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祭天 “楚婠,你竟敢欺师灭祖,不知廉耻!” 耳边断断续续响起男子清冷压抑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楚婠恍惚做了个春梦,她被人重重压在身下,却丝毫没有欢愉,只有撕裂般的痛楚。 她挣扎着想要醒来,却睁不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一阵“隆隆”擂鼓声。 她猛然惊醒,被眼前的场景怔住。 高台之上,十几名穿着古怪的男子,手拿火把,虎视眈眈地瞪着她。 高台之下,无数黑压压的人头跪伏在地,激愤高喊,“烧死她!烧死她!” 楚婠头痛欲裂,脑中无数记忆碎片涌入。 她竟然穿越了!这就是当年自己算出的一线生机吗,作为现代医卜世家的掌权人,她果真命不该绝。 可现在的情形,也就离死还差一线。 这具身体是国师门下的小弟子,一直痴恋师父,被陷害对其下药,与师父一夜春宵后,遭其厌恨,以灾星之名,送上祭台烧死祈雨。 “楚婠,尔可知罪!” 一声冷喝打断了楚婠的思绪。 她看到不远处那个男人缓缓转过身,如谪仙一般的清冷面容上,带着浓浓的厌恶。 “尔乃天降灾星,祸害众生,需以天火焚烧,洗涤罪孽,方可天降甘霖。” 滕晏砾!楚婠认出眼前男人就是自己春梦中的那个人,也是楚婠的师父,当朝国师。 此人手段神鬼莫测,身负玄术,多次为大齐解决灾祸,在大齐地位超然。 “我不是灾星!”楚婠知道滕晏砾是铁了心要烧死自己,自然要自救,立即吐掉口中破布,高声喊出。 她对上滕晏砾淬冰一般的眸子,毫不退缩,继续说道:“师父,我并不是灾星,而是福星转世,我祈求,此地半刻钟之后便会下雨!” 滕晏砾冷笑,刚要呵斥她一派胡言,便听她又是说道,“师父左右都是求雨,多等半刻钟也无妨,是灾星福星,自有天定,也算让徒弟死个明白。” 她方才已经观过天象,又掐指算出,此地很快就会有雨。 滕晏砾闻言皱眉,看她说得笃定,又搬出上天,倒是不好不应了。 反正不过半刻钟,等一等便是,早晚都是要死的。 “便许你半刻钟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上却并没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 底下百姓们愈发群情激奋,大喊着,“烧死她!烧死这个灾星!我们要下雨!” 滕晏砾神色愈冷,更加确定楚婠不过是一派胡言,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楚婠面上却没有一丝惊慌神色,依旧信心十足。 眼看时候已到,滕晏砾抬手命令,“点……” 下一刻,天空忽的劈下一道惊雷,将他未出口的那个字吞没。 如瀑布一般的倾盆暴雨,转瞬泼下。 百姓们如看到天神降临,纷纷惊惧跪下,冲着祭台上的楚婠磕头大拜,“是福星!真是福星降世!” 滕晏砾神色莫名,看着天上暴雨,对着底下百姓一挥手,朗声道:“昨夜天狗蔽日,将福星混淆灾星,本国师早已算出,为蒙蔽天狗,此将福星带至祭台祈雨,果真骗过天狗,福星归位,天降甘霖。” 底下百姓闻言纷纷信服,又是纳头便拜,“国师神机妙算,庇佑我大齐!” 楚婠看着底下感激涕零的百姓们,心中暗叹这滕晏砾果然手段高明,不过三言两语,便让众人对他深信不疑。 雨越下越大,隔着雨幕,滕晏砾看向楚婠,目光晦涩。 国师府。 滕晏砾居高临下看着楚婠,伸手一把扼住了她的咽喉,冷冷质问:“你是怎么知道方才会下雨的?” 楚婠知滕晏砾以为是自己下药,对她杀心未减,拼命挣扎解释,“我能算未来发生之事,我知道师父杀我是以为我给您下药,可我这么爱重师父,又怎会下药害您,徒弟是被陷害的,凶手另有其人!” 原主是个恋爱脑,事事将师父放在第一位,她说的这些话,多少也有些信服力。 滕晏砾果然犹豫一瞬,眼中杀意稍减,但仍没有全然相信。 “空口白牙,我为何信你!那碗茶可是你亲手交到我手中的!” 楚婠得了些喘息机会,继续急急道:“我已算出,那真正害您的凶手马上便会过来。” 滕晏砾闻言诧异,手中力道不禁一松。 楚婠趁机脱身跑走,沙哑喊道:“就让徒弟证明给您看!” “哗啦”一声,房门被她拉开,门外赫然站着一个人。 滕晏砾看着门外,神色古怪,来人竟是楚婠的妹妹楚瑜。她如今正以养病的名义暂居在国师府。 楚瑜面上也带着惊讶之色,似是正准备敲门,手还举在半空。 “你来做什么?”滕晏砾眯眼,缓缓问出口,语气冰冷透骨。 楚瑜心头莫名升起一股寒意,赶紧低头,躬身行礼,“国师大人,瑜儿听说姐姐做了错事,愿意替她承担罪责,请您饶她一命。” “她鸠占鹊巢,当了这么多年相府嫡出小姐,你不恨她,还为她求情?”滕晏砾也不会全然就信了楚婠的话,只不动声色,试探问道。 楚瑜苦笑,叹息道,“我与姐姐不过阴差阳错,再者父母养育姐姐多年,自然是有感情的,肯定也不愿意看到姐姐就这样死了。” 楚婠冷眼瞧着,怎会看不出楚瑜的假惺惺,不过就是想通过自己彰显她的贤良名声,心中定是巴不得自己死呢。 “妹妹怕是多此一举了。”楚婠笑着开口,“师父并没打算杀我呢。” 楚瑜面露诧异,不可置信道,“姐姐你都对国师大人下了药,国师怎会不杀你?”依着国师的性子,是绝不会对楚婠姑息的。 楚婠冷笑,嘲讽问道,“妹妹怎知道我给师父下药了,莫不是……那药其实是你下的吧?” “你胡说!我就是听了外面仆从的议论,姐姐怎可为了脱罪随意攀诬我!”楚瑜慌张辩解。 楚婠盯着楚瑜,冷声道,“是非曲直,只要查过便知,那药粉总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只要寻到源头,就知道药到底是谁下的了,我一身清白,自是不怕查的,可妹妹你呢?” ------------ 第二章 身中寒毒 楚婠知滕晏砾以为是自己对他下药,对她心怀芥蒂,立即解释,“师父,那药并不是徒弟下的,我这般爱重师父,怎会下药害您,徒弟是被陷害的,凶手另有其人!” 原主是个恋爱脑,事事将师父放在第一位,她说的这些话,多少也有些信服力。 “空口白牙,我如何信你!那碗茶可是你亲手交到我手中的!”可縢晏烁并不信她的话,语气依旧冰冷。 “师父,徒儿能算未来发生之事,之前的下雨也是徒弟算到的。我已经算出凶手是谁了!” 縢晏烁闻听此言,终于缓缓转过身,目光灼灼落在楚婠身上,对她能算出下雨,也是十分惊讶。 “那你算出是谁下药?”他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问道。 “下药之人就是我的姐姐,楚瑜!”楚婠抬头与縢晏烁对视,语气笃定。 “任何事情只要做了,就不可能一点痕迹不留下,只要师尊您仔细派人查查,定会发现蛛丝马迹!” 縢晏烁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微微颔首,“我会派人查的,只是事情查清楚之前……” 他话未说完,脸色就是一变。 楚婠疑惑抬头,想再为自己再说几句好话,却见縢晏烁面色泛青,头发眉毛上顷刻间结了一层白霜。 这是……寒毒发作! 楚婠前世身为医卜世家传人,自然对各种奇毒颇有研究,滕晏砾此时的情况,便是典型的寒毒入体! 眼看滕晏砾捂着胸口便要倒地。她心念电转,在救与不救之间,很快做出了抉择。 自己怎么说也同他一夜夫妻,而且他的长相又甚合她的心意,再者自己以后在这里还有许多地方要靠着他,更不能让他死了。 楚婠过去一把抱住滕晏砾,关切问道:“师父,您怎么了?” “滚!”滕晏砾嘴唇轻颤,咬牙挤出一个字。 他没想到体内寒毒竟会提前发作,定是因为淋了雨的缘故。 但他向来将此事捂得严实,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楚婠自然不会滚,只急急说道:“师父,您不必骗我,我早知道您身中寒毒,也一直在替您找解毒的法子。您别怕,我现在就帮您治疗。” 滕晏砾还来不及想楚婠是怎么知道他中毒的,身上衣物已经被她脱去。 楚婠看着滕晏砾线条分明的肌肉,精瘦的腰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更要命的是,他背上还有几条鲜红的抓痕。 她忍不住又想起了昨晚那个似真似幻的春梦,好想把他再压到一次啊! 不过这会儿可不是发花痴的时候,她很快收束念头,拔下头上的金簪,在滕晏砾的几处关键穴位处,以金针刺穴,将那些蕴含寒毒的毒血逼出。 夹杂着冰霜的毒血一滴滴落下,滕晏砾瞬间觉得身上寒意消散不少,心中却惊疑不定。 这楚婠真的为了自己去学了医术,为何他丝毫没有察觉。 楚婠收了金簪,一边帮滕晏砾披上衣服,一边叮嘱道:“师父,我这法子治标不治本,只是暂时压制您体内寒毒,这几日切记不可着凉,也不能再动用内力。” 楚婠说完,又仔细帮滕晏砾系上衣带,双臂环过他的腰身,仿佛拥抱着他。 滕晏砾微微皱眉,略一低头,正对上了她望过来的目光。 那双琉璃一般的紫眸中,有赤裸裸的觊觎与……欲望。 他心头瞬间升腾起一股古怪感觉,这个小徒弟好像忽然换了个人一般。 从前她见着自己,总是恭敬垂首,连正眼都不敢瞧自己一眼。 而现在……不仅之前那样对自己,还敢用这般大胆的眼神看着自己,着实让人……恼怒! 他深吸一口气,移开目光,想着还需要她为自己解毒,便冷声道:“事情为查清之前,你且还是留在国师府,昨晚之事绝不能对任何人提起,若是为师听到任何闲言碎语,定不轻饶!” “徒儿记住了,多谢师父!”楚婠面上惶恐应是,乖巧受教。心中却想着该怎么对楚瑜报仇,对于一个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她绝不会手软! 不过如今滕晏砾体内的寒毒更为紧迫,她可不想美人儿就这么死了。 “师父,我想出门为您找寻根治寒毒的草药和药引。”楚婠开门见山道。 滕晏砾审视着她,思忖了片刻,才点头应道:“你去吧。” 楚婠坐着马车去了城外的邙山,拿着八卦罗盘一路上了山腰。 “烈阳草和火云蛟应该就在这附近……”楚婠看着罗盘上的指示,喃喃自语。 烈阳草和火云蛟的血都是至阳之物,是解寒毒的关键。 很快,她便在一处山洞找到了火云蛟的踪迹。 楚婠小心翼翼靠近山洞,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屏息凝神。 山洞中,一条通体火红的大蛇正盘旋着熟睡,它的身下是一株形状酷似烈阳的奇花。 楚婠悄无声息地靠近,祭出贴满了寒冰符箓的桃木剑,朝着火云蛟七寸狠狠刺去。 木剑刺入皮肉一寸,却并未刺穿七寸。 楚婠脸色一变,没想到这火云蛟的皮竟然这么厚,这一下竟没能一击毙命,她连剑都来不及取回,猛地往后暴退。 火云蛟已是痛苦着嘶吼醒来,双目赤红地看着不远处的楚婠,腥臭的蛇口一张,一股灼热气息朝着她喷涌而来。 楚婠心中大骇,哀叹吾命休矣,下一秒,一人从天而降,抱着她便朝山洞外飞去。 楚婠惊魂未定,被那人抱着落地,转头一看,面上露出一抹惊诧,“师父,您怎么在这里?” “去一旁躲好。”滕晏砾神情冷冷的,没时间同楚婠多说。那火云蛟已经愤怒地追了出来。 他飞快从腰间抽出一把七星铜钱剑,迎上了暴怒的火云蛟。 滕晏砾的功夫可比楚婠好多了,拿着那把铜钱剑,很快就把火云蛟压着打。 火云蛟本就受了伤,身上被楚婠的寒冰符箓冻伤七七八八,很快坚持不住。 滕晏砾趁着这机会,一剑刺入他腹中,鲜血混杂着一股奇异的香味立时在空气中飘散。 滕晏砾脸色一变,立即屏住呼吸,可惜为时已晚,还是吸入了许多香味。 ------------ 第三章 婚约 火云蛟的尸体重重倒地,滕晏砾也单膝跪在地上,只用剑支撑着身体,才勉强没有倒下。 “师父,您没事吧!”楚婠跑过来,扶住滕晏砾,却看到他面上不正常的潮红。 空气中隐隐还飘散着那古怪的香味。 楚婠神色古怪,很快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怕是滕晏砾斩杀火云蛟的时候不小心刺破了它的银囊,里面的催情气味泻出,让他中了银毒。 滕晏砾体内寒毒未清,自是抵挡不住这银毒,已是皱着眉倒在楚婠怀里。 楚婠知晓那火云蛟的淫毒十分霸道,滕晏砾若是不立即释放出来,怕是会爆体而亡。 不过他现在这样的状态,自己不好再睡他一次。 她纠结了一会儿,看他脸色越来越红,一咬牙,伸手去脱了他的裤子。 “师父,徒儿这可是在帮你解毒啊,过后您可不能翻脸不认人!”楚婠小小声念叨着,小手跃跃欲试伸向了滕晏砾身子。 滕晏砾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楚婠的话,好看的眉头微微一蹙,口中无意识地发出一声低低申吟。 他虽在昏迷之中,也能感觉有一双柔软微凉的小手,在她身子轻轻动作着,那感觉很奇妙,仿佛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到了那一点,让人欲罢不能。 也不知是不是毒的作用,时间特别长,楚婠弄得手都酸了,才好不容易将他暂时解了毒。 看着滕晏砾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面上脖颈上的潮红渐渐褪去,她才长长松了口气。 楚婠看着满手的狼藉,起身去找了溪水清洗。等回来的时候,便看到滕晏砾已经清醒过来了,只是脸色十分难看,整个人仿佛笼罩了一层阴云。 楚婠心虚地挪过去,见对方斜长的凤眼扫过来,吓得立时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滕晏砾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看着楚婠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楚婠心惊胆战,立即举手发誓,“师父您别误会,这一次我可没侵犯您,只是权宜之计,帮您解决了,而且我全程都闭着眼睛,什么都没看见,您要是心里不舒服,大不了砍了我的手!” 滕晏砾神色越发复杂了,眼角微微抽了抽,十分无语的模样。 楚婠见他没有说话,还以为他真在考虑要砍自己的手,连忙又补了一句,“不过师父您就算要砍了我的手,也得等我帮您把寒毒解了,我的手无关紧要,师父的性命才最重要。” 滕晏砾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莫名情绪,冷声道:“看在你为了救为师的份上,这只手先留着,再有下次,就不仅仅是一只手的代价了!” 楚婠心中一松,忙不迭点头,“师父您放心,绝不会有下次!” 说完她又想起了什么,赶紧从袖中拿出烈阳草,递到滕晏砾面前,“师父,这就是药引烈阳草,已经浸泡过火云蛟的血了,您服下它,徒儿再辅以金针刺穴,便能将您体内的寒毒尽数祛除了。” 滕晏砾点头,接过烈阳草,直接吞了下去。腹中立即便升起一股强烈的暖意。 他正想叫楚婠过来施针,便感觉一双手已将上身衣物尽数脱去。 滕晏砾愣了片刻,眼角微微一抽,这孽徒,动作怎的如此熟练。 楚婠没看到滕晏砾的表情,手上已经拿了金针,开始给他刺穴。 滕晏砾只感觉那双柔软微凉的小手轻轻拂过他的脊背,一股酥麻的战栗之感从尾椎骨升起,方才昏迷时那股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喉头微微滚动,眉头又皱了起来。 楚婠倒是一回生二回熟,并没有再对滕晏砾的身体脸红心跳,只专注施针。 这一次有了药引的辅助,滕晏砾体内经年的寒毒很快尽数被逼出。 原本被寒毒侵蚀的内脏和经脉也被药性修复。 楚婠施完针,滕晏砾身上已是微微出汗,口中长长吐出一口灼气。 自从中毒之后,他从未觉得身体如此轻松过,若是再对上方才那条火云蛟,一招便能将其击杀。 他看向一旁低眉顺眼的楚婠,目光不自觉柔和了许多,淡淡道,“回去吧,今日辛苦你了。” 楚婠有些受宠若惊,乖顺地跟着滕晏砾下了山。 看滕晏砾心情不错,楚婠的胆子也大了些,忍不住问道:“师父,你怎么会来邙山,还这么巧救了我?” “路过!”滕晏砾脚步一滞,声音冷冷飘来。 楚婠没敢再继续问,心中却有些猜测,他不会是跟着自己上山的吧,这是怕她跑了啊,疑心病可真重,以后还得更小心些。 回到国师府,楚婠刚下马车,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温大哥?”楚婠面露惊讶。他怎么会在这里。 此人是原身亲生父母好友的儿子,两家关系甚笃,从小就结了娃娃亲,原本这亲事是楚瑜的,如今两人身份调换,亲事自然便落在了楚婠头上。 温素知也看到了楚婠,立即迎上来,一脸担忧道,“婠儿,你没事就好了,我听说你昨日被送上了祭台,担心了一夜。” 楚婠没想到温素知这么快就得了消息,出言安慰,“温大哥放心吧,那只是一场误会,我如今已经没事了。” 温素知点头,看楚婠确实无恙,便又说道:“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便来国子监寻我,我答应了你大哥,要好好照顾你的。” “谢谢温大哥。”楚婠能看出温素知说这些话都是真心实意的,观他面相,文曲星明亮,如今又在国子监读书,将来定能飞黄腾达。 想到自己与他有婚约,心中便有些苦恼,她不是原主,对这位未婚夫没有丝毫感情,不可能跟他成亲。 “温大哥,我们的婚约……还是算了吧。” ------------ 第四章 进宫 温素知面露诧异,皱着眉头不安问道:“为什么?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吗?” 楚婠立即回道,“不是表哥的问题,是我……我已非完璧……” 温素知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若是因为这个,婠儿放心,我不介意,我知晓婠儿不是那等行事放浪的女子。” 这回轮到楚婠惊讶了,没想到温素知竟然不介意女子失贞,瞬间对他多了几分好感,这样的好男人就是放在现代也不多啊。 不过楚婠也不可能嫁给一个就见了几次的人,便斟酌了一下语言,语气坚定道:“温大哥,我们对彼此都不太了解,实在不适合做夫妻,还是做朋友吧!” “磨蹭什么,还不随为师进府!” 楚婠话还未说完,便听前面传来不耐烦的催促声。 楚婠与温素知同时抬头望过去。 一身白衣宛如谪仙人的滕晏砾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见过国师大人。”温素知赶紧低头行礼,感觉那位大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凉飕飕的,让人不寒而栗。 “来了师父!”楚婠已是提着裙子小跑了过去,并跟温素知使眼色,让他赶紧离开。 滕晏砾的神情又冷了几分,转身快步入了府内。心中暗忖:这丫头真是不知女子端庄,当街跟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楚婠看滕晏砾心情似乎又不好了,便也不敢再去惹他的烦,想着一会儿就找个由头先回房去。 两人刚走进中堂,便有国师府管事匆匆前来禀报。 “启禀国师大人,宫中方才来了人,说是太后娘娘昨晚被梦魇惊扰,让您即刻进宫驱邪破解。” 滕晏砾闻言眉头一皱,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又冷了几分。眼中极快闪过一丝厌恶。 “楚婠。” 楚婠本低垂着头,事不关己,忽然听到滕晏砾唤她,下意识应声,“徒儿在。” “你同为师一起进宫。”滕晏砾缓缓道。 楚婠微微睁大眼,神情惊讶,总觉得没有好事,婉言拒绝,“师父,徒儿学艺不精,跟着您进宫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您还是找其他师兄师姐吧。” 滕晏砾冷笑一声,语气危险,“为师不想说第二遍。” “是师父,徒儿会尽力的。”楚婠立即低头应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楚婠换了身正规的玄师衣袍,便跟着滕晏砾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虽是第一次进皇宫,楚婠心里却也没太多好奇,毕竟在现代的时候故宫也没少逛。对皇家早没有什么敬畏之心。 大齐的皇宫也没紫禁城那么壮观,面积也至多只有紫禁城的一半。 楚婠跟着滕晏砾,由太监领着,很快便到了太后住的慈恩宫。 慈恩宫外早有宫女等候,见着滕晏砾一行人,恭敬地上前行礼。 “国师大人,太后娘娘昨晚一夜未能安眠,此刻正在殿内休憩,奴婢领您进去。” 滕晏砾只微微颔首,清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楚婠跟着滕晏砾一起进了外殿,穿过屏风,便看到殿内层层叠叠的纱幔。 纱幔后面,一个玲珑曼妙的身影正斜倚在美人榻上。 滕晏砾没有继续上前,站定躬身行礼,“微臣见过太后。” “国师为何站得这般远,到哀家身前来说话。”美人榻上的女子微微直起身,声音娇媚软软。 楚婠打了个激灵,这个太后听声音年纪不大,为何说话的语气这般古怪。 她忍不住抬眼往纱幔里面偷瞄。 滕晏砾冷冷道:“微臣不敢逾矩。” 纱幔后的太后语气不虞,“国师不敢逾矩,却敢违抗哀家的命令吗?” 滕晏砾唇角绷紧,没再说话。依旧站在原地没动。 “晏砾,你还是这般狠心……”太后语气幽怨,透过纱幔痴痴看着殿中央那清俊身影,余光瞥到站在他身后的楚婠,眉头微微一皱。 她站起身,缓步走出了纱幔。 ------------ 第五章 蓝颜祸水 楚婠这时才终于看清了太后真容,不过三十几岁年纪,容貌美艳,身段更是婀娜玲珑,看着不像太后,倒像是皇帝的嫔妃。 楚婠又观她子女宫,并没有子嗣,当今圣上定不是她亲生。 “晏砾,哀家昨日一夜梦魇,到如今心口还疼得厉害,你帮哀家瞧瞧。”孟迎秋秀丽的眉头微微蹙着,说着便要去拉滕晏砾的手。 滕晏砾身形极快一侧,避开了孟迎秋的手,面上依旧恭敬,“微臣不懂医术,太后还是请太医诊治吧。” 孟迎秋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哀怨,幽幽道:“晏砾,你该知晓哀家对你的心意,又何必总是这般拒人千里之外。” “微臣惶恐,当不得娘娘厚爱。”滕晏砾低下头,掩藏住眼中的浓浓厌恶。 孟迎秋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中不甘,不想话题聊死了,瞥向垂首跟在他身后的楚婠,随意问道:“这是晏砾的哪一位弟子,怎么的从前没见过。” “这是微臣最小的弟子楚婠,还未出师。”滕晏砾不知有意无意,挡在楚婠身前,淡淡回道。 孟迎秋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眯眼仔细打量楚婠,忽的看到她白皙脖颈处的一抹红痕。 她目光陡然一厉,那暧昧的红痕,她再熟悉不过…… 楚婠只觉针扎一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没敢抬头,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孟迎秋掩藏住眼中戾色,复又温柔看向滕晏砾说道:“晏砾,你且去我寝卧布个阵法,驱逐了梦魇,这般我今晚也能睡个好觉。” “微臣遵命。”滕晏砾说着,便要带着楚婠离开。 “等一等。”孟迎秋却是叫停了两人,笑盈盈地看着楚婠,“你这小徒弟便留在哀家这里吧,正好看看哀家宫里的人有没有沾染了邪祟。” 滕晏砾微不可察皱眉,正要开口,就听孟迎秋又慢悠悠问道,“晏砾,你别不是舍不得吧?” 滕晏砾眼神一闪,目光看向楚婠,淡淡道:“那你就留下帮太后看看吧。” “是,师父。”楚婠心中不安愈发强烈,太后一看便不安好心,但她也没有拒绝的份。 滕晏砾离开之后,孟迎秋原本还带着笑的脸瞬间一黑,甩袖坐回了软榻之上。 “跪下!”两旁的宫人忽的厉喝一声,“太后娘娘面前,哪有你站着的份!” 楚婠被五大三粗的宫女直接压着跪下,膝盖触碰到的玉质的地砖,冰冷生疼。 孟迎秋端过茶盏,看着跪在地上的楚婠,冷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引当朝国师,哀家最见不得你这等仗着有几分颜色便欺师灭祖的狐媚子!” “民女同国师只是师徒关系,并未做过那等大逆不道之事!”楚婠压住心中火气,强自镇定,不卑不亢回道。 “呵!”孟迎秋嗤笑,“哀家见过不少同你这般嘴硬的,不过几棍子下去,再硬的嘴也软了!” 她话音刚落,手中茶盏已是狠狠摔在楚婠面前,碎瓷夹杂着滚烫的茶水,溅在楚婠手上,红肿一片。 楚婠忍着疼,脊背挺直,依旧咬牙回道:“民女冤枉,民女真的没有勾引师父。” “不见棺材不掉泪,那你脖子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真真下贱东西!来人,把这贱人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孟迎秋嫣红的唇微扬,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楚婠脸色一变,终于知道祸根是什么,难怪这女人态度变得这般快。 眼看就要被宫人拖出去杖责,她心念电转间,立即高喊一声,“娘娘误会了!民女已有未婚夫!” 孟迎秋闻言目光一闪,阻止了行刑的宫人,“等等。” 楚婠劫后余生,继续解释,“民女说的句句属实,请太后娘娘明鉴!” 孟迎秋目光沉沉看着她,似是在审夺她话语的真假。 楚婠冷汗涔涔,只感觉被一只毒蛇盯视,随时都会被咬断咽喉毙命。 气氛胶着间,外头宫人来禀,滕晏砾已是驱完邪回来了。 楚婠心头一松,瞬间劫后余生。 滕晏砾回了殿内,并未去看跪在中央的楚婠,径直走到孟迎秋面前行礼,“回禀太后,安魂阵法已布好,您可放心安寝。” “晏砾辛苦了,有你在,哀家甚是放心。”孟迎秋浅笑着,看着滕晏砾的目光缱绻。 “太后若无事,微臣先行告退了。”说完他便拉起了还跪在一旁的楚婠,准备离开。 “等等,晏砾何必这般着急,哀家还有事要同你说。”孟迎秋出声拦住了他,眼中闪过一抹幽光。 滕晏砾眉头微皱,只能停下脚步。 “哀家刚刚与你那小徒弟聊天,知晓她同未婚夫两情相悦,就等你应允之后成亲,哀家便想成人之美,与这对小情人赐婚,晏砾觉得如何?” 滕晏砾微眯了眼,寒冰一般的目光瞥向身旁楚婠。 楚婠这会儿心中叫苦不迭,根本不敢抬头看滕晏砾,没想到这阴险太后还有后手。 “晏砾,怎的不说话,别是舍不得你这小徒弟早早嫁了吧?”孟迎秋又是问了一句,语气中透着几分酸意与危险。 滕晏砾垂眸,冷冷回道:“谢太后抬爱,微臣的弟子,微臣已有安排,就不牢娘娘费心了。” 孟迎秋面色陡然一变,眼中闪过怒意,目光阴翳地瞪着两人。 “太后,时辰不早了,微臣国师府还有事,先行告退。“说完,縢晏烁也不顾孟迎秋愈发难看的脸色,转身带着楚婠离开。 孟迎秋看着两人一同离去的背影,唇角扯起一抹森冷笑容。 縢晏烁,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哀家的手掌心,哀家一定会得到你! 楚婠直到坐上了回程的马车,才长舒了口气,目光偷偷看向对面撑肘看书的縢晏烁,心中不禁暗暗感叹,果然是蓝颜祸水啊! 美人师父就像是块唐僧肉,谁都想咬一口啊。 “口水留下来了。” 縢晏烁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楚婠下意识擦了擦唇角。 啥都没有,才发觉自己便骗了。 “师父!”楚婠无语地叫了一声。 “老实点。”縢晏烁没看她,目光依旧在古籍上,只是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楚婠不敢再偷看了,只是心中暗暗腹诽,师父可真是小气,看都不让人多看。 马车很快在国师府门口停下,楚婠刚进门,就被告知宰相和宰相夫人过来了。 ------------ 第六章 宰相夫妇 “出门不利……” 縢宴烁看出楚婠表情异样,并不多问。 “我乏了,你去见吧。” “等等!”楚婠急忙拦住,“万一是他们要把我领回去怎么办?” 原身痛苦记忆似乎涌现,身体不自觉起鸡皮疙瘩,楚婠只感觉太阳穴乱跳,差点站不稳。 倒不是她怂,大概是那位吃了太多苦了。 生理上越不舒服,楚婠越生气。 縢宴烁依旧冷眼旁观:“那不是遂了你的愿?” 小徒弟素来对宰相夫妇恭敬有礼,每月月末放假归家那几天最开心,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等楚婠回答,不远处就看见宰相夫人搀扶着宰相朝这边来,楚瑜借宰相府差点将福星当做灾星的事被人大做文章,齐帝罚楚相跪在殿前数时辰,大约是伤到膝盖了。 “楚婠!”楚相面露焦急,和以往在朝堂判若两人。 楚相夫人秦氏更是三步并作两步,未等楚相站稳就走过来抓住楚婠。 “好女儿,你怎么成天在国师府叨扰。赶紧和我们回去!” 楚婠挣脱不开,国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竹林风过沙沙,周围气氛也降到冰点,两拨人各自为营,宰相夫妇各种嘘寒问暖,楚婠和縢宴烁大多未发一言。 縢宴烁臭脸是天下皆知,楚相不觉奇怪,可今天的楚婠实在是古怪。 就算自己如此低声下气也不会附和一句,眼神中更多了审视和怒气,往日怯懦和乖巧的模样竟然从未出现过。 两拨人聚在庭院里,寒风阵阵。 楚相只好下最后通牒,语气不善道:“我也说了这么多了,楚婠你到底跟不跟我们走?” 楚相心中不免腹诽,好一个吃软不吃硬的楚婠! “不行。” “不行!” 楚婠偷偷看眼师父,思来想去一定是疗伤解毒这件事让她师父看见自己优点,决定留她鞍前马后了。 “国师府再好,宰相府才是你家。”秦氏见縢宴烁居然开口阻拦,生怕今日空跑一趟,手抬衣袖,泪眼婆娑,“天底下哪有未出嫁的女儿有家不回的道理?”、 楚婠杏眼微眯:“所以呢?是真心想接我回去,还是说,” 她顿了顿,似是努力克制想心平气和说下去。 可縢宴烁岂非一般人,只扫了眼便发现小徒弟紧紧攥着的手心已了然于心。 “胡说八道什么?”楚相恼羞成怒,扬手便要落下来。 楚婠下意识去躲,心底更是凉透。 这种事,她是不是经历过? 院子里的高杉树枝干上有点点白霜,却仍不及楚婠那张盈淡如月的侧颜。 “你疯了?”秦氏怒气翻腾,她握住楚婠一截雪白腕骨,不由加重手劲。 “你还小,不要听外人胡说。” 侍女们见縢宴烁并没有请客进屋的意思,赶紧将银丝火炉和挡风屏都搬了出来。 他寒毒已经解的七七八八,可院子里差使的人都知道国师不喜寒,尤其临近黑夜。 “你们……” “闭嘴!” 楚天明突然高喝制止楚婠即将脱口而出的真相,对縢宴烁道。 “国师大人,小女年纪尚小,可否让她先退下。” 縢宴烁浑然未动,楚天明顿时有些尴尬,楚婠瞳孔微微睁大,没想到她师父还挺有人情味的。 忽然楚天明靠近縢宴烁,小声道:“听说国师大人替郊外兵马营祈福时,与长子说过几次话,犬子对国师大人的谈吐印象深刻,一直想邀您到府上围炉浅聊。” 天下事除了宫廷之内不能为人窥见,其他无非是弱肉强食。 楚天明深谙朝廷几十年,知道长子楚意远骁勇善战,是众家争相讨好的贵人,自从听说有这件事之后,觉得独善其身惯了的国师大人也不能免俗,心底更是骄傲。 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坦然来国师府要人。 縢宴烁笑了一下,没接话,不过也没有让楚婠继续说下去。 他轻抬手,便有人来到楚婠身边。 “国师大人说请您先下去用膳。” 楚婠好奇问道:“你们是用腹语交流不成?” 侍女勉强笑了笑,小声道:“请您不要为难奴婢。” “师父,你不会真的要把我送回去吧?” 縢宴烁笑了一下,难得语气和缓:“放心,国师府还有你的用处。” “耶!”楚婠在心底摆出了个高兴手势,顺势往后退一步。 那白雪荧光下手腕勒痕愈发明显,随着人消失在夜幕里。 縢宴烁坐在身后的软塌,侧脸落在光影暗处,看不清情绪。 “国师大人,今日我们可以不带走小女,但是她生死都是宰相府的人。这就算闹到齐帝面前……” “楚相误会了,”縢宴烁缓缓道:“若心不在,关是关不住的。” 秦氏连忙听懂,问:“依国师意思?” “楚婠宰相府到底有何用?” “这……”楚天明犹豫几分,只好开口:“如今大劫快要到了,如何也瞒不过国师。我们楚家只有一个女儿便是楚瑜,她小时候被人算出将来要遭受天劫。破解之法只有找到一个替身。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们将楚瑜偷偷养在远处,楚婠是托人买来的,就为了挡天劫。” 秦氏闻言,拿出袖中手帕拭泪:“国师大人,您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们和女儿远隔千里是什么滋味。奈何这楚婠命硬,命格是绝顶的好,十几年了,一道天劫都没有落在她身上。甚至都未有过恶病缠身。我真是做梦都想她遭雷劈……” 啧啧啧。 悄悄又绕回来的楚婠听见养母这样说,忍不住摇头。 怪不得你女儿有天劫呢,真恶毒。 縢宴烁坐起身,声音里透着寒气:“她是被认定的福星,全城百姓可以作证。你们自然是动不了她。” 楚天明闻言,急切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秦氏也是面露急色:“求国师指点?您手眼通天能知圣意,能通天庭。一定可以替我的宝贝女儿楚瑜度过难关!” 縢宴烁耳边忽然想起楚婠说中毒的事情与他姐姐有关,心里生不出老夫妻二人的怜悯之心。 不过楚意远的确对他有用。 “近日并未出现天劫迹象,稍安勿躁。”縢宴烁冷声:“等福星这件事消散再议。” 躲在阴影处的楚婠浑身打了个激灵,她抬起眸,清冷冷的眼神落在縢宴烁的背后。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 第七章 心生嫌隙 送走宰相夫妇已经是夜深,縢宴烁轻咳两下,才觉得身体并未完全康复。 他命人去叫楚婠。 侍女回话:“楚婠姑娘说……” 縢宴烁眼冷:“说什么了?” 侍女回忆刚刚,楚婠姑娘躺在热气缭绕的浴桶里,左手一杯葡萄美酒,右手一块卤牛肉,振振有词的拒绝,便不自觉蹙眉。 斟酌半晌,她才有样学样重复了楚婠的话:“姑娘说她今天身体不适,不便……不能服侍……” 面前一众侍女偷偷鳖见自家主子表情青白不接,顿时吓得全跪在地。 那边楼阁之内却是欢声笑语,楚婠沐浴之后仍觉得不过瘾,故意叫来其他师兄弟围坐在饭桌前。 “三局两胜,这块金叶子能不能赢走看你们的了!” 面对重金诱惑,一开始畏惧国师动怒的师兄弟们渐渐壮起胆子玩了起来。 谁想到几轮之后,还是落在楚婠手中。便有人不服气。 “小师妹是不是作弊了?” 他们怀疑楚婠这是用了什么障眼术法,要不然怎么都是她赢。 楚婠笑笑,摊开手:“我身边既没有桃木剑也没有符纸,哪里变出个障眼法?” 大家这才不好继续追究。 忽然楼阁的门被打开,縢宴烁一身银白色长衣走到众人面前。 屋内的气氛也瞬间降了好几度。 “把国师府当赌场了?”縢宴烁看向面色微红的楚婠:“要不要我再给你开个万花楼,吃喝嫖赌来个全套?” 楚婠笑起来:“好像也可以。” 身旁的小师弟连忙捂住她嘴,顺带将她拉着一起跪下来。 “师尊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这下楚婠也不吭气了,周围安静如斯。 良久縢宴烁道:“她命格比一般人好上万倍,逢赌必赢,逢凶化吉,未来术法可以强到呼风唤雨,点石成金。你们和她玩什么?” 周围人包括楚婠都惊了,她紧皱眉头怒气冲冲看向縢宴烁。 有大病吧? 只是她并不知縢宴烁能力有多强,他自然可以看清未来楚婠要走的一条路和她心之所向。 她心底没有仇恨,没有嫉妒和哀怨 和自己终归不同。 小师弟最先反应过来:“楚婠你还我银钱啊啊啊啊!” 天生好运的人,他们怎么可能赌赢嘛! 一声高呼引来大家都争相围着她要钱,这下更是将阁楼闹得不得消停。 最后还是国师一把七星铜钱剑顺势而出,将庭院里的石山击碎。灰飞烟灭间,屋里众人做鸟兽状四散逃开。 只剩下两人。 楚婠没敢站起身,刚才飞剑的方向可是很近距离从她耳边穿过的。 速度吓人,来不及反应。 又过小会,见縢宴烁还不肯说话。 楚婠只好道:“师父,我刚想起来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的寒毒……还未痊愈。今晚又在外面吹了许久冷风,我为您施针好不好?让您,让您一夜好眠。” “嗯。” 终于得到应允,楚婠狗腿似的请縢宴烁坐在自己最爱的毯子上。一面拿出金针,一面熟练的替他脱衣服。 縢宴烁与她四目相对时,并没有如以前那般有些意犹未尽的眼神。反而这次对方压根就眉目清明,甚至下手时还会有些微微用力。 “你什么意思?” 对方笑:“师父~我刚玩筛子手有点酸,这会怕力道不够,只好另一只虚扶着,难免力道不均匀。” “……” 楚婠见勉强蒙混过去,于是便自己计算起来。 透着原身的记忆,国师府和宰相府是大齐的左膀右臂,縢宴烁收了自己做弟子,又收了楚瑜。如此交好的关系是自己之前太单纯了。 哼,既然都不想自己好,那我也不会做傻白甜。楚婠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她先赶紧把縢宴烁这寒毒彻底根治,以后跑路也好找借口。 既然在大齐有家人,那她就找亲生父母,没回去之前好好善待原身的亲人,尽一点孝心也是不错。 良久,縢宴烁发现身后没了动静,皱眉道:“别偷懒。” 楚婠回过神,笑着将他衣服穿好,治疗之后对方面色比刚才好多了,还生出了一点点桃红,人比花娇,尤其平日里不生笑意,此刻却如沐春风。 连她都忍不住赞叹:“太帅了!哥哥杀我!” 縢宴烁又是一阵无语。 楚天明得了国师府的点拨,回去之后心情极好,楚瑜却一直心里不顺。 明明自己才是真千金,楚婠有什么资格和自己平起平坐,这么多年来,哥哥们的疼爱,父母的关心全都被楚婠一个人所得。 如果不是自己被找回来,那她的一生是什么? 贫苦的农家女,顶多嫁给一个书生秀才过着清贫的一生。 而楚婠呢? 宰相之女,哥哥们的疼爱…… 国师的爱徒…… 楚瑜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现在就将楚婠碎尸万段,拿出去喂狗。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楚瑜恶狠狠道:“一定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完完全全属于我!” 郊外,七尺高台之上,縢宴烁正在为即将远征的将士卜卦祈福。 楚婠和楚意远站在一起,互相都并未搭话。 和往日不同的时候,反而格外引人关注。 楚意远看看她:“楚婠,你今日见我连招呼都不打?” 楚婠从小乖巧话少,可也为了几个哥哥尽心尽力。 楚意远喜欢研究兵器,她就到处搜罗奇门遁甲之术百般讨好,以前倒也受用,但是现在楚瑜出现,他总是对楚婠敬而远之。 可不代表他能忍受忽视。 就像现在,楚意远说完,楚婠也不过就是面无表情看他一眼,然后继续看天……看他师父。 ------------ 第八章 占卜天象 “哥哥!” 少女略带不满的声音从两人中间穿过,楚婠皱眉。 楚瑜小跑过来,甚至侧身挡住楚婠,让对方不得不向后退一步。 “哥哥,你带楚婠来训练场做什么?” 面对十几年未见的亲妹妹,楚意远宠溺的摸了摸她发髻,笑容清俊爽朗。 “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指向高处,“今日国师到访,縢宴烁带过来的。” 练武之人不拘小节,楚意远又和縢宴烁年纪相当,私下便直接称呼其姓名。 “那也不行!”楚瑜依然不依不饶,瞬间眼睛通红:“反正我不让你们在一起。你是我哥哥,不是她的!” 楚瑜背对着看不见楚婠此刻表情,倒是让楚意远尽收眼底。 刚才楚婠那个白眼翻的太过实在,扣上她那副容颜,好玩极了。 “哥哥,你笑我!”楚瑜也察觉到对方异样,忍不住又往左边移了半步,手叉腰踮起脚尖,彻底挡住视线。 为什么所有人的心思都能被那个小贱人抓住? 楚瑜气不过,瞟了眼周围还有一些士兵,不乏世家贵族。 训练场不是市井街道,多半严肃安静。 此时她的话随风而过,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 “大哥你应该劝劝楚婠,女孩子连贞洁都保不住,出来只会丢了宰相府的脸。” 楚婠不怒反笑:“怎么?已婚妇女都没保住贞洁,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你?!”楚瑜没想到她接茬如此之快,甚至没脸没皮! “我什么?再口出狂言小心撕烂你的嘴!” 凶神恶煞的模样真唬住了楚瑜,她只好向楚意远求救。 “大哥,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欺负我?” 楚意远愣了小会,最后只是说:“你们二人都是未出嫁的女子,不可乱语。” 楚瑜没想到自己亲大哥并不偏袒她,更生气了。抱臂蹲在地上,豆大的泪珠一颗颗落下来,真“惹人心疼。” 楚婠清楚,对于楚意远来说,此刻不偏袒是因为他更看重宰相府的名声。大约这么多年楚瑜属于放养,在村野之间,说话自然放肆惯了。 她自己又是穿越来的,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呵呵,吵架还不是小菜一碟。 终是楚意远熬不过妹妹的眼泪,只好站出来让楚婠给楚瑜道歉。 突然众人向前涌去,縢宴烁自远而近走过。 楚意远也忘了自己刚才的话,赶紧:“辛苦国师。” “师尊。”楚瑜不敢造次,连忙行礼。 只有楚婠吊儿郎当的依旧站在那未动,反而是縢宴烁抿着唇走到她身边,将八卦符扔进她怀里。 “将军放心,敌国在边塞偷袭不断。这次远征势必斩草除根,得胜归来。” 寒风中,他的声音犹如定海神针般敲响在每一位士兵心间。 他身后仿佛已经是得胜归来的喧闹场景,让人沸腾,恨不得马上应敌激战,更恨不得出证之后能早日和家人相聚。 楚意远终是舒了一口气。 “辛苦国师卜卦,备了点茶饮,账内细聊。” “好。” 人走半道,楚意远看着两位少女,摇头:“外面天冷,你们也一起烤烤火。” 楚婠抱着八卦符不远不近跟在縢宴烁后面,掀开营帐的布帘,她不由自主看那座高台。 天边不知何时落下一片乌云,时而挡住金光,时而退出。 她的眼底也跟着落层阴翳。 楚瑜走过去,又差点撞到她,楚婠不屑搭理,这次特地选在小角落里,谁也不挨着。 却听縢宴烁开口说道:“过来。” 也面色虽然平静,心里却悄悄生出几分古怪。楚意远见他眉间严肃,连忙问:“国师,是卦象有什么异常吗?” “并没有,”縢宴烁淡淡道:“将军放心。” “那就好。” 楚意远也松了口气:“卦象我不懂,如果大齐能得胜,自然是好事。” 楚婠突然道:“大哥是战神转世,遇神杀神,遇鬼杀鬼。阎王爷见了都会抖三抖……” 楚瑜轻斥:“你怎么不牛皮吹上天?” “你怎么知道我没上过天?我还求过玉皇大帝一定要降一道天雷劈死你,信不信?” “你!”若不是大哥和师尊都在,楚瑜已经想直接上去扯楚婠头发。 她最后悔就是没给她下七步断魂散,让她七窍流血惨死才好。何苦拐着弯来一道,没死成还占了师尊的便宜。 思及此,楚瑜观察到縢宴烁着看楚婠的眼神,愈发嫉妒。 她到国师府已不少时日,就没见縢宴烁正眼瞧过谁。哪里如这般,一直盯着楚婠看。 縢宴烁:“这桌吃食也堵不上你的嘴?” 楚婠小声道:“我夸我哥都不行?” 像是顶撞,却不知道为什么让人生不起气来。楚意远眼神也落在楚婠身上。 尤其她刚才那出溜的一大段,比戏台班子都精彩。从小他们都是在父母挫折教育下长大,善武不善文,国子监的老师见到他都头疼。也不曾夸过,现在见到还会当着士兵的面提点一二。 楚婠的“拍马屁”说实话他有一点点受用。 但碍于亲妹妹在场,不好多生事端。 縢宴烁似乎是察觉到了周围视线都落在某一个人身上,莫名不爽。 他颔首。 “过来,斟茶。” 楚婠眼力见十足,乖乖跪坐在身边。纤纤素手扶着青玉茶壶,浅淡的热气伏在发丝上。 “师父,请用茶。” “嗯。” 楚瑜不免嘲讽:“狗腿。” 楚婠停住手,横了她一眼,认真道:“师父,我刚才观天,今天会有天雷降下,命定之人可不能抛头露面。” 楚瑜这下不再敢吭声了,她躲在楚意远后面。谁都知道楚婠从小就在国师府学习卜卦,就算不信,听到耳朵里也是极不舒服的。 楚意远回过神,不想楚家在国师面前出洋相。只好对縢宴烁道:“国师,我让人先送你们离开。听说太后月中设了赏梅宴,到时再叙旧感谢。” 回府路上,楚婠时而低着头不言语,时而看看窗外繁闹街景。 “你想说什么?” 楚婠这才道:“你是不是有事想单独和楚意远聊?打仗的事还是他的事?” 如果没有楚瑜捣乱,他们两人也不会被楚意远下逐客令。心底认定要保持距离是一回事,如果真的破坏了对方计划,被嫉恨,那楚婠可吃了大亏了。 陷入思绪中的人没察觉危险靠近,待反应过来已经被縢宴烁揪住衣领拽到身前。 “你到底想说什么?”縢宴烁语气冰冷:“这么关心你哥?” “战神转世,遇神杀神,遇鬼杀鬼。阎王爷见了都会抖三抖??” ------------ 第九章 太后设宴 楚婠大气都不敢出,“咳咳,师父!” 忽然眸中转动,急中生智:“师父英明神武,神机妙算,流芳百世,神鬼不得近身,冰清玉洁……” 吹到一半,忽然没胆子再瞎编,只好哭丧着一张俏生生脸蛋。 “师父,我错了!”说完还不忘双手相抱,顺势跪在车棚内。 縢宴烁低头看见自己手反被人禁锢住,放下衣襟:“滚开。” 楚婠吓得连忙撒开手,偏遇路途颠簸,没稳住身形又倒在对方怀里, 还未等縢宴烁再动怒,飞快起身逃开。 点点馨香随风飘散,连渣都不剩。 楚婠生怕产生误会,赶忙惜命解释:“师父,我不是有意碰您老人家的!” 以前尚还可以沾点温香软玉,现在船归船,路归路,说不定哪天縢宴烁会把自己五花大绑送去宰相府。 还是离远些好。 楚婠侧过脸,回想起明明楚意远将途险恶,可师父还不是睁眼说了瞎话。 这人对卜卦都可以撒谎不带脸红,对她肯定是不可能顾念什么情分的。 縢宴烁眸底意味不明,以前如果让她近身,说羊进狼口也差不多了。哪里像今天这般,瞬间脸更臭了。 “你避我如蛇蝎做什么?” 楚婠像是被戳中心事,努力波澜不惊:“徒弟哪敢。” “哼,”縢宴烁未答,楚婠浑身上下几百个心眼,他不明白也不屑明白。 自己有更重要的事…… 凛冬大雪过后,慈恩宫的梅花开得愈发娇艳,楚婠双手抱臂走在后宫鹅暖石道。 梅花托雪引人驻足,走着走着就不小心撞到前方的人。 縢宴烁转身,拂袖接住对方,那青玉色道袍落在雪地,如神降临。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楚婠收回欣赏眼神:“师父,这儿的梅花比我们庭院里开得好太多了。” 明明国师府的梅花还是拇指大点的骨朵儿,太后这都成花海了。 未等縢宴烁回答,来迎接的宫女小声催促:“国师大人,太后等您很久了。” 她拦住要跟在縢宴烁身后的楚婠,又解释:“相府千金留步,今日宴会未得到邀请者,不得入内。” 縢宴烁未答,凛冬寒风吹得宫女瑟瑟发抖。楚婠看不过,只好打圆场:“师父,我在这围炉赏梅挺好的,等结束徒弟接您回府。” 縢宴烁转身看向已经神游天外的楚婠,终是没再说什么。 每年一度的梅花宴,除了齐帝龙体抱恙不会出面,其他皇亲贵戚都会应邀出场。 縢宴烁心觉太后不敢众目睽睽下做什么幺蛾子,便留下楚婠。 “多安排一份席面,银丝小火炉和挡风屏也放过去。” “是。”小宫女连声答应。 能将国师请进去,她们几人项上人头算是保住了,这些小要求算不上什么。 果然没小会,楚婠落座在一墙之外的暖亭中,有吃有喝,不亦说乎! 突然耳边传来窸窣声响,楚婠凝视良久。绿衣宫女见她不动快,好奇顺着方向看去,瞬间人麻了。 如果不是因为被派来伺候这位,她也不可能到梅林深处,还看到这幅场景。 “皇宫居然连养赤血响尾蛇?” 楚婠察觉身边没了动静,转头去看。 那位胆子有点小的宫女此刻已经被吓晕过去。 正绕在树枝上和梅花缠缠绵绵的妖蛇爱察觉响声,很快发现楚婠。 它吐着杏子朝这边游过来,蛇鳞沾过得梅花骨朵竞相开放。 景色艳丽昳丽,饶是楚婠也差点被迷惑。 她迅速抽出符箓,串联着制服术,瞬间指尖四团火焰出现在妖蛇上方。 蛇目中烈火先是缓慢绕行,在楚婠睁眼之时用迅雷般速度俯冲,像是炮弹般砸向妖蛇下身。 躲闪之间,砸出几块雪窟窿。 落在梅林间的雪也纷纷扬扬,挡住两方视线,妖蛇躲闪不及差点撞在树上。楚婠陈胜追击,扔出桃木剑将蛇尾死死钉在一处。 雪中兽鸣嘶吼,响尾蛇咬断蛇尾才得以躲进洞里。 赶来的宫人只当是冬风凛冽,吹散了枝头落了白雪。楚婠悄悄收好蛇尾,难得露出笑容。 能令梅林早一两月就开放的神奇能量,这玩意儿说不定縢宴烁吃下去有好处。 赶紧把他治好,自己才能有自由身。 楚婠找了个由头溜回国师府,在厨房捣腾起来。 谁能想天色全黑,縢宴烁还没回来。楚婠只好捧着熬好的蛇尾汤蹲守在国师房间里。 她托着脑袋昏昏欲睡,偶尔还喃喃自语。 “太后年纪和师父相仿,心生爱慕也是人之常情。” 难不成今晚师父从了? 思及此,她又皱眉。 不可能吧?縢宴烁应该不喜欢太后,要不然那边干嘛不从,非要等到今天? 突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縢宴烁扶着额头走进来。 “今晚谁都不准进我卧室!” 侍女们连忙退出院子,多一句嘴也不敢。 卧室隔间便是专属于国师的温泉池汤,他快步走进去,脱去青色道袍,墨发撒在背后,隐隐约约的肌肉线条撩人眼球。 楚婠抱着汤碗探出半个头欣赏美人如浴,精神气十足。 待对方侧身靠坐在池边,露出潮红的面容,楚婠才发觉异样。 师父又中毒了? 这次是因为什么? 分心时不小心搅动手里玉白瓷勺,发生清脆响声。 “谁?”縢宴烁压低声音,明显已经微微沙哑。似是中毒不是一时半会,能撑回来已经不容易。 “师父,”楚婠放下汤药,面上有些可惜。 心道:这种时候灭火还来不及,肯定不适合再服用了。 只能下次再寻个机会抓住那条响尾蛇熬汤。 “你?”縢宴烁哑然:“为何每次都是你?” 到嘴的肉,他也知其中什么销魂滋味。说什么也不能让楚婠离开。 池汤温度渐渐往上攀升,男女间只剩下旖旎倩影在水波中浮动。半响之后,只剩下星点力气的楚婠听见额间响动。 她抬头,愣住。 不知何时那碗蛇尾汤已经空空如也。 楚婠心抖了下,不自觉发出颤音:“师父,你喝了?” 好事之后声音还有些沙沙的,落在耳里好似催药剂。縢宴烁眸色渐深,将人抱紧,第一次主动握住她纤细腕骨。 “你送过来的,为何不用?” ------------ 第十章 互拆心结 原本以为一次能解决的事情,等楚婠醒来时已经初见曦光。 她下意识想揉揉腰肉,谁知道那处早就被人捷足先登,縢宴烁身上淡淡的木檀香笼罩在周围,让人很难清醒。 两人都换了里衣相拥而眠,縢宴烁面色也恢复如常,楚婠睁大杏眼,难得能有机会仔细观察。 这眉眼,骨相,怎么看都是她得了大便宜。也难怪縢宴烁中毒时还能委委屈屈道一句:“怎么又是你?” 楚婠心想,她也觉得奇怪呢。 难不成是月老非要牵这条红线? 楚婠又摇头,国师府百般讨好相府的人,縢宴烁保不准将来把她再送上祭天台。 “别乱动。” 楚婠没想到对方也醒了,抬眸时被撞了个正着。 “师父。” 未等縢宴烁再开口,楚婠赶紧撇清:“这次真不是我的问题啊。” 明眼人都知道她开始是有点主动,但是后面可都是被动的…… 縢宴烁闻言,脸色黑沉:“你怎么会在我房间?” “我抓到一条赤色响尾蛇的尾巴,响尾蛇药性对你的身体恢复有好处,炖了汤来孝敬您的。” 说完还狗腿似的眨眨眼。 “蛇汤?” 面对縢宴烁脸黑如墨,楚婠瞬间明白过来,惨兮兮解释:“我是先炖了汤药,才知道你中毒了。本来没准备给你喝,谁知道……” 楚婠也忍不住嘀咕:“我腰和腿都快要废了。” 縢宴烁变化不定,耳尖也染上绯红,被楚婠注意到,两个人莫名安静几分。 周围温度升腾,楚婠轻咳几下,换个话题:“师父,你不是去陪太后赏梅的吗?” 听见太后两个字,縢宴烁浮现昨日情景,眉宇间紧皱。 除了太上皇在调养身体不外出,其余皇亲国戚尽数到场,縢宴烁有提防,可也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太后敢在他饮水中做文章。縢宴烁还以为是寒毒未清,准备在休息处运功调理。 谁知道孟迎秋直接薄纱硬上弓。 孟迎秋伏在他面前,胸口裸露:“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你应该倾慕于我。” 面对如此场景,再加上毒气已经蔓延全身。 縢宴烁还是推门而逃,幸亏他撞到的是刚巧路过的英亲王。 他本就与太后不对付,愿意得罪孟迎秋,还能要一个人情。立即让人带縢宴烁出来。 “师父,”楚婠看向对方良久都不回答,了然道:“这毒是太后?” “不要胡言。”縢宴烁打断,又补充一句:“引火烧身的话不可说。” 察觉到关心,楚婠露出笑容:“师父,你怕太后对付我?” 縢宴烁盯着她良久,没否认也没承认。 “那你为何要答应相府说我的事从长在议?” 楚婠坐起身,柔软的发丝落在肩上,衬的人莹莹如画卷。縢宴烁怀里落了空,轻轻皱眉:“我若不答应,你再怎么说也是宰相府的千金。楚天明要女儿,我不交出来?” “可你有意讨好宰相府,我也能看出来。” 縢宴烁干脆也半靠在床前,单手撑住下巴:“我何时讨好过宰相?” “倒不是宰相,楚意远明明这次出征凶险,你还说他必定凯旋而归……” 一番话让縢宴烁对楚婠又有新的认识。 知她命格奇特,能卜卦知天命是一回事,可算得和自己竟然如出一辙又是另一回事。 “你卜卦到底和谁学的?” 楚婠顿住,想了想:“徒弟也是瞎猜的,做不得真。” 縢宴烁这才作罢,他解释道:“每每行军前都需要国师祈福,无论结局如何,我从来不会和盘托出。” 楚婠目光从未有的认真执拗:“你明明知道,也不阻拦?” “众生相已是注定,生死有他自己的命数。” 行军祈福,福祸都不能阻止大齐需要有将士牺牲出征,也不会有人允许縢宴烁说真话。 “既已昭告天下,还会有停下的道理吗?” 楚婠将縢宴烁的话听进心里,忽然道:“你明明可以阻止的。” 如果祈福的人是她,管它什么天下大意,打不赢的仗就不能发兵,看着血流成河,人间惨剧。 她心里如何能安? 縢宴烁忽然伸手将楚婠扣在怀里,额头抵住对方温软的发顶细细摩搓。 眸间闪过一些不知窥探的情绪。 “不在其位,难谋其政,你又懂什么?” 待到羽翼丰满时,他也许也会如楚婠一样。 又睡了小会两人才双双起床,为了不惊动侍女们,楚婠主动为縢宴烁穿衣。 她轻抬脚尖只为了够得着对方衣领,仔细认真又好似很熟练的模样落在眼底。 縢宴烁回忆争论,明白过来,心里莫名不平:“所以你是觉得我向着宰相府,最近一直闹脾气?” 楚婠昂起小脸,故意对上视线:“师父误会了,徒弟不敢。” 听着否认,手里动作却没停,眼神里也没有出现一丝慌乱。 縢宴烁了然:“如果我真是那边的人,早就开场卜卦,看看什么时候那道天劫落下来,好让宰相府准备。” 楚婠不禁疑惑:“这也能算下来?” “也许。” 楚婠眼底冒光:“什么时候?” 她一定要替原主好好看看。 “天机……”縢宴烁挽唇:“不可泄露。” 两人气氛似乎又回到初点,楚婠心情好多了,没忍住整理完衣服又抱住縢宴烁。 “师父,你不会已经喜欢上我了吧?” “自作多情。” 想起昨夜缠绵,又道:“若我解毒之事让第三人知道,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哦。” 楚婠嘴角下压,没敢再贫。 与国师府温馨美好相比,此时慈恩宫如果一团浓雾笼罩。 太后连摔了三块进贡的玉石画像仍觉不解气,忽然又有宫人来报:“回禀太后,不知怎的,梅林一夜间全凋谢了。” “养的那条蛇呢?” “今早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已经送回药王谷治疗了。” 太后诸事不顺,又摔了一块贡品,骂道:“赶紧叫人去查,谁动了哀家的宠物,让她不得好死!” 末了,她又心生一计:“传国师,就说梅林一夜凋谢,必定是妖物作祟,让他做几场法事。” 台阶下的侍官愣住,半晌没想明白。 “还不快去!” 又一声震怒,吓得侍官连忙应声跪着退出去。 ------------ 第十一章 太后示威 宫里传话侍从心虚解释完,也跪着等国师回复。 楚婠在一旁小声道:“那条小蛇怕是太后自己请来的,怎么还贼喊捉贼呢?” 赤色响尾蛇修炼时能使百里土地滋养,一条小蛇就可以温养整片树林催促生长,难怪慈恩宫的梅花开得比外面的早。 縢宴烁抿唇不接侍官的话,侍官没得到准信又不敢回去。 两方僵持不下,气氛也几度降至冰点。 楚婠察言观色,心知这次縢宴烁不会再顺从进宫。 毕竟那种事皇家都能做得出来,逃过一次不代表能有第二次。 楚婠只好开口:“每月之初是我师父闭关修炼的时候,公公不必相逼,出关之后就去捉拿妖物。” “好的好的!”侍官得到准信,终于松了一口气。 四下只剩下两人时,縢宴烁抬眸,眉间轻轻蹙起。 “擅自做主,你想怎么收场?” 楚婠哂笑:“师父,兵来将挡,能拖几天是几天嘛。” 在推脱的这几日里楚婠天天在都城的茶馆戏台流连,早出晚归。 天黑透的时候,縢宴烁才能见到回来用膳的楚婠。 他烦心于太后的事,无心顾暇,真就放了楚婠几天长假,她自然不会回宰相府,又流连在酒楼里好几天。 直到宫里几番催促,縢宴烁换上一身墨黑色外袍,又加上一层狐裘披风。 楚婠见他将自己裹得如此严实,连脖颈喉结都看不见,忍着笑意跟在縢宴烁后面。 “师父,我跟你一起去。” 縢宴烁看她两眼,“这几日在外面浪腻了?知道还有为师这么个人?” 楚婠故作轻松,“当然,我师父天下第一好,忘不掉,” 縢宴烁眼皮都未抬一下:“你不要去了。” 此行福祸难料,太后势力庞大,只手遮天不为过,所以孟迎秋才能如此跋扈。 他羽翼未封,在大齐皇宫步履艰难,这次不想带楚婠受险。 思忖间,楚婠拉住墨色袖袍。 “师父不用担心我,此行必定逢凶化吉,天黑前回安全回国师府。” 太后派了皇家马车,又是身边近侍亲自来接。 马车外还有一队士兵护送,沿路百姓看见如此阵仗,都赶紧避让。 坊间传言也开始议论开…… 国师祈雨祈福,在老百姓眼中犹如天神,比天神更厉害的那就是大齐皇宫。 那是人间的神灵,谁也不敢撼动的存在。 听说太后的后花园百花凋零,是国师守护不力,此番前去,必然是要受惩罚的。 车内,縢宴烁闭目养神,楚婠抱臂靠在软垫上,有些心神不宁。 万一自己计谋失败怎么办? “楚意远在宫门口,若你害怕了,”縢宴烁看向她,“现在还来得及。” 楚婠瞬间摇头:“我不怕。” 她回过神:“大哥随军出征,怎么会在宫门口?” 縢宴烁难得愿意解释一下:“他这次和太上皇请旨,晚半月再和副将军在边塞会和。” 楚婠忽然明白,那日后縢宴烁一定和楚意远说了什么,有些事早和晚,结果必定会改变。 楚婠虽不喜楚家人,可狠心的是楚相夫妇和楚瑜,她不会去殃及鱼池。 “谢谢师父。”不知为何,楚婠还是将这句话说出口。 縢宴烁板着脸:“与我何干。” 宫门口时马车停下来,楚意远不顾侍官阻拦,执意坐进去。 “太后说后宫有药物,正巧我这把青云剑专门斩杀魔妖的,也好保护国师周全。” 楚意远少年将军得名,马上又要出征打仗。 谁敢得罪。 侍官很快退出,马车继续前行。 楚意远前面训斥完太后的人,后脚看着楚婠和縢宴烁,笑容满面。 楚意远:“你是国师跟屁虫吗?这地方也敢来?” 楚婠反驳道:“我是跟屁虫的妹妹。” “牙尖嘴利,”楚意远虽骂,但也不是真生气。 楚瑜回来之后,楚婠性情算是大变,不知道是之前隐忍太久不敢表露,还是受了什么刺激,放飞自我。 楚意远觉得还是挺新鲜。 一道带有敌意的视线飘过,楚意远接收到转过头。 他对縢宴烁道:“国师,你徒弟众多,为何偏偏只带她?” 縢宴烁未答,楚婠也未答,不过楚婠故意挨着縢宴烁坐过去,还朝楚意远扮了个鬼脸。 縢宴烁也没避开,两人之间距离很近,表情又如此自然,楚意远忍不住道:“没大没小,”他指向自己身边位置:“你过来坐,我有话问你。” 楚婠好奇他想说什么,刚要站起身。 縢宴烁开口:“马车颠簸,小心摔了。” “哦。”楚婠惜命,想起上次也是在车里,摔在縢宴烁面前。 便不再乱动。 她对楚意远道:“你有话就说,我师父不是外人。” 楚意远一脸无语,想问问她与縢宴烁的事情,话到嘴边还是停住。 慈恩宫前厅,轻纱帷幔,香气飘过三人。连感情迟钝的楚意远都察觉的那么一丝丝不对劲。 楚婠第二次进慈恩宫,早已经见怪不怪,坦然随縢宴烁站在屏风外。 纱幔遮挡,太后半躺在金榻上,修长指尖在眼前抬起。 “国师大人,你可知罪?” 语气似嗔似撩,听得人耳朵酥麻了。 縢宴烁面色不改,回答:“微臣不知何罪之有。” 孟迎秋坐起身,指向国师方向,怒气翻涌。 “没有哀家的准许,你擅自离宫,这万亩梅花林一夜之间就败了,哀家成了天下人的笑柄,难道不是你的错?” 孟迎秋发完火,仍觉得不解气。 那晚被拒绝的画面历历在目,孟迎秋气急败坏:“给哀家跪下!” “仗二十!” 早就备好的御林军应声出现,楚意远一人也拦不住。 刀柄架在縢宴烁脖颈上,如若他不跪,下场也可能是死路。 縢宴烁还是未动,楚婠知道如果师父动用符术,那点御林军不会是对手。 可也会被诟病以下犯上,同样是死罪。 突然,楚婠先跪在地,扑通一声吸引所有人视线。 “太后息怒,我有办法除妖物,让梅林一夜回春!” ------------ 第十二章 献上妙计 “贱婢!”孟迎秋一口恶气闷在心中,恰巧楚婠主动出来认领枪口,她如何都不会放过。 “哀家何时让你回答了?来人!打到她学会宫里规矩为止!” 专门负责掌掴的中年宫女面露凶相,掀起手腕,眼看就要甩到楚婠细皮嫩肉上。 楚意远挡在楚婠前面,“啪”的一巴掌扇到手臂。 他皱眉,来人分明是深谙此道,如果换成楚婠,小脸马上能见血。 “混账老奴,你敢再碰我一下,小心废了这双手!” 宫女吓得连忙下跪:“大将军息怒!奴婢不是有意的!” 孟迎秋这才发现原来跟过来的是楚意远,而且还如此护着那个女人。 楚意远拱手行礼:“太后,舍妹有错可以受罚,也可按照大齐律法,错的是哪一条,哪一件,也劳烦太后指明。” 宰相府的女儿,大将军的妹妹,原来楚婠身份不简单。 原本想勒令继续的话停在唇边。 楚婠以为縢宴烁可能会救自己,没想到是楚意远。 她下意识看眼身后的师父,对方脸色也是极差,士兵仗着太后命令,刀口紧贴縢宴烁脖子,隐隐开始有血痕。 情况紧急,楚婠只好挺直腰板,“太后息怒,楚婠的生死不值得您青眼,可梅林活不过来,百姓会以为是天家出了什么妖魔鬼祟。” 太后是经历过后宫争斗活下来的人,坊间还有很多关于她的流言。 楚婠的话终于让孟迎秋清醒一些。 生气动怒有两方面,一是因为縢宴烁的抗拒,她多年夙愿没有得逞。 另一方面也因为药王谷没有任何消息,小妖蛇不回来,梅林就如同枯木林。 她便成了笑话。 孟迎秋上位之后,害死最受宠爱的年妃,并将年妃唯一的儿子收养慈恩宫。 有大臣参她说是妖妃,不得侍奉老皇帝。 如今梅林的事,再闹大,恐怕又会有人会拿来做文章。 楚婠察言观色,见太后表情松动,面上露出笑容。 她缓缓道:“如今想着惩罚谁,不如将功抵过,梅林枯木逢春,也不是没有办法。” 孟迎秋坐回凤榻,端起贡茶品茗,明显怒意消去大半。 楚婠心里觉得这太后挺腹黑的,自己都说道这份上也不接话询问。 果然是经历宫斗的人,实在是难搞。 可转念一想,楚婠又自信满满:“大齐幅员辽阔,能人异士不尽其数,善修花草,潜心研究的草木类术士工匠也不少。” 她迎上太后目光,继续道:“东有碧草山庄的神农萧户,南有浅水溪畔的晨沐晨阳兄弟,西有掌握天下药草的神医谷弟子药灵子,北有大名鼎鼎的花匠奕农……” 孟迎秋打断她:“你说了快有二十人,可天下之大,远水能救近火?” 楚婠笑容更甚:“这些人今日已经全部候在宫门口,随时等候传召。” “传!”孟迎秋只考虑片刻便下令。 她倒要看看,这楚婠是不是诓人。 縢宴烁眼神落在楚婠后脑勺,猜出来这些天她早出晚归的原因。 可连自己都没听过的各路名人,楚婠真的能全找出来? 莫约半刻钟,宫人领着乌泱泱大批年轻男子走进慈恩宫。 孟迎秋一开始并未在意,简单扫过眼之后停住,甚至露出少许意味不明的微笑。 眼前景象,可真是热闹。 楚婠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走到孟迎秋面前,拿出袖口中的名册一一为太后介绍。 “这是萧户,年方二十,身长六尺八,常年在山间耕种,肌肉……”她停顿两下,换了个措辞:“手臂和腿部力量优于常人,可将梅树迁根重栽,一定能令梅林回春。” “这兄弟二人便是晨沐晨阳,双胞胎,年方十六岁,不仅对花草有研究,还会些美容丹,太后您看他们两人齿白唇红,少年英俊,便是最好的答案。” 此情此景,楚意远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二十几个花美男,各色姿态均不相同,而且还眼含春波望向高位上的女人。 正巧又有宫仆进来小声在孟迎秋耳边禀报,“太后,神医谷来传话,您的蛇不日便能康复送回来。” 听到这个好消息,孟迎秋也松了口气,赤裸裸的眼神在美男身边围绕。男女间的吸引力暗潮涌动,孟迎秋观望许久,目光重新落在楚婠身上。 “你胆子真大。” 楚婠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低头装作害怕胆怯的模样。 最后孟迎秋还是将他们三人放回去,马车内楚婠正替縢宴烁包扎脖颈处的伤口。 楚意远道:“那分明不是药灵子,你哪里找来的?” 楚家老二楚修明现在就在神医谷,他都鲜少能回来休息,神医谷这辈亲传又怎么能在外逍遥。 楚婠收好纱带,面色还有些不高兴。 这些士兵真的是太过分,刚才应该给他们下点腹泻咒语才对,縢宴烁如此姣好的皮囊,偏偏有了一块细长刀疤。 她一时分神,直等到縢宴烁抬眸。 两人四目相碰。 縢宴烁:“那些人分明是训练过的小倌,专门讨好女人的。” 楚意远听见,倒吸口冷气,这楚婠是有多大胆,敢将他们上贡给当朝太后? 楚婠却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太后年纪轻轻独守空房,每日只能见到縢宴烁当然眼馋。 这种事不如找些职业的,真真假假谁又会在意。 不过都是工具而已。 她心想,二十几个美男,太后一天陪一个,再争争宠,应该这段时间不会再找师父的麻烦了吧。 她对縢宴烁道:“师父,这次太后应该可以忙一阵子了。” 她才不信太后能对国师有多大情义,多半是垂涎…… 楚婠上下打量縢宴烁,更加证实自己的猜想。 楚意远不明白,问道:“你就不怕那些人最后向太后吐出实情,到时候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楚婠不以为然,自己这段时间找遍全城搜罗来以色侍人的男人,只会对太后的财富垂涎欲滴,坑害她楚婠能得什么好处? 虚名是为了在慈恩宫有了由头,太后眼睛都看不过来呢,哪里会去细究。 楚意远:“难怪那群人里面有好些眉眼神似国师,原来……” 他指着楚婠打趣:“你这是按着某人的模子找的?” 此话一出,縢宴烁刚刚缓和下来的神色又黑了几分。 楚婠连忙向师父解释:“权宜之计,弟子只是按照太后的喜好去找的,完全没有冒犯的意思。” 一时着急,说了句废话。 楚婠赶紧拍马屁:“师父天姿国色,世间是绝对不可能找到第二个的!” ------------ 第十三章 英亲王出现 果然自那之后,慈恩宫几乎没有召见过国师。 楚婠跟在縢宴烁身边,每日都是在不同府邸驱邪祈福,生活上平静许多。 縢宴烁正在钦天监大人家的庭院里喝茶,楚婠站在高台中央正挥舞道扇,口中念念有词。 “日月同辉,星辰现,众神归位,光明出……” 张大人朝楚婠方向点点头,笑道:“国师这小徒弟的清心咒真的神效,我夫人昨日已经不做噩梦啦!” 縢宴烁低头抿了一口茶,谦虚回答:“张大人不必客气,这些是国师府分内的事情。” 末了,他又加一句:“明日我们准备来。” 楚婠回头看了眼縢宴烁,委委屈屈敢怒不敢言。 自从慈恩宫回来,国师便将大半法事交给楚婠,差点没把她累死。 楚婠心道:不找和你相似的,太后怎么能上钩呢?亏我天天挑,才凑出来二十多个人。 告别钦天监府邸,楚婠原本是跟在縢宴烁后面,谁知道分神走错了路,竟然来到一处破败酒楼。 楚婠鼻尖动了动,闻出几分很古怪的血腥味,好奇心驱使偷偷站在一处拐角。 掀开纸窗朝里面看。 屋里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桌上还有发霉的残羹冷炙,西南方向有七八名打手模样的人站在两侧,中间放着一顶金丝黑纱轿。 坐在轿子里面的人看不真切,楚婠眯着眼也只看到那人衣角一块龙纹爪印。 她正思量他们是何身份,在这里做什么,忽然听见那群人挡住的视线里还有声音。 一盆凉水泼在破席上,身着片缕的夫妻二人仍然昏迷不醒。 侍从站在轿前,躬身请主子意思。 “王爷,这对村野贱民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 轿子里的人抚了抚食指上的白玉扳指,戏谑道:“是吗?不会是装死吧?” 揍几下就没了声响,齐桓瞬间觉得没意思。 “敢光天化日算计本王,如果只是一点点惩罚,那本王岂不是能让天下人欺负。” 侍从已经见怪不怪,想了想,“郊外咱们的马场新到了几匹汗血宝马,不如将他们头脚拴在马腿上,尝尽撕裂之苦?” 齐桓表情冷漠,似乎不感兴趣。 侍从又道:“那送到后山狗舍当吃食?” 侍从一连又说了十几种将人折磨的死法,听得楚婠心头发麻,差点没吐出来。 那轿子里的人丝毫不为所动。 侍从也犯难,今日英亲王是愈发摸不准路数了,看来他们要多开发新的死法才行。 齐桓掀开帐帘,直接将面前暖手的炭炉踢下去。 瞬间滚烫的红炭掉落在地上二人身上,刚刚被冰水浇晕过去,现在又是烫到惊起,眼睁睁看着皮肤被熔化,连着筋骨,撕裂的声音,痛苦的喊声蔓延。 楚婠眉头紧锁在一起,不忍心再看,纸窗木头轨道发出吱呀声响。 里面传来小声呵斥,紧接着一只银剑破窗而出。 有人从背后搂住腰身,将她又拉回怀里。 “师父……” 縢宴烁捂住她口鼻,眼神示意别动,周围也随之升起一道结界将二人隐身在墙边。 轿子里的人闻声走出来,四下审视。 楚婠也看清对方面容,根据原身记忆,面前这位是大齐的英亲王,小皇帝的二叔,传说中风度翩翩,引无数少女倾慕的绝世公子。 楚婠抱紧縢宴烁,企图离这个人面兽心远一点。 縢宴烁小声警告:“别乱动。” 可惜声响已经被英亲王察觉,他缓缓走过来,看向刚才楚婠站过的窗台。 木头接口处有新推开的干净痕迹,英亲王狠戾一笑,转身带着人马离开。 縢宴烁借着隐身术一直紧紧抓住楚婠的手,回到国师府中庭两人才现身。 “今晚天家生辰宴,你随我去的时候如果看见什么,不准多看一眼。” 楚婠了然,连忙点头。 难怪那个英亲王会出现在帝都,她要离变态杀人魔远点。 新齐帝十六岁生辰宴上,百官着华服朝拜庆贺,国师站在祭天台为小皇帝祈福布阵。 楚婠和国师府其他女弟子们在另一处吃酒席,好久未见的楚瑜今日盛装打扮,人群中格外亮眼。 楚婠不一样,玄色道袍默默坐在边上,似乎在神游。 忽然有陌生公子靠近,直接将手搭在楚婠肩膀处。 楚婠抬眼,眸光如湖水静谧。 她看眼对方手指,道:“自重!” 那人笑笑,故意慢悠悠收回手,朝楚婠回答:“怎么,不喜欢?你妹妹可不是这样说的。” 说完还指了指远处几人,楚婠也发现不远处楚瑜正幸灾乐祸看着自己。 楚婠:“她说什么了?” “你妹妹说,虽然你是道士,可私底下很放浪,专门喜欢找男人玩一玩。” 孟荥朝她挑眉,故意借说话靠近:“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好看看自己符合几分?” 楚婠不答,将面前未动的一碗清茶挪了挪。 茶汤溢出,几滴水落在台面。 “你是国子监的学生?” 孟荥惊奇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在桌上写几个字,我便能算出来,明年的科举你是第几名。” 孟荥不信,可还是乖乖照做了。 楚婠托着下巴,指尖轻轻点在茶杯沿口。 孟荥见她不答,以为是自己明年会落榜,目光闪过一丝失望。 “你不要告诉我。” “第二名。” 孟荥第一反应是不信,国子监天子骄子众多,哪里能轮的上他。 楚婠却笃定道:“真的,不过前提是你一定要参加明年的科举。” 孟荥站起身,丹凤眼微眯:“三年磨枪就为了明年的科举,我又怎么会不去?” 楚婠丝毫不在意,将桌面水渍拂去。 突然上方又传来诧异声,抬眸时将孟荥怔愣神情尽收眼底。 孟荥也是碰巧回忆起前段时间家人想让他弃武从文,去教练营的事。 “如果是真的,明年我请你喝酒。”孟荥站起身,还扎扎实实给楚婠行了礼,远处看笑话的楚瑜瞬间僵住,气呼呼看向这边。 楚婠不想搭理,面前炭火炉上的清蒸白肉让她想起之前画面就想吐。 未等楚瑜想出其他整人手段,前方浩浩荡荡队伍走进宴会厅。 “英亲王驾到!” ------------ 第十四章 献身 楚婠差点梗住,待回神时所有人已经跪下迎接。 她也赶紧将自己隐藏在黑夜中。 周围大多是女眷,这英亲王不去陪小皇帝过生辰,来这里做什么? “英亲王年少就有美名,几年回来一次也挡不住风光无限呢!” 楚婠揉了揉耳膜,那些少女爱慕她不想听。 找准时机想离开时,忽然撞见人群中,楚瑜昂着头,眼神里恨不得将英亲王看穿个洞。 楚婠汗颜,心道不会吧?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两人绝配。 她拉住想离开的孟荥,“你知道英亲王回来住哪里吗?” 英亲王? 孟荥面有不服气:“你也被那位的英俊神颜迷倒了?” 楚婠翻了个白眼:“和我师父比还差一大截呢!” 孟荥点了点下巴,神情得意:“那你问来做什么?” “……” 孟荥虽然调侃,还是乖乖说出口:“每次都是住御赐的亲王府,在东湖边上那片。” 縢宴烁做完法事独自一人离开,快到宫门口时,忽然楚婠从门内出现。 似乎等了很久。 “你去哪里了?” 楚婠嬉笑解释:“后宫女眷的宴会呀,师兄们带我去的。” 縢宴烁忽然面色不对,将人拉上马车。 “英亲王也去了那边,他有认出你吗?” 楚婠连连摇头,做无辜状:“没有,他来我就赶紧撤了。” 楚婠心道,连縢宴烁都把英亲王齐桓当作蛇蝎,看来这人一定够坏。 与她想法不同的楚瑜,当天晚上却如少女怀春,睡不着觉。 在她眼里,英亲王不仅英俊潇洒,还是天家的人。 如果能嫁入天家成为英亲王妃,自己的那道天劫说不定会安然无虞。 楚瑜越想越觉得英亲王是自己的真命天子,接连几天到处打听关于英亲王的各种事。 这天终于让她打听到英亲王明日会亲自去皇家道观为大齐祈福,结束之后便要离开帝都了。 想要制造见面,这是最后的机会。 楚瑜先去城南置换了一身全新的行头,又早早定了间上房,提前守在那。 縢宴烁作为国师,这次也要陪同左右。 齐桓打量他和他身边的小道士,“这是谁?国师新宠?” 縢宴烁侧身,宽厚的背影挡住楚婠。 他对齐桓道:“英亲王今日祈福需要戒言戒欲,有些好奇心还是不要的好。” 齐桓微愣,很少见縢宴烁这般怼人,不觉心里对楚婠更感兴趣。 只是今日祈福,只能下次再找机会。 仪式开始前需要英亲王去沐浴更衣,英亲王被人领到一处厢房。 他打开门走向里间,正等待有人过来服侍。 可屋子里依旧安静,齐桓皱眉,以为縢宴烁并未替他准备这些,眉眼阴郁越发明显。 恰巧这时候房门被打开,有人轻手轻脚朝他方向来。 齐桓生气道:“还不快过来伺候沐浴更衣!” 楚瑜惊住,但英亲王本人的声音她很清楚,为了以后的幸福,是断然不会有回头箭的。 “……是。” 屋内齐桓已经被脱去外衣,对方磨磨蹭蹭让人很不舒服。齐桓干脆抓住她的手,逼着楚瑜不得不面向他。 “英,亲王,”楚瑜面色潮红,表情又害怕又希冀。 这种时候齐桓当然能看明白,少女怀春模样根本就是来伺候的下人。 齐桓心里冷哼,心道:几年不回,帝都的民风已经如此开放了吗? 他干脆将人抱住,身体的热度相互升腾。 楚瑜心中大喜,壮着胆子紧贴过去。 “王爷您不知道,我已倾慕许久……” “哦?你倾慕我哪里?” 祈福台上,縢宴烁一众人没等到英亲王出现。 这时楚婠道:“师父,我们要不要去探望一下王爷,别出什么事?” 縢宴烁觑一眼楚婠,点头道:“你去吧。” 楚婠回应道:“师父,我胆子小。万一遇到贼人也打不过,要不然大家都去吧。” 楚婠说完还拉住縢宴烁衣袖:“师父,你可以保护我们,您也去吧?” 縢宴烁只当她是畏惧英亲王,便带着众人一起走到厢房门外。 今日陪同英亲王祈福除了他们还有国子监老师,朝中一些亲齐桓的老臣。 縢宴烁敲了敲门,却不见动静。 楚婠忽然走过来,大声喝道:“师父,英亲王一定是遇到危险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踹开木门。 那些老臣当然担心齐桓安危,连忙跟着闯进去。 最先打开门的楚婠此时却乖乖站在縢宴烁身后。 床榻上正抱在一起颠鸾倒凤的二人僵住,随着楚瑜一声大叫差点吓晕过去。 齐桓脸色也瞬息万变,最后黑压压的皱着眉。 “谁让你们来的?” 屋子里呜呜泱泱,不知道谁说了句:“那不是宰相的女儿楚瑜吗?” 此话一处,所有人倒吸口凉气。 齐桓反应过来,起身抽开自己随身长剑落在楚瑜肩头。 “你故意的?” 楚瑜吓到差点晕过去,连忙跪在床上:“不是,不是我!” 如果不是老臣们赶紧拦住,那日怕是真死在齐桓怒气之下。 亲眼目睹这件事的人太多,皇家想堵上悠悠之口更是无稽之谈。半日不到,英亲王与宰相府千金的风流韵事传遍大街小巷。 楚婠回来就躲在屋里烤火,心情极好,縢宴烁何时进来都没发现。 “师父,”楚婠恭敬道。 “楚瑜怎么会在那?”縢宴烁终是问了她。 楚婠啊了一声,轻声道:“徒儿不知,今日祈福您没带她。” 话音刚落,又被縢宴烁拉到身前。 縢宴烁坐在她的书案前,自己整个人撑在他胸口才能勉强保持距离。 面对如此男色,楚婠难免三心二意。 “师父,你刚看了一副活色生香图,不是需要为徒帮您纾解吧?” ------------ 第十五章 太上皇问责 縢宴烁不为所动:“别转移话题。” 楚婠笑容更甚,用额头轻轻点着对方下巴,小声道:“师父不敢。” 一字一顿,像是夹着蜜糖。 縢宴烁神色古怪,想挣脱禁锢。 楚婠却迟迟不肯放手,她眼尾含情脉脉。 “连门都忘记锁,这不是你情我愿吗?那英亲王好狠,差点楚瑜就被砍了。” 縢宴烁眼神微沉,心中觉得齐桓睚眦必报,如果让他查出来这件事是谁捣的鬼,就算当众,也会砍了。 “这几日,别出门。” 楚婠还在欣赏美男图,听见縢宴烁的话,有些不高兴:“师父为何关我禁闭?” 没等到縢宴烁回答,门外敲门声打断两人。 “国师,宫里有令请您务必过去一趟。” 宫里? 楚婠故意不点破,义正严词道:“师父,太后是不是又要逼良为娼了?” 当事人已经放开楚婠,他径直走进屏风后面,素手换了另一身道服。 袖口的金边熠熠生辉,衬的整个人高贵不可沾染。 楚婠没舍得走,隔着透纱的屏风也要一饱眼福。 縢宴烁整理好衣服,蹲在她面前。 新的道袍用沉香熏染过,味道楚婠最喜欢,像冬日的暖阳。 冬天的阳光和其他三季的阳光泾渭分明,明明透着雪,却很温暖。 縢宴烁声音勾人不自知:“别觊觎我,”边说边抬手弹了对方一下脑门。 不重,指尖微凉,惹得少女心头酥麻。 等国师离开府邸坐上马车,楚婠都未能回过神来。 养心殿内,英亲王坐在小皇帝左侧。 大厅里一群人跪在那,最前面便是朝中元老楚天明。 太上皇年事越高,越敬重神鬼道术,恨不得有朝一日得道升天,长生不死。 每年各种祈福祭祀不断,大齐民风也渐渐如此,这次祈福失败,惹得朝廷上下议论纷纷,民心不稳。 太上皇大怒,把小皇帝训斥半天,势必这件事要有个交代。 小皇帝齐蒙也没有办法,一边是重臣之女,一边是亲皇叔。 左右都难断案。 小皇帝年幼,做事踌躇温吞,这些英亲王看在眼里,他藏起眼底杀意,开口:“这件事一定有始作俑者,臣恳请把那个女人送进宗人府审问,给圣上,众臣一个交代。” 话刚落地,楚天明手心都生出了汗,连连朝龙座跪拜,“圣上饶命!圣上饶命!” 小皇帝面上人畜无害,“楚相何罪之有?” 英亲王转头看了楚天明一眼,“楚相来这里闹什么?难不成那女人闯进本王房间是受你指使?” “英亲王切莫冤枉微臣!”楚天明额间细汗流下来,伏首在地。 朝中更迭几十年,宰相做事从来不给别人落下话柄。 今日小秦氏哭着告知楚瑜被人送回闺房时满脸泪痕,甚至百般求死。 楚天明以为这是老天爷降下来的天劫,和自己的亲骨肉分别数年,眼下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保住性命。 “圣上明鉴,小女乖巧温婉,一直身体不适托国师照拂,她的性子,断不可能做那种伤风败俗之事。” 英亲王剑眉横过来,脑海里浮现楚瑜故意勾引的一些细枝末节。 “是吗?会不会是楚相对自己女儿不了解。” 这种话外之音无疑是对一个女子最大的侮辱,可就算是宰相之女,英亲王是皇亲国戚,断不会放在心上。 楚天明脸色惨白,他朝英亲王方向又跪了一次。 “王爷!我可以用自己项上人头保证,小女绝无可能是主谋!微臣回去一定将这件事问个明白,给天家交代。” 英亲王冷眼看他,心里对楚瑜恨意更深。 此时楚意远和縢宴烁正好一同赶来,楚意远见六旬父亲如此狼狈,心下不忍。 他听到消息就直接快马加鞭到宫门口,却被拦住。 “将军今日没有召见,不得进宫。” 縢宴烁的马车恰好路过,车上飘扬的白绫随风起舞。 楚意远趁人不注意直接跳进马车。 “国师大人,冒犯了。” 縢宴烁大概猜到为何事,只是淡淡道,“此行凶险,大将军保重。” 楚意远神色变了变,最终还是选择坐下来。 两人踏进宫廷时,楚天明狼狈模样落进眼底。 楚意远疾步走到父亲身边,双膝跪地,“圣上,请绕过舍妹一命。” …… 楚瑜躲在宰相府又哭又闹,原以为父亲和哥哥两人出面那英亲王会娶了自己。 谁承想,等来等去终于破了她的春秋大梦。 “楚瑜,以后的每一天你就去静安寺敲钟忏悔吧。” 侍从读完圣旨便安排人将楚瑜带走,饶是秦氏哭哑了嗓子也未能改变什么。 她更不知道女儿这条命是自己长子拼了全力换来的。 縢宴烁闭关自省七天,楚婠也七天未出国师府,听说楚瑜最后被送去寺庙里做尼姑,而楚意远进宫第二天就披上战甲赶去和大部队集合。 没有縢宴烁的首肯,楚婠不能出府寻找父母踪迹,干脆蹲守在国师练功房庭院里,等縢宴烁出来。 午后的太阳晒的人昏昏欲睡,楚婠躺在草地上,牙尖叼着一片树叶。 明明已经可以出关了,为什么师父还不出现? 又过须臾,直到唇间树叶掉落在地。 动静惊醒了她。 楚婠睁开眼,却见縢宴烁那张脸近在眼前。 “师父?” 此时縢宴烁正盯着她未发一言,心里只觉得奇怪。 明明只有七日而已,却好像很久没有看见这张脸了。 楚婠开口笑道:“师父你是闭关还是修炼驻颜术?怎么愈发俊朗飘逸了呢?” 縢宴烁停住神游,皱眉起身不搭理。 这几日虽看似受罚,实则借着机会专心修炼,马上就能破镜。 每次能力提升,外在皮囊也会有些许微妙改变,只是縢宴烁从不在意。 楚婠还等着对方同意自己出府呢,赶紧跟在后面,继续夸赞:“感觉眼神更深邃了,嘴唇也红润许多,还有皮肤现在是吹弹可破……” 忽然手腕被抓住,縢宴烁居高临下审视她。 楚婠根本不害怕,笑容更深:“师父,你还是继续闭关的好,我怕外面有人按耐不住下黑手。” 縢宴烁反问:“是你吧?” ------------ 第十六章 真假药灵子 “怎么可能?”楚婠一边摇头,一边靠近,声音柔和如春风。 “徒弟喜欢明着来。” 楚婠鬼使神差般仰起小脸,直接闭上眼睛。 縢宴烁不动,盯着她轻轻颤抖的睫毛。 良久才开口:“放肆。” 楚婠像是猜到对方会说什么,一丝尴尬的神情都没有。 她点点头,厚脸皮道:“徒儿错了,师父罚我离开师门独自修炼吧?” “就你那点三脚猫玄术?”縢宴烁板着脸:“我怕你走火入魔,将来坏了国师府的名声。” “师父,”楚婠差点跳起来,小脸皱在一起:“你的寒毒我算不算功不可没?” 縢宴烁忽然低头盯着她眼睛,两人间距离很近。 有那么一瞬间,楚婠伶牙俐齿也不管用了。 拜倒在美男怀里,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 “多日不见,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 迷模糊糊中,楚婠又觉得清醒只需要縢宴烁一句冷言。 这次不敢再造次了,楚婠双手合十赶紧求饶。 縢宴烁也并不是故意苛责,他放开手离开修炼场地,楚婠也紧追其后。 “师父,我们今天要出门做法事吗?” “近郊王大人家。” 楚婠听说是城外,瞬间又精神十足:“徒弟给你去呗,这种小差事怎么能劳烦师父出手。” 縢宴烁看她一眼,“你眉间有厄运,不适合去。” 厄运? 楚婠觉得縢宴烁故意吓她的,没放在心上。 近郊风景极好,她站在湖边正欣赏着。 忽然身后传来声音,待回神时已经被人盯上。 “楚婠?” 楚修明一身暗紫色长袍拦住欲离开的妹妹,眼中闪过阴毒。 “你见我跑什么?” 楚婠心道:不跑难不成再给你做药罐子? 原身记忆里站在面前的是楚家二公子楚修明,神医谷弟子,专长解毒治病。 楚家大多都对楚婠不好,其中更甚者就是楚修明。 其他人对她都是爱答不理,只有楚修明,每每拿她试药,都能要了她半条命。 如果不是因为楚婠给他当药童,楚修明在解毒方面进步飞速,神医谷也不会破例收到门下。 这次楚修明和师兄护送一只妖兽回帝都,原本就想找楚婠试试几种毒。 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楚修明:“给你带了好东西,”说着从袖口拿出一个玻璃瓶,“这是邙山深处的寄居兽元神珠,你尝尝?” 楚婠看着那颗血淋淋的小珠子,整个人汗毛竖起。 “我保证不会要你的命。” 楚婠才不信,她抬手挡开楚修明喂药动作。 终是没忍住破口大骂:“你喜欢就自己去吃,神经病!” 难怪縢宴烁说她有厄运缠身,原来是这个混球楚修明回来了 楚修明完全没有想到楚婠会反抗,手里的元神珠也不小心掉进湖里。 “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楚修明气急,扔过去几道弹珠。 楚婠身边顺便升起白雾,反应过来四肢已经被藤蔓缠绕。 叶子边缘有银针,碰到皮肤仿佛寒冰刺骨。 楚婠差点疼抽过去。 她心一横,干脆闭眼往下跳。 湖水再凉,也总比有毒的银针强,可惜原身根本不通水性,哪怕自己会点游泳,四肢还是没能跟上。 突然上方有光影浮动,楚婠睁开眼诧异看向救她的人。 縢宴烁一身干净的道袍已经沾湿,他终于在水藻深处找到挣扎不上来的楚婠。 “咳咳咳!”楚婠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胸口憋死了。 全身冷的直打哆嗦,直到縢宴烁抬手伏在她手背,一层层暖意袭来。 热光越来越强,楚婠的发丝渐渐干透,两人衣服也烘干。 楚修明惊讶看到这一幕,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縢宴烁目中有隐约杀意,抬起另一只手聚出一道符咒朝楚修明扔过去。 楚修明身边被砸出四五块半人高的石坑,如果不是躲得快,那楚修明也会变成四五分。 他连忙躬身,态度诚恳:“不知国师在此,冒犯之处还请原谅。” 縢宴烁不买账,语气又冷又凶:“宰相府喜欢玩兄妹残杀我管不着,但是楚婠是国师府的亲传弟子,任何人想动手,就要想清楚承担后果。” 楚修明不敢直起腰,再次道歉。 心底哑然这个縢宴烁为何如此看重楚婠。 楚婠恢复些神志,但还是感觉四肢百骸刺骨的冷。 她紧紧抓住热源,将头靠在对方怀里。 两人间动作亲密又自然,楚修明余光看见,又震惊又有些后怕。 如果刚才楚婠真的吃了那颗元神珠,那自己岂不是有性命危险? 此时正巧楚修明等的人终于来到湖边,外貌若十岁小童,眉间一颗金色神印。 “师弟,你们在做什么?” 楚修明见救兵来了,喜出望外。 他将刚才发生的情况向对方解释一通,趁着楚婠还未完全清醒故意掩盖自己逼她试药的部分。 那十岁孩童说话稚气未消:“不要为了这等小事耽误行程,我们走吧。” 他对楚修明说完,又给縢宴烁行礼,脆生生道:“如果这位姑娘有性命之虞,可带到神医谷找我药灵子。” 依稀听见这句话的楚婠睁大眼睛,颤悠悠的问:“你,你说你叫什么?” “神医谷亲传弟子,未来接谷掌门人——药灵子。” 药灵子不知道为何自己这番话引来对方剧烈咳嗽,只好走上前。 一双清澈大眼对上楚婠视线。 “我没骗你。”他将袖口拿出一颗丹药:“把它吃下去,你马上就能痊愈。” 楚婠扶着縢宴烁的手臂站起来,药灵子果然给的是好东西。 她不仅恢复元气,还通体舒畅,感觉莫名其妙又前进一层功力。 可是无论如何,她也高兴不起来。 楚婠接着问:“你们要去哪?” 药灵子:“进宫。” 楚婠见他背着个竹篓,里面偶有动静声音传出来。 “那是什么?”她又问。 “抱歉,无可奉告。” ------------ 第十七章 七寸药引 两人走后,縢宴烁看着还躺在自己怀里满脸愁容的楚婠。 难得露出笑容:“宫里的药灵子怕保不住了。” “是呀!”楚婠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下该如何收场。 “师父,你说我们去通风报信还来得及吗?” 縢宴烁摇摇头。 楚婠不解:“为什么?我用转移术呢?” 她当时在茶馆酒楼听江湖名人榜,又觉得这个药灵子名字很好听。 谁承想只是个有点厉害的小毛孩。 縢宴烁已经看透问题本质:“听说宫里那位药灵子最得太后喜欢,经常带在左右。” 楚婠半张小嘴忘了阖上,这个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 “师父,我也是为了救你才出此下策。” 楚婠扯了扯縢宴烁身上的道袍,心里乱成一团。 縢宴烁这次并没有制止,小声道:“别让药灵子进宫。” 帝都繁华,楚修明又好久没有回来了,路上五步三回头,心心念念想找个由头回家一趟。 药灵子无奈,只能下最后通牒:“师弟,若你贪玩,回去我只能禀明师父了。” 楚修明连忙收回视线,“师兄,我知道了。” 两人并排走在帝都第一天街,熙熙攘攘的人群蜂拥过来,药灵子个子矮,很快淹没在人潮中。 他护住竹篓想找个高处让楚修明可以看见自己,抬头时前方有一家热闹非凡的酒楼,总高九层,远看直冲云霄。 药灵子抱着竹篓步履艰难,一步一步朝酒楼方向走过去。 楚修明转身没看见药灵子,着急正要往回找。 忽然有人拍了他肩膀,待回头时,楚修明目露惊喜:“孟荥?” 孟荥身后还有一大波人,男男女女,各色华丽打扮。 “楚修明?”孟荥端着酒壶搂住对方肩膀,“你不是在神医谷吗?偷跑回来的?” 楚修明连着反驳:“瞎说什么呢?我可是领命回来的。” 孟荥听见,上下打量:“你们神医谷能有什么命令需要回帝都?” “自然不便与你细说。” 孟荥不以为意:“奉命总要先解决温饱吧,走走走,我带你去新开的百花楼长长见识。” 楚修明连忙摆手:“今日不行,等我完成任务再找你们喝酒。” 孟荥不准备放人模样,抓着楚修明就往前走,一边还劝说道:“有什么比喝酒更重要的,咱们有三年没见了吧!” 楚修明早就被眼前奢靡迷花了眼,可想到药灵子还等着自己,心中不忍:“我师兄被人流冲散了,得去找他。” 孟荥笑笑:“这不正好,我帮你去找人,你随我们喝酒,等人找到了,你们再一起去办事。” 楚修明终于放下心,好奇询问现在帝都又出了什么新鲜花样…… 那边,药灵子走进酒楼最难的弯弯折折的步行梯,周围偶有推搡的中年人,自己也差点走不稳。 直到有个店小二打扮的人走过来热心询问。 “公子要去哪里?” 药灵子感激回答:“劳驾带我去一间能看见街景的厢房。” 店小二应声走在前面,走过两层楼梯来到一处稍微安静些的地方。 “公子,里面就是了。” 药灵子抱着竹篓走进去,果然窗台能将下面热闹的街市看的一清二楚。 他也顺利看见楚修明。 刚准备抬手打招呼告诉对方自己在这里时,药灵子看着楚修明和一群人相拥离开。 他眉头紧皱,一时有些无语。 突然厢房门被打开,药灵子转身看见走进来的二人。 目光中充满戒备。 “你们何意?” 楚婠一身白色道袍,轻纱拂面,双眸在那竹篓处停住。 这举动吓得药灵子连忙将竹篓放在身后,并且警告道:“这是皇家之物,尔等不要肖想。” 楚婠笑出来:“皇家怎么会有这种邪祟。” 药灵子一时语塞,答不上来。 起初他看到那妖蛇的时候也有过同样疑惑,可师父不让多问。 縢宴烁和楚婠一同坐在圆桌前,他离得近,竹篓里面的妖物动得更剧烈了。 药灵子不由多审视几眼对方,须臾功夫,询问道:“你是不是中过寒毒?” 縢宴烁看一眼药灵子,目光渐渐露出杀意。 楚婠扣住縢宴烁手腕,对药灵子道:“对,而且这条妖蛇断掉的尾巴,早就被我熬汤了。” 说完竹篓里面的动静更加剧烈。 药灵子无奈笑了下,拍了拍竹篓。 果然里面立刻安静下来。 楚婠惊奇:“它很听你的话?” 药灵子解释:“虽然是妖兽,也只是做松土养花的活,我又救了它,时间久了就待我如知己。” 在神医谷,奇珍异草有了灵性和人共事,药灵子觉得比一些大人相处要简单舒心的多。 縢宴烁并不赞同,“它做什么事只取决于主人,只要它的主人有要求,这只妖兽一天之内能将城池的老百姓挫骨扬灰。” 药灵子皱眉,“我们神医谷只管治,不管杀。” 楚婠抓住这句话漏洞,连忙将縢宴烁推出来。 “你不是说我师父中过寒毒吗?能彻底根除吗?” 药灵子愣住小会,最终还是如实回答:“能。” 縢宴烁神情闪过异色,楚婠继续追问:“如何治?” “就用这个。” 顺着视线,楚婠看着竹篓,为难道:“这是皇家的东西。” “不用伤到性命,取七寸一滴血作药引即可将余毒清除。” “说不定你是诓我们的,开了七寸血,万一这妖物死了,我们有几条命能赔给皇家?” 药灵子最厌烦有人质疑他的能力,当即回应:“不会死,这种小手术轻而易举。” “需要多久?” “顶多两天就可以看见成效。” 楚婠指了指縢宴烁:“那你帮我师父治疗,我才相信你的话。”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否则,你们神医谷都是骗人的。” 药灵子到底还是十岁孩童,当即答应这件事。 楚修明玩到一半,正乐不思蜀。 有人拿了一竹篓和一封信送到孟荥这处,他笑着递给楚修明。 “给你的。” 楚修明疑惑接过信封,认出药灵子亲笔。 “师弟,你替我进宫交还一下,两日后湖边亭见。” 楚修明又打开竹篓仔细检查。 妖蛇乖乖蜷缩在里面睡着了,七寸处白色纱布分外显眼。 ------------ 第十八章 药灵子治病 药灵子医术天赋极高,也是神医谷嫡亲后辈。 他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年纪尚小,毛笔握起来力度不够。 当楚修明看见信纸上歪七扭八的嘱咐,断定这肯定是师兄亲笔所为。 当晚与孟荥几人玩到深夜,翌日午间才进宫面见太后。 侍从将其带到梅林,枯木落入眼前,一丝生机都未曾看见。 楚修明连忙将竹篓里小蛇放出来,妖兽鼻尖嗅了嗅,顺着树枝缠绕上行,很快消失在梅林深处。 莫约半刻钟,梅林间发出微微声响,楚修明和一众侍从都惊呆了! “梅花盛开果然得靠太后的妖兽。”人群中着绿色宫服的小公公忍不住细声感叹。 他身边红色宫服小公公连连点头:“是呢,那些传说中的能工巧匠一点用都没有。” 楚修明耳目聪慧,身后两位的闲聊听得一清二楚。 太后听说神医谷派了一位外门弟子来,免了觐见,只是让人打点许多珠宝相赠。 楚修明又没有道明自己另外家事,侍从们只当他是不谙世事的小药徒。 “我记得当时国师府送来的人里不是也有位神医谷的人吗?”小绿公八卦道。 “嘘,小点声。”小红公捂住他的嘴,声音更轻些:“如今荣华富贵享受着,哪里还会记得师兄弟呢。” 楚修明僵住,神医谷有人在皇宫享受? 他将同辈师兄弟一一筛查,记忆里并没有人擅自离开过神医谷。 神医谷若真有贪图皇宫富贵,另谋高就的人,他第一时间就禀告大师兄来定夺。 楚修明迅速转身,小红公和小绿公差点撞上。 “两位公公稍等片刻,”楚修明亮出腰佩,翠绿色的玉牌繁花缠绕,这种玉石只有大齐皇宫才会有,外间能得到大多是御赐之物。 小红公眼尖,最先看见腰牌中间单一个楚字。 “宰相府?” 楚修明晃了晃腰牌:“请问,神医谷的哪位高人现在在皇宫里?” 小绿公不敢回答,抬头看了眼身边的小红公。 “听说是神医谷的药灵子。”小红公只留下一句话就赶紧拉着小绿公迅速消失。 他们看不到,楚修明那张俊俏的脸此时有多么分裂。 药灵子将药引收好,又列了几张厚厚的药方递给楚婠。 他仔细嘱咐道:“这几日病人需要静养,不管遇到任何事,不准动用玄术,不准动气,否则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于溃。” 楚婠连连点头,对縢宴烁认真道:“师父,一定要记住喽。” 赶紧痊愈给我自由吧。 縢宴烁深深看她一眼,“别乱跑。” 楚婠仿佛被戳中心事,找了个借口走出房间。 药灵子望着楚婠离开背影,疑惑道:“她是你的弟子?” 縢宴烁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回答:“如假包换。” 药灵子心觉奇怪,国师是学占卜玄术,为什么楚婠还精通医术呢?尤其刚才辅助自己使用的金针手法,熟练自如。 縢宴烁似乎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皱了皱眉:“与你无关。” 药灵子闻言,双手叉腰,耳边两束发揪也跟着摇摇晃晃。 “那妖蛇七寸的血全天下除了我师父,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取出来。你不感激也就算了,为何说话如此无礼?” 縢宴烁重新闭上双眼,“你想要带神医谷没有的药材回去,我也应允,本就两不相欠。” 楚婠抱着药材重新回到房间时,药灵子正气鼓鼓道:“你这人客气寒暄的话都懒得说出来,将来必定要为口舌失去很多东西。” 楚婠赶紧走过去将药灵子拉到一边,“小神医,别生气。” 药灵子故意指着楚婠发簪上的金针,“你医术天赋不错,来我们神医谷做亲传弟子,怎么样?” 縢宴烁没给楚婠开口机会,“她不会去。” 药灵子加上筹码,“神医谷长得好看的医仙多的是,你不用眼巴巴盯着一个人看。” 楚婠这次反应比较快,“我哪有?” 药灵子指着縢宴烁那副皮囊,“他修的玄术可以随意改变容貌,随着功力增强,五官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药灵子说着靠近楚婠耳边:“反之如果将来他失去玄术,说不定就和乡野村民般普通,女子学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楚婠面露惊讶,竟没想到縢宴烁的玄术还有这种功效。 药灵子以为她后悔了,得意扬扬继续游说:“修身修心,悬壶济世,不比走火入魔强?” 縢宴烁唇角紧抿,手心聚拢化作一道符咒眼看就要砸在药灵子身上。 楚婠只好挡在面前,顺势抓住縢宴烁手腕。 用破解咒将杀咒包裹住,最后幻化成缥缈。 “师父,徒儿对神医谷一点兴趣都没有。” 縢宴烁转移视线望着她,第二道玄杀咒总算没有再出现。 楚婠露出笑容:“您快点破镜呀,我还想看看到时候有什么改变呢!” 药灵子皱眉,没想到楚婠也是一身反骨。 “你不怕我功力尽毁的时候变成普通人?”縢宴烁终是问出口。 楚婠想都未想,直接回答:“普通人也好,大齐第一美男也好,师父永远是楚婠唯一的师父。” 药灵子狠狠摇头,不知何为半刻都不想待在这间厢房里,抱着药材迅速逃开。 縢宴烁发现楚婠一直没有放开手,柔软的指腹轻轻磨蹉。 没了药灵子,楚婠说话声更温柔了一些:“神医谷果然离开,之前我以为用热性抵御寒毒最适合不过,可他反其道行之,以寒毒对付寒毒,最后相抵消融,很快师父就能康复了。” 縢宴烁眉梢已经结出冰霜,身体开始承受两股力量分庭抗礼。 如今光是暖手已经满足不了。 又一道全新的玄术符咒在周围升起,房间门嘭的关上。还未等楚婠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拦腰抱起。 她微窘:“毒不一样,不是这个解法。” 縢宴烁见其委屈模样,不由好笑:“你想多了。” “啊?”楚婠回过神,縢宴烁也只是合衣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原来,是把她当做抱枕了。 ------------ 第十九章 倒霉 楚修明弄清楚来龙去脉准备去国师府找楚婠麻烦,却没想到刚出宫门口,宰相府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 他疑惑问道:“你们怎知我回来了?” 管家解释:“国子监的孟公子今日来府邸找您,说昨天没喝过瘾。二少年您赶紧回家一趟,楚瑜小姐出事了!” 楚修明面色凝重,率先跳上马车。 英亲王派人送来剃发工具,势必要楚瑜变成尼姑才算解了心头恨。 楚瑜泪眼婆娑,靠在秦氏怀里怎么也不肯放手。 “娘,你们不能眼睁睁看我去尼姑庵!求求你们了!” 秦氏也哭红了眼睛,抬头看向楚相。 楚天明这几日憔悴不堪,此情此景也只能安慰楚瑜。 “也许这就是你的天劫呢?我们把它撑过去,将来一定是一片坦途。” 楚修明弄清楚缘由,摇摇头。 楚瑜看见,哭喊道:“二哥什么意思?这还不算是老天爷的惩罚?” “小妹你这次应该是遇到有人故意为之,天劫必须是天地发生变化。” 楚修明连忙又问:“有闪电雷鸣,或者奇怪自然出现吗?” 楚天明摇头,“那天一直风和日丽,没有异象。” “如此看,不是天劫。” 听完楚修明总结,楚瑜整个人瘫在那,口中喃喃自语。 “老天爷到底为什么如此对我?” 楚修明反问:“不思楚婠挡天劫吗?” 楚瑜听到楚婠两个字,恨的牙痒痒。 她哭诉道:“楚婠一直躲在国师府从不肯回来,在皇宫遇见也是几次三番给我使绊子,完全不顾这么多年爹娘的养育之恩,现在师尊又极力维护她,等到天劫落下来,是肯定不会帮忙了。” 楚修明正准备找楚婠算账,听见楚瑜如此说,内心对楚婠更加厌恶。 他开口保证:“小妹放心,我亲自去国师府要人,让楚婠伺候你一辈子。” 楚瑜听见终于露出些笑容,对楚修明道:“谢谢二哥,果然几个哥哥中,你是最疼爱我的。” 楚修明亲自送楚瑜去尼姑庵安顿,虽说是剃发出家,楚瑜的一应生活待遇仍然是宰相府标准。 楚天明也打点好一切,等风声过后,想办法再把人接回来。 楚天明办完事顺着药灵子留下的踪迹来到国师府门前,他抬手将一枚满天星信号弹扔向空中,登时火花四溅,夜空中的烟火照亮帝都。 药灵子看见信号,“师弟回来了。” 縢宴烁进入解毒最后阶段,国师府也开始戒严。 楚婠一人送药灵子到门外。 楚天明看见看见楚婠,便想强拉人回宰相府。 药灵子不解,挡在楚婠前面:“师弟何为?” 楚天明解释:“师兄有所不知,楚婠和宰相府有约定必须遵守。” “什么约定?” “这……”楚天明心知药灵子年岁尚浅,为人非常正直,如果是和盘托出,说不定会替楚婠抱不平。 楚天明想起皇宫乌龙,在药灵子面前义正言辞道:“师兄你有所不知,楚婠看似纯良,实则心都是黑的。” 楚婠抱臂在旁,满脸无所谓模样,落在楚修明眼里,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楚天明话语间更加犀利:“师兄,你可知道宫里还有位同名同姓的你?” 药灵子一脸茫然:“师弟,你说明白点。” “前段日子,国师府为了免于太后责罚,私下献了几十位能工巧匠,其中有一人顶着你的名字,神医谷的名声,正在皇宫里招摇撞骗。” 楚天明见楚婠丝毫不为所动,心道:哼,等闹到太后面前,看你还怎么嘚瑟! 药灵子自然不允许有人利用神医谷,利用他的身份来做坏事。 药灵子找楚婠求证:“我师弟说的可是真的?” 楚婠不答反笑。 楚修明借此更加确定楚婠是心虚不敢承认,既如此,他势必要将这件事闹大,让楚婠吃吃苦头。 楚修明威胁道:“楚婠,我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肯现在就回到宰相府,或者我妹妹身边伺候,安心等天劫落下,那这件事我可以装作没发生或者在太后面前替你求情。” 楚婠笑笑,依旧不回答。 楚修明站不住了,指着楚婠道:“吃软不吃硬的贱骨头,我们走着瞧。” 楚修明转身回到药灵子身边,“师兄,我们一起去找太后吧!” 药灵子面有犹豫,却还是答应了。 两人又来到宫门前,这次没有宣召,楚修明只好将御赐令牌拿出来,请求太后一见。 侍从问:“你所谓何事?” 楚修明便将乌龙事件和盘托出。 侍从听完面露疑惑,仔细看了看两人,正犹豫是否要放行。 楚修明生怕进不去,又开口:“欺骗太后者便是藐视皇家,你们谁能负责?” 此话一出,侍从也只能拿着令牌先去禀明太后。 慈恩宫内床榻上孟迎秋正和人行鱼水之欢,她脸上潮红未褪,正欲升天。 谁知道门外传来通禀声,扰乱一池春光。 孟迎秋气的抬手想摔了床榻上的金枕木,却被另一只手扣住。 “不是答应我不扔东西了吗?” 孟迎秋被人阻拦,非但不生气,还一副女儿姿态。 她靠在对方怀里,声音娇软可欺。 “错了错了,你别生气,灵儿。” 年方十九的“药灵子”在她额前落下亲吻,似是安慰。 柔声道:“你处理完公事,我们再继续……” 都这样说了,孟迎秋不好再将门外侍从轰出宫。 “到底何事惊扰哀家?” 侍从跪地回禀,仔细将楚修明的来意解释清楚。 只是他没看见,凤榻上孟迎秋脸色越来越沉。 “来人。”孟迎秋想都未想,冷静开口:“将那个楚修明打二十大板再送回宰相府面壁思过。” 侍从应声出去。 大殿内又恢复安静旖旎,英俊少男跪座在床上,神情落寞。 “太后,臣有罪。” 孟迎秋挑眉,挑开他的里衣:“说说看,我好考虑怎么罚。” “那人说的没错,我不是药灵子。” 孟迎秋好奇:“你叫什么?” “灵儿。”少男一双凝水般的剪眸半垂,眉间点的朱砂痣相得映彰。 孟迎秋又被逗笑,“我是说真名。” “我没有名字。”少男神情里露出少有执拗,“自从太后赐名之后,我也只把灵儿当成我的名字。” 孟迎秋有片刻失神,“楚婠真是个妙人。” 仅一面之缘,竟能知道她想要什么。 灵儿主动脱去衣衫,听见楚婠名字却皱眉:“可她还是骗了你,刚才被罚杖刑的人说的是真话。” 孟迎秋被伺候的浑身舒畅,懒洋洋道:“那个楚修明只是想借我这把刀欺负楚婠而已,他更不是为了我,若非看在楚相面子上,我能要他半条命!” ------------ 第二十章 扯平 楚瑜还等着楚修明替她讨回公道的消息,却没想到第二日帝都传遍楚修明夜闯帝都,被太后仗刑伺候的丑事。 宰相府门庭若市,老百姓们都议论纷纷。 先有楚瑜罚去做尼姑,再有楚修明刚回来就被打到卧床不起,宰相府到底是招惹到什么邪祟,一个两个都出事。 秦氏整日在家为长子祈祷,希望能凯旋归来重新撑起楚家门楣。 楚婠这段时间过得可谓是相当滋润,縢宴烁体内寒毒已经全部去除。 又恰逢遇到破镜时刻,又闭关修炼去了。 国师府没人能管得了她,楚婠可算是来去自如。 她利用八卦乾坤术寻找亲生父母,终于有了新发现。 趁着縢宴烁修炼,楚婠换了身轻便男装准备出发。 温素知见过自己的家人,楚婠找他问些细枝末节的时候,温素知主动提出一同去南边。 只是没想到温素知还带了朋友来。 楚婠看见孟荥和他身后十几辆华丽马车时,差点没惊掉下巴。 温素知轻声解释:“孟公子听说我们同行,非要跟来。” 看神情,有些为难。 孟荥却抱臂站在楚婠身边,神情动作似乎比温素知还要熟稔。 他挑眉对楚婠道:“去南边玩不带我,楚婠你太见外了吧。” 末了,又小声加一句:“楚家二公子的事你还没谢我呢!” 楚婠扶额,“算了算了,一起吧。” 三人闲聊中楚婠才得知,原来孟荥是祖籍就是南边孟城,与太后同属一脉。 帝都的人非富即贵,她算是真正领教到了。 原来只有自己和温素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窗外美景目不暇接,楚婠忽然好奇。 縢宴烁那么厉害,父母家人是什么样子呢? 孟荥哪壶不开提哪壶,开口问:“你师父呢?” 楚婠解释道:“闭关修炼去了。” 孟荥听见,神情意味深长:“我还以为他不会离开你呢!” 楚婠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休息。 心中却腹诽道:国师府弟子千千万,縢宴烁怎么可能离不开她? 三人最先到达南边一座小城,城楼写着“宫阙楼”三个字。 城墙上开满了各种颜色的玫瑰花,芳香扑鼻。 有一道厚重的结界阻拦他们前进,孟荥对楚婠道:“我和素知都是读书人,这种事得你自己来。” 楚婠也没想到在外还需要她做法,于是拿起桃木剑在地上画了几个符咒,口中振振有词。 “四方有阵,路有乾坤,”一道暗令从唇边读出,“破!” 结界成功开了一条口。 孟荥大开眼界,差点要为楚婠鼓掌。 温素知好奇问:“这个城为什么会有结界?是不是也有玄术道士?” 楚婠摇头:“不清楚,也有可能里面有妖兽。” 这结界更像是想镇住谁。 除了结界,里面一切都和帝都景象差不多,嬉闹的街景,民风热情。 孟荥拿出几片金叶子直接定了三间上等厢房。 路上奔波太久,楚婠早就累了,让人准备浴桶,还吩咐晚上的汤饭直接送到房间。 这里盛产玫瑰,连洗澡房也备了许多好闻的花瓣。 楚婠在洗澡房里差点睡着,热水蒸汽混着香味,四散蔓延。 恍惚间她好像梦见縢宴烁穿着袖口镶嵌两条金边的白色道袍,正怒气冲冲看着自己。 楚婠笑,心中吐槽:这人真是梦里都阴魂不散。 干脆直接上手拽着对方墨色长发拉到跟前。 縢宴烁被扯痛,眼神不悦:“你好大的胆子。” 楚婠笑容加深:“还有更大胆的事情,要不要感受一下。” 纱帐挡住两人间神情,縢宴烁抓住胡乱动作的玉手,抬起楚婠下巴。 谁料想,眉眼间勾缠在一起,让人很难不情动。 “好香,”楚婠忍不住呢喃,卷翘的睫毛怎么也睁不开。 脸上的潮红也越来越重。 縢宴烁忽然明白,这小城为什么会有结界? 宫阙楼,又叫玫瑰城。 这里盛产的玫瑰可使人意乱情迷,和他曾经中过的催情毒相差无几。 縢宴烁抬手,几扇窗瞬间打开。 早春的夜风陡峭,楚婠冷得缩在一块。 縢宴烁看她可怜的模样,只好重新将窗关上。 楚婠脸上身上的红潮却越来越重,她也有刚才的意乱情迷,变得眉头紧锁,抱住被子浑身郁结不得章法。 縢宴烁知道其中有多折磨人,也想到对方曾经帮助过自己。 他心一横,单手将人从绸缎被中拽出来,低声道:“楚婠,” 楚婠潜意识里有了回应,像是细沙落在水晶瓶里。 “縢宴烁?” “知道我是谁就好,”縢宴烁忽然松了口气,俯身贴近她。 修长的指节在身下来回,楚婠的感官也到达顶峰。 这个梦也太真实了。 楚婠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直到縢宴烁勒令,她才缓缓露出一条缝。 却没想,天已经大亮。 窗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两人虽然和衣而眠,可身体上的酸楚骗不了人。 楚婠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迎着縢宴烁审视目光。 “早……好,好巧……” 縢宴烁却不容跑题,他扣住楚婠,嗓音微凉,“昨夜你中了情毒,” 楚婠想起来那股奇妙的玫瑰花香,然后自己就有点意识不清了。 縢宴烁恼她分心,干脆翻身过来,笼罩在楚婠正上方。 “我们扯平了。” 这句话像是某个开关,楚婠丢失掉的零碎记忆如幻灯片般在脑海中来回出现,有的部分甚至一直冒出来。 縢宴烁第一次见她害羞到露出来的皮肤都红透了,不知道为何。 心情大好。 ------------ 第二十一章 真正实力 前因后果弄清楚,楚婠只想找个角落好好冷静一下。 恰巧传来孟荥敲门声,“楚婠,不好了!” 楚婠连忙推开縢宴烁,起身穿上白色外袍。 “出什么事了?”楚婠好奇问。 “不是我,”孟荥语气焦急:“是温素知。” 昨夜整座城都受到玫瑰情毒的蛊惑,楚婠身边有縢宴烁,孟荥出去找花酒喝了。 唯有温素知,他将自己泡在冷水桶里,差点丢掉性命。 楚婠率先走到温素知床前,在温素知面上几处穴位施针。 稍过小会,温素知总算睁开眼睛。 “楚婠,”温素知迷迷糊糊叫了她的名字。 楚婠点头,安慰道:“这几日你好好休息,等没事我们再出发。” “好。” 縢宴烁站在温素知房间门口,这幕尽数落进眼底。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便下了楼。 孟荥左右看看,直等到楚婠走出温素知房间。 他再也忍不住:“国师怎么追过来了?” 楚婠摇头,心里也觉得奇怪。 孟荥继续八卦:“为什么他会在你房间?” 楚婠裹紧身上的白狐披风,横孟荥一眼:“什么都好奇只会害了你。” 孟荥非但不生气,还笑的贱兮兮的:“别装了,咱们鼎鼎有名的国师大人离开帝都,你知道那意味什么吗?” 楚婠透过原身记忆,大概了解一点点。 太上皇看中国运和气数,从不肯放縢宴烁离开帝都。 如今却出现在南边小城,总不是为了自己吧? 楚婠厚脸皮的想。 一夜情毒之后,小城依旧热闹如初。 百姓并没有受情毒影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孟荥回忆昨晚,“难怪夜里的花楼比白天还要热闹。” “我们天黑之前还是赶紧离开吧,”楚婠皱皱眉,恨不得马上就走。 孟荥担忧:“有个坏消息正要告诉你们。” 他指了指天,道:“昨夜在那边酒楼,我听说有人来这里快有两个月了,怎么也走不出去。” 楚婠疑惑:“怎么可能,城门并未关闭,里面的百姓也是来去自如。” 孟荥摇摇头,他也不知。 此时縢宴烁走到窗边,他看了看街景和城门,语气严肃。 “幻术。” 说完抬手起腕,手中凭空出现一个玻璃状的水球。 楚婠走到縢宴烁身边,透过水球再看眼前一切。 突然懂了。 孟荥也跟着过来,可球体里面什么都没有,他不禁好奇:“你们看见什么了?” 楚婠解释:“城中有三分之一的人已经死了。” 通过玄术,楚婠看见那些如同枯槁般在街上穿行的人。 衣衫褴褛,动作迟缓,瘦成皮包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城门大开,任他们远离此处。 还有一些和孟荥一样,看不见那些行尸走肉,依旧能在城中潇洒快活。 “师父,”楚婠面色担忧:“能出去吗?” 縢宴烁看着她:“可以。” “那为什么?” 楚婠忽然睁大眼睛:“你是说只有懂玄术的人可以?” “对。” 孟荥指向外面:“那我们进来的时候,为什么可以跟着楚婠一起?” 縢宴烁抱臂,对孟荥没有什么耐心:“你可以再试试。” 孟荥显然不相信,她拉着楚婠一同站在城门脚下。 “楚婠,你来。” 楚婠也想求证一下,于是拿出桃木剑。 这次无论怎么改变方位,孟荥都只能守在原地。 縢宴烁只需要挥两下手,便出现在结界外面。 楚婠面容焦急:“怎么办?” 那两人还有孟荥的三辆马车都困在了宫阙城内。 这次孟荥也着急了,他看不到结界外面什么情况。大喊几声楚婠的名字也没有回应。 好在莫约过了小会,縢宴烁带着楚婠重新走进来。 “国师大人!”孟荥连忙抱紧縢宴烁大腿,惨兮兮道:“您法术通天,一定可以将我和温素知带出去的,对吧?” 縢宴烁没有正面回答,他让楚婠再试一次。 面对固若金汤的结界,这次楚婠一人也出不去了。 縢宴烁总结道:“你功力不够。” 楚婠不理解:“故意让我们进来的?为什么?” 她仰起额头看着縢宴烁,眉间微微皱起,今日又穿的狐裘披风将整个人包裹住,小脸露出来气鼓鼓的模样,感觉柔软可欺。 縢宴烁心下了然,轻声开口:“大约是想作弄你们。” 楚婠这下更来气了,敢耍她玩? “师父,这玫瑰花精在哪里?” 孟荥抢先开口,他拉住楚婠手臂,“你逞强做什么?” 楚婠白了他一眼,“少瞧不起人。” 她抬手同縢宴烁差不多动作,唯一不同的是楚婠需要借住符箓才能将小火球聚集起来。 縢宴烁静静看着没说话,楚婠用力将火球砸向玫瑰花的藤蔓。 瞬间烧着了藤蔓,紧接着一道道火光在城墙出现。 不远处丝毫不知情的城中人都聚集起来,对楚婠一行人议论纷纷。 烧焦的玫瑰花瓣掉落在楚婠脚下,城墙上也掉落一大片。 可没等她来得及高兴,藤蔓上又马上开出玫瑰花骨朵,一眨眼的功夫,花骨朵绽放,又明艳如初。 縢宴烁拉住楚婠,抬手掩住口鼻,在三人中护起一道结界。 花粉随风摆动,城中的香味更浓,来往的百姓和商客脸上都出现痛苦表情,很快都晕倒在地上。 楚婠担心:“温素知还……” 縢宴烁打断她,语气更冷:“死不了。” 楚婠没明白,如果没事,为何师父要给他们升结界。 “那师父,我们去找温素知吧?” 縢宴烁猜到她意思,却不动。 楚婠回头,见城中那些晕倒的人面目渐渐出现狰狞,有的甚至开始扒自己衣服。 如此混乱的场景,温素知那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縢宴烁将楚婠神情看在眼里,偏偏不肯行动。 突然楚婠踮起脚尖,慢慢靠近縢宴烁,小声道:“师父,温素知是唯一见过我父母的人,求求你,帮一下他。” 縢宴烁深深看她一眼,抽开手,缓缓道:“少套近乎。” 语气虽然不好听,却还是抽出七星铜钱剑朝身后花墙劈了下去。 瞬间,城墙倒塌。 玫瑰根茎也成了碎块,只剩花瓣漫天飞舞。 楚婠有些看呆了。 孟荥惊到张大嘴巴。 他心里暗暗称奇:这就是大齐第一国师的实力吗?简直恐怖如斯! ------------ 第二十二章 大齐第二狗腿 楚婠良久才反应过来:“师父,为什么不早点劈?” 縢宴烁已经转身朝温素知方向离开,徒留楚婠一个人在风中发丝凌乱。 孟荥八卦眼神在楚婠面前来回穿梭,直等到楚婠白眼看他:“有屁快放。” 孟荥笑笑:“我就是好奇,你昨晚是不是也中情毒了?” 他指向已经走远的縢宴烁:“谁帮你解的?” 楚婠懒得搭理,赶紧追着縢宴烁身影去了。 宫阙城原先百姓早就成了干枯尸体,成堆压积在各个角落,场景实在是惨不忍睹。 活下来的商旅行人吓得赶紧四散逃开,楚婠一行人也乘着马车往南走。 温素知脸色苍白,对楚婠歉然道:“我拖累你们了。” 楚婠手下施针动作未停,安慰道:“明日就能恢复,别多想。” 在楚婠眼里,对温素知又多了些了解。 比如孟荥,温素知宁愿伤害自己也不去消遣快活,真的算得上是正人君子。 分神之际,温素知忽然靠近:“我听孟荥说这事情毒,婠儿你没事吧?” 四个人坐在马车内,縢宴烁坐在正前方,孟荥在一边楚婠和温素知在另一边。 午间赶路,孟荥和縢宴烁都在闭目养神。 温素知才忍不住小声关心。 楚婠避开视线,避重就轻道:“我早早就睡了,没什么事。” 縢宴烁忽然睁开眼睛,看了楚婠一眼又闭上。 温素知察觉到视线也看了看縢宴烁,好奇问楚婠。 “国师大人怎么也跟来了?” 縢宴烁瞬间黑脸,只是温素知背靠着没察觉。 楚婠也没搞明白縢宴烁为什么会来,目前看是怕她逃跑的可能性比较大。 可明明余毒已经解了,又法力大增,自己对师父而言还有利用价值吗? 楚婠觉得,除了师父喜欢她,要不然根本找不到理由。 孟荥瞧着三人间暧昧的关系,想问也不敢问,只好掀开马车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色。 果然南边和帝都恍如两个世界。 马车行一段路程需要休息,温素知和孟荥都是普通人,早就饥肠辘辘。 驿道旁边的小茶馆此时正有位说书人在聊江湖趣事,楚婠爱听,抱着碗瓜子就蹲过去了。 “说道哪里了?”楚婠问旁边人。 “正说神医谷与皇宫的事。” 孟荥正扶着温素知坐在楚婠身后位置,笑起来:“消息传得还挺快。” 温素知疑惑:“孟兄也听过?” 孟荥莞尔一笑,面色得意洋洋:“这说书人讲得也太差了。” 他干脆站上台,将一块金币扔到说书人怀里。 “我给大伙再说一版,保证比他说的有意思百倍。” 说书人拿着钱,高高兴兴点了杯茶汤,也坐下来听。 “神医谷送信物到宫城……” 来往都是每日必经此处的旅客,早就听腻了说书人那套。 孟荥会说会演,尤其那小红公和小绿公的对话,简直是活灵活现,引得满堂喝彩。 楚婠一开始没想那么多,直等到縢宴烁脸色不郁走出茶铺,她才察觉到不对劲。 “师父!” 楚婠追回马车,满脸赔笑:“师父,” 縢宴烁不买账,开口道:“你送人进宫这件事,孟荥如何知道的?” 当时只有三人在场,楚意远带兵打仗去了不可能透露任何信息。 只有楚婠将这件事说出去。 楚婠头摇的像拨浪鼓,赶紧撇清:“孟荥是太后一族人,他自己八卦消息多,与我真的没有干系。” “是吗?”縢宴烁冷哼,唇角下压:“那将楚修明带到酒楼呢?” 楚婠僵住,抬眸不发一言。 縢宴烁继续道:“你不是跟我说楚修明找不到药灵子,独自回府了吗?” 空气中安静极了,楚婠低头不敢再反驳。 縢宴烁听见孟荥在远处高谈阔论,眉心皱起。 “你见过孟荥几次就敢这么差使?他是太后一党,就算是离得远,平日不觐见,不代表将来不会倒戈相向。这件事,太后可以一边享受你准备那些小倌,一边再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楚婠也开始着急:“师父,他就是说着玩的。谁也不知道真假。” 远处的满堂喝彩越来越炸耳,楚婠见此,只好和盘托出。 縢宴烁竟没想到楚婠和孟荥合力安排了这么多。 他目光微沉,继续问:“祈福的事,你老实说到底做了多少?” 楚婠想了想,干脆老实交代。 今日縢宴烁的实力自己算是亲眼见过了,万一将来哪天再发现骗了他,还不如实话实话。 最起码,楚婠觉得縢宴烁到现在也没有将她送回宰相府。 事件环环相扣,就连何时踹开英亲王的厢房楚婠也考虑在里面。 縢宴烁抬眼看楚婠,对她的计谋很是欣赏。 他淡淡道:“这点心思如果用在为师身上,是不是也要着了你的道?” 楚婠趁机骑驴下坡,她抓住白色道袍小声道:“骗谁也不能骗师父!徒儿对师父的忠心日月可见,星辰可表,将来如果师父需要徒儿出谋划策,必定鞍前马后绝不推辞!” 縢宴烁冷眼看她,“下次如果再有这种事,必须向我汇报,绝对不可单独行动。” “如果出了事,我连怎么办你都不知道。” 楚婠见縢宴烁松口,言语间虽然训斥,可也听出了关心和爱护。 当即笑容满面,举起左手发誓:“师父放心,徒儿以后事无巨细一定向师父汇报。” 见縢宴烁没有再接话,赶紧又靠过去一点,“师父,累不累?徒弟为您捏捏肩?” “离我远点。” 楚婠狗腿道:“不行,徒弟离开了师父,那就是水离开了鱼,一潭死水还有什么生机?” 恰巧这句话被过来找他们的孟荥听见,登时笑弯了腰。 “楚婠,你要是说自己是大齐第二狗腿,我打赌绝对没有人敢说第一!” ------------ 第二十三章 发现踪迹 未等孟荥上车,楚婠连忙把他拽下去。 “怎么啦?” 楚婠此刻无比想贴个消失术在孟荥脑袋前,她皱眉:“你别惹祸上身。” 孟荥解释:“我说是杜撰的嘛,再说天高皇帝远,谁知道?” 楚婠腹诽:这下师父全知道了,你这个大喇叭。 温素知还有些虚弱在后面慢慢走着,他笑着看两人斗嘴。 忽然天边处一道道黑色旋风滚过来,温素知整个人僵住。 “你们快看!” 楚婠和孟荥也发现了,天生异象来势汹汹,茶铺的旅客们都消失在砂灰中。 瞬间,刚才这片地方被黄沙掩盖。 楚婠呼吸不过来,下意识找縢宴烁。 “师父,救命。” 一道剑光破尘而出,土黄色的砂石地上印出符印。 縢宴烁的马车丝毫未塌,随着他低沉的符咒从唇角溢出。 刹那间,砂石消失不见。 刚才被压在下面的人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相扶着站起身。 “怎么了?” “不知道呢?南边也能起沙尘暴?” 楚婠睁开眼看见自己毫发无伤,縢宴烁也从马车走下来。 “师父,”此时楚婠充分感受到了縢宴烁的安全感,刚才那种窒息感实在是太惊险了。 縢宴烁神色并未放松,他抬手一挥将三人直接扔进马车。 七星铜钱剑也发出震动声响。 楚婠掀开车窗。 看来刚才那操作不是天灾,是有人施法作乱。 “师父,小心。” 縢宴烁闭上眼,眉间印记金光乍现,他双手合十又画出几道符箓在马车周围转动。 “不准出来。”縢宴烁道。 楚婠看了看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晕过去的孟荥和温素知,连忙点头。 縢宴烁又降下一道符箓,墨色长发也变成银白色,如神降临。 那些在暗处的枯枝藤蔓渐渐显出原形。 和宫阙城的玫瑰花精不同,这次的藤蔓有手有脚,快速将他们围住,并且高耸入云。 縢宴烁盘坐在地,那些他护住的符箓稳稳隔断藤蔓的进攻。 孟荥被外面的争斗声弄醒,掀开窗帘时吓到了。 “楚婠,这是什么情况?” 楚婠来不及解释,拿出桃木剑就要追出去。 温素知靠门口位置很近,连忙拉住她:“别出去,太危险了。” 楚婠认真道:“我师父在外面。” 和之前在宫阙门一剑砍了城墙时不同,他们都生死难料。 “你出去更危险。” 如果连国师都对付不了,他们又如何能。 楚婠握着拳,语气断然:“我就是死,也跟师父死一起。” 让她躲在后面,不可能。 说完便头也不回,径直走出縢宴烁保护他们的结界。 瞬间,楚婠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空气潮湿密不透风,身上有千斤重的压迫感让人寸步难行。 楚婠也瞬间被强大的气场压在地上。 一道符咒出现在楚婠身边,化成通道助她走到縢宴烁身后。 “师父,” 縢宴烁眼中闪过斥责:“过来做什么?” 楚婠观察四周,藤蔓上的叶子和玫瑰花叶不同,也没有独特的香气,想不明白到底怎么把这种庞然大物招惹进来了。 縢宴烁似乎猜到她疑惑,低声解释:“你们在宫阙门外设的结界是这人所为。” 人?楚婠惊讶:“控制藤蔓的术士?” “嗯,”縢宴烁双手合十,数百个符箓如飞剑发射直冲云霄。 天边终于被捅开一丝光亮。 楚婠看清楚上方,拿出金针,在上面降了一道随身符便扔了出去。 “师父,人在那!” 縢宴烁马上会意,抬手间几千几万道符箓裹着杀意向刚才楚婠金针方向飞过去。 终于,上方处传来撕心裂肺的低吼,藤蔓感受到危险也摇摇欲坠,数到阳光穿梭在他们周身。 两位金色道袍的人从天边御剑到縢宴烁对面。 他手腕的伤口正是楚婠的金针所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坏我宫阙城,弄死我的玫瑰。” 楚婠也丝毫不客气:“你们又是谁,敢在我师父面前造次?” “晨沐。” “晨阳。” 空气中透着不同意味的尴尬,孟荥躲在马车里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差点笑岔气。 “玫瑰花精是我弟弟毕生心血,说给你斩了就斩了?”晨沐剑眉横飞,满脸不高兴。 晨阳不想多费口舌,拿出术剑朝縢宴烁头顶劈过去。 “师父小心!” 縢宴烁抬手,凭空生出一张金色符箓抵挡,晨阳的剑分毫都上不到她。 “无字符?”晨沐晨阳同时开口,两人面面相觑。 縢宴烁破镜了,他们合力都不可能是对手。 漫天的藤蔓只能困住对方,但根本伤不了性命。 晨阳还是不服气:“我们素日无愁,为什么将人毕生成果毁了?” 縢宴烁未答,起身准备回马车里。 楚婠打量他们良久,只觉得缘分真是妙不可言,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碰见神农萧户,或者奕农。 大概是觉得用了他们的名讳,又砸人养育的花草心中愧疚。 楚婠道解释:“你们用宫阙门的百姓精气种玫瑰,伤天害理,就算我师父不出手,天下之大,总有人看不过去。” 晨阳皱眉,浑不在意:“少见多怪。” “这叫路见不平!” “宫阙门前几年遭遇灭城之灾,人都死光了,如果不是玫瑰花精养护延续,你们根本看不到宫阙门,早就成了一坡黄土。” 楚婠第一次听说灭城,根本不相信:“大齐国运昌盛,敌国连边塞都闯进来,好好的帝都边上的小城,如何会灭?” 晨阳年纪尚轻,与人争辩绝不肯落下风。 他当即抬手拿出一面琉璃镜。 “仔细看看,当年的事情我可都保存下来了。” “哇!”楚婠好奇:“这是什么好东西?” 晨阳嫌弃道:“少见多怪。” 晨沐见两人虽然斗嘴,倒也没有针锋相对,楚婠言语间也可爱讨喜,便走过来解释:“这面镜子当时正巧落在城墙头,凡它照到的地方,都能记录。” 孟荥和温素知担心楚婠,便搀扶着走下车。 温素知无意看见里面场景,脑海里闪过些记忆碎片。 他惊呼道:“楚婠,那些人是来追杀你父母亲的!” ------------ 第二十四章 楚婠身世 楚婠连忙接过孟荥的手将温素知搀扶过来,神色焦急:“素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温素知语气中透着气愤:“你看那块角落里,”他指向的地方有一对中年夫妻正慌不择路,如果不是因为运气好,躲进了牲口棚里,可能早就是刀下亡魂。 楚婠这具原身从小被楚家接走,对父母的记忆几乎没有。 当她看见画面中的女子,莫名觉得亲切。 血浓于水总会有些心灵感应的吧。 画面里夫妻二人幸运躲过一截,他们藏匿的地点还在宫阙门。 楚婠当即决定再回去看一次。 晨阳听闻对方出来为了找家人,两人这次没有再为难。 晨阳拍了拍胸脯:“走,带你回去。” 楚婠纳闷:“我们自己有马车。” “好歹也是个会符箓的术士,怎么还用如此老土的办法。”晨阳指了指蔓到天际的藤蔓,得意道:“用它,莫约半刻钟就能再次回到宫阙城。” 楚婠一开始不相信,直到在晨阳的符咒之下,新长出来的藤蔓朝宫阙门方向飞快延伸,很快一条宽阔的绿藤大道建造完成。 “走吧。”晨阳抱臂先开道,晨沐也笑了笑紧随其后。 縢宴烁从马车内走出来,楚婠连忙跟上前。 “师父,我想回去看看城里有没有父母踪迹。” 縢宴烁将八卦符扔给她,淡淡道:“顺这个位置找。” 不同境界的人使用同样的法器,功效完全不一样。 楚婠看着八卦符,指针在西南方向微微震颤。 这应该就是父母的位置了! 楚婠将八卦符仔细收好,放慢脚步紧紧跟着縢宴烁。 “对不起,师父。” 如果她出门和縢宴烁知会一声,是不是就能更早知道父母的方位? 縢宴烁神色丝毫没有变化,楚婠心里似乎更愧疚了。 有了藤蔓铺路,他们一行人在天黑前就赶到了城门口。 和离开时不一样,这里没了玫瑰花的精气,成推的干枯尸体蔓延,整座城池味道都极其难闻。 晨阳皱眉:“都怪你们毁了这里,我们两兄弟的修炼地这下要臭好多年了。” 孟荥哪里愿意被扣这么大帽子,当即反驳:“如果你们不设结界,恐怕全天下当年就知道宫阙门被屠城了。” 晨阳不服气:“你什么意思?” 两边争执不休,楚婠干脆直接朝八卦符指向的地方小跑奔去。 只是刚走几步,就被縢宴烁拽回来。 “沼气太重,”縢宴烁一边说一边抬手,金光瞬间落在街道两边,那些四散的尸体也因为被金光照射下,渐渐地,灰飞烟散。 随之如阳光般的暖融落在肩头。 味道也变得好闻多了。 楚婠次看越看縢宴烁越顺眼。 尤其身后晨沐晨阳两兄弟实在太呱噪了。 光影间,一对中年夫妻抱着包袱从拐角处逃出来。 两拨人忽然就撞在一块,楚婠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对方手臂:“小心。” 来人视角先看见温素知,恍惚片刻,下意识叫了名字。 “素知?” 温素知也反应过来,兴奋走到楚婠面前,“这是楚大伯和伯母!” 也许是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顺利,温素知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楚原和妻子吴氏最先只认出来温素知,可当他们看见楚婠时,整个人僵在原地。 尤其是吴氏,她看见楚婠第一眼就觉得在哪里见过。 再细看,那张掩在白色斗篷里的巴掌小脸,也小心翼翼观察着自己。 突然吴氏就落下泪来,她扶住丈夫楚原的肩膀,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泣不成声。 楚原担心妻子的状态,这么多年已然习惯,朝面前这位肤白胜雪,美丽端庄的女孩欠身。 “对不起呀小姑娘,我夫人大概是思女成疾,所以看见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就容易掉眼泪,大家见笑了。” 楚原朝楚婠认识解释之后,又对温素知说:“素知,真是好多年没见了,难为你还能认识我们。” 他未等温素知回答,楚原看见楚婠竟然眼角也红红的,竟鬼使神差般继续问温素知:“你的朋友为何落泪。” 温素知笑着转头看楚婠,只当是她太激动了,“楚婠,你自己说?” 楚婠? 楚原心道:“原来也姓楚,难怪看起来有缘。” 这时候縢宴烁将楚婠披风帽子放下来。 语重心长说道:“不是心心念念找了许久吗?” 楚婠抬眸,湿润的眼眶里落在縢宴烁的影子。 她当然十分想认亲,可心里又有点近乡情怯。 楚婠朝縢宴烁小声道:师父,不会弄错吧?” 縢宴烁语气薄凉:“你在质疑我的八卦符?” 楚婠赶紧拿出八卦符,果然指针已经不跳动了。 吴氏听不懂面前年轻人到底在悄悄说什么,她语气激动,对丈夫说道:“她真的好像我们女儿小时候怎么办?” 正说着,忽然楚婠径直走到吴氏面前。 楚婠没忍住突然蹲在地上,抱臂大哭起来。 有些是自己的,也有些是原身的宿命感,楚婠在亲生父母面前哭到泣不成声。 吴氏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掩唇忍住眼泪问:“你是我女儿,对不对?” 楚婠点点头,再也忍不住将吴氏抱在怀里,两人痛哭到整个天际都黑透了才勉强停下来。 当年楚原在南边小镇结为夫妇,同年吴氏怀了楚婠。 没想到好景不长,楚婠出生半年不到便被人掉包。 夫妻二人一路往帝都方向找寻女儿迹象,路过宫阙门的时候恰巧遇到有贼人屠城。 他们运气好最后活了下来,可偏偏自那之后再也走不出结界。 楚原夫妇单纯善良,完全想不到屠杀的矛头是对着他们的,但是其他人尤其楚婠将这件事看得一清二楚。 琉璃镜里那些人在城中找了三天三夜,最后因为缺水断粮才选择离开。 晨沐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终于不再争辩玫瑰花精养护的事情,分别时还将琉璃镜送给了楚婠。 “找人报仇的时候,这个就是证据。” 楚婠接过,点头称谢。 既已找到父母,楚婠便决定带他们去帝都生活。 吴氏完全听女儿的,分隔多年,此刻她只想女儿能一直陪在身边,去哪里都无所谓。 ------------ 第二十五章 自立门户 马车内,楚婠和母亲吴氏靠坐在一起。 吴氏左右看了温素知,又看了看縢宴烁,小声对楚婠道:“女儿,我和你父亲困在城内这么多年,只能做到自给自足,身上没有多余银两,我们商量先向温素知父母借一点,在郊外买处农舍,好将你接过来一起住。” 楚婠点点头,“好。” 能和父母住在一起,在哪里都无所谓,况且楚婠还觉得郊外清净又安全。 突然一道冷光落在楚婠肩头,她转过身,正巧迎上縢宴烁审视般眼神。 楚婠灵机一动,开口:“师父,我与父母好不容易才相认,自然不能分开的,将来,” 她顿了顿,仿佛根本没注意到对方不悦:“将来我会经常来国师府看师父的哈。” 孟荥偷笑,心中腹诽:“楚婠这是决定自立门户吗?” 縢宴烁依旧冷漠开口:“既然决定离开国师府,我断不会拦你。” 楚婠笑到一半,縢宴烁又道:“你功力尚浅,还需要潜心修炼,房子我替你们找。” 三日后,縢宴烁将楚婠带出府。 “今日你来挑栋宅院和父母同住。” 楚婠马上就要离开国师府,心中难掩高兴。 她乖乖站在縢宴烁身边,无比期待。 “师父,房子在哪里?” 縢宴烁意味深长看着她,“怎么?离开我如此高兴?” 楚婠生怕他改主意,连忙狗腿起来:“你误会了师父,我怎么可能高兴呢?以后的每一天徒儿都会因为不能相伴师父左右心中愧疚。” 縢宴烁莞尔:“真的?” “比真金都真。” 楚婠回答之后,又多问了句房子在哪。 縢宴烁抬了抬下巴,朝自己西南方向开口:“在那。” “哪呢?” “旁边。” 楚婠顺着方向,终于石化。 她指着距离国师府只有一墙之隔的府邸,一字一顿道:“师父,你什么时候买下的?” “昨日。” 縢宴烁还指向国师府另外一边,“左右都买了,自己挑。” 这片地界寸土寸金,楚婠站在门口的石像前,只一眼便想到里面是多么金碧辉煌,甚至面积堪比国师府。 “师父,我和父母二人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再说这养护庭院花草,吃穿用度,修缮房屋得花不少金叶子的。” 楚婠装作一脸为难:“师父,我们还是去郊外找处农舍吧。” 縢宴烁看着她,“你刚刚不是说一日都不想离开我吗?” 楚婠腹诽:她有说过吗? “或者带着父母住进国师府,” 未等縢宴烁说完,楚婠连忙摇头:“那当然不行,于理不合。” 縢宴烁直直盯着她,不再说一个字。 两方对峙,终于楚婠只能答应。 虽然搬得不远,但也算是搬出来了。 搬家那天,縢宴烁还拨出来二十个侍女和三个管家,还有数不清的山珍海味和绫罗绸缎。 整整装了218箱,还是用红色绸布扎好的。 孟荥和温素知前来道贺时,恰巧看见这幕。 孟荥八卦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师这是给定亲礼呢!” 这声音被赶来迎接的楚婠听见,直接给孟荥一个暴栗。 “再乱说,小心我念咒让你变成哑巴。” 孟荥根本不怕,继续八卦:“楚婠,国师是不是喜欢你?” 楚婠僵住,“你乱说什么,” 縢宴烁虽然和自己有过几段情缘,可都是中毒的权宜之计,楚婠虽然解释不了縢宴烁这些神操作,但也不至于自恋到觉得师父暗恋她。 况且,温素知也在场,楚婠连忙将两人推进去交给父母招待。 楚原见到温素知很高兴,将他拉到一边。 两家是世交,温素知的父母也和楚原书信联系上,还暗搓搓聊了儿女间的婚事。 楚婠不知情,楚原也是从书信中得知。 楚原道:“听你父亲说,你十六岁成礼之后,因为我们是失联的状态,一直有人上门相媒,但你从未同意,直等到今日?” 温素知将刚才孟荥的话听在心里,他语气认真:“原先小侄不同意那些说媒一是因为既重承诺,断不可单方面解除,二是因为不知为何,总觉得将来应该会有一人值得我去等。” 说完这番话时恰巧楚婠从门外走进来,温素知眼底落在楚婠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楚原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心里满意极了,已经开始谋划何时将两人亲事提上日程。 既开府,便要有开府宴,还需选在良辰吉日。 深夜楚婠脚底轻点,飞上屋檐。 她仔细观天象,正思考选哪天合适。 突然隔壁国师府几道光影闪过,杀意尽显。 楚婠连忙追过去,在縢宴烁听远处,一黑一白两人坐在莲花台上,黑袍化符成一头咆哮的雄狮,张开金色大口便要将白袍吞没。 白袍术士身后也幻化成巨大无比的金刚圈向雄狮扔过去,金准卡在雄狮脖子上。 縢宴烁张开双目,嘴里念出一串咒语,金刚圈周身发出无敌金光,最终雄狮应声倒在地上。 两方化形最终消散。 黑袍道士站起来,走到縢宴烁身边。 “你赢了。” 縢宴烁只是冷冷拂了拂衣袖,他转身朝屋顶轻声呵斥:“给我下来。” 楚婠吓了一跳,撞见师父和人打架,第一反应只想溜了。 谁料到縢宴烁干脆飞出符咒化身一道白绫缠在楚婠腰身,直接将人拽了下来。 楚婠站不稳,差点脸朝地,腰间白绫受力向后一扯,楚婠这才幸免血流成河。 她双手合十,对縢宴烁道:“谢师父!” “你在这做什么?”縢宴烁面色不郁。 “我,”楚婠赶紧拿出八卦盘,又指了指天:“我在算哪天办开府宴何时。” “下月初一,”縢宴烁立即回答。 楚婠连忙竖起大拇指:“还是师父厉害,那就下月初一。” 说完便赶紧转头离开,那黑袍道士面色比縢宴烁还要臭,楚婠不想招惹。 可有时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面前刚闪过黑影,便又差点撞到黑袍道士。 縢宴烁施力拽住她衣服,将人扣在身边。 “莽莽撞撞,成为体统?” ------------ 第二十六章 婚约 “我……”楚婠借着原身记忆,小声解释:“徒儿不是有意撞见您和师祖切磋的。” 记忆里国师的师父,也就是楚婠的师祖,是化境阶段的高人,鲜少出现在齐国,脾气似乎也不太好。 果然老头子被人撞见自己输了,还是化境输给了刚刚破镜的亲徒,脸色更臭。 他朝楚婠招招手:“小丫头,过来。” 楚婠下意识摇头,眼神朝縢宴烁求助。 谁想到縢宴烁压根就像没看到,抱臂观望。 楚婠只好耸拉着脑袋,乖乖给师尊风流子磕头。 “师祖在上,受徒孙一拜。” 小姑娘虽然不服气,但也软软糯糯的,风流子抚着银白色胡须,这才满意点头。 “如今练到哪个境界了?” 楚婠梗住,更小声回答:“回师祖,刚会画符念咒。” “什么?”风流子歪头,面色鄙夷:“连金丹期都没过?” 风流子又想到刚才连良辰吉日都选不准,他终于忍不住叹气,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失望。 “这是一代更比一代差。” 楚婠腹诽,那您刚才不是也输了么。 一个化境打不过她师父刚破镜。 只是这些不敢说出口。 风流子又见小姑娘不敢吭气,继续问道:“我问你,明日我可会倒霉?” 楚婠微愣,“您这辈子都不会倒霉。” 风流子没想到她这样说,笑道:“哪有人一辈子不倒霉的?” 楚婠连手指都未抬起来算,只是简单几个字:“世间只有您闯祸的份,断不可能倒霉的。” 空气中有那么几个瞬间安静无声,最后还是縢宴烁轻咳打破沉默。 “夜深了,师父您老早点休息。”縢宴烁抓手楚婠手腕,再风流子发火之前,赶紧带人逃离现场。 风流子良久反应过来,他活了快两百岁,离奇古怪的事情做了一大推,为了增进功力,全世界找人笔试切磋,就连徒孙也不放过。 第一次有人如此直白说他是个闯祸精,风流子只觉好笑又好气,对着楚婠背影骂骂咧咧道:“小丫头片子,你最好赶紧进入金丹期和我切磋,否则别怪我欺负你。” 楚婠转过头,略过縢宴烁肩膀向后看去,自言自语道:“我傻呀,才不跟你打。” 縢宴烁低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躲进怀里她,眼底意味不明。 楚婠对上目光,“师父,你不是刚破镜吗?那老头竟然没赢。” “并不是境界高就能赢,”縢宴烁难得耐心解释:“风流子厉害的事卜卦而不是玄术。” 只是偏偏老头子喜欢和人较劲比试,楚婠刚才那句对风流子的评价,虽然无礼。 但的确说的很对。 想到糟老头子来找他办的事,縢宴烁眉间轻皱了下。 楚婠看在眼里,关心道:“师父,你有心事?” 縢宴烁将人送回府,转身离开,一丝留恋都没有。 楚婠还想说什么,正巧吴氏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女儿,你跑哪里去了?” 晚上吴氏端来银耳汤想和楚婠叙旧,等了好一会也没有见楚婠回来,干脆等在房间里。 听见动静走出来时正巧撞见縢宴烁送楚婠回来。 孤男寡女深夜见面,就算是师徒也说不过去,吴氏趁着楚婠喝银耳汤的空隙,试探问:“女儿,你和国师?” 楚婠放下汤勺,“怎么了?” 吴氏又怕自己管的多,斟酌几番,才又开口:“你与国师,是两情相悦?” 楚婠面上有一丝窘迫,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吴氏解释。 縢宴烁是她师父,几次相救于水火中,楚婠想要自由,想和父母亲在一起,可是这不代表她对縢宴烁有芥蒂。 相反,这次出帝都,楚婠觉得縢宴烁给人的安全感太足了。 好像只要有他在,就什么也不用害怕。 吴氏是过来人,小女儿的心思自然清楚不过。 但是晚上丈夫才跟她聊过楚婠和温家小儿的婚事,要不然也不会深夜还借着银耳汤探探女儿口风。 现如今,倒是有些难做。 这温家小儿好像也有情…… 吴氏回去和楚原说了这件事,也将国师深夜送楚婠回来如实告诉丈夫。 夫妻二人分别坐在床头犯了难。 楚原叹了口气:“原本还想今年将两小儿婚事办了,我们也能和温仲夫妻叙叙旧。” 现在是不可能了。 吴氏提议道:“干脆就顺着女儿心思,她喜欢谁比较重要。” 刚才吴氏并没有直接将温素知的事情和楚婠说,她不想多做干涉。 “我们刚认回婠儿,为何不多留在身边,至于亲事,将来再议吧。” 楚原点点头:“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女大不留人,这国师是人中龙凤,素知明年科考也是势在必得,我怕女儿错过了。” 如今国师大人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楚原却更喜欢温素知,家世简单,为人正直。 他的私心还是想帮一把。 第二天楚原就和楚婠提议,温素知是他至交好友的独子,如今一人住在国子监的学生宿舍,想邀请住在府上替好友照顾。 楚婠欣然同意,这么大府邸只有他们三人,也实在是有些清冷。 开府宴那天,楚婠将新作牌匾装上去。 孟荥和温素知相携走来,看着那副牌匾都笑起来。 楚婠纳闷:“笑什么?” 孟荥指着牌匾:“楚婠,你认真的?” 天底下哪有人给自己家门口挂这牌匾的。 楚婠回头看了眼“自由自在”四个大字,却觉得哪哪都看得顺眼,索性不搭理孟荥。 她对温素知关心道:“素知,你的房间收拾好了,何时搬过来?” 温素知心里一暖,言语间也多了温柔:“随时都可以。” 原先楚伯父提议时,还有些犹豫。 如今自己并未金榜题名,也不想占楚婠便宜,可自从楚伯父问过他们的婚事,温素知表明心意之后,他以为楚婠也是知道的。 若是自己拒绝,温素知怕伤了楚婠的心。 “什么?”孟荥愤愤不平:“你为何可以住在楚婠家?” 此时楚婠已经被门外黑袍道士吸引,并未听见他们对话。 温素知的话却被先走进来的縢宴烁听了个全。 “我和楚婠早有婚约,大概是楚伯父安排的吧。” ------------ 第二十七章 开府宴 风流子掐指一算:“小丫头,自由自在这四个字与你相冲。” 楚婠顿住,抬眸望向门匾。 “那您说换什么?” 风流子感到意外,他以为这黄毛小儿定然是对自由有执念。 没想到自己随意提议一下,人家还欣然同意了。 风流子又问道:“你为何想用这四个字。” 楚婠没有马上回答,孟荥和温素知也走过来,听见风流子的问题,纷纷好奇楚婠答案。 春风拂过肩头,白色道袍的丝带被撩起, 楚婠意味深长巡视周围,让几人附耳过来听。 “城东新开了一家牌匾铺,开业活动刻字买一赠一。” 原本是楚府,可老板说可以再送两个字,楚婠觉得不要白不要,便把楚府的名字改了。 自由自在,在这个世界里达不到,向往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楚婠抬眸瞅见縢宴烁已经踏进庭院,两人今日的道袍是同色,不过在她眼里还是觉得师父穿的更好看。 风流子直等到楚婠去追縢宴烁,才反应过来。 他缕缕银色胡须,心道:“这小丫头不简单,将来也不知道徒弟能不能收服。” “师父!” 縢宴烁背后传来楚婠声音,他虽没有转身,可也停下了脚步。 楚婠笑容满满,从后面绕到縢宴烁面前。 春风将两人的道袍丝带吹起,衣衫联袂,俨然成了一处风景。 孟荥和温素知在不远处看见这场景,孟荥忍不住问:“素知,好像国师大人也挺在意楚婠的。” 在大齐帝都这几年,縢宴烁从来都是独自一人,从没见他带过哪个徒弟入宫,也没见他为了谁出帝都。 当时在宫阙门见到縢宴烁的时候,孟荥只觉得两人关系不会简单。 如今好友又说和楚婠儿时有婚约,他二人说话时縢宴烁路过连个招呼都未打。 孟荥都有点害怕国师给他们一道消失符,原地失踪。 思及此孟荥又提醒温素知:“国师大人在帝都地位你是知道的,小心别惹祸上身。” 温素知看着远处楚婠背影,心中诚然:“这件事如果婠儿不喜与我在一起,自然不能强求,至于其他的,” “我也不会怕。” 空中几道金光从高处落下,一层层罩在自由自在府的周围。 楚婠惊呼:“师祖这是什么符?” 縢宴烁只看一眼:“金刚符。” 还是三道。 楚婠不解:“师父,这符咒作用是什么?” 縢宴烁看向天空,金刚符是上古神器之一,此符咒可以金刚护体刀枪不入。 哪怕是在战场,金刚符一出,一人抵万人兵马。 看来风流子很喜欢楚婠,难怪清晨非要一起跟过来。 “这是镇宅的,有了金刚符,地震海啸,你这宅子都不会动弹分毫。” 楚婠被縢宴烁的话惊到了,她转身干脆又给风流子拜了拜。 虽然老人家嘴巴不好,可做事真是丝毫不马虎。 让她占了这么大便宜。 风流子却不在意,他在宅院东南西北布下四个金刚符,层层金光照亮了帝都半边天。 他飞下来之后,楚婠才乖乖起身。 风流子走到縢宴烁旁边坐下,对楚婠道:“小丫头,你过来。” 楚婠乖乖走过去,“师尊,有何吩咐?” “这是我去北海揍那个齐风老头的时候,捡的一块石头。” 风流子说着将袖袍里一块翠绿欲滴的玉扳指扔到楚婠手心。 玉扳指就算是她戴在拇指都大了一圈都不止,可明眼人能看出来价值不菲,大概只要风流子觉得是一块石头。 孟荥和温素知也将各自准备的礼物交与楚婠,孟荥送了一座骏马雕像,整个底座都是黄金制成,温素知送了一幅山水墨画。 风流子忍不住赞叹道:“人如风骨,画的不错。” 夸完还小声在縢宴烁面前道:“你是人家师父,总不至于空手来的吧。” 未等縢宴烁回答,楚婠连忙道:“这府邸都是师父送的,如果再要礼物,就不合适了。” 风流子不以为意:“国师府历任的财富都在他名下,这点房产算什么。” 縢宴烁语气冷淡,“那师父就送块石头,不是更小气。” 风流子顿时发飙:“臭小子,别人看不明白,你还不知道这绿扳指是一道兵器符,将来若是她遇到危险,见符如见我,谁敢伤她?” 縢宴烁反讽:“师父您到处结仇,难免不会有人看见这扳指大开杀戒。” “臭小子!” 楚婠连忙挡在縢宴烁面前,替两人打圆场。 恰巧楚原夫妇邀请他们去饭厅用席,风流子又换成另一番姿态,笑嘻嘻去吃好吃的了。 温素知走到楚婠身边,递出一封信。 “我父母路途遥远,未能过来庆贺,他们让我带一封信向你问好。” 楚婠讶然,没想到温素知父母还给自己写信了,连忙双手接过好好放进袖袍里。 温素知见她珍重,心里暖洋洋的,看着楚婠的眼神更加温柔如水。 孟荥站在二人身后,将縢宴烁神情收尽眼底。 忍不住为楚婠担心。 果然縢宴烁也走过来,甚至站在温素知前面。 他对楚婠道:“今日有事,我先走了。” 楚婠微愣,这不是才来吗? 不给楚婠挽留,縢宴烁一道符便消失在原地。 “师……”楚婠刚到嘴边,只能停下。 因为忙于修缮府邸,两人已有半月未见。 楚婠如今不再像之前那样,分分钟想离开国师府。 她努力撑起笑容,将温素知和孟荥请到饭厅。 风流子左右看看:“我那徒儿呢?” 楚婠解释:“师父临时有事。” 风流子只觉怪异,今日无人祈福,他能有什么事? 刚坐下,楚婠想了想还是站起身。 “我……” 风流子了然,打断她:“你乖乖吃饭。” 楚原夫妇未能明白两人意思,只关心道:“婠儿,怎么了?” 楚婠解释:“平日里师父入宫都是带着我,今日一反常态,我去看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风流子摇摇头:“今日皇宫无事,你不用事事都顺着他。” 楚婠嗫喏几下,只好作罢。 ------------ 第二十八章 集体修炼 縢宴烁站在国师府门口,身后没有楚婠追过来的身影。 楚婠最近宅院修缮,他又被风流子缠住比试,两人本就十几日未见。 日渐生分,他心知楚婠是不会跟过来了。 縢宴烁干脆召集众徒赶往邙山山顶的修炼场。 “七日修行,戒贪嗔欲言,尔等不可违背。” 邙山山顶,玄术弟子皆听命。 风流子回来,见国师府除了侍从,看不到一件道袍。 这时管家走过来,按照国师之前吩咐,对风流子道:“国师要带弟子在邙山闭关七天,谁也不见,谁也不得入内。” 风流子摇摇头,“所有徒弟都得去?” 管家想了想,如实回答:“好像只留了楚婠一人。” 得知消息的楚婠看了看邙山方向,突然心里空落落的。 在家呆了半天,终于决定收拾包袱往邙山方向。 没有传送门,半天时间楚婠也只走到邙山脚下。 山顶修炼场开了,各种妖兽也想分食术士的多余法力,纷纷在邙山聚集。 楚婠闭眼能感觉到各种阴森森,发着绿光的眼睛在审视她周身,但那些视线在看见楚婠袖袍里的扳指绿光之后,又吓得躲起来。 好在一路无太多风险。 修炼场门前,两位灰色道袍看见楚婠。 “小师妹别往前走了。” 楚婠气喘吁吁,轻声问:“为什么?” “师父有交代,”其中一位师兄严肃道:“说既然姗姗来迟,便自行回去。” “可没有通知人通知我,如何能按时赶到?” “整个国师府都听见师父传唤,传送门也开到半夜才关,”师兄觑她一眼:“请问小师妹在哪里?” “我……”楚婠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既然不让进,邙山下面又黑漆漆的,楚婠干脆决定在山顶过一夜,第二日再回去。 望着层层关卡,半丝縢宴烁的踪迹都看不见。 见到他的师兄依然守在不远处,未见其进去通报。 楚婠心想:縢宴烁到底知不知道她人已经在这了? 如果看见,说不定会让他进去修炼的吧? 楚婠思考一会,干脆盘腿坐在石台上,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沓符咒。 守门师兄还在好奇她搞什么名堂,就见几道符咒升向天空,划出淡淡的弧线。 外场的修炼术士听见动静都竞相抬头看去。 飘飞的符咒突然炸开,五颜六色的光四散,在空中变成不同形状,还伴随着巨大的声响。 国师府众弟子纷纷好奇观望奇景,待反应过来后才骂骂咧咧。 “谁大半夜在山顶放烟花?” “扰我师门修炼,此仇不共戴天!” 终于有人看见远处还在施咒的楚婠,连声骂道:“楚婠你是不是有毛病?” 楚婠讪讪笑了笑,朝最里面的修炼处看看。 无论她闹多大的动静,縢宴烁都没有走出来。 守门师兄似乎看出她眼底失落,开口道:“快回去吧,师父带领我们闭关修炼是断不会见任何人的,曾经连齐帝传召都没出来过,你觉得你和齐帝比,有希望?” 楚婠想不通,问道:“怎么突然闭关修炼了?” “师父自然是算出来这几日天地同辉,日月福泽,有利于修炼增长功力,只一天大家都相继入了金丹期。”师兄撇撇嘴,看着楚婠:“就剩你了,平日大家专心在国师府修炼,你偏爱乱跑。” 楚婠被一通怼,都咬着牙应下了。 她依旧坐盘腿坐在石台,闭目打坐。 接连三天,山顶上的紫光太甚,国师府的这次集体闭关引得全城百姓议论。 孟荥看了看坐在书案前分神的温素知,问道:“楚婠还没回来吗?” 温素知摇摇头:“不如我们去邙山找人?” 他担心楚婠出事。 孟荥叹气:“我们两个不修法术,山林中那些千百岁的妖兽就够头疼了。” 到时候还不知道是他们保护楚婠,还是楚婠保护他们。 再说不是还有縢宴烁了吗?孟荥觉得宫阙门对方都能追过去,总不至于看楚婠受伤。 楚婠借着能量,三日未尽食水仍然精力充沛。 可如此还是见不到縢宴烁,楚婠灵机一动站到师兄面前。 还未等师兄发话便晕了过去。 师兄大惊,连忙叫来其他人将楚婠抬进去。 縢宴烁修炼位置的对话系统也被打开。 他微微睁开眼睛,语气不善。 “不是说了不准打扰吗?” “回禀师父,小师妹晕倒了!” 縢宴烁抬手掐指一算,眉皱更深:“让人送下山医治。” 躺在外面,一道金光相隔的楚婠终于听见縢宴烁声音,连忙站起身朝里面挥手。 “师父!” 可无论她怎么呼喊,縢宴烁不仅不搭理,还直接将对话系统从里面关闭,这下就再也没有人能越权打开。 楚婠没明白自己如何惹到縢宴烁,以前就算是府邸闭关修炼,也不曾将她拒之门外。 楚婠也来了脾气。 不见就不见,这不是随了自己心愿吗,有什么好在意的。 她收拾包袱,转身便下山。 追出来的师兄告诫:“最后这几日很关键,你别怪师父。” 楚婠头也不回,径直往下走。 师兄见她没有传送门,又提醒道:“山间紫气重,肯定会有金丹期妖兽借机赶来,你注意别撞上。” “嗯。” 山间绿意层层,楚婠半路走累了。 干脆坐在野湖边休息。 脑中回忆起刚才縢宴烁那张冷脸,气不打一处来,捡起岸边鹅暖石便朝湖中央扔过去。 袖袍内的玉扳指也不小心带了出来。 绿色的于光划出一道弧线,落在湖心。 “嘭”的一声,水花四溅,把楚婠也吓了一跳。 楚婠手掌摊开,还不知道玉扳指的厉害。 只是好奇自己如何力气这么大了。 还未回味结束,突然湖中卷起一道水涡,湖水中央冒出来一蛇身龙头的怪物,龇着獠牙发出痛苦鸣叫。 蛇尾扫过树林,那些百年的参天大树都连根拔起。 楚婠被这种骇人见闻的力量和怪物吓到定在那。 龙头蛇身兽顺着气味很快看见楚婠身影,青色的獠牙直冲而下,如果不是面前那棵树挡着,现在楚婠就会被撕成碎片,估计也不够给那妖兽塞牙缝的。 妖兽将碍事的大树甩走,褐绿色的巨大瞳孔俯视楚婠。 楚婠这才发现玉扳指正巧砸中对方犄角,猩红色的血液汩汩而出。 她连忙双手合十给妖兽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 ------------ 第二十九章 闹别扭 玉扳指还闪着奇异光芒,巨型妖兽发出嘶吼,朝楚婠方向穷追猛打。 两方实力差距太大,楚婠就连跑都使不出力气了。 一块石头都能绊倒在地。 眼看就要成了妖兽的餐前小点,楚婠认命闭上了眼睛。 耳边并没有传来妖兽侵蚀的声响,她缓缓睁开一条缝讶异眼前场景。 不知何时,妖兽被逼到湖中央,一人端坐在七星铜钱剑上正施咒抵挡。 湖面升起一个巨大的杀敌符咒图,妖兽在符咒面前渐渐变小,最后幻化成手掌大小。 縢宴烁面容冷静,将妖兽提到面前,轻轻把玉扳指拿下来。 对妖兽道:“去。” 一声令下,妖兽赶紧扭捏身体钻进湖底。 他又抬手在四周轻挥,所过自处皆恢复原样,就连楚婠狼狈的样子都恢复如初。 好像一场噩梦,天边日出终于照亮一切。 縢宴烁御剑而下,慢慢走到楚婠面前。 “胡闹。” 扔下玉扳指便想走。 楚婠反应过来,赶紧起身追着縢宴烁脚步,见他又准备御剑飞走又赶紧抱着七星铜钱剑。 “师父,”楚婠面露焦急:“我错了。” 縢宴烁忽然转身:“错哪了?” 两人面对面,楚婠一时回答不上来。 她自己的确不知道错哪了。 可既然等到了縢宴烁,楚婠当然不想两人再生嫌隙。 赶紧狗腿道:“师父,你刚才太帅了!犹如神临……” 话未说完,縢宴烁狠狠盯了她一眼,拎着铜钱剑御剑而飞。 楚婠吓得赶紧抱住縢宴烁,脚下山林飞速闪过,风过耳边发出呼呼声响。 “师父,我还不会御剑,万一掉下去就没命了!” 縢宴烁拎着她衣领,冷声道:“你这点修为都敢闯修炼场,御剑算什么?” 再三提醒山下聚集的妖兽不一般,权当做废话。 縢宴烁越想越生气,干脆将剑落在一处安静角落。 周围花草扑鼻,丝毫没有妖兽踪迹。 楚婠还未说话,又被縢宴烁按倒在地上。 吓得动都不敢动。 “全师门上下,只有你一点长进都没有,我喝完药灵子的汤药闭关调养,出来你就不见了,现如今又自立门户,总归是都依了你,是不是?” 楚婠眉头轻皱,不敢顶嘴,连忙点头。 縢宴烁见她乖巧模样,心里也软了几分,面上还是不依不饶。 有些话今日一定要说清楚。 縢宴烁捏住她手腕,将人带回到身边。 低头又问:“当日太后赐婚与你,我是不是说了这件事,为师说了算?” 楚婠被问蒙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日縢宴烁的确是这样说的。 “那不是忽悠太后的权宜之计吗?” 自己的婚事不是应该由当事人做主吗? 縢宴烁见她犹豫不答,眉间戾气升起。 “我说的话,从来都不是权宜之计,楚婠,你记住,凡我承诺,必然兑现。” 凡我承诺,必然兑现。 “师父想做主也不是不可以,”楚婠斟酌回答:“可我还不想这么快就找个人嫁了。” 縢宴烁想起之前重重,语气更加不善:“既然如此,为何接温素知住你那去,又为何接他父母的来信?” “那……”楚婠想了想,斟酌回答:“素知现在一人住在国子监,我父亲不忍心,宅子有这么大,多他一个不多。” “我也不知道他父母如何会来信,我们两人的婚事,父母也从未在我面前主动提起过,就算是温素知,也只是之前问过一次。” 楚婠下巴被捏住,縢宴烁眉间紧皱:“他问了你?” 楚婠想点头,奈何根本动弹不了。 两人间头一次剑拔弩张,楚婠也不知道那句话会让平息怒火。 好像每一句都踩雷了。 縢宴烁见她不说话,手腕用力:“你如何回答的?” “就,”楚婠被捏疼了,眼里有泪:“就说我非完璧,已经不是他的良人。” 突然手上松了力气,縢宴烁眼中闪过不解:“你真这样说?” 楚婠腹诽,那还能怎么说? 不过她总算是反应过来,她笑着看向縢宴烁:“师父,我的婚姻大事你想做什么主?” 縢宴烁被问住,盯着她没回答。 楚婠又笑:“我和温素知有婚约,如果你同意,总要有个理由吧?我呢,虽然学艺不精,可温素知是书呆子,打他不费什么力气的,师父不用担心我被欺负。” 縢宴烁将人扣在怀里,沉声问:“你想嫁?” 楚婠也不怕,反而主动抱住对方,“想,也不想,这种事吧,要随缘的。” 末了又故意加一句:“万一缘分到了挡不住的,师父。” 谁料想,縢宴烁放开楚婠,直接站起身准备离开。 楚婠懊悔玩笑开大了,连忙追了出去。 “师父!”她拦住縢宴烁,嬉笑道:“师祖是不是想坏我,这玉扳指只是砸了那妖兽一下,竟然害我差点命都没了。” 縢宴烁终是又停下脚步,白了她一眼:“是你不会用。” 说着,縢宴烁从她手中拿走玉扳指随意念了几句咒语,然后扔在地上。 瞬间玉扳指身形变大,片刻功夫就和远处小山一般大小。 楚婠瞪大眼睛,眼中欣喜。 这是什么神奇宝贝,如果刚才自己会的话,那不是分分钟把那妖兽压着揍? 她连忙对縢宴烁狗腿道:“是什么咒语呀,师父你教教我。” 縢宴烁不答,又拎着他点开传送门。 瞬间两人回到邙山山顶,这时縢宴烁才严肃开口:“从今日起,你把七天的修炼补全了,才准下山。” “就我一人?” 楚婠连连摇头:“师兄说下山聚集太多厉害的妖兽了,我不敢。” 清晨山顶烟雾缭绕,縢宴烁站在阳光下,语气难得有几分温柔。 “我陪你一起。” ------------ 第三十章 楚相找麻烦 英亲王和楚瑜的事情发生不久,楚相就偷偷将人接回来,楚瑜虽然出不了门,可生活还是无忧,甚至这件事之后,楚相和秦氏更加呵护关心。 楚天明也明白,未伤及皮肉,便不算是天劫。 可亲生女儿已经遭遇不公,如若再遇一次,必定是承受不住的。 楚天明站在书房窗前,决定抓楚婠回府等待天劫这件事势在必行。 邙山山顶。 楚婠食指和拇指互相相接,闭上双目,身上照拂着淡淡金光,修炼功课完成的师兄们已经领命回国师府,这山上只剩下縢宴烁陪着自己。 楚婠脑海里不自觉想着刚刚种种,摸不准师父到底是吃醋了还是霸道。 她也有点希冀是前者,思及此忍不住下压的嘴角的上翘。 突然如雪的脑门被轻弹一下,楚婠睁开眼睛,捂住刚刚对方下手的地方,瞪着他。 “师父,你做什么?” 縢宴烁蹲下来,低头看她:“不准分心。” 两人距离很近,楚婠赶紧重新闭上眼,腹诽道:“你倒是离我远点呢。” 这帅到人神共愤的美男图,如何能专心?” 似乎是感应到楚婠的小抱怨,縢宴烁走出洞外,抬手将七星铜钱剑印上符咒,瞬间道场周围升起万丈光芒。 洞内的楚婠只感到浑身充满力量,充沛异常。 远在国师府的风流子受到感应,轻转身便飞到屋檐最高处,看着邙山方向,那一道道升起的功力符也落在风流子眼底。 “这臭小子嘴硬心软,到最后还是辅助小丫头练功了。” 风流子吐槽完,无意间看见帝都天街,三五成群的老百姓对着邙山方向跪拜祈福。 “天神降临了!肯定是国师大人在祈福!保佑来年大齐风调雨顺,保佑我全家老小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风流子皱眉看着这一切,心中默默道:“希望那孩子不要被世俗羁绊住,早日得到升仙。” 同样目睹这奇景的还有护城墙上的齐蒙齐桓叔侄。 小皇帝身着皇袍,清晨的阳光衬得贵气逼人。 他打量帝都奇景,眼中充满羡慕:“国师大人每次开坛修炼都引得全程行跪拜礼。” 英亲王齐桓听到此,神情却阴鸷:“跪的既不是天神也不是人神,愚蠢至极罢了。” 齐蒙露出笑容:“不管怎么说,他能得人心,如果将来国师辅佐孤,他的人心便是我的,大齐便能安安稳稳在我手里。” 身边英亲王听到此,戏谑一笑:“怎么?齐皇这是想学太后,将国师收为羽翼?” 这次齐蒙没有回答,一想到孟迎秋那个贱人对自己生母所做的一切,小皇帝恨不得马上将人碎尸万段。 重新花了三天三夜的时候,楚婠终于入了金丹期,她将玉扳指和符咒一起扔出去,玉扳指在空中已经变化大小,等落地时虽没有縢宴烁那样厉害,可也足够将人重压在地动弹不得。 此修行算是成功了。 楚婠不会御剑,站在剑柄上摇摇晃晃,直等到縢宴烁抓住她腰身,将人稳稳固定住,她才得以稳住身形。 “师父,”楚婠低头看着铜钱剑,羡慕道:“我也想学御剑飞行,可以吗?” 縢宴烁语气冷淡:“你必须先有一把自己的剑。” 楚婠回忆起原身本命剑被宰相府收回去了这件事,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找机会拿回那把。 縢宴烁只看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原先本命剑是不是御赐给楚相的那柄飞雪桃花剑?” 楚婠点头之后,縢宴烁又道:“那件如今已经不是最适合你的。” 还有更好的? 楚婠脸上笑容更甚:“请师傅明示,我的本命剑在哪里?” “我不知,”縢宴烁摇头,解释:“你命格好,说不定哪天就遇上了。” “啊?”楚婠叹气,“这就是可遇不可求吗?” 她又想到风流子,那老人家随手一扔便是超级厉害的法器,说不定还有很多好东西藏起来了。 刚回到国师府,楚婠搜遍各个房间寻找风流子。 “师祖!师祖!” 可惜所有房间庭院都找遍了,还是没有风流子的身影。 縢宴烁仰眸站定,这时候天空中降下来一块符砸到楚婠脑袋。 “谁呀!”楚婠气愤道:“敢在国师府扔东西,不要命了?” 縢宴烁看她对着空气张牙舞爪的模样顿觉好笑,瞄了一眼落在地上的符书,示意楚婠拿过来。 “师父,这是什么?”楚婠听命,捡起符书,可正反面都是空白的,什么也看不到。 縢宴烁接过,伸出食指朝符书念了几句,刹那间书页自己翻道中间,风流子沉如摆钟一般的声音传过来。 “乖徒儿和徒孙,我且有要事需要离开,将来有机会再见。” 话音刚落,符书化为一片片白色花瓣落向天边,渐渐消失不见。 楚婠惊讶的看着这幕,忍不住感叹:“师祖不愧是师祖,走就走了,还整这出。” 话音刚落,縢宴烁从身后送了她一个炒栗子。 “他已经是化境巅峰,还未出百里,你说什么他都能听见。” 楚婠连忙捂住嘴巴,左右看了看。 这时门口传来喧闹声,还未等楚婠弄清楚状况。 一群士兵列队走过来。 縢宴烁眉间不同声色,只是将楚婠护在身后。 英亲王从金黄色马车内走出,抬眼就看见縢宴烁身后有个小脑袋正偷偷打量这边。 “国师大人,许久不见。” 楚婠好奇,这齐桓来国师府做什么?不过这般心狠手辣的人,找縢宴烁肯定没好事。 果然两边寒暄之后,英亲王也开门见山。 “齐帝听闻国师修道,好奇事情进展,遂派我来看望国师大人您,并且问问这几日到底在邙山做什么了?” 他边说,边靠近楚婠,一双鹰眸在楚婠身上胡乱打量,眼神肆意,毫无礼数可言。 縢宴烁道袍轻挥,挡住楚婠半边衣衫,与齐桓相视,眼神渐冷。 “英亲王,请自重。” 齐桓冷笑,“这是在大齐帝都,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这般说话?” 楚婠早就看不惯,开口道:“你带兵踏进国师府,本就是心怀不轨,再强词夺理,小心遭报应。” ------------ 第三十一章 站队 “小丫头真是牙尖嘴利。”英亲王被人怼也不生气,只是看着楚婠的脸蛋更加玩味起来。 縢宴烁抬手,瞬间一团火焰蓄势待发,齐桓连忙变了脸色,定定看着两人,良久才收回视线。 “本王来自然不是为了欺负谁,国师大人,有要事相商。” 楚婠原本想说:你这种人,我师父绝对不可能和你能坐在一处谈事情。 縢宴烁见对方眼神不再随意乱瞅,这才侧身让出一条道。 当着楚婠的面,英亲王被请了进去。 她看向两人背影,小脸疑惑。 英亲王的车队直到夜幕降临才离开国师府,楚婠端着后厨准备好的餐饭敲了敲縢宴烁的门。 “师父?” 里面传出縢宴烁略显疲惫的声音:“自己进。” 无事不登三宝殿,楚婠乖乖将晚餐摆放好,人也不走,偷偷打量周围。 “你怎么不回府?” 縢宴烁虽然语气冷淡,可也没真正让她离开,楚婠兵不生气。 她又往縢宴烁身边挪了挪,小声附耳问:“师父,那英亲王要你替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縢宴烁抬头,两人恰巧距离很近。 楚婠一双水色雾眸正看着自己,全副八卦的心思藏也藏不住。 “你怎知是伤天害理?”縢宴烁反问:“难道他就不能找我做好事?” “怎么可能?”楚婠见识过英亲王几次心狠手辣,如何也不相信他会是个好人,对縢宴烁的话自然不信。 谁想到縢宴烁又道:“英亲王想赠我千金办一场祈福,为大齐的百姓谋福祉。” “得了吧,”楚婠忍不住吐槽:“他别不是偷偷想替自己做的恶事开解,希望死后别下十八层地狱。” 突然縢宴烁挪开餐桌,将人扣在身前,眉宇间异常严肃“你倒是什么都敢说,不怕他报复?” 楚婠不解:“徒弟怕什么,师父又不会说出去的。” 屋子里只剩下暖房的木炭被火光烧焦的声音劈啪作响。 縢宴烁欣然接受对方这个结论,只是面上冷沉沉的,好似在生气:“你又怎知我不会说出去?” 这时候楚婠露出灿烂笑容,干脆坐直上半身,抬起纤纤玉手在縢宴烁道袍上胡乱笔画。 声音软软的,像是天街最畅销的酥糖饼:“师父说出去好了,大不了被英亲王揍一顿。” 楚婠看似可怜,心里却脑补自己拿金针给齐桓一个狠狠的教训。 縢宴烁见她虽然语气软,可脸上恨不得马上给齐桓揍几拳的小心思却藏不住。 縢宴烁不怒反笑,“你这是刚过金丹期,口气不小,齐桓虽然不修法术,可他身边有六个以上入境顶峰的术士和武将,对付你绰绰有余。” “这么厉害?”楚婠惊呼,想到第一次撞见齐桓干坏事时,师父第一反应是藏起来,不惹事端。 难怪那厮如此嚣张,大齐再地大物博,入境期者不超过五十人,他一个人就有六个是什么概念 楚婠顿时没再往下耍嘴炮。縢宴烁见她蔫蔫的,以为是害怕了,补充了一句:“若真有危险,我自然会护着你。” 楚婠这才又笑起来,似是奸计得逞的模样。 “师父果然是最疼爱徒儿的。” 縢宴烁白她一眼。 屋内氛围正好,忽然有侍从敲门。 “回国师,门口国子监学生温素知求见。” 縢宴烁听见名字,深深看了楚婠一眼。 “深夜,他来做什么?” 楚婠想了想,解释:“大概是看天色晚了,寻我回家的吧。” 说完楚婠想起身,谁料到縢宴烁并没有放开她手腕,语气也更冷淡。 “说清楚,你家在何处?” 如果这时候楚婠还看不出来縢宴烁生气了,那她就是傻子。 楚婠连声回答:“自然在国师府,我的府邸也是您的府邸不是吗?” 说完小声嘟囔:“这么小的事情也吃醋。” 縢宴烁将人掰正,面向自己。 语气霸道尽显:“你说谁吃醋了?” 楚婠忘记对方也是人境,耳力自然极好,刚才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门口迟迟等不到人的温素知,只好朝里面喊了几次楚婠的名字。 有百姓路过,朝国师府门口露出八卦眼神,温素知心觉难看,只好安安静静等在那。 这边屋里縢宴烁依旧不放人。 侍从不去复明,温素知便要一直等在国师府大门外。 楚婠有点着急,只好哄道:“师父,定是我父母担心,才让温素知出来寻的。” “不然我明日一早便来?” 縢宴烁深深看了她两眼,起身走出房间。 楚婠见此,连忙也跟着走出来,左右已经看不见师父踪迹。 楚婠心里叹了口气,莫名烦闷。 回去路上,温素知听不见往日爱絮叨的声音。 关心问:“婠儿,你有心事?” 楚婠摇摇头,却不说话。 直等到吴氏和楚原站在府邸门口,楚婠连忙小跑过去。 “爹,娘,这么晚了不要在外面。” 吴氏歉然:“你几日未归,我实在是有些担心,这才请素知去国师府打听消息。” 楚原也点头:“素知宽慰我们,说你定然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叫我们不要打扰你的,奈何你母亲实在是担心你再走丢,这才让他去登门拜访。” 楚婠了然,对温素知道:“辛苦了。” 温素知温和摇头:“你我不必客气,早点休息吧。” 四人一并走入府内,前面吴氏拉着楚婠的手嘘寒问暖,后面楚原和温素知正聊着什么眼间都是笑意。 一家人和乐融融,早春的陡峭似乎都被融化。 縢宴烁独自坐在屋檐最高处,看着楚婠的瘦削背影,银白色的道袍不染尘埃,细飘带随风起舞。 英亲王今日与他共谋大事时开口:“国师想娶意中人,太后断然不会同意,可小皇帝不一样,他有君子成人之美,能如你所愿。” “国师曾经站队,小皇帝也不予追究,如今希望你为了大齐再站一次。” ------------ 第三十二章 国师身世 “国师仙风道骨,怎么会因为一个意中人就同意你我的计划?” 小皇帝听英亲王说完,有些不敢相信对方居然考虑。 按他所想,縢宴烁不会同意的。 英亲王却不以为意:“太后肚子不争气,皇位在你手上而不是在他,国师能知天命,他既然愿意帮你,说明时运是在我们手里的。” 这番话说完,小皇帝才松了一口气。 “他肯助力就就好。” 如若不然,齐蒙也不会让曾经对太后有帮助的人,留活在世上。 第二日楚婠如约早早就到了国师府,恰巧侍从们要伺候国师梳洗。 楚婠灵机一动,顺利接过去:“我来。” 她悄悄打开縢宴烁卧室一条缝隙,朝里面看了看。 透过纱屏,縢宴烁背靠着自己好像还在睡。 楚婠这下更小心翼翼,将拧好的热毛巾抓在手上。 清晨的美男图自然不能错过。 窸窸窣窣的声响落在耳边,縢宴烁脸色黑了几分,刚准备发火。 谁想到一双小手已经伏在他后背,指尖轻轻扣在肩胛骨处一点点往下。 楚婠露出陶醉其中的神情,想象着宽厚的背脊下面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快到衣角的时候,忽然縢宴烁转过身,抬手拎着她后脖领。 声音又冷又硬:“摸够了吗?” 楚婠反应过来,讪讪笑了两声,连忙跪在地上。 “师父,我错了。” 縢宴烁不理她,起身将走近屏风内。 楚婠跟过来:“师父,我帮您更衣!” 说时脑门被人狠狠按住,整个人被推出去。 就听见縢宴烁语气不善:“还没看够?” 楚婠再也不敢造次,赶紧低头。 心情却好多了。 果然每日逗逗美男,有利于情绪稳定。 縢宴烁整理衣衫,换上新的道袍走出来。 楚婠眼前一亮,“师父,这件从未见你穿过。” 縢宴烁此时身上的道袍是淡青色的,如郊外竹海碧湖,衬的整个人谪仙下凡般,目不暇接。 縢宴烁不理她,独自坐在一边。 楚婠发现国师府虽然侍从很多,但縢宴烁很多事情还是亲力亲为,从来不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模样。 自理能力出奇的强。 “师父,你是从小就生活在国师府吗?” 縢宴烁忽然停住动作,目光戒备:“你想问什么?” “没有没有,”楚婠连忙摆手:“瞎问的,师父不要在意。” 见对方还板着脸,楚婠只好打岔:“师父,咱们今日去哪里办法事?” 縢宴烁看她一眼,神色恢复如常:“ 今日你不用去。” 楚婠点点头:“那今日我们去哪里训练?” 縢宴烁顿住,神情冷冷的,“你也不用去。” 楚婠这才发现不对劲,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语气也格外认真:“师父,您今日做什么?” 面对避无可避的回答,縢宴烁平静道:“东湖近郊。” “那边是大片荒地,有什么好去的?”说完楚婠突然想起来,之前好像英亲王的王府就在东湖,难不成…… 她凑近问:“师父,你去见齐桓?” 两人四目相对,縢宴烁从对方眼底看出那疑惑和不可置信的目光。 这次他也没有辩解什么,提醒楚婠:“英亲王是小皇帝亲皇叔,你断然不可在任何的场所直呼天家的名讳。” 楚婠满脸委屈:“知道了。” 东湖近郊,几百工人正为了新的祈福台开工,英亲王身边的文官正在向老百姓们游说。 被突然告知征用土地几百亩,常年靠庄家为生的农户们正在向地府应天府求情。 知府大人官腔打的正热,信誓旦旦道:“这几百亩田地虽然被天家征用,但是你们放心,每户按照规矩再多给三百两银子。” 老实的庄稼人纷纷露出狂喜,三百两银子就是卖一辈子庄家菜地也不能赚到这个数,纷纷不再阻拦施工部队。 縢宴烁到达东湖边,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英亲王见国师姗姗来迟,不仅不生气,还亲自出府迎接。 老百姓中对国师的到来犹如神临,都说是福祉降临东湖,以后周边定然风调雨顺。 至此再也没有人阻拦,英亲王挪用征地的事情。 楚婠在远处偷偷看到这番,皱了皱眉。 看来师父是真的要和英亲王同流合污了,她转身,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不用训练,楚婠回到府邸顿觉无聊。 她拿出风流子留下的玉扳指左右打量。 阳光下玉扳指上的纹路散发着异样的光芒,楚婠将玉扳指放在面前,双手在空中变化几个姿势,最后合掌落在胸前。 周围灵气转动,她整个人感受到玉扳指馈送过来的力量,闭上眼睛。 忽然眼前像是被打开了一道天幕。 年轻版的风流子站在识海中,他怀中有一襁褓婴儿,正闭目酣睡。 另一人看不清容颜,却也是龙袍加身。 楚婠从未见过,但是能让风流子跪下的人,难不成是太上皇? 两人并未发现自己的存在,或许是玉扳指被她不小心打开了什么记忆机关。 所以楚婠能看到从前发生的事情。 风流子看了那婴儿一眼,眉间的皱眉怎么也舒展不开。 “这孩子并非是恶灵,圣上不要听信胡言。” 太上皇置若罔闻,“是与不是,在宫中也留不得,孤总不能拿大齐国运开玩笑。” 楚婠虽然和风流子交流不多,但也猜到几分老人家的性格,她低下头悄悄打量,果然太上皇看不见此时的风流子情绪。 也不知道自己的臣民此刻多么愤怒。 太上皇依旧振振有词,最后一句话断了那婴儿的生死。 风流子饶是百般不愿意,还是领命回去。 半路上,他突然转身,跪在地上。 “既然圣上已信任他人,不如就把国师的位置交给他们,放我自由。” 说完未等太上皇开口,一道符咒已经消失。 楚婠揉了揉耳朵,只剩下那中年大叔在殿中发怒,实在没什么看透。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回到现实之中。 玉扳指发出的光亮更甚,未免被发现,楚婠连忙将其收回衣袖。 腹诽道:“师祖让她看这些,是做什么?” ------------ 第三十三章 楚相出手 玉扳指误入楚婠识海里让她看到的一切不代表是真实发生的,她也从未在縢宴烁或者风流子身上看见蛛丝马迹。 等醒来时,那些画面不复存在,玉扳指也不再发出类似的光芒。 楚婠叹了一口气,只当是做了一场梦好了。 縢宴烁去东湖从不带楚婠,这几日她倒是落得清闲。 吴氏看着天街繁华景象,连连感叹:“皇城脚下果然不一般。” 楚原也跟着附和:“听说现在的齐皇年纪尚幼,竟能管理如此井井有条,真厉害。” 跟过来孟荥听见,悄悄摇头,他小声道:“傀儡小皇帝而已,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顶住大梁。” 温素知明白孟荥立场,并不多议论,楚婠不明白,好奇问:“太后放手了才能知道能不能顶吧?” “你!”孟荥瞠目,狠狠白楚婠一眼。 心中了然:这丫头明明就是知道他远房表姐舍不得放权,小皇帝才终日无所事事。 可外人可以议论,他是孟家嫡亲一脉,未进官场也站了队,如何能说服自己家族。 楚婠笑笑,不再和孟荥斗嘴。 孟迎秋不为大齐,不为家族,就算是为了她那些小男宠,也不可能这么早就放权。 大齐和她所理解的世界不太一样,民风开放,聊一些皇家八卦也没关系。 他们今日不回府用餐,选了家别致的酒楼刚落座。 包厢门口就传来喧闹声。 楚婠抬手将一张关门符扣在木头框上,任外面的人怎么揣都进不来。 楚天明在外面气急败坏,大吼道:“你以为一道破符就能躲得掉?” 说着他扬起楚婠的户籍,得意洋洋:“帝都没有户籍是要流放的,再不同我回宰相府,信不信把你当做流民处理了!” 楚婠皱眉,楚天明这是光天化日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 吴氏不知道来人便是楚相,担心楚婠惹到什么不得了的人,细问之后气不打一处来。 楚原也是同样气愤,他指向门口位置:“敢把我女儿当做流明?那我就去告御状,当年到底是谁调包我女儿,又是谁杀到宫阙门也不放过我们夫妻二人?” 楚天明纳闷,里面的人居然说要告御状,“里面是谁?” 楚原朗声接话:“我们是楚婠的亲生父母。” 谁知道楚天明非但不怕,还放肆笑起来:“你们有她的户籍吗?” 如他所想,里面一阵沉默。 吴氏想起当年,眼泪开始流下来:“人都抢走了,怎么能办的了户籍。” 孟荥和温素知都知道这其中来龙去脉,建议楚婠:“咱们惹不起躲得起,先回府再从长计议。” 若今日真被楚相带走,光户籍这一条,楚婠也没有赢得胜算。 楚婠抬手掐指算了几下,“他故意趁我师父去东湖一路跟过来的。” “既如此,我们别硬碰硬。”温素知也附上建议,“若你想直接面对,那我们去府衙一起理论。” 遇到事情,温素知也是正义凛然。 楚婠想了想,笑起来:“谁高兴跟他理论。”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楚天明对于一道守门符骂了半天,里面丝毫声响都没有,直到楼下有人吆喝几句。 “楚相,你女儿带着人从窗户逃走喽。” 众人皆笑,独留楚相在那里吹胡子瞪眼睛。 今日得到消息,国师替英亲王在东湖边监工,皇命在身,楚相断定縢宴烁不会过来。 于是带着人继续追到楚婠家门口。 楚婠转身,让吴氏和楚原先进去。 吴氏面容担忧,楚婠对她小声道:“师祖设了结界,刀枪不入。” 吴氏和楚原这才安心进府。 孟荥和温素知刚关上大门,就听见楚婠高声说道:“楚相,您让女儿明日就嫁给东城那黑皮跛子,女儿如何能同意?就算不是亲生,也不用如此苛待吧?” 楚相带着人站在国师府旁边的府邸已经够引人注目,谁料想竟然能看到相府密辛。 众人都围观过来,对楚相此行指指点点。 “都说楚相新认的女儿才是亲生,这个是当年认错捡来的,现在看怕是真的。” “那是了,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娇滴滴的女娃嫁给黑皮跛子?” “上次不是听说楚相家另一位女儿和英亲王闹得沸沸扬扬的?” “名门之家没想到是非这么多。” …… 楚相尽数听进耳朵,又气又怒。 “楚婠,我今天一定让你好看。” 说着抢过打手的木棍朝楚婠脑袋直直挥过去。 楚相身高体壮,这棍子真落下来,脑袋必开花。 楚婠偏偏不躲,还笑着挥挥手。 楚相气急,另一只手也拽住棍柄,一副要将她劈死的模样。 谁料只差半步之遥,楚婠身前就闪过一道金光,楚相还未看清楚是何物,整个人被弹飞在地。 刚刚他的杀意有多强,反射的力量就有多重。 来不及下人们来搀扶,顺着刚才的方向,又有一道金光落在地上,所过之处接炸出一道坑。 楚婠抬眸看了看风流子布下的金刚咒,心里感叹:果然厉害。 不仅防御,还能攻击。 随即她又对楚相道:“行这么大礼做什么?我可受不起。” 楚相气急,捂着有腰站起来,还踹了身边下人一脚:“愣着做什么,给我活捉了她!” “是!” 几人领命朝楚婠挥拳,老百姓们看见这以多欺少的场面纷纷斥责楚相没品,还未等反应过来,那些人同样的姿势屁股着地,都发出痛苦的呻吟。 天空中闪过四五道金光,将地面炸成大大小小的坑洼,金刚咒也渐渐显现,楚婠的整座府邸被光环笼罩。 人群中终于有看出蹊跷者,解释道:“这是护宅的结界吧?难怪楚相动不了她分毫。” “不愧是国师的徒弟,厉害厉害!” 楚婠正得意洋洋,这时国师府的马车缓缓过来,縢宴烁走下车,朝这边看一眼。 “师父!” 有縢宴烁在,楚婠离开结界也不会怕,她兴奋快步跑向縢宴烁,差点摔怀里。 “小心,”縢宴烁接住,眼底情绪微动:“冒冒失失的,”说完视线掠过楚相。 楚天明心虚错开视线,转身便准备离开。 “慢着,”縢宴烁冷冷开口:“宰相既然来了,那就进去聊几句。” ------------ 第三十四章 告诫 楚相自知和英亲王闹掰,在朝廷也就只剩国师对他并未有分毫怠慢,如今情势不好再当面得罪人。 抓楚婠,有的是机会。 楚相朝国师行礼,找了借口溜得飞快。 楚婠朝楚天明离开方向翻了个白眼,才转身笑着对縢宴烁道:“师父今日回来这么早?” 縢宴烁不答,俊脸也不见一丝笑容,转身就进了国师府。 楚婠没想明白自己哪里出错,只好跟上前去。 两人一同消失在门前,周围的老百姓也都散开了,只剩下孟荥和温素知。 孟荥见好友有些落寞,宽慰道:“楚婠肯定有事要和国师商量,我们回家等。” 温素知点点头,多看了眼国师府的大门,不再言语。 庭院内,楚婠连连追着二十几步才赶上縢宴烁,她气喘吁吁道:“师父,我有问题想问。” 縢宴烁转身,两人险些撞上。 “问什么?” “你说楚相会找上我?楚瑜不是都被贬去尼姑庵了吗?” 楚婠纳闷,她原以为这也算是楚瑜的天劫了。 縢宴烁似是叹气,缓缓道:“未伤筋骨,天地也未发生变化,天雷未降,如何算受了天劫?” 楚婠瞠目结舌,对方这几个字连起来,如果自己受了,那不是连全尸都保不住? 楚婠小脸皱在一块,朝縢宴烁小声嘀咕:“师父,你算算楚瑜什么时候遭天劫呢?” 她好找块地窖把自己藏起来。 縢宴烁看出她内心所想,解释:“我既算不出来她的,也算不出你的。” 今日站在东湖边为祈福台念咒的时候,縢宴烁看见金刚咒的光芒,却不知道她正面临什么。 风流子临行前的提醒历历在目。 他说:“小丫头将来能得天道,必然也要受天劫。” 这劫是要替别人也好,是自己的也罢。 将来必有性命之忧。 难怪风流子送了两件法器,还引她独自去邙山食用修炼灵气。 一切都是在为将来做打算。 縢宴烁向前走近一步,目光里有她的倒影。 “我不在身边,切忌不可与人逞凶斗狠,今日楚相是凡人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明日呢?如果是英亲王的人,将你骗出金刚咒也是易如反掌。” 说完他扣住楚婠手掌,翻过来在其手心轻点。 两人中间出现一扇光圈。 縢宴烁解释:“这是传送门,你心中默念传送咒,天南地北,便可来到我身边。” 楚婠惊讶道:“真的?哪怕晚上师父睡着了,我也能……” 话未说完,便送来一声暴栗。 “你脑子是不是装了石头了?” 楚婠扶着额头,一不小心就把心思暴露,连忙解释:“徒弟就开个玩笑。” 縢宴烁唇角这才扬起一丝弧度。 只是话未说几句,又有人来催国师去祈福台。 楚婠皱眉,她不喜英亲王,自然不愿看到縢宴烁和那个人渣在一起。 “师父,你也要小心齐桓。” 縢宴烁不再多言,转身一道符咒消失在原地。 两人好久没见,楚婠看着刚刚縢宴烁站着的位置愣愣发神,良久才回自己住所。 楚原和吴氏还等她一起用膳,见楚婠身上没有伤痕才放下心来。 “下次我们还是不要出门了,”吴氏建议:“家中什么都有,倒也不必去外面吃。” 楚原也同意。 楚婠却道:“那怎么行,帝都现在也不是宰相府一家独大,我们平日里注意些就是了。” 话虽说如此,楚婠心里很明白,自己遇到危险可以第一时间找师父,也可以自己御敌,但是父母亲包括温素知,他们的安全问题才更应该注意。 如何能让楚相消停,能让父母安享晚年。 楚婠想到深夜也不得法。 她摊开手心,变出传送符。 心道:“不知师父睡了没有?” 刹那间,符咒发出奇异光芒,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出现在縢宴烁寝被旁。 楚婠僵住:这下尴尬了。 床上的人已经陷入沉睡,墨色长发披散在枕上,眉眼静默的模样简直能把她迷死。 楚婠只敢看却是丝毫都不敢动。 这么大的福利万一被师父收走了,那不是可惜。 她摊开手,一面心里默念咒语,一面又仔细欣赏縢宴烁。 就差没主动投怀送抱了。 可无论自己怎么念,符咒就是没有任何反应,传送门也再也没有出现。 楚婠急了,额间都是细汗。 她腹诽道:“不会给的是怎么过来的,怎么回去是另一个咒语吧?” 如果真是,那自己岂不是只能自己半夜走出国师府? 想不出办法,楚婠只好轻手轻脚起身,试图从縢宴烁身上跨过去。 她闭上眼睛,怕自己把人家给盯醒了。 谁料想,双臂刚刚撑住床板,身下的人就醒了。 縢宴烁眼中还有些混沌,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以为是梦境。 下一秒,楚婠被整个抱住,还未反应过来,两人方向调换。 换成縢宴烁居高临下看着她,呼吸相间。 “你做什么?” 楚婠只好强作镇定,开玩笑:“我,我就是来跟师父道一声晚安。” 縢宴烁不再搭理,把她当做人形抱枕禁锢住,下巴贴着对方侧脸,感受肌肤相贴的温暖。 “今日,齐桓邀请一同用餐,”縢宴烁微哑的声音近在耳边,楚婠忍想抬手揉揉耳朵,却被他轻斥:“别动。” 说完干脆将唇角挨着楚婠耳骨。 两人亲密无间,縢宴烁眼睛再闭上时呼吸声更重。 像是又睡着了。 楚婠精神十足,还好奇刚才梦话的意思,悄悄问:“吃得开心吗?” 縢宴烁皱眉,眼角如鸦羽般的睫毛轻颤。 “英亲王现场斩杀了一头鹿让人烹食,还敲破了一头田间水牛的脑袋,现场取脑花,” “停,”楚婠满脸嫌弃,差点要吐出来,“太残忍了,这人是变态吧。” “还捉了一只田园小猫……” “不听了不听了!” 縢宴烁露出笑容,朝里面蹭了下脑袋,故意道:“说是送给我来养。” 楚婠这才松了口气,看着縢宴烁,渐渐自己也控制不住困意,闭上眼睛。 ------------ 第三十五章 怕我偷懒吗 “国师,该起床了。” 縢宴烁一夜好眠,清晨听见门外声音才睁开眼睛。 昨夜失眠,他给自己念了一道沉睡咒。 好多年没用了,竟然效果还不错。 这是小时候风流子刚收养他的时候,看不下去他半年之久不肯睡觉念的符咒,一道符咒睡了三天三夜,后来又是风流子念了一道清心咒,才醒过来。 身边传来声响,縢宴烁转头,差点撞上对方鼻梁。 待定神看清楚时,楚婠也慢慢睁开眼睛,她打了呵欠,熟练坐起身:“师父,早。” 縢宴烁脸色黑沉,似乎能滴出墨,“你如何睡在这里?” 楚婠回忆昨夜,自己来的确是乌龙,可最后没走成师父有一半责任。 縢宴烁听完解释,并不相信她所说,反驳道:“我睡着了,如何能留你?” 明明是自己又觊觎男色,舍不得离开。 縢宴烁心道。 那副生人勿进的表情,楚婠自然熟悉,可这次的确不是她原因,于是将縢宴烁夜里说梦话的事情也和盘托出。 说完看着縢宴烁快要冒火的表情,楚婠觉得太有意思了,非要再添一把火。 “师父,小猫咪你带回来没有?徒儿可以分担收养的。” 看似关心,戏谑的眼神在他身上打量,就像是得到什么千年宝贝,恨不得一直拿在手心炫耀。 縢宴烁看不得她得逞的样子,干脆将人拉到身前,两人皆只穿里衣,屋里暖融融,气氛暧昧。 楚婠并不怕,反正她也不吃亏,勾着对方下巴话锋突然婉转温柔:“师父,睡醒了翻脸不认可不是什么好的品格。” 縢宴烁声音依旧冷:“你为何在我房间?” “不小心开了传送门,”她举起小手,“我发誓句句属实。” “既然是传错了,为何不离开?”縢宴烁拉住对方乱动的手,神情不悦。 楚婠却笑起来,小声嘟囔:“是你抱着我,不让走的。” 她忽然想起来袖袍里有当时晨阳送的那面镜子,起身去翻:“你要不信,我把那块镜子打开,昨夜的事情一清二楚。” 这次縢宴烁彻底被震怒,他扣住对方后脖颈,“你信不信,我马上将那面镜子扔进邙山野湖!” “师父,”楚婠知道他虽生气,手上其实没用多大力气,依旧笑嘻嘻的:“我开玩笑呢,镜子在家里百宝箱中好好收着的。” 每每被耍,縢宴烁脸色不霁,他沉声道:“再有下次随意进我房间,便罚你去邙山修炼场闭门思过。” 楚婠连忙收起笑容,不满道:“那明明是你留我的。” 縢宴烁加重语气:“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楚婠小声:“我才不信,万一再中个什么催情毒……” “楚婠,”縢宴烁叫她名字,眼中清明,距离感俨然而生。 “就算中一万次毒,需要你来替我解,也不代表我们之间会发生什么。” 楚婠睁大杏眼看他,心中落下许多情绪。 可縢宴烁非但看不见,还干脆将这层纸捅破。 “我从未倾心与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如果乱说出去,国师府还有我,都不会放过你。” “那,”楚婠不服气,反问道:“那日在邙山,你为何吃温素知的醋?” 縢宴烁眼皮都没眨一下:“师门重地,你不把重心放在修炼,为师生气是因为这个,至于温素知,” 他想了想回答:“我为何要生气?” 楚婠不解:“你是因为我不好好修炼,才生气?” “当然,”縢宴烁解释:“一条龙头蛇身兽都没打过,如何能不生气?” 楚婠还是不相信,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对方难道一丝好感都没有。 她又问:“那你为何追到宫阙门?” 未等縢宴烁回答,她截断话:“又是因为看不得我偷懒?” 原来竟然事自己一厢情愿,楚婠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懂了,师父。” 她迅速下床,将衣衫整理好。 因为背对着,两人互相看不见情绪。 縢宴烁皱眉,撇清关系并不能让他多开心,反而看着楚婠头也不回的离开,心里有说不上的感受。 门外侍从见楚婠直接走出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楚婠想了想,朝縢宴烁方向行了礼。 “师父近来繁忙,定是没有时间盯着我练功了,徒儿这就独自去邙山闭门思过,专心修炼。” 也好将她这颗恋爱脑洗一洗,省的总觉得全世界都喜欢她。 昨日楚相闹得沸沸扬扬,英亲王见到縢宴烁时,也忍不住八卦。 齐桓亲自斟茶递过去:“听说那栋自由自在的府宅是你送的,还有漫天的金光,我手中有几个快要破镜的高手,说那是金刚咒?” 上古神器之一,如果他能得到,大齐还有谁能放进眼底。 縢宴烁看着茶杯,清晨两人拌嘴历历在目,不知楚婠现在是否安全到达邙山。 心中有事,茶汤也落下几次溅在手上。 英亲王眉目不悦,拿起身边佩剑就砍断女仆的一条手臂。 刹那间血水溅了一地,縢宴烁的道袍也粘上几滴。 周围人对他这种暴虐习以为常,托着女仆的尸体迅速清理好现场,英亲王见縢宴烁脸色未变,甚至眉头也不皱一下,当即笑起来:“我们大齐的国师果然是见过世面,如何再有不开心,我再杀几个小玩意,给你解闷?” 以前齐桓还装一下在縢宴烁面前,说话交流皆是君子。 如今当着面,残暴丝毫都不收敛,甚至更过分。 每日与这样的人交流,縢宴烁只觉心累,每每回去觉也睡不安稳。 縢宴烁将茶杯放下,起身行礼。 “英亲王喜欢玩的,吃的,用的,我已经尽数看见,如今祈福台快要建成,还请王爷自查几身,戒贪嗔痴虐,否则福临不上天庭,福祉怎么也降不下来的。” 明里暗里都是骂,齐桓瞬间怒气上涌:“你什么意思?” ------------ 第三十六章 修?修个屁! “虽说术士地位高于凡人,可我总归是皇亲贵胄,为何今日如此羞辱与我?” 英亲王冷静下来,连忙多补充一句给两人台阶。 縢宴烁却不曾露出笑容,他拂了拂衣袖,道:“王爷请思量我刚才所说的话,我的监工也从今日结束,日后还请英亲王多费心。” 说完,縢宴烁直接起身离开,丝毫不给任何人游说的机会。 齐桓等对方走后,将他食案上的美味都打翻在地。 恶狠狠道:“等那些老不死的都归了西,看你能嘚瑟到几时?” 国子监学院门口,楚婠换上一身男儿装,暗蓝色的外袍,两袖末尾还有两条白色绒边。 整个装扮再加上男子发饰,衬的少年肤白胜雪,神采飞扬。 “楚婠!” 孟荥得到消息连忙赶过来接人,他打量楚婠一身新衣,身边又不见縢宴烁影子,好奇问:“你今天,这是玩的哪出?” 楚婠眸间转动,朝国子监周围零零散散的学生看过去。 眼中不乏惊艳。 大齐真是好地方,这国子监精挑细选之后,剩下来的,不仅学识高,长得还都不赖。 楚婠一边分神观望,一边简单将縢宴烁罚她闭门思过的事情和盘托出。 孟荥惊讶道:“那你还敢来国子监摸鱼?不赶紧去邙山?” 楚婠想了想,心中那口闷气还是没有消,她抱臂直接朝国子监里面走。 嘴里念念有词:“修?修个屁!” 反正縢宴烁远在东湖监控祈福台去了,她先玩个过瘾,再去闭门思过。 孟荥见楚婠今日不对劲,想了想先带她去温素知那。 午间课堂上,大多已经昏昏欲睡,只有温素知靠在窗台前,神色专注在书本中。 楚婠拦住想高喊的孟荥,小声道:“你先带我去别处转转,别打扰学霸读书。” 孟荥不知何为学霸,不过听起来应该是课业很好的意思。, 他当即道:“放心吧,素知学习的时候谁都叫不走。”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还特地悄悄了门框引起周围声响,果然其余人都抬起了头,温素知巍然不动。 楚婠神情满意,打趣孟荥一眼:“国子监是不是你的学业最差?” 孟荥连忙反驳:“兄台,你不是说我明年科考第二吗?那怎会差?” 楚婠想起来第一次见孟荥时说过的话,心中也有疑惑。 认识这段时间,孟荥妥妥学渣一枚,吃喝玩乐倒是门精,她也想不明白为何孟荥能成了科考第二。 一年时间,孟荥身上必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若不然,便是她算错了。 孟荥似乎也发现楚婠心中疑惑,他摆摆手:“费脑子的事情今日就不要多想了,想参观哪里?” 楚婠听蒙了,这国子监好玩的这么多? 不过她都不感兴趣,楚婠看了眼周围,表情认真:“你们这哪里帅哥多?我想瞅瞅。” 孟荥白她一眼,指着自己俊脸:“看不够?” 楚婠上下打量他一眼,看得孟荥全身发毛,他连忙摆手:“像你们这种能算出什么来的人,我真怕你再说出什么来,别看了别看了。” 孟荥说完指了指前方天机台,“走,带你去看看大齐有颜有才的那群人。” 楚婠满意露出笑容,拍了拍孟荥宽肩:“果然是我大齐最好的兄弟。” 天机台是国子监老师们为了让学生了解大齐风土人情,地方政策的学习场。 他们到了顶楼便看见数以万计的木质小牌分类挂在房顶,竹制的牌匾上写着今年大齐发生了什么,孟荥说还有很多机要事件是需要老师们才能打开的。 管理天机阁和能来这里阅览的,都是大齐官家子弟,从小娇生玉养,又不染凡尘。 自然是人中龙凤,好看的很。 楚婠大喇喇坐在天机阁正中小阁楼,眼神飘向周围,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果然,看帅哥能使人心情好。 尤其是对付她这种顶级颜狗。 “怎么样?”孟荥得意:“你喜欢哪种?”说着还不忘给她介绍:“那玉面书生,就是站在窗台边聊天那个,是今年城中受欢迎的侍书大人家的独子封林昀,身长八尺,面若华冠。” 楚婠点点头:“是不错。” 楚婠恍然:“原来是混血。” 难怪风格长相和一般人不同。 孟荥见她只看了两眼就跑去看其他地方,忍不住道:“你是真觉不错还是敷衍我?这么多帅哥还看不够?” 楚婠蒙了,直觉摇头:“我看的可认真了。” 孟荥不答,却觉得今日楚婠有点心不在焉。 他干脆问:“那你说,这么多书生,你最喜欢哪种?” 楚婠听完,周围看了一圈,抬起的纤手又缓缓放下。 她自己察觉不到,孟荥却看的清清楚楚。 楚婠不承认,继续选,直等到从刚才孟荥提到的机密要地,只能国子监老师们打开的地方,走下两人。 “那个!”楚婠突然眼底冒光。 孟荥顺着视线,只看见一位年过古稀的长者,鼻翼上架着一副老花镜,缓缓走下台阶,速度虽然慢,步履很稳。 他纳闷:“那是我们国子监最受尊重的老夫子,人称大齐百晓生。” 孟荥不懂,老夫子有什么好看的? 楚婠白他一眼,又指了指前方,“你看后面。” 老夫子身后果然还跟着一人,虽然还未完全走下来,但是一层层台阶,自下而上,犹如美人掀帘般惹人期待。 与书生们,那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手腕处露出来的骨节透着淡淡的粉色光晕。 楚婠屏住呼吸,期待着美人露出真容。 ------------ 第三十七章 师父,我错了 众人朝下楼的两人也纷纷行了注目礼,楚婠兴趣更浓,这人看来在大齐还很有名。 孟荥与楚婠站到一处,“你眼睛真够毒的,刚出来一双靴子就能看出来是美男?” “美人在皮不在骨,你不懂。”楚婠指着前方,难得耐心解释:“你看他那身白色金纹锦袍,一般人可驾驭不了,你再看这下巴线条,这嘴唇齿白唇红的,还有这双眼睛,凤尾狭长,如明月高空,鼻翼如山丘坚挺……” 她正夸得如痴如醉,直等到那人抬头和自己对视一眼。 空气中似乎连尘埃都被定住了,楚婠张开的嘴巴也未阖上。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孟荥瞅了瞅远处縢宴烁的冷脸,幸灾乐祸道:“那的确是美男,国师大人可是一直稳居大齐美男排行榜的。” 楚婠用手捂脸,悄悄对孟荥道:“縢宴烁怎么会在国子监?” 他不是一早就去了祈福台了吗? “我哪里知道。”孟荥一脸坏笑:“会不会是国师掐指一算,专门跑这来逮你啊?” 这下楚婠脸都绿了,心道:不会吧? “你这有没有……”话未说完,温素知从另一处楼梯走上来,看见楚婠果然在这里,干净的面容露出笑意。 “刚才有人说孟荥带了个朋友来国子监,我就猜是你。” 温素知说完见楚婠挎着张小脸,低头关切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縢宴烁站在原地,从他的视线看到的是温素知和楚婠低额交谈的模样。 心里如翻江倒海般不舒服。 縢宴烁终于开口:“楚婠,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楚婠只能乖乖走下台阶。 孟荥连忙拉住正欲阻拦的温素知,低声道:“楚婠今日不肯领罚,偷溜出来玩的,你若是再拉偏架,把这件事闹大对谁都不好。” 孟荥说完还将前因后果说给温素知听。 那边楚婠已经走到国师身边,她先是朝老夫子拜了拜,然后乖乖站在縢宴烁身后不发一言。 在远处的温素知见到这幅场景,等縢宴烁带着楚婠离开国子监的时候。 终于还是忍不住。 温素知追上前:“国师大人。” 縢宴烁觑了一眼楚婠才转身:“你有何事?” 温素知自知自己如今还是个学生,无任何官职,在縢宴烁面前比小透明还小透明。 可他还是为了楚婠,仗义开口:“恳请国师大人不要怪罪楚婠今日来国子监,是……”他想了想,胡乱找了个借口:“是伯父托她过来送参汤给我,这才不得不来这里。” 楚婠连忙点头,一脸希冀看着縢宴烁。 谁料想縢宴烁眼皮都未抬:“送到天机楼,顺便看看美男图鉴?” 这才楚婠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心道:师父自从她闯进天机楼看帅哥的时候,估计就知道了。 温素知被怼的哑口无言,面上焦急:“总之希望国师大人不与她小女子计较,素知在这里替楚婠道歉。” 谁知縢宴烁脸更黑了,楚婠只觉得温素知会把这件事闹大,朝跟过来的孟荥使眼色。 孟荥马上接手,找了个借口拉着温素知就跑。 宽阔学子路中央只剩下他们两人。 楚婠不敢随意开口,怕撞枪口上,只好耸拉着脖子,一副等候发落的模样。 平日里国师出门办事都是一身道袍,她老远就能认出来,谁想到今日换了服装,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再细看即使是寻常锦服,穿在他身上也是美得令人销魂。 楚婠闭了闭眼睛,只能在识海中欣赏。 縢宴烁见她不说话,以为还在为清晨的事生气。 当即开口:“不是说要去邙山?” 楚婠反应飞快,连忙给自己找台阶:“师父,我觉得邙山没有国师府修炼效果好,能不能让我继续在国师府修炼?” 縢宴烁低头,对上视线:“真的?” “当然,”楚婠笑容推到一起:“国师府离我家又近,来回方便,我才不去邙山呢,万一被妖兽吃掉了,师父还赶不过来帮你我。” 听到此,縢宴烁这才心中稍稍平静了些。 楚婠接着问:“师父,你不是去祈福台的吗?” 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縢宴烁答非所问,他走近将落在楚婠发顶的白瓣梨花拂去。 缓缓道:“既然今日不想修炼,回府煮茶喝。” “真的?”楚婠惊讶道。 原以为这次铁定要受罚了,竟然没有被骂。 縢宴烁点头,他看了眼身后这偌大的天机楼,“还是你想继续在这里垂涎男色?” 楚婠一边拉着手臂,一边头摇的像拨浪鼓:“天底下好看的男人集合在一起,也抵不过我师父半分!” 縢宴烁不知何时开始,竟然对楚婠这种溜须拍马特别受用。 偷偷跟踪的探子跪在英亲王面前。 “回王爷,国师大人回去之后先去国子监和老夫子叙旧,然后带着徒弟回府,两人一下午在书房煮茶闲聊。” 齐桓将桌上的茶杯摔碎:“知府大人没去请吗?” 跪在地上的侍从回答:“请了四五次都被驳回来了,说国师大人不让打扰。” 话音刚落,地上又多了几块碎渣,有一块还砸到侍从脸上,众人皆俯首跪在地上。 不敢吭气。 这时小皇帝从里间走出来,宽慰齐桓:“皇叔不要怕动怒。” 齐桓愤愤不平:“他也太不把天家放在眼里!” 齐蒙无奈:“你玩的那些,也不是一般人都能接受的,想考验对方底线,如果考验出来了,以后便知道分寸。” 縢宴烁可以静观别人屠杀,手段多残忍他都不会看一眼,可他自己不愿沾上。 刀柄可以送人,却永远不会将尖头对向自己。 英亲王眼中闪过阴霾,“想独善其身,想的也太美了。” 事成之后,走着瞧! 齐蒙透过余光看齐桓一眼,心中已经了然对方所想。 他将手中金龙纹的茶杯轻轻放在案几上,面色不动。 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只要皇权在他手上就行。 楚婠与縢宴烁坐在一处喝茶,直等到墙外那些人散了去才开口:“师父,那个齐桓监视你?” 縢宴烁已经习惯楚婠没大没小,此时能感觉徒弟也不喜那人,心中更舒坦一些。 “在朝中做事,就会有千百双眼睛盯着你,我早已经习惯。” ------------ 第三十八章 男女通杀 “如果在大齐用玄术,那些人都不是你的对手?”楚婠有点想不明白,干脆问:“和师祖风流子一样云游世界不好吗?” 为何要屈居在一方小国。 縢宴烁侧身单手支颐,眼中散漫流光。 他轻声道:“你将来若是接了我的衣钵,想成为师祖那样,云游世界?” “呸呸呸,”楚婠连声站起:“师父流芳百世,长命百岁!” 縢宴烁笑,知道她误会自己意思,却不反驳。 将来他心中郁结都清扫干净了,说不定…… 縢宴烁解释:“我不想云游哪里,找一处无人打扰的地方,度过余生也可。” 楚婠笑起来:“那到时候总要留个伺候的人吧,师父我陪你去。” 屋内静谧,茶汤香气扑鼻。 縢宴烁想到上午国子监的事情,满脸不相信:“不去看你的美男图了?” “那些都是毛还没长齐的愣头青,”楚婠干脆盘腿坐在縢宴烁面前。 仔细端详道:“师父天姿国色,眼若星辰,鼻如山峦,唇如……” 突然縢宴烁将人拽到身边,眼神里透着不明情绪。 楚婠皱眉,早上还一脸君子,只会知道多审视她两眼了。 她干脆靠过去,整个人落在縢宴烁怀里。 白给的豆腐不吃白不吃。 縢宴烁抬手根本拉扯不动,对方像是粘人的麦芽糖,放不放下大概是能是她自己说了算。 縢宴烁语气中颇有些无奈:“城中曾经有个浪荡子,每日都对着花楼吟诗作赋,看见好看的女子便送上自己写的诗句文稿,撩的周围少妇心动,纷纷与丈夫和离都要与那个浪荡子在一起。” 楚婠静静靠在怀里,听着縢宴烁悦耳的嗓音发困。 “没想到师父还爱听八卦。”楚婠道。 縢宴烁一低头,下巴磨蹉到发顶,柔软的发丝像是绸缎般拂过识海。 楚婠没听见回答声音,好奇抬头。 正巧发现縢宴烁在看着自己。 “师父?” 楚婠先笑起来,春光洒进来落了一地尘晖 縢宴烁反应慢半拍,很快回过神:“那些丈夫中不乏朝中重臣,便求我做了一场法事,想让自己的妻子清醒。” 楚婠在茶馆酒楼转悠的时候,从未听到有这样一个妙人,于是又问:“那最后呢?结局是什么?” 縢宴烁眼神微眯:“我用一道转移符,将那人送到最北边的小镇上去,如果能回来,最起码三年后。” 楚婠不禁感慨,縢宴烁真够狠的。 自己以后千万别得罪他,要不然一道转移符能送进外太空。 整个故事听不出与自己有何关系,楚婠问:“师父,你与说这个八卦,是想告诉我什么呀?” 縢宴烁抬手,轻弹一下她额角。 看着楚婠皱眉捂着小脑袋,縢宴烁郁结的心情瞬间好许多。 “告诫你色字头上一把刀,小心成为第二个。” 楚婠连忙自证清白:“那师父可以完全放心,徒弟绝对不会沾花捏草的。” 縢宴烁俨然不相信。 楚婠继续道:“您想想,如果当时有女子美到天女下凡,人神共愤,那个色鬼哪里还有心思看其他莺莺燕燕,也许你把他送走之后他就遇上一个,说不定这辈子就不肯回来了。” 忽然縢宴烁双手捧住她的脸。 轻声问:“你是不是想说,如果将来有一人能满足你的审美,像天神一般,你也不会再去外面欣赏,只看他一人?” 手掌上的温度熨烫着楚婠心门,她眨了几下眼睛,却见对方根本没有放开手的意思。 干脆更大胆一点,朝前凑过去。 两人瞳孔中只剩下各自倒影。 楚婠道:“这个也不是不能商量,只要师父同意就行。” 说完覆手贴过去,握住对方指节。 纤纤玉指柔软无骨,縢宴烁停顿片刻才皱眉起身。 两人间隔出一段距离后开口:“你若练功有如此毅力便好了。” 楚婠偷看到对方乍红的耳垂,一脸坏笑。 温素知和孟荥担心楚婠情况,早早就去了自由自在府。 天幕落下时楚婠才回来。 温素知先走上前,在楚婠身边赚了一圈:“国师没罚你吧?” 孟荥也抱臂站在旁边,笑起来:“我还和素知打赌,以为你今天得住邙山了。” 楚婠抬起下巴:“笑话,我可是师父最最最得意的徒弟!” “呦!”孟荥被逗乐:“今日得了什么好处,如此自信?” 楚婠不理他,带着温素知往门外走。 “憋闷一天了,咱们去外面酒楼转转。” 孟荥紧跟其后:“你就不怕国师再杀过来?” 楚婠白他一眼,小声道:“放心,今夜月中,我师父要闭关打坐的。” 縢宴烁说了一下午酒楼的八卦,害的她眼馋。 择日不如撞日,她倒要看看那个浪荡子蹲守的地方,到底有多少美人! 天齐酒楼门口,络绎不绝。 幸亏孟荥平日里都是这些酒楼常客,他们来就能有一间上好的厢房。 孟荥最先坐在餐桌前,看着楚婠在认真挑唱曲儿的小姑娘,顿觉好笑,他指了指温素知,又指了指楚婠。 “素知从没同我来这天齐酒楼玩过,倒是第一次为你破了例。” 楚婠见温素知一脸正义凛然,周围小姑娘都不曾看一眼,心里不由刮目相看。 她朝孟荥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孟家大浪子,小心我师父一个转移符送你去天边。” 孟荥似乎知道这件事,笑起来:“你说国师送那个叫秋华良的吧?” 秋华良? 楚婠惊住:“真有这人?” “当然,”孟荥意味深长又笑了笑:“我打赌国师大人肯定没跟你说,秋华良是如何同意走进他的符咒圈的吧?” 楚婠蛮不在意:“如何?总不是我师父用美男计吧?” 谁知道,她这一开口。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有片刻鸦雀无声。 楚婠巡视周围,只怪原身之前胆小怯懦,还是个超级社恐,这种事她铁定是不知道的。 如今楚婠也只能靠猜。 看了众人表情,楚婠汗颜:“给我说中了?” 孟荥先反应过来,摇摇头。 他解释道:“我们哪里知道,你要亲自问问你师父了。” ------------ 第三十九章 抢座风波 楚婠疑惑道:“那你们刚才还那副表情,差点我还以为……” 孟荥抢先问:“以为什么?你师父取向特殊?” “瞎说,”楚婠轻斥了一声:“我师父取向一点都不特殊。” 现场又是一片静默,楚婠偷偷鳖见这次温素知脸都快黑了, 她轻咳两下,赶紧转移话题:“我是来找你们见世面的,孟荣荣,你把这酒楼好玩的都来一遍。” 说着拿出袖袍里两片金叶子晃了晃,“今日小爷买单!” “得嘞”孟荥假作用毛巾往袖子上拍拍灰,愉快应下。 