肯定还有另外的人插手。” 慕令仪话音刚落,马车就再次停了下来。 正当她疑惑之际,景云州突然拉着慕令仪下了马车,隐蔽的朝着一个角落走了过去。 “景云州?我们不是要进宫吗?你现在是要带我去哪里?” ------------ 第一百二十六章 神助攻 景云州没有回答,而是带着她来到一座假山之后。 看着突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密道,慕令仪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你,你竟然在皇宫里面打造密道,这个是让太后和皇上知道了,你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慕令仪慌张不已,脑子里面已经开始脑补,如果日后太后和皇上发现这条密道,她要不要帮景云州说话。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景云州却是丢了一个无语的眼神给她,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拉着她就直接进了密道之中。 慕令仪惴惴不安,跟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浑身上下的神经都紧紧的绷着。 “景云州,你这样是不对的,回头见了太后和皇上,你就直接把这条密到的存在给说出来,坦白从宽,到时候我再帮你从中周旋两句,总归不会让你太遭罪。” 她絮絮叨叨,景云州却一点都没有反应。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才在一道门前停下。 景云州伸手按下一旁的按钮,慕令仪则是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修罗场却并没有出现,头顶反倒是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景质子,表姐?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老爷睁开眼睛,就看到面前出现一张稚嫩的小脸。 她眨了眨眼睛,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陈设,顿时就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麻了。 她设想过密道的另一端肯定不会是简单的地方,可是从来没想过,景云州竟然这么大胆,竟然敢把地道直接连通皇帝的御书房!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旁的景云州却压根没有觉察到她的窘迫,反倒是从容大方的走了进去。 “皇上可曾听说镇国侯昏迷的事情?” “听说了,昨天我还派人前去慰问,只不过回来的人却说压根没有见到镇国候,怎么,景质子觉得这其中有古怪?” 小皇帝微微挑了挑眉头,将手中的奏折放到一边。 景云州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放到了慕,令仪身,上。 慕令仪顿时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严肃开口。 “皇上明察,伯父他确实事被人所害,他并非是受伤晕倒,而是因为中了毒。” “什么?” 小皇帝明显是有些意外的,不动声色的看了景云州一眼,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一张小脸迅,速就绷,了起来。 “表姐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慕令仪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也不是,臣女这次前来,是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告知皇上。” 慕令仪慕玉婉最近这段时间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都说了一遍,尤其是她得不对劲的地方,更是着重描述。 随着她的叙述,小皇帝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最终竟是直接将手中的茶杯砸在了桌子上。 “真是岂有此理,慕玉婉好歹也是名门闺秀,如何能够做出来这种事情?表姐放心,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表姐一个公道。” 小皇帝慷慨激昂,慕令仪却并没有轻松,而是犹豫了一下继续开口。 “皇上,臣女想把这件事情告知太后娘娘,只不过现在镇国侯府的人正在宫门口等着,我担心慕玉婉早就已经听到了风声,会买通宫里面的人拦着不让太后见我,所以……” “所以你想让朕帮你?” 小黄帝非常自觉的把后半段话接了过来,小小的眉头拧在一起,看上去格外的为难。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今日时间已晚,就算是朕想要去见太后,也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更何况是你,无缘无故出现在宫墙之内,肯定会招人口舌。” 小皇帝手指轻轻地捻在一起,突然间一拍巴掌。 “有了,今天晚上朕要去陪母后用膳,你可以扮作宫女,跟着朕一块前去,只不过你的长相在宫内上下都是众人皆知的,所以在去之前,还得找人把你这张脸给隐藏起来才行。” 小皇帝说做就做,当即就找来了相关的人。 慕令仪对于古代的易容术还是很好奇的,乖乖的任由人摆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镜子里面的人已经换了一个。 之前她原本倾国倾城的容貌被遮掩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容貌。 她震惊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并没有摸到任何不妥的地方,甚至连结合的缝隙都没有。 “这真的是太神奇了,原来古代的易容术是真实存在的呀,我还以为这种鬼斧神工的方法只有在小说里面才会存在呢。” 慕令仪兴奋的摸着自己的脸,恨不得直接趴上去仔细的打量一下。 景云州看着她对什么东西都好奇的样子,心里面突然间闪过一抹怪异的想法。 只不过还没有等他仔细追究,慕令仪就已经把脸凑到了他面前。 “景云州你看,我现在当真是完全换了一个人,我敢相信,只要我不说话,就算是太后娘娘亲自站在我面前,估计也不会发现我的存在!” 慕令仪美滋滋的说着,看上去很是高兴。 景云州也没有想要打击她的信心,亲自让人送来宫女的衣服,守着她穿上之后,这才开口。 “宫内危机重重,你万万不可以掉以轻心,还是要小心谨慎为上。” “好。” 慕令仪点点头,把这几句话重复了一遍,这才跟着小皇帝一起出了御书房。 而就在他们朝着慈宁宫的方向而去的时候,突然就看见慕玉婉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刚一靠近,慕玉婉就直接带着人行了一礼,高声对着小皇帝说道。 “皇上吉祥,臣女今日前来,是为了状告安阳郡主慕令仪,她故意伤害我父亲,将他害至重伤昏迷之后,又故意摔坏了御赐之物,不仅如此,她还打伤了府上的人,独自出逃,还请皇上恩典,准许臣女查明真相!” 慕玉婉慷慨陈词,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愤怒。 如果不是因为她状告的是自己,慕令仪还真的会觉得她这副样子挺帅的。 小皇帝听到她这一番说辞,佯装愤怒的皱眉。 “真是岂有此理,慕小姐放心,我这就让大理寺彻查此事!”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发现端倪 小皇帝义正词严,慕玉婉反倒是瞬间哑然了。 她神色讪讪,甚至还有些犹疑。 “皇上,其实也没有必要闹的这么大,毕竟安阳郡主到底是皇室中人……” “不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姑息!” 小皇帝急言令色的打断她说的话,突然一拍手,对着慕玉婉说道。 “这样吧,朕正准备到母后那里去用完膳,慕小姐就跟朕一起去慈宁宫请安吧。” 小皇帝一声令下,慕玉婉纵使心里面抗拒,面上却还是只能跟着。 “陛下,其实这件事情臣女可以自己解决,只需要找到慕令仪……” 慕玉婉还想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可是小皇帝压根就不听,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直接把人拉到了慈宁宫。 太后难得看见这么多人,还有些惊讶。 而慕玉婉则是在小皇帝的示意下,硬着头皮把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却不想太后竟是直接就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不信。 “令仪会害慕远松?你这话莫不是说错了吧?” 她虽然是在确认,可是语气很明显就是在怀疑。 慕玉婉心里面嫉妒的发疯,面上却还是装作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太后娘娘,如今躺在床上昏迷的人是臣女的亲生父亲,臣女自是担心不已,太后娘娘如果觉得臣女说的是错的,那便算了。” 她说着玩,竟是垂下两滴眼泪来。 太后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了下来,声音也隐含不悦。 “你这是在怪罪哀家是非不分?” 慕玉婉没想到太后竟然会如此震怒,当即反驳。 “不,不是,臣女不敢!” 她深深低下头去,身子战战兢兢的颤抖。 太后的心情被她生生破坏,就连面色都变得生疏了不少。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哀家自然会调查清楚,该惩罚的人哀家自然不会放过,但若是有人有心攀扯,哀家也自然不会饶恕。” 太后的声音满含威严,慕玉婉整个人跪趴在地上,几乎不敢动作。 慕令仪在一旁看着,突然间就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看懂过太后。 毕竟,太后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一副慈爱模样,从来没有对她这么严厉过。 可是想想也是,她毕竟是一国太后,肯定不可能对谁都笑眯眯的。 正当她思绪飘远的时候,慕令仪突然觉得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头,就看见慕玉婉不知何时已经抬起头来了,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她心中一惊,连忙低下头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却不想慕玉婉突然开口,指着慕令仪开口。 “太后,皇上,臣女可否向您讨个宫女?现如今侯府只剩下臣女一个当家人,许多人都不服气,若是能够带个宫女回去,也可以告诉那些人,太后和皇上也在关注侯府事宜,省得他们起不该有的心思。” 慕玉婉这要求确实有些不合理,可是她说的却也并非不能让人理解。 太后看了一眼她手指的方向,并没有多在意。 刚想要答应下来,就见小皇帝悠悠然开口。 “不可。” 小皇帝伸手弹了一下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既然是要震慑其他人,那自然是要带一个众人皆知的人才好,这小宫女不过是刚刚抬上来的,甚至母后您这边都还不曾熟悉,万一有人当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也可以借口从来没有见过她,怀疑是慕玉婉故意说谎。” 他这话相比较于慕玉婉不清不楚得理由,更加条理分明。 慕玉婉虽然有些不满这个结果,可是她刚才就已经得罪了两个人,这会自然不可能再继续反驳,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默默把话咽了下去。 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臣女,谢皇上和太后恩典。” 送走慕玉婉之后,太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着正在喝茶的小皇帝。 “皇儿今日怎么想起来到哀家这里来用膳了?” 小皇帝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把寝殿里面其他人都给赶了出去。 等到四下无人,慕令仪这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直接对着太后娘娘开口。 “舅母,还请舅母为令仪做主,刚才慕玉婉所说全部都是假的,令仪从来没有做过谋害他人的事情,更没有故意打碎御赐之物,这一切,全部都是慕玉婉故意栽赃,还请舅母明察!” 慕令仪突然间开口,把正坐在高位上的太后都吓了一跳。 她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小皇帝,就见她老神在在的坐在位子上面,并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 太后一时间竟然有些拿不准他的态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宫女。 “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令仪?究竟有什么想法?” 慕令仪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太后用这样的语气对待。 心里面有些不舒服,可到底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现在她是顶着另外一张陌生的脸,太后认不出来她也是正常。 就这么自我安慰着,慕令仪抬起头来,对着太后的眼睛真诚说道。 “舅母,我是令仪啊,因为之前的时候慕玉婉处处迫害,我被逼无奈,只能够从侯府逃了出来,因为慕玉婉在宫门口派了人遵守我,我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慕令仪并没有把这里面的事情说的太过于清楚,可是太后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如何能够看出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当即一张脸就直接冷了下来,眉眼之中满满的都是冷意。 可是她依旧没有想这么简单,就相信慕令仪所说的话,目光紧紧的盯着她。 “哀家要如何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 慕令仪犹豫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小皇帝,小皇帝立马会意地走了出去,给她俩留下空间。 慕令仪这才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掉,露出肩膀上面那一朵鲜艳绽放的鸢尾花。 在看到那一幕艳丽的红色时,太后瞬间就相信了她所说的话,甚至没有任何犹豫,就俯下身子把人给扶了起来。 “你当真是令仪,可,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部都说给哀家听,哀家自会判断。” ------------ 第一百二十八章 联手 慕令仪坐在柔软的坐垫上,看着面前关切的面容,只觉得自己的鼻子一酸,差一点直接落下泪来。 她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如此信任自己,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莫名的有些堵的慌。 “舅母,事情是这样的……” 慕令仪把所有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直到最后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说起来我也觉得这件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一些,毕竟慕玉婉可是慕远松的亲生女儿,一般人也不会相信她会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手,可是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太后听完她所说的这一番话之后,久久没有言语,只是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似乎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才淡淡的开口。 “这件事情确实应该好生调查一下,慕远松不管怎么说也是朝廷重臣,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不好好处理的话,很有可能会引起朝堂动荡。” 她剩下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其中暗含的意思却已经很清楚了。 慕令仪也并没有想要她直接站在自己的这一面,可现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面到底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倒也没有强求,就顶着这一副尊荣留在了慈宁宫内,等待着太后的回应。 另一边,小皇帝当真如同所说的那样,给了慕玉婉一个比较眼熟的小宫女。 只不过她在回去的路上,脑海中依旧是在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刚才那小宫女的身影格外的熟悉,就像是,慕令仪。 只不过既然皇帝都已经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想要维护慕令仪。 如此一来,那她接下来的计划,能不能顺利进行,还是一个未知数。 意识到这一点,慕玉婉心里面难免会有些烦躁,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快。 就在她即将出宫的时候,身后突然间传来一道温婉的女声。 “慕小姐,久仰大名。” 慕玉婉下意识转身就看到凌月公主正带着工人款款而来。 她今日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宫妆,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九天下凡的玄女,温婉之中又带着端庄大方。 慕玉婉只有在上次宫宴的时候看到过她,对她并没有太大的印象。 这会儿突然间被她叫住,眉宇之间难免带来一些疑惑。 “灵月公主。” 灵月公主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眼睛里面带着点点笑意,走过来亲手把她给扶了起来,又帮她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真是没有想到,你我二人竟然会在这里遇到,慕小姐今日入宫,应该是为了安阳郡主的事情吧?” 灵月公主的声音不大,只能够让两个人都听见,再加上她刚才已经把所有的工人都谴到了一边,所以这会儿除了她们两个,再没有人能够知道她们的谈话。 慕玉婉却是因为听到她说的话,而感觉到浑身一个机灵,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面前的人,声音里面带着震撼。 “您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我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应该很是艰难。” 灵月公主绕着她走了一圈,脸上带着傲然与高高在上。 慕玉婉不清楚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只能够将身子绷得紧紧的,故意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值钱的样子。 “公主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现如今我的处境确实很艰难,毕竟我父亲现如今昏迷不醒,害他的凶手还没有被抓到……” “慕小姐这个聪明人,所以你应该很清楚我说的并不是这件事情。” 灵月公主颇为冷静的打断她说的话,一双眼睛居然是能够看透人的内心一样,含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 “明人不说暗话,既然都已经到现在这个地步了,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这么说吧,我想跟慕小姐合作,你想要达成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做到,但是相应的,你也要帮我完成我想要做的事情。” 灵月公主的声音微微大了一些,可依旧不足以让其他人都听到。 慕玉婉听着她绕口令一样的发言,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似乎在等着她的下文。 灵月公主看着她狐疑的目光,突然间委婉一笑,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的发际,眉宇也不负刚才的傲然,反倒是增添了一分柔弱。 “慕小姐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你也知道,我刚刚回国,根基尚且不稳,若是有人想要对我做什么,我压根就没有一丁点的反抗之力。” 她说到这里,眉眼耷拉了下去,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子柔弱的气息。 “如果仅仅只是我一个人也就算了,可是我还有女儿,不管我以前做了什么,芷惜她到底是无辜的,我之所以这么不择手段,不过就是想要给我的女儿选择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罢了。” 灵月公主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沾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她是如此的柔弱,把一个母亲的拳拳爱女之心表现得淋漓尽致,可是慕玉婉依旧是没有打消心头的疑惑。 毕竟她和灵月公主并没有任何交集,如今她突然间来找自己,肯定是有自己的计划的,只不过她也并不好直接拒绝,只能够委婉的说道。 “公主的提议我会考虑的,只不过现如今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理清楚,所以还希望公主能够再给我一点时间。” 慕玉婉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灵月公主的神色,见她并没有因为自己所说的这一番话而生出反感的情绪来,这才在心中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补充道。 “至于宋姑娘,她现在正在喉辅助着,之后我也会按照我父亲吩咐的那样,将她好好的安置。” 她这话并没有多余的承诺,仅仅只是陈述一件事情一般。 可是灵月公主却瞬间变得眉开眼笑,伸手拢了一下自己的发丝,笑得格外温婉。 “既如此,那我就等着听慕小姐的好消息了。”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小小宫女 两个人都各怀鬼胎,谁也没有直接把自己的心思挑明。 慕玉婉到底是宫外之人,不能在这里待太长时间。 寒暄一阵之后,便直接出了宫。 灵月公主看着她的背影,伸手摸了一下鬓角的步摇,突然间笑了起来。 那笑容风情万种,无端的让人着迷。 “小庆子,你说,这慕家小姐和安阳郡主,谁更聪明一些呢?” 听到她的声音,一旁的小太监连忙弓身向前,抬头快速看了慕玉婉一眼,随后就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不过都是蠢货,比不得公主您和小姐。” 他的声音平淡,并没有过分的谄媚和夸奖。 灵月公主却是非常满意的笑了起来,纤白的手指在他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动作亲昵的往后一推。 “你啊,惯是个机灵的,难怪我这么喜欢听你说话呢。” 小庆子也跟着笑,只是笑意始终泛着一层薄凉,莫名的让人觉得心里面有些不舒服。 “奴才向来是公主最忠心的狗,但是也从来只说最真的话。” 他的这一句话惹得灵月公主笑得更加开怀了,两个人在御花园里面又待了一段时间,灵月公主这才渐渐收了脸上的笑容。 “只是可惜了,我想要给她机会,可她偏生不中用,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这个她指的自然就是慕玉婉。 小庆子没有说什么,只跟在灵月公主身后往慈宁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面清楚,刚才灵月公主说想要合作的事情,不过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她最终想要的,是让宋芷惜长长久久的住在镇国侯府。 他虽然不知道灵月公主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一点,可是他知道,为了宋芷惜,灵月公主向来可以豁出一切。 淡淡的将自己的思绪收拢,小庆子低声说道。 “这件事情需要告诉宋姑娘吗?” “不用了,她只需要安心快活的生活下去就可以了,至于那些脏东西,由我一个人来沾染就够了。” 灵月公主面上始终带着微笑,整个人看上去温婉大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阳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竟莫名的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 另一边,慕令仪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之后,就跟着小皇帝一起出了慈宁宫。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到了倚仗,慕令仪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脚步也轻快了些。 “今天多谢皇上帮忙了,若是这件事情了结之后,皇上有什么地方能够用得到我,只管开口,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是我能够办到的事情,绝对会倾我所能,帮助皇上办到的。” 慕令仪的声音小小的,可是里面却加杂了浓重的认真。 小皇帝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身量虽小,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始终不容小觑。 “我们是一家人,表姐说这些话可就客气了。” 慕令仪却是摇了摇头,面色认真到了极点。 “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我们只是表亲,皇上这次帮了我大忙,我自然不可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人。” 慕令仪坚持,小皇帝到底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又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嘴角突然间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你的性子还真是比以往有趣了不少,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也难怪他对你的态度会有如此转变。” 他说话没头没脑的,让慕令仪听的有些云里雾里。 她刚想要问清楚,就见面前突然间多了一双精致的鞋子。 来不及多想,慕令仪瞬间就闭了嘴巴,规规矩矩的站在小皇帝身边。 却不想灵月公主简单的对着小皇帝一点头之后,便开门见山。 “皇上,刚才我见这小宫女毫无规矩,竟然敢和皇上您并肩同行,想必是教坊司没有教导好,皇上把她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的教教她,让她懂得在这皇宫之中规矩一些。” 灵月公主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眼睛里面的凝重却是那么的明显。 慕令仪和小皇帝都不免同时心中一紧。 小皇帝勉强扯起一个笑容,故作端庄。 “这丫头刚刚才入宫不久,规矩还没有学全,朕已经让人请了教习嬷嬷,会好好的教导她,就不让姨母费心了。” 小皇帝说着,竟是不动声色的挡在了慕令仪面前。 慕令仪心头一暖,低头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刚想要在心里面感慨一句男子汉小丈夫,就见面前的灵月公主突然间就变了脸色,疾言厉色的说道。 “皇上,这可万万不可,您既然知道她不懂规矩,那又如何能够将人带在自己身边?您乃是天之骄子,是这紫禁城之内最尊贵的存在,若是因为一个宫女而被人诟病,这小贱蹄子有几条命够赔的?还是说……” 灵月公主说到这里,突然间危险地眯了一下眼睛,目光在慕令仪身上打亮了一圈。 “还是说这小宫女用了什么魅惑君主的手段,哄的您竟然不顾规矩也要将她留在身边?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人就更加不可能留着了!” 灵月公主一番话,浑身的威压毫不吝啬的朝着慕令仪压了过去。 慕令仪只觉得呼吸一滞,整个人都快要被压倒了,膝盖一软就直接跪在了地上,掐着嗓子说道。 “公主殿下恕罪,奴婢从来不敢做这样的事情,还请公主明察!” “大胆!本公主和皇上说话,有你一个贱婢什么事?来人呐,这小宫女目无法纪,给我拉下去重打,板!” 灵月公主突然间发难,慕令仪只觉得屁股一紧,心里面叫苦不迭。 她今天的点儿怎么这么背呀! 先是遇到了慕玉婉不说,现在还遇到了灵月公主。 她们两个身上安装了显微镜不成? 怎么都能够看出来她有问题呀! 慕令仪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是连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 小皇帝也心急如焚,看着即将逼近的宫人说道。 “放肆!朕的人,没有朕的吩咐,谁敢动?” 说罢,他仰头看向灵月公主,身上的王者气息不断涌出,声音不大但胜在有力。 “姨母,朕念您是长辈,所以才没有跟您一般见识,可是您莫要借此失了分寸才好!” ------------ 第一百三十章 迷雾层层 小皇帝稚嫩的脸上闪过怒容,拳头也握的紧紧的。 灵月公主深深看了他一眼,非但没有被吓住,反倒是越发笃定。 “果然是个魅惑主子的贱婢,竟然能够哄得陛下为你如此震怒,既然如此,那就更加留你不得了!来人呐!把这个贱婢给我打死,今日就算是皇上怪罪下来,我也绝对不会任由你危害我大楚皇室!” 灵月公主喊的冠冕堂皇,反倒是他们这边有些不占理。 慕令仪和小皇帝紧紧的依偎在一起,都不由得有些心底发凉。 这究竟是怎么个事呀! 好端端的,她怎么就非得被人杖毙了? 慕令仪快哭了,只能够祈祷有人能过来救她。 然而她在心里面默念了好几秒,眼看着那两个宫人都已经快要走到自己面前了,却依旧没有人从天而降,顿时只觉得一股绝望尤然而生。 而就在他们两个大脑转的飞快,思考着如何才能够脱困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间自不远处传来。 “公主殿下手下留情,这人并不是宫里面的小宫女,而是微臣带来的人,只因他之前的时候曾经受过伤,外面的大夫无从医治,所以就只能够请求皇上出手相助,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出了不少事情,所以微臣一直忘了将她接走,还请公主手下留情。” 景云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过来,先是对着灵月宫主深深行了一礼,这才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 灵月公主狐疑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那模样明显就是不相信。 “景质子,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这小宫女的身份实在可疑,你也知道,现如今皇室子嗣稀薄,皇上尚且还没有成年,若是这个时候被人蛊惑了心思,那我大楚岂不危矣?” “公主息怒,这人确实是我旧识,至于公主所说的一切,微臣心里面自然是清楚的,微臣可以向公主保证,待我二人出宫之后,我竟然会把人送得远远的,再也不会让她进京来。” 景云州依旧是深深的弓着腰,一直没有起来。 慕令仪看着他向别人点头哈腰,莫名的就觉得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灵月公主的目光也一直落在景云州身上,见他始终没有放弃,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只不过她到底似乎在忌惮着些什么,权衡利弊之下,到底还是佯装担心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她一马好了,只不过这件事情你可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若是日后我再看见她……” “公主放心,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景云州连忙应承,灵月公主这才作罢,又叮嘱了几句之后,这才带着人离开。 等到人消失在拐角之处,慕令仪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就瘫软了下去,瘫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只能够捂着胸口不停的喘着粗气。 “景云州,这次多亏你了,如果不是你及时赶来,只怕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慕令仪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角流下劫后余生的泪水。 她刚想要继续说什么,却被景云州堵了嘴,直到她被拖进御书房,景云州这才松手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景云州,你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我好歹也是一国郡主,你这么对我真的好吗?” 慕令仪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憋死了,拿起扇子给自己狠狠的扇了两下,这才不满的抱怨。 景云州压根就不听她胡咧咧,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 “郡主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吗?御花园内人多眼杂,你如此大咧咧行事,也不怕被人抓住了话柄,从此大难临头。” 对上他冷冰冰的眼睛,慕令仪以下子就想起来了方才的一幕,瞬间就闭了嘴,讪讪的开口。 “我也没有想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能够碰到灵月公主。” 景云州和小黄姐皆是看了她一眼之后没有说话,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面只余下一片寂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面的气氛逐渐变得尴尬了起来。 慕令仪这才揉了一下自己酸疼的腿脚,仰着头看着景云州。 “话说,灵月公主为什么对你这么客气呀?要知道刚才她面对皇上的时候都那么的咄咄逼人,你不过就说了几句话,她就真的放人了,她是不是有把柄捏在你手里呀?”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面绽放着奇异的光芒,那样子分明是在故意套话。 景云州看了她一眼,伸手拂了一下袖子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就算是我当真知道她的把柄,你确定你要知道吗?” 慕令仪对上他那一双冰冷到几点的视线,突然间就觉得自己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冻结住了。 干巴巴的笑了一下,结结巴巴开口。 “也,也没有这么想知道。” 毕竟她除了郡主的名头,其他什么都没有。 就算当真知道了灵月公主的秘密,也不见得就可以借此威胁她,反倒有可能因为这被她灭口。 她费尽千辛万苦想要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可不能因为好奇心就把自己给害死了。 景云州见她如此上道,哼了一声之后便没有再说话。 小皇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两个之间的相处,突然间开口询问。 “景质子这么着急过来,可是查到了什么事情?” 一说这个,屋内三人都变得精神抖擞了起来。 景云州略微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简洁开口。 “我的人已经看到了慕玉婉指使人倒卖月情,只不过并没有拿到确切的证据。” “原来真的是她,只不过她一个官家小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和胆子,做出这种危害国家的事情来呢?” 慕令仪率先反应过来,惊呼出声。 “不对,如果真的是她的话,那她倒卖月情得来的钱到哪里去了?慕玉婉向来不是一个甘于沉寂的人,如果她当真突然间得了这么多钱,绝对不可能这么朴素示人。” “景云州,你确定,她背后没有人指使吗?” 慕令仪问出灵魂一问,景云州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确实没有看到她与别人接头,但正如你说的那样,我也确实不知道她所来的银钱去了哪里。”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全城通缉 事情好似一下子就陷入了一个极端,慕令仪眉头几乎要拧成疙瘩了,焦躁的不停踱步。 小皇帝看两人对这件事情如此上心,犹豫了一下,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们有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也许和灵月公主也有关系?” 他说的云淡风轻,慕令仪却只觉得自己脑子里面有一根弦轰的一声断了开来。 “你说什么?这件事情为什么会牵扯到灵月公主?” 她问的有些急切,不知道是心里面有所怀疑,还是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小皇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很快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刚才的事情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慕玉婉对表姐十分熟悉,所以通过一些小动作认出来她也无可厚非,可是灵月公主远在大宋,和表姐接触也只不过是这一段时间才开始的,她如何能够这么精准的就发现表姐的不对劲呢?” 他的声音依旧是慢条斯理的,可是慕令仪却只觉得有些事情开始一一变得清晰了起来。 小皇帝说的没错,灵月公主就算不是幕后的主使,那也肯定是有问题的。 刚才她临走的时候,眼神分明就是不甘心的。 意识到这一点,慕令仪再一次在心里面感慨:原主能够在这么危机重重的地方活这么长时间,真的是非常努力了呢。 御书房里面的气氛一时间变得越发的凝滞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令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勉强打起精神来。 “行了,我们继续想下去也无济于事,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好好的筹谋一下。” 她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忽然间转过头来看着景云州,语气格外的认真。 “慕玉婉既然在太后那里没有得到支持,那接下来一段时间,她肯定会想方设法的为难我,侯府我自然是回不去了,那就只有拜托你收留我一段时间了。” 她如今还顶着一张陌生的脸,只有那一双眼睛是让人熟悉的。 景云州少见的皱起来了眉头,但是却没有说什么,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小皇帝感受到两个人之间有些不同寻常的气氛,兴味的眯起来了眼睛,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逡巡一周,突然间就露出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这两个人之间,好像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纯洁呢。 慕令仪并没有注意到小皇帝的眼神变化,赶在宫门下钥之前,跟着景云州回了质子府。 景云州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可是到底还是担心她的安危的。 回府之后,就立即让人把她团团围了起来。 虽然知道她这是为自己好,可慕令仪看着这满院子的暗卫,还是默默的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看来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得和衣而眠了。 “对了,景云州,你能不能帮我把小桃和袁若妍她们救出来?她们两个到底是因为我才受伤的,而且按照慕玉婉赶尽杀绝的性格,如果一直没有找到我的存在,肯定会对她们下手的。” 一想到这两个小丫头在侯府要受尽折磨,慕令仪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给捏住了一样,硬生生的揪的疼。 景云州意外的瞥了她一眼,凉飕飕的开口。 “你现在自身都已经难保了,竟然还有心思去管那两个小丫头的安危,我应该说你太乐观呢,还是应该说你管太宽?” 慕令仪听着他语气里面的讽刺,莫名的就觉得心里面有些不舒服,也不去管自己现在是不是寄人篱下,当即鼓着腮帮子就怼了回去。 “因为我是一个人,而不是冷血无情的畜生,她们两个跟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而且也是因为受了我的牵连才落得如此地步,我自然不可能只顾我一个人的生死,而把她们放任不管,你愿不愿意救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如果不愿意的话,那我自己再想办法!” 慕令仪说着,气呼呼的转身就回了房间。 然而刚回到房间,她就忍不住换了一副懊恼的表情。 完了,玩大了。 要是真把景云州给得罪了,那她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把那两个小丫头给救出来。 毕竟她现在一没有人,二没有权,就是想找一个通风报信的人,都难如登天。 哎,难不成这两个小丫头当真就要因为自己的一言之失而就此丧命? 慕令仪急得团团转,却始终没有想出来合适的办法,就这么着急的等待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慕令仪是从桌子上面醒来的,揉着自己酸麻的手臂,她一张小脸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要死了要死了,怎么就睡着了呢?呜呜呜,疼死我了,早知道就不跟景云州怄气,求求他帮帮忙就是了,慕令仪啊慕令仪,你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大笨蛋!”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朝着外面走去。 刚走出院子,就看到楚风迎面走了过来。 “郡主,主子让我给您传个消息,最近这段时间,如非必要,您还是不要胡乱走动的比较好,慕家小姐如今已经全程张贴您的画像,开始通缉您了。” “什么?” 慕令仪还没有清醒过来就听到如此惊天大雷,一双眼睛瞬间瞪成了铜铃。 “她竟然让人通缉我?这怎么可能呢?太后娘娘昨天分明还说要好好的将事情调查清楚,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间变卦了?” 慕令仪着急的,甚至连胳膊上面的不舒服都给忘掉了,提起衣摆就准备去找景云州商量对策。 楚风见她如此冲动,连忙拦住她压低了声音说道。 “主子现在正在派人调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慕小姐好像并没有惊动官府,她之所以通缉您,却并没有诉说理由,所以现在全程都在讨论这个问题。” 慕令仪听他如此解释,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心里面不安的大石头依旧是高高悬着。 “景云州那边有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还是说一直到现在,依旧毫无头绪?不行,我还是要过去看看,两个人终究比一个人要有用一些。”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发现线索 慕令仪说走就走,楚风想要拦着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跟着他一起朝着前厅走去。 刚到前厅门口,慕令仪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争执的声音,仔细一听,顿时愣在了原地。 “你怎么能够说你不知道呢?整个上京城,谁不知道你和令仪的感情最好,她平时就算是忘记别人,也绝对不会忘记你,可是现在她遇到了麻烦,你竟然说不知道?” 顾泽辰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生气,声量拔高,几乎要将屋顶戳穿。 “景云州,你也不好好想想,你在大楚的这段时日,如果不是令仪护着你,你能平安顺遂的在这里待这么长时间?” 慕令仪没有想到顾泽辰竟然能够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一时间有些失神,下意识的就想冲进去把事情说清楚,却被楚风拦住。 她不悦皱眉,声音也压得很低。 “你拦着我做什么?顾泽辰向来是个莽撞的性子,如果不把事情跟他说清楚,之后肯定会惹来麻烦的。” 楚风依旧是没有想要把人放进去的意思,反倒是耐着性子解释。 “正是因为顾小世子的性格比较莽撞,所以主子才想要瞒着他,毕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若是一个弄不好,便是要出人命的,梁王那边本就是朝廷的人,如果这件事情和朝廷命官有关……” 剩下的话楚风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慕令仪现如今早就已经不像之前那般蠢笨了,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的言外之意? 当即微微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反驳。 “那我难道就要看着他为我奔波,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吗?” 她有些自暴自弃,叹气都快要擦出火星子了。 偏偏楚风是个不解风情的,这个时候还往她的心上插刀子。 “郡主现在安分的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待着,保证自己不受到伤害,就是给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慕令仪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在看到他那张和景云州如出一辙的冰块脸的时候,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将他暴打一顿。 可是想到两人之间的武力值偏差,到底还是悠悠的开口。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张嘴实在是惹人嫌!” 她说完这话,便没有再管屋内发生的事情,转身就朝着后院走去。 楚风见她离开的方向并不是要回自己的院子,上前就准备再次将人拦住,却不想慕令仪悠悠的看了他一眼。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继续拦着,我只是想要去看看侯府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破坏不了什么大局的。” 楚风被她白了一眼,这才讪讪的把手收了过来,可是依旧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慕令仪被他真的有些心烦的,连脚下的步子都快了不少,然而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见派去监视慕玉婉的人前来汇报。 “慕玉婉那边并没有什么异样,我们盯了许久,甚至没有发现侯府有任何不符合常规的人出现。” “这怎么可能呢?她既然是要把月情贩卖出去,那就肯定会有运输途径,怎么可能会一切正常呢?” 慕令仪始终相信,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所以她直接无视了楚风的阻拦,朝着侯府的方向就走了过去。 “郡主,这里太危险了,如果被人发现的话,就连属下也没有办法能够保证您的安全,既然派去盯梢的人都已经说没有问题了,那就说明是咱们调查的方向错了,回去之后主子定然自有安排,您就别在这里添乱了!” 楚风苦口婆心的劝,慕令仪却始终充耳不闻。 就在楚风准备飞鸽传书给景云州汇报这件事情的时候,慕令仪突然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指着不远处一个推着小车的小厮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对劲,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已经来往三次了,第一次是过来送菜的,第二次是过来送柴的,这一次收泔水他又过来了。” 楚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确实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只不过他却也并没有多想,微微沉吟了一下,就继续说道。 “说不定他们家的业务开展的范围比较大,也许侯府的这些粗活累活都被他们家承包了也说不定。” “这个说法确实也能说得过去,可是我总觉得之前没有这么简单,走,咱们过去看看!” 慕令仪说着,不由分说的就凑了过去。 眼看着人已经快要到侯府的后门了,楚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就把人给拉了回来。 刚想要出言说些什么,就看到地上的车辙深的有些不对劲。 按照道理来讲,他们进府来的时候,车上推的应该是空桶,可是车辙印却深深的嵌进去两指,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这一瞬间,楚风也意识到了些什么,深深的看了慕令仪一眼之后,闪身就直接到了那小厮的身后。 还不等慕令仪反应过来,楚风便一个手刀直接将小厮劈晕了过去。 和身边另外一个人把小厮拖到一边,紧接着又把车给拖走了。 慕令仪看着他们如强盗一般行云流水的动作,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了过去。 有些好奇的掀开桶看了一眼,就看到里面装着一个个牛皮纸包装好的小纸包。 “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呀?看起来还挺有分量的。” 她嘀咕了一声就把纸包给拆了开来,却见里面装满了白花花的粉末。 在看到这些粉末的一瞬间,脑子里面便浮现了一个单词,只是并没有喊出来,而是迅速又把纸包合了起来。 月情。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慕玉婉用来运货的途径了! 慕令仪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一抬头就看到楚风正看着自己,两个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面都已经有了决断。 “这东西我决定拿去给落雪衣看一眼,你把这人控制起来,最好能够从他嘴巴里面撬出来一些有用的信息,顺便把咱们的人派进去一个,不要打草惊蛇。” 慕令仪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楚风虽然心里面有些不服气,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慕令仪确实比以前那个草包形象看起来顺眼了许多。 ------------ 第一百三十三章 确认证据 “好,那郡主你千万小心,若是遇到危险,千万不要硬刚。” 楚风交代了一句,就拎着小厮的后脖领把人带走了,顺便让其他人把剩下的粉末全部都处理了。 慕令仪则是小心翼翼的拿了一小袋白色粉末去找了落雪衣。 她偷偷摸摸的前去找人,却不想刚一进院子,就看见落雪衣正老神在在的坐在院子里,那模样显然就是在等她。 慕令仪眨眨眼睛,尴尬的笑了笑,挥挥自己的小爪子,佯装无辜。 “好巧啊。” “不巧,我就是在等你。” 落雪衣把自己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目光落在慕令仪鼓鼓囊囊的怀里,径自起身。 “跟我来吧。”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慕令仪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还是跟了过去。 “那个,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一定会过来找你啊?” “不确定,但是我和顾泽辰那傻子不一样,郡主天资聪颖,肯定不会被慕玉婉这样的货色难住,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肯定就直接找过来了。” 落雪衣淡淡开口,字字不带嫌弃,却又字字充满嫌弃。 慕令仪:…… 顾泽辰那小子是傻了一点,可是,好像也还好吧。 不过女主说她聪明哎! 开心! 慕令仪并没有纠结太长时间,就把这个问题搁置在了一边。 “先不说这个了,你先帮我查查这个,看是不是月情。” 慕令仪把手中的小纸包放到落雪衣手里,左右看了一眼,不由得感慨。 “你这院子装扮的真别致,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你都是哪里来的?” 慕令仪看什么都觉得稀奇,在看到一个类似于小药杵一样的东西时,忍不住想要上手摸一下。 只不过还没靠近,就被落雪衣一把抓住了手腕。 “别碰!” 落雪衣的手冰凉的过分,伴随着冰冷的呵斥,让慕令仪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忍不住慌乱解释。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有些好奇……” 落雪衣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把被慕令仪碰乱的东西整理好,这才转过头来说道。 “我这里的东西大多有毒,要是不想死的话,就不要乱动。” 慕令仪蓦地瞪大眼睛,连忙把自己的手缩了回来,点头如捣蒜。 落雪衣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继续捣鼓手上的动作。 慕令仪则是学乖了,就这么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待结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都已经微微暗了下来,落雪衣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是月情,是经过炮制过的月情。” 她的声音很是凝重,凌厉的看向慕令仪。 “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 “是,是从送往镇国侯府的泔水桶里找到的。” 慕令仪还是第一次看见落雪衣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结结巴巴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描述了一遍。 落雪衣的表情随着她的描述不断变化,最终露出一丝讥讽。 “原来如此,我们查遍了整个上京,猜想这些东西肯定是达官贵人手中流出来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是被一个小姐握在手中的。” 提到这个,慕令仪瞬间就来了兴致,暗戳戳的凑了过来。 “雪衣,你们都已经调查了这么长时间,有没有查到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持?” “没有,他们藏得很严,盛无非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这件事,终究时一点头绪都没有。” 慕令仪冷不丁就想到书里面曾经描述过的,男女主因为一些事情各执一词,最终大吵一架,结果却被人插足的事情。 虽然故事的最后是两人查明这一切不过就是误会,感情也恢复如初,可是慕令仪很难不猜测,他们两个会起争执,就是因为调查月情的事情。 想到这,慕令仪忍不住试探着说道。 “盛无非最近这么忙,应该没有什么地方慢待你?” “怎么会突然间这么问?” 落雪衣偏头,露出一丝困惑表情。 “他有他要做的事情,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我们两个互不干扰,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吗?” 慕令仪顿时瞪大了眼睛,似乎对于她的言论很不理解。 “可是你们两个不是两情相悦吗?难道就一点都不想长长久久黏糊在一起?” 落雪衣想了一下,眉宇中闪过一次嫌弃。 “不想。” 慕令仪:…… 好吧。 既然不是因为这,那又是因为什么啊? 她想不出,干脆就直接劝导落雪衣。 “既然你并不觉得这样不好,那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要一点小事就起争执,彼此都冷静一点,千万不要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毕竟这个世界上可不仅仅只有好人,也有人看不惯你们两家联姻,想要拆散你们的。” 她这话前言不搭后语,但落雪衣却能感受到她真诚的规劝。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点让她会有这样的错觉,但为了不拂了她的好意,落雪衣还是点了点头,转头从架子上面取了几个小瓷瓶,递到她手里。 “最近上京城内很危险,你出门的时候也小心一些,这几瓶颜色艳丽的是毒药,这些白瓷瓶则是月情之毒的解药,至于这个……” 落雪衣的脸色严肃了一些,一字一顿开口。 “这是解百毒的宝贝,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慕令仪没有想到落雪衣竟然会把这么贵重的宝贝交给自己,拿到手里面的时候,还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 “这是,给我的?” “这里还有第二个人?” 慕令仪被噎了一下,尴尬挠头没有说话。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慕令仪见落雪衣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也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够知道的,索性直接道别,转身就离开了院落。 她走的潇潇洒洒,却不想一出门就和来寻他的人撞了个碰面。 看着面前一队穿着巡逻衣服的人,慕令仪呆愣了两秒之后,转生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回跑。 一边跑,一边还不忘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救命啊,有人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啊!有没有人站出来声张正义啊啊啊!” ------------ 第一百三十四章 镇国候清醒 也许是因为在这个时空待的时间久了,慕令仪的身体素质竟然也渐渐好了起来,接连跑了三条街,都没有让背后的人追上。 