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节 宿世情缘 Chapter1 离开那个小镇,乔璐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和周蓬蒿说道:“感觉已经过了一万年。” 周蓬蒿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没有回头:“你是不是想说,GAMEOVER,我的陪伴也结束了。” 那个小镇充满了草炉饼的味道,其实更出名的是鱼汤面,那种略带腥味的香气一直飘到了湖跺人的味蕾之中,据说有人心情糟糕的时候不远万里从京都回来吃鱼汤面就草炉饼,吃完之后就能满血复活,再回到那个打拼终日伤痕累累的城市。在大多人的心目中,这里是一个治愈疗伤的地方,但是乔璐不一样,她是被选调来的,这个选调还要打个引号,当时体制内的领导答应她,在这里适应半年,回去给你弄个父母官当当。 曾经的小镇也充满希望,后来,破灭了。 乔璐问:周蓬蒿你说什么叫做娘家? 周蓬蒿眨巴了一下眼睛:譬如你嫁给我,你妈妈家就成了娘家。 “去你的!”乔璐给了他心口一拳,我指事业上的娘家,我先说,就是你呆在一个地方,感觉所有的毛孔都是放松的,这儿就是娘家。 娘家主打的是一个舒坦? 周蓬蒿想了想,如此,我那被无故撤并的WWB是我的一个娘家。说来也奇怪,WW的功能还在,重要性依旧,就是一纸红文那个部门说没了就没了。 半天没有听到回答,乔璐又打了他一下:发什么呆,是不是每个水瓶座的人都像你一般时冷时热? 周蓬蒿愣了一下,乔璐的思维一直很跳跃,明明在研究一个很具象的话题,她能一下子跳跃到抽象到缥缈的星座上去。 他试图跟上她的节奏:你是什么座,白羊么? 乔璐嘟着个嘴,不是每个人都和你的前女友一个星座,我是锦鲤座,主打一个幸运。 幸运? 乔璐应该是不幸的,她的身材高挑,颜值更是出类拔萃,在这个小镇几乎是女神一般的存在,但是随着领导被调离,那个承诺也成了高空楼阁,原本兴冲冲而来,结果却成了发配。此刻的她一脸的愤懑,却更是增添了几分灵动的魅力,这也是她吸引周蓬蒿的原因,她始终是活蹦乱跳的,充满生机。她穿着不知道哪一年款的斐乐短袖,沉静的黑色,头发也很老气地在脑后拢了一个髻,只有眼睛是新鲜的,始终在扑朔扑朔的,一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已经看过百八十遍的世界,她的精神世界里永动着好奇。 这个七月,乔璐的心情不是那么好,她把车停在了路边的小树林,擦擦汗说:“蓬蒿,要不我们发生点什么吧。” 周蓬蒿心如止水,他无比淡定且惆怅地说:“狼来了最后的结果就是让经历之人都保持了一份淡定。” 他不是没有和乔璐钻过小树林,心跳180地到达了情人坡,最后她只是把他翻了个身,一起数天上的星星,真他喵的素啊!感慨了一个多钟头的周蓬蒿成了唯一一个从情人坡回来跑步的人。 那一夜,他跑遍了整个小镇... 乔璐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说:“你的新书卖的怎么样,够不够给我买一座鹅堡?” 周蓬蒿叹气:“鹅堡买不起,鹅毛倒是可以买上一打。” “走,回去!这最后的一夜不容错过,不回市区,在我那再回味一下下小镇的生活。” 车子走了个S型,又绕了回来。 小镇靠近国道,多的车来车往,乔璐租住的房子在小镇的中心区域,自带一个院子。院子中间有一个干涸了的游泳池,曾经的她就是因为这个小池而租下了整个院子。 她说夏天的时候可以在这里游泳,如今两个夏天过去了,她也没有认认真真地放过一次水,至于游泳,更是天方夜谭。 “周蓬蒿,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个行动派?” 周蓬蒿肯定地摇摇头。 “今天,我就让你感受一下我璐璐姐澎湃的热情和行动力。”她曲着个腰,从屋里端出了一脸盆的水,颤颤巍巍地向着小池走去。周蓬蒿目测了一下池塘的容积,“行动派”乔璐大概需要两年的时间才可以填满它。 周蓬蒿无奈地打开了一旁机头已然生锈的水泵,接上了了水管。 “谁要你帮忙了?”乔璐嘴上凶,却也很机智下放下了手中的脸盆,饶有兴趣地看周蓬蒿一脸专注。 时间停止,2021年7月,哗啦啦的不只有水声... 后来的乔璐就穿着她那一身亘古不变的斐乐跳进了池中,她还在兴致起来之时一把将周蓬蒿拽进了水里,四仰八叉的他头还在池边磕了一下,好在没有出血。 他咬咬牙生平第一次打了乔璐的翘臀一下,乔璐狠狠地抱住他:“蓬蒿,你是一个大白痴。” 池里并不香艳,乔璐是个非常纠结的人,习惯于下一秒否定上一秒的自己,就在周蓬蒿目露绿光饿狼一般地扑了过来,却被眉头紧蹙的她一脚踢开:“走走走,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 周蓬蒿摊了摊手,一脸懵逼。 乔璐舒坦地来了个仰泳,旋即,又是一个姿态优美的自由泳,不得不承认自己这眼光还是独到的,周蓬蒿长叹一声,可惜只能看不能吃。 乔璐半晌才抬头露出了水面道:“说说看,你咋也混进我们的队伍了?为了我?” 周蓬蒿爬到池边,点燃了一根细支的雨花石,离她远远的,才悠悠说道:“不是我混进了JJ队伍,而是队伍选择了我。于万千人之中,在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乔璐笑道:“你个八流作家,就知道剽窃人家张爱玲。” 周蓬蒿眼睛是亮的,她知道张爱玲,她能瞬间读懂他,这就是乔璐的魅力。 “蓬蒿,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公元207年?” “什么?” “火烧赤壁前,小乔初嫁了...璐璐,你不知道么:周与乔这两个姓,有着宿世情缘...” 七月的小镇热闹非常,周蓬蒿和乔璐合作完成的第一件事就是放掉这满池塘的水。她租住的院子在小镇的城中,这里住宅很是密集,他们于是选择了在夜间排水,那水泵马达的声音很怪,不是轰隆轰隆,而是吭哧吭哧的,远远地听去,就像是一头大象在耳边呼吸,让人极为难受。 这边水刚放了一半,外面突然有人在狂叫:“发洪水了,发洪水了,快跑啊...” 跑你妹! 二人有些面面相觑,心中各有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纵然如此,这水是排不得了。乔璐看了满地狼藉的院落,嘟囔了一句:“就怪你周蓬蒿,我遇见了你,仿佛用完了我一生的好运气。” 周蓬蒿摊了摊手,心道半个时辰前,你不是说自己锦鲤座么?一生的好运气就这么点? 在他的劝慰之下,乔璐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她习惯性自愈,这个时间无限短,短到她自己都能很快地忘记,所以周蓬蒿一度以为她是双鱼座的,至少记忆力是属于那个星座的。 她有些苦涩地说:“蓬蒿,不好意思,我知道我这么说很残忍,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始终还是没有忘记他。” 周蓬蒿在她身边坐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温和地说:“没有忘记很正常啊,两年的蛰伏期已经过了,你又有了重新抉择的机会。” 乔璐有些不信地抬起头,发现周蓬蒿的眼神并不闪烁,这小子没有撒谎。她啪一下打掉了他在自己头上抚摸的大手,道:“你是檀木雕的菩萨啊,我在说你的情敌呢,你对我就没有一丁点的占有欲?” 周蓬蒿的心纠结了一下,作为一个典型的水瓶座,他比较习惯于隐藏自己的情绪,纵然已经是万千波涛袭岸,却还是始终保持了一份表面的平静。他抱了抱她,很浅的那种,几乎是一沾手就放下的那种拥抱,他轻轻地道:“备胎就要有备胎的觉悟,我是人间清醒。”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这个话题没有争执下去的必要,她只是说了一句心里话罢了,两人在干湿分离很明显的一颗榕树下睡着了,这一次的相互依偎,周蓬蒿就搂得很紧。 一觉醒来,疑似双鱼座本座的乔璐是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她的精神状态是又恢复了,推开周蓬蒿的那一掌有梅超风巅峰时九成的功力。 周蓬蒿回头一望,剩余那半个池塘的水也被排干了,不知何时,水泵又被打开了,吭哧吭哧地排着水,好在是大白天,没人会再喊洪水来了。 这是在小镇的最后一天,周蓬蒿将乔璐的行李打包放进了车后备箱,乔璐的眼神很是凶狠,没有半丝留恋,她没有说出那句再见,只是转身的时候朝身后挥了挥手,他感觉这段岁月不是用来告别的,是被她直接抛弃的... 乔璐小姐姐生性凉薄,周蓬蒿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半个月之前,他已经拿到调令到JJ上班,市区比小镇也好不了多少,唯一可见的就是消费上了若干个档次,这里被称人作是小上海,不少人还沾沾自喜,我想这个上海其实是加引号的,更多就是在指消费高这一档子事情。 新单位是老领导带着来的,他依旧分管JJ,有一种新瓶装了陈醋的感觉。 犹记得前几天,老领导还有些黯然地对他说:“蓬蒿,WWB没了,我们被人给捧了牌子。” 周蓬蒿也一副哭丧的脸,现在在乔璐那过了一夜,才懂那种感觉叫做失去了娘家。他拎了两壶国缘跑到老领导的住处,酒量太浅,被灌醉了,后来神奇地回到了JJ的单人宿舍。 一旁的驾驶员刘大锤扔了个烟过来嘟囔道:“蓬蒿,你他妹的可真重,我觉得有奥尼尔那么重。” “你一个人把我扛回来的?” “住嘴吧你,奥尼尔!一个人我死活也不会扛你的,腰闪了去医院我还得自费。”刘大锤很是不满地摇头,然后又一脸羡慕地道:“不过,蓬蒿,你那个女朋友真TM的漂亮,我觉得你一点也不配她,简直是一颗鲜花插在了...你身上。” “乔璐?她有这么好心?”周蓬蒿疑惑地问道。 “拉倒吧你,乔璐可是我们JJ的女神,你别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你要记住:想乔璐么?从今生开始排队,一整个唐宋元明清过去,也未必就轮到你。” “你懂个屁,我公元207年就开始等了,2000年如风,我周蓬蒿那是排第一位。” 刘大锤笑骂道:“你这种不要脸的精神还挺值得推崇的,公元207年是什么鬼?” 周蓬蒿不置可否地笑笑,扔了一根雨花石彻底封闭了他的嘴。 “不是乔璐?”他揉了揉发沉的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昨日的事情,只能摇摇头感慨:“喝个酒真他喵的跟当了回智障似的,什么也记不得了。大锤,你不是超越队的守门员么?怎么到这里当了驾驶员?” 刘大锤一边吐着烟圈一边嘿嘿一笑:“周蓬蒿,你这句一点也不幽默,同名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了什么员不是员?在JJ,我可是跟老板开车的,也属一方大员呢。JJ就是个小衙门,这里天高皇帝远,远离六扇门本部,老板若是总统,那我就是一个副总统...你也是跟着我混滴...” 刘大锤的声音有些尖,周蓬蒿喵了喵他的下半身,一副很是不屑的样子。 人呢,一路往前,终是要和以往的日子告别的。乔璐告别小镇的方式是和周蓬蒿睡了一觉,周蓬蒿告别WWB是陪领导一醉方休。辛辛苦苦地活着,都是要为自己打出一片天下,希望明天会更好。周蓬蒿唯一的悬念或是他的生活里会不会有乔璐,那个他从公元207年就开始等待的女子。 JJ大楼还是很气派的,十一层,主打就是一个独立。 这里肯定会发生的一件事就是在电梯里不会遇见那个姓丁的死胖子,胖子是某局的一号,看到人眼睛一斜,屁的招呼都不会给出半个,看到他整一天的心情都不怎么好了。 电梯里JJ头号美女霍晓红问:“周蓬蒿,又被抽调检查组了,一大早就来督我们JJ?现在代表东厂还是西厂啊?” 周蓬蒿嗅了嗅鼻子,他喵的霍晓红人长这么美就是不怎么会说话,不管东厂还是西厂都他么的是太监,没这玩意老子还混个屁,他长吁一口气,疑惑地问道:“霍大美女,刚2楼出电梯的那个白衣服的美女是谁啊,以前可没这么见过。” “2楼?你确定?”霍晓红面色一凛,声音也打起颤来道:“什么人?什么鬼!我没看到啊,你可别吓我。”她一拉周蓬蒿的胳膊道:“你去几楼,我和你一起去!” “哦,我去卫生间,一起吧!” “死滚了你!”霍晓红好不容易降匀了一下胸口起伏的幅度。 周蓬蒿一按旁边电梯的按键,出门的时候吹了声口哨:“小红啊,老子是来上班的,没事,我原谅你眼瞎...” ------------ 第二节 初来交大 Chapter2 周蓬蒿大学主修的是法学,但是一直没有通过法律职业考试,这使得他去法治保障部的计划被无休止地拖延了,在一个大家都用毛爷爷开路的社会,既无软中又无硬件,想进步那是门都没有。这次到JJ,对他来说是一次全新的挑战,记忆中的那些白帽子,并不好相处,除了脸是黑的,说起话来也都是冠冕堂皇老气横秋,像是谁都欠他们二五八万似的,周蓬蒿意识到这也许是自己职业生涯中一次惨烈的黑化之旅。 痛恨JJ的事在来之前可谓是不枚胜举,最主要的有两件:第一是每月防不胜防,被罚到肉疼的罚单,水瓶座是天生的随性,而JJ蜀黍就是专治随性的,让圆圆的周蓬蒿被罚到无比地方;第二是体制外朋友让转打的招呼,几乎都是被严词拒绝,可一眨眼间,人家找到该系统内的某某,几个闪转腾挪就像是小罗的过人一般,轻松搞定。一碗水都端不平,是周蓬蒿对JJ第二个不好的印象。 去JJ也许就是梦想的一次结冰之旅。借着酒劲,周蓬蒿问老领导:“不去行不?” 他打着酒嗝摇头:“你看着办!” 周蓬蒿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份证,3字头快顶到头了,旋即是一声长叹:在体制的屋檐下,又迫于老领导的淫威,不得不低头。 他思绪良多的时候,霍晓红叉着腰在走廊里大叫:“周蓬蒿这活闹鬼在哪?敢装鬼吓唬老娘,我和你势不两立,有种你给我出来...” 新警韩小端跑了过来,很是惊愕地打量了周蓬蒿一眼,有些狐疑地道:“哥,我没记错的话,你才来报道一天,咋就得罪这个母老虎了?上一个哥们可咬牙坚持了七天,两人才开始反绞,两相对照,你也太差劲了...” “你知道我什么星座么?” 韩小端无辜地摇摇头。 周蓬蒿呵呵一乐道:“老子水瓶座,是天生的武松,怕个球的母老虎。” 韩小端瞪大了眼睛看周蓬蒿海吹。 周蓬蒿则继续大言不惭地道:“跟着老领导,紧傍女神,我要在JJ的新生活里如鱼得水。” 得你个棒槌的水,你可真不要脸,韩小端听了之后摇了摇头,心道管你女神是谁,在这个僧多粥少的JJ系统里,追不上系数平常,追上了,你就等着被追杀吧。 周蓬蒿笑笑,镇定地道:“小端,其实我是一个有理想的水瓶座。” 韩小端木然地看了他一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然后严肃地道:“蓬蒿,你知道为什么JJ大楼和三院靠的如此之近么?上一个扬言梦想的人,现在在里面玩羊了个羊呢。” 三院是湖跺的精神病院,周蓬蒿眨巴眨巴大嘴,觉得和一个闷子聊天不是什么很愉快的事情。 这时候,霍晓红持续输出的怒吼让韩小端也是一哆嗦:“看什么看,韩小端呢,再一声不吭,我就把你捅到七楼去。” 无奈的韩小端朝周蓬蒿做了个再见的手势,然后低声道:“喊你妹,把老子惹急眼了,还不知道谁捅谁呢。” 周蓬蒿突然大声道:“我在这,霍晓红你找我作甚?” 大哥,您这是围魏救赵么?韩小端很是感激地看了周蓬蒿一眼,然后又拱了拱手,轻声道:“蓬蒿,你有种,有事真上,能处。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这边话没说完,循声而至的霍晓红已经移交踹开了603的办公室之门,迎着全走廊人臆怪的目光:“周蓬蒿,你今天差点把老娘吓尿了,说说吧,这笔账怎么算?” 周蓬蒿闻言一愣,JJ美眉都这么豪放么?他很酷地一个箭步从办公桌跃下,旋即,眼疾手快地猛地一带门,将韩小端保护在了门后,他冷冽的眼神直面霍晓红。 霍晓红也是个色厉内荏之人,看周蓬蒿一副冷酷到底的样子,她自己先蔫了。毕竟这周蓬蒿在WWB大小也是个科长,虽然到这边之后职务未宣,但是指不定就是自己的领导,是不是要留三分颜色,日后好相见呢。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日后二字,她自己是面色一红。 本准备硬刚的周蓬蒿看霍晓红突然面色潮红,意识到对方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女孩,他自己也是心中一软。心中小九九直打:毕竟是才来新单位上班的第一天,戏弄人家也有错在先,要不索性先认个错? 这时,梳着大背头的刘大锤气质十足地从七楼下来了,显然是带着尚方宝剑,声音尖尖地道:“蓬蒿,晓红,都在呢,委座有请,二位一起来吧。” “委座?老蒋?老子穿越了么?” 看周蓬蒿一脸惊愕,霍晓红有心和他缓和关系,轻声提点道:“我们JJ的大队长兼着某局的DW委员,所以在这里都尊称他为委座。” 周蓬蒿有些好奇,问道:你们平时都这么喊么? 霍晓红有心坑他,不怀好意地点点头。 这次初见并不融洽,特别是周蓬蒿的那句委座您放心显得非常突兀,“委座”闻言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悦地捋了捋并不很多的头发,拢到了一块然后冷冰冰地道:“你们机关来的都挺随性哈...” 霍晓红后来是比他还积极地退出了“委座”的办公室,然后找了个犄角旮旯狂笑不止。 周蓬蒿一脸纳闷:“那个,你,吃了含笑半步癫了?” 霍晓红继续乐个不停:“太逗了,周...周蓬蒿,我们俩的恩怨至此是一笔勾销了...” “神经病。”周蓬蒿露了个鄙视的表情,但是心里话始终是没有说出来,他很有礼貌地跟霍晓红说了一句再见。 霍晓红小鸡琢食一般地狂点头,边点边笑,那一个笑的弧度,足以挂上好几个油瓶。 周蓬蒿试探地开了句玩笑:“要不,二楼见...” “滚...”此刻的霍晓红才算是勉强恢复了常态。 JJ大楼里一共就五个单位:事故中队,车管所,秩序中队,防暴中队和霍晓红所在的综合中队。 11层楼的建筑,这点人显然是塞不满,所以整个大楼就有一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布局,除了有几层在办公之外,其余的楼层都是宿舍。从风水学的角度看,这是一座“睡楼”。 周蓬蒿苦笑着摸了摸背包里的罗盘,自己说这二楼有脏东西也未必就是一句妄言... 方才在七楼的时候,唯唯诺诺之余他偷瞥了一眼‘委座’。 此人生就一副“修天光”的面庞,一副萎靡不振的三角眼,鹰钩鼻,眉毛倒吊,偶尔一抬眼的时候,会闪烁出一道失魂落魄的光芒。光从面相上看,绝对是属于盛极而衰之相。也许是第一印象不怎么好的缘故,周蓬蒿选择了默不作声。总不至于初次见面,就来一句:恕我直言,委座你快挂了吧! 在刘大锤的提示下,周蓬蒿很快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里面有两张缺胳膊少腿的办公桌,一旁的白墙上则有一块天道酬勤的牌匾,缺了两个螺丝,所以一直歪在一边,另外一个角落则是两层厚厚的蜘蛛网,一公一母两只大蜘蛛正边瞪着周蓬蒿边秀恩爱。 “秀恩爱,死得快!”周蓬蒿不但是一个杰出的预言家,还是一个老6,因为下一刻,他一扫帚上去把蜘蛛网给打了个七零八落,两只暴怒的老蜘蛛摔了个四仰八叉,却只能沿着一旁的窗角灰溜溜地跑了开去... 打扫完办公室,周蓬蒿打开扬声器给乔璐打了个电话:“乔璐,你收到调令了么?” 乔璐说:“收到了,明天去报道,怎么了?” 周蓬蒿道:“别问那么多,你明天先别来,我要在这里作个法。” 乔璐说:“滚你蛋,让本姑娘第一天就翘班,你是准备让我回流放小镇么?” 周蓬蒿摇头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乔璐喋喋不休地道:“我吃的最大的亏就是昨天和你睡了一觉。” 刘大锤拖了个大拖鞋正好走了过来,眼睛瞪得溜圆,讶异地问道:“周蓬蒿,你刚才喊的那个名字,我没听错的话,是乔璐?她说你和她...” 周蓬蒿则一本正经地答道:“是啊,这名字起的不错,有桥有路,一生通达。点个赞,乔璐爸爸是懂得起名字的。” “这是老子问的重点么?”刘大锤瞠目结舌地叹道:“我去,人不可貌相,周蓬蒿你是JJ第一大海王啊,这边有乔璐,那边你女朋友怎么办?” “什么女朋友?”周蓬蒿和乔璐同时问道。 所不同的是乔璐在那边大吼一声:“解释不清楚,我让你成为中国最后一个公公。” “刘大锤...”周蓬蒿愤然道。 刘大锤情知闯祸,忙不迭地跑了,边跑边喊:“蓬蒿,大神,别追了,你是吾辈的偶像,应该我们追你...” 这时,霍晓红突然来了,周蓬蒿踏出的脚又迈了回来。刚被乔璐挂掉电话的他正手忙脚乱,她悠然地道:“周蓬蒿,真巧,我办公室就在你隔壁。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其实是有件事想求你,就直言不讳了啊:这不八月要评职称了么,我还差一篇核心期刊的论文,你是局办的大笔,你看能不能帮我这个忙...呃,不是说不打不相识么?我也算你在JJ的第一个朋友,你的第一次也是给了我...” 我去! 周蓬蒿被她的虎狼之词吓了一跳,还是苦笑着点了点头,WWB的娘家没了,在这里就是个新人,想要不被欺负,怕是要拿出点真货出来,要是自己立不稳脚,拿什么保护乔璐呢,那个刀子嘴豆腐渣心的女子。 接过霍晓红手中的资料,他打开了一旁尘封的电脑,“那个,晓红啊,电脑密码是什么?” “密码是...”霍晓红打开手机,用纤细的手指将那一长串的数字拉大,递到周蓬蒿的面前,这一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有些近,远远看去,霍晓红就挂在了周蓬蒿的身上一般。 存了赎罪心理的刘大锤拿了几个苹果正好往周蓬蒿的办公室里面冲,看到眼前这神奇的一幕,一个趔趄撞在了天道酬勤的牌匾上,疼的哇哇大叫... 霍晓红对这个白痴并不感冒,也不忌讳被他嚼舌根子,她只是有些讶异地看了看周蓬蒿别在身后的罗盘,问道:“你怎么还带着这个,来考古么?” 周蓬蒿也没理会捣蛋的刘大锤,他倒了杯茶,霍晓红立即举起来咕咚咕咚地喝,周蓬蒿很是震惊地看着她:“这是我给自己倒的。” “我去,直男啊?”霍晓红动作柔和地吹开茶叶,浅尝了一口,然后很是优雅地咂咂嘴说:“苦不拉唧的,周蓬蒿,你喝得惯白茶么,我那里有最顶级的安吉白茶,顺的我老爸的,要不,我借花献佛了。” 在周蓬蒿考虑借和偷的区别欲言又止的时候,霍晓红猛地瞪了他一眼,周蓬蒿马上很有默契地闭嘴,像是生吞了一个鸡蛋。 这个古怪的动作逗得霍晓红笑得前仰后合。 霍晓红的老爸是省里组织部门的,虽然官不大,但是位置特殊:县处级干部管理处副处长。这位置,别说整个JJ,估计市里那些部门的老爷们都没有人敢惹他。旁敲侧击地问清她老爸的身份,周蓬蒿是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幸亏自己没一口回绝论文请求,不然小鞋算是穿定了,还是儿童款直接崴脚的那一款。 看周蓬蒿有些心不在焉,霍晓红连忙敲敲桌子,低声道:“蓬蒿啊,你和刘大锤不要走的太近。” 周蓬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我给大锤看过面相,他有当湖跺首富的潜质。” 霍晓红白了他一眼:“得了吧,神棍!这罗盘我没收了,省得你拿去骗我们JJ的小女孩。” 周蓬蒿瞥她一眼道:“机会难得,要不要我给你卜上一卦?” “什么一丝不挂?”刘大锤震惊地从一旁的办公室窜了出来,这速度堪比电脑里巴西女足的传奇人物玛塔。 “你给我滚一边去。”霍晓红可没好脸色给他,她默默放下茶杯,把罗盘拿在手中,颠了颠,顺便拍了一下周蓬蒿的肩膀,认真地说:“你好好写,写好了,姐姐有赏...” 刘大锤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啧啧称赞,喃喃道:“会赏一丝不挂么?” 周蓬蒿没好气地给了他屁股一脚... “对了,蓬蒿,你刚才说我有当首富的潜质?”自来熟的刘大锤一把勾住周蓬蒿的肩膀道:“说说看,我的贵气主要体现在哪?” 周蓬蒿:“...”(2) ------------ 第三节 谎言真相 Chapter3 刀郎的《罗刹海市》最近很火,周蓬蒿的烦恼不是理解不了这首歌,而是乔璐让他学唱然后唱给她听,这对五音不全的周蓬蒿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 这一日,他正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哼唱:“怎么洗你也是个脏东西”。 委座突然来了,临推门又没有完全推开的当口,周蓬蒿这堪称噪声的玩意顿时定向袭扰了他。也许他本意是来关心一下下属的,但是被这句突然的音调拔高给吓了一跳,旋即,又细品了一下歌词,眨巴眨巴大嘴之后毅然决然地甩门离开。 这个迟疑了三秒钟之后甩的动作并不夸张,但是足以让周蓬蒿抓耳挠腮。 周蓬蒿给乔璐悄悄地拨了一个电话,里面传来了她爽朗的笑声,“啥,还说你这一句是不是特地选的?这时机把握的,我去,绝对符合你机会主义前锋的身份。” “都是阶级战友,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好,那我说了,周蓬蒿,你为我而学歌,我很感动。”乔璐突然认真起来的声音极为动听,就像是那九天高层下来纯天然的清泉,慰人心脾。他突然之间觉得刚才得罪领导的郁闷已经一扫而空了。今天是乔璐报道的日子,他自然也没有多打扰,很快地就放下了电话。 打开电脑,先完成霍晓红的论文吧,得罪了公的,不能再得罪母的,何况这个母的背景还这么横。输入标题,他开始了码字,乔璐说过,这个时候的周蓬蒿有着一种神鬼莫测的魅力,简直帅呆了。 他看着电脑屏保上二人的合影,不自觉地嘴向侧方向勾了个45度。 周蓬蒿比乔璐先报道的,但是上岗时间却比她还要慢,她是系统里人员的流转,本就是轻车熟路,换个办公室就可以直接上班,周蓬蒿却顶着一个正科级单位科长的身份,安排好职务之前怕是要无人问津地闲挂上一段时间,这也是霍晓红来找他求助的原因,大概意思是你小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老娘做点贡献。 水瓶座是刻板的,周蓬蒿写完之后在日历的任务栏里轻轻地划了一下。 上面还没有完成的几个心愿让他如坐针毡: 1、到老领导那边活动活动,探探口风,这JJ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2、本周末要见乔璐的父母 3、到政治处参加所谓的征文比赛 4、... 这一行一行的,任务有深有浅,如同那首学不上的歪歌,每完成一段歌词,就留个痕划个勾,告诉自己还活着,还在为这操蛋的生活而奋斗。 8月15,末伏已过,但是天气还是很燥热,周蓬蒿还没有想好如何去局里活动活动,老领导已经先来了。 他坐下之前使劲地擦了擦汗,说:“蓬蒿,对这里的环境还适应么?” 周蓬蒿点点头,给他倒了一杯安吉白茶,顶级的,刚从霍晓红那边缴获的那一盒,这算是写论文的对价。 老领导姓田,却不喜甜,他对这苦唧唧的茶叶有着特别的爱好,连连点头称赞道:“口感不错,到底是JJ,大单位,连茶叶也比我们WWB好多了。” 他这么一咂嘴,周蓬蒿却不知道怎么回了,要说是单位福利,那就是打老领导的脸;要说是给人家写论文接私活收的报酬,那也是违规行为,上不得台面,这老田还兼着某局的副书记呢,想了半晌,周蓬蒿还是决定说实话,毕竟老田对自己那是没得说。 “霍晓红?”老田眉头一皱说:“蓬蒿啊,有些花呢,看上去很美,其实她可能是一朵罂粟。”他是极其喜欢对仗的,果然不久又憋出了一句:“不是说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那唐三藏么?那句话怎么说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对,不可亵玩,懂了么?” 周蓬蒿点点头,说懂了,老领导,你放心,生活作风方面的事情我不会犯的,这不,乔璐也来JJ了,我是不缺督察的。 “乔璐?那丫头...蓬蒿啊,我发现你就喜欢挑战高难度。”老田欲言又止,突然很认真地看着周蓬蒿,看得他有些发毛:“蓬蒿,作为老领导,我对你是了解的,对你这个家伙呢,本局是褒贬不一,你算是最有争议性的人物之一,裹挟你来这里我其实是为了保护你,毕竟你也不年轻了,有的时候锋芒要藏一藏,对你以后的发展有好处。”他起身很是正色地道:“我再送你一句话吧:水至清则无鱼。不要点头,在JJ的职业生涯里你给我细品。” 周蓬蒿点点头,起身送走了老领导。回头又在任务栏里划去了拜访老领导这一项任务。 他听懂了“裹挟”一词,算是领导向党委会要的人,不出意外,自己的任命应该很快下来了。 可这个意外偏偏就来了。不知不觉到了午饭时间,周蓬蒿悄然给乔璐发了个微信:“迷死人的小姐姐,来JJ大队了没有,赏个脸共进午餐否?” 乔璐的信息回的很迟,周蓬蒿正在纳闷不已的时候,刘大锤冲了进来,手里还有两个洗的发亮的大苹果,他扔了一只给周蓬蒿,一边啃一边嘲笑道:“海王兄,你今天可流年不利哦,先是用歪歌得罪了委座,这感情路上也是遭遇了强敌入侵,你看后门口...” 后门口?哪个后门口? JJ大队在湖跺的航空路上,说是在城区,也是最远的城区。这么说吧,这里你点杯奶茶,很可能得到的回馈信息是不在本店的配送范围。 后门口,则更在一条不知名的道路上。 他的视线随着刘大锤不安分的大手穿过了大队的门廊,一直到大队后门香樟夹裹的小道隐蔽处。 眼帘前,有广阔的天,疏淡的云,流淌的树的海洋,还有就是一对男女很是亲昵地在聊天,远远看去,男子的手是摸在女子腰际的,那熟悉的身影却没有拒绝,反而是笑得前仰后合,像是风中摇曳的牡丹。 刘大锤化身哲人,一声长叹道:“哎,认命吧,海王兄,天要下雨娘要改嫁,那看上去很美的画卷,谁知道背地里有多少的窟窿。” “有多少的窟窿,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周蓬蒿的回答也很是光棍。 说干就干么?这小性子,有些随我! 他的反应超越了刘大锤的认知,幸灾乐祸的他连忙道:“蓬蒿,识相点,你的体型赶不上那货,要不要带把水果刀防身?” JJ大队的后门是没有门卫的,这里常年关闭,就像是一个陈旧的仓库,到处充满了铁锈的味道。那门两侧的野草一望无际,在随风摇摆,像是为这扇门定制的一款披肩,很是优雅唯美,就是颜色略带讽刺的味道。 此刻周蓬蒿的心口,就宛如被烫出了一个烟洞的破布沙发。 近前,他轻轻呼唤一声:“璐璐!”他喊的不是乔璐,是在宣示主权。 乔璐很是讶异地转过身来,表情略有些不满:“你跟踪我?”她的脸很是清丽,此刻多了份周蓬蒿并不熟悉的严肃。 既来之则安之吧,周蓬蒿顺了一口气,鹰击长空般地振了振警服,爽朗一笑:“我没那闲工夫,介绍一下呗,顺便解释一下。”这是他坚持的模式,单刀直入,直接面对,哪怕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谎言,谎言接着谎言,无穷无极,说着说着感情淡然年华老去,他也要来,他要看着乔璐的眼睛,听她说。 乔璐并不接招,她拒绝开口,将气氛弄的很是尴尬。 倒是男子转过身来,他还挺帅的,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阴鸷,人也没有周蓬蒿高,也许是故意佝偻了身子,也许是知道周蓬蒿的身份,不自觉地心虚,人就矮了一截。他沉声道:“你好,周蓬蒿,我是成毅。” 看对方知道自己名字,周蓬蒿皱了皱眉头:“名字我不感兴趣,说明来意。” 成毅并不答话,反而当着周蓬蒿的面从怀里掏出了一朵蓝色妖姬的玫瑰,轻轻地将包装纸掸平,然后面带笑容,很是热情地递给了乔璐:“璐璐,来的时候恰好经过一家花店,那老板的推销实在太热情了,就是所谓的盛情难却吧,我就买了一朵,鲜花赠佳人,送给你。” 乔璐没有接,是在给周蓬蒿最后的尊严? 她的眼神却有些闪烁,很为难的样子。 周蓬蒿长叹一声,心中认同刘大锤那句流年不利的评价,眼前的场面虽然混乱,但是关系一览无余,这成毅敢当自己的面送花,乔璐和他的关系自然也不浅。 该死的处女座,渣女! “你喊她璐璐有没有经过同意?” 面对质问,成毅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问道:“谁的同意呢?你么?” 周蓬蒿突然转身,提拔的身子往他旁边轻轻一拱道:“今天JJ食堂有免费的大餐,我请你吃吧,一共十五样呢。” 成毅摇摇头,灿然一笑道:“客气了,蓬蒿兄,你也清楚,我在等璐璐吃饭呢。”他又故意强调了一下璐璐,这里面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周蓬蒿冷冷地问道:“你咋不问问是哪十五样?” “你说呗!”成毅疑惑地甩头看了过来,周蓬蒿的出手快如闪电,声音随至:“七荤八素,一共十五样,老子免费送你了。”这一拳在成毅的脸上开花,他“蓬”的一声轰然倒地,半天,才好不容易爬起身来。 周蓬蒿三十多年的青春,从未有过如此放肆的时刻,乔璐看往他的眼神很复杂,觉得这一拳周蓬蒿是刻意为之,他对自己是愤怒的,却也没有那么愤怒。 这一拳更多是遵从他自己的内心。 她了解他。周蓬蒿心中是有侠义情结的,他向往快意的恩仇,他也愿意承接接下来的一切代价。可是,这是对自己的爱么? 乔璐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扶那倒地挣扎的成毅。 成毅双目冒火,他在咆哮,却没有回手,愤怒之下的周蓬蒿浑身骨节都在响,他知道自己可能不是对手,在心上人面前再度挨揍可能是件失分的事情,他接着扬声道:“我要投诉到督察那边去,我要你周蓬蒿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JJ的大部队也都围了过来,有四五十人之多,大家都知晓了原委,指指点点,却是声音细微,听不到评论的内容,唯有刘大锤暴喊了一句:“蓬蒿,够种,老子挺你。” 骑虎难下的乔璐终于说话了,她看了一眼周蓬蒿,又看了一眼成毅,柔和地道:“算了!” 成毅秒回:“好。” 我去,这小子是个高手,周蓬蒿心中一凛。相较而言,他更愿意看到一个声嘶力竭的对手,那样的家伙还好对付些。这个成毅城府不浅,怕是自己的劲敌。 这时,韩小端快速地走近,赶紧拉开周蓬蒿,回头大声道:“这小子自己说的算了,大伙都是见证。谁再起幺蛾子,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这话让成毅眉头一皱。 他知道周蓬蒿也不过是两天前才来JJ报道,这小子人缘居然这么好?那刚才的暴击说不定是这小子故意为之,就是为了让我在乔璐面前丢个分。他喵的,这阳谋玩的真溜,这小子看上去憨厚,他喵的太阴险了! 刘大锤也恳切地道:“小端,你太保守了,撬我们JJ的妞,我觉得暴打一顿没啥,蓬蒿还是手下留情了。” 留你妹啊! 成毅心中一万头草泥马从中而过,一副刚吃了五百只苍蝇的面孔。 乔璐心态糟糕,深深吸口气对着远方大声道:“周蓬蒿,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韩小端将周蓬蒿拖出老远之后,小声问:“你使什么千斤坠,直说,我是不是不该拉走你?” 周蓬蒿摇摇头道:“情况太混乱,打也打了,也打不下去了,冷一下场是对的,不然任由那成毅发挥下去,我死得更快。” “什么跟什么,明明是你揍人,怎么你死得更快。文化人,真是难琢磨。”韩小端接着长吁了一口气:不是倒忙就好!蓬蒿,我觉得你真是够倒霉的,我还没来得及庆祝你泡到警花,你这就GG了。” “不,还没完!” “别自我安慰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乔璐的心只有一小半在你身上,剩下一大半都在那小白脸身上呢。” 周蓬蒿闻言心中一凛,旁观者清,这韩小端的话莫不就是真相,那天乔璐说自己忘不了他,这个他就是这成毅? 刘大锤跟在身后,一向聒噪的他居然没有说话,直到进了走廊,看着低头思考的周蓬蒿,他才喃喃一句:“蓬蒿,我这情报透露的,是不是特没有水平?” 周蓬蒿摇摇头,此刻他想起了老领导的那句水至清则无鱼,他一路小跑,奔向自己的办公室,方才的时候来的匆忙,他忘记了拿手机,他疯狂地奔跑,觉得自己要钻进手机里去,看看方才乔璐最后的回答是什么样的一句谎言... 乔璐她到底爱不爱我? 他要为他们这多年的爱情长跑定个性。(3) ------------ 第四节 国民智囊 Chapter4 乔璐的电话死打不接,她给周蓬蒿约饭前的回应是一个超巨的谎言。事实上,她甚至还没到委座那边报道,这个小白脸成毅之所以出现在JJ大队的后门是因为他们那个约会一直在连贯发生着,是一种未完待续的状态。 “八哥,给我调一个人的话单。”周蓬蒿冲动之下拨通了网安王思通的号码。 “好咧,给号码,两分钟...” 周蓬蒿这边把号码传了过去,王思通的电话过来了,里面是一阵叭叭:“我去你的周蓬蒿,他喵的差点上你小子当了,我都忘了你TM的不在WWB了,你那破单位一个月前倒闭了,还让老子给你调话单,你拿我王老八的前途不当回事?咋地,把我开了,能跟你混饭吃?” 周蓬蒿摇摇头,挂掉了电话。 现在的大傻子都不怎么好糊弄了,想破案还是自己来吧。 “蓬蒿,别转来转去的,这都到下班的点了,要不,我们去洗个澡按个摩,体验一下别样人生?”刘大锤是有些愧疚的,在他心目中,男女这种事没扯破脸皮都有挽回的机会,周蓬蒿现在算是被自己断送了个9成9,为了防止他杀人灭口,他不得不小媳妇般地陪着不是。 周蓬蒿看出了他的用意,也不点破,就打蛇顺杆上说,“大锤,我不怪你,你给我办一件事吧。” 面露喜色的刘大锤连忙点头说你说,就是十件八件,我也给你办妥了。 “你给我查一下,看看乔璐到底什么时候向委座报道的。” 闻言,刘大锤咧个大嘴笑了:“旁人我没有把握,让我调查委座的事情,那是小CASE。放心,只要你需要,他一夜折腾几下我都给你数清楚了。” 周蓬蒿皱了皱眉头,朝他摆了摆手,刘大锤也懂见好就收,一溜烟没了影子。 乔璐不知所踪,周蓬蒿也失去了继续待在JJ大楼的心思,他校对了一下错别字,然后将写好的论文通过微信电脑版发给了霍晓红。 离开了航空路的JJ大队正门,好在他没有被安排具体任务,也不需要值班,这一把出门倒是不需要给任何人打招呼,算是避免了尴尬。从航空路出发,经过二手车市场,再左拐,往水木清华的方向走一段,加油站旁边就是王思通租的房子。 他从车里拿出一条烟,一瓶酒,径直地跑了过去。 王思通诨名老八,性格十分顽固,算是周蓬蒿的挚友之一。他说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那位名字和他差不多的国民老公,周蓬蒿对此是嗤之以鼻,说人家那一大家子最主要努力的还是“老公”他爹,而之所以有这个混不吝的称呼,多少是沾了资本的光。你王思通一个搞技术的程序员,资本量堪比发量,你那发量比委座也多不了多少,怎地见识也如此之短? “不要因为委座对你不好,就歧视所有的秃子!”王思通嘟囔了一声之后罕见地沉默,然后摇了摇头:“蓬蒿,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有梦想的,你没有。” 周蓬蒿:“...” 这边,周蓬蒿还没有进门,他一把接过他手中的烟酒,开始表态:“我接受你的道歉,现在你可以走了。” “滚你蛋,香烟是赔罪的,酒你陪我,一人半瓶,一醉方休。” 王思通则坚决地下了逐客令道:“一码事归一码事,今天我接受你忽悠我已经是难能可贵,让我再做三陪,门都没有。”他一拨额前的三缕刘海,扬声道:“我问你,为什么让我查乔璐的通话记录,你们俩掰了。” 周蓬蒿否认:“没有的事。” 王思通死死地看着周蓬蒿抢过去的酒,眼神对抗之后周蓬蒿投降了,说“是,哥们遭遇了近三十五年来的第一次信任危机,信仰可能也从此就崩塌了,沦为和你一般的行尸走肉。” “滚你的瘪犊子,她和谁联系,你直接问她岂不更好?你男友的身份又没有被剥夺,你占尽上风,有着十二分的理由。” 周蓬蒿颓然地道:“能联系上我会找你?” 王思通接下来的这句话让周蓬蒿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神了,真他喵的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到底是搞WW的。” 什么? 周蓬蒿有种灯下黑的感觉。原来王思通并不是一个纯粹活在想象世界的大傻子,他已经付出行动,他和几个技术流合伙私下里开了一家侦探公司,名义上叫做侦探公司,实际上业务多是查背地里出轨的,收入还算不错。他回到正常人为稻粮谋的传统思路,时不时谨小慎微地利用一下公家的资源,最后搞了这个私家侦探公司,总算苟活了一门副业,离“国民老公”的名分又近了一小步。 却是踏踏实实的一步。 “开窍了啊!” “生活逼的。” “什么生活这么想不开,逼你?” “连你周蓬蒿都有个乔璐,我却还是清凉寺的客座教授,凭什么?” “这么说,我是底线参照物?” “参考参考,你没那么惨。”无论别人如何看待他,王思通对周蓬蒿是友好的,他的开价也给打了五折,据说是最低折扣。 成交之后周蓬蒿打开了酒瓶,王思通十五平米的一室一厅里电风扇开着,吱吱嘎嘎,随随便便吹动热风,两个骂骂咧咧的汉子的皮肤在晚伏气息中沁出薄汗。 二人相对而坐,面面相觑,一个痛骂爱情,他曾是最相信爱情的白痴;一个愧疚背叛,自己信仰的事业终于成了赚钱的工具。 “背叛是可耻的...” “孤独更可耻...” “问王大师为何倒坐?” “叹小蓬蒿不肯回头!” 两个半斤酒量的男子被一瓶国缘的酒劲弄得欲仙欲死,死去活来,周蓬蒿兴致勃勃地还唱了两句张楚的姐姐:姐姐,我要回家... “好,你的提示我听懂了,言归正传,我们来谈谈小姐姐,脚踩几条船?” “目前就两条!” “蓬蒿,你很严谨。” “干上了?” “确切地说,我打了人家一拳,他没还手,所以占据主动。” 王思通狂灌了一口烈酒道:“我们这小县城,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蓬蒿,我掐指一算,你惹上事了。”他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话锋一转道:“情况紧急,要我调话单也行,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不做凭证,就是让你看下结果,让你死的明白些。我奉劝一句哈:有些人,不,应该是大多数人,莫靠太近,人性这玩意经不得靠近,靠近了看,都是魔鬼。” “就是为了一个结果。我很清醒:乔璐她也许并不在我的未来。” “她在的,不管以什么方式,你周蓬蒿都无法忘记她!” 两人喝得烂醉交头接耳,不时怨天尤人,王思通突然异想天开地道:“蓬蒿,你说乔璐会不会来我这找你?” 王思通的计算机水平不好评价,白日做梦的水平倒是应该能拿金牌的。 “她来找我,我还查个屁!” “我就是把所有可能都说一遍,防止你小子耍赖。别那边和乔璐和好了之后,再来跟我把酒要回去,坑人的本事,你周蓬蒿认湖跺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我去你丫的,我是那种人么?” “双兔傍地走,我哪知道你是公是母!” 两个人都醉了,歪在一边的周蓬蒿突然感觉耳朵疼,可是这揪耳朵的力度,又分明与乔璐的不太一致,难道是酒喝多了,感觉出现了偏差?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他喵的,不是幻觉,真是乔璐,力道之所以出现偏差,是这咬牙切齿的小妮子用双手在拧。 周蓬蒿克制疼痛很不服气地问道:“老八,你他喵的居然也能掐会算?是怎么想到乔璐会来的,老子都没想到?” “想知道么?”王思通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乘其不备,一脚把周蓬蒿给踹了出去:“下次带国缘四开过来,老子边喝边解密。现在,你给我滚,带上你的新娘一起。乔璐,我就说吧,这小子绝壁欠揍,你今天就是把他给强了,我也举四肢赞成。” “滚!” 乔璐扭着个小蛮腰,架着正在虚空指天骂骂咧咧的周蓬蒿往门口的碎石小路走去,她的速度倒是不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回首道:“老八,下次喝酒前给我打电话,不然这货我不收。” 王思通嗯了一声,看着乔璐艰难地扭着腰身,心道你想的美,报信报早了,美酒就没了,我王思通虽然不是王思聪,但也不是个傻子... 翌日凌晨,从乔璐香喷喷的被窝里醒转,周蓬蒿瞬间美了... 看着身边那个姿态并不优雅地趴着的女子,想到了那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他暗暗发誓老子可负天下人,也绝不负你... 人生是充满了意外:任命和处分,你不知道哪一个来的更快。 成毅的卑鄙程度是远超周蓬蒿等人想象的,他一纸投诉把周蓬蒿给告了,不知道从哪还调来了视频,里面的周蓬蒿宛如战神附体,那一拳打得可谓是惊心动魄,与周蓬蒿一向不睦的督察室很快便组成了专案小组,嗷嗷叫着扑向了JJ大队。 他们自然是扑了个空,田书记电话里劈头盖脸给周蓬蒿一通训斥之后,找了个外地的培训班把他给塞了进去。“那个投诉的成毅,你自己解决,解决好了,培训结束;解决不好,培训至死。” 这老领导,挂电话的速度堪比恋爱中的小姑娘。周蓬蒿很是郁闷地点点头,收拾好了行李,离开JJ的大楼。 没想到有人来送他,这人竟然还是JJ之花的霍晓红。 周蓬蒿恬不知耻地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乔璐我还没甩干净呢,晓红,你就一头干上来了。” “去你丫的,周蓬蒿,我来送你,一呢,表达你给我写论文的感激...” “顶级白茶已经收了,直接说二...” “你丫的真二。”饶是脾气不错的霍晓红此刻也是有些气急败坏地道:“委座让我来告诉你,JJ虽然是个小单位,但是也护犊子,你周蓬蒿已经入了职,就是JJ的人,你先安心去培训,这成毅他帮你摆平。” 什么? 周蓬蒿有些惊愕地回眸看了一眼,JJ大队整个大楼沐浴在阳光之中,视线里,唯有那些打开的窗户生生将阳光切碎,形成了条块状的金线,这些金线集中到了7楼的方向,那里呈现的是一个身材比例不怎么好的身影,这身影在阳光之中被糅成碎块,但是不久,又再度聚集,成就了一个整体,那是一个相当巍峨的影子,让人仰视。 “虽然秃点,人还是不错。”他瞬间给出了评价。 霍晓红走近,笑吟吟望着土鳖一般的周蓬蒿道:“现在知道为什么整个某局,只有JJ的人,是进来就不想出去了吧?”她的笑很清爽,声音也好听,此刻压低了道:“你也要感谢我,那成毅的爸爸是县里面组织部的一个副部长,常务的哦,对你可威胁不小。可是呢,苏北五县刚好属于我老爹分管,你又是我霍晓红的朋友,所以...” 这声音就像是一点点奶茶馆里的爆柠葡萄,咔嚓一下被咬碎了,脆凉脆凉,极其爽悦地从周蓬蒿耳边淌过。 “晓红,以后有用的着我周蓬蒿的地方,尽管开口,刀山油锅,无不奉陪。”他的面部激动地抽了抽,这表现不出他内心的波澜。那里面纠结的程度,掀起的层浪,可以淹没一整艘的泰坦尼克号。 霍晓红突然近身说:“要不,我们先抱一个吧。” 在这里?太浮夸了吧! 周蓬蒿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这不是刀山吧?也非油锅?无不奉陪的呢?”霍晓红开着玩笑,其实她是看到了一旁的“潜伏者”乔璐,就是为了给她点压力,毕竟踩翻船的是她,最后的兜底却是周蓬蒿这个大傻子,她在为自己的这个新朋友鸣不平。 周蓬蒿宛如在梦境一般,这扎着马尾辫,眉清目秀的霍晓红给了他一个不可思议的熊抱。 两个人的身体印的是结结实实,毫无疑问,周蓬蒿认为,这场面他会铭记一生。 21年8月15日,入职JJ,8月17日,离开大队,两天的时光,宛若隔世。受到霍晓红刺激的乔璐没有来送他,微信也没回。 倒是刘大锤给他发了个微信:“委座在督察来的第二天,就去了组织部,给成部长来了个单刀赴会。” “结果如何?” 刘大锤秒打来了电话说,“微信打字太费手,我宁愿费嘴...后来,部长对委座的酒量极为钦佩,并且表示这个世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想要争夺,那彼此之间就是一场大决战,势不可少...委座的分析成部长的意思是决战包括了拳脚相加,不包括打小报告。只是蓬蒿你这场合选的不合适,应该更私密一点,现在酒喝了,就和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我们JJ内部给你个通报批评就行了。蓬蒿,恭喜你,可以回来了...” 团市委培训班的窗外蝉儿鸣叫,屋内空调扇叶转动,已培训了七天的周蓬蒿,心思早随风去向了航空路...(4) ------------ 第五节 冲动之举 Chapter5 相对于某局的纷繁复杂来说,JJ的业务就很单纯,甚至就没什么业务。会站马路,能吆喝两句,会摆脸色,吃得了直面太阳的苦,面对记者提问的时候能够保持镇静即可。 保持不了镇静,你就不说话,很酷的一句采访你哥需要经过政治处同意就行了。 政治处那帮吃干饭的,从不会让你失望,因为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拒绝。是的,表面上他们是对接宣传部门的,看上去也和哆啦A梦里面的耶比康夫一般好欺负,接待宣传部门的领导就像是看到了漫画片里温柔至死的工藤静香,是一种极致的温顺。可你要知道:那些越是看上去像一对的,矛盾越尖锐,走到一边的可能性也越低。 霍晓红在JJ是第一个知晓周蓬蒿即将回归的,她也是最开心的。因为周蓬蒿为她写的论文一次性过关,这次高级职称看来是没跑了,这是她第一次依靠父亲以外的男人获得成功,在她眼中是一件绝对值得庆幸的事情。 尤其是这个男子羁傲不驯,在自己眼域之中是一匹脱缰的野马。 回到JJ大队的时候,周蓬蒿原本舒展的脸色变得铁青,八点半快上班的时候,王思通赠送了一条通讯记录给他:乔璐和成毅约今天在和平饭店吃中饭。 他妹的,这是不打算为自己接风的节奏啊。 昨天晚上他已经给乔璐发了微信,告知回归的时间,具体到了某一秒,但是那边如静静地顿河,没有回应。 “蓬蒿,欢迎归来!”霍晓红再次顶着乔璐火辣辣的目光给了周蓬蒿一个大大的拥抱。 刘大锤从一旁窜了出来,作势欲扑并且道:“霍女神,哥也刚和陶副座从北京出差回来,要不,你也给个爱的抱抱吧,纯欲的也行。” 霍晓红一脸江姐就义般的大义凛然,从那涂满兰蔻经典色系的口红的小嘴里清晰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好咧!”刘大锤也不气恼,他就是为了衬托一下气氛。当然,他也看到了躲在一侧暗暗生气的乔璐,此举也是为了给周蓬蒿一个缓冲,有这种人在一个团队其实挺好的。 “蓬蒿,你跟我过来!”霍晓红咬了咬牙道,做戏做全套,她是纯心要和乔璐过不去,一则是为了用实际行动力挺周蓬蒿,二则昨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听到的那句议论让她如鲠在喉十分不快。他们说,乔璐来了,自己的JJ第一美女的身份恐怕是不保了。 “还有私包的奖励?”刘大锤说的是红包的包,用在这里其实挺突兀的。 周蓬蒿撇了撇嘴,在办公室的方向没有看到乔璐的影子,想到王思通的情报,他也存了回刚一把的念头,大踏步地往霍晓红的办公室走去。 刘大锤在身后呼喊:“蓬蒿,走慢点,那一丝不挂的奖励,没人跟你抢。” 这声音之大,怕那乔璐是十级耳聋,也该听到了。 “蓬蒿,你在派出所待过,也干过WW,你还钻研了这个。”说着,她从抽屉里掏出了“没收”的罗盘,故作随意地递给周蓬蒿,然后继续道:“现在JJ的女生宿舍就有件需要WW的事情,你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给我们破案。”霍晓红说话很有特点,先铺开讲理由,一堆无法推脱的理由;然后用‘我们’一词将道德大义都占满了,这不是帮她霍晓红的忙,而是整个JJ女生之需,是绝对的刚需。除非周蓬蒿是个冷漠自私的家伙,否则大队对他有恩,他必须给这个“我们”一个交代。 “况且...”霍晓红看气氛并不热烈,又递进了一下:“这案件也有拜你所赐的成分...” 我这刚回来,你就给我整幺蛾子,周蓬蒿顿时眉头一紧,道:“说说看吧,力所能及。” 霍晓红火辣的身躯挤了过来:“不就是你上次吓唬我的,说二楼有脏东西。他喵的你这神棍,嘴上开过光的么,这么灵?你离开的这几天可不消停,据说真有人在二楼看到了一个白衣女子...晚上我们宿舍门口还阴风嗖嗖的,极其吓人,我想知道这是不是恶作剧...所以...” 一般而言,JJ的女子都住宿舍,一则这JJ大队离市区实在是有些远,来来去去的费油;二则随时随地有任务,再赶过来费时费力,这委座又是出了名的脾气不佳,被他“誇”上几句,估计接下来的三天心情都不怎么好。 周蓬蒿站在霍晓红的对面,看着她桌面上的紫色水晶球发愣,他定了定心神:“说好了,我是帮你,不是你们。我们是朋友,而其他人我并不熟稔,并没有帮他们的义务。” 我去,出去培训一趟,直男癌居然好了!霍晓红心花怒放地点点头,然后她心道这也许就是一个欲扬先抑的战略,周蓬蒿这大傻子能混到WWB的科长也还是有点内容的。她脱口而出:“这样,为了查案方便,晚上你就住我宿舍吧。” 周蓬蒿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霍晓红的反应还是很快:“怕啥,把刘大锤拖住一起呗,我们三人行,总不会有人嚼舌根了吧?” “呃,拖一个的话那还是小端吧,那小子虽然不怎么灵活,但是执行力强,是个好助手。大锤嘛,就是个累赘,带着他...不如带着一条狗了。” 隔壁传来了“我曹”的一句大叫,我去,忘了刘大锤这小子有偷听癖... 周蓬蒿旋即给韩小端打了个电话,那边一听说是“抓鬼”,很是欣然地同意了,他意犹未尽地道:“蓬蒿,你小子在哪哪里热闹,鬼都赶着往我们JJ大队跑。” 真不知道这话是赞是骂,是褒是贬... 霍晓红是笑得花枝乱颤,那极其有料的前排在周蓬蒿面前挑起了一条又一条的精致弧线,看得他头昏眼花。 “受伤”的刘大锤堵在周蓬蒿回办公室的必经之路上,他环顾一圈,鼓起勇气对周蓬蒿说:“我要参加这次行动,你们可以把我当狗,怎么样?!” 周蓬蒿一脸嫌弃:“直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刘大锤对周蓬蒿不很友好的欺近很是不适应,连连后退,奋力组织语言:“蓬蒿,我们是兄弟,我就直说了。这个鬼我也是主要嫌疑人之一,因为我平素喜欢恶搞,也时不时地弄个恶作剧啥的,但是我声明哈:我对我们JJ的女神们从无妄念,这个锅他喵的是从天上飞来的,我之所以要参加行动,一则是为了自证清白,二则是为了你,你能痛殴成毅这尊大神估计遇见鬼也不会有一丁点的哆嗦,如此勇猛之人,在三国就是关二爷一般的存在,你在就会得到我们一直的尊敬……武神,我决定以后就跟你混了。” “到底是话痨,一套一套的。”这刘大锤武神都出来了,显然是不想错过这次捉鬼,周蓬蒿张大嘴巴,沉声道:“真决定跟我混了?” 刘大锤憋了半天说:“想听实话么?...你女人缘好,我想跟着你吸点欧气。”说完,他又扔了个奇异果过来,道:“最贵的金果,13块一个,算我的投名状,OK?” 周蓬蒿点了点头,说:“行,多你一个不多,我们就当带了个不会咬人的狼犬。” 刘大锤:“...” 周蓬蒿在自己的任务栏上写下两条: 1、中午,乔璐,和平饭店 2、晚上,霍晓红,女J宿舍 刘大锤咬着金果扫了一眼过来,叹为观止地道:“海王,你这时间管理的,绝对啊...” 周蓬蒿说:“便签记下来的事情,我都会做到。水瓶座,是任务终结者,我们讲究效率。” 刘大锤狐疑地看着他,旋即啧啧有声:“JJ的三大女神,你独占其二,禽兽啊!” 周蓬蒿闻言闭紧双眼,感觉在和一头猪在对话,他在肆虐他内心的净土。 最后刘大锤还是妥协了,眉开眼笑说:“蓬蒿,你放心,我是有觉悟的,所有话离开这屋绝不会被第三人知晓,你就看吧:我还是很有特点的,要是嘴敞的话,那委座也不会一直用我。” 这话倒是在理,周蓬蒿点点头。 可哪料这刘大锤天生有逆反心理,十分钟之后果断辜负了周蓬蒿。 霍晓红在走廊里观察他的微表情,突然地问:“鬼鬼祟祟的,你想干嘛?” 刘大锤连忙扔了个金果给霍晓红。 霍小红没接,她瞪大眼睛道:“老娘怕你下毒,说,你在周蓬蒿那里探听到了什么消息?” “没什么消息,我就争取了一下晚上行动的名额。” “不知道是吧,我就知道你不行。” “妹子,对男人可千万别说不行,我刘大锤是谁,JJ第一号情报员,怎么可能没有收获?我告诉你哈,你可别告诉别人。这周蓬蒿他中午要去和平饭店,估计是奔着砸店目的去的。” 霍晓红大惊,却低声道:“什么?” Chapter6 周蓬蒿是个矛盾的综合体。一边他苦读行为风水学,是个不折不扣的神棍,此刻的他摆弄着罗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边他又是华南师范大学的在读心理学研究生,这门学科分明是建立在唯物主义的基础之上的,周蓬蒿偏偏门门都是A,特别是变态心理学这门学科,这A可是满分的A,全系就这么一个比老师学的还好的。 在唯物和唯心两种主义种穿梭切换,还都是虔诚的信徒,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不人格分裂的。 离中午还有一个多小时,周蓬蒿颠了颠手中的钥匙,终于决定去跟委座说句谢谢。 整个JJ大队,现在只有一个主要领导,教导员的位置空着,这委座的话几乎就是圣旨一般。与他交恶,显然是没有什么好处。再者,人家在成毅的这件事上也是充满诚意地帮了忙,说声谢谢那是理所应当。 “咚咚”周蓬蒿敲响了703近乎幽闭的门。 良久,里面才传来一声极为冷酷的回应:“进!” 进,不是进来! 用一个字的干脆打碎你所有的有关交际顺畅的幻想。 这委座五官实在不算标致,但是别有一番匪气。一个单位一个团队的头头是该具备一定的另类气质,有胆有勇才能带领一众兄弟杀出重围,并且大家都会得到想要的。在这讲究“慈不掌兵”的年头,JJ部门之中,他是极为强势的存在。他的脸一年有366天板着,不知道是刻意端着,还是天生就一副吊丧面孔。这种人远距离观赏是充满了负能量,走近了再议,其实也活络。 至少他说话已经开创出了独特风格。 “哦,蓬蒿科长,你回来了啊!” “还要感谢委...您的斡旋,不然这事情的走向我未必能控制住。”周蓬蒿诚恳地道。 委座笑笑,不置可否。 他的故事周蓬蒿听刘大锤私下聊过,当年也是一号人物,是湖跺驻扎在外地的联络专员,挂着县政府的办公室副主任的头衔,不知道什么原因,从阵地前沿突然回到了JJ的大后方,还是降级使用。刘大锤的总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周蓬蒿觉得那未必就是真相,他心里恶毒的想法是不是与这张包公脸有关。 不知怎么地,看到这张脸,周蓬蒿就想起了面黑心黑的流氓天子刘邦,这老小子在危急时刻很会自保,甚至不惜伤害身边的人。譬如在征战的过程中,因为战败,刘邦就屡次将家人抛却,独自逃亡,甚至有一次为了让马车跑快些,把自己的亲人都推下了车,自己驾车逃跑了。 周蓬蒿对委座的感觉有些奇怪,三分佩服七分抵制,水瓶座的人天生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他决定之后的日子离这尊大佛远一点。 委座说话倒并不官方,反而很实在:“你的调令可能还要顺延,一则是这起打人事件的影响,二则老领导也在为你摘选,蓬蒿啊,你看我们这JJ的教导员位置也空着,你可以争取一下。如此,我们的关系会更进一步,一个单位的主要负责人就两个,宛如夫妻,我对‘迎娶’你这个大笔还是有一定兴趣的。” 有关夫妻的这个类比,他喵的,超级呕心。 周蓬蒿小声嘟囔:“步子小了,那政委还空着呢,怎么不让我争取一下?” 委座狂笑,一度前仰后合,前排最后的三缕头发迎风劲舞:“周蓬蒿你小子胆子不小,不过呢,政委啊,那是我考虑的事情,你呢,只有歇菜的份,哈哈...” 这委座笑的时候,一颗秃头在不规则地晃荡着,很放松也很放肆。这让周蓬蒿想起夏夜涵洞里的蝙蝠,四处扑腾,飞不远,也飞不久,日出前它们会变成一排排的尸体,轰然倒在人们面前脚下。 老委啊,口无遮拦,也许是你被贬谪的原因之一呢。周蓬蒿是深研行为风水学的,这个人呢,大体都是祸从口出,所以日常闭嘴才是王道。话痨如刘大锤一般,运道就如萤火虫一样,前一刻或是亮的,但说不定下一秒,就是暗的,无可逆转。 他有心提醒,想了想还是算了,打了个招呼退出了让他浑身是汗的703。 Chapter7 这个中午,注定了不那么太平,哪怕是湖跺城最牛逼的和平饭店。 来之前,周蓬蒿在JJ大队的走廊里满屋转悠,不停叹气,他在思辨一个哲学问题:人一般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的,那是愚蠢,这是全称判断! 但是殴打同一个人呢?有没有必要,是不是愚蠢?看了看电子显示屏上的时间,周蓬蒿下定决心,对自己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反正老子又不想‘嫁’给那委座做教导员,张把黄牌还能挺住。” 刘大锤有些犹豫,看着蠢蠢欲动的霍晓红道:“妹子,你这一去,等于是直接宣战啊?” 霍晓红摘下执勤的白手套,擦擦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有点惴惴不安又有些小兴奋地说:“算是吧。” 刘大锤恳求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吧,你看我是委座的司机,有狐假虎威的作用,说不定到时候能用上。” 周蓬蒿的车开的四处乱晃,这小子似乎专走修道的地儿在走,跟在其后几度歇火的刘大锤破口大骂,“周蓬蒿这孙子,在显摆车比我们好吧?” 霍晓红看了一眼周蓬蒿那疾驰的土黄色玛驰道:“你觉得这车值得显摆么?” 刘大锤憨笑:“别说,价格勿论,这小东西越野性能还挺不错的。” 或许王思通的消息不准呢,毕竟是免费赠送的,周蓬蒿自我宽慰的心情持续到12点,逐渐陷入糟糕。他面临的境遇十分不堪:乔璐不仅来了,还是从成毅的车里下来的。 两个人有说有笑,没有注意到大厅里戴着口罩脸上青筋暴涨的周蓬蒿。 “我们有预定,二楼的666包厢!”成毅的男中音听来十分刺耳。 乔璐在一旁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问:“到这里是不是太高调了?我怕会遇见什么熟人。” 成毅得意:“和心上人约会自然要选择湖跺最好的饭店,退一万步说,这里的安保全世界一流,我也不用担心JJ大队的那个暴力分子会突然给我一拳,看得爽悦,吃的舒心,还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么?” 乔璐听着也是莞尔一笑。 周蓬蒿想起了韩小端的那句一小半与大部分的评价。的确,乔璐更多时候在自己身边是没有这么放开的,这种笑容更是难得一见。要不是有这一茬,这和平饭店他怕是一辈子也不会进来。 人比人,也许有自叹弗如的一刻。 周蓬蒿的目光变得恍惚,瞬间又坚毅起来,他肯定自己的理由是和乔璐五年不离不弃的情感。 刘大锤和霍晓红也一般戴着口罩,在休息厅的一隅,他眼珠子一转,说:“我向革命先烈保证,今天周蓬蒿肯定又是黄牌一张。” 霍晓红和他不在一个频道,嗤之以鼻说:“男友从外地回来不去接,却和小白脸约会,也是极品。” “晓红,要不我们先报警,预防周蓬蒿作奸犯科。” “不会说话就给老娘憋着,什么叫作奸犯科?” 刘大锤脱口而出:“不是作奸犯科,那就是作乱犯上?” 霍晓红又是秒一瞪眼。 刘大锤也急了:“反正提前通知裁判,把这小子给罚出和平饭店这个大球场,就可以避免领取红黄牌,我这招叫做有备无患。” 霍晓红道:“稍安勿躁,成毅后面的人我可以搞定,现在,就看我们的蓬蒿兄能不能搞定他的小女友了,你懂么,救人感情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着她又瞪了刘大锤一眼:“还有报什么警,老娘我不是警察么?” “对哦,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咦,周蓬蒿人呢?” 霍晓红顿时气得哆嗦起来,周蓬蒿说刘大锤是个累赘真是没错,就这话痨啰嗦的片刻,正主儿不见了,她断然骂他道:“你给我在这守着,一步也不准跟过来,不然,晚上的行动我们不带你...” 刘大锤急的抓耳挠腮,那小脸红扑扑的,两个行动他都想参与,但是根据两权相利取其重的原则,他自然是选择了夜间的行动,因为那与他的名誉息息相关,他大嘴一咧:“妹子,你此举莫不是担心我们一起参加的行动多了,这样下去,我们能产生超友谊的关系么?” 霍晓红边走边皱眉,忍不住回头道:“滚!” 这时,一个雷暴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说:“晓红,真巧啊, 我刚要打电话给你们党委,让他带你一起来饭店用餐,你就出现了,我们父女真是心有灵犀哈。” 霍晓红抬头一看,心道完了完了,她硬着头皮说:“老爸,你怎么来了?别瞎打电话,今天我可没空陪你,我有约会呢。” 霍骏故作惊讶地说:“我去,你也能有约会,我得去瞅一眼,哪个小伙子这么想不开。” 霍晓红涨红了脸:“老爸,再这么说,我保证你会没有朋友的。” 霍骏这老头也固执:“我不管,不让我看,你就跟你们党委还有你老子我一起用餐。” 霍晓红求助似的看往远处的刘大锤,这小子鬼精鬼精的,早已经把霍大处长光临湖跺的事情汇报给了委座,委座已经在赶赴的路上,只不过刘大锤玩了个心机,他说自己遇见霍骏的饭店是九龙。这边霍晓红的信号一来,他便也“心有灵犀”地冲了过来:“霍处好,我是湖跺JJ大队廖得水的司机小刘,党委听说您来了,中午在九龙给你设宴接风,这不,让我来接你来了。” 霍骏狐疑地握着他的手,说:“和我姑娘约会的人不会是你吧?” 这只老手颇有力量,刘大锤的眼泪就快出来了,他连忙摆着另外一只手道:“不是我不是我,你女儿约的人是我们科长,周蓬蒿,绝对的海...帅哥!” 周蓬蒿? 这名字有些熟!一滴水落在刘大锤的手背,他顿时一颤,看到沉思的霍骏嘴角挂着口水,心道这老爷子是多愁霍晓红嫁不出去啊,不就听到个男人名字,至于么?太夸张了点吧! 大厅里,空调的冷风掠过众人,远处一个身影很是矫健,众人感觉时间都静止了,霍晓红像是牙买加的百米飞人弗雷泽一般冲到了他的身边,一下子抓住他的胳膊。 她抓握的力量不轻,周蓬蒿却是一脸惊愕。 “别动,借用你胳膊十五秒。” 霍晓红嗲声嗲气宛如大舌头地喊道:“小蒿蒿,你死去哪了?” 霍骏一激灵,咬牙对着刘大锤说:“这不是我的女儿。” 刘大锤也一激灵,回道:“他们要过来了,您是不是要和他们打个招呼?” 霍骏咬牙:“走,快走,你不是接我去九龙么?” 刘大锤反应过来,一拍大腿:“是啊,廖党委还在九龙等着您呢!” 两个人步伐生风,这速度不比刚才霍晓红冲过来的慢。 周蓬蒿讶然:“有人骚扰你?要不报警?” 霍晓红悲愤地道:“报你妹,都是大男人,一个个的,怎么都喜欢报警。去做你自己的事吧,老娘不奉陪了,记住晚上有行动啊,你要给我平安归队。” 周蓬蒿有些发愣,不及思考的他却是头也不回地往666包厢走去... 和平饭店的中央空调有些怪,原本应该是静音状态,此刻却是刷刷地响,它像是在提醒周蓬蒿什么,却是始终没有发出半句声音... ------------ 第六节 为爱冲锋 Chapter8 门被“兹呀”一声推开,这力道用的不大不小,666包间里的所有人都震惊了,成部长戴上眼镜,看着杀气腾腾的周蓬蒿。 乔璐意外地看着门口说:“周蓬蒿,你来干啥?” 成毅则有些颓然说:“真是个灾星,你是不是就不能让人安身了?” 这一刻,空调的主机突然发出“坑”的一声巨响,成部长面部表情有些僵硬,他缓慢地站起身来,却被身边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拉坐了下去,这女子面相颧骨略窄,是内敛的凶相,倒是和那成毅有几分相似。 他们的对面则静坐着面露尴尬之色的乔璐父母。 看到他们,周蓬蒿的面色有些抽搐,自己像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一个事关未来的盒子,是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过去,却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荒芜。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本周末的任务栏上,有着清晰的去见乔璐父母的规划,这个规则是指向什么的,大家应该都知道。 这他喵的不是双方早就约好了的么? 不是充满肯定合意的一个仪式么? 怎么,即便是早早起身,目的也一直没改,最后自己只是个可笑的备选项?他的手握得很用力,此刻要是有个鸡蛋啥的,也许早就爆了... 9、 周蓬蒿的手里握着闪烁着诡异光线的罗盘,此刻,整个腰身都被气胖了一圈,这玩意是箍不住了,取出来的时候它也充满了戾气,盛怒之下的他就像是战场上,身边的战友皆已阵亡,他拎着一把微型的方天画戟,以死亡之志,向死而生地冲进了敌军的千军万马之中。 迎面的这四位应该就是“三英”吧。 他的眼神带着些悲戚,看着乔璐,不知道谁的手机连着包厢里的蓝牙音箱,此刻低声放着如泣如咽的歌曲,在场面气氛变得鸦雀无声之下,这凄凉又有些不甘的声音才被放出来。 不知名的歌手用很暖却惆怅的声音在反复唱着: 如果再遇见你 再遇见你 请先说你好, 我怕控制不住会给你拥抱 ... 成毅N度欲起身,却N度加一地放弃了,他显然是不敢率先打破沉默,反正有老子在,这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他索性带着一种看戏的目光抬头看往周蓬蒿,这目光一转到他手中充满杀气的铁罗盘,顿时下调了好几个烈度,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大麦茶,以掩饰一脸的恐惧与震惊,心道:“去你喵的,这周蓬蒿真是老子克星,要是当乔璐一家子的面再被揍一顿,这场子可掉回老家去了。”成毅于是打定主意坚决不说话。 周蓬蒿转身看向乔璐和她的父母,不卑不亢地说:“叔叔阿姨都在呢,要不借花献佛,我们把周末见面要说的一并谈完了吧。” 乔璐则白了周蓬蒿一眼继续不说话。 成毅有些忍无可忍,“借花献佛,借的什么花,献的又是什么佛?周蓬蒿,借我们家的场子,谈你和乔璐的事情?你经过我们的同意了么?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我就想问了,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么?” 乔璐的父亲乔勇是个要面子的人,他把面前的碗碟往前一推,坚定地起身说:“当我没来,我本就不想来的。蓬蒿,周末我还在家等你。”说完,他走出了包厢门,并没有和成毅一家子打招呼。老爷子傲娇了一辈子,显然没有掉价到卖女儿求荣的地步。 这个聚会来参加本就不是他之愿望,此刻走的时候也颇潇洒。 乔璐的母亲扫了一眼周遭,有些担忧,但是也断然起身说:“璐璐,以后的路怎么走,我都支持你。但是今天,我也是要走的。蓬蒿,这五年,阿姨对你是满意的,你已经通过了我的所有考验,还有...今天你来,我并不惊讶。”路过他的时候,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着冷静,解决问题,你眼前经历的或才是真正的考验。” 周蓬蒿点了点头,这一圈看下来,台是基本拆完了。他心情也定当了下来,说:“乔璐,你是当事人,做一个选择吧。” 不能让周蓬蒿主导这个局,否则会一败涂地。成毅迟疑一下,起身说:“周蓬蒿,你这话不公平。今天我们两家人约饭,并不涉及男女之情,就是一个普通的见面,联络一下感情。你这个破坏者当的极端,毫无道理。” 周蓬蒿嗤之以鼻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乔璐,你知道我的个性,你不说话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乔璐咬了咬牙,依旧不说话。 周蓬蒿紧走几步,走近了大圆桌,平视成百回,并将那罗盘别进了后腰,轻声说:“部长,你位高权重,也曾放过我一马,我本该投桃报李的。但是,感情这玩意半步都不能退,在我心中,乔璐她就是我的命,我的本命。离开她,就是要了我的命,这世上谁想要我的命,我也绝不让他独活。”说完,他的眼神一扫成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成毅差点一个趔趄没摔桌下去,被他母亲一把给扶住了,这老娘们倒是挺眼疾手快的。 成百回没有避开他直视的眼睛,抬头说:“周蓬蒿,你很失礼,我刚才给你们郭局长发了一个微信,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描述了一番。希望你一会能把同样的话再对他说一遍。” 周蓬蒿淡淡地说:“可以。” 成百回哼了一声道:“人是一种印象动物,他这一来,你这几年可就失去了提拔的机会。” 周蓬蒿凝视了他一眼,然后道:“你有这样的能力,他来之后,也确有这样的可能,不过我也会有同样的调整。” 想到霍骏给自己打过的那个不阴不阳的电话,成部长心中一惊:“什么调整?” “调整一下我心中常识、方法和智慧的顺位,早用我,就按常识来,用你们教化的那一套,强化一个执行;迟点用,就摸索自己的一套方法,固化自我,去解决问题,主打一个实用;不用,那就是在彼此的对立面,路归路,桥归桥,用李敖的话说:从此我会骂你们王八蛋,不仅如此,我还会证明你们就是王八蛋。”周蓬蒿指了指脑袋:“来之前,我做好了与天下人为敌的准备。” 乔璐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变了,因为她的眼泪掉下来了,她能感觉周蓬蒿的心已经碎成一片一片,这些碎片正在一颗颗地砸向地面,在她心中框框地响,像是一列正在孤独行走的绿皮火车。为了自己,他要单挑这湖跺顶流的一家子,或许还要承受他背后的人脉,就像他刚刚说的郭局等,每一个都是巨人。 她没擦眼泪,却猛然站起身来,一拉周蓬蒿的手:“我跟你走。” 说完之后的她转身就走,她也是个固执的人,这饭显然是吃不下去了,周蓬蒿发起疯来,阎王爷都怕他。 其实,这不关阎王爷的事,她心中是不忍的。 成百回却不卑不亢地喊住她说:“乔璐,你现在还不能走。你的父母刚才走了,已经是很失礼,我们成家在湖跺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也是要面子的。你先说,这顿饭,是不是我们逼你们来的?要不是,你就不能这么走。” 乔璐停下脚步,缓缓回过身来,直愣愣地看着成毅。 成毅忍不住再次站起身来,大声道:“周蓬蒿,这天下爱乔璐的男子不独你一人,我也爱她,你就说怎么着吧,你说啥,老子我都接着。” “好!” 这边周蓬蒿还没有回应,成百回已经很是夸张地鼓起掌来:“小毅,说得好!无论最后乔璐有没有跟你,你的性格与为人都有了质的进步,你今天成长了!男人,就应该直面强敌快意恩仇,怕个球!放心,有我掌舵,这船翻不了。” 话音未落,门口继续发出了“滋丫”的声音,进来了两个穿藏蓝制服白头盔的男子,进门之后那冷漠的脸上突然职业性地露出了八颗大牙,朝着主人的方向施礼道:“成部长,是郭局长让我们来的,我们会依法依规处理寻衅滋事的民警周蓬蒿,请您放心。” 成百回点点头,却没有把事情做绝,他沉声道:“周蓬蒿,你认个错,然后退出和平饭店,我可以当你今天没来过。这两个督察同志也由我负责解释,都是一个体系的,各退一步,如何?” 周蓬蒿笑而不答,轻拍了一下乔璐的肩膀,“发什么愣,走啊!” 乔璐哦了一声,紧紧跟在他身后。 成百回面色一抽,眼皮往下闭合了一下,会意的两个督察速度极快地一左一右冲了过去,别住了周蓬蒿的胳膊。 周蓬蒿哪是肯吃亏的人,抬起膝盖就往其中一人的腹部撞了过去,被撞中下身的督察吃痛在地打滚。另外一人大惊,松开了他的胳膊说:“放肆,周蓬蒿,我们是督察办的,你他喵的是想造F不成?” “说对了,老子就是...”已然上头的周蓬蒿话还没有说完。 “闭嘴,周蓬蒿!”门口一个高个的中年男子走路带风地走了进来,威严地打断了周蓬蒿,然后看往两个督察道:“谁让你们来的?现在调动督察,不需要向我这个分管领导汇报了么?” 督察二人是面面相觑,被打伤的那个心中暗叫倒霉,谁不知道他是周蓬蒿的老领导,这次出场,大概率是来护短的。 田飞? 成百回看到来人之后也皱起了眉头,他发给郭局的微信本就有夸张其辞的成分,而这两个督察也是通过私人交情请过来的,只不过打了郭局的旗号而已,此刻,怕是有些骑虎难下了。“原来是田书记!”他思考了数秒还是率先打开了沉默,稳住声音道:“是这样的,田书记,这周蓬蒿仗着自己JC身份,无故闯入饭店包厢,搅乱我们的家宴,这是典型的寻衅滋事的行为。我刚才和郭局就此情况通了一下气,他的意思是让督察先行介入,这里面可能是有个时间差,他还没有来得及和你沟通,估计一会就有电话了。” 成百回是个谨慎的人,尤其注重程序,他手机朝后,盲打将眼前的情况通报给了郭局。 田飞也一副眯眯带笑的表情,看往成百回,朗声道:“原来是成部长,刚才心急之下没看见,恕我失礼了。这...寻衅滋事什么的我看还是先别定性的好,毕竟我们局呢,除了郭局之外,都知道周蓬蒿和乔璐是男女朋友关系。这个应该是今天发生冲突的前提,年轻人嘛,难免一时冲动,我刚才看了,他和贵公子也没有发生直接的冲突,也就是说没有造成什么实际的影响,尚算...可以原谅的范畴,您是前辈,也不是第一次和他打交道,这样,我打个圆场:蓬蒿,你向部长一家道个歉,然后带乔璐回去听候处理,回头再写个情况说明。晚上下班之前交到我办公室,我亲自呈给成部长。” “是!”周蓬蒿低头沉声道。他倒也光棍,回头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对不起,我和乔璐打扰您一家子聚餐了,请原谅!” 说完,一拉乔璐的手他就要离开。 见状,成毅暴怒,成百回却是有些无可奈何,这时,他的妻子白洁站了起来,用清脆蔑视的声音道:“田飞,你好大的威风啊,据我所知,你不过是个副职,某局也不是你说了算吧。” 说着,她扬了扬手中的手机,道:“给你一分钟时间离开这,一分钟之后,后果自负。” 田飞也是有些生气,气得差点笑了,一个计生办的副主任也这么嚣张么,他言语之中也不再客气:“我田某天性好奇,倒要看看白主任所谓的这一分钟之后有啥玄机!” “田局啊,你想看的玄机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我了。” 门口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色夏裤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这男子中等身材,红鼻头阔尖尖的、仿佛磨削过的一般,简直像被孩子吮得细细的麦芽糖块,看上去多了几分猥琐,不过这家伙走路的步伐却有些六亲不认的味道。 此刻,他的两眼黑得发亮,锋利的目光,环望着众人。 “赵县长!”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湖跺县的常务副县长赵坤。这家伙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可不好对付,据说身后还站着市委的一尊大神,不过田飞很快脸上就又有了笑意,因为坊间的传闻:这赵坤和白洁有一腿,现在看来,倒是无风不起浪... 看到来人是赵坤,成百回面色也是有些尴尬,却不得不打招呼道:“赵县长!” 赵坤鼻息哼了一声,算是回打了招呼。他看往田飞道:“这周...蓬蒿是吧,他不能就这么走了,道歉是必须的,但是处分也要给,你们内部的督察要是查不出什么,我可以申请县里面的优化办介入。田局,你有没有不同的意见?没有的话,你可以先走了。” 这货玩的也太抽象了吧,田飞刚要说话。 罗盘在报警,嗡嗡作响,被点名的周蓬蒿抬头定睛看了这赵坤一眼,他一副紧绷脸,额头却低陷,竖起的眉毛跳动着无比的自负,一双灼红的三角眼则射出两道寒光,特别是...这红红的鼻梁竟然起了节。 起节了,哈哈,周蓬蒿一看之下,乐了,竟然不管不顾地笑出声来。 乔璐低声呵斥:“周蓬蒿,你发什么神经。” 田飞也低声道:“小子,你收敛点,眼下,我未必能搞定。” 赵坤愣了一下:“你笑啥?” “鼻梁起节,额头低陷,乃是大凶之相,赵县长,你今天怕是有血光之灾。” “什么?我呸,你小子自身难保,还敢诅咒我。喂,你们两个是督察是吧,快把他给我带走...关上24小时再说。小东西,气死我了。”赵坤猛地一拍桌子,吓了所有人一跳。 两个督察则小心翼翼地向周蓬蒿走去,却不知从何抓起。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人未至声先至。 “老赵,老成啊,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呢?这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你们瞎掺和什么?” 谁啊,这么拽?敢命令老子,赵坤刚要发火,666包厢的门又开了,来的是苏省县处级干部管理处的霍骏,而在他的左侧,则是自己的直接上司,湖跺县县委书记祁长天。 踢到铁板了?还真他喵的都是能命令自己的人。赵坤一双咄咄逼人的眼睛瞬间深陷了下去,在此之前,他抱怨地看了白洁一眼,此前装了两年多的低调,怕是装不下去了。 方才说话的是霍骏,祁长天则在进门之后补充道:“霍处长言之有理。”很官方的一句话让赵坤不上不下,甚是难受。 可接下来的一句则让他大汗淋漓。祁长天环视了一番众人,突然道:我听过一句话,鬼谷子说的:若欲去之,因危与之。环转因化,莫知所为,退为大仪。各位,我们共勉。 他嘴上说共勉,目光却死死地盯着赵坤,像是一条眼镜王蛇。 退为大仪?赵坤的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般,这祁长天是在暗示自己什么么?要我急流勇退,是退出今天之局,还是湖跺的主桌?他恼怒地看了一眼白洁,那意思有些明显:都是你这老娘们没事找事,我这可算是引火烧身了。旋即,他眉头一皱,那眼中的火焰就换了一个燃烧的模式,白洁也是秒懂,充满柔情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的交流被成百回看了个清清楚楚,他暗中握拳,双拳的骨节格格作响... 赵坤等人都走了,祁长天看了一眼霍骏,紧走了两步,拦住了一脸懵逼的周蓬蒿,他伸出手来:“小伙子,认识一下,湖跺祁长天。” 乔璐的眼睛瞪得溜圆,周蓬蒿也是有些奇怪,但看得出来对方并无恶意,方才这湖垛的父母官貌似还拯救了自己一把,不能失礼,周蓬蒿感激地握了上去:“书记,你好,我是周蓬蒿。” 嗯,我认识你! 因为...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特别是霍骏的方向,然后在众人的惊愕目光之中展颜一笑:“因为我们都是水瓶座。” 这个老6!霍骏笑着摇了摇头,周蓬蒿的罗盘也不合时宜地“叮”了一声。 “咋地,我也有血光之灾?”祁长天继续开着玩笑,看来他和霍骏来的要更早,推门的时机,使他们特地选的。 “书记,您最近是不是本来要离开湖垛?然后这事又有停滞...” 祁长天眼睛一亮,这小子真有两把刷子,还是听到了坊间的一些消息,他镇定地一笑,看了眼霍骏,心道即便你小子是在胡诌,我也根本没有力量反驳啊,我的前途你这准老丈人可有相当重要的一票。旋即道:“小子,听说你研究行为风水学,那有空来我办公室帮我看下摆布如何?” “您安排时间,我随时有空。” 周蓬蒿点了点头,他是B型血的水瓶座,报仇报恩讲究一个速度... 9、 九龙宾馆副馆拉上黑幕之后,光线有些黯,低瓦数的节能灯黄黄亮起,越战越勇已是三番棋下去的赵坤借着这灯光翻身下床,对白洁今天下半场的表现他是满意的。 离开了和平饭店,远离了祁长天的威压,感觉自己又行了。 这个半老徐娘是他的大学同学,当年可是校花一般的存在,白洁宛如天鹅一般高高在上,对丑小鸭一般存在的他可是爱答不理。然而时间就是这么一个可爱的东西,十年之后的赵坤借助父辈的力量翻身,在湖跺混得风生水起,早早地获得了乡镇党委书记的身份,治下也算是有着数万的百姓,几经周折,上了副处的平台,两年前更进一步,进入了班子的行列;而这白洁,毕业之后不过当了一个乡镇教师,十年如一日,最大的官职不过是一个年级组长,还是借了她在组织部当副科长的丈夫的光...至于现在的计生委主任,自然是赵坤的功劳,计生委也一直在他分管之下... 他这边思绪万千,白洁却是一个优雅的翻身,又把他压到在了床沿。 年过五旬,战斗力下滑的赵坤急忙腰扭了一下,摆脱了她的控制,他呼哧呼哧地喘息,然后摆手投降,实在是受不了这娘们了,她就像是一个永动机。 离开战场的他,只穿着内裤,从上到下都有些垂头丧气。 白洁意犹不满地说:“想什么呢。” 赵坤脱口而出:“你那个白痴丈夫会不会知道些什么,他今天看往我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白洁不屑道:“十几年了,都是成年人,想知道会不知道?!” 赵坤闻言松了一口气,他躺平了身躯,将白洁搂在了怀中,劝说道:“姓周的那小子很邪门,你们家成毅不是人家的对手。别的不说,你看那田飞还有霍骏,出手都是冒着风险的,以小博大,却依然毫不犹豫地向着那小子,还有祁长天莫名其妙地引用鬼谷子的话,让我急流勇退,这说明什么?” “我哪知道说明什么?你们官场的,都是人精。”白洁娇嗔着给了他一拳,柔声道:“还有...成毅是谁的孩子,你真不知道么?他输给那小子,最没有面子的其实就是你...” 赵坤愣了一下,一咬牙再度钻进了被窝,喘着粗气道:“我这人其实很豁达,不念以往,只追逐将来...要不,你努把力,我们再生一个,嗯,我只信将来。” 白洁:“去你的。”她嘴上骂骂咧咧,身体却很诚实,对不肯负责的赵坤并没有多指责,而是沉湎于激战之中... 此刻,成百回已经在百余公里之外的市法医中心,他颤抖的手中拿着一份未拆封的亲子鉴定报告...(8) ------------ 第七节 捉鬼小队 航空路在很久之前属于颜单镇的七里村,七里,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瞬间让你回到周杰伦的歌曲里面: 雨下整夜 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 跟我的思念厚厚一迭 几句是非 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 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处理完感情危机,乔璐被周蓬蒿给硬送回了家。她虽然很是冷暴力地瞪了周蓬蒿老大一会,但是这场闹剧终究得以圆满收场,成毅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也不会纠缠于她,她心中也是长吁了一口气。 小妮子虽然已经完成了在JJ大队的报到,但是好不容易回到县城的她却不愿住在大队宿舍。 “别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我说我怕鬼行了吧?”乔璐把喋喋不休的周蓬蒿给推出了家门之外。 鬼?我去! 这句话就像是一盆从天而降的洗澡水,彻底浇灭了周蓬蒿继续留下来纠缠下去的欲望,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和霍晓红、韩小端等人的晚上的“捉鬼”行动。 “慢点!我是不会反悔把你留下来过夜的!” 看着一溜烟跑了没影的周蓬蒿,乔璐感觉是又好气又好笑。解决掉成百回一家人的骚扰,心里也轻松了许多,竟然冒出了句虎狼之词。 “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璐璐啊,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失去这样的男人,你会后悔一辈子。”轻巧的眼镜框架在乔勇的鼻梁之上,淡淡的两撇小胡子则挂在嘴边,不但不显老,反而多了份鲁迅式的傲气。 他在她身边的钓鱼凳一屁股坐了下来,“说说吧,为什么骗我们去和成家人见面?” 乔璐挂丧个脸,嘟着小嘴道:“我被成毅给骗了,他说他之所以撤回对蓬蒿的投诉,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给我这个面子,我也要还他一个。” 乔勇问:“他知道这周末周蓬蒿会来我们家?” 乔璐:“他知道的。” “果然是个坑!”乔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道:“孩子,你涉世未深,我不怪你...你和他在和平饭店互相见家长的消息应该也是他放出去的,所以周蓬蒿会盛怒之下变成了疯牛,差点就把和平饭店给拆了...成毅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要不是蓬蒿命不该绝,今天怕是要中了招了。即便他有田飞撑腰,那些督察也可以依规将他拿下,成家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成百回才是真正的操盘手,他和郭局是好朋友,田飞的压力远不在他的考虑之限。不过,霍骏和祁长天的出现倒是个谜...周蓬蒿,嗯,这小子运道也贼猛啊,那姓成的一位自己是如来佛,周蓬蒿就是一只活闹鬼的孙猴子,但是显然结果未如他愿。” “人,只靠运道活着,可以么?”乔璐有些迷茫地看了看远方:“老爸,你说我的未来里会不会没有蓬蒿?” 乔勇苦笑道:“孩子,谁走进你的生命,由命运决定;谁停留在你生命中,却是由你自己决定,你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 听完他的话,回到自己卧室的乔璐更加迷惘了。她从一旁的迪斯尼小包里掏出一个硬币,心中念叨:正面是周蓬蒿,反面是其他人。 说完之后,将硬币抛向天空... 无巧不巧,那硬币竟然是垂直落了下来,立在了脚下唯一裂开的那处地板砖的罅隙处...乔璐掏了半天都没掏出来。她沮丧地看了几眼,在屋子大修之前,自己应该是不会知道硬币到底哪一面朝上... 看到周蓬蒿火急火燎的影子在大队门口出现,霍晓红是长吁了一口气,嘴上却不留情:“周蓬蒿,你不迟到会死?” 周蓬蒿大嘴一咧:“你不懂,主角都是压轴出场。” 霍晓红不屑地呸了一句:“你压个屁轴,刘大锤还没有来呢。” 她身旁站着的是呆呆看着二人拌嘴,眼睛扑朔扑朔的韩小端。要不是他开口说话,周蓬蒿还以为那就是一根柱子。这小子今天阴森森的,鬼气十足,还穿了一身黑衣,戴了个渗人的红口罩,他这一扭头吓了周蓬蒿一大跳。 “小端,几个意思,你今天的装扮主打一个鬼见愁?” 霍晓红开始催促:“别墨墨迹迹的,时间还早,你们先到我宿舍等刘大锤!” 二人点头尾随她进了电梯,电梯里周蓬蒿不停地打量韩小端的穿着,他老人家很是嫌弃地低声道:“看你的霍晓红去,老盯着我一个大老爷们算怎么回事?你的枪是弯的?” “咳咳!”霍晓红脸色绯红,却不便吱声。 这女生宿舍在JJ大队的8楼,看到这个布局之后的周蓬蒿更是嗤之以鼻,没想到这里不仅是一座睡楼,还是一座人为的“阴楼”。不得不说这委座也真是心大,根据JJ大队的设置:七楼是领导层,本是取一个“七上八下”的意思,可这布局又不完满,顾头不顾尾,七选的倒是没错,只不过八楼是纯女J宿舍,703上面的那个方向更是住着事故中队的女J和辅J。 我去,这股阴气直接醍醐灌顶,猛冲天灵盖,怪不得会成一个秃子。 好嘛,您这是自己将自己一军!孤勇者!周蓬蒿心中默默地给出一百二十八个赞。 “蓬蒿,我有句话不知道...”韩小端欲言又止地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都是兄弟,吞吞吐吐个屁啊。” “吃火药了啊,你哪里来这么多P。” 周蓬蒿回应的话太过粗鲁,霍晓红想笑又没有笑出来,使劲地拧了一下他的腰肌,他郁闷地转过身来:“晓红,你认识谢亚龙么?” “谢亚龙是谁,什么鬼?”霍晓红被问得一脸懵逼。 “你不认识他,怎么瞄的都是老子的叉腰肌,还一拧一个中?” 霍晓红也不客气:“爽不爽?老板,要不要加个钟?” 周蓬蒿吃瘪,转移话题道:“那个...小端,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韩小端作沉思状,柯南一般地道:“我是说我们的行动若是没有成果,刘大锤又没有来的话,那么这个鬼会不会就是他本尊?” 霍晓红抢答道:“十分有可能。” “不,没有一丝可能。”周蓬蒿摇头。 霍晓红大怒:“周蓬蒿,你故意抬杠的吧,说,你的叉腰肌在哪?老娘让你一直爽到鬼来。” “别闹,因为我感觉他已经来了...” “谁来了,人呢?...你说的不会是...鬼...吧?” 霍晓红的宿舍在807,三人围坐在阳台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一早知道晚上有行动,霍晓红特地铺上凉席,点上蚊香。 她的这个宿舍特地选的,视野极好,躺在这摇椅上,就能越过一整排的榕树,望见七里的整个村落。 这点点的人间星火,极为慰藉人心。 而把视线再往上抬一格,则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整轮的月亮。这绝美的景色,若是让盛唐那几个诗人看见了,估计要产生不少流芳百世的名句。这一刻,夜色已慷慨地浸染了这一整片悠悠的角落。航空路这里不仅有村落,溪水,虫子鸣唱,飞鸟休憩。 远处,还有一排排未及清走的坟头。 霍晓红的思路并不在这里,她和正在欣赏自然之美的周蓬蒿不在一个频道:“蓬蒿,你刚才说刘大锤已经来了,他怎么不敲门进来?” 韩小端则盘腿点着一根玉溪,抽了一口,他的下巴架在栏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突然一拍大腿:“刘大锤不是鬼,又进不来,那么,他是遇见鬼了?” 周蓬蒿拿出罗盘,上面的红点密布,正在反复地蠕动,他点点头:“我们的行动可能要提前了,走,直接去二楼。” 霍晓红兴奋地喊道:“好咧好咧,GOGOGO!” 这个夏尾,迷惘的月光一度漫过JJ大楼的楼梢,红光闪烁的11层小楼,二大一小三个背影在夜里到处晃荡... “闹鬼”的二楼曾经做过一阵子秩序中队的办公室,但是这里实在太霉,不是无故被人砸了窗户,就是某某队长涉案被某委给带走了。 反反复复闹腾了好几年,委座一来,终于把这里给废弃了,现在几乎是在当仓库用。 此刻,一面诡异的镜子正对着卫生间的门口,愤怒的周蓬蒿一脚将镜子踹碎:“哪个不谙风水的王八蛋在瞎搞?” 韩小端有些哆嗦说:“蓬蒿,镜子边有血迹,大锤他会不会已经翘了?” 霍晓红闻言也是有些哆嗦,点点头说:“附议,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这么多血,他极有可能真的挂了。” 周蓬蒿摇摇头说:“放心,我算过,大雷在没有做到湖跺首富之前,他不会挂。” “算过了?你这也太唯心主义了...” “那我们抓鬼是唯物主义?” “我不跟大傻子争辩。” “别吵!”韩小端道:“你们看前面,那团黑色的,是什么玩意。” “蓬”的一声,那黑影循声过来,狠狠撞击在韩小端的胸口处。 这黑影的气势汹汹,像饿虎群狼般咆哮而至。猝不及防的韩小端被撞飞足有一米多远,“哎呀”一声之后轰然倒地。 “小红,你跟在...” “砰”又是一声巨响,倒不是黑影撞了过来,霍晓红直接猫周蓬蒿怀里去了。 “下来!” “我不!” “那鬼影就在你身后。” “啊”的一声尖叫,霍晓红很是利索地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一闪身,又躲在了周蓬蒿身后。 “开!”周蓬蒿很猛,他径直地迎接上去,一声暴喝,霍晓红还以为他又有什么高招,结果他就是借势把罗盘给砸了过去,这纯铁的玩意还是有分量,砸中之后对方发出一声闷响。 “中了!” 二楼饱经沧桑的墙壁一片片苍老的斑驳,一层层灰白色的漆片脱落,周蓬蒿抢前数步,身后跟着哆哆嗦嗦的霍晓红。已经落地的罗盘上沾着鲜血,此刻,映着晃动的树影,速度突然加快,一道黑影在二人面前闪过,霍晓红又是一声尖叫。 这里宛如一个恐怖片的现场。 “有血!有影子!是人,不是鬼!我就知道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我们大队能不能作DNA分析?” 霍晓红茫然地摇摇头:“应该没有,我们这酒驾采血都是送市检的。” 周蓬蒿用罗盘比划着走近又走远,来回数次,他的面色一松:“没事,这活鬼应该就是JJ大队的人,明天老子挨个查肩膀。” 话音刚落,此刻,9楼的灯忽然一下子都亮了,是防暴的那群小伙子们执勤回来了吧,到处都能听见他们的说笑声。 看,人一满,鬼就溢出去了吧,周蓬蒿拍了拍咳嗽不止的韩小端,一把把他地面上拉了起来。见韩小端并无大碍,他重新举起罗盘,朝着9楼的方向一举,我去,他喵的,大意了,这里可不是个纯粹的“阴楼”。 他喃喃道:“9楼纯阳,8楼纯阴,阴阳彼此尬着不通,这他喵的是个“阴阳局”,双重的戾气一左一右直逼七楼,乃是大凶之兆...” 霍晓红仰起脸,雨点落在她干净的面颊,她面色羞红恼怒地说:“我是来让你抓鬼的,不是来研究胸罩的。” 周蓬蒿:“...” ------------ 第八节 节外生枝 Chapter10 “蓬蒿,委座通知你去参加中层干部会议。”霍晓红这一夜被吓得不轻,回去后几乎就没有入眠,此刻撑着一双熊猫眼来到周蓬蒿办公室发通知,就像是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表情极度萎靡。 周蓬蒿有些狐疑:“开会?我的任命下来了?” 霍晓红心不在焉地打了个呵欠:“不知道,好像是什么新教导员的见面会?”她突然之间像是被电麻了一般,面色一红,高声叫道:“蓬蒿,这新教导员不会就是你吧?” “打开我办公桌第二个抽屉,打开里面的箱子。” 什么箱子?霍晓红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周蓬蒿一副山崩于前岿然不动的表情,继续道:“急救箱!取出里面的温度计,自己量一下,看看有没有超过40度。” “我去,有病吧你!”反应过来的霍晓红埋怨道,冲过来一副就要活活掐死周蓬蒿的样子。 “有眼屎,小霍啊!女神的形象崩塌了。”这话一出,霍晓红被点穴一般地矗在了原地。 “9天前我接到来JJ的调令,2天后我就爆揍了成大部长的公子,屁股还是委座擦的;昨天又随性地大闹了和平饭店,据说姓郭的和那成百回交好,他应该早把我放进重用的黑名单了。时间如此紧凑的动人,你说这教导员会不会是我?要是我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我们家祖坟冒青烟了,不,还不够,是直接点着了,火势燎原的那种着火...” “这么一说你这个扫把星还真是没戏。”霍小红心中轻轻地叹息了一下,却还是不服气地反驳道:“那你说让你这个闲人参会,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不知道!”周蓬蒿摊手笑笑:“但是有句话叫做静观其变。”说着,他突然朝霍晓红的方向紧走几步,出手很是迅疾地拿掉了她发髻边的一截干草,这怕是昨天在二楼捉鬼留下的,一夜酣睡居然顽强地沾在头上没有掉下来,没有生命的东西未必就没有生命力,周蓬蒿叹为观止地想道。 他的动作显然是引起了霍晓红的误会,猝不及防之下她哎呀一声,身子往后一闪,撞在了一旁的盥洗架上,人也失重地继续往后倒去,周蓬蒿反应快,又是一个健步冲了过去,紧紧搂住了她的纤腰,旋即,将她扶正。 两人的这次接触,极限距离是负数,霍晓红整个身子是软的,软软地倚靠在周蓬蒿的手臂处。他将她扶正抽身而去的这一刻,她整个脑袋都是晕的,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觉得方才在自己腰间的他的手是那么地充满力量,让人回味无穷。 她发愣的刹那,周蓬蒿已经拿着笔记本开会去了。 鼻青脸肿的刘大锤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包扎的很是搞笑的他歪着嘴,依旧是口无遮拦地说:“千足金的男神啊,果然魅力无限,连我都无比敬仰,差点沦陷,更不用说你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回过神来的霍晓红给了他屁股一脚,踹得他哇哇大叫。 委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刘大锤,你再不安静点,给我扫一个月的女厕所。” 刘大锤连忙闭嘴,逃也似的溜下了楼。 霍晓红看着他的背影想道:这么利索,这小子的伤都是假的吧。 委座果然是很有个性,独自一人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两边绕着他坐下的JJ中层干部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周蓬蒿刚进去的时候还以为空调温度被打低了,后来才发现,那些家伙真的都在颤抖,不,颤栗... 周蓬蒿刚一坐下,他把厚厚的一叠EXCEL的表格往大会议桌中间一扔,咆哮帝一般地道:“这个季度的绩效全市倒一,谁给我一个解释,是我无能,还是你们无能?还是说你们想组团送我一程?一个个的,年富力强,都是事业的上升期,你们的工作态度和业绩却很离谱,尤其是综合部门,你们给我的材料是抄的上世纪的吧?牛顿,这个汇报材料你自己读一下!” “好的,党委!”一个壮硕的汉子站起身来,扶了扶眼镜,用一副标准的湖垛方言道。 廖得水又好气又好笑地道:“请开始你的表演。” “牛顿?还有没有爱因斯坦?”这名字有些俏皮,周蓬蒿也把眼神望了过来。 一刹那,他就收回了眼神。在牛顿座位的旁边,一个男子正长久地注视着自己,这眼神有些似曾相识,周蓬蒿抬起眼睑往此处看来,双目对视之间他感觉到了强烈的敌意。 此刻的罗盘也在滴滴作响,这是提示音,不过这个响动超越了以往任何一次的悸动。根据它的探测反馈:对方的心也在极其不规则的律动,这种波动的层级,大体是血海深仇的仇家。 如此苦大仇恨,是不是认错人了? 再度确认了一下,和此人是素昧平生,当下的周蓬蒿也没有过多思考,只是对朝着那个方向微微点了下头。旋即,按掉了罗盘的警示音,继续玩弄着手中的墨水笔,心中想:罗盘要校了,这感觉实在是有些无厘头。 诡异的会议室,牛顿继续在汗如雨下地读着稿子,那男子的表情却依旧没有任何的缓和,显得异常阴冷,时而看向周蓬蒿,时而又紧盯廖得水。 牛顿果然是个白痴,一字不删,继续抑扬顿挫地读着,时而还正气凛然地朗声:“我们JJ部门要提高站位,以科学发展观武装我们的头脑...”刚读完这一句,委座盛怒地一拍桌子。 牛顿见状是顿了一下,不知所谓地看了他一眼,再犹豫了数秒,旋即,又继续读了下去。 他低着头,委座凝视着他,就像是看一个失散多年的伴侣,那眼神里充满了内容。 二人并不在一个频道,廖得水也是有些无奈,等牛顿磨磨叽叽读完,他才长叹了一口气说:“你还真敢念完,我服了。算了,反正今天之后你我不必再相互折磨了。” 抓耳挠腮的牛顿,突然瞪了一眼周蓬蒿,却也没有说话。他是综合的副队长,此次文稿的起草者,也是霍晓红的爱慕者之一。廖得水方才的话他是听懂了,这个队长应该是和自己无关了,还有霍女神,也就剩下了说88的一个机会。 委座强提了一口真气,打了个电话给办公室道:“霍晓红,你代表大队到电梯口迎接一下政治处的领导,他们一会要来宣布一项任命。”说完,转过头来的他盛怒道:“大队接下来将进行一次扫盲活动,不是扫文盲,你们的学历都不差,我要扫的是眼瘸的有眼疾的那些腿子。” 近中午时分,太阳十分好,大门敞开之后,艳阳照进了会议室,吸走了一部分空调的冷气,让人也感觉颇为舒服。 JJ大队的会议室在六楼,综合中队的斜对面。 霍晓红斜一眼就可以窥到里面发生的一切,当然,前提是那扇大门一直开着。 政治处来的是一男一女,这是标配,来人年纪都不大,但是普遍油光可鉴,一看就是机关出品的货。从门口进来,女的步子优雅中带有一份骚情,男子则低着头一副谄媚之态,阳光也很是友好地一路尾随,从女子摇曳的步伐一直到委座那一百瓦的大秃头,通通都镀上一层金芒。 最引人注目的,仍然是这个政治处叫做杜鹃的女子。她长相寒碜,身材也不怎么好,但是一脸的自信却是彪显于外,即便是委座客套地给她拉了一下椅子,她也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谢啦!哥! 周蓬蒿浑身起鸡皮疙瘩地颤了一下,眼神很是清凉地扫视了她一眼,心道:尼玛,真平,还没有刘大锤的前排突出。 杜鹃的开场白真是一绝,从中央到地方,都猛夸了一遍,让人云里雾里,不知重点,然后才缓慢地从包里取出一份红头文件,摊开,又用手压了一下,扫视众人,然后缓缓将文件举起,宛如朝圣一般。 委座摆了摆手,示意安静。 关键时刻,婊里婊气的她却悠闲地喝了一口茶,这才悠然地宣读:“...苟琉任JJ大队的政治教导员,周蓬蒿任副教导员兼综合中队中队长”突然,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让人惊愕无比地从包里取出另外一份红头文件,再喝一口茶,十分迅疾地道:“刚才我宣读的是县局的11号文,现在是第12号文,是今早才新鲜出炉的,撤销周蓬蒿副教导员的任命...哈哈,我去,撤销,太神奇了。”这杜鹃声音略尖,此刻多少有些放大了揶揄的味道。 “神奇你妹!”周蓬蒿自然知晓这12号文是昨天自己大闹和平饭店的代价,索性闭上眼睛,不尬一言。 “恭喜你,苟教导员!”她的声音倒是不错,宛如莺啼,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周蓬蒿睁开眼却失望地发现依旧是同一人。 牛顿旁边的阴鸷男子站起身来,原来新的教导员就是他。 周蓬蒿心中恍然,却对他对自己由来的充满敌意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恭喜你,只任职了一分钟的周教导员。”杜鹃得意地看着周蓬蒿说道。 周蓬蒿微笑站起身来:“平胸而论,这个任命很正常...” 平胸而论?周蓬蒿这小子...太鸡贼了,水瓶座报仇果然讲究一个立竿见影。 众人的眼神很快地聚焦杜鹃的胸前,终于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周蓬蒿一脸无辜地摊摊手,低声道:“委座的扫盲行动我一定要参加,你看这简单的成语都用错了...” 你才平胸,你一家子平胸! 杜鹃心中诅咒,面色铁青地看着周蓬蒿,旋即又看往廖得水,他也是低着头在喝茶,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看到似的。不是他不想帮忙,刚才人家毕竟也喊了一声哥的,不过他听过一句话:局办出身的周蓬蒿刻薄起来,那是宛如核弹,什么人在他面前都毫无抵抗力。 与其得罪这个要相处数年的瘟神,不如得罪眼前这不知好歹的钦差好了。 打定主意的廖得水一副稳坐装傻的态势。 会议室里面是针尖对麦芒,关上门就与自己无关,斜对面就坐的霍晓红坐在办公桌边听小说,里面的爱情戏正缠缠绵绵,听着听着,她上下眼皮一合,和平常一样睡着了。 “当当当...”如此急促的前奏,是刚刚设置的周蓬蒿的微信,一下子把霍晓红给闹醒了,因为这是自己最喜欢的那首《WALK THRU FIRE》。 这一声,宛如战鼓,一下子敲击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周蓬蒿微信里说:“晓红,事不宜迟,你和大锤小端查一下就近的医院和私人诊所,就骨科,看昨夜和今早有没有左肩肩甲骨裂的人员前来就诊,不要只看记录,要看视频,因为他很可能登记的假名字。” 霍晓红顿时精神百倍说:“放心,敢装鬼吓唬老娘,他跑不了。” 这时,枯坐半晌的杜鹃感觉无趣,三下五除二地完成了寒暄,面色坚毅地拒绝了廖得水的挽留,踩着颠簸的脚步走向电梯。 没有得到廖得水的指令,霍晓红也并没有送她。反正她家里的背景够扎实,无需仰人鼻息。 “现在终于都是自己人了。下面,我们进入主题:有请苟教导作任职发言。”廖得水率先拍手说。 苟琉看上去唯唯诺诺,其实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他的脸上洋溢着憨厚的笑容,却是径直起身,超越了牛顿和左边的一排人,在廖得水讶异的目光之中,在他的一旁坐下。 这里是JJ的主位,一般都是廖得水一人独霸。此刻,这充满仪式感的苟琉过来了,他不得不稍微地侧了一下身,脚后跟顺势把椅子往一旁勾了一下,让出一小半的位置给苟琉。 苟琉笑而不语,继续茫然地看着廖得水。 “还不满足,得寸进尺了?”他目光之中有些迟疑,但是第一次见面会,不至于把关系搞得太僵,他把椅子又往外挪了挪。 在廖得水的心目中,这教导员就是大队长的“妻子”,他娶来的,合适就留,不合适一纸休书让他滚蛋,这苟琉在挑战他的底线,他用一丝尬笑掩饰强烈的不满。 见他让步,苟琉这才慢慢坐下,先是朝廖得水颔首一笑,然后转过头来,突然变了脸色道:“各位,我这人喜欢丑话说在前面,任命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死命令,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将带着大家向绩效的制高点发起一轮又一轮的冲击,不到黄河心不死,不到第一不回头,完了。” 这个发言很激情颇有些传销气质,也是吓了廖得水一跳。 他么的,是让你来表态发言的,不是来取代老子位置的,你这么一鬼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一把大哥呢。他也是老江湖,心道:你不和我不睦,越是跳的凶我越是给你一个下马威,礼尚往来,彼此彼此了。他于是阴阳怪气地拍了三下掌,却没有给下面中层干部鼓掌的机会,继续道:“下面我宣布一下大队领导的分工。”这分工很吸人眼球:苟琉分管综合,但是绩效的管理却给了一个副大队长,这就让刚才围绕绩效发言,狂喊口号不止的苟琉无比尴尬,像是被人从后面猛烈地捅了一下子,然后塞了一大沓钱,自己正犹豫是报警呢还是拿钱,这钱又被人突然给收走了。 廖得水用地位的优势下压,这是他的权利,是阳谋,苟琉虽然不满却是反抗不得。 周蓬蒿的副教导员被两个临接在一起的红头文件给否决了,没有发言的资格。 廖得水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思忖是否给周蓬蒿一个自我介绍的机会。 周蓬蒿摇头放弃了,他索性拿起茶壶,给廖得水和苟琉分别倒了一杯水。 苟琉这人的防范心理实在太浓,周蓬蒿这边伸手去拿他的茶杯,他反应过度地猛然站起,将椅子都震外到了一边。 周蓬蒿猝不及防之下一个趔趄撞在了他的肩甲处,他低哼了一声,周蓬蒿闻声定睛一看,这苟琉的左肩竟然受伤了,刚刚一番用力之下,竟在往外滋滋渗血...这是新伤,位置还如此吻合!罗盘的报警更是让周蓬蒿的怀疑又增加了几分! 会场上,两人却是对视了一眼,旋即握着手哈哈大笑,这亲热的态度宛如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家人。 半晌之后,霍晓红回来了。 她抓起茶杯不顾形象地咕咚咕咚喝水,顺手放下起雾的眼镜,一转身看到了一脸惊愕的周蓬蒿。 霍晓红说:“神经兮兮的,我们刚出去,又让我们回来,不查了么?” 周蓬蒿一本正经地说:“不查了!” 霍晓红极为不满地道:“在我印象中你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吧?” “你给我查一下苟琉的背景。” “新来的苟教导,知道你副教导员被拿掉了不高兴,你这么大张旗鼓地查人家,也不好吧,没有格局。”霍晓红嘟囔着反对道。 “你还想不想知道昨晚的鬼是谁?” “昨晚?”霍晓红眼睛一亮说:“难道...” “大锤肯定在隔壁,我什么也没说,你啥也不知道。我们各司其职,才能把这个鬼给挖出来...”周蓬蒿沉着冷静地说道。 “好咧!”霍晓红俏皮地眨巴着眼睛,然后可爱地做了个“OK”的手势。 初秋中午的太阳格外地毒,一辆土黄色的玛驰飞驰在航空路田边道路上。周蓬蒿的身边坐着韩小端,他一早在罗盘上提取了DNA,刚才周蓬蒿又以向分管领导汇报工作为名借机靠近苟琉,提取了他杯沿的唾液。此刻,两个人要去的方向正是市局的法医中心... ------------ 第九节 无可救药 这个世界绝大部分的焦虑,都是自找的,你不写小说,你可以睡觉,你可以刷刷抖音,可以活在鸡汤的世界里,充满激情,仿佛所有的等待都是美好的,身边所有人都是白衣骑士。 周蓬蒿的这个忧虑是无药可治的,WWB的娘家没了,就成了没根的浮萍,想要在一个新的地方站稳脚跟,谈何容易。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他们会避重就轻,卸掉你身上的火系血统,知道你会写,就安排个外勤的工作,反正有的是机会把你废掉。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穿上迷彩服,给自己一个伪装。 这个世界上,一个人能理解一个人,支持一个人的一切,周蓬蒿觉得那是要靠几千年的缘分,近万年的磨合才可以到达的。那样的一个心心向往的彼岸,或才有着花、佛、友爱和理想世界的大同。 韩小端看了周蓬蒿一眼,道:“哥,你休息会,不必这么盯着我,我既然选择了和你一伙,即便知道那人是我们所有人的顶头上司,我也不怕。” 周蓬蒿说:“小端,你是个傻逼。” 韩小端却笑了,这个世界与其装腔作势地活着,不如真实点,当个傻逼。为着自己钟爱的人,喜欢的事业冲上一冲,或许明天会灿烂无比呢。 屁的灿烂,惨淡还参不多。周蓬蒿苦笑:“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欢霍晓红?” 谈恋爱需要毅力,韩小端觉得自己比谁都了解这一点,三年来,他一直守在霍晓红的窗外。闻言,他微微一笑,很倾城的样子:“周蓬蒿,你虽然领先我无数的身位,但是我这人有个特点,我非常非常善于等待,等这个世界上所有追求霍晓红的人都失败了,那么剩下的那一个机会就是我的。” 他的人生信条里就只有霍晓红,他最喜欢的地方就是霍晓红所在的地方,所以JJ大队所有最艰苦的外勤都是他在出,但是他却是甘之如饴,只为霍晓红追在身后大喊:“小端,任务辛苦,把红牛给带着,听老娘的,准没错。” 也许有一天,时间变幻容颜,老娘脱胎换骨成了新娘。 他在恋一个爱也在守一个门,自己的那扇大铁门,谁也攻不破,因为里面有一个喜欢穿着红衣,小辫子垂到肩膀、整日咋咋呼呼的清丽女子。 周蓬蒿一路疾驰,韩小端半天才来了一句:“爱一个人,拼命就可以,死亡之前的任何意外都是借口。” 他么,这小子挺可怕的。 他自以为是个杰出的守门员,周蓬蒿觉得他更像是一个大头的避孕套。 30公里并不远,法医中心很快就到了,周蓬蒿突然困意袭来,对韩小端道:“回头你开。” 韩小端又像是鼓起的避孕套一般地点了点头。 周蓬蒿的介绍信是霍晓红偷的,现在他和韩小端两个人的证件又被中心复印了一遍。主打一个真实,若是出事,这三人的团伙一个也跑不了。 太傻了,周蓬蒿自己也这么觉得,为JJ做贡献,应该把委座那小子的证件偷出来的。 “蓬蒿!蓬蒿!”周蓬蒿在等待结果的院外长廊睡着了,韩小端大为震惊,这么高的太阳,廊间又没有空调,他喵的周蓬蒿竟然也能睡着。 被唤醒过来的周蓬蒿是吓了一跳,只见韩小端两颊高鼓,红光透亮,神情恍惚念念有词地靠着自己,像是在施法的巫婆。他大喝一声:“小端,你在干哈,声明一下:老子性别男,爱好女。” “滚你蛋,我就想了解一下这种环境下你怎么还能睡着,与性还有性别有个毛的关系。” 周蓬蒿大嘴一咧得意地道:“你懂什么叫做职业习惯么?当年老子在XF总局逮那些SFH的时候,都是游击战,一个椅子能睡一周,没有空调这点苦算个球球!大热天的没有风,几个人押着另外几个人挤一辆迷你中巴从首都一直到济南,那才叫酸爽。” “你们WWB不是个神仙单位么?也这么辛苦?” “不经常,但是一年来个三五次的拉练系属正常,包你从此倦意全无,精力百倍,至于神仙,那哪都有,只要你敢躺下,我保证第一桌那些傻逼不敢动你。” 此刻,姗姗来迟的鉴定法医刚好走到他一侧,用嘶哑着声音说:“两位,先别恼啊,我说句实在话,我有些怀疑你们了,究竟是不是专业的?这唾液的提取量太他喵的少了,比对仪摄取出来的多是淡水,哎,浓度不够,一会再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比对出个一二三来,不过我想大概率你们会失望了。” 韩小端气急,道:那怎么办,都怪你,蓬蒿,你就是个废物腿子。 周蓬蒿没理他,呵呵一笑,悄然从怀里掏出了两张金鹰的黑卡,都是1000元面值的,攻势很凌厉地递给了正在发火的法医。 接过卡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清净了,他像是从屋里重新走出来了一遍,长吁了一口气,冷漠的脸上也有了拼凑的笑意,话锋转了七千二百度,和声细语地道:“这个世界,办法还是比困难要多的,鄙人可是科莫拉多大学实验室出来的,尔等可放一百二十个心,比对必将有结果,我怎么忍心让JJ兄弟们白跑一趟呢。” 这就是传说中的说的比唱的好听,周蓬蒿也是见怪不怪,五年的接访生涯不都这么过来的。 韩小端等他进去之后,不解地叫了两句NANI。 周蓬蒿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钢门,你有没有给小红送过花、口红或是茶杯?” 韩小端茫然地摇了摇头。 周蓬蒿暗道你个白痴,布冯一般小将守到退役也别想摸到手。 恋一个爱?!你恋个大西瓜啊! 漫长的等待,支撑二人走下来的是一份责任,周蓬蒿的有关那吹出去收不回的牛皮,韩小端则是要将霍晓红的嘱托当事业坚持到底。法医几次出来,欲言又止,然后为了科莫拉多大学的招牌又闪身进去了,在连绵不绝的失败面前,他甚至想把两张卡砸到周蓬蒿的大脸上。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上了赌桌,筹码也买了,人家写的备注可是概不退换。 是赌徒都不兴离开这牌桌吧,不然筹码就成了白纸。法医悲凉地看了周蓬蒿一眼,觉得这小子浑身都是戏,就是个戏精。 传统赌徒的最终结果也许是破产,那还不是最严重的,这小子随时启动的大嘴或能光速把自己喷死,在喷死之前,他还一定会堂而皇之地拿走金鹰卡,那么自己一天的时光就被白嫖了。 法医咬牙为了“守身如玉”而战,为了不被白嫖而绞尽脑汁。 结果下来,周蓬蒿收获了他人生最重要的道理:世界上很多事情,应该是绝大多数事情,有钱就一定可以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到了次日,匹配的结果终于出炉:相似度百分之99.93。 法医红着眼眶,舔着大嘴,呼哧呼哧地喘气,然后道:“不是本尊,就是父子。放心,这个结果可以上法庭。” 周蓬蒿不信,揶揄道:“上法庭,传唤你能到场么?” 法医暴怒:“你这个大傻子不要怀疑我的专业操守,我是科莫拉多大学的高材生。” 效果达到,周蓬蒿很是凝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神经质地和法医又握了握手,道:“不提科莫拉多你会死么?” 他发火之前,周蓬蒿土行孙一般地遁走了,这一天一夜的等待算是值得。 出公安路一号门,在等红灯的时候,周蓬蒿和韩小端都忍不住大声呐喊了一下,以示庆祝。 一旁起电瓶车的男子哆嗦了一下,旋即,一个倒栽葱摔在了马路牙子上,爬起之后大骂二人神经病不止。 这盐州的红绿灯真他喵的长,足足105秒,周蓬蒿和韩小端觉得他们被人追着骂了整整一个世纪... 在回JJ大队的路上,周蓬蒿收到了一则劲爆的消息:胡阳路边的狂豹烧烤店炸了,早上五点多的光景,跑步的副县长赵坤刚好跑到那边,然后被烤了全羊。 一会,韩小端的手机也得到了推送,里面的图片和视频比周蓬蒿收到的的更加劲爆。照片里周蓬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忍不住慨叹,人生的扉页都应该写着至关重要的一条:别低估了一个善于隐忍矢志复仇的丈夫。 “山人早就说过了,这姓赵的有血光之灾,他丫的还不信。” 韩小端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在路牙停车道:“蓬蒿,几个意思,你认为这不是一起意外?” 周蓬蒿在副驾驶的位置摊了摊手,说:“我不知道,老子又不是刑警...” ------------ 第十节 一夕万年 表态发言之后才第二天,对苟琉来说,他在JJ大队已足有一万年那么漫长,现在更是一天也不可耽搁,效率为王,只争朝夕。 虽然廖得水给他的任务是分管综合,但是看到大队督察的这一项在综合,他内心的血液立马又沸腾了。 “那个...小胖子,你来一下。” “小胖子?纳尼,你这是人生攻击吧,虽然我是有些超重。”李静摇摇头,觉得这是自己在JJ最黑暗的一天,她嘴里叼着的蜜糖小面包顿时也不那么甜了。 苟琉的办公室里很是简单,白皙的墙壁,黑色的电脑,最醒目的位置放着一双球鞋,刚跑完步还没有洗刷,发出阵阵咸鱼一般的味道。刚进门的李静被熏了个半死,方才的小面包是一口囫囵吞咽下去的,此刻,有一股要连肺子都一起吐出来的欲望。 苟琉兴致满满地对她道:“小胖...呃,小李啊,我刚起草了一份计划,发到你盐警通了,你给我打印下来,一份给周蓬蒿,让他分发到各个中队,一份给我,我找老廖去商议一下,如何推进。” 李静答应了一声,她其实有些犹豫,这新来的教导员好像把程序给弄乱了,是不是先要跟党委商议一下,然后再让综合分发到各个中队?她咬咬牙,这里咸鱼的味道太浓郁了,还是先离开再说吧。反正这是神仙打架,自己先拖一拖,实在不行,一会请霍晓红来好了,这姐姐才是标准的首长克星,而且一克一个准的那种。出门之后,李静狠狠地带上了门。 她长吁了一口气,意守丹田,舌抵上腭,恰好开着的窗户带来了一阵暖风,她在心中低唤:外面的世界,真是好舒畅。 那一刻,她想起了水星家纺的广告:“好柔柔啊!”自己也仿佛这一刻回到了在席梦思上骑着枕头小憩的状态,一副很是满足的表情。 刘大锤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一脸陶醉,咚地给了她肩膀一下子:“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啥呢,当心陶副座把你当阶级敌人给突突了。” 李静看了一眼刘大锤,脸上“捉鬼”被揍的痕迹犹未褪近,那一刻她感觉刘大锤就像是一只被褪了一半毛的鸡,于是指着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刘大锤有些气恼:“你还笑,快去找周蓬蒿吧,上班才几天不是打人,就是溜号。委座都找了他一个时辰了,听说他那副教导员刚被撤了,我看啊,综合中队长的位置也快了。” “小李,你这么还在这,我都说了效率,效率,你都听了个耳边风么?”这时,出门的苟琉满面红光,看到李静在走廊和刘大锤闲聊,他气不打一处来地埋怨道。 李静憨然一笑,回头却做了个鄙视的神色。 周蓬蒿和韩小端其实一早就回来了,可惜没上过高速的“乡巴佬”小玛驰突然之间罢工,里面的空调系统也跟着一起坏了,车内就像是刚刚炼过钢一般,热度惊人。从湖垛大道到航空路路尾,这么一小段的距离,打不着火的两个人吭哧吭哧地推了半个钟头。 “蓬蒿,你电话好像响了,不对,是我们的电话都响了。”韩小端一脸的不可思议,两个人的手机都设置了《罗刹海市》的音乐,一个正在唱那马户不知道它是一头驴,一个则在和那又鸟不知道它是一只鸡。 此刻,在身后的玛驰车座上驴起鸡伏,唱的十分热闹。 “问个悲哀的问题:几个未接来电?”周蓬蒿低声问。 “十七个!再来一个不接,估计要去十八层地狱了。”韩小端道:“你这个问题真他么悲哀,悲哀到无以复加。” 周蓬蒿:“哀中求乐,你咋不问问我几个呢?” 韩小端说:“你太坏了,我怕你隐瞒真相。” 周蓬蒿把手机伸了过来,“诺,现在是第一手资料,造不得假吧。” 韩小端一看,心情突然之间晴朗起来,像是沙漠里行走到纵深无限疲倦之后突然看到了绿洲和水。周蓬蒿一共33个未接来电,分布很均匀:委座苟琉加霍晓红李静一共22个,还有10个来自于乔璐,另外一个则来自于刘大锤。 二人心怀鬼胎地在车门边站了一会儿,很是同步地掏出了玉溪香烟,反正都他么的耽搁了,再耽搁一会也无所谓,不是说债多不愁么。 韩小端朝天吐了个烟圈,一本正经地问:“蓬蒿,你怎么看?” “你应该问元芳!”周蓬蒿也吐了一个更大的烟圈,“别猜了,回个电话问李静吧,霍晓红估计现在是点燃的爆竹,我们谁打都要挨顿臭骂。” 韩小端说:“怎么不打给刘大锤,他是一手情报贩子,虽然失之准确,但胜在全面,说不定可以概括你这三十三个电话。” 周蓬蒿看了看他,随口说:“和傻子打交道,一个就够了。” 韩小端:“我有个问题,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在小说里能活几集?” 周蓬蒿哈哈大笑:“看谁来写,我自己写的话,我可以活一万年。” “笑得跟个傻子似的,活一万年那是乌龟王八,你还是打电话吧,李静就李静,顺便问问打给我的电话内容。” “跑步计划?苟琉拟定的,准备在JJ机关做个试点,一会向所有中队和警务站推广?”周蓬蒿觉得自己瞬间被雷到了,李静每说一个字他就郁闷了一秒钟。 “周队,我们这样的胖子才有烦恼,你叹什么气?”李静也是叹息连连地道:“对了,韩小端和你在一起吧,让他快点出警吧,事故中队和警务站的人已经去了爆炸的现场了,他的红妹妹让他注意安全。”韩小端的脸上像是突然升腾起了一座浮雕,里面全是盛开的花的图样... “小端,把报告给我,你开我的车去胡阳路的爆炸现场。” 韩小端很是傲娇地说:“不是吹,现场么,整个机关就我的实力最能打了,从维护现场,到发现蛛丝马迹的线索,再到缉拿犯罪嫌疑人,都是我的强项。晓红也是认同我这一点的。好了,蓬蒿,我打车去,你这破车就留着吧,别再给我搁双湖大桥上,我他么的会被同行给笑死。” 他快步走向JJ大队一旁的停车点,周蓬蒿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提到霍晓红的时候,鼻子一酸,心想,急于表现却没有表现欲,这韩小端做的这一切都值得么? JJ大队楼下,委座吆喝着带一群人上了一旁的特警车,周蓬蒿也眼疾手快地跟了上去,根据工作性质和内容,貌似自己这个综合中心的主任要紧跟他才是,抢着上车无疑是对的,可以对冲掉委座认为自己不服‘管教’的焦虑。 廖得水坐在车前副驾驶的位置,他几次转身想要说些什么,然后挠了挠头,还是放弃了。 只有陶副座见缝插针来了一句:“别乱糟糟的,要有秩序,到现场之后记得要服从命令听指挥。” 周蓬蒿递了根烟过来,问他:“陶大,到底什么事啊,这么急吼吼的。” 陶副座黑黝黝的面庞微微一斜,白了周蓬蒿一眼,硬生生地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出警如临战场,这点纪律性没有么?” 我去,你他么也是个戏精。周蓬蒿心中给了他老大一个呸,转眼看车窗外,这车帘一掀开,淡青色的天光逐渐明亮。在发了很久的呆之后,他掏出手机给乔璐发了个微信,说自己跟着委座出外勤了,信息发出了良久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挺神秘的,陶副座那精神状态跟他喵的谭嗣同去菜市口似的。 这边微信还没有收到回复。霍晓红的电话跟讨债似的响了,睡眼惺忪的周蓬蒿手忙脚乱之下误按了免提键。 “鉴定报告出来了么?” 周蓬蒿小声说是,等回去就告诉你。 他正准备按掉电话,霍晓红的大嗓门又来了:“报告上说是男是女?蓬蒿,你这个渣男,可别撂挑子,要对老娘负责到底。” 我去,我听到了什么! 太劲爆了吧? 这才几天,你就把我们的一朵花给霍霍了?还有了孩子,这不刚才是在问男孩女孩么?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了过来,委座也是极为讶异地瞪了周蓬蒿一眼,然后摇头闭上了眼睛。 陶副座也来了精神:“什么情况,这霍晓红急吼吼的,像是在兴师问罪?” 周蓬蒿郁闷地回道:“这是机密,能透露么?老陶,你竟然一点纪律性都没有。” “去去去,你不说,你哥我还不愿意听呢。”陶副座切了一声,背身过去。 我去,这霍晓红是怎么混进综合中队的,这组织语言的能力,能把人活活害死。迎着那一双双看热闹的眼睛,周蓬蒿索性关掉了电话,趴在窗边小睡了一会,梦里的自己和乔璐在小镇上悠闲地吃着鱼汤面,小妮子还调皮地将一大块的面条夹起,一股脑塞进周蓬蒿的大嘴里面,她洋洋得意地说:烫嘴吧,那就对了,口才就是这么练出来的,我要把你培养成湖垛的华少。那是两个完整的春夏秋冬,一心一意的情感,郎情着妾意着,无比地惬意,此刻,周蓬蒿的梦里顿时扬起草炉饼的香气,还有那个带游泳池的三合院,甚至于在每个墙角都能听见小镇熟人们的谈笑声... 半晌,委座来到酣睡的周蓬蒿面前,暴怒地道:“你来了就给我做事情,要不就回去生孩子。” 猝醒的周蓬蒿一脸的郁闷:“生个P的孩子,就知道被霍晓红那货给引到坑里去了!”他随口来了句:“误会了,那个报告里没有孩子。” 整个大巴车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特警队员们都目瞪口呆,陶副座也一副你是渣男的表情注视着突然发言的周蓬蒿,所有人共同停止思考半分钟。 廖得水终于缓过神来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蓬蒿揉揉眼睛,迟疑地回答:“我是在做梦吗?” 廖得水铜铃般的眼睛瞪着周蓬蒿,一字一顿地警告说:“我要是霍骏,我他么活活掐死你!” 周蓬蒿眼睛瞪得像是个铜铃,这他么的越描越黑了,跟霍处长有啥关系?难道偷他茶叶的事情东窗事发了?那也与我无关啊,是他喵的家贼干的,周蓬蒿于是很无辜地摊了摊手,心道我最多就是个从犯... ------------ 第十一节 爱情回路 韩小端望着眼前持刀挟持人质的神经病冲过来,顿时心乱如麻。 因为霍晓红跟他说过,咱们这种人出警可以,但是一定要回得来。回不来,所有前半生努力的结果都是为别人准备的,鲜花、荣誉、掌声,有得是不要脸的人上前代领。无论多复杂,案件终究是会破的,有人会为此负伤或身故,有人因此锒铛入狱,而最少不得的却是立功受奖的,一定有与现场无关的人。 那一刹那,韩小端收回了伸出去的拳头,垂头丧气地藏在了围观的人群之中。他心道要是开周蓬蒿的车去就好了,至少不会在迷迷糊糊之中被送到了这个出警的现场:不是胡阳路,没有爆炸物,全副武装的他面对的只有这一个挥着长刀推倒人质的疯子。前面被砍倒的女子就在他面前一百米处,已经浑身是血,浑然不动。 这50CM的大砍刀仍然刀口对着自己身边的人群,神情狰狞,危险并没有解除,这幅场景将一辈子留在他的梦魇之中。人是退了第一步之后,心态崩了,就逐渐无下限地往后退下去了吧... 韩小端觉得那一刻自己正在往地狱沉了下去,他在拼命挣扎,却始终找不到落脚点。 最不想鸵鸟的人最后选择了用屁股面向观众,神经病后来是被苦口婆心劝了一个时辰的片警带走的,他是间歇性的发作,偶有正常的时刻,也许是受不了这唐僧的喋喋不休,他松开了人质,大摇大摆地走上了警车,回头朝片警朗声说:“我是给你面子,没有下次。”这种人即便上了法庭,也不会有死刑。派出所民警和特警陆续到来,在他们身前设置了屏障,周边的百姓是安然无恙,受害的除了倒地的女子只有韩小端,他之后的JJ生涯算是毁了。 韩小端这一刻懂了:英雄和懦夫,就在一念之间:一念封神,一念成魔! 8月未央,这一年的初秋其实并不冷,韩小端看着窗外的霍晓红,这是避而不见的第三天,他的眼神看上去并没有多少忧伤,但是周蓬蒿能够感觉支撑他的那道经脉断了,韩小端变得毫无生机。再过几天,处分就会下来了,不会轻,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韩小端问:“蓬蒿,你给我也卜上一卦吧,看看我是不是和大锤一般,可以转型成为湖垛的首富?” 周蓬蒿坚定地说:“不可能,跟考试的第一名一般,首富只有一个人。” 韩小端沉默半晌,说:“你他么的真不会安慰人。” 周蓬蒿说:“我会,但是我不骗人。” 韩小端说:“我并是没法接受这个结果,我只是放不下霍晓红。” 周蓬蒿说:“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会一直都是你兄弟,你记住:强如谪仙、苏轼也有被贬谪的时刻,何况是你这个大傻逼。” 韩小端一愣,说:“你说晓红那里我还有机会么?” 周蓬蒿坚定地摇摇头说:“没有!” “我知道没有,你他么的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出警的是我,霍晓红那头换作是乔璐,我一样PASS,运去黄金失色,时来铁也生光,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两人对视了数次,韩小端终于放弃了这个话题,他安慰自己:至少我还活着,活着就一切皆有可能。 周蓬蒿笑笑,没有说出口:有些人活着但是已经死了。 韩小端“啪”的一声,用力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这是他最后一次以民警身份在JJ出现,后来的他据说被调离了GA机关,一直到周蓬蒿离开JJ,他也没有调回来过。 这天,苟琉突然来到了周蓬蒿的办公室,黝黑的面孔,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鬼魅一般地出现了。 发呆的周蓬蒿一抬头是吓了一大跳。 “原来是苟...领导,您轻身功夫真不错,我压根就没听到你的脚步声。” “没听到是因为你注意力不集中吧,好了,不必客套了,我们开门见山。” 平心而论,周蓬蒿觉得他这个打断挺不应该的,有的人这个姓是足以造成歧义的,带上职务多少要好一点。就像是一个丑八怪,整天敷个面膜,不会变漂亮,但是至少会白一点,让人看得顺眼一点。 “听说你们昨天去了市局的法医中心?”苟琉呵呵一笑,很是神秘的样子:“还是翘班去的,这个上下班纪律,正好我分管。” “不先问问结果?”屁股上坐着笃定的鉴定报告,周蓬蒿对他的威胁并不感冒。 苟琉怒目圆睁地说道:“周蓬蒿,在JJ你是个新丁,得罪我的代价你承受得起么?” 周蓬蒿看出了他的虚伪和虚张声势,并不接招:“少来这套,直接说吧,来交易的筹码是什么?” “啪啪!”有人敲门,周蓬蒿有些犹豫,苟琉胸有成竹地打开了房门,门口站着的是一向大大咧咧的霍晓红,此刻在门边却有些局促扭捏。 “想不明白,你也给我憋着。”苟琉很有信心地看了二人一眼:“我已经和她谈好了,一会报告你让晓红给我送来。” 周蓬蒿的良心受到重击,显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等苟琉离开,重重地拉上门:“为何背叛我们的协定,给我一个理由。” 在霍晓红的世界里,韩小端是远不如周蓬蒿的,但是此刻要是三人都落水,倘若只有一个救生圈的话,她会选择扔给韩小端,然后她选择和周蓬蒿一起沉没。 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周蓬蒿不会信她的鬼扯,她思绪万千,说出来的话却只有一句:“苟琉有办法让小端留在我们系统内,我想为他保留一份希望。” 周蓬蒿没再废话,从屁股后面拿出了报告,看霍晓红义无反顾地扭着屁股走向了无尽黑洞一般的七楼。这次交易,熄灭了他对她曾一度升腾的火苗。 “为毛约我逛这不毛之地?有何企图?”乔璐赴约后有些莫名其妙,看着这乡村的泥土地,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那个飘着草炉饼香气的小镇。 “璐璐,多年之前我在派出所的时候,这里没有航空路,还叫做七里村,JJ的大楼也刚刚在建,曾经这11层都在我的辖区之内,我是这边的片警,认识一下,七里香(乡)片警周-蓬-蒿。”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骑人家李湘?”乔璐也时不时地能开个车,这车速让周蓬蒿有些猝不及防,两个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周蓬蒿带着乔璐沿着航空路往沈韩村的方向走,记忆里,那里曾有一个美食街。虽然沈韩的经济富裕,乡村建设也不错,但是缺点是离湖垛市区实在是太近了,这块美食街就一直没有搞起来,这里没有街道,马路两边的小吃摊是它的特色。一拐弯,看到琳琅满目的儿时小吃,像是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的门。 乔璐的眼中满是惊喜,“周蓬蒿,你还真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眼光自不必说,不然也不会看上璐璐你。”周蓬蒿笑笑道:“你可换个角度,夸夸我的大长腿。当年讲究一个社区服务,我这两条腿七里、沈韩、古虹、三洪村可是跑了个遍。” 乔璐仰起头,眼珠滴流滴流地转着说:“那你告诉我这沈韩有多少留守少妇,有几个是你相好?” 周蓬蒿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你这个角度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估计也是前无古人后无鸟人的。” “咚!”乔璐给了他心口一拳:“再爆粗口,我一周不见你。” 当日刚秋至,在沈韩的喧嚣人群中,乔璐仰着干净的脸,欢快地跟着向导周蓬蒿转来转去,她的手里拿着奶茶和铜锣烧,小嘴在吧唧吧唧个没完。 美人如玉,又很接这人间烟火气,小饭店的音箱也在放着周蓬蒿很喜欢的林志炫的歌: 这世界有那么个人 活在我飞扬的青春 在泪水里浸湿过的长吻 常让我想啊想出神... 周蓬蒿知道这一世,无论最后乔璐在哪,她都会是他最庞大的爱情信仰,不,是迷信。 沈韩公园里,走累了的乔璐问:“韩小端还能回来么?” 周蓬蒿摇摇头,韩小端勇敢,讲义气,喜欢抢着出警和买单,是个合格的JJ,也是个很好的朋友,但是他的运道很薄,听说祁长天在常委扩大会上说他是逃兵,要给他一个“扒皮”的处分,他能保住公务员的身份已经不错,要是还留在GA,那就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这JJ,大概率是回不来了。” 乔璐说:“我听大锤说,你和晓红因为这件事闹得挺僵。” 周蓬蒿看了看远方的河道,默默思索,在脑海中将最近几天的事情过滤了一遍,认真地说:“没办法,其余的不说,就jj而言,也许我们才是外人。” 乔璐敲敲他的大脑袋,说“别我们我们的,这是典型的拉郎配,我可一直都是在JJ,和你这个外来户不一样。” 好不容易略过这些扫兴的事情,周蓬蒿突然看到她细长的手指间,多了枚亮晶晶的银戒。 乔璐自然是看出了他狐疑的目光,连忙说:“我爸送的生日礼物,对了,我还没有收到你的礼物呢。” 对啊,乔璐是处女座,这生日可不就是这8月的尾子?周蓬蒿憨然一笑,自己这个男朋友有些不太称职。 乔璐接着说:“上次和平饭店里那个很嚣张的副县长挂了,你知道么?” 周蓬蒿说:“他就胡阳路的那个爆炸案的受害人吧?” 乔璐说:“是的,听说现场老惨了。人啊,还是不能光芒太盛了,得低调。” 周蓬蒿说:“你这是意有所指吧?” “是的,就是说你!”乔璐接着说:“我觉得吧:霍晓红救韩小端没有错,那是她的本性使然。我要是遇到这样的场面,对方即使是成毅,我也会救的。” 能不能别提他,提到这个名字我浑身都不爽! 周蓬蒿一咬牙,愤怒地说:“璐璐,你真单纯,你以为那赵坤真的是运气不好而挂掉的?” 乔璐闻言大惊,一脸担忧地说:“你疯啦,当天刑警一早就去了,全市最好的法医都在湖垛,这个最终的定性就是意外,是一起突发的事件,你可别给我整幺蛾子啊。” 下雨了,小雨,一滴雨水沿着凉亭落在乔璐的发梢,周蓬蒿伸手想拭去,被她小手握住,她说:“蓬蒿,答应我:我们都正常一点,普通人就过普通人的日子,好吗?” 周蓬蒿说:“我没有瞎说,在现场的自媒体视频里看到了成百回。” 乔璐仰起脸,雨水落在她干净的面颊,她焦虑地说:“蓬蒿,我知道你的个性喜欢怀疑一切,但是这件事我希望你给我打住,不要做任何超越我们职业的事情,你能答应我么?” 周蓬蒿问:“这个职业是指JJ,还是JC?” 雨越下越大,宛如分歧,两人身上都被淋湿了。 乔璐说:“蓬蒿,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话理解为拒绝?” 周蓬蒿点点头:“璐璐,五年的交往,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周蓬蒿,我很不喜欢你的固执!” “我也是!但是我改变不得!” 那天他们回去得很晚,也许是在等雨停,也许是需要再多拥抱一回,反正话题被跳开了,若即若离的关系贯彻了接下来的一个月。 在乔璐心中,周蓬蒿此举毫无根据,是在打击情敌。 没有了成百回,成毅就是个没根的浮萍,他更不是周蓬蒿的对手了。 夜间,乔璐给周蓬蒿发微信:“你需要这种碾压的快感是吗?” 周蓬蒿没有回,也许这个人出现了之后,他们的爱情就变质了,她无意之中的维护彻头彻尾地伤害了周蓬蒿。 周蓬蒿有所警觉,他一直描绘的未来,也许其实是过去。 周末去乔璐家,四个人是相谈甚欢。周蓬蒿给乔璐送了一只一人高的JJ小熊,小熊的J号和周蓬蒿的一模一样,她看了之后很是开心,说:“以后我要是不开心就天天揍它。” 周蓬蒿也笑,“你可以把我召唤出来,打本尊不更有成就感么?” 这次见面,表面和谐,乔璐一家对周蓬蒿是一万个满意,周蓬蒿却有些感觉寂寥。因为这和谐是他演绎出来的,他是个戏精,早一步拿到了剧本,小心翼翼地琢磨着对方的心理,说了他们最喜欢听的话,然后演出成功。 而关于他和乔璐的未来,他一无所知。 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坚持到她真正首肯,去创造一个温馨的家。他看着身边兴高采烈的乔璐,孜孜不倦地承诺和分享,这么做,只是想把自己再放到乔璐心中的土壤里去,慢慢地呵护,直至生根发芽,看到新的希望... 也许是感觉到了自己在JJ的不顺畅,苟琉一声不吭地弄了个省级的表彰。这家伙明明是个黑炭,长的有几分像非洲化的黄渤,偏偏莫名其妙地将表彰信息上的照片进行了一次漂白,那苍茫的脸就笼了一层银粉,就跟《我跟僵尸有个约会》里的尹天照一般,第一眼看上去很吓人,第二眼看过去直接吓死人。 刘大锤捧着他的照片笑了个前仰后合,“诺,你看,你看,你看看看!”周蓬蒿白了他一眼,“大锤啊,你这个表现被苟教导看见了,别说副总统,我估计年终你得去二楼刷马桶。” 听到二楼两字,刘大锤瞬间色变,也老实了不少,关闭手机,扬长而去。 领完奖回来的苟琉兑现了他的承诺,也让周蓬蒿感受到了他巨大的能量。在半个月之后,韩小端回到了GA的体制内,他还神态轻松地来了一趟JJ大队,和所有人都相聊甚欢。 刘大锤托着下巴,看着周蓬蒿道:“蓬蒿,有没有发现这次小端来,比以前变化了许多。” 周蓬蒿说:“具体点,什么地方变化了?” 刘大锤摇摇头,“我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以前这小子,没有其他人在旁,霍晓红的门边都不敢接近,现在敢一个人进去了,还聊了很久。” 从霍晓红的办公室里飘出了阵阵笑声,有霍晓红的,也有韩小端的,李静进去送材料的时候也聊了一会,出门的时候被刘大锤给一把拉住了,“里面什么情况?” “呔,刘大棒槌,问归问,别动手动脚的。”李静一把打掉了他搂在其肩膀上摩挲的大手。 刘大锤尴尬地笑笑,“我把你当兄弟,你当我是路人,哎,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 “奈何你妹,”李静对他可不客气:“你又不瞎,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进去看看呗。” 刘大锤等她走远,才恼怒地道:“这个小胖妞脾气比我老婆还大,对我这么不好,咋地,想当我老婆啊。” 这个逻辑,周蓬蒿也是服了,他苦笑着连连摇头,思路被这个祸害直接干堵塞了,只能怏怏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看着周蓬蒿一脸落寞地走了,刘大锤心道:“蓬蒿,情关难过,我理解的,大锤哥帮你去探个虚实便是。” 这刘大锤天生就喜欢多事,好奇心也是十足,他想听听里面在谈什么,可不全是为了周蓬蒿。 记得有天刚入夜,一同值班的杨鹏说他放水的时候看见苟琉的宿舍来了一位女子,神秘兮兮的,就跟他么的你们说过的白衣女鬼差不多。 还有这出? 刘大锤顿时来了精神,这个事情对刘大锤来说也是一直如鲠在喉,本来大家的热情都很高,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讳莫如深,后来连最有好奇心的霍晓红也坚持不继续查下去了。 他喵的,敢情就老子被那活鬼给揍了一通,就我一个大冤种呗?不行,这个事情你们不跟,我刘大锤继续,我要让你们刮目相看... 这刘大锤好奇心重,看到的东西也多,这一次的“偷窥”,则恰好颠覆了他的三观。韩小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在霍晓红办公室里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苟琉。 刘大锤感觉有异,他的身子有些颤颤巍巍,长吁了口气之后,再度靠近了门边。 霍晓红好像叹了口气:“我和你的事情千万别说出去。” 我去,你俩有什么事?这几乎是直接震碎了刘大锤的三观,周蓬蒿,甚至韩小端他都可以接受,但是这苟琉,七老八十的,满脸的褶子,他凭什么染指我们JJ的警花?他很是愤怒地把大头又贴近了几分,苟琉阴森森的声音被压得很低:“我们之间的不过是场交易,我是有契约精神的,你不说,我自然不会说。” 霍晓红似乎打了一下苟琉的手,也许是脸,反正听到了清晰的巴掌声。 苟琉猥琐地说:“装什么装,先是韩小端,后有周蓬蒿,你还真当自己圣女贞德了。” 霍晓红说:“再不滚老娘就报警了,你也不想自己变得很难堪吧。” 苟琉说:“何必呢,我就是开个玩笑。” 霍晓红回道:“我这人最不擅长的就是和人开玩笑,和狗,更不成。” 谐音梗还完上了,苟琉一愣,呵呵笑着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霍晓红的办公室就在周蓬蒿隔壁,是一个大办公室。但是因为整个大队15个中队的账都在她手里报销,有保密的需求,于是这偌大的办公室就属于她和一个濒临退休的老同志,老同志时常不来,她基本上就是一人一城的局面。 刘大锤闪身的速度极快,甚至在楼梯口还和苟琉弄了个偶遇。 他满面堆笑地打着招呼,苟琉一看是刘大锤,也勉力一笑:“明天早上的晨跑,你们驾驶员也一并参加,一个个的,都肥头大耳的,你们也是我们JJ的门面,可不能丢人。” 刘大锤气得缩回手,暗中想扇自己的嘴巴,你说着这没事找抽,和这个瘟神偶遇个P啊,现在懒觉彻底没有了,还得跑圈,真特么的绝了。 苟琉看他沉默继续说:“你看到周蓬蒿了么?” 刘大锤心不在焉地说:“在的吧,哦,此刻应该去送韩小端了。” 苟琉可不客气地道:“送什么瘟神,当心自己也被传染了。” 刘大锤陪着笑:“都是曾经的兄弟,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都幼稚!所以无法成长!”苟琉呵呵两声:“看来是我高看了周蓬蒿,好了,随便你们去折腾吧。” 在六楼转弯的地方霍晓红遇见了周蓬蒿,她犹豫了下,还是喊停了周蓬蒿。她看了眼他,这周蓬蒿面色如常,只是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霍晓红说:“报告我虽然给了苟琉,但是我留了个复印件。” 周蓬蒿摇头,“已经证明了鬼就是他,他会收敛的,我的任务算是达标了。” “那个,我们之间就剩下了任务么?” “自然还有工作。”周蓬蒿显然是要强行结束这段对话。 霍晓红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强行狗尾续貂的感觉:“如果我说我和小端什么也没有,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这时,刘大锤在楼上发了疯地大喊周蓬蒿,将她的话淹没到听不见。 霍晓红咬了咬嘴唇,心道我们之间绝对不能这样结束,还没有结束,怎么能这样结束。她看了看苟琉的办公室,突然冷笑了一声... Chapter16 成百回请了长假,在被JC蜀黍传唤的时候,手机都不通,谁也联系不上他。 成毅也被传唤了,当然是作为证人,JC要通过他了解一下成百回那一天的行踪。 乔璐赶到的时候,他罗里吧嗦说了一堆,却是词不达意。最后,还是同行告诉了她事情的大致情况:赵坤的家在胡阳路十五公里之外的东城,早间,赵坤本还有个晨会,这个时段出现在南城让JF有些生疑,循着线索一查,便查到了赵坤在天锦大酒店开房的记录,让人有些尴尬的是这赵坤的同住人员中有白洁,就是成百回部长的妻子。JC是不准备管桃色新闻的,但是后来的自媒体视频里又出现了成百回的身影,敏感的刑侦大队民警们当然不准备放过这点蛛丝马迹。 乔璐打过来质问的电话有些可笑,周蓬蒿于是问:“你在哪?” 乔璐表情严肃地答道:“城南派出所,不过传唤成毅的是刑侦大队的,周蓬蒿,你又把我说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周蓬蒿郁闷地说:“这事与我无关,先别说,我十分钟后到。” 乔璐突然之间变得激动万分:“你来干什么,看笑话么?你还嫌闹得不够大?” 周蓬蒿十分地郁闷,电话里一时讲不清楚,他速度极快地下楼,发动了自己的小玛驰,直往城南派出所的方向而去。 心情极端紊乱之下,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一辆白色的小奔驰在悄悄地跟着他。 外面电话里争吵的声音有些大,影响到了民警的办案情绪,民警恼火地一拍桌子,声音抬高:“成毅,做伪证是要被追究刑事责任的,这一点你搞清楚。。” 面色惨白的成毅一咬牙说:“那天早上,我父亲确实在家,我们还一起吃的早饭。” “不见棺材不掉泪,那你告诉我这是谁?” 看到警察手中慢帧播放的视频,成毅明显愣了一下:“我可以请律师么?” “暂时没有必要。”民警缓声说:“你明显是说谎了,是有做假证的嫌疑。但是考虑到涉案人是你的父亲,亲亲相隐在当今社会还是适用的,我们前事不追究,但是接下来,你一定要说实话。” “这个...”成毅突然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抱着小腹喊疼。 民警一边捏住他的人中一边朝着外面的院子大喊:“成毅犯病了,家属呢?成毅的家属在不在?” 周蓬蒿刚好停下了车,乔璐大声答道:“在,成毅的家属在。” “通!”周蓬蒿的汽车钥匙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他的眼神盯得乔璐发毛,乔璐却不管他气鼓鼓地进了询问室。 周蓬蒿的怒火一下子升腾起来了,民警看到周蓬蒿在:“师兄,是你啊!发什么呆,快来,我记得你懂急救的,快帮忙救救我们的证人。” 周蓬蒿说:“对不起,我是JJ,不是医生。” 乔璐带着哭腔说:“周蓬蒿,你真的要见死不救么?” 周蓬蒿仰天长叹,简短地道:“来了。” 成毅并无大碍,他应该是接到传唤之后,一路快跑过来的,方才又很紧张,特别是谎言被戳破之后,岔了气。懂一点急救的周蓬蒿给他翻身过来,顺了顺气,不一会儿,他的呼吸也变得均匀有力了。 “打开窗户,大家都让开,让空气流通,他一会就能醒转过来。” 果然,几秒之后,成毅睁开了眼睛,看到乔璐,他像是看到了光,一把抓住她的纤手,怎么也不愿意放开。 民警说:“好了,你缓一下,我们接着谈!放心,很快询问就结束,你们家属之间就不要秀恩爱了,回去慢慢秀。” 周蓬蒿没好气地问:“他是家属,那我算什么?” “师兄,你不是医生么?” 一旁的民警套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他红着脸连忙打招呼:“对不起师兄,我眼瘸。” 周蓬蒿摇摇头:“不怪你,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会这么觉得。” 在场的民警们闻言面面相觑,这种当面的自嘲,也算开了眼界...确认了周蓬蒿不是针对他们之后,他们便开始了各司其职的工作... ------------ 第十二节 扑朔迷离 Chapter17 周蓬蒿和王思通席地面对面坐着,中间隔了个电磁炉,翻腾着叫来的火锅外卖。王思通拿筷子搅拌搅拌,说:“还是为乔璐的事情?” 周蓬蒿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就像是原本很流畅的生产线,里面突然被人扔了一摊泥,清除干净之后觉得再也达不到当初的流畅度了。” “吹毛求疵!”王思通哼了一声说:“不能凑合,那不如借酒浇愁吧,反正你车子丑,后备箱的酒却不丑,那两箱国缘四开我早喵上了。” “老八,你这是落井下石。” “落你个头,你这个葛朗台查线索哪次给过MONEY的,都是赊账,我这是礼尚往来,再说了,你有酒我有故事,我们这火锅才吃得下去。” 话音未落,门砰一声打开,王思通抢过周蓬蒿的车钥匙,往停车场的方向直奔而去,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行动派。 周蓬蒿噌地站起来,已经慢了,只能咬牙切齿地捞了两大块肥牛卷,狼吞虎咽着。 半晌,王思通磨磨唧唧地回来了,沉声道:“酒没拿,你有个朋友来了,我们这酒应该喝不下去了。” “朋友?”周蓬蒿看到了王思通身后萎靡不振的成毅,又捞了一大块肥牛扔进了嘴里,“傻逼,我并不觉得他是我的朋友。” “别这样,蓬蒿!”王思通很尴尬地站在原地,然后道:“他现在是我的客户,要不这酒他请吧。” 成毅点点头,他的车是豪华配置的凯迪拉克CT5,后备箱里全是酒,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力气,两箱“一世传奇”的青岛啤酒,硬是被抱到王思通的宿舍之内。 “好酒!”这一世传奇的包装从外观上看怎么都像一瓶红酒。花哨的宣传资料上则写着:欧洲古典葡萄酒过桶工艺调配的蕴含北美洲经典威士忌的传世之作。 王思通嘴角带笑,眼明手快的他冲上去卸下一箱,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像是花果山上一只未开化的猴子。 成毅擦擦汗,说:“周蓬蒿,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也能坐在一起喝酒。” 周蓬蒿摇摇头站起身说:“我怎么可能给你这样的机会。” 成毅很尴尬地调整了一下表情,看往王思通。 王思通则见怪不怪,拍了怕他的肩膀:“你放心,这小子刀子嘴豆腐心,你这酒一定是可以卖掉的。”转而看向周蓬蒿:“我没听错吧,他有酒我有故事,你这个净赚不赔的旁茬子,不吃这顿火锅?” 周蓬蒿也不搭理他,直起身来,继续用筷子捞着肥牛。 通红的火锅映照得三人小脸红扑扑,眼睛亮晶晶的,王思通看了周蓬蒿一眼,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道:“懂了,你坐,他站着喝!” 说着,他起开瓶啤酒,咕嘟嘟边喝边说:“你们先聊,我先用这经典威士忌啤酒簌簌口。” 他和那国民老公倒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装一下。 成毅的表情还是有些尴尬,突然之间有了点坚毅的成分,然后说:“周蓬蒿,其实我认识乔璐比你要早!她是我师姐,我们是一个学校的。” 周蓬蒿还没来得及说话,王思通连连摇手:“别别别,先换个话题,不然我火锅没吃完,你俩就要干起来了。” 成毅艰难地说:“我没指望你离开她,但是我要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周蓬蒿一挥手,说:“喝多了,我或许会答应你。” 王思通眉头一皱,这周蓬蒿回绝人还真特么的别具一格,他装作没听懂,道:“美酒当歌,人生几何,你们两个没文化的,能不能先快意一把,然后再谈恩仇?” 后来,周蓬蒿和王思通两个老油子皆尽欢,只剩成毅还没有进入状态。酒过三巡之后,周蓬蒿也坐了下来,他矫情但不是傻子,凡事姿态做出来就好了,站着喝酒太累了,他呵着酒气问道:“说说吧,成大公子找你这个白痴查什么事情?” 王思通眼神迷惘却坚定地摇一摇头道:“周蓬蒿,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对于我这样的公司:客户的资料都是严格保密的,这是老子的饭碗,你想砸了么?门边都没有。” 两瓶尽显威士忌之烈的啤酒下肚,成毅却像是一下子崩溃了,他像是委屈到达一个临界点的孩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周蓬蒿莫名其妙,连忙打开手机开始录屏,“别碰瓷,老子可没碰你!现在开始全程录像。” “我去,你这是谨慎过度。”王思通把他的手机一把抢过,扔向了自己的单人床。“周蓬蒿,做个人吧,你他么的看不出人家是触景生情,哭的是此前的这一番经历么,和碰瓷你有个毛关系。” “算了,酒高了,就告诉你吧!成公子的生父是刚刚过世的常务副县长赵坤,这是我们侵入医院系统找到的佐证。” 王思通的话让周蓬蒿酒醒了三分,看他从裤兜里掏出的一张白纸,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之所以会哭,是因为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成部...成百回作了伪证,现在不知道如何处理。” 周蓬蒿蓦然醒转,眼神充满了愤怒道:“所以,找你查线索的不是成毅,而是乔璐,是吧?” 王思通叹服:“蓬蒿,你他喵的有逆向思维的能力,比我更适合做侦探。要不,趁生意不错,我这店盘给你吧,我啥也不要,你把那精灵罗盘给我就行。” 周蓬蒿瞪了他一眼,王思通是知晓分寸的,玩笑话是一闪而过。 成毅见缝插针地道:“周蓬蒿,你得承认,在乔璐的心目中,我的地位要强于你。” 火锅的雾气蒸腾中,周蓬蒿拼命忍住了用汤锅盖向成毅的冲动。 王思通踢了踢他的小腿,低声道:“醉了才斗嘴,说什么都不算数的,你也开吹吧。” 周蓬蒿说:“我不吹,我是乔璐的宿世情人。”说完这句,他思维混沌,眼泪却彻底决堤,他比成毅情感更加丰富地道:“我爱了她整整2000年。” 什么?成毅一脸的黑人问号。 王思通摊摊手:“我说他周瑜上身了,你信不?” 成毅肯定地回道:“我信个屁!” 王思通沉默了下指着成毅说:“蓬蒿,你不要难过,乔璐是不是小乔,还需要时间的证明。假如她是你的宿命天女,那他不过就是你俩前行途中的一个路障罢了,总之,你当他是智障就行了。” 周蓬蒿说:“可以么?” 成毅一句话戳进他的心窝,他说:“快餐时代,讲什么宿命,要不是我家里闹这么一出,你周蓬蒿在我面前才是个塑料路障,我早一脚把你踢开了。我向你保证我踢你的时候,乔璐的心态和表情不会有一丝变化。” 周蓬蒿啪地一拍筷子,说:“怎么就不讲宿命了,我可以为她去死,你可以么?” “你是个疯子,而她喜欢正常人!” 周蓬蒿一把抓住了热气腾腾的火锅把手,一字一顿地道:“他么,你再说一遍!” 王思通和成毅都被他突然暴涨的炸碉堡一般的气势吓到不行,成毅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乔璐答应你的,也答应了我?” 周蓬蒿说:“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成毅眼神憧憬地曝出了小镇三合院的位置,吹完了一瓶酒之后,却口齿清晰地说:“那里有一个闲置的游泳池,我给她放过一整池的水,她快乐地游着,像是一只骄傲的白天鹅,她对我说她突然有点相信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像是被投了一颗核弹,周蓬蒿愣愣地看着他,心中已经信了七分,却还是咬牙问道:“那里附近可没有水塘,游泳池你是如何放满水的?” 成毅说:“我特地去镇上买了一个泵,连接了村口的那口古井。” 原来那个泵是你买的,周蓬蒿一脚将手机踩得稀碎,这一刻,他感觉被踩碎的是他自己和三十五之前可笑的人生... “这还不够!”周蓬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应该看到她手上的戒指了吧?” “你是说...那个银戒指?”周蓬蒿大惊,有种突然被人浇了盆冷水,从天灵盖到小老二的凉透透的感觉,他蓦然惊醒。 “那可不是银戒指,是金的,铂金。”成毅仰天大笑:“我骗她的,说那是银戒指,只有100来块钱,她于是就收下了。” “一个普通礼物而已,来,喝酒!”王思通打着圆场。 成毅豪气干云地说:“喝就喝,老子怕你们不成?” 周蓬蒿想起了自己和乔璐的那段对话...心中不免暗潮涌生,整个面色也变得不好起来。 “喝,喝死你!” “喝死我,我就认你作亲哥!” 我去,王思通目光囧囧地看着他们,发现两箱酒居然已经喝完。 不管什么时候喝完的,他们此刻肯定都喝大了。 王思通苦笑:“蓬蒿,别闹了,你莫不是想把他灌醉,然后杀人灭口吧?” 周蓬蒿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成毅,你这个混蛋,你不知道她是有男友的人么?”一边说,一边把脚踏在他的肩膀上,动作虽然抽象,但是没有力量。 王思通并没有拉开他说:“要不你就打死他,打不死我都鄙视你!” 成毅很是吃力地把周蓬蒿的脚移开,说:“哥,我说实话,她对你只有责任,没有爱。” 周蓬蒿带着烈火一般的目光欺近,在最后一公分站定,缓缓地说:“你说的对。” 那本来的一个起势的鞭腿动作,虚空转悠了一圈,却也断然地收了回来。 成毅哈哈大笑道:“以前我是组织部常务部长的公子,她对我遮遮掩掩的,并不投入;现在我不名一文了,成了落魄之人,她反而靠我近了,周蓬蒿,我们这是患难之交,真正的情投意合,你羡慕不来的。” 老子陪了她最艰苦的小镇时光,你反成了患难之交? 周蓬蒿想起了田飞那句:水至清则无鱼,也许,每个人都像是月亮,看上去光鲜亮丽,乔璐也是,有着不可示人的阴暗面。 他大声地喊道:“Everyone is a moon。” 王思通有些纳闷:“蓬蒿,这个时候不应该继续哭么,放什么洋屁?” “老八,我该走了!”周蓬蒿起身摇摇晃晃地往自己的小玛驰走了过去。 “确定不听听我的想法?” 王思通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周蓬蒿道:“我在你们的故事里没有看到周瑜与小乔,我看到的是令狐冲,岳灵珊和林平之,蓬蒿,这个故事大家都知道的我不展开了。该放手就放手吧,成全也是一种爱...关于结果,我只说一句:乔璐她会后悔的。” “要没有这最后一句,我会断然否定我们这七年的交情。” 王思通闻言哈哈大笑:“七年了,也该痒一痒了。” “我没听错,你皮痒了是吧?” “他么,周蓬蒿你搞偷袭,你他么的不讲武德,配不上精灵罗盘。” 成毅疑惑地问:“什么精灵罗盘?” ------------ 第十三节 谁是女鬼 Chapter18 五年的感情不能以大醉一场告别,成毅说的话怎么能全信。周蓬蒿这几天一直住在JJ大队的宿舍,也没怎么出门,想通了的他刮了胡子,洗了把脸,刚准备出门,刘大锤熟悉的声音从走廊响起,迅疾地由远及近:“蓬蒿,你猜我都查到了啥?” 看着他那诡异的表情,周蓬蒿茫然地摇摇头。 “我确认了那女鬼是一个女人,不是鬼。”刘大锤哈哈一乐,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 “大锤,你要是闲得慌,绕这大队跑个三五圈吧,我估计委座一时半会也不会找你。”拿到鉴定报告知晓这二楼的“鬼”就是苟琉之后,他哪里还有兴趣听刘大锤云里雾里的鬼扯。 “你别急啊,我是有证据的:她不是鬼,是人,而且和这苟琉有关。”刘大锤凑近套着周蓬蒿的耳朵道:“这个女子穿的还不是白衣,是红衣,深夜的时候进出过苟琉的宿舍,杨鹏看见过一次,昨天守了一夜后我同样有收获,也看到了这个女鬼。” “红衣?”周蓬蒿被他说的一恍惚,眼中却浮现出了霍晓红的影子,这让他感觉十分不好。 这时,刘大锤把他手机拍到了模糊照片递了过来:“诺,这就是证据。” 图片上时间显示是凌晨1点,侧身的红衣“女鬼”正在进入苟琉房间。 “还有呢?” 刘大锤有些莫名其妙问:“什么还有?还有什么?” 周蓬蒿一副我服了的表情,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你丫顾头不顾腚啊?还有一张照片呢?” 刘大锤挠了挠头说:“这不,这两天狗日的苟琉早上让我们跑操嘛!一天忙下来,人是超负荷的,晚上再‘加这个鬼班’,我就有些困得不行。这不,一不小心就在苟琉宿舍对面的空杂物室睡着了...所以,证据只有独一无二的一张。” 照片上的女子虽然很模糊,但是根据周蓬蒿的目测,她并不是霍晓红,霍晓红的侧身要比她丰满,周蓬蒿和她结结实实拥抱过,对她起伏的高度还是有一定把握的。还有就是这个色色的精灵罗盘很有灵性,会对周蓬蒿接触过的女子留有记录,方才他把照片别到自己身后,罗盘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这就更肯定了周蓬蒿的判断,他是极长地吁了一口气。 证实了霍晓红没有堕落,心情极好的周蓬蒿表情舒展,心不在焉地说道:“大锤,这件事你做的很好!你绝对有当柯南的天赋,我看好你!” 闻言,刘大锤那张红扑扑的脸蛋上竟然闪耀过一丝激动,他朗声道:“真的么...蓬蒿,谢谢你!你是JJ大队唯一一个肯定我有侦探天赋的人,他喵的,我太感动了,走,晚上华祥苑摆一桌,我请客。” “别急,万里长征人这才走了一小步,等我们把这个女鬼给挖出来,那时再开这个庆功宴不迟。” 刘大锤表情狰狞地点了点头,恶狠狠地道:“老子拼着明天逃操,也一定要把这个死鬼给挖出来,大不了被那苟琉给熊上一通。” 死活你都不肯吃亏,周蓬蒿无奈地笑笑! 刘大锤语重心长地提醒道:“蓬蒿,你和那苟琉是不是有意见啊?” 周蓬蒿皱了皱眉头:“...” 他继续说道:“你这两天没有参加跑操,苟琉说你不服从大队管理,已经把你的黑材料整给分管局长了,这小报告打的,那叫一个顺溜。” “这很正常,他不姓苟么?...” 周蓬蒿正色道:“大锤,我得去遇一下乔老爷子,你就跪安吧。” 刘大锤“靠”了一句,旋即又道:“要不要我送你去吧,见老丈人,用委座的顶配迈腾,可比你那小玛驰有面多了?” “算了,你去干啥,老爷子又不认识你!”周蓬蒿随口答道,回头找玛驰的钥匙。 “蓬蒿,少来!我和你们家乔老爷子可是钓友,十年的交情,比你还长呢。对了,当年乔璐整活什么游泳池,那里没有活水,老爷子还是喊我买的泵,加长一百米的水管,是我亲自给送到小镇的。” “这...当年是哪一年?” “好像是...去年!” “你确定?”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周蓬蒿瞪大了眼睛,夸张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激动地吐沫横飞地问道:“刚你说买了什么?再说一遍。” “我去,疯劲又上来了?”刘大锤有些莫名其妙,轻轻剥开周蓬蒿用力的大手,说:“水泵和水管啊,咋地?你想把活雷锋给活活掐死。”他眼神有些躲闪,喃喃地道:“那时综合中队不就一个牛顿么?这货就是个摆设,我去的时候没向他汇报,是私自用的宣传车。蓬蒿,你是综合主任,但是好像没有追溯处理以往的权利吧?” “不处理不处理!我感激还来不及!”周蓬蒿哈哈大笑,狠狠地拍了两下刘大锤的肩膀,说出来的话让刘大锤差点晕厥倒地。 周蓬蒿对他大喊的是:“大锤,我爱你!” 刘大锤心道:“我去,这周蓬蒿莫不是个双,男女通吃吧...” 2、 周蓬蒿并没有和乔璐见面,哪怕从她这边找到答案最便捷,他也打算绕个弯自己解决问题,这样才会有成就感。 他径直来到了霍晓红的办公室门口,“咚咚”地敲门。 看到进来的人是周蓬蒿,霍晓红的动作和表情就不免有些局促。 周蓬蒿轻轻咳嗽了一下,说:“晓红,我们大队去年的账目还能查到么?” 霍晓红脸上的光线顿时就散失了不少,有些失落地道:“我都忘了,你是新任的综合中心主任,我应该主动向你汇报的。” 周蓬蒿解释道:“不,你误会了!我对账目没有一丁点的兴趣...还有,我们之间不需要如此生分,我只想知道去年大锤有没有入过一笔买水泵和水管的账。” 周蓬蒿一脸的真诚,谈的又是纯粹工作上的事情,看来不是来找茬的,她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刘大锤么?要查他的账那就好办了!驾驶班的账都是独立归档的,让我来看看。” 十分钟后,周蓬蒿的表情变得振奋并且丰富起来,这笔账目清清楚楚,这刘大锤说的都是实话,他就是他周蓬蒿在JJ的头号福星。 声情并茂的成毅在说谎,这小子是个戏精,他想让自己失去判断力,然后主动撤出战场。 这小子,实在是太恶毒了!如此,他被传唤到派出所的那一系列操作,现在看来也极其可疑。 周蓬蒿想到了那一个让他如鲠在喉的戒指,这是他了结心魔的最后一个阻碍。从此,就可以完成对成毅的整体素描。 这个包藏祸心的狗日的,你算是彻底惹毛我了,周蓬蒿在心中爆了句粗口... 3、 成百回独自一人,躺在一个小旅馆的木板床上,面色焦虑。曾经自己是那么风光,路是那样宽广,以自己和县长的不俗关系,稍微活动下,下半年就该有提副处的机会,政治生命可以继续无限绵延下去。就因为这个该死的赵坤,太他么的不收敛了,这才让自己动了杀念。 其实他们这个级别的人物,婚姻就是一个装饰品,维系一个表面上的和谐就可以,但是高调的赵坤实在是太搞心态了,让他成百回成了湖垛政坛的一个笑话。 外面的高速公路上,巨大的车灯光线将这个秋夜无限地拉伸,成百回甚至觉得那光线能射穿这个木头结构的老式小旅馆,直接射杀了他。他不敢联系家人,这个时候的家人应该被严格控制起来了吧,特别是成毅,自己曾经最亲的儿子,那份他留在人世间最真挚的情感被法医中心的鉴定结论给打了个稀碎,还是一块一块地碎裂,径直掉落下来。 赵坤欺人太甚,是他先折断了我的梦,摧毁了我的生活,成百回的老脸上虽然挂着泪,却是没有一丝后悔。 他靠着窗户,大口大口地喘气,以此来证明自己还活着,那呼吸在玻璃上形成了白雾,这白雾忽明忽暗,慢慢恍惚,这五十多年来,像是一场梦,梦里他奔跑在掌声和鲜花之中,是众人仰望的对象。旋即又出现了白洁的脸庞,从当年校花到半老徐娘,她一直满面娇羞地依偎在自己身边,突然赵坤出现了,她也顿时变成了巫婆一般,那长长的染着紫色的指甲深深地掐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他拼命挣扎,却是不能呼吸,他使劲大喊了一声:“小毅,快来救我!” 可转身过来,却看到了成毅手上一截冷冷的麻绳,径直地向自己套来... 下雨了,入秋的暴雨和夏日里一般勇猛如斯,一顿噼里啪啦,像是夹杂着冰渣似的。成百回是被雨水冻醒的,醒来的时候面如死灰。他感叹:“这一切若都是一场梦,那该多好!” 4、 驱车来到了成毅说的那家王大福珠宝,周蓬蒿毫不犹豫地掏出了证件:“我是GA局的,正在查一起案件,还请你们多多配合。” 大堂经理接过警官证一副狐疑的样子:“你们JC查案彼此不通气哈,咋都一个劲地往我们店赶呢。” 周蓬蒿有些惊愕,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王思通和刑侦大队的祁言心从会客室里面走了出来,王思通看到周蓬蒿是一脸惊诧,祁言心则和他打了个招呼:“师兄,你咋也来了,你不是到J...” 周蓬蒿朝他使了个眼色,祁言心会意,没再继续问下去。 临出门的时候,周蓬蒿问:“彦祖,什么情况!” “哥,你别叫我彦祖,渗人歪歪的。现在的彦祖和你们那个时代的代指帅哥不同了,现在这称呼就是个秃毛鸡的象征。”祁言心挠了挠头,说:“你叫我小祁,小言都可以的。” “好的,彦祖,你不是重案队的么,这王大福金店有什么可疑之处?” “额,哥,叫我小祁。没啥,我们这不正在追查那前部长成百回的下落么?在临省的武威县我们发现了一个典当记录。” “典当记录?” “嗯,是一个铂金戒指,买的时候6万多,当的时候只有3000,这典当行也真他喵的黑,好在这玩意是有编号的,一查就查出来了。”也许是对此行的调查很满意,祁言心出示了一下戒指的照片。 和乔璐手上的那个几乎是一模一样。 周蓬蒿瞄了一眼编号,打了个招呼离开了金店。他身上的罗盘也在滴滴作响,这个戒指也引起了它的注意。他在心中斟酌了一下,等祁言心和王思通走远,很快又返回了金店。 这种情况,还是独自面对得比较好。 周蓬蒿问:“这种戒指价格这么高,应该有且只有一个吧?” 店员看了看他手上的编号,摇摇头道:“警官,这种编号000开头的,都是对戒。像您手中这个0005号,那么就一定还有个0006号的情侣戒。” 周蓬蒿问:“那么,这种对戒你们单卖么?” 店员笑得花枝招展,胸前的规模颇为可观,难怪这店铺的生意一直不错,她娇滴滴道:“哥,你开啥玩笑,你愿意接受你爱人和别人凑成一对么?” 周蓬蒿说:“自然是不愿意的。” 店员道:“那不得了,看您问的这么有趣,正好我们店长也不在,我给你查一下这对戒指的主人吧。”说着,她眉开眼笑地往店堂里走,从一旁的保险柜里找出登记簿,仔细查找了起来。 周蓬蒿问:“买戒指的是叫成毅?还是白洁?” “都不是,买戒指的是一个叫做李坤的男子。” “李坤?”周蓬蒿斜着眼睛,一脸的怅然:“什么鬼,这哥们又是谁?” 店员很是热心地说:“好在买的时间不长,你又是JC,我可以给你调下监控。” 周蓬蒿一脸的欣喜说:“感激不尽,您又美人又好,简直就是个活菩萨。” 调出的视频让周蓬蒿有些惊愕,里面的李坤不是旁人,正是爆炸案的受害者赵坤,而跟在他身边的白衣女子从轮廓上看并不是那白洁,比那白洁要年轻得多,这个年纪,显然也不是他的原配。可惜的是王大福金店没有登记她的身份信息。 简直是疑窦重重! 首先,这戒指和成毅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是赵坤买的,还是情侣款,女款是送给白衣女子的,从视频看,他出门的时候才将戒指拿掉。第一个疑问:这女子是谁?其次,为什么这对戒指一个在成百回那,一个在成毅那,后来还送给了乔璐?成毅和这起爆炸案有没有关系?第三,成毅和王思通之间似乎也有猫腻,方才他看到自己的那一刹那,是明显地慌了... 这些疑点,需要自己一个一个地加以解决,否则,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身边的这一个个看似普通却大智若愚韬光敛彩的家伙。 打定主意的周蓬蒿决定亲自去一趟武威县...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身后一直紧跟着一辆白色的C级奔驰。 5、 周蓬蒿和成毅的方向南辕北辙,他义无反顾地带着疑惑去了武威,成毅却是单刀直入地来到了乔璐家门口。 乔璐的微信回复的很晚,说:“你回去吧,我爸妈都在,嗯,即便他们不在,我也不会见你的。” 成毅在一旁的屋檐下躲雨,在继续装可怜。 乔璐说:“要不我打电话给周蓬蒿,让他送你回去吧。” 成毅听完,身子明显一晃,夜色之中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他向前走走停停,全方位淋了个湿透,却是给王思通发了个信息。 王思通的微信给了他一个线索:周蓬蒿正在去武威县的路上,这一点没有让成毅兴奋多少,可接下来的这一条微信简直价值连城,上面的信息显示:霍晓红也跟着去了,两个车还是一前一后通过的收费站。