天齐酒楼最有意思的节目要属半夜之后的空中群舞,在高塔之上,各色半遮面的曼妙女子在舞台和中央起舞,外圈还有十几名俊脸小生在演奏乐器。 看官里男男女女都有,各色服装,各色方言交织,超乎楚婠想象的热闹。 眼前仿佛就是一副活的隋唐百姓图。 “楚婠?” 刚刚踏进酒楼的两人,妙龄女子白纱遮面,身边男子腰间配了一块同心玉佩。 楚瑜放下面纱,眼中愤恨难当。 她辛辛苦苦躲在家中不敢见外人,这小妮子倒是逍遥自在。 自从回想起当时楚婠也在祈福台之后,楚瑜十分怀疑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可能就是一肚子坏水的楚婠。 积怨已久的楚瑜只觉得在这里碰见楚婠,是天上神仙都在帮她除掉这口恶气。 楚瑜对身边同样赋闲在家的楚修明道:“二哥哥,那个死丫头居然也在这。” 楚修明顺着视线看过去,正巧撞见孟荥也在。 看台上孟荥与楚婠座位很近,两人动作间也仿佛多年老友般熟络。 楚修明想起那次和师兄走散之后,发生的一切。 更让他生气的事,被神医谷逐出师门之后,好几次想找孟荥喝酒解闷,结果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如今倒是对着楚婠殷勤的很。 楚修明整了整衣襟,眼中满是奚落:“走,咱们也去楼上,顺便把楚婠叫过来给你撒气。” 楼上看完一场表演,楚婠正拉着店中领事询问几个弹琴的小哥能不能再来几曲。 孟荥忍不住揭穿:“你是不是看见那白面小生走不动了? 楚婠面色如常,只有眼尾笑意藏不住:“我哪有。” 孟荥啧啧两声,想起縢宴烁对楚婠说秋华良的故事,恍然大悟:“难怪国师跟你聊那个好色之徒,你呀,”他边说,便把酒杯中佳酿饮尽。 “你和那个秋华良不分上下。” 周围听见的人都笑起来,饶是温素知也忍不住掩面偷笑。 楚婠白了孟荥一眼,压根不在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又何错之有。 这时候天齐酒楼的掌柜小跑上来,擦着额间细汗。 他掀开红丝绒般帘布,环视三人,立马认出孟荥。 管家小跑到孟荥面前,先是寒暄两句,之后就直接说明来意。 掌柜道:“对不住三位,这看台位置早就被宰相府公子小姐定了,咱们家小二没弄清楚,劳烦三位随另一处好地方,再有今日的酒水小店来买单。” 几句话将孟荥的路堵得死死的。 楚婠皱眉,听见宰相府时就觉诧异,直到听见公子小姐四个字,楚婠下意识环视酒楼周围。 大厅里楚瑜的目光丝毫不躲,恨恨看着楚婠。 身边楚修明也是,一脸生气看着她。 楚婠下巴朝那处抬了抬,示意孟荥和温素知道:“得,遇见瘟神了。” 还是买一送一。 温素知皱眉,对店掌柜道:“我们坐在这都听了一曲一舞,你现在说是不是有些迟了?” 掌柜心知面前几位从外貌穿着不是普通老百姓,可除了孟荥是太后家族的人之外,其余均认不出。 楼下等着的是楚相二子和小女儿。 无论人家家里出了多少八卦舆论,宰相府不倒,这些人便是天齐贵客,不能怠慢。 言外之意,必走不可了。 楚瑜抱臂等在楼下,从面纱里都能看出来正得意洋洋,时刻准备看他们的笑话。 她心中腹诽:“哼,臭丫头,等你下来看我怎么让人撕烂你的嘴!” 孟荥轻飘飘看眼一楼,楚修明和楚瑜两人的事情他也了解七七八八。 心中并不想成为他们的出气筒,于是对楚婠道:“走吧。” 温素知皱眉:“如此那些人不是更嚣张?” 孟荥解释:“人家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你粘上多晦气。” 两人意见不统一,孟荥干脆让楚婠做决定。 他道:“楚婠,你说,是走是留?” 楚婠笑笑,眉间闪过揶揄。 她朝掌柜招招手,附耳解释几句。 楚婠点点头:“当然,你就按照这个说给下面两位听,这看台谁来坐,让他们自己决定。” “是是是。”掌柜激动到搓手,转身飞快走下楼。 楚修明有丝不耐烦,“什么意思?不肯让?” 说完朝身后带来的十几家丁招手。 “唉唉唉!等等!”掌柜连忙抓住楚修明手臂,拦住他:“二少爷且慢。” 他将刚才楚婠说的话又复述一遍,解释:“若是英亲王来,这位置谁也留不住的。” 皇亲贵胄谁能相比? “英亲王?”楚瑜眼底闪过激动,“她真这样说?” 楚修明眉头紧锁,楚瑜的事,那个英亲王没少施压,只是当时楚瑜心心念念还想与英亲王在一起,他们怎么说都不听。 这么晚了,英亲王如何也不可能来天齐酒楼,楚婠这样说,根本就是摸准楚瑜会改变主意。 果然楚瑜不再想去抢台子,而是选了离酒楼门口最近的散桌,只为了能第一时间见到英亲王。 楚修明抬眼看着楼上,“你在这守着,我去看看。” 孟荥瞧着楚修明气势汹汹的模样,只觉好笑:“待会楚婠你先别出手。” 楚婠不解:“为何?” 她手里好玩的符咒一大把,拿捏楚修明分分钟。 孟荥坏笑:“看我的。” 说着朝身边随行的家仆道:“你们去会会楚修明。” ------------ 第四十章 倒霉蛋楚修明 楚修明的家丁差一步就能打开门帘,谁知道被里面的一道剑光撂倒 楚修明只好站到最前面,大声呵斥:“有胆做,没胆见是不是?” 这时有两人从里面走出来,正是孟荥带来的贴身家仆。 同样的鸟纹锦袍黑靴,唯一不同的是两人衣边,一个是绿色,一个是红色。 楚修明顿时觉得在哪里见过,待反应过来,那两人已经将他带来的家丁收拾完了。 楚修明这次还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他猛的拽住挡住看台的绒布帘,用尽全力扯下来。 气愤喊道:“全都是你们搞的鬼,是不是!” 故意让他知道宫中有个冒名顶替的药灵子,引他去找太后告发。 如果没有这件事,此刻自己仍然是神医谷的弟子。 楚修明想起药灵子临走时,连见都不见自己。 多年积累的情义就这么没了。 太后和神医谷,他两边都不做人。 孟荥走过来,见楚修明已经气到七窍冒烟,却依旧笑容满面:“楚兄怎么如此生气,一起坐下来喝酒如何?” 楚修明挡开他的手,似是已经控制不住火气:“喝你的大头鬼,我们往日无愁,你为何如此坑害我?” 他又指着楚婠:“一定是那个贱……” 话音未落到地,楚修明脑袋上就被贴了一块符咒,再然后嘴巴就像是胶水粘住,怎么也发不出声响。 楚婠笑起来,“你这样的德行,的确不适合在神医谷。” 药灵子当日即便是同样发现有人冒名顶替自己在宫中享受荣华富贵,也不一定会同太后那样说。 行医救人,心应如止水。 楚修明身上戾气太重,神医谷不会看不清,被逐出师门只是时间的问题。 “呜呜呜!”楚修明说出来的每个字都会变成呜咽声,根本没办法将符咒解除。 带过来的打手也抵不过孟荥身边两个侍从。 看见自己上来白招了一顿羞辱,对方分毫没有伤到。 楚修明干脆破罐子破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墨黑色陶瓷瓶,打开瓶口,顿时一阵阵异香飘出。 今天就让你们尝尝出尽洋相的滋味。 楚修明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见楚婠抬手变出一枚玉扳指,五指散开聚拢,一道金色符咒降下来。 玉扳指又成了一把半人大的芭蕉扇,朝楚修明猛扇过去。 楚修明大惊,但是已经反应不及,口鼻间尽数将自己亲自研制的成果吸了进去。 众目睽睽之下,开始脱去外衣。 八尺男儿如此,实在有伤风化。 孟荥忍不住靠在温素知旁边,打了个哈欠:“你说他这个是什么毒?” 温素知摇摇头,眼中也只觉得此刻有伤风化。 只有楚婠看的津津有味,还打趣道:“二哥如今自己以身试药,小妹真是佩服。” 等到楚修明脱的就剩一条里裤,她才朝一楼的楚瑜道:“楚瑜妹妹,你就不要再等英亲王了,人家知道你在,早躲回府啦!” 她用了传音符咒,整栋楼里回荡着这几话,重复不停。 所有食客交头接耳,纷纷跑到楼道里观望。 “那个楚瑜不是说做尼姑了吗?” “英亲王今日来?” “你没听见,原本来的,听到楚瑜在,不敢来了。” 楚瑜站在下面,嘴唇都要咬破,竟没想到有二哥这里,她还敢造次。 周围议论声越来越大,楚瑜再也坐不住,离开时狠狠盯着楚婠方向。 心里发誓一定要找机会让她好看。 “怎么就走了?”楚婠看着地上还在发疯的楚修明,无奈摇头。 她对楚家家丁道:“快把你们二少抬走吧,要不然明天全城就要看他的笑话了。” 那些被眼前场景弄蒙的家丁终于反应过来,几人架住楚修明上半身,用扯下来的帘布裹住手脚,赶紧逃离现场。 楚婠还不忘提醒:“记得把账结了,还有个帘布的钱!” 家丁们僵住,溜得更快了。 孟荥打量楚婠,小声对温素知道:“以前只听说楚家有个不受宠的女儿长相丑陋,不喜与人交流,如今看来,世人说的也不可信。 温素知却觉得楚婠这样很好,有仇必报,本就该如此。 三人玩够了也准备回去,谁知道店掌柜满脸笑容留住他们。 店掌柜道:“三位客官,请留步。” 楚婠纳闷:“宰相府没结账?” “不是不是,”店掌柜连忙摆手,解释:“小的特来感谢三位通知英亲王驾到的事情,给你们这顿餐费全免。” 原本还怀疑真假,店掌柜听到小二来报,说英亲王的马车已经在楼外停下,并且吩咐要了间上等位置。 如此泼天的富贵,店掌柜已经笑的合不拢嘴。 重新清理看台位置,也不枉感谢一番。 楚婠瞠目,和刚才逗楚相府兄妹神情不同。 孟荥和温素知不知英亲王真实面貌,只当碰巧,孟荥道:“你这小嘴,开了光了?” 说曹操,曹操就能到? 楚婠耸拉着脑袋,大半夜的那个残暴亲王准没好事。 又想到这几日縢宴烁与英亲王在一起,没一刻是开心的。 心里更恼了。 “走吧,”楚婠道。 这是大齐她唯一不想粘上的人。 可三人刚走到门口,就被士兵拦下。 “各位留步,”士兵目光警惕,尤其落在楚婠身上,审视良久。 一个刚刚入金丹期的术士,他们不得不防。 于是道:“等英亲王安全用晚餐,尔等才准离开。” 孟荥还想辩解什么,楚婠反应快,趁着那金色暗纹龙袍走进来的空档,赶紧抓着孟荥和温素知低头跪在一边。 “英亲王驾到!” 门口一声高呼,众人皆跪下。 齐桓站在最前面,只看了看舞台中央。 管家心领神会,招来掌柜:“最上面一层楼把客人都请走,我们王爷喜静。” 说完直接将一箱金子扔进掌柜怀里。 掌柜差点双手都抱不动,满脸褶子推着笑容:“小的马上去办。” 孟荥好奇:“这么晚了,英亲王想吃什么不能让宫里御厨做?” 楚婠不答,只悄悄看着齐桓身后四五个士兵抬着的箱子,里面隐隐有铁链煽动的声音。 她皱眉,只觉这厮又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 第四十一章 救只小妖兽 温素知见孟荥和楚婠同时在大厅角落找了一处餐桌坐下,完全没有要走的想法。 不由担心:“你们两个到底在谋划什么?” 孟荥也注意到那个被包的严严实实的箱子,解释:“你不好奇吗?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活物?” 温素知只觉危险,他提醒道:“好奇害死猫。” 孟荥笑了笑,指着楚婠:“那你问她为什么不走。” 温素知只好问楚婠。 楚婠眼中闪过慧黠,起身从袖袍中抽出白色纱巾将半张小脸蒙住。 临走时还不忘对孟荥道:“替我照顾一下素知。” 孟荥拽住她袖口:“说什么呢?探险带上我呀!” “你们两个都不会玄术。” “那我给你把风,”孟荥想了想,只觉得还是仔叫个人保险一点,又道:“让素知回去通知国师呗,万一情况不妙也好有个人来救我们。” 温素知心中微沉,不得不面对自己武力值几乎为零这件事。 楚婠听说要找她师父,连忙摆手:“你忘了我今晚是偷溜出来的?” 再说縢宴烁不想看到英亲王。 她对两人道:“这样,你们帮我在后门把风,半柱香的时间如果没等到我,就赶紧自己跑。” 温素知摇头:“不行,太危险了。” “没事,”楚婠指了指自己:“我有办法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离开,孟荥安慰温素知:“别担心了,国师手眼通天,说不定这会正在用什么法器监视我们呢!” 舞台上莺歌燕舞,琴瑟并奏,英亲王身边胡姬们端酒伺候,整个舒适惬意。 楚婠从后厨避开视线,直接绕道顶楼。 她见齐桓身边只有三四士兵保护,各个都是金丹后期高手,那个箱子已经被放进看台旁边的厢房里,并且从里到外,重兵把守。 这下楚婠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值得这般监护。 她抽出一张符咒,唇边轻念几句。 红色的符咒幻化成蝴蝶模样悄悄飞向空中,然后从窗台飞进了厢房。 透过识海楚婠看清里面还有十几双眼睛盯着箱子。 她只好等待时机。 恰巧掌柜和几个店伙计将火炉送进去,还有一些炊事用具。 士兵们聚到前厅检查器物,箱子被独自放置在餐桌上。 楚婠再施法力,纸片做的蝴蝶顺着风的弧度,滑翔进去。 里面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蝴蝶停在布料上,一动也不敢动。 里面一点气息都透不出来,也听不见一点点声音,楚婠急了。 原本以为只能空手而回。 忽然口袋的玉扳指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发出异样光芒。 楚婠连忙将扳指藏在手心里,不让人看出异样。 此时箱子里也被什么照亮,纸蝴蝶扑闪两下翅膀,就被一双肉爪按住。 通过识海,楚婠侧头看过去。 箱子里竟然是一直通体雪白莹莹生光,背上两三道灰色虎纹随着动作晃动,厚厚的肉垫撑开,一双蓝金异瞳正炯炯有神盯着蝴蝶。 纸蝴蝶和楚婠通识,此时楚婠只觉得被这只妖兽照的全身暖洋洋的,透着形容不出的舒坦。 天哪!这是哪里来的小可爱? 还未感叹完,屋外又传来声响,大约是掌柜又过来询问道:“主菜咱们小楼有各种珍馐美食,为何……” 士兵打断他:“我们王爷什么没吃过,不过就是借你地方享受一些奇珍异味,你只管多准备几个炭炉和刀具,剩下的不该问就别问!” 店掌柜只好退出去。 楚婠心惊,捉来吃的? 她依稀记得縢宴烁提到过齐桓喜欢野味猎奇,甚至直接在活物上下刀,一片片割下来放在炉火上炙烤。 笼子里的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拼命用脑袋撞击铁笼,可脖子爪子都被铁链栓柱,就算是磨破了皮,也未能撼动分毫。 楚婠叹气,低头看了眼玉扳指,学着縢宴烁教过的符咒。 没一会玉扳指变成一把铁勺。 楚婠又闭上眼,再变。 铁勺变成菜篮。 她不死心继续变。 终于在英亲王准备回厢房的时候变出了一把斧头。 一曲终了,管家道:“王爷,餐具都准备好了。” 齐桓眼中露出阴鸷,“再去请国师来一趟,就说在邙山修炼场抓了只小灵兽,请他一同品尝。” 管家应声走下楼,却见空中飞过一颗圆形球。 还未等众人看清楚,球体落地,发出嘭的巨响。 “先保护王爷!” 士兵们立即反应过来,应声全挡在齐桓面前。 下一秒,第二颗,第三颗炸弹球从高空中砸下来,所到之处桌椅尽毁。 齐桓看着楼内一片狼藉,拉住管家狠狠道:“派一队人去守着那个畜生!” 管家连忙领命,他们打开厢房,正巧遇见楚婠蒙着面拿着一柄玉色斧头朝灵兽脖子砍过去。 “你在做什么?!” 管家话刚说完,灵兽脖子上的玄铁锁也应声落地。 小灵兽聪明的很,迅速躲进楚婠袖袍里。 “快来人!给我抓住这个胆大的毛贼!” 顷刻间楚婠被士兵们围住,齐桓发现那些炸弹球把整个楼砸的稀巴烂,却根本没有瞄向他,连忙带着剩下的人往厢房方向赶过去。 就差一步,两边便能撞见。 楚婠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 刹那间,一人一兽消失在原地。 同时齐桓推开门,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縢宴烁正闭目打坐,耳边传来疾风呼啸声。 忽然身体一沉,他皱着眉头睁开眼。 “你又闯什么祸了?” 楚婠还未答,袖袍里面的小灵兽就跑出来巡视周围。 小家伙精神十足,哪里有刚才困在里面的可怜样子。 “师父,”楚婠小心翼翼从縢宴烁身上爬下来,干脆跪在地上。 满脸推笑:“我刚才见这只小妖兽马上就要成为英亲王口中餐,实在不忍心就,就救下来了。” 縢宴烁眼底愈发没有情绪,冷声道:“大半夜,你如何能撞见英亲王?” “额……” 楚婠心道:完了,忘了这茬了! ------------ 第四十二章 找上门 她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紧抱住縢宴烁胳膊,眼尾下垂,眼窝挤出一滴泪。 “师父,徒弟知错了!” 传送符一下就传送到人家怀里,果然是个好东西呢! 楚婠心里还没美完,额头上就被縢宴烁送了一个暴栗。 不响,但也挺疼的。 縢宴烁眉头都没皱一下,表情严肃:“以物变物需心静求诚才能有所得。” 忽然觉得对方根本没认真听,又加了句:“你变得是什么东西?” “我……” 未等楚婠解释,门外传来焦急的脚步声。 “国师,大事不好了!” 楚婠心道:“不会是那个瘟神找过来了吧?” 縢宴烁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空中轻点几下,神情冷静:“慢慢说。” “是!” 楚婠侧耳听见门外人深呼一口气,然后又道:“国师,英亲王带了大批人马将国师府围了两圈,滴水不漏。” 果然他汇报完,楚婠也听见院门外的火光。 那只小妖兽似感受到威胁,背部虎纹竖起,尖爪显现。 虽然体积只有小猫儿大小,威风不减。 楚婠笑了,对着縢宴烁悄悄道:“师父,你看那只小猫兽多可爱!” 縢宴烁皱眉:小猫兽? 他腹诽道:“连救下的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还敢带回来。” 他将手臂抽出来,独自朝那只小兽走过去。 “唉!师父小心!”楚婠见他单手将小猫兽背部脖颈立起来,小猫兽也感受到威胁开始朝縢宴烁脸部就抓过去。 两方虽然实力悬殊,但是谁也不肯让着谁。 楚婠赶紧跑过去,将小猫兽抱进怀里,可怜兮兮道:“手下留情呀师父。” 縢宴烁不为所动,门外的叫嚣声又传来。 周围的老百姓都被惊醒,纷纷出来看什么情况。 国师府门前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重兵围剿。 “什么情况?国师造反了?” “瞎说呢,国师如何也不可能造反!” “就是,人家还要得道升天呢。” 孟荥和温素知的脚程没有兵马快,回到楚婠府邸时赶紧躲在门内。 孟荥担心道:“素知,你说楚婠回来没?” 温素知又看了一眼前方:“八成是回来了。” 虽然回来,但露了踪迹。 另一边国师府内,楚婠还将小猫兽抱在怀里,縢宴烁走进里间换了一身纯白色道袍走出来。 手里还拿着拂尘,腰间配了七星铜线剑。 楚婠心跳又加速几分,腹诽道:师父全幅武装的模样,真是太帅了! 突然怀里的小猫兽主动舔了一下她,仿佛某种开关被打开。 是海里有声音传过来:“花痴!” “我哪里花痴……”楚婠下意识反驳,话到一半才觉得不对劲。 縢宴烁走出来抱臂站在她面前,楚婠堪堪只到其肩膀。 他低头,目光清冷,语气也凉凉的,比外面的寒光还要疏远。 “以后我换衣服的时候,你就出去等。” 楚婠脸腾地红了,赶紧转移话题。 “师父,英亲王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縢宴烁抬起对方下巴,手腕施力,逼她目光追随自己。 “你再说一遍!”縢宴烁警告道。 这次楚婠不敢胡编了,赶紧老实交代。 英亲王在外面已经等的不耐烦,对身边一位金丹期高手下命令:“把这碍事的大门给本王炸了!” 那人手里拎着半人大,形似铁球的武器,球身上全是像刺猬一样的尖刺。 他应声走到国师府门前,搓了搓手掌挥动武器。 瞬间嘭的一声发出剧烈声响,烟灰散去之后,众人看见国师府的大门被炸开了一半。 英亲王戾气直到看到那些碎成残片的门,才好一点。 他目光挑衅看向里面。 铁门之内,国师府众弟子已经在严阵以待。 没有縢宴烁的命令,面对天家贵胄,谁也不能轻举妄动。 齐桓心底冷哼:“本王倒要看看,你多大胆子敢以下犯上。” “继续,”齐桓指向前方,当着围观百姓的面下达命令。 “把另一半也给我炸了!今天不找到东西,国师府也别想安生!” 在大齐,没人敢动他的东西! 孟荥忍不住小声嘀咕:“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温素知仔细看了前方,指着那些嘴上绑了嘴套,模样酷似鬣狗的犬兽道:“是不是留下气味了?” 孟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此时从国师府走出来一位身长八尺,身着金色暗纹的白袍道士。 剑眉星目,年轻有为的模样引得周围注目。 焦龙落落大方站在英亲王面前,即使身后门被炸了,眉头也未皱一下。 “在下国师府大弟子焦龙,敢问王爷深夜来此,是为何?” 英亲王抱臂端坐在坐骑上,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算什么东西?敢问我?” 众人议论声更重,焦龙那张冷静的脸上也出现一丝裂痕。 英亲王心里冷哼:区区一个徒弟,也敢挡我的道。 未等焦龙想好如何接话,英亲王又对身边高手下达指令:“去,把他给我压成肉泥!” 末了又加一句:“多去几个人,只要能把这幅道貌岸然的样子给我卸了,每人赏万两黄金。” “是!” 英亲王带来的都是赏金术士,只要加钱给的多,没有不答应的。 哪怕对面是国师府,他们也要搏一搏。 瞬间几人围住焦龙,随身将铁球,狼牙棒,双刀……各种武器亮相。 术士对付器士,同等级的根本没有胜算。 焦龙身手也敏捷,迅速往后退一步,举手在空中画了几道符印成结界。 门内的弟子们也尽数站在他身后,一道道的抵挡结印生成,仿佛两方出现一道天堑,高耸入云。 国师府门前犹如神邸降临,英亲王人马也陷在黑暗中。 空中一道拂尘闪过,縢宴烁御剑从屋顶飞下来。 光影中甚至都没有看地面上的人,眼神疏离依旧。 仿若神临。 众百姓们哪里见过如此场景,只觉得普通人根本做不到,唯有半人半仙的国师才可以。 纷纷跪在地上,朝着国师降临方向跪拜。 “国师福泽恩厚,佑我全家平安!” 楚婠抱着小猫兽躲在縢宴烁后面,探出头目睹一切。 尤其看见齐桓那张青黄不接的脸,就觉搞笑。 ------------ 第四十三章 七星铜钱剑 “福泽恩厚,全家平安……”英亲王默默念出这几个字,眼底阴霾一片。 “大齐以后改姓滕好了,国师可比天家都有威望!” 縢宴烁不为所动,他站在英亲王面前,质问:“王爷深夜来,还弄坏了我的府邸,是何用意?” “明知故问!”齐桓指着楚婠怀里的小猫兽,怒喝:“你徒弟偷我宝贝!好不赶紧还给本王。” 随着他的声音,后面那些鬣狗兽早就露出獠牙想攥出来。 小猫兽也挑衅朝他们龇着牙,伸出利爪。 楚婠拍了拍它,小声道:“你就别逞能了!还是让我师父来吧!” 谁知道縢宴烁忽然道:“楚婠,你把东西还回去。” 楚婠和小猫兽均是一愣,楚婠先反应过来,护住小猫兽的脑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师父,他要吃了这小家伙。” 英亲王得意道:“本王自己抓的野味,与你何干?” 他身边高手也赶紧附和:“就是,这只可是我们守在洞口三天三夜才抓到的,你可倒好,直接偷走了!” 他们不想和一个入境的国师比试,如若能归还,再好不过。 楚婠识海里又传来声响,“我的兄弟家人都是死在他们手上的!” 听到此处,楚婠下意识将小兽抱得更紧。 縢宴烁看一眼,皱眉:“为师的话都不听了?” 焦龙见楚婠执拗,赶紧过来:“小师妹,你别让师父为难。” 楚婠怒目看着这些人:果然世界观不一样。 焦龙见她还不动,神色紧张道:“太上皇以前下过一道圣旨,国师永不得对天家的动术法,若是破了例,以下犯上,是要杀头的!” 縢宴烁要被杀头? 楚婠纠结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心里的天秤又歪歪斜斜。 小猫兽笃定对方不忍心残害小动物,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盯着楚婠。 谁想到,楚婠叹了一口,竟然缓步往前走。 识海中挣扎声传来,已经骂骂咧咧。 “你个挨千刀的小玩意儿!你敢再走一步,老子以后一定将你千刀万剐了!” 楚婠走到縢宴烁身边,脑袋瓜被吵得剧烈头痛。 縢宴烁扶住她手臂,将人站稳。 注入一道清心咒在她体内,瞬间那些嘈杂的声音听不见了。 縢宴烁道:“此物也不是什么良善。” 交过去让他们狗咬狗。 楚婠点头,面色沉重。 齐桓见两人举止亲密,只觉碍眼。 他大声道:“让这个小徒弟亲自送到我府邸去。” 笑声里揉着不怀好意,继续道:“给她长长眼,本王是如何将这只畜生拆骨入腹的。” 那些随从都笑起来,眼里充斥猥亵和阴暗。 楚婠再多看一眼,都觉得隐隐作呕。 她攥紧手臂,恨不得马上给对面那些家伙扎几个毒针。 焦龙似看出她怒火,追过去摇了摇头:“别冲动,我帮你交吧。” 末了他又小声提醒:“对方故意挑衅,但是只要师父动了手,这事就说不清了。” 楚婠心思如明镜,哪能不知。 她放开怀里小猫兽,干脆低着头背身而立。 脑海里想起上次遇到英亲王暴虐百姓,縢宴烁也是直接将她隐身带走,看来师父真的不想对上天家的人。 天子脚下,不得不低头。 英亲王看着焦龙正朝他方向走来,顿时得意。 他牵过一只鬣狗兽,放下嘴套的瞬间獠牙露出,朝小猫兽大声犬吠。 楚婠悄悄攥紧手心里的金针,随时准备拼上去。 英亲王身边一高手看出事情稳操胜券,只觉这国师不如传说中凌厉威武,竟然走上前,想去阻拦楚婠。 “小姑娘,你没听见吗?王爷让你去……” 英亲王府四个字还未发出,随着一声冷剑出鞘,直直定在他身上。 穿脖而出,鲜血四溅。 楚婠下意识转身查看情况,就被白色道袍挡住。 縢宴烁身后出现一道巨大的金色符咒将英亲王的人全部挡在外面。 那被七星铜钱剑一招致命的倒霉蛋已经断了呼吸。 眼前的一幕发生太快,连焦龙都未看清师父是如何治敌,小猫兽趁此机会一溜烟跑进国师府邸。 英亲王反应过来,大怒:“给我放狗!” 几十只鬣狗兽被下了嘴套朝这边涌过来,只是刚碰到金色符印就疼的龇牙乱叫。 瞬间不敢再上前。 那些高手看着眼前同伴死状,纷纷不敢上前,英亲王看着众人踌躇,加大筹码:“今日国师以下犯上事实以成,谁能替大齐除害,赏十万两黄金!” 十万两! 縢宴烁皱眉,还未等对方想明白,拂尘在空中挥舞一圈,新的结印落在英亲王上空。 瞬间结印之下七星铜钱剑幻化成七把,金色的铜线线在风中叮铃作响出现。 “怨气撞铃,殊途同归。” 縢宴烁语气很轻,却如千斤他们心头。 修炼中人自然看出这杀招势如破竹,再多的黄金也要有命花才行。 只能去劝说英亲王:“王爷,咱们不要硬碰硬,如今国师以下犯上既以成为事实,直接御前参上一本,够他吃西北风了!” 英亲王目光阴冷,缓缓道:“打不够今天就给我卷铺盖滚!” 可就算他再呵斥,还是无人敢对战国师。 楚婠探出半个脑袋,又被縢宴烁按回来。 “别动。” 楚婠心里的石头刚放下,谁知道焦龙又跟着来了句:“师父,万一英亲王告御状……” 未等縢宴烁回答,楚婠反驳道:“大师兄,你干脆把我送进齐桓马车得了!” 她心中腹诽:这人三观真有问题。 “小师妹别生气,我也是担心师父,当然国师府弟子怎么可能在他人面前卖笑。” 楚婠忍不住怼他:“你把我小猫兽弄没了!怎么赔?” “什么小猫兽?”焦龙笑起来:“那是邙山守护神之子,上古神骑之一——魂奇。” 魂奇? 楚婠又问:“它这么厉害?” 那刚才还楚楚可怜的模样。 縢宴烁唇边露出浅笑:“幼兽罢了。” ------------ 第四十四章 各打五十大板 “皇叔三思!” 英亲王怒气冲冲进宫面圣,跪在长生殿一天一夜不肯起来。 小皇帝齐蒙没办法,只好跟在跪在太上皇寝殿门前。 他也不知道劝了多少次,继续道:“你以为父皇是傻吗?事出有因,你当着百姓的面把他国师府大门都炸了,人家凭什么不能反击?” 齐桓怒他一眼:“连皇帝你也帮那个贱种说话?” 齐蒙脸色骤白,低声喝斥:“岂能胡说!” 未免再多生事端,齐蒙干脆叫人把齐桓拉到年妃生前住所。 齐蒙警告道:“外面风言风语我不管,皇叔,怎么连你也乱说?万一传到父皇耳中,那才是真的大不敬!” 到时候命都难保。 齐桓看他一眼,奚落道:“你别是怕来个滴血认亲吧。” “你!”齐蒙语塞,不愿心事被戳破,只好转移话题:“听说你吃的那只野味是邙山守护神之子?” 提到那只小幼兽,齐桓瞬间青筋暴起:“我管它什么之子之女,下次再落到我手里,必定扒了它的皮!” 还有那个小徒弟,这笔账记下了。 正趴在国师府院墙上的魂奇忽觉一阵冷风吹过,它挠了挠耳朵翻了个身,差点从房顶掉下来。 楚婠看着不远处小东西蠢萌样子,忍不住质疑。 “邙山守护神之子怎么是一只猫呀?” 縢宴烁端坐在正位上翻看经文,听见她的话,难得抬眸解释。 “那是金刚白虎。” “嗷!”楚婠故意大声,朝着魂奇笑道:“还不是猫科嘛!” 魂奇翻了个白眼,露出白色肚皮继续晒太阳,不理会楚婠。 楚婠心道它还生着气,索性也不搭理。 她靠在桌案前,手肘支颐。 眼前一幅绝佳美男图不比世间万物好看。 縢宴烁抬手将她额头转了个方向,声音清冷:“打坐修炼都能走神。” 楚婠当然不愿,灵机一动找了找话题。 她道:“师父,为何太上皇怕你对天家的人动手?” 縢宴烁微愣,手腕还扣在柔软发丝处,“他总不至于允许我对那些人动手。” “也是,”楚婠想了想,的确师父修为高,等到了风流子的年纪说不定真的一人可抵千军,也难怪天家会忌惮。 回忆那天他替自己出气,一剑刺穿对方喉咙的情景,楚婠眼底闪过星星。 她凑过来,顺势将对方手臂放在茶案上,捏捏弄弄,跟挠痒痒般。 縢宴烁轻笑:“你做什么?” 楚婠笑容更甚:“师父替我出奇,徒儿还没好好谢谢呢!” 一边说一边顺着手臂方向往上捏。 縢宴烁扣住她雪白腕骨,表情落在光阴暗处看不清。 他道:“国师府的人自然不是好欺负的。” 楚婠虽然开玩笑,此时听见对方珍重自己,心情瞬间又升高几分。 果然是她在这世界里看好的男人,有实力又沉稳还挺仗义。 最关键颜值绝美。 魂奇在瓦片上昏昏欲睡,忽听见下面一声轻响,它警惕似的眼观四方。 只听到房间内的縢宴烁低声轻斥:“楚婠,你别胡闹!” 魂奇好奇悄悄挪开一片瓦,此时楚婠正趴在縢宴烁腰间在解东西。 縢宴烁抬眸对上魂奇,一道符咒势如破竹,吓得魂奇连忙逃走。 屋内又恢复安静,楚婠捧着好不容解开的七星铜钱剑。 “那天这把剑在空中作响,实在是太帅了!” 縢宴烁没想到对方扑倒自己竟然是为了这把剑,他坐起身冷脸提醒:“这是我的护身剑,已经人剑合一,脾气不太好……” 话音刚落,楚婠已经将剑鞘打开。 縢宴烁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自己也没想到七星能如此快的接纳小徒弟。 他念了一道口诀,剑身如月光附身,在空气中清泠作响。 瞬间,剑身随着縢宴烁手势飞出,钉在了木柱上。 縢宴烁将人护在怀里,蒙住她口鼻。 “嘭”的一声,木柱整个裂开,残灰四处飞散。 楚婠惊讶到长大嘴巴,不仅惊奇七星铜钱剑的离开,她转头看着縢宴烁。 心中疑惑。 师父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还特地来一段佩剑表演? 縢宴烁低头见她正定定看着自己,一双乌瞳墨眼透着自然风情,双唇赤如点朱,肤白胜雪。 “怎么了?”縢宴烁疑惑问,“我脸上有东西?” 反应过来的楚婠,连忙笑笑:“没事没事。” 楚婠不想心迹败露,赶紧起身找借口离开,不小心踩到裙摆,整个人失去重心。 随时随地用符咒的习惯并没养成,眼看就要脸着地。 她心一横,干脆拿縢宴烁当肉垫整个靠过去。 縢宴烁皱眉,如此又挨了一摔。 刚要呵斥,却见七星铜钱护主心切,直直朝楚婠飞过来。 小心二字来不及脱口而出,縢宴烁调转方向,将人压在身下。 剑心护主,只落在他们的道袍上。 縢宴烁看着两片被钉死的衣角皱眉。 楚婠被撞得头晕眼花,根本看不清楚情况。 “你?” 一直压着她是什么意思? 见縢宴烁不回答,才发觉他耳骨已经红了。 楚婠顿觉心情大好,笑起来:“师父,你再不起来我怕自己控制不住的。” 縢宴烁心思都在如何挪开手控制佩剑,没反应过来:“控制不住什么?” 被吓走的魂奇在四周转了一片,突然感受到什么,巡逻回来在屋顶停下。 屋内气氛渐浓,楚婠眼底闪过些复杂情绪,干脆伸出手臂架在縢宴烁脖颈处。 “反正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不怨我。” 縢宴烁皱眉:“乱说什么?” 他何时投怀送抱过。 縢宴烁不知,楚婠的视线被自己落下来的乌黑长发遮住,再加上全幅心思都在他如神面孔中,哪里看得清是因为衣角钉在一处才起不开。 只当是男神故意撩拨。 再不上,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楚婠狗胆包天,思及此干脆将人往下曳。 她一用力,縢宴烁重心难稳。 两人又抱在一起。 楚婠闭上眼,心里却乐开了花。 ------------ 第四十五章 邙山之行 英亲王听了小皇帝的建议并没有将这件事告到太上皇,不过御状还是告到太后那的。 孟迎秋乐得见国师和齐蒙不和,此时就两方罚了些俸禄揭过。 孟荥和温素知下课去找自由自在府,刚进门就看见楚婠在和吴氏闲话家常。 孟荥笑:“你最近是有多闲?天天喝茶嗑瓜子。” 楚婠脸色微僵,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反驳:“少管我!” 温素知替楚婠说话:“她之前忙忙碌碌见不到人,难得休息几天你就不要说教了。” “就是。”楚婠一脸得意。 孟荥故意叹气,“某人怕不是被国师扫出门了吧?” 心事被戳破,楚婠干脆拿起桌上的一木盒追了孟荥半个庭院。 自那日轻薄縢宴烁之后,楚婠就被狠狠扫地出门,如今只能在自己府邸闭门思过了。 楚婠有苦难言,干脆拿孟荥撒火。 两人刚追到门口,差点撞到走进来的焦龙。 楚婠愣住:“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焦龙提着一个红绒布遮住的笼子递过来:“师父命你去邙山一趟,放归魂奇。” 楚婠快步走上前,饶是焦龙拦住还是将布帘打开。 里面的魂奇虽然昏昏欲睡,自在如常,可楚婠还会看见它脖颈挣扎过的勒痕,气愤道:“放归就放归,你绑它干嘛!” 焦龙不以为然:“不绑,就这木笼子,它不消一会就咬断了。” 楚婠恍若未闻,直接打开笼子,将铁链拆除,得了自由的魂奇睁开眼睛凉凉看了楚婠一眼。 几日不见,一人一兽仿如陌生人。 楚婠奇怪这几日魂奇也不通识海找她,原来被縢宴烁关起来了。 “又不是我的错,你横我干嘛?” 魂奇眼神更哀怨了。 焦龙交代完便回国师府,楚婠蹲下身子对魂奇道:“我不锁你了,帝都的贵人各个都想吃了你这块神仙肉,不如回邙山专心修炼,将来变成白虎,谁又能欺负得了你?” “白虎?”孟荥惊讶道,“你说这只猫?” 话音落地,魂奇正好怒气没地方撒,一跃而上便要抓人。 楚婠手速快,捏住它后脖颈肉将神兽扣到眼前。 “老实一点。” 这时魂奇再也忍不住,打开识海骂道:“老子要不是因为你能被遣回邙山?” 楚婠无辜状,“与我何干?” 魂奇瞪她:“你那日偷袭完国师就溜,正巧被我撞见。” “我哪有偷袭?”楚婠瞬间脸红,抵死不承认,“走走走,送你回邙山。” 正好差事办好去縢宴烁那里哄哄。 邙山山林丰茂,是庇护大齐的自然屏障。 楚天明和楚修明父子从神医谷归来,走完邙山便是大齐。 几次三番被退回,就连楚相捧着万贯家财出面求情,神医谷依然不为所动。 十几年潜心学习付之东流,世人眼底他已经是个废人。 马车里楚天明看出犬子心思,只能开导:“不做神医,入朝为官好了,我引你入国子监做学生,明年科考只要考取前三,留在帝都不成问题。” 楚修明对做官不感兴趣,他摇摇头断然拒绝:“父亲,这件事始作俑者是楚婠那个贱人,你好歹养育她长大,竟然如此对我们!” 楚天明想到此,也是头疼:“如今楚瑜天劫到底何时降下来还不知,楚婠必须再想办法扣在宰相府。” 楚修明看了看身边的紫檀木匣子,眼底阴谋渐起:“虽然再不能回神医谷,但是师父送的这些草药宝贝,待我回去融合提炼,一定能研制出最毒的药对付楚婠。” 两人正说着,突然前方车马停了下来。 管家上前禀报:“回楚相,前方是邙山的天泉瀑布,车马容易打滑,还请楚相和公子下车步行。” 楚修明走下马车,竟没想到能遇上楚婠等人。 两拨人马分别在瀑布两边,他们要出山,楚婠要进山。 楚婠先一步站在瀑布石台上,她怀里抱着魂奇,眼睁睁看着楚修明不怀好意走过来。 温素知朝山下大喊,久久未有回应。 楚修明大笑出声,竟没想到还有如此大运。 楚修明得意道:“父亲你重新找个人替妹妹挡天劫吧。” 楚婠如果死了,那他可太痛快了。 温素知眼眶骤红,不顾孟荥阻拦,径直走到楚修明面前:“今日的事,我一定让你拿命偿还!” 楚修明眼底奚落:“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一脚将人踢到地上,文弱书生和整日泡在药汤里调养身体的人如何能比。 温素知胸口如撕裂开剧烈咳嗽,孟荥只好先将温素知拖到旁边。 “先找到人再报仇。” 楚修明也听见,对父亲道:“我们也派人去找,万一没死成,再给她一刀。” 楚天明虽然更愿意楚婠拿来祭天,但如今有个烫手山芋,当然尽快解决更好。 摔到水潭深处的楚婠一时间口鼻难以呼吸,眼前也是绿蒙蒙一片看不清位置。 魂奇不知境况如何,她只知道临进水时用了所有力气将魂奇扔向岸边,一个人跳进潭底的。 希望那家伙没事。 终于在水里找到方向的楚婠向上游,她身体底子好,又深谙水性,也能很快就到达水面。 谁想到因为浮力,袖口口袋东西护不住,玉扳指又落入水中。 楚婠皱着眉,来不及呼吸又赶紧入水寻找。 水潭深不见底,她也感受到了临界点。 可师祖的玉扳指如果丢了,恐怕再也不能找回来。 她又拿什么向师父交代。 楚婠心一横,干脆搏一把往下游。 突然一双手护在她面前,指尖如玉。 手心处正是她的玉扳指。 楚婠惊喜看向来人,却是一愣。 面前的人如神降临,冷漠的眼神她再熟悉不过。 瞬间一道符咒两人被送上岸。 楚婠脚底一划,站立不稳。 魂奇看着再一次抱住的两人。 下意识将脑袋转到别处。 上次的教训,它可不想再被縢宴烁当炮灰了。 楚婠看清情势,尴尬一笑:“师父,你特地来救我的?” 縢宴烁依旧冷着脸,轻声呵斥:“滚。” ------------ 第四十六章 楚修明得逞 几乎是同一时间,楚修明打开抱在怀里的木头盒子,魂奇一跃而起。 楚修明楚天明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 魂奇已经将木盒打翻。 一股浓郁的味道传出来,楚婠没法设符咒隔绝,赶紧对魂奇道:“你快那些神奇草药吃了,有毒的虫子千万不要碰!” 楚天明只觉楚婠脑子不好,嘲笑起魂奇来:“小畜生,你若是敢动一下,看老夫不把你抽筋剥皮!” 魂奇并不因为大放厥词分心,它用雷电之速一口将草药含在口中, 转身跃进高处。 在众生面前,囫囵几口,尽数都吞了进去。 那些被打翻在地的各色毒虫,皆四散逃开。 楚修明被眼前情景弄蒙了,如若不是父亲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恐怕都不愿清醒。 “楚婠!”楚修明牙根差点咬断,混着嘴角的血迹,整个人几近疯魔。 “你敢动我的东西!” 神医谷回不了,毒药研制计划也落了空,如今他楚修明,在大齐还有何颜面活下去。 楚修明心里一横,干脆站到瀑布最边缘。 抬脚往前,便是万丈深渊。 孟荥率先叫住他,“修明兄,余生还很长,父母健在,怎么能轻言生死。” 楚天明也反应过来,赶紧劝说:“咱们从长计议,切不要动气。” 一盒草药又如何,断不能没了念想。 楚修明转身朝父亲跪拜,“父亲不要再往前。” 楚天明被吓到,“你!” 楚婠皱眉,想走上前,魂奇的声音却从识海中传过来。 和之前不同,草药的加成,连它的本体声音也成熟了一些。 越到瀑布边缘,水流湍急如九尺银河。 任何人跳下去,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楚婠捏了捏手心,终于还是往前。 温素知和孟荥见此也都跟过去。 “你……” 话音刚过地,谁能想到楚修明突然阴笑两下,将袖子里的一乌黑色蜈蚣放出,朝楚婠如月皎洁的面容砸过去。 “小心!” “婠儿!” 毒蜈蚣和楚婠一同向下坠落,魂奇眼尖发现那只毒蜈蚣掉落在楚婠发丝上。 随时都有可能性命之忧。 它想都未想,直接跳下去。 在毒蜈蚣发动攻势前,一口将它吞食入腹。 “扑通!” “扑通!” 孟荥只听见两声在水潭处,不再与楚相父子多纠缠,赶紧下去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救人。 楚修明如果不是牢牢抓住瀑布边的枯树藤,现在落水不知生死的人便还有他一个。 “呵呵,”他呆呆看着周围一切,笑容更加疯魔。 温素知实在忍不住,转身盯着楚修明:“你在赌她是不是会救你,赌对了,你高兴了?” 楚修明僵住,恶狠狠看着温素知,“明年科考见吧,听说你对状元郎势在必得。” 楚修明说完,腹诽道:“哼,看看最后谁的官职大吧,乡巴佬。” 温素知不再搭理他,赶紧和孟荥一道去寻找楚婠踪迹。 刚走两步,又被楚天明拦住。 楚天明担心他们跟国师告状,眼底闪过杀意。 只是化为出口,一道飞剑划过,死死将楚修明的衣服和瀑布旁的巨石连在一起。 温素知最先反应过来,朝縢宴烁道:“国师!楚婠刚刚掉下去了。” 御剑而来的縢宴烁,眸底化不开的气愤。 他直接一脚将楚修明踢倒在地。 宰相府众人皆被国师突然出现吓到,纷纷不敢上前。 楚天明也只是言语威胁:“国师请自重!伤了我儿性命,摊上整个宰相府,这个公道老夫一定是要讨回的。” 楚修明扶着胸口,语气也不甚客气:“你以为你法力无边,谁都能欺负?” 縢宴烁直接靴子踩在他侧脸上,低沉的声音从胸腔发出。 “你再多说半个字,信不信我直接扔下去!” 话音落,十几道符咒在上方升起。 楚修明看清对方眼底杀意,也清醒几分,不敢再造次。 掉进潭底的楚婠只觉得眼前混沌一片,根本睁不开眼睛,脚下似乎又被什么缠住,她转头过去,吓得汗毛竖起。 数百米的水藻在摇曳乱舞,一根根紧紧缠住她,恨不得将人吞没。 邙山有修仙场,怕是这些植物也快要得道成仙了。 要不然如此有灵性,势要她游不出去。 不远处的魂奇似乎十分痛苦,巴掌小脸上也是青紫一片。 楚婠想到那只毒蜘蛛,心也揪着。 楚修明放走豢养的虫子,必定不是凡物。 如今情势,只有等死。 突然一道笔直光线照在潭底。 楚婠惊呆了。 只看见縢宴烁依旧冷着脸,道袍在水中婉转生姿,墨色长发比水藻还摇曳。 一张骨相极好的面容似乎在找寻什么。 终于看见楚婠如雪的小脸蛋,縢宴烁才松了一口气。 七星铜钱剑瞬间离开剑鞘,烦人的水藻应声变成两段。 其余水藻连忙缩回潭底。 一人一兽被救出水面。 楚婠连咳数数十声终于能坐起来。 她拉住縢宴烁衣角,语气可怜:“师父,救救魂奇!” 而此时,魂奇已经没了知觉,四肢也瘫软在边上凉亭。 縢宴烁抬手,一道符咒落下来,魂奇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断了腿的蜈蚣也学乖了,赶紧逃出来游回潭底。 魂奇吐了几次,终于面色如常,它正眼都不敢再看縢宴烁一眼,乖乖匍匐在水岸边 縢宴烁冷眼看着魂奇,只丢出两个字。 “废物。” 楚婠心觉自己也挺废的,为了躲人,出门连符咒都不带。 縢宴烁训斥完见楚婠神色不对,小脸耸拉着。 他蹲下,抬手扣在下巴处。 因为知道楚婠体力不支,下手很轻。 縢宴烁定定看她两眼。 “还有下次吗?” 楚婠头摇像拨浪鼓:“不敢了,以后符在人在。” 縢宴烁皱眉:“我说的不是这个。” 楚婠纳闷:“那是什么?” 縢宴烁唇边带着弧度,声音如深潭的水般清冽透亮。 “我是说,”他悄悄靠近:“以后不准偷亲为师。” ------------ 第四十七章 师父出现 楚婠脸腾的又红了,思绪回到某天,她抵挡不住面前男色,主动投怀送抱的画面。 楚婠腹诽:我是主动亲的,但是你也没拒绝呀。 而且完事之后还把我撵出去。 楚婠不说话,眼神里却全是叛逆。 縢宴烁笑了:“不服气?” 楚婠当然不敢,连忙又摇头。 魂奇终于醒了,甩了甩脑袋,恢复如常。 楚婠便将刚才神奇草药的事情告知縢宴烁。 他抬手盘卦,解释道:“那些东西助它进入金丹期了。” 才金丹期? 兽类的进化比术士快得多,以往楚婠遇到的皆是金丹后期的妖兽,没想到魂奇,还是邙山守护神之子。 竟然只有这么点修为。 縢宴烁看出她所想,淡淡解释:“它还小。” “那守护神长什么样子?很威风吗?” 未等縢宴烁回答,魂奇有已经打开识海,“我母亲当然强了,岂止是尔等都能见到的?” 楚婠揶揄:“不看就不看,小气。” 縢宴烁降下一道烤火符咒,让他们烘干衣物和皮毛,两人却又斗嘴起来。 縢宴烁皱眉,坐在另一处不说话。 魂奇眼观八方,悄悄通过识海提醒:“你师父又吃醋了,快去哄哄他。” 楚婠坚决不信,反驳道:“他是不想我们打扰清净好不好,蜈蚣能乱吃,话不能乱说。” 虽如此,楚婠还是将魂奇强行抱在怀里:“刚才多谢了呀。” 如果不是它跟着跳下将毒物吃进肚子里,恐怕自己早没命了。 魂奇看着縢宴烁脸色更沉,连忙跳出怀抱。 它腹诽道:“楚婠真是心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就她傻傻的。” 楚婠还想将魂奇抓回来蹂躏一下,手腕被截住。 她茫然抬头,正巧遇上縢宴烁冷眸:“玩够了吗?” “师父,”楚婠干脆问出心中所想:“真要放归它吗?” 縢宴烁脸色更沉:“你想留在身边?” 楚婠还想再劝说,身后孟荥和温素知赶来,两人对话也被打断。 孟荥拍了拍心口,“还好还好,得亏国师出手,你大难不死。” 温素知直接走过去,将人扶起来。 当着縢宴烁的面,仔细检查楚婠伤势。 “这里,痛不痛?” 楚婠也才发觉,自己脸上额头上出现的乌青。 “没事,”楚婠指了指那里,“大概刚才没力气上岸,磕到的。” “我们赶紧下山找医馆看看。” 楚婠偷偷觑了一眼师父,孟荥和温素知来了之后,他便独自坐在另一边。 连魂奇都离得远远地,老大不高兴模样。 心道:这个人大概是有点社交恐惧症,好听点就是高冷,难听点就是不近人情。 楚天明派出的管家回来禀报,听见楚婠毫发无伤,毒蜈蚣消失不见,楚修明气得差点咳出血。 拿命搏杀,对方命格实在是太好了。 处处逢凶化吉,从小到大,这么多次,非但没受伤过,还越来越厉害。 楚修明喃喃自语:“终有一天,她一定惨死在我大齐!” 天空中不知何时一把闪着银辉的铜钱剑出现,在上方铃铛作响。 楚天明见过国师厉害,赶紧让儿子躲避。 那可是国师的本命剑,见者皆逃不过死命。 可七星铜钱剑的目标就是楚修明,无论他逃向哪里,剑身紧追不舍。 縢宴烁又降下一道符咒将几人送回原处。 楚婠看见楚修明就趁着空档,嘴里念叨有词。 “师父,借一道符。” 说着从縢宴烁袖口翻找出自己想要的,朝对面大喝道:“你不是喜欢制毒吗?自己去玩吧!” 符咒迅速飞向楚修明上方,嘭的一声变成巨大的黑色药罐罩在身上。 任里面发出什么样的声音和撞击,罐子纹丝不动。 楚婠忍不住赞叹:果然师父画的符比她厉害多了。 楚天明呵斥:“臭丫头!快把你哥放出来!” 孟荥插嘴:“刚才明明是他楚修明骗人同情,楚婠才失足掉下去,如果不是因为国师,你们就是故意害命!他本就该死。” 楚天明语塞,半天才回怼道:“人不是好好站在这里,休要胡说!” “强词夺理。”温素知将来也会入朝为官,在国子监,宰相是人人尊敬的长者高位,却没想到人品如此低劣,连他都忍不住替楚婠说。 “如果刚才婠儿没有救人之心,你儿子就自作孽跳下去,更不会有人救。” 楚天明见敌众我寡,不再多费口舌,趁着縢宴烁如今不会要他们的命,赶紧带着药罐子和人马离开。 孟荥好奇:“楚婠,那药罐捆不住他吧?” 楚婠知道不肖一会就会消失,刚才只是想吓唬吓唬对方罢了。 宰相府门前,秦氏得到消息和楚瑜苦苦等候。 却没想到楚天明独自回来。 “我儿呢?”秦氏问。 楚天明神色狼狈,指着身后的黑色一人高个子,缓缓道:“快让家丁们带着斧头集合。” 楚修明已经在里面困了数时辰,再没办法,就要窒息而死了。 楚瑜听见楚修明的求救声,焦急问:“父亲,到底是什么回事?” 楚天明大声叹气:“我们家上辈子是不是欠那个楚婠的?” 事事皆都是因为她而起。 “又是楚婠?”楚瑜眼中恨意尽显,“这个贱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阿嚏!” 回城路上,楚婠揉了揉鼻尖,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喷嚏。 温素知原本坐在她对面,见此情景连忙换到身边。 “是不是被潭水冻得?回去先去医馆看看。” 楚婠摇摇头:“没事,回去喝碗姜汤就好了。” 她自己就懂医术,哪里需要看什么医生。 四人坐在马车内,縢宴烁独自端坐在一处打坐修炼。 楚婠左右看看,顿觉失落。 温素知了然,小声问:“是不是想那只小猫兽了?” “……嗯。”楚婠努努唇角,掀开身后的布帘。 他们已经回到帝都,周围再看不见丰茂的树林,而是人声沸腾。 “唉,”楚婠叹气:“就是有点不习惯。” ------------ 第四十八章 谣言四起 楚婠沉浸在思绪当众,縢宴烁忽然开口:“它既不愿意成为你的神骑,留在身边有何用! 说完眼神却瞟向温素知。 温素知回视一眼,也不做声。 马车内暗流涌动,大抵只有孟荥看清楚了。 楚婠皱眉,转过身问縢宴烁:“它一定要成为谁的坐骑吗?” 未等縢宴烁开口,孟荥笑起来:“你想带回家当宠物供着呢?” 楚婠想了小会,很认真回答:“不是宠物,” 她把魂奇当做朋友的。 既然通识,魂奇可以和她对话,如果它不想给人鞍前马后呢!父母都已经是守护神,怎么儿子是要做拉人干活的事? 温素知似乎懂了楚婠意思,笑道:“你若喜欢,我们去市集选一只回来好了。” 縢宴烁看见两人对话,眼神更冷了几分。 楚婠听完温素知提议却摇头,笑着说不用了。 不通人性的宠物何如能与魂奇相比。 縢宴烁这时才开口:“它现在神识尚浅,邙山有天然避障能保护它,若是再在外面招摇被抓走,随时可能丧命。” 楚婠恍然大悟,难怪她也发现魂奇现在有点弱。 其实縢宴烁也不在乎什么坐骑的吧,第一句只是故意气她的。 楚婠神情终于放松,主动坐在縢宴烁身边。 温素知却拉住她衣袖,将人又按回去。 “马车行走,当心。” 楚婠呐呐点头,却没想縢宴烁命令道:“坐过来。” 声音虽然轻,但也不容置疑。 温素知原本准备将人扶稳就松手,此时却巍然不动。 楚婠左右看看,似有为难。 她朝孟荥眨眨眼,很快对方会意,对温素知道:“素知,我想起来昨日夫子交代的作业还在府中,你同我一起下车取呗。” 未等对方同意,孟荥已经将人带走。 路上温素知三步一回头,生怕马车内楚婠出什么事。 孟荥连声提醒:“素知兄,流水有意,落花无情,你呀,早点另寻知己吧。” 温素知回头,看了孟荥一眼:“我待楚婠如同家人,你不要胡说。” “我不是胡说,”孟荥指了指后方:“国师每次能救楚婠于水火中,足以说明他眼皮底下容不得楚婠有闪失,你待人家如家人,难道国师就不是了?” 两个司马昭的心,路人皆知。 就看落花飘向哪头了。 温素知面有怒意:“若国师真把楚婠当做家人,为何连一只幼兽都不肯送?” 孟荥只觉温素知被情感冲昏头脑,若是平常,他定能想明白。 当即解释:“国师的意思是,这魂奇不是寻常宠物,它的父母都已得道升天,若想成长,需要经历苦难折磨,这是神兽要走的路。” 孟荥意味深长又加一句:“”縢宴烁言外之意,楚婠也需要这样。” 楚相府里的人各个见到楚婠都想要了她的命。 留在国师身边,才能保她平安。 温素知转身负气离开。 道理他懂,可温素知始终觉得楚婠向往自由,过点随心所欲的日子,如何不好? 若是他将来中榜,楚婠陪着自己相夫教子。 那才是人间快活。 马车内,縢宴烁和楚婠是术士,耳力极佳。 前方两人争吵尽数听全。 楚婠背过身,反正只要縢宴烁不开口,她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縢宴烁白她一眼,低声道:“若将来一人可抵千军,魂奇一定自愿成为你坐骑。” 现在贪图享乐,魂奇才看不上。 楚婠乖乖点头,有些话不用对方说。 她自己懂。 回国师府,楚婠第一件事就是拿走装备,将玉扳指变小戴在小拇指上,发誓自此以后绝对符箓不离身。 夜深风高,帝都城突然漫天飘雪。 “五月了,怎么会有雪?” 还在外面奔波的老百姓行色匆匆,见白色物体落的满地都是,连忙拿起来。 “纸张如此金贵,怎么能随手扔?” 待打开时,里面一段文字赫然在目。 第二天帝都接近一半的人都看到了漫天字条,全城议论纷纷。 焦龙慌慌张张敲醒还在沉睡的楚婠,将纸条递给她:“你得罪谁了?这么造谣?” “什么?”楚婠一整夜失眠,早上困倦难消,根本睁不开眼睛。 直到縢宴烁气势汹汹从大门走进来,吓得她赶紧换上靴子,向縢宴烁行礼。 这些人是怎么了,一大早都来找她。 縢宴烁盯着她衣衫不整,看了一眼焦龙:“谁让你进来的?” 焦龙赶紧解释:“师父,事情紧急,我一时忘了分寸,还请师父责罚。” 楚婠却无所谓样子,她又不是没穿衣服,自然没有那么多拘束。 縢宴烁皱眉:“出去带着人把街上的纸屑全部清扫干净。” “是!” 焦龙领命离开,临走前给了楚婠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楚婠摸不着头脑,疑惑问:“师父,怎么了?” “你自己看,”縢宴烁边说边将纸条扔到楚婠面前。 楚婠揉了揉眼睛,看清上面写的。 一些揭露她私生活混乱的污言秽语,不仅提到国师,还有温素知,孟荥,全都榜上有名。 楚婠脸色大变,皱眉解释:“师父,我没有!”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被人如此造谣。 这若是到了现代,她一定找律师打的对方措手不及。 可是在大齐,如何能自证? 想了想,楚婠道:“师父,清者自清,我不在乎。” 瞎话谁不会说。 这种拙劣的手法,又花钱又讨不到好,只有楚瑜那个笨蛋能想出来。 此时计划得逞的楚瑜,正站在天齐酒楼面色得意。 她腹诽道:“哼,我看你骨头有多硬!大齐帝都还容不容得下你!” 楚文星刚下朝,他手里拿着在路边捡的纸条来质问楚瑜。 “你问我借人借笔墨就为了这件事?” 楚文星是楚天明第三个儿子,现任御林苑修撰,从小也不喜欢那个假妹妹。 楚文星是文人墨客,不喜但也不会用卑劣手法。 尤其这次还是动用他的部下。 楚文星警告:“若是此事被查,单就滥用皇家纸稿这件事,够我被贬官职了!” ------------ 第四十九章 文曲星 “三哥!”楚瑜进宰相以来从未有人对她大声呵斥,当即脸色通红,眼泪一颗颗砸下来,“不过就是就是几箱破纸,三哥非要和天家扯上什么关系?” “你真的是!”楚文星自小理智凉薄,做事有分寸,当即厉声训斥:“你用的纸是进宫大齐的巴川宣纸,笔是御供狼毫九尾,墨水用的是天泉特产,这些帝都天街全都买不到!” 站在门外的楚天明恰巧听见,面色大变。 他推开门:“赶紧让家丁们全城出动,把扔出去的都捡回来!” 未免楚原和吴氏担心,楚婠偷偷约着几人在天齐酒楼厢房内商量这件事。 孟荥走进来,神色焦急万分:“现在国子监传遍了,温素知今日抽不开身,他被孔夫子带到藏书阁训话呢。” 楚婠不解:“关素知什么事?直接否认不行吗?” 若是温素知撇清自己,以他在国子监的成绩,自然影响不大。 可书生最难过情关。 “听说素知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和夫子堂上争论,犯了众怒,现在还跪在藏书阁。” 楚婠僵住,半晌不知道回什么好。 縢宴烁靠在窗边,凉凉朝两人看一眼。 孟荥这才发现原来国师也来了。 他小声问:“国师怎么也来了?” 楚婠重重叹了一口气:“师父如何能逃过?那纸条上一大半都在编我和他的奸情。” 孟荥赶紧又看了一眼桌上造谣的东西,了然点头:“嗯,要按照这纸条说的,我和温素知顶多算是风花雪月,国师才是正宫。” “呸呸呸!”楚婠一掌拍他后脑勺上,故作威胁:“乱说什么呢!” 孟荥哂笑,准备把纸条扔进竹筒里。 纸张的金色边缘线在阳光下镀上一层金晖。 “嗯?”孟荥盯着那处出神,突然灵光闪现:“作妖的人是宫里的?” 楚婠没听明白,孟荥将纸铺开,细节处解释给他们听。 縢宴烁看着国子监方向,开口:“先去找温素知。” 未等两人反应过来,一道金色符文已经在房间内铺开。 楚婠拉住孟荥衣袖紧跟縢宴烁步伐。 周围突然变暗只有风声呼啸,孟荥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想抱住什么。 等到了国子监大门口,孟荥还没缓过神。 楚婠纳闷:“你跪着干嘛?” 孟荥抬头便看见楚婠身后縢宴烁神色如常,他呐呐不敢开口。 国子监来往学子见到他们,尤其是楚婠,忍不住小声议论。 八卦中的男女主角配角均到场,谁还有心思只读圣贤书? “混账东西!” 藏书阁里传来的怒骂声接连不断,楚婠面露担心。 “师父,温素知今日有危险?” 縢宴烁神情严肃,抬手将拂尘扫了一下。 紧闭的大门瞬间打开。 温素知双手颤抖正准备接劝退书,他跪在中央,眼睛已经通红。 一阵风响,抬头时正好撞见楚婠关切的神情。 “婠儿?” 楚婠怒气冲冲跑上前,一把将那张纸抢到手里。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完直接纤指用力,劝退书被撕碎,尽数落在地上。 三名夫子从位置上站起身,“无知小儿!” 刚准备呵斥楚婠时,縢宴烁也站出来,眼神凉凉扫过一圈。 瞬间整栋藏书阁都安静下来。 三名夫子互相看一眼,最中间,也是最有声望的墨夫子先朝国师拜了拜。 “国师日理万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楚婠抱臂挡住墨夫子去路,笑起来:“我师父掐指一算,国子监即将失去一名文曲星,特来友情提醒。” “真的?”夫子间互看一眼,明年科考在即,若是真丧失了好学生,他们如何向大齐交代。 墨夫子瞬间恭谦许多:“可否告知谁何人?” “囔,”楚婠指着温素知方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孟荥站在角落偷笑,温素知也是一脸蒙。 墨夫子反应过来,怒气又上涌:“尔等不要胡言乱语。” 温素知虽优秀,但国子监学子千千万,如何也不会缺他一个。 “外面风言风语传成这样,你个小丫头还敢出来招摇撞骗,今日他温素知必然要被劝退,以后国子监也不欢迎你个小女娃来!” 墨夫子一口气说完,坐回位置上态度决绝。 楚婠腹诽:“这个老顽固。” 楚婠转身,走到窗边,屋外阳光正好落在温素知身上。 书生虽然文弱,可背挺的笔直,神态中一身正气凛然。 “我说他是文曲星,他便是!” 墨夫子呛声道:“二十年前文曲星降到宰相府,楚相家三公子才得名楚文星,一个轮回都未到,又来个文曲星?” 楚婠微愣,原身记忆里的确有个楚家老三叫楚文星,是御林苑编撰,也是前几年的科考榜眼。 可纵观天象,那人绝对不可能是。 既然对面几人不相信自己,楚婠只好眼神求助国师。 縢宴烁接收到楚婠信号许久,终于开口。 “墨夫子觉得我们所谓何时而来?” 墨夫子摇头,面对国师态度礼貌多了。 “国师有话请说。” 縢宴烁解释:“今日原本应去京郊查看祈福台,半路天光骤变,河东降雨。” 夫子们微愣,帝都今日可都是大晴天,如何能降雨? 縢宴烁眼神突然犀利,沉声道:“国子监已经五界没有状元郎了,如今好不容易文曲星落在夫子面前,真要除了,以后的一百年也不会再出一人。” “什么?”墨夫子大惊:“国师别吓老夫。” 楚婠也惊住,她还没算出一百年呢! 縢宴烁眉头都未皱一下,继续道破天机:“今日的劝退书是情急所迫,若不然我们也不会特来提醒。” 此言一出,在场的国子监众人再也没有怀疑。 原来墨夫子只是想训斥温素知,毕竟他还是国子监得意门生。 奈何温素知处处维护,坚决不肯搬回国子监,夫子一气之下写了劝退书想逼他就范。 如今看来,真是国师算准了来的。 墨夫子思忖片刻,亲自将温素知扶起来,语重心长道:“今日的事情作罢。” 温素知赤子丹心,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孟荥连忙揽着他肩膀,找了个借口将人带离是非之地。 顺利救出人,楚婠心情大好,跟着縢宴烁走出国子监。 赶紧欠身学乖:“谢谢师父!” ------------ 第五十章 赐婚 “你能看出来温素知是文曲星降世?” 縢宴烁眼神犀利,逮住欲拔腿就溜的楚婠后领,将人带到身前。 “你会卜卦?” 不仅会,縢宴烁想到之前在祭台,说下雨,一会便下了,这种天赋技能绝对不是初学者。 “嘻嘻,”楚婠露出贝齿,笑容灿烂:“我瞎猜的呀。” 縢宴烁显然不信,楚婠又道:“那师父还说国子监一百年都不会再出状元郎呢,哪可能这么巧?” 縢宴烁正色道:“我从不说诳语。” 两年内国子监有大劫,若是温素知明年参加不了科考,别说一百年,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再有状元郎。 国子监若是没了,科考哪里会有人? 楚婠没想到那么多,只当是縢宴烁自信过头,索性转移话题:“师父,外面那些都是风言风语,徒弟不在乎,就是毁了师父名声,深感内疚。” 縢宴烁知道她有后文,便不回答。 果然楚婠慧黠一笑:“不过徒弟已经想到对策了。” 正说话间,孟荥和温素知赶来汇合,温素知未等楚婠说出计划,先开口:“楚婠,若是要堵住悠悠众口,不如我们将婚事办了。” 楚婠微惊,縢宴烁盯着温素知,神情冷凝。 孟荥偷偷觑了一眼几人,表情各异,十分精彩。 楚婠尴尬笑了笑,“两件事扯不到一起,我有更好的办法。” 温素知还想坚持己见,縢宴烁已经隔开两个,一道拂尘闪过,瞬间消失在温素知眼前。 “婠儿!” 温素知茫然看向四周,已经没了二人影子。 楚婠再睁开眼睛,人已经在国师府。 她一路小跑跟着縢宴烁穿过回廊走到书房,将计划全盘托出 突然縢宴烁转身,楚婠扎扎实实撞上去。 “哎呦!”她捂住肚子蹲下来。 縢宴烁以为她真是撞疼了,开口询问:“哪里疼?” 楚婠一张小脸露出来,眼尾还有些湿:“师父,撞到七星了。” 终于,縢宴烁露出一丝笑容:“莽莽撞撞。” 楚婠心里不知为何,因为这点笑容能乐颠半天。 第二日全程所有店家门前都插着一把飞箭,箭身绑着一张小纸条、 城东零食铺小掌柜打开看,吓得不轻。 “说楚婠是太白金星转世……” 第三日亦如此。 每日都有关于楚婠的最新八卦,不带重样,说她是妖兽转世,又说是狐妖转世,神乎其神。 零食店小掌柜看着门前被飞箭弄得千疮百孔,终于吼出来:“到底是哪个龟孙在这里恶作剧,我管那楚婠是人是鬼,少特马造谣了。” 终于老百姓看清这件事是有人看那位楚婠不爽,故意编出来的谎话。 至于第一天的内容,全然记不住。 温素知因为国师断言,重新回到国子监,误会解开,几位德高望重的夫子亲自给他开小灶上课。 天气晴好,楚婠躺在国师府飞檐瓦片上晒太阳,听见门外有马车停下,过一小会,縢宴烁换上道袍跟着宫人离开。 楚婠正纳闷,宫里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只是她在庭院等一下午,饭都没用,没见縢宴烁回来。 恰好焦龙路过庭院,神色不太好。 她一跃而下:“大师兄!” 焦龙僵住,不自觉向后退半步:“你不去练功,跑师父庭院偷懒?” 楚婠未察觉对方回避,好奇问:“师父刚被叫走,宫里出什么事了?” 焦龙突然紧张,支支吾吾道:“少打听八卦。” 见此,楚婠更好奇了。 最后焦龙没办法,只好小声道:“听说太后宫里有个园丁带着大批金子逃跑了。” 园丁? 楚婠摸不着头绪:“与我师父何干?” 焦龙看看她:“那园丁是国师引荐过去的。” 楚婠这才想起来,不会是她介绍那些个男宠吧? 楚婠神色紧张:“那太后怎么处置的?” 焦龙嫌弃似的看楚婠一眼,叹了口气:“不知道,反正听宫里人传,国师答应和亲了。” 楚婠心里五味陈杂,问:“和亲?和谁呀?” “边塞的克罗公主,不日便会来帝都。” 焦龙一想到那位,眼中闪过艳羡:“克罗公主母亲是胡族继承人,长相极美,还精通玄术,两年前来朝时就一眼相中师父,被师父拒绝,如今不知为何又答应。” 楚婠越想越不对,赶紧道别焦龙,朝天街一间茶馆方向小跑过去。 “婠小姐来得正好,”茶馆掌柜请她进到里间,交出一封信。 “这是风灵临行前托我转交给你的。” 楚婠惊讶道:“他就这么走了?” 掌柜笑笑未答,只留下信封便离开。 楚婠叹了口气,抽开信纸,里面是一片金叶子和一张歪七扭八的字。 后会无期,风灵。 楚婠越想越生气,腹诽道:“这个臭小子,当初看他那张脸酷似縢宴烁才留下勾引太后的,却没想到如今摆了自己一道。” 楚婠甚至不懂,皇宫金银富贵一生都享用不尽,他逃什么? 等她收好信件回府时,被门童告知国师已经回房间休息了。 楚婠等不到第二天,干脆跪在中庭想见他。 莫约半柱香,縢宴烁还是早晨那件道袍,整个人似有疲惫。 他目光灼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声音清冷:“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闹什么?” 楚婠把信封拿出来,解释:“师父,我也没想到那个风灵不守信用。” 縢宴烁表情更冷,缓缓道:“你可知那个园丁每日陪着太后,还能把梅林挖出一条地道出来。” 太后祈福回来,那臭小子已经带着金银珠宝逃出帝都。 如今根本连个人影都找不着。 楚婠抬眸时候,满脸窘迫。 她如实解释:“这件事是徒弟的锅,徒儿一人承担。” 縢宴烁定定看了她两眼,开口:“太后并未怪罪,你承担什么?” “可是你不是要……” 縢宴烁打断她的话:“婚事几年前就定好的,只是现在兑现而已。” 楚婠一颗心落进湖底,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第五十一章 寻找风灵 楚瑜盛装打扮走上街,虽然还蒙着白纱,一看还是贵门小姐。 满心欢喜走到零食铺前,楚瑜四下看看,竟无一人聚头八卦议论。 楚瑜腹诽:“那么多纸片洒下来,难道帝都的人看不懂字吗?” 心急之下抓着零食铺的二掌柜,询问道:“那个楚婠……” 二掌柜连忙打断她,神情很不耐烦:“什么楚婠楚真的,想听故事就去街角茶楼!” 跟着楚瑜一道出来的丫鬟顿时生气,“知道和你说话的是谁吗?竟然如此无礼!” 二掌柜笑着反讽:“我管她是谁!你们敲敲我家门柱,被箭头弄出了几十个洞,都快成马蜂窝了知道吗?那个叫什么楚婠的贵人,请她出门看看黄历,别惹了什么牛鬼蛇神到处造谣生事!” 末了,二掌柜对看了楚瑜一眼,故意道:“小心把自己惹进官司!” 楚瑜心思被戳破,当即带着人马离开。 回到府中,她气得砸东西,动静被路过的楚文星和楚天明听见。 楚文星刚下朝,一身官服若是染到污渍,后果不堪设想。 楚天明叫人请来楚瑜,斥责道:“你在家中作什么妖?” 楚瑜更觉委屈,当即哭起来。 楚天明没法,只好软声哄劝:“楚婠如今靠山不稳,我们从长计议,你以后做事……” 楚瑜连忙擦干眼泪:“父亲,楚婠为何会靠山不稳?” 楚天明想到这件事,笑容满面:“国师今日便会答应和亲,等他未来夫人到了帝都,哪里还能容得下楚婠那个小贱人?” 楚瑜喜出望外:“您说的都是真的?” 楚天明点头:“这件事还是你三哥提醒,今日上早朝时他提醒小皇帝,国师和克罗公主和亲的事。” 至于为何太后会同意,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楚瑜瞬间心情大好,坐到楚文星旁边,“三哥,还是你厉害。” 楚文星神情凉薄,手里转着两颗核桃圆珠:“事情还未成,别高兴太早。” 楚瑜不以为然:“那我不管,反正能让楚婠那东西膈应几天,我也开心。” 宫里消息走的快,一天之内楚婠的八卦早就被縢宴烁的和亲掩盖住。 孟荥着急忙慌跑到楚婠府邸,却见她优哉游哉修剪花草。 孟荥指着面前那盆天雪海棠都快被她剪成一根光棍,赶紧抢过工具:“你听说了吗?” 楚婠挑眉看他:“我师父要成婚了。” “楚婠!”孟荥一脸懵,声音也大了些,“那是和亲,不是克罗公主住到国师府,就是国师随她走,你……” 话说一半,孟荥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温素知慢慢走过来,意味深长:“男婚女嫁是常事,是你大惊小怪。” 温素知走到楚婠身边,笑着又给楚婠搬了一盆海棠花:“那个修完了,你再玩这个。” 楚婠摇摇头:“手酸,我回去睡去了,你们两个自便。” 庭院里只剩下孟荥和温素知两人,楚原看见,便将他们请到餐厅用膳。 孟荥好奇楚原:“这几日国师府什么动静?” 楚原摇摇头:“不清楚,一切都照常,只是婠儿在房间待着不肯出来,国师也没来找她。” 今天能帮忙修剪花枝还是吴氏看不过去,亲自把花剪放在她手里的。 温素知皱眉:“若是婠儿不开心,我们去郊外散散心如何?” 孟荥多看他一眼,意味不明。 温素知却道:“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孟荥连忙摆手:“别多想,我只是觉得国师的性格,不太可能同意和亲的,这件事一定有蹊跷。” 正巧楚婠打开门。 “走走走,我们去一个地方。” “去哪?” “凤岗镇。” 急行的马车内,孟荥被车轱辘抖得想吐。 温素知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听完前因后果,表情各不相同。 孟荥先开口问:“你是说那个男宠拿着金银跑了,国师替你背锅,答应了太后一个条件?” 楚婠皱着眉点头。 温素知想了想,却道:“可和亲之事听说两年前就定下了,当时是克罗皇帝说女儿还太小,往后延得两年,如今正好克罗公主十八岁,国师也该兑现承诺。” 楚婠没想到还有这段,原身记忆里也完全没有。 如果真如温素知所说,她此行还真有点自作多情了。 孟荥左右看看,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索性去试试好了,万一呢!但是咱们不叫上国师一起吗?” 如果路上有什么危险,他们三个还真不一定能解决。 楚婠脸色不太对,固执道:“叫他做什么?我只求问心无愧,素知说的也有道理,万一师父求之不得呢!” 焦龙领命到隔壁找楚婠,却听见她离家的消息,当即汇报给縢宴烁。 縢宴神色似被阴雨笼罩:“离家出走?” 焦龙点点头,“楚原夫妇是这么说的。” 縢宴烁拿出八卦盘,手腕在盘上转动一圈。 画面里立即出现同行几人。 焦龙看着他们有说有笑,想顿时替縢宴烁不值:“师父在这担心,她倒好,玩的还挺快活。” 楚婠拿着八卦盘的长指稍稍用力,瞬间盘身粉碎,像细沙一样掉落。 焦龙不敢看縢宴烁眼睛,赶紧认错。 凤岗镇和宫阙门一同方向,一路往北走,黄沙盖地。 楚婠皱眉,想不通着这样的地方如何能养出风灵那样的皮肤。 第一次见的时候嫩的能掐出水来。 当时风灵欠了茶馆两张银票。 楚婠看不过区区这点银两就能让少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楚婠替她还债,也不多奉承。 只说立个字据必定加倍奉还。 如今钱是还了,把孟迎秋骗的团团转。 她还得来收拾烂摊子。 楚婠突然想到那日縢宴烁的提醒。 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她也被摆了一道。 ------------ 第五十二章 扭捏偏执 她们几经周折,终于在黄沙中寻到一处龙门客栈。 女掌柜风情万种,看见几个身着男装的清青少年便离不开眼睛。 “客官路途奔波,这是准备去北边什么好地方?” 楚婠笑笑,朝掌柜眨了下眼睛,对方连忙用香帕遮住半边脸, 欲拒还迎的模样饶是楚婠都看酥了。 “这位小哥的眼睛水灵灵的,谁看了不迷糊。”掌柜仍对她称赞不已。 楚婠连忙应承:“哪里,抵不上老板娘半分。” “呦呦哟,小嘴巴真甜的。”女掌柜靠近,差点便要亲过去的模样,温素知将楚婠护在身后,一脸正气道:“我们需要两间上房。” 掌柜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三个都男人,要什么两间房?” 温素知僵住,楚婠连忙探出头回答:“我闹腾,跟他们睡不到一张床去。” 掌柜又被逗笑,“看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我提个醒。” 楚婠认真道:“但说无妨。” “前方的路,客官们如果没点本事就都不要过去了。” 楚婠假装不懂,老板娘以为他们只是文弱书生,耐心解释:“至今无人从前面那个山岗走过去,还能回来的。” 三人皆惊讶。 如此邪乎? 孟荥第一个打退堂鼓:“我还要给我们孟家留后呢,要不在这等你两?” 正聊得热闹,客栈门口又进来两人。 仙白色的道袍,拂尘随风轻摆。 女掌柜顿时两眼冒光,喃喃自语道:“此等神仙品相,连我都不敢上前勾搭喽!” 楚婠听进耳朵里,小声反驳:“有什么不敢的,凡胎肉身罢了。” 焦龙跟在縢宴烁身后,打一进来就看见楚婠那身灰突突的北方男装,从上到大只露出一张素面朝天的如雪小脸,连忙朝她招手。 楚婠扭头,只当不认识。 焦龙愣住,“小师妹这是何意?” 他只好求助縢宴烁,“师父,我们辛苦跑了几天路程,怎么她还不领情呢?” 縢宴烁唇角紧抿,干脆坐到他们隔壁桌。 楚婠还是没反应,只缩着脑袋不说话。 孟荥来回看看两人,眼神示意温素知,温素知朝他摇头。 既然楚婠不愿打招呼,他们还是装作不认识的好。 焦龙瞪了楚婠一眼,叫掌柜过来点菜。 女掌柜在縢宴烁面前规矩多了,安静点了几道地方特色便要离开。 突然縢宴烁开口:“过来。” 掌柜愣住在当场不知如何回答,隔壁桌楚婠却不小心被茶汤烫到了舌头,疼的眼泪飙出。 温素知轻拍她的背,两人靠的极近。 “没事吧?” 楚婠抬手摇了摇。 偌大的客栈,总共也就他们两桌人,气氛越来越低沉。 縢宴烁唇角紧抿,对掌柜道:“两间上房。” 掌柜听闻,笑起来:“不好意思客官,小店总共三间卧房,那桌要了两间,现在只剩下一间了。” 她看了看两个大男人,又看了眼楚婠,开玩笑道:“要不您和那个俊秀小哥同屋?他说自己爱闹腾,独自要了一间房呢!” “咳咳咳!” 楚婠刚好了点,又呛到了,这次连同脖子都涨的通红。 孟荥终是看不过去,起身主动打招呼:“国师大人,真巧啊!” 焦龙也看着眼色起身走到楚婠面前:“一声不吭就离开帝都,你知道师父和我顺着你那歪七扭八的路线追过来多不容易吗?” 縢宴烁放下茶杯,孟荥恰好看见他捏紧杯壁,指尖泛白。 情场常客,谁又能看不懂两人之间的扭捏偏执。 孟荥朝楚婠挤挤眼,笑着解释:“对不住,我们三儿走的太匆忙了,楚婠,你过来也解释一下。” 楚婠头埋得更低,硬着脑袋不肯回应。 縢宴烁却开口:“用不着。” 说完便起身上楼,焦龙赶紧跟在后面。 楚婠这才转头看了看縢宴烁背影,一桌的美食也顿时无味,“我乏了,去补个觉。” 女掌柜待二人消失在楼道里,才慢悠悠戏谑道:“他们怎么像是一对吵架的小情侣?” 孟荥坐回位置,看了眼脸色煞白的温素知,淡淡道:“还是老板娘好眼力。” 楚婠蒙着头,一觉睡到深更半夜,肚子饿到不行才醒。 她皱着细眉,想出去找点吃的。 这里人烟稀少,客栈早早熄灯打了烊。 楚婠打开门,外面漆黑一片。 黄沙带风,声音凄惨瘆人,听得楚婠后脖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是晚上根本没吃,她又饿的难受。 两难时,楚婠还是决得吓死事小,饿死事大。 谁知她刚跨出一步,就被人拽回来。 “嘭”的一声,门又被关上。 楚婠手脚并用,朝那人下盘一阵乱踢,对方没法,只好将人横抱在肩上,然后扔回床榻。 “你个登徒子,少碰老子!”楚婠还没骂够,屋内烛火又亮起,终于看清对方是谁。 “师父?”楚婠目光惊讶。 縢宴烁看着面前神气活现的小徒弟,嘴角微微扬起:“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她不仅是第一个,还是说了一套又一套。 楚婠赶紧撇清关系:“师父,我刚才以为是坏人,绝不是有心骂你的。” 自和亲消息公布之后,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说话。 楚婠缩在床脚,将被子拉高。 “我会把风灵找回去。” 縢宴烁深深看她一眼,问:“找他做什么?” 楚婠眼神定在某处,咬住唇角:“不为什么。” 突然客栈外部受到剧烈撞击,支撑柱被撞断,二楼边角整个塌方。 楚婠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縢宴烁拉进怀里。 七星铜钱剑应声飞出立在面前。 纷飞的木屑瞬间被挡开。 刚在楚婠坐着的位置如今已经成了废墟。 她捂住胸口,整个人被吓到虚软。 縢宴烁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没事吧?” 楚婠叹了口气,趴在对方肩窝摇摇头。 “嗯。” 声音闷闷的,縢宴烁没听清,又问了句:“真的没事?” 楚婠不知为何,一顿委屈涌上心头。 干脆道:“若是因为风灵出走惹了太后不高兴,你才答应和亲的,那我就掘地三尺把人找出来。” 縢宴烁侧眸想看清她此时神情,可惜光影昏暗,什么也看不到。 只听见楚婠继续表明立场。 “你娶谁是你的事,我的锅我自己背。” ------------ 第五十三章 风灵身份 温素知听见动静起身查看情况,走到楚婠房间时,正巧撞见两人抱在一起。 昏暗中温素知竟然连主动打破沉默的勇气都没有。 楚婠鲜少露出那样神情,连月光下的眉眼都透着浓浓的情愁。 孟荥也醒了,抱着被子出来大喊:“什么情况?地震吗?” 温素知转身解释:“不知道。” 听见动静的楚婠连忙放开怀抱,整理好思绪走出来,縢宴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也沉下去几分。 焦龙聚过来,他拿着本命剑挡在最前面。 “好像是一头犀牛兽。” 北方多时犀牛兽聚集,却很少会有主动攻击的。 女掌柜也吓得不轻,她让小二掌灯,对几位解释道:“抱歉抱歉啊,这周围几百米我都是布了捕兽夹的,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 捕兽夹? 楚婠灵机一动:“不是说没人过那条山岗的吗?那捕兽夹你是如何放过去的?” 周围安静下来,众人皆看着他们。 女掌柜见再也瞒不住,笑嘻嘻解释:“还是客观聪明,一点点留客的雕虫小技,若我不这么说,你们肯定连夜赶路,那我们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楚婠瞧她满脸真诚,索性不细究对错,又问:“你说放捕兽夹的地方在哪里?” 女掌柜赶忙指了指方向。 “夜深了,几位还是早点休息呗!” 焦龙指着岌岌可危的木楼,笑起来:“你这三间倒了两间,如何我们也住不了了,干脆去看看到底是谁把捕兽夹收走了吧。” 几人便赶着夜路往黄沙深处前行。 縢宴烁走在最后,独自一人也不和他们闲聊。 孟荥悄悄对楚婠道:“说实话,他每次都追你出城,回去定不少人要参他一本。” 这一提醒,楚婠也想起来,国师是不能出帝都的。 楚婠只好叫住焦龙,小声问:“大师兄,你们如何会过来?” 焦龙白她一眼:“你刚出城,师父就知道了,还不是担心你。” “那回去小皇帝怪罪怎么办?”楚婠担心道。 焦龙解释:“师父找了个出城迎接克罗公主的借口,应该无碍。” 楚婠没想到,还有这一桩说辞,刚温暖的心又凉了半截。 “万一师父是真心想迎接克罗公主呢?” 不等焦龙反驳,她已经走远。 焦龙叹气,只能对身边孟荥吐槽。 孟荥笑笑,心道:“他又何尝不是呢!” 黄沙深处,一人用披风将自己头脸都蒙住,只露出双凤眼默默将捕兽夹收进口袋。 楚婠对那个背影似曾相识,疑惑出声:“风灵?” 听见声音的人没有转身回应,而是朝反方向逃走。 焦龙动作很快,御剑挡住去路。 风沙吹过,少年的帽子应声掉落在肩头。 一张绝世容颜落入银辉里。 楚婠发出一道符令,瞬间风灵被圈在那,动都不能动。 他紧皱眉头,对楚婠:“当初可没打包票我不会走。” 楚婠怒气中来,呵斥道:“你有本事走就光明正大离开,挖个隧道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 神仙一般的面容,还会挖地道,明明太后下了全城搜索令都敢蹲着他们一道出城。 若现在楚婠还愿意相信他只是个孤苦伶仃的可怜人,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风灵站着不回答,直到縢宴烁又加了一道符令落在他周身。 顿时风灵浑身疼痛难当,直接跪躺在地。 “我说!我说!”风灵求饶道,“孟迎秋只是相中我的皮囊,又无真心,不走留着被赐死吗?” 帝后无心,尤其是孟迎秋坐在那个位子上,多少美男信手拈来,风灵根本无心留在她身边。 楚婠皱眉:“我问你是谁?少扯乱七八糟的。” 风灵笑了,依旧厚脸皮,“凤岗镇的风灵啊,冒充神医谷药灵子的那个人。” 温素知对楚婠道:“这人牙尖嘴利,心思极深。” 楚婠点点头,当时选人也实在是太匆忙了,才会有这条漏网之鱼。 终于縢宴烁开口:“他是北部悦凤族的人。” 悦凤族,常年守在北边战乱之地,族中人大多会玄术,擅长挖地洞。 楚婠恍然大悟:“你是敌军之子?” 楚意远此时在更远的地方正在与悦凤一族缠斗。 楚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天知道她到底做了一件多愚蠢的事。 縢宴烁提醒:“不能让他出关。” “嗯。”楚婠连声点头,一道符令变成麻绳将风灵手腕捆住。 风灵急了,怒骂起来:“悦凤族是叛军,我不是,你为何相信那个男人的话要绑我!” 楚婠低着头,全当耳旁风。 孟荥好奇跟过来:“楚婠,你准备把那人怎么处置了?” 如此神颜,就算楚婠留在身边也不奇怪。 谁想到楚婠却道:“交给宫里。” 孟荥和风灵都愣住,尤其是风灵,若是他再见到太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当即盘腿坐在地上,额头印记显现,一道道金光从他身上滑落。 “他要干嘛?”焦龙询问縢宴烁。 縢宴烁手里的七星已经叮铃作响,周围忽然传来地动山摇的声音。 从远极近,带他们发现时,无数头犀牛兽正朝这边涌来。 “驭兽。”悦凤族的另一个特殊技能。 楚婠看了一圈周围,这是什么了不起的玄术,简直吓人。 金光越来越亮,数以千计的犀牛兽将他们包围其中。 风灵睁开眼:“让我走,否则一只犀牛兽就能将你踏成肉泥。” 孟荥看着那犀牛兽的一条腿都比他人壮,吓得不轻。 连忙对縢宴烁道:“国师救命啊!” 縢宴烁已经开符做了屏障,可越是热光源,越吸引犀牛兽往里面钻。 半柱香的时间,縢宴烁开始皱眉。 焦龙抽出本命剑,朝犀牛兽腿刺过去,坚硬的皮肤根本刀枪不入,一滴血都能让野兽更加兴奋。 他们马上就要被淹没之际,忽然一道白影越过,稳稳立在楚婠身前,对着成群的犀牛兽发出巨吼。 ------------ 第五十四章 羡慕吗? 兽族之间地位分明,魂奇的怒吼声让兴奋的犀牛兽迅速冷静。 一段日子没见,魂奇已经高过她半个头,身上的虎纹也愈加威风。 它立在高处,嘶吼声响彻整片云霄。 很快魂奇发现犀牛兽的领头,对准它的脖颈就咬上去。 成群的犀牛兽四散逃开,没一会儿,这片荒漠又恢复安静。 魂奇昂起脑袋慢悠悠走过来,背上染过的打斗血印尽数蹭在楚婠衣服上。 还是以前那样欠揍。 楚婠笑起来,抱住魂奇的脑袋就是一通乱揉,丝毫不注意巨型老虎兽的形象。 魂奇神识打开,怒吼道:“你他妈再揉!老子又不是猫!” 楚婠一愣,语气虽然还是魂奇,但声音已经变成俊朗的青年音,她差点没认出来。 魂奇见她不回答,又道:“你出帝都玩,干嘛不叫我?” 楚婠赶紧解释:“师父说你要修炼嘛。” 其实楚婠心里清楚,魂奇还没有认主,就连这虎背也不曾让她骑过。 她低头用金针替魂奇疗伤,一人一兽似乎屏蔽了所有人,聊得正愉快。 縢宴烁走近时,魂奇正在用神识和楚婠吹牛它大战龙蛇兽的故事。 “你明日带着风灵回帝都。” 楚婠眼底瞬间没了亮光,她问:“师父你呢?” 縢宴烁轻声回答:“我有事要去办。” 楚婠腹诽:“哼,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去接你的克罗公主。” 魂奇通过识海听见,问:“啥是克罗公主?” 楚婠没回答,想了想,又道:“师父,明日我们一起接公主吧。” 众人似乎也没想到楚婠会这样说,都看着他们。 縢宴烁语气更冷,“随你。” 转身便坐在另一处,独自闭目修炼。 魂奇纳闷,问楚婠:“你是不是又惹他不高兴了?” 第二日他们带着风灵继续往前赶路,远方浩浩荡荡的马蹄声传过来,焦龙大喜:“终于等到了。” 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黄沙地,还是帝都环境好。 前方兵马看见几人也连忙停下,克罗帝国的使者将他们带到一座巨大的马车面前。 “国师请。” 等縢宴烁掀开镶嵌金丝的帘子走进去,楚婠侧头只看见公主华丽的宫服,连个面都没见着,就被使者送到另一座马车休息。 孟荥看着长长的队伍,忍不住吐槽:“公主是带了多少嫁妆过来,十几辆马车都装了什么呀?” 焦龙开玩笑:“一会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他看着躺在魂奇身上睡得正香的楚婠,摇醒她:“小师妹,一起去开开眼?” 楚婠不爱搭理,摇头回答:“你们去吧,我可缺觉呢!” 等他们都下了马车,楚婠才将小脸埋进魂奇背纹深处,重重叹了一口气。 想起縢宴烁坐进马车内和那位克罗公主谈笑风生的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没过小会,几人慌慌张张回来,脸上通红。 楚婠好奇:“怎么了?” 孟荥吃到了惊天大瓜,赶紧来和楚婠分享。 “你猜她马车后面装的什么?” “什么?”楚婠没反应过来。 温素知坐过来提醒:“不要胡言。” 孟荥站起来反驳:“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懂?怎么能是胡言呢?” 两人差点吵起来,焦龙赶紧过来劝说:“是不是胡言,晚上马车停下不就知道了。” 楚婠好奇心上来了,连忙问:“你们到底看见什么了?” 孟荥解释:“她总共带了十二辆马车,三车珠宝,三车服饰,还有三车的侍从奴婢,剩下两车……” 孟荥故作神秘道:“一辆是自己的,一辆是给了我们用,还有一辆居然是,一车美男!” 一车美男??? 楚婠顿时露出笑容:“你说她带了男宠?” 听见男宠二字,就连风灵也没忍住抬头听进去。 温素知对楚婠道:“只是一车英俊男子,风格不一,年龄也各不相同,至于身份,我们也不清楚。” 楚婠忽然懂,焦龙说的晚上什么意思。 风灵这时候插话进来:“克罗帝国民风比大齐开放的多,公主适婚年纪,有几个男宠不奇怪。” 他的话更加证实这个可能性。 楚婠忽然觉得身心舒畅多了,这个克罗公主还蛮酷的嘛。 夜幕刚落,縢宴烁就回到他们马车。 掀开帘子坐进来时,几人看他的眼神就怪怪的,尤其楚婠。 从上到下将他瞧了个遍。 縢宴烁皱眉,隐隐有些怒气:“看什么?” 楚婠意味深长笑笑:“不敢不敢。” 末了又悄悄道:“师父,那克罗公主好看吗?” “想看?”縢宴烁语气渐冷。 楚婠摇摇头,赶紧正襟危坐。 没过小会,公主马车里传来琴瑟和鸣的声音,有男有女,好不热闹。 縢宴烁看着几个人贴着马车门窗向外瞅,恨不得马上下车去观望的小模样,只觉头疼。 他缓缓道:“想听想看可以,不要惊动公主的人。” “是!” 楚婠反应最积极,招呼几人下车,就连风灵也探出半个脑袋。 他们几人躲在一处大树后面,观察公主帐内情况。 克罗公主的确比传闻中还要好看,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全身上下透着异域的贵族风情,衣着裹着线条,身材火辣。楚婠偷偷打趣孟荥几人,大概就温素知定力还不错,另外两人眼神要就被克罗公主勾了去。 这时候另外一辆马车内走过来一排英俊青年,年龄不一,身材和风格也不相同,他们走进公主马车内就换上讨好的笑容,将公主围住,动作亲昵,绝对不是一般关系。 楚婠正看的热闹,忽然有人蒙住她的眼睛。 冰凉的手掌,指腹柔软。 背后也撞进宽广的肩膀。 上方传来的声音冷冽清澈。 楚婠心里漏了一拍。 縢宴烁看了一眼公主马车便收回,盯着月光下楚婠的侧脸,英挺的小鼻头圆润光滑,樱桃唇鲜艳欲滴。 縢宴烁问:“羡慕吗?” ------------ 第五十五章 克罗公主的男宠们 楚婠连忙转过身,细绒的睫毛像毛刷一般抚过他手心。 “不羡慕!” 楚婠腹诽:“一马车的帅哥也抵不上縢宴烁一张百看不厌的冷脸。” 大树后面落在暗处,谁也没看见国师来了,縢宴烁又念出一道符咒,顿时楚婠脚底轻飘飘的,待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和国师一起站到树枝上。 下面孟荥和温素知正巧过来找她,两人没有看见楚婠身影,还担心起来。 孟荥道:“她不会先回去休息了吧。” 魂奇躺在树下补觉,偷偷瞄了一眼上方,终是没说什么。 温素知回答:“应该是,这美男图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楚婠内心反驳:“如果不是师父来了,她最起码还能看半柱香时间。” 孟荥显然和楚婠一个想法,故作神秘道:“你说以后国师也在这美男团里,大齐能同意吗?” 縢宴烁在大齐,如同半个神明般存在,可克罗对待男宠的模样,显然是个中老手,她能或者说她愿意与国师一夫一妻制吗? 大齐的颜面又在何处。 温素知想了想,“国师好像也没有很抗拒吧,也许人家想法不一样。” 听到这,楚婠悄悄打量近在眼神的縢宴烁。 縢宴烁见她古怪,当即俊脸更冷了。 小声道:“有时间八卦,不如查查那里面都是些什么人。” 楚婠皱眉:“师父,你查克罗公主的男宠做什么?” 总不能是吃醋了吧? 未等到縢宴烁说话,孟荥突然发出惊讶声。 只听见他盯着男宠中紧挨着克罗公主的那位俊朗小生,兴奋地拍温素知胳膊:“素知,你看个像不像秋华良?” 秋华良? 楚婠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温素知解释:“你是说名动京城的那个登徒子?” 楚婠也终于想起来,他们八卦过的那个被国师遣送走的人。 楚婠对縢宴烁小声道:“若你和那人平起平坐,怕是帝都的老百姓都不答应。” 縢宴烁看她,唇角终于不再压着。 树下孟荥又传来声音。 楚婠望过去,瞬间头皮发麻。 风灵什么情况? 不远处,风灵双手被绑,原本縢宴烁将他安排和仆人们一间马车,还交代千万不要出来走动。 现在看,他是主动去找克罗公主,大概想让对方帮自己躲过太后那一劫的。 风灵的气质和克罗公主身边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风格不同,顿时就吸引到了有美男收集癖的克罗公主。 风灵被召到克罗身边,两人有说有笑,期间克罗的手也不规矩的落在风灵胳膊上。 楚婠想到宫里孟迎秋,顿时觉得心气难顺。 这个风灵实在是太难搞了,楚婠想。 縢宴烁看出她所想,缓缓道:“他在为进帝都前找靠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风灵的行为早就猜到。 楚婠看向縢宴烁,终是开口:“师父,你真要娶克罗公主?” 最起码一生一世一双人吧?明显克罗公主不是良配。 楚婠联想到将来国师也穿着那些暴露的衣物坐在克罗公主身边,像他们一样互相争宠。 縢宴烁深深看她一眼,声音又轻又冷。 “皇命不可违。” 楚婠皱眉,瞬间想离开这里。 她腹诽道:“什么狗屁皇命,哪有人把自己的一生幸福堵在皇命上的。” 楚婠忽然生气,拽着他的衣领靠过来。 縢宴烁没想到对方如此动作,下意识忘记反应。 只见月光下,两人的脸都落在暗处。 像是某对情侣在偷偷缠绵。 魂奇尽数看在眼里,懒得开神识打扰,它弓起身,目光警惕四周。 任何人不准靠近。 楚婠附在对方耳边,恶狠狠道:“徒儿就问你想不想娶?” 縢宴烁眼底闪过柔光,问:“想又如何?不想又能怎么办?” 楚婠前世好歹是卜医世家,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像縢宴烁如此这般让她心悬在一处的,真就没有遇到过第二个。 明知对方是故意让她心疼,故意让她义愤填膺,故意这样说。 楚婠还是很难不动心的。 她深呼一口气,如壮士断腕般,“想,你就娶,徒弟祝你们琴瑟和鸣,神仙眷侣。” 縢宴烁定定看着她,眼底藏住笑意。 楚婠此时不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继续回答:“若是不想,徒弟下刀山下火海,也助你把这和亲弄黄了。” 縢宴烁忽然抬手,轻轻扣着她下颚,楚婠不得不仰面迎接目光。 “大言不惭。”縢宴烁一边问,一边轻碾楚婠脖颈上的雪肤。 不疼,楚婠却浑身颤栗。 心神乱了,根本没办法回答。 第二日果然如他们想的,克罗公主主动找国师要了风灵。 温素知眼睁睁看着原本带着手铐脚链的阶下囚变成那辆马车上的座上宾。 笑称:“这人真是能屈能伸。” 此时正巧被掀帘进来的风灵听见,他刚换上华丽的克罗帝国服饰,眼中闪过阴霾。 朝温素知便是狠狠的给了一巴掌。 事情发生太快,温素知闪躲不及。 孟荥看着好友脸上的巴掌印,瞬间火冒三丈。 孟荥将手中的茶杯朝风灵砸过去,“嘭”得一声,茶汤四溅,引得外面士兵将这两马车团团围住。 风灵唇边露出邪笑,将手臂伸向茶瓷杯。 “想抓我回帝都?没那么容易。” 说完,他将茶瓷残片对准自己手腕。 孟荥惊呆了,下意识上前阻止,“你要做什么?” 话音随着鲜血落地,正巧被亲自赶过来的克罗公主撞见。 她大惊失色,连忙命人去传自己的皇家御衣来诊治,温素知和孟荥也被扣押在马车内,不准离开。 楚婠带着魂奇散步回来见到这幅场景,当即发火:“谁把你们关起来的?” 却没想,身后克罗公主已经等待多时。 她走过来,从上到下审视楚婠,用蹩脚的大齐方言沟通。 “你的男人,弄伤了我的人,若是在克罗帝国,他们马上就会被绞死。” ------------ 第五十六章 风灵捣乱 孟荥着急想辩驳,谁料克罗士兵将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胁道:“老实点!” 楚婠没看见縢宴烁身影,温素知脸的伤,风灵得意的小眼神。 她忽然明白这一切应该是风灵昨夜在克罗面前吹了枕边风得来的。 为的就是给他们一个教训。 克罗公主抱臂又盯住魂奇,眼底闪过惊讶:“这又是什么好宝贝?” 一边说一边还朝魂奇靠近。 魂奇不买账,待她快要碰到自己皮毛后,张开虎牙怒吼一声,吓得克罗公主蹲在地上。 顷刻间所有士兵拔出剑鞘,对准魂奇。 随时随地都可能要了它的命。 楚婠将魂奇护在身后,对克罗公主道:“别得寸进尺,这里是帝都,不是远在十万八千的克罗帝国。” 未等公主开口,楚婠又指向风灵,大声道:“素知那一巴掌是不是你打的?” 风灵被突然的气场吓住,反应过来时楚婠已经将玉扳指扔出来,嘴里念出符咒。 瞬间玉扳指变成木槌朝风灵的脸追过去。 任他前面多少士兵,都被狠狠打了一记。 眼看风灵逃不过,他赶紧向公主求救。 克罗威胁楚婠:“你若是今日将我的男人弄伤了,我要你命!” 楚婠不为所动,瞬间木槌变大一寸,朝风灵头盖骨砸下来。 电光火石间,一把拂尘扔过来,挡在风灵面前,风灵趁此机会扒着公主长裙躲在后面。 楚婠皱眉,所有人看向来人。 縢宴烁御剑走进马车内,虽是站在克罗旁边,眼神一直落在楚婠身上。 “怎么了?” 楚婠背身而立,孟荥和温素知还被锁着,尤其素知侧脸上火红的掌印,看得她直窝火。 克罗见縢宴烁来了,连忙靠过去,“国师大人,这个女人好了不起,敢打我的男宠!” 风灵神色片刻僵硬,很快将情绪掩盖住。 縢宴烁终于开口:“过来见过克罗公主。” 楚婠攥着拳头,和縢宴烁对视一眼,听话走到克罗面前,“参见公主大人。” 一字一句,眼底藏着怒意。 克罗笑笑:“国师大人,她是什么来路?” 縢宴烁捏住楚婠后脖颈,拉到身边,冷冷回答:“国师府的人,我的人。” 两边俱是一惊。 楚婠愣愣抬眸,攥着拳头的手不知不觉松开。 克罗公主眼神里也透着好奇,又问:“你的人?难不成大齐也有未婚养妻妾的规矩?” 楚婠恢复些元气,连忙呛声:“那肯定是没有的,毕竟整条大陆,也没有你克罗民风开放。” 克罗睁大眼睛,刚要骂过去,谁知楚婠又道:“一国公主,打着和亲的幌子招了几车的男宠玩了一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大齐开小倌酒楼的呢!” “噗!”孟荥没忍住笑出声。 碰到小怼怼楚婠,算是他们倒霉。 克罗顿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你给本公主闭嘴!” “哼,”楚婠只觉如果问罪,那也是回帝都的事,大不了和魂奇去邙山躲几天。 再说她根本压不住心中几日来的憋闷:“我大齐太上皇生了四个儿子,没有长公主,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昂起额头,掐指一算:“你是不是克罗太放肆才被你父皇遣送出来霍霍我大齐的?” 果然克罗僵住,怔怔看着楚婠。 楚婠心下更笃定,只听说克罗民风开化,可她也不觉得能开化到哪里去。 反而来了大齐地界如此玩乐,根本就是想给国师或者说大齐一个下马威。 尤其还有秋华良等人。 只能说明这一路来她边玩边收男宠,根本就不是专程从克罗带出来的,再加上风灵手上有锁链,她都敢叫人放了收为己用,更说明这人故意挑衅。 两国对垒,一切都是工具人罢了。 孟荥和温素知都不傻,被点拨一下立马想通。 他们看向风灵,恐怕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叛军部落再加上克罗帝国,他们之间搞不好也密谋什么。 克罗公主见说不过,只好叫人将楚婠嘴堵上。 这时马车外焦龙高声道:“回禀师父,国师府六百术士已经尽数到达。,势必保护公主安全。” 克罗公主怒目相视,“再有半天就是大齐脚下,你现在派兵什么意思?” 楚婠这才反应过来,一上午不见縢宴烁原因。 这人真是聪明,早就想到,克罗戒心如此重,也不像之前传闻的对国师痴恋。 楚婠上前一步,抱臂对克罗公主道:“我劝你收了这个小倌心里最好有个数,他之前和谁是老相好,你问过吗?” 风灵急了,怒骂道:“你少危言耸听!” “我危言耸听?”楚婠笑出声:“那好啊,有本事求克罗公主带你进宫好了?” 顿时,风灵没敢再接话。 克罗看清情势,今日只能暂时作罢。 风灵跟在身后一同离开。 快要走出马车,楚婠突然脱离禁锢,直接冲上前。 “啪”的一声巨响,风灵左侧脸颊多出一道五指印。 风灵捂着脸,前方克罗公主已经离开,根本没想为他停留。 面前魂奇和縢宴烁护在楚婠身后,他没有丝毫还击的可能性。 楚婠狠狠道:“若是以后你再敢伤我朋友,见一次打一次!” 风灵咬着牙,转身离开。 縢宴烁看清他眼底隐忍和怒意,淡淡道:“以后别单独对上这个人。” 楚婠已经去帮忙解孟荥和温素知的枷锁,根本没听见。 她从袖口里拿出一只瓷白罐,轻轻擦在温素知侧脸上。 药效很快,小会功夫脸上就恢复如初。 孟荥不禁好奇:“你哪里弄来的好东西。” “自己做的。” 楚婠将东西收好,见温素知神色比刚才好多了,当即道:“素知,我知道你性格好,但若是以后有人要和你动手,他动一巴掌,你就用十巴掌还,别觉得谁都能欺负你。” 温素知重重点头,眼如明珠般璀璨生辉。 縢宴烁突然独自走下车,头也不回,楚婠呐呐看着背影,又不知所措起来。 马车外只听见焦龙跟在后面叫嚷着。 “小师妹,快出来一起走啦!” ------------ 第五十七章 面见太后 果然如楚婠所料,进入帝都城门之后,连克罗公主都找不到风灵身影,这厮连夜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全城百姓尽数出来围观,都想一睹克罗公主的模样。 十几辆马车缓缓驶行,只有公主一人的马车车窗是打开的,她靠在窗边,身着富丽华贵的朝圣服装,端庄秀丽又充满贵气。 其余马车都是紧紧关上,无人看见里面有什么。 皆当时公主带过来的万贯家财。 谁想到,突然疾风刮过,帝都从未有过如此大的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 一时间车仰马翻,马车上的人也赶紧打开车门跳下来。 老百姓们惊呆了。 看着数不清的各色男宠,衣衫随意搭在肩上,露出的皮肤还有恩爱过的痕迹。 引得周围少女阵阵面红耳赤。 一时间克罗公主和她的男宠们登上帝都八卦榜第一。 “那不是风流鬼秋华良吗?” 人群中终于有人认出全程男人憎恨的对象秋华良,而他也在男宠阵营里优哉游哉。 看着往日心爱的男子如今已经拜倒在公主裙下,全城女人一夜间成了伤心玫瑰。 克罗公主也顺便成了她们的公敌。 还未进宫,就已经把帝都搅得人仰马翻。 太后听见汇报都觉头疼。 “下去吧。” 她一连来数日睡不好觉,看见什么都心烦,干脆扔了摊子:“让小皇帝来处理。” 丢了公事,太后又道:“去叫楚婠进宫见我。” 半天功夫,楚婠跟着侍从走进殿内。 一阵阵蚀骨香落入鼻中,楚婠皱眉。 之前来几次也没见太后寝宫有着这种香味。 孟迎秋躺在床榻,屏退一众宫女侍卫之后,站起身朝楚婠招手。 “你过来。” 楚婠并不怕,走到凤榻前弓着身子。 “不知太后找我何事?” 孟迎秋冷笑:“你会不知?” 原本只是想惩戒一下楚婠,让国师去和亲,可惩治别人,风灵就能回来吗? 只有她被锁在这深宫之中。 楚婠看透,默不作声。 如今已经知道风灵心狠,她甚至为太后鸣不平。 感情双方,谁认真先输。 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楚婠想帮孟迎秋一把,终于开口:“风灵在帝都。” 突然纱帘被推开,孟迎秋素面朝天,只穿了一件里衣,赤脚走到她身边。 “你说真的?” 他没有离开? 楚婠大惊,连忙将孟迎秋又送回床榻,“太后保重凤体。” 孟迎秋心里一暖,问道:“你能跟他说吗?哀家不怪他走,是皇宫留不住人,不是他的错。” “太后,”楚婠狠狠心,干脆将这一行遇到风灵,他屈身于克罗公主的事情全盘托出。” 孟迎秋脸色煞白,抬手便将玉制凤枕扔到地上摔了粉碎。 “你好大的胆子!” 楚婠跪在地上,低头不吭声,直到她听见孟迎秋声音里带着哭腔和隐忍。 “走吧,以后哀家不想看见你。” 回去路上,楚婠只觉得浑身绵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马车颠簸,差点将她颠摔下来。 电光火石间,縢宴烁突然出现,护持婠身体避免磕到。 她喃喃自语道:“我千算万算,没算出来太后能动真心。” 縢宴烁知道她说的什么,只安静侧耳倾听。 楚婠只觉得那股奇香有问题,身体使不上来力气。 縢宴烁发现不对,看着她脸烧的滚烫,问:“你刚碰了什么东西?” 楚婠摇摇头:“什么也没有,”又想起来:“宫里是换了香料吗?” 和平时闻起来的不一样。 她看着縢宴烁,明明两人距离很近,可偏偏又有重影。 干脆捧住脑袋,额头相抵:“师父,你别动!” 縢宴烁似乎察觉到什么,抬手在两人面前划出一道符咒。 瞬间功夫,马车在急速奔驰,车里已经没有任何身影。 国师府内,縢宴烁将楚婠抱进修炼室。 此时她已经半昏迷状态,身上的衣物也都被扯得七零八落。 尚存的一丝清醒只想找个冰窖将自己关起来。 楚婠一字一句道:“风灵那个臭小子,肯定在皇宫。” 他知道自己今日要见太后,故意换的香料。 縢宴烁想的差不多,两人对这种毒不陌生。 当即縢宴烁盯着她如水的眼眸,问:“给你几种选择,要不我来,要不你去冰池冷静冷静。” 楚婠摇摇头,若是以前,她当然要占便宜,可如今,总觉得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 在縢宴烁没说出真心之前,她不想自己再把身心交出去。 想了想,楚婠眼角都红透了。 小声道:“我去冰池。” 当即要站起身,却已经支撑不住。 又倒下去。 空气中弥漫的香气越来越浓烈,縢宴烁抱到冰池旁,里面透着的寒气让楚婠忍不住打了几个冷颤。 縢宴烁看在眼里,继续问:“你确定你要入冰池。” 楚婠狠狠心,嗓子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点头,见对方不帮忙,只好自己强撑着最后一点力道想翻进去。 扑通一声,整个人落下水。 身体的滚烫和刺骨的冰冷搅在一起,冰火两重天,简直比酷刑还要受罪。 楚婠只觉得整个人快要死掉了,根本呼吸不了,也站不起来。 水里传来声响,縢宴烁走过来将她重新捞起。 语气也从未有过的生气:“硬撑有什么用?” 想了想,他又觉得气不过,“以前不是恨不得爬上床?现在怎么?有意中人,不愿意了?” 楚婠心中纳闷,可惜根本没力气反驳。 縢宴烁见她不回答,只觉得更气。 干脆将人再放进水中,只是这次是坐在他身上。 按住下巴扣在眼前,未等楚婠睁开眼睛,就被人亲了过去。 她只能像一片浮萍躺在浪涛里,面对縢宴烁的霸道反应,只能乖乖尽数接纳。 縢宴烁长臂抱住她的腰,感受到对方柔软一片,没有任何反应。 心里也有了一汪水,动作越来越温柔。 浅浅的细吻落在脖颈,肩膀上,一点点吞食入腹。 帝都的夜还很长。 魂奇正站在国师府最高处,警惕四周动静。 ------------ 第五十八章 小心风灵 縢宴烁睁开眼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不知为何有一种莫名的虚无感。 他坐起身,左右看看。 不远处书案上,楚婠正随意披着他的道袍奋笔疾书。 油灯昏暗,只衬出了她一张月牙般清润的侧脸。 待楚婠发现縢宴烁走近时,下意识将脖颈上的各种痕迹遮住。 小声应承:“师父,你醒啦?” 縢宴烁也只穿了里衣,神情清明坐在她旁边。 见楚婠默默往另一边挪了半步距离。 縢宴烁忽然皱眉,一手撑在书案上,另一只揽住她若风细柳般腰身将人带到怀里。 “嘶!” “怎么了?”縢宴烁发觉她异样神情,轻声问。 楚婠赶紧摇摇头,浑身上下仿佛被拆解般疼的不行。 可嘴硬强者楚婠什么也不肯说。 她昨晚又被下了情毒,这种毒看来是有人要对付太后的。 楚婠猜不出谁能下毒,只好先写封信想提醒孟迎秋。 两人似乎相拥而坐,縢宴烁搭在她身上的手也没放下,偏偏楚婠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专心用狼毫笔完成书信。 等她写完,又犯了难。 楚婠这才想起来縢宴烁,抬眸对他道:“你……” 视线相交,对方似乎一直都在看她。 楚婠先是一愣,小脸也不由自主红透。 縢宴烁知她所想,抬手将书信拿起来,“我今日进宫有事。” “那能不能帮我带封书信?” “嗯。”縢宴烁点头。 楚婠没想到他答应如此干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整晚没睡,现在困意终于袭来。 她手捂唇打了两个哈欠,软声告别:“我先回府了。” 趁着天没亮,赶紧去睡个回笼觉。 縢宴烁挑眉,“你就在这睡。” 楚婠愣住,回头看了一眼刚才两人弄乱的床榻,记忆碎片一点点在脑海中划过,这次连耳根都滚烫。 “不用了!” 縢宴烁皱眉,干脆将她横抱在怀里。 楚婠下意识裹紧道袍,雪白的小腿在光影下投出旖旎线条。 縢宴烁故意扫了一遍,直等到楚婠快要生气,才将她放在蚕丝被褥上。 楚婠坐起身,“师父,我……” 剩下的话语被压倒,顷刻间两人又回到夜晚缠绵的暧昧距离。 縢宴烁落在她头顶上方。 神色却清明。 他问道:“你平日不是总觊觎我的床吗?” 楚婠连忙反驳,“才没有!” 她内心腹诽:“以前好色是因为摊上这幅皮囊,现在又不一样,想连人带心都拿过来,当然不能随意。” 楚婠更怕,自己心意交了,对方还是没变。 “真的?” 縢宴烁又往下近了几寸,宽厚的胸口压得她呼吸困难,心神更难平静。 “你别靠这么……”话说一半,縢宴烁按住她推挤的手腕放在鼻尖。 高挺的山根触碰到手腕的经络,惹得楚婠一阵颤栗。 这人太会,她哪里能招架的住? 楚婠干脆闭上眼。 縢宴烁眉间轻蹙,几次三番被她冷淡回应弄得兴致全无。 忽然想起昨夜中毒时,对方也是,宁愿进冰潭,也不愿意自己来解。 大概是自尊心作祟,縢宴烁左手扣住脖子,右手捂住眼睛。 顺着念想,干脆亲吻落在已经一片吻痕的脖颈处。 窸窸窣窣的响动惹得楚婠浑身颤栗。 她心里矛盾,不知为何縢宴烁在药醒了之后还要这般。 向来自持不是对方标签吗? 楚婠眸间转动,故意用力想撑开两人距离。 谁知道对方压得更重,落在脖颈上的痕迹也越重。 大清早有如此美男伺候,谁还不迷糊? 楚婠干脆圈住縢宴烁脖颈,主动回应。 可刚要相碰的唇角却被迫分离,她不耐烦睁开,縢宴烁却已经空出一人距离。 楚婠瞬间生气,腹诽道:“这人怎么如此难伺候。” 此时外面传来声音,有侍从跪在门口。 “国师大人,温素知求见。” 楚婠睁开眼,抬头朝外面看过去。 透过屏风的空隙,似乎能看见庭院处温素知的身影。 定是她一夜未归,父母托温素知来寻人的。 正巧刚才縢宴烁退开惹自己不高兴,楚婠一脸严肃起身换好衣服。 她用玉扳指变出一块丝巾遮挡脖颈处的吻痕。 突然縢宴烁道:“我同你一起。” “不可!”楚婠连忙拒绝, 縢宴烁声音冷冷的,“你怕那书生误会?” 原本楚婠想解释两句,可转念一想,干脆道:“对,我和温素知可是有婚约的。” “你与我次次亲近,还想履行婚约?”縢宴烁一字一顿,声音更沉。 楚婠低头反驳:“那师父不是和克罗公主也有婚约吗?” 也没见你和我亲热的时候,想着婚约呢! 再说,她可想起来昨夜自己宁愿进冰潭,也不愿纠缠的。 投怀送抱,主动勾引的,到底是谁呀? 縢宴烁坐起身,右手握拳,准备解释的话停在唇边。 楚婠此时已经打开门,温素知见她从国师房间走出来,脸上红晕还未消。 心里似乎明白什么,面上极力表现平和。 “你没回来,叔婶很担心。” 楚婠对温素知只有抱歉,没有男女之情。 楚婠解释:“抱歉,昨夜有事耽误了。” “见你安全就放心了。”温素知回看国师府一眼,“若是将来他欺负你,一定和我们说。” 天大地大,总有他縢宴烁够不着的地方。 楚婠刚想说什么,忽然魂奇跳下来,稳稳站在她身旁。 这次回来,魂奇便没肯独自回邙山。 楚婠干脆将它也带回自己府邸,省得被縢宴烁遣送回邙山。 回到自己闺房卧床上,楚婠脑海里却全是縢宴烁的模样。 渐渐困意来袭,睡着了。 縢宴烁带着书信进宫,却被人拦下。 宫女解释:“国师,太后说今日谁都不能打扰。” 殿内淡淡清香飘过,风灵听见外面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大殿门口。 只一个动作,孟迎秋似梦语般抱住他。 嘴里念念有词,“灵儿,别走。” 风灵怔怔看她,眼中片刻失神。 蚀骨香是当初他为了让孟迎秋在众人中独选自己故意用上的,没想到走后,孟迎秋一直点这个,每夜思他入睡。 縢宴烁站在殿外,里面的情形似乎一眼看透。 温声道:“既如此,便不打扰了。” ------------ 第五十九章 小皇帝设宴 回宫半道,国师的马车又被拦住。 宫人将请柬送到縢宴烁手中,道:“三日后迎接克罗公主的宴会,还请国师务必到场。” 縢宴烁皱眉。 齐蒙虽然是小皇帝,但执政大权还在孟迎秋手上,众臣除了英亲王,没有和小皇帝走的近的。 如今借着克罗公主,主动联系是第一次。 縢宴烁接过请柬,神情波澜不惊:“知道了。” 宫人等国师马车离开后,才回去复明。 英亲王看不惯齐蒙如此重视縢宴烁,反问:“你真准备帮他一把?对方能领情吗?” 齐蒙信誓旦旦道:“一个是一国臣民,一个是帝王,想她克罗也知道自己该选择什么,于我不过就是多了一个妃子,可国师却少了个麻烦。” 如此是最划算的买卖了。 齐桓却仍旧不看好,“听说那公主进城当天,几车马的男宠轰动帝都,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齐蒙瞬间神情阴狠,小声道:“站在帝都脚下,哪里还有她选择的权利?” 怎么着,也有法子逼她就范。 因为城中秋华良的出现,克罗公主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一连三天都未能走出门外半步,直到三日后的宫廷宴会,她带着众男宠一起参加。 楚婠乖巧几日刚想借着元灯节和縢宴烁告假,却没想到也被揪到宴会厅来。 孟荥坐在另一个角落,拉着楚婠喝小茶聊天。 “原本孟家是没有人来的,但是又怕小皇帝弄出什么幺蛾子,便派我来盯着。” 楚婠觑他一眼:“皇家宴会,能出还出什么幺蛾子?” 孟荥摊手,“我又不是你还会占卜,怎么会知晓。” 他说完又看了看台上,国师,克罗公主分别坐在小皇帝左右,连英亲王都只能坐在縢宴烁下面。 今日看来吃的是喜酒了。 只是小皇帝神情不太好,他看着克罗身后一众男宠。 差点没崩住:“公主,这些……” 克罗却大大方方解释:“回陛下,在我们国家一妻多夫制度还沿袭到今日,这是我的爱宠们,父皇怕我嫁到这里不习惯风土人情,所以一起带来的。” 齐蒙皱眉,内心腹诽:“那也不用贴身带着,生怕别人看不见的模样吧。” 正聊着,突然有侍从发现东边有浓黑的烟冒出来。 楚婠也大惊,明眼人能发觉那是太后寝殿。 孟荥脸色也变了,先发站起来准备去看看太后情况。 谁知道英亲王的亲随们骤然出现。 每人手持不同兵器将他们包围住。 “不要轻举妄动!” 拦住孟荥的人发出警告。 “你们没看见是太后寝宫走水了吗?” 孟荥声音里透着焦急,可那些亲随神情依旧冷淡。 英亲王远远看见,当即呵斥:“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后宫走水需要你来救?” 楚婠拦住孟荥,朝他摇摇头。 这种时候最不要心急乱了分寸。 她抬手,掐指一算,极小声道:“太后没事。” 孟荥大喜,“真的?” “放心。”楚婠笃定道。 孟荥这才乖乖重座位。 变故来的快去的也快,縢宴烁远远看见那两人围坐在一起商量什么,只觉得心烦意乱。 很快一众士兵走进宴会厅。 楚婠刚放松的神经又抬起。 她看着风灵被五花大绑送进殿中,也僵在原地。 楚婠腹诽道:“什么情况?他还敢回来?” 克罗公主却在她有任何反应前,先开口。 “这人我认识。” 齐蒙露出诧异表情,问:“公主认识?” 没想到克罗如此坦诚,便将在大漠里遇到风灵,并将他收为几用的事情和盘托出。 在坐还有群臣在,楚天明带着楚文星坐在另一处冷眼旁观。 楚文星偷偷道:“看来今日事有蹊跷。” 小皇帝听见克罗公主如此说,脸都绿了。 英亲王干脆走上前,一脚将风灵踢到地上。 直接质问:“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太后寝殿?” 楚婠眉间紧皱,只听见风灵回答:“梅林园丁。” 英亲王瞬间笑的更大声:“园丁?我是说问你为何会出现在太后寝殿?” 孟荥坐在楚婠身边,眼中已经有了杀心:“若是他敢乱说一个字,我一定将他卖出去喂狗!” 楚婠却摇头,心中觉得,若是风灵乱说一通才好。 怕就怕他,什么也不说。 果然风灵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英亲王,却只字不提。 齐桓抽出佩剑,冷光瞬间照在他脖颈上。 “不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话音刚落,殿门外传来通禀声。 果然最怕的还是来了。 “太后驾到。” 孟迎秋换上宫服,一身华贵雍容出场。 小皇帝连忙躬身向太后请安。 孟迎秋也露出笑容,搭着他的手腕坐在龙榻上。 “今日真热闹。” 孟迎秋看一眼周围,神情在楚婠和孟荥那里一阅而过。 全程没有看风灵一眼。 众人皆跪在地上,给太后请安。 声势浩大,如此可见太后在朝中地位。 英亲王率先开口:“回禀太后,刚才后宫走水,我们抓到一形迹可疑的人,正在审问。” 孟迎秋淡淡道:“既然捉到就送到宗仁府严加拷问便好,干嘛扰了克罗公主的欢迎宴。” 台下也有人应声出场,要将风灵带走。 齐桓拦住,一把佩剑还在风灵脖子上,对着太后道:“事关皇家内辛,哪里是宗仁府能解决的,还是就在这里问清楚的好。” 孟迎秋对上视线,那柄剑的锋利处已经将风灵脖颈刺出血。 她袖口里的指尖已经快要掐进肉里,面上神情自若。 “好,那换个人来审。” 英亲王笑了:“怎么,太后怕我不公平?” “对。” “你!”齐桓被噎住,顿时有了空档。 孟迎秋对不远处的縢宴烁道:“既然英亲王想查清楚,那请国师审吧。” 楚婠皱眉,抬眼目不转睛看着国师座椅。 孟荥自知事情的严重性,拉住楚婠手腕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兄弟,赶紧和你师父对上暗号!” ------------ 第六十章 太后放权 楚婠见縢宴烁视线飘过来,赶紧扒开他的手,警告道:“你最好别乱碰我。” 谁看不出来,原本她师父可是局外人,两方势力得罪谁,国师都不讨好。 哼! 楚婠独自生闷气,发誓以后一定要帮他縢宴烁出这口恶气。 縢宴烁看着楚婠坐在最后面气嘟嘟模样,心情瞬间好多了。 他站起身,雪白的道服衬的整个人圣洁无瑕。 风灵在强大的气场面前,似乎也不得不抬头。 縢宴烁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风灵想了想,回答道:“风灵,凤岗镇人。” 楚婠心里也放下石头,得亏没乱说。 縢宴烁又问:“为何会出现在失火处?” 风灵这时停顿几下,才回答:“不知道,我只是路过。” 縢宴烁问完,转身准备交差。 突然克罗公主看着风灵,疑惑出声。 小皇帝借着台阶问:“克罗公主怎么了?” 孟荥悬着的心又抬起。 克罗道:“这人我认识呀!”她装作人畜无害道:“前几日一起进帝都,还当了我一夜男宠。” 她话音落地,孟迎秋手中的龙纹茶杯也应声落地。 在场的人无一不低头议论。 前段时间传闻太后宫殿有个密道能出宫,太后身边有男宠的传闻此时似乎有了应验。 楚婠看着台上众人,像是有一张网把他们都编织起来,到底谁是造梦者,她还猜不出。 太后盯着克罗眼睛,从牙尖挤出几个字:“克罗公主,休要胡言。” 克罗却恍若未闻:“我没说谎,不信你亲自问他。” 英亲王意味深长笑笑,用剑尖将风灵下巴抬起:“贱奴,她说的是真的吗?” 风灵横他一眼,拒不作声。 可此情此景,楚婠知道,没否认便是承认了。 这么多王公大臣看着,摆明要孟迎秋出这个洋相。 太上皇尚未登天,孟家也没有一家独大。 如此今日,只能二选一。 孟迎秋沉声道:“哀家有事要宣布,还请各位做个鉴证。” 说罢将头顶凤冠扔在地上。 “太后万万不可!” 大臣们吓得跪在地上,祈求孟迎秋别胡来。 齐蒙也赶紧跪着,“母后有事尽管吩咐,如此儿臣惶恐。” 孟迎秋看他,倒也没有点破。 只是说:“太医诊断我旧疾复发,没办法整日梳理朝政,以后大齐就交给你了。” 说完她将袖中准备好的玺印拿出。 齐蒙只看了一眼,头低的更低。 孟迎秋沉声道:“希望你谨守你父皇治理朝政时留下的规矩和律法,用心治理国家。” 说完便将玺印留在桌上。 临走时看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克罗公主和风灵身上。 “克罗公主是我当日擅自替国师做的主,竟忘记克罗帝国是一妻多夫制,显然公主不想入乡随俗,既如此,我大齐也不可能让国师去做男宠,这门亲事便作罢吧。” 克罗脸色大变,想解释什么却被齐蒙抢先道:“儿臣也正是此意。” 末了,孟迎秋快要跨出门栏。 她低声道:“哀家宫里的人,哀家自行处理。” 这次齐蒙也没有阻拦,他眼神示意英亲王,果然齐桓收了佩剑,任由风灵跟着太后走。 一场大戏,最后大家都散了。 只留下那顶凤冠孤零零躺在大殿中央。 太后放权的事情在帝都传了三天三夜。 听说太上皇重重罚了太后,凤冠凤服全都被收走,一身素白长衣进的冷宫。 齐蒙小皇帝以后会怎么样对待黎民百姓,他们都不得知。 这大齐,算是变天了。 孟荥因为这件事提前离开帝都。 如今孟家人需要集合一处商量以后对策,他在这里,反而受制于人。 临行前,孟荥对楚婠道:“小皇帝隐忍数年,如今终于得势,这样的人将来必定疯狂,你在帝都千万小心。” 楚婠郑重点头:“自己保重。” 孟荥笑笑,多有些无奈:“以前我就是不爱这些钩心斗角才处处找松闲,如今只觉得不管喜不喜欢,应该先得到手再说,受制于人,就容不得喜不喜欢了。” 楚婠送孟荥离开,和温素知一同坐马车回来。 温素知担心问:“英亲王一直看国师府不顺眼,会不会找麻烦?” “目前应该不会。” 楚婠回答完又腹诽:“以后不好说。” 可是没等到达国师府,英亲王便派人蹲守在大门口。 “请我们赴宴?” 楚婠纳闷。 祈福台的祭拜庆典不能请其他人去吗? 谁不知道他们国师府和英亲王府那点梁子。 来的人看了一眼正虎视眈眈盯着的魂奇,默默往后退一步。 “这次王爷有心交好,还请楚婠姑娘一笑泯恩仇。” 楚婠拿着信封只觉得是烫手山芋,赶忙和温素知道别进府找师父。 “师……” 推开卧房里面槅门楚婠刚开口一个字就被眼前情景弄蒙。 縢宴烁背着身,正欲换掉里衣。 裸在外面的线条沟壑出性感的身形。 他看见楚婠,并没有多大反应,继续整理好衣服,沉声道?“规矩说了多少次了!” 楚婠连忙调转视线,道歉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情况紧急。” 等縢宴烁穿好衣服走出来,楚婠将信封双手举过头顶:“师父,鸿门宴!” 縢宴烁被逗笑,唇角露出浅浅弧度:“哪次不是鸿门宴?” 一句话瞬间让她想到上次在宫中的事情。 不由好奇问:“师父,后来风灵怎么样了?” 縢宴烁转头看她,脸上没半分多余表情。 解释:“听说赐了毒酒。” 楚婠哑然,没想到孟迎秋大费周章甚至皇权都给了,也没留风灵一条命吗? 縢宴烁坐在茶案前,手边的茶杯空了。 他眼神飘过来,楚婠连忙会意。 乖乖过去煮茶沏茶。 每每伺候已经熟练于心,楚婠低头,青丝从耳边滑落,她都未曾发觉。 縢宴烁低头,忽然抬手将她发丝绕在耳后。 淡淡道。 “救,是因为有真心,杀,是因为被辜负。” 孟迎秋,便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 ------------ 第六十一章 鸿门宴 “听说太后亲自灌他的毒酒,为了堵悠悠之口还将风灵尸体和梅林一起火葬了。” 自从孟荥走了之后,温素知便成了楚婠的百晓生,每次见面时总要和她说一些新鲜的八卦。 “可风灵为什么会被抓呢?”楚婠想不通,风灵都已逃出来,甚至成了克罗公主的男宠,为什么还要回宫? 那蚀骨香八成是风灵回来的杰作,放不上太后吗? 还是他到底有什么计谋,把自己最后都玩死了? 温素知见楚婠皱眉,担心她思虑过甚,便端了一杯茶水和糕点送到楚婠面前。 “今晚你要去英亲王府?” 楚婠点头,又叹了一口气:“好像师父就带了我和大师兄。” 面对齐桓,楚婠下意识想回避。 这人阴毒又不好对付,目前有什么弱点她还不知道。 “那你可要当心,”经过这些事情之后,温素知对朝堂也有了些了解。 “小皇帝独自登基时,英亲王站在群臣之首,倨傲的很。” 楚婠笑起来:“倒是挺像他风格的。” 论心机,小皇帝比齐桓更深一点,虽然年纪上,齐蒙更年轻。 两人聊得正热闹,恰巧被过来叫人的焦龙看见。 焦龙表情严肃:“小师妹,师父的马车已经等在外面了!” 那模样,仿佛再说:“你让师父等你,你好意思吗?” 楚婠赶紧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拂尘,不耐烦回答:“来了来了。” 上马车前,焦龙想了想,还是觉得不稳妥,又多了一句嘴:“你以后和温素知少来往。” 楚婠不懂,问:“为什么?” 孟荥走了,朋友她可只剩温素知了。 焦龙解释:“还记得上次你大闹国子监的藏书阁吗?如今温素知可是明年科考最有讨论度的人,天天跟你混在一起……” 楚婠连忙打断:“什么叫跟我混在一起?” 焦龙白她一眼,还是修改了一下措辞:“你是国师府的门生,他是国子监的门生,外人眼中会说是国师府故意拉拢朝堂上的青年才俊,懂吗?” 小皇帝和太后不一样,太后入宫前与国师是旧相识,多少顾念些,小皇帝原本是打入冷宫不得见天日的皇子,若不是太上皇年事已高,很难有子嗣,太后也不是真心想服侍,这才将小皇帝认作儿子。 齐蒙其实上就是认贼作父,隐忍多年。 现在一个男宠就让他坐回龙椅,保不齐将来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焦龙不想因为楚婠,影响了国师府。 楚婠瞬间明白过来,她虽心里不舒服,但也觉得焦龙为了国师府,值得尊敬。 当即道:“大师兄说的对,我知道啦。” 马车内,縢宴烁已经等了好一会,见到两人上车,凉凉看楚婠一眼。 楚婠连忙狗腿似的跑过去,坐在縢宴烁身边。 縢宴烁声音更冷:“心情很好?” 楚婠撇撇嘴:“去见英亲王,如何能好起来?” 她不仅是讨厌齐桓,还有点怕他。 今日赴宴前,先将魂奇送回邙山。 虽然它又往前进了一个境界,可帝都那些收在府邸隐藏的高手无数,楚婠没法保证魂奇的安全前,轻易不能让它出现。 縢宴烁转眸,见她沉静在自己思绪中不再多话,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空乏,当即道:“你说说看,今日都做了什么?” 楚婠微愣,以往不在国师府几天,縢宴烁都不曾问过一个字,今日这是怎么了? 焦龙坐在另一侧,便将刚才所见描述给縢宴烁听。 他开口道:“和那个国子监的温素知聊得正热络呢!小师妹,你不会是想嫁人了吧?” 此话一处,不只是楚婠脸僵住了,縢宴烁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看向焦龙,始作俑者瞬间怂了。 縢宴烁收回视线,闭目不再言语,只是唇角闭的紧,明眼人还是看得出来心情不好。 楚婠趁此机会朝焦龙挤眉弄眼,示意他不会说不要乱说。 焦龙自知将师父惹生气了,不敢在多言语,找了个借口和车夫一起坐在外面。 哄师父这件事,他觉得还是小师妹懂一点。 果然等他出去后,楚婠又挨着縢宴烁坐过去,小声道:“师父,今晚那个英亲王不会搞什么生猛野兽给我们吃吧?” 縢宴烁重新睁开墨瞳,看了看她:“害怕?” “有点,”楚婠当然也怕血腥,更怕齐桓搞什么坏心眼。 等到了英亲王府,楚婠觉得她想的实在是太少了,实际上头疼的事情可不止在吃上。 看着王府门前跪着的十几位老百姓,衣衫褴褛,脸上有被殴打过的痕迹。 王府亲卫正将他们团团围住,手里的木棍又蓄势待发。 一道符咒飞出,亲手武器被定在空中,地上免受殴打的小孩子才得以存活。 楚婠拦住他,怒目相视:“你做什么?” 亲卫也吓了一跳,晚宴明明是晚上,怎么临近傍晚国师就提前来了? 他们还要赶紧处理好这些贱民,面的惊扰到宴会贵客。 “王府自己的事情,你还是,”亲卫威胁道:“少管。” 楚婠抬手,袖口中的玉扳指应声飞出,重重将亲卫压倒在地,不能动弹。 “我问你在做什么?”楚婠一字一句,话从牙尖挤出来,显然已经十分生气。 这时身后又来一辆马车,金碧辉煌,似曾相识。 克罗公主带着两三个男宠走下车,看着楚婠动作。 克罗笑起来,用蹩脚的大齐方言道:“国师府还真是厉害,女人可以打男人? 楚婠回呛:“你还能娶男人呢,为何我就不能打?” “你!” 楚婠不理睬她,对亲卫继续下令:“赶紧把这些百姓都放了,要不然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亲卫呼吸困难,又见国师站在那,并不曾阻拦,只好点头答应。 得救的百姓赶紧落荒而逃,只有那位被楚婠救下来的孩童父亲,跪在楚婠面前。 “请你帮帮我们吧!英亲王府仗势欺人,祈福台占用我们的庄稼地,却分文不给!” 楚婠纳闷:“不是听说每户都分了很多吗?” 这件事全城都知道,好多农户还炫耀比他们种一辈子地赚的还要多。 縢宴烁默默站在楚婠身后,任克罗怎么盯着也不搭理一句。 克罗心里更加笃定,好好的国师去城外接她肯定有原因。 ------------ 第六十二章 护短 农户没想到面前的人知道他们的事情,赶紧将头低得更低,连同孩童都一并跪在地上。 农户哽咽解释:“原本是有账面分钱的,每月去知府衙门领就行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从上个月开始,不仅没有银钱领,官府的人还来收我们的田铺租金,您想想,地上祈福台已经建好,我们没有地方种菜种庄稼,甚至还要每年按时交银两……” 楚婠听明白了,好个英亲王,小皇帝刚上位就急不可耐搜刮民脂民膏。 这是在帝都,真正是猖狂。 忽然衣袖被人牵住,楚婠抬头和縢宴烁视线相撞。 他看眼百姓,眼中闪过复杂情绪,终于开口:“今日不宜参宴,麻烦通禀一声。” 虽然语气很轻,但带楚婠和焦龙回去的脚步不曾停下。 亲卫和一直偷偷观望的管家们急了,连忙小跑过去拦住几人。 克罗和她的男人们还在默默看戏。 其中一金发碧眼男宠附耳对克罗道:“公主,国师好像有喜欢的人。” 克罗笑笑,不甚在意道:“我们看戏就好。” 笑话,她又不缺男人。 只是没有这般精品罢了。 思及此,克罗已经在心底谋划趁着这几日,在帝都甚至大齐,搜罗各方美男了。 焦龙挡在师父面前,对管家呵斥:“你敢挡我师父的路?” “不敢不敢,”管家连声道歉,对着縢宴烁又鞠了一躬:“国师大人息怒,几个贱民扰了您的兴致,英亲王府一定竭尽所能,今晚让您舒心而归。” 他偷偷看一眼縢宴烁冷脸,又道:“英亲王已经等了很久了,国师不要动怒,两方伤了和气。” 楚婠看了一圈周围,对縢宴烁道:“师父,我们这样走就是于理不合,不如去吃他一顿,明天再参一本!” 管家听到,额间的汗都要流下来了。 縢宴烁终于有了意思笑容,松开牵着的手腕,朝英亲王府走去。 东湖边的这座府邸,楚婠几次只从外面看到富丽壮阔,没想到里面更是奢侈贵气,哪怕是一块楼廊的牌匾,可能都能让刚才那农户衣食无忧。 今日齐桓没在饭菜上作妖,各色美食佳宴摆满,楚婠身边除了正餐,还有一些水果零食。 只是此时的她没有任何食欲,脑海里还在担心刚才那些农户。 拦了国师的路,按照齐桓的性子,怕是不会让他们好过。 縢宴烁看了楚婠一眼,轻轻敲了敲桌案磁碟,“不吃做什么?” 楚婠从思绪中抽出,露出笑容:“不饿。” 她才不吃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东西。 屋外闹声哄哄,只听见汇报官朝里面道,“齐帝驾到!” 众人皆跪在地上,楚婠想偷偷打量一眼,又被焦龙按下。 她努努嘴,干脆躲在縢宴烁后面。 縢宴烁看她一眼,神情示意别闹腾。 楚婠这才乖乖端正跪好。 齐蒙率先看了四周,主动去请国师到自己身边。 英亲王也让出主位,坐在和国师相对的另一面。 在外人看来,如今齐帝面前,便是两位重臣。 克罗公主坐下英亲王邻桌,突然她对秋华良耳语几句。 宴会舞台上正喧闹歌舞,秋华良一身风流倜傥,走到楚婠面前蹲下。 “小道徒。” 楚婠被惊的一身鸡皮疙瘩,警惕的看他一眼。 前面这人就算是全城男神,在她看来仍旧很不值钱。 一个帝都书生给克罗做男宠,本身就是奇耻大辱。 秋华良似乎也感受到对方的不待见,动作尴尬了几分才恢复客套笑容:“公主托我给你带一盒糕点,克罗的地方特色,尝尝?” 楚婠双手抱臂,却被焦龙接过:“这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 秋华良解释:“钵钵糕,克罗的一种风味小吃。” 焦龙看了一眼秋华良,又盯着糕点审视一二,对楚婠道:“既然是克罗公主送的,那我们便收下。” 楚婠内心吐槽:“大师兄喜爱研究美食,还真是名不虚传。” 当即借花献婆道:“都给你吧,我不吃。” 秋华良送完礼便坐在楚婠身边,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婠默默往后退一步,修炼玄术五感越来越灵敏,对方身上传来的奢靡气息令她作恶。 “关你屁事。”楚婠回答。 一次冷淡也许无意,两次都是如此,秋华良不是傻子。 他端起桌面一杯酒,递过来:“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克罗公主让我过来和你交好,若是此时惹出什么乱子,不知国师要如何收场?” 楚婠心气不顺:“你威胁我?” “实话实说。” 楚婠抬眸,余光中滕宴烁侧身坐在那,腰背挺直,似乎没看见这边情况。 楚婠心里叹气,幽幽道:“你是大齐的人,为何要帮外敌?” 秋华良邪笑,那瞬间楚婠感觉面前这个传闻中的风流子也许和英亲王不相上下。 他道“有时候与其内求不到,不如外求,既能一步登天,不好吗?” 一边说一边趁着楚婠愣神空档,搭上她的肩膀。 骤光火石间,快要碰到楚婠的那只手被一道光影触到,待秋华良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腕已经化开道深深的血口。 克罗愤然站起身,猩红指尖对着縢宴烁,完全没了曾经为他神魂颠倒的花痴模样。 “国师,你为何伤我情人!” 在场哗然,全部的视线集中在楚婠和縢宴烁之间,这大概是楚婠来到这个世界受过最多的关注。 从上至下,从齐帝到守在庭院外的宫女。 縢宴烁淡淡收回拂尘,眼尾甚至都没看楚婠一下。 慢悠悠道:“抱歉,手滑了。” “咳咳咳!”焦龙一口烫茶还在喉咙处,差点呛得喘不过来气。 楚婠无奈,想给焦龙拍背,抬起的手即将落下,焦龙感受到前方尖锐视线,下意识往旁边挪了点。 颤颤惊惊看着楚婠,小声道:“你离我也远一点。” ------------ 第六十三章 剖析 旁人不知怎么回事,他焦龙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当时秋华良那咸猪蹄就快要碰到楚婠时,自己正准备将楚婠拉过来,谁想到师父的拂尘更快,一缕尘丝扫过来,堪比七星铜钱剑。 秋华良捂住伤口起身,忽然焦龙对他小声警告:“你应该庆幸,刚才那丝线是对准你的胳膊,如果是对着喉咙,你可就完了。” 秋华良脸色变了变,朝在座匆匆告辞。 小皇帝笑笑,安抚克罗:“既然误会,那我们继续欣赏歌舞吧。” 全场只有克罗一个异邦,天家又明显有偏颇,众人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胳膊肘往外拐。 克罗此刻才想明白,自己这是给人当靶子了。 当即和众男宠团离开英亲王府。 焦龙松了口气,转头看楚婠。 “没事吧?” 楚婠脸色白了白,之后滴水未进。 回去的马车上,焦龙见两人又不发一眼,识相的和马车夫坐在一起。 又过半晌,楚婠看了看窗外的夜景,思绪涌上心头。 秋华良故意招惹自己,无非是给那几个人看看,对縢宴烁的猜测有没有错。 然而实际上,不只他们,连楚婠自己都惊到了。 事情似乎有点超出她的预想。 縢宴烁终于睁开眼睛,扫过楚婠。 “今日若不是你,换做焦龙或者其他人,我一样会出手。” 楚婠懵住:“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縢宴烁打断她的话:“国师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内门弟子几十号人,无一都不可以是随便欺负的对象。” 縢宴烁说着,看她一眼:“你也是,其他人也是。” 楚婠点点头,“谢谢师父。” 看来是她误会了,縢宴烁比想象的还要多一颗守护之心。 难怪在纷繁复杂的帝都,唯独国师府独善其身,渊源流长。 楚婠心里的结化开,想到其他事情:“师父,那个克罗到底是哪边的?” 为何处处对付他们。 縢宴烁语气放轻:“不重要,月底就回去了。” 太后既然不承认婚事,縢宴烁也乐得做甩手掌柜。 楚婠听见“回去”两个字,当即八卦:“不成亲啦?” 原本她还以为小皇帝不会听太后的呢。 縢宴烁冷眼看过来,压低声线:“怎么?想为师娶妻不成?” 楚婠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师父自然是不会和秋华良平起平坐的,您若想成亲,帝都天街都能给人踏破了,一个克罗算什么。” 楚婠越吹越来劲,差点站起来:“十个克罗……哎!” 还未说完,前方焦龙和马车夫一个急刹车。 楚婠瞬间失去平衡,向前撞过去。 焦龙稳住身形,并未掀开门帘,解释道:“师父,是温素知挡在前面。” 听见人名,縢宴烁唇角下压,看了看眼前跪在她怀里的人。 楚婠抬眸,两人正巧视线对上。 楚婠觉得如果师父的眼睛能杀人的话,那必定连风流子都不是对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对上縢宴烁的眼眸,就没辙了。 縢宴烁侧脸落在暗光里,沉声道:“他来接你?” 楚婠半天才缓过神,刚才好像听见焦龙说温素知三个字。 只好回答:“师父,那我先回府了。” 縢宴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捏住对方衣袖,旋即松开手。 “下去吧。” 温素知担心楚婠此行凶险,便一直守在国师府门前。 看见焦龙赶紧迎上去,差点撞到马车。 他站定,听见焦龙和里面说话声,这才安心守在这。 直等到快要没了耐心的时候,楚婠才掀开门帘走出来。 縢宴烁坐在马车内,耳力极好。 温素知走到侧边,伸手想扶楚婠时,楚婠已经轻快跳下马车。 两人并排而行,温素知问今日如何。 楚婠回答一切都好。 两人的呼吸声均落进縢宴烁耳朵里。 縢宴烁忍不住,掀开马车窗帘,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温素知低头说话一直盯着楚婠,眸光中的一池春水根本藏不住。 进了国师府,焦龙先下马车,还未开口,忽然一道金光,马车一半直接被劈开。 吓得骏马往前多跑几步。 焦龙担心道:“师父,你没事吧?” 一道符印之中,縢宴烁整个人被光罩住。 良久,光印消失。 縢宴烁皱着眉站起身。 一言不发走回卧室。 焦龙丈二摸不着头脑,腹诽道:“师父,这又是怎么了?” 英亲王府内,齐桓回想今日争端,笃定道:“那个女人必然是縢宴烁的命门。” 齐蒙却摇摇头:“国师府向来护短,这样试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齐桓转身,和齐蒙平行而坐。 齐蒙扫过一眼,表面波澜不惊。 齐桓却沉静在自己思绪内,浑然不觉。 他开口道:“刚才秋华良可只是要搭楚婠肩膀,而不是要动刀动枪,何来护短?国师明明是吃醋了!” 在他当时的方向,正巧看见縢宴烁一双眼睛可是一直落在秋华良和楚婠方向的。 不喜他们聊那么久,所以才爆发一下。 齐桓又道:“以我和国师打交道的直觉来看,那道拂尘的光已经是杀招了,若今日你不在,飞过去的绝对不会是拂尘。” 齐蒙纳闷:“那会是什么?” 齐桓回忆和縢宴烁对垒情景,解释道:“会是那柄见神鬼皆无惧的七星铜钱剑!” 卧房内,縢宴烁将道袍换下时,随身佩剑发出灵灵清光。 月华下,光影似乎破剑而出。 縢宴烁皱眉,甩了一下拂尘,那道剑光才稍稍收敛。 刚才,秋华良要碰到楚婠的那刻。 他的本命剑已经感应到自己的心思,随时准备破剑而出。 但若是在天家面前动了兵器,可能今日国师府也不会再存在。 他只能用拂尘。 幸运的是,秋华良是个绣花枕头。 若是那刻换做英亲王,或者其他人。 縢宴烁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顶着灭府的危险,也要护楚婠周全。 他只穿了里衣,踱步到窗前。 隔壁灯火通明,稀稀落落的喧闹声传进耳膜。 縢宴烁不知为何,只要听见楚婠的声音,整个人都安静了。 无论是思绪还是身体。 都无比舒服。 ------------ 第六十四章 走火入魔 翌日清晨,楚婠被猛烈的敲门声吵醒。 焦龙神情着急,不自觉声音也吼起来:“小师妹,快回府!” 楚婠穿好外衣,一脸素净打开门:“大师兄,何事?” “昨夜师父修心修炼,不知为何走火入魔了!” 楚婠瞬间脑袋翁掉,作势要跟焦龙回去。 温素知听见动静,走过来:“婠儿,怎么了?” 楚婠一脸严肃,沉静在思虑中,根本没注意楼廊转角的温素知。 绕过他,朝外面走。 温素知身边空空如也,他回身看着楚婠离开方向,心也渐渐往下沉。 縢宴烁修炼室前跪了一众弟子,各个脸上都担心不已。 自縢宴烁掌管国师府以来,从未听说过师父有过道心不稳,走火入魔的时候。 这是修炼大忌,伤心伤身伤修为。 “师父不肯请玄医,说只见你。”焦龙看着楚婠:“你进去施针试试。” 楚婠认真点头:“好。” 她推开门,房间里一道道金光回旋,縢宴烁脚下正是一道护身符在保护他。 “师父,”楚婠小声道。 縢宴烁微微睁开眼睛,楚婠这才发现对方眼底红色血丝明显,额间还有细汗。 更担心道:“师父,你先躺下,我来施针。” 治疗对方,楚婠已经了然于心,熟门熟路将人扶到床榻上。 几根金针分别刺入縢宴烁头顶的各处穴位。 楚婠的神情也没来由的紧张。 以前见縢宴烁,哪怕是中了剧毒,他也不曾皱一下眉毛。 今日却整个人如虚脱般不发一言。 楚婠不敢乱说一个字,生怕师父再入魔心。 屋外的众弟子跪了一天一夜,楚婠衣不解带在床边施针。 终于第二日晚上,月光披上银霜。 縢宴烁才醒。 他起身,墨色长发披散在肩上,神情自若。 转头时才发现床边趴着的小人。 大概是累了,楚婠都没发现縢宴烁醒过来。 梦呓中仿佛回到前世,她已经接了家族的事业,全国排队找她看病的人不计其数。 收到的各种夸奖锦旗治疗室都放不下。 楚婠人前严肃,板着小脸,人后躲在锦旗堆里笑的乐不思蜀。 忽然有人靠着她耳边,严肃又低沉:“笑够了吗?” 她一惊,转头看见縢宴烁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 顿时就吓醒了。 房间内熏香缭绕,安神香是她让人准备的。 谁想到倒是让她好眠。 楚婠连忙起身:“师父,你醒啦!” 縢宴烁白她一眼,恢复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楚婠见他走到屏风内,不好跟着。 干脆守在茶座前,一边煮茶,热点心,一边问:“师父,你怎么会走火入魔的?” 縢宴烁顿住,手里捏着道袍皱成一团。 楚婠没发现异样,只当是对方不好意思说出口,善解人意道:“徒儿有一次也是差点练得走火入魔。” 縢宴烁第一次听楚婠如此说,便问:“何时?” 他怎么没听说过。 楚婠想了想,回忆道:“具体是哪天不记得了,好像打坐的时候分心,四肢仿佛穿电般难受,后来是温素知和孟荥来叫我,才断了那次的修炼。” 楚婠没敢细说,那次是两人亲密之后,脑海中每每回想细节,心神不稳。 縢宴烁听见温素知三个字,眸间皱的更深。 楚婠发现他那边异样,护身符在脚底隐隐生光,连忙担心道:“师父,你才刚好,注意别乱了心志。” 楚婠皱眉,何时縢宴烁心绪这么容易受拨动了? 因为国师的告假,英亲王准备的祈福宴也不得不延后几日。 齐桓听见汇报,阴笑道:“既如此,去国师府看望一下。” 因着生病,国师府成为全京城最热闹的地方。 楚婠领命守着推挤如山的礼物,多次感叹师父交际圈的豪横。 上到天家派人送的千年灵芝,进贡补品,下到知府衙门送过来的天然泉水。 她都看得目不暇接。 縢宴烁走过来,楚婠仍旧沉静在账本里不自知。 “若是这些都是我的,就好了。”楚婠一边做着发财梦,一边喃喃自语。 縢宴烁唇边浅笑,身体早就恢复如初,只是想借着这几日寻点清闲。 楚婠转头时,縢宴烁又恢复冷脸。 淡淡道“清点完了吗?” “差不多啦!”楚婠站起身,仰眸手指门口处:“就怕一会还有哪位王公大臣来凑热闹,再有几车。” 縢宴烁沉思片刻,道:“让人把这些都收拾出来,我们去郊外一趟。” 楚婠小脸皱成一团:“师父,我好不容易清点完呢。” 縢宴烁不理她,转身便离开。 最后装成的箱子,整整有两百一十八箱。 马车一直行到城外东湖边的祈福台。 祈福台富丽堂皇,高耸入云,绿台下却围着流离失所,没了家园的庄家农户们。 楚婠认出上次拦他们的老人小孩。 瞬间明白縢宴烁的心思。 “师父,你早就想好了?” 难怪英亲王带头来看望的时,被拦在门外。 焦龙代为传话:“师父休养需要清净,不见客。” 他指着英亲王带来的礼物,又笑道:“礼物可以留下。” 虽然齐桓生气,却也是要面子的人,当即将千年人参留在国师府。 他开了个头之后,众大臣才竞相开始送礼,縢宴烁全部照单全收。 如今才派上用场。 农户们领了银钱,纷纷朝縢宴烁和楚婠跪拜。 “国师大人,救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愿福泽感动天神,早日升仙!” 道谢声连绵起伏,饶是焦龙一些人都面露微笑。 楚婠更觉心情好极了。 等坐回马车。 她开口对縢宴烁道:“师父将来一定会位列仙班的!” 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又严苛待人,但是楚婠觉得男人就应该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 縢宴烁平冷冷看她:“怎么?希望我早日登天?” “当然!”楚婠连忙反应过来,在对方斥责前调转话风:“当然是不希望!” 縢宴烁重新闭上眼,楚婠这才松了一口气。 最近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怎么了,以前自己说几十句,都没见他反应如此快过。 现在自己说半句,他便要来顶上半句。 奇奇怪怪的。 ------------ 第六十五章 对付 马车外的糖饼叫卖声吸引楚婠注意力,她叫停马车。 “老板,来两块糖饼。” 糖饼铺老板抬头,就见马车上一张雪白小脸,当即笑呵呵的:“得嘞。!” 两块刚出锅的夹着糖心的薄饼用油纸打包好,送到楚婠手上。 清甜的香气弥漫在车内,带着微微烟火气。 楚婠靠过来,将其中一块送到縢宴烁面前,“师父,这家糖饼无敌好吃!” 跟焦龙混熟之后,这天街哪家犄角旮旯里有美食,算是被她弄明白了。 縢宴烁看着她那双俏若桃花般的眼睛,怔怔没说话。 楚婠以为縢宴烁生气了,连忙将糖饼收回来乖乖坐在窗边独自享用。 “徒弟忘记了,师父喝露水的,不食这些人间清味。” 縢宴烁皱眉不说话,楚婠吃得正香,浑然未觉。 马车行驶到国子监停下,楚婠掀开帘布纳闷道:“师父,我们来这做什么?” 縢宴烁一人下车,国子监大门口已经有一老者等候多时。 楚婠赶紧收了糖饼,刚要下车,便听见縢宴烁道:“你回府。” 今日没计划带她来。 楚婠纳闷,心想反正他来做法事,自己正好可以找温素知玩呀。 縢宴烁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正色道:“今日不用你在旁边辅助,回去练功。” 楚婠只好悻然离开。 等回到国师府,焦龙看见独自一人的楚婠,不禁纳闷:“你怎么不陪着师父?” 楚婠顿觉委屈:“我也想去国子监玩呀,师父不让能怎么办?” 焦龙鄙夷看她一眼:“你倒是这时候肯听话了。” 楚婠无语凝噎,自己找了间修炼室,嘭的一声关上门。 焦龙笑出声,大声道:“你知道师父今日去国子监做什么吗?” 里面声音传出来:“还能做什么,祈福呗!保佑莘莘学子来年高中。” 焦龙摇摇头,故意压低声音:“国子监上午来信,有人投湖自尽了!” 修炼室的门瞬间被打开,楚婠关切道:“谁呀?” “具体不知。” 焦龙逗她:“你等师父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楚婠撇撇嘴,将今日请师父吃糖饼被拒绝的事情说给他听。 “师父见我就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哪里还能问出来。 焦龙看破不点破,“你不是脸皮厚吗?追着他问,还能不说?” 楚婠想了想:“温素知也是国子监的,我去问他不就好了。” 未等焦龙开口阻拦,楚婠已经跑出国师府。 只可惜温素知人在国子监。 楚婠在家中一直等到夜幕深沉,都没有温素知的影子。 正焦急时,縢宴烁突然登门来找她。 楚婠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縢宴烁看她一眼,解释道:“今晚温素知不会回来了。” 楚婠抬手掐指一算,顿时蒙圈。 縢宴烁知她会点卜卦,“他托我过来和你父母报个平安,等事情查清楚便回府。” 楚婠不解,追在縢宴烁后面问:“师父,国子监有人投湖自尽,与素知有何干系?” 縢宴烁听见“素知”二字只觉刺耳,冷冷道:“投湖的人留下一张字条。” “说素知加害他的?” 縢宴烁不愿再回答,楚婠却十分担心温素知的近况,两人一前一后,一直跟到縢宴烁卧房。 焦龙的话她一直记在心里,想着脸皮厚点不就行了。 对方再冷淡,她也都承受的住。 縢宴烁却不知,楚婠竟然如此关心那个温素知。 心里压着一团火,腰身上的铜线都丁零作响。 “行了。” 縢宴烁终是忍不住,将人挡在隔断外。 “温素知只是软禁在藏书阁,你若是想见……!” 话未说完,楚婠已经跳出窗外。 縢宴烁捏紧拳头,眼底暗沉一片。 须臾,又听见楚婠回来的声音。 她端着厨房准备的汤水,轻轻放在餐案上。 “师父,你今日劳累,吃点东西再休息吧。!” 未等縢宴烁回答,楚婠已经又离开。 这次是真的出府了。 縢宴烁道袍还未完全换下,怔怔走在餐案前。 瓷碗里的银耳羹还弥漫着淡淡清甜。 他抬着长指轻轻搅动,终是放下汤勺。 起身追了出去。 楚婠偷偷躲在藏书阁房顶一动不动。 说是软禁,竟然没想到是英亲王的重兵把守。 那跳湖的人必然又和齐桓有关系。 这么一串联,温素知被囚禁就不奇怪了。 也许今日不是国师在,可能温素知要被关的绝对不是藏书阁了。 楚婠悄悄掀开瓦片,想找寻温素知行踪。 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挡住她动作。 楚婠抬眸,愣住:“师父?” 他怎么回来。 縢宴烁伏在她手上,将瓦片放回去。 趁下面没发现之前,一道拂尘把两人带走。 国子监里面有一条湖连着外面东湖。 两人在暗处站定,楚婠等不及询问,恰好迎面走过来两位书生打扮的人。 縢宴烁眼疾手快,拉着她手臂躲在树干后面。 眼神示意先别说话。 “今日湖边出事,多邪门,咱们可得绕远点。” 另一位连声附和:“就是,谁能想到那个整天咋咋呼呼的小学弟竟然是女子,温素知也是倒霉。!” 女子?倒霉?又和齐桓什么关系? 待人走远后,楚婠已经等不及要询问。 月华下,两人因为躲避挨的很近。 楚婠却一门心思在案情上,浑然未觉。 她先开口:“师父,素知到底遇到何事了?” 縢宴烁忍着气,低声回答:“国子监有一位学生男扮女装被发现,留下一封告白信便投湖了。” 告白信? 楚婠不解:“死前告白?” 縢宴烁心知这里面的蹊跷,“昨天齐帝为英亲王选定王妃,便是她。!” 左相楚天明,右相思齐律。 思家三代单传,到思齐律,府中只要一位千金,闺名思芳华。在国子监,大家都叫她思方少年。 才情和温素知不相上下。 思方少年这个名字,楚婠还听孟荥八卦过。 说这人长得女相,极为好看。 就是性格大大咧咧的,比他们还爷们。 竟没想到,是右相之 ------------ 第六十六章 人情 楚婠理清思绪,“因为思芳华不愿意接受和英亲王的婚事,选择投湖自尽,临死那封信昭告天下?” 縢宴烁眼皮垂下又抬起,已然默认。 楚婠却不得其解:“如此说,和素知有何关系?” 难道他不是受害者吗? 縢宴烁看着她,眸光中似乎已经料中对方反应。 继续道:“英亲王觉得两人早有奸情,是思芳华辜负他在先。” “放屁!”楚婠一口浊气闷在胸口,骂出来心里畅快多了。 “他怎么不说整个大齐辜负他了呢!皇子当不成,拿了个亲王,欺负不了天家,欺负普通老百姓,他说两人有奸情,那就得有呀!他当自己是金佛呢,开过光的?” 楚婠一通输出,骂到口干才停下。 縢宴烁被逗笑,还未说话。 楚婠抬眸又道:“师父,你别笑!现下我们如何帮素知?” 縢宴烁挑眉:“我为何要帮他?” “那他是徒儿……” “未婚夫”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楚婠僵住,想了想:“他是你邻居,又认识这么久,你忍心?” 縢宴烁故意道:“有何不忍心?” “那你就看着齐桓作威作福?” 祈福台的事情,他将金银珠宝都送给素未蒙面的庄家户。 如今又怎么会见死不救? 縢宴烁却再次让她心跌到谷底:“他是天子亲皇叔,我为何要牺牲自己,与其做对?” 这次楚婠彻底没辙了,原来师父是真不准备帮忙的? 见縢宴烁转身想走,楚婠一着急将人按在树下。 她垫起脚尖才能堪堪平视。 縢宴烁捏着拂尘,轻声道:“你要如何?” 楚婠着急道:“师父,他好歹是我父母好友的独子,明年科考必定文曲星上身拿个状元,你帮帮忙,只要救下来,条件随便开。” 最后几个字,说的非常豪横。 縢宴烁心中已经被逗笑,只是面上不显。 楚婠见他还要走,一时着急从背后拦腰抱住。 “师父,就一次,帮一下行不行?” 若是自己的事,她一定不会求人,大不了和齐桓硬刚,他还能将自己杀了不成。 但温素知手无缚鸡之力,将来以文治天下。 这样的明珠,需要她来保护。 楚婠也心知,縢宴烁会救,可若是自己求得再殷勤点,师父救人的动作越快,才能保温素知万无一失。 縢宴烁低头,看了看那双柔弱无骨的纤手扣在腰间。 终于答应。 “你说的,救了人,条件随便开?” 楚婠信誓旦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第二日藏书阁。 英亲王和知府大人一同到达藏书阁,却见湖边已经摆了升天台。 几位国子监老者看见英亲王,解释:“国师大人说湖边阴气重,需要净化。” 齐桓皱眉,冷哼一句:“你别当我不知道,国师大人和你的好学生可是认识的。” 长者们面面相觑,虽想保住这颗文曲星,但是天家更不敢得罪。 这縢宴烁一身黑色道袍走下来,放下工具。 楚婠也同色小道服跟在后面。 英亲王先开口:“国师如此忙,为何祈福台我约了半月,也不能去一次?” 縢宴烁看都不看他,淡淡道:“那边怨气太重,祈不到福气,还容易惹众怒。” “你!”齐桓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意有所指,又不好发怒。 此时楚婠开口,对长者们道:“思华年昨日托梦我师父,说感谢在国子监两年教诲,虽然天人两隔,仍记着老师们的好。” 几句温和诉说,顿时长者们也动容。 齐桓语气依旧阴冷:“死都死了,说那么些话有何用。” 他朝亲卫下命令,“把那个温素知带过来。” 既然几人都不肯去藏书阁让他带走人,那就青天白日解决好了。 楚婠心里偷笑。 英亲王府要审温素知的事情,顿时在国子监传开,靠着升天台,周围被白茫茫围成一片。 温素知平日里待人谦和,又学富五车。 如今啷当被人绑着跪在地上,哪怕腰背再挺直,也令人唏嘘。 英亲王坐在主位,国师和长者们分别坐在两边。 楚婠站在縢宴烁身前,手拿八卦镜对准天空某处。 大声道:“日观星象,蛟龙卧榻,东方横怪出,群海弱石,不堪强攻,次女心悦,入海碰石……” 英亲王瞄了她一眼,唇边泛出冷笑,“国师真收了个好徒弟。” 縢宴烁和楚婠的耳力极好,周围声音尽数听了进去。 楚婠神情不变,放大声音:“东方初现,天降文曲星,若藏群海,百年难为……” 终于有听明白的长者怕英亲王,站起身,用拐杖敲了敲大理石地砖。 “好你个莽撞小儿,再胡说!” 楚婠立即回怼:“我这是传得天令,哪里胡说了? 上次縢宴烁已经和这些糟老头子说清楚,温素知便是文曲星降世,现在你让他在众人面前蒙羞,便是你国子监蒙羞!” 一时间,书生中间炸开了锅。 “温素知是文曲星?真的假的?” “国师从不打妄言的!” “也不奇怪啊,国子监学业最好的不就是温素知吗?” 英亲王和温素知,也许长老们会偏颇,但是楚婠看中的莘莘学子不会,那片赤子之心还没有蒙污。 果然有后生带头问:“今日审问温学长请问英亲王可有证据?” 那位长老连声呵斥,“胡闹!” 再这样下去,是想造反不成? “通通给我回去,每人领罚!” 楚婠打断长老:“如果今日英亲王说温素知有罪,他便要挨罚,那将来朝堂上是不是王宫贵族说谁有错,谁就有错?” 温软的语气,坚硬的态度,楚婠的话如一汪春泉,使每一个学子心中汹涌。 英亲王顿时怒了,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摔下去:“国师,她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吗?” 楚婠皱眉,这个齐桓总是拿縢宴烁拿捏她。 众人的视线也都聚到国师方向,温素知始终低着头。 君子坦荡荡,可他也终是欠了縢宴烁人情。 公平竞争在现在听起来。 真是可笑, 恐怕还需要对方救他一命。 四下安静,縢宴烁淡淡道:“她所有作为与国师府无关。” 楚婠听见,差点没喘过气。 就听縢宴烁平静如水的声音传进耳膜。 “若谁敢伤她,国师府必定奉陪到” ------------ 第六十七章 右相 英亲王当即拍案而起,剑指縢宴烁方向:“若是天子要她死呢?” 縢宴烁周围扫一眼,“若是天子想任意处决谁,以后朝堂上还有人吗?” 国之将才,国之律法何在? 有些事可以暗中做,但不可公开说,英亲王的话代表天家,当场就掀起民愤。 那些单纯未入社会的书生,如何能平静接受这件事。 周围开始议论纷纷。 “原来这就是大齐皇家的态度……” “是呢,以后试问我们读律法有何用?” 接二连三站出来为温素知说话的书生,甚至多是朝堂之后。 英亲王看不出,都是亲信在旁边指点。 “站在最前面的是中枢之子,边上是江州巡抚的长子……” 齐桓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眼中已经怒意滔天,问:“右相呢?” 楚婠和縢宴烁互看一眼,这厮还留了后招。 人群中突然让开一条道,一中年人着素衣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来。 此人便是右相思齐律。 楚婠第一次见这号人物,只觉四方端正,浩然之气应运而生,比楚天明正派多了。 思齐律目光移向湖边,触景生情,眼眶瞬间通红。 他从头到尾都没看温素知一眼。 齐桓内心得意,故意问:“右相家中事物繁忙,怎么会来?” 思齐律低头回答:“听说王爷要处置国子监的书生,臣有话说。” 齐桓大喜,“右相但说无妨,本王一定会替你的女儿讨个公道。” 思齐律听见“女儿”二字,眼神悲伤更重。 楚婠心提到嗓子眼,明显是齐桓叫的人,肯定不会帮着温素知。 果然思齐律道:“害我女儿投湖自尽的人,臣请求律法严惩。” 齐桓应和:“那是自然,就算是国子监书生,文曲星降世,都不能作为免死金牌。” 思齐律想了想,道:“是的,英亲王所言即是我所想——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楚婠眼皮跳了一下,侧目看着右相。 在场的人已经闻到了一丝不对劲,只有齐桓后知后觉,还没反应过来。 齐桓笑问:“那依右相的意思,该如何处置温素知呢?” 思齐律转身,看了一眼温素知,缓声道:“听说你很久没有住在国子监了?” 温素知眼神闪过光芒,一直笔挺的脊梁第一次给思齐律跪下去,解释道:“学生近日一直住在帝都表妹家,受世伯和伯母的照料。” 思齐律点点头,似乎对他的话未有怀疑,继续道:“那晚你在国子监吗?” 温素知摇头,“学生不在。” 他向众长老解释不下几百遍,他不在国子监,又如何能害思华年? 齐桓皱眉,打断思齐律的审问:“右相,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又不是宗人府,” 谁都没想到,思齐律居然回呛道:“你也不是。” 在场的人皆哗然,连国子监的长老们都面面相觑。 英亲王现在看他,仿佛肉中钉,恶狠狠道:“你个老东西,什么意思 ?” 思齐律从袖中抽出信件,高举过头顶。 楚婠看不清楚那封信的来路,只注意到齐桓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思齐律把信封亮出来,上的金色戳印出自天家。 他缓缓道:“到底是谁害了我女儿跳湖,臣已经将此事呈报给了太上皇,交宗人府查清之后自由论断。” 越过小皇帝,直接找的老皇帝? 楚婠也一脸茫然。 温素知看清局势,右相此番是前来救自己的。 几日的憋闷终于化解,面向众人朗声道:“学生从未和思华年有过交流,甚至话都不曾说一句,还请右相明察。” 思齐律走过来,拍了拍温素知肩膀,声音和缓许多,“小女那封信中已经说的很清楚,只是一开始有人仿冒了信件,误会她是因爱生恨投湖自尽,我思某的女儿断不会如此没有志气。” 齐桓已经按耐不住,欲走过来质问右相,谁想到跟着右相一起来的还有宗人府的府尹大人。 他身后还有两队人马,将右相和温素知护在身后。 对齐桓义正严词道:“英亲王,既然太上皇知晓此事,臣劝您还是少沾身的好。” 府尹大人几句就将人打发了,齐桓脸色极差,可最后还是没能如愿惩治温素知,在一众人哄闹声中仓促离开。 湖边很快恢复安静,温素知现在还是戴罪身份,没法和楚婠回去。 他被府尹大人带走前,走到楚婠身边。 高台上大声替他鸣不平的少女,依旧鲜活热烈。 温素知有好多话想说,可不知道为什么全部堵在心口难开。 楚婠看出他心境变化,安慰道:“这种栽赃嫁祸不会得逞太久的,我在外面等你。” 温素知心里一暖,却不知这次进宗人府何时能走出来,亦或者再也走不出来。 他上前一步,主动抱住楚婠。 縢宴烁坐在远处,一双鹰眼望过来,吓得楚婠一哆嗦。 下意识想推开温素知。 “那个……” 温素知柔声道:“今日辛苦了,但你也要小心国师。” 一字一句落在她耳边,楚婠微僵。 这件事和縢宴烁又有什么关系。 温素知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官兵带走了。 楚婠呆呆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想不明白。 右相临行前,特地走到縢宴烁面前,恭敬道:“为小女祈福的事情还要劳烦国师。” 縢宴烁收回视线,轻声道:“思相请节哀,令爱尘间缘浅,却有仙侣道缘,相信她在另一个世界定能功德圆满。” 思齐律听到此,心中激动,再次感谢国师。 楚婠等右相离开才跟上縢宴烁脚步,小声问:“师父,你何时找的他?” 思齐律在大公无私,这个时间也只会关心家人,哪里有心思来证明温素知的无辜? 再说他又如何能笃定温素知没有错? 中间斡旋的人肯定是縢宴烁。 越想楚婠脸上笑容越多,“师父,你是如何……” 话未一半,縢宴烁忽然快她一步,专心往前走。 似乎没看见她跟上来一般。 两人一前一后,楚婠心里纳闷。 腹诽道:“刚才还好好,这又是怎么了?” ------------ 第六十八章 英亲王身世 大齐寅丑年三月,小皇帝牵线英亲王和右相独生女儿的婚事。 思华年一身学子装扮正在国子监湖边散心,脸上愁容未展,手里捏着一封书信。 英亲王见到思华年时,看着少女怀春模样,正觉有趣。 却听到她嘴里念叨“温素知”三个字。 齐桓内心残暴的种子萌生,他走上前,抢过那封书信。 思华年被吓到,反应过来时,严声呵斥:“你是哪里来的强盗!将书信还给我!” 齐桓根本不为所动,抬手扬起信纸任其在风中摇曳,“你可知一月之后便是和英亲王的大婚?竟然还敢有别的男人?” 思华年没见过齐桓本人,对这个名号立即有了厌恶的神情。 她当即回怼:“那个在祈福台和别人女人厮混的小王爷我压根看不上!” 齐桓眼中闪过偏执,抓着对方手腕扣在栏杆边缘处。 身后便是浪涛拍案的西樵湖。 齐桓恶狠狠道:“信不信,我把你推下去!” 思华年丝毫不惧,甚至高声道:“有本事你就推!死了也好过嫁给那个什么狗屁王爷!” 齐桓眼中暴虐已经到达顶峰,扬手就将人摔了下去。 入水前思华年眼中惊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国师府縢宴烁房间内,楚婠煮茶时陷入沉思。 縢宴烁坐在另一处窗边,正望着什么出神。 楚婠的话打断了縢宴烁通识的思绪,“师父,为何右相要说那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呢?” 縢宴烁转眸,凉凉看她一眼。 楚婠语噎,对方从回来一个正眼都没给自己。 顿时心气不顺,可一想到温素知还在受训,万一遭受酷刑,她该如何应对? 与其讨好其他人,不如讨好师父。 楚婠可是看见的,当时右相特地走过去和縢宴烁打招呼。 说明这件事的转圜余地肯定在国师府。 想明白之后,楚婠干脆坐在縢宴烁旁边,笑容满面,“师父,你今日在外吹风了一天,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縢宴烁见她如此谄媚的模样,心气更不顺。 接都没接,敷衍道:“放桌上。” 楚婠点点头,“好嘞。” 放完茶,她又殷勤开口:“师父饿不饿,要吃点心不?” “不用。” “那师父困不困,要不要……” 縢宴烁忽然怒视她一眼,瞬间楚婠变回乖巧模样,跪坐在窗边不敢说话。 瞬间静悄悄的,一点点划过。 终于楚婠听到叹气声,很轻,似乎不想让她发现。 縢宴烁淡淡开口:“英亲王见过思华年。” 楚婠立即抓住重点问:“什么时候见面的?” 就齐桓的性格,若是发现思华年有心仪对象,一定会发狂的。 縢宴烁定定看她,反问:“你不是卜卦吗?算不出?” 楚婠杏眼瞪大,“师父,这也能算?” 这次縢宴烁没有正面回答她,长指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 楚婠都忍不住冒花痴。 只是此情此景,容不得她想入偏偏。 楚婠灵机一动,试探问:“师父,宗人府会不会偷偷用刑?咱们去看看?” “怎么,舍不得?”縢宴烁放下茶杯,起身走出庭院。 院子里入夏之后鸢尾花开的正浓,微风拂过,惹乱了楚婠新的道服裙摆。 縢宴烁低头,因为她修炼进步,现在和内门弟子同样的道服。 制衣裁缝大概是考虑到女孩子,道服也根据身形裁剪,腰间不盈一握。 楚婠见縢宴烁看着自己出神,疑惑问:“师父,我有何不妥吗?” 縢宴烁很快收回视线,想起国子监里面,温素知的那个拥抱。 顿时皱眉:“宗人府最善用酷刑逼问。” 楚婠一听,急了:“素知哪里能吃得消?” 她见縢宴烁不为所动,干脆转身。 被却对方拦住,縢宴烁皱眉问:“你要做什么?” 楚婠着急了,甩开他手臂,“找孟荥帮忙,最起码打点一下吧?还没审,万一打伤了,或者伤到手指,他还如何科考?” 縢宴烁似乎还要说什么,便有侍从来报:“门外孟公子求见姑娘。” 楚婠大喜,没想到孟荥消息来的这么快。 赶紧辞别縢宴烁,“师父,我先去忙了。” 縢宴烁一直看她背影走远,不知在庭院里站了多久。 孟荥和楚婠一同上了马车,就往宗人府方向。 两人来不及寒暄,赶紧将各自了解到的消息相互交换。 孟荥看了一眼国师府方向,担心问:“国师如此帮温素知,我倒是没想到,他不计较吗?” 楚婠没听明白,“计较什么?” 孟荥伸出食指指了指楚婠脑门,“你呀!” “我?”楚婠嫌弃似得看他一眼,“縢宴烁哪里如你想的那般小肚鸡肠。” 孟荥联想之前种种,笃定道:“他最好是。” 直觉告诉孟荥,这件事结束之后縢宴烁一定会秋后算账,心里已经默默为楚婠祈祷。 孟荥这次回来,拿着家族的令牌,果然很快宗人府送出来消息。 温素知一切安好。 楚婠眼尖发现宗人府周围已经安插不少眼线。 不禁疑惑:“怎么感觉这件事不只是表面看起来的简单?” 孟荥也点头同意:“有没有觉得英亲王和那个思华年只不过是齐帝赐婚,可两人并没有多余交情,这齐桓也太上赶着替右相府伸冤了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楚婠想起縢宴烁种种暗示,小声道:“你说,会不会始作俑者就是……齐桓?” 孟荥倒吸口冷气:“若是真的,那这件事利害关系牵扯太大,太上皇就算插手,只是碍于右相面子彻查这件事,断不会秉公处理的。” 楚婠不解,追根刨地问:“为什么?天子犯法不是和庶民同罪吗?” 孟荥是孟家嫡传子嗣,天家资料已经背的滚瓜烂熟。 他解释:“太上皇当年为了争龙位,将几个兄弟都处置了,唯独留下年纪尚幼的英亲王,是因为两人生母同胞,你试想,他如何会同意将自己亲弟弟处决了?” 楚婠这才明白,为何看起来齐桓比齐蒙还要嚣张跋扈。 ------------ 第六十九章 找证据 焦龙见縢宴烁的庭院灯火常亮,临睡前来给师父问安。 縢宴烁低头在写什么,不经意问:“楚婠回来了吗?” 焦龙一愣,想了想回答:“没回来,不过隔壁有动静,应该是歇下了。” 握笔的手顿住,縢宴烁没再说什么,随意打发几句焦龙便离开了。 屋子里面静静悄悄的,縢宴烁将写好的信放在窗边。 不消一会,国师府上空飞来一只巨型鹰兽,先是迎风盘旋巡查周遭,待安全之后俯冲直下,嘭的一声撞断了窗棱木架。 縢宴烁睁开眼,和那只鹰兽对视。 “还是如此莽撞。” 鹰兽头埋羽翼转动几下,这才衔着密信飞走。 翌日清晨,楚婠起了个大早特地来给縢宴烁请安。 刚入院子看见昨晚鹰兽杰作,目光诧异:“大师兄,师父昨晚遭偷袭了?” 焦龙只看一眼,露出笑容:“是乌桕吧。” 乌桕? 楚婠凭借原身记忆,想不出来是何物。 焦龙点拨道:“那是师父与师祖们传递书信用的鹰兽,平日里见不到的。” 国师府上几届掌门人均在外,或像风流子到处游历比试,或隐居山野。 楚婠小脑筋转了转,笑容更甚,心道:“看来师父在想办法如何帮素知,真是太好了。” 敲门时声音都不自觉上扬起来:“师父,我们来给您请安啦!” 一旁焦龙惊得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打断她的话:“你能别这么谄媚么?” 楚婠小声解释:“不能,师父夜里都在替我朋友着想,我现在恨不得开门给他跪下!” 这点谄媚算什么,端茶倒水做饭,她楚婠都能答应! 突然门从里面打开,縢宴烁脸色不太好,冷冷看着楚婠。 “谁说我是为了救你朋友?” 楚婠反应极快,连忙改口:“没有没有,师父昨夜肯定是想念师祖们,所以才飞鹰传书,以解思念之情!” 焦龙捂住嘴,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縢宴烁脸更黑了,“诡辩。” 楚婠丝毫不觉生气,如今求着人呢,面子算什么,里子又算什么。 再说和縢宴烁才不能瞎客气,万一真不帮忙,素知怎么办? 縢宴烁说完便转身回书案前,楚婠快步跟在后面,半道对方突然停下,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直直撞上去。 只觉对方如铜墙铁壁般,楚婠疼得直抽气。 縢宴烁恍若未闻,坐下来才多看她一眼。 “外面什么情况?” 楚婠连忙放下手,乖乖跪着回答。 表情转换之快,连焦龙都瞠目。 少女鼻头都红了,却丝毫不敢怠慢,“听说三日后公开审讯,还请了北边的和亲王听审。” 事关右相和皇家的脸面,找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王爷听审决断也无可厚非。 和亲王和太上皇年事差不多,平日里只守着自己的几处地界,这是第一次进帝都。 楚婠见縢宴烁不问其他的,有些着急,主动说话:“到现在都不让探监,也不知道有没有对素知动用私刑。” 縢宴烁眸光渐沉,即使整个人都被晨曦的微光笼罩住,楚婠也只觉得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只听见冷硬的声响。 縢宴烁看她一眼,如三尺寒冰:“修道者论,第一句是什么?” 楚婠脸色微变,将头埋更低:“不打,打诳语。” 縢宴烁冷哼:“你还知道。” 楚婠心里汗颜,竟没想到他连自己和孟荥去探监的时候都了如指掌,当即解释:“孟荥托人问出来昨晚我们去的时候没有动用私刑,可后半夜有没有发生什么,谁都不清楚。” 縢宴烁皱眉:“既然三天后公审,到时若是让全城百姓发现他有伤,那不是屈打成招吗?” 楚婠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徒弟错了,关心则乱,下次断不会了。” 縢宴烁复述了她的话,呢喃道:“关心,则乱?” 偏偏对方一脸坦荡,丝毫不觉自己的话中有什么。 焦龙目光担忧,来回看向两人。 只觉得身在局外,一切看得很清楚。 等和楚婠一同走出庭院后,焦龙叫住她,忿忿不平道:“小师妹,你到底懂不懂师父心思?” 楚婠还在想如何给温素知找证据,一时没注意焦龙说的,不在意问:“什么心思?” 焦龙有些生气,大声道:“以前你虽话少,也不爱出门,自始至终可都是围着师父转的,如今这是左一个温素知,右一个孟荥,眼里还有师父吗?” 楚婠灵机一动,故意指着自己:“以前我有这么明显吗?” 焦龙浑然不觉,以为是对方良心发现,苦口婆心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别觉得自己平日里不说话,就看不出来,每次师父带着我们一起修炼的时候,你眼里可从来没有师兄们的影子。” 楚婠点点头,又笑问:“那也许是我心死了呢!觉得和师父不太可能?” 焦龙满脸不解:“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已,何来心死一说?” 焦龙忽然目光奇怪,靠近楚婠八卦道:“小师妹,你不会是将心意告知师父,被拒绝了吧?” 若是这样,心仪别的男子倒也无可厚非。 楚婠想到能救温素知的好办法,根本没注意大师兄已经想歪,点点头道:“师兄,还是你眼光独到,懂我!” 说完便头也不回,快步往家走。 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找孟荥一起商量。 焦龙看着楚婠背影,喃喃自语:“真是师父亲手斩断姻缘线的?” 实在不敢相信,竟然是师父先拒绝楚婠的? 孟荥一夜未能安睡,早早听见动静便等在门口。 刚巧碰见回来的楚婠。 孟荥上前,关切问:“如何,国师想到办法了吗?” 楚婠露出笑容:“是我想到了对策。” 她叫来马车,带着孟荥,一路朝国子监而去。 “先是思华年失踪,两天后在湖边发现浮尸……” 孟荥听着楚婠分析,附和道:“然后便是右相家来人认领,” 楚婠反问:“当时有没有发现信件?” “你说那封殉情的书信?”孟荥想了想:“应该是没有,如果是随身携带,早就被西樵湖的水弄湿,还能看出来鬼的字迹。” ------------ 第七十章 解舒 “这就对了。”楚婠解释:“要保证所有人能看清,所以信封没有沾水。” 孟荥丈二摸不着头脑,“我没听懂,你不会是觉得那封书信是英亲王造假吧?” 一个堂堂的亲王,怎么可能残害右相之女? 楚婠心里冷然一片,她将第一次见到英亲王的事情说出来。 孟荥听得头皮发麻,“只听说齐桓狂傲,竟没想到如此变态?” 楚婠了然,难怪齐桓处处针对自己和縢宴烁,大抵是因为他们知道对方的真面目,气急败坏了而已。 外界百姓又怎么清楚。 孟荥疑惑问:“那你说,右相是如何清楚的呢?难不成他有证据?” 楚婠思忖片刻,还是摇摇头:“不会,如果右相手握证据,绝不可能只是请旨调查,早就拿着乌纱帽去状告英亲王了。” 孟荥忽然想通:“会不会是国师有新证据?” “我师父有,肯定会拿出来的,”楚婠想到昨夜縢宴烁质问她怎么不自己算一算,便明白。 縢宴烁的修炼境界,大抵是算出来这件事的蹊跷。 可公审当天,算卦是不作数的,只有拿出证据。 两人在国子监搜罗询问一整天,直到天外星光点点才回府。 吴氏等楚婠进门,小心翼翼道:“婠儿,隔壁好像打架了,闹得动静特别大。” 楚婠惊住,一口水都未喝,又赶紧往国师府方向跑。 绕过垂花门,便是縢宴烁的庭院。 面前一片狼藉,楚婠只觉得母亲描述的都收敛了。 这哪里是打架,分明就是拆家。 看着院门口熟睡的魂奇,楚婠大喜,上前就要抱它。 魂奇闻着熟悉味道,懒得回应,刚破镜想来欺侮一下縢宴烁,谁料想被对方的七星满院子追杀,差点没丧命。 “我师父怎么把你打这么狠?” 楚婠看着伤痕,面露心疼,赶紧将袖口中的金疮药一点点倒在伤口处。 好在魂奇境界提升,恢复能力速度惊人,没消一会便生龙活虎。 只是里面的七星更厉害,有近千年历史,它再也不敢妄动。 縢宴烁推开窗,看见一人一兽,眉间轻皱:“它是坐骑,又不是宠物,要抱到何时?” 楚婠听闻,连忙放开手,嬉笑着打开卧房的门走进去。 魂奇看在眼底,露出不满神色。 縢宴烁不动声色将七星放在窗口,那柄剑感受到魂奇的力量,瞬间寒光闪现,吓得魂奇跳上屋顶,没再多话一句。 “师父,”楚婠过来,甜甜叫了一声。 縢宴烁看她眉眼,不经意问:“找到证据了?” 楚婠故作神秘,靠过来小声道:“算不上证据,但有点用。” 两人靠的极近,縢宴烁若是抬头,一定能望见她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 心中微动,淡淡道:“救人分量够吗?” “这不好说,“楚婠笑容更甚:“还得师父帮忙。” 縢宴烁想起那日两人约定,缓缓道:“你别忘了,答应我什么。” 楚婠一时没想起来,茫然问:“答应你什么了?” 縢宴烁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在西樵湖边,你说了,要答应我一件事。” 楚婠这才想起来,疑惑问:“可是师父,你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楚婠衣领忽然被扣住,没了平衡,整个人往下陷。 縢宴烁这次却没嫌弃似的将人拽开,扣住她腰身,带进回怀里。 七星的寒光显露,楚婠的玉扳指也隐隐发出绿光。 魂奇躺在楼顶向下看一眼。 通过识海传声过来:“你小心点,国师现在很不高兴。” 楚婠诧异,只觉还要和他商量温素知的事情,先玩不能把人惹恼了。 干脆反手抱住縢宴烁,露出笑容:“师父,你说,上刀山下火海,徒弟绝对不眨一下眼睛!” 縢宴烁似笑非笑,拿开她作乱的小手,捏住腕骨上的青筋。 楚婠只觉得四肢百骸有不断的本源袭来,一整天的疲乏和困顿如冬雪见了春阳般迅速散去。 目光澄澈如水,换发一心。 楚婠感激道:“谢谢师父。” 竟没想到縢宴烁面上向她讨要承诺,竟先救治自己来。 縢宴烁反应过来时也觉不可思议,只是看她眼底淡淡青痕,便这样做了。 两人之间光影笼罩,却都没说话。 良久,屋外瓦片响动,縢宴烁皱眉:“欠我的,别忘了还。” 说完便起身,放开楚婠。 庭院上方,一只巨型朱雀立在魂奇面对屋顶。 修为的绝对压迫下,魂奇不得不跳进庭院,站在楚婠身后。 通过识海传音过来:“那只朱雀最起码几百岁了,惹不起。” 楚婠揉揉它脑袋,并不戳穿。 “你在这待着,我陪师父出去看看。” 空中的人并不下庭院,縢宴烁御剑上去没想着带她,等楚婠走出半步,又被魂奇拉回来。 它奚落道:“算了,你也在这待着吧。” 一人一兽互看一眼,纷纷冒出个小脑袋趴在窗口。 解舒银色长发随风飘扬,低头看了眼两个小家伙,忍不住淡笑:“前段时日听风流子说你最近挺照顾一个小女徒,是她吗?” 縢宴烁呼吸一滞,顺着视线看过去。 楚婠吓得连忙缩回脑袋。 悄悄问魂奇:“你认识那只朱雀,总认识驾驭它的是何方神圣吧?” 魂奇想了想,仙风道骨们太多,它也只是在壁画上看过。 半晌才猜出来,道:“应该和风流子同辈,修炼境界最起码高半个风流子。” 楚婠瞠目:“这么厉害?” 她顿时觉得这大陆有谁不长眼敢欺负縢宴烁? 这个大腿以后可得抱紧了。 忽然一股力量扑面而来,待楚婠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解舒面前。 她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拜见师祖!” 縢宴烁轻扯嘴角,眼中淡淡笑意。 解舒将徒弟神情落在心里,对楚婠也温柔许多:“那头小老虎告诉你的?” 魂奇嘴角抽搐,默默缩回脑袋。 楚婠老实点头,趁此机会将解舒上下打量个遍。 果然修炼玄术对五官有意,面前已经过百的师祖,神情容貌犹如仙临,太奇妙了。 解舒洞察人心,笑起来:“你倒是不怕我。” ------------ 第七十一章 卜卦神手 楚婠连忙低眉垂目不再乱言语,心中却如明镜。 她腹诽道:“是敌是友分清楚,她才不会怕。” 谁能想到解舒忽然问:“小徒孙,你想修仙还是隐世?” 縢宴烁站在两人中间,眸中闪过异色。 楚婠反应很快,这是师祖在考验她呢,想了想回答:“都可以。” 解舒笑了,抬手隔空点了点她发顶。 楚婠觉感觉一股力量袭来,明明两人隔着半米距离,对方一个符咒也没幻化,这招隔山打牛真厉害。 幸亏只是爱的敲打,不疼。 解舒收回指尖,开玩笑道:“你倒是荤素不忌,什么都行。” 楚婠想也不想,挺直细腰,声音也清甜许多:“反正天塌下来有师祖们和师父撑腰,徒孙自然好乘凉。” 解舒听见正色道:“总不能庇佑你一辈子,你师父叫得动我,但是你叫不动,若是哪天,你们两个闹掰了,还好乘凉吗?” 縢宴烁听见,看着解舒,眉间轻皱。 解舒却安抚似得看了縢宴烁一眼,她今日倒是挺乐意听这个孩子胡说八道的。 果然,楚婠没让她失望。 楚婠看着仅仅站在那,都如神似仙的縢宴烁,笑的开朗:“师父若是生我气,便哄着好了,不会闹掰的。” 其实楚婠想说,日日看着这张脸,能延年益寿,怎么舍得闹掰呢。 解舒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惹得她身后的本命朱雀主动升空绕着她们飞了一圈。 金色的阳光落在五彩羽毛上,随风滑翔。 楚婠看呆了,第一次亲眼看到神话中的场景。 解舒见她着迷,又想起那只白虎,指点迷津:“那魂奇小东西虽不肯让你驾驭,但将来估计也没人能制服,你且专心修炼,将来必然能御兽飞行。” 楚婠眼睛睁:靠,魂奇还能飞?若是再加上翅膀,不就是百变小樱的那个什么小宠物吗? 解舒见她眼神飘忽,以为她没新信心,到底是小姑娘,惹老人家心疼。 解舒随手一扔,一团火光便飞了过来。 楚婠没躲,那团火光撞在她腰间,瞬间变成一副腰带。 中间镶嵌了七颗宝石,最中间是一颗状似红豆模样的石头,熠熠生辉。 楚婠下意识开口:“这走在大街上会被抢吧?” 縢宴烁打断她,认真道:“这是七星红豆锦囊,能装天下宝物,甚至坐骑。” 楚婠再次震惊,又结结实实给师祖解舒拜了拜。 “谢谢师祖!” 解舒看了一眼縢宴烁腰间佩剑,不点破其中奥义。 只是离开前对楚婠道:“将来乾坤未定,他愿意助你,你也愿意辅佐他,自然最好,若一拍两散,你且肉身之躯,多的是人想将你拆腹入肚,到时候去西博之地来寻我一同隐世也不错。” 楚婠听进去了,认真点点头。 原来解舒选的是隐世,风流子选的修仙。 楚婠腹诽:縢宴烁将来会选哪一条路呢? 朱雀与解舒心意相通,乖乖俯首在空中,解舒也同他们道别。 楚婠和縢宴烁御剑回到庭院,魂奇才慢悠悠走出来跟在楚婠身后。 楚婠问:“师父,师祖为何突然出现?” 縢宴烁看她一眼,故意道:“想徒弟了,来看看我。” 楚婠撇嘴,心道:“既然是看你,为何不进国师府,风流子当时可是在府邸呆了好几天呢。” 庭院里摆了茶点,縢宴烁坐下来端起青瓷茶细品,楚婠只好默默坐在旁边不说话。 气氛安静却不凝重。 魂奇放松下来,乖乖趴睡姿态。 楚婠连日来奔波劳累,顿时困顿难掩,不知何时已经和魂奇靠在一起睡着了。 縢宴烁看了眼檀香飘出来的烟灰,起身悄悄离开了庭院。 走之前对侍从道:“晚上凉,给姑娘掌炭火炉。” 三日时限很快就到了,几乎三之分一的老百姓守在审问厅堂外面等候消息。 孟荥和楚婠聚在内厅,时刻关注前面动态。 正堂内,有府尹大人主审,英亲王和右相分别坐在堂下,观审团里有縢宴烁还有左相楚天明。 楚家前段时日没出过什么好事情,只是太上皇不听八卦,只认老臣,便叫来楚天明一起参加。 陪同楚天明一起的还有楚文星。 人群中楚文星看见角落那处白色道服少女明眸生辉,差点没认出这人便是楚婠。 上次藏书阁闹出文曲星,害的他遭到周围质疑,楚文星的名讳一时都成了笑话。 今日再看楚婠和温素知,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说是听审团,可言语中也是有分量的。 楚文星朗声道:“审问之前,还请国子监长老们说清楚,这文曲星到底是谁给一个还未参加过科举的书生定的?” 听审团的对面便是国子监几位长老。 几人视线纷纷望向縢宴烁,敢怒不敢言。 楚婠皱眉,小声道:“楚家人地点真是千奇百怪,素知都火烧眉毛了,扯这个做什么?” 孟荥担忧解释:“可是万一证明素知不是,岂不是长老院都没人保他了?万一影响明年科考?” 楚婠瞪他一眼,“少乌鸦嘴。” 卜卦之人最忌讳祸从口出。 孟荥也意识到言多必失,赶紧捂紧嘴巴。 楚文星一句话,全场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英亲王冷笑,以前只觉楚相家蠢笨,竟没想到还能出个有脑子的。 当即附和道:“是呀,人家楚文星的名字都带着文曲星,你们国子监另搞噱头,分明没把楚相放在眼里吧。” 楚婠气急,“是不是文曲星,明年科考便可见分晓,现在吆喝什么劲!” 孟荥担忧:“怕是当时能忽悠国子监的人,现在没用了。” 縢宴烁神色淡漠,站起身走到楚文星面前。 “文曲星转世从我口中所说,你不信?” 楚文星冷哼:“谁都知道这温素知是国师最疼爱的小徒弟楚婠的未婚夫,你们这层关系……” 一句话惹怒几个人,楚婠现在恨不得上去给这个故意挑拨关系的人一拳暴击。 縢宴烁神色也转深,眼底隐隐出现橙红光圈。 楚文星被气势弄慌,故作震惊道:“你若是能让当今如半仙的卜卦神手证明他就是文曲星转世,我便认!” 楚婠愣住,下意识问:“大齐还有卜卦神手?” 孟荥摇头,他也不知道。 ------------ 第七十二章 供词 縢宴烁眉间压低,那是楚婠从来没有见过的国师生气模样。 她只觉得楚文星应该为自己默哀,惹怒縢宴烁,是真要倒霉的。 正神游间,只听到縢宴烁问:“若有呢?” 楚文星顿时笑起来,大声道:“国师大人,你不会觉得自己手眼通天吧,那位已经是半仙了!不同凡人,你如何能请到?” “若我可以呢?”縢宴烁又问。 楚文星心里冷哼:“你要是能请来,早就请来了,何必在我这磨嘴皮子。” 当即呛声:“若是你能请到卜卦神手证明温素知便是文曲星转世,今日不管审问结果如何,楚相府护他安全度过科考,还有我楚文星,” 他看眼众人,视线落在温素知身上。 笃定道:“叫我楚文星以后就改名,永不后悔。” 楚文星话锋一转,视线落在縢宴烁处,挑衅道:“若是你做不到,国师府将楚婠除名,永世不得回大齐。” 谁都知道,縢宴烁曾经答应齐帝,永世不得出大齐,若真应验,两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面了。 孟荥看了看楚婠,摇摇头:“你四哥挺狠啊。” 楚婠白他一眼,“我独生女,别胡说。” 倒霉蛋才有那么多哥哥。 右相为人正直刚烈,当即为国师说话,“那位解神仙早就隐世,身在何处我们都不知,国师大人如何能请来?” 众人听后也都点点头,谁都知道解舒虽然出自国师府,曾经还是太上皇的御用道术老师,可饶是太上皇,太上皇的父亲,都不曾找到解半仙的。 楚婠只觉灵光乍现,紧紧抓着孟荥胳膊,声音止不住的颤抖:“他们说的卜卦高手叫什么? 孟荥只觉得胳膊都快要摇断了,小声吼道:“我没听清啊!” 鬼知道叫什么。 一旁府衙有位年事半百者,听见两小儿闹腾,捋了捋胡须笑称:“她名震四方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不知道不奇怪,解舒,大齐百年来最厉害的卜卦高手,如今的修炼境界已经能呼风唤雨的地步,知道的人都叫她解半仙。” 楚婠只觉得天灵盖嗡嗡的,自言自语道:“难怪师祖会出现……” 若是此时縢宴烁回头,一定能看见楚婠满心满意崇拜的神情。 縢宴烁唇角闪过轻笑,扬手将什么扔向空中。 众人追随视线望过去,只见一张拓印的金色信封应光而生。 刚刚楚婠身边的府衙老者也睁大眼睛,激动道:“解半仙的卦符!” 有人解释,大家好奇的目光更加热烈。 英亲王楚文星等人都不自觉走过来,只见信封被光影灼烧,变成一张薄薄的签纸。 背面一个解字已经毋庸置疑。 正面原本是一张空白纸,随着金光灼烧,解知的卜卦应地而生。 “温家独子,文曲星是也。” 楚文星顿时蹲坐在地上,半晌才回过神。 “我的天!真是文曲星!” 国子监长老们激动坏了,之前国师的话让他们半信半疑,如今解半仙的卦符出现,那根本毋庸置疑。 顿时全都站在温素知面前,对府尹大人道:“今日无论无何,我们国子监也要保住温素知这条命!” 楚婠和孟荥争相松了口气。 英亲王比楚婠他们大不了几岁,对解舒并不多了解,当即质疑:“谁知道这卦符是不是你国师伪造的?” 縢宴烁淡定道:“我师父活到现在,只出了两张世人可见的卦符,你若想辨别真假,去取来便可。” 英亲王反问:“那你说,在哪里?”他到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右相脸上露出一丝蔑视,替国师回答:“另一张是当年解知为大齐钦定国君人选制作的卦符,在太上皇寝殿收藏着,怎么?英亲王想去求来?” 那张卦符,落在谁的手里,谁便可说自己是大齐的君王。 饶是现在小皇帝,太上皇都不曾赠与过,又怎么会给齐桓。 恐怕只会教训他一顿,赶出宫门。 齐桓听到,脸色都变了。 除非他想造反,否则根本拿不到。 縢宴烁早就料到有人不承认,语气冷凝:“前日师祖带着朱雀出现在国师府,应该有人见到过,问问便知。” 府尹大人心领神会,派了府衙去外面询问老百姓。 果然当时在国师府附近的小商贩说看到有一只火红色神鸟在天空中盘旋,自此再也不会有人怀疑。 英亲王气不过,反驳道:“文曲星又如何,改变不了他杀人的事实!” “温素知有不在场的证明!” 一道凌厉的少女声音落进众人耳中,温素知抬头,见楚婠捧着什么走到他身边。 温素知担心道:“你别自己出面。” 上次有縢宴烁挡着,这次就不一定这么幸运了。 果然楚婠刚出现,就被堵着恶气的楚相呵斥。 “大胆小儿,这里岂是你胡乱撒泼的地方。” 楚婠回击:“有空管我,不如想想你四儿子改什么名吧。” “你!”楚相被气得差点昏厥,楚文星脸色也极差。 楚相睁圆眼睛,还欲教训。 忽然楚婠靠近,低声道:“怎么?楚相没带心爱的女儿过来?” 楚瑜虽然偷偷接回来,可一直不敢露面,尤其是英亲王面前。 楚婠打蛇七寸,顿时楚相没敢再吭声。 楚文星满脸阴郁,看着楚婠只觉得面前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几年未见,竟然心眼变得如此多。 难怪楚瑜,楚修明屡屡遭到霉运。 府尹大人主动问询:“你呈上来的是何物?” 楚婠重新面露笑容,恭恭敬敬将证物呈上去。 振振有词道:“思华年的闺蜜团们亲笔书信证明!” 楚婠继续面向众人解释:“还有半月便是乞巧节,她和几位闺中密友商量乞巧节向心爱之人告白,几位好友都已经签字证明这件事。” 那天楚婠和孟荥思来想去,动用一切关系找到思华年的三位好友,虽不能出面,但是这番言论足以证明,思华年根本没有投湖自尽的可能性。 她虽知道温素知有未婚妻,却不曾气馁过。 如此一片丹心,向阳而生的女孩子。 又如何可能为爱生恨,轻易了断自己呢! 楚婠转身面向齐桓。 掷地有声:“有了供词,最起码可以证明温素知是无辜的,但若是继续往下查,请问英亲王,投湖那天晚上,您又在哪里呢?” ------------ 第七十三章 生气 齐桓脸上邪气一片,丝毫不在意模样坐回檀木座椅上。 “怎么?你敢让本王交代?” 楚婠丝毫不惧:“我有何不敢?” “你!”齐桓怒拍椅背,竟然有一种今日制不了这臭丫头的错觉。 他转头看向縢宴烁:“国师,不管管你家疯狗——” 几乎是瞬间,七星铜钱剑夺势而出,在齐桓周围绕一圈,最后死死钉在他上方的圆柱上。 齐桓剩下的话咽在喉咙口,恼羞成怒道:“你敢对我用兵器!” 众人视线却依旧停在那柄冒着寒光的神剑上,嘭的一声。 圆柱一半碎裂成粉,整座大堂屋顶晃了晃。 屋外面的百姓们吓得全部往后退了好几步,不知内情的他们还以为是宗人府地震了呢! 远处的孟荥忍不住咽了咽,“这以后谁还敢欺负楚婠?” 他视线落到楚相父子,果然那两人脸色几近成土。 右相眼尖,最先发现楚婠腰上绶带,躬身问:“小道徒,请问你这可是七星红豆锦囊?” 楚婠看了縢宴烁一眼,对方点头之后才同右相道:“正是解师祖亲传。” 全场一片哗然。 右相年轻时还是国子监的学生,却也听闻过解舒传奇。 他喃喃道:“传说中解半仙随身有一对法宝,都是七星开头,一件是着削骨如泥的铜钱剑,一件便是这红豆锦囊。” 齐桓啐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 他身边中年谋士小声道:“当年太上皇选中縢宴烁做国师,除了他玄术了得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对方得到解舒的宝器。” 说的更直接些,得法宝者得国师位。 楚婠是縢宴烁弟子,若修炼得当,将来甚至可以是下一任国师人选。 谋士不敢再让英亲王冲动了,“王爷!他们都是有备而来!我们不能掉坑里。” 齐桓虽然蛮横,却不是傻子,如此只能先找借口撤退。 府尹大人似乎早就料到,让人拦住他。 缓缓道:“王爷,既然今日是公开审讯,我对外面苦等的百姓们也要有个交代。” 齐桓警惕似得看他,“你想要什么交代?” 府尹大人到底见过世面,缓缓道:“还请英亲王回答微臣的问题。” “出事当晚,您在何处?” 大堂内十分安静,连府尹大人都这样问,那英亲王必然脱不了干系。 齐桓虽生气,倒也不至于慌乱。 他扬起唇角,轻蔑的神情向周围扫视一圈,慢悠悠解释:“那天晚上齐帝招我进宫商量国事,怎么?” 他伸出食指敲了敲台面,挑眉:“要不要请齐帝过来审一审?” 在场人表情各异,府尹大人僵住小会,一时没敢接话。 楚婠心中腹诽:“关键时候就知道搬出小皇帝当挡箭牌,看着情形,根本就是个惯犯。” 此时縢宴烁突然开口,他站起身,走到楚婠身边。 却不看她,只对府尹大人道:“正巧那日是月半,是我每月进宫为天家祈福做法的时间,齐帝因为国事烦忧,偶有头痛,命我去殿内施清心咒,扫走邪祟。” 府尹大人接住信号,转头问英亲王:“不知王爷何时进的宫?” 英亲王愣了一下,故作镇静道:“天黑之后去的。” 府尹大人追问:“宫门可有记录?” 齐桓身边谋士早就算到了,当即回答:“宫门记录有的,大人请明察。” 说着从袖口里将准备好的记录薄呈上去。 众人眼中清明,对这件事已经有了论断。 孟荥忍不住小声吐槽:“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府尹大人面色不改,低头将入宫记录时间读出来。 “月中戌时。” 楚婠忽然笑笑:“人家是落水两日之后才找到的,你怎么算出来出事时间的?” 谋士僵住,自作聪明道:“自然有仵作验尸为证。” 一句话瞬间让齐桓脸色发白,他反手给身边谋士狠狠一巴掌,怒道:“你是不是他们派来的内奸!” 谋士连忙跪着委屈喊冤。 英亲王为了尽快找到替罪羊,根本没有上报宗人府,就擅自关了温素知。 府尹大人心里已经有数,对英亲王道:“既如此,今日看来是审不完的,微臣今日还需要向太上皇汇报此事,容后再审。” 楚婠皱眉,“那温素知呢?” 府尹大人思忖片刻,露出笑容:“有前国师解舒作保,还有受害人闺中密友的供词,足以证明这位学子是冤枉的。” 楚婠大喜,差点蹦起来,连忙想去搀扶温素知。 几日来的辛苦和无眠,温素知还有些恍惚,刚站起来人就又晕倒了。 整个人往楚婠身上靠过来时,縢宴烁腾出一只手拎住楚婠衣领向后挪。 楚婠吓了一跳,“等等!” 温素知这一摔还得了。 好在关键时候孟荥赶过来,接住差点砸向大理石地面的温素知。 孟荥松了口气,回头时已经看不见縢宴烁和楚婠两人身影。 “縢宴烁” 楚婠连叫几声,縢宴烁都没有停下脚步的迹象,奈何她只好铆足力气叫了全名。 縢宴烁终于当下对方衣领。 两人先一步离开大堂,只是没有走出去,縢宴烁也不知道此刻这片竹林是何地。 四下安静,估猜是府衙后园。 楚婠抬手扶住脖子,只觉得脖颈处火辣辣的,委屈道:“刚才那么多人,你拎小狗呢!一点面子都不给的。” 縢宴烁抬起下巴,语气不善道:“你若是被他压倒,那才是丢我国师府的脸面。” 楚婠无语凝噎,干脆低着头不说话。 两人周围似有暗流滚滚,只是谁都没有打破沉默。 良久,疼验收伸出手,似是想查看一下她的伤势。 楚婠却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先护住衣领。 縢宴烁原本恢复的脸色又臭起来,低声道:“求人的时候可不见你怠慢模样。” 如此温素知救出来,倒是又划清楚河汉界了。 楚婠却顿觉委屈,这段时间縢宴烁心情总是阴晴不定,摸不着头绪。 可转念一想,若是没有解舒师祖的卦符和红豆锦囊,她凭自己的能力根本救不出温素知。 楚婠先低头,软声道:“师父,若你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直接明说行不行?徒儿又不是你肚子里蛔虫,怎知你为何生气?” ------------ 第七十四章 休憩 縢宴烁抿着唇,从袖口扔出一罐玉色小瓷瓶,转身半个字都不说便离开 楚婠打开瓶口,味道清香扑鼻,熟知虫草的她自然了解这是伤口愈合的药。 不由自主叹气,自言自语道:“我若将来穿越成一只神兽,第一次件事就是与你通识,好知道那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 公开审问的过程不到半日就闹得全城皆知。 楚婠看着门府前聚集的百姓,只敢从后门悄悄回家。 孟荥早就等在庭院,笑称:“本以为文曲星转世已经够名扬天下了,哪晓得解半天的名头更大,现在全城都在议论解舒赠你的宝物。” 楚婠趴在圆形石桌上,和縢宴烁回来还有些蔫蔫的。 孟荥看在眼里,趁着温素知沐浴之后便独自在房间里补眠休息,问:“我可看见国师拎着你出去了,他没生气吧?” 楚婠瞪他:“搞错没?生气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孟荥笑笑,“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楚婠反问:“那我师父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当然……”孟荥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意味深长问:“楚婠,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什么?” 孟荥玩味笑笑,故意不戳破:“既如此,你自己体会好了。” 楚婠还未想明白,那边国师府就派人来接她回去。 楚婠见不是焦龙,“大师兄呢?” 来人道:“小师妹你赶紧走吧,国师出大事了!” 楚婠脸色顿变,齐桓才在公审吃了瘪,难不成这么快就来寻仇了? 当即和孟荥交代:“这几日你和温素知不要走出金刚咒的保护,尤其是素知,让他安心在家中念书。” 说完直接走到墙角边,一跃而上,翻进隔壁国师庭院。 孟荥忍不住感叹,这楚婠果然是不走寻常路。 国师府内跪了黑压压一片人,此情还是在上次縢宴烁走火入魔的时候出现过。 焦龙正焦急守在门外,看见楚婠,一把抓住她道袍袖口拉过来。 “你进去看看师父情况?” 楚婠后退,小声道:“大师兄,师父刚把我训了一顿,你确定吗?” 焦龙瞬间生气,放开她:“小师妹,你说是不是你惹师父生气的?” 楚婠摸清来龙去脉,才知道縢宴烁人还未回府,就晕倒在马车内。 顿时慌了神,“师父怎么会晕倒?” 焦龙眉头紧锁,好一会才道:“若说原因,我们谁都不知,但是,”他停顿片刻,将楚婠拉到身边,悄声解释:“今日解师祖的符挂出现救了温素知的命,我便猜出来了。” 楚婠不解,“猜出什么?” 焦龙叹气:“原以为是师祖主动回来的,现在看八成是师父一道请愿符求回来的。” “请愿符?” 楚婠听闻过这种极度消耗修为的符咒,画符者本身需要消耗近一半功力才能召唤到想要见的人的物。 一辈子不可能画出第二道。 焦龙又道:“解师祖是隐世,师父用了这道符画的肯定极为艰难,居然能成功,也是相当神奇了。” 楚婠内心被什么牵制住,关心问:“师父现在怎么样?” “晕倒了,”焦龙小心翼翼道:“对外说是晕倒在府中休息,其实师父到现在还不省人事,你先进去守着,外面我来看,师父醒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楚婠再推开卧室的门却恍如隔世。 刚才明明拎着她衣领生气的人,此时脸上血色全无,全身仿佛浮着一层淡淡的光晕,衬的皮肤透白。 这种征兆看着一点也不好。 楚婠看到的瞬间便眼红了。 静悄悄的走到縢宴烁床边,下意识抱住他的手。 谁都没想到一守便是三天三夜。 楚婠洗漱吃穿都在国师府内,焦龙守着外面任何外人寸步不让进。 温素知担心楚婠近况,想翻墙过去询问,孟荥拦住他,“肯定是国师出了什么事,楚婠出门前嘱咐你我在家好好念书,不要乱行动。” 温素知心里叹气,沉闷道:“她为我操心劳力,竟无以回报。” 孟荥连忙安慰:“我知你心思,明年科考拿得头筹进朝堂,再还人情不迟。” 温素知摇摇头,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书房。 眼下唯有纸墨能懂他的心思。 孟荥看着他落寞背影,剩下的话咽在心里。 在自己来看,縢宴烁这样的人愿动用自己一切关系去救情敌,单这一点,楚婠是性情中人,怕是要被吃的死死的。 卧房内,灯火阑珊。 楚婠只觉得有人碰了碰她的发顶。 睡眼惺忪间睁开眼,看见縢宴烁正冷冷看着他。 “师父,你终于醒啦?” 不知为何,縢宴烁不肯说话,楚婠连忙关切道:“身体恢复怎么样?” 木窗被一道冷风打开,月华的光影投射到七星铜钱剑上。 縢宴烁整个人也仿佛镀了层银光。 楚婠惊讶发现,縢宴烁渐渐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柄七星铜钱剑落在窗台。 此刻她想起身阻拦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想叫师兄们帮忙也发不出声音。 混乱如麻,心如刀绞的时候,一阵拍门声落入耳中。 焦龙似有些不耐烦,抬高嗓音:“楚婠,你醒了没?有人来闹事!” 楚婠匆忙睁开眼,晨光已经透过木窗照在身上,微风吹动剑盒发出丁玲声响,縢宴烁依旧躺在床榻没有醒。 楚婠顿时气急,起身推开门:“谁来闹事?” 焦龙被她阵仗弄蒙,疑惑问:“你大早上吃火药了?” 未等楚婠回答,焦龙又道:“不会是算出来楚相府的人?” 楚婠顿时更来气,正愁无处撒火,想也不想往府外冲。 焦龙来不及阻拦,只好先关上卧房的门。 他不经意往里面看一眼。 瞬间,察觉到不对劲。 焦龙弱弱喊了一句,“师父,你,你醒啦?” 原本躺着的人已经坐在床前,几日休憩虽然憔悴了些,但剑眉星目,神情中不可阻挡的疏离和压迫感让焦龙分外熟悉。 縢宴烁抬眸,眼前已经不见楚婠踪影。 他语气浅淡:“楚婠性子冲动,你去拦着点。” ------------ 第七十五章 闹剧 不知为何,縢宴烁周身的威压更甚往常。 焦龙磕磕巴巴的回:“是,是。”之后片刻不敢耽误,扭头就往国师府门口跑,脑子里不断闪过方才楚婠怒气冲冲的样子。 “小师妹你可千万别冲动!”焦龙在心里默念,不过旋即他又侥幸地想,此刻孟荥该是到了…… “你们也忒不要脸了些,之前说好了改名,现在不仅想反悔,还想死乞白赖的让我为你们效力??”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距离府门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焦龙就听到了楚婠那娇俏中充斥着怒火的少女音。 短短一句话,就让包括焦龙在内的众人明白了楚家的目的。 国师府一向威严肃穆,现如今百姓们听说国师府的小弟子忘恩负义、不忠不孝,都想来看看热闹,因此门口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焦龙和孟荥几乎同时向前,想要挡在楚婠前面,楚家的人不要脸面,楚婠和他们可不一样。 楚家的人现在不敢轻举妄动,楚文星看着面前这些严阵以待的人,一反以前强硬的态度,温和道: “婠婠,你在楚家这么多年,我们可有对你缺衣少食?爹爹啊娘年岁已大,只是想着合家美满罢了……” 说完,楚文星神色落寞,低头不再言语。 宰相夫人接着话茬往下说:“婠儿,我知道你对瑜儿不满,但她却是为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好不容易母女相认,你总不能……总不能因着这个记恨为娘……” “哥哥不会埋怨你想要帮着外人搞垮楚家,我们总归是一家人,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楚家众人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楚婠就抱着双臂静静的看着他们表演。 “你们像一群小丑,我好久没有看马戏表演了,你们来得正巧。”楚婠一开口就绝杀。 把楚家众人气得仰倒,碍于周围百姓的围观,偏要强撑着维护大家士族的脸面,妄想把脏水都泼到楚婠身上。 楚婠哪能让他们如愿以偿,拨开护着自己的两人,持续输出道:“不知这位目前叫什么呢?文星这个名字你是配不上了。” 这话是对着楚文星说的。 楚文星脸色青红交加,他额角青筋毕现,要不是还记得出发前宰相的叮嘱,现在早就失了形象破口大骂了。 三天了,太上皇还没有下旨逮捕英亲王,今天下午负责监视看守英亲王的护卫也被撤走了一半。 楚家人自以为太上皇有意想要护着英亲王,这才敢上国师府门口要挟楚婠。 只要把这个贱丫头哄骗回去,到时候如何处置,就全凭他们楚家的人吩咐! 楚文星或许是想到了以后报复折磨楚婠的场景,扭曲的脸上渐渐浮现笑意。 楚婠是何等眼力,她把楚文星的神情尽收眼底,并且嘲讽的哼笑一声。 她怒气冲冲的过来,发现楚家人那可笑的目的之后,楚婠就完全不生气了。 她觉得楚家的人都是没有开化的类人猿,人总不能和没有进化完全的动物生气。 楚家受到那么多磋磨之后,竟然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以为自己上头还有人庇护自己。 “放肆!文星怎么说也是你哥哥!” “楚宰相到底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我是独生女,我的爹爹和母亲就在隔壁,我哪儿有哥哥呀。”楚婠笑眼弯弯,内里掩藏着巨大的杀机。 以前不管楚家人如何恶心自己,楚婠都没有动过这么大的杀心。 现在师父躺在床上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这群不长眼的人还敢来闹事,那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楚婠眼眸一扫,看见躲在楚家人身后的楚瑜,笑了。 “这不是楚瑜小姐么”楚婠一边说着一边掐指卜算,末了一脸遗憾的说:“啊呀,楚瑜小姐最近有天劫之灾,最近最好老老实实待在楚家,不然……” 被点名的楚瑜身体一抖,瑟缩的躲在楚天明身后,弱柳扶风的样子,惹来不少的同情。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们嚷嚷道:“这国师府的小弟子太过伶牙俐齿了,把人逼到这种地步还得理不饶人。” “就是就是,宰相和宰相夫人只是想接他回家而已,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养出个白眼狼来。” 人群吵吵嚷嚷,大部分都是批判楚婠忘恩负义的,淹没了那零星几个支持楚婠的声音。 焦龙眼看着事态不对,想要让楚婠先回避一下,这里交给自己解决,被楚婠拒绝了。 她从袖子中掏出一小面镜子,抬手一挥,镜子浮在半空中。 楚婠口中念念有词,一呼一吸之间,镜子中就出现了人影。 有眼尖的百姓惊呼道:“那不是楚府吗?!” “法宝!法宝!楚婠姑娘就是未来的国师!” 刚刚还指责楚婠的百姓,此刻纷纷拜倒在地,在他们看来,楚婠会仙术,楚婠是仙人,楚婠是未来可以庇佑他们的国师。 楚婠一抬手,沸腾的人群安静下来,只听镜子里不断传出的对话。 “她想要做国师,就不能让世人嘲笑她不忠不孝,呵呵,明天我们都去,她不得不跟我们回来!”这声音透着阴险,如果不看镜子里的画面,绝不会想到,这些话出自一下温婉端庄的宰相夫人之口。 “等那个死丫头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正巧我最近得了一味药,正愁着没人试药呢。”这是楚家二公子楚修明。 “她现如今有了解仙人的法宝,替我们瑜儿挡个天劫轻而易举。”这是楚天明一边摸着楚瑜的头发一边说的。 而楚瑜,笑的活泼开朗,完全不像是在讨论怎么让别人替自己死一样。 画面还在继续,恶毒的言语不断传入周围人的耳朵。 楚家人面色苍白,家丁们企图跳起来毁坏法镜,被百姓自发按在地上,一副等待楚婠发落的架势。 “给你们脸你们不要,那就不要怪我了。!!!” 楚婠还想要说些什么,她的气还没有出够,就听远处传来马蹄声。!! “圣旨到!”来人正是太上皇的贴身亲信。!!! ------------ 第七十六章 小丑剧 刚刚站起来的百姓,瞬间又山呼万岁地跪了一地。 公公手捧圣旨,笑眯眯的走上前来,在场的除了楚婠之外,无不毕恭毕敬的跪拜。 “国师府接旨。”公公看着楚婠的眼睛说。 焦龙愣了一下,按理来说,在师父不在场的时候,该是由他这个大弟子主持局面才对。 难道说……不仅仅是坊间传闻那么简单,连太上皇都有意培养楚婠? 焦龙回想方才师父担心的样子,这哪需要自己护着小师妹呀,恐怕过了今天,再也没有人敢得罪小师妹了。 被公公注视着的楚婠倒是没有想太多,举止大方得体地行了一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思华年之死与温素知无关,英亲王看押候审,钦此。” 公公读完圣旨之后,双手向前,示意楚婠接。 楚婠有些意外,她眉毛一扬,看得出来皇帝意见很大,这圣旨真是多一个字都想写。 估计要不是太上皇插手此事,皇帝绝不可能处置英亲王。 不过……她才不在乎皇帝怎么想,如此昏庸的皇帝,不值得她尊敬。 “臣接旨。”楚婠代表的是整个国师府,尽管心中吐槽万千,表面上依旧是不动如山。 楚婠示意婢女给公公递上辛苦钱。 “有劳公公了。”楚婠扫了一眼楚家人的面色,心情终于好些了。 一向倨傲的公公,在楚婠面前态度倒是温和,“不敢不敢,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毕竟是在宫里厮杀多年熬出来的人精,怎么可能看不懂楚婠的冷淡。 在读完圣旨之后,公公就识趣的离开了。 “你们一个个的哭丧着脸给谁看啊,呀,不会是因为英亲王倒了,你们怕没有大树乘凉了吧。” 楚婠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最是擅长阴阳怪气。 而在面对楚家人的时候,她的心情就从来没有美丽过。 真是晦气。 楚婠正眼都不瞧他们。 不过倒是楚家人脸皮厚的很,在公公走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之前还叫嚣的宰相大人,现在也换上了笑脸。 一副溺爱孩子的慈父模样,用宠溺到有些刻意的语调说:“婠儿,我不知道你使用什么巫术制造出那些画面,你真的误会爹娘和哥哥们的良苦用心了。” 说完,年迈的宰相大人还忧愁的叹了口气。 到底是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夫妻,宰相夫人一点就通,她配合道:“是啊绾儿,爹娘从来都是盼你好,之前不过是气话,你一直不回家,真的伤了爹爹和娘亲的心了。” 楚婠看着宰相夫人眼角摇摇欲坠的泪珠,不得不感叹一声,演技真棒。 如果让楚家的人出道,估计娱乐圈都挤不下其他人了,楚家各个都是影帝影后。 除了楚瑜这个又蠢又坏的…… 楚婠啧了一声,抱着双臂看着楚瑜道:“你不配合表演表演?这多好的机会啊,可以展示你的楚楚可怜。” 楚瑜牙关紧咬,想要破口大骂,偏又不想在被围观百姓看了笑话。 爹娘可是跟她说了,她以后可是要嫁入皇室的,名誉形象最是重要。 “我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呦呵,我这是为你好啊,这么多人看着,你哭一个,你的家人绝对都要心疼死了,为了你,他们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呢!”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狠厉。 楚婠的话音还未落,她自己就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一直都知道楚家的人对原身不好,但是自己也一直清醒的知道,自己不是原身,虽然厌恶楚家,但也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情感。 刚刚…… 刚刚就像是原主在说话一样……而且自己脑海里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些画面。 全是关于楚家人怎么苛待自己的…… 这,是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楚婠眉头微皱,有些懒得理会楚家人了,日子还长,她要让他们站的高一些,这样才能摔得更惨。 现在就置他们于死地,那多没有意思。 “我们知道你一定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才会对楚家恶意这么大。”楚家大公子发开口了。 一张嘴就是一副看透人心的模样,自大到让人发笑。 楚婠拍拍耳朵,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楚天明继续道:“你想想这么多年,楚家有亏待过你吗?不管是衣服首饰,还是吃食学习,楚家哪里对不起你了?” “爹爹娘亲只是不会表达,他们对你的爱一点都不少,你真的误会他们了,跟哥哥回家吧。” “说的很好,等我想要减肥的时候一定找你,不过我现在不需要,你还是闭嘴吧。” 楚婠是真的有点想吐,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现在一见就是一群。 想想真的是开了眼界了。 “你!”楚天明气急,想要发火,生生忍下来了。 他脑海里全是方才公公对楚婠的亲近模样,只要和楚婠打好关系,以后的仕途就不用愁了。 更何况,这楚婠还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大祭司…… 有这个想法的可不止楚天明一人,在场的楚家人,除了楚瑜之外,无一不是在打这个算盘。 楚瑜本就记恨楚婠,现在看到原本属于自己的爹娘和哥哥,现在一个劲的讨好楚婠。 心中的怨恨再也压制不住了。 她尖叫一声,抓狂至极的喊道:“楚婠你这个贱人!你永远不要回楚家!楚家是我家,不是你的!你只是为了给我挡……唔唔!!” “挡什么?”楚婠看小丑剧一样,看着在楚文星怀中拼命挣扎的楚瑜。 宰相夫人终归是心疼自己的女儿,用眼神瞪着楚文星,让他动作轻一些。 “啊瑜还小,不懂事,你不会和她计较的对吧?毕竟你在楚家吃香的喝辣的时候,啊瑜还在乡下受苦……” 宰相夫人的眼眶又红了。 楚婠都服了,是真的服了。 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吃瓜群众,有种自己被迫参演脑残剧被围观的感觉。 她翻了个白眼,之后挥挥手,不耐烦的对家丁说:“开门开门,让他们进去,丢死个人。” 楚家人大喜过望,就连一向在意自己形象的宰相大人,这个时候脸上都挂上了大大的笑容。 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场景。 甚至……可以仅仅是万人之上…… “好了,这站在这儿表演吧。” 楚婠一屁股坐到下人搬来的软榻上,半躺着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着他们。 ------------ 第七十七章 妥协? 身居高位的宰相大人何曾受过这份屈辱。 他面皮抖动,想要发怒,最终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楚家未来的兴衰,可就在楚婠的一念间了。 宰相夫人也是心有不甘,但是比起自己三个儿子的未来,她也只得硬挤出一副虚伪的笑脸来。 “哎呀,绾儿到底是误会了我们,之前那些全都是气头上的话,做不得数的,做爹娘的哪有不关心自己的孩子的呢。” “哦?是么。”楚婠笑的一脸高深莫测,她沉思一会儿,慢悠悠的说:“可是……楚你们不光有三个儿子,还有楚瑜这个女儿呢,怎么我记得她在乡下过得好像还挺惨的呀。” 宰相夫人虚假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下去,之前为了躲避天劫,秦氏一直没敢过问和插手楚瑜的生活,生怕瞒不过天劫。 现在倒好,成了楚婠离间自己和女儿的切入口了。 在场只要是知道楚家真相的人,都知道为什么楚家会放任楚瑜一个人在乡下吃苦。 说白了,就是想要瞒天过海,想让天劫作用在楚婠身上,之后再欢欢喜喜的把楚瑜接回楚家,好好补偿。 可是楚瑜想不到啊。 她面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楚瑜不是没有想过,明明爹爹哥哥娘亲,他们都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就算是有难言之隐,那,又为什么连个打点的下人都没有,放任自己这个千金大小姐在乡下过着穷苦的日子。 看着楚瑜眼中慢慢弥漫开来的恨意,楚婠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楚家机关算尽,愣是没有想到自家出了一个这样的蠢货。 “咳。” 楚婠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笑意,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无所谓的摆摆手道:“看我干什么,看戏啊。” 焦龙嘴角抽搐,心中暗道,往常怎么没发现,小师妹这么腹黑……果然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在师父身边久了,就连单纯软糯的小师妹,都变得腹黑了。 “啊瑜,回家娘跟你解释。”秦氏尽量压低声音道。 她不想女儿误会自己,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上前撕烂楚婠的嘴巴,要不是现在还不到时机…… 等那个死丫头回了楚府,有她好受的! 宰相夫人秦氏心中暗暗发狠。 楚婠看着她这幅样子就心气不顺,她这一不顺,就想要扇扇风,让火焰燃烧的更猛烈些。 只见楚婠优哉游哉的换了个姿势,一边示意仆从给自己添茶水,一边笑嘻嘻的说:“我懂我懂,楚家有三个这么有出息的儿子,当然想不起来还有女儿了。” “你闭嘴!你这个贱人!”楚瑜一个用力,甩脱秦氏的手,径直往楚婠这边走来。 楚婠动都不动,下一秒,楚瑜就被国师府的手下控制住了。 开玩笑,这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能让她这个乡姑胡闹。 尽管楚瑜身体动弹不得,但是嘴巴可是一点也没有闲着。 这种辱骂的话层出不穷,在场的就连一向疼爱楚瑜的宰相夫人都听不下去了。 秦氏自小活在京城,哪里见过乡野村妇吵架的场面,现在自己疼到心坎儿里的女儿,嘴巴里的词语难听恶毒至极。 楚瑜丢的,可不仅仅是她自己的脸面。 她的三个哥哥还有仕途,父亲是当朝宰相,自己是一品夫人…… 就在楚瑜换口气想要继续辱骂的时候,秦氏一个箭步上前,用力捂住了楚瑜的口鼻。 至于用了多大的力气,但从楚瑜涨的发紫的面庞就能窥得一二。 啪啪啪。 “精彩精彩,真是太精彩了。”楚婠感叹道。 她把手中的瓜子皮抖落掉,说:“看在你们给我们演了这么一场好戏的份儿上,我答应和你回去。” 此话一出,国师府的众人脸色刷的就变了,焦龙更是急得差点上前用力摇晃楚婠的脑袋了。 他想不明白自己好好的小师妹,怎么突然就傻掉了。 好在楚婠没让他焦急太长时间,在欣赏完楚家众人各不相同的表情之后。 说道:“不过我有个前提条件。” “你说你说,只要爹爹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妥当。”宰相大人高兴坏了,他就差放鞭炮庆祝了。 楚婠笑的无辜又可爱,“在我回去之前,你们必须把她送走。” 她手一指,楚瑜的心凉了大半。 秦氏倒是松了口气,她还当楚婠能说出多么难办到的条件了,已经准备大出血了,正在盘算自己嫁妆多少的秦氏,听了这话,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唔唔唔!!!”楚瑜的挣扎越发激烈,她不想回到哪个自己长大的地方,由奢入俭难,楚瑜宁愿死也不愿意去受苦。 秦氏赶忙想要安抚,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楚瑜张嘴用力咬了秦氏一口。 猝不及防下,秦氏惊呼出声,并且放开了对楚瑜的钳制。 刚一挣脱束缚,楚瑜就放声痛哭,之前只要自己一哭,自己的这些哥哥们就会来安慰自己,为自己出头。 可现在……楚瑜哭声越来越大。 一开始还有表演的成分在,现在倒是更加真情实意了。 “哎呀哎呀,这怎么哭起来了。”楚婠是想要看戏,但是不想虐待自己的耳朵,“来人,堵上她的嘴。” 楚婠声音柔柔的,表情也是一派的天真可爱。 就在刚刚,楚瑜吵得自己脑子疼的时候,楚婠的脑海里却浮现越来越多原本不属于自己打的画面。 那些记忆越看越让楚婠火大。 原本只是想要刁难一下楚家的人,让他们吃点苦头,付出点代价,此后只要他们别来烦自己,楚婠也能当做没看到他们,不予理会。 但是现在…… 楚婠舔舔后槽牙,她现在都有点杀人的想法了。 放过楚家是不可能放过的。 就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她楚婠也不可能放过楚家的。 看着在武力和权力面前老老实实的楚家人,楚婠乐了一下。 她现在偏就拥有楚家人渴望的权利。 “怎么,你们还没有想好?没想好我可就要送客了。”楚婠坐回软榻上,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宰相大人赶忙道:“好好好,我们答应你,你什么时候回楚府?” ------------ 第七十八章 不用回乡下 “呀,你平时不是很疼你那个宝贝女儿么,怎么这次同意的这么快呀。”楚婠像是忘了自己上一秒说的话,故作震惊道。 楚天明面皮逐渐僵硬,他努力维持住自己一品大员的风范。 在官场混迹多年的人精,此时努力装作听不出楚婠嘲讽自己的样子,也是挺搞笑的。 反正楚婠是真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宰相大人真是……”楚婠就是想要让楚家人当众出丑。 偏偏他们只能配合自己,自己现在可是他们楚家未来的希望呢e,当真讽刺。 至于真是什么,楚婠没有说出来,但是在场的,没有一个不懂的。 真是卑微下贱……哈哈哈。 堂堂一国宰相,现在为了家族的未来和荣耀,只能向自己以前看不上的养女低头。 焦龙想笑又不敢笑,他作为国师府的大弟子,还是需要表面上顾及一下宰相的颜面的。 楚婠背着双手,溜溜达达的来到楚瑜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个当初给原身下药的人。 面上倒是一派的纯真无暇。 楚婠眼睛弯弯,道:“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怎么忍心让堂堂宰相夫人的女儿流落乡野呢。” 她转头对着秦氏道:“夫人您就在京城置办一处房产,供楚瑜小姐居住吧,乡下多远啊,看望一次怪麻烦的。” 被控制住的楚瑜,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让她回到乡下,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这京城遍地都是权贵,只要能留在京城,不愁以后没有出头之日。 到那个时候……就是楚婠的死期! 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贱人! 尽管不会读心术,但是楚婠把楚瑜的心路历程猜的透透的,对于楚瑜的恨意,楚婠压根不屑一顾。 都不是一个段位的人,要怎么比输赢啊。 他们不会真的当自己是什么圣母在世吧,能轻易把之前的伤害忘记, 楚瑜回了乡下,那在京城发生的好戏,可就看不了了啊。 那多可惜。 宰相夫人倒是没有想太多,她只以为原来的那个怯懦胆小的原主又回来了。 “我就说嘛,楚婠这个孩子天性善良,就算中途被恶人挑拨,也不会长久和爹娘生了嫌隙的。”秦氏乐呵呵的。 只有楚天明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 但是一想到自己以后官运亨通,今后在朝堂上,再也没有人可以和自己分庭抗争,楚天明就把那为数不多的疑虑抛之脑后了。 “宅子今天就可以置办好,你什么时候回家?我们也很久没有坐下来一起吃个便饭了。”楚天明摸了一把胡须,脑海里想的是怎么用最快的速度把消息传播出去。 楚婠是站在楚家这一边的。 楚婠慢悠悠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掠过。 “这个不着急,这不还得问问楚瑜小姐的意思么?我可不想当个坏人。” 楚瑜眼眶通红,本想着用眼泪让爹娘哥哥怜惜。 哪知道平日里对自己百般袒护的哥哥和娘亲,此时却是一言不发。 秦氏甚至还上手拉扯自己,想让自己顺着楚婠的话说。 在楚家短暂学习的那些大家礼仪,瞬间被楚瑜抛之脑后,她像个泼妇一般,已得到自由,就声嘶力竭的吼道:“凭什么!明明我才是楚家小姐,她只是捡来的野种!” “凭什么她说让我走,我就要走!” 由于动作幅度过大,楚瑜的发髻散乱,衣襟松动,她却丝毫不在乎,只一味的辱骂着楚婠。 楚天明眉头皱得死紧。 他看看不动如山,举止大方得体的楚婠,又看看活像个泼皮破落户的楚瑜,心中不愿意承认,楚瑜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眼中的嫌弃,被楚婠捕捉了个正着。 秦氏还在试图捂上楚瑜的嘴巴,她心中焦急,想要告诉自己女儿,这只是缓兵之计。 但奈何楚瑜根本不看她的眼睛。 “楚天明,秦氏,你们可看到了,不是我不想回楚家,是有人不想让我回去,我也没办法。” 楚婠无奈的一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楚天明脸色难看,比锅底还黑。 他大声呵斥着楚瑜,“成什么样子!你以前在乡下生活,现在在京城给你置办住宅,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缺你吃也不缺你穿,吃穿用度一切照旧。”说完这些,楚天明就不打算理会楚瑜了。 他不想让楚瑜的吵闹让楚婠改变想法,不用楚婠吩咐,就立刻找手下捂住了楚瑜嘴巴。 楚婠看戏看的开心,面上还故作忧愁的叹气道:“哎,真的委屈楚瑜小姐了。” 下一秒,她继续道:“不过什么时候,楚瑜小姐彻底搬走了,楚家没有关于楚瑜小姐的东西了,我在搬进楚家吧。” 本来一直默默吃瓜焦龙惊了一下。 小师妹不是在开玩笑的吧,如果小师妹真的搬进了楚家,那师父估计能扒了自己的皮…… “小师妹,你!”焦龙一个箭步上前,按着楚婠的肩膀,真的很想用力摇晃摇晃,把脑袋里面的水晃出来。 楚婠及时制止了焦龙的动作,背着楚家的人给了焦龙一个眼神。 放心。 焦龙瞬间心领神会,差点蹦出喉咙的心终于稳稳地落在了胸膛里。 秦氏挡在楚瑜身前,挡住楚婠的视线,道:“楚瑜今天就可以搬出府,但是……” 楚婠抱臂站着,她才不会主动去接这个话茬。 果然,秦氏但是了半天,见楚婠都没有问下去的意思,只好自己硬着头皮往下说:“但是你也知道,京城寸土寸金。” “想要一夜之间找到合适的住宅,还是有点困难的,你看能不能……” “有事就说,我没有耐心听你的吞吞吐吐。”楚婠白眼一翻,懒得和秦氏浪费时间。 今天的戏也看的差不多了,她还记挂着屋里的师父呢。 楚婠说完转身想走,秦氏一个着急,赶忙收回之前的话。 “今天就搬,今天就搬走!” 楚婠看着眉开眼笑的楚天明和他的三个儿子。 视线最终落到了心疼女儿的秦氏身上。 楚婠开始好奇,秦氏对楚瑜的疼爱到底能经得起多少考验。 ------------ 第七十九章 病美男 现在为了让自己回去,给楚家争取未来,可以轻易的把楚瑜打发出府,以后呢……? 越来越有意思了。 要不是实在记挂自家师父,楚婠或许会多和他们玩一玩。 但现在么。 她可没有这个耐心。 “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楚瑜什么时候从楚家消失,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楚婠俏皮的一眨眼,补充道:“一定是要彻彻底底的消失哦,不能留下一点痕迹,不然我会不开心的。” “来人,送客。” 说完,也不等楚家人的反应,楚婠就径自离开了。 自始至终,楚家人都没个座椅,全程站着和楚婠说话。 而楚婠舒舒服服的躺在软榻上,吃着点心喝着茶水,好不自在。 不过现下楚天明不打算治理楚婠,他的好处还没有捞到手,楚婠还没有被自己拿捏住。 不能放跑了这条大鱼。 没想到以前为自己女儿找的替死鬼,现在竟然能发挥如此大的作用。 当真真是意外之喜。 出了国师府,楚文星才开口道:“父亲,楚婠这个死丫头,越来越嚣张了!” “是啊父亲,她现在就敢如此对您,以后等她得势,指不定会怎么指使您,给您脸色看。”这是楚家二公子楚修明。 “都闭嘴。”楚天明心里有数,他能做到宰相这个位置上,可不是全凭运气。 “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清清白白,没有一点把柄。”楚天明说这些话的时候,视线从几个儿子身上一一扫过。 没有一个儿子敢直视自己的目光。 楚天明不由得回想起方才楚婠直视自己,眼神嘲弄的样子,他以前倒是有点低估这个女子了。 趁着现在楚婠羽翼未丰,自己只要多加培养,不愁以后没有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饶是见多识广的宰相大人也不会想到,在他眼中能成大器的楚婠,在关上门之后,一秒就现了原形。 焦龙一脸黑线的看着眼前这个不断的捏肩捶背的小师妹,无语凝噎。 刚刚霸气侧漏的楚婠呢?哪儿去了?? “不是我说,小师妹,你这转变的未免有些太快了吧。”焦龙一边接过楚婠随手递过来的茶盏一边吐槽。 楚婠理直气壮的回道:“怎么,刚刚装了这么久,现在还不让人放松啦?” “……看不出来你是装的。”这是真话。 刚刚楚婠的气场,让焦龙都不敢大声呼吸。 楚婠嘻嘻一笑,面上终于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她叹息一声道:“都三天了,师父还没有醒。”随即语气一厉,“偏偏楚家人还自己往枪口上撞,那就不要怪我计划提前了。” “计划?什么计划?” “不久之后你就知道了,给你一点悬念,你就当沉浸式看话本了。” 从来不看话本的焦龙:…… 焦龙看着眼底泛着血丝的楚婠,终于良心发现,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个,小师妹,刚刚忘记说了。”焦龙眼角余光打探着那条路可以最快的逃生。 在楚婠看过来之后,焦龙语速飞快的说:“师父醒了。” 之后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楚婠:!!! 楚婠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优先冲了出去,一路跑到师父卧房。 看到半坐在床上的縢宴烁,悬了三天的心,终于落地了。 她嗷的一声扑到縢宴烁身前,这次倒是不敢碰到师父了。 虽然病美男也别有一番风情,但楚婠是真的害怕縢宴烁身体没有好全。 现在的縢宴烁,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即将破碎的美感,看的楚婠直流口水。 縢宴烁眼神一暗,他垂下眼眸,掩饰自己的目光。 “你口水流出来了。”縢宴烁的语气毫无波澜。 但楚婠偏就听出了打趣的意味2. 她嘴巴一撅,不开心了。 “师父,你好没良心,你昏迷这三天,我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你醒了不告诉我就罢了,现在还嘲笑我。” “没有嘲笑。” “刚醒。” 縢宴烁目光落在了自己露在外面的衣带上,在楚婠看不到的角落慢慢抽回被中。 刚刚实在放心不下,縢宴烁最终还是起身去看看自己这个娇气的小徒弟了。 自家徒弟小兔子一般,虽然天赋极高,但是为人单纯,他担心她会受骗,听信楚家人的谗言。 哪知道…… 自己这个徒弟倒是给自己一个好大的惊喜。 原来在自己不在场的时候,她会努力伪装成大人的模样,为自己谋划。 虽然不知道楚婠的计划具体是什么,但縢宴烁必须承认,自己对这个计划非常感兴趣。 甚至想要问一问,这个计划环节中,有没有自己需要参演的环节。 好在最后忍住了。 “师父……” 刚回过神来的縢宴烁,抬头就撞进了一双盛满了水汽的眼眸中。 “我真的都快要担心死了,你还走神!”语气控诉又委屈。 “乖。”縢宴烁自然而然的伸手摸了一下楚婠的头发。 楚婠感觉自己心跳瞬间快了两拍。 天呢。 这可是病美男呢。 平日里可见不到师傅这么病弱的模样。 越看楚婠越喜欢。 前两天縢宴烁虽说也是这幅模样,但那时候的他还处于昏迷状态,楚婠满脑子都是担心縢宴烁的病情。 压根没有办法空出脑子来垂涎縢宴烁的美色。 楚婠眼睛一转,嘴里喊着:“师父,你能醒过来我真是太高兴了。”一边动作麻利的双手揽过縢宴烁的脖子。 借机揩油。 看穿一切的縢宴烁:……最终抬起手拍了拍楚婠的背,以作安抚。 “听说楚家的人来闹事了?”最终还是縢宴烁主动提及此事。 楚家那些人早就被楚婠抛之脑后了,她顿了一下才想起来,无所谓道:“哦,不用理会他们,他们蹦跶不了多久了。” “你把他们打发走了?”縢宴烁摆出有一点感兴趣的样子,随口问道:“怎么摆平的?” 对于縢宴烁,楚婠倒是没有任何隐瞒。 言简意赅道:“他们不是宝贝那个女儿么,我就让他们自己主动放弃楚瑜。” “这对他们造不成伤害。”縢宴烁回道。 楚婠就压根没打算用楚瑜打倒楚家,相反,她要让楚瑜成为楚家的救命稻草。 ------------ 第八十章 连夜搬走 “楚瑜可是至关重要的一个棋子呢,我要让他们先放弃,然后又像狗一样求楚瑜。”楚婠说着说着就笑了。 贝齿轻启,话语却是让人不寒而栗,她说:“哦不对,说不定宰相大人压根不用求楚瑜呢,毕竟宰相大人最会拿捏人把柄了……” 縢宴烁坐在床上,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中的人,这人手脚还不老实。 表面看着无害的一个小团子,没想到切开竟也是有墨水的。 “你打算如何引他们入局?” “不用引,他们会迫不及待的入局的,嘻嘻。”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在脑海中浮现几个大字。 中秋夜宴。 縢宴烁勾唇一笑,心中已是了然。 话说国师府这边倒是一派其乐融融,楚家那边却像是开了锅的粥,闹得一团糟。 起先是只有楚瑜一个人哭喊,秦氏刚开始还有耐心解释。 她努力的在给自己女儿分析利弊,就连楚意远也站在楚家仕途的角度给楚瑜解释。 但不管如何说,楚瑜就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她张口就是咒骂楚婠的话,闭口就是指责秦氏的言语。 解释到最后,秦氏都没了耐心。 她作为一品夫人,可是从来没有如此放低姿态的去哄过什么人,就连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没有这个待遇。 秦氏脸色沉了下来,目光甚至有些发冷。 偏偏楚瑜还一点都没有察觉。 她哭喊着,“你们都虚伪至极!之前说什么委屈了我,今后会对我好,现在呢??!” “为了官运为了前途,就轻易听从了楚婠那个贱人的话!我把赶走她就会如你们意吗?你们做梦去吧!” “你们今天像狗一样求她……” 啪! 秦氏的一巴掌,终于让楚瑜暂时安静了一下。 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自己从小就向往的母亲。 秦氏却是面不改色,严厉道:“以前你没有学好规矩,我不怪你,但是从现在还是,你需要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 在秦氏教训楚瑜的时候,楚天明就那么冷眼看着。 一个女儿而已。 就算再疼爱又怎样,和整个楚家比起来,微不足道。 “你们……” “想好再说。”秦氏不故作温柔的时候,还是很唬人的。 起码她的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敢在她面前放肆。 四个字,彻底让楚瑜闭了嘴。 她不住的打颤。 原以为到了楚家之后,自己今后就可以丰衣足食无忧无虑了,没想到…… 楚瑜清醒了一点,她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也没个人上前搀扶。 秦氏示意下人带楚瑜出府。 人影交错间,秦氏叮嘱道:“到了地方,我会安排人教你礼仪,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现在心中大抵有了数了。” “我错了,娘。”楚瑜低头认错。 她心有不甘,连着秦氏一并恨上了。 但是经过那一巴掌,楚瑜彻底明白了,想要在京城站稳脚跟,楚家这个垫脚石是必不可少的。 现在还不能让秦氏对自己厌烦。 看到楚瑜恢复乖巧的样子,秦氏又表露出慈爱的一面。 心疼的摸着楚瑜红肿的脸颊,道:“乖女儿,让你受苦了,都怪楚婠那个贱丫头,等爹娘料理了她,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对于秦氏的这些话,楚瑜不屑一顾,但表面上还是学乖了一些。 点头应是。 “娘,刚刚是我失态了,我只是不甘心让楚婠得逞,不是真的讨厌爹娘和哥哥,我们是一家人啊。” “爹娘知道,哥哥们也知道,孩子,今后娘会经常去看你的,不久就会把你重新接回来。” “恩。”楚瑜眼角适时的落下了几滴泪,瞬间把秦氏的母爱唤醒了。 她心疼的抱着楚瑜直喊心肝儿。 最后还是楚天明看不下去了,让人拉开了亲密无间的母女二人。 楚瑜就这么在兵荒马乱中,被带到了郊区的一处旧宅中。 倒不是说当朝宰相没钱置办住宅。 为了养女把亲生女儿赶出府邸,实在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情。 楚天明只想低调行事。 也算是掩耳盗铃了。 消息但凡灵通些的,国师府发生的那些事,不出一炷香就能知道来龙去脉了。 也就是宰相大人自欺欺人,自以为低调罢了。 殊不知朝上还有好多人等着楚婠表态。 他们要看看这位未来的祭祀大人,最后会不会选择和楚天明站在一个立场上。 不说夸张的,当朝,除了皇帝和太上皇,就属祭祀的地位高了。 如果能拉拢到尚未成熟的楚婠,等有朝一日,她成为一代祭祀,那么以前支持她的人,还愁仕途么。 平步青云都是简简单单。 楚瑜看着眼前灰扑扑的住宅,甚至有些蛛网都没来得及清理掉。 她想要尖叫,想要大闹,但是理智告诉她,她现在只能忍。 母亲派来的嬷嬷还在身边看着自己。 如果现在失态,那么今后不光会被严厉的管教,还会在母亲那儿失去宠爱。 得不偿失。 楚瑜深呼吸几口气,对着嬷嬷说:“委屈您老人家了,都怪我没有能力,不然也不用您老人家陪着我一起受苦。” 嬷嬷脸色未变,连个笑脸都没有,吊着一双死鱼眼道:“小姐抬举了,只要您学好礼仪,到时候老爷夫人自会给您找个好夫家。” “说不定今后楚婠看到你还需要下跪呢。” 这话言外之意,就是楚瑜学好礼仪,今后说不定还可以进宫服侍,以后如何,谁也不能断定。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嬷嬷一脸高深的说完这句话,就拿着自己的行李找了间宽敞的屋子。 全然不顾楚瑜的感受,一点都没有上前服侍的意思。 楚瑜咬咬牙,只得忍了。 这个嬷嬷是秦氏身边的人,自己不能轻易得罪。 如果闹到了秦氏面前,秦氏说不定还会帮着嬷嬷教训自己。 楚瑜别的不行,最是会看人脸色,她知道,在自己哭闹的时候,秦氏完全没有心疼,有的只是不耐烦…… 离开楚府的第一晚,楚瑜就失眠了。 ------------ 第八十一章 忽悠 睡惯了锦绣床榻之后,躺在硬板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她以为,爹娘肯定会提前打点好一切,就算离开楚家,也不会舍得让自己受任何委屈。 毕竟,自己爹娘可以会为了让自己避免受到天劫的伤害,而千辛万苦的给自己找了个替身呢。 可笑。 楚瑜侧过身,死死的攥紧了拳头。 在楚瑜踏入郊区宅子的时候,楚婠就接到了消息。 她随后把信纸扔在桌上,继续漫不经心的写写画画。 縢宴烁在旁边处理公务,见状问道:“她按照你的计划被赶出去了,你该开心才是。” 楚婠一脸疑惑的抬头道:“我为什么要开心,好戏还没有开场呢,她能不能成为一个有用的棋子还不一定呢。” “如果是废棋呢?” “那就丢掉好了。”楚婠微微一笑,依旧是天真模样。 縢宴烁却觉得,这样的楚婠,比以前更要摄人心魄。 不自觉的就看得久了些。 “怎么了师父?我脸上沾了墨汁吗?”楚婠放下毛笔,想要擦掉那所谓的墨汁。 縢宴烁招招手,“过来。” 楚婠小跑着过去,扬起小脸,等着自家师父给自己擦脸。 縢宴烁抬起手,拇指在楚婠脸上摩挲了许久。 楚婠疑惑的睁眼,问:“这么难擦的吗?干了?” 縢宴烁嗯了一声,“好了。” “谢谢师父。” 楚婠绝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揩油的机会,她顺势拉着縢宴烁的手晃悠了两下。 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桌子后面,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其实依旧在乱写乱画。 两人各忙各的,互不打扰。 书房内的氛围静谧又令人安心。 …… 第二天一大早,楚家就来人了。 楚家家丁说:“你去通知楚婠小姐,我们是来接她回家的。” 国师府的人连大门都没有打开,在门内回道:“稍等,这个时辰楚婠小姐还没有开始用早膳呢。” 国师府的人明摆着就是想要晾一晾他们。 奈何楚家的人各个都是没有眼力见的。 态度没有好转不说,脸色还变得难看起来,气焰也是够高的。 他们语气不满道:“宰相大人在楚府等着楚婠小姐用早膳,你们快些通报,若是耽误了宰相大人用膳,你们负责的起么。” “笑话,我们为什么要负责。”国师府的护卫小声吐槽了一句,不过倒是没有说与楚家的人听。 他们虽说只是护卫,但是如果楚家的人想要找事,那拿他们开刀是最合适不过的。 因此,他们吐槽完就懒得理会楚家人了。 各自做各自的任务去了。 楚家人生生在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见到姗姗来迟的楚婠。 楚婠开门见山道:“你们楚瑜小姐被送出楚府了?” “是是,楚婠小姐放心,楚瑜已经被送走了,再也不会碍您的眼了。”楚家的家丁虽然一肚子怨气,但在面对楚婠的时候,依旧是一副讨好的模样。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家长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楚婠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这句话。 想完发现有点不对劲,但又合情合理。 她咂摸了一下嘴巴,索性不纠结了,对着家丁道:“不好意思啊,我现在还不能搬回楚家住,我师父醒了。” 家丁急了,如果接不到楚婠小姐,那么他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就在他们想要继续规劝的时候,倒是楚婠主动道:“不过和宰相大人吃个早饭还是可以的,咱们走吧。” “哎,好好好,大小姐请。” “大小姐就免了,我可是有亲生父母的人,你们就叫我楚婠小姐好了。” “是是,楚婠小姐。” 楚婠自己都不信自己不是故意拖延时间的,宰相不是想和自己吃早饭么。 可以啊,等着吧。 反正是他自愿的。 再过一个半时辰,都要吃午饭了,也不知道宰相大人现在的肺好好么,有没有被气炸。 楚婠坐着娇子一路来到楚家厅堂门口,看到坐在高位上的楚天明。 看来宰相大人还活的好好的,楚婠这就放心了。 晚点死才好啊,才能看完整场大戏。 “呦,宰相大人还没吃饭呐,失敬失敬。”楚婠笑的虚伪。 楚天明接的也虚伪,“无碍无碍,咱们先用膳吧,吃完之后还要搬行李呢。” “不过不搬也没事,楚家什么都有,不会亏待了你的。” 楚婠不客气的拿着筷子夹菜,听到这里打断道:“哎,我可没说现在搬进来啊,我师父最近身体不好,我可是要近身照顾的。” 楚天明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黑了下去。 “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只要把楚瑜赶走,你就立刻搬回楚家。” 楚婠完全没有心虚的感觉,她坦诚道:“是啊,那是我昨天说的,我师父是昨天夜里身体抱恙的,事发突然。” 楚天明额角青筋都鼓起来了。 但是他拿眼前的楚婠一点办法都没有。 楚婠现在可是国师府的人,当朝大祭司最最宠爱的小徒弟。 天赋最好,最有望成为未来祭祀。 现在就连太上皇也对楚瑜另眼相看。 楚天明不敢轻举妄动,只敢在暗地里收集有关楚婠的把柄,目前还一无所获。 “不过你先别着急,你想想,我可是未来的国师府接班人呢,现在我师父身体不好,我如果不在身边伺候,要是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好。” 楚婠张嘴就来,说的好像整个国师府有比她天赋更高,更得縢宴烁的宠爱一样。 楚天明还是不满意,他怕到嘴的鸭子飞走了。 “话虽如此,但是为父还是建议你早点回楚家,毕竟咱们是一家人,都是向着你的。” 楚婠心里呵呵,向着我? 是看上了我能给楚家带来的价值吧。 这一家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都虚伪的可以,别人拍马都赶不上的程度。 至于楚天明心里在担心什么,楚婠门儿清。 她给了楚天明一个定心丸,道:“你放心,我已经放出消息了,我是楚家的人,之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我会多和楚家走动的。” 消息是真的放出去了,不过不是用国师府的人放出去的。 至于听到这些消息的人怎么理解,那就不再楚婠的考虑范围里了 ------------ 第八十二章 水满则溢 “好好好,不愧是我楚天明的好女儿!” 宰相大人开心极了,他手抚摸着胡须哈哈大笑几声。 楚婠托腮看着他现在这幅中气十足的样子,越发觉得以后的事态有意思了。 饭桌上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就连一贯擅长阴阳怪气的秦氏,现在也是和颜悦色的。 还给楚婠夹了好几次菜呢。 不过都被楚婠丢到一边了,她嫌恶心。 秦氏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但是又不敢发作,只好死死的攥着筷子,希望快点找到楚婠的把柄。 她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着楚婠跪地求饶的表情了。 可惜,秦氏的这个愿望注定是要落空了。 楚婠视线扫过秦氏的表情,用秦氏的怨气下饭,可是多吃了大半碗呢。 “宰相大人,不知道那个叫什么楚瑜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别落下一两个在府里,晦气的很。” 楚婠吃的差不多了,就摩拳擦掌的开始找事情了。 果然,此话一出,原本表面和谐的氛围瞬间破裂,楚瑜到底是自己的女儿。 楚天明现在没拿到楚婠的把柄,不敢轻易得罪她,但也多多少少觉得委屈了楚瑜。 而让自己宝贝女儿委屈的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个微眯着眼笑嘻嘻的楚婠。 楚天明梗了一下,有些不太自然道:“昨晚就收拾好了,你如果想回来住,随时都可以。” 他堂堂一国宰相,现在却被一个养女拆迁指使,这让楚天明十分不爽。 甚至这个不爽还不能表现出来。 楚婠哦了一声,表现出兴致很大的模样,说:“那我可要好好检查一遍,免得下人做的不到位,让那个楚瑜的东西留在了家里,影响了家族气运。” 事关家族的运势,楚天明终于严肃认真起来。 昨晚搬东西的时候,他并没有在场,甚至就连秦氏都没有留到最后,中途就回去休息了。 “如果不清理干净,会惹来什么祸端?”楚天明皱着眉头。 他原以为楚婠把楚瑜赶出楚家,是因为单纯的嫉妒楚瑜,看不惯楚瑜,楚天明也懒得管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没想到,楚瑜竟然还会影响楚家的气运…… 怪不得把楚瑜接回来之前,楚家一直处于鼎盛的状态。 自从楚瑜来了之后,楚家接二连三的出事。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只要一个眼神,秦氏就明白了楚天明的所思所想。 她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楚婠故意卖了个关子,等他们脑补完一场大戏之后,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倒也不会如何,只是她身上的天劫还没有解除,我又成为了祭祀候选人,气运远高往常。” “天劫是落不到我身上了,自然会挑一个和楚瑜亲近的人……” 这话说完,楚婠和楚天明的视线纷纷落在了秦氏身上。 秦氏嘴唇发白,她不想相信楚婠的话,但是又不敢不信。 万一呢…… “你可有法子解了这天劫?”秦氏不甘心,她不想一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亲生女儿。 楚婠倒是落落大方道:“有啊,让她找一个命格相合的人做夫君就可以了。” “那……”楚天明期待的看向楚婠。 “一个月后就是中秋夜宴了,据我夜观星象,从藩国来的使节……就是可以破解楚瑜命格的人。” “那使节是何等身份?年纪如何?和啊瑜是否相配?”秦氏的关注点和楚天明的完全不一样。 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秦氏终归是舍不得楚瑜受委屈。 这个想法要是被楚婠知道了,都要笑的直不起腰了。 之前这么多年,明明距离很近,也没见过秦氏去看过楚瑜,哪怕偷偷的看望都没有。 张嘴就说爱楚瑜,楚瑜在乡下玩泥巴的时候,可不知道自己有个宰相爹一品夫人娘。 还不待楚婠说话,楚天明就摆出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 “你问这个干什么,只要能救楚家,能让啊瑜后半生无忧无虑的,身价算的了什么。” 秦氏想想也是,就算那人不成器,自己这边也可以贴补一些。 于是也作罢了。 楚婠闭上了半张的嘴巴,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人类的多样性。 这对夫妻的虚伪程度,再一次刷新了楚婠的认知。 她拍拍手起身道:“行了,我先回国师府了,最近特殊情况,我需要在师傅身边多刷一刷存在感。” 之后不等宰相夫妇客套,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楚天明看着楚婠的背影,满眼的算计。 他已经在楚婠身边布下了眼线,不愁挖不出楚婠的把柄,届时…… 楚天明等着楚婠向自己低头的那一天。 世家大族的消息网非常的灵通。 这不,楚婠前脚刚离开楚家,后脚楚家的门槛都要被送礼的人踏破了。 络绎不绝的人甚至在楚家的门口排起了队伍。 身份高的派贴身仆从来送礼,身份但凡低一点点的,都是毕恭毕敬的亲自来问好。 楚天明坐在高位上,一脸的从容淡定,但心里却是满意极了。 他看着平日里和自己不对付的官员,此刻都对自己谦逊有礼的模样,差点压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英亲王倒了又如何。 他楚家还有楚婠这个底牌。 把客人都打发走之后,楚天明不见丝毫疲惫,神气十足的对秦氏说:“楚婠这个丫头,之前只是耍耍小脾气罢了,终归还是渴望楚家的。” 秦氏暗地里撇嘴,声音温柔道:“夫君,只有拿到楚婠的把柄,我们才能高枕无忧。” 楚天明很认同夫人的话,“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一切了,等拿到把柄,我要把在楚婠身上丢掉的脸面都加倍找回来。” 秦氏听到这话,心中才勉强满意。 如果不是楚婠现在的地位,秦氏早就派人弄死她了,既然不能给自己女儿挡灾,那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过,现在既然楚婠还有点利用的价值,那就让她多活一段时间…… 秦氏眼中的狠历,此时却是显得有些可笑了。 她显然忘记了在楚婠面前时,自己是多么的“知书达理”。 ------------ 第八十三章 善解人意 有了楚婠的撑腰,楚天明最近在朝堂上不可谓不威风。 得意扬扬的样子,引起了皇帝很大的不满。 但是考虑到楚家背后的楚婠,楚婠背后的太上皇…… 羽翼尚未丰满的皇帝,只能装作看不到。 但是心中已然给楚家记上了一笔。 偏偏一向谨小慎微的楚天明,好像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一样,他想要提拔一些自己的势力…… 楚天明的动作自然瞒不过那些官场的人精。 各个心想都活络了起来,纷纷揣测,这朝堂怕不是要变天了。 “真是混账!混账!!” 在御书房值班的宫女太监纷纷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 只见齐蒙喘气如牛,扶着桌沿,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这个皇帝做的窝囊极了,不仅要看太上皇的脸色,还要看大祭司的脸色,还要看未来祭祀继承人的脸色。 现在竟然,竟然还要看一个宰相的脸色! 楚天明胆子竟然肥到如此地步! 此时御书房里已经没有几件完好的物品了,全都被皇帝砸了个稀巴烂。 “呦,怎么这是,谁惹我儿生气了?” 这是太上皇的声音。 说是太上皇,其实年岁也不是很大,也就四十多岁的模样。 他让宫女太监都退了出去,站到小皇帝跟前,啧了一声。 “这皇帝让你当的,好没意思。” 齐蒙牙关紧咬,执拗的不肯转头看向太上皇。 “你且等着,楚天明蹦跶不了几时了,倒是那个叫楚婠的丫头,你可要好好跟人家相处。”太上皇语重心长的。 但是此时的小皇帝压根听不进去一个字,他只知道太上皇让他讨好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看着拒绝配合的小皇帝,太上皇也失去了耐心。 他直接拿过一张空白的圣旨,龙飞凤舞的写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几个大字。 齐蒙瞪着眼珠子看着太上皇越过自己写圣旨。 “好了,打发奴才给楚婠送去,我想见她。” “……”齐蒙不吭声,他更生气了。 自从英亲王被关押之后,齐蒙觉得这个世上,再没有一个可以和自己说话的人了。 到处都是眼线,处处都到挟制。 现在,就连圣旨都可以直接越过自己写了。 齐蒙是在太上皇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他的性格思路没有人比太上皇更了解。 他只要扫一眼齐蒙的脸色,就知道这小皇帝又想歪了。 真是牙疼。 太上皇叹息一声,无奈的解释道:“我是为了帮你解决掉楚天明那个祸患,他现在的野心过分膨胀了。” 齐蒙这才抬起头来,语气僵硬道:“楚婠和他是一个阵营里的人。” “是,也不是。”太上皇本来还想着高深莫测一下,但瞅了一眼齐蒙的面色,还是作罢了。 直言道:“楚婠是自己人,你放心。” 齐蒙脸色更加难看了,他不光被挟制,他的消息网也没有太上皇的灵通。 太上皇:…… 他觉得这个小孩不能沟通了,要不是现在只有这么一个继承人,太上皇都想要换一个人坐这个皇位了。 当然也只是想想,齐蒙的能力还是有的。 就是过于多疑了。 唯一稍微信任一点的人,还是个坏了芯子的人。 “总之,你只要记住,当朝祭祀和楚婠都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就可以了,他们是可以信任的人。” “他们是你的人。”齐蒙肯定道。 太上皇捏了捏眉心,无奈的说:“那倒也不是。” 见齐蒙看过来,太上皇继续道:“他们两个是真的为天下苍生考虑,没有那么多的权权利利。” 齐蒙不信。 太上皇也懒得再解释了,把写好了的圣旨扔给齐蒙,交代记得盖章之后,就离开了御书房。 齐蒙看着圣旨上龙飞凤舞的几行字,陷入了沉思。 楚婠这个女子,倒是有点意思。 能让久居深宫的太上皇都感兴趣的人,齐蒙不信只仅仅是因为那天在庭审上的神迹。 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交易。 齐蒙顾不得生气了,他打发太监去传圣旨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安排人手调查楚婠。 现在几大股势力一同盯上了楚婠。 这还不算那些世家大族的眼线们,楚婠的一举一动可谓是实况转播了。 不过楚婠倒是不在意,照样该吃吃该喝喝,闲来练练功写写画画,照样进步比其他师兄弟们快。 焦龙已经从刚开始的不信邪,到中间的自闭自我怀疑,再到现在的毫无波澜了。 楚婠的进步速度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 或许这世间,只有师父可以和她一较高低。 “我说小师妹,在别人饥饿的时候,小声咀嚼也是一种美德你知道么?” 光听焦龙的声音,都能知道他现在正在咬牙切齿,恨不得揍楚婠一顿,奈何打不过。 一怒之下,也只能怒了一下。 此时正端着一盘点心吃的开心的楚婠,头上缓缓地冒出了一个问号。 “哦,原来大师兄也在后山呀,我以为没人呢。”楚婠一边嚼嚼嚼,一边一脸无辜的说:“我是真没有感觉到幻术的波动。” 焦龙:……生气,但是打不过。 焦龙的天赋能力不低,后天也肯吃苦,愿意努力。 在楚婠穿越过来之前,其实焦龙一直是稳稳地首席大弟子。 不过在楚婠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之后,焦龙就觉得自己这个首席大弟子的位子,有点烫屁股了。 就在焦龙气鼓鼓的想要挪个地方继续修炼时,传旨的太监终于赶到了。 他用太监独有的尖细嗓音念着太上皇的圣旨。 楚婠规规矩矩的接旨谢恩,不过依旧没有跪下。 公公倒也没有在意,这位的地位可是不一般,没人敢挑她的不是。 楚婠拍拍手心的点心渣,把圣旨递给焦龙,道:“你和师父说一声,我去去就回。” 说完直接跟着公公离开了国师府。 这边收到消息的縢宴烁眼眸暗沉。 徒弟长本事了,现在都可以和太上皇同谋共事了。 太上皇是什么样的人,縢宴烁最是清楚不过。 上一秒他可以和你下棋喝酒,下一秒,他就可以让你人头落地。 与虎谋皮,最是凶险。 到底是不放心自己的小徒弟,尽管身体没有彻底痊愈,縢宴烁依旧是让下人收拾好自己,进宫面圣去了。 ------------ 第八十四章 失落 等縢宴烁到达皇宫的时候,一个小太监直接把他领到了御书房。 里面小皇帝正坐在龙椅上等着他。 在行过礼之后,縢宴烁开门见山道:“我那徒弟性格顽劣,我担心她会坏了皇宫里的规矩。” “你不用担心,太上皇最近很喜欢她,不会怎么样的。”齐蒙说的时候,特地着重说了‘很喜欢’这三个字。 縢宴烁眼睑低垂。 就是因为太上皇对楚婠十分感兴趣,他才格外的不放心。 “怎么,你不相信朕?”小皇帝不开心了,他本就担心縢宴烁权利过大,他看不得臣子在自己面前挺直腰杆。 偏偏縢宴烁被先帝免了跪礼,普天之下,就没有他縢宴烁需要下跪的人。 再怎么说,齐蒙也是一国之君,面子还是要给的。 縢宴烁忍着担心,陪齐蒙下了三盘棋。 就在他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楚婠的声音终于出现了。 她一脸惊喜的看着縢宴烁,道:“师父!你怎么也在?” 縢宴烁看看喜笑颜开的楚婠,又看看弯腰站在楚婠身边的大太监。 这人是太上皇的亲信。 縢宴烁用舌尖抵住上颚,想着回家再教训不懂事的小徒弟。 面上倒是不漏分毫,起身和皇帝道别。 “臣等告退。” “退吧,朕也乏了。” 离开御书房之后,縢宴烁和楚婠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皇宫的小道上。 周围静谧,只能听到轻微的衣料摩擦声。 楚婠敏锐的察觉到自家师父的情绪不对。 她看了看,四下无人,于是就不再规规矩矩的跟在縢宴烁身后了。 快走两步,跟上縢宴烁的脚步,仰头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楚婠心想,这天底下,还有敢惹怒縢宴烁的人呢?当真稀奇。 縢宴烁继续往前走,没有一丝停下脚步的意思。 也不回应楚婠的话。 楚婠这才反应过来,坏了,这是冲我来的。 是我惹怒了师父。 楚婠赶紧在心里复盘,自己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想好之后,立刻忏悔认错,她说:“师父我错了,我不该在练功的时候,偷偷跑到后山吃点心。” 楚婠知道师父心软,看不得自己委屈的样子,于是故意睁大自己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縢宴烁。 由于睁的时间久了,眼圈自动泛红,效果直接翻倍。 听到这话,縢宴烁的脚步一顿,面色更是沉了一分。 啊。 看来不是这件事。 那难道…… “师父,我也不该在大师兄练功的时候,在他旁边吃东西,打扰他练功。” 縢宴烁:…… 他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了,楚婠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都在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楚婠继续自爆。 “难道……师父是因为我把嗜好辣的师兄的饭菜换成了清汤挂面?” 说完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试探道:“不能吧……师父。” 縢宴烁额角青筋鼓起,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一把抓过这个到处捣乱的家伙,拎着领子晃了晃。 “我看看你脑袋里面有没有进水,每天都在想什么呢。”縢宴烁都要被气笑了。 他直言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皇宫么?” 楚婠老老实实的摇头,“皇帝召见?” “皇帝召见我进宫下棋?” “不然呢?” 楚婠眼睛猛地睁大,有种不妙的感觉。 她小心翼翼的说道:“不会……是因为我被太上皇召见,您不放心吧。” 楚婠心虚的连敬称都用上了。 縢宴烁沉默不语,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楚婠,生生把楚婠看的心虚了。 她狗腿子一般,笑嘻嘻的攀住縢宴烁的胳膊,像葫芦藤蔓一样。 “嘿嘿,师父,我错了,我这次忘记了,下回一定先通知你。” 縢宴烁可不是楚天明,没有那么好忽悠。 给了楚婠一个秋后算账的眼神之后,就拎着人快步往宫外走。 皇宫之中耳目众多,有些话,不适合在皇宫里面说。 楚婠挎着一张小脸,觉得自己小命不保。 她原本不想让师父为楚家这种烂糟事烦心来着。 想着只要自己布置好了,之后师父只要坐在高位上,静静的看戏就好了。 哪知道…… 楚婠第一次觉得,原来皇宫距离国师府的路程这么的近。 近到她的借口都还没有想好呢。 “怎么,还没有想好怎么狡辩是么?” 縢宴烁一眼就看穿了楚婠的心思。 “哪能啊,师父,您真的冤枉我了,来来来,您坐您坐。”楚婠直接原地化身狗腿子。 她给縢宴烁倒了一杯茶水,看师父接过之后,自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润润喉咙。 “咳咳,是这样的,这不马上要到中秋了么,最近楚家那边人心也膨胀的差不多了……” 楚婠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和太上皇的计划说给縢宴烁听,没有一点保留。 一炷香之后,楚婠说的口干舌燥,縢宴烁眯缝着眼看着不远处的烛火。 原以为,自家小徒弟是个单纯好骗的小兔子,没想在,这只小兔子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慢慢的化身成了一只小狐狸。 学会算计人了。 縢宴烁抿了抿唇,心情难以言说的复杂。 要是以往,楚婠绝对会第一时间与自己商量对策,现在……竟是可以自己拿定主意了。 縢宴烁喝完茶之后,给楚婠提了几个建议,完善了一下整个计划。 “妙啊,不愧是师父,这招太妙了!” 楚婠现在拍马屁贼溜,而且加上縢宴烁的建议之后,整个计划更加的天衣无缝。 这都不能算是阴谋圈套了。 这是阳谋。 就算是楚瑜或者楚家察觉到什么,也会心甘情愿的往火坑里面跳。 飞蛾扑火的瞬间,飞蛾也是心甘情愿的,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解决是灰飞烟灭罢了。 那,自己只能努力让他们尽量晚一点知道自己的结局喽。 这样好戏才好看嘛,嘻嘻。 楚婠原以为縢宴烁的不满会持续一段时间来着,没想到在提完建议之后,就没有然后了。 楚婠观察着面色如常的师父,感觉有大招在后头等着自己。 “师父,我以后做什么,绝对第一时间就告诉你,这次就原谅我吧。” “恩。” ------------ 第八十五章 贪心不足蛇吞象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婠就接到了楚家人的通知。 说是宰相夫妇和自己的三个所谓的哥哥都在等着自己用膳。 楚婠看着挂在东边的太阳,有些无语。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楚家人这么喜欢和别人吃早饭呢。 也就是她现在不喜欢睡懒觉了,每天习惯早起做早课。 不然,以她的起床气,故意下一秒就让楚家凉凉了,根本就懒得看戏。 麻烦。 楚婠笑的虚假,跟在楚家仆从的身后离开了国师府。 当然这次离开前,没有忘记和自家师父知会一声。 这次是得到同意之后才离开的。 縢宴烁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比之前好了些。 坐着轿子一路晃悠到楚家大厅前,楚婠不觉得有什么失礼的。 她还觉得自己给楚家人的脸已经够多了。 “什么事?”楚婠可爱的脸蛋上,写满了厌烦两个字,她此时此刻,只希望楚家人懂点事,少来烦自己。 自己可是想把他们都留到中秋过后呢。 这次倒是秦氏先开了口,她当做看不出来楚婠的不耐烦一样。 依旧热情的给楚婠夹菜,“哎呦,你这孩子,一家人一起吃个饭而已。” 楚婠扫了一下桌上的人。 好么,三个楚家公子,一对宰相夫妇,还有一个……楚瑜。 “呦,这不是楚瑜小姐么,我说刚刚怎么看着眼熟,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呐。” 楚婠对自己讨厌的人,那是一点都不会客气的。 当着满屋子的人,主子下人都要看她楚婠的脸色。 楚瑜面庞涨的通红,但是现在经过嬷嬷严厉管教的她,此时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生怕过后会引来什么责罚,她是真的被打怕了。 深宅里的嬷嬷,最会磋磨人,她们惩治的手段千奇百怪,就算是痛到极致,也不会再身上留下什么印记。 楚婠倒是有点惊讶了。 她这次认真打量了一下楚瑜,发现确实不一样了。 更像个人了。 “还算是个人样,如果还和以前一样,动不动撒泼打滚,人家王子可是瞧不上呢。” 楚婠漫不经心的,一边吃着早饭一边道。 秦氏大喜过望,她没想到那藩国的侍者竟然是位王子…… 王子,可不就是未来的国王。 秦氏只要一想想自己以后能成为皇亲国戚,就有点维持不了端庄的模样了。 “那……” “哪国的王子。” 楚天明和秦氏同时发问,同时盯着楚婠看。 就连饭桌上其余人等,都看着楚婠,等着她说话。 这国家和国家之间的差距,还是有一点大的。 楚婠夹起一道小菜,慢悠悠道:“还能是哪个国家?能在中秋夜宴这种场合露面的,还能是哪个?” 楚天明倒吸一口凉气,难道…… 楚文星皱着眉,不赞同的说:“难道是燕国的王子?那人暴虐无常,杀人如麻,妹妹嫁给他,岂不是要……” 楚婠放下筷子,撑着下巴道:“哦,可以不嫁呀,我又没有逼着你们嫁。” 秦氏脸色最为难看。 在场的只有秦氏,楚天明和楚婠这三人知道,如果楚瑜不嫁给那个劳什子王子,那么死的就不是楚瑜了,是秦氏自己。 楚婠看着秦氏难看的脸色,心里都快要笑死了。 这个时候,倒是不表演母女情深了。 自己的命和女儿的命二选一。 楚婠几乎不用猜,就知道秦氏的选择是什么。 果不其然,秦氏缓了一下,就恢复了温婉的模样,她笑眯眯的给楚瑜夹菜。 道:“娘亲一定会为你打点好一切的,传言不可尽信,近日娘亲会多多打探打探。” 至于不嫁之类的话,秦氏压根就没有提起的意思。 楚天明斜着眼看了一眼秦氏,倒是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谁都不想死。 除了秦氏之外,这普天下,不就是自己和楚瑜关系最近么,他们是血亲。 所以,楚瑜必须嫁。 看到楚天明和秦氏的态度明确,嚷嚷了一声的楚文星也闭上了嘴巴。 饭桌上除了楚瑜食不下咽之外,所有人胃口都还算可以。 “对了,你中秋夜宴的时候,以出家嫡长女的身份出席吧。”楚天明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呢。 楚婠摇摇头,毫不犹豫的拒绝道:“还是不了。” 楚天明皱眉,呵斥的声音还没有发出来,就被楚婠的话堵住了。 楚婠说:“你想想,到时候是祭祀的位置距离皇帝近,还是宰相之女的位置距离皇帝近。” “我现在不光要在祭祀面前刷存在感,还要在皇帝面前多表现表现,这样才能把楚文星安排进户部。” “哈哈哈对对对,是为父考虑不周了哈哈哈。”楚天明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自己的这个四儿子,整天舞文弄墨,但是也没有个一官半职。 楚婠可以一上来就把楚文星安排进户部这个油水丰富的部门,楚家的势力只会更加庞大。 这只是第一步…… 楚天明心情甚好,多吃了好几个包子。 原本还在为楚瑜感到不平的楚文星,此时也是喜笑颜开的模样,完全忘记了刚刚自己还在心中痛骂楚婠的事情。 跟自己的前途比起来,什么都是可以抛弃的。 楚文星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自己以后当上户部尚书的模样了。 在朝堂上,他们父子四人,将是无人能敌的存在…… 幻想的画面太过美好,连带着楚家人看楚婠的眼神都变了。 只有楚瑜一个例外、 楚婠故作忧伤的叹息一声,道:“楚瑜,你不要怨我,怪只能怪你的气运不好,只能找一个皇室对冲一下。” 楚瑜机械的点头。 在这段时间里,她学乖了不少,她终于看清了楚家人的真面目。 为了楚家的未来,楚家人什么都可以抛弃。 现在被抛下的是自己,以后会是谁……谁也说不好…… “到时候一定要给楚瑜置办一些华贵的衣裳,中秋夜宴,咱们不能被其他的小姐比下去。”楚婠双手托腮,一副全心全意为楚家考虑的模样。 楚瑜在秦氏的眼神示意下,慢慢起身道谢。 ------------ 第八十六章 引鱼入网 楚瑜原本就向往中秋夜宴。 能进入皇宫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不管是和谁攀上关系,对自己都是有益无害的。 楚瑜原本还以为以爹娘对自己的宠爱,必然会带上自己赴宴的。 虽然现在目的也是达到了,但这个过程……却是屈辱至极。 这个机会是楚婠不要的,施舍给自己的。 在楚瑜看来,楚婠就是在看不起自己,在折辱自己。 她心中发誓,早晚有一天,要让楚婠跪在自己脚下求着自己怜悯她! 楚婠可不在乎楚瑜是什么感受,她压根就不在乎。 只要楚瑜能去赴宴,那么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之后怎么发展,楚婠都有对策。 左右都逃不过她的手掌。 楚天明抚掌笑,“哈哈哈,甚好甚好,你们姐妹齐心,比什么都好。” 秦氏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忍着拿出自己最温柔的笑容,才没有让气氛更加尴尬。 楚婠呵呵一笑,直言道:“我可不是和她齐心,我只是为了楚家能挣更多的钱罢了,我讨厌楚瑜。” 楚天明脸色从一瞬间的僵硬,到舒展,不过是一秒钟的事情。 他心情高涨,楚婠的话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去了。 作为楚家的当家人,他从来都不在乎下面的孩子相处的如何,谁能给家族带来利益,谁得到的资源就会多一些。 之前有老道说楚瑜能给楚家带来好运,但是命里有劫数,只要找个替死鬼,楚家就能万无一失了。 楚天明信了,于是有了楚婠。 现在,楚婠是未来的祭祀,她说楚瑜能给楚家带来厄运,只有和藩国来的王子结合才能破解,楚天明也信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反正这些孩子对于楚天明来说,都是无所谓的,能给家族带来实质性的利益的,他才会放进眼里。 楚瑜沉默许久,见没有一个人帮自己说话,实在没有忍住。 开口道:“姐姐这话说的未免太过绝情,我从未伤害过姐姐,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还不等楚婠开口你,楚天明就说:“楚婠说话直接,但是心是好的,你不要误会了她。” “如果不是她,你还进不去中秋夜宴。” 楚瑜楚楚可怜的扮相瞬间破碎,她牙关紧咬,刚想要发作,就被顺便的嬷嬷拍了一下。 楚瑜一个瑟缩,不敢再说什么了。 秦氏把她们的互动都看进眼里,觉得嬷嬷的调教还是有成果的,只要多加锻炼,到时候也不怕在中秋夜宴上出丑了。 秦氏这次没有站在楚瑜的立场上去维护,而已亲切的对楚瑜说:“啊瑜,从今天起,为娘每天就会去你住的地方教你礼仪,免得到时候面圣出现什么纰漏。” 楚瑜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好字来。 “谢谢娘亲。” 她现在才是真正的清醒了,宰相夫妇嘴上说着多么多么的爱自己。 其实从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去乡下看过自己就可以看出来,他们,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现在为了楚家的利益,什么女儿,根本就是筹码。 楚婠现在一点都不排斥进入楚家了,她在国师府除了练功和缠着师父,也没有别的事情干。 没事多来来楚家看看热闹,搅合搅合浑水,也是蛮有意思的。 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一直在饭桌上做背景板的几位楚家公子,什么话都没有说。 楚婠心情极好,勉强多和楚天明说了几句。 交代了那藩国的王子有什么喜好之类的细节。 “如果楚瑜能得到王子的青睐,那么不仅可以破除她身上的天劫,而且楚家的势力也会更加壮大。” “为父知道,还是你的消息灵通,不仅知道藩国来访的使节是位王子,而且还知道这个王子的喜好,为父有你这样的女儿,当真幸运。” 楚婠笑,“确实是幸运。” 她好像能看到楚家如何壮大,然后……自己如何把楚家并入囊中的场景了…… 楚婠觉得自己现在在投资,先把楚家养的肥肥的,然后用一个极好的价格卖给太上皇。 自己不仅能拿到巨额的报仇,而且还能卖太上皇一个人情。 双赢啊。 早膳过后,楚婠就离开了楚家。 没了楚婠坐镇,楚天明不敢让楚瑜在楚家久留,生怕影响了楚家的运势。 直接派人把楚瑜送走了,不过这次不一样的是,秦氏也跟着离开了。 她想要亲自教导楚瑜礼仪。 嬷嬷学的到底是大宅院里的规矩,放到皇宫中,难免有不足的地方。 秦氏可是一品的诰命夫人,她不觉得有人能比自己教的更好。 不过当秦氏自信满满的开始教学之后,才失望的发现,自己的这个女儿,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 在楚瑜第十一次做错动作之后,秦氏终于爆发了。 她皱着眉,拿个教条用力抽在了楚瑜的手心。 “啊!”楚瑜吃痛,她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目前,竟然也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娘……”楚瑜的眼泪都下来了,“你是不是也听信了楚婠那个贱人的谗言!” 秦氏瞪她,不满道:“张口闭口就是脏话,这像什么样子!等到了皇宫里还是这样,难免被人笑话,这丢的可是楚家的脸面。” 楚瑜崩溃了,她哭喊道:“楚家!楚家!楚家!你只在意楚家!我可是你的女儿!” “你如果不是我的女儿,我现在压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来教导你!”秦氏从小出身不低,身边从来没有粗俗的女子。 之前念在楚瑜在乡下长大的缘故,放任她,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楚瑜一定,必须赢得藩国王子的心。 秦氏叹息一声,放下戒尺,揽着楚瑜道:“娘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如果你成为了王妃,那楚婠还敢对你不敬吗?你能不能明白娘的良苦用心。” 楚瑜哽咽道:“娘,我不喜欢楚婠,你们也不能喜欢楚婠。” “我会让王子喜欢我,到时候我要让楚婠跪在地上求我原谅她!” 秦氏满意的看着楚瑜眼中的恨意,道:“这才对么,有志气,讨厌谁就让谁消失就好了。” ------------ 第八十七章 中秋夜宴 说完,秦氏就继续教导楚瑜礼仪了,楚瑜也学的认真。 倒不是真的发现秦氏是真的为自己好的,她现在明白,对自己好的只有自己。 楚瑜在心中发誓,自己一定要靠着自己的努力,让之前给自己不堪的人,纷纷跪倒在自己脚下。 靠着这份“斗志”,楚瑜倒是真的把皇宫的礼仪学的像模像样的。 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 楚婠在吃吃喝喝,不时调戏一下自家师父中,不知不觉就度过了这一个月。 今晚就是皇宫夜宴的日子。 楚瑜的面前摆满了华贵的衣裳,秦氏在旁边认真挑选着,完全没有过问楚瑜的意思。 她觉得楚瑜的眼光不行,毕竟是在乡下长大的孩子。 挑挑拣拣,秦氏最终确定了一条素雅低调的裙子。 “今晚那些小姐必定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到时候你就穿这件,低调但是不廉价,这布料都是上好的,绣的都是暗纹。” “你就拿出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动的。” 对此,秦氏胸有成竹。 楚瑜的长相虽然比不上楚婠,但是倒也是不差的,特别是那双眼睛,带着泪花看人的时候,总是让人想要狠狠地搂在怀里。 楚瑜也知道自己的优势,她欣然接受了秦氏的安排。 成败就看今晚的了。 她一定要拿下那个王子,不管是用什么手段…… 楚瑜在秦氏看不到的角落,小心的把一小包药粉藏进了袖子里。 …… 另一边,楚婠倒是简单快捷多了,她直接穿着一身道服,跟在縢宴烁身后。 道服样式简单,便于行动,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宫道上。 楚婠一心期待着今晚的大戏,她故意没有占卜,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个悬念。 就像是看电影一样,被剧透了就不好玩了。 时辰到了,大家按照自己的官职和亲属关系纷纷落座,女眷的位子都在大臣的后方。 宰相大人的位子仅次于縢宴烁,不过縢宴烁身边只有楚婠一个人。 而楚天明身后可是有一大家子人,因此,在人群中的楚瑜,其实也没有那么引人注目。 楚瑜牙根紧咬的看着楚婠,在她看来,楚婠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这不,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皇帝还没有落座。 大家也都放松许多,好些人想要和縢宴烁攀关系,但是碍于身份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不敢直接和縢宴烁搭话。 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想要和楚婠打好关系。 楚婠倒是也不怯场,她落落大方的周旋于各个官员之间。 那些原本以为楚婠只是一个花瓶的官员,经此之后,都对楚婠刮目相看了。 不说别的能力,就单看楚婠这个气场和大方得体的举止,楚婠都不可能是那些传言一样,只是给縢宴烁暖床的工具。 至于这些小道消息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皇上到……” 随着太监的通报声,大厅里的所有人纷纷跪地。 縢宴烁也带着楚婠一起行礼,不过二人没有跪地。 皇帝只扫了他们一眼,落座后道:“众爱卿平身吧。” “今天是中秋大好的日子,不用拘束。” “是,谢主隆恩。”又是齐刷刷的一片谢恩。 皇帝说不用拘束,但是大臣不可能不拘束。 楚婠坐在皇帝的下属位置,该吃吃该喝喝,倒是引起了皇帝的侧目。 他对楚婠的事迹可谓是知之甚多,加上最近有意打探,皇帝对楚婠起了兴趣,他开始好奇,楚婠到底会怎么做。 想让楚家倒台,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本来头疼的问题,现在有人主动帮自己解决,皇帝倒是乐得自在。 “楚婠。”皇帝终于还是没忍住,叫了一声楚婠的名字。 “臣在。”楚婠用娟帕擦擦嘴巴,站起身回道。 “听闻你之前在国师府门前使用过幻术,把发生的事情装进法宝中了,可有此事。” 皇帝都这么问了,那必然是已经打探清楚了。 楚婠也不遮掩,道:“却有此事。” “哦?能否在此演示一番,好让朕也开开眼界。”皇帝不是没有见过幻术,但还是第一次听说幻术可以如此使用。 能随时随地看发生过的事情……那岂不是代表着,这天下在楚婠眼中,就没有秘密了? 皇帝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婠上前一步,拿出镜子,不好意思的说:“回陛下,此法宝只能用一次,臣炼化数月只成功了那么一次。” “而且……炼化的条件也十分的苛刻,之前臣只是想要做个测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皇帝说:“哦?那现在是演示不了了吗?” 楚婠道:“不仅是现在演示不了了,今后可能都不能用了,臣还想长命百岁呢。” “无妨,朕只是随口一说,为了一句戏言透支气运生命,就得不偿失了。”皇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楚婠也不惧,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道:“不过臣还有另一样法宝,可以随着意念变大变小,必要时能出其不意的压制敌人。” 说完,楚婠就拿出了法宝,在大殿之上演示一番。 周围传来阵阵的惊奇声。 此时的楚婠,是整个宫殿的焦点。 不过谁也不敢轻视她,看着楚婠的眼神都透露着惊叹与讨好。 小太监的通传声被大臣和家眷们的惊呼声掩盖了,谁也没发现,藩国的王子是什么时候到的。 直到楚婠把法器收起来,众人在注意到,楚婠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身高八尺,奇装异服的男人。 这个人挑唇一笑,一股邪气的感觉。 他右手搭在左肩上,对着小皇帝行了一礼,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吧。” 燕北来之前一个月就给齐蒙上了折子,表示自己要在京城久留一段时间。 自己的弟弟贪玩,离家出走来到了中原地带,之前齐蒙也象征的派人去找过,没有半点踪影。 燕北这次来,就是来寻亲的,而且想请縢宴烁占卜一下,自己弟弟的大致方位。 燕北侧身看向坐在一起的縢宴烁和楚婠。 挑挑眉,颇感兴趣的问:“请问这位姑娘,是祭祀的徒弟吗?刚刚好厉害的幻术,在下佩服佩服。” ------------ 第八十八章 不一般 楚婠微笑回道:“是的,不过刚刚只是皮毛而已,我的能力还有待提升。” “姑娘谦虚了,敢问姑娘可有婚配?” 燕北总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不是很正经。 原本低头喝茶的縢宴烁,闻言抬起头来,扫了一眼燕北。 之后偏头看向楚婠。 楚婠摇头,“并未婚配。” 燕北一拍手掌,朗声道:“甚好甚好。” 说完转头就像皇帝行礼,道:“臣请陛下赐婚,臣想要迎娶这位姑娘。” 皇帝:…… 楚婠嘴角抽搐,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人,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吧,怎么好意思求婚的啊。 縢宴烁把茶盏放下,比平时稍大的声音,让楚婠更加汗流浃背了。 她师父就是生气了。 虽然现在表面上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是楚婠就是知道,等回到国师府,就有自己好看的了。 自己刚刚应该说自己结婚带俩娃的。 总之,楚婠就是一个大后悔。 不是,这人有病吧。 楚婠越想越觉得这个男人有病,哪有一上来就求亲的? 齐蒙也是没有想到燕北这么直接,赐婚是不可能的。 楚婠不仅仅是祭祀继承人这么简单,她身上牵扯太多东西了,不能再和燕国的王子有关系了。 皇帝抿唇,直接拒绝说:“不可以,楚婠是未来祭祀的继承人。” 这是皇家第一次正面承认楚婠的身份。 之前大家都是猜测,楚婠可能是祭祀的继承人,不过这个身份由皇帝陛下亲口说出来,意义是不一样的。 大臣们哗然的同时,又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 楚家人,特别是楚天明,嘴角那是压都压制不住。 秦氏虽然有些担心楚婠不好把控,但是总体还是高兴的,楚家有了这样一张底牌,底气更足了。 除了楚瑜,所有人都在开心。 哦不对,还有一个低气压的縢宴烁。 楚瑜手中的锦帕,都快要被她拧断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打扮,这些日子来付出的汗水泪水,比不过楚婠轻飘飘的一个杂技。 她恨。 恨楚婠,恨楚家,恨所有不喜欢自己的人。 那个王子一定是被楚婠的表象迷惑了,不然,那么热烈俊朗的人,怎么会想要娶楚婠呢。 之前楚婠和楚家的其他人,都在要求楚瑜必须得到藩国王子的青睐,一定要嫁给他。 楚瑜是不开心的,但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也为了报仇雪恨,楚瑜决定忍辱负重。 但是让她意外的是,传闻中凶神恶煞的藩国王子,其实是个如此俊朗的人。 倒也不亏。 楚瑜美滋滋的想着,只要王子看到自己,就会知道,自己比那个楚婠好几十倍几百倍。 实在不行……她还有别的计划…… 想到这里的楚瑜,暗中摸了摸自己袖中的东西,彻底安下心来。 楚瑜想了这么多,其实现实只过去了一瞬。 燕北在听到皇帝陛下果断的拒绝之后,也就作罢了。 他遗憾的对着楚婠说:“可惜了,我们有情人要被生生拆散了。” 楚婠一脸的黑线,她能明显感受到,自家师父周身的气压更加低沉了。 要老命了。 “王子说笑了,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 对于这个过于自来熟的人,楚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燕北倒是不客气,他一点尴尬的感觉都没有,“我叫燕北,来京城找我弟弟,你以后叫我啊北就可以了。” 楚婠假笑,客气道:“还是不了,您是王子,我还是叫您燕王子吧。” 燕北笑着靠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站起身的縢宴烁挡了回去。 燕北抬眼对上縢宴烁的目光,笑了。 他眼睛微微眯起,意味深长的说:“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徒弟都没有说什么,你何必生气呢。” 縢宴烁始终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燕北。 楚婠都有点佩服燕北了,这人是个猛士。 没有人能对抗的了縢宴烁的眼神杀。 “啧啧,真有意思。”燕北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有意思。 说完之后,燕北就坐到了他的位子上,这个位子刚好和楚婠面对面。 楚婠看着对面笑的开怀的人,有些无语。 偏偏这人好像察觉不到别人的情绪似得,冲着楚婠举杯。 出于礼貌,楚婠也端起了茶杯。 縢宴烁瞥了一眼楚婠,道:“怎么?渴了?” 楚婠赶紧把递到嘴边的茶杯放下,乖巧道:“没有,师父,我就看看茶有没有凉。”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和他靠的太近。”縢宴烁的消息网,是皇帝都比不上的,他知道这个燕北,表面上看着阳光开朗, 其实背地里,最是阴狠。 只要被燕北盯上的人,十有八九没有好下场。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盯上的,无一例外都成了乱葬岗的一份子。 残暴的程度,如果放在中原,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 楚婠连忙表态道:“师父说的对,我知道了。” 看着楚婠乖巧听话的样子,縢宴烁心情终于好了点。 楚瑜看着对面那人和楚婠互动的样子,牙根痒痒。 这场宴会虽然是皇家组办的,但是皇帝显然对这种场合不感兴趣。 喝了一点酒之后,就兴致缺缺的,早早的离席了。 在皇帝走后,大臣们终于活络了起来。 带着家眷们到处走动,结识同好。 楚婠看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心想,这个场合怎么看怎么像公园里的相亲角。 家长带着自己的子女,互相引见。 这不,一找到机会,楚天明就带着楚瑜来到了燕北身边。 “燕王子,这位是小女楚瑜,仰慕王子已久,不知可否有幸结识一番。”楚天明的姿态没有放的很低。 他毕竟是一国宰相,尽管心中急迫,但姿态过低,只会引来轻视。 特别是像燕北这样身份地位不低的人来说。 燕北漫不经心的说:“幸会幸会,在下燕北。” 燕北的注意力还放在楚婠的身上,他看的出来,楚婠的师父,当朝的祭祀,对楚婠的态度不一般。 想要和国抢人,这个有点难度啊…… 但他燕北,还就是喜欢做有挑战的事情。 ------------ 第八十九章 围观吃瓜 楚瑜顺着燕北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了楚婠的身影。 她狠狠的攥紧了拳头,这才忍住没有当场失态。 “小女楚瑜,是楚婠的妹妹。”楚瑜心中屈辱,但还是借用了楚婠的名号。 果然,当听到楚婠的名字后,燕北果然来了兴致。 他哦了一声,问:“你们有血缘关系?” 在燕北的部落,血缘是维系关系的纽带,非常的重要,他们部族是没有手足相残的先例的。 楚瑜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想说有血缘关系,以借此拉近和燕北的距离。 但是,楚婠是楚家捡来的弃婴,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只是大家都没有在明面上讲出来罢了。 倒是楚天明反应的快。 他说:“两个都是我的女儿,只是楚瑜从小身子不好,一直被养在乡下,姐妹俩聚少离多,近些年才生活在一起。” 楚天明说的也都是事实,不过是隐藏了一些信息。 果然,燕北直接理解成了楚瑜和楚婠是同父异母的关系。 甚至还脑补了楚瑜是外室生的女儿。 不过终归两人是有血缘关系的,感情也是别人不能比的。 燕北的这种想法要是被楚婠知道了,不知道会翻一个多大的白眼。 “坐坐,站着多累啊。”燕北拍了拍身边的位子,示意宰相大人落座。 他还想从楚天明口中多了解一下楚婠呢。 楚天明笑笑说:“哎,我年纪大了,身体有些不适,我就先离开了,你们先聊。” 楚瑜被楚天明推着坐到了燕北身边。 燕北挑挑眉,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拒绝。 在楚天明离开后,两人就陷入了沉默。 最终还是楚瑜先开了口。 她也不知道聊什么话题,于是楚婠的名字又出现在了她的口中。 楚瑜说:“楚婠和她师父的关系不一般,别人是无法介入的。” 燕北撑着头看楚瑜,问:“为什么要介入?开心就好了,谁也没有规定一定要长久的发展啊。” 漫不经心的语气,愣是让楚瑜僵硬在原地。 “哈哈哈哈哈。你真好骗。” 在气氛快要临近冰点的时候,燕北噗呲一声大笑出声。 楚瑜反应过来燕北在开玩笑,这才松了一口气。 把手中的酒杯递给了燕北。 燕北似笑非笑的看着楚瑜,问她:“你确定要让我喝这杯酒?” 楚瑜背后已是一层的冷汗。 她差点就动摇了,但是想到自己今后的锦衣玉食,和楚婠羡慕自己的样子。 她硬生生的忍耐住了,笑出自己最好看的角度,道:“民女敬燕王子一杯。” 燕北笑嘻嘻的接住酒杯一饮而尽。 “我和你也是投缘,不如我们去别处聊聊这儿人太多了,吵死了。”燕北站起身,向楚瑜伸出一只手。 这手纤长白皙,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暴虐之人的手。 楚瑜彻底放下心来。 心想,那些传言果然不可信。 放心的同时,又有些庆幸,自己之前还想着,该如何把燕北引去自己之前设计好的地方呢。 没想到,燕北这么配合,省了自己不少功夫。 “我们去御花园转转?” 在把楚瑜拉起来之后,燕北一直没有放开楚瑜的手。 楚瑜就这么含羞带怯的跟着燕王走。 她脑子里还在回想之前计划的路线。 每次皇宫夜宴群臣的时候,都会事先准备好一些厢房,好供臣子家眷们休息。 宰相到底是一品大臣,就连宰相的女儿都有独立的一间厢房。 楚瑜的目的地就是那儿。 不过燕北显然不想去什么厢房,他不等楚瑜反应,径直拉着人去了御花园。 楚瑜脸色开始有些僵硬,她试图劝阻,道:“燕王子,现在时辰不早了,我们在御花园要是冲撞到了宫里的嫔妃……” 燕北脸色越发红润起来,呼吸也不如来时稳当。 “怕什么,遇到了就让她们看看,我们在玩什么游戏。” 楚瑜脚步一顿,这是真的有些慌张了。 她是想设计圈套把燕王子算计进去,等生米煮成熟饭,燕王子就算是看在两国的关系上,都必须娶了自己。 但是……如果燕王子在御花园…… 那自己的名声,自己以后还怎么做人…… 不要说让楚婠羡慕嫉妒自己了,到时候,还可能会惹来天下人的嗤笑。 楚瑜是真的怕了,她开始后悔自己之前的那些决定。 “不了,燕王子,我们还是回去吧。”楚瑜还想要垂死挣扎。 燕北直接气笑了,他皱着眉看楚瑜,道:“明明是亲姐妹,怎么差距这么大呢,你在给我端来那杯酒的时候,想的不会是我八抬大轿娶你吧。” “恩?你不会蠢到这个地步吧?” 燕北的声音不大,但却是像炸雷一般响彻楚瑜的耳朵。 楚瑜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 那个药,明明是无色无味的……怎么会…… 之前给楚婠也用过,明明不会被发现的…… 楚瑜张嘴想要求饶,却直接被燕北堵住了。 燕北用衣带封住楚瑜的嘴巴之后,这才满意了。 “以前只有老子给别人下药的份儿,没想到这中原果真不一般,刚一来就有人对我下药,我真开心。”燕北的神情兴奋到有些神经质。 楚瑜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的滑落。 燕北压根就不在意,他三两下就制服了楚瑜。 之后就是一片的旖旎。 燕北懒得找个遮掩的地方,把楚瑜随便拖进一片花丛,就开始了动作。 这个时候药效正是猛烈的时候,燕北原本就是身强力壮,不用药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消受得了的。 更何况现在…… 楚瑜绝望地望着不断晃动的夜空。 心中绝望的祈求,希望之前安排的下人不要来找自己…… 希望他们看到厢房没人的之后,知道变通……不要来找自己…… 千万不要来…… 不过,在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之后,楚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声音……绝不是一两个人。 燕北的脑袋是清醒的,但是他就是不想停下来,谁愿意看就看,他有的是本钱。 等楚婠跟在众人身后到达御花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衣冠整齐的燕北,在浑身没有几条布料的楚瑜身上动作着。 秦氏直接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宰相大人脸色黑如锅底,站住脚步,任由秦氏摔倒在自己身边的石子路上。 ------------ 第九十章 看戏 御花园里的动静太过喧闹,把皇帝都惊动了。 好在在齐蒙到来之前,燕北就收拾好了自己。 至于楚瑜……身上只有自己哥哥的一件披风,周围人多,不仅仅有女眷。 这京城中所有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此刻算是集齐了。 未出阁的小姐们,又好奇又害羞,想看又鄙夷楚瑜的作风。 楚瑜把自己裹进披风里,努力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想要把自己缩回燕北的身后。 哪知道燕北竟然丝毫不顾及她的脸面,就这么大咧咧的把楚瑜推出来。 道:“嗨呀,宰相大人真是有个好女儿,姿色上乘,深得我意。” 楚瑜低着头,根本不敢抬起来,生怕看到一张张鄙夷的脸色。 楚婠噗呲一声笑出来,之后赶紧咳嗽两声掩饰一下。 不然要是被楚家的人看到了,这以后的戏份可就不好演了,还需要费些口舌。 着实费劲。 好在在场的人,好些都发出了鄙夷嗤笑的声音,完美的掩盖了楚婠的笑声。 楚天明脸色都不能用黑如锅底来形容了,他现在简直恨不得立刻掐死楚瑜。 如果别人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女儿还好,他还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但是!但是! 为了能让楚瑜有资格站在燕北身边,刚刚自己可是亲自引见了他们。 楚天明后悔,悔的肠子都青了。 “孽畜!” 楚天明也顾不得皇上在场了,他高高扬起手掌,用力的挥在了楚瑜的脸上。 楚瑜只能受着,连叫都不敢叫出声来。 她就算是从小在乡野长大,从来没有受到什么教育,但是她也知道,被人在御花园当众捉了个现行,是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委屈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燕北一副心疼的模样,控诉楚天明道:“宰相大人这是做什么,你的女儿这么乖巧懂事,刚刚可是极力在配合我呢,打坏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楚天明眼前更加发黑。 现场的气氛已经尴尬到了极点,不过这当然是对于楚瑜来说的。 至于其他的那些吃瓜群众,倒是乐得自在。 最近楚天明的气焰越发高涨,已经有很多人看不顺眼了。 但是由于楚家有楚婠的撑腰,一时间没有人敢反抗。 祭祀的身份可是很高的,谁能得到祭祀的青睐,那这辈子基本上就算是平步青云了。 想要巴结縢宴烁的人不在少数,不过都碰了壁。 现在发现楚婠是可以巴结的,大家都牟足了劲。 一些想看楚家热闹的人,此刻也都尽力表现出惋惜的模样。 毕竟这楚瑜表面上也还是楚婠的妹妹不是么。 总归是要给未来祭祀面子的。 “妹妹,你这做的就不对了,如果你对燕北王子一见倾心,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表明心意,到时候宰相大人也会给你说亲的啊。” 楚婠站出来,这时候倒是喊上妹妹了。 尽管楚婠一副为你好的模样,但是楚瑜就是看出了她眼底的幸灾乐祸。 楚瑜的精神岌岌可危。 偏偏楚婠还不愿意放过她,继续火上浇油道。 “你看看,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以后怎么好嫁人啊。” 楚瑜尖叫一声,双手张开,想要用指甲抓挠楚婠的脸,想让她永远闭嘴。 楚婠可是早有准备,一溜烟的躲到旁边去了。 楚瑜身上衣衫不整的,随着她的动作,又是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外。 自始至终,皇帝都没有开口,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今年的这个中秋夜宴,倒是有几分意思。 不过,这楚家让他泱泱大国在燕国面前丢了脸面,这笔账他也是记下了,以后会找回来的。 楚天明气的发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一直搀扶着他的楚意远开口呵斥住了疯狂的楚瑜。 他的脸色同样难看,最近一段时间楚婠给楚家争取来的脸面,都在此刻被楚瑜断送了。 不知道以后还有哪家姑娘愿意嫁到楚家来…… 他们就算是仕途再顺利又能怎么样,不会有人高看他们…… 楚意远心中一团郁气,这楚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接回楚家。 不,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生下她! “你还嫌楚家丢的人不够多么?!还不快快滚下去!” 楚意远说话也不客气了,他觉得以前一直维护这个妹妹的自己就是个蠢货。 有些人,从骨子里就是上不了台面的。 贪心不足蛇吞象! 燕北抱着双臂看戏,楚婠在看戏的时候不经意间对上了燕北看过来的视线,倒是一愣。 楚婠以为能做出在御花园当众苟且事情的人,眼神一定是充满了浑浊世俗功利的。 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叫燕北的王子,眼神倒是清澈。 楚婠背着手在身后掐指一算,指尖一顿。 之前倒是小瞧了燕北。 縢宴烁把楚婠和燕北之前的小互动看在眼里,面色一沉,开口对皇帝说:“陛下,臣身体不适,现行告退。” 在皇帝点头应允后,提溜着自家小徒弟就离开了事故现场。 楚婠啧了一声,走远之后,有些遗憾的开口道:“师父,你这是干什么,好不容易抢到前排的看戏位置,倒好的视角啊。” “沉浸式看戏。” 縢宴烁额角青筋一蹦,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有忍住。 用力在楚婠额头弹了一下。 “嗷!”楚婠疼的泪花都出来了。 不过看着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的师父,楚婠赶紧蹬蹬蹬跟上,她的师父大人不开心了,她还要赶紧哄哄呢。 至于楚家那些闲杂人等,楚婠一秒抛之脑后。 在縢宴烁和楚婠离开之后,一些大臣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有些极端的老学究表示,这不仅仅是伤风败俗,更是不把皇室看在眼里,需要浸猪笼。 楚瑜吓得面色苍白,想要为自己辩解,却不敢发生一丁点声音,她此刻被鄙夷的目光包围了。 之前有楚婠在,一些想要巴结苏皖的人还稍稍顾虑一下,万一呢,万一楚婠还是记挂自己这个妹妹的呢。 可不能为了一个不重要的小角色,而耽误了自己前程。 ------------ 第九十一章 成亲? 不过现在楚婠和縢宴烁都离开了,他们也就没有顾虑了。 “陛下,此女留不得,在皇家夜宴上都敢勾引男人……此等狐媚。” “是啊是啊,陛下,要不是看在她是宰相之女的份儿上,那都是要诛九族的!” “陛下,臣恳请陛下刺死此女!” 声讨声络绎不绝。 齐蒙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让人捉摸不透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楚瑜终于忍不住了,她不想死,她还这么年轻,这么貌美,她不能死! 楚瑜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楚天明。 楚天明直接回避她的目光,死了也就死了,死了还干净,省的一天到晚惹是生非。 楚瑜又看向一向偏袒自己的几个哥哥。 以前,当自己和楚婠发生冲突的时候,或者自己有一点委屈,向他们倾诉的时候,他们总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不过结果再次让楚瑜失望了。 她的几个好哥哥,一个个都没有说话,不仅不帮她,还用一种让她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她。 好像她是什么不该出现的脏东西一样…… 楚瑜是真的绝望了,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正悠悠转醒的秦氏。 此时秦氏正被楚修明搀扶着。 秦氏还未睁眼,就听到耳边此起彼伏的声讨声。 她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把楚瑜塞回自己的肚子中。 当初真的不该生下这个女儿的,或者在云游老道说楚瑜命中有天劫的时候,就直接放弃这个孩子。 若是如此,也不会有如今这等惊世骇俗的丑闻了。 秦氏不想醒,但是不得不醒。 因为楚瑜看出来了,她正殷切的叫着自己母亲。 秦氏:…… “娘,娘亲,求求娘亲救救我,我是被陷害的!”楚瑜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开脱。 慌乱中只能选择撒谎。 秦氏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她心中其实清楚,没有人会陷害楚瑜。 如果硬要找出一个人来的话,那只有楚婠一个。 但是,就看楚婠现在的身价和地位,绝不可能用如此低贱且漏洞百出的法子。 秦氏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大大的巴掌印落在了楚瑜脸上。 楚天明打左脸,秦氏打右脸,倒是对称了。 楚瑜直接蒙了,她心如死灰,觉得自己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闭嘴!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楚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秦氏简直要疯了,她不敢想回去之后,自己将要面临什么。 楚瑜做了这等荒唐事,而这个死丫头偏偏又是自己生出来的。 楚天明一定会怪罪自己的。 况且,自己最近还总是往楚瑜住的宅子里面跑,说是教导她礼仪…… 这要是被旁人知道了,定是要怀疑自己都教了些什么。 秦氏两眼一抹黑,楚天明和她一样。 齐蒙终于看够了热闹,他心情极好的看着宰相夫妇气到发抖的手指。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么。” 齐蒙是皇帝,皇帝一开口,那些大臣都安静如鸡的等候皇命。 齐蒙现在可不打算处死楚瑜。 要是楚瑜死了,那之后楚婠的计划可能就会大打折扣。 他算是看出来了,太上皇和楚婠的计划,绝对不仅仅是想让楚家倒台。 他们还有更大的计划在后头等着…… 那自己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齐蒙一挥手,吩咐道:“来人,把楚瑜小姐带下去,好好照料一番,之后送回宰相府。” 大臣刚要不满,就听齐蒙继续道:“燕王子,你父亲是个敢作敢当的人,想必你也是一样的,既然做了,就要负责到底。” 燕北用事不关己的态度回道:“那当然,楚瑜小姐也是可怜,被这么多人指责,臣都看心疼了。” 齐蒙在心中冷笑,心疼也不见你为她说一句话,就这么让她衣不蔽体的被众人指责。 “那好,那就挑个日子,把人接回府里吧。” 戏也差不多唱完了,齐蒙也不打算在御花园喂蚊子,说完之后就摆驾回宫了。 燕北站在原地,舌尖定了定腮帮,心情倒是还不错。 一个楚瑜而已,不足以调动他的情绪。 燕北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之前和楚婠对视的那一眼。 少女清澈纯真的眼眸,其中带着点算计得逞的小得意,怎么看怎么勾人…… 就在燕北沉浸在回忆里的时候,偏偏有人没有眼色的打断道:“燕王子,真是让你看笑话了,楚瑜这样的货色,完全配不上王子您。” 看官服,来人应该是个六品的小官。 能来参加中秋夜宴,对他来说,该是莫大的荣幸了,而且这次还免费看了场如此大的好戏。 燕北斜眼盯着这人,懒得理会这样溜须拍马的语气。 “我的女儿,从小就被严加管教,您……” 燕北呵笑出声,“如果你不想你女儿死的话,尽管送来。” 那小官员立刻闭了嘴。 他是想要攀关系,但是也确实是不想葬送自己女儿的性命,最后只是灰溜溜的离开了。 没有好戏看了,燕北有些无趣的漫步在宫道上。 他身边有好几个皇宫的侍卫,说是保护他,其实是在监视他。 燕北知道,但是他不在意。 他来楚国,倒是真的是为了找自己的弟弟。 那个不省心的死小孩,等他找到他之后,有他好果子吃的。 就在燕北即将走到皇宫大门的时候,楚文星追上来。 面色依旧不好,他语气不善的问道:“喂,你打算什么时候接楚瑜到你府邸。” 楚文星现在连妹妹都喊不出口,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丢人过。 燕北顿住脚步,慢慢转过身来,周身的气场是楚文星不能比的。 “你在和我说话?” 燕北面上没什么表情,也不恼怒,也不开心。 但是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是让楚文星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他语气不自觉的就软化了下来,有些磕磕巴巴的说:“是,我,我是想问,你们现在都这个关系了,什么时候成亲。” “成亲?” 燕北好像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完全没有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 ------------ 第九十二章 纳妾而已 “你,你笑什么。” 楚文星在燕北面前,莫名有些气短。 明明是自己的妹妹被菲薄了去,他却不敢像以前质问楚婠那样质问燕北。 “我在笑你蠢啊,你和你的好妹妹一样蠢。” 燕北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不然也不会得了个杀神的名号。 在边疆,燕北的名字可是可以止小儿啼哭的,在燕国,没有人敢惹燕北。 哦,除了他的好弟弟之外,没有人敢惹怒燕北。 就算是楚国的国君,都要给燕北几分面子。 “你是妹妹自己给我下药的,又不是我强迫的她。”燕北一点面子都不给楚家人留。 他就这么站在宫门口,当着众多太监皇宫侍卫的面,说:“我好好的吃着我的酒菜,她凑上来递给了我一杯下了药的酒,我只是顺势而为而已。” “现在楚国国君让我负责,我很乐意,但是你们不会惦记着我的王妃之位吧。” 燕北边笑边说:“楚瑜?她也配?” 楚文星之前有些猜测,楚瑜能和燕北勾搭在以前,应该是她自己设的计。 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计策竟然可以蠢笨下作到如此地步。 楚文星都不敢想,之后父亲哥哥在朝堂上该如何立足。 被燕北骂蠢笨,楚文星还没法反驳。 他来之前,还以为楚瑜多多少少能得个侧妃的位置。 这样楚家也不至于太过难堪,而且怎么说也是能攀上燕北这条关系的。 不过现在看来…… 燕北耐心告罄,懒得理会楚家的人了,一个玩意儿而已,玩玩就得了,不会真有人以为他会在意吧。 “纳妾而已,随便哪天抬个轿子去就好了,或者你们自己给我送来。” 说完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留下楚文星一个人在原地,表情变了又变。 最终一咬牙,跺跺脚,也离开了皇宫。 他是没有脸面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之前父亲说要给他安排进户部,楚文星现在也不想去了。 到了那儿,只会遭到更多的嘲笑。 从这一刻开始,楚文星就把楚瑜恨上了。 都怪这个楚瑜,是她的自作主张,让楚家陷入了这样尴尬的境地。 回到家的楚文星,沉醉在酒坛子里,他不敢想自己的未来。 楚天明和秦氏互相搀扶着下了轿子,两人一路无话。 身心俱疲的两人,在下人的伺候下梳洗,秦氏洗着洗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自责道:“是我错了,我当初真的不应该把她送到乡下去不管不顾,我不该留着她。” 这话是什么意思,楚天明怎么可能不明白。 他也在后悔,但是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 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只能想办法补救了。 在二人商量对策的时候,下人通报说楚瑜被送回来了。 砰地一声,楚天明把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倒了地上。 四分五裂。 “没用的东西!” 楚天明气急败坏。 在离开皇宫的时候,楚天明就交代身边的下人,让他们在皇宫门口等着楚瑜,在她被送出来之后,立刻抬着轿子把人送去燕北住的府邸。 不要回楚家,让她去她该去的地方。 也省的脏了楚家的地界。 这倒是真的应了楚婠之前的卜卦,楚瑜留在楚家,只会影响楚家的运势。 这不,秦氏也只是最近和楚瑜接触的多了,现在也是身体不适,气运渐弱。 楚天明现在对楚婠的话深以为然,他后悔之前没有听信楚婠的话。 就该早早的和楚瑜断了联系。 秦氏深吸一口气,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这个做母亲的,还需要善后。 不然,不仅丢了脸面不说,还会引来夫君的不满。 “让她去西厢房住下,明天一早,天不亮就给我再送一次。” 楚文星在第一时间就把燕北说的那些话告知了宰相夫妇。 就是因为知道这次全是因为楚瑜下药引起的事端,宰相夫妇才如此的着急。 人家燕王子没有当众揭穿这等丑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不仅如此,现在燕王子还愿意收了楚瑜,楚天明和秦氏简直谢天谢地了。 他们楚家的庙实在是太小了,容不下楚瑜这尊大佛。 原本就流于表面的母爱,此时在这样重大的打击面前,瞬间灰飞烟灭。 楚家所有人都在焦头烂额,只有楚瑜忙着打扮自己。 刚刚下人通报,自己明早就会被送去燕王子府上。 她必须要让燕王子喜欢上自己。 今天自己被千夫所指的时候,只有燕王子不嫌弃自己,愿意接纳自己,自己必须要好好表现。 如果可以给燕王子填上一男半女的,到时候不愁自己的地位不稳。 就算是没有娘家的帮扶,又怎么样。 她楚瑜靠着自己,也一样可以出人头地。 不得不说,楚瑜的脑回路是异于常人的。 在楚家人觉得玩完了的时候,只有楚瑜觉得自己可以靠着这个出人头地。 在挑拣衣服的时候,楚瑜还在幻想着楚婠给自己磕头行礼的模样。 有些魔怔,有些可笑。 这一夜,楚家人反正是过得兵荒马乱的,关于中秋夜宴的相关传言。 不需要等到第二天早上,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大家都在等着宰相府的笑话,楚婠也在等。 不过她自认为自己还是很善良的,还仁慈的给了宰相大人缓冲的时间。 没有立即开启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楚瑜废了。”縢宴烁轻飘飘的一句话传入了楚婠的耳中。 正在练字的楚婠头也不抬的说:“没有呀,她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么,还很开心能嫁给王子呢。” “燕王子不是好相与的人,他亲手弄死的人,摞起来比城墙还高。” 向来不谈论别人的縢宴烁,今天也不知怎的,突然议论起了燕北。 楚婠唔了一声,她对燕北的印象倒是还不错,不过这可不敢跟师父讲。 她莫名的知道,一旦自己开口夸赞燕北,师父绝对会生气。 “以后见到他躲开点走,听到没有。”縢宴烁看着明显在走神的某人,语气严厉了不少,“你不信可以占卜一下楚瑜的命数。” ------------ 第九十三章 无尽的算计 听这语气,縢宴烁显然是已经占卜过了。 对于楚瑜的命数,楚婠一点也不感兴趣。 “她未来的命数,是我亲自安排的。”楚婠挺胸抬头,好不得意。 縢宴烁抿唇,看着站在窗边,沐浴在阳光中的楚婠。 一时有些移不开视线。 楚婠被盯得有些紧张。 她明明不怕师父,但现在就是紧张。 奇怪,平时故意吃豆腐的时候,也没见自己手忙脚乱啊! 楚婠从来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在面皮开始升温之前,她赶紧咳嗽一声。 “师父,您渴了吧,来来来,我给您倒茶。” 楚婠用上了敬称。 縢宴烁一挑眉,就知道楚婠又在盘算什么了。 果不其然,楚婠在给縢宴烁倒茶的时候,那些茶水没有一滴是落入了杯子中的,尽数落到了縢宴烁的怀里。 “啊呀,真的对不起,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我给您擦擦!” 縢宴烁:…… 楚婠那夸张的动作,让縢宴烁想要装作不知道这是她故意的都不行。 …… “……好了,我自己来。”縢宴烁无奈。 上一秒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楚婠赶忙拒绝道:“不不不,还是我来吧师父,都是徒儿不好。” 楚婠一边嘴上说着,一边毛手毛脚的给縢宴烁擦茶水。 越擦,縢宴烁的衣襟越乱。 楚婠的眼珠子都快要落入縢宴烁的衣领里面去了。 终于,忍无可忍的縢宴烁,一把捉住楚婠四处作乱的手,把人困在自己怀中,这才老实。 “你再动,我可要不客气了。” “您要怎么不客气?”楚婠眼神中的期待,都快要把縢宴烁灼烧了。 就在縢宴烁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焦龙的声音由远及近。 “师父,师父,我练成了……” 焦龙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此刻就像是被捏住喉咙的鸡一样,不仅发不出声音,而且整个人都是僵直的状态。 縢宴烁倒是面色如常,淡定的放开钳制楚婠的手,用眼神示意焦龙先出去。 焦龙哪儿还敢多待,一秒钟都不耽搁的滚远了。 都跑到几百米开外了,焦龙还是依旧心有余悸。 他拍拍自己的小心脏,刚刚差点吓得吐出来。 差点损失一个心脏。 不是他说,他不是看不出来小师妹喜欢师父,但,但但但。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师妹和师父在私下里相处是这幅光景。 不知怎的,焦龙心中威严正经的师父形象,有了龟裂的迹象。 作为大弟子的焦龙,赶紧回想之前师父怎么教导自己的,想要把师父的形象挽回一下。 最终以失败告终。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楚婠吐吐舌头,她是真的没想到,大师兄竟然不敲门就进来了。 不就是练成功了嘛,她隔一小段时间就成功一次,她都没有激动呢。 楚婠这种想法要是被焦龙或者其他师兄师姐知道了,必然少不了一片哀嚎。 人比人当真气死人。 縢宴烁罕见的叹了一口气。 他什么也不想说了,只是挥挥手,把楚婠也打发走了。 楚婠背地里做了一个鬼脸,之后脚步欢快的离开了书房。 这豆腐果然美味。 吃了让人心情大好。 相比于国师府的其乐融融,楚家几乎就是阴云压顶,风雨欲来。 “父亲……家丁,又把楚瑜带回来了,说是,说是燕王子不在家,他们不敢擅做主张……”楚文星说的艰难。 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看他们楚家的笑话。 今天一早,楚天明和楚修明就告了假,没有去上朝。 楚天明没有脸面站在朝堂上。 那些同僚,不管是和自己关系好的,还是敌对的,不管是下属还是学生,楚天明都没有办法面对他们。 他的脸面早就丢光了。 现在只想赶快把这个辱没门楣的人送出去,他不敢再留楚瑜在楚家了。 只一天就惹出这样的踏天大祸来,要是再让她在楚家待着,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放屁!昨天晚上皇帝亲自发话,让燕北把楚瑜接进自己府中,燕北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就是不愿意了!改主意了罢了!” 楚天明气的呼吸不畅。 秦氏感情端茶倒水,不断的顺着楚天明的背,希望他缓一缓。 哪知道这一上手,就让楚天明无处发泄的火气引到了自己身上。 之间楚天明用力的甩开了秦氏的手,指责道:“都怪你!你是怎么教养她的?!狐媚性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秦氏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一旁的楚文星也愣住了。 他是恨楚瑜没错,但是自己母亲终归是自己的母亲。 “爹,这不怪娘,有些人怎么教都是教不会的。”楚文星皱着眉说。 秦氏眼泪刷的一下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她哭的时候是无声的,但是却让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此刻伤心欲绝。 秦氏原本只是一个妾室,能从侍妾坐到正妻的位置上,怎么可能是没有手段的人。 楚天明表情僵硬,他也知道不怪秦氏,但是,但是最近教导楚瑜的是秦氏。 他没有办法不迁怒。 “夫君,楚瑜做出这等事来,我难辞其咎,我该死,我,我没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秦氏哭的我见犹怜,终于唤醒了楚天明的怜爱。 他深吸一口气,道:“是为夫错了,不该迁怒与你,等我想想法子,在这么下去,我这个宰相也不要做了。” 秦氏心中同样焦急,她病急乱投医,瞬间想到了楚婠。 原本自己不屑一顾的人,现在倒是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夫君,我们把楚婠喊来吧,有她在,楚家不会出事的,我看那个王子,也对楚婠有意思,如果她愿意,可是让楚婠做王子的正妻,让楚瑜做个侍妾。” 秦氏的话一出口,楚天明就愣住了,是啊,他也是气昏了头,把楚婠都忘记了。 不过和秦氏想的不一样的是,楚天明可舍不得让楚婠嫁给燕北这个藩国的王子。 以楚婠的能力和自己的协助,就算是嫁给皇帝,做一国之母,也未尝可知…… 楚家人又燃起了希望。 ------------ 第九十四章 逐个击破 不过还没等楚家的人来接,楚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在饭桌上,楚婠皱着眉,状似苦恼的说:“最近……我也是听了不少的流言。” 说完楚婠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以派人去压制谣言了,但是皇家秘闻最是吸引人的好奇心,我没想到传播会这样快。” 楚天明食不下咽,他自从离开皇宫之后,就没有吃过东西,现在整个人都是崩溃的边缘。 “不管怎么样,你还有三个哥哥,你要帮帮他们,不能让事态再这么发展了。” 楚天明的语气过于理所当然,倒是让楚婠愣了一下,心中有些好笑。 这不是以前看不起自己,打压自己的时候了。 现在怎么不提让自己给他们宝贝女儿挡灾的事情了? 不过楚天明能信任自己,是楚婠想要达到的效果。 尽管心里不屑,但是面上楚婠还是十分乖巧的模样,她说:“这个不难,我今天来就是想让楚文星从商的。” “我有个朋友,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之前在燕国,不过因为一些事情在燕国呆不下去了,这才来投靠这边的亲戚。” “不过他们的那个亲戚家中也不富裕,不能出钱和他们合作生意,问到我时,我就想到了楚文星了。” 楚天明皱眉,士农工商,他有些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从商。 商人的地位始终是低微的。 楚家已经出了楚瑜这等丑事了,如果让别人知道他堂堂宰相的儿子竟然走投无路的从了商…… 秦氏显然也看出了楚天明的顾虑,不过她可不在乎什么士农工商。 有钱有到一定份儿上,自然会得到众人的尊敬。 “夫君,就让文星试试吧,我们楚家又不是没钱。” 楚婠点头,深以为然。 别看楚天明只是一个宰相,他的私库可有不少的宝贝呢,堪称小国库。 楚天明这么多年的老狐狸,怎么可能轻易的相信楚婠。 他问:“这个生意具体是怎么样的?这京城这么多有钱有权的人,你那个朋友为何找你?他姓甚名谁?” 楚天明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楚婠一一耐心的回答了。 早在来之前,楚婠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出。 楚天明要是能第一时间就信任自己,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他叫姚想,家中直系亲属都……”楚婠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楚天明心领神会,原来这人家中无人了,既然是在燕国混不下去,进而来中原的,那想必是犯了大错。 这个姚想,大概率是个燕国的逃犯。 秦氏皱眉,想要说什么,但是看了一眼楚天明一脸认真思考的表情,没敢出声打扰。 楚婠停了一会儿,继续道:“他会找上我,当然是因为我是縢宴烁的弟子,之前縢宴烁云游的时候,救过他们一家三口的命,虽然现在他的家人都死了,但是这份恩情还是记着的。” “他们炮制茶叶的方法独一无二,我亲自去看了,是真的觉得可以挣钱,这才来找你们的。” 楚婠一副完全为楚家考虑的表情,认真道:“这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而且,我自己都存了不少的音量,完全可以不找你们。” 楚文星在一旁坐着,还是一副微醺的状态,最近连日的饮酒宿醉,已经快要掏空他的身体了。 整个人成日里吗,没精打采的,全然没了以前昂首阔步的模样。 楚婠欣赏了一会儿快要废掉的楚文星,又看了看神色还算正常的楚意远和楚修明。 楚修明是昨天夜里连夜赶回来的。 舟车劳顿之下,也显露出几分疲惫之色。 很好,楚婠心中有了主意。 在搞定楚文星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楚修明,这人一副人模人样的,背地里阴私的手段可是不少。 在楚家,原主最最害怕的人,就是楚修明。 在楚婠盘算的时候,楚天明终于开口了。 他也打量着自己的几个儿子。 发现楚文星的状态堪忧,仅仅只是一天一夜而已,原本意气风发的人,现在像个流浪汉。 身上布满了酒气。 “成何体统……”楚天明连生气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他就算是看不上商人,但是比起商人低贱的社会地位,楚天明更害怕楚文星一蹶不振。 有个事情分散注意力也是好的。 “你帮帮你哥哥吧,需要多少钱做生意,尽管和我说。”楚天明最终还是叹息一声,同意了。 楚婠唔了一声,大概估算了一下。 “你们要是想要保险起见的话,只需要投入一百两白银进去就好了。” “到时候最起码能挣一百五十两回来。” 楚文星不屑的嗤笑一声,醉醺醺的说:“才五十两……打发要饭的吗?” 楚婠心说你现在还不如一个要饭的呢, 起码要饭的还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凭实力要饭生存的,你算得了什么东西。 酒囊饭袋罢了。 秦氏在楚天明发火之前,轻轻拍了一下自己儿子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做生意能稳赚不赔已是不错了。” “现在能挣五十两,以后就能挣五百两,五万两。” 楚婠一笑,“是这个理儿,一口气也吃不成胖子不是。” “你要是有很多钱,我不介意你多投一点进去,毕竟稳赚不赔的生意,天底下也就只有我这儿有了。” 说完楚婠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伸手随便掐算了一下,示意这都是自己卜算过的。 尽管放心。 楚天明心中稍定,他对楚婠占卜的能力是深信不疑的,只是……他害怕这是楚婠的圈套。 御花园出事的时候,楚天明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楚婠。 他原本以为楚瑜是被楚婠陷害的,毕竟楚瑜也是自己的女儿,楚天明极尽能力的想要找出哪怕一点的蛛丝马迹。 但是越调查越发现,楚婠真的没有一点不对劲,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楚家考量。 反倒是自己的那个好女儿,处处惹是生非,现在连楚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越回想,楚天明越觉得楚婠这次同样是为了楚家好,于是一锤定音道:“你从明天开始就跟着你妹妹做生意吧。需要多少钱去找管家拿。” ------------ 第九十五章 养鱼 被点名的楚文星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他嘲讽一笑,“我现在还能出门吗?还能吗?能吗?!!” “现在哪个不在看我楚文星的笑话,之前,之前改名……现在,是楚瑜!” 楚文星心里都快要恨死了。 恨楚婠,但是不敢说出来,只能把所有的恨意怨气都发泄在楚瑜身上。 楚瑜是即将要被送去燕王子府上的人,所以不能打。 不能打,只能骂了。 “楚瑜那个贱人!让我这么丢脸,我还能去做生意吗?我还有以后吗?啊?!” 面对楚文星的质问,楚天明黯然。 他不是不知道楚瑜给楚家带来的负面影响。 但是……楚家不能就这么一蹶不振。 他需要想办法让别人扭转对宰相府的看法。 要尽快把楚瑜摘出楚家才行…… 只要楚瑜和楚家没了联系,那么别人就只是说楚瑜如何如何,而不是楚家如何如何。 就在楚天明刚下定决心的时候,目前充当贴心小棉袄的楚婠,适时道:“这方面你完全不用担心。” 楚婠对着楚文星就是一顿夸赞。 “你是个有才华的人,只是没有参加科考而已,若是参加了,状元非你莫属,你既然有这个能力,就不要放任自己堕落啊。” 楚婠在心里补充了一句,现在还没有到你堕落的时候,过一段时间,有的是时间让你堕落。 想怎么堕落就怎么堕落。 怕的就是你不堕落…… 楚文星呵呵一笑,他自嘲道:“我?我有什么能力,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保不住。” “害。”楚婠心中好笑,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就非要自己承认自己之前错了呗。 楚婠偏不如他们的意。 “名字事小,没有几个人记住,现在最关键的是楚瑜之前干出来的事情。” 楚婠表情严肃道:“我知道楚瑜现在还在楚家,我也知道你们舍不得她,但是,我之前说的可不是开玩笑的,只要楚瑜在楚家一天,楚家的运势就会衰弱一天。” “趁着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赶紧把人送出去,不然……到时候楚家要面临的,可不止是丢了脸面这么简单的事情。” 为了佐证自己的话,楚婠颔首,看向秦氏问:“宰相夫人现在觉得身体如何?前不久可是和楚瑜朝夕相处呢。” 秦氏面庞一僵,她最近是身体不适……这件事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就是生怕夫君联想到楚婠的那个占卜。 但是现在……秦氏额角冒汗。 莫非楚婠之前说的那些话,并不是为了报复自己,而是真的在提醒自己。 接近楚瑜的人,都是被吸走运势或者命数…… 秦氏吓得够呛,楚天明看了看楚婠,又看了看自己的夫人。 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他重重的放下筷子,更是一口水都喝不下去了,膈应得不行。 “来人!怎么还没有把那个碍事的东西送走?!”楚天明现在头上都快要着火了,嘴角都起了水泡。 下人连滚带爬的进来,请罪道:“老爷,燕王子实在是不收啊,小的们只能抬着轿子在门口等着,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小的们没有办法,只能回来了。” 楚天明额角青筋直跳。 楚婠赶紧站出来当个好人。 她善解人意道:“宰相大人就别生气了,既然燕北王子知道楚瑜做的那些腌臜事情,心里有气也是应当的。” 在场的那个不知道是楚瑜给人家王子下药的事情,不仅在场的人知道,估计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差不多知道全了。 “现在该怎么办,皇帝都发话了,但是燕北不配合,我们……”秦氏眼泪又流了出来。 她是真的绝望了。 如果楚瑜送不出去,那么楚家将会成为整个京城最大的笑话。 楚婠“啧”了一声,无奈道:“你们,哎。” “我来之前就派人打听过了,燕北王子哪儿都没有去,现在就在府里待着呢。” 楚天明更生气了,“岂有此理!莫非是想要老夫亲自去请罪不成!” 楚婠扶额,面上愁苦不堪,实则是在掩饰自己的笑意。 她真的差一点就要笑出声来了。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楚家的人都这么有意思。 “你们用的轿子应该是太过奢华了,燕北不喜欢,在燕北眼里,楚瑜是个什么形象,你们也能猜到啊。” 楚文星听了全程,能打压楚瑜的时机,他怎么能错过呢。 “就是,一个下贱的女子,凭什么坐八抬大轿。” “还不赶快换一个轿子去!赶紧把人给我送走!”楚天明踢了一脚跪在地上的下人,怒喝着说。 楚婠觉得自己下回来,必须要带上瓜子花生之类的,葡萄干也成。 在换了一顶极尽朴素的轿子之后,两个下人抬着楚瑜匆匆出发了。 至于楚瑜之前精心挑选出来的衣服首饰之类的,统统没有带上。 逼仄的轿子里,可没有地方给她盛放行李。 小小的轿子从楚家后门出去,进入燕王子府的后门。 楚瑜一生的命运,大抵也就如此了。 “怎么样,我就说王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吧。” 在下人回来之后,楚婠一副我早有预料的神色。 她继续拾起来投资茶叶生意的话题,问楚文星道: “我念在你是楚家的人的份儿上才帮你的,我不缺钱,你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就自己和他合伙了,反正只有投入一百两白银就可以了,后面也不用我们操心。” “后续如果他生意做大了,你还可以继续投钱,坐等分红就好了。” 楚文星有些心动了,他如果能挣很多钱,就不会被人永远看不起。 商人又怎么样,他有钱,他爹有权,现在楚瑜也被送了出去,没有人敢再说什么…… “好,我合作。” “这就对了。”楚婠双手一合十,开心极了。 原来做导演是这么开心的事情,楚婠现在很有成就感。 亲自把控剧情的感觉,简直爽到飞起。 楚婠交代完一些合作生意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带走了楚文星的一百两。 五天后再次回到楚家,带来了三百两白银。 ------------ 第九十六章 鱼儿上钩了 “你,你你……” 楚文星看着眼前白花花的一片银两,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对于这桩生意,他从来没有抱过太大希望。 自从给了楚婠一百两纹银之后,楚文星差不多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毕竟每天泡在酒坛子里,没有空闲功夫思考其他。 喝点酒就可以畅快的幻想自己在官场如何意气风发,如何和自己的兄长父亲一起,对抗敌对势力…… 可惜……就在这一切即将变为现实的时候,楚瑜的一出好戏,让自己的人生彻底的落下了帷幕…… 楚文星怎么可能不恨! 就在楚文星沉浸在自怨自艾里的时候,楚婠再一次出现了。 这次出现,带来了三倍的收益。 楚文星不是没有见过钱,但是……他从来没有自己挣到过钱…… 尽管这笔钱也不是通过他的努力得来的,但是在楚文星看来,这就是自己挣到的。 如果不是自己投入进去的一百两,哪儿可能有现在的三百两呢。 楚婠就喜欢看他这副没有世面的样子。 楚婠笑的开心,笑的明媚,她说:“怎么样,这生意不错吧?” “他制茶的手艺被别的人看上了,旁人给他投资都被他拒绝了,说是感谢你的这一百两,还想和你继续合作呢。” “还有这等好事?”楚文星深刻的遗传了自己父亲多疑的属性,他从心底里就不信任楚婠。 不过这也在楚婠意料之内,一切都打点好了,不怕楚家的人查。 楚婠还就怕楚家的人不去查,不查查怎么能知道这笔生意有多厉害呢,不查查怎么知道她楚婠给了他们多大的好处呢…… “他在何处制茶,做生意不能没有场地吧,也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在制茶吧。” “那当然,我在郊外给他安排了一个宅院,在旁边给他盖了专门制茶的场地,至于工人么,暂时没有很多,而且核心的技术,目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秘方是不外传的。”楚婠故作神秘的说。 顿了一下,楚婠补充道:“就算是你我,也最好不要打听秘方,不然伤了和气,就不好合作了。” “我懂我懂,好的技术当然是不能泄露的,不然人人都会了,也就不值钱了。” 楚文星嘴上说着他懂他知道,但是心里已然是惦记上了。 楚婠还就故意让他惦记的,他不惦记,怎么能引出后面的事情呢…… “不知……今日方不方便去看看,我有点好奇茶叶的制作过程。”楚文星说完这句,立刻补充道:“我没有窥探秘方的意思,只是对他制茶的场地有兴趣。” 楚婠用楚文星的口吻道:“我懂我懂,今天下午咱们就可以去看看,等我一下,我先和师父说一声。” 说完,楚婠就召唤来一只幻兽,用密语递了封信出去。 “今天下午有修习,我和师父告个假,如果贸然旷课,到时候败坏了印象不说,还免不了一顿责罚。”楚婠说着露出一副瑟缩的模样,好像很害怕自己的师父一样。 此刻正在书房画画的縢宴烁,耳根子莫名有点痒。 他低头看向桌上的宣纸,上面赫然是楚婠的人像。 縢宴烁:…… 一定是之前的酒还没有醒…… 情不知所起,有些慌乱。 縢宴烁从来没有如今这样的情绪,他好像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是却有些不知所措。 他没有处理过类似的事情,遇到这样的感情,縢宴烁第一反应是闭上了眼睛。 那是自己的徒弟…… 自己是师傅,她是徒弟,不该有这样的感情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之间,当真是清清白白的师徒关系么?倒也不尽然吧。 没有徒弟会用那种方式给师父疗伤的。 縢宴烁这边正纠结着,而楚婠此时早就乐颠颠的带着楚文星前往郊区了。 做戏就要做全套的。 早在计划开始之前,楚婠就让太上皇在郊外建了一座府宅,不用多么奢华,越朴素越好。 而姚想的身份,也早就捏造好了。 有了太上皇的协助,任谁都不可能查出纰漏的。 姚想现在的身份是燕国的逃犯,父亲是罪臣,姚想把全部身家都捐给了国库,这才免除一死,带着妻女一路逃亡。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又遇到山匪,好在被云游的縢宴烁所救。 虽然之后一年内,妻女相继去世,但姚想一直感恩縢宴烁的搭救。 天下之大,姚想只认得縢宴烁一人,因此千里迢迢跑来合作,想要带着恩人一起发家致富。 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恩人,竟然是大国的祭祀,身份仅次于皇帝。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甚至,皇帝都要看大祭司的脸色行事。 姚想不敢打搅恩人,只能旁敲侧击的通过别人认识祭祀的徒弟。 “等我混出个人样儿之后,在和恩人相认吧,不然……倒是成了打秋风的了,我不想拖了恩人的后腿,我想做一些事情帮他。” 姚想手上晾晒茶叶的动作不停,一边和楚文星搭话。 这和父亲之前调查的事情一模一样。 而且,姚想说的可比父亲调查出了的详细多了。 楚文星是彻底信了姚想和楚婠的说辞,深信不疑。 “怎样,我就说了我不会坑你的,有好事都想着楚家呢。” 楚婠单手叉腰,一手好奇的东摸摸西摸摸,道:“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制茶的工艺流程哎,这么大一片叶子,晒完之后变得这么一丁点儿。” “怪不得一克这么贵。” 楚婠把话题引到价格上。 果然,楚文星来了兴致,短短五天,收益就翻了三倍,简直是暴利。 对于价钱,姚想倒是不避讳,像是不把楚文星当做外人一样,道:“我制的茶,一克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楚文星都惊了一下。 这茶叶也不是什么稀缺的品种,平平无奇的茶叶,怎么到了他的手中,镀了金镶了银不成? “大惊小怪什么?这么便宜还是因为这些茶叶本身的质量不行呢,之前姚想自己种的那些茶叶才是精品,制出来的茶叶有价无市,有钱都买不到的。” 楚婠适时地捧场,给姚想作势。 ------------ 第九十七章 影帝出场 姚想会制茶,但是一点也不精通,他也不叫姚想,他拿到姚想这个身份也就这两天的事儿。 不过会一点茶叶知识,也能唬住像楚文星这样一点也不懂的门外汉了。 果不其然,楚文星的兴趣越来越大,他对姚想的身份深信不疑,对于他制茶的能力也是不疑有他。 “你之前的茶园后来怎么样了?”楚文星脑子里都是那些茶园该是价值连城了吧。 如果能用手段抢过来,那必然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而且自己现在也算是姚想的伯乐了,到时候随便分一点给姚想,姚想也能感恩戴德的,自己还能挣到钱…… 楚文星想的倒是挺美的。 但是奈何现实是残酷的。 楚婠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畅想,说:“那些茶园在燕国,千里迢迢的,等运过来,早就干枯了,都不用晾晒了,直接洗洗扔了就好。” 楚文星遗憾叹息。 姚想也适当的做出一些伤感的动作和神情。 他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表露出来的伤感,差点让楚婠都信以为真了。 要不是剧本都是自己编写的,楚婠都想投资了。 “好了好了,咱们先别聊天了,先说说正事。”楚婠一副等不及的模样,故意无视楚文星道:“你之前说有人想要和你合作的事情,我跟你说,你千万别答应。” “是啊是啊,姚兄,你还差多少钱,尽管和我说便是,我不缺钱,别人可不能给姚兄这么多的红利。”楚文星背着手,再一次拿出他那副公子哥的模样。 姚想叹气一声,苦恼道:“我也不想再多找合作人了,多一个人,我就少一份钱,但是……” “但是什么?”楚婠捧哏能力还是不错的。 “但是最近宫里来人问了,说是要十斤精品芽尖儿……这,我一个人可来不了,雇人是要花钱的。” 楚文星一听是宫里来的人,眼睛一亮,又是一暗。 要是自己可以把这单生意揽下来……如果皇帝到时候很满意,通过查问知道是自己在做茶叶生意,那,自己的形象也能挽回一点。 楚文星又燃起了斗志。 他不管不顾的就大手一挥,霸气道:“不管多少钱,我都可以出,楚婠你不用操心这件事了。” 之后他面向姚想,态度谦和的问:“姚兄目前还缺多少钱?” 姚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百两黄金……这还只是前奏。” 楚文星僵了一下,一百两他不是没有,但是这一百两黄金……属实是有些多了。 楚婠看出楚文星的犹豫,继续加大火力。 她提问道:“一百两?这也太多了吧,那你说到时候能挣到多少钱吧,不然不划算我们可不投钱!” 姚想赶紧保证道:“宫里人说给我一万两黄金。” 嘶…… 楚文星倒吸一口冷气。 “你是疯了不成,要是被皇家的人知道中间差价这么多,你脑袋都要不保!”楚文星觉得这人真是疯了。 一百两,一万两,这中间可是差了一百倍的关系! 这可是欺君之罪! 楚婠也附和道:“你这中间商也挣了太多钱了吧!你不要命啦?” 楚婠心里都快要笑死了,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自己竟然还有演戏的天赋呢。 害。 姚想赶紧摆手,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挣得不是中间的差价,我卖的是手艺,这普天之下,没有第二个可以制作出我这样的茶叶。” “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怎么知道没有,或许,人家只是现在不想出名头罢了,你在这儿说什么大话。”楚婠说的可谓是毫不客气。 楚文星在一旁听了,都有些担心。 担心楚婠把姚想气跑了,自己就没有挣钱发家的机会了。 眼看气氛就要僵持住了,楚文星赶紧打圆场道:“楚婠你就少说两句吧,宫里的太医给皇家的人看病,用的可是皇室自己的药呢,还月月领月例。” 楚婠嘴角抽搐。 这楚文星不是很有才华么,怎么想了半天,就找出太医这么一个蹩脚的比喻? 她真的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好么。 真是笑死人。 有种降低纬度骗傻子玩的感觉…… 楚文星不想到最的鸭子飞走了,直接道:“姚兄,这一百两黄金我出了,到时候我能分成多少?” 姚想激动的拉住楚文星的手,一时间好像都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八百,八百两黄金!”姚想暗中瞄了一眼楚婠,最终道。 楚婠深藏功与名的收回了比着数字的手指。 楚文星比姚想还要激动,他眼睛都瞪大了,“当真?” “当真!” “我现在名气不大,多亏了楚兄不嫌弃。”姚想演技比楚婠成熟多了,他激动到了极处,还落下几滴泪来。 姚想哽咽着说:“楚兄不用为我考虑,等这批茶叶制作好之后,皇家还会继续预定的。” 楚文星高兴的都差点找不着北。 好人做了,钱也能照收不误。 “之后的订单是多少,需要我投入多少钱?” 这次都不用楚婠捧哏,楚文星自己就上钩了。 姚想伸手比了两个数字。 楚文星惊喜交加的吼道:“十万两?这么多?” 哪知道姚想这时候倒是摇了摇头,说:“是现在这笔订单的十倍。” 楚文星都要高兴的晕倒了。 看来皇家的人早就对姚想的能力有所耳闻,并且已经尝过了姚想的茶叶了。 不然不可能接二连三的下这么大的订单。 要知道,就连宰相大人的月例,都不可能到十万两黄金啊! 自己一下子就可以挣这么多钱,而且,后面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钱流向自己。 想想楚文星就要笑出声来。 楚婠这次是真的没有忍住,是真的笑出声来了。 不过不要紧,楚文星以为楚婠是在为自己高兴,为楚家高兴。 他现在是彻底的信任楚婠了。 “你现在就开始筹备吧,我去去就回,一百两黄金等会儿给你拿来。” 说完,楚文星一溜烟的就跑远了。 生怕自己慢一步,这个绝世好机会就被旁人抢走了。 “啧啧啧。” 在楚文星背景彻底消失之后,姚想也不装了,他吊儿郎当的倚在盛满茶叶的架子上,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 第九十八章 玉佩 “看不出来啊,你演技这么好。”楚婠不由得出声打趣道。 姚想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态度,站没有站相,坐没有坐相的。 “那必须的,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天机阁的少主,能请到我来配合你演戏,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姚想一边说着,一边手闲不住的扒拉着茶叶。 楚婠一撇嘴,切了一声。 吐槽道:“你和师父通信的时候,我可是就在旁边呢,也不知道是谁……” 楚婠故意拉长声线,慢悠悠的说:“上赶着要演戏,师父婉拒都婉拒不掉。” 姚想:…… “不是,你们师徒的感情这么好的么,我和縢宴烁用幻兽传书信的时候,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都快到子夜了吧。” 姚想摸着下巴分析,“莫非……你俩住在一张床上?” 楚婠满头的黑线。 这姚想和师父通信的时候,看起来还挺正经挺热心肠的一个人。 怎么私下里是这个德行。 “你想什么呢,我那是给师父研磨,师父事务繁忙,可不像某些人,闲的实在是无聊,上赶着演戏给别人看。” “啧啧啧,好好好。”姚想一边啧啧一边点头,道:“我下次也去给縢宴烁研磨去。” 楚婠:这人怎么这么烦人。 光看姚想的表情,楚婠就知道他一定在脑补什么不好的东西。 一点都不正经。 “好了,你接下来知道该怎么做吗?”楚婠不想继续这么无聊的话题了,她想赶紧解决这里的事情,然后回国师府去。 在师父面前签完到之后,还要和爹娘吃午饭呢。 忙得很。 姚想满脸的自信,“知道知道,不就是骗钱么,我最擅长。” 楚婠无语,天机阁不是收集情报的组织么,怎么这人看着像个贼。 “怎么骗?”楚婠不放心的交代道:“我给你的计划你看了吗?里面详细写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这话一出,姚想愣了一下,他迟疑了一秒之后,道:“……计划书?不会是,前几天用鸽子送来的吧?” “是啊,怎么了?”楚婠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事没事,就是这么随口一说。” 楚婠信了他才怪。 她掐指一算,脸色登时就黑了,“那只鸽子死了,你把它吃了?” 姚想嘴巴大张,一脸的震惊。 “我靠,你这么厉害?你这么厉害縢宴烁竟然舍得让你研磨,这不得供起来?” 这句话中的马屁成分太过于明显,楚婠都懒得怼他。 “你还真吃了,好样的。” “你听我解释。” 楚婠:“你解释。” “我……”姚想词穷。 那天他看到一只雪白的鸽子飞进自己府中,想着这只鸽子这么好看,一定也很好吃,于是就…… 倒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就在姚想绞尽脑汁的想办法糊弄过去的时候,楚婠黑着脸拿出纸笔又写下了一份计划。 “亏得刚刚你表现的不错,不然我一定去师父那里告状,你就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师父那儿的把柄!”楚婠咬牙切齿的威胁道。 这是姚想是真的震惊了,有点五雷轰顶的感觉。 他蹦出来一句脏话,嚷嚷道:“你师父怎么什么都跟你说?!他不是嘴巴最严实的么!” “不就是喜欢男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杀人放火的丧尽天良的事情,你喜欢就去追啊。” 楚婠是真的不觉得喜欢同性有什么。 她之前也姚想接触的也不多,顶多代替师父与之通信,通过信件了解一些。 单看信上娟秀的字迹,倒是有些像女孩子的温婉。 姚想这次沉默良久,罕见的端正态度,道:“你要是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你就完了。” 楚婠翻了个白眼,一边把计划书递给他,一边无奈道:“我也是偶然知道的,我对你的性取向一点兴趣都没有,你放心,我和我师父谁都不会告诉的。” 姚想追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从来没有在信里写过” “我卜算的,你命里没有妻子,但是有一位至关重要的爱人,你和你的爱人虽然有些坎坷,但最终还是可以白头偕老的。” 楚婠随口就把卦象告诉了姚想。 姚想身体僵直了一瞬,之后骤然放松。 他开始控制不住的大笑,之前他的笑意从来不达眼底,现在却是真的开怀大笑。 “好了,你继续笑,我先回家了。”楚婠拍拍手准备离开。 在经过姚想身边的时候,把他拦了下来。 “你是未来的祭祀,你的卦象从来没有出错过,是不是?” 姚想笑出了眼泪,他喘着粗气,抬起头的一瞬间,楚婠都要以为他哭了。 “是。”楚婠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这块玉佩你拿着,有事随时找我,这块玉可以号令任何地方的天机阁。” 这次换楚婠愣了。 她有些迟疑的接过如此贵重的东西,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怎么跟小说里的情节一样。 不过那些主角不都是被逼到绝境,然后掉入山崖,进而解锁新的人物么,还有世外高人赠与他们法宝信物什么的。 “你……” “我高兴。” 姚想不等楚婠问出来,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楚婠一挑眉,把玉佩收进红石空间里也离开了宅院。 等她回到国师府,已经是正午了,縢宴烁坐在桌边等着她用膳。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可是有什么变故?” 虽然对姚想办事还是放心的,但縢宴烁对姚想这个人不太放心。 楚婠摇摇头,净了手之后坐到縢宴烁身边,一边等下人布菜一边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说完还感叹了一句,“我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那楚文星还自诩是文曲星下凡呢,我看是下饭还差不多。” “这么轻松就进网了,一点挑战都没有。” 縢宴烁有些好笑的问:“轻松不好么?省心省力。” 楚婠咂舌道:“我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干,有些无聊,也就只有戏耍戏耍楚家这件事可以让我开心开心了。” “是么。”縢宴烁夹起一块肉放到楚婠的瓷碗里,状似不经意的说:“姚想给你玉佩你不开心?那可是只有天机阁少主夫人才会有的待遇呢。” ------------ 第九十九章 情愫 楚婠噎了一下,她倒是真不知道这玉佩还有这种含义。 无奈道:“师父,你就别打趣我了,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么?那姚想喜欢的人,可就在他身边呢。” 縢宴烁抿唇一笑,说:“我自然是知道,只是那玉佩意义非凡,我需要告知与你。” “知道啦,我下次见到他,还给他便是。”楚婠在心里想,到时候找姚想换个信物。 这天机阁可是一块肥肉啊,楚婠虽然没有插一脚的念头,但是出门在外,如果能得到天机阁的帮助,那真是…… 事半功倍。 甚至不用自己动手,自然有的是人帮自己完成。 饭后,两人又泡进了书房。 縢宴烁根据最近的进展,又帮助楚婠一起梳理了一遍计划。 楚婠拿着最新出炉的信件,把縢宴烁的幻兽魂奇给召唤出来了。 “去,一定要亲自送到姚想手上,等他看完再回来。” 楚婠特意叮嘱道。 魂奇十分人性化的点了点头,楚婠这才放心。 这次可不是鸽子,不能吃。 縢宴烁就坐在书桌后面,看着她们互动,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只是当事人都不知道罢了。 这世上能拥有幻兽的人本就不多,每个人的幻兽,多多少少都映射着主人的影子。 旁人是不能指使有主的幻兽做事的。 但楚婠可以使唤魂奇。 魂奇还十分配合。 这说明了什么,其实縢宴烁心里不是一点数都没有,只是没有细想罢了。 再说在魂奇来到姚想面前的时候。 把姚想都吓了一跳。 姚想以为是縢宴烁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联系自己,不然不会动用魂奇的。 在他找急忙慌的看完信件之后,再一次刷新了他对楚婠和縢宴烁两人关系的认知。 “这俩不简单……”姚想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抬头看向房梁,问道:“你说是不是阿琛。” 房梁上并无动静,但姚想知道那人在。 在值班的时候,不管姚想用尽什么办法,都不能让叶琛现身,除非自己处于濒死的状态。 否则,自己这个天机阁的少主,想要见到自己的贴身暗卫,也是难于上天。 “我都快要忘记你的样子了……阿琛。” 在旁人面前吊儿郎当的姚想,到了叶琛面前,就好像还是多年前的那个奶孩子。 小小奶团子,惯会撒娇,长大了,成为了天机阁的少主,依然没有改变撒娇的这么习惯。 叶琛眸色深沉。 他不是不想回应,但是,他不能回应。 这是规矩…… 事关姚想性命的规矩…… …… “师父,我出门了。” 在练完早课之后,楚婠蹦蹦哒哒的来到縢宴烁跟前,打了声招呼就想跑。 被縢宴烁手疾眼快的拎了回来。 “你去这么早干什么。” 还没有到吃早膳的时候。 楚婠一脸的理所当然,说:“我知道啊,我现在就是要去宰相家吃早膳呀” 縢宴烁有些不满,但没有表露出来,“计划已经走上正轨了,你现在不需要每天都去宰相家。” 楚婠已经很久没有在国师府吃早膳了。 就连她的父母想要见她一面都有些难。 整日就知道往宰相府跑。 縢宴烁此时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楚婠也毫无察觉的说:“我知道啊,我就是为了去凑凑热闹的,看他们从一无所知渐渐的变得惶恐不安,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况且,他们现在对我可好了,真的以为我是真心想要帮助他们的,笑死我了。”楚婠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你就不怕现在和他们相处久了,今后舍不得动手吗?”这才是縢宴烁真正担心的。 楚婠一直是个感性的人,心思细腻又柔软,他担心到时候楚婠后悔。 楚婠‘害’了一声,“如果一个人轻易原谅那些曾经给他带来伤害的人,那么这个人以前受到的伤害,都是他该受着的,自找的。” “我可不是那样的蠢蛋。” 縢宴烁被她这幅古灵精怪的模样逗笑了,心情大好的放她离开了。 楚婠的好心情在到达楚家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楚家一家都十分的热情。 就连许久都没有露面的楚意远和楚修明,都一起来到楚婠身边,像她打探姚想的背景和生意。 楚婠那是知无不言名言无不尽,把计划上自己应该知道的,都尽数告诉了他们。 楚天明在一旁乐呵呵的听着,越听越开怀。 别的可以骗人,但是那些白花花金灿灿的银子金子可是不会骗人的。 他能做到宰相这个位子,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关系网的,他多方打听。那个姚想,确实是从燕国流亡过来的。 也却是是和皇宫里的人有生意往来,皇家十分看中姚想制茶的手艺。 楚文星有些不满,楚婠身边的位子都被自己大哥二哥占据了,自己只能坐到了距离楚婠最远的一个位子上。 明明现在做生意挣钱的人是自己。 楚文星心里有些不平衡。 不过他用喝茶掩盖了过去。 在回答完楚家其他人的问题之后,楚婠主动和一直沉默不语的楚文星说话。 她问:“楚文星,你的一百两金子准备好了吗?姚想那边还着急用呢,现在正在找工人。” 楚文星赶紧道:“准备好了,准备好了。” 楚修明看的眼热。 一百两换一百万两。 还是黄金! 楚文星现在只需要投入一百两黄金,到时候就可以坐等八百两黄金! 稳赚不赔的生意……如果楚婠一开始找的是他就好了。 黄金而已,他也有啊。 不过碍于现在大家都在,而且楚天明心情大好,楚修明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告知楚婠。 他不能表现的太过猴急,楚修明不断的告诫自己,要有大家风范。 楚婠把众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 这一桌子的人,想必只要楚天明是真心实意的开心的。 就连那秦氏,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她倒不是看不得楚文星好,而是看不得楚婠好,楚婠现在越得楚天明的喜爱,秦氏就越不开心。 “等会儿带上你的钱,我们再去找姚想,我觉得八百两还有点少了,看看能不能多分点。”楚婠一副完全站在楚家立场考虑的模样。 ------------ 第一百章 贪心渐起 楚文星有些犹豫,他觉得八百两黄金已经不少了,他害怕要多了之后,会惹恼了姚想。 “要是姚想不愿意,找了别人合作怎么办?” 楚婠眼睛一瞪,道:“他敢,燕国的王子可是还在中原呢,咱们楚家的人还嫁给了燕王子呢。” 此时的楚婠,好似一点也不知道楚瑜到底是怎么嫁给燕王子的。 说是嫁,都有些不合适,纳妾而已。 一个侍妾,或许还没有一些大丫鬟的地位高,处处都要看别人的脸色。 特别是像楚瑜这样,靠着人尽皆知的腌臜手段进来的。 秦氏听闻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了。 楚天明也是眉头一皱,一副完全不像再提此事的表情,不过也没有让楚婠的话落到地上。 楚天明:“就算没有燕王子,我堂堂一国宰相,难道还不能控制一个他国逃犯么。” 对此宰相大人倒是有信心的很。 楚婠心说,倒是真不一定。 那位逃犯,可是天机阁的继承人呢,要是楚天明知道了人家的真实身份,说不定都要吓尿了。 不过明面上,楚婠还是捧着楚天明的,她说:“那是那是,这里可不是燕国,我们随随便便就能拿捏他,多要点分成怎么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成功把楚文星说动了。 他也觉得一万两黄金,自己只得到了八百两而已,确实有点少了。 自己还是姚想的伯乐呢。 “我们等会儿见到他之后再谈谈吧,我还可以追加一些钱。” 楚婠阻拦了一下,道:“哎,价钱这个不着急,谁知道他的那批茶叶质量到底怎么样啊,万一皇家不要,你的黄金岂不是全都打了水漂了?” 楚婠心想,这才第二次呢,后面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不用心急。 好果子还在后头等着呢。 楚文星想想也是。 他本就是没有什么主见的人,能力不如自己的哥哥们,也就读书好一点,但自己出了之前的那件事之后。 楚文星再也不敢自称文曲星了。 说到这个,楚文星心里不是不怨恨楚婠的,只是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毕竟现在还需要她牵线搭桥,等自己可以独立的挣很多钱的时候…… 楚文星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用完膳之后,楚婠带着楚文星再次拜访了姚想。 姚想早就已经打点好一切,此刻还真就正在招人。 姚想所在的宅院本就人烟稀少,大老远就看到宅院门口排起了长队。 “呦,看来已经开始招人了啊,你这钱来的真及时。”楚婠不时的对着楚文星强调他的重要性。 如果没有他,姚想一定不如现在,也挣不到现在这么多的钱巴拉巴拉的。 说的多了,楚文星自己都信了。 姚想看到楚文星之后,用热情的态度迎接道:“楚兄!你可算来了,你看看,这些人怎么样,你要是不满意,我就再重新招人。” 来的这些工人,都是附近村庄里的人。 此刻一听自己的去留全凭楚文星做主,一个个都用热切的眼神看着楚文星。 楚文星哪里经历过这个。 好像自己有这些人的生杀大权一样。 他面上谦和,但是心里的虚荣心一瞬间就被满足了。 “这些都很好,留着吧,我不差这些月例。” 楚文星双手背后,一副大家公子风范。 姚想哈哈大笑一声,向众人郑重的引见了楚文星。 “你们可都看好了,你们日后的工钱都是由这位楚文星楚公子发放的,还不快快问好。” 村民们有样学样的用着生疏别扭的礼仪问好。 楚文星赶紧说不用不用,身体倒是一寸都不挪动。 “楚兄,我带你去看看茶棚吧。” “好。” 在两人勾肩搭背的离开之后,楚婠咬着一根草更,慢慢的在院子里溜达。 她无聊的看看风水,看看卦象,皆是大吉。 “这地方好啊,聚财。”楚婠嘿嘿一笑。 不过这和楚文星倒是没有一毛钱关系,聚的是她楚婠的财。 而和姚想独处的楚文星,终于找到时机谈价钱了。 他刚开始还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当开了一个头之后,就顺畅多了。 楚文星:“姚兄,我现在投入一百两,到时候你可以得到一万两黄金,你看……” 姚想一点就通,聪明人之间的对话,从来不复杂。 聪明人和傻子之前的对话,那就更简单了。 在楚文星开口之前,姚想单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他就是故意东扯西扯的,故意不把话题带到金钱上来,就是想看楚文星能忍到什么时候。 果然,不出半柱香的时间,楚文星就忍不住了。 楚文星话音刚落,姚想就一拍胸脯,豪气万丈的表示,“楚兄你这见外了不是。” “这里的一切,哪个不是得益于楚兄,之前我说八百两,确实是有些欠缺考虑。” “这样,你看……八千两怎么样。” 楚文星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想要装的淡然些,不想让姚想看轻自己。 但是情绪太过饱和,一时间掩饰不住的笑意浮现在了楚文星的脸上。 姚想还是那副赤城的模样,一点也没有介意。 “好兄弟,后续如果还有需要我投钱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嘞,楚兄,这个你就放心吧,咱俩什么关系,我不会和你客气的。” 姚想演技确实高超,在不熟悉内情的人看来。 姚想简直是对楚文星掏心窝子的好,就像两人是多年的好友知己一般。 就连楚文星自己都有这种错觉。 “相见恨晚啊姚兄。”楚文星的文人风采又冒了头,现在都想要作诗一首赠与姚想了。 姚想这种人,最是欣赏不来诗词歌赋。 在咬牙听了楚文星一首饱含了惺惺相惜感情的诗词之后,牙都快要酸倒了。 姚想看楚文星还想继续发挥,赶忙岔开话题道:“不知楚兄日后有何打算?” “茶叶虽然挣钱,但我不想一辈子都制茶,有些倦了。” 这话可把楚文星吓了一跳。 “姚兄三思啊,姚兄的茶叶可以走天下,何必另辟蹊径呢。” 楚婠此时溜达到他们身边,疑惑的看着楚文星说:“你不想挣大钱了?拍卖行的利润可是不少呢。” 楚文星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拍卖行?” 楚婠说:“我师父认识天机阁的人,我有门路,绝对一本万利。” ------------ 第一百零一章 放长线钓大鱼 楚文星现在只看到了茶叶挣钱。 既然可以轻松的挣到八百两黄金,为什么要去冒险呢。 他对楚婠说的那些话,还持有质疑的态度。 楚婠也看出来了,不过她现在说出来,只是为了今后的发展做铺垫罢了。 楚文星现在是什么态度,都不是很重要。 楚文星这个人,压根就不重要。 楚婠盯上的,从来都是一整个楚家。 “不过那还早呢,现在还在谋划阶段,你现在暂时先投一百两到茶叶上,如果皇家继续合作,那就继续投,反正稳赚不赔。” 楚文星点头。 之后三人又在宅子里转了一会,看着工人们忙碌收拾。 今后他们会有在宅院里住的人,因此正在打扫空余的屋舍,用于居住。 楚文星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 他还迫切的想要把八百两黄金的好消息告诉父亲。 父亲一定会高兴的,还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姚兄,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楚文星向姚想做了个揖 ,之后对楚婠随意的一点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楚婠也不在意,和姚想一起送他到大门口。 “他怎的对你如此不客气,你可是让他挣了八百两黄金呢。” 姚想知道答案,就是故意问的,他喜欢听八卦。 楚婠哼笑一声,说:“我就喜欢他现在这种看不起我,又不得不巴结我的样子。” “这是巴结?没看出来。” 楚婠:“这种,在他看来,就已经是忍辱负重了,为了楚家的未来,含泪忍辱,向我这个低贱的人低头。” 说完,楚婠切了一声,充分表示了自己的不屑。 姚想摸摸下巴,觉得事情有意思极了。 不亏自己之前那么上赶着来演戏,果然能让死水般的生活,有点意思。 楚婠是真的不在意楚家的人心里怎么看自己的,只要他们现在表面上乖一点就好了。 像条狗一样。 在楚家人面前,楚婠是没有感情的算计机器,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在国师府,在縢宴烁面前,楚婠就又变回了那个俏皮可爱的小丫头。 楚婠皱着眉,无声的拒绝着縢宴烁夹给自己的豆腐。 她是喜欢吃豆腐不假,但那得看是谁的豆腐啊。 楚婠心里叹息,她不怎么挑食的,唯一厌恶的食物就是老豆腐。 不管怎么炖煮,出锅依旧是老豆腐味。 “不能总是吃肉,不要挑食。” “就不,我只喜欢吃人的豆腐,不喜欢吃真的豆腐。” 楚婠再一次坚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縢宴烁额角青筋一蹦,挑眉道:“你都喜欢吃谁的豆腐?” 楚婠呲牙,目光落到了縢宴烁的身上。 喜欢吃谁的豆腐,自然不言而喻。 縢宴烁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明白自家小徒弟的意思。 不知为何,原本还心情不虞的縢宴烁,此时心情莫名好转起来。 “女子要矜持。” “好的师父。”楚婠嘴上答应的快,但是一点实际的行动都没有。 相比于国师府的温馨日常,楚家就显得波澜壮阔了许多。 在得知楚文星的投资可以换来八十倍的收益之后,楚天明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有些殷切的问道:“文星,那个姚想还需要投入多少钱?你的哥哥们也不是没有。” 楚天明现在只想为自己的三个儿子做好打算,最好每个人都能成为别人仰望的存在。 只有这样,那些人才会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叫楚瑜的辱没门楣的女儿。 楚文星听了楚天明的话,脸色有些发僵。 但是好不容易父亲如此高兴,如此在意自己,楚文星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是道:“父亲,我之前就问过姚兄,他还需不需要别人的加入,姚兄说不需要,他不想和别人分钱。” 楚天明也能理解,只是疑惑的问:“他不喜欢和别人分钱,但是却把绝大部分的收益都给了你?” “我们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而且,之前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是我帮助了他。”楚文星被楚婠洗脑成功了。 真觉得自己是发现千里马的伯乐了。 楚天明也没有再怀疑,知遇之恩,确实该报答。 “那等这单生意完成之后,你去问问姚想,看看你的两个哥哥可不可以加入,都是一家人。” “好的,父亲。” 楚文星心里不开心,但是面上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 之前大哥在军营里风生水起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自己,二哥在高人手下修习的时候,也没有想起自己。 现在自己好不容易发迹了,都想要分一杯羹。 楚文星心中苦闷。 一时无法宣泄,只能跑去找姚想。 姚想正烦着呢,今天依旧是没有见到自家暗卫的一天。 两人倒是一拍即合,愉快的喝上了酒。 烂醉如泥之际,姚想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从房梁上下来,好像有人轻柔的把自己放到了床榻上。 至于醉倒在地上的楚文星,无人在意,就这么在冰凉的地面上躺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楚天明倒是没有生气,他现在对楚文星的包容度极高。 “昨晚干什么去了,彻夜不归,赶紧过来吃饭。”秦氏心疼的看着自己儿子憔悴的样子。 楚文星张口道:“谈生意。” 这是个绝好的接口。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个理由之后,不仅仅是秦氏,就连楚天明都没再说什么。 楚天明还特意吩咐下人给楚文星添一些热汤,暖暖胃。 “呦,今天怎么吃这么早啊,都不等我。”楚婠人还没有下轿子,声音就传到了众人耳中。 楚天明眉头一皱,刚要发火,但一想到翻了八倍的收益,是楚婠引见的,就又忍了下去。 最近派出去打探楚婠秘密的人,都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解决掉了。 导致现在楚天明还对楚婠一无所知。 这让他还没有安全感。 “一家人用不着见外,来了就直接吃就是了。”秦氏努力摆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楚天明配合演出,道:“就是,你娘害怕不合你的口味,特地吩咐厨房,每样都做一点。” ------------ 第一百零二章 找茬 楚婠一脸无辜的神情,好似天真一般的问:“每样都做了一点?是不知道我的口味么?” 秦氏当然不知道,此时桌上的人脸色各异。 尤其是秦氏,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之前不喜欢楚婠,包括现在也不喜欢楚婠,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导致现在演母女情深的时候,难以避免的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一旦楚婠稍稍不配合演出,这出戏就会变得尴尬。 楚天明皱了下眉头,有些埋怨楚婠的不懂事。 楚文星看着饭桌上逐渐僵硬的气氛,有些急了,他的一百两黄金还没有交到姚想手上呢。 他还没有得到八百两的黄金,如果现在惹恼了楚婠,到时候楚婠故意报复自己,和自己抢生意可怎么是好。 楚文星心里是十分认可姚想的,他不想错失这个机会。 “好了好了,都是小事。”楚文星站出来打圆场,道:“楚婠你喜欢吃什么,丰富厨房每日都做点。” 楚婠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快递,漫不经心道:“不了,如果这里没有我爱吃的东西,那我就在国师府吃好了,怎么能勉强别人呢。” 这个别人说的显然是秦氏。 此时秦氏脸都气绿了,她认定楚婠是故意找茬的。 楚婠还真是故意找茬的。 她最近太无聊了,现在还远远不到收网的时候。 来楚家之前,縢宴烁就特意叮嘱自己不要心急,免得节外生枝。 但楚婠看到秦氏这番作态,心气不顺,心气一不顺,楚婠就想要找茬。 找完茬之后,楚婠倒是吃好喝好的,慢悠悠的就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了。 桌上的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他们都有些琢磨不透楚婠的意思,现在楚家还需要仰仗楚婠的帮扶…… 饭后,楚天明想要留楚婠谈谈楚家的未来,楚婠只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宰相大人请放心,楚家的未来已成定数。” 这句放心,让楚天明的心情大好,他以为楚婠算出了楚家的未来,只是天机不可泄露,不方便说与自己听。 殊不知,这个放心,是楚婠料定楚家没有未来。 既然没有,那就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嘛。 “什么事这么开心。”縢宴烁从桌案后面抬起头问。 楚婠美滋滋的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说:“还好啦,也没有很开心。”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嘻嘻,你看看这是什么。”楚婠从红玉空间里面拿出了一百两黄金。 金灿灿的东西,果然可以让人心情大好。 縢宴烁莞尔一笑,心中了然。 “你准备好八百两黄金了吗?”縢宴烁问。 楚婠答:“这还需要我自己准备么?需要用钱的地方,找太上皇就好了,两个人合作,太上皇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吧。” 縢宴烁无奈的说:“你,莫要口无遮拦。” “我懂我懂,我也就在师父你面前这么说,在别人面前我才不会这样呢。” “接下来还需要等上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皇帝会去避暑山庄,你要不要去玩玩?” 楚婠一下子来了兴致,几步上前,趴在縢宴烁面前问:“什么避暑山庄?师父你去嘛?” 縢宴烁看着骤然靠近的人,呼吸都放缓了,他停了一下,道:“可去,可不去。” 这一次再明显不过,如果楚婠觉得这里无聊,想要去避暑山庄的话,那么縢宴烁可以带着她一起去。 如果不去,那他们在留在京城,等着一个月后的再一次撒网。 楚婠看上的可不是楚文星的一百两。 她的目标从来都是楚家,她让把楚家的财产收入囊中,就算不能得到全部,得到大半也是好的。 楚婠从来没有去过避暑山庄,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她追问道:“到时候是不是会有妃子同行?妃子都长什么样啊,上次中秋夜宴,那么混乱,都没有好好的看看。” 縢宴烁无奈扶额,他总是捉摸不透楚婠的关注点。 古灵精怪的。 “总会看到的,你如果对避暑山庄好奇,又不想碰到皇上的话,我倒是也有一处避暑的好去处。”縢宴烁说。 楚婠听到这话,眼睛一瞬间睁大,闪闪发亮。 “哇,师父,你也有自己的避暑山庄吗?” “称不上是山庄,算是别院吧。” 尽管縢宴烁这么说,但楚婠还是对他的财力有了新的认知。 不说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连买三座府邸了,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师父竟然还有房产。 楚婠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连声道:“去去去,我去,师父,我想去你的避暑别院。” “最近正无聊着呢,和楚家人演戏也演够了,再继续看他们的脸,我都要看吐啦。” 縢宴烁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了些宠溺,他笑着摸了摸楚婠的头发,道:“好,那我们这两天就准备准备,等皇帝动身之后,我们就出发。” “好耶!” 楚婠开心极了,此时的她就变回了那个纯真无邪的楚婠。 完全看不出来在面对楚家人的算计。 不管是算计着楚家人的模样,还是此刻纯粹开心的模样,縢宴烁都不讨厌。 不仅仅是不讨厌。 甚至是……有些喜欢。 到底是有多喜欢,縢宴烁自己也不知道,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的情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只好暂时深深的埋进自己的内心深处。 楚婠很开心,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姚想的时候, 姚想出离的愤怒了。 他一拍桌子,怒道:“什么?!你们出去玩不带我?” “说!你们是不是怕我影响你们的二人世界!” 楚婠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道:“你疯啦,瞎说什么呢。” 姚想哼了一声,不服气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猫腻。” “我能有什么猫腻,倒是你,现在一点猫腻也没有,这么不争气的么?”楚婠开启嘲讽技能。 这下可把姚想气的够呛。 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见到叶琛。 明明两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紧密的人,却永远也见不到面。 ------------ 第一百零三章 避暑别院 “好好好,你这么说是吧,你和你师父现在倒是猫腻多得很,也不见他给你一个名分啊。” 这人破防了。 楚婠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她一点也不生气。 楚婠压根就没有想过在縢宴烁那里得到什么所谓的名分。 “我懂我懂,你见不到心上人伤心欲绝,但是怒气也不能发泄在我身上呀。”楚婠一脸的叹息,啧啧的为姚想惋惜。 “你!” 姚想是真的生气了,他指着楚婠的鼻子,手指尖都在发抖。 楚婠看这人真的伤心了,赶紧打住,换了个话题道:“哎哎哎,我说,这个玉佩我留着不合适,你给我换成别的信物吧。” “哼!换什么换,玉佩你也别想要了,我收回之前的话。” 姚想一把夺过楚婠手中的玉佩,只给楚婠留了一个气愤的背影。 楚婠啧了一声,心道至于么。 关于他那个心上人,就这么不禁逗啊。 楚婠环顾一圈,四下无人,但就是有种莫名的感觉,有人眼神不善的盯着自己。 楚婠觉得自己好像被毒蛇盯上了。 “不会是……他的心上人生气了吧……?”楚婠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越说越觉得可能。 “那个……我刚刚都是开玩笑的,你别介意,那个玉佩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有那个一层含义。” 楚婠说完等了一会儿,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 就在楚婠怀疑之前是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的时候。 突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叶琛的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就好像不是一个真人,而是一个机器仿生人一般。 楚婠打了一个寒噤,这人声音也真是够冷的。 “你既然一直在,也可以和我说话,为什么就不能理理姚想呢,你很喜欢你。”楚婠不明白。 “你是什么发现我的?”叶琛皱眉,又问了一遍。 “直觉,而且,我可是国师的徒弟,这点功力还是有的。”楚婠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一直在纠结这个。 既然不想让人发现,就不要故意露出破绽啊。 这个纠结,和姚想完全不是一个路子的人。 难道这就是取长补短?性格互补?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楚婠的脑回路已经跑了八百里远了。 “姚想是个还不错的人,他很想你,你就让他见你一面又何妨?”楚婠实在是想不通。 虽然没有干涉别人感情的想法,但看平日里不正经的姚想突然悲伤,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说完之后楚婠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回答。 心道这人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姚想也是挺难的,喜欢上这么一个主儿。 …… “可是有进展了?” “没有。” “这都多少天了,为什么这些茶叶的样子都没有变化多少?” “这才到第五个工序,后面还有几十道工序等着呢。” “那……” “楚兄,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到外头稍等我一炷香的时间吧,我现在要专心制茶,要是出了差池,不好和宫里的人交差不说,咱们下一个大单子就没有了。” 姚想不断的提醒自己,演戏演戏,克制克制,不能一把掐断他的脖子。 楚文星自从投入了一百两黄金之后。 有事没事的都往姚想这里跑。 姚想想要空出时间和自己爱的人说说悄悄话都不行。 以前是见不到面,现在是不仅见不到面,连说话都成了奢侈。 这楚文星是没有自己的家么,天天往自己这儿跑。 叶琛守在暗处,无声的笑了一下,被可爱到了。 “你,去告诉楚婠,这里有好玩的东西,速来。” 姚想招来一个天机阁的属下,让他去通知楚婠。 楚文星太烦人了,天天往这里跑。 楚婠接到消息之后,也是哭笑不得。 她还记得上次姚想气急败坏的离开国师府的样子,生怕这人撂挑子不干了。 尽管有縢宴烁在,姚想大抵不敢放自己鸽子。 “怎么了这是?今天这里这么热闹,大家都在啊。”楚婠刚一到姚想这里,就看到楚家的人把他团团围住了。 姚想看到楚婠,就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热情的迎上去,道:“你可算来了,你的爹娘和哥哥们来看你来了。” 姚想怎么可能不知道楚家人和楚婠的关系,此时这么说,单纯是为了报上次的仇。 楚婠看出来了,这人不超过三岁。 “你们现在来这里做什么,还需要半个月才能开始制茶呢,现在前期的工序还没有完成。”楚婠直言道。 楚天明摸着胡子,一副首领下乡查看的架势,把院子茶棚一一打量了个遍。 “你们这儿太小了,如果需要大场地的话,直接和我说,我给你们置办。”楚天明倒是大方。 楚婠心中冷笑,这是为自己其他两个儿子铺路呢。 也或许是想让自己的三儿子主攻商业,培养自己三儿子做自己其他两个儿子和自己的钱袋子。 之前不是还十分看不起商人么。 还假惺惺的说什么士农工商…… “暂时足够了,如果不够的话,我们直接在旁边盖一间就好了,也不费事。”楚婠说。 “盖房子也需要钱,只要有用到钱的地方,尽管和我们说,我和你的几个哥哥,都很支持你。” 这话楚天明是对着楚婠说的,但楚婠知道楚天明在放屁。 不过楚婠面上还是笑嘻嘻的模样,语气中带着些感激道;“宰相大人真是太见外了,我不管怎么样,也性楚啊,不会和你客气的。” 毕竟你现在挣得每一分钱,到时候都将流进我的口袋。 “对了,父亲,我过几天需要跟着师父游离一月之久。” 楚婠也是没话题了,硬找了个话题来聊,“到时候你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写信给我。” “好好好。”楚天明早就彻底相信楚婠是真的为楚家考虑了。 不管是在面对楚文星的时候,还是面对自己的时候,楚婠都是站在他们立场上考虑的, 这让楚天明非常欣慰。 尽管目前依旧没有找到楚婠的把柄,不过宰相大人只是觉得这批人无能。 楚天明从来不相信有人的手是完全干净的,他也不例外。 ------------ 第一百零四章 心跳 “你趁着这个时机和縢宴烁多接触接触,如果可以,趁机解决掉他的那个大弟子,不然会对你的地位有威胁。” 在楚婠出现之前,不对,是在楚婠表露出天赋之前。 焦龙一直是未来国师的首选。 但是自从楚婠得到真传之后,焦龙就彻底认命了。 他一点野心都没有了,彻底服气,尽管他的天赋也不低,但是和楚婠一比,简直是入不了眼。 不过久居高位,又擅长算计的楚天明看来,焦龙就算没有威胁,那也没有一个死人来的安全。 “知道了,国师府这边一切有我,没有人能威胁到我的地位,你就放心吧。”楚婠随口应付。 她只是懒得和楚天明多说话了,楚婠现在只盼望着楚家的人赶紧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 要不是现在还不到收网的时机,她现在就忍不住要赶人了。 好在在楚婠即将耐心告罄,演不了戏的时候,楚文星发话了。 他皱着眉头,对自己父亲和哥哥要来分一杯羹的做法十分不满。 楚文星说:“爹,哥哥,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不然姚兄该有压力了。” 楚天明哈哈一笑,感觉像是在大赦天下一般,“不要有压力,我只是文星的父亲罢了,在你们面前,可不是宰相大人。” 这话说的。 楚婠在一旁听了都翻白眼,心中不屑一顾。 话都说到这了,姚想也不能继续做哑巴聋子了。 他呵呵干笑一声,礼貌道:“哪里哪里,您始终是宰相大人,为了家国大事劳心劳力,我们敬佩您是应该的。” 楚天明听了这话,心里高兴极了。 面上还硬要表现的不在意。 姚想和楚婠又耐着性子和他们周旋了几句,终于把楚天明给送走了。 楚婠心累,不想说话。 姚想转头就对楚文星道:“楚兄,你父亲官职在那儿摆着,还是不要劳烦他老人家了。” 他故意道:“如果想让你的哥哥们也参与进来的话,你直接开口就是,我还能不同意楚兄你说的话么,咱们是什么关系,千万不要见怪。” 楚文星怕的就是楚意远和楚修明掺和进来。 闻言又不好明说,说出来倒是显得自己兄弟不和,传出去不好听。 只得委婉道:“他们只是一时兴起过来看看,毕竟我之前也是投入了不少钱,他们都忙着朝政,哪儿有时间做生意啊。” 姚想顺势道:“说的也是,看来是我误会宰相大人的意思了。” “不说我说真的,如果楚兄你介绍人来投资做生意,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楚文星赶紧摇头,表示自己资金足够,多一个人姚想就少分一点钱。 楚婠就端着一杯茶坐在旁边,看他们二人周旋。 在无聊的打了三个哈欠之后,楚婠终于决定暂时退出这个无聊的戏剧表演了。 她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回去和师父准备准备去避暑别院的事情了,等你们好消息。” 说完冲姚想炸了眨眼,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此时国师府还没有到晚膳的时间。 楚婠找到縢宴烁的时候,他正在后山修习。 在感知到楚婠的到来之后,縢宴烁结束了运功,问:“怎么,无聊了?” 如果不是无聊到一定地步,楚婠是不会来后山的。 “是啊,左右一时半会不能收网,懒得看他们表演了,看腻了。” “这才多久就看腻了?” “就是腻味了,整天说着虚伪的话,我都快要变得虚伪了。”楚婠嘟着嘴巴不满道。 这幅模样落到縢宴烁眼中,莫名有些俏皮可爱,让人想要捏一捏她的脸颊。 气鼓鼓的。 “那我们明日就动身去避暑别院,那里的景色宜人,可以写写画画,练功修习。”縢宴烁说。 楚婠十分期待,就像以前旅游一样。 “我们需要准备一些什么吗?比如衣服吃食之类的?”楚婠还没有出过远门呢,之前一直被困在楚家,也没有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 在国师府也不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外头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国师府。 縢宴烁看着一脸期待的楚婠,莞尔一笑道:“准备什么?别院里常年有人,我们随时都可以去,衣食住行都不用我们操心。” “好耶!”楚婠背着手,脚步轻快的凑到縢宴烁身边,语带娇气的说:“师父,有你真是太好了,爱死你了。” 縢宴烁眼睛一抬,盯着楚婠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那个眼神都把楚婠看愣了。 楚婠有些结巴的问,“怎,怎么了?” “难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楚婠用手背胡乱擦了擦自己的脸颊,生怕自己在师父眼中的形象毁于一旦。 其实她哪里知道,在縢宴烁眼中,楚婠根本就没有什么形象可言。 “没有,无事。” 縢宴烁说完这四个字之后,就再没有开口。 虽然縢宴烁面上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但楚婠就是知道,师父这是不开心了。 但是……自己刚刚也没有说什么呀? 刚刚自己不是在拍马屁吗? 不是在说师父真是太好了吗? 总不能是‘爱死你了’这几个字惹得师父不开心了吧? 不会吧。 楚婠心里波澜壮阔的,她不是没有见过縢宴烁生气的模样。 但是今天这种微妙的感觉,还当真是第一次。 按理来说,像縢宴烁这样情绪稳定的人,一般不会轻易不开心的。 楚婠站在原地,看着师傅远去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既然师父心情不好,那就去找那些师兄弟玩好了。 话说……都好久没有和他们打牌了呢。 挣零花钱的时候又到了。 这边楚婠开开心心的去和师兄弟打牌去了,那边縢宴烁还在等自己的小徒弟追上来。 哪知道,左等右等,都没有见到人影。 可想而知,縢宴烁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在楚婠说出‘爱死你了’这几个字之后,縢宴烁原本波澜不惊的心跳,突然剧烈起伏了一下。 之后保持着比平常高的频率跳动着,即使到现在也没有缓过来。 然而始作俑者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 第一百零五章 出游 “什么?为什么?不是说好的今天去避暑别院么。” 第二天楚婠收拾好东西之后,却被自家师父无情的告知,出行延缓一天。 这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她真的很期待在这个时代旅游。 都叫避暑山庄了,那必然是很凉快,肯定距离京城不近。 一路上吃吃喝喝,是楚婠最为期待的事情。 看到好看的风景,他们还可以多停留一段时间。 这好好的,怎么说延迟就延迟了呢。 “昨天赌钱了?” 縢宴烁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楚婠的气焰彻底消散了。 她有些心虚的狡辩道:“没有啊,我们没有赌钱,只是和师兄弟们聊聊天打打牌。” “恩。”縢宴烁头也不抬的补充道:“只是打完牌之后,钱包里莫名奇妙多了十几两银子而已。” “师父,你听我解释。” “你解释。” “我……”楚婠气短。 之前打牌赢钱,就已经被师父说过一次了。 本来没想着再犯的来着。 这不是无聊嘛…… 楚婠委屈,但楚婠不能说。 毕竟师父现在还不知道,那钱包里面的十几两,仅仅只是焦龙师兄一个人输给自己的。 其他的钱,都放在了红玉空间里面。 看着自家小徒弟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縢宴烁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再多住一晚而已,皇帝现在差不多也才刚到避暑山庄,你有的是时间游玩。” 这算是安慰了。 楚婠心情这才好一点,生怕自己玩少了。 “那师父,咱们可是说好了,明天一早就出发,可不能再延后了。” 在得到縢宴烁的保证之后,楚婠这才放心的离开。 现在可是有一整天的空闲时间呢。 闲到无聊的楚婠,终于想起来自己还可以去后山练功。 于是,在今天,好多师兄弟都目睹了十分认真好学,刻苦努力的楚婠。 他们更加受刺激了。 原本楚婠的天赋就在他们之上,轻轻松松就可以碾压他们。 现在不仅仅是天赋比他们强了,更是比他们刻苦努力数倍。 受到打击的师兄弟们,各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开始发愤图强。 看着众多弟子聚在一起修习的縢宴烁:…… 怎么说呢。 总之就是,国师府从来没有这么浓烈的学习氛围。 就连縢宴烁都想不通,楚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 在苦学了一天之后,楚婠第二天一大早,就等在了縢宴烁门前。 像个门神一般,等着縢宴烁起床。 还在屋中洗漱的縢宴烁:…… 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说不出来话的感觉。 “你什么时候来的?” “天亮。” 现在可是夏天…… “你真是。”縢宴烁扶额。 “我们用早膳吧,吃完就走。”早知道昨天就不为了逗楚婠,故意多留了一天了。 “好的好的。”楚婠简直点头如捣蒜。 她在縢宴烁面前,永远是个不成熟的模样。 像个三岁小孩。 不过縢宴烁也乐于照顾她的情绪,尽管縢宴烁本人或许都没有察觉到。 他对楚婠这个徒弟,有些过分的特殊了。 现在普天之下,每个人都在说楚婠是因为是未来的国师继承人,这才得到了縢宴烁的优待。 事实到底是不是传言那样,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縢宴烁认为不是。 “师父,我们往哪个方向走?大概要走几天呀?什么时候回来?”楚婠兴致冲冲的问。 縢宴烁认真的回答她的每个问题。 “我们往南走,大概五天左右可以到,在别院里住十五天左右回来。” “哦……才十五天啊。” 楚婠有些失望。 縢宴烁抿了一下唇,他不喜欢看到楚婠不开心的样子。 “那时候皇帝大概会回京,在接完皇帝之后,想去别院,随时都可以去。” 縢宴烁是不能离开皇帝太久的,他毕竟是个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皇帝都要给他面子。 不过楚婠是不一样的,她现在想去哪儿就可以去哪儿。 不用太过理会那些繁文缛节。 縢宴烁在享有国师这个身份带来的巨大便利以及权力之余,还要承担这个身份带来的枷锁。 但楚婠是不一样的。 就在縢宴烁以为,楚婠听了这话会开心的时候,哪知道楚婠皱了下鼻子,不情不愿的说:“一个人去好没意思,我想和师父一起。” 自己旅游哪有和美男一起旅游有意思。 要是让自己一个人去避暑别院,那楚婠宁愿和縢宴烁一起被困在国师府。 美男呢,可比旅游有吸引力多了。 縢宴烁要是知道楚婠此时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故意都拿不稳手中的茶盏。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热烈的阳光洒在石板上,热浪扑面。 縢宴烁和楚婠坐在放了冰块的车厢里,一边喝茶读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回来后立刻收网吗?”縢宴烁问。 这句话没有前言,不搭后语的。 但是楚婠立刻就明白了縢宴烁的意思。 之前他们商量过大概的计划,所谓的收网,就是先把楚文星套牢了。 之后迫使宰相大人不算的往楚文星这个窟窿里面填钱、 “这个再说吧,我现在还不想让他们绝望的那么快,只有站的越高,摔得才越痛。” “高到一定地步,才会粉身碎骨。”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楚婠正捧着一个话本在读,话本里的剧情或许是进入了一段有意思的阶段,引得楚婠频频发笑。 縢宴烁就那么看着楚婠。 在楚婠即将看过来时,又移开了目光。 “楚文星现在还有不少的钱呢,之前那些金子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一点肉疼的感觉都没有。” 楚婠活像一只小狐狸,充满了算计。 “本来我是想要收网的,但是现在楚文星害怕自己的好哥哥和好父亲和自己抢生意。” “他这一害怕,我就高兴呐,这突破口不就送上门来了嘛。” “让他们内部分裂,然后逐一击破。”縢宴烁言简意赅的总结道。 楚婠点头,表示没错,之后继续低头看自己的话本。 这马车虽然平稳许多,但到底还是不如以前的汽车火车之类的,仅仅是坐了一天的马车,楚婠就腰酸背痛的。 ------------ 第一百零六章 初察心意 “明天休整一天还是继续赶路?”縢宴烁合起书,问楚婠。 楚婠想了一想,道:“继续赶路吧,这里距离京城也不远,也没什么好玩的,和京城差不多。” “等到了地方,我让人带你好好逛一逛。” “师父你不出来玩吗?”楚婠问。 她现在和縢宴烁的关系,怎么说呢,和其他师兄弟和师父相处的模式完全不一样。 别人是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和縢宴烁说话的。 縢宴烁也不可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千里迢迢的去什么避暑别院游玩。 这次对外说是游历,其实只有縢宴烁和楚婠两个人,其他子弟都还在国师府待着。 “我还有事务需要处理。” 不管到了哪个地方,縢宴烁都需要处理公务。 “啊……”楚婠有些失望,她之前还期待和美男一起同游来着。 没想到只能自己和自己玩。 不过楚婠转念一想,自己玩完回家之后,就能立刻见到自己貌美如花的师父,也是一件幸事。 这么想着,楚婠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到了客栈,马夫把车马拉去休整。 縢宴烁和楚婠两人进店。 店小二见到二人的第一眼就被镇住了。 两人虽然没有身着华服,但是周身的气质和形象是平常百姓所不能比的,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 小二立刻殷勤的上前,热情的招呼道:“您二位是吃饭还是打尖儿啊。” “住店,把饭菜直接送到房间里来就好了。”楚婠回道。 “得嘞~”小二应了一声,之后回头冲着记账的人,吆喝一声,道:“天字上房一间!” 楚婠愣了一下,赶紧补充道:“两间两间。” 小二疑惑的问:“您二位不是夫妻吗?” 楚婠赶紧摇头表示不是。 “误会误会,失敬失敬。”小二弯着腰道歉,之后对着记账的人说:“改一下,两间天字上房。” 楚婠是不介意和縢宴烁住一间房的,谁能拒绝和美男贴贴呢。 不过,这不是还要顾及自家师父的心情么,不可太过孟浪。 在楚婠和店小二沟通的过程中,縢宴烁一直一言不发,面上也没什么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师父,走呀。” 楚婠拉了拉縢宴烁的衣袖,示意跟上店小二。 “恩。” “师父你走神啦?师父你竟然会走神?” “聒噪。” 楚婠‘害’了一声,瞬间忘了继续追问縢宴烁为什么走神了,她说:“这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么,有些激动。” “恩。” 楚婠:…… 尽管縢宴烁面上一切如常,但是楚婠就是知道縢宴烁不开心了。 而且是那种别扭的不开心,绝对不可能是公务上的。 尽管縢宴烁面上不显…… 楚婠在心中叹息一声,师父大人的心思,参不透啊参不透。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 而落后一步的縢宴烁,眼角余光看着楚婠变来变去的神色,就知道她脑袋瓜子里面没有想什么好东西。 他倒也不是不高兴,只是……在听到店小二误会自己和楚婠是夫妻的时候……竟是丝毫不排斥的。 不,不仅仅是不排斥。 相反,还有些莫名的……窃喜?开心?以及一些恍然大悟。 縢宴烁觉得,自己对楚婠的感情,要不受控制了。 虽说之前也从来没有控制过,但,现在,縢宴烁有些不知所措了。 别看縢宴烁在处理国务上面游刃有余,但是在感情方面,却是一张白纸。 而楚婠这个名字,是这张白纸上唯一的印记。 “师父,你看看点这些菜可以吗?” 等縢宴烁回过神来的时候,楚婠都已经把饭菜点好了。 “都可。” 此时的縢宴烁,格外的寡言。 这里距离京城不远,吃食方面也大差不差,楚婠点了几个店里的招牌之后,也就兴致缺缺了。 她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这屋里面最好看的,就属自家师父了。 于是楚婠正大光明的,目不转睛的盯着縢宴烁看。 縢宴烁原本悠闲喝茶的动作一僵,有些不自然的放下茶杯,问道:“怎么了?” “没事啊。”楚婠眨眨眼睛,一脸纯真的说,之后继续盯着人不放。 縢宴烁那句‘我脸上可是有不妥当的地方’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店小二端着饭菜走上前来。 “客观请慢用。”店小二的态度十分殷切,如果服务好这两位,那打赏一定是少不了的。 晌午才走了一位京城来的大爷,那挥挥手就是自己几个月的月例呢。 “你先下去吧。”縢宴烁拿出一点碎银,这才打发走了店小二。 “吃饭。”縢宴烁面上的神色都开始不自然了,楚婠的视线一直没有从縢宴烁的脸上移开。 “师父,你可曾听过,秀色可餐啊。” 这家店里的饭菜一般般,楚婠被逼无奈,只能看着自家师父的脸下饭。 同时楚婠在心中感叹,这美貌果然可以当饭吃。 “你如果再不好好吃饭,今晚就不要休息了,我这里还有一套功法……” 縢宴烁使出杀手锏。 果不其然,这话还没有说完,楚婠就埋头苦吃,好似一点都没有听到縢宴烁的话。 什么功法?什么修炼? 楚婠只知道自己是出来旅游的游客,可是看不懂功法的呢。 縢宴烁嘴角微扬,手莫名有些痒痒的,想要摸一摸楚婠的头。 楚婠火速吃饭饭,之后赶紧告辞离开,生怕自己慢了一步,被縢宴烁抓去练功。 縢宴烁刚刚好转的心情,再次落了下去。 他只是不想楚婠一直盯着自己,不是想让楚婠离开…… 不过,楚婠早晚都会离开的,不是吗。 现在还只是自己的徒弟,未来将会成为别人的妻子……? 以前的縢宴烁不会想这么多,但是现在,这些想法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主动的往縢宴烁的脑子里钻。 只要一想想,以后楚婠会依偎在别人的怀中,縢宴烁就像捏死那个现在还不存在的人。 虽然自己和楚婠没有夫妻之名……但是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 自己该是要负起责任来的…… 縢宴烁把自己说服了。 ------------ 第一百零七章 漫不经心 縢宴烁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感情,他不懂的自己对楚婠具体是什么情绪。 他只知道,自己接受不了楚婠和别人亲近。 思来想去,縢宴烁把这种情感,归结为责任。 不过很快他就不会这么想了,楚婠会告诉他,他的感情绝不是责任那么简单的。 …… 两人在客栈休整之后,就继续出发了,一路上楚婠由于车马劳顿的原因,完全提不起兴致下车游玩。 好不容易赶了五天的路,当看到避暑别院那宏大的门面的时候。 楚婠的嘴巴,震惊的都可以装下一个鸡蛋了。 “师父……你别告诉我,这就是所谓的别院……” 谁家好人的别院修的比国师府还要豪华啊! 这哪是别院,这这。 縢宴烁倒是没什么感觉,下了马车之后,对着迎上来的管家淡淡点头示意。 “大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您请。” 这里的管家和国师府的管家倒是有几分相像。 縢宴烁淡声道:“他们是亲兄弟。” “哦~怪不得。” 管家在后头一挑眉,觉得自家大人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他就算是察觉到了别人的想法,也绝不会这么贴心的解释。 还是主动解释。 这个女子……身份看来不简单,极有可能是未来的主母。 在琢磨到这里的时候,管家赶忙临时调整了一下楚婠的住处。 把她安排进了大人的院子里。 大人的院子以前从来没有第二个人住进去过,大人也不会允许别人踏入半步。 不过在发现楚婠就住在自己隔壁房间之后,縢宴烁什么也没说。 管家就知道,自己安排对了。 回去后就和那些家丁仆从仔细叮嘱了一番,务必要好好的照顾好那个叫楚婠的女子。 对此一无所知的楚婠,此刻还在縢宴烁的院子里东摸摸西看看。 对什么都是好奇的。 “师父,你为什么舍得放弃这么好的住处,要住在国师府里面。” 楚婠心里这个惋惜啊。 縢宴烁倒是没觉得可惜,道:“只是个住处而已,住在哪里都一样。” “哪里一样了!京城破事多,这里美丽又清净,真是爱死了!”楚婠语调都扬高了,她真的好想这辈子都不回去京城了。 住在这里多好啊。 “以后可以常来,京城必须回去。” 有些话,即使楚婠并没有说出口,但縢宴烁就是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只要楚婠的表情一变化,縢宴烁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他能猜到,也乐意去猜。 楚婠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自然而然的噘着嘴,不满道:“这里好远啊,来一趟多不容易。” “今后你想来,直接来就是了,或者。”縢宴烁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你这次可以晚回去几天,等玩够了再回去。” 楚婠倒是没有听出这话里的口是心非,只是说:“不成,这里没有师父你,再好我都不想待。” 縢宴烁被楚婠这随口说出来的话,刺激的心跳都快了两拍。 “为何。” 楚婠一愣,“什么为何?” 縢宴烁:…… 在吸了一口气之后,縢宴烁用不经意的口吻问:“为何说刚刚那样的话。” 楚婠依旧是一脸的疑惑,“什么话?我刚刚说了好多。” 她刚刚嘴巴可是一点都没有闲着,巴拉巴拉的说了这么多,縢宴烁这么突然一问,把楚婠都问愣了。 縢宴烁翻开一本书,仔细阅读起来,好像一瞬间就忘了屋里还有一个叫楚婠的人了。 楚婠是真的没有明白,她还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的那些话。 以为自己想明白的楚婠,眼睛一亮,凑到縢宴烁身边,道:“师父是想问我为什么觉得京城破事多吗?天底下这么多人想往京城挤,我却一点也不喜欢那里。” 縢宴烁继续不说话,好像书本里面的内容十分吸引人一般。 楚婠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她摸摸头,把脸凑到縢宴烁的面前,两人鼻尖差几厘米就可以触碰到。 “师父,你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啊?是因为我刚刚说的那句话冒犯到你了吗?好嘛,那我以后不说了,你消消气。” 縢宴烁本来不生气的,现在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没有冒犯到我。”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慢慢从嘴巴里往外蹦的。 楚婠自以为很懂事的起身,道:“那师父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回房了,你早点休息。” 縢宴烁又深吸一口气,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每次都是楚婠说出那样的话,但她自己却一点也没有往心里去。 偏偏自己每一句都听得仔细。 縢宴烁以前从来没有为感情的事情烦心过,现在确实有些想不明白。 为什么楚婠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说出那样的话的同时,自己心里毫无波澜的。 她,对自己是什么感觉…… 楚婠对自己,和自己对楚婠,是一样的感情吗……? 他们之前,真的是清澈的师徒关系吗? 之前縢宴烁以为是的,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 起码自己对楚婠的感情,已经不是纯粹的师徒情感了。 縢宴烁心里清楚,自己是绝不可能因为其他弟子说的话,产生情绪心情方面的波动的。 能调动自己情绪的,从来都只有楚婠一个人而已。 一向无所不能的国师大人,今夜失眠了。 而没心没肺的楚婠,此时睡得正香。 第二天楚婠起床洗漱好之后,发现縢宴烁早就坐在餐桌旁等着了。 楚婠一愣,还特意抬头看了看天色,自己起的也不晚啊。 “师父,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这还没有到饭点儿呢。” 楚婠一屁股坐到縢宴烁旁边的位子上,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像是师徒,倒像是相处多年的恋人…… 两人之外,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结界,旁人是插入不进去的。 管家默默地给两人布菜,添置碗筷。 “睡不着,就起来了。” “哦,这样啊。”