一直到最后跑进了一个死胡同里面,她这才一脸的面如死灰。 身后追着的人似乎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能跑,一边叉着腰气喘吁吁,一边恶狠狠的威胁。 “跑啊!你不是很能跑的吗?怎么不跑了?” 慕令仪心里面叫苦不迭,面上连忙扯出一个笑容,一脸的谄媚。 “那什么,各位英雄好汉,你们也是拿钱办事,我也不想为难你们,要不然这样吧,你们就装作今天没有看见我,等我回去之后,一定千倍百倍报答。”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慕令仪,受死吧!”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狰狞的扑了过来,慕令仪眼角余光扫过一旁的破洞,横着心咬牙,转身呲溜一声就钻了进去,只留下剩下的人一脸懵逼。 “拜拜了你嘞!” 慕令仪脚底抹油溜的飞快,那些人看着那小小的狗洞,眼睛都因为震惊而瞪得跟个铜铃似的。 这他妈真的是当朝郡主而不是街上的乞丐吗? 这钻狗洞的速度连接上的乞儿都比之不及吧! 那些人满脸的震惊,可是却也没有忘了正事,回过神来之后,立马又追了上来。 慕令仪好不容易甩掉一波人,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另外一拨人就又涌了上来。 她只觉得自己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备受煎熬却也无法解脱。 正当她心生绝望的时候,一道月白的身影从天而降,如哲仙一般落在她的身前。 在看清楚那人的容貌时,慕令仪立马就高兴的凑了过来,拽着那人的袖子便不撒手。 “景云州,呜呜呜,你总算是来了,如果你再晚来一点的话,我可就要被这些人生吞活剥了!” 她哭的夸张,却还有时间冲着那些追来的人做了一个鬼脸。 景云州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袖子抽了回来,慢吞吞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那些人在看到他的时候,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忌惮于他身上的气势,却不想放弃慕令仪的赏金,最终还是开口。 “识相的最好离远点,我们可是奉了镇国侯府的命令抓人,你要是敢维护她,那就是和镇国侯府作对,之后会是什么下场,你可要好好的掂量一下。” 那些人话没有说的太满,可是给人的感觉却依旧是带着浓浓的威胁。 景云州的目光总算是落在了他们身上,眸子一沉,声音便如寒冰一般传了过来。 “镇国侯府?我还真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一边说着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动作,那些人便像是被人隔空打了一拳一样,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哎哟哎哟地抱着自己的肚子,半天起不来。 慕令仪看着一瞬间倒地的一群人,嘴巴都张成了o型,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景云州,声音充满了激动。 “景云州,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一口气就能够把这么多人打倒!” 她捏紧小拳头,那叫一个兴奋。 景云州不咸不淡看了她一眼,随后淡定的转身离开。 慕令仪并没有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嫌弃,唧唧喳喳的就跟了上去。 突然间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把落雪衣给自己的瓷瓶全部都拿了出来。 “景云州,之前从泔水桶里面找出来的那些包裹,都已经让落雪衣检查过了,那里面的东西确实是月情无疑,雪衣还给了我这么多东西,你如果能够用到的,尽管拿去。” 说着,她从里面挑挑拣拣,拿出来一个暗色的瓷瓶,递到了景云州面前。 “雪衣说,这东西是可以保命用的,我觉得,相比较于我,你更能用到,所以,给你吧。” 景云州在看到那瓷瓶的时候,眼睛里面瞬间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不过很快就被他遮掩了过去,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睛里面的神色,声音让人听不出来情绪。 “既然是给你的东西,那你就好好收着。” “可是我留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给你,你只身一人留在大楚,平时肯定会遇到不少麻烦,有这保命的丹药在身边,你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一些事情。” 慕令仪说得很认真,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帮一个别国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景云州眼睛里面的情绪更加复杂了,两人僵持了半晌,他最终还是把瓷瓶接了过来,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说道。 “慕远松至今没醒,我之前给你的药,你是不是没有找机会给他吃下?” 提起这个,慕令仪顿时就垮了肩膀,瘪瘪嘴巴看起来有些委屈。 “慕玉婉派人把整个镇国侯府把守的严严实实,我压根就进不去,别提靠近慕远松了,我现在就连出现在镇国侯府边缘都会被人立马抓起来。” 想起刚才的刺激,慕令仪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景云州则是了然的点了点头,云淡风轻的说道。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去做吧,不管怎么说,药是我给出去的,救人的事情自然也要我来。” 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可是实际上却又毫无道理。 慕令仪张口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他却已经把解药拿了回去,转身就朝着镇国侯府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想要跟过去,却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暗卫拦住。 “郡主,主子做事自有分寸,您就别担心了,当务之急还是要恢复处理一下您身上的伤口。” 那暗卫毕恭毕敬,慕令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多了不少的伤口。 之前的时候尚且还没有发现,这会儿被人一提醒,只觉得那些伤口像是突然恢复了痛觉一样,密密麻麻的传来蚀骨的痛苦。 她忍不住嘶了一声,小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嘶,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应该处理一下。” 她像是忘记了刚才的事,又像是刻意忽略了景云州所处地境的危险,回到质子府之后,就让人给自己仔细包扎。 而就在她刚刚处理完伤口的时候,楚风便从外面转了进来。 “郡主,镇国侯府那边传来消息,镇国侯已经醒了。”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反转 “你说真的?” 慕令仪心中一喜,立马就直接站了起来,拎起裙摆就准备往外跑。 刚跑出两步,却又有些不放心的转了回来。 “那景云州呢?他有没有事?” 楚风没有想到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慕令仪竟然还能想到自家主子,对她难免多了一丝好感。 “主子没事,他去给镇国侯喂解药的时候还碰到了几个杀手,现在如今已经将人缴获了。” “杀手?” 慕令仪眨眨眼,只觉得事情可能没有楚风说的这么简单,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慕远松的事情放到了一边。 “带我去找景云州,我有事情想要跟他商量。” “好。” 楚风干脆利落的应下,带着人就直接朝着地牢走去。 地牢比之大牢有过之而无不及,刚一进去就能够听见阵阵惨叫声。 鼻尖是发霉的潮湿味道,耳边是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慕令仪看着眼前的黑暗,如果不是因为心里面早有准备,她绝对承受不住。 在心里面碎碎念,慕令仪紧紧追随着楚风的脚步,再走到最后一间看房的时候,总算是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景云州!” 她三步并做两步奔了过去,同时目光在那人身上转了一圈,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定他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景云州见到她有些惊讶,面上却并没有明显表现出来,而是淡淡问道。 “镇国候现如今已经苏醒,郡主现在难道不去看看吗?” 慕令仪摇摇头,反倒是对房间里面的人很感兴趣。 她在这些人身前转了一圈,突然间指着其中一个人说道:“景云州你快看,这些人的身上也有这些印记!” 她大呼小叫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景云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看到一抹熟悉的印记。 之前他们去燕州的时候,遇到的那些人身上也有同样的印记。 只不过回来之后,景云州曾经派人四处暗访,却始终没有查到关于这印记究竟是出自何处。 “之前的时候我们一直怀疑这些人是慕远松派过来的,可是他现在已经躺在床上了,这些人肯定不可能是他派过来的,那如果不是他的话,又会是谁呢?” 慕令仪咬着手指尖不断的思考,突然间转过头来看着景云州。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人就是慕玉婉背后之人培养的?” “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这样一来,咱们要调查的东西就更多了。” 慕令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肩膀一下子就垮了下去,一张脸皱的跟苦瓜似的。 “生活已经如此苦逼了,没想到穿越到古代还要做社畜,早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当初我就应该珍爱生命,让自己好好活着才是。” 她嘀嘀咕咕,声音并不大,景云州与她之间离了一段距离,听的并不是很真切。 可是看着她满面愁容,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给旁边的楚风递了一个眼神。 “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尽快去镇国侯查看一下情况,如果能够确定这些人并不是镇国侯派来的,只怕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 慕令仪蔫哒哒的耷拉着脑袋,到底还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跟了上去。 两个人刚到院子里,就听见房间里面传来一阵暴喝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主人刚刚醒来,所以那声音还有些虚弱。 “慕玉婉,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我出事这才几天,你竟然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把管家权接了过去,看来我平时还真是小瞧你了,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狼子野心。” 训斥之后,紧接着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声。 慕令仪和景云州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探究,接着两个大步就直接走了进去。 此刻,慕远松正虚弱地躺在床上,而他的好女儿则是跪在不远处的地上哭哭啼啼。 “爹,不是这样的,女儿只不过是代行管家之权,从来没有想过要取您而代之啊!” “还说没有!瞧瞧你最近做的事情,当真是以为我昏迷了就必死无疑吗?” 慕远松旁边的丫鬟一边帮他顺气,一边递过去一个杯子。 慕远松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抬头就看到慕玉婉脸上来不及掩饰的狰狞,劈手夺过杯子就直接砸了过去。 “我看你就是恨不得我死了,好让你风风光光的接管侯府吧?” 慕玉婉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间动手,来不及闪躲,就被茶盏砸了个正着。 一时间褐色的茶汤打湿了她的衣裙,上面还挂着星星点点的茶叶,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尽显狼狈。 然而即便是这样,她也依旧没有去管自己,反倒是更加可怜的往前跪行两步,跪直了身体。 “爹,女儿平时什么样子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女儿当真只是想要为父亲分忧,从来没有过僭越的心思呀。” 慕玉婉哭着解释,眼角余光突然间就瞥到了站在一旁的慕令仪,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就有了主意,一时间哭得更加伤心了。 “都是慕令仪,您刚刚昏倒,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掌管整个镇国侯府,女儿觉察到了她的心怀不轨,所以这才联合管家一起,把权力都握在自己的手里,这段时间,女儿一直虔心期盼,盼着父亲能够早日醒来,如今你安然无恙,就算是误会了女儿,女儿也无怨无悔。” 她说的动情不已,哭的梨花带雨。 慕令仪看的目瞪口呆,差一点没忍住直接扑上去和她辩论。 而转看慕远松虽然还是很生气,但到底还是犹豫了一下。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闺女,如今在自己面前哭的这么凄惨,若说一点都不心疼,那也是不可能的。 正当他面色有些松动的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寻声望去,就看到秦嬷嬷捧着一个红木盒子走了过来。 看到慕远松,秦嬷嬷面上染上笑意,故意装作没有看到气氛的尴尬,淡笑着恭喜。 “镇国候总算是醒了,若是您再不醒来呀,只怕太后娘娘都不知道该怎么断您家的家务事了呢。”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变天了 秦嬷嬷明显话里有话,慕远松愣了一下,下意识询问。 “嬷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玉婉也跟着看她,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秦嬷嬷的时候,慕玉婉心里面突然间闪过一抹不祥的预感。 刚想要开口阻拦,就见秦嬷嬷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紧接着从盒子里面拿出来一张卷轴。 “镇国候昏迷的这段时间,慕小姐可是做了不少的事情,且不说侯府的产业被卖掉了不少,就是侯爷安插的人手,都被她一一拔除,太后都为之感慨,侯爷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 秦嬷嬷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面上虽然还带着笑,可是那笑容却并不达眼底。 慕玉婉一开始的时候还存着一丝侥幸,可是当她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却是彻底慌了。 对上慕远松冰冷的目光,她哭的比刚才还要情深意切。 “父亲,不是这样的,女儿都是被逼的,都是慕令仪,是她想要图谋侯府产业,女儿迫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 “慕小姐这话好生没有道理,侯府本来就是先镇国侯留给郡主的产业,只不过当初长公主离开的时候,郡主年纪上小,所以镇国侯才帮着打理,如今怎么到了慕小姐的嘴里,竟是成了郡主想要图谋侯府产业了?” 秦嬷嬷悠悠开口,这一番话不仅仅是警告慕玉婉,也算是间接的警告慕远松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慕玉婉对这一切一无所知,闻言瞪大了眼睛,几次张嘴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慕远松看到她这副样子,哪里还有不清楚的?当即怒火中烧,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好你个慕玉婉,竟然当真如此狼子野心,既如此,哪怕你是我的女儿,我也容不得你!” 他说着,就准备让人把慕玉婉带下去。 秦嬷嬷却是突然间再次开口,一字一顿的说道。 “侯爷稍安勿躁,慕小姐胆大包天,做的事情可不仅仅只有这么一件,她毒害了您不说,竟然还想把这件事情嫁祸给郡主,在没有经过太后和皇上的同意之前,就私自让人全城通缉郡主,这件事情关乎皇室颜面,只怕不能让侯爷您亲自管教了。”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慕玉婉所做的一切已经触动了天威,现如今太后和皇上要追究,慕玉婉注定难逃牢狱之灾。 慕玉婉也不是个傻的,听到这里彻底反应了过来,身子抖若筛糠,面上更是布满了绝望。 “不,不是这样的,父亲,求您救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和这个家,您可千万不能不管我呀!” 她撕心裂肺的喊着,慕远松却是充耳未闻,只伸手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既然她已经触到了王法,那我自然也维护她不得,就只能劳烦秦嬷嬷了。” 慕玉婉没有想到镇国候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自己,当即崩溃大喊。 “父亲!父亲!我可是您唯一的女儿!您难道就真的这么忍心,让我遭遇牢狱之灾?父亲!” 慕玉婉字字泣血,慕远松的态度却丝毫没有松动。 “聒噪。” 秦嬷嬷也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就让人把她给打晕拖拽了下去。 一时间,院子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莫要看着被拖走的慕玉婉,心情很是复杂,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自己院子的。 只知道一直到最后,景云州一直都是陪在自己身边的。 另一边,慕玉婉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整个人缩在又脏又臭的茅草里面。 看着周围脏劣到了极点的环境,慕玉婉大叫一声就直接跳了起来,刚想要咒骂,一个狱卒就直接走过来敲了一下栏杆。 “嚷嚷什么?再嚷嚷,老子揍死你!” 那狱卒凶神恶煞,一棒子就直接把慕玉婉到嘴边的尖叫全部都砸了下去。 意识到慕远松竟然真的这么狠心,把自己丢到大牢里面来了,慕玉婉眼底闪过一抹浓重的恨意,却还是压下身段对着狱卒说道。 “这位大哥,我是镇国候的女儿,你能不能帮我通个信,告诉我父亲,就说我知错了,让他来救我好不好?” 慕玉婉故意摆出一副可怜的姿态来,眼睛里面都闪着泪花,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从头上摸下来一个珠钗,塞到狱卒的手里。 狱卒贪婪的看着手中成色上好的首饰,忙不迭地塞进怀里,却并没有答应下来,反倒是嗤之以鼻的哼道。 “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什么大小姐吗?我告诉你,送你来的时候就有人交代过了,你现在就是谋害皇室的罪人,还想出去?想得美吧你!” 狱卒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开,压根就没有理会慕玉婉的歇斯底里。 慕玉婉叫骂了一阵,并没有得来任何人的理会,反倒是惹的旁边的人对她怒骂了一通,最后疲惫的躺在了茅草堆上。 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想着该联系谁的时候,一道柔柔的声音突然间传得过来。 “呀,玉婉姐姐,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宋芷惜拎着食盒站在栏杆边,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心疼,可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的眼底也满是嫌恶。 慕玉婉听到声音抬头,随即又有些失望的耷拉下眼皮。 “你来做什么?是过来看我笑话的吗?现在看到了,你可以滚了。” 她和宋芷惜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她可不会愚蠢的认为,她是真的好心过来看她的。 宋芷惜却并没有被她的冷言冷语吓到,反倒是蹲下身子把带来的食物一字排开,柔声细语的说道。 “姐姐应该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吧?我带了一些上合斋的糕点,你赶紧吃点填填肚子吧。” 宋芷惜满脸真诚,慕玉婉拧着眉头,有些猜不透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她确实饿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来,捏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含糊问道。 “好,点心我吃了,你可以滚了。” 宋芷惜却并没有离开,反而是小心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左右看了一眼,才塞进慕玉婉手里。 “姐姐,这是假死药,你寻个机会吃了吧。”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慕玉婉死了 “呸!” 慕玉婉瞬间就把嘴里的点心吐了出来,一脸怒意的看着宋芷惜。 “宋芷惜,你安的什么心?就算是我犯了事,那也还是镇国侯府唯一的小姐!只要爹爹不生气了,到时候一定会放我出去的!” 慕玉婉虽然愤怒,但也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堂而皇之的宣扬出去的,所以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可眼睛里面的怨恨却是那么的明显。 宋芷惜明显被她吓到了,整个人抖的就像是风雨里飘摇的小白花,一双大眼睛里雾蒙蒙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 “不,不是这样的,玉婉姐姐,你要相信我,我是对你好的,你说的确实没错,你是侯爷唯一的女儿,只要他不生气了,肯定就会把你救出去的,可是郡主是不会等到这一天的,秦嬷嬷为什么会来府上,姐姐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宋芷惜语气急切,面上满是真诚。 慕玉婉又有些犹豫了,眉头皱的紧紧的。 “你说慕令仪要害我?” “是!” 宋芷惜坚定点头,一脸认真。 “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刚好听到郡主和景质子在密谋要让你有来无回,说是你贩卖月情,定然不能留,虽然我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但是我在侯府的这一段时间,姐姐一直对我颇有照顾,所以……” 宋芷惜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把眼睛里面的泪水眨去,一字一顿。 “所以姐姐,逃吧,逃得越远越好,等这段时间过去了,侯爷自然会想起你的好来,到时候你再回来说明自己的清白,顺便揭露慕令仪地阴谋诡计!” 慕玉婉仔细打量她的神色,见她没有一点说谎的痕迹,戒心也一点一点的放下,但还是没有完全相信她。 “你为什么要帮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最开始的时候,你和慕令仪可是形同亲姐妹。” 宋芷惜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一张小脸瞬间一白,随后有些落寞的低下头去,扯出一抹苦笑。 她几次张合了一下嘴巴,到最后才勉强,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我把她当姐妹,她却处处防着我,不仅如此,她甚至还让人羞辱我,她明明知道,景云州喜欢的人是她,可去还要让我去追他……” 宋芷惜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抖得更加厉害了,眼睛里面不知何时已经蕴藏了深刻的恨意,就连牙齿都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慕玉婉原本还是有些疑惑的,可是看到她这么一副样子,却是不由自主的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慕令仪还真是惹人恨,这么一朵小白花,竟然也对她有如此的恨意。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嘴角,伸手拍了一下自己满是灰尘的裙摆。 “她这个人一向都是这个样子的,只有自己看不上的东西,才会一脸施舍的给别人,不仅如此,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等着别人感恩戴德,我以前的时候就是因为讨厌她这幅样子,所以才不愿意和她继续交往。” 她用眼角斜着宋芷惜,伸手把她手中的小瓷瓶给拿了过来,捏着它看了半晌,最终才施舍一般的说道。 “既然你我两个有相同的敌人,那我就姑且相信你一回。” 她说着就直接把瓶子里面的药丸倒出来,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面。 宋芷惜看着她把那药吃下去之后,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微微歪着脑袋露出一抹渗人的笑容。 “姐姐真聪明,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呢。” 她的样子看起来莫名让人心里发毛,慕玉婉狠狠皱了皱眉头,心里面想过一抹不安。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宋芷惜,我警告你千万不要耍什么花招,不然的话……” “嘘!” 宋芷惜突然间伸手在自己面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俏皮的眨着眼睛。 “别说话,马上就要开始了。” “什么马上就要开始了?你神神叨叨的做什么呢?” 慕玉婉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的腹部突然间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那疼痛让她难以忍受,忍不住一下子就蹲在了地上,而后不断的在地上翻腾着。 宋芷惜看着她这个样子,眼睛里面没有一丝波澜,反倒是扬起一抹兴奋的笑容。 “哈哈,你这个样子当真像是粪坑里翻腾的蛆虫呢,你说慕令仪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自己又能够好到哪里去呢?我的好姐姐,你就在这里好好的享受一下蚀骨的疼痛吧。” 慕玉婉听到她这么说,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 一双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因为疼痛和恨意,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格外的骇人。 “宋芷惜,你这个贱人,竟然敢骗我!你给我等着,等我出去了之后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嘘!姐姐你别叫嚷的这么大声,把别人给引来了该怎么办呀?” 宋芷惜故意装作一副紧张的样子,突然间又绽开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故意提高了些许声音。 “呀,我倒是忘了,这地牢里面的狱卒早就已经被我收买了,他们就算是听到了这里的声音,也不会过来的。” 慕玉婉这才惊觉,这里出现了这么大的动静,可是外面却始终没有进来一个人查看,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强忍着身上传来的痛苦,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么做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好处?把解药给我,只要我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我就承诺给你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你既然知道月情,那就应该知道,我有很多很多钱,多到让你花都花不完。” “别白费力气了,慕玉婉,你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接下来,你就在阴曹地府好好的欣赏我的表演吧。” 宋芷惜一改之前的小白花形象,高傲的抬起眼睛轻蔑看了她一眼,随后抬起手指轻轻吹出一口气。 慕玉婉看着她这幅样子,只觉得整个人身上布满了绝望。 只是她依旧是不甘心就这么死去,跌跌撞撞的就准备站起来,可是她刚刚碰到栏杆,身子往前探出一些,就猛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紧接着整个人就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又成嫌犯 宋芷惜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一句尸体,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嫌恶。 伸手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又扶了一下头上的发髻,这才施施然的离开,只余下慕玉婉一个人躺在脏乱的茅草上死不瞑目。 慕玉婉身亡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镇国侯府,慕令仪正在吃早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几乎从椅子上面跳了起来。 “她怎么会死?有人杀了她?” 这是她的第一想法,景云州看了她一眼之后,施施然坐在椅子上面,用手拿着桌子上面的茶杯。 “天牢重地,想要进去都难,你觉得会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在这种地方杀人?” 慕令仪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缓缓座了下来,之前还觉得美味无比的包子,此刻塞进嘴巴里面却味如嚼蜡。 “可是如果不是他杀的话,那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解释通,慕玉婉这个人虽然脾气坏了一些,做事没品了一些,可是到底还是个惜命的,如果说她是自杀的话,那我绝对是不相信的。” “我也不相信,所以我在来之前就已经调查了这段时间前去天牢的人的名单。” 景云州说着就直接从怀里面掏出来一张卷轴瘫在桌子上面,慕令仪有些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手指便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桌角。 “宋芷惜?她去天牢做什么?” 慕令仪隐约觉得这件事情和宋芷惜绝对脱不了关系,可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宋芷惜如何来的能力,竟然能够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之前,就把人给杀了。 “景云州,你之前的时候是不是曾经说过,所有得罪过宋芷惜的人,都巧无声息的死了,并且最后还找不出来幕后真凶?” “你怀疑是宋芷惜杀了慕玉婉?” 景云州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随后喝了一口茶之后,才又继续说道。 “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我们现在没有证据,贸然猜测,也只不过会让别人觉得我们是故意栽赃陷害。”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到底还是要求证一下的。” 慕令仪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又往自己嘴巴里面塞了一个蟹黄包,紧接着便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她跑到宋芷惜所在的院子里的时候,宋芷惜也正在吃早餐,看到她过来,连忙露出一个弯弯的月牙儿一般的笑容。 “表姐过来了?平日里鲜少见你过来找我,快来,这里有你最喜欢吃的蒸饺,快些过来尝尝。” 宋芷惜连忙招呼慕令仪,面上没有一丝古怪与迟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 慕令仪灯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随后又落在她面前的这些饭菜上面。 “芷惜这段时间在侯府住的怎么样?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若是觉得住的不自在的话,只管跟我说,我一定会让人好好的帮你安排的。” 宋芷惜仿佛受宠若惊一般,急切而又喜悦的搓着自己的手帕。 “我在这里住的很安心,甚至之前在大宋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是吗?” 慕令仪意义不明的拖长了尾音,毛子有些深沉,整个人看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芷惜似乎这才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往她的盘子里面加了一个蒸饺之后,这才关切的问道。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怎么感觉表姐的心情好像并不是太好?” “慕玉婉死了。” 慕令仪直接放出一个大雷,目光却依旧落在宋芷惜脸上,一字一顿的开口。 “今天早上她被人发现死在了大牢里面,初步怀疑是自杀。” “怎么会这样!” 宋芷惜一张小脸瞬间变得惨白,身子也如同风雨里飘摇的小白花一样颤抖了起来,她的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失神的看着不远处。 “明明我昨天去看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过了一晚上的时间,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慕令仪敏锐的捕捉到她话里面的信息,语气一下子就变得严厉了起来。 “你昨天为什么会去大牢?那种地方是你一个小姑娘可以去的吗?” 宋芷惜整个人看上去手足无策,在听到她的质问时,眼泪瞬间就滚了下来,抿着嘴唇慌然说道。 “玉婉姐姐平时对我很好,所以我想着她在大大牢里面过的肯定不舒服,所以就过去安慰一下她,可是玉婉姐姐竟然要求我把她救出去,我不过就是大楚的一个客人,哪里有这么大的权利?原本想着今日去跟侯爷求求情,让他高抬贵手,放过玉婉姐姐一马,可是没有想到……” 宋芷惜再也说不下去了,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呜呜的哭了起来。 慕令仪依旧是紧紧的盯着她,似乎要从她的表情之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然而她看了一圈之后,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失望,面上去装作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毕竟她到底做了错事,会因为担惊受怕而选择自尽也不是没有可能,行了行了,伯父今天已经去认领她的尸体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只怕我们这府上又要忙起来了。” 宋芷惜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依旧是不停的哭着。 慕令仪觉得有些心烦,跟她旁边的侍女交代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院子。 她走的匆忙,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在她离开之后,宋芷惜慢慢的放开了捂着自己脸颊的手,露出一张白嫩无瑕的脸。 而那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面,哪里有一点曾经哭过的迹象? 正如同慕令仪所说那样,慕远松去了大牢之后,很快就把尸体给认领了回来。 只不过慕令仪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出来一丝一毫的伤心,反倒只看到了无尽的冷漠。 甚至于在慕玉婉的棺材不小心摔在地上的时候,慕远松甚至还直接朝着棺材踹了一脚,怒声骂道。 “真是个晦气的东西,活着的时候帮不上什么忙,死了还要给人添乱!” ------------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证据呢? 慕令仪带着人出了自己院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眉头狠狠皱了起来,刚想要说什么,袁若妍就直接拉住了她,压低了声音说道。 “郡主,这个时候我们还是不要出面的比较好,最近这段时间,奴婢在府上听说,侯爷把慕小姐所有的东西都扔出去了,想来是当真厌弃了她。” “可即便如此,那也应该让人入土为安呀,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慕远松难道就没有一点心疼吗?还有,就算慕玉婉做了不对的事情,可她现在到底已经死了,死者为大,他也应该把所有的仇恨都放下来才对。” 慕令仪很不理解解,慕远松这么贪慕权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他是为了子孙后代,可是慕玉婉是他唯一的女儿,现如今人死了,他不应该非常伤心吗? 可是看他这个样子,好像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慕令仪抿着唇还想要继续冲出去,袁若妍却死死的抓住她的袖子,不愿意松手。 “郡主,权当是奴婢求您了,您之前受过的那些苦楚,难不成现在还要受一次吗?” 她这话说的隐晦,慕令仪却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犹豫片刻之后,心中摇摆不定。 而就在这个时候,慕远松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间抬手拍了一下自己衣摆上面并不存在的褶皱,对着一旁的管家说了几句话。 管家才听到他说的那番话之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被他收拢了起来,转身就跑了出去。 慕令仪眼睁睁的看着慕远松让人把慕玉婉的棺材架到了大厅里,又让人忙忙碌碌的挂上了满满的白幡,还以为他是良心发现,幡然悔悟了。 却不想第二天出行的时候,就听到大街小巷正在赞扬他的宽厚大度。 “要我说镇国侯当真是有容人之度,他好歹也是朝廷大臣,又算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有了那等害人之心也应该给予惩罚。” “如果我是镇国候的话,对于这种有狼子野心的人,竟然要将她曝尸荒野,一卷草席扔到乱葬岗,让野狗将她的尸身分尸了才好。 ” “可是镇国侯没有呀,他到底还是惦念着往日的情分,不仅没有如此对待她的尸身,还亲自披麻戴孝,端的是让人敬佩呀。” 坐在茶楼里面看着下面的说书,先生唾沫横飞的赞扬着慕远松的丰功伟绩,慕令仪差点儿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的这人当真是她认识的那个慕远松吗? 死者为大,什么时候再人死后还要将人的尸体损毁也算是一种正常的事情了呢? 她一点都不理解,这茶水吃进去也是没滋没味的。 一旁的景云州看到她这副样子,淡淡的开口说道。 “这说书先生原本就是收了钱替人办事的,公道自在人心,百姓自己也有自己的判断,断然不会被人三言两语就蛊惑了心神去。” 慕令仪神色很是复杂,眸色也逐渐变得黯淡了下来。 “人云亦云,百姓真的有辩驳是非的能力吗?” 景云州原本是想要点头的,可是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又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不过也有三人成虎,这种事情见仁见智,左右是与你不相干的,便不要放在心上了。” 他这话存了一些安慰的心思,慕令仪有些沉重的低着头,兴致缺缺。 “希望真的是这样,不然的话,死后还要被人诟病,当真是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慕令仪这话到底还是隐晦了一些,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可不仅仅只是不舒服这么简单。 如果不是因为害怕结外生枝,估计她现在都要扑过去把那说书先生的嘴给撕了。 景云州看出她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之前你不是一直想要一支珠钗的吗?万宝阁那边出了一些新的款式,今日恰好有空,便陪你一块过去看看吧。”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慕令仪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她此刻的心情还有些沉重,可是难得听到从景云州的嘴巴里面传来这种安慰人的话,到底还是没有不给面子,屁颠屁颠的就跟了上去。 万宝阁不愧是万宝阁,里面陈设的东西何止千万种? 慕令仪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被各种事情缠身,还真没有机会可以这么闲适的逛逛。 刚进入到店里面,就被面前琳琅满目的首饰给吸引了注意力,不过一会,就把慕玉婉的事情抛之脑后。 她选了几根簪子,在头上一一试着。 “景云州,觉得这几只簪子都挺好看的,你帮我选一选。” “既然是都喜欢,那就全部都包着吧。” 景云州大手一挥,旁边伺候的侍女立马就迎了过来,笑弯了眉眼,把慕令仪手中的几根簪子全部都接了过来。 重新包装好了之后,这才又递到慕令仪手中。 “公子对夫人真好,这几只都是我们店里最新的款式,夫人样貌姣好,配上这几只簪子定然是国色天香。” 侍女一边说着恭维的话,一边眼含艳羡的看着两人。 慕令仪眨眨眼睛,突然间一张小脸瞬间变得通红,连忙摆手解释。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她语无伦次的解释,景云州却在一旁一言不发。 慕令仪只觉得自己的脸烧得更加厉害了,忍不住偷偷瞪了她一眼,转身就直接跑出了店铺。 然而还没有等她脸上的热度退下去,迎面就直接被人拦住了去路,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容,慕令仪的眉头紧紧皱成了疙瘩。 “慕容海?你在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来寻郡主殿下的,殿下,有人举报慕玉婉的死有蹊跷,殿下作为犯罪嫌疑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慕容海似乎对慕令仪颇有敌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露出手中的逮捕令。 慕令仪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对上他幸灾乐祸的眼神,顿时就火大了。 “慕容将军还真是致力于把所有的脏水都往我身上泼,你说我是嫌疑人我就是了?证据呢?” ------------ 第一百四十章 绝不偏袒 慕容海似乎早就猜到了她会说这样的话,直接露出来一个讥诮的笑容。 “我们调查了慕玉婉所在的牢房,在里面搜出来一封书信,那里面写满了慕玉婉对殿下您的怨恨。”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面掏出来一张牛皮纸信封。 慕令仪刚想要上前把东西接过来,就见慕容海面色突变指挥着身边人上前把她给抓了起来。 “来人,把安阳郡主抓起来,她意图损坏证物,绝对跟被害人的死有关系!” 慕令仪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人,到嘴边的咒骂毫不犹豫的就清线而出。 “慕容海,你可真是好样的,竟然敢算计我,我什么时候要损坏证物了,还是那句话,你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就不要随意往我身上扣帽子!” 慕容海对于她的辱骂充耳不闻,一挥手,就准备让人把她给带走。 景云州姗姗来迟,看到的便是慕令仪被人抓着面色痛苦的挣扎着。 他手中还拿着装着簪子的盒子,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瞬间就走了过来,拦住那些人的动作。 “慕容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本官方面捉拿朝廷要犯,景质子这是要妨碍本官办案?” 景云州看了慕令仪一眼,尽量压制着自己的脾气。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安阳郡主到底是当朝郡主,您如此当着大街上所有人的面对她粗鲁至极,是不是有些不公允?” “景云州,别跟他废话这么多,他现在是铁了心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跟他说再多也只是浪费口舌,还不如早点找出证据,证明我的清白,等我被放出来的那一天,我绝对会让他跪在我脚底下跟我磕头认错!” 慕令仪在心里面恨不得骂娘,在一次感慨原主命运的坎坷。 她这才穿越过来多久呀,就没有过过一天的舒心日子。 按照那句网络热语来说就是,总有刁民想害朕! 她一脸的义愤填膺,景云州原本还想要继续阻拦,可是听她这么说之后,到底还是将心思歇了下来。 慕容海并没有理会两人的互动,看着慕令仪的眼神里面充满了讽刺。 “下官奉命行事,郡主若是怀恨在心,那下官也就只能认了。” 他这话说的颇具艺术,三言两语就把慕令仪塑造成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慕令仪气得牙痒痒,却说不出来一句反驳的话来,只能够愤愤不平的瞪着他。 慕容海到底还是有些顾忌的,并没有直接本人关进大牢,而是带着人去了镇国侯府。 慕远松在看到被五花大绑的慕令仪还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慕容海所说的话,顿时整个人脸上的情绪都变了。 那一瞬间,他脸上划过各种情绪,有愤怒,有伤心,有难过,还有不可置信,身子猛的往后退了好几步,那样子就像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一样。 然而慕令仪却看得很清楚,他微微低下头的那一瞬间,眼睛里面快速闪过一抹兴奋与得逞。 是了。 他早就已经计划着把继承人的身份划到自己身上了,慕令仪马上就要到成年的时候了,一旦继承爵位的圣旨下来,那么不管他做什么,都不可能再把继承权夺过去。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慕令仪做错了事情,可是侯府还需要人继承,只要他稍加运作,就可以成功把整个侯府都变为自己的所有物。 慕令仪低下头的那一瞬间眼底闪过一丝冷芒,她清楚的听见慕远松故作镇定的在自己耳边说道。 “虽然我也不知道时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令仪是我的侄女,玉婉是我的女儿,不管是哪一个,我都不忍心让她们遭遇牢狱之灾,可现如今事情既然已经捅到了你那里,那你就秉公处理吧。” 他说完这句话,肩膀往下耷拉了一下,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一样。 周围的人看到他这么一副沧桑的样子,都有些不忍看向慕令仪的眼神里面也带满了厌恶。 就连慕容海,都忍不住上前两步安慰道。 “侯爷,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好的,不会漏掉任何一个违反国家制度的人,也不会故意冤枉好人。” 慕远松故作颓废的点了点头,又深深的看了慕令仪一眼,嘴巴张合几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到底还是被他咽了下去,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慕令仪被他的演技给恶心到了,忍不住偏过头去,一张小脸上满是冷然。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越发对她不满了,各种咒骂的话朝她砸了过去。 而慕容海则是又和慕远松寒暄了几句,之后便直接让人去搜了慕令仪的房间。 让人震惊的事,他们竟然当真在慕令仪的房间里面搜出来了好几个牛纸包。 看着那熟悉的纸包,慕令仪的心头突然间闪过一抹不祥的预感,直到他们当着她的面把纸包打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粉末,慕令仪这才没有忍住惊呼出声。 “这东西不是我的,我从来没有私藏过这种东西!” 也许是因为她的反应太过于激烈,引起来了其他人的怀疑。 慕容还在分辨不出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的时候,直接叫了府上的大夫过来。 府医围着那东西转了许久,眉头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才勉强下了决定,拱手对着慕容海他们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可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东西含有剧毒,若是有人大吞服,则会七窍流血而亡。” 周围的人一片哗然,而慕容海则是对着慕令仪怒目而视。 “郡主当真是好淡定的心思,证据都已经摆在眼前了,竟然还不认罪!这么多年来,侯爷对你也算不薄,你当真是好狠毒的心思,竟然杀了慕家小姐,让侯爷白发人送黑发人,当真是一点良知都没有了。” 慕令仪在看到这些纸包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被陷害了,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无用,所以便只等着景云州找到证据为自己证明清白。 然而这会儿却被慕容海指着鼻子一通骂,顿时就不乐意了,凉凉的掀起眼皮,一字一顿的嘲讽。 “这些东西不是我的,慕容大人好大的官威,不经查实就把杀人的帽子往我身上扣,这就是你们大理寺办案的道理吗?” ------------ 第一百四十一章 玩脱了 “郡主还真是淡定,证据都已经摆在眼前了,你说不承认就不承认?” 慕容海也是丝毫不让着她,冷冷的眼神几乎要叫人洞穿。 慕远松依旧是做出一幅时空落魄的样子,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周围的人都于心不忍,纷纷安慰。 慕令仪看着周围人激动的样子,知道今天这件事情是没有办法善终了,索性不发一言,任由发落。 虽然“证据确凿”,但是慕令仪不肯签字画押,更不肯承认是自己杀了人,慕容海就算是在想要把人就地正法,也只能咬牙忍下来。 然而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慕令仪纵然死不认罪,可到底还是难逃被关押的命运。 看着慕远松那张暗含得意的脸,慕令仪就恨得牙痒痒。 这个人为了争夺家产,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原主这些年究竟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呀! 坐在大牢里面的床榻上,慕令仪终于明白原主为什么会养成这么娇纵的性格了。 慕远松就是要把她纵的无法无天,这样日后慕令仪闯了祸,他才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整个侯府继承过来。 一想到现在正如他愿,慕令仪就忍不住叹气。 就在她仰天长叹的时候,耳畔突然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你先别着急,我一定会找到证据救你出来的,只不过这次事出突然,对方又做了万全的准备,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任何切入点,不过你放心,我会再派人仔细寻找的。” 慕令仪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一转头就看到景云州正担心的看着自己。 她的心里面突然间闪过一抹暖流,直接从床榻上跳下来蹬蹬蹬跑了过去。 “没事没事,我好歹也是郡主,他们就算是看我不爽,也不敢拿我怎么样,不过你说的线索,我倒是有点想法,你让人盯着点点宋芷惜,我总觉得她知道些什么。” 景云州点点头,把带来的食物递了过来。 慕令仪饿了一天,看到香喷喷的食物,恨不得直接塞进自己的嘴巴里面,可是当着景云州的面,还是不得不强忍着饿意当淑女。 然而即便她已经努力克制了,却还是吃的满嘴流油。 酒足饭饱之后,慕令仪忍不住舒坦的眯了一下眼睛,一转头就看到景云州正含笑看着自己,顿时就只觉得脸颊一热,连忙把脸别开。 “那什么,你一定要仔细调查宋芷惜,正如你说的那样,她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清纯,虽然我之前已经试探过她了,可是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些奇怪。” 她故意转开话题,景云州就这么安静的听着,不曾反驳,反倒的是他旁边的楚风,忍不住蹙眉说道。 “郡主,在事情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去调查过宋芷惜了,只不过并没有调查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所以卑职觉得,你的直觉也许是错的。” “绝对不可能!宋芷惜一定有问题,景云州,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好好的调查一下她!” 慕令仪突然间变得激动了起来,楚风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被景云州抬手拦住。 “好,我会让人一直盯着她的,你冷静一点,在这里等着我的答复。” 他难得温润,声音就像是溪水潺潺,莫名的就让慕令仪有些躁动的心情安分了下来。 偏头看着楚风不满的样子,慕令仪突然间就有些颓废的低下头去,用手揪着自己的衣摆。 “景云州,我是不是很过分呀?明明现在我处于需要你帮忙的地步,可是却还要如此命令你,你心里面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她的声音难得有些低落,更是听了一丝涩意,那样子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一样。 正当她以为景云州会给出肯定的回复时,头顶突然间传来一抹温暖。 她抬头就看到景云州伸手摸着自己的脑袋,坚定的说道。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累赘,更没有觉得你很烦,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如果换做别人,被冤枉至此,肯定已经崩溃了,可是你现在还能如此冷静分析给我建议,已经做的很厉害了。” 他神色认真,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在说谎。 慕令仪莫名的就被他此刻的表情吸引,心里面暖暖的。 等到人走了之后,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景云州身上的温度。 “不过就是要一个回答而已,做什么表现的这么煽情?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故事的走向,我还真有可能相信你对我有感情了呢,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慕令仪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已经离去那人听的,一边说一边还不断的摇头,那样子活像是被折磨疯了一般。 就在她不安的在地牢里面踱步的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心中一惊,下意识缩到墙角。 却不想下一秒,就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狱卒,直接走到了她的房间门前。 “你们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们,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你们没有办法判决我,我可是当朝郡主,你们要是敢草草结案,太后娘娘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慕令仪看着还蛮粗鲁的打开牢房的门,心里面跃出一抹不祥的预感,努力保持镇定,身子却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然而她如此色厉内荏地吼着,那些狱卒却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她,冲进来之后就直接把人架着脱离了这里。 慕令仪还想喊,却被人直接用抹布堵住了嘴巴。 直到看着面前的路越来越黑暗,慕令仪终于知道害怕了,她不断的挣扎着,可是她的力道相比较于身边两个彪形大汉而言,简直就是蚂蚁撼树。 就在她心里面近乎绝望的时候,整个人突然间被人丢进一个水池子里面,紧接着四面八方便涌来浓重的腥臭。 “你们竟然敢动用私行!难道就不害怕日后东窗事发,一个个脑袋不保吗?” 慕令仪在嘴巴自由了第一瞬间,就不断的辱骂着。 然而那些狱卒却压根不理她,直接用锁链将她的双手双脚锁住,让她动弹不得。 “你们!肯定会不得好死的!”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太后来撑腰了 她虽然是咒骂着,可是底气已经明显不足了。 因为她能够感受得到,这水不仅腥臭无比,里面还隐隐的有东西在动。 那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她的体温,竟然一点一点的蹭了过来,顺着她的小腿往上攀爬。 人类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会带着一丝恐惧,慕令仪此刻恐惧的情绪已经到达了顶点。 她不断的哆嗦着,在铁链能够延,伸的程度下,慢慢的将自己缩成了一个球,然而即便她已经如此这么保护自己了。 慕令仪被这种奇怪的感觉捉弄的心里面发毛,心一直紧绷着,恨不得直接哭出来。 “慕令仪,不能哭,哭了就相当于认输了!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让这些人看你的笑话?” 她不断的给自己打气,可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就在她感觉到自己的力气不断流走的时候,头顶突然间传来一阵脚步声,她顶着虚弱的身体朝那人看过去,就见之前的狱卒脸上挂着变态的笑意,正欣赏着她此刻的窘迫。 “啧啧啧,嘴巴不是挺硬的吗?