成毅宛如在黑夜之中行走,在一片荒芜的尽头,突然看到了一丝光亮,正是这光亮给他引导了接下来的一条康庄大道。甚至都没有擦拭手机上的雨珠,他急忙给乔璐发了一条微信:“周蓬蒿和霍晓红到临省约会去了,如图所示。” 他将二人的行车轨迹发了过去,还有二人在收费站的清晰的扫码缴费图片。 乔璐给周蓬蒿打了个电话,他犹豫了一下说自己在大队加班,旋即,乔璐把他在收费站的照片发了过去。 周蓬蒿再回信息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乔璐终于还是出来了,她白皙的小脸冻到透明,没有擦发丝滴下的雨水,她眼中含泪:“渣男,他说好不骗我的。” 成毅走近了双目生情地说:“璐璐,只有我,才是你真正可以信赖的人。” 乔璐颤抖了一下,旋即回复了常态说:“你回去吧,我出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声,周蓬蒿骗我是渣,但是背后暗中调查他,你成毅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乔璐一向迷糊,磨磨唧唧的,怎么也会成了人间清醒?成毅这是第一次听到乔璐直接拒绝的声音,而且竟然是如此地决绝。他熟悉的乔璐不是这样说话的,她会一脸迷惘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那么多次,他利用了她那不确定的性格,所以屡屡在和周蓬蒿的对仗之中,明明失分很多,却能逆风翻盘。 乔璐是典型的处女座,内心里设置了重重关卡,无论是自己还是周蓬蒿都在闯关,一关又一关,跟他么的王屋太行似的,山外有山,关外有关。还有乔璐她不懂拒绝,个性上又有些懒,喜欢看表面化的东西,懒得思索更深一层,她对自己用得最多的词依次是:是这样么?我不太确信!那好吧! 本应该毫无波动的乔璐,此刻仰着脸,雨水打湿她的睫毛,却倔强地说:“我已经决定了,哪怕周蓬蒿再渣,我这辈子也认了。他说我是他的宿命情人,前世的小乔,我现在也这么认为了,还将一直这么认为下去。” 成毅宛如遭遇了炮击,他艰难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在她面前立定不动。 她坚毅的目光,让他顿时明白了一切。 成毅喃喃自语:“明明他已经放弃了啊,怎么会这样,这小子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他勉强冲她笑笑:“璐璐,你直说,我这是被彻底PASS了么?” 乔璐果断转身,从手袋里掏出了戒指,递给成毅说:“银戒指作为朋友间的礼物,我就收下了,但是铂金的不行,铂金的广告词是一生只爱一人,对不起,成毅,我爱的人不是你。”她离他越来越近,成毅却是感觉两人之间越来越远。 他陷入认真的思索,说:“要不,你先留着,就当是银的,考验考验周蓬蒿如何?” 乔璐的笑容消失了,说:“你觉得以他的个性,他会接受这样的考验么?” 成毅继续问:“真的无可挽回了么?” 乔璐说:“是!” 成毅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意:“我刚给周蓬蒿发了个微信,图片背景是我们雨夜的聊天。我得不到的,他周蓬蒿又何德何能?大家一起光着吧。”他的话把紧张的气氛层层推向高潮,乔璐咬牙切齿地说:“还是周蓬蒿看得准,你真卑鄙!” 她看着手机,周蓬蒿却没有来一个质问的信息。数秒之后,她才想起方才自己已经拉黑了他。 成毅说:“乔璐,你认命吧,你和他注定无缘。” “滴--”一声,很清脆,在两个人都沉默的时候,这声音显得很突兀。是乔勇出来了,他看着二人,微微一笑:“璐璐,你进去吧,我有几句话想对成毅说。” 乔璐有些疑惑:“老爸你?” 乔勇回头温柔地看着女儿说:“现在相信我的判断了吧?” 乔璐点点头:“可我不知道接下来如何面对周蓬蒿那头犟驴。” 乔勇说:“放心,真正有爱的人,谁也拆不散,鬼更不行。” 成毅的面色红一阵白一阵,这乔勇已经是对自己充分否定了吧,连鬼的称呼都用出来了。 乔璐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了,乔勇说:“成毅,你是个优秀的孩子,可我希望你离我们家乔璐远点。”这话很有水平,承认你优秀却让你给老子滚蛋,这是多么生硬的一种拒绝,就是明显的三个字的回应:看不上。 成毅:“叔叔,你能给我一个解释么?。” 乔勇没有搭理他,盯着远方:“我和成部长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我们赞同爱情里的竞争,但是要来阳谋,不能后背插刀子,那太阴险了。我们不能把孩子交给这样的对方,这是为他们一生负责的态度。” 成毅的怒槽满了,你说我阴险在哪?他赌刚才乔勇那个位置听不到他和乔璐的对话。 乔勇指了指上面闪烁的红灯,声音很轻地说:“我昨天刚装的红外监控,可以手机切换拍摄的那一款。” 成毅有些慌,说:“叔叔,你什么意思?” 乔勇掏出手机,递给了他,并且道:“这是我刚才发给周蓬蒿的视频,我听了一遍,声音很清晰,这段是有关你们刚才的对话内容,你可以确定一下。” 成毅颓唐地笑笑:“姜还是老的辣,叔叔,我觉得有你在,乔璐肯定吃不了亏。” 乔勇哈哈大笑:“是的,我保护了璐璐20多年,她从未受过伤害...还有以后的好多年,有我和蓬蒿在,她一直会是一个幸福的宝贝。” 成毅也很光棍,回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雨幕,一边道:“叔叔,我走了,我祝你们全家幸福。” 乔璐一阵恍惚,出门紧紧地拥抱了乔勇:“老爸,你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男人。” 这边“滴”的一声,周蓬蒿刚好重新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乔勇很是警觉地看了一眼周遭道:“乔璐,你觉得成毅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么?” 乔璐很是肯定地摇摇头。 乔勇很警觉,摸了摸下巴说:“喊你老娘穿上衣服,我们今天不住老宅子?” “老乔,我已经好了!” 他回头看了已收拾妥当的妻子一眼,老夫老妻的,还真是有默契。 乔璐有些惊愕地看着二人,这么做?也太夸张了吧! “孩子,为父则刚,相信你老父亲的直觉。”乔勇说:“从明天开始,你就住周蓬蒿那里去。反正他已经上门提过亲了。还有,你们认识五年多了,这也不算突兀吧!今天,我们得防止有人狗急跳墙。” 乔勇的直觉是对的,当天乔家老宅子发生了和胡杨路烧烤店一模一样的爆炸。 从夜间开始,大火燃烧了足足四个多小时,好在宅子里没有人,损失的也就些许电器家具。 乔璐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也许周蓬蒿对成家的怀疑还真不是一句妄言,那一家子人看上去很夺目,可宛如一本黑魔法书,翻开了里面全是鬼。” ... ------------ 第十四节 亡命天涯 Chapter19 1 成毅疯狂的行动震惊了所有人,然后被全世界抛弃,他只能选择逃跑。逃跑途中他给王思通发了一个信息:哥们,你得救我一命。 王思通问:“你平时办事挺稳妥的,怎么会犯这个浑,我虽然是个技术人员,但是也属于JC序列,我帮不了你,你还是自首吧。” 成毅沉默了数秒,也许是自己人生前二十多年把好运道用光了,所以后来遇见了乔璐,是上天想着法子把我的好运气给收回了。不行,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得抗争。他想了想又发了个信息给王思通,接私活的事情我就不揭发了,我会告诉周蓬蒿他的好兄弟其实一直在幕后帮我。 王思通的回信倒是很快:“他么,你找到我的命门了!我介绍一个人给你,也许他会给你一些好的脱身之法...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即便你告诉周蓬蒿也没事,我已经做好了失去唯一朋友的准备。” 成毅匆匆记下了电话号码,再也没有发过信息过来... 2 时间从自己到JJ开始,已经向前推了足足半月有余,舔功卓绝的苟琉并没有得到廖得水的信任,强行推下去的跑操活动更几乎是把整个大队的人都得罪了个遍。年纪大一点的民警一则工作内容多任务重,一天下来整个人脱了层皮,二则早晚还有接送小孩的任务,三则现在推行执法规范化,每个案件弄完了之后还得翻来覆去地修改。这个跑操堪称折磨;年纪轻一点的喜欢玩游戏看视频睡懒觉,这几乎是把他们的生物钟给翻了个个,不被抵制那才怪了。 再者,这些常年在外站马路,夜间还要查酒驾的JJ们,膝盖是最脆的,往往是刚下夜班,便来跑操,毫无准备活动,几天折腾下来,非战斗性减员也是不少。 所以,先是零零散散的请假,后来就有人明目张胆地逃操,最后浩浩汤汤的大队伍还剩余了尴尬的五六个人... 苟琉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大队的门口,看着剩余的几个人,神色黯然,睚眦欲裂,眸光对任何人都清冷疏离,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尴尬笑容。远远看去,就仿佛看到了一头立着的露出破败毛发的用破席子覆着的动物尸体,让人顿生厌恶。 接到陌生电话的他有些犹豫,避开人群接通了之后更是差点小眼睛都蹦出了眼眶。 “什么,你是成毅,被警方通缉的那个成毅?”他的第一思考是哪个竞争对手来坑害自己的。旋即便在成毅那紧张的呼吸之中沉寂了下来,他的脑袋在高速思索,直到成毅说出了王思通的名字,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苟琉沉默了半晌说:“我可以帮你,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礼尚往来,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成毅长吁一口气说:“只要能渡过此劫,就是一千件我也做。” 苟琉笑笑:“我这人和公平,一千件那不至于。成毅,呵呵,当年不可一世的二世祖,你姿态放得可够低的。” 成毅也陪着尬笑:“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你想个办法到JJ大队的后门,我派人去接你。” “老苟,你没开玩笑吧,让我去你们警察的地盘?”成毅有些犹豫,生怕这是一场诱捕。但是他在赌,赌人性,王思通明明可以拿住自己邀功的,没有理由把这个功劳给这苟琉,他把苟琉介绍给自己,是早早地涉入了这片黑色地带吧。成毅冷冷一笑,心道我要是能逃离这里,一定把你们的秘密给挖出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何况,这里还有我,你怕个球。”苟琉缓慢道来,他此刻占据着绝对的上风,并不怕对方不上套,他继而出言挑衅道:“你是怕和周蓬蒿住在同一幢大楼吧,你怕他看到你丧家之犬的样子,甚至,你怕被他给抓住,成为他成功和幸福的垫脚石。” 成毅咬牙道:“士可杀不可辱,苟琉,你这么埋汰我分明在坑我,哪里是在帮我?” “废话,让你铤而走险的罪魁祸首是谁?你真的就打算一走了之,从此亡命江湖?”苟琉冷冷一笑道:“你不要来了,一点热血都没有!算我看错人了,我这个忙你帮不上。” 成毅正在公交上,他稍稍转了个身,避开拎着大米上车的一对老年夫妇,看对方提的吃力,他忍不住上前帮衬了一把,对方是连连称谢。成毅心不在焉地回了个笑容,心想:这王思通和苟琉之间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秘密? 他想过放弃,但是自己被通缉,这种日子更加恐怖,即便是火坑也只有往下跳了。决定了心就放下了,好在这趟车也去的城南,正是JJ大队所在的方向,他靠在椅子上小憩了一回,梦中他突然想起自己和乔璐认识的第一天。 那时候的他们刚好放暑假,两个人同一趟车从郑州回来,然后在徐州转车,就是在眼前的这个站台下的车。 乔璐比他勇敢:“跟了我一路,勇气可嘉,我们认识一下吧。” “那个美女...误会了,我叫成毅,郑大的。”成毅结结巴巴地道,同时尴尬地掏出学生证和身份证递了过去,乔璐这才意识到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男子并不是一个猥琐男,而他...就是自己的同路人。 误会解除,她爽朗地笑了,也许是大白天的缘故,两个人的相处始终被太阳照耀着,一路金光闪闪,他生平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子走完整整一条街,然后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如今,再走这同一条街,却和乔璐又回到了两个世界... 3、 成百回没想过再逃跑,他呆呆的望着宾馆窗外的世界,双目毫无神采,那里面有的只有无限的空洞,好像被掏空了灵魂一样,他的嘴唇下意识的蠕动了两下,却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心则是早就沉了下去… 到了武威县之后他就在这里驻扎了,他想的是把身上所有当来的钱都用光了,他就去跳河。 他看着手机里白衣女子的照片,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思绪回到了案发前三天的清晨,本来他是拿着亲子鉴定报告去找赵坤理论的。可打听到的宾馆房间里没有赵坤,却只有这个白衣女子。 女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眼光往下移,终于看到了鉴定报告,她的脸上突然浮现了一丝同情的光芒。从红唇里轻轻吐出让成百回难以接受的五个字:“被赵坤绿了?” 他茫然地点点头。 女子又问:“想不想杀了他?” 成百回叹了口气,说有过这个冲动,但是开门的一刹那不是赵坤,这种冲动便被打消了。 女子痛苦地一笑:“你若不知道和赵坤昨晚开房的人是谁?现在可以去总台查一下。我是下半夜被赵坤给叫过来的,是那位半老徐娘的替补,我们还在大厅里见了一面,就像是完成了球场上的换人手续。” 这女子脸盘白白净净,眉眼清清亮亮,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轻浮。 成百回也怒了:“一帮子烂人,我懒得跟你们啰嗦。” 就在他转身欲走之际,她突然一把从身后抱住了他,那声音滚烫得有一千度,“你想不想报复赵坤,我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试验品?” 老党员本是可以忍住诱惑的,但是报仇的快感却抵御不住,一个早上折腾下来,成百回扶墙而出,老脸上却笑出了褶子。 这也许是他人生里最后一次灿烂的笑容... 4、 七天前,也就是案发前一日的成百回又一次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天锦城大酒店,被白衣女子迷得神魂颠倒的他在大厅遇见了刚吃完早饭准备上班的赵坤,和他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咦,老成,你昨晚也在么?看不出,你玩的也挺花啊。”赵坤呵呵一笑道:“这就对了,都这把年纪了,想开了就好。对了,我没带工作手机,你通知一下你们家小白,今天上午在政府开个碰头会,就我和她两人。趁着时光未老,多碰一碰,哈哈。” 这话扑棱一下,顿时激发起了成百回愤怒的火焰。“狗东西,你在老子战斗过的地方战斗过,老子何尝不能在你战斗过的地方继续战斗,这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老头子聊发少年狂,竟然不管不顾地迎着宾馆走廊的监控,脱掉上衣,赤膊冲向了昨天的房间。 打开门的白衣女子是被他给吓到了,却觉得这老头挺有趣的,任由他把她给抱上了床。颠鸾倒凤期间,成百回被一个硬物给磕了下腰,他随手向后一撸是摸到了一枚戒指。他喘着粗气看了眼身下的女子,那白皙的手指上也带着一枚,看来这是那老货赵坤的戒指,你的人和戒指老子照单全收了,嗷嗷叫着的成百回又折腾了千百回... 屋内景色和大街上的雾霾一样昏暗不清,女子没有开灯也没有拉下窗帘:“现在还惦记你们家的那个徐娘么?” “早不惦记了!” “那你想不想和我长相厮守?” “想!” “就一个条件:给我杀了赵坤!” 成百回恐惧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昏黄的背景下,他看不清楚她的脸,只觉得那声音带着威胁之意,很是恐怖。 他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宾馆房间,出门的时候穿的严严实实,再无方才闯入的放肆和勇猛。 女子在他走后,打了个电话说:“有贼心,没贼胆,不给他点猛料,怕是下不了手。”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阴鸷说:“这赵坤必须除去,视频都录好了吧。” “录好了,要不要发你看看,这老头子可挺能折腾的。” “少跟我废话,专注完成你的任务!” 女子吐了吐舌头,畏惧地道:“明白!” ------------ 第十五节 河东河西 Chapter20 晚上10点,武威郊区宾馆的走廊里,成百回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起初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幻觉。直到对方在打听他的名字,他才吓得瑟瑟发抖起来,现在他不再是大权在握的组织部副部长,而是一个流亡天下的逃犯,而周蓬蒿正有一个让他无比害怕的身份:他是警察。 这小子来抓我,那我是凶多吉少了。 说三年河东三年河西,这半年还没到,报应来的还真他么的快。成百回瞬间站定,整个身躯都在颤栗,他猛然一转身,小腹撞在了一旁的装饰物石膏像上,终于感觉到疼痛,他于是轻声哼哼起来,此刻的周蓬蒿已经大踏步地往他住的一楼宾馆房间走去。行李、假证件还有现金都在里面,逃不了了。成百回恶向胆边生,操起半截石膏人物像恶狠狠地朝着周蓬蒿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电梯口的接待看到成百回的凶相毕露也是吓了一跳,却被他毫不犹豫的一石膏像撂倒在地,可惜他呼救的声音太弱,周蓬蒿没有听到。 周蓬蒿准备踹门的同时,成百回在身后挥舞起了手中的石膏像... 2、 联系不上周蓬蒿,刘大锤的“捉鬼”行动却还在继续。苟琉晚上外出了以后一直没有回来,他只能选择在二楼蹲守。 也许是几天前在这里被人偷袭过,刘大锤看着卫生间的镜子又竖起来了,完好无损的状态,他就有些毛骨悚然。来之前,他听说周蓬蒿已经把它给踹了个稀碎,这二楼一般可没人来,是谁?作的这个怪。 这么想着,人就恍惚,刘大锤又摔了一跤,摔得鼻青脸肿,头发倒竖,那浑身泥泞的样子着实可笑。 但是刘大锤有个特点,那就是越挫越勇。既然今天自己是挂相丢人了,那就必须有一个结果,在股市里的话这个就叫做风险对冲。 刘大锤理解的对冲就是你冲我一下,我还你一拳,大体意思也还是正确的。 这一日,他带齐了装备,饮料,甩棍和风油精和瓜子...当然瓜子是备用,在这破败的仓库,深更半夜地咳出声音来别说人,真鬼也得吓疯了。他走路一步一个脚印,慢的很,也十分谨慎,此刻的他突然皱了皱眉,因为里面传来了低声的对话。 一个矮个子影子对着墙壁说:“你先住在这里,放心,这边平时没人来,安全得很。” 墙壁上又冒出了一个高大瘦弱的影子,两个影子在墙壁上逐渐交叠:“直说吧,你要我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需要周蓬蒿的...”矮个子大喘气,吓了刘大锤一跳,心道这小子不会是要蓬蒿的命吧,那边继续说道:“罗盘。” “罗盘?”高一点的影子晃了一下,情绪波动不大。 “并不简单,周蓬蒿这小子这玩意可从不离身,就看你的本事了。” 怎么会是男的,不是红衣女鬼么? 刘大锤虽然有些失落,但是知道这些“鬼”都是一边的,都有害人的意图,还他么的让他刘大锤背锅,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他突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在他低声思忖的时候,矮个子已经蹑手蹑脚地下楼了。 刘大锤跺了跺脚,心中暗叫:“都怪这蓬蒿坏事,假如他和我一起来的话,一人一个,不是把这闹鬼的案件给全破了。” 矮个子已经走了,高个子还住在这里,显然是先看看这货是何方神圣,刘大锤闭目,平心静气半分钟,他的手机开启了夜间无闪光灯模式,轻手轻脚地往卫生间旁边的仓库走去。 这时,对方正在窃窃私语:“罗盘?他喵的就要一个罗盘,这也太夸张了!不是耍我呢吧!不对,这罗盘肯定有古怪,难道是件宝贝?” “宝贝?” 刘大锤摸了摸脑袋,仔细回忆周蓬蒿罗盘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随即一想,以自己和他的关系,借来看看那肯定是无妨,好奇心十足的刘大锤打定主意后决定先完成眼前跟踪高个子的骚操作。 肾上腺素溢满的刘大锤注意力十分集中,等里面的人不经意露出了面目,他轻轻而极为准确地地按下了快门。 “成功了!”刘大锤看了看手机里的照片,一下子振奋起来,压制不住的快感从全身每个缝隙冒出来。脑中穿梭着周蓬蒿翘着拇指点赞,霍晓红惊喜地凝望,韩小端泪洒几十公里之外...每个画面都按不住,都是喜悦和赞美,刘大锤仰天反复轻问:除了我如此优秀之外,还有谁,还有谁... 刘大锤撤出来的时候,动作轻盈,神鬼莫测。 对方并没有感受到他的存在,只是乐极生悲,出大队门的时候,被埋伏在草堆附近的门卫当做偷车贼给暴打了一顿。 他么的周云标!平素就装死,揍老子的时候你比他么的猎豹还狠!刘大锤此刻疼得有些牙呲欲裂,心道不能暴露身份,即便是无关紧要的门卫,鬼知道他是不是苟琉那一伙的,于是虽然那挨了八扫帚的肩膀几乎举不起来,表情痛苦万分,却只能不择方向,落荒而逃。 “大锤,大锤,你怎么跑我这里来了?”韩小端的声音很响,跟寺里过年撞钟一样嗡嗡响,震彻耳膜。 刘大锤说:“我怎么了?” 韩小端表情十分丰富:“全身赤裸,像是没钱逛青楼,被人家扒光之后扔出来了。还是我给你换的衣服。” “糟了,我的手机呢?” 韩小端又是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倒是在,你小子手里死死拽着一袋瓜子,手机倒是扔在一边的。这是什么骚操作,走夜路了?被追杀了?这瓜子袋里有啥?不会是钻石吧?” “钻你妹!”刘大锤的肩膀像是被人卸了一般,用不了力,心道好在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韩小端家,这里应该安全。而且这小端是捉鬼事件的盟友,值得信赖,他大嘴一咧,放松了警惕说:“小端,把我手机拿来,我告诉你我的新发现。” 韩小端的神色有些躲闪,刘大锤急了:“你扭捏个啥,老子手机呢?” “手机在我这!想要么?想要你就说嘛!”一个非常好听的女生传了过来,刘大锤循声看了过去,这女子身着红衣,样子十分清丽,和那霍晓红倒是有三分相似,只是个头稍矮,也不如她丰满,怪不得周蓬蒿眼睛一扫就说上次的照片不是霍晓红。 我说这小子不是眼神毒辣吧,原来是手感的问题! 刘大锤猥琐地笑了。他的大脑袋在飞速旋转,突然嘿嘿大笑起来:“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那苟琉的女人。老子还拍到了你深夜去他宿舍的照片。骚蹄子,快把手机给我,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韩小端犹豫了一下,“啪啪”给了刘大锤两记耳光。 “韩小端,你特么疯了,敢打我?”要不是肩胛无力,刘大锤早就扑上去了,他也是个聪明人,感觉形势不对,连忙问:“几个意思,为什么打老子?” “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该打。” “所以,你这是叛变了?” 韩小端闻言有片刻的愣神,然后忧伤地点点头:“他对我有恩,我别无选择。” “屁的恩,晓红不是给你还完了?” “晓红?” 刘大锤看清了眼前的形势,但是看清和全身而退之间,有着天堑一般的距离。 “小端,是要我灭我口么?” 红衣女子闻言哈哈大笑,一副花枝乱颤的样子,刘大锤也是佩服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居然还能心中一荡,像是开了二十四朵桃花一般,脸色绯红。 “那不至于!你毕竟是委座的人,多少也要给你几分面子。”红衣女子朝韩小端道:“把他的手机格式化吧,人已经被揍过一顿了,你们要是没有兴趣的话,不必再重复作业了。” “好的,张姐!”韩小端应了一声,他生性比较冷,并不擅长拍马屁,即便是进入了那个势力里,也不是内圈的成员,刘大锤看着他把手机给格式化之后,也是半句话没有,转身离开。 韩小端喊住了他,刘大锤没有回头道:“咋地,你想重复作业一把?” 韩小端说:“对不起!”自己刚说完,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提醒道:“你走吧!离苟琉远点,他很可怕!” 明明自己已经探到了真相,却功亏一篑。还是由于自己兄弟的背叛,刘大锤想哭,在JJ,别的人都在说他狐假虎威,只有周蓬蒿肯定他,肯定他的才能,肯定他的未来,还有那湖跺首富的预言都让他信心满满,他油然了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虽然倒霉,但是不能卑微、窝囊地哭。他忍住眼泪,憋回嗓子,开始想:“要是我是周蓬蒿,该怎么办,该找谁?” 手机被格式化了,里面的图片还能找回来么? 答案是能! 王思通看了眼前浑身是伤的刘大锤道:“你怎么会想到找我?” “首先,你是技术小强,其次,你是周蓬蒿的兄弟,这里面的照片很重要,上面的男子想伤害他,我觉得你应该会帮助我,因为帮助我就是帮助他。” “蓬蒿?”王思通犹豫了一下,说:“好,交给我!” 刘大锤问:“多久可以恢复?” “一秒钟!” 他惊讶地道,旋即选择了咒骂模式:“什么,你玩我?” “水果手机,格式化之后自动打开云储存,照片和联系电话是瞬间恢复,这个可不是啥技术活。” 看着刘大锤丰富的表情,王思通问:“你还好吧?” 刘大锤说:“没事,我很好,就是有些惭愧,知识太缺乏了,有些丢人。对了,万事通,听说你开了个侦探屋?” 万事通?这个名字不错! 王思通呵呵一笑:“你咋说的跟个密室逃脱似的,我开的这个是侦探公司。是有一定技术含量的,不都是靠副本。” 刘大锤正色道:“蓬蒿说我有成为湖跺首富的潜质,我要是真成了首富,我就投资你。” 王思通一愣,尴尬了数秒钟,才反应过来:“我他喵的还多了个未来股东。你这招跟周蓬蒿学的吧,他想赊账的时候就喜欢这般画大饼。” “不,我有钱!”说完他猛地站起来,王思通吓了一跳,刘大锤坐着的椅子发出挪动的剧烈吱呀声。 “好了!”王思通慢扫了一眼,里面都是美女的照片,还有许多个G的不可描述的岛国小视频,幸亏刘大锤爱好广泛,不然王思通肯定能发现成毅的照片,刘大锤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侦探公司还另说。 他揶揄道:“大锤,你的爱好还挺花的。” 刘大锤没理他,在找最近拍的那张照片,然后长吁了一口气,王思通可没注意到他,那里面的玩意他可半点兴趣没有。 “报价!” 王思通说:“三百,熟人就二百好了。” 刘大锤惊恐地说:“一秒两百,你他么的可比小姐贵多了。”旋即,还是用手机扫了码,不屑地一甩头发,离开了王思通的公司。 迎着外面舒适的空气,刘大锤想这顿打总算没有白挨。还顺带看清楚了韩小端的真实面目,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韩小端和苟琉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这并不科学。 3、 周末,乔璐和卓然在深蓝公园里悠闲地喝着奶茶。 卓然代表湖跺JJ援疆半年,这才刚回来一个月。分管局领导让她先倒倒时差,休息休息,实际上是不知道如何安置这样一个女强人,早早是车管所所长的她,此刻要是更进一步,那应该是教导员,可是这教导员的位置却被外来户苟琉给占了。 卓然说:“还担心吗?” 乔璐说:“成毅的心真挺狠的,要不是我爸有着超强的第六感,我们一家子都完了。” 卓然说:“我跟叔叔说了,周蓬蒿没有回来的这几天你就跟我住,我那里的安保还是可以的...特别是还有我。” “有然姐你在,我可放一百二十个心。”乔璐说:“等他回来,我也晾着他,晾他半个月再说。” 卓然笑得前仰后合:“言不由衷的小妮子,刚才是谁说的他一回来,我们就订婚的?” 乔璐结结巴巴地回道:“谁说的,肯定不是我...” 卓然诚恳地说:“JJ的气氛有些奇怪,这周蓬蒿是条著名的鲶鱼,他来了,这里也就活了。你男人其实...不错的。” 乔璐:“卓然姐,你也夸他...虽然他真的还可以,呵呵。” “你这个可以是指某方面么?”卓然是个美女,粗犷一笑,也是魅力十足,此刻的她掏出防晒霜在自己的手臂上涂了涂,然后递给乔璐说:“霍晓红你要留点神,我对她的感觉不是很好。我觉得她做事情的目的性太强,还有就是有些不择手段,根据你刚才的描述,她对周蓬蒿是有好感的,我刚刚去委座那边查了一下,她和周蓬蒿双双请假,周蓬蒿的假还是她请的,请假的理由还是伪造了一个省厅的培训班...” 我知道,他们去了武威! 乔璐没接不上话,大脑处于当机状态的她笑嘻嘻地望着卓然:“然姐,你不是常说有竞争对手,获胜了才有成就感么?” 她轻打了乔璐一下,笑骂说:“瞎打岔,我说的那是人事竞争。有关爱情,最好是两个人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的波澜才好。” 乔璐眨巴眨巴眼睛,说:“这句话好不卓然啊!” 卓然笑着摇头:“卓然已经被形容词化了么?” 乔璐说:“那当然!女中豪杰英姿飒爽,指哪打哪,一点都不让须眉,然姐你就是全湖跺警察的标杆,男女通吃的图腾。” “好夸张,跟着周蓬蒿,你学了一招叫做:油嘴滑舌!” 乔璐突然眨巴眨巴眼睛,嘻嘻笑道:“嗯,你怎么知道他老说我油嘴滑舌!” 卓然一愣,旋即才明白过来这小妮子在开车,她摇了摇头,轻笑着说了一句:“要死了,你这个小流氓片子。” 这几天都没有雨,初秋的阳光很温暖,平稳又均匀,两个人相视而笑,就像是一对亲姐妹。 4、 成百回挥动石膏像的时候,遭遇重击的反而是他。 他的身后站着冷冷的霍晓红,她手中鼓囊囊的限量级DIOR包甩了出去,里面的硬度足够,因为有两部手机,一个IPAD,还有一个纯银的茶杯... 倒地前的成百回悲哀地回转看了一眼,偷袭的时候我明明看了四周啊,这周蓬蒿他喵的有主角光环么? 周蓬蒿被他的惯性给带歪了,撞在门上,虽然很疼却是没有受伤,惊讶地问:“晓红,你怎么来了!” 霍晓红说:“你应该说幸亏有我!不然你不是挂彩,而是挂了。”说着,她指了指地上的石膏像碎块。 两人的配合很是默契,用鞋带将倒地的成百回给绑了个牢靠。 醒转过来的成百回已经镇定下来说:“我要告你们!” 霍晓红面若冷霜,说:“一个丧家犬,你能告我们什么?” “不要废话了,门外的前台正在做笔录,一会当地警方就能查到这里,你的自由生涯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周蓬蒿快刀斩乱麻地道,他这么说是为了打消成百回所有的幻想。 成百回敏锐地把握住了时机,问:“周蓬蒿,听你的话意,是来和我做交易的?” 周蓬蒿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但也要看情况。” “我还可以拥有短暂的自由?我能去见她么?” “是!” “你想知道什么?” “两个问题:你和苟琉之间是什么关系;还有这个白衣服的女子是谁...”周蓬蒿取出了在王大福金店拍下的照片。 “蓬!”一声狙击声响,成百回的前额开花,脑浆和血水溅了周蓬蒿一身... “快走!”霍晓红猛地一拉愣神的周蓬蒿,两个人结结实实地一抱然后就地翻滚,躲开了狙击手的射击,向着门口的方向滚去... 这样危急的时刻,周蓬蒿的身体居然还有了反应,霍晓红脸色绯红地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20) ------------ 第十六节 劫后余生 Chapter21 周蓬蒿眼捷手快地打开了房间门,外面的民警已经闻声冲了过来,对面的狙击手撤得很快,劫后余生的霍晓红对周蓬蒿说:“蓬蒿,我救了你一命,你以身相许,娶了我吧?” 周蓬蒿说:“可以一命换一命,但是我今生要娶的人是乔璐。” 霍晓红脸上的尴尬一闪消逝,自己方才的自荐对自己的人生而言,算是极具突破性,面对喜欢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也应该是没有遗憾了,可惜乔璐这对手太强,周蓬蒿性格又太死,还有...要不是这该死的狙击手,成百回就能交代出一切,接下来的行动自己完全可以修复和周蓬蒿的关系,修复了就不是零,而是一,易经说:一生三;三生万物;现在万物归一,万籁俱寂。她看了一眼远方,喃喃道:“该死的狙击手,该死的苟琉,让我的今生的一落跑了。” 周蓬蒿疑惑地看着她:“你怀疑是苟琉?” 她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么,重点是这个么?重点是那逝去的“一”好不好。 “不是他,至少也与他有关!”霍晓红翻脸的速度堪比翻书,说道:“走吧,我坐你的车回湖跺,一周的假期已经完了,记住委座问的时候我们在宁市培训。” 周蓬蒿点点头,来武威他忘记了向委座请假,于是说:“晓红,还是你想的周到。” “身边没有一个女人不行,回去,你就把乔璐给娶了吧...”这边霍晓红一咬牙说出了句让她自己有感觉不可思议的话。 周蓬蒿像是没听见?这小子耳聋十级? 他却把小玛驰的钥匙扔了过来,“你开...”他正拨打着手机,面上露出一丝幸福的笑意,霍晓红一看便知道他在给谁打电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眼前大街上的雾霾昏暗不清。霍晓红按了几次打火键,灯没亮,小玛驰又罢工了。 “下车,坐我的车!”一脸懵逼的周蓬蒿被拉上了一旁的白色奔驰,他悠悠地说道:“我就说这车怎么这么熟悉,原来...” “原来你妹... ”霍晓红也不客气地道。还是自己的车开起来舒服,轻轻一打火,着了,旋即,她把奔驰开成了飞机,副驾驶坐着的周蓬蒿眼睛瞪得就像是铜铃,一路不停地前仰后合,霍晓红则在一旁放肆地大声笑着。 即便是在这样的生死时速之中,周蓬蒿还是坚持拨通了乔璐的电话。 “宝贝!”乔璐一脸娇羞,却被一旁的卓然给抢去了电话。 周蓬蒿在高速摇晃着,声音极其颤抖地对着电话喊道:“宝贝,我爱你!” 滚你蛋!一向彪悍的卓然也被他弄了个大红脸,乌龙百出的周蓬蒿,她可没听到乔璐两个字,她只觉得周蓬蒿的状态有些不对,有一种漂浮感,不,极其漂浮,就像是正在受刑似的。 她立马转过头来对着乔璐也大喊一声:“乔璐,他说他爱你!怎么回?” “让他去死!”乔璐道。 卓然说:“周蓬蒿,你去死吧!” 晃来荡去的周蓬蒿这次感觉电话里的声音不对,连忙问:“这声音很熟悉,非常之动听,是卓老师么?” “卓然就卓然,别加老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生对老师这个词有什么别样的注解。”卓然和他开着玩笑,她也笑得格格作响,这是她从新疆回来最开心的一天。 周蓬蒿有乔勇这个“大间谍”,自然是知晓乔璐的近况,他在电话里陪着笑脸,把卓然快夸成了一朵花,这货是标准的水瓶座,社恐,但是忽悠能力不弱 。 霍晓红在一旁降低了车速,说:“周蓬蒿,你他喵的真够呕心,严重影响我开车。” 乔璐已经接过了电话,用温柔的可以挤出水来的声音问:“你那边怎么样?” 周蓬蒿说:“有些小紧张,但是刺激。刚刚玩大了,遇见了狙击手,反应慢一点就挂了,好在,我反应神速。” 霍晓红心道你反应神速个屁,你不过就是抱着老娘毫无章法地乱滚了一起,狙击手被你这套无规则运动给整懵了,不知道如何扣扳机罢了。 乔璐说:“术业有专攻,你就是个JJ,那些活你还是交给祁言心他们去办吧。” 周蓬蒿说:“我现在只想飞回你身边。” 乔璐:“...飞?” “是的,乔璐我正在飞!”周蓬蒿临挂电话之前,朝着驾驶室的美丽侧脸说:“飞低一点,我的姑奶奶...” 2 回到湖垛JJ大队之后,周蓬蒿在门口遇见了他期待已经的容颜,一向害羞的乔璐破天荒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霍晓红是从一旁的侧门进入大队的,她可不想看到这一场景,打击自己作为JJ第一美女的信心。 在她心目中,周蓬蒿就是一只迷途的小羔羊,早晚,他会走回自己的圈...她撑起了DIOR的墨镜,这眼镜一戴,谁都不爱,重新回到了自己酷姐的世界... 卓然走近长拥的二人,开玩笑地道:“委座问:再给你们二十分钟,够么?” 乔璐像是遭遇了电击一般,速度极快地挣脱了周蓬蒿八爪鱼似的悬挂。 卓然看周蓬蒿一个趔趄,哈哈大笑道:“不好意思,周蓬蒿,政治处上午组织中层干部测评,离10点还有23分钟,委座说了,你和我必须去。所以,你回来再抱吧,我们璐璐姐有的是时间和母爱...她的规模也还可以。 ” 这话一出,乔璐的脸顿时红的像是猴子的屁股一般。 周蓬蒿则继续大嘴一咧:“一切听卓然老师的。” 卓然对这个老师已经有阴影了,白了他一眼道:“我说周蓬蒿,你是不是跟老师这个词耗上了。” 周蓬蒿说:“我这是尊敬您。” 卓然:“得了吧,你们对苍老师也挺尊敬,说说吧,她的教材都刻录了多少个G了。” 周蓬蒿憨笑着钻进了卓然的大众CC,称赞道:“最美轿跑果然是名不虚传。” 卓然踢了他一脚道:“我没说带你啊,你自己车呢?” “扔在武威了,刚打了个电话报修,过几天才能拿回来。” “那你如何回来的?” “别提了,坐的霍晓红的飞机,这姐姐差点被把我肺给折腾出来。” 卓然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阴冷,说:“为璐璐好,周蓬蒿,你务必离霍晓红远点。就跟她的车速一般,你驾驭不了她。” 周蓬蒿疲累地闭上了眼睛,小瞌之前心中在嘀咕:车速?驾驭?老司机一个,还说自己不是老师! 政治处他喵的疯了,这年头大家都忙得要死,他们搞的不是测评也不是考核,而是发给大家一张白纸,名曰:调查问卷。上面两个大题目:你自己有什么特长?在各个警种之中,你最喜欢的是什么?为什么?不限字数。 周蓬蒿迎着众人的目光第一个交了卷。 卓然惊讶道:“这么快?有人泄题给你的吧?” 这边周蓬蒿刚要出门,政委华庭和副书记田飞来了,让收卷人把周蓬蒿的卷子拿了过了,一看之下,表情十分丰富,华庭的鼻子差点没被气歪了。 田飞在他发作之前,先说话了:“周蓬蒿,你给老子过来,你把你写的东西当众读一遍。” 周蓬蒿有些面红耳赤,抓耳挠腮地说:“算了吧,老领导!我有点害羞!” 华庭也来劲了:“不,必须读!你小子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着,他把周蓬蒿的卷子给扔到他怀里,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周蓬蒿拿起卷子,敲了敲301讲台的桌面,众人都把头抬了起来,皆一脸的疑惑,咋地,周疯子要表演节目? 华庭在一旁用大喇叭说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大伙暂时住笔,我们来看看这提前交卷的同志答了些什么!” 周蓬蒿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念道:“问题一:特长?答:我脸特长;二,问题略,答:在各个警种中,我最喜欢的是...乔璐!” “噗!”正在喝水的卓然喷了一大口水,考场是一阵寂静,旋即,爆发出了雷鸣一般的哄笑声。 田飞也好不容易忍住笑,他也知道这次的测评形式大于内容,被周蓬蒿这么一闹,算是彻底失去了意义。 华庭可没打算就此放过大红脸的周蓬蒿,他拍了拍手说:“肃静,还有呢,下面那一段洋屁,你也给翻译一下。” 周蓬蒿尴尬一笑,朗声道:“我读一小段吧,泰戈尔《生死相伴》: 在我虚茫的心空,你是我探寻的 遥远而娴静的暮云; 我塑造着你,以我满腔的温存; 你属于我,在我无边的心空飞骋。 我的心血染红你的双足,黄昏你在我梦乡漫步。 涂在你唇上的砒霜、琼浆,是我碾碎的欢乐、痛苦 你属于我,在我寂寞的生活中踟躇。 我着魔的瞳仁中你逍遥自在,眼睑抹着我梦幻的乌烟。 我唱的歌将你的腰肢紧缠 你属于我,与我的生死轮回相伴。 乔璐,我想与你朝夕相伴,生死轮回。 卓然在第一排笑得乐不可支,大声道:“周蓬蒿,你好呕心。” 全场又是一阵哄笑! 华庭面色也有些绷不住,但是他不能笑,他可是这次考试的主考官。他回头朝政治处的监考人员说了一句:“下次这种严肃的考试,周蓬蒿不准参加。这个王八羔子,纯粹是来捣蛋的,老田,你说这叫什么事?” 田飞的表情切换很快,他瞪了周蓬蒿一眼:“回去写检讨,5000字起步。” 周蓬蒿低头,轻声道:“谢谢老板!” 华庭道:“滚滚滚,周蓬蒿你给我滚蛋!滚回去写检讨去吧。” 周蓬蒿飞也似的离开了考场,后来卓然也跟了出来,本来她在新疆一年,对公安工作有着深刻的领悟,准备一本正经写的,被周蓬蒿给笑虚脱了,于是也胡编乱造了一通,交卷走人... 他们还没有回到JJ大队,这荒诞的一幕已经以视频的形式在GA群里传开了... 乔璐:“哎呀,羞死人了。” 霍晓红:“渣男,你的话就像是百岁老太太的牙齿,一句真的也没有。” 刘大锤:“我去,蓬蒿,泡妞界的祖师爷啊!” 李 静:“周主任还挺好玩的...” 委座:“脸被丢尽了,我能退货么?” 苟琉:“一塌糊涂,脸皮比老子的鞋底还厚...” ------------ 第十七节 精灵罗盘 Chapter22 周蓬蒿从某局灰溜溜地回来,还没来得及去乔璐的办公室,走廊那头传来刘大锤急吼吼的声音:“蓬蒿啊,你总算回来了,快来,看我都查到了啥。” 急着解释的周蓬蒿很是无奈地踱步过去,很不情愿的样子,但是看着他手上的照片他是大吃一惊:“你什么时候拍的?” 刘大锤一看有门,脸都涨红了:“上面不是有日期么?你去武威的第二天,咋,离破案不远了吧?这高个子男子是谁?” 周蓬蒿咬牙切齿道:“把乔老爷子家变成废墟的那个王八蛋。” “是他啊,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孙子现在就在我们二楼的杂物间。”刘大锤激动地咳嗽道:“要报警么?蓬蒿,我就说我有侦探的天赋,你看,这不第一次出手就是一个通缉犯。厉害吧?等我真正地变成了湖跺首富,我就把王思通的侦探事务所给收购了,给你一成干股,如何?仗义不?” 周蓬蒿皱了皱眉头道:“王思通?你咋还和他联系上了?” “手机被人给格了,找他恢复的呗,这孙子可真黑,明明一秒钟搞定的事情,收了我两百。” 他拿过刘大锤的手机,看到了里面没有密码不加掩饰的花花绿绿的世界,这才明白刘大锤是如何躲过了一劫。周蓬蒿皱着眉头说:“成毅既然在JJ大楼,那么肯定就是苟琉安排的。报警容易打草惊蛇,谁能保证这里面就没有他的人?所以,这个捉拿奸细的任务我们只有自己来!” 这种情形需要自己来么? 刘大锤一副我懂了的样子说好,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他们好像在密谋偷你的精子罗盘。” 这话吓了周蓬蒿一跳,旋即明白过来是精灵罗盘,“罗盘?他们的情报还真是不弱,看来王思通又卖了我一把。”周蓬蒿闻言陷入深思,罗盘也像是有些激动的样子,红光大盛,还发出了“滴滴滴”的不悦声响。 刘大锤咽了咽口水说:“绝了,这还真他娘的是个宝贝。” 沉默了一会儿,周蓬蒿说:“他们都知道我回来了,偷盗罗盘的行动应该已经在准备了,要不索性将计就计,用它把这成毅给引出来?” “你是我们的总设计师,你来,我就负责执行。”刘大锤想了想说:“还有个不好的消息,韩小端叛变了。” 周蓬蒿叹了口气说:“难怪,苟琉帮他留在了GA系统,这小子是想报恩吧。”说着,他有些惆怅地看了一眼JJ的大楼,这里和十年前一般,没有变新,也没有更旧,特别是那二楼,经过几次复杂的变化之后,已经彻底沦为了藏污纳垢的所在。还有,不知道谁还喜欢在盥洗间的斜面放一面镜子,这就是俗称的“养阴”。根据风水学的说法,对于一个顶着国徽的单位来说,这可是大忌。 刘大锤柯南附身,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不对,还有一点!” “大锤,别挤牙膏似的,一次性说完,还有啥疑点。” 刘大锤有些犹豫然后说:“是我的直觉啊,韩小端背叛我们,不一定是为了报恩。在他的住处,我又看到了那个红衣女子,两个人狼狈为奸,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我觉得韩小端很可能是见色忘友。” “红衣女子?”周蓬蒿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了与赵坤买情侣戒指的白衣女子照片递给他:“大锤,你看,是她么?” 刘大锤定睛一看忙不迭地点头:“对,就是她,长的和霍晓红有几分相似,韩小端喊他张姐,这小子应该是泡女神无望了,所以找了个有几分相似的替代品!哎,堕落啊!” “张姐?替代品?”周蓬蒿点点头,刘大锤的这个分析一点没错,他从腰际又掏出了暗暗发光的罗盘,低声道:“老伙计,今天就看你的了。” “蓬蒿,这宝贝让我看会。”刘大锤上前摸了摸,罗盘上的光线倏然消灭,成了彻头彻尾的黑铁,他自言自语地说:“我去,跟他么的美女一般,有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傲娇,此物虽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驾驭的,我呢,还是专注于成为我湖跺首富的好。” “大锤,你休息一下,我去联系霍晓红,我们今晚可能就有行动。” “好咧!”刘大锤趾高气昂地离开了周蓬蒿的办公室,像是买彩票中了头奖一般的面带喜悦。 周蓬蒿随即来到了霍晓红的办公室,她正百无聊赖地趴在办公桌边,手机摆在眼前的支架之上,放着某音的视频,眼神在手机上却没有专注里面的内容,看见周蓬蒿进来,她也懒得换动作,眼皮抖了几下,算是打了招呼。 到底是女生的办公室,桔梗和栀子次第开,空气中有着淡淡的香气。 周蓬蒿发问:“怎么感觉你现在的状态和开车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那是因为我的车还年轻,只有一岁;而我在这个办公室已经待了五年,老姑娘了,青春韶华都待枯萎了。”霍晓红的思维一般人还真难以跟上,给了周蓬蒿一个你不解风情的眼神,他苦笑着摇摇头。 她老人家伸了个懒腰,继续说:“老了,老娘老了。”半晌,她才补了句:“无事不登三宝殿,有屁快放,找我啥事?” 周蓬蒿:“捉鬼小分队行动继续!你参加么?” 霍晓红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地跳将起来,“有新鬼么?” “我先声明,我们只欢迎年轻人,老娘不要,老气横秋的更不要。” “哪有什么老娘?人家年轻着呢,永远鲜甜的十八岁小姑娘。”霍晓红用袖子擦擦脸颊,手里紧紧周蓬蒿的衣角说:“说吧,无论你说啥做啥,本姑娘都从了。” 苟琉不知道什么时候充军充了过来,看到两人暧昧不清的动作,咳了一声道:“周蓬蒿,霍晓红,请你们注意下影响,我们这是单位,不是婚姻介绍所,更不是夜总会...” “我夜你妹。”霍晓红拖了高跟鞋就砸了过去,秀才遇见兵的苟琉身手很是敏捷地逃走了... 对付这种无赖,果然还是不讲理的“老娘”比较厉害,周蓬蒿翘了个大拇哥,道:“你先揣饱肚子,晚上等我电话。” 晚上么?好了啊!霍晓红娇羞地点点头,然后很是滑稽地单脚跳着往门口的方向而去,把这高跟鞋套上之后,又朝周蓬蒿做了个“OK”的手势。 2、周蓬蒿离乔璐的办公室还有十步的距离,却在楼梯口被卓然给喊住了。 这一日的卓然穿着制服,最上面的一颗纽扣不知道为什么开了。周蓬蒿定睛一看,那乌发如漆,肌肤如玉,卓然在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怎么也看不出是个35岁的女人,她就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此刻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周蓬蒿说:“蓬蒿,你上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周蓬蒿心中嘀咕:这卓然怎么一本正经的样子,那眉目之间还蕴藏着一丝愠怒,我是在哪得罪她了么? 卓然说:“看什么看,离异的老女人,没你家乔璐好看。” 还能开玩笑,那方才的样子多半是装的,周蓬蒿也放松了下来。 卓然则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我都跟你说了N遍了,离那霍晓红远点。你倒好,一回来就往她那黑社会里钻。” “黑社会?” 卓然的解释让周蓬蒿也是大跌眼镜:“她那办公室门常年关着,窗帘也死死拉着,一点缝隙都没有,不开灯的话,那里面不就一个活脱脱的黑社会?” 原来是这个黑社会,黑咕隆咚的社会! 周蓬蒿摇摇头,笑而不语。 卓然则继续道:“黑社会繁衍黑暗之花,所以我让你离她远点,小心霉运沾身。” 这卓然对霍晓红的意见不小,周蓬蒿也不知什么情况,不敢贸然插嘴。卓然看周蓬蒿不说话,终于沉默下来,点燃了一根女士烟,那樱桃小嘴边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伤,吐了口烟圈,此刻,恰好一缕贼兮兮的阳光照了过来,那明彻的眼睛,迷惘的烟雾,形成强烈对照,构成了一副让人记忆深刻的画卷。 那一刻,周蓬蒿是看得有些呆了,这卓然,真是JJ的一朵警花,哪里看得出来有35岁,你说她25岁,也有大把的人信,还多了一股小姑娘没有的妩媚和成熟,饶是阅人无数的周蓬蒿也有些吃不消,刻意延伸了一下和她之间的距离。 “你知道么?当年我离婚,就是拜霍晓红所赐。这个妖精不知道施展了什么魔法,抢走我的他。”卓然精致的脸蛋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我的初恋,我的大学学长,我此生唯一的一个男人,可是抢过去了她并不珍惜,也许就是为了给我心口一刀,证明她才是这JJ大队最有魅力的女子。”卓然一字一顿地说:“周蓬蒿,我恨这-个-小-婊-子。” “卓然,你是因为这个才援疆的么?”周蓬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卓然迟疑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也不尽然,援疆是五年前就计划好了,后来市局在对接方面出了点问题,才拖延了两年。而他们之间的仓皇结束,甚至都没有熬到我去新疆,他也回来找过我,想复婚,被我拒绝了。那句话怎么说:一次不忠,终身不用。”她回过身来,很是认真的样子,像是警告:“霍晓红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狐狸精,她要的只是征服,与爱无关。所以,蓬蒿,你听姐的,远离她,珍惜乔璐。” 周蓬蒿郑重点头道:“放心,卓然,我和她只有工作上的关系。” 卓然突然沉声道:“刘大锤刚才告诉我,你们晚上有个行动?” 周蓬蒿愤然:“这个刘大嘴!” “你别怪他!”卓然倾城一笑道:“在我面前,他很难不大嘴。因为他是我介绍来JJ大队上班的,还是我的远房表弟。” 周蓬蒿无奈地笑笑:“所以呢。” 卓然傲娇地一挺胸,让周蓬蒿看得心中一荡道:“我要参加你们的行动,霍晓红在,我要帮乔璐看着你。” 周蓬蒿方要拒绝,卓然继续道:“你还没想到如何跟乔璐请假吧,我有办法。” 她说完这个话,周蓬蒿只能点头... ------------ 第十八节 多事之秋 XJ、TJ并入JJ之后,JJ的业务量是多了N倍,凶险系数也是高了N倍。以前最大的危机在于醉驾司机的高速袭击,练好一个侧身闪避的技能即可。但是现在不行,像这种韩小端遇见的这种持械袭击的暴力性犯罪时有发生,考验应变能力、控场能力同时也是技术性很强的业务,有的并不是靠一腔孤勇就可以拿下的。 围观者众,拍视频者众,看上去你并不是一个人,但是也许参与战斗的就你一个。 你能闭眼向前,不管不顾么?身后还有家庭,特别是中青年MJ,基本上是80、90这一茬人,独身子女,上有老下有小。一旦遇上,一念成魔,对你以后的生活就有可能是颠覆性的。 上次的持刀挟持人质事件,市县两级都曾组织复盘,浩浩荡荡也坐了几排人。 可最后写报告的也就综合勤务中心,落笔在了周蓬蒿的手上。 摊开纸笔,早有方向的他自然是选择了避重就轻,这也为后来苟琉给韩小端翻盘奠定了基础,可惜的是,周蓬蒿的功绩韩小端看不到,他看到的只有霍晓红眼中熊熊的火焰,那团火燎原的方向是他周蓬蒿的方向,于是,韩小端义无反顾地走到了他的对立面。 在经历了神经病挟持人质案件之后,整个湖垛的安保等级疯狂提升,警务站、屯兵点开始高速运转。终于,那些投放在航空路的TJ们又被派驻到了他们该在的地方,整个治安形势出现了可喜的变化。 乐极生悲,就在湖垛市局主桌那一桌人兴高采烈,兴奋到飞起,勠力邀请省市领导前来观瞻的前一个傍晚,湖垛城中辖区发生了一起社会青年互殴的群架事件,涉案人数超过了20人。 这简直就是在打委座的脸,接到报警信息之后,他和陶副座带着一队TJ队员向着案发地点狂飙而去。 经历了被挟持人质事件的迟到,被某局骂了个狗血喷头的陶副座赌咒发誓,这一次JJ+XTJ一定要一雪前耻。 他像是一团风,可前面一个空气阻力更小的人分明奔得更快。 案发地点在一个台球室,大部队到达的时候里面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余了几个一脸懵逼的散客,在回味刚才拳拳到肉的搏击。 在陶副座的严词逼问之下,他们瞎几把地指了个方向。 委座刚要发号施令,他不疾不徐地摸了一把自己的大秃头,还没等到计上心来,气沉丹田的陶副座早已怒吼一声:“湖垛巡特警的兄弟们,立功的机会来了,跟我冲!” 他这边风风火火,TJ队员们也嗷嗷叫着冲出了台球室,委座被这阵狂风差点刮了一个趔趄,他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看着像是踩着风火轮一般的陶副座从楼梯颠簸而出,气的差点没从二楼窗户直接跳下去揍他一顿。他心中想到:“原道JJ就这苟琉不大上路子,现在看来,这陶大銮更是个胡大卵!这个白痴不知道到了现场之后,要把指挥权交给最高长官么?我还没发号施令呢,他喊冲,冲你妹,冲你个大头鬼。”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委座也不得不仓皇下楼,静观其变先。 他动作虽慢,但总算抓到一个未及撤走的TJ队员,让老弱病残的他骑着电动车带自己去追陶大,不知道他追的是人还是自己突然死亡的指挥权。总之,那眼神里充满了忧伤! 危机解决的倒是顺利,得意洋洋的陶大銮正在训话,被委座抢过话筒,一本正经地说了半个小时的三纲五常,重点自然是君为臣纲,不知者就是大白痴云云... 陶大銮有些莫名愕然,底下的TJ队员更是一脸懵逼,前来采访的政治处MJ以为委座背错了稿件,所有人的表情都酷似已经受完一次刑准备滔滔不绝交代的国民党反动派... 2、 鼓起勇气的周蓬蒿终于来到了乔璐的办公室,因为这小子在政治处考试答卷上的胡写一气,乔璐看到他的时候宛如刚恋爱那会,满面娇羞地道:“现在本姑娘要是不嫁给你,就是女版的陈世美了。” 周蓬蒿一脸的痴迷: “你是尘世之美,不是陈世美。” 乔璐笑着打了他肩甲一下,用妙不可言的声音问道:“香莲,你打算何时娶我?” “现在!”周蓬蒿热血上头,竟然当着众人面一个迅速上步。 原本俩人身体的纵轴还是平行的,只见他的大手一抄一接,乔璐惊叫之后身子被横着卷起,两个人的纵轴夹角瞬间成了九十度。 刘大锤在后面唯恐天下不乱,喊道:“入洞房!入洞房!” 在场众人也是一片起哄声。 霍晓红看到这一幕如遇雷击,面色一黯,带上墨镜,“蓬”的一声猛地带上门,狠狠地把自己一头扎进了“黑社会”之中。 苟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挺直了165的身高,冷然道:“周蓬蒿,你还要哗众取宠到何时?你这么一来,我们整个JJ都成了散漫的代名词,终将成为全局的笑话。” 周蓬蒿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卓然也来了,面对自己的竞争对手,她不咸不淡地说:“JJ这几年太老气横秋了,课间操时间,年轻人爱整蛊搞点小热闹,我觉得无伤大雅无可厚非。” 乔璐则挣扎着从周蓬蒿的熊抱中跳将出来说:“各位领导,是我们不对,我这就回去工作,周蓬蒿,你快走,不准顶嘴!” “哦”了一声之后,周蓬蒿冷冷地看着苟琉,并不发出一言。 “滴滴滴”,二人对峙,罗盘感受到了压力,发出了报警声响。周蓬蒿感觉腰间发胀,眉头一皱,连忙把它拿了出来,轻轻顺着纹路一按,情绪被抚慰的它才总算安静下来。 绝世之宝啊! 周蓬蒿何德何能占有它! 和它一同安静下来的还有苟琉,他的眼神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像是乱糟糟的山间野树林,腾地一下子蹿出火苗。他那眼神也仿佛表演魔术一般突然变得柔和,他说:“卓所长所言也有道理,还是你更善于团结同志。相比而言,我有些太求全责备了。作为大队的二把手,我应该从善如流的。我这得罪人的臭毛病,得改。” 这番自责倒为他收获了一波路人JJ的好感。 唯有刘大锤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道貌岸然。他对苟琉奉行的是根子评价,精细到纳米级别:眼前的这个是不折不扣的渣滓。 苟琉则对他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回应吧,落人口舌,这刘大锤就是个著名的棒槌,和一个大白货打擂台,赢了也拉低身份惹的一身骚;何况他是委座的司机,他的这些发言不由得他不重视,也许是代表了廖得水的部分想法,是来试探自己的?这廖得水可有个党委的头衔,他要是以班子不合把自己踢出JJ去,那也是有可能的。苟琉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居然体现出了一股难得的长者气质。 大锤在他走后,心存担忧,扭头问周蓬蒿:“被指着鼻子骂不还嘴,这是什么骚操作?苟琉肚子里也能撑船?” 卓然说:“他是没办法,蓬蒿气势上占优,我道义上占理,还有你这个委座代言人不依不饶。他要不是不笨,就应该如此操作,任何一个有别于此的行为都是减分之作。” 对卓然的评价,刘大锤是叹为观止,没想到短短几秒钟的交锋有如此多的玄机。 他心道:这JJ大队有了卓然和周蓬蒿两尊大神,苟琉的这股妖风怕是很难扇得起来。 卓然又说:“周蓬蒿时机利用的真好!这罗盘一出,苟琉全身的血液怕是都沸腾了,我们的引蛇出洞计划有了施展和实现的可能。” 刘大锤继续惊讶,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拿罗盘还有时机,有这么多学问,我还以为蓬蒿就是为了拿出来挠痒痒呢。” 卓然笑道:“他是心痒痒,想和人正面硬刚了。” 刘大锤若有所悟地走人,周蓬蒿看了里屋的乔璐一眼,小妮子低着头疯狂地向外摆手,卓然见状从容地道:“我到你的办公室坐坐,快夹道欢迎吧。” “我一个人怎么夹?要不,一起吧,两个人一起发力才有夹的空间。” 这话一出,卓然落了个大红脸,这周蓬蒿是老司机,车速还挺快。 周蓬蒿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怪,卓然却是一副我早看穿了你这个流氓的表情,她稳定了一下情绪说:“罗盘已出,不需要商议细节么?我刚看到了刘大锤和霍晓红的反应,这两个猪队友你是指望不上的。” 周蓬蒿点点头,心想霍晓红还是可以的。 但是看卓然那不怎么友好的眼神,他立即收住了嘴... 3、晚上9点,气冲冲回来的委座又召开了一次复盘会议。表面上看来不把这陶大銮蹂躏至死,他是绝不罢休。 看到他正襟危坐,委座就更加来气。 明明大好的表现机会,结果却是吃了一整晚上的TJ汽车尾气。 陶大銮也是老江湖,看他神色不善,立马主动出击,沉重而惭愧,宛如在参加葬礼一般:“今天我们TJ是要做检讨的,整个现场指挥十分混乱,要不是委座出马,今天怕是难以收场。我就像是一根没有烤熟的香肠,还很嫩,我接受大家的一切批评。” “好一个一切批评?”常务副大队长孙其山大咧咧一笑,他不知情由地打趣道:“咦,你不是主打一个脸皮厚么,如此自绝于人民,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苟琉则打断他说:“我们这是严肃的讨论分析会,不是菜市场。” 孙大瞥了他一眼说:“廖党委还没有说开始呢,你急个啥?我这就是调节一下紧张气氛,何必上纲上线?” 分管巡防的副大队长朱长猛提了一嘴:“各位,本是同根,相煎何急!我觉得吧,这个时候虽然是多事之秋,但是也不必太夸张,既要有紧张的外部氛围,也要有融洽的内部氛围嘛。” 分管秩序的副大队长顾参则把脸凑上去说:“要不我们请委座说两句。” 委座? 委你妹! 廖得水一脸愤懑瞪了他一眼,顾参连连暗中掌嘴,他喵的流年不利,这马屁算是拍马蹄子上去了。 廖得水用睥睨的眼神环顾了一下四周,一副要唱精忠报国的表情说道:“这些日子,我在深思,为什么全局最精英的一批人给了我们JJ,我们的控盘力,我们的绩效,却没有大幅度的提升?那是因为我们一盘散沙,各管各的,没有形成合力。” 什么狗屁合力?陶大銮忧伤地吐了口烟雾,心道委座这王八蛋不是要借机收掉我的TJ吧?那可真是马不停蹄的忧伤! 廖得水可没看他,接着说:“这次复盘的主题就是整合,要捏圆,要向我们全新JJ队伍要战斗力,要一个与我们湖垛全城第一大队相适应的成绩,如此,你我才有脸坐在这个位置之上,而不是尸位素餐,落人口舌。” 卓然说:“我有不同意见!我觉得我们JJ的执行力很强,我们之所以孱弱是JJ上层建筑的问题,与下面的同志无关,你看,解决了警力的布局问题,我们核心城区的安全感立马提升了一个幅度;而今天之所以出现社会青年互殴的局面,那是辖区派出所管控失责,与我们何干?我们现场的控制力和执行力还是可以的,迅速扭转了局面,我建议今天的复盘会完全可以改成庆功会,总结会。” 孙其山闻言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卓然还是风风火火的个性,天不怕地不怕,他连忙挡了一把说:“卓所长对JJ的感情很深,女同志嘛,多感性,我觉得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哈哈,可以理解。” 卓然这是肯定了自己,陶大銮也不得不投桃报李说:“我们会继续努力的,卓所的话对我们既是爱护,又是鞭策。” 顾参接不上话,也不敢接。 朱长猛则观点鲜明地说:“我支持卓所的意见,这本就是上层建筑的问题,我激进点,是更上层建筑的问题。” 看马上就控制不住局面,苟琉连忙说:“越说越不像话了,你们是来复盘不足的,还是自我标榜来了,还都是上层建筑的问题?是不是觉得这个局领导谁都能做,你们达到那个高度了没有?你们的一亩三分地都耕好了没有,迎查之后,我就要看你们各个分管的绩效。” “我说了绩效归你管了么?”廖得水瞥了他一眼,心道。 等大家的讨论沉寂下来,他继续说:“JJ加TJ,还有XJ,三合一,我光是想想就很累了。”他一扔烟头,使劲地压在烟灰缸里说:“会开不下去也好!下面我问一下,你们觉得我开这个复盘会的目的是什么?谁能掏心窝子说说?畅所欲言,我绝不会怪你们。” 周蓬蒿推开记录本子道:“就是为了复盘而复盘,走在了全局总结的前面,主动作为,让局里面坐小桌的那些人无话可说,顺便为明天上级来检查造造声势,你看,我们JJ都连夜准备了,精神可嘉。” 廖得水咳咳数声,心道全中。 但是你小子说的太直白了,于是大声道:“周蓬蒿,你放屁!今天复盘报告就你写,不深刻的话你们综合中心全员去北岗中队学习一个月...” 周蓬蒿:“...” 不是说好畅所欲言的么?” 苟琉一脸鄙夷,孙其山则叹息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被周蓬蒿解套的顾参和陶大銮从会议室后门欣喜而遁,朱长猛写了个纸条给周蓬蒿,多是鼓励,卓然则放肆地在会议室里大笑起来。 廖得水皱了皱眉头,也是不知所谓地离开了... ------------ 第十九节 人类尾气 Chapter24 湖垛组织的这次现场会得到了各界的重视,邀请的人员够广,级别因此很高,有关街面的几个应急设警也都处置得很是得当,在市局的领导一片点赞声之中,结束了这次考察。形式主义在当今世界还是需要的,只要你敢玩会玩能玩出花活来,那你就是有本事的,你分管的事业也充满“希望”,是有本之木,非缘木求鱼,看着所有人都笑成了花,大家普遍觉得:这次他们递交给市领导的报告应该不会差。 来访和接待的人都不少,级别也高。 委座向核心区挤了半天,那里面就像是有一层业障,还是挤不进去,也就将将和市局的主管领导握了下手。他这边大嘴一咧,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人家已经把脸转向风姿卓越的卓然和身份特殊的霍晓红嘘寒问暖了,侧身只给委座留了半面屁股。 委座使劲地将拉长的脸往上推了推,生硬地挤出半丝笑容,心道我虽然不高兴,但是反应还是可以的,现在没有人说我是一副驴脸了吧? 周蓬蒿则在一旁打着还欠,昨晚引蛇出洞的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 苟琉很能忍,明明看到了精灵罗盘,也垂涎欲滴,却是始终按捺住了性子,没让成毅出手。 刘大锤冒险到二楼看了一眼,成毅还在盥洗间旁的杂物间里住着,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这货不急不躁的样子应该是在等待任务,这任务迟迟未至,也让他有些意兴阑珊。 昨晚,霍晓红和卓然分明也参加了这次行动。但是熬夜之后的二女神采奕奕,风度依旧,全无周蓬蒿霜打茄子一般的惨相。 刘大锤对着周蓬蒿开玩笑:“蓬蒿,幸亏昨天我在,否则我必然以为你和这二位美女去干了啥坏事。” 周蓬蒿很是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接下来的会谈也很愉快地结束了,委座悄然侧向一边接了个电话,瞬间面色大变。他呆坐了数秒,这表情宛如听闻911袭击之后的小布什,乏力地朝周蓬蒿等人挥了挥手,JJ的几个中层会意,立即尾随着他离开了现场。只留下了不知所谓的局领导在风中凌乱,“什么鬼,JJ的现场会,JJ却跑得一个人也没有了。” “应该是有什么突发事件了吧,老廖那尿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 2 JJ会议室里的气氛怪异,只要委座和苟琉在,中层干部们一般都是一脸的紧张,会场全程都是毫无笑容。有人说这两货就是现实版的不高兴和没头脑,惹到他们就是和自己不自在。 会场鸦雀无声,集体规规矩矩,连卓然都没有迟到。 听到电梯口委座的声音传来,朱长猛正襟而坐,赶紧说:“来了来了,肃静肃静。” 卓然循声望去,看到了委座和周蓬蒿两个佝偻的身影。此刻,这身影被调皮的阳光打在了会议室门口的墙壁上,就像是两个木偶小人在蠕动似的,一个往左边歪,一个往右边斜,她觉得十分滑稽可笑。 委座面色沉重地看往众人道:“都在,你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我们为何提前从现场会的现场回来?” 故意设置悬念?你老人家能不能不这么调皮? 众人的眼睛也都齐刷刷地转了过来,里面多是疑惑,唯有孙其山面色不佳。 廖得水个头很高,几乎顶到了会议室的天花板。 这一刻他孤身伫立良久,像在会议室的中央放了个没毛的安全桩。 他久久不愿坐下,让手下人是如坐针毡,上次挟持人质一案的复盘会,他也是如此这般。牙呲欲裂,眼球暴突,然后毫无征兆地突然爆发暴骂了朱长猛一通,差点没把他给活活喷死。 大伙这一刹那都有些恍惚,眼睛却一直盯着廖得水。 廖得水很是抽象地说:“都坐,虽然我进来之后你们就没有起身,但是我不介意,还是需要按着程序走一遍,顺便教教你们什么是礼貌。” 这话有些伤人,最先挨一刀的是苟琉。他在会议室正中央的位置坐着,廖得水进来的时候,他也还在看着手中的督查通报,仿佛没事人一般。委座这话搞得他不知如何应对,廖得水可没心思和他较劲,他沉痛地说:“我觉得有必要向大家说一下的。很不幸,各位,你们的周末假期不出意外的话已经报销了。还有,我们JJ的K线图的马上就会跌停,又要成为全局的一个笑话。” 周蓬蒿疑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卓然,她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是一无所知。 孙其山则沉痛地起身说:“这次恒基村的重大交通事故我有责任,我向班子检讨。” 苟琉惊讶地问:“恒基村?死了几个?” “三...不,两死三重伤,是一家子人去邻县的射阳赴宴之后回来发生的交通事故。” 苟琉神情紧张,怕影响到自己的前程,连忙继续问:“自己家开会,不要玩虚的,到底是两个还是三个?” “稍安勿躁!”委座连忙接过了话茬:“其中一个还有半口气,送医途中挂了,最终是死了三个,但是现挂是两个,湖垛是差一点就上了头条热搜,尽管如此,还是重特大没跑了,总队的督导组估计很快也要下来了。” 卓然哼了一声:“我能说这是撤销三红中队的后果么?不经调研的胡乱拆并中队,迟早出问题。” 委座瞪了她一眼,那意思很是明显,你不知道那是湖跺一把的决定么?还有某委会的红头章呢! 卓然可并不怕他,目光迎接过来:“偌大的一个西南乡镇,就一个湖阳中队,一秒也不耽搁出警也要45分钟,这没错吧?到底有错没有?谁也不要说这是一起孤立的交通事故,长期在某一个地方没有JJ中队,看不到警服,这警惕心和敬畏心就没有了,超载超速违章违规也就屡见不鲜,这事故也是迟早会有的...” 会场中也是议论纷纷,多半是老JJ,在肯定卓然说的没有问题。 湖垛这几年的荒诞事还少么?其实,这些多年不移的老传统是值得保留的,天时地利人和,老祖宗那个年代的人哪个不懂?这些定下来的东西都是经过仔细推敲,多年调研,实践证明的。近年还有人要把湖中路与秀夫路名称对调,理由是双湖在秀夫路上,这才是真正的湖中路,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此湖中非彼湖中也,湖中路与双湖的湖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他是湖垛的中心,始叫湖中,沿湖垛中心延伸的一条路才叫做湖中路,它是汇聚湖垛人气能量磁场之所在,一旦被人为改变,70万人的命运都将换个底朝天,说不定蒸蒸日上的局面也从此遏制... 与之雷同,湖垛JJ的中队撤并也很有问题,JJ中队和警务站整合之后,西南片五个大镇就剩余了一个胡阳中队,作为老JJ的卓然说的没错,从中队到出警地点不堵车需要45分钟,堵车至少一个小时开外,出现事故,等民警到达现场,黄花菜早凉了。 以前恒基邻镇这边还有个JJ三红中队,兵强马壮,离周边乡镇都不过十五分钟车距,蓝白旗帜高高飘扬,对周边的驾驶员也有一定的威慑作用,像这种车里塞的满满的,超速超载的情况几乎是不会有。卓然在坐下之前,又嘟囔了一句:“迟早的雷,不过是集中在这样的一个时候爆发了,感觉不适我们也应该憋着。”坐下之后,她低声对周蓬蒿道:“神棍,算一下,是不是应该某人没头发,挡不住歪风邪气?” 周蓬蒿忍住笑,眼神开始往上看往天花板,委座没有听见,沉重地说:“卓所长的话我认同一半,这次的事故有我们顶层设计的漏洞,但是,有没有履职方面的缺失呢?我们最近的工作重点就是查超载超速酒驾,这些工作为什么没有覆盖到西南片?” 底下人则在窃窃私语,听说这防疫期间,JJ的正门被人堵了整整三个月,援疆回来的卓然低声怒问周蓬蒿:“这是真的?蓬蒿,你喜欢研究行为风水的,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我没有上教导员的原因?自家人的门被人堵了,外面的反而进来了。” 周蓬蒿瞥了她一眼:“卓然,没看出来,你官瘾还挺重的。” 卓然低声道:“女人的35岁相当于你们男人的45岁了,你说我急不急?” “你指的是什么?提拔还是成婚?我听说女人是30如狼40如虎...” “你大爷的,倒是什么时候都能开车。”卓然愤愤地道:“怪不得不帮我,我想起来了,你也是外来JJ的,算了,就当老娘所托非人吧。” 这时,苟琉的手机滴了一下,旋即,他的面色一变道:“糟了,各位,我们被市里给盯上了,市局要在我们JJ部门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重点整治,张市长亲自来蹲点,说不解决好问题绝不收兵。” 这苟琉像是一个弱化版的李逵,就是少了几许长毛胡子而已,他不但面黑而且腹黑,沉声道:“党委,我建议一下:作为我们系统的服务部门,综合这一个月应该全上,集体到张市长的身边,聆听他的教诲,帮助我们找准JJ的命门和不足,顺便给我们带来他行踪的第一手资料。” 管技术管事故的不上,管服务的上? 周蓬蒿有一种把这个无耻之徒打到无齿的冲动。 卓然忍住笑意,每次开会看周蓬蒿和苟琉斗法也挺有意思。她低声道:“现在知道应该帮谁了吧?” 廖得水则道:“乱弹琴,综合分管事故么?主次不分,还监视首长,想吃不了兜着走,将这一个月无限延长下去么?” 苟琉也不示弱地回应:“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别激动,我就提个建议。综合是我分管的,我这是刀口向内,对自己的同志严格要求。” 没让苟琉继续说下去,孙其山说:“短短十几天,我们JJ部门连出了三件大事。作为常务副大队长,又分管事故中队,我是责无旁贷的。首长蹲点其实是在扇我的脸,让综合去代某受过,这不是我孙某的为人,扛雷还是我亲自去吧。” 周蓬蒿对孙其山印象极好,连忙说:“孙大,反正最后要写复盘汇报,我去也可以的。” 苟琉呵呵一笑,阴森森地说:咋还哥俩好上了。 这小子的挑拨离间是无所不在。 朱长猛与廖得水不睦,轮到他发言了,又觉得此刻站队不对,他掂量掂量了说:“做好宣教,防范辖区事故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而陪同领导却是副业,可以进行轮班制,我们这一桌子人是一个班子,都可以参加,不要把压力留给一俩个人,这是不公平的。” 他的话不失公允,得到了孙其山和周蓬蒿的好感。 廖得水终于点头说:“我赞同轮班制,综合会后排一下班,你们分组,一组二人;周末我和苟教导一人陪同一天。各位,这是挑战也是机遇,大家可以从一个另外的视角看一看我们的JJ队伍,一个月之后每个人都交一份心得体会给我。” 苟琉等他说完,急忙插嘴:“综合和事故多加一个班,周末也和我们一起吧。” 无数道目光射向廖得水,这苟琉是补充,并不是否定自己的意见,还真不能把他当成空气,委座点点头:“附议!现在社会上对我们JJ的评价可不怎么样,我希望大家可以借此机会扭转形象。” “是的,党委高瞻远瞩,这形象很重要,关乎我们的脸面!”苟琉补刀:“特别是有些人尤其要注意。连政治处组织的职业发展前景调研,都敢瞎捣乱,这些天会场视频流出来了,我们JJ成了全湖垛的笑话,这个热搜上的快活么?真的很好么?”他抱着胳膊,站起身来,眼神不友好地看向周蓬蒿,继续责难道:“太散漫,极端的自由主义!” 卓然带着笑意看了周蓬蒿一眼,这小子跟个弥勒佛一般,还真能沉得住气。 廖得水此刻也斜眼看了一下周蓬蒿,显然这个视频和热搜让他也很是不满,他补充说:“我同意苟教导的意见。大家看啊,自由这个词,长得就条条框框的。所以,人,还是要看场合,不能太放肆的。” 周蓬蒿笑着起身:“是,我接受两位领导的意见。要分清场合干工作,该严肃的时候严肃,能遛狗的时候再遛狗。” 遛狗?苟琉!? 你小子! 卓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旋即看周蓬蒿狂眨眼睛,瞬间明白过来,发出一阵哄笑。 周蓬蒿呵呵两声:“我就打个比喻,不要对号入座!毕竟人是人,狗是狗,还是有区别的。” 苟琉一副老子与你势不两立的表情,他却瘫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当场发作。这一个自称是JJ宋公明的男人,一则是有反骨,二则自然也是有些城府的。 卓然瞬间觉得很奇怪,大家年纪差不多大,又都是外来JJ的人员,智商亦相差不远,为什么其中一个便可以随意评价另一个?难道就因为他自己是个副科级?可这个位置怎么来的,你没点B数么?莫非苟琉觉得自己已经是成功人士的标杆?她看往苟琉的眼神并不友好,苟琉可没搭理她,在会场上继续保持着一份冷静和专注度。 卓然凑近了问周蓬蒿:“采访一下,你是不是特看不上他?” 周蓬蒿旗帜鲜明地说:“是的,卓姐,我一向嫉恶如仇,何况这个玩意是彻头彻尾的人类尾气。” 苟琉嘲笑周蓬蒿,一有机会就进行打击,为人并不超脱,说明大家依然在同一层次。 卓然笑着推推周蓬蒿:“你也说两句,我就喜欢看到剑拔弩张的局面。”见周蓬蒿岿然不动,她继续小声说:“没事,有姐我罩着你,你尽情发挥。” “改变不了的东西,说出来也无甚意义。”周蓬蒿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姐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卓然却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他执意让你们周末加班,其实是制造机会想和你在一起?他显然是不爱你的,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他是要行动了,目标就是你的精灵罗盘...” 周蓬蒿怔怔地看了她一眼,这女人嬉笑怒骂之间,能跳出眼前想未来,可着实不一般... ------------ 第二十节 神秘楼层 Chapter25 王思通出现在了JJ大队的大楼里,名义上是找老熟人周蓬蒿的,实际上他出现的楼层是极度神秘的二楼。 成毅看到他的时候也是十分的惊讶,他道:王思通我现在没有钱,没有人脉,也帮不了你的任何忙,只有贱命一条。 王思通道:你只是一个迷途的浪子,但是你的人色不坏,况且你要是能给我钱,用人脉帮助我,我们也做不了朋友,你也许是我幕后老板,或者就是我干爹。 成毅闻言笑了,说:这干爹不找干女儿,找你这个傻大个也挺想不开的,说吧,找我何事? 王思通道:“乔家老宅子的现场勘查的结论出来了。” 成毅面色一凛,这毕竟关乎到他的定罪量刑。 王思通说:“现场有两次爆炸的痕迹,爆炸物各不相同,第二次持续得更久一点。” 成毅皱了皱眉头,看往王思通,王思通说这就是我不管不顾前来找你的原因,苟琉的任务你还没有做吧。 成毅点点头。 “那就不要做了,你赶快离开。爆炸案件查清楚之后你还是有一线生机的,无需冒险了。”王思通的面上也呈现出了一种恐惧。 刚认识的时候这成毅骄横跋扈,到了技术性问题却肯定王思通唠叨半天,最后还给出了一大笔的费用,他说就当自己听了一堂课,这是课本费。王思通觉得这个人虽然跋扈,但是求知欲很强,特别是在自己擅长的技术领域,他更是难得的知音。大体技术方案,就是有关未来的一种理想,理想没有支持者,就活不下去,没有生命。在他技术生命濒临枯竭的时候,是成毅给了他一份活下去的希望,这种友情是无可替代的。 在爆炸案发生后,他也存了这成毅是师承其父成百回,是个危险分子的想法,成毅联系自己的时候,也有了快把瘟神送走的念头,这才介绍给了心狠手辣的苟琉。但是此刻,王思通已经窥破了真相,这两起爆炸案之后都有一个女人的影子,尤其是乔家大宅的这起案件,做的太仓促了,留下的线索也就更多。他从手法上找到了第二次爆炸和胡杨路烧烤店爆炸的相似之处,现在佐证了成毅只进行了一次冲动的报复行为,他购置的那些爆炸物品最多就能引发一次燃烧罢了。显而易见,有人在利用他的冲动行为在进行栽赃陷害,这种栽赃陷害只限于爆炸的规模和伤害力,不是说成毅没有罪,王思通想通了之后长吁了一口气,把这个情况一口气说了出来。 成毅问道:“你确定我是第一次?” 王思通诡异一笑道:“你这花花公子到底第几次我还真难以确定!” 这时,刘大锤跟踪王思通到了二楼,他刚一抬头,听到如此“劲爆”的对话,也是吓了一大跳。他心道,我去,没想到王思通和成毅这两小子好这一口... “成毅,不邀请我进去坐坐?” 成毅反问:“和一个通缉犯在一起,你不怕么?” “怕我就不来了。” 刘大锤听着宛如表白的对话,也是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里面就是一个纯粹的仓库,门口还有一股难以入鼻的酸腐味儿,王思通没想到这成毅这么沉住气,能在这里生活了一周有余。他突然问:“我被上网了吧,协查抓住的奖金有多少?” 王思通毫不犹豫:“1000块。” “靠。”成毅显然有些失望:“这么大案子,我就值这么点?” 王思通变戏法地从身后拿出了两瓶“一世传奇”的青岛啤酒,成毅的眼睛顿时亮了,两个人蜷在一起喝酒聊天,没什么精彩的话题,充斥着唉声叹气,贫贱朋友百事哀,到后面两个人还痛哭起来,刘大锤在他们不留神的时候拍了视频,顺道给周蓬蒿发了过去。 成毅说:“奖金太低了,不然哥们就把自己这一百五十斤卖给兄弟你了。” 王思通点点头说:“1000块的诱惑我还是能扛的。” “你也别太抬举自己,不过万字头以下的悬赏,我还是可以信赖你的。”成毅呵呵笑着说:“思通,我这个案件有人在添材加火,那么我爸...呃,成百回的爆炸案是不是也有疑点?会不会老成也是着了某些人的道,或者是不是有人在故意针对我们老成家...这是个系列的案件。” 王思通点点头,我也有这个疑问。 成毅说我想查下去。 王思通说我帮你。 两人喝完,靠在一旁掉漆的墙壁之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成毅已经离开。周蓬蒿带着祁言心他们匆匆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在揉眼睛的王思通。 祁言心说:“通哥!没想到真是你!”他来之前看过刘大锤的视频,这个没想到多少有些演的成分。 “老八,人呢?”周蓬蒿嗅了嗅鼻子,问道。 王思通摇了摇头,我就心情不好,找了个无人区喝了点酒,我没开车,你周蓬蒿这个JJ抓不了我;我没闹事,彦祖你这个刑警也拿我没办法,所以,你们两个白痴给我滚开。说着,他起身哼着杰伦的《给我一首歌的时间》,大摇大摆地离开了JJ大队。 地上有被踢转的酒瓶,房间里似乎还在回荡他的歌声: 能不能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把故事听到最后才说再见 你送我的眼泪 让它留在雨天... 唯有刘大锤盯着他远去的方向,骂了一句:“装什么,死基佬!坑老子的两百块迟早让你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2 孙其山是个能力很强的领导,他的个人魅力也不差。张市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之后,终于接见了他,他也有机会将自己对JJ的理解说给盐州的一号任务听。 对他来说,这是一次公车上书,机会难得。这些日子,不仅仅是湖跺JJ的多事之秋,对于整个湖跺公安来说也是的。曾几何时,那个骄横跋扈,宛如东汉末权臣董卓一般的前任局长丁胖子辗转射阳、治安支队两地之后,被某委一举拿下了。据传,湖跺向其XH的人员不下30人,胖子最大的特点是臭,但是是个合格的生意人,30桩买卖皆成,这30人之中就有JJ的人。在这样的生态下,哪有英雄,谈何杰出? 显然,张在湖跺的这次蹲点,源头是JJ,目标却是更为深远。 孙其山需要一次公车上书。 他又何尝不需要一个梁启超或是康有为? 两个人的目标接近,又规避了“有人会成为谭嗣同”的可能,张市长和孙其山交流自然是十分顺畅,他也很开心:“原本在我心目中,JJ就站站马路,针对道路上的违法行为罚罚款,纠纠违,功能单一。提及改革,也就人员下沉到派出所,将功能相互叠加罢了,但是被你这一说,我有了另外一个想法:这JJ的学问还真大了去了。” 长吁了一口气的孙其山正色说:“的确如此,改革虽然是摸着石头过河,但是有的整合就很有必要。有的则是哗众取宠,动摇根基,别的不说,您这次来蹲点的源头,就来自于JJ在资源辖区划分上的一次重大失误。”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张市长要求孙其山一同入座,席间就他们二人,一盘香辣豆豉鱼、一盘西红柿炒蛋、一碗豆荚,两大瓶的矿泉水。 谈性甚浓的张市长说,“其山,我喜欢你这种直言不讳的性格,来,坐下,边吃边说。” “市长,我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其实不适合官场。” “不,你适合,官场的每一个地方都需要鲶鱼的搅动。你记住,其山,没有人会动鲶鱼的,除非他是丁胖子一般纯粹的捞仔。” “现任的这个怎么样?” 孙其山摇摇头,现在的湖跺JC大多怀念两个人,一是老崔,整个湖跺虽然算不上风清气正,但是至少看得出来历史的车轮是滚滚向前,这个趋势是没有问题的;再一个就是老徐,他为人踏实,作风也正,虽然贡献不大,但是维系一个向上的态势却是半点问题没有... “其山,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孙其山笑笑,市长,我其实是个老实的胆小鬼。 张市长点点头,我理解你和你的无奈。 孙其山不知为什么想到了周蓬蒿,顺便把他推给了张市长。 两个人相谈甚欢,孙其山告辞的时候,张市长有些恋恋不舍地说:“其山,你说的一些话很有深度,我都记下了。盐州JJ需要一次深刻的贴合实战的调研,然后围绕调研的成果进行一次充分的拨乱反正,你放心,我回去之后立马派人下来。” 孙其山有些疑问地看着他。 张市长皱着眉头说:“不能立即派人下来,重大事故发生,我表面是带着怒火来的,他们一揣摩我的心思,就能把事情给想歪。这对于你这次精彩的公车上书来说,就失去了本质的意义。” “还是市长高瞻远瞩。”孙其山看了看远处的湖跺,心中说:“天,快亮了。” 3 卓然看着周蓬蒿从二楼怏怏而回,问:“咋地,人又跑了?” 周蓬蒿点点头:“我刚看了监控,这一大早,并没有发现成毅出门的影像,要不他就是昨晚借着夜色走的,监控没有拍到。要不,他就还在JJ大队里。” “你别老要不要不的,沉湎于办案。你是综合的主任,上下级关系的桥梁,人际关系也要处理好,否则在这JJ,你将难混下去。”卓然犹豫了一下,继续说:“你是不是不在JJ中层的微信群里?” 周蓬蒿说:“嗯,工作的事情可以直接电话,我不在乎这些群不群的联络。” 卓然说:“不然,这种微信群看上去毫无必要,却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将里面的成员往里扯,一个人的某句话都可能影响整个群的人。” 周蓬蒿学岳云鹏说:“这么神奇吗?” 卓然说:“除了你,还有一个人不在。” 周蓬蒿说:“是谁?” 卓然说:“委座。” 周蓬蒿说:“所以,我该感到荣幸,或者至少不那么寂寞?” 卓然摇摇头,面色倏变:“笨蛋,这说明苟琉在致力于拉拢小团体,委座若要离开,明年,他或许真有更进一步的可能。