楚婠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縢宴烁的话,此时她的视线,完全被桌上丰富的菜肴吸引了。 縢宴烁:……“用膳吧。” ------------ 第一百零八章 烦躁 其实说是来避暑游玩的,但是在别院待着的这几天里,楚婠其实哪儿也没有去。 主要是縢宴烁脱不开身,一直忙公务,楚婠一个人也不想出去。 两人相当于单纯的换了个住处。 “师父,你说咱们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过去呢。” 此时坐在回程马车里的楚婠,百思不得其解。 “避暑。”縢宴烁手捧着书,言简意赅道。 楚婠:“在国师府也可以很凉快。” 楚婠不满的噘着嘴。 都怪那个劳什子皇帝,要不是他,师父也不会这么忙。 更不会连陪自己出去玩的时间都没有。 此时的楚婠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现在的想法,都多么的依赖縢宴烁。 这完全不是一个徒弟该对师父抱有的想法。 而縢宴烁也没有感觉到两人的相处有什么不对。 只是说:“下次不带着公务来了,以后好好玩一玩。” 縢宴烁从来都是一个遵守承诺的人。 如果做不到的事情,他不会轻易的承诺。 楚婠这才开心一点,她伸出一根小拇指道:“那我们拉钩。” 这种幼稚的举动,让縢宴烁的手又开始痒痒的。 不同的是,这一次,縢宴烁没有刻意压抑自己的感情。 而是在和楚婠拉完钩之后,顺手摸了摸自己小徒弟的头发。 毛茸茸的,手感和想象中的一样好。 “我们可是说了好,谁反悔谁是小狗。” “恩。” 总是这次,两人就这么远路返回了。 等回到国师府之后,縢宴烁几乎是立刻就被太后召进宫里去了。 太后还特地交代,不要带上楚婠这个女子。 縢宴烁虽然心中不耐烦,但是现在还不到和太后公然抗争的时候,于是隐忍不发。 “你留在家中,和父母聊聊天也好,我去去就回。” 楚婠‘啧’了一声,感叹道:“那老妖婆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呢,真是,一大把年纪了。” 太后的年纪可不大。 虽然现在有了宠爱的面首,但是有些人,总是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 太后实在是放不下縢宴烁这块肥肉。 留在国师府里的楚婠,不知道皇宫中发生的事,尽管知道依照縢宴烁的行事作风,万万是不可能吃亏的。 但是她就是心气不顺。 这种被人拿捏却又不能反抗的感觉。 糟糕极了。 “开门,我要去楚家一趟。” 縢宴烁前脚刚离开国师府,楚婠后脚就去楚家了。 她心情不好,有些人也别想好过。 之前的计划,是时候推进到下一步了…… 现在楚婠可谓是楚家的贵客,看到楚婠到来,那态度可谓是热情洋溢。 尽管楚天明还想要端着自己宰相的架子,但奈何楚婠根本不吃那一套。 “呦,今儿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瞧瞧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高兴。” 楚婠坐在主客的位子上,众星捧月。 她心里知道楚家人为什么这么开心。 楚婠和縢宴烁选择这个时候回京城,不仅仅是因为皇帝快要从避暑山庄回来了,更是因为姚想的那批茶叶快要送进宫里去了。 楚文星心中最是藏不住事,他现在对楚婠的信任几乎是达到了顶峰。 “方才姚兄派人过来传话,说是今天下午就有皇家的人来收茶叶,说让我下午也去露露面。” 楚文星喜不自禁的继续道:“说是让皇家的人对我有个印象,这样做大生意的时候,也多行方便。” 姚想这个做法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人没有不明白的。 特别是楚婠,更是心中明镜儿似的。 不过她所明了的用意,可是和楚婠人参悟出来的用意打不想通。 “这很好啊,以后要是得到了皇帝的赏识,进宫领赏的时候,也可以打那些看笑话的人的脸。” 楚婠一边喝茶一边说。 她现在心情正烦躁,需要借助喝茶的动作,来掩饰自己不耐烦的表情。 之后楚婠和楚家人又寒暄了几句。 看到时机差不多了,于是楚婠开口道:“这次的生意还只是试试水,之后还需要投入更多的钱。” “想要把生意做大,做强,前期需要投入的,可能要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多。” “这个完全没有问题!”楚文星迫不及待的打断了楚婠的话。 他生怕自己的另外两个兄弟来分一杯羹。 不过最让楚文星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楚婠说完之后,楚意远和楚修明的眼睛就是一亮。 他们不缺钱,相反,他们的家产要比楚文星多得多。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嫌弃钱多。 楚意远摩拳擦掌,“如果资金不够的话,我可以添一点,到时候只管开口就是了。” “是啊,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楚修明大哥的架子也端起来了。 好似一心为了自己的弟弟妹妹着想,为他们的未来保驾护航一样。 其实他们这个做,只是为了自己多捞一点钱罢了。 楚婠心中清楚,楚文星心中更是明白。 他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但是在楚天明看过来的时候,却硬要表现的很感激。 “投钱那是以后的事,谁知道这个姚想到底可不可以成功拿到下一个大单子呢。” 楚婠说的毫不客气,好像是不怎么看好姚想的能力。 “你之前不是说,他是燕国最好的茶叶师吗,在这里,也是无人能及的,怎么对他这么不信任?”楚天明皱眉,他的几个儿子都对这个生意感兴趣。 他必须要打探清楚,未免自己的孩子落入不好的境地,那样不仅不会帮助到楚家,还会成为楚家的累赘。 楚婠叹了一口气,十分忧愁的说:“他的能力是最好的,但是这茶叶原本的质量就跟不上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楚天明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原因呢。 大手一挥道:“这有何难,多给他一点银子,让他在这里也培养一片自己的茶叶园就好了。” “宰相大人是不知道,想要培养一批优质的茶叶树,可是要投入不少心血和金钱的,这时间……” “一年两年无奈。”楚文星赶紧道。 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他有的是时间。 如果两个哥哥能因为时间问题退缩,那是最好不过的。 ------------ 第一百零九章 楚家只认一个女儿 奈何楚意远和楚修明显然也是不介意的。 他们表示,做生意不可能没有投资。 看到他们态度这么坚定,楚婠就放心了。 “害,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看看今天下午姚想能不能拿到皇家的那一万两黄金吧。” 楚家人何尝不想看看姚想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 他们可不傻,如果姚想失败了。 那之前说的所谓的投资,就是完完全全的空话。 “姚兄有这个能力,我信他!”楚文星说的斩钉截铁的。 说的好像姚想是他生死莫逆之交一般。 楚婠一笑,没有放在心上,楚文星能说出这样的话,无非是想要通过自己的口,把这些话传到姚想的耳朵中罢了。 楚家人的这些小心思,楚婠一猜一个准儿。 “好了,我今天也是刚游历回来,舟车劳顿的,乏了。” 说完自己想说的话,铺垫完以后需要的伏笔,楚婠毫不客气的起身离开,也懒得做那些假惺惺的礼仪了。 不过楚婠现在不管做什么,楚家的人都不会说什么。 只有秦氏偶尔会抱怨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这楚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简直不把楚家放在眼里。” 楚天明这次倒是没有像以往那样,跟着秦氏的话头,一起批判楚婠。 而是说:“楚婠想要在这京城站稳脚跟,以后成为国师,还是需要我这个宰相父亲帮扶的,她不会有二心。” 秦氏牙根紧咬,心中不爽,但是不敢表露出来。 自己的女儿现在生死都未卜,楚天明每次说到楚婠,都会顺带着联想起楚瑜。 而每次提到楚瑜,自己就免不了被一顿数落。 秦氏已经听腻了,听烦了楚天明那些尖酸刻薄的话。 因此,能忍的时候,秦氏都默不作声的。 不过今天,或许是楚婠的做法是在是让宰相大人开心了。 忍不住又多夸了几句,在看到秦氏略显僵硬的表情之后。 楚天明瞬间就动了火气。 他一把推开正在给自己宽衣的秦氏,表情瞬间从和颜悦色变得狠历异常。 秦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一个没站稳,狠狠的摔倒了地上。 “夫君……”秦氏眼角的泪珠,要落不落的样子,还是十分有韵味的。 不过楚天明看也不看一眼,嫌弃道:“楚婠可是你生的那个那个孽畜不能比的,楚婠可以给楚家带来金子,楚瑜只能带来耻辱!” “夫君……我们不是说以后都不提了么,就当没有这个人。”秦氏委屈,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却要承担别人的错误。 之前的那点母爱,在被自己夫君区别对待的过程中,也渐渐消散了。 “过去?当作没有发生?” 原本秦氏是想要楚天明消消气的,哪知道楚天明反而更上火了。 他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暴跳如雷了,怒喝道:“你知不知道今天在朝堂上,他们是怎么说我的?!” 想到白天受到的屈辱,楚天明就心有怨气。 原本自己的地位没有几个人能够撼动。 就连敌对的势力都要给自己几分薄面,不敢当众反驳自己。 但是看看现在。 好像人人都可以喊打自己。 就因为自己生出了一个道德败坏的蠢货! 如果当初不把楚瑜接到京城里就好了……不,如果当初直接不把楚瑜生下来就好了。 就不会有后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楚家只需要楚婠这么一个女儿。 秦氏也十分委屈。 楚天明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之前的那件事一样,但却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在自己身上。 秦氏觉得自己无辜极了。 楚瑜是自己生出来的不错,但是自己总共也没有教养过她几天。 那些腌臜的手段,也不是自己教给她的,如今她犯了事,凭什么自己要受到连累。 但是想是这么想,这些话秦氏是万万不敢在楚天明生气的时候说出来的。 她没有那个胆子。 “罢了,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楚天明这是连着秦氏一起厌弃了。 这对在京城受到推崇艳羡的夫妻,在人后,也不过如此。 在秦氏离开之后,楚天明又叫了个侍妾来侍奉更衣。 秦氏在与不在,对楚天明都造不成什么影响。 再说楚婠这边,在离开楚家之后,径直来到了姚想的住处。 楚婠一进门,就来了个亲切的问候,“呦,姚兄今日不知是否见到了心上人啊。” 只一句话,就让姚想想要挑起来暴打楚婠。 要不是害怕得罪楚婠背后的縢宴烁,姚想可不忍这挑衅。 “哼,我和我爱人那可是朝夕相处,你连个爱人都没有,你知道个屁。” “哎呦呦,生气了,你就是生气了。” 楚婠每次看到姚想,都想要挑衅激怒人家一下。 看到平时一点都不正经的,吊儿郎当的人生气,也是别有一番意趣。 不过楚婠也是有分寸的人,不会真的惹怒姚想。 之后楚婠和姚想坐下来,一边下棋一边商讨之后的计策。 “皇家的人一会儿就到了,那个楚文星怎么还不来,他不是一贯都很积极的么。”姚想落下一个充满杀机的白子,一边问。 楚婠皱着眉寻找破解之法,说:“这我哪知道,顾及在打消自己的两个哥哥前来凑热闹的想法吧。” 楚婠这是随口一说,他们怎么样,楚婠一点都不在意。 只要最后的结果是自己想要的就好了,过程么,只是个调剂。 楚婠打心底里都看不上楚家人,要不是楚婠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挑衅找事,估计楚婠都懒得理会他们。 之前受到委屈的是原主,在没有得到记忆之前,说实话,楚婠不喜欢楚婠人,但是要说恨,那也是没有的。 只是无感而已。 现在么……遇上了自己,那楚家人只能自认倒霉喽。 楚婠可不是一个会吃亏的性格。 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着,手中同时落下黑子,打破了白子的围剿之势。 就连精通棋艺的姚想,都是一挑眉,有些惊讶的说:“没想到你还深藏不漏呢,我以为你只会跟在你师父后面跑呢。” “切,头发长见识短的男人。” ------------ 第一百一十章 八百两金子 都说演戏要演全套的,不然容易露馅。 这不,就在楚婠他们提到皇宫的人不久,太上皇就派人来了。 来的人倒也不是什么很大的官职,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皇宫小太监。 这个小太监皱着眉头,一脸认真的检查茶叶。 姚想依旧吊儿郎当的模样。 这楚文星不来,他都有些懒得演戏了。 “你这茶叶成色看着不错,不过……” 就在姚想以为面前的小太监会按照剧本上的流程走的时候,没想到他还给自己来了个转折。 楚婠与姚想对视一眼,姚想正色道:“怎么?” 小太监端着架子,似乎是想要压价,“不过可不值十两金子一克。” 姚想哦了一声,说:“我就这个价钱,你要是不买的话,就去别家看看吧。” 楚婠算是看明白了,估计是太皇上故意找了个不相干的小太监来办事,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太监竟然胆子肥到敢直接吃太上皇的油水。 “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事,免得节外生枝。” 楚婠最是看不上这种人,她态度倒是算不上是严厉,因为楚婠压根就没有把这个太监看进眼中。 小太监接二连三的被下面子,有些恼羞成怒。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身后的主子是可以要你们命的人!”小太监狐假虎威。 不过这可吓不到楚婠他们。 楚婠就这么抱着双臂,静静的看着小太监表演。 姚想可没有那个耐心,本来楚文星没有按时出现就很烦,这小太监还给自己找事。 于是他说:“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买了我的茶叶,不然你背后的主子不会放过你的。”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背后的主子会无缘无故的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买茶叶吧。” 姚想也不是什么没有脑子的人,他是知道这个小太监是不可能对外说出多余的话,这次敢这么警告的。 在宫外,有自己的人看守,在宫内,那就更不用自己操心了,有太上皇呢。 小太监到底也是在皇宫待了几年的人,其中的弯弯绕绕稍微想一想就明白了。 冷汗霎时布满了小太监的后背。 “奴才知错,恳请大人原谅。” 小太监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他知道自己这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楚婠哼了一声,道:“废话少说,赶紧办事。” “是是是,奴才这就带着这些茶叶离开。” 小太监爬起来就亲自去打包茶叶去了,带来的一万两金子,老老实实的放到了桌子上。 在小太监准备离开的时候,楚文星终于姗姗来迟了。 楚婠也没有过问他来晚了的原因。 倒是姚想提了一嘴,表面上看似关心急切的样子,道:“哎呀楚兄,你怎么才来,还好这会儿公公还没有走,不然你们就见不到面了。” “还不见过公公?” 姚想示意楚文星给小太监行礼。 小太监这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地方,这个局,就是为了眼前这个人专门布置的。 此时的情形由不得他多想,赶紧挺直腰板配合姚想的演出。 楚文星赶紧行礼,道:“方才家中突发意外情况,在下来迟了,还请公公莫要怪罪。” 小太监轻哼一声,漫不经心的说:“咱家倒是不在意,就是不知道咱家的主子在不在意,不知道这生意,还能不能继续做下去了。” 楚文星紧张的额头都要冒汗了,他赶紧解释,不敢再有丝毫的隐瞒。 “方才燕太子来到家中,在下实在是抽不开身……” 小太监心中一愣,这是楚家的公子。 楚家…… 最近是挺乱的。 “知道了,我会如实和主子说的,退下吧。” 小太监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丝毫不见刚刚在姚想和楚婠面前的卑微和小心翼翼。 楚婠心中啧啧称奇。 这京城果然是卧虎藏龙的地界。 人人都是影帝。 没有点演技在身上,是在京城活不下去还是怎么的。 伴君如伴虎,这天子脚下的风气,也不咋地。 小太监没有多做停留,他也怕惹祸上身。 在小太监离开之后,楚文星表情变得懊恼不已。 楚婠面上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刚刚那么重要的场合。” “你都不知道姚兄给你说了多少的好话,要是没有见到宫里来的人,这以后怎么成为黄商。” 楚文星听了赶紧对姚想道谢。 两人又这么你来我往的说了一箩筐的客套话。 姚想对于这些表面上的客套,可谓是信手拈来,说的话都不用经过大脑思考,就说的漂亮极了。 把楚文星生生说感动了。 本来想着家丑不可外扬,原本是不想说给姚想听的,但是现在,姚想在楚文星心中,完全就是自己人的阵营。 “姚想,不满意说,我之所以落魄到如今的地步,全是因为我那个不成器的妹妹。” 说着,楚文星还叹了一口气。 在停了几秒之后,表情沉重的继续道:“我那妹妹用腌臜手段进入了燕王子府中,这是姚兄应该也有所耳闻。” 姚想点头,表示自己是听过一点传闻。 楚婠在旁边看着,心想,这姚想知道的可不只是‘有所耳闻’这么简单。 估计楚家人知道的细节,都没有姚想知道的多呢。 楚文星可不知道姚想的真实身份,只见他面庞涨红的说:“方才燕王子拉着楚瑜质问我爹娘,是怎么教出这么没有教养,没有廉耻,没有心的蛇蝎女子的。” 说完这话,楚文星像是羞于启齿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楚婠吃瓜吃的正开心呢,她催促道:“之后呢?燕王子为什么这么做?” 楚文星深吸一口气,说:“因为楚瑜给燕王子其他的侍妾下毒,导致侍妾流产。” 楚婠这次是真的被惊讶到了,她眼睛都瞪大了。 有些不可思议的说:“楚瑜从小是吃胆子长大的吧。” “燕王子是燕国未来的国王,他的孩子……” 楚文星当然也知道这些,就是因为知道,才格外羞愧难当。 “父亲给了燕王子一座盐庄,几处田产,都没有平息燕王子的怒火,最后父亲表示自己会不惜代价的帮助燕王子寻找弟弟,这才摆平此事。” ------------ 第一百一十一章 瘦死的骆驼 姚想适时的开口道:“那你那妹妹……现在如何了?” 楚文星原本羞愧的表情立刻变得狰狞起来。 怒道:“我管她是死是活,都和我楚家没有半点关系!” 姚想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楚文星的肩膀,以作安慰。 “楚兄受累了,这是你的八百两黄金,不知可否让楚兄展颜啊。” 楚婠:……这话说的,也不怕暗处的心上人吃醋。 姚想对谁都是那副温柔善解人意的模样。 也不知道那位在意么。 楚文星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分钱,看到这么多金闪闪的东西,自然是开心的。 他把楚家的那些破事通通抛弃道脑后,眼睛放光的看着桌上的一万两黄金。 “这,这么多……” “是啊,这可是一万两黄金呢,能不多么。” 姚想配合着他说废话。 楚婠像旁白似得解说道:“你拿走八百两,剩下的两百两黄金,姚想发完工人的钱之后,再置办一些东西,也七七八八可以撑到下一单的到来。” 楚婠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是为了让楚文星主动往里面投钱。 此时的楚文星,满脑子都被黄金占据了。 也没有计算什么工人的工钱需要两百两黄金,该置办的东西之前都置办好了。 要说下一单,那不是早就确定好了的么。 宫里的人既然愿意留下一万两黄金,就说明对姚想的茶叶是十分满意的。 现在就可以进行下一单茶叶的制作了啊。 不过此时的楚文星压根没有多想,满心都是对楚婠和姚想的信任。 他之前从来没有做过生意,家中的生意往来也都有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们。 哪里能轮到他呢。 “这里缺什么,尽管和我说,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楚婠心中一笑,想,我看你挺缺钱的。 那眼睛都要黏在金子上面了,一秒钟都舍不得移开。 姚想赶紧表示,自己用眼前的这两百两就足够了,不要听楚婠胡说八道。 “之前已经劳烦楚兄太多了,现在实在是不好意思继续要楚兄的钱了。” 姚想越是这么说,楚文星就越是想要给他钱。 “姚兄你这是见外了不是,我爹是宰相,我现在也有很多的钱,你缺什么尽管开口,一点都不麻烦的。” 如果姚想不想麻烦自己,那自然会去麻烦别人。 那这块肥肉,岂不是要送到别人嘴边去了。 这楚文星可不能忍。 他勉强道:“如果我解决不了的,那还可以找我的哥哥,或者爹爹,他们都是很有能力的人。” 比起被一个陌生人分一杯羹,倒不如便宜了自家人。 都是楚家人。 姚想摸摸头发,有些难为情似得,感激的说:“能遇到楚兄这样的人,真是太好了。” “我想要培养一片自己的茶叶园,这钱……前期可能会有点多……” 楚文星问:“大概需要多少?” 姚想说:“一万两黄金可能都不够。” 楚文星呆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么多。 这,这这。 楚婠在一旁提醒道:“这有什么难的,你面前这不是就有一万两黄金么,先用它救急,到时候挣了钱,再连本带利的还给楚文星就好了。”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姚想连忙拒绝道:“这不行,这不行,之前说好了的给楚兄分八百两黄金,我不能言而不信,那是楚兄的钱。” 之后他继续说:“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去找前段时间联系我的那个齐老板,他之前就说愿意资助我培养茶园。” “不行!”楚文星激动的打断姚想的话。 他说:“这一万两你先拿着用,反正下一单皇家愿意更多的金子,到时候不愁没有钱。” “等你的茶园培养好了,我们的茶叶生意只会更上一层楼,磨刀不误砍柴工。” 楚文星说的头头是道,这都不用楚婠和姚想继续洗脑的。 这人会自己给自己洗脑,把理由都给姚想他们准备好了。 楚婠就这么乐呵呵的听着,末了夸赞道:“不会是楚家培养出来的公子,这气度,这眼光,都是一般人不能比的。” 没有人不爱听夸奖,楚文星直接豪迈的把金子往姚想这边一推。 “姚兄不用和我客气,我相信姚兄的为人。” “好!”姚想也表现的激动万分,豪气万丈的说:“下一单生意,收益我们三七分,我三,楚兄七。” 楚文星乐的见牙不见眼的,心情极好的被姚想打发离开了。 楚婠看着楚文星离开的背影,啧啧称奇。 “他怎么这么好骗,一点挑战力都没有。” 姚想附和道:“是啊是啊,这么好骗,我良心都要不安了。” 楚婠一脸的惊奇,“呀?你竟然还有良心这种东西呢?” 姚想翻了个白眼,对着房梁说:“你看!她又欺负我!你快帮我打她。” 理所当然的,姚想没有等来任何的回应。 他也不气馁,在喊话之后,就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楚婠在他旁边又嘲笑了一会儿,之后也回国师府了。 她第一时间就把计划的进展告诉了縢宴烁。 縢宴烁给她分析当局的局势,楚婠这才知道,为什么区区八百两黄金,就让楚文星这么激动。 这楚家,现在也算是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了。 不仅仅是因为楚瑜的缘故,楚瑜只是那些大臣以及皇帝正大光明嘲讽针对楚天明的借口罢了。 “这么说,就算我不设圈套算计他们,他们也没有几天好日子可过了?” “是,不过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几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些楚婠都知道。 原本在插手楚家的事之前,楚婠还纠结过,自己报复他们,让他们原本的命运改变这事,到底对不对, 现在知道就算没有自己的存在,他们依旧会分崩离析之后,楚婠心里就舒坦多了。 既然这样,那他们当一回自己生活的调味剂,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反正就算没有自己,他们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迟早灭亡的玩意儿,还要谢谢自己,给他们秋后表演的舞台呢。 ’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开始收网 这一次的生意,姚想没有让楚文星等太久,仅仅半个月之后,就表示可以交货了。 楚文星有些不敢置信的问:“这次为何这么快?上次不是一个月多么,这次半月就好了?” 姚想只是没有耐心了而已,不过面上他可不会这么说。 而是道:“上次我们是从招揽工人开始的,这次我提前炮制了一些茶叶,速度当然快些。” 对于茶叶方面,楚文星是一点也不懂,更是不知道姚想的‘独家秘方’。 因此,姚想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那我们怎么通知宫里的人来取货?这次可是十万两呢!” “还是黄金。”楚婠的声音响起。 有戏的舞台,怎么能缺少了她呢。 在收到姚想的信件之后,楚婠立即和縢宴烁知会一声,就往郊区这边赶,总算是没有错过好戏。 楚文星现在也顾不得和楚婠寒暄了,他眼神殷切的看着姚想。 姚想摆摆手,一副一切在握的表情道:“我前段时间和宫中的人通过信了,这次我们给送到宫门口,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接应。” “好好好,那我们现在出发吧,我去备车。” 楚文星说完就跑去安排了。 姚想摇着扇子在原地等待。 “皇宫那边都打点好了?”姚想问楚婠。 “放心,妥妥的。”楚婠和姚想交换了个眼神。 之后两人没有过多的交谈,不过都是心照不宣。 等楚文星带着人马过来之后,姚想吩咐工人把所谓的‘茶叶’装车。 这里面当然不是所谓的茶叶,只是表面上覆盖了一层真茶叶罢了,里面都是干枯的树叶。 不过楚文星也不只是没有脑子,还是真的那么信任姚想和楚婠,竟然没有一点查看货物的心思。 只一门心思的想着马上到来的十万两黄金。 姚想冲着楚婠一挑眉。 那意思显然是,看吧,我就知道他不会检查。 楚婠笑笑没有说话。 看来自己对楚家人的白痴程度还是有些低估了,不如姚想看的准。 原本楚婠是不建议姚想这么冒险的,万一楚文星心血来潮想起检查货物,那他们之前的心血就全都浪费了。 当时姚想怎么说来着,只让自己不要担心,楚文星压根就不是一个可以做生意成大事的料。 他就没有发育出那个脑子。 楚婠现在信了。 三人坐着马车一路来到宫门前,大老远就看到有一队人马在前等候。 一看到楚婠他们,几个宫人迎上前,礼数周全的说:“辛苦几位,这是这次的赏金。” 领头的宫人说着,侧了一下身,好让几人看清自己身后的金子。 楚文星尽管心里激动,但也知道天子脚下不能放肆,只是矜持的点点头。 不过通过他紧张到攥紧的拳头,就可以窥见他的内心。 这一次,楚婠和姚想全程站在楚文星的身后。 让他和那些宫人周旋。 看着和宫人说客套话的楚文星,楚婠满意极了。 他们不上前,一是因为本就打算让楚文星小小的感受一把‘出人头地’的感觉,让他觉得这一切的功劳都在他身上。 二是……楚婠和姚想打心底里都不喜欢和人虚伪的客套,他们虽然喜欢演戏骗楚家人,但是对于这种没有必要的场合,两人还是能避免就避免。 姚想咳嗽了一声,提醒走神的楚婠。 楚文星在送走宫人之后,带着抬着黄金的下人来到楚婠和姚想的面前,一时间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楚婠十分的善解人意,她笑着拍了拍楚文星的肩膀,道:“这只是个开始,以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呢,先回家吧。” 是啊,不回家怎么能让楚家的其余人看到实打实的金子呢。 没有什么比眼前的金子更有说服力。 楚文星也迫不及待的想让父亲和哥哥们高看自己,他带着之前说好的七万两黄金,浩浩荡荡的往楚家走。 他们知道要来皇宫拿十万两黄金,因此在来之前,就带了许多的下人。 此时楚文星昂首阔步的走在前头,下人们抬着箱子走在后头。 楚婠看着他们的背影,吐槽道:“看来这楚文星真的是没有脑子,抬着这么多的金子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 “天子脚下,安全的很呐……”姚想说是这么说,不过他的语气可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楚婠白了一眼,和姚想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回去国师府了。 果不其然,方才楚文星高调炫富的行为,不出一刻就传的满京城都是。 更不用说一向关注此事的縢宴烁了,在楚婠还没有回到国师府之前,縢宴烁就接到了消息。 “楚文星这条线是时候收网了。”縢宴烁说。 楚婠其实是有些意犹未尽的,她没想到楚文星这么上道配合,导致她都没有什么挑战。 “好吧,我原本还想着给他加一点戏呢。” “这钱来的太过轻松,日长梦多,楚文星是没有脑子,但是楚天明还是有一点的。” 楚婠点点头,之后补了一句,“有,但不多。” 縢宴烁无奈的摇摇头,楚婠的小孩儿心性,总是时不时的跳出来。 他在楚婠没回来之前,卜了一卦,若是楚婠再这么拖延下去,这剧本……说不定就要改写了。 楚婠看着縢宴烁认真严肃的表情,心中也拉起了警报。 “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楚婠从来不怀疑縢宴烁的能力,这天底下,就没有人可以怀疑縢宴烁的能力。 “尽快收网。”有时候就算是看得到不一样的结局,但也不能明说。 此时縢宴烁已是有些越界了。 要不是他和楚婠同是被天道选中的人,今天这样的话,縢宴烁或许都说不出口。 楚婠认知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知道自己最近确实是贪玩了些。 让原本的计划拖拉了一倍不止的速度。 “我知道了,师父,十日后楚文星这条线就可以收网了。”楚婠也收起了玩笑的态度。 事关重大,楚婠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离开书房之后,楚婠立即召唤来魂奇,让他去给姚想传话,告知进一步的计划。 ------------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连环局 姚想对于魂奇的到来,已经不会产生任何惊奇的想法了。 在他看来,国师府的另一个主人,迟早是楚婠的。 “十日后开始收网?”姚想念着纸条上的字,喃喃自语道:“这楚婠终于是玩够了,我还以为还要多等上一段时间呢。” 说实话,姚想的耐心其实一向不多,能陪楚婠演到这种地步。 全是因为他要讨好縢宴烁。 是的,没错。 堂堂天机阁的少主,需要费尽心思的讨好当朝的国师大人。 至于原因……姚想无意识的把视线飘向房梁。 他尝试尽了这世间所有的方法,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现在只有縢宴烁能让自己从现状里解脱出来。 不然,他或许这辈子,都不能见那人一面了…… …… 在楚婠这边紧锣密鼓的计划十日后的剧情之时,楚家那边可谓是热闹非常。 宰相大人不是没有见过钱,经过他手的钱财多如牛毛,数不胜数。 只是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楚婠可以给楚家带来如此大的收益,自然是喜不自胜。 楚文星满心欢喜的等着自家爹爹的夸赞,哪知道楚天明直接把功劳都记在了楚婠头上。 楚天明说:“我就知道楚婠是楚家的福星,之前要不是听信了旁人的谗言,我也不会和楚婠有嫌隙,好在楚婠到底是顾念楚家的养育之恩的。” 说完楚天明还哈哈大笑几声,可见心情之好。 楚文星原本喜气洋洋的脸,瞬间僵硬下来。 “爹,这些钱是我挣来的,是我和皇家谈的生意。”楚文星是真的如此认为的,尽管他压根就没有出什么力。 但是在他看来,如果没有自己,那么姚想就没有今天的成就,他们合该感激自己才对。 爹娘和哥哥也该高看自己才对,怎么可以夸楚婠呢,楚婠只是一个女人罢了。 怎么可能谈什么生意。 除了楚文星之外,还有一个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个人就是秦氏。 自己为楚家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到头来,竟然成了楚天明口中的旁人…… 还谗言…… 说的好像之前楚天明不认同一样,如果没有楚天明的授意……呵呵。 不过心中再怎么愤恨,秦氏此刻都不敢表露出来任何不满,她尽力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开心极了。 “夫君,这次多亏了文星啊,第一次和皇家合作,就挣了这么多钱,我们楚家有希望了。”秦氏想要把楚天明的视线引到楚文星身上。 楚文星也一脸期待的等着自己父亲的夸奖。 哪知道楚天明转头就是一句,“如果不是你生的那个孽畜,我楚家现在早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楚天明现在怎么看秦氏怎么不顺眼,之前他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听信秦氏的谗言来对付楚婠。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楚天明才知道,谁才是可以真正帮到秦家的人。 而至于楚瑜……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丢人。 为了赔罪,主动揽下给燕王子找弟弟这事儿,找人可是要花钱的。 燕王子可不是什么可以随便糊弄的人。 楚天明实打实的往里面贴了不少钱。 被楚天明这么一说,秦氏瞬间哑口无言,不敢做声,楚文星也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中的气氛瞬间到达了冰点。 直到楚修明的到来才打破这份沉静。 他一眼就看到了屋里金灿灿的金子,知道这是茶叶生意的分红,有些眼热。 “看来茶叶生意确实挣钱,竟是比盐庄还要挣钱。” “是啊,我在想怎么把你和意远也安排进去。”楚天明的算盘打得响,这个生意这么挣钱,肯定会被很多人盯上,楚家人必须先别人一步抢占位置。 楚文星想要阻止,但是在接触到自己母亲的视线之后,只能不甘心的作罢。 楚家现在需要钱…… 可是自己也可以挣钱啊!楚文星心中的不满越来越大,从对楚瑜的不满,延伸到对自己两个哥哥的不满。 想到刚刚秦氏的眼神,顺道连秦氏都记上了,最后对于自己的父亲,楚文星也是心有怨气的。 他离开的时候没有问安,就这么直接离开了。 楚天明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也没有在意。 之后楚天明让秦氏出去,自己和楚修明两人一起商讨着怎么加入姚想的生意。 对于楚家人来说,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还没等他们找上门去,姚想就主动登门拜访了。 姚想把自己扩大生意的计划说与楚家人听,楚文星也在场,他紧紧地握着扶手,心有不甘,但只能接受现实。 果然,在姚想一脸羞愧的表示出,这个计划虽然后期可以挣钱,但是前期需要投入大量金钱之后,楚天明豁达的同意了投资姚想的生意。 姚想那是千恩万谢,“真是,我,在下,在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的语无伦次非常的逼真,“之前楚婠就说过,楚家是最坚实的后盾,有什么问题,直接找楚家就可以了,让别人投资还有风险,楚家人都很讲诚信,我,我就知道……” 姚想趁机还给楚婠拉了一波好感。 果然,楚天明听了心中高兴,茶杯还没有放下,就哈哈大笑。 那样子,哪儿还有一个宰相的沉稳端庄大气,活像个见钱眼开的市井小人。 “楚婠是我的女儿,你是楚婠的朋友,帮助你是理所当然的。”楚天明眼睛都放光。 好像在姚想的身后,看到了金山银山一般。 楚文星在一旁赔笑,就是这笑容一点都没有达到眼底。 之后楚天明把楚修明和楚意远喊了过来,让他们和姚想熟悉熟悉,多交流一下今后的生意。 在对待他们时,姚想谨慎多了。 楚文星是没有在官场生意场上见过世面的人,他又急于挣钱表现自己,这样的人自然好忽悠。 但和楚文星比起来,他的两个哥哥们可不一样了。 楚修明见过官场是什么样的,楚意远外出游历也见过不少的世面。 因此,在和他们沟通的过程中,姚想拿出了百分百的演技,处处做到圆滑不露破绽。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在意 其实别看楚家人现在对楚婠和姚想俩人十分信任,好像多看重他们似的。 楚天明能做到宰相这个位置上,楚家能发展的如此庞大,可不是靠着单细胞的脑子。 他们说到底,还是信任自己亲自查来的消息情报。 楚家有自己的情报网,早在楚文星还没有投资前,楚天明就把姚想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 如果姚想身后不是有着国师府和太上皇的掩护,就算他是天机阁的少主,也一样会露出马脚。 楚天明对自己的信息来源,还是十分有自信的。 因此,在得到确切消息之后,他就一直在等着姚想上门。 他以为自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个黄雀。 殊不知,这黄雀的角色,是有人故意安排给他的。 在姚想说完自己的计划之后,楚天明先是假装犹豫了一会儿,好像有些不太赞同的样子。 这时候楚修明和楚意远站出来帮姚想说话。 “父亲,姚兄的人品我们是信得过的,而且前两天抬进来的黄金,可是实打实的金子。” “是啊,父亲,你还犹豫什么呢,姚兄要不是遇到了难处,也不可能上门求助我们,我们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姚想静静的看着他们演戏,一个唱红脸,两个唱白脸。 表面上,楚天明在经过自己两个儿子的劝说之后,终于松了口,答应扶持姚想的茶叶生意。 姚想感激一笑,道:“多谢宰相大人,今日之恩,姚某铭记于心。” “你这后辈如此努力,我还想让你多教教我这些不成器的儿子们呢。”这话当然是场面话。 在楚天明眼中,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姚想的恩人,只是随口客套一句。 姚想也配合,顺着楚天明的话头夸赞道:“楚家几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教导实在不敢当。” 客套姚想最是稍长,几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客套来客套去的,硬生生聊了大半个时辰。 姚想还是借着回去制茶的由头抽身离开。 这之后,楚家几人自然是免不了谈论一番。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姚想和楚婠的耳中。 楚婠看着暗卫递上来的书信,里面详细记录了谁谁谁在什么时候,说了什么话。 “啧啧啧,真是恐怖如斯。”楚婠一边看一边感叹。 姚想漫不经心的喝茶,坐没坐相的靠在软榻上,“这才哪儿到哪儿呀,和你那个宝物一比,可是差远了。” 姚想说的是楚婠之前拿出来的那面镜子。 “对了,那个宝物现在在何处?你直接用那个宝物监视他们不就好了?” 楚婠摇摇头表示,“我主动上交给太上皇了,而且,那镜子也不是可以随时随地想用就可以用的,忒耗费心神,不值当。” 既然露了锋芒,楚婠就没打算再留着那个镜子,免得皇家人不放心自己和师父。 “倒也是,天子脚下……”姚想的未尽之言,楚婠心中清楚。 两人都是聪明人,有些话自然不用明说。 “我们再来对一下计划,之后我还要赶回去和师父吃晚饭呢。”楚婠现在三句不离一个师父。 姚想‘啧’了一声,“好好好,对对对。” 他们把后面的‘剧情’梳理了一下,没什么问题,楚婠就离开了别院。 姚想翻了个白眼,身子都没起,他见不得别人恩恩爱爱的样子。 尽管楚婠和縢宴烁两人都说他们没有什么,但是姚想就是不信。 这搁谁,谁也不会信啊。 也就只有当局者迷了。 楚婠心情极好的回到国师府,此时縢宴烁依旧在饭桌上等着她。 不管楚婠回去有多晚,总有一桌热乎乎的饭菜在等着自己。 “师父,我回来啦。” 也只有在国师府的时候,楚婠的笑容才会如此纯净,不掺杂任何世俗。 縢宴烁眉眼一抬,“恩。” “等久了吧,下次我早些回来。”楚婠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之前说过让縢宴烁不用等着自己用膳,但每次回来,师父依旧在等着自己。 当时看到縢宴烁坐在饭桌边,明亮的烛火映在他的脸上,楚婠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字。 人福感满满…… 想完楚婠赶紧用力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想把这个思想带着自己脑子里进去的水一起摇出来。 縢宴烁听了楚婠的话,只是淡淡道:“饭菜也才刚端上来而已。” 这句话像是在说,我没有在特意等你,所以,我明天依然可以在桌边坐着等你一起吃饭。 边上的下人头都不敢抬起来。 说真的,这桌菜,不知道换了几遍。 原本縢宴烁的晚膳时间十分固定,但是由于某人一直不能按时回家,縢宴烁又不愿意自己先吃,因此…… 楚婠拉长声音‘哦’了一声,之后什么也没说,净了手之后就开始吃晚饭了。 “师父,我跟你说,我们的计划……” 吃饭是堵不上楚婠的嘴的。 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放在楚婠身上通通无效。 縢宴烁也顺着她,一边吃着饭,一边听楚婠讲今天都经历了什么,明天打算做些什么。 他很享受这个过程。 跳动的烛火,更衬托现在气氛的温馨。 下人在一旁布菜,楚婠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位置,有多么的像国师府的女主人。 縢宴烁当然不可能提醒她。 “师父,我吃好了,我先回房了。”楚婠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虽然垂涎面前的美色,但是还是大事要紧。 反正美色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縢宴烁点点头,也不知楚婠看没看到,反正楚婠是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 楚婠去处理什么事,没有和縢宴烁说,这让縢宴烁心中有些别扭。 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楚婠即将要去做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或者和縢宴烁商量的。 但是现在…… 楚婠有事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姚想。 之前让姚想配合演戏,是不是有些草率了……自己也可以演戏的,左右国事很快就可以处理完。 那些縢宴烁口中很快就可以处理完的国事,此时正堆成小山一般等着縢宴烁临幸。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忧虑过多 縢宴烁不是个蠢货,到了此时此刻,他心中清楚。 自己对楚婠的感情并不是单纯的师徒情谊。 只是…… 楚婠到底是自己的徒弟,还是皇家认可的未来国师继承人。 她的未来是一片光明的,而自己……身份复杂,和自己在一起,或许对楚婠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再者说,楚婠,对自己,或许并没有别的想法。 不管之前乱七八糟想了多少,縢宴烁最在意的始终是最后一条。 他觉得,楚婠虽然有时候称得上是色眯眯的看着自己,但是她的眼神深处是十分纯粹的。 那并不是爱。 起码縢宴烁是这么认为的。 而现在满脑袋都是算计楚家人的楚婠,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家师父的情绪,只是埋头苦写。 她要的可不是一个破败的楚家,楚婠可不想接手一个烂摊子。 她的计划远不止于此。 楚婠不光要楚家人生不如死,还要让他们对自己感激不尽呢,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财产在她楚婠收入囊中。 这样的游戏才有意思。 单纯的打打杀杀,未免太过血腥,楚婠嫌弃。 “好了~功大告成。”楚婠看着自己手中新鲜出炉的计划书。 这可是敲开太上皇金库的钥匙呢。 能从太上皇那儿得到多少钱,就看这份计划书在太上皇眼里值多少钱了。 “魂奇。”楚婠喊了一声。 窗边就出现了一个脑袋,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过来,又有任务交给你呦~拜托啦。”楚婠格外喜欢魂奇,她总觉得在魂奇身上,有时候可以看到縢宴烁的影子。 很不可思议,但是楚婠莫名就对魂奇心软几分。 魂奇用头顶蹭了蹭楚婠的掌心,好像在说,交给我放心吧。 “要送到太上皇手中呦,连皇上都不能看。”楚婠再三交代。 魂奇点点头,之后鸣叫一声,扇着翅膀飞走了。 楚婠觉得好笑,这魂奇还知道喊一嗓子,给自己主人报备行程。 那边縢宴烁听到魂奇的呼唤之后,批改折子的手一顿,之后好似无事发生一般继续办公。 …… 楚婠这边在紧锣密鼓的布局,时间一晃而过。 楚家又迎来了源源不断的黄金。 那金光闪闪的阵仗,再也掩藏不住,好多百姓前来围观。 “哇,这楚家是做了什么,发达了?”这些市井小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更别说拥有了。 “什么叫发达了,这可是楚家,当朝宰相的家,人家一直发达好么。” “哎哎哎,你又不是不知道,前段时间……” “……是啊,我还以为楚家要倒了呢。” 楚文星就站在门口接应,原本喜气洋洋的表情,在听到百姓们的议论声之后,顺便没了笑容。 “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不知道把碍事的东西清理清理?”楚文星说的毫不客气,而且丝毫没有压低音量。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说给那些嚼舌根的人听的。 受到驱赶的百姓,自然是敢怒不敢言,不过他们心中对楚家的影响,更是低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不过这些楚文星一点也不关心。 反正他家有的是钱,他爹爹有权,他大哥有兵,自己有钱,二哥有人脉。 没有人能撼动楚家。 就连皇家都要给楚家三分面子,那些闲杂人等算得了什么,草芥罢了。 有这种想法的可不仅仅是楚文星,就连楚天明都是这么想的。 在知道楚文星在家门口做的事情之后,楚天明非但没有苛责他,反而十分的认同。 “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楚家不是可以随便议论的,你看看他们敢议论皇家么。” 在看到这些对话的时候,楚婠和縢宴烁一致认为,楚天明是飘了。 他飘的都看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了。 竟然敢拿楚家和皇家做对比。 “……他们的脑子呢?丢了?”楚婠都有些不敢置信了。 在她原本的印象中,楚天明虽然不是多么面面俱到,多么多么厉害的人吧,但是,当朝宰相,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手段心机。 “这些话,我们可以看到,皇家同样可以看到。”楚婠甩了甩手中的信纸,挑着眉和縢宴烁吐槽,“这些人真是嫌自己活的长了。” 縢宴烁对他们的事情不感兴趣,要不是楚婠想要看他们演戏,楚家根本入不了縢宴烁的眼。 “他们一向如此,只是现在觉得楚家地位不可撼动,懒得装了罢了”縢宴烁一针见血的说。 楚婠十分认同的点点头。 毕竟如果楚家一家人正常的话,也不会想到捡一个孩子给自己女儿挡灾这种事,更不会把自己所谓的爱女抛到穷乡僻壤的地方,不管不问。 “也不知道楚瑜现在过得怎么样,我倒是真的有些好奇呢。” 楚婠就是闲不住,别的热闹她或许不会感兴趣,但是楚家人的热闹,怎么能少了她这个观众呢。 縢宴烁也宠着她,尽管縢宴烁本人并不承认。 “你若是想去,明天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 楚婠眼睛一亮,道:“哎?真的可以吗?” “师父,你去燕王子府上有什么事情吗?”楚婠知道縢宴烁平时公务就挺繁忙的。 縢宴烁说:“燕王子的弟弟还没有找到,让我去占卜一下。” 縢宴烁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是楚婠说想去看看楚瑜的热闹……那这趟去占卜一下,也无碍。 左右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縢宴烁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楚婠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她疑惑的问:“占卜的话,以师父你的功力,不是在国师府掐指一算就好了么?做什么要专门去一趟燕王子府?” 縢宴烁:……有时候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很聪慧,一点就通,有时候,又恨不得她不要说话。 縢宴烁总不能说是专门为了你去的吧,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师父,不能说这样的话。 其实就是心思变了,如果要是以往,直言又有何妨。 楚婠还在那儿猜呢,“莫非,是燕王子的弟弟命格特殊?不能……” 她在一边分析,縢宴烁就静静的看着她,不出声。 楚婠说着说着就静音了,她七拐八拐的脑回路,终于跑上了正轨。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迟钝 “啊!师父!”楚婠突然大声惊呼一声,刚反应过来,“您不会是因为可以方便我看热闹,所以才答应去燕王子府的吧?” 话虽然是这么问,但是楚婠心中已经确定了。 她简直感动死了,直接扑到縢宴烁身上。 一边感动,一边正大光明的吃着人家豆腐。 “师父,我简直要爱死你了!”这样的话,其实以前楚婠也说过。 只是那时,縢宴烁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现在……縢宴烁的心揪了一下。 他知道,楚婠在开玩笑,但是,这样的话让他如何不在意。 “你……莫要这样说。”縢宴烁犹犹豫豫,但最终还是开口道。 楚婠疑惑一声,“什么?我说了什么?” 縢宴烁:“……没什么。”他就知道是如此。 楚婠说的话,根本就没有入心,她可以随意的说出爱这样的字眼,但是…… 縢宴烁心中有些不舒服,但却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什么,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心情。 楚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吃豆腐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师父,你这突然的,怎么了?我刚刚说错话了吗?” 楚婠还在心中认真检讨了一下自己,自己刚刚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呀。 “没有,你没有说错话。”縢宴烁说完这句,就把楚婠的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拉了下来。 从縢宴烁的神情上,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破绽的。 但是,楚婠就是知道师父这是生气了。 而且气的还不轻。 楚婠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没做错啥,于是问:“可是朝堂上有让师父烦心的事情?” 縢宴烁抬眼看着楚婠,看她清澈见底的瞳孔,看她天真无邪的面孔。 “恩。”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向无所畏惧的縢宴烁,竟然在面对自己小徒弟的时候,感受到了害怕的感觉…… 害怕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投入了不该投入的感情……这感情好似比自己原本想象的还要深…… 楚婠皱眉,“能说给我听听吗?我或许可以给师父解忧呢?” 楚婠不喜欢看到縢宴烁愁眉不展的样子。 她的师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能让縢宴烁烦心的人,必然是难搞异常,不过楚婠不在乎,只要能为师父分忧,不管是什么事情,她都愿意去做。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最近公务比较繁琐,看来是时候让皇帝给我清减一些了。” 縢宴烁把这个话题轻拿轻放,楚婠顺着縢宴烁的话继续聊了几句。 发现师父是真的不想说之后,也只得作罢。 “那师父,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去燕王子府的时候,记得喊我嗷。” 临走楚婠还俏皮的挥挥手,和縢宴烁说了再见。 明明连国师府的门都没有出。 只是出了书房,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罢了,搞得像分别许久一样。 偏偏縢宴烁就吃这一套,楚婠的动作神态在他的眼中,可爱极了。 师父……爱人…… 縢宴烁知道,这两个身份不能同时存在。 縢宴烁从来都不是怕别人议论的人,他有能力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闭上嘴。 只是,縢宴烁心中清楚,楚婠虽然经常对自己动手动脚,两人也都发生过……更进一步的关系。 但是,楚婠对自己,是没有男女之情的。 之前也只是迫不得已,出手相救而已。 自己如果表露出对楚婠的心意,只会把楚婠推的越来越远。 楚婠在縢宴烁心中,形象可谓是十分好了。 就是不知道,如果楚婠自己知道縢宴烁的这些想法,会不会欲哭无泪。 一个大美男,觉得自己不喜欢他,于是故意对自己冷淡…… 是的,縢宴烁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越界了,行为不能继续越界了。 因此,他决定在日常生活中,和楚婠保持一定的距离。 …… 第二天,在去往燕王子府的马车里,楚婠明显感觉出縢宴烁的不对劲。 要是以往,縢宴烁就算不会很多话,但是也会主动和自己聊几句。 哪像现在这样,不仅坐在距离自己最远的地方,而且还‘专心致志’的看书,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楚婠。 楚婠:……自己昨晚一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楚婠再次快速的回顾了一下昨天的情况,发现自己也以前一样啊。 就连暗搓搓的吃豆腐,以前也没见縢宴烁生气啊。 今儿这是怎么了? 在楚婠疑惑不解的时候,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縢宴烁先一步下车,没有等楚婠就先行进入燕王子府了。 楚婠再次沉默了一下。 身边国师府的下人以为两人闹了别扭,也都不敢出声。 跟上縢宴烁的脚步,楚婠几次想要主动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国师大人,劳烦您跑这一趟,在下感激不尽。”燕北远远的迎上前。 縢宴烁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开心还是生气。 众人早就习惯了縢宴烁冷淡的样子,燕北对这位国师大人也多有了解,因此也不介意。 直接道:“我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去找我那不省心的弟弟,但是一无所获,我现在只想知道他是否安全,大概方位在哪儿。” “还要劳烦国师大人帮在下卜算一下。” 燕北之前在中秋夜宴上的姿态都没有现在来得低。 看来这个弟弟对于燕北来说,相当的重要。 縢宴烁点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楚婠抿唇上前,开口道:“师父需要一个清净的地方,和一件与你弟弟相关的物件。” 在楚婠上前一步的时候,縢宴烁的眼角余光就不自觉的捕捉着楚婠的一举一动。 燕北听了楚婠的话,赶紧问:“我有一个多年前他送给我的玉佩,这个可以吗?” 说着,燕北从脖子上取下了一个吊坠。 说是玉佩,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残破的。 这玉佩只有一半。 縢宴烁接过玉佩,惜字如金道:“可以。” 楚婠小声的‘啧’了一声,牙疼,头疼,想不通啊想不通。 楚婠这边纠结着,那边縢宴烁就被燕王子的下人引见到别室了。 在縢宴烁离开后,燕北主动靠近楚婠,问:“这位可是楚婠小姐?” ------------ 第一百一十七章 自作孽不可活 楚婠看着一脸笑意盈盈的燕北,和刚刚那副愁容满面的样子大相径庭。 “不是。”楚婠假笑了一下,她现在心情不好,没空和别人客套周旋。 燕北愣了一下,之后笑的更加开心了。 好像发现了一个极为有意思的事物一般。 “你骗我,你为何骗我?你就是楚婠。” “你知道我是楚婠,为什么还要多此一问?”楚婠就差翻了一个白眼了。 燕北说:“自中秋一别,我们二人都生疏了不少,我这不是想要打开话题么。” 楚婠退后一步,表示他们不熟。 “可别,我和你都没有说过几句话,哪儿来的生疏?” 别看燕北是个王子的身份,他就算是王爷,楚婠都懒得理会。 更别说是攀关系了。 而且,燕北这样善于变脸的人物,还是少接触来的好。 楚婠觉得这人多半是有病,还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 像楚婠这样的修行之人,是可以看到燕北身上的因果的。 道行浅一点的,可能只是靠近燕北会难受一点点,不自在一点点罢了。 但是像楚婠这样的,有天赋有能力,在见到燕北的第一眼,楚婠就知道这人不是善茬。 身上背着的人命,数都数不清。 也就楚瑜不知者不畏,敢给这位杀神下药,没有人能在算计燕北,并且被燕北发现之后,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楚婠本想离开的,调转的脚尖,在想到楚瑜的时候,停住了。 “燕王子。” “哎,楚婠小姐。” “楚瑜现在如何了?”楚婠问。 燕北一脸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表情,道:“她现在好的很啊,我都是看在楚婠小姐的面子上,不计前嫌的。” “是么,那我真是太谢谢你了。” 楚婠说的一本正经的,让燕北一时都分不清她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在讽刺阴阳怪气。 据燕北调查来的资料显示,楚婠和楚瑜两人该是不对付才对。 这楚婠怎么看能盼着楚瑜好呢。 “你如果不放心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看看楚瑜……”燕北这人不可能维持住正经的模样。 说了没几个字,身子就不自觉的往楚婠这边靠近。 楚婠还没来得及退后,就被一只手拎着后领,拽走了。 “哎!你……”楚婠刚要发火,回头看到是自己师父,火气一下子就自动熄灭了。 “师父,你这就算好了?”楚婠笑嘻嘻的仰头问。 縢宴烁‘恩’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就连燕北都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了。 燕北的视线扫了一圈,眼神了然,之后的笑容,在楚婠看来有些欠揍。 “你笑什么?”楚婠皱眉。 最近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好像都知道点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没什么。” 燕北是看着縢宴烁说的。 縢宴烁没有理会。 之后燕北再一次提议道:“我们一起去看看楚瑜吧,她见了你,该是开心极了。” 楚婠正有此意,把之前的疑惑抛到一边,开开心心的跟在燕北身后去看热闹去了。 縢宴烁就跟在他们身后,看着楚婠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不知道自己该头疼还是该庆幸。 “到了,这个地方可是好地方,住着好多人呢。”燕北说。 楚婠没说话,这里目之所及,虽然装饰的十分豪华,但是一个活人都没有看到。 不过楚婠知道燕北口中的住着好多人是什么意思。 她看不到鬼,这个世界上或许都没有鬼,但是楚婠可以感受到这里的气场与别处的不一样。 这里……绝对死过很多人。 不是一个,不是两个,也不是十个八个的……是很多很多…… 这燕北到底是做什么的?这儿可不是燕国。 在别国都这么嚣张肆无忌惮。 那么在燕国…… 怪不得燕北有杀神的名号,当之无愧。 “你,真是不怕遭报应啊。”楚婠是相信因果的,这燕北做了这么多的杀戮恶事。 种下这样的因,也不知道会结出什么样的果来。 燕北倒是无所谓道:“我怕啊,我就是因为怕,所以才不委屈了自己。” 楚婠竖起一根大拇指,没有再说什么。 几人说话间来到了楚瑜房间门口,燕北直接推门而入。 丝毫没有考虑到,縢宴烁和其他家丁都是男人。 或许不是没有考虑到,而是压根就不需要考虑,在燕北眼中,楚瑜就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物件而已。 现在能留着楚瑜的性命,全是因为楚瑜是楚天明的女儿,现在杀了不大好,起码的面子还要给的。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起?”燕北看着床上隆起的一团,笑容甚至可以称得上宠溺。 楚瑜早在听到院子里的声音时,就把自己裹进了被子中。 她连脑袋都蒙了进去。 不过就算是隔着被子,楚婠都能看出楚瑜的颤抖。 楚婠饶有兴致的说:“看来楚瑜在你这儿过得不错啊,看到她过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燕北说:“那可不,在我这儿吃喝管够,而且有源源不断的男人供她享乐,快活似神仙呢。” 楚婠嘴角的笑容都卡了一下,差点没有反应过来燕北说的话。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燕北脸上的神情。 这人是怎么做到一脸宠溺的说着如此恐怖的话的? 就连见识过更多腌臜事的縢宴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皱着眉就想把楚婠带走。 縢宴烁有些后悔来这么一趟了。 这燕北不正常。 随着外面的动静,被子里的人抖动的更加的厉害了。 要是以往,楚瑜见到自己狼狈的一面被楚婠看到了,绝对要发疯的上来撕打,好像只要她够疯吗,就能在气势上压倒楚婠一样。 可是现在……楚婠看着楚瑜如今落魄的样子。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真无聊,早知道就不来了。”楚婠总结道。 燕北不满道:“怎么会无聊呢,我长得这么好看,见到我这一趟就不亏。” 楚婠的无语清晰的表现在了脸上。 尽管她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是让燕北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嫌弃之情。 “国师府有更好看的,我们就先行离开了。”说完楚婠就拉着縢宴烁离开了。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目光长远 縢宴烁这次倒是没有挣脱楚婠的手,跟着楚婠一路来到门外的马车里。 坐定之后,縢宴烁才说:“你……后悔对付楚家了吗?” 縢宴烁怕楚婠在看到楚瑜的惨状之后,自责。 楚婠都有些惊讶,她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这么问,“当然不会,又不是我让她下药算计别人的,惹到不该惹的人,这锅我可不背。” “方才我见你情绪不好,以为你在自责。”縢宴烁解释道。 楚婠笑了一下,说:“哦,我只是有些惊讶,我知道楚瑜不会好过,但是没想到燕北会做的这么绝,连件衣服都不给楚瑜留。” “偌大的一个燕王子府,楚瑜却只能整日待在床上,等着燕北的那些‘惩罚’。” 至于是什么惩罚,大家心知肚明。 “燕北有些过了。” 縢宴烁也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但是实在是难以认同燕北的做法。 楚婠感叹道:“要不说燕北是杀神呢,惹谁不好,偏偏去惹燕北,给人下药和制造偶遇嫁给他,那能一样么。” “看来之前给楚瑜写的剧本,现在都要推翻重来了,还不一定能用上。” “我觉得楚瑜八成是要废了。” 楚婠喋喋不休的分析着,把她对于这个局势的看法都说给縢宴烁听。 縢宴烁倒是有不一样的看法,“我不觉得楚瑜完全没用,只要现在燕北没有杀了她,她就不是废棋。” 楚婠来了兴趣,她凑近了些,想要听清楚。 可是刚刚还游刃有余的縢宴烁,却像是卡壳的一般,老半天没有说话。 楚婠疑惑的抬眼看去,恰好看到縢宴烁离开的视线。 “师父?” “回去再说吧。” 这马车里的空间还是太小了,楚婠一靠近,縢宴烁就被迫闻到了楚婠身上的味道。 不是任何一种熏香,而是一种……特殊的,清新的,温软的,一问就知道这是独属于楚婠的,味道。 等两人回到国师府之后,縢宴烁好像忘了自己之前说的话一般,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独留楚婠一人在风中凌乱。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犯了啥错,怎么今天师父对自己的态度忽冷忽热的? 要说縢宴烁讨厌自己了,楚婠是万万不信的,但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想了一会,楚婠实在是想不明白,于是她就洗洗睡了。 想不通的问题,就留给明天,后天,大后天吧。 人不能不睡觉。 …… 第二天一大早,在和縢宴烁打过招呼之后,楚婠就去了楚家。 也是时候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距离上次楚家赚了个盆满钵满的,也才过去十来天左右。 楚婠的到了,可谓是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呦,原来你也在啊,我还想着下午去找你呢。” 在客厅,楚婠有些意外的看到了姚想。 看来这姚想已经打入敌方内部了,这楚家人对姚想的信任可不比对自己的信任少。 只多不少。 姚想笑的温文尔雅,道:“承蒙宰相大人厚爱,我一个人在别院吃饭,总是有些寂寞,因此……”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 楚婠看的鸡皮疙瘩都快要冒出来了,确信这人是故意来恶心自己的。 “人多是热闹,要不是最近师父繁忙,实在是抽不开身,我也来蹭饭了。”楚婠说。 楚天明在一旁笑的和蔼可亲的,好像以为慈祥的邻家长辈一样。 他说:“你们随时来,楚家永远有你们的饭菜,人多吃着才热闹。” 姚想又是赶紧行礼表示感谢,表达自己感激之情。 宰相大人又是一番由衷的夸赞。 两人你来我往的又是一顿客套。 楚婠在一旁看着都牙酸,这客套来客套去的,也不嫌累的慌。 反正楚婠是做不来,没那个耐心。 这个时候不是饭点,姚想也是刚刚吃过午饭。 “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们说一声,最近江南有个富商联系我,说想要一批御用茶叶,价钱不是问题,但是需要我们给护送到江南。”楚婠说出自己的目的。 在之前的生意中,楚婠表面上是一分钱都没有得到的,她只是帮着姚想和楚家牵线搭桥而已。 不过这次,为了显示剧本的真实性,楚婠说:“这一单是我联络的,我也不要多,只要一成的利润,怎么样?” 楚婠问的是姚想和楚家人。 这么说,就是为了把自己放在姚想和楚家人的对立面,让他们看起来好像是一个阵营里面的人。 楚天明当然是愿意的,左右茶叶不需要自己做,护送也不需要自己护送。 只要出一点点的成本钱就可以坐等着收益了,何乐而不为呢。 倒是姚想提出了忧虑,他说:“制茶是不难,但是……这个天气,茶叶从京城送到江南,我担心口感质量会变坏。” “这有什么,他们又没有喝过,没有对比,他们怎么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楚婠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只要姚想坚持,“不行,我不能砸了自己的口碑,我们没有专门的护送车队,镖局的人根本不了解茶叶该怎么维护,这单我不做。” “以后不会缺生意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维护好和皇家的生意,成为黄商之后,不愁送上门来的生意。” 楚天明点点头,很认同姚想的话。 不过楚婠的一句话,就让楚天明转过头来一起劝说姚想。 楚婠说:“她说一克茶叶十五两金子。” 这竟然比皇家的还要贵! 姚想也表现出动摇的样子,问:“他需要多少?如果多的话,我或许可以跟着车队同去,我实在不放心茶叶。” 楚婠说:“他说先要五万两黄金的茶叶看看,之后如果好的话,打算长期合作。” “好好好,这单我们必须接。”楚天明自诩目光长远,他更看重的是以后的交易往来。 之前楚婠就说过他们需要培养一批属于自己的镖队,只是当时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用到了,才惊觉没有听取楚婠的意见,带来这么多的不便。 “这单先找镖局,这两天我就让管家去招募送镖的护卫,以为就用我们楚家自己的镖队,安心。” 姚想沉思一会,终于同意了。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出发 计划敲定之后,姚想和楚婠功成身退。 出了楚家,俩人也没有过多的交谈,只是客套的寒暄几句,就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开了。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那是因为最近楚婠发现,楚天明这个老东西,对他们还是不放心。 派了好几批人来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姚想当然也发现了,只是这世上监视他的人多了去了,多楚天明一个也不多。 正所谓虱子多了不咬人一样。 不高表面上的戏,还是要做足的。 楚天明听着下人汇报的信息,有些不满的皱着眉道:“他们就当真各自回府了?没再去什么别的地方?” 尽管所有得到的信息,都表示姚想和楚婠是真心为楚家考虑的。 楚天明一开始也深信不疑,但是最近不知为何,他的眼皮总是跳得厉害。 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这个世界上,楚天明最信任的人,只有他自己。 以往每次出现这种征兆,都代表有大事发生…… “夫君,你若是实在放心不下,就找人把楚婠……”秦氏依旧不甘心。 她自己的女儿成了废物,就格外见不得楚婠好。 现在每次楚婠来楚家,她甚至要陪着笑脸…… 秦氏恨,但是不敢说。 楚天明看都懒得看秦氏一眼,不耐烦的说:“你懂什么,楚婠怎么可能对楚家有威胁,现在楚家和楚婠是连在一起的。” 原来楚天明派人监视楚婠和姚想,不是因为他发现了楚婠他们的计划。 只是单纯的觉得,现在的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 相比于自己如今在朝堂上的举步维艰,这生意顺利的不可思议。 楚天明害怕是别人利用楚婠和姚想的手陷害自己…… 但是之前的生意那是实打实的供给皇家的…… 被楚天明怼了的秦氏,不敢怒也不敢言。 她看着正在沉思的楚天明,更加悔恨之前把楚瑜接回来的行为。 更是后悔捡了楚婠。 现在在楚家,就算自己给楚天明生了三个儿子,那又怎么样。 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地位。 因为一个楚瑜,让自己在夫君面前试了仪态和脸面。 现在府中的妾室一个比一个嚣张,自己已是压抑不住。 …… “爹爹,这次的茶叶我一定会稳妥的送到江南的!”楚文星兴致勃勃。 尽管生意上被父亲和哥哥们横插一脚,但是他楚文星是不可代替的。 像押送茶叶这样重要的任务,姚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 别人他是不会信任的。 楚天明嗯了一声,他对楚天明没什么太大的期待。 这次的互送茶叶的任务,在楚天明看来也只是小事一桩。 又不是没有镖局,楚家人其实完全可以不用跑这一趟。 不过看楚文星这么积极的状态,楚天明就没有出声打断,由着他去吧。 左右京城这边的生意,还有自己和另外两个儿子在。 姚想那边早有准备,这一批的茶叶很快就准备好了,说辞自然是令人信服的。 “我这人要么不做,做了就要做到最好,我的茶叶我心中清楚,自然不会蒙尘。” “自从招了工人之后,我就没有一刻不在制茶,我从不担心没有生意,只会担心我的茶叶不够卖的。” 姚想的声音沉稳可靠,自信都快要从话语里面溢出来了。 不过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质疑他口中的说辞。 之前的造势可都是真金白银实打实的砸出来的。 “楚兄,听说靠近江南的地界,有土匪出没,你定要万分小心,不可走近路。”姚想千叮咛万嘱咐。 他自然有办法让楚文星按照剧本上的路线走。 楚婠也说:“尽管我们有两对人马送镖,但是土匪狡猾,还是多加小心的好。” 对于楚婠的话,楚文星其实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他心里也觉得只是跟着镖局的人走一趟而已,防止有些人换货。 只是土匪什么的,自小生长在京城的大家少爷,心里是没有概念的。 他不知道穷凶极恶的土匪,为了钱财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出来。 “你多加注意就好,必要时要优先顾全自己。”楚婠面上依旧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样,她忧心忡忡的。 过了一会儿,楚婠神色犹豫道:“我都有些后悔接这单了,不然我们以后只做京城的生意吧,这天高水远的,要是……” 楚天明觉得晦气,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还没有开始,你就说这样的丧气话,就算你是我的女儿,我也要训诫你。” 楚婠:……戏还是要演。 “我不能卜算自己的因果,这单里面有我一份……不过我这心,总是有些不安。”这话当然是楚婠胡诌的,她压根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不因果的,根本报应不到她的身上。 只是楚天明他们不知道啊。 楚婠是皇家认定的国师继承人,又是縢宴烁最有天赋和能力的弟子。 楚婠的占卜能力没有人会质疑,此时楚婠说心有不祥的预感,楚天明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不过他也不打算这么放弃眼前的这块肥肉。 “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那就再多派些人去,大不了这单少挣一点,左右以后也有的是机会。”楚天明说。 楚婠认同的点点头。 只要楚家派去的人足够多,那么到时候茶叶看守不住,可就不是镖局的问题了,谁领导谁的责任就最大…… 对自己今后的人生一无所知的楚文星,此时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 他兴高采烈的上了马车,像是去春游的公子哥一般,开开心心的和众人道别。 楚婠笑着目送他离开,心里盘算着,约莫五六天的时间,楚文星就能遇到自己亲自给他安排的惊喜了。 “我太期待了,这可是笔大买卖。”楚婠对姚想说。 此时楚家人都在旁边,不过他们只是单纯的以为楚婠说的是茶叶单子。 楚意远还附和道:“是啊,只要这单成了,以后我们组建自己的镖队,不愁没有钱挣。” 姚想摇着扇子,十分认同楚婠的话。 看看楚家现在的状态,姚想也是十分有成就感的。 只是现在的进度未免有些太慢了,还需要等上五六天的时间,才能把楚文星这个麻烦解决掉。 有些墨迹。 “我最近发现了一处种植茶叶的好地方,近几日我就不去别院了,我要亲自去考察一番。”这话是姚想说给楚家人听的。 也是时候脱掉姚想这身皮,换上自己的潇洒潇洒了。 ------------ 第一百二十章 好戏开场 姚想在楚家的地位,可谓是和楚婠不相上下的。 楚天明他们听了这话,只是赶忙道:“有什么需要,尽管书信联系,楚家必将全力支持。” 姚想又是一番感激,一番客套。 楚婠听得牙酸。 没等他们客套完,楚婠就离开了楚家。 这次的生意,如果没点波澜怎么能行呢。 这楚家之前可是收了不少的钱呢,那阵仗大的,就连一向和楚家不对付的那些官员都有些侧目。 不是没有人想要揪住楚天明贪污的小辫子,只是查来查去,发现所有的金银都是明帐。 茶叶生意甚至是皇上都知晓的。 这其中的神通,让那些公然和楚天明叫嚣的官员,最近都收敛了一些。 楚天明在官场上,又找到了以往那种说一不二的气势。 楚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个原本就在泥潭里的人,没有见过繁华的世面,死在垃圾堆里也不会有什么不甘心愤恨的感觉。 但若是一个国家大事主导者,最后死在不起眼的街角,甚至死前还要受到万人的唾骂…… 那其中滋味,只能日后问一问楚天明楚大宰相了…… 话说回来,楚天明的好日子还没有过上几天,楚文星那边就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是什么消息,楚婠不用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她还是装着一份焦急迫切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刚刚小厮着急喊我来,说是出了大事。” “我实在是担心,就把师父也喊来了,人多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 把縢宴烁喊来,当然不是因为这个。 只是单纯想让师父亲眼见证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 这楚家现在完全是自己掌中之物,任由自己拿捏。 縢宴烁这次站在楚婠侧边,两人时辰一个战线的。 楚天明的脸色简直不能更难看了,地上一地的陶瓷碎片。 “当初就不该让楚文星这个不靠谱的人去护送!”楚天明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 他也顾不得縢宴烁这个外人在了,继续道:“之前说好了不可以抄近道,有匪患有匪患!” “叮嘱了那么多次!到头来还是听信别人谗言,脑子都被狗吃了么?!” 楚婠听着楚天明的咆哮,尽管心中知道答案,面上却是有些忐忑的追问道:“那,那批茶叶……可是有什么差池?” 还不等楚天明回答,楚婠继续火上浇油道:“可是不应该啊,我们派出去那么多人,就算是有土匪,也不该……” 听到这里,楚天明原本就火冒三丈的脾气,现在正是快要气炸了。 这单生意失败,不仅仅是赔钱失信这么简单。 他们还得罪了不少人。 这长江以南的生意,以后和他们是无缘了! “那个没有脑子的东西!半路遣散了将近一半的人马,后来又听信不知道哪儿来的难民还是什么的话,收留不三不四的人不说,还主动往他们的圈套里面钻!” 楚天明被气的,语言逻辑都有些混乱了。 楚文星让他失望生气的点太多了,一时间楚天明都不知道该先说哪个。 “遣散?!为何?”楚婠惊呼。 “还收留人?镖局的人没有提醒他吗?” 镖局的人也是楚婠安排的,他们自然会提醒楚文星。 不过只是顺带说了一嘴,更多的人是持有支持楚文星的态度的,不断的和那个提醒的人争吵。 少数服从多数。 于是……事态再一次圆满的按照楚婠想要的方向演变了。 整个过程,縢宴烁一言未发,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小徒弟表演。 经过此事,縢宴烁发觉,自己对楚婠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小兔子还有如此腹黑的一面呢…… 还,挺可爱的。 反正在縢宴烁眼中,楚婠就算是吃面条发出巨响,也是可爱的。 滤镜厚的堪比城墙。 楚婠对縢宴烁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可是一点也不知道。 她只看到自家师父沉着冷静的在当背景板。 有个美男在场,楚婠这一次的耐心简直爆表。 她先是假惺惺的去安慰了在一旁啜泣的秦氏,之后又浮于表面的安慰安慰楚天明。 等楚意远和楚修明也赶来之后,楚婠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 她给两兄弟解释完现状之后,就退到一边,和縢宴烁一起静静的看他们惊慌失措。 其实说到惊慌失措,这个词在现在用,或许还不够贴切。 他们现在……恼羞成怒?肉痛无比?抓狂失望?狗急跳墙?、 哎呀无所谓了,谁在意他们现在是什么样子。 楚婠把脑海里冒出来的词语统统甩出去,要不是场合不对,自己今后还有别的戏份要上演。 她都想端一盘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戏了。 啧啧啧。 秦氏抱着楚意远痛哭无助的模样,当真是好看极了。 那楚天明摔摔打打的样子,也是下饭,看着楚婠心情大好。 “师父,等会儿我们去吃好吃的吧,有些饿了。”楚婠悄咪咪的和縢宴烁说。 縢宴烁:“……好。” 没办法,有个古灵精怪的徒弟,就是要努力跟上她跳脱的思维。 “你不去问问赔了多少钱吗?你不该知道的。”縢宴烁也悄咪咪的提醒楚婠。 楚婠‘啊’了一声,这才想起来,自己演漏了一出戏。 她这是也投了钱进去呢,一成的分成也是不少,自己该心疼钱才对。 于是她赶紧用力的瞪着眼睛,等眼睛终于干涩发热之后,赶紧凑到楚天明面前。 沉痛道:“我知道楚文星做的不对,但都是一家人,我们有什么事一起承担,这次……损失了多少钱?我好早点准备。” 楚天明沉默了,他气的呼吸都有些不稳,但是听到楚婠这些话,心情终于好了许多。 楚文星这个废物的含金量,怎么能和楚婠比。 只要楚婠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楚天明就不怕,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于是,楚天明在深吸一口气之后,艰难道:“全部。” “嘶……”楚婠战术后仰,一副震惊到说不出话的模样。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演技持续爆发 “那我们,加上违约金,需要给他们多少钱?” 楚天明早就算过了,“加上违约的钱,镖局的钱,和茶叶的钱,和……” 说着说着,楚天明就有了咬牙切齿的味道,他闭上眼睛,继续说:“和赎人的钱,一共是一百五十万两黄金。” “这,这这这,这国库里都没有这么多!”楚婠此处还用上了夸张的修辞手法。 “小妹,慎言!”楚意远一边安抚秦氏,一边道。 楚婠被这声‘小妹’恶心了一下,不过她还是有点演技在身上的,装作抹眼泪的动作,把脸上厌恶的表情掩饰过去了。 “我们的那些茶叶,就算是全卖了也挣不了这么多啊,为什么……”楚婠持续发问。 她必须让楚家人都对楚文星产生不满才行,不然她下一步的计划可怎么实施呀。 嘻嘻。 秦氏泪眼婆娑的看了楚天明一眼,心中是有些失望的。 文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纵使是有些过错,但是他们也不能不管不顾啊。 那可是他们最小的孩子…… 秦氏回想起之前,在得知楚文星被土匪绑架之后,楚天明在听到赎金的数目之后,第一时间想的竟然是……放弃。 是啊,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之前女儿都放弃了,放弃其中一个最不成器的儿子,不是理所当然的么……秦氏有些讽刺的想着。 “楚文星告诉土匪,他的父亲是当朝宰相!”说到这,楚天明就气不打一处来,“土匪硬生生问我要八十八两的黄金赎人,不然就当众撕票。” “如果撕票了,我这个宰相的脸往哪儿搁!” 好样的,楚婠心想。 不愧是冷血无情的宰相大人。 自己儿子被绑票,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赎人,而是想自己的儿子要是被土匪撕票了,自己这个宰相的面子。 呵呵,不愧是你,楚天明。 楚婠打心底里看不起楚天明。 縢宴烁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坐在客座上,除了他方圆一米是干净的之外,其余地方都布满了木屑或者陶瓷碎片什么的。 “楚文星以往才学灼灼,此事必有蹊跷,需要仔细查查。”縢宴烁开口道。 他自然之道楚天明早就查过了,而且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要不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楚天明都没有打算让楚婠知道这事儿。 一百五十万两……实在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楚天明不想一个人承担…… “是啊,楚文星之前都很有想法的,这次不能轻信别人的谗言吧,是不是被人威胁了?” 楚婠也帮腔,她现在的人设就是,在楚文星被所有人唾弃的时候,自己坚定的站在他身边。 不然怎么能给他勇气对抗楚家呢…… “不用帮楚文星说话了,他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楚天明只喜欢可以为楚家带来利益的人。 像姚想这样的人,就算是没有楚家的血统,但是能给楚家好处,那么也是自己人。 功利的有些搞笑。 楚天明想要把话题再次带到钱财上,他说:“这钱不是一笔小数目,之前因为楚瑜,我们赔了燕王子不少钱财。” “哎……”楚天明拉着楚婠的手,倒苦水道:“楚家也就你争气些,可以帮衬帮衬。” 这话几乎就是明说了。 像楚天明这样的人,说话总是喜欢七拐八拐的,让别人猜,自己从来不正面回应,就是生怕被别人拿捏住话柄。 今天也是看楚婠实在是‘不上道’,这才不顾縢宴烁也在场,说了这话。 楚婠像是没听明白一样,反驳道:“宰相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楚文星这次只是一时大意,他还是很有能力的,以后必然可以在生意场上帮助宰相大人。” “而且楚意远和楚修明也很有才华啊,不仅可以在朝堂上帮助你,在生意场上也不熟其他人,你这样说他们,他们该伤心了。” 该相信的楚意远和楚修明,表情都是有些僵硬。 他们心里清楚,自己父亲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让楚婠主动掏钱补上这个窟窿。 只是知道归知道,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今天楚文星犯了错,就被父亲如此嫌恶,这都不是一般的厌弃了,这阵仗,好像都想要把楚文星直接逐出族谱一般。 这让楚意远和楚修明有些心寒,他们都是楚天明的儿子…… 对于自己儿子的情感变化,楚天明丝毫没有察觉到,就算是察觉到了,也不会在意。 他继续引导楚婠道:“你最让父母省心,现在还是未来国师的继承者,前途无量,楚家……哎,还要你多照拂。” “照拂是应该的。”楚婠立即道。 不过嘴上是表了忠心,其实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拿出来。 楚天明有些气恼,但是碍于縢宴烁也在看,有些话也不能直接说。 楚婠看出来了,心中都快要笑死了。 毕竟是最要面子的楚大宰相嘛,怎么能主动张口让算计别人的钱财呢,当然是需要别人上赶着把钱送到面前,然后自己再推脱一番。 楚婠偏就不如他的意。 左右最近楚天明的好日子也过了一段时间了。 人嘛,可不能吃的太饱。 虽然说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不过楚婠觉得楚天明现在站的地方,已经到火候了。 楚婠迟迟不接楚天明的话头,楚天明无法,只能按捺下来,心想等在没人的时候,再和楚婠挑明。 这一百五十万两,自己就先垫上。 是的,楚天明得到消息,然后派人核实消息,最近找来楚家,在楚家发了这么一通火。 楚天明还在土匪手中…… “楚天明什么时候能到京城?”楚婠已经不意外楚天明的自私了,他就是这样的人。 为了利益,除了自己,什么都能抛弃。 “不知道,他想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到。”楚天明说的像是一位负气的父亲。 其实就是不想让縢宴烁知道,自己赎金还没有交罢了。 殊不知,在场的,手拿剧本的可是有两个人呢。 另外一个知道全貌的姚想,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逍遥自在了,楚天明派人都没找到。 可惜了这一场好戏。 正式开演了,解决姚想不在,楚婠只能代替他看喽。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好人卡 在经过楚家的周旋——其实主要是赎金的作用下,楚文星终于成功回到了京城。 当楚婠上门看热闹的时候,连楚文星的面都没有看到。 秦氏不想自己的儿子在楚婠这个外人面前失了脸面,于是找补道:“文星他舟车劳顿的,去休息了,最近不见客。” 楚天明的火气再一次压抑不住了,他现在都觉得秦氏心思不纯。 这话分明在挑拨自己和楚婠的关系。 “什么叫外人?楚婠是我的女儿!”楚天明说的是掷地有声的,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楚婠连楚天明一声父亲或者爹爹都没有叫过,何谈一家人,可笑。 看着秦氏难看的脸色,楚婠赶紧打圆场。 她现在真的耐心不多,之前由于贪玩,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 楚婠不想再表演无聊的话剧了,这一幕赶紧落下,才能继续下一步的剧情。 “好了好了,宰相大人最近也是压力太大了,都是可以理解的。”楚婠说完不痛不痒的话之后,又道:“楚文星也不是故意的,我们可以一起商讨接下来该如何缓解和江南那边的关系。” “缓解什么?大不了就放弃那边的生意,他们竟然敢那个态度,不就是没有及时送货么。” 楚天明现在态度是嚣张的,只是因为他知道不管现在怎么挽救都来不及了。 对于得不到的东西,姿态自然是不能放的太低,不然东西得不到不说,还失了脸面。 “这单子的钱亏了也就亏了,现在姚想还没有回来,我们要赶紧联系他才好。”楚婠说。 楚天明道:“我已经派人去联络了,只是他不知怎的,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如今应该还有两三天的路程。” “那就好,我这边一直有人找我要茶叶,他们都知道我们供货给皇家的事情,想要尝尝皇家的御用茶叶是什么滋味。”楚婠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我筛查了一遍,这次咱们只做京城的生意,万无一失。” 这个一失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楚天明脸色再次难看起来。 楚婠也不理会了,她必要走的剧情走完了,之后就只要等着姚想回来就可以了。 反正不需要她来制茶。 “行了,我国师府还有事情要忙,我先回去了,有事叫人去国师府找我。” 这次楚婠跑的依旧很快,快到楚天明还没来得及和她说那一百五十万两的事情。 宰相大人原本还想铺垫一下,不想说的那么直白。 但是,笑死,楚婠压根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师父,今儿咱们吃什么菜呐?”楚婠在不算计楚家人的时候,脾气性格依旧是一副小孩儿模样,活泼天真。 縢宴烁现在可是知道,这只汤圆是黑芝麻馅儿的了。 “今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鱼和排骨。” 现在是午时,正是用饭的时候,楚婠可是掐着饭点儿回来的。 “好耶!”楚婠欢呼。 “楚家那边的事情暂时解决了?”縢宴烁先起了一个话头。 楚婠一边净手一边回答:“是啊,最近都没有我的戏份了。” “那楚文星这就惨喽,不知道会被怎么教训,一万五十万两呐……嘻嘻。” “依照楚天明的性格,该是对楚文星厌弃了才对,之后的生意,可要加倍小心了。” “知道知道,师父你放心,我的剧本可是实时更新的。” 对于这个,楚婠心中有数,楚家这几人,就属楚文星最好拿捏,现在楚文星被楚天明剔除了,那么只能拿出更高的演技,才能说服楚家的其他人。 “那就好,吃饭吧。”縢宴烁看菜上齐了,于是道。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最近没事不要乱跑了,功课落下了许多。” “恩?”楚婠啃着排骨说:“没有啊,我功课一直跟进呢,没有落下。” “……那也不要乱跑了。” “好的师父。” 縢宴烁没有说为什么不让楚婠乱跑,楚婠也没问,只是干脆利落的应了下来。 这让縢宴烁有些拧巴的心情,终于舒展开了。 因为所谓的剧本,最近一段时间,楚婠和姚想或者楚家人待在一起的时间,要远远大于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时间。 縢宴烁心中酸涩,只是他不知道这就是吃醋的感觉。 原先独属于自己的小徒弟,现在也开始围着别人转了。 楚婠要是知道縢宴烁这么想,肯定会山呼冤枉。 除了縢宴烁之外,她从来没有围着别人转过。 楚婠的关注点,一向是与正常人不同的…… 之后几天,楚婠老老实实的待在縢宴烁身边,哪儿都没去。 不过楚家的动向,她依旧是了如指掌。 楚文星果然如縢宴烁所料一般,被楚天明厌弃了,之后不管是楚家原先的产业,还是和姚想一起的茶叶生意,都没有楚文星的分儿了。 原本就在土匪窝里饱受折磨的楚文星,在回到家之后,非但没有得到半点的温情,还没指责辱骂。 这其中的心情,只有楚文星知道。 他解释的话语,在看到楚天明嫌恶的目光之后,戛然而止。 楚文星猛然想到,楚婠以前看到的眼神,不会这是这样的吧…… 偏偏此时楚天明也提到了楚婠。 他说:“你瞧瞧你做的这些蠢事!真是不配作为楚家人,也就只有楚婠觉得你是无辜的,你无辜吗?!” 楚文星浑身一震。 他之前也没有对楚婠有多好……是自己错了。 没想到在自己落魄的时候,只有一个楚婠肯相信自己。 楚天明当着楚文星的面,又把之前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边,都是些打压贬低楚文星的话。 对于这些,楚文星现在都有些麻木了。 自打自己回到楚家之后,只要楚天明有空,只有他看到自己,那么自己就免不了一顿责骂。 最轻都是要被阴阳怪气一顿的。 现在楚文星心中还能自嘲的想,楚天明没有请家法,已经让人惊喜了。 整个楚家,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待自己的。 就连自己的母亲,到了这种时候,都是尽量撇清与自己的关系……生怕因为自己遭到楚天明的嫌弃。 只有楚婠是真心为自己好的。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双簧 楚文星最终还是被剔除出去了。 至于那一百五十万两黄金,也都由楚天明补上了这个窟窿。 不管楚天明明示暗示多少次,楚婠都当做看不到。 她脑子又没有进水,凭什么想不开去给楚家贴钱。 再说了,这个世界上,有谁会和钱过不去啊。 这楚天明的一百五十万,可都进了楚婠的腰包。 “师父,以后出去吃饭我请客!”楚婠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金元宝,说的那叫一个豪气万丈。 縢宴烁唇角微勾,道:“好。” “今天还去燕王子府吗?”縢宴烁问楚婠,方才燕王子又找人来传话,说是寻着縢宴烁卜算的那个方向,没有找到弟弟。 如果楚婠去,縢宴烁再考虑应下。 楚婠听了赶紧摇摇头,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东西来似得,退避三舍道:“不去不去,楚瑜没有什么好下场,我就已经放心了。” “那我们就不去。” 在縢宴烁心中,楚婠的想法是优先考虑的,尽管他此时并没有意识到。 “现在楚文星废了,整日在楚家饮酒作乐,连以前爱看的那些书都荒废了。”縢宴烁说着自己最新调查来的消息。 问楚婠道:“接下来的计划要更改吗?” 楚婠一挑眉毛,不以为然道:“不改,为什么要改,楚文星废了才更有利用价值啊……” 楚婠说的一脸高深莫测,“师父,你猜猜我下一步想要干什么?” 她原本想要卖了关子,给縢宴烁留一点悬念的。 其实对于楚婠接下来的行动,縢宴烁了如指掌,不仅仅是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小徒弟,更是因为……他的情报网,甚至比天机阁还要严密。 要知道,皇家有些时候都需要借助天机阁的势力去办事。 这其中的含金量,不言而喻。 情报网是縢宴烁的底牌,不过他不介意楚婠知道。 “你下一个目标是楚意远。”縢宴烁言简意赅道。 楚婠拖着下巴的手,打滑了一下,有些惊讶的说:“师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之前也是,在縢宴烁给自己提建议的时候,往往自己还没有来得及交代前因后果,縢宴烁就自己说了出来。 就算再迟钝,楚婠也发现不对劲了。 “师父,你不会在天机阁也有股份吧?”楚婠无意识的用了一个这个世界没有的词汇。 尽管没有听过股份二字,不过这并不能阻碍縢宴烁理解话中意思。 他说:“不是天机阁,我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哇……太酷了。”楚婠是真心实意的感叹。 能在天子脚下,在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的监视下,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情报网。 这个情报网甚至比大名鼎鼎的天机阁还要厉害…… 沐浴在楚婠崇拜加震惊的目光下,一向戒骄戒躁的縢宴烁,不由自主的继续道:“你计划和姚想办一个拍卖行,把楚意远的钱套出来。” “没错!”楚婠激动的双手一拍,解释道:“我觉得茶叶生意来钱还是太慢了,总是要等上十天半月的,我耐心可是不多了。” 縢宴烁好笑的看着双手叉腰的楚婠,说:“你之前不是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感觉吗?现在怎么不耐烦了?” “就是突然觉得没意思了,左右都是秋后的蚂蚱了,蹦跶也蹦跶够了,该让他们回到正轨了。” “也好,免得夜长梦多。” 正在楚家做白日梦的几人,尚且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几句话的功夫过后,就像是点了加速键一样,飞驰而过。 等待楚家人的命运,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 “姚兄,你可算回来了。” 当第二天楚婠拉着姚想来到楚家的时候,出门迎接的,正是楚意远。 在楚文星被排斥出去之后,楚意远显然是代替了楚文星的位置,主要和姚想对接。 姚想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还兴高采烈的问江南的那单生意如何了。 楚家人面色都不大好看,楚意远更是觉得丢人。 不过该让姚想知道的也必须要说,这种事情是瞒不过去的。 总是,在楚意远避重就轻的讲完之后,姚想换上沉痛的表情,坐在客座上不住的叹气。 “哎……不过,这也不能怪文星,那些土匪甚是猖狂!”说着说着,姚想还用力的拍了下桌子,以彰显自己的愤怒之情。 楚意远没想到姚想对楚文星的印象如此之好,到了这种地步,还愿意给楚文星说话。 看来……这姚想,也是个‘心善’的,比自己原想的好接触。 姚想刚回京城,见了楚家的人,免不了就是一顿寒暄客套。 “楚兄,我看这茶叶生意,一时半会儿也是不能……哎。”姚想愁眉苦脸的。 好像是迫不得已般,说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另一条挣钱的路子,“我,我最近离开京城,就是为了打探拍卖行相关的事情去了。” 楚意远刚开始还只是礼貌的附和着。 不过在听到姚想描述的细节和美好的前景之后,楚意远也心动了。 他知道现在的姚想不缺钱,缺的是势力…… 恰好,他楚家不仅仅有钱,更是有实力。 钱或者权可以解决的事情,对于楚家来说,都是送分题。 楚婠在姚想讲解完之后,提道:“这拍卖行可不是有钱就可以的,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小妹此言差矣。”楚意远赶紧打断,他看得出来,这是条好财路。 拍卖行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开的,但是若是拍卖行背后的人是楚天明,那么就没有人敢在拍卖行闹事。 “这次的茶叶生意被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破坏了,就当是赔罪,我们会全力支持姚兄的拍卖行的。”楚意远说。 此刻会客厅里面,只有楚婠、姚想和楚意远三人。 楚婠也不知道楚意远在演戏给谁看。 哦,可能是演戏给自己看。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的,其实只是给楚家的贪婪找个遮羞布罢了。 挣钱么,不寒蝉。 “我看不行,宰相大人也不会同意的,这拍卖行的水深这呢。”楚婠一直在阻挠楚意远投资拍卖行。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拍卖行 “楚婠,你这是什么意思?父亲十分赏识姚兄,定然会扶持姚兄的产业的。”楚意远说的倒是正气凛然。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楚家之前也没有接触过拍卖行,现在乍然投钱进去……况且前两天宰相大人还赔了一百五十万两,黄金。” 楚婠刻意咬重了黄金二字,就是为了故意揭露楚家的伤疤。 “之前没有接触过,不代表今后做不好,以楚兄的才干,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姚想站到了楚婠的对立面。 楚婠深呼吸了一下,好像是气得不轻。 “我是为你们好。”楚婠对着楚意远说完之后,冲着姚想道:“你这几天去了哪儿?谁告诉你拍卖行可以挣钱的?” 这质问的语气,让刚刚下朝回来的楚天明不断的皱眉。 这姚想的挣钱能力他们可都是见识过的,连他都要给姚想三分薄面,这楚婠怎的如此没大没小的。 “父亲,你来的正好。”楚意远看到楚天明,眼睛一亮道:“姚兄有个拍卖行的生意需要我们扶持,只是楚婠她……” 刚刚赔了一百五万黄金的楚天明,一听这话,顿时犹豫了一下,他虽然不缺钱,但也没有富可敌国的地步。 那一百五十万两黄金,属实是让他大出血了一把。 “楚婠说的也不无道理……投资的事情……”楚天明的面子比天大,他自然不可能说是自己不想投钱了。 生怕别人知道自己舍不得钱了。 “宰相大人的想法,姚某知道了,其实这生意不用宰相大人投资的,原本姚某只是想要寻求一个庇护……” 姚想的姿态并不低,也不需要放低姿态。 毕竟现在不是姚想急迫,是楚家着急挣钱。 楚天明一听不用投钱,只是想要借用一下自己的名头,自然是乐意之至。 楚婠皱眉打断姚想话,她说:“茶叶生意已经很挣钱了,而且也需要人精心维护,要是再多个拍卖行,我怕……会出乱子。” 姚想反驳说:“能出什么乱子,宰相大人的名号挂在那儿,就没有人敢惹事了,需要拍卖的东西和场地我都准备好了,就差一个强有力的背景开张了。” 楚天明忍不住问:“拍卖行开在什么地方?这京城也没见有新的地皮买卖啊。” “自然是开在了最热闹的地方,宰相大人您每天上下朝都能看到。” “莫非……饶是见多识广的楚天明,都被惊了一下。” 自己每天能见到,而且近期易主的酒楼…… “福满楼……” 楚意远喃喃道。 “没错,我前两天把它买了下来。”姚想摇着扇子,一脸的自信。 “你哪儿来的钱,那个楼,没有百万两黄金,是很难拿下的吧。”楚婠依旧皱着眉。 今天她的任务就是和姚想吵架。 现在距离吵架的进度,还有百分之五十左右。 哎嘿。 姚想已经开始表露不满了,但是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说:“我和那老板是旧相识,他信任我,等我拍卖行正是开业之后,盈利了随时给他。” “你不是燕国的人吗?怎么会和福满楼的老板是旧相识?” 楚婠问出了楚天明想要问的话。 楚家父子就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楚婠和姚想对话。 二人间的火药味十足,不过他们丝毫没有劝架的打算。 楚婠和姚想关系太好了……好到都要成为楚家的威胁了,这样不好。 楚意远和楚天明对视一眼,发现他们不谋而合。 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我只是想要挣钱而已,恰好宰相大人有权,我有钱,我们合作是双赢。你为何总是想方设法的阻挠?” 姚想翻脸了,当着楚天明的面就开始嚷嚷了。 楚婠依旧是不依不饶的,“投资不是小事,仔细问问又有何妨,莫非你是害怕了?” “我有什么害怕的,我就奇了怪了,这福满楼的老板和我是旧相识,这个一查就可以知道的事情,我有必要撒谎么?!” “还有。”姚想实在是气不过的模样,继续大声吵吵,“我从来没有算计过你楚家的钱,宰相大人和楚公子都是明事理的人,你楚婠凭什么怀疑我!”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没有钱,如何能让旁人免费把酒楼给你?”楚婠也大声说。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朋友,有话好好说。”楚意远站出来说了几句场面话。 不过楚婠和姚想都没有理会他。 楚意远发现劝阻无用之后,就继续在一旁看戏了。 只有楚天明一人,心思摇摆不定,如果单靠声望就可以分到姚想的钱的话,楚天明自然是愿意的。 不过楚婠是国师的继承人……卜算能力更是不用质疑的。 现在楚婠如此极力的阻止姚想的拍卖行生意,莫非……其中当真有蹊跷? “我不和你吵了,如果你不信任我,我看我们以后也没有必要产生交集了!”姚想说的掷地有声,像是气到了极处发狠话。 楚婠翻了个白眼,接话道:“没有交集就没有交集,我看你那茶叶生意也不怎么样,我刚开始投资,就赔钱了。” “呵呵,你怎么不说说是你自己的原因,你没有投资之前还好好的,你一投资生意就黄了!” 姚想的话,像是当头棒喝,敲响了楚天明的脑袋。 是啊,楚婠虽然卜算别人很厉害,但是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她的境界还没有达到縢宴烁的地步,更是不能随心所欲的给自己带来什么便利。 这次楚婠和姚想爆发争吵,可能仅仅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呢。 楚天明给自己洗脑完毕,不过他依旧是有些不放心。 在姚想话楚婠离开之后,楚天明立刻派人去调查姚想所说的话,发现都是真的。 都有迹可循,姚想是可信的,于是楚天明为表诚意,不仅仅把自己的名头借给姚想,还投资了一百两白银。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姚想和楚婠还在那儿吵架呢。 期间楚天明也没有拉架。 或许是两人吵累了,楚婠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之后用力把茶杯摔在桌上。 四分五裂的同时,说道:“我懒得和你吵,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不要联系了!”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享受 “好啊!” 甚至是在楚婠话音还没有落下的时候,姚想就呛起声来了。 两人闹出来的阵仗超乎楚意远的预料。 他和父亲对视一眼之后,赶忙上前拉架。 虽然不想楚婠和姚想的关系太好,但是……若是闹到了撕破脸的程度,那以后也不好合作。 毕竟现在楚家还要指望楚婠,这姚想他们也不想放弃。 秦氏接到消息赶来的时候,正看到楚婠拿着茶杯想要扔姚想。 她惊呼一声,赶紧上前挡在姚想身前,指责楚婠道:“楚婠,你这是干什么,姚想是贵客,你怎么如此没有礼数。” 楚婠冷笑一声,左右此时她正在气头上,索性就把平日里碍于演戏不能说的说说了出来。 “你又算什么东西,我的礼数可比你女儿的礼数好的了,起码我不会给别人下药!” 此话一处,现在一片寂静。 就连姚想也顾不上演戏了,赶忙扫视了一圈在场人的表情。 啧啧,当真是精彩极了。 “你胡说什么!”秦氏气疯了,现在不管是谁都不能在楚家提起楚瑜,导致秦氏差点都忘了有这么一段不堪的往事。 现在被楚婠不留情面的揭露出来,秦氏有些恼羞成怒。 “我不管你在发什么疯,我怎么说都是你的母亲,姚想是贵客……” “可得了吧,你算哪门子母亲,我有自己的父母!至于姚想,安的什么心还不知道呢!” 楚婠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楚家。 楚天明一直没有说话,不过心中天平还是往楚婠这边移动了些。 对于拍卖行的事情,心中的疑虑也增加了许多,这是楚婠想要达到的效果。 到时候,等楚天明他们发现拍卖行是个巨坑的时候,楚婠能把自己摘出来,还能摘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的…… 依照楚天明谨慎胆小的性格,必然会派人彻查此事,楚婠怕的就是他不去查。 只要调查了,那么所有的证据都会显示,投资姚想的拍卖行,稳赚不亏。 这是几方势力联合起来算计楚家的结果,纵使楚家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姚想等楚婠离开之后,深吸一口气,对着楚天明说:“宰相大人,在下方才失礼了。” “前几日我和楚婠闹了点矛盾,之后她处处看我不顺眼……我……哎。”说着说着,姚想叹了口气。 楚意远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舍妹是有些任性了,方才在气头上说的话,姚兄莫要在意。” “其实说不在意是假的,以后楚婠在的时候,我尽量少来楚家吧,今日叨扰了。” 姚想作了一个揖,之后也离开了楚家。 …… 楚家书房内。 “父亲,平日里楚婠和姚想走的极近,今日……我觉得事有蹊跷。”楚意远率先开口道。 楚天明点点头,“是啊,我派人查了姚想和酒楼老板的关系,他们之前在燕国,确实是交情不浅。” “那楚婠……” 楚意远心中的早有打算,他已然认定了楚婠今天的反常行为,是为了挑拨楚家和姚想的关系。 “父亲,楚婠对楚家,或许不如您之前想的那么好。”楚意远总结道。 楚天明的想法和楚意远一样,只是没有明说而已,两人一对视,就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她还是太年轻了,上次的茶叶单子出了差池,搭进去一点钱,现在就坐不住了。” 楚天明说:“她背后是国师府,但是国师府又不可能听她的号令……只能先挑拨楚家和姚想的关系。” “只有这样,姚想和她合作的几率才会大大增加。” 只是有一点楚意远不明白,他问楚天明道:“可是父亲,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今天楚婠和姚想闹掰了,之后岂不是没有合作的机会了?” 楚天明笑着摇头。 “商人之间,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 自己的儿子还是经历的太少了。 可不仅仅是商场上,朝堂上也是一样的。 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 “姚想的拍卖行你明天去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可以额外给他一些资金。”楚天明说。 楚意远应道:“是,父亲。” 两人商定之后,也没有去找楚婠卜算所谓的凶吉,只找了据说很有威望的一个老道算卦。 这算出来的卦象,自然是大吉大利的。 姚想不需要他们投进去多少钱,只是借着靠山而已,楚天明原本就没什么顾虑。 要不是楚婠一再阻挠,楚天明甚至可能都不会去调查拍卖行。 不过也幸亏去调查了一下,才能及时加入进去,免得这块肥肉被别人抢了先。 此事之后,楚婠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去楚家用膳了。 秦氏在饭桌上添油加醋的说:“这楚婠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一门心思的想要挡我们楚家的财路。” 今天楚文星罕见的和众人一起用饭,听闻此话,眉头紧皱的反驳道:“楚婠对楚家没有二心,母亲你多虑了。” 秦氏气不打一处来,但是看到颓废多日的小儿子,终于肯露面吃上几口饭,也就忍着不满,没有反驳。 此时楚婠在国师府正优哉游哉的钓鱼呢。 縢宴烁怕她觉得无聊,专门在池塘里养了许多的鱼,各种品种都有。 可以吃的,可以看的,可以玩的,几乎能想到的都准备了一些。 楚婠在国师府的小日子,过得不可谓不滋润。 “师父,要是能一直待在国师府就好了。”楚婠一边吃着下人递上来的点心,一边钓鱼,一边感叹道。 现在气温不冷不热的,生活上被人照顾的面面俱到。 舒心的让楚婠都没什么脾气了,甚至有些懒得出门演戏。 演戏也是需要浪费体力的好么。 “你明天可还需要和姚想见一面呢,吵架。” 縢宴烁提醒楚婠道。 “啧。”楚婠嘟着嘴,不满道:“我之前应该快刀斩乱麻的,现在拖拖拉拉的,我都烦了。” “是么,我看你还挺乐在其中的。”縢宴烁一针见血的说。 楚婠只是最近过的太开心了,近阶段不想去找罪受而已,看到楚家人的那些面孔,对于楚婠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人去楼空 “嘿嘿,这都被师父发现了。”楚婠笑的像偷到食物的小仓鼠一样。 “不过也快了,最多十来天,就能把楚家的钱圈到我们兜里来了。” 縢宴烁心中一动,捕捉到楚婠的字眼,道:“我们?” “是啊,我的钱就是师父的钱,师父的钱……”楚婠嘿嘿一笑,“还是师父的钱。” 面上楚婠的诚意那是实打实的,心里的鬼点子可多着呢。 縢宴烁敛下眉目,心中想着,是有夫妻的钱财才是一体的…… “需要我去送你吗?我公务都处理完了。”縢宴烁说的是明天去见姚想的事。 楚婠完全没有听出来縢宴烁言语中的在意。 尽管知道縢宴烁喜欢的是自己的影卫,但是…… 一个身家能力样貌都出众的男子…… 縢宴烁实在是不放心楚婠。 她每天都惦记着美男…… 楚婠:……风评被害。 “都在京城里,让管家随便给我安排辆车就好了,不用劳烦师父了。”楚婠主要想的是,去找姚想,只是为了坐实楚家的那些猜测。 没什么好戏可看,和姚想坐着聊聊天吹吹牛,也就回来了。 可縢宴烁可不会这么想。 平日里,楚婠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机会,现在…… 在自己主动提出要和她一起去的时候,楚婠竟然拒绝了……是因为姚想吗? 看来,是时候让姚想见一见他的心上人了。 再浓厚的感情,也都禁不住不见面。 可是说,两人的思路完全就不在一个水平面上。 …… “事情怎么样了?楚家的人去看了吗?” 在楚家人眼中,已经绝交的两人,此时正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姚想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漫不经心的回道:“怎么可能不去,就楚天明那个老狐狸,戒心大的很。” “至于进度……不出五日我就可以把这张面皮扔掉了。” 姚想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些感慨呢。 楚婠对于姚想真正的长相有些好奇,“不知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你真正的长相。” “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姚想一脸的高深莫测。 对此楚婠不屑一顾。 两人这次倒是没有交谈多久,随便聊了聊,楚婠就离开了。 “事情进展如何?”縢宴烁低头写着什么。 楚婠吃着话梅,口齿不清的说:“尽掌握之中,拿捏。” 縢宴烁笑,抬眼看了腮帮子鼓鼓的楚婠一眼,没有说话。 计划进展的确实十分顺利。 楚家人一派的欢心,他们实地考察过姚想的拍卖行。 今天是拍卖行第一天开业的日子,楚天明额外给了姚想一百两银子。 楚家不缺钱。 在迎宾的时候,姚想借口肚子不舒服,让楚意远帮助自己和各位豪绅交谈。 楚意远自然乐意之至,尽管楚家也算是高门大户,但是谁会嫌弃钱和人脉累赘呢。 等人入场的差不多的时候,姚想才出现在楚意远身边。 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啊,楚兄,我这,这肚子突然疼了起来。” “无妨无妨,都是举手之劳。”楚意远真没觉得有什么劳累的,是他得了好处。 今天的拍卖活动,因为有楚家的牵头,好的朝堂要员也来参加了,他们最近看楚家挣钱挣得风生水起的,也都羡慕眼红的很。 这次到底过来看看,楚天明到底是怎么挣钱的。 “今天来的人可真不少,东西一定能卖出很好的价钱。”姚想如是道。 楚意远对于这些都是没有过高的期望,“刚开始,只要不赔钱就是厉害的了。” “我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这话姚想说的十分自信,也确实是如此,从小到大,姚想从来没有赔过。 感情方面除外。 拍卖开场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姚想站到了舞台中央。 在说完开场词之后,着重的感谢了楚家的大力支持,说没有楚家就没有现在的拍卖行,这个拍卖行是楚家的,自己只是出了一个想法而已。 楚天明不断的收到身边人的恭维,心情极好的回礼。 藏品正式开拍,虽然前几件东西平平无奇,不过在场的都是有钱人。 十几两上百两的,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毛毛雨。 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后面的东西还算是有趣,物以稀为贵。 特别是在拍卖行这样场所,每件藏品都被卖出了高价。 “看来我又能托楚家的福气,大赚一笔了。”姚想对楚意远说。 楚意远也客套几句,他脑子里现在想的都是,拍卖行果真挣钱,姚想的眼光也是真的毒辣。 经过他精心筛选过的藏品,每一个有很多人竞拍,价格直接飙升。 “姚兄赚到钱之后,先把酒楼的钱付了还是如何?” “这个不着急,有人会为我付的。”姚想收起扇子,背着手俯视着下面的众人。 他们以为自己高高在上,殊不知,在旁人眼中,也只是蝼蚁罢了。 任人搓圆捏扁…… 姚想的话让楚意远误会了,他以为姚想是有了新的合作对象,于是道:“姚兄若是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楚家不缺钱,也不缺权。” “我们是一条心的。”最后楚意远还补充了这句。 姚想笑着说,“当然,我刚刚只是开玩笑的,这酒楼的价格可不低,哪儿有人愿意给我付钱。” 楚意远不知为何,觉得今天的姚想格外的反常…… 他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 “楚兄,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喝酒去!”姚想不容楚意远多想,拉着他就去了包间。 楚意远的酒量还是不错的,但是和姚想喝了几杯之后,就有明显的眩晕感。 “我醉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楚兄,来,我敬你。” “不了不了……”楚意远嘴上拒绝着,但是最终依旧没有抵抗住姚想递到了嘴边的酒水。 很快楚意远就失去了意识。 他连姚想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更不知道,这拍卖行怎么在一夜间就变成了自己的资产…… 所有被客人拍下的藏品不翼而飞,而客人付出来的真金白银也不知所踪…… “糟了,姚想是骗子!” 楚意远觉得天旋地转,他宁愿自己现在还没有醒酒…… ------------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画大饼 面对这一噩耗,楚天明面上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脑子里空白一片。 从来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儿…… “说,怎么回事。”楚天明现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楚家是不缺钱,但是,之前为了给楚文星善后,已经搭进去一百五十万两金子了。 后来又给了姚想一些。 现在姚想卷钱走了不说,把一栋酒楼和所有的债务都甩给了楚家…… 那可不是一百五十万两就可以填上的窟窿啊…… 秦氏早就哭晕在一边了。 楚意远脸都是麻木的,他依旧穿着那天喝酒的衣服,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我……我不知道,我那天喝醉了,不是我主动画押的……” 楚意远一问三不知。 楚家,完了…… 此时楚天明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大字。 “你滚,你们都滚,我谁也不想看见。” 楚天明费尽千辛万苦才爬到了宰相这个位置上,好不容易积攒的财富,接二连三的被自己的儿子挥霍一空…… 尽管那天楚天明也在场,所有的决策他都有参与,不过楚天明是不会承认自己也有错的。 错的只能是别人。 他只有用心良苦。 楚天明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枯坐。 “我之前劝过你们,你们不信我。” 楚婠出现的十分突兀,让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楚天明吓了一跳。 “你,你……”看到是楚婠之后,楚天明刚要出口的呵斥声,瞬间软化了。 现在只有楚婠可以救自己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楚天明在质问楚婠。 不过他的语气不敢太过强硬,生怕惹恼了楚婠,楚婠撒手不管他们,他们楚家就完了。 “我不知道他是骗子,我感觉他不太对,找了人调查他,但是一点破绽都没有,我只能想着通过和他吵架决裂来阻止你们。” “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已经不必再说了。 最坏的结果,已经呈现在楚家人面前了。 前一晚瞬间暴富的楚婠,此时心情大好,也乐意屈尊降贵的和楚天明演几出戏。 “现在只有你可以帮助楚家了,你知道那个酒楼,并不是楚意远买下的。”楚天明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岁一边,在楚婠面前,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傲气和架子。 楚婠安抚他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的,但是不能保证一定有用,我会尽力的。” 这样的话,楚婠和楚家人说了不止一遍两遍三遍的,没遇到一个楚家人就要重复一边。 说到最后,楚婠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练成肌肉记忆了。 …… 之前看姚想和楚家人寒暄,只觉得聒噪无聊。 现在自己要和他们寒暄的时候,才察觉有多么的令人痛苦窒息。 “好了好了,我现在就回去和师父商讨一下,看怎么弥补,顺带卜算一下姚想的位置,让他把能吐出来的钱吐出来。” 楚婠说的掷地有声的。 楚家人重新燃起希望,有了国师府的帮助……应担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就在楚婠离开楚家的时候,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楚家这边走来。 呵呵,好戏马上就要登场了。 不过楚婠现在已经懒得凑楚家的热闹了,左右不过是被扔臭鸡蛋而已。 她还急着回家和师父一起钓鱼呢。 最近楚婠沉迷垂钓。 …… 在楚婠美滋滋的享受下午时光的时候,楚家乱成了一锅粥了。 闭门谢客都没有用,门口比菜市场还要脏乱。 堂堂宰相大人的府邸门口,竟然充斥着打量的垃圾,菜叶,臭鸡蛋之类的东西。 黏糊糊臭烘烘的,宰相府里的下人都不敢出来打扫。 “那些人都来要帐了,我刚刚算了一下,只有把楚家所有的产业都卖出去,才能填不上这个窟窿!” 此时楚天明已经没有心力去咒骂姚想了,之前能骂的都骂过了。 当今之际,还是想想怎么度过难关。 之后姚想若是落到了自己手上……楚天明心中发狠,他不会让他死,也不会让他活。 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楚天明最是拿手不过…… 姚想办这个拍卖行就是为了套出楚家所有的家产,所谓卷跑的钱和那些藏品,当然也是事先算计好了的。 恰恰好楚家可以还上,还完之后没有余粮的那种。 现在的楚家,可谓是整个京城的笑柄。 那些上门讨债的,大多是那些官员豪绅家中的下人。 他们的主子看楚天明不爽已久,现在有大好的时机,自然是不肯放过的。 “你现在过去,不怕楚天明赖上你?” “怕啊,所以要带上师父你,我之前可是说要和你一起商讨解决对策呢。” 楚婠的理由十分充分。 縢宴烁拿她没有办法,跟在楚婠后面去了楚家。 还没有靠近,只是一转弯的功夫,就看到楚家门口吵吵嚷嚷的乱象。 楚婠让下人开路。 前面堵路的那些人看到是国师府的人,立刻让开了一条路。 楚婠和縢宴烁就这么坐着轿子进入了楚家。 外面那些人自然免不了一顿猜测。 “这楚家都落魄成这样了,为什么楚婠还顾念着楚家?” “楚婠是楚天明的女儿,这你都不知道?” “是是是,就你知道的多,连楚婠是楚天明养女都不知道,之前楚天明和秦氏,对楚婠可是一点都不好。” 不管在那个朝代哪个地方,八卦总是最吸引人的东西。 楚婠直视进了楚家的门而已。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被传成楚婠为了楚天明愿意赴汤蹈火,无所不作。 未来的国师大人力挺宰相大人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楚婠自己不知道…… “宰相大人消瘦了。”楚婠虚假的关心着。 縢宴烁被引到为首的客座上,已经安静的当一块背景板。 楚天明疲惫的抬起眼道:“你可有什么办法救一救楚家?” 楚婠点头。 在楚天明眼睛亮起了的时候,说:“不过现在很多势力一起盯着楚家,我不能做的太过明显,还需要你先把楚家的产业变卖,填补好这个窟窿,之后我会协助楚家重回鼎盛的。”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暴富 楚天明显然是知道这是拯救楚家的唯一办法。 但是…… 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手打拼出来的家业毁于一旦……说不心痛那是假的。 在楚婠来之前,楚天明还寄希望于楚婠可以主动帮自己填补一下窟窿,或者利用国师府的权威,让那些前来讨债的人闭嘴。 但是怎么可能呢。 “现在人多眼杂,以后这些钱肯定会挣回来的,现在只能用楚家的钱来弥补。”楚婠不断的暗示楚天明,自己以后会帮助楚家的。 楚天明现在只能指望楚婠了,他的楚家…… “好……”楚天明最终还是妥协了,他疲惫的叫来自己的大儿子,让他去办这件事。 楚家还是有不少的产业的,光是盐庄就有两座。 那些布庄农田什么的,更是数不胜数,楚天明一国宰相的地位,让他以往在这些领域无所不能。 所有人都会给他面子。 这也让楚天明有些轻敌了,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姚想的那个拍卖行的计划。 “爹……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楚家,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楚意远脸色灰败。 他还没有成家立业,还没有一展抱负……楚家若是没了,那么自己的未来也没有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先把那些产业卖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当着縢宴烁的面,楚天明极力的维护自己的面子,他不想在外人面前太过狼狈。 他可是宰相。 縢宴烁也知道自己在这里,会影响楚婠发挥演技,不过他一点离开的打算都没有。 现在的楚家已然是秋后的蚂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把楚婠一个人留在楚家,縢宴烁实在是放心不下。 楚婠还在安慰着楚天明,她说:“你放心,我会那姚想捉拿回来,给宰相大人出气的。” “你说的好听,我看就是你在背后捣鬼!那姚想就是你引荐过来的!!”秦氏冷不丁的开口质问。 楚婠早有准备,她皱着眉,好似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似得。 “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姚想的演技你们也是知道的,当我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可是立刻让你们抽身,只是……”楚婠低着头,低声道:“人心难测,隔着肚皮,谁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好了!吵吵嚷嚷的成什么样子。”楚天明现在已经有些麻木了,脑子里思绪多了,也就什么都想不了了。 “你们都走,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楚婠缓缓起身,在楚天明看不到的角落,就那么盯着秦氏看。 直把秦氏看的汗毛直立。 她嘴唇哆嗦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指着楚婠,“你,你你,你看什么看,你那是什么眼神!” “夫人,我理解你最近思虑过度,身体不适,我不和你计较,注意休息。”楚婠对着秦氏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之后就跟着縢宴烁离开了楚家。 那秦氏在楚婠走后,缠着楚天明说楚婠的不寻常。 不过碍于她之前无时无刻不见缝插针的说楚婠的不会,因此秦氏在此时告状的可靠性在楚天明这里大打折扣。 “行了!你能不能别来烦我!你知道什么,现在如果得罪了楚婠,楚家再无出头之日!” 秦氏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夫君,现在每日上朝就如同上刑一般。 皇帝对楚天明的意见越来越大了,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就连太上皇都来告诫楚天明。 那些墙头草的同僚,一个个的唯恐避之不及。 之前还眼巴巴的往楚家送礼,现在楚家有难处了,一个个跑的比谁都快。 楚家变卖家产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楚婠早就安排好人去收购了。 縢宴烁看着自己面前笑眯眯数钱的楚婠,非但没有觉得此人心机深重,反而觉得可爱极了。 “把楚家家产收入囊中,厉害。”縢宴烁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楚婠谦虚道:“没有师父的帮忙,我哪儿能解决的这么干净利落啊。” 这也是实话,那姚想可是縢宴烁找来的,演技真的是没的说。 “是你的悟性好。”縢宴烁问楚婠,“现在楚家的钱都在你这儿,你下一步什么计划?” 楚婠的剧本都是根据最新的动态实时更新的,就连楚婠这个总导演,都是计划实施不久前才知道剧情的。 縢宴烁每次都会指出计划中可以改善的部分。 “我的部分完成九成九了,接下来就是太上皇和皇帝的戏份了,我们只要坐着看戏就好了。”楚婠说。 縢宴烁‘哦’了一声,“那这么说,我们现在随时都可以离开京城了?” “哎?师父,你要去哪儿?”楚婠眼睛一亮,虽然不知道縢宴烁会去哪。 不过不管目的地是什么地方,楚婠都十分感兴趣,左右不可能比京城更无聊更勾心斗角。 “不知道,随便走走看看。”縢宴烁轻声说。 楚婠激动极了,这就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旅游啊! 没有目的地,和颜值爆表的美男一起旅游! “太好了,师父!我简直要爱上你了!”这样的话,对于楚婠来说张口就来,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也只和縢宴烁说过就是了。 爱你这些字眼,不管縢宴烁听过几次,依旧觉得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了几分。 “你是等楚家人被发落之后走,还是最近离开?”縢宴烁的消息还是比楚婠灵通一些的。 关于太上皇和皇帝对楚家的看法,縢宴烁也早有耳闻。 楚天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秦氏也是。 至于他们的三个儿子,虽然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 大富大贵的日子就不要想了,能健康的活着就已是不易。 楚婠托腮仔细想了一下,自己之前为了整治楚家花了那么多心思…… “师父,我们还是多留一会儿吧,我想看看在牢里的楚天明是什么样子的嘿嘿嘿。” “好。” 楚家在楚婠和縢宴烁眼中,其实已经死掉了,只是他们自以为还有挽救的空间。 楚天明还在府中等着楚婠所谓的好消息,等她来拯救自己。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桃花运 殊不知,自己能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全是楚婠一手策划的。 不过不着急,在不久的将来,楚天明就会清楚的知道,到底是谁在算计自己。 不过那时候,他离死,也不远了…… ……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给我滚出去!”楚天明再一次对着秦氏发火。 此时秦氏哪里还有一品夫人的风范,整个人发髻凌乱,衣冠不整的模样,让楚天明看着就烦。 秦氏可谓是苦口婆心了,她流着泪说:“夫君,楚婠真的不对劲,她要害楚家。” “不,楚家现在这幅模样,全是她克的!” “滚!”楚天明又摔了一个杯子,整间书房,就没有几样东西是完好的。 忍无可忍的楚天明让下人把秦氏带了下去。 徒留秦氏不甘的呐喊留在屋中。 “楚婠是楚家的灾星!……” 楚天明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的楚家,别看还是一副富丽堂皇的模样,知道内情的人都了解,这不过是虚假的繁荣。 此刻管家已经开始发卖家奴了,以清减家用。 “……爹,楚家是要完了吗?为什么不给我钱买酒!” 这是楚家三公子,楚文星。 现在的楚文星要是站在以前的那些同窗面前,没有人能认出他来。 邋里邋遢的样子,哪儿像是一个公子,说是乞丐也不为过。 楚天明原本就看他不顺眼,要不是楚文星,自己也不会损失一百五十万两黄金! “你也给我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爹,你一个宰相,不会连酒钱都没有了吧。”楚文星的话还是挺扎心的,不过他无所谓了,他就是要故意说难听的话。 上次的风波让他彻底的看清了楚天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了利益……甚至可以不顾自己儿子的死活! 楚天明都要疯了,他甚至想要直接掐死楚文星。 在深呼吸几次之后,楚天明说:“现在生意有些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每天的酒钱,都够十来个丫鬟小厮的月例了。” 到底是自己生的儿子,楚天明耐着最后的性子解释道。 楚文星根本不买账,他看了看书房里那些名贵的古董,道:“你这儿不是还有很多文玩古画么,卖了一样值钱,怎么会没钱呢。” 看着醉醺醺的楚文星,楚天明额角青筋一动。 “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短短几天而已,原本意气风发红光满面的楚天明,此刻像是老了十几二十岁一般,整个人由内而外的透露出一股老气。 不一会儿管家求见,递上来一份花名册。 楚天明大致扫了一眼名册上密密麻麻的名字,这些都是要发卖出去的家奴。 最是忠心,但是楚家…… 现在的楚家,早就是京城里最大的笑话了,就连普通的老百姓,闲来无事也会提上那么几句楚家。 无非就是嘲弄。 就连远在燕王子府中的楚瑜,都有所耳闻。 只是是谁告诉她的……那自然是燕王子送给她的那些人…… 楚婠嗑着瓜子,听书一般听着下人的汇报。 “她什么表情?” 暗卫单膝跪地,语调平稳的说:“先是疯狂大笑了一阵,之后求见了燕王子,属下没有进去书房。” “哦?她能离开那个院子了?” 暗卫说:“是燕王子特意交代的,还命人给楚瑜做了一身好衣裳。用的最好的天蚕丝。” 楚婠和縢宴烁对视一眼,有些摸不清燕北这是想要干什么。 縢宴烁可是心中清明……燕北是冲着楚婠来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縢宴烁都不能让他得逞。 “这个人性情阴晴不定,还是少接触为好。”縢宴烁说的十分可观,是燕北性格阴晴不定,那都是在夸他了。 楚婠不住的点头,深表认同。 “看来最近我们要小心谨慎一点了,这楚瑜不知道在燕王子府受了那么多的刺激,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她能说服燕王子,肯定是能给燕王子带来好处。”縢宴烁了解燕北,这人无利不起早不说,一般的小恩小利,他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楚瑜有的这样东西,必然是让他极为感兴趣的…… 楚婠的第六感非常的灵验。 在提到燕北和楚瑜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背上突然就是恶寒一片。 “不行,我得算算,他们不会设计我呢吧。” 縢宴烁也在暗中掐诀。 不过算来算去,楚婠都没有算出凶卦。 “咦……?”楚婠表情迟疑,有些不确定的又卜卦了一番。 縢宴烁表情有些凝重,甚至隐隐有些风雨欲来的感觉。 “不然我们明天启程离开京城吧。”縢宴烁分析完卦象之后,如是道。 楚婠赶紧拒绝,她说:“别呀别呀,师父,我想看看我的桃花运是什么样的!” 说实在的,楚婠刚算出来楚瑜和燕北能给自己带来桃花运的时候,她是十分激动且期待的。 縢宴烁周身的气场都可以制冷了,堪比空调冷气。 “他们不知道会用什么腌臜的手段,这样得来的桃花,你还愿意要?”縢宴烁心中的醋缸都打翻了。 “要啊,为什么不要,我都素了这么多年了。”楚婠说的那是一个斩钉截铁。 縢宴烁脑海中跳出了他们在一起的那些画面。 素了好多年…… 那之前的那些又算是什么…… 楚婠说完显然是也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去只是纯纯的好奇。” 有师父这样的绝世美男在前,楚婠都想不出来,燕北和楚瑜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 别是算计吧…… 楚婠摩拳擦掌,期待极了。 縢宴烁可不知道楚婠这丰富的内心世界,他只知道,楚婠很期待这场桃花运…… “我回房了。”縢宴烁冷漠的留下这四个字,之后头也不回的往自己院子方向走了。 楚婠‘哎哎’的叫了两声,发现师父是真的不理会自己,也只能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也打道回府了。 去了縢宴烁隔壁的房间…… ------------ 第一百三十章 有礼貌 总之,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是管家也看不明白的程度。 第二天一大早,楚婠拉着縢宴烁就去了楚家。 听说楚瑜天不亮就到楚家了。 “你说她多大的病,没见走亲戚趁着天黑的。”说实话,楚婠还没有睡醒。 今天比往常早起了得有一炷香的时间…… 縢宴烁:“若是困,我们可以中午再去。” “那不行,现在去就已经有些晚了,楚瑜都待上大半天了都,坏话可能都说了一箩筐。” 在刚收到消息的时候,楚婠其实挣扎过,但是到底是没有战胜困魔。 “不怕,大不了让她晚走一会。”縢宴烁在宰相府有眼线,这点还是可以轻易做到的。 “哦豁,师父你真厉害。”楚婠星星眼。 现在就是,只要一有机会,楚婠就会疯狂的夸赞縢宴烁。 而縢宴烁也不会觉得有丝毫的不对劲,好似原本就该这样似的。 “等会儿见了楚瑜,你可莫要动气,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惹你生气。” “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小道消息没有告诉我。”楚婠强烈怀疑縢宴烁没有互通情报,这人不地道。 就在楚婠在心中批判的时候,縢宴烁开口道:“不是,夜观天象。” “这都能观出来??” 楚婠惊了,楚婠又惊了。 看来自己还是学艺不精,她只能观出来天下大事,像这种某人的情绪或者阴谋什么的,那是完全看不出来。 縢宴烁原本想要表现得面无表情的,奈何楚婠的表情太过可爱了。 縢宴烁忍了忍,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次楚婠再一次震惊了。 我那笑不露齿的师父呢?? “你莫要这样看我……”縢宴烁说的有些克制。 他的未尽之言是,我会忍不住亲你的。 楚婠短暂的把视线收了回去,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再次盯着縢宴烁看。 嘴上不要钱似的夸着,“还是我师父好看,不愧是天下第一美男。” 縢宴烁:“……谁排的名?”他猜是楚婠。 楚婠大言不惭道:“我!” 縢宴烁心情好极了,倒不是他在意所谓的外表,而是……原来在楚婠心中,自己是天下第一美男。 楚婠喜欢好看的男子,而自己……恰好长得不算差…… 四舍五入…… 縢宴烁的一贯端正不阿的思想,也有跑偏的时候,他扫了一眼楚婠,幸好没有被发现。 国师府距离楚家不算远,马车停的时候,楚婠都没来的及补觉,就到了目的地了。 “这里变化果然大,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楚婠感慨又感慨。 “下人缩减了许多。”縢宴烁说。 “那再缩减,总不能不打扫自家门口吧。”楚婠吐槽,“看看这菜叶子……也不新鲜了。” “或许扔的时候就不新鲜了。” “也对,扔新鲜的算浪费粮食。” 两人的对话没有什么目的,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可能落入旁人耳中,就显得怪怪的。 起码在楚家管家看来,縢宴烁和楚婠的对话就很奇怪。 不仅奇怪,还伤害了楚家的自尊。 自尊这种东西……一旦站到楚家的阵营里面,把自己当做楚家人之后,就格外的脆弱易碎。 “管家,楚瑜在哪儿,听说她可以出门了,我特意前来恭喜。”楚婠的话,更是让管家的面色有些难看。 不过他们现在得罪不起楚婠,更不要说一直站在楚婠身后的那个縢宴烁了。 “楚瑜正在前厅和老爷夫人说话。” 楚婠‘哎呦喂’的感叹了一声,那拉长的音调,怎么看都不像是好话。 “我们先进去。” 现在虽然还没有到用早膳的时候,不过已经有好多百姓起床了,现如今楚家的动向可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 这楚家开了门,门口站了国师大人的这个八卦,要是能得到一手消息,那必然是饭桌上的目光集结者。 楚婠也不想被别人像看猴子一样盯着,赶紧和縢宴烁进了楚家大门。 这一进去,更是察觉和以前的不一样,路边竟然有落叶,就那么堆在那儿,无人打扫。 “管家,楚家现在还有多少仆从?”楚婠忍不住出声问。 这楚家的院子也是真的很不错,楚婠不想自己接手的时候,被弄乱了呢。 到时候还要多花心思去打理,价钱都卖不上去…… 管家最近事情太多,已经许久没有调理下人了,那些人惯会见缝插针的偷懒。 现在被縢宴烁看到了楚家不堪的一面,管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小的管教不周,您二位请,稍后小的定会调理他们。” 管家是楚家的老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观念深入他的思想,在他看来,楚家丢人,就相当于自己丢人了。 楚婠这一路走来,就没见着几个下人。 啧啧啧,看来这楚家是真的没有油水可以压榨了。 自己之前计算的数额真的太准了,太厉害了。 楚婠对自己的夸奖也是毫不吝啬的。 “到了。您请。” 下人通报之后,縢宴烁坐到了客位首座,楚婠也有自己的位置。 她扫了一眼楚瑜。 “呦,楚家大小姐怎么做到次位上去啦?”楚婠一脸惊讶的看着楚瑜。 秦氏尴尬的打圆场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礼仪不能忘。” “是啊,礼数确实是不能忘。”楚婠深表认同的点头,之后目光又在楚瑜身上上下扫视了一圈。 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楚瑜就是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按照她以往的性子,必然是不能作罢的,必然要搅和的周围鸡犬不宁才好。 不过今天的她,倒是格外的沉静。 还笑着和楚婠说:“姐姐好,之前光顾着和母亲爹爹聊家常,一时激动倒是忽略了姐姐,姐姐莫要见怪。” 楚婠挥挥手,表情一言难尽的说:“不见怪不见怪。” “你的礼数倒是见长,看来燕王子确实会教人。” 听到燕北的名号,楚瑜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她下意识的看向秦氏。 发现秦氏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常,倒是楚天明……表情有些不自然。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智商是硬伤 楚瑜本就冰凉一片的心,此时更是入赘冰窟……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爹娘对自己在燕北那儿的遭遇一点都不知道。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如此。 秦氏没有什么变化,她看着楚瑜的眼神,只有单纯的厌恶,好像自己给她丢脸了。 楚天明看楚瑜的眼神就复杂多了,有厌恶,有嫌弃,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楚瑜以为自己不会心痛了的,以为自己早就看清了这家人的真实面目了的…… 看来自己的道行还是太浅了。 不过楚瑜几秒钟的时间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今天可不是单纯过来聊家常的,不仅仅是为了看楚家过得有多么的差,还有别的任务…… 一个自己主动和燕北提议的投名状。 若是做得好了,燕北以后一定没有精力来管自己,自己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至于别人…… 楚瑜抬眼看了楚婠一眼,笑的温柔。 楚婠鸡皮疙瘩都要起来立正敬礼了。 “师父,我可能知道了。” 縢宴烁低头看着楚婠,他一直在观察楚瑜的表情变化。 此时此刻,他大概也清楚了,楚瑜就是冲着楚婠来的,并且她的目的并不单纯。 替罪羊…… 三个大字赫然浮现在楚婠的脑海中。 不知为何,是血淋淋的。 楚婠和縢宴烁都不是蠢人,他们根据之前得到的消息,再加上现在楚瑜的表情变化态度如何,推断出,楚瑜应该是想要把楚婠送给燕北,以示诚意…… 至于为什么会把楚婠送给燕北…… 燕北自从一开始,看楚婠的眼神就不清白。 他是喜欢楚婠的,这楚婠也知道。 不过谁会高兴被燕北这样的人喜欢啊!那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楚婠都不用说完知道什么了,縢宴烁就能猜出来她的未尽直言。 之前不是没有入过楚瑜的圈套。 “无非就是那些手段,等会儿我们早点回去。”縢宴烁用国师府弟子间特有的沟通方式,和楚婠说。 楚婠也用密语回:“知道了师父。” 这楚瑜的目标这么明确,楚婠也不敢大意,尽管知道楚瑜智商不高,但是咬人是真疼啊。 和疯狗咬人是一个道理。 “你们若是无事,就早点回去用膳吧,楚家现在不便待客。”楚天明很是疲惫,连客套都不想客套了。 他这话主要是和楚瑜说的。 楚婠可以帮助自己重新站起来,那楚瑜不仅帮不到自己,还是使自己堕落到如今地步的元凶。 是的,楚天明把自己的失败,全部归结于楚瑜。 要不是楚瑜,他就不会…… 这样的句式繁复出现在楚天明的脑海中,他把自己洗脑的自己都信了,好像楚家生意失败,官场失意,都是楚瑜搞的鬼。 楚瑜起身,行了一礼道:“那父亲您忙,女儿就先告退了。” 尽管楚瑜想要尽力的表现出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但行动间依旧是狐媚多一些。 身子好像柔弱无骨一般,动不动就有意无意的瞟一眼縢宴烁。 在楚婠的视角,那眼神都要可以拉丝了。 “师父,她有可能还是冲你来的。” 楚婠这话还有说完呢,就听楚瑜对着縢宴烁说:“国师大人,小女想和姐姐说两句话,就在院子里……可以吗?” “可以。” 縢宴烁退后两步,不过也只有两部,他目光也紧紧地跟随楚婠的动向,好像只有有不对劲的地方,他就动手似得。 看得楚婠有些想笑又有些感动。 不亏是自己的师父,集美貌与智慧为一身。 一不小心,楚婠的思想又跑偏了。 “姐姐……” 楚瑜一开口,楚婠的鸡皮疙瘩就想出来透透风。 一个人说话怎么能黏糊到这种程度呢……楚婠百思不得其解。 “你有事说事,别这么恶心。”楚婠对楚瑜可不会客气。 她现在对自己几乎没有用,反正是目前没有用。 在之后的剧本里,楚婠也没有给她安排什么重要的角色,自然是不怕和楚瑜交恶。 “看来姐姐还是对我有误会。”楚瑜用手帕擦了擦眼睛,抹去了那并不存在的泪水。 之后楚瑜的手还想搭在楚婠身上,被楚婠一个走位避开了。 楚婠说:“有事说事,没事我就走了,我还等着回家吃饭呢。” 楚瑜的动作肉眼可见的顿了一下。 “姐姐说的这话,实在让妹妹寒心……” “你到底说不说什么事,怎么这么多废话。” 楚婠眉头都皱了起来,这楚瑜姐姐妹妹虚情假意那一套,倒是自学成才。 不过楚婠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冒。 她的身份地位和她可以有话直说。 “姐姐,之前你来燕王子府的时候,我没有好好招待,不知今日是否有空。” 楚瑜好似没有察觉到楚婠对自己的抵触情绪似得,继续微笑着说。 楚婠干脆利落的说:“否。” 楚瑜:……她咬咬牙,她不能放弃,之前答应过燕北的,要是自己没有成功……那后果,不是自己能承担起的! “姐姐还是不肯原谅妹妹。”楚瑜这次的眼泪是真心实意的。 她是真的怕了燕北了。 燕北那个疯子,当真是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 只有给他找一个称心如意的玩具,他的目光才会从自己身上离开,自己还能过上人的生活…… 楚婠挑眉看着楚瑜,心道这人带着的任务看起来不小啊。 记得都哭了。 “不原谅,谁会原谅给自己下药的人啊。” 楚婠这话说的,让楚瑜的脸色瞬间像彩灯似的,变来变去,好看极了。 不得不说,楚瑜的手段就是下药,除了下药还是下药。 之前给楚婠香药,后来给燕北下药。 搞得楚婠现在都不敢太过靠近楚瑜,生怕她在不知不觉间又给自己下了药。 縢宴烁等了一会儿,看楚瑜也没有说出什么一二三来,于是重新站到楚婠身边,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用早膳了。” 楚瑜不甘心,她隐藏起眼底的惊慌失措,依旧在尽力的挽留楚婠,想带着楚婠去燕王子府。 “府上今日得了个卜算的宝贝,姐姐不妨去看看?若是用的趁手,直接拿去就好。”楚瑜放出自以为的诱饵。 ------------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中计了 楚瑜表现的好像一脸无害的样子。 她楚楚可怜地瞄了一眼滕宴烁,想要引起滕宴烁的怜惜之情。 不过滕宴烁的目光根本就没有落到她的身上。 楚瑜和楚晚的关系,但凡知道楚家内情的人,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楚瑜上赶着表演姐妹情深,傻子才信其中没有猫腻。 “我说你的戏瘾也是够大的,跟我一样。”楚婠意味深长的扫视了一眼楚瑜。 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让楚家落败至此的罪魁祸首是谁。 楚晚心想,真期待看到他们惊愕不已的表情…… 楚婠表情十分不自然,她好像打了退堂鼓一般后退了一步。 不过或许是想起了自己在燕王子府的处境,她重新鼓起勇气靠近楚婠。 “姐姐,我之前真的错了,我真的悔过了,求求你原谅我吧。”楚瑜一边抽泣一边说。 那模样真的是我见犹怜,之前的乡土气息也都被燕王子调教的消失无踪了。 楚婠的视线,可是一直盯着楚瑜的手呢,这人惯会下药,谁知道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呢。 在楚瑜做出摔倒的动作之前。 楚婠就猛的后退一步,一不小心靠在了滕宴烁的胸前。 “哎哎哎,你干什么可不能碰瓷啊。”楚婠光顾着和楚瑜周旋。 没有注意到自己师父异样的神情。 “我现在忙得很,没有时间和那个功夫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让你落到这种地步的也不是我,你要怪就只能怪你的宰相爹爹” 楚婠白了楚瑜一眼之后,拉着自家师父就径直离开了楚家。 他们都没有看到楚瑜脸上的神色,由原本的惊慌失措慢慢的变得狰狞起来。 楚瑜心中怎能不恨。 她这辈子就毁了一辈子,都别想逃离燕王子府。 不过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楚瑜想让楚晚身败名裂,要让楚晚和自己师傅的奸情暴露于大众的目光之下。 楚瑜自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殊不知有人一直在暗中默默的盯着她。 那人在一炷香之后就来到一处暗室中,事无巨细的把方才的经过说给座上的人听。 “知道了,继续盯着她,盯紧了。”坐在暗影中的人说。 黑衣人一脸不解道:“楚瑜出于对我们一点用都没有,只会败坏您的名声,不如属下……” 说着黑衣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座上的主子抬手示意,“不必,小天不知道跑哪去了,日子实在无聊,多个调味品也是不错。” 说这话的人赫然就是燕北。 楚瑜在他的眼中连一个人都不算,顶多是个玩物。 前几天这个玩物信誓旦旦的和自己说,可以让自己得到楚婠。 想到那个惊才艳艳的女子,燕北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倒要看看连自己都没办法靠近的人,楚瑜能有什么办法让她回心转意。 哪知道…… 呵呵。 看来最近有些人的日子过得太过舒坦了。 竟敢阴奉阳违,耍弄自己。 燕北一点都不生气,甚至有些兴奋,他好久没有见到鲜血了。 这里到底不是自己的燕国,一举一动都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和时机。 但若是有一个平民百姓欺辱燕国太子,那燕国太子杀掉她岂不是合情合理。 很合理。 真有意思。 “楚家那群废物,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中。”燕北作为局外人,对于这点看得倒是透彻。 “主子,你是要干预这些事吗?” 这黑衣人是燕北的得力下属,别人不敢说的话他敢问。 燕北懒洋洋的支着头坐在椅子上。 “为什么要干预?坐在一边看戏不是很好吗?” “如果让国师府和太上皇那边得手了,那以后对咱们燕国……”黑衣人担心的是齐国这边皇室壮大。 燕北无所谓的挥挥手,表示道:“无妨,壮大了又怎样。”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想了想燕国与齐国之间的兵力差距。 也是。 就算齐国不壮大,燕国也打不过齐国。 单靠主子一人实力强悍有什么用? 各个部落之间勾心斗角,四分五裂。 若不是主子力挽狂澜,现在燕国或许早就从世界上消失了。 “主子,那明天还要递信去国师府,让滕宴烁来卜算小主子的具体方位吗?” “不必了。”燕北的耐心快要用尽了。“他爱去哪去哪,只要死不了就好。” “可是……” 别人可能不清楚小主子的性格,黑衣人却是一手将小主子带大。 他倒是不担心小主子的生命安危。 燕北开口道:“他最好在杀人的时候擦好屁股,要是让我逮到……” 燕北眼睛微眯。 黑衣人和燕北的沟通不像是死士和主人,活像是一对老友一般。 亦师亦友。 两人在暗室里聊天的时候,国师府那边可就乱了套了。 其实说乱套也不准确,因为兵荒马乱的也就只有楚婠和滕宴烁两个人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楚婠简直都要怀疑自己了。 此刻她面色潮红,不住的拉扯自己的衣领。 滕宴烁的情况比她好上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在这儿别动,我让人去取冰。” 滕宴烁的声音里面都透露着一股忍耐。 一向沉稳的国师大人,紧抿着唇想要离开书房。 他怕自己继续待在这个空间里,会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来。 哪知道在他刚要抬脚的时候,楚婠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 “师父,我真的很难受。”楚婠觉得自己身体像一条紧绷的弦,而这条弦马上就要断了。 滕宴烁说没有说话,他甚至目光都不敢落在楚婠的身上。 “忍耐一下。”这话说的倒不像是给楚婠听的,倒像是给自己听的一样。 “楚瑜这次的药比以前还要厉害,师父……” 滕宴烁:…… 在楚婠滚烫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脸颊时。 滕宴烁仅存的理智也全面的崩塌了。 没有人能抵抗住心上之人的诱惑。 哪怕是国师大人也不能。 门外的管家刚想推门而入,在听到里面楚婠的惊呼声后,赶忙拦下身后抬水的下人。 ------------ 第一百三十三章 磨人 “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都下去。” 管家挡在书房门口,对着后面的下人说。 “是。”几个下人又把装着水的木桶抬了回去。 管家抬头看了看天。 现在才晌午不到,看来午膳的时间要延后了。 “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管家。” 此时书房中的二人紧紧的贴在一起。 “师父,你长得太优秀了……” 都到了这种地步,楚婠还是没忍住出声感叹了一下。 师父绝美。 “……闭嘴。”滕宴烁的隐忍中夹杂着一些无奈。 他在楚婠失神的时候,把人抱到了书房中的软榻上。 楚婠丝毫没有抗拒。 接下来自然是满屋的旖旎…… ………… 这一次楚瑜用的药比往常都要猛烈的多。 临近晚膳时分,屋中的响动才堪堪结束。 当一切平息时,楚婠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红红紫紫的,看上去甚是吓人。 滕宴烁看着自己的杰作,罕见的表露出了手足无措的神情。 他咳嗽了一声,想要把浑身绵软无力的楚婠扶起来。 楚婠以为滕宴烁还要继续,赶忙求饶道:“师父不要了,不要了。” 滕宴烁沉默片刻,顺了顺楚婠有些凌乱的发丝。 道:“该起来用膳了,一天没怎么吃东西。” 楚婠现在神智都有些不清醒,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甚至都不能理解滕宴烁说的话。 在沟通无果后,滕宴烁把人放到了软榻上,自己亲自去小厨房弄了些易消化的吃食,并且让下人端了热水进入外室。 管家想要上前帮忙,被滕宴烁制止了。 他不准任何人靠近书房内部。 所有的下人只能远远的待在外室里,听候命令。 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滕宴烁说:“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我来就可以了。” 那些下人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他们清楚国师大人和他最宠爱的小徒弟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不过他们当然是不敢乱传的,那些眼线除外。 国师府里最不缺的就是眼线。 之前滕宴烁是懒得清理这些眼线,留着他们,必要的时候还有大用处。 不过这一次…… 滕宴烁有些后悔了,他担心楚婠的名誉受损。 滕宴烁喊来管家,让他封锁消息。 管家不愧是国师府的老人,在滕宴烁发话之前就已经打点好了一切。 “主子,您请放心,今天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国师府。” 这可是事关自家主子后半生的幸福,管家上心着呢。 “那些该清理掉的钉子也该拔出去了。”滕宴烁说。 “是。” 管家一向是人狠话不多,他的执行力是非常厉害的。 在滕宴烁吩咐完不久,连一个时辰都不到,院子里就被绑了十好几个人。 国师府的那些下人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树大招风的道理谁都懂。 王权富贵身边怎么可能没有眼线?像这样的大清洗,早些年也有过一次。 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的,主子就放弃了。 如今为了楚婠楚姑娘,主子如此大动干戈。 看来这国师府的另一个主人就是楚姑娘了。 不管外人如何猜测,楚婠倒是两眼一闭,一概不知。 “师父……” 楚婠躺在软榻上哼哼唧唧的。 好像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婴儿,她觉得自己浑身酸软,像是被卡车碾压过一样,骨头都碎成渣了。 过分……,太过分了…… 简直不是人…… 楚婠在心中不断的吐槽。 这笔账楚婠狠狠的记在了楚瑜的头上。 看来楚瑜是长本事了,本来自己还想饶她一命,在更新剧本的时候,把她扔到了一边。 现在看来楚瑜倒是迫不及待的上赶着找死。 “好一点了吗?起来喝口粥。”滕宴烁听到楚婠的声音赶紧上前道。 “我一点都不好,我快要死了。”楚婠半死不活的说。 滕宴烁无言以对,他只得默默的扶起楚婠,让她喝粥。 滕宴烁耐心的用调羹一点一点的喂到楚婠的嘴边。 楚婠的脑袋靠在滕宴烁的肩上,连张口的力气都快要没了。 不过碍于腹中饥饿,倒是不知不觉间喝了满满一碗的粥。 楚晚说:“这粥不错,明早我还想吃。” 滕宴烁说:“好。” 他没看到自己的眼神。 不然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也有如此温柔的视线。 在吃饱喝足之后楚婠,终于恢复了些力气,她像好兄弟似的拍了拍滕宴烁的肩膀。 表示道:“今天辛苦你了,师父,等我报复回来,让楚瑜后悔,给咱们报仇。” 滕宴烁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听楚婠继续说:“这次是意外,下次我一定会更加的谨慎小心,不会连累师父的。” 滕宴烁有些生气。 但他面无表情的,楚婠没有察觉到不对。 滕宴烁转移话题道:“吃好了就躺着休息一会儿。之后起来擦洗一下身体。” 楚婠索性闭上眼睛,懒洋洋的回道:“好的师父,谢谢师父。” 看到楚婠如此漫不经心的模样。 滕宴烁第一次怀疑起他们的关系。 他们是师徒吗?显然是的。 他们仅仅是师徒关系吗?绝对不是。 那他们现在算什么呢? 滕宴烁想要往前一步,但却有些绝望的发现,楚婠虽然嘴上说着爱死自己,喜欢自己。 但她的心是封闭的。 她不爱自己,她喜欢的只是自己的皮囊罢了。 滕宴烁第一次庆幸自己有一副还算不错的皮囊。 “今后有什么打算?”滕宴烁问。 楚婠嗯了一声。 她不解的睁开眼睛说:“今后什么打算,没有什么打算,等楚家倒了,我就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过着我废物般的米虫生活。” 滕宴烁继续说:“然后呢?” 楚婠啊了一声,“没有然后了呀,其实如果不是楚家欺人太甚,我压根懒得理他们。” 他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滕宴烁想问的也根本不是之前那些问题。 他想说之后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但是这话不能问出口,他怕得到拒绝的答案。 这种感觉无疑是新奇且磨人的。 “师父,你今天怎么了?” 楚婠再神经大条也都察觉出滕宴烁的不对劲了。 “是因为刚刚的事情吗?” “嗨,你不用往心里去,我们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不是意外吗?” ------------ 第一百三十四 章好似无事发生 “我会负责的。” 滕宴烁盯着楚晚的眼睛,说的格外认真。 他从未如此认真。 那眼神坚定的让楚婠都愣了一下,她收回开玩笑的态度也很认真的说:“真的不用了,师父,这次是意外。” 楚婠是不想滕宴烁因为这件事和自己绑定在一起。 她要的不是这样的感情。 滕宴烁抿了抿唇,他略过楚婠的话继续道:“我会向皇上请旨让你做我的妻子。” 楚婠倒是有些急了。 她想噌的一下坐起来,但是奈何腰身无力,半道又摔了回去。 幸好滕宴烁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楚婠就这样躺在人家怀里对滕宴烁说:“我真不用你负责,师父,我们都是大人了。” 该说不说,楚婠的这套现代人的思维放到这里真的很不合时宜。 滕宴烁心中怄的难受。 一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攥住。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憋闷的难受。 他试探性的问:“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楚婠摇摇头。 滕宴烁继续问:“你,今后想要找个什么样的郎君?” 楚婠依旧摇摇头,她是真的没有那个概念。 如果真要找郎君的话,那楚婠绝对会参考滕宴烁的模样去找。 但这天下之大,滕宴烁却只有一个…… 滕宴烁是独一无二的…… 此时的两人靠的极近,但心思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楚婠怎么可能不喜欢滕宴烁,但是她不想两人因为这种下药解药的事情而在一起。 她想要因为相爱而在一起,而不是什么劳神子责任。 滕宴烁淡淡的说了声:“好,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楚婠心中疑惑,但却没有问出来。 她总觉得现在气氛怪怪的,怪让她难受的。 “休息好了的话,去洗一洗热水澡水,我一直让下人温着。” “好的。” “洗漱完了之后赶紧休息,楚瑜的事情我来处理。” “楚家那边的事情也放一放吧,左右他们翻不起什么水花。” “知道了,师父。” 两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聊了几句,屋中的旖旎的气氛早就消散殆尽。 在吩咐完一切之后,滕宴烁就离开了书房,径自回了自己的卧房。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楚婠,他想得到的远不止如此。 人的贪念果然是永远都无法满足的。 滕宴烁以往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欲无求的人,一心只想着报仇。 但在遇到楚婠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有喜怒哀乐,也渴望着人间温暖。 这一晚上两个人都没有休息好。 楚婠是因为累的浑身酸痛,滕宴烁是因为心思虑过多而睡不着。 次日一大早,楚婠还未起床,就有人把早膳端到了她的卧房。 楚婠十分疑惑,她问下人。 “谁让你们端进来的?我还没有洗漱好呢。” 下人捧着餐盘弯腰行礼道:“回小姐,是国师大人让我们送来的。” 这话倒是让楚婠愣了一下。 之前这些下人可不是这么叫自己的。 还小姐,自己怎么还成客人了。 “你这样叫我还怪不习惯的,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全名吧。” “好的,楚婠小姐。” 楚婠沉默了一瞬,倒也不再纠结称呼。 国师大人呢? “回楚婠小姐,国师大人在书房。” 书房…… 楚婠的脸瞬间红遍了。 一些昨天忽略的细节,通通涌上了回忆。 楚婠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自己为什么就大意了呢? 明明楚瑜那厮,最是擅长下药。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让滕宴烁跟着自己受连累。 不过自己没有吃亏就是了。 楚婠脸红心跳的…… 想了一阵之后才想起还有人等着自己吩咐。 她冲着下人随意的摆摆手,说:“你们把早膳放下就退下吧,我等洗漱好了就吃。” “是,楚瑜小姐。” 楚婠坐在床上一脸牙酸的揉着自己的腰,她快碎了。 不得不感叹一声滕宴烁的身体素质真好。 在床上腻歪了一阵之后,楚婠终于下定决心起床。 招来下人洗漱之后,一边用着早膳,一边想着自己的小剧本。 是时候给楚瑜也安排一个角色了。 看来被忽视掉,她很不甘心呀,上赶着找死。 如果说这件事和燕北燕王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楚婠是万万不信的 之前楚瑜可是连房门都不能出,也不知道和燕北达成了什么交易。 燕北说是来齐国找自己的弟弟,但是他连京城都没有离开。 顶多是让宰相大人和一下一些情报部门帮忙找找,他也不是那么上心。 楚晚在心中不断的腹诽。 不管他们来齐国是什么目的,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 只要敢算计她楚婠,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可是瑕疵必报的。 楚婠咬了一口包子,脸颊鼓鼓的,更显得可爱。 给你安排一个什么角色好呢?不如……救世主的身份。 嗯……楚晚托着下巴沉思,越想越觉得可行,非常好。 当一个人体验到权力的滋味之后,乍然让他跌入泥潭,任谁都受不了。 想要一个人摔得惨,就得把她捧得足够高,高到他看不到地面为止。 这样摔下来才会,啪的一声摔成一滩肉泥,四分五裂。 在重新编写好了剧本之后,楚婠兴冲冲的拿着剧本去找滕宴烁。 不过在到达房门口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退缩,不知道师傅现在是什么心情…… 毕竟昨天才被别人算计了一遭。 就在楚婠犹犹豫豫的时候收房的门打开了。 里面站的正是滕宴烁,他面上无任何异样,像往常一样平和的说:“来了怎么不进来,在门口站什么?” 楚婠嘿嘿一笑,她扬了扬手中的剧本表示,“我来找师父讨论一下剧情,看看楚瑜的死法。” 她面上笑的是天真烂漫,主打一个可爱无邪。 但说出来的话,却可以主导无数人的生死。 楚家是这样,楚瑜也是这样,都是在楚晚的谈笑间,天翻地覆。 楚婠有这个能力,只是平常没人惹到她,所以见谁都是嘻嘻哈哈,天真浪漫的模样。 现在楚婠的对头里面还要加上一个燕北。 在听完楚婠的想法之后,滕宴烁的眼神波动了一下。 燕北……此人不简单。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姐姐,你们来了 原本瞧见楚婠兴致勃勃的样子,縢宴烁是不打算说什么,不打算让她的希望落空的。 燕北此人虽然是不简单,但也不是完全处理不了。 大不了,就由着楚婠的性子去闹,他想想办法,将此人除掉就是了。 “师父,你有什么顾虑吗?” 滕宴烁是不想说,但楚婠却一直注意着滕宴烁的情绪,这会儿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神情变化,神情颇有些兴奋地道,“是不是我哪里没有考虑到?”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计划有什么问题是坏事,相反,如果真的有什么此刻想不到的被滕宴烁提出来,想办法解决,才能免去未来的麻烦。 瞧见楚婠这幅模样,滕宴烁眸光微闪,他慢条斯理地道,“你如何确定,燕北会乖乖地按照你的计划走?” “我不觉得他会按照我的计划走。” 楚婠却抬眼看着滕宴烁,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但是,只要我把他其他的路都堵死,他自然就只剩下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 楚婠的一双眸子里恍若洒满细碎星光,滕宴烁看着出神一瞬,神情才恢复如常,平静地挪开目光,淡声道,“可。” 他当真是被迷了心智了,方才楚婠说得是正经得不能更正经的事情,可他怎么脑海中浮现得竟是…… 昨夜里那双满是欲念耳的,渴求着他的眼睛? …… 楚瑜昨日夜里回到燕王子府上时,鬼鬼祟祟的,不敢惊动任何人,就怕自己被追责。 但不知是燕北对此并不知情,还是另有决断,他竟然并没有过来找楚瑜,也没有人派人过来问一句。 楚瑜莫名地在心里松口气。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也让楚瑜觉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快到晌午,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人一进门,楚瑜就焦急地问道,“怎么样?” 国师府上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鬟看左右无人,才小小声地对楚瑜开口道,“和楚瑜姑娘您想的一样,国师和楚婠那边很长时间都没有让人靠近。就算之后两人离开了,也没让我们过去收拾,都是国师大人身边亲近的人收拾的。” 楚瑜心里一喜,知道自己计划的事情大抵是成了。 那药性凶猛,滕宴烁和楚婠想来肯定是扛不住的,楚婠那种不知廉耻的人,就更不可能是自己一个人解毒,一定是要拉着滕宴烁下水的。 现在,这两个人的身上,想来一定都是各种各样的痕迹。 只要…… 只要可以把这些痕迹暴露在人前,楚婠和自己师父做的那些龌龊事情,就肯定可以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到时候,楚婠百口莫辩,肯定要被送去浸猪笼! 楚瑜光是想想未来都觉得激动,她压下自己心里的情绪,抬眼看向小丫鬟,往她手里塞点碎银子道,“那就麻烦你再帮我看看,要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还请一定来告诉我!” 手里面的碎银并不是很多,丫鬟的眼底有些隐不可查的嫌弃,但是大抵是觉得蚊子再小也是肉,就笑眯眯地答应下来,温声道,“楚瑜姑娘客气了。” 丫鬟回去国师府时,特意看见左右无人,从后门里面小心翼翼地进去的,就怕被什么人发现。 不过,丫鬟以为自己的举动无人知道,却没想到,后面正有一双眼睛注视着她。 楚婠看着丫鬟进门,才转头看向滕宴烁,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故意道,“师父,看来,国师府里面,进老鼠了啊。” 滕宴烁眯起眸子,神情渐冷。 看来,最近这些人真的是胆子大了,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搞这种事情。 两人前脚回到国师府,后脚一封邀请函就送过来。 并不是楚瑜送的,而是和楚瑜平日里交好的千金小姐,邀请楚婠去游湖。邀请函上还写着,如果滕宴烁愿意的话,请滕宴烁务必要一起前往。 这名千金小姐楚婠平日里并没有接触,现如今突然的邀请也有些诡异,她将邀请函翻来覆去地看一圈,终于在一同邀请的人员里面,发现了楚瑜的名字。 “还挺着急。都不用找是谁喂大的老鼠了。” 楚婠晃一晃邀请函,对着滕宴烁露出一个小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道,“师父,人家邀请你呢,你不打算去看一看吗?” 这邀请就是明晃晃地不安好心,楚婠还挺好奇,到底会发生什么的。 滕宴烁扫她一眼,冷声道,“无趣。” “去嘛。”楚婠拉住滕宴烁的手臂,刻意放软声音,嗓音宛如在撒娇一般,轻声道,“师父,徒儿要是自己去的话,无异于小白兔送进龙潭虎穴,不消一炷香,就会被他们吞吃入腹的,您舍得吗?” 小白兔? 滕宴烁稍稍眯起眸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楚婠,似乎是在想着这三个字哪里和她有关系。 硬要说的话…… 白是挺白的。 滕宴烁的脑子里一瞬闪过些许不能播的东西,心里默念几声罪过,又念几句清心咒。 楚婠却不知滕宴烁心里在想什么,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攻势”不够,就又拉着滕宴烁的手臂晃一晃,声音更是娇娆,“师父——” “别喊了。” 滕宴烁一手捂住楚婠的嘴,他的手掌几乎将楚婠的半张脸盖住,也一并挡住她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蹙眉淡声道,“我陪你去就是。” “耶!” 哪怕是被滕宴烁“按着”,楚婠也不安分,露出明晃晃的愉快来,很给面子地道,“师父最好啦!” 滕宴烁别开眸光。 此行算不得凶险,但辰辰自信,恐怕会有些麻烦。 他确实不算放心。 …… 很快,就到了邀请函上所述的那日。 国师府的马车停在湖边时,人还寥寥无几,最显眼的就是在湖边的楚瑜,好像已经等很长时间了。 一看见国师府的马车,楚瑜的眼睛立刻就亮起来,她迅速跑过来,对着楚婠露出一个天真无辜的笑容来,软声道,“姐姐,国师大人,你们来了。”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不来你的戏怎么开场? 楚婠也很配合地对着楚瑜露出一个笑容,不过,话里的意思就没有那么友善了,“你这话说的,要是我和师父不来的话,你的戏要怎么开演?” 楚瑜的神情一僵,她心里一阵慌乱。 难道,楚婠已经知道自己的打算了?不可能,就算是她再怎么神算,也不能算到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吧? 思及此,楚瑜勉强让自己镇定一些,对着楚婠露出一个笑容,温声道,“姐姐,今天的东道主也不是我,我就是听说你们要来,所以才在这边等着而已。要是姐姐不想看见我,那我就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了。” 楚婠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哪怕是当着其他权贵贵女的面,也不给楚瑜一点面子,“那行,你走吧,别出现在我眼前了。看见你,我就觉得晦气。” 楚瑜的脸色一白。 “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怎么如此冷淡呢?” 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滕宴烁原本放松慵懒的神情一瞬间凌厉起来,对着说话的男人看过去。 款步而来的人并不是旁人,正是燕王子,燕北。 楚婠也挑起眉梢,有些意外,他怎么会来? 看见这个人,楚瑜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身体也不自觉地开始发抖,她甚至头都不敢抬,战战兢兢地站在角落里。 楚瑜这个时候也在想,燕北为什么会来? 是知道自己的计划吗,还是只是一个巧合? “我远远地瞧着眼熟,一过来,果然是你们。”燕北微笑着解释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楚婠的身上,满眼都是欣赏,他慢条斯理道,“结果就听见这么一句了。你们姐妹之间,原来感情是如此淡漠的?” 刚开始虽然对燕北的出现有些意外,但是楚婠是很快就恢复如常,现在听见燕北的话,也就只是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反问道,“难道,您和家里的兄弟姐妹关系十分亲近吗?” 稍稍一顿,楚婠看着他,不卑不亢地道,“若是真的关系亲近,那么此刻站在这里的人,就不会是您了吧?” 如果真的兄弟和睦,那又怎么会让燕北自己,来到千里之外的齐国呢? 燕北的手一顿,眼底闪过几分冷意,却很快就掩盖下去,皮笑容不笑地道,“楚婠姑娘真会开玩笑。” “不过是和您学来的一点皮毛而已。”楚婠微笑,意味十分明显。 开玩笑是开玩笑,不过是跟他学的。 这事情是他先开始的。 燕北自知理亏,也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一眼旁边,对楚婠笑着问道,“楚婠姑娘,你们这是?” 楚婠却连这种事情都不接话,反而是看向旁边的楚瑜,笑吟吟地道,“楚瑜就在旁边,还是让她来给您解释吧。” 燕北依旧没有给楚瑜多余的眼神,而是语气平静地道,“楚婠姑娘可真冷淡。” “我国师府的人,难道要和你多热络?” 滕宴烁一开口,声音里的冷意几乎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三分。 楚婠一瞧见滕宴烁如同寒冬腊月迎面寒风的冷脸,就知道他觉得火大了,轻咳一声,立刻拉着滕宴烁道,“我师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完,楚婠就拉着滕宴烁上了最近的画舫。 进入画舫之后,滕宴烁冰寒的脸色还没有半点缓解。 楚婠也不曾多想,还以为是滕宴烁不喜欢燕北,就很好脾气地出言安慰道,“师父,燕北出现大概是个意外,一会儿就会走了,我们这会儿不看他,等他走了再说。” 滕宴烁冷冰冰的目光落在楚婠的身上,顿时让她缩一缩脖子,没敢再说话。 不过,楚婠也在反思。 自己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滕宴烁怎么是这个态度呢? 经过燕北的这么一闹,楚婠原本打算观察观察这周围画舫的想法也落空了,满心都是为什么滕宴烁突然生这么大的气,也顾不上旁的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这画舫上就又上来几个人,都是京中权贵的千金。 几人看见楚婠和滕宴烁,似乎还有些意外,为首的一人问道,“国师大人,楚婠姑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楚婠眨眨眼,不解地反问道,“我们也是收到邀请函来的,怎么,不能上这里的画舫吗?” 为首的千金笑道,“楚婠姑娘有所不知,这画舫上的人,原先都是定好的。您和国师大人的身份尊贵,应当是最大的画舫,在我们这里,就太委屈您了。” 楚婠听见这话,顺着画舫的窗户往外一看,果然看见湖边停着一个比身下更大的画舫。 居然还有特定的位置? 楚婠觉得自己大概可以猜到是个什么路数了。 楚婠也没有做声,就只是对着几人笑笑道,“如此,是我们不懂规矩了。” 这几名千金可不敢这么说,只是笑着道,“请国师大人和楚婠姑娘移步吧。” 外面的东道主也在到处找两人,看见他们从画舫里出来,也是松一口气,赶紧请两个人到最大的画舫上。 今日的东道主是礼部尚书的嫡女,姓柳,名知音。 柳知音对自己刚刚的疏忽连声道歉,“应当提前告知楚婠姑娘和国师大人的,让二位见笑了。” 这种场面,滕宴烁惯常是懒得理会的。 楚婠也好脾气地笑笑,并不在意地道,“没事,还要多谢柳姑娘今日的邀请。” 三人进入画舫之后,楚婠就挑起眉梢,有点惊讶。 看见楚瑜,她其实是在意料之中,但是,燕北居然也在画舫中,就让她觉得有些意外了。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凑热闹了? 滕宴烁面色发寒,见到此人,是十二分的不快。 柳知音很明显也没想到会多出来这么一个不速之客,神情有些尴尬地给两人解释道,“这是……” “是我今日正好无事可做,就也过来跟着凑个热闹。” 燕北很自然地将话接过去,似笑非笑地看着滕宴烁和楚婠,问道,“国师大人,楚婠姑娘,你们不介意吧?”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也只是开个玩笑 一般来说,面对这样的客套,正常人的反应都是同样的客套寒暄,说一说“并不介意”之类的。 但是,楚婠却偏偏要走不寻常路。 楚婠就只是对着燕北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吐字非常清晰地反问了一句,“如果师父说介意的话,您难道会从画舫上下去吗?” 燕北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楚婠却很快就笑起来,语气也变得轻快很多,随口道,“我就是开个玩笑。您愿意在这里,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介意呢?” 滕宴烁在旁,没有做声。 倒是柳知音被吓坏了,这会儿听见楚婠这么说,才松一口气,赶紧招呼他们坐下,又偷偷地瞄一眼楚瑜。 今天的这一次,确实是楚瑜跟柳知音说,所以才会凑到一起的。 早些时候,楚瑜曾经帮过柳知音一次,所以这次在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牵连到柳家之后,柳知音才勉为其难地答应她,把滕宴烁和楚婠叫过来。 但是,现在楚瑜到底打算干什么? 柳知音虽然是听见了楚瑜和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但是她心里也没什么数,生怕楚瑜这个时候做点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不仅仅是自己,就连柳家都会被牵连。 柳知音一边和他们说话,一边心里不安,十分后悔自己答应楚瑜这件事情,生怕自己会被国师府记恨上。 楚婠注意到柳知音的状态,心里了然,她碰一下滕宴烁,示意滕宴烁也注意一下。 看来,柳知音是不知道什么的。 她现在也很好奇,楚瑜到底打算做什么,搞得这么神秘兮兮。 此刻的楚瑜不要说是做什么,她坐在画舫的角落里,是动也不敢动一下,在原本的计划里,并没有燕北的出现,这个人突然插入进来,她有些手足无措。 还有些…… 胆寒。 自从上次回去丞相府之后,楚瑜就一直都没有见到过燕北,也没有过什么不可忍耐的日子,她的日子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但是,越是这样,楚瑜就越是害怕。 燕北不是那种人,他不可能不计较之前发生过的事情,现在的安宁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 燕北在谋划什么更加可怕的事情。 光是想想,楚瑜就觉得两股战战,这会儿不要说是怎么陷害楚婠了,楚瑜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怎么才能保住自己的狗命。 “你们不用特意顾及我。” 燕北突然开口,对着几个人露出一个笑容来,最终眸光落在楚瑜的身上,慢条斯理地道,“你们原本应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只不过是来凑个热闹罢了。” 本来楚瑜还因为燕北的目光不敢抬头,这会儿听见这几句话,心思却活络起来。 什么叫…… 应当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难不成,其实燕北是知道自己的打算,并不打算拦着自己? 楚瑜的心思活络,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看一眼燕北,想要确定一下,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不是对的。 然后,楚瑜就看见燕北看过来的,赞许的目光,心里顿时了然。 燕北是真的知道! 不仅仅知道,而且还支持自己去做! 楚瑜的心里有底,也就不像是刚刚那么害怕,也敢抬起眼睛,偷偷地看一眼滕宴烁和楚婠。 楚婠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小动作,这会儿正在和滕宴烁不知说些什么,滕宴烁向来对着外人冷冰冰的眼神,却在看着楚婠的时候,显露出几分温柔来。 楚瑜的眸光都跟着沉下去,眼里都是不甘心。 凭什么楚婠可以过上这样的日子? 她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她就可以过好日子了吗? 想都不要想! 既然有了燕北的支持,楚瑜的一颗心就放在肚子里,故意对几人道,“姐姐,国师大人,我们去外面看看湖景吧。听说外面的景致很不错,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看见锦鲤。” 楚婠慢吞吞地眨眨眼,目光落在楚瑜的身上,微笑着开口道,“你看不见的。” 楚瑜一怔。 “锦鲤嘛,肯定都是流年比较好的人,才能看得见。你……有点难。”楚婠面不改色地落井下石之后,才伸个懒腰站起身来,对楚瑜微微笑着开口道,“不过还是出去看看吧,说不定我师父的运气比较好,就能看见了呢?” 楚瑜几乎咬碎一口后槽牙。 但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她还是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楚婠过去。 她安排的事情,楚婠必须要去画舫上。 现在这个贱人一时猖狂,就姑且让她猖狂片刻吧。 画舫上的景色确实不错,楚婠深吸一口气,转头旁若无人地对滕宴烁道,“师父,这里的景色确实不错,如果没有碍事的人,就更好了。等过些日子,我们单独再来一次吧?” “碍事”的楚瑜听见这话,几乎咬碎自己的后槽牙,恨不得现在就把楚婠踹下船去,好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是,还不行。 她要等周围的人凑近过来一些,让所有人都看见楚婠是个什么德行,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楚婠和滕宴烁行了什么龌龊的事情才行! “这里的景致确实是不错。”楚瑜在旁边接一句,眸光看着楚婠,有些发冷。 这里…… 很适合作为楚婠身败名裂的葬身之地! 他们的位置已经很靠近湖中心,周遭除却各个画舫之外,都没有什么其他的遮挡,以及可以辅助上岸的东西。只要在这里落水,楚婠身上的衣裳湿透,自然就可以看见她身上那些肮脏的痕迹。 而且,只要楚婠落水,滕宴烁是一定会下去救人的。 到时候,两个人身上的痕迹都藏不住,周遭这么多的名门贵女看着,楚婠…… 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楚瑜的眼里浮现出几分冷意,甚至忘记了旁边还有燕北在,而燕北此刻的目光,也正落在她的身上。 燕北不知楚瑜想要做什么,但是她一旦做了,今日,就是她的死期。 他正正好好,将此人除掉。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楚婠虽然没有看着楚瑜的方向,但是她也不是傻子,那么一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她还是可以感觉到的。 就是不知道,楚瑜到底打算做什么。 因为燕北的存在,滕宴烁已经有些不耐烦,蹙眉低声对楚婠道,“不回去?” 还要接着看他们饰演这种拙劣的戏? 楚婠勾着唇角,真的去看湖心有没有锦鲤,说话的声音也很轻,“急什么嘛?师父,你想想,这么一出大戏,可不常见。燕北都在这里,楚瑜还不放弃,你就不好奇,他们到底打算做什么吗?” 滕宴烁不好奇。 滕宴烁对于这些身外物,向来都是不在意的,他此刻在意的,是出门之前卜卦,楚婠是辰辰自刑,到底会发生什么。 楚婠看起来没心没肺,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反而是伸个懒腰,兴致勃勃地去看湖心的水面,没一会儿的功夫,真的被她发现了什么。 楚婠满眼惊喜,拉着滕宴烁往湖心那边看,兴奋地道,“师父你看,里面真的有锦鲤!” 湖中两尾赤身白背的锦鲤,真的像是在和两个人打招呼一样,对着他们甩一甩尾巴。 楚婠觉得有趣,对滕宴烁勾唇道,“师父你看,我就说,这人气运到了,不用自己去求什么,好运都会找上门的。” 稍稍一顿,楚婠看向不远处的楚瑜,勾着唇角,慢条斯理地道,“不像是某些人,求……怕是都求不来的。” 明知道楚婠是在说自己,楚瑜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她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走到楚婠的身边来,装作惊喜地去看湖心中的那两尾锦鲤,惊喜道,“真的是锦鲤啊,看来,是姐姐在天师大人的身边呆久了,居然连这种福气都可以沾染上。” 这话,楚婠听着就可不乐意了。 什么叫在天师的身边呆久了? 虽然滕宴烁的气运确实是不错,但是,她自己的气运也不差好吧? 区区锦鲤而已,她凭着自己的气运,也是可以召来的。 看着楚婠似乎是因为这件事情觉得不快,滕宴烁在心里竟然觉得她有几分可爱,自己怕不是疯了。 “福气这种东西啊,如果自己没有,那是怎么召也召不来的。”楚婠对着楚瑜皮笑肉不笑,语气仿佛意有所指地道,“而且若是此人心术不正,满心只有坑人害人的心思,那就算是原本有福气的,这些夫妻也会渐渐消散,一点都不会剩下。” “甚至……” 楚婠故意靠近楚瑜,压低自己的声音道,“可能还会反遭因果报应。” 楚瑜本来就做贼心虚,现在楚婠距离自己那么近,又阴恻恻的,更是让她觉得不安,脚下一滑,险些直接跌坐在地。 看见楚婠狡黠的笑容之后,楚瑜立刻意识到什么,怒气冲冲地看向楚婠,咬牙道,“楚婠,你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楚婠自然不能承认,她笑眯眯地装傻道,“我说得都是实话,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这因果报应啊,反正都会找上来的。” “你不是故意的,那你看着我说什么?我又没有做什么心虚的事情,你不要血口喷人。”楚瑜本来就觉得不安,这会儿看楚婠,就更觉得像是自己要做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 这种想法让楚瑜越发地紧张起来,语气也有些急了。 楚婠却就只是慢吞吞地眨眨眼,故意笑道,“你怕是误会了吧?这地方就我们三人,我不看着你说,难道还要看着我师父说吗?人家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既然什么事情都没做,你怕什么呢?” 楚婠说的话,让人无法反驳。 楚瑜恨得牙根痒痒,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就只能咬牙吃下这个闷亏,在的心里不知道把楚婠骂了多少遍。 没关系,周围的人已经在渐渐地聚集过来了,她的打算,也很快就要成功了。 等到时候,她倒是要看看,楚婠还怎么伶牙俐齿地说这些话!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 楚瑜的眸光落在滕宴烁的身上,觉得有些紧张不安。 滕宴烁不走,她有点担心自己计划能不能成功。 “国师大人。” 燕北在旁边突然开口,微微笑着看着滕宴烁,似乎并不知道楚瑜的打算。 燕北就只是笑眯眯地道,“有些事情,想和国师大人聊聊,能不能请国师大人赏脸?” 滕宴烁自然不愿。 不过周遭的画舫也有人出来赏湖景,临近的画舫也有人可以听见他们这边的声音,他也不好过于冷淡,免得落人口舌。 于是,滕宴烁给楚婠一个“看好自己”的眼神,就缓步对着燕北那边走过去。 这么一来,楚瑜的身边,就只剩下楚婠自己了。 楚婠装作不知道楚瑜刻意把自己和滕宴烁分开来,依旧在看着湖心里的锦鲤,只不过,身体的注意力已经高度集中,全都在关心后面的楚瑜。 她很好奇,楚瑜究竟打算做什么。 楚瑜见机会来了,立刻走到楚婠的身边,嘴里说着的话是客气又礼貌的,“姐姐,你看,这湖心的锦鲤……” 楚瑜一边说着,一边趁着没人注意到这边,对着楚婠狠狠地推了过去! 楚婠早有防备,现如今是眼也不眨地直接躲开,让楚瑜使足力气的一推,直接落空。 不仅如此,楚婠还“帮”她一把,轻轻地在后面推她一下,让她落水落得更快。 楚瑜慌乱之中,直接就抓住了楚婠的手臂衣袖,一下就扯下一大块的布料下来。 楚婠垂眸一看,发现之前和滕宴烁的荒唐痕迹居然因此而露出来一点。 电光火石间,楚婠心念一动,伸手过去假意要抓楚瑜,“不小心”撞到画舫旁边的栏杆上。 楚婠的手臂吃痛,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但没耽搁,立刻喊道,“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听说有人落水,周围的人无论是想救人的,还是看热闹的,都立刻看过来。 却没有一个人下水去救楚瑜的。 ------------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怎么突然落水了呢? 虽然楚婠也不打算下去救人,不过吆喝还是要吆喝的,她扯着嗓子喊道,“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滕宴烁早就在楚婠发出第一声喊叫的时候,就已经一个箭步过来。 确认落水的人是楚瑜,楚婠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后,心才放在肚子里,和她一样,在画舫上袖手旁观,看着在湖心里面浮浮沉沉的楚瑜。 楚瑜也没想到,最终落水的人居然是自己,她拼命地扑腾着,“救,救命!我不会水!” 可是周围画舫上的,都是各家的富家小姐,哪怕是有会水的,这会儿也不可能不要自己的脸面,下水去救楚瑜。 于是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出主意,“有没有棍子,快拿一个棍子把楚瑜给拉上来啊!” “没有人会水吗?!” 各个画舫上掌船的人肯定都是会水的,可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他们要是擅离岗位,这画舫上的贵女们出现什么问题,他们可负担不起。 所以,还是得管着画舫上的这些人。 至于水里的那个…… 就让她自求多福吧。 楚婠属实没想到,燕北居然也在旁边看着,她忍不住问道,“您不去救她吗?” 