我还以为你能坚持多久呢,原来也不过如此,看来堂堂郡主,和那些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他语调懒散,巨高临下的看着她。 似乎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就能够得到快,感一样。 慕令仪努力咬紧了嘴唇让自己清醒过,愤恨的目光朝着狱卒射了过去。 “你今天最好弄死我,不然的话,只要我还有能够出去的机会,就绝对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还是慕令仪第一次威胁人,只可惜语气不到位,听起来反倒有些软绵绵的。 狱卒脸上的笑容总算是有了一瞬间的停顿,好半晌才悠悠的笑道。 “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还有翻身的机会吧?我告诉你,你该不会真的觉得,我一个小小的狱卒有如此通天的本事,敢对堂堂郡主下手吧?” 狱卒笑得肆意,慕令仪却有些沉默了。 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相信。 见她不再言语,狱卒的嘴角越发勾起残忍的笑容。 突然间一挥手,一直站在一旁的两个狱卒,突然间抬着一个大框就走了过来。 离的近了,慕令仪甚至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慕令仪的小脸一下子就变得苍白,她的身体不停的往后退,可是却因为铁链的限制只能待在原地。 “你们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们,我再怎么说也是郡主,一旦东窗事发,让你这么做的人也许能够免过责罚,可是你们绝对必死无疑……啊啊啊啊!” 慕令仪话还没有说完,那两个人就直接把框子里面的东西全部都倒了下来。 再看见那一条条长形动物飞快的游入水中,慕令仪再也忍不住尖锐的惨叫了起来。 头顶传来放肆的大笑,慕令仪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吓死了。 不过好在她到底是一国郡主,在事情的真相查明之前,狱卒也不敢真的就让她死了,几乎是在水蛇下水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让人把慕令仪给打捞了起来。 然而即便如此,经过刚才那一幕,慕令仪也已经被惊掉了三魂七魄,此刻虚弱的躺在地上,一张小脸苍白的过分。 狱卒看着她如此软趴趴的样子,啧啧称奇地走了过来。 “郡主刚才不是还挺能耐的威胁我了吗?这会儿怎么又趴下了?难不成是真的就这么认输了?那还真是可惜了,我这里可是还有不少的玩意儿,想要和郡主一起玩玩的。” 慕令仪现在整个脑子都如同浆糊一般,压根就理解不了他说的话,只能够喋喋不休的重复。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她近乎呆傻的样子,玉狱卒笑得更加满足,挥挥手就把人给带走了。 直到身子被架在另外一个木桩上,慕令仪飘远的思绪再一次回笼,却不想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面前闪烁着狰狞大口的刑具。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就算我真的有罪,你们如此私设刑堂也是重罪!你们难道就真的不害怕顶上的人查下来把你们全部都拉出去斩了吗?”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却没有一个人回应,那些狱卒反倒是一个个笑得格外变态。 其中一个人更是拿起拶指的刑具,一步一步靠近,在慕令仪惊恐的眼神之中,将刑具套在了她的手指之上。 “啊!” 十指连心,几乎是刑具开始收紧的那一瞬间,慕令仪便感觉到剧烈的疼痛感从指尖袭来,让她整个人都快要疼晕过去了。 甚至于她的脑子里面已经开始闪现白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剧痛劈开一样。 “哈哈哈哈,真是好久没有听过这么让人舒心的惨叫声了,郡主不愧是郡主,声音都比别人的好听。” 那些狱卒放肆大笑,说出来的话越发的让人作呕。 慕令仪好不容易撑过一波拶指,还没有从剧痛中回过神来,就感觉黏,腻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断游,走。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刚才行刑的狱卒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 那人的眼睛里面闪动着让人恶心的欲,望,污,秽不堪。 “别过来!不要过来!” 慕令仪此刻神经紧绷,整个人都快要失去理智了。 那狱卒却是裂开让人厌恶到极点的笑容,伸手一点一点的朝着她抓了过来。 “啊啊啊!你想要做什么,我让你不要过来呀!” “放肆!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慕令仪即将崩溃的时候,耳边突然间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紧接着整个牢房里面乱作一团,刚才还笑得肆意嚣张的几个人,瞬间就战战兢兢的跪在了地上。 慕令仪此刻还没有缓过神来,身子不断地哆嗦着,那人走过来拿起一件衣裳披在她身上,满脸都是心疼。 “郡主别怕,老奴来了,老奴带着太后的旨意来了,有老奴在,绝对不会让人欺负您的!”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心疼 “呜呜呜,我好疼啊。” 慕令仪被放下来的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张脸,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思考这人是谁,就忍不住呜呜的哭了出来。 大太监满脸心疼,连忙上前一步将人搀扶在自己怀里,先往他嘴里塞了一片参片,这才轻轻安抚。 “郡主莫怕,老奴今日将来是奉了太后的旨意而来,今日在场所有对您不敬的人,老奴一个也不会放心。” “对,绝对不能够放过他们,一定要给我出口气才行!” 慕令仪听到他的安抚,得到肯定的答复,这才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一瞬间抽走了一样,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眼看着她陷入昏迷,大太监脸上瞬间就没有了刚才的温柔,转而在看向那些颤颤巍巍的狱卒时,语气中竟是染上了不易觉察的杀意。 “你们这些狗奴才,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对郡主下手,说,究竟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他的声音冷冽,婉若一阵寒风。 那些狱卒瞬间就没有了主心骨,一个个看向跪在最前面的那人。 那狱卒也没有了之前的威风,还在垂死挣扎。 “姚公公,奴才冤枉呀,奴才这只不过是在走正常的流程,郡主她虽然贵为郡主,可也是杀人凶手……” “当真是无稽之谈!事情尚且没有盖棺定论,大理寺卿都还没有拿出来相应的证据,如何能够证明郡主就是杀人凶手?你们这是在动用私刑,若是坦白招来,老奴还能向太后说说情,给你们留一个全尸,若是冥顽不灵,那就跟你们的家人一起下地狱去吧!” 他恩威并施,直接就把那些狱卒吓得破了胆,一个个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啊,奴才招,奴才全部都招!是宁远公主,是公主给了奴才一笔银钱,让奴才一定要好好的折磨一下郡主,奴才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所以才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奴才现如今已经知错了,还请公公替奴才说两句好话……” 狱卒一边说着一边想要过来抱住姚公公的大腿。 然而姚公公怎么可能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当即一脚狠狠的踹过去,正中那人胸口,直接把人踹的人仰马翻,躺在地上抱着胸口半天起不来。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犯下如此大错,竟然还敢求饶,你们就等着被人剥皮抽骨吧!” 说完,姚公公变直接让人抬着慕令仪离开。 那狱卒面如死灰的跪在地上,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刚想要站起身去告密,一个小太监手中的拂尘便甩了一下,直接挡住他们的去路。 “你们若是想要死的更快,就只管去告密,太后娘娘再怎么说也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若是连自己的亲侄女都护不住,估摸着也少不得让人耻笑,太后娘娘若是失了颜面,你觉得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以善终吗?”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一丝稚嫩,可就是这样稚嫩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如坠冰窖。 那准备告密的狱卒瞬间就只觉得自己的希望尽数破灭,眼睛里面充满了绝望。 小太监看着他们,眼睛里面闪过一抹讽刺。 “看在你们坦白从宽的份上,各自领了毒酒,了结自己的生命吧。” 他说着,就直接离开,只剩下一群狱卒浑身瘫软的跪坐在地上。 另一边,慕令仪被人带离那吃人的地方之后,就隐秘的送进了一个小院里。 没过多久,一个浑身上下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女人,便被人扶着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直奔床榻。 “郡主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大夫呢,为什么没有人过来予她医治?” 女子摘下帘幕,露出一张保养得到的脸来,赫然就是当朝太后。 她先是看了慕令仪一眼,紧接着对着屋内的人呵斥。 姚公公带着大夫过来的时候,刚好碰到这么一幕,当即就直接跪了下来。 “贵人恕罪,实在是因为小姐伤势太重,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这才……” 他的话没有说完,头已经重重的磕了下去。 “奴才办事不力,还请贵人责罚。” 太后娘娘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大夫,眉头皱的几乎能够夹死苍蝇,但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挥挥手让大夫赶紧救人。 大夫突然间被人开高价拉到这个地方,心里面颤颤巍巍的,好半天才稳住心神检查了一下慕令仪的伤势,却在一瞬间就垮了一张脸。 “夫人,小姐的伤势实在是太重,小的能力有限,只能够简单帮她包扎,可是如果想让小姐的伤完全好起来,还得去要上好的天山雪莲才行。” “这些东西你无需在意,只需要开出药方来,剩下的自然有人会处理。” 太后心疼的摸着慕令仪的脸,突然间感觉触手一片灼热,顿时心惊的低头,就看见慕令仪一张小脸烧的红扑扑的,整个人已经隐隐有了说胡话的趋势。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杀人,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慕令仪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身子开始不自觉的抽搐。 太后被吓了一跳,又气又怜。 气的是宁远竟然如此残害同族,怜的是,慕令仪当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屋子里面的气氛有些安静的过分,大夫自知这种事情不是自己能够打探的,早就已经深深的把头埋了下去。 太后盯着慕令仪的脸看了良久,最终从胸腔吐出来一口浊气。 “今日之事,任何人不许说出去半个字,若是我听见外面有人流传,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她一番威胁大夫把头埋的更低了,再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连忙去配药。 慕令仪是因为伤口感染而引起来的高热,再加上在地牢里面受了一番苦楚,情绪波动太大,这才导致高热。 太后亲自喂她喝了药之后,又在她的床塌边守了整整一个晚上,慕令仪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看到太后的第一眼,却是下意识的开口。 “舅母,陷害我的人找到了吗?”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安慰 她的声音因为烧了一整晚的缘故,虚弱而沙哑,太后一听就忍不住落下泪来,忍不住握着她的手安慰。 “好孩子,你放心,舅母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所以这件事情绝对会给你一个公道。” 慕令仪虽然被烧的晕晕乎乎的,可是也能听出来这话的意思就是,背后的人还没有被抓到。 她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却还是强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来。 “舅母不必担心令仪,令仪知道,舅母最疼令仪了,绝对不会让令仪蒙冤的。” 她这话说的体贴,太后却哭的更加伤心了。 一把把她抱紧自己怀里,轻柔的摸着她的发丝。 “令仪,好孩子,这次委屈你了,你放心,这次伤害你的人,舅母一个也不活放过,就是宁远,舅母也一定不会姑息。” “宁远?” 慕令仪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她说的,应该是指宁愿让人对她动用私刑的事情吧。 之前宁远就因为惹怒了太后,被收回了封号。 现如今更是因为灵月公主回京,搬到了偏远的宫殿居住。 她原本就是争强好胜的性子,这次遭受如此打击,恐怕心里面也很不舒服,所以在听到她被抓之后,才会起了让人折磨她的心思。 只是不管她有什么样的理由,对她的伤害是无法磨灭的,慕令仪也从来没有大度到可以原谅一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 是以太后这么说的时候,她并没有求情,只是乖顺的回答。 “多谢舅母体恤。” 她知道,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宁远在太后心里面的那点情分估计已经磨灭的差不多了,不过这与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太后见她神色恹恹,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也知道她这会更需要的是休息,所以又抱着人嘱咐了几句话,这才带着人离开。 等人走后,慕令仪便撑着身子走了一圈。 这院子她是有印象的,是太后名下的死宅。 之前她曾经来过几次,只不过没有一次像这次这般憋屈。 “郡主,您身子刚刚好一些,还是不要在外面吹风了。” 一旁的侍女见慕令仪对着天空发呆,忍不住有些担忧的给她披了一件披风。 慕令仪叹了口气任由她动作,突然开口把人赶走,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面自怨自艾。 这操蛋的人生。 她穿来的时候还是初春,这会已经是盛夏了。 外面的蝉鸣阵阵,听着就让人脑子疼。 就在她被烦心事扰的头疼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从天而降。 “啊……唔!” 慕令仪还没有来得及惊呼出声,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嘘!”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慕令仪瞪大眼睛,闻着鼻子里面钻进来的熟悉雪松气息,一直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松懈了不少。 景云州见她平静了下来,缓缓放开手。 慕令仪刚一得到自由,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景云州?你怎么来了?” 景云州看着她眼底闪过的惊喜,嘴角微微上扬。 却在看到她手上的伤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伸手捏住她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语气阴沉。 “谁干的?” 慕令仪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抽了一下手,却没有抽回来。 “我,我没事,你先放开。” 景云州的视线太可怕,那样子就像是蕴含着浓浓的杀意一样。 慕令仪有些害怕,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你弄疼我了。” 景云州听到她的呢喃,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理智,放松了一些力道,却并没有直接松开她。 “谁干的?慕容海?” “不是,是宁远。” 慕令仪拧不过他,只能小小声开口。 “不过太后已经承诺我会重罚她,所以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她故作不在意,可是景云州却并未因此轻轻揭过。 他眸色深沉,眼睛里面蕴含着浓浓的杀意。 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招来楚风带人过来给慕令仪检查手上的伤。 “景云州,我觉得现在手上的伤已经没有这么疼了,而且太后也找了人给我治疗,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慕令仪有些不太习惯把自己的伤口血淋淋的展现给别人看,有些别扭的想要把手抽回来。 可是景云州怎么可能会如她愿? 当即将她的双手圈在怀里,声音喑哑。 “别动,让大夫好好瞧瞧。” 他动作温柔且强势,慕令仪抵抗不了,只能红着脸任人宰割。 这这这,这怎么有点强制爱的感觉? 莫名让人羞耻是怎么回事? 就在慕令仪胡思乱想的时候,大夫总算是把手收了回去,只是眉头皱的紧紧的。 “郡主伤的很严重,虽然用了最好的药帮着修复伤口,可到底是伤到了根本,如果日后不好好将养着,只怕会流下后遗症。” “很严重?” “别的不说,只是阴天下雨的时候,可能会疼,平时也不能再提重物……” 大夫说的保守,但楚风却是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没遮没拦地说道。 “这不就是废了吗?” 慕令仪:…… 虽然有些没礼貌,但好像是这样。 景云州也紧张的看着大夫,那大夫被几双眼睛盯着,只觉得压力山大,最终还是艰难的点头。 “是这样没错。” 轰。 一瞬间,慕令仪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 可是面上却还要故作不在意。 “没什么,左右我金枝玉叶,平时也不用做什么事情,倒是不用管这么多。” 她面上嘴硬,可是实际上心里面分外在意。 景云州看着她,身上的冷意越发的浓郁,最终狠狠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那张上好的楠木桌子瞬间就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简直欺人太甚!” 一旁的楚风也难得没有跟慕令仪呛声,而是带着一丝怜悯开口。 “郡主受苦了。” “我没事,只要能够还我的清白,不过就是受了这么一点委屈,我还是能够承受的。” 慕令仪依旧倔强的不肯让眼泪落下,景云州却是心疼的看了她一眼,犹豫半晌,最终还是说出来一个残忍的事实。 “宋芷惜那边我已经调查了一遍,可是一直到最后,也没有查出来他和什么人有联系,所以沐浴挽的死,也许真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许是因为没有完成慕令仪的嘱托,景云州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有些不忍的把头偏到了一边。 慕令仪也愣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手瑟缩一下,睫毛轻颤,看起来分外脆弱。 好半晌,才挤出来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 “没关系,她既然能在不留下任何证据的前提下杀人,就证明她身后的人肯定是有几分能力的,查不到什么有用的证据,也是正常。”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冷静,可还是透露出些许不甘。 景云州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就像是个一团棉花堵住了一样,莫名的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我会一直追查下去,绝对不会让你蒙冤的。” “嗯,我相信你!” 慕令仪抬头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睛里面满是坚定。 落雪衣被人扯着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人深情对视的画面,忍不住微微一挑眉,出声打断了这暧昧的气氛。 “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让盛无非带我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看你们两个秀恩爱的吧?” 她随手把手中的药箱扔在一边,目光一转,却看得到了慕令仪伤痕累累的手,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隐隐带着冰寒。 “谁干的?” 落雪衣向来都是温和的,慕令仪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喜怒形于色,顿时就有些惊奇。 见她要来检查自己的手,下意识往回缩了一下,却还是被她捉了个正常。 “我已经没事了,不用检查了也没关系。” 她一脸抗拒,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 可是很显然,落雪衣压根就不给她这个机会,一个巧劲就直接把她的手指头举到了自己眼前,仔细打量着。 越是打量,她的脸色就越难看。 有那么一瞬间,慕令仪都要以为她要打人了。 然而她却出乎意料的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把她的手放在桌子上。 “虽然伤的很严重,可是也并不是没有挽回的办法,我回去给你调些药汤过来,你每日浸泡,坚持两月,手就可以恢复如初了,最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不过最好还是坚持一下。” “没问题!只要不留后遗症,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慕令仪没有想到自己这手竟然还能有救,当即就忙不迭地应了下来,心里面则是不停的感慨。 女主不愧是女主,神医之名可不是盖的,先前那大夫几乎都要说她的手没有救了,没想到女主竟然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救了她。 慕令仪心里面美滋滋的,更加庆幸自己提前抱好了大腿。 几个人又寒暄了一番,落雪衣这才离开回去给慕令仪调药水。 房间里面一瞬间又只剩下了慕令仪和景云州两个人,就在气氛让人觉得有些暧昧的时候,外面突然间窜进来一道黑影,扑通一声跪在景云州面前。 “主子,我们今日在调查镇国侯府的时候,发现镇国侯和一个黑衣人秘密会面,不知在谈论着些什么,原本我们是想凑近听一听的,却不想被人发现了踪迹。” “慕远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竟然连你们的踪迹都能够发现?” 景云州还没说话,慕令仪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问道。 黑衣人看了她一眼,见景云州没有出口阻止,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发现我们的人并不是镇国侯,而是他身边的人,我们虽然没有听清楚他们究竟在谈论什么,但是听他们所言,估计已经发现了郡主不在大牢里面的事情。” “慕远松今天早晨要去大牢里面见你的时候,被人拦住了,他也不是一个蠢货,估计就是从这点发现了蛛丝马迹,只不过这里到底是太后的院落,他就算是有千万个胆子,也绝对不可能轻易闯进来的。” 见慕令仪眼睛里面闪过担忧,景云州轻声出言安慰。 慕令仪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到底还是把要说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既然他已经发现了我不在大牢里,那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至于这个黑衣人,我觉得他的身份肯定不简单,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也和月情有关呢?” 慕令仪掰着手指头思考,景云州却是被她的话说的愣了一下。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难道不可以是他们想要夺取侯府的继承权,所以在计划如何才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吗?” 慕令仪认真思考了一下,坚定的摇头。 “不可能,慕远松这个人最是冠冕堂皇,就算是当真想要把继承权从我手上夺过去,也一定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更不会和别人一起密谋,毕竟他可以有这个心思,但是绝对不能够在别人面前轻易的吐露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凭借她这段时间以来对慕远松的观察,唯独这一点她还是能够肯定的。 景云州虽然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但是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犹豫了一下,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桌子,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睛里面的神色。 “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越发错综复杂,只怕皇帝那边也会承受一定的压力,我们的动作须得更快一些才行。” 他面色沉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慕令仪有心想要询问,可是却被他敷衍了几句,最终只能气呼呼的回到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一大早,景云州破天荒的前去上了朝。 要知道他只不过是别国质子,一般来说,大楚虽然给了他一官半职,可是那官职却只是闲散官职,压根就没有必须亲自上朝的意义。 景云州也一直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可是今日,他确实出来了。 慕远松在看到他笔直的站在大殿上的时候,也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打了一个招呼,便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小皇帝甫一出现,他就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的说道。 “皇上,微臣此番前来是为了安阳郡主残害我女儿的事情,还请皇上下旨,严查这件事情,严肃处理,让我女儿全下有知,也可以得到公平。” ------------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事情真相 他说着,深深俯身,额头抵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身影更显苍凉。 慕令仪杀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整个上京城内都在讨论这件事。 小皇帝拧着眉头,声音虽然稚嫩,却暗藏威仪。 “这件事情大理寺正在调查,上届还没有真正的证据可以证明是安阳郡主杀了慕玉婉,镇国候又何必这么着急给这件事情盖棺定论?” “皇上,不是微臣着急,而是微臣实在是心疼自己的女儿,玉婉平日里温婉恭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如今被人残忍杀害,我这个做父亲自然是心疼的,我也知道,皇上和安阳郡主乃是表亲,皇上想要为郡主说话也是应该的,可是微臣还是都得请皇上严惩不贷。” 慕远松依旧是深深的俯着身体,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虔诚,可是他这话表面上是在为自己的女儿讨公道,实际上却在暗指皇帝偏袒慕令仪,这才导致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却始终没有任何进展。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又怎么可能会有人听不出来这话中的含义? 当即就有大臣狠狠皱了一下眉头,抬脚一步就直接跨了出来。 “镇国侯这话说的不对,有道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公正严明,从来没有偏袒过任何人,如今镇国侯如此说话,当真是让人难以苟同。” “是这样不错,且不说安阳郡主到底有没有真的杀人,就是当真有了证据,那也应该调查到底,而不是因为您的一句话,就胡乱结案。” “办案有办案的程序,怎么可以夹杂私情?镇国候,您好歹也为官这么多年,怎么越老反倒是越发糊涂了?” 周围的人义正词严的指责,让慕远松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他依旧是跪伏在地上没有起身,只不过身上出来的气息却越发的阴沉。 小皇帝看着他被人压的说不出话来,嘴角忍不住上扬,不过很快就被他压制了下去,转而装作一副严肃的样子,挥手叫停这一场闹剧。 “行了,这件事情自有大理寺的人调查,爱卿就不要太过于担心了,总之慕玉婉不会平白无故的死去,朕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小皇帝说着,就准备把这件事情轻轻接过。 却不想慕远松突然间跪直了身体,不依不饶的说道。 “皇上既然未曾偏袒任何人,那为什么会任由别人把慕令仪转移到别处?” 他这架势颇有不死不休的征兆,小皇帝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了下来,小手重重的一拍龙椅扶手,眸子都变得深沉。 “爱卿慎言!” 小皇帝虽然年纪还小,但是身上已经隐隐有了真龙威压。 慕远松被他这一声低呵唤回心神,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间激动竟然说错话了,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连忙伏地认错。 “微臣知罪!” 小皇帝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却并未让任何人发觉,反倒是轻轻舒出一口气,半晌才继续开口。 “若是我国连大理寺都不能信任,那普天之下,可还有公道可言?爱卿,以后还是莫要开这种玩笑比较好。” “是……” 慕远松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当即只能硬着头皮赢下来。 一场闹剧就这么画上句号,景云州始终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不曾开口,也不曾发表自己的意见。 只不过下朝之后,他并没有回自己的质子府,反倒是直接去了太后的府邸。 慕令仪手上有伤,做不了细致的活,这会儿只能够凭着栏杆看着水里的游鱼,眼神哀怨。 “鱼儿啊鱼儿,就连你们都有自由,可是我却只能被困在这小小的方寸之间,你们说我这苦逼的命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 她叹口气,抓了一把鱼食扔进水里,看着湖里的鱼儿争先恐后的抢夺食物,眼睛里面的哀怨越发的浓厚了。 真是群小没良心的,只顾着吃,她说这么多话,估摸着它们连听都没有听进去! 慕令仪身上怨气十足,活像是死了十几天的恶鬼,冷不丁肩膀上多了一件披风,头顶传来清冷的声音。 “虽然天气已经逐渐热起来了,可是水边到底还是有些凉的,你如今身体还没有大好,应该仔细照顾自己才是,怎么也不披一件衣服就出来了?” 慕令仪一回头就看到景云州,正低头看着自己,眼底缠绕着温柔,正低垂着眉眼帮着自己系胸前的带子。 他的手指修长灵活,轻轻一转,就直接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慕令仪看着他熟练的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不等她的脑子反应过来,景云州已经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朝花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路上的时候,景云州直接把慕远松在朝堂上的表现全部都说了出来,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估摸着一是发现了你不在大牢里面,二是发现了一些对慕玉婉不利的证据。” 慕令仪听着景云州得复述,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慕玉婉温柔小意? 从来不会做欺辱人的事情? 慕元松所认识的慕玉婉和自己认识的慕玉婉是同一个人吗? 虽然知道,慕远松会刻意美化她一些,可是说的这么离谱就有些过分了吧? 慕令仪心里面不断的吐槽,却并没有注意到,景云州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一丝温柔。 “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就要调查一下慕玉婉死之前都接触了些什么人,即便不能够直接证明我的清白,那也必须要证明慕玉婉死的并不无辜。” 她的脑子转的很快,景云州眼睛里面很快就多了一丝赞赏。 正当他们两个之间气氛融洽的时候,盛无非和落雪衣两人又来了。 并且,他们两个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你的意思是说,慕玉婉在被抓之前,还买了不少的毒药?可是她买这些做什么?难不成……” 慕令仪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证据,一双眸子不断的睁大,不自觉的又想起慕远松对慕玉婉的评价,嘴角顿时抽了一下。 “不知道我的好伯父,在听说自己的女儿想要杀死自己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强行压下 既然有了证据,那他们自然不会被人压着打。 当天晚上,几人就直接动作了起来。 慕令仪首当其冲,直接把自己的这么长时间以来考虑的设计全部都说了出来。 景云州充当执笔者,把她的想法一一记录下来。 等到她说完,众人看着纸上面的计划,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圣无非更是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冰凉。 “慕令仪,就算是你跟他们有仇,那也没必要做的这么绝吧,万一这件事情还有转圜,那你岂不是把自己的后路也给堵住了?” “后路不后路的我不在乎,我只在乎能不能让这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慕令仪小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不见起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众人却只觉得她的心情很是压抑。 落雪衣转过头来瞪了盛无非一眼,伸手握住慕令仪的手。 “这件事情关乎你的利益,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去管别人的想法,你只需要记住,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做你最坚实的后盾就可以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莫名的人难以忽视。 慕令仪眨眨眼,突然间就觉得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她原本只是想要活命,可是没有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收获了主角团的友谊。 看着他们围在自己身边保护的模样,慕令仪只觉得自己心里暖暖的,用力点头,生怕自己眼睛里面的晶莹流出来。 “我会的。” 她从来都不大方,更不可能任由别人伤害自己却说出原谅的话来。 更何况,慕远松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对了,陆薛礼的判决已经下来了,他罪不至死,但是活罪也难逃,现在已经被发放边疆了,我跟相关的人打了招呼,他们答应了帮忙照看,你若是想要送行的话,我也可以带你过去。” 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景云州连忙岔开话题。 慕令仪顿时就愣住了,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纤细的手指放在桌子上,忍不住微微收紧,指尖传来的疼痛让她意识逐渐恢复,却终究觉得有些恍惚。 良久,她才缓缓摇头。 “不用了,陆叔叔肯定也不想让我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知道他还活着,对于我来说就已经是一个好消息了,现如今我连自身都难保,更何况就护着其他人?而且露叔叔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若是看到我身上的伤,估计又要生气了。” 慕令仪说着,似乎已经想到了陆薛礼的表情,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分外的苦涩,让人看得心头发酸。 另一边,慕远松派去调查的人也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看着跪在地上回话的人,慕远松的声音阴沉的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你的意思是说,慕玉婉早就已经买好了毒药,就等着找到机会送我归西呢?你可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这种事情岂敢乱说!” 林管家跪在地上,身子颤颤巍巍,脸几乎要贴在地板上了。 “老爷,奴才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说谎呀,派出去调查的人确实是这么说的,而且药房还有购买记录,虽然奴才已经让人把记录销毁了,可是当初过去买药的人到底不少,万一有人不小心走漏了风声……” 林管家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就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慕远松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面上孕育着风暴,眼神也变得阴鸷。 “传令下去,让药店里面所有的人都闭上嘴巴,若是让我听到什么不该出现的话……” 慕远松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可是管家却已经明了。 他的身子更加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欲哭无泪。 刚想要领命退下去,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来不及行礼,便直接说道。 “侯爷不好了,小姐去买毒药的事情被人发现了,现如今整个大街小巷都在流传这件事情,不仅如此,就连大理寺的人都听说了。” 那侍卫满头大汗,头埋的低低的,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都不自觉的低了下来。 慕远松原本就满腔的怒火,如今冷不丁听到这样的消息,心中的怒意再也压抑不住,直接抓起桌子上面的茶杯便朝着那侍卫砸了过去。 侍卫躲闪不及,被茶杯砸了个正着,温热的茶汤混着茶叶泼了他满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已。 然而他却不敢不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叩首。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呀!” 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都如同鹌鹑一样,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 慕远松高坐在椅子上面,眼睛里面的阴云几乎要压抑不住。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下去捂住这些人的嘴!难不成你们要等到圣上知道这件事情,责罚下来,才去处理吗?” 那两个人如梦初醒,连忙倒退着滚了出去。 然而还没有等他们出了院门,小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就甩着拂尘走了进来。 “这两位是准备去哪里呀?依杂家看呀,也别出去了,圣上原本对这件事情就颇为看重,如今早就已经听到街上的传言了,侯爷您呀,就别忙活了。” 大太监是知道朝堂上慕远松对皇上施压的事情的,如今就像是扬眉吐气了一般,眼睛里面都带着嘲讽。 慕远松脸色一变,整个人几乎要从椅子上面跳起来,却被他硬生生的忍住了。 “公公说笑了,这两个人不过是外出帮我办一些事情,至于公公所说的事,本侯还有些听不明白呢。” 大太监自然知道他这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却也不曾直接拆穿,只是一甩手中的拂尘,笑眯眯的说道。 “既然侯爷不知道,那奴才就为您转述一下,现如今大街小巷都在传慕家小姐曾经购买大量毒药的事情,且不说这药到底去了哪里,端端是她这一点,就足以怀疑她并非是被人杀死的,而是因为做了错事畏罪自杀,侯爷,您说呢?” 大太监明面上是在询问慕远松的看法,实际上却在暗加嘲讽。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宁远的下场 慕远松到底是久经官场的人,如何能够听不出来他的潜台词? 当即一张脸都快要成绿色的了,却还是要压抑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公公说的对,这件事情确实疑点重重,是应该好好的调查一番才对。” “调查什么的,老奴觉得还是算了吧,如今外面都在传,慕小姐是为了毒害自己的父亲,这种流言在民间传得时间长了,只怕会对侯府的声誉不太好,再加上大理寺那边确实可以证明,事发当日,郡主并未出侯府半步,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就此揭过,侯爷您觉得如何呢?” 大太监笑的更加深刻了,可是眼睛里面的嘲讽也越发浓厚。 慕远松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藏在袖子里面的时候此刻也已经握成了拳头,恨不得直接照着那一张小的灿烂的脸砸过去。 他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像是要给予威慑。 然而大太监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如何能够惧怕他的威胁? 当即非但没有把笑容收回去,反倒是又追问了一句。 “侯爷久久不说话,难不成是在怀疑陛下的公平性?” “微臣不敢。”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几乎是从慕远松的牙齿里面挤出来的,大太监无视他那张黑成锅底的脸,笑得一脸灿烂。 “既然侯爷没有意义,那咱家就赶紧回去给皇上禀告了,毕竟这件事情流传的时间多一天,对喉炎您的影响就更加不好一些,皇上体恤民心,自然不愿意让侯爷您受到委屈。” 大太监说个不停,慕远松脸上的表情一阵变幻。 就在他即将绷不住的时候,大太监总算是停止了言语攻击,端着一张笑脸便大摇大摆的从院子里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慕远松后脚就把院子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摔了个粉碎。 尚且没有离开的林管家和侍卫苦着一张脸,看着满地的狼藉,生怕下一秒,慕远松的火气就会波及到自己身上。 别院。 慕令仪一边伸着手让景云州帮自己上药,一边听着落雪衣给自己带来的消息,在听说慕远松那憋屈的模样时,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咯咯咯的抖个不停。 “哼,这就是他得罪我的下场,让他想要夺取我的家产,等着瞧吧,早晚有一天,我会直接把他踩在脚底,让他对我俯首称臣!” 慕令仪小脸上满满的都是得意,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几人看自己的眼神堪称宠溺。 就在院子里面的气氛格外温馨的时候,秦嬷嬷突然间出现在院子里。 “郡主。” 慕令仪冷不丁的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瞬间就把手抽了回来,有些心虚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那什么,嬷嬷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刚才他就是在给我上药,我们两个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的。” 她心虚的眼珠子胡乱着飘着,压根不敢和面前的人对视。 秦嬷嬷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诡异了,目光在两个人身上不断的回旋着。 “郡主不需要跟奴婢解释,奴婢这次过来,是带了太后口谕来的,如今郡主已经恢复了清白之身,太后亲自让奴婢来带郡主您入宫。” 秦嬷嬷说完,慕令仪脸上的表情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紧紧的抿着薄唇,不死心的追问。 “太后他老人家有没有说这次叫我过去是为了什么事情?” “这个奴婢倒是不知道,不过应当不是坏事。” 只怕也不是好事。 慕令仪在心里面接了一句,扭捏半天,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且容我换套衣服吧。” 她站起身就想往卧室走,似乎是打听了主意拖沓。 然而秦嬷嬷却拦住了她,微微摇头。 “太后她老人家说了,让您尽快入宫,奴婢瞧着您这身衣服穿着挺好,便不用换了吧。” 慕令仪眼睛里面的颜色越发暗淡了一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低着头就上了秦嬷嬷带来的轿子。 轿子一路晃晃悠悠的抄小道进了皇宫,看到不远处巍峨的建筑物,慕令仪的心情也一点一点的变得沉重了起来。 到了慈宁宫之后,她还没有来得及行礼,太后就直接上前一步将人拦了起来,拉着人的手坐到软榻上,仔仔细细的将她手上的伤打量了一遍,这才拧着眉头说道。 “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这伤怎么还不见好?” 慕令仪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闻言也只是微微动了动小手指,并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大夫说了,这种伤是因为挤压而来的,最是需要时间,如今我有在好好的吃药,也有在好好的照理伤口,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这伤就会好起来了。” 她低眉顺眼,眼睛里面没有过多的情绪,就连声音也没有太大的起伏。 太后似乎这才注意到她的不对劲,目光复杂的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好半天才忍不住说道。 “你是不是还在记恨宁远?也在记恨哀家,恨我没有帮你报仇,也恨我没有教育好宁远?” 她这话不知道是说给慕令仪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沾上了些许的苦楚。 慕令仪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到底还是微不可见的呼出一口气。 “太后娘娘找我过来,应该不是只为了说这些话的吧?” 听到她生疏的称呼,太后眼睛里面的痛楚越发的浓郁,最终也只能用手帕沾了一下眼角,深深的闭了眼睛之后,这才开口。 “我知道你心里面有怨恨,可是皇家之事,并不像我们想的这么简单,我也知道你受了委屈,所以这次我绝对不会偏袒宁远,下个月番邦来朝,哀家会找个由头把宁远嫁过去。” 慕令仪的眼皮又是狠狠的跳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宁远再怎么说也是太后的亲生女儿,她怎么会……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太后眼睛里面的痛楚越发的浓郁,嘴巴张合半天,最终还是闭眼说道。 “她虽然是哀家的女儿,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事情,你大概也已经猜到了,她之前和宋清澜有了首尾,肚子里面怀了孽种,哀家虽然让御医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她也丧失了生育能力,如今嫁到番邦,已经是哀家能够给她挣的最好的命了。”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无事献殷勤 慕令仪眼底总算是多了一丝触动,身子微微前倾,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太后打断。 “我知道你这孩子最是心地善良,也最是心软,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所以这件事情我已经下定了主意,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今日我找你过来,只是想要再看看你。” 太后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疲惫,慕令仪这才注意到她的鬓角不知何时多了几丝白发,眼角也多了一些皱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几岁一样。 她微微张着嘴巴,心里面有些不理解。 可是太后摆了摆手,明显是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件事情。 慕令仪虽然着急,可是却也不能继续追问,只能够伺候太后歇下之后,就转身出了慈宁宫。 秦嬷嬷一直在门口守着,见慕令仪出来就直接迎了过来。 “太后娘娘吩咐,直接送郡主出宫,郡主请随老奴来吧。” 慕令仪看着她的举动,心里面的怀疑越发笃定了一些,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就直接顿住了脚步。 “秦嬷嬷,太后娘娘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她这话并不像是疑问,反倒是带着肯定的意味。 秦嬷嬷没有想到她这么敏锐,微微顿了一下,却并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太后娘娘最是看重郡主,并不想您掺和进来,您就当是全了娘娘这份苦心,莫要再询问了。” 她越是这样,慕令仪心头的疑问就越发的浓郁,甚至还隐隐的添了几分不安。 “秦嬷嬷,你应该很清楚,在这个大楚,我已经没有亲人了,若是太后娘娘再出了什么事情,那这个世界上我就真的举目无亲了。” 她咬重了语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人。 秦嬷嬷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张嘴欲言,却最终还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带着慕令仪走到一个无人的长廊里,这才开口。 “最近娘娘的身体亏空很厉害,经常会觉得疲乏无力,太医已经来看了好几遍,可是每一次都查不出来什么端倪,太后怀疑御医被人收买了,也曾经请了外面的神医过来诊脉,可是最后得出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太后娘娘到底上了年纪,所以……” 剩下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其中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慕令仪狠狠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个结果很是不满。 她虽然也知道,古代的医疗水平有限,所以他们的平均年龄也就是五六十岁,太后娘娘现如今已经快四十了,身体会出现一些毛病也是正常,可是她却总觉得其中有些诡异。 沉吟片刻,慕令仪最终还是抿了抿唇。 “过段时间我会带人过来给太后诊脉,劳烦嬷嬷接应一下,并且最好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任何人听,包括太后娘娘。” 秦嬷嬷见她绷着一张小脸,便知道她心里面已经有了定觉,严肃着一张脸应了下来,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交代。 “郡主心中既然已经有了怀疑,那行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莫要让人抓住了把柄。” “放心吧,我心里面自有分寸。” 慕令仪又交代了几句话之后便直接离开了皇宫,刚回到镇国侯府,就看到慕远松正笑眯眯的站在自己的院子,看到她回来,脸上的笑容更加加深了几分,竟是直接迎了过来。 “令仪啊,之前的事情是伯父做的不对,不应该怀疑你,只不过伯父当真是昏了头,毕竟你也知道,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突然间死了,我心里面难过也是应该的,好在这件事情已经查明了真相,你应该不会生伯父的气吧?” 慕远松看上去是在道歉,实际上言语中并没有任何愧疚,反倒是满满的道德绑架。 慕令仪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觉得生理不适,想要躲闪,却又不得不迎上去。 听到他的这一番话,更是恶心的隔间饭都快要吐出来了,单面上还是不得不保持微笑。 “怎么会呢?伯父也是爱女心切,我怎么可能会生伯父的气呢?” 她表现的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慕远松微微皱起的眉头瞬间就松了开来,仰天哈哈大笑两声。 “我就知道,令仪向来是一个大方得体的孩子,绝对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与伯父闹脾气的。”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指着房间里面的大小箱子说道。 “伯父听说你在牢里面的时候受了点伤,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这是我从库房里面拿出来的一些补品,你先吃着,若是有什么不够的,只管告诉管家,让他去取。” “多谢伯父,我现在感觉已经好很多了,只不过之前大夫曾经说过,我这手大概率会留下后遗症,确实要好好的将养着,伯父那里也可有人参鹿茸什么的?” 慕令仪看着他这张虚伪的脸,恨不得直接把他给撕了,可是偏偏却又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够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眨巴着一双眼睛。 慕远松没有想到她当真这么不客气,愣了一下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就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自然是有的,既然令仪需要,林管家,你去看看库房里面还有多少补品,都拿过来送过来。” “伯父当真是出手阔绰,那令仪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慕远松看着她这张乖巧的脸,心疼的都快要吐血了,却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够憋着一肚子气,回了自己的院子。 慕远松刚走,慕令仪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一道娉婷袅娜的身影就我款款的走了过来。 看到宋芷惜,慕令仪脸上的笑容骤然收了起来,一点都不掩饰自己脸上的不欢迎。 “你来做什么?” “姐姐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是要来看看的,只不过看来姐姐在牢房里面过得并不是很好,这说到底啊,人还是不能树敌太多,姐姐你说是吧?” 宋芷惜依旧是摆出一副小白花的嘴脸,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格外的不喜。 慕令仪眉头拧的都快要能够夹死苍蝇了,声音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面蹦出来的。 ------------ 第一百五十章 筹码 “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芷惜轻飘飘睨了她一眼,轻轻晃了一下手上的扇子,声音却莫名的压低。 “姐姐今日进宫,太后娘娘应该跟你说了番邦来朝的事情吧。”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慕令仪的心却瞬间警惕了起来,戒备的看着面前的人,语气也变得不耐烦。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最好还是不要把手伸的太长。” “姐姐这话说的,我母亲乃是大楚公主,就算我是大宋国的人,可是现在我也是在大楚境内,所以,怎么会跟我没有关系呢?” “宋芷惜!” 慕令仪实在是看不下去她有话说一半的架势,挥了挥手说道。 “你有话最好直说,我没有功夫在这里陪你浪费时间!” 她说着就怎么转身往屋里走,却不想宋芷惜突然间拽住她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 “此次番邦来朝,不仅仅是为了和亲而来的,他们手上还捏着筹码,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估计我们国家这次势必要损失一些东西。”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压根就听不清楚,并且她的话也说的含含糊糊的,给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慕令仪心中警铃大作,来不及去管她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反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将人推到角落里面,死死的禁锢着。 “这些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她的动作太过于突然,宋芷惜一时间没有防备,整个人被大力甩在墙上,痛的她忍不住惊呼一声,而紧随其后的窒息感,更是让她忍不住翻了白眼,一字一顿艰难的说道。 “你别管我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必要说谎,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没有逼你。” 