这个可能性尚存,这是这个群一直没有人退的原因。” “可他把你这个直接竞争对手给拉了进去,这不作茧自缚么?” 卓然叹道:“是孙其山拉的我,他的用意我很明晰:他对苟琉有所保留,但是毕竟是同事,又没有深仇大恨,而有些事他是不屑为之的,我在,就是给你传递点信息的。” 周蓬蒿感觉有些好笑,却是始终没有出声,心道这孙大对我倒是不错。 卓然神神秘秘地说:“他们最近还提到了二楼...” 这句话引起了周蓬蒿的注意:“怎么说?” 卓然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乔璐的办公室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叫,周蓬蒿第一个反应过来:“不好,是那成毅... ” 4 徒步回家的王思通路过早餐一条街,这条街上依旧热气腾腾,到处都是小笼包子和鱼汤面的清香。现在的人虽然更喜欢点外卖,但是要体味早餐的这份新鲜感,还是要亲自来的。 王思通停住了脚步,他感觉到了危机,有人在跟踪自己,从JJ大队一直到了这里。他一回头,犀利的眼神似乎能一眼看到那跟踪之人。 她很漂亮,也很紧张,有着不属于这条小食街气息,很快被王思通锁定了目标。 她也不恼,很好听的声音一字一顿地传了过来:“王思通,奉劝你一句,不该你问的事情别再问了,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王思通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呵呵大笑:“这是苟教导对我的警告么? ” 女子的眼神活灵活现,她用一种空灵的声音说道:“大侦探,你可以猜一猜。” 需要猜么? 这是在怀疑我作为一个私家侦探的智商,你是从JJ大队出现一路跟踪的我,也许你的目标原本是为了监视成毅,方才对我的警告是因为我和苟琉有过长期的合作,你们不愿意我过分地参与到这件事里来,这才强硬地警告。 王思通在一个馄饨摊坐了下来,斜着眼看她,弓着腰招手。 美貌女子走了过去,王思通对老板说:“两份素馅馄饨?” 女子说:“我吃过早饭了。” 王思通说:“坐下吧,我们聊聊,其实我知道你是谁。” 女子有些惊讶,沉默地坐下,她在眯着眼睛冷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思通说:“你是霍晓红同父异母的妹妹,你叫做张芊芊。”看她沉默又说:“成百回可不是烧烤店爆炸案的嫌疑人,你才是。” 女子冷笑压根儿不理他说:“胡说八道,你们JC怀疑人不用证据的么?” “我又不想抓你,我需要什么证据?”王思通展颜一笑说:“和你想的不同,我知道你们这个组织很多很多的秘密。” 老板端着馄饨过来:“两位,素馅馄饨两碗。” 王思通一低头,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馅馄饨放在了他的面前,加了蛋,还有火腿肠和素鸡,豪华得不成样子。他囫囵地吞了一口说:“你们拿你们所需,我不干涉,但是你们不能伤害周蓬蒿和成毅。” 张芊芊也不再装蒜,说:“成毅可以,周蓬蒿不行。” 王思通或是真的饿了,他又猛地吞了一大口的馄饨,这余烫绕梁,烫的他是连连伸吐着舌头,试着把温度给降下去,这在远远看去,就像是他在作怪调戏张芊芊一般。 街尾,盯着二人的韩小端眼中也有了一层寒霜。 就在张芊芊起身要走的时候,王思通将一块硬盘重重地拍在了桌上,轻声道:“我是搞技术的,又为人谨慎,对你们的苟大教导员显然又不那么信任,所以利用他的笔记本,装了个远程的监控。” “你想说什么?” “交易!我就为了保两个人,苟琉也许认为他们很讨厌,但是他也知道,他们是构不成威胁的。”王思通微一停顿说:“可不管他们之间的谁,加上我的话,他就要掂量掂量了不是?” 这座城市的清晨,小食一条街热浪滚滚,补充了能量的人们也是充满了朝气,一男一女在“深情”对视,明亮的光照亮了彼此,张芊芊板着的脸终于不再端着,放下了藏在怀里的手。 那里面藏着的可不止一只美丽的纤手,还有一把子弹上膛的77式微型手枪... ------------ 第二十一节 迷惑行为 Chapter26 1 行为风水学其实也被称作是暗示心理学,周蓬蒿对这门学科的理解就是你想要做某一件事情的时候首先要给足自己强烈的心理暗示,还有就是周边的环境一定要整理收拾干净,达到人与环境的一种完美和谐。如此,你的心理暗示就会产生一种磁场和能量,和你本身达成一种正向的交互,形成闭环,从而带着你走出困境,走向成功。这不是科学,更像是玄学,不是有人说过么: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 对于行为风水学,周蓬蒿是笃信的,这个世界上他笃信的东西有三样:田飞,乔璐和行为风水。 当年被贬至芦城派出所的时候,他的车就不会循规蹈矩地停在车位上,而是停在芦城派出所路口的指示牌外。那指示牌的白色箭头是向内的,周蓬蒿的车头始终向外,在这一个四通八达的路口,立一个不屈的flag,给自己的未来以无限的可能。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心理暗示的频率在慢慢变低,但是每周一都会做,这种让自己心生自由和向往的感觉,贯彻了整个在芦城的日子。 周蓬蒿揉揉眼睛,这不是在做梦,自己真的已经离开了芦城。 此刻在JJ大队乔璐被挟持的办公室门外,卓然一个劲地踢他,愤然道:“周蓬蒿,你这个时候走神,说明不了你的大无畏精神,只能说明你是一个神经病。” 成毅看着发呆的周蓬蒿在发出阵阵冷笑,乔璐那惊愕的脸庞之中有些许的担心,卓然则在极力把周蓬蒿从迷糊之中唤醒。就在她使出绝招,要用血盆大口咬他胳膊的时候,周蓬蒿突然清醒过来,他意识到了眼前这个极其可怕的处境。 这成毅和王思通交流了一个晚上,他并没有想通,反而是藏在JJ大队铤而走险,他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 周蓬蒿向前走了两步,冷冷地道:“放开她,我做你的人质。” 成毅也冷笑回应:“你以为你是谁?” 周蓬蒿:“我能救你,能查出爆炸案真相的不止有王思通,还有我...” “你知道王思通为什么来找我?”成毅怔了一怔,周蓬蒿点点头,旋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成百回有记笔记的习惯,你是知道的,对吧?这里面有着有关爆炸案的详细叙述。” 看着这熟悉的封皮,情知周蓬蒿没有撒谎,成毅的表情明显变化了一下,手也有些颤抖,“老成是被冤枉的对吧?” 周蓬蒿使劲地点了点头。 成毅把手中的刀尖从乔璐白皙的脖子边移开,“成交,周蓬蒿,你过来...我他么的老早就想砍你了。” 周蓬蒿:“...” 2 张市长一大早便去了胡杨镇,却没有去JJ的胡杨中队,算是微服私访。 这一举动让整个小镇的官员都有些莫名紧张,虽然这张市长是公安高配的副市长,也不分管其他科教文卫的内容,但是毕竟人家职务在那,位置在那。而这次在湖跺为期一个月的蹲点也是得到了市委主要领导的首肯,谁知道他的怀里揣着几把尚方宝剑。 一大早,廖得水和苟琉的电话都被打爆了。 廖得水是索性没有接电话,这周末轮到苟琉去陪同领导,看来这狡猾的张市长可没打算让他守株待兔,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在心中暗道:今朝有酒今日醉,今日愁来交苟琉... 苟琉一早被骂了胳狗血喷头,很是狼狈地来到了大队问:“张市长这一手太突然了,大家都准备好了么?”他其实在问:“综合今天是不是轮到周蓬蒿陪我一起去接待了?” 李静好一阵才明白他的用意,摇摇头坚定地道:“周主任可能去不了了。” 苟琉像是找到了出气筒,说:“我都能去,他为什么不能去?他是我上司,还是我是他的领导?不知道现在是多事之秋么,真是不识时务,极端的自由主义。” 李静挠了挠头道:“不是他不想去,而是去不了?” 苟琉:“咋地,他痛风又发作了?还是瘫痪了?” 李静:“他被人给挟持了,挟持他的那个人好像还是个通缉犯,叫什么成毅...” “啪!”听到成毅的名字,他手机一个拿捏不住,翻倒在桌面上。好在背面朝下,也就将将摔坏了一个外壳,他用近乎声嘶力竭的语气大喊道:“灾星,这两个都是,他喵的!委座呢,是不是已经去处理了?” 李静摇摇头道:“委座电话打不通,现在陶大銮带着一群特警在乔璐的办公室外,但是里面的门被关上了。周主任让他们都不要进来,他们自己先谈。” “都被人给挟持了,他能谈个啥?谈求和么?”苟琉说:“真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挟持,莫名其妙的自信,这下精彩了,两个大傻子凑一块去了。” 苟琉想了想发了个微信给孙其山,拉过抹布,擦了擦手,流畅地编了一通瞎话:“其山,周蓬蒿被人用刀挟持,委座联系不上,我得在大队主持大局,张市长那边还请你多拖着,湖跺公安是不能再起负面的新闻了。” 洋洋洒洒一堆,意思就你不去了呗?孙其山接到微信的时候愣了一下,周蓬蒿被挟持,他有些担心,旋即更多的是对苟琉的不信任,你苟大棒槌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下属了?主持大局,不是跟着踩蓬蒿一脚,顺便送他一程吧?但是为了大局着想,他还是决定代这个班,编发了一个“好自为之”准备回过去,可思忖了一下,还是把后面的三个字给删除了。 刘大锤轻手轻脚贴着门边,竖起耳朵,他就像是一个八爪鱼似的,滑稽地贴着门。他对周蓬蒿是真正的关心,一是存了一旦里面打起来就冲进去的心思,二则他认定了成毅是个基佬,生怕里面传来靡靡之音,让周蓬蒿难堪,也有保护他面子的想法,他这么做是进可攻退可守。 来到六楼,看到这边围着的鸦雀无声的一趟人,还有门上挂着的刘大锤,苟琉是当场僵住了:“你们这是被点穴了么?”他臭脸一摆,故意抬高了声音:“胡闹,刘大锤你给老子下来。陶大銮,你这个特警的总指挥在干嘛?居然毫无作为,将同志置于危险之中,还不快给我救人?” 知道这苟琉存了借刀杀人的目的,陶大銮早就准备了腹稿开启了滔滔不绝模式:“老苟,两个角度吧:首先这进去的时候,周蓬蒿给自己卜了一卦,他说自己能逢凶化吉,有这份解决问题的自信,我觉得还是挺让人佩服的,所以决定先等等看;还有,这成毅情绪并没有失控,周蓬蒿是主动替换乔璐当的人质,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说明这小子理智尚存,还有他手中有刀,我觉得不宜轻易激怒他,我们可以静观其变。” 他这边还没有说完,刘大锤可不管你什么领导,从门上轻轻跳下,奋起反击地看着苟琉:“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伙都在看着某人的表演呢,可别演过了,弄巧成拙。” 苟琉怒目扫了他一眼:“刘大锤你什么意思?” 刘大锤呵呵一笑:“也没啥意思,我就是觉得吧,对蓬蒿而言,你比里面拿刀的成毅更加危险。” 苟琉怒道:“他么,你这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我一会会原原本本地向党委汇报你今天的不当言词。” “要参一本是吧?”刘大锤:“只要蓬蒿平安,我悉听尊便。” 一旁的卓然笑了,这廖得水不在,苟琉就是这里的主要领导和最高长官,他要是以救人为由强行闯入故意坑周蓬蒿一把,还真能让他得逞了。好在有刘大锤这么插科打诨地一套乱拳,将他每一步行动都放大化地纳入了围观大众的视野,这倒让苟琉是难以下手,卓然是长舒了一口气,心道:“关键时刻,还是刘大锤这种浑人最有效。” 乔璐站在她的旁边,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整个人都在颤抖,不是那种一直颤,而是过个几秒就是一颤,可见她的紧张程度。卓然一把抱住了她安慰说:“放心,成毅只是个冲动的纵火犯,并不是爆炸案的幕后嫌疑人。还有这挟持人质只要没造成后果,顶天了也就一个治安处罚,他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有聪明人的解决之道,不会有事的。” 乔璐说:“卓然,我是不是就是个灾星,到了哪里就灾祸临头?” 卓然说:“不是,你看里面多优秀的两个男子在为你搏命?” 乔璐说:“其实...我不喜欢太波澜壮阔的人生。” 卓然心道你这就有点凡尔赛了,谁年轻的时候不想要几个突兀的人生情节?周蓬蒿和成毅都是青年才俊,符合了所有女性心目中追求自己互为情敌的男一男二形象,卓然再看看乔璐忧伤得不能自已的神情,突然想到一件事,方才周蓬蒿走过去换乔璐作人质的时候好像把一个物件塞到了她的怀里。 当时只有她那个角度可以看见,周蓬蒿好像速度极快地伸向了乔璐的领口处,卓然还沉默了好一阵,认为周蓬蒿是借机“耍流氓”,现在看来他是将什么重要的东西塞给了乔璐。 卓然犹豫了一下说:“乔璐,刚才周蓬蒿塞了什么给你吧?” “你说这个?”乔璐有些莫名其妙地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罗盘。 好在苟琉的注意力在屋内,没有看到窃窃私语的二人,卓然愕然,连忙一个侧身挡住了乔璐和她手里的精灵罗盘,说:“快藏好了,这可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东西。” “不祥之物么?” “滴滴滴”,闻言,精通人性的罗盘发出了不满的警示声。 “我就这么一说,反应这么大,跟着周蓬蒿果然是连个性也学去了!”卓然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时,苟琉循声把头扭了过来,卓然见状,一把抱住了乔璐的头,这个演技派,居然嚎啕哭出声来。 苟琉不满地眉头一皱,心道女人一遇见事情就慌,这哭丧呢?周蓬蒿不是还没有死么? 他朝一旁的李静道:“你把卓所长和乔璐扶到楼下的办公室先坐一下,我们这边在处理危机呢,让她们别打岔... ” 3 跟着李静离开,两人四目相对,表情双双突变。 乔璐有些迷惘:“卓姐,你方才的举动...是为的哪般?” 卓然从一旁的饮水机拿出一次性茶杯,向着桌几走去,边走边说:“这个罗盘是个宝贝,可以说是价值连城。好多势力都在打他的主意,就包括方才那苟琉。璐璐,这苟琉看上去是一个公家的身份,其实背景复杂,我也不大看得透他。” 乔璐若有所思地跟在她屁股后头,嘟囔道:“你说这个罗盘么?有什么特别?我记得有一次我和周蓬蒿在步行街逛街,突然迎面走来了一个游方和尚还是道士的,记不清了,他看了蓬蒿一眼,惊讶地说兄弟你可不是一般人,我送你个因果吧。于是就给了他这个,蓬蒿回头想去给人家钱的时候,却没有找到人。我认识他五年了,这个罗盘也有五年的历史了,从未听说过能给他带来什么奇遇...”说着,她把罗盘掏出了看了看,的确是平淡无奇,只是,她放进自己贴身小挎包的时候,罗盘在里面发出了诡异的紫色的光芒。 这光芒瞬间即逝,卓然恰好投射过来一眼,也是被惊住了,乔璐看她的表情则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对于不识货的乔璐很是无语,卓然说:“不跟你说了,要尽快联系上委座,我怕那苟琉会滥用指挥权,那周蓬蒿可就危险了...” 她这么一说,乔璐也担心起来:“哎呀,那不耽误正事,你快联系...” 4 看上去剑拔弩张,其实周蓬蒿和成毅的沟通很是顺利,基本上两个人关上门之后,成毅就很友好地收起了刀。 眼下的他明白乔璐是不可能选择自己了,二人不再是情敌,他和周蓬蒿失去了决战的基础。 周蓬蒿正翘着二郎腿看着外面,在思考如何让成毅安全撤出。 看着成百回的日志,一旁的成毅正襟而坐,他有些心跳加速。 这个叫做张芊芊的女子,某种意义上,是成百回的情妇,也是送他走上不归路的仇人。很清晰的一点是这个女子是苟琉派出来的,自己还差点成了他的棋子。 他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周蓬蒿,觉得生命真他么的是有趣的,前一刻还拼得你死我活的对手,瞬间居然有了同仇敌忾的基础。他翻阅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成百回提到的那个戒指他也有一枚,是白洁给他的。成百回的那一枚编号是0005号,是只公戒,他说是在张芊芊的床上拿到的,应该是赵坤的那一只,那么自己手中的这一只0006就应该是张芊芊的,可为什么这戒指却是母亲白洁给自己的呢?难道这白洁和张芊芊他们早就认识了?即便她们之间有赵坤这个“桥梁”在,但是很显然,她们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关系才对。 这个戒指的赠与显然不太科学。 这也是周蓬蒿的疑问。 也许是身处绝境的缘故,成毅的感知从未如此敏锐,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母亲绝非花瓶这么简单,她和张芊芊一定早就认识,他更大胆地向前想了一层:这赵坤和成百回的死也许和她们脱不了关系。若是这张芊芊背后之人就是苟琉,那么白洁呢?她又是什么人,她身后的操盘者是谁?她到底想干什么? “你逃亡的这段时间,白...她找过你么?” 成毅茫然地摇摇头,说:“你也想到了?” 周蓬蒿点了点头,从手机里点出一张并不清晰的照片:“这是一个广告无人机无意间拍到的照片,狙击成百回的是个女子,而根据武威警方的科技复原,这个女子很可能就是你的母亲白洁...” 成毅:“...” ------------ 第二十二节 往日时光 Chapter27 成毅摸着乔璐办公室桌面上的小蛇玩偶,回忆的世界里像是突然传过一阵温暖的风来,轻轻抚慰他的面颊,那是他们结伴回学校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足足七年的时光。 他在郑州车站给她买的这个小玩偶,这小蛇有着很灵动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他很自信地对周蓬蒿说:“看到了么,我在她心中始终不是不名一文。” “莫名的自信,这个玩偶的出现...也许今年是蛇年的缘故吧。”周蓬蒿不经意地摇摇头,说:“打开她的抽屉,第二层,应该没锁吧,牛、兔子、龙、猪都看到了吧,每一个都有盒子,盒子上都有名字,是的,你也许是她十二分之一的时光...剩下的...” 成毅宛如被一个温压弹直接盖中头颅,感觉整个身体是又闷又黯,他开始耳鸣,听不清周蓬蒿的话,体内已经奏响了交响乐,受创最大的部位是心脏,血脉被压制血液在无规则焦躁地涌动,头顶开裂,整个身体也开始发麻,最后定格的位置是嘴,自己竟然没想出一句反驳的话。 成毅发现,起初是自己限于回忆之后若有如无的挑衅,接着是周蓬蒿无休止的反击。这小子像是早就舀好了整个黄海的水,只待自己吐了吐口水,就一下子全部调运过来,浇灌到自己的身上,把自己彻底地毫不留情地淹没。 成毅从小告诫自己:不在一个等量级的生气毫无意义,但现在的他极其愤怒,简直气炸了,用刘大锤的话来说,气成狗。 好在王思通这个时候来了电话。 “你问周蓬蒿,我作为他的盟友,还有没有机会?” 成毅懒得和他说话,直接把手机递了过来。周蓬蒿匆忙扫了一眼,摇了摇头,旋即,又缓慢地点头说:“普通队友吧,就不结盟了,我这人信奉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你都听到了?”成毅开的免提。 “好的。”王思通也不矫情,他的目标是让周蓬蒿和成毅好好活着,盟友还是队友,对他来说,一个吊味。 “蓬蒿,你现在有一个任务,就是不管用什么办法,让成毅脱身。” “挟持我,苟琉就是再白痴也不会信,何况外面还有陶大銮那帮子特警,他们还是挺有实力的,成毅想跑几乎没门。”周蓬蒿沉思道:“精灵罗盘我给了乔璐,你就发信息给苟琉说你知道罗盘在哪,他肯定会有所反应。老八,找个合适机会你再说在卓然那吧,反正她单身,也警觉,一时半会苟琉也奈何不了她。” 成毅停顿了半晌,终于按了发送键给苟琉:“周蓬蒿,我怎么觉得做你朋友挺悲哀的?” “权宜之计,解决了苟琉才会天下太平,卓然会支持我这么做的。”虽然这么说自己也不信,周蓬蒿还是头昂昂地道。 成毅的手机沉寂了几秒,苟琉的讯息滴滴开始传来。 “你先挟持周蓬蒿,待会,我进来的时候你扣住我,记住,动作要快,你要是慢了一点,就会被陶大銮他们看出破绽,以后的戏我可演不下去了。” “这是什么操作?” “以身饲虎,苟琉还是挺有种的。”周蓬蒿看着成毅笑笑:“我提醒一下:你现在知道你生父和养父之死都和苟琉有关。要不你失个手啥的,把他给扎没了,我也是绝对是支持的。” 成毅嗤之以鼻地道:“我还小,没有必要和一个糟老头子同归于尽,周蓬蒿,我谢谢你以及你的八辈祖宗。” 周蓬蒿深深吸了口气,也不恼地继续说:“我就给个构思,你才是男一,怎么演随你。” 门“滋丫”一声响,苟琉突然进来,二人再次陷入沉寂。成毅一个健步上去,别住了苟琉的胳膊,旋即,白茫茫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一伸展,压在了他黝黑的勃颈处。 周蓬蒿看了一眼苟琉:“老苟,没想到来救我的人是你!我太感动了,你这是想世纪大和解么?” “周蓬蒿,现在才感动是不是有些晚了?”苟琉有恃无恐,此刻竟和周蓬蒿打起了嘴仗。 “苟教导,要不我给你立个长生牌位,等着你平安归来。” “我去你妈,周蓬蒿,你嘴真贱,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这也是成毅的疑问,苟琉情知说漏嘴,连忙闭上了眼睛。 刘大锤目睹了眼前的一切,大叫我的天哪,刚才进去的人竟然是苟琉?他对着陶大銮那批人大叫:“是哪位英雄把他给踹进去的?” 陶大銮瞪了他一眼说:“大锤,你这话不像话,虽然我们教导员姓苟,平时为人也很狗,但是刚才,冲进去的时候,他宛如是一个英雄。” “宛如是一个英雄?宛如是谁?”刘大锤不屑地道。 陶大銮刚要回答,一个奇怪的三人组合在他们面前出现了:成毅用刀挟持着苟琉,周蓬蒿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他有一百个机会偷袭成毅,却始终没有动手,他的表情动作关注点更像是成毅的同伙。 陶大銮心中一动,一个大大的问号产生:“知道是在演戏,可是到底谁和谁才是一伙的呢...” 2 “说吧,找我来何事?”周蓬蒿把乔璐送回家之后,破天荒地约了卓然吃鱼汤面,这让她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卓然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刚刚才从死神手里挣脱出来,不报团取暖,找你姐作甚?” “保护你!” “保护我?”卓然有些纳闷地道:“周蓬蒿,绑架你并挟持苟琉的那个白痴已经顺利脱身了,我想他不是一个废物点心的话应该永生都不会来JJ大队了。可以这么说,我是无比的安全。还有,我也没和他有正面冲突啊,你这么关心你姐,我很感动,只是你是不是关注错了对象?” 周蓬蒿摆弄着面摊上的瓶瓶罐罐,终于给自己加了小半瓶的胡椒,继续说:“成毅是没有威胁,但是苟琉他们有。我想最近他们那个组织会有人不停地来骚扰你,索性,就来个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就因为我和他顶了几句?政见不同?竞争过教导员?”卓然都气笑了,说:“周蓬蒿,你是不是被成毅挟持给吓傻了,现在感觉全民皆兵,所有人都是刺客?” 周蓬蒿筷子举得很高,将一大块鱼汤面挑起,聚精会神地盯着看。“对不起,卓姐,我把你给卖了,我说罗盘在你那。” 卓然:“他么,周蓬蒿,我谢谢你!”她方要生气,却旋即又坐了下来,对着一大碗面开始了大快朵颐,全无美女的风仪,然后说:“可是我们不是又见面了么?我完全可以说是罗盘又还给你了啊,苟琉又不是一个大傻子,总会调查的吧?” 这卓然皮肤如雪,樱桃小嘴,清瘦美丽,声音动人,完全看不出来已经是34岁的人了。周蓬蒿看着她白皙的皮肤,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 “你这个眼神又是几个意思?”卓然被周蓬蒿的表现弄得有些发怒。 周蓬蒿说:“来不及了。” 卓然说:“说清楚,什么来不及了。” 周蓬蒿说:“苟琉放了成毅,就一直在跟踪我,现在他的人应该已经将这里包围了。” 卓然惊问:“要不要说的这么严重?大哥,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跟我说包围?” “是的!”周蓬蒿说:“我也想借机看清楚他身后站着什么人,这个势力到底有多庞大。” 卓然拍了拍掌,怒问:“所以,老娘就是你的诱饵是吧?” 周蓬蒿一愣,老实地点点头说:“卓姐,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卓然呸了一声:“算了吧。” 这时,整条小吃街突然变得很安静,鱼汤面馆之外突然站满了人,面馆里却只剩下了周蓬蒿和卓然,连老板和跑堂的都不见了影踪。 数秒之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面馆门口进来了。 苟琉上下打量二人,说:“周蓬蒿,你的算计还挺狠的,知道我不会一个人来,是么?” “是!”周蓬蒿嘿嘿一笑说:“加入你那个中层干部群的,都被反向加了追踪APP,卓姐去哪你都能找到,我能约到她,你也能找到我们。” “什么?”卓然大惊看向自己的手机,苟琉举了举自己的手机,沉声说:“你看不出来的,这个活王思通都未必能接。我请的可是来自龙国红盟的高手,按分钟计时的那种超级小强。” 卓然饶有兴趣地看着周蓬蒿,微微一笑,媚态横生:“所以你早知道我被跟踪,将计就计,引苟琉来此?” 周蓬蒿点点头,他匆忙送乔璐回家,然后火速赶赴这个面馆,就是为了不让卓然受到伤害。 苟琉说:“两位恩爱秀完了么,下面我们开始讲正题,罗盘在谁那里?今天交给我,你们安然无恙地吃面走人,钱我来付;不交,躺着出去,明天湖跺新闻里将有如此的一则报道:一男一女车内开空调睡觉不幸死亡,真相令人震惊!” 话音未落,一只筷子砸了过来,正中苟琉的脑门。 他捂了一下头,掸了掸身上的浓汁说:“卓然,你年纪不小了,能不能有点危机意识?这个时候激怒我,你会有好果子吃么?” 卓然要把另外一只筷子砸过来的时候,被周蓬蒿一把给擒住了莲藕一般的手臂。 这一副冷若冰霜怒不可遏的容颜看着周蓬蒿道:“你到底站哪一边的?” “卓姐,别做无用功,我们和老苟开始谈判吧!” 苟琉有心给这个时候还保持镇定的周蓬蒿点个赞,这小子又含沙射影地说在和老狗谈判,他于是瘪了瘪嘴,终于没有说出声来。 卓然愤然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坐吧,老苟!” 苟琉:“你...脱口秀大会不是说了谐音梗是最烂的梗?奉劝一下二位,口中留德!” 周蓬蒿一滑身子,竟然是坐到了卓然的身侧,这小子挨得有点近,几乎已经靠在了卓然身上。卓然有些晕,却是动弹不得,这小子下面还在动手,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下了桌子,在勾自己的手,卓然一脸的黑人问号。周蓬蒿却是借着占便宜的功夫,把一个锃亮的东西塞进了她的长袖,凭触觉,卓然也知道正是那精灵罗盘。 “开价!” 苟琉坐下,也不恼,甚至在一旁的筷笼拿出一双筷子,捡了点咸菜放进口中,还长吸了一口。 卓然说:“老苟,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 苟琉摇头说:“若是知道它的作用,那么可能我们就不能谈交易了。根据老...的指示,你们或被咔嚓!”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看卓然有些不信,旋即比划了一个狙击的姿势道:“成百回的死你们也看到了,他不是善终吧?” 卓然看了周蓬蒿一眼,低声道:给我就让我做主,旋即她站起身来道:“你离开JJ大队,永不来烦我们。” “就这些?”苟琉有些迟疑地看往周蓬蒿问:“她能代表你么?” 周蓬蒿冷冷地说:“我相信卓姐,她自然可以代表我。” 卓然掏出罗盘,并没有递过去的意思,而是从一旁的公文袋里掏出一张纸一支笔:“辞职报告,我帮你交政治处!” 苟琉一把走一边笑着说:“好,我不介意把教导员位置还给你。”他写字的速度很快,三划两绕之下,便填满了半张纸,签上大名和日期,大咧咧地说道:“是不是还需要录个视频?” 卓然点点头:“程序你都知道,走完它!” 看着苟琉把视频发给了政治处主任,声明其因为个人原因打算辞职,并委托卓然和周蓬蒿明天代交辞职报告云云。 做完了这一切,卓然也很是爽气地把罗盘扔了过来。 苟琉接过验货之后得意洋洋地说:“两个大白痴,这个罗盘可是无价之宝,你就是给我开9位数的要价,我也只能乖乖奉上...结果,你们只是让我辞职,哈哈,我值这么多钱么?” “这你别管!”卓然拳头捏得嘎巴响说:“现在我们可以走了么?” 苟琉说:“可以,但是你们让我发了一个视频,作为礼尚往来,你们也要让我发一个即可。” 卓然自我保护地后退了一步:“什么视频?” 苟琉嘿嘿一笑说:“这面你们没有少吃吧?我让老板在里面加了一个佐料,周蓬蒿,你听过我是一颗柴么?对,就是周星驰电影里的那个,灭绝师太吃了都动情的那玩意...感谢我吧?卓然虽然年纪比你大,但是挺有味道的,是我们JJ系统公认的三大美女之一。” 卓然大惊:“苟琉,你疯了,罗盘我们都给你了,你...” 苟琉并没有吓唬他们,卓然分明感觉到了自己全身的燥热,这份燥热就像是一个扑面而来的怪兽,正在一口一口地吞噬她... 3 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之后,卓然想起身整理裙子,却浑身无处不疼,龇牙咧嘴醒来,结果动弹不得,她心中惨然道:“周蓬蒿,我们从此是不是就要受制于这苟琉了?” 周蓬蒿也一脸的灰败,他没想到这苟琉这么卑鄙,他虽然是有了准备,但是没有想到这鱼汤面馆老板是苟琉的人,终究是棋输一着。 他定睛一瞧,这苟琉简直人伦丧尽,卓然四肢被绑在这张豪华大床上,衣不蔽体的她,满头的汗珠在阳光下耀出刺目的光芒,那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顿时媚态横生。 看周蓬蒿身体又在不断地靠近,卓然怒斥:“周蓬蒿,方才是意外,我可以忽略不计。你要是再来,老娘发誓,这辈子定然会想尽办法阉了你。” 周蓬蒿闻言吓得一个倒栽葱,摔下了床。 “发什么愣,快给老娘解开,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浑身受缚的卓然悍然骂道。 周蓬蒿哦了一声之后照办。 卓然起身,痛苦地“丝”了一声,旋即给了周蓬蒿咚咚两拳说:“你最好告诉我你的后手,要是就单纯是诱拐老娘来和苟琉交易,那么别的我也不要求了,你娶了我吧。” “这怎么行?”周蓬蒿惊讶地说:“你不是和乔璐闺蜜么?” 卓然说出来的话让周蓬蒿头大不已:“谁他么规定闺蜜就是通房丫头?我和乔璐是闺蜜,就得买一送一?再说了,这视频一旦流出来,你以为我还有得选择么?我跟了你,就还是大众眼中的受害者,否则,我只能落走他乡,老死不回湖跺。” 周蓬蒿沉思道:“你放心,这视频一定不会流出来。苟琉为人卑鄙无耻,我对他怎么可能全盘信任呢?” 卓然发出冷笑:“视频拿来之后呢?你和苟琉还和以前一般招摇过市?我是唯一的牺牲品?” 周蓬蒿顿时头大无比,低声道:“苟琉的目标是那罗盘,他已经到手了,何必画蛇添足多此一举。我觉得事情不简单,这里面应该有那成毅的影子。” 卓然说:“简不简单与我无关,是你把我拉了进来,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周蓬蒿说:“放心,我周蓬蒿不是一个拔什么无情之人。” “啪!”卓然又给了他心口一拳:“粗俗!”旋即,又“丝”了一下,她低头心想这周蓬蒿他么的是公牛变的,一股肥田被你耕成了淤泥,此刻面色也是为之一红。 周蓬蒿沉默了半晌之后打了个电话说:“苟琉说的话都录下来了吧?” 电话那头说:“你们都应该相信我的技术。” “一会把音频给我发过来。”周蓬蒿说:“不是我们,应该是我,还有成毅,我们今日之后不再是队友。” 电话那头显然是王思通,他沉默了数秒说:“你这个‘日’字听来怪怪的。” 周蓬蒿说:“这个局你其实可以告诉我的。”王思通拥有全国前十的跟踪技术,周蓬蒿是一点也不怀疑,但是他的人品,周蓬蒿嗤之以鼻,苟琉的动作应该在他的视线之下,他却选择了无视。 王思通淡淡地说:“不好意思,蓬蒿,和前些日子一般,我还是觉得乔璐和成毅更为合适,所以觉得小小地成全他一下;当然了,你也不亏,卓然虽然是个二婚,但是也是JJ的三大女神之一,你不妨将错就错。” 周蓬蒿需要王思通手里的音频资料,还不能和他彻底翻脸,否则卓然这件意外就不能彻底解决,他冷哼了一声,咬牙认了:“别废话了,给我音频。” 王思通叹口气:“周蓬蒿,相交数年,我从未忤逆过你,你是我人生的好友;但是成毅,他是我技术生命的知己,生命的知己,两权相利取其重,所以,请原谅我!” 周蓬蒿低头,小声说:“扳倒了苟琉,我就带着卓然离开湖跺。” 王思通说:“孺子可教,就把乔璐当成你的一个梦吧...梦醒了,你们就要浪迹天涯。” ------------ 第二十三节 一台好戏 Chapter28 霍晓红踩着颠簸的脚步出现在卓然面前的时候,她也有些惊讶。这妖冶的女子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此刻的她穿着一件低胸的紫色连衣裙,那一片雪白无规则地晃来晃去,卓然也被她晃得眼晕。 霍晓红挑衅地翻了个白眼说:“看什么,反正比你的大。啧啧,谁能想到众人口中的清纯女神,竟然是翘闺蜜边的小人。” 卓然立定,颓唐地一挥胳膊,长吁了口气道:“霍晓红,谁都可以说我,唯独你不可以。”她有些寂然地迎着风,点燃了一支雨花石的细支香烟低声说道:“张文辞职之后,就去了新疆,然后在那里失踪了,至今生死未卜。我问你,你找过他么?我们现在的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都是拜你所赐,你愧疚过么?” “我愧疚个...”霍晓红迎着她犀利的眼神,生生吞下了后面半句话,她手中盘着墨镜,目光也变得炯炯有神:“我父亲那边还可以申请一个援疆的名额,为期两年,回来进湖跺GA的班子,去那里你是轻车熟路,要不要这个名额,三天之内你给我答复。” 卓然在她身后大声说:“拉倒吧,霍晓红,别一副圣人模样,你不是关心周蓬蒿,更不是为了乔璐,你是想现在满世界大乱,你就重新有了机会。就像当年你看上了张文,周蓬蒿不过是你的下一个玩具罢了。” “放你....”霍晓红停住了脚步,忍住了破口大骂的情绪,回身道:“卓然,沉静下来的时候你还是可以的,但是一旦失去了理智,丧失了判断,你就是个大傻子,大傻子是帮不到周蓬蒿的,还是轻车熟路的新疆更适合你。” 卓然闻言若有所思,心烦意燥的她又点燃了一根香烟。 2、 刘大锤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把推开周蓬蒿办公室的大门,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四下逡巡了一下道:“蓬蒿,不好了,你和卓然的视频上了湖跺热线,虽然打了码,但是有心人一联想,就知道是你和卓然。那成毅的小子太阴了,那段旁白简直他么的...就那啥,对,呼之欲出,你和卓然的名字呼之欲出。” 周蓬蒿正要说话,刘大锤又继续说道:“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方才委座在和局里面的领导通电话,他也受到了多方的压力,好像局里的处理意见是你和卓然其中的一个调出JJ。” 周蓬蒿问:“凭什么?我们男未婚女未嫁,不过是中了奸人的招数,他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还拆台?”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感受不到卓然给委座的压力么?”刘大锤故作神秘地一笑道:“这些年,湖跺要别走蹊径地树立形象:一个美女JJ大队长,一个不拘一格重用年轻人的框架早就进入了湖跺第一桌那些人的大脑袋里了。” “没想明白吧,卓然的目标看上去是苟琉的位置,实际上,她野心勃勃,不可等闲视之。”刘大锤一副智多星的模样,继续说道:“所以不是不想帮,而是不能帮,更何况...” 刘大锤在周蓬蒿对面坐下,一根烟扔在周蓬蒿胸口,神秘兮兮地说:“三年前卓然和霍晓红那场世纪大战还历历在目,湖跺JJ那一年可是上了全国的热搜,直接导致了上一任‘委座’的下台,你说老廖敢不敢不重视?他身后可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苟琉,随时准备咬他一口。” 周蓬蒿摇头道:“必须离开的话,那就我吧。我只是遗憾出师未捷身先死,苟琉团伙的案件算是彻底查不下去了。” 闻言,刘大锤感觉浑身难过,特别是听周蓬蒿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之后,显得十分震惊,他破口大骂王思通就是个只认钱不懂感情的孙子。 周蓬蒿纠正他,他不是单纯地看上了钱,他应该是喜欢乔璐。所以在我和成毅之间,他选择了和成毅孙刘联盟,打完了我这个曹操之后,他才会向成毅下刀子。 “我去!还有这层原因?”刘大锤倒吸了一口凉气:“老八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这种货色,他也配喜欢乔璐?乔璐能看上他?我凸他八辈祖宗。” 周蓬蒿叹道:“如果诅咒能杀人的话,王思通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刘大锤皱了皱眉头,问:“蓬蒿,罗盘在苟琉那里?” 周蓬蒿点点头。 刘大锤朗声道:“交给我了,恶人还是交给我这样的恶人来磨吧...蓬蒿,我给你们总结一句哈:你们的行动大费周章,太循规蹈矩了...所以才处处受制于人,其实吧,要想成功,是需要苟琉一般不择手段的。” 周蓬蒿眼神发光,看了刘大锤一眼,他看到了的是满眼的坚定... 3 苟琉和周蓬蒿的交易还算坦诚,他交出了原视频,后来流出来的打码版本是王思通的截留,与他无关。当然苟琉也坐地起价,他跟周蓬蒿要回了辞职报告。至于和政治处主任发的那个视频,他则用一顿饭和两条香烟解决了,给出的理由就是喝高了,请领导多加批评。 大事都已经尘埃落定,苟琉舒爽地伸了个懒腰说:“周蓬蒿,你其实也不亏。说句心里话吧,卓然是我心中的女神,我暗恋她的时间超过了整一个抗战,她甚至是我参加这个组织,想出人头地的初衷。哎,造化弄人,最后居然是便宜了你。” 周蓬蒿说:“我感谢你八辈祖宗,你是否知道我和乔璐已经订婚了,这个视频的流出对我来说,简直是个灾难。” 苟琉说:“你遇人不淑,是王思通利用成毅放出视频,不是他和成毅有多铁,而是...” 周蓬蒿接过话茬:“而是他一直暗恋乔璐,想把水搅浑...” “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聪明,把事情看得太通透。”苟琉说:你这话我没法接,我和成毅有交易,和王思通也是多年好友,所以看了一圈,唯一可以伤害的就是你。看周蓬蒿怒气又要勃发,他赶紧强行唠回:“其实吧,你可以等等,等乔璐气消,霍晓红出手,或许还有转机。” 周蓬蒿有些疑惑地问:“霍晓红?” 苟琉答:“张文一事背后就有霍骏的影子,我想既然这霍晓红喜欢你人尽皆知,你和卓然可能性又不是那么大,善于捕捉机会的精致利己主义者霍骏先生怎么会放弃大好的帮助女儿的机会?我想他很快就会出手,把这湖跺的水搅浑。” “小人之心。”周蓬蒿冷冷地说:“老苟,用计中计肢解了你的对手,开心吗?” 苟琉目空一切地看着前方的JJ大楼说:“蓬蒿,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在我心中,你从来不是我的敌人。因为,你远不是我的对手。这么说或许有些伤人,其实吧,是你远不是我们这个组织的对手,这么说,会不会好受一点?我也不过是组织中的沧海一粟罢了,战胜了我,你的麻烦将会更大。所以,一般人还是去过接地气的正常生活,不要强行地入这个江湖,一入江湖梦已远。”他左右瞧瞧,小声说:“退出,对你来说,或是最好的结局。” 周蓬蒿凝重地看了苟琉一眼,他居然从那双混世魔王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难得的真诚。 苟琉打开了话匣子,与周蓬蒿并肩而立地说道:“日子就是这么个玩意,不开心,但是得过,无论多狼狈,都要往下走,走到尽头,再去想着开辟新的通道。像张文那样走了一半就灰心就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其实就是个人渣。他对不起所有欣赏他陪伴他的人。” 周蓬蒿思索道:“你和张文似乎还挺有渊源的。” 话题转移,苟琉也松了口气说:“有,因为卓然的存在,我们之间就如同你和成毅一般。” 周蓬蒿说:“卓然知道张文已经自杀了么?” “也许没有死,他穿越了呢!”苟琉说:“半年前,他是独自一人,开了一辆没有储备存水的车,去了罗布泊,后来,才再无消息,我觉得他是存了死志。” 周蓬蒿说:“为什么他会把行踪告诉你,这很可疑!” 苟琉说:“因为...他把卓然托付给了我。” 周蓬蒿瞪了他一眼道:“这并不可笑。” 苟琉却不置可否:“我举个例子:你和成毅争夺了个死去活来,两败俱伤,最后最有可能渔翁得利的那个人是谁?”他没有等待周蓬蒿的回答:“这也是王思通选择向你们两个递刀子的原因。他就是混个脸熟,狗进决赛圈,等待最后的那个机会...张文的最佳选择肯定不会是我,但是他拔剑四顾心茫然,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我。现在的王思通即是我,我即是王思通,不是么?” 周蓬蒿说:“感谢你,给我上了一课,你们这样的人,的确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苟琉:“...” 4 湖跺县委的会客厅外,祁长天左右踱步,有些犹豫。最近的日子,湖跺属于多事之秋,他这个班长不是没有受到波及。常务副县长被杀,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凶手身份还没有得以解除。 省、市有不少工作组进驻,现在的湖跺官场是人人自危,这个时候周蓬蒿求见,机缘不巧合,他其实并不想见。 可毕竟当初是自己主动招惹的这个家伙,人家现在打着的是为自己办公室改善风水的旗号,拒绝好像又并不大礼貌,不善拒绝的祁长天颇有些为难。 后来一听吴秘书说这小子因为一些破事和女朋友正在掰的边缘,霍晓红会不会异军突起?霍骏还有没有放弃他?若是没有,那么他就还得重视。要知道当年湖跺书记的第一人选可不是他祁长天,呼声最高的其实是一名女县长。祁长天得知消息的前夜是连夜赶到了宁城,在挚友霍骏的协助下,接触到了省级的大佬,这才在最后一刻逆转了局面。 表面上,他的职务尤在霍骏之上,但是论人脉,论资历,却矮了不止一个身位。甚至可以这么说,没有霍骏,就没有他祁长天的今天。他也曾经想跳过霍骏和省里的那位大佬直接接触,可大佬的话放的很简单,他只认霍骏,并且暗示年尾的时候,霍骏可能要再进一步,以常务副部长的身份,主政省委的组织部。想毕之后,祁长天果断地道:“通知周蓬蒿,直接到我办公室。” “老板,合适么?外面可有好多双眼睛在盯着这周蓬蒿。” “老霍对我有恩,回馈出一点也是应该的,这是礼尚往来!” “好的,老板!” 周蓬蒿被秘书引进门之后就看到了正中央的铜制金牛,祁长天看他眼神有异,连忙解释说:“哦,这铜牛是湖跺当地的一个制鞋的老企业家送的,老人家给出的寓意是红红火火牛气冲天,哈哈,我可是按同等价格回了礼,这才敢收下,放在这里。” “纯铜么?”周蓬蒿一笑置之,回道:“书记,根据行为风水学的原理,所谓是正中之房,不可突围:就是说房间正中不宜摆设重物,这牛您不妨换个位置。” 看祁长天不信,周蓬蒿继续又说:“我这么说吧:您看,对着你的是牛背,‘背’运的背。” 这个谐音梗让祁长天闻言一愣,旋即对一旁的吴秘书说:“照办,晚上就挪走。” 吴秘书点了点头,顺手掏出了个小本子很是认真地记了下来。 “还有...这个正对您座位的饮水机,也要挪。饮水机是水气的出口,每天开、关水,容易影响你周边磁场的稳定。您这个位置的人,需要稳,稳中有升,磁场可不能泄。” 这周蓬蒿,不简单啊! 祁长天点头,吴秘书记录,周蓬蒿很是放肆地走到了祁长天的办公椅之后,将他身后的书柜一直拉到了头。 祁长天笑笑:“这个我懂,身后要有靠山。” 周蓬蒿也笑着回应:“对,书柜的尖角对着您的背后,那身后必有小人,所以我把这个锐角给你拉到头拉平了,您从此就一帆风顺。” 祁长天肯定地点了点头,这次的接待对他来说本是可有可无,但是这周蓬蒿很会来事,说出来的话也让人感觉颇有几分道理,本来是存了应付了事的心思,周蓬蒿一顿骚操作下来,老祁却是服了:“周蓬蒿,还真是小看你了。我看出来了,你并不是信口雌黄,的确是对这个行为风水有点研究。” 周蓬蒿可不是专门为拍马屁而来,他有着自己的盘算,此刻也算是把自己学到的一点的东西都用上了,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眼前之人可不像JJ大队的那个秃瓢,由于智商的缘故,可以随便忽悠。 二人的这一番对视,周蓬蒿的眼神倒是很坚定,没有畏缩,这让他在祁长天的心目中印象又好了几分。 虽然周蓬蒿生平以努力上进为己任,但JJ大队的复杂程度超越了他的想象。这番风云变幻,转眼已经被人逼到了悬崖边上,他需要身后有祁长天这样一座大佛。一个时辰之后,宾主尽欢,周蓬蒿告辞而出,一直到离开,他也没有提出自己的要求。 祁长天自然也没有说,他只是让吴秘书把周蓬蒿一直送到了车上。吴秘书很是老练地打开周蓬蒿玛驰的副驾驶门:“蓬蒿,书记对你的近况十分了解,你是为援疆计划而来吧,你来迟了一步,卓然已经提交了申请,今天晚上县里面将专题讨论卓然的问题,祁书记的意见是卓然先进湖跺GA党委的班子,以党委委员的身份去援疆。回来的话,一个副局长或者副政委应该是没跑了,这比当年许她的JJ大队长可有诱惑力多了,属于一步登天的范畴。” “几年?” “两年!”吴秘书肯定地说:“书记也想听听你的意见,若是你想去,也是两年,回来先接替苟琉的位置。” “不为这个,只是想解决问题。”周蓬蒿悠悠地道:“要不,还是我去吧!” 吴秘书摇头正色道:“我得提醒你一句:两年之后,说不定乔璐的孩子会打酱油了,你舍得离开么?”他看了周蓬蒿一眼继续道,“当日的和平饭店我也在,周蓬蒿,我今天来不代表书记,只代表我自己。我也年轻过,我希望你的人生不要像我一步选择之失,而后处处都充满遗憾。我要是你,我死皮赖脸也要留在湖跺,只要那乔璐是爱你的,又是错进错出的故事,那么一切都可以挽回的,相信我。” 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满是真诚。 周蓬蒿拱手:“感谢哥哥指教,醍醐灌顶。” 说着,顺便把一张金鹰的黑卡塞到了他的手中,吴秘书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 5 入秋了,天气凉得有些快,面前的这紫色山岚即将沉淀下去,周蓬蒿的车恰在路边又爆缸了,好在玛驰并不重,他在路人的帮忙之下,把它给推到了路边,旋即报警,接着打了保险公司的电话。 让他无比惊讶的是前来出警的竟然是韩小端。 周蓬蒿嘴圈成了个“O”型:“你回来了?还是我穿越了?” 韩小端最上排的纽扣敞开,笑容也是阴森森的:“你猜!” 周蓬蒿说:“到底什么情况?” 韩小端低声道:“你是个极其八卦的家伙,霍骏也是张芊芊的爹,这个你是知道的,对吧?她出了一次马,我获了一次利。官复原职,仅此而已。” 周蓬蒿鄙视他:“不是说此生非霍晓红不娶的么。” 韩小端眼神一黯,拖延迈步的节奏,说:“也许我爱的是霍骏,就想当他们家的女婿,亲生的野养的都成!”也许是意识到这个玩笑并不可笑,他又道:“被放逐的日子仔细想了想,人生短短不过几十年寒暑,那过不去的坎就不想再过了。所以,我选择躺平,然后告诉芊芊我不想努力了。” 周蓬蒿冷笑:“人各有志,但是作为曾经的朋友,我奉劝你离那个张芊芊远一点,她很可能是那个极端组织的重要成员。” 韩小端眼中有光,轻声说:“周蓬蒿,我最近总刷某音,对一句话印象很深:你在google上输入“故事”,可以得到113000000条结果;但输入“结局”,却只能得到44900000条结果。可见,并不是每个故事,都有结果。我韩小端需要的不是结果,是一个过程,完全参与的完整过程,芊芊与霍晓红不同,晓红离我有十万八千里,而芊芊,我却可以参与到认识她以后的全部生命之中,我和你一般,是一个期待结局的人。” “你会后悔的,那是一条不归路。” 周蓬蒿想到了成百回的日志,里面对这个张芊芊有着近乎魔鬼式的描写。他不想吹灭韩小端心中的灯,但是又不想看着他堕入深渊,他的表情十分为难,韩小端咬着牙,让辅警拍了几张现场照片,说:“自己人,车就不必拖了。” 离开的时候他额头青筋跳了跳,回头说:“蓬蒿,赌一把,我一定不会后悔。” 周蓬蒿苦笑无语。 后来,保险公司和修车行的人一起来的,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周蓬蒿登记拍照之后把钥匙给了保险公司的人,正招手打车的时候,一辆白色奔驰迅速地靠了过来。这声音像是裹了蜜一般地甜,“上车!” 周蓬蒿疑惑地说:“这么巧?” 霍晓红说:“巧个屁,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和你谈谈卓然和张文的事情。” 周蓬蒿摇头说:“仅仅是这两个人的故事,那就算了。你也别管我了,我今天不回大队,和你也不顺路。” 霍晓红说:“那么卓然和苟琉的故事呢?” 周蓬蒿愣了一下,转身就走:“我日,那就更没有兴趣了。” “给我一句话的时间。”霍晓红将车窗扯到最大处说:“我和那张芊芊有几分相似吧?苟琉为了想得到卓然,用‘我是一颗柴’设计了张文和张芊芊,我其实就是一个背锅的,本姑娘和那张文没有一丁点的情愫,也没有所谓的婚外情,但是事关我的妹妹,我只能任由误会发酵。” 说完了?周蓬蒿觉得匪夷所思,问:“那张文是个大傻子么?身边的人是谁分不清?” 霍晓红摇头说:“他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就是我,是我让张芊芊走的,我以为这么做是在拯救她,没想到,她还是和苟琉他们走到一起去了。” 周蓬蒿的面色变得无比震惊。 这是你一直单着的原因? 霍晓红摊摊手:“没办法,别人眼中的我冷艳,风骚,惹不起...” 这张脸确实是憔悴了许多,曾经的霍晓红,公认的JJ第一美人,在周蓬蒿的记忆中,她眉宇干净,顺滑的头发挂到肩膀。“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让人为之心折。如今的她衣衫扑尘,脸上也早不就施粉黛,唯有那鼻梁上挂着的极其抽象的大墨镜在诉说着不屈。 她瞪着依然秀气的眼睛,一眯,一睁,旋即笑起来:“都说开了,现在肯上车了吗?” 周蓬蒿不知该如何反应,霍晓红说:“麻利点,你慌个啥?我又不是卓然,对你没有龌龊的想法。还有...苟琉不在,没有那鱼汤面助兴,‘我是一颗柴’也用不起来。” 周蓬蒿摇了摇头,心道你他喵的还真是什么都能说,看霍晓红方才哭诉时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知道下一出戏她老人家怎么演,他也只能先乖乖上车... ------------ 第二十四节 再探鬼屋 Chapter29 八月的湖跺有些冷,在一场诡异的暴雨过处,白天和夜晚的分隔线开始变得很明显。明明刚刚是还能穿短袖的天气,可到了夜间,任由那悉索的雨点打在身上,宛如冰霜一般,是那种瞬间的落地凝结,让人牙齿打颤,心生寒意。 小县城的街道都不长,多是三、四车道,碰上个把JJ的猪头领导在道路中间隔个护栏,就显得异常拥挤。路过航空路连接湖跺大道的这一条小路,周蓬蒿驻足了好一会儿,他的小玛驰迟迟未能修好,只能暂时住在大队。 到了晚上,闲不住的他就绕着这一条路反复游荡,乔璐不理他,他宛如失去了灵魂,整个人在雨里冻得直哆嗦,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往前走...人是遵循磁场守恒的动物,他喜欢让自己灵魂和身体不在一个频道,身体走累点,灵魂就可以得到休息。 卓然已于三天前去新疆了,走之前,她和他深入交流了一下子。周蓬蒿看得出来她有一大堆的话要对自己讲,可最后就凝成了一句:“你要对乔璐好一点,这才不枉费我狼狈退出。” 周蓬蒿正在想这是哪首歌的歌词,她已经像只蜕了皮的狸猫一般一个劲地钻进了周蓬蒿的怀里,柔声道:“蓬蒿,我要去两年呢,你把这两年的力气一下子用完吧。” 周蓬蒿回应的动作很猛烈,却觉得卓然这人有些口是心非。刚才说让自己对乔璐好一点,这边却把自己给生生撕裂了。 事毕,卓然轻打了周蓬蒿一拳:“你咋不阻止我的?”还没等他说话,她忧郁地看着天空说:看到天边的流星了么?看上去,每一个都璀璨无匹,其实它们都相隔遥远。 周蓬蒿问有多远。 卓然说:一个在新疆伊犁,一个在苏省湖跺。说着,感性的她又用星座把自己给感动了,一头热烈地扎进了周蓬蒿的怀里,坚定地说:“你看见它光彩夺目的时候,说不定就是它自我毁灭之时。所以,让我们再来两年的吧。” 原来“两年”是个量词,还是个极猛的形容词,卓然一边享受一边大叫:我喜欢湖跺的秋天...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这两句话并不搭! 那天的雨也和今天一般大,周蓬蒿从卓然住的小区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晃... 他不知道这是奖励还是惩罚... 周蓬蒿振作不起来,刘大锤可没有闲着,这一日,他悄悄然躲进苟琉的宿舍,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手,可直觉告诉他,今晚一定有好事发生。他是一个在行动前,喜欢给自己足够心里暗示的人。 周蓬蒿说过他刘大锤很有可能成为湖跺的首富,今晚,说不定就是自己的第一桶金呢。 刘大锤信心满满地看着苟琉的宿舍。 没想到这里还挺整齐的,横平竖直,一个凌乱的角落都没有,这老小子有强迫症!?也不尽然,他突然想到了苟琉办公室里的杂乱无章,心道老小子莫不是个阴阳人,这反差还真挺大的。 在这个标准间里,放着两张床,一张应该是苟琉自己睡觉用的,另外一个则是空床。空床之上,方的东西放在一处,圆的东西在另外一处,都是整整齐齐地堆放,物体之间甚至没有一丁点的罅隙。 远远看去,就有一种无形的压抑感。 刘大锤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对自己说:“见鬼,我也许遇见了一个极端的变态。”看着那些封口的方形包裹,刘大锤甚至感觉里面可能放着尸体,他差点把自己给吓吐了。 刚想挪个窝,外面传来了低声的开门声。摇摇欲坠的刘大锤吓了老大一跳,连忙躲进了一旁的空床,紧挨着刚才自己目视的那几个方形的包裹袋,好在这前面看上去拥挤,后排却是有一定的空间,可以把他瘦削的身体给“割角”隐藏。 进来的人并没有开灯,显然他不是苟琉,而是一个瘦小的影子。 刘大锤借助楼道微弱的灯火看清楚了她的样貌,顿时大吃了一惊。眼前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霍晓红同父异母的妹妹张芊芊。 她不是和苟琉一伙的么?怎么来这里找东西?这番操作很是隐秘,显然是没有经过苟琉的同意。刘大锤心中满是疑问,却见着张芊芊很是急躁地在那一堆圆形包裹中翻找,他继而心想这些反派本来就不团结,窝里斗的事情应该是绝不会少。 想到此处,他从怀里掏出了手机,打开了静音和无闪模式,悄悄地按下了快门。他眉飞色舞地想:“我把这个发给苟琉,相必他脸上的表情应该很精彩吧。” 手还按在发送键上,可一看到女人手中拿着的发光的东西,刘大锤突然不淡定了。 他么的居然是精灵罗盘,这可也是自己此行的目标。这不叫啥:半夜起来上扬州,天亮还在屋门口,还为他人做了嫁衣?太憋屈了,不行,老子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刘大锤就要闪身抢夺前的一秒钟,苟琉的门被人“蓬”一脚踢了个稀碎。 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冲了进来,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张芊芊。 刘大锤也定睛一看,张芊芊正把罗盘放在了胸前凸起处,他心道,我勒了个去,这玩意还可以当口袋用? 而进来的这一个黑衣人,方才踹门的时候已经凸显了他的暴力,此刻,正在全力展现自己的武技,他狞笑着一脚将张芊芊踹了个趔趄,粗着嗓子道:“小美人,快把罗盘交出来,不然送你去见张文。” 熟人?! 不是苟琉,为何蒙面? 这话让正欲反击的张芊芊突然行动一窒。旋即,又被他给一脚踹中了肩部。 刘大锤顿时有些混乱,他不知道是该抢罗盘走人,还是帮助“柔弱”的张芊芊对抗暴徒黑衣人。他长叹了一口气,对面的二人都是一惊,黑衣人更是喊出了:“苟琉,我就知道你这条狗也在,你他喵的居然埋伏我?真是坏透了!” 张芊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把罗盘往刘大锤和黑衣人中间一扔,居然先遁了。 这黑衣人显然也极怕苟琉,也学着张芊芊一个转身,逃了!罗盘滚落在刘大锤的脚面处,发出了诡异的紫色光线... 真他喵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嘴一咧爆笑出声的刘大锤决定离开之后,啥事不管,先去买张六合彩的彩票... ------------ 第二十五节 睡楼之眼 Chapter30 刘大锤神秘兮兮地把精灵罗盘递给周蓬蒿的时候,周蓬蒿觉得自己有些大跌眼镜。原本以为投入若干人力、精力和计谋也未必能搞定的事,居然被刘大锤三下五除二地给搞定了,所以有位哲人说:这个世界上不管多困难的事情,你先出发。 他仔细地打量着精灵罗盘,然后拍拍打打,它依旧散发着诡异的紫光,是一种防御的状态,周蓬蒿咬破中指滴了一滴血上去,那血液突然变成了一条缓慢的雾状的圆柱,慢慢地渗进罗盘,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慢慢地融入,终于那一道紫色的光线消弭无形,“终于回来了!”周蓬蒿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刘大锤惊愕地说:“这到底是个宝贝,还是个邪物?怎么还用上血了!” 周蓬蒿小声说:“镇邪之物,一旦镇不住或者落入小人之手,天然的防御系统就启动了。我的血就像是指纹锁里的指纹,输入之后看看有没有效果,好在罗盘还没有忘却我这个主人...”他停顿了半晌道:“但是这精灵罗盘不能轻易再丢了,否则它就会像武侠小说里的走火入魔,一旦它入了魔,我根本阻止不了,万幸苟琉他们没有胡乱地启动它,精灵罗盘还处于可控的状态。” 刘大锤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这个宝物不属于我,我有自知之明,交给你,才能发挥它的作用。” “谢谢你,大锤。”周蓬蒿说:“其实你也不用妄自菲薄,知道苟琉为什么把精灵罗盘放在宿舍么?因为他无法驾驭它,会遭遇它的抵御和反噬。可是这罗盘不排斥你,愿意跟着你出来,足以证明你的不凡,我当初在大队遇见你,它的财宫格就一直发亮,我说你有成为湖跺首富的潜质,这可不是一句恭维的话。” 刘大锤闻言咧了个嘴大笑:“蓬蒿,我们家往上数八辈都没有一个富人之家,我没有当富翁的基因。不过你这么说,我还是很开心,你至少给了我生活下去的希望。” 周蓬蒿摇头正色道:“你得信我,罗盘的指引从未错过,我只是还没有推算到你的财运格到底在哪。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如果每件事情都算来算去,等到想明白,可能下一件就来不及做了。” 被周蓬蒿这么一讲,自己成为首富的可能性突然之间变得很大,刘大锤的面色上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金色的光辉。 罗盘也于同时发出了一阵暗紫色的光,连周蓬蒿都没有捕捉到:那光线的尽头正是刘大锤口袋里的最近一期的六合彩彩票,这一次的头奖是两个半小目标... 周蓬蒿握着罗盘说:“大锤,一会你通知下霍晓红,今晚我们再去一趟大队的二楼,我要把里面的秘密彻底解开。” 刘大锤:“又是捉鬼么?不是确认了那鬼就是张芊芊?” 周蓬蒿走出办公室的大门,朝走廊看了看,四下无人,才继续说:“他们总在二楼出现,你不觉得奇怪么?我再透露一个信息给你,你害怕的话就不要去了,二楼盥洗间的那面镜子有诡异...” 一面破镜子,能有什么诡异? 刘大锤一头雾水。 周蓬蒿说:“二楼闲置多年,那镜子显然不是人为重买的,而是破碎后的自动弥合,重生,那里才是真正的鬼...” “我去,你...你...你这是吓我的吧。” 周蓬蒿无需证明,刘大锤立即就信了,那精灵罗盘突然之间光芒大盛,不是他看到的紫色,而是一片红色。 “为毛呈现红色?” “是警告!这大楼本就是一个‘睡楼’的造型,委座又是一个水命,整个大楼宛如在大海里酣睡的婴儿,随时有翻覆的危险。大锤,你对JJ有没有感情?若是没有,也不必参与这一次的行动。” 刘大锤经常去健身房,虽然个子不高,但是很匀称,那衬衣西服被撑得鼓鼓囊囊,他一愣神,连忙说:“我在这里陪了三任委座了,JJ就是我的家,我对它可是充满了感情...蓬蒿,我不怕鬼,这次行动我无论如何都要参加。” “三任委座,那是有10年了?” 刘大锤点头慨叹道:“对,可不是整10年。从老大队搬过来我就一直在,我可是正二八经元老级别的。” “听说这里死过人,还有几任中队长被某委给带走审查过?”周蓬蒿摸了摸下巴道:“要不,大锤,我们先谈谈这死人吧,想破案,想捉到真正的鬼,我得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刘大锤进入了冥想状态说:“二楼的确死过人,还不止一个。有一个是被某委带去谈话,回来就自杀了;还有一个死于脑梗,救护车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具体什么原因,抱歉,蓬蒿,我就一个看热闹的,没有往深处去想,这捉鬼的行动还是你来了之后才参加的,所以...” 周蓬蒿点点头:“万事开头难,我给你一个任务,你把死亡的这两个人的基本信息给我查清楚,我需要前六项。” 刘大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抬头道:“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被某委处理的那几个家伙的资料,你也一并帮我搜集了吧。” “好咧,某委我有朋友,这小事一桩!” 刘大锤走出周蓬蒿办公室的门,霍晓红无缝对接地走了进来,边走边说:“蓬蒿,神神秘秘的关什么门?你们要是有什么行动,一定要带着我,我可是你的最忠实粉丝。”望着风姿绰约笑颜如花的霍晓红,周蓬蒿心头一荡,罗盘弹出了一道青光,他才将将控制住心神。 “你看哪呢?”霍晓红近前,周蓬蒿正在发愣,可是这视线就有些低... 话音方落,周蓬蒿近160的身体“嗖”一下飞了起来,被她一个完整的过肩摔,砸平在了地面。 好不容易爬起身的周蓬蒿恼火地看着杀气四溢的霍晓红,边哼哼唧唧边问道:“为什么下这么重的手?” 霍晓红面色一红:“你看就看,伸什么手?” “我刚才伸手了?” “嗯!”霍晓红的声音跟蚊子哼哼一般。 周蓬蒿进入了沉思,这霍晓红进来之后,罗盘给出了提示音,旋即发出了一道从未展示过的青光,再联想到自己方才的反常形容,这难道和自己要解开的二楼之谜有关?他脱口而出:“晓红,这二楼死亡的两个人中,是不是谁和你有关?” 闻言,霍晓红面色一凛,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旋即她又恢复了常态,大声道:“你混淆什么视听,就算那二楼的色鬼变成死鬼和我有点关联,这也不是你胸袭的理由。” 这时,乔璐刚推门进来,听闻此言之后,重新失望地离开,又重重地摔了一下门。 霍晓红吐了吐舌头:“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 周蓬蒿苦笑着摇摇头:“反正债多不愁,先让她误会一阵子去吧。” 周蓬蒿掏出随身携带的便签,说:“谈谈你说的那个色鬼。” 霍晓红扭捏道:“其实没什么可说的,我开始的时候可不在综合,而是在秩序。二楼以前就是整个中队的所在,死于脑梗的那个人是秩序中队的副中队长,名字就不提了,死者为大,他平素为人还不错,但是就是有一点闷骚,喜欢沾女人的便宜。听说在外面经常沾花惹草,几个家庭都为之破裂了,还有一个女的为他自杀了。” 周蓬蒿连忙问道:“是不是自杀的女子的家属来大队闹过事?” 霍晓红有些惊讶地说:“是的,闹得很凶,听说女子的尸体还被抬到大队过。” “他死亡的那天有什么异常?” 霍晓红的面色有些不怎么好,可提问的是周蓬蒿,她也不得不继续说下去:“他从盥洗间出来之后,就一直跟着我,还像你一般胸...偷袭我,被我臭骂了一通之后,回去不久就发了脑梗,后来抢救无效就挂了。蓬蒿,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哪里知道这个贱贱的家伙这么不经骂...” 周蓬蒿默默地在便签上写下:色欲两个字。 “走,你跟我一起去一下二楼。” “不,不必了吧...”霍晓红有些结结巴巴,被旧事重提的她多少有些膈应。 “现在是大白天,你怕什么?还有,我告诉你哈,我上次信口胡咧咧是吓唬你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二楼的确有东西在跟着你,你不把这个事情解决,你的噩梦就无法解除,还有...这也许是你天煞孤星的原因。” 霍晓红瞪大了眼睛:“天煞孤星?什么玩意?” “通俗点讲:就是你一直单着的原因。” 周蓬蒿话还没有说完,霍晓红一挎他的胳膊,说:“一解决就可以脱单是吧,走,立即去二楼,赶紧的...” 周蓬蒿:“...” 二人走近盥洗间镜子的时候,顿时青光大盛。 周蓬蒿连忙掏出罗盘,咬破中指,滴了一滴血进了罗盘,继而大盛喊:“晓红,快滴一滴血过来。” 霍晓红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道:“不是来捉鬼的么,怎么还歃血为盟上了?先要结个拜?” 周蓬蒿怒色道:“结你个头!快,时间到了,我在帮你解决冤魂,错过这个时间,还要等七年,你不想当一个老姑娘吧?” 闻言,霍晓红迅疾无比地咬破中指,将一滴水滴进入了罗盘。罗盘在高速运转,两人的血一交融,像是输入了营养液一般,盘里的那道青光从中钻了出来,在空中绕了一个弯,像是在逡巡了一阵子,旋即钻入了盥洗间的镜子里。 里面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煞是惊悚! 霍晓红从身后抱着周蓬蒿,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就在这时,周蓬蒿的眼睛突然之间变得通红,一个翻身将霍晓红压倒在地,他在疯狂地撕扯她的衣服,霍晓红有些绝望地大叫:“周蓬蒿,不是捉鬼么?你在干什么?老娘对你是有些好感,但是要...脱单...可不是这么脱的。” 看着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的周蓬蒿,霍晓红绝望之中更是有点震惊,这周蓬蒿眼神赤红,又不说话,她怀疑他是不是中邪了。要不他要有一颗多深沉的心灵,才能在大白天把自己骗到这鬼魅的地方边露出色眯眯的微笑边想着那个... “蓬!” 关键时候,镜子突然之间碎了,周蓬蒿也一个翻滚,很是利索地撞在了一旁的墙壁上,头上都渗出了殷红的血渍...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镜子里利索地走了出来,没有身体,也没有影子,就在自己的正面不远处,仿佛在盯着自己看,霍晓红吓得瑟瑟发抖,好在那身影逐渐变成了一缕青烟,回眸看了镜子一眼,跃到了自己身后,这白影慢慢升高,逐渐消失在茫茫的云彩之中。 罗盘也随即“轰”一声落地,被镜子吸走的那一缕青光并没有回去,而两个人的血正在罗盘上跳着舞蹈,霍晓红惊恐的眼神被吸引了过来,感觉那两滴血竟然变成了缩微的自己和周蓬蒿。 她顾不上整理好衣服,突然看到那属于自己的一滴血液幻化成手指指了一下周蓬蒿,罗盘特意放大了她的手指,竟然是不雅的中指! 这一指之后,周蓬蒿便扑了过来。 霍晓红暗自说:“这是在提示什么?告诉我我无意之中伸了中指,然后这恶鬼就上了周蓬蒿的身,再然后...” 罗盘发出了很是悦耳的滴滴声音,这是在为它的主人解释?那么自己是蒙对了,霍晓红面色一红,心道我哪知道指一下都这么多道道,反正吃亏的是我,这周蓬蒿就是活该... 半晌之后,周蓬蒿已经醒转,他长吁了一口气摸了摸头上的伤口,仿佛没事人一般地道:“那道冤魂化身色欲之魔,一直在纠缠于你,现在已经被我消灭了,晓红,恭喜你,你的魔咒终于解除了...” 霍晓红迅疾无比地伸出手指道:“我去,你就是那色欲之魔,离我远点!”看到自己伸出的依然是中指,她猝然受惊,连忙又把手指缩了回去,好在这周蓬蒿没有像方才一般猛扑过来,而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表演。 她又调皮地试探性的朝周蓬蒿伸了下中指,旋即缩回,然后又伸,又缩回... 面前的周蓬蒿一脸懵逼,心道:“不应该啊,难道这里还有一只疯鬼?” 霍晓红:“...” ------------ 第二十六节 惊心动魄 Chapter31 回去的路上霍晓红再次露出震惊的模样,不停地追问:“蓬蒿,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么?”说着说着,她的小手不由自主地扒拉上了周蓬蒿的胳膊。 霍晓红是个有反差美的女子,她清秀的脸蛋上会不经意间露出丝丝妩媚,是那种勾魂慑魄的妩媚。 “小姐姐,这里是大队!”周蓬蒿掸掉她的手,用大步刻意和她保持了距离,还一脸嫌弃地说:“你把扣子扣扣好,我们再讨论其他问题。” 霍晓红白了他一眼,一颦一动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此刻的她小声嘟囔:“还不是你作的怪,我还没说什么呢...这都崩坏了,我怎么扣?” 楼梯口斗嘴的他们遇见了行色匆匆的刘大锤,看到周蓬蒿他一脸惊喜地指着手中的材料,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蓬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查到了。死于脑梗的那个是秩序的副中队长叫做赵赟,是赵坤的远房亲戚,他的死一度有人怀疑是他杀,但是后来查明就是个意外;被某委带走后回来自杀的叫做张武,我去,他竟然是张文的弟弟,卓然曾经的小叔子。” 他还没有说完,眼神渐渐朝着霍晓红的方向转了过来。 方才他的话引发了霍晓红的记忆,她做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张武当年被某委带走,我们大队好多人都为他鸣不平,都觉得他是被冤枉的。他这个人与张文不同,虽然有些傲气,但是为人很是正派,指控他贪污罪我们觉得是子虚乌有的,是打击报复...” 霍晓红突然认真回忆的模样让周蓬蒿想到一首诗:若再见你,时隔经年,我将以何致你,以眼泪,以沉默。 霍晓红致他的是一种突然遗憾的表情。 周蓬蒿轻轻撞了一下刘大锤的肩胛,指着想得入神的霍晓红说:“怎么,他俩有故事?” 刘大锤说:“我了个去!当年的传闻并不虚啊。”然后肯定地点点头,小声说:“好像有一腿,我就知道张文的那一段其实并不是真相。” 也许是想到了不堪回首的细节,长叹数声的霍晓红按了电梯的向上键之后,没再理会二人匆匆而去。 刘大锤指着电梯道:“蓬蒿,状态不对啊,晚上还喊她么?” 周蓬蒿摇摇头,“暂且搁置,你先给我讲讲张武的故事。” “当年的故事很狗血,一文一武两兄弟和JJ的两枝花谈上了恋爱,都说张家祖坟冒了青烟。当然,有所不同的事张文和卓然修成了正果,两人后来是结了婚;张武和霍晓红就一直是个传说,也许是地下工作做的比较好,反正我是没看到他俩在一起过。再后来,张文不知道为什么和霍晓红勾搭起来了,卓然愤然选择了援疆,与张文也离婚了;张武就像是没了魂一般,将大队的两笔钱给转没了,被人举报了贪污,再后来,从某委回来之后就选择了在办公室割腕自杀...太他么刚烈了,这两笔钱加起来就10万块,还在三个月的周转期之内...” 周蓬蒿皱起了眉头:“霍晓红当时什么反应?” 刘大锤想了半天道:“我感觉是没啥反应,但是我的关注点不在她那啊!我所知道的是那个青蛙头一般大小的墨镜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从不离身的!” 霍晓红方才说张武为人很傲气,傲气的人怎么会选择如此懦弱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不应该抗争么?周蓬蒿忍不住猛拍刘大锤的肩膀:“大锤,换个角度,别从男女之情考虑问题,你给我说说其他方面的张武。” 刘大锤还是摇了摇头,想了想他掏出手机,把查到的当年刑警队的结案报告发了过来,最后的几个字很是耀眼:经现场勘查和法医鉴定:排除他杀。“我有个情况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刘大锤有些故作神秘地说道。 “别扯犊子,不说翻脸。” 刘大锤靠了一声说:“蓬蒿,你真扫兴,我一卖关子,你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怎么个变法?” “本来视我像知己,现在看都不看我,这落差...挺让人伤感的。”刘大锤正色说:“当年文武兄弟,一个是海龟,转了某局的技术岗,和王思通在一个办公室,他们的关系比和你还铁;一个是部队专业,转行政岗,是政治处宣教科的民警,后来一年不到转我们JJ,一下子就成了最年轻的秩序中队副队。哦,对了,他们都是外形俊朗,气质出众的优质青年,和JJ的两朵花走得特别近,真是郎才女貌!我等外人也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你别急哈,乔璐那时候还没有毕业,所以JJ还是两朵花...幸亏没有和文武兄弟在同一个时代,否则真没你周蓬蒿什么事!” 他打了个哈哈继续说道:“故事肯定是没错的,但是据我所知,当初张武喜欢的是卓然,后来卓然嫁给的却是张文,这两兄弟之间应该是有渣子的。而坊间流传的张武与霍晓红谈过恋爱,卓然抓包现场却是张文和霍晓红在一起,都是这狗日的张文讨了便宜,真他么的乱...我要是张武,我就... ” “你就这么样?”周蓬蒿追问道。 刘大锤直言不讳:“至少削他一顿,严重些,屠之而后快。” 刘大锤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周蓬蒿微微点头,突然之间问:“当年张武的办公室还在么?” “纳尼?张武办公室?发生了这么大的案件,为了避讳,那个办公室早就闲置了。一度被当过杂物间,据说工勤在打扫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满墙的血,被活活吓傻了一个...后来那张武的办公室就再也没有启用过。” “如此甚好!”周蓬蒿微微一笑:“也就是说里面说不定有线索。” “蓬蒿,开...什么玩笑,你不是说所有的问题都出在那镜子上么?我先说明哈,我和那张氏兄弟不睦,你要是想去杂物间,我可不奉陪。”刘大锤紧张之余,舌头就打结,周蓬蒿朝他摆摆手,“没事,我自己去。对了,你说张文曾经和王思通在一个单位待过?” 刘大锤点点头:“对,那张文是海龟,在国外学的就是计算机应用,和王思通那狗日的一般都是搞技术的,两个人还有一个组合,叫做啥,对了,文思泉涌,当年在湖跺很有名的。”刘大锤没有适应周蓬蒿突然之间的跳跃式思维,那目光变得有些疑惑。 刘大锤:“蓬蒿,你的精灵罗盘一共有几种光线?” 周蓬蒿说:“我知道的至少有三种:紫色、红色和青色。” 刘大锤说:“我方才好像看到了...一股绿光。” 周蓬蒿极为惊愕,说:“罗盘一般很安静,有光就是有不平的意思,那就说明这个案件还没有真正查结,这里还有冤魂...” “冤魂?我去,好瘆人!”刘大锤靠了一声说:“蓬蒿,你可别吓我!” 周蓬蒿将罗盘托在手心,却没有看到他所谓的绿光,看来想弄清楚真相,那个杂物间肯定是要闯上一次了。 刘大锤临走之前给了他肩膀一拳,真诚地说:“这个查案我就不去了,熟人熟鬼的,当我回避了。蓬蒿,我昨晚买了六合彩,今晚开奖,中了分你一半,算是你单枪匹马查案的报酬,如何?” 周蓬蒿并没有听进去,不置可否地点头说:“根据你刚才的介绍,这晓红算是个关键当事人,我先去找她吧。” 满腹心事都写在了脸上的霍晓红早早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我知道你会来,说好了,这次不要再借查案的名义脱我衣服,我这里可有摄像头。” “搞清楚,我不是一个出卖身体查案的人。” “自作多情,这表情倒是和当年的张武一模一样。” 这话让周蓬蒿有些膈应,他不禁心想,你这小妮子对老子有兴趣,不会是把我当成了张武的替身了吧? 二人目光相接,良久无言,霍晓红打破了沉默:“张武和我没有谈过恋爱,我就是他的一个幌子。” “幌子?” “对,幌子,忘掉卓然的幌子。”霍晓红的眼睛有些湿润:“当年,我差一点就答应他了。”她娓娓道来,这故事的确有些狗血,哥哥借助信息的优势抢了弟弟的女朋友,这里面也有王思通帮忙的影子,周蓬蒿没来由的一通怒火,猛地一拍桌子,这个举动是吓了霍晓红一跳:“所以,后来张文和张芊芊的故事也是个陷阱对吧?” “对,是个陷阱!但是是个搞砸了的陷阱!”霍晓红苦涩摇头:“我是有帮张武的一揽子计划,但是没想到苟琉横插了一棍子...他是为了卓然,与我的计划相左,最后被葬送的是芊芊,还有张武。” 周蓬蒿突然问:“张文和张武是孪生兄弟么?” 霍晓红说:“是,但是他们一点都不像,甚至可以说是两种极端,张文是那种阴柔的书生气,张武是阳刚大男孩,所以,他们很容易区分。” 周蓬蒿闻言脑袋一炸,后退一步,小声地说:“晓红,你听着:有没有一种可能,自杀的那一位不是张武,而是张文?” 霍晓红直接从椅子上跳将起来说:“什么?周蓬蒿你疯了?” 谁知道她猛地又失重一般地坐了下来,双眼一亮:“你这个猜测若是对的话,那么张武是不是还活着。” 周蓬蒿看她面露欣喜,不知道怎么滴,心中居然泛起了一股酸楚:“他活着还是死了,要查了才知道。晚上的杂物间,你陪我一起去。” “可以...” 2、 “砰”的一声,门轰然打开,苟琉满眼冒火地冲了进来,周蓬蒿一眼扫过去,自然知道他为什么而来,反而是镇定了不少。 霍晓红却不干了,大声呵斥道:“苟教导,你不会敲门么?这个踹门又是什么意思?” 苟琉生硬地朝她说了句对不起,然后面朝周蓬蒿,看往他的腰间说:“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周蓬蒿微笑道:“没错,罗盘是回来了。但是我可没有从你那边拿,也许是天意,让它物归原主。” 苟琉苦口婆心地道:“周蓬蒿,我说过了你退出是最好的选择。我身后的这个庞然大物,你惹不起的。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罗盘交给我,我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时间若可以倒流的话,我倒是愿意。”周蓬蒿冷冷地说:“否则,卓然不是白走了,我还失去乔璐...怎么可能不战而降。” “好,你有种!”苟琉无规则地挥动双手,他是有些气疯了:“周蓬蒿,我可以把你刚才的话听成是宣战么?那好...我收回不伤害你的承诺,我们走着瞧!” “悉听尊便!” 3、 霍晓红有些担心地说:“蓬蒿,我从来没有看过苟琉那种眼神。” 周蓬蒿不以为然地说:“不是我危言耸听,我这罗盘每发出一次光,就有不详的事情要发生。方才,在苟琉发怒的时候,罗盘发出了一道诡异的橙色光线...” “所以...”霍晓红的脚步挪动得很碎很迟疑,捋齐了手中的报账单,反摊在桌面上说:“这代表什么?” 周蓬蒿看了看已经消弭了光线的罗盘说:“苟琉可能被他身后的组织抛弃了,他的时光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我去!”霍晓红嗔怪地说:“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这是诅咒吧?你周蓬蒿挺狠的啊。” 周蓬蒿的注意力却早就转移了道:“你这里还有没有张武的信息。” 霍晓红犹豫了一下说:“有!” 说着,从办公会桌下面带锁的那一层取出了一个照片册子。她很是小心地吹去了那上面的浮灰,嘟着嘴说:“你慢慢看吧,我声明一下哈,张武是我的初恋,但是我却不是他的,因为他心中就只有一个卓疯子。” 周蓬蒿接过相册,并没有继续听她的絮絮叨叨。 那相册上的张武着一身白衣,威武帅气,让人不禁想起了那句:月白衣,庐江少年行!这男子温润如玉,与周蓬蒿的略显粗犷不同,显然是更有吸引力,也难怪霍晓红对他一直恋恋不忘。看到这照片,罗盘上的绿芒又起,更增强了周蓬蒿的判断,自杀的那人绝不是张武,还有他并没有在罗布泊消失,此人还活着... 周蓬蒿转过身来问:“当年出警的法医是谁?” 霍晓红疑惑地说:“蓬蒿,你走火入魔了吧。我觉得你查这个案件的角度有问题,太偏颇了,若从这一个角度查下去,你只能走到一个死胡同。” “没事,世界是圆的,殊途同归!” 霍晓红想了想说:“告诉你也无妨,是祁言心,这起案件之后他才从法医室去的重案队。” 这边话还没有说话,周蓬蒿的电话已经拨打了出去:“彦祖,我要当年张武死因的法医报告和现场勘验笔录。” 祁言心和周蓬蒿是多年好友,嗯了一声后,半个小时内网盐州警务通上打包的信息发了过来。 “彦祖,当时你们验了DNA么?这个人确定是张武?” 祁言心沉默了三秒说:“蓬蒿,别一惊一乍的,你想加入我们刑侦,我可以试着帮你推荐,不要啥投名状,也不要战绩报告,你的履历反正一塌糊涂。还有我明确告诉你:张武这个案件没啥可查的,他身上有个红色胎记,经过他父母的确认,证实死者就是张武,这一点我们记录在了法医报告里,你翻到后面几页,我都有标注。” 周蓬蒿连忙用手机进行了翻页,果不其然,这祁言心可没说假话。 电话没挂,祁言心继续说:“怎么突然怀疑张武被人狸猫换太子了?你这么说:那就还剩余一种可能,死者是张文?张文可是王思通的铁杆好友,死的那个是六耳猕猴还是美猴王,你吃不准,可以在他那边找找线索...” 周蓬蒿说:“你们当初排除了这个怀疑?” “本来没有,后来胎记被发现,得到了其父母的验证,这个怀疑就排除了。”祁言心继续说:“王思通当年也像你一般关心这个案件,后来与那张文还突然闹掰了,我觉得有些奇怪。这是个疑点,但是够不上线索,你们这些民间大师实在无聊的话可以跟一跟。” 周蓬蒿爆赞说:“彦祖,你他么的真帅!几年的案件还记得这么详细。” 祁言心说:“最初和最后吧,人都印象深刻的。这是我在法医届的最后一个案子,死亡的又是同事,就多加关注了点,哎,转刑警之后就废了,可惜了我当代宋慈的理想...” 没听完他的絮叨,周蓬蒿挂掉了电话。 霍晓红也皱起了眉头:“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年王思通和张文这对焦不离孟的组合突然闹掰,甚至王思通还拿过枪指着张文,后来被省厅的心理辅导师带去整整心理疏导了一个月。” 周蓬蒿问:“回来之后呢?” 霍晓红想了想说:“应该是再无往来了,他们曾是合作伙伴,我还以为他们因为利益闹掰了,大家也多在往这个方向想。” 场面安静,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言而喻了。 霍晓红面色有一丝惊喜,却很快消弭了,这活着的即便就是那张武,三年了,他从未和自己有过一丁点的联络,这说明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霍晓红悲伤地张张嘴巴,说不出话,心口有些堵得难受。 有些事情查清楚了又怎么样?那爱情还是原地踏步,没有一丁点的希望。 周蓬蒿说:“我得提醒你,张武不管是你什么人,他现在就一个身份:杀人嫌疑犯。” 霍晓红说:“我知道,我也想查明这个真相,看看老娘的一片真心是不是喂了狗。” 周蓬蒿:“...” 4、 霍晓红其实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直到遇见了张武。这和遇见周蓬蒿不一样,周蓬蒿的魅力是需要借助外力衬托的,譬如捉鬼时候的专注,面对危难时候的从容,这些都给他加了分,而张武是纯粹的吸引,可以把她目光牢牢定格的那种吸引。 她记得他看到他的那一刻,自己眼中整个JJ大队都是雀跃的,一扫以往的死气沉沉。 植物的枝叶,在风中刷刷地响,甚至连窜到脚边吓了自己一跳的黑猫,也变得无比可爱。所有的人物,在张武出现之后,才有了血肉,并变得生动起来。 可他的眼中没有她,只有那个卓疯子。 后来,卓疯子不知道为什么嫁给了张文,他的孪生哥哥。 航空路上,他骑着一辆单车,载着自己,突然表白说:“晓红,你做我女朋友吧!” 太突然了,霍晓红犹豫了三秒之后傲娇地说:“可以,但是我不愿意做卓然的备胎,等你彻底把她忘记了,你再来找我。” 张武说:“我可以把这当做是拒绝么?” “你要是忘不了她,那就是拒绝!” 再后来,两人再无交集。 又过了一个月,张武因为贪污被带走谈话,再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航空路就是这么一个充满悲伤的路口,霍晓红眼睛变得湿哒哒的,她死死看着当年单车驶过来的方向。那样的一个热气腾腾的夏天,若是自己的回答是YES,一段故事是不是从此可以启航,虽然不那么完美,但张武就不会死? 周蓬蒿看着眼前失神的女子,腰间的那道绿光突然变得极盛,直到刺到周蓬蒿的眼睛,他大惊失色,心道:“我去,张武难道就在这附近不成?” ------------ 第二十七节 昔日重来 已经是来伊犁的第七天,卓然很喜欢这一块天赐宝地。这里被称作是塞外江南和中亚绿洲,无论是景色还是当地好客的老百姓,都让这里变得很宜居。 但是对于一个35岁的女子而言,她是有遗憾的,她遗憾的大多数成分在于一个叫做周蓬蒿的男子。傍晚时分,GA局门口不远有一个小小的花园,下了班的卓然淡雅地坐在花园里的茶色长椅上,路灯打在她蜷着的长发上,异常温柔,眼前是满满簇簇的野酸梅花,它虽无牡丹的雍容华贵,也无玫瑰的绚丽夺目,它的内敛却更令人赏心悦目。 远远望去,满山是一片淡淡的红绿相间的世界,这一种颜色搭配的美丽,使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卓然轻声说:“很温柔的城市,就是少了一个一起看风景的人。” 一个带着红色公牛队球帽,黑色口罩的男子在她身侧坐下,那熟悉的声音让她无比震惊:“我陪你,如何?” 卓然看了过来,眼神里有些惊喜的成分,却没有光,这纯粹野花世界的公园里,任意的角度看过去,远处皆是起起伏伏的峰峦,就宛如自己这跌宕起伏的人生,眼前是红绿的夸张色调,远处却是一点淡淡的黑白灰。她有些释然地笑笑:“你没死,真好,这个世界我又多了一个熟人!我曾经想象过若干我们再见的场景,也想象过自己会惊慌失措,但是终究,我再见你的时候,却是如此的平和。” “平和是因为你的生命里有了另外一个人?所以你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了光。”