燕北的眼底一片淡漠,神情看着却有些惋惜和焦灼,他轻声道,“我也想去救她,可是,我也不会水。就没有会水的人吗?没有人可以救救她吗?” 这燕北吆喝得,还不如自己卖力。 等楚瑜终于快要沉底的时候,唯一一个真的焦急的柳知音家里的家丁才匆匆赶过来。 家丁是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直接一跃而下,把已经快要昏迷的楚瑜给捞上来。 画舫上没有人接,家丁没办法了,才把楚瑜拉到旁边的岸上。 楚瑜吐出好几口水,又连连咳嗽几声。 冷风一吹,楚瑜已经湿透的身上只觉得刺骨冰寒,她脑子里一片混沌,想不起来为什么落水的人不是楚婠,而是自己。 有楚瑜的这么一件事情,那些权贵小姐也不可能继续游湖,就纷纷让画舫靠岸,过来看楚瑜的情况。 这个时候,楚瑜身边围着的人倒是多了,一个个嘘寒问暖。 “你怎么样?没事吧?要不要叫大夫来啊?” “怎么突然就落水了呢?” “哎呀,你衣服都湿透了,冷不冷啊?” 楚瑜被周围的声音吵的头大,觉得脑子几乎要炸开,她对着空气一挥手,怒气冲冲地对周围的人道,“都给我让开!” 周围的这些都是名门小姐,谁也不是没有身份的人,这会儿被楚瑜这么呵斥,一个个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他们也就不问了,都退开几步,留下空落落的楚瑜自己。 楚瑜这个时候的记忆也渐渐回笼,突然就想起来,自己虽然没能把楚婠拖下水,但是……自己扯下来了楚婠的一块衣服啊! 那两个人疯狂的行径,一定会在露出来的地方也留下痕迹的! 楚瑜立刻抬眼,寻找楚婠和滕宴烁的方向,果然,她一眼就看见了楚婠胳膊上的一大块青红。 楚瑜的眼里浮现出几分喜色。 “这看锦鲤看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落水了?”楚婠眨眨眼,故意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楚瑜的时候,好像还有些惋惜,“要不是我不会水,我也下去救你了。不过还好,现在人没事就好。” 楚瑜看着楚婠这么虚情假意的样子,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嘴脸。 楚瑜故意指着楚婠的胳膊,大声道,“姐姐,你胳膊上的是什么?!” 这一声嚷嚷,让所有人都对着楚婠的胳膊看了过去。 滕宴烁也垂眸看一眼,眸光一沉。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搞出来了这么严重的伤? 楚婠故作惊讶道,“哎呀,这个是……” 还没等楚婠说话呢,楚瑜就已经拔高声音,指着她道,“姐姐,你是田师傅的弟子,没有定亲,也没有成亲,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原本还有距离比较远的,看不清楚婠胳膊上是个什么红痕,但是现在听见楚瑜的话,这人也就知道了。 原来田师傅的弟子,也会行这等龌龊之事。 和自己猜测得相差无几,楚婠反而觉得有些无趣。 她就知道,楚瑜是打算让自己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不过,她早就有准备了。 女生慢吞吞地眨一眨眼睛,垂眸看着自己的胳膊,慢条斯理地的道,“这和成亲定亲,有什么关系?哦,你是担心我露出胳膊,以后嫁不出去么?没关系,你的性命比较重要。” 毕竟,如果楚瑜现在就死了,后面的戏可就不好演了。 楚瑜听她的话,莫名其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嗯?” 楚婠也露出不解的神情,故意挽起袖子,看着自己淤青的那一块儿,对楚瑜道,“这是刚刚为了拉你,不小心撞在画舫的栏杆上撞到的呀。你要是不信的话,柳小姐应该是看见了。” 被点名的柳知音愣一下。 看过来的不仅仅是楚婠的目光,还有滕宴烁阴沉的眼神。 柳知音一下被吓坏了,也不敢说否认的话,连连点头人道,“嗯,是楚婠姑娘为了去拉你,所以才撞到的。” 一方面是迫于滕宴烁给的压力,另外一方面…… 柳知音当时也确实是看见,楚婠要去拉楚瑜,然后一下就装在旁边的栏杆上了。 当时柳知音还吓一跳,生怕楚婠也跟着一起掉下去呢。 “不可能!” 楚瑜一下就拔高声音,满是不可置信地道,“这痕迹怎么可能是为了救我才出现的!” 这,这明明就是楚婠和滕宴烁行苟且之事,留下的痕迹! 楚婠叹一口气,当着众人的面道,“我知道你生气我没有拉住你,可是,我当时都已经劝过你,要离锦鲤远一些,免得掉下去了。是你自己不信,我能怎么办?” 楚瑜对楚婠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能力惊呆了,她尖声惊叫道,“明明就是你把我推下去的!你装什么无辜!” 这话可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 第一百四十章 好好给二位赔罪吧 楚婠等着这一句,已经等好半天了,这会儿听见,自然是很给面子地道,“你说什么呢?好端端的,我推你干什么?” 楚瑜肯定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想要把楚婠给推下去,结果没能成功,自己一失足,反而被楚婠给推下去了。 楚瑜看着楚婠无辜的脸,恨不得把她的这张假面给撕烂。 明明就是这个贱人做的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没能成功! 楚瑜感觉到燕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现在就已经预知到自己未来的日子不可能好过,她几乎疯魔地爬起身,想要往楚婠的身上扑,她咬牙道,“就是你!” 只要可以扯开楚婠的衣服,就可以让众人看见楚婠身上的痕迹,就一定可以让所有人都知道,滕宴烁和楚婠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是,还没等楚瑜靠近楚婠,就已经被人一脚踢开。 燕北的一脚直接踢在楚瑜的心口,把人踢出去几米远。 楚瑜的身体撞在了旁边的树上,直接吐出一大口血来,一下就趴在地上不动了,不知死活。 周围的贵女们看见这一幕,都吓得惊声尖叫,后退几步。 燕北倒是神情没有变化,就好像是刚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不是他一样,他一脸愧色地道,“对不起,国师大人,楚婠姑娘,她突发恶疾,给两位添麻烦了。” 楚婠确实是没想到,燕北居然下手比自己还狠。 楚婠正咂舌,滕宴烁就已经颔首道,“是麻烦。” 楚婠:“……” 这人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吗? 燕北哪怕是面对滕宴烁的这句话,他也没有什么表情,甚至就像是在处置一个货物一样,对滕宴烁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让她好好给二位赔罪吧。” 滕宴烁看一眼燕北,问道,“怎么赔罪?” 燕北看着不远处那一团不知死活的楚瑜,若有所思地问道,“以死谢罪?” 楚婠算是看出来了,今天想让楚瑜死的人不是自己,是燕北。 不过,她可不能让楚瑜死。 楚瑜死了,后面好多戏份,可就都安排不上了。 “您言重了。”楚婠微笑着打断两人说话,介入到滕宴烁和燕北之间,慢条斯理地道,“楚瑜只不过是受惊之后,胡言几句而已,罪不至死。这么多人看着,要是传出去了,怕是要说我们国师府草菅人命了。” 楚婠特意说的是“国师府”,而不是燕北。 就是担心燕北一时冲动,说楚瑜是她的人,怎么处置都可以。 现在搬出来“国师府”当成名头,哪怕是燕北想要把人除掉,也不行了。 燕北果然没有坚持说要除掉楚瑜的话,反而是目光落在楚婠的身上,神情有些微妙地道,“看来,你并不希望楚瑜出现什么意外?” 楚婠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道,“您这话说的,我当然不希望了。今日是出来游湖赏景的,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本来有人落水,就已经是败兴致,这要是再出什么人命,不就更让人难受了吗?” 话说得周全,燕北确实是不能再动楚瑜的性命,他的眸光反而是落在楚婠的手臂上,似笑非笑地道,“不过,这楚姑娘是因为楚瑜,所以才不慎露出小臂的。如此,对女子的清誉有损。不如……” 燕北微笑着看着楚婠的脸,好像一点儿都没有别的心思,他慢条斯理地道,“不如我来负责,如何?” “不必。” 滕宴烁冷声开口,声音裹挟着浓郁的寒意,“我国师府的人,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燕北若有所思,却并不愿意就此放弃,反而是一脸为楚婠着想道,“可是此事,确实是因为楚瑜而起的,总该让我付出点什么才好吧?” 燕北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也没有坚持着非要为楚婠“负责”,而是换一种说辞道,“这样吧,今日怕是不大方便,等改日,我登门道歉,如何?” 这个“登门道歉”的目的是什么,就很难说。 滕宴烁的脸色难看,依旧是不愿意答应,他寒声道,“不必。凡事皆有因果,今日的果,想必也有过去的因。此事就此了结,不要再增添无用的业障了。” 什么因果业障,滕宴烁说得玄乎其玄,不过他平静的语气,倒是格外地安抚人心。 周遭的贵女原先几乎被燕北的行径吓破胆,这会儿竟然也都平静下来,满眼崇拜地看着滕宴烁。 “不愧是国师大人,一下子就稳定下局面了。” 楚婠毫无顾忌地翻个白眼,恨不得直接过去和那个说话的女人说,稳定下局面的是滕宴烁吗?明明就是自己好吧?要是按照滕宴烁的性格,肯定就随着燕北直接把楚瑜给杀了。 这群人怕不是要吓死。 心里吐槽是吐槽,不过楚婠还是很有人道主义精神地提议道,“要不,让人叫一个大夫来吧?” 不叫大夫的话,楚瑜怕就是要彻底交代在这里了。 燕北就只是神情分外淡漠地看一眼不知死活的楚瑜,摆摆手道,“去请大夫吧。” 身边的人这才离开,去请大夫。 燕北看着楚瑜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在看着一个人,仿佛看着的就是一个惹人厌恶的死物。 他还以为楚瑜是想了什么样的计谋,来针对楚婠呢,原来只不过是这样拙劣的把戏。 对楚婠做什么不成,反而还如此丢人现眼,连自己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燕北的确是巴不得楚瑜就这么死了算了。 不过,楚婠既然出言留她,而且还给出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他也只能暂且留下来。 楚婠看着人去请大夫,觉得楚瑜还是有可能死于“医治无果”,于是对滕宴烁挤眉弄眼,想要把楚瑜弄到国师府去。 楚瑜一旦死了,她能看的热闹会少很多,丞相府……也一定会轻松很多。 滕宴烁注意到楚婠看着自己的神情,却不知是因为什么,狐疑地看一眼,并没有做出什么回应。 “这件事情,要说也是因我而起,我实在是心存愧疚。”楚婠看滕宴烁靠不上,就只能靠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道,“不如,将她交给我们国师府来医治吧?也算是让我弥补一些。” ------------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那么在乎她的死活? 滕宴烁蹙眉,神情显而易见的不悦。 这么大的一个麻烦,楚婠居然要带回去国师府?她是怎么想的? “这……”燕北看一眼滕宴烁的神情,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似笑非笑地道,“国师大人,恐怕不愿意吧?” “愿意的!” 楚婠信誓旦旦,然后给滕宴烁一个眼神,一本正经地道,“况且,我们国师府本来就是风水宝地,对于养伤,肯定也大有裨益。我看,还是让楚瑜来我们国师府养伤吧。” 滕宴烁虽不知楚婠在想什么,但此刻也还是按捺下自己的不快,蹙着眉头道,“也好。” 周围的女眷一脸的钦羡地道,“国师大人可真心善。” “可不是,楚瑜反而是有好运气了。” 楚婠:“……” 合着这些人的眼里就只有国师大人,没有她是吧?明明是她提出来的要去国师府养伤,这些人都听不见是吧? 燕北大抵是没想到,滕宴烁居然会这么应下,他稍稍蹙起眉头,似乎是想反驳的,但不知道想起什么,唇边又勾起一抹笑意,温声开口道,“好,那就麻烦楚婠姑娘和天师大人了。” 滕宴烁虽然是让楚瑜回去养伤,却也没什么好脸色,直接让人丢到破烂马车上,像是运送货物一样往田师傅拖。 而他和楚婠,自然是坐在马车里。 看见滕宴烁这么对楚瑜,楚婠忍不住咂舌,对他道,“师父,你这样等到家的时候,说不定楚瑜就没气了。” 滕宴烁阴沉着面容,明显心情不佳,寒声问道,“怎么,你很在乎她的死活?” 要是不在乎的话,干什么非要带回去田师傅呢? 楚婠的心里面腹诽一句,面上到底是没敢说,就只是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道,“师父说得对,都听师父的。” 滕宴烁冷哼一声,没有和她说话,直接就把她的手扯了过去。 楚婠吃痛,可怜兮兮地看着滕宴烁,委屈巴巴地道,“师父,你轻点儿,我疼……” 声音娇娆婉转,听得滕宴烁喉结一滚。 不过,滕宴烁却不给面子,确定了那一处红痕和自己无关之后,就大概知道了为什么会出现,他冷哼一声,扔下楚婠的手臂道,“现在知道娇气喊疼了,刚刚自己往护栏上撞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知道疼?” 听着滕宴烁几乎训斥的话,楚婠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知道是心疼自己,所以就直接撒娇道,“刚刚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有师父心疼我,当然就知道疼了。” 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滕宴烁觉得也很难说。 不过,他还是被这句话给讨好到了。 滕宴烁的脸色也不像是刚刚那么难看,只是对这楚婠问道,“为何非要把楚瑜带回国师府?” 这样的人哪怕只是进入国师府的大门,滕宴烁都觉得是玷污国师府的风水,要不是楚婠一直坚持,他是说什么也不希望这个人重新回到国师府的。除了麻烦,滕宴烁想不到任何好事。 “我也不想把她带回去啊,但是也不能看着她死了吧?” 楚婠非常无奈地叹口气,回忆着今日看见的燕北的反应和表情,无奈道,“师父,你也看见了,燕北的那个样子,好像巴不得楚瑜赶紧死了。但是,让她就这么死了,未免也太便宜她了。” 楚婠撑着下巴,看着马车窗外的景色,声音轻得好像风一吹就散了,“这人啊,就是要给点希望,再觉得绝望,才有意思。要是直接一刀捅死了,根本就不解恨,也不痛快。” 听见这话,滕宴烁转眸看她一眼。 她的脸上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刚刚说出这种危险之言的人,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若是寻常人瞧见,说什么也不会相信,楚婠可以说出那么残忍冷血的话。 这一面,就只有自己能看见。 不知为何,这个念头竟然让滕宴烁心中觉得欢喜雀跃,他按捺下不知从何而来的喜悦,冷声道,“但愿事情会如你所想。” 希望事情都会按照楚婠的想法去做,而不是像是今天一样,需要楚婠牺牲自己,需要楚婠去伪装出一个伤口,才可以达成她的所想。 楚婠知道滕宴烁在说自己今日受伤的事情,不过她没觉得滕宴烁是在担心自己,还以为是自家师父觉得自己安排得不够缜密,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楚婠就只是不在意地摆手道,“只不过是小伤而已,这也算是顺利达成我的想法了。这人要做成什么事情,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这个代价我可以接受,没关系。” 反正养几天就好了,也不影响什么。 楚瑜的伤,可不是几天就能好的,而且她要揭穿自己和滕宴烁的事情未果,想来也在燕北的心里面留下来不好的印象。哪怕是日后养好了伤口,回到燕北那边去,楚瑜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这不比自己惨淡多了? 看着楚婠这幅不在意的样子,滕宴烁恨得牙根痒痒。 他又不好直言自己是因为担心楚婠,不想看见楚婠因为这些东西受伤,所以自己虽然是恼火,却也无从发泄。 滕宴烁垂下眼帘,就看见楚婠细腻莹白的手腕,因为布料被撕扯开,所以这会儿露在外面,格外的引人注目。 滕宴烁心念一动,拿起了楚婠的手臂。 楚婠不解其意,也不知道滕宴烁是打算做什么,看着他捏着自己的手腕,刚刚想问,就看见滕宴烁垂下脑袋,将嘴唇靠近了她的手腕。 一瞬间,楚婠的心跳加速。 这是要做什么,这是打算亲自己了吗? 她正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看见滕宴烁张开口,对准了她的手腕,一口咬了下去。 楚婠:“!” 她下意识地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不过滕宴烁的力气很大,她没能成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腕上留下一道齿痕,欲哭无泪地道,“滕宴烁,你属狗的吗?!” 听见自己的名字,滕宴烁挑眉,“你叫我什么?” ------------ 第一百四十二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楚婠也就是那么一嚷嚷,现在看见滕宴烁的目光看过来,立刻就缩一下脑袋,神情也分外乖顺,软着嗓子开口道,“师,师父。” 真是,不就是叫一下名字吗? 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没大没小。” 滕宴烁不轻不重地斥一句,目光又落在楚婠的身上,这一次的语气如果仔细听的话,可以听见隐含的几分笑意,“认错倒是认得挺快。” “那是。” 楚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是骄傲地道,“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人得对自己有点数,才能过好自己的日子,顺顺当当的。” 滕宴烁眸光落在她的身上,也不知想到什么,唇边飞快地划过一抹笑意,又很快被掩盖。 两人回到国师府之后,谁也没有管楚瑜的死活,楚婠倒是体贴地叫来大夫,只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一定要让楚瑜活下去,绝对不能让这人死了。 大夫平日里在京城,也没少给这些权贵诊治,自然也多多少少地听说一些,关于楚婠和楚瑜的事情。 眼下看着楚婠如此,心中倒是有些古怪。 不过大夫没敢问,安心治病。 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燕北府上的一个“丫鬟”,说是要过来“照顾楚瑜的饮食起居”。 楚婠不必多想,也知道这定然是燕北送来的“眼线”。这丫鬟看着没有什么武功在身上,好像也不像是会善用毒的样子,只是神情淡漠,瞧上去对楚瑜没有半点疼惜之情。 楚婠叮嘱一声,让人注意着些,不要让丫鬟对楚瑜做什么影响病情的事情。 她瞧着楚瑜最近应该不会有大灾,一条小命应该还是保得住的。 就是不知道,燕北是个什么打算。 “楚婠姑娘,我家主子说,这段时间就要麻烦您了。”丫鬟春红对楚婠俯身,神情里的淡漠倒是在看见楚婠的时候消散几分,客气道,“劳您费心了。” 楚婠扫过一眼春红,客套道,“哪里,此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 春红似乎很想和楚婠多说几句话,客套寒暄外加旁敲侧击,一口一个“我家主子”,句句不离开燕北。 “楚婠。” 滕宴烁的神情古井无波,扫过眼底殷切的春红,蹙眉道,“过来,有事找你。” 春红不过是个婢女,这会儿自然是要避让着国师大人的,她稍稍颔首,规规矩矩地退下了。 “师父不是说有事要忙吗,怎么这么清闲,还有功夫听我们聊闲天?这正说到燕北呢,师父倒是来得及时。” 楚婠没觉得春红是什么威胁,但是看着滕宴烁的一脸冷意,就是忍不住想要逗上一逗。 想看滕宴烁古井无波的神情,因为自己发生变化。 滕宴烁横她一眼,自然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于是没什么好脸色地道,“再不及时,我看你都要和人家聊到燕北府上去了。” 滕宴烁即使知道楚婠不可能真的去燕北的身边,却也还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这会儿也不知出于什么想法,脱口而出道,“以后离燕北府上的人远些。” 听见这句叮嘱,楚婠倒是意外地露出一个笑容来,故意走到滕宴烁的身边,扯扯他的手臂,语气狭促打趣,“师父,你不让我和燕北府上的人接触交流,该不会是因为吃醋了吧?你是看我和燕北走得太近了,所以心里不快?” “今日……” 楚婠故意拉长声音,调侃道,“也是因为这个,才要在徒儿的身上,留下那种印记?” 楚婠说的“印记”,是今日回来国师府之前,滕宴烁突然发疯,咬上来的那一口。 可是滕宴烁脑子里第一个升腾起来的,是前不久的那一段荒唐事。 他倒是在楚婠的身上,留下不少的印记。 滕宴烁的面上有些燥,他的气息都不像是刚刚那么平稳,板着脸训斥一声道,“胡闹。” 楚婠更乐,刚刚要再调侃几句,就有吓人过来禀报,“楚瑜醒了。” 这个乐子,楚婠倒是更愿意看,她立刻顿住脚步,没有继续跟着滕宴烁走,而是语气欢快地道,“那,师父,我先去看看楚瑜,一会儿回来。” …… 楚瑜这会儿是醒过来了,但是看着陌生的房梁,脑子里却是恍惚的,她不知自己是在做什么,也不知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甚至,对之前发生的事情,记忆都已经模糊了。 “哎呀,这么快就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要昏迷到明日呢。”楚婠勾着唇角开口。 “你,你怎么在这里!” 楚瑜看见楚婠,一瞬间表情就惊恐起来,她支起身体,下意识地往后躲,“你要对我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燕北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这会儿楚瑜也不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怎么用别的东西来压制楚婠,脑子混乱之间,能说出来的,就只有一个燕北了。 不过话说出口,楚瑜自己都觉得想笑,燕北……真的会不放过楚婠吗? 他恐怕,巴不得自己死了吧? 楚婠在她床边不远的地方坐下,眸光清亮,勾着唇角道,“燕北会怎么不放过我?比起为了你争一口气,为了你来找国师府要个说法……燕北应该更会用你的死亡来做威胁,然后和我们国师府,达成什么交易吧?” 尽管楚瑜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如此。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恐怕燕北连一瞬间的伤心遗憾都不会有,只会想着,要怎么才能把自己利益最大化。 楚瑜颓然。 “对了,还没和你说,为什么你会在国师府吧?”楚瑜随意地挽着手里面的头发,语气轻慢地道,“因为燕北说了,觉得你做的事情有些过,决定让你以死谢罪。我看不过去,担心周围的人被吓到,这才把你要来,勉强留下你一条狗命。” 楚婠稍稍一顿,看向脸色苍白的楚瑜,微笑道,“你说,如果我现在把你送回到燕北的府上,会发生什么呢?”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没有人想死 不用楚婠仔细说,楚瑜也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她整颗心都快要沉到底了。 没有人会想死,她也不例外。 楚瑜正在想着自己要怎么挣扎一下,就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一下抬眼看向楚婠,问道,“你想要什么?” 如果是她,她巴不得楚婠赶紧死了,不要说是救回来,她甚至还可能会过去添两脚。但是,现在楚婠不仅仅没有做那些事情,反而还把她给拉回来了。 那,楚婠对她,是有什么渴求的? 楚婠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楚瑜,却不愿意让她的想法如愿,故而笑吟吟道,“你不如好好想想,你现在还能给我什么?楚瑜,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以为,我救你回来,是对你有所图?” 楚瑜眸光一闪,没有说话。 她才不信楚婠是那种滥好心的人,如果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所图的话,根本就不可能让自己留在田师傅里。她现在,到底是想干什么? 楚婠伸个懒腰,故意对楚瑜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到底想要干什么?那我就直接告诉你,我是想看热闹的。楚瑜,这么一脚把你踢死,我觉得不好玩,所以,才让你活下来。哦对了,燕北送了个叫春红的姑娘过来,说是要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楚婠站起身来,对着楚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可要努力一点,别‘一不小心’,就死在我们国师府里了。” 楚瑜的心一下就提到嗓子眼。 因为太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全,所以这个时候,楚瑜甚至没有去想,如果自己真的是死在国师府里,楚婠和滕宴烁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她就只是满心觉得,燕北是真的会对自己下死手,所以,也真的有可能,会让丫鬟过来杀了自己。现在楚婠是不可能帮忙的,如果自己想要活着的话,就只能去找别人。 或者,靠着自己,努力地活下去。 吓唬完楚瑜,楚婠的心情也不错,觉得在楚瑜养伤的这几天时间里,自己大概是有好戏看了。 楚婠之后也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在滕宴烁的身边开始琢磨之后的“剧本”,毕竟,这大戏可不能在楚瑜下场之后就结束了,她还是要考虑一下后续可能的发展的。 不想,却有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滕宴烁的目光。 滕宴烁微微眯眸,眸光落在楚婠的身上,觉得有些奇怪。 这人兴致勃勃地跑过来,他还以为又有什么事情,或者要和自己说楚瑜什么呢。结果可好,过来之后就一直在旁边坐着,一句话都不说,让滕宴烁觉得有些古怪。 或者说,不太适应。 以往,楚婠不是一定要闹腾一通吗? 滕宴烁的脸色微变,却还是没有做声,而是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几封信。 信纸并不厚重,也只有几行字,但是滕宴烁翻来覆去地看了小半个时辰,却连信件上写的是什么都记不住。他满脑子,都是不远处坐着的楚婠。 楚婠居然真的正襟危坐,一句话都不说,专心致志地看着面前的东西,让滕宴烁觉得不适应极了。 等到楚婠写完自己要写的东西,一抬头,正好对上滕宴烁的目光,她眨一眨眼,开口道,“师父,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虽然我知道我自己花容月貌,闭月羞花,但是你也不用这么一直盯着我看吧?我都要害羞了。” 害羞? 滕宴烁垂下眼帘,眸光清冷地望向这个就不知“害羞”为何物的小徒儿,轻哼一声道,“看不出来。” 先前在书房里面那般荒唐,都没看见楚婠有什么“害羞”的样子,现在不过是被自己看几眼,就害羞了,就不知所措了? 骗鬼呢。 楚婠眨眨眼,看向滕宴烁,故作伤心道,“师父,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徒儿可就太难过了。徒儿是真的会害羞的,毕竟,师父是天下顶好看的人,被这样的人盯着,怎么可能会不害羞呢?” 胡言乱语。 滕宴烁自然是嫌弃她胡说,可是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有几分受用。 滕宴烁挪开自己的目光,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由着楚婠去了。 楚婠也不和滕宴烁说太多,贫嘴过几句之后,就开始说楚瑜的事情,她把自己吓唬楚瑜的说辞说一遍之后,才撑着下巴,语气分外无辜地道,“我可是很期待的,楚瑜会有什么反应,会怎么保住自己的性命。” “你就不怕,燕北的人真的将楚瑜除掉?”滕宴烁扫过一眼楚婠,故意问道,“到时候,国师府可就惹上麻烦了。” “不会的。” 楚婠却很笃定,她看着滕宴烁,露出一个笑容道,“师父,燕北怎么能和您比呢?现在得罪国师府,对燕北来说只有坏处,没有一丁点儿的好处,他不会那么做的。” 如果人真的在国师府上有个三长两短,那燕北无异于直接对国师府宣战,对滕宴烁宣战。以燕北的身份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选择,能带来的,就只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和未来的坎坷。 滕宴烁冷哼一声,却没有被这句话讨好到,而是没好气地道,“你倒是很了解燕北。”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楚婠总觉得这话听起来酸溜溜的,她也没有多想,立刻就狗腿子地凑上去,赔着笑脸道,“师父,您这可就太冤枉我了,我哪里是了解燕北啊,我这明明就是了解您。了解您在齐国的身份地位有多么的独一无二,所以才能肯定,燕北不敢动您。” “你如此油嘴滑舌,也是本尊教出来的?”滕宴烁扫她一眼。 这人的话是这么说着,但是可听不出来一丁点儿的不愿意。 所以楚婠也不慌,就只是对着滕宴烁笑起来,甚至有点无赖地道,“那不是,那是看着师父您之后,这些敬仰之情就藏也藏不住,就一股脑地说出来了。” 滕宴烁还要说她几句,外面就有婢女过来低声禀报,说是燕北派人来了。 ------------ 第一百四十四章 燕北的打算 前不久是送人过来,这会儿又是派人过来,楚婠也有点纳闷,不知道这个燕北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只是人来都来了,他们也不能赶出去,就只能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燕北本人并没有过来,而是让府上的管家过来,还带着好几箱子的东西,都说是送给楚婠的。 “我们家主子说了,多谢楚婠姑娘愿意照顾楚瑜,这是一点小小的谢礼,不成敬意。之后如果有什么诊金之类的,也请楚婠姑娘都告诉我们家主子,我们家主子都会负责的。” 滕宴烁的眸光微沉,什么叫负责?还有,这么多的赠礼不给国师府,而是给楚婠个人,燕北到底是什么心思。 楚婠不知是没想太多还是如何,这会儿就只是对着对方笑笑,很是客套地道,“不用如此,此事因我而起,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这些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谁知道收下燕北的东西之后,还会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发生,楚婠可不想惹火上身。 “楚婠姑娘。” 管家却非常坚持,甚至对楚婠道,“这都是我家主人的吩咐,您要是不愿意收下的话,我们也会很难办的。我家主人说了,这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一些寻常的谢礼而已,请楚婠姑娘一定要收下。” 寻常的谢礼…… 送什么南海珍珠,送什么翡翠玛瑙? 那这燕北的出手,还挺阔绰的。 楚婠在心里面腹诽一句,却也没有和送上门的银钱过不去,就只是无奈地叹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便拒绝这一片好意。那我就……收下了。” 管家松一口气,如蒙大赦,连声道,“请您务必收下。” 东西也收下了,管家等人也没有多留,但是在要离开的时候,管家却顿住脚步,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转身来看着楚婠,露出一个笑容道,“对了,楚婠姑娘,我家主子说了,明日,他会过来看看楚瑜的。” 听见这句话,楚婠才算是明白了,之前为什么燕北是那种表情,为什么犹豫之后,才答应让她把楚瑜带到国师府来。原来是这样的打算。 “怎么。” 滕宴烁突然开口,寒声看着管家问道,“是信不过我们国师府?” “当然不是。” 管家立刻否认,赔着笑脸对滕宴烁道,“您这可就误会了,我们家主人并不是信不过国师大人,只不过是有些担心楚瑜的情况,想要过来看看而已。” 明明当初一脚把楚瑜踹飞出去的人就是燕北,这会儿倒是理直气壮地说什么“担心”了。 这人的脸皮也真的是城墙厚,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楚婠在心里面腹诽,面上却不能说什么,就只是干笑着道,“担心楚瑜啊,还真是有点让人意外。” 燕北身边的人脸皮厚得一脉相承,管家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似乎并不觉得燕北的“担心”有什么问题,交代完之后,管家也脚底抹油,很快就离开了。 等人离开之后,滕宴烁的目光才落在楚婠的身上,像是明晃晃地写着“你自己惹来的麻烦,自己解决”几个大字。 楚婠也有些哭笑不得,很是无奈地叹口气,想着明日要如何应对燕北。 结果还没等“明日”呢,国师府上就出了些事情。 夜色已深。 楚婠沐浴更衣,刚刚打算就此休息,就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吵嚷声,声音不小。 “怎么了?”楚婠披着一件轻薄的外衣出门,随手抓住一个丫鬟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敌袭?还是……? 丫鬟看见楚婠,神情依旧有些焦灼,连声道,“楚婠姑娘,楚瑜的院子,走水了!” “走水了?!” 楚婠也有些惊讶,立刻道,“我过去看看。” 楚婠过去的时候,滕宴烁已经在了。 “听说楚瑜在院子里面差点没出来?”楚婠走过去,目光在人来人往匆忙忙碌的院子里面寻找楚瑜的身影,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地道,“人呢?人在哪儿呢?” 她还等着看热闹呢。 滕宴烁扫过楚婠一眼,扬起下巴示意她去看不远处。 楚婠一眼就看见楚瑜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头发散乱。不仅如此,楚瑜的发尾似乎还有被灼烧过的痕迹,焦黄狼狈地卷曲着,看上去好不可怜。 燕北送过来的丫鬟在不远处站着,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似乎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每次春红一打算过去,都会被楚瑜尖叫着赶走,就像是看见什么洪水野兽一样。 “怎么突然就走水了?” 楚婠自顾自地念叨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楚瑜身上,咂舌道,“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不会是真的吧?” 关于燕北送来的婢女是打算弄死楚瑜这件事情,楚婠真的觉得自己是胡说八道,也觉得这事儿不太现实,燕北应该做不出来。 但是,这怎么楚瑜刚刚住进来,这院子里就走水了? 真的是春红放的火? “不是。” 滕宴烁的语气笃定,他看一眼院子里面人来人往的样子,平静地解释道,“不是有人故意放火的,是烛台倒了,没人注意。这个院子里平日里不住人,而且有燕北送来的丫鬟在,所以没有太多人关注,火烧起来好一会儿,才有人注意到。” 楚婠了然,然后对滕宴烁露出一个笑容来,“师父果然是师父,这么厉害,居然提前就已经调查完了是怎么回事了!” 现在楚婠这些话可以说是张口就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滕宴烁明知道楚婠可能是无心之言,却依旧觉得非常受用。 楚婠的语气轻快道,“那我过去看看楚瑜,这可怜见的,都吓成这样了。” 楚瑜的脸色惨白,在院子的角落站着,像是被众人抛弃了一样。 楚婠才刚刚打算过去,就被滕宴烁一把给扯住。 滕宴烁皱着眉头看着楚婠身上轻薄的外衣,直接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楚婠的身上,语气不善地道,“你就穿成这样就出来了?你自己不觉得丢人,也不要丢国师府的人!” ------------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人没事就好 楚婠身上的衣服轻薄几乎可见肌肤,这女人就一点都不在乎? 楚婠被滕宴烁的外袍笼罩,外衣的长度几乎将楚婠的脚踝都盖住,她吸吸鼻子,就可以闻到衣服上面属于滕宴烁的檀香气息。 分外令人心安。 楚婠嬉皮笑脸地道,“这不是有师父你在吗?所以我才没想那么多的。那,师父我过去啦?” 滕宴烁别开眼,没有看她。 知道这就是默许,楚婠披着滕宴烁的外衣,心情甚好地走到楚瑜的身边,笑眯眯地开口问道,“你看看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啊,你身边的那个婢女呢?燕北给你的,那个叫春红的姑娘呢?” 不提起春红,楚瑜可能还好一些,一提起这个人来,楚瑜的脸色都白了,她抬眼看向不远处站着的春红,实际上心里已经笃定今天的事情和这个人肯定逃不了干系。 说不定,这火就是对方放的,就是想要烧死自己! 看见楚瑜不说话,楚婠也不着急,反而是看一眼不远处,也在看着这边的春红,笑眯眯地开口道,“我听说了,今天就只是烛台倒了,不小心走水而已。不过,万幸是没有伤到人,你没事就好。” “你看我这像是没事的样子!?” 楚瑜咬牙切齿。 她的头发已经被烧黄了,因为被燕北踹一脚,本来就没有什么力气,再加上着火的房间是在她的外面,她根本就躲不开。 春红八成是故意想要让她死了算了,所以一直都没有来管她。 等到楚瑜自己费尽力气逃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成了这个狼狈的样子了。 楚婠眨眨眼,看一眼楚瑜,笑着开口道,“确实是不像没事。你看看你的这个脸,都被弄成什么样子了,跟小花猫一样。” 楚婠说着,看院子里面的火势已经在减小,就故意叫来旁边的婢女,笑着开口道,“去拿一个镜子过来,给楚瑜看看,她的脸都成什么样子了。” 楚瑜不是很喜欢自己的那张脸吗,看见现在的狼狈样子,应该会很高兴吧? 楚瑜本来是不愿意看的,但是镜子都已经送到自己的面前来,楚瑜没忍住,还是看了一眼。 镜子里面的人脸上都是灰,看着灰扑扑的,半点美丽的样子都看不出来了。 不仅如此,楚瑜还看见了自己被烧焦的发尾,她不可置信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看着已经被烧成枯草一样的头发,满眼绝望。 “人没事就好。”楚婠又意有所指地念叨一句。 楚瑜听见楚婠的话,就忍不住抬眼看她,就看见楚婠披着滕宴烁的外袍,干干净净的,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和自己的狼狈,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楚瑜几乎要随意咬碎一口后槽牙,满眼都是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楚婠可以过这样的好日子,凭什么自己就不行? 这不公平! “挺好的,还能用这种眼神看我,蛮有精神的。”楚婠注意到楚瑜的目光,故意开口说一句,旋即勾着唇角,看着不远处的春红,似笑非笑地道,“希望你可以一直这么有精神。” 楚瑜如同醍醐灌顶,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现在可不是和楚婠计较的时候,现在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如果下次春红还对自己动手的话,楚瑜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好的运气,还可以躲过去。 顾不上和楚婠说什么,只是警惕地看着春红半天,才转头看向楚婠道,“你把她弄走!” 大抵是因为过于恐惧,楚瑜一瞬间的语气,就像是在命令一样。 话一出口,楚瑜就觉得不对劲,她本来想软下几分口气,好好和楚婠说说的,结果不成想,楚婠却笑起来。 “那可不行。” 楚婠故意叹一口气,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虽然我是很想满足你的冤枉,不过春红可是燕北送来的人,那是我说赶走就可以赶走的吗?要是赶走了,国师府和燕北交恶,这个责任,你负担得起吗?” 楚瑜当然负担不起。 不仅仅是负担不起,她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滕宴烁的含义,整个人都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看着楚瑜不说话了,楚婠才打个哈欠,觉得有些困倦,“一会儿收拾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休息好了,养病才能快一些。我可不想让你一直在国师府里住着,麻烦。” 这边既然没什么大事,楚婠也懒得在这里吹风。 走水泼过去的那些水,现在在夜风里都是难闻的味道,她刚刚沐浴过,可不想自己一身香灰味。 楚瑜看楚婠要走,却一把就把人给拉住了,焦急地问道,“你走了,你让我住哪儿?” 别说,这还真的是个问题。 不过,楚婠是真的困了,也懒得管,就懒洋洋地打个哈欠,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你自己找个地方住不就是了,这么大的国师府,还能没你睡觉的地方了?一会儿应该会有人管你吧。” 楚婠困倦地道,“我要回去睡觉了,别吵我。” 看着楚婠离开,楚瑜虽然不甘心,却也没什么办法,她瞧见滕宴烁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突然心念一动。 要不……去问问滕宴烁,自己今天晚上要睡在什么地方? 这个念头才刚刚生出来,就被楚瑜硬生生地给压下去了,她没有那个胆子。 总觉得如果真的过去找滕宴烁的话,自己可能今天晚上就要从国师府里滚出去了。 被燕北踢中的心口还在疼,楚瑜浅浅地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要谨慎一些,想想办法,在离开国师府之前,得给自己找一个可以活命的理由。 而不是…… 回去燕北身边之后,不,甚至是在国师府的时候,就被人给除掉。 楚瑜深吸一口气,决定好好地为自己安排打算一番。 楚婠……是真的回去睡觉了,一点儿都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有人过来请她,说关于昨天的事情时,她还没想起来是什么事情。 ------------ 第一百四十六章 思念得夜不能寐 “燕北又来做什么……” 楚婠边嘀咕边去往会客厅,仍旧有些困倦,懒散地打着哈欠,并未注意到滕宴烁在前方不远处。 滕宴烁顿住脚步,等楚婠走近。 “你自己惹来的麻烦,你说来做什么?” “师父。” 楚婠瞧见他,立刻露出个笑容来,软着嗓子道,“这不是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麻烦,徒儿知道后悔了。一会儿就让燕北把楚瑜领走,不在国师府扰师父清净了。” 楚瑜昨日已经在国师府住过一日。 哪怕是今日回去,燕北也断然不会让她在近几日出什么差池。 只要这几日的功夫,演完楚瑜该演的戏份,就足够了。 滕宴烁完全不吃楚婠这套,“目的达到了?” 楚婠素来行事果决,并未见过她对什么事情后悔,如今这话,八成也就是说来好听,应付自己的。 楚婠吐舌。 两人不等说过几句,就已经走到会客厅近前,燕北在一副画像前端详,似乎对那副平平无奇的天师像很感兴趣。 当然,也就仅仅是“像”罢了。 “哎呀,楚婠姑娘,国师大人。” 燕北装作刚刚才听见脚步声的样子,转头看向二人,脸上露出浮夸的,看不出半点真情的担忧道,“方才我只顾着担心楚瑜,都没注意到你们二人过来,实在是失敬失敬。” 就这一句话,楚婠是半句都不信。 楚婠这会儿脑子倒是也清明不少,明白他的“担心”所为何意,她自然接话道,“昨日夜里不知怎的,厢房走水,确实令人担忧。不过,楚瑜并无大恙,燕王子放心。” “啧。” 燕北毫不避讳地咂舌,惋惜之情溢于言表,嘴上却道,“人没事就好。” 楚婠懒得与他演这种蹩脚的戏,而且…… 她师父的脸色如今越来越冷,她站在身边,都觉得周身温度骤降,再这么与燕北客套下去,恐怕自己要遭殃。 楚婠轻咳一声,直接切入正题,“不过,楚瑜的伤势已无大碍,而且,她满心都想着要回家去。正好您来了,我这就让人去叫她。” “哎。” 燕北却开口阻拦,开口是夸张的担忧,“这才一日,那么严重的伤,就已无大碍了?我看,还是再继续住在国师府几日,好好养一养吧。” 他顿了顿,眸光落在楚婠的身上,似笑非笑地道,“我也会日日来看她的。” 防的就是这个! “楚王子如此担心她,还是接回去的好。” 楚婠杏眼微弯,不动声色地给后面的下人打个手势,示意人去找楚瑜,她慢条斯理道,“况且,她也思念您,思念得夜不能寐呢。您若不信,一看便知。” 她虽然今日还未见过楚瑜,不过猜也能猜个大概,昨日夜里楚瑜定然怕得睡不着。 今日一定会神色憔悴。 果不其然,被带来的楚瑜眼下青黑,面色惨白,瞧见燕北站在会客厅中,两腿发颤,若不是婢女的“搀扶”,她怕是门都不想进来。 楚婠看着楚瑜战战兢兢地给燕北行礼,继续道,“您瞧瞧,楚瑜都思念您思念得昼夜不眠,我们国师府也不好再让您二位分离。昨日大夫来瞧过,说楚瑜并无性命之忧,只要安心静养两日,定能恢复康健。” 话已经被说出来,楚瑜是半句不敢否认。 她昨日晚上是无法安眠,却不是为燕北,而是为自己的一条性命。只是倘若此刻说出这话,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国师府都不一定,只好垂头认下。 燕北嗤笑一声,显然是不信的,不过也没有否认。 滕宴烁见燕北的眸光一直落在楚婠的身上,深觉不喜,轻抬手,便有人来到楚婠的身边,“楚婠小姐,您早课的时辰到了。” 早课? 楚婠可不知国师府上什么时候还有这种规矩,但瞥见滕宴烁的眼神,她还是缩缩脖子,听话地后退半步,垂首道,“燕王子,楚婠失陪。” 她一垂首,露出一截莹白的脖颈,在衣物未能掩盖之处,隐约可以看见一处红痕。 燕北盯着那处红痕,下意识地眯一眯眸子,仿佛是野兽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滕宴烁错身一步,将楚婠挡个严严实实,待她退下,他才淡声道,“楚王子是要留在此处用饭?” 若是楚婠在此,燕北自然是会答应的,可如今只看着滕宴烁的这张臭脸,燕北也没有这个兴致。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免了。国师大人,我们回见。” “不送。” 待两人的背影消失不见,滕宴烁才看着空荡荡的会客厅,语气稍缓,“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悄悄绕回到屏风后的楚婠探出脑袋来,“还是师父厉害,几句话就把人给赶走了。” 那燕北的目标就是楚婠,她留在这里,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她若是走了,燕北自然也不会纠缠。 滕宴烁不理她的奉承,只是问道,“你就这么放楚瑜走了?” 那么大费周章地把楚瑜弄回国师府来,他还以为楚婠要亲自对楚瑜做什么。 “放她走了,比在国师府有意思。” 楚婠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起茶杯抿一口,才勾着唇角道,“楚瑜如今已经确定燕北要杀她,回去自然时时刻刻都要忍受这种恐惧与煎熬。燕北因为人刚刚从国师府领走,一日两日也不能要楚瑜的命,自然也就延长她煎熬的时间。” 楚婠一顿,摩挲着茶杯,缓声继续道,“这几日的功夫,就够我送她一程,看完这场戏了。” 到时候哪怕是燕北不动手,楚瑜也活不成。 滕宴烁扫她一眼,未等开口,就听见“咕噜噜”地一声响起,在空荡荡的会客厅里,无比清晰。 楚婠立刻捂住自己的肚子,她一抬眼,正对上滕宴烁隐含笑意的眸子。 滕宴烁似乎自觉不妥,忍着笑意别开目光。 本来楚婠还觉得尴尬,看他居然笑话自己,顿时什么脸面都不要了,直接扑过去扯着滕宴烁的袖子,大声嚷嚷道,“师父,我要吃城东的小笼包,城西的桂花糕,还有……” 她喋喋不休念了几样,本以为滕宴烁会拒绝,不想,他居然真的一摆手,让人去买了。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师父,你就这么把我卖了? 早饭过后,两人本是预定要去城西祈福,可到临行前,不知何人来给滕宴烁送信要见面,生生将人拦下。 滕宴烁少见地对此十分在意,没有与楚婠同行,而是让她自己去。 这种事情对如今的楚婠来说也并非难事,楚婠虽是离开,却也有些好奇滕宴烁要见什么人,如此郑重。 但是见滕宴烁没有要与自己说起的意思,楚婠也就作罢,顶着满腹疑惑,自行去祈福。 等到回来时,已是深夜。 听闻滕宴烁会客后一直在房里未曾出来,也未曾用饭,楚婠眼珠一转,往后厨去了。 不消片刻,楚婠端着后厨准备好的晚饭,敲响滕宴烁的房门。 “师父。” 里面传来滕宴烁古井无波的声音,“进。” 楚婠对今日的来人着实好奇,却又不知该如何发问,只是乖乖地将晚餐摆好,人也不走,汇报起今日的行程。 “耽误这么多时间?” 滕宴烁的语气虽然冷淡,却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那户主人有些麻烦。”楚婠解释过今日的情况,又往滕宴烁的身边挪一挪。 滕宴烁察觉抬眸,瞧见楚婠那一双水灵灵的眸子距离自己极近,八卦的心思摆在脸上,半点都藏不住。 应当说,就半点都不曾打算藏。 “你如今胆子是大了,都敢打听本尊的事情了。”滕宴烁蹙起眉头,异常严肃。 楚婠倒是无所谓,“徒儿可什么都没问。况且,师父不想说的事情,徒儿怕是再怎么好奇,也问不出个结果。” 滕宴烁垂眸,不值是说给楚婠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声音极轻,“也不见得。” 楚婠不曾听清,疑惑道,“师父?” 滕宴烁没有再说,而是对她道,“近日万事小心。” 楚婠琢磨半晌,也没想明白,自己近些日子会有什么麻烦事情。 不过滕宴烁担心,楚婠自是高兴,她笑眯眯地道,“没事,哪怕是有天大的事情,有师父护着我,我也不必担心。” 这话让滕宴烁很是受用,面上却不显,只瞧她一眼,“油嘴滑舌。” 屋内氛围正好,忽然有侍从敲门。 “国师,门外燕王子燕北求见。” 滕宴烁听见名字,蹙眉看一眼楚婠。 “你的麻烦来了。” “深夜他来做什么?”楚婠有些不解,和滕宴烁琢磨道,“今日早上才带着楚瑜回去,这么晚了,他又有什么幺蛾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算起身过去瞧瞧,谁曾想,滕宴烁却一把攥住楚婠的手腕,语气也十分冷淡,“你要去?” 楚婠听明白滕宴烁话里的意思,小心试探地问道,“师父,我们总不能把燕北在外面晾着吧?” 面子上的事情,总是要过去的。 滕宴烁瞧见她这幅小动物般的神色,忍不住伸出二指,捏住楚婠的脸,“呆着。” 既然滕宴烁如此,楚婠也就乖乖在此处呆着不动。 滕宴烁这才起身,走出房间。 滕宴烁一身玄衣,出府门去见燕北。 燕北左看右看,不见楚婠的人,便问了一句,“今日怎的就国师大人一人,不见楚婠?” 滕宴烁冷眼,“如此深夜,你来寻她?” 燕北收回目光,这才笑道,“自然不是,只是之前日日瞧着国师大人像是看着眼珠一般,不让楚婠离开寸步,今日这瞧不见人,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滕宴烁本不打算答他此言,却不知想起什么来,扯扯衣襟道,“她累了,已睡下了。” 同为男子,燕北又不是个傻子,自然听得明白滕宴烁话里的意思,面色渐渐阴沉。 只是滕宴烁又不曾直言,他自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沉着脸,说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楚瑜自从回去之后,一直心神不宁,像是中邪了。” 滕宴烁冷眼,“此语是说,我国师府里有什么邪祟?” “自然不是。”燕北打个哈哈,看向滕宴烁,“只是想问问,方不方便请国师大人去给她驱个邪。又觉得,此等小事,不宜劳烦国师大人。所以,不如请楚婠去给楚瑜驱邪。” 滕宴烁垂眸看向燕北,询问道,“所以,今日来,是为了让我的弟子为楚瑜驱除邪祟?” 燕北颔首道,“正是。” 滕宴烁了然,应下道,“自然可以,明日一早,我便让他前往。” 这么好说话? 燕北不信,可人家既然已经应允,他也不好追问,就只能道,“明日一早,我派人来请。” “不必。” 滕宴烁一字一句道,“国师府自会亲自将人送过去。” 等送走燕北,滕宴烁回到房间,就瞧见楚婠百无聊赖地在揪着他房内桌布上的流苏。 精致的流苏被楚婠揪得不堪入目,现在稀稀疏疏,只剩下几条还健在了。 听见脚步声,楚婠放弃流苏,猛地一下回头,对滕宴烁露出一个笑容道,“师父,你回来了!” 滕宴烁神情微妙地看着那些流苏。 楚婠自知心虚地轻咳一声,好奇问道,“燕北是来做什么的?” 滕宴烁冷眼,“你很在意?” “那当然。” 话一出口,楚婠就觉察到几分冷意,光速改口道,“那什么,就是要知道燕北是什么样的狼子野心,才好对症下药,制敌于千里之外不是?” 滕宴烁冷哼一声。 即便如此,滕宴烁却也还是将今日燕北来的目的和意图,都与楚婠说了一通。 楚婠闻言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滕宴烁,“师父,您就这么将我卖了?真让我明日去燕王子府,给楚瑜驱邪?” 这场鸿门宴,滕宴烁就这么放任她自己去? 滕宴烁瞧她一眼,并未多言,只是道,“今日你就宿在隔壁,明日一早,自会有人去叫你,回吧。” 见此,楚婠也有些恼,没想到滕宴烁说的“万事小心”,居然指的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的小心。 她没来由地有些怄气,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关门时,还用了极大的力道。 不想,滕宴烁见此却并不恼火,唇边甚至还有浅浅一道弧度。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三日之内,我定会回来 气恼是气恼,但是睡在滕宴烁的厢房里,楚婠第二日还没等睡醒呢,就被侍从叫醒,说滕宴烁要她过去伺候梳洗起床。 楚婠恨得牙根痒痒。 把自己卖了不说,还扣在这里睡一夜。 不仅如此,今日一早还要自己过去伺候洗漱? 楚婠一翻身坐起来,起床的怨气大得如同什么妖兽,她咬牙切齿地道,“告诉他,我知道了,这就去。” 等楚婠自己梳洗好过去,滕宴烁已经起床沐浴过,这会儿已然更衣过,换上一件全新的道袍。 这有什么需要自己“伺候”的? 楚婠满心怨气,却突然想到可以纾解自己郁闷的方式,主动上前一步,对着滕宴烁的衣襟下手,嘴里道,“师父,您这里没有整理好,徒儿帮您整理整理。” 说是“整理”,实则揩油。 楚婠在那片饱满的肌肉上左摸摸右摸摸,将道袍摸得一片狼藉,却还没听见滕宴烁出言制止。 今日滕宴烁的逆来顺受让楚婠反而有些于心不安,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就瞧见滕宴烁那双幽深似海的眸子正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楚婠更觉心虚,小心翼翼地整理好被自己摸乱的道袍,缩一缩猖狂的爪子,摸摸鼻尖道,“师,师父,整理好了。” 滕宴烁嗤笑一声,问道,“怎么,摸够了?” 楚婠:“……” 她心虚地不搭话,滕宴烁也不理她,独自坐在桌前,点点另外一把椅子道,“过来。” 楚婠老老实实地过去坐下,见侍从们鱼贯而入摆上早膳,还有些奇怪。 这是让她陪着用饭? 楚婠看着滕宴烁慢条斯理好像打算慢慢吃早饭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师父,我什么时候出门?” 滕宴烁看她一眼,神色如常,“看你自己。” 看她? 楚婠更觉得奇怪,忍不住直接问,“不是说,要让我去燕北府上,给楚瑜驱邪吗?” 滕宴烁抬眼看她一眼,反问道,“我何时说过,要让你去燕北府上?” “你昨日不是说……”楚婠还没等说完,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抬眼看向滕宴烁,一开口就有些委屈,“师父,你骗我!” 亏她还以为,滕宴烁是真的把她卖给燕北了。 两人四目相对,楚婠从滕宴烁的眼底看出几分轻松,和隐含的三分笑意。 这次滕宴烁可没有任由楚婠冤枉,反问道,“我说的是国师府的弟子,国师府的弟子又不止你一个。你自己误会成你,还怪起我来了?” 楚婠磨着后槽牙。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同样被滕宴烁误导的人,还有一个燕北。 燕北府上。 燕北正与国师府的这位男弟子四目相对,男弟子客客气气地问好,做足驱邪的准备。 开始之前,弟子还特意信誓旦旦地与燕北转达滕宴烁的话,“燕王子放心,区区驱邪而已,在下也不会丢国师府的人,定会让楚瑜安然无恙的。” 燕北皮笑肉不笑道,“那就交给你了。” 看的这次是被滕宴烁戏耍一番,燕北记在心里,转身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燕北被滕宴烁打发,这几日楚婠乐得清闲,她本想四处转转散散心,却被滕宴烁以各种由头,锁在国师府里,寸步不得离开。 不仅是要她勤加修炼,还要她端茶递水地伺候。 国师府的侍从如今看着楚婠的态度,也越发地微妙起来。 前些日子,滕宴烁已经叮嘱过。 况且那日夜里中毒,府上不知怎的,也有人听了几分相干,大抵都能猜到楚婠和滕宴烁之间的暧昧关系,对她也愈发客气。 越是这种情况,她越是觉得浑身不适,恨不得立刻脚底抹油,一刻都不在国师府里多呆。 不知是不是老天听见楚婠的怨念,居然真的给楚婠一个出门的机会。 滕宴烁要出门。 楚婠眼巴巴地盼着跟滕宴烁一齐出门,却不想,滕宴烁顿住脚步,看向她道,“你留在此地,专心修炼。我已经安排你师兄盯着你,课业也已经吩咐过了,不做完,不准离开国师府。” 一听这话,楚婠一张小脸顿时耷拉下来,楚楚可怜地问道,“师父,你不带我一起啊?” 滕宴烁听见这话,冷不丁地想起昨日燕北说的那句话来。 两人如此寸步不离,还有前些日子画舫上闹出的事情,这么想着的人怕不是少数。 原本,滕宴烁应当是不在意的。 然而今日,滕宴烁却垂眸看她一眼,竟是有些担心,若有人因此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该当如何。 滕宴烁收敛心神,神情冷淡地颔首道,“你专心修炼。” 楚婠垂下眼帘,更觉委屈。 滕宴烁不带着自己一同前往也就算了,还不让自己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如今,甚至还要将自己在国师府里关禁闭,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需尽快启程,现在便走。” 滕宴烁说一句,转眸看向楚婠,眸光柔和几分,轻声道,“你莫要胡闹,安心留在国师府内,不要偷溜出去。三日之内,我定会回来。” 话一出口,滕宴烁自己都觉得惊异。 他怎的会脱口而出,给楚婠许诺? 不过得这句允诺,楚婠心情倒是轻松不少,她也没有再胡闹,而是乖顺地点点脑袋,轻声道,“好,那徒儿在国师府里,等着师父回来。” 滕宴烁这日出门时,并未带上任何弟子与仆从,甚至也未曾和人交代要去什么地方,只一道转移符,人就消失在国师府,徒留空气中几不可闻的檀香。 楚婠看着面前空荡荡的一片,心情隐隐有些失落。 还未等楚婠消化好这一身的情绪,师兄就已经找上门来,准备看着楚婠完成滕宴烁交代下来的那些课业。 楚婠一看滕宴烁的安排,什么失落都烟消云散,头都大了。 这些东西别说是三日,恐怕就是五日,甚至是七日,她都不见得可以完成得了。 滕宴烁这是打定了主意,让她寸步不离此地。 楚婠瘫在国师府里,足足两日半,第三日晌午,她却突然一阵心悸,猛地直起身来。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师父,我来寻你啦 自从滕宴烁走后,楚婠也还算是安分,师兄看着她原本已经放松警惕,这会儿见她突然起身,还吓一跳,蹙眉问,“你突然干什么?吓我一跳。” 楚婠心里的滋味说不清楚,却觉得分外心神不宁,抓着师兄的手臂问道,“师父今日是不是该回来了?” “这……” 师父也不知滕宴烁的去向,现如今听见楚婠问起,神情也有些为难,只是安抚楚婠一句道,“师父他老人家自有自己的安排,你不必担心。” 师兄后面还跟着一句没说。 滕宴烁若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他们这些人也是帮不上忙的。 话虽如此,楚婠的心里也清楚,她哪怕是真的能找到滕宴烁,也帮不上什么忙。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就这么放弃。 她要找到滕宴烁。 师兄一看见楚婠起身,立刻就猜到什么,毫不犹豫地扯着她道,“楚婠,我告诉你啊,你别胡来。师父说了,让你安心在国师府修炼,哪儿也不能去。” 楚婠心“咯噔”一沉,突然就想到什么,暗念一道符咒。 看见楚婠的样子,师兄哪儿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动作,当下轻哼一声道,“你想都别想,师父走之前,就已经说过了,让你一步不能离开这屋子。只要你不离开这屋子里,你根本就用不了玄术。” 楚婠心一沉,这才明白,为什么滕宴烁安排的课业都是不用修炼的。 不论玄术,只看法术,楚婠是说什么也斗不过人高马大的师兄。 楚婠见状,眨眨眼无奈道,“好好好,我不走就是了,我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地等着师父回来,行了吧?” 师兄不信,只是拧着眉头瞧着她,“你别搞什么鬼心思,我跟你说,师父说了不让你离开国师府,就是不让你离开。” 楚婠频频点头道,“我明白,我不会走的。” 看师兄还是不信,楚婠摊手,甚是无奈道,“师兄,你想想,在这屋子里我动不了玄门术法,打又打不过你,不听你的,我有什么办法?” 师兄一想,似乎也是。 于是师兄这才松口气,跟楚婠一同坐下,叮嘱道,“你就不要乱来,老老实实地在府里等着就行了。” 楚婠应下,却伸手去拿东西。 看师兄一脸警惕,楚婠哭笑不得,解释道,“外面天色沉了,师兄,我是要去拿火折子,点个蜡烛。你也不必如此草木皆兵吧?” 师兄一想也是,“师父已经都叮嘱过了,国师府上所有人,不会有一个人让你离开此地的。” 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滕宴烁临行前要如此叮嘱,但是众人都比楚婠听话许多,各个都很配合。 楚婠无奈,只好接着看自己的课业。 不消一刻钟,师兄的声音就在房间里消失不见了。 楚婠抬眼看着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师兄,拍拍自己手里的药粉,轻声念叨,“虽说玄门术法不能用,可还有下九流的手段。师兄,你们太正经了。” 没了师兄的制衡,楚婠自然顺利地离开这间屋子。 出门虽有人寸步不离地盯着她,却不能在她出恭的时候盯着。 她捏着鼻子,顶着这味道,却算不出来滕宴烁如今在什么地方。 天上地下,滕宴烁音讯全无。 楚婠的心“咯噔”一沉。 楚婠知道一出门外面自然还有人守着她,她本想凭着滕宴烁给的术法转移出去,却发现自己的术法竟也不灵了。 国师府这么多人追着,她怕是离不开的。 楚婠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回到那间禁锢她术法的房间里。 众人这才松口气。 不消片刻,师兄从睡梦中醒来,他心一沉,四下一看,果然是连楚婠的影子都瞧不见了。 师兄惊慌失措,立刻开门让人去找。 可外面的语气笃定,都说是瞧见楚婠进去,再也没有出来过,方才还能看见人影呢。 这会儿已经入夜,他们争执几句,突然有人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后面的房间里燃起火光来。 顿时惊呼:“走水了!” 这国师府没过几日又是火光冲天,府上的人来回忙碌,符篆乱飞。 今日不像前几日楚瑜的住处走水,无人帮忙,今日这院子走水,又不见楚婠的人,众人心中焦急,各显其能地抓人。 这么一来。 正好给了楚婠机会。 楚婠趁着一片混乱离开国师府,还顺走了一个八卦盘,用来寻滕宴烁的去处。 寻来寻去,却依旧是找不到。 楚婠捏一捏手心,心道总要赌一赌。 她在心里默念传送咒,下一秒,身体突然感受到了极强的失重感。 滕宴烁抬眸看向面前这张俊俏的小脸,突然瞪大双眼,“你!” 感受到两人在极速下落,楚婠一伸手赶紧抱住滕宴烁的脖颈,并不怕死,嘴里还在贫嘴,“师父说了三日回来,三日没回来,徒儿就只能自己来寻你了。” 只是,此为何地? 不等楚婠看清周围的景致,周遭就陷入一片黑暗。 落地时,楚婠虽然不至于摔在地上,却也不像是平日里的平稳,揽着她腰身的滕宴烁踉跄两步,下一瞬,手臂脱力,松开楚婠。 “师父!” 楚婠惊声。 “别叫。” 滕宴烁的声音如同往日,却听起来有几分虚弱,他哑声道,“别愣着,燃火。” 楚婠这才想起来,在手心团出一团火焰,照亮两人身周。 但也就仅限于身周而已。 楚婠惊异地看着四周一片黑暗,除了面前滕宴烁苍白的脸之外,其余是什么东西都瞧不见,她试探着向着周围摸过去,却发现竟然什么都摸不到。 仿佛一片虚无。 不过,此刻的楚婠也无暇注意那些,她瞧见滕宴烁身上的玄色道袍有几处颜色极深,顿时心里一沉,扑过去仔细一看,果然是受了重伤。 楚婠心里“咯噔”一沉,看向滕宴烁问道,“师父,是谁伤了你?” 大齐境内,还有什么人,可以将滕宴烁伤到这个地步? 那得是什么样的妖孽? 滕宴烁扫她一眼道,“真仙境。” ------------ 第一百五十章 不过蝼蚁 楚婠的脸一下就白了。 真仙境。 足足比滕宴烁高出两个境界,是传闻中,最接近仙的玄门术士。 可上一位真仙境的玄门术士出没的传言,依旧是近千年之前,大齐什么时候冒出这等妖孽了? 楚婠谨慎地看着四周,神情仍旧是警惕的,谨慎地问道,“师父,此处不会是那真仙境大能的什么法宝吧?” 滕宴烁本要否认,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我若说是呢?” 楚婠一噎。 她一个金丹期的术士,无论是有什么样的气运,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只能化作齑粉。 她转眸看向滕宴烁,神色定定地道,“徒儿陪您一起死。”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见滕宴烁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滕宴烁这才淡声道,“是一位真仙境大能的洞府,我中了幻术被伤,险些走火入魔。此处应当是那位大能洞府中的一处,本来……” 他瞧一眼楚婠,才继续道,“本来化境之下,应当无法进入。你……许是个意外。” 楚婠闻言,这才松口气,看着他小腹的伤口,有些奇怪他为何不用术法给自己止血。 这样的伤口,对滕宴烁来说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 滕宴烁像是看出楚婠的疑惑,解释道,“那位大能擅傀儡术与幻术,守护者中有一名傀儡,若我动用术法,会循着痕迹追过来。” 楚婠闻言,神情也多几分紧张,犹豫地看着她手里的火团,问道,“那我……” 她用术法,就不会被追踪了? “你境界太低,那傀儡不会在意。” 楚婠:“……” 这也太欺负人了! 想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给滕宴烁包扎治疗。 滕宴烁说的是“险些走火入魔”,心态瞧着却还是不错,他沉静地看着楚婠给自己包扎止血,却难得地没有借着这个机会,四处乱摸。 等楚婠施针结束,她才长出一口气,摸一把自己的汗,看向神情自若的滕宴烁,问道,“师父,你中了什么幻术,怎么会走火入魔?” 滕宴烁定定地看着楚婠的脸。 那幻境中,他看见楚婠与自己不相识,每日找她的人不计其数,自己容貌尽毁,淹没在茫茫人海中,与她目光对视都不能对视一瞬。 明知是幻境,他却依旧心神失守一瞬,被趁虚而入,才落入这个境地。 滕宴烁不答,嗯不打算将此事让楚婠知道,就只是抬眼问她一句,“我不是说过,让你在国师府里,不要到处乱跑吗?” 楚婠转头,就看见滕宴烁方才的柔和烟消云散,又是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若不是脸色苍白身上还带血,真是半点都看不出他受伤走火入魔的模样。 楚婠见他一副要骂自己的样子,小声嘀咕,“要不是我来了,说不定连一个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滕宴烁哪怕是不用术法,也是耳力极佳,这会儿听见这句,忍不住冷哼一声,出言道,“你来了,近十年就也不用想出去了。” 楚婠刚想问为什么,突然就反应过来,一张脸皱成一团,“我哪儿知道会是这个情况啊。” 真仙境的洞府结界不是闹着玩的,滕宴烁自己想要离开,恐怕都要费点功夫,更不用说是带着楚婠这么一个累赘了。 倘若得要破镜后才能出去的话,她觉得滕宴烁说的“十年”都是少的。 滕宴烁看她苦恼的模样,唇边忍不住勾起浅笑。 “让你平日里不好好修炼。”滕宴烁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又恢复平日里淡漠的模样,扫过她一眼道,“有个机会可以让你精心修炼,也未尝不是好事。” 注意到滕宴烁说的是“你”,楚婠立刻警惕地看向滕宴烁,问道,“师父,你该不会说,不打算来陪我吧?” 要是滕宴烁把她自己丢在这里的话,她可真的要闷死了。 滕宴烁不与她说这些,而是伸出手道,“扶我起来,我们四处看看。” 两人在四周绕看,周围是一片漆黑,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楚婠担心滕宴烁的伤,所以一直搀着滕宴烁,再加上她团出的火焰不大,所以两人的距离极近。 楚婠甚至可以闻到滕宴烁身上淡淡的血腥气,还有往常的檀香。 两人不知走出多久,前方终于看见一点光亮。 楚婠一喜,“师父,我们过去看看?” 滕宴烁却拦住她,凝神道,“小心幻术。” 楚婠却不在意,一边扶着滕宴烁,一边道,“再怎么样,我也不过是金丹后期的术士。人家真仙境的大能若想对我用什么幻术,我是肯定躲不过的。” 更不用说,现如今的滕宴烁受伤,就更是无人护着她了。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要小心的? 她对于真仙境的大能来说,无异于蝼蚁。 滕宴烁:“……” 虽说此言不假,但是滕宴烁却总觉得,这话被楚婠说出来,格外地不顺耳。 前面一片光亮并非什么幻术,而是一处出口,从洞口离开之后,外面竟是一片如同桃源般的旷野。 一片桃林,潺潺水流,似乎能听见鸟语。 还有…… 桃林下抚琴的一名男子。 滕宴烁与楚婠神色皆警惕起来。 此处瞧见不相干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滕宴烁不能动用术法,楚婠就悄咪咪地探出神识,想看看这名男子什么修为。 然而,却发现竟然半点都探看不出来。 男子坐在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抚琴,似乎也没有注意到两人从那边出来,琴声悠扬,令人安心。 楚婠却觉得如今的情况愈发诡谲,她压低声音,小声对滕宴烁道,“师父,你说此人是境界高到我看不出来,还是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并未修行术法?” 楚婠觉得,只是个凡人也并无不可能。 不然,为何两人出现在这里,那人却看都不看一眼? 滕宴烁垂眸看一眼楚婠,开口时,声音却阴恻恻地道,“你如何确定,那是个人?” 楚婠:“……”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帮我交给她 虽然有些让人毛骨悚然,但楚婠不得不承认,滕宴烁说得确有道理。 这位真仙境的上古大能,已经去世多年,这洞府里面,怎么可能还有如此闲适的“人”在? 就是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那边琴声悠扬,片刻之后一曲终了,对方似乎看见了滕宴烁和楚婠二人。 男人站起身,对着两人招招手,似乎是要两人过去。 如此,就更让人觉得诡异了。 楚婠磨磨蹭蹭到滕宴烁的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师父,你看怎么办?” 这“人”看着自然是不像好人,可是这会儿既然招呼他们两人过去,他们两人若是不过去的话……只怕也会有什么麻烦。 “别去。” 滕宴烁的语气笃定,蹙起眉头,警惕道,“那处有结界,破镜以上,一旦过去,就会触发傀儡术。” 这上古大能的傀儡,应付起来极为麻烦,更何况他如今身上有伤,恐怕无法保护楚婠周全。 “但是师父,我们不过去的话,万一还有什么别的说法怎么办?”楚婠却担心这个,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不远处的,还在对着他们招手的男人,神情有些担忧地问道,“说不定,我们不过去,他也会突然暴起呢?” 滕宴烁脸色难看。 这事情也说不准。 “我过去看看吧。” 楚婠扶着滕宴烁走到一棵树旁边,言辞笃定道,“我才金丹晚期,应该不会触发。不管是人是鬼,他挡了前面的路,我们也得想法子过去。” 后面是刚刚的一片漆黑,自然不能回去。 前面的路,却是怎么走,都要经过那男人的。 “不可。”滕宴烁擒住楚婠的手腕,不让她移动半步,语气也阴沉道,“万一有什么意外,你当如何?” 两人正在说话的功夫,地上却突然出现裂缝,缓慢地爬出一只数米高的傀儡来。 傀儡动作缓慢,看起来恶意也并不算多,只是对两个人一步步地走过来,引得地动山摇。 “我就过去看看!”楚婠见此,赶紧掰开滕宴烁的手腕,提着裙摆往男人的方向跑过去,跟滕宴烁扬声道,“师父,我去去就回!” 若不是因为重伤没有力气,滕宴烁也不会如此容易就被楚婠挣开。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攥紧了拳头。 哪怕是满心担心,也不敢上前半步。 傀儡已动,却并未对楚婠动手,他若是再去触发结界,楚婠才真的是生死难料。 滕宴烁不敢擅动。 楚婠才刚刚对着男人的方向迈步过去,那巨大的傀儡就一动不动了,木雕的眼珠看着楚婠,压迫感十足。 她几步走到抚琴男子的面前。 从远处看,男子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年华正好。 但是走到近前,楚婠才发觉出不对劲来,这男子的外貌确实看着像是二十几岁的年纪,但是眼珠眼神,却浑浊得仿佛七八十岁的古稀老者。 楚婠心念一动,对着男子俯身道,“老人家好。” “小友聪颖。”男子应下楚婠的这一礼,才慢条斯理地道,“小友,你来此处,所为何事啊?”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楚婠已经察觉到男子并不是修为太高,而是压根就没有修为。这人只是普通凡人,并不是什么修习术法的术士。 哪怕只是筑基期的术士,也是力大无穷,可活百余年,身体素质远超凡人。然而面前的这位男子空有一副年轻的皮囊,楚婠只要打眼一看,就能看出这名男子体虚。 不像是术士。 楚婠收回自己的想法,对着男子解释自己的来意道,“老人家,晚辈本是要寻人的,是误闯此地,寻不到出口了。” 她说的并非假话。 如果不是要找滕宴烁,她也不至于会来到这么诡异的地方。 “寻人的?”男子的目光落在楚婠的脸上,看着她的神情不像作假,才犹自念叨一声,“寻人,寻人……” 楚婠听出端倪,试探问道,“老人家,您也要寻什么人吗?” 看着男子的样子,似乎也惦记着要找什么人。 “是。” 男子答应一声,神情有些恍惚,半晌之后,他才从怀里面掏出一枚玉佩,递给楚婠道,“既然你要寻人,就帮我一起寻吧。我要找的,是一名叫淮安的女子。你若是找到她了,记得帮我把玉佩交给她,告诉她,我心悦她。” 说完,男子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就不再理会楚婠了。 楚婠觉得古怪,但眼下的第一要事,是回到滕宴烁的身边。 楚婠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看见傀儡并没有要追过来的意思,才松一口气,赶紧一溜烟儿地跑到滕宴烁的身边,把玉佩宝贝一样地给滕宴烁看,“师父,你看。” 滕宴烁看一眼玉佩,确定上面没有什么咒杀,才冷眼看楚婠道,“你好大的胆子。” 什么东西给的都敢要。 楚婠解释一下刚刚和男子说话的经过,问滕宴烁道,“师父,你知道这个淮安是谁吗?” 不想,滕宴烁居然一怔,看一眼玉佩确定道,“你说,是要交给‘淮安’的?” 瞧见楚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滕宴烁沉吟片刻,才解释道,“‘淮安’,就是那位真仙境上古大能的名字。你说他不是术士?” 楚婠又点头,满眼八卦地道,“师父,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她觉得,这个男人和上古大能必然有脱不开的干系。 “大抵,是这位前辈的道侣。” 滕宴烁伸出手,让楚婠搀扶着自己起来,看着面前逐渐散开一条路的桃林,一边示意楚婠跟着自己走,一边给他解释,“听闻,这位前辈爱上了一位不能修习术法的凡人。凡人寿命不过百年,那名凡人死亡之后,这位大能就也不见了。” 楚婠忍不住咂舌,没想到这位上古大能居然还挺痴情的,她看着手里的玉佩,忍不住问滕宴烁道,“那,师父,这位大能不会还活着吧?” 要不然,为什么要让自己把玉佩交给她? ------------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不要命了? 滕宴烁摇摇头,并未给出答案。 那位大能在传言中是直接消失,谁也不知道后续如何。 “师父,你看前面,是不是傀儡?” 前面路口坐着一个暗黑色的傀儡,给人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 滕宴烁只是扫过一眼,就蹙起眉头,神情警惕。 之后,滕宴烁偏头看向楚婠,“你站远些。” 如果真的打起来,恐怕会殃及楚婠。 话音刚落,那傀儡就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对着两个人看来。 黑色的傀儡眼睛的位置也是黑洞洞的,盯着人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楚婠本来还觉得警惕,想说滕宴烁身上的伤还没有恢复,不要硬碰硬的时候,就看见那傀儡看一眼两人,居然直接就离开了。 并没有对两人发起攻击。 楚婠松一口气,和滕宴烁这才匆匆过去了,她走的时候,还没忘记问他,“师父,刚刚的那个傀儡,是没看见我们吗?” 她分明有一瞬间和黑色傀儡对上目光了。 滕宴烁也不知为何,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于是和楚婠迅速离开。 接下来的一路上,诡异的事情都在发生,他们经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不会有傀儡过来阻拦。分明有傀儡看见两人了,却并没有走过来,也没有对两个人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两人都觉得蹊跷古怪,可那些东西不找上门来,两人谁也不好主动去招惹,只能暂且避开,再做打算。 走着走着,楚婠感觉到气氛沉寂,于是轻咳一声,调侃滕宴烁道,“师父,看来您的美貌是对傀儡也有效果,他们瞧见你的容貌,就都自惭形秽,避开了。” 滕宴烁就只是转眸看她一眼,“少贫嘴。” 这是什么地方,楚婠怎么还有贫嘴的心思? 左右也出不去此处,闷着也是闷着,不如就轻松轻松,调侃几句美男,也让自己的心情好一些。 不过楚婠也是见好就收,没有做的太过分。 楚婠看着周遭附近,仍是忍不住咂舌,对滕宴烁感慨道,“这不愧是上古大能,去的洞府都如此宽阔,各处都像是一个世界。” 而且,各处都有傀儡在守护。 楚婠四下看看,心里觉得有些奇怪,纳闷地问滕宴烁道,“师父,您不是说,这位‘淮安’前辈擅长傀儡术和幻术么,可是这附近怎的只看见傀儡,却没中过幻术呢?” 滕宴烁这会儿正尝试着运转玄术,见傀儡确实不过来之后,才示意楚婠就地调息,合眼之前只念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此刻所见是虚是实?” 楚婠自觉在一侧给滕宴烁护法,但却忍不住撑着下巴看着附近的傀儡与景致。 倘若这些东西都是幻术的话,那也太逆天了。 分明芳草的触感,空气中的气息,还有树林中的人影,都无比真实。 ……等等。 楚婠的目光猛地挪回来,再对着刚刚看见人影的位置瞪大眼睛,竟然果真瞧见了个人站在那处。 她定睛一看,就觉得此人分外面熟,再仔细观察,她算是确定了。 这不是旁人,正是方才自己在另一个幻境里看见的,“淮安”的道侣,那位不曾修习玄术的凡人。 可是,这人为何会在此地呢? 楚婠正在思索的时候,就与那男人对视一眼,男人对她微微一笑,招一招手,“丫头,过来。” 楚婠不知他意欲何为,于是没有挪动脚步。 只见原先还对两人视若无睹的傀儡,在察觉到楚婠纹丝不动之后,就开始缓步对着他们两人过来。 楚婠心里“咯噔”一沉,生怕这东西打断滕宴烁的调息,赶紧爬起来,对着男人走过去。 如此,傀儡才停下脚步,继续去附近巡逻了。 男人依旧是自己之前在桃林看见的模样,不过神态却比之前要年轻一些,大抵是中年人的模样。 男人指着楚婠方才丢进滕宴烁怀里的玉佩,问道,“你在什么地方拿到的?” 楚婠老实交代,“一片桃林。” “桃林。” 男人呢喃一声,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才对楚婠微微一笑,“那你见过淮安了吗?” 这还能见吗? 楚婠也不知男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说实话,“还未曾见过。” 男人的神情似乎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从身上拿出一只玉如意来,递给楚婠道,“那此物你且收着吧。若是遇见淮安,替我将此物交给淮安。” 旁边傀儡虎视眈眈,楚婠不敢不收。 只是,将玉如意收下之后,楚婠才有些奇怪地问男人,“您应该是淮安前辈的道侣吧?既然是的话,您为什么不自己去给淮安前辈送过去呢?” 男人淡笑不语,不回答这个问题,却对楚婠道,“如果可以的话,你看见淮安的话,能不能帮我和她说,我很喜欢她,我遇见她很高兴,就算是不在一个地方,我也很高兴。” 这话有些古怪,楚婠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却碍于旁边傀儡的淫威,只能答应下来。 男人似乎很轻松,还要和楚婠说话的时候,眸光却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然后露出一个笑容,“丫头,你也是术士吧?” 看楚婠点头,男人才努努下巴道,“那你快回去吧。不然,你的道侣可能要急坏了。” 道侣? 楚婠顺着男人示意的方向一看,才发现滕宴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调息结束,正在死死地盯着这边,仿佛下一秒,就要和那边的傀儡动起手来。 “他不……” 楚婠还没等说话,男人就已经摆摆手道,“去吧,丫头,别让他等急了。你们术士寿命长,但也要珍惜每时每刻。” 楚婠看滕宴烁要和傀儡动手,赶紧跑过去安抚他,“师父,你调息好了?” “嗯。” 滕宴烁应一声,蹙眉看向又隐于树丛后面,不见踪影的男人,才收回目光,看向楚婠,问道,“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还没等楚婠说话,他就又寒声一句,“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你就过去,不要命了?”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有因必有果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楚绾凑近滕宴烁的脸,笑的满面桃花,“但是他说,我和师父是道侣,师父,他说的对不对呀?” “胡言乱语!” 滕宴烁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目前冷淡,但眸子里却不见凉意。 楚绾知晓他并未生气,又往人跟前凑了一步:“师父,徒弟也想有个道侣,听说有了道侣,修行会有助益。” “一派胡言!” 滕宴烁再一次用简单的四个字点评,末了,还不忘再补一句,“听谁说的?” “藏书阁里有一本叫《仙家笔录》的书,是这本书上记载的。” “这本书以后别看了,不是什么好物。” 滕宴烁说的非常果断。 楚绾盯着他的眼眸,心想:师父说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 她缓缓开口:“可是师兄和我说,那本书里面有很多仙家的感悟,让我好好钻研钻研呢!” 滕宴烁的脸上染上一抹不自在。 焦龙说得未免太多了。 “听为师的,为师说了算。” 他并不解释为什么,专横地下了命令。 楚绾跟在滕宴烁身后,风一吹,将她的头发扶开,露出了粲然的笑意。 从山坡出来之后,他们继续往前走。 每每往前走的时候,前面都只有一条路。 明明方向没变,通的确实不一样的地方。 走了许久,依然没有从洞穴中离开,却见前方越来越豁然开朗。 直到走出洞口,一处与刚才那两处完全不同的风景再一次出现在两人眼前。 与前两次一样,那个男人依然负身而立,站在远处。 对上目光的那一瞬间,男人再一次朝她招了招手。 “丫头,过来。” 连续三次听到一模一样的话,楚绾有些毛骨悚然。 纵然她胆子大,也不是这个打法。 这和鬼打墙有什么区别? “师父,他……” 刚说完这话,面前的沙丘之上,细沙突然变成了湍急的河水一般,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楚绾和滕宴烁马上警惕,同时做出攻击的姿态。 就在这个时候,那沙丘突然间在某处停下,堆积在一起,越来越好越来越高。 细沙仍然在不停地翻滚着,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 等到那东西成型的时候,楚绾终于知道这是什么了。 是之前那个傀儡的吸沙模式。 那个傀儡身上的沙子仍然在不停地流动,随着它一步步走来,沙子落在地上,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楚绾想到什么,赶紧往前走了一步。 那傀儡见她动了,停了下来。 果然是这样。 不听那个男人的话,傀儡就会过来。 这可是真仙境的大能制作的傀儡,万一是冲着攻击他们来的,只怕她和师父今天就得葬身于此。 能顺着他们,还是尽量顺着他们来吧。 刚才两回,楚绾虽然离开,但好歹纠结了一下,滕宴烁也有个预期,虽然还是没有抓到人。 这回更厉害了。 楚绾突然上前,滕宴烁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他磨了磨牙,心想:回去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好徒弟,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听师父的话。 滕宴烁的目光一直紧紧地跟着楚绾,生怕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他会第一时间冲到楚绾面前。 楚绾不知道身后的师父操碎了心,人已经来到了男人跟前。 看着楚绾怀抱中揣着的玉佩和玉如意,他陷入了沉思,但很快,他的眼里浮现出些困惑。 楚绾发现,虽然他们长得一样,但此时的男人脸上显得更加疲倦了些。 这是什么原因呢? 楚绾想不明白。 “这些是哪里来的?” 楚绾指着玉佩:“这个是在桃林拿到的。”说完,又指了指玉如意,“这个是在一片满是绿意的山坡上。” 男人眨了眨眼睛,目光里全是茫然。 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问出了楚绾猜到的问题:“那你见过淮安了吗?” 三次都只见到你了,哪里还有旁人? 楚绾很想说出口,但又摸不清楚这位是什么脾气秉性,思虑再三,压下心里的疑惑,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曾见过。” “这么久了,还是没有见过淮安吗?”男人在说完这话之后,又低下了头,深深地思索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在盘算着什么。 “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淮安。” 他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翡翠吊坠,递到楚绾面前:“那此物你且拿着,若是见到淮安,帮我交予她的手里。” “前辈,如果这么想去见淮安前辈,为何不自己去寻?” 男人摇了摇头:“天下万物皆有始终,有因必有果。” 男人说了两句话,她一句没听明白。 作为一个现代人,楚绾不理解为什么这个时代的人总是这样,有话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出来? 非要胡诌说上一堆,又不点名。 谜语人一样。 没办法,楚绾只好手下。 “前辈,晚辈要去哪里寻淮安前辈?” 她说完,男人的目光看向她的背后。 楚绾回头看去,那里只有她的师父,并没有其他人。 再看向男人的眼睛,他的目光像是穿过了长长的时间长廊,回到了往昔。 “哪里能见到淮安……哪里能见到淮安……” 男人开始重复这一句话,其他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楚绾:“……” 坏了,卡碟了。 楚绾只好安抚男人:“前辈放心,若晚辈能见到淮安前辈,一定会把你教给我的东西,一并交给前辈,并告诉淮安前辈,其实前辈很爱她。” 闻言,男人终于冷静下来。 他目光看向楚绾,点了点头:“丫头,回去吧,别让你的道侣等太久,他很担心你。”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真好。” 哈? 他们在不同的洞口穿梭,花费的时间不到半个时辰,怎么就“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 楚绾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旁敲侧击问:“前辈,我都忘了我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前辈你记得吗?” 前辈陷入回忆:“我约莫记得,是三年前,不过时间太长了,我也忘记了。”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能要醒过来了 三年前? 好家伙,这洞口藏了台时光机器吧? 楚绾暗自心惊。 不过她依然不显山不露水,表面十分平淡,完全没有意外。 “前辈,既然如此,我就先行告退了。” 男人点头:“去吧。” 楚绾手里捧着玉如意玉佩和翡翠吊坠,回到了滕宴烁处。 “师父,那位师父又给了我一个翡翠吊坠,这些东西,各个价值连城。” “价值连城就能收买你了?” 滕宴烁咬牙切齿地数落她:“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价值连城怎么可能收买我呢?师父,我很实在的,能收买我的只有美色,别的都不行。” 滕宴烁拂袖就走。 楚绾赶紧追了上去:“师父,如果你愿意收买我,我也不介意,哎,师父!” 滕宴烁青筋暴起。 楚绾再这么不听话,迟早出事。 偏偏她还一副很随意的样子,半点都没有在乎过自己的安危。 让他操碎了心。 “师父,我刚才得到了一个情报。”等调戏完滕宴烁,楚绾终于想起正事,她缓缓开口,说,“刚才我问那个前辈,他说我上一次见他是在三年前。” 滕宴烁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三年前?” “嗯。”楚绾答,“我也觉得奇怪,师父,你知不知道什么法阵可以控制时间啊?” “只怕不是时间……或者说,不只是时间。” 滕宴烁的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楚绾没听明白,正要问他的时候,前面突然亮了。 “又是一个新地方?” 三次都没有危险,楚绾下意识觉得,这次肯定也没什么危险。 她甚至是跑着朝洞口去的。 “楚绾!” 滕宴烁在背后叫她了一声,楚绾已经先他一步,踏进了洞外。 滕宴烁赶紧朝她跑去,一把拉住她:“楚绾,回去后你给我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师父,我们回来了。”楚绾好像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看着面前的景色,愣愣地发着呆。 面前,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男人时的场景,在一处桃林,风一吹,鼻尖全是桃花的香气。 看到这幅场景,滕宴烁的眉眼又往下拉了一下。 滕宴烁本就喜欢把注意力放在师父身上,这会儿看见师父眉眼往下弯着,眉宇间透着深沉,像是在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师父,怎么了?” “是三相阵。” “三相阵?”楚绾有些疑惑,“三相阵是个什么阵法?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三相阵,顾名思义,将三处的相投射于一处,是真仙境以上的大能才会的阵法,如今真仙境的大能几乎销声匿迹,三相阵就更加无人提及,久而久之,就在仙家失传了。” 看滕宴烁的表情,这个三相阵已经不是什么好阵法。 “师父,很难解吗?” 滕宴烁点头:“不是难解,是解不开。” “解不开的阵法?” 楚绾以为,世上的阵法无非是高阶压低阶,真仙境的阵法,在真仙境之上的金仙境后土境和沧海境等都能解开,但滕宴烁却告诉她,解不开。 “师父,为何解不开?” “三相阵其实不同于幻术,是一门境术。三相阵里困住的并不是虚幻的人,而是一个人的三个时期,被困在里面的人永生永世不死不灭,但也不能离开不能忘却。” “布阵的时候,布阵者需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供养三相阵中的花草木树飞禽走兽,无异于用几千年修为,换阵中之人的三个时期,直到血肉之躯彻底消弭,灵魂坠入星辰。” 楚绾点了点头:“师父,他们算不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滕宴烁:“……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 “师父,我还是更喜欢另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方式。” 滕宴烁脸上黑线更重:“……等我回去就把你那些话本子给你烧了。” “师父,不要啊师父!那可是我的命!你这是要我的命!” 滕宴烁只觉得头疼。 被她这么一闹,倒是不再担心自己出不去。 “书上有没有记载,如果有人误闯了三相阵,会有怎样的结果?” 滕宴烁幽幽开口:“误闯了三相阵的人,只怕是写不了书。” 楚绾脖颈处突然一凉。 难不成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楚绾的语气中裹着一层悲伤:“如果注定要死的话,可不可以让我最后再享受一次?” 滕宴烁问她:“享受什么?”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楚绾的目光像星辰般闪烁。 滕宴烁喉结一紧,往后退了半步:“我就多余问你。” “师父,这可是我的遗愿。” 如果能选择死的方式,死在美人的温柔乡里,应该是最美好的一种死法了。 滕宴烁意味深长地瞥了楚绾一眼。 这位小徒弟,为他沐浴更衣的时候,那双手总是喜欢吃他的豆腐。 平时和他独自相处时,又总拿言语调戏他。 到这种时候了,还改不了她色鬼的性子。 “如果真的会死在这里,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楚绾瞪大眼睛,目光炯炯:“真的。” “本国师不打诳语。” “死也值了。” 楚绾由心说。 滕宴烁不去判断楚绾这话针对的是他的这幅皮囊,还是他这个人。 事已至此,纠结无用。 正说着话,眼前的景却突然没来由的变幻起来。 楚绾像是看到了老式电视机换台时的卡顿画面,一个场景突然被迫接入另一个场景中,导致画面被扯得很长,向左右两边扯着。 滕宴烁赶紧把人护在自己身后。 “小心!” “师父,这又是怎么情况?” 滕宴烁摇了摇头:“关于三相阵的一切,只在仙家几本书里有过记载,寥寥几笔,并不完全,里面到底会发生什么,恐怕只有身处三相阵内的人才知晓。” 混乱中。 楚绾瞥见那负手而立的男子突然看向某处,眼神殷切地期盼着什么。 同时,他张开了胳膊。 “师父,那位前辈在做什么呀?”楚绾好奇,问旁边的滕宴烁。 滕宴烁眼神一冷。 “坏了,大能要醒过来了。” ------------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何人扰我清净 楚绾没有想到,大能还有醒过来的时候。 便问:“大能不是已经死了吗?” “三相阵有太多未解之谜,书中描述并不见得有多真,我以为,三相阵的作阵人和阵中人应是共存的关系,只是日月不同辉,终生不得相见罢了。” “那不是很惨?”楚绾念叨着,“淮安大能这么做,仅是为了留住心爱的凡人,让他以这样的方式存活下去,这真的值得吗?” “值不值得,须得当事人判断,你我不应该妄加评判。” 楚绾低头:“师父,您说的对。” 她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又凑近滕宴烁,问:“师父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师父可觉得值得?” 滕宴烁猝不及防,往后退了半步。 “休得无礼。” 楚绾又往前凑了一些。 “师父还没有回答徒儿的问题,师父觉得,可还值得?” “你是我的徒弟,是大齐的祭祀,无论如何,为你做的事都是值到的。” 楚绾听后,“哼”了一声。 “师父不是逃避,就是以大齐的国运来做答案,可是师父明明知道,徒儿问的是你心中所想,既然事事都以大齐考虑,师父何必把我留在身边,既然是为修行,就应该让我行万里路看尽人间疾苦才行。” 滕宴烁无言以对片刻。 片刻,他想到说辞。 “你境界太低,现在把你送出去,无异于把你推向深渊,徒弟下一次莫要再问这个问题,显得太惨了些。” “师父!”楚绾喊了一声。 “快走吧。” 滕宴烁拉着她转身就跑。 “大能已经醒了,若她真的有意对付我们,就算我们想跑也跑不掉,不去和她拼了。” 自家徒弟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他有时候真的想把她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你一个金丹期,想对真仙境下手,是不是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反正都是死,不拼一把怎么知道?”楚绾咬着牙说。 真不知道这些大能一个两个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明明有那么大的能耐,不济世救人也就算了,搞出这劳什子三相阵来伤天害理,不觉得对不起自己的道心吗? 楚绾突然想起什么,问旁边的滕宴烁:“你说大能会不会……已经走火入魔了?” “别说!”滕宴烁脱口而出。 然而还是迟了。 楚绾想说的话,已经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 滕宴烁叹了一口气。 “徒弟,你天命不凡,是命定之人,注定窥天窥一切,自带神力,旦夕祸福皆可出自你口,以后莫要再说这些话了。” 楚绾有些莫名。 “我刚才说了那么多希望我们可以好好的话,怎么天就不灵验呢?难不成是好的不灵坏的灵?那我这是什么命定之人啊?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乌鸦嘴。” 滕宴烁感觉到身后,回身,挡在了楚绾面前。 一个模糊的烟雾由远及近,落在两人面前。 烟雾渐渐化成了一个女人的样子。 “来者何人?” 女人的目光在滕宴烁和楚绾身上打量了一番,“呵呵”两声:“何人扰我清净?” 楚绾看着,并不想走火入魔的样子。 该不是她想太多了吧? 楚绾瞥了眼滕宴烁。 滕宴烁彬彬有礼道:“在下不值一提,无意闯入大能洞穴,惊扰了大能,非常抱歉,请大能指条明路,好在在下赶紧离开。” “确实都是些不值一提的人。”那一缕青烟说出的声音有些缥缈,好像不注意就会消散了似的。 她继续说:“既然不值一提,不如留下来陪我罢。” 啊? 是这么个流程? 楚绾心道:这怎么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呢? 滕宴烁也没有想到淮安会这么说,马上解释:“对大能而言,在下不值一提,但在下对外面的亲人朋友来说非常重要,请大能让我们出去。” 淮安直接问他:“我为什么要放你们出去?你们又不是我带进来的。” 看来她是铁了心不让他们出去了。 滕宴烁觉得有些棘手。 楚绾想起什么,问淮安:“大能,都说三相阵中,日月不同辉,可你明明有形,为何不见心悦的公子?他等你许久了。” 她从怀中掏出玉佩玉如意和翡翠玉坠。 “瞧,这都是他让我送给你的。” “你傻吗?” 楚绾被这话说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好在,淮安也不需要她接。 “我困住的只是他的三个时期,是我最喜欢他的三个时期,并不是完整的他,不管何时,你去,他都会送你这三样物件,并不能说明什么。” 楚绾收回了手。 想着,那这三样东西我可以带出去吗? 会不会一出三相阵,所有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 楚绾想了想,又说:“虽然是幻影,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他让我告诉你,他心悦你。” “你说什么?!” 淮安突然惊呼出声。 随着她的惊呼,天地都开始摇晃,刚才那种世界快要颠倒过来的感觉更加清晰了。 “不!不!他不爱我!他若是爱我,为什么不能一直在这里陪我?他明明知道,一旦阵法破了之后,他就会死的!我不会让他死!我不会让他死!就算杀人,我也得把他留下来!” 这一缕青烟很快就消失在他们面前。 楚绾按住一直不停跳动的心脏,看向滕宴烁,有些心虚:“师父,她好像真的走火入魔了。” 她也没有想到她的乌鸦嘴居然这么灵。 以后,她绝对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她现在已经对我们动了杀心,不知道三相阵的杀人方法是什么,总之,你一定要小心,切不可像刚才那样,再横冲直撞了。” 楚绾低下头:“师父,徒儿记住了。” 他们在的洞穴中看不到外面的场景,不知道其他两个幻境有没有塌。 “先去看看。” 沿着洞口一路往前走,身旁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三相阵因为主人的失控,也变得有些失控。 他们在山洞中,看到了刚才的那个男人。 漆黑的洞穴中,男人无声站在面前。 直到他们对上目光,男人才机械性地动了动手。 “丫头,过来。” 楚绾:“……” 怎么有点可怕?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三相阵复原 “师父,他是怎么了?” 楚绾吓得缩到了滕宴烁身后。 这人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整个人就好像行尸走肉一般。 “别担心,师父会护着你的。” 楚绾点了点头:“我信师父。” “丫头,你看见淮安了吗?” 男人走到她身边,用茫然的目光看着她。 好像,又过了很久很久。 男人偏头指了一下这个山洞,继续问:“这里是何处?我为何会在此?” 楚绾思来想去,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那个……”她小心翼翼地问:“或许,你记得淮安是大能吗?” 男子点头。 “我对她有愧,如何不记得她的身份?她为了我,殚精竭虑,可惜我不能如她所愿长生不老,我只有不到七十年寿命。” 说到这里,男人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这里是淮安大能做的……” 滕宴烁在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巴。 楚绾的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行动比脑子快乐一点。 她直接就着滕宴烁捂着她嘴的动作,用舌头在滕宴烁的手心里舔了一下。 滕宴烁:“……” 他太阳穴跳了一下,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我们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是偶然进来的。” “你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男人说的很慢,像是好久没有说话,导致不太会说话了一样。 见男人没什么过激的反应,滕宴烁才松开楚绾,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 “你真是胆大包天!” 楚绾笑笑:“师父,你具体指什么?” 她调戏滕宴烁。 滕宴烁按着她的头:“别胡闹了,出去要紧。” “我一直知道自己要出去,是师父你信不得我。” “你这么喜欢闯祸,我如何信得过?” 滕宴烁的目光一直放在男人身上,并没有移开。 身边还是不时会有景象变幻的感觉,楚绾甚至看不出这个男人到底是哪个幻境中的。 “前辈,淮安前辈已经消失这么长时间了,你为何不寻她?” “为何不寻她?为何不寻她?” 男人又开始念叨了。 楚绾叹了一口气,以前辈目前的情况,恐怕根本就不记得自己。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幻境怎么突然就变了一个样子? 楚绾想不明白。 男人念叨了一阵,开始说话了。 “我出不去……我走不出去……不管我走多久,我一直都在这里,但是我能感受到淮安的气息,我觉得她就在这里,这里到处都是他的气息……” 男人念叨着,继续往前走。 “我走了多久来着?好像三年……也好像五年……我走不出去……” 楚绾叹了一口气,偏头问滕宴烁:“淮安前辈用自己的生命留下的,是这样的人,她会不会后悔?” 滕宴烁瞥了她一眼。 “三相阵为禁术,淮安作为真仙境大能,偷用禁术,本就该死。” 楚绾:“……” 这人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有? 她刚要转头,只见一个男人又从刚才男人走过的洞口走进来。 “丫头,你见过淮安吗?” 楚绾被问了无数次,现在已经不想回答了。 “前辈,不曾见过。” 她简单地回答对方。 “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淮安了……” 男人说完,再一次消失在他们面前。 在这个男人之前,刚才那个男人的身影还没有消失。 后面走着的人看到前面走着的那个,努力摆动僵硬的身体,靠近前面的男人。 “小子,你见过淮安吗?” 男人转过头,两人互相看着对方。 视线相撞的瞬间,两人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 “你……你是谁?为何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你……你是谁?为何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楚绾“嘶”地吸了一口凉气。 这下完蛋了。 这下不仅长得完全一样,就连说话也一模一样了。 “三相阵越来越不稳定了!”滕宴烁把楚绾拉到自己身边,提醒她说:“这次你不许再冲动了,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再多走一步,回去之后,便关禁闭吧。” 楚绾知道滕宴烁是担心她,难得没有调戏他。 “这已经有两个前辈了,是不是另一个前辈也会从山洞里出来?” 她回头看着山洞。 果然,第三个一模一样的男人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男人在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扫了她一眼:“丫头,你见过淮安吗?” “前辈,不曾见过。” 男人叹了一口气,朝前面走去。 前面两个男人停下来看着他,他刚好也看到了对方。 “你们……怎么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楚绾按了一下眉心。 “这下不会玩上演真假美猴王吧?” “什么猴王?”滕宴烁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没事没事,师父我们还是把关注点放在三相阵上面吧。” 滕宴烁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徒弟有秘密,但是徒弟不愿意告诉他。 他心里弥漫过一抹难过。 如果她知道滕宴烁在想什么,一定会告诉他,这不是什么秘密。 可惜,她并不知道滕宴烁在想什么。 三个男人的情绪都非常稳定,至今还没有吵起来。 直到地大动了一下,三个男人消失在他们面前。 四周归于平静。 “什么情况?”楚绾看不懂了,“他们怎么全部消失了?” “三相阵复原,他们也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怎么会突然复原?” 楚绾又问。 滕宴烁摇头。 “师父也不清楚。” 楚绾觉得三相阵里奇怪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师父,我们再小心些,虽然和师父死在这里也算善终,但徒弟还是想和师父在外面吃香喝辣。” 滕宴烁在楚绾脑袋上弹了一下。 “谁让你和我进来的?该!” “师父……” 楚绾瘪了瘪嘴:“怎么这么说我呀?我也是为了师父好。” 滕宴烁叹了一口气。 徒弟爱胡说八道,他这个做师父的,也是没有办法了。 三相阵恢复平静之后,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之前那些事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楚绾觉得惊奇。 “师父,现在应该怎么办?” ------------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他不愿意陪着我 “等等再看。” 三相阵是书中记载的禁术,是用真仙境大能的命来换的禁术。 若有那么简单破解,不仅对不起真仙境大能的名号,也对不起禁术的盛名。 这里没有别的去处,他们只能在洞中来回走着。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楚绾眼前一花,整个人朝地上倒了过去。 “楚绾,你怎么了?” 楚绾摇了摇头。 “师父,楚绾不知,楚绾只是觉得头晕,好像身体的气力在慢慢往出去泄,我突然就没精神了。” 滕宴烁让她坐在地上,启动法术,探查她的灵力。 “你的灵力在消散。” 滕宴烁明白了。 “三相阵刚才的混乱,是用你的灵力摆平的。” 楚绾猛地睁大眼睛:“这是要同化我们,让我们成为三相阵的一部分啊!” 三相阵本来就是真仙境大能做成的阵法。 低于真仙境境界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从这里出去。 滕宴烁心知自己可能出不去了,但是当危机来临的时候,他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还有旁边的小徒弟。 这小徒弟是为他来的这里,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徒弟死在这里。 他想了想,很快坐在地上。 楚绾看向滕宴烁。 “师父,你做什么?” 楚绾感觉自己身上被一股舒服的气流包裹住了。 师父这是在用自己的能力护着她,让她的能力不要外泄。 “师父,不行!这么做你会有危险的!” “师父哪有那么容易出事?” “怎么不会?!” 楚绾咬着牙想:真仙境大能的三相阵,只有比真仙境高境界的仙人才不会受到影响,滕宴烁比真仙境还低两个境界,三相阵肯定会对他有影响。 之所以一直没有显现出来,只是因为滕宴烁比她厉害一点,撑得久一点罢了。 要是把灵力都给了他,师父不就危险了吗? “师父,你收回去,我不要你的能力!” 楚绾哭着说:“早知道我来这里还要让你保护我,我就不来了。” “别哭了,不好看。” 楚绾憋嘴:“不好看,师父也睡了好几次了,睡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嫌弃我?” 滕宴烁额角抽了抽,对楚绾这嘴很是头疼。 “不要胡说八道!” “师父,我又没有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滕宴烁闭了闭眼。 都这种时候了,还是不要和她计较了。 他想了想,换了一个招数。 楚绾看到滕宴烁身上慢慢出现了一层光,是一层金色的光芒。 楚绾看得出来,那是师父的灵力。 “师父,你怎么能把灵力释放出来?你会死的!” 楚绾有些崩溃。 滕宴烁根本不在意他说的话,继续把灵力往外推。 他出不去,至少把楚绾送出去。 “师父,不要这样,算我求你了。” 楚绾看出来了,师父这是打算和这个三相阵同归于尽。 三相阵已经是破镜的状态,以滕宴烁的能力,只有拼尽所有的灵力,才有一战的能力。 “师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要是你死了,留下徒弟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楚绾,世间万物,皆有不同风景,你和我一直身处京都,错过了太多,如果此番能够出去,多去别的地方走走吧,就当是替师父看风景了。” “师父,你太过分了!” 楚绾咬牙,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印。 “楚绾,你做什么?” “师父有救徒儿的办法,徒儿也有救师父的办法,既然师父不愿意听我的,那师父也不要问我做什么。” 她做出一个变幻咒。 俄顷。 她变成了刚才的那个男人。 随即大喊:“淮安!淮安你在吗?” “你!”滕宴烁气的头疼:“停下!把淮安的灵魂召来,你会死的!” “师父刚才怎么不考虑自己也会死?” 不多一会儿,一缕青烟朝他们飞来。 “谁允许你化成他的样子了?你给我变回来!” 青烟化成一个手掌,朝楚绾拍过去。 关键时候,滕宴烁飞身至楚绾身前,硬生生替她挡下一掌。 “师父!你干什么?徒弟不值得你这么做!” “如果你不值得,那我不知道谁值得。” 滕宴烁趴在楚绾的肩膀上,身体非常虚弱。 能救自己喜欢的人,真好。 “师父,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啊?” 楚绾痛哭流涕。 “够了!”青烟化成了人形,“亲亲我我的样子,看着就烦。你们是道侣是吗?既然是道侣,那就更好了,你们就在这里陪着我们吧。” “前辈,你将那位前辈留下来,有没有考虑过那位前辈的心情?” “我有什么办法?!”那缕烟突然发疯了,“他不愿意陪着我!我只是想让他陪着我,我还有无穷无尽的人生,如果没有他陪着我,我该怎么活?” “你们二人,就在三相阵中做养料吧!” “淮安,是你吗?” 男人突然走进了山洞。 烟看见男人过来,慌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要从那里出来?!” 楚绾看着远处朝自己走来的男人。 男人衣衫褴褛,一瘸一拐。 和刚才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看着,身上好像还有几道抓痕。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只要你一直待在桃林,就可以一直陪着我!你为什么要过来?!” 滕宴烁咳嗽了一声,慢慢站起来。 “淮安前辈,你应该很清楚,三相阵的作用原本就是上古时期关押罪恶深重的犯人所做的阵法。 每一个三相阵都将和上一个三相阵相连,以求这个犯人生生世世不能离开,你把他囚禁在这里,每天只能在这些地方活动,他怎么可能不想离开?” “你快回去!你快点回去!” 对于犯人来说,逃离监狱会遇到什么,显然也非常清楚。 “淮安,我只是想见见你,你为什么不见我?” 烟歇斯底里:“你快点回去!快回去!我求你了!” 男人还是不停地朝他们走来。 就在他的身后,那个傀儡突然跑了出去。 烟更加崩溃了。 “不要伤害他!我求你了,不要伤害他!” 傀儡根本不听,一拳头砸在男人身上。 ------------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你和焦龙一起去历练吧 在这个瞬间,周围突然安静了。 青烟已经不成人形了。 过了不一会儿,她突然发出了尖锐的笑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临阳!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迫不及待地跑到洞口,想阻止其他两个人出来。 但傀儡直接一拳把她打散了。 “师父,现在是什么情况?” 滕宴烁扶着楚绾,没有说话。 楚绾偏头看了滕宴烁一眼,看到了毫无隐藏的怒意。 完了完了! 这次师父是真的生气了。 而且非常生气。 楚绾有些心虚,不敢再和滕宴烁说话。 洞口位置,烟已经完全崩溃了。 因为她只能看着里面的临阳一个个往出来走,根本就制止不了他。 “求求你了,别出来!” 楚绾突然察觉到这边有灵力的感觉,转头一看,滕宴烁已经在手心处汇聚了很多灵力。 楚绾赶紧在旁边给滕宴烁输送灵力。 “师父,徒弟的灵力不多,你不要嫌弃。” 滕宴烁没有说话。 这次回去后,他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好徒弟。 那边,第三个临阳走了出来。 刚刚化成人形的烟想拦着,却再一次被出来的傀儡拍散。 这个时候,淮安终于崩溃了。 “淮安,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烟雾用非常沙哑的声音,一直念叨着这番话。 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种对耳朵的折磨。 三相阵在这个时候剧烈震动起来。 “就是现在!” 滕宴烁手上结印,心里默念咒语。 紧接着,三相阵应声而落,幻化成数不清的烟雾。 斗转星移之间。 外面变成了白天。 他们正站在一处山峦之上。 楚绾左右看看,问滕宴烁:“师父,这是何处?” “我也不知,小心一点。” 见滕宴烁终于愿意和自己说话,楚绾凑到他跟前。 “师父,你不要再生徒弟的气了好不好?徒弟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 滕宴烁算是看出来了。 他这个徒弟,一说就是知道错了,但多少次都不改。 让她好好在国师府修炼,她居然骗过了那么多人,硬是来了他身边,让他很是头疼。 担心楚绾的安危是一方面,另一个方面,他也有些担心自己对楚绾的感情不受控制。 不管是他的身份,还是他要做的事,都绝对不允许她思考别的事。 他一定要尽力压抑住这种感情。 “楚绾,你回去吧。” 楚绾愁眉苦脸地看着滕宴烁:“师父,你怎么这样?若是没有徒弟,师父你说不定就要死在这里了。” “楚绾,师父就算日后死了,也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你应该放心自己的身体,而不是为师的命运,明白吗?” 楚绾本来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的这番话,没想到滕宴烁竟然这么认真,而且还要和她撇清关系。 “是是是。”楚绾有些生气,“对师父来说,我或许只是一副解药。” “楚绾,你是大齐祭祀,不可妄自菲薄。” 楚绾:“……” 她想转头离开。 师父说话怎会这般伤人? “罢了,我送你回去吧,但是回去之后,你不可再跟着我。” 这次回去,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楚绾不满。 “师父说我是大齐祭祀,也说我没有见闻,却不管去哪里都不愿意带着我,不愿意让我历练。” 滕宴烁思索再三,说:“这次回去,你和焦龙一起去历练吧。” “师父!徒儿想和你历练,不是想和师兄历练!” 滕宴烁手一挥,楚绾便回到了国师府。 国师府中,已经乱作一团了。 见到两人回来,焦龙先和滕宴烁请罪:“师父,我没有看好师父,请师父赐罪。” “罢了,她就不是能看好的人。” 滕宴烁伸手点了几个人:“你们几人,过段时间和楚绾去历练历练。” “为何这么突然?” 滕宴烁一眼没看楚绾,说:“你们的小师妹精力太多没处释放,出去历练历练,磨炼一下性子,也是好事。” 楚绾听出来了。 就是嫌弃我的性子太闹腾了。 以前她在滕宴烁旁边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滕宴烁虽然没有笑意,但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不想,他其实不喜如此。 “师父,若是这么不喜欢我的性格,可以不必勉强,提前和我说,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因为不喜欢我,把我推出去。” 楚绾说完,转身出了国师府。 她心里委屈,忧思甚重。 她甚至怀疑滕宴烁之前让她就在身边,是因为她是大齐祭祀。 “师妹!”焦龙喊她,她不理不睬。 焦龙只好看向滕宴烁:“师父,你和师妹这又是怎么了?你不知道,师妹感应到你有危险,不顾一切也要去救你,师妹对待师父你的心意,日月可鉴天地可表,徒弟敢说,这世上不会再有一个人对待师父有师妹这般好了。” 滕宴烁知道。 “在山下的时候,你多照顾照顾她。” 焦龙知道楚绾和师父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不过,以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就算真的有什么,那也不是自己可以随意说的。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 “好的,师父。” 翌日。 楚绾如同往常一样,来到国师府。 焦龙问她:“师妹,何时出发?” “什么出发?” 焦龙惊诧地看着楚绾:“师妹,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昨日说好要一同出去历练,师父发了话,自然得越快越好。” “我们修真人士历练,短则几月,长的几年十几年时间的都有。我身为大齐祭祀,大齐国运是我最在意的事,此时的我,怎么可以为了自己一己私欲去历练呢?我应当留在京都,为大齐添砖加瓦。” 焦龙:“……那么冠冕堂皇,其实就是舍不得师父吧?” 楚绾没有回答。 其实回家之后,她就想明白滕宴烁为什么那么生气了。 因为自己差点因为他死了,他心里当然过意不去。 师父又是个很轴的人,会觉得自己的危险都是因为他。 再加上气她不听指挥,就变成了这样。 ------------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会再让她这么苦 “放心,不止我舍不得师父,师父肯定也舍不得我。” 楚绾看到滕宴烁身着道服准备出门,赶紧跟了上去。 “师父师父,你这是要去哪里?” 滕宴烁将楚绾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别人历练,都是提前好几日做准备,衣食住行一律都要考虑周全,怎的楚绾要出门历练了,还这么闲? 滕宴烁疑惑:“为何不收拾?” “收拾什么啊师父?” “我说的出门历练的事,你又当耳旁风了?” 楚绾眉头往里一蹙,顿时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 “师父真要徒弟去历练?” “你这个年纪,出去历练正是时候,不然,你想等到什么时候才去?” “我乃大齐祭祀,邻国对我觊觎已久,此次前去只怕凶多吉少,师父当真舍得?” “有焦龙作伴,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掉的。” “师父也说了,不会轻易死掉,又没说不会死。” 楚绾靠近师父,意味深长地开口:“再者说了,徒弟要真的走了,下一次师父再遇到那样的事,难不成要随便找一个弟子解决吗?” 滕宴烁呵斥:“不要胡说八道。” “既然徒弟已经帮师父治了好几次了,下一次,徒弟希望也是由我来帮师父,而不是别的人。” 楚绾说的话有些暧昧。 滕宴烁无端生出一丝甜味,整个心情都美妙了起来。 楚绾是否对他,也有不一样的感情? 他没敢问。 和楚绾以现在的关系相处,已经很不错了。 “你真的不想去历练?” “我想,但我希望能和师父一起。” 滕宴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人来报。 “国师,燕王子在门外求见。” 滕宴烁觉得心烦。 “他怎么又来了?” “师父,这燕北在我们大齐的国土上还这么嚣张,得想办法给他点颜色瞧瞧。” 滕宴烁收敛神色,不显山不露水地说:“颜色那是那么好给的?” “你先进去。” 楚绾瘪了瘪嘴巴,进了屋。 师父和燕北说话,一向不喜让她听见。 不知是不是怕燕北把她拐跑了。 她才不会跑呢。 师父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滕宴烁走至门口,燕北已在门口等待多时了。 燕北透过他,看了看他的背后,笑着问:“国师大人,楚绾不会又睡下了吧?这还是大清早呢。” 滕宴烁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谎:“她没起。” 燕北不吃他这一套,今天,他一定得见到楚绾才行。 “国师大人,今天得麻烦你把楚绾叫一下了,她的姐姐自从回家之后,一直心神不宁,还要见她,哪怕国师大人的徒弟来驱魔之后,还是不见好转,甚至更严重了,我思衬着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于是赶紧过来寻她。” 滕宴烁目光冷淡:“燕王子有所不知,楚绾和楚家一向不和,她之所以被接到楚家来,就是为了给楚瑜挡灾,楚瑜身体不适,她就更不能前往了,我不能不把自己徒弟的生命当一回事。” 这事,燕北确实不曾听说。 “楚绾的命真是苦。” “以前确实很苦。”滕宴烁关切地说:“但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她这么苦。” “国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燕北的脸色又冷了下来。 滕宴烁这是在宣示主权吗? “燕王子想哪去了?她是我的徒弟,我对她好是应该的。” 他摊开手,指着前方:“我绝不会让楚绾去给楚瑜驱魔,你还是请回吧。” 燕北三到四次来门上找楚绾,让滕宴烁烦的不行。 原本还在纠结的他决定同意楚绾的念头,暂时不让她出去历练。 他是大齐国师,须得留在京都。 但燕北不同,这人懒散惯了,若知道楚绾要去历练跟上去该如何是好。 天高皇帝远,等到那个时候,只怕他后悔都来不及了。 “你把自己的徒弟保护得真好。”燕北笑着,眸子却越来越冷,“不知你可以保护她多久。” “我活一天,就可以护着她一天。谁想动她,得问问我的意见。” “可是,如果国师大人只能在大齐和楚绾之间选择一人,该选择谁?” 滕宴烁神色微变。 “楚绾是大齐的祭祀,本来就与大齐同在,你说的假设并不存在。” “万事皆有可能。”燕北笑着说:“毕竟事在人为。”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用命救大齐百姓,然后和楚绾一起去死。” 燕北没想到滕宴烁会这么说,眉眼深沉了些。 “国师大人真是好师父,普天之下,没有师父能像你这般了。就是不知大齐百姓知道国师大人和祭司大人这么好,会不会有意见。” “就算他们有意见,也和燕王子你没有任何关系。” 燕北的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 他抿着嘴看了滕宴烁一会儿,扯出一个阴沉的笑意。 “国师大人说的是,那我就先走了。” 滕宴烁看着燕北离开的背影,神情有些担忧。 他走进府中,让人关上门。 楚绾巴巴凑上来,看到滕宴烁情绪低迷,问:“师父,燕北说什么了?” “这段时间你小心些,他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 “我命格好,他伤不到我。” 滕宴烁忧心:“且不可大意。” “师父放心,徒弟时刻谨记师父教诲。”楚绾说完,歪了一下头,吐了吐舌头,“师父今日要写经文为百姓祈福吗?徒弟可以在旁边研磨。” 也不知道楚绾从小生活在楚家那样的环境下,怎的生出这么调皮乐观的性格。 他摇了摇头。 “随我来。” 楚绾跟着滕宴烁进了书房。 楚绾将宣纸取出来,摊开放在桌上,砚台压在纸上。 回头一看,滕宴烁正在听脱衣服。 道服袖子宽大,写字的时候容易成为束缚,滕宴烁写字的时候,喜欢将道服脱下。 “师父,我来帮你。” 她跑过去的时候,眼睛里好像冒着星星。 滕宴烁已经习惯她贪得无厌的目光,不介意让她看看。 “师父长得好看吗?” 楚绾点头:“好看,师父是世上最好看的男人。” “既然师父好看,为何还要出去看别的男人?” ------------ 第一百六十章 必定有人在背后搞鬼 滕宴烁知道楚绾得空了就会去酒楼,让各式各样不同的小厮伺候她。 楚绾吐了吐舌头,她以为滕宴烁要开始翻旧账了,忙说:“师父,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盯着一盘吃,容易腻。我也是为了师父你考虑,如果我一直凑在师父跟前,不是会把师父看出洞来吗?” 这话就跟说一直看滕宴烁容易看腻一样。 滕宴烁的眉眼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一直盯着我,你还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师父是美人,美人给欣赏,是我们的福气。” 滕宴烁把楚绾手里的道服拿过来,挂在衣架上。 “你出去,我不用你在跟前守着。” 师父最近的脾气有点奇怪。 这好好的,怎么又开始生气了? 楚绾摸不准滕宴烁的想法,只好在他让自己出去的时候离开。 “师父,我不在你跟前碍眼了。” “我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风平浪静。 楚绾偶尔会跟着滕宴烁去做几场法事,为百姓祈福。 转眼,秋至到了。 天气渐渐转凉,北方地区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结冰了。 这个时候,北方的百姓开始储存粮食过冬。 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个地方居然在一夕之间,死了一百多头羊。 紧接着,是鸡鸭的死亡。 饥饿和恐惧笼罩了每一个人,他们很清楚,如果灾难继续的话,今年冬天恐怕是过不去了。 这件事从北方一直传到中原,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随即便把滕宴烁招了过来。 “国师,你给算算,北方的灾害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滕宴烁恭恭敬敬地回话:“皇上,灾祸已经降临,当安排赈灾为先。” “朕当然知道,可国师在这种时候,应该给大家一些希望。” “臣是国师,为算天下事的人,并不是天,控制不了天。此时我在京城,恐怕对北方的事鞭长莫及,皇上还是派人去赈灾好些。” “罢了,本来想着你能为朕出一点力,既然不能,那就回去吧。” 滕宴烁默然,离开宫中,回了国师府。 看到滕宴烁回来,楚绾一下子迎了上去。 “师父,皇上找你去做什么?” “为了北方的灾情。” “北方的灾情?”楚绾觉得奇怪,掐指一算:“可是徒弟并未发现北方有什么灾情啊。” “确实不是天灾。”滕宴烁的目光变得非常深沉:“如果不是天灾的话,那就只能是人祸了。” 滕宴烁叹了一口气,继续说:“这一次北方的事,必定有人在背后搞鬼。” “师父以为这个人会是谁?” 见滕宴烁的目光严肃,楚绾也不能再开玩笑。 最近她总是有种不好的感觉,好像要出什么大事。 “不知。”滕宴烁摇了摇头,“算不到。” 滕宴烁的眼神浅淡:“但肯定不是好人。” 楚绾明白。 她最近小心谨慎了些。 她不知道,此时,正有一个谣言在北边传播。 事情的起因是有一个农户在地里挖红薯的时候,挖出了一个样子很奇怪的红薯。 红薯方方正正,很是诡异。 在灾害的情况下,任何异常都会被当成老天的提示,农户赶紧将这块方方正正的红薯拿回了家,让村里人给解答。 村里人对这事完全不知如何解释,只能继续往上找。 一直找到了一个镇上的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一看红薯,脸色一变,让人将红薯拿了过来。 他去一家饭馆取了一把刀出来,直接将红薯劈成两半。 一行字出现在红薯里面。 【鬼神错位,倒反天罡。】 “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说我们把那个供奉的鬼当成了神?” “不是,肯定是说我们把神仙错看成了鬼。” 一时间,众说纷纭。 “这件事不解决,恐怕我们今年冬天难过了。” 百姓人心惶惶,既敬仰神,但又害怕哪个神有问题,供养这个神被老天发现,会降下惩罚。 那个最开始解答出红薯秘密的术士成了北边被崇拜的对象。 他自告奋勇,开始在整个城中做法,抓出那个代替了神的鬼。 法事做着做着,就做到了楚绾的石像前。 京都的祭司大人鞭长莫及这些北方偏远地方,为了让祭司大人的福泽降到这片大地上,他们便在不久之前,修了一个楚绾的石像,供养在一座庙中。 术士看到石像的时候,脸色巨变。 “这是……这是哪里的神仙?” 旁边的民众赶紧解释:“这是我们国家那位祭司大人。” “什么祭司大人身上全是黑气?” 这话一出,下面的百姓瞬间变了脸色。 “黑气?怎么会是黑气?” “对啊,祭司大人是经过国师检验的。” “你们没听说过国师和祭司大人的事吗?说不定国师那么说是为了包庇祭司大人。” “不可能,国师一直为我们百姓祈福,怎么会包庇祭司大人?肯定是搞错了。” “国师也是人,而且还是正值青年的人。我听说祭司大人不过是寇豆年华的姑娘,还生的极美,只要见过她的人,无一会为她倾倒,就算是国师,恐怕也很难把控。” 百姓非常恐慌,连夜将楚绾的庙拆了。 从开始拆的那天,北边发生的牲畜死亡的事件就少了很多。 于是,大家终于相信了。 “果然是祭司的问题!” “说起这件事,我想到不久之前,祭司好像还因为被人说成是灾星差点被烧死,是国师大人救了她。” “或许,在那个时候,国师大人已经中了祭司的媚术。” 谣言一路从北方传到京都,很快,就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这天,楚绾正在酒楼喝酒。 她坐在二楼,清楚地听到一楼在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咱们那位祭司大人,真不是好人。” 楚绾挑了一下眉头。 她倒要听听,她怎么就不算是个好人了。 “这事我也听说了,你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京都里传的到处都是的纸条,原来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楚绾一下子坐了起来。 不好,这件事牵扯到了她师父。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即是天灾也是人祸 她正襟危坐。 竖起耳朵听下面的人到底想说什么,听完前因后果之后,楚绾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会这样? 她顾不得喝茶,急忙从后门回了国师府。 一回去,她马上大喊:“师父,师父不好了!” 焦龙出来见她。 “楚绾,师傅在里头,你进去吧。” 他神情严肃,和往日不同。 楚绾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看来师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楚绾赶紧走了进去。 “师父,他们胡说八道。” 滕宴烁的脸色沉沉。 “你和我走的太近,这种谣言根本就没办法制止。” 滕宴烁叹了一口气。 他一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的,他们两个正是年少,离得这么近,很难不让人多想。 “现在外面都在说我是灾星,根本就不是大齐的祭司大人,是冒名顶替的。” 这件事很严重。 滕宴烁蹙着眉头说:“这件事,师父会调查清楚,这段时间,你就暂且在国师府住着,千万不要出门。” 楚绾愤怒开口:“到底是谁诬陷我?” 话音刚落,两人听到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还没问清楚是什么情况的时候,焦龙着急忙慌地敲了敲门。 “师父,外面来了很多人,说要我们把楚绾交出去。” 滕宴烁想到燕北的话,默默握紧了拳头。 “楚绾,你在里面待着,不要出去,我马上回来。” “师父!”楚绾勾着滕宴烁的手,说:“徒弟和你一起去吧。” “你就不要去了,你要是去了,只会更加混乱。” 滕宴烁拂开了她的手。 她的手垂了下来。 师父他是介意和我的那些传言吗? 楚绾有些失落的想:在自己到来之前,师父是受人尊敬的国师大人,因为自己,他现在被好多百姓怀疑,心里不介意是假的。 一开始,她是为了救他。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明显已经超出了两人的预期。 师父不愿意变成这样,也不是不能理解。 滕宴烁的确想和楚绾撇清关系。 不过不是因为介意楚绾给自己的形象。 他很清楚,楚绾为什么会有这一劫。 因为燕北觉得他们之间关系匪浅。 打开门,门外站了很多人。 哪怕国师已经被狐媚子勾了魂,滕宴烁也是国师。 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没有往国师府砸鸡蛋。 “国师大人,请把楚绾交出来!” 一个人开口之后,所有的人齐声大喊:“国师大人,请交出楚绾!” “请国师大人,交出楚绾!” 滕宴烁看着众人,脸色微变。 此时他若是沉不住气,楚绾就真的没救了。 “祭司大人准确预测出了天有异样,为大齐祥瑞,当时有很多人亲眼看见,皇家也能作证,为何要交出楚绾?” “国师大人,文曲星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楚绾的四哥楚文星就是文曲星,结果也是错了,事实证明,错并不是不可能出现。也可能,当天本来就要下雨,楚绾只是猜中了而已。” “就算不是猜中的,就算她真的会算,也只能说明她能窥天机,并不能说明她一定代表着福泽万民。” 滕宴烁沉着脸。 “当时的天气晴空万里,就算真的猜,也不能猜出就要下雨,除非她不要命了。” 众人仿佛知道滕宴烁会这么说。 “国师大人,你是被狐媚子迷惑了,那人不是祭司大人,是妖邪!是狐媚子!” “国师大人一日不交出楚绾,我们就守在这里一日。什么时候交出楚绾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你们连我也信不过?”滕宴烁在众人跟前扫了一圈,说:“若楚绾真的是祭司大人,你们想要祭司大人死,不怕出问题吗?” 众人不说话了。 “宁肯相信不知名的术士,都不愿意相信大齐的国师和祭司,让我们如何保佑你们?” “国师大人!”一个男人走出来,问他:“楚绾若真是祭司大人,真的能福泽万民,为何楚家现在日渐衰落?” “楚家的人本就对祭司大人不好,你们都清楚,他们有这个结果,也是活该。” 来闹事的民众心里也没底。 他们就是觉得传言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真就是这个样子,所以才跟着过来。 现在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若楚绾不是祭司大人,为何一开始针对楚绾的人,一个两个都有了劫难? 最明显的就是楚瑜。 楚瑜有天劫,楚家养楚绾就是为了给她挡灾,结果楚绾却日渐发达,楚瑜却沦为了燕王子的一个小妾,京城中提到都会觉得晦气的存在,谁不说是应运呢? “国师大人一定要提到楚瑜吗?” 燕北突然出现,看着滕宴烁。 滕宴烁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头。 “燕王子这是何意?” 燕北笑了笑:“楚瑜是我的妾,我今天来是为了给她找回公道。” “何为公道?” 燕北看着滕宴烁问:“楚瑜变成今天的样子,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滕宴烁不动声色地开口:“即是天灾也是人祸。人祸居多。” 燕北没想到滕宴烁会说人祸,准备好的词一时没有出口的机会。 他很快换了一个说法。 “原来国师大人也知道是人祸,看来国师大人承认楚瑜会落到如今的境地,和楚绾有关了。” “我只说是人祸,从来没有说过是谁造成的人祸,为何你会扯到楚绾?” 燕北听后,磨了磨牙。 又被他耍了。 滕宴烁的视线从燕北身上移开,看向门外的百姓。 “楚瑜之所以会落到如今的地方,是因为她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平静开口。 “人心不足蛇吞象?”燕北笑了一下,“何以见得?国师大人觉得她配不上英亲王?” 燕北不相信滕宴烁能说出楚瑜给英亲王下药这样的话。 这种话说出来,也有失他的身份。 他盯着滕宴烁,目光里带着浓烈的笑意。 他倒要听听,滕宴烁打算怎么回答。 “男婚女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滕宴烁平静开口:“楚瑜既没有父母之命,又没有媒妁之言,不合规矩,所以显得不足。”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她就是喜欢师父啊 燕北咬了咬牙。 滕宴烁巧言令色,哪里是传闻中那般孤高冷傲了? 这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 燕北不吃这套。 国师府门口,许多人堵在这里,吵吵嚷嚷,将整条路堵的水泄不通。 他往后看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男人。 他毫不犹豫地把男人抓过来。 “国师大人,既然你说楚绾是祭司,那她的命格该比较好,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好运,既然如此,不如你让这个男人生活在国师府,我也想看看祭司大人的命格如何。” 男人连忙摆手。 “不不不,我怎么能住在国师府呢?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燕北将人拉了回来。 “国师大人,你体恤万民,该不会不同意吧?” 滕宴烁在男人的腿上扫了一眼。 这个人身体有残疾,看一眼就知道,他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好转。 是陈年旧疾。 但大齐百姓过度崇拜鬼神之说,若他把话说的太死,无异于给人当头一棒。 让人入住国师府也不合适,若几天后男人没有任何好转,燕北又要反咬一口,说楚绾不是祭司。 “大齐国运昌隆,是众生期盼的结果,楚绾命格虽然好,但只会给信任祭司的人带来好运。”滕宴烁问男人,“事到如今,你还相信楚绾是祭司吗?” 在滕宴烁面前,他不敢说真话。 男人低下头,摇了摇。 “啧!” 燕北直接把人推了出去:“废物。” 滕宴烁呵斥他:“燕王子,在我们大齐的国土上,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们大齐的国民!” 燕王子冷呵一声。 “大齐对楚绾已经怨气冲天了,你要是真想护着大齐,还是先想想应该怎么替楚绾平反吧。” 滕宴烁直言:“你不从中作梗,谣言自然不复存在。” 燕北一愣,回头看着滕宴烁。 “国师大人这话是何意?” “我是何意,你应该清楚。” 滕宴烁毫不避讳燕北的目光,直接迎了上去。 过了许久,燕北才笑了笑,走了。 “国师大人,我们走着瞧。” 待燕北离去,门口的百姓还在叫嚷。 “我和祭司是大齐皇室认定的,为何你们宁肯相信边陲地方传来的谣言,都不愿意相信我和祭司?” “这……” 他们不是不信,只是,楚绾和滕宴烁…… 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站出来,说:“如果国师大人和祭司大人没有私情,还请祭司大人住进皇宫,在天机阁为大家祈福。” 滕宴烁的眉目一沉。 “请祭司大人前往天机阁祈福!” “请祭司大人前往天机阁祈福!” 国师府中,楚绾听到他们在喊什么后,回头看着门外。 师父不会真要把自己送到天机阁吧? 可是,如果不愿意去的话,肯定会被针对的。 说到底,还是不应该和师父走的那么近。 可是怎么办呢? 她就是喜欢师父啊! 楚绾喜欢滕宴烁。 就因为他是国师大人,所以就不允许他有自己喜欢的人,也太过分了吧? 楚绾是这么想的,但也非常清楚。 这里是古代,自由恋爱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 她直接走了出去。 “可以。” 滕宴烁蹙眉看着她,目光有些冷厉。 “回去!” 楚绾无视了滕宴烁的话,对众人说:“我可以去皇宫住几日,不过我是外臣,不能在皇宫久住,一月期限,这一个月我会天天跪在天机阁祈福,也请你们不要再指责我师父,他护着我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徒弟,也是大齐的祭司。” 底下的民众无话可说。 楚绾说的也对。 滕宴烁这么宠爱楚绾,是因为她是大齐的祭司大人。 可是…… 北边传来的那些事又该怎么说? “北边的传言其实不难搞清楚。”楚绾对众人说:“这世上有很多东西都可以让这些动物死亡,但传言传的沸沸扬扬,一定是人为,查不出来,可能是因为不想查。” “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但在背后搞事情的那个人,肯定不愿意我们查到。” “希望我前往天机阁,能让大家消除疑惑。” 楚绾主动前往天机阁,他们无话可说。 很快,众人散去。 待他们离开之后,滕宴烁将准备回自己家的楚绾拉住,把人带回了国师府。 “为何要去天机阁?” 楚绾的目光随即从内向外浮现出一圈笑意。 “师父,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滕宴烁往后退了一点,蹙眉说:“我没什么意思。” “师父莫不是舍不得我?” 滕宴烁眉眼冷了下来。 “不管是国师还是祭司,原本都应该住在天机阁,你知为何始皇帝不久之后就废了天机阁,成立国师府吗?” 楚绾摇摇头。 大齐的开国皇帝曾在宫中设立天机阁,观天象,看国运。 大齐第一任国师却在天机阁利用前来祭拜的皇子大搞权谋,甚至,和宫女有染。 始皇帝知道这事之后,仗杀国师,处死宫女,将当时和国师走的最近的七皇子打入冷宫。 如今,虽然已经重开天机阁,但各个皇帝依然觉得这个地方是争权夺势的中心。 楚绾作为祭司,入住天机阁是情理之中的时候。 但同样的,她也会成为皇上和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因为天机阁,就代表了天意。 楚绾听滕宴烁说完这些事,觉得好像也不是特别严重。 她笑着对滕宴烁说:“师父,你在外面帮我调查北边的传言,我一定会尽力保全自己。” 见劝不住她,滕宴烁叹了一口气。 “罢了,如果你想的话,我如你所愿。” 当天,楚绾回到家中,和爹娘说了这事。 翌日,她带着自己的行李,入主天机阁。 她进天机阁当天,消息就传到了太后和皇上的耳朵里。 两方皆派了人来慰问。 楚绾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两边人打发了。 当天晚上,她看着窗外的风景,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师父这个时辰在做什么。 滕宴烁在修炼,北边的事情他几乎可以确定是燕北搞的鬼了。 只不过不好找证据。 这也是他从北边下手,而不是京都下手的原因。 ------------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皇上在第二天的时候,直接进了天机阁。 楚绾在门口迎接了他。 “皇上。” 楚绾给他行了礼。 “平身。” 齐帝招了一下手,让她起身。 “爱卿,朕今天来,是为了问问春闱祭司的事,既然你已入主天机阁,皇家各项要事,你得多操心些。” 楚绾点头:“臣这几日会算算。” “外面的流言蜚语我也听说了些,爱卿打算如何处理?” 楚绾人都已经在皇宫了,还能怎么处理? 她恭恭敬敬地开口:“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齐帝笑了一下,“你那个师父也不帮你处理?” 楚绾面对齐帝的时候,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人远比她想的,心机更深。 楚绾无暇牵扯皇家争端,只能尽量在皇帝和太后之间权衡。 “师父在帮徒儿,但传言太假做不得真,时间长了,自然就消失了,毕竟臣是真的祭司,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齐帝突然回头看着她,笑的意味深长。 “祭司真是这么想的?” 楚绾意识到他话里有话,于是没接。 “但对有些人来说,不仅祭司能换,皇上也能换!” 这人说什么话呢? 楚绾赶紧跪在地上。 “皇上,你一直会是大齐的皇上,也是臣心中的皇上。” 师父说得对,天机阁真的不能住。 这才第二天,就给她整出了这么刺激的事,还真是离谱。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嘴上说说和心里想的,有时候截然不同。” 楚绾咬咬牙:“皇上,臣……臣不会向着太后。” “为何?” 楚绾抿唇,没有说话。 齐帝盯着她,过了很久,突然笑了起来。 “朕明白了。” 楚绾始终低着头。 这可是你自己想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想也知道,齐帝肯定觉得她喜欢滕宴烁。 滕宴烁这样的人,喜欢也是理所应当。 “楚绾,你想要的,等太后一族倾覆,我会给你。” 楚绾将头放在手背上:“谢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齐帝说完,笑着离开。 待他离开之后,宫女青儿才赶紧跑到她跟前,将她扶了起来。 “大人,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 “皇上的心思不要猜。” 其实,楚绾一直是站在齐帝这边的。 太后不管怎么看都像妖妃,算起来,她周围也包裹着一层黑气,根本就算不透。 不过,齐帝的星象看起来也…… 楚绾真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祭司穿越到大齐,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她进天机阁之后,总有大臣来拜见她。 一是不用进国师府,就可以和她攀谈,所以哪怕是之前和滕宴烁不和的人,这个时候也来了。 二则是因为她是个女人,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人,大臣们肯定会觉得她好说话,于是在她耳根子旁念叨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事。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楚绾并没有他们想的这么好对付。 至少,想用几句话让她偏向自己这边,根本就不可能。 应付完朝臣,晚上,楚绾实在是有些累了。 她先是自己坐在床上修炼,刚刚突破金丹期,修为还不稳定。 练着练着,她想到了滕宴烁。 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师父了。 想到这里,楚绾马上翻身爬了起来。 她最近刚刚在藏书阁看到一本书,书上有一个传音咒。 她暗暗把咒语记下来了。 这会儿突然想用传音咒逗逗滕宴烁了。 她试了好几次,滕宴烁都没有答应她。 现在不到亥时,师父往常不会睡得这么早才对。 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她马上从床上爬了起来,用传送咒把自己送到了滕宴烁跟前。 看到她来,滕宴烁的眉心跳了一下。 “你怎么又来了?” 楚绾仰着头说:“当然是因为师父你啊。” 说完,又看了看四周,问:“师父,这又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房顶上?” 滕宴烁见她打扮整齐,在天机阁这段时间好像还胖了点,心想:还能想得起师父,还不算完全没良心。 “北边,苏越城。” 楚绾瞪大眼睛:“就是说我是妖人的地方?师父,你怎么来这里了?” 她看了一眼,这是一个没落的小镇,镇上没几个人,房屋有些破败,看到这样的街道,就知道这里的人有没有钱了。 楚绾一身锦缎,和这里分外不搭。 “师父,你在这里干什么?” “等人。” 滕宴烁眼神微变,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 不过他的表情并不觉得严肃,看起来应该没有危险。 正疑惑着,一个人从前面的小路上窜了出来。 滕宴烁手挥了一下。 一道金光从他的手指传出去,落在男人身边。 男人看到金光,震惊的走不动路。 滕宴烁将手放在面前,念着:“为何充当神明?” 男人吓得当场跪下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是……我是收钱办事,我没有对神明不敬的意思,求求你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谁让你这么做的?!” 男人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我……我也不认得那个人,他给了我一百两黄金,我就……就照办了。” 楚绾明白了。 “师父,他就是说我是妖人的那个人?” 滕宴烁点头:“嗯。” “天地万物,皆有始终,旦夕祸福,皆有缘由。李鹏,你作恶多端,理应当场降下雷劫,将你当场斩杀,但念你是初犯,只要你知错就改,我可以宽恕你的一切罪责。” 男人急急忙忙磕头。 “好,我马上照办,求求你放过我!我以后一定积善行德,再也不会做这种事!” 滕宴烁手腕一动,金光收回。 他念着什么,随即一句话在天空炸开。 “我等着你的消息。” 这话说完,金光消失,男人站在拐角处,颤颤巍巍地回了家,一路上,他被吓得像只鹌鹑,畏畏缩缩的。 滕宴烁抓着楚绾,直接把她带回了京城国师府。 “在皇宫住着都敢乱跑,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师父还不是一样,突然就离开了国师府,万一出事赶不回来怎么办?”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可不想和你深交 “需要你操心?我心里有数。” 楚绾才不信呢。 “师父,你心里有没有数,我还不知道吗?” 滕宴烁瞅了她一眼。 楚绾往滕宴烁跟前移了一些,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他看:“师父为何宁可冒着风险,也跑去苏越为我处理麻烦。” 滕宴烁正了正色,将楚绾的头戳了回去。 “这对我来说,不算冒着风险,只是顺手的事。至于你……”滕宴烁顿了顿,接着说,“你是我的徒弟,如果你被认为是妖人,我也会被殃及。” 楚绾不满滕宴烁的回答。 “师父真真最会拿捏人心,两三句话,就说的徒弟心情复杂。师父,徒弟都已经这么可怜了,说两句安慰徒弟的话能怎么样呢?” 听到楚绾这么说,滕宴烁叹了一口气。 “楚绾,懂事些,你是大齐祭祀,注定与旁人不同,且不可再和师父开这种玩笑了。” 以前勾引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睡了,想拍拍屁股走人,哪有那么容易? 她故意把头转向一边。 滕宴烁没忍住,还是问出口。 “怎么又生气了?” “师父猜猜我为什么生气。” 滕宴烁不明白楚绾为什么生气。 她时常在酒楼喝酒,经常看别的美男,还有温素知也在等着她,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嫁给温素知。 对她来说,和未来的状元在一起,前途无量。 不管怎么看,这个徒弟对他的感情都太轻了。 好像只要他把她放在了心上,不愿意和她维持师徒关系。 思及此,滕宴烁摇摇头。 “为师猜不出来。” 楚绾憋嘴:“师父,你根本就不懂我。” 她走到门口:“不和你说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手在空中比划着什么,刚结印,她突然想起什么,对身后的滕宴烁说:“师父,完蛋了,我来的时候是跟着你的踪迹走的,现在没有你的联系,我好像回不去了。” 滕宴烁:“……一个金丹期的人还敢到处乱窜,给你能的。” 他在面前结了个印,拉着楚绾。 下一秒,两人到了天机阁。 “苏越的消息传到京都需要将近十天时间,你再坚持十天,就能从天机阁出来了。” “谢谢师父,我知道了。” 说完,她拍了拍旁边的床。 “师父累了吗?不如就在天机阁歇着吧。” 滕宴烁板着脸:“楚绾,我是你师父,不可以这么没大没小地胡说八道!” 楚绾收回手,点点头。 “只是和师父开个玩笑而已,师父你就别和我计较了。” 滕宴烁没有说什么,飞身离开。 楚绾好像不知道说这些话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滕宴烁额角青筋直跳,眉宇间少有地沾上一抹急色。 他没有回国师府,而是找了一个小谭,跳了进去。 这样去火。 “我真是疯了!”滕宴烁按着太阳穴,有些头疼。 可是,楚绾真的好可爱。 他要是自制力稍微差一点,就能直接如楚绾所愿。 这样不行。 滕宴烁把自己泡在潭水中,过了好久,才慢慢从潭水中起来。 楚绾不知道滕宴烁的苦恼。 她调戏完滕宴烁,睡了美美的一觉。 翌日早晨,楚绾醒来。 这几天,楚绾就在天机阁里祈祈福,偶尔去后宫妃嫔那里做做法。 日子虽然无聊,但也轻松。 一晃,十几天过去了。 苏越城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京都。 京都的百姓知道和楚绾有关的言论都是有人故意散播的,知道自己被人利用,集体堵在了国师府。 “国师大人,能不能把祭司大人接回来,我们想给祭司大人道歉。” 滕宴烁的目光从他们之中掠过。 “可以。” 他比这些人更想让楚绾回来,于是顺水推舟地说了。 “谢谢国师大人!” “谢谢国师大人!” 所有民众都在欢呼。 “明日,她就会回来,你们明日再来。” “好的,我们这就走。” 滕宴烁在他们回去之后,马上去了宫中。 楚绾看到他来,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师父,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回去。” 楚绾眼睛都亮了:“我可以回去了?太好了!” “楚姑娘,我们皇宫对你不好吗?看你在这里住的很不舒服啊。” 太后的声音响起。 滕宴烁和楚绾马上收敛神色,给她行礼。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平身吧。” 太后走上去,坐在上位。 “你这是要把楚绾带回去?” “回皇后娘娘话,臣正有此意。” 太后用手指着头,问:“为何?我和楚姑娘年纪相仿,我还挺想和她深交的。” 我可不想和你深交。 一个喜欢在宫中养妖蛇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楚绾才不想信她的鬼话。 “太后娘娘身份高贵,臣不敢造次。” “我允的,你怕什么?”她说的风轻云淡,“还是说,你就是看不上本宫啊?” 楚绾“扑通”一声跪下。 “臣没有那个意思。” 太后突然笑了一下:“你看,你还是怕我,我又没有说什么,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送了我那么多礼物,最近本宫身体好多了。” 楚绾的耳廓微微发红。 “太后娘娘喜欢就好。” 太后咳嗽了一声,继续说:“不过我最近老是疲乏,楚姑娘,你给我看看吧。” “可是太后,我并不是太医。” 楚绾一时间没有琢磨明白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因为你不是太医,我才让你帮我看看。” 太后伸出手,说:“只是看看而已,你不给我开药,我也不吃就是了,对我的身体并未损害,这有什么的?” 说完,又看向滕宴烁,说:“国师,你先出去吧,我们妇人家的事,你一个男人在这里不太好。” 滕宴烁看了楚绾一眼,说。 “臣站在门口守着,免得楚绾粗鲁,弄伤了太后娘娘你。” 太后笑了笑:“看来,楚姑娘对国师大人真的非常重要。” “是京都的百姓让我来接祭司大人回家的,如果不能接回去,民众怕是会失望,也会无端揣测。”他的目光有些冰冷。 “罢了,你去门口吧。”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太可爱了 待滕宴烁离开之后,太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瞥了楚绾一眼。 眉宇间,皆是嘲讽。 “楚绾,你和滕宴烁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了。” 楚绾咬了咬牙,这是玩够那些男人们了?又回来找滕宴烁了? 这可不行! 师父清清白白,怎么能和太后娘娘这样的人在一起呢? 更何况,师父最不喜的就是这太后了。 “回太后娘娘话,因为我祭司的身份,师父对我管控的严了些,说为国为民,让我早日成长起来,独当一面,我也因着这个原因,和师父的关系好了些,不过,这都是为了百姓。” 孟迎秋最听不得什么为了百姓之类的话了。 她可是百姓心中的妖妃。 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太后之位,她根本就不想管百姓的死活。 闻言,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 “罢了,本宫今日找你,并不是想听你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的。”她招了招手,“你来。” 楚绾犹豫片刻,小步上前。 “太后娘娘。” “本宫最近总觉得体力跟不上,身体也总是又困又乏,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兴奋劲短了许多,觉得没什么意思,你去外面给我寻些药来,我得补补。” 楚绾不动声色地敛了一下眸子。 “皇后娘娘,宫中有规定,不能随便拿宫外的药进去。” 孟迎秋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些。 “楚绾,你想违抗本宫的命令?” 楚绾心想:若我帮你办了这事,等我把药送进去,你再把药一换,说我给你下毒,我不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最近她有没有和孟迎秋起冲突,孟迎秋为何这样害她? 楚绾想了想,点头答应着。 “好的,太后娘娘,我会尽早去做的。” “那就好。” 楚绾低着头,孟迎秋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笑意。 虽然答应了,但她不做孟迎秋也不知道。 孟迎秋要是问了,就说普通的催情药伤身,但一直又找不到合适的药。 因这药的特殊,孟迎秋也不可能和宫中其他人说,哪怕违抗了她的命令,她也不可能说指责她的话。 所以,办不办都无所谓了。 只要先答应下来,早日离开宫中才好。 “本宫乏了,先走了。” 孟迎秋摸了摸额头,将手伸到她的手边。 楚绾弯了弯腰,搭着她的胳膊,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了。 待孟迎秋离开之后,滕宴烁才进来问她:“太后娘娘和你说了什么?” 楚绾轻佻眉头:“师父,你为何想知道?” “怕你被卖了还在给人数钱。” 楚绾对滕宴烁的说法非常不满。 “师父,我觉得你这是看不起我。” 两人走在绿瓦红墙之间,看庄严肃穆的皇宫,只觉这里不舒服自己。 “师父,如果有一天,你可以自由自在地选择喜欢的生活,你会选择去哪里?” 滕宴烁身体一顿。 “为师看起来不够自由自在?” 楚绾抬头看着他,片刻后,她摇了摇头。 “也是,师父是自愿成为国师的,当然还是最喜欢这里了。” 滕宴烁没有说话。 垂在身侧的手在无意识地摩擦着。 如果有选择,他也不会来到这里,他何尝不希望拥有无拘无束的生活? 可惜,命运捉弄,让他不能如愿。 “师父在京都有自己的正事要做。” 这是他能对楚绾说的,最出格的话。 可楚绾不知前因后果,以为滕宴烁所说的重要的事,是指为百姓祈福。 他总觉得师父从性子上,就和以前的国师不太一样。 想象中的国师大多温文尔雅,要么仁爱慈祥。 可师父不沾温文尔雅,和仁爱慈祥也是搭不上边。 明明是国师,偏偏比皇上和英亲王还要凶。 不知不觉,就走出了皇宫。 皇宫外,她总算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师父,你知道太后娘娘找我干什么嘛?” “干什么?” 楚绾让滕宴烁低下头,凑近他的耳朵,小声开口:“太后娘娘让我给她找催情药,她说她总是觉得乏,提不上力。” 滕宴烁猛地睁开眼睛。 “你答应了?” 楚绾点头:“师父,你是知道太后娘娘的性格的,如果我不答应的话,我都不一定能走出天机阁。” “你给太后娘娘送药这事,里面有很多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太后娘娘和皇上本就不和,太后娘娘的所有动静,皇上都一清二楚。要是让皇上抓到你给太后娘娘送药,还送的是催情药,他肯定会把你捉拿,以你的名义问罪太后。” 滕宴烁惜字如金,让他说一句话比登天还难。 这回,却一下说了这么多。 楚绾凑近滕宴烁,笑着问:“师父,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不该担心?你是我的徒弟。” 楚绾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谁家徒弟会和师父做那种事啊? 师父到现在为止,还是这么古板。 她有些不开心,迈着大步往国师府走去。 滕宴烁盯着楚绾的背影,目光里酝酿出一抹无奈。 他现在只想好好地护着楚绾,至于其他的事,他不敢想。 楚绾在前面走着,玉簪在她的头上一晃一晃的。 不看楚绾的脸,都能想到此时她的表情。 想到这里,滕宴烁低头一笑。 太可爱了。 他好像拥有他的徒弟。 楚绾的爹娘不能进皇宫,听闻她今日回来,早早等在了国师府。 看到楚绾,两人急急忙忙迎了上来。 “绾绾,你都瘦了。” 楚绾觉得吴氏太夸张了些。 “娘,哪有?皇宫怎么可能亏待我的吃食?他们每天都会给我端上很多山珍海味,我爱吃的很。” 温素知也跟着来了。 “绾绾,幸好谣言已经不攻自破了,不然我们都不知该如何救你。” “哎呀,别担心了,你们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而且,经过这一次的事情,整个京都应该不会再有人怀疑她的身份了。 滕宴烁神色不爽。 他越看这个温素知越生气。 温素知感觉到滕宴烁的目光,抬头望去。 只见滕宴烁从容不迫地看着他,等他看过来,不动声色地把目光移到楚绾身上。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把钱也负责了 “楚绾,你最近在天机阁修炼了吗?让我看看你荒废了没有?” 听见滕宴烁叫自己。 楚绾赶紧跑向国师府。 “爹娘,素知,晚些时候再聊。” 温素知看到跑过去的楚绾在滕宴烁的身上撞了一下,两人举止亲昵。 他叹了一口气。 或许,是时候放弃了。 他和楚绾的婚约原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说起来,楚绾对他并无感情,如今楚绾找到真心待他的人,他作为楚绾的朋友,不应该这么不懂事,还非要插手他们两人。 翌日。 无数百姓齐聚国师府,翘首以盼。 楚绾推开门走了出来。 百姓跪在地上,磕头请罪。 “请祭司大人原谅我们听信谗言,让祭司大人受委屈了。” 楚绾赶紧让他们起来。 “你们这么做就折煞我了。” 楚绾温柔地笑了笑,北边的传言传的甚嚣尘上。 如若我不是祭司,我可能也会被骗。 这件事再怎么说,也怪不得你们,是那些在北边散布谣言的人的错。 听见楚绾如此宽恕他们,他们的心里更加感动。 楚绾在门口好说歹说,才终于把他们都劝回去。 这些百姓刚刚回去,楚家人又全部出动了。 楚天明唉声叹气:“如今我们楚家人微言轻,让你受了委屈。若是我们家像以前那样,说什么也得帮你解决了这件事,让他们不敢再传你的坏话。” 楚绾在心里笑了笑。 他说的还真是好听。 就算楚家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她出事,楚家也只会避之唯恐不及,何来的帮助? 她摆摆手。 “罢了,你起来吧,我原本也没指望过你。” 楚天明这才坐下,开始扭扭捏捏地说起这次的来意。 “楚绾,我们楚家接二两三发生不幸,实在不是个办法,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们楚家重回巅峰?” 楚绾明白了,这是把她当成了许愿池里的那只王八。 哪有这么好的事啊? 她想也不想,摇摇头。 “爹,事到如今,你还没有意识到我两个哥哥做生意为什么都失败了吗?” 楚天明摇摇头。 “文星不懂事,修明识人不清,这都不是我们的错,是造化弄人。” 是是是! 都不是楚家这些人的错,都是老天没长眼睛。 要不是还要在他们面前装,楚绾真想当场翻个白眼。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口说:“爹,你这么想,就说明你没有意识到问题。他们两人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太贪心了。宁可遣散一般的人也要那点油水,明知事有蹊跷偏偏还要勇往直前,这都是错。” 楚天明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这天下之人哪有不贪的? 若是不贪,怎可家财万贯?如何富可敌国? “绾绾,那你说现在可怎么办?” 楚绾就知道他会这么问,说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话。 “爹,你们之前太贪,影响了楚家运势,再加上楚瑜扫把星环绕,楚家的运势一时半会儿恐怕是好不了了。” 楚天明一听,脸色瞬间变了。 “这该如何是好?” “想要解决,就必须舍得下钱财。” “舍下钱财?”一听这话,楚天明就觉得肉疼。 他们之前已经赔了太多了,还要怎么舍得下钱财? “绾绾,我们之前的钱财舍得还不够多吗?文星和修明两个孩子做生意可赔了不少。” 想起赔的钱,楚天明还觉得有些肉疼。 他难受死了。 “这不一样。” 楚绾摇了摇头,故作高深地说:“你不明白老天的意思,我两位哥哥做生意赔钱,那是因为老天惩罚,并非自愿舍弃钱财,自愿舍弃,应该是做慈善,把钱分发给普通百姓才是。” 丞相府的辉煌不再,楚绾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 如果楚天明这次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那么她就再骗他们出嫁一次,如果楚天明突然想明白了,那也无妨。 他们后悔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楚天明看了眼楚绾,心想:绾绾可是大齐的祭司,是皇上在百官面前亲口承认了的,那她算出来的肯定都是真的,如果不听她的话,只怕以后会丢更多的钱。 虽然牙疼,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女儿,我会找你说的做,你可要尽力帮我们楚家度过这次危机。” 楚绾拍拍楚天明的手,郑重其事地点头:“爹,你就放心吧,我永远是楚家的一份子,只要我在,就不会让楚家有任何闪失。” 她目光虔诚,看上去非常感动。 楚绾确实非常感动。 直到这个时候,楚天明还是这么相信她,她怎么可能不感动呢? 她说:“爹,我是楚家的一份子,我理应帮忙,这样吧,这次做慈善这事,就由我来负责。” 楚天明眼前一亮。 “也好,那就交给你全权负责。” 楚绾不动声色地说:“爹,你得通知下去,让宰相府的人尽量配合我。” “没问题,我会让他们都听你的话。” 楚天明以为楚绾说的负责,是指把钱也负责了。 于是,他非常开心,直接把楚家交了出去。 楚绾拿着楚天明给予的权利,在第二天早上,大摇大摆地进了宰相府。 她直奔金库。 金库管家早就得了命令,一点没拦着她。 “楚绾小姐,你需要多少?” 楚绾怕撞上楚天明,不敢多拿。 想了想,说:“先拿十两,去换成银子,发给路边的乞丐和吃不起饭的百姓。” “是。” 管家让把守金库的府中侍卫取了十两银子,和楚绾出去了。 这十两银子就能让城中许多百姓衣食无忧,但对宰相府来说,却根本就不算什么。 这怎么不能算作一种悲哀呢? 楚家有这么多钱,说明他们没少吃朝廷回扣。 还给百姓,也是理所应当。 再怎么说,也怪不到她头上,是楚家活该。 将钱发完,她又回了楚家。 这么一来一去,至少拿了一百两黄金出去。 另一边,宰相府布施的人也已经就位。 城中百姓看到是宰相府在布施,都觉得楚天明转性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 ------------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最好是真的明白 看到布施的人是楚绾,他们一下子就想通了。 楚绾在布施的摊子前维护着秩序。 “都有都有都有,别强!” 他们不仅施粥,还发布匹水果蔬菜和肉。 每一个人回去,手里都拿着许多东西。 一时间,整个京城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楚绾也很开心。 不仅做了好事,还花了楚家的钱。 毕竟是顶着楚家的名义在布施,虽然没有花钱,但楚天明还是来现场转了一圈。 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和他们手里提着的米面肉,心里感慨:楚绾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钱了?还真是蠢,有这些钱不知道给自己留着,非要做什么慈善,真以为做了慈善,他们就会善待你吗?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楚天明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绾绾,做的不错。” 他诚心地夸赞着。 “爹也觉得我做的不错?” “是啊,我女儿是世上最善良的人了。” 拿着自己的钱,给他们楚家做名声,不是善良是什么? 早知道楚绾那么好骗,以前就不那么费劲地骗她了,直接说有百姓需要她的救助,恐怕她会直接掏钱吧。 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以后要是没有钱了,就可以用这种方法和楚绾要钱。 楚绾不可能不给。 想到这里,楚天明有些激动。 “爹,我还给了她们很多银子,他们后面一段时间也可以吃饱饭了。” 这个蠢货。 居然还给他们银子。 这些人哪里值得一两银子? 给他们铜钱就算不错了。 楚天明有些心疼钱。 这钱要是给了他,肯定可以钱生钱再生钱,说不定就把窟窿补回来了。 不过,他现在想的也不能表现出来。 “女儿,你贤良淑德,他们一定会更加爱戴你。” 楚绾点了点头,继续指挥他们排队。 等楚天明离开之后,楚绾才忍不住笑了。 不知道楚天明发现今天花出去的所有钱都是从他的金库里拿的,该有多心疼。 她看出了楚天明刚才的表情。 他肯定在心里骂她傻了。 殊不知,傻的另有其人。 楚绾指挥着他们:“来来来,都来排队了。” 楚天明回到家里,和秦氏说起这事。 “你还说绾绾是故意来害我们,现在人家在用自己的钱布施,以换得我们楚家顺风顺水,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她的?” 秦氏已经完全不相信楚绾了。 “不管那个丫头做什么,她肯定都是冲着咱们楚家来的,夫君,你可一定要小心啊!不要被她骗了!” 楚天明原本是想让秦氏看清形势,没想到她还是执迷不悟,一时气愤,把人推倒在地上。 “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没有绾绾,我们初恋的名声早就被楚瑜败坏完了!” 一听到楚瑜这两个字,秦氏就说不出话来。 她心里也委屈啊。 一开始把楚瑜送到乡下的想法是楚天明提的,放在乡下不管不顾的也是楚天明,结果到现在,所有错都是她的。 楚瑜在乡下十几年,性格早就养成了。 教是教不好的。 这一点,楚天明怎么就没有想过呢。 楚天明想过,但是楚天明不在意。 在楚文星和楚修明的事情上,他都能坚信自己没有错,更何况是在楚瑜的事情上。 “意远有没有传来消息?” 楚天明问秦氏。 秦氏摇了摇头:“没有。” “咱们楚家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意远了,若他能凯旋,一定能当上大将军,到时我们楚家可卷土重来。” 这话倒是不假。 秦氏也是这么想的。 她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 唯一的女儿已经废了,老二和老三基本上已经废了。 老四又不从政,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老大了。 要是老大能回来,她就还能保全自己的地位。 “无论如何,绾绾若是再来,你莫不可再用以前的方式对待楚绾了。” 秦氏没有回答。 “我和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秦氏自知说什么都已经没用,智能点了点头。 “夫君,你放心吧,我明白。” “你最好是真的明白。”楚天明拂袖离去。 秦氏年老色衰,他看着甚是无趣,现在已经不愿意在秦氏屋里多待了。 要不干脆纳个妾? 他一边往出去走,一边想。 金乌西沉,楚绾已经快要布施完了。 楚天明在家里闲逛,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后花园。 宰相府的后花园没有皇宫的大,但规模也不小。 在后花园里,他看到了一个侍女。 侍女哭哭啼啼的,不知是为何。 楚天明走过去,问:“为何要哭?” 侍女看到是楚天明,一惊,赶紧把眼泪抹干净,跪下说:“奴婢有罪,奴隶冲撞了老爷,请宰相责罚。” 侍女眼眶红彤彤的,白皙的皮肤上还有眼泪的痕迹。 楚天明心里一动。 他弯下腰,将人扶了起来。 “无妨,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说。” 侍女察觉到楚天明对自己有点想法,便娇羞开口:“老爷,我娘给我送来了信,说我爹死了,奴婢实在难过,忍不住就哭了。”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 楚天明往前一步,替她擦干眼泪。 侍女心里一动,往楚天明的怀里钻。 楚天明碍于秦氏在,就算在外面厮混,也是去青楼,不会养外室,更不会动府中的人。 可如今,他越来越嫌弃秦氏,开始觉得秦氏善妒。 朝中大臣,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子孙满堂? 只有他,家中只有一个黄脸婆。 如今见有娇小可爱的女人往他的身上钻,他情之所至,直接把侍女扑倒在地上。 俨然已经忘记之前楚瑜和燕北在后花园做那种事的时候,给他们楚家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侍女确实有爬上楚天明床的想法,但不是在此地。 “老爷,我……” 楚天明解开了她的衣带,手伸进去,触碰到了她细腻柔软的皮肤。 “美人,这里可是宰相府,我是宰相,谁敢管我?” 侍女力气小,就算不愿意在这里,也推不开楚天明,甚至,楚天明因为她的反抗而更加兴奋。 ------------ 第一百六十八章 谢谢宰相大人 没多久,她就被楚天明长驱直入了。 秦氏刚被楚天明骂过,心情很不好,于是便琢磨着来到后花园散散步。 刚走了几步,便听到不远处传来龌龊的声音。 男女的呻吟不绝于耳,听得她和她身边的丫头面红耳赤。 “夫人,我们……” “去看看,谁在宰相府行龌龊之事?!” “是。” 秦氏咬牙切齿地走过去,结果就看到刚刚从她屋里出来的夫君,此时正匍匐在一个侍女身上。 她的眼泪刷一下流了出来。 楚天明看到她,厉声呵斥:“滚!” 秦氏抬起袖子,抹了一把泪,跑了。 身下的侍女有些害怕,怯怯懦懦地开口:“老爷。” “别管,我护着你。” 侍女温柔可怜地点了点头,在楚天明的肩膀上咬了一下。 楚天明被刺激地更加卖力,全然不顾秦氏。 秦氏回到屋里后,先是生气,而后是害怕。 她仗着楚天明的宠爱度过了几十年,从未想过万一哪天楚天明不再爱她,该如何是好。 之前只是怕楚天明嫌弃自己,生自己的气。 但现在,她意识到生气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楚天明万一不要她了,她现在的生活可就都没有了。 她生的孩子们又没几个争气的,最近总是惹楚天明不开心。 楚天明会找别的女人,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这该如何是好? 秦氏思来想去,和侍女要了纸笔,打算给楚天意写封信。 让他早日凯旋。 …… 后花园里,楚天明终于尽兴。 他起来,看着侍女玲珑的身姿,舔了一下舌头。 蚀骨知味。 他享受了更加青春的身体,就越发反感秦氏的身体。 “老爷。” 侍女穿好衣服,怯懦地站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替他穿好衣服。 “老爷,小翠本来就是你的人,若是老爷需要,小翠可以随时伺候老爷,希望老爷不要嫌弃。” 楚天明眉心一动。 不仅乖巧还懂事。 虽然是贫穷出身,但再怎么样,也比秦氏教育的楚瑜强。 可以见得,秦氏是怎么教育楚瑜的。 “我不会负你。” 楚天明拍了拍小翠的手。 小翠感恩戴德,连忙对楚天明磕头。 “多谢老爷。” 楚天明心情很好,潇洒离去。 走到金库跟前,觉得不对劲。 今日,金库门怎的是开着的? 他连忙走过去,看到几个侍卫正在往外拿金子。 他大喝一声:“谁让你们动的?” 金库管家赶紧走过来,对楚天明说:“老爷,是楚小姐要的。” “楚绾?她要……” 楚天明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突然苍白。 “你是说,楚绾在这里拿了很多金子?” 管家点头:“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将近一百两了。” 楚天明快要急死了。 “她要你就给?你怎么不知道制止他?” 管家也吓了一大跳,急忙开口:“老爷,不是你早上吩咐,让我们尽量配合楚小姐吗?我是按照你的吩咐,才没有拦着她的。” “哎呀!”楚天明气得不行,拔腿就往外走。 楚绾这个女人,怪不得这么大气,原来都是花的他的钱! 因为楚文星他损失了一百五十两黄金,又因为楚修明损失了将近两百两黄金,现在卖了好几处宅院和商铺之后,好不容易还剩下这些,楚绾居然还拿走了一百两,这还得了? “楚绾!” 楚绾听到他的声音,知道她发现了。 不过她也没有怯懦,而是直接走到了楚天明跟前,睁大眼睛看着楚天明,问:“爹,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到楚绾这双大大的眼睛,楚天明差点以为她不知道了。 “你为何要用我们府中的黄金布施?” 楚绾睁大眼睛,似乎有些不太理解这句话:“爹爹,你为何这么说?你为了楚家祈福,不用楚家自己的黄金,该用谁的?” 楚天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就是啊,不用楚家的黄金,要用谁的? “那也不能……不能这么花啊!”楚天明心疼极了,他的心都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我们楚家经历了两次灾祸,本就举步维艰。” 楚绾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和他掰扯:“爹爹,此言差矣,就是因为举步维艰,才更应该布施祈福。” 说完,她走到布施的摊子跟前,对面前的百姓喊:“今天布施提供给大家的所有东西,都是楚家花钱买的,你们要记得谢谢宰相大人。” 于是,众人转头看着楚天明。 “谢谢宰相大人!” 楚天明咬了咬牙,直接拂袖离去。 还不如不谢,谢得他心累。 他回到宰相府,和府中的人反复叮嘱:“以后楚绾要是来拿钱,一定要告诉我!” 秦氏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迈着细碎的步伐,走进楚天明的卧房。 “夫君,别生气了。” 楚天明现在根本就不愿意看到她,扫了她一眼,继续生闷气。 “你怎么来了?” “听说了楚绾的事,我是来安慰夫君的。” “安慰我?你怕不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秦氏摇了摇头,走到楚天明跟前,拉着他的手说:“夫君,你说什么呢?我生是夫君的人,死是夫君的鬼,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看夫君的笑话,不过,楚绾那个丫头,确实有点……”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摇了摇头。 “夫君既然不喜欢我说楚绾的闲话,就不说了,说点别的吧。” 她巧妙地转移话题,说: “夫君,我知道你看上小翠了,我没有那么迂腐,作为你的妻子,我确实应该给你纳几房妾室,以前是我不懂规矩,还非得夫君戳破,不过我会改的,小翠我也会让她进门,把她安置妥当的,夫君不必操心。” 楚天明看了秦氏一眼。 最近倒是挺懂事的。 说起来,楚瑜变成现在的样子,和秦氏的关系确实不大。 而且,她很早之前就提醒他要小心楚绾,是他自己没有上心,怪不得别人。 “罢了,你起来吧。” “是。” 秦氏坐在楚天明跟前,拍拍他的手:“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把钱赚回来。”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机不可泄露 楚天明也愁。 “如何赚?文星和修明两个孩子是靠不住了,天意又在边境打仗,只剩下了星宇,可是星宇常年在外经商,赚的钱根本就不够我们楚家塞牙缝的,怕是指望不上他。” “夫君别急。”秦氏想了想,说:“要不,我们去找找燕王子?” “找他作甚?”楚天明想起这个燕王子就生气,“若他不在后花园那样对楚瑜,楚瑜也不至于身败名裂,更不会殃及我们楚家。后面,他要是愿意八抬大轿把楚瑜抬进去,我们楚家也能找回一点颜面,偏偏他哪个都不愿意。” 秦氏觉得自己的办法很好。 她觉得,燕王子好歹是王子,楚瑜再是妾,上一次回门的时候,穿的也很好。 更何况,楚瑜在燕王府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是认了他们这个亲家的身份的。 再加上他们是宰相,不见得燕王子会不理他们。 秦氏柔声细语地说:“夫君,你想想,和燕王子合作,对他有没有坏处?” “倒是没有。” “对啊,当初和咱们楚瑜在后花园里行苟且之事的,可是他自己。他的名声早就坏了,也不担心朝中大臣议论,和我们合作,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不得不说,楚瑜怪不得是秦氏的亲女儿。 两人都一样的愚蠢。 这都已经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燕王子呢。 楚天明被她这么一忽悠,居然也信了。 “明日,我就去找找他。” 秦氏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开心。 至少,楚天明是听她的话了。 “对了,你刚才说楚绾怎么了?” 秦氏赶紧摇头:“没事没事,楚绾挺好的。” “你说就是了。” 秦氏顿了顿,这才开口:“夫君,你不觉得楚绾很奇怪吗?她说我们家会因为楚瑜倒霉,但楚瑜走了之后,我们家的霉运也没有好转,反而损失了许多。经过这次的事情也能看得出来,若她心里有我们楚家,怎会用楚家的钱做慈善?” 之前楚天明是不怀疑楚绾的,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怀疑了。 主要是楚绾这人太奇怪了。 “你是说,她之前对我们那么好,都是假的?” 秦氏摇摇头:“你想想,她可是我们用来给楚瑜冲命格的,这事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怎么可能心里对我们没有恨意呢?” 说到这里,秦氏握住楚天明的手腕,往前走了一步,认真地说:“妾身跟了夫君一辈子,心里只有夫君,总是我之前做错了事,那也是因为我识人不清,夫君,我才是向着楚家的人啊!” 秦氏声泪俱下。 楚天明蹙了蹙眉头。 如今想来,确实奇怪。 “明日我去找找楚绾,试试她的想法。” 秦氏点头:“夫君,你可要小心,这人不是好惹的人。” 楚天明点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 楚绾被滕宴烁带着修炼。 因着师父在跟前,楚绾是一点马虎眼都不敢打。 不然,就会被滕宴烁教训。 “师父,咱能歇一歇嘛?我真的好累啊!” “这才多久?”滕宴烁说她:“你打坐还不到一个时辰。人家焦龙比你起得早,人家都没有说什么。” 楚绾是现代人的脑子。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在这里静静地做几个消失什么时候都不干了。 可是,从早上起来一直到现在。 她不是在扎马步就是在打坐,心累,身体更累。 “师父,徒儿休息一炷香的时间行不行?” “不行。” 滕宴烁干脆了当地拒绝。 “师……” 外面有人来报:“国师大人,宰相大人求见。” 楚绾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从未觉得“宰相大人”求见着四个字这么亲切。 “我爹肯定是来找我的,我去去就回。” 不等滕宴烁说什么,她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楚天明脸色不善地在门口等着。 除了国师府,从来没有哪个府邸敢这么对他。 哪家不是先把他迎进去,把他送到客房,然后再来见他? 只有国师府,是让他在门口等着的。 “爹,你找我何事?” “楚绾,我要和你说一下事,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 楚绾点头:“好啊,你和我来。” 她把人带进了客房。 “爹,你说。” “你之前说楚瑜离开之后,我们就会转运,为何现在还是这般倒霉?再这么下去,我们楚家在京都继续没得混了。” “爹,哪有那么快?得再等等。” 楚天明听不得这话。 再等等?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绾绾,你和我说个准数,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天机不可泄露。”楚绾卖了个关子。 楚天明一下就站了起来。 “之前你说的都好好的,为何现在又天机不可泄露了?” 楚绾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爹,你这是怀疑我吗?天道有常,有些事可以算,但有些事就是不能说,这是天道。若我说了,很可能会遭报应。” “楚绾,我看你就是在算计我!”楚天明直接怒了,“若不是你,文星也不会去倒卖茶叶,修明更不可能去开什么拍卖行,说起来,我们楚家就是因为你才这么倒霉的。” 这两件事怎么能赖她呢? 楚绾站了起来,看着楚天明。 “我一开始就和楚文星说了,我让他在路上多带几个人,路上山匪很多,最重要的是保证货万无一失,结果他为了省钱,削减了许多侍从。 至于楚修明,我当初宁肯和姚想吵架,就为了提醒你们,你们却觉得是我不让你们楚家赚钱。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你们楚家自食恶果,还怪到我身上了!” 楚天明指着她:“你敢对天发誓,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我为何要因为这么无聊的事对天发誓?”楚绾也站了起来,毫不退让,“你若是相信我,我还可以陪你玩一玩,但你不愿意相信我,我就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必要再说什么了。” 她指着门口:“你请回吧。” 楚天明算是看出来了,楚绾就是为了算计他们楚家来的。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该听信她的! ------------ 第一百七十章 少吃点甜食 楚天明离开之后,楚绾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楚绾并不在意。 楚家现在已经日渐衰弱,至于他们指望的楚天意,恐怕是回不来了。 楚绾掐指一算,边境出事恐怕是快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滕宴烁走进来,看到她还在喝茶,端端地站在她面前,命令她:“回去修炼。” 楚绾撒娇:“师父,可以让徒弟休息休息吗?” “若是没有坚定的意志,怎么修炼?快去。” 楚绾咬了咬牙,想:“我要这么坚定的意志做什么?我就是想摆烂啊?” 她往前走了一步,几乎和滕宴烁胸脯对胸脯。 “师父,我要怎么做,你才能让我休息休息?” 楚绾用食指在滕宴烁的胸脯画着圈。 滕宴烁直接伸手,在她的手指上点了一下。 “师父,做什么啊?” 楚绾痛苦地哀嚎。 她的两只手被金色的光芒捆住了。 “防止你乱动。”滕宴烁手指绕了两圈,牵着金色的线,将楚绾从客房带了出去。 楚绾只能一声不吭地训练。 焦龙看见,心里无奈:师父,再这样下去,你就没有夫人了,我们也就没有师娘了。 怎么这么不懂的怜香惜玉呢? 楚绾也觉得滕宴烁是不是没有感情,怎么不管怎么撩,都一点用都没有。 但一想,两个人在床上的时候,滕宴烁可没有放过她。 “楚绾,不得胡思乱想,会走火入魔。” 楚绾想起什么,问滕宴烁:“那师父上次走火入魔,是为了什么?” 滕宴烁抬头,瞥了楚绾一眼,道:“与你无关。” 楚绾扯了扯嘴角。 行吧。 师父的心里没有她。 她于是安安心心地训练,把注意力从滕宴烁的身上转移出去。 下午,楚绾回了隔壁。 温素知正在院子里读书,见她回来,马上迎了上来。 “绾绾,今日累不累?” 楚绾点头:“师父逼我扎马步,我都不会走路了。” 温素知笑着说:“你师父也是为了你好。” “我自然是知道的。” “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滕宴烁给他们家买房子的时候,没请随从,所以吃的都是自己做的,温素知在这里生活,就温素知来做。 他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有信心的。 “好,谢谢你。” “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字?” 他笑着进了厨房。 楚绾等了一会儿,等到了温素知做的糕点。 “你还会做糕点?” 楚绾惊讶。 温素知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你先尝尝合不合胃口。” “好。”楚绾拿起一个放进嘴里。 是桂花糕,甘甜,入口即化。 非常软糯。 楚绾不介意用最夸张的语言夸赞温素知:“素知,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会做糕点的人!” 温素知疑惑:“世界?” 楚绾一时激动,忘了这是古代了。 “我说的是世上,你是这个世上做糕点最厉害的人。” “绾绾,你太夸张了。” 国师府。 滕宴烁正坐在软榻上入定。 他的意识飘忽于身体之外,感官被放到最大,于是,他听到了隔壁楚绾和温素知说话的声音。 于是,一想最沉得住气的人,再也沉不住气了。 他坐起来,直接前往隔壁院子。 进来,便看到楚绾和温素知坐在石桌子两边,楚绾手边放着一盘糕点,不怎么精致,一看就不是专门的店铺卖的。 “国师大人,你来了。” 滕宴烁“嗯”了一声,面色不怎么好看地扫了眼楚绾:“少吃点甜食,对牙不好。” “师父,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出去一趟,你收拾一下,我们明早就要出发。” 楚绾瞪大眼睛,问他:“师父,怎么这么突然?” “灵山的雪莲来了,得去摘几朵来,给宫中送去。” 这是他这一路上都在思考的借口,看来这个借口挺不错的。 “宫中连雪莲这种东西,都需要国师大人亲自去采?” 楚绾觉得奇怪。 宫里又不是没有会法术的人了。 “我也是想摘几朵,自己留着。”楚绾求知欲实在是太旺盛了,滕宴烁没有办法,只能在后面又补了一句。 楚绾不知道,但温素知知道。 雪莲这种东西宫中都泛滥成灾了,别国会送,大臣们也会送,宫中怎么会让国师大人去采雪莲? 估计是听到他和楚绾的对话了,特地让他们两个人分开的。 他心知肚明,却没有戳穿。 他早就看出来了,滕宴烁和楚绾情投意合,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个本事插足他们之间。 而且,楚绾就像是天上的神明一般,配国师大人滕宴烁非常合适,他没有法术,只是凡夫俗子肉体凡胎,这辈子唯一的目标就是高中进宫做官,做个廉洁的官,为百姓谋福利。 他们二人的道路终究是不同的。 “绾绾,你快去吧,你的爹娘有我照看,不会有事。” “好。”楚绾点了点头,但临行之前,还是在门口布了几道符,一旦有人善闯,她能立马知道这事。 做完这一切,她才跟随滕宴烁回了国师府。 “师父,你怎么也没有收拾啊?” “时间紧,我还没来得及。” 滕宴烁收拾的时候,焦龙刚好进来,他看了一眼,问滕宴烁:“师父,你这是要带着小师妹去干什么?” “师兄不知道吗?听说宫中要师父进献雪莲,我正要和师父去灵山采雪莲呢。” “可是,宫中的雪莲不是……” 看到滕宴烁的眼神,焦龙赶紧闭了嘴。 他瞬间明白了滕宴烁的意思。 师父这是想和楚绾单独相处,但又找不到别的借口,只能以此为借口了。 “灵山的雪莲常见,但千年雪莲不常有,若这次能采到千年雪莲,你破镜的时候,就会快一些。” 楚绾眼睛都亮了:“真的?!” “当然!”滕宴烁一板一眼地说。 焦龙瞥了眼两人,心说:师父,为了骗楚绾和你一起去,你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啊!千年雪莲那可是几百年都没有过记录了,据说上一次出现还是前朝的时候。 ------------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又不是卖笑的 “我一定要找到千年雪莲,不然我就不回来了。” 