慕令仪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呼吸逐渐变得艰难,一张白净的小脸也逐渐变成了猪肝色,在她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猛然松开自己的手,看着她软软的瘫在地上,不断的咳嗽。 “滚回你自己的院子去,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若是让我知道你是故意在耍我,那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慕令仪说完这一番话之后,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面摆放着慕远松刚刚送过来的各类补品,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淡淡的药香味道。 然而她却并没有关注这一点,而是坐在椅子上面仔细想着刚才宋芷惜所说的话。 宋芷惜说得对,这件事情她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相信,全然都凭她自己的想法。 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想不通,宋芷惜为什么会告诉她这些。 “郡主,景质子让人送过来一些伤药,说是对您的伤势很好,奴婢要帮您收起来吗?”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小桃突然间走了过来。 慕令仪眸光微微闪了一下,随意点头。 “先收起来吧,这段时间你们也累了,前些日子你们受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吧?刚好我也累了,今天晚上就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她这话说的极其自然,小桃颇有些感激的看着她,连忙应下来。 慕令仪由着她把屋子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收拾了一番,一直到夜幕降临,这才悄悄摸了出去。 景云州还没有休息,看到她跑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意外,继而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面,看到缠着的纱布上面浸出来的点点鲜血,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她挥挥手,让人取了伤药过来,一面帮着木慕令仪包扎,一面听她说话。 慕令仪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急切,抓起桌子上面的茶水猛灌了一口之后这才说道。 “宋芷惜今天过来找我了,他说番邦来朝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和亲,而是过来谈价的。” “谈价?” 景云州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慕令仪。 “这次来朝的是一个小国家,他们每年都会上贡,是依附大楚为生的,哪里来的资格和大楚讨价还价?” “我也不知道,所以这才过来找你探探真假。” 慕令仪心里面也是这样的想法,她在脑海中努力了好长一段时间,却也没有找到相关的情节,于是莫名的显得有些焦躁。 故事的发展好像越来越超出控制了。 她之前所知道的那点剧情,如今都已经快要偏到爪哇国了。 先是男女主之间的事情出现了一些偏差,紧接着是袁若妍脱离剧情没有选择跟着女主而是选择跟了她,再就是灵月公主的出现,现在就连番邦来朝,都开始脱离了剧情。 正是因为这些未知,所以她才越发的焦躁,忍不住直接用一双伤手抓住了景云州的手。 “景云州,你不是在大楚全国各地都设置了探子吗?那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其中的内幕?” 景云州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眸子里面闪过一抹深色,却并没有把手抽回来,而是浅浅的安抚。 “你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知道的是,如果他们真的是过来谈价的,那就说明他们手上有足够的筹码,有可能是掌握了咱们的军事机密,或者是抓住了某个人作为威胁。” “朝唐上面我并没有听说有什么事情发生,那大概率就是人上面了。” 景云州迅速跟上她的思路,犹豫了一下说道。 “关于这一点,我还真有些思路,之前我曾经接到线报,说是前线的一位将军失踪了,因为一直没有落实信息是否准确,所以暂时没有上报给皇帝,如果宋芷惜说的是真的,那么很有可能是番邦把将军活捉了,想要借此来威胁我们赔偿。” “哗啦” 慕令仪脑子里面突然间就像是被一根针刺了一下一样,呼吸一下子就变得急促了起来。 她有些慌乱的将手边的茶杯打翻了,温热的茶汤留了一桌子,看上去有些狼藉。 然而她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额头上面浸出细密的汗珠。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得先把这个消息告诉皇上和太后,必须得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景云州抿着唇没有回话,眼睛里面却是一片深沉。 慕令仪看到他这副样子,心中闪过一抹不祥的预感,却听景云州沉着声音说道。 “我在皇宫的眼线,被人尽数拔除了。” ------------ 第一百五十一章 郡主打人了 轰 慕令仪只觉得脑子里面的一根弦迅速就断了。 她放在桌子上面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忍不住咽唾沫。 “全部都拔除了?” “对,就连我之前带你入宫的那个暗道,都被人堵住了。” 慕令仪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时间只觉得内忧外患,危难重重。 她突然间就苦了一张脸,在心里面忍不住吐槽。 老天爷究竟为什么让她穿越到这本书里面呀。 原本以为开局就已经是大难题了,没有想到越往后才是真正的困难重重! “那,那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在此之前,我也曾经试着向皇宫递信,可是无一例外,全部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慕令仪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景云州可是这本书里面前期几乎被当成男主的配角,他的实力强大甚至超过了想象。 就这么说吧,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他做不成的事情,那其他人肯定也会碰壁! “那其他人也遇到这样的情况了吗?比如说,盛无非?” 她记得,他也是被小皇帝秘密委托了调查月情来着。 景云州看了她一眼,眸子里面藏着诧异。 “朝廷官员无召不得入宫,盛小将军也不过只是朝臣而已。” 慕令仪沉默了。 慕令仪自闭了。 慕令仪绝望了。 她终是没有忍住往桌子上面一瘫,嘴角抽抽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坐以待毙吗?这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突然间就觉得有些好奇,宋芷惜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皇宫现在戒严的跟个铁桶似的,所以才会选择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 不过就算是告诉自己也没有什么卵用呀,她不照样还是被拒之门外了? 慕令仪一双大眼睛百无聊赖的眨呀眨,似乎已经丧失了意志。 景云州看着她这幅蔫哒哒的样子,只觉得和平日里自己认识的那个咋咋呼呼的慕令仪有些相差甚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 “车到山前必有路,回头我再想办法跟皇上聊一聊。” “啊!” 他话音刚落,慕令仪突然间一个机灵就直接跳了起来,眼睛里面泛过一抹狡黠。 “也不是当真没有办法,只不过是有些缺德,另外还需要咱们的宋姑娘助我们一臂之力才行。” “什么?” 景云州有些茫然的看着她拎着裙摆就风风火火的往镇国侯府跑。 天之将明,东方泛起鱼肚白,大街上还没有多少行人,安静的有些过分。 慕令仪跑回家之后,便直接冲进了宋芷惜的院子,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接把躺在床上的宋芷惜直接扯了起来,啪啪两个大嘴巴子甩了过去。 “啊!” 宋芷惜睡得正香,突然间在睡梦中被人甩了两个嘴巴子,顿时便捂着脸尖叫了起来。 再一睁眼,看到施暴者,顿时就顾不得自己平日里的小白花作态,奋力挣扎了起来。 “慕令仪,你有病吧!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来胡乱打人,是不是当真得了什么疯病!” 宋芷惜尖叫不已,惊醒了满院子的人。 然而这些丫鬟小厮们看着慕令仪扯着宋芷惜的头发,把她整个人从床上拽到了床下。 “郡主!郡主不可啊!” 周围的丫鬟小厮乱作一团,却不敢轻易冲过来阻拦,只能够看着平日里的小白花被慕令仪这朵霸王花摧残。 宋芷惜被打的浑身是伤,除了哭,便再没有别的反应。 慕令仪却像是犹然不解气一般,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下,突然间拿起一旁的凳子,直接把整个屋子砸的稀巴烂。 瓷器破碎的声音尤为悦耳,慕令仪听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嗯。 发疯文学诚不欺我,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发疯,肯定就能迎刃而解。 慕令仪砸的欢快,不一会儿就把原本还古色古香的房间砸的宛若垃圾站。 宋芷惜哭的都快要背过气去了,身子抖的宛若风雨里飘摇的花朵。 “慕令仪!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简直欺人太甚!我一定要告诉我娘,让她好好的惩罚你!” 慕令仪等的就是这句话,把手中的椅子往地上一扔,痞痞的坐上去,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 “呵,你母亲不过就是一个外嫁的公主,我可是大楚堂堂正正的郡主,你就算是告状也没用!” 说完,她眼睛一瞥,就看到了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小桃。 “刚好,你帮我递个帖子给舅母,就说我有要事要禀告!” 小桃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自家郡主支使了出去,一直到递了帖子都没有反应过来郡主这又是抽的哪门子风。 慕令仪才不理会他们古怪的目光,拖着衣衫不整的宋芷惜就直接进了宫。 刚一踏入慈宁宫,宋芷惜就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太后娘娘,您可一定要为小女做主呀,郡主姐姐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大清早突然间闯入小女的房间,先是打了小女不说,甚至还将小女的房间砸得稀巴烂,小女并非是想要让太后娘娘惩罚于她,只是想要问个清楚,小女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姐姐,竟然让姐姐下此狠手!” 宋芷惜一张脸几乎肿成了猪头,身上的衣服也破碎不堪,整个人看上去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小白花的气质,反倒像是从贫民窟里爬出来的难民。 太后娘娘还没有从大清早的困顿中回过神来,就被面前的这一幕吵得眼睛疼,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转头欲言又止的看向慕令仪,犹豫半晌,才小心开口。 “令仪丫头,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突然间把人给打了?” 慕令仪脊背挺的笔直,脸上没有丝毫心虚,反倒是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打她当然是因为她活该,太后娘娘应该也知道我受伤的事情,昨日我回府之后,伯父给我送来不少补品,宋芷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了我手上的伤可能会落下残疾,所以就过来嘲讽于我,我堂堂郡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所以就把她给打了。” 她说完还昂起了下巴,似乎对自己的举动很是满意。 太后娘娘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表态,气氛也陷入了诡异之中。 ------------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赶回宫去 宋芷惜似乎没有想过慕令仪竟然会颠倒黑白,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连忙扯着嗓子说道。 “太后娘娘,不是这样的,小女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小女的性格您是知道的,就连路过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又怎么可能会嘲讽姐姐呢?自从我来到大楚之后,一直都是姐姐对我照顾有加,我怎么可能是那等狼心狗肺的人?” 她哭哭啼啼,状似不经意地把自己红肿不已的脸颊展现在太后面前。 “太后娘娘,小女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对我有如此的误会,但是小女体谅姐姐心情不佳,这件事情只要姐姐给我道个歉,小女就绝对不会追究的。” “嘁,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让我向你道歉?” 宋芷惜话还没有说完,慕令仪就直接嘁了一声,随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拎着裙摆就直接走到了太后身边,拉着她的手憋嘴委屈。 “舅母,您是知道令仪性格的,令仪虽然平日里娇蛮了一些,可是从来不会去做无根无据的事情,若是她当真如自己所说那样,一直安分守己,那我为什么要大清早的把人给打醒?肯定是因为她做了让我无法接受的事情,所以我才会气的,一晚上都睡不着!” 慕令仪这一番话把太后都给听无语了。 合着她还知道自己娇蛮无礼呢? 只是她说的到底还是有些道理,毕竟这么多年,慕令仪还真是从来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情。 这也是这么多年太后一直坚信慕令仪不会是一个坏孩子的理由。 眼看着太后已经相信了慕令仪的话,宋芷惜气的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太后娘娘,您不能因为郡主是在您身边长大的,就如此放纵于她……” “闭嘴!太后娘娘如何做事,难道还需要你在这里胡乱插手?太后娘娘的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她做什么自然会有自己的判断,你少在这里故意拱火。” 慕令仪再一次打断她的喋喋不休,眼睛里面的嫌恶几乎快要摆在脸上了。 宋芷惜被气的胸口一阵一阵的闷疼,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她“你”了半天,却始终没能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最终竟是两眼一翻,就这么直接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然而还不等宫女惊呼,慕令仪就直接眼疾手快的抄起桌子上面的一盏茶直接泼了过去。 温热的茶水直接泼了宋芷惜满头满脸,让她整个人狼狈不堪,也让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慕令仪!你简直太过分了!当着太后娘娘的面,怎可如此欺辱于我!” 夏季的衣服本来就薄,再加上宋芷惜是被慕令仪直接拖出府的,所以这会儿单薄的衣服浸了水之后贴在身上,将他的曲线勾勒的完完全全,看上去好不暧昧。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哭哭啼啼,大颗大颗掉眼泪的样子看的太后脑门疼。 “好了,看看你们这像是什么样子,好歹也是高门贵女,一个个的连规矩都不懂了?令仪,虽然说她之前可能说错了话,可是你如此行为也确实过分了一些。” “舅母,实在是因为她先挑衅在先,反正我是不可能和她再共住一个屋檐下了,要不然我进宫陪您住几天吧?” 慕令仪眼珠子咕噜噜乱转,身子也紧紧的贴了过去。 太后犹豫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伸手一点她的鼻头。 “哀家看呀,你不是因为她挑衅于你而不高兴,分明就是想念宫里的雪花酪了。” 慕令仪装作一副被戳穿心思的样子,俏皮的一耸鼻尖,摆出一副娇憨模样。 “我就知道舅母是最了解我的人了,反正最近天气也热了,您就当是让我进宫来避避暑。” “胡闹。” 太后虽然是笑骂,可是却并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反倒是因为她的撒娇,面上的表现变得松动了一些。 宋芷惜没有想到太后竟然对慕令仪宠爱至此,眼看着今日自己这顿委屈是白遭了,眼睛里面闪过一抹阴沉。 刚想要开口,就见太后突然间摆正了脸。 “不过你说的确实也有道理,宋姑娘到底是别国使臣,一直住在镇国侯府也不太好,只不过现如今驿站正在整修,准备迎接番邦来臣,让她住过去也有些不合适,不如就接进宫来吧,全当是和灵月公主做个伴。” 太后三言两语就定了宋芷惜的去处,且言语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合理。 宋芷惜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登时愣了一下,刚想要开口拒绝,就听见慕令仪嘟着嘴巴说道。 “舅母如此防备着我入宫,不就是害怕我把你宫里的雪花酪都给吃光了吗?哼,我就知道,舅母和我一样,也是贪嘴的。” 她嘟着嘴巴故意装出一副不满的模样,把太后逗得哈哈大笑,直接忘记了大殿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两个人有说有笑,宋芷惜反倒是成了笑话。 她阴沉的低着头,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里面去了。 好半晌,慕令仪见太后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疲惫,这才贴心的说道。 “都怪令仪不懂事,这么早把舅母您吵起来,如今天气还早,您不如再回去睡一会吧。” 太后娘娘被她这贴心的举动闹的心里面暖暖的,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又嘱咐了几句之后,便扶着秦嬷嬷的手回了寝殿。 宋芷惜一度成了空气,被人忽视了个彻底。 等到太后离开之后,慕令仪这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宋姑娘可别忘了回镇国和府收拾东西,如果今天晚上之前你还没有把自己的东西带走的话,那我可就要收拾收拾打包扔给城北的乞丐了。” 宋芷惜看着她无耻的样子,再也装不了小白花的模样,反倒是咬牙切齿的吼道。 “慕令仪,算你狠!我们两个没完,我绝对不会把这次的事情忘记的!” 她吼完之后,突然间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讥讽。 “慕令仪,你该不会觉得把我塞进宫里,就可以帮你传递消息了吧?我告诉你,既然我把情报告诉你了,那就是笃定了,你绝对不会改变什么!”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恶心的心思 看着她一脸高高在上的样子,慕令仪看啥子一样的看了她一眼,高高昂着下巴。 “宋芷惜,都已经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装什么呀?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怎么可能会知道?” “什么?” 宋芷惜不可置信的看着慕令仪,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气急败坏的说道。 “果然是蠢货,慕令仪,你但凡要是有几分脑子,就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这么糊涂!” 宋芷惜恨恨骂道,转身就直接离开。 看着她恼火的背影,慕令仪眼睛里面的疑惑更加深沉了。 她直到现在都不能理解,宋芷惜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难道是想看着她东奔西走,想要传递消息,却始终求告无门? 还是想要看她明明知道事情不是那么单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欺辱大楚皇室而恼恨? 不管是哪一种,似乎和宋芷惜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正当她想得入神的时候,秦嬷嬷突然捧着一件披风走了出来,行了礼之后就径自走到慕令仪面前,伸手将披风披到她身上。 “郡主殿下,外面风大,太后娘娘让奴婢送你一程。” 说话的时候,她微微凑到慕令仪耳边,用仅仅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太后娘娘已经看到了郡主您送到的纸条,这件事情一定会转告给皇上,让他彻查的。” 慕令仪不动声色的点头,嘴角慢慢勾起一个笑容。 “好,我也好久没有和嬷嬷一起出宫了呢。” 说着,两个人一前一后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慕令仪都能感受到身后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她们,一直到她们分别,这才消散。 真是有趣极了,看来这皇宫之中,还真是有人千方百计的想要阻拦她,不让她做成一些事情呢。 慕令仪眼眸深沉,离开之后就直接回了侯府,一直到番邦来朝,都没有在踏出侯府半步。 宋芷惜到底是不甘心的,之后又来了好几次,想要刺激慕令仪对这件事件重视起来,可是慕令仪每一次都直接让人把她给拦在外面,一次也没有让人进来过。 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番邦使臣大摇大摆的从东城门一直到宣武门大街,一路上敲敲打打,好不热闹。 慕远松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小皇帝松了口,任命他为接引大臣,接引这些人进城。 慕令仪随行一起迎接,就看到那些使臣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倨傲,眼含轻蔑的看着他们这些人。 “这一路走来,原以为大楚地大物博,应当是个好去处,可是没有想到,这在你们眼里繁华如锦的京城,竟然还没有我们的边城美丽,当真是让我们大失所望呀。” 为首的一个是陈高高的昂着下巴,伸手捋着自己的山羊胡须,趾高气昂的样子,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前来接引的大臣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好看,其中一个年轻大臣更是直接站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呵斥。 “大胆!天子脚下,其中你们这些蛮夷之人放肆!” 他义正词严,周围的人都在心里面默默叫好。 可正当周围的人以为慕远松会借此机会好好羞辱番邦使臣的时候,却见他突然绷着一张脸,对着那站出来的大臣怒声呵斥。 “放肆!贵客远道而来,你就是这样迎接客人的?还不赶紧向耶律王爷道歉!” 那大臣一脸的不可置信,周围的人也都像是看疯子一样的看着慕远松。 然而穆远松就像是没有感受到他们的目光一样,低头谄媚的对着那人鞠了一躬。 “真实抱歉,耶律王爷,是我们教导无方,才让他们这些人对您无礼,您放心,等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的教训他们。” 耶律王爷似乎没有想到慕远松竟然会当众下自己国家的面子,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声音越发得意了。 “算了算了,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你们粗鲁,我自然不可能和你们一般见识,只不过你们的人确实不怎么有规矩,毕竟在我们国家,可从来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耶律王爷趾高气昂,甚至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下马的意思。 慕令仪在一旁看的只觉得憋屈,刚想要上前把他从马上拽下来,就听见慕远松及其谄媚的说道。 “王爷说的对,吐蕃国确实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地方,我们之前曾经有幸到你们国家一游,那所见的美景当真是令人神往,一望无际的草原,到处都是奔腾的骏马,当真是人间仙境啊!” “哈哈哈哈,算你识相,真是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够遇到这么识货的人,我就说嘛,大楚虽然国土较多,但是实际上这里的人鼠目寸光,压根就不知道我们的国家究竟有多!” 耶律王爷被捧的飘飘然,整个人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前来接待的大臣们个个眼冒怒火,可是他们的官职都没有慕远松高,只能够忍气吞声的站在队伍里面。 他们能受得了这样的气,不代表慕令仪也会忍气吞声。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没能忍住直接站了出来。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卖花的小姑娘,突然间被拥挤的人群挤到了队伍面前。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耶律王爷在看到那小姑娘颤颤巍巍的模样时,突然间眼睛一亮,翻身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走上前去把小姑娘扶了起来。 正当众人以为他没有表现出来这么粗鲁的时候,他突然间掐住小姑娘的下巴,把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中原的姑娘果然水灵,镇国候大人,小姑娘冲撞了我们的队伍,我也不跟她追究了,就让她跟着我吧,这也算是给她无上的荣耀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被他的无耻给惊到了,恨不得直接上前给他两个大耳刮子。 偏生慕远松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一脸认可的点头,目光甚至都没有看到小姑娘一眼。 “难得耶律王也喜欢,那是她的荣幸。” “不行!” ------------ 第一百五十四章 肮脏的心思藏都藏不住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一起响起,慕远松脸色一僵,转头看向说话的人,就看见慕令仪不知何时已经从队伍里面站出来了,正和他站作一排。 慕远松对她的没规矩有些不悦,当即呵斥道。 “你出来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这次的接待到底有多重要吗?一个女人家家的,让你过来接待使臣已经是无上的荣耀,如何能够胡乱插嘴,乱了规矩?” 慕远松说着,就准备把人喝退。 然而慕令仪却根本不理他,直接走到那所谓的耶律王爷面前,眼神清冷无波。 “王爷舟车劳顿,想来也是累了,如今我们已经在驿站准备好了接应的人,还请王爷移步驿站,让我们好生谈一谈。” 慕令仪进退有度,甚至没有让人感觉到不舒服。 耶律王爷刚准备带上那小姑娘一起,就听的慕令仪继续开口。 “王爷,这丫头到底是市井小民,最是不懂规矩,您若是带上她,只怕会扰了兴致,我们早已在驿站准备好了舞姬,相信绝对会让您满意的。” 慕令仪意有所指,耶律王爷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 他嘴角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里面的贪欲几乎压不住。 “好好好,看来我之前是错怪大楚了,没有想到你们安排的竟然这么周到。” 他说着,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慕令仪身上,眼睛里面藏着深深的惊艳。 为了迎接使臣,慕令仪今日也算是特地装扮了一番,身上穿着勾勒身材的衣服,画了淡妆,加上点翠华服的装饰,让她原本就倾国倾城的容貌显得更加明艳动人。 耶律王爷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漂亮的人,一时间竟然有些晃了眼,伸手就要去抓慕令仪的手,声音也是油腻的过分。 “不知这位美人如何称呼?” 慕令仪心里面恶心到了极点,不动声色的躲开他的手,嘴角的笑容虽然还在绽放,可是却已经添上了一丝肃杀。 “我乃大楚安阳郡主,先皇的亲侄女,王爷,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移步驿站吧。” 说完,慕令仪就率先转身上了马车,一声令下,车子就缓缓驶动。 耶律王爷吃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却并没有觉得被侮辱了,反倒是燃起更深的兴趣,伸出舌头舔一下嘴唇,笑得格外有深意。 慕远松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原本是想要斥责慕令仪不懂规矩,坏了他的好事的,这会儿看到这样的画面,心里面顿时改了主意,主动凑到耶律王爷身边。 “王爷,刚才那位是我的侄女,她年轻不懂事,冲撞了您,等回到驿站之后,我一定让她向您赔礼道歉,到时候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这话意有所指,耶律王爷瞬间就听懂了,眼神越发的猥琐,声音也添了几分愉悦。 “哈哈哈,那我就等着你的答复了!” 说完,他就直接翻身上马,带着身后的人浩浩荡荡的去了驿站。 前来接待的人站在路边吃了一鼻子灰,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不好看,御史大夫更是直接指着慕远松的鼻子骂道。 “镇国候,不过是小小番邦,你怎能对他们如此低声下去,这是把我们天朝的威严踩在脚底了吗?” 其他人也都一脸义愤填膺,眼睛里面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了。 “就是啊镇国候,我泱泱大楚,自是应该八方来朝,你怎么能够任由他们欺辱我们的百姓!” “镇国候,您真的是过分了!” “是啊是啊!” 大臣们不断谴责慕远松的不对,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眼底的阴鸷。 正当所有人都对着他指责的时候,慕远松突然暴喝出声。 “你们懂什么!现如今我们国家内忧外患,危难重重,我们如果不和番邦搞好关系,他们如何能够为我们所用?简直是一群庸人!” 镇国候母气冲冲的说完,转身就直接跟了上去,其他人面面相觑,随即都露出一抹愤怒来。 靠低声下气换来的关系,如何能够长久? 且不说这样有失尊严,便是当真能够与他们建立邦交,估计他们也不会瞧得起他们! 大臣们心中怒火中烧,可偏偏慕远松压根不给他们一个眼神,他们也就只能够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跟着一起去了驿站。 慕令仪是乘坐的马车,自然是要比他们快一些的,然而她却没有第一时间下车,而是坐在车里面看着手中的自调无语凝噎。 “伯父这是疯了吗?竟然让我去伺候这些蛮人?呵,当真是不知所谓!” 她随手把纸条撕碎扔到地上,对着跪在面前的人昂起下巴。 “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想让我对着那种人弯腰是不可能的,看见他们践踏我大楚子民,我只想要把他们的头拧下来当球踢,让我去伺候他们,堪比白日做梦!” 慕令仪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直接转身,准备去和队伍汇合。 却不想刚刚走到转角处就看到景云州站在那里,神色莫名,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看到她过来,景云州非常自然的站在她身侧,伸手帮她理了一下肩膀上面的褶皱,轻声开口。 “这个耶律齐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这次过来,不是为求和,而是过来分一杯羹的。” “什么意思?” 慕令仪拧紧了眉头,有些不解。 景云州却并没有给她解惑,而是隐晦开口。 “总之,你不要和他们有太多的接触,能躲就躲,只要尽力拖延时间就是。” 慕令仪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但还是淡淡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并排走进了驿站,刚一进去,就看见耶律齐正撕扯着一个舞姬的衣服。 那舞姬穿的原本就清凉,这会被他一扯,更是直接就只剩下了两块遮羞布。 此刻小姑娘正一脸惶恐的看着他,身子都在颤抖。 偏偏一旁的慕远松就像是没看见一样,压根就不理会。 更过分的是,他还让身边的人压着其他人,让他们同样不能上前。 慕令仪看着面前这一幕,只觉得整个人都快炸了,当即直接上前把舞姬拉过来护在自己身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耶律王爷,她们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子,不是玩物,请您放尊重一点!”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给的底气 耶律齐被面前的女子屡次三番的打断好事,脸上的表情登时就变得不好看了,阴阳怪气的说道。 “郡主殿下,之前你在大街上可不是这么说的,难不成你们大楚的待客之道就是出尔反尔?” 看着他一脸的意淫,她心头蓦地涌过一抹浓重的恶心,可是为了两国和平,还是耐着性子出言解释。 “我们准备的待客之礼向来都是中规中矩的,只是没有想到吐蕃竟然如此奔放,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也能做得出来如此放浪之事,不知道是贵国的教化本就如此,还是说只有王爷您自己一个人是这个样子的。” 她虽然极力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气,可是说话的时候,言语之中的鄙夷还是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耶律齐也不完全是一个傻子,当即脸上就涌上浓浓的怒意,指着慕令仪破口大骂。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我可是你们国家的胃口,你这般得罪我,难道就不怕我直接告到你们皇上面前去?” 他的胸口不断的起伏,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暴怒的巨兽。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厅里面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停止了动作,转头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慕令仪脊背挺的笔直一字一顿的说道。 “令仪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王爷如果当真觉得受到了冒犯,大可以直接告到太后或者是皇上面前去,若是太后和皇上降下责罚,令仪自然是会什么都不说直接接受的。” 她表面上虽然说着服帖的话,可是语气是何其的傲慢,耶律齐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当即气血上涌,一双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怒火。 手指指着慕令仪,抖啊抖的半天也没说出来半个字。 一旁的慕远松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劲,连忙冲过来拦住慕令仪硬刚的动作,言语中满是责备。 “慕令仪,你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平日里在咱们自己的国家胡作非为也就算了,如今贵客来临,怎可也使你那些小性子?” 转头又对着耶律齐不断谄媚的说道。 “王爷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这孩子平日里被太后娘娘宠得有些失了分寸,可是她心里其实是非常仰慕王爷您的,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告诉我们皇上,让他重重责罚于她。” 他满脸堆笑,说话的语气更是谄媚到了极点。 耶律齐目光幽深,瞪着面前的这两个人看了好几秒,这才慢悠悠的离开目光。 “哼,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这件事情我们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我当真是要向你们天子询问一下,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慕远松依旧是在点头哈腰的表达自己的歉意,甚至还想要向前压着慕令仪道歉,然而慕令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平日里好拿捏的性格在此刻瞬间消失不见,反倒是强硬的不肯低下自己的头颅。 慕远松的脸色变得格外的不好看,压低了声音就想要威胁一番。 而就在这关键的时候,景云州直接站了出来,微微拧着眉头说道。 “我觉得郡主殿下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白日宣淫本就是毫无教化的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吐蕃怎么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国家,想来也不会在别的国家这么毫无礼数。”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整个人身上更是带着一种青竹一般的挺拔。 耶律齐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说自己辱没了自己国家的尊严,顿时勃然大怒。 “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别国质子,原本就是阶下囚,如何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看你当真是活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想让自己身后的人上前好好的教训一下景云州,却不想慕令仪竟是直接站到了他面前,用一脸鄙夷的表情说道。 “他不过就是说了一些实话,王爷这么生气做什么,莫不是被人戳中了心思,所以恼羞成怒了?” “你你你,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我们可是怀着满腔诚意过来与你们建立邦交的,可是你们现在竟然这么对待我们,这件事情,这件事情……” 他哆哆嗦嗦的气怒不已,可是却连放狠话都说不出来。 其他的人看到他这么一副狼狈的样子,都不由自主地在背地里窃笑,顺便给慕令仪他们竖了一根大拇指。 慕令仪心中也升起一抹自豪感,砖头对着慕远松说道。 “伯父,为了两国邦交,这件事情还是不要闹大了比较好,您觉得呢。” 慕远松就算是对耶律齐在场内,可是他本质上还是大楚的人,所以慕令仪直接把这件事情搬出来压在他头上,纵使他心里面再有不满可是到底还是不得不点头。 “确实,王爷,这不过就是一件小事,您如果真的想要找人伺候我,找几个身段更好,容貌更漂亮的人来伺候您,只不过白日里确实有些过分了。” 他的声音很低,更是带着隐晦的暗示。 耶律齐憋了一肚子气,原本是想要找回场子的,可是看到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再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到底还是硬生生把这抹怒气给咽了下去。 只是他心里面到底还是不甘,恶狠狠的瞪了慕令仪一眼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而慕令仪则是悄悄的往上勾了一下嘴角,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身边的就景云州。 景云州看到他这么一副讨要奖赏的模样,忍不住抬手在她头上轻轻的揉了一下,刚想要说话,周围的人就全部都围了过来,对着他们一通夸奖。 慕令仪被夸的有些飘飘然,正准备回以微笑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悄悄的从侧门走了进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最近比较多疑,她总觉得那个小厮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熟悉,就像是在什么地方看过一样。 正当她想要上前确认的时候,景云州不动声色地侧过一边身体,在她耳边落下一抹低语。 “刘将军的下落我们已经找到了,就在城外十里坡的位置。” ------------ 第一百五十六章 秘密行动 慕令仪的心思顿时就被打断了,一双眼睛也直接亮了起来,手指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角。 “你说的是真的吗?那我们现在赶紧把人给救出来吧!” 景云州一直关注着周围的动静,看到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朝他们这里看过来。 两个人之间贴的很近,所以就给人一种非常亲密的感觉。 慕令仪没有发觉,但是景云州却能感受到少女身上的馨香慢慢传到自己鼻尖,让他的心头产生一抹悸动。 伸手压住自己的胸口,再转过头来的时候,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的波澜。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但是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够让这些人知道我们已经得到消息了,所以我们在救人的同时,也要想方设法的迷惑他们。”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的往下滴落下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虽然这样对你有些不公平,可是我们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耶律齐看起来对你很感兴趣,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你需要想办法……” “让我来拖住他们,给予你们拖延时间是吧。” 慕令仪到时没有注意到他的吞吞吐吐,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的言外之意,当即一口就应了下来。 “行,这件事情就有交给我吧。” 她拍着自己的胸口,满脸都是笑意。 虽然能够看得出来那个耶律齐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对她还有觊觎之心,可是她到底也是一国郡主,这些人就算是再大胆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吧。 这么想着,慕令仪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景云州看着她这副样子,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心头一直缠绕着的乌云突然就消散了,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转身就直接离开了驿站。 两个人之间的互动被人看在眼里,可是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毕竟他们两个之间一直传言比较亲密,甚至还有流言说他们即将被太后赐婚,所以这两人的互动大家都觉得很正常。 然而慕远松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一张脸却是迅速阴沉了下来,手指不自觉的收紧,转头隐蔽的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挥了挥手,顿时一个小厮就直接走了过来。 慕令仪被委以重任,自然不可能掉以轻心,整个宴会上她都绷着神经,立得到宴会结束,这才才能短舒了一口气,转身回了镇国侯府。 然而当她回到侯府之后,却被告知慕远松早就已经回来了,而且正在他的院子里面等着她。 “你的意思是说,伯父早就已经回来了?” 慕令仪眯着眼睛像管家确认,声音里面夹杂着一丝不明的情绪。 管家低眉顺眼,谄媚的笑着。 “是啊,侯爷回来的时候很是高兴,看样子这次是有好事等着您呢,您还是别在这里耽搁了,赶紧过去看看吧。” 看着他脸上和煦的笑容,慕令仪却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名为阴谋的味道。 慕远松为什么好心给她好事? 她怎么觉得这件事情反倒是最不正常的呢。 她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去,可是管家就在一旁看着,是以她的那些借口也不管用,只能够视死如归的朝着慕远松的院子走了过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慕远松还真没有任何想要训斥她的意思,反倒是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令仪啊,你今天在宴会上面的表现很好,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觉得我非常虚伪,明明我在耶律齐面前表现的这么谄媚,可是转过头来却对你如此表扬,我知道你们肯定非常看不起我,可是我也是有苦衷的,你也知道,吐蕃这次前来议和,表面上是想要和亲的意思,可是实际上却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才表现的如此低三下四。” 慕远松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慕令仪只觉得这样子实在是太过于虚伪,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心中的警铃也开始大做。 只不过她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摆出一副了然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错怪伯父了,只不过伯父这次让我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商量吗?” “自然是有的,今天按照耶律齐对你的态度来看,想来他对你应该是有想法的,只不过我们大楚儿女怎么可以被他这种人给糟践,所以伯父的意思是,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面好生呆着,实在不行就去太后那里避避风头,莫要再来掺和这件事情了。” 慕远松一脸的严肃那样子,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压根看不出来他眼底深层的狡黠。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估计慕令仪还真就被他给骗了。 心里面恶心的几乎快要吐出来了,可是面上还要装作一副感动的模样。 “我竟是不知道伯父竟然如此为了我着想,之前我还在心里面暗骂伯父是卖国贼,现如今想来当真是我太沉不住气了,只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我原本就在迎接的名单里面,若是突然间称病,只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还会让吐蕃的人感觉到不被尊重,到时候只怕会给两国建交带来更大的困难。” 她苦心孤诣地铺垫了这么多,最后还是在慕远松期待的眼神中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所以伯父,虽然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这件事情我还是要全程参与进去的。” 慕远松眼睛里面划过一抹得逞的光亮,随即摆出一副满意而又心疼的模样,伸手拍了拍慕令仪的肩膀。 “好孩子,伯父当真是没有认错你,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一心一意为国为民的好人。”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像是真心实意的夸奖。 慕令仪刚想要说什么,就见他突然间捂住自己的肩膀,痛苦地哀嚎了一声。 而就在这时候,门口突然间走过来,一个身影快速扶住了他,嘴里还急切的喊着。 “哎哟喂,镇国侯大人,您这是怎么啦?” 他的声音尖锐且夸张,慕令仪一下子就认出来他是小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张大伴,心中顿时闪过一抹不祥的预感。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流言似虎 慕远松装的一手好虚弱,捂着自己的胸口,轻轻咳了两声,眼神也逐渐变得迷离。 “大概是因为之前中毒的事情,最近这段时间我总觉得胸口有些不舒服,这年纪大了,果然是不服老不行,只是皇上就在给我的事情还没有办完,当真是有愧圣上之托呀。” 慕令仪看着他念完这一段话,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当初他中的毒是月情,这么一点毒素早就已经被解了好吗? 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哪来的脸,竟然敢这么堂而皇之的装虚弱。 他在这里装也就算了,张大伴竟然也跟着附和。 “侯爷的身体确实一日不如一日了,都是因为过分操劳,所以才导致如今的地步,只是如今吐蕃来访,若是我们不好好招待,只怕会引起对方的不满。” 两个人一唱一和,搭配的那叫行云流水,一点都不留缝隙。 慕令仪看这两个人搭好了戏台子,自己如果再不上去唱,只怕就有些过分了。 当即就顶着一抹假笑凑上前去,声音轻轻浅浅带着一些含糊。 “那要不,让我去?” 她原本以为慕远松还得推脱一番,可是没有想到几乎是她话落的那一瞬间,慕远松就直接跳了起来,连胸口也不捂了,当即点头。 “我觉得可以,令仪啊,你真的是长大了,懂得为伯父分忧了,伯父当真是甚感欣慰啊。” 慕令仪:…… 这难道不是你们赶鸭子上架,非要逼着我去做的吗? 她心里面门清,可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呲着大牙表示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慕远松又夸了她几句,生怕夜生梦多一般,连忙拽着人就直接入了宫。 小皇帝和太后正在谈话,冷不丁看着他们两个前来,都有些惊讶。 等听到慕远松的来意之后,太后惊的差点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 “镇国侯,这件事情如此重要,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如此儿戏的事情?当初是你立下了军令状,一定会把接待使臣这件事情做好的,现如今不过才不过了半日,你就想要换人,什么都按照你的想法来,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太后娘娘,臣的身体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么高强度的委托,当初确实是臣想要为国分忧,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臣的心里面也不好受 。” 慕远松挤出一抹假惺惺的笑,却丝毫没有任何退让。 “太后娘娘,臣知道您对令仪多有不放心,趁早就已经做好了安排,会让身边亲近的人帮着一起打点,一定不会让令仪做出辱没我们国家尊严的事情来。” 他信誓旦旦,太后依旧是不肯,就在两人争执不休的时候,慕令仪直接站了出来,对着太后使了一个颜色。 “太后娘娘,伯父说的对,这本就是为国分忧的事情,令仪这么多年也得了国家这么多的庇佑,也是应该为国做一些事情了,所以还请太后娘娘成全,了了令仪这拳拳爱国之心。” 她跪的笔直,眼睛里面更是清清亮亮一片。 太后虽然不懂她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可是看到她如此模样,到底还是拧了眉头,带着一丝犹豫。 正当她举棋不定的时候,旁边的小皇帝突然轻轻地咳了一声,温声说道。 “母后,既然表姐就已经这么说了,那就代表着她肯定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既如此,那便把事情交给她去做吧,左右还有其他的人帮忙帮衬着,肯定不会出什么大纰漏的。” 小皇帝都已经这么说了,太后心里面纵使还有些踌躇,可到底还是长长的叹了一声,带着一丝无奈说道。 “既然你们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说什么也都无法改变你们的心思了,既如此,那就按照你们所说的那样去办,只不过这件事情一定要好生盯着,绝对不能够给任何人有机可乘的机会。” 她这话既是说给慕令仪听的,也是说给小皇帝听的。 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严肃了神情,重重点头。 使臣接待者换人的事情很快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上京城的大街小巷。 当听说接待使臣的人换成慕令仪的时候,众人心里面都闪过一抹惊讶,紧随之后的便是各种各样的猜测。 “这好端端的人选怎么就换成郡主了呢?听说这次吐蕃过来是准备带一位贵女前去和亲的,皇上突然间下此旨意,该不会心里面已经打定了主意,让安阳郡主先去和亲吧?” “再怎么说,安阳郡主也是前长公主留下来的唯一女儿,虽然为人娇蛮了一些,可是到底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前往和亲那可是不受宠的人才会得到的待遇,郡主向来受宠,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可是我倒是觉得,也有这个可能,毕竟之前的时候吐蕃那个耶律王也看向郡主的眼神,那可不是一般的缠绵。 ” “我这里有小道消息,说是郡主早就已经和耶律王爷有了首尾,什么接待使臣,不过就是一个借口罢了,为的就是方便他们两个联络感情,不然的话,两国邦交,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落在一个女人头上?” 这些人说的煞有其事,原本那些不相信的人,此刻也都变得动摇起来。 各式各样的流言满天飞,等到慕令仪知道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开始认定,她会被派去和亲。 楚风看着慕令仪站在窗前看书,眼睛里面多了一丝担忧,小声的劝慰。 “这些人说的不过就是无稽之谈,郡主不必放在心上,等我家主子回来之后,这些流言便会不攻而破了。” 楚风指的是景云州回来之后会带来解救回来的人质,到时候谈论和亲的时候,吐蕃那些人就没有了挑人的权利,这些流言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然而慕令仪却并没有他想的这么乐观,手中的书哗啦翻了一页,他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书叶上,反倒是循着声音缓缓落在了不远处,哗啦啦作响的树叶上。 “景云州那边有消息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赶上明天晚上的宴会?”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宴会得瑟 她现在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名称,而是景云州的安危。 她很清楚这些流言,并非是那些百姓自发传出来的,而是有人在背后有意为之。 慕远松自从听说番邦来找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是太后和小皇帝,他们最初和亲的人选不是自己,只怕到最后也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楚风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主子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摸到了刘将军的位置,今天晚上应该就会成功将人解救出来。” “好。” 慕令仪在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心脏一直紧绷的那一根弦不自觉的松懈了下来,将手中的书本直接合上,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襟,便朝着外面走去。 “走吧,既然他正在做正事,那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他好了,接下来就看我们的表演了。 ” 楚风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可是心中却已经升腾起澎湃的感觉。 然而刚刚到驿站,楚风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令仪,你怎么才过来?我都已经把这些人给放倒了,啧,还吹嘘什么自己是马背上的国家,平日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酒量更是如海量,结果几坛黄酒下肚,就直接醉的不省人事了,就这样的竟然还敢在小爷面前耍大刀,当真是不自量力。” 看到慕令仪他们,顾泽成眼睛一亮,就直接凑了过来,眼神迷离的邀功。 慕令仪看着他如此卖力的样子,又看了一眼倒了一地的吐蕃使臣,嘴角总算是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弧度,伸手在他脑袋上呼噜了一下。 “这件事情你做的不错,之后我一定会告诉顾伯伯的。” 顾泽辰酒意还未消散,被她捏了一下脸颊,只觉得被她触碰到的地方有些火辣辣的,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突然间就变得娇羞。 “其实也没什么,这些人实在是太弱,跟他们比较,我都觉得失了身份。” 他昂着头,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公鸡,突然间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低头凑了过来。 “不过令仪,刚才我听他们嘀嘀咕咕的说要带一个人回去,还说是镇远侯早就已经承诺他们的,他们该不会真的如同民间流言所说那般,打算选你作为和亲人手吧?” “这件事情尚且还没有定论,你我也不要妄自猜测,等到赐婚的旨意下来,我们自然也就知道了。” 慕令仪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让人把顾泽辰带回去好生照顾。 她抬头看了一眼东方的位置,眼睛里面隐隐地露出一丝担忧。 磨磨蹭蹭了这么长时间,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也不知道景云州那边究竟怎么样了。 正当她担忧的时候,身后突然间传来一抹熟悉的脚步声,一转头就看到她刚才正在念叨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身后。 “幸不辱命,已经成功把人救出来了,只不过他伤的比较重,不能立即过来觐见。” “只要咱们的计划能够正常进行就行,景云州,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景云州摇了摇头,任由她将自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 慕令仪确定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又交谈了一番之后,景云州这才离开。 番邦来臣,百姓夹道欢呼。 从驿站到皇宫的路上都铺满了红绸,看着就喜气洋洋。 慕令仪作为接引使者,早早的就已经等在了宫门口。 她今日穿了一件紫色的宫装,头发利落的梳了一个坠马髻,整个人看上去英姿飒爽,和平日里的吊儿郎当丝毫不相符。 她站直了身体站在队伍最前方,完美的精气神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耶律齐原本在看到周围那些红绸的时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然而在看到慕令仪的时候,眼睛却又奇异的亮了起来。 慕令仪假装没有看到他的异常,亲自把人引到了大殿之上。 一阵虚伪的交谈之后,便开始了热闹的觥筹交错。 大楚乃泱泱大国,待客之道自然不许任何人诟病。 一阵歌舞过后,耶律齐突然间就站了出来,大声的说道。 “大楚皇帝,我们这次过来也是带着诚意而来的,所以咱们也就别整这么多虚头巴脑的事情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 耶律齐仰着头说完这一番话,目光轻蔑的在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突然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转头对着小皇帝一字一句的说道。 “相信皇上已经接到了密报,说你们国家的将军被我们俘虏了吧,既如此,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要想让他安然无恙的活着,那就把青城和海城两座城池交出来,咱们一手交城,一手交人,也免得夜长梦多,皇上您说怎么样?” 这话虽然用的是商量的语气,可是他表现出来的却丝毫不见商量的迹象。 反倒是给人一种颐指气使的感觉。 那样子似乎在说,你们的人质都在老子手里面握着呢,今天你们就算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这话一出,不管早前有没有接到风声的大臣,全部都沉默了下来,大殿里面一片诡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舞女全部都已经退下去之后,小皇帝终于慢吞吞的开口。 “耶律王爷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朕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我大楚良将众多,可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被抓了,王爷莫不是胡乱抓了个人,就到这里来涮我们玩呢?” 他这番话说的不疾不徐,甚至还带着一丝戏谑。 耶律齐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间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张得意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死死的盯着坐在主位上面的人,声音也开始变得阴鸷。 “皇上这是打算放弃刘将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这么看来,做你们国家的武将还真是可怜,竟然还得放弃自己的生命。” “瞧王爷这话说的,我等确实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既然王爷如此信誓旦旦,那不妨把人拉上来,也好让我们好生辨认一番,若当真如同你所说那般,是我们国家的人,那我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丢人现眼 小皇帝这话说的漫不经心,眼神里面却满是轻蔑。 他身坐高位,虽然年纪小,可是身上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耶律齐见他丝毫不受自己拿捏,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阴沉至极的盯着他,好半晌才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既然皇上非要一看究竟,那今日我就让您死心好了,来人呢,把刘将军给我带上来。” 他大声喊完,一甩衣摆,转身回了自己的座,趾高气昂的等着看众人大惊失色的样子。 然而等人上来的时候,周围却并没有出现他预想中的震惊,反倒是都在窃窃私语。 耶律齐这会儿就算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只不过还不等他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小皇帝便意味深长地探了探身子。 “王爷怕不是在与朕开玩笑吧,这压根就不是我们国家的人,更别提是我们国家的刘将军了,这么大的宴会之上,您这般消遣于我们,莫不是对我们大楚有轻视之心?” 小皇帝的嗓音还有些稚嫩,可是再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却都感觉自己身上像是压了一块重石头一样。 耶律齐更是脸色骤变,一脸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眸子。 “怎么可能会不是?之前我分明已经确认过,他就是你们国家的将军,皇上该不会是为了两座城池就将三军统帅都给换了吧?那可真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呀。” 这话已经有些僭越了,小皇帝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手中的酒杯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声音也夹杂着浓重的寒意。 “我看王爷这次前来,不是过来求和的,而是过来找茬的,朕乃大楚国君,难道连自己的臣子都不认识吗?王爷如此挑拨离间,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耶律齐被他这一番架势吓了一跳,刚想要出言辩解,一旁的慕远松就站了出来。 “耶律王爷,这确实不是我们国家的人,这人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经受了风吹日晒,而我们国家的人大多都是白皮肤。” 他这话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耶律齐就算是再傻,这会也发现了不对劲。 而就在他傻眼的时候,一个身穿甲胄的人浩浩荡荡的从身后走了过来。 那人和面前的人面容几乎一模一样,唯独身上的皮肤一黑一白,更加重要的是,来人身材高大,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带着浓重的将领之风。 两个人站在一起,高下立见。 耶律齐眨巴了一下自己那绿豆大小的眼睛,突然间就觉得心头闪过一抹不寒而栗的惊悚,额头上沁出一抹冷汗,刚才的高傲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惶惶不安。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走到了大殿中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都颤颤巍巍的。 “这这这,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我等有眼不识泰山,竟然错把鱼目当珍珠,还请皇上念在我们这次是真心实意想要投降的份上,饶了我这次吧。” 他说的真情实意,小皇帝脸色虽然不好看,但还是松口让他起来,只不过下一句话,却让耶律齐再一次跌入深渊。 “既然是诚心议和,那不知道耶律王爷这次所带来的贡品都在哪里?” 耶律齐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身子猛然一僵,一张脸也变得格外的难堪,求救似的目光落在其他几位时辰身上,却见他们都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神。 见他迟迟没有言语,小皇帝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声音再次变得不怒自威。 “既然是一片诚心,可是这会儿却连贡品都拿不出来,耶律王爷莫不是把我们当成傻子在耍?还是说,你觉得我们仅仅只凭你们三两句的花言巧语,就会愚蠢到和你们建立邦交?” 耶律齐这次是真的冷汗直流了,不断的用袖子擦着自己额头上面的汗水,声音都颤颤巍巍的。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只不过我们这次准备的东西太多,所以大多还在路上……” 他这个理由太过于牵强,一看就是临时扯出来的。 只不过现如今是在宴会之上,而这次宴会又是为了两国邦交而设立的,所以即便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面上还是了然的点了点头。 就在耶律齐以为这件事情糊弄过去的时候,太后突然间笑眯眯的开口。 “皇儿莫要如此,吐蕃一直对我们都恭敬有加,想来这次肯定也是因为太过于匆忙所以才忘却了礼物,哀家犹记得去年的时候,吐蕃进贡了千匹牛羊,五百匹汗血宝马,甚至还有一百精骑兵,想来今年王爷纪人已经说了礼物众多,那肯定比去年的架势还要大,我们就先耐心等着,莫要让人觉得失了分寸。” 他这话虽然是笑着出来的,而且语气也格外的温柔,可是耶律齐却只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子在割自己的心头肉。 这么多贡品,可是已经能够抵得上他们半个部落一年的计用了。 可是偏偏太后明里暗里都是在为他们说好话,所以他们也不能当面反驳,只能够暗暗把他所说的贡品全部都记了,下来之后准备传信回吐蕃。 耶律齐吃了一个大大的亏,却还不能诉说出来,那有苦难言的样子瞬间让大楚国臣全部都喜笑颜开。 而就在气氛逐渐变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个言臣模样的人突然间站了起来,对着小皇帝行了一礼,紧接着说道。 “天朝皇帝,我们之前来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和您通好了信件,当初说好了我们这次过来,这次会派人到我们国家进行和亲,敢问这件事情还做数吗?” 太后显然已经想到了他们会提起这个问题,当即点了点头。 “自然是做数的,为了体现我大楚对你们的诚心,我们这次准备将一位公主嫁出,希望你们可以善待我们国家的人,莫要让她受了委屈。” 太后面上淡淡,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然而耶律齐却突然间站了起来,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而后因质地落在了慕令仪身上,伸手一指,大声说道。 “我不要什么公主,我就要她!” ------------ 第一百六十章 慕远松的丢脸瞬间 慕令仪没有想到话题竟然会绕到自己身上来,而且还是这么难堪的话题,放在膝盖上面的手指一瞬间收紧,差一点没有忍住。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僵硬的气氛,刚想要说什么,就见太后已经收拢了脸上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道。 “哀家已经定好了和亲的人选,乃是哀家的嫡公主,王爷如此当众下了哀家的面子,莫不是觉得我国公主配不上你?” 说到最后的时候,太后的声音里面已经明显染上了不悦。 耶律齐原本只是想要找回场子,却不想太后竟然会如此生气,犹豫了一下,连忙低头。 “小王不敢,只是此次和亲,若是小王没能见到郡主也就算了,不是自从见了郡主天颜之后,小王便对郡主一见钟情,如今冒昧请求,还请太后成全。” 他这一番说辞,也算是有理有据,只是太后却突然间将手中的茶杯扔在桌子,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说来说去,你还是嫌弃我国公主,耶律齐,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一脸气愤,好像当真是因为自己的面子被驳了而生气。 耶律齐没有想到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太后竟然还是不愿意松口,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刚想要咬牙认下,一旁的灵月公主突然间掩唇笑了一声,伸手拿起桌子上面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这才开口说道。 “既然是和亲,那就是代表了两国之间的和平,令仪向来都是一个懂事的人,肯定不会让太后为难的,对不对?虽然太后娘娘已经有了人选,但是藩国使臣如此要求,我们若是强硬拒绝也是不好,不如这样,让郡主和公主一起出嫁,如此一来,也能体现得出我们大楚对藩国的重视,如何?” 灵月公主表面上是在解决危机,可是实际上却是把慕令仪往火坑里面推。 慕令仪心里面有些郁闷,她确实不知道自己这位姨母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 要知道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可还是亲亲秘密的拉着自己的手说,她们只剩彼此为亲人了。 可是现在,竟然要让自己去和亲,当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慕令仪颇有些为难的刚准备站起来,就听见太后在主位上用深沉的声音说道。 “一个公主,一个郡主,藩国当真是好大的胃口,那下一次,是不是就要让我国把皇上送过去做质子了?” 这话实属太严肃,不仅仅是耶律齐被吓到了,就连满朝文武都被这话吓得不轻,连连起身跪在地上。 “太后娘娘息怒。 ” “太后娘娘莫要动气!” 就连小皇帝都看着满场的冷肃微微叹了一口气,伸手在太后的手上轻轻的拍了一下。 “母后稍安勿躁,朕相信耶律王爷竟然不会有不臣之心。” “是是是,太后娘娘明鉴,小王从来没有想过如此僭越之举,太后娘娘能够将公主下嫁与我们,已经是对我们格外的恩宠,我们怎么可能会不知足呢?” 耶律齐一改刚才的趾高气昂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道,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冲着灵月公主皱了皱眉,那样子似乎在说。 这一顿饭原本吃的好好的,谁让你多嘴了? 灵月被他埋怨的眼神气得浑身颤抖,可是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气鼓鼓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冷脸看着面前的一切。 而太后也在小皇帝的这一番劝慰之下,慢慢的收拢了身上的怒气,只不过脸上还带着一丝余怒未消。 “罢了罢了,念在你也是为了国家着想的份上,今日哀家便不与你置气了,但是以后这种话莫要再让哀家听到,今日这种言论,若是让哀家知道流传出去,那么哀家绝对不会顾及任何人的面子!” 她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明显就是已经把所有的恶意都扼杀在了萌芽之前。 灵月的脸色越发难看,就连慕远松那蠢蠢欲动的心思都被硬生生按了下去。 慕令仪感受到太后对自己的维护,心里面不自觉的升腾起一股暖流。 她是当真没有想到太后竟然维护自己,至此竟然不惜为了自己与整个朝堂之人作对。 一想到之前自己还有些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慕令仪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 她是真的该死呀! 这一场闹剧便如此撤下,一场宫宴进行的并不完美,可是到最后到底还是画下了句号。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到此为止,然而当耶律齐打着体会风土人情的名号,准备在这里继续多住些生日的时候,慕令仪那颗堪比雷达的心,再一次精准的响了起来。 “什么体会风土人情,我看他们压根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景云州,你和小皇帝究竟是怎么说的,为什么会答应他们如此荒唐的要求?” 慕令仪拧着眉头看着面前正在喝茶的景云州,恨不得直接将他手中的茶杯夺过来,指着他的鼻子好好的跟他分析一番其中的利弊。 景云州满脸无奈,润了润嗓子之后便将茶杯放在一边。 “皇上如何能够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只不过他们竟然已经提出来了,皇上若是不答应,那就未免太过于小气了。” 景云州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慕令仪的神色,见她眉头紧皱,便知道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随后又继续说道。 “今天下午大楚与番国会有一场比试,想来他们会在这次的比试上面做文章,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当然要!” 慕令仪又怎么可能会猜不到这些狡诈之人究竟要做什么,狠狠的咬着牙齿,声音都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这个耶律齐果真是不要脸,我看他就是打定主意想让我们国家的人出丑,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贬低我们,借此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 道理大家都懂,可是却因为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而失去了先机。 慕令仪自然也能感受得到这些人的无奈,可是心里面还是有些不满。 于是乎下午比赛的时候,便早早的就已经到了比赛场地。 却不想刚刚一进入会场之中,就看到一个瘦小的吐蕃男子猛然朝着慕远松冲了过来,毫不费力的就将人抱起,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合理质疑 “吼!” 周围的人发出一声喝彩声,却并不是为慕远松,而是为了那个子矮小的吐蕃男子。 看着慕远松在地上挣扎半天起不来,耶律齐脸上的得意怎么也掩不住,高高昂着头颅。 “啧啧啧,都说镇国侯骁勇善战,乃是天下人之表率,如今一见,倒也没有传闻那么厉害嘛。” 他一边说着,一边满不在乎的弹着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大楚的人一片死寂,虽然知道他这是在肆意羞辱,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倒也让他们无法辩驳。 太后的脸当即就变得格外的阴沉,看着慕远松的目光也多了几丝失望。 先镇国侯确实骁勇善战,可是慕远松,到底只是一个顶替上来的。 慕令仪看着慕远松眼睛里面血色的疯狂,只觉得心里面有抹不安不断的升腾。 景云州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紧张情绪,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抚。 “他们嚣张不了多久的,我已经安排了人,绝对不会让他们笑着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慕令仪抬头看去,却只看到他的半边侧颜,即便如此却眼依旧能够感受得到,他此刻的镇定。 “嗯。” 吐蕃的人到底式弱,也不敢在明面上嘲讽的太过于明显,只是话里话外带着刺,莫名的就让人不舒服。 而就在他们疯狂挑衅的时候,一个瘦下的文臣突然间站了出来,不悲不喜的说道。 “皇上,太后娘娘,微臣一直向往草原的辽阔,也很想见识一下草原的摔跤,不如就让微臣和他们比一场吧。” 这人看上去很瘦小,甚至比之前的吐蕃男子还要瘦小。 在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耶律齐眼睛里面快速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只不过面上却装作好心的劝慰。 “这位大人,我劝你还是不要自举其辱了,看你这身装扮,应该是个文臣吧,我们草原的儿郎每天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接受的都是自由的洗礼,像你这样细胳膊细腿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只是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但是嘲讽意味却拉满。 那文臣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甚至还淡淡的应了一句。 “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王爷又怎么知道文臣不能打败武将呢?” 也许是因为他说的话太过于狂妄,也许是因为他身上的气息太过于镇定,耶律齐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人,像是恨不得从他身上拽下来一块皮一样。 良久,他才咬牙切齿的冷哼一声。 “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直接对着他带来的那些队伍使了一个眼神,下一秒,一个魁梧的男子就直接站了出来。 那男子人如铁塔,整个人看上去比瘦小的文成高出来一半不止,其他人看着他强壮的样子,一点都不怀疑,他的胳膊都会有文臣的腰粗。 然而就在别人一片不看好的目光当中,那文臣却丝毫不畏惧,拱手行了一个礼之后,就将自己的帽子放到了一边。 他这轻视的样子让对面的魁梧大汉看的心理直冒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自己的拳头,怒吼了一声,就直接扑了过来。 “好一个不自量力的人,竟然敢如此轻视我们,我今天非撕了你不可!” 他一边说着,一边踏着沉重的步伐冲了过来。 他的身材高大,肌肉高高隆起,无论怎么看,文臣都没有丝毫赢的几率。 然而就在其他人有些不忍看的时候,文臣突然间勾住那人的衣服,身子一个回旋,直接一脚踢在了那人的胸口。 “砰”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当中,刚才那个魁梧大汉竟然直接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接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文臣面上依旧是没有太大的表情,只是伸手理了一下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学着耶律齐的腔调说道。 “我还以为草原的摔跤汉有多强,原来竟是如此的弱不禁风,当真是我之前高看了你们,委实是对不住。” 他这话实在是损,不仅仅贬低了那大汉,甚至还反将一军。 耶律齐看了一眼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人,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一点一点的变得扭曲。 “你耍诈!” 那文臣就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声音凉飕飕的。 “王爷莫不是糊涂了不成,当着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的比试,怎么可能会存在耍诈?” 其他人也都投来鄙夷的目光,耶律齐面上有些挂不住,手指都在颤抖。 可偏偏小皇帝就像是看不见他的脸色一样,直接拍手鼓掌。 “好样的,爱卿果然文武双全,来人呐,赏!” 这一声赏就像是直接炸开了一颗炸弹,耶律齐整个人都不好了。 眼睛里面迸射出凌厉的光芒,大声喊道。 “再来!” 文臣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样子,整个人看上去如春风一般赏心悦目。 他的动作依旧是行云流水,格外的丝滑,接二连三的把吐蕃那边派来的人全部都打败了,更重要的是,即便那些人已经非常小心了,可还是被他一招制敌。 耶律齐看着面前堆了一排的大汉,头皮都在发麻,再也控制不住的喊道。 “你们是故意的!这个人是你们早就已经安排好的,他压根就不是什么文臣!” 他一拍桌子,眼睛里面的怒气几乎要流淌出来。 小皇帝和太后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声音不咸不淡。 “那耶律王爷的意思是,觉得我们在耍你玩?可是这个节目明明是你们先提出来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如何能够提前准备这一切?” 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耶律齐瞬间就被堵得哑口无言。 他的胸口不断的起伏,腮帮子也不断的较着劲,那样子似乎已经咬碎了一口牙齿。 可是他的异样却并没有被其他人放在心上,反倒是不少大楚的人都捂着嘴偷偷窃笑。 他深知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自己当真知道了真相,也没有办法讨回公道,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吞,却还是不甘心的说道。 “我们这次还带来了一些舞姬,不知道,皇上可还要再比?”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暗有阴谋? 他明明已经气愤到了极点,可还是抓着这个比赛不放。 大楚的人都有些不乐意了。 毕竟这一场宴会原本就是为了招待外宾来的,而不是让他们展现自己的优点。 有些人更想要站出来阻止这场比赛继续下去,灵月公主却突然间用扇子捂住自己的嘴巴娇娇的笑了起来。 “说起来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外邦人跳舞,皇嫂,既然耶律王爷都已经提出来了,那我们大楚作为泱泱大国,肯定不可能这么扫兴了。” 她虽然是笑着的,可是那眼底却没有一丝善意。 太后抬眼对上她的眸子,便见她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与挑衅,那样子似乎在说。 “答应吧答应吧,如果不答应的话,那大楚里子面子可都没有了。” 其他的大臣也多有不满,可是灵月公主到底是先皇的亲姊妹,他们就算是心里面不甘心到了极点,却也还是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吞。 小皇帝见状有些不对,伸手拿起桌子桌面的茶杯饮了一口,这才笑呵呵的说道。 “比试虽然是一种乐趣,可是如果太多了,就会伤了两国的友谊,要不这样吧,就让我们国家的舞姬和你们带来的舞姬一起共舞一场,也算是为两国建立邦交提前喝彩。” 他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耶律齐纵是有心反驳,可是他这次到来到底是带着任务而来的,所以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提议。 两国都是早早的做好了准备,所以一声令下,舞姬们便翩翩入了场。 大楚的舞姬大多柔情似水,一只水袖舞翩若惊鸿。 而吐蕃的舞蹈则是大张大合,洋溢着浓重的热情。 两个国家的舞蹈虽然冗杂在一起,可是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到心里面格外的舒畅,就连这些舞蹈似乎也变得没有这么碍眼了。 慕令仪看着这些舞蹈,不知不觉就逐渐被吸引了进去,手指不由自主的随着音乐打着节拍,一时间竟然沉醉的眯了眼睛。 而就在她有些心旷神怡的时候,耳畔突然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有些疑惑的看了过去,就看到灵月公主不知何时已经在宫女的掩护之下离开了宫殿。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背影,慕令仪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可是从她最近这段时间的表现可以看得出来,她对自己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宠爱,最起码她一点都感觉不出来。 就在她准备让人跟上去看一看究竟的时候,大厅里面的舞蹈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来了,耶律齐满脸都是自豪,眼睛里面带着满满的高傲。 虽然刚才小皇帝阻止了她想要继续比赛的想法,可是这会儿那股子冲动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只见他突然间站起来,指着那些舞姬中其中一个人说道。 “皇上,这是我们吐蕃最厉害的舞姬,她跳的舞蹈,就连我们皇室中人都觉得格外的优美,我们来之前就曾经听说过,大楚的公主善舞蹈音律,乃是天下女子之典范,不知道今日我们有没有这个福气,可以得以窥见公主天颜。 ” 他虽然放平和了语气,可实际上却依旧是把野心挂在了自己脸上。 太后和小皇帝看着他如此纠缠不休,心里面也有些不乐意,当即一张脸就直接沉了下来。 只不过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训斥,慕远松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意有所指的说道。 “要说起跳舞,只怕咱们大厨整个国家的女子全部都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令仪的一根毫毛。” 他的声音里面满,满的都是自豪面上洋溢着笑容,丝毫看不出来刚才他被人打败的窘迫。 周围的人都对他这副强出风头的举动有些无语,可是碍于他的身份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够在背地里将白眼翻上了天。 慕令仪自然知道他这是不想让自己痛快,可是面对这样的事情,她却不能强硬地表示否认,不然的话岂不是把大楚的面子丢在脚底下踩。 心里面思绪万千,面上却始终保持着一片淡然,抬起眼来轻飘飘地看了慕远松一眼,随即便装作一副矫揉做作的样子。 “伯父当真是夸张了,若说舞蹈,我只不过是懂了一些皮毛,自然是比不上这位舞姬姑娘的。”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疾不徐,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整个人看上去端庄大方,莫名的就让人心生好感。 然而慕远松就像是没有听清楚她的言外之意一样,手中捏着一枚酒杯,面上依旧是带着笑意。 “令仪真会开玩笑,谁不知道当年你母亲可是才情冠绝京城,你身为她的女儿,想来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今日你可是代表着整个大楚,何须这般扭捏,不如就此表演一曲,也好让耶律王爷他们都开开眼界。” 他这话一出土拨的人就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样,一下子就把刚才的不满全部都化作谚语宣泄了出来。 “就是就是,安阳郡主,既然镇国侯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就说明你的舞蹈却是冠绝一方,既如此,那就请你舞一曲,也让我们这些人好好的见见世面。” 眼看着他们起哄一般的言语让场面有些控制不住,慕令仪眼睛里面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戾气,放在桌子上面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收紧。 只是她却依旧没有因为一时冲动就直接答应下来这些人的话,而是露出一个甜美灿烂的笑容,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最擅长的并非是舞蹈,而是做些诗词歌赋,不过就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小兴趣,就不拿出来让各位看笑话了。” 她面上谦虚,耶律齐眼睛却是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当即噙着一抹讥诮的笑容看着面前的人。 “那还真是巧了,我们这次过来的人里面有好几个人都是对诗词歌赋颇有研究的,不如安阳郡主当众做几首诗,也让我们好好的瞻仰一下郡主的风采。” 他直接打蛇随棍上,一点都不给人反驳的机会。 慕令仪这些话是自己说出去的,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也只能无奈的说道。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献丑了。” ------------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鸣惊人 慕令仪装出一副无奈模样,缓缓站起身,似乎当真准备大放异彩。 周围的人看到她这幅样子,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真有真才实学。 就在他们翘首以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慕远松眼睛里面突然间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随即装作一副担忧的样子,对着慕令仪说道。 “令仪,我知道你想要为国分忧,但是这里不是你能够胡闹的场合,快些下来吧,若是当真出了丑,就算是你贵为郡主,也终究还是要被天下人指责的。” 慕远松一脸无奈,表面上看似是在劝慰,实际上却是用了不小的音量,不仅仅是慕令仪,就连周围的时臣都听得一清二楚。 周围的大臣原本以为慕令仪真有真才实学,不想竟然听到慕远松这么说,顿时心中的忧虑就升腾了起来。 有几个迂腐的大臣更是用我国危已的表情看着慕令仪,那样子似乎在说,我大楚亡国不久矣。 甚至有些平日里就看不惯慕令仪的人直接就跳了出来,对着她狂轰滥炸。 “郡主殿下,今日之事可是代表着国家威严,不允许你在这里胡闹,若是你当真对文学不大懂,直说便是,某要因为一时虚荣,葬送了我大楚名声!” 若说慕远松的话不中听,那这人就是明摆着在看不起慕令仪了。 吐蕃的人原本还在以为慕令仪当真做好了准备,准备打他们的脸。 如今听到她身边的人都在唱衰,一时间也跟着笑了起来。 “郡主,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只要跟我们跪下认个错,顺便再认个输,我们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待会一旦比赛开始,那可就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耶律齐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慕令仪,面上很是狂妄,似乎已经看到了慕令仪跪下狼狈的样子。 慕令仪没有想到周围竟然这么多人准备看自己的笑话,一时间还有些感慨,随即漏出一个冷笑,慢吞吞的拿起桌子上的酒杯。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认输道歉的时候,慕令仪突然一仰头就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谁说我要认输了?来人,拿纸笔来!”= 话音落,却没有任何人理会。 慕令仪装逼不成,一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 就在她准备让人去拿的时候,景云州竟然亲自从一旁拿出来纸笔,递到了慕令仪面前。 慕令仪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在心里面不断吐槽。 让你们没有眼光,看姐怎么闪瞎你们的眼睛! 随即运气提笔,很快就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她写的很快。 众人都在翘首以待她的笑话,所有人都伸着脖子看。 耶律齐更是已经直接打好了嘲笑的腹稿,就等着慕令仪这诗作出来之后,尽情的把大楚的颜面踩在脚底。 慕令仪很快就把这两行字写完了,直接交给了景云州。 景云州原本也只以为慕令仪最多就只能写出来几句无伤大雅的诗句来,可是当他看到传送到自己手中的诗句时,整个人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时间竟然觉得这纸有千斤重。 其他人也看到了她的反应,都面面相觑,有几个人甚至都精彩测慕令仪做出来的诗究竟有多不雅,才会让景云州漏出这样的表情来。 而就在他们心思各异的时候,景云州总算是有了反应,嘴角带笑称赞。 “郡主没有说谎。” 说着,他就直接把纸反转了过来。 因为他的这句话对诗句内容多有好气的人在听到他这句评价的时候,不少人都对诗句更加好奇。 在景云州把纸张反转过来的那一瞬间,也不由自主地把诗句念了出来。 话落的瞬间,整个大殿里面鸦雀无声,安静的几乎能够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皇帝才终于出声。 “好,好诗,真是没有想到表姐竟然有这样的爱国情怀。” 是的,这是一首爱国诗。 不仅仅是表达了自己的爱国精神,慕令仪还从中隐晦的嘲讽饿了慕远松的举动。 为了一己之私就对着别的国家的人奴颜婢膝真是让人恶心的同时又无比唾弃!随着周围议论声起,慕远松的一张脸也不由自主德宏了起来,他看向慕令仪的眼神一时间充满了怒意,面上却还要装作失望的样子说道。 “令仪,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我知道你肯定是想在宴会上出风头引人注目,可是今日宴会事关重大,你就算是再想赢,也不应该用这些下作手段啊,偷来的毕竟是偷来的,就算是你当众念出来也不是你自己的,你又何必如此?”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大义凛然的走到殿中,对着皇上和太后说道。 “皇上,太后娘娘,微臣有罪,没能照顾好令仪,竟然让她长成了这幅性子,微臣愿意接受所有责罚,只希望今日之事不要流传出去,令仪到底是一个女孩子,这事传出去,势必会对她的名声有损。”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坐在主位上的两个人深深叩拜,周围的大臣瞬间就傻眼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就在其他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走向的时候,慕令仪突然站了出来。 “大伯口口声声说,这诗是我抄来的,那不知道,伯父可有证据?” “什么?” “你既然说是我抄的,还说得这么信誓旦旦,不如说说,我这诗到底是从什么人那里抄来的,可有人证物证?” 慕远松没想到慕令仪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能保持镇定自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但面上依旧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抄的谁的,但是你到底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的秉性?这么多年来,你的名声一直算不上好,之前我也曾送你入学堂,可是你性格顽劣,仅仅只需要用半天时间就能把夫子气走,所以,” “所以伯父就觉得,我能做出来这样的诗句,就一定是炒出来的。” ------------ 第一百六十四章 藏拙 慕令仪语气中已经带了一丝无语和嘲讽。 可是慕远松不知道是没有听出来还是什么,竟然依旧是一脸的无奈。 周围的大臣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对着慕远松说道。 “侯爷。您既然没有证据,那你怎么能说郡主就一定是抄袭呢?这对于郡主也不公平啊。” “我这也是为了他着想,万一以后这诗句流传下去,被人发现是抄袭,那令仪岂不是更加没有脸?” 慕远松还在振振有词,其他人却都已经不予争论了。 只有慕令仪淡淡的开口,声音薄凉又讥讽。 “伯父说的其实也对,我这个人,确实挺不招人喜欢的,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估计我早就已经死了千百遍了,是,这些诗句不是我做的,是我抄的,我不仅仅抄了这么一句,还抄了很多句!” 她说着,转身坐下,继续拿起刚才的纸笔。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 她洋洋洒洒笔墨未停,脸上的表情忽而画作鉴定。 周围的人捡起她所做的诗句,一一拜读,一时间心中气血回荡,竟然给人一种想要上阵杀敌的快意。 不仅仅是镇国侯,这次就连小皇帝和太后都愣住了。 慕令仪一直写,一直写,直到自己的手酸了,再也拿不住纸笔,这才颓然的坐在地上,嘴角慢慢枸杞一抹粲然笑容。 “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我弟的父母,你们都说,我母亲是冠绝京城的长公主,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甚至就连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都以她为榜样,我父亲是镇国大将军,一杆红缨枪的在售,不知道击退了多少前来我朝挑衅的外敌,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慕令仪说着,伸手用自己的袖子摸了一下脸上不知何时倾泻出来的眼泪,狠狠吸了吸鼻子。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他们的女儿,他们名动京城,受尽千万人爱戴,那我身为他们的女儿,纵使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人呢,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丢脸?” 她昂着头,即便是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完全被擦去,可是给人的感觉却依旧是高傲的。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鼓起掌来,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掌声就朝着她翻涌而来。 是了,父母都是优秀的人,她又怎么可能是平庸之辈呢? 这么多年,他们都被她碌碌无为的表象迷惑了,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原来慕令仪一直在藏拙。 意识到这一点,周围的人更加激动了。 其中一个老学究模样的人直接拿起慕令仪写的诗,在手中不断的把玩着。 “确实,这些诗句并不仅仅是包含了她的爱国之心,还写出了先镇国侯为国家一往之前的决心,郡主可是镇国侯的女儿,又怎么可能是真正平庸?就冲他这一手字,我们就能够猜得出来,她平日里定然也是用了不少苦心的。” 周围的人都纷纷夸赞,再也没有人提及穆令仪之前做过的那些丑事,甚至于她之前的那些娇蛮都有了一个新的解释,那就是为了藏拙。 但是至于为什么要藏拙,众人没有细究下去,最起码在这个场合,没有人敢深究。 慕令仪看着这些人谈论的热火朝天的模样,眼睛里面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孤寂。 她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已经为自己证明了自己不是那等只会贪图享乐的人,可是她还是觉得不舒服。 “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为你叫太医?” 就在她想要找个地方自己消化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抹淡淡的声音,一如他整个人一样,清冷温润,让人一下子就变得心安了起来。 慕令仪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意外发现,被他这么一说,胸口那股不舒服的感觉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顿时有些茫然无措的眨了眨眼睛,摇头低语。 “没事,可能是大殿里面有些太闷了,想出去喘口气。” 慕令仪看见周围的人都在为刚才的事情欢呼,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这边,心中突然间闪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只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实施,一个宫女就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郡主殿下,灵月公主请您过去。” “这个时候?公主可说了是所为何事?” 慕令仪由衷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心里面却有个声音告诉她,也许去了之后,就能够明白为什么灵月这么看自己不顺眼了。 小宫女把头埋的更低,声音里面也夹杂了一次惶恐。 “郡主殿下说笑了,奴婢不过就是一个传话的,怎么可能会知道主子的心思呢?只不过公主说了,是有关您母亲的事情的。” 这话说的格外矛盾,慕令仪心里面那一抹疑惑越发的浓郁了,只不过倒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转头对着景云州说道。 “我先去看看,若是一炷香之后我还没有回来,你就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后娘娘。” “好。” 景云州有心想要阻止,可是看着她高深莫测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小心一点,莫要中了别人的奸计。” “嗯。” 慕令仪点了头便跟着那小宫女一起离开了,走了一阵才发现她们要去的方向竟然是宁远之前所住的宫殿。 心思越发的活跃了起来,但面上依旧是沉着。 见了灵月公主之后,灵月公主只字不提之前在大殿之上的刁难,反倒是拉着她的手轻声细语的说道。 “你是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本宫一直会梦到你母亲,我梦到我们两个在宫中肆意谈话的事情,夜梦到我们两个曾经一起骑马到城外采风的事情,只不过每每梦醒时分,看到的总是孤凉一片的宫殿,本宫也曾经想过,如果当年你母亲没有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事情是不是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灵月公主的语气很是复杂,像是在惋惜,又像是嘲讽。 慕令仪猜不透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只觉得心中就像是压了一团棉花一样,莫名的有些不舒服,当即笑了笑,就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姨母究竟想说什么?”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明目张胆的设计 许是因为慕令仪眼睛里面的疏离太过于明显,灵月公主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她张口欲言,突然面色一变,伸手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呼吸。 因为呼吸困难,她一张俊美的脸一时间直接涨成了猪肝色,面目也有些狰狞,很快,她两眼一翻,就直接晕倒了过去。 即便是晕倒,她脸上的痛苦之色也依旧没有消失,看着就让人揪心。 慕令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下意识高声喊道。 “来人呐!宣太医!快叫太医!” 她一边喊着,一边走过去将人放平在榻上,转身跑开把所有的门窗全部打开,让空气可以很好的流通。 整个宫殿瞬间乱作一团,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在不停的奔波,动静之大,甚至引起了正在前厅享受宴会的那些人。 这些人来的时候带来了太医,做了一系列急救之后,灵月公主的情况很快就变得稳定了下来。 一晚上发生了这么事情,太后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转头责问太医。 “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晕倒了?” 太后之威仪,让人心惊胆战。 太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又看了一眼太后,这才战战兢兢的说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灵月公主这是游风之症,许是因为这大殿里面存了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被公主碰到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慕令仪却罕见的听懂了。 游风,不就是现代的过敏吗? 真是没想到,灵月公主竟然还有过敏源啊。 她隐隐觉得心中有些不安,所以这个时候也没有上前让自己至于目光中央。 然而,她不上前,不代表有些人就会放过她! 只见宋芷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一边扑在灵月公主身边呜呜的哭,一边猛地抬头,恶狠狠的瞪着慕令仪。 “是你!一定是你!我母亲在这宫殿里面住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碰到过什么脏东西,今日怎得你一来就碰到了?一定是你故意害人!太后娘娘,您可一定要为我母亲做主啊!” 宋芷惜那张脸和慕令仪有七八分像,模样自然是没话说的。 而且因为她更加娇小一些,所以如今哭起来就给人一种弱柳扶风的感觉。 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慕令仪,目光中隐隐有谴责之意。 就连太后,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走到现在这个走向上,一时间有些为难。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抽搐开口。 “令仪向来都是个好孩子,她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今日是接待使臣的重要日子,要不这件事情就暂且压下,日后……” “不行!太后娘娘!您的意思是,我母亲就活该遭这么一遭罪吗?我知道您一直以来都偏爱表姐,可是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刚才如果不是太医来的比较及时,我母亲估计现在已经撒手人寰了……” 宋芷惜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莫名就刺的人耳膜疼。 太后没想到宋芷惜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如今竟然敢如此跟她对着干,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阴沉着面容刚想要继续说什么,就见景云州不知何时站了出来,一脸的坦荡。 “太后娘娘,既然宋姑娘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咱们就让太医检查一下吧,万一当真是有人带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进来,咱们也好提前做好预防,避免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景云州进退有度,即便是提建议,也不让人觉得不舒服。 慕令仪感受到他不动声色的在自己身上撒了一点液体,虽然觉得他肯定知道什么,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而是附和说道。 “是啊太后,令仪坦坦荡荡,自认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既然表妹如此怀疑,那就查验一下吧,也好让表妹放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给太后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太后虽然有些犹豫,但是当事人都已经这么说了,她就算是有心想要包庇,但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摆了摆手对着太医说道。 “算了,既然令仪都这么说了,你就去看看吧。” 犹豫了一下,又对着旁边一个太医说道。 “你也一起过去看看,莫要出了差错。” 刚才那个太医听到这话,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但是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转身就朝着慕令仪走了过去。 两个人对着慕令仪的衣服检查了很久,最终面色凝重的相互对视了一眼,转头对着太后拱手道。 “回太后娘娘,郡主身上并不存在任何可以致人发病的东西。” “却是如此。” 两个太医都已经这么说了,慕令仪的嫌疑算是被洗清了。 然而宋芷惜却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失声尖叫。 “怎么可能会没有?我明明让人……” 她话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找补。 “对不起啊表姐,刚才是我太过于激动了一些,这件事情怪我,主要是因为这次我母亲犯病太过于惊险,而且整个宫殿只有你离我母亲最近,所以我一时情急……” 她说着,还露出一个带着浓重歉意的眼神,对着慕令仪一行礼。 慕令仪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她刚才那没说完的话,眼神深沉的看了她半晌,直到人差点承受不住了,这才开口。 “我怎么会怪罪你呢?毕竟你也是因为太过于关心姨母了,只不过以后再着急也要保持冷静,莫要失了分寸。” 慕令仪故意敲打了一番,果然就看见宋芷惜的脸青了一阵,好半天才挤出一个笑。 “我记住了,多谢表姐教诲。”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慕令仪非但没有被人责罚,反倒是因为落落大方的态度让大臣对她越发的刮目相看。 宋芷惜看着周围的人对慕令仪多有赞叹,气的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眼睛里面的嫉妒几乎要凝成实质。 偏生慕令仪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觉一样,甚至还一脸谦虚。 “我不过是做了自己份内的事情,大楚之人,合该有应对突发情况的理智。”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其中有异 一时间,慕令仪成了整个大楚女子的典范,宋芷惜则是被人指责成失了体统之人。 如此鲜明的对比,让宋芷惜差一点就维持不住自己这么多年设立的柔弱人设,垂在袖子里面的手不住的收紧。 宴会结束,慕令仪拖着满身疲惫坐上了马车,刚刚走出一段路程,帘子就被一阵风掀起,紧接着,一抹身影就直接落在了慕令仪身边。 慕令仪感受到身边的动静,微微抬眸,眉眼间可见疲惫。 “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辆马车,景质子还真是一点都不为我的名声着想。” 景云州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凉凉反驳。 “那郡主之前把我撸到镇国侯府,想要强迫我的时候就,怎么没有想过你还有名声可言?” 慕令仪被他噎了一下,有些不满,索性直接摆烂。 “说吧,你大晚上的不做正人君子,想干啥?” 景云州被她粗鄙的话逗笑了,非但没有觉得她粗鄙不堪,反倒是觉的有趣极了。 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伸手理了一下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对于灵月公主得游风之症的事情,你难道一点想说的都没有?” “我大概已经猜到了,不过就是灵月公主提前把东西撒在了我身上,回过头来想要污蔑我,让我出丑罢了,当真是低级的手段,也着实让人失望。” 慕令仪没有想到,血脉至亲的人,竟然也会兵刃相见,一时间有些茫然。 “不过今天,倒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帮我遮掩,只怕我今日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而不是被人追捧的对象。 景云州不置可否,反倒是说道。 “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情不仅仅是灵月公主做的,她就算是再大胆,也不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才对。” “那你觉得应该是谁?宋芷惜今天在宫殿里面说的话你难道没有听到吗?” 慕令仪冷笑一声,嘴角抿得紧紧的。 景云州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戾气,知道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很大,也并没有生气,而是直接说出自己的见解。 “我说这事可能不是灵月公主做的,并没有说不是宋芷惜,只不过我们并不清楚她们为什么突然对你下手。”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 慕令仪阴沉着一张脸,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两母女。 先是宋芷惜无缘无故的针对自己,紧接着是这样的闹剧。 换做任何人,只怕都会觉得心里发寒。 “算了,先不说这件事情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景云州看出慕令仪的心情不佳,所以并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转而说道。 “你今日出了这么大的风头,慕远松肯定会觉得奇怪,不说别的,他可是一点都不希望你能备受瞩目啊。” 慕令仪知道他说的施舍么么一丝,沉默了一会并没有说话,良久,就在景云州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喑哑。 “我啊,一直以来都觉得只要活着就可以了,可是仅仅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有人不愿意让我实现,既如此,那我还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拼命一搏,要么他死,要么我亡。” 她这话多少有点让人听不懂了。 景云州却看到了她眼睛里面那不可磨灭的光芒,带着一股子深深的倔强。 外面的光忽明忽暗,映的整个马车里面都昏暗无比。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景云州突然就觉得自己眼睛里面存在一团光亮,光是看着,就让自己热血沸腾。 他不由自主的收了一下手指,垂下眼睫,一时间竟觉得,当初选择和慕令仪合作,是一个很正确的选择。 马车晃晃悠悠,很快就停在了镇国候府门前。 景云州在之前的岔路口就如同来事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 这会马车里面只有慕令仪一个人,刚一撩开帘子,就看见慕远松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她。 黑暗之下,没慕远松的脸被灯光照映的是在不算是好看,一时间竟然让慕令仪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但她到底还是忍住了,转头恭恭敬敬的开口。 “伯父怎么不进去?” 慕远松看着她明知故问的样子,就觉得心里面一阵窝火,也顾不得平日里的面子问题,直接开口责问。 “你今日做的诗是怎么回事?