男子的声音不大,但是包含了一种果敢和迅疾,就像是顷刻之间作出了全称判断。 “你知道的,即便曾经有光,也不是因为你。”卓然双手撑着长椅,一个平板支撑,旋即随性地晃了晃双腿,她把头别了过去,眨巴眨巴眼睛:“你伪装得很好,就是这说话的时候,会时不时地露出军人的仪态。” 看卓然如此放松,男子接不住,他面对一个自己钟爱却在渐渐与自己生命无关的女子,不知道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爱情这个话题,对他来说,有些过于宏大和沉重。他尽可能露出一丝灿烂的微笑:“就不问问这三年我去了哪?”虽然自己的隐藏也还算是成功,可是终究还是瞒不了身边之人:瞒不了父母,他们含泪指认了死者就是自己,因为他们不想失去另外一个儿子;王思通瞒不了,哥哥是他技术生命的知己,随意的一个专业名字就足以让自己露馅;也瞒不住眼前与他朝夕相对的女子,虽然自己先喜欢上的她,但是她的终极选择却是自己那个阴柔的哥哥...他想,这很可笑,准备好的台词居然一句都说不得,简直可笑之极。 卓然就像是这野酸梅花一般,外表华丽,内心坚固,自己从来没有走进过她的内心,又谈何拥有。此刻的美人并不设防地伸个懒腰,很是舒展的样子说:“自首吧。” “什么?” “去湖跺自首吧,别再漂了,你的骨子里还有着军人的正义和信仰,你还是有救的。” “可以!我也不想被这只叫做嫉妒的魔鬼给控制一生。”他想也没有想回答,死死盯着逐层盛开的野酸梅霸道地说:“但是那个人必须死,我可以不在你的世界,但是你的世界也得空着...” 卓然的脑子一片空白。 张武看她一直沉默,问:“他叫做周蓬蒿是吧?” 卓然依旧在走神,她皱着眉头,盯着红绿色的植物看个没完。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愠怒:“苟琉搞的鬼,但是你们假戏真做了。” 卓然说:“苟琉是众多鬼之一,他的身后还有王思通和成毅。” 张武默然说:“好一个卓然,你是想让我解决掉这三个人?为周蓬蒿扫除障碍?你的心内就只有他?文哥呢,也一丝一毫都不存在了么?” 卓然并没有解释,她已经往公园出口的方向走了。猝不及防的张武跟在后头,浮想联翩,王思通是个野心家,和哥哥合作的时候把他带进了那个组织,他可以死。成毅他不熟悉,但是为了卓然,可以杀一赠一。唯一他吃不准的就是苟琉,若他还在那个组织里,那么自己单枪匹马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说不定还要进行二次的逃亡。 张武紧走两步说:“你为什么不恳求我?说不定我会放过周蓬蒿?” 卓然闻言停下了步伐,慵懒的声音清晰地传递了过来,她说:“我了解你,所以不会求你。我要说的是周蓬蒿死了,我绝不独活...” 张武:“卓然,你始终没变!” 2、 成毅的案子比预想解决得要快。成百回虽然死了,他的人脉还在;白洁又是赵坤的情人,赵坤这一脉的人也在帮忙。双管齐下之后,成毅只进了一个星期的局子,旋即就被取保候审了。 王思通把他接到了虎啸咖啡馆。 这个咖啡馆是张芊芊开的,门口的设计有些诡异,一个偌大的老虎头,旁边是一枝硕大的镀金蔷薇图案。 王思通看成毅愣神,连忙解释道:“芊芊的力作: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所以这里叫做虎啸咖啡馆,追求极致的勇猛,也极致的温柔。” 正说着,侍者端上来的是两杯极品的蓝山。 王思通深深地呷了一口咖啡,说这里已经成为了他的生活习惯。早上,喝一杯咖啡再上班,晚上,喝一杯咖啡回去睡觉。 程序固定,宛如三餐,要是那天少了一杯,他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咖啡馆大厅不过寥寥数人,倒是黑暗的包厢里不时传来笑声。 成毅也是著名的公子哥,指着里面说:“这笑声有些...浪!” “不加个漫字么?”王思通摊了摊手,说:“或许是哪头猛虎在细嗅蔷薇吧。” 成毅闻言一愣,旋即会意地笑了:“老八,周蓬蒿说的没错,你果然是有些闷骚。这用词造句的,也颇有几分他贱贱的风格。” 王思通梳着大背头,手中转着一支电容笔,这笔是越舞越快,含混不清地说:“看不出来,周蓬蒿对你影响还挺大的。” “你说什么?” “我说,乔璐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成毅面如止水,一脸无辜地喝着咖啡,说:“我知道乔璐去找过他,我对小妮子很了解,她主动找他说明她已经原谅了他。这种级别的背叛都能原谅,我是没戏了,再说了,一个戴罪之身,拿什么和周蓬蒿竞争。” 王思通头扭过来,目光逐渐变冷,一口咖啡含在喉咙处,不上不下地说:“我没听错吧,我们的成大公子打算放弃了?” 四周没人,两人不说话,整个咖啡馆显得沉寂。 成毅问王思通:“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大傻子,特好骗?” 王思通沉默。 成毅道:“有时候我宁愿我的对手是周蓬蒿,快意恩仇,输了也不过引刀成一快,至于你...” 王思通倒吸一口冷气。现在一切都有了解释:成毅为什么看往自己的目光里有防备,他已经看穿了自己,这公子哥在恶劣的环境里迅速地成长着,已非当年的吴下阿蒙。他面色灰败地说:“周蓬蒿的优势很明显,但是他的弱点也很多,我们可以多加利用,譬如,他那好到没边的女人缘,卓然虽然离开了湖跺,但是霍晓红还在,我们可以依葫芦画瓢...设个坑!” “需要把一件事做到如此极致?”成毅浑身一震,说:“老八,你比我想象得还可怕。” 王思通说:“这本就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我不吃人,就会被人吃。” 成毅缓声道:“定点清除周蓬蒿,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吧,我才是你计划中比较弱小的那一个。” 王思通愕然说:“你这个思路是对的,但是我这是阳谋,我们现在都比不上周蓬蒿,这是事实。不动用点手段,我们都将是乔璐人生的看客。” 成毅展颜一笑,说:“你说我是你技术生命的知己?然后,这知己都是用来卖的吧。”说完,他猛地喝了一大口的咖啡,全无方才的优雅从容。未待王思通回应,他又继续说:“既来之则安之,要不谈谈你当年的合作伙伴张文。” 王思通一惊,面色也变得有些狰狞,当然,这表情是瞬间即逝。他的戏很足遮掩说:“张文是我最好的搭档,在技术领域,他和我的配合是天衣无缝,我们还一起加入了华夏红盟,他甚至进入了核心小组层。” 成毅说:“但是...你嫉妒他!” “嫉妒?”王思通闻言有些惊慌失措,眼神也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当年的张文抱得卓然这个JJ的大美女而归,技术上又领先自己一个层次,加上他海归的身份,简直是无往不利。 成毅又加了份黄油面包,激情评论道:“感情和事业,你一样都不如他,所以...” 王思通额头青筋暴突说:“所以什么?成毅,你别瞎说。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 成毅把手一摊说:“所以,你并不真正地喜欢乔璐,你只是讨厌你身边的人一个个地比你幸福,你嫉妒他们,会不自觉地把自己带入角色...把卓然设计给周蓬蒿,是为了一下子除掉你自己的两个心魔。你看,张文的至宝不那么纯洁了,周蓬蒿也可能失去他心爱的乔璐,如此,你就悄悄地告诉自己...你...战胜了他们。” 王思通猛地把电容笔拍在桌面上,冒着大火说:“成毅,你他么的有病。” 成毅冷笑回应:“你身后的那个组织是信奉天主教的吧。” 王思通皱眉:“你还知道些什么?” 成毅说:“我知道赵赟也是你们这个组织的,他的死并不是意外,与所谓的贪污也无关,而是遭遇了你们的清算,他触犯的那个律条好像叫做:色欲。” 王思通看着眼前的成毅,感觉有些陌生说:“成毅,我知道你想扳回一局,但是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阴险的成毅看往头顶的摄像头,摆了摆手,无情地开口:“张芊芊也是这个组织的吧?所以,这里的摄像头应该接入你们组织的后台!我要告诉你的是...”成毅指了指面前的王思通说:“这个人触犯了你们的七大律条之一的嫉妒!具体的罪行应该都拍下了,我就无须再解释了吧。” 他刚说完,王思通“扑通”一声倒地,口吐白沫,眼看是活不成了。 成毅冷笑着继续吃着黄油面包,吃的满嘴都是黄油,然后把咖啡杯举了起来,朝着摄像头的方向做了个敬酒的样子... 他正在平复心情,屡屡被王思通利用,这次算是自己的一次绝地反击。哪怕后面要遭遇这个组织的报复,他也无所谓,失去了父母的庇护,失去了乔璐的爱,这个世界,他已经无甚留恋。 张芊芊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指了指倒地的王思通说:“你干的?” “我是在帮你们清理门户。” 张芊芊冷然道:“你比你的便宜老子要厉害。” 成毅长叹一声,不无唏嘘地道:“我看了成百回的日志,张芊芊,我们是敌非友。” “我好怕!”张芊芊猛地一摔桌上的电容笔,说:“成毅,我看你是活腻了!” 成毅笑笑:“是的,你可以成全我么?” 已经是来伊犁的第七天,卓然很喜欢这一块天赐宝地。这里被称作是塞外江南和中亚绿洲,无论是景色还是当地好客的老百姓,都让这里变得很宜居。 但是对于一个35岁的女子而言,她是有遗憾的,她遗憾的大多数成分在于一个叫做周蓬蒿的男子。傍晚时分,GA局门口不远有一个小小的花园,下了班的卓然淡雅地坐在花园里的茶色长椅上,路灯打在她蜷着的长发上,异常温柔,眼前是满满簇簇的野酸梅花,它虽无牡丹的雍容华贵,也无玫瑰的绚丽夺目,它的内敛却更令人赏心悦目。 远远望去,满山是一片淡淡的红绿相间的世界,这一种颜色搭配的美丽,使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卓然轻声说:“很温柔的城市,就是少了一个一起看风景的人。” 一个带着红色公牛队球帽,黑色口罩的男子在她身侧坐下,那熟悉的声音让她无比震惊:“我陪你,如何?” 卓然看了过来,眼神里有些惊喜的成分,却没有光,这纯粹野花世界的公园里,任意的角度看过去,远处皆是起起伏伏的峰峦,就宛如自己这跌宕起伏的人生,眼前是红绿的夸张色调,远处却是一点淡淡的黑白灰。她有些释然地笑笑:“你没死,真好,这个世界我又多了一个熟人!我曾经想象过若干我们再见的场景,也想象过自己会惊慌失措,但是终究,我再见你的时候,却是如此的平和。” “平和是因为你的生命里有了另外一个人?所以你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了光。”男子的声音不大,但是包含了一种果敢和迅疾,就像是顷刻之间作出了全称判断。 “你知道的,即便曾经有光,也不是因为你。”卓然双手撑着长椅,一个平板支撑,旋即随性地晃了晃双腿,她把头别了过去,眨巴眨巴眼睛:“你伪装得很好,就是这说话的时候,会时不时地露出军人的仪态。” 看卓然如此放松,男子接不住,他面对一个自己钟爱却在渐渐与自己生命无关的女子,不知道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爱情这个话题,对他来说,有些过于宏大和沉重。他尽可能露出一丝灿烂的微笑:“就不问问这三年我去了哪?”虽然自己的隐藏也还算是成功,可是终究还是瞒不了身边之人:瞒不了父母,他们含泪指认了死者就是自己,因为他们不想失去另外一个儿子;王思通瞒不了,哥哥是他技术生命的知己,随意的一个专业名字就足以让自己露馅;也瞒不住眼前与他朝夕相对的女子,虽然自己先喜欢上的她,但是她的终极选择却是自己那个阴柔的哥哥...他想,这很可笑,准备好的台词居然一句都说不得,简直可笑之极。 卓然就像是这野酸梅花一般,外表华丽,内心坚固,自己从来没有走进过她的内心,又谈何拥有。此刻的美人并不设防地伸个懒腰,很是舒展的样子说:“自首吧。” “什么?” “去湖跺自首吧,别再漂了,你的骨子里还有着军人的正义和信仰,你还是有救的。” “可以!我也不想被这只叫做嫉妒的魔鬼给控制一生。”他想也没有想回答,死死盯着逐层盛开的野酸梅霸道地说:“但是那个人必须死,我可以不在你的世界,但是你的世界也得空着...” 卓然的脑子一片空白。 张武看她一直沉默,问:“他叫做周蓬蒿是吧?” 卓然依旧在走神,她皱着眉头,盯着红绿色的植物看个没完。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愠怒:“苟琉搞的鬼,但是你们假戏真做了。” 卓然说:“苟琉是众多鬼之一,他的身后还有王思通和成毅。” 张武默然说:“好一个卓然,你是想让我解决掉这三个人?为周蓬蒿扫除障碍?你的心内就只有他?文哥呢,也一丝一毫都不存在了么?” 卓然并没有解释,她已经往公园出口的方向走了。猝不及防的张武跟在后头,浮想联翩,王思通是个野心家,和哥哥合作的时候把他带进了那个组织,他可以死。成毅他不熟悉,但是为了卓然,可以杀一赠一。唯一他吃不准的就是苟琉,若他还在那个组织里,那么自己单枪匹马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说不定还要进行二次的逃亡。 张武紧走两步说:“你为什么不恳求我?说不定我会放过周蓬蒿?” 卓然闻言停下了步伐,慵懒的声音清晰地传递了过来,她说:“我了解你,所以不会求你。我要说的是周蓬蒿死了,我绝不独活...” 张武:“卓然,你始终没变!” 2、 成毅的案子比预想解决得要快。成百回虽然死了,他的人脉还在;白洁又是赵坤的情人,赵坤这一脉的人也在帮忙。双管齐下之后,成毅只进了一个星期的局子,旋即就被取保候审了。 王思通把他接到了虎啸咖啡馆。 这个咖啡馆是张芊芊开的,门口的设计有些诡异,一个偌大的老虎头,旁边是一枝硕大的镀金蔷薇图案。 王思通看成毅愣神,连忙解释道:“芊芊的力作: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所以这里叫做虎啸咖啡馆,追求极致的勇猛,也极致的温柔。” 正说着,侍者端上来的是两杯极品的蓝山。 王思通深深地呷了一口咖啡,说这里已经成为了他的生活习惯。早上,喝一杯咖啡再上班,晚上,喝一杯咖啡回去睡觉。 程序固定,宛如三餐,要是那天少了一杯,他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咖啡馆大厅不过寥寥数人,倒是黑暗的包厢里不时传来笑声。 成毅也是著名的公子哥,指着里面说:“这笑声有些...浪!” “不加个漫字么?”王思通摊了摊手,说:“或许是哪头猛虎在细嗅蔷薇吧。” 成毅闻言一愣,旋即会意地笑了:“老八,周蓬蒿说的没错,你果然是有些闷骚。这用词造句的,也颇有几分他贱贱的风格。” 王思通梳着大背头,手中转着一支电容笔,这笔是越舞越快,含混不清地说:“看不出来,周蓬蒿对你影响还挺大的。” “你说什么?” “我说,乔璐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成毅面如止水,一脸无辜地喝着咖啡,说:“我知道乔璐去找过他,我对小妮子很了解,她主动找他说明她已经原谅了他。这种级别的背叛都能原谅,我是没戏了,再说了,一个戴罪之身,拿什么和周蓬蒿竞争。” 王思通头扭过来,目光逐渐变冷,一口咖啡含在喉咙处,不上不下地说:“我没听错吧,我们的成大公子打算放弃了?” 四周没人,两人不说话,整个咖啡馆显得沉寂。 成毅问王思通:“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大傻子,特好骗?” 王思通沉默。 成毅道:“有时候我宁愿我的对手是周蓬蒿,快意恩仇,输了也不过引刀成一快,至于你...” 王思通倒吸一口冷气。现在一切都有了解释:成毅为什么看往自己的目光里有防备,他已经看穿了自己,这公子哥在恶劣的环境里迅速地成长着,已非当年的吴下阿蒙。他面色灰败地说:“周蓬蒿的优势很明显,但是他的弱点也很多,我们可以多加利用,譬如,他那好到没边的女人缘,卓然虽然离开了湖跺,但是霍晓红还在,我们可以依葫芦画瓢...设个坑!” “需要把一件事做到如此极致?”成毅浑身一震,说:“老八,你比我想象得还可怕。” 王思通说:“这本就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我不吃人,就会被人吃。” 成毅缓声道:“定点清除周蓬蒿,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吧,我才是你计划中比较弱小的那一个。” 王思通愕然说:“你这个思路是对的,但是我这是阳谋,我们现在都比不上周蓬蒿,这是事实。不动用点手段,我们都将是乔璐人生的看客。” 成毅展颜一笑,说:“你说我是你技术生命的知己?然后,这知己都是用来卖的吧。”说完,他猛地喝了一大口的咖啡,全无方才的优雅从容。未待王思通回应,他又继续说:“既来之则安之,要不谈谈你当年的合作伙伴张文。” 王思通一惊,面色也变得有些狰狞,当然,这表情是瞬间即逝。他的戏很足遮掩说:“张文是我最好的搭档,在技术领域,他和我的配合是天衣无缝,我们还一起加入了华夏红盟,他甚至进入了核心小组层。” 成毅说:“但是...你嫉妒他!” “嫉妒?”王思通闻言有些惊慌失措,眼神也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当年的张文抱得卓然这个JJ的大美女而归,技术上又领先自己一个层次,加上他海归的身份,简直是无往不利。 成毅又加了份黄油面包,激情评论道:“感情和事业,你一样都不如他,所以...” 王思通额头青筋暴突说:“所以什么?成毅,你别瞎说。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 成毅把手一摊说:“所以,你并不真正地喜欢乔璐,你只是讨厌你身边的人一个个地比你幸福,你嫉妒他们,会不自觉地把自己带入角色...把卓然设计给周蓬蒿,是为了一下子除掉你自己的两个心魔。你看,张文的至宝不那么纯洁了,周蓬蒿也可能失去他心爱的乔璐,如此,你就悄悄地告诉自己...你...战胜了他们。” 王思通猛地把电容笔拍在桌面上,冒着大火说:“成毅,你他么的有病。” 成毅冷笑回应:“你身后的那个组织是信奉天主教的吧。” 王思通皱眉:“你还知道些什么?” 成毅说:“我知道赵赟也是你们这个组织的,他的死并不是意外,与所谓的贪污也无关,而是遭遇了你们的清算,他触犯的那个律条好像叫做:色欲。” 王思通看着眼前的成毅,感觉有些陌生说:“成毅,我知道你想扳回一局,但是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阴险的成毅看往头顶的摄像头,摆了摆手,无情地开口:“张芊芊也是这个组织的吧?所以,这里的摄像头应该接入你们组织的后台!我要告诉你的是...”成毅指了指面前的王思通说:“这个人触犯了你们的七大律条之一的嫉妒!具体的罪行应该都拍下了,我就无须再解释了吧。” 他刚说完,王思通“扑通”一声倒地,口吐白沫,眼看是活不成了。 成毅冷笑着继续吃着黄油面包,吃的满嘴都是黄油,然后把咖啡杯举了起来,朝着摄像头的方向做了个敬酒的样子... 他正在平复心情,屡屡被王思通利用,这次算是自己的一次绝地反击。哪怕后面要遭遇这个组织的报复,他也无所谓,失去了父母的庇护,失去了乔璐的爱,这个世界,他已经无甚留恋。 张芊芊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指了指倒地的王思通说:“你干的?” “我是在帮你们清理门户。” 张芊芊冷然道:“你比你的便宜老子要厉害。” 成毅长叹一声,不无唏嘘地道:“我看了成百回的日志,张芊芊,我们是敌非友。” “我好怕!”张芊芊猛地一摔桌上的电容笔,说:“成毅,我看你是活腻了!” 成毅笑笑:“是的,你可以成全我么?” ------------ 第二十八节 湖跺首富 Chapter33 天光幽幽,待得陶大銮带着一队“虎豹骑”的特警们离开院子,此刻在大队的人已经不多,一向是无人区的二楼更是幽静,蹑手蹑脚而来周蓬蒿和霍晓红甚至可以听见自己踩落大理石瓷砖的脚步声。 霍晓红紧紧挨着周蓬蒿,心里在反复打鼓,问:“蓬蒿,确定要去杂物间?”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今晚是非去不可。”周蓬蒿的眼神里透着坚定,回眸的时候却有一丝柔意:“小红,你信不信上帝?” 霍晓红想了想摇头:“不信,我顶多在游览祖国各地的时候,顺便去拜拜佛,上帝是外国人的神,不是我的。” 周蓬蒿闻言心中大定:“那就好,保持敬畏和距离,剩下的你跟着我便是。”说完,他在胸口轻轻地划了个十字。 霍晓红有些惊讶,问:“难道你信?” 周蓬蒿点点头:“原先不信,现在笃信,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说着,他看往腰间,那罗盘开始发出紫色的光线。绿色的那一格却没有了动静。紫光加滴滴之声这是警示音,意思这杂物间里有危险。 他抬眼扫视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之后让磨磨唧唧的霍晓红赶快跟上。经过盥洗间的时候,周蓬蒿再瞄了一眼,镜子上竟然有裂纹。按照他的初期判断,早上和刘大锤来的时候这镜子还是完整的状态,要不是有人捷足先登了,要不就是有人在此设伏,他赶紧拿出手机,悄然发了个信息给刘大锤,让他告知苟琉的行踪。 刘大锤迟迟未回,彩票店里的他看着手中的兑奖六合彩彩票,整个人是一副懵逼的状态。 而霍晓红的状态一直不怎么好,一则她想亲自证明张武没有死,她多年的暗恋还没有绝望;二则,她又怕周蓬蒿的判断是错的,失望自此又翻了一番。 被这种矛盾的心境给左右的她,就像是失了魂魄一般。霍晓红不很自信地问:“一起进去,还是我望风?” 周蓬蒿强势地道:“你不想知道真相么?张武是死是活,他到底爱不爱你,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霍晓红嘟囔:“我暂时还不想和你有虎子。” 周蓬蒿没有听清,他的注意力在面前杂物间的门上:“收声,跟紧我。” 门这时“枝丫”一声开了,几乎是在周蓬蒿伸出手的同时,是从里面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拉开的,他皱起了眉头,用大拇指拨了一下鼻尖,这是他的习惯动作,意思是准备战斗。他刚要提醒霍晓红注意脚下,心不在焉的她已经踩在了门口的交警的三角路障上,一个趔趄差点没摔那些个塑料警察的身上,好在周蓬蒿手疾眼快地一拉,一旋,一搂,她有些狼狈地转了一圈,宛如跳着探戈一般又回到了他的怀里。 她一抬头,正好迎着他那发亮的眸子,顿时一张脸变得潮红起来。 该死的周蓬蒿还摸了摸她的头,说:“没事吧,保持镇静,别自己吓自己。” 这该死的摸头杀,这一刻的霍晓红心里哪里还有张武的半分影子... 她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周蓬蒿奇怪地看着她,问:“你哼什么?” “哼你妹!”霍晓红拼命忍住了杀掉周蓬蒿的欲望说:“方才被你一拉,仿佛是崴了脚。” “小心点,这外围的就是一些杂物,不必自己吓唬自己,真正的凶险在里面呢!”周蓬蒿点点头,左手掏出手机,用语音打开了电筒,右手则紧紧地握着罗盘。 这脚下虽然满是杂物,但是显然,这些杂物并不是一个乱序,而更像是一个阵法。 “九曲盘旋阵?”周蓬蒿瞄了一眼罗盘上的显示,迅速给出了判断。他只是有些奇怪,这九曲盘旋阵多用于古时的山间作战,是一个被动防御型的阵法,这个杂物间应该是已经废弃多年,谁没事找事在这里布下防御?防备的是谁?预知我要来么? 霍晓红则有些心急如焚,她在周蓬蒿愣神的刹那,试着往前走了两步,如同踩在棉花上,往下一看,这地面竟然升腾起了一层白雾,什么鬼? 她连忙往周蓬蒿的方向回走,这几个大步跨了过去,却还是离他同样的远近。 周蓬蒿抬头出声道:“别动,这里面有阵法。你按照我口述的方向移动,先向左前走一步,对,一大步!踩实了之后向右后走三步,对,也是三大步,踩实了再走,遇到那种软绵绵的阻碍就试着左右小幅度调整。”看霍晓红站定看着自己,周蓬蒿说:“朝前大踏步走五步,停,你待在这里,我现在过去。” 周蓬蒿顺着罗盘的提示倒是走得飞快。 霍晓红待他走到身边,一把抱住他,声音有些发颤地说:“这是什么鬼阵法?这里眼看就二十来个平方,我为毛竟走了这么久,迷路了?”说着,她的眼神看往周蓬蒿手中的罗盘,问:“你方才倒挺快,是跟着这上面的提示在走?” 周蓬蒿点点头。 “这个有提示的宝贝还是给我吧,我是女孩子,反应力没你强。”霍晓红现在特别混乱,已经是个猪队友了,周蓬蒿无奈地笑笑,把罗盘递给了她。他心里对她还是肯定的,毕竟这深更半夜的,来到一个有过自杀记录的破败办公室,已经足够勇敢。 那号称死大胆的刘大锤就压根不敢过来。 “滴滴!”他接过罗盘的刹那,一道诡异的绿光在二人眼前掠过。 手中有罗盘,心里也不怎么慌了,霍晓红条理清晰地分析:“蓬蒿,绿光是不是代表我们查的对象就在附近?那就说明张武真的没有死,他回来了,至少来过这杂物间附近,我们是不是应该尝试着和他联系。因为,死亡的是张文,是他的孪生哥哥,他应该比我们更迫切地想得到真相。” 周蓬蒿拼命摇头,丫头,你的所有想法建立在人性本善的前提之下。他沉声说:“晓红,第一,张文已枉死了三年,张武有一万个时机去报警找寻真相,但是他并没有找;其二,我们今天决定到杂物间找线索,他就来了,这说明什么?这里也许有当年未及清理的线索,他或是来毁灭线索的。” 涉及到自己的初恋,霍晓红没被说服,还有些生气了:“蓬蒿,你先别说话,冷静一下。我知道把你和他放在我心里天平的两端,他可能要重一点,但是蓬蒿,现在时过境迁了,我还是心向你的,你要学会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这都哪跟哪啊!我发展你个大头鬼!”周蓬蒿一头雾水,连连扶额。 好在这时,两人按照罗盘的指引,走出了九曲盘旋阵的阵法。 没有灯,手机的照明度也不够,周蓬蒿索性一把拿过了罗盘,将其放在了杂物间的地板上,滴了一滴血到罗盘勺附近。 顿时,这罗盘发出了夺目的七色光线,是那一下子的喷薄绽放而出,所有的光线全部打在了杂物间的天花板上,宛如豪华汽车里的星空顶一般,房间也变得清晰可见起来,霍晓红看着这美丽的七色光线和斑点,叹道:“好美啊!就缺一个月亮...周蓬蒿,此情此景,你要不要吟诗一首?” 本来正在很冷静地四下观察,闻言,周蓬蒿身子一抖,差点没把罗盘给踩碎。 周蓬蒿苦笑问:“晓红,别玩了,你看一下,这里哪一个是当年张武割腕时候的办公桌。” 亢奋状态的霍晓红好不容易才将视线低了下来说:“巧了,就你对面的这一张。” 定睛一看的周蓬蒿差点没疯了,这满是尘土的办公桌上有一个不染纤尘的人物台历,周蓬蒿用手机电筒打过去的时候,竟然看到了王思通老气横秋的面孔,这台历就像是有灵性一般,人物浮雕一般地凸起在周蓬蒿面前,旋即,“蓬”一声,在他面前碎裂开来,周蓬蒿回头一看罗盘,一道蓝光一闪而逝... 看周蓬蒿一脸严肃的面孔,霍晓红以为他在怪自己被外物所吸引,忘却了正事,连忙问:“怎么了?” 周蓬蒿断然说:“老八走了。” 霍晓红一拍他的后背:“发什么神经,我们在查张文的案件,你扯什么老八,哪个老八?” 罗盘上的蓝光黯然,已经在消弭的边缘,但是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到微弱的存在,周蓬蒿指了指罗盘,道:“你看,这道蓝光就是对应的就是老八,我们都认识的王思通。” 闻言,霍晓红有些呆若木鸡:“被这罗盘对应上的人,都不得善终是吧?” “大差不离。”周蓬蒿有些黯然地说:“我也不知道,精灵罗盘里这些光谱很难理解。它们往往代表的不是同一个意思:有的是有冤屈未伸,有的是生命即逝,有的是危机提示,有的是运道来临的祝福。我虽然是它的主人,但是所知也是极为有限。” 霍晓红看他一脸真诚,突然咧嘴一笑,笑得十分飞扬跋扈。“周蓬蒿,不装了?你承认了你也不是神是吧,哈哈,我喜欢你这种一无所知的挫败感,这罗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你看!”霍晓红的思维绝对具有跳跃性,忽然一指:“这是什么?” 桌面上,周蓬蒿又看到了方才的那道蓝光,旋即又出现了一道橙光,两道光线在灰尘密布的桌面上一左一右地挑起舞蹈来,然后幻化成了两个缩微的小人,霍晓红的视线全被吸引了过来:“蓬蒿,这两个小人怎么这么像是王思通还有张文...”她的观察力十足,并不是信口开河,周蓬蒿这才知道为什么能感应到老八的死亡,原来他不是来找自己的,而是来向张文告别,这里是张文灵魂最后的栖息地... 两道淡淡光线在桌面的一角慢慢弥合,橙光突然一扭头一巴掌把蓝光给扑远,蓝光又不屈地靠了上来,如此往复多次...就像是被人操纵的皮影戏一般,蓝光在继续做最后的努力,终于两道光线弥合在了一处,肩并肩向着七色光线的方向而去。 那蓝光走了,没有再回来! 橙光却一步三回头地回来了,它还有心事未了!这一刻,它的光芒大盛,就像是一道橘色的远光灯在照耀周蓬蒿的眼睛,他双手挡着眼睛,光线太强,几乎抵挡不住。 周蓬蒿噌地一个侧身,逆行了九曲盘旋阵,才将将退出了光圈的控制范围,他开口道:“张文,你其实不是自杀,是被人害死的。你盘踞在JJ大队二楼三年,就是因为凶手未归案,心事未了?” 话音浦落,橙光的光线一下子黯淡了许多,光圈中央一个小人在拼命地点头。 霍晓红则满面黯然地说:“张文,害你的那个人真的是张武么?” 橙光犹豫了一下,然后缓慢地点头。 周蓬蒿问:“刚才的那道绿光,是张武回来了,他想清除你留下的线索?” 橙光点点头,光线射向了九曲盘旋阵阵眼处的大理石地板... 2、 卓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自己并不在伊犁的GA局大楼内,而是在一个宾馆,她头疼欲裂,却是始终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心急如焚的她连忙掏出手机,给周蓬蒿拨打了电话。 周蓬蒿这边刚喊出她的名字,突然之间二楼杂物间灯光大作。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周蓬蒿的死对头苟琉。 此刻,瑟瑟发抖的霍晓红单手正搀扶着周蓬蒿的肩膀,而她的整个身体已经软靠在了他的怀里。虽然暧昧,好在是一个背向的倚靠! 让周蓬蒿几乎骂娘的是:苟琉的身后站着一脸肃然、怒火滔天的乔璐。 苟琉摇头晃脑地开始了放炮模式:“果然是风流倜傥的周蓬蒿周大主任,高接抵挡,不亦乐乎。一边接着老情人的电话,一边抚慰着新情人,左右逢源,就是不知把正派女友放在何地。” 这苟琉是蓄谋已久,周蓬蒿甚至怀疑他的台词都是现背的。这JJ大队的二楼闲置多年,基本上是不通电的,连基础照明的设施也都被破坏干净了,他这次启用的是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备用电源。不明真相的乔璐应该是被他给忽悠来的,这算是被捉奸捉双了吧。 好久没有动静的二楼发出了如此巨大的响动,像是平地里的惊雷一般,惹人注目。 但是响声过后,整个JJ大队重新又陷入了一片寂然,这是风水学里的“睡楼”,所有人的身体都不会在一种特别亢奋的状态,白天如此,夜晚更是不堪。 此刻,只有二楼廊灯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之上,墙角的一排绿萝被照的瞬间也抬起了叶子,懒洋洋地坐在门槛边看门的狗,象征性地警觉地叫了几声。乔璐没有跑开,她在等周蓬蒿的解释。但是她的耐心有限,看得出来,她在极力地控制身体的颤抖,周蓬蒿一阵心疼,却是没有作出反应,张文的证据被找到了,里面涉及到了苟琉身后的这个可怕组织,现在可不能在他面前露馅。 霍晓红和他也是心意想通,她一把搂住了周蓬蒿的后腰说:“乔璐,你的猜测没错,我俩好上了。” 周蓬蒿一把推开了霍晓红,看到她手里攥着的日志微微扬起,憋了好一会儿才说:“璐璐,要不你先回去,过一阵子我再向你解释。” 乔璐的声音含含混混:“还有必要么?” 周蓬蒿郑重地点头说:“有。” 苟琉说:“这一间可曾经有人自杀过,你们居然敢在这里幽会,也算是奇葩!这胆识,连老夫都佩服!我问一句哈:这是传说中的慌不择地么?” 周蓬蒿有些七窍生烟的味道:“苟琉,你居心叵测,不得好死。” 苟琉努了努嘴,笑道:“你看,气急败坏,完全乱了方寸。” 霍晓红轻轻摇摇头,她也看到了罗盘上苟琉对应的光线,十分黯淡,于是说:“周蓬蒿他并没有瞎说,苟教导你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你啊,还是积点德,多活几年不好么。” 苟琉打个哈欠:“夫唱妇随,我当做没听见。”他转身看往乔璐道:“你是留下继续质问呢,还是和我一起走?” 乔璐无限留恋的眼神扫过周蓬蒿,旋即,便被一层失望的冷霜所替代,她的声音很婉约,发火的时候也保持了一份难能的优雅:“人赃俱获,还留着看表演么?我跟你走。” 霍晓红迅速反应:“什么表演?乔璐,你嘴巴放干净点。” 两个人的声音都有点大,周蓬蒿顿时头大如斗,无奈地说:“晓红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霍晓红低声下气,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哦”地一声,乖乖退到他身后,再不言语。 这是在秀恩爱?这个举动狠狠刺激到了乔璐!她见状更是气得跺脚,转身跑得比兔子还快。 苟琉挥了挥手,临走前呕心吧啦几地问道:“两位,灯要留么?” “捉奸组”走了之后,霍晓红的声音越来越小,承认道:“我刚才有表演的成分,我是在为你鸣不平。”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有什么不平?是个人都会怀疑的吧,更何况,我还有卓然的前科,周蓬蒿苦笑一声,这苟琉还真是自己的克星。 他抽了抽鼻子,用力一拨,把自己从悲哀的情绪中抽离,旋即说:“如此甚好,你看那绿光一直在闪烁,说明张武在附近,我怕他对璐璐不利,让她先离开是对的。” 霍晓红大怒:“我去,你就不为我担心么?” “你不是一指暗恋那张武么?他又怎么会对你不利?” 霍晓红一脸愤懑只好认栽:“你这个直男。” 周蓬蒿摊摊手:“好了,夜长梦多,我们也离开吧。” 霍晓红嘟囔着嘴,小声说:“我怕什么,不是有人说我没有危险么。” 眼前的红光突然一闪。 “小心...” 周蓬蒿下意识地一拉霍晓红,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几乎同时,“蓬”的一声巨响,他的肩膀开花,有人在远处狙击,根据风向和子弹的射速,周蓬蒿目测了一下,这个角度像是在远处的党校附近。吃痛的他抱着霍晓红在地上又滚了一大圈,好巧不巧,这一滚正到了张武的办公桌后... ------------ 第二十九节 蓬蒿挂彩 Chapter34 狙击手藏身在党校附近的小楼顶层,一道红外线死死锁住了周蓬蒿和霍晓红的位置。 周蓬蒿把她护在身后,一脚一个连续踹翻了好几张办公桌,踹往的方向都是窗口,这在短时间内迅速形成了一个简易的屏障,足以干扰对方的视线。 对方没有继续射击,他一咬牙,猛地撕开一处衬衫,准备将自己受伤的手臂包扎。 “啪!”霍晓红黑暗之中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的大脸,这一巴掌力量极大,扇的周蓬蒿差点一个倒栽葱飞了出去。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霍晓红嘟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个?” 周蓬蒿一脸的黑人问号,我他么的想着哪个了? 霍晓红继续扭捏地说:“有话好好说,你自己说你二话不说直接扯人家衣服,是不是...太野蛮了。” 周蓬蒿一低头,顿时哭笑不得。手臂中枪的他,左肩已经完全失去了感觉,这不经意之下,撕扯衣物包扎时竟然扯的是霍晓红的衣服,这也难怪她反应如此剧烈。 好尴尬,又仿佛不能过度解释。 霍晓红那一脸的绯红,就跟他么的猴子屁股似的。 “滴滴--”是精灵罗盘的提示声,周蓬蒿一个懒驴打滚,接近了窗户的位置,他探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狙击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周蓬蒿盯着罗盘在看,没有找到那一缕绿光,不是张武?难道又是武威县狙击成百回的那一位? “CLEAR!” 他轻轻拍了下她的头,霍晓红睡眼惺忪地嘟囔:“走啦,我这一紧张就犯困,差点睡着了。” “紧张就犯困?你这就是所谓的躺平吧?” 霍晓红小嘴一嘟,她倒是哪都有理:“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不躺平难道冲出去喊向我开炮?玩自我销户?”她突然双手一叉腰,抬头瞪着周蓬蒿:“危机解除了,现在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刚才为什么扯我衣服?” 周蓬蒿摊摊手,指了指自己流血的肩胛,又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霍晓红又瞪了他一眼道:“理亏了是吧?玩哑语呢!算了,老娘局气,不跟你这个登徒子计较,先送你去医护室吧...” 2、 十五分钟之前,接到指令的白洁正在党校会议室的顶楼瞄准周蓬蒿和霍晓红,但是看到自己身上也有一个红点之后,她立马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夜幕下的党校,早已经褪去了傍晚开会时候的那份热闹。风不大不小,会议室前的几棵大树上不少果子在随风清摆,蝈蝈儿在低声鸣叫,还有不远处门卫在放着的综艺声音,不时会传递过来,但是听不清楚,这环境还算不错,并不影响自己的狙击效果。 身手矫健的白洁一口气通过通风口,翻进了顶楼,熟练地打开手提箱,将消声器和红外传导器装在自己的Sauer SSG3000上。这家伙可号称是世界上单发最准的狙击步枪,别人用的效果如何她不知道,但是自己却是从未失手过。 半个月前,她才刚刚给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成百回完成销户。 打开瞄准镜,提到四倍的位置,高空狙击,有一个向下的落差,她最喜欢的姿势是单足跨在阳台上,狙击Q压在自己曲起的膝盖处,一阵小微风从身边经过,手起枪落,搞定离场... 可周蓬蒿的警觉程度超越了她的想象,居然一击不中,还被他成功地找到了掩体。 她正在踌躇之际,丧失了对周边环境的感应。 恰好这个时候,一道黑影在她身后一闪,白洁恼火地转过身来,身边这个让自己感觉到威胁的家伙,真是猥琐至极。 他的红外线瞄准镜瞄准的位置正是自己前方凸起的关键位置。 “你是谁?”白洁问。 “哦,我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你仰望的枪手。”对方恬不知耻地道。 这让白洁很是愤怒,自己的手臂却抬不起来,那红外线的小点还在自己身上,人家现在占据了绝对的上风,逞点口舌之利也是无可厚非。面前这个男子很是熟悉的样子,白洁的脑袋在高速运转,却还是没有想起对方是谁,但是她肯定这个人一定是组织成员,既然是自己人,那就不可能伤害自己,或许就是个恶作剧玩笑罢了。这么一想,白洁面色变得凌厉起来:“不管你是谁,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正在执行组织的任务,你今天的举动,必然会产生代价,非常惨重的代价。” 男子单手点了根烟,无限孤独的眼神看了一眼对面的JJ大队,沉声道:“你觉得我的出现就是为了和你开玩笑,而我肯定是不敢伤害你的,是吧?” 白洁不屑地瞟了他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噗!”的一声低响,那紧紧咬着的红外线小点在自己身上一颤,一道鲜血飞溅而出,正是方才周蓬蒿受伤的部位。 她先是一怒,旋即一惊,这枪法的确是拽,还有,他真的不怕组织追究?对方是亡命之徒,白洁的目光立马软了下来,心想不要争一时之气,没有必要把命留在这里。 “周蓬蒿你随意,但是霍晓红你不能动。”男子的声音很是笃定地说道:“记住,绝不能动!”他的动作很快,竟然是从这顶楼翻了下去。 白洁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她觉得男子在装,这里面肯定有龙爪之类的借力物,没啥可看的。包扎好临下楼的一刻,她偷喵了一眼,顿时面色大变:“我去,这里光秃秃滑溜溜的一片,就是有龙爪也无借力点,他是怎么做到的?” 3、 这个世界上有种人,你不可以谓之坏,但是也绝对不可以谓之好。这种人平素置人于千里之外,道骨飘飘与世无争的样子,实则内心是一锅滚烫的开水,重要的场合他一定会争夺主角的位置。因为平素冰山形象的呈现,想要成为C位只有语出惊人,另走蹊径,才能将那一锅烧开的水每一个沸腾的泡沫展于人前。 譬如这一日酒桌上的廖得水,两杯酒下肚之后,“不高兴”模式又起,当有人提起了周蓬蒿,廖得水大嘴一敞,吸人眼球地道:“你们都说他是局办的大笔,大在哪,优在何处?我就觉得他不好用,给我写的几个材料都是文不对题,老气横秋。” 老气横秋!文不对题?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人在继续微笑喝酒,还有人在向廖得水敬酒,他成功地成为了全桌的焦点。话题很快被岔开,这样的场合不是全封闭的,周蓬蒿听到消息之后也是皱了皱眉头,并无反驳。就这么鸡毛大的某局,哪个还不知道哪个,水平这玩意用一句时髦的话总结一下:千万不要用自己拙劣的目光去挑战人家的专业。 他看了看远处的JJ大楼:“好与不好,总会有下文的,等着吧,走着瞧...” 夜深,睡不着的周蓬蒿一直望着手机屏幕。深呼吸之后发了个微信给霍晓红:“听说了吧,我被喷了...是不是我不够好?” 霍晓红脸一红回了个信息说:“能征服卓然和乔璐的男子,你还要多好。” 周蓬蒿说:“我说的是工作上。” 霍晓红说:“那你真的不够好,你来JJ几个月了,陪委座喝过多少酒,给他写过多少出彩的材料?” 周蓬蒿说:“我喝酒看人,不喜欢的半杯都多;写材料更是要看碟,整个JJ就在一个睡楼上,乏善可陈。没有菜自然是下不了饭,不是说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霍晓红说:“也许不是你的问题,但是锅却肯定是你的。” 周蓬蒿听不懂。30出头,正是他愿意为事业付出一切的年纪,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付出。等他明白这个道理,在JJ的日子,已经是屈指可数。 夏夜,有蝉鸣所以不深,也许记忆应该把自己走过的脚印,坐过的台阶,路过的草地,留在航空路的眼泪,都覆盖了吧。 手机还在振动,周蓬蒿,看了看,卓然发过来的,是微信群的截图。 苟琉在大做文章,他忘记了当年他那个所谓的明星中队,周蓬蒿是如何帮他吹嘘到新华网的:“我们的材料的确有些问题,不怪局里面有非议。我们应该提请党委,在全局遴选高手,来辅助我们。” “辅助?你是苟琉,不是刘后主,要什么辅助。”周蓬蒿心道。 陶大銮倒是在里面难得地说了一句:“我就觉得蓬蒿不错,遴选是不是有些过了?有的时候就怕打脸不成,自己反而被抽!” 孙其山旋即打了个哈哈:“选就选吧!不是正好可以看看某局的真正实力么?” “一山还有一山高,山外青山...”苟琉打了半句。 朱大插科打诨地接了一句:“山外青山楼外青楼!” 接着是一长排的笑脸。 苟琉发了一个发怒的表情,却是没有继续话题。 周蓬蒿攥着手机,他们要敲击的正是自己最强硬的位置,这就是所谓的七寸吧,挺堵的,也挺毒!他没有料到廖得水有如此的手艺,自己在JJ的日子竟然会如此艰难,如此荒诞。 百无聊赖的他拿起一旁的精灵罗盘,看着上面宛如十二宫一般的火焰在慢慢升腾,旋即,又一下子全部熄灭了,就像是人生的希望,都是这般若有若无的吧。 4、 手机振动,迷糊的周蓬蒿揉揉眼看,霍晓红发的:“万事开头本就难,还有外来户挤入别人的圈子更难,但是蓬蒿,别放弃啊,加油!你铁定是一个人才!” 周蓬蒿随手打了一行:“我倒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蓬蒿这种野草,最不怕的就是打压。” “或许是有人看中了你那个位置!” “拿走!老田不再分管JJ的时候,我就有预感,只是没想到他们下手会这么快。” “有意外才是人生,你来JJ就是我的意外!” 周蓬蒿打了个笑脸:“好在有你!被你一通安慰,心情好多了!” 霍晓红飞快地打字:“我很特别,所以,我欣赏的人也很特别。”她打字的时候,微信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于是等了等,想等他说完。 结果等了一会儿,收到几个字:“评价这么高,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霍晓红删掉已经写好的,也回了条:“滚。” 周蓬蒿打了一段字,然后又删除了,“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可以回璐璐所说的娘家,可惜,WWB已经不在了,这段并不美好的日子终将成为一段历史。” 枪伤是贯穿伤,休息两日便好了。周蓬蒿悄然去了党校察看监控,结果发现那人走的都是盲点,狙击台的位置选得极好,正对着JJ大队大楼,这里树木葱郁,盖着天,披着云,安静又温柔。风景优美,视野极佳,不像是一个猎杀之所,更像是一个风月之所。对面的JJ大楼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是有些斜角度的。 “这个设计真是不敢恭维...”周蓬蒿摇了摇头。 夏风微微,温和而柔软,逡巡的他不久就皱起了眉头,他在一旁的绿青苔旁发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狙击Q弹壳。 两位杀手?都是职业的,对付我一个半路出家的小JJ,有这个必要? 不对,这里曾爆发过一场并不激烈的战斗。 警觉的周蓬蒿很快沿着青苔的方向找到了一丝殷红的血迹... ------------ 第三十节 一级勤务 Chapter35 大清早,这一排在JJ大队坐主桌的被喊到某局开会,回来的时候一个个霜打的茄子一般,失去了满院子扑腾的兴奋劲。周蓬蒿听到斜对面小会议室里廖得水很悲哀地宣布:“我再强调一遍,从今天起进入一级加强勤务状态。全局是一级勤务状态,但是JJ屡屡出问题,我们现在是耻辱性的一级加强勤务。这个状态何时解套,我不知道,对于我们的直接影响主要有三个:休假取消,喝酒取消,甚至见老婆的时间都他么的要严格限制在半个小时。” 周蓬蒿哈哈大笑,心道:“真可怜,出去防风的时候要不穿个开裆裤,节省时间。” 踩着颠簸脚步过来的霍晓红显然也是听到了委座那振聋发聩的发言,来揶揄周蓬蒿道:“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在JJ内部消化了一个,加强勤务不回去正合你意。那JJ总队的总队长不会是你们家亲戚吧?” 这是她的一厢情愿,何尝不是他的! 可尽管大家都要滞留在单位,但是乔璐那扇门对周蓬蒿依旧是关闭的。 “璐璐,是我,芝麻开门!”周蓬蒿锲而不舍地第三次过来。 “不好意思,一级加强勤务,我们都很忙...还有,这里没有芝麻!” “除了大眼瞪小眼外,还忙什么?” “滚。” “璐璐,其实你也看到了,一切都是误会,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只有你让我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冒什么大不韪,我去!”对于周蓬蒿的破门而入,乔璐大惊,半支口香糖叼在嘴里,正在绞尽脑汁和周蓬蒿“对台词”的她,慌乱之下直接没找到另外半支口香糖,周蓬蒿大嘴早就凑了过来,速度很快,乔璐感受到的竟是吞噬的速度,就像是突来而来的一股泥石流一般,淹没了自己的口香糖、樱桃小口、还无耻地勾动自己的舌头、然后直至淹没了整个自己... 半晌,也许是更长的时间,乔璐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横躺在周蓬蒿的怀里,那里充满了霸道的力量,她支支吾吾地说:“霍晓红我知道是个误会,那么卓然呢!” 感受到乔璐的身子已经全然软化,小妮子在心魂深处没有放弃自己,周蓬蒿立马跟进道:“卓然不过一个凡人?她是天仙又如何,在你面前,都是粪土。” 乔璐是最好哄的那一类女子,闻言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滚,不准这么说卓姐,她是我在JJ唯一的好友。” 周蓬蒿被发躁的罗盘猛地一顶,手上换了个姿势,乔璐的身体也随之颤了颤,她的嘴巴圈成了“O”型,周蓬蒿这厮伸手去调整罗盘位置,手竟然从里面穿越了她的外衣,一直往下...这一股凉飕飕旋即热麻麻的感觉,宛如拔罐。 虽然知道周蓬蒿死大胆,乔璐仍是一脸惊讶,逻辑也变得混乱不堪,发出灵魂三问:“为什么又得寸进尺?我原谅你了么?说说吧,摸我和卓然的感觉有什么不同?” 头大,这个第三问才是灵魂。 关键时刻,周蓬蒿可不能服输,打蛇随棍上的大手继续向罗盘的位置进发,不通过乔璐身体绕上这一圈,就无法到达那个卡住自己的位置,他么的,猥琐就猥琐了,反正又不是头一回摸,他心一横手的频度却在放慢,一边摸索一边道:“璐璐,不带这样的啊:你刚不是说原谅卓然了,你说她依旧是你在JJ唯一的朋友。” 乔璐冷笑:“我是原谅她了,但是我没有原谅你。”她身手很是敏捷地跳将下来,一声冷笑,伸手从周蓬蒿的身后拔出罗盘道:“这个没收,别老拿人家罗盘做借口,出去泡妞,我受够了。” 周蓬蒿把乔璐拖到一旁的沙发上,单膝跪地,用大手连连作揖,他的表情严肃中透着谄媚:“璐璐,你听,这罗盘是不是在发出嘟嘟的声音,那就是它在抗议呢!正所谓大业未竟,怎能解甲归田?现在的它正在帮我盯一个,不,是两个狙击手呢!很忙!” 乔璐作势贴近罗盘然后说:“并没有。” 什么叫并没有,这不是瞎胡闹么?周蓬蒿气得想冲过来把乔璐狠狠地压在沙发上...蹂,呃...抢回罗盘,他呼哧带喘说不出话,罗盘却发出了极为柔和的七色之光。 乔璐叹为观止地道:“好漂亮,周蓬蒿,罗盘这举动代表什么意思?” 周蓬蒿心里悲哀,这罗盘成了历史上的刘后主,这七色之光是乐不思蜀被抚摸得不亦乐乎的表现。他“擦”地点了根细支的贵烟说:“爱屋及乌吧,它认可你,虽然有些恋恋不舍,但还是想和我一起破案。” 乔璐笑笑说:“你在蒙我,罗盘对我分明比对你还要友好。”她话音一落,七色光彩顿时大盛,这是小东西居然肯定了乔璐的说法。 周蓬蒿看看乔璐,又看看重色轻友的罗盘,突然怀疑乔璐对自己的行动了如指掌,她和这罗盘有着特殊的沟通渠道。 这时,办公室大门砰地遭人推开,霍晓红风风火火闯进:“周蓬蒿,就知道你在这,咋地,一级特级勤务期间你想解决你几件人生大事?” “什么几件大事?”周蓬蒿没有反应过来。 乔璐也有些不明所以的样子,疑惑地看往笑眯眯的霍晓红:“周蓬蒿刚才吹嘘,这一级勤务时间敢超过一个月,他能让你八个月后再休息四个月。” “啥四个月?”周蓬蒿好奇地凑了过来。 乔璐会意过来,怒目圆瞪周蓬蒿:“你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现在,带着你的宝贝一起滚。” 这个宝贝一词,有晕晕乎乎的功效。让霍晓红脸色突地一红,后来看到乔璐把罗盘扔了过来,她才失望地变回了方才的不卑不亢。 被推出办公室,周蓬蒿整个人差点爆炸。把罗盘放好之后,就准备质问霍晓红。 霍晓红显然是意识到周蓬蒿可能会发飙,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一溜烟跑了。 这一举动让周蓬蒿顿时就傻了,咋弄?不能追上去吧,被人看到了,更解释不清了。乔璐内心是相信自己的,但是不意味着她不怕舆论。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叹息着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2、 这些年,几乎每周都从这个彩票店进进出出,那里面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似的,吞噬了自己本就微薄的工资。刘大锤觉得自己就是个棒槌,这一波败家的节奏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妻子陆萍说,你再这样下去,沉湎于赌博,我就不跟你过了。 刘大锤给了她一记暴栗,我去,你管每周投资100元叫做沉湎赌博? 一个月少400块,我们的生活质量会有什么质的变化不成? 妇人之见! 我这是险中求胜,搏一搏,单车变航空母舰。 陆萍也没打算和他离婚,也就那么一说,还是忍不住每次吵架的时候来一句:航你老母。 本来刘大锤也准备放弃了,但是后来他的“伯乐”周蓬蒿出现了,他说自己有当湖垛首富的潜质,他敏锐地想到自己不可能在正财上有突破,除非他把委座给砍了,然后霸占了他全部财产...若还有其他什么希望,只有这个每月开盘的六合彩了。 六合彩是私彩,虽然他在彩票店买的,但是中奖却是要到深圳才能领取... 所以能去深圳是他人生的第一目标,也将是人生高峰,此刻看着手里的兑奖彩票,刘大锤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扬眉吐气。 一组数字,400大洋,从此人生迈进入了不同的轨迹... 他唯一的犹豫在于,是否将这自己一遍都数不过来多少个零的中奖奖金和周蓬蒿对半分。刘大锤望着手中的数字,揉了揉眼睛,继续发呆,发完呆之后,他的第一想法是抛弃陆萍和周蓬蒿... 怀里揣着好几个小目标,走路的样子都变了,九浅一深,欲仙欲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漂浮的,刘大锤冷静下来对自己说:“离婚,陆萍会分走我一半的财产,应诺,周蓬蒿会分走我一半的财产,不能将他们灭口的话,我还是得冷静下来,和他们好好谈谈,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他看着自己手中捂着的彩票,轻轻地对自己说:“湖垛首富,你好!” 刘大锤匆匆回到JJ大队,神秘兮兮地告诉周蓬蒿他中了七八个头奖。 周蓬蒿嗤笑一声:“头奖是多少米?” 刘大锤忐忑地说:“半个小目标!” 周蓬蒿说:“你是来问我要不要分一半奖金的吧?” 这话让刘大锤心里瞬间一咯噔,他无言以对,也不便明说,只能凝重地点点头,心道这无意间的一句话真他么贵。 过去的这几夜,大家都是衣不解带地睡在办公室里,等待总队操蛋的指令,然而指令就像是狼来了,始终未来,此刻大伙陆续起床,精神都不怎么好,特别是周蓬蒿,与乔璐凑一个办公室挤挤的小愿景被无情地扑灭了,他正用一种迷糊的眼神看着刘大锤:大锤,我是说了你有当湖垛首富的潜质,但是我不打算和你分杯羹。这样,你要是真中了,就送我一辆好车吧。我那上不了高速的破玛驰实在是太他么的不靠谱了。 这么简单?蓬蒿,你简直是太靠谱了! 刘大锤心中激动万分,周蓬蒿不仅仅是一个预言家,还是一个大大的好人,他甚至心中存了送周蓬蒿一辆迈巴赫的想法。 刘大锤愣愣地说:“蓬蒿,你祷个告,我觉得你的愿望是可以实现的。” 看着他一脸的高深莫测,周蓬蒿问:“咋地,我俩相互鼓励,互为精神支柱?” 刘大锤没理他的揶揄,一反常态问:“你和乔璐的婚房买了么?” 周蓬蒿看他有些走火入魔的味道,连忙摆手:“得,大锤,别恍惚了。我们早买了,正在装修,年前应该就能搬进去。” 刘大锤不甘心再问:“要不要再搞一套,金屋藏个卓然或是霍晓红啥的?” 周蓬蒿恼羞成怒地踢了他屁股一脚:“快滚吧,被璐璐听到,我又要留队察看几个月!锤子,你别坑我,别他么到时候房子好了,我却进不去。” 刘大锤乐不可支地道:“一直认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原来也有软肋。其实吧,你软了,就安定下来了。” “什么话,什么叫做我软了,我软不软你可以去问问...” “问谁?卓然么?”进门的霍晓红面色不善,刘大锤给了周蓬蒿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一溜烟闪了出去。 刘大锤一走,霍晓红立马变了一个人似的,兴致勃勃地说:“昨晚睡得好么?” 周蓬蒿斜着眼,狐疑:“你代表委座来的?还是你脸上带着人皮面具,其实你就是委座?” 霍晓红说:“滚,秃子脸上有我这么多的胶原蛋白么?我就是确认一下你伤愈之后的生活能力怎么样。” 你还别说,这霍晓红还真是细心。 周蓬蒿套警服的时候就一直有些尴尬和郁闷,虽然伤好了,但是手臂依旧不是很灵活,这往上套袖子的尝试已经失败了好多回。 霍晓红狸猫一般地滑了过来,轻轻地一托他的手臂,很是温柔地将其揣进了警服长袖。 “哎哟,还是我们周大主任会享受啊,起个床,还有人帮着更衣。” 门口站着一个黑影,没有穿制服一身便装的苟琉没好气地道。 周蓬蒿咳嗽了两声,并不打算示弱,这种人你越是示弱越是会往你头上骑,他不屑地道:“没文化真可怕,不知道更衣在古代是如厕的意思?幸亏我没在盥洗间出现,不然还真是说不清了。” 苟琉面色马上不好了:“他么,周蓬蒿,你...自以为是,不可理喻。” 霍晓红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她身后毕竟站着霍骏这样的大神爸爸,她并不绕弯直接反击:“一级加强勤务期间有人上班不穿制服,这算是公然挑衅么?” 周蓬蒿表示同意:“也许是对人马列主义,对自己自由主义呢。” 苟琉一挥手,回应道:“你俩少一唱一和地呕心人,王思通明天火化,我今天代表大队去给他送个行,要穿什么制服?” 闻言,周蓬蒿的面色也是一沉。 “周蓬蒿,你以为我没事会来找你么?王思通那边的份子,你随不随?随的话把钱给我带去...自己准备信封,别他么的跟刘大锤那个大傻子似的,给了我一个红包...”苟琉一叹道,周蓬蒿听出了一丝兔死狐悲的味道,于是点点头道:“我随1000吧!你写我和乔璐的名字。” 霍晓红瞪了他一眼,则说:“我也1000,你写周蓬蒿和我的名字。” 苟琉看了一眼懵逼的周蓬蒿说:“我代表王家谢谢你们,蓬蒿,王思通若是地下有灵,会跑上来和你喝两顿酒,一杯敬你和乔璐,一杯敬你和霍晓红。要不,你再随1000吧,还有个卓然呢!” 周蓬蒿微微一笑,很是客气地说:“滚!” 苟琉无奈地摊摊手,接过信封之后,忍不住又回头说了一句:“周蓬蒿,讲真,你他么的就是个怪物...好在,你在JJ 的日子进入倒计时了。” ------------ 第三十一节 交警往事 Chapter36 大队五楼楼梯踏步口,新上任的秩序中队长季翔一把拉住周蓬蒿,往七楼望了望,然后做了个“嘘”的口型,他把周蓬蒿拉到了他的办公室。 JJ大队远离某局,自由度还是比较宽泛,整个大楼里用来办公的楼层并不集中,各机关的中队用房也多采用“先占”原则,倒是颇与国际公法相接壤,而至于能不能在后期合法化,就看你和委座的关系。关系一般,你也可以退而求其次送点小恩小惠给苟琉,让他去舔舔,也能帮你把事情落实。这种比针尖还小的事情,志大才疏的廖得水是懒得计较的,阳之前他就是个著名的健忘脑,二阳之后更是像个注水的猪头,记忆系统里更是存储有限。 周蓬蒿有些纳闷地问道:“翔哥,又看上哪个办公室了?声明哈,这虽然是综合的分管范畴,但是上面那两位可没放权,我就一背锅的。” “我去,蓬蒿,在你心中,哥哥就这么现实?”季翔呸了一句:“我看你是不是也经常运动?这上下楼也和我一般不太利索,这个是我刚试用了一个月的氨糖软膏,绝对有效,这一管你先拿去用,用得好就下来拿,别客气,我这边买了一整箱。” 周蓬蒿又不是三岁小儿,自然知道季翔所为何事,这些日子,自己和霍晓红一直在围绕二楼做文章,那里原本就是秩序中队的大本营,他虽然是新上任的中队长,但是是从里面的一个办事员慢慢打怪升级的,未必就扯不上关系。 他正在感慨不已,季翔终于说:“我支持你查二楼,一则还我们秩序一个清白,二则我和那赵赟是多年好友,我也希望他能够安息。还有,我想私人问一下,你这个是不是带着田书记的指示来的?” 这最后一句让周蓬蒿蓦然一惊,这季翔与那委座关系不一般,他自然是不能告诉他赵赟之死的真相已经被查出,和天主教的七宗罪之一的“色欲”有关,否则被上纲上线,那就不妙了,他于是笑笑回道:“有个屁的指示,就是这综合分管基建和后勤,这些闲置的屋子都需要登记造册罢了,还有你们都说二楼闹鬼,是真的么?” 季翔一愣:“蓬蒿,太唯心主义了,不是说心里没鬼,这个世界就没有鬼么!” 这话倒是足够冠冕堂皇。 周蓬蒿笑笑,掂了掂手中的氨糖礼盒,心道,想套话,不嫌这舍出来的孩子太廉价了么...他这边不经意地把头探出窗外,却看到了楼梯处一个女子身着并不合身的制服,还戴着白色的大檐帽转向后门的方向。 那走路姿势十分奇怪,就像是刚配完种的野猪似的。 周蓬蒿正觉得疑惑,发现她的身后不不远处,有人畏畏缩缩地跟着。这一看之下,他是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跟着之人竟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乔璐。 他犯了嘀咕,前面这一女警打扮之人脚步着力很深,她也没有穿着规定的高跟鞋,而是一双中性的运动鞋,怎么感觉走路还扭扭捏捏的,很是别扭的样子。 霍晓红没好气地从楼梯口闪出身子,很是八卦地问:“季翔那货找你何事?” 周蓬蒿的心思还在那匆匆出门的乔璐身上,不打算解释的他言简意赅地说:“他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取代委座的位置,提前来拍个马屁。诺,这是他送的试用装,借花献佛,送你了。” 霍晓红抽了抽小巧的瑶鼻,“周蓬蒿,你他么的真能吹,JJ待不待得下去还是个问题,你居然瞄准头把老虎椅的位置,再吹下去,我估计三伏天你能忽悠老天爷为你下场雪。”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下次我试试。”周蓬蒿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向着乔璐的办公室走去,罗盘不在身边,他心里没底。 霍晓红大声说:“周蓬蒿,你是不是要休息一下哈,我感觉你最近心理压力挺大的。” 周蓬蒿回头笑着问:“霍大小姐,你觉得什么样的人会有心理压力?” 霍晓红嘟了一下嘴,“就是你这样纯鬼论,信奉上帝,思想消极的人。” 周蓬蒿呵呵一乐,叹道:“心理学我倒是有些了解。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就是试图从自己的角度去透析他人本身就是不正常的,晓红,等一级加强勤务结束,我立马送你去三院,放心,给你安排单间。” “滚!”霍晓红情知和周蓬蒿斗嘴毫无胜算,她犹豫了一下道:“有个情况,很小,没啥说的价值,但是本着和你打交道,毫无保留的原则,我还是决定告诉你。” 周蓬蒿怕她耽误正事,愤怒:“有话快说,有...” 霍晓红面色平静,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一次头也没回过。 周蓬蒿有些好奇地追了上去:“说吧,别卖关子了,我洗耳恭听!” 霍晓红可没和他计较,她是回去拿手机的,冷哼一声。打断了周蓬蒿的美好向往:“你看,刚才成毅发了条朋友圈,你的璐璐第一时间点了个赞。” 周蓬蒿眉头一皱,成毅发的内容就是个简单的转帖,慨叹生命短暂,逝者如斯。而让他气愤不已的是他发的那个定位,居然就在JJ大队。那么刚才看到的两个身影无疑就是他们。 见面就见面,化妆成女警又是什么鬼? 欲盖弥彰?还是借老情人反击一下我和卓然? 周蓬蒿开始了胡思乱想模式。 霍晓红阻止了他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即便是恋人,也要留足空间。史铁生也说过:人与人的交往多半肤浅,或者是说,只有在肤浅的层面上,交往才是容易的、一旦你决定兵戎相见了,那和乔璐就将走向复杂,恭喜你,你或许就此走进了一座迷宫,再也出不来了。” 又是某音鸡汤,周蓬蒿死了跟她对话的心,他快步下楼,在后门停步,因为是一级加强勤务的关系,大伙都很忙,除了出外勤的基本都在办公室里忙碌着,这后门更是万人空巷,周蓬蒿躲在一个隐秘的角落,眼神犀利地看着前方。 毛手毛脚的乔璐行动了,她先是迈出了几个大步,停顿,似乎在擦汗,接着猛地冲向她身前之人。 说时迟那时快,前方的白大帽一个急转身,玩了一手人体漂移,踉踉跄跄踩空,滚倒在地。 乔璐凑上去喊了声:“喂,你跑什么?” 成毅翻身跳起,站得笔直,若无其事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璐璐,到底是警察,警觉性很高!别来无恙否!” 乔璐手一指,目标是他身上的女警衣服。 成毅下意识地低头一看,然后故作洒脱地把帽子一扔:“我说是COSPLAY你肯定不信,因为这服装就是在你们这里偷的。璐璐,你一直在关注我,不然不会我发一个动态,你就秒赞,然后还跟了出来,并很快地找到我。” 乔璐说:“这有啥,人总是有好奇心的。” 成毅说:“我不信,仅仅是好奇么?” 乔璐说:“不止,王思通临死之前给我发过一条信息,大体就是你不是一个好人,更非良配,还有他说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成毅指着自己鼻子,不无遗憾地说:“我是不是一个好人不敢讲,但是对你乔璐好不好,你自己知道。” 乔璐回应说:“不然我也不会给你点赞,我对我生命里每一个经过的人都心怀善意。” 成毅面色如常地说:“我记忆中周蓬蒿好像就没这待遇,但是我感觉他也不虚,毕竟卓然和霍晓红是每个动态都跟,你乔璐的反应肯定没她们快,也许是感情没她们深。”挑拨完的成毅转身就走,没走几步,腿软了一下,赶紧去扶一旁的树干,喘了几口气,腿又一软,终于彻底瘫倒。 看他搀扶的大树有血渍,乔璐大惊:“你受伤了?” “我也许快要死了吧,得罪了那个组织,嫡亲的老娘也没有想过来救我,这就足以说明他们的可怕...璐璐,我来,是因为你是我最后的牵挂,我之所以奇装异服,不是在躲你们,而是在躲那个...号称...死神...的组织。”说着,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树也渐渐撑不住他发软的身体。 救护车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成毅微笑着看着乔璐,头一歪,挂了。 他冒险干掉了王思通,是不想乔璐被他骗。可自己也死在了神秘组织的手中... 2、 在乔璐撕心裂肺的哭声中,JJ大队的院子里顿时是人声鼎沸。那些因为一级加强勤务而憋着的民辅警们纷纷从楼上下来了,把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霍晓红看着逆向回归办公室的周蓬蒿,一屁股坐下,她把化妆包放好,说:“人家乔璐哭的那么伤心,不去安慰一下么?” “她哭的是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去安慰算个啥?” 周蓬蒿掏出一张湿巾纸擦擦脸,宛如面膜一般地放在了脸上,长吁了一口气道:“我有个强烈的感觉,我和她走不到终点。” 霍晓红动作很轻地倒杯茶,说:“矫情,成毅是你最大的劲敌,现在也挂了,你的感情之路从此是一马平川了。” “他虽然很强,但从来就不是我的考量对象!”周蓬蒿略带困惑地问:“晓红,你相信直觉么?” 霍晓红说:“不信...”她顿了一顿,又说:“不过,我相信你!” 周蓬蒿听完却没感动,反而很沮丧:“我也是和你一般,笃信一个人,却屡屡遭到打击和背叛,这是宿命吧?这个世道,感觉总他么的贼兮兮贱兮兮的。” 霍晓红说:“我听说过的一句话是想要和别人制造一生的羁绊,那么就要承受掉眼泪的风险。”说着,她悄然背过身去,极快地擦拭掉眼泪,她调整情绪,坚定地说:“其实风来听风,雨来听雨,随意也挺好。”她充满希冀地望着他,在心中道:“蓬蒿,你就是我心中不变的风雨。” 周蓬蒿刚想说些什么,手机滴滴响了,是条陌生的短信,旋即,从乔璐的办公室方向发出了一丝耀眼的绿光... 周蓬蒿一拍桌子:“张武!” 霍晓红也是一惊:“这么耀眼的光芒,张武是来寻仇的么?” “走,去看看...我先去,你帮我拿罗盘...” 被乔璐气的迟钝的周蓬蒿这一下的速度是快捷无比... ------------ 第三十二节 卓然之秘 Chapter37 张武是特种兵出生,职业杀手的白洁在他面前就是个妹妹。周蓬蒿不带罗盘冲了出去,几乎是个找死之局,但是他的脸上却是充满了坚毅,在JJ众人臆怪的目光中像是一道闪电,目标正是航空路后的大树林。 就在众人慨叹周蓬蒿行事总是风风火火,神鬼莫测的同时,霍晓红也是速度极快地冲了出去,目标和想法与周蓬蒿的自然一致。 他们于是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旋即表情升温,看往正在嚎啕大哭的乔璐,乔璐的哭声也旋即停止,她也在想我不过失去了一个普通朋友,这比男友要跳票还悲伤么?乔璐一把丢开成毅的尸体,往着周蓬蒿和霍晓红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对峙的局面在河对岸形成的,霍晓红一时半会追不过去,周蓬蒿是被张武一记龙爪拽住了腰,然后就成了空中飞人。 在张武的控制之下,他完美地避开了每一棵来势汹汹的树的撞击,掉落在草地的时候,大脑缺氧的他已经是瘫软在地。 他动作迟钝地掸了掸自己脸上的青苔:“张武,你来就是为了羞辱我么?” 张武面有怒容:“这叫羞辱?周蓬蒿,你这个伪君子,玷污了我心目中的女神,你他么的就是个混账,我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 周蓬蒿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卓然,惭愧地说:“非自愿尔,是中招了。” 张武啪地一把敲在大树上,大声说:“后面的几次呢?也是中招了?” 周蓬蒿大惊:“好卑鄙,你在卓然家放了摄像头?” 张武扶了扶额:“他么的,还真有后面几次。” 周蓬蒿一愣,顿时脸红,这是当面被人家给诈出来了,自己的心性还不够成熟,状态还不够稳定,至少演戏实力还比不上苟琉的那种老阴比,面对张武的时候才显得拘谨和处处落入下风。他有些结结巴巴地说:“我说我是被迫的你信么?” 张武点头,一句话又把周蓬蒿给整不会了:“嗯,我信。卓然就是太高傲的性子,你这般冷落她,她反而会主动贴上来,这就是当初我热情如火却输给了一个不瘟不火的原因。周蓬蒿,你懂一种爱叫做疯狂么?她生病,我往她家院子里丢药,结果被她家狗咬了;她喜欢一件价值连城的珠宝,珠宝展的时候我就去偷来送给她,告诉她是仿品她才欣然接受,我被国际保镖集团在暗网上通缉了一年半,算是死里逃生...有一种爱,是她一定知道,却未必喜欢。” 周蓬蒿震惊,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和乔璐么?一颗真心已经掏出来了,她却离自己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两个人眼巴巴地对望着,竟然有些惺惺相惜,张武砰地一砸大树,又问:“知道我为什么去罗布泊。” 周蓬蒿不知道如何回答,你不是想去找死,就是想去穿越。 张武的回答让他两个轻薄的答案摧毁了个干干净净。 “你可知道,罗布泊也曾是一个水乡,那里水面平如月镜,花草摇曳,环境幽美,是各种鸟儿栖息的天堂。卓然说,她最想看到最纯粹的罗布泊大天鹅,我就想去給她捉一只,完成她生平的夙愿。”他哈哈大笑着看天:“还真他么的被我抓到了,但是一路盖着黑布袋,到了伊犁竟然他么的死了。人生,最值得恨的一件事也许就是事与愿违!是那种近乎看到微光之后的被全盘抹黑...” 一阵沉默,周蓬蒿冷汗涔涔,这才说:“张武,我得说你是极致的浪漫主义者,但是卓然也许就是信口一说,用生命去冒险值得么?” “值得!” “你这么豁达,为何因嫉妒而被死神组织追杀?” “我通常是豁达的,但是也会钻牛角尖,他们追杀我,也许是因为张文吧。蓬蒿,所谓的七宗罪是假的,你看有利益纠葛的时候,死神组织也会暂时放弃追杀我,不是么?张文是组织想笼络的人,他是不肯来,他来的话,地位和级别应该会一瞬间超过我,毕竟他是搞尖端技术的...”他又说:“张文应该是掌握了什么核心的技术,但是一直不肯交给死神组织。所以他被苟琉他们设计,与那霍晓红,其实是张芊芊有了‘外遇’,然后刻意地疏远了卓然,现在看来,是我看肤浅了。他疏远卓然其实是为了将计就计保护她,我却失手...” 他有些懊恼地捂着头,蹲下,好几秒之后,才又挣扎站起。 周蓬蒿不吭声,这不好安慰,怎么说,也不能对自己的亲人动手。 “要是你,你也会认为他们需要的那玩意在我这吧?”张武突然提问道。 周蓬蒿点点头,这一切好像有些顺理成章,他继续说:“若是我猜测没错的话,他应该早有安排,这玩意就是个定时炸弹,肯定不会放在卓然那,也没有给我,那么就剩下了一种可能。” 周蓬蒿艰难地开口:“王思通?” “对,但是我对王思通的租房和老家都进行了细致的搜查,还是没有找到,我他么的在想人都死了,难道他还想带进棺材?” “带进棺材?”周蓬蒿突然想起王思通今天火化,一个奇怪的想法突然而生。 张武的反应也不慢,一句:“感谢提示。”说完,大步流星地穿越了树林,过不很久,一辆高速的北京吉普飞驰而过... 2、 霍晓红紧赶慢赶之下,终于欣喜地发现周蓬蒿是安然无恙,却呆立当场,她的纤手带着慌乱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像是医院的超声波检查仪,边检查边尖叫:“他没有噶了你的腰子吧,还好还好,腰子在;没把你给阉了吧,我去,在呢啊,还这么大...” 这话说完,霍晓红才如遇雷击地立在当场,天杀的,刚才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啊? 除了周蓬蒿,场边还有一个人目瞪口呆,正是从嚎啕大哭中解放出来的乔璐,看到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乔璐崩溃了,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跟过来的JJ大队的观众们大惊,这乔璐的表情和方才如出一辙,不会周蓬蒿也死了吧? 直到他们的实现穿越了小树林看到周蓬蒿,小心肝小心脏什么的才一个个开始归位。 归位之后,就又可以在百无聊赖的日子里看热闹了...他们一个个的目光热切,宛含热火。 周蓬蒿皱眉,他自己都没觉察,自己的小短腿抖得厉害,方向感却是一点也没有失去,他穿过了霍晓红,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霸道的横抱把乔璐给捞在了怀里,就这么愉快地夹走了。 乔璐啊了一声,一路上都在想:我是不是该闹一闹?不然是不是显得太怂了! 周蓬蒿率先发出了威胁,再移情别恋,我去罗布泊捉大天鹅去。 乔璐一路上整个脑袋是横着的,极度缺氧,她思考很久,不知道周蓬蒿那振聋发聩的宣誓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罗布泊,什么大天鹅? 什么鬼? 无论结局如何,今天都是周蓬蒿求爱生涯最成功的一笔了。因为以前他那么多的小心思,做出了若干自以为是的行动计划,乔璐听他讲完看他做完之后,就会赶他离开,就像电影散场之后的扫地阿姨一般,毫不留情。像今天这样让乔璐陷入思索和纠结,他从未做到,原来我们的爱情里不需要那么多的仪式感,只需要有一次死亡奔赴。 周蓬蒿的理解又是错的,乔璐并不期待一次死亡奔赴,她只是不知道罗布泊那个死亡之地哪里来的大天鹅... 好在他的优势也很明显,乔璐在等他,等他慢慢了解自己,接近自己,说服自己,还有那个有关2000年的浪漫之约。 她其实也是有些恍惚的,直到那救护车把成毅的尸体带走,她意识到暂时自己的世界里有且只有一个周蓬蒿了。处女座的心不狠,但是也极为现实,她偶尔也会想起他们上学时候的偶遇,想起成毅怀揣着两张演唱会的票来宿舍楼下等自己,她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放松感觉,但是她也清晰地知道自己并不爱他,可他愿意用尽力气,重复等待着自己,让自己有骄傲的小公主的感觉,这一点十分让乔璐着迷。 两个人的眼神交互,是读懂了彼此的内容:时间而已,我付得起?想起了张武方才所说,周蓬蒿顿时是千头万绪。有关爱情,他决定继续等待;关于死神组织的秘密,那也是必然要揭开,有的人,生来就是有使命的。 3、 乔璐到了楼上,一反常态地盯着周蓬蒿看,看到他发毛。她轻轻地问道:“你这种霸道的招式再使可就不灵了,若是我刚才没有看错的话,霍晓红在小树林里摸你?” 周蓬蒿尴尬解释:“她怕我被张武给肢解了,在做检查而已。” “是这样检查么?”乔璐冰冷而又带着些温度的手重复了霍晓红刚才的检查,周蓬蒿顿时呆若木鸡,脸上露出了幸福的憨厚的...享受的笑容。 “爽吧?” 闭上眼睛的周蓬蒿使劲点头。 “方才小树林里也很爽吧?” 没有反应过来的周蓬蒿点了两下头之后,立马吃痛跳将上了天,“再有下次,不待那张武动手,我先大义灭亲。” “周蓬蒿,你鬼叫个啥?”从七楼传来气急败坏的咆哮,这般气势如虹,风风火火而来,差点把最后的几根毫毛也给震掉了下来。 近前的委座面色十分不好,一级加强勤务期间,发生了成毅在大队的意外死亡事件,虽然查下来的结果多与本单位无关,但是真是他么的霉啊,简直是喝凉水都塞牙。刚法医中心传递过来的情报是成毅是自杀,可他么的你自杀选老子的地盘为的是哪般? 难道真有周蓬蒿这小子说的风水一说? 周蓬蒿像是看见鬼了一般,因为委座调整表情的速度十分强悍,这一路就像是在进度条里行走,到达他面前的时候,那一种叫做和蔼可亲的笑容已经花一般地凝结在了他的脸庞之上。“蓬蒿,我呢,和你仅做技术性探讨啊,你看这防疫其间,我们的正门被封闭了三个月的,这对我们JJ是不是有啥不良影响啊。” 有!周蓬蒿不假思索,却被乔璐狠狠地掐了一下,吃痛的他表情变得十分痛苦。 委座瞬间感动,这周蓬蒿表情如此丰富,显然是对我们JJ投入了感情,这是在感同身受吧,他一副期待的眼神看着周蓬蒿。 “委座!”周蓬蒿有些紧张之下,喊错了称呼,好在廖得水也不计较,周蓬蒿继续说:“行为风水学上认为,单位的大门乃里面的团体纳气之口,生气、升气、交互之气的出入主要在此,其重要性也就可想而知了。若是单位大门天天紧闭,从而会导致气运无法通畅地进入,是极其不利于发展的,尤其是对你们这样的龙头领导,有龙游浅滩之忧。您再看啊,我们这个正门,一个小弯过去就是直通某局的,再接一个小弯过去,那可就是县委县政府的方向,这番一堵,运道改道,因果倒置,怕是三年之内都回不去。” 乔璐瞪了他一眼,旋即扶额,心道你真能扯,这委座也是,你也真敢信。 廖得水穿越周蓬蒿的大头,找到乔璐的方向:“小乔啊,你很有眼光,蓬蒿他前途无量,就这个风水学,就足以笑傲我们某局。” 笑傲你个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说了些什么? 看着口水飞溅的委座,乔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微微点点头,算是给足了面前两个沉迷于迷信深以为然的二人一点面子。 廖得水看着某局的方向,有气无力:“三年太久,只争朝夕,我们还有逆天改命的可能么?” 周蓬蒿说:“有,门口找个隐秘的位置种一颗柿子树。” 廖得水点头:“照办,这个事情就落实给你们综合,越快越好!” 闻言周蓬蒿咳嗽两声,他么的,没想到提个建议把自己坑进去了,乔璐在一旁忍住笑,周蓬蒿待他走后,声音压低道:“廖得水没有诚意,这个柿子树也是有讲究的,我去找个上限到6楼的,哈哈...” 乔璐哼了一声:故弄玄虚,信口开河,只有委座那个大傻子相信你。 周蓬蒿掏出了方才霍晓红给他的精灵罗盘,“这宝贝在,现在还说我信口开河么?” “这个倒是有几分说服力。”乔璐想了一下说:“反正六楼七楼的也不远,你就给委座他们一点福泽吧,记住在哪里都要与人为善。” “这死秃子可刚在某局喷我不会写材料?” “你会写么?” “你在,我就文思泉涌!” “某局信的人不少,所以你担心个啥?” 办公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周蓬蒿看着一脸无辜的乔璐,双手突然后背,眼神如剑地看过她:“小乔,你还是和2000年一般善良,这甚得吾心。”。 “又装周瑜,有病呢?!”乔璐狠狠地给了他屁股一脚:“滚吧,你!” 4、 入夜,张武潜入了王思通的灵堂,果然在他的骨灰盒里找到了一个晶片大小的玩意,他紧张地将其放入内衣口袋,迅速地离开了现场。 他突然发现身后有一个披头散发之人,胡子拉碴,背着长剑,乍一看,像是流浪汉一般。张武定睛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说:“季翔,竟然是你!” 季翔也不言语,径直走到他面前,冲他亮出手中的东西,正是死神组织的令牌。 张武并不惊慌说:“你想要干什么?” 季翔说:“我的实力阻止不了你,但是我这些日子在跟踪周蓬蒿。”他颠了颠手中的令牌说,“通过对话,我知道了你们之间的软肋,卓然和霍晓红,我说的没错吧?” 张武镇定地说:“没错,但是你一个也动不了,因为,我今天就可以杀你灭口。” 季翔短暂地陷入迷茫,说:“何必呢?我们谈笔交易如何?” 张武一摊手说:“我一直没有动手,就是想看看你的底牌!” 季翔从口袋里一阵扒拉,找出一个旧报纸裹住的U盘:“这是一份组织最近要动的人的名单,你的名字赫然在列,还有...”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悲哀之色,善于察言观色的张武哈哈大笑:“还有你,你不想死,所以不顾组织的命令,拿来和我做交易。” 闻言,季翔叹口气,居然没有愤怒,他满脸的委屈:“这就是所谓的狡兔死,走狗烹么?我对死神是如此的忠心耿耿。” 张武说:“他们定罪的那些条条款款,你符合哪一个?” 季翔咬咬牙:“他么的,说我荒宴醉酒,放纵私欲。给我定的居然是暴食。” 张武哈哈大笑:“真他么的欲加之罪!这个死神组织就是一帮子神经病,说,你要我做什么?” 季翔说:“我要加入你和周蓬蒿的联盟,三人行,干掉这个所谓死神组织,这样,我才有真正的安宁。” 张武静静听着,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这季翔表演得很好,他暂时还看不出来。于是说:“名单还不够,我们需要投名状的。” 得不到结果,季翔似乎有点被激怒,大喊:“赵赟的死就是我干的,这个够么?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死神这个王八蛋居然安排我来动手,真他么的丧心病狂。”说完,他心中一沉,完蛋,这投名状投的有些狠了,他不自觉地将从肯德基买来的鸡腿堡往自己的嘴里塞。他的这个样子有些吓到张武,张武观察了一会之后点头:“这个可以,我已经录音了。” 季翔迅速地扔掉鸡腿堡,顺势把U盘扔了过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张武接过之后,突然迅疾地近身,龙爪抓在了季翔的咽喉, 临断气前他眼泪唰地流下来:“张武,这是为啥!” “你的暴食状态太明显了,说明他们先动手了,本来你也快了。还有,我感觉你天生就是一个反派...虽然我说不出来你诡异在哪,但是我选择防患于未然...”季翔的反抗越来越弱,数秒之后,便一蹬腿找他的好朋友赵赟解释去了... ------------ 第三十三节 诗和远方 Chapter38 刘大锤后来是打扮成了乞丐的模样回来的,一脸嫌弃的陆萍以为他输掉了所有的积蓄,三天之后,跟隔壁老王跑了。这一跑让刘大锤喜出望外,从深圳领回来的几个小目标这才真正变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回到大队之后,委座正朝刘大锤发火:“刘大锤,你有病吧,虽然你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也不能擅自旷工一周吧?你太老气横秋了,现在是一级加强勤务期间,驾驶班那些混账们都看着呢,不给你个处分,我也说不过去的。” 刘大锤微微一笑,很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必了,委座,我自己辞职!” “委座?”廖得水也是一脸的懵逼,今天的刘大锤与以往有些不一样,以前,他是个简单的傻叉而已,今天的他是个很拽很拽的傻叉。 说着,他将一个网上下载的辞职报告扔在了廖得水的桌上,吹了个口哨很潇洒地走了。 廖得水接过一看,差点气的七窍生烟,这辞职报告上就写着一行字:委座无毛,办事不牢;苟琉太黑,阴不过他,世界那么大,老子要出去看看... 他好不容易忍住了发火,想了想压低了嗓门喊来霍晓红,让她重新下载一份辞职报告送过来。 霍晓红先是不经意地溜了一眼,看到了螃蟹一般的刘大锤的签名,顺着再往上扫了一眼,差点没笑背过气去。 离航空路路口不远,路口有个日月潭酒店,原本叫做大酒店,但是大字被老板自己摘了,毕竟酒店只有一层,就餐的也多是这楼上做工的民工,这个大字就无从提起,也添不了生意的气势。刘大锤是郑重其事地把周蓬蒿和霍晓红约了过来,在酒店唯一的包厢。 从深圳回来之后,他就一直这个造型,留着两撇小胡子,喜欢穿带吉祥号码的篮球背心,耳后习惯性地夹支烟,乱糟糟的头发全是汗。他刚把香烟从耳后取出,很贪婪地闻了一下,远远望见周蓬蒿和霍晓红走来,赶紧笑着迎了上来。 他给了周蓬蒿一个大大的拥抱,想复制粘贴冲向霍晓红时,被她一脚悬空踹停了。 刘大锤不满地说:“晓红啊,你差点踹到了湖垛首富的小首富。” “滚!”霍晓红可不会给他好脸色。 虽然知道他辞职的结果,周蓬蒿依然套路地问了句:“为毛辞职?” 刘大锤笑意满满:“从深圳回来了,一切顺利。” 霍晓红冷笑:“深圳?去抢劫了啊?” 周蓬蒿这时突然感觉到罗盘发出了异彩,低头看了一眼,竟然是金色。 “啪”一声罗盘砸在了地上。 那充斥着喜气的财宫格是满的,可充满霉运的七色光也亮了,这道金光甚至比那张武的那道绿光还盛。 “怎么这么不小心?”刘大锤和霍晓红同时说道。 “刘大锤,你干嘛学我?” “我去,这不异口同声么?学你,能这么整齐?晓红,或许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对,只是隐形基因,现在还看不出来。你可别错过我的成长啊...” “滚!” 这罗盘财宫格发光,周蓬蒿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接下来这刘大锤为什么去了深圳,又如此的造型打扮就顺理成章了,他微笑着看刘大锤和霍晓红吵架。 天气很热,霍晓红的高跟鞋踩得滋滋作响,刘大锤这小子是一副落魄之态,又是鬼使神差地辞了职,简直疯了,自己和周蓬蒿被这么不清不楚地喊出来,她觉得这次会面除了告别之外没有其他意思。看着刘大锤咧开嘴傻笑,她甚至产生了一股把这桌面上的砧板塞他大嘴里的冲动。就在她想把冲动化为实际的时候,刘大锤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路易威登的最新款圆筒包。 接过之后的霍晓红先是一脸惊愕:“A货?” 仔细看了一下手牌和保修卡,霍晓红很是恳切地推了回来说:“我去,你真去抢银行了啊?那这就是赃物,我不能要。” 