滕宴烁按了一下额头,说:“但是也不必如此。” “千年雪莲如果那么难找的话,师父为什么要让我去找呢?”楚绾天真地开口:“师父,是吧?” 滕宴烁说不出话来。 焦龙在一旁憋笑。 师父这会算是把自己坑了。 “千年雪莲也需要有缘人才能找到,若是无缘,就算找一辈子也找不到,我们就在灵山上待三天,三天之后,若是找不到千年雪莲,我们就得下山了。” “原来如此!”楚绾还挺想破镜的。 她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可惜。 “师父,你多带几件衣服,我怕你冷着。” 滕宴烁点点头,心里泛起一抹甜意。 “师父,你笑什么?” 楚绾看到滕宴烁的嘴角抽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 滕宴烁摇摇头:“为师没笑。” “师父骗我,师父就是笑了。”楚绾明明都看见了。 滕宴烁满脸黑线:“你看错了。” 楚绾眯着眼睛看向滕宴烁,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笑意,她这才死心。 “好吧,好像真的是我看错了。” “行了,你回屋吧,我们明日一早出发。” 可以出去玩了! 楚绾兴高采烈地走了。 见焦龙还在,滕宴烁正了正色:“焦龙,你也回去。” 焦龙不敢笑出声,只得点点头,离开了。 翌日清晨,楚绾早早等在了院子里。 两人的行李都被放进了空间中,轻装上路。 滕宴烁带着楚绾用法术到了灵山脚下。 看到面前高耸入云的山峰,楚绾有些疑惑。 “师父,为何不直接传送上去?” “灵山有法阵,不知是个人所设,但不得使用灵力,我们只能走上去。” 好吧,就当是爬山了。 两人往上走。 灵山有一条小路,沿着小路蜿蜒向上,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处不算陡峭的地方。 这处居然有个房子。 “师父,这里有户人家!” 滕宴烁问她:“你累了?” “有点,都走了好久了。” “那就进去休息会儿吧。” 滕宴烁观察过面前的房子,就是一个普通的住宅,没有任何灵力。 而且这灵山也不能使用灵力。 “有人吗?”楚绾过去拍了拍门。 不一会儿,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 老妇人有眼疾,老人不是很清楚,眼珠上有一层灰蒙蒙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老妇人,我们可以在你这里休息休息吗?” “可以。” 老妇人把门敞开,让他们离开。 “你们是要上去采雪莲吗?” 楚绾点点头:“老妇人,距离采雪莲的地方还有多远啊?” “雪莲是生的,会跑,我也不知道它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楚绾心想:怪不得让滕宴烁来采雪莲呢,原来采雪莲这么难啊! “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千年雪莲。” 楚绾随口嘟囔了一句。 “你要采千年雪莲?” 楚绾点头。 “那恐怕是没办法了,千年雪莲已经很久没有出世了。” “没关系,碰碰运气,如果有的话最好,没有的话就算了。” 知道千年雪莲难遇,所以楚绾也不强求。 “姑娘,你的心态倒是挺好的,前些年我见着一个人,说是要采千年雪莲,在灵山上住了十几年,每一天都要去山上找雪莲,结果了十几年,无功而返,最后死在了山谷中。” 楚绾不如那个人那般执著。 “我和师父约定好了,我们只在里面待三天,三天一过,马上就回来。” 老妇人不再说话了。 楚绾看向滕宴烁,问他:“师父,你觉不觉得屋里还挺暖和的?” 滕宴烁看向老妇人,点了点头。 “是因为有这个。”老妇人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朵花,是红色的花。 “这是什么?” 老妇人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是我捡的,自从拿回来之后,屋子里就格外暖和。” 若不是红色的,若是莲花的样子,楚绾就要怀疑这是不是她要找的千年雪莲了。 但是这个花一看就知道和雪莲没什么关系。 楚绾只觉得神奇。 若是现代有这么厉害的东西,还要什么空调啊? “师父,我要是捡到一个该有多好。” “这种法器,可遇不可求。” 楚绾睁大眼睛:“这是法器?!” “不是法器的话,哪有这么大的能耐让整个屋子变暖呢?” “也是。”楚绾想着:所有的法器都是有术士修炼而成的。 这个法器为何会在这里?修炼它的术士去了哪里?是什么境界? 楚绾突然觉得,灵山上有很多未知的事。 “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楚绾点点头:“师父,等等我。” 她赶紧谢过老妇人,跟着滕宴烁离开。 “师父怎么总是冷冰冰的?感觉比灵山还要冷。” 楚绾在后面嘟囔。 滕宴烁听得清清楚楚,故意问她:“说什么?” “说师父不管是面对谁的时候,总是一副冰山脸,让人看不出情绪。” 楚绾想起什么,摇了摇头:“也不是,生气的时候格外明显,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那个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杀了我。” “你以下犯上,难道不该杀?” 楚绾的脖颈莫名有一阵凉意。 她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尴尬地笑了笑,才说:“我的意思是,师父你也应该多笑笑。” 滕宴烁没什么表情地开口:“我又不是卖笑的。” 楚绾:“……” 真会堵人,她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楚绾想了想,跟在滕宴烁身后,意有所指地说:“师父,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你可以不对徒弟这么冷漠的。” 她用手戳了戳滕宴烁。 “师父,时常绷着脸,要是面瘫了该如何是好?” 滕宴烁不知道他说的面瘫是什么,但猜测是一种病,于是开口说:“我天生灵力护体,只要不遭人算计,不会那么容易得病。” 楚绾又闭了嘴。 师父一点都不好哄。 一向话痨的楚绾突然沉默了。 滕宴烁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委屈的样子,又于心不忍。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师傅也从未对他人笑过 “想说什么说就是了,为师听着。” 楚绾瘪了瘪嘴。 “师父,你都不怎么对我笑。” 滕宴烁开口说:“师傅也从未对他人笑过。” 楚绾还是不满意。 “师父,这不一样,我可是你的小徒弟。” “国师府中也全是我的徒弟,我也不曾对他们笑过。” 楚绾说不出话来。 反正她就是觉得不一样。 在师父的心中,自己难道真的一点位置都没有吗? 一路上,楚绾都因为这个想法心情有些沮丧。 滕宴烁不知她在伤心什么,于是也没有再问。 两人沿着蜿蜒盘旋的山路一直往上。 越往上走,绿植的覆盖面越小,多处全被雪山覆盖。 入目,只有一片白雪皑皑的平原。 看着这样的场景,楚绾一下子就陷入了茫然无措中。 在这种环境下,得什么时候才能找得到雪莲。 楚绾早就知道雪莲难找,但也没有想到居然这么难找。 “师父,一眼望过去,几乎全是雪,这怎么找雪莲啊?” 滕宴烁早就发现了,楚绾的性子有些急躁。 让她出谋划策可以,但是让她做这种细致活,是不可以的。 但修仙之人,最讲究脾气秉性。 若是太急躁,很容易因为心魔从而走火入魔。 滕宴烁决定培养培养自己小徒弟的脾气秉性。 “今日,我们要找到一颗雪莲,不然就不下山了。” “啊?”楚绾便朝着前方看去,越看心里越愁。 这哪里有一点雪莲的样子啊? “师父,你这是在为难我。” “修仙之人本来就是在为难自己,要克制住很多欲望。比如我,如今已经很少吃肉食,对大多数事情都无欲无求。” 楚绾听了这话,觉得心里不舒服。 “师父,若修仙就是压制每个人的脾气,修成一样的人,那这个仙我宁可不修。” “为何?” 滕宴烁有些好奇。 “修仙也并非是个人都能修的,得有仙缘。楚瑜就没有多少仙缘,就算我们国师府收了她,她也不会有任何建树,这就是仙缘。你骨骼清奇,正是修仙的好料子,为何不愿意修仙?” “因为修仙修着,就不想自己了。” 其实楚绾心里也想说:师父也不像是师父了。 话到嘴边,还是被楚绾咽了下去。 师父对她肯定是没有那种心思的。 不然也不会和她说修仙要压制自己的喜好。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非要找师父问清楚,找不痛快了。 “师父,你看前面那个是什么?” 突然,楚绾的眼前闪过一个活物。 只有千年雪莲才能移动。 要么面前的那个是千年雪莲,要么就是其它的动物。 不过灵山常年积雪,到底是什么小动物才能在灵山生活? 楚绾直接使出了捆仙绳,朝那块移动的东西扔了出去。 捆仙绳作为他们修仙届的法宝,是公认的好用。 不过,世上捆仙绳只有三条,其他两条不知所踪,唯一在世上的这条在国师府,楚绾临走之前,找焦龙师兄取了出来。 那捆仙绳在空中盘旋着。 “师父,捆仙绳是不会空的,那东西莫非不是活物?” “不,它跑了。” 楚绾瞪大眼睛:“跑?这整个天下,谁还能跑得过捆仙绳?” “楚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今在大气,师父的境界已经算是高的了,但熙然不高说自己有多厉害,捆仙绳能捆住所有的东西只是从经验所得,并非世上的东西,捆仙绳都捆不住。” 平白受了教训,楚绾只要吐了吐舌头。 “师父,我知道了,师父是个老古板,居然到现在了居然还想着教我。” 滕宴烁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他发现,不敢楚绾做什么,他都会觉得好可爱。 忍不住想亲亲她的小脸,或者捏捏她的鼻子。 能用尽权利,才能控制住自己一路飞驰的思想。 他咳嗽了一声。 “继续向前走吧。” “师父,那捆仙绳怎么办?” “捆仙绳会一直守在这里,直到下一个东西在这里出现为止。” 楚绾点了点头,不再在意这件事。 两人继续往山上走。 越走,楚绾觉得越冷。 偏偏他们又不能用灵力烤火,只是感受着来自内心深处彻头彻尾的寒冷。 楚绾冻得只打颤。 “师父,来之前,你也没有和我说过居然这么冷啊!” 滕宴烁蹙了蹙眉头。 “小心一点,往前没有这么冷的。” “好。” 见滕宴烁严肃起来,出完也不敢马虎,跟在滕宴烁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 往常,走到这里的时候,怎么说也有几个雪莲。 但今年,居然一个雪莲都见不到。 普通人根本就承受不住这个温度,一般是不会来取雪莲的。 能来的人要么是大能,要么是皇室找来的术士。 而且这里属于大齐,没有准予,是不能私自进入的。 按理来说,学练不会在这个时候就被采摘干净了才是。 越往上走,滕宴烁越觉得不太对劲。 “楚绾,跟在我身后。” 楚绾终于有机会跟着师父了,心里非常开心。 但同时,她也在警惕着周围。 万一危险从后方来了,那就麻烦了。 事实证明,楚绾不仅不能乱说,也不能乱想。 所谓一语成谶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在她想到那句话之后没多久,她突然看到面前一片漆黑。 她想伸手去拉滕宴烁,但还没有碰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好像突然之间来到了一个山洞中。 和昏迷之前不一样,这里的温度很高。 奇怪,为什么这么热呢? 楚绾非常疑惑。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不会这么热的。 毕竟他们在的可是灵山。 灵山上面全是雪,只能可能会热? 她是不是被法器传送到其他地方了? 楚绾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始终没有确凿的证据。 突然,她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大能,她还没醒。” “许是灵力消散地太多了。” 一个步伐稳健的男人朝她走了过来。 楚绾赶紧紧紧闭上眼睛,尽量不和对方对视。 ------------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虚亭,你何时才能醒过来?” 原本神经紧绷的楚绾在听到这话之后,突然卡住了。 虚亭? 虚亭是何人? 她不敢睁开眼睛问对方,但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 要么,是她第二次穿越,进入了虚亭的体内。 要么,是这个男人只能看到虚亭的样子,只要是床上躺着的人,就是虚亭。 要么…… 楚绾的心沉了下来。 这里又是一个幻境。 而且是真仙境以上的大能才创造出来的幻境。 如果是第一个,那她有些倒霉。 如果是第二个,她就太倒霉了。 但如果是第三个的话,说明她离死不远了。 楚绾默不作声,不敢轻举妄动。 “虚亭,你当真这么恨我?” “虚亭,求求你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只想让你活着啊!” 男人在她耳边念念叨叨了许久。 她赶紧自己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男人终于走了。 察觉到男人离开的时候,楚绾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她叹息道:“若是被发现我不是虚亭了,我就完了。” 说完,她正准备翻身离开,却猛然发觉了异样。 她根本就控制不了这副身体! 不管她想做什么,身体甚至动都不动一下,自始至终,她都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动作。 不是吧? 她这是被禁锢在虚亭的身体里了吗? 她的视野所及都是黑的,也分不清外面过了多久。 只是,她注意到刚才离开的男人又去而复返了。 男人趴在她的床边,握住了她的手。 “虚亭,你早些醒来可好?” “我真的很想你。” “若你能醒来,我再送你一个虚义国。” 虚义国?这是何处? 楚绾在心里想着。 她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大齐边境,竟然有这样的地方。 难不成,是一个边陲小国? 可是既然是边陲小国,他们又为何会在这里? 疑问越来越多,可是楚绾只能感知周围的环境,听男人的诉苦,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不能说。 她叹了一口气,非常难受。 不一会儿,男人再一次离开。 楚绾挣扎着想起来,却还是起不来。 直到,她听到灵魂深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要执着了,这个时候,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楚绾猛地呆住。 她虽然不知道说话的女人是谁,但还是准确无误地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不过,对现在的楚绾来说,完全不知道是穿到了一个死人身上震撼,还是这个已经死了的人才旁边说自己死了震撼。 总之,楚绾彻底呆住了。 女人柔声细语,轻轻安慰着她。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声音再一次从脑海中传送过来。 “你不是第一个进入我身体的人,但却是唯一一个能听到我说话的人,小姑娘,可以告诉我,你的身份吗?” 楚绾想了想,她的身份大齐人尽皆知,没有隐瞒的必要。 “我乃大齐祭司楚绾。” “大齐?” 女人轻轻重复了一句,而后说了一句让楚绾更加懵逼的话。 “外面的世界朝代更迭真是快。” 楚绾敏锐地察觉出什么,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之前也有一个姑娘来,她说,她是燕国的一个术士。她是自言自语说的,被我听了去。” 燕国? 楚绾一想:“燕国已经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好家伙,所以她现在在什么朝代? “可以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朝代吗?” “虞朝。” “那不是……”楚绾愣了一下。 那不是现代才发现的一个时代吗? 据说,到二十世纪,已经快要八千年的历史了。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何处?” “你会知道的。” 女人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声音就从她的脑海中消失了。 “不是,不要当谜语人啊喂!你先和我说说能怎么样?!” 不管她怎么喊,那个声音没了就是没了。 楚绾叹了一口气,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下一个人的到来。 果不其然,还是那个男人。 不过这次不同,这次他带来了桂花。 桂花让整个屋子都是香的。 很快,楚绾就意识到一个问题。 虽然她自己没有感觉,但是时间在变。 她来的时候还是夏天,现在已经到秋天了。 与此同时,她还发现男人陪虚亭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以往,他会在这里坐上许久许久。 可是如今,他连坐都不坐了。 楚绾很少能从他的口中听到虚亭的名字。 估计是淡了吧。 想也是,已经快半年了,再深的感情也会淡的。 楚绾是这么想的,但是她很快就被人打脸了。 因为她发现,男人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 不知过去多久,楚绾渐渐觉出些凉意来。 虽然身子不是她的,但她确确实实能感受到冰冷刺骨的感觉。 这种感觉无法消散,只能忍。 就在她极力忍受这种冰冷的的感觉的时候,男人又来了。 这一次,楚绾闻到了是血的味道。 非常浓烈。 非常刺鼻。 哪怕从之前几次他和虚亭的对话中也听的出来这个男人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她也没有想到他可以一身血气来找虚亭。 他甚至还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说:“虚亭,你看看这是什么?是不是特别眼熟?这是你哥哥的头颅,如果你再不醒来,我不仅取你哥哥的头颅,我还会杀了你的弟弟你的妹妹,你所有的族人!” 我靠! 楚绾忍无可忍,在心里想:这个渣男! 什么毛病啊? 就因为虚亭醒不来,就要这么折磨她的家人,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怪不得虚亭不喜欢他,他是活该。 男人等了一会儿,虚亭还是没有醒过来。 他有些自暴自弃。 “都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醒过来?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能醒?虚亭,算我求你了好吗?不要扔下我!” 把人哥哥杀了,说让人不要扔下你。 你咋想的? 楚绾对这个男人好感全无。 甚至,还觉得他有些变态。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男人突然又变了性子。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杀天下人 “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是我觉得你没有死。你可是虚亭,你可是真仙境的大能,你怎么可能死呢?只差一步了,只差一步我就能赢,你为何要这般待我?!” 这又是发的什么疯? 楚绾对这个人的好感跌倒了谷底。 人家虚亭不喜欢你的原因还不清楚吗? 因为你太坏了! 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是,我是灭了虚义国,我是流放了你们皇室所有人,可是……若没有你们,我的家人也不会死,百姓不会流离失所,我们更不用过着像狗一样乞讨的日子!” “自从你们占领了我的地方,就开始在我们的地盘上大肆烧杀抢虐。我们只是在复仇,我们只是为了抢回自己的地盘,有错吗?” 楚绾突然觉得,不应该在刚见到一个人的时候,下那样的结论。 从楚绾的位置来看,她并不觉得男人做错了什么。 自己的亲人朋友家人,在虚亭他们来之前其乐融融生活得非常美好。自从虚亭来了之后,民不聊生生不如死。 她也会像男人一样,决定想方设法杀了他们,夺走属于他们的地盘。 这会儿,虚亭的声音再次响起。 “其实我从未觉得他做错了什么,可是,他杀的也是我的亲朋好友,难道还要让我和他在一起吗?我已经选择了最好的方法,可是为何,他就是不愿意让我死呢?” 楚绾心里有了一个揣测,不会是…… 人死之后,三魂七魄会在世间流转一定时间,之后转世投胎。 可是,若在七天之内,将三魂七魄收集起来,灵魂便会失去转世投胎的机会,永世流入世间。 而一旦失去了转世投胎的机会,灵魂将会非常痛苦。 因为灵魂回不去自己的身体中,只能永生永世飘荡在空中。 要么被厉害的术士送去转世投胎,要么只能变得越来越偏执,最后成为毁天灭世的鬼混。 虚亭如果是真仙境的话,能送走她的人真的没有几个。 楚绾突然就不知道,危险的到底是面前的男人,还是背后的灵魂了。 这个灵魂,到底是虚亭当时的灵魂,还是在世间过了几千年的虚亭的灵魂? 如果是后者的话…… 她简直不敢相信。 她只能祈祷师父不要找到她,原本一个真仙境的大能就已经很可怕了,这个大能的灵魂还在世间飘荡这么多年,要是没有一个真仙境以上的大能,是不可能送走她的。 就算是真仙境的大能来了,和对方殊死搏斗,说不定才有一线生机。 楚绾忍不住吐槽。 不是说她的运气很好吗? 这才短短的半个月,进了两次真仙境的幻境,这还算是运气好吗? “虚亭,你还是不愿意醒过来!”男人又开始在她面前念叨了,“你的亲人已经全部被我杀死了,你难道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杀更多的人吗?” 楚绾突然被吓出了一声冷汗。 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他还想杀谁? 楚绾问虚亭:“他还想杀什么人?” 虚亭在她的脑海中缓缓吐出了四个人:“杀天下人。” 楚绾一口气没有缓过来。 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和其他普通的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这世上又不止只有虚义国,别人也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如果他把你的三魂七魄聚集在一起,那么他应该知道你一直在这里,你只是无法回应他而已,他为何还要这样做?” “因为他想要的不是灵魂,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虚亭的声音轻飘飘的,楚绾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好像虚亭是一团棉花,根本就没有实感而已。 “可是,我已经死了,不管他再怎么努力,我也还是死了。”虚亭顿了顿,继续说:“我的灵魂只能飘荡在空中,看他杀死一个又一个普通百姓,看他毁了一座又一座城池,直到,他有了一个响彻天下的名号。” 楚绾问:“什么?” “皓天。” 楚绾一惊:“魔尊皓天?!” 虚亭没有说话。 楚绾当她默认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名字,居然会在这里听到。 楚绾现代的家庭也是玄学世家。 家里有许多书,其中一本书中,就讲到了这位魔尊皓天。 居然在当时,他一人率领虚义国三千将士,一路过关斩将,连续屠杀了好几座城池。 所到之处,横尸百万流血千里。 纵然没有经历过那样的场景,但是楚绾从树上看过去,依然觉得触目惊心。 然而,造成这般触目惊心景象的人,现在居然在一个死人面前苦苦哀求,居然是为了让一个死人活过来,才杀了那么多人。 楚绾有些无语。 你们神仙打架,能不能不要殃及无辜路人? 刚才她还觉得这个男人挺可怜的,随着知道了对方的名字,那点可怜瞬间烟消云散了。 时间过得很快,楚绾能明显地感觉到身体在回暖了。 皓天也开始变得不是那么忙。 他总是会在她的身边坐着,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楚绾动不了,便也没觉得有多痛苦。 只是,这么下去总归不是个事。 她还得回大齐,得回到师父身边。 他可不想被疯子当成是牺牲品,尤其是现在不明确到底是一个疯了,还是两个都疯了。 虚亭每一次和她说话的时候,看起来都非常正常。 但楚绾总觉得好像不是这样的。 她怕虚亭和皓天一样,疯起来是一阵一阵的。 斗转星移。 不知道过了多久,皓天突然又变得忙碌起来。 这天,楚绾突然听到外面有打抖的声音。 刀光剑影之时,一把剑突然飞了过来,精准地插进了楚绾的眉心。 “好疼好疼好疼!” 楚绾感觉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 “不用担心,他们再打也只会伤到我的身体,不会伤到你。” 听到虚亭这么说,楚绾才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她又想起什么,有些害怕。 皓天为了让虚亭醒过来杀了那么多人,现在发现虚亭的身体被人毁了,不会疯了吗? ------------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你可曾见过我进来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楚绾气得想翻身。 不料,她突然发现自己能转身了。 她居然在一群前来讨伐皓天的正义人士和皓天面前,站起来了! 看着他们的目光,楚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又不知道虚亭是什么性格,就算装也装不像吧?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学着脑海中虚亭说话的语气,说:“住手。” 不料,下一秒,皓天直接把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你是谁?从虚亭的身上下来!” 楚绾觉得神奇。 居然能判断出来,身体里的人到底是不是虚亭。 但这种时候,楚绾宁可皓天根本就看不出来。 她正在绞尽脑汁思考应该怎么解释的时候,皓天突然开口了。 “她根本就不会阻止我!” 楚绾:“哈?” 她没有明白皓天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是谁?!”皓天拿着剑想要走过来,突然被面前的人挡了一下,两边人再一起扭打在一起。 楚绾原本是想问问皓天,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看到面前的几人打的这么激烈,她想了想,还是算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和她的关系都不大, 她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冲出去,免得让自己的小命不保。 虽然现在她用的身体并不是她的。 但她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出去。 万一虚亭的身体才是关键,她出不去了,该如何是好? 头顶还在不停地往外冒着血。 楚绾想了想,躲在角落里,画出一道符咒,传送到滕宴烁的位置。 但是她发现,符咒根本就传不出去。 她人居然还在这里。 怎么回事? 之前都好好的符咒,为何突然失灵了? 楚绾再一次尝试,还是不行。 她只好求助虚亭:“虚亭,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离开这里?” “没有。” “那之前那些女人都是怎么离开的?” 虚亭没有说话。 “什么意思?他们都没有离开?他们全部留在了这里?!” 虚亭终于开口了。 “你和他们不同,说不定你可以找到离开的办法,但是请恕我无能为力,我没有这样的办法。” 楚绾一时间没觉察出虚亭的语气有什么问题,听完只是叹了一口气。 “那看来只能我自己找办法了。” 既然不能直接传到师父那边去,那就看看能不能和师父说清楚自己的位置。 “楚绾,你……” 她刚说了一个字,传音突然被切断了。 “这是怎么了?为何刚才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就不行了?” 虚亭说:“我也不知,或许是因为这里是虞朝,而外面已经是大齐的缘故,原本就不是很好的地方,遇到这种事肯定无法避免。” “那我该如何是好?”楚绾有些着急。 她一个人在这里谁都联系不上。 “先留下吧,你用的我的身体,皓天不会把你怎么样。” 也只能暂时如此了。 皓天解决了几个名门正派,终于有空来处理她了。 皓天用剑指着她。 “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何人?!” 反正皓天也不会杀了她,那她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我来自两千年后的大齐,是大齐祭司楚绾。” 皓天疑惑地看着她。 “既是两千后的人,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我告诉你,你最好赶紧从虚亭的身上下来,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楚绾觉得这一个两个都没长脑子。 “你可曾见过我进来?” “不曾,但那又如何?!” 楚绾摊开手:“我比你更想回家,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穿进来的,自然不知道怎么穿出去。” 反正皓天不会对虚亭的身体下手,楚绾的胆子大了些。 “要不你帮我想想办法,让我从虚亭的身上离开?” 皓天犹豫片刻,手一挥。 剑从楚绾头顶掉下来。 “你且在此处住着,我一定会查清楚你的来历。” 楚绾点点头,心说:你随便查。 你钥匙呢你查到家你前面以后的世界,算你离开。 皓天要真有这种本事,她不仅让皓天算算两千年之后的世界,还能让皓天算算八千年之后的现代是什么样子,不知道会不会惊讶到他。 因为这,楚绾暂且在魔宫住下。 这几日,日日都有侍女来伺候她吃住。 她每天都在想办法联系滕宴烁,但一直联系不上。 也不知道师父是不是和她一样,被卷进了哪个幻境中。 她甚至只来得及叹息。 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挺难以理解的。 谁能想到,以前从来没有出过事的灵山在她一来,先是找不到雪莲,而后干脆掉到了幻境当中。 “楚小姐,尊上让你过去。” 侍女过来传话。 “马上就来。” 楚绾拍了拍衣服,走进大殿中。 距离上一次见到皓天已经是七天之前的事情了,这七天,她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皓天能调查出什么结果。 “魔尊,你查到我的来历了吗?” 楚绾进入宫殿中,直接开口问。 皓天是个大魔王,杀伐果断,唯一不杀的人只有虚亭。 偏偏楚绾在虚亭的身体里,让他根本就没办法动手。 “楚绾,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劝你三思后行。我可是魔尊,这世上还有谁敢招惹我?” 莫名其妙耍什么中二? 楚绾也不喜欢皓天。 一想到先前看的书中,他杀了那么多人,楚绾就恨不得把这人千刀万剐了。 也就是在那一次,世上少了很多的修真术士,真仙境大能陆续陨落,灵力日渐稀薄,才变成了如今大齐的样子,见到一个真仙境大能,便从里到外的崇拜。 “看你的眼神,你好像对我有意见。” 皓天眯着眼睛看她。 楚绾连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根本就没有这回事,魔尊你想太多了。” 她从善如流。 “我调查过你,你来路不明,我也很难相信你的言论,这段时间,你就先在我魔宫的大牢里待着,等什么时候查出你的身份了,我什么时候才把你放回来。” 你们查不出来,让我负责是吧? 楚绾翻了个白眼。 她急中生智,急忙开口:“等等,我可以和虚亭沟通!” ------------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他在寻你 皓天果然停下了脚步。 “你说什么?” 楚绾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解释了自己的话:“虚亭的灵魂在周围,我可以替你传话。” 你们两人不是情深意切吗?你们两人不是特别喜欢对方吗? 这么宝贵的机会放在你们面前,你们没理由不珍惜吧? 楚绾眼巴巴地看着皓天。 突然,她看到皓天笑了一下。 楚绾顿时毛骨悚然。 她看不出皓天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但那明摆着不是什么好事。 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把她带下去!关在天牢!” 楚绾震惊:“皓天,这可是虚亭的身体!你这么对待她的身体,你就不怕她难过吗?” “她难过?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心,她怎么可能难过?” 皓天冷哼了一声。 楚绾还没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她就被带下去了。 魔宫的天牢在一处山洞中,里面只有一个石头,楚绾就被关在此处,面前是万丈悬崖,稍有不慎,只有死路一条。 “真狠!”楚绾点评皓天。 为何这个人这么狠? 这可是虚亭的身体,是他一直想要活过来的虚亭啊! 她尝试联系滕宴烁,但是未果。 另一处。 滕宴烁睁开眼睛。 他依然处在白雪皑皑的雪地中,四处是白茫茫一片,楚绾早已不见踪迹。 灵山原本灵气充盈,此时却突然被吸干了一般,灵气变得非常稀薄,甚至近乎没有。 滕宴烁觉得不太对劲。 这明显有问题。 滕宴烁知道自己大概率是遇到幻境了。 他想也不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山地。 山下,他可以使用灵气,便用传音联系楚绾,但并无任何回音。 随即,他联系了焦龙。 让焦龙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了附近的能人异士,通知他们灵山有问题。 灵山作为大齐的雪莲产地,一直是皇室最重要的山,在记载中,灵山一直灵气充盈,却不得使用术法。 在灵气和术法挂钩的年代,这显然是不对劲的。 所以,滕宴烁猜测,灵山一直有一个阵法。 在阵法中,无法使用法术。 灵力充盈,很可能是大能将自己的灵力封存在里面。 而这个阵法他一开始没有发现,很可能是因为这个阵法是大能的阵法,根本就不是他能察觉的阵法,对方的修为应该在真仙境往上。 若猜测属实,楚绾必定已经深陷阵法之中。 他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楚绾现在的情况。 “师父!” 焦龙带着一行人来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 “楚绾失踪了。”滕宴烁沉着脸说:“大家小心,这里有个真仙境以上的大能设的阵法。” 听了楚绾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非常严肃。 真仙境的阵法,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如今,已经几百年没有真仙境的人出世了,而以前真仙境大能留下来的阵法,还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所有人都警惕起来。 开始在方圆几十里搜索楚绾的踪迹。 …… 楚绾被关在天牢中。 原本就模糊不清的时间更加不清楚。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 这里,她说的是两个时间。 一个时间,是幻境之内的时间。另一个时间,是幻境之外的时间。 “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 “你的师父是谁?”虚亭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是你在乎的人?” 虚亭实在太恐怖了。 神出鬼没了。 有时候找她,她一直没有出现。 不找她的时候,又突然钻了出来。 神出鬼没的。 楚绾被吓了一跳,有些无奈:“我说大能,出来之前就不能提醒一下吗?” 虚亭轻声说:“抱歉,吓到你了吧?” 楚绾摇摇头,问虚亭:“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们从这里出去?” 虚亭心安理得:“当然不可以,我只是一个死人。” 楚绾:“……” 她就多余和虚亭多说。 也是。 虚亭早在此处被困了几千年了,困在哪里不是困呢? 楚绾突然想起什么,问虚亭:“为何皓天说你原本就没有心?” 虚亭随口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我伤过他?我当初确实答应过要和他离开,可造化弄人,我最后还是食言了。” 楚绾想起虚亭和皓天之间的这些事就觉得胃疼。 “那我们总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吧?” 虚亭突然开口:“你的那个师父好像挺在乎你的。” 楚绾瞪大眼睛。 “你如何得知?” “他在寻你。” 虚亭说的非常随意。 楚绾却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问:“你是不是可以看到灵山的情况?你和我说说,我师父现在在哪里?” “你失踪之后,他赶紧下了山,召集了无数术士,正在灵山上找你。” 虚亭说到这里,道歉:“对不起,我只能看到他们,但是我没办法联系他们,可能帮不上你的忙了,非常抱歉。” 楚绾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也和我一样,是被困在这里的人。” “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传达你师父的消息。” “谢谢你!” 知道师父在做什么之后,楚绾迅速冷静了下来。 她发现,听虚亭说师父的动向也是一个消遣。 这已经是她在大牢里唯一的消遣了。 “现在呢?”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在灵山上,却还是没有找到你,也没有找到进来的办法。” 楚绾咬咬牙,爬起来又使用了一次灵力。 “你的师父好像很着急,他好像很在乎你。” 师父是全世界最好的师父了。 楚绾手中的灵力依然没有汇集。 “大牢隔绝了一切灵力,你用不了的。” “那怎么办?我真要一辈子被困在这里了吗?” 楚绾有些自暴自弃地想。 之前在淮安的幻境中还能活动,但面前这地方就是一个洞穴而已。 她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可以出去的地方。 这简直是要了她的命一样。 楚绾快要崩溃了。 “楚绾,你师父好像出事了。” 楚绾“蹭”一下站起来:“我师父他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被什么困住了。” ------------ 第一百七十七章 换取了大虞皇室的覆灭 楚绾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寄希望于虚亭。 “大能,你帮我看看师父被什么困住了!” “或许是心魔。”虚亭说:“他的面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总让人觉得有什么东西围绕在他左右一样。” 心魔…… 楚绾在心里念叨了一句。 心魔这种东西,若是战胜了,说不定可以跨到下一个境界,若是没有战胜,就会走火入魔。 是神是魔只是一念之间。 楚绾更加担心了。 “坏了,他的身上被黑色的雾气笼罩,我怀疑他快要走火入魔了!” 楚绾什么都看不到,急得要死要活。 “我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出去救我师父?!” “再这么下去,他肯定会有危险的!” “我该怎么办?师父身边就没有人看着他吗?” 虚亭叹了一口气:“你师父的修为你该知道,若他走火入魔,旁边人该是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波及,而不是去制止。” 也是。 可是楚绾担心啊! 若师父真的辞职什么事,应该怎么办? 她越想越担心,一直让虚亭告诉自己滕宴烁的情况,结果每一次都比之前的情况差一些。 “再这么下去,他只有堕魔这一条路了。” 师父可是大齐国师,若是堕魔,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其实,也并非全然没有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 虚亭说:“我会一种法术,需要你放弃自身修为,让三魂七魄离体,重新回到你自己的身体中,这样,说不定你就可以出去了。” 这是什么法术,居然可以让三魂七魄离体。 楚绾觉得真仙境的修为有些真不是她这个境界可以想到的。 “该怎么做?” “这个法术需要放弃毕生修为,哪怕你离开这里,也不可能救得了你师父,你确定还要这么做?” “我不一样,我体质不同,如果我在师父身边,一定可以救他!” 楚绾坚定开口。 “也罢,你听我念,你自己结印。” “好。”楚绾盘腿坐下,根据虚亭的说法,一点一点结印。 很快,她就感觉身体的灵力正在一点点消散,她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虚无。 直到她全身灵力散尽,三魂七魄终于从虚亭的身体中出来,漂浮在空中。 “大能,下一步该怎么做?” 虚亭不说话了。 她突然瞥见下面的身体动了一下。 虚亭居然自己站了起来。 “大能,你可以控制这副身体?” 虚亭的眼神冷漠,抬起头看着她,目光仿佛冻住了一样。 只一眼,楚绾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你诓我?!” “现在明白过来已经太晚了。” 虚亭突然张大嘴巴,比她的整个头都大,想要吞掉楚绾。 楚绾不甘心。 她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原主的仇还没有报完,她还没有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这里,以及……她还没有告诉师父,自己喜欢他! 她绝对不能就这么死了! 绝对不行! 突然,她的灵魂开始冒着火光。 嘴巴已经到她面前的虚亭突然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楚绾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既然虚亭问了,那肯定要说一个能把她唬住的借口才行。 “大能,我早就告诉你我的体质特殊了,你不相信我,现在就是结果。” “这不可能!我可是金仙境!我怎么可能被一个金丹期的黄毛丫头打败?!” 楚绾心里一惊。 原来虚亭是金仙境! 比真仙境还高一个等级! 纵然心里已经因为虚亭的这句话炸了一锅了,但楚绾还是在尽量维持表面的稳定。 “大能,如今已经不是两千多年前的虞朝了,早就改朝换代了,你们那一代修行的术法,不见得就适应我们这一代。” 楚绾满嘴谎话,反正唬住虚亭就行。 “更何况,我体质特殊,你就更加对付不了我。若你把我放出去,我就可以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否则,等我出去之后,我一定让人端了你的阵法。” 虚亭虽然震惊,但她也并不是一个可以被唬住的人。 听完楚绾的话,虚亭笑了。 “说到底还是需要我帮你才能出去,没关系,就算我现在吞不了你,等你慢慢消散的时候,我总有一天可以吞了你。”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告诉我,我师父如何了?” 虚亭勾起嘴角嘲讽地笑了笑:“放心,他没事。” 听了这话,楚绾终于安心。 因为是飘在空中的,楚绾可以随便穿过大牢。 她前往魔族宫殿。 皓天正在闭目养神,感觉到她的存在,睁开眼睛与她对视。 楚绾震惊,原来皓天能看见她! 若是如此,那皓天不是也可以看到虚亭? 楚绾终于意识到,这个阵法是两个演员凑一起了,所有人都在演她。 “没想到你居然还在。” 皓天有些惊讶。 “以前,你的灵魂早就被吞了。” “虚亭吞不了我。” 皓天笑道:“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从她的手里逃出去,不管你愿不愿意,被吞都已经是你的命运了。” 楚绾咬了咬牙。 “我有一个问题,你为何说她没有心?” 皓天觉得她反正也活不长了,就和她聊了起来。 “虚亭是虞朝皇室中最不受待见的公主,她根本就不可能对皇室有任何感情,哪怕皇室被杀干杀尽了,对她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知道我对大虞皇室下手的契机是什么吗?是虚亭被皇室逼婚和亲,虚亭誓死不从,绝食到差一点就死了。” 皓天这短短几句话,就让我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虚亭是皇室最不受宠的公主,那么从小到大,她必然在宫中受尽屈辱。 哪怕是皇室,滔天的富贵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她不仅享受不到一点优待,未来上位的皇帝还可能是欺辱了她许多年的兄弟姐妹。 所以,她和皓天一样,都恨透了大虞皇室。 于是她找到了最恨大虞皇室的当地人皓天,取得他的信任。 而后,她又用自己的悲惨一遍一遍加深皓天对大虞皇室的恨,最终用自己的自杀,换取了大虞皇室的覆灭。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被你算计了一辈子 楚绾惊觉,这两人居然一个比一个狠。 疯子配癫子,直接灭了一个国家。 她总算知道,为何那么多大能突然陨落,千年没有任何踪迹了。 因为所有的大能,都不可能赢得过两个金仙境以上的大能联手。 “我劝你趁早放弃,你赢不过她。” 皓天似有所感,偏头看向虚亭跑来的方向,说:“只差一点点,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这两个疯子…… 楚绾无暇他顾。 她能感觉到灵魂深处,灵台之上,似有一个火苗在跳动。 火苗来的非常轻巧。 就好像一个正在跳舞身姿轻盈的姑娘。 楚绾摸不准这是什么,也摸不准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灵台之上。 然,虚亭发现了异样。 楚绾身上的灵力正在慢慢变得充盈,原本已经虚无缥缈的灵魂,此时居然慢慢有了实感。 她大惊,问:“你到底是何人?!” 楚绾只觉得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发火了? 不管她是何人,现在不都在这里的了? 虚亭却突然发疯了。 “不、我步步策划,殚精竭虑,怎可在这个时候失败?我不接受!我绝对不接受!” 她指着楚绾对皓天说:“皓天,杀了她!你杀了她!” 皓天看向虚亭,气定神闲道:“你知道的,她只是灵魂,她已经死了。” 楚绾听了这话,本想反驳,转念一想,可不是吗? 灵魂和肉体分开,不是死了是什么? 所以,她的肉体在何处? 反正灵魂的游荡不受控制,楚绾干脆不搭理他们,径直离开宫殿。 不料,虚亭更着急了。 “皓天,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一辈子?!” 皓天走到虚亭身边,摸了摸她的脸。 “虚亭,我被你算计了一辈子,还不够吗?”他把手从额角滑到她的下巴,“有时候我在想,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应该是没有的吧,不然怎么忍心算计我到这种地步?” 虚亭急忙说:“若我爱的人不是你,我应该比谁呢?” 皓天摇了摇头。 “你爱你自己。” 他笑道:“别忘了,把灵魂禁锢在这里的法术,还是你教我的。” 这也是后来,他灭了无数人之后的一天,突然想明白的一件事。 也是直到那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一直在被算计。 算计他的人还是他最爱的人。 再追查细枝末节,就会发现虚亭和他的相知相爱都充满了诡异的特色,让人无法忽视。 那个时候,虚亭就对他摊牌了。 后来,他纵容了虚亭几千年,让虚亭吞了很多和她一样的妙龄少女的灵魂,也让他变得越来越随意。 虚亭的生或死,都不重要了。 见皓天没有帮自己的想法,虚亭急忙跟了上去。 “楚绾,你跑不掉的!” “我一定要把你吞了。” 楚绾没空搭理虚亭,她好像能感觉到身体的存在,身体所在的位置很烫,让她全身像火烧一样烫。 这个烫的感觉很奇怪,也很熟悉。 在哪里感觉过呢? 想到这里,楚绾突然灵光乍现。 她知道她在哪里见到过了。 在半山腰的小屋里,那个红色的花。 楚绾不顾一切往外走,完全不搭理虚亭的威胁。 她看到在与魔宫相连的一角,那个小房子依然在,和整个幻境显得格格不入。 楚绾毫不犹豫地走过去。 “楚绾,我会吞了你!你再努力也没有用!我肯定会吞了你!我可是金仙境的大能!你们现在这个时代,连真仙境都很难看到,更不要说真仙境了。 你输定了,你肯定赢不了我,我劝你放弃吧!不要挣扎,乖乖被我吞掉或许没有那么痛苦!” 虚亭一直在旁边念叨,把楚绾念叨烦了。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跑不出去的话,为何还要一直跟着我?” 虚亭不说话了。 她开始像疯子一样,疯狂地骂她。 各种难听的话不绝于耳。 这种时候,楚绾不想和她一般见识,反正她的辱骂对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虚亭快要疯了。 早在出生伊始,就有预言,说她会毁天灭地,这也是她在大虞皇室处处受人欺负的原因,当时还有一个预言,说会有一个女人出现,最终,她会因为这个女人而死。 在吞不下楚绾的灵魂的时候,虚亭心里就隐隐有猜测,觉得楚绾是不是这个人。 但是,她又不敢相信。 她努力了几千年,明明已经快要活过来了。为何这个时候楚绾会出现?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为何你会出现?!为何你会在这里?!” 楚绾觉得虚亭是个疯子。 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出现?还不是因为拜她所赐? 她不会真觉得是她喜欢这个地方,所以才来的吧? “明明是你把我的灵魂勾过来的,现在又问我为什么在这里,你是不是有病?” 楚绾一直往小屋飘。 飘的过程中,还不忘吐槽虚亭。 虚亭已然疯了。 她现在认为,许多年前的预言终于灵验,然而,她计划半生,用了几千年的时间只为了一个完整的身体,可如今,已经快要成功的时候,突然跑出来一个人,而她会因为这个人而死。 她可是金仙境的大能,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只有金丹期的女人死? 这不可能。 虚亭说服自己,跟了上去。 楚绾终于飘进了屋里。 婆婆居然在。 看到她,婆婆没有特别惊讶,只淡淡说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楚绾偏头看向虚亭,不知说的是虚亭还是自己。 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没那么重要了。 “婆婆,你看得见我吗?” 婆婆点点头:“看得见。” “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在那个花附近,可为什么没有?” 楚绾四处张望,依然不见自己的身体。 莫非,她猜错了。 “你能感觉到花的存在,自然是因为花也在你附近。” 婆婆指了一下花:“不如去里面看看。” “里面?” 楚绾更加搞不懂了。 居然里面还有东西。 她试着钻了进去。 花心居然是一片巨大的空间,中间,自己的身体正躺在那个地方。 ------------ 第一百七十九章 魔尊皓天 然而,刚想靠近身体的时候,她突然被一阵热浪包围。 她感觉四肢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而后,她竟热的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幻境之外,滕宴烁用来找人的纸人突然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他知道,这是有楚绾的踪迹了。 滕宴烁于是赶紧跟了上去,来到了半山腰的屋子里。 屋子看起来和之前并无不同。 滕宴烁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老太太依然在屋里忙活着,唯一不同的是,那朵红色的花现在更加红了,好像火一般。 纸人把整个花围住,说明楚绾就在里面。 他用剑抵着老人的下巴,声音冷厉:“说,楚绾在哪里?!” 老人只淡淡地瞥了一眼那朵花。 “就在里面,你可以让她出来。” “她为何会在花中?” “等她出来之后,你可以自己问她。” 说完这两句话后,老人家便再也不说话了。 滕宴烁知道老人家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思来想去,决定先用灵力将花慢慢摧毁,看看能不能救楚绾出来。 这里无法施展灵力,于是他问老婆婆:“可否让我带走这束花?” “可以。” 虚亭急得团团转:“你在和谁说话?!” 这是她制造的幻境,为何她看不到外面的样子? 还有,这个老太婆到底在和谁说话?! 直到,她看到那朵花被人拿起来,她才急了,扑过去想把花拿起来,手却从花里穿了过去。 “虚亭,你是不是忘记了,这原本是你创造的幻境,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虚亭整个人都虚脱了。 为何会这样? 老人家没有说话。 滕宴烁眯着眼睛问他:“你在和谁说话?虚亭是何人?” “花中之人命格特殊,天命不凡,不是常人。你若是真的爱她,就不要和她有过多纠缠。” “若我一定要呢?” 老人家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算如此,那也是你们的命运,别人并不能左右,自己承担就好。” 原本以为老人家会极力制止。 他没有想到,老人家不仅没有制止,还说让他们自行承担就好。 滕宴烁沉默半晌,又问:“她何时会醒?” “这就得看她的造化了。” 老人家在说完这话之后就去了旁边,不再开口。 另一端。 虚亭不管怎么呵责老人家,老人家也不搭理她。 甚至,她上手去抓老人家,手还是从她的身体中穿过。 “怎么回事?!” 她又试着抓了两把,依然抓不住。 老人家劝说她:“虚亭,你已经是死了几千年的人了,不要执着于过去,早些离开吧。” “凭什么?!” 虚亭当然不愿意了。 “我想活着!我想变得强大!我想要至高无上的一切,有错吗?没有!我没有错!我怎么可能有错?!” 老人家摇了摇头,知道多说无益,于是果断放弃。 虚亭已经在人间飘荡了几千年了,想劝说她实在是太难了。 也劝不住。 滕宴烁在另一个时空,听到老人家和虚亭说话,虽然不知虚亭是谁,不过他还是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出了茅草屋。 他出来的时候,让纸人去找其他上山的术士。 自己则率先下了山。 焦龙下来的时候,看到只有滕宴烁一人,左右看了一圈,问他:“师父,小师妹呢?小师妹在何处?” 滕宴烁指了指旁边的红花:“这里。” “你说小师妹在这里?!”焦龙怎么也不敢相信,上山之前还好好的小师妹,怎么现在成了一个灯? 他哪怕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一点。 “组织所有人,立刻下山,封锁灵山。”滕宴烁下令,“通知所有人,灵山至少有一个真仙境大能的阵法,以后上山,一定要注意安全。” 焦龙马上严肃起来。 真仙境? 那可是消失了一千多年的大能啊! “焦龙,此番回去,你马上去查一个叫虚亭的人,所有和她有关的事,我都要一清二楚!” “是!” 滕宴烁说完,带着红花离开了。 他一个瞬移,飞回了国师府。 当天晚上,他将红花放在自己面前,用尽各种法术,依然不能让楚绾从红花中出来。 翌日清晨。 焦龙来敲响了门。 “师父,你要的所有和虚亭有关的传闻我都搜刮来了。” 滕宴烁揉了揉眉心,去开门。 屋外,焦龙抱了许多书进来,看到桌上依然烧的旺盛的红花,感觉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热气。 “师父,小师妹还是没有醒?” 滕宴烁捏捏眉心,点了点头。 焦龙进去,将书放下。 “师父,关于虚亭的记录并没有多少,这些书全部都是以虚亭为主角写的话本,里面真真假假我也分不清楚。” 焦龙翻开一本书,给滕宴烁指着看,“但是我看到有一本书,写了虚亭是大虞皇室的公主,死于二十岁时,这个年纪,很难修成真仙境,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古籍中对虚亭的介绍少之又少,根本就不足以说明任何问题。 滕宴烁清楚得知道这一点,思考片刻,又问:“大虞时期,是否有其他大能?” “师父,有一个。” “何人?” 焦龙的目光沉了一点:“魔尊皓天。” 滕宴烁的眉眼也沉了下来。 这个皓天虽然已经几千年没有面世了,但世上并未他的陨落记录。 要么,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 要么,他一直在蛰伏,等待一天破茧而出。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的话,人间注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焦龙也清楚皓天的本事,问滕宴烁:“师父,这个皓天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世吧?” “虚亭是否和皓天有关系,还不一定。”滕宴烁宽慰他:“不必太过担心。” 焦龙点头:“多谢师父教诲。” 说完,又看向桌上的红灯:“师父,小师妹如果一直这样,永远醒不过来怎么办?” “她天生命格特殊,是大齐的福星,不会那么容易陨落,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醒过来。” 滕宴烁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执意要带着楚绾去采雪莲。 如果他不带着楚绾去采雪莲,事情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 ------------ 第一百八十章 金乌降世 滕宴烁按了按自己的内心,看起来有些痛苦。 焦龙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师父,人各有命,灵山这么多年都没有出事过,甚至大家都觉得那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是我们能预料到的,更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所以师父不必介怀。” 滕宴烁也知道人各有命。 但她这一生已经够苦了,不该再这么苦下去。 她才刚刚找回父母不久。 “我会尽全力把她救回来,让她早日回来。” 焦龙点了点头,退下了。 过了一会儿,有侍女来报:“国师大人,楚绾的爹娘和温公子来了。” 滕宴烁收敛神色。 “让他们进来。” 楚绾回来的消息早就传到了隔壁府中,一听说楚绾变成了一朵花的花心,哭着就跑了过来。 “国师大人,求求你救救绾绾。” 吴氏趴在楚原身上痛哭流涕。 温素知还能勉强维持自己的体态,他问滕宴烁:“国师大人,绾绾她……还能不能救回来?” “可以,但不知道要过多久。” 滕宴烁实话实说。 “今日的事,是我对不起绾绾,我会尽一切可能,将她救出来。” 滕宴烁是国师大人,对他们大齐人来说,是除了皇帝之外最威严的存在。 滕宴烁说的话他们当然会信了。 “国师大人,既然这样,绾绾就交给你了。” 滕宴烁点点头。 送走了楚氏夫妻和温素知,他又坐在红花旁边,给红花传输灵力。 一直传输到筋疲力尽的时候,才停下来,躺倒在红花旁边。 楚绾在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一层凉意。 这层凉意很舒服,她几乎瞬间判断出了凉意来自何处。 肯定是和师父有关。 她慢慢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火海之中。 刚发现这件事的楚绾吓得差点再一次晕倒。 好在,她及时控制住了自己。 因为她发现这种火虽然非常炙热,却伤不到她。 加上师父的凉气围绕,她倒是也不算难受。 “这是何处?” 楚绾稍一思索,很快就想起来了,自己是钻进了红花的花心中。 可是,要怎么出去呢? 她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吧? 楚绾开始试探着往其他几个方向走,但不管走哪个方向,结果都是一样的。 到处都是火焰,缠绕在她身上的凉意快要散去。 楚绾却依然找不到出口。 “那老太太该不是骗我的吧?” 她朝着外面大喊了几声师父,没有任何人回应。 完了,被骗了。 这下是彻底出不去了。 楚绾想起那个老太太。 她看不出老太太的修为,滕宴烁也看不出来老太太的修为,说明她要不没有修为,要么修为远在他们之上。 想到这里,楚绾浑身发麻。 来灵山一趟,见到了一个金仙境的虚亭,见到了一个不知道修为的魔尊皓天,又见到了一个修为可能远在他们之上的老太太。 要不是知道真仙境以上的大能消失了一千多年了,他们还以为这样的大能很常见呢。 简直太离谱了。 楚绾思来想去,觉得当时贸然相信老太太有些不合适。 但不相信她,那个时候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就在这个时候,楚绾再一次感觉到了眉心跳动的感觉。 她入定,进入灵台。 灵台中,那个跳动的火苗依然存在,不知道哪里来的能量,一直持续不断地燃烧着。 “这是何物?” 之前,师父也没讲灵台里面还有这东西啊! 突然,她感觉浑身都烧了起来,灵台中的那团小火苗突然变大,那团火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滚成了一个能吞噬她的大火球。 这团大火球放在平时的现实生活中,也显得非常吓人,更何况这里还是她的灵台。 若灵台有异,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废了所有修为,成为一个废人。 不管是轻还是重,这都不是她能承受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楚绾觉得有些痛苦。 不管怎么做,她今天好像都必须要挨这么一下了。 想到这里,她闭上了眼睛,等着灵台被大火填满。 大火席卷而来的瞬间,楚绾感觉到浑身上下从未有过的疼痛。 她感觉全身上下哪哪都是疼的,但因为没有实体,又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哪里疼。 她只能大声地呐喊,把疼全部喊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慢慢适应了这种疼痛,大火烧在她身上,她居然能感觉到一阵舒服的感觉。 与此同时,屋外的大雨慢慢停了。 风雷交加之后,夜晚的天空突然晴的彻底,出现在天空之上的,还有一颗耀眼的星星。 所有夜观天象的人都发现了这个异常,国师府的人一层一层上报,报到了滕宴烁这里。 “国师大人,天有异象!” 滕宴烁看了一眼好像比之前颜色红了一些的红花,转身到门口打开了门。 “何种异象?” “下了一天的雨突然放晴,晴空中出现了一颗比北极星还要亮的星星。” 滕宴烁闻言,赶紧站了出来,朝天空的方向看去。 一边看,一边用右手不停地算着什么。 算着算着,他终于是算出来了。 “金乌降世!金乌降世了!” 于是,一夜之间,金乌降世的消息就传遍了大齐的大江南北。 所有人都在猜测金乌是谁,出生于何地。 不仅民间的术士,连宫中的钦天监和天机阁都在算,就连滕宴烁都已经算了许久了。 但是依然算不出来。 金乌降世,居然连个大体的方向都没有。 过了两日,热潮散去。 找不出金乌的大齐百姓开始有些失望了。 “金乌降世,指不定只是刚刚出世罢了。” “就是啊,指着金乌救我们于水火,这本来就不切合实际。” 皇宫中的人也在不眠不休地寻找金乌,也是没有半点踪迹。 若不是他们亲眼看到了异象,若不是从滕宴烁口中说出来的,或许没人愿意相信金乌降世的说法。 甚至还会怀疑他是不是推测错了。 不过,这次说金乌降世的是国师滕宴烁,滕宴烁是不可能错的。 ------------ 第一百八十一章 金乌还没有露面 楚绾不知道外面已经这么热闹了。 她还在红花中。 这几天,她发现了一个规律。 灵台中的那团火苗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燃烧,是一阵一阵的。 刚开始的时候,一天只会烧一次,没两天,一天开始烧两次,又过了几天,一天可以烧三次。 不过,楚绾在红花中,她判断不了外面到底是不是晚上,她是靠着自己的生物钟来决定的。 困了,睡一天,那就是一天过去了。 不管她的时间有没有问题,有一天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灵台里的火烧的更旺了。 楚绾还在现代的时候,听说过一个结论。 说是有时候疼的次数太多了,就会忽视那种疼痛,对疼痛习以为常。 楚绾现在才知道,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肯定不是非常痛的。 因为真的疼起来,她会死去活来。 每一次都在祈祷这一次的时间长一点,却越来越疼。 真不明白,作为一个灵魂,她对疼痛的反应为什么还这么感同身受。 几天过去,疼痛早就把楚绾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她愈发觉得,那老太太在坑自己。 为什么把她塞到这朵花中?因为自己灵台的火和红花灯中的火一起烧,对她造成的影响也是双倍的。 一晃。 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 外界关于金乌降世的说法,早就已经不在意了。 当然,有一部分人还在不眠不休地找着金乌。 齐帝问面前的几人:“金乌找到了吗!” 众人齐齐摇头:“回皇上话,金乌还没有露面。” “那还不赶紧去给我找人!要是再找不到,你们干脆也别要脑袋了!” 把人全部轰走之后,英亲王走了进来。 “皇上,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不发火怎么行?自从金乌降世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各国都开始往我们大齐塞人了,就连那燕王子都开始行动起来了,若是我们再找不到金乌,被别人找到,对我们国家很可能是致命的!” 英亲王笑了笑。 皇上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不过,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就这么算了。 与此同时,燕王子府。 燕王自从知道金乌降世之后,便让人暗中查金乌的踪迹,甚至连他弟弟齐王都不找了,专门找金乌。 结果还是一点踪迹都没有。 “滕宴烁那家伙不会是在骗人吧?怎么可能什么踪迹都找不到啊?” “或许,是国师他看错天象了。”侍卫觑着燕北的表情说。 “滕宴烁会预测错天象?他何时预测错过?!” 燕北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侍卫闻言赶紧扑倒在他的脚边:“燕王子饶命!燕王子饶命!” 折磨了下人一番,燕北的心情好了很多。 “我有那么可怕吗?我觉得自己还是挺好的。”他只是这么一说,很快就开始强行进入主题,“滕宴烁最近在做什么?” “在闭关。” “自从楚绾被关进红花之后,国师已经修炼了许久了,再不出面主持大局,恐怕局面就要失控了。” 旁边的下人没有接话。 燕北的性格阴晴不定,在这个关头,没有人敢说什么。 “既然我最喜欢的女人正被困在红花中,那么我理所当然应该去看看。” 燕北摇着扇子走向国师府。 国师府门口为了很多来祈福的人。 看到娇子抬着人来,知道他们惹不起,于是赶紧给他让路。 他大摇大摆地敲了敲门,不多一会儿,门就被拉开了。 “燕王子,你是来找国师大人的吗?国师大人正在闭关修炼,可能不能来见你了,要不等之后再来?” “我不是来找滕宴烁的,我是来找楚绾的。我知道她进入红花中,他虽然无法看她,但是对于她的遭遇,我深表同情,所以想去看看。” “恐怕这个也没有办法……” 管家再一次拦住了燕北。 “为何不让我进?我好歹是楚绾的朋友,滕宴烁为何如此霸道,出事不让朋友看的?” 管家解释:“燕王子,你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装着祭司大人的红灯在国师的房间中,国师正在尝试用什么方法将祭司大人从红灯中救出来,你过去打扰容易影响国师。” “国师一个大男人,居然把自己和一个女弟子关在同一个房间,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燕北张嘴就要给滕宴烁扣罪名。 恰巧焦龙听到了。 焦龙直接走了出来。 “如果在燕王子心中,一个化成红花的女子也可以被你这般言语羞辱,那粗鄙无礼的人到底是谁,该不用我说了吧?” 燕北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你们国师府倒是各个巧言令色,我只是来看看朋友,就被你们百般阻拦,你们到底意欲何为?” 焦龙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开口:“百般阻拦又从何说起?小师妹如今在红灯之中,我们听不到她的声音,也看不到她的样貌,甚至,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哪怕燕王子进去,又能做什么呢?” “更何况,师父正在兢兢业业救人,可你偏偏开口就诬陷师父和小师妹有染,给师父和小师妹扣这么大的一顶帽子,现在又说是小师妹的朋友,你让我如何信你? 再者,这里是国师府,是我大齐重地,随意让他国皇子入内,难免遭人非议,望燕王子理解。” 焦龙几句话,堵的燕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师妹醒来,你届时再来也不算晚。” 焦龙说完,便让管家关上了门。 燕北盯着门口,最后还是离开了。 在经历了几百次火烧折磨之后,楚绾已然精疲力竭了。 她每一天承受的都要比之前应该承受的更加痛苦。 唯一让她开心的是,每一天师父都会向她输入灵气,是她在花中唯一觉得开心的时候。 这天。 灵台里的火苗再一次慢慢变大。 楚绾做好了准备,等待着对方的吞噬。 但她没有想到,这一次远比之前的每一次都痛苦。 全身上下都好像被人捏碎重组了一般。 让她痛不欲生。 早知道这样,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进来。 楚绾后悔死了。 ------------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两千多年前的人 但很快,楚绾发现自己长东西了。 她感觉自己的背上多了一双巨大无比的翅膀,翅膀很沉,一直把她整个人往下拉,她被火焰包围,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濒死的恐惧。 我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吧? 甚至这个念头也只在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瞬,很快,这种想法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因为她疼的根本就不会再有任何想法了。 痛感触及她的灵魂,遍布她身体的每个角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慢慢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她的眼前是一片红色的热浪。 楚绾活动了一下身体,突然意识到什么,似有所感地动了动身体的某个部位。 紧接着,她看到从自己背后突出来了一个翅膀。 一个很大很大颜色像火一样的翅膀。 她吓了一跳,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 她原地转了一圈,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她居然有身体了。 这一悲一喜,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不是吧?这是什么?!” 周遭,火红的光已经慢慢收了回去。 四周的温度逐渐消散。 这是自从她进花之后,最凉快的时候,哪怕即使在这个时候,温度也比外面高得多。 她意识到可能有什么仪式已经结束了,于是往前面走了几步。 四周不再是一眼看不到头的远处,她能看到自己距离外面越来越近了。 等她触碰到一个像花瓣一样的墙壁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可以出去了。 正准备用所有的灵力将花瓣做的墙壁砸开的时候,突然想起背后这个大翅膀。 要是顶着这样的大翅膀出去,很难不被扣上妖人的罪名。 她试着把翅膀收起来,神奇的是,居然真的可以收起来。 翅膀慢慢缩了回去,最后消失了。 楚绾用咒语换了一件衣服,而后将所有灵力聚集在右手手心,猛地朝墙壁砸过去。 在她碰到墙壁的瞬间,地动山摇,面前的花瓣突然破碎,她直接被扔了出去。 滕宴烁正在修炼,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接了一下,好巧不巧地搂住了楚绾的腰,被她带着转了好几圈。 渐渐站稳之后,滕宴烁看着怀里的楚绾,眉眼亮了起来。 “楚绾,你没事吧?” 楚绾掩盖了自己长了个翅膀的事实,故意往滕宴烁怀里凑了一点。 “有事。”她仰起头对滕宴烁说:“师父,你都不知道里面有多热,我差点被烧死。” 滕宴烁戳着楚绾的头,把她往外戳了一些。 “我看你挺好的,还有心情和我打哈哈。” 他说完,才像终于表露了一点自己的情绪一样,说:“你安好就行,你的父母在家里等你,他们都很担心你,你回去看看他们吧。” 楚绾凑到滕宴烁跟前,小心翼翼地问他:“师父,不要光说我的父母有多担心我啊,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吗?” “你是我徒弟,我当然担心你,不然也不会一直用灵力养你了。” 说起这个,滕宴烁问她:“在红花中可曾有异样?” 楚绾摇摇头:“师父,哪里有什么异样?没有异样。” “真的没有?” 楚绾坚定摇头:“没有。” 原本觉得金乌降世的传言可能和楚绾有关系,现在想来,应该是他想太多了。 如果金乌降世和楚绾有关,楚绾应该在之前就出来,而不是现在。 现在她出来,天空并未有任何异常。 说明她和金乌没有关系。 罢了。 和金乌无关也挺好的,最近金乌降世的消息传出去,各方势力只怕又要坐不住了。 “师父,那我先回去了。” 滕宴烁点头:“好。” 待楚绾回去之后,滕宴烁让焦龙发布公告,宣布祭司大人已经醒过来。 楚绾只匆匆回去看了楚家夫妻一眼,安抚了他们几句,马上回到了国师府。 刚巧,她回去的时候,皇上太后太上皇的人都来了。 三方人马齐聚国师府,见她进来,全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我会带着楚绾去说明情况,不如一起去静安居听听?” 三方人马全部退下。 滕宴烁这才对楚绾说:“灵山已经被彻底封锁,但作为我们大齐灵力最充盈的地方,长久封锁下去也不是事,他们此番前来的意思是,让你汇报一下在灵山的所有见闻,也好提前商议办法。” 楚绾点了点头。 “刚好,我确实有事要说。” 滕宴烁便带着楚绾前往静安居。 静安居是太上皇住的地方,有太上皇在,齐帝也不敢为难楚绾。 除了他们之外,文武百官也在。 处理灵山一事迫在眉睫,文武百官要一起想办法,自然得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 太上皇看了一眼楚绾,问她:“你觉得身体如何?” “多谢太上皇关心,臣的身体已经好些了。” “那就好,那你说说在灵山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楚绾点点头,详细讲述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一开始,我是被拉进了一个人的身体中,说是身体,其实准确来说,应该是肉体才对。我发现自己不能动,不能使用那个身体,但是一直有一个人来见我,叫我虚亭。” “虚亭是大虞时期虚义国公主,生前已经是金仙境了。” 听到“金仙境”三个字,大殿中响起好多吸气的声音。 谁都知道,金仙境到底意味着什么。 只有楚绾知道,他们的震惊还太早。 之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震惊。 “虚亭死于两千多年前,是自杀而死,她死之后,当时虞朝民间势力,以皓天为首,剿灭虚义国,取而代之。” 听到这里,有大臣觉得不对劲了。 “祭司大人,你说的事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你说的皓天可是……” “魔尊,皓天。” 楚绾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接着,朝臣中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皓天都是两千多年前的人了,不用太过惊讶,让楚绾继续说。”太上皇对楚绾点点头:“楚绾,你继续吧,把你知道的所有事都说出来。” ------------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我也隐藏一个秘密 楚绾点点头,继续说:“皓天之所以反了虚义国,是因为觉得他们害死了虚亭。他是一个偏执狂,在虚亭死的时候,直接用阵法,将虚亭的灵魂困在了她肉体附近,导致虚亭不能转世重生。” 听到这里,众人总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英亲王惊讶:“楚绾,你的意思是,灵山上面的阵法是由一个本该死在虞朝,但灵魂飘荡了两千多年的金仙境大能设的?” “不是。” 闻言,众人松了一口气。 他们没有想到,接下来楚绾说的话更加可怕。 楚绾看着众人,开口说:“灵山上的阵法是由死在虞朝但灵魂被困两千多年的金仙境大能和沉寂了几千年不知生死不知修为的魔尊皓天所设。” 这话一出,甚至连吸气的声音都没有了,整个大殿一片安静祥和的氛围,和之前的样子完全不同。 滕宴烁这才知道楚绾经历了什么,同时也明白了,那个老奶奶真的在保护楚绾。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修为? 疑点是越来越多了。 过了很久,太上皇才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说:“都已经这个样子了,灵山的事,我们确定还要管吗?” “魔尊皓天杀伐果断,若是不管,有一天他出来,一定会率先将我们大齐夷为平地。” “可是,如果管的话,又该如何管?一个金仙境的虚亭,一个很可能在金仙境之上的魔尊,总不能以卵击石,把我们大齐的兵力折进去吧?” 几个大臣开始争论不休。 一时半会儿,谁也拿不定主意。 就连齐帝和太上皇都拿不定主意。 孟迎秋笑了一下,在旁边说风凉话:“这下大齐有热闹看了。” 有大臣往前走了一步,说:“启禀皇上太上皇,臣有一个想法。” “说。”齐帝眉目沉了下来。 “之前不是预言出金乌降世吗?金乌可是上古神,若找到金乌,这些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楚绾眉心一动,问:“金乌?金乌是什么?” “祭司大人,你那个时候还尚在昏迷,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有大臣和楚绾解释,“有一天晚上,突然天降异象,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突然转晴,夜空中出现了一颗比北极星还要闪耀的星星,国师大人算过,是金乌降世的预兆。” 说起这件事,齐帝就觉得头疼。 “因为这个预言,隔壁燕国西域琉球高句丽全部都来了,虎视眈眈我大齐国土,甚至还想把金乌抢过去,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大齐好歹是位于中原的大国,他们想要我们就给,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齐帝,若是连金乌都能让其他国家带走,这个皇帝不如换人坐算了。” 齐帝的表情心沉下来:“太后娘娘,慎言!” 孟迎秋笑着说:“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我可是大齐的太后,想从我大齐抢东西,也得看看我这个太后同不同意。” 皇宫各人有各人的打算。 但他们说的话一句都没有进楚绾的脑子,她还在想预言的事。 别人不知道,她心里可是清清楚楚。 她的背上还有一对可以随便生长接近半丈的大翅膀。 但现在这个情况,楚绾也不敢随便承认。 她怕自己承认之后,会被拉去灵山对付魔尊和虚亭。 那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变态,她现在可不想和他们随便接触。 楚绾打算将这件事暂时藏在心里。 “国师,你觉得呢?” 滕宴烁恭恭敬敬开口:“臣夜观天象,金乌不知所踪,他国想找没那么容易,不过我们想找也得费一番功夫。” “难不成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早些找到金乌吗?” 滕宴烁摇摇头:“除非下一次它主动现身,不然恐怕是找不到了。” 齐帝的目光沉了沉。 “先暂时封锁灵山,让人在周边巡逻,一旦有任何异样,马上报告。” 灵山可是皇室的后花园,逢年过节春耕秋收之际,都会前往灵山祈福,不仅如此,皇室用的雪莲全部产自灵山。 现在大家已经知道灵山上有金仙境以上做的阵法,怎么可能轻易上去? 只怕,以后雪莲也吃不上了。 当然,最可怕的还是这件事对于他们的威胁。 还活着的魔尊皓天就像是悬在他们头上一把悬而未决的尖刀,若是他从灵山现身,大齐必然会生灵涂炭。 原本皇室和文武百官齐聚,是想知道灵山的情况。 这么一听,还不如干脆别听。 反正也解决不了,听也是白听。 “皇上,此事是否昭告天下?” 齐帝思来想去,沉稳地点了点头。 “说明所有真相,以警示天下!另,重金寻能人异士,若有真仙境金仙境以上大能愿意协助,朕必重重有赏。” “是!” …… 从皇宫出来,楚绾一路上都不是很活跃。 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这样可不是楚绾的性格。 滕宴烁见她这幅样子,有些疑惑。 “小徒弟可是有什么心事?” 楚绾从自己的幻想中惊醒,抬头看着滕宴烁,认真地点了点头:“师父,我们还能活多久?” 滕宴烁以为她是被魔尊皓天吓到了,连忙说:“也不必如此担心,既然他们已经在灵山困了几千年,便不可能那么轻易出山,说不定,他们也被限制在灵山周围无法移动,等他们出世那天,说不定我们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默默凑近滕宴烁,说:“徒弟在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总觉得四周都是危险,生命脆弱,如果有想做的事一定要快些去做,才能不留遗憾。” 这回轮到滕宴烁不说话了。 “徒弟,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世上的事本就没有那么容易释怀,师父也有自己一直在坚持,并且一定要做的事。” “那师父一直坚持的事是什么?” 滕宴烁深沉地看了楚绾一眼:“不能说,也不可说。” “既然这样,那就当你欠我一个秘密了。”楚绾笑道:“作为交换,我也隐藏一个秘密。” ------------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真的脸红了 滕宴烁停下脚步,看向楚绾:“什么秘密?” 楚绾像个流氓一样看向滕宴烁:“师父,你真想知道?” 滕宴烁直觉她说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忍不住想听。 “什么?” 楚绾凑近滕宴烁,笑着说:“我的秘密是我特别特别喜欢师父!” “休要胡言乱语!”滕宴烁红着脸往旁边移了些,脚下生风一样,走得很快。 楚绾惊讶地发现,师父的耳朵好像红了。 她赶紧追了上去,仔仔细细将师父看了一遍,问:“师父,你是不是脸红了?” “师父没有。” 滕宴烁毫不犹豫地否认。 “师父,你真的脸红了,我……” 正在和滕宴烁说话的楚绾看到国师府门口站着的几个人,顿时没了玩耍的心思。 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 “宰相大人,秦氏,你们跑来国师府所为何事?” 楚天明见楚绾一副“反正都已经被你们识破了,那我干脆也不装了”的样子,就觉得头疼。 “楚绾,若不是你,我们宰相府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你真是一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 “良心?!” 楚绾笑了。 “你们还想让我有良心?我明明有自己的家人,又自己在乎的人,但是你们为了你们的一己私欲,将我抢回楚家,为你们的亲生女儿挡灾,若不是我命硬,现在都不知道死几回了。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你们都做得出来,现在却和我说什么没有良心?如果让我和你们算那一桩桩一件件,我保证你们宰相府已经死的一个都不剩了!” 说完,她讽刺道:“赚钱的方法早就已经交给你们了,是你儿子人心不足蛇吞象,没那个智商和脑子,却还要打肿脸充胖子,他们不出事,莫不是还要我出事?” 楚天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楚绾这意思不就直接说他们楚家各个都上不了台面吗? 说起这件事,楚天明也觉得生气。 他可是当朝宰相。 结果他的儿子女儿没有几个争气的。 思来想去,该是秦氏的问题。 若秦氏这个当妈的聪明一点,他们家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想到这里,楚天明又觉得秦氏让他心烦了。 “这里是国师府,宰相大人若是想训人,请回宰相府,你虽然养了楚绾多年,但她怎么长大的,你们该心知肚明。既然她已经找回了自己的生身父母,那就说明她和你们没什么关系了,以前都不在乎的亲缘,现在也没必要那么在意。” 这是楚天明想在意的吗? “国师大人,不是我没事找事,是这个女人她欺人太甚。” 滕宴烁真心问:“她怎么欺负你了?” 楚天明一听这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楚文星和楚修明的事,不管怎么盘,楚绾最多只是在中间牵了个线而已。 要说谁问题最大,那当然还是文星和修明。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也只会让人觉得他宰相生了两个没用的废物。 本来楚瑜的事情已经让宰相府的名声一落千丈了,如果外界再得知楚文星和楚修明会出事都是他们自己活该的话,只怕会笑掉大牙。 他思来想去,最后只能憋着一口气。 “罢了,这事也没那么重要,不提了!” 滕宴烁平淡点头:“既然宰相大人说不提了,以后就不要再来我们国师府提起这事,更不要来认楚绾,说是你们的女儿。” 楚天明瞥了她一眼:“心都不向着我们,要也没用。我们楚家还不至于依靠一个女人,以前是我们太纵容她了,才有此祸事,但以后绝对不会了。” “这样就好,楚绾也可以和楚家断绝一切往来了。” 楚天明想了想,转头离开。 现在说的挺潇洒的。 等到楚绾发现自己没有宰相府的庇护进退两难的时候,就知道他们宰相府的重要了。 现在说的再多也没什么用。 等意远回来,只要意远按照预言那样得胜归来,他们宰相府一定可以重回巅峰! …… 半夜。 楚绾突然觉得浑身燥热。 在半梦半醒之间,楚绾再一次回忆起了在红花中的感觉,她猛地睁开眼睛。 见自己的身体泛着红色,楚绾害怕急了。 她想也不想,避开国师府的眼线,直接跳进国师府后花园中的池塘里。 半晌,等身上的温度降下来后,她才慢慢从池塘里出来。 不料,抬头一看,正对上师父那张漆黑的眸子。 她心里一惊。 师父不会是看见什么了吧? “师父?” 她扭捏着走到滕宴烁跟前。 “这是为何?” 滕宴烁神情复杂地指着她说。 “那个……” 楚绾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自己身体中有火这件事。 不料,她还没有开口的时候,滕宴烁率先开口了。 “我记得以前你若是觉得不舒服,都会缠着我,让我帮你,为何今天你要独自一人在池塘解决?万一被路过的人看到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楚绾的眉眼突然亮了一下。 她往滕宴烁身边凑了一点,抬起头眼中带着强烈的期待:“师父,徒弟真的可以和你在一起吗?” 滕宴烁拉住了楚绾不停乱动的手,将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楚绾一进房间,便如恶狼一样,往滕宴烁怀里钻,还要来撕扯滕宴烁的衣服。 滕宴烁按住她乱动的手,竟被她直接贴住了身体。 “师父,我真的好热!” 滕宴烁身上有一种凉嗖嗖的感觉,楚绾越蹭越觉得舒服,情不自禁往滕宴烁怀里又缩了一点。 “你中毒呢?身体怎会这么烫?” 楚绾已经不在乎滕宴烁在说什么了,她已经将滕宴烁压在了床上。 滕宴烁以为她是被人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药,想到之前她替自己解药的经历,于是懒得装成正人君子的样子,直接脱下了楚绾的外衣。 水乳交融之后,滕宴烁才发现楚绾的身体热的不太正常。 就连他,都被沾上了一身的热气。 他恨不得动作再快一点,努力把一身的热气全部释放出来。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师父是想的太多了 翌日清晨。 楚绾在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全身上下传来的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蹙了蹙眉头,觉得有些奇怪。 她的身体好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样,就连灵台中的火苗都活跃了不少。 这种活跃不同于之前动不动就烧起来的活跃,好像还带着一种奇妙的兴奋感。 回想起昨天晚上和滕宴烁折腾的样子,楚绾头疼的猜想:我身体中的那只金乌,不会是靠这种方法喂饱的吧? 那以后修炼怎么办? 总不能一直找滕宴烁吧? 滕宴烁还是第一次在和楚绾折腾一夜之后,看到楚绾的眼神不是愧疚更不是得逞,而是愁眉苦脸。 “看见是我,你不满意了?” 滕宴烁的声音有些凉,硬生生把楚绾逼得回头看他。 “不是不是,师父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对你不满意呢?” “那为何这么愁眉苦脸?” 滕宴烁起床,穿上衣服。 “你昨日去了哪里?怎么会中药?” 楚绾意识到滕宴烁可能觉得昨天晚上的异常是她被下了毒。 她更加头疼了。 也不知道金乌折腾人是几天一次。 要是一晚上来一次的话,总不能她每天都被下毒吧? 楚绾知道这个说辞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 她眼一闭心一狠,光着身体从床上站起来,缓缓走向滕宴烁。 滕宴烁虽然和楚绾鱼水之欢好几次了,但依然忍不了这样的春宫图,蹙了蹙眉,问:“楚绾,你在做什么?!” 楚绾的身上还有昨日两人亲昵的证明。 她不管不顾地走上前,贴住了滕宴烁的身体,用大腿蹭了一下他的腿。 “师父,徒弟没有被下药。” “那你……” 楚绾仰起头看着他,继续说:“徒弟被关在红花中多日,见到师父情之所至,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忍不住馋师父的身子,就……变成这样了。” “你是说……你之所以那么热,是因为想我的身子?” 滕宴烁扶额:他这小徒弟也太…… “师父,你知道的,徒弟从来没有跟过旁人,食骨知髓,师父又如此给力,徒弟想念再正常不过了。” 一大清早的,滕宴烁听见自己的小徒弟点评自己在某方面有多厉害,心情十分复杂。 “够了,今日还有早课,你先去洗漱。” 楚绾知道自己搪塞过去了,便踮起脚尖在滕宴烁的左脸上落下一吻,而后跑回被窝里穿衣服去了。 滕宴烁摸了摸自己的左脸,脸上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些笑容来。 一大早。 焦龙就来到院子里来请安。 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小师妹从师父的房间里出来,他只能赶紧避开,钻到另一个地方,尽量非礼勿视。 等小师妹出了院子,他才敢去见师父。 平时这个时间早早就起来了的师父,今天突然变得很慢。 他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师父才慢慢走出来。 焦龙正准备开口,看到滕宴烁脖颈处的红印。 总是他禁欲已久,还是能一眼看出这红印是什么。 他赶紧低下了头。 “师父,我来给你请安。” “嗯。”滕宴烁点了点头,“带着他们去上早课,为师今天还有事,就不盯着你们了。” “是。” 焦龙正准备离开,又听到身后的滕宴烁说:“如果楚绾不舒服的话,就让她先回去休息。” 焦龙不敢表现出来,赶紧低下头点了点。 “是。” 楚绾一个现代人的思维,并不觉得自己和师父的感情有多不耻。 只要师父说喜欢她,她可以马上宣布自己和师父的感情。 当天晚上。 楚绾干脆放弃挣扎,直接进了滕宴烁的房间。 滕宴烁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在,蹙了蹙眉。 “你来做什么?” 楚绾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她拍了拍旁边的床:“师父,徒弟想你了。” 滕宴烁:“……” 楚绾的精力怎么这么旺盛? 她都不累吗? “回去。” 楚绾摇摇头:“不回去,师父,难道你想看见我像昨天晚上一样,一个人去池塘泡澡?万一被其他人看见了,我的名声可全都毁了。” 滕宴烁思考片刻,又说:“但是你今天任何问题都没有,为何还要待在这里?” “想着想着说不定就有了。” 滕宴烁难以想象,楚绾居然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咬了咬牙,还准备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楚绾闭上了眼睛,身体开始泛红。 滕宴烁刚刚酝酿上来的情绪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绾的反应竟然这么快…… 他这小徒弟真是色鬼投胎。 若是把她放出去,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滕宴烁放弃了把她赶出去的想法,爬上了床。 他将手伸进楚绾肚兜之下…… 这几天,他们两人天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滕宴烁纵然能接受每天晚上一次到几次的频率,也对楚绾的精力产生了怀疑。 她为何每天晚上都要来找自己一次? 滕宴烁想不明白。 就算是色鬼投胎,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楚绾,你是否有事瞒着我?” 楚绾点头:“师父,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 一句话让滕宴烁无言以对。 他确实不可能把自己身上的秘密告诉楚绾。 “从明天开始,你跟着焦龙去晋阳祈雨。” 晋阳不远,就在隔壁。 但两座城池之间,也得两三天才能抵达。 若是要去,不用法术,晚上就不可能回得来。 楚绾明白了,滕宴烁是诚心想要支开自己。 “师父,你很嫌弃徒弟?”楚绾有些不满。 “不是嫌弃,我们现在的关系很不正常,你应该好好考虑考虑我们的关系。” 他不想和楚绾这么浑浑噩噩下去。 以前还可以当成是解毒,现在呢? 楚绾又没有中毒。 “师父,我考虑得很清楚,没有考虑清楚的人是师父。” 滕宴烁仗着自己年纪大些,便随口说:“我是你师父,我怎会没有你考虑得清楚?” “师父是想的太多了。”楚绾埋怨说:“男婚女嫁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师父非要和国师祭司的身份联系起来,不是想复杂了是什么?” ------------ 第一百八十六章 要出趟远门 滕宴烁听出些弦外之音。 “你的意思是……” “师父,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 事到如今,楚绾不愿意再藏着掖着。 说起来,嫁娶之事本来就是天经地义,滕宴烁没有出家,她也没有削发为尼,为何不可? 如果只是因为两人国师和祭司大人的身份的话,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她才不愿意为了这么好笑的事,放弃自己的整个人生。 她得为自己争取些什么。 “师父,你不喜欢我吗?” 滕宴烁一时语塞。 他知道自己未来要做什么,他做的事,很可能大逆不道,一旦被察觉,就是诛九族的结果。 他本来就是漂浮未定的人,生死都已然置之度外,唯一的念想就是那件使命,又怎可将他人拖下地狱? “楚绾,不要再胡闹了。”滕宴烁拉着楚绾的胳膊,想让她回房间,“我去给你打水,你控制一下。” “徒弟控制不住。”楚绾咬了咬牙,说。 “为何控制不住?” 楚绾避重就轻,开口:“师父,徒弟这几日的异常,你难道真觉得是因为太过思念你,才变成这样的?” “难道不是吗?” “我的身体染上了红花的极热气息,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得在冰窟窿里泡一晚上,师父你真是好狠的心,让徒弟忍受那样的痛苦。” 滕宴烁感觉自己被扣下来一个大锅,简直无力辩驳。 “师父,你要是不帮我,我着急了,可能会去找别人。” 听了楚绾这话,滕宴烁一下就咬紧牙关了。 “你!” “师父,不是我想这个做的,是我不得不这么做。” 她表情严肃,为了确定自己说的话,甚至还点了点头。 “师父,我是认真的。” 滕宴烁闭了闭眼。 楚绾往他身上靠了一点,小心翼翼地试探:“反正我们以前的关系都已经那样了,你就是帮帮我而已,都不可以吗?” 滕宴烁感觉自己的内心在不停地动摇。 他能怎么办呢? 楚绾可是他喜欢的女人。 “那算了,我再回去忍忍吧。” 楚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过。 滕宴烁猛地把人一把薅了过来,直接按在床上:“楚绾,我可以任你做任何事,但是对外,我们只是普通的师徒关系。” 楚绾蹙了蹙眉。 她突然伸手一掀,猛地把滕宴烁从她身上掀了下去。 滕宴烁愣住:“你的力气为何这般大?” 可能是金乌影响吧。 不过这不是重点。 “师父,在你的心里,和我在一起就让你那么不耻吗?既然如此,徒弟就不需要你了,徒弟可以自己解决。” 刚才说了那么一通,说必须要他的帮忙,现在又说不需要了,哪有变脸变得这么快的? 滕宴烁叹了一口气,心痛如绞,却只能忍着疼问:“你打算怎么解决?” “师父,这和你好像并没有关系吧?” 说完,楚绾就往外走。 滕宴烁猛地将楚绾拉回来按在床上。 楚绾伸手去推他,没有推动。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被滕宴烁的灵气包围,她根本就无法挣扎。 楚绾:“……” 不喜欢她,她可以接受。 毕竟喜欢不是一朝一夕就有的感情,她刚刚表白,滕宴烁不接受她也算正常。 可是,为何这么不乐意告诉别人他们的真实关系? 难不成是看不起她? 她好歹是祭司大人,是大齐百姓心中崇拜的预言家。 凭什么被他这般羞辱? 就因为是她师父?就因为她喜欢他? “师父,让我下去。” 滕宴烁目光深沉地看向床下的女人,眼里汹涌起未知的情绪,看的楚绾心里堵得慌。 为什么? 师父对她明明满怀爱意?为何不愿意承认? “你就那么不想让大齐百姓失望?” 滕宴烁不愿意多说什么,直接堵上了她的嘴。 楚绾本来就眷恋滕宴烁身上的凉意,那一点点抵抗的意志在这一瞬间分崩离析。 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是什么时候沦陷的,就已经没有任何记忆了。 再一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 她埋怨地看着滕宴烁。 也不知道滕宴烁昨天晚上受了什么刺激,不像往常一样只是为了解决需求,反而不断地索取她。 原本她的身体确实比较燥热,但现在,但在鱼水之欢中,那点燥热逐渐就销声匿迹了。 刺激和舒适从某处传来,她也不自觉地抓住了滕宴烁的肩膀。 偏头去看,滕宴烁的身上还有她昨天晚上留下的痕迹。 既然不喜欢她,为何又这么在意她? 还不愿意放她离开? “渣男!” 滕宴烁正在穿衣服,闻言看着她:“什么?” “没什么。” 她翻了个身,干脆利落地说:“师父,我今日要请假,早课就不去了,我累了。” 滕宴烁也知道自己昨天做了什么,闻言,并没有拒绝,而是点了点头,又在离开的时候,沉默地点了点头。 滕宴烁去上早课了。 楚绾这才慢慢爬起来,穿上衣服。 滕宴烁昨天晚上的话实在是让她有些心寒,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了。 她抿了抿唇,画出一道传送符,直接把她送到了隔壁楚家。 楚原看到她,连忙问她:“女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这个时间点不是应该在上早课吗?” “爹娘,我突然接到任务,得出去一段时间,你们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你要出去?”温素知恰好听到她的话,走到了她跟前。 楚绾点点头:“嗯,要出趟远门。” “和谁一起?” “就我一个人。” “国师大人不和你一起去?” 楚绾摇摇头:“国师大人日理万机,他离开京都不太合适,更何况这事没那么难,我自己一个人去也不是问题,你们就不要担心我了。” 听到她这么说,几人虽然觉得有些突然,但并非不能接受。 “绾绾,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能让自己有危险。” “我知道,放心吧。” 和家人告别之后,她回房间把包裹收拾好,转身去了皇宫。 宫中,齐帝听说她要出门,问她:“为何突然离开京都?”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小师妹不告而别了 “皇上,臣昨晚夜观天象,算出金乌可能会出现在北边,臣想去西边试试能不能找回金乌,好早日解决灵山上的大麻烦。” “可是真的?!”齐帝最近日日为灵山的事情困扰,若是真能找回金乌,可解他燃眉之急。 “真的。” 反正自己就是金乌,金乌出现在哪里,可不就是她一句话的事么? 楚绾回答地非常坚定。 “那好,朕给你一个通关文书,可保你在大齐境内横行无阻。” 楚绾跪在地上,开口说:“除了通关文书之外,臣还想和皇上求一样东西。” “何物?” “须臾盏。” 齐帝蹙眉:“为何需要须臾盏?” “金乌的消息刚刚传出,我就被皇上派了出去,任谁一想,便知我肯定是为了打探金乌的下落,臣要须臾盏也是怕被他国势力盯上,臣一人势弱,恐无法和他们正面抗衡。” “既然如此,为何不多带几人协助?” 楚绾无奈地笑了笑:“皇上,大齐一多半的能人异士都在皇宫保护皇上和几位皇亲的安全,另一半在国师府,其中最厉害的当属我师父国师大人,但要是国师大人都走了,大齐除了皇宫之外,其他就成了可以随处被染指的地方。” 楚绾胡邹邹:“让我去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我目前还只是金丹期,有须臾盏就可以压制我身体的灵力,不被他人察觉,我又可以预测金乌的位置,第一世家追踪金乌。 若是让焦龙始终跟着我,目标太大,其他人跟着我的话,又没有太大的用处。” 楚绾都这么说了,皇上无法再拒绝。 “朕允了。”齐帝让公公把须臾盏捧了过来,交给楚绾。 “爱卿此番前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将金乌带回京都。” 楚绾点头:“臣定当不负使命。” 她离开皇宫后,赶紧回去拿上行李,开启须臾盏,离开京都。 …… 上完早课,见楚绾还没有起来。 滕宴烁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回了房间查看。 但床上已经没有楚绾的踪迹了。 她平时不会无缘无故使用灵力离开国师府,而步行离开国师府必须要经过他们上早课的地方,他感觉不太对劲,去了隔壁。 一问才知道,楚绾说她要出趟远门。 祭司大人出门,不可能不与皇帝禀告。 齐帝见他问自己,他的徒儿去了哪里,齐帝莫名觉得有点想笑。 “国师,你自己的徒弟去了哪里没告诉你吗?” “她可能是有点……生臣的气了。” “那倒是稀奇。”齐帝笑了一下,说:“祭司的性子一向很好,一般不会生气,国师是怎么把性子这么好的祭司惹怒的,朕好奇地很。” “臣……不让她去酒楼听话本。” 不能说昨晚他们做了什么,惹得楚绾生气了。 滕宴烁只好编了个谎。 楚绾爱去酒楼听话本这事,齐帝多多少少听说了些。 “我大齐国风开放,若祭司喜欢酒楼,喜欢酒楼的美男,让她去就是了,你只是祭司的师父,怎的连她去不去酒楼都管?” 滕宴烁拱了拱手,说:“皇帝你说笑了,我们算天的,最怕被别的事影响了判断,需要精心禁欲,怎可如此放纵?” 齐帝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不如你让她好好想想。” “她是祭司,我怕她离开京都会有危险,想尽快找到她。” 齐帝摇了摇头:“只怕现在是不太可能找到她了,祭司在离开之前,特地和我借了须臾盏,说要去找金乌,现在人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朕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滕宴烁的心突然震了一下。 须臾盏…… 这可是用来屏蔽自己灵力的东西。 除非关掉须臾盏,否则这辈子都不可能用灵力锁定对方。 怪不得过来的时候,他试着去楚绾身边但是未果。 “国师的表情为何这般难看?” 滕宴烁微微低头:“祭司如今只是金丹期,而那金乌也不知道是何来历,臣只是怕她会遇到危险。” “国师,祭司大人已经在金丹期困了很久了,若她一直生活在你的羽翼之下,那才是真正的毫无成长,既然她愿意去,就让她去吧。” 滕宴烁心里不情愿,还是对齐帝拱了拱手。 “皇上所言极是。” 离开皇宫的时候,滕宴烁有些魂不守舍。 他昨天那番话真的伤透了楚绾的心,不然她也不会宁可离开,也不和他在同处一室。 可是,如果不需要自己的话,她晚上身体难受了,该如何是好? 越是这么想着,滕宴烁就越是想尽快找到楚绾。 绝对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游荡太久。 回到国师府的时候,焦龙还在门口等着。 “师父,小师妹去了哪里?” “焦龙,你联系一下我们分布在各个乡镇城池的人,让他们找找楚绾。” 焦龙惊讶:“小师妹不告而别了?” 滕宴烁看向焦龙:“你早知道她会这么做?” “也不是。”焦龙不敢直视滕宴烁的眼睛,看着有些心虚:“是因为师父你不给她名分,时间长了,她肯定要走。” 滕宴烁一噎,无言以对。 “而且师父,强行把人带回来没有任何意义,她能离开第一次,就能离开第二次,她只是想要一个名分而已,没有名分,小师妹的怨气是不会消的。” “这种话绝对不能传出去。” 焦龙赶紧点头:“师父放心,我打点过国师府的下人,没人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滕宴烁点点头,转身回了卧房。 焦龙看着滕宴烁的背影陷入沉思。 所以师父到底有没有想明白啊? …… 楚绾并没有直接到达最西边。 她是一点一点往西边走的。 怕有人看她是个女子欺负她,她特地装扮成了男子的样子。 离开京都,最近的城是俞乡。 因为靠近京都,也比较繁华。 大齐的西边邻国是西域,因此这条路上西域的人格外得多。 京都不允许西域人做生意,他们就会选择距离京都最近的俞乡,因此,一来到俞乡的街道,就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 第一百八十八章 他的眼睛是绿色的 这些是在京都见不到的稀奇玩意。 楚绾在路边看了一圈,无数次被吸引视线。 这里面的东西未免有点太千奇百怪了。 感觉什么都有。 楚绾在一条街上闲逛,逛着逛着,就看到立在街边的牌子上有一张画像。 画像旁边,还站着两个带刀侍卫。 楚绾以为是什么悬赏令,想着既然都下山了,不如去帮忙解决一下,等离近了之后,才发现上面的脸居然和自己的脸一模一样。 只不过,公告板上面的脸是女装的她。 楚绾:“……” 好家伙,肯定是她师父干的。 既然不喜欢她,还想让她早些回去? 怎么可能? 她又不是没有脾气,可以被他召之即来挥之则去。 想到这里,楚绾悄无声息地离开。 正准备走的时候,转头看到一匹人马正在从城门进来。 他们一副西域打扮,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 她随便抓了一个人来问:“这些人是谁啊?” “是西域的商队,最近几年西域和大齐来往甚多,他们经常带着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卖。” 听商贩这个语气,他们对这些西域人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这些西域人很好吗?” 商贩笑着说:“他们就是看着严肃,其实和我们的相处还是挺和谐的,最重要的是,他们不会因为汉人的身份受限,也经常从自己的国家带些我们没有的东西来卖,卖的还很实惠,我们都挺喜欢的。” “是吗?”楚绾倒是没有想到这个。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挺好的。 两国商务往来的多,总比打仗的好。 楚绾没有多想,继续顺着主干道往前走。 结果,刚走了没两步,一个商队从她跟前走过去,这商队成员看着各个魁梧,各个长得凶神恶煞,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恐怖。 路过的人纷纷移开视线。 与人为善,可不是这个为法。 总觉得有点奇怪。 等这个车队走近的时候,楚绾就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奇怪了。 这些人全都是普通人打扮,看起来也没有半点灵力。 但是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清楚地察觉到了一抹灵力飘过去。 不对劲! 看着已经走到身后的车队,楚绾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好在两边人马络绎不绝,根本没人关注她一个普通人。 她看到车队停在一家客栈门口。 客栈看着也很是普通,看起来,与之前见过的客栈并无不同。 楚绾镇定自若地跟了上去,走到客栈,和客栈掌柜要了一个房间。 走进房间,她听到隔壁房间有几个人在细声说些什么,不过他们说的都是胡语,她听不懂。 不知为何,感觉对方的语气好像有些着急,可能是有什么急事。 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他们那边慢慢没了声响,该是睡了。 于是楚绾也平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楚绾睡惯了京城的软榻,不习惯这里的木板床,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都没有睡着。 也就是因为没有睡着,才可以清晰地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 “咔哒……咔哒……” 声音一直持续,频率很慢,一直咔哒咔哒的。 但奇怪的是,这个声音并不像人的脚步声。 正常人走路怎么会像个机器一样,发出的声音是那么有规律的呢? 她在心里数了一下,发现分毫不差。 于是,楚绾走到窗边,把眼睛贴近窗子。 外面已是子夜,再加上天气不太好,今天并未出现阳光。夜晚也黑云压城,几乎没有一点光亮。 即使是这样,因为昨晚刚刚下过雪,还是隐隐约约有一点光线。 就是借着这一点光线,楚绾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在看到的瞬间,楚绾赶紧捂着嘴巴,往后退了两步。 那是…… 外面正在走动的分明是人,但又和人完全不同。 他的眼睛是绿色的,走路走的直线,笔直一条。 太诡异了。 楚绾刚来到这个世界,以前只和汉人相处过,对胡人则完全不清楚不了解。 所以楚绾一时半会儿,根本就判断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远离窗边的位置,坐在床上。 刚好她是睡不着,这会儿,她已经睡意全无了。 这里的胡人不在少数,如果对方真的做了什么的话,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一定由来已久。 意识到这一点,楚绾感觉到了一阵如芒刺背的感觉。 这有点太可怕了。 楚绾端坐着,一晚上没睡,只打坐。 第二天早上,楚绾下了楼。 楼下,那几个胡人正在一张桌上吃东西,看到她从楼梯上下来,齐齐看向她。 楚绾的脚步一顿。 她看到了对方脸上惊讶的神情,好像自己现在都不应该不现在这里。 他们一时半会儿没来得及掩饰自己的惊讶,让惊讶从各个地方流了出来。 楚绾一眼就看到了。 虽然对方后来看了看彼此,收起了惊讶的表情,并对她礼貌的点了点头,楚绾依然没有消除心里的疑惑。 不是她太认真了,是这件事真的很怪。 非常奇怪。 她决定先按兵不动。 “客官要吃早饭吗?” 掌柜的凑了上来。 楚绾本来要吃的,走到掌柜的跟前时,突然改了主意。 “算了,不吃了,我刚来这里打算出去逛逛,掌柜的有什么推荐的好玩的地方?” 掌柜笑了一下,给她推荐了几个地方。 她点点头,在谢过掌柜的之后,离开了客栈。 之所以防备着掌柜的,是因为楚绾不相信整件事情,他并不知情。 首先,今天和车队遇见的时候,对方是直勾勾地奔着这家客栈来的。 中途途径好几个客栈,他们甚至都没有停下来问问客有没有满。 说明他们一定要选择这家客栈。 其次,昨天晚上的那个绿眼睛人,楚绾知道普通人肯定毫无察觉,但这个掌柜可是有灵力的人,虽然灵力稀薄,但不至于这么长时间依然察觉不出来。 最后,是今天早上他们给她的奇怪的感觉。 她正因为几个胡人觉得奇怪的时候,掌柜就赶紧将她的想法制止住了,问她要不要吃早饭。 ------------ 第一百八十九章 虫子的尸体不见了 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同寻常。 所以她脚下生风,溜了出来。 楚绾现在看见这些胡人就觉得诡异,尽可能避免和他们遇上。 正巧,她在路边看到了一个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正好在讲胡人的事情,她便凑到跟前听着。 与此同时,一直在观察她的人回到了客栈。 “怎么样?那个女人在干什么?” “二公子,我们是不是想太多了?那个女人出了客栈之后,直奔附近的市场听说书的说书去了,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在听呢。” 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异常,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在周边转悠而已。 这位被称为二公子的男人低着头想了一阵,说:“但是咱们的螟蛉虫只对普通人有用,如果对方是修仙的术士,就完全不用了,她没有反应,说明她不是普通人,可是从她的身上,我们又看不出半点灵力的样子。” 他想了想,对面前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你去她房间里看看。” “是。” 男人从房间里出来,看了一下四下,无人之后才慢慢摸进了楚绾的房间。 刚打开门,他就在门口看到了一个小虫子的尸体。 于是,他又默默退了出来,将这件事和二公子禀报。 “二公子,进那个女人房间的虫子应该不是什么好苗子,在刚进门没多久,就死了。” 他把虫子尸体放在二公子面前。 “之前培育一直都没出什么问题,为何突然有问题了?” 男人摇摇头:“不知道,但应该也不是有灵力,螟蛉虫见了有灵力的术士肯定会知会我们,不会轻举妄动的。” “会不会是被踩死的?” 男人摇摇头:“应该也不是,螟蛉虫身上没有被踩过的痕迹,像是刚刚进屋,就自然死亡了。” 这也就排除了楚绾有灵力这事。 他们也能松一口气了。 但另一边,楚绾就没有松了这口气。 楚绾目光严肃地看着面前的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讲的是胡人的事,从说书先生的话语中,她才知道,原来在传言中胡人是会巫蛊之术的。 巫术和蛊术并称巫蛊之术。 这两种术法,不管是合起来还是分开来看,都不是什么好的字眼。 传说往往取材于现实,能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说明曾经胡人确实用巫蛊之术做过什么,或者他们做了什么事,特别像巫蛊之术。 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人,那不就是被巫蛊之术控制的人吗? 只不过,那样的人到底有多少个? 白天和晚上,被巫蛊之术控制着的人,到底是一样的吗? 如果那些人只有晚上才会出现,那白天他们又去了哪里? 楚绾不得而知。 她甚至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楚绾实在没什么心情在附近乱窜。 但回到客栈,难免被试探。 楚绾就在附近找了个饭店吃了饭。 刚吃完饭,她正准备离开,看到门口有一个黑色的像蚂蚁一样的小虫子从门口爬了进来。 看到虫子的瞬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她看到房间门口也有这样的小虫子。 和这个虫子一样趴在地上不动。 她注意到这个虫子,但没有声张,慢慢走出饭店。 如果这些虫子真的是蛊虫的话,那这个城里的人,是不是已经全部被控制了? 楚绾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一旦大齐和胡人打起来,这一整个城池的人都会沦为胡人的肉垫和冲锋枪,在前面冲的是被控制住的汉人,和他们打的也是汉人。 胡人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拿下大齐一座城池。 不得不说,还真是高明地很。 她暗暗心惊,决定先按兵不动。 这只是她的一个猜测罢了,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这事还得稍后再慢慢研究。 她顿时没了逛街的心思,回到了客栈。 本想研究一下门口的虫子,结果回到房间之后,发现早上还在门口的虫子突然不翼而飞了。 那个虫子原本不易察觉,如果不是早上离开之前留了个心眼,根本就不可能发现。 但现在那个虫子没了。 如果是一直没有,楚绾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现在,虫子的尸体不见了。 楚绾不动声色地回到了房间中,眼里却越来越冷。 情况已经非常清楚了。 有人趁着她离开,进了她的房间,把虫子的尸体带走了。 问掌柜的是不行了。 刚好店小二过来送热水,她假装和店小二攀谈起来。 “店小二,你们这店给打扫卫生吗?” “客官,我们都是等客人离开之后才打扫,要是客官的东西丢了,那不就麻烦了吗?不过如果客官需要的话,我马上让人过来打扫。” “那你让人来扫一下吧。” 隔壁房间的几个胡人听到他们的对话,问:“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要是真的发现了,就不会继续留在这里,而是会一走了之了。” “这事也说不准。” “那今天我们,我们还……” 旁边的人点点头:“那是当然,她身上又没什么灵力,而且你看她的皮肤吹弹可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等我们和大齐打仗的那天,这姑娘说不定可以帮我们大忙。” 为首的男人拍了拍他旁边的男人:“你去,把虫子放出去。” 那个拿着药瓶的男人点点头,把虫子放了出去。 楚绾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这些计划,但第二天在门口看到虫子尸体的时候,就知道昨天晚上他们又行动了。 这群畜生! 楚绾暗暗握紧了双手。 她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彻底击碎他们的计划。 楚绾默默走过去,把虫子尸体收了起来,直接扔在窗外。 而后,又悄无声息地隐身,去了其他房间,观察被虫子附身之后的人会是个什么表现。 然后她就看到,一个人默默地从床上走了下来,眼睛变成绿色,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和前几天见到的人一模一样。 这可能就是一开始的副作用。 ------------ 第一百九十章 她好像没有中蛊虫 过了没一会儿,她注意到对方眼里的绿色慢慢褪去了。 整个人也不如之前呆滞。 不过,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难怪那个时辰起床,那些胡人会那么惊讶,怪不得那个时辰除了那些胡人之外,再没有别人了。 但同时,楚绾也一阵后怕。 听说胡人已经和他们来往许久,按照他们的速度,这个城池中许多百姓恐怕已经被他们放进了蛊虫。 现在还不太清楚蛊虫的药效到底是什么,除了能够控制人之外,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用处。 想到这里,楚绾有些纠结。 就在这个时候,又想起了一阵敲门声。 她准备地判断出是自己的房间在被敲门。 楚绾用灵力把自己传送过去,打开门,看着屋外的掌柜,问:“掌柜的,是你啊?你有什么事吗?” “今天早上没看到你起床吃早饭,我特地过来问问你,早饭吃不吃?” 楚绾摇了摇头:“不吃了,谢谢。” “可是有什么不适?” 掌柜的问她的眼神像是在求证什么。 想到这里,楚绾觉得非常生气。 这掌柜的一看就是个汉人,怎么能帮着胡人做事? 她蹙了蹙眉:“头有点不太舒服,不过无妨。” “原来如此,需要我请医生来给你看看吗?” 就算看看,估计也看不出什么。 楚绾现在已经对他们心知肚明了。 “不看了,我还得赶路呢。”楚绾估计透露了些消息。 “赶路?为何赶路?要去哪里啊?我们客栈有马车,说不定可以送你一程。” 楚绾摆摆手:“送我一程就不必了,我兄长回来接我,他是国师大人的大徒弟焦龙,不知你认识吗?” 她看到掌柜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起来。 不是普通的难看。 甚至可以用非常难看形容了。 “掌柜的,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适?” 焦龙! 焦龙可是国师大人最好的徒弟,他要是来了这里,说不定真的会暴露。 万一要是发现他在给胡人卖命,他一定会死的很惨的。 “没事没事,可能是气血不足。” 楚绾点头:“掌柜的早些休息。” “好。” 掌柜的转头离开。 楚绾于是将门关上了。 很快,她听到隔壁响起一阵敲门的声音。 只响了两三声,很快就沉寂下去了。 楚绾听着这个声音,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好像是一种暗号一样。 她在心里默默记下了暗号。 过了好一会儿,至少掌柜的已经下楼有些时间了,隔壁才把房门打开。 好了一会儿,又关上了。 估计里面的人都出去了。 不知道他们今天会商量出什么结果。 楚绾放了一个纸人出去,跟着他们下了楼。 怕里面有人识破,她只让纸人跟他们到门口的位置,记下了位于厨房的一个密室。 与此同时,几个人正在密室里商量着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把我们招过来?” 掌柜的赶紧开口说:“你们有所不知,昨天那个唯一有些异常的小姑娘是我们现任国师大人的徒弟焦龙的妹妹,据说焦龙过几日还要来接她回国师府。” “什么?!如果那女人真的回了国师府,那我们不就暴露了吗?” 掌柜的也很着急:“所以我才赶紧把你们找过来,这事到底怎么办啊?你们快点想想办法啊!”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 掌柜的想了想,说:“要不,你们干脆把那个女人带走,焦龙他们找不到这里,肯定没什么事?你们觉得如何?” “带走?” 几个胡人对视一眼,叹了一口气:“原来我们这次过来是想发展更多的人,没想到遇到了这种事,算了,多说无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便带她走吧。” 掌柜的松了一口气。 “焦龙是国师大人手底下最厉害的徒弟,你们确定你们中的蛊不会被他们发现吗?” “放心,只要不让国师看到,肯定发现不了,虽然他们中了蛊,但他们的行动与常人无异,只有被控制的时候才有变化。” 掌柜的松了一口气。 “那我就放心了。” 楚绾并不知道这一切,也不知道如何表现,所以第二天早上,她再一次早起了。 她下来的时候,掌柜的看到她一整个震惊住了。 “姑娘,你怎么……怎么还在这里?你还没有走吗?” 这人的心虚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楚绾笑了笑,问他:“我应该没有说过现在就走吧?” 她看了一眼旁边,好奇地问:“掌柜的,我记得你这店里胡人最多了,怎么他们今天却没有出来呢?”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掌柜的在这一句话中挑选信息,不管怎么听,都好像有无数个可以杀头的理由,简直让人崩溃。 他咬了咬牙。 “姑娘,这段时间胡人产出好多翡翠琉璃之类的东西,所以胡人多了些,平时胡人不怎么过来的,我这店里还是汉人多些。” 楚绾笑了笑,点头说:“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误会了,我先出门了。” “好好好。” 楚绾转身就走了。 掌柜的赶紧又去敲门。 屋里几个胡人看到他,蹙眉问:“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要把那女人带走吗?怎的现在了,她还在呢?” “她好像没有中蛊虫。” “这不可能,我之前问过了,她说她身体不适,而且门口也没有蛊虫的尸体,蛊虫应该是有的。” 胡人的脸色难看了些。 那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她体质特殊,蛊虫对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第二种,她早就已经发现了蛊虫的存在,为了骗我们,特地这么说的。 掌柜的脸色一下就白了。 “那你觉得,她现在应该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 “不知道,这事我怎么会知道?” 他蹙了蹙眉,也觉得这事大了。 “那个姑娘是谁?你们以前可曾见过?” 掌柜把头转的像拨浪鼓一样:“不曾见过。” “能听出她的口音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吗?” 说起这个,掌柜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乃大齐国国师 “她的口音是……京都人!” 因为靠近胡人,胡人说话比较含糊不清,导致他们汉人说话也有些含糊。 他们虽然和京都离得很近,但口音因为个胡人相处的时间长了,与京都有明显的差别。 一路往西都有这种口音,只是会不会夹杂其他方言的问题。 但楚绾的口音中则完全没有这种口音。 所以她是京都人。 “国师大人一直生活在京都,没必要来找她,她在撒谎。” 有个胡人突然走出来,说:“可是我看过了,她的身上真的没有灵力。” “这只能说明她不是国师的徒弟,更不是修仙之人。”胡人松了一口气,“这样还好一些,毕竟,我们现在要对她做什么就轻松多了。” “该怎么做?” “烧死她!” 掌柜的脸色急变:“你该不会说的是让我在客栈烧死她吧?” “不然呢?不然你觉得应该在哪里烧死她?” 胡人揪住掌柜的脖子,威胁她说:“我告诉你,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你现在已经是和我们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万一她真的被发现了,我们就完蛋了,把她烧死,不让她回到京都告诉国师这件事,我们还有活头。” “好好好,我照做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可是……还有些人怎么办?” “一起烧死!不然还要提醒他们有危险吗?” 掌柜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他虽然坏事做尽,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啊! “不不不,这事还是你们来吧,我真的做不了……做不了……” “做不了也可以,做不了就等着死吧!” 看到这些胡人凶神恶煞的样子,掌柜的一下子就又改变了主意,特别害怕他们会对自己做什么,点头如捣蒜:“好好好,我照办还不行吗?我一定照办。” 于是,其他几个人不说话了。 等楚绾回来的时候,看到掌柜的多看了自己几眼。 她感觉掌柜的眼神很有问题,不过也懒得管了。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管这些人要做什么,都得制止他们。 晚上,楚绾正在打坐,突然闻到了一股烟味。 往下一看,客栈一角烧着了。 一个人影站在下面,正盯着火势看。 好啊!厉害! 居然想直接把她烧死! 楚绾咬了咬牙,也顾不上所谓的灵力了,直接从窗边跳了下去。 一把抓住掌柜的,将人扔了出去。 而后,直接用灵力灭了火。 “你你你……” 掌柜的目瞪口呆。 “身为汉人,却为胡人卖命,你对得起自己的亲人吗?!” 楚绾咬牙切齿地走到掌柜的跟前,冷冰冰的看着他。 “女侠,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可不能死,那群胡人说如果我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就要杀了我。我也是……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楚绾冷哼了一声,“你明知道那群胡人根本就没有灵力,但凡你在遇到修仙之人的时候告诉他们这件事,他们就可以为你们解决所有的麻烦,但是你没有!” 掌柜的顿时不说话了。 “你说说,我是否冤枉了你?” 掌柜静若寒蝉。 “他们在何处?!” 楚绾厉呵一声。 掌柜指了个方向:“他们昨天晚上就离开了,现在估计已经出城了。” “你给我等着,我回来再收拾你!” 楚绾放了好些纸人出去,让他们帮忙追踪胡人的踪迹,自己也赶紧赶往城外。 她前脚刚走,后脚滕宴烁就到了。 看到现场已经没了楚绾的踪迹,他便知道自己来晚了一步。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走过去问掌柜:“刚才那个女人呢?” 掌柜一看面前这人气宇轩昂,就知道他不是凡夫俗子,心里更加害怕。 “她她她……她出城去了。” “为何这般着急?在晚上出城?” 掌柜不说话了。 滕宴烁敏锐地察觉出这其中必有蹊跷,于是蹙眉看着地上的掌柜,呵斥:“我乃大齐国国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你速速招来!” 一听这名号,还有谁敢反抗? 他立马跪在地上,给滕宴烁磕头:“国师大人,是我的错,是我人心不足蛇吞象,求求你了,原谅我吧。” 滕宴烁指着他说:“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到底发生了何事?!” 掌柜知道自己再不说的话,滕宴烁可能会直接掐死自己,他赶紧一五一十把该说的话都说了。 “那位姑娘现在估计是追逐胡人而去了。” 滕宴烁把掌柜扔在地上,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自己身世坎坷,对大齐并无任何爱意。 说起来,他要做的事和那群胡人没有任何区别。 不知如果楚绾知晓,会是什么想法。 掌柜发现,滕宴烁没有想象中那般气愤,于是松了一口气。 “在大齐境内勾结胡人,按照大齐律法,当斩!” 掌柜一下就被吓趴下了。 “我给你两个选项!” 滕宴烁冷眼看着对方:“要么,自己死,要么等差到你身上的时候,再杀了你!” 掌柜瘫软在地,完全起不来了。 滕宴烁不再管他,转身就离开了客栈。 他们是夜里走的,一般子时关城门,子时之后,就出不去了。 也就是说,他们至少是在子时之前走的。 楚绾回忆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想起好像昨天回来之后就没听到隔壁房间有太大的动静。 该不会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走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得走了很远了。 楚绾干脆直接在他们回西域的必经之地等他们。 滕宴烁不知道楚绾的打算,他只当楚绾要沿路追查那些胡人的踪迹,找寻很久,却依然看不到楚绾的踪迹。 眼看着天亮了,他只能先暂时回到京都。 翌日。 焦龙看到滕宴烁的脸色格外难看,根本就不敢招惹他,一整天都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楚绾不敢住在客栈。 好在她有的是钱,到的当天便租了一个宅子住下了。 那些人没有灵力,过来得三天左右。 这三天时间,楚绾也可以好好观察观察这座城池的情况。 ------------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不喜欢那些莺莺燕燕 这座城池相比挨近京都的城池,就显得有些随意了。 因为城池本身并没有任何能够依靠的产业,多以农业为主产业,往来的过路人胡人汉人各一半,所有人都行色匆匆,看起来比较悠闲的只有老人小孩。 像极了现代社会中靠近一线城市的四五线城市。 只是这里增加了交通枢纽的作用。 楚绾怕被人认出来,这回直接换了一张脸。 每一天她都守在主干道的一家茶馆喝茶,时不时听听小曲看看风景。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他们才出现。 居然用了四天时间,楚绾有些疑惑他们多出来的一天到底去了哪里。 他们一出现,楚绾就让纸人跟上了他们。 能看得出来,对方全是一些没有灵力的普通人,所以根本没费吹灰之力,就跟着他们到了客栈。 这个客栈的老板是个胡人,身旁还有一个儿子,该是在大齐娶妻生子了。 胡人看到他们,脸色微变。 随后他们说了几句胡语,楚绾听不懂。 说完以后,老板用汉话说让自己的娘子过来看店,自己则进了后厨。 刚走进去,楚绾就看到老板突然回头,盯住了刚刚爬到门上的纸人。 完了! 被发现了! 那男人指着纸人说了句什么,另外几个男人便跑了出来,把纸人踩碎了。 楚绾彻底和他们断了联系。 怕对方查到什么追过来,楚绾干脆在自己的院子里摆起阵法。 她一个金丹期的术士摆的阵法,想也知道作用有限。 如果实在不行,干脆通知师父。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她虽然不想见师父,但现在这种情况,明显不是她见与不见能决定的。 过了没多久,她果然听到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楚绾心想:这么快? 那个老板居然有这么强的灵力?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没看到胡人,却看到了两个面容着急的汉人。 楚绾打开门。 两人看到她后愣了一下,但好像背后有什么东西,因此没有惊讶太长时间,直接转身把门关上了。 楚绾没有放松警惕,戒备地看着二人。 他们的穿着打扮倒是汉人,长得也是汉人,唯一不正常的地方是,他们长得极美。 不是普通的美,而是一眼看到他们就会被吸引的美。 简直像精雕玉琢出来的人一样。 没多久,她就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再然后,就是有人想要开门的声音。 楚绾放出一个纸人,让它帮忙盯着两人,自己则到门口开门。 外面的人是几个打扮像本地人的胡人。 “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对方似乎没想到她会开门,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反过来问她:“我记得这处宅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你是谁?你为何会住在这个宅子里?” “我游历到此,租下了这处宅子,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对方瞥了里面一眼。 我没动作,只是盯着他们:“不知几位在找什么?” “你有没有看到两个姑娘,比你稍微矮一些,看起来很漂亮?” 楚绾摇了摇头:“不曾看见,我一个男人,怎么会在屋里藏姑娘?” 意识到她误会了什么,两人赶紧给她道歉。 “抱歉抱歉,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两个姑娘并非一般人,如果小青年有见到,还是和我们说一下。” 楚绾点点头:“放心,我不喜欢那些莺莺燕燕。” 她这么说,对方便知她是误会了。 不过,也侧面证实了她不会藏女人,更不用说漂亮女人。 “既然如此,那就打扰了。” 说完,对方便离开了。 楚绾关上门,看着站在假山后的两位姑娘,问:“你们是何人?他们为何抓你?” 两个女人朝楚绾拱了拱手。 “多谢公子相救,我和姐姐本是宛平的药娘,在街头的药店给人采药的,但最近,我发现药店掌柜不对劲,他好像在往我们身上下药,而且已经许久了。 我和姐姐发现这件事,便从药店跑了,那些人是来追我们的,我们不知道逃往何处,记得这里有个荒废的宅子,便想在这里躲一段时间,没想到这处宅子已经被公司租下来了。” 试药的? 楚绾看了看左边的厢房。 “如果不介意的话,暂时在此处住下吧。” “谢公子。” 楚绾摇摇头:“不必。” 说完,她回了自己的主室。 那两个女人身上有太多的谜团了。 比如,为何他们不回家,偏偏要在此处? 比如,他们两个虽然美丽,看着却有些愚笨。 比如,为何他们刚刚得知自己被掌柜试药? 按常理来说,药方味苦,两个药方一般不会同时服用,若是感冒发烧喝药,那喝一种药就好。 他们又长时间在医馆做工,不可能闻不出来自己的药里被掺了别的药。 如果是直接给他们吃,那就更不对劲了。 两人除非真是傻子,不然吃药还是吃别的东西,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所以,他们说的长期被试药却不知道这事,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再加上这件事和胡人牵扯上了,就更加奇怪了。 楚绾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头绪,只好先让他们在此处住下,等过段时间再想别的办法。 客栈老板没有追过来。 楚绾估摸着是他们的灵力不够,追查不到纸人的来历。 毕竟她是大齐国师滕宴烁的座下弟子,他们灵力比不过她,实属正常,根本就不足为奇。 比得过反而才觉得奇怪呢。 楚绾于是放松了些,反正也比不过,不如轻松一点喽。 翌日清晨,楚绾发现两个女人早早便起来了,此时正在门口扫地。 看到她出来,对她点了点头。 楚绾也点了点头。 “对了,还不知道你们两姐妹的名字,我叫林开,是个学生。” 一身青色长裙的姐姐微微欠身:“我叫欢欢。” 妹妹也欠了欠身:“我是月月。” “全名呢?”这该是闺名,楚绾现在换身为男子,叫这么亲切不太合适,于是便想问他们全名。 谁知,姐姐居然说:“这就是我们的全名。” ------------ 第一百九十三章 也只能杀了 许是不被重视吧。 父母居然会给孩子起这样的名字。 楚绾点了点头:“这几日你们就暂且住下,我得出去一趟。” 欢欢走近她:“公子,需要我们陪你一起去吗?” “你们不是会被抓回去吗?这种情况下抛头露面的,该不太方便吧?” “也是,那我和妹妹便不去了。” 欢欢说完,回去拿着扫帚继续扫地。 不知为何,楚绾越看他们二人越觉得奇怪,总觉得正常人好像不是他们这么说话做事的。 但具体哪里奇怪,她又说不出来。 其实他们的行为非常正常。 思来想去,楚绾决定先把这事放下,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不过走之前,她没忘记留下一个纸人。 她打算去蹲守那群胡人。 就坐在客栈对面的茶馆中。 茶馆多是些公子哥,也是整个宛平青年最多的地方。 哪怕一天到晚都在此处,也不会惹人怀疑。 楚绾在喝酒的时候,一个男子突然走到她跟前坐下,他背着背篓,仿佛是赶路赶得紧了,坐下来歇歇。 看到他,楚绾问:“为何不去客栈歇脚?” 男子对她说:“我不爱和胡人来往,这里就挺好的,汉人多。” 大齐国运昌盛,万朝来拜。 加上通商政策,往来的他国人特别多,西域和大齐已经许多年没有冲突了,也从未听说过哪里有冲突发生,为何这位男子不愿意接受来往的胡人呢? 楚绾觉得有情况,于是继续循循善诱。 “为何?我觉得他们人还不错。” “非也!”男子摆摆手:“不错只是表面。” “莫非公子知道内情?” 男子点了点头,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才不急不缓地说:“我是从最靠近西域的地方来的,我们和西域也经常会有往来,甚至是嫁娶也不少。” “西域有一种人,长得极美,但天生却智,动作有些缓慢,让做什么做什么,从不反抗。一开始,我们觉得这样的人极美,所以我们那里的人经常会娶这样的人回来。 后来才发现,他们是泡着药罐子长大的,其实并不是人,他们的身体中……是蛊!” 楚绾突然睁大眼睛。 她的家里也有两个这样的人。 “蛊怎会变成人?” 太后娘娘宫中的妖蛇修炼了几百年都没修炼成人的样子,一个蛊虫如何修炼成人? 楚绾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但此处又有些说不通。 “公子没听懂我的意思,不是蛊变成了人,而是蛊吃了人的脑子,控制了人的肉体。” 楚绾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你可知培养多久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至少十年!” 男人伸出两个食指,架在一起。 男子说完,叹了一口气:“所以无论我们大齐和胡人来往有多密切,我始终不喜欢胡人,就是因为这种蛊虫,我们唯一能判断自己和身边的人没有被下蛊的办法,就是看我们会不会越长越好看,越长越年轻。” 楚绾咬了咬牙:“这样的人有自己的思想吗?” 男子摆了摆手:“他们只能听懂命令,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听了这话,楚绾的心又沉了一点。 楚绾并不会觉得宅子里的那两位不是蛊人,他们长相已经非常明显了。 他们肯定是蛊人,那么他们变成这样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那就是……他们胡人的蛊虫比之前进化了。 现在甚至已经发展出了自己的思想。 估计就是试药的结果。 楚绾简直不敢想象,胡人的巫蛊之术已经发展到何种程度了。 “你们一般遇到这些蛊人,会做什么?” 楚绾问男子。 “做什么?”男子想了想,说:“这种蛊虫一般都是用在女子身上的,做什么也很清楚,就是让他们变得越来越好看,给别人当老婆。” 听了这话,楚绾直接被气到了。 这种和性奴有什么区别? 到底是多歹毒的人,才会给自己的女儿下这种蛊虫,让他们去别人家里生儿育女啊? 楚绾打了一个冷战。 他们胡人太可怕了。 这事,得尽快告诉宫中的人才行。 “我的意思是……怎么处理他们?” 楚绾不想说的太明显,但是对人类来说,这些东西只是蛊虫。 对方哪怕再有感情,也只是一个蛊虫而已。 胡人研究这些东西的目的也非常明确,就是想把汉人当成是进攻大齐的武器,在前面冲锋陷阵。 楚绾并不是彻头彻尾的大齐百姓,她对大齐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之所以觉得这事重要,完完全全是因为胡人手段太卑劣太肮脏了。 他们这么做,着实是有点过分了。 楚绾觉得必须得给他们一点教训才行。 大齐可以被一个忧国忧民的人占据统治,但不能被这些不把人命当回事的胡人统治。 “你的意思是……杀了他们?” 楚绾点点头:“如果他们没救了的话,也只能杀了。” “其实我们一般不会杀了他们,再怎么样,也是人啊,不过,我听说胡人杀蛊都是用火,一把火烧了,蛊就没了。” 反正又不是人,杀不杀的,没有那么重要。 “那你离西域近,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办法,可以把他们脑子里的蛊虫取出来?” 男人凑近说:“这个我知道,蛊虫种下去一年以内是可以取出来的,因为蛊虫还没有长大成型,还吃不了人的脑子,但是一旦蛊虫长大成型了,开始吃脑子了,就不行了。” 也就是说,得抓紧时间。 楚绾叹了一口气。 看来是必须得回去了。 她本来想逃避滕宴烁的,现如今发现了这么大的秘密,其他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不知道胡人在大齐做这种事多长时间了,拖得时间越长,问题就会越大。 也就越多人会变得无法医治。 “你是不是要去京都?” 男人点了点头:“是,小兄弟也要去京都吗?我们可以同行。” “我们确实可以同行,这位公子请随我来。” 楚绾起身,带着男人回了宅子。 没想到楚绾还有这么大的宅子,男人十分惊讶:“宅子好大,不过宅子里好像没怎么修缮过,像是荒废了……”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敢在大齐的地盘搞事 他看到了那两姐妹。 “他们……” “别管了,和我进屋。” 男人点了点头,跟着楚绾进去。 楚绾回到房间后,低头整理自己的行李。 “我们这就走啊?可是天快要黑了。” 楚绾把行李挂在背后,说:“不走,用闪现的。” 她拉着男人,使用咒术,瞬间回到了京都自己家中。 温素知看到她回来,一下就站了起来。 “绾绾?你不是说要离开一段时间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没时间和你解释了。”楚绾把行李扔在地上,对温素知说:“我得马上进宫面圣,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禀告皇上。” “好,你去吧。” 温素知见她这么着急,也不再问什么,赶紧让她去了。 楚绾拉着男人的胳膊:“你和我走!” “等等!”男人还没有从楚绾“大变女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被拉走了。 滕宴烁赶到的时候,楚绾再一次离开了。 “国师大人,绾绾带着一个男人去了皇宫,说是要面见皇上,如果你想找她的话,可以去皇宫看看。” 滕宴烁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他直接闪到皇宫门口等楚绾。 楚绾带着男人到门口看到滕宴烁后,根本没时间搭理他,只匆匆说了句“师父好”之后,便进了皇宫。 在皇宫中,滕宴烁有很多话想说,但架不住其他人在,她便没有开口。 皇帝的寝宫中。 齐帝捏了捏眉心,看着下面的楚绾:“可是找到了金乌?” “不是,但臣有一件比金乌更重要的事要汇报。” 既然不是金乌,皇上没什么兴趣。 不过,他还是指了指楚绾:“你说。” 楚绾推了一下旁边的男人,说:“把你的所见所闻和皇上说说。” 男人莫名其妙被拉来见了皇上,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想来,应该是胡人的事,于是开口: “启禀皇上,草民叫徐景同,金安人,草民所在的地方靠近胡人,胡人有一种蛊虫,还在幼虫时,他们会将这种蛊虫放入胡族女子的身体中,这种虫子在成年之后,会吃人的脑子,最后让身体彻底被蛊虫控制。” “这种蛊虫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让女子变得极美,美得不可方物。但也有一个问题,这些女子大多笨拙,只会听人命令做事,没有自己的思考。” 齐帝的目光见见变得严肃起来。 “竟还有这种事?!” 楚绾接着说:“皇上,臣要说的事远比这件事严重,臣最近发现,胡人把这种蛊虫也放进了汉人的身体中,他们操作熟练,明显不是第一次做,而且放的不止女人,还有男人。 这些被放入蛊虫的人,会完全被蛊虫控制,且自己完全察觉不到。” 齐帝“刷”一下站了起来。 “爱卿的意思是说,现如今我大齐境内已经有许多被蛊虫控制的人了?” 楚绾点头:“臣正是这个意思,徐兄之前和我说,被种了蛊虫的人在蛊虫入体的一年内是可以把蛊虫去掉的,但是再晚一点,等蛊虫长大就彻底不能取出来了,那些在路边走着的人很可能只是一个被蛊虫操纵的傀儡。” 齐帝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真是岂有此理!” “胡人居然敢在大齐的地盘搞事!” 这事处理起来,其实非常麻烦。 他们不知道胡人做这种事做了多久了,更不清楚有多少人被种了蛊虫。 如果想要查证的话,至少得把大齐所有人都抓起来检查一遍。 但这么做的可能性有多少,想想便可以知晓。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事。 “这事处理起来,有点太过棘手。” “确实棘手。” 楚绾叹了一口气:“所以趁才第一时间回到京城,和皇上汇报此事,请皇上拿主意。” 滕宴烁突然幽幽地开口:“若我是胡人,我首先选择的肯定不是一般的汉人,而是……” 楚绾心有灵犀,瞪大眼睛说:“军队!” 这话一出,齐帝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 “如今我大齐将士正在边境和地方交战,若我这时候下令彻查在大齐的胡人,势必会引的胡人反扑,说不定,他们会因此操纵边疆战士,边疆十万战士若全部倒戈,我们大齐怕是会连失几座城池。” 他咬着牙,问:“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这也是楚绾回来找皇上的原因。 这件事除了皇上之外,其他人都不敢下令。 现在告诉大齐所有人,他们身边的朋友家人很可能被大齐的人种下蛊虫,甚至和他们朝夕相处的那些人可能都已经是死人了,让他们如何接受? 齐帝也许久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向滕宴烁:“国师可有法子?” 滕宴烁拱手:“臣也无可奈何。” “皇上,这蛊虫在人体内的时间越长,人的智商就会变得越来越低,臣在宛平接触过两个蛊人,他们虽然明白事理,但动作缓慢,看着十分愚笨,臣推测,明白事理的这些蛊人是他们刚刚研制出来的蛊虫做的蛊人。 当下的蛊虫应该还是之前的样子,目前我没有看出大齐人的长相有任何问题,也不觉得他们的智商有问题,就算他们其中的一部分人被中了蛊,应该时间也不会太长。” 齐帝脸上到处都是黑线。 “兹事体大,去,把太后娘娘、太上皇和英亲王找过来。” 命令下达之后,齐帝坐在龙椅上,按着额头。 等三位到了之后,他伸手招了招他们。 “祭司,徐景同,把你们知道的事说于他们三人听听。” 楚绾和徐景同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他们三个人的反应和齐帝一模一样。 三人的脸色都越来越苍白。 孟迎秋惊恐道:“也就是说,我身边的这些宫女太监也很有可能被种下了蛊虫?” “只要宫中的宫女太监近期出去过的,都有可能。” “真是可恶!比国力比不过我大齐,就用这种手段算计我们!早知道我就让先帝打过去,省的留下祸患!”孟迎秋气愤道。 ------------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你打算去西域 “皇上,你拿个主意吧,我们应该如何是好?” “朕让你们过来,就是想让你们一同想想办法。” 齐帝看向英亲王:“皇叔可有办法?” 英亲王摇了摇头:“此事非常棘手,臣也……” 如今,三方势力坐在一起居然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办法。 齐帝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莫非要等着那些胡人一点一点把我们大齐吞噬殆尽吗?” 现在的情况是……清理这些人不行,不清理更不行。 进退维谷啊! “擒贼先擒王,若是不想百姓被控制,不如杀了那个能控制他们的人。” 楚绾突然开口。 不等皇上说话,滕宴烁蹙了蹙眉,问她:“你打算去西域?” “这事也是可以商量的,如果我可以去的话,也可以。” 楚绾并没有否认。 滕宴烁直接替楚绾拒绝了:“皇上,楚绾是大齐祭司,若她被西域控制,只怕对我们大齐不利。” 楚绾看向滕宴烁。 反正你也不在乎不是吗? 她不明白,滕宴烁为什么不让她去,莫非真把她当成性奴了? “皇上,我体质特殊,不会被蛊虫控制,这个在之前便已经实验过了。” 楚绾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对皇上说:“对了,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有灵力的人都不会被蛊虫控制,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组成一个全灵力队伍,用来抵御胡人的攻击。” “如何验证?”皇上好像突然找到了解决办法,赶紧问楚绾。 楚绾想了想,说:“只能让他们把蛊虫放在修真者体内,但是……” 众人都明白楚绾但是后面是什么内容。 谁也不能保证,楚绾不会被控制其他人就不会被控制,他们目前还没有找到从人体内逼出蛊虫的办法,所以那个被试验的人只有一年的时间,一旦失败,一年过去,这人就废了。 齐帝想了想,开口。 “传令下去,聚集一百名修真者,告知其利害关系,若有愿意以身试险着,赐黄金万两!” “是!” 太监下去办了。 “皇上,臣此次进宫只为了此事,既然事情已经解决,臣便退下了。” “退下吧。”齐帝挥了挥手。 楚绾将徐景同也带着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徐景同在一旁不敢说话,楚绾不想说话,滕宴烁想找话题说,但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于是,三人只能沉默。 “祭司大人,我们就在此告辞吧。” 徐景同觉得这个气氛实在诡异,于是便开口想走。 楚绾看向她:“你不是要参加科考?” 徐景同点头:“是,不过京都的花费太高了,我住不起这里,本来想着在路上随便混两天的,来到京都之后也没有可以住的地方,所以我还是得出城。” 毕竟是楚绾带到京都的,楚绾得负责。 她想了想,说:“我有个朋友刚好也在备考,他现在住在我家,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住在我家。” 徐景同有些颤颤巍巍地开口:“可是……你是祭司大人,我一介匹夫,住在祭司大人府上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本身也并非出身高贵。”楚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相信我,明年科举你一定可以考取不错的成绩,只要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习。” “如此,就谢过祭司大人了。” 徐景同说的非常客气。 楚绾摇摇头:“他们都不会叫我祭司大人,不介意的话,叫我楚姑娘就好。” “好,楚姑娘。” 徐景同没想到楚绾的身份这么厉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楚绾,和我回国师府。”滕宴烁在两人旁边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开口说。 楚绾转过头看着滕宴烁,笑着说:“谢谢师父,不过我还是回家住吧,免得对师父做些不好的事,你也知道的,我控制不住自己。” 滕宴烁磨了磨后槽牙。 她不来找自己,万一去找徐景同或温素知,就更加麻烦。 “为师最近刚刚捂出几个法术,本想教给你,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楚绾看得出来滕宴烁是为了刻意留下自己,但她又怕滕宴烁真的不教自己了,于是只能妥协。 “既然师父要教我新法术,我便不敢推辞。等我将徐公子送回家安顿好,再去国师府。” 滕宴烁点点头:“快些,我不想等太久。” 楚绾咬了咬牙,恨不得锤他。 但碍于这人毕竟是自己的师父,她思来想去,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待滕宴烁离开之后,楚绾才对徐景同说:“徐公子,我们走吧。” 徐景同指了指滕宴烁的背影:“你和国师大人……” “我们不和,他教我只是因为收我为徒。” 楚绾胡咧咧。 不和吗? 徐景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和的话,为何楚绾打算去西域的时候,滕宴烁会极力制止? 难道真是因为他说的那个原因? “我们进去吧。”楚绾指了指旁边的大宅子,“这边。” 徐景同惊讶:“祭司大人不是说自己只是普通百姓吗?为何住的这般……” 楚绾赶紧解释:“我身份确实卑贱,只是一个普通人,这处宅子是国师大人送给我的,因为我毕竟是大齐的祭司,住的太寒酸不合适。” 徐景同点点头。 但他的心里更加不明白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不是应该让皇上送吗?为何是国师大人送祭司大人宅子? 好在,徐景同虽然疑惑但并未打听,不然楚绾都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进屋后,他让温素知带着徐景同下去安顿,自己则去了隔壁国师府。 滕宴烁正在房间中等她。 她走进去,正准备关门的时候,想起什么,把门大开着。 “为何不关门?” 楚绾解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合适,虽然我和师父是师徒关系,但平时也应该注意些,免得坏了师父名声。” 滕宴烁听到她阴阳怪气的话,十分难受,思来想去,还是开口说:“为师不愿意认你,不是因为为师国师的身份,更不是因为你祭司的身份,为师确实有难言之隐,你不要和我扯上关系,会连累你。” ------------ 第一百九十六章 蛊虫对术士无用 “徒儿明白。” 楚绾目光浅淡,对滕宴烁的解释无动于衷:“所以我把门打开,以免误会了师父。” 滕宴烁:“……” 可以见得,楚绾是真的非常生气。 滕宴烁正了正色,开口:“你把这个消息带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不必再纠结,此事就让别人去做吧。” 楚绾找到滕宴烁说的是何事。 擒贼先擒王,总得有人去擒王。 “师父,我亦是大齐子民,别人去的,我为何不能去?” “你是大齐祭司,若你出事,大齐该如何?” 楚绾转头看向滕宴烁:“师父,我成为大齐祭司不过几月,有我没我前后并无差别,再者,大齐祭司本就应该为大齐谋福利,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这是我的使命。” 滕宴烁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 什么使命? “你就是你自己,不需要背负一个国家的使命。” 楚绾笑了一下:“为何师父觉得我一定会有事?既然我是大齐祭司,命格很硬,我就不该这么容易死去,不是吗?” 滕宴烁无话可说。 “师父,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退下了。” 楚绾心里还生着气,完全不想搭理滕宴烁。 反正滕宴烁心里也没有她。 “楚绾,听师父的话,不要冲动。” 楚绾推开滕宴烁的手:“为何师父觉得我是冲动?为何师父不觉得我原本就是这么想的?说到底,师父还觉得我实在和你怄气罢了,但我现在真的已经不在乎了。” 她说了句气话之后便转头离开。 滕宴烁在身后叫她,她也不搭理。 国师府中的弟子见状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师父和小师妹吵架,谁敢上去劝架啊? 旁边有人给焦龙使眼色,焦龙心想:我是什么人啊?我去能干什么? 而且人家两个人吵架很可能是因为爱不爱的私事。 和自己有何关系? 焦龙跑的比谁都快,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就不去了。” …… 很快,皇上就将这一百个能人异士征集齐了。 这一百个能人异士中,接受往自己身上放蛊虫的仅仅五人而已。 修仙对身心要求极高。 若是心思不纯,难以为继。 他们原本就更加喜欢追求最真实最本源的东西,因此,这样的结果在楚绾的意料之中。 不过,五个人也够了。 楚绾带着几人前往宛平,直接将那几个给她下蛊的胡人绑了。 清心殿中。 齐帝指着他们,怒骂:“尔等宵小,比国力比不过,就用这等肮脏下作的手段,真是让人不齿!朕命尔等速速将蛊虫上交,可饶你们不死!” 几人死不承认。 “皇上,我们是正经商人,有西域和大齐的通关文书作证,你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我们逮捕,被我等皇上知晓,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正经商人?”皇上朝跟前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将搜到的一个陶瓷罐子端到几人面前。 皇上沉声问:“这是何物?” “里面是普通的药。” 里面肯定是蛊虫,只是在皇上面前,没人敢拿罢了。 几人吃准了他们不敢把蛊虫放出来,因此格外猖狂。 “里面根本没有什么,这是误会。” “误会?” 皇上朝大将军招了招手。 几个人被推了进来。 看到他们,刚才的几个胡人脸色骤变,急得开始说胡语了。 “事已至此,你们还是要说没什么吗?” “放了他们!他们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皇上带着掌握一切的高贵,走到男人跟前。 “放过他们?你是不是当朕是死人啊?朕纵容你们胡人往来通商,是为了让两国互通有无,不是给你们胡人侵略我国提供帮助,你们胡人为非作歹霍乱我朝!朕必定不能轻易放过!” 他们的脸色一直非常苍白。 皇上又对大将军招了招手。 大将军明白他的意思,走到公公跟前,将陶瓷罐子拿了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 “朕只给你们三天时间,要么,配合我们把蛊虫放到这几个修真人士体内,要么,真就让他们把这些蛊虫放到你们的儿子女儿体内。” 齐帝站起来,虽然年纪不大,但威严不输太上皇。 “然后,朕让你们一年见不到他们。” 他在几人面前绕了一圈,又指了指别处。 “带走!” “等等!”一个胡人当场跪了下来:“皇上,求你放了他们,只要你放了他们,我什么都愿意做。” 齐帝给大将军使了个眼色,大将军将几人带下去,滕宴烁和楚绾跟在他们后面。 他们来到清心殿外的空地上,几个术士正等在那里。 有胡人挣扎。 “确定要放吗?一旦进入体内,可能就取不出来了。” “放!” 大将军推了他们一下。 几人只能听话,从太监手里拿了一个陶瓷罐,走向术士。 这里是皇宫,皇上大门紧闭。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他们根本就不敢动手脚,只能把蛊虫取出来,让对方爬到术士身上。 这些术士慢慢爬到术士耳边,想从哪里钻进去。 结果刚到耳边,顾落在地上。 试了几次都是一样的。 太监赶紧进去禀告:“皇上,蛊虫对术士无用。” “既是如此,赶紧召集天下术士,沿路清理胡人!” “另外,命令这几个胡人将蛊虫取出来!” 太监匆匆跑出来,把齐帝说的是汇报了一遍。 “此事,我等无能为力。” 楚绾往前走了一步:“这是何意?!” “我们只能将蛊虫放进别人的身体里,不能把蛊虫取出来。” 大将军急忙问:“那谁能取?!” “我们的安王妃。” 安王妃,西域安王的妻子,世上最神秘的女人,据说,从来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长相,除了安王。 太监将此事禀告给皇上,皇上让滕宴烁和楚绾进来。 “爱卿有何办法?” “胡人此番举动过于阴险,为天地所不容,臣建议派出使臣,和他们交涉,若不同意,直接攻打西域,必要灭了西域!” 楚绾一直都知道一个道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杀之。 ------------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日我将启程前往西域 西域此番做的如此过分,断然没有让他们就这么走了的道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 “既如此,祭司,你就去一趟吧。” 滕宴烁马上站了出来:“皇上,她……” “国师大人,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的徒弟一定会好好的回来,不用担心。” 这是不担心就能解决的事情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臣遵旨!” 不等滕宴烁说什么,旁边的楚绾已经接旨了。 滕宴烁转头看着楚绾,眉头蹙得极深。 等离开皇宫,滕宴烁将楚绾拉住。 “为何不听我的话?” “师父,徒弟知道你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但我也有自己的打算,我不可能一辈子生活在师父的庇护下,这次刚好是我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这是什么机会?!”滕宴烁气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老话一直都有,但这么多年来,来往的使臣也没几个好过的,你自己可曾知道你面临什么吗?” 万一……万一西域有个蛊虫特别厉害,可以无视楚绾修真者的身份,控制她该如何是好? 楚绾站的笔直。 “师父切莫担心,我贵为大齐的祭司,本就该承担我的使命,即使真出了什么事,那也只是我能力不够罢了,毕竟,别人也有父母亲人,没有任何人甘愿死亡,别人又为何替我?” 滕宴烁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他沉声说:“你还在怪师父?” 楚绾看向滕宴烁,似乎是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什么。 “相比这个,其实我也想问问师父,为何不喜欢我还要一次一次接受我?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关系已经超出了师徒的范畴,如果师父觉得这样根本无所谓的话,是否有点太随意了?” 滕宴烁的手蜷缩了一下。 “我虽然只是祭司,但我喜欢你,我不介意被天下人议论和耻笑。师父介意徒弟可以理解,毕竟师父名震四海声名远扬,全大齐百姓都敬重师父,因此徒弟已经尽量避免和师父发生不该发生的事了,为何师父还要执意和我不清不楚?” 滕宴烁说不出话来。 “还是说,徒弟在师父眼里根本就不值得尊重?” “即使师父不喜欢你。”滕宴烁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师父也不愿看见你去送死。” “师父想看到谁去送死?” 滕宴烁沉着脸:“我和你一起去。” 说了半天,怎么就说不通呢? 若需要滕宴烁前去,她当时又为何要走? 大齐的国师大人和祭司大人全部离开大齐,万一出事,大齐这边将没有预测祸福的人,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皇上也不会同意。 “请师父不要让徒弟为难,更不要让大齐百姓心寒,更不要让徒弟再产生……你也喜欢我的错觉了。” 楚绾说完,回了自己家。 徐景同见她回来,忙问:“一早就听说皇上把你们召进宫中,情况如何?” 一旦胡人得逞,别说明年的科举,就是今后每年的科举都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因此,温素知和徐景同都在她跟前围着,想知道这事得发展动向。 “不日我将启程前往西域。” “可是……” 楚绾虽然是祭司大人,但毕竟只是一个女人,并非他们看不起楚绾,只是路途遥远,别说她一个女人了,就连男人都不一定吃得消。 “国师大人忍心让你离开我?” 楚绾随口说:“他是他我是我,就算他不愿意让我走,我也不会听他的。” 温素知和徐景同都很担心楚绾,不过滕宴烁都劝不住她,更不用说他们了。 “楚姑娘,你打算何时启程?” “此事还要等皇上和西域那边通信之后再做定夺。” 若安王后能将解蛊的东西交出来,她就不用去了,若是不愿意,恐怕少不了她多磨磨嘴皮子。 反正,问题大着呢。 “不着急,我先去修炼了。” 温素知点点头,不敢拦着她说什么。 徐景同忍不住,问温素知:“温兄,你不觉得国师大人和祭司大人不对劲吗?” “……错觉。” 温素知不想在徐景同面前随便议论滕宴烁和楚绾的事,随口说到。 “也是,他们是师徒,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呢?” 徐景同摇了摇头,回去备考了。 楚绾不知齐帝和安王沟通的如何,但过了几日,她收到命令,说安王后主动前往大齐,为大齐百姓解蛊。 该是权衡利弊后,发现打仗对西域根本没有好事,于是才放弃了吧。 其实仔细思索,也能看清利弊。 大齐周围不仅有西域,还有燕国和高句丽以及一众小国。 这些国家全都对大齐虎视眈眈。 西域原本国土面积就没有大齐大,一旦大齐和西域交战,大齐肯定会元气大伤,西域估计会从此绝迹,不管怎么想,都只会便宜周边小国。 对两国来说,打仗明显不是什么好办法。 只是,他们谈拢了,楚绾就不能去西域了。 她想起自己未竟的事,决定再一次离开京都。 不料,她刚和齐帝说了,还没来得及走,就被滕宴烁堵住了。 “……”楚绾看着滕宴烁,礼貌地鞠了一躬,“师父,我奉皇上旨意,要去寻找金乌,请师父不要拦我。” 滕宴烁看着她说:“连我都算不出来金乌在何处,你怎会知道?” 楚绾:“……” 完了,忘记了。 “师父该知道我命格特殊,金乌的位置并不是算出来的,而是心有灵犀地感应出来的,如果此番前去能寻到就最好,不能的话,也不失为一种历练,不管怎么算,我都不亏。” “不亏?”滕宴烁蹙了蹙眉,“你打算就这么抛下为师?” “师父,有一句话叫不娶何撩你明白吗?既然不想和我有任何关系,就不要撩我,我会遵守师父的话,和师父永远只是师徒关系,也请师父不要把我当成傻子玩,觉得我被你伤过还以为会全心全意对待你。” 滕宴烁的嗓子沙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求师父成全!” ------------ 第一百九十八章 灭世神现世 楚绾严肃地对滕宴烁鞠了一躬。 滕宴烁咬着牙,问她:“若我执意不让你走呢?!” 楚绾说不出话。 滕宴烁怎么能耍无赖呢? “师父,请自重。” 她说完,打算离开。 随即,她感觉身上闪了一下,在下一秒,她就被滕宴烁带到了不知何处。 “师父,你放开我!” “除非你听我的话,不要像这次一样隐匿你的踪迹。” “好啊!”楚绾被滕宴烁气到,开始不管不顾起来,“师父,如果你现在不放开我,我马上就出去说你和我有那种关系!” 她仰着头看向滕宴烁,以为滕宴烁一定会被自己吓跑。 谁知,滕宴烁往前走了一步,捏住了她的下巴。 “楚绾,其实我求之不得。” 楚绾:“……” 怎么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师父,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感情啊? 楚绾人生第一次有点搞不懂滕宴烁了。 滕宴烁凑近她眼前,堵住了她的呼吸。 “嗯……” 楚绾只能从唇齿间发出闷哼。 没多久,她就迎上了滕宴烁的动作,从拒绝变成了接受。 直到手伸进滕宴烁的背部,她才意识到自己和滕宴烁在做什么。 这一次,她和滕宴烁没有任何药物作用,两人的身体也没有必须灭火的问题,是纯粹凭借着最原始的冲动,对对方索求。 “绾绾……” 滕宴烁的声音带着惑人的魅力,声音极浅,却密密麻麻地打在了她的心上,让她无法避开滕宴烁的爱意。 楚绾仰着头,双手撑在身后的岩壁上,眼眶像含了整个汪洋。 …… 不知道什么时候,滕宴烁终于不舍得和她分开…… 周遭一片狼藉,洞穴中透着一股奇妙的暧昧。 楚绾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看着旁边的滕宴烁,问他:“师父,我们这又算什么?你不喜欢我的身体,却依然放不下我?” 滕宴烁的眉头动了一下,站在她跟前,含住了她的耳垂。 “楚绾,如果我只是国师,不会和你撇清关系,我……我身后有一个巨大的秘密,一旦皇上知道这个秘密,我将会被满门抄斩,所以你最好不要和我有联系。” 满门抄斩? 楚绾目光紧锁着滕宴烁。 “师父,你该不会是不想让我和你在一起,故意说这种话,就为了让我死心吧?” 滕宴烁的嘴慢慢往楚绾的脖子下咬。 一路咬到了她的肩膀处。 “不要逼我,好吗?” 楚绾推开他:“师父,是你在逼我。” 她看着滕宴烁,眼神满是恨意。 “师父应该早就知道我对师父是什么心情了吧?如果一开始只是各取所需,何必对我表现出那种莫须有的情意?都已经表现出来了,又让我离开,凭什么?” 她往滕宴烁跟前走了两步。 “师父没有那个意思,如果有的话,肯定是你误会了。” 滕宴烁往后推了几步。 楚绾把滕宴烁按在墙上,食指从他的胸口慢慢划下来:“师父,我问你,你会让自己轻易死去吗?” “不会。” 楚绾粲然一笑:“既然如此,为何这么担心我?你不会让自己死,我也不会,我相信师父可以保护好我。” 她将将自己的身体贴到滕宴烁的胸脯上:“师父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师父可喜欢我?” 滕宴烁没有说话。 “师父贵为大齐国师,连喜不喜欢一个女子都不愿意承认?” 滕宴烁推开她:“别闹。” 楚绾硬生生把人又按了回去:“这话你说的太迟了,我要离开的时候你说,我全盘接受,但现在你再说,我只当你在说耳旁风,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绝对不让这件事存在我心里。” 滕宴烁:“……” 他这个徒弟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师父,你说你怕我跟着你出事,若我不怕,你为何不愿意接受我?” 刚刚做了那种事,两人脸上余热尚未褪去,眼底满是情欲,滕宴烁看到楚绾的肩膀上还有自己咬出的痕迹,喉结跟着滚动了一下。 他这辈子,怕是栽了。 他捧起楚绾的脸,啃了上去。 两人在山洞里折腾了许久,到了夜色降临,才转移到国师府。 “师父。”楚绾将滕宴烁按在床上,伸手隔空将门关上,“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你呢?当我们是什么关系?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成日去酒楼喝酒,就为了看帅哥。” “师父,他们只是调味品,你永远是主食,如果你愿意让我看个够,我又怎会放着美味佳肴不吃,反倒去吃那些零嘴?” 一句话说的滕宴烁招架不住。 “风流成性,你这样的人该怎么修炼?” 楚绾笑着看向滕宴烁:“师父很担心我的话,不如和我双修吧。” “休要胡言!” “徒儿没有胡言!”楚绾认真开口:“我从未向今天这般认真,我是认真想要和你双修的。”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滕宴烁赶紧推开楚绾,将床帘放下来,遮住楚绾,又施了法把衣服穿戴整齐。 打开门,看到是焦龙在门外,问他:“何事?” “师父,天有异象。” 滕宴烁打开门,看着天上。 乌云盖顶,整个京城好像笼罩在不详的阴云之下。 滕宴烁面色一冷,赶紧站在门口圈了起来。 “灭世神……现世!” “灭世神?”楚绾从屋里走出来。 焦龙的嘴巴快要吞得下一颗鸡蛋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是灭世神现世更加惊讶,还是楚绾从滕宴房里出来惊讶。 不过滕宴烁只看了楚绾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师父,可有麻烦?” 滕宴烁点头:“灭世神现身,天下将大乱,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他闭眼,看到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随即,他又睁开了眼睛,总结:“无异于人间炼狱。” “师父,可有解法?!”焦龙听了滕宴烁这话,眼睛都瞪圆了。 上一次灭世神现身,还是皓天出现的时候。 这一次的灭世神是皓天还是…… 他不敢想。 不管是皓天出世还是别的灭世神现身,都不是好事。 ------------ 第一百九十九章 臣想跟着楚绾一起前往 滕宴烁和楚绾一同前往皇宫清心殿内。 齐帝坐在龙椅之上,左手在额头按了一下。 最近的事情太多了,而且一件比一件大,他早已经精疲力竭。 “爱卿突然前来,又有何事?” “启禀皇上。”滕宴烁拱手,开口:“今日天有异象,臣掐指一算,显示灭世神出世,恐有大灾之象。” “又是大灾?!”齐帝猛地站起来,脸色难看,指着滕宴烁问:“可知灭世神在何处?” 滕宴烁摇头:“既是神,岂是我等能随意窥见的?臣算不出。” “算不出算不出!难道要等到灭世神杀到我面前才知道吗?!” 齐帝快要气死了。 最近三番五次出事,再这么下去,恐怕百姓会觉得他们大齐这是违背天意,所以天降惩罚了。 “你们有什么好主意吗?”皇上问两人。 “灭世神出世在金乌出世之后,两者恐有联系,臣以为找到金乌,说不定可解。” 齐帝看向楚绾:“祭司,你前些日子去找金乌可有眉目?” 楚绾如果在这个时候说没有的话,到时候再查出来就是欺君罔上了。 她思索片刻,开口:“皇上,臣总觉得金乌一直萦绕在臣周围,但是也不知道对方的来历和去向,更不知道臣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说不定是因为你是祭司,所以才能感觉到金乌的存在。”皇上想了想,开口说:“既然如此,朕便将此事交于你手,你一定要认真对待此事,切不可疏漏,一定要在灭世神出现之前找到金乌。” “臣遵旨!”楚绾领旨谢恩。 她只是说金乌萦绕在她左右,可从来没有说过金乌不是她,是皇上说她之所以能感觉到金乌,就是因为她祭司的身份,到时候真的查出来什么事,和她也没有关系。 “既然西域蛊毒已解,你留在京都不如出去寻找金乌,你还是做你之前的事情吧。” 楚绾:“……” 她突然就有点后悔刚才说的自己完全不知道金乌的事了。 刚才才和师父的关系缓和了一点,她可不想就这么走了。 但皇上既然已经开口,她自然得听从皇上的话。 滕宴烁在旁边开口:“皇上,臣想跟着楚绾一起前往。” “为何?” 滕宴烁一本正经地开口:“如今灭世神已经出世,当务之急应当是及时找出应对的策略,臣留在京都远没有出去寻找金乌重要,只要找到金乌,当下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二来,焦龙在京都,若京都有事,他可及时通知臣,臣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齐帝稍一思索,发现也是。 “既然如此,你便跟着楚绾一同前往吧。” 滕宴烁恭恭敬敬行李:“是。” 楚绾偏头看向滕宴烁。 师父对大齐有多少真心,楚绾不知。 不过,上一次自己要出门的时候,师父就没有说过要跟着自己一同前往。 虽然可能是因为灭世神出世,但楚绾更想把他的行为当成是心中有自己。 她心里甜蜜蜜的。 “既然如此,你们就早些出发吧。” 楚绾拱手:“是。” 两人从清心殿出去。 走在回国师府的路上,楚绾意有所指地询问滕宴烁:“师父,你这么想跟着我一起前往,到底是为了寻金乌,还是为了我?” “自然是寻找金乌。” 楚绾瘪瘪嘴。 “师父,我们的关系都已经这样了,师父居然连一句好话都不愿意和我说,师父也太伤徒儿的心了。” 滕宴烁回头笑看着楚绾:“伤你的心了?” 楚绾点头:“自然,徒弟虽然在某些时候大大咧咧的,但其实心里是很在意师父的想法的,但师傅高深莫测,我对师父知之甚少,若是师父能表露一二,徒儿肯定会特别开心。” “” 滕宴烁没有继续和她说,而是接着往前走。 走了几步,楚绾听到他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自然也是为了你。” 楚绾眼睛亮了,急急忙忙跑到滕宴烁跟前,问他:“师父说的可是真话?” 楚绾点点头。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啊?” 回到国师府。 焦龙一听说师父和小师妹要一起出门,就觉得国师府的重担一下子交到了自己的手里,但更是觉得师父不会是要和小师妹一起去双修了吧?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师父,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胡说什么?”滕宴烁面无表情地说。 “怎么会不要你们呢?我们是出去寻找金乌的。” 楚绾在滕宴烁旁边补充。 焦龙在心里吐槽:小师妹是越来越有师母的风采了。 此番前去,也不知道他们回来之后是个什么光景。 “师父,你们何时出发?” “明日一早就走。” 楚绾得知出发的时间之后,赶紧回到家中,收拾起了自己的衣服。 楚原和吴氏听说她又要走,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这才刚刚回来没有两天,怎的又要走?”吴氏很是不舍。 楚原虽然不舍,但见女儿出人头地,心中深感欣慰,“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绾绾如今已经能当大任,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楚绾在现代虽然是玄学的唯一继承人,但其实并没有父母。 她由师父收养长大,唯一和她亲近的师父也早早就离开了人世。 所以她是没有父母的。 如今穿越到楚绾身上,虽然有父母,但宰相府那两口子还不如没有,原主在这样的环境下活了十几年,自然也是没有感觉到任何亲情的。 从原主对宰相府的仇恨就能看得出来。 楚原吴氏两夫妻是唯一能让她感觉到亲情的地方。 一开始,楚绾并不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只知道他们做梦都想让自己回来,自己既然找到他们,就不能表现出疏离寒了他们的心。 但时至今日,楚绾才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找到了自己身为人子的心情。 她对两人点了点头。 “爹娘,你们放心,我完成皇上所托,一定会尽快回来。” 吴氏点点头。 “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 第二百章 他动不了我们 楚绾没过多久就走了,和滕宴烁一块。 两人没有用灵力前往,因为没有目的地,两人只能步行前往。 也是因为这个,滕宴烁十分好奇。 “楚绾,你如何得知金乌的去处。” 他一个真仙境的人都算不出来,楚绾一个金丹期的术士是如何算出来的? 楚绾怎么能告诉滕宴烁其实自己就是金乌呢? 她笑了笑说:“早就和你说了,女人的第六感总是过分强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算出来的,不过就是算出来了。” “第六感?” 对于这个说法,滕宴烁是不相信的。 第六感这种东西就是修真者的天赋。 天赋高的第六感就强,天赋差的,感知力也就越弱。 修炼到他们这种地步,已经不靠第六感了。 不过,滕宴烁也是实在想不明白楚绾到底如何敢在皇上面前说自己知道金乌的动向。 万一找不到的话,不久麻烦了? 所以她肯定是不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既然你说你能感应到金乌的存在,我便信你,但是你得知道这话你也曾经对皇上说过,若是么有将金乌带回去,盛怒之下,你不行定能承受得住。” 楚绾不喜欢说教的滕宴烁。 她推了推滕宴烁的胳膊。 “师父,就当我求求你了,能不能不要再说了,徒儿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听见身边的树林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骤然,四周沉寂下来。 楚绾和滕宴烁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站了起来,朝四处看去。 “师父可察觉到对方是什么?” “不知道,但是我们海狮小心些好。” 楚绾点了点头。 “是,师父。” 不小心些,也是不行啊。 可是周围到底有什么呢? 而且这种东西不是一个,好像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 给人的感觉非常的诡异。 楚绾屏住呼吸,紧贴着滕宴烁的后背。 如果是平时的话,她甚至已经开始开滕宴烁的玩笑了。 但是如今,她是一点都不想笑。 今天的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 “楚绾,小心些。” 楚绾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天上突然间乌云笼罩,四周都黑了下来。 “师父,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我们这是怎么了?” 滕宴烁摇了摇头。 “不知道,而且我察觉不到对方的踪迹和气息。” 说完,又补了一句。 “好像……不是人。” 不是人难道是鬼? 一时间,楚绾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得不说,她是真的倒霉。 这一趟出来,真可谓是什么都见识到了。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命里带克,为何出来一趟,事情变得那么多? “师父,这下该如何是好?” “莫怕。”滕宴烁将楚绾护在自己身边,时时刻刻留意楚绾的状态,又警惕地看着四周的树林。 他们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朝他们跑过来。 但对方似乎不像是正常人类那么走路的。 他们根本就没有走路的声音,甚至连一点风声都没有。 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就好像水一样,一点一点朝他们蔓延过来。 滕宴烁目光紧紧盯着远处。 心里却觉得不对劲。 很不对劲。 危险的气息越来越近,但是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心里紧锣密鼓地敲打着。 滕宴烁还是第一次处理这么棘手的情况。 楚绾也看着面前。 “为何他们来的死后天一下就黑了?” 这句话给了滕宴烁灵感。 他灵光乍现。 急忙伸手将灵力全部打在天上。 阴云散去,太阳重新回来。 那种危险的气息也悄然散去。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滕宴烁解释:“是阴影。” 这人已经和阴影融为一体,只要是有阴影的情况下,我们就会被吞噬殆尽。 但光线一旦出现,他就没有了任何还手的机会。 楚绾看了一眼天上。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再过不久,天就黑了,一旦天黑下来,这里不就是屠宰场,他们肯定会被悄无声息地杀死。 “师父,我们还是早些离开这个地方吧。” 滕宴烁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用出灵力,准备用传送咒,不料,传送咒根本就没有一点用处。 他们还在原地。 “师父,我们是不是被囚禁在这里了?” 滕宴烁点头:“看来,对方知道我们会发现,干脆把我们关在这里,只要熬到晚上,我们就惹人宰割了。” 他也没有想到,一出门就遇到这么棘手的危机。 看来,他是应该多出来走走。 不出门永远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用担心,若对方真有那么大本事,就不会用这么下三滥的办法,非要在这里把我们关到晚上了。正是因为没有办法,所以才用这种办法。” “师父,你的意思是……” 滕宴烁冷笑了一声:“他动不了我们。” 听到师父这么说,楚绾就放心多了。 “师父,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有师父在的时候,楚绾一点都不愿意多想。 反正有师父护着自己。 滕宴烁见楚绾如此洒脱,有些无奈。 “你出来历练,应当自己解决,这次若是没有我,你该如何是好?” 藏匿在黑暗中的人见他们两人好像已经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甚至觉得他并没有什么威胁,非常气愤。 “你们二人还没有从此处逃出去呢,就……” 滕宴烁一个闪现,下一刻,楚绾看到滕宴烁的手里多了一个人。 这人正被他掐着脖子。 “你现在又当如何?” 男人显然没有想到自己招惹了一个不能招惹的人,眼神非常惊恐。 “侠士,我就适合你们开个玩笑,你们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我只是想练练手,没有杀你们的意思!” 这人长得娇小,一说话,脸上的谄媚藏都藏不住。 但配合着他紧紧凑在一起的五官,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猥琐。 怪不得能练这种法术。 光是看着就不像是个能在阳间行走的正常人。 滕宴烁把人扔在地上。 男人在地上滚了几圈,爬到滕宴烁脚边。 ------------ 第二百零一章 何来的真仙境 “这次是我们把你抓出来了,若是我们被你控制了,恐怕你就不是这个说辞了吧?” 男人被戳穿了心思,依然笑的非常谄媚,“没有的事,你们二人一看就是正人君子,既然我没有对你们动手的想法,你们贸然对我下手,这也不太合适,你们说是不是?” “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滕宴烁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楚绾跟在滕宴烁后面吓唬男人。 “就是啊,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在用这种办法判断修仙者的好恶,也太随意了吧?”她凑近男人,阴狠地笑了一下:“怎么?我们修炼邪术的人,脸上有字吗?” 男人被吓得顿住了。 这法术他刚刚练成不久,自知学艺不精,是不敢招惹穷凶极恶之徒的。 一般都是看着来往的好人下手。 他判断好坏的标准很随意。 一身正气的就是好人,一身邪气的都是坏人。 之前也有修仙的术士前来,那些术士还是最基础的筑基期,所以他得手了。 用这个办法,他从来就没有失手过。 可是这次,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栽了。 他怕被杀,只顾得上求饶。 “我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杀了我没有利用我的作用大,我可以成为你们的小弟,为你们马首是瞻。” 楚绾挑眉笑了笑。 这人还真是翻脸比翻书都快。 前脚好说自己是个好人呢,后脚就说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楚绾逗他:“我们刚才在和你开玩笑呢,其实我们是好人。” 男人脸色再一次难看了起来。 “实不相瞒,其实我刚才也是在和你们开玩笑呢,我也是一个好人。” 听了这话,楚绾特别想笑。 “可是你不是说自己是坏人吗?怎么又变成好人了?” 男人再一次展现了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特别,说:“我刚才不是为了让你们放过我吗?” 滕宴烁冷着脸说:“我是不会放任你这种人活在世上的,在我们之前,你应该杀了不少人吧?” 男人一听这话,面露凶光。 “我本来是想放你们一马的,但是你们自己找死,我也没有办法,既然如此,你们就受死吧!” 他突然从滕宴烁的指尖消失。 但对方只是筑基期,和滕宴烁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滕宴烁直接再一次把人抓了回来。 “想跑?做梦!” 滕宴烁想直接伸手捏死他。 男人再一次着急大喊:“你们没有发现这里是一个结界吗?没有我,你们怎么离开这个结界?” 滕宴烁看向对方。 “是你自己打开,还是我逼着你打开?” 男人撇了一下嘴。 “你们威胁我也没用,这个结界并不是我设的,设这个结界的另有其人。” 楚绾走到男人跟前。 “既然不是你设的,那么就算是杀了你,应该也没事吧。” 卖关子的男人终于着急开口:“虽然这个结界不是我设的,但是设结界的人是我的朋友,他可是真仙境,你们肯定打不过他。” 又是一个真仙境。 这年头是怎么了? 真仙境的大能是批发的吗? 怎么走哪里都是真仙境的大能? 而且,为什么都这么多真仙境的大能了,她还只是一个金丹期的小修行者。 以至于,她根本就不敢承认自己是金乌。 金乌有平定天下的使命,但自己至今只是金丹期,且看目前的情况并没有突破的预兆,也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到真仙境。 “何来的真仙境?” 滕宴烁不吃这套。 “以你这种人的性格,若是你真仙境的朋友,若你这个朋友真的会保护你,怎么可能只在这处等着对方过来?” “因为这是那个朋友给我设的结界,结界就在这里,我还能去何处?”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给自己狡辩。 滕宴烁又问:“好啊,那我就杀了你,让你这个真仙境的朋友出来,和他切磋切磋。” 男人这回是真的怕了。 不是说是好人吗? 谁家好人这么吓人啊?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你是一点都不在乎旁边这个小姑娘的死活啊!你应该不是真仙境的吧?你应该清楚你们碰上真仙境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既然如此,为何执迷不悟?” 滕宴烁直接戳破他:“你也出不去,所以才利用这个结界杀人性命,我猜得没错吧?” 男人面色一滞,明显是被戳破了。 “不、不是这样的,这个结界就是我朋友为我设的。” 滕宴烁冷哼了一声,手里闪出一道金光,将男人捆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 “消停点吧,以我师父的手段,如果不是觉得你还有用的话,这会儿已经死了。” 楚绾了解自己的师父。 师父虽然是大齐的国师,也是修真术士。 但这个热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在他这里,没有什么人是不能杀的。 只有杀不了的。 男人听了楚绾这话,脸色又是一紧。 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人呢? 现在的名门正派都已经这么随意了吗? 似乎是看透了他在想什么,滕宴烁直接开口:“我觉得你是搞错了什么,我可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男人赶紧收起了自己的心思。 他终于发现,面前这个男人不是自己能惹得了得。 见男人终于消停下来了,滕宴烁和楚绾开始在四周寻找出去的地点。 这里是一片树林。 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感觉有任何异样,所以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进的结界。 但是有一点非常清楚,这个结界是为了把他们困在此处。 这个男人虽然一直在杀人,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去过。 既然把他们困在其中,那么目的也就非常简单了。 肯定是为了杀了他们。 这么一来,事情就麻烦了。 “你在此处困了多久?” 男人现在已经不敢再胡搅蛮缠了。 滕宴烁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也没有多久,也就不到一个月。” 滕宴烁念念有词:“一个月都没有杀了你?” ------------ 第二百零二章 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男人的脸上闪过几道黑线。 这人是不是见不得他活着? “为何一定要杀了我?” 滕宴烁冷冷地开口:“不然你以为弄出这个结界的人是为了给你方便吗?” 男人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可是我已经在里面很久了,对方确实没有杀我的意思,而且,结界里面灵力充盈,我在里面修炼,轻而易举就进入筑基期了。” “灵力充盈?”楚绾感觉了一下,并未觉得灵力充盈。 “为何我没有感觉到灵力充盈?” “只有晚上我杀完人之后,才会有充盈的灵力。” 滕宴烁看着男人,问:“不杀人的时候,灵力就毫无变化?” 男人点头:“没有。” 更加不对劲了。 滕宴烁直接把男人推到地上。 “在这里别动,你要是轻举妄动,我一定杀了你!” 男人赶紧求饶。 “放心放心,我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现在命都在别人手里了,还敢动什么啊? “你放心,我一定老老实实的。” 楚绾闻言,嘲讽了他一句:“刚才怎么没有这么老实?” 男人自嘲:“刚才也没有人要杀我啊。” 这人的心态还挺好的。 楚绾跟上滕宴烁:“师父,你有察觉到这个结界是什么境界的人留下的吗?” 滕宴烁摇了摇头。 楚绾叹了一口气。 高境界的人对低境界的人来说是碾压的。 但是结界毕竟不是真人在这里,所以一般来说,会比真人的境界小一点。 可是目前的情况是他们连这个结界是谁所设的都不知道,也就是说,设结界的人的境界远在他们之上。 不会又是一个金仙境的人吧? 