往日你有这样能耐,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反倒是害得我在大殿上丢了这么大的脸?” 他声声质问,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慕令仪身上,压根没有想过,今天的耻辱,都是他自己讨来的。 慕令仪眼底闪过一抹讥讽,面上也丝毫没有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今日不是说了吗?以前不说,只是因为不想太惹眼,有意藏拙,今日不想看他国之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所以就出手了,伯父是觉得我做的哪里不对吗?” 慕远松被她不冷不热的噎了一下,面色越发的难看。 哪里做的不对? 不对的地方多了去了。 她不应该在大殿上出尽风头,不该瞒着他自己竟然这么优秀,不应该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下不来台,最重要的是,更加不应该在他当众出丑的时候自己还大放异彩。 可是这桩桩件件慕远松都不能说出来,几乎是把自己憋出了内伤。 好半晌,才粗声粗气的说道。 “没有!你今日做的很好。” 慕令仪不是听不出来他话里的咬牙切齿,但却依旧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手指微微摸了一下自己的袖口,抬眸。 “既如此,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下去休息了。” 今日忙了这么久,她真的是乏了。 慕远松见她虽然有问必答,可是态度隐隐有些不似之前那般恭敬怯懦,心中涌起一抹不安,再也顾不得兴师问罪,而是装作不经意的开口。 “令仪,你最近好像与伯父生分了不少,莫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些什么?” 慕令仪见他面色惊疑不定,微微眯眼,突然漏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陆薛礼被流放之前,曾经跟我说股票一些话,他说,我是先镇国候和长公主的女儿,不该过的这么窝囊,我觉得这话很对,伯父觉得呢?” ------------ 第一百六十七章 蝴蝶效应 慕令仪眼睛里面深沉一片,让人看不清她的心思。 慕远松看着她的神色,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半天才讪讪的笑了一下。 “这倒是真的,想当年你父母双亲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你作为他们两个的女儿,自然是不能差了的。” 他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点都看不出来真心。 慕令仪也没有想要听实话,看到慕远松不舒服,她心里面就畅快极了,嘴角翘起,又对着慕远松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 至于被她丢在身后的慕远松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不好意思,这压根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另一边,宋芷惜跪坐在灵月公主身前,手指紧紧拧着手中的帕子,就差直接把帕子给捏碎了。 “母亲,这个慕令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不仅当众作诗惊艳众人,还能轻而易举的从我们设立的陷阱里面脱身,这次真是让她走了狗屎运了,下次我绝对饶不了她!” 宋芷惜眼底带着强烈的恨意,那样子像是恨不得直接把慕令仪吞吃入腹一样。 灵月公主虽然已经醒来了,但是游风之症确实让她吃了些苦头,这会脸还是苍白的。 听到宋芷惜的话,她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反倒是拿了一把扇子在手中轻轻的摇着。 等到她义愤填膺的说完,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今天的之前确实是你做的鲁莽了,就算是真的疑心与她,也不应该自己出手,你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形象,今日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她的话轻飘飘的,分明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可是宋芷惜的脸却在一瞬间就白了下来,连忙跪直了身体,苍白的为自己解释。 “女儿那是因为突然间看到母亲失去意识,心里面有些慌张,所以这才做了鲁莽的事情……” “你自己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你自己清楚,若是当真觉得问心无愧,那也无需跟我解释这么多,行了,今天的事情就这么揭过去吧,日后你行事莫要再如此莽撞了,至于慕令仪,本来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今日能够将她一举扳倒,既然她已经入了咱们的圈套,那么日后有的是时间跟她周旋,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笼络景云州的心思,若是能够嫁给他……” 剩下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宋芷惜的眼神却逐渐变得活泛了起来。 想起那个芝兰玉树的男人,她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女儿自然是觉得他极好的,只不过这人忒有些不识抬举了,我明理按理与他接触过几回,可是他每次都不咸不淡的,好像觉得女儿是个累赘,可分明,慕令仪给他添了这么多麻烦,也从来没有见过他有不耐烦的时候。” “这就是你们两个之间的差距了,好了,这是你自己要考虑事情,我今日有些乏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灵月公主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直接闭上了眼睛。 宋芷惜有些不甘心的,还想要再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她旁边的宫女直接请了出去,只能望着宫殿紧闭的大门,不甘心的跺了跺脚。 另一边,慕令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面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就直接点了油灯,开始翻看自己之前写下来的记忆图。 之前写下这小册子,原本不过是生怕自己忘记了重要的东西,所以便趁着自己尚且还能记住一些主要情节,便将东西全部都写了下来。 可是如今看来,却突然间发现,这些情节大多都发生了改变,尤其是许多曾经落在落雪衣身上的事情,如今竟然不是何时落在了自己身上。 有些失魂落魄的将自己手中的小册子合上,慕令仪忍不住抽着嘴角呢喃。 “难不成当真是我这只小蝴蝶翅膀扇动的太过于用力,所以把剧情的走向全部都给扇没了?” 意识到这一点,慕令仪心里面莫名的充满了对未来的不解与迷茫。 她突然间就很想再去太玄观问问那位大师,遇到这种情况她该如何解决? 然而她思索了一晚上,却依旧没能想出来任何对策,反倒是给自己熬出来了一对黑眼圈。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小陶看着她那憔悴的脸颊,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郡主昨天晚上是没有休息好吗?今日看起来精神怎么如此不济?” 小桃一边拧了帕子给慕令仪擦脸,一边自问自答。 “昨天晚上我听见院子里面一直窸窸窣窣的响,出来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想来这应该不是我的错觉,郡主也是有所察觉,对不对?” 慕令仪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顿时就来了兴致,转头问道。 “这声音一晚上都没有停下来过?” “那倒也不是,后半夜的时候倒是没有再听见了。” 小桃老老实实的回答,慕令仪刚想要继续问一些什么,袁若妍就急匆匆的往外面走了进来。 “郡主,灵月公主派人送了一些礼物过来,说是代替宋姑娘赔礼道歉来了,您看……” “让他们进来吧。” 慕令仪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当即也没有流露出来什么情绪,不咸不淡的说道。 袁若妍猜不透她的心思,只能低头应了下去,转身很快就把来人给带了过来。 来的正是灵月公主身边的大宫女,那人脸上堆满了笑,再看见慕令仪的那一瞬间,就直接笑着走了过来。 “郡主殿下安,听闻郡主昨日受了惊吓,这是我们公主特地让人送过来的补品,还请郡主莫要嫌弃礼轻,只管收下。” 那人言语之中并未提及道歉的事情,虽然满脸堆笑,可是眼睛里面却带着一丝轻视。 慕令仪不是没有看出她的不放在心上,但也没有太在意。 因为她很清楚,灵月公主根本就不是诚心诚意想要过来道歉的,而是给她一个台阶下。 若不是因为她还有用,估计她根本就不会于以理会。 不过没关系,本来他也没有想要,这个时候和灵月公主她们闹掰,所以即便是没有这个台阶,她也不会太过于为难她们的。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和亲 嘴角挑着一抹淡淡的笑,慕令仪举止格外的优雅。 “姨母当真是客气了,我们原本就是血缘至亲,她能够心系于我,我已经非常开心了,又怎么可能会嫌弃呢?劳烦姑姑回去之后替我向姨母问安,昨日离开的匆忙,尚且没有询问姨母的身体,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还请姑姑代为转告,等令仪忙过这几日,一定去宫里面亲自探望。” 她这话说的不卑不亢,和刚才这大宫女说的话相互呼应。 那大宫女似乎也没有想到,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慕令仪今日竟然如此进退有度,一时间微微愣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之后,眼睛里面的轻视已经消散了一些。 “郡主说的是,您和公主原本就是一家人,理应该相互挂念的,郡主请放心,您的话奴婢一定会带到的。” 她这话说完,慕令仪一个眼神过去,小桃立马就会意地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面掏出来一把金瓜子塞到大宫女的手中。 大宫女原本是想要推辞的,可是慕令仪却适时的开口。 “一直以来,姑姑费心劳力照顾姨母,实属是辛苦了,这些身外之物不过就是敢念姑姑对姨母的照顾,还请姑姑一定要收下,不然的话,令仪只怕是寝食难安。” 她都已经这么说了,大宫女就算是不想接也必须得接了。 只不过即便是接了这些东西,她的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笑容,反倒是不知何时添了一丝惶惶不安。 慕令仪目送着她离开,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这才慢吞吞地理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帕子。 “把东西收起来吧,要仔细的看一下,有没有被人动了手脚。” 她检查的如此明目张胆,像是一点都不介意别人来探查一般。 小桃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忍不住带了一丝哭腔劝到。 “郡主,这可是公主送过来的东西,哪里会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些东西上面动手脚?要不然咱们还是直接收起来吧,若是让宫里那位听到了……” 慕令仪转头看着她苦着一张脸的样子,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失望。 到底是越级提拔上来的,并非是和她一起长大的,所以在一些事情上面来说,到底还是有些上不得台面的。 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慕令仪就越发的想念映雪,若是她还在的话,这种事情压根就不用她一点一点的指导,只需要自己一个眼神过去,她就会帮自己打理的井井有条了吧。 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把这种情绪深深的压起来,柔着声音对小桃说道。 “正是因为是姨母送过来的东西,所以我们才要万分谨慎,现如今想要对我不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们防不胜防,就只能尽量在一些小事上面做的让人说不出来错才是。” 她这话说完,也不管小桃有没有听懂,转身就离开了这个院子。 接连好几天,整个上京城都安静的有些过分。 吐蕃来的那些使者自从上次被下了面子之后,似乎是认识到了大楚的能力,再也没有兴风作浪,做一些让人反感的事情,反倒是安分守己的待在驿站里面。 然而他们越是安分,慕令仪他们就越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简单。 景云州看着面前低垂着面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慕令仪,手指轻轻的在桌子上面敲了几下,随手拿起一旁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 “听说最近宁远公主正在宫里面安心待嫁,虽然不知道太后娘娘到底跟她了些什么,可是她如此安分,倒让人觉得有些不太正常。” “我也觉得是这样,现在不管是宫里面还是宫外面,都安静的有些过分,若是他们真的有意想要做些什么,我们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的抵挡。” 慕令仪有些头疼的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伸手接过那杯茶一饮而尽。 “太后娘娘那里我已经去打听过了,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后天就是公主出嫁的日子了,在这个时间节点里,我们绝对不能够出任何的问题。” 她越是这么说,就越是觉得心里面不安到了极点。 景云州看出她此刻的心绪不宁,伸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句话难道不是你跟我说的吗?如今怎么把自己的思想全部都抛之脑后了?” 他嘴角轻着一抹笑意,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颗会发光的夜明珠。 慕令仪鲜少看到他如此鲜活的样子,一时间竟然看得有些呆了,等到反应过来之后,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盯着人看了许久,连忙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掩饰此刻的尴尬。 “说的确实是这样,但是遇到这些事情,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安,毕竟我们没有任何的准备。”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然而就在景云州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楚风便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只见他附到景云州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紧接着景云州的眉头就微微松了起来,挥手让人离开之后便低声说道。 “刚才宫里面传来消息,说是宁远公主被小皇帝给毒傻了,她现在就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没有什么两样,就算是想要翻起什么风浪,也做不到。” 他话说的风轻云淡,慕令仪却是骤然瞪大了眼睛,嘴角微微的抽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然而景云州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约平静,这让她不得不相信,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时间过得很快,两天的时间转瞬就过去了。 慕远松之前被狠狠的丢了面子,所以接待使臣和送公主出嫁的事情,就直接落在了慕令仪的身上。 慕令仪带着一群大臣看着送亲的队伍平安出了上京城,这才准备转身离开,然而还没有等他们到达皇城,一个将士模样的人就急匆匆的驾马而来,甚至还没有等到马儿停下,便一个翻身,跳到了慕令仪面前。 “不好了郡主,送亲队伍在半路上遇到了埋伏,被刺客偷袭了!” ------------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人生哲理 “什么?” 慕令仪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拽住了那人的衣领子。 “你再说一遍,发生什么了?” 她的力气出奇的大,那将士硬生生被她拖拽了起来,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送亲队伍遇到了埋伏,遭到偷袭了!” “混蛋!” 慕令仪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只觉得手指尖都是冰凉的。 她就知道,吐蕃这么安分,绝对没憋什么好屁! 千防万防,却没有防到他们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下手! 她的小脸上一片冰冷,眼睛里面也闪烁着冷光。 周围的大臣见状,都有些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一个胡发皆白的大臣走了出来。 “郡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快点救人!宁远公主是我们大楚的公主,就算是远嫁番邦,我们也绝对不可以把她丢下不管!” 慕令仪一声令下,身后的大臣都为之一震,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臣子看着她纤瘦却有力的背影,眼睛里面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了泪水。 真是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大楚竟然需要一个女子撑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安阳郡主之姿,倒是有几分先镇国侯的英勇! 慕令仪打马前行,一路上溅起狼烟阵阵。 路上的时候,身边的将士还不忘从旁汇报。 “虽说是遇到了袭击,但好在队伍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震荡,只是盛将军在带人迎击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这会正在营帐中休养。” 慕令仪一边分心听着他的汇报,一边用手紧紧的捏着马缰绳,心里面还不忘吐槽。 还好之前让景云州教他学会了骑马,不然的话,那她现在可就糗大了! 一路上风驰电掣,总算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了队伍遇袭的地点。 甚至来不及让人通传,慕令仪就风风火火的闯进了营帐,却不想刚一进去,就看到一个女子正坐在床前细心地帮着盛无非处理伤口,那一张柔美漂亮的脸蛋上满满的都是心疼,浓郁的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慕令仪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走错营帐,茫然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瞠目结舌。 刚才那将士也没有说有这么香艳的一幕呀。 愣神之际,那姑娘已经转过头来了,手中还拿着温抹布,在看到慕令仪他们的时候,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以及脸颊上两个漂亮的小酒窝。 “你们好呀。” “你好,您是……”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那姑娘笑得如此甜美,也不好过分僵硬,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进去。 却在下一秒,听到那姑娘说道:“我叫夙缘,是我救了这位小将军!” 夙,夙缘? 原著中的痴情女二? 慕令仪眼前一黑,差点直接就这么晕过去。 “夙缘?好名字,好名字,你刚才是在……” 慕令仪勉强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指了一下盛无非大开的胸,膛。 夙缘转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不醒的盛无非,小脸飞速闪过一抹羞红,捏着自己的衣角忸怩开口。 “他受伤了,我要给他上,,药,所以就把他的衣服给扯,坏了。” 夙缘睁着一双小鹿般水汪汪的大眼睛,说出来的话却让人。 慕令仪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哽了一瞬之后,到底还是默默的退了出来。 她现在真的很担心落雪衣的精神状况,要知道,原著里女二出现之后,男女主两个人之间不知爆发了多少次争吵,最厉害的一次,两个人差点直接闹掰了。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慕令仪几乎跑遍了整个队伍,这才在一条小河边找到了落雪衣。 她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眼神望着河面,面上没什么表情。 慕令仪做了好一阵思想工作,才慢悠悠的凑了过去。 “今天的太阳真好呀,这里的风景也足够优美。” 夸张的语气总算是引起来了旁边人的注意,落雪衣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又看了一眼慕令仪,语气凉凉。 “郡主若是得了什么眼疾的话,还是要尽早医治比较好,您还这么年轻,若是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她的眼神里面带着一丝同情,甚至还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那样的时候在说,她不认识这个傻子。 慕令仪被她嫌弃的动作哽了一下,只觉得胸口被人插了一把箭,正悠悠的晃着。 她幽怨的看了落雪衣一眼,声音里面带着一丝关切。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做什么这么冷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落雪衣脸上的表情有些迷惑,微微歪头的时候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慕令仪冷不防被她歪头杀了,捂着自己的胸口嘟囔道。 “还不是因为你和盛无非,我刚才在他营帐里面看到那个姑娘了,长得其实也就那样,和你没法比,只不过看她的样子,好像对盛将军挺有好感的……” “郡主最近想说什么?” 落雪衣认真的打断慕令仪的话,眼睛里面是十足十的澄澈。 看着她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慕令仪总算是有些坐不住了,拧着眉头说道。 “落雪衣,你究竟是真傻还是在装傻呀?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那个小丫头对盛将军有意思,你如果再这么对他若即若离的,说不定以后他就抛弃你和那个小丫头在一起了。” “所以呢?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落雪衣换了一副了然的姿态,但却依旧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反倒是勾了一缕头发在手中不断的把玩。 “当然是表现出自己温柔小意的一面,把他的心思从那个女人身上拉回来了!落雪衣,你到底喜不喜欢盛无非啊,我怎么感觉你对他一点都不在意?” 落雪衣的动作总算是微微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睛里面的神色,让人猜不透她此刻的想法。 “不过就是一个男人而已,若是他真的想要变心,就算是我伏低做小也没有用,但若是他真的喜欢我,那不管别的女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没有办法把他勾走,说到底,他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从来不是我的选择,而是他的选择。” ------------ 第一百七十章 赐婚? 慕令仪似乎是没有想到,落雪衣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微微张大嘴巴,满脸的不可置信。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每个人都要选择自己接下去的路,如果他真的选择了另外一个人,那就说明他觉得她比我更适合留在他身边,一个男人而已,如果觉得不行就换掉,全天下有那么多男人,为什么偏偏要困在一个人身边?” 落雪衣依旧是那一副利落的样子,慕令仪却不由自主地盯着她咽了一口唾沫。 是她想太多了吗? 为什么她总觉得面前的女主和自己印象中的女主有些不一样呢? 面前这位酷飒的姐姐难道真的不是从现代世界穿越而来的吗? 似乎是感受到慕令仪火热的目光,落雪衣转过头来看着她。 “郡主可是要说我太过放浪形骸?” “没有!” 慕令仪直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垂在袖子里面的手指不断的收紧,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说道。 “我觉得你的这一番说辞实在是太棒了!本来就是嘛,这个世界上男人何其多,凭什么他们可以三妻四妾,我们就只能被他们困在后宅院之中?不过就是一根烂黄瓜,干净的黄瓜尚且还用不过来呢,干嘛老想着和别人争同一根?” 她说的眉飞色舞,仿佛压抑在心头的枷锁一下子就被挣脱开了一样。 说到兴起的时候,甚至还手舞足蹈。 落雪衣倒是没有想到这位京城中的贵女竟然和自己有同样的想法,嘴角罕见的多了一丝笑意,看着慕令仪的眼神也越发的温柔。 看来她之前说的果然一点错都没有,大楚的这位郡主殿下,比她想象中的要有趣多了。 送嫁的队伍遇袭,盛无非深受重伤,到底还是没能深入吐蕃,反倒是直接被安排到了皇家一处别院里面养伤。 原本对于皇上这个提议,慕令仪一点意见都没有,可是当她再一次在别院里面看到夙缘的时候,难免有些坐不住了。 “我说盛无非,这到底怎么回事呀?不是说这丫头与你只不过是萍水相逢吗?这会儿怎么还住进别院里面来了?” 盛无非重伤未愈,整个人看上去还有些虚弱,一张俊美的脸上满是苍白,看上去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嘎掉一样。 他正倚在美人榻上捧着一本书细细的品味着,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手中的书差点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的眉头狠狠的跳了两下,最终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也不清楚,不过郡主殿下,您最近往这边来的次数好像有点多,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让小厮代为转达便是,您何必要这么一趟一趟的跑?” 何必? 当然是为了你和女主的感情,不被第三者破坏! 慕令仪心里面愤愤不平,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老神在在的说道。 “我当然是担心你的伤口,你可是咱们国家享有盛名的小将军,你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怎么和百姓们交待?” 她说的道貌岸然,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盛无非这次连嘴角都抽了两下,嘴巴蠕动片刻,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到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默默的说道。 “算了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别来打扰我,什么都可以。”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准备捧起刚才放在桌子上面的书继续看。 然而慕令仪却没有想过这么简单放过他,直接上前一步把书本从他手里摘了出来,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陆薛礼被人追杀了,这件事情你有没有听到风声?” 盛无非原本想要发作的嘴脸瞬间就凝固在了原处,他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凝重,身子也微微坐直。 “被人追杀?可是他现在不是已经被流放了吗?之前梁王倒是有拜托我找人好好的照顾他,可是这件事情我却也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盛无非说到这里突然间停顿了一下,蓦地想起慕令仪和陆薛礼之间的渊源,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郡主为什么会突然间问这些?难不成是心里面已经有了决断?” “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你也知道,我的怀疑对象一直是那个人,昨天晚上我特地去了一趟他的书房,但是没能找到任何线索。” 慕令仪坐在旁边的贵妃榻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小口的抿着。 盛无非还从来没有见到她这个样子过,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突然就升腾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我记得这种事情,平日里郡主都是和景兄一块商量的,如今怎么……” “还不是因为景云州这段时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也知道,他整天神出鬼没的,他想要找我容易,我想要找他,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慕令仪双手一摊,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来。 盛无非:…… “可是这件事情我也知之甚少,郡主就算是来找我分析,我也分析不上来什么呀。” 他看着慕令仪,慕令仪也同样看着他。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段时间,外面突然间走进来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 慕令仪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凝重气息,知道接下来两人要谈的话题不是自己能听得,索性就直接离开了。 然而她却没想到的是,她不过就是离开了一会儿的工夫,一回到家就听说大街小巷都在流传圣上给盛无非和夙缘赐婚的事情。 “小桃,你刚才说什么?皇上给谁赐婚了?” “就是那个夙小姐啊,听说盛小将军重伤不醒的时候,都是夙小姐跟在身边照顾的,一个女子,贴身照顾一个男子,这种事情流传出去,肯定会让人浮想联翩的,传出去对那姑娘的名声也不好,而且圣上已经查明二人郎有情妾有意,所以这次婚的旨意便顺理成章的下来了。” 小桃一脸向往,慕令仪的脸却跟着扭曲了。 “郎有情,妾有意个屁!小皇帝怎么还乱点鸳鸯谱呀!不行,我得去问问盛无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我才回来没多久,他就已经要另娶别人了?他这个样子到底把雪衣放在什么地方呀!” ------------ 第一百七十一章 轻薄 慕令仪风风火火的去了别院,却被告知,盛无非现在不见客。 她气的脸都扭曲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你给我转告盛无非,今天他要是不出来,信不信姑奶奶拆了他这别院!” 慕令仪快要郁闷死了,当初小皇帝下旨让两个人待在一处的时候,她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进而早做打算。 现在好了,事情已成定局,就是她也不好插手了。 她的眼珠子猩红,漂亮的五官更是皱在一起,开门迎人的小厮看起来有些害怕,一张脸都快要皱成抹布了。 “郡主殿下,您这不是为难我吗?小将军下的命令,我们这种下人怎么敢插手?您还是先回去吧,说不定等明日再来将军就见客了呢。” 说到最后他微微顿了一下,忍不住小声提醒。 “还有,这别院是皇上赐下来的,郡主生气归生气,可千万不要拿这等大事开玩笑,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到时候万一认为您是对皇族不敬,那可就麻烦了。” 慕令仪这次是真的扭曲了,她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好半晌才从鼻孔里面哼出来两道气息。 “哼,好的很,好的很呐!” 接下来她没有在做无用功,而是直接御马跑到了景云州的院子,刚一进门,楚风就走了过来。 “我家主子早就猜到郡主今日会来,特地让属下去买的望岳楼的糕点,郡主来的刚好,这糕点还热乎着呢。” 楚风满脸笑意,似乎对于慕令仪时不时过来找景云州的事情很是开心。 然而慕令仪这会儿却没有功夫和他寒暄,冷着一张脸绕过他就直接去了书房。 景云州正站在书桌前写写画画着些什么,听了动静抬头就看到慕令仪端着一张怒气冲冲的连战在他面前。 顿了一下,就将手中的笔放在桌子上面,走过来柔声说道。 “这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慕令仪不理会他的示好,直接扯着他的袖子质问。 “景云州,皇上赐婚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有那个盛无非,上午的时候还好好的,下午的时候突然间就不见客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慕令仪虽然生气,可是到底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大脑还是正常的。 景云州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看得如此透彻,嘴角微微挑起一抹淡笑,伸手给她倒了一杯茶。 “这件事情比较复杂,郡主还是不要掺和进来比较好。” 听到他模棱两可的回答,慕令仪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捧着茶一饮而尽,紧接着神经兮兮的凑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些什么,赶紧告诉我!” 看着她急吼吼的样子,景云州突然间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手指捏着白玉杯子在指尖把玩,嘴角翘起来的笑容有些戏谑,又有些心不在焉。 “难道这就是郡主求人的态度吗?要知道这种事情可是国家机密,随随便便告诉别人,万一郡主将这件事情传出去,那么于我而言,那可就是杀头的大罪……” 他慢悠悠的说出这一番话,倒是把慕令仪吓了一跳。 要知道她之前的时候也没少和他过来谈论国家大事,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景。 一时间,如果不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对景云州了如指掌,估计她这会儿都要以为面前的人是别人假扮的了。 眨巴了一下眼睛,慕令仪装作一副苦恼的样子。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满足你。” 景云州倒是没有想到她这么配合,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幽光,突然间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只见他刚刚摆出这个动作,慕令仪就突然间站了起来,身子猛地往他怀里一扑,下一秒,两个人便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慕令仪似乎愣了一下,随后猛的站起来,用手被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举起手想要证明一些什么一样。 “那什么……” “在你的眼里,落雪衣就这么重要吗?为了一个女子,你竟然连最基本的羞耻都不顾了?” “什么?” 慕令仪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景云州,就见他向来清冷的脸上裹着一片寒霜,比平日里看起来还要难以接近。 只见他用帕子狠狠的擦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只把那白嫩嫩的面皮擦得泛了红,这才罢手。 “我今日不想见客,郡主还是请回吧。” 慕令仪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一张脸顿时胀得通红,连忙想要解释,可是面前却已经没有了景云州的身影。 楚风把糕点摆进盘子里面送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慕令仪一个人站在屋子里面垂头丧气的样子,难免有些意外。 “郡主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家主子呢?” 他左右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景云州的影子,刚想要安抚一下慕令仪,自己去找人,就看到慕令仪把一个东西放在桌子上面,转头闷闷的说道。 “他好像有些不舒服,我就先不打扰了。” 话音落下,人已经走得没影了。 楚风看了一眼被放在桌子上面的东西,眨了眨眼睛,伸手挠了挠头。 “主子的身体一向康健,今天早上大夫过来请平安脉的时候,还说主子健壮的能够打死两头牛,这会怎么又不舒服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就不再想了,直接把糕点放在桌子上面就离开了书房。 而慕令仪离开了质子府之后,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着,却始终找不到去处。 就在她准备转第三圈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到消息赶过来的落雪衣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直接把人带到了酒楼包厢。 “说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的人说你在这街上跟个幽魂似的转了好几圈,如果不是你这张脸实在惹眼,估计你这会儿都要被人卖到青楼里面承恩去了。” 落雪衣给慕令仪倒了一杯水,自己则端了另外一杯坐在旁边的位置上面。 慕令仪看着她的侧脸,嘴巴嗫嚅半天,最终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 “我把景云州给轻薄了。”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小胖墩 “噗!” 落雪衣刚刚喝进去的水直接就被喷了出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慕令仪,好半天才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句话。 “我向来知道你们两个感情很好,可是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轻易拿到人前来说比较好。” 她劝的比较含蓄,慕令仪却直接涨红了一张脸,连连摆手解释。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给你解释。” 慕令仪连忙把事情的经过全部都说了一遍,但是很自然的隐去了,自己去找景云州的目的。 落雪衣听完事情经过,眼神顿时变得有些莫名。 要说这丫头到底是精明呢?还是傻的有些过分呢? 景云州对她的心思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她竟然还表现的这么木讷。 “令仪,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对那小子到底有没有点别样的心思?” “什么?” 慕令仪一脸茫然,品味了一会儿之后察觉到落雪衣说的意思,一张脸瞬间又红了,手指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袖子。 “雪衣,你在胡说些什么呀?我一直以来都是把他当成好朋友来看待的,再说了就他这么冷冰冰的人,我跟他在一起,岂不是会被冻伤?还是算了算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她的表情却逐渐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顶着落雪衣戏谑的目光,慕令仪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隐约和蚊子哼哼没什么两样。 “其,其实他这个人也挺好的,只不过我们两个的身份到底是有偏差,而且他身负血海深仇,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把心思全部放在谈情说爱上面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 她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眼睛里面的神色,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隐隐变得平静了下来。 落雪衣刚才还带着几分戏谑,这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好半天,她才微微收拢了放在桌子上面的手指。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一些,看来这次,那小子注定要吃瘪了。” “什么?” 后面的那句话慕令仪没有听清楚,下意识的凑过去,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就看到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冲了过来。 “令仪,原来你在这里呀,真是让我好找,梁王府的人听说你在街上闲逛,特地向我汇报,我还以为你受了委屈,原来是在这里和别人一起吃茶呀。” 顾泽辰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抓起桌子上面的茶杯便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尤然不觉得解渴,又给自己倒了两大杯,咕咚咕咚喝完之后,这才一抹嘴巴把杯子放到一边,自己则是拉了张椅子坐下。 慕令仪看着他如此粗鲁的样子,嫌弃的撇了撇嘴,伸手丢给他一张帕子。 “你就不能文雅一点吗?再怎么说你也是梁王世子,以后可是要继承你父亲家业的人,能不能好好的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顾泽辰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挠着脑袋并没有说什么,转头看到落雪衣,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恭恭敬敬的见礼。 两个人相互打了招呼之后,落雪衣歪了歪头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两个小瓷瓶。 “既然你这里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那我就先走了,这是我之前答应给你的一些东西,切记一定要收好,莫要让有心人碰到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准备离开,却不响门外突然间冲进来一个小孩子,拿着手中的马鞭就往地上一摔。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那小男孩生的圆圆胖胖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肉墩,手中拿着的马鞭小巧的像个玩具,却被他耍的虎虎生风。 屋里几个人都愣了一下,随后顾泽辰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声,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 “嘿,哪里来的小胖子,这是好大的胆子,小朋友,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就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小孩胖乎乎的脸上闪过一抹疑惑,歪着脑袋摇了摇头,可是语气却一点都没有缓和下来。 “我管你是谁,反正今天你们不给钱就别想离开这里!” 他挺直了胸膛,目光在屋里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慕令仪腰间的一块玉佩上。 只见他的眼睛倏尔一亮,一下子就变得激动了起来。 “你的这块玉佩看起来好漂亮,把它卖给我吧,你要出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慕令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玉佩,意识有一瞬间的恍惚,这玉佩是自己一直带着的,自从她穿越到这本书里面之后就一直陪着自己,竟是没有想到,如今竟然会被一个小孩给看中了。 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慕令仪护着玉佩摇了摇头。 “这玉佩是我非常重要的东西,不能给你,你如果想要的话,我可以蕊诺给你买一个小东西……” “不嘛不嘛不嘛,我就要这个玉佩,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这个玉佩,你今日若是不把玉佩给我的话,我就不走了!” 小胖墩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坏毛病,在听到慕令仪说不给的时候,一个屁股墩就直接坐在了地上,双腿双手开始胡乱的飞舞。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嗓门一点都不小,如此放声大叫的时候,瞬间就吸引来了不少人的观看。 顾泽辰也没有想到这小孩竟然如此无赖,刚想要上前把他给拉起来,就看到一抹月白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里面,冷着声音说道。 “这位可是丞相府的小儿子,平日里都是待在家里很少出门,世子还是小心一点,莫要伤害了这孩子。” 顾泽辰没有想到这小胖子的身份竟然还挺厉害,忍不住把目光放在了落雪衣身上。 落雪衣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直接上前拎住小胖墩的衣领子就把人拽了起来。 “你如果再这么无理取闹的话,我就直接把你关在屋子里,再叫来丞相府的虫蚁蛇兽,让他们好好的陪陪你。” 这威胁果然有用,小胖墩浑身的肥肉颤了一下,紧接着便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硬生生把到嘴边的哭嚎咽了下去,怯生生的看着面前的人一脸讨好。 慕令仪忍不住冲着落雪衣伸了一个大拇指,刚想要赞一声英雄,就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冲了过来。 “想必这位就是落姐姐了吧,久仰大名呀。”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女主和女二的碰撞 那声音听起来很是清脆,甚至还带着一份张扬,引得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慕令仪的目光在触及到声音主人那张脸的时候,眉头一下子就锁了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直接把落雪衣挡在自己身后。 “夙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许是因为她的动作太大,质问的语气太明显。 夙缘脸上的表情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有一瞬间的反应不过来。 不过很快,她就又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细白的牙齿。 “我在住处闲着无聊,所以就出来逛逛,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尤其是落姐姐,我刚刚还和小将军提起你,没有想到立马就在这里看到你了,当真是缘分啊。” 夙缘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又扯了回来,面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这话听起来怎么听都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众人似乎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竟然是重伤未愈的盛无非。 盛无非依旧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劲装勾勒出劲瘦的腰肢,虽然唇色还有些发白,可是看起来依旧是生人勿近。 气氛似乎在一瞬间就变得诡异了起来,慕令仪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盛无非,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这人,明明上午还说要好生养伤,不见外人,结果下午就陪着女人出来逛街,那未免也有些太过分了吧? 慕令仪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脸上的不满几乎要溢出来了,用力的瞪着盛无非。 盛无非就像是感受不到一样,走过来和夙缘并排站立,甚至还走过来若无其事地和众人打了一个招呼。 “盛无非,你……” 慕令仪有些看不下去,想要帮落雪衣教训一下盛无非,却被身后的景云州一把扯住衣角,生生拦住。 落雪衣就像是并没有注意到两年之间的亲密一样,不咸不淡的打了一个招呼,拉了小胖墩就准备告辞离开。 只不过她刚刚走出两步,就被夙缘拉住了袖子。 “落姐姐,怎么我刚来你就要走了?我听小将军院子里面的人说,在我来之前,你和小将军也算是情投意合,马上就要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可是没有想到我会突然间出现,所以你们两个的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夙缘就像是没有注意到气氛有多尴尬一样,大大咧咧的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摆在了明面上。 慕令仪听得头皮发麻,恨不得直接上去把人打一顿,捂住嘴巴。 然而夙缘却并没有因此就直接停止,反倒是微微歪了歪脑袋,做出一副纯真的样子。 “其实这件事情我是可以跟您解释的,当初事出紧急,我也是为了救人所以才出此下策,只不过没有想到被人瞧了去,小将军是为了维护我的名声,才请皇上将指为我俩赐婚的,不过小将军心里面想的依旧是您,等这件事情的热度过去之后,我们就去请求皇上把旨意收回去,这样一来,你们两个就可以破镜重圆了。” 夙缘说的认真,落雪衣听的也很认真,只不过听完之后,嘴角却是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嘲讽弧度。 她没有急着要走了,反倒是用手轻轻的勾了一下自己鬓角的碎发,反问道。 “不知道姑娘跟我说这些是想要表达什么呢?是想要表达你已经因为盛无非失去了名节,他不得不娶你,你们两个都是被逼无奈,还是想要表达,我只配捡你不要的?” 这话实在是太过于犀利,就连盛无非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他面色一急,下意识的就想要解释。 “雪衣,这件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我可以向你解释的……” “小将军,你我二人并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解释什么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另外,我二人之间亲亲拜拜从没有过任何逾矩得行为,所以,日后见了之后还请小将军唤我一声落姑娘。” “雪衣!” 盛无非身子狠狠地往后乱跳了一步,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他似乎没有想到落雪衣竟然能够做得这么无情张嘴,还想要继续说什么,却被落雪衣无情打断。 夙缘看到两个人之间难舍难分的气氛,眼睛里面闪过一抹不甘,随即咬了一下下嘴唇,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落姐姐,你做什么这么凶,我都已经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你听了,你为什么还要如此咄咄逼人?难不成你想要让我死在众人的唾弃之下吗?若这是你的愿望,那……” “姑娘严重了,且不说你们之间的事情并不会影响到我,端是你这条命我就没有一点兴趣,你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我犯不着因为你生气,至于咄咄逼人,我说的不过就是事实而已,怎么在姑娘的眼里就成了咄咄逼人了?还是说在姑娘的想法当中,你既然已经纡尊降贵地向我解释了事情的经过,我就应该不计前嫌的原谅这次误会,之后傻傻的等着你们解除婚约?” 落雪衣嘴角的嘲讽只增不减,丝毫不加掩饰的落在众人的眼里。 “可是姑娘,我还没有傻到这种程度,圣上下的旨意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撤回,你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把圣上当成无物了吗?” “当然不是!” 夙缘下意识的反驳,只不过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小脸瞬间俏白了一分。 感受到周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突然间变得不怀好意了起来,夙缘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掌心,恨恨的盯着面前的人。 可偏偏落雪衣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她,拉着小胖墩就直接离开了这里。 慕令仪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默的点了一个赞。 不愧是女主,这气度,这潇洒程度,简直绝了! 目光往旁边一移,落在一旁的夙缘身上,眼底也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鄙夷。 夙缘。 年夙缘。 书里面的女二,也是晋国的郡主,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这么茶里茶气的一个人,说出来的那些话连她这一个炮灰路人都觉得不对劲,真是不知道那些读者在看书的时候,怎么没有看穿她的真面目! ------------ 第一百七十四章 遗物 慕令仪心里面不断的吐槽,面上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伸手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装作文绉绉的说道。 “景云州,左右我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我突然间就想去城外看看,走吧,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现在去的话应该还有时间回来。” 她说着,就准备带着人离开,却不想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盛无非给拦住了。 她刚想要拧眉,就见盛无非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道。 “我这里有你父亲的消息,单独聊聊吧。” 若是换做平常,面对这样的请求,慕令仪绝对会直接了当的拒绝。 可是当听到前振国侯的事情时,脚步却下意识的停住了,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盛无非一眼,到底还是没有继续离开,而是转身跟他一起到了隔壁的包间里面。 门刚一关上,她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说吧,你究竟要告诉我什么?” 盛无非盯着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所谓的消息反倒是寻了一张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之后,这才用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郡主,我知道这件事情事出突然,雪衣可能有些无法接受,可是你要相信我,我和夙缘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请皇帝下旨赐婚也是权宜之计也,所以你能不能帮我……” “不能。” 盛无非劝劝她几个字还没有说完,慕令仪就直截了当的摇头,对上他震惊疑惑的目光之后,还丢了一个鄙夷的眼神过来。 “盛无非,你究竟是有多大的脸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呀,之前那时候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你对雪衣的感情也是格外认真的,可是现在看来,你不过就是和普通的蠢男人一模一样!” “郡主!” 盛无非没有想到自己到这里来竟然还要被如此辱骂,眉头不断地跳着,额角的青筋直露,看得出来是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了。 “郡主,我都已经说了,这件事情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 “盛无非,就算你真的有苦衷,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能够开诚布公的和雪衣说一说吗?就算是再不济,也还有我可以和你们一起从中周旋,再不行还有景云州呢,可是你们什么都不愿意说,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把所有的话都放在自己的心底,可是这样就是真的好吗?” 慕令仪难得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声音也压的很低,莫名的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 盛无非脸色一僵,下意识的想要为自己辩驳,可是话到嘴边却始终没能说出来,最终只能沉重的落下一句。 “可是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件事情很危险,雪衣如果知道了之后肯定会担心……” “如果我是落雪衣的话,我会觉得担心会比心灰意冷更加舒坦一些。” 慕令仪已经累了,不想在这里继续教人谈恋爱了,她自己还是一个单身狗呢,整天把恋爱经挂在嘴边算什么? 