她回眸看了一眼周蓬蒿,他正傻站着,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突然说:“收下吧,这对我们湖垛新首富来说九牛一毛。” 霍晓红呆在当场,难道他说的去深圳是真的,这小子中了六合彩,是去领奖了!再联想到他极为抽象的辞职报告,周蓬蒿笃定的眼神,她顿时就信了九分。 周蓬蒿一摊手:“我的车呢!” 这话让刘大锤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周蓬蒿没有那提一半的分红,就直接瞄准了那辆豪车。说明这小子心怀坦荡,格局忒大,是个值得交的朋友。他哈哈大笑着扔来了两把车钥匙,一把黑色,一把粉红色。一辆奔驰的迈巴赫,一辆路虎的顶配激光。 霍晓红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刘大锤继续笑道:“大锤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我从不吭自己人。两位的车停在对面的水木清华底下车库,哦,对了,车位我也帮你们一人买了一个...开到大队太高调了,停那边你们跑过来上班吧。” 2、 周蓬蒿回到JJ大队的时候,李静圆鼓鼓的身体横在楼梯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了,周主任,某委来了...” 周蓬蒿是被她生生吓了一跳,他摸着裤子口袋里的迈巴赫车钥匙,心魂深处正在猛地打鼓。 想到莫不是那刘大锤刚一送礼就举报吧,这孙子也太黑了。 霍晓红和周蓬蒿也是一般的动作,想的思路也近似,就在二人在心里把刘大锤骂了个狗血喷头的同时,李静又说了:“好像是谁写了一封有关苟教导的举报信,说他在给领导当三陪的时候顺道送礼。现在某委正在挨着找人谈话,你要准备一下。” 两个人心中的大石落下,心中对刘大锤远去的方向也是连连作揖。 李静又说:“委座发飙了,认为这是招隔山打牛,有人透过苟教导在打击他。” 周蓬蒿啧啧:“这人毛发稀疏,骨骼清奇,思路也挺清奇的。” 看周蓬蒿一脸无辜状,李静忍不住压低声音道:“老大,你心真大!他们都在那个核心群里,就你不在,有苟琉的死忠在喷你是某局的卧底,说这个举报信就是您写的。” 周蓬蒿摊了摊手:我写的?我他么的06年就是千字千元的驻站了,写他,他这么值钱? 李静说:“可你不是说自己老喜欢遛狗了么?” 周蓬蒿看了霍晓红一眼,这事有些出乎预料,自己和这苟琉算是有矛盾,众所周知。前一阵子,他还在群里要全局选调写手来取代自己,这个时候他中招,自己的可疑程度好像还真的挺靠前的。 霍晓红瞪大眼睛:“真是你写的?开始以毒攻毒了?小蓬蒿,你终于进步了!” 周蓬蒿扶了扶额,不知从何说起:“你觉得呢?” 霍晓红沉默一会儿,不知道打了个电话给谁,旋即,又镇定下来:“最近某局没有科级干部的调整,委座暂时走不了,苟琉继任的希望也不大,这封信应该不是来自于他的竞争对手,所以这个时候,真有可能是你,你就果断地承认了吧。” 周蓬蒿没有理会她,他要去的方向是乔璐办公室。 周蓬蒿进来的时候,乔璐正在打电话,看到他进来的时候,面色十分不好。 她很是坚定地挂掉电话,留给周蓬蒿一个背影,并开始了冷战模式。 一道阳光打了进来,打在两人的脸上,宛如镀了一层金光。乔璐背对着阳光,嘀咕道:“都是原话,周蓬蒿你真是个棒槌,就不能改动改动?” 周蓬蒿看着她,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什么原话?” 乔璐眼巴巴瞅着,有些畏惧地看着他,小声说:“你那套有关六楼风水的原话。我听你说过不下二百遍,现在某局上下都在传,这是你的杰作。” 周蓬蒿嗅了嗅鼻子,没好气地说:“乔璐,知道我为什么来?我就想问一句,你信不信我。现在看来,不必再问了。” 乔璐不回嘴,半晌之后才说:“全局550个人,300个认为是你,我这么想不奇怪吧?” 周蓬蒿没抬眼看喋喋不休的乔璐,只是默默地摸了摸正在发光的罗盘,心被伤透了,也就不用再解释什么了。“不怕千万人阻挡,只怕自己人投降。”他轻轻地摸着滴滴发声的罗盘,在心里轻轻地说:我只遗憾,那300个大傻子里居然有你,周蓬蒿朝北方轻轻一拱手。某局剩余的250才真正可敬,他们不从众,也许是懂自己,相信直觉,也许就是一个纯粹的个体判断...这些人才真正可敬可畏,了解自己的才是真正可怕的人,这些人一旦成了敌人那就是生死局,自己的背后还很可能都是暴露在对方面前的... 至于那299个大傻子加乔璐,周蓬蒿并没有过多的计较。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足够了! 某委没有和周蓬蒿直接接触,那是一封单纯的匿名信,仅仅被擦了个边的苟琉也“涉险”过关,得到结果的周蓬蒿笑笑:就没有人觉得这就是个恶作剧?甚至可能就是苟琉自己玩的一出苦肉计,为明年的取代委座做的准备?虽然你们不信任我,可我就在这个关键的位置,就像那首诗:你走,或者不走,我就在这里,不离不弃;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离不弃...你们哪里用钱,用在哪?哪里走账,走的什么账,哪里违反规定,违反的什么规定,我周蓬蒿要写这个举报信,能让你们完美错过所有打击点,安然无恙地活着,甚至比以前还滋润?真他么的猪脑子,300只纯良的大傻逼。” 到了中午,乔璐很乖巧地来到了周蓬蒿的办公室,说:“今天一级加强勤务取消了,老乔让我约你去吃顿饭。” 周蓬蒿想了想,问:“非去不可么?” 乔璐面色有异,神态异常地指着周蓬蒿骂:“周蓬蒿,你不去,是因为霍骏来了是吧?你想改旗易帜,早点说!” 周蓬蒿:“...” 3、 周蓬蒿看乔璐甩门而出,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 他看着远处的湖垛城,中央城区那一块灯火通明,城南八大局这一块所在的方位一到晚上六点,就像是被人拉了电闸一般,半边的城市隐没进了双湖之中,再也看不见。和人一般,这个城市也是分裂的吧。一半是湖水,冷冽而清凉;一半是火焰,炽热而绚烂。 周蓬蒿更喜欢的是那个灯火通明的方向,在老县政府所在的人民路上,许多店家正在忙碌,他就喜欢这种大家都在忙,世界很欢乐的感觉。 至少这里人气蓬勃,充满着生机。周蓬蒿路过人群,路过金地步行街,路过正在鬼哭神嚎的网红歌手,还有一个很好吃的栗子铺,前面则是一整排的药店和金铺,他看到了一个熟人的影子,突然停住,深深吸口气。志得意满的刘大锤左手搂着发财,右手搂着雀姐,正龇着牙傻笑。 他倒是活得自在,生机勃勃。但是这种人,怠惰疲懒,坐吃山空,那几个小目标估计很快就要被挥霍干净了吧,刘大锤和湖垛这座城市的许多人一般,绞尽脑汁考了个编,弄了点钱,然后混迹了此后的全部岁月。 这里的每个人都不爱学习,不勤思考,不看未来,只在乎眼前,一餐一饮,一日一夜。 即便这里有自己牵肠挂肚的乔璐,周蓬蒿觉得湖垛对自己的吸引力也没有以前那么大了。以前的自己,几个小时的奔赴后看到乔璐他会欣喜,现在的自己,每天都可以看到乔璐美丽的容颜,却慢慢地收起了笑容。开始是因为成毅,后来是两个人之间巨大的陌生感,这个变化和对比,可能是周蓬蒿自己也没有想到的。面对成毅和王思通,他是求爱的赤子,可以赤膊打擂,可以为爱冲锋,他都一般无畏;可面对那一句“我也觉得是你”的从众定性,让周蓬蒿是彻底地呆住了,他感觉陌生,也许这五年来,自己就一直没有走到乔璐的心里,一种熟悉的味道正从自己怀里慢慢地抽离,溜走,散发,直到无形无际。 电话响了,是霍晓红。 她的声音直透耳膜:“我刚才在九九商城对面看到你了,要不你过来聚聚,我们就在东方广场的阿瓦山寨。” 周蓬蒿下意识回答:“好!” 霍晓红疑惑地说:“我没听错吧?那我来接你!” 看坐下的周蓬蒿有些失魂落魄,霍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等这一任都走了吧,机会还是有的。”说完,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笑着离开,临走的时候,他回头说:“真理一般都在少数人手里,我相信真理。” 等他走掉,反应过来的霍晓红说:“我已经点过菜了,你能不能不走?” 周蓬蒿点点头:“我饿了,还走什么?霍晓红你是不是不想请客了。” 霍晓红说:“不,我请!” 霍骏的声音越来越远,刘大锤却神奇地出现了。 “我就知道是你俩。咋地,送你们卡拉米的豪车,特地组局来感谢我的?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吧?不用打了,吾来也!”霍晓红和周蓬蒿面面相觑,刘大锤则不客气地一把抓过一只大虾,边剥边不失时机地说:“蓬蒿,你干的那苟琉?干得好!” 周蓬蒿无奈地说:“你也这么认为?” 刘大锤说:“我认为个屁,你不是说那罗盘里的黑光就是他么?这玩意得罪了那么多人,是一个必死之局,你何必多此一举?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你想送他一程,那个另当别论。” 霍晓红倒像是开窍了一般:“大锤,到底是新首富,你还是有点小尖算的。” 刘大锤笑了:“我去,什么叫小尖算,我可是个大锤,到哪里都绝对重量级的人物!” 周蓬蒿喊:“老板,给我一瓶剑南春。” “贱个屁!”刘大锤拦住了他:“蓬蒿,你骂我呢。”转而向老板喊道:“两瓶飞天茅台...” “好咧,刘老板!” “我刚可见你搀了两个大网红,他们人呢?”周蓬蒿酒酣之后问道。 “哦,那两个?给了一人两万,现在在老子的金店门口卖唱呢!一人五首歌,多唱一首加两千。” 霍晓红瞠目结舌:加一首歌给两千?这么壕?要不,我去唱吧。 刘大锤开心地大笑:你唱,一首两万。 “那他呢?”霍晓红饶有兴趣地一指周蓬蒿,很明显她也有些高了。 刘大锤一本正经地回道:“他两百,不过要倒着给我。蓬蒿可不是一般的五音不全,这哥哥是五音全无。他一开嗓子,尼玛,这大白天的容易招狼,晚上足以招鬼。请他唱歌,不是招揽生意,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哈哈!” 周蓬蒿呸了他一口,也哈哈大笑起来,还是朋友这酒喝得舒坦。 摇摇晃晃的刘大锤站到两人中间,大手左右各拍一个人的肩膀,中午的阳光灿烂,这店铺虽然有些陈旧,但是胜在空气新鲜,刘大锤朗诵一般地说:“蓬蒿,要是你俩成了那就好了!知晓我刘大锤是首富秘密的就剩余了你们一家子。” 霍晓红突然大声说:“什么首富?” 刘大锤大惊失色:“哎呀,我的姑奶奶,收声,你消停点!” 霍晓红瞥了周蓬蒿一眼,他很是上头地摸了摸自己柔软的头发:“晓红,如大锤所愿,要不我们并并?” 她冲周蓬蒿凄然一笑,装作一副满足的表情搂紧他的胳膊:“走,回家,你家还是我家?” 周蓬蒿瞬间身体僵硬,刘大锤也是目瞪口呆:“他么,真的假的?我可以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效率最高的一个媒婆么?” 迎接他的是一左一右一记高鞭腿... 3、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是朋友聚会的最后场景模式。 歪歪斜斜的周蓬蒿执着地把霍晓红送回了家,并谢绝了她上去喝杯咖啡的邀请。 他回的是写着自己和乔璐两个人名字的房子。这里有着一台全新的咖啡机,周蓬蒿突然油然了一股喝杯咖啡的欲望。他无视了桌面的那些麦馨的速溶咖啡,拿出咖啡豆,磨粉、压粉、装粉、冲泡、清渣,做完了这一切,又将水壶中的水一股脑倒入咖啡机后面的储水器中,将顶盖盖好,将壶倒立放置,打开冲泡的开关,开始了计时模式。 机器监工,这样火候不会太过,温度在不徐不疾上升,刚好可以冲一杯浓郁的咖啡。周蓬蒿躺在一旁的沙发上听了一会音乐,很感伤的一首老歌。 吕方的《多爱你一天》: 早知会有这一天,所以我并不埋怨 爱总要两情相悦,不该是一厢情愿 把心给了你,既然等不到缠绵 能不能换回一点时间... 整首歌毕,咖啡壶开始嘟嘟发声,往外扑腾着阵阵香气。周蓬蒿是卡着时间将最后一滴咖啡倒入星巴克的紫杯之中,加上奶精,果然,这股香气绝非速溶的可比,他满意地点头,呷了溢出来的那一口,恰到好处,一点都不浪费。谢绝了一杯绝美的咖啡邀请,自己却在这里折腾半天,弄了个苦咖啡。 水瓶座是天生的喜欢折腾。 周蓬蒿在自己的小笔记本上写道:1、黑光是苟琉,绿光是张武,红光是神秘杀手,那剩余的七色光谱里到底还有谁?大锤的金光是否着他有危险? 2、是有人在强凑天主教的七宗罪?是否和王思通、张文背后的神秘组织有关。 3、神秘举报信发生在自己和吴秘书秘密会面之后,看上去苟琉是受害者,但是实际上却是堵了自己的上升通道,这如何破局? 4、虽然自己笃信和乔璐有着宿世情缘,但是她内心深处并不信任自己,她会是我的最终归宿么? 咖啡虽然朴素,费时,但是忠于己心,是周蓬蒿自己的抉择,他看了看墙上的照片,自己的大手穿越了乔璐的小蛮腰,她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在酣睡之际,他没有看到,那道黑光突然大盛,旋即被一道白光给吞噬了... 起床的时候,周蓬蒿才发现自己昨夜煮沸的咖啡不见了,而那锅不动瓢不响的厨房间,却有异响。 这是进贼了么?什么贼只在厨房里动作?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看了一眼:在超大的厨房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轻手蹑脚地忙碌着。外面的桃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花了,风吹得它哗啦哗啦地响,仿佛小镇院子里的那一棵似的,周蓬蒿满足地嗅了嗅鼻子,似乎能闻到风中的气息,它翻山越岭,链接回忆,给乔璐重重地加了一千分... 这时,她微笑着转过身,无比温柔地说:“醒啦,咖啡我倒掉了,早饭好了...” ------------ 第三十四节 梦的索引 Chapter 39 卓然梦见了张文,他的灵魂一直在自己身边,对自己不离不弃。有时候,卓然喜欢突然伸出肩膀,她期待有一只蝴蝶或者蜻蜓什么的停留在上面,用他们的舞蹈,和自己的心在交流。 四年前,张文曾拥着自己说:“我的梦想是用技术改变生活,甚至改变世界,我们在40岁之前就实现财务自由,然后去周游世界...” 卓然问:“财务自由重要,还是心的自由更重要?” 张文说:“然然,你这是个无解的问题,但是我想人只有财富上自由了,才会有更宽阔的视野,心才不会囹圄于一池一地。我的师父告诉我:没有钱的呐喊就是乞讨。” “满身的铜臭味!”卓然愤然地给了他一拳。 张文是一个喜欢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孩子。 “然然,你看着吧,我和思通将会在极端的时间内震惊世界。红盟多年前给过我们小组一个任务,但是那是个死亡级别的任务,谁也没有完成,我们也是在退出小组之后,才想到了解决方案,现在,这个任务接近完成了,我们将实现终极的财务自由。”张文看往自己的眼神里有光,也有欲望,只是那欲望被他给压制了,他轻轻地亲了卓然一口说:“等我把技术上的难题都攻克了,我们要个孩子...带着他走遍全世界。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我想过了,他的名字就叫做张文然,文采斐然。” 卓然曾经也觉得他和自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他们的那个世界疯狂全靠爱好支撑,但是没有信仰。在他们的逻辑里只有强者和更强者,超越与再超越,就像是一个固定的程序,完成之后再打开第二道门,然后又是一个程序,需要再进行技术解锁,这就是他们的人生,重复枯燥却狂热,张文就像是一个深陷迷宫的孩子。 卓然也知道自己的精神和信仰改变不了张文,她只能安慰自己殊途同归的那一个方向,也许叫做幸福。 “说实话,张文,事到如今,我赞同一件事,就是你对待理想不绕弯不回避的态度!” 张文点头:“是的,绝对的理想面前,我们都是战士,随时准备孤注一掷。” 卓然严肃地说:“行吧,我的战士,我饿了,给我煮碗泡面。” 等待的过程比较乏味,容易昏沉,这却是张文最幸福的时候,他喜欢这种为爱人而忙的日子,一杯泡面也是严格地按照说明书上的时间来,严格到了最后一秒,才端给卓然。 他发现她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张文将她轻轻横抱起来,慢慢放到卧室的床上,然后一丝不苟地盖上被子,轻手蹑脚地来到客厅,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旁边的泡面冒着烟,他却浑然不觉... 卓然早就醒了,她缓缓坐起身,小手撑着下巴透过门缝看往门外,那里的张文在聚精会神地想着什么。 门响了,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张武。 张文说:“嘘,动作轻点,卓然已经睡了?” 张武嘿嘿一笑:“那正好,走,咱出去宵夜去。” 他偷偷地往卧室看了一眼,门没有带严实,两人的目光瞬间交互了一下,卓然连忙翻了个身,继续装睡。 “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加入我们组织?” 张文义正词严地拒绝:“小武,说过好多次了:这件事免谈。” 卓然的面色有些怪异,外面的两人明显在争吵,那声音却是越来越低... 2、 周蓬蒿和乔璐一起上的班,一起进的电梯。 好巧不巧,这边匆匆赶过来一个人,正是脸黑的苟琉。这是一个对比很强烈的人,头发鬓白,脸却是黑炭色;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衣,下身却是深藏青的裤子;戴着一副夸张的墨镜,人却站的笔直。 乔璐低声点头打了个招呼说:“苟教导好。” 他呵呵了一声:“还是你好,你又没有被人写举报信?”说着,把目光看往周蓬蒿的方向,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这小家子气还真不是盖的!周蓬蒿咂咂嘴,并不言语,心中慨叹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上个电梯都能凑一块。 苟琉诡异一笑,不知道是不是在自言自语,说:“今天要去一下某委扫一下尾,不好意思,让某人失望了。” 并不值得恭喜的“平安”着陆,这就是传说中的凡尔赛?你是不是该感谢老子没有补你一刀,我知道的那些“猛料”可足够你祖坟里的那些都爬出来掐死你。周蓬蒿心道:原来讨厌一个人,会从内心最深处开始讨厌,即使他什么也没有做,但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动,也会让你无比地厌恶。 下了电梯,乔璐警惕地对他耳语说:“苟琉这人睚眦必报,你当点心。” 周蓬蒿摸摸下巴:“把他当点心,我吃不下嘴,太黑了!” 乔璐故作凶恶地捏住他的脸颊,揉了揉:“去吧,不省心的小东西!” 华夏的汉语还是很牛逼了,东西和不是东西也许是在骂人,但是前面加个小字,所有不好的意思都被瞬间逆转了。 周蓬蒿瞪大眼睛,大脸被她捏得变形,无辜地看着“施暴者”。一旁的李静吴桐等人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周蓬蒿视线一转,这才看到身后黑脸的霍晓红。 他也算明白了乔璐为何突然偷袭,她老人家也学会了玩心机。 这个世界,很魔幻! 霍晓红思索一下,凑了过来,周蓬蒿心道,你不会看上我另外半张脸了吧。结果她只是很温柔地替自己掸掉了胸牌处的一丝不起眼的灰尘。 他么,这也是示威,不过乔璐选择了视而不见! 吴桐和李静一个办公室,平素很少说话,是一个很安静的女子,她来到周蓬蒿的办公室敲门说:“主任,现在的秩序忙成一锅粥了,这个微信内宣客户端的录入我们是不是帮一下忙?” 周蓬蒿冲了一杯速溶咖啡,一边搅拌一边点头说:“可以,但是不是我们的活,还是要少接。秩序的那些白眼狼,接下来再还回去,那是相当艰难。” 吴桐摘下眼镜,揉揉眼睛,说:“好的。” 她停顿一下,终于道:“季队长都失踪三天了,也没有请假,他们都在传他出事了,您是不是知道些情况啊。” 周蓬蒿呵呵一笑摇摇头,对于这种无端的猜测他兴趣不大,道:“也许是请假了吧,总不会被某委带去喝咖啡了吧。” 吴桐也笑笑,说谁知道呢!不过季队长不在,没有那许多推过来的活,整个综合都挺快乐的。 周蓬蒿笑笑:“那他最近还是不要出现的好,让大家多乐呵乐呵!” 吴桐说:“那不对,我们之所以快乐,是因为你笃信我们,从不打压和克扣!”说完之后她很认真地带上了门。 周蓬蒿愣了一下,虽然有匿名举报信的影响,但是大家很明显都站在自己这一边,这倒是和乔璐不大一致,他苦笑着倒了一杯咖啡,也许有的事情真的是关己才乱吧... 若是那乔璐和自己无关,管她怎么想呢! 霍晓红正在拆信访件,最近的JJ属于多事之秋,这信访件可是一个都不能马虎,她一边拆一边想象方才出电梯时候乔璐得意的表情,她感觉自己被生生塞了一嘴的绿豆苍蝇,呕心死了。 直到拆最后一封信的时候,霍晓红才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咯噔了一下。 这里面的不是旁物,而是几张照片。 照片中的季翔伸着舌头,双目圆瞪,倒在了一处杂物间里。 她“啊”的一声高分贝吓到了正在喝咖啡的周蓬蒿,他两个箭步冲进了霍晓红的办公室。 霍晓红的手哆嗦着指着桌面上的照片,周蓬蒿上前一拿,也是吓了一跳。这不是恶作剧的话,季翔大概率是挂了,还是被人从后面掐住的脖子,死状极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周蓬蒿一边让李静报警,通知刑侦,一边拉着发愣的霍晓红去七楼向委座汇报。 七楼廖得水的办公室,他正在严厉地呵斥着苟琉,身份上大一级,脾气上大无穷极,这苟琉面对委座的咆哮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先承受,慢慢再消化,直至排除体外。 廖得水像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正在发火,里面隐约是听到了季翔的名字。 苟琉则沉稳地说:“刑警我已经通知了,他们正在来的路上,这个事是瞒不了的,我们应该主动迎上去做工作。” 廖得水说:“好,那就你迎上去,反正你无时无刻不想着取代我。” 苟琉沉默了半晌才道:“某局领导的意思是JJ的队伍应该由专业的人来带。” 廖得水冷笑说:“别扯东扯西,这算是你的狐狸尾巴吧!我告诉你即便是世界五百强的企业,现在都是职业经理人在管理。你所谓的专业的人,不过就是你们JJ出身的人。在整个系统里,都很末端的存在,我不觉得你们这个‘专业’有多大的意义和价值。” 苟琉说:“提醒一下,一个人挑战全世界的,那是堂吉柯德,他的结果并不好。” 廖得水:“谢谢你的提醒!全世界的疯子大家都只知道堂吉柯徳,那说明他不好惹。” 两人吵的厉害,周蓬蒿和霍晓红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该敲门进去,这个时候真他么的尴尬。 JJ大队最近在门口栽了几颗柿子树,整个磁场正在往好的方向聚力、发展,此刻,那柿子树被风吹得摇晃,阳光温柔,鸟叫悠长,一股清香从远处传了过来,连霍晓红的脸上都呈现了一丝陶醉的表情,这就是磁场被改变的表现。说明霍晓红的运气开始转好了,周蓬蒿低头看了一眼罗盘,上面笼罩着一层粉紫色的光芒,这也验证了他的猜测。 此刻,天边有朵盛开的云,缓缓滑过山顶,随风飘向天边。 苟琉夺门而出,激动地说:“您还是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不然的话,JJ会有更多的问题。” 看到周蓬蒿堵在门口,他的面色又是一沉,阴阳怪气地说:“周大主任,没想到你还有听墙根的习惯?” 周蓬蒿虽然气得牙痒痒,可表面却是波平如镜:“哦,有个信访件正准备拿给廖党委看,没想到你也在,真是巧了,老苟,我们老家说这听墙根的习俗和小媳妇有关,咋地,你最近去过泰国?” 苟琉瞪了他一眼:“我不跟你逞口舌之争!” 霍晓红则结结巴巴地说:“季翔他出...出事了。” 苟琉说:“他不是出事了,他是挂了!我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方才就已经向党委汇报过了。周蓬蒿,你们综合不应该是信息小灵通么,为毛这总是走在人家的后面,不应该啊...我可以说这事失职么?” 失职?小媳妇够能掰的!周蓬蒿微笑,内心温和地问候了他的十八辈祖宗。 3、 办公室门带上,周蓬蒿马上联系了卓然。 她“哦”了一声,一反常态,并没有表现出多亲热的语气。 周蓬蒿问:“季翔出事,你好像并不感觉意外?” 卓然没好气地说:“JJ大队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意外,只要苟琉还在,危机就始终不会解除。” 想到了今天在门口听到的只言片语,周蓬蒿叙述了一遍说:“我听到苟琉今天在逼宫,他想取代廖得水。” 卓然却说:“那个水货,被取代也正常。不过,苟琉这么嚣张,却有点出乎意料。他不是一向很低调么?是不是掌握了委座什么黑料?” 她这么一说,周蓬蒿倒是有些所悟:“卓然,你能联系上张武么?我想和他见一面。” 卓然沉默了半晌,发过来一个手机号码,旋即挂掉了电话... 4、 乔璐的日常生活已经很固定,迎着局办匆匆打来的电话,风尘仆仆地去某局看电报顺便报账。这些加密的东西其实都无甚意义,最大的意义就是让人跑一趟腿,然后提纲挈领地记录一些垃圾数据。 至于报账,更是流水账一般的东西,走个程序罢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是闭着眼睛也能完成。 此刻,湖垛六扇门的办公室里,大家都在忙碌着,打电话的打电话,写材料的写材料,偶尔几个在吹牛逼的,声音也压的很低,乔璐觉得这里的生活太压抑了,远不如JJ安逸,她喜欢那个偏安一隅的所在,一则是因为恰在一隅,一则是因为足够偏安... 她本来就是一个偏小资的女孩,不喜欢太过压抑存在感全无的世界。今天最大的收获是遇见了一个老颜单的片警,看到乔璐,想起了老领导周蓬蒿,于是塞给她两张九龙温泉酒店的免费券。 疫情结束之后,湖跺所有的娱乐设施开始重新开放,温泉酒店成了湖跺人最喜欢的去处,这种票平时是难以觅得的,乔璐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意。 回大队的一路上,她就想象着自己仰躺在红酒温泉里,刷着剧,玩着RPG的游戏,看着周蓬蒿在自己面前胖头鱼一般地游来游去,这正是她想要的慢节奏的生活。 她觉得所谓的二人世界不过如此,远离霍晓红,远离卓然,周蓬蒿斩断桃花,从此他的世界只有她一人。她也偶尔地想到成毅,他那死在自己怀里真挚的笑容,是很烫人的一种感觉,自己的青春,校园故事,也从此被一熨到底,再无痕迹... 通过苟琉提供的线索,刑警很快找到了季翔的尸体,经过痕迹检验,确认了是一起凶杀案。 得悉之后,廖得水以失职为名主动向六扇门党委请辞,却没有得到批准,苟琉借机上位的想法也彻底落空,周蓬蒿则答应了乔璐周末温泉酒店度假的邀约。 周末,这温泉酒店门口买票的人潮汹涌,完全出乎了周蓬蒿的意料。 后来一打听,才听闻是著名的主持人康某辉来了,所以一票难求。一向浮躁的湖跺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文化人了?追逐文化的热情简直可怕... ------------ 第三十五节 残阳如血 Chapter 40 残阳如血,当这一片的黄昏彻底盖满了九龙温泉宾馆,周蓬蒿犹豫着把精灵罗盘放在了更衣室的小柜子里,然后跟随乔璐一起进入里面的检票口,检票的美女穿着透视的比基尼,狠狠地晃了一下周蓬蒿的眼睛。 他偶尔看了一眼,却被乔璐瞪了八百多眼。 小镇温泉酒店,主打的不是酒店,而是温泉。 这个美女身后的所在,就是这座小镇主打品牌的中心,呃,这个中心其实蛮雄奇的...周蓬蒿和乔璐走的是一条路,却不是同一个方向。 他仔细扫了一眼这中央的红酒温泉,那里面的人最多,应该是一家8、9口,孩子在里面嬉戏打闹,大人们就有些尴尬,毕竟好几代呢,最长辈的男士只能正襟危坐,如上刑台。次一辈的媳妇也略微拘谨,正一脸幽怨地看往丈夫,那表情很是生动,大体意思:你他么的居然把公公喊过来一起泡温泉,大脑里到底有几个坑? 以这红酒温泉为中轴,一共有64处大小温泉,在两边随意地布局,总体上是被这偌大的红酒温泉一分为二。 西边泡温泉的多是家庭为单位的人,略显拘谨;东面的小温泉则以散客居多,更为活泼些。 此刻夕阳西下,月色渐浓,吃过晚饭来小镇泡泡温泉倒是不错的选择。 周蓬蒿拉着乔璐躺在一处人迹罕至的碘温泉之中。 乔璐不知道什么时候带来的黄瓜,这小妮子很是熟练地将两片黄瓜薄片贴在眼睛上,让周蓬蒿用封塑了后的手机打开QQ音乐:点了一首JJ的《美人鱼》。 月光如水,美人如画。 周蓬蒿看她都快睡着了,玩心顿起,这小子轻轻地吻在她的脸上,然后慢慢向上...就在乔璐一脸享受的时候,突然感觉眼睛一凉,抬头一看,我去,两片黄瓜都被周蓬蒿的大嘴给食用了,他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 这处碘温泉的位置比较偏,夜色下也有些朦胧,乔璐看他凑近,已经闭上了眼睛。 这时,大厅里突然传来一阵大喊。 “救命啊,有人抢劫啦!” “温泉里抢劫?抢比基尼么?” 旋即,有人开始奔跑,慌不择路,从众心理被发挥到了极致,旋即,大伙都不顾春光外泄地狂野奔跑起来,整个温泉是一片兵荒马乱,不知道谁踩了倒挡,居然落到了周蓬蒿和乔璐所在的温泉里,溅了他一脸水。 兴致全无的二人连忙上岸,乔璐嘟着嘴,埋怨道:“周蓬蒿,你这个蓬是蓬场子的蓬吧?” 背锅侠周蓬蒿:“...” 在公共盥洗间简单冲洗之下,周蓬蒿在大厅汇合了乔璐,他抬眼看了一下手腕,八点半,这个时间草草结束,确实有些尴尬。可乔璐东张西望之后,却又露出了惊喜的神情,她看过去的方向是湖跺的淮剧小镇,那里有小吃一条街,玩乐的项目也算不少。 初秋的晚上月光皎洁,小镇也是华灯初上,街两侧的餐馆老板友好地吆喝着,各种旅游纪念品小店主也站在门口迎接客人。 远远看去,此刻的九龙小镇像是一片橙色的海洋,乔璐眼之所及都亮起了碎金般的灯,这是小镇的特色,统一的背景灯,统一的金灿灿之色,显得气势恢宏,让人心折。 “走吧,好久没来了,我们逛一逛,拉动一下九龙小镇的GDP。”乔璐是乐天派,也是行动派,一拉周蓬蒿的手,刚才温泉泡了一半的忧伤已经一扫而空。 “蓬蒿,你现在怎么一点好奇心也没有了?我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时候大八卦!”乔璐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问:“还有,方才,温泉里喊抢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乔璐不是后知后觉,而是每次她看到的都不如周蓬蒿描述的精彩,现在的她养成了一个习惯,直接问说书人周蓬蒿方才发生了什么,然后可以托起下巴听一个有趣的故事。 周蓬蒿的目力不错,他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也在大声喊叫的中心位置,但是他那一刻想的是保护乔璐,拿到罗盘换上衣服之后就没有往那边靠。 不一会儿,附近的值勤警察就来了,似乎还带走了两个人。 乔璐看周蓬蒿不吭声,以为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在尴尬,连忙说:“没看到也没啥丢人的,我们又不是刑警,刑警也有彦祖那样的半调子呢!”她哼了声:“走吧走吧,弄杯猫屎咖啡簌簌口。” 罗盘的绿光一闪,周蓬蒿抬眼一看,那熟悉的身影就在猫屎咖啡馆处不远:“要不,换个口味,弄个冰沙?” 乔璐一脸的不情愿,甩开他的手道:“周蓬蒿,你故意的吧?我现在的状况,能吃沙冰么?” 周蓬蒿看了一眼她捂住的位置恍然,连忙说:“去猫屎咖啡也行,不过你得听我的,让你撤你就马上撤。” 乔璐咬着嘴唇,板着脸,问:“喝杯咖啡而已?用不着逃单吧?周蓬蒿,你最近玩三国杀玩傻了吧?” “并不,有鬼。” “有鬼?”乔璐皱眉,她被他吓了一跳,疑惑地问:“这人泛泛的,你说的鬼在哪呢?” 周蓬蒿掏出罗盘,上面的绿光在闪烁个不停,乔璐这才闭嘴,她可以不相信周蓬蒿,但是不能不相信这神奇的精灵罗盘。 周蓬蒿旋即放低声音:“我怀疑他一直在跟踪我,刚才的温泉盥洗间的喊抢劫,也是他的鬼。” 看乔璐一脸的不信,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小镇派出所的电话。 “我是周蓬蒿!” “哦。师兄,是你啊。”周蓬蒿在小镇派出所待过,虽然已经离开多年,但是小镇一直还有他的传说。 接电话的警察对他也是十分的尊敬。 “刚才的温泉盥洗间发生了什么案件?” “哦,不是抢劫案件!有一个小蟊贼偷了人家女士的包和内衣,我们正在调监控。” “手牌号多少?” “1103!” 闻言,乔璐大惊,这正是周蓬蒿进去的时候拿的手牌,然后因为没磁,才又调换了下面的柜子。很清楚,对方的目标显然就是精灵罗盘。 “璐璐,还记得是谁给你的温泉票么?” 乔璐仔细回忆,道:“据说叫做李荣!他说是你的小师弟。” 周蓬蒿连连摇头,他不记得小镇派出所有这号人物。 乔璐有些后知后觉,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票来的有些过于蹊跷,以前的自己还是比较警觉的,但是最近的一级加强勤务实在是太紧张了,这才上了人家的套。还有人家极为热情地说是周蓬蒿曾经一个所的小师弟,她也就放松了警惕。此刻的她猜到了真相,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开始了检讨模式:“蓬蒿,你可别怪我,我就是最近太紧张了...那个举报信的阴影可一直在,还有季翔的死,都让我最近乱糟糟的,这才失去了警觉。” 周蓬蒿一个摸头杀,微笑道:“不怪你!是我对你的体贴不够,应该多带你出来散散心。这段日子,先是疫情,又是等级勤务的,出来放松的时间的确是有些少,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去猫屎咖啡会会那个张武去...” 乔璐目光炙热得像是熔炉一样,仿佛能把周边的人物全都化掉一般:“哎呀,羞死了,太流氓了,你在说啥啊!” 周蓬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2、 猫屎咖啡馆,周蓬蒿点了单,把号牌递给了一旁坐着的乔璐。 他悄然走了出来,咖啡馆外,有一颗老槐树,底下站着一个冷酷的男子,正在朝他招手。虽然穿着宽松的T恤,但是结实的肌肉已经呼之欲出。 看到周蓬蒿过来的时候,他脸色铁青。 周蓬蒿说:“张武兄,这般严肃,看来刚才温泉洗的不那么畅快啊。” 张武说:“你这出移花接木是如何想到的。” 周蓬蒿轻咳一声,彬彬有礼地说道:“我说这是个意外,其实是先前的小柜子没磁了,你信不?” 张武飒然一笑,目光烁烁地盯着他,沙哑着嗓子说:“你说我信么?你周蓬蒿的谨慎可是JJ有名的。” “这个就有些言过其实了,我曾经最大的辉煌是被称作是WWB小诸葛!”想到了美好的往事,周蓬蒿微微一笑。 张武目光炯炯地道:“那个李荣是我让人扮演的。” “我知道!”周蓬蒿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然后清冷地开口:“我和卓然通过电话,她让我留意你,我就多留了个心眼。” “这才是实话!”张武轻蔑地道:“不是借助外力,就是借助女人,周蓬蒿,我内心里突然有一点看不起你。” 周蓬蒿则呵呵笑了笑:“资源丰富不也是一个人实力的体现么?你看,卓然是你难除的心病,却是我坚强的助力。” 他么! 张武双眼冒火地看着眼前不远处的他,这周蓬蒿出来显然是为保护乔璐考虑,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此类型的家伙要么不爆发,要么就鱼死网破,非常贞烈,绝无作逃兵的可能。他想想叹了口气说:“交出罗盘,我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何?” “不,我还是想搏一搏!”话音未落,周蓬蒿突然上脚一个飞踹,张武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跌出槐树范围,他捂着屁股怒目而视:“你找死!” 周蓬蒿继续冷笑:“众目睽睽之下,我已经成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这个时候,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他么的真是诡计多端,张武强压下火气,一把搂过他的胳膊,说:“我还有后援,你想乔璐没事的话,就跟我走一趟。” 周蓬蒿无奈点点头,一把推开他,故意作出脚步蹒跚的样子。张武会意地大喊:“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我兄弟喝醉了,我在用滴滴送他回家。” 众人仔细看了一眼,湖跺人还是比较警觉的,没看出什么破绽,这才散去。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小镇的僻静之处。 一个声音闷闷传来:“磨磨唧唧,你们谈妥了么?” 罗盘上的黑光亮了,这苟琉居然也出现了。 风云际会,矛盾人物集体到场。 周蓬蒿和张武有罗盘归属的矛盾,周蓬蒿和苟琉有疑似背后捅刀的举报信的矛盾,张武和苟琉系属一个组织,但是也有不可调和的的矛盾,三足鼎立,三方对峙,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苟琉没给张武好脾气,眉头一皱:“张武,你在组织可是个戴罪之身,还不快点解决了周蓬蒿,抢夺罗盘?” 张武的嗓音一下子抬高了八度:粗鄙的苟琉,你当你是我领导呢,如此颐指气使? 周蓬蒿捅捅他:“老张你息怒,苟琉说他是死神的二号人物,首领之下,他就是爷爷。” “他放屁!”张武闻言大怒,凌厉的眼神之中带着杀气,风驰电掣一般地掠过周蓬蒿,卷向苟琉:“我倒要看看你是谁的爷爷。” 周蓬蒿观战之下才知道自己一直小看了这苟琉,这小子的实力并不在特种兵出生的张武之下,两个人宛如两条火龙,在他面前蜿蜒游走,那速度,那攻防转换,简直可与疾风相媲美,煞是惊人。 乔璐这个时候走了过来,问:“这两团飞着的是杂技演员么?” 周蓬蒿不淡定地说:“我的两尊瘟神,一个苟琉,一个张武。” 乔璐大惊,脸色凝重地说:“不是两败俱伤的话,蓬蒿,你觉得你能打得过谁?” 周蓬蒿:“姐姐,你对我真好!”她这话让面前的两人快捷的动作戛然而止,周蓬蒿朝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苟琉一边气喘吁吁一边乐呵呵地道:“幸好乔璐提醒,不然我们都着了这小子的道了。” 张武说:“周蓬蒿,你也挺阴的。” 周蓬蒿心中大叫坏了坏了,面色却保持了平常:“跟苟教导在一起的日子多了,多少也学会了狗一点。” 苟琉回应道:“你在放屁。” 周蓬蒿:“砸到你脚后跟了?” 3、 张武看都不看周蓬蒿一眼,只是伸出手来:“罗盘,我不想说第二遍。” 乔璐着急地喊:“好汉不吃眼前亏,蓬蒿,给他!” 不得不说乔璐这番话比较识时务,但周蓬蒿不打算给交出罗盘,他一把把乔璐拉到了身后,说:“两位,好自为之,你们的身手是不错,但是现在不是四肢发达就可以控盘世界的时候了。你们要是乱动,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你手下留什么情?”张武闻言是张大嘴巴,一脸的愕然。 旋即,他轻轻一托下巴,一步一挪,慢慢腾腾地朝着周蓬蒿欺近。 周蓬蒿大吼一声:“我数到三!” “三!开枪!” “蓬!” 一记狙击打在张武脚边的青花地板上,擦起一阵火花。这一枪是彻底吓到二人,苟琉和张武都不由自主停了脚步。 天色渐渐昏黄,小镇路灯亮起来。周蓬蒿面色冷酷,默不作声,他的额头全是冷汗,像是死神一般地紧紧锁住眼前的二人。 “我去,周蓬蒿,你居然真的还有援手?”苟琉有些惊讶。 他沉默了几秒,现场的自己有些度秒如年,生怕周蓬蒿除自己而后快。 乔璐也一脸诧异地看着周蓬蒿,问:“是谁?” 周蓬蒿说:“白洁!一个失去儿子的疯妈妈!” 是她? 张武冷哼了一声,手下败将罢了。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突然感觉有些窒息,与当天的党校楼顶一般,只是宾主易位,一道红外线射在自己的胸口位置。 周蓬蒿的表情不似作伪,沉声道:“你们俩,今天或许只有一个人能走出小镇!下面我开始提问,可以么?” 苟琉呸了一句,周蓬蒿,你以为你是谁。 话音未落,他的胳膊被一道红光咬了过去。苟琉一声闷哼,肩胛开花,人也被强大的后坐地弹翻在地。 周蓬蒿看都没看他,问:“成毅是自杀么?” 苟琉摇了摇头,那红外线从他身上转向了张武。 周蓬蒿看往张武:“是你所杀么?” 张武犹豫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红外线又喵了回去,目标正是苟琉。 就在这时,他一个懒驴打滚,竟然朝着乔璐的方向扑了过去,周蓬蒿岂能让他如愿,手中的罗盘手榴弹一般地砸了出去,这里面隐含着他无比的愤怒,去势甚极,正巧砸在苟琉的太阳穴处,他哎呀一声倒在了地上,半晌没有再爬起来... 可怕的沉默,会被时间打破。 白洁的身影从远处慢慢走近,张武狞笑一声道:“蠢货,你竟然主动放弃了自己的优势。” 白洁迎着他的目光,说:“成毅到底是怎么死的?” 张武闭眼道:“告诉你,你又能怎么样,你能对抗整个死神组织?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白洁,你听好了,你的宝贝儿子他毒死了王思通,让组织震怒,随即派人杀死了他,就这么简单。” 他的话有些振聋发聩。白洁也不恼火,一字一顿地问:“据我所知,你也已经背叛了组织,还杀死了季翔。” 张武说:“这不简单了,我们之间还有合作的可能。杀你儿子的就你脚下的这个黑鬼,你可以干掉他,但是以后的日子将会是无穷无尽的追杀...你准备好了么?” 白洁凄凉一笑:“早就准备好了,你觉得一个孤独的母亲会怕么?” 手起枪落,苟琉再度闷哼一声,他的身体无意识地往上跳跃了一下,旋即倒下,再无动静。 此刻,在白洁的身后,突然有人放起了烟花,这美丽得有些诡异的色彩在空中炸开,不讲节奏,不讲规则,四处绽放,轰轰烈烈。 乔璐呆呆望着,眼睛里倒映着璀璨烟火,眼泪慢慢流下来。 张武缓过神,大声说:“我去,疯了,真疯了,你居然干掉了苟琉!” 此刻,身后的警笛声大作,是乔璐悄然报了警,张武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脱口而出一句:“日啊!”,然后落荒而走。 乔璐说:“蓬蒿,对不起,我骗了你。这次小镇的行动,其实是委座亲自部署的,整个JJ大队不知情的只有你。” 周蓬蒿望着白洁远走的方向怔怔出神,“你是说:她是走不出这个小镇的是吧?” “是!” 乔璐的眼圈泛红,嘴唇嗫嚅着,明显不知所措中带着一丝激动,坚持里带着一缕不知对错的困惑。 此刻,又是几枚烟火升空,嗖嗖地在空中盘旋。 乔璐放低身段,扯扯周蓬蒿的衣角:“蓬蒿,这是个立功的机会。要不你去遇一下委座?” 周蓬蒿摇摇头,一甩手扔掉了乔璐的小手,独自一人向着小镇的黑暗之处走去... ------------ 第三十六节 温泉之旅 Chapter 41 温泉之旅并不温馨,恰恰让周蓬蒿看到了乔璐的另外一面。她悄然接受了委座的任务,毅然决然地走到了与周蓬蒿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 张武跑的很快,他并不怕那些吆五喝六的官兵,他怕的是死神组织无所不在的耳目。 白洁跑的很慢,她在回顾自己的杀手生涯,回忆自己的家庭,情人还有刚刚失去的儿子。 面前的委座是个很奇怪的人,地中海附近有一丝诡异的刘海在随风起舞,手中拿着的77式在颤抖,看到自己的时候宛如太监一般的嗓子喊了一句:“弟兄们,随我冲!” 他并没有冲,陶大銮差点从身后撞倒他,有些呆滞地看着他和这莫名其妙的指令。 可是后来,白洁在他面前倒下了,说她是自杀也行,她给了自己额头一枪;说是他杀也行,因为,几乎同时她的太阳穴附近也中了一枪,临死之前,她倔强地把头扭了过去...这个眼神很是不屈,算是死不瞑目。 周蓬蒿没有理会乔璐在身后的哭喊,两个人是分开走的。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很多路,来的时候是两个人,走的时候就剩余了一个。因为有人要继续赶路,奔向梦想;有人却留下了,认领这里有更好的风景。 直到晚上,乔璐才给周蓬蒿发了一个微信,手机振动不停,周蓬蒿轻轻看了一眼,上面三个字:我错了。 毫无诚意,感觉自己有些累,周蓬蒿并没有回应。 这一次,乔璐对自己的隐瞒让他知晓:他们之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那是有关阶层的鸿沟。委座,苟琉甚至卓然,霍晓红他们都是那个阶层的人,他们虽然离自己很近,像是一步就可以缩短的距离。实则不然,他们的那个圈子很固定,很守恒,出来一个就进去一个,保持着可怕的平衡。像周蓬蒿这种平民子弟是很难走近,并且融入的。但是乔璐不同,这种顶级的美女是符合那个阶层的招揽要求的,只要她身子歪一歪,她就可以进去,并且迅速地和他们融为一体,成为他们的一员。 所以,这个社会还是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周蓬蒿苦笑,弄清楚了这一点,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悲哀。 乔璐的认错不过是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她的内心已经先于她的行动沦陷了,分开是迟早的事情。 周蓬蒿用七个字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乔璐,我们分手吧! 这是有了男友身份以来,他第一次叫她乔璐,而不是璐璐! 那边是长久的沉默。 今时不同往日,两个人总算也有一些回忆可聊,乔璐的回应也是冷冰冰的:“我们先冷静一下吧,我刚才要告诉你的是:苟琉没有死,你可能会迎来他狂暴的报复。” 收到消息,周蓬蒿不知道是该感谢提醒,还是置之不理,选择发送了一个朕知道了的表情包,乔璐也发泄似的狂野地发着动图,这倒是泄露了她平时喜欢搜集的那一类表情包,其中还有一两个成毅头像的表情。她还是没有忘记他,要是没有遇见自己,成百回还在,外面还有一个常务副县长的亲生老子,他是那个阶层无可辩驳的精英吧。乔璐也许是在遗憾她的选择性故障,甚至错误...周蓬蒿悲哀地叹了一口气,他的抗争变成了挑战,以前是一个个的个体,现在是一整个的阶层。 也许自己会粉身碎骨,那就粉身碎骨。 半个小时过去了,卓然夹在乔璐满腔愤怒的动图中发过来一个信息,很是诡异,她就像是没有离开湖跺似的,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百密一疏啊,这苟琉不死,始终是你的心腹大患。” 周蓬蒿定了定心神,解释道:“作为一个狙击手,白洁是出色的,但是作为一个失去了生之恋的母亲,她的枪法瞬间从一流倒退到了一塌糊涂的水准!这是可以理解的。” 卓然呸了一口继续道:“你想多了,职业杀手没有那么多坏毛病。她打的是苟琉的心脏,但是没想到这黑鬼天生异形,他的心脏位置比常人要低三公分,就是这三公分救了他一命。白洁不是不想他死,是太想他死了。” 周蓬蒿笑笑:“也许是天不亡他,认为我的日子太枯燥了,才培育了一个敌人过来玩玩。” “假乐观!”卓然打了个鄙视的表情过来,她的思维跳跃性很强,她又按下一串字:“你和乔璐会不会掰了?” 没有回应。 自己正在和乔璐的新房里,周蓬蒿没有开灯,黑暗中一点一点的星火,逐渐蜿蜒向上,那也许就是自己和她的希望吧... 2、 八月过的很快,转眼已经到了尾子,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一种缓慢又从容的生活节奏之中。委座在立功之后志得意满,只待升职,白洁身负的案件很多,这个人血馒头足够他吃到副局长的位置。 现在的他,脸上时不时地挂着一丝笑容,虽然在整张阴鸷的脸上并不突兀,但是总算是多了一点亮色。 柿子树满屋飘香,整个JJ大队的运道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周蓬蒿突然想起自己栽柿子树的时候,乔璐在一旁大度地说:“不要太计较了,将福泽也到那七楼吧。” 现在看来,她是有意为之,周蓬蒿悲哀地摇了摇头,喜欢一个人十年,以男友的身份相处五年,最后的自己却还是不了解她。 命大的苟琉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周蓬蒿这些天几时到单位并无所谓,只要与七楼的那修天光不遇即可。当然遇见了,他也不会叽歪,因为他现在春风得意。 JJ综合材料员的选拔也如火如荼地开始了,这对周蓬蒿来说是一次打脸的选拔。据说人选已经出炉,说是在某局锻炼三个月就投放使用。他笑笑摇摇头:“没想到这玩意还有衡水式速成班?原来写手是不需要天赋的?所谓的‘别一别’即可,那就拭目以待吧!” 卓然像是在他心里装了感应器一般,这个微信让他有些警醒:“三个月后就有人来了,是不是意味着谁要走?周蓬蒿,你是一个外来户,所以并不安全。” 天气并没有转凉,反而有越来越热的感觉,在室内,不开空调的话,你会感觉到一种窒息的难受,周蓬蒿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综合发展规划,“啪”一下扔到了一旁的垃圾篓之中。 潮湿的空气,满眼的高楼,在这个喧嚣热闹的世界里找不到让心情沉淀下来为之安静的东西,每个人都在忙碌着,敲键盘的敲键盘,看材料的看材料,天边,几朵闲云悠闲地飘着,失重一般,周蓬蒿感觉它们随时会掉下来,这玩意下来,算是下凡么? 卓然所谓的贬谪也会一同如期而至?周蓬蒿上下眼皮打架,居然在办公室里睡着了。 霍晓红倒是每天打卡式地来他的办公室,有时闲聊,有时汇报工作,有时分享朋友圈,有时跟在周蓬蒿屁股后面,她没有安慰他,她知道:周蓬蒿这种人,不自愈的话很难治愈。 “啪!居然睡着了,你比老娘还能摸鱼。” 周蓬蒿揉了揉眼睛说我堕落了,我开始逐渐沦落到你们那个阶层。 霍晓红说什么狗屁阶层压根就不存在,我只感觉你越来越封闭了,到了办公室就只进不出,你想扮演貔貅么? 周蓬蒿瞪了她一眼。 “瞪什么瞪,我来提醒你,到饭点了,一起去?” 周蓬蒿摇摇头,“你先去吧,我再等等...” “别等了,乔璐早就下去了。” 在食堂吃饭,乔璐端着一碗汤向着周蓬蒿的方向走了过来,这是个幻觉,她只是轻轻喵了一眼,旋即就走开了。 她刚在一个空位坐下,旋即,就有几个单身特警围了过去。 她乔璐是森林里的公主,身边有的是小矮人。 饭后,周蓬蒿在叼着香烟洗碗,霍晓红凑近:“听说了没有?” 周蓬蒿:“什么?” “我去,你怎么现在这么后知后觉啊?”霍晓红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苟琉快出院了,今天委座刚去医院看过他。” 周蓬蒿一脸的不屑:“这是什么劲爆消息,一边去吧你!” 霍晓红擦擦手,有些兴奋:“我不是挑拨啊,你知道谁陪委座一起去的?” “谁?” “是乔璐!”霍晓红看着周蓬蒿面色趋于尴尬道,“按照惯例,这种例行的探往,是单位头头+综合主任去的,你周蓬蒿和苟琉不和,为病人着想,那么代替你去的应该是牛顿,毕竟他还挂着个副主任,再不济,还有我...如此,乔璐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她要跳跃三座大山,但是...” 周蓬蒿感觉浑身有些不自在,霍晓红又说下去:“我还听说了一个消息,那就是牛顿可呢要被调走,综合还有一个副主任的位置就空下来了。” 周蓬蒿点头:“别说了,我懂!” 霍晓红嘿嘿了两声,我是没有兴趣,而你又是不会不点头的,你看剩下谁的希望最大?她继续推算:“你们可能年底结婚,说不定是双喜临门呢!” 周蓬蒿琢磨过来:“三个月后,不是还要来一个么?” 霍晓红无比得意:“那是我的福音,是来解放老娘的,我从此可以喂马劈柴,笑对人生。” 周蓬蒿把厚厚一沓打印纸“咚”地砸在桌面:“福音?那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你给我把这份夏季攻坚行动的绩效报表连夜做出来。” 霍晓红倒吸一口冷气:“我去,这么多,周蓬蒿,你他么的对朋友极为不仗义。” 周蓬蒿没搭理他,霍晓红又嘟囔了一句:可恶的资本家。 他有心找乔璐谈谈,却见罗盘上绿光又是一闪,阴魂不散的张武。 往窗外看了一眼,看得周蓬蒿心惊肉跳,张武在党委大楼楼顶架的枪,姿势极为潇洒地把红点扫了过来,瞄准的正是周蓬蒿心口的方向。 周蓬蒿猛地一拉窗帘,霍晓红是吓了一跳,她小脑极为发达地脱口而出:“这报表是幌子,你想潜我?” 周蓬蒿一把推开她:“滚犊子,外面有枪手。” 霍晓红喃喃道:“我知道有枪手,可这是内部资料,不能泄密,哪里能请枪手。” 周蓬蒿大声道:“有狙击手,就是把白洁送回老家的那种。” 回过神来的霍晓红啊了一声躲在了周蓬蒿身后,貌似还把他往前推了一把。 她憨然一笑抱歉道:“不好意思,下意识,下意识!” 手机响了,正是从卓然那边要来的张武的号码。 柿子树摇动着一片荫,云彩的影子在JJ大队的楼上浮动,大办公室里是鸦雀无声,接通电话,张武嘶哑的声音传来:“周蓬蒿,我来找你,是为告诉你一个天字号的消息,有没有兴趣?” “没有!” “事关乔璐!” “我马上到!” 霍晓红嘟了嘟嘴,暗道周蓬蒿你小子真是一点都不坚定。 3、 张芊芊的咖啡馆和刘大锤的金店只有一墙之隔,刘大锤勃颈处整天带着一根金光闪闪的狗链子,正笔直地躺在偌大的办公室里休息,边吹空调边看小电影。 知道隔壁的是位美女,他还恶作剧地找到了张芊芊所在的休息室,让装修工给他留了个猫眼。 装修工果断拒绝,义正词严:老板,这不可能!你再说,我就报警了。 刘大锤掏出了一万块现金,摊摊手看着他,“照办,这就是你的。” 装修工摇头。 刘大锤又掏出两万。 继续摇头,瞬间价码到了五万。 他吞咽了一口吐沫,刚要摇头,面前的钞票又变成了两万。 这不科学,不应该往上走的么?他瞪大眼睛,一脸匪气的刘大锤正在继续削减投入。 他连忙猛虎一般嗷叫着扑了上去,两万块,一个猫眼,心照不宣... 这一天,张芊芊正在换衣服,刘大锤的睡意瞬间全无,看完之后,他慨叹:“陆萍跑得好啊!我又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这一次,我要选择一个海边大饼2.0版本的。” 咖啡店来了几个不速之客,酒后喝咖啡闹事率一直居高不下,但是甩碗摔碟子的他们显然是小看了张芊芊的能量,她身后的组织火速摆平。 对方跪在张芊芊的面前,颤抖着道:“芊...姐,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有大量,就绕过我们吧。” 美丽若斯的张芊芊露出了恶魔一般的微笑。“李公子你是开药店的,张公子有一个停车场,白公子有个休闲农庄,我各要你们店铺10%的股份,这不多吧?” 刘大锤一愣:“这他么的是明抢啊。” 李公子等人面露难色,那个叫做死神的组织他们惹不起,只能艰难地点头。 这张芊芊这么厉害,刘大锤心头浮起不好的预感,刚要关闭猫眼。 外人有人进来劝说:“芊芊,10%过了,让他们各交500万入会费,算了。” 刘大锤心里一咯噔:“500万入会费,他么的不是更黑?” 李公子等人却是十分欣喜地点头,作揖离开。 刘大锤有些郁闷地看了这些个贱货一眼,旋即把目光集中到了来人的身上。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张芊芊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外衣,眼神脉脉,劲爆的身材前倾,显然是存了勾引对方的想法,嘴上更是涂了蜜糖一般地嗲声道:“什么风把副会长给吹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 话音未落,这不到100斤的精肉已经完全贴靠了上去。 刘大锤使劲看了一眼,这男子很是面熟,却碍于角度,看不到那正脸... ------------ 第三十七节 家有恶邻 Chapter 42 时近晚上9点,咖啡店只有零星的顾客,外面是风平浪静,鸦雀无声,里面却是云雨翻覆,地动山摇。刘大锤开始偷窥的时候也是兴致盎然,后来慢慢觉得索然,再后来就被瞌睡虫给找上了头。 就在他关闭猫眼的前一秒,突然一道青色光芒闪过,一个人影像是风一般地卷了进来,他的手上拿着一根碗口粗细的铁棒,径直地向张芊芊身上驰骋着并发出狞笑的人敲去。 刘大锤一看,是吓了一跳:“我去,这么粗,这是不想让对方再说半句话的节奏么?”一滴飞溅的血穿越了猫眼溅到了他的脸上,刘大锤暗叫晦气,却只能轻轻地拽了一张纸巾,重重地擦拭。 这时,他透过猫眼往里面一看,总算看到了对方的面庞。刘大锤是大吃了一惊,因为那动手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一脸怒容,气得浑身发抖的韩小端。 张芊芊无动于衷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竟然还用舌头舔了舔。 “我去,这美女,真够BT的。”刘大锤左眼狂跳,明显有些发怵,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发生的一切。他索性一咬牙将手机打开,切换到了不间断的跟拍模式。 韩小端的声音还算比较清晰:“芊芊,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张芊芊柔声细语则有些模糊,大体就是表达了一个意思:她是被迫的,被杀的是死神组织的副会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韩小端惹上事了,不跑看来是不行了。 闻言,韩小端嗤之以鼻,面不改色地道:“谁说老子一定要逃亡了。等入夜再制造一起车祸吧,我是JJ,这套路我熟。”说着,他一把揪住张芊芊的头发,猛然一推,朗声道:“这胖子怎么能喂饱你这只S狐狸,让我来完成他未竞的事业吧。” 一旁副会长的血还在往沙发下流淌,两人竟然就在尸体旁进行了夸张的叠浪运动。 这一看之下,刘大锤蹲下身子,不停地呕吐起来... “不好!我突然想起来了...”张芊芊一把推开他,颤抖着道:“刚才李公子,白公子他们在咖啡馆闹事,他们都知道副会长人在我这里出现过,要是组织追查起来,我怕是难以脱身。” 韩小端一把把张芊芊按倒,一个饿虎扑食压了上去,气喘吁吁地说了一句:“你别一有风吹草动就烦躁不安,一码事归一码事。三毛不是说过:假如生活临幸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躺下去享受吧。一会你把这三人的资料给我,我去会会他们!这件事,躺平就好,你别管了!” 刘大锤看着手机里的视频,有些痛心疾首,他不明白韩小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犹豫着该不该把视频交上去,打通了周蓬蒿的电话旋即又挂掉了... 2、 张武穿着一身的运动服,曾经是特种兵的他身体很棒。一眼看去,肌肉线条明晰,很是干练的样子,看到周蓬蒿老远就喊:“蓬蒿,你我真是有缘,这才几天啊,又碰面了。” 周蓬蒿一脸的灰败之色说:“并不是什么荣幸的事情,不提也罢,你要告诉我什么?” 张武放下长狙,平静地说:“有关成毅和乔璐的故事。” 周蓬蒿冷笑道:“成毅已经死了,死者为大,就别再开玩笑了。” 张武说:“我今天的故事,可能是个大逆转。” 周蓬蒿摸了摸鼻子,腰间的罗盘没有警示声,这张武对自己并无恶意,周蓬蒿点点头:“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还记得乔家老宅子被人二次爆破么?一次是成毅泄愤而为,而第二次是张芊芊下的手,接的却是死神组织的任务。这个官方后面是没有查下去。”张武娓娓道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这说明不是现编的,他陈述的就是事实。 周蓬蒿皱了皱眉,随口说:“乔家又没有得罪死神。” “怎么没得罪?”张武朝前走了两步,似乎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沉声道:“据说苟琉在小镇发展了一个组织成员,可是这人答应了之后又变卦了,这其实就是给乔璐的一个警告。” 周蓬蒿目眦欲裂地问:“你是说乔璐是死神组织的人?” 张武摇头:“只是有这个可能,还有一个版本是乔璐和这个被发展的人是至交,她帮助她脱离了这个组织。你相信哪一个?” 周蓬蒿陷入了沉思,张武扔了一根细枝烟过来,顿时党校的楼顶一片烟雾缭绕... 远远看去,就跟着火了一般。这真是个很好的狙击位置,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整个JJ大队,不过此刻看去,二楼竟然泛着一阵紫光。 “你看到了没有,紫色焰火,这是死神组织的信号!”张武显然也看见了,眼睛瞪得溜圆,急切地说:“不好,要出事!” “他么,又是那诡异的二楼!” 二人心照不宣地一起下楼,张武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将狙击Q藏了起来,他的身体素质很好,几个大跨步追上了周蓬蒿。 待他们翻墙进入JJ大队,到达二楼盥洗间时,罗盘开始发出剧烈的报警声,绿光大盛,紫光也大盛,周蓬蒿顿时头大不已,他抬头一看,面前的那镜子已经破碎,还不是以前的那种横向的裂纹,而是整体破坏,后面支撑的铁架子也被人蹂作了一团铁疙瘩。 一旁的杂物间里,桌子椅子东倒西歪,周蓬蒿没有找到备用电源的位置,一秒之后张武在他身后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这一照之下,周蓬蒿差点尿了。 眼前杂物间的大梁上,挂着一个人,这个人伸着舌头,眼睛暴突,此人他再熟悉不过,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的韩小端。 周蓬蒿垫着一张凳子往上一跳,爬上大梁之后,解开绳索,在张武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将韩小端的身体放了下来。 张武摸了一把他的脉搏,又在脖子下方的脉搏上摸了下,而后遗憾地摇了摇头。 看周蓬蒿热泪盈眶,又一句话不说的样子,他连忙劝道:“这很明显是死神的手法,韩小端自从进入了组织,就一直粘着那张芊芊。那可不是什么好鸟,当年苟琉陷害我,她就是具体的执行人。这个女的最善于利用的就是身体武器,韩小端受不了诱惑,终于牡丹花下死了,也算是求仁得仁。周蓬蒿,我奉劝你早点离开,连警都不要报,千万不要惹这身骚,他们把尸体弄在这,很显然就是为了栽赃。” 周蓬蒿无奈地放下韩小端的尸体,深深地看了一眼,扭头诅咒道:“张武,你们这个组织存活率不怎么高啊!不应该叫死神,应该叫做短命鬼!” 我呸,冤有头债有主,你朝我喷个啥? 张武有点尴尬,有些接不下去,他只好说:“我早脱离这个组织了好不好,它叫长命百岁还是短命鬼,与我何干?” 他说得艰难,显然是对死神心有余悸,他这个口头上的脱离也许并不那么成功。 周蓬蒿随口一问:“张芊芊怎么从来都不会出事?” 张武想了一下道:“霍骏和死神应该关系匪浅,所以...” 周蓬蒿以为自己听错了,张武却是心跳加速地说:“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也许这个消息并不确切。周蓬蒿,你就是只井底之蛙,死神组织的能量远超你的想象,它囊括了各个阶层、各个组织、各色人等...” 此刻,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喋喋不休的张武马上闭嘴,一拉周蓬蒿的胳膊说:“快走,组织这次目标很可能就是你,现在指纹已经没有时间擦了,先离开再说...我来给你殿后...放心,保你无虞!” 张武朝着尸体的方向而去,周蓬蒿怀里的绿光突然继续大盛,两道身影从不同的方向同时冲了过来,一个目标是张武,一个则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拍晕了周蓬蒿... ------------ 第三十八节 诡异面具 Chapter43 周蓬蒿恍惚间听到了一阵哀乐,他和霍晓红相互依偎,并肩而跪,面前是一个带着黑蝴蝶面具的男子。 周蓬蒿左右四顾,没有找到张武的影子。 这里很空旷,四周都闪烁着金银两色的光,有着无数的石头阶梯,就像是一个古老的宫殿,配合这一段低沉心悸的音乐,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面具男子说:“周蓬蒿,欢迎你来到神圣的死神殿,我就是这个组织的王,你可以称呼我为死神。” 周蓬蒿没理会他,而是轻轻蹭了蹭一旁的霍晓红,霍晓红正在瑟瑟发抖,方才的她不顾一切地救了周蓬蒿,却被人螳螂捕蝉带到了这里。周蓬蒿是刚刚醒来,自己却是已经经历过一阵痛苦的被恐吓的时光。此际,她不满的眼神看过来,像是在说你他么的消停点,这个时候不是该全神贯注想办法逃生么,你蹭老娘算什么回事?周蓬蒿压低了声音,显得很是沉着地道:“你注意听,是不是你老子霍骏的声音。” “去你的!”霍晓红大怒:“你有病吧!”说着,身后的绳索往上扬了扬,意思有无辜捆女儿的老子么? 周蓬蒿则摇头:“总觉得这个傻乎乎的面具男挺熟悉的。” 霍晓红索性转过头不再看他。 “傻乎乎的!?”面具男的脸很明显地抽了一下,虽然没有立即发作,但是他马上用力地摸了摸下巴,没被面具挡着的部分涨得通红,整个表情都是僵在了脸上。他看周蓬蒿心不在焉,还在继续转移注意力,用近乎怒吼的声音对二人说:“稍安勿躁,今天把你们抓来,不是为了惩戒你们。你们没有犯戒,暂时安全。” 霍晓红心中大定,是长吁了一口浊气。 “我就说嘛!”周蓬蒿却反客为主地问道:“既然是个误会,晓红我们就不打扰杜兰特他老人家休息了,我们走。” “杜兰特?他么的周蓬蒿,你还能更扯点了?” “不要送了,我们自己走!” “走?你说什么?”面具人愣住了,这周蓬蒿是他么的逆向思维吧,看他言行怎么都透着一股子别扭,他的话有些不怒而威,到底是掌控了众多手下的死神。 空气也顿时一凝。周蓬蒿淡淡地说:“不是我矫情啊,你们这个组织建立的初衷应该是一个地下审判组织,譬如:王思通死于嫉妒,赵赟是死于色欲,季翔因为暴食,在逃的张武被指控贪婪,那苟琉若是被你们抛弃的话,他应该是因为傲慢。剩下的暴怒和懒惰都与我和霍晓红无关。我们自然是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再说了,天色这么晚了,我们需要休息,老杜,你和你组织的邀约我们只能说声谢谢,下次再来,下次再来。” “你还想来?周蓬蒿,我谢你八辈祖宗!”霍晓红把死神心里所想给说出来了,一脸的愤懑。 “好一个老杜,原来你是想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让我变得暴怒是吧?”死神摊摊手说:“可惜,你未能如愿。” 周蓬蒿瞪了霍晓红一眼,这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是他即时想出来的高招,没想到中招的却是霍晓红。 这个婆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把脸别过一边,心口却是上下起伏不定。 如果尴尬可以看得到,那么“死神”的头上一定会冒出一股浓郁的黑烟,在寂静中袅袅上升。许久,他才打破了沉寂:“周蓬蒿,不用开动你的歪脑筋,我们今天对你并无恶意,把你们请过来就是要你们看一场审判!没得商量,非看不可!” “审判!?” “对,就是你所谓的七宗罪之一:嫉妒。” 周蓬蒿疑惑地抢白:“王思通不是已经挂了?” “我们传递的是一种普世的价值观,不是针对个人,也不会因为一个个体的消亡而改变了拯救世界的初衷,所以你身边的人可能会因为同一个事情而受刑,受到惩罚,这个解释我觉得有些多余,周蓬蒿,你并不笨,别总用笨蛋的口吻问话。” 周蓬蒿“憨然”一笑:“哦,你说的很好!我就是想多听听你的声音,从而判断你是我的哪个熟人。” 此时,霍晓红刚一抬头,闻言心中一突,差点摔倒。 幸亏死神并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她赶紧说:“周蓬蒿,你闭嘴。” 霍晓红的心思很是质朴,她心想不就是看一场审判么?就当自己去法院看了场庭审,赶紧完事走人,她在第一层,周蓬蒿的思维却在第三层,他敏锐地想道被审判的人应该就是与自己一起探JJ二楼的张武,他在拖延时间,只要这流程不是按照死神组织的程序在走,他们就会慌乱,就会出错,他周蓬蒿就能果断地见缝插针,找到解决眼前危机的方法。 死神也从刚才瞬间的呆滞中清醒,对着周蓬蒿就是一阵咆哮:“周蓬蒿,本座亲自接待你们,你居然是这种态度,我看你们是不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他透过面具的眼睛盯着周蓬蒿看,眼中闪烁着精明和暴戾,平淡地说:“霍晓红,你可以先看,早看早回去。” 霍晓红犹豫了一下,旋即果断地说:“不了,我还是与周蓬蒿共进退吧。” 这浓浓的信任感,让周蓬蒿心中生出一股暖流。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接下来的审判我们是看客,还是可以申辩的参与者?” 申辩? 你申个锤子! 死神明显愣了一下,旋即眼中露出了古怪之色。 “才考取的法律职业资格证书,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欲望!杜哥,您别见外!”周蓬蒿皮笑肉不笑,演技有点拙劣地道。 “蓬蒿,他那是什么眼神?”霍晓红压低声音敏感地问。 周蓬蒿的脸也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浑身冷汗直流,心脏在砰砰直跳,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在高速地分析:这个申辩权一定要有,否则就是被死神纯粹地杀鸡儆猴。他知道自己没有谈判的筹码,但是对方不杀自己肯定不是因为自己长的帅,或许自己身上有对方忌惮的人事物,索性就铤而走险了。他用愧疚的目光看了一眼霍晓红,是自己拖累了她,要是猜错了,两个人都得完蛋。 死亡一般的沉默,持续了将近有五分钟。 好在周蓬蒿赌对了,死神终于咳嗽一声,揉了揉鼓胀的太阳穴:“你是这十几年来,第一个敢如此与我对话之人。也罢,这个世界总归是在进步的,有个把奇葩也属正常,周蓬蒿,我答应你,你可以为犯戒者申辩。但是...申辩者的内容也将受到我们严格的审批,你保证你自己毫无破绽,否则,你将彻底进入我们的黑名单。” 腰间的罗盘没有被搜走,此刻发出滴滴的警示声。它 对这个黑名单,有些懵,有些抵制!周蓬蒿感觉到对方在发火的边缘,眼睛向斜下方扫了一眼,精灵罗盘上闪烁着绿光:没错,被审判的就是张武。 张武是不羁的,即便是被擒拿的状态,被人一脚踹跪在地,却是倔强起身,朝周蓬蒿致歉说:“不好意思,指纹没来得及擦,我就...” 周蓬蒿笑而不语,张武的坚强远超他的想象。 本来安静的宛如十二宫一般的宫廷,突然之间从两侧来了许多人,变得闹哄哄的。 死神本尊也闭上了眼睛念念有词。 周蓬蒿目测了一下人数,大约有五百人。 张武有些郁闷地道:“这他么是准备凌迟我么,一人一刀?” 霍晓红瞪了他一眼,心道:幸亏周蓬蒿要了个申辩权,不然让这个自己爱过的男子在自己面前“伏法”还真是难以接受。 周蓬蒿笑骂:“你个没文化的,凌迟是3357刀,那这些人每人至少要剁你六次。” 张武保持了乐观说:“我去,这画面感来了,有些渗人。那你说,这么多人聚集是什么意思?看我笑话?” 周蓬蒿疑惑地说:“也许是模仿苏格拉底审判?审判庭由五百名各阶层民众的陪审员组成,一人一票票决你的生死?” 张武有些踌躇,问:“五百个死神组织的成员,还能有啥不同的意见?那还投个屁啊?” 死神一挥手,众人停止了喧哗。 一个穿着深色长袍,带着鸡冠帽的男子宣读了张武的罪行:作为组织成员的张武嫉妒卓然被哥哥抢走,然后策划了张文的自杀。他强调的有两点:一、张武是死神的成员;二、他触犯的罪行是嫉妒。 张武呵呵一笑,一副泰山塌了也与老子无关的表情:“我是组织的成员不假,但是三年前我已经脱离了你们。还有我和张文之间的事情,并不是因为嫉妒,他不愿意加入组织,是你们一手策划的一起销户案件,只不过执行者是我张武罢了,这他么的怎么能作为你们审判的理由,简直荒唐透顶。” 死神并没有打断他,而是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张武立刻想到了当年的场景,他努力地回想,张文看着自己的那副表情,他问:“是因为卓然么?”张武摇头,“一个女人而已,怎么可能比得上血亲的兄弟。” 当时的对话历历在目,奇怪的事,他内心酸酸涨涨,对话的场景却被投到了死神身后的大屏之上。 死神在帮自己? 张武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审判目前看来有些滑稽。第一轮五百人的投票旋即举行:500:0,张武无罪。 死神却冷冷地道:“刺杀是组织安排的,因为张文和王思通勾连,利用组织的数据资料和技术手段完成了一项秘密技术,这个时候的你也没有因为嫉妒而被判刑。我们要问的事此后的三年,你做了什么?” 张武的表情有些愧疚,他妄图替代张文的身份,与卓然一起生活,但是很快就被她发现了,她对他说:“我知晓你的身不由己,可以帮你演戏,但是你妄想取代,那是不可能的。” 那是一段“相敬如宾”的生活,也是他最美好的一段岁月。 张武笑了,这个笑容像是能笼罩整个死神殿,幸福铺满了所有的台阶,他在回忆里行走,从那些无边无际的黑夜一路走到太阳的附近,享受温暖和惬意。那段日子,紧张刺激,高一脚低一脚地防备着死神,却也安然温和,每一步都趋之若鹜,渗透着浓浓的爱意。能在卓然的身边走上一遭,陪上一段,他觉得自己的一生已足够丰富。 直到组织上杀手的再度到来,夜才凝固了。失去了奔赴清晨、雨露与阳光的本钱,他选择了逃亡,甚至不惜去了无人区罗布泊,他拼死拼活,想抓住一缕光。 透过这缕光,可以看到卓然。 从此以后,可以卑微行走,但是不回头。 第二轮投票的结果也是一边倒,0:500,张武有罪。 2、 审判的最后一环:申辩。 张武已经闭上眼睛,等待最终的裁决。但是周蓬蒿没有放弃,罗盘上的绿色光线黯然了不少,这说明张武至少今天不用死,关键是看自己的辩护吧。周蓬蒿看了死神一眼,突然提问:“何为爱?” 死神回道:“在宗教和组织的角度,爱即信仰,是遵从,是坚守!” 周蓬蒿点头:“卓然是张文的妻子,但是曾是张武的初恋,这个你们调查过。张武对她的爱恋是一贯的,一直到审判为止,他也只有卓然一个信仰。” 众人喧哗之后恢复了平静,死神点头,示意周蓬蒿继续。 “所谓嫉妒是为了想要之物,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从暗地里陷害到明面上的伤害,这是一种至暗的人性。而张文之死是在执行贵组织的命令,由头不是嫉妒,也没有借机报复的因素,方才已经投过票了,你们的投票者很有原则。”周蓬蒿继续说:“张武钟爱卓然,羡慕张文和她的日常,妄图取代他,这个是表象。但是事实上:一、他和她始终没有发生过关系,一直在悉心照料卓然,因为他知道‘他’并非她心中的那个他,不越雷池是坚守;二、我和卓然因为苟琉、王思通等人的设计和卓然有染,但是张武却没有杀死我,因为他知道卓然对我有点意思,他遵从了爱人的选择;三、卓然是他的信仰,这次他不顾组织的追杀而回来,就是为了除掉陷害卓然的王思通和成毅。我方才问你们什么是爱。你们的教义是爱即信仰,是遵从,是坚守!卓然她一直是张武的信仰,他始终遵从自己的内心,不强迫,不胡来,不离弃,坚守着这一份爱。” 他把境界升华了一下,又认真地问了一句:“各位:设身处地,有没有人觉得自己在张武的位置,能比他做的更好?”周蓬蒿的目光扫向众人:“爱是嫉妒的天敌,张武有爱...所以,嫉妒这宗罪与他无关,以上是我全部的辩护。” 众人皆龇牙咧嘴,脑仁疼。 最后一轮的投票,还是碾压性的结果。500:0,张武无罪。 死神不吭声,周蓬蒿这小子的辩护很有感染力,眼前的审判结果超越了他的想象。他说:“被你这么一说,张武的确情有可原。我们组织提倡爱,提倡信仰,大家的投票就说明了这一点。” 他说得平静,闪烁的眼睛里,明明深深藏着恼火。 这种话也说得出来,可能就是找个落脚点好收场吧。 张武笑笑,不知被周蓬蒿的申辩打动,还是因为这个意外的公平的投票,他背着手竟然朝着四周深深地鞠了一躬。 “但是...”死神还在继续说话:“张武,这几年你擅自脱离组织,嫉妒的原罪可恕,但是不能因此脱罪。我罚你从今天起,需执行组织的三个A级任务,可行?” 张武乐呵呵地点头:“只要不是杀周蓬蒿,其他的都行。” 死神面色大变,差点就暴走地道:“你放心,他这个祸害命大着呢,我觉得他可以活一千年...”说着,他猛地一挥手,陪审员瞬间离开,不见了影踪... 3、 周蓬蒿沉默半晌,突然说:“韩小端犯了什么罪,被你们给杀了。” 刚被松开绳索的霍晓红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周蓬蒿,你够了!别再得陇望蜀了,救了张武,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现在,赶快离开这里才是王道。” 周蓬蒿说:“我还是想给我的兄弟要一个说法。” 死神哈哈大笑,他的表情变得非常满意。他说:“你很执着,周蓬蒿!你放心,我们这个组织只是相对可怕,对于那些从不作奸犯科的人来说,我们绝对安全。韩小端之所以被杀,因为他犯了色欲之戒,不仅杀了我们的副会长,伪造了撞车的意外事故,还杀了三个知情者,他是罪大恶极,不容宽恕。” 周蓬蒿又问:“抛尸为什么选择JJ大队?那二楼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死神闷闷地说:“这个是我们组织的秘密,你想知道,只有一个途径:就是加入我们。” 周蓬蒿听了一撇嘴,转移话题问:“那算了,我还是自己查吧!至于你说的有关韩小端的情况,我会核实清楚。” 死神摆摆手,扶了扶额,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霍晓红拽了拽他的衣袖,周蓬蒿自然也懂得适可而止。身后的一身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这是在刀尖上行走,随时会血溅当场。 短暂的沉默之后,死神坐上了身后的宝座,轻轻地一举权杖,机关旋即启动,他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三人的眼前。 “砰砰砰!”三下,从宫殿三个不同的方向伸出来三根碗口粗细的木桩,撞在三人的太阳穴附近,将他们当场撞晕。 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JJ大队的后门处。 祁言心正好勘察完现场,从他们身边经过。旋即,他身后那一排民警和法医,也依次经过,罗盘在发出报警声,周蓬蒿意外地在人群的尾子,看到了苟琉的身影。他低头一看,没错,正是那团黑色的光。 张武揉了揉生疼的脑袋,拍了拍周蓬蒿的肩膀,说:“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 “你要去哪?” “公墓,去拜祭一下我哥,顺便更一下名。” 霍晓红听得入神,望着身边两个自己都迷恋过的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后门这个角度仰面看JJ大楼,觉得这大楼又是极正的,没有一丝偏颇。方才出警的闹腾已经结束,这大楼里的灯火在慢慢熄灭,最后只剩余了8楼的那一点点光,那是通往她宿舍的方向,给她一种家的温暖。 已经是八月的最后一天,起了夜雾,时浓时淡,像是还在方才死神殿一般,给人一种压抑的朦胧感。 张武转身说:“晓红,谢谢你,当初不顾名誉,为我遮掩,我知道...这个谢谢来的有些迟。” 一阵雾气飘动,迷惘之中仿佛看到了韩小端的影子,霍晓红的声音有点颤抖:“你们死神殿是不是有一种说法,人死后的灵魂七个小时之内不散?” 张武一度打算作弄她,但是看周蓬蒿一脸严肃,没说出口,想了想才说:“其实呢,是有这种说法。但是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韩小端之死也有死神的人认领,他不是冤死鬼,是不会回来的;你们即便看到他的鬼魂,他也没有攻击性,也许是在向你们告别。” 霍晓红抽抽鼻子,挥了挥衣袖道:“那就好。” 门卫拿着手电筒,冲他们喊:“那几个,不睡觉给我声音小一点。” 张武龌龊地一笑道:“听话,你们回去睡觉吧,我走了。” 霍晓红坦然道:“我没意见!” 周蓬蒿:“...” ------------ 第三十九节 死神殿内 “会长,这么对周蓬蒿是不是有些过了?这与我们的教义不符!”一张黝黑的脸出现在了死神殿的位置,这里的等级森严,苟琉也就将将站在十二个大台阶的倒数第二层。 他的头发斑白,白洁的这一枪虽然没打中他的心脏,但是给他的打击依旧不小,这个50岁的男子一下子又像是老了50岁,快要下去的感觉。 这双老鼠眼也是全然无光,从一个诡异的角度抬了上去,直愣愣地看着死神本尊,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死神觉得苟琉有些可笑,为了便于管理,他将手下的十二层分设了十二个副会长,其实就是十二个傀儡罢了。而苟琉不过是这十二个副会长之一管理的其中一层的若干楼主之一,简直就是蝼蚁中的蝼蚁。现在这蝼蚁借副会长被韩小端干掉的机会,居然在向自己发难! 他的眼中仿佛坐在大象背上看一只小蚂蚁在挥动可怜的微不足道的指甲刀,充满了不屑与愚弄。 死神冷哼一声,手中的权杖轻轻一弹,苟琉感觉自己身边的空间被人迅速挤压,像是有四面墙突然挤压了过来一般。 “噗”他狂吐了一大口血,生机也在慢慢消失,他用尽最后一点的力气,有气无力地喊道:“饶命,死神大人!请饶命,是属下僭越了!” 死神一收权杖,苟琉在被压缩的空间里轰然落下,他在地上匍匐,大口大口地喘息。 死神肃然道:“滚吧,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本座面前你就是一个蝼蚁,这一层的副会长也确定与你无缘。还有遇见周蓬蒿的时候给我礼遇一点,他要是进入我们的组织,至少是一个副会长,一下子就可以排你前头。” 苟琉颓然地拖着残躯一路小跑,乌漆墨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2、 周蓬蒿很是诡异地跟着霍晓红上了8楼,霍晓红疑惑地问:“怎么,真要和我一起?” 周蓬蒿抻抻脖子说:“有几个问题,我想问一下。” 霍晓红脸色潮红:“不问问题也可以上来的。” 周蓬蒿:“...” 霍晓红开门,他紧跟着做贼一般地闪了进去,还在四处张望。 “啪!”霍晓红一脚把他踹了外去,小妮子有些气闷地道:“你要进来就大咧咧地走进来,别鬼鬼祟祟的,我不是小三,我再丢不起那人。” 这个再字充分说明了周蓬蒿对霍晓红的观感是对的,这个女子虽然有些不着调,但是自尊心极强,刚才的话说明她对当年张武一事还耿耿于怀。 这一刻,她果然又钻了牛角尖。 这边的动静有些大,惊动了还没有休息的女警们。 周蓬蒿迎着众人臆怪的目光,呵呵一笑,站得笔直,向着霍晓红的宿舍敲门。 李静有些奇怪地探出头来:“老大是不是有病?我们不是看见他被晓红踹出来的么?怎么装着跟刚来似的。” 吴桐呵呵一笑:“欲盖弥彰,你懂么?” 李静摸了摸后脑勺:“我怎么觉得是有人欲擒故纵?” “都是演员,总之,结果是勾搭成那啥没错...” 霍晓红在屋里面让人绝倒地高声回答:“天晚了,周蓬蒿,你跪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大伙哄然大笑。 周蓬蒿压着嗓子喊:“霍晓红,再不开门,我就把你在某殿的糗事一桩桩爆料。” 吴桐绷住脸:“某店?什么店?” 周蓬蒿的话很有信息量,众人也是一片哗然,李静又说:“足浴房?按摩房?不对啊,都是房啊,难道是酒店?” 她这边一咋呼,霍晓红很是麻利地打开房门,一脸老鸨式的憨笑邀请周蓬蒿进去坐坐。一进去,她就准确无误地揪住了周蓬蒿的耳朵,囔囔道:“你存心破坏老娘的声誉是吧?这个谐音梗好玩不?” 周蓬蒿轻轻拨开纸老虎的爪子,轻轻在她后脖颈处吹了一口气,她顿时感觉身体有些软。连忙和周蓬蒿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心中大骂:“你这个登徒子,这些小伎俩好熟悉的感觉?卓然还是乔璐教的?” 周蓬蒿很是熟悉地从一旁的饮水机下面找出一次性的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晓红,我真有事!刚才罗盘报警了,我怕今晚大队不太平,还会有事发生!” 霍晓红一看不好,这尊神看来一时半会是赶不走了,赶紧说:“周蓬蒿,你听我一句,顺其自然,你看你哪一次想逆天改命改成功的?到了武威县成百回你没有带回来,要不是我和当地的公安头目熟悉,人家愿意给我们作保,我们怕是这时候还回不了湖跺吧?还有,你要救王思通,王思通死了;要查赵赟的案子,成毅也死了,还有小端,他们本来都活的好好的,唯一的交集就是认识你周蓬蒿,请问,锅王你这么孤注一掷地查下去,下一个轮到我还是乔璐?” 周蓬蒿瞥她一眼有些惊愕地说:“何出此言?我好像刚才还救了你的初恋。” 这话说的!初恋,又不是我最后的爱人,甚至连家人都不是,我即便是感激也是有保留的,好不? 闻言,周蓬蒿都想一走了之,让霍晓红自生自灭算了。可这罗盘的报警从未有过失误,它是在到了JJ大队之后才报的警。 乔璐不在这,应该就是在说霍晓红有危险。 他不墨迹继续问:“你是不是喜欢红色?大红,粉红,玫红,总之有一个靠到边就成。” 霍晓红闻言心中咯噔一声,连忙冲过来,一把从周蓬蒿的腰间掏出罗盘。上面的一缕红光正一闪而过。 我去,正红色,我最喜欢的颜色,这周蓬蒿并非危言耸听。 看霍晓红面色苍白地嘀嘀咕咕,周蓬蒿赶紧道:“有人透出风来,这死神殿和你父亲有关。真有关的话,罗盘应该不会有提示,毕竟虎毒不食女,我现在能肯定的一点就是霍部长是个好人,被人给诽谤了。” 霍晓红面色一变,得意地一抬脖颈:“那当然,这还用你说,我老爸是当代海瑞!” 周蓬蒿不吭声,他在暗暗思索,按理说,刚从死神殿回来,这死神组织应该让自己喘一口气的,但是一到这JJ大队,罗盘就报警了,压抑感陡增,显然它又不是无的放矢。可这里是警察林立的宿舍楼,霍晓红又是足不出户的性子,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她能出什么事? 难道是恶作剧? 心里刚刚冒几个字,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霍晓红离门很近,她是吓了老大一跳。联想到了罗盘诡异的光,她直接飞快地跃到了周蓬蒿身侧,挤着他去开门。 周蓬蒿拉住她站定,他并不打算开门。 这里住的都是女警,即便伤害不了目标,怕就怕对方狗急跳墙,伤及无辜那就不好了。不开门避而不见,这是最好的处置方式。 