不是,现在连金仙境的大能都可以批发了? 楚绾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应该不是。” 滕宴烁开口说:“我觉得应该不是。” “嗯?” 难不成师父看得出来这个结界的境界? 滕宴烁摇了摇头。 “以前每次进入幻境或者结界之后,总能察觉到危险,但这一次,我并未察觉到危险。” 不仅没有察觉到危险,反而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明显,制造出这个结界的人,一开始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了他们。 楚绾自己感觉了一下,发现师父说得对,确实没有这样的感觉。 “师父,也就是说,这个结界存在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人?” “对,很可能是为了救人。” 这是哪来的依据? 楚绾不解。 不过,既然师父是这么说的,那就一定是对的。 师父是不可能错的。 “师父,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个结界与众不同,不必如此紧张,先找找如何离开。” 楚绾点了点头。 被扔下的男人想离开,但现在都是大太阳,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机会。 “不着急,再等等。” 里面的时间与外面不同。 里面的日头走的逗比外面的快一些。 再等一会,天气就会完全变好。 滕宴烁不知道这男人心里弯弯绕绕这么多,不过就算知道也没有什么。 对付这样的小喽啰,还不用这么在意。 尤其是这个小喽啰只是一个筑基期。 两人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滕宴烁发现天色阴沉下来了。 “楚绾,小心。” 楚绾顺势靠在了滕宴烁的身上:“哎呀,我好害怕。” 滕宴烁:“……” 他无奈一笑,扶着楚绾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和她说:“这里面的时间流速不同,黑的可能会比外面的要快一些。” “啊?” 楚绾非常惊讶。 “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明摆着在等天黑。 “不用担心,我设想过这样的情况,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那就好。”楚绾松了一口气。 两人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越往里走,两人发现天色越暗,整个地方也越来越黑。 但是周遭地景没有任何变化。 滕宴烁终于意识到了。 “我们一直在这个圈子里打转。” 楚绾往旁边看了一眼,点头:“还真是。” “那该如何是好?” 滕宴烁用法术试着攻击四周和天空,除了能将天空照亮之外,并无任何反应。 “这个结界是我此前没有见过的,我只能试着看看能不能从里面发现些什么。” 楚绾跟着滕宴烁往前走:“师父,我听你的。” 滕宴烁在旁边做好了标记,过了一会儿,他们又走到了同样的地方。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师父,不太对劲。” “我听到了。” 风不太对劲,突然吹到了不同于一开始的方向。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有人来了!” 滕宴烁和楚绾背靠背,目视前方。 突然,天空变亮,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月亮又大又圆,几乎可以照亮整片地方。 就好像,月亮被拉近了一样。 四周树影婆娑,看着非常奇怪。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不足以说明什么。 问题是……莫名其妙多了血腥味。 “师父,我们一开始的判断是不是错了?其实这个结界非常凶险,凶险到我们一开始并没有任何察觉?”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 滕宴烁始终觉得这里面应该不会那么凶险。 直到这个时候,他闻到了非常浓重的血腥味,却还是感觉不到任何凶险之处。 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奇怪的。 刚才那阵风也消失了。 风吹过之后,天色慢慢亮了起来,周遭一切重新引入眼帘,和夜晚不同,白天时,那种诡异的氛围完全消失了。 四周再一次恢复了风平浪静。 他们再一次回到了扔下那个男人的地方。 “你们……你们好狠!” 男人看着他们。 昨天晚上,他本想趁着暮色降临的时候偷偷跑了的,谁知滕宴烁的灵力非常亮,将他四周一片区域照的灯火通明,他又被固定在中间,哪都去不了,只能被关了一个晚上。 楚绾意识到什么,看向旁边的滕宴烁:“师父,昨天晚上我们一直在一个地方走,为何却看不到这个男人的影子?” 他们走过一个地方很多次,连做的标记都看到过无数次。 偏偏没有看到这个男人。 ------------ 第二百零三章 那个男人才是关键 这着实是个问题。 昨天晚上怎么走都见不到这个男人,一圈一圈的在另一个地方打转。 今日一早,居然就能看到他了。 这不是奇怪是什么? 滕宴烁摇摇头:“为师也想不明白,不过在里面需要万事小心。” 楚绾点头。 两人想出去,只能继续寻找出路。 白天,他们走的是一片找不到尽头的树林,晚上,则是一片会迷路的树林,两者看起来差别不大,因为都是树林,肉眼也不可能分辨出白天晚上的不同,若是没有那个对他们动手的男人,他们是不会看出来的。 这时,滕宴烁的心里总算是有了一些别的感觉。 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地方与晚上不同。 “我们很可能身处两个不同的结界。” 楚绾歪了一下头:“两个?” 居然是两个不同的结界! 仔细想想,是两个不同的结界的可能性确实要大一些。 毕竟如果只是一个结界的话,不可能在晚上的时候完全看不见那个男人。 法阵有阵眼,结界也有解开它的那一个眼。 楚绾跟在滕宴烁身后,一起摸索着可能出去的地方。 在转了几圈之后,注意力又回到了这个男人为何在这里的话题上。 两人回到一开始的位置,看向旁边的男人。 男人仰着头看着两人,明显已经吓傻了。 “你们想干什么?!我都已经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滕宴烁问他:“之前来过几个人?那些人都被你杀了?” 他不吭声了。 “说!”滕宴烁厉声呵斥。 男人赶紧求饶:“好好好,我说我说我说!” 他瞥了滕宴烁一眼,开口说:“其实也没有那么多人,也就……两三个。” 看他这么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止两三个。 “还是不肯说?” 他咬了咬牙:“我才刚进来不到一月,也就杀了六七个人……不是,八九个人。” 滕宴烁瞪了他一眼,他急忙点头:“真的就八九个人。” 一个月的时间,杀了八九个人,成为筑基期。 这个地方还真是一个风水宝地呢。 “杀人时可有异常?” “没……没有。” 杀人时能有什么异常啊? 他一时间不明白滕宴烁的这个问题的目的在哪里。 “当真没有任何异常?!” “也……也不是……” 男人见滕宴烁的脸色冷下来了,急急忙忙开口:“有一件事……我是修炼邪术的,靠的是人血滋养,可我发现在里面杀的人血都特别少,根本就不够我喝。” 滕宴烁的眼睛眯了一下。 他知道了。 他蹲下来,将手放在地上,金光从手心中发散出去,在地上形成了一道一道的蛛网,朝着远处蔓延开来。 蛛网一直蔓延到一定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个地方就是两道结界中间的位置。”滕宴烁站起来,说:“这个结界之所以看起来没有危险,是因为他们并不是用这个方法杀人的。” 所以,做结界的人会让结界里面看起来尽量和外面没有二致。 “这是何意?” 滕宴烁指着男人:“那个男人才是两个结界的关键。” 两人赶紧朝男人走了回去。 被金光捆着,他根本就跑不了。 看到两人回来,他的表情中出现些许无奈。 “我真的已经把我改交代的事情全部都交代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总不能你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吧?哪有这样的道理?” “闭嘴!”楚绾冷呵一声,“让你回答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哪来的那么多事?!”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又害怕滕宴烁和楚绾,只能强行压下心里的不满,开口问:“好好好,你们问你们问,只要是我能回答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行了吗?” 滕宴烁问他:“你知道你的过去吗?” “当然!” 男人说的非常坚定,“我就是一个修仙的普通人,因为天赋不佳,长期修仙还是没有任何进展,无奈之下,师父只好让我下山,下山之后我就来到了这个地方,突然发现这个地方有助于我修仙,而且我还出不去,就留下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翻白眼。 要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过去,那他成什么了? 假人吗? 莫名其妙! 滕宴烁眼神未变:“你叫什名字?” “陈六。”男人说的非常清楚。 “父母呢?”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被师父带走了,在我的印象中他们只是普通人,至于他们叫什么名字,我完全想不起来。” 说到这里,他“啧”了一声。 “想不起来父母的名字对我们修仙人士是最正常不过的了。百年已是普通人寿命的极限,而百年对我们修真人士来说不过尔尔,以前的事原本就没有那么重要,为何你一遍一遍的询问?” 男人说到这里,楚绾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刚才说你天赋不佳,但是你的师父却会为了你跑去找你的父母,把你带走?” 陈六的脸色突然一滞。 不过很快就恢复了。 “我说你们是什么意思啊?天赋不佳说的是现在,但是谁也不知道我在小时候是否也天赋不佳。万一我小时候特别有天赋,之所以现在没有了,是因为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呢?” 他们问到现在,陈六也慢慢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他们两人这是觉得,他根本就不是真人。 可是,怎么可能呢? 他以前的事一直牢记在心中,记得滚瓜烂熟。 外面的世界或许不是真的,他们两人或许不是真的,但是他一定会是真的。 他对自己很有自信,同时,也对这两个人嗤之以鼻。 “我说两位,如果出不去就罢了,至于来为难我嘛?”他突然摆烂,不再担心自己被杀,随意说:“我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因为意外进入这里。” “你的大师兄叫什么名字?”滕宴烁突然发问。 陈六张了张嘴,说不出来。 “二师兄呢?你进了师门,不可能没有大师兄和二师兄吧?”滕宴烁盯着他。 ------------ 第二百零四章 他本不该死 “你们真的很烦,这事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你们非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陈六逃避似的转了个方向,不再搭理他们。 但是他的心已经乱了。 他一直在回忆大师兄和二师兄的名字,但是不管他怎么回忆,这块记忆就好像从脑子里被擦干净了一样。 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你根本就没有那两段记忆,所以现在不管怎么想也还是想不出来。” “不可能!”陈六想也不想,马上否认了滕宴烁的话,“我想得起来,我有大师兄,他……他……”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记得自己确实有大师兄二师兄,可是他根本就不记得对方的脸。 其实不仅仅是两位师兄。 除了师父之外,他们整个师门的人他都不记得了。 不过,以前的记忆那么真实,他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假人呢?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着滕宴烁。 “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是不会动摇的。不过只是想不起来一些小事罢了,如果用这断定我是假人,会不会太敷衍了点?可能我只是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罢了,思来想去,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滕宴烁的语气冰冷又刺人。 “你真的只是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吗?” 陈六有些愤怒。 “为何不是?你们根本就不了解我,你……” 滕宴烁手起刀落,陈六的脖子被割开了一道口子。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楚绾往后退了两步,大气都不敢出。 纵然知道师父并不是那么善良的人,他手起刀落的时候,还是有点让楚绾害怕了。 “师父,你……”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发现陈六的脖子根本就没有血。 不仅没有血,甚至连人肉都没有。 他就是一个大型的纸人,有普通人的习惯和思维方式,会在脖子被割开的瞬间,急忙捂住自己的脖子。 然而,摸了半天,都没有摸到一点血。 看起来,他也没有要死的样子。 “我……我……” 陈六这会儿是彻底慌了。 “别摸了,你不会死,也没什么事。” 楚绾手上一转,给他变了一道铜镜出来,放在他面前。 “你自己看。” 陈六慢慢凑近铜镜,看着里面的自己,不动了。 楚绾看着滕宴烁问:“师父,现如今已经找到这个结界的破绽,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滕宴烁将目光放在陈六身上。 “他只有陈六这一个敷衍的名字和来龙去脉都不清楚的身世,说明他根本就不是做这个结界的人所重视的人,他只是一个器皿,看似是在不停地吸血,但其实是在给别人传血。” 人生在世,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发现自己是假的。 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发现自己是假的之后,发现自己被创造出来只是做一个工具。 陈六在听了这话之后彻底癫了。 “我说呢,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我思来想去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我甚至根本想不到我怎么走到这里来的,原来不是我想不到,是一开始就没有给我设置好。” 他嘲讽地笑了一声,颓废地坐在地上。 “亏我还觉得这一次我一定可以出人头地,所以就在这个结界中不停地杀人!” 他狂妄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有意思!真有意思啊!” “既然你把我创造出来是为了让我杀人的,那好,我就杀了自己,我让你功亏一篑!” 陈六直接一把火把自己点了。 楚绾往后移了两步,看着很快就被烧成灰的陈六,心情复杂。 陈六杀了很多人,他就算是普通人,也该死。 但再一想,他连杀人这种事都是被人精妙地控制着的,他的人生都是被别人创造出来的。 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她也是一个工具,一把剪刀或者一根棍子,没有自己的思想,记忆全部都是由别人创造的,她也会崩溃。 陈六自杀后不久,天色突然大变。 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被乌云笼罩。 滕宴烁蹙着眉头将楚绾护在自己身后。 “结界不是破了吗?” “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两个结界相互涉足,而是大结界中套着一个小结界,小结界存在的时候,白天就在小结界中活动,晚上才会被大结界取代。但是现在小结界因为陈六的死亡而覆灭,这里就只有大结界了。” 而这个大结界看起来比刚才的小结界要恐怖的多。 看起来,最近还有一场硬战要打。 根本放松不得。 “小心。”滕宴烁将楚绾拉到自己身后。 突然,狂风大作,吹的两人几乎不得动弹,只能拼命克制自己的行动,不敢有一点马虎。 一个声音从天边传了过来。 “我只是想救他!我有错吗?” “你们为何这般过分?!为什么非要让他死呢?!” “为什么要毁了我唯一的希望?!为什么?!” 还在问为什么。 真有意思。 “这位小姐,你救人的方式就是杀其他人,任谁也不可能被你这么杀死,就为了满足你救另一个人的心愿。” 楚绾毫不犹豫地讽刺。 “可是他不该死!他也救了那么多的人,他本不该死!” “如果没有他的话,你们早就死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愿意用自己的命救他?!” “我早就说过了,你们就是一群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可是他偏偏不信,他非要救你们!” 这话说的,不管这个人生前救了多少人,另外的人为了救他,杀害别人就是不对。 她毫不犹豫地说:“别在这里道德绑架别人了,按照你的说法,他应该对你很好吧?可是你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命救他呢?” 这话直接给女人说不会了。 过了好久,女人才崩溃大喊:“因为我要和他在一起!如果没有我,他活着也是一种痛苦!他那么爱我!我也那么爱他!我们两个人都不能死!但你们可以,你们可以死!” 楚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给你脸了真是! ------------ 第二百零五章 我乃大齐国师 滕宴烁没想到楚绾会这么说,瞳孔微微震惊,看着楚绾。 楚绾对他轻轻一笑。 “师父不必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师父和他们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滕宴烁从她身上移开目光,心想:我好像确实不太了解她。 她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和之前完全不同。 与此同时,女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无论如何,今天我都要杀了你们!” “你们别想从结界中离开!” 他们刚刚离开京都不久,这里还是大齐的地盘,大齐最近风调雨顺,百姓也过得很好。 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拯救天下苍生的人出现了? 而且还救了这么多人。 这事怎么越想越觉得奇怪呢? “这里是大齐的地界,若你要救的那个人真的救了这么多人,为何我们身处大齐,却完全没有听说过?你该不会是为了让我们听从你的安排,胡乱说的吧?” 楚绾问背后的女人。 没想到女人直接怒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在骗你们?” “哈哈哈!文山,你听到了吗?根本就没人记得你!他们都不记得你了!” “你当初为了救天下苍生,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这真的值得吗?” 楚绾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偏激,她只是问了一句罢了,这女人就开始问值不值得。 “若他救了天下苍生,哪怕不记得他,我们的心里也是尊敬他的,也会永远念着她。” 楚绾想了想,换了一个说法,开口说:“你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想帮帮这个曾经救我们于危难之中的男人,不如你先放我们出去,我们一起想办法。” “你当我傻呢?!” 女人狠厉的声音传过来。 “他傻,我可不会和他一样傻!” 楚绾是真的想帮忙。 不过她刚才说的话争议确实有点大了。 她思考片刻,继续开口:“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把我们放出去,如今大齐真仙境已经消失匿迹了,我师父和他的师父是大齐最厉害的术士,如果你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助的话,我们绝对是最好的人选。” 她是这么想的。 如今大齐的真仙境以上的人已经快要销声匿迹了。 如果这个女人都能救人的话,她师父一定也可以。 除非……这又是一个很久之前的结界。 但结界与幻境不同。 设下结界的人必须得活在世上,才能控制结界。 幻境完全不同,可以用术士的精神力苦苦支撑。 所以,这个结界的主人肯定是存活于世上的术士。 如果她的境界在滕宴烁之上,那就…… 完蛋了。 楚绾做了个深呼吸,只能寄希望于这个结界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做出来的东西。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头依然对他们带着敌意。 滕宴烁干脆了当地亮明身份:“我乃大齐国师,还在世的能在术法上赢过我的,已知不超过五人。” 那头又是许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之后,对方才不情不愿地开口。 “我不管你们是谁,我绝对不会相信你们的话,谁知道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绝对不会相信你们!” 楚绾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如果真的想救人,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如果对方的境界在师父之上,她不愿意让师父插手此事倒也可以理解。 但是这个人明摆着境界在师父之下,她不让师父帮忙,这事就显得比较可疑了。 滕宴烁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要么,女人提前知道他的法术对救活那个人毫无帮助。要么,女人根本就不敢见他。 不管是哪一个,里面的问题都很大。 “师父,你觉得对方会不会是妖人?” 如今正邪不两立,妖人和术士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大部分的妖人不愿意见到术士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并不奇怪。 滕宴烁摇了摇头:“师父也不知道。”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这两个结界都不是妖人能做出来的,但造纸人这种术法,又确实不像是普通术士能做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仰了一下头,心中有了猜测。 “半妖半仙?” 楚绾蹙了蹙眉:“什么?” 这里还有这种珍稀物种吗? “怪不得她可以做两个不同的结界,可是……” “可是什么?”楚绾问。 “如果是半妖半仙的话,必然是由真仙境以上的修真者和已经修炼成人的妖人结合,才能生出残忍半妖的人,如今真仙境十分稀有,记录中也没有这样的人存活于世的证据。” 这种人出世,不可能全然不留下线索。 突然间,寒风呼啸。 结界内的树枝已经被压弯了腰。 两人只能互相拉着对方的手,努力用法术将自己定在原处。 “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不管谁和谁在一起,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正派人士为什么非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呢?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我要让所有的名门正派给我陪葬!”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感觉已经完全疯了。 楚绾十分无奈的开口:“我说这位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如果是名门正派破坏了你们之间的感情,你就去找名门正派报仇啊,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并没有加入任何派系,只是两个普通的修真术士而已。” 楚绾对这些名门正派没有任何好感。 她觉得这些人总是喜欢多管闲事,别人和谁在一起,喜欢谁,那是别人的事。 他们总说神仙和妖怪结合是大不逆,说人家生出来的孩子可能会毁天灭世。 实际上,大多数毁天灭世都和他们的赶尽杀绝脱不了关系。 如果不是他们一直胡搅蛮缠,人家怎么可能被逼的家破人亡? 楚绾可不想替他们背锅。 “说到底,你就是没有那个能力找名门正派报仇,所以才找我们这些人撒气。” “胡说八道!你闭嘴闭嘴!” 女人彻底被激怒了。 “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叫嚣?!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 第二百零六章 我绝对不能死 “你很清楚,你根本就杀不了我们。” 许久没有说话的滕宴烁突然开口。 楚绾看着他摇了摇头。 这人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师父,你如何得知?” “这个结界不是她做出来的。” 女人冷笑了一声。 “我当大齐的国师大人有多大的能耐,没想到也不过如此,这个结界确实是我做出来的,真是让你失望了。” “是吗?”滕宴烁冷冷地开口:“如果不是你好心提醒,我根本想不起来这件事。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确实有修真术士和妖人结合的传闻。那个术士确实是真仙境。” 那头,女人迟迟没有说话。 “那个时候,峨眉派、天衍宗、神意门等一众名门正派得到消息,预言两人所生孩子有毁天灭神之相,企图将两人斩杀,取腹中胎儿。” “但真仙境大能拼死一搏,与名门正派打了个两败俱伤。好在,腹中胎儿已被绞杀,在那之后,名门正派一蹶不振,真仙境大能也在不久之后死于非命,如今已经过去千年之久,这段往事早已经被封存。” 他说完,女人笑了一下。 “我可以做出这两个结界,说明我的体内确实有仙和妖两种不同的术法,说不定当初那个胎儿并没有死,就是我呢?” 滕宴烁开口:“我一开始也想过这种可能性,是你自己否定了,你想要救的那个人应该就是真仙境的大能,至于你,根本就不是那个胎儿,就是当时的妖人。” 那边又是许久的噤声。 滕宴烁没有在意,继续说:“一开始我并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法术,后来,我想明白了。” 楚绾迫不及待地问:“为何?” 女人突然发怒。 “闭嘴!你给我闭嘴!我不允许你说出来!你给我闭嘴!” 滕宴烁不搭理她。 “当初她腹中的胎儿很可能没有死,而是在出生之后被她自己吞了。” 楚绾瞪大了眼睛。 “还有……还有这种事?” “我让你闭嘴!”女人彻底癫狂,不断地怒吼着,四周因为她的声音而狂风呼啸。 滕宴烁完全不在乎她,继续说:“所以她现在的能力是吞噬的她孩子的。” “半仙半妖原本就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只要让自己的孩子好好长大,那个孩子就能为他的父亲报仇。” “可是……一个妖哪怕化为人形,依然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妖性。她吃下自己的孩子并不是想占有孩子的能力,她只是因为嘴馋。” 楚绾的眼睛慢慢睁大。 因为嘴馋? 这个原因确实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谁能想到? 搞了半天,居然是因为嘴馋。 滕宴烁的这一句话把她的人生观都重塑了。 在她的心里,一个女人下定决心杀了自己的孩子,必然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有的想要获取自己孩子的能力,有的则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未来会变成一个很可怕的人。 但这个女人不同,她吃掉自己的孩子居然只是因为嘴馋。 怪不得滕宴烁说她改不了身上的妖性。 “你现在拼尽全力想要把你的丈夫救下来,到底是你为了掩盖自己妖性的说辞,还是真的想救?如果你的丈夫在重新活下来之后,得知你吞掉了自己的孩子,他会怎么看待你?” 楚绾对着外面的女人说。 “我没有吃我的孩子!我只是……只是不小心杀了他,我没有吃!你们凭什么说是我吃了自己的孩子?我要杀了你们!你们必须得死!” “就凭你?”滕宴烁冷呵一声,手上突然转出无数道金光,直直地冲着一个地方砸下去,随即,笼罩的乌云尽数散去,太阳从云层中探头,整片树林霎时被阳光笼罩。 他直接一个瞬移,过了不久之后,又回来了。 回来之后,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一身黑衣,恶狠狠地盯着他。 “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和你说话的时候,结界中的风总是从一个很奇怪的方向吹过来,我便猜测你在那个地方。” 女人已经被滕宴烁打伤了,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滕宴烁,说:“我的丈夫是真仙境大能,他马上就可以复活,如果你杀了我,等他复活之后,你也会死。” “这事并没有那么重要。”滕宴烁直言:“相比于这个,怎么让你死才最重要。” 女人没想到滕宴烁会这么说,当场便恼怒了。 “你们修真术士为何非要把人逼到这种地步?如果不是你们杀了我的丈夫,我也不会吞下自己的孩子,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的问题,是你们的错!” 楚绾在旁边笑了一下。 “差不多得了,你不会真觉得我们会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吧?”她讽刺开口:“就凭你这种会吃了自己孩子的天性,就算你的丈夫在你身边,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吃了孩子,你根本就没得救。” “你放屁!”女人管不得那么多了,转身就往出去跑。 一边跑还要一边大叫:“我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我还要等我的丈夫!你们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等我……” 滕宴烁手里闪过一道金光之后,女人身形彻底消失。 “解决了,我们走吧。” 楚绾:“……” 师父下手也太干脆利落了。 “师父,你好帅气!”楚绾在旁边对滕宴烁释放星星眼。 滕宴烁无奈,在她的头上摸了一把,说:“好了,不要再开玩笑了,我们走吧。” 楚绾粲然一笑,对滕宴烁点了点头。 她跟在滕宴烁旁边,一遍走一遍问。 “师父,她说的那个真仙境的大能会复活吗?” “不能。”滕宴烁毫不犹豫地开口:“如果他真有那么容易复活的话,灵山上的虚亭和皓天早就出来了。” 楚绾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如果真仙境的术士真那么容易就复活了的话,也不至于时至今日,世上都没有几个修真术士了。 她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拉着滕宴烁往前走。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后,女人死去的地方,地上多了一摊黑色的水泡,不断地沸腾着。 ------------ 第二百零七章 该是祥瑞才对 “我们现在要去何处?” 滕宴烁问楚绾。 楚绾哪里知道? 她就是金乌,还能去哪里找金乌? “嗯……”假装低头掐指一算,突然一道金光在眼前闪过,她突然抬起头,指着一个地方,“北爻。” 滕宴烁也掐指算了一下,没算出北爻的任何问题,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楚绾为何这个时候要去北爻,不过也不重要了。 既然是由楚绾主导,那他就跟着去吧。 “好,我们一起去。” 两人没有用灵力瞬移,而是直接走管道。 大齐昌盛,万朝来拜。 管道上的人也多了许多,隔三岔五能遇见几个人。 “奇怪,为何这么多人往京都的方向走?” 一般来说,只有灾年,百姓流离失所,才会前往京都求些施舍和救济粮吃。 如今连年风调雨顺,无灾相,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前往京都? 楚绾也觉得奇怪,但是仔细算,又算不出什么。 夜晚。 两人在树林中寻了些树枝,放在一起堆起一个小火堆。 在小火堆的作用下,四周黑暗消退,周围泛起火光。 楚绾把装的干粮拿出来,配合着刚刚烧热的水喝了一口。 正拧水壶的盖子时,突然察觉到空气中一阵风吹过。 偏头一看,滕宴烁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看来师父也察觉了。 滕宴烁站了起来,闭上眼睛掐指一算。 “四个男人正在追一个女人,看起来这几个人都没有灵气,应该只是普通人。” “是普通人就好办了。”楚绾一个转身,朝那几个男人跑过去。 几个男人表情猥琐,见她突然出现,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原本我们只是想要那个女人,不过如果你愿意伺候我们的话,我们肯定也是不会介意的。” 原本她还想问问发生了什么。 如果女人真的有错,她肯定不会拦着。 这话一出,谁有问题一目了然。 楚绾最见不得他们这种人了,就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垃圾! “若我不让,你们当如何?” “如何?那就只有先奸后杀了,还能如何?”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在月色下随着动作摆动,看起来无比猥琐。 “姑娘,姑娘你快跑吧,他们手段实在是太卑劣了,我怕你……” 刚才被他们抓的女人还在劝楚绾快跑。 楚绾头也不回,说:“放心,我们两个人绝对不会有事。” “毕竟,你的身后可站着大齐的国师大人,我作为他的小徒弟,肯定不能让他砸了招牌。” 这话一出,几个男人有些犹豫。 “她说她是国师大人的徒弟,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 “国师大人的徒弟?”为首的男人“呸”一声,吐了一口口水,讽刺说:“你听她吹,国师大人和祭司好端端地在京都不舒服,跑出来干什么?她在吓唬你呢!” 楚绾定定地看着他们,说:“我给你们机会了,是你们自己不用。” 她手上结印,生出一个金色的符咒,向着几人炮轰过去。 他们终于知道楚绾不是在开玩笑,万般惶恐。 “祭司大人,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你饶了我们吧,我们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你放心,这种事情我们以后肯定不会再做。” 楚绾冷着脸呵斥:“滚!” 几人便跑走了。 楚绾赶紧走过去问女人:“你没事吧?” 女人摇摇头:“我没事。” “没事就好。”楚绾走过去,将女人扶起来。 手刚刚碰到女人手的瞬间,女人像是触电一般,突然往后退了好几步,震惊地看着她。 “怎么了?” 楚绾不解的问。 她身上有什么嘛?为何这女人这般惊恐? 戈茹云看着楚绾,。 刚才,在两人双手触碰的时候,她看到楚绾身上有一团黑烟,整个人都被火光笼罩,远处,生灵涂炭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整个大齐都在一片火海当中。 怎么会?! 楚绾见女人的表情非常不对劲,又往前走了一步:“姑娘,你没事吧?” 戈茹云摆了摆手,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我没事。” “没事就好。” 楚绾虽然觉得疑惑,但既然女人都说没事了,她也就不再多问什么。 她将女人带到滕宴烁跟前,说:“师父,我把人救下来了。” 滕宴烁点点头:“嗯,稍作休息后再赶路吧。” 说完,他将目光放在面前的女人身上,在看到女人警惕害怕的表情时,眼里闪过一抹疑惑。 为什么救了她,她还这么担惊受怕。 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滕宴烁百思不得其解。 “这位姑娘,我们要去北爻,稍作休息之后我们就上路了,你一个人可以吗?” 戈茹云握紧拳头,在心底纠结了一番。 她看到的预兆实在太过诡异,不留意都不可能。 但同时,又有些麻烦。 刚才她听到女人说这个男人是大齐国师,而她是国师的小徒弟。 大齐谁人不知,国师大人的小徒弟是祭司大人?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是祭司大人。 大齐的祭司应运而生,为百姓谋福,为天下立命,该是祥瑞才对。 可是…… 她看到的画面从来都不会错,所有事情都会按照预兆的发生。 低头思索片刻,戈茹云开口说:“我可以和你们一同前往吗?” 怕两人觉得她的想法很奇怪,又开口说:“我比较倒霉,一路上这种事情发生了不少,虽然都被我躲过去了,但是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我还能不能躲过去,我实在是有些害怕。” 对楚绾来说,就是带个人而已。 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 她非常洒脱地点了点头。 “好啊,没有问题。师父,你觉得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滕宴烁偏头看了她一眼。 一路上,两人虽然不至于日日纠缠,但时不时会寻一处僻静的地方共赴巫山,现如今多了一个人,平日说话做事都得小心谨慎,更不用说共赴巫山了。 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叹了一口气,点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不必再过问我的想法。” ------------ 第二百零八章 只是闲散的江湖术士 奇怪,为何觉得师父生气了? 楚绾很是洒脱,根本就没有多想。 对女人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你就先在此地歇息,等休息够了,我们再一同上路。” 戈茹云微微欠身:“谢过两位大人了。” “对了,还不曾问过姑娘你的名字。” 戈茹云开口:“戈茹云。” 她说完这话,滕宴烁微微扬了一下头。 “戈茹云?戈景铄的女儿?” 楚绾回头看着滕宴烁,问:“戈景铄是谁?” “上任国师。” 楚绾猛地回头看着戈茹云,原来她竟然是上任国师戈景铄的女儿。 “为何上任国师不在京都?” 戈茹云微微低头,说:“我父亲喜欢云游,在京都待了几十年后,觉得腻了,于是举家牵到了江南。” “原来如此。” 得知戈茹云的身世后,对她的态度也有了变化。 楚绾以为自己只是随手救了一个人,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上任国师戈景铄的女儿。 冥冥之中,是否有什么事情已经注定? 她想不明白,干脆放弃。 在休整了半个时辰后,三人继续赶路。 路上再没有发生过任何异样,三人平安到达北爻。 北爻距离京都有些距离,这里的人看起来朴素的多。 城中主干道上卖的东西也远远没有别处的多。 不过,他们也不是为了买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的。 两人在一处客栈歇脚。 和掌柜要了三间房之后,来到楼下吃饭。 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 “师父,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楚绾非常随意地把一块肉放在滕宴烁碗里,滕宴烁也没有觉出任何异样,直接塞到嘴里。 顿时,戈茹云感觉手里的馒头味都变得有些异常了。 国师大人和祭司大人的流言蜚语她不是没有听过,只是她听说这都是那些人随便传的,当不得真。 如今看来,也不算空穴来风。 她虽然惊讶,但毕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国师大人和祭司大人正是结婚的年纪,两人的相貌身世都非常合适,在一起好像也不算特别难以理解。 短短几天时间,戈茹云已经从“他们的关系怎会如此诡异”变成了“他们好甜”,并顺利地磕起糖来。 她正低头浅笑的时候,突然,一行人冲了进来。 这些人全都是一副土匪打扮,肩上扛着大刀,指着屋里的人说:“打劫,把你们身上的钱都掏出来,放下一个出去一个,谁要是敢在自己身上藏钱,杀!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都给我掏干净一点!”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公然抢劫! 戈茹云握紧了拳头。 准备出手的还有楚绾。 楚绾也格外看不惯他们这种行为。 他们未免有点太胆大包天了吧? “师父,现在该怎么办好?” 滕宴烁放下筷子,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面对这些土匪,说:“你们若是现在离开,我还可以给你们留一条小命。” “你是谁?!” 为首的土匪头子显然没有想到还有出头的人。 对方将滕宴烁上上下下大量一番,确定他只是一个儒雅的读书人,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上,随口说:“替人出头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我劝你最好不要在我们面前放肆,不然误伤了你,我们可不负责任。” 楚绾站起来:“师父,这些人就交给我吧,让我练练手。” 滕宴烁往后退了一步。 “既然你想练手,那就交给你吧。” 说完,他坐下来,不急不缓地吃着东西。 土匪看了他们一眼,心里有些没底。 “老大,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土匪头子紧紧盯着滕宴烁和楚绾,深思熟虑一番之后,下定决心:“还能怎么办?干他丫的!我就不相信了,咱们这还真有什么人才!” 土匪头子这话说完,他身后的男人对后面挥了挥手。 “兄弟们,动手!” 大战一触即发。 屋里,普通的百姓开始抱头鼠窜,土匪直接跳了进来,朝着一个普通百姓砍过去,楚绾毫不犹豫将那人的刀用灵力抽了出来,刀柄应声落下。 那人惊呼一声。 声音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楚绾的灵力甩了出去。 一时间,百姓鱼贯而出。 客栈内,这些喽啰被楚绾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青色的灵力突然冲了进来,将众人包围。 接着,一群身着白黄相间袍子的人从外面冲了进来。 “何人在此闹事?!” 随着一声老迈龙钟的声音响起,楚绾看向男人。 他们一看就是江湖术士打扮,应该是哪个门派的。 这些土匪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这么麻烦,碰到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老大,现在应该怎么办?” 他们老大的脸非常愁苦。 “现在怎么办还轮得到我们问?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楚绾指着土匪头子开口:“你们是哪里的土匪?” “就是……就是附近山上的。” “既然是附近山上的,那就好办了。”楚绾直接开口:“明日拿上五十两银子出来送给路边的乞丐,我便不与你们计较,若你们不给,明日我便和师父一起杀进你们山里,剿灭了你们。” 土匪头子哪里还敢说什么,点头如捣蒜。 “仙姑,我们知道了,我们马上就去准备。” “滚!” 土匪屁滚尿流地跑了。 他们离开之后,楚绾才偏头看向这些修真人士。 这些人明摆着也是因为听到这里面的动静,来惩恶扬善的。 但是被他们捷足先登了。 她朝几人拱了拱手:“幸会。” 这些人也对她拱了拱手:“幸会。” 一场闹剧就这么平息,后来的这些人中,那个有些老迈的人走到他们桌边,问:“老夫可否同座?” “可以。”滕宴烁轻轻点了点头。 老人坐下后,对他们拱手:“不知几位是何人?来自何处?” 滕宴烁不太喜欢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开口说:“只是闲散的江湖术士,没什么身份。” “原来如此。” 对方笑了一下,目光意味深长,明摆着没信。 ------------ 第二百零九章 我是哪里得罪了戈姑娘吗? 不过信与不信,并不重要。 滕宴烁问:“我看阁下一身黄衣,可是峨眉派掌门?” 老人点头。 “在下正是峨眉掌门卓庆。” 滕宴烁抱拳:“久仰。” 说完,又问:“在下听说峨眉派已经许久未出山,为何今日……” “带着手下的徒弟历练罢了,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滕宴烁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几人分开,滕宴烁一行人回到屋内。 他刚坐下,准备打坐,不料屋外说话的声音让他有些在意。 走到窗前,准备关门的时候,看到楼下有一行人马经过。 这人身着白衣,腰间束着青色衣带,明摆着一副天衍宗的打扮。 如今灵气稀薄,修真术士越来越难。 四大名门正派在上一次与那位和妖人在一起的术士一战之后,便一蹶不振,已经许久没有出山。 如今刚到北爻,就接连发现两个门派的人,其中不乏峨眉派掌门和天衍宗门主,如此异样,实在稀奇。 这两个门派所处的地方皆在南边。 也就是说,他们一路从南边北上,目的肯定是京都。 只是,他们为何和他们一样,不用瞬移,反而只是步行呢? 难不成他们也预言到灭世神降临了吗? 说起来,前任国师戈景铄的女儿戈茹云也打算北上。 这一切是否有什么联系? 滕宴烁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有一点他的心里却非常清楚。 要成就他的事,必然不能得罪四大门派,更不能让他们回到以前的鼎盛时期。 这对他的大业影响将非常严重。 他关了窗户,仔细思索着。 另一个房间中,戈茹云也注意到了楼下的人。 她思索片刻后,转身出了门,敲响了楚绾的门。 “楚姑娘休息了吗?” 楚绾对这个时代的事情知之甚少,所以她是三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发现异常的,听见外面的敲门声,楚绾走过去打开了门,看到门口的戈茹云,问她:“戈姑娘有事吗?” “我刚才看到天衍宗的弟子在楼下,今天刚刚碰到峨眉山的弟子,现如今又碰到了天衍宗弟子,你不觉得有异常吗?” 楚绾蹙了蹙眉,问:“有什么异常?” 她是真的不明白。 对她来说,那就是两个修仙门派。 修仙门派出门历练不是常事吗? 还能有什么异常? 戈茹云觉得楚绾更加奇怪了。 “楚姑娘,你真的不觉得有些奇怪嘛?” 楚绾后知后觉,终于从戈茹云的话中品出一些不对劲来。 但同时,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睛里多了一份防备。 “戈姑娘,他们再怎么奇怪,也不如你奇怪。”楚绾直言:“我救你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就有些不同,我想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戈姑娘吗?以至于戈姑娘万般试探我?好像是想从我的身上看出些什么一样。” 戈茹云被戳穿心思,一时间有些尴尬。 “我……我只是……” 楚绾歪了歪头,问:“只是什么?” 戈茹云说不出话来。 她确实心虚,但她的心虚有自己的道理。 她决定含糊其辞地试探楚绾一下:“楚姑娘,我父亲是前任国师,国师顺天意利民心善占卜知古今,我虽然不如父亲那般厉害,但也继承了他一些能力,姑娘,你有事瞒着国师大人,对吧?” 楚绾的眼神中多了一些锐利。 她居然能看出自己的来历。 楚绾并不知道戈茹云看到了什么,但她清楚自己金乌的身份,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害人的,至于横尸遍野血流成河,那更加不是她的问题,那是灭世神的事。 因此,她听到戈茹云的这番话,便觉得戈茹云发现的是自己未来人的身份。 “戈姑娘,你是觉得我鸠占鹊巢了?” 戈茹云心里一抖。 她只当楚绾以后会入魔,所以觉得她的道心有异,想来劝说她宽心一些,不要把这些事放在心里,没想到问出了别的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顺着楚绾的话说: “楚姑娘,万事皆有因果,我从未觉得你鸠占鹊巢,但是你也该有自己的人生。” 楚绾笑了笑。 “戈姑娘说的有些过了,这原本就是我自己的人生,我不知道为何你说我应该有我自己的人生。” 她这么说,是觉得原主已经死了,虽然她穿越来到了原主的身上,占了原主的位置,但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如果她不来,原主也会死。 而且,按照楚家人之前欺负原主的样子,只怕原主的日子不会好过。 “你说得对,万事皆有因果,既然我来到了这个地方,就会完成我要做的事,完成她的愿望。” 这回轮到戈茹云听不懂了。 楚绾口中的“她”指的究竟是何人? 没能从楚绾的口中打探出什么,戈茹云只好明示:“我之所以说异常,是因为摁地上和天衍宗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入世了,在上一次四大门派联手讨伐妖人后,他们元气大伤,近些年一直在养精蓄锐。” “但是不知为何,今天一天我看到了两个门派的人出世,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的,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 原来戈茹云是这个意思。 楚绾不知道戈茹云的预言,但是她知道自己是大齐的祭司,戈茹云可能是冲着自己的身份来问的这个问题。 她点了点头,说:“确实了解。” 戈茹云瞪大眼睛:“你知道?” 楚绾解释:“这也是我和师父离开京都的原因,前些日子天降异象,师父算出灭世神即将将近,在这之前不久,我们推测出金乌降世,所以出来寻找金乌,以战胜灭世神。” 戈茹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原来是灭世神。 楚绾有些好奇:“你说你能预言,为何你自己预测不到这种事?” 四大门派都能查出来,她既然能预言的话,应该也能看出天降异象吧? “实不相瞒,我预言的方式并不是观天象。”戈茹云解释:“我是通过触碰别人预言别人的未来。” ------------ 第二百一十章 我绝对不可能是 “触碰?!”楚绾想到什么,问:“所以你在碰到我的时候天色骤然变了,居然是这个原因?” 戈茹云点头:“那天我看到的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我也不知道该同谁说,便只能跟着你一起前来。” 楚绾看了戈茹云一眼,心里拿不准她到底预测出了什么。 她以为戈茹云是看穿了她的来历,不过她又说,她预测的是未来。 难不成,自己的未来有什么问题吗? “戈姑娘,你看到了什么?” 戈茹云眯着眼睛看着楚绾,想说,但是又不敢说。 “天机不可泄露,我还是不要说了吧。” 天机确实不可泄露,但是楚绾也不能接受戈茹云说一半不说了,那得让她多难受啊? 她有些崩溃,点了点头:“好吧。” 说完之后,又强调了一遍:“我不知道你预测到了什么,但是我可以保证灭世神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你不要觉得灭世神好像是我搞出来的。” 戈茹云笑了笑,没有说话。 楚绾一看她的反应就明白了。 她叹了一口气,说:“算了,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我绝对不可能是灭世神。” 没见过灭世神和拯救天下的金乌古神是一个人的。 楚绾知道自己来到古代,必然要身负重任,但是也不是这么个负法。 如果灭世神和金乌真的都是她,她绝对当场撂挑子,说不干就不干了。 爱咋咋地吧。 老天应该不至于那么没有良心。 “楚姑娘,既然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戈茹云对楚绾点了点头,回去了。 这一路上她都心惊胆战,尤其是看到滕宴烁和楚绾的小互动之后,她心里就更害怕了。 如今虽然没发生什么大事,但是从古至今,因爱生恨最后导致国家倾覆天下大乱的事时有发生,滕宴烁和楚绾一看就具备了所有的条件。 再加上那天预测到的画面,让她更加担心楚绾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今天和楚绾谈了一下,心里放轻松了很多。 关上门,楚绾朝床边走去。 戈茹云今天过来也和她透露了一个情况,那就是不止他们,四大门派也已经预测到了灭世神将近,这些门派肯定是为了提前杀死刚刚现世的灭世神来的。 从灭世神的角度想想,如果她是灭世神的话,知道这世上有唯一一个可能会杀死自己的人,他会不会找过来? 答案当然是会的。 楚绾突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 之前她没有在意过这件事,是觉得能预测出金乌和灭世神的人只有她和师父。 但现在发现,好像不止他们两个人。 她作为金乌,在灭世神之前现身,理所应当被当成拯救天下苍生的神,灭世神肯定和她一样,不是刚刚才出生的孩子,那么他在知道自己是灭世神之后,肯定会想尽办法寻找金乌的存在。 现如今唯一的问题是……灭世神能否感觉到金乌的存在? 楚绾不知道答案,但心里平白升起一股后怕来。 幸好一开始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 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就不足以应付这件事。 说到这里,她恨铁不成钢地想:既然都选定我是金乌了,为何不干脆给我可以杀死所有东西的法术?为什么我和之前一样,甚至连境界都没有提升? 这个金乌完全一点用都没有啊! 半夜。 躺在床上的楚绾突然睡得很不安稳。 迷迷糊糊之间,她睁开了眼睛。 眼前只有一团金红色的光芒,在她的瞳孔上,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起来。 看向四周,这里哪里还有一点客栈的影子?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白色,眼前是一轮硕大的太阳。 太阳带来的热浪一阵高过一阵。 让她透不过来气。 “这里是哪里?” 她蹙了蹙眉,慢慢站了起来。 “我为什么又来了这个地方?” 这个场景和她在红花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不过,因为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过红花了,楚绾便下意识觉得红花已经完全消失了,自己再也不会来到这样的地方了。 在离开红花之后,她也从来没有梦到过当时的场景,便更加觉得自己不会再进入那样的地方。 如今突然看到红花的画面,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难不成那种痛苦的感觉还没有消失?难不成,我还要遭受那样的痛苦?” 楚绾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太阳。 与在红花中不同,今天在这里,她是真的可以看到太阳,但之前在红花里的时候,她只能看到一团火,一团烧的异常明亮的火。 既然都已经从红花中出来了,应该和之前有些不同了吧。 结果,这话还没有在心里想明白,突然间,她看到面前的太阳一点一点变大。 看到这幅场景,楚绾就明白了。 和红花中一样,她还是要被烧。 太阳一点一点变大,温度也越来越高。 她很快便感觉到一阵超出寻常感觉的炙烤的感觉,背上某处也奇痒无比。 她想到什么,赶紧将翅膀释放出来。 太阳突然变大,直接将她吞噬。 在翅膀的遮挡下,楚绾感觉这一次好像没有上一次痛苦,不仅不觉得痛苦,反而在这种炙热的烧烤中感觉到了一抹兴奋的舒适感。 她把自己团成一团,让自己从四面八方感受来自太阳的炙烤。 与此同时,滕宴烁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察觉到什么,推开了窗户,看向天边。 天上,一颗星辰正在闪烁,发出耀眼的光芒。 滕宴烁低头说了三个字:“金乌神。” 不仅滕宴烁感觉到了,此时住在北爻的峨眉派一行人和天衍宗一行也感觉到了金乌的存在。 “这是……金乌现身了?” “师父,这次金乌现世的预兆比上一次要强烈很多,是不是说明金乌快要出现了?” “自从上一比金乌现身之后,这颗星星暗淡了许久,没想到再一次出现,居然这般光彩夺目,有了金乌,我等再也不用担心灭世神会攻击我们了。” 在北爻的郊外,一个女孩缓慢地伸了个懒腰。 ------------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看过好多活死人 又是金乌。 金乌居然又现身了。 世间所有人都当金乌会是拯救天下的人,可惜了,她会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把他们从她的手上救下来。 所有人都必须死! 她要毁了一切,毁了这个杀害她父亲的垃圾世间。 …… 金乌的光芒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慢慢消散。 后半夜,楚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渐渐平息下来。 她才慢慢把翅膀收了回去,同时,她也感觉到了全身上下都充沛的能量。 炙热过去,身上慢慢变得凉爽起来。 她体力难以支撑,没过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楚绾全然不知。 翌日早晨,楚绾起的很晚。 她在楼下的时候,戈茹云正在吃早饭,而滕宴烁不知道去了何处。 走到戈茹云跟前,问她:“你看见我师父了吗?” “他出去了。”戈茹云将筷子放下,指了指外面,继续说:“今日一早,我便看见他出了门,估计是有什么事情吧。” “哦。”楚绾坐下吃东西。 食不言寝不语。 戈茹云和楚绾吃饭的时候一声没坑。 等吃到中途的时候,滕宴烁回来了。 见到楚绾,坐回来对楚绾说:“你怎么起得这么晚?” 原本看到天衍宗的人,想带着楚绾给他们介绍一下的。 但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楚绾出来,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了。 他们修真人士讲究用功和修炼,一般不会睡到这个时候才起,楚绾在路上的时候都起的很早,今天着实有些奇怪。 滕宴烁担心楚绾会不会是生病了。 “若是病了,我给你渡点灵力。” 楚绾摆摆手:“不用,只是前几日赶路赶得急了,突然休息,身体放松下来之后,睡得忘了日头,不用担心。” 听到楚绾这话,滕宴烁才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楚绾点了点头。 在师父面前撒谎,她多多少少有点心虚。 “师父吃饭了吗?” 滕宴烁扫了桌上的饭菜一眼,道:“我辟谷,就不吃了。” 知道滕宴烁是个只喜欢喝露水的小仙男,楚绾便没有强求,美滋滋地吃着饭。 门口想起嘈杂的喧闹声。 几个男人吱吱呀呀地走进客栈,一边朝空位走,一边朝掌柜吆喝。 “给我们一盘下酒菜和一壶酒。” 掌柜也笑着吆喝:“好嘞,几位客官稍等一下,马上就给你们上酒。” 唯一的空位在靠近客栈里面的位置,几个人需要穿过他们才能走到位置上。 在路过戈茹云的时候,一个男人的手突然碰到了戈茹云的手。 霎时间,戈茹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清晰的画面。 她看到无数活死人在身后追逐这个男人,男人被地上撒落的木头绊倒,活死人一拥而上,吼叫声响彻云霄,整个街道没有一个活人。 路边叫卖的旗子在风中飘荡,成了残破不堪的样子。 所有的路边摊倒的倒破的破。 放眼望去,整个街道透着死气,仿佛还能闻到鲜血的气息。 戈茹云赶紧移开手,眼睛骤然变大,趴在桌上大口喘着粗气。 “戈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戈茹云还沉浸在刚才的气氛中无法抽离。 因为昨天晚上刚听到戈茹云说她有预言的能力,几乎瞬间,楚绾便明白过来戈茹云肯定是由预言出了什么。 但这里人多眼杂,很多事情都不好说。 楚绾赶紧把戈茹云扶起来:“我先送你回房间吧。” 戈茹云点点头,任由楚绾把自己扶到楼上去。 关上门,楚绾问戈茹云:“这次你预言的东西可否告诉我们?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说如果早点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戈茹云看着楚绾思考。 滕宴烁和楚绾都在这里,如果不和他们说的话,还能和谁说呢? 他们可是大齐的国师大人和祭司大人。 想到这里,戈茹云点了点头。 “你将国师大人叫进来吧。” 直到事情紧急,楚绾赶紧去找了滕宴烁。 两人围坐在桌前,等着戈茹云开口。 戈茹云酝酿许久,终于缓缓说出了刚才看到的一切。 “我有预言的能力,可以通过触碰别人看到别人的未来。” 看到滕宴烁微微睁大的瞳孔,戈茹云补充道: “我父亲做了几十年国师,辞官之后,却说自己最不喜欢做什么国师,预测到的事情却无法改变,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所以他一直不希望我显露自己的能力,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其他人我有这个能力。” “刚才,那几个男人在我旁边走的时候,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我看到了一些画面。” 戈茹云顿了顿,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继续说:“我看过好多活死人,他们一个接一个朝刚才那几个人走过去,街上一片荒凉,所有的东西都随意扔在地上,破败不堪。” 光是想到那副场景,戈茹云就已经开始受不了了。 楚绾赶紧安抚她:“戈姑娘,你先不要着急,肯定可以解决的。” 不料,戈茹云摇了摇头。 “不……不可以。” 楚绾没懂她的意思,仰头问了声:“什么?” “不可能解决的,这件事情根本就解决不了!我的预言从来没有出过错,也从来没有改变过,我曾经尝试过很多很多次,但是无一例外,每一次都失败了,现在我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她有些崩溃地按着自己的脑袋。 如果这世间真的变成这样的话,还不如死了算了。 看到她这么痛苦,楚绾仰头看着滕宴烁。 滕宴烁对她点了点头,看着戈茹云说:“你先不要着急,之前没有做到或许是因为你一个人势单力薄,现在有我们,这件事不见得一定会变得这么糟糕,你相信我们。” 戈茹云抬起泪眼婆娑的脸,问:“真的吗?真的可以改变吗?” “不管怎样,总得试试。”楚绾想起什么,问她:“你知不知道你预言的地方在哪里?” 说起这个,戈茹云摇了摇头。 ------------ 第二百一十二章 肯定就是这里 “是一条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街道,具体是哪里我也不太清楚。” 连在哪里都不清楚,这怎么救?根本救不了一点。 楚绾叹了一口气,看向身后的滕宴烁:“师父,现在该如何是好?” “戈姑娘,一般情况下,你的预言是多久之后会发生?” 戈茹云摇摇头:“我预言很多次,时间长短都有,短的可能发生在几天之后,长的或许几年不等。” 也就是说,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戈茹云想到什么,继续开口说:“不过我记忆中那个地方不像是大齐的地方,好像有很多我不太认识的文字。” 听到戈茹云这么说,楚绾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暂时不会有事,这件事也不会那么早就发生。” 毕竟刚才那个男人还在北爻,他去到戈茹云预言的地点还要好久呢。 “如今峨眉派和天衍宗的人都在此,如果戈姑娘方便的话,不如将此事告知他们,他们应该会帮忙。” 戈景铄之前不让她把这件事说出来只是因为不想她受万人敬仰,不想让她处在那样的位置。 但如今事情已经变得越来越棘手了,这些事再计较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答应着说:“好,我和你们一起去。” 两人便前往峨眉派和天衍宗的住处。 他们人多,便包下了一整个客栈。 因为早上刚和滕宴烁聊过,滕宴烁带着他们直接进去了。 峨眉派的掌门卓庆朝滕宴烁拱了拱手。 “滕公子来找我们所谓何事啊?” “这里说话不太方便,可否借一步说话。”戈茹云指了指旁边的房间。 卓庆看了眼门外,这里都是自己的弟子,没什么不方便的,不过既然戈茹云要求,他也不好推辞,只能点头,答应着:“可以,请随我来。” 他们在一个没人的房间坐下。 “几人要说什么,现在就可以说了。” 楚绾看向戈茹云,戈茹云咬咬牙,将刚才要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卓庆原本觉得,就算他们过来也不可能说多严重的事,听完戈茹云的话,硬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戈姑娘,此言当真?!” 戈茹云点头:“我不可能用这种事情骗你们,这话绝对是真的。” “可是……” 卓庆说不出话来。 如果这事是真的,最近发生的事情是否有点太多了? 甚至都不是太多了,是多的有点超过他的想象了。 他说了两个字后,叹了一口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只能说是天意,天意,我们人是控制不了的。” 先是金乌降世,然后灵山封锁,而后灭世神降临,接着一个自称有预言能力的女人说会有大批活死人围城,整个城池变成血河。 那一件事单拎出来都是震惊天下的大事。 但因为灭世神降临,任何事都不足为奇了。 “此事,我们会格外留意的,也请诸位多多留意,此事万不可轻举妄动。” 滕宴烁点头:“大师,我们知道了。” 离开峨眉派住的客栈,他们准备前往天衍宗所在的客栈问问清楚,不过天衍宗住在哪里的,他们也不知道。 但天衍宗的人时隔多年来此,肯定会被人议论。 滕宴烁随意抓着一个人,问他:“你可知天衍宗住在何处?” 那人用手给他指了一个位置。 “就在那边。” 看起来还有些距离。 那人提醒他们:“你们从这条路一直往前,看到最边上的那条小路穿进去,就到了蓬莱客栈所在的街道上了,其实并不远。” 滕宴烁点点头,说了声谢之后,便按照对方所说前往蓬莱客栈。 从小路传过去,走上大路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戈茹云看着远处的景象,停住脚步。 楚绾走着走着意识到旁边的戈茹云没有跟上来,偏头看着她,问:“戈姑娘,你怎么……” 她看到戈茹云愣愣地看着远处。 于是她也收回目光,看向远处。 她看到许多不认识的文字的旗子在风中飘荡,路边还有异域色彩的商铺。 她瞬间便意识到什么,问戈茹云:“你看到的画面莫非……就是这里?” 再仰头时,戈茹云的眉眼中多了一片汪洋。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对楚绾点了点头:“就是这里,肯定就是这里,没错。” “可是,这里怎么会?” 这里看起来非常普通,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不知道怎么就会变成活死人的地方。 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姑娘,我有种感觉,有种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正在四处蔓延。” 滕宴烁作为唯一的男性长辈,承担了照顾他们的重任。 “先找到天衍宗,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楚绾听到滕宴烁的话,对戈茹云点了点头。 “说得对,我们先去找天衍宗,将此事告诉他们。” 戈茹云点点头,擦干眼泪走进蓬莱客栈。 天衍宗和峨眉派一样,直接包下了一间客栈。 看到他们要进去,将他们拦在了外面。 “何人在此?” 天衍宗的长老天一仙人走出来,看着滕宴烁。 “原来是国师大人,请进。” 见到是滕宴烁,天一仙人的脸色顿时好看很多。 几人在里面坐下,天一仙人问:“不知国师大人突然找上门来,所为何事啊?” “确实有事相商。”滕宴烁对戈茹云点点头。 戈茹云便将自己预言里会发生的一切和天一仙人说了。 天一仙人瞬间站起来,看着滕宴烁:“国师大人,此话当真?” “她的父亲是前任国师戈景铄。” “而且,我们发现活死人爆发的地方就在这条街上,很可能就是最近,你们一定要小心。” “放心,我等好歹修炼多年,如果连个活死人都解决不了的话,就枉费了这么多年的修炼了。” 不知为何,楚绾总觉得这些人峨眉派的人靠谱。 他们看起来真的格外不靠谱。 不过,他们毕竟是天衍宗的人,应该不至于到不靠谱的程度。 楚绾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是什么东西 在与天衍宗峨眉派商议过此事之后,三人回到客栈。 这一来一去的,一中午的时间就这么没了。 一天过去,北爻都十分平静,丝毫没有发生任何情况的预兆,有些过分安静了。 滕宴烁总有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感觉,晚上回到房间后,干脆不睡觉,在桌上打坐。 与此同时,城门口。 一滴黑雨从天上落下来,滴在一个守门士兵的脸上。 他以为下雨了,抬头往天边看去。 只见天上全是云层,四处悄无声息,没有一点点下雨的迹象。 “奇怪了,不是下雨的话,刚才落到我身上的东西是什么?” 想到这里,他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摸了一下。 什么都没有摸到。 刚才的雨不知道为什么平白消失了。 这件事太微不足道了,士兵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根本就不在意。 所以他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有一块黑色的东西正在朝着一边蔓延扩散,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血管往里面爬一样。 不一会儿,这块地方就爬上了像蛛网一样的痕迹。 这一切,他也毫不知情。 两个时辰之后,换班的时间到了。 替换他的人过来,看到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拍了拍他的肩膀,劝说他:“你看起来有点太累了,赶紧回去休息休息。” 他也觉得有些疲惫,点了点头。 嘴里念念有词:“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突然觉得身体好重啊,之前是完全没有这种感觉的,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怎么了。” 说起这个,换班的士兵和他聊天。 “今天城中来了很多峨眉派和天衍宗的人,看他们的方向,好像是要往京都的方向去,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希望没什么事吧。” 他笑了一下,想回到军营中。 然而,刚走过拐弯处,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太对劲,他开始控制不住身体,直愣愣地往前栽过去。 他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再爬起来的时候,他的视线变得非常模糊。 好像许多的蜘蛛网分布在他的视线中,他根本就看不清楚任何东西。 还有……手。 “我的手怎……” 他晃了一下脑袋,觉得自己是看错了。 人的手怎么可能变成完全黑色的样子,这简直是不敢相信。 他的手好像刚从碳里掏出来,已经全黑了。 他想慢慢站起来,却发现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看不清。 视线中间能看清范围越来越小,但最后,他的眼前彻底变成一片漆黑。 过了没多久,趴在地上的“人”动了一下。 只不过动的这一下完全看不出人的样子。 他的膝盖和胳膊肘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朝一个方向弯过去。 他慢慢站起来,行尸走肉一般朝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指引他方向的只有一个东西——人的气味。 不多一会儿,他到了城门口。 不等他走到跟前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发现了。 因为他的姿势太奇怪了,他的队友甚至没让他走到跟前。 “你……你怎么了?” “你是什么东西?!” 这人并没有回复他们。 于是,他们直接拿出箭,一箭把这个人射穿了。 看到他倒下的时候,驻守在门口的士兵齐齐松了一口气。 “去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们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去有点害怕。” 两个人便一起慢慢靠近地上躺着的东西。 走到跟前,他们发现躺着的居然是个人。 一时间,他们惊慌失措了。 “这怎么是个人啊?” “不知道啊,人还能用折叠成那种姿势?” 两人摸不着头脑,但同时又觉得发生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地上被射穿心脏的人突然动了。 两人因为太震惊,迟迟没动。 接着,他们便看到这人突然张开了嘴,直接啃在了一个人的腿上。 另一个人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鬼!鬼啊!” 他现在要跑已经来不及了。 身后追他的人变成了两个,在追上他之后,又去咬了别人。 而这一切的发生,仅仅在瞬息之间。 …… 楚绾正在房中睡觉,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巨大的尖叫声。 她马上腾空坐起来,想推开门去看。 手刚刚碰到门上,便想起了昨天戈茹云的预言。 如果外面没事还好,要是真的发生了戈茹云预言中的事,现在下去无异于死路一条。 她赶紧瞬移到滕宴烁的房间。 滕宴烁正在穿衣服,看到她直接过来,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头。 “楚绾,你就不怕我在做什么不能见人的事。” 纵然情况紧急,楚绾也忍不住和滕宴烁打趣。 “师父就算是做见不得人的事,那也是风光霁月,常人不可多看,但小徒弟应该多看。” 滕宴烁无奈。 “突然过来所为何事?” 楚绾想起正事:“师父,刚才的尖叫声你听到了吗?我怀疑外面可能是发生了戈茹云梦里的事。” 说到这里,她赶紧开口:“师父你先别动,我去找戈茹云。” 她瞬移到戈茹云的房间中,戈茹云还在睡。 楚绾拍了拍戈茹云的肩膀:“戈姑娘,你快醒醒。” 戈茹云睡得浅,被她一觉就起来了。 “楚姑娘,你是怎么进我房间的?” “我是修仙之人,进谁的房间还不是想想的事情,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刚才听到了一个尖叫声,然后好像又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什么东西被吃的声音,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我先把你带到我师父的房间,我们商量一下应该怎么办。” 戈茹云马上严阵以待。 “也好。”戈茹云点点头。 楚绾便把戈茹云带到了隔壁房间,三人在一起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做。 “以我对活死人的了解,他们一般对声音比较敏感,只要我们不制造出太大的声音,他们就不会发现上面的房间有人。” 滕宴烁眯着眼睛看她问:“对活死人的了解?你从何处了解的?” 楚绾:“……话本子上。” ------------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们不会骗你 总不能说是看影视作品看的吧? 但她没有想到,这个时空居然也有丧尸。 “活死人咬了谁,谁就会变成活死人,且根本没有救治的机会。” 楚绾一边想一边说:“如果我们要解决这件事,就不能让这些活死人继续传染其他人。” 她看向滕宴烁,说:“师父,看来得靠我们了。” 本来想一直躲在屋里的,现在却觉得,如果大家都变成了活死人,她再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戈姑娘,我会给你设个结界,你在结界中不要出去,就不会被咬。” 戈茹云想帮忙,想了想,自己根本没有修炼过,是肉体凡胎,如果跑出去,谁帮谁还不一定呢。 她还是不要给他们添麻烦了。 “好,我等你们回来。” “对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开门,明白了吗?”楚绾再三叮嘱。 戈茹云点头:“明白。” 滕宴烁在房间里给她设了一个结界之后,和楚绾一起出门了。 这个客栈听起来没什么动静,不过想也是,现在还是夜里,天还没亮,大部分的人都在睡觉,哪有人顾得上一声尖叫。 两人一路摸索到一楼,看到门外的街上,隐隐约约徘徊着一两个人。 有的人手里还拿着灯笼,许是昨晚报时的人。 “师父,里面应该不会有活死人,你先设置一个结界,把他们关起来吧。” 滕宴烁点头,刚伸手,他看到厨房里探出一个脑袋。 那人步履阑珊,眼睛全是黑色,看不到一点白眼珠子。 明摆着是活死人。 “靠!怎么这里还有啊?!” 楚绾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人砸了过去。 一道金光闪过,那人被直接砍掉头颅。 头滚在地上的时候,滕宴烁不敢相信地看着楚绾。 他第一是惊讶楚绾随口说出的“靠”,总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话。第二惊讶的则是楚绾的果断,她居然直接砍得是活死人的头。 注意到滕宴烁疑惑的眼神,楚绾只好解释:“话本子里说了,活死人得砍头才有用,你动他们别的地方,就和没碰到他们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就是得砍头才行。” “话本子居然说这些,看来我也得看看话本子才行。” 楚绾含糊过去:“嗯,话本子里教的东西可多了。师父,我们还是先关注关注眼前的事情吧,我怀疑这个人是后面马厩的,从马厩走着走着就走到厨房了,我们得把掌柜叫起来,让他把门看好,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再进来。” 滕宴烁点点头,没有多想。 他先把后门用灵力封上,等楚绾去叫掌柜。 楚绾在掌柜门口叫了他几声,他有些不耐烦:“什么事啊?” “出大事了,你快出来。” “什么大事啊?” 楚绾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问他:“知道活死人吗?” “什么活死人?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楚绾对他招了招手。 “我给你看一个人你就知道了,但是你得保证你不要大喊大叫,否则下一个变成这样的人就是你了。” 掌柜觉得她在胡闹,不打算搭理她。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还要睡觉。” 楚绾直接把人拉到跟前,掌柜看见地上躺着的横七竖八的人,表情惊恐:“你们……你们把他杀了?!” 掌柜的准备大喊。 楚绾直接点了他的穴位。 “你看清楚,他有人的样子吗?” 楚绾走过去,掰开地上男人的眼睛,他的眼睛一片浑浊,又打开他的嘴,发现他嘴里全是血,他的脖子也被人咬伤了。 “看到了吗?”楚绾警告掌柜的,“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活死人,他们对声音特别敏感,你要是在这里大喊大叫的话,咱们整个客栈的人都得死,我劝你最好冷静一下。” 滕宴烁走过来,掏出自己的腰牌。 “我是大齐国师滕宴烁,她是我小徒弟,也是大齐的祭司大人,我们不会骗你。” 掌柜惊恐的眼神消失,随后变成了担忧和害怕。 看他好像有话要说,楚绾点开了他的穴位。 “你想说什么?” “我的妻儿……我的妻儿还在家里!我得去救他们!” 楚绾和滕宴烁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有想到掌柜的妻儿不在客栈。 “这里人鱼混杂,我怕他们出什么事,就不敢让他们留在客栈,特地让他们回去睡觉,但是我……” 掌柜的人声音颤抖:“要是他们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你先不要着急,我们先去你俩看看情况,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楚绾劝说掌柜:“他们对声音敏感,只要不发出太大的声音,应该就没事。” “我儿……我儿才半岁,他夜里要是哭的话,肯定会把这些活死人吸引过来。” 完了! 楚绾有些崩溃。 看来得赶紧处理他们了,如果处理的不好的话,他们就会慢慢传到京都去,京都人多,更加不好控制。 不过……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第一个活死人是怎么出现的? 如果是人为,就算她们控制了这里,他还可以让其他人变成活死人。 至于是北爻还是京都,只是她一个念头的事。 楚绾突然有种浓烈的不安感。 “求求两位了,你们快带我去救我妻儿吧。” 楚绾只好把心里的疑问先放下,对男人点了点头。 “你把地址给我们,我们过去就他们。” “不行,得我和你们一起去,如果我不去,我妻子恐怕是不会听你们的话。” 无奈,他们只能把人带着,另外叫醒一个人,和对方说了此事,尽量让他们留在房间里。 三人打开客栈大门,走在街上。 街边的活死人听到他们出来,龇牙咧嘴着朝他们跑了过来。 滕宴烁和楚绾一边一个,直接把人打死了。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掌柜看见这个画面差点吐出来。 但越是这样,他越是担心自己的妻儿。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记住,如果有活死人在你们跟前了,不要呼吸,不要说话,他们会离开的。” ------------ 第二百一十五章 已经没救了 平日静谧和谐的街道,此时被这些东西包围着,早已失去了静谧的样子。 东边的风鱼贯而出,从城外吹来,扬起满城的风沙。 地摊上店门口招客用的旗子滚在地上。 到处都是一副萧瑟的景象。 就在这个时候,楚绾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不同于走路的声音,拖着长长的调子,声音极其缓慢。 接着,是越来越多的声音,密密麻麻地传过来。 掌柜听到这个声音后,心惊胆战地问身后的楚绾和滕宴烁:“国师大人,祭司大人,这些声音是什么啊?我怎么觉得自己听到了很可怕的声音?” 楚绾蹙了蹙眉:“别说话。” 接着,在这条街最前面的地方,无数活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 掌柜受了惊讶,转身就要往身后跑,结果跑了一半,看到前面也有很多活死人。 活死人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以非常奇怪的姿势朝他们跑了过来。 虽然行动诡异,但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 吓得掌柜不知所措。 滕宴烁伸手打出一个金色的灵气,将众人包围起来。 那些活死人丢了目标,开始在附近徘徊着。 “师父,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先离开这里。” 他们在金色灵气的包围下,穿过活死人围堵住的街,往掌柜家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掌柜突然停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一个地方,不动了。 “快走啊!你不想救你的妻儿了吗?” 掌柜看上去非常崩溃,他摇了摇头,说:“没用了,已经没救了。” 说着,他伸手指着一个地方。 顺着这个方向看过去,楚绾看到了一个女人,她的手里还拉着一个小孩,很显然,那个小孩也被感染了。 掌柜突然发疯,跪在地上给滕宴烁和楚绾磕头。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妻儿,你们一定有办法救他们,对不对?” 滕宴烁不知道这些活死人的来历,回答他说:“我试试,但现在不行,这个灵气包裹的安全区域只能由我来维持,我施展别的法术,我们就会被感染。” “那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处理这件事吧。” 楚绾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其实她的心里非常清楚,根本就不可能有解决办法。 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是阅片无数的人。 丧尸片里,能从丧尸变成人的屈指可数。 而且,大多数情况下是因为科技点到了导致了这样的结果,更何况是在古代。 但她这话说出来肯定会让掌柜崩溃,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个地方冷静一下最好。 三人回到了一开始居住的客栈里。 戈茹云还在焦急地等待着他们,见他们回来,赶紧上前问他们:“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基本上所有人都沦陷了,外面的活死人太多,几乎全城的人都在这里了。” 戈茹云叹了一口气。 “可有法子救他们?” 楚绾看向滕宴烁,滕宴烁深吸了一口气:“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不过先让我试试,万一有可能也说不定。” 众人点头,让开中间的位置。 滕宴烁盘腿坐下,念了几道符咒之后,金光从手指倾泻而出,从屋内传到屋外。 打开窗户,下面的活死人在金光之下,显得异常诡异。 过了好一会儿,那活死人轰然倒地,不动了。 看到这样的结果,滕宴烁叹了一口气,对众人摇了摇头。 “我刚才试过了他们的魂魄,若魂魄还在体内,尚有可以救治的法子,但是他们的体内没有魂魄,说明已经死了一会儿了,这种情况,是治不了的。” “治不了?”掌柜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会?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到底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抬头看着滕宴烁,问:“国师大人,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滕宴烁摇头:“我不知道。” 齐帝怕引起恐慌,将灭世神现世的消息封闭了。 除了他们几人,根本不知道灭世神出现的消息。 他们当然也不可以说这件事。 “或许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导致的传染。或许是有人从中作梗。”见滕宴烁迟迟没有回答,楚绾帮他回答了这件事。 在现代社会中,确实有很多病都是吃出来的。 如果不是从中作梗,这病如果是吃出来的话,倒也可以理解。 只是,当前的情况非常麻烦,如果不能快一点解决的话,怕是会有大问题。 要是让这些人跑到其他的城池去了,很难想象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楚绾突然灵光一现。 “我有个办法。”她看着滕宴烁说:“虽然已经变成活死人的人是救不活的,但至少可以救一救其他的普通人,至于这些活死人,只能之后再想办法处理了。” “如何救?”戈茹云赶紧问楚绾。 她发现还是楚绾的办法多。 戈茹云看向楚绾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尊敬。 “这些活死人靠呼吸和声音判断要吃的人,如果感觉不到呼吸,他们就找不到方向,我们可以用声音把他们吸引到一个地方,这样就可以将城市中其他人救出来,不过这个地方的选择是个问题,必须要没有人,还得比较高。” “为何需要比较高的地方?” 楚绾回忆了一下自己在丧尸片里看到的丧尸,非常无奈地开口:“因为他们会爬墙,而且他们前赴后继,人太多很可能会把外面的东西推翻推倒。” 戈茹云非常惊讶,原来是这样。 楚绾点点头,问滕宴烁说:“师父,可以吗?” “既然是你出的主意,那就可以,只是我们要在何处吸引他们过来?” 他们对北爻不太了解,也不知道哪里有这样的地方。 三人把目光移到掌柜身上。 掌柜思来想去,说:“确实有一个地方可以,我们平时也不会过去。” “何处?”楚绾问他。 “城北祭台。” ------------ 第二百一十六章 轻浮 太好了,居然真的有这样的地方。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掌柜拦住了她。 “祭司大人,要是将那些活死人全部引到祭台的话,该如何处理他们?” 每个人在第一次看到活死人的时候,心中总是充满期许,期待他们会不会活着。 可是楚绾非常清楚,那些人已经死了。 他们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她看着掌柜的目光,认真地告诉他:“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现在已经是死人了,他们不可能再活过来。” “可是他们……” “他们并不是活人,他们也没有呼吸,在他们的眼里你就是一盘菜,他们吃完了你还要去吃下一盘的菜,你懂吗?” 她知道她说的话这些人短时间内都无法接受。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而且现在情况紧急,根本容不得他们犹豫太多。 现在要做的,是如何救出更多的人。 掌柜迟疑片刻后点了点头。 楚绾转头看向滕宴烁:“师父,你我一同前往吧。” 滕宴烁点点头,应着:“好。” 两人飞身来到祭台,用术法将自己的声音扩大。 她平静地对全城广播着要说的话。 “北爻城中的百姓,听到我声音的人,请悄悄地待在家中,紧闭房屋,切记不要发出任何动静。” “北爻现在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城中出现了不少活死人,活死人可以传染,如果被咬到,你们也会变成这样的活死人,并且永远都不可能活过来。” “所以,即使在看到活死人是你们的父母的时候,也请第一时间捂住口鼻,尽量离开他们,他们感觉不到你们的呼吸,听不到你们的声音,就不会杀你们。” “接下来你们可能会听到很多人在门口走,那是因为活死人听到我们的声音后,被我们吸引过来,请务必确保自己的周围是安全的之后,再离开你所处的位置。 如果不确定的话,请尽量在门口用红色记号标记出来,我们看到后会来救你们。” 她把自己说的话一遍一遍重复。 随着她的重复,下面围着的活死人也越来越多了。 很快,他们就在祭台底下围成了一座小山丘。 滕宴烁双手在空中绕了几圈,一团金色的光圈笼罩在四周,他将光圈推下去,光圈在靠近活死人的瞬间爆炸,活死人被炸的四分五裂。 但下面的活死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已经死了。 他们依然前赴后继,不断地往上冲。 不一会儿,又是一座小山丘。 这边声音不断传出去,另一边,城市也慢慢空了。 滕宴烁解决了一群又一群活死人,下面堆着的小山丘一开始是用活死人做成的,而现在却是因为活死人的肢体做成的。 它们的肢体四分五裂,巨大的腐肉味笼罩了一整片祭台。 这样的场景没有几个人能扛得住,纵使是看过很多丧尸片的楚绾。 楚绾捂住鼻子,一遍一遍重复刚才的话,直到许久都没有活死人出现。 她这才放下双手,筋疲力尽地将直挺挺的身体微微弯了一下。 “师父,城里的活死人应该已经被我们清理地差不多了。” 滕宴烁见楚绾的脸色不太好看,赶紧冲上去扶住了她。 “绾绾,你没事吧?” 楚绾对滕宴烁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她眼眉一弯,手又开始不规矩了。 “我人确实是没什么事,但是如果有师父的疼爱,我保准自己可以精力充沛,瞬间恢复活力。” 滕宴烁在楚绾的手上拍了一下。 “轻浮。” “师父不喜欢?”楚绾问他。 滕宴烁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楚绾一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 “看来师父不是不喜欢,师父很喜欢。” 滕宴烁突然认真地看着楚绾,说:“你若是想要,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们甩开戈茹云,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你想让我怎样就可以怎样。” 若不是顾及戈茹云,他和楚绾早就住在一起了。 根本就不需要楚绾在这里对他百般勾引。 听到这话,楚绾瞬间恢复全部的活力。 她对滕宴烁点了点头,说:“好呀。” 两人离开祭台回到城中客栈里。 戈茹云和掌柜在焦急等待着他们,客栈里的人也醒了。 在两人回来之前,他们非常害怕。 因为一直传播的声音,导致门外出现了很多活死人。 他们从窗子上看下去,路边密密麻麻的。 甚至不乏一些昨天还见过的人。 可是他们全部都死了。 没有一个人活着,他们都死了。 而且他们不敢发出声音,怕声音传出去后,这些活死人会来吃他们,他们只能在里面瑟瑟发抖,祈祷滕宴烁和楚绾能早点回来。 “大部分的活死人都已经被我们清理了,但估计城里还有小部分活死人,你们继续留在此处,千万不要走动,我和楚绾去清理那些活死人,等排查过城中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会让你们出来的。” 现在外面的情况未明,他们也不敢出去。 戈茹云率先点了点头:“你们就放心吧,我们肯定不会出去的。” 滕宴烁点点头,跟着楚绾离开。 现在能自由行动的活死人肯定都已经被他们制造的声音吸引到祭台了,如果城中还有活死人的话,一定是因为声音无法让他们出来,他们被困在了某个地方。 “看来我们只能一家一家的找了。” 楚绾想了想,看向四周:“先去看看有红色标记的地方。” 红色标记可以是一个小旗帜,也可以是一件红色的衣服。 一眼望去,城中许多地方都有这种红色的标记。 于是,滕宴烁便和楚绾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排查。 好在,事情发生的事情在昨夜,许多人还在睡觉,被感染的人大部分是驻守城门的士兵,至于普通人则很少出现在这里。 不一会儿,他们救出来了很多人。 楚绾负责照顾他们,滕宴烁进入一个一个房间中寻人。 找到他们之后,会再排除一些房间。 ------------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你是灭世神 经过这些操作之后,大部分活死人都会被清理干净。 当然,即使这样,依然避免不了漏网之鱼的存在。 楚绾将所有人带到北爻最大的茶楼中,让滕宴烁将茶楼包裹起来,保证声音不会传出去。 确定好了之后,她才缓缓开口,说了这件事。 “即使我们用这样的办法,依然不可能把城中所有的活死人都清理干净,如果要完全清理他们,只有一个办法。” 楚绾看着众人,说:“一把火烧了这里所有的东西。” 她这话说出来后,无疑引起轩然大波。 “什么?全部烧了?” “可是这里是我们的家,家里还有很多东西,要是全部烧了的话,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对啊,那可是我们几辈子的产业,全部烧了的话,我们还活着干什么?我们干脆别活了。” 楚绾早就已经想到自己这话说出来之后会引起多大的轩然大波了。 “可是,如果不把这一片都烧干净了,但凡有一个漏网之鱼,你们所有人都会变成之前那样的活死人,即使这样,你们也要保住你们的财产吗?” 这话说完后,众人不说话了。 他们接受不了自己变成那样的怪物,也接受不了家里的财产被一把火烧了。 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楚绾想了想,问滕宴烁:“对了,为何没有看到峨眉山和天衍宗的人?” 这么大的事,满城都来了,为何他们不在? “他们啊?他们早就被我杀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稚嫩,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是个女人。 但抬头看去,那里只有一摊黑色的粘稠状物体。 楚绾看到那团黑黑的东西,第一反应是现代的石油穿过来了。 但第二反应,她察觉出不对劲了。 不对不对。 这个女人怎么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师父,快把他们护着!” 女人意识到楚绾竟然反应过来,急忙对众人出手,好在,滕宴烁提前出手,将所有人都金光罩住。 她那一滴黑色的东西才没有滴下来。 女人见状,有些恼羞成怒了。 “就算你们能护着他们又能怎么样?我能杀了一个城里的人,就能杀更多的人。而且,杀人的方法多的是,这并不算什么,你们还是乖乖的等死吧。” 楚绾意识到什么,猛然抬头:“你是灭世神?” “灭世神?这是你们给我起的外号吗?不错,我很喜欢。” 听她说这些话,楚绾突然觉得她的声音有点耳熟。 “你是……之前那个想要杀了我们的女人?” 可是,她的声音明显要稚嫩一些。 “不对……你是她的女儿?!” “你居然猜到了。” 滕宴烁看着女人,冷笑道:“半仙半妖,果然具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楚绾有些迟疑:“可是你不是被你妈吃了吗?为什么你还能活?” 女人开始笑。 笑的尖锐无比。 “哈哈哈哈哈……就她还想吃了我? 我可是可以毁天灭地的人,只有我从她身上吸取养分的时候,没有她吃我的时候,她以为她吃了我,实际上她一直在为我传送能量,我一直在等一天,等待我破土而出的时候,没想到你们却杀了她!” 楚绾突然觉得惊恐。 这个灭世神居然在被吃了之后,还能待在她的母亲体内,汲取她母亲的能量。 “看来,半仙半妖的东西就应该在一开始的时候杀死,免得留下后患。” 滕宴烁的目光突然变得很冷。 “杀我?”女孩哈哈大笑起来,“你不过是大齐国师罢了,真以为能杀得了我?一个连真仙境都没入的人,说什么杀不杀的?不觉得好笑吗?”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配合着笑声,她的说话声也慢慢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能杀的了我,没有!” “真是个疯子!”楚绾冷笑了一声,问她:“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现在还在用这种方法和我们斗?为什么不敢出来直面我们?” “急什么?就得和你们好好玩玩。” “不是想和我们好好玩玩,而是你不得不玩吧?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毁天灭地吧?” 楚绾说完,看向滕宴烁:“师父,打她!” 滕宴烁在楚绾开口的瞬间就用另一只手投出一个金色的光球,直接打在那一团黑色污渍上。 随即,那黑色污渍尖叫了一声后飞走了。 “你们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等我养精蓄锐之后,第一个来杀你们!你们等着!” 滕宴烁收回护住他们的手,蹙眉说:“她被我打伤,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楚绾把他想说的话说了。 “只是短时间内,对吧?”她有些忧愁:“以她现在的能力,只怕我们不好对付她。” 滕宴烁点头:“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短时间内杀了她,一旦让她成长起来,我们必死无疑。” 说完后,滕宴烁又补了一句:“还是得早点找到金乌才行。” 听到金乌二字,楚绾眼神复杂地看了滕宴烁一眼。 不是金乌不愿意出来,金乌自身难保。 为什么灭世神这么快就有毁天灭世的能力,而她作为金乌,却对她的法术没有丝毫的加成呢? 这一点都不公平。 现在要是公布了自己金乌的身份,不敢想象灭世神知道后,会想什么办法来杀她。 她绝对不能暴露自己金乌的身份。 滕宴烁蹙眉掐指算了一卦。 随即,他叹了一口气。 “还是没有任何金乌的动向。” 楚绾笑了一下:“师父别着急,你把她打伤,她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出现,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寻找金乌,如果找不到的话,还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滕宴烁点头应着:“也好,估计短时间之内,她也没那个本事卷土重来了。” 戈茹云也在旁边说:“幸好她对我们动手的时候,北爻城门已关,里面的人出不去,不然我真不敢想象,要是让活死人跑出去会发生什么事。” ------------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世上唯一的半仙半妖 “此事,得赶紧和皇上禀报,若灭世神卷土重来,一定会重创我大齐!”戈茹云义正辞严地开口。 “对了,我想去看一下天衍宗和峨眉派,我不相信他们会被灭世神杀死。” 戈茹云不解:“为何不信?灭世神好像没有理由骗我们。” “这不是骗不骗的问题,如果她真有杀死峨眉派和天衍宗两大门派掌门的能力,应该不会用这种方法对我们做什么,之所以这么做了,肯定是因为她没有这样的能力。” 说到这里,楚绾对滕宴烁说:“我们过去看看吧。” “也好。”对滕宴烁来说,真相是什么样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让楚绾怀疑自己为大齐做事的这份心。 其实,对于他来说,大齐遇到这种事反而对他有益。 大齐国力衰微,他复国的机会就多大。 只是……楚绾她一定不可能接受吧。 想到这里,滕宴烁叹了一口气。 也罢。 现如今这种情况,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滕宴烁带着楚绾飞身至天衍宗落脚的蓬莱客栈。 客栈中一片死寂。 屋外,无数活死人躺在地上,臭味熏天。 楚绾挥了挥面前的空气,对滕宴烁说:“这些人中好像并没有穿天衍宗衣服的人,说不定他们没事。” 若没事,为何直到这时都没有出现? “说不定有什么隐情。”楚绾仰着头看了看四周,不确定他们在哪个厢房住着,只能一个门一个门的敲。 屋内没有任何动静,所有厢房敲着都无人应答。 楚绾心道:“好像有点奇怪。” 滕宴烁点头:“确实有点奇怪。” 大厅里活死人的残肢虽然多,但一来这里并没有天衍宗的人穿的衣服,二来,虽然残肢多,但数量远不及天衍宗的弟子门多。 再加上这里房门紧闭,实在是不想被活死人围攻的样子,就算是灭世神想要杀他们,也得开门再杀吧? 退一万步说,哪怕灭世神是变成水雾从中间溜进去的,其他人听到有人在打斗的声音应该也会打开门看看。 可是,这里房门紧闭。 楚绾想了想,停在一个房间门口。 而后,她将手放在门上,轻轻一推,门被推开。 入目的景象吓的楚绾后退了一步。 屋内居然有几个蚕蛹。 很大,和人差不多。 楚绾当即察觉到这蚕蛹里包裹的东西是什么,赶紧唤来了师父。 “师父,你快来看看,怎么把他们救出来?” 滕宴烁凑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又一个蚕蛹。 “想要救他们可能有点麻烦,我只能尽力为之。” 楚绾点了点头。 哪怕是尽力为之,也很好。 只见滕宴烁伸手,一道金丝从他的食指中倾泻而出,金丝绕到蚕丝上,一圈一圈往里,不知过了多久,蚕丝变成了金丝,而后向外撑开。 蚕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透明。 慢慢的,他们可以看到里面的样子。 一个天衍宗弟子闭着眼睛站着蚕蛹里,脸上蒙了一层粘稠状的东西,看着很恶心。 在蚕蛹炸开的瞬间,那粘稠状的东西也喷射而出。 滕宴烁急忙竖起一道金色的围墙,将所有的东西放在墙外。 直到里面的人形彻底出现,楚绾才叹了一口气,说:“师父,这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估计是灭世神的杰作,看看他们如何了。” “好。” 楚绾走到人跟前,给他注入灵力,没多久,对方清醒过来。 在醒过来的瞬间,他大声喘息着。 “祭司大人,国师大人,你们没事?” 楚绾点头:“我们没事。” 她又扫了一眼,问:“不过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男人叹了一口气,说:“说来话长。” “那就等会儿再说,我估计其他的房间里的天衍宗弟子也是这样,你也帮我们救他们。” “好。” 不一会儿,他们就把所有人都救了出来。 天一仙人看到他们,心里松了一口气,对他们连连道谢。 “国师大人祭司大人,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们今天可能就要折在这里了。” “仙人严重了。”楚绾笑着回复他:“我们都被灭世神所伤,救人是应该的。” 说完,又问:“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变成这样?” 闻言,天一仙人叹了一口气。 “半夜听到你的声音,我们本想救人,不想,刚走了一步,就被什么东西兜住了,若不是我等有灵力,根本坚持不到现在,若你们再不相救,我们就不知是死是活了。” “原来如此。”滕宴烁点了点头:“原来灭世神之所以告诉我们她早已经把你们杀了,是因为不想让我们过来救你们。” “灭世神?!”天一仙人惊诧:“你们见过灭世神?!” 滕宴烁点头:“我们已经知晓她的身份,并且打伤了她,这段时间,她应该不会再兴风作浪了。” “灭世神是何人?”天一仙人问。 自从得知灭世神出世之后,他们每一天都在卜卦,直到今日,也还是没有把灭世神的身份算出来,没想到他居然主动现身了。 天一仙人得弄清楚,这段时间折腾他们的人到底是谁。 “如今世上唯一的半仙半妖人,当时名门正派和妖人的结合之子。” 天一仙人瞪大了眼睛:“原来是她!” 随后又说:“早就知道他们所生之子不详,当年我们四大门派才冲上去追杀他们,谁曾想居然没有杀死他们,还有漏网之鱼。” “灭世神需要成长,这段时间她不会轻易进犯。” 天一仙人点头:“那更得趁着这段时间杀了她,永绝后患。” “说的在理。” 边上的楚绾想了想,自己现在回京都的作用不大,只是报告灭世神的存在,实在不需要自己专门去做,于是她看向天一仙人,说:“仙人,你们还要去京都吗?” 天一仙人应着:“去,得和皇上说清楚此事,商议办法。” “那就麻烦天一仙人将此事报告给皇上了,我和师父还是先去追查灭世神的下落吧。” ------------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直接杀了你 “如此也好。”天一仙人点点头:“等我等见过皇上之后,再来协助你们。” 说到协助,楚绾又想起了一件事。 “灭世神也说自己杀了峨眉派所有人,恐怕他们和你们一样也被包裹在蚕蛹中了,必须得赶紧将他们救出来。” 天一仙人赶紧招呼身后的几人:“你们快点前往峨眉派所在的客栈,把人全部救出来。” 身后的天衍宗弟子领命,去了峨眉派所在的客栈。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天衍宗的弟子回到蓬莱客栈。 “师父,峨眉派的人没事。” 天一仙人点头:“没事甚好。” 说完,对滕宴烁和楚绾抱拳说:“国师大人祭司大人,我等先行一步,寻找灭世者行迹的事就先交给你们了,你们一定要救我大齐百姓于为难之中。” 滕宴烁和楚绾也抱拳回应他。 滕宴烁:“这是自然,你放心。” 几人拜别之后,滕宴烁楚绾和天衍宗弟子朝着两个不同的地方前行。 楚绾和滕宴烁继续南下。 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有原因的。 北爻再往北走就是京都,如今大齐传闻灭世神现身,不管是四大门派还是民间组织,都会往京都的方向移动。 灭世神此时若是和他们杠上,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她为了保全性命,也是为了养精蓄锐,肯定会选择偏离京都的方向,也就是南下。 再者,所有的术士都在北上,她南下后,动手也会方便很多。 总之,无论是何等情况,她都极有可能南下。 于是,滕宴烁和楚绾一起南下。 戈茹云一人前往京都也无事可做,干脆同他们一起。 用了三天时间,将京都的伤亡情况清点了一遍之后,阔别天衍宗,三人一起南下。 他们一直追寻灭世神的踪迹。 但灭世神根本就不知所踪,之前算不出来,现在当然也算不出来。 楚绾每天都在修炼,但她的修炼仿佛进入了瓶颈期,一直无法突破。 她总觉得自己少了点东西,所以无论如何都突破不了。 这天,她和滕宴烁正在打坐,戈茹云出去找野果吃。 冥冥中,她突然听到有人在和自己说话。 蹙了蹙眉,她睁开眼睛,看了眼四周,根本就没有人。 “师父,你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滕宴烁睁开眼睛,对她摇了摇头:“没有。” 他看楚绾表情疑惑,继续说:“要不你还是暂时休息休息,我怕你自己练的太勤,导致身体出现问题。” 师父居然没有听到。 可是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声音非常清楚。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怕是和金乌有关,于是楚绾没有再问,只点了点头,对滕宴烁说:“茹云还没有回来,我去看看她。” 滕宴烁点头:“你去吧。” 这几天,楚绾已经和戈茹云混熟了。 两人从一开始的叫姓加姑娘逐渐发展成叫名字。 对楚绾来说,戈茹云已经是自己的好姐妹了。 戈茹云一个人出去这么长时间,她多多少少有点不太放心,想赶紧去看看。 戈茹云说她不会去太远的地方,楚绾就在附近寻找,但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 怕不是走的太深入了。 楚绾想了想,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戈茹云,这个时候,楚绾才有些着急了。 戈茹云是个很规矩的人,知道自己没有法力,断不可能跑太远。 如果她跑的太远,那必然是因为一些原因。 想到这里,楚绾更加不敢懈怠,放出纸人,让纸人帮自己寻找戈茹云的踪迹。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眼前突然一黑。 但仅仅只是一个瞬间而已。 黑了一下,眼前又恢复如常,似乎并没有任何问题。 但若是这样,滕宴烁越觉得奇怪。 刚才突然眼前一黑是为什么? 想到这里,她掐指一算,算出附近有危险。 “好啊,哪来的烂鱼烂虾也敢来招惹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楚绾放在身侧的手从手心翻到手背,一道金光从她脚所在的地方便她的头顶升起来,在升到头顶的时候,突然分开朝四面八方扑过去。 不一会儿,随着一道尖叫声,一个圆球从地下弹了出来。 楚绾迅速跑过去,将那团黑色的圆球抓住。 “你是何人?!说!” 那黑色圆球瑟瑟发抖,根本就不敢正视楚绾。 “女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错了?”楚绾眯着眼睛看向对方:“别光说你错了啊,先说说你到底错在哪里了,为何错了,不然你说的话让人很难信服。” 圆球不说话了。 楚绾听这个圆球的声音非常稚嫩,但道行不浅。 她下意识便觉得应该是一个妖人。 只有妖人才能在修炼到一定的道行之后,变成人形。 他们刚刚变成的大多是孩童模样。 “说不说?不说我就把你打回原形,让你重新修炼。” 圆球只得赶紧开口。 “我说我说我说,我本来想伏击你,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伏击我?”楚绾冷哼了一声,说:“只是这个?” 圆球点头:“真的只有这一件事,我对天发誓。” 楚绾是不相信的。 “你确定没有看到别人过来?” 圆球马上改了口:“有别人,这里虽然不是管道,但毕竟在管道附近,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至于经过了谁,我也不知道啊。” 这话简直前后逻辑不同。 若她真的不知道,为何前面的人他不伏击,非要伏击自己? 肯定是因为前面经过的人都伏击了,也会伏击到自己身上。 “看来你还是不老实啊,那我就只能送你回到一开始的样子了。” 不给他一点教训,他还真就说不明白了。 “姑奶奶姑奶奶!”这圆球吓得浑身都在颤抖,“你别冲动别冲动,你和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保证什么都说,绝对不会隐瞒半分。” “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若是这一次你再不说真话,我保证不会放过你,你就不是被打回原形这么简单了,我直接杀了你!” “我说我说!” ------------ 第二百二十章 我是刺猬 被楚绾这么一威胁,这圆球再不敢说假话。 楚绾见对方终于老师,问他:“有一个女子,和我的身高差不多,穿着浅蓝色的衣服,你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说!” 圆球赶紧开口:“我……我把她带到了我的山洞中。” “带路。” 说起来,戈茹云还真是算多灾多难的体质,怎么感觉她走到哪里都要出事,怪不得戈景铄不让她学习术法,学习术法意味着要去更多的地方见更多的人,危险也就越大。 但戈茹云天生带有预言的能力,现在这样也是没有办法。 圆球带着楚绾去了一处山洞。 他变成了一个小孩,指着洞里说:“就在里面,我把她骗进去了。” “你的洞里有什么?”看到是很深的山洞,楚绾不敢贸然进去,问男孩:“为何要把她骗进去?” “我逐渐千年,好不容易有个人形,向往人类的七情六欲,看上她了,想把她抢回来做我的压寨夫人,有问题?” “压寨夫人?”楚绾将男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察觉到楚绾不相信,男孩非常苦恼。 “虽然我只是孩童的样子,但我已经成为人形,发育得很快,不到两年时间,我就能长成一个大人,算起来,我比你们都要大呢!” 楚绾摆摆手:“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倒不是在乎这个。” 她眯着眼睛问男孩:“压寨夫人最起码有个寨吧?可是你的寨子在何处?” 男孩:“……” 楚绾指着山洞又问:“该不会就是这个山洞吧?” 男孩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楚绾吐槽:“小朋友,你是不是在修炼的时候光顾着听话本子了,根本就没有认真修炼?就算听话本子,想把女人搬上山做压寨夫人,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用寨子吧,人类的寨子可是在山上建一个很大很大的根据地,不是在山洞中。” 这圆球虽然是孩童样子,但心智与成年男人无异。 听到这话,他更加恼羞成怒,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赶紧把她带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了!” 楚绾冷脸:“你自己进去把人带出来,不然我把你这山洞炸了。” 男孩快跳起来了。 “你为何这般刁蛮?!” “你在不经过别人的同意下就把别人带回自己的山洞中当什么压寨夫人,我还没有说你呢,你哪来的脸说我,快点去,我让纸人跟着你,要是你敢耍花招,你和你的山洞都别要了。” 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修炼成的人形,肉肉的感觉。 在男孩走进洞里之前,楚绾没有忍住,问:“你是什么妖?” “我是刺猬!扎人特别厉害的刺猬!” “哦,原来是刺猬,怪不得这么肉。” 男孩咬咬牙,本来想回嘴,但一想自己根本就骂不过楚绾,思来想去还是算了,最后还是一个人进了洞里。 楚绾让纸人跟在男孩后面。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楚绾看不出来这个山洞有什么不对劲的。 她看着男孩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 楚绾便用纸人传音:“发生了何事?” “她不见了!”男孩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震惊。 “为何会不见?难不成她自己离开了?” “不可能,我的门口有结界,她没有法术,根本就不可能破解。” 到这个时候,楚绾终于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我告诉你这刺猬,如果我朋友出了什么事的话,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你最好给我等着!” 刺猬也着急。 “虽然确实是我把带走的,但是我真的只是把她放在了洞中,我还打算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她为什么会离开这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也非常无辜,你报复我有什么办法?” “莫要再狡辩了,若不是你,她怎么会不见?!” 楚绾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要是她真出了什么事,我让你陪葬!” 说完,不管男孩说什么,她赶紧联系了滕宴烁。 “师父,茹云不见了,你快过来一趟。” 在传音的下一刻,滕宴烁突然出现了。 “师父,该怎么办啊?茹云出来找果子吃,却突然不见了。” “别着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滕宴烁赶紧安慰楚绾。 楚绾便将刚才发生的事和滕宴烁说了一遍。 滕宴烁打量着面前的刺猬。 对方的修为很浅,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虽然作为妖,他能修炼到如今的水平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但他确实不具备在背后使绊子的能力。 “别着急,我们进洞看看。” 楚绾点头:“好。” 她把刺猬提过来,扔到最前面:“你带路。” 刺猬非常无奈,但同时也非常害怕。 虽然他看不出来滕宴烁的修为,但一看也看得出来,滕宴烁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他身上的气质就显示了他的修为。 刺猬心里苦。 早知道就不抓那个女人了,也不至于变成这样的情况。 他烦都要烦死了。 把两人带到戈茹云失踪的地方,他指着面前的地方,说:“我当时就是把人放在这里的,而且她被我迷晕了,不可能醒过来,我怀疑她不是自己出去的,她是被人带走的。” 戈茹云已经离开约摸半个时辰了,这半个时辰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楚绾实在是不放心。 她抬头看向滕宴烁,眼泪蓄了一池泪水。 “师父,现在应该怎么办啊?万一真的找不到茹云的话,怎么办?” 滕宴烁摸了摸她的头:“不要着急,肯定可以找到的。” 他蹲下来,将手放在地上。 手接触地面的地方慢慢变幻出一个金色的图案,图案慢慢变大,覆盖了他们所在的整个区域。 “有妖气!” 滕宴烁的目光沉了下来,继续说:“而且里面的妖远比这只刺猬更加厉害。” 他看向刺猬:“你可能都不知道,你能在此处修炼成人形,都是拜了这个妖所赐。” 刺猬自然不信:“我是自己修炼的。” ------------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可以让我摸一下你的手吗? “若没有他的能耐,你再过一千年都不可能修成人形。” 滕宴烁看到刺猬的瞬间变觉得刺猬非常奇怪。 他并不是容易修炼成人形的体质,按照他的资质,怕是一辈子也修炼不出人形,甚至很可能早早就死了。 偏偏他修炼成了。 那个时候他便觉得有一点问题,只是急于寻找戈茹云,他没来得及多问。 如今在知道这里还有一只更大的妖之后,他总算明白这个东西为何可以修炼成人形了。 因为在他修炼的时候,还有一个更加庞大的东西在附近修炼。 “师父,怎么找对方?” 滕宴烁觉得楚绾是急火攻心,一时间忘了。 “绾绾,师父教过你的,你现在是太担心朋友,自乱阵脚了,你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楚绾灵光乍现。 “我知道了。”她按照滕宴烁教给自己的咒语,在胸前结印,金光传至正片山谷,接着,地上开始地动山摇。 滕宴烁说:“他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了。” “何人在此闹事?!” 一个听起来非常沉稳老练的声音响起。 “我们没有闹事,你带走了我们的朋友,请立马交出她,否则我们不会善罢甘休。” “朋友?”那人声继续说:“我确实带走了一个女人,不过她命格不凡,绝对不是普通人,在我身边她会有更厉害的修为,你们不必担心,我绝对不会伤害她。” 这人可真有意思。 我都没有见过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相信你? 楚绾咬了咬牙,说:“就算你想要带走我们的朋友,也该问问她愿不愿意吧?我们甚至都没有见到她,你说让我们不必担心我们就不担心了,这怎么可能?” “也罢,让你们见见也行。” 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 滕宴烁和楚绾感觉到什么,齐齐出了山洞。 在山洞前,他们看到了一个男人定定地站在地上,他的手边,戈茹云正躺在那里,看样子还没有清醒过来。 “她这是怎么了?” 男人看着刺猬男孩:“被下了迷药,还在晕厥中。” 看到男人的眼神,楚绾回头刮了刺猬一眼,说:“都是因为你!” “师父,能不能让她醒过来?” “我试试。”滕宴烁刚往前走了一步,那男人就抬起了手,轻轻一扫,戈茹云便睁开了眼睛。 滕宴烁的眉宇一下就蹙了起来。 这个人的修为远在他之上。 “我这是怎么了?”戈茹云看着男孩,问他:“我不是帮你找母亲吗?怎么突然就晕了。” 原来这刺猬是用这种方法把戈茹云骗走的。 楚绾无奈:“茹云,你被他骗了,他是刺猬成精,目的是把你抢过去做他的压寨夫人。然后你年前的那个男人又把你从这个刺猬的手上抢了过去。” 听到楚绾这么说,戈茹云才偏头看着身边的男人。 “你是何人?” “静舟。” “静舟?”戈茹云蹙了蹙眉,说:“前辈,我不认得你。” “不认得我非常正常,这没什么的。”静舟开口说:“你跟着他们是浪费天赋,不如跟着我,我可以教你修炼。” “啊?”戈茹云有些惊讶:“可是前辈,你也没有名气。” “并非只有名气才能证明我的能力,而且你没有法术,再怎么样,我都可以做你的师父。” 楚绾赶紧将戈茹云护在身后,看着静舟说:“你先等等,别说得这么好听,谁知道你有没有别的目的。” 静舟看着楚绾问:“你觉得我还有什么目的?” “茹云长得这般好看,万一你是看上她的人了,我把她交给你,不是狼入虎口?” 静舟:“……” 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只能开口说:“我并不是这样的人。”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并不知情。” 更何况,师父刚才说过了,他不是人,是妖。 现在这世上,妖能有几个好的? 之前遇到的那个修炼成人形的妖还把自己的孩子吞了,结果自己的孩子还是在吸收她的灵气,变成了灭世神。 这些妖真是信不得一点。 “我没有必要骗她,刚才会救她,也是因为觉得她天赋异禀,不能浪费天赋。” 楚绾看向戈茹云,问:“茹云,你觉得呢?” 戈茹云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她也害怕这个静舟不是什么好人。 “我知道你的身份。”静舟开口:“大齐前任国师戈景铄之女戈茹云,身上没有法术,却出生时就带着预言的能力,我说的可是对的?” 戈茹云的警惕心也非常强。 “就算是对的,也不能说明什么,这只能说明你能力强。” 见戈茹云这么说,静舟也没有法子。 “信与不信,你自己分辨,我已无话可说。” 戈茹云就是好奇,静舟为什么一定要她做徒弟? 这么想的,她也这么问了。 “为何一定是我?” “我说过了,你天赋异禀。” 戈茹云摇摇头:“你可曾有过别的徒弟?” 静舟摇头:“不曾。” “世上天赋异禀的人不止我一个,你之前没有收过徒弟,想必对收徒弟这件事没有执念,既然如此,为什么此时这么执着地想要收我为徒?” 这件事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啊。 “我知晓灭世神已经现世,所以才想收你为徒。” 戈茹云瞪大眼睛:“你可以助我解决灭世神?” “若我能解决灭世神,我就应该是神了。” 静舟丝毫没有隐瞒,直言。 “既然如此,你为何非要我做你的徒弟?” 静舟说的非常认真:“我知道你们南下的目的是什么,留在我这里,至少可以保证你短时间内不会被杀死,至于之后你的死法,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戈茹云:“……” 怎么会是这个理由? 戈茹云哑然片刻。 随即,她转身问静舟:“可以让我摸一下你的手吗?” 静舟没想到戈茹云会提出这个要求,表情空白了片刻。 “为什么突然要摸我的手?” “我可以通过预言看到未来发生的事,这样我可以判断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 第二百二十二章 老者 戈茹云有预言的能力。 这点静舟倒是没有想到。 他在思索片刻后,还是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抱歉。”戈茹云说完,轻轻放在静舟的手上。 画面在脑海中形成。 她看到静舟正坐在床上,衣服半开,而他的面前坐着一个女人。 再一看,那个女人居然是她自己! 戈茹云猛地睁开眼睛。 “为何会是这个反应?茹云,你之前两次预言,我从未见你这般过。” 戈茹云回头看着静舟,已经无法组织语言了。 “我……我……” 她也不知道啊问题就是。 她怎么会和静舟…… 光是想到这里,戈茹云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茹云!茹云!” 楚绾的声音将她彻底唤醒。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何会这般担心?” 戈茹云回头看着静舟,直言:“我不能和你一起修炼。” 静舟疑惑:“为何?莫非你看到了什么关于我的不好的东西?” 戈茹云咬着唇,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绝对没有恶意,只是看上你的天赋,想助你一臂之力。” 可是,这一臂之力,我承受不起啊! 戈茹云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应该怎么解释,她叹了一口气之后,开口说:“总之,我绝对不能和你待在一起。” 她心乱如麻。 一方面,她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也避不开,另一方面,她担心自己真的和静舟在一起。 一旦和静舟走了,她就得修炼。 到时候她修炼成仙人,而静舟是妖,他们要是生下孩子,不就是半仙半妖的灭世神吗? 一个已经够麻烦了,绝对不能再来一个。 光是想到这里,戈茹云就觉得自己的命运悲惨。 看她这么苦恼,静舟更加疑惑。 “莫非真的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容?” 楚绾和滕宴烁也在看着她。 “茹云,不管看到了什么,你都要和我们说说,就算无法避免,我们也应该早做准备,以尽力营救更多的人。” 戈茹云摇了摇头:“不是灾祸,也不是生死大事。” “既然不是,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静舟疑惑不解。 他并不觉得和自己有关的事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戈姑娘,你可以随便畅言,不用顾及我的感受。” 戈茹云想了想,告诉众人:“我不会修炼。” “为何?”楚绾觉得奇怪,“既然你天赋异禀,就应该好好修炼,不能浪费啊。” 戈茹云看着她,咬了咬牙,把刚才看到的画面和众人说了:“我看到我和静舟在做……翻云覆雨之事!” 其他三人:“……” 静舟的脸刷一下红到了脖子。 “我的预言从来没有不准过,也从来没有被改变过,如果我预言到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件事情会真实地发生。” “那个……”楚绾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戈茹云:“你是担心如果你逐渐,就会成为半仙半妖,生出毁天灭世的孩子?” 戈茹云点头。 “既然预言无法改变,那就从其他的地方海边。” 楚绾回头看着滕宴烁,突然觉得师父的身份真好。 师父不是妖人,可以和她在一起。 “那茹云,你要留下吗?” 戈茹云想也不想,马上回绝:“当然不。” 既然留下不能修炼,那么留下有什么必要么? 难不成真的要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和静舟做那种事情吗? 不不不,这样的事情她绝对不能做。 “也好,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要不提前出发赶路吧。” 楚绾对静舟拱了拱手:“前辈,再会。” 静舟还没有缓过来,只是看着楚绾的动作,赶紧也对她拱了拱手。 等到三人走出去好远,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按照戈茹云的说法,他和戈茹云应该有一段感情。 可是他已经在洞穴中度过了几百年,从未外出过,怎么可能和戈茹云有什么感情? 想到这里,静舟的第一反应是戈茹云预言错了。 但戈茹云又说自己从来没有错过。 思及此,他便不知道了。 …… 楚绾从出来找戈茹云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可是那个时候的声音绝对不是假的。 不过既然没有再出现了,楚绾也就没有在意。 他们继续沿着管道往下一个城池走。 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有找到任何灭世神的踪迹。 她就好像突然失踪了一样。 同时,也没有发现金乌的踪迹。 这天晚上,他们在树林里休息。 楚绾靠在树上睡得正香。 就在这个时候,楚绾突然听到了那位老者的声音。 “楚绾。” 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四周。 “只有你能听到我的声音,他们都听不到。” 楚绾蹙眉,眼神中的冷意未消。 问:“你是谁?” “我是你师父。” 楚绾脸一下就黑了。 她只有滕宴烁一个师父。 她继续在脑海中和对方沟通着。 “放屁,我师父是大齐国师,你是谁?” 明显对方没有想到楚绾会这般粗俗,他愣了一下。 “我是你前世的师父。” 楚绾:“……” 前世的师父…… 越说越过分了。 “师父,我前世是谁啊?”楚绾故意问。 “上古神金乌。” 楚绾不说话了。 她还真是上古神金乌。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金乌上身,殒身于千年之前,前段时间,才刚刚出世。” 年迈的老者声音里透着深沉,好像是从异世界传来。 楚绾只是觉得奇怪,便问:“你在何处?为何可以与我沟通?” “我在灵犀塔下被关了千年,难以离开。” 楚绾问:“我可以帮你吗?” 老者回答:“我也不知。” 楚绾想了想,又问:“那你有没有办法对付灭世神?” “灭世神已经出世?” 老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 楚绾点了点头,回答他:“是的,灭世神已经出世了。” 老者叹了一口气,说:“看来世间将会有大危险,我等必然要严阵以待。” “若我把你救出来,是否可以铲除灭世神?” 老者顿了一下,答道:“或许可以。” “你这么说的话,我就信了。” ------------ 第二百二十三章 灵犀塔 “等着。”楚绾对他说:“我们会过去的,你再等我们一段时间。” “不急,你们慢慢来,我已经等了许多年,不差这几天。” “也好。” 楚绾睁开眼睛,发现滕宴烁正盯着自己,眼神中带着探究。 她对滕宴烁笑了一下。 “师父,为何这样看着我?” 滕宴烁总觉得她刚才在和一个人说话,但是又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可是睁开眼睛之后,却发现对方也才刚刚睁开眼睛。 “你刚才是否在和谁说话?” 楚绾犹豫着要不要说,要是说了,师父不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吗? 于是她开口说:“师父,我没有和谁说话,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真的没有?” 楚绾看着滕宴烁,问:“师父,你难道是听到了什么?我刚才有说话吗?我才刚刚醒过来,没有说什么啊。” 见楚绾这么说,滕宴烁也有点不确定了。 “或许是我想太多了。” 楚绾点了点头:“师父,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暂缓一天再走?” “无妨。”他的修为好歹比楚绾的修为高得多,如果楚绾都没有累的话,他就更加不会累了。 与其说这是一种可能,不如说这是楚绾找的借口。 也不知道楚绾自己相不相信这话。 他还是觉得楚绾有事瞒着自己,但具体是什么事,滕宴烁又不清楚。 楚绾见滕宴烁不再怀疑,假装提到灵犀塔:“师父,你可曾听说过灵犀塔?” “灵犀塔?”滕宴烁摇了摇头:“不曾听说过。” 哈? 还真没听过? 楚绾只是“特意”和滕宴烁提起了这件事,滕宴烁怎么就真的没有听过?那她怎么去救她素未谋面的师父? 一时间,楚绾只觉得头疼。 “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滕宴烁见她看起来非常懊恼的样子,没忍住,问出了口。 楚绾摆了摆手。 她故作镇定地摇头:“不知为何,灵犀塔这个地方从刚才开始便一直萦绕在我耳边,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能是第六感吧。” 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在脑海中叫另一个师父。 “师父师父,你说的那个灵犀塔在何处?我们这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叫灵犀塔的地方。” “没有的话,我也不知道了。”老者叹了一口气,说:“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我也不知道我身在何处。” 这可就麻烦了。 楚绾叹了一口气,见戈茹云在旁边,想着她作为大家闺秀,说不定看的书比较多,便问她:“茹云,你有没有听说过灵犀塔?” 戈茹云摇了摇头:“不曾听过。” 奇怪。 这世上连上古神兽都能传下来,却没听过灵犀塔。 这灵犀塔到底在哪里啊? “会不会根本就没有这个地方?”戈茹云问楚绾:“毕竟这只是你想象中的地方。” “可是……” 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看向滕宴烁的时候,发现滕宴烁正在看着自己,好像知道她正在和一个人聊天一样。 实在是有些奇怪。 楚绾很心虚,于是把头低了下来。 “师父,你为什么总是看着我?” 滕宴烁收敛目光,摇了摇头:“没事。” 无论如何,得找灵犀塔。 楚绾端坐在地上,掐指一算,发现根本就算不出灵犀塔的位置。 这可怎么办? 现在想找也不知道去哪里找灵犀塔,思来想去,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情放下。 三人准备眯眼休息的时候,旁边一道绿色的光闪过。 偏头一看,居然是静舟。 戈茹云看到静舟的时候就有点不太自在。 他为何会跟着过来? 戈茹云有些疑惑。 “前辈,你怎么来了?” 戈茹云走到他跟前问。 静舟摇了摇头,说:“突然发现这边有异动,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看到了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跟着灵力异动的方向走,就走到了这里。”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挺有缘分的。”静舟意味不明地看向戈茹云。 因为他的到来,老是让戈茹云觉得有些尴尬。 但是她只能硬着头皮和静舟沟通。 “前辈,你可曾注意到异动产生的原因?” 静舟摇头:“我并不知晓。” 楚绾想到什么,赶紧问静舟:“前辈,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做灵犀塔的地方?” “灵犀塔?”静舟看向楚绾,问她:“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已经消失几千年了。” 楚绾睁大眼睛:“你居然知道?!” 静舟点头:“这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还是我师父和我说的。” 楚绾赶紧靠近静舟,问他:“灵犀塔是怎么消失的,你跟我讲讲好不好?” 看到楚绾和静舟离得这么近,滕宴烁心里一股醋味弥漫开来。 他直接把楚绾拉到一边,冷声说:“问就问,凑什么近干什么?” 静舟看了看滕宴烁和楚绾,说:“你们两个……” 楚绾见滕宴烁都吃自己的醋了,也不装了,忙说:“我师父最爱我了。” 滕宴烁有点不好意思,生硬地岔开话题:“前辈,灵犀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我们说一说吧。” “灵犀塔的事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静舟沉思了片刻,开口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那个地方突然变成了一片汪洋,然后就彻底消失了。” “变成了汪洋?”楚绾被吓了一跳。 知道地壳运动,但是这才几千年时间,怎么可能变成汪洋呢? “前辈,你知道灵犀塔大致的方位吗?” 静舟点点头,说:“其实就在南边,我们要去的地方。他原本位于孤云岛和大齐中间,但是被水覆盖之后,孤云岛和大齐只能通过船只来往,它就在那片空白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着几人,心里有些疑惑:“不过你们为何要寻找灵犀塔,据我所知,那里面并没有任何东西,在它被水淹没之前,就是一片无人之地了。” 楚绾在这里面听到了一抹非同寻常的气息,她好奇,询问:“为何?” “因为那块地方魑魅魍魉横行!” ------------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不会死 “魑魅魍魉横行?” 一时间,楚绾甚至没太明白静舟的意思。 “这是何意?” 她问静舟。 静舟蹙着眉头,说:“我也是听师父说的,他说那块地方是一块非常危险的地方,很早之前,那里便没有任何活人,那里常年阴云笼罩,荆棘和毒藤蔓遍地,从来没有一个人从那里活着出来过,所以成了大家都不愿意提及的地方。” 那个地方也被慢慢遗忘了。 “这么说起来,那个地方应该非常危险。”戈茹云看向楚绾:“我们四个人,一个是修炼了几百年的妖,一个是混沌境大能,一个还在金丹期,一个是普通人,我们如何能闯入?” 她不由得担心,如果去了,还能否回来。 听戈茹云这么一说,楚绾也有些动摇。 其实,去与不去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得救出另一个师父。 如今大齐风雨飘摇,如果再耽搁的话,只怕会非常危险。 她思来想去,狠下心来说。 “其实并不是我自己想去的,刚才在我的脑海中有一个人和我说话,是一个老人,他说他是我的师父,我前世的师父,现在他被关在灵犀塔中,只有把他救出来,我们才能知道其他的事情,或许才有对付灭世神的办法。” 滕宴烁听到这话,蹙了一下眉头。 “为何之前不说?” 楚绾抿了抿唇:“等找到他之后,你就会知道了,不过肯定不是我不愿意说,是我真的没办法说。” 她叹了一口气。 一个被你们寄予了厚望的金乌古神却什么本事都没有,只是一个金丹期的术士,这事也不是常人能接受得了的。 她有什么错呢? 滕宴烁看着她,目光中带了一些异样。 总觉得楚绾好像还有其他的事情没说。 不过,她不愿意说出来肯定有她的原因,自己不便强求。 “你能否问问他,我们该怎样去灵犀塔?” “我问过了,他并不知情。”楚绾解释:“他被关在那里面几千年了,这几千年时间里,他从来都没有出来过,更不可能知道外面的变化了,要把他救出来只能靠我们。” 滕宴烁低头琢磨了一阵。 首先,他们当务之急应该是解决灭世神带给他们的危机,解决了灭世神的话,还有灵山上的虚亭和皓天两人。 那一件事都比救楚绾的师父来得紧急。 “绾绾,不是我不愿意救你师父,你先问问你师父逐渐到什么境界了,如果境界比较高的话,尚有救他的理由。如果他的境界不高,现在这个时间去救他根本就没有一点意义,我想把时间放在对付灭世神上。” 滕宴烁这话虽然残忍,但是是对的。 如果她师父的能力不足以对付灭世神的话,把师父带出来也是死路一条。 她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召唤师父。 “师父,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不多一会儿,老者的声音响起:“何事?” “师父,你是什么境界?我们外面的生活其实也非常麻烦,如果你的境界太低的话,我们可能没办法救你。” “我可是你的师父,你觉得我的境界能有多低?” “师父,你就告诉我吧。” “好好好,我告诉你。师父是金仙境大能。” 楚绾赶紧睁开眼睛,和大家说了这个好消息。 “知道了知道了,我师父说他是金仙境的大能,如果有金仙境的大能祝我们一臂之力,说不定我们可以对付现在的灭世神。” 还有,把师父带出来也有一个原因。 说不定师父可以告诉她,她应该怎么修炼。 等见到师父的时候,她想把自己是金乌的消息告诉大家。 不过现在不太合适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去寻找灵犀塔吧。” 静舟有些迟疑:“你们确定?灵犀塔那地方之所以会被遗忘,就是因为大家根本就不愿意想起那个恐怖的地方,我觉得你们还是好好考虑清楚,这种事情不着急的。” “而且,我们要是去了,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楚绾看向戈茹云和静舟。 他们一开始就是来寻找金乌和灭世神的,可是这件事情和戈茹云和静舟无关,他们两人不愿意去也可以理解。 于是乎,她便认真的对两人说:“确实有些危险,所以你们可以不跟着我们去的,你们回去休息吧,我们自己去就可以了。” 戈茹云有些尴尬地解释:“绾绾,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认真的。”楚绾说:“茹云,你的能力远比大家的都要厉害一些,虽然没有法术,但是预言的能力也是不可或缺的,我想让你好好活着,如果有可能的话,看看我们大齐未来的命运如何。” “至于前辈你……”楚绾看向静舟,“你就更没有必要和我们一同前往了,你原本就和这件事无关。” 静舟摇了摇头。 “祭司大人,你说笑了。灭世神出世,牵扯的不止有大齐,还有世间万物,无论是术士还是妖人,都不可能逃得掉,我等原本就是茫茫天地的一员,怎能说和我们毫无关系呢?” 听到静舟这么说,戈茹云看向静舟的眼中多了一份崇拜。 她总算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看到那样的画面了。 因为这样的静舟真的很帅。 静舟注意到戈茹云在看着自己,便看向了她的方向,然后就看到了戈茹云满脸的兴奋。 他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赶紧咳嗽了一声。 “你们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楚绾点头:“对。” 她笑了一下:“既然如此,茹云,不如你先回去。” 戈茹云摇摇头。 “不行,如果我不跟着去的话,会很担心你们的。”她想了想说:“而且我不会死的。” “为何?”楚绾没明白戈茹云为何这么坚定。 戈茹云瞥了静舟一眼,有点自暴自弃地想:“我预言的事情不会改变,我还没有和前辈做那种事,是不会死的。” 其他三人:“……” 气氛一下就变得不一样了。 静舟连忙咳嗽一声,强行将话题扭转回来。 ------------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你会在那场大战中死去 “既然如此,我们就赶紧去吧,毕竟时间不等人。” 但灵犀塔所在的位置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于是乎,四人又陷入瓶颈。 楚绾有些自暴自弃地想:“为什么啊?明明都已经决定要去了,但是却连地方都找不到,这还怎么去啊?” “就是啊!”戈茹云也有些烦躁地蹲在了楚绾旁边,“我们应该怎么找到那个地方呢?” 一时间,四人都说不出话来。 楚绾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拿起小刀,在火上烧了一下,而后直接朝着自己的手指而去。 滕宴烁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的手抓住。 “楚绾,你这是做什么?” 楚绾看向滕宴烁,认真开口:“师父,你让我试一下,我不会伤害自己。” “为什么?” 据他所知,楚绾只是一个命格异常的普通人,在修炼的过程中,除了天赋异禀修炼得格外快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现。 为什么她要用自己的血试? “师父,你相信我吗?” 看到楚绾这样的眼神,滕宴烁就知道自己不相信都不可能了。 他点了点头:“相信。” “好,既然相信我,就让我这么做,不要拦着我。” 滕宴烁看着楚绾,过了许久,终于把自己的手松开了。 他点了点头。 楚绾在自己的中指上划了一下,一道血滴落在地上。 她闭上眼睛,问师父:“师父,你是否可以感知我的存在?” “我试试。” 等了一会儿,师父声音有些激动:“可以,你们在我的西北方向。” 楚绾睁开眼睛,看向众人:“我们要往东南方向走,灵犀塔在我们的西北方向。” 虽然不知道楚绾是怎么知道的,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知晓此事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往东南方向行进。” 滕宴烁站起来,像主心骨一样,指挥着众人。 他们原本就是朝着南边走的,现在只是往东边走而已。 不过这一次,他们不再用徒步的方式。 戈茹云没有灵力,他们就带着戈茹云御剑飞行。 但这样的办法非常消耗体力,他们走的也只是比步行的速度快了十天而已。 可是这十天也能解决很多的事情。 所有人都知道对于现在的大齐来说,时间意味着什么。 在走了三天之后,楚绾能明显地感觉到师父近在眼前。 同时,滕宴烁和静舟也能感觉到,面前越来越危险了。 “如果我感觉没有错的话,我们应该快到灵犀塔所在的范围了。” 戈茹云看着天空,叹了一口气,说:“是啊,肉眼可见的快到了。” 面前的天空阴云密布,看起来十分阴森。 “好像前面就是一片海,估计灵犀塔就在海底。” 他们无视又走了一段路,看到了面前的一片汪洋。 问题又来了,应该如何下海呢? 四个人面面相对,一时都想不到办法。 虽然天空是黑色的,但是这海水却看着非常的蓝,蓝得好像……假的一样。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楚绾都没有见过这么蓝色的海。 她觉得有些奇怪。 “这里真的是海吗?” 她不知道这里地图版块结构是否和现代一样,只是觉得在这个地方凭空出现一个海很奇怪。 最主要的是,根本就没有海水的咸味。 静舟沉默了片刻之后,说:“或许是灵犀塔中某个妖魔搞出来的,总之,里面非常危险,大家一定要小心。” 事到如今,也不能不进去了。 可贸然进入对她们来说就是找死。 楚绾只好又找了师父:“师父师父,我们到灵犀塔附近了,但是灵犀塔已经被水淹没了,我们应该怎么进去呢?” 里面的老人用垂垂老矣的声音回答她:“要用心去感受,不能只靠眼睛。” 楚绾疑惑:“用心感受?” 她想了想,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用心去感受面前的一切。 可是,不管怎么看,这个地方看上去都没有任何变化啊。 她摇了摇头:“师父,请明示。” 师父不说话了。 她睁开眼睛,对其余三人摇了摇头。 “师父没说什么,只说让我们用心感受。” “用心感受?”戈茹云快要把面前的海看出窟窿来了,还是没有看出什么。 楚绾偏头看着滕宴烁,问:“师父,你有什么想法吗?” 总不能人都已经到这里了,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吧?这也太倒霉了一点。 她看向滕宴烁,祈祷师父能帮帮自己。 谁知,滕宴烁在沉默两秒钟后,直接跳了下去。 “师父!”楚绾伸手去抓,没有抓到他,跟着他一起跳了下去。 戈茹云见状,回头看了一眼静舟,问:“前辈,我们应该怎么办?” 静舟不好把戈茹云一个人扔在这里,但也不能把她带下去。 戈茹云要是下去了,可就真的没命了。 他思来想去,对戈茹云说:“我们先离开这里,我带你出去,然后我一个人过来救他们。” 戈茹云看着他,说:“你把手给我。” 静舟想起那个画面,脸突然红了。 戈茹云看到他不好意思,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前辈,我只是想看看会不会看到更多事情。” 静舟不好意思地开口:“不用解释,这件事情我当然知道。” 他把手伸了出去。 戈茹云握住他的手,闭上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身处城门之下,不远处,静舟正拿着本命剑抵挡前面的千军万马,而他已经不成人样,身上的灵魂开始往周边散去。 而面前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居然是……魔君! 戈茹云猛地睁开了眼睛。 静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这次……又看到了什么?” 应该不是在床上的事情了吧? 再怎么样,他和戈茹云也不应该那么狂热,每一次看未来的时候,都在床上吧。 “我看到……你在城门前对付魔君。” 静舟松了一口气:“这么说的话,我肯定可以从这里活着出去。” 说完,注意到戈茹云的脸色不太好看,问:“怎么可?” “可是,你会在那场大战中死去。” ------------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全是天给大齐的报应 静舟的笑脸当场卡在原处。 这个结果是他没有想到的。 但很快,他便释然一笑:“没关系的,我已经活了上百年,上百年的寿命,对我来说已经很长了,如果能死在那个地方,对我来说也不算太差,你不必太过伤心。” 可是,怎么可能不会伤心啊? 她根本就不可能不伤心。 虽然和静舟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她知道静舟是个好人。 而且,她未来还可能和静舟有某种关系。 一想便觉得,如果静舟死了的话,自己就完蛋了。 “前辈,我……” 静舟对她笑了一下:“戈姑娘,命运自有天定,我等随心便好。” 见静舟这么说,戈茹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既然你都这么说,我便听你的,我不难过。” 她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那我们出去吧。” “好。” 两人刚刚转身,走了一步,突然脚下变成海水,将他们完全吞没。 原来这个地方一旦踏足,根本就不可能走的出去! …… 滕宴烁和楚绾沉入海水中。 两人都呛了水,但因为两人都有法术,所以不算特别难过。 只是,楚绾总觉得海水一直往喉咙灌,让她很不舒服。 “绾绾,你觉得怎么样?!” 滕宴烁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用传音问她。 她睁大眼睛,摇了摇头。 “屏住呼吸,看着周围,用心感受。” 楚绾点了点头,按照滕宴烁和自己说的,照做了一遍。 冥冥之中,海水全部都不见了,原本把她拖起来的地方突然变成了土地。 再一睁开眼睛,她突然发现原本的海水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向四周。 四周全是荆棘地,根本就没有任何海水。 滕宴烁解释:“海水只是幻境,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身处任何海水当中。” “原来如此。”楚绾点了点头,说:“难怪呢,我突然就感觉不到海水的存在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偏头去看周围:“怎么回事?茹云和静舟前辈怎么不见了?” “海水之外应该是有一道结界的,结界内外的世界并不能相连,他们已经不和我们在同一个地方了。” 想也是,戈茹云没有法术,静舟前辈肯定不会让戈茹云离开的。 “他们两人在外面也好,万一我们真的回不去了,他们也能回去通知皇上。” 听到楚绾这么说,滕宴烁问楚绾:“你不觉得大齐皇室并不是什么好人吗?” 楚绾有些惊讶。 滕宴烁一个大齐子民居然会和自己说这个问题。 “师父,你不怕砍头吗?” 滕宴烁看着她说:“你会去告诉其他人吗?” “当然不会。”楚绾点了点头:“你可是我的师父,而且我相信你这么说肯定有你的理由,我为何要说什么?” 没想到楚绾会这么说,滕宴烁笑着点了点头。 “我只是觉得如今大齐皇室没有一个人配得上那个位置。太后娘娘每一天只顾着自己的容颜和男宠。英亲王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他府上的人死了一片又一片,至于如今的齐帝,和英亲王沆瀣一气,想也知道是什么德行。” “我看如今灭世神降世,虚亭皓天守在灵山,全是天给大齐的报应。” 楚绾是第一次听到滕宴烁这么说,吓了一跳的同时,又觉得可以理解。 如今的大齐皇室实在是太差劲了,师父不满也是可以理解的。 “师父觉得,谁能担当大任呢?”楚绾问的非常诚心。 滕宴烁却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谁配坐上那个位置。 他肯定也不可以,他很清楚自己的为人。 让他做个国师,他没什么意见,可是让他当皇上,他是万万不可的。 “我只是觉得,维护大齐的长治久安才是重中之重,谁做皇上并不重要,能选贤举能,成为一代明君,才是最重要的。既然现在还没有能替代他们的人,不如就暂时让他们先就这么坐着。” 见楚绾并没有誓死效忠大齐皇室的心,而是为了天下黎明百姓的时候,滕宴烁松了一口气。 “师父,我相信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是可以无愧于心的决定。” 楚绾走到滕宴烁跟前,对着他笑。 她的笑容非常灿烂,将滕宴烁心里的阴霾尽数扫去。 他点了点头,靠近楚绾,捧着她的脸,亲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戈茹云和静舟突然闯了进来。 静舟一进来就发现这里没有海水,所以他刚好看到了滕宴烁和楚绾在亲吻。 “你们……” 刚说完这话,就意识到身边的戈茹云还处在幻境当中。 虽然是幻境,但是在环境中死了之后,现实中也是会死的。 他赶紧将戈茹云抱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没过多久,戈茹云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有些诧异:“我们这是……活下来了?” “不要太激动,危险才刚刚到来。” 戈茹云看向面前。 如传言中那样,面前被荆棘和毒藤蔓包围,但传闻中没有说的是,毒藤蔓和荆棘是直入云霄的程度。 几乎把他们面前的路全部挡住了。 “我们现在又面临下一个问题,该怎么样从这里走出去?”楚绾问。 很显然,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人正在忧愁的问题。 静舟蹙了蹙眉头:“果然像传说中一样,这里到处都是危险。” 话音未落,黑沉沉的四周突然响起了类似于怪兽的叫喊声。 四人马上警惕起来。 “这是什么叫声?” 戈茹云问。 静舟摇摇头:“我也没有听过,总之大家一定要万事小心。” 接着,他们看到了一个影子朝他们这边跑过来。 影子非常大,几乎可以把原本不亮的天空遮住。 滕宴烁立马结印,将几人框在自己的保护罩中。 楚绾和静舟也没有闲着,朝阴影的地方重重一击。 他们击中了,那东西在空中顿了一下,而后直直地砸向地面。 “它这是被我们解决了?”楚绾有些不太确定。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国师大人没意见吗? “应该没有吧。”连戈茹云也看出来了,那东西根本就没有那么好对付。 “这里可是魑魅魍魉生活的地方,如果真有这么容易就死了,也不会活到现在了,总之,一定要小心。” 滕宴烁眼神冷峻,自始至终都没有放松过。 就在这个时候,面前突然传出了笑声。 伴随着笑声,还有一个混沌的说话声。 “有意思有意思,很久没有见到这么能打的人了,我们都已经寂寞很久了,你们可要陪我们好好玩玩!” 他们听出来了,这不是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是好多人一起说话的声音。 “张了那么多张嘴,也没见你活出什么本事来,在这种没人来的地方嚣张什么?有本事出去啊?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因为出不去?” 楚绾脱口而出。 她这话出口后,不仅对面迟迟没有动静,连自己人都懵了。 “绾绾,你也太……”戈茹云在脑海中想着形容词,“牙尖嘴利了。” 都已经这种时候了,她居然还能出口成章,见人就骂。 果不其然,那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怒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这回的声音清楚一点了,确实是无数个声音在一起叫唤。 这个声音中,男女老少都有。 听起来非常诡异。 楚绾扯了扯嘴角,笑着说:“啧啧啧,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你们是死了之后被人封在了同一个躯体中吗?连自己身体都没有的废物,在这里张牙舞爪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这么狂妄?!” 她问的实在是太理直气壮了,那团黑雾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不同的声音争论着。 “她是谁?” “你认识她吗?” “我也不知道,我看不出来她是谁。” “在外面的时候,我也没有听说过这号人,难不成是新出世的人?” “我得已经被关了上千年了,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看不出来她的境界吧?她不就是一个金丹期的术士吗?” “该不会,是在刻意隐藏自己的修为吧?” 众所周知,境界高到一定的程度,是可以隐藏自己的境界不被其他人看到的,也可以将自己的境界变成比他自身境界低的所有境界,也能被高境界觉察。 这是伪装的一种手段。 其他三人大气都不敢出,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东西居然真的被楚绾唬住了。 “不认得我,总认得关在里面的那个人是谁吧?”楚绾勾了勾嘴角,继续说:“他有一个徒弟是什么身份,你们应该也很清楚吧?” 听到这话,那团黑雾突然上前,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和攻击力,跪在楚绾面前,齐声高呼:“恭迎金乌古神。” 这回,轮到其他人傻眼了。 滕宴烁回头直勾勾地看着楚绾。 楚绾眼神复杂地看了滕宴烁一眼,真是的,行这么大的礼干什么? 她就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虽然她已经想好要把自己的事情交代清楚了,但是也没想这么随便就交代了。 不过事已至此,再瞒着就没意思了。 “既然得知我的身份,还不速速让开?!” 霎时间,面前的荆棘和藤蔓被尽数除去,露出了一条很宽的路。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荆棘后面的灵犀塔。 不过,这不是重点。 戈茹云现在关心的问题是另一个,她急忙走到楚绾面前,惊讶地开口问:“绾绾,你真的是金乌古神?怪不得我在你的预言中看到了一双大翅膀,你的那双大翅膀实在是太帅了!” 楚绾尴尬地笑了一下,说:“我等会儿再和你们解释。” 说完,看向滕宴烁,问:“师父,你不会怪罪我吧?” 滕宴烁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秘密。” 虽然楚绾的身份他追问过好几次,楚绾不告诉他,还是有点伤他的心。 但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不配指责楚绾,因为她也有秘密没有告诉楚绾,而且,不太可能会和楚绾说。 楚绾直接勾住了滕宴烁的脖子:“师父,你真是太好了。” 静舟总两个字点评了他们:“腻歪。” 楚绾指了指戈茹云:“你到时候和茹云指不定腻歪到什么程度呢,我们这算得了什么?” 听到这话,静舟的脸都红了一截。 楚绾看到了,嘲笑静舟:“前辈,你的脸皮也太薄了,从出生到现在,你是不是光顾着修炼了?” 戈茹云赶紧开口说:“绾绾,你不要取笑前辈。” “啧啧。”楚绾摇了摇头:“你和前辈只是在预言中在一起了,又不是现实中在一起了,现在居然就已经开始护着人家了,我说,你对前辈的心思应该也不简单吧?” 戈茹云被她说的脸红了。 静舟咳嗽一声,转移话题说:“不过,你们是大齐的国师大人和祭司大人,你们两人的感情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会引起大家的不满。” 楚绾扯了扯嘴角。 “为了保护他们,我和师父出生入死,而我们两人只是想在一起而已,如果这样他们都接受不了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 楚绾看向滕宴烁,说:“我并不指望每一个人都祝福我的爱情。” 滕宴烁看着楚绾。 在他的眼里,楚绾光彩熠熠。 他没有想到楚绾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同时,也觉得心里暖暖的。 和楚绾在一起,真的特别开心。 楚绾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女孩子。 静舟实在受不了他们这么腻歪了。 “我说两位,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把楚姑娘的师父救出来吧。” 时间长了,静舟偶尔也会损他们两句。 但总体来说,静舟是个比较正常的人,最毒蛇的人是楚绾。 闻言,楚绾点了点头:“好的,没有问题,我会努力把师父救出来的。” 说完,偏头看着滕宴烁抛了个媚眼:“有师父这样的大美男在我身边,再怎么样我也得表现得帅气一点。” 静舟倒吸了一口凉气。 “堂堂国师大人,就是被你这么调戏的?” 他看向滕宴烁:“国师大人没意见吗?” ------------ 第二百二十八章 我是假的 滕宴烁没有意见。 他咳嗽了一声,故作沉稳:“想点正事吧。” 一句话,把他们从刚才的气氛拉了回来。 几人终于想起了正事。 面前的灵犀塔透着诡异的光,也不知道楚绾的身份能撑到何时。 还是小心些好。 他们一个一个往里走,各自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 纵然有楚绾的身份压制,四周的气氛也还是诡异到了极点。 妖邪横行之处,是阳光也照不进来的黑暗。 在黑暗之下隐藏着数不清的罪恶。 一直到灵犀塔附近,他们都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一路通畅。 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觉得不安。 “这里也太安静了一些?” 戈茹云左右看看,心咚咚直跳,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一阵阴风袭来。 门直接打开了。 “大家小心一点。” 楚绾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那种被赶鸭子上架的人,明明很清楚地知道进去可能会死,却还是得进去。 她刚往里走了一步,被滕宴烁拉住后颈拽了回来。 “走我后面。” 滕宴烁扫了她一眼,心想:境界不高冲的还这么快,不要命了吗? 知道滕宴烁是担心自己,楚绾赶紧回头,对着他笑了一下。 “师父,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知道就好。” 说着,走进灵犀塔。 进去一看,这就是一个空的塔,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是空的?” 这就是一个四周空旷只有墙壁的塔,什么都没有。 “大家小心一些。” 众人点头。 他们想在此处发现阵法或机关,但是没能找到。 看来,不是机关的问题。 这里看起来很危险,但是不管怎么看,好像都没有什么东西。 楚绾觉得很奇怪。 她刚一转身,眼前突然换了一个景色。 再回头,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 “人呢?!” 楚绾有些惊讶,也有些崩溃。 这怎么所有人都不见了? “师父!茹云!静舟前辈!” 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她看向四周,发现眼前的景色不知在何时变了。 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样子,她此时竟然身处于自家院子里。 为什么突然让她存在于这样的场景之下? 楚绾想不明白。 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吴氏和楚原看到了她,连忙招呼她进屋。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和国师大人一起去历练吗?” “对啊,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皇上交代你办的事情办完了吗?” 面前的场景实在是太真实了。 就好像她真的从灵犀塔回到家中了。 但是楚绾很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她毫不犹豫地往后退了一步:“我知道你们根本就不是我的父母,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快快现出原形,别逼我对你们动手!” 吴氏和楚原对视一眼。 “绾绾,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你的父母啊!” “你们根本就不是我的父母!”楚绾警惕地看着他们:“我现在在灵犀塔中,怎么可能见到自己的父母呢?你们真以为顶着我父母的脸,就能骗得了我了?” 随即,她朝四周开口:“如果灵犀塔里的人只有这种本事的话,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这种明晃晃的幻境,她根本就不在乎。 想到这里,楚绾“啧”了一声。 简直无趣。 想到这里,她讽刺一笑。 “快点放我出去,我早就知道了,这里是幻境。” 四周没有动静,吴氏和楚原对视一眼,齐齐走过来看着她。 “绾绾,最近是不是累着了?” “就是啊,是不是太累所以才觉得我们是幻境的?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两人的表情认真,不想有假的样子。 真是奇了怪了。 这幻境里的一切居然这么真实。 但楚绾还是往后退了一步,戒备地看着两人,说:“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一清二楚,现出原形吧,这个幻境已经关不住我了。” 吴氏握着楚原的手,表情看起来非常悲伤。 “绾绾,你看看我,我是娘啊!你怎么能不认我?” “就是啊,我们找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你,让我们一家三口团聚,你怎么能不认我们?” 一个个装的还挺像的。 “需不需要我给你们发一座奥斯卡小金人啊?” 她嗤之以鼻:“差不多得了,我都说过我不会相信你们的,还不赶紧出来,让我离开这里?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两人仿佛都没有想到楚绾会这么说,互相对视着,眼里悲伤和不可置信毫不掩盖。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女人。 楚绾回头看,愣住了。 这个女人居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女人也看到了她,也非常惊讶。 “你是谁?在我家干什么?”她走到楚原和吴氏跟前,拉着两人的胳膊,说:“爹娘,女儿回来了。” “怎么会有两个楚绾?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得! 玩起真假美猴王了。 楚绾觉得无趣,反正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幻境当中,浪费这个时间干什么?无趣得很。 吴氏,她想也不想就开口直言:“行行行,我是假的行不行?” “爹娘,看吧,我就说她是假的,我才是真的。” 另一个“楚绾”拉着吴氏和楚原的手,说:“我终于回到你们身边了,我好想你们。” 楚绾没有离开,就待在原处。 她倒要看看,这剧情打算怎么演。 她双手环抱,开始看戏。 楚绾还在和吴氏和楚原叙旧,时间太长,看的楚绾有些腻了。 “我说,能不能不要耽误时间了?你们不觉得这样非常无聊吗?” “楚绾”根本没看她,依然将吴氏楚原抱的很紧。 她痛哭说:“爹娘,这里面,楚家对我太过分了,他们总是欺负我,让我为他们当牛做马,为他们做一切,我真的很想你们,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楚绾收起笑意。 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是啊,这个时空还有一个楚绾,但却并不是她。 说起来,她真的是那个假的楚绾。 ------------ 第二百二十九章 这是我的身体 真楚绾怎么会回来? 她不是死了吗? 吴氏和楚原还没有从看到两个楚绾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吴氏指了指“楚绾”和她,问:“你们两个人,为什么长得一模一样?” “为什么?” “楚绾”笑着走到楚绾跟前,笑着问她:“是啊,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你会用我的身体?你到底还要做我的替身到什么时候?你怎么可以占据别人的身体,占据得这么理所应当?” 楚绾整个身体都是麻的。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你不是……你不是真的楚绾。” “楚绾”看着她问:“我不是真的楚绾,那么谁才是?你吗?” “楚绾”呵了一声,表情讽刺:“你就是一个不知道从哪个时空里来的替代品,占据了我的身体,还想把我取而代之,你觉得我会任由自己的父母师父被你抢走吗?” 楚绾往后退了一步,没有说话。 “怎么?心虚了,发现师父喜欢的其实是我的脸我的身体,而不是你的了?” “楚绾”步步紧逼,将她逼到墙角。 “这么长时间,你一直用我的身体勾引师父,让他对你产生那种想法,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用的是我的身体?我的!” “可是……”楚绾咬了咬牙:“你已经死了,就是因为你死了,所以我才传过来的。” “楚绾”眼神突然变得充满恨意。 “不!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死,只不过我的灵魂被你的经过压制,我根本就出不来,我没有死,我怎么可能死呢?” 听了这话,楚绾往后退了两步。 “楚绾,这么长时间以来,师父对你的所有好都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的身体,你觉得师父会接受你吗?如果没有我的身体,师父怎么可能会爱上你。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他喜欢的只有我的身体!” 楚绾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残忍地告诉她这个事实? 她一直低着头,想: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师父爱上的是否真的只是这具身体? “楚绾,你好好想想,如果师父知道你这具身体中装的是来自于另一个时空的一个女人的灵魂,她还会喜欢你吗?” “他不会的。” “楚绾”在她的身边绕了一圈,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这个冒牌货!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师父还给我?!我想要师父!我要和师父在一起!” 楚绾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楚绾”说的没错,自己才是那个冒牌货。 她一直拿着别人的身体勾引滕宴烁,滕宴烁也是因为喜欢上她的身体才接受她的。 她无话可说。 “我不知道你还活着,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死了?”“楚绾”笑了一下,“如果没有你突然穿过来,我怎么可能会死?如果不是你穿过来,我现在还享受着我应该有的一切。” 听到“楚绾”这话,楚绾突然睁大了眼睛。 她后退了两步,低着头抱着自己的头。 “不对!不对!” 如果没有自己,“楚绾”不可能和师父在一起,更不可能离开。 她抬头看着“楚绾”,冷冷地开口说:“楚绾,我的确冒充了你,可是若不是我,就算你还活着,在他们想烧死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绝对不可能活到现在,我之所以用你的身体活到现在,是因为我自己是玄门唯一的后人。” “胡说八道!”“楚绾”不认,指着她愤怒开口:“我和师父在一起只是时间问题,师父更不会见死不救,毕竟我是他最小最得意的徒弟。” “是吗?”楚绾往“楚绾”面前走了两步。 “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何处处遭人算计,却从来不敢还手?” 位置一下就互换了。 “楚绾”看着她,突然发怒:“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打算赖在我的身体中不愿意离开了是吧?楚绾,你要不要脸?!这是我的身体!” 楚绾直勾勾地看着“楚绾。” 确实是她低估了这个幻境。 这个幻境根本就不是为了将她留在这里,而是攻克她的心魔,让她直面自己最害怕的事。 虽然她平时感觉不到,但其实她很担心真正的楚绾回来。 那个楚绾和她喜欢的人是同一个,如果她真的回来了,滕宴烁应该和谁在一起? 但她也非常清楚先来后到的道理。 那个楚绾是最先见到滕宴烁的,自己应该退出。 更不用说,她用的是楚绾的身体。 她本来就是理亏的那个。 想到这里,楚绾反而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这个幻境设置地非常好,我差点就被唤醒了心魔,但是你搞错了一件事,我确实很害怕楚绾的归来,但并不意味着,我害怕的这件事会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 “楚绾”蹙了蹙眉头,没明白楚绾在说什么。 “你这是想赖着我的身体?” “不。”楚绾矢口否认:“我害怕楚绾回来,是因为我害怕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被抢走,可是我同样觉得,她回来之后,把这一切都还给她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我本就亏欠她。” “楚绾”有些疑惑:“所以你到底什么打算?准不准备滚出我们楚家?” 楚绾突然露出了笑容:“如果你真的是楚绾的话,我会的。” 看到“楚绾”的脸色阴沉下来,楚绾笑了一下:“但对你,我不会。” 她害怕楚绾回来,但即使楚绾回来了,她也能做到问心无愧。 更何况,楚绾并不是她杀死的,一开始自己中的毒也不是她下的,也不是她选择重生在楚绾身上。 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和她关系不大,她为什么要这么害怕呢? 她没觉得心虚,也没什么不能承认。 反倒是这个“楚绾”往后退了一步,眯着眼睛看向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就是想抢走我的师父了?” “你的师父?”楚绾冷哼了一声,说:“幻境中出现的东西,也好意思对我吆五喝六?!” ------------ 第二百三十章 杀了那个女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谁是幻境?谁是假的?!” “楚绾”还有些生气了。 但就算她生气,楚绾还是要说。 “当然是你啊?真以为顶着这张脸,我就会怕你吗?” 她往前走了一步,将“楚绾”逼了回去。 “你最搞笑的事情就是你觉得楚绾会和我抢,她一直生活在宰相府中,吃尽了苦头,我和她共用同一个身体,我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她并不排斥我,甚至想让我帮她解决楚家人。” “楚绾就是一个善良的女子,她怎么会对我说出那么恶毒的话呢?从一开始,你就拿捏错了楚绾的性格,演的太假!” 面前的“楚绾”在听到楚绾的评价后彻底崩溃了。 “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有什么就尽管使出来吧。” 吴氏坚定地认为另一个楚绾是她的女儿。 她凶神恶煞地看向楚绾:“你不是我的女儿,这话是你刚才自己说的,我们现在只认这一个女儿,至于你,永远都不要来找我们!” “我们才是一家人,你算个什么东西?快点滚!” 吴氏指着楚绾,已经完全不在乎人设的问题了。 “我都不相信面前的这个楚绾,怎么会相信你们?我说三位,真的别演了,现在的我已经不在乎了。” 三人齐齐看向楚绾。 他们终于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用了。 “楚绾”疯了一样来抓她的脸。 “我要让你留在这里!” 楚绾猛地用剑一扫,面前的女人灰飞烟灭。 “你对我们的女儿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氏看上去非常崩溃。 “既然想见你们的女儿,那我就在送你们一程!” 她手起剑落,一剑劈在“吴氏”和“楚原”身上。 两人也在她面前灰飞烟灭。 两人消失之后,幻境也跟着消失了。 她终于回到了灵犀塔。 她看到身边三个人算躺在地上,赶紧过去查看,发现三人眉头紧锁,还在说着呓语。 “他们不会和我一样,也进了幻境吧?” 楚绾深吸了一口气,她在外面使不上劲,只能在这干着急。 滕宴烁一眨眼,发现自己坐在帐篷里。 “这是何处?” 他知道灵犀塔会给自己设置各种各样的关卡,这里肯定是第一关。 不过,他身处灵犀塔,一眨眼人就跑到了这里。 这显然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地方,而是幻境。 只是,如果是幻境的话,应该是和他有关系的吧? 他怎么会坐在帐篷之中,穿着打扮像一个将军。 面前有几份军报,他拿起来看。 上面记录着最近这几仗的伤亡情况。 他是从南往北打的,虽然伤亡惨重,但敌军节节败退,应该是他赢了。 看到这个军报,滕宴烁突然愣住了。 为何是往皇城打? 他们现在到底在打谁?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冲了进来。 “大将军,北爻抱住了,再过不久,我们便可以进入京都。大将军,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挡你的大业了。” 听到这话,滕宴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 他身上穿的衣服和大齐的衣服不太一样,上面有一些小装饰。 在大齐的军营中是没有这样的装饰的。 所以,在这个幻境中,他正在攻打大齐。 想到这里,滕宴烁的后背有些发凉。 “报——” 另一个士兵跑了进来,跪在了滕宴烁面前。 “大将军,大齐皇上派了几个人站在门口,我看有一个是祭司大人,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祭司大人…… 对面战队里的人是楚绾! “反贼!还不速速投降!我可保你一个全尸!” 楚绾的声音穿过营帐冲到滕宴烁的耳朵里。 滕宴烁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复国一直都是他的理想,可是如今站在这里的时候,面前的选择只有继续打下去和楚绾作对,和放屁攻打京都被齐帝所杀,哪知道结局,都是他不能承受的。 外面,楚绾呢声音依然非常响亮。 滕宴烁却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楚绾她真的和他成为了敌人。 “大将军,下令吧,到底是打还是降?兄弟们在等你的话呢。” 滕宴烁咬着牙。 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打到北爻了,再过不久,就能到京都。 这个时候在这里放弃,挺对不起这段时间所有跟着他的人所做的一切。 可是让他和楚绾对打,他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狗贼!你还不快快出来?难不成是怕了?!” 楚绾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这种无数次给他传音的声音如今却冷冰冰的,好像和他的感情已经荡然无存了。 滕宴烁走了出去。 他看着远处的楚绾。 楚绾一身铠甲加身,身后是大齐的将士们。 他指着他说:“滕宴烁,今天要么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要么,你就放下手中的武器马上投降!” “投降?你们只有一万人,而我们有整整十万人!”他旁边的一个将军听到了,说:“你们就等着死吧。” 楚绾听到了,声音又冷了几度。 “既然这样的话,我等只能在此做个了断了。” 眼瞅着两边人马快要打起来,滕宴烁制止了旁边的将军,用传音问那头的楚绾:“绾绾,你不是说永远会跟随我的吗?现如今,我大业未完成,你为何在此挡我的路?” 楚绾毫不犹豫地反驳他:“你一开始怎么和我说的?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想到反叛这种方法,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个人跟着你死于非命,但你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你只在乎你自己!” “绾绾,不要胡闹了,过来!”滕宴烁咬着牙喊了一句。 “滕宴烁,你这种反贼,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同流合污!我们早就不是师徒关系了,现在是战场上,结果只有一个,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滕宴烁的心里弥漫着惊慌。 他怎么就走到了和楚绾你死我活的地步? 转头,他看到了属下的眼神。 “大将军,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难不成你不想复国了吗?只要杀了那个女人,你就可以复国了!”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师父堕魔了 他没办法动手。 那是他的女人啊! 楚绾站立在阵前,手持一把长枪,举起来的长枪枪头正好对准了他的位置。 她的目光中早已没有了昨日的温情,全是恨意。 “滕宴烁,因为你,我的父母死了!温素知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因为你的复国,让所有人和大齐皇室一起陪葬,这就是你要做的事?” 滕宴烁答不上来。 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滕宴烁,我真是恨透你了!” 楚绾脚尖在地上轻轻点了一下,手握长枪朝他冲了过来。 “滕宴烁,血债血偿!拿命来!” 一时间,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朝着楚绾腾空而起。 他想制止,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看到楚绾的长枪被他们挑开,无数把尖刀狠狠地刺进楚绾的身体中。 楚绾站在面前,身上插着无数把尖刀,一边吐血一边恨恨地看着他问:“师父,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这就是你的梦想和追求吗?因为你死了这么多人,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愧疚吗?” 然后,楚绾在他的眼前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听不到周围人的声音,瞳孔中只有楚绾倒在地上的尸体。 尸体下面有一摊血迹,非常恐怖。 滕宴烁感觉到自己脑袋里的那根线突然断了,他不知道自己做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 好像有意义,好像又没有意义。 他不知道。 杀死楚绾的士兵和将领们将楚绾的尸体拉了起来,他们手法粗鲁地提着楚绾的一只脚,往前拖行着。 滕宴烁疯了一样,朝她冲了过去。 “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别动她!” 怀里的楚绾柔软无力,身体随意地耷拉着,无论他怎么努力,楚绾都醒不来。 他突然就疯了。 还复什么国?! 复国就要杀死这么多人,那他宁可不复! 可是,纵使他这么后悔,楚绾也还是回不来了。 楚绾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他抱着楚绾,崩溃地大哭着。 他的眼里满是泪珠,一颗豆大的血泪从脸上滚落下来。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注意的话,会发现他的眼底一片猩红,带着黑沉沉的雾气,明显有魔化的痕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天空突然被劈开,一道金色的光芒横空出世。 金光稳稳地落在滕宴烁面前,看着滕宴烁和怀里的人,瞬间明白了一切。 狗灵犀塔,居然用我做文章! 她对滕宴烁大喊:“师父,是我啊!我才是真的楚绾,你现在在幻境里,灵犀塔是在唤醒你的心魔,你可千万不能被心魔控制啊!” 而后,滕宴烁慢慢抬起了头,她看到滕宴烁的眼珠子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 坏了! 师父堕魔了。 “师父,你清醒一点!我才是真的楚绾,你醒一醒!”被众多士兵拦着,楚绾不能到滕宴烁的身边去,而滕宴烁似乎根本就听不懂她的声音,毫无反应。 楚绾有些崩溃。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要是堕魔了,可就出不去灵犀塔了。 她想了想,狠狠地咬了咬牙。 希望有用吧! 她看着远处的滕宴烁,而后慢慢抬起胳膊,用刀在胳膊上划了一下。 流出的血好像带着火红的颜色,从她手上的胳膊处一直蜿蜒向上,一直到滕宴烁的身边。 红色的鲜血染红了滕宴烁四周,其他的士兵想做点什么,被楚绾一掌打了出去。 鲜血进入滕宴烁的身体中,让他的眼睛慢慢变回了正常的颜色。 他刚刚清醒过来,表情中似乎还带着些迷茫,眼神微微发愣。 “师父,我们回去,这里是幻境。” 滕宴烁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原本在自己怀里的楚绾的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枯萎的草,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马上收敛目光,对楚绾点了点头。 而后,他拿出剑,猛地朝周围挥舞着。 周围的一切因为滕宴烁的动作变得恍惚,幻境摇摇欲坠。 知道滕宴烁已经清醒过来,楚绾便没有继续留在她的幻境当中,她先出来了。 刚从幻境中出来没有多久,滕宴烁也清醒过来。 他的眼神中还带着红血丝,看起来有些疲惫。 楚绾赶紧上去扶住了滕宴烁的背,问他:“师父,你还好吗?没事吧?” 滕宴烁摇摇头,对楚绾说:“我没事。” 看到滕宴烁额前的汗珠,楚绾想问滕宴烁的问题还是被吞了回去。 算了,以后再问吧。 滕宴烁也深深地看了楚绾一眼。 楚绾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堕魔了,所以他不知道楚绾到底有没有听到什么。 更不知道楚绾现在对自己有什么样的想法。 楚绾没有说,他也不敢问。 “前辈和茹云还没有醒,看看我们能不能想想办法,让他们先醒过来。”楚绾把话题拐到别的地方,刻意回避了和滕宴烁的对视。 滕宴烁于是也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静舟突然睁开了眼睛。 “前辈,你醒了?” 静舟看了楚绾一眼,点了点头。 楚绾注意到,他的目光中还有些混沌。 看上去好像有些迷茫,但这一次的幻境明显是针对他们心魔来了,至于前辈的心魔是什么,她也不好过问太多。 “前辈,茹云还没有醒过来。” 静舟蹙眉看向戈茹云。 戈茹云眼神紧闭,没有苏醒的迹象。 静舟想了想,说:“我去她的幻境中看一眼,你们先留在此处,以备后患。” 滕宴烁点头:“也好。” 静舟碰触戈茹云的额头,将神识钻进她的脑海中。 下一秒,他看到了一片火海。 戈茹云一个人站在火海之中,表情茫然。 “戈姑娘,醒醒!” 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戈茹云才慢慢偏头看向他。 “你为什么在这里?” 静舟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戈茹云没问自己是不是幻象,就直接断定他绝对不是。 不过静舟来不及多想,说:“我带你出去。” “我不能出去。”戈茹云看起来有些绝望。 “为什么?” 戈茹云没有回答他,她就这么站在火海当中,一言不发。 ------------ 第二百三十二章 你还有我 “我让你跟我一起离开这里!你知不知道如果在幻境中死了的话,在现实生活中也是会死的,戈茹云,你不想活了吗?” 戈茹云从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般绝望过。 她浑身颤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前辈,你出去吧,不用管我。” 戈茹云很可能是被幻境伤得太厉害了,静舟是绝对不可能放任她继续留在这里的。 “戈茹云,这里是幻境,你看到的所有都是幻象,是假的!不能当真!” 这个灵犀塔也太恶毒了,居然攻击他们心里最脆弱的地方,让他们心魔复苏。 好在,戈茹云没有法术,也没有什么心魔。 所以她最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静舟看向四周,这里是一处荒山,四周什么都没有,寸草不生。 除了这些之外,再也看不出其他的东西。 静舟觉得有些奇怪。 莫名其妙的荒山中间有一个祭坛,祭坛上有很多火,火包裹着中间的戈茹云,一点都看不出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静舟蹙了蹙眉。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戈茹云:“戈茹云,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你的父母,前任国师戈景铄把你送出来历练,若是收到你死亡的消息,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戈茹云的身体抖了一下,抬头看向静舟。 “我不知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但这里面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为了让你产生害怕的情绪,他们就是为了让你被心魔控制。虽然你没有法术,但你可能会被烧死在这里,这个幻境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也正是因为有一点,所以你才不能妥协。你绝对不能妥协。” “可是我……” 戈茹云有些崩溃地看向静舟。 她不敢说自己看到了什么,她看到的是每一个人的结局。 结局中,她还是被迫修了仙术,和静舟在一起,生出了一个毁天灭世的孩子,这个孩子杀了滕宴烁和楚绾,杀了天下所有人。 这处荒山其实并不是荒山,是灵山。 但是她不敢说出口,她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以后会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她心里怕极了。 可是,现在静舟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她看到的都是假的。 她应该相信谁? “戈茹云,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你的父亲是前国师大人,就算你拥有预言的能力,那也不是你的错,你并不用为了任何人背负什么,好好的活下去才是你生命的意义,听我的话好吗?不要在这里杀死自己,不值得。” 不知道静舟说的那句话触动到戈茹云了,她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崩溃大哭起来。 “静舟前辈,就算我活了下来,也不是我的错,对吗?” 静舟点点头。 “对,就算你活了下来,也是你自己应该活下来,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你没必要为任何人负责。” 听了静舟这话,戈茹云松了一口气。 “听我的,我们离开这里。” 她点了点头,看向四周。 “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出去。” 任何幻境都得本人攻克才可以,别人是不可能帮忙的。 静舟想了想,劝说戈茹云:“你自己想想,刚才在幻境中有没有看到特别不对劲的人?” 不对劲的? 戈茹云看向四周。 她想到了什么,而后毫不犹豫地倒向火海。 “戈茹云!” 静舟直接被幻境轰了出来。 他赶紧爬到戈茹云身边,摇晃她的胳膊:“戈茹云!你醒醒!” 下一刻,戈茹云睁开了眼睛。 在她睁开眼睛的瞬间,一抹火红在她的眼底消失。 因为太快,几人都以为是从幻境中苏醒过来的预兆,没有多想。 楚绾赶紧拉住戈茹云的手,问她:“戈茹云,你没事吧?” 戈茹云摇了摇头:“我没什么事。” 她想到什么,赶紧去看静舟:“静舟前辈,你没事吧?” “你到还好。”静舟松了一口气,说她:“你刚才差点把我吓死了,就算发现了可以出去的地方,也应该和我说一说啊,怎么能一声不吭直接把我轰出去?” 戈茹云不好意思一笑:“对不起啊静舟前辈,我直接突然想到了,觉得你如果听了我的想法,可能会制止我,又有点耽误时间。” 