盛无非看出她拒绝沟通,也不再勉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再次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疲惫的说道。 “关于你父亲遗物的事情,我们暂时已经有了些许眉目,暂时可以确定你父亲留下来的东西全部都在边关,至于到底在哪里,暂时还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让人找呀,找不到的话就多派些人手过去,一个人找不到,十个人,一百个人总归是能找到的!我现在就让人去取,你把具体的消息告诉我。” 慕令仪火急火燎的就准备行动,盛无非缺郑重的摇了摇头。 “没有这么简单的,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就能够找到的话,一开始我们就会把东西给取回来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东西只有郡主亲自去取才能拿到。” 慕令仪傻眼了,嘴巴张合了半天,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到最后只能伸手撑住自己的下巴。 这操蛋的人生,还真是一刻都不想让她闲着,只会给她找麻烦。 因为知道了这么一个沉重的消息,所以慕令仪连踏青都不想去了,从酒楼回来之后就直接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只不过她尚且还没能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袁若妍就端着一盘子鲜花饼走了进来,一边将茶点放在桌子上面一边说道。 “郡主,刚才侯爷过来了,说是让您明天代替他去相府参加赏花宴,还差人送来了衣服。” “赏花宴?” 慕令仪有些兴致缺缺,脑子快速的旋转一圈,也没能在脑海中搜寻到相关的资料,索性也就不管了,恹恹的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你让人回去告诉他,我明天会去的。” 慕令仪没有抬头,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袁若妍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第二天一大早,慕令仪就直接换了衣服前往相府。 她来的比较早,到的人并没有很多,慕令仪跟熟悉的几个人打了招呼之后,就直接朝着后院走去。 她原本是想去找落雪衣的,却不想走到半路,就看到一个小胖墩风风火火的朝着她冲了过来,一边冲还一边指着她嚷嚷道。 “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昨天我看中的那个玉,佩就是她不愿,明明我都已经跟她说过了,不管多少钱都可以,可是她就是不愿意!” 小胖墩一边说着一边扑通一声倒地。 慕令仪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一群,默不作声的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这小胖墩一言不合就直接碰瓷。 然而嘴上却一点都不饶人,用手护住自己腰间的玉佩。 “可是我也已经说过了,这玉佩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我是绝对不可能卖给你的。” 她说的格外的认真,说完还不忘歪了歪脑袋继续补一句。 “而且,钱也不是万能的,就算你家里再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到所有的东西,所以……” 慕令仪抬眼,直直的看向正在撒泼打滚的小胖墩,突然间用手把玩了一下自己腰间的玉佩,嘴角扯出一抹绮丽的笑容。 “所以,我就不给你,你能怎么着我?” ------------ 第一百七十五章 被废了?好消息啊 她温声细语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小胖墩,都在愣了一下之后,哭的更大声了。 “你这个坏女人!我要告诉我爹,要告诉我娘,让他们好好收拾你!” 小胖墩大声嚷嚷,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了,可偏偏慕令仪就像是听不见一样,伸手勾了一下自己的发丝,笑的那叫一个妩媚温婉。 “你只管去告诉好了,我可是堂堂郡主,你爹娘他们见了我之后尚且还要行礼,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收拾我。” 小胖墩从来都是欺软怕硬的,这会儿见慕令仪竟然不会被他吓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呆愣在原地,手指指着慕令仪,哆哆嗦嗦了半天,却连半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最终只能哇的一声哭的凄惨。 慕令仪看着他哭的如此伤心,嘴角不自觉的挑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这孩子还不算太笨,她刚才还在想,如果她坚持要把丞相和丞相夫人叫过来该怎么办。 就在花园里面的气氛有些诡异的时候,丞相夫人总算是姗姗来迟,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不断打滚的小胖墩,连忙绞着手中的帕子就走了过来,人未至,声先闻。 “哎哟我的儿呀,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哭的这么凄惨?究竟是谁欺负我宝贝儿子了?” 丞相夫人看起来约摸三十多岁的样子,身上穿着绫罗绸缎,整个人看上去散发着一抹婉约的气息,可是这会她说这话的时候,却一点都不温柔。 周围的管家奴仆跪了一地,听到她的问话,脸上闪过一抹难色。 丞相夫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更加愤怒了,刚想要继续追问,就听到一道清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夫人这么生气做什么?刚才我遇到了小少爷,觉得他实在是有趣的紧,所以就陪他说了几句玩笑话,只不过没有想到,这孩子终究还是稚嫩了些,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竟然就哭了。” 慕令仪慢悠悠地理着自己手中的帕子,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倨傲。 丞相夫人脸上的怒气登时定格在了原处,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慕令仪,一张脸扭曲了半天。 “郡主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参加宴会的,伯父身体有恙,不能前来,所以就让我代为代替,怎么,难道丞相夫人不欢迎我?” “当然不是!” 这么大一顶帽子,丞相夫人自然不敢直接应下来,只能够干巴巴的笑道。 “郡主殿下愿意屈尊到我们这边来,原本就是我们的荣幸。” “那就好。” 慕令仪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发髻,嘴角慢吞吞的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转身就直接朝着落雪衣的院子走了过去。 她之前就曾经来过这院子,如今倒也没有觉得有多陌生,只是她刚刚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你今天不该来这里的。” 慕令仪转头,就看到落雪衣今日穿了一套白色的套装,眉头正微微皱起。 “今日这百花宴,并非是什么好宴,我之前给你递的信,你怕不是没有看。” “信?什么信?” 慕令仪有些疑惑,她仔细的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听到过相关的消息。 “昨天我回去的时候,慕远松就只告诉我今天要来这里赴宴,倒是没有人跟我说,你还送了信给我。” 落雪衣看着她一副坦然的样子,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只不过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再追究也已经没有意义了,当即微微摇摇头说道。 “算了,你既然已经来了,那有没有那封信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先把这个药丸吃下去,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记得千万不要相信别人说的话。” 落雪衣说完这句话,就直接往慕令仪嘴巴里面塞了一颗药丸。 后者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外面传来扑通扑通几声响,下一秒就感觉一阵异香在整个院子里面弥漫,身子一软就直接倒在了地上,而奇怪的是,她的身子虽然倒下去了,可是整个人的理智还是非常清醒的。 想来这就是落雪衣药丸的功效了。 在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之中,慕令仪清楚的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那声音绕过她在院子里面转了很久,一直到慕令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有些酸疼了,那声音这才消失。 而就在这时候,耳边却是传来一到她并不想听到的声音。 “雪衣,你没事吧?心怀不轨之人我已经赶跑了,现在你们安全了!” 那声音里面夹杂着慌乱,很明显是担心自己心尖上的人出了事。 慕令仪被他喊的有些头疼,睁开眼睛就看到盛无非身上穿着一身铠甲,正深情的把落雪衣抱在怀里。 那场景格外的唯美,光是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要谈一场浪漫的恋爱。 然而下一秒,慕令仪就看到身为女主的落雪衣猛的从盛无非怀里窜了出来,紧接着颇为嫌恶的伸手拍打了一下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小将军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请先离开吧,剩下的便是我们家的家事了,您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盛无非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痛苦了起来,他死死的盯着落雪衣,声音都染上了喑哑。 “雪衣,难道你就真的这么绝情,真的永远都不愿意原谅我了吗?我们两个明明有过这么多美好的回忆,你真的忍心把所有的回忆全部抛之脑后吗?” 这话不可谓不深情,然而在场的人却一点都不想听这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尤其是慕令仪。 之前她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个瞬移就直接挡到了落雪衣面前,双手叉腰,义愤填膺的说道。 “你要是真的为了她好的话,那就别再过来纠缠她了,你都是已经快要成亲的人了,整天还在这里围着别的女人转,难道就不怕你的未婚妻吃醋吗?” “郡主,你明明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为什么还偏要把这件事情扩大化?” 盛无非脸上的肌肉狠狠的抽搐了几下,忍无可忍的说道。 慕令仪刚想要回答,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喊声。 “不好了不好了,小少爷的手断了!” ------------ 第一百七十六章 祝寿 整个院子里面的噪杂因为这句话而安静了一瞬,紧接着,所有人都慌乱了起来。 “好好的手怎么会断了?” 落雪衣也有些惊讶,眼神里面闪过一抹阴沉。 要知道他这个弟弟可是丞相和丞相夫人的命根子,别的不说,就是他身边的护卫,甚至比别人家出行带的护卫还要多。 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有人伤害到他? 她心里疑惑,自然脚步迅速的就移动了过去。 慕令仪自然也跟着一起,到了小胖墩儿的院子一看,就见里面围满了人,丞相夫人正抱着昏迷不醒的小胖墩哭的命都快没了。 “我苦命的儿啊,怎么会这样!” 丞相也闻讯赶来了,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脚底下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摔倒在地。 他狠狠的一甩袖子,眼睛里面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跟你们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保全小少爷的安全吗?” 他这话一出,整个院子里面的奴仆又跪了一地,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的,看着就心生惶恐。 “老爷,府内突然间进了贼人,我们虽然竭力抵抗,可是到底还是双拳难敌四手,被他们搜了院子不说,还伤害了小少爷。” 管家虽然战战兢兢的,可是到底还是把事情的经过全部都说了一遍。 丞相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怒意骤然一收,随即揪起管家的衣领子问道。 “你说有人到院子里面来了?还把整个院子都搜了一遍?” “是,是啊……不过老爷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报官了……” “谁让你们报官的!这件事情都给我烂在肚子里面,谁要是敢透露出去一个字,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丞相大人突然间怒吼着打断管家的颤颤巍巍,一双眼睛不怒自威的瞪着面前的这些人。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吓了一跳,就连慕令仪都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头。 这丞相大人还真是有趣,家里面都遭贼了,他竟然还不允许报官,难不成是因为说出去会丢了他的面子吗? 只不过人命当前,难不成性命还比不得面子? 她倒是没有深究,又看了一会儿热闹,就直接回了镇国侯府,只不过在经过丞相跟前的时候,却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香味闻起来有些熟悉,竟是让人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曾经闻到过。 她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像是要从自己的脑海里面翻出来之前的回忆,可是她努力了很久,到底也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反倒是引来了小桃的注意。 “郡主,您这是在做什么呀?怎么愁眉苦脸的?” 慕令仪连忙将自己拍打脑子的手轻轻放下,干巴巴的别开头去。 “没什么,只不过是突然间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一样。” 小桃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捂着自己的嘴巴偷偷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莫名的就让人觉得很是喜庆。 “我就知道郡主这么孝顺的人,肯定不可能忘记您祖父的大寿的,不过您也不用太着急,现在时间还早,再过一个月才是老爷子的大寿呢,您现在开始准备礼物也来得及。” “祖父的大寿?” 慕令仪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情节,不过很快她就微微低下了眉眼,嘴角微微往上勾起。 她记得原主的祖父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在原主小的时候,祖父是非常疼爱他的,只不过因为原主听信郑国侯的谣言,认为他是害死原主父母的真凶,所以从来没有去给祖父贺寿过,并且因为恼恨他伤害了自己的父母,所以对他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 老爷子为整个大厨鞠躬尽瘁了大半辈子,结果临到头却被自家孙女这么嫌弃,再加上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和儿媳竟然也死于非命,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所以就带着自己的部下前往边关镇守。 如今算起来也已经有十几年了,可是他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在想起这位老者的时候,慕令仪心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怜惜。 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死了,他心里面肯定是最难受的,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要被自己的亲孙女讨厌,这对于一个老人家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打击。 可即便如此,这么多年来,老爷子却始终没有忘记原主,每逢佳节的时候,总会给她送来一些边塞的稀奇玩意儿,只不过这些东西都被原主尽数收了起来,美名其曰,眼不见心不烦。 想到这里,慕令仪忍不住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转头对着小桃说道。 “就帮我收拾一下行李,我们等会儿就进宫,我要向太后娘娘请命,让她准许我离京,钱去给祖父祝寿!” 小陶猛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随即手指剧烈的颤抖了起来,眼睛里面也不由自主的闪起泪花。 她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眶,声音带着哽咽说的。 “郡主,老爷子等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等到您对他冰释前嫌了,他若是知道您有这样的心思,肯定会高兴的哭出来的,您是不知道,老爷子对你有多么的喜爱,这么多年来,就算是您赌气不愿意回信给他,他也是经常会给我们这些下人寄来信件,让我们汇报您的一举一动,您是他唯一的孙女,他当真是把您当成眼珠子来疼的!” 小桃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慕令仪隐隐的也有些触动,她伸手拍了拍小桃的肩膀,示意她赶紧下去收拾东西。 然而就在小桃刚刚离开的时候,袁若妍就带着人直接走了进来。 慕令仪定睛一看,竟然是景云州。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景云州就直接从袖子里面掏出来一个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面,面色因为背着光,看起来让人觉得有些琢磨不定。 慕令仪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就见景云州深深的谢了一口气,压低了嗓音沉沉的开口。 “盛无非,马上就要和年夙缘成亲了,日子定在下个月初,这是给你我二人的请帖。”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奇怪的刺客 “什么?” 慕令仪一时间有些激动,眼睛里面的惊讶都快要溢出来了。 “不是,景云州,你们究竟在做什么呀?如果这只是你们计划的一环,赐婚都还不够,还非得真正成亲吗?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对雪衣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慕令仪整个人都麻了,从椅子上面跳下来之后,整个人不断的在屋子里面踱步转圈。 “不行,我一定要去问一下盛无非他究竟在搞什么鬼,难道非要让雪衣彻底厌恶他才行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往外走,只不过还没有走出房间,就被人一把拽住了袖子。 景云州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好看,声音低的几乎能够阴出水来。 “令仪,这件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这么简单,就算是你现在去质问他,估计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反倒是会自取其辱,所以……” “所以就这么算了是吗?景云州,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蠢的,为了虚无缥缈的感情,竟然把这么重要的计划抛至脑后,我知道你们肯定是为了国家着想,可是为了国家大义,难道就连自己的感情都不要了吗?雪衣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非要承受这样的背判?还有,年夙缘究竟是什么东西,她的手里面究竟掌握了你们什么东西,让你们竟然这么忌惮她!” 慕令仪从来没有这么激动的跟景云州说过话,只不过今天她真的是一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她的手指紧紧的捏成拳,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景云州,在你的心目当中,我们是不是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甚至连知道你们的计划都不配?” “不是这样的,只不过是因为这件事情太过于危险,我们不想让你们置身于危险之中而已,你这么聪明,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们的苦衷呢?” 景云州也知道面前的慕令仪太过于激动了,所以努力用平静的语言去安抚她的心情。 可是此刻的慕令仪什么都听不下去,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现在立刻马上就去找盛无非把事情真相全部都问清楚。 所以,在景云州没有注意到的那一瞬间,她直接跑了出去,等到景云州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出了侯府。 等他连忙带着人追上她的时候,慕令仪已经到了将军府,在看到屋子里面的人时,直接走过去一巴掌甩在了那人脸上。 “盛无非,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一个渣男,前脚才刚刚说过,一定会好好的跟雪衣解释清楚这件事,后脚请柬就已经发出去了,难道在你的心目当中,雪衣就这么的不重要吗?” 盛无非原本是在打量着些什么,冷不丁的被人打了一巴掌,整个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还没有开口说话,旁边就冲过来一个红色的身影,上来就直接把慕令仪推到了一边,心疼的用手摸着盛无非的脸。 “郡主,就算你是一国郡主,也不可以这么过分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将军和落姑娘并没有婚约在身,这次赐婚乃是皇上下的旨意,落姑娘上前还没有说什么,您这么着急忙慌的来冲锋陷阵,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僭越了?” 年夙缘一张脸上满满的都是心疼,可是脱口而出的话却是茶味满满。 慕令仪伸手掏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动作何其不雅观。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这么跟我说话,既然你知道我是大楚的郡主,那就应该知道,你我身份有别,你对我不敬,我没有致罪于你已经算是对你的仁慈了,请你不要继续在我的雷区上蹦达可以吗?” 她这话说的格外不客气,年夙缘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一张脸就直接扭曲到了极点,下意识的就想冲上去和撕扯。 只不过她的手还没有碰到慕令仪的衣角,一旁的盛无非就猛的扯住了她。 “我不是跟你说过在我办公的时候不要在我面前晃的吗?这个时候你不在院子里面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年夙缘没有想到盛无非竟然会为了慕令仪这么跟自己说话,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眸子瞪的大大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急促。 “盛无非,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这是在关心你,在为你打抱不平,可是你竟然吼我!” “滚回你的院子里面去!少在这里胡搅蛮缠!” 年夙缘哭的梨花带雨,盛无非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她,对着旁边的人使了一个颜色,或者立马就反应过来,直接拽着人就离开了这里。 慕令仪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刚想要让盛无非不要在自己面前演戏,就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转头对着她说道。 “郡主,这件事情一时半会难以解释,我也知道我的所作所为,确实让您失望了,不过我今天找你过来是有另外的事情想要向您确认一下,您看一下这些刺客,有没有想起一些什么?” 盛无非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甚至眼睛里面还掺杂着一丝冷光。 慕令仪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忍不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看到之前在相府被抓到的那些刺客,一个个的都被绑在院子里面,每一个人身上都捆着一个木桩,每一个人看上去都格外的虚弱。 慕令仪在看到这些人的时候,眼睛里面闪过一抹疑惑,刚想要询问盛无非这是什么意思,就看到这些人身上有一个古怪的纹身。 不仅如此,他们的没心都有一个红点,看上去格外的妖治。 慕令仪总觉得这些人看起来有些熟悉,可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努力的回想了半天,却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他们,虽然感觉有些熟悉,但是在我的记忆当中,并没有这些人的存在。” “这些人里面有个人想要见你,我们之间已经动用了无数的刑罚,可是他们宁死不屈,只一个劲儿嚷嚷着要见你。” ------------ 第一百七十八章 蛊毒? 盛无非再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慕令仪,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一些蛛丝马迹一样。 然而他的算盘到底还是要落空了。 只见慕令仪的眉头都快要纠结成一个疙瘩了,用力的回想了很久,可是到最后却依旧是一个字都没有想出来。 “我真的不认识他们,也并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从何而来。” 她叹气的那一瞬间,那些刺客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下一样,齐刷刷的抬起头来看着她,那整齐划一的动作,莫名的就让人觉得心头一紧。 其中一个人更是眼含热泪,声音哽咽,就像是掺杂了一团棉花一样。 “您不认识我们也是正常的,毕竟对您来说,我们不过就是您生命中的一个污点而已。” 那人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一丝蹩脚的生疏。 慕令仪总觉得这语调莫名的有些熟悉,就像是有人在她很小的时候曾经哼过一样,可是她的脑子里面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回忆,甚至只要一深响的话,就会觉得头疼的厉害。 就在她努力回想的时候,刚才离开的年夙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了回来,眼睛里面不负之前的天真与无邪,反倒是带着一股子浓浓的尖酸。 “这些人可是一直嚷嚷着要见你,那就说明他们肯定是你指派而来的,你少在这里自编自演,如果不是你的话,还能会有谁?” 她的声音尖锐而无礼,慕令仪刚才有了一丁点的思绪,瞬间就被她给打断,眼睛里面莫名的浮现一抹猩红,她抬起眼来定定的看着面前不知死活的女二,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牙尖。 “盛无非,看来你最近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竟然任由你的人这么跟我说话,既然你这么想要找死的话,那我就让你们到大牢里面做一对苦命圆圆好了。” 她的声音阴测测的,就像是裹着冰渣子一样,盛无非脸上的表情一变,连忙挡到了年夙缘面前。 “郡主,她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多,所以才让人觉得有些失礼,你放心,等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好好的教教她礼仪,绝对不会让她再做出类似的事情来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今日所受的委屈,便全白费了?” “当然不是!” 盛无非只犹豫了一下,便转过头来对着年夙缘说道。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去试图惹怒,你不能招惹的人,你为什么就不听话呢?今日既然你得罪了郡主,那我也没有什么好替你求情的,既如此,你便去房间里面呆着吧,没有我的吩咐何人不许把你放出来!” 他说完这句话,便对着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些人原本就是他训练的私兵,此刻甚至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就一把拿起一旁的抹布,死死的堵住了年夙缘的嘴巴,将人拖了下去。 慕令仪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他这是在故意保护女二。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若是想要做的太过分,也不可能。 当即冷哼了一声,便带着景云州离开了这里。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慕令仪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明月,声音莫名的变得有些落寞。 “景云州,你说感情这个东西是不是不能相信呀?盛无非之前对落雪衣如此死心塌地,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给他,可是现在这才过了多久,竟然就对另外的女子大献殷勤。”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瘪了瘪嘴巴,手指紧紧的扣着自己的掌心,那样子像是恨不得从手心里面抠出来一块肉一样。 景云州能够感受到她的肩膀在不停的耸动,心里面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忍,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剥开,又用手摸了一下上面的红痕。 “感情这个东西确实是捉摸不定的,可是你又怎么知道盛无非心里面喜欢的人就一定是年夙缘呢?你向来是一个聪明的,想来这会儿早就已经猜到她的身份了,既如此,那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自己心里,不与我一起商讨呢?” 景云州语气里面带着一丝无奈,他原本是想着让她习惯性的依靠自己。 可是没有想到这丫头竟然把自己憋成这个样子了,也不来向他寻求帮助,难道在她的心目当中,自己就是如此的不靠谱吗? 想到这里,他心里面莫名的闪过一抹郁闷,随即拉着她的手在手心轻轻地把玩片刻,低头对上她那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叹了一口气之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年夙缘向来不是一个善良的主,她在来大楚之前,就曾经遍寻天下能人异士,从他们的手里拿到了一只情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盛无非就是中了她的蛊毒,所以才会对她这么死心塌地。” “什么?” 慕令仪似乎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还会有这样的转折,一时间眼睛都瞪大了好几倍,手指紧紧地掐着盛无非的手掌。 “那你的意思是,盛无非并没有背叛雪衣,他之所以会对年夙缘这么言听计从,不过就是因为受了蛊虫的控制,那你知不知道这蛊虫该如何解除?” 慕令仪看起来格外的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好几个度,景云州看着她又恢复了之前的精气神,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反倒是嘴角慢慢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用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压低了声音说道。 “办法自然是有的,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若是这么早告诉你,你岂不是就要坏了我们之间的计划了,不过我可以向你肯定定的是,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我们绝对会把这些事情全部都解决的。” 景云州拖成了尾音卖着关子。 慕令仪看着他神秘兮兮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满眉头的,紧紧的看了他半晌,突然间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身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你不告诉我,我就去把这件事情告诉雪衣,她可是神医,绝对能够把这小小的蛊虫拿下的!” ------------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在乎了 景云州没有想到这会她的脑瓜子转得倒是挺快,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可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眼底带着浓浓的宠溺,分明就是没有把她的挑衅放在心上。 慕令仪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一下子就变得高兴起来,来不及管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了,转身就准备去找落雪衣。 景云州倒是比她想的多一些,伸手拦住她,无奈开口。 “这会时间也不早了,贸然上门终究还是有些唐突了,更重要的是,落姑娘这会估计也已经收到了将军府的请帖,你这会过去,只怕会让落姑娘不高兴。” 慕令仪一时间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刚才确实是她有些冲动了。 “好吧,过一段时间也行,毕竟这么简单就帮了那个混蛋,确实便宜他了。” 景云州被她这一番话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啊,还忘不了他刚才说的话呢?你明明知道他有时候有口无心,还偏要跟他一般见识。” 慕令仪很是不服气,刚想要争辩,就发现两个人离得很近,远远看过去就像是她靠在他怀里一样,一时间莫名的就愣住了,手指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你,你怎么突然离得这么近?” 景云州看着她突然害羞的样子,只觉得有趣,忍不住又朝着她走了一步。 “郡主之前的时候不是还亲过我,这会怎么又觉得害羞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慕令仪很快就想到了之前在质子府的事情,顿时间一张脸更红了,手指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只能用力把人推开,捂着自己的脸回了侯府。 当晚,慕令仪躺在自己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睡在外间的小桃忍不住点燃了油灯。 “郡主可是觉得身体不舒服?要不要让奴婢叫府医过来?” 慕令仪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把小桃给吵醒了,脸上的表情有些窘迫。 “不,不用了,我就是觉得有些热,所以想要凉快一下,小桃你赶紧去睡吧,不用管我。” 小桃半信半疑,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接了一杯水放在一旁,顺手帮她拢了一下身上的被子。 “夏夜虽然闷热,可是后半夜还是有些凉的,郡主莫要一时贪凉,染了风寒。” 说完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 “郡主自打从府外回来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慕令仪没有想到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竟然被这个小丫头看出来了,一时间有些尴尬。 “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倒也不是,只不过奴婢一颗心都放在郡主身上,所以郡主一旦有什么变化,奴婢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小桃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格外的自豪,那样子似乎在说,能够成为郡主身边的人, 是奴婢三生有幸。 慕令仪看到她这么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头暖暖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温暖了一样。 她慢慢的将自己放松,歪头靠在床榻上,把最近的事情精简的说了一遍,最后又问道。 “小桃,我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毕竟关乎国家大事,儿女情长必须要放到一边才行,可是我就是觉得,如果他们两个就此分开的话,到底还是有些太可惜了。” “奴婢倒是不太懂国家大事,但是却也知道,如果国家动荡不安,那么天下有情人必定有很多无法终成眷属,毕竟在乱世之中,连自己吃饱穿暖都尚且没有保障,如何能够讲究情爱?” 小桃偏着脑袋,脸上的表现很是认真。 慕令仪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间说出这样有深度的话来,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一样,猛的疼痛了起来。 小桃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依旧是认真的思考着。 “奴婢初初入府的时候,曾经听教导我们的嬷嬷说过,长公主和先镇国公都是非常有能力的人,可就是这样,他们也还是努力的在护着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安全,如果没有他们的牺牲,只怕大楚还要动荡百年,奴婢虽然不知道情爱和国家大义哪一个更为先,但如果是长公主他们的话,只怕会选择国家大义。” 小桃虽然说自己不懂,可是语气里面却写满了向往。 慕令仪像是被他这句话给点醒了一样,眸子里面瞬间变得一片清明。 对啊。 她竟是有些被这本书影响了。 这书虽然写的是男女主的恩爱情仇,可是说到底,到最后男女主也并没有真正恩爱幸福的走到最后。 她之前曾经猜测过,男女主是因为调查月情的事情被人设计,之后才丢了卿卿性命,如此说来,只怕他们心里面也是国家大义为先。 这么一想,慕令仪只觉得自己脑子里面那些纷乱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整理整齐了,放在被子上面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微微收紧,眼睛里面也闪过一丝光亮。 “是啊,你说的对,如果说是父亲母亲的话,他们一定会选择以百姓为先,以国家为先,而不是整日里将情爱仇恨放在嘴边。” 小桃看着她一脸茫然,虽然不知道自家郡主为什么会突然间得出这样的结论来,可是看着她又打起精神来,到底还是心生欢喜的。 “郡主能够想明白就好,天色不早了,郡主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不是还要去丞相府的吗?” “好,我这就休息,你也早点睡吧。” 慕令仪麻利地将自己钻进被窝里,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之后,就直接睡了过去,第二天一大早甚至连早上都没有用,就直接去了丞相府,却不想去的时候,刚好看到落雪衣正在院子里面舞剑。 只见院子里面的人一席白衣,手中持着一柄长剑,一举一动英姿飒爽,看上去和她平日里认识的落雪衣一点都不一样。 她一时间看得呆了,嘴巴微张着,看上去有些呆若木鸡。 落雪衣感受到那火热的目光,忍不住转头看去,就看到她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眼睛里面的光都快要溢出来了。 “郡主何故这么看着我?” ------------ 第一百八十章 借一点你的血 她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有些警惕。 因为慕令仪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于火热了,那样子似乎下一秒就会直接扑到她身上去一样。 而她的预感一点都没错,只见慕令仪被她拉回心神,下一秒,整个人就直接扑了过来,扯着她的袖子不断的摇晃。 “落雪衣,你好厉害呀,我以前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竟然还会舞剑,而且看你刚才熟练的样子,你应该学会很长一段时间了吧!” 慕令仪喋喋不休,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落雪衣有心想要把她给扯开,可是怎奈何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一时间竟然没能挣脱开,只能任由她去了。 伸手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落雪衣脸上的神色有些无奈。 “我这些不过就是假把式,也就骗骗你这些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你啊,还是太单纯了。” 慕令仪嘿嘿笑着,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毕竟她虽然是一个纨绔,可是真刀是枪和花拳绣腿她还是能够分辨的清的。 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两下,慕令仪突然间伸手夺过落雪衣手中的剑,装模作样地挥舞了两下,那惊险的样子引得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朝她探过身去。 “郡主不可,这刀剑锋利,更是没长眼睛,若是不小心伤了郡主,那岂不是我等的罪过?” “是啊郡主,您还是赶紧把这剑给放下吧。” 周围的人都在劝,慕令仪却冲耳不闻。 “我不过就是随便玩玩,又不可能把剑给弄坏了,你们至于这么着急吗?” 她微微嘟着嘴巴,做出一副娇憨模样,突然间手中的剑一滑,便直直的朝着落雪衣而去。 眼看着那件即将划破落雪衣的袖子,将人身上刺出伤口来,落雪衣只微微一侧身,那剑便划着她的衣袖而去。 慕令仪听着咣当一声剑身落地,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急急忙忙跑过来拽住她的袖子。 “雪衣,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竟然没有掌握好剑,都是我的错,你罚我吧。” 落雪衣目光悠悠看着她,眼神里带着让人猜不透的情绪,突然间伸手在她头上摸了一下,转而对着旁边人说道。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和郡主有话要说。” 慕令仪不知她要做什么,心中颇为紧张。 落雪衣深深看她一眼,突然间开口。 “你到底想做什么?这么拙劣的把戏,也好拿到我面前来舞?你啊,到底是对你自己太自信了,还是觉得我太愚笨?” 慕令仪脸色发红,只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在落雪衣面前被展露的一览无余,眼神逐渐变得飘忽。 “我什么也没有想做呀,就是不小心差点伤到你,我不知道已经给你道歉了?你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她摆出娇憨蛮横的姿态,可是眼睛里面的紧张却没能藏住。 落雪衣无奈看她一眼,突然间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细细的打量着,只见她的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分明就是自由习武而至的。 “郡主自幼习武,怎么可能连一把剑都抓不起来?这种借口骗骗小孩子还可以,拿来骗我到底还是有些侮辱人的智商了。” 她说的有理有据,慕令仪若是不想要承认自己别有用心,那就只能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了。 肩膀瞬间耷拉下来,无奈的抬头瞟了她一眼。 “我就是想要拿一些你的血,雪衣,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盛无非……” “他之所以求皇上赐婚,之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着结婚,并不是因为他心中无我,而是因为他中了别人的蛊虫。” 落雪衣看着面前扭捏的人,一口气把她要说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慕令仪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 “你竟然全部都知道?” 而后又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可置信的呢喃。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可是你却什么都没有做,难不成是因为早就已经对盛小将军……” 看着她不可置信的样子,落雪衣的眼睛里面都是无奈,拉着她坐在旁边的石凳上面,给她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不过就是一个男人而已,我并没有放在心上,若是他心里面真的有我,那么绝对就不会让别的女人净身,可是他竟然随随便便就让人给他下了蛊虫,说明他也没有这么洁身自好。” 慕令仪听着她的这一番歪理邪说,只觉得自己的cpu都快要干烧了,嘴巴张合半天,到底还是没能说出来一个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到底还是过不去心中的那一番坎儿。 肩膀搭拉的像日头下晒蔫的茄子。 “可是你难道要当真,眼睁睁看着他与别人拜堂成亲吗?好歹你们二人也是情投意合,若是因为这一番阴错阳差不小心坏了你们未来的路,那岂不是很可惜吗?” “所以说我一点没有为自己争取这话倒也不对,之前那时候我就已经让他把我的血喝下去了,所以……” 落雪衣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慕令仪却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快要立起来了,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面前的空白处,可是眼神已经空了。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副样子。” 她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住处,落雪衣虽然有些同情,可是有些事情她到底还是没有办法说的太清楚,所以只能够任由她陷入了另一个极端。 盛无非和年夙缘的婚礼很快就到了进前,太后和皇上很显然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在两人结婚前夕,就已经赐下了大量的金银财宝用作给年夙缘添妆。 慕令仪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面很不是滋味,拉着景云州又是一番谈天说地,只把自己喝得聆听大醉,这才罢休。 然而她就算是再不肯,也没有办法拦住两人的婚礼。 然而就在两人成婚前夕,宫里突然间传来一阵骚动。 小皇帝中毒昏迷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慕令仪整个人都有些麻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报信的人,声音都在发抖。 “那皇上现在怎么样?可有生命之忧?” “暂时是没有的,只不过……”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当年秘密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皇上遇害之前,最后一个遇到的人是盛小将军,所以他现在人已经被压到天牢里面关着了,明日的婚礼只怕是无法正常举行了。” 来人期期艾艾的说完,慕令仪只觉得自己的眉头都在不停的跳。 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要关心婚礼的事情? 她嘴角微微的抽了一下,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想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去看一下小皇帝。 然而她刚刚走到门口,迎面就碰到了景云州。 他行色匆匆,显然也是要入宫。 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就从对方眼睛里面看到了此行的目的,所以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两个人就直接走到了一起。 “小皇帝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这件事情是不是你们商量好的?” 毕竟之前的事情大多都是他们一手策划的,所以慕令仪会有此疑问并不奇怪。 然而这次景云州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这次的事情我们事先并不知情,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很有可能是有些人趁着盛无非大婚前夕,整个上京城防范最低的时候下手,目的就是打乱我们所有的计划。” 慕令仪现在只觉得头疼的厉害,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一点焦距都没有。 景云州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焦虑,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安抚。 “别担心,落雪衣已经早早的去皇宫候着了,她医术高明,有她在想来不会出什么事情,只不过这次的事情我们终究要瞒着一些,我会让人把事情的经过全部都调查一遍,绝对会把所有的隐患全部都找出来的。” 景云州说的信誓旦旦,慕令仪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半晌才从嗓子眼里面挤出来一个嗯字。 他们一路上未在多言,进了皇宫之后,便直奔小皇帝的寝殿。 太后因为这段时间的事情明显变得苍老了不少,如今看着二人过来,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如今皇帝的毒素已经被控制住了,可是太医也说了,如果不能拿到天山雪莲,只怕还是随时都有可能复发。” 她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慕令仪并没有错过她眼底的这一丝愧疚,心中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往前向前一步,手指捏紧了自己的手指。 “太后娘娘可是知道什么?” 这话着实问的有些无理了,景云州都被吓了一跳,然而太后娘娘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是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盯着她看了良久,随后才勾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你当真是长大了,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能注意到,只不过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有些复杂,你就算是知道也帮不上什么忙的,所以不要多问了,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就已经是给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她的语气依旧温和,慕令仪却总觉得她像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一样,眉头都紧紧的皱了起来。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既然拿着朝廷的俸禄,那对于这种事情就绝对不可以做事不管,舅母,我知道您是放心不下我,可是我总归是要成长的。” 她这一番话柔情也在,天下大义也在。 太后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湿润,随即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哀家当真是老了,这些事情还是要交给你们年轻人去做。”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一个眼神过去,秦嬷嬷立马会议将殿里所有的丫鬟小厮全部都带了下去。 等到大殿里面只剩下他们三人的时候,太后终于缓缓开口。 “这毒是灵月公主下的,她不知与镇国侯达成了什么协议,竟是意图杀掉整个皇室所有中人。” 太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慕令仪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反倒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太后看着她的眉眼,只觉得她长得越发像长公主了。 慕令仪没有等她继续把话说下去,而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苍穹。 “这毒是灵月公主下的,所以即便我们知道如何解毒,也不一定能够拯救他的性命,只不过我有些好奇,灵月公主好歹也是皇室中人,为什么对我们有这么大的怨恨,并且想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呢?”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疑惑。 之前的时候,慕令仪一直觉得,灵月公主和她母亲既然是一母同胞,那她们两个的感情应该很好才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别人说灵月公主和先长公主都是国之栋梁的时候,她的心里面却总会有一道不同的声音出现。 这种预感在听到太后说这些话的时候强烈到了顶点,尽是一瞬间就变得轻松了起来,仿佛所有的谜底在今日即将得到解答。 太后娘娘看着她困惑的样子,嘴巴张合了几下,最终还是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声音梗塞说道。 “当初你母亲和灵月公主虽然同为皇室公主,可是实际上却是你母亲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压灵月一头,你母亲是真正的惊才绝艳,而灵月充其量只是东施效颦,所以她心中不甘,就想要与你母亲争一争。” “结果后来他们同时喜欢上一个男子,也就是你的父亲,可是你父亲选择了你母亲,灵月心中的信念彻底崩塌,整个人逐渐变得疯疯癫癫了起来,后来你父母大婚,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是寻了机会和……” 太后说到这里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剩下的话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一般。 慕令仪则是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子便炸了开来,她的脑子里面猛然闪现出宋芷惜那张和自己有七八分像的脸来,声音也逐渐变得有些飘忽。 “怎么可能呢?您的意思是,,那也就是说宋芷惜是我的亲妹妹,可是这怎么可能呢?灵月公主难道不是到了宋国之后才有的身孕吗?” 慕令仪不愿意相信这一个事实,可是太后却把事实血淋淋的撕开,摆在了她面前。 “宋芷惜确实是你的妹妹,当初灵月出嫁的时候,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 第一百八十二章 赢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灵月和宋芷惜在宋国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头顶上戴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如果不是因为大楚足够强大,估计灵月早就已经被人杀了。” 太后艰难的说完这一番话,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慕令仪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捏了一下一样,一瞬间疼得她满脸苍白,整个人几乎都裹成了一个虾子。 景云州心疼的上前,想要把她拥进自己的怀里好生安慰,可是却被慕令仪生硬地推开。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中泛滥起来的那一抹疼痛。 “所以因为这件事情,灵月公主对于皇室怀恨在心,这次才给小皇帝下了毒?可是她难道不知道,我们已经是她最后的倚仗了吗?” 她心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几乎要一跃而出,可是她却死死的压抑着自己的天性,不愿意让自己去相信这些东西。 太后娘娘又怎么可能会猜不到她的心中所想,当即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一片薄凉。 “当初她出嫁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一方面是因为怨恨我们,让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她恨你父母,她当然知道我们已经是她最后的后盾了,可是她依旧选择这么做,因为她想要自己当皇帝。” “哈?” 