霍晓红小声说:“对于我们捉鬼四人组而言,这种做法会不会有些LOW?” “低调点,现在我们小组还剩三个!耗不起!”周蓬蒿说话间,面色一黯。 霍晓红突然之间愣住了,她牙齿在打结:“蓬...蓬...蓬蒿,你看窗...外...” 此刻,月光如水银泻地一般地扫了过来,打在那拉紧的窗帘之上,在正中央的位置,有一个诡异的人形,在随风起舞。 “别怕,看我的!”周蓬蒿掏出罗盘,铁饼一般地砸了过去。 “蓬!”的一声巨响,窗户玻璃被砸了个稀碎,还有一个人形物体轰然倒地的闷响。这里可是八楼,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周蓬蒿火速地冲往窗户方向,确认了一下落物的位置,又在窗户四周仔细张望了一番,旋即道:“你注意隐蔽,要不今晚去李静他们那打打伙吧,我下去看看。” 霍晓红惊愕地看着周蓬蒿:“下去?你确定?这里可是八楼。” 周蓬蒿猛然走近,敲了她脑门一下暴栗,“想什么呢,我不跳楼,我走楼梯!” “我去!”霍晓红懊恼地跺了跺脚,想追上去显然又有些胆怯,于是往隔壁的吴桐宿舍走去... ------------ 第四十节 死神警告 这是一场恶作剧,更像是一次警告。 周蓬蒿在楼下看到的是一个巨型人偶,已经被罗盘砸穿了心脏,露出了里面黑黑的絮棉,这些絮棉在周蓬蒿眼前随风四窜,惹得他心中一阵不快。捡起罗盘,里面的黑光和红光都不再闪烁,这才心思稍定。他飞起一脚,把玩偶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霍晓红在吴桐她们的集体宿舍睡的觉,周蓬蒿上楼晃了一圈,索性就在霍晓红的宿舍里躺了几个时辰。 所谓自作自受也许就是周蓬蒿此刻的状态,窗户是他自己砸破的,虽然已经到了9月份,但是蚊虫依旧不少,他与它们并不和平地共处了一夜... 女警宿舍次日一早就喧哗开了。 有些识床的霍晓红腰酸背痛地回到自己的“狗窝”,很是惬意地“扑”地一下往床上一扑,周蓬蒿吃痛闷哼了一声,旋即,是霍晓红歇斯底里的一阵大叫。 本就是一个简单的误会,却被霍晓红这一嗓子喊到了楼前巷尾都前来观瞻的程度。 那一刻的周蓬蒿赤膊大短裤,四仰八叉;霍晓红喊是喊了,人却是迷糊状态,瘫软着没有起来,二人是紧密贴靠的状态。那门又好死不死地没带上,大伙进来一看,都呆了! 整个8楼顿时被笼罩成了暧昧的粉红色。 苟琉可没有闲着,听说此事之后,立马让人通知周蓬蒿前往谈话。起初的时候周蓬蒿还有些抗拒,他么的一夜霍晓红都没有喊,大清早回来就是个误会,这有必要小题大做么?但是苟琉却全无停下来的意思,坚持让周蓬蒿到七楼对话,否则就以擅闯女警宿舍为由通知督察。存了自证清白的心思,又想看看昨晚的那个恶作剧是否与苟琉有关,周蓬蒿有些心烦意乱,纠结了一阵,还是上了楼。 这一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是一个适合出外勤的日子。本来周蓬蒿已经计划好去好人广场做一期宣传节目,却不得不和苟琉这个黑脸面对面站着。 他并没有邀请周蓬蒿入座的意思,只是冷冷地道:“昨天那个玩偶还中意么?” “真的是你?”周蓬蒿怒目看往他,像是在怼空气:“不嫌幼稚么?” “这不间接地促成了你和霍大美女的亲密接触?”苟琉嘿嘿一笑:“强J未遂,是不是该给大队一个说法?” “强J?你真能扯!要不你把祁言心他们喊过来吧。” “你以为我只是在恐吓你们?”苟琉猛烈地咳嗽,像是在喃喃自语:“我在死神殿遭遇的耻辱会一一还给你们。” 话不投机半句多,周蓬蒿咬咬牙,步伐沉重地迈出他的办公室门... 2、 月初,清晨,一切都是百废待兴的状态。 这次的人事调整有些意外,廖得水并没有如愿以偿地更进一步,或许是上面对JJ大队“频出事故”有不同意见,他甚至被调离了公安机关,挂了个林业局副局长的职。这是一出明升暗降,现在的林业局和自然资源局是一块牌子,在湖跺,自然资源局保持了一贯的强势,林业局事实上已经是一个二级单位,他甚至都不是人家的班子成员。 与此同时,卓然回来了,提前结束了所有的援疆活动。 介于伊犁市局出具的近乎完美的援疆工作小结,祁长天召开了一次临时的常委会,专题讨论了卓然的任命。 会上虽然有不同的声音,还是在祁长天的强势下,通过了卓然湖跺市公安局党委委员、JJ大队大队长的任命。 JJ大队的见面会上,卓然煞有介事地肯定了廖得水的贡献,建议大家鼓掌欢送。 廖得水面色有些煞白,简单回顾了一下自己在JJ的生涯,有些回忆甚至精确到了年月日,最后不得不叹口气结束了冗长的发言。 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松了一口气,一个混乱不堪的时代结束了。 廖得水此人就是一个色厉内荏的角色,对待JJ的人像是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耍酷,对待上面则一副阿谀小人的嘴脸。这种反差原本不算什么,但是却被心怀不轨的苟琉给他整了两段短视频,视频一出,整个JJ的气氛就有些变味了,原本有的那些惧怕和敬畏就成了风中楼阁,表面上大家还是一副恭敬之态,背地里却多了几分鄙夷。 至于在JJ的功绩,与前几任比起来也是毫无亮点,就一个混吃等死的棒槌而已。他被调离的消息一出,整个JJ大楼就宛如集体放了一个屁,轻松过后再无挂念。 廖得水走后,卓然板着俏脸又说:“无关的人走了,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就直言不讳了。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将进行一次中队层面的人员互动调整,一些不适合的同志将被调离原岗位。在这里,我尤其要提醒的是我们的综合部门,大队二楼自从被闲置以来,一直就是个话题组,你们就没想过废物利用?” 周蓬蒿提问说:“大队办公和宿舍划区混乱,我向刚走的那位还有苟教导提过多次,但是...” “但是什么...”苟琉一拍桌子,人旋即是站了起来,这两个动作并不同步,甚至都不怎么连贯,根据微行为心理学,这是表演出来的愤怒,周蓬蒿微微一笑,任由他打断。“周蓬蒿,别把人走茶凉这一式玩得太溜,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党委,谁都不会在JJ一辈子,你得为委座留点尊严。还有...”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们为什么没有同意你的方案?因为你说整个JJ大队是一个睡楼的状态,要把休息区和办公区进行逐层隔离,办公区朝阳,休息区背阴,借风水之名,行改造之实,不嫌太唯心主义了...” 孙其山也摇摇头道:“蓬蒿啊,风水这玩意作为个人爱好研究研究挺好,但是就不要用于实践了吧。我就觉得我那办公室和休息间都挺好的,年纪大了,就有些安土重迁。所以,这次哥哥就不给你投赞成票了。” 陶大銮也点头,低声道:“能不动就不动吧,工作太忙,平素宿舍也就睡个午觉...搬来搬去的太麻烦。” 朱长猛摊摊手:“我从众!都行!” 看大家都支持自己的意见,苟琉得意地看了周蓬蒿,又扫了默不作声的卓然一眼。 周蓬蒿见状也不争辩,回应道:“好,既然如此,那么我们综合最近就下点功夫,把二楼整饬一下吧,那里老是空着也不是什么事。” 卓然点头:“苟教导说的对,太唯心主义不好。但是一般风水的雷区也要绕过,不要留人口舌,都说二楼是我们JJ的凶地,这个就留给你们综合去倒腾吧,希望会比前任在的时候有所改善。” 周蓬蒿点头同意,会后找到了卓然,也不是为了叙旧,就是将两个收拾好的宿舍让她选择,一个401,原来廖得水的宿舍,她摇头否决了,周蓬蒿有些“恶毒地”想也许是她不想很快脱发;第二个是813,与办公室不远,唯一的瑕疵是有些靠近女厕所的位置,卓然却是欣然同意,还顺带说了一句:“老人常说,靠厕所的位置会比较肥...” 周蓬蒿闻言擦擦汗,退后两步审视卓然,心道你不会是想做个贪官吧? 卓然也在看他,压低声音说:“公事谈完了,还有没有私事。譬如叙叙旧,给个热烈拥抱啥的?” 周蓬蒿摇摇头:“噤声,苟琉就在你隔壁,这小子估计在偷听呢。”周蓬蒿和这苟琉还真是知己,苟琉正用自己大脸最黑的那一侧紧贴卓然的办公室,想听到她和周蓬蒿交谈的内容,顺便找找黑料。这两人当初可是有一腿的,还是自己的杰作,未必就没有在一起商量如何整饬自己,这也是防患于未然。 苟溜的三角眼在狂转不已,没想到这卓然会提拔得如此之快,再想到在死神殿的遭遇,感觉自己有些四面楚歌的味道。 聊了不一会,到了午餐时间。 中午的食堂大厅里播放着时下比较流行的歌曲,音量到了让耳朵听清又不刺耳的频段,就着阳光,听着音乐细嚼慢咽,让人感觉很是舒服。 “陌生的朋友你请听我讲 许多年前我也曾有梦想 想过满载荣誉回到家乡 这肆意的风压弯了海棠 提起故人故事泪湿眼眶。” 卓然撇下周蓬蒿和乔璐面对面而坐,两个人相聊甚欢,周蓬蒿远远地看着她们,感受到了一丝美好,却又感觉压力重重。 霍晓红有意无意地接了个电话,匆匆地离开了食堂。经过周蓬蒿面前时候,她轻轻地敲了三下桌面,留下了一脸懵逼的他。 “菩提法师三下点醒孙猴子,那他么的是要在三更授业?你这三下敲的又是什么玩意?” 卓然和乔璐也被霍晓红这突然的夸张举动吸引了过来。 端着饭盆的卓然离开食堂前恶作剧地也在周蓬蒿面前敲了三下。 乔璐跟在她的后面,咬了咬牙,这小妮子也依葫芦画瓢乐一把。 待他们离开食堂,周蓬蒿是彻底懵了... 孙其山走过来,有些好奇地问:“这是时下流行的打招呼方式?”他也轻轻地敲了三下:“证明一下,我还没有落伍!” 我去,这都哪跟哪啊! 周蓬蒿郁闷地拍了拍大腿,面无表情,转身收拾桌面... 3、 午后,在办公室里冲调了一杯咖啡。 正在享受阳光的周蓬蒿,接了个奇怪的电话,里面传来的都是金属声,悠悠地丢话:“周蓬蒿,JJ的二楼你不能动,即便你有精灵罗盘,你也克制不住里面的煞气。相信我,不动为妙。” “不动可以,我有什么好处?” 对面是一阵沉默,知道周蓬蒿是在试探自己,却又不能不接招:“只要你好自为之,我们保证不动那三个女人。” 周蓬蒿“卡”地点了根细支雨花石,云淡风轻地说:“说了等于没说,昨晚你们还恐吓了霍晓红。” 那边的沉默也不过几秒的时间:“擅自行动的人,会被组织惩罚,你可以看后续的效果。” 周蓬蒿内心冷冷一笑,对付这一整个死神殿他有些力不从心,能顺手打看不顺眼的苟琉一枪,出口恶气也是好的,于是旗帜鲜明地亮出欢迎的立场:“听说你们死神纪律严明,那我就拭目以待吧!” 也许是难得和周蓬蒿达成默契,对方犹豫了一下说:“周蓬蒿,你可以考虑一下,是不是加入我们。我相信我们会一直合作愉快的。” 这话说的煞是真诚,周蓬蒿停顿了一会,弹了弹烟灰,去了一截浮灰的烟头似乎都亮了一亮,他摇摇头说:“我自由惯了,上班被人管着,下班再不自由,我怕我会死的。” 那边说:“好,好菜不怕晚,我相信你会有加入的一天的。” 周蓬蒿旋即按掉了电话,这时,刘大锤给周蓬蒿发来了一段视频,正是韩小端和张芊芊的对话。 这个恶毒的女子! 周蓬蒿看完之后,将手机重重地在桌面上一拍。 经过他办公室的乔璐是吓了一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进来了。 这是两人近半个月冷战之后的第一次面对面,有些陌生,乔璐说:“蓬蒿,我们的婚礼延期到年后吧,我们都冷静冷静。”她说完之后要走,被周蓬蒿一把拦住,他一低头就是一通不讲理的狼吻。让他意外的是乔璐没有丝毫的抗拒,反而是有些欲拒还迎,甚至她还主动地伸出了舌头... 终于,她用高跟鞋鞋跟重重地一跺结束了这通热吻。她艰难地睁开眼睛,长吁了口气,顿了下,旋即一阵风似的很快地离开了。周蓬蒿觉得这次的告别有一种油然的生疏,乔璐像是在若无其事间吹掉了往昔... 既然会上说了二楼的事情,不能一说了之,责任心爆棚的周蓬蒿带上了办公室门,往二楼走去。 想着乔璐有些诡异的行为,他有些心不在焉,大白天的,这二楼虽然依旧透出一份诡异,但是也没啥可担心的。周蓬蒿呆立在盥洗间门口,心道: 好在这次没有女人在旁边,不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早他一步来的卓然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周蓬蒿,还以为你中邪了呢,眼睛都不带动的。” “你怎么来了?” “说的新鲜,好像我才是JJ大队的法人。” 周蓬蒿有些歉然,旋即反应过来:“卓...党委,你戴着乳胶手套,是在找什么么?” “没人的时候叫我卓然。”卓然有点怅然地看着杂物间:“来整理一些旧物!毕竟当年张文就是在这里...”她的脸变红了,眼神也一度空洞:“你说要不要来上柱香,让他安息?” 周蓬蒿摇摇头,精灵罗盘没有任何的反应,这里没有魂魄在。和张武的心结解开,张文对这里也不再有留恋,他已经化作了云烟,离开了。 卓然终于又展现了自己脆弱的一面,她幽然道:“周蓬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周蓬蒿疑惑地看着她。 她像是下了老大的决心,咬牙道:“其实...乔璐帮着离开死神组织的那个人就是我!我当年去援疆,是被迫的,就是为了避开死神。” 周蓬蒿:“...” ------------ 第四十一节 难以伺候 1、 “奇奇怪怪的,约我为毛不约周蓬蒿?”霍晓红看着刘大锤提出的一大箱的波斯米亚红啤,眼珠滴流滴流转个不停,问:“我们还是不是最铁的三角组合了?” 刘大锤掏出一根黄金叶的烟,点燃后,猛吸了一口,这种陶醉的模样连霍晓红都有些疑惑,我去,真的有这么爽么?她的眼睛里满是疑惑,继而问道:“大锤,有什么事情直说无妨。” 刘大锤扔了一根烟给霍晓红,自然被无视了。 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卫生眼。 他苦笑道:“晓红,要是有一天我曝尸荒野了,你记得给我收尸。” 霍晓红喝了一杯红啤,这刘大锤什么尿性她是一清二楚,你越是追问他越是遮遮掩掩,索性,慢慢等他自己竹筒倒豆子吧。这刘大锤有钱之后倒是变得有些讲究了,这琉璃杯子就十分的精致,紫色的外壁附着浅浅的花纹,再倒上晶莹剔透的红啤,在这个夏秋交接的闷热的日子,看着就让人凉快不少,霍晓红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三大杯。 这刘大锤是个享受主义者,楼下金店的生意一般,但是二楼却是别有洞天,这里就是一个偌大的储酒室,除了中间有的一个圆桌四张椅子之外,四周一圈严严实实的围着的都是上好的木架,每个架子上都有着不同品牌的顶级啤酒、红酒,甚至限量款的XO也有十几瓶,霍晓红环顾了一眼四周,确定了一点:这小子就是个酒鬼。不过这个酒鬼很有钱,很有钱... 又是三杯冰镇的波斯米亚红啤下肚,不用空调都觉得十分凉爽。霍晓红惬意地打了个嗝,说:“大锤,再磨磨唧唧,我就醉了哈,你这酒算是白请了。” “知道你晓红姐的风格,是一顿酒一事了,酒醒就要重启重打桩。”刘大锤苦笑说:“我直说了吧:我知道隔壁的咖啡馆的老板是个美女,就在这里留了个猫眼。没想到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现在这个秘密被人家发现了,我估计离死不远了。” 霍晓红闻言一仰头,刘大锤已经拿掉了猫眼的塞子。 那里竟然是用一瓶22年NBA联名款的干邑XO给堵着,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有个猫眼。 她说:“你怎么知道被人家发现了?” 刘大锤面色灰败地取出XO,拿到了霍晓红的面前,霍晓红仔细一看,里面的酒已经少了一半,是一半,不是一点,所以不可能是挥发。 刘大锤说:“很显然,我的命还剩余了半条。” 这里是湖跺步行街位置最好的地方。 午后,阳光一跳一跳的,从一旁的百年梧桐的罅隙里投过来影子,照的这刘大锤就跟个斑点狗似的,他眉头紧锁着,苦笑一下,双鬓的白发被风吹得有些乱。 “不至于吧?”霍晓红连忙说:“对方是什么人,竟然让你如此害怕?” 刘大锤支支吾吾,眼睛眯缝,小声嘀咕地说:“是...是你的魔鬼妹妹张芊芊。” “是她!”霍晓红有些咬牙切齿。 刘大锤点头。“我刚听说小端死了,又看到这酒被人给喝了大半,所以就给你打了救命电话。” 霍晓红想想,也点头,怪不得这刘大锤没联系周蓬蒿,这张芊芊和他还真没有什么交集,自己出面也许还有几分薄面。 从进门到现在,刘大锤是滴酒未沾,自然是不会醉,他有些战战兢兢,眯着眼看霍晓红。霍晓红有些头晕,赶紧拍了下大腿,说:“言简意赅,你把你看到的什么都跟我说一遍。” 刘大锤点点头,开始了絮絮叨叨模式... 2“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 刘大锤抓耳挠腮:“方才,我把视频发了个给周蓬蒿。” 霍晓红说大锤你真糊涂,你不知道周蓬蒿这个棒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么?这视频在他那就是个定时炸弹,还有张芊芊背后的那个死神组织不好惹,我上次被他们抓去差点都吓尿了。 刘大锤说我已经尿了好几回了。 霍晓红一拍桌子:“老娘打个比喻,不是在和你比尿床。” “呃,晓红,蓬蒿其他不行,人品还是杠杠的。我刚发了信息给他,阐明情况,他说视频已经删除了,现在应该就我一个人有。”刘大锤说话间,极为不自然,表情隐隐约约有痛苦,终于下定决心说:“晓红,你问她需要多少钱可以买命,我只想活着。钱是身外之物,我可以一分也不留的。” “别三句不到就提钱,庸俗。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就不是事。”霍晓红说:“芊芊在店里么?” 刘大锤偷偷从猫眼看了一下,抖霍着说:“晓...红,那女魔头在的。” 霍晓红有些无语,清清喉咙说:“什么魔头,瞎说什么,她是我妹妹,一个迷途尚未知返的小羔羊。” “羔羊?你对羔羊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刘大锤面色都变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霍晓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啤,一饮而尽,楼梯口的布帘子舞动,小妮子拿着剩下的半瓶干邑XO,径直朝一旁的咖啡屋走去... 3、 刘大锤紧紧盯着她远去的身影,心跳得怦怦响,想到此际自己命悬一线,又猛地咳嗽起来。 霍晓红进门之后说:“我找芊芊。” 一个手臂上纹了一只老鹰的男子说:“等着,我给打个电话。” “老板问你是谁!” “我是她姐,你告诉她我叫霍晓红。” 男子电话里复述了一遍,旋即点头说:“行,老板让你上去,她在的。” 咖啡屋二楼的光线很一般,张芊芊的影子显得有些阴翳,她有些不解地问:“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上班么?” 霍晓红有些走神,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张芊芊的屋子,这里相对刘大锤那边就有些简陋,除了一些乱放的咖啡器皿之外,只有一张沙发,四面的墙壁上都是监控...她的嘴角勉强勾起笑容:“昨天,我去了死神殿,算是在死神面前走了一遭。” 张芊芊捋了捋头发,疑惑地问:“那不应该啊,你怎么对我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 也许是酒精上头的缘故,霍晓红的脸变得潮红无比,有些幸福地说:“是因为有蓬蒿在吧,我觉得他会保护我,所以就不那么怕了。”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张芊芊一低头,看到了她手中的干邑XO,说:“这酒被你拿来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我的好姐姐,你怕是白跑一趟了。” “还有半瓶,这算好酒么?” 张芊芊点头:“自然算的!” 霍晓红提议:“那我们姐妹俩今天把它给干了,如何?” 张芊芊说:“可以!” 两人盘在沙发上,张芊芊顺手拿过来两个咖啡杯,这咖啡杯外壁凝了水珠,一颗一颗往下滑,像是滚落的几行泪。 酒过三巡,张芊芊说:“晓红姐,你是我的好姐姐,也帮过我,虽然我做过很多的坏事,但是你知道我对你是没有恶意的。” 霍晓红点头,说:所以我敢来找你,刘大锤不敢。 “你说,想怎么办?” “喝了人家的酒,就要给人家解忧。” 张芊芊爽朗一笑:“我就知道是这句。” 霍晓红抬头说:“我的面子有加分么?” 张芊芊说:“有,还有我知道刘大锤有钱,这样吧,一个小目标买他10年安稳。” 霍晓红说:“两个小目标吧,让他安享晚年。” 张芊芊疑惑地看着她:“我没想到他这么有钱,开价还是低了,算了,既然姐姐你说了,就这么着吧。” 霍晓红点点头,离开咖啡馆的楼梯,忍不住问了一句:“芊芊,你在死神组织里什么级别?” “我,刚提了一个副会长!”张芊芊笑颜如花说:“不然,我连开价的权利都没有...” 4、 听到回来之后霍晓红的叙说之后,刘大锤长吁了一口气。两个小目标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那场深圳之行,他所获颇丰... 刘大锤问:这张芊芊是什么人啊,怎么感觉看不透她似的? 霍晓红说:她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妈妈挺厉害的,我们家老霍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却有这么一位红颜知己,她还和我亲生母亲宛如姊妹,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总之,我小时候就知道那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阿姨。 张芊芊的身上,有她的影子。 也许她比她妈妈要更厉害。 也许是因为酒酣的缘故,霍晓红坐在茶几上,托着下巴,像是回到了那不堪回首的日子。 连接咖啡屋和酒窖的猫眼现在被用另外一瓶干邑XO堵上了,远远看去,就像是悬空长在那里似的。 又一道光射了进来,刘大锤昏昏欲睡,霍晓红也感觉自己的眼皮在打架,比陶瓷还要洁白的面孔,滑下晶莹的水珠,不一会儿,都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5 周蓬蒿赶到的时候,金店的二楼的地上满是红色。好在不是鲜血,霍晓红被他拍醒之后,哈哈地笑,周蓬蒿皱了皱眉头,刘大锤真不靠谱,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霍晓红拍了半天刘大锤,他还是没有醒。她瞬间酒醒了一大半,这刘大锤没有喝酒啊!他不会挂了吧。 就在她的眼神变得惊愕和恐惧之际,刘大锤自己醒了,满嘴的酒气,霍晓红立马回头,猫眼那边空空如也,这瓶干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刘大锤给全干了。 刘大锤站起扑通又摔到了桌子下面:“老妹,咱们继续喝,喝到天荒地老。” “老你妹!”周蓬蒿眉眼一紧,脸红脖子粗的他一把揽过霍晓红,对刘大锤说:“现在工作时间有禁酒令,要是被卓然看到了,晓红应该被关禁闭了。” 刘大锤含混不清地说:“卓然?委座走了啊,这小秃子和我还有点亲呢,马周末我组个局,我们给他送个行。” 周蓬蒿摇头:“我不参加了,我周末喜欢独处。” 刘大锤表情怏怏地坐下,说:“这个理由我给差评,喜欢独处,你搂什么霍晓红?” 周蓬蒿说:“此一时彼一时,我收到她的求助微信,就有义务让她安全回到大队。” “拉倒吧你,她要不是美女,你会来的这么快,搂的这么紧?” 周蓬蒿不愿意和一个酒鬼争辩,指了指空着的猫眼,说“刚进来的时候,罗盘在滴滴报警,大锤,这个窟窿你不堵上,估计还会有祸患。” 尼玛,刘大锤刚点上的烟,一下摔掉,有些惊恐地看着周蓬蒿,跟见了鬼似的,口水差点喷到他脸上:“真...真的么,我马上安排人来弄。” 周蓬蒿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一想到张芊芊那个妖女就在隔壁,也是兴致索然。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那个蓬蒿,我发给你的视频,你真删了吧,不要惹火上身...”是想到那俩个小目标了吧,刘大锤是一阵肉疼,整个身子都在颤。 霍晓红拍了拍周蓬蒿的肩头说:“别扛,也别抱,放我下来,我能走,就是头有些晕,你稍微搀一把就行。对了,别送我去队里,被卓然这个八婆看到,又要借题发挥了。” 刘大锤说:“那去对面的九霄宾馆吧,我在那边有个常开的总统套房。” 周蓬蒿瞟了眼:“你去,我怕犯错误。” 刘大锤点头:“我倒是喜欢犯错误。” 霍晓红说:“刘大锤你还剩几个小目标可以挥霍?” 闻言,刘大锤一哆嗦,说:“蓬蒿,老霍家的女人都太贵了,我消费不起,还是你来吧,你皮厚肉糙的,经得住。”说着,颤颤巍巍的像个老妈子,把房卡塞进了周蓬蒿的上衣口袋... 6 死神组织来的不慢,周蓬蒿一走,刘大锤的手机便响了,是张芊芊的电话。她的声音温柔似水,刘大锤听了却有些发怵:“刘老板,你来咖啡馆吧,我提供个账号给你。” 刘大锤吞咽了一口吐沫道:“芊芊姐,不去可以吗?您把账号发给我,我立马打款。” 张芊芊想了一下:“可以!” 她打过来来的是俩张卡号,刘大锤哆嗦了一下,旋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一个时辰之前,霍晓红和刘大锤之所以晕倒,是着了死神组织的道。来的不是隔壁的张芊芊,而是组织的另外一号人物,带着牛头面具的他在刘大锤的房间里装了摄像头,全高清的,可以看清楚刘大锤面上汗毛的那一种高清。 刘大锤转账的两个卡号都被上传到了死神手中... 被传唤到死神殿的张芊芊一脸死灰,牛头面具人一脚踹中了她的肚子,踹得她噔噔噔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倒。他蹲下,又准确地揪住她头发:“刚当上副会长,就学会了贪污?是你们老霍家的传统么?” 张芊芊抓着他的手腕,哀求道:“别打了,我退钱!” 牛头面具随手捡起一块青砖,轻轻拍拍她如花似玉的脸:“退多少?” 张芊芊颤抖着身子说:“一个小目标。” 牛头面具龇牙笑道:“错,是两个小目标。” 张芊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这也太坑人了吧,我到哪里去赚那么多钱?” 牛头面具看了一眼高高在上,浑然不动的死神说:“退或者死,你选一个!” 满是空调的死神殿,就像是一个冰窟一般,这里没有任何的动静,张芊芊甚至可以听到牛头面具人的喘息声,这个家伙虽然暴虐,但是已经是力脱的状态。想到他对自己的折磨和狮子大开口,张芊芊觉得胸闷,闷到要爆炸,她一个滚地葫芦,离开他的控制,趁隙她也捡起一块青砖,指着面具人说:“别再逼我!一个半小目标,这是我全部的积蓄。另外我再完成组织的一件A级任务。” 面具人阴冷地盯着她,扭头看往死神,得到首肯之后点头道:“下不为例,至于...任务,等着老子的电话。” 张芊芊暗叫倒霉,连忙点头说:“放心,我张芊芊答应了就一定做到。” 这边达成协议,死神一按权杖上的机关,身影很快地消弭了。 牛头面具经过张芊芊面前的时候,还很是流氓地在她的俏脸上摸了一把,张芊芊面露媚态,一点也没有发火,待得他走后,她迅速低头,用一个凶狠的眼神看往摊开手心的纽扣... ------------ 第四十二节 代价庞大 刘大锤觉得自己挺倒霉的,一个猫眼开了两万块,看了个刺激场面则更是直接两个小目标,真特么的是好奇害死猫。 这一天,张芊芊突然潜入了他的酒库,二话不说,暴打了他一顿。在医院缝了几针,虽然医生说不严重,不敢吭声的他也存了将金店过户的想法。 这一日头裹纱布,哭丧着脸,来到了周蓬蒿的面前。他双手不安地绞着,说:“蓬蒿,是我的错,答应给你一半的钱,但是最后就给了一辆轿车了事,这不就是报应了么?我被死神组织给盯上了,不,是被一个女鬼给盯上了。”他捂住脸,悲愤地说:“我不知道我接下来的日子是以月为单位的,还是天。” 周蓬蒿摸摸头直晃手道:“大锤,那财运就是你的。罗盘的显示很清晰,与我无关,你给我一辆豪车,我已经很满足了。” 刘大锤叹口气,说:“蓬蒿啊,你别推迟了,我决定将剩下的四个小目标分一下,我们一人两个。” 周蓬蒿说:“不可能,财迷,你不要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刘大锤眼珠滴溜溜地打转说:“不要钱也行,我以我们铁三角的名义设一个基金,这个钱你和晓红都可以取,也可以投给灾区的小朋友。这样总可以了吧。” 周蓬蒿脑袋一热,点了点头。 他熟知刘大锤的尿性,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连忙问道:“说吧,还有啥事,趁热打铁,一股脑说完。” 刘大锤一本正经地说:“金店和酒库我打算盘给你,别拒绝,那里我是真压不住,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再者,你在查JJ背后所涉的死神组织,张芊芊就是他们的一个副会长,咖啡馆也是他们的一个据点,你想睡觉,我送你个枕头,这个是不是顺理成章?” 周蓬蒿小声说:“酒库包括里面的酒么?” 刘大锤笑了,兴致勃勃地说:“自然是包括的。你放心,哥知道你有这个爱好,这酒我保证每月都有更新,每季度包一个限量款。” 周蓬蒿说:“要不二楼我接收了,金店你还是自己打理吧,我可不是做生意的料,能把你给亏惨了。” 刘大锤是彻底对做生意一事死心了,诚恳地看着周蓬蒿,说:“没事,按你想的价格卖,金子当铜卖我都没事。只要你接手,怎么折腾都可以的。”刘大锤认真地望着他,说:“蓬蒿,只有你能压制那张芊芊,千万给我报个仇,他丫的,打得太狠了,都说打人不打脸,这丫头片子全往老子的头颅招呼,目标就是朝着一个猪头去的,我肿胀了之后,和那委座倒是有几分相似。” 周蓬蒿笑笑,那廖得水去了林业局,算是给了他最好的结果。这种尸位素餐的家伙能够顺利退二线,本来就是赚的。 “这是她干的!”周蓬蒿想起了韩小端的视频,眉头一皱。 “是的,就是这个女魔鬼!” 刘大锤走的时候,周蓬蒿发现他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哭了。他用双手握了握他的手,十分感激的样子。周蓬蒿看到,刘大锤一边哭竟一边从指缝里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2、 九月过得很快,转眼已近中旬。 卓然对周蓬蒿进行了一次诫勉谈话,主要问题还是关于二楼的改造,这周蓬蒿久拖不弄,苟溜借题发挥,卓然不得不拿出点架势出来。 她也干脆:“中秋节之前吧,我要是没看到你们综合有所动作,你就去机动执法当PTU吧。” 周蓬蒿则瞪着她,问:“你究竟给乔璐洗了什么脑,她要取消和我的婚约?” 卓然呵呵一笑:“我没听错的话,这是反问句?所以这次诫勉谈话其实是双向奔赴,你也在找我?” 周蓬蒿看了看美貌惊人的卓然,并未回答。 此刻,淡淡的圆月刚挂上天边,云彩绚烂,苟琉大煞风景地走了进来说:“周蓬蒿,你不是一直在鼓吹你的雷厉风行么?真有事的时候,你也是个棒槌,这二楼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卓然一脸微笑,也不言语,苟琉这小子真是有些喧宾夺主的味道。周蓬蒿看着自己手中的流沙笔,把这笔头调转过来,那流沙慢慢地换了一头慢慢向下流动,像极了墙头草,周蓬蒿摇摇头,苦笑,要是自己也能如此这般,是不是应该在面前的主桌有一席之地。 想起了田飞那句水至清则无鱼,周蓬蒿好奇地看了卓然和苟琉一眼。 卓然见有些冷场,也凛然道:“蓬蒿,你觉得你自己适合综合主任这个位置么?” 周蓬蒿笑着回:“两位,我说句实话。这二楼想改很容易,改成中山堂的格局都没有问题。但是,这里是睡楼的‘腰际点’之所在,一旦被填成,睡意将立即往上涌,二楼以上的所有人人都将在瞌睡神的控制范围之内,精力消损,运道也会大打折扣,这个请你们知悉。” 苟琉有些半信半疑,说:“你说的真的假的?” “这么说直观点:睡神降临,你们的政治生涯将在这里迎来终点。卓然,你进入一正四副的目标应该是完不成了,苟教导,你想入主JJ大队的梦想也将是空中楼阁。”周蓬蒿长叹一口气:“腰际点就是大队的嗜睡点,每天都释放着高强度高密度的睡意,一旦被刺激到,就会昏昏欲睡,就此沉沦,你们愿意赌上将来么?” 苟琉吞吞口水:“有些危言耸听,但是,有些渗歪歪的,不妨...再等等看吧!” 卓然看了一眼眼神躲闪的苟琉,这小子已经被周蓬蒿忽悠得找不到北了,她一拍桌子冷哼一声:“貌似这二楼没有被破坏的时候,委座的运道也不咋地吧?” 周蓬蒿拍拍大腿,看着二人质疑的目光:“那是因为死神组织的影响。这廖得水被他们定义为懒惰,是天主教七宗罪的前三之罪。被死神盯着,你觉得他还会平步青云么?” 苟溜斜眼看他:“懒惰?这个定义给了老廖?” 周蓬蒿嘿嘿笑说:“当甩手掌柜,就开开会整整人,把大队的绩效都扔给你来管理,这是彻头彻尾的懒政吧?我说懒惰是不是轻了?” 周蓬蒿看了一眼苟琉,继续说:“可惜所托非人。你做中队长的时候,也是著名的绩效滞后,四个农村中队你常年副班长,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来引导绩效,本身就很可笑。” “你闭嘴...简直是血口喷人!”苟琉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黑历史被扒,这卓然有三年援疆的经历,对JJ的历史并不熟悉,这相当于当面告了他的黑状。想卓然继续把大权留给自己的愿景算是被彻底破灭了,周蓬蒿,你不讲武德,不知道挡人财路犹如杀父夺妻么? 卓然:“好了好了!苟教导你先出去吧,我和周主任再好好谈谈!” 苟琉甩门离开时深深地看了卓然一眼,这一眼里有愤怒,有纠结也是一丝难以觉察的情愫。 “别糊弄鬼,给我一个真正的说法!” “二楼很诡异,牵扯死神组织的秘密甚大。”周蓬蒿正色:“我怀疑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的身边人,无论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们如愿。” “我当年差点加入死神,你知道我的举荐人是谁?”卓然的声音清脆,感觉自己说出来之后突然轻松许多。她就像是一个浑身背满了小麦的过河小马,现在将在记忆里发胀的小麦都扔开去,才感觉浑身轻松。 “是谁?”周蓬蒿瞅了瞅欲言又止的JJ新掌门人,有点好奇。 卓然下定了决心,噘嘴道:“霍骏,霍晓红的父亲。” “是他?”周蓬蒿惊讶地“哦”了声,像是一下子被巨大的沙包砸中了,有些懵懵的感觉,思维回转的几分钟,他点根烟,又问:“细枝的,想不想来一根?” 卓然点点头,接过香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旋即吐出一个很好看的烟雾,她陷入了回忆之中:“当时张文失踪,我万念俱灰。霍骏又找到我,许诺以光明前程,我想用工作麻痹感情,所以就答应了。 ” 周蓬蒿点点头,人在迷糊的状态开个倒车,这我能理解。 可是为什么能和乔璐扯上关系? 卓然走近,压低了声音道:“在闹掰之前,张芊芊和乔璐是多年闺蜜。” 周蓬蒿皱眉:“我怎么不知道。” 卓然叹息:“女人想刻意隐瞒什么事情,那可以瞒过天下人。” 周蓬蒿低头看了一眼刘大锤给自己的金店钥匙,不管如何,这张芊芊看来还真要会会了。 “谈个协议如何?” “好!你说!” “你和乔璐只能有一个在JJ,我可以给离开的那一个举荐一个更好的位置。” 周蓬蒿怔了一怔:“太突然了,二楼我才查了一半,你容我想一想!” 灯火通明的会议室,气氛有些压抑,卓然说:“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一周时间选择位置。” 她的话特别俗套,却不容拒绝。 她站在了这样一个位置,周蓬蒿突然觉得她有些陌生。 出门的时候,乔璐正在一楼大厅里打电话,声音被压得有些低:“是,不可能,你别逼我。” 看到下楼的是周蓬蒿,她索性直接挂掉了电话。 “遇到什么无赖了?” 乔璐霜摆摆手示意她没事,对周蓬蒿勉强露出大大的笑脸:“蓬蒿,要不我们早点把婚结了吧。” 周蓬蒿受宠若惊:“小祖宗,你闹哪样?上午才说把婚期押到年后,这才几个时辰,又变卦了,有什么阴谋么?” 乔璐翻个白眼:“有个屁,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就跟你的颜值一般,时而上,时而落的,你最好自己把握机会,我明天说不定就看你不顺眼了,那就又要变卦的。” 周蓬蒿看得出这一刻的乔璐是开心的,她深情地看着自己,那里面呈现的是一副古代的画面:周蓬蒿仗剑骑马,身后是紧紧搂着自己的乔璐,他忍不住脱口而出:“璐璐,我们是宿世情缘,只要你不放手,我定然不会松手,你若不离,我必不弃。” “我去,你这台词说来就来,国家级演员啊!”乔璐被他弄了个大红脸,左右左地擦着手,头也低到了心口位置,周蓬蒿果断地伸出手,一把握住她的小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卓然这时经过,大声道:“小俩口对台词呢,说的我一个看客都热泪盈眶的。” 这话彻底破坏了气氛组,乔璐背过身擦了擦眼泪,一下子挣脱了周蓬蒿的怀抱,急声道:“卓姐,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 “哦,那感情好,正好蹭一下你的豪车,耀夜可是我心仪了很久的车型呢。” 周蓬蒿独自在风中凌乱,他甚至觉得卓然是故意选择这个时候出场,就是为了蓬他周蓬蒿的场子。 苟琉也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开心地大笑,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情绪说:“周蓬蒿,最后他们一个也没有等你啊,哈哈!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对,就是那个掰玉米的猴子,兴奋了一路,最后啥也没有,哈哈,啥也没有。” 霍晓红哼了一声:“幸什么灾乐什么祸?这不,还有我么?”说着,她一把揽住了周蓬蒿的胳膊,大声说:“蓬蒿,你就是最后啥也没有,至少这个笑得前仰后合的人一般么?奇了怪了,他在兴奋个啥?五十步笑一千五百步么?” 苟琉闻言面容一变:“霍晓红,你是个灾星,我他么上辈子一定欠你很多钱。” 霍晓红没给他好脸色:“不要纠结了,欠我多少老娘都不要你还了,现在你哪里凉快哪里去,消失得越快越好。” 苟琉一脸灰地走了,霍晓红很是不满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做了个拳头上扬的手势,旋即又回头瞪了周蓬蒿一眼,踩着颠簸的脚步离开了,声音从远处传来:“卓然让你和乔璐之间有一个离开是对的。最好是你离开,你在这里的关系太乱了,苟琉是你的头号敌人,不利于JJ工作的开展;还有你在,卓然和乔璐也有解不开的疙瘩,老娘我也不开心。”她转过头来咬牙轻声说:“要不你结婚吧,断了那些别的念想。” 周蓬蒿看了一眼上弦之月,感觉有些惆怅,他小声叹息说:“我考虑一下。” 霍晓红一扭屁股,一字一顿地说:“咦,乔璐的优势没有想象的那么大么?蓬蒿,记得把我列为选项,卓然和乔璐都不会离开湖跺,但是我可以,你选择我,老娘可以陪你天涯海角,纽约北非...索马里...马里亚纳海沟...” 周蓬蒿:“...” 3、 周蓬蒿戴着墨镜,很是高调地开着迈巴赫来到了金店门口,在地下二楼的停车场,正好遇见了张芊芊。 女人对豪车有天然的敏感,她扫了一眼过来,并没有认出周蓬蒿,还跟他点了点头。 周蓬蒿回头拿金店钥匙,突然看到了一个牛头面具人手执狼牙棒跟在张芊芊的身后,他悄然举起了棒子,就要敲击下去。 周蓬蒿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小心!” 她猛地一侧身,狼牙棒打偏,手执部分还是磕到了她的肩膀,将她一个趔趄打倒在地。 周蓬蒿刚要上前帮忙,被人家一句话给弄停住了,面具人说:“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张芊芊回眸一笑百媚生,用嗲嗲的声音道:“人家不是在停车场么,这里没有信号。” 中秋的月亮圆得有些不像话,完美得跟画在天空上一样。金店和咖啡馆两侧的法国梧桐也很喜欢这个日子似的,叶子都泛起光亮。 二楼离梧桐更近,周蓬蒿打开酒库的窗户,享受着这特有的混合的香气。猫眼并没有被完全堵上,那里揣着的是一瓶烈性的瑞典威士忌。 周蓬蒿绕着酒库看了一圈,为那几个限量款而摇头不止,心道:“这刘大锤就是传说中的人傻钱多吧,这么美好的酒库居然说扔就扔了,真是太任性了。” 这威士忌突然动了一下,周蓬蒿顿时愣住。 隔壁的咖啡馆传来了动静,是两个人的对话:“张芊芊,你得明白,你这个副会长其实应该是我的。” 张芊芊的声音很小说:“这是组织的安排,我并不觊觎,也不稀罕。” 一阵砰砰的碗碟落地之声,男子冷笑着说:“你喜欢钱,你还卖,交际花拉低了我们组织的高度和格局,你就是个渣渣。” 张芊芊说:“说的真难听,我不是卖,这是身体武器...组织没有任务的时候,我守身如玉,我想这就是他们把副会长给我的原因。” 男声暴怒:“别忘了,你还有半个小目标没有交,还欠组织一个A级的任务...” “A级任务?”周蓬蒿和张芊芊几乎同时发声,只是这边的疑惑略微要轻一点... 4、 面具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周蓬蒿躺在沙发上小憩,威士忌酒瓶又动了,这次不是翻动,而是被彻底地抽动。 张芊芊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金店换了新主了,庆祝一下?” 能从猫眼里看到她的大头,这话自然是对自己说的,周蓬蒿很老练地问道:“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猫眼中的张芊芊媚眼如丝,她猛喝了一大口,慢悠悠地说道:“你那里是藏酒的酒库,自然是去你那里比较合适。” 周蓬蒿点点头,隔着猫眼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他觉得自己刚才听到A级任务之后睡着很是荒谬。 张芊芊做了个飞吻的手势说:“第一次,可不能空手上门。稍等,你那里有红酒,我亲手做个芝士蛋糕,咱们一会见。” 半个时辰之后,宾主落位。 张芊芊确实和霍晓红有几分相似,她的身材没有霍晓红好,但是面庞更加精致,单论颜值的话,更在霍晓红之上,也难怪韩小端突然移情别恋。 周蓬蒿轻轻咬了一口芝士蛋糕,竖起了大拇指,艰难地拍马屁:“到底是开咖啡店的,这个手艺真是绝了。” 张芊芊超出常理地温和,长发在身后扎了个髻,露着可爱的笑意,倒了一杯嘉露,然后道:“马屁很中听,但是你的吃法不对,应该以果香丰富的嘉露搭配我的芝士蛋糕,这样,一口+一口,有一种对话感。既能烘托出芝士蛋糕浓烈的奶香味,而且嘉露的涩味还能中和蛋糕里面的甜腻。” “好一个对话感!我很认同!”周蓬蒿举起杯,和张芊芊的轻轻相碰,在月光下发出清脆的一响。 “是不是想到了在某个地方的际遇:他们都不懂你,有一种曲高和寡,不胜寒之感!” 周蓬蒿点点头:“你说到了我的灵魂深处!” “所以,我们可以成为灵魂伴侣?”张芊芊笑了,递了一小块芝士蛋糕过来:“孤男寡女,红酒蛋糕,谈性甚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周蓬蒿一口蛋糕卡在喉咙,大脸顿时通红,憋了半天,吐出一句:“美味!” 然后原形毕露,猛灌白开水。 周蓬蒿不记得自己最后喝了多少杯,空酒瓶子仿佛不小心跌下桌碎了。张芊芊也一直在说真好,说今天真好,没有任何的压力,也无须再看到那些丑恶的嘴脸。 似乎听到哽咽的声音,但是听不清楚是谁的。这芊芊如此老练的老司机不应该,可能是酒逢知己感慨了吧。 至酣处,周蓬蒿也醉了! 暗蓝天空挂着的月亮,今夜如钩,张芊芊在酒库的沙发上睡着了,旁边是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 “美女,起来之后记得帮我锁下门!...” 张芊芊感慨地看着纸条,悠悠一叹:“这个大傻子...” ------------ 第四十三节 新官上任 新官上任三把火,二楼改造已经是没有什么期待了,卓然选择将整个JJ大楼都清洗一遍,驱驱邪,门口的那四棵柿子树也被她让人铲掉了。周蓬蒿警告她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卓然不以为意地笑笑,告诉周蓬蒿:“还有两天,也许你就不在JJ了,还闲炒萝卜淡操心作甚?” 航空路JJ大队的侧门口,失去了柿子树之后,两个水泥杆孤零零吊着两盏灯泡,灯泡散淡的光线,很无聊地照着一个突兀的门卫室。JJ大队的位置被透进了罗盘之中,则呈现出一股诡异的灰色的光线... 苟琉很有仪式感地站在门口,身后是JJ的宣传车,这段时间一直是当督察车在用。也许是邻省有敏感会议的缘故,这些天某局又启动了一级勤务模式,JJ自然又是首当其冲的一线。 根据卓然的安排,每个副大队长负责一个片区的设岗查验和巡逻工作,时间是到晚上的10点结束。 苟琉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身后的JJ大队,又低头看了看手表,他邪魅地一笑:“9点45分,这个时候抓现行正是好时机。”他冷面回头对着驾驶员钱大赟说:“出发,目标几个卡口点,我今天就要让尸位素餐的孙其山他们显出原形。” 接到苟琉查岗电话的孙其山有些莫名其妙,他站在卡口的棚子前头,并没有迎接他的意思,只是在他走近时淡淡地问了一句:“是代表你个人来参观,还是代表大队来检查?” 语气里的怀疑,其实是有些气恼,这着实有些刺痛了苟琉。 他指着正在卡口上巡逻的队员,摸了摸自己头上带着的白帽子,神气地说:“带队的领导也应该以身作则,装备要齐全吧。” 孙其山质疑:“你这也不对吧!改革之后,不是变交巡警了么,统一成了藏青帽,你这个白帽子算是什么鬼?” 苟琉一愣,还真是自己疏忽了。 孙其山不失时机地咳嗽了一声,算是抗议和嘲讽。 毕竟这孙其山还顶了个常务的帽子,苟琉也不敢太过放肆,装模作样地看了两圈,抖了抖小腿,离开了。 孙其山没有心悦诚服,苟琉也没指望一蹴而就。他就是在通过自己的行为告诉大队的警员,他是JJ的主要领导之一,孙其山不过就是一个中层,随时被他抽查的中层而已。目送他离开的时候,孙其山觉得自己仿佛去了一趟精神病院,还被里面的病人轮流给摸了一把,真特么的有些瘆得慌... 这种尴尬其实和神奇的某局有关,按照原本的配置,孙其山作为副大队长分管某冈中队,是苟琉曾经的领导;这边苟琉突然借势,飞上枝头,反而成了JJ的二把手,这种弯道超车式的提拔很是诡异,也并不利于人事管理,算是JJ里莫大的一个坑。 孙其山冷冷一笑,朝着苟琉离开的方向:“小人得志就是这么表演的吧?” 2、 由于是邻居的关系,周蓬蒿和张芊芊的见面悉属平常,这一日下班后的他就主动到了咖啡厅,手中还拿了一瓶很小众的限量款红酒。 张芊芊的咖啡馆很大,造型以别致、轻快、优雅为特色。 可是这里面却透有一股诡异的阴森感,和死神殿的布置类似,地面铺满灰黑色的大理石,平面布局比较简明,大厅和包厢的分隔很明显,整个内部空间以通透为主,大厅内有很好的交通流线。座位的布置也较灵活,两侧各一道圆弧过去,整齐摆着六张超长的餐桌,餐桌两头都摆着欧式的休闲沙发。靠近一侧的末端是一架地道的雅马哈钢琴。 张芊芊正很陶醉地弹奏着,此刻的她穿着优雅的紫色连衣裙,手指灵动,身材姣好,音乐动听,把整个咖啡馆的层次又往上提了一格。 余光看到周蓬蒿的时候,她怔了一怔,旋即露出了职业性的微笑,停下了手中的操作,问:“这瓶酒代表认错么?还是来认门的。” 周蓬蒿摇头:“代表尊重。” 张芊芊长吁了一口气,她已经知晓周蓬蒿的身份,相对那些尔虞我诈的寒暄,她更喜欢直来直去的招呼。 她接过红酒,很优雅地做了个请了手势,这是邀请周蓬蒿上楼的意思。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跟了上去。要了解的事情很多,韩小端究竟是怎么死的,乔璐和张芊芊的关系,他们因为什么事情闹掰的,死神组织究竟在拿什么事情在威胁她... 到了二楼的休息室,她丁零当啷翻架子,找到两个水晶杯,没想到这红酒入口极冲,没有任何醒酒的两人咳得天昏地暗,张芊芊不好意思地说:“醒酒器我这也有,但是慢吞吞地喝酒实在不是我的风格。” 周蓬蒿也咳,边咳边说:“没事,我也喜欢直来直去。” 张芊芊噘着嘴,说这是你第一次来我的闺房,不想简陋地招待朋友,还有她不知道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先礼后兵。 周蓬蒿苦笑,若是有别的选项,他也不愿意和如此的尤物为难。 “韩小端的事情我就不说了,就是走你们的程序,他也要死,他的手上有五条人命。而且,他早已经不是你们认识的韩小端。”她心有余悸地说:“那个面具人说不定就是他的后手,是留着折磨我的,这个家伙主打的就是一个阴魂不散。”说着,她很是放松地跳往一旁的懒人沙发,四仰八叉的动作,全然不顾连衣裙的开叉有些高。 周蓬蒿尴尬地把头往上抬了几公分。 “假正经!”张芊芊格格笑道:“我的自白结束了,你还有啥想问的,直接来吧。” 此刻的月光洗净了一切,临夜的咖啡馆在一片粉红色的氛围之中,又暧昧又迷惘,宛如张芊芊的眼神。 二楼和一楼之间有道门,此刻门已经被人给带了起来,将两个楼层做了一个气氛切割。周蓬蒿伸手从一遍的猫眼口拽了一瓶波尔多红酒过来:“限量版的太冲,喝不惯,我们还是来点常规的吧?” “你这动作挺娴熟的,不会是和那刘大锤一般,时常偷窥我吧?” 周蓬蒿抓了抓头,说:“大小姐,我才搬过来两天,即便是有预谋,也还没有实施的时间。” “这么说,那还是有贼心!”张芊芊又是格格地笑,不等周蓬蒿答应,说:“光喝酒没有气氛,要不我们玩个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你敢不敢?” 周蓬蒿笑:“有什么不敢,我们俩家相隔一点远,喝醉了爬回去睡觉也方便。” “好,我喊开始!” 两人警惕地盯着对方,张芊芊不再装淑女地大喝一声:“石头剪子布!” 张芊芊翻翻白眼,收回拳头,摊着布的周蓬蒿得意扬扬,鬼魅一笑。 张芊芊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撇撇嘴:“我选大冒险。说吧,是让我脱衣服么?” 周蓬蒿喝酒的动作噎了下,结结巴巴地说:“玩这么大?算……算……算了……这样,你自己爆个料吧。” 张芊芊“切”了一声,鄙视对手:“胆小鬼。” 空调的温度打得有些低,冰凉的空气涌动,咖啡馆透映粉色的灯光,气氛有些暧昧,张芊芊说:“单玩游戏有些无聊,我们放首歌吧。” 周蓬蒿说好。 张芊芊说:“不,要不你清唱一首吧,你唱一首,我爆个料?” 周蓬蒿:“好是好,但是是不是有些太儿戏了?” 张芊芊笑而不语。 周蓬蒿台风不错,但的确如刘大锤所言,不是五音不全,是地道的五音全无,一首周传雄的《黄昏》唱下来,张芊芊已经翻足了500个白眼。 张芊芊旋即捂了捂心口,叹服道:“大哥,你这歌绝唱了吧,我估计全世界就我一个人敢听完的,听完了之后,有余韵绕梁之魅,估计我三天都吃不下饭。” 唱的不怎么样,但是自己很陶醉,周蓬蒿回神,一脸的歉然,定定神说:“其实我擅长的是粤语歌,要不切换一首?” 张芊芊连忙大喝:“我去,大哥,我求求你别唱了,游戏继续,再来!石头剪子布!” 这次周蓬蒿输了,她满脸期待,他却选择喝酒。 张芊芊一咬牙,从猫眼里够出一瓶干红,说:“选喝酒可以,吹瓶。” 第三局,周蓬蒿继续输了,他选择喝酒。 张芊芊可不惯着他,又是拿了一瓶。 第四局,周蓬蒿再输,看见张芊芊鄙视的眼神,心态爆炸,打着酒嗝喊:“我选大冒险!” 等这个机会太久,张芊芊快乐地大叫:“脱裤子!” 周蓬蒿站立不稳,几乎一头栽下楼梯:“美女,有点尺度好不好!孤男寡女,酒后,很容易发车的。” 张芊芊一挥手:“那吃亏的也不是你,装什么蒜!” 周蓬蒿坚持:“换一个。” “你说换就换?一点游戏规则都不讲?”张芊芊有点不满,但是看周蓬蒿一脸的倔强,还是妥协了:“那...下不为例。” 周蓬蒿看对方让步,毕竟是自己赖皮,也不好意思把话说的太生硬:“只要不是三俗的,我都接受。” “好,你给乔璐打个电话。” 整个咖啡馆突地寂然无声。周蓬蒿艰难地开口:“打电话给她?说什么?” 张芊芊一把夺过桌面上周蓬蒿的手机,扫了一下他的脸,找到通讯录上的乔璐号码,给了他一个请的手势。 这事情做的真绝啊! 周蓬蒿感觉自己被套路了,他低头看着手机,徒劳地拖延时间,面如死灰。 张芊芊喝了口红酒,冷冷地说:“玩不起别玩。” 周蓬蒿有些奇怪,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这里毕竟是刘大锤的金店,自己可以向乔璐解释在查韩小端的事情。张芊芊此举有些过于荒诞,不符合常理。嘲讽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不是来查一些事情的么?正好啊,你光明正大地赢了,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 周蓬蒿不止一次想问张芊芊和乔璐是什么时候成的闺蜜,认识乔璐五年来,从未看见她俩在一起过,甚至周蓬蒿还刻意地翻看过乔璐的通讯录,里面也没有张芊芊的电话。周蓬蒿反复思考,还是决定拨出这个电话。他缓缓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旋即握住手机,按下号码。手指有些不听话地颤抖,哆哆嗦嗦按了几次,总算按完。 张芊芊假装喝酒,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接通了,手机里传来清晰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您查证后再拨。”周蓬蒿大惊失色,反复确认,号码并未背错,再拨一遍。“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您查证后再拨。” 他么的,怎么回事? 周蓬蒿傻眼了。 张芊芊热情地猜测:她可能把你列入了黑名单。 “不可能,昨天还跟我说要结婚的啊,这也太跳跃了吧。”周蓬蒿喃喃自语。 张芊芊说:“不是自愿的呗,应该是死神给了她压力,或许是一个有选项的通牒,让你或者是她离开JJ,你迟迟给不出答案,乔璐可能已经做了决定。” 周蓬蒿有些失魂落魄地问:“什么决定?” 张芊芊双手往后脑一枕,舒适地靠着懒人沙发,半躺,笑嘻嘻地说:“和你断绝关系,这样你们就都可都留在JJ了。” 周蓬蒿有些疑惑地望着面前美丽的女孩,微微扬起的嘴角,跷着个二郎腿,问“游戏还继续么?” 张芊芊的目光有些迷离,像是有些看不清楚周蓬蒿,这眼神里多少有了些期待。她怒气勃发地道:“继续!”她的动作快捷,虽然气势十足,但是答案也澄明,比她慢了一秒的周蓬蒿一张大布包住了她颤巍巍的小拳头。 她很是郁闷,硬着头皮:“我选真心话。” 周蓬蒿轻笑一声:“说说你和乔璐的关系。” 这个问题如晴天霹雳,炸得张芊芊魂飞魄散。她老实回答:“乔璐是我师姐,在她大学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我救过她。”她犹豫了一下,用红酒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她被成毅下药了,看上去和喝醉无异,但是那时候他是她的正牌男友,想在毕业前和她发生点什么,在旁人眼里也是无可厚非的吧?所以在场的人很多,但是无人阻止。”张芊芊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时候的我也是郑大的学生,但是我比乔璐要小一届,那时候正在酒吧勤工俭学。” 周蓬蒿质疑:“你一个弱女子能从成毅他们一堆人手里救人?” 张芊芊目光有些空洞:“自然是没有,但是我当时有一个当JJ的男朋友,他叫做苟琉,他还是那个著名的死神组织的成员。” 周蓬蒿的面色顿时有些杀气腾腾。 “成毅下了药,还拍了乔璐的视频,但是我可以肯定他没有得手,那个视频应该是乔璐的单人视频。”张芊芊目光有些躲闪地说:“不知道为什么这视频明明已经删除了,可数年之后,又...他么的出现了。” 她强调说:“乔璐一开始不知道有这个视频,但是从此和我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再后来,我们都回到了湖垛..” 周蓬蒿牙齿咬得咯吱响,捏起了指关节,一字一顿地问:“视频是在成毅死后出现的?” “是!”张芊芊点点头:“这也导致了我们关系的破裂。” “你们的关系是在这个视频重现之后才破裂的?” “是!对我们来说是重现,对乔璐来说,是个彻头彻尾的晴天霹雳。” “乔璐她一直知道你是死神的成员?” 张芊芊继续点头:“是!她还一直知道我和苟琉的关系。” 周蓬蒿紧接着又问:“可乔璐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死神拿这个威胁她,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张芊芊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眼神也有些奇怪:“我不知道,也许和你有关!” “和我?”周蓬蒿边思索边在用醒酒器缓慢醒酒,张芊芊在笑他多此一举凑过来抢红酒杯,对面的商铺里慢慢伸出一个黑森森的枪管... 3、 卓然来了之后的JJ大队还是有起色的,最起码她是一个注重绩效管理与社会评价相得益彰的领导。她上班后的第二天便召集了所有的一线JJ观看警示教育视频:佛山的一处高速岔路口,不合理的标线设置造成数十万起曝光罚款,被戏称为“印钞机路口”。 她把所有弹幕里除了谩骂之外的建议和意见都整理了出来。大伙看完之后,是一场激烈的讨论,她的选择是牺牲部分绩效,但是坚决拒绝逐利执法。此举,得到了大多数JJ的拥护。 这是周蓬蒿第一次看到开会的时候大家的表情那么松弛悠闲,这与廖得水在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场面,那秃子在,整个场面宛如屠宰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一刀。 周蓬蒿发觉,人和人之间舒服的交往,是可以一直静音,也可以随时讨论。 这一天,苟琉并没有来上班,卓然面色沉重地走进周蓬蒿的办公室,面色沉沉地问:“考虑得怎么样了?” “呀!这是逼宫来了啊!”周蓬蒿说,“不是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么?卓然,你也太绝情了。” 卓然歪歪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这是在拯救你。” 周蓬蒿由衷感慨:“卓然,其实你虽然板着一副面孔,像是有5、60岁,但是我依然感觉你很幼稚。” 卓然不以为然,她转头肯定地道:“乔璐走的话去政治处,你去食药环。” 周蓬蒿有些猝不及防,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真要这么绝?” 卓然看了他一眼说:“本来还没有下定决心,直到苟教导发来这个。” 周蓬蒿凑近一看,差点没一口水笑喷出来。 这照片上的苟琉太滑稽了,整个头都被厚厚的纱布裹着,宛如一个阿拉伯人,那张黑脸之上也有勉强可看出来的淤青。周蓬蒿问:“大清早的,这是在玩COSPLAY?” “KAO你个头,苟教导昨晚回家的途中被人用黑麻袋套头,一阵暴揍。面部四处骨折,头部轻伤,你觉得还笑得出来?” “这么严重?”周蓬蒿一怔,旋即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怀疑是我干的?” 卓然确认地点头:“现场提取的细枝雨花石香烟尾,法医化验后显示与你的DNA吻合。” 周蓬蒿有些纳闷,这是个明显的栽赃。自己昨天一直在张芊芊的咖啡馆喝酒,后来就睡在隔壁的酒库,她可以做自己的时间证人。 不过,这个栽赃和卓然想让自己离开的决定高度配合,苟琉要不是在玩苦肉计的话,这卓然的心思就有些值得琢磨了,幸亏他生性机警,并没有马上发作。他琢磨着怎么回话,卓然自顾自地撕开了一袋速溶咖啡,直到泡水机的水有点沸腾,才放下咖啡,搅拌,调匀,百忙中插话:“化验结果我可以压下来,但是你得离开JJ。” 周蓬蒿突然问:“最近死神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你真的已经脱离了这个组织么?” 卓然撇撇嘴,有些意外:“周蓬蒿,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吧?” 周蓬蒿盯着她闪烁的大眼睛不放:“三年不到你回来了,还取代了廖得水的位置,老祁应该受到了压力;乔璐被死神旧事重提,一直处于被恐吓的过程之中;还有我正在查当年二楼的案件,你却偏偏要我离开。”他转过头:“那苟琉如此配合你,必然是诈伤吧。” 卓然瞪大眼睛,愤然道:“不是的!周蓬蒿,你猜到了一些东西,但是改变不了什么,在这个世界上,你我就是蝼蚁,被人安排的蝼蚁,这是我们的宿命。人,千万别跟命运斗。你听我的,早点离开,手中的东西也别再查了,没有好结局的...” 周蓬蒿愤然地问:“好,别的我不问,你告诉我乔璐为什么会被死神威胁?” 卓然颓然地靠着周蓬蒿的会客椅,出神地仰望天空,阳光洒满脸庞,将一缕刘海从洁白的耳边拂过,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乔璐有个视频在死神的手里。” “什么视频?” “不知道,我只知道是足以让她身败名裂的视频。” “是六年前酒吧的视频么?”周蓬蒿坐直了,面色涨红地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卓然,你是不是重新加入了死神?” 卓然闭上眼睛,阳光透过窗帘包裹着她,声音无奈:“我以为蒙上了眼睛,就能够看不见这个世界;以为捂住了耳朵,就可以听不到所有的懊恼,事实上,这就是自欺欺人。对不起,我辜负了乔璐的努力。”她闭着眼睛忏悔:“我离开过三次,一次国外,两次新疆,但是,他们依旧还是没有放过我,我想,这个也许就是我的宿命。” 周蓬蒿呆呆望着她,心里突然失落,“所以,我们的那次并不是意外,是你刻意安排的?” 这个世界,如此玄幻。 周蓬蒿看到窗外有只蛾子,是想进入到这房间里吧,四处碰壁,四处乱转,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声音都没听到一声,就四仰八叉地摔下了六楼,消失在了眼前。 泡水机里也依然咕咕地发出声响,那些小气泡,一蓬蓬地钻上去,像是在寻找自由的出口。 就像是眼前的自己,身边所有人都有背叛的可能,换个角度,也许是自己不融于这眼前的世界呢? 卓然关上门,眼角有一滴泪,她柔声道:“蓬蒿,死神太庞大了,无处不在,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你的身边甚至一个真正的盟友都没有,所以还是放弃吧。” 周蓬蒿斜看了一下她:“我身边的一切被你们夺走之后,你一句轻描淡写的放弃就完事了?” “要我离开也行,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查清真相。” 卓然摇头:“我的极限是一周。” “两周!” “十天!” “成交...” ------------ 第四十四节 折戟沉船 处于危机边缘的苟琉悲愤了几个月后,终于以一招苦肉计重新赢得了死神组织的信任。 他含笑看着周蓬蒿,几天前他差点就笑不出来,他感慨地道:“人的际遇真他么的就是个坑,绕过去,一片坦途,绕不过去,折戟沉船。” “不是折戟沉沙么?” “对于我来说,你周蓬蒿的‘周’就是船的意思,我无时无刻不想你翻船!” 周蓬蒿有些无奈地摊摊手,这个谐音梗挺烂的,他开口问:“除了卓然,我不知道我们最大的问题在哪?” “周蓬蒿你别拿卓然套我,想陷老子进‘嫉妒’的七宗罪,你还嫩了点!” 不得不说这苟琉挺心思缜密的,他这个角度即便是死神组织也未必就重视,他居然一下子就想到了,且言之灼灼地表示拒绝。什么老子喜欢卓然,讨厌秃子党委、觊觎霍晓红等等,一概不接招。 看着他浑身裹着的纱布,宛如一个木乃伊似的。 周蓬蒿又笑:“现在没有第三人在场,不需要再演了吧?” 苟琉身子一缩,并没有理会他,从他来到JJ第一天开始,他就是如此地谨小慎微,绝不给对手一丝一毫的空间和罅隙,完成绝地翻盘。 而在这位仁兄的眼中,11层的JJ大楼,除了他苟琉,别人都有问题。苟琉也许确实是喜欢JJ的,无论是某冈中队,还是找了若干人来到这二把手的位置,都是在JJ的内部翻汤倒海。可是问题在于,无论是廖得水还是卓然,都是很好的防守大师,他们并不给他突破的机会,他想在JJ更进一步,那是难以登天。 JJ副大队长之中的其他数人,要不就是年龄偏大,要不就是履历上有些瑕疵,对苟琉造不成太大的威胁,唯有这喜欢作死的周蓬蒿。 他就像是一颗锲子,牢牢地钉在JJ的系统之内,让他如坐针毡。 但是周蓬蒿也有问题――生活作风,这个问题还相当麻烦,因为和他传绯闻的,是JJ的三朵名花,在整个某局都是仰慕者甚众,他受到的口水也是出乎一般的多。 要谈嫉妒,这些家伙们都够死好几回了! 可是分明,他们都不在死神的黑名单之列。 周蓬蒿是聪明人,有这个前科,二把手是指望了,但是只要他蹲在综合的这个坑里,他的若干想法就无法实现,譬如打破他和孙其山等人的联盟,譬如潇洒地洗洗钱,让自己有更进一步的基础,甚至,在自己标榜的法律学习里,他也通过了自己遥不可及的法律职业资格考试。在JJ的人员中,论能力魄力,能与卓然相比的,只有三个人:周蓬蒿,孙其山还有自己,孙其山年纪过大,履历也不清爽,唯一的对手已经澄明。但要论政治水平,周蓬蒿是摆不上台面的,这是他一个科长被压制在中队长位置的原因。 在以往的接触里,作为中队长的苟琉一度是很卑微的,到大队,来到牛顿的面前也一副小媳妇的姿态,凡事都会低姿态请教,负角度仰望。 可以肯定的是,他得道之后,是杀伐果断的,因为牛顿曾经在面前的极度傲慢,他建议委座调换了他的位置,去了一个够不拉屎的乡镇,而乔璐的调动虽然有某局领导的意思在,也有他的强力推荐,乔璐在那个草炉饼香气四溢小镇工作的时候,他一度是她的中队长,他一直以为她是他的自己人。 直到乔璐与周蓬蒿越走越近,他才感慨:两年来勠力照顾,不如贱男一席跪舔。 总之,周蓬蒿和乔璐的婚讯传来,JJ队多欢腾,唯一不欢腾的人,就是这眼前的木乃伊。 苟琉是睿智的,看卓然很是迅猛地替换掉了廖得水,他迅速地意识到这是组织的手笔,于是,一个大家都昏昏沉沉的午后,他来到了卓然的办公室,满面堆笑地策划了这一起的苦肉计。 卓然对他也是有些刮目相看,不管是不是出于关心,还是组织的要求,她的目标是让周蓬蒿离开JJ,不让他再继续查下去。 这苟琉虽说混账一点但整日忙着阴人,也是很豁得出去的,这一招苦肉计就是标准的高招。 所以卓然不打算难为他,他是好人坏人都不管他,任他在那倒腾,只要目标达到,他苟琉就是一只好猫。 一日之后,在张芊芊的帮忙之下,周蓬蒿主动找到了自己,还充分地示弱了。 苟琉显然倒腾成了。 在某局看来,舆论就是这么一个东西:看得到的“证据”始终占优,然后才看关联证据。即便是没有直接证据,也可以来个选择压制。毕竟无论是科长的周蓬蒿还是中队长的周蓬蒿,都是上不了第一桌的,他没有话语权! 谁掌握话语权,谁就控制舆论! 谁的舆论就是证据! 当然,有些后知后觉的死神组织对卓然和苟琉的这次配合是满意的,他们的军师完善了这个计划,确保周蓬蒿入套,才敢开路。 其实死神也是讲规矩的,毕竟人家乔璐当年的事情已经毕了,再利用人家的视频本就不厚道。但是这苍蝇一般的周蓬蒿死盯着二楼的案件不放,搅得他们十分被动,这也让为此开了许多次会议的死神相当恼火,后来形成的决议是:对于脑残,可另辟蹊径,对于证据,可以反复利用。 于是乔璐躺枪。 性格犹豫的她不但忍了,还作出了出人意料的回应。 苟琉从怀里拿出一段录音,看着周蓬蒿一脸坏笑。“蓬蒿,对你来说,我可能就是一个情绪的破坏者!” 众所周知,委座并不是死神的人,这种刚愎自用,志大才疏的傻缺,死神是不招揽的。 是乔璐主动找的委座,并且策划了温泉酒店的两起案件。 这意味着,她不是受害者,而是一个设计师。 录音里的乔璐沉稳得可怕,周蓬蒿努力地想找出仿冒的可能,但是最终失败了。 在危机到来之后,必须主动为之,迎难而上,这就是乔璐的真实想法,甚至把周蓬蒿也给包孕了进去她也在所不惜。 苟琉的挑拨离间并非善类,对于这次谈判,他的解释是:“我认为:乔璐最爱的人不是你!” “因为挚爱之人,与子同心,区区视频尔,不是背叛的理由?” 这句话的意思是,所谓的视频,不过就是一个幌子,乔璐之所以表衷心给委座,是因为她需要一个靠山,而周蓬蒿你太弱了,不是她的终极选择。 也许她想留在这里,你就成了牺牲品,不过这个牺牲品挺悲催的。说来谈去,苟琉就是这么一个中心思想。 周蓬蒿的面色一片深灰,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身边背叛的例子太多,从王思通到张芊芊,从韩小端到卓然,也许这个世界远没有远看的那么美好,田飞的话犹在耳边乱飞:“没有纯粹的世界,水至清则无鱼!” 你要说这苟琉有多恨,似乎也说不上。因为,他一直是处于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局面,无论是死神还是JJ,他都不是核心的那一块之人,他想证明自己,就只能多做事,多做多错,还差点被死神给噶了。 录音之中廖得水许诺了乔璐一个副主任的位置,但是他的要求和卓然类似,就是周蓬蒿必须离开JJ,这是投诚的前提!他还直言不讳地跟乔璐要一个周蓬蒿的死穴,以备不时之需。 乔璐说周蓬蒿来JJ,可能带着田飞的神秘目的。 廖得水旋即问:“什么目的?” 乔璐说她正在查!这需要时间! 廖得水说:“你想查,就一定会有结果。毕竟那周蓬蒿虽然浑身是刺,但是在你面前却是不设防的,你是他唯一的软肋。” 乔璐沉默了许久,不知道有没有一丝懊悔。 周蓬蒿很是随意的一瞥,看到了视频里的时间,那段日子,一向喜欢独居的乔璐突然之间来到了婚房,和自己腻歪在一起。他一度以为是好事将近时候的双向奔赴,现在看来,这一切并不纯粹。 乔璐的表现一直相当稳定,待了几天之后就回去了,然后说结婚之前还是要住在娘家,这个神秘感是必须的。如此看来,她应该是查到了一些什么! 那段时间,自己是不顺利的,即便是吴秘书跟祁长天提了一嘴周蓬蒿的任命,他老人家也是选择性地没听下去,后来霍晓红说,她的老父亲霍骏旁敲侧击地给祁长天去了几次电话,但是都不了了之,她了解的情况是廖得水提供了一份情况汇报给祁长天,里面应该是大篇幅地涉及到了周蓬蒿,这让祁长天对周蓬蒿的最后一丝好感打了水漂。 一边谈恋爱,一边背后挖小撬,这实在太过分了,所以周蓬蒿的脸色变得极为抑郁,一度怀疑自己该不该来JJ,趟这趟浑水。话这么说,周蓬蒿也没闲着,他悄悄地将这个录音给录了音。 2、 苟琉看了周蓬蒿一眼,旋即道:“蓬蒿,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对于苟琉的这个打算,周蓬蒿是有思想准备的,现在JJ大队,卓然不可信,霍晓红挤不进核心区,居然连一向娇滴滴的乔璐也有了背叛的嫌疑,既然这些曾经的朋友都无法持久,这敌人也许因为利益攸关,成为彼此的依仗。 摆脱了死神的追杀令后,一度背运的苟琉也变得顺风顺水,他的声势如日中天,在JJ职中威信很高,就连精灵罗盘上的那一道黑光也淡了不少。 “需要我做些什么?” 苟琉说:“我需要赶走卓然,你在这方面是有利用价值的。” 这苟琉倒是一点也不含糊,直抒胸臆,还是他心心念念的JJ大队长的位置,周蓬蒿思忖半天,终于点了点头。 王思通走了,信息上自己不占优势。要解开二楼之秘,他需要一个同盟,这个同盟若还是大家眼中最不可能的,那么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 苟琉这时恶狠狠地道:“对于二楼的查案,我也会暗中给你帮助。” 周蓬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苟琉道:“显然,二楼的案件涉及到死神组织,我甚至感觉那足以颠覆死神,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苟琉当不了副会长,要不试试那会长呢!” 这个家伙,倒是野心勃勃!周蓬蒿笑笑,他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向着木乃伊伸出手来,JJ大队里最不可能合作的两个人这一刻居然对上了眼神... ------------ 第四十五节 普通关系 祁言心的电话来的有些仓促,周蓬蒿赶到的时候,他憨笑递了一根烟,左顾而言他说:“哥,你是不是最近要人事变动了?听说卓然亲自在跑,传说你俩不是有一...” “有啥?普通上下级关系!” “谁在上谁在下?”祁言心诡谲地一笑问道。 “一边去!”周蓬蒿看着他,觉得这个小子有些不太真诚,有种在随便聊天的感觉,他于是也开始了天马行空:“彦祖,你也知道我要调刑大了么?” “哥,你不实在,屁的刑大。”祁言心言简意赅,附带招牌憨笑。 “我想知道你夺命连环CALL的用意。” “就知道你是急性子,得,我也不卖关子了,这个世界我能信任的人不多,你周蓬蒿算一个。”说起案子,祁言心一笑,眉头纹不浅,他竖起了两根粗壮的手指头:“两起案件,你应该有兴趣。”大概是看到周蓬蒿一副你欠老子十八万的表情,他难得地没有再绕弯子:“第一起案件与死神有关,我怕很快就有上面的压力传导过来,所以先和你透个气。” “死神?”周蓬蒿也是吃了一惊,像是看到一直在潜泳状态的抹香鲸在岸上直立行走,这也太他么的夸张了。 祁言心到底是刑大出身,表达能力十分强,逻辑推理也足。大体这是一起配合海关查处的走私案,结果在里面发现了十几个新鲜的人体器官,初步怀疑和缅北有关,这边的接头人是死神的一个副会长,已经被当场击毙。 这个嫌疑人的身份是他通过特殊渠道查出来的,目前还是在保密阶段。 周蓬蒿想问,把这个案件介绍如此详细,不会是想骗我去缅北卧底吧,我一共就两只腰子,可禁不住折腾。祁言心看周蓬蒿疑惑的表情,立刻明白,他肯定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这个无需派人去缅北,因为那里不是我们国家,也不会有配合,兰博似的孤单英雄湖跺这个小城市也培养不出来。我们只是通过肾源匹对到了王思通和成毅,他们都因死神而死,同为王思通多年的好友,祁言心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也心有不甘,现在上面的定调就是当普通刑事案件处理,他一直有些意难平,于是想到了喜欢多管闲事的周蓬蒿。 “本来准备执行命令,但是一到晚上就翻来覆去睡不着,老八这小子也常托梦给我,说死的冤。我心想不成,不能就这么草草结案,所以急着给你打电话,求一个心安理得。” 说到这里,祁言心停了,他感觉交代完毕,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来了。 现在的压力给到了周蓬蒿。 他的讲述很具体,包容了所有的细节,周蓬蒿莫名觉得自己正在陷入了某个漩涡之中。他有一点想不明白,成毅死的时候白洁还在,为什么没有发现腰子被人给嘎了,难道死神当时就决定放弃白洁了,那为何又有后面的狙击行动?这在时间上有些说不通。 “哥,第二个案件我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告诉你,严格意义上说,这不是我们JC问的事情。”祁言心有些欲言又止,他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后面,周蓬蒿调侃他说:咋地,还没说,先想着往哪里跑么? 祁言心定了定神,长吁了一口气:“运送肾源通往港口的那条通道,本来有JJ已经查到了异常,但是后来被人打招呼放行了,你知道这个招呼是谁打的?” 周蓬蒿脱口而出:苟琉! 祁言心果断地摇头:是卓然! 祁言心说不牵扯到合谋的话那就是渎职,但是他不打算向某委汇报。 周蓬蒿表情倏地一变,旋即又恢复了正常。他想了想,卓然和死神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可并不意外... 2、 9月18日是卓然的35岁生日,虽然当天是周日,但是她也特地请了一天假,确保这个生日顺利地不被打扰地过完。 温泉酒店的门口仪式感十足,竖起了一道紫粉间隔的气球拱门,热热闹闹的宴会厅迎宾桌上摆着红酒和生日蛋糕。她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但是喜欢完整,连张武和刘大锤都被她邀请来了。 周蓬蒿晃悠一圈,在自助区和卓然遇见了。 她穿着粉红色的OL套装,有些装嫩的感觉,但是这卓然天然有一种让人惊艳之美,所以也并不感觉突兀,路过的每个人都知道她过生日,但是多少岁生日,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卓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轻声说道:“现在某局是不是把你当成福尔摩斯了?哪里都会有你的影子。” 周蓬蒿未有回应,反问:“伤天害理的事情,作为JC不应该查下去么?” 卓然面色一冷说:“有句话叫做术业有专攻,刑警的事情请你这个门外汉做外援,不觉得他们很儿戏么?” 周蓬蒿瞪大眼睛,沉默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有人请我做外援?” 卓然:“你就那几个交往的线,都被死神给看着呢。” 周蓬蒿惊奇:“你们对我这个无名小卒倒是挺关心的,是不是关注错了对象。” “不是我们,我和死神没有关系。”卓然冷笑:“免费送你两句话:人红是非多,枪打出头鸟。”说完,她面带职业性的微笑,袅娜着性感的身姿去宴会厅门口迎宾了。 周蓬蒿趁机抓了块西点蛋糕放在嘴里,没吃早饭的他是真有点饿了。 刘大锤东张西望,远远地喊:“蓬蒿,过来过来。” 周蓬蒿循声望去,大吃一惊,刘大锤不知道在哪里搞了个律师上庭的发套,带着厚厚的眼镜,不走近看,真不知道这货是哪里逃出来的。 周蓬蒿问:“大哥,这是生日宴会,不是化妆晚会?” “少废话,我这不躲死神呢么,小心驶得万年船。”刘大锤有点恐惧,吞咽了一大口吐沫,“有件事我知道该说但是不敢说。” “少墨迹,我最烦你这套欲擒故纵,我又不是女孩子...” “也许是个陷阱,”刘大锤还有层顾虑,想了半天终于说道:“呃,蓬蒿,他们都不知道我是隐形富豪,我以前不是当过驾驶员么,卓然打电话让我帮她迎宾,说是一天800块,我本来想这是个大美女,又是老单位的领导,就欣然答应了,可是没想到...今天我在她的车里发现了一个东西。” 周蓬蒿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塞在副驾驶的扶手位置,是一个牛头面具。” 周蓬蒿吃惊地问:“你说挟持张芊芊那个?” 刘大锤耸耸肩:“可不是么?上面还有血斑,我在考虑是不是把它偷过来化验一下。” 周蓬蒿连忙摇头,不要打草惊蛇,这卓然是不是死神组织的人暂且不提,至少有两件事她是有问题的,一是乔璐已经给她解了围,她为何又一头栽了进去,继续和他们牵扯不清;她虽然自己极力否认,但是彦祖说的那个招呼,她显然就是在为这个神秘组织服务。 周蓬蒿有些犹豫,往往矛头都指向一个人的时候,太明显,本身就是一种存疑。 刘大锤沉思半晌:“你怀疑是有人栽赃?” 周蓬蒿点点头:“卓然很聪明,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有些说不通。”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刘大锤进入了冥想,他愣在当场,低声道:“蓬蒿,你一会去看一下宾客名单,里面有没有委座。” 周蓬蒿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刘大锤说我在卓然的车旁看到了他的车,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巧合。 这个事无巨细的侦查意识很好,周蓬蒿赞叹大锤你绝对有当华生的天赋... 刘大锤嘿嘿一笑:“蓬蒿,你他么的变相夸自己是福尔摩斯吧?” 周蓬蒿:“...” 3、 霍晓红和卓然因为张武的事情天生有些不对付,这次宴会她也没有接到邀请。不知道为什么乔璐也没有来,她和卓然可是多年的闺蜜啊。 手机被乔璐拉黑之后的周蓬蒿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她,她的行踪和态度都有些诡异。 霍晓红接到周蓬蒿的电话,起初还很开心,旋即,就有些郁闷了,这周蓬蒿竟然让她通过关系查询附近城市有没有人体器官被盗案件,她在电话里疯狂大喊:“今天是周日,哥哥!你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她的执行力还是挺强的,虽然平素的性子很懒,但是一旦答应了什么事情,那绝对是做的最出色的那一个。这是周蓬蒿放手让霍晓红去查的根本原因,他知道霍晓红抗议得越激烈,查起来的认真程度就越高。 大概节假日的缘故,霍晓红打给同学的几个电话都没有打通,发出去的微信也迟迟未回。 “滴滴”这个突然反馈过来的信息让她有些莫名的兴奋:“晓红,本土的人体器官失窃倒是没有,但是你还记得你们湖跺有一个逃到我们武威的逃犯么,就是那个前组织部副部长,人被狙杀之后一直在殡仪馆,没有人给他收尸,火化的时候,我们刑大到场的,法医的眼神无比怪异,后来一问才知道,死者的肾脏被人给摘除了。” “后来,殡仪馆的人员被我们带走审查!都没有犯罪的时间和动机,恰好殡仪馆的监控也坏了,这个目前就成了一起悬案。” 霍晓红把这个消息发给周蓬蒿,周蓬蒿回:“好的,你把那哥们的电话给我,我直接去武威。” 你这多管闲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霍晓红板着脸发信息:“你一个神棍,关心人家刑大的活干嘛?” 周蓬蒿低头一看,笑了,他不能把祁言心的案件说出去,这个兰博可能需要自己来扮演,演绎是否成功则不是他考虑的事情。 霍晓红调出了周蓬蒿的行车轨迹,这个不安分的主果然是一个人行动。 她一咬牙,红色极光也往同一个方向开了过去... 4、 周蓬蒿去的方向不是武威县公安局,直接去的殡仪馆。亮出证件之后,门卫带他找到了殡仪馆的负责人老梁。 老梁有些抵制地看着他,眼神复杂。周蓬蒿几乎是第一时间确定了这案件与死神有关。 进入办公室以后,他把一副玫瑰金的手铐扔在老梁的桌面上,直言不讳地说:“说吧,你和死神有什么勾连?说清楚,就在这里说,说不清楚,你跟我去办案中心。” 老梁面色一变,旋即恢复了正常:“你是哪个部门的?我在武威县公安局怎么没有看过你。” 周蓬蒿不上当,不怒而威地说:“你就说警官证是不是真的?我们既然找到你,你是不是就应该配合?” 老梁说:“有防伪标,应该是真的。但是我对你这个‘们’字存疑,你们警察办案不需要两个人的么?” 这时,霍晓红正好敲门进来,迎着老梁的一脸诧异亮出了警官证,说:“现在呢,还有什么疑问?都一并说了吧!” “没,没有了!”老梁找不到程序上的瑕疵,明显慌了。 “请你协助调查!”霍晓红一看周蓬蒿盯着电脑屏幕看,就知道他在动什么脑筋,干练地说:“我们需要成百回所在馆近一个月的监控录像。” 老梁脸色煞白,惊魂未定地说:“抱歉,监控被人为破坏了。” “把那一块硬盘拆下来吧,我们自己尝试恢复数据。”霍晓红说。 老梁颤巍巍地说:“你们确定要趟这趟浑水?” 周蓬蒿点点头,无比坚定。 霍晓红犹豫着点点头,十分地不坚定。 看着手里的硬盘,霍晓红疑惑地道:“现在没有了老八,我们还有可以信任的人么?” “有!彦祖!” “祁言心?那个猛张飞,他也会绣针活?” 祁言心在三百公里之外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知道是有案件要发生还是有人在咒骂他... 5、 周蓬蒿和刘大锤是分开行动的,他去了武威县,刘大锤继续微笑着当司机,接送客人。 张武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动,负责查其余厅的人员名单,看里面有没有廖得水,作为曾经的侦察参谋,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宴会厅里,此刻司仪结束了拖沓冗长的发言,卓然也笑容满面地站在舞台中央,举着酒杯感谢了身边的所有亲朋好友。 下台的时候她匆匆地看了一眼手机,旋即面色倏地一变。人也带着职业性的笑容端着一杯红酒走往了一旁的休息室。 刘大锤也连忙跟了过去。 “什么?他疯了么?他不知道我也是...”卓然难得暴怒,这尽量压低的声音听来有些刺耳,就像是锯子钻木一般,让人耳膜难受,刘大锤伸长耳朵,却还是没有听到后面的几句话。 美女果然是天然的演员,卓然出来得很快,又变回了刚才那个快乐的小公主,在挨着桌子敬酒。 几乎同时,门口来了两个穿着宇航员一般服装的警察,卓然一脸的微笑打招呼:“各位,由于出现了紧急情况,还请大家按照席位卡的顺序移步二楼的紫薇厅。”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表达也很有问题,这个警察全副武装的“紧急情况”让众人都有点慌,看着匆忙进入的警察越来越多,临出门的时候就有些乱,差点引发了踩踏事故,好在张武及时出现,引导大家有序撤离。 刘大锤在门口遇见了全副武装的祁言心,一把拉住了他问道:“吃个饭吃的如此紧张,到底什么鬼?” 祁言心有些欲言又止,他低声道:“没看到都是防爆服么,宴会厅里有-炸-弹。” “炸弹?确定不是4个2,大小王那种吧?我去,这卓然是得罪了什么人啊,这也太恐怖了吧!”刘大锤摇头苦笑,余光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对方的面上甚至还有一丝得色。 刘大锤撇嘴暗道:“又是炸弹又是牛头面具的,连环计啊,是在坚决找她的不自在。” 也许是前面的人群得到了有炸弹的信息,人群轰然骚动,尖叫连连。 去紫薇厅的人不足一半,不得不承认,这些剩下来的吃货们意志坚定,吃品很好。 刘大锤站在宴会厅门口的警戒线外没走,他相信祁言心他们的专业能力。 四个穿着防爆服的警察进去之后拿着探测仪四下寻找,边走边聊。 “在温泉酒店放炸弹,不想活了吧?” “有什么忌讳么?” “不知道这里是死神的产业么?和他们为敌,有几个脑袋?” 后来先至的祁言心,推开门前的两个排爆警察,他的面色像是能吃人,显然对他们非专业性的对话很是不满。 他这么不讲理的一前进,那两个被推开的警察顿时就站在了原地。 一步! 两步! 五步!“滴滴!”探测仪器响了,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痕迹,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似乎在说,小菜一碟。 众人见状,立马退得很远,有围观的人在瑟瑟发抖,都抖成这样了,好奇心还这么强么?刘大锤用臆怪的目光看了一眼他们,里面的祁言心已经很是光棍地摘掉了防爆头盔,专注地看着手中带电路板的炸弹。 门口有人涨红了脸:“这么刚?头盔都不用么。” 刘大锤瞪了他一眼,“要不你去拿来戴上,在现场围观可就安全多了。” “我去,要是刚好到那边赶上‘蓬’一下,岂不是一起挂了?” “乌鸦嘴!” 