静舟:“……” 所以就可以以身试险了? 静舟叹了一口气,伸手在戈茹云头上挼了一下:“算了,你不必道歉,只要没事就好。” 戈茹云被他的动作一惊,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直了。 楚绾似乎明白了什么,露出了一副了然的表情。 戈茹云有些不好意思,瞬间红了脸。 静舟赶紧收回手,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说:“第一层幻境已经解决,恐怕接下来还有更多关卡,大家要小心一点,戈茹云,你站在我身边,我护着你。” 他说完,见戈茹云没有任何反应。 这才回头看着她,只见她一直看着自己的手心发愣。 “怎么了?” 静舟以为她受伤了,急忙走到她身边来看,结果在看到她手心里的东西后,也愣住了。 那是一串火苗,一串正在跳跃的火苗。 火苗闪烁,看上去好像永远不会熄灭一样。 但他们修真人士很清楚这是什么。 那是身上有灵力的象征,有了这个火苗,就代表她身体中有了灵力,是修仙术士。 一旦身上有了灵力,再和静舟在一起生出的孩子,就只能成为灭世神了。 看到她手上的火苗之后,四个人全都愣住了。 没有人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也知道戈茹云现在的心情复杂。 还是静舟开口安抚他。 “其实你不必担心,虽然你的预言之前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但说不准会在我身上有改变。毕竟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如果我们不在一起,就算是老天也不可能真的逼迫我们,你觉得呢?” 戈茹云抬起头看着静舟。 她的眼神中满是惶恐,和刚才在幻境中一模一样。 静舟突然就知道戈茹云为什么不愿意出来了,她肯定觉得自己有毁天灭世的能力,是个可怕的人吧? ------------ 第二百三十三章 升境界 “戈茹云,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也不见得我们就要生孩子,对吗?”静舟走到戈茹云身边,握住了她的手:“我是妖人,而你是修仙术士,我们的寿命原本就不能和普通人相比,不必非得因为一个孩子忧虑。” 戈茹云眨了眨眼睛,终于从刚才的心情里走了出来。 她看向四周,非常抱歉地看向众人:“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太害怕了,影响了你们,很抱歉。” 楚绾走到她身边,挽住她的胳膊:“我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还在和我说抱歉,这么客气,我真的会生气啊。” 戈茹云有些害羞,点了点头:“好的,之后我不会再说抱歉了。” 滕宴烁在他们中间看了一眼,回头说:“这里很危险,大家还是要小心。” 他们这才想起来,还是还在灵犀塔中。 楚绾赶紧戒备起来,蹙眉深沉地开口:“刚才第一道幻境就差点让我出不来,想必后面还有大麻烦,大家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话音刚落,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脚腕被人抓住了。 靠! 是什么?! 她赶紧低头去看,甚至还没有看到是什么,她就被一股力道猛地一拉,而后,上面的三个人都看不到她了。 滕宴烁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他毫不犹豫地朝着地下打过去,身上的灵力突然全部外泄出来,好像要把整座灵犀塔掀翻一样。 “把楚绾还回来!不然我灭了整个灵犀塔!” 地上有某样东西走过的清晰的脉络,他脸色阴沉,在四周环顾了一圈。 而后,他将自己的所有灵力投进面前的地方,四周一片混沌。 “国师大人,你!”静舟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时候,整个人都麻了。 灵力对一个修真术士来说至关重要,关乎修真术士的命。 若是没有灵力了,他们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再也没有任何活路。 但滕宴烁居然就这么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灵力完全释放出去,好像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命了。 静舟不敢耽误,也赶紧上去和这个不知道是何物的动作打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滕宴烁的灵力堵住了那东西的头。 它不得已从地上钻了出来。 众人这才看到,这是一条巨型蟒蛇,蟒蛇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他们,在蟒蛇的尾巴处,还卷着楚绾。 楚绾看上去非常痛苦,她一直用灵力苦苦支撑着,为了防止自己不会被蟒蛇碾成碎渣。 她隔着老远就注意到滕宴烁的情绪不对劲了。 她有些崩溃。 滕宴烁刚刚才堕魔,现在情绪不稳,很容易二次堕魔。 要是师父成了魔,她一定不会放过这蟒蛇! 她一手控制着蟒蛇,一手打出灵力,朝着蟒蛇的头拍过去。 她还要一边喊着:“师父,你千万不要堕魔!”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外散的灵力让他意识消沉,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一路朝着不敢想的地方一路狂奔。 再然后,她身上突然出现了一股金红色的光芒。 那是楚绾的血。 滕宴烁突然醒过来。 “太好了。”楚绾松了一口气,但她这口气还没松多久,很快,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师父他身上的灵力突然又不对劲了。 “师父,你控制一下!” 楚绾有些崩溃。 她想跑出去,但蟒蛇紧紧卷着她,她根本是动也不能动。 该怎么办呢? “师父,你醒醒!求求你不好堕魔!” 魔和灭世神一样可恶,如果师父堕魔了,这世上就没有师父的容身之处了。 “师父,你醒一醒啊!” 滕宴烁突然开口:“绾绾,师父没事。” 听到滕宴烁的声音,楚绾突然睁开了眼睛。 静舟一直看着滕宴烁,这时候才终于知道滕宴烁身上的光是为了什么。 “他没事,他这是要升境界了。” 楚绾赶紧停下叫喊声,目光紧紧盯着滕宴烁。 这个蟒蛇明显也感觉到了什么,它急忙把她甩开,朝着滕宴烁而去。 楚绾在被它甩开之后,脚下发力,再一次跟了上去。 她直接用自己的本命剑刺进了蟒蛇的身体中。 蟒蛇开始剧烈挣扎着,想把她甩出去。 试了好几次之后,未果。 蟒蛇根本就不可能把她甩出去,因为她将剑紧紧地扎进了蟒蛇的身体中。 “刚才不是还挺嚣张的嘛?给把我给拉走了,现在想跑,你不觉得有点晚了吗?”楚绾哭出了狡猾的笑意:“现在,我可不会让你离开了!” 她毫不犹豫地再一次将手中的剑扎的更紧了一些。 与此同时,滕宴烁终于恢复好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拿着拂尘朝蛇扔了过来。 随着他的动作,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层巨大的灵力笼罩。 静舟惊呼:“刚被我还能感觉到国师大人的境界,但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国师大人的境界至少在我以上了!” “在你以上?!”楚绾瞪大了眼睛,“这是连生了好几个境界啊!” 滕宴烁本身就不是一个多好的人,更何况这条蟒蛇居然对自己的女人不利。 他毫不犹豫地朝蟒蛇发动攻击。 楚绾在背后配合他,三人把蟒蛇打的落花流水。 打着打着,楚绾觉得自己的身体中有一股暖流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感觉不到这种暖流来自何处。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那颗神识中的火光突然间又变大了。 “怎么在这个时候?!” 楚绾有些崩溃,好在滕宴烁和静舟正在和蟒蛇纠缠,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她赶紧寻了个地方坐下来,想用灵力压制住体内的火光。 但是未果。 她之前就压制不住的东西,现在怎么可能压制得住? 火光很快就冲出了她的神识,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 这边,滕宴烁和静舟已经把蟒蛇死死压制住了,那头,戈茹云看到楚绾不对劲,急忙大喊:“绾绾好像不太舒服,你们快点过来看看!” 滕宴烁听到这话,不想和蟒蛇再纠缠下去,伸手挥出一抹灵力,蟒蛇应声落地。 ------------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升境界了 滕宴烁赶紧跑到楚绾跟前,想摇晃她。 “绾绾,醒醒!” 他刚碰到楚绾的身体,就被火光灼烧了手。 “不行,可能是金乌的能量,不是我们能掌控的。”静舟看着楚绾,叹了一口气,说:“现在只能靠她自己解决了。” 滕宴烁突然意识到楚绾很多次跑到国师府后面的池塘中灭火,原来就是因为她全身上下被烧得难受。 他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她的痛苦呢? 他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发现呢? 滕宴烁很痛恨自己。 如果早一点发现,说不定他可以帮忙,而不是让楚绾这么孤独地呆在池塘中。 想到这里,滕宴烁靠近楚绾。 “国师大人,小心被烧伤!” “顾不得那么多了。”滕宴烁直接坐在楚绾背后,紧紧抱住楚绾,用自己的身体让楚绾冷静下来。 他的灵力覆盖在自己和楚绾中间,让灵力在两人之间形成一个过渡。 有了这个过渡,楚绾的温度不至于完全传到他的身上。 他身体的冰冷也可以传到楚绾身上。 虽然有一层灵力相隔,但任谁来看,都知道这个灵力起的作用并不大,没过多久,滕宴烁的额角就全是汗珠了。 戈茹云看到这样的画面非常感动。 “我之前听说国师大人和祭司大人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有点膈应的。我以为的国师都是我父亲那种样子,沉稳,对所有事情都不在乎,认识了国师和绾绾之后,我才觉得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也挺好的,我喜欢他们在一起。” 静舟笑着看向她:“那我呢?” “什么?”戈茹云没明白静舟的意思。 “我说,你喜欢他们在一起,那你喜欢我吗?” 戈茹云怎么也没想到静舟会这么说,她脸一下就红了。 “我……静舟前辈,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啊?” 静舟也就是逗逗她,可一看到她的脸红了,静舟的脸也一下就红了。 这个时候,楚绾的声音突然幽幽传来。 “我虽然难受……”她拼尽全力说话,“但是你们在说什么我还是能听到的,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 她这么痛苦,这两个居然还在旁边秀恩爱。 服了。 听到楚绾的声音,戈茹云赶紧移开了视线,离静舟远了一点。 静舟将自己的妖力注入楚绾的身体中,想给她缓解一些体温。 楚绾还在神识中和那一颗火苗拼命。 “有完没完?这都多少次了?一直被你这么折磨,谁都会受不了的好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但火还是将她吞噬了。 可奇怪的是,这一次好像并没有让她觉得有多痛苦。 相反,她感觉到的是源源不断的灵力,正在充盈她的身体。 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跟随着身体的感觉,慢慢沉淀下来。 而后,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火光尽数散去,她恢复了正常。 滕宴烁紧紧抱着她。 醒了之后,她推了推滕宴烁。 “师父,我已经没事了吗?” 滕宴烁将她被打乱的头发顺好,问她:“真的没事了吗?” 楚绾点了点头。 “师父,你快起来吧,再不起来,茹云就该说我在秀恩爱了。” 滕宴烁这才慢慢起身,放开楚绾。 “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我觉得我也没必要再演下去了,以后你们两个人就忍忍吧。” 戈茹云、静舟:“……” 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楚绾听到滕宴烁的示爱,笑了一下。 “你升境界了?” 楚绾点点头。 高境界可以一眼看出低境界的境界,所以楚绾升境界的事,在这一瞬间就暴露了。 “不过就升了一个境界,还是元婴期。” 楚绾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些可惜。 师父现在可是真仙境了,已经升到了仙的水准,也是当今唯一一个升到真仙境的。 滕宴烁在她的头上挼了一下,笑着说:“你的境界已经升得很快了,如果你再忧愁这件事的话,其他的修真术士还活不活了?” “可是师父你都连升两个境界,还一下就突破到了仙境。” “我逐渐许久,你不必和我比。” 楚绾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也是,师父比我厉害的多,能连升两个境界也是正常的。” 她说完,看到旁边的戈茹云虽然开心,但开心中还带着一点忧愁。 “茹云,怎么了?” 戈茹云没有回答她。 楚绾蹙了蹙眉。 自从从幻境出来了,戈茹云就好像丢了魂似的。 她用胳膊撞了撞戈茹云:“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不太高兴呢?” 戈茹云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对楚绾摇了摇头。 “没事没事,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 “为何不安?” “国师大人连升两个境界,一下就入了仙境,你的另一个师父是金仙境,灵山上虚亭和皓天也在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机会,灭世神和金乌同时出世,你不觉得同一时期,之前沉寂了几千年的大能突然一下子全部出现了吗?” “也是。”楚绾比戈茹云想得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种事情控制不来的,你就不要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感觉到痛苦了。” 戈茹云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楚绾观察得仔细的话,她现在肯定能在戈茹云的嘴角看到掩饰过一个谎言的心虚和浓浓的忧伤。 戈茹云焦虑的事从来都不是这件事。 这件事,她一直都很清楚。 她担心的一直是她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切。 原本以为幻境只是幻境,可是出来之后,滕宴烁连升两个境界,楚绾突然升境界,这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她的幻境并不是幻境,那是真实的预言,是她无比害怕的预言。 不行。 她一定要在出灵犀塔之后,离开静舟,远走高飞。 以后,再也不要和静舟见面了。 想起刚才和静舟的互动,她的心里有些酸涩。 她觉得静舟是个很不错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两人不能在一起的命运,她还是挺愿意和静舟继续发展的。 ------------ 第二百三十五章 四个界石 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戈茹云叹了一口气,宁愿自己永远没有认识过静舟。 “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危险,但大家还是要小心。” 蟒蛇被杀死之后,这里还是非常空旷,什么都没有。 但是也没有出现其他的危险。 他们在附近找寻了半天,都没有任何反应。 楚绾只好闭上眼睛找师父。 “师父,我已经到了灵犀塔,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你也不在这里。” “我被关在灵犀塔的下面。” “下面?” 楚绾有些疑惑:“我们应该怎么进去啊?” 而且,为什么会被关押在灵犀塔下面? 不对,为什么师父会和这些魑魅魍魉被关在同样的地方? 她觉得有些奇怪。 说这里是凶险之处,屠杀生灵,但这里好像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师父在这里就显得特别不合常理。 她还是没有忍住好奇,问师父:“师父,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那头的师父叹了一口气,说:“说来话长。” 这件事没搞明白的话,楚绾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她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那就长话短说。” 见躲不过去,那头的老者才开始慢慢说起这件事。 “一万多年前,人类还是上古莽荒时代,那时候出现的神为了抵御灭世神,曾经历过一场大战。 大战之后,天下灵力枯竭,神仙两族倾覆,直接灭族,导致了现在修仙困难的局面。 我会被关在这里,是因为金乌古神为了保全我金仙境的身份,给人类留下一点战力,以免遇到各种危机,才把我放在这里的。” 听起来好像有点靠谱。 楚绾想了想,点头应着:“高,我信你。” 她睁开眼睛,看向几人:“师父说了,他被关在地下,我们在去地下。” “地下?”戈茹云跺脚,直言:“不是,这怎么去啊?” 楚绾也不知道。 她叹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啊,师父也没有和我说过应该怎么去。” “那我们该如何救人?”戈茹云在附近转转,企图找到进入地下的办法。 “师父,你是真仙境,你有没有办法?”楚绾走到滕宴烁跟前,抱住他的胳膊,笑着对滕宴烁说。 滕宴烁点了点头,看着几人,笑着开口说:“别着急,我先看看。” “好。” 滕宴烁站在灵犀塔中间,结印之后,猛地打在地上。 金色的脉络充斥着整个灵犀塔。 下一瞬间,他们突然到了一片密林深处。 好像回到了原始雨林一样。 这里就非常开阔了,密雨斜织着周遭的一切,四处都是抵挡不住的邪风。 何处都透着诡异的感觉。 滕宴烁随手抓住一个在四处闲逛的邪祟,掐住他的脖子。 “说,金乌的师父在何处?!” 邪祟被吓得几乎能再死一次,她赶紧指着一处,心惊胆战地开口说:“在……在那边,他被囚禁在那边的洞穴中。” “囚禁?”滕宴烁觉得奇怪,虽然前世的金乌可能会将她的师父关起来。 可是,就算是关在这里,也不可能把人囚禁起来。 楚绾知道滕宴烁在怀疑什么。 她走到滕宴烁跟前,对他点了点头:“进去再说吧。” 就算真的有问题,现在有滕宴烁这个真仙境大能,静舟的修为也不浅,自己也升到了元婴期,戈茹云虽然才刚刚修炼,但是她的天赋很高,如果再爆发之下,说不定也能出一份力。 而金乌师父被关了几千年,这几千年都没有修炼过,纵使他是金仙境大能,修为受限,不见得能打得过他们。 万一真的打起来的话,谁赢谁输真的说不准。 滕宴烁也对楚绾点了点头,说:“走吧,我们进去。” 四人朝着洞穴走去。 洞穴的位置离他们所在的位置有一段距离,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 洞穴幽暗,仅仅是看门口,就觉得这个地方很不简单。 四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一进洞穴之后,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这里好热,为什么里面这么热?” 作为金乌的楚绾,她的抗热能力要好很多。 但纵使是她,也能感觉到这里的炎热。 他们只能勉强用灵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朝前走。 这里确实是个非常诡异的地方。 等走了好一段路之后,他们总算明白这里为什么这么热了。 因为洞穴中有一座火焰山,直接围着中间的祭坛。 而祭坛之上的人,正是她的师父。 头发已经全白的老者被绑着四肢,随着他的动作,被灵力灌溉的铁链发出巨响。 “徒弟,你终于来了。” 楚绾点了点头:“嗯,我终于来了。” 她看着老者,问:“可是我们应该怎么帮你呢?” 面前的火山让她束手无策。 她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救。 “我在此处已经关了几千年了,能不能活着出去根本就不重要,你们想想办法,如果不能把我救出去的话,就算了,不必强求。” “怎么可以不强求?我们都已经到这里了。”楚绾蹙着眉头说。 她的人生还没有放弃的道理,说不强求?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楚绾的目光中多了一抹笑意。 “师父,你就放心吧,无论如何,我们也会把你救出来。” 老者在听了这话之后,安慰地笑了笑。 “师父就知道,师父没有白疼你。” “师父,你告诉我,我们应该怎么救你。” 老者在思索片刻后,笑着说:“我知道灵犀塔有四个界石,找到这四个界石,说不定可以把我救出去。” “界石?”楚绾觉得既然这里是关押师父的地方,看起来也是最被重视的地方,界石一定就在这里吧。 “师父,这么多年,你可曾在这里看到过界石?” 老者摇了摇头。 “这里没有,不会放在这里的。” “为何?” “四块界石是不可能聚在一起的,如果会聚在一起,会出大事。所以如果你们要去寻找界石的话,最好在找到界石之后,用灵力将界石包裹着,这样就不会引起灵犀塔动荡了。” ------------ 第二百三十六章 这实在是有些有辱斯文 老者表情淡然,一点异样都没有。 似乎事情真相真如他所说的一样。 楚绾心中的戒备稍微放松了一些,她点了点头:“好,我们一定会尽快把界石找到。” 刚转过身,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问老者:“师父,你的术法属于什么类型?” 金木水火土,五种类型。 滕宴烁属水,而楚绾属火。 有一个水性属性的师父原本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这件事奇怪就奇怪在,面前的老者在这么热的幻境中,不需要任何抵挡,脸上却一点异色都没有。 这说明他根本就不怕火。 这样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我是火性。”老者好像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但是在说完之后,表情依然非常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楚绾的问题而有任何的异样。 楚绾也觉得非常奇怪。 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有些不太对劲。 这个祭坛明摆着是为了老者所设,但老者属性火,这一团一团的火根本就无法压制他,说不定还能对他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样的情况对于金乌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 说不定是前世的自己另有打算? 楚绾虽然觉得奇怪,但因为并没有发现奇怪的点在这里,只能暂时按下不表。 “老先生,我们就先离开,去找界石了。” 老者貌似对“老先生”这个称呼有些不太满意,蹙着眉头问:“为什么是老先生?为什么不是师父?” 楚绾看向旁边的滕宴烁,直言:“我现在还没有想起你到底是谁,万一你骗我怎么办?而且,你也说了,你是前世的金乌的师父,可我是这一世的楚绾,我只知道金乌古神突然降临在我的身上,我万一不是金乌该怎么办?” 老者摇了摇头:“金乌就是为了等待你的出现,所以才一直等到现在才降世,如果你不是金乌的话,谁会是?” 楚绾觉得这还是不太一样的。 “总之,现在就暂时先用老先生称呼你,等我想起你的时候,再叫你师父不迟。” 老者有些好奇:“如果你不愿意叫我师父,那你平时叫师父的时候,都是在叫谁?” 这还用说吗? 楚绾挽着滕宴烁的手,直言:“现在我暂时只有滕宴烁这一个师父。” 老者看到楚绾挽着滕宴烁的手,快要气死了。 “你们可是师徒!” 楚绾撤了憋嘴,对老者说:“师父,现在年代已经不一样了,就算我们是师徒,我们也是可以双修的,你不要用一万多年前的目光来凭借我们。” 谁也没有想到,楚绾见到金乌师父的第一面,就差点快要把师父气死。 戈茹云赶紧捂住了楚绾的嘴巴,劝说她:“绾绾,我知道你对国师大人情根深种,但是说话还是要考虑分寸,万一这位老先生因为你这话气死了怎么办?” 楚绾只好收敛道:“老先生,我错了,我只是想说师父他就是一个普通男人,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我和他在一起并没有任何问题,你不要阻止我。” 老者:“……” 楚绾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要不还是干脆气死他比较直接。 滕宴烁赶紧拦住楚绾的手,说:“我们先出去找界石吧。” 老者白眼都快要翻出来了。 “她是你徒弟,她不懂事也就算了,你一个做师父的怎么也不懂事?” 滕宴烁之所以当着老者的面拉起她的手,就是为了让他看看自己和楚绾之间的感情。 这会儿,他又怎么可能因为老者的一句话破防? 想到这里,滕宴烁毫不犹豫地拉着楚绾走了。 剩下老者在他们后面干瞪眼。 离开洞穴之后,楚绾将滕宴烁拉住,面带笑容地老者滕宴烁问:“师父,你和我说,你是不是生气了?” 一般滕宴烁生气的时候,就会不分场合地宣告主权。 比如刚才他在她的前世的师父面前拉住她的手。 这也是一个宣示主权的做法。 楚绾自然是乐在其中了。 她只是想逗逗滕宴烁,看看他的反应。 如果是平时的话,滕宴烁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但这一次,滕宴烁好像偷偷进化了。 他看着楚绾的眼睛,认真开口:“如果我不说的话,你这个师父要是想鸠占鹊巢,把我挤走怎么办?而且,我作为你的情郎,在你前任师父面前表现表现,有何不可?” 楚绾都不好意思拆穿他。 他那是表现吗? 他这是贴脸开大。 明明老先生已经因为他们的身份很生气了,滕宴烁好像一点察觉都没有,主打一个他生气他的,我做我的,互相不干涉。 楚绾没有拆穿滕宴烁,只是忍不住笑意。 一想到师父是因为自己吃醋的,也觉得有些开心。 “笑什么?” 滕宴烁问楚绾。 楚绾摇了摇头:“没什么。” 说完,突然想起什么,问滕宴烁:“师父,你觉得界石会在何处?” 滕宴烁摇摇头:“边走边找吧。” 等说完之后,楚绾才回头招呼戈茹云和静舟去找界石。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了两个人鄙夷的眼神。 静舟嘴角抽动,十分儒雅地开口:“在下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能看到大齐的国师大人和祭司大人在我面前卿卿我我,这实在是有些有辱斯文。” 戈茹云也笑着说:“要不你俩单独一路。”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什么,急忙问滕宴烁:“国师大人,这一路上我都跟着你,是不是影响你们了?” 听到戈茹云都开始调侃她了。 楚绾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好了,我刚才就是想气一气老先生,没别的意思,我们还是快点去找界石吧。” 滕宴烁看到楚绾害羞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 原来楚绾还会害羞啊? 这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如果楚绾知道滕宴烁此时在想什么的话,肯定又会吐槽她了。 楚绾正了正色,离开洞穴之中。 她觉得好奇:“老先生明明没有那么危险,为什么会把他单独囚禁在洞穴之中?莫非是怕他杀了其他的邪祟?” ------------ 第二百三十七章 我们做到了该做的一切 听到楚绾这么说,滕宴烁回头看了洞穴一眼。 幽深的洞穴中透着诡异的光,就好像里面藏着什么洪水猛兽。 有点奇怪。 滕宴烁目光深沉了些。 不过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就算真的有什么问题,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如果不把这位老者救出来,他们就白跑这一趟了。 四人朝周围走去。 因为这里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就算只是找一个界石,他们都不敢分头行动,因此行动得很慢,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依然没有看到一点界石的样子。 甚至,根本就不知道界石到底是什么。 “我们连界石的边都还没有摸到呢,这也太难找了,这么大的密林,谁知道界石会在何处?” 滕宴烁想了想,伸手,又将一个游荡的邪祟抓住了。 因为他的动作,导致缠绕在四周的邪祟少了很多。 楚绾见状,吐槽他们:“不给你们一点教训,你们真当我们好欺负啊?!现在知道怕了吧?再靠近,小心我们把你捏死!” 这群妖邪本来就是穷凶极恶之徒。 他们这样的人最会欺软怕硬了。 在知道滕宴烁的修为可以把他们随随便便杀死的时候,他们就再也不敢乱来了。 被滕宴烁抓住的邪祟也在拼命求饶。 “求求你了,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只是想凑近看看你们在干什么,绝对没有任何对付你们的意思,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了。” 滕宴烁又把邪祟推搡了一下。 邪祟被吓得只差尖叫了。 楚绾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一个邪祟的胆子怎么只有这么一点点?还不够看的,既然这样,学别人当什么邪祟啊?” 那邪祟当时便不说话了。 戈茹云觉得这邪祟一定是被楚绾气到了。 滕宴烁一直非常正经,此时,他的脸上除了正经之外,还多了一份戾气。 “既然一直跟在我们身边,那一定很清楚我们在找什么东西吧?不如你和我们说说,这个东西到底在什么地方?” 邪祟直接被吓傻了。 “我真的不知道界石在什么地方,在灵犀塔中,没有人知道界石的位置,也没有人敢知道。” “为何?”楚绾觉得他这话说的有点奇怪。 为什么没有人敢知道? “因为想知道的人都会被其他人攻击,一开始的时候,金乌古神为了制服我们,让我们相互制约,一旦有人发现有人找界石,一定会来惩罚我们每一个人。” 好家伙! 前世的金乌居然搞连坐。 “既然如此,我们来寻找界石的时候,为何你们不阻拦?” 这邪祟没有开口。 滕宴烁蹙了蹙眉,呵斥:“说!” 邪祟还是没有开口。 楚绾觉得有些奇怪,威胁这个邪祟:“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信不信我马上让我师父把你们都掐死?” 邪祟还是没有开口。 看来这里必然有什么势力威胁着他们,让他们不敢说出真相。 但是,到底是什么在威胁他们呢? 楚绾想不到。 滕宴烁也一头莫展。 不仅是这个邪祟,这之后他们抓了很多邪祟,所有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们甚至可以随意讨论金乌古神,却对背后威胁他们的人闭口不谈。 “说明这个人一定能经常来这里,甚至可以经常见到这里的人。” 滕宴烁把手上抓住的邪祟放走,深吸了一口气。 “问他们事肯定问不出来了,我们只能另外找办法。” 寻找界石肯定没有那么容易,如果容易的话,灵犀塔还有什么用处? 但肯定也没有那么难。 如果真的难的话,金乌不会三番五次警告他们不要打界石的主意,还用那么厉害的刑法。 对他们来说,到底是谁在对付他们或许已经不重要了。 找到界石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我们都已经走了许久了,别说界石了,心里小石子都没有看到一块啊!” 根本就没有界石,这能怎么办呢? 静舟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所谓的界石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石头,界石只是能够镇住灵犀塔的一个代称罢了。” “有可能。”楚绾眉头蹙得更紧了。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的麻烦就有点大了。” 也就是说,他们看到的一切都可能是界石。 比如说一棵树,比如说这里飘荡的邪祟。 这要是找起来,麻烦就大了。 其他几个人也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一次工作量与之前那些时候都要大得多,他们人又少,在这里做到一一排除是不可能的。 “又查不出来到底什么东西才是界石。”楚绾博主额头,叹了一口气,想着金乌古神应该做什么。 那位老先生说金乌古神是她的前世。 可是一直到现在,觉醒金乌身份到现在,她什么都没有想起来过。 如果真的是她的前世,她应该能自己想的起来很多事情。 可是金乌古神的记忆她完全没有。 所以她经常思考,老先生说的金乌古神的转世到底是她还是原身? 这个问题,她无法得到解答。 现在这种时候,她也不能和滕宴烁说。 一时间,四人陷入了瓶颈当中。 他们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毫无头绪。 四人围坐在一起,各自沉默着。 过了许久,楚绾才开口说:“其实暂时不能把老先生救出来也没什么,我们一开始来的时候,都没有想到我们居然可以做到这一步,但现在,我们已经成功了,这至少说明我们真的很厉害,我们做到了该做的一切。” 真不知道楚绾怎么做到能安慰自己的。 滕宴烁搜了搜楚绾的头:“你的压力也不必这么大,救不出来不是你的问题。” 楚绾仰头看着滕宴烁,问:“师父,老先生说我是金乌古神转世,可是如果我真的是转世的话,应该能想起前世的事吧?” “你是金乌现世,老先生又说你是金乌转世,他说的应该是真的。”滕宴烁想了想,继续问:“如果你觉得自己不是金乌转世,那谁会是呢?”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居然就这么暴露了 楚绾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在这一秒,她几乎快要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了。 但在出口的前一秒钟,她还是制止住了自己。 她思索片刻后,问滕宴烁:“师父,如果你是金乌,你会怎么镇压他们?”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琢磨着:“如果我知道自己指不定哪一天会死,为了防止这灵犀塔中的邪祟被放出来,一定会做十全的准备,把界石藏在一个他们永远发现不了的地方,而不是靠着他们自生自灭。” “永远也不可能发现界石的地方?”戈茹云问楚绾:“你说的是什么地方?” 楚绾看着戈茹云说:“如果你是邪祟,你会觉得什么不是界石?” 戈茹云开始回忆他们从一开始走进这里到进入这里的整个过程。 她一边回忆一边开口说:“如果是我的话,我大概会觉得这座灵犀塔不是界石,一开始树控制我们进入幻境寻找心魔的人不是界石,那天蟒蛇不是界石,以及最后那位老者不是界石。” 楚绾笑了一下:“刚好四个,齐了。” 戈茹云瞪大眼睛,声音不由得大了一些。 “绾绾,你说这些全是界石?!” 他们在周围设了结界,这些邪祟听不到,但即使如此,戈茹云还是担心自己说的话被听了去,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小声问:“如果这些都是界石的话,不得不说,金乌古神真的是个很聪明的人,如果是我的话,我一辈子肯定都想不到。” “想哪里有界石肯定想不到,不如换个思路想想,哪里没有古神。” 很简单。 只要把界石混进邪祟当中,就不会有人发现界石的位置了。 “可是,就算我刚才说的那些真的都是界石的话,我们应该怎么拿到呢?” 他们已经把这些关卡都过了,可是却没有任何变化啊。 他们什么东西都没有掉落。 “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就掉落,恐怕让他们变成界石的样子,还得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至于这个“其他的事情”,可选择的范围就有点太大了。 如果自己的前世真的是金乌古神的话,她甚至有点佩服自己,居然能想那么多。 这么一来,找不到界石的话,他们就永远不可能出去了。 “现在什么打算?找离开这里,去寻找第一颗界石?” 戈茹云在众人脸上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我有一个问题,你们难道真的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楚绾看向戈茹云,问:“什么问题?” “金乌古神费尽心思把他们囚禁起来的,我们贸然把他们放开,真的是对的嘛?” 哪怕是为了救金乌古神的师父。 可是这么聪明的金乌古神,真的想不到这一点吗? 她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师父囚禁上千年? 任何人被囚禁上千年都会心生怨气。 就算是金乌古神的师父也一样。 “说实话,从一开始进来这里,我就有一种强烈的不安的预感,这种预感就好像我们做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一样。” 楚绾看向众人。 难道要在现在放弃吗? 眼看着那位老先生就快要救出来了,现在要放弃他,总觉得之前的努力白费了。 但如果真的把一个罪大恶极的金仙境放了出来,他们也真的完了。 “不如我们先去试探试探那位老先生。” 楚绾点了点头。 四人再一次朝着洞穴出发。 第二次进来,他们已经轻车熟路了。 他们很轻易就找到了关押老先生的地方。 “老先生,我们回来了。” 老先生有些惊讶:“为何这么快?” “我们没有找到界石,一块也没有。” 老者闻言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他摇了摇头说:“这样的结果在我的预期之中,你不必惊讶。” 楚绾看向老者:“老先生,既然你说金乌让你进来是为了让你镇压在这里的邪祟,她又为何绑着你?” 老先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勾勾地看着。 他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你们这次回来是为了兴师问罪?”老先生看着楚绾,问:“我是你的师父,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上一世的你不会这么狠心。” 楚绾摇了摇头。 “师父,你误会大了,我并没有狠心,我只是好奇,我真的非常好奇。” 她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金乌古神囚禁自己的师父。 过了许久,老者才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没有想起来的话,我就自己说了,以免你们不相信我。” 老者的声音带着不急不缓的舒适,像讲故事那样开口:“因为我的体内有一个非常恐怖的恶魔,我怕自己会被恶魔占据,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来,这才选择让金乌把我绑起来。” 他看向面前的祭坛:“这个祭坛就是为了他准备的。” 果不其然,楚绾就觉得那里怪怪的。 现在终于明白了。 “还有什么事要问吗?” 四人摇了摇头。 老者穿过人群看向楚绾,说:“几千年不见,你变了很多。” 楚绾点头:“老先生,我记不起前世的事情。” “楚绾,你天生就应该在这里,不然你觉得你怎么会跑到楚绾身上?至于记不记得前世的事,无需放在心上。” 听到这话,楚绾蹙了蹙眉头。 看来这位老先生什么都知道,不仅什么都知道,还要宣传的她的朋友们都知道一切。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话之后,剩下的三人看向了她。 老先生的表情中带着诧异和愧疚。 “楚绾,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件事?” 本来不知道的,现在被你这么一说,就算是不知道也难了。 楚绾一时间甚至判断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自己一直守护的秘密,居然就这么暴露了。 简直是太离谱了。 楚绾哭都不知道找什么地方哭。 “师父。”楚绾转移话题说,问老先生:“金乌古神关你的时候,有没有做什么事?我们实在是找不到界石,想从困住你的阵法入手,看看能不能把你从这里解救出来。” ------------ 第二百三十九章 救出老先生 老先生不说话了。 楚绾看着老先生,表情非常谨慎。 “不能说吗?” 老先生摇了摇头,说:“非也,是不可说。” 他看向楚绾,问她:“你心中的秘密为何不愿意告诉他们?我和你是一样的想法。” 为什么回回提到这件事? 楚绾终于明白,这人就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为了让大家怀疑她的身份。 “老先生,如果我身处你的位置,我想我会说的。” 她迎着老者的目光,认真地看向他。 老者终于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不容忽视的认真,于是思来想去,开口说:“我不说,是怕你们害怕,但既然你们非要问的话,我也只能开口了。” 他用平淡的声音缓缓开口:“金乌古神是应天而生,当时出现了一个魔族族长,他有通天的能耐,金乌在和他战斗的时候受了伤,后来,为了强行恢复,对付魔族族长,金乌让自己的灵力恢复到顶峰的状态,战胜了魔族族长。 可惜,这样的行为也导致了金乌古神的堕魔,她入魔了。她入魔的时候,是她打败魔族族长的第二年,因为身体受伤正在修养,谁都知道,她入魔的结果是什么,作为师父的我,自然有责任铲除她,于是,我把她约到了灵犀塔。 幸好她刚和魔族族长对抗过,也幸好她受了伤,我才勉强和她一战,我杀死了她,她在死之前将我囚禁与此处,周围的火就是她死的时候燃烧的火,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还在一直燃烧着。” 楚绾偏头看向三人。 其他三个人也无法判断老先生这话到底有几句是能让人相信的。 不过,这位老先生的这个说法并非完全不能相信,一时之间,众人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罢了,你们进来肯定特别辛苦吧?”见他们几个人都没有说话,老先生开口说:“如果真的不能把我救出去的话,就算了吧。金乌毕竟是古神,而且她非常聪明,她设下的界石是很难被发现的。” 老先生说完这话,叹了一口气。 而后,他欣慰地笑了一下:“看见你已经是元婴期,我就放心了,假以时日,你一定可以发挥出金乌全部的实力。” 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楚绾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毕竟这是金乌的师父,能直接连接金乌的识海。 犹豫片刻,楚绾开口:“老先生,不是我们不愿意救你,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救你。” “我明白。”老先生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原本不该来找你们,如果动了界石,整个灵犀塔都会出现问题,说来,还是我太自私了。” 楚绾想到什么,问:“师父,你记不记得金乌囚禁你的时候用的什么术法?说不定我试试能解开呢。” 老先生的眼睛突然亮了。 “此言有理。” 老先生郑重其事道:“你闭上眼睛,我用识海将术法传给你。” “好。”楚绾闭上眼睛,让老先生进入自己的识海当中。 识海中,老先生将术法给她演示了一遍。 学会后,她睁开眼睛,对着面前的祭坛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我的能力不足以支撑这个术法的话,我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将灵力慢慢传送到自己的双手,按照老先生在识海中教授她的手法,使出了法术。 一道金光打在祭坛上。 祭坛上的话瞬间消失了许多。 “有用!”老先生声音有些激动。 楚绾见状,加大法术输出。 滕宴烁见楚绾体力不支,一只手按在她的背上,为她传输灵力。 灵力通过滕宴烁的手心一直传输到楚绾的背上,好像一股暖流流过。 每一个瞬间都显得特别唯美。 火被熄灭,禁锢着老者的铁链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慢慢缩了回去。 楚绾精疲力尽地放下胳膊,松了一口气。 “还好有用。” 老先生也跟着点了点头,说:“是啊,还好有用,不然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呢。” 他叹了一口气,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疲惫。 “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吧,等灵犀塔中其他邪祟反应过来,我们再想离开就晚了。” 众人点点头,赶紧离开灵犀塔。 刚刚出灵犀塔,阴云再一次笼罩上来,原本的平地上无端出现一片汪洋。 灵犀塔也被淹没,平常看过去,再也没有灵犀塔的影子。 出来之后,老先生才叹了一口气,说:“我已经在里面囚禁了将近一万年,现在终于出来了,多谢几位的鼎力相助。” 说完,又问:“对了,你们之前说的灭世神已经出世,可曾找到灭世神的踪迹?” 几人摇了摇头。 “老先生,灭世神主动出现过,不久之后就跑了,至今没有任何动静,我们也不知道灭世神到底在何处。” “是吗?”老先生叹了一口气,面容惆怅,语气缓慢,“灭世神的存在对天下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以我们几人的力量,恐怕难以解决,应当团结天下所有的力量,方有和他们一战的能力。” “老先生,如今灵力早已不如当年,现如今能修炼到真仙境的人少之又少,存活于世的,也就只有刚刚修炼成真仙境的我的师父,和刚刚出世的你了。” “竟然变得如此之快?!”老者十分惊讶,继续说:“放在我们那个时候,各大门派中的真仙境一抓一大把,甚至算不上大能,现如今……还是毁了啊。” “老先生,你就不要再伤春悲秋了,还是想想现如今应该怎么办吧。” 楚绾急得团团转。 “要是让灭世神恢复了,天下就完蛋了。” “这样,先回去,如今天下掌权人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很多人,他们齐齐站在几人之前,疑惑、羡慕、敌意充斥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 是四大门派的人。 奇怪。 “你们为何在这里?” “你们不知道?”天一仙人问他们。 楚绾有些意外,问:“我们应该知道?” ------------ 第二百四十章 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他们刚才从灵犀塔出来,不知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不过显然,其他人并不这么觉得。 尤其是面前的四大门派掌门。 “各位,在一刻钟之前,天降异象,乌云突然覆盖了整片大地,现时有两个仙境以上的大能出世,但乌云覆盖乃是不祥之兆,我等觉得奇怪,便前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过来,就碰到了你们。” 说话的天一仙人用一副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们,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往几人后面看了一眼,身后的浓雾环绕,处处透着不详。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后面是什么地方?” 作为大齐祭司,楚绾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大齐百姓的安危,但面对四大门派,她并不觉得自己要知无不言。 更何况,这群人明摆着是来兴师问罪的。 楚绾收回目光,平淡的老者来兴师问罪的四大门派,笑着开口:“这么危险,我们没有进去,四大门派的各位可以进去看看。” 如今四大门派没有一个真仙境之上的大能,遇到危险的时候也是能避就避。 像这种一看就非常危险的地方,想也知道他们根本就不会涉足。 果不其然,正如楚绾猜想的这样,这些人直接怂了。 “还是算了,若里面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我等将其放出来,危害的是天下百姓的安危。” 楚绾笑着点头:“如此也好。” 他们又开口问:“那你们可知出现的真仙境和金仙境大能在何处?” 这件事原本并不是秘密。 楚绾指了指滕宴烁:“我师父刚才升为真仙境大能了。” 全场流出艳羡的目光。 楚绾又指了指旁边的老者,说:“至于这位,是我们刚刚解救出来的金仙境大能,也是金乌古神前世的师父。” 老者对他们点头:“在下名素怀,号清安居士,你们愿意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我都可以。” 众人在看向老者的时候,眼里全是惊讶和诧异。 这可是金乌古神的徒弟,传说中才能见到的金仙境,是除了灵山上那两位之外,天下最厉害的大能了。 这样的身份不管在何处都足够硬气。 “静安居士,听闻金乌现世,不知她在何处?居士可知道?” 静安居士看到楚绾的目光,从善如流的表示: “在下并不知道,我与他已经一万年没见了。”说完,他笑了一下,继续开口说:“更何况金乌已经转世了,我就更加没有认识她的机会了,所以显然是不认识的。” “原是如此。”他们叹了一口气:“灭世神出世,急需要金乌前来拯救,可惜我们至今都没有找到金乌的踪迹,原本以为居士你可以帮帮我们,谁知您也不知道她在何处,如今真的麻烦了。” “金乌古神确实可以拯救天下苍生,但就算是拯救天下苍生的金乌古神,也不会在一出世就能撕了灭世神,与其指望别人,不如自己想想办法,以各位的能力,应该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才对。” “前辈有所不知,现如今修仙早已不同往日,如今我等只是连仙境都不曾进入的普通人。” 静安居士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想训斥金乌一样训斥他们:“正如你们所说的,金乌古神也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如果你们修炼起来不能得心应手,为何你们觉得金乌修炼起来可以如有神助,这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太现实。” 听到这话,说话的天一仙人低下了头。 旁边的卓庆赶紧接话:“居士,她毕竟是金乌古神,与我等不同。” 静安居士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见事情已经搞清楚了,楚绾对众人说:“各位,如今已经找到金乌古神的师父,我等准备回去向皇上复命,让皇上早些安排。” 四大门派便给他们让开了路。 “各位,请。” 楚绾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虽然没有找到金乌,但好歹是找到了金乌古神的师父。 她也可以回去复命了。 等回到来时的客栈,四人坐在一张桌上。 楚绾问戈茹云和静舟:“两位,我们打算回京复命,你们现在准备去哪里?” 戈茹云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看向旁边的静舟:“前辈,你觉得呢?” 静舟被戈茹云问得有点不太好意思,细声说:“我打算先回我修炼的地方。” 他大着胆子问戈茹云:“茹云,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你和我一起前往吧,刚好我也可以带着你好好修炼。” 戈茹云想到了在幻境中遇到的一切。 而后,她摇了摇头。 “我还是不去了,我和绾绾他们回京,如果有什么事,也可以及时接应他们,京都厉害的修士很多,刚刚好我可以和他们一起训练。” 听到戈茹云这么说,静舟的眼眸闪过一抹苦闷。 但这是戈茹云的想法,他不能左右。 他微微点点头,说:“这样也好,京都靠近灵山,灵力充沛,对你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离开之前,他对戈茹云招了招手:“既然如此,就只能期待我们改日再见了。” 戈茹云对他微微一笑:“再见。” 她心里想的是,希望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和静舟见面了。 毕竟他们两个人见面,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这么决定之后,戈茹云和滕宴烁楚绾等人回到京都,向皇上复命。 大殿之上,齐帝在他们中间扫过,问他们:“你们说找到了金乌古神的师父,这位就是?” “是。”滕宴烁拱手:“这位就是金乌古神的师父。” “可是,光找到金乌古神的师父,又有何用?” 他叹了一口气:“金乌古神找不到,终究是白忙活一场。” 虽然说这人是金乌古神的师父,但既然天命说能治灭世神的人是金乌,那这师父也就没什么作用。 这话自己心里想想就可以了,居然说出来。 咱们这位皇上也太不明白人情世故了,这毕竟是金乌古神的师父呢! 楚绾瘪了瘪嘴,在心里想着。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千万不能和他有任何关系 “国师,既然认识你带回来了,就由你来安顿吧。” 滕宴烁拱手接旨:“是。” 齐帝摆摆手,把手撑在额头上,问楚绾:“金乌古神还是没有踪迹吗?” “她快出世了,皇上你再等等。” 齐帝马上正襟危坐,看向楚绾:“当真?!” “当真。”楚绾心想:灭世神如果真的出世,她的身份肯定也瞒不住。 可不就是快了吗? “对了,你有空的话多和宰相府那位客人多接触接触,说不定她可以为你指点迷津,告诉你金乌在何处。” 等等…… 宰相府那位客人? 谁啊? 她在离开之前,宰相府已经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皇上刻意提起,难道是又枯木逢春了? 她不动声色地拱手,点头应着:“若有空,臣会去的。” 齐帝知道她就是应付自己。 她和宰相府的关系水火不容,让她前往宰相府和宰相府的客人结交,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齐帝倒也没有强求。 如今他和孟迎秋争夺大齐的政权,国师府和宰相府走的太近,肯定会出问题。 楚绾又是滕宴烁最疼爱的小徒弟,会发生什么事可想而知。 “朕累了,若没有事了,爱卿就先回去吧。” 几人拱手离开皇宫。 待他们都回去后,英亲王才从围帘后面走出来,负手站在齐帝身旁。 “皇上,虽说滕宴烁是大齐国师,但他现在已经是真仙境的大能,不仅如此,金仙境的大能也被他收归麾下,以他们的能力,若是有一天突然造反,非我等能承受得了的,不可不防啊!” 齐帝深沉的眸子点了点头。 “灭世神快要出世,那就让灭世神好好和他玩玩。”他转头看着英亲王,下命令,“去大肆嘉奖国师大人的劳苦功高,最好,把他宣传成大齐对付灭世神的希望。” 英亲王笑了一下,说:“皇上放心,臣这就去办。” …… 楚绾一行人回到国师府。 管家在门口等候多时,见他们回来,赶紧迎了上来。 “大人,你回来了。” 滕宴烁点头,对管家说:“这位是我国师府的客人,你为他安排一间上房,快去。” 管家领命后,带着几个仆人走了。 “静安居士,想必你也累了,就先去休息吧。”滕宴烁看向静安居士,声音不咸不淡地开口:“我让他们先带你去沐浴更衣,你好好睡上一觉,有什么事,明天早上起来再说。” “也好。”静安居士跟着他们离开了。 最后是楚绾,楚绾归心似箭。 人虽然在国师府,心早已飞到了隔壁楚家。 对上滕宴烁的目光后,她一把抓住滕宴烁的胳膊:“师父,我想回家和我父母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滕宴烁一想到楚家的温素知和徐景同就觉得头疼。 犹豫片刻后,说:“你是我的小徒弟,既然你回去了,我也不能闲着,我随你一起回去看看。” 以前楚绾不明白滕宴烁的意思,如今知道了滕宴烁的心思,对他的目的也非常清楚。 她师父也没有别的问题,就是吃醋罢了。 想到这里,楚绾笑了一下。 “师父,就在隔壁而已,你这么兴师动众,非要和我一起去,是不是因为害怕我和温素知关系太亲密?” 滕宴烁看了她一眼,说:“既然知道,就和温素知保持距离。” 想起楚绾和温素知的婚约,滕宴烁便觉得心烦意乱。 “温素知和我并无私情,如果他知晓我和你的关系,他肯定会和我解除婚约的。” 更何况,她一个现代人,还能被别人左右婚姻? 若是一个普通人就罢了。 她可是大齐祭司,又是金乌,buff叠满了。 谁敢对她吆五喝六啊? 更何况,都已经快要被灭世神所杀了,还计较这些有的没的,就不是有病,是纯癫了。 楚绾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拉着滕宴烁手的时候,都坚定了许多。 两人一起回了楚家。 楚原和吴氏赶紧迎了上来,看到滕宴烁也在,才急急忙忙停下来给滕宴烁行礼:“国师大人为何突然造访?是有什么事吗?” “无要紧事,陪绾绾过来看看而已。” 滕宴烁的语气实在是太过亲昵,由不得人不多想。 吴氏偏头看了眼楚绾,而后才慢慢把目光放回滕宴烁身上。 心里却胡思乱想起来。 城中早有谣言,说祭司大人和国师大人在一起了。 吴氏以前总觉得他们是在随便嚼舌根子,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他们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关系。 这对他们来说,并非好事。 不过在这时还是先不要表现出来,等过后再好好问问楚绾吧。 她按下不表。 滕宴烁在楚家刷足了存在感,又是让楚原吴氏有事来找他,又是各种给楚家添东西。 一般人家,这么做的不都是女婿吗? 滕宴烁这是在做什么? 再看看温素知,他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并没有任何反应。 好在,滕宴烁刷了一波存在感之后就离开了。 等到滕宴烁离开之后,吴氏才赶紧将楚绾拉到一旁,问她:“绾绾,你和国师大人是怎么回事?” 楚绾笑了一下,问两人:“你们觉得呢?” “绾绾,他是你的师父,也是大齐的国师大人,你需得和他保持距离,千万不能和他有任何关系。” 楚绾好奇问:“为何?” 这傻丫头,还问为何。 “若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大齐的命运就全可以怪在你的头上,说国师和祭司不伦,为天地所不容,他们就会以此讨伐你,你只是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承受这样?!” 原来,母亲不是因为道德不愿意让她和滕宴烁在一起,只是因为知道和滕宴烁在一起对她不好才问的。 这个问题,楚绾确实没有想到。 如果自己只是祭司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认输。 偏偏,她并不只是祭司,还是金乌。 她宽慰吴氏说:“娘,这事我心里有分寸,你不必紧张。” 吴氏一听楚绾这话,心里凉了一截。 这不就等于承认了和滕宴烁的关系吗?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她该要讨厌我了 “娘不是有意阻止你们,可是你们真的要在一起?”她有些着急,声音都显得急切了些:“你不是说温素知可以考上状元吗?他也很优秀,为何不喜欢他?” “娘。”楚绾耐心地拉着吴氏的手。 她知道吴氏只是担心自己,担心她像以前一样被人围攻,被火烧。 “和师父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师父,不和温素知在一起,也是因为我不喜欢温素知,我知道大齐百姓肯定会在意我和师父的关系,但是你相信我,我可以解决这件事,师父也会保护我。 师父现在可是大齐唯一的真仙境大能,皇上就算想动他,也得掂量掂量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可是……”吴氏还是非常担心。 绾绾喜欢谁不好,为什么非得喜欢上滕宴烁呢? “娘,你愿意让女儿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辈子吗?” 吴氏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我们自然是希望你能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 “既然如此,就不要太悲伤了,相信我,好吗?”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吴氏还是心疼这个女儿了,哪怕听到她和滕宴烁在一起了,也只是担心她的安全,并不是觉得她不该和滕宴烁在一起。 有这样的家庭,楚绾觉得自己很幸福。 “那温素知那边该如何?别忘了,你和他可是有婚约在身的。” “娘,你不用担心。”楚绾拍拍吴氏的手,宽慰她:“我和温素知并没有任何感情,如果我不和他成亲,他也可以理解。更何况,除了和我在一起之外,他还有更多更有意思的事情要做,他可是注定要做天下第一宰相的人。” 听了楚绾这话,吴氏点了点头。 “罢了,你们心里都有主意,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全。” 好在,和楚绾聊过之后,她心里放松了些。 得知楚绾不是一时冲动才和滕宴烁在一起的,吴氏终归是放心了。 就在这个时候,楚原找了过来,对楚绾说:“绾绾,宰相府的赵姑娘找你。” 听见“宰相府”这三个字,楚绾的心里已经很不适了。 更不适应的是,听到了“宰相府”之后,又来了一个赵姑娘。 “这位赵姑娘是何许人也?我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吴氏给她解释:“听说是宰相大人花重金请来的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会阴阳懂八卦,是个很有才学又神秘的女子,整个京都还没有人见过她,她一直戴着面纱,从不示人。” 这样的人为何要见她? 以她和宰相府的关系,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楚绾一贯没有必要和谁较劲的心情。 她“啧”了一声,走到门口,告诉来通报的丫鬟:“告诉你们主子,我没空见她。” 丫鬟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 自从她开始伺候赵姑娘之后,谁不是对她百般客气? 不说别的,平日里打赏也从来不少,都指着她在赵姑娘面前说两句好话。 哪有像楚绾这样的人? 纵然她是祭司大人,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吧? 更何况,以赵姑娘目前受重视的样子,也不见得就比楚绾的地位低些。 还是楚绾把自己的位置抬得太高了些。 丫鬟这么想的,很快便回去了。 她将今天的事和赵姑娘说了。 “赵姑娘,那个楚绾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她怎么可以这样?” “我真是一点都不喜欢她。” 赵南露看向镜子中遮住面纱的自己,轻笑了一声:“是吗?” “赵姑娘,如今京都,你想见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被你召见是楚绾那种人的福分,她居然一点都不自觉,简直太过分了。” “不必放在心上。”赵南露笑了笑,开口说:“若她不愿意过来见我,我过去见见她也是应该的。” “赵姑娘,你就是心肠太软了,我要是你啊,肯定不会主动见她,以后就算是求着我来,我也不会让她来了。” 赵南露摇摇头:“也不能这样,这样不太好。” “赵姑娘,你是对她太好了,在京都中,你对别人好,别人可不见得对你好,依我看,你还是不要去见她了,免得生气。” 丫鬟正说这话的时候,楚天明走了进来。 听到两人的谈话,他赶紧问:“是谁对赵姑娘不敬?” 丫鬟在赵南露身边,一直被宰相府的人恭恭敬敬地对待着,这会儿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听到楚天明这话,她居然毫不留情的开口:“宰相大人以为是谁?还不是你那个宝贝女儿?” “玉溪,闭嘴!”赵南露呵斥她,而后又彬彬有礼地看向楚天明说:“手下丫鬟一时犯了傻,你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 楚天明的眉眼抽了一下。 这玉溪是跟着赵南露过来的,一直在赵南露身边对他们宰相府的主人吆五喝六,着实让人讨厌。 但打狗也得看主人,如今他必须要赵南露的配合,才不会和赵南露因为一个丫鬟起冲突。 “自然是不会的,赵姑娘的人说得都对,我那个女儿确实不听话,可能冲撞了赵姑娘。不知赵姑娘找楚绾可有什么事?” 赵南露笑了一下:“不过是听闻赵姑娘回来了,想和她见一面,聊聊让大齐百姓生活在阴云之下的灭世神罢了。” 楚天明表情严肃:“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也叫不来她,看来必须得去请示皇上了,只有皇上来了,这人才会听话。” 他对玉溪说:“照顾好你主子,我去去就回。” 说完,又对赵南露说:“既然你住在我家,我断不能让你受了委屈,我这就去找楚绾!” 赵南露赶紧拦住楚天明:“宰相大人,我与楚姑娘原本就不相识,这么一来,她该要讨厌我了。” “她不敢,你身份高贵,远在她之上,她有什么资格讨厌你?你大可不必这么担心。” 听到这里,赵南露笑了一下。 “宰相大人若是方便的话,劳烦宰相大人做个局,让楚姑娘和我见一面,我确实有些事情要问她。” ------------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不把她整死就不错了 “以我之意,不如直接找来楚绾,不过既然赵姑娘一定要和楚绾客客气气地见面,那就让我为你做个局,让你俩见个面,如何?” 赵南露浅笑:“如此就多谢宰相大人了。” 楚天明赶紧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是客人,我们做的事情都是应该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楚天明和赵南露攀谈之后,回去了。 他是在听城中一位老先生的卜卦,说有一位叫做赵南露的姑娘可以救如今的大齐,他便历经千辛万苦把人寻来,让赵南露在皇上面前好好露了一手。 这位赵南露可谓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比楚绾还要厉害一些,皇上一见,心中甚是欢喜。 最主要的是,这位赵姑娘说可以对付灭世神,更是一下让她把身份拉高了许多。 他们宰相府的威望名声也因为赵南露的到来,比之前好了许多。 在楚天明的心中,赵南露无异于宰相府的福星,所以他肯定要好好对待。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把赵南露的话奉为圭臬,赵南露怎么说,他怎么做。 他也愿意为赵南露操心这些事。 不过,那个楚绾居然不想见赵南露,怕不是被人戳穿她灾星的身份,说起来认识这个女人还真是晦气! 想到这里,楚天明的表情中露出了些许烦躁。 他们宰相府若不是因为有楚绾,也不会有到如今的地步。 在和楚绾闹翻之后,他就彻底清醒过来了。 从一开始,楚绾就是为了折磨他们,为了把他们宰相府彻底搞垮。 还真是灾星。 虽然他们的目的不纯,但好歹让楚绾在宰相府吃在宰相府喝,还因为她的身份,把她送到了国师府中修习,结果她倒好,转头就要给他们楚家致命一击。 有这样的女儿,他们还真是三生不幸。 若是赵南露能让楚绾付出代价,让她彻底失去皇上的宠爱就好了。 也不知道她和楚绾见面是想做什么。 楚天明马上帮赵南露安排了。 楚绾刚刚起来,就听到吴氏的声音:“绾绾,你醒了吗?宰相府派人来了,说让你回去参加家宴。” “家宴?”楚绾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还真是奇了怪了,宰相府的家宴,和她楚绾有什么关系? 虽然心里非常疑惑,但楚绾还是起身去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宰相府的管家。 看到楚绾过来,管家客客气气地开口:“大小姐,老爷让你回去参加家宴,时间在今晚,你千万不要忘记了。” “是楚天明让你来找我的?”楚绾问管家。 听到楚绾直呼楚天明的名字,管家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话。 过了片刻,他点了点头:“是老爷安排的。” “真是奇了怪了,我和宰相府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楚天明为何还要来找我去家宴?” 按照楚天明对她的恨意,不把她整死就不错了。 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心思太明显了。 “老爷既然请大小姐回去参加家宴,想必是想和大小姐和解。虽然你和老爷的关系不好,但好歹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人,对他们来说,你终究是楚家的一份子。” 楚绾听到这话,只觉得可笑。 “管家,你说对了,我确实是楚家的一份子,只是这个楚家的楚可不是楚天明的楚,而是我父亲楚原的楚。”楚绾讽刺开口:“你们宰相府每一次寻我都是为了算计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管家看着楚绾。 他在楚家的时间比楚绾在楚家的时间还长,不可能不知道楚天明的意思。 这次让楚绾回去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一点,楚绾倒是没有说错。 “大小姐,楚家要开家宴的事,京都的人都知晓,若是大小姐不去,可能会给人留下话柄,若大小姐不在乎,可以不来。” 话柄? 呵! 反正去了也没什么好事,她为什么要没事凑这种热闹? 闲得慌吗? 楚绾毫不客气地开口:“你回去告诉楚天明,我还就不去了,他能把我怎么样?他想说我什么尽管我,我既然敢这么做了,就不怕他传我的坏话。” 管家没想到这招居然也不起作用,只能急中生智,说:“大小姐难道不想见见赵南露赵姑娘吗?那位赵姑娘可是在皇上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过,说可以对付灭世神的,你就不怕自己祭司大人的身份被她抢了去?” 这话说得楚绾终于有了一点兴趣。 “她拍着自己的胸脯说自己能对付灭世神?” 管家点头:“正是。” “这么说这个人确实挺有意思的。” 楚绾笑了一下,对管家说:“告诉楚天明,既然他想让我去,那我就去看看情况,不过你让他千万不要后悔就是了。” 管家见完成了任务,松了一口气,客客气气地说:“大小姐放心,大小姐让我带的话我一定会带到的。” 楚绾招了招手:“回去吧,不用一直在我跟前烦我了。” 等管家离开之后,于是才赶紧拉住楚绾的手问:“绾绾,难道你真的要去参加宰相府的家宴?别忘了,他们对你可没按什么好心思,你若是去了,只怕会有大麻烦。” 楚绾拍拍吴氏的手:“放心,我好歹是祭司,他们宰相府想对付我,还得再考虑考虑。” 听到楚绾这么说,就知道楚绾执意要去了,他们也不好再劝说,只得叹气说:“你去也可以,但一定要注意安全,楚家能做出狸猫换太子这种事,就说明他们手段卑劣没有下线,恐怕会不惜一切对付你,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见吴氏这么担心自己,楚绾心里暖暖的。 不过,她楚绾可不是可以被人欺负的对象。 宰相府的人想对付她,凭一个家宴远远不够。 其实楚绾能猜到他们为什么要来找自己,恐怕是因为自己昨日拒绝了与赵南露见面,赵南露找到楚天明,想让楚天明做个局让他们两人见一面罢了。 说起来,这位赵南露赵姑娘也是个奇人。 ------------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也可以出力 明明是她来约的自己,自己不答应,她居然直接找到了楚天明,让楚天明帮她。 她甚至不想着自己来他们楚家见她。 大家都在京都,彼此之间又没有特别远,她有什么不能来的? 楚绾知道,她只是不愿意自己过来,以免丢了身份,显得低自己一头罢了。 只是,楚绾真的好奇,为何她执意见自己?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楚绾想不明白干脆不再想了。 反正等晚上见面的时候,一切就都可以水落石出。 临近下午,楚绾前往宰相府。 宰相府已经支起了桌子,下人们正在打扫,看起来非常热闹。 看到她进来,楚天明甚至没有给她好脸色。 见状,楚绾转身就往外走。 楚天明赶紧去拦住了她。 “楚绾,你这是什么意思?” “宰相大人,我还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呢?你以家宴为由,非得让我过来,结果我来了之后,你一个好脸色都不愿意给我,我今天可不是为了看你的黑脸来的,既然你不愿意待见我,我自然要走。” 楚天明看到楚绾也生气,情急之下,不过脑子地说了一句:“我为什么不喜欢你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从来没有指望过让你喜欢我,但是既然不喜欢,大可以不用邀请我,既然请我来了,就算装也麻烦你装得客气一点,别搞得好像是我欠你的一样。 你要是做不到的话,我不介意离开这里,反正我对宰相府的家宴也不感兴趣。” 听完,楚天明咬了咬牙。 这人实在是太气人了。 如果不是赵南露要见她,他断不可能受这个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没有不喜欢你,我和大夫人都盼着你过来呢!” “大夫人?”楚绾疑惑不解地看向楚天明,“什么时候秦夫人变成大夫人了?” 有个大夫人,必然有个二夫人。 楚天明觉得这种事情没必要和楚绾解释,不过她问得紧,他只好说:“前些日子我又娶了一房,只是妾室,不必放在心上。” 虽然他是这么说的,可是他已经改口叫秦夫人为大夫人了,显然并不是不放在心上的意思。 不知道那个女人和她的几个孩子是什么想法? 楚绾在心里冷笑。 这是他们的事,与她楚绾无关。 她也就是看个热闹而已。 “带我进去吧。” 楚天明见她这么肆意洒脱的样子,真是气得咬紧了牙关。 若不是因为她,他们家也不会走到如此窘迫的地步,靠一个外姓女子维持地位。 他的心里恨透了楚绾,恨不得把楚绾抽筋拔骨了。 可如今,他只能客客气气地迎着楚绾进去。 “宴席已经摆好了,就等你来开席了。” 楚绾走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所有出家人都在这里。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位的赵南露。 从她进来开始,赵南露的目光也一直追随着她。 注意到她的视线,赵南露举起酒杯对她笑了一下,客客气气地给她敬酒。 伸手不打笑脸人。 既然赵南露客气,她也装作客气的样子,对着赵南露敬酒。 她不知道赵南露找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那就陪她好好演戏,看看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楚绾当做不知道赵南露的目的,自从开席之后,目光就再也没有在赵南露身上停留过。 哪怕赵南露再暗示,她就当没有看到。 楚天明见了,赶紧对她说:“人家赵姑娘想和你结识,为何你这般不识抬举?” “我怎么了?”楚绾当做不清楚自己的也所作所为,直言:“若赵姑娘真的想和我解释,应该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和我聊,而不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这样再怎么看都不是结识别人的好方法。” 被戳破了,赵南露脸上挂不住,楚天明脸上也挂不住。 “楚绾,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人家赵南露原本就比你厉害,你不虚心求教也就算了,居然眼里一点都没有别人,我们楚家怎么会养出你这种人?” 楚绾摆了摆手。 “宰相大人,这你可就说错了,我身上的这些品质和你无关,也不是受你们楚家人的熏陶才变成这样的。你们楚家养大的女儿应该是楚瑜那样的,至于我,你们还远远不配。” 听见楚瑜这两个字,在场的楚家人脸上都不同程度地流露出难堪的情绪。 楚绾当作没有看到,看向赵南露:“赵姑娘应该知道他们宰相府的亲女儿楚瑜是什么样子的吧?” 她这句话问得,让赵南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知道不是,说不清楚更不是。 她只好开口说:“我请你过来,只是想认识认识你罢了,没有别的意思,我虽然不为朝廷做事,但我们毕竟都是大齐百姓,在对付灭世神这方面,我们的心是一样的,我也愿意为大齐出一份力。” 出一份力? 这话听着更搞笑了。 大齐的子民当然可以出力,问题是赵南露打算怎么出力? 她一看就不像是有修为的样子。 “赵姑娘能让宰相和皇上重视,自然有自己的理由,今天我会过来,也是想知道赵姑娘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对付灭世神。如果赵姑娘真有这个能耐的话,我想我就不用费尽心思寻找金乌了。” 赵南露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开口说:“我知道楚姑娘的意思,楚姑娘是嫌弃我没有修为?” “不是嫌弃你没有修为,是嫌弃你没有修为还爱说大话。” 赵南露听了这话,先是一愣。 显然,她并没有想到楚绾会这么实诚,什么话都往外说。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掩面笑了一下。 “楚姑娘,你真是有意思,居然在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就觉得我是在说大话,想必楚姑娘对自己相当信任!” 任谁都能听出来,赵南露是在阴阳怪气。 楚绾也不怎么在意,毕竟一开始是她先说的赵南露。 “我只能告诉你,在如今的世上,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对付灭世神了。” ------------ 第二百四十五章 可她偏偏就是金乌古神本人 赵南露丝毫没有听出楚绾这句话的意思。 她反而非常不屑。 “楚姑娘真会开玩笑,我没见过楚姑娘这么自信的。” 楚绾一点面子都没有给赵南露:“你这样的都可以有自信,我为何不可?” 赵南露掩面轻笑一声。 “楚姑娘可知晓我的来历?” 楚绾的手放在桌下,掐指一算,居然算不出赵南露的身份。 她并没有任何灵力,这是能看出来的。 但她的来历却成谜,完全看不出来。 “你在算我吗?” 赵南露又轻轻笑了一下:“不用费劲了,你再厉害也只是大齐祭司罢了,和我比起来,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楚绾轻笑:“既然如此,就烦请赵姑娘告诉我,你是什么能上得起台面的身份。” 赵南露将杯子放在桌上,五指轻柔,仿佛无骨,芊芊五指每一根都像是设计好的一样,是一种十分吸引人的感觉。 “我乃尧山第五代继承人,世代守护金乌古神,可号令三界,执掌天命。” “我可以在危机关头唤醒金乌古神,让他为大齐战斗,对付灭世神。” “你说我是不是比你厉害?” 如果楚绾只是祭司,赵南露确实更胜一筹。 可她偏偏就是金乌古神本人。 楚绾毫不犹豫地开口问:“你自己试过吗?金乌一定会出来?” “当然!”赵南露没有想到楚绾居然怀疑自己召唤人的身份,非常生气,“我们世代单传,生的唯一的孩子便是女孩,就是为了保持血脉的纯净,等着金乌出世的这一天,召唤金乌。” 她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急忙收起生气的表情,怪罪楚绾:“楚姑娘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真的会生气的,我们家族的尊严不容任何人侮辱。” “我没有那个意思。”楚绾很是真诚地问:“万一金乌她不愿意出来,你又当如何?” “为何不愿?”赵南露盯着楚绾的表情说:“灭世神出世,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光是北爻一天之内死了五千余人,若是金乌古神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定会现身拯救天下。” “对啊。”楚绾慢慢将笑容收敛,凝成了有些凉薄的表情,“既然金乌古神一定会出世,他的出世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不能接受,为什么金乌自愿拯救天下,成了他们家族的召唤。 他们这邀功的能力还真是厉害。 “若是天下大乱,金乌肯定会救,你们召唤不召唤,又有什么意义?谁需要你们慨他人之康了?” 赵南露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觉得楚绾的话是对的。 她很快就意识到有这样的思想不应该。 既然老天让他们家族能和金乌古神交流,那么肯定是有意义的。 “楚姑娘未免太会耍嘴皮子了,如果金乌古神真的愿意出来,为何灭世神在北爻现世的时候,还是杀死了那么多人呢?金乌古神在何处?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那么多事,需得由我来告诉他。” “如果我在的话,北爻百姓一定不会惨死。” 说到这里,那就更奇怪了。 “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何现在不能把金乌喊出来?省得我一直找了。” 赵南露见找回了场子,仰着头说:“那自然是不行的,我必须在有危险的时候召唤金乌古神,不然他肯定觉得我影响他了。” 楚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原来赵南露就是仗着可以联系到金乌古神就这么嚣张。 偏偏,这宰相府的人还把赵南露奉作神明,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 楚绾干脆放下筷子。 楚天明注意到了,呵斥她:“楚绾,家宴才刚刚开场,你这是做什么?” 她一看楚绾的架势就是要走。 赵南露可是为了见她专门弄出了家宴,要是她走了,自己也不好给赵南露交代啊。 楚绾看向面前的宰相府一家。 心想:他们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得后悔死? 想到这里,她笑了一下。 “今天之所以会过来,是因为我对赵南露找我的事非常好奇。我以为赵姑娘是多厉害的人物,不想就是只会和金乌传话罢了,实在不足以放在心上,你好歹是大齐宰相,供着这么一个女人,将她奉为座上宾,真的挺搞笑的。” “你们胡闹就胡闹吧,我就不陪着了。” 她起身打算离开。 楚天明今日要是让楚绾走了,都没办法给赵南露交代。 更何况她刚刚说了那么多胡说八道的话,听在赵南露耳朵里,可不得了。 再怎么说,楚绾也算是他们家的一份子。 他可不想因为这个捡来的女儿得罪了赵南露。 “楚绾,给赵姑娘道歉!” 他站在楚绾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道歉?”楚绾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搞笑呢吧,既然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了,就断然没有道歉的道理,赵南露要是觉得心里不痛快,那就忍着,我被你们设局过来见她,我心里还不痛快呢。” 她算是看明白赵南露的目的了,就是想贬低自己罢了。 她这是在给她一个下马威,想让她知道知道她的厉害。 无趣。 “如今皇上见了赵姑娘都得敬上三分,你居然敢对赵姑娘出言不逊,还不赶紧给她道歉!别让我按着你的头给她道歉!” “就你?”楚绾讽刺开口。 她不了解别人,还不了解楚天明吗? 楚天明能做什么啊? 赵南露这时走了过来,表情看着有些严肃,说:“自从从尧山下来后,我就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过,宰相大人,我实在难以忍受这样的羞辱,如果楚绾不给我道歉的话,我只能去禀告皇上了。” 听到这话,楚天明哪里还敢怠慢? “赵姑娘,你别着急别着急,我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说法。” 楚绾端看着他。 他倒要看看,楚天明打算怎么给赵南露满意的说法。 楚天明毫不犹豫地走到楚绾面前,指着楚绾的鼻子大声呵斥:“你还愣着干什么?” ------------ 第二百四十六章 去皇宫 “让我道歉是不可能的,你别白费劲了,真的那么不满意我的话,就去皇帝跟前告我,我无所谓。” “你!” 楚天明没有想到楚绾居然连见皇帝都不怕。 如今的齐帝自从掌握了一些兵权之后,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他们原本觉得齐帝从孟迎秋手里把权利抢了过来之后,会成为大齐一代明君。 然而,户部尚书说的问题一月有余都没有解决的时候,他们就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齐帝只在乎和孟迎秋争权夺势,根本就无心替百姓处理问题。 于是乎,忠臣告老还乡,佞臣浑水摸鱼。 他作为宰相,依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 齐帝可是大齐皇上,他就算他再不满,他也是大齐皇上。 皇上的君威和民心不容置疑。 这样的皇上,显然并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楚天明平日里上朝的时候,都是能不去就不去。 自己跑去找齐帝挨骂的,楚绾是第一个。 现在齐帝的心可是完全偏向赵南露的。 楚天明转念一想,他刚好可以去齐帝跟前撇清和楚绾的关系,这么想来,这事也不见得完全就是一件坏事。 楚天明当即决定,不管了。 “赵姑娘,这个女儿我是和她说不明白了,既然你想去皇帝面前说清楚,那便去吧,我和你一起。” 赵南露仗着皇上重视,用这点屁大的事去骚扰齐帝。 楚绾摇了摇头。 心说:他们还真是嫌弃自己死得不够快。 她就没有想过,等金乌出世之后解决了天下大乱,皇帝会不会找她算账。 毕竟咱们这位皇帝可是相当记仇的。 赵南露原本就想让皇上给自己出头,闻言点点头。 她看向楚绾:“楚姑娘,我好心好意请你一起吃饭,说要见见你,你为何这样?” “请我吃饭?”楚绾笑了一下,问赵南露:“今日宴会是以什么名字开的,赵姑娘是不是早就忘了?” 赵南露闻言愣了一下。 这话她说的有问题。 她好像已经把宰相府当成自己家了。 一时间,她有些心虚。 她常年生活在尧山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哪里见过如此繁华的京城? 一时间,她被迷了心神。 居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赵南露看向楚天明,表情忐忑。 楚天明赶紧对着赵南露表忠心:“楚绾,是你自己不愿意认我这个父亲的,既然如此,那我便去请示皇上,和你断绝关系,你也别觉得我太狠毒了,谁让你这么不识抬举,得罪赵姑娘呢?” 同时,又看向赵南露:“赵姑娘,你是我们的贵客,若是想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听到楚天明这么说,赵南露腰杆子都直了不少。 楚绾将赵南露观察了一番,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赵南露和楚瑜差不多。 他们都是出身乡野,一旦见到了权利,就恨不得赶紧拉拢别人,将原本家里享受这一切的人赶出去。 说起来还真是有点讽刺。 楚家这是什么家风?怎么就吸引这样的人? 也真是奇了怪了。 楚天明丝毫没有意识到赵南露和楚瑜是同样的人,还在满心满眼为赵南露考虑。 对赵南露非常虔诚。 他对赵南露说:“若赵姑娘不介意的话,我愿意收养你做女儿,我必定会以楚家嫡女的礼节对待你,从今往后,不管是说媒还是嫁娶,一律以宰相府嫡女的身份对待你。” 赵南露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自然是愿意的。 以她的身份,若是要嫁给一个有钱有势的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如今的嫁娶最讲究门当户对了。 但如果楚天明把她当成自己亲女儿,甚至还是嫡女的话,就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血脉不通,但她的身份确实扎扎实实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宰相大人,如此真是谢谢你了!” 楚天明摇摇头:“等花灯节的时候,你便可以以我们楚家嫡女的身份出席,寻自己的良配。” 赵南露对楚天明欠了欠身:“宰相大人对我这么好,小女没齿难忘。” 楚天明赶紧让她起来。 “赵姑娘,你是客人,不必对我行这么大的礼,一开始是楚绾不尊重你,我做这一切也是应该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指了指门口,对赵南露说:“走吧,我们去皇宫。” 赵南露轻轻点了点头。 楚绾的目光从两人身上移开。 她能感觉得到,楚天明对赵南露是有点其他的心思的。 若不是楚天明把赵南露收为女儿,她甚至都觉得楚天明会让赵南露成为自己的二太太。 毕竟赵南露长得是真的不错。 但看到楚天明对赵南露这么尊敬的样子,楚绾一下就明白了,只怕楚天明是有这个贼心没这个贼胆,他根本就不敢在赵南露面前表露自己的丝毫情绪。 他怕赵南露在京城中找其他的官员,为他们谋事。 有些时候,楚天明还是能控制住自己的。 楚绾笑了一下。 如果楚天明知道赵南露的身份根本就没有用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这么想。 她拭目以待。 楚天明看到她脸上的笑意,蹙了蹙眉,问她:“楚绾,你笑什么?” 楚绾摇了摇头:“我只是笑一笑而已,你为何如此担惊受怕?” 楚天明冷眼看着楚绾,咬牙切齿地说:“还不是因为你的鬼点子太多了,我们楚家都已经被你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这话说的,她可就太冤枉了。 “若不是你们对我这么过分,我又怎么可能会招惹你们?你说是不是?” 楚天明冷哼一声,骂道:“是个屁!我们宰相府好歹养你长这么大,如果没有我们的话,你早就死了。” “我不会死!我的爹娘会保护好我!”楚绾停下脚步看着楚天明,厉声说:“怎么,你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把我带到你家,就为了给你们亲生女儿挡灾,你觉得我应该对你感恩戴德?” 她将目光放在赵南露身上,笑着说:“赵姑娘可还在旁边看着呢,你确定要我说这件事吗?” ------------ 第二百四十七章 你的那些儿子一个比一个蠢 “你也配和赵姑娘相提并论?我对赵姑娘,自然不会想对待你一样。你从小就不听话,不被我们待见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真是楚绾活到现在为止,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楚天明居然说,她不被楚家人待见,是因为她自己不听话。 以前的楚绾还要怎么听话,他们才会满意啊? 楚绾看向赵南露,说:“楚家现在之所以会对你这么好,那是因为他可以利用你,一旦你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会变成和楚瑜一样的人,被他们随意丢弃。” 赵南露对自己有自信。 她怎么可能变成楚瑜那种人呢? 楚瑜那么愚蠢,怎么可能和她一样? 她不甚在意,对楚绾说:“这件事就不劳烦楚姑娘替我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有数就行。” 她也想看看,在皇上的心中到底是金乌古神重要,还是能召唤出金乌古神的女人重要。 赵南露要是知道她是金乌,会不会被气死? 两人在宰相府门口上了马车,前往皇宫。 眼看着快要过年了,楚绾发现京都中多了很多年味。 她一直在历练,都快要分不清楚时间了。 看到满城的红灯笼,楚绾感觉有些稀奇。 说起来,也该布置布置自己家了。 今年过年,她一定要和父母好好过。 她的思绪一路飞驰,完全没有把赵南露和楚天明放在眼里。 不知不觉,就到了皇宫门口。 三人步行到了皇上的寝宫,齐帝看着他们三人,问:“这是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赵南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请皇上替草民做主。” 齐帝有些烦躁,但面上不显。 “何事?” 赵南露指着楚绾,说:“她侮辱草民。” 这种事居然还跑到他的寝宫里来说,真是吃饱了闲的! 齐帝几乎快要跳起来离开了,如果不是因为赵南露能召唤金乌的话,他现在已经走了。 还有楚天明,他突然也跟着来了。 “宰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天明拱手说:“启禀皇上,臣在家中设家宴,请了赵姑娘,结果在宴会上,楚绾完全不尊重赵姑娘,对赵姑娘百般羞辱,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和赵姑娘一起来寻找皇上,请皇上主持公道。” 齐帝看向楚绾,问她:“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臣只是说赵姑娘也没什么本事,不可能保护大齐平安,不知怎么在赵姑娘心中,居然成了侮辱她的话。” 赵南露急忙开口:“我是尧山巫祭,我的使命就是等金乌古神降世的时候,召唤金乌古神,我就是为了拯救大齐存在的,她居然说我不能护大齐平安,这不是侮辱是什么?我们尧山一族不容她这般诋毁!” 既然赵南露这么说了,楚绾不介意和她掰扯。 “我哪句话是侮辱你了?我只是问你,金乌感觉到你的召唤,还是不愿意出来该如何?” “金乌不可能不出来!” 楚绾冷笑一声:“如果她想现世,早在灭世神降临的时候,她就已经现世了,既然没有现世,说不定是时机没到,你的召唤又有什么用?” “如果没用,金乌为什么给我们尧山这样的能力?” 楚绾冷着脸说:“金乌给你们这样的能力,说不定只是为了感谢你祖辈的照顾,想用这样的方式保全你们尧山的命,让你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召唤她。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邀功!” 赵南露听了这话,一时间无话可说。 她发现自己根本就说不过楚绾。 只能看着楚天明。 楚天明接受到赵南露的眼神,虽然非常无奈,但还是替赵南露说话。 “皇上,不管一开始金乌的目的是什么,至少现在唯一能联系上金乌的人就是赵姑娘,楚绾不仅不尊重赵姑娘,反而冷眼以待,臣实在是看不下去,觉得楚绾有失礼数。” 齐帝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因为这些破事来打扰自己。 不管是出演还是赵南露,他通通都不想在乎。 他只能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问:“爱卿认为该当如何?” 楚天明也知道用这件事麻烦齐帝有些小题大做了。 但不小题大做一番,他也不可能贸然和楚绾断绝关系。 “祭司大人原本就不是臣所出,和臣的心不在一起,臣可以理解。臣想请陛下做个见证,从此以后,臣和楚绾再没有任何关系。另外,臣已经和赵姑娘商量好了,让赵姑娘做臣的女儿,给她嫡长女的待遇。” 听了这话,齐帝蹙了蹙眉。 楚天明这算盘打的都快要蹦到他脸上了。 全大齐应该都找不出一个如此厚颜无耻的大臣了吧? 不过这件事与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也不会侵害他的利益。 如果他不同意的话,说不定还会得罪楚天明这宰相,所以他不带犹豫地开口:“爱卿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不必每一次都来请示我。” “谢皇上。” 齐帝已经有些累了,问他们:“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赵南露开口说:“楚绾讽刺我,这事还没有结论呢!” “她都已经被宰相赶出去了,这还不是惩罚那什么是惩罚?” 再怎么说,楚绾也是祭司。 他也不可能对祭司下狠手。 齐帝对他们说:“既然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先退下吧。” 赵南露觉得这个惩罚对楚绾来说无关痛痒。 可她也知道皇上的威严,只能忍下。 离开皇宫后,赵南露的脸上一直阴云密布。 反而楚绾的表情写满了开心。 楚天明有些不爽,问她:“你有什么好开心的?” 楚绾笑了一下,对楚天明说:“太好了,从此以后我做的所有事情都和你们宰相府没有任何关系了,光是想到这件事,就已经足够开心了。” 她说话说的,好像他们宰相府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楚绾,如果不是你,我们宰相府怎么会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你居然还好意思这么说,这还不是怪你!” “你的那些儿子一个比一个蠢,还好意思来怪我!” ------------ 第二百四十八章 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 楚绾讽刺他们。 楚天明气得脸都红了。 “爹,你就别管她了,她现在已经不是楚家的女儿了,你不必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这一声“爹”叫的,楚绾骨头都酥了。 她怕她再过不久就会看到楚天明娶了赵南露的画面。 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这话应该我说,从此以后,你们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楚绾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希望你们能永远记住这一点。” 说完这话,楚绾转身离开。 她回了楚家。 滕宴烁正在屋里等着他。 他独自一人坐在凉亭旁边,因为周围都散发着冷气,不管是她的爹娘还是温素知徐景同,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同他说话。 楚绾欢天喜地的走了上去,问他:“师父怎么会在这里?” “参加宰相府的家宴回来了?” 楚绾点头:“回来了。” “可有什么收获?” 能有什么收获啊? “对了,宰相府新来了一个赵南露,你可知晓?” 滕宴烁点头:“知道。” “我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那么重视她了,因为她可以联系金乌古神。” 听到楚绾这么说,滕宴烁的嘴角抽了一下,问:“就这?” 楚绾点头:“就是因为这个,说实话,我真的有些想不明白,他们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滕宴烁突然伸手,摸着她的头说:“如果你被大家知道金乌的身份,他们肯定会要求你哪怕没了性命也要保护他们,可是,你得记得,你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父母,如果真的不行的话,一定要保护自己的一条命。” “放心吧,我知道的。” 楚绾不是莽夫,不会这么冲动。 “师父,你刚才对我那么亲密,就不怕被发现吗?” 滕宴烁的手顿了一下,片刻后,才说:“对不起,我不应该招惹你的。” “说什么呢?”楚绾蹙了蹙眉:“从头到尾,都是我招惹的你,不是你招惹的我。” 她十指交叉握住滕宴烁的手,笑了笑,对他说:“你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毅然决然地站在你这边的。” 滕宴烁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国师大人,来吃点水果。”吴氏突然出现,让滕宴烁猛地收回了手。 纵然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但亲眼看到这一幕,吴氏还是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罢了,既然是楚绾的选择,自己应该尊重。 她当做没有看到,对滕宴烁说:“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国师大人你将就将就。” 滕宴烁对楚绾的父母非常客气。 他摇了摇头,说:“不,这样其实已经很好了,不算将就。” 他有些惊讶,吴氏居然没露出什么表情。 意识到什么,滕宴烁看向楚绾。 楚绾对他挑了挑眉,印证了他的猜测。 楚绾居然把和他的关系告诉了吴氏,她明明知道这种关系在大齐是不被允许的,但她还是说了。 想到这里,滕宴烁的心里泛起一抹情绪。 他想,他一定要保护好楚绾。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会抛下楚绾。 楚绾想起什么,赶紧问吴氏:“娘,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要准备什么东西啊?” “我打算今日同你爹去街上买些东西,你要什么,我一并买回来给你。” 楚绾睁大眼睛,问吴氏:“我可以自己去吗?” “当然可以,你想自己去也是可以的。” 楚绾看向滕宴烁:“师父,你要和我一起逛街吗?” 他们两个人是什么身份,真是一点都不注意。 吴氏假装咳嗽了一声,说:“你们两个人一起出去,恐怕是有点不太好。” “我们的身份特殊,不方便出门。” 看出吴氏的担忧,滕宴烁对楚绾说。 “没什么不能的,你等着。”楚绾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她拿出两个斗笠,在滕宴烁头上戴了一个,另一个则戴在了自己头上。 “这样不就没人会发现我们的样子了?” 吴氏知道女儿喜欢滕宴烁,看到这个画面,她摇了摇头。 看来他们是一定要在一起不可了。 她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那你们一定要早去早回。” 说完这话,就离开了。 楚绾看向滕宴烁,问他:“怎么样?师父,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 “去吧。” 一旦灭世神卷土重来,他们或许就没有这种安宁日子了。 要是不去的话,有点太悲哀了。 楚绾完全感觉不到滕宴烁的情绪,她的心里只剩下了开心。 “好耶!”楚绾笑着说:“我要和师父一起逛街了,实在是太好了!” 滕宴烁觉得她太夸张了,但还是不由得被她的情绪感染。 他这个徒弟还真是可爱的有些过分了呢! 滕宴烁的心都跟着澎湃起来。 两人戴着斗笠出了门。 临近过年,虽然大家都受灭世神的威亚影响,有些担忧。 但是年肯定还是要照过的。 所以外面摆放了很多平日里见不到的稀奇玩意儿。 楚绾先买了灯笼和春联门联之后,就开始满大街乱逛起来。 滕宴烁怕她被挤走,只好拉住了她的手。 他刚拉住楚绾的手,楚绾就反手握住了他。 她的脸被藏匿在斗笠之下,滕宴烁看不清楚绾的表情,即使这样,他自然能感觉到楚绾是在笑着的。 楚绾实在是太乐观了。 他的情绪也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影响。 滕宴烁不由得想:如果能和楚绾这么过一辈子,也是挺好的一件事。 正想着,楚绾居然举起一个面具问他:“师父,这个好看吗?” “你喜欢?” 楚绾点头:“觉得很帅。” 这是一个狼形状的面具。 楚绾觉得有些好笑,今年明明是羊年,这摊主却卖的是狼面具。 “买吧,我给你付钱。” “师父不要一个吗?”楚绾顺手掏出一个羊面具,递给滕宴烁。 “为何你的是狼,而我的是羊。” 楚绾凑近滕宴烁说:“师父,你不知道吗?小羊可是注定会被狼一口一口吃掉的。”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有意味了。 滕宴烁在楚绾头上敲了一下。 “好好说话。” ------------ 第二百四十九章 由他定夺最好 楚绾在口头上占够了滕宴烁便宜,由于现在在室外,没办法在身体上占尽滕宴烁便宜,于是作罢。 突然有一个马车从旁边窜了出来。 那是一辆赶路的马车,速度很快,等他们注意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他们旁边。 一阵风从他们跟前刮过去,楚绾的背后有人为了躲避马车,急忙往旁边靠。 楚绾就这么被在自己身后的人撞了一下。 她正巧又和滕宴烁离得近了些,于是直接撞在了滕宴烁身上。 两人的斗笠在这一撞之后掉了下来,突然没有遮挡物,楚绾的心揪了起来,赶紧去找斗笠。 她的斗笠被人撞到了商贩的摊位里面,这个时候人又有点多,商贩左右两边都是人,她一时间很难从两人面前跨过去,拿到斗笠。 身后的滕宴烁看到旁边都是人,他们的身份很容易暴露,不敢再在这里多停留,赶紧用灵力在自己脸上一点,改变了一个样子,拉着楚绾跑了。 赵南露刚从布料店出来,将惊马和两人掉斗笠的整个过程看得一清二楚。 最终,她把目光锁定在两人牵着的手上。 她有些惊讶,心想:他们两人是…… 赵南露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心里又惊喜又嫉妒。 滕宴烁多清风霁月的一个人啊,居然会喜欢楚绾,居然两人还不顾世俗偏见地在一起了。 楚绾都能被滕宴烁喜欢,她没有理由不能。 赵南露觉得自己比楚绾优秀,也比楚绾长得好看,更是比楚绾要受重视。 如果她不是一直生活在尧山,如果她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那么说不定被滕宴烁选择的就会是她。 她要是一直生活在京都,哪还有楚绾的事。 赵南露磨了磨牙,这一刻,她的心里阴暗到了极点。 她看向旁边和自己一起过来的宰相府丫鬟,指着楚绾的身影问:“小翠,那是不是楚姑娘?” 小翠望去,看到一个男人竟然拉着楚绾的手在往前跑。 “是她,不过拉着她的人是谁啊?” 赵南露颤颤巍巍地说:“我刚才看到了,不是别人,是……国师大人。” “国……”小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问赵南露:“赵姑娘,你确定看清楚了吗?真的是国师大人?” “是国师大人,他们斗笠掉下来的时候,我看见了。” 如果小翠上点心的话,就会发现赵南露说的是他们,而不是他。 可惜小翠已经完全被滕宴烁和楚绾在一起这件事惊住了,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过了许久,才愣愣地开口:“国师大人和祭司在一起了?” 她震惊到捂住嘴巴,许久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 “他们怎么会……” 赵南露也捂住了嘴巴,看其阿里非常担心:“可是祭司怎么能和国师大人在一起呢?这于礼不合,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小翠开口说:“这件事情恐怕得告诉老爷。” “那我们快些回去吧,早些把这件事告诉父亲,父亲也能早点想办法解决。” “赵姑娘,你说得对,我们快回去吧。” 两人的心中都不同程度地藏着些激动的心情。 这可是惊天大秘密。 国师大人居然和祭司大人在一起了,这是一点流言传出来都是会让全程百姓议论的事件。 回了宰相府后,赵南露第一时间找到了楚天明。 “父亲,我有大事要说。” “何事?” 楚天明看到赵南露过来,赶紧松开了抱着小妾的手。 “这件事和楚绾有关,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什么该不该的?让你说你就说。” “那我就说了。”赵南露开口说:“我今日去街上闲逛,看到了楚绾,楚绾和一个男人手牵着手,得知那个男人身份之后,我觉得这件事非常严重,才特地过来将这件事告知与你。” “什么身份?” 楚天明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因为没有证据。 赵南露瞥了一眼左右,神神秘秘地和楚天明说:“是国师大人。” “真的是国师?” 赵南露点头:“父亲,他们二人的关系一看就不简单,我是尧山巫祭,心系大齐子民,他们二人如此奔放,丝毫不在意民众的眼光,实在令我忧心,我这才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跑来告知于你,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事应该如何处理。” 大齐的国师和祭司在一起了这事任谁也没办法处理。 他忙说:“我去告知皇上,由他定夺最好。” “父亲。”赵南露忙对楚天明说,“我同你一起前往。” “也好,你也能做个见证。” 楚天明和赵南露一同前往皇宫,齐帝看到他们两人就觉得头疼,非常无奈地开口问:“两位爱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皇上,臣有要事禀报。” “说吧,什么要事?” 他随意招了招手,百无聊奈地在额头上按了两下。 楚天明直接跪在地上,赵南露看着她跪,也跪在了地上。 “皇上,臣惶恐,不知此事到底该不该说。” 装什么呢?该不该说人都已经到这里了,难不成不该说的话,他就能不说了吗? 齐帝非常烦躁,指着楚天明说:“还不快些说于朕听?” “臣遵旨。”楚天明看了一眼赵南露,开口禀告,“皇上,臣女发现国师和祭司在街上拉拉扯扯,他们似乎关系不纯。” 赵南露赶紧上前一步,描述当时的画面:“皇上,小女今日与府中仆人一起去街上闲逛,从布料店门口出来的时候,刚巧有一队人马路过,马惊动了附近的人群,在一些人来回推搡的过程中,我看到国师大人和祭司大人手拉手……” 说到这里,赵南露停了下来。 她觉得描述到手拉手的地步,皇上应该已经能明白了。 齐帝确实明白了。 但觉得赵南露和楚天明是在没事找事。 “宰相,以后这种事就不必再来汇报给我了。” 楚天明似乎是没有听明白这句话,愣了一下,满脸疑惑不解地问:“臣不明白?” ------------ 第二百五十章 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大齐哪条律法规定国师不得和祭司在一起了?” 楚天明没想到齐帝会这么说,赶紧开口:“可是国师和祭司掌握着大齐时运,他们……” 齐帝拍桌而起:“大胆!能掌握大齐国运的只有我们皇室,不管是国师还是祭司,都只能为我大齐观测星象,楚天明,你这么说是想造反吗?!” 楚天明刚才确实一时口不择言了。 他赶紧跪下磕头:“臣惶恐,臣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早些离开,别在这里碍朕的眼,说得这么多话,每一句朕爱听的,你好歹是我大齐的宰相,成天因为这种破事来烦朕,朕当真成了你们攻击祭司的工具了?” 楚天明和赵南露赶紧跪下来磕头。 “皇上,臣惶恐,臣真的没有这个意思,臣马上离开。” 楚天明说完,急忙退下。 赵南露还是第一次看到天子发怒。 一直到出宫门的时候,她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可是凭什么啊? 为什么皇上不管这件事? 楚绾和滕宴烁怎么可以在一起? 一想到全京都最具名声的男子居然和楚绾在一起了,赵南露就浑身不得劲。 她明明比楚绾厉害得多,皇上现在也明显更器重她,如果她早点遇到滕宴烁,肯定不是这样的结果。 想到这里,她恨极了楚绾。 离开皇宫的楚天明心里有一股气。 他简直就不明白了。 这件事是赵南露提起的,结果皇上却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了他的身上。 凭什么啊? 他不能接受。 “赵南露,以后有什么事,你自己和皇上说。” 楚天明说完,坐上马车就走了。 赵南露被楚天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又看到楚天明跳上了马车,并没有等她一起的意思,顿时更委屈了。 原本滕宴烁就不应该和楚绾在一起,她有做错什么吗?她只不过是把这件事提出来了而已? 就算皇上怪罪,那也是皇上的问题,为什么把错误怪在她的头上啊? 莫名其妙! 以前还在宰相府做客人的时候,楚天明明明对她很客气。 现在这才刚刚做他女儿,就变成了这样。 要不是为了宰相府嫡长女的身份,这个女儿她就不做了。 她冷哼了一声,愁容满面地回了家。 与此同时,皇上宫中的一个小太监走到一个丫鬟跟前,和丫鬟说了些什么。 丫鬟听后,跑到太后娘娘的寝宫,说了几句话。 太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问:“此话当真?!” “当真,小陶子亲耳听到的,说国师大人和祭司大人在街上拉拉扯扯。” 孟迎秋不是不知道滕宴烁和楚绾有些暧昧不清的关系。 这一切她都是知道的。 可是玩闹归玩闹,如果楚绾真的和滕宴烁在一起了的话,还这么胆大包天,让她很生气。 好像滕宴烁在向世人证明着什么。 而且,现在是什么日子滕宴烁当真不知道吗? 如今灭世神出世,天下人心惶惶。 而肩负着一个国家重任的滕宴烁 “你去国师府,让国师来一趟。” 滕宴烁和楚绾疯狂逃窜,在一个僻静的地方逃回了家。 回到家后,两人对视一笑。 “师父,我们刚才太窘迫了。” 滕宴烁见她还这么有活力,叹着气笑了一声,说:“差点被人发现还这么有活力,你不怕吗?” “怕什么?为什么要怕?”楚绾仰着头看向滕宴烁,说:“我是金乌我怕谁?” 滕宴烁:“……” 忘了,她确实不用怕,有金乌的身份护体,再怎么样也皇上也不会拿她开刀。 正说着,门口来了一个报信的小太监。 楚绾一看就认出来了,他是太后宫中的小太监。 “国师大人,太后娘娘请你过去一趟。” 怎么又是太后? 以前她找滕宴烁的时候就已经很让人生气了,这女人怎么还来一次? 真当滕宴烁是他的人了。 “师父,我同你一起前往,若是太后娘娘为难你,我也能帮你解决。”哪怕是自爆身份也没有关系。 滕宴烁摇了摇头:“放心,大齐危急存亡之际,太后娘娘不敢太过放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滕宴烁说得也有道理。 楚绾小声对滕宴烁说:“那你要早点回来啊。” 滕宴烁对楚绾点了点头,去了皇宫。 他想了一路也没有想明白,太后娘娘这个时候突然来找他是为什么。 他来到太后娘娘的寝宫,行了礼。 “太后娘娘叫臣来所为何事?” “国师大人应该以我们大齐的利益优先,作为国师,有时候可以把自己的情绪往后放一放,不要太过自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孟迎秋得知滕宴烁和楚绾在街上拉扯十分生气,说话的时候话也显得略微重了一点。 滕宴烁蹙了蹙眉头,问她:“太后娘娘何出此言?为何说我搞不清自己的身份?” “那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在大街上和祭司拉拉扯扯,这是你一个国师能做的事?” 滕宴烁愣住了。 太后娘娘是怎么知道的? 他刚听到太后娘娘这么说,心里闪过一阵慌张,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慌张。 “皇后娘娘,臣不明白,臣和祭司在一起为何不能做?常人都可以上街拉扯,我和祭司不能,作为国师,有自己的七情六欲难道不行?” “不是不行!是不合适!不合礼数!” 孟迎秋指着滕宴烁说:“你觉得合适吗?滕宴烁,如今是什么光景,你还能不知道?现在我大齐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所有的臣子都应该为大齐谋生,而不是在乎你的儿女私情!” “太后娘娘,如果臣只是和祭司两情相悦就要给臣扣这么大的帽子的话,臣宁可不再做这个国师!” “你!”孟迎秋没想到滕宴烁会直接说自己不干了,也不敢再吵。 万一真的把滕宴烁赶走了,大齐百姓又该说她妖妃了。 “本宫只是告诫你要想着大齐,你就要解甲归田,事情是不是太严重了点?” ------------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只是担心你 如今他们连金乌是人是鬼都不知道,面对自己这个国师的时候,当然得小心翼翼地对待着。 当滕宴烁意识到太后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的时候,滕宴烁就彻底开始不管不顾起来。 “臣和谁在一起,太后娘娘才会满意?” 听到滕宴烁这么说,太后一时无言。 “如果太后娘娘没什么事的话,臣就先告退了。” 滕宴烁行了礼,转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滕宴烁却忍不住想,今天他和楚绾出门的事情非常隐秘。 太后娘娘是怎么知道的? 很显然,这件事有人通风报信。 可问题是,通风报信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滕宴烁的心里一时半会儿没有结论。 …… 赵南露回到家之后,越想越气。 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站起来跺脚,一边跺脚一边生气地问小翠:“你说,皇上他怎么会不在乎这件事呢?”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伤的可是国之根本。 小翠跟紧提醒赵南露:“姑娘慎言,皇上不愿意说别人是国之根本,如今的国之根本就只有齐帝一人。” 赵南露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愿意承认自己确实是说错话了。 她烦躁地开口说:“哎呀,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就行,我当然不会去别人那里说,我就只会对你说。” 小翠却觉得有些不安。 怎么总觉得侍奉赵南露很危险呢? 她以前是侍奉楚瑜的,楚瑜以前也是这样,随口乱说,非常危险。 她好心提醒赵南露:“反正赵姑娘以后说话还是得小心些得好。” 赵南露并不领情。 她只觉得现在连一个丫鬟都要来提醒自己小心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看不起她? 赵南露看向小翠,问她:“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什么时候你一个下人也敢来教主子做事了?” 小翠是真的担心赵南露,也是担心赵南露说错话连累自己,但是没有想到赵南露张口闭口她是丫鬟,让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说起来,赵南露的身份还没有她高呢。 赵南露已经一个山上的臭丫头,什么世面都没有见过,仗着自己巫祭的身份,被老爷带到宰相府。 来到宰相府之后,她连续学了一个月的礼法,这才堪堪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赵南露是什么样子,别人不知道她可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刚到宰相府的时候,全身土里土气的。 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现在又拽什么拽? 小翠心里不满,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她只能赶紧开口说:“赵姑娘,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赵南露见丫鬟被自己治服了,更加肆无忌惮。 “你替我去办件事。” …… 楚绾一直不知道自己和滕宴烁上街被发现了。 滕宴烁那次被太后娘娘紧急招了去,回来之后什么都没有说。 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京都甚嚣尘上的流言。 最近京都突然开始传言她和滕宴烁在一起了,还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是在街上碰到他们,看到他们手拉手。 若是传言她和滕宴烁在一起,这事尚有回旋的余地。 但说她和楚绾在一起了,楚绾便觉得完了。 那天的事,京都想必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 她还是太大意了,居然让这么多人发现了她和滕宴烁的事。 现在比较为难的应该是滕宴烁吧。 她急着去找滕宴烁,被吴氏拉住。 “绾绾,你做什么去?” “娘,外面传言纷纷扰扰,我实在是有些担心师父,我去看看。” 吴氏闻言叹了一口气,想说点什么,动了动嘴后,还是忍住了。 她早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变成这样的,应该早些让绾绾嫁给温素知,就不会发展到现在的局面了。 如今她的女儿在外面遭受非议,可是她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楚绾不知道吴氏心中所想,见门外的街上有人,她用移位符移到了滕宴烁的房间中。 滕宴烁此时正在打坐,闭着眼睛。 “师父。” 楚绾轻轻唤了一声。 滕宴烁睁开眼睛,看着楚绾问:“何事?” “师父。”楚绾看到滕宴烁的时候,所有委屈弥漫在心头,期期艾艾地走过去,坐在滕宴烁对面,“我们的关系被发现了,外面的人都在议论我们。” 滕宴烁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表情也多了一抹担忧。 “绾绾很怕被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 楚绾摇头:“当然不是了,他们说他们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担心你……” 说到这里,楚绾的眼睛突然间就亮了。 她明白了什么似的,突然拉住了滕宴烁的手,表情激动,开口说:“师父,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不在意自己被别人说和我在一起?” 滕宴烁看着她点了点头。 “不在意。” 以前他只是担心楚绾被自己的事所牵连,所以哪怕是心里喜欢她,面上也依然不显,但他的心里从来没有把他人的意见放在眼里。 他作为大齐国师,从上任以来便兢兢业业,从未有过过分的举动,救了无数人,若是因为他和楚绾在一起,就觉得他们大齐要完蛋了,那才是真的可悲。 如今的大齐民风开放,恋爱自由,谁规定国师和祭司不能在一起了? 滕宴烁早就想明白了。 “师父不在意的话,徒儿就放心了。” 滕宴烁看着她,表情有些好笑地问:“若是我在意,你该当如何啊?” “师父若是真的在意,徒弟只能尽量离师父远一些,因为徒弟是真的喜欢师父,徒弟希望师父能好好的。” 滕宴烁笑着搜了搜楚绾的头。 “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绾绾把心放回肚子里,哪怕他们要对付你,我也会毅然决然地站在你这边。” 两人正在温情,突然听到了门口的声音,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地跑来,在门口说:“国师大人,宫里的人来传话,说让你和祭司大人明日去上早朝。” 滕宴烁夜观天象,白天又要处理其他的要事,偶尔几天不睡也是常事。 ------------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我可是我父亲算出来的 因此,皇上特地免了滕宴烁的早朝。 至于楚绾,她虽然被上天选定为大齐祭司,但并不由朝廷出俸禄,就更没有上朝的必要。 如今皇上突然让他们去上早朝,说明有重要的事要说。 滕宴烁估计是他和楚绾在一起的事。 对于这事,两人并不在意。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滕宴烁就和楚绾一起前往大殿。 两人到时,很多大臣也到了,其他人正在陆陆续续前来。 滕宴烁发现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轻蔑。 楚绾凑近滕宴烁,柔声说:“师父,你别在意他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对别人的私下里竟这般感兴趣。” 滕宴烁点头:“我的心里不至于那么脆弱。” “爱卿都到了?”齐帝从后面从走出来,深沉地看了滕宴烁和楚绾一眼,叹了一口气,坐下,无奈开口:“各位爱卿有什么事就凑上来吧。” 一时间,几乎所有大臣鱼贯而出,将奏折呈上去。 齐帝翻着看了一下,都是批滕宴烁和楚绾关系不纯,有违天理。 “国师,你可知今日为何让你来上早朝?” 滕宴烁拱手:“皇上,臣不知。” “他们说你和祭司大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有伤风化,你可知罪?” 滕宴烁不动声色地开口:“臣不知,臣何罪之有?” 齐帝把视线放在楚天明身上,把人叫了出来:“宰相大人,你写的奏折言辞恳切,朕观你对这事有一番见解,不如就由你来告诉国师大人,他错在哪里了?” 这不就等于给楚天明拉仇恨吗? 楚天明的脸色一下就白了,面对滕宴烁的时候,腿肚子都在发颤。 “宰相大人,有皇上给你撑腰,你说就是了,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大臣在这里,我能把你怎么样呢?” 滕宴烁柔声开口,但轻柔的声音中却透着冷气。 “就是。”楚绾看向楚天明,“宰相大人,我也想知道我犯了什么错。” 众人一起上书没有人会担心,一旦某个人被抓出来了,就一下怂了。 所有的大臣都在旁观,没有大臣出来说话。 滕宴烁和楚绾在一起这事虽然错了,但并不严重。 如今紧要关头,皇上不可能罢了滕宴烁的官。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不会对滕宴烁有太重的惩罚。 直到太监来通知,说赵南露来了。 “让她进来。” 齐帝挥了挥手。 太监赶紧出去,过了一会儿,踩着小碎步将赵南露带进大殿。 赵南露看了眼旁边的楚天明,指着楚绾说:“皇上,国师大人和祭司大人在街上拉拉扯扯乃是我亲眼所见,如此有伤大齐民风的事,绝不能姑息养奸。” 呵! 楚绾听笑了。 她微微偏头,笑看着赵南露,心想: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皇上,小女最近和金乌联系过,他说他不现身的理由是因为大齐有官员在行苟且之事,而且已经持续许久,他认为大齐臣子应该为大齐考虑,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应该。” 楚绾不敢相信地看着赵南露。 为了得逞,她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听了赵南露这话,刚才还沉默的大臣们突然躁动起来。 就连皇上的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 “赵姑娘,他仿真这么说?” “自然是真的,我在联系上她的第一时间马上就来找到了你,皇上,此事非常严重,请皇上一定要从长计议。” 一时间,很多官员都站了出来。 “皇上,请为祭司大人择一个良人,她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亲了。” 我的妈呀! 已经快进到给我找老公了。 楚绾在心里吐槽。 若是没有金乌的身份,她怕是真的会被这么安排。 原本她不想这么早暴露身份的,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 滕宴烁在听到这话之后,脸也黑了。 “尚书大人,赵南露说的话就全然可信吗?” 赵南露突然被滕宴烁拆穿,面上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她就恢复过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开口:“国师大人,如今我是唯一一个能联系上金乌古神的人,你怀疑谁都不应该怀疑我吧?” 楚绾只觉得这话搞笑。 什么叫怀疑谁都不能怀疑她? “赵姑娘,我怎么不知道你联系了金乌古神?” 赵南露冷哼一声:“我联系金乌古神之前得先和你说吗?我没告诉你,你依然是不知道的。” “是吗?” 楚绾刚想往前走,突然被滕宴烁一把拉住了。 她回头,看到了滕宴烁担忧的表情。 她之前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金乌古神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 可如今已经被人欺负了,再柔弱下去,不是白白被人欺负了吗? 想到这里,她吸了一口冷气,说:“师父,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往前走到赵南露跟前,从上到下打量了赵南露一遍:“我不知道你联系了谁,但是金乌从来都没有接收到你的信息。” 赵南露退了一步,惊慌失措地指着楚绾说:“楚绾,你到底为何频频针对我?” “不,我只是怀疑你的身份,你真的是尧山巫祭吗?” “我是尧山巫祭的身份还有什么好怀疑的?我可是我父亲算出来的!” 这回,楚天明也得为赵南露说话。 “楚绾,你目中无人不尊重尧山巫祭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怀疑她的身份,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能感应到金乌古神?别人都是假的吗?!” “宰相大人,我劝你冷静一下,你怎么就知道你去尧山找的那个赵南露真的是赵南露呢?” 楚绾只是随意揣测罢了。 毕竟,她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受到过召唤。 那么赵南露是怎么知道她真的能召唤金乌古神的? 按照赵南露所说,这事又没什么成本,应该不至于一次都不联系她吧? 所以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是……赵南露根本就联系不上她。 “胡说八道!”赵南露指着楚绾,愤怒开口:“就因为我戳穿了你和国师大人在一起,你就要如此为难我,你这种品行,配做祭司吗?” ------------ 第二百五十三章 楚绾是金乌古神 “我配不配,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楚绾缓步走至赵南露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随意又淡然,“赵姑娘,既然你说你可以联系金乌,不妨请金乌出来,如今天下都是大齐皇室的,皇室召她过来,她没有不来的理由吧?” 赵南露自然是不可能召唤金乌的。 她想也不想,拿出了早已经想好的说辞:“金乌古神岂是你我能随意召唤的?他和我说了,等时机成熟了,自然会现身。” 而后,她看向其他人,说:“各位不必担心,我早已和金乌古神联系过,在危难之际,他会出来拯救我们。” 这话说完,她听到楚绾冷呵了一声。 赵南露对楚绾这幅轻蔑的表情非常不爽。 “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绾毫不犹豫地开口:“就是不能把金乌古神召唤出来而已,你不必找借口。” 赵南露指着楚绾,非常愤慨:“楚绾,我为了大齐从尧山一路前往京都,结果你居然怀疑我,如若不相信,你大可以自己去找金乌,不必和我废话。” “真是奇了怪了。”楚绾冷“呵”了一声,说:“你随便装成尧山巫祭的身份,就让我们大齐为你肝脑涂地,现如今让你拿出可以证明自己确实能联系上金乌古神的证据你都拿不出来,还不足以说明你是骗人的吗?” 赵南露在尧山长大,不擅长心计,本来就心虚,被楚绾逼问得急了,表情变得龇牙咧嘴起来,她气急败坏地指着楚绾怒吼:“你让我找证据,那你找了这么长时间的金乌古神,却只找到了不知道身份真假的师父,你不是更可疑吗?” 她转头看着皇上,说:“请皇上给我公道,若楚绾不能告诉我们金乌古神在何处,她就不能这么说我。” 这话刚刚说完,背后传来了楚绾的声音。 “我若真的能将金乌古神带来,你又该如何?” 听到这话,赵南露的心里一抖。 她心说:应该不会吧?楚绾之前一直都没有找到金乌,怎么可能突然找到? 她很快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楚绾在框自己。 赵南露勾了勾嘴角,嘲讽开口:“那你请他来吧,除了我之外,金乌古神不可能和任何人联系,你不可能让她过来。” 楚绾在心里冷哼。 我就是金乌古神,别人我不知道,我自己我还能不清楚吗? 她看向齐帝:“皇上,请让各种大臣给臣留个位置。” “为何?” “金乌古神有翅膀,而且有火,我怕烧到各位。” 赵南露听了楚绾的话,心里一抖,心想:该不会是真的吧?楚绾不会真的知道可以联系到金乌古神吧? 她看向楚绾的手握紧了。 “好,各位爱卿往旁边站一点,给祭司留一下位置。”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按照楚绾的要求,便大殿两边走去。 他们在中间留了一个很宽的位置,看着中间的楚绾。 楚绾回头看着赵南露,说:“赵南露,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承认你根本就不是尧山巫祭,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赵南露听了这话,松了好大一口气。 原本她还有点担心楚绾会不会真的能把金乌古神叫出来,但现在她完全不担心了。 她就是在诈自己罢了。 于是,赵南露想都不想就开口:“如果你能把金乌古神召唤出来,我可以一头撞死在大殿中。” 楚绾摇了摇头。 她已经给过赵南露机会了,是她自己不知道珍惜,还给自己挖坑。 她也没有办法。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楚绾在地上盘腿坐下,进入神识,主动握住了那颗火苗,瞬间,火吞没了她的身体,她全身都烧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全身发红,可不一会儿,她的身体就开始燃烧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依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毕竟众人知道楚绾是属火,她的法术确实有这样的能力。 直到楚绾的背上有一双翅膀从衣服中长了出来。 众人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祭司大人身上为何会有翅膀?” “我见过金乌古神的画像,这就是金乌古神的翅膀。” “不可能啊,金乌古神怎么可能是楚绾?” “什么?金乌古神是楚绾?!” 一时间,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不敢相信找了这么长时间的金乌古神就在他们面前。 赵南露的脸色都苍白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楚绾怎么可能是金乌? 这么一来,她之前说的话不是都被证明是假话了? 包裹在楚绾身上的火渐渐小了下去。 楚绾的眼睛火红一片。 看向众人的眼里充满了肃杀的情绪。 像睥睨天下的神。 不知是谁带头跪下,喊了一声:“参见金乌古神。” 而后,所有的大臣都跪了下来,给她行礼。 毕竟,她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各位,我并不愿意做什么金乌古神,大家不必这么客气,该做的事我会做,但你们没必要区别对待我。” 说完,又问:“现在我和师父谈恋爱还有问题吗?” 谁敢说有问题? 谁要是敢说有问题,在这种时候就是对古神不敬。 楚天明的脸色一片惨白。 他到底错过了多少? 他越想心里越不平衡,既然楚绾已经是金乌了,那么赵南露说的话一定就是假的! 他居然因为一个假的尧山巫祭,放弃了作为金乌古神的养女。 他可太后悔了! “绾绾,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金乌古神,父亲真的非常欣慰。” 楚绾早就知道楚天明的尿性,也知道这人格外不要脸。 她看向楚天明,饶有兴致地开口:“宰相大人这是在叫谁啊?您的女儿在那边,你可不要搞错了。” “之前是父亲误会了你,但父亲的心里还是爱你的。” “爱我?”楚绾嘲讽地笑笑,“宰相大人,这是我听过的最搞笑的笑话,若是真的爱我,又怎么会任由其他的兄弟欺负我?若是爱我,怎么会让我给你的亲生女儿挡枪?” ------------ 第二百五十四章 娶了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不如承认吧,你根本就没有那么在乎我。” 楚天明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自然不愿意谈起以前的事。 毕竟楚绾也坑了他们宰相家。 可放着金乌古神在这里,他不巴结的话就有点太傻了。 楚天明懊悔万分,脑海中一直在思考应该怎么让楚绾再一次相信他,一筹莫展之际,他看到了赵南露。 他急忙走到赵南露跟前,将人拉到了齐帝面前。 “皇上,楚绾,是赵南露欺骗了我,如果不是她蛊惑我,我不可能相信她,还把金乌古神赶出宰相府。” 赵南露本来的依靠就是自己的身份和宰相大人女儿的身份。 现在两者都没了。 她还得加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又得罪了楚绾,不管怎么看,好像都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赵南露非常崩溃。 她“扑通”一声跪在齐帝面前,哀求着开口:“皇上,小女确实是尧山一族的人,虽然并不是纯正的血脉,但小女依然能感应到金乌出世,所以小女并不算在骗人,请皇上饶恕小女。” 齐帝原本就不如面上看上去那般柔和。 被人骗了,他肯定是不可能饶恕的。 更何况,这人还对付了楚绾。 “来人,把这人拖下去斩了。” 齐帝果然非常暴躁,楚绾算是见识到了。 赵南露听到这话,直接崩溃了,在大殿上大喊:“楚绾,求求我,我真的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 “皇上。”楚绾开口对齐帝说:“她虽然欺君罔上罪该万死,但好歹是没有酿成什么大祸,如果就这么把她杀了,恐怕会让百姓不满,觉得皇上你手段残暴,不如让她回尧山,永世不得踏入京都。” 金乌古神都发话了,齐帝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齐帝发话了:“也行,那就让她滚出京都。” 而后,他又看向楚绾,说:“祭司,你既然是金乌古神,歼灭灭世神的事就交给你了。” “改日,等你得胜归来,朕定当为你接风洗尘。” 这回轮到楚绾心虚了。 她虽然是金乌古神,但只有元婴期,对付灭世神还是有点太超前了。 不过已经被架到这里了,就算她不愿意那也是没有的一点办法。 丢什么都不能丢了脸面。 于是,楚绾点头领命:“如果有一天要臣以命相搏,臣也甘之如殆。” “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他招了招手:“退朝吧。” 一开始吵的哄哄闹闹的大小官员在知道楚绾的身份之后集体失声了。 没有一个人提起滕宴烁和楚绾的事,更没有和他们说话。 他们心里都在犯嘀咕。 那可是金乌古神,如今世上最至高无上的存在,哪怕是大齐皇室都不能和她相提并论。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她想要皇室,大齐皇室也只能拱手相让。 这就是她的地位。 可是在知道她身份的前一炷香时间,他们刚刚把人得罪了。 想到这里,他们就开始唉声叹气。 说起来,还是怪楚天明。 他们都清楚,京都关于滕宴烁和楚绾的流言蜚语全是由楚天明和赵南露传出来的。 如今他们有这一遭,都怪他们二人。 于是,还没有走到宰相府的时候,楚天明就被众人围着打了一顿。 打得楚天明鼻青脸肿。 秦氏看见了,赶紧迎了上来,扶着她的脸着急忙慌地开口问:“老爷,这是发生了什么?不是说今天上朝能让楚绾身败名裂了?为何你这幅样子回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想着让楚绾身败名裂!”楚天明原本不气秦氏的,但她提到了楚绾,让楚天明想起一开始楚绾离开宰相府就是拜她的亲女儿楚瑜所赐,如果没有楚瑜的话,说不定楚绾还是他们宰相府的人。 “秦氏,娶了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秦氏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为楚家做了这么多,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你为何这么说我?!” “为什么?!楚绾是金乌古神!” 楚天明大声喊着。 “如果不是你的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欺负楚绾,楚绾也不可能离开宰相府,现如今得罪楚绾最严重的就是我们宰相府,我们宰相府再也不可能有活路了!” 他仿佛看到了一片黑暗的未来,心灰意冷。 得罪了别人尚有一息尚存的机会,可是那可是金乌古神啊! 金乌古神的寿命与天齐,他们宰相府子子孙孙都死完了,楚绾都不会有事。 这么一来,不是完了是什么?! 秦氏不敢相信:“老爷,你说什么?你说京都传的沸沸扬扬的金乌古神居然是楚绾?那个至高无上的人居然是楚绾?!” “我还能骗你?!” 楚天明咬着牙说:“也不知道这小兔崽子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你看看你生的这些孩子,没有一个能争口气,一个比一个无能,别说和楚绾比了,就连温素知他们都比不过,若不是出身于我宰相府,恐怕早就没命了。” 秦氏还处在刚才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这怎么可能? 楚绾居然是金乌古神?! 那个孩子居然是金乌古神?! 为什么? 为什么她生出来的孩子那么没有出息,但不属于她的孩子却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 “明日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楚家,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和她冰释前嫌,不然我们宰相府怕是完了!” …… 楚绾前脚刚刚回到楚家,后脚她是金乌古神的事就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 出去买书的徐景同听说了这事,着急忙慌地跑了回来,这一路上,他都非常激动。 但在看到楚绾的时候,突然想起楚绾金乌古神的身份,一下变得沉稳起来。 “楚姑娘,你真的是金乌古神?!” 温素知正在潜心学习,对外面的事一概不知,听到这话后,问徐景同:“什么金乌古神?” “我听外面的百姓说,楚姑娘在今日早朝的时候露出了两个翅膀,两个火烧一样的火红火红的翅膀。” ------------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肯定是没有诬陷你的 “真的吗?”温素知看向楚绾。 “真的,但是我这个金乌古神也没什么用。” 温素知不认可楚绾说的话,他摇了摇头,缓慢开口:“怎么会没用?哪怕你不是金乌古神,你也是有用的。” 听到他这么说,楚绾非常感动。 “温素知,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三生有幸。” 听到“朋友”这两个字,温素知敏锐地意识到什么,决定成全两人:“绾绾,我们的婚约是由父母定的,如今你有了自己心爱的人,不如我们取消婚约,这样也就不会影响你和国师大人了。” “也好,你的生辰贴,我让我娘找到后还给你。” “你的父母经历了太多磨难,我的生辰贴怕是快要找不到了,其实不用给我也没关系,” 其实对温素知来说,这个生辰贴根本就没有多重要。 他看着楚绾能幸福快乐就够了。 楚绾却觉得这件事对这个时空的人来说非常重要,还是应该把生辰贴给他,便让楚原和吴氏去找。 却没有想到,生辰贴没有找到,边境出事了。 边境突然传来消息,楚意远战死,边境失守。 楚天明和秦氏哭着喊着跪在国师府门前,楚绾听到动静后,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他们还在大喊大叫。 “天杀的,你不是说这次会是好结果吗?!我儿怎么就死了?” 滕宴烁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问:“如果我说结果不好,他们就不去了吗?我说结果不好,士兵就能原地折返吗?” “可是,你之前得让我们有点准备吧?” 楚天明原本因为滕宴烁的那番话,指着楚天意凯旋之后,能让宰相府的地位水涨船高,谁曾想,楚意远居然死了,不仅死了,还败了。 他对自己失去了儿子的痛远没有失去一个水涨船高飞黄腾达的机会来的痛苦。 他之所以闹成这样,就是想让大齐百姓知道,他的儿子是因为大齐死的,让大齐百姓心中永远记得他的儿子。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才不会跑过来呢。 滕宴烁端看着他,一看就看出了他的想法。 “宰相大人,你的儿子为国捐躯,我们大齐的百姓肯定会永远记住他的。但是你跑到我国师府门口折腾,是觉得我国师府没人了吗?” 楚绾直接跑过去放在滕宴烁面前,表情严肃地看着楚天明。 “我当时也预测到楚天意的结果不会好,但如果我给他说了,他甚至都不一定能等到现在,宰相大人,平心而论,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把这件事说出来嘛?” 面对作为金乌古神的楚绾,楚天明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 他哪里敢和楚绾对着干啊? 每次和楚绾对着干的时候,都会让他们楚家吃大亏。 他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敢了。 他转念一想,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说辞:“国师大人,祭司大人,你们厉害,你们是人中龙凤,你们怎么能忍心看着边疆的战士为我们冲锋陷阵,而你们却在京都坐享其成呢?” 坐享其成? 她和师父前段时间解决了北爻的危机,救了那么多百姓,楚天明居然说她坐享其成。 反正都已经是金乌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楚绾毫不犹豫地开口:“对对对,你说得对,我们都在坐享其成,那你呢?我们敬爱的宰相大人又做了什么呢?我和师父好歹救了北爻的百姓,宰相大人救了谁?” “我没有那么高的法术,我怎么救人?” “宰相大人,你既然坐到了宰相的身份,就因为没有法术,你就救不了人了,你这个说辞是不是有点太好笑了?” 楚绾问楚天明:“你可以把你们宰相府的全部家产捐出来,为前线的战士们准备后备资源。” 楚天明听到这话,脸都绿了。 “金乌古神上场,其他周边的国家只能乖乖让路,要什么后备物资?” 这话说的,楚绾真想上去抽他两巴掌。 刚才说的多大义凛然?结果现在让他捐款,他又不愿意了。 真有意思。 “楚天明,你要是把自己的家产全部捐出来,我马上和师父带着众人去打仗。我是金乌古神,但我是用来对付灭世神的,若是在和周边国家的对战中损失太多的话,灭世神来了,你就等死吧。” 楚天明半天不说话。 焦龙坐在滕宴烁的大徒弟,胆子比别人要大一些,在听到这番话之后,毫不犹豫地询问楚天明:“宰相大人,你现在可是不愿意?” 不等楚天明说什么,他在后面又跟了一句:“战士们在前线为你冲锋陷阵,结果你在背后甚至都不愿意为他们出一点钱,这不合适吧?” 这话一出,身后的百姓响起了很多议论声。 楚天明偏头看过去,他们又把嘴巴都闭上了。 他心里很清楚,这会儿大家也就是怕他记恨所以才不敢说,今天之后,京都估计说他什么的都有。 他咬了咬牙,说:“我自然是为了我们大齐好,作为大齐宰相,我肯定要拿出一些钱贴补军需,我马上去让他们准备一百两黄金兑换成粮食布料军用物资给前线的官兵送去。” “一百两?”楚绾对这个一百两的量嗤之以鼻:“不是我夸张,你几个儿子做生意,赔的钱都一百多两,战士们在前线冲锋,你就只是赔一百两,是不是有点搞笑呢?” 楚天明的脸色又黑了一点。 这个女人明摆着是要来他大出血。 “宰相大人,你的脸色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为难?难不成你不愿意?你觉得大齐士兵的命不配你的几百两黄金?” 楚天明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要是不给的话,就成了不配他的几百两黄金,这人也太伶牙俐齿了! “我没有这样的想法,你不要诬陷我!” 楚绾蹙了蹙眉头,有些疑惑:“怎么这么说啊?我肯定是没有诬陷你的,你心里不是原本就这么想的吗?你让我和师父去前线支援,却一点支持都不给我们,也不给前线的士兵,这个宰相大人你坐的太舒服了。” ------------ 第二百五十六章 他回去怎么和燕国交代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楚天明。 楚天明有苦说不出。 早知道就不应该招惹楚绾的,这年头谁都可以招惹,但是楚绾这人是金乌古神啊,他怎么会想不开得罪这样的人呢? 楚绾端看着他,根本就没有在意他在想什么。 她对楚天明挑了挑眉:“考虑好了吗?” 还敢不考虑好吗?如果没有考虑好的话,楚绾的嘴里指不定会说出怎样的话。 他可不敢怠慢。 想到这里,楚天明虽然心里憋屈,但还是看起来非常大气凛然道:“不就是几百两黄金吗?我们大齐的士兵值得!我马上回去准备,这就让他们将军需送到前线士兵手里。” 楚天明说完,灰溜溜地跑了。 秦氏在后面追他,一边追一边说:“老爷,难不成真的要这样就算了?那可是我的儿子,我们的儿子战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你还想做什么?!”楚天明突然折了几百两黄金,本来就在气头上,还被秦氏纠缠,他气急之下脱口而出:“能怪谁?还不是怪你自己生出来的儿子没有本事,居然能战死沙场,他怎么那么没用?!” 秦氏仿佛被人当头棒喝,不敢相信的看着楚天明,她声音都在颤抖,问楚天明:“楚天明,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可是我们的儿子,你居然这么说他,你没有良心吗?!” 她的纠缠让楚天明觉得更烦了。 楚天明恨不得马上让她滚开。 “好了好了,死的又不止你一个人的儿子,你难过,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是更难过?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错,他要是潜心修炼,多看看《孙子兵法》,就不会死在战场上了。” 他叹了一口气之后,快步走了回去,甚至都没有带上秦氏。 他觉得秦氏烦。 这边,国师府中的侍卫把人群都疏散了,楚绾走到滕宴烁跟前,和他道歉。 “对不起,我擅自做主,非要让你和我去前线。” 滕宴烁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开口:“说什么呢?楚天明原本就是为了针对我才那么说的,你去不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定要去,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你。” 楚绾赶紧摇了摇头:“不是的师父,师父从来没有连累过我。” “那你我之间以后不要再这么说了,好吗?” 楚绾点了点头,笑着对滕宴烁说:“我不会再这么说了。” 前线战事吃紧,时间紧迫,齐帝正在一筹莫展,该找谁去前线力挽狂澜的时候,滕宴烁和楚绾来了。 两人在他面前行礼,滕宴烁开口禀报:“皇上,我和祭司愿意去边境对抗敌军。” “你们真的要去?” 滕宴烁点头:“大齐如今处于危难关头,我等不能不去。” 因为滕宴烁和楚绾,一个是国师,一个是祭司,他们两个人于情于理也绝对不可能被他派出打仗,所以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让这两个人去打仗。 所以两个人出现在这里说他们想去边境对抗敌军,他很是开心。 “你们愿意去自然是最好,朕准了。” “皇上,既然如此,我便和祭司大人早些回去准备了,如今边境士兵危在旦夕,我等还是早些出发的好。” “也好。”皇上点了点头,非常赞成他们,赶紧让他们离开了。 两人回到家之后,只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去了边境。 边境战士节节败退,如今已经快要退到中原来了。 他们两个人刚好出现在那里,就特别让人激动。 边境的统帅热情地招呼他们:“国师大人祭司大人,你们总算是来了,我们已经抵抗不住了。” “带我们去前线。” 来不及说话,两人紧赶慢赶赶到了前线处。 敌军和大齐将士正在边境厮杀。 滕宴烁和楚绾到的时候,一眼看过去,血流成河,几乎没有一块没血的地方。 看到这样的画面,楚绾只觉得胆战心惊。 怎么会变成这样? 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有战争?! 楚绾在现代过了几十年安定日子,看到这幅画面的时候,几乎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战争了。 想到这里,楚绾叹了一口气,慢慢将体的能力全部催到左手处,而后猛地朝对方攻击。 因为敌军和大齐士兵人数差别比较大,就导致了大齐士兵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两边人现在全部混战在一起,滕宴烁和楚绾根本就不可能把他们分开。 两人只能用一些办法让他们停手。 比如现在。 在楚绾的一击之后,大地开始震动。 楚绾将自己的声音传至每一个地方。 “燕国的战士们听好,我是大齐祭司,也是金乌古神,如今灭世神将近,两国之间的战争已经没有意义了,如果不把国力留着对付灭世神,那你们国家只会是死路一条,希望你们能够明白,如果你们速速回去,我便不再计较。”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谁都知道金乌古神的含金量。 一时间,还真的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齐齐地看着身后的将军。 燕国的将军也拿不定主意。 都已经打到这里了,总不能直接退出大齐的边境,要真这么做了的话,他们那么多战士的牺牲不就没有一点意义了吗? 他回去怎么和燕国交代?怎么和大齐的百姓交代? 根本就没办法交代。 但同时,他也知道金乌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整个天下,都对金乌古神充满了敬意,所以当大齐宣布金乌古神就是大齐祭司的时候,其他的周边国家其实非常失落。 如今天下的几个国家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会法术的能人异士,但因为灵力稀薄,这些能人异士的修炼受到了限制,不可能有太大的能力,所以国家从来没有禁止过大家修炼,修炼的能人异士也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可是金乌古神不一样,金乌古神可是对付灭世神的,如果真的逼迫她动了手,他们燕国就是在和整个天下为敌。 统帅思考片刻,觉得这个罪名承担不起,于是只能作罢。 ------------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这怎么可能挡得住呢 “燕国的将士们听令,和我先退回去!” 还是把这件事先报告给皇上再说。 如果皇上不让他们退,就算他们想退,也是不能退的。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无比的鹰。 这个鹰不是平时看到的鹰的颜色,是由灵气幻化的。 统帅一看到这只鹰就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发生了什么?!” 滕宴烁和楚绾看到这巨大无比的鹰的时候,自然是多关注了一点。 于是,他们听到鹰对燕国的统帅说:“京城被水淹了,所有人都死了,为师拼尽全力才给你传了话,你们赶紧离开,千万不要回来,能有多远有多远。” 那只鹰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就烟消云散了。 燕国的统帅已经疯了。 “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京城怎么了?为什么会被水淹?” 滕宴烁和楚绾对视一眼,他们下意识觉得不太对劲。 他们虽然是大齐的国师大人和祭司大人,平时占卜也大多算的是大齐的你国运,但像燕国京城被水淹没,所有人都死了这种事情属于天灾,他们不可能完全预测不到,可是一直到现在,他们依然算不出来。 这说明一点,根本就不是什么天灾,这是人祸。 两人马上意识到什么,飞身至统帅面前,说:“灭世神很可能对燕国下手了,你们先暂时留在这里,我和绾绾去看看情况。” 刚说完话,就有两个人落在了他们跟前。 这两个人是戈茹云和静舟。 “太好了,你们真的在这里。” 戈茹云大口喘着气,明显已经是累的不行了。 在这里看到他们,楚绾非常意外,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昨天我和静舟前辈在外面闲逛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一个女子的手,我看到她被水淹没,水很大很汹涌,根本就不是我等能控制住的,我意识到这可能是水灾,就去摸别人的手,我发现……我发现……” 说着说着,戈茹云闭上了眼睛。 “到底发现了什么,你快点说吧。” 戈茹云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我发现他们所有人都会被淹死,整条街的人都会被淹!” 戈茹云从来没有那么崩溃过,但是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真的差一点点走火入魔。 如果不是旁边静舟安抚,她现在很可能已经堕魔了。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统帅跟前的士兵听到了。 士兵虽然不知道戈茹云的身份,但见金乌古神那么相信她,就知道她的身份不简单,说的话恐怕也是真的。 一个士兵把手递到她面前,说:“姑娘,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不可以……也看看我的未来?” 她说话小心翼翼地,听起来有些颤抖。 戈茹云点了点头,用三指轻轻地放在士兵的手上,然后,她看到了波涛汹涌的水朝这边而来就是这样的站位。 她意识到什么,猛地回头。 不远处的山峦之上,有什么东西正在往这边流动。 她指着远处,说:“水……水来了!” 这才多久就从燕国的京城一直到了大齐的国土,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家都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其实已经没救了。 今天他们肯定会死在这里。 “快跑!”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所有人都开始朝着城门的方向跑去。 如果能占据高台的话,说不定有的救。 水很快就冲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离他们原来越近。 滕宴烁和楚绾不可能坐视不管。 两人飞身至空中,将洪水拦截在外面。 “你们快跑!” 有他们两个人挡着,洪水没有冲过来。 但很明显,他们挡不了多久。 因为他们的屏障,水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汹涌。 戈茹云看的着急,说:“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啊!这怎么可能挡得住呢?!” 肯定不可能挡住,水只会越来越高。 “挡不住也得挡啊,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淹死吧?!” 楚绾咬牙切齿地开口说。 戈茹云没有办法,赶紧将自己的灵力注入楚绾身上。 “我修炼的时间不长,没多少灵力,估计对你没什么作用。” 楚绾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燕国的统帅让他们赶紧离开,自己也加入了楚绾他们的队伍,将灵力送到他们身上。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自嘲一笑:“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和你们站在一起,我们两个国家争了这么长时间,灭世神一出来,什么都没了。” 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心里只觉得悲哀。 他在前线杀敌,把大齐士兵的头颅一个一个砍下来的时候,他的家人也在燕国京城被洪水吞噬。 他再也没有家人了。 不仅没有家人,他效忠的燕国皇室恐怕也难逃此劫。 一时间,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如果没有大齐,他不会在死的时候都见不到他们最后一面。 如果不是因为和大齐的战争,以他的能力,说不定可以保护好他的家人他的妻儿。 一个国家的人护不住,他还护不住自己的家人吗?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他手上的灵力偷偷逆转,猛地打在楚绾背上。 楚绾吃痛,闷哼了一声,手上的灵力也断了。 滕宴烁听到旁边楚绾痛苦的吼叫声,也无意间松开了手。 瞬间,积攒的洪水没过他们,席卷了正片城池。 尖叫声在楚绾的耳边不断响起,她只能尝试去救人,但是人实在是太多了,下面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根本就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她救不下来。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忙,挣扎着一点一点死去,最后被洪水冲走。 洪水带走了尸体,让整个城池归于平静。 楚绾忍不住歇斯底里,她看向不远处还没有被洪水冲走的统帅,飞身至他身边,将他拉出水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用说为什么吗?我们燕国已经灭国了,大齐也应该灭国,不仅仅是大齐,还有其他周边的国家,他们都不能活!” ------------ 第二百五十八章 让他想死也不能死 楚绾觉得这个人疯了。 他就是一个疯子。 莫名其妙。 楚绾冷哼了一声,扯了扯嘴角,死死地抓住对方的衣领,背后两个翅膀慢慢舒展开来。 “你就这么想看着别人去死吗?那好,你就先死一死,好吗?” 她用翅膀包裹住对方,炙烤着对方。 她的火候掌控地非常好,既不会让这个男人这么早死,也不会让他不死。 她得把对方折磨够了,才让他慢慢死去。 统帅的身上起了各种各样的水泡,这都是被烫出来的,密密麻麻的水泡遍布全身,而后,她还觉得不怎么满意,用翅膀戳着她他的衣服,把他放在水里泡着。 水泡在碰到水的时候,一下就炸了。 这个统帅也崩溃了。 “求求你了,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哪有那么容易?因为你,这么多人死了,你凭什么说让我放过你?!” 原本火红色的翅膀裹上一层黑色的影子,滕宴烁和戈茹云静舟正在忙着救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边的情况,等发现楚绾的时候,她全身都被黑色包裹了。 戈茹云瞪大眼睛看着楚绾的地方,看了一会儿之后,对滕宴烁说:“国师大人,绾绾好像堕魔了!你快去帮帮她!” 楚绾为了追统帅,一个人跑的比较远,刚好被几个比较高的房子挡住,这会儿滕宴烁才看到她。 他赶紧飞身至楚绾身边,却发现楚绾自己形成了一个结界,根本就没有人能近的了她的身。 她全身都被黑色的灵力围绕,眼睛甚至都变成了黑色。 滕宴烁只能在旁边吼她:“楚绾,你醒醒!你不能被愤怒控制,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燕国统帅还在大喊大叫,他全身的皮肤都烂了,却死不了,只能痛苦地活着。 “求求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楚绾的声音仿佛从地底传来,带着混沌的感觉,“哪有那么容易?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杀了你?这不是让你太好过了吗?” “我要一点一点折磨你,因为你那么多人死了,现在他们的痛苦你都要承受,你也得死。” 统帅这会儿是真的后悔了。 他以为自己只是得死,但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生不如死。 他看向旁边的滕宴烁,哀求地看着他:“滕宴烁,求求你杀了我吧。” “我看谁敢帮你?!”楚绾转过头,看着滕宴烁。 她的眼珠完全变成了漆黑的颜色,看不出一点情绪。 滕宴烁试探着和她交流:“把他交给我,好不好?!” “师父,我想让她死。” 居然还能认得他,滕宴烁大喜,继续说:“可是你这样对自己的身体很不好,你不能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不能变成人见人恨的大魔头。” “师父。”楚绾把统帅按进水里,没过多久又把人提了上来,让他想死也不能死。 “我没有堕魔,我只是觉醒了。” 她的声音有些悠远,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金乌原本就是通体黑色,黑色才是金乌的样子。” 她猛地飞向天空,翅膀上仍然带着那个统帅,飞到很高的位置后,把人往上一抛,自己又转了好几个圈,稳稳地接住了统帅。 这回是滕宴烁不明白了。 他也看不出来楚绾到底是入魔了还是没有入魔。 虽然楚绾看起来比较正常,但是不管怎么看,她现在的样子也和正常一点都联系不上。 就好像是疯了,但疯的很理智。 就这么玩了几次之后,最后一次,楚绾没有再接住他,而是直接扔在了洪水中,任由水把他冲走。 过了好一会儿,楚绾背上的翅膀才慢慢收了回去。 静舟和戈茹云救到筋疲力尽,也只保住了百十来号人。 而水不知道已经流到了什么地方。 楚绾深吸了一口气,落在几人跟前,说:“这样下去不行,要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被杀死。” 楚绾怎么也没有想到灭世神居然会采用这种做法,用水洗刷每一处地位。 水的范围太大了,足以冲刷每一片地方。 “可是我们现在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戈茹云在一旁非常担心,这水肯定是北边海里过来的,沿路经过了这么多地方,被群山阻隔之后仍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说明这件事情原本就比想象的更加严重。 楚绾看向滕宴烁,说:“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站在天空,你们把水往我身上引,我用火蒸发所有的水分,就没有那么多水了。” “这怎么行?”滕宴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你这种行为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把这些水全部蒸发,需要的火得有多少,怎么可能全部被她一个人吸收,这不是让她去送死吗? “师父,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楚绾不和滕宴烁商量,直接穿梭到了水还没有到达的地方,飞身至上空,用法术炙烤着源源不断滚过来的水。 因为她得自己动手让水引到身边,又是一份灵力的消耗。 “绾绾,你快停下,你这样真的会死的。” 几人赶到的时候,看到楚绾已经用水裹住了全身,除非她自己停下来,不然任何人都没办法阻止她。 “国师大人,现在要怎么办啊?她根本就不听我们的。” “而且,如果我们不帮她的话,她的问题可能会更大,她会消耗一部分灵力。”静舟沉着声音说。 “她根本就没有给我们拒绝的机会。” 滕宴烁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将水引到了楚绾身边。 巨大的水柱包裹住了楚绾,很快,他们身边的水就蒸发了。 源源不断的水往他们身边汹涌,身后刚要被淹没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齐齐松了一口气。 滕宴烁不能阻止楚绾,只能任由她这么下去。 可是他的心里担心的不行了。 这样下去,楚绾是肯定会死的。 可惜他的灵力是冰,根本就阻止不了楚绾,也帮不了她。 楚绾已经筋疲力尽了,可是面前的水还有好多。 ------------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入魔 她能明显地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 身体好像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但以她的视角,根本就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视线被厚厚的水墙掩盖,目之所及是混浊的污水。 所有的东西都被融化,除了污水之外,被融化的还有人和动物的死尸。 她身处最中心,亲眼看着人类和尸体被自己身上的火焰吞噬,紧张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恶心。 这样下去,她迟早会疯。 感觉到身上的火红色退了下去,周遭又开始变得灰暗无比,她有同一个想法。 如果堕魔了,会不会就能对抗这些洪水。 楚绾毫不犹豫地抬头,决定破釜沉舟一试。 她闭上眼睛,主动进入识海,让自己被心魔吞噬。 外面的三人体力渐渐有些不支,同时,他们也觉得楚绾有点不太对劲。 他们感觉不到温度了。 包裹着楚绾的水球越来越大,甚至快要突破整个天际,水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他们附近涌动,看着越来越大的水球,几人不敢再继续了。 “怎么办?!” 戈茹云咬着牙说:“再这么下去,水球破开的话,冲下来的水会直接吞噬整座城市。” 虽然背后的城池早就已经人去楼空的,但毕竟它们都是人类,跑得不快,这地方冲下来的水会瞬间淹没他们。 滕宴烁闭上眼睛。 他比任何人都要担心楚绾,但他也比任何人都要相信楚绾。 “相信她,她不会有事的。” 他手指微微颤抖,看向水球的眼睛满是血丝。 水球突然响了几声。 从外面往里看,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结冰,一层一层的,发出卡擦脆响。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戈茹云看着两人开口说:“好像是结冰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面前混浊的大水球突然一点一点凝固住,沿着他们用法术引起的水柱,朝他们袭来。 “闪开!” 滕宴烁意识到不对,喊了一声,静舟拉着戈茹云退到几步之外。 很快,他们就看到冰封住了面前的浑水,水一层一层地堆高,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墙。 水墙越来越高,直耸入云。 拜水墙所赐,所有的洪水都被阻挡在水墙的另一边,随着源源不断的水流冲过来,在水墙附近全部变成了冰墙。 四周的气温因为这几块冰墙慢慢降下来。 所有的水聚集在冰墙外面,水无法冲刷冰墙,只能被挡在外面。 戈茹云和静舟松了一口气。 只有滕宴烁觉得不太对劲。 楚绾是火属性的法术,为什么会产生病。 然而,面前的冰墙巨大无比,他根本就进不去。 “楚绾!出来!” 他毫不犹豫地朝着里面的人大喊。 然而,楚绾并没有回复他。 他毫不犹豫地拿着本命剑朝冰球刺过去,纵然他已经是真仙境了,还是没有那个能耐把冰球破开。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徒儿,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是静安居士的声音。 滕宴烁看到静安居士朝他们跑了过来,问他:“我徒弟呢?” 滕宴烁指着面前巨大的冰球说:“在里面。” “怎么会?!”静安居士目瞪口呆。 “她不是……” 作为金乌,楚绾是火属性的法术,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是冰属性?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算出这里有问题,就急忙赶了过来,天一仙人他们已经在路上了,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赶过来。” “我们刚刚到达边境,阻止了燕国的进犯,就有无数洪水朝我们席卷而来,应该是灭世神把北海的水全部撒到了陆地上。” “北海?” 静安居士心里一惊。 那可是北海,如果是北海冲到这里的水…… “那不是已经……” 滕宴烁沉重地点了点头:“所到之处,只要是普通人都被冲走了,没有一个活口。” 静安居士感觉自己的心梗了一下。 居然死了这么多人。 “那这是……”他指着面前巨大的水球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绾绾。”滕宴烁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明明是火属性的能力,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冰属性。” 这是两种完全相斥的属性,不管任谁看,都知道很不对劲。 “我知道为什么。”静安居士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晦暗不清,“她这是走火入魔了。” “什么?!” 滕宴烁惊呼:“她怎么会走火入魔,她之前还好好的。” “应该是破釜沉舟了。” 滕宴烁不敢相信。 如果楚绾真的想不起他来,他该怎么熬? 他不能没有楚绾,绝对不能。 “静安居士,你是金乌的师父,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戈茹云也在旁边求静安居士:“静安居士,求求你帮帮她吧。” 静安居士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愿意帮她,是我实在帮不了她。” 滕宴烁想了想,叹了一口气。 也是,静安居士就是被魔化的金乌囚禁在灵犀塔里的。 他又怎么可能帮不了他们呢? “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任由她魔化,我一定要救她。” “救她?”静安居士的眉眼严肃起来,问滕宴烁:“你该如何救她?她可是金乌古神!她若是魔化了,还有谁能救她?!” 滕宴烁才管不了那么多,他既然决定要救,就肯定不会放弃。 “我说了,我一定会救她!” 为了救楚绾出来,滕宴烁拿着本命剑一剑又一剑地砍向冰球。 冰球看起来却完好无损,没有一点破裂的痕迹。 越是这样,滕宴烁用的灵力就越多。 然而,冰球还是纹丝不动。 戈茹云于心不忍,往前走了一步,对滕宴烁说:“我来帮你。” 她虽然刚刚逐渐,法术薄弱,但她也可以尽一份力。 静舟更是毫不犹豫地将灵力打在冰球上。 静安居士犹豫片刻,还是和他们一起,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冰球中。 时间过去很久,他们身上的灵力也在慢慢消退。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冰球内部传来“咔”的一声。 ------------ 第二百六十章 冰球破裂 这一声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他们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戈茹云激动开口:“你们听到了吗?是冰球碎裂的声音,加油,我们一定可以把楚绾救出来。” 他们看到冰球上面有一个裂痕。 随着灵力的不断汇集,裂痕越来越大。 最后,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冰球碎裂,碎裂的冰块朝着四面八方射过去,几人赶紧用灵力挡住面前朝自己飞来的冰块,直到所有的冰块消失在面前,他们看到了站在天空之上的楚绾。 楚绾闭着眼睛,全身一片漆黑。 “她这么堕魔了?!”静安居士的声音听起来比他们还要不敢相信。 楚绾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向他们。 她的目光中带着神性的光辉,扫在几人身上。 看到滕宴烁的时候,她轻轻笑了一下。 “师父,我做到了,我救了他们。” 滕宴烁在瞬间就松了一口气,对楚绾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看到楚绾闭上了眼睛,朝下面坠去。 滕宴烁愣神之后,赶紧冲过去接住了楚绾。 “绾绾!你怎么样?!没事吧?!” 楚绾慢慢睁开了眼睛,摇了摇头:“我没事,现在情况怎么样?” “四大门派正在往这边赶,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吧,我先带你回去。” 滕宴烁没有和其他人打招呼,直接把楚绾带走了。 城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滕宴烁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把楚绾放在床上。 “绾绾,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太舒服?!我给你看看。” 楚绾却在这个时候,一把抓住了滕宴烁。 “师父,静安居士不是好人。” “什么?!”滕宴烁不知道楚绾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我都想起来了。” 楚绾开口说:“他说的是错的,不是我魔化将他镇压在灵犀塔下面,而是他魔化被我镇压在灵犀塔下面,我没有想到他会出来,他其实是……上一个灭世神。” 滕宴烁半天没有说话。 一个灭世神还没有解决,怎么又来一个灭世神? “看来老天不想让我们好过,怎么会有这么多灭世神存活于世?” 楚绾也非常后悔。 在灵犀塔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静安居士有点不太对劲了,但是她并没有多想,想的是如果静安居士出来的话,说不定可以帮帮自己,帮帮他们对付灭世神。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又放出了一个灭世神。 “不过他已经被我削弱到金仙境了,他不知道我知道了他的身份,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轻举妄动,对于他我们倒是不必太过担心,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上一个灭世神,她的手段太过分了。” 滕宴烁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敲门声。 戈茹云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国师大人,绾绾,你们在里面吗?” 滕宴烁打开门,让他们进来。 “绾绾,你没事吧?!” 戈茹云急切地问。 楚绾摇了摇头:“那些冰墙怎么样了?” “四大门派的所有弟子都在那里,把那一整块水往北海引,虽然有点慢,但好歹是有点成果。” “这样我就放心了。” 戈茹云将楚绾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为什么别人堕魔都分不清面前的人,你却还能精准地找到国师大人的位置,还能想的起我们?” “因为魔化才是我的形态,金乌古神是神鸟,也是魔鸟。” 因为本来就是魔,所以就算魔化了,也不可能全然没有一点意识。 只要有一点意识,她就绝对不会忘记滕宴烁。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师父呢?师父,你说是不是啊?” 见滕宴烁和楚绾你弄我哦你,戈茹云实在是没眼睛看了,叹了一口气之后,说:“既然你没事了,我就带着静舟前辈先走了。” 楚绾点了点头。 待两人走后,楚绾又在滕宴烁的胸口画来画去。 “师父,你想不想我啊?我特别特别想你。” “在水球里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担心,如果我真的死在里面了的话,你会不会伤心。” 滕宴烁在她的头上戳了一下:“你觉得呢?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魔化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你死了我会怎么办。” 楚绾吐了一下舌头,俏皮开口:“不是我不愿意想,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之前大齐一定完蛋了,现在大齐只是损失了两座城池,尚有国力。” 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一旦大齐完了,灭世神就等于所向披靡了。 即使如此,滕宴烁也不想让楚绾用自己的命去换。 “绾绾,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楚绾对滕宴烁笑了一下:“师父,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是对我来说,你也非常重要,不仅是你,还有我的父母和戈茹云静舟前辈,你们都对我非常重要,如果能用我的命来换你们的命,我一定会换的。” 滕宴烁就没有那么大气了。 “你不去死,你要是死了,这天下我再也不管了。” 楚绾觉得滕宴烁有些无理取闹了。 但同时,也很喜欢滕宴烁的小性格。 她笑了一下,对滕宴烁说:“我灵气消耗过多,太累了,想睡一觉,你能不能在我身边陪着我?” 滕宴烁点了点头:“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楚绾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她睡了很久很久。 一直到把她搬回京都,她依然没有醒过来。 楚原和吴氏以为她死了,但滕宴烁又说她没事,于是每一天都要往国师府家里跑三次。 回到京都一个月之后,楚绾终于醒了过来。 她看着面前熟悉的房间,回忆了一下自己睡觉之前的事。 总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她缓缓打开了门。 门口正在扫地的侍女看到她出来,急急忙忙朝外面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喊:“快去给国师大人说,祭司大人醒过来了!” 她这是睡了多久啊?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 第二百六十一章 杀了灭世神 楚绾没有一点印象。 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门口呆呆地站了没多久,滕宴烁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看到她后,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太好了,你没事。” “师父,我昏迷了多久。” 滕宴烁叹了一口气,说:“很长时间,已经足足一个月多了。” “一个月?!”楚绾不敢相信:“我怎么会睡那么长时间?!” “你的灵力消耗太大,自从回来之后,我拿各种珍奇宝物给你补过,才终于让你在现在醒了过来。” “师父,你对我太好了!” 楚绾冲上去,勾住了滕宴烁的脖子。 滕宴烁笑着将她的手拉了下来,说:“好了,别闹了,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 “那又怎么了?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楚绾紧抱着滕宴烁不撒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了灭世神的气息。 她松开滕宴烁,准备朝一个地方飞过去。 滕宴烁一把抓住了她。 他也感觉到了灭世神的气息,可是楚绾才刚刚醒过来,她现在这种情况跑过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你能不能想想自己的身体?!你要是去了的话,她可能就……” 就在这个时候,四周响起了诡异的笑声。 “你觉得,她不来我就不会来找她了吗?!” 滕宴烁掏出了自己的本命剑,打算会不会对方。 楚绾将她拉住。 “没用的,她的目标是我,只要我还在,她就不可能善罢甘休。” 灭世神的目的就是楚绾,只有楚绾能杀了她。 对灭世神来说,楚绾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你的身体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吧?”楚绾对着天空的方向问:“在身体没有完全恢复的情况下来找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从哪里看出我的身体没有恢复啊?我告诉你楚绾,我好得很!” 楚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灭世神在全胜时候的能耐我还是知道的,如果是全盛时期的你,肯定不会用北海里的水来杀人,这种方法太耗时耗力了,如果你真的恢复了,就不可能用那样的办法。” 灭世神不说话了。 “我只是没有想到,我只是装病,你真的上当了。”楚绾低低得笑了一声。 对方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惊慌失措地开口:“你……” “这一个月时间,我并没有陷入彻底的昏迷当中,我是在修炼,就为了打败受伤的你。” 意识到什么,灭世神转身就往别处飞。 楚绾根本就没有给她逃跑的机会,直接冲到了她面前,把人拉了下来。 “你怎么?!” 楚绾笑了一下:“看来你现在对我的实力非常意外啊,我可是金乌古神,还是一个魔化的金乌,你觉得我对付不了你一个受伤的灭世神?刚刚出世的灭世神,你的错就是太相信自己了,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好好想想。” 她飞身至空中,一边念着咒语,一边朝灭世神砸了过去。 灭世神明显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有这么暴力的一面,一时间有些惊讶。 “我会杀了你的!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楚绾嗤之以鼻:“早在你杀了我之前,我就会杀了你。” 她毫不留情,将全身上下的灵力都用来对付灭世神。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了什么,于是猛地把灵力砸向某处。 那边的人没有反应过来,直接给弹了出来。 滕宴烁提着本命剑指着他。 “滕宴烁,你干什么?!我是她师父,她失误不小心伤了我,你还要杀了我吗?” 静安居士破口大骂:“我怎么会有她这么不尊重师父的徒弟的?!” 滕宴烁冷笑了一声,嘲讽开口:“静安居士,你就别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绾绾早就知道了。” 楚绾将一把剑插进灭世神的胸口,念出一道咒语,直直地打在灭世神身上。 灭世神在她的手里灰飞烟灭。 静安居士看到这幅场景,直接紧张了。 那不是金乌前世的法术吗? 现在的楚绾怎么会的? “师父,你是不是觉得你藏的很深,我不知道?”楚绾走到静安居士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其实我早就发现你的不对劲了,只是一直没有考虑太多,但现在我已经记得你了,你就等死吧。” 自从在冰球中觉醒了前世的记忆,楚绾就想起了前世的所有事,也恢复了所有的法力。 如今的静安居士在她的手上,根本就不够看的。 看到楚绾的眼神,静安居士明白了什么,表情崩溃开口:“你……你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知道,你想等新一代的灭世神出世,而后杀了我,甚至你还在私底下和她联系过,我刚好也是将计就计,把你们两个人引了出来的。” 静安居士崩溃地躺在地上。 “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你?!为什么?!” 楚绾指着静安居士,说:“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是你占据了我师父的身体,在他的身体中生出了恶毒的思想,你甚至不惜将我师父的思想赶出他的身体,鸠占鹊巢,为了让我师父复活,我甚至没有杀你,只是把你关在灵犀塔。 是你非要作死,自己从灵犀塔里出来,这一次,我不能不杀了你!” 说完这话,她拿起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刺进静安居士的身体中。 静安居士随机也灰飞烟灭了。 滕宴烁怎么也没有想到,解决两个灭世神居然这么简单。 他走到楚绾跟前,拉着她的胳膊,问:“绾绾,你真的没事?” 如果没事,为什么要睡一个多月? “我真的没事。”楚绾摇了摇头,说:“那天在冰球里,我想起了很多事,也记起了当初的咒语,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识海中修炼,修炼好了,我就出来了。” 听到这样的话,滕宴烁一时间有些无奈。 “下一次不能再让人这么担心了。” “放心吧师父,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话音刚落,焦龙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 第二百六十二章 完结章 “师父师父,大事不好了!” 他冲过来,看到这处院子一片破败,没忍住,问:“我的天,这是怎么了?!” “绾绾刚才杀了两个灭世神。” 焦龙看着滕宴烁和楚绾,一时间没发现师父是不是在开玩笑。 灭世神,还两个? 哪来的两个灭世神。 “师父你就别开玩笑了,大事不好了!灵山的虚亭和皓天出来了,他们出来之后就在灵山附近大开杀戒,如果再不制止他们的话,恐怕会出大事的。” “他们两个找死!”楚绾飞身离开国师府。 “师父,师妹她……” “跟上去。”滕宴烁说完,跟在楚绾身后,飞身离开。 焦龙在原地踌躇着。 就算找到虚亭和皓天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两个可都是金仙境的大能? 就算小师妹是金乌古神,她才刚刚经历了那么多事,灵力都不知道有没有恢复,就这么过去,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但他只是犹豫了片刻而已。 他叹了一口气,还是跟上了滕宴烁。 楚绾挡住了虚亭和皓天的一击,定定地看着他们。 虚亭看到她的时候直接发疯了。 “怎么又是你?你怎么还没有死?!” “死?”楚绾冷笑了一声:“你们两个人出来的时间真是太好了,我刚刚杀了灭世神,觉得不过瘾,刚巧你们就来了,这不是巧了嘛?” “灭世神?”虚亭蹙着眉头说:“你也太会吹牛了,你杀了灭世神?呵!” “不信?”楚绾问她:“你好歹是金仙境的大能,你能感觉到灭世神的存在吗?” 虚亭根本就不在乎:“说不定灭世神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你好歹问问百姓,问问他们有没有灭世神。” 天一仙人落在他们身边,刚巧听到了百姓的议论声,急忙问楚绾:“金乌古神,你真的杀死了灭世神?!” “这是自然,我不说假话。” 虚亭和皓天面面相觑。 金乌古神?! 楚绾是金乌古神?! 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个时候现世明显不是什么好的时机,两人转头就准备跑。 不料,楚绾直接一把抓住了他们。 楚绾用灵力拉着他们的腿,不让他们离开。 “我说二位,杀了我们大齐这么多百姓,想就这么离开,会不会有点太便宜你们了?” 她的声音冷漠又狠厉,透着肃杀的气息,听着都能感觉到她的气氛。 在楚绾的思想中,这两个人就是颠公颠婆,因为一点破事搞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虚亭这会儿是真的慌了。 他们已经很久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也没有打听过。 如果知道金乌古神出现的话,他们是怎么也不可能离开灵山的。 “金乌古神,求求你了,放了我们吧。” “我们并没有害人的想法,我们杀的那些人都该死。” 楚绾仿佛听错了话。 “你是说那些百姓,他们该死?!” 楚绾的声音又比刚才严肃了些。 虚亭知道说不通了,打算跑路,她瞥了一眼皓天,给他使了个眼色。 皓天对她点了点头。 然而,下一刻,皓天却突然斩断灵力,飞身到半空中,准备跑路。 “这一切都是因为虚亭,如果不是她的话,我不会杀那么多人,你杀了虚亭就够了,就放过我吧!” 皓天飞身至半空的时候,再一次被楚绾的灵力拉了回来。 “你们真是可笑,我怎么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呢?落到我的手里,算你们倒霉。既然杀了我们大齐这么多百姓,那就按照大齐律法,一命赔一命吧。” 楚绾毫不犹豫飞身至空中,将灵力打在他们的体内。 不一会儿,就看到虚亭和皓天的脸色变了。 “求求你了,不要……” 两人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之前在国师府杀灭世神的时候,百姓们都不在,如今看到楚绾杀死了虚亭和皓天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楚绾这么厉害。 “金乌古神好厉害!” “不愧是金乌古神!” 焦龙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尸体。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只是比他们来的稍微晚了一点,虚亭和皓天怎么就死了? 听到旁边的人的议论,焦龙的眼睛都亮了。 “小师妹,是你杀了他们?!” “是我。” 焦龙激动地就好像是他自己杀的一样,非常开心。 “我的天啊!为什么杀得这么快,要是让我看到就好了,偏偏我没有这个眼福,我说小师妹,你就不能等等我?”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楚绾刚才说的话。 “等等,你说你杀了灭世神?还是两个灭世神,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楚绾觉得他很好笑,想逗逗他:“师兄觉得呢?” “我也没听说过有两个灭世神啊,师妹,应该不是真的吧。” 楚绾完了呀诺克:“不是,就是真的。” 即使楚绾这么说了,焦龙还是不太相信。 “还有一个灭世神是谁?” “已经觉醒了许久的静安居士。” “静安居士?!”焦龙看起来更加震惊:“怎么可能是静安居士?他不是你师父吗?” “那是我师父的皮囊,但是里面的灵魂早就已经不是我师父的了。”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杀死两个灭世神居然这么简单。 明明之前他们快要担心死了。 但人遗忘的速度总是很快的。 不到一个月时间,京都中的人就已经忘记了两个灭世神,大齐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受到伤害的痕迹。 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这天,滕宴烁带着一车礼物,去了隔壁楚家提亲。 楚绾站在滕宴烁旁边,看向楚原和吴氏。 楚原和吴氏对视一眼。 他们还能说什么。 “国师大人,你太客气了,我们家绾绾早就已经心悦你了,她的心都不在我家。” “爹娘,你们快些同意吧。” 吴氏无奈地看了楚绾一眼,只能答应她。 “好好好。”她无奈:“我答应,你们择一个良辰吉日,成亲吧。” 楚绾闻言,冲过去抱住滕宴烁。 “师父,我们可以在一起一辈子了!” 吴氏赶紧拉开楚绾:“干什么呢?有伤风化。” 滕宴烁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我让她抱。” 楚绾紧紧地贴着滕宴烁,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