慕令仪只觉得这个世界颠的让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经历的这些都是事实。 女子当皇帝? 这种事情在大楚立国来世从来没有发生的事情。 倒不是她看不起女子当皇帝,而是灵月压根就没有治国的天赋。 她所有的心思全部都放在情情爱爱上面,哪里有功夫去管这些?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能够把整个国家闹得苦不堪言。 她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嘴里喃喃自语。 “虽然我早就已经猜到了部分真相,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不是我能够接受的,让我缓一缓吧,让我缓一缓就好了。” 太后看着她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就往外面走,心疼的想要去拦住她,可是却被一旁的景云州拦住。 “郡主并非是一个脆弱的人,她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那无论如何都会想方设法的把真相咽进自己的肚子里消化掉的,我们现在只需要等她缓过神来,慢慢的回到我们身边。” 太后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捏住了一样,顿顿的疼,紧接着她狠狠的闭了闭眼睛,两行清泪竟是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 “我一直知道这孩子过得苦,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之苦,平日里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是实际上估计她才是那个把所有的心事都藏在自己心底消化的人,以前我还曾经怪过她,怪她为什么不可以多体谅我一点,原来自始至终都是我没有体谅她。” 太后哭得泣不成声,景云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够默默的站在旁边陪着。 慕令仪离开寝殿之后,站在后花园里面吹着晚风。 她刚刚出来的时候还是初春,现如今已经渐入初秋了。 微凉的风吹过她的发梢,将她整个人的温度一点一点的带走,那样子就像是失温的人渴望温暖,可是周围却又只余寒风一样。 一抹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立于她身后,声音依旧是如同平日那般温温柔柔,可是却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深情。 “你既然是从太后的寝宫里面出来的,那就应该知道是什么了,你父母欠了我的,那就让他们的子女来还,原本你得到的一切都应该是我女儿的,所以现在让你还回来也只不过是顺理成章而已。” 慕令仪闻到身后传来淡淡的熟悉味道,以为自己会变得格外的痛苦,可是她却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反倒是觉得自己的心在那里空落落的,似乎早就已经没有了情绪的感知能力。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是父母曾经遗留下来的仇恨,我也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年,我在上京城过得也不好,难道你就不能看在这个的份上饶我这一次吗?” 她说的并不仅仅是饶她一命。 而是想要让她放过大楚皇室。 毕竟小皇帝已经是整个大楚唯一留下来的皇储了,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么整个大楚将会利于群龙无首的阶段。 “放过你们,为什么要放过你们?你们让我们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难道仅仅一句道歉就可以抵消这么多年的苦难吗?慕令仪,你真的是和你母亲一样天真,你知道她当初做了一件什么蠢事吗?她竟然想要把你父亲让给我!” 灵月的语调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慕令仪竟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癫狂。 “我也是大厨最尊贵的女人为什么要接受她的馈赠?一个男人而已,我绝对不会放在心上的,可是她竟然说为了我们的姐妹之情,愿意放弃和我争!” 她似乎很是不能接受这一段让人难以言控制情绪的过往,所以眼睛里面不时往外渗着泪水。 “算了算了,这种事情就算是跟你说,你也体会不到一个黄毛丫头而已,能够知道什么?”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仍旧灯火通明的宫殿,在看到那一抹修长的身影时,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 “虽然我当初没有争夺的过你母亲,可是我的女儿赢了你,这也是一样的,你喜欢景云州,对吧,不过你放心,你们两个永远都不会在一起的,很快他就会成为我女儿的夫婿,到时候他们两个澄清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去观礼,毕竟你可是他们两个最亲近的人呢!” 灵月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还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可是这会儿在说完这些话之后,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已经看到了她的女儿把慕令仪踩在脚底的画面。 慕令仪在感受到她的癫狂之后,突然间慢慢的转过头来。 “你真的觉得自己赢了我吗?” ------------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下决心 灵月下意识想说是。 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了慕令仪脸上怜悯的笑容。 心中莫名的闪过一抹不安,瞬间警惕起来。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在进宫之前,让人把整个皇宫给围起来了罢了。” 慕令仪说的云淡风轻,灵月却是瞬间炸了。 “慕令仪,你这是想要造反吗?我警告你,小皇帝的命可还握在我的手里,你要是敢轻举妄动……” “姨母,我若是你的话,就会赶紧把小皇帝的毒给解了,要不然玉石俱焚,到最后受伤的还是你。” “什么,意思……” 灵月看着她如此镇定的样子,一时间心头的慌乱越发浓郁。 慕令仪见她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只是警惕地看着自己,长长的睫毛慢慢垂下来,声音中也莫名的添了几分薄凉。 “姨母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些不受控制,对,就是从脚开始,慢慢变得麻木,一开始只是隐约有那么一点,可是像如今应该已经快要到小腿了吧。” 随着她的一字一句,灵月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最后终是没忍住崩溃的大喊一声。 “你对我做了什么?慕令仪,我可是你的姨母,更是这大楚的公主,你竟然敢对我下毒,难道就不怕自己被天下人唾骂吗?” “姨母给小皇帝下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也是你的亲侄儿,你威胁太后娘娘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你的亲嫂嫂,刚才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亲侄女,你做的这些事情都不怕别人唾骂,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为什么要担心?” 慕令仪现如今对她已经没有了最起码的期待,眼睛里面逐渐染上一丝薄凉,声音也逐渐抬了起来。 灵月自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慕令仪,冷笑出声。 “不愧是她的女儿,也算得上是有勇有谋,只不过到底还是欠缺了一些,你以为这么做,就能拦住我的脚步吗?我告诉你,现如今我的计划已经大成,你就算是把所有的力量全部都挡在我面前,也只不过是螳臂当车,我劝你最好还是把解药拿出来,不然的话……” “不如还是你先把小皇帝的毒给解了吧,虽然我们也能解,可是到底还是要费一番功夫,你若是想要让自己少受些痛苦,最好还是不要与我们反抗。” 慕令仪已经没有了想要和她周旋的心思,从刚才的这一番话就能够看得出来,这人早就已经病入膏肓了。 她的心思全部都在复仇上面,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失败了该怎么办。 既如此,那她也没有必要挂念所谓的亲情。 她不是圣母,自然也不需要为想要害自己的人掉眼泪。 之前她一挥手,早就已经埋伏好的御林军一把就冲了上来,直接把灵月公主拿下。 灵月还想要抵抗,可是她身边的婢女却提前拿出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公主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若是一不小心划破了自己的脖子,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那婢女的声音空灵,听起来软软糯糯的,莫名的就让人心中欢喜。 可是此刻灵月却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本宫平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这些人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如此对待我!” 她声嘶力竭的吼道,婢女却是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公主自以为对我们不错,可那也只是自以为而已,平日里您对我们动辄打骂的时候,是不是从来没有在意过我们的生死,在您的眼睛里面,您对我们罚也是赏,赏也是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像我们这种低贱的人,是不配得到您的怜惜的。” “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就算是再低贱的人也有家人,我一直待在您的身边,我的所有情况您都清楚,您明明知道,我家里面有病重的母亲和瘸了一条腿的哥哥,这么多年来,我之所以能够在这吃人的深宫中活下去,不过就是因为心里面挂念着他们。” “可是之前他们病重的时候,我向您提出请求,想要回家看一看,可是您当时是怎么说的?不过就是两条贱命而已,就算是我回去了,他们两个也活不过来,所以生生让人堵住了我出宫的道路。” “那一天,邻居曾经告诉我,我娘和哥哥在门口等了我很久很久,直到最后他们没了呼吸,可是眼神却依旧望着我出宫的方向,他们一直到死都没有见到我出现,您有没有想过他们究竟有多么的失望。” 即便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是婢女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睛里面却依旧满是沉痛。 灵月冷静的听她说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声音也拔高了好几个度。 “就因为这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你就背叛我?可人,这么多年来,我给你制造了多少的机遇,让你赚了多少的银子,你心里面非但没有一点感激,竟然还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怀恨于心,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养出了一头白眼狼出来!” 灵月气的浑身颤抖,眼睛里面满是羞愤。 慕令仪身子骤然一僵,没有想到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说出这么没有良心的话来。 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突然冲上前狠狠的给了灵月两个巴掌。 “我一直以为你仅仅只是过度把感情记在心中,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还如此草菅人命,那是两条人命呀,在你的嘴里竟然说的如此不堪!” 慕令仪手指紧紧的掐着自己的掌心盯着他不可置信的样子,终于还是下了自己心里面最后的决定,转过头来冲着御林军说道。 “把人压下去,让她和自己的亲生女儿关在一起,她不是想听好消息吗?那你们就专门派一个人,把我们如何把她的计划一步步摧毁的全部告诉她!就让她看看,她引以为傲的计划,在我们的眼里究竟有多么的不堪与可笑!” ------------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杀出去 说完这句话之后,慕令仪就直接让人把灵月关压了下去。 灵月总算是捕捉到了一点信息息,被人抓着还不忘疯狂的转身大喊。 “慕令仪,你把我的女儿怎么了?你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把我的女儿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告诉你,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就是做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灵月疯狂大喊,御林军中有人觉得他实在是太过于聒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了一块抹布出来,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 御花园里面瞬间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慕令仪冷着一张脸回到太后宫中,看到太后和景云州还站在原处等着自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一只小手轻轻抚摸了一样,瞬间就柔化了表情。 “太后娘娘,既然小皇帝的病情需要天山雪莲来稳住,那这件事情你就交给我们来做吧,盛将军那边,估计已经把你们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吧?既然如此,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启程吧。” 慕令仪在这一瞬间变得利落而又果断,太后和身边的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惊讶,不过他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看着他的眼神里面满是欣慰。 “今天晚上是不是还有些太着急了?要不然还是等休整一段时间吧,盛将军身上的蛊毒才刚刚解除,身子还有些虚弱,若是这个时候连夜起程的话,只怕会耽误进程。” “我知道太后娘娘是在关心我们,可是小皇帝的病情已经等不了了,而且盛无非也没有你想的这么脆弱,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的话,那他就枉为大楚的将军了。” 慕令仪一口否决他的提议,转头朝着景云州看了过去。 “去天山的路上需要经过晋国,想来这一路上还需要景质子多家照拂。” 景云州看着她熠熠生辉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走过来,慢慢的握住她的手,声音就像是裹了蜜糖一样甜丝丝的。 “只要是你需要的,不管让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慕令仪不知道在她离开在的这段时间里面,房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会儿看到他如此反常,冷不丁的伸手探住了他的额头。 “景云州,你怎么突然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这个样子我还真有点不习惯,你要不然还是变成之前那副毒舌的样子吧。” 她说的分外诚恳,景云州连上的表情一僵,有些幽怨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直接离开了太后的宫殿。 慕令仪尚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他离开之后连忙跟了上去,只不过一双眼睛里面却依旧是充满了疑惑。 他们到底还是晚上离开的,各自掩盖了自己的身份,出了城门之后便立马策马狂奔,那样子不像是出去找药的,反倒像是逃命的。 奔出去一段时间之后,慕令仪总算是停了下来,用手抚住自己的胸口。 “真没有想到我们竟然还有结伴同行的一天,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咯咯的笑着,似乎并没有觉得这个情况笑起来有多么的诡异。 落雪衣顺便依旧是跟着盛无非,听到这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用手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还不是因为你的提议,所以我们现在才会在路上,你最近真的是越来越大胆了,难道不知道我们早就已经被人盯上了吗?” 慕令仪无所谓的伸手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绉,朝着不远处的城门看了一眼。 “他们就算是知道我们离开那又怎么样?不还是不敢追上来,他们现在最在意的东西在我们手上,如果真要追上来的话,那我们就毁了他,大不了鱼死网破。”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慕令仪的精神状态已经明显出现了偏差,她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路,眼睛里面的阴狠一闪而过。 众人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样子,一双眼睛忍不住眨了眨,随后齐齐的看向景云州。 景云州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反倒是走过去,伸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她身下的马儿。 “最近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你了,只不过你还是要坚持一下,毕竟咱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到了天城之后,咱们的情况会比现在更加艰苦,你若是不能坚持的话,只怕会拉低我们的进度。” “景云州,你当真是太看不起我了,我虽然平日里娇弱,可是到底也是一腔血性,就算是不能给你们提供帮助,也不至于拖你们的后腿吧?” 慕令仪有些不满的叫了起来,对他所说的这一番话格外的不喜欢,毕竟自己跟着他们一起走了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给他们拖过后腿呢。 她猛的翻了一个白眼,扯过一旁的马缰绳,就又奔跑了起来。 几个人一直跑到天光大亮,这才找了一家客栈,准备休息一下,却不想他们刚刚坐下,就听见周围的人传来八卦声。 “哎,你们听说了吗?听说咱们的皇帝快不行了,周围的人现在都虎视眈眈的准备向我们进攻呢,现在的世道真的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之前镇远侯还在的时候,咱们根本就不用担心那么多,因为只要他在一天,番帮的人就不敢进攻,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朝廷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别说保护我们了,这些人不急着逃跑,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了。” “就是就是,要我说呀,继续留在这个地方还不如赶紧找时间离开,现在整个大楚民心惶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灭国了,我们留在这里多一天,遇到的危险也就多一点,要我说呀,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咱们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我早就已经把盘缠收拾好了,顺便还买了几匹马,日后等到我们要离开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带着妻儿离开。” “还有我还有我,我早就已经秘密埋好了通道,等到战争真的要爆发那一天,我就直接躲进地道里面,趁着别人都不在意的时候,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听着这些人叽叽渣渣,周围的人都不免受到了影响。 正当他们思索着自己是不是也要离开的时候,就听砰的一声,那几个人的桌子上突然间插了一把匕首。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出其不意 几乎是一瞬间,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客栈,瞬间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间出现在桌子上面的匕首,每个人的眼睛里面都闪动着惶恐。 刚才嚷嚷的嘴大声的那个大汉整个人都缩到了桌子角,一双绿豆大的眼睛不断的四处飘着,似乎在找寻究竟是谁出手一样。 景云州顶着所有人的目光,施施然出现在客厅里面,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刚才说话的那桌人身上。 “刚才就是你们大言不惭的说大楚将要亡国了?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在此散布流言,扰乱民心,动荡军情?”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成语,直接把事情说得格外的严重。 那些大汉此刻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一个个缩成了鹌鹑。 景云州却没有想要放过他门,伸手直接把嚷嚷的最凶的那个大汉给拎了出来,眉头一挑,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是眼睛里面却连一丝善意也无。 “刚才就是你叫的最凶吧,还说自己早就已经准备好随时逃离这个地方了,既然你这么讨厌大楚,那么作为一个大楚人,你估计也挺自卑的,不如这样吧,我今日就直接了结了你,也算是全了你不做大楚人的心思。”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握住桌子上面的匕首把手。 只听见刺啦一声,那几乎整根都没入桌面的匕首就被他轻轻松松的拔了出来。 他在手上把玩了几下,漫不经心地看着这大汉。 大汉被他这一番操作吓得几乎快要尿裤子,身子抖如筛糠,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好汉饶命,我们刚才只不过是说些玩笑话,实际上压根没有这么想过,毕竟我们再怎么说也是大楚的人,这里是生养我们的土地,我们就算是在嫌弃,那也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 “是啊是啊,如果能够留在自己的故土,谁又愿意背景离乡呢?好汉,刚才我们不过就是说几句嘴皮子话,实际上心里面并没有真正想要离开这里。” 其他几个人也反应了过来,见景云州不像是善茬,连忙摆出笑容来。 景云州看着他们多多说说的对着自己露出谄媚的笑容来,脸上的消息更加明显了,可是眼睛里面的冰冷也越发的明显,他直接把那大汉往地上一扔。 “你们这些人甚至还没有等国家真正开始发难,就已经变成别国的走狗了,如果再让你们继续留在这里,只怕所有的人都会被你们挑唆,大楚虽然内忧外患,可是大楚兵力十足,也有可以带兵打仗的将领,真是不懂你们为什么会相信别人的话,觉得别人的国家才是真正的好去处。” 他的声音很是冷淡,可是却清清楚楚的落在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面,刚才还嬉笑怒骂的一些人瞬间就茫然了一双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人。 那大汉被猛然扔在地上,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一双眼睛里面也闪过一丝怨毒。 “你说的倒是清巧,像你们这些尊贵的人,平日里最是养尊处优,哪里会懂得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苦?” 大汉一边嚷嚷着,一边伸出自己的拳头,狠狠的挥舞了两下。 “带兵打仗,虽然是将军的事情,可是打仗最开始的时候受伤的还不是百姓吗?就算我们现在不跑,到最后受伤的也还是我们!” 他一边怒吼着,一边红了眼眶,其他的人就像是受到了他的感情熏陶一样,一瞬间就变得哀伤了起来。 刚才还嬉笑怒骂的酒楼一下子就变得悲伤起来。 景云州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随机应变得这么离谱,一双眼睛里面孕育着沙溢,手中的匕首划过人类的光芒,便要朝着那大汉刺过去。 然而他还没有动作,一道红色的身影就突然间出现在大堂里面,那身影就像是一抹光亮一样,瞬间就照亮了整个大堂,也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景云州,我们不过就是想要找个地方歇歇脚,你怎么和别人打起来了,而且还是和这些大哥们。” 慕令仪晃荡着步子走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其他人眼睛里面的经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挥手朝着那些人打了个招呼,并且比了一个可爱的姿势。 “大家好呀,我就是你们口中金枝玉叶的人,可是刚才你们说的有些不对,我们可不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等到爆发战争的时候就可以全身而退,丝毫不理解你们百姓苦楚的人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伸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一双眼睛晃来晃去的,看上去有些狡猾,却又有些俏皮。 她身上似乎带着一股魔力,让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静下心来听她说话,而且刚才那一股沉重的阴霾,也在她出现的那一瞬间逐渐暗淡了下来。 刚才那大汉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的劳作,成果竟然被一个小丫头一下子就打乱了节奏,一双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浓重的阴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把人撕碎一样。 然而他自然是不可能扑上来的,因为景云州整个人都挡在他面前,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将他整个人定在了原处。 慕令仪说话的时候身后又出现两个人,男的一袭黑衣,女子一袭白衣,两个人身上都是风尘仆仆的味道,可是却依旧掩盖不住他们身上的尊贵。 那些人坐下之后便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讲着自己这一路以来见过的事情。 “其实吧,我觉得你们真的是想多了,如果当贵族真的有这么好的话,那么也就不会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逃离那上京城了,要知道之前的时候,曾经有个人跟我说过,我们虽然享受过荣华富贵,可是却也同时把所有的苦难都背在自己的身上,只有这样才能够更加理解别人的辛劳,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更加好的活下去。” 她的声音一瞬间放的柔软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容,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突然间放声大笑的时候,却见她手起刀落,直接用匕首穿透了刚才那大汉的胸膛。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天山雪莲 几乎是在一瞬间,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尤其是刚才正在谈话的那一桌人,更是警惕地看着面前的慕令仪,大声的叫嚣。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光电化日之下当众杀人,难道这里就没有王法了吗?” 慕令仪慢条斯理的用自己的手帕擦去匕首上面的血迹,抬起眼皮轻飘飘的看了他们一眼,微微歪头。 “可是刚才不是你们说的吗?所有享福的事情所有不需要理由的事情,都是我们这些贵族去做的,而你们这些平头百姓遭受的最多的就是苦楚,而今我只不过是因为你说的话给你们上了一课而已,你怎么就突然间变得这么激动呀?” 慕令仪微微歪着头,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天真无邪,然而看着她那一副平静面容下的疯狂,众人却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在发颤。 “你是个疯子,你真的是个疯子,哪里有人能够这么轻描淡写的把人命付诸一致的?你就是天生的恶魔,像你这样的人是要下地狱的!” 那些大汉的也忍不住站立了起不来,只不过他们虽然害怕却并没有选择退缩,反倒是腾地站了起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兵器和他们对立而视。 景云州几乎是一瞬间就闪到了慕令仪的身边,用自己的身子挡去那些人恶劣的目光。 慕令仪也没有拒绝,也并没有被这些人的杀气腾腾所吓倒,而是用手理着自己的头发,慢吞吞的说道。 “所以你们现在打算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吗?你们不是大楚的人吧,最起码不是这边境的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一遍,最后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然而在她笑出来的那一瞬间,众人却只觉得浑身发寒,尤其是那几个大汉,更是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看穿了一样。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现如今这个世道,就算是我们没有挑拨离间,你以为这些百姓们不会四下逃窜吗?你们真的是太天真了,就算是没有我们也会有别人来鼓动人心。” “那我管不着你们既然放到我面前,那我就绝对不会放过,至于其他人,他们既没有让我听到,也没有让我看到,我自然也就不会管,只不过我相信我楚国人民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故土,转而投靠你们这些垃圾。”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说谁是垃圾!” 那些人顿时就被激怒了,一个个杀气腾腾的站了起来,眼睛里面的杀气几乎要宛若实质,然而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就感觉自己身上传来一阵剧痛。 紧接着,这些人都愕然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脖梗,只能够看到一条红色的血线逐渐蔓延开来,紧接着便是浑身戾气被抽走的感觉蔓延到全身。 慕令仪脸上的笑容已经逐步消失了,可是却依旧带着悲天悯人的感觉。 “我原本是不想要删你们的,可是你们实在是做的太过分了,我们的百姓想要做什么,那是他们的自由,而不是由你们在这里胡乱攀咬。” 周围人似乎这才发现这些人跟自己的穿着打扮有些不一样,而且他们的躯干也比自己的要强壮许多,一时间有聪明的人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这些人不是我们大楚国的人,而是翻帮的人,这些人真的是太狡猾了,竟然如此来蒙骗我们!” “真的是好险呀,我们刚才竟然还差点被人给蒙骗了,刚才就差一点点,我就要动心了,就差一点点!” “你真是个没有良心的,咱们国家对咱们多好呀,你竟然差点动心,要我说,咱们就应该团结起来,绝对不能够被这些人给扰乱了阵脚,就算是有再多的人想要让我们抛弃我们的土地,我们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周围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和刚才一样,依旧是附和着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那样子,就像是在驱逐某一种东西,又像是在驱逐某一种信念。 慕令仪看着面前的这一切,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眼睛里面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悲哀。 这就是底层人的命运,永远都在随波逐流,永远都在随着别人的话,而决定自己的人生,永远都没有办法真正掌握自己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慕令仪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心中不知何时升腾起一股浓重的怒火,他手指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匕首,转身就直接离开了客栈,朝着二楼的客房走了过去。 景云州却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一样,伸手拍了一下盛无非的肩膀,对着他耳语了几句话之后,转身就直接朝着她所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刚才我的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出发,穿过这条小路之后,就能够直接穿过晋国,紧接着直接到达天山雪莲所在的地方。 ” 他从怀里面掏出来一张地图,放在桌子上面,细细的描述着上面的路线。 慕令仪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突然间就觉得有些茫然,伸手按住他的手,声音有些无措。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淡定?难道你就不觉得刚才的我有些冷血了吗?这些人虽然做错了事情,可是到底不至于到死的那一步,可是我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就直接斩断了他们的生命……” “可是如果你不这么做的话,那么接下来就会使更多人的死亡,你难道想要看自己的子民死在虚无缥缈的地方吗?慕令仪,你要始终相信你做的是对的,你要始终知道你是为了百姓而活的,现如今你之所以奔波在这个地方,不仅仅是为了拯救小皇帝的性命,还为了整个国家。” 景云州还是第一次跟她这么严肃的说话。 慕令仪只觉得自己刚刚开始偏航的线索一下子就被扭了回来,紧接着所有的事情在眼前都变得明了。 “慕令仪,我们要寻找的并不仅仅是天山雪莲这么简单,还是一个让百姓存活下去的安康乐世。”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往前跑,别回头 慕令仪似乎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温柔的样子,眼睛不自觉的眨了一下,竟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可是你之前的时候不是还觉得我一直在拖后腿吗?觉得我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说的最开始的时候,那时候景云州对她的态度简直和现在是天差地别。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态度有了如此之大的改变,可是最起码对于现在的两人来说,这种改变并不是坏的。 景云州也想到了之前的那些事情,所以叫背后自主的往上调了调,眼睛也开始变得柔和了起来,声音却带着一丝笑意。 “难道不是郡主最开始的时候想要把我强抢入府,所以才导致我对你的感官这么差的吗?” “可是最后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赔礼道歉了吗?而且还给你不少东西作为补偿,不过你那时候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一点都没有把我的道歉放在心上,那眼神似乎要杀了我。” 慕令仪也不甘示弱,直接把当初的事情再次提了出来,两个人就这么说着,之前的事情竟是不知不觉的放松了起来,刚才的不愉快也都全部抛之脑后。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早早的离开了客栈,按照景云州属下布置的路线,很快就找寻了去天山雪莲的路上。 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就已经有人做好了铺垫,他们走的那叫一个顺利。 甚至到最后看见那天山雪莲躺在盒子里面的时候,慕令仪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天山雪莲天下少有,我还以为采摘的过程有多么困难呢,原来也没有我想象中的这么难啊。” 她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雪莲的叶子,感受到上面冰凉的,触感不断的顺着他的指尖传向四肢百骸,忍不住微微弯了弯眉眼。 景云州看着她这副样子,忍不住在旁边说道。 “其实雪莲并不是有多珍贵,为什么一定要你过来呢?不过是因为见你最近这段时间在宫里面过得好像有些不太开心,所以想要让你换个心情而已。” 盛无非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肉麻的话,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翻个白眼说道。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甜言蜜语等回去的时候再说,现在咱们可还没有完全走出这天山呢,如果再继续耽搁下去,雪莲失去了药性,到时候想要救小皇帝可就有些难了,而且咱们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继续往返于天山和国都之间了。”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不自觉的转头看向一旁的白色身影,却见落雪衣一直看着不远处,并没有注意到这边,顿时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失望。 慕令仪并没有听出他话里面的夹枪带棒,听到他说这话之后,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严肃了起来,转过头来对着景云州说道。 “盛无非说得对,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才行。” 话还没有说完,落雪衣便突然间冷着脸吼道。 “有人来了,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她的声音虽然小,可是寂静的血液,甚至连树叶掉落的声音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她的声音便显得尤为突兀。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心都被紧紧地提了起来,心中就像是绷着一根弦一样,让他们不敢放松。 盛无非拧着眉头,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这一路上我们已经刻意的收敛行踪了,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么厉害,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吗?不愧是灵月公主,亲自调教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呀。” 落雪衣见他这个时候还不忘插科打诨,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趁机从怀里面掏出来四颗药丸分发给他们。 “这些人脚步轻快,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人,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若是被他们缠住了,只怕会错过了最佳的服药时间。” 她这话言简意赅,几乎是一个眼神过去,其他的两个人便瞬间明白了该怎么做。 景云州在慕令仪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伸手拦住了她的腰肢,纵身一跃,便直接跳进了一个大坑里面。 慕令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让自己没有尖叫出声,手指紧紧的捏成了拳,抱着怀中的盒子。 “我们要先离开这里吗?那盛无非他们怎么办?” “他们有自己的办法,关于天山雪莲的服用方法,落雪衣再来的时候就已经告诉我了,我写了一张前面的纸条放在盒子里面,待会儿你就抱着盒子往前跑,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千万不要回头。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在山脚下接应,若是我没能陪着你的话,那你就让他们护送你回国。” 景云州虽然在高速的奔跑着,可是他的声音却依旧格外的平稳。 耳边呼啸的风几乎要把人的耳朵割掉。 慕令仪猛的抬头,就看到他的一张脸严肃的绷着,那样子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一样。 寒风呼啸,她一张嘴便吃了满嘴味的寒风,可是她却依旧旧倔强的没有把嘴巴合上,而是固执的盯着面前的人。 “那你怎么办?我们是一起过来的,就要一起回去,我是绝对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的!” 她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丝丝哭腔。 景云州突然间就笑了,刚才还寒着的冰块脸此刻就像是冰雪融化一样,瞬间百花盛开。 “没关系,只要你心里面有我,那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我都会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你的。” 他的声音充满了自信,慕令仪虽然有些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去管这么多了。 身后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近前,手中拿着的刀剑是那么的谎言。 景云州几乎是在那刀剑落下的一瞬间,就直接把慕令仪推了出去,眼睛里面含着淡淡的笑意。 “往前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你要记住,还有人在上京城等着你!” 慕令仪被扔在地上甩了两个跟头,整个人都被冰冷的雪刺得浑身发抖,可是她却牢牢地抱着怀中的盒子,脚底下一刻也不敢停。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危机解除 她的眼睛里面不知道何时已经蓄满了泪水,可是她却不管不顾的直接往前跑。 刚才还刺骨的寒风,不知何时已经化作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往她脸上割。 慕令仪只觉得自己呼进去的已经不是空气了,而是像吞刀子一样。 可即便是这样,她脚下的步子也依旧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反倒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甩开了身后的那些人,而身体也已经到了山脚下的边缘。 遥遥地看见一堆人正整装待发的等着自己,顿时只觉得身上所有的力气就像被一瞬间消失了一样。 “扑通” 慕令仪只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她甚至来不及说别的话,就已经有人直接把她给扶了起来,安置在马车上,快速的顺着一条小道离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眼睛开始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着眼泪,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背。 “景云州呢?你们难道不等他吗?他可是你们的主子!” 楚风的声音四平八稳的传来,带着一丝坚定。 “主子让我们保护好你,郡主放心,主子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绝对不可能把自己交代在这种地方的,只要你好好的,那么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肯定都会穿越万难来见你。”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坚定,就像是给慕令仪已经灰心的灵魂注入了一丝灵力一样。 慕令仪在那一瞬间再也控制不住了,放声大哭,却始终不忘抱着自己怀中的盒子。 他们接连赶了两天两夜的路,路上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马,最终还是在天降破晓的时候到了皇城。 慕令仪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犹豫就直接闯进了小皇帝的寝室,在早就已经等着期待的目光当中,把自己怀中的红木盒子拿了出来。 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太医,按照盒子里面书写的方法,把天山雪莲为小皇帝服下。 看着他的面颊一点一点的恢复红润,看着他的呼吸一点一点的变得平稳,看着他的眼皮一点一点的撑开,这才像是卸掉了心中的大石头一样,直接晕倒了过去。 等到她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太后正一脸担忧的坐在她的床边,双手握着她的手正不断地祈祷着。 看到她醒来的时候,太后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了,直接掉落下来砸在她的脸上。 “孩子,你总算是醒来了,你已经昏迷了半个月了!” “半个月?” 慕令仪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对这个事实很难接受。 然而她却不得不接受,因为她很明显的能够感受得到大店里面的气氛有了若有似无的变化。 之前的时候那些宫人总是战战兢兢的,害怕随时都有可能被人侵入皇城。 可是现在这些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淡淡的喜悦,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他这么快醒来,还因为别的事情。 慕令仪眨了眨眼睛,像是要传达自己的疑惑。 太后就像是看懂了她想要知道些什么一样,转过头来指着不远处的朝阳说道。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之前慕远松带着人想要杀入皇城,却被你们留下来的那些人反杀,不仅如此,其他那些拥有狼子野心的人也都被一一缴获,盛无非他们也回来了,带领着我国的军队与将领很快就把失去的国土全部都收腹回来了。” 太后在说这些的时候还是难言心中的激动,就连带着护甲的手指都在微微的颤抖。 慕令仪听着她如此描述着此刻的盛况,也不由自主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那列传来心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健康而又有力。 太后见他喜欢听,便又说了不少关于最近发生的事情,然而听着听着慕令仪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他现在已经逐渐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力气,所以在太后再一次提起盛无非和落雪衣他们的事情时,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景云州呢?他们两个竟然已经回来了,那景云州为什么没有跟着一起回来?他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这边的事情解决,他就一定会回来的,还有楚风,他明明那么信誓旦旦的说,只要我在的地方,景云州就一定会来的。” 慕令仪虽然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可是她已经接连半个月没有吃任何东西,只靠人参片吊着续命,此刻虚弱的甚至连说话都耗费了她大半的力气。 太后看着他如此执着的想要知道景云州的下落,微微张了张嘴巴,眼睛里面闪过一抹闪躲,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又发现自己的言语是那样的匮乏。 最终还是迎面走来的小皇帝告知了事情的谜底。 “景云州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土匪,原本这些土匪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可是他把所有的护卫都留给你了,而且还把自己最忠心的人也留给你了,所以他没能回来。” 慕令仪脸上的笑容,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她的眼睛死死的瞪大手指紧紧的抓着自己怀里的被子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好半天才勉强挤出来一点。 “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呢?他明明答应过我,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会赶回我身边的,而且就只是几个土匪而已,他的武艺这么高强,又怎么可能会解决不了几个土匪?你们一定是在骗我,放开我,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慕令仪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缺了一脚一样疼的厉害,她顾不得面前这些人的劝阻,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就准备跑出去,然而她才跑出去两步就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太后他们心急如焚的扑过来,却被她一个又一个的推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面前突然间出现一道优雅的身影,顺着那白色的身影往上看,便是一张绝美的脸。 落雪衣看着如此狼狈的人,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怜惜,低头将一块玉佩递了过去。 “这是他留给你的,他和我们不一样,有更多的人想要他的性命,所以,他在出城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 ------------ 第一百八十九章 终章 慕令仪瘫在地上,伸手接过那块玉佩,脸上没有一丝光芒。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同我说,他只说,等我安然回来之后,定然会来寻我,他食言了,他怎么可以食言?明明这是他许诺于我的!” 她将玉佩贴在自己胸口,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 太后有些看不下去了,把人揽进自己怀里,声音都带着一丝哽咽。 “令仪,事已至此,你就算是伤心难过也无济于事,景质子是为了我大楚才遭此劫难,哀家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哀家已经让皇儿出兵晋国,绝对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的!” 慕令仪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中突然间闪过一抹无力。 人都已经不在了,就算是让他们付出代价,那又有什么用? 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慕令仪慢吞吞的将自己蜷缩起来。 “太后娘娘,我现在突然间觉得有些不舒服,您要不还是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好好待一会儿。” 她还从来没有用这样冷漠的态度对待过太后,太后脸上闪过一抹心疼,刚想要说些什么,一旁的落雪衣便恭敬道。 “太后娘娘,郡主大病初愈,又昏睡了这么长时间,精气不足也是应该,咱们还是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太后娘娘虽然有些不落忍,可是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先在这里好好歇着,需要什么就告诉秦嬷嬷,有她在,肯定能够照顾好你的。” 慕令仪没有任何回应,眼睛里面一丝光亮也没有。 她就这么保持着这一个姿势,一直到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暗淡了下来。 秦嬷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哄带骗的让她吃了一些东西,这才勉强将人哄得睡去。 慕令仪等到宫里面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她看着怀中的玉佩,仔细的摸索着,突然间摸到了上面几个字,在月光下辨认一番之后,顿时红了眼框。 只见这块玉通体雪,毫无杂质,看上去便是一金难求的绝世好玉,可是在最底端的地方,竟然用东西划出来了一道划痕,仔细辨认的话,还能够看到上面的内容。 悦仪。 心悦令仪。 这划痕看起来有一段时日了,慕令仪竟是不知道,景云州究竟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自己。 她用手指紧紧的包裹着那一块玉佩,虽然没有哭出声音,可是眼泪却潸然而下。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的眼前都已经开始一片模糊,可是心脏处传来的疼痛却依旧让人难以忽略。 就在她觉得头昏脑胀的时候,头顶突然间传来一道疲惫的声音。 “就知道你是个爱哭鬼,如果没有我在你身边的话,你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子呢。” 这声音太过于熟悉,以至于慕令仪竟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抬起朦胧的泪眼,手指还紧紧的抱着那一块玉佩,却看见一个穿着月白袍子的男子正站在自己身前。 那人身形瘦挑,眼睛里面藏着化不开的温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一丝难以忽视的虚弱。 慕令仪呆呆的抬头看着他,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刚才的眼泪都成了笑话。 “你,你没事?” “倒也不能全然说是没事,只不过是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完全解决了,晋国那边已经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处,不知道郡主殿下还能不能看得上我,愿意让我做你身边的男宠。” “怎么可能会不愿意?” 慕令仪许是因为哭的时间太久了,头昏脑胀的转不过弯来,并没有听清楚景云州话里的意思,但是这却并不妨碍她欣喜若狂。 踉跄着站起来扑到来人怀里,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我以为你真的死了,以为我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呜呜的哭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竟就着这个姿势沉沉睡去。 只是睡的却依旧不是很安稳,眉头锁的紧紧的,几乎要能夹死一只苍蝇。 第二天一大早,她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张俊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下一秒竟是生硬的别过头去,一句话也没有说。 景云州不知道这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原本还想跟她解释一下,可是后来却发现,慕令仪整个人就像是丢了自己的魂一样,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来任何性质。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整整半月有余,在这半个月里面,整个大楚的人已经全然把所有的事情都知道了。 原来当初景云州故意设计了一场局,为的就是让自己在晋国人的眼里顺理成章的死去,如此一来,他才能名正言顺的待在慕令仪的身边。 太后和皇上都有一些不理解他的恋爱脑行径,但是他到底是大楚的功臣,所以在所有人齐心协力的运作之下,景云州已经完全脱离了晋国人的身份,转而成了慕令仪的未婚夫。 “令仪,马上就是我们的大婚了,你究竟还要躲避到什么时候去啊。” 看着面前人木讷的样子,景云州只觉得有些头疼。 将自己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刚想要和往常一样带着慕令仪朝御花园里逛一逛,就见她突然间抓住自己的手,可怜兮兮的问道。 “你又要到哪里去?这次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慕令仪眼睛里面含着泪水,整个人看起来别提多么可怜了。 景云州被她这副样子激的心头一跳,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 “我哪里都不去,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直到你离不开我那一天。” 慕令仪瞬间就笑了,直接扑到他怀里,怎么都不愿意出来。 半月之后,大楚郡主大婚,听说所嫁之人乃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谋士。 虽然是下嫁,但是场面何其壮大,甚至连公主成亲都没有这么大的排场。 来往之人,络绎不绝,都对他们投去最真诚的祝福。 而这一对佳人,也确实没有辜负大家对他们的祝福,不仅长长久久的陪伴着彼此,甚至还成了上京城内久久流传的一代佳话。 据说有人曾经看见过,年近花甲的景云州还牵着郡主走遍大街小巷,只为了寻找她最爱吃的云片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