也许是为了缓和紧张气氛,一楼宴会厅的音乐没有关闭,此刻反而是变得越加欢乐高亢,祁言心一脚将“炸弹”踢了出去,炸弹落在“乌鸦嘴”的旁边,吓得他哇哇大叫,然后身手很敏捷地跳出了危险区域, 祁言心一把扯掉防暴服,一副很是愤怒的表情。 假的!连他么的引线都没有,很显然:这是一个恶作剧! 卓然的生日宴也是草草结束,送她回去的路上,刘大锤试探地问道:“卓然,你知道是谁在整你么?” “还能有谁?!探照灯呗!”她没好气地回道。 到底混官场的,猜的挺准的! 刘大锤继续试探,拿出了牛头面具故意道:“我刚才手一快,在扶手边摸到了这个。卓然,你也喜欢参加化装舞会么?” 卓然明显一愣,然后掩饰道:“亲朋好友多,可能是哪个小孩的玩具,忘记拿走了。” 她没有回家,她和张文的婚房一直在,但是四年了她始终没有回去过,在那里容易睹物思人,张文始终是她的一个醒不了的梦,在她的坚持下,刘大锤把她送回了JJ大队。 门口有个人正在等她。 刘大锤定睛一看,顿时吓的一哆嗦,竟然是她... ------------ 第四十六节 茉莉花开 七年前,湖跺,茉莉花开正遍的日子,霍骏刚提拔正厅级,算是衣锦还乡。与祁长天等老友相聚,酒后却双眼一黑住进了医院。不是酒精过敏,也不是饮酒过度,而是肾脏出了问题,不火速换肾的话,估计很快就要肾衰竭,进入濒死状态。 医生叹口气,叮嘱匆匆赶来的张芊芊母亲张敏说:“现在只能采取保守治疗。关键就是缺少肾源,没有合适的能够匹配的肾,转院的意义也不大。” 张敏冷然神秘一笑,对医生说:“你们随时准备手术,这件事交给我。” 她的手中有一个神秘的电话,她咬咬牙,终于拨了过去。 霍骏是她今生唯一的光,没有她以后的日子就是深渊,所以必须跳过去,跳不过去,自己和女儿都得在悬崖上被困死。 对面接到电话很意外也很沉着:“霍太太,我想我们应该见一面。” 张敏同意了,从此将她和张芊芊带入了一座深渊。 和她见面的人带着一个牛头面具,声音也是处理过的电子声:“你知道我们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我们可以提供你需要的肾源。但是我们有我们的交换条件,我们需要霍先生的资源和人脉,这个你可能无法替他做决定。” “是的!”张敏长吁了一口气:“但是我听说能让你们组织提供帮助的条件有两个:一个是交换,一个是加入,我不能替老霍做决定,但是我可以加入你们组织。” “不好意思,霍太太,您虽然是高官家属,但是并不符合加入我们组织的条件。死神大人的意思是:要加入组织的话,只能是你的丈夫或者女儿。她更有可塑性,符合我们的长远计划,但是代价是此后一生,必须都忠于死神。” 张敏颤声:“10年...你要我的女儿为你们服务10年。” “是的,这个条件不可商榷!”面具人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让她如释重负的地点了点头。 回医院的时候,张敏的心是乱的,回想起刚才面具人说的内容,每个字都清晰,字字打在自己的灵魂最痛处,其中夹杂着自己的一句感慨:“为了救他父亲,相信女儿会原谅我的。” 牛头面具沉默一下,说:“三天之内,肾源到位。” 医院的长廊上,张敏和女儿抱头痛哭,外面站着的是有些发懵的霍晓红,她梳着和张芊芊一模一样的双马尾,张敏有些发呆:两个人如此之像,为什么命运确实如此地不同。想到这里,她诡异地笑了笑,眼睛有点涩。她在心里说:我女儿的一生已经毁了,但是你也要陪着。张敏的决定是不管霍晓红此后有多少的心上人,都想尽办法给她搅黄。 四年前,霍晓红和张文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听闻对方是个有妇之夫,张敏起初还有些幸灾乐祸,后来才发现这个张文欺负的是自己女儿张芊芊,霍晓红不过是友情顶包而已。 张敏盛怒之下杀掉了张文,并伪造了犯罪现场。她不知道的是死神组织在这里有清晰的摄像头,她所作的一切看上去天衣无缝,却被死神高层看得清清楚楚。 张文是死神组织看中并招揽的技术天才,已经接近加盟状态。死神给张敏定了七宗罪之中的:“暴怒”之罪,要求会员天涯海角地进行追杀。 后来得知消息的霍骏四处灭火,好不容易留下了张敏的一条命。作为代价,他不得不为死神完成一件A级的任务。 任务完成,霍骏和死神在死神殿再度相遇,霍骏很不情愿地做了个揖,说:“死神大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对张敏的追杀是不是可以取消了?已经五年了,她也受到惩罚了,可否让她重见天日?” 死神点头:“霍太太可以出来,但是你的任务并没有完成。” 霍骏疑惑地看着他,差点把一句不讲信用骂出口。 “当年你亟需肾源,我们也并无头绪,只能在组织中找了一个涉七宗罪之一色欲之人开膛破肚,被我们杀死的那个人叫做赵赟,也就是你现在身体里那个肾脏的原主人。为此,赵坤和我们对抗了许多年,组织也为此蒙受了很大的损失...经过评估,根据对等原则,我们觉得霍先生还得加派一个任务:当然,我们的这个任务也很简单,您看好的乘龙快婿周蓬蒿正在调查我们组织,你利用手中的一切力量阻止他即可... “开门见山,需要我做什么?” “把他调离JJ,最好是离开警察的队伍,这样对我们的威胁就降至了0。” 霍骏点头,我尽量... 2、 大清早,刘大锤敲周蓬蒿的门:“蓬蒿,蓬蒿?” 正在补觉的周蓬蒿忙回:“大锤,你是不是老年化提前了,这么早就来骚扰我。” 刘大锤说:“我立功了,我有卓然加入死神的证据。”他叼着一根棒棒糖,一进门之后便大声囔囔道:“你知道她在JJ大队和谁接的头?” 周蓬蒿抬抬眼镜:“你这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不会是张芊芊吧?” 刘大锤的棒棒糖“蓬”一下落地,摔成了碎片:“我去,周蓬蒿你神了。” 他像是换了一种状态,从大吵大闹变成了静默发呆,是想到那个女子对自己的暴揍了吧,他沉声道:“幸亏我带着律师头套,她没有认出我...” 说着,刘大锤从怀里跳出了一个黑色发光的设备,指甲钳大小。“黑市淘的,时下最高端的米国军方级监听装置,我放了一个在卓然的外套上,放心,只有米粒大小,可以遥控清除...” 周蓬蒿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大锤,你钱多了没地方花。” 刘大锤颓唐一叹:“你说出了我的苦恼,这个首富当的真没有意思。” 这话一出,周蓬蒿也是一愣,被这刘大锤给装到了。 他把设备扔给了周蓬蒿,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咖啡,缓声道:“没想到这暴力女对你还是有情有义的。” 周蓬蒿起身之后做了几个俯卧撑,将状态调满,坐到了刘大锤的旁边,点开了ON的开关,摊了摊手,听不到声音。 刘大锤呵呵一笑,蓬蒿你这个棒槌,这是实时监听装备,这一刻卓然应该在睡觉,你能听到个毛啊,还是你想听她打呼?听回放需要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开隐藏的小脚插入USB接口。 “毛病,不早说!”周蓬蒿边埋怨边取出笔记本,将迷你盘插入了电脑,里面传来了两个人清晰的对话。 卓然:“周蓬蒿还有十天的时间离开JJ,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他身后有田飞,并不好惹。” “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件事来找你的?”张芊芊不屑道:“你为什么让乔璐离开他?据我所知,这并不是组织上的任务?” “周蓬蒿已经在死神的黑名单上,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乔璐。” “说的比唱的好听。你听着,我张芊芊在一天,周蓬蒿就不会出现在这个名单上。” “你和他...” “我不像你,为了上位什么都可以牺牲。我们之间是纯洁的,是相互欣赏的朋友...” “真好笑,一个靠出卖身体作为武器的妖女说自己是纯洁的,言归正传吧,找我何事?” “给我找出这个人。”张芊芊声音压低:“他把这个放在你车上,就是为了栽赃你,那么他就是你我共同的敌人。” 卓然想了一会:“可以!” 刘大锤看着一脸震惊的周蓬蒿说:“卓然也是个反派,你想到了么?” 周蓬蒿摇了摇头,而后果断地说:“大锤,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我们从长计议。” 刘大锤点头答应。 3、 周蓬蒿不动声色地跟卓然请了假,反正离他离开JJ还有几天的时间,她是秒同意了。 周蓬蒿把硬盘给祁言心的时候,他无限感慨地说:“周蓬蒿,你特么的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没想到你是一个比我还执着的人。” 周蓬蒿挺客气地回道:“彦祖,我想说的是:我的伟大,不需要别人的肯定。” 祁言心说:“哥,你这自说自话的后劲不小,我他么的快吐了。” “少打屁,这个数据损坏了,视频能恢复么?” “等着吧,我的伟大,需要你的肯定...” 周蓬蒿有些吞吞吐吐:“还有件事!” “有屁快放!老子是重案队,可忙着呢!” 周蓬蒿苦笑:“能不能帮查一下成毅的所有通讯记录。” 成毅?他不是死了么?祁言心有些纳闷说,你和一个死人还较什么劲啊。 周蓬蒿说我正在查一个视频的出处。 祁言心舒展了一下眉头说:“你给我点对点吧,你怀疑他和谁有联系,把号码给我,我直接给你进行数据比较。” 周蓬蒿没有半点犹豫,把卓然的号码发给了他。 祁言心有些发蒙,这个号码好像挺熟悉的。他咧着嘴说:“放心,我是有职业操守的,就是这号码是王母娘娘的,我也不打听!” 刘大锤从暗处走了出来,责怪地说:“蓬蒿,你对这个彦祖了解么?别是王思通第二啊!” 周蓬蒿摇头,彦祖他师父曾经也是我的半个师父,我算是和他同门同宗,这个再不能信,这个世道还能信谁? 刘大锤手捧着下巴,翻来覆去地交换位置说:“不行,我还得去一趟黑市,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 霍晓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周蓬蒿的身后,他一回头是着实吓了一跳。 周蓬蒿连忙问:“你也去过黑市?找我现在这么容易么?” “黑你妹,是刘大锤给我的电话,他的疑问也是我的疑问。这祁言心可靠么?” 周蓬蒿紧紧抓着她的手,说:“晓红,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说归说,别借机耍流氓。”霍晓红嘴上这么说,却是落了个大红脸,手也没有挣脱,声音是越来越低地说。 刘大锤恨铁不成钢地喃喃地说:“底气,底气,晓红你一口气从头到尾是泄了个精光。” “你给我滚!”霍晓红如咆哮的母狼。旋即,她温柔地转过身来,声音压低到几乎听不见:“蓬蒿,奴家的任务是什么?” “扑通!”周蓬蒿和刘大锤齐齐倒地。 起身的刘大锤感慨地道:“没想到最后剩下的居然还是我们铁三角!” 周蓬蒿沉默好一会儿,说:“晓红,你给我追查港口线上的执勤JJ,争取最短的时间拿到他们的通话记录。” 霍晓红点点头,看来这周蓬蒿要硬刚死神啊。 刘大锤道:“娘的,干了,人活一世,总要给自己留下点什么...你们不怕,我大锤也不怕。” 周蓬蒿像是在他俩泄气地道:“你们考虑清楚,这代价可能有些大。” 刘大锤说:“譬如... ” 周蓬蒿说:“譬如我会失去乔璐,譬如晓红会失去张武,还有你,会被张芊芊再暴打一顿。” 一句话惹的两个人相继抗议,霍晓红表露心迹道:“你失去了乔璐,你还有我。” 刘大锤也坚定地说:“晓红,没有张武,你也可以考虑我。” “滚!” 刘大锤从一旁的车厢里拿出一瓶红酒,三个一次性杯子,递给周蓬蒿和霍晓红,豪爽地说:“酒逢知己,就是兄弟!干杯!” 周蓬蒿跟他干杯,咕嘟嘟喝酒,霍晓红摇头:“三个人都喝酒,车谁开?” 刘大锤大笑:“所以,我和周蓬蒿都得离开JJ,晓红你还在,因为你的JJ意识比我们哪个人都强。” 霍晓红纠正他,老娘我这是规矩意识...一百年不变。 4、 利用职务便利,卓然很快调取了停车场的监控录像。 廖得水的影像就此浮出了水面,他的特征太明显,又没有经过一丝一毫的化妆。监控显示:刘大锤一离开之后,他便利用钥匙干扰装置,打开了自己的车门,然后将一个牛头面具塞了进去。 这不是一起普通的恶作剧,因为卓然接下去看到廖得水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向着宴会厅走去。 这就是那个没有被引爆的炸弹吧! 卓然大惊,连忙拨通了分管刑侦的祖局的电话。 接着,她也拨了一个电话给张芊芊说:“那个牛皮面具背后很可能是廖得水。” 张芊芊沉默了片刻,然后摇头:“这个人我不熟悉,和我也没什么交集,我觉得不大可能是他,那个面具人控制我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滔天的仇恨...这样,我还是等你们最后的结论吧。” 卓然说:“好,我已经通知了刑侦部门,很快,应该就有一个初步结果。” 张芊芊说:你盯着点,争取弄到真相。 卓然自然知道这个争取是什么意思,只要死神介入了,那么结论一定是失真的,张芊芊要的是第一手的侦讯结果。她又拨了一下祖峰的电话:“祖局,可以的话,我想旁听一下这次审讯。” 祖峰犹豫了三秒之后,答复可以。 卓然赶到办案中心的时候,廖得水已经出来了,与她打了个照面,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嘲讽。 卓然旋即打电话给祖峰,祖峰按掉了之后许久才回了过来。“卓党委,你看视频不仔细,断章取义,实在是太不专业了,还害的我们也跟着背锅!现在林业局正在和县领导交涉,要求我们给出相应的解释...” 祖峰发过来的视频时间早于刘大锤停车,闲庭信步的廖得水在一旁的休息亭里拾到了一个牛头面具,旋即低头看了看短信。 短信的内容旋即也被发了过来:“小孩玩具,请拾到者将面具放置于车牌号苏J***车副驾驶位,有重谢。” 卓然说:“可他为什么使用的是钥匙干扰?” 祖峰回道:“抱歉,你说的干扰Q我们没有找到。” 卓然说:“那不好意思,是我误会廖局长了。” 祖峰说:“县领导那边你别管了,这事我来了。” 卓然说:谢谢! 5、 郁闷的卓然醉成一摊烂泥,身边是劝不住的乔璐。 她半搀着卓然,慢慢上楼。这里是卓然和张文的家,已经足足四年没有回来的家。 楼道口,乔璐停下来喘气,觉得这卓然比周蓬蒿还沉。她又想起了那个对自己掏心掏肺的男子,也许是今生无缘了。 夜未央的城市,发出了酣睡之声,偶尔有音乐透过来,也是很小声的那种。 卓然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说:“乔璐,这是哪,怎么这么舒服,就像是我家似的。” 乔璐翻了个白眼,这里不就是你的家。 没有你的指纹开不了锁,也进不了门的家! 乔璐先是自己洗了把脸,然后帮她翻身,等她吐完,拿毛巾蘸了水给她擦了一下脸。 她喝得有些多,反反复复吐了好多次,有次擦脸,卓然醒来,恍恍惚惚的,她喊着:“不,张文,不是我干的,真不是我。” 乔璐说:“好好,不是你,你休息吧。” 卓然的眼泪滚下来:“我看到她动手,我却不敢阻止,我真是个废物。” 乔璐问:“她是谁?” 节能灯下的卓然努力睁开眼睛,泪水和汗水滑过脸庞:“张敏,张芊芊的妈!这个老巫婆。” 乔璐闻言大惊,惊的快把后槽牙给咬碎掉。张文的死不是意外,但是这个凶手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卓然呜咽的声音被掩盖得很好,她近乎忏悔地道:“乔璐,对不起,我骗了你,成毅的那个视频是从我这边流出的。” “卓姐,你认识成毅?” 卓然迷惘地点点头:“成百回是我的远房舅舅,成毅他是我弟...” 乔璐将卓然没有喝完的啤酒一饮而尽,她看着远方的湖跺市区。此刻,黑云穿破了整个城市的上空, 没有人,没有声音,自己和周蓬蒿仿佛置身于孤岛之中,他在那头,自己在这头,海浪涌动,雾气弥漫。 他向着自己的方向,靠近,摔倒,起身,再度摔倒! 找不到方向,她只能等待,云海之间的二人,孤立无援... ------------ 第四十七节 死灰复燃 廖得水再度出现在湖跺公安局会议室的时候,他的对面坐着郭刑,田飞等一众领导班子。 田飞见到他的时候,只觉得他的身上满是冷气,这个有些修天光的前JJ掌门人的眼神就跟一条毒蛇一般,看过来的时候,让人产生强烈的抵触情绪。 他自己也是带入了情绪吧。在一个小县城,任是谁被赶出了警察的队伍,也不会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这次的廖得水是被抽调到了纪委的专案组,就有关线索对警察局进行一番审查,很有拿鸡毛当令箭的可能。 廖得水率先发言,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田书记还在以前的办公室么,我是您以前的下属,一会会后想去拜访一下老领导。” 田飞苦笑,好不容易将嘴角弯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这廖得水绕开了郭刑,先和自己打招呼,表面上是向自己示好,其实这小子包藏祸心。 果然,他不经意地一瞥过去,看到了郭刑脸上的些许不自然。 郭刑还是比较客气,扫了一眼言行并不得体的廖得水,然后道:“不知廖钦差这次要找哪位同志谈话,为方便计,我们这个会议室就留给你们吧。” 廖得水翻了个白眼,点点头:“好的,郭局,都是自己人,直言不讳了,我们找卓然!”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半年不到,已经是二人的第二次交手了。上次卓然和祖峰私下里调查廖得水一案搞得湖跺公安十分被动,和县里领导也是好不容易才沟通好。 这才过去了两个月,人家的反击来了,完完全全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郭刑和田飞对视一眼,都默然无言。 廖得水简单地通报了一下卓然涉案的内容,他的声音很小,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楚,但是言词造句却让人感到心惊胆战。他已经到了职业生涯的晚期,如果能豁得出去,对前东家针锋相对,那还真是有些难搞。 当田飞借故离开之后,郭刑觉得身边廖得水的气息有所变化。 “郭局你放心,老廖不是不念旧情之人,我与卓然也无深仇大恨,这次的审查,就是走个过堂。” 郭刑脸上难得多了一些缓和,看得出来,这廖得水对田飞充满了抵触情绪,对自己,倒是和以前无甚变化。他笑了笑,说已经让办公室通知卓然了就出去了。 这位JJ的前掌门人,在郭刑面前似乎还有一些拘谨,竟然不自觉地站起身来。 办公室的副主任老张急匆匆地进门,没有看到郭刑和田飞,欲言又止地看往廖得水然后低声道:“廖党委,卓然的电话不通,我已经派人去她家找她了。” 廖得水邪魅一笑:“那倒不急,卓党委日理万机,不在的话,你们给我通知周蓬蒿吧!”他放低声音,却让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周蓬蒿不会和卓然在一起吧?那我们今天可就白跑一趟了!” 接到办公室通知的周蓬蒿有些莫名其妙,“廖得水?他不是在林业局么?跟纪委有个鸡毛关系?” 老张也是有些莫名其妙,他压低声音道:“我也不知道,突然之间麻雀变鸡,猝不及防!但是蓬蒿,你要注意,他来带着明显的恶意。”这老张属于直筒子性格,说话不会弯弯绕,要不是他对周蓬蒿也有些保留,只怕早就对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廖得水发飙了。 廖得水毕竟有过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的经历,和纪委新任领导的关系也一向不错,几顿小酒下来之后,摇身一变,从副局长变成了纪委驻林业局的纪检书记,表面上看是矮了一截,实际上权力却是扩大了,连原来自然资源局的那些领导看到他也是态度大变。这个世道,没有人愚蠢到和某委的人过不去。 这边驻警察局的纪委头子已经到龄,廖得水主动接过这个案件,就是为了一战打出内容,有朝一日,能够衣锦还乡回到他心心念念的警察局。 按照他的脾气,这一次是想要办成大案要案,最好是办成铁案,在JJ产生塌方效应的那种。 信奉杀伐果断的他,着实想干一票大的,为半年前的自己出口气。这一刻,他临阵换了赛道,放过卓然,让目光集中在周蓬蒿的身上,卓然是党委,公安局塔尖的存在,暂时还不好动她。周蓬蒿不过就是一个小中层,动他,影响或许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了。 主要还是廖得水感觉自己在JJ的时候被周蓬蒿等人给联手晃点了,心里还是有点火气的,从卓然到周蓬蒿到苟琉到一众人等,他都有一一收拾的欲望。 周蓬蒿刚到县局的电梯口,接到了苟琉的电话,他在那边笑得前仰后合:“被一个气急败坏的秃子盯上,是什么感觉?” “老苟,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和你扯蛋!” 苟琉沉默了数秒:“想不想知道廖得水找你作甚?” 周蓬蒿点点头:“提前有个准备也是好的!” “有人递交了你和卓然的视频给了纪委,说JJ有个敛财的小团伙,经营的夫妻店。”苟琉说:“其实也就是欲加之罪,你和卓然男未婚女未嫁,这查案就是吃饱了撑的,但是为了挽回影响,你们之间肯定有一个会调离JJ,周蓬蒿,所以,这是针对你的一次小阳谋。让你离开JJ,我感觉是死神的杰作。” 周蓬蒿皱紧了眉头:“老苟,这么赤裸裸地说,你不怕手机被人窃听?” 苟琉默然一笑如实回答道:“我当过他们的渠道采购员,顺道买了时下最先进的反跟踪装置,你放一百个心,我们的聊天绝无泄露的可能。你还是想想如何留下吧,不然二楼的案件你还查个屁,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离开了,我们的合作也自动终止!” 周蓬蒿闻言确实有些生气,这苟琉真是臭不要脸,提出合作的是他,毫无信念要脱离的也是他,这话几乎就己经翻脸了,周蓬蒿于是冷冷地挂掉了电话。 这一秒,廖得水起身上厕所,与出电梯的周蓬蒿刚好遇见。他阴鸷的眼神狠狠地扫了过来,什么话也没有说,却仿佛完成了长篇大论的咒骂。 数分钟之后,双方坐定。 老张陪着周蓬蒿坐在廖得水和专案组的对面,廖得水皱眉道:“周蓬蒿,我以前同事的身份奉劝你,面对组织的时候,要老老实实地交代问题,不要有侥幸心理。” 周蓬蒿苦笑一声,这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要不是苟琉提前告知内容,还真能被你诈出些什么。他悄然看了一眼弥勒佛一般的老张,选择了沉默以对。 廖得水率先沉不住气了,厉声道:“周蓬蒿,你既然选择顽抗!那么下面就按照我问的来,老李,给他做询问笔录!”他扫了一脸冷漠的周蓬蒿一眼:“说说你和卓然的关系!” “上下级!” 老李抢过话茬,也是色厉内敛地问:“就没有其他的私交?周蓬蒿,我奉劝你实话实说,别找不自在!” 周蓬蒿冷冷回应:“男未婚女未嫁,什么关系都不奇怪。你们某委是不是喝酱油耍酒疯,没事找事?” 廖得水则呵呵一笑,“那么你是承认你们之间有男女关系了?” 周蓬蒿笑笑:“无可奉告!” 老李随手将一个硬盘扔在了办公桌上,厉声道:“这是举报的视频,周蓬蒿,你给我老实一点。就凭这个硬盘,我们就可以留置你,并且建议把你调离公安机关。”他显得很愤怒,这才是死神真正的目的吧,廖得水是主动作枪,他的目标显然不是自己和卓然的花边新闻,他瞄准的是警察局的驻点纪检组长的位置。 周蓬蒿长叹一口气“如实”说道:“我和卓然谈过,曾是一段时间的男女朋友,但是我们的关系在她去援疆之后就结束了,仅此而己。你们如果觉得这也有问题,就把我抓起来吧。” 老李闻言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周蓬蒿太会狡辩,他的解释里有个时间差,卓然那个时候还不是JJ的党委,而且男女朋友分手,这种应对好像也没有啥问题,要是这小子倒打一耙,数某委侵犯了他的个人隐私,这还真他么的有些弄巧成拙。 廖得水看老李哑火,这才说道:“我们有证据证明你和JJ的乔璐才是男女朋友,作为一名党员,你脚踩两条船,也是素质低下的表现。你这种人,不配再留在正人正己的公安机关。” 周蓬蒿沉吟片刻说道:“老廖,你这么说有没有根据?我可以告你诽谤的哦!还有,别用啥资质来压我,我敢保证的是,我的感情路虽然曲折了一点,但是绝对是干净的,比某些人要干净得多。” “狡辩!” 廖得水诡异地一笑道:“我这里还有一段录音,你好好听听!” 里面熟悉的乔璐的声音让周蓬蒿为之一窒,她在录音里抨击周蓬蒿见色忘义,背叛自己... ------------ 第四十八节 如此真相 卓然醒来的时候,感觉头疼欲裂,正欲倒水的她看到了歪在沙发上的乔璐。 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被自己欺骗最深的人。在感情上,她是乔璐摧枯拉巧的敌人,和周蓬蒿牵扯不清,为成毅出谋划策,最后还答应他把视频作为秘密武器,牵制着已经一脚迈向幸福的周蓬蒿;在事业上,她身居高位,却从来没有拉过她一把,甚至于她去那个小镇,也有自己背后推动的成分。而周蓬蒿和乔璐有一个离开JJ是组织的决定,也是她的想法,是源于嫉妒吧,静悄悄的,不声不响,却是在心中疯涨的野草。 这乔璐拯救自己于死神,尽到了朋友之间的一切责任,而自己却多是隐瞒,生生把她给拖下了水... 乔璐不知道的是自己是死神组织的核心成员,下一任死神的接班人。 她从新疆回来,却是自己给祁长天打了一个电话,用的身份是第七代死神。 她思绪难平,乔璐已经睁开美丽的眼睛看她,解释已经毫无意义,她回了一个歉然的眼神。 乔璐淡淡地说:卓姐你醒了,那我先回家了,收拾一下再去大队。 卓然迟疑一会儿说:乔璐,我要和你说声对不起。 乔璐说是因为成毅的事情么?我只想问:当年张芊芊和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卓然想了想之后摇头。张芊芊加入死神严格意义上是“代父从军”,她成就不了花木兰,因为死神是一个邪恶的组织。对于乔璐,她不想再欺骗,只想尽力地还原真相。 乔璐说:所以,卓然,我当年试图把你拉出死神的浅水区,其实那时候,你已经在里面徜徉了许久了,你其实是甘之如饴的,是么?她的面色饱含愤怒,不敢想,念头一起,难受得有些喘不过气。 卓然面色如土地说:“乔璐,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我早已经积重难返,不是甘之如饴,是走的太远,不想回头了。那时候,组织上看中了周蓬蒿,你是我的一个突破口,当然了,这不是我们友情的全部真相。我只能再说一句对不起。” 乔璐说:“是我太蠢了!这结果真的挺让人心灰意冷的。” 她很礼貌地带门出去,没有用很大的声响来发泄愤怒,但是她最后对自己的称呼不是一贯的卓姐,而是卓然。 卓然面色变得十分悲哀,她知道自己今天早上失去了唯一的朋友。内心里一个声音是哑的,呐喊了好多年:“为什么,为什么选择我作为下一任死神?” 早上7点,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正是心潮澎湃的时候,这一刻,门铃响了。 卓然打开门,一脸的严肃。 打开门看到的是一个面具男子,两鬓斑白的头发在迎风飞扬,他进门之后换掉拖鞋说:“卓然,看到我,你好像并不吃惊。” 卓然穿上外衣,给自己和对方都冲了一杯咖啡,“什么事情需要您亲自来。” “你能在四年之后回到这里,说明你已经放下了一切。恭喜你,卓然,你成长了。” 卓然心中一阵MMP,我是被不明真相的乔璐给带回来的,给我自己一百个勇气,我也不会来这里... 面具男整了整面具,声音压低,勉强开口说:“计划发生了变化,不但周蓬蒿要走,乔璐也必须死。这个任务你亲自完成。” “为什么?” “你忘记了我们组织的宗旨,只执行,不问为什么。” “卓然,我的七宗罪已经完成了五项,还有两个人,你就要全面接班了。乔璐必须死,这个是组织对你的考验。如此,我们就可以激发周蓬蒿的愤怒,他才有可能加入我们组织...” “愤怒?你是说...” “不,我什么也没有说!” 他一出房门,卓然一下子垮掉似的,身子一软,瘫倒在地。许久,她才猛喝了一口咖啡,喘息着穿好衣服,斜靠在沙发边低声啜泣。她呆呆地看着门口,感觉面具人还没有走,透过猫眼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那一个恐怖的金色头像... 2、 清晨,祁言心给周蓬蒿打了电话,告知殡仪馆的视频恢复还需要时间,可能这个时间还不会短,但是成毅死亡前的一天的确是发了一个视频给你提供的号码。 周蓬蒿猛地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拍,吓了祁言心一跳。 “蓬蒿,你有狂犬症吧,这大清早的,老子一口面差点塞鼻孔里去...” “对不起,彦祖!被信任的人出卖,有些莫名心伤!” 祁言心等了数秒才说:“好吧,我承认我欺骗了你,殡仪馆的视频已经恢复了,里面的盗肾贼也清清楚楚,但是我们不能告诉你是谁...” 周蓬蒿又是猛拍了一下桌子,祁言心很快挂掉了电话,不然这面没法吃下去了... JJ中层干部的晨会上,卓然风采依旧,言简意赅地分配工作。她是一个善于把任务分解到最小单位,让人感觉理应如此的领导,大家对她的能力和颜值都是极为认可的。 她微笑着宣布散会,然后道:“周蓬蒿,你留一下。” 周蓬蒿早早删除了自己最近的通话记录,以防万一,一面谨慎地看着微带笑意的美女蛇。 “我想知道昨天委座和你谈话的内容!” 周蓬蒿笑笑:“秃子人不错,提醒我远离祸患,认真生活而已。” “没猜错的话,我就是你所谓的祸患!”卓然风情万种地撩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声音温润:“蓬蒿,包头包尾和你共事,还有七天的时间,对于你即将逝去的JJ生涯,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在大队范围内能解决的,我尽量给你协调。” 周蓬蒿也笑笑:“你确定?能在这里说?” 卓然面色一变,瞬间如常地问道:“话里有话啊,你查到了什么?” “头绪太多了,其实委座就是来挑个刺发泄一下,气出了人也就走了。卓然,既然你想谈,要不你先说说成毅的视频?” 卓然站起了身,她的身体又轻又瘦,窗外刮来一阵暖风,她竟然有些颤栗,声音也有些冷然:“是乔璐告诉你的?” 周蓬蒿笑了,开心的像个猴子:“乔璐也知道你是个反派了啊。” 卓然有些愤然,旋即有些颓唐,她竟然无从反驳,只是轻柔地说:“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让你离开是一个改变不了的决定...我这也是为你好。”她的状态不是很好,时而忧伤,时而沉默。 周蓬蒿说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还是先走了,至于是否离开JJ,看最后的情况吧。 最后的情况?卓然看周蓬蒿离开狠狠地砸了一下桌面,默然道:“你非要害死乔璐才甘心?” 这一个早上,她都没有离开会议室,死神亲自上门交代了杀死乔璐的任务,可明明一个电话可以搞定的事情,为什么弄的如此复杂,他是在担心什么?被窃听?我会反水?还是担心我会拒绝组织的任务?我会么?哪怕这个任务是干掉我最好的朋友?她无意识地流泪了,为了这受制于人的生活,为了这暗无天日的人生... 3、 这是一个很有特色的咖啡馆,对于乔璐来说,更有着一份特殊的意义。 因为,今天翘班的她将在这里重逢多年前的一份珍贵友谊。 张芊芊接到她的电话,是十万分的惊愕。 乔璐,这两个陌生了许久的字眼竟然让她颤抖,她守在门口,两个人都奇异地保持安静,突然之间控制不住眼泪千行,等待友情的重新萌发,静静生长,谁都不愿意打扰它。 关于弥合,总是美的! 乔璐伸开了双臂,告诉张芊芊,关于这一刻,她期待了好多年。 张芊芊在她的怀抱里也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璐璐,我好开心会有这么一天。” “就杵在这,不邀请我上去?” 张芊芊摇摇头,轻微地说:“不,走,我带你去隔壁,那里有好多好多的酒,我们今天一醉方休。” “隔壁?” “这里是死神的产业,太脏了!隔壁才是净土。”张芊芊很是娴熟地从金店门下的地毯里找出钥匙,手扬了扬,“跟我来!” 乔璐有些疑惑地说:“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叨扰人家?” 她没头没脑冒出这一句,张芊芊一愣,旋即笑了,笑得极为灿烂,她亲昵地握住乔璐的手:“放心,我们就是喝光了他所有的酒,他有的也只是开心。” 乔璐转动眼珠,看着疯疯癫癫的张芊芊,说:“你们是情侣?” 张芊芊说:“璐璐,你疯啦,不过你要让的话,我也可以勉强接受。” 乔璐一脸的茫然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芊芊说:“马上你就知道了。” 乔璐笑了,这是轻松的笑容。离开那个安宁的小镇,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张芊芊还和当年一样,洒脱,冒失但是对朋友很仗义,乔璐喜欢在她身边这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二楼,像是和一楼那金光闪闪的世界做了一个隆重的隔绝。 这里是琥珀色的世界,到处都是藏酒的清香,让她无比意外的是:墙壁上挂着的都是同一个女人的照片。 这个女人竟然就是自己! 乔璐仿佛被惊到了,咕哝出最后一句:“这个酒库是周蓬蒿的?” 张芊芊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心有心犀吧。所以我说:我们就是喝光了这里所有的酒,他也不会有一句废话。” 乔璐也笑,说那还等什么呢,哪瓶酒最贵? 张芊芊说:“原来你也喜欢让周蓬蒿肉疼的感觉。” 乔璐嘿嘿一笑,是的! 4、 入夜了,有些凉飕飕的。 张芊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身边看着自己的是多日不见的周蓬蒿,乔璐瞪大了眼睛,说:“你怎么来了?” 周蓬蒿眨巴眨巴着眼睛解释:“张芊芊打电话说我的酒库遭贼了,我就回来了。逮到的却不是一个偷酒贼,而是一个偷心贼。” 隔壁的咖啡馆一反常态,在放一首乔璐很喜欢的歌曲:《卡萨布兰卡》:I fell in love with you watching Casablanca; Back row of the drive in show in the flickering light;Popcorn and cokes beneath the stars became champagne and caviar;Making love on a long hot summers night... 乔璐闭上眼睛,仰躺在周蓬蒿的怀里,笑容洋溢在她俏丽的面孔上,开心地说:“蓬蒿,知道这首歌么?好多年没听到了,再次听到,意味着我和芊芊和好了。” “理应如此!芊芊是藏在死神殿淤泥里的一朵莲花。” 乔璐皱了皱眉头说:“用莲花来比喻,我觉得你在别有所指。” 周蓬蒿大笑:“璐璐,你多虑了,我用的是本意。” “你是不是快要离开JJ了,卓然的态度很坚决,已经向局党委提过好几回了,虽然受到了田书记的压力,但是好像并不可逆,因为郭刑很明显是站在她那一边的。”乔璐继续说:“离开你,我心里一直空空荡荡的,感觉哪里有一丝裂痕...” 乔璐是个百分百的美人,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都独有风韵,当然,周蓬蒿最喜欢的还是她躺着,这一刻,她一袭紫衣,染就身边的一树芳华,满面娇柔的月光,诉说她绝世的风雅。 她揉了揉发麻的小腿,站起了身子,喃喃地说:“蓬蒿,我一直躲着你,不是我的初衷。那是因为我一直被人威胁,他们拿你的安全威胁我。” 周蓬蒿默不作声,听她继续说下去。 “成毅说的没错,他其实是我的初恋,我是他在郑州大学的师姐,我们谈了两年,但是没有逾越边界,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乔璐掩面而泣,呆呆地看着远方的梧桐树和月亮的影子。 周蓬蒿小心翼翼地扶着她颤抖的肩膀,她在回忆的痛苦里无法自拔,任是谁知道这个残酷的真相也是难以接受的吧。 “所以,有一个视频?” 乔璐点点头:“死神拿这个要挟过我,要求我隔绝与你的联系。” “你知道这个视频是谁交给死神的么?” “卓然,他是成毅的远房表姐。” 周蓬蒿闻言皱了皱眉头。 起风了,不大不小,刚好带动了两人所在的窗帘,他俯下身低头一个深吻,乔璐没有挣扎,她的双手搂紧了他的脖颈,给予了最热烈的回应。情到浓时,他闭上眼睛头继续吻她,不让她有任何逃跑的机会。那双有力的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温暖的胸膛里。她任由他将自己放倒在沙发上,温柔地融化在他的怀里... 后来的尺度是限量级的,猫眼那头的张芊芊涨红了脸,轻轻地把干红放到了原来的位置... 颤栗的乔璐一个翻身压住周蓬蒿,往他的掌心呵了口气,说:“从今天起,我全心全意地等你...” 她的动作生涩而粗鲁,周蓬蒿感觉到了一种别样的刺激... 5、 卓然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衫,难掩她劲爆的身材。她的手里拿着的是一支Sauer SSG3000,与白洁同款的狙击步枪,目标正是金店对面的民宿。 听说周蓬蒿也在,这让她犹豫了一下。但是能在他的面前狙杀他的心上人,对于死神组织而言,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体验。 她弯腰避开一旁的摄像头,背转身用钥匙打开了联络人开好的民宿房间,深吸一口气,开始架枪。 对于乔璐的回归,张芊芊很是欣喜,这毕竟是她唯一的朋友。当年两人因为死神阴险的计划而分开,她也从未解释。那个视频和她无关,她相信清者自清,终于时间在多年之后还了她清白。她也略有遗憾,这个遗憾来自于周蓬蒿,她知道他们没有可能,但是她还是想成为他的红颜知己,可以分享喜怒,可以互换生死...七年之前,被迫加入这个组织,她就知道自己的人生之路从此再不好走,就像是陷入了雪地泥土之中,每行进一步,整个人都会变得吃力。咬牙向前已经没有用了,摔不死,爬不动,自己喊着加油,挪一步拼尽全力,人家走一个小时,自己可能要爬七八个钟头。 可即便如此,走回原点,寻找初心,一直是她追求的目标。哪怕面前的只有微弱的光,它也一直跳跃在自己视野的最巅峰... 民宿的窗台有些低,看往对面就有一种向上的角度,人要矮着身子瞄准,这是一种极不舒服的状态。 卓然在Sauer SSG3000上套了一件黑色的衬衣,露出了黑森森的枪口。 静静地瞄准,她在等待乔璐拉开窗帘的那一刻。 时间仿佛也静止了... 6、 张芊芊比周蓬蒿他们醒来要早一刻,此刻天刚蒙蒙亮,打开窗户之后,有一股寒气袭来,她揉揉眼睛,发现对面的民宿有些不对劲... 虽然被衣服包裹着,但是出于职业敏感,张芊芊意识到窗口探出的那是一把狙击,枪口瞄准的位置正是隔壁的酒库。她心里一沉:“组织要对周蓬蒿下手了?”旋即一想,不对,作为死神的副会长之一,死神组织的任务她是了然的,周蓬蒿还是争取的对象,近些日子,他也没有可以激怒死神的行为,万无下达销户任务的可能。 难道他们的目标是乔璐,她心里猛地一咯噔。 面色假装轻松,身体却在瑟瑟发抖。 此刻,湖跺的天边已经微露出金黄色,地平线在缓缓变亮,朝日从云间慢吞吞第拱出来,霞光也在无声蔓延,夜色已经被踩在了它的脚下。 酒库那边已经有了动静,张芊芊祈祷开窗的不是乔璐而是周蓬蒿。可传来的对话,却让她心中狂喊NO。 周蓬蒿懒懒地道:“璐璐,是不是天亮了,开一下窗帘...” “蓬!”的一声,张芊芊故意去猫眼拿酒,却没有接,任由干红落在了大理石地面上,摔成碎片,摔出响声... 乔璐被吓了一跳,掀窗帘的小手也放了下来。周蓬蒿则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来,一把从身后抱着她。 “怎么了?” “有小喵咪馋酒了呗!”周蓬蒿大咧咧地道。 “猫你妹!”张芊芊心中小鼓狂敲,祈祷对面的杀手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 六年前,乔璐问她:“将来毕业了,你回湖跺,还是留在郑州?” “回湖跺,我想开一间咖啡厅,闲来无事的时候看看书,弹弹琴。” “有些凡尔赛呢,知道我们家芊芊是演奏级的水平!” “谁像你那么好动...” “我这可不是好动,是传说中的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造化弄人,喜静的张芊芊成了死神的杀手,好动的乔璐却成了淑女,大众情人,周蓬蒿心内的那朵棉花糖... 乔璐轻声问:“芊芊,你在么?” 张芊芊粗着嗓子:“咋地,打扰你们清晨复习功课的兴致了?” 闻言,乔璐落了个大红脸,张芊芊却压低声音说:“璐璐,听我的,不到上班时间千万别开门窗...” “怎么了...” 张芊芊一咬牙:“我怀疑对面有偷窥狂...” ------------ 第四十九节 遭遇暗杀 张芊芊的话并没有引起乔璐的警觉,这个恋爱脑沉浸在无边的幸福之中,但是周蓬蒿却意外一惊,那紧贴着自己放置的精灵罗盘突然之间发出了强大的灵气,这磅礴的灵压使得周蓬蒿有一种窒息感,在与自己接近的这五年之中,从未出现过如此的境况,这是精灵罗盘在报警?有危险?周蓬蒿双眼扫过四周,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凶险。 瞬间这灵压一松!是被翻身给压到了? 萧瑟的夜风吹的刚运动完毕的自己脊背发凉,疲惫不堪的周蓬蒿也放松了警觉。 这时,乔璐已经袅着烟步来到了阳台附近,慵懒的她轻轻伸了一个懒腰,就要打开窗帘。 此刻,精灵罗盘又是精光一闪。 里面的黑光大盛,苟琉?周蓬蒿暗叫一声不好,猛地冲了过去,从身后一把抱住乔璐,旋即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 “别闹,这大清早的,我吃不消了!”乔璐含糊不清地说,两个胳膊挡在胸前打晃,抗拒着周蓬蒿这个“色魔”。 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狙击手,对面的民宿一点动静都没有,周蓬蒿摊摊手,不知如何向乔璐解释。 乔璐轻轻一抹他的鼻子,轻声说我懂,但是要节制! 周蓬蒿憨然一笑,旋即发了个信息给苟琉,问他怎么回事! 苟琉的消息回的很慢:“老子受伤了,就是为了救你小子一命!” “你是说民宿有狙击手,目标是我?” 苟琉疑惑地道:“那个黑色身影十分熟悉,应该是你我的熟人。不过不应该啊,组织不是在发展你么?怎么会突然对你动手,难道是没了耐心?周蓬蒿,我要去取出弹头,不能在湖跺出现,今天要是有什么活动,你得帮我应付过去。还有,你欠老子一条人命!” 周蓬蒿白了手机屏幕一眼,情知这苟琉并没有撒谎的必要,这动手的应该就是死神组织,若目标不是自己的话,难道是张芊芊?还是乔璐?他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时手不自觉地探入乔璐的裙摆里,似乎寻找着什么。 “周...蓬蒿…够了你啊!早上还有个晨会呢!”乔璐被他的突然袭击弄得一愣,欲言又止。小妮子其实心中想的是晨会就晨会呗,你想我就陪你。 不久,她就有些脸红,周蓬蒿将那精致的精灵罗盘放在了自己的腰际:“璐璐,对面的民宿很不对劲,像是有什么威胁似的,精灵罗盘你留着,它会保护你,我先去探个究竟!” “啊!”知道自己误会了周蓬蒿,她点点头,那你小心我就不等你了,我去大队弄个早餐。乔璐一把抓起周蓬蒿桌面的迈巴赫钥匙,一点都不客气,她得意的笑着,扬了扬钥匙,周蓬蒿点点头。 虽然还没有结婚,但是他们的关系已经超越了一个红本本。 周蓬蒿下楼的时候遇见了张芊芊,周蓬蒿指了指对面的民宿,张芊芊左顾右盼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死神?”周蓬蒿有些不爽地问道。 张芊芊没有答话,仰望着民宿宇发呆,心中暗道怎么会是她! 刚蒙蒙亮的湖跺,有一股烟尘之美。灰蒙蒙的天上,静止的云朵分外轻柔,彷佛天穹里有无数只眼睛,在轻轻地俯瞰着这片大地。 一轮未去的淡月高高悬挂在天穹之上,若隐若现,明灭不定。 周蓬蒿在她愣神之间,已经冲进了一旁的民宿,民宿的老板娘刚要扯开嗓子骂,旋即,便看到了周蓬蒿手中的警官证,她立马又回咽了下去。“哇,原来是警官啊,怪不得身手如此之好,冲击力还这般地强。” 周蓬蒿指了指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回过头,蔑笑一声,幽幽地说:“这里面有人么?” “哎呀,怎么没有,凌晨四点多来的,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小姑娘?周蓬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也不怎么小,反正就是很漂亮,很时髦的那一种!你们男人都一眼就会喜欢的类型!” “少废话,人还在不在?” 老板娘露出了包租婆一般的大黄牙,咧嘴道:“走了,她刚来不久,后面又来了个包的像粽子一般的男子,我们这种民宿嘛,说的好听点叫做民宿,不好听就叫做P房,这晨P虽然不多,也还是有的。两个人噼里啪啦的一通乱搞,女的先走了,后来是男的...笑死人了,警官,我告诉你哦:那男的是扶墙走的。” “那他么的是受伤了!”周蓬蒿没有点破,尴尬地陪着她笑了笑。 “你看到那个女子的真面目了?”周蓬蒿继续问。 “一个大致的轮廓,她戴着厚厚的口罩,身材倒是挺哇塞的。”老板娘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能不能看一下视频监控?” “哎呀呀,小警官啊,我们这是P房啊,注重一个隐私的,哪里会有监控!”老板娘的眼神很是躲闪。 周蓬蒿从怀里掏出了500元,轻轻地压在她粗糙的大手里。 她立马变了一个人似的,“其实还是有的,有的动静太大,会扰到邻居的,怎么可能没有监控呢,就是平素不大使用罢了。” 视频很是模糊,显示的时间是4点半,周蓬蒿没有看出这个身材姣好的女子是谁,却在早晨接近6点的时候,看到了苟琉匆匆而至的影子。 他拷贝了一份视频,然后跟老板娘打了招呼,他要去最里间一探究竟。 这里面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接近窗边的位置还有一摊血渍,不用说,苟琉没有撒谎,他阻止了这一场死神的偷袭行动。周蓬蒿暗暗地擦掉了额头的汗珠,他在窗口位置,瞄了瞄对面,确定这位置和张芊芊的咖啡馆无关,死神的目标正是自己和乔璐。 没想到最关键的时候,还是这生平劲敌最为靠得住,若不是苟琉出现,自己怕是就要挂了。 清晨的湖跺还是比较安静,这烦躁的夏日里,只有窸窸窣窣的虫叫。不一会儿,眼前东方的早霞倏地变成一片深红,头上的天也渐渐显出蓝色。红霞逐渐碎开,金光一道一道的射入民宿的窗边,煞是好看。 他决定去找一个人,一个比苟琉更加靠谱的朋友:张武!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张武对死神的了解不在苟琉之下,他也屡屡逃出死神的追杀,若说这死神组织里没有他的人,周蓬蒿自然是不信的。 他需要一个真相。 “周蓬蒿?你遭遇了暗杀?什么杀手这么锉,对付一个小菜鸟居然失败了!” 周蓬蒿咬牙切齿,心急如焚,扬声道:“磨磨唧唧的,速报位置!” 张武恨恨地道:“不知道卓然和霍晓红为什么喜欢你这个急吼吼的家伙!” “你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又如何,你这个急吼吼的家伙!” “不,前面一句!” “卓然和霍晓红啊!咋了,这两个看不开的美女,我说错了么?!”张武又是一通狂喷。 “张武,你帮我看一个身影,能不能判断他是谁?” “那要看是谁!” 周蓬蒿有些笃信地道:“卓然和霍晓红之间的一个!” 什么?你怀疑这枪手是她们其中的一个?一阵压抑不住的怒火就直冲到张武的胸腔里,迅速地在他血液中扩散:“周蓬蒿,你有种别跑,老子现在就来收拾你!” 周蓬蒿微信传过来的位置,竟然是死神的一个秘密联络点,张武顿时有些头晕。 他迅速地发了个信息过去:“周蓬蒿,赶快离开那里,具体原因不便说。” “张武,我说的一点没错,你个混蛋就是磨磨唧唧的。”周蓬蒿破口大骂之后,又把金店的地址给他发了过去。 张武来的很快,他迅速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终于确定这民宿是用来监视张芊芊的咖啡店的,这才长吁了口气。 “什么,你说这民宿是死神的据点?”周蓬蒿大跌眼镜,那方才自己还是冲动了,那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包租婆其实是个狠角色,那么她提供的视频就是无效证据了。 张武将U盘插入周蓬蒿的笔记本,看了一眼,然后道:“假的,这视频被人篡改过日期!” “这么肯定?” 迎着周蓬蒿狐疑的目光,张武道:“别忘了我哥张文可是华夏红盟的S级高手,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其实我的技术也不错的。”说着,他啪啪啪又连续打开了数个APP,一番操作之后,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从一旁取出一瓶限量级的红酒大快朵颐,然后道:“分离了,时间是一周前,人确实是霍晓红,不对啊,她怎么和死神也有勾连?” “是她!”周蓬蒿也是一脸的困惑,他揉了揉肩膀,跨上了背包,“先去上班,我再试试那霍晓红在搞什么鬼!酒窖暂时归你,能喝多少你自理,但是说好了,不能又喝又拿!” “你真是个小白!”张武哈哈一笑,又打开了一个限量款的红酒,喝了一大口,惊讶地看着周蓬蒿:“这民宿在监视张芊芊,张芊芊何尝没有反制,你想知道真相,问你的老情人不就完了?” 周蓬蒿苦笑笑,没有回答。这边说曹操曹操就到,张芊芊通过微信发了个位置给周蓬蒿,是一个羊肉汤的摊点。 湖跺不是北京,到处有羊汤,这一家湖跺比较有名的早餐铺子,在老街的深处,是湖跺人趋之如骛之所在。张芊芊选择这个场合见面,也是想摆脱死神的监视吧。 二人面对面坐定,招呼了两晚羊汤。 这羊汤入口香醇却不腻口,让人回味无穷。周蓬蒿经历过一夜的大战,早已饿的饥不择食,也自然无心细品羊汤的美味,囫囵吞饼,大口喝汤,竟然是忘记了自己来时的初衷。 张芊芊微微一笑,无限温柔。她那姣好的面庞,孤寂的身影在晨光中热闹的摊点旁显得格格不入。 她桃花满面,顾盼生情,笑眯眯地对周蓬蒿说:“什么也没有查到,是吧?” 周蓬蒿疑惑地点点头,你都知道? 张芊芊突然一把抱住了他,两个人近乎负距离地接触,她的樱桃小口在他耳边吹起如兰地道:“你个灾星,怎么把死神的人给引来了!” 周蓬蒿借机抚摸着她光滑的肩膀,睡眼朦胧地说:“且慢定调子,也许是跟踪你的呢!” 张芊芊想到清晨自己的窗帘异动,这周蓬蒿也不完全是在胡说。 周蓬蒿挠了挠头说:“一直要这么抱着么?要不换个姿势?” “换你马个头!别动!” “周蓬蒿,你要问的那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因为我身在此山中,我得明哲保身。我要说的是你得保护好我的闺蜜,最好这段时间和她形影不离。死神对一个人的追杀是有时限的,超过了这个时限,危机自动解除。” “死神的目标竟然是璐璐?” “所以,任重道远啊,小男人!”这时,张芊芊一把推开了他,这精致的女子仪态姣好地点燃了一根烟,朝着周蓬蒿的脸上轻轻地吐了一个烟圈。 ------------ 第五十节 梦之秋天 华夏人对于秋天是充满期待的,譬如那句很有名的秋后算账。祁言心带着盐州市局一群人出现在JJ大队的时候,众人还愣了一下,结果全副武装的他们就轻车熟路地直接去了七楼。周蓬蒿提供的那个视频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盐州警方雷霆出击,连续端掉了非法买卖人体器官的团伙。 这几个团伙经查实都与湖跺的死神组织有关,于是提级管辖,盐州警方强势介入。 楼梯口,孙其山有些疑惑地看着祁言心说:“小祁,这么兴师动众的,干嘛呢?” “孙大,我啥也不知道,就配合一下市局领导,是来打酱油的。”祁言心嘿嘿一笑继续说:“小时候老人家常讲:湖跺最美的树木不是梧桐,而是枫树。今天总算了然:枫树之美,不仅在那经霜的殷红,而更在那临风的飒爽,就像是解放军,也像是和平时代的警察,时机一到,他们对待敌人的时候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坚韧。” 孙其山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萧瑟和收获尽在一季的秋天过了,一年才真正地开始。” 大小狐狸像是在打哑谜,旋即,是相视哈哈一笑。 这一日,秋风执意地吹拂,把七楼诡异的影子全部吹散,卓然的门没有开,苟琉则有些战战兢兢。 众人在703办公室门口伫立了好几秒,旋即拐向了一旁的705,这里四周静的出奇,好像无人的远古,寂静像魔鬼,吞噬了一切声音。 “苟教导,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市局领导请你喝咖啡!”祁言心推开门,他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但是透露出一股贱,任谁都听得出他有些幸灾乐祸。他小声对身边的同事说:“周蓬蒿看到我这么威武,是不是该点个赞了。” 苟琉抬头,黝黑的面庞像是又一层浮灰,那三角眼在疯一般地转动,他故作镇定地问:“什么罪名?传唤还是直接逮捕?文书呢?” 祁言心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一堆文书说:“都准备好了,你喜欢填哪个就哪个,反正都有管够。” 临上警车的时候,祁言心咬牙说:“苟教导,有几句话一直想对你说,就当是友情提醒吧。实在是怕你判得太重,以后没机会听到了,我就先说为敬?您所有的犯罪都颠覆了我对你这副老实人面孔的认知,用周蓬蒿的话来说:子系中山狼,非常标准的那一种狼。你和你身后的组织为了一己私欲,杀人放火,欺男霸女,贩卖人体器官,非法拘禁...简直是罄竹难书。你这种人,死不足惜,也难平民愤...还有,我得感慨一下:周蓬蒿他们和你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真是不容易了,哦,对了,我今天买了一瓶香槟,晚上,你在被审讯的时候,我将和蓬蒿对饮,就当是为你丑陋的一生践行了...” 苟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需要我说声谢谢么?” 苟琉被押走之前,悄咪咪地用备用手机给周蓬蒿发了一个信息。 那时,周蓬蒿和乔璐刚刚进JJ大队的正门,停车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旁卓然的红色吉普,她下车的时候已经换好了警服,但是手里拿着的却是一件格格不入的黑衬衫。 卓然一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和她一起来的,应该没迟到吧?”周蓬蒿嗅了嗅鼻子,又说:“璐璐,我怎么觉得卓然今天是个熊猫眼,好像一夜没睡似的。” 乔璐给了他胸口一肘子,示意他噤声。 他的目光却紧紧地锁住了卓然手中的黑衬衫... 薄云渐亮,狂风不止,卓然听说了苟琉被带走的消息,在七楼召开了紧急会议。 会上,卓然宣读了某局的最新指示,她率先发言,表态支持盐州市局对苟琉的审查决定,同时有些表演地指出这次的提级管辖说明我们湖跺警方之中存在不少问题,值得警醒。她让所有的班子成员挨个发言,周蓬蒿所在的综合记录并形成会议记录。 会议临结束的时候,孙其山压低声音,却又恰到好处地让所有人都听到:“卓党委,某委通知你下午上班前去汇报一下工作。” 卓然面色马上一沉... 2、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她给现役的死神打了一个电话,那边回应的声音有些疲惫,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 已是深秋,不少花花树树的叶子在打着旋,悠悠地从眼前坠落,就此化作泥土,卓然的眼神有些呆滞,随着它们一起起起落落。 击杀乔璐的任务并没有取消,这意味着下午的某委之行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她转念一想,也许是JJ大队的班子出了问题,自己这个主要领导才要去汇报情况,好在这苟琉出事多在廖得水时期,与己无关。 想到此处,她的心情也多少淡然了一些。 虽然张芊芊什么也没有说,谨慎的周蓬蒿还是远程调出了金店的监控,这里可是曾经的首富刘大锤的驻地,其他都是虚头八脑的,唯有这些从黑市买来的监控,那是真正军方级别的。 周蓬蒿看到了对面伸出的狙击Q管,和包裹它的黑衬衫,他把这图像一帧一帧地放大,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 他上楼径直来到了703,卓然的办公室。 正在愣神的卓然被他突然一推门吓了一跳,声色俱厉地说:“周蓬蒿,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不知道敲门么?” 周蓬蒿撇了撇嘴说:“跟你讲点事,怕你某委回来以后没机会了。” “你这是在诅咒我?” 周蓬蒿发狠道:“是在警告你和死神,你们可以冲我来,但是伤害乔璐,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卓然瞪了他一眼,旋即自顾自地说:“没想到我们会闹成如今这个样子,周蓬蒿,你是张文之后无限接近于走近我心的人,是唯一一个。我羡慕乔璐,也嫉妒霍晓红,她们一个是你的爱人,一个是你的知己,在你心的不同地方守护着你。唯有我,虽然和你有着肌肤之亲,但是你始终离我有一万八千里。” 卓然转过身来:“我最郁闷的是不知道你有什么魔力,那阻止我动手的人是苟琉吧?你们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了一处的?” 周蓬蒿闻言有些别扭,转头看着卓然,轻声说:“你收手吧,一切还来得及。” “周蓬蒿,我给你讲一个故事,这个湖跺的死神组织,每一任的死神一生之中都要做两件事:一是完成教义,杀足七个违反七宗罪的人,当然不一定是七个,同一类的犯罪有很多;二是寻找接班人,我卓然就是被选定的下一任死神接班人。” 周蓬蒿一怔,死神接班人? 他呆住说,不是还没有接班,你可以戴罪立功的。 卓然带着泪花坚定地摇了摇头:“积重难返了,死神的接班人就在要杀的七类人之中选择两个作为候选人。也就是说,我本是犯罪之身;还有,被明确身份之后必须要杀掉另外那个候选人...我已经完成了成为接班人的所有选项,现在,你懂了么?” 周蓬蒿凝眉道:“卓然,我这个罗盘为什么会对你们组织的杀人行动有反应?” 卓然犹豫了一下,从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和周蓬蒿一模一样的罗盘,沉声说:“所谓的精灵罗盘不仅仅是组织的信物,其实也是死神下达任务的使命反馈仪,它相当于组织的尚方宝剑。你那个罗盘是组织丢失的母盘,所以我们下达命令的时候,除了我们身边的罗盘会有反应外,你的也有。” “你们组织的东西需要我的血来启动?”周蓬蒿并不信,郁闷地扫了一眼侃侃而谈的卓然,“这也太不符常理了吧?”他冷哼一声又说:“还有...你们那个更像是赝品。你们要狙杀乔璐,那么请问我和乔璐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这个罗盘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卓然嘻嘻一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知道乔璐为什么必须要死?” 这个问题周蓬蒿笑不出来,他板着脸问:“什么原因?” 卓然白他一眼,说:“你是个学渣吧?我刚才说的你一点也没有认真听?乔璐必须死,那是因为她也是七宗罪的候选人之一呗。” 周蓬蒿愤然道:“住口!”旋即一想:“你方才说你已经完成了接班人的全部选项。” 卓然哈哈大笑:“不错,你总算还听了一句完整的。” 她悠悠地说:“我就知道你接受不了,接受不了清纯玉女的过去,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成毅发过来视频,再然后组织查到乔璐的记录,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和我是一类人,哈哈,周蓬蒿,她要是突然死了,你岂非很伤心?” 周蓬蒿冷然道:“我在她就不会死!” 卓然轻蔑地瞥了眼傻看着她的周蓬蒿,嘿嘿一笑:“蓬蒿,作为曾经的情人知己,送你一句真理: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相信我:人性都是不能近看的,那些越是冠冕堂皇之人私下里不无龌龊肮脏。” “那是你!”周蓬蒿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缓声道:“随便你怎么说,我相信乔璐。” 卓然气鼓鼓:“你这么傻,不知道组织看中了你什么。” 周蓬蒿疑惑地哼了一声问:“死神看中我,想把我培养成和你一般的人么?你觉得我会不会干呢?” 卓然冷笑回应:“你会!譬如我杀死了乔璐,你暴怒之下干掉了我,你就犯了教义中的愤怒之戒。我就举个例子,别对话入座,我的意思是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认命。” 周蓬蒿问:“昨夜在酒库对面的民宿的人是不是你?” 卓然点头:“是我,奉命而为,但是有惊无险,有人在暗中保护你,不过,他也因此露出了马脚。”说着,她掏出手机递了过来:“组织上发现了他,时间显示是凌晨五点,四个字:行动取消!”她继续说:“这个取消有些特别,因为死神组织的任务下达之后一般轻易不会取消的,我觉得是权宜之计,可能和某人的诡异行动有关,也就是说乔璐并没有真正地安全。” 周蓬蒿心有余悸,说:“死神到底是谁?” “你的老熟人,到底是谁我不能告诉你,因为告诉你,要么我死,要么杀了他,这对你来说显然都意义不大。” 熟人? 周蓬蒿闻言心一颤。 他甚至觉得自己失去乔璐的时刻,似乎真的在越来越近。 卓然拍拍裙子,裙褶里掉落花瓣,她站直,含泪笑对周蓬蒿:“要不,我帮你杀了他。” 说完这句话,她开始狂野地发笑,像是看透了这人世间的一切... 周蓬蒿知道她是在说笑,这个死神的组织很严密,即便是没有了上一任的死神,卓然也是被控制的那一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 “卓然,当傀儡的日子真的幸福么?” 卓然看着远方的落叶像是一下子绷不住了,颓然倒地说:“这落叶就是一只只疲惫的蝴蝶...落地是因为快要死了,蓬蒿,救救我,救救我!”卓然素以铁娘子的风格著称,从未如此失态过。她显得疲惫不堪,软弱无力,身子坐得那么低,好像要陷进椅子里似的。 周蓬蒿抚摸着她的长发,试图让她平静下来:“卓然,自首吧!” “不!”她突然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推开周蓬蒿,拒绝了他的安慰,声音尖锐地说:“周蓬蒿,真不知道我们喜欢你什么。你又懒,又蠢,脾气直,说话难听,心肠软,脸黑,没魄力,不持久,也就文采好一点,人也土了巴叽的,他么的,老娘怎么会喜欢你,乔璐为什么喜欢你,霍晓红为什么喜欢你?我们都中了你的魔,你他么的就是死神的第八宗罪。” 其实我是你们尘埃落定之后的选择吧。乔璐说她忘不了自己的初恋,那个初恋就是魔鬼一般的成毅;霍晓红忘不了张武,张武是杀害胞兄张文的帮凶,也曾为死神效力;还有你卓然,你这个死神接班人。你们所谓的我很特别,不过是我不从众,不为你们的组织所折腰,我在按照自己的原则做事。 卓然摇摇头:“他么的,你真自恋,老娘受不了了。” 周蓬蒿看了蠢蠢欲动的她一眼,这一眼饱含了深情:“卓然,其实有那么一刻,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秒杀乔璐。” 卓然有些惊讶说:“我有这么...好么?” 周蓬蒿坚定地点头:“有过,就在你义无反顾地离开湖跺,离开我,远赴新疆的那几天,在我的世界,你飒爽极了。” 卓然笑道:“你要是知道就是那个时候,成毅发了乔璐的视频给我,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她优雅地来到办公室门口,摊手,转身说:“最后两句话。第一句,谢谢你肯定过我,虽然只是那么一刹那,这让我觉得这个世界还不是那么黯然无光。”她双臂张开,做势要拥抱,又迅速收回:“周蓬蒿,你一直是我生命中那么亮那么亮的一束光。” 卓然难得露出明媚的笑容,笑容极为耀眼:“第二句,如果组织命令我杀乔璐,我还会动手的。我要你一生都在防着我,想着我。” 周蓬蒿的面色无比郑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他离开的时候,卓然双手猛然用力,将桌面的罗盘揉成了数截,周蓬蒿在楼梯口也突然站定,罗盘里一束紫色的光线倏然一闪... ------------ 第五十一节 动人情话 张武对周蓬蒿的来意十分不满,“什么,你让我帮他,周蓬蒿,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门给夹了?” 周蓬蒿的回应也很简单:“想不想将那个狗屁死神组织连根拔起?从这个角度说,苟琉这个死神打不死的小强对于我们很重要。” 张武沉默了许久,才道:“帮他一次,但是我和他之间的仇还是要算的。” “盐州市局那边有我的朋友,要不要我开个口?” 张武微微一笑:“蓬蒿,记住,无论何时,都别质疑一个王牌军种的侦察连长!” 刘大锤的消息比作为内部人士的周蓬蒿要快,苟琉在办案中心自杀了。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周蓬蒿怔了一怔,旋即打了个电话给张武,张武按掉之后回来了信息:一切尽在掌握。 下午卓然在某委的咖啡也喝得很愉快,很快就如沐春风地回到了大队。 她一回来便来到了周蓬蒿的办公室门口,示威了一下,然后说:“苟琉这一死,盐州警方就查不下去了。那些耀武扬威来我们大队带人的家伙们都要受到牵连,真是恶有恶报。”周蓬蒿自然是知道她的弦外之音,盐州警方也拿死神没辙,这个组织的庞大影响力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 他对恶有恶报这个词很有意见,却是没有反驳。对于小人得志一般的卓然而言,他更希望她再飘一会,让子弹再多飞一会... 乔璐和周蓬蒿冰释前嫌之后,除了应付大队一些日常事务之外,就是在筹备她和周蓬蒿的婚礼。 趁人不注意,周蓬蒿会溜到她的办公室和她腻歪一会。这段日子,才是他想象的后小镇生活,远去了奔波,远离了疲倦,乔璐闷闷不乐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幸福的笑容。 “你看一下,还有哪些朋友没有通知到的?”乔璐是处女座,做事情十分严谨,那一大叠的邀请函之外,还有一张EXCEL的表格,详细到了人和具体单位。 两个人耳鬓厮磨,在低着头聊天。 “来JJ大队之前,我以为这里的事情比较单一单纯,经历过才知道,这里就是一个小的江湖,充满了人情世故,充满了尔虞我诈,七楼的那些人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简直是如履薄冰。” 乔璐清丽地一笑,说对于JJ而言,这里得过且过,周蓬蒿你只是路过,却是一条该死的鲶鱼,应该把你放到更广袤的淡水湖里去。 周蓬蒿将她轻拥入怀:“璐璐,不管在哪里,我都不会让死神组织沾到你的边,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 乔璐身体一颤,这是她听到,周蓬蒿最动人的情话。 因为出自肺腑,听来是如此地美好。 她给周蓬蒿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手一抖,三袋的麦馨一起下去了。反正这个家伙生性好浓,做事情讲究一个坚持到底,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周蓬蒿吸溜一口咖啡:“老婆泡的,就是正点。”他有些欲言又止地说:“非工作时间卓然约你的话,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乔璐迅速抬头瞥了下周蓬蒿,这个家伙,表情如此严肃,她说:“不要担心啦,难道你一直在这儿陪着我?男人应该往前看,冲刺更高更远的目标,而不是仅仅盯着这一亩三分地。” 周蓬蒿扶扶眼镜,埋头继续苦干咖啡。 离开乔璐的办公室,他直接来到了霍晓红的门外。 “这位大哥姓甚名谁?在本姑娘帐外徘徊所为何事?”霍晓红看到他,眼睛放光,小头也贴了过来:“送花来了?” “送活来了!”周蓬蒿咧嘴一笑。 听完这句话,霍晓红沉默会儿,也是拿出了速溶咖啡,不过是雀巢的原味,气呼呼地道:“没良心的,我现在成了你和乔璐的保姆还是保镖?” 周蓬蒿先把张芊芊的故事跟她说了一遍,听着听着,她顿时泪湿了眼眶,自己这个乖张的妹妹竟然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她理解张敏对她刻意的打压,甚至觉得那一桩桩相亲被黄不是一件坏事。霍晓红说:“现在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就是死神,我妹妹最宝贵的十年青春被他们给毁了,还积重难返,这是绝对不可接受的。好,周蓬蒿,我配合你,我们一起努力,把这个邪恶组织给干掉。” 霍晓红和刘大锤还真是有些心有灵犀,她这边刚要说找刘大锤这个鬼点子多的家伙一起想想办法,门卫室就打来电话说霍科长有人找,是刘大锤。 这些日子JJ有些草木皆兵,卓然是加强了大队的安保级别。进出大队的人,必须要有警员的首肯,否则一概谢绝来访。 刘大锤看了周蓬蒿一眼,说:“蓬蒿,约我来啥事?” 周蓬蒿有些奇怪地问:“你是被托梦来的吧?我什么时候约过你?” “铿!”霍晓红的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风姿绰约的卓然,这几天可能是因为没睡好的缘故,更是增添了一份病态之美,刘大锤看得有些魂不守舍的味道。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窃听器,问刘大锤:“大锤,这个是你塞在我外套的吧?虽然离开JJ了,但是我还是把你当做自己人,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卓然是来示威的?还是单纯地释放友好,刘大锤将窃听器在鼻尖闻了闻,叹道:好香啊,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霍晓红忍不住吐槽,专业级的窃听装备被你十分不专业的操作给弄砸了,不知道是谁的悲哀! 刘大锤也不争辩,说晓红你比卓然漂亮,说的话也更有道理。 这小子是个专业马屁精,他的原则就是没有原则,颜值即正义。 他从怀里又掏出了一组设备,嘿嘿一笑道:“那个设备主打一个小和径直,这个呢,是精准打击。”他把面板打开,设置范围写了个整幢楼,那电脑主板滴滴地开始工作,将整个大楼按办公室划分为了若干个区,刘大锤找到703的位置,说,现在请欣赏大刘的表演... 霍晓红看刘大锤满头大汗地操作,低声问他:“这个靠谱么?” 刘大锤侧脸看他她,露出让她感觉怪怪的笑容:“为了晓红你,我是拼尽了全力,拼到了最后一滴。” “最后一滴!你他么的是在开车吧。”霍晓红不由分说地给了他后脑一巴掌,虽然劲道不大,但是属实有些响。 刘大锤捂着后脑说:“女司机不都是小白?你现在的知识量这么可怕的么!” 周蓬蒿若有所思地说:“我现在就怕卓然知道我们在监视她,会不会反其道而行之。” 刘大锤嘿嘿一笑,说:“所以我们也不按常理出牌就是,这一套主打产品给你,你放在乔璐身边,这样,不就万无一失了。” 周蓬蒿点点头,这刘大锤看上去粗犷,其实还是挺精细的,很适合做一个编外侦探。 刘大锤收拾好一切之后,正要离开JJ大门,霍晓红来送他,问:“蓬蒿,芊芊那边还有没有危险?” “她有个屁的危险!”刘大锤说:“那个暴力女,谁敢对她不利?她不暴虐别人,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霍晓红说她受了很多苦,这种个性其实也不难理解。 “我还是喜欢你这种正常的。”刘大锤叹息一声道:“可惜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蓬蒿...” 霍晓红笑开花:“刘大锤,几日不见,你又皮痒痒了是吧?记住,最近的死神有些狗急跳墙,你帮我看着芊芊,她有危险你及时提醒她或者帮她解围,听到了没有?” 刘大锤很爽快地接受了任务,跟她挥手告别。 等霍晓红走远了,他才喃喃地说:“你永远不了解的是:周蓬蒿可以为了乔璐去死,我也可以为了你这般做...” 有些表白寂然无声,有些爱,深沉而悠长... ------------ 第五十二节 无情追杀 这一日下班,乔璐刚准备开车回家,她突然有些心绪不宁,在门口的时候喊住了周蓬蒿:“我有些头晕,这车不想开了,要不你送我回家吧。” 周蓬蒿点点头,给约烤翅的刘大锤发了个信息:一句抱歉,三个感叹号。 刘大锤回的很快:重色轻友和四个感叹号。 这时,楼下车管所的李巧行色匆匆地跑了过来:“蓬蒿,能不能捎我一段,我正好去一趟城里。” 他不想错过难得的二人世界,于是把乔璐的钥匙扔了过去:“美女,你开我老婆的车吧。这不,还有两个月结婚了,我们要去超市采购点东西。” 李巧点点头,一脸的笑意:“恭喜恭喜,回头给你加油!” 周蓬蒿笑笑:“不需要,都是举手之劳。” 一路上,乔璐头靠着车窗,手里拿着一个靠枕,放在小腹处。她闭着眼睛,懒洋洋的,周蓬蒿没敢开快,这乔璐的状态有些不大对劲,车子启动,直接开往新房,一滴幸福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下。 今天早些时候,她去医务室做了检查,孙医生瞪大眼睛恭喜了她。她先是以为是恭喜的结婚,后来才知道自己有了,也是一阵狂喜,她在假寐,不知道是不是该把这个消息告诉正小心翼翼开车的周蓬蒿... 一路上,她思绪万千。从校园到工作,从机关到小镇,她想起了那个大大的院子,为了给她放一整池的水,周蓬蒿顶着烈日戴着头盔赤膊在池边奔忙,他会骑着自行车带她走遍小镇的每一处风景,她甚至觉得那个小镇,他比自己还要熟稔。这就是爱吧,携手相伴,排除万难,一起走过的每一步,一起走过的日子,在太阳下,泛出五颜六色的泡泡... 她想起了泰戈尔的那首爱情诗: 你微微地笑着 不同我说什么话 而我觉得 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得太久了 2、 噩耗是第二天传来的。李巧驾驶的车经过临湖大桥时刹车发生了故障,连车带人冲进了双湖之中。 祁言心给周蓬蒿悄然打了电话:“开始的时候,以为是嫂子,我们都吓了一跳。后来才知道是李巧,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周蓬蒿皱着眉头问:“车子是不是被人动过手脚?” 祁言心沉痛地说:“哥,你的直觉很灵,有人动了刹车,专业级别的操作。但是再狡猾的狐狸也是会露出马脚的,我们对取下来的刹车系统进行了多次侦查实验,证实了这是一次谋杀。” 祁言心想了想:“JJ比我们更早到的现场,有人想淡化处理,被我给拒绝了。这个人你要注意一下...” 周蓬蒿点点头,存储了号码,然后猛地一拍桌面,暴怒道:“该死的死神,幸亏...”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要不是乔璐临时决定坐自己的车,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他冲上了7楼,卓然的屋子里她正在与新来的教导员进行谈话,看到周蓬蒿面色不善,她主动中止了谈话:“周蓬蒿,JJ综合的主任,以前在机关和你们共过事,我就不介绍了。看他这副面孔怕有急事,老顾,那我们回头再聊!” 新来的教导员是顾千里,刑大出身,后来一直在政治处工作,算是田飞身边的半个红人。 他眼神有些怪异地看了一眼周蓬蒿,很是轻柔地带上了703的门。 “给我一个解释!”看他离开之后,周蓬蒿愤然道。 这个秋日,无限的燥热,周蓬蒿的面孔发红,像是能在下一刻吐出三味真火来。 卓然将面前的小罐茶收了起来,给周蓬蒿冲调了一杯咖啡,她通常是一个优雅之人,即便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也保持着难得的冷静和从容:“听说了,我也很诧异!这次行动组织没有通知我,也许是知晓你我的关系,对我失去了信任。” 周蓬蒿对她轻描淡写的见招拆招很是不满,掏出手机:“你给死神打电话,我要见他!” 卓然一把推了回来,说:“真是异想天开,这不可能!” 周蓬蒿说:“我知道你们的产业链,真要我一个个动手么?” 卓然摊摊手:“周蓬蒿你冷静点。在这个世界上,你并不遗世独立。你还有家人,还有朋友,还有爱人,你不能不顾一切。” 周蓬蒿冷哼一声说:“我就是太在乎,所以会被你们个个击破。今天是乔璐,明天会是谁?大锤还是晓红,还是我的家人?你们在暗处使坏,我这个平头老百姓能有什么办法。我的办法就是逼你们照面,眼对眼,鼻子对鼻子,拳头对拳头。” 卓然摇头笑了:“不是一个等级的愤怒,毫无意义。” 看周蓬蒿的面色越来越冷,卓然也保持了沉默。 此刻,大门口传来了一阵骚乱之声,像是什么人在争吵。她抬头看了看窗外,说:“李巧的家人来了,我估计他们要去找乔璐,你要不要去替她挡一挡?你看,我们一时半会的也难以达成协议...” 周蓬蒿想起了刘大锤的监听设备,于是将愤怒演绎到了极致说:“我当然会下去,但是你们死神惹毛我了,我发誓从今天开始不会让你们继续爽悦地生活下去,告诉他,准备迎接我的报复。” 紧接着,他火速地来到霍晓红的办公室。掏出一张里面存有10万块的银行卡,让她帮忙去应付一下李巧的家人。 霍晓红有些臆怪地看着他:“周蓬蒿,真过分,你怎么想出来的?居然让我为情敌解围?” “分身乏术,只有请你了!”周蓬蒿有些歉然地说:“我要监听卓然,找出死神的位置,来个一劳永逸。” 霍晓红看他可怜巴巴的眼神,顿时就软了,说:“好了好了,我去!” 周蓬蒿将门反锁,设备通电,位置定位到了703。 果不其然,沉默了将近五分钟之后,卓然掏出备用手机,给死神打了电话,说:“行刺失败了,周蓬蒿可能要报复。” 那边沉默了数秒,回应:“这个行动任务不是我们死神殿下达的。” 卓然和周蓬蒿同时低声喊了一句:什么? 卓然定了定心神问:“死神大人,乔璐身上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为什么这么多人针对她?” 那边久久没有回应,在卓然想挂掉电话的时候,发出了一声金属声:有没有一种可能:和精灵罗盘母盘的那位有关? 周蓬蒿的眉头紧锁成了个“一”字... 3、 五年前,乔璐刚刚答应了周蓬蒿的追求,相约在步行街闲逛的二人有些漫无目的。 那一年的周蓬蒿还在WWB,乔璐也还在JJ的机关,这两个是著名的大闲人。 这也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去徜徉人世间。 张爱玲说:“于千万人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 乔璐说:是的,我在! 周蓬蒿:我一直在! 当年步行街的实体经济还很发达,人山人海的。年轻人开着机车带着音乐飞驰,夜市的小吃摊铺香气四溢。乔璐手里拿着棉花糖,搪瓷小人和一个机器猫的抱枕,周蓬蒿要给她帮忙,她却说不用,她就喜欢这种无比充实的感觉。 周蓬蒿微笑着想:在这样的小城市生活,结婚,老去,也许有些无聊,甚至有点程式化,但是首先你要找对人,找对了人哪里都是大城市,哪里都有山海,哪里都是幸福的奔赴,这就是张爱玲所说的刚刚好吧。 他看着正在悠闲转圈的乔璐,眼中满是星星。 她不喜欢抬头看路,跟着周蓬蒿走就行了。她也是个简单纯粹的人,太复杂的生活她也不愿意承受。她喜欢周蓬蒿,他让她的生活变得简单纯粹而美好! 这时,迎面突然走过来一个流浪僧人,和那川流不息的人群不一样,他是相对静止的,一直在看周蓬蒿和乔璐,跟了一路才说:“哥们,你不是凡人?” 周蓬蒿点点头,凡人能娶到仙女么,于是傲娇地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僧人看了一眼乔璐,杵在周蓬蒿对面足足三秒,然后将精灵罗盘递给他:“这个小礼物送给你。” 礼物?! 就在一脸懵逼的周蓬蒿反应这是不是一个骗局的时候,僧人消失了,身手很敏捷地在人群中一藏,就突然失去了踪迹。 乔璐好奇地问:“这是个啥?” “像是一个罗盘。” “里面有光,很刺眼的那种。我怎么感觉头晕目眩的?” “什么光,我没感觉到啊,哎呀...”周蓬蒿被人一挤,杵在了一旁的小食摊上,手被划了个口子,一滴血进入了罗盘。顿时,像是打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罗盘的分区清晰可见,里面有两层:一层是十二宫火焰的划分;一层是七色光谱的小格子,一个双耳竖起的小精灵正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二人。 乔璐没看到小精灵,她有些畏光,说这玩意有些诡异,要不扔了吧... 周蓬蒿点点头,将它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让两人惊愕的是回到乔璐在JJ的宿舍,罗盘居然静静地躺在周蓬蒿的斜挎包里。 乔璐惊奇地问:“咦,咋带回来了?你没感觉到它的重量么?” 周蓬蒿茫然地摇摇头... 乔璐嘻嘻一笑道:“就知道是你的恶作剧,算了,想留着就留着吧,反正不用我们花钱...” ------------ 第五十三节 罗盘黑化 Chapter58 精灵罗盘之上黑光飞溅,黑气也在狂涌,就这么一下子,周蓬蒿的身边被一股黑气所笼罩,然而,片刻的恍惚之后,这黑气一闪而逝,仿佛方才的黑色能量从未涌动过一般。 苟琉遇险了,这老小子也是命硬,竟然并没有死。 再说那张武废尽心思将苟琉隐秘地救出之后,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四合院。这里原本是一处幼儿园,年初被一个培训机构买走,摊子铺得太大,这培训机构又缺少装潢资金,所以目前还没有营业。一个机缘巧合,张武是摸索到了这里,善作有心人的他把这里作为自己的联络点之一,除了周蓬蒿和霍晓红之外,无人知道这一个所在。 这四合院的位置在湖跺老街处,年月久远,枝叶宛发亭盖,的确是隐蔽行踪的好地方。 这一日的张武穿着一身随意的深色T恤,脑后束了一个很时髦的小马尾,眉宇间透出淡淡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很随和,内心之中却是波涛汹涌。 苟琉睁开眼睛,有些惊愕地道:“我知道周蓬蒿靠谱,肯定会救我,但是我绝逼没有预料到救我的人居然是你!” 张武也尴尬地笑道:“我也很难想象和你这种人会有合作的一天?” “其实可以理解的!”苟琉疲倦地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就连这天气也是瞬间万变,时而晴空万里,时而乌云密布,我们之间分分合合也是无可厚非。” 张武一脸嫌弃:“真TM猥琐,谁和你分分合合,你要是一个美女,和老子谈分合,那是提神之作;你一个猥琐半老头,说这个,太渗人了。苟琉,我明白组织为什么不喜欢你了,你喜欢演戏,但是你演出的角色始终不对,所以一直加不了分!” “张武,就你话多。我们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就像这死神组织,组织里的许多人都身居高位,他们一发牌的时候,就拿到了最好的那一手。我们不抢戏,只能等待被围猎,被侵略,被赶到边缘处,成为消失的尘埃。只要有机会,我必然是要搏一搏的。” “所以你是一个赌徒!现在不名一文!” 苟琉闻言面色一沉,却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张武率先开口,“你在最后一刻选择了周蓬蒿,算是唯一的明智之举!他暂时不能见你,他的身边有尾巴。” 苟琉点点头,阴森森地道:“我们惺惺相惜,不需要见面。人又有了一次在暗处出手的机会,不也很好的么?” 张武打了个寒噤:“老苟,幸亏这一刻我们是一伙的!” 苟琉双手负在身后,他目视着远处的天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幼儿园里清冷的空气,一缕阳光从东边地大树丛中透入,决战在即,这也许是自己看到的最后几抹阳光了吧。 张武眉头皱了起来,脑海里突然嗡的一声,一道很是尖锐的虫鸣声突然自心魂深处冲天而起,引发身体内部一阵震荡。此刻,在他四周,像是有无数的虫子在飞来飞去,让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抓狂的状态。 见到这一幕,苟琉顿时为之一楞,“这怎么回事?” 张武突然之间像是中了邪一般,不知道从哪提着一把紫色的长剑就往他的头颅劈了过来。 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只剩余了半条命的苟琉突然之间缩小了与张武两人之间的站位半径,左手迅速地横移,猛地一抬肘子,挡在了他的身前,那紫色长剑深深的扎入一旁的原木桌子上,一路快切,终于在原木桌子的中央位置被卡而停了下来。 张武还挨了苟琉的一肘子,晕厥在地。 半晌,从地上晃悠悠爬起的他摸了摸生疼的脑袋,很是嘴贱地问:“老苟,还没死呢!” 望着他那嚣张跋扈的蠢相,一股无明火从苟琉心头烈腾腾地升起,苟琉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猛地一把将他偌大的身躯推开,然后高高举起了手,对着他的右颊用力地扇了过去。 “啪!”这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苟琉下手没留一点余地,所以非常的重。张武的右半边脸立刻红肿了起来,立马骂了一声:“格老子的,你有病!”然而苟琉却似乎觉得还不解气,反手过来对着他的左边脸颊又是重重的一下,打的他左边脸也同样红肿起来。 此刻,看到一旁的紫色长剑,张武的意识也反而清醒了一些,在苟琉骂骂咧咧的述说中,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此前的所作所为,方才自己的行为,简直就像是被控制了一般。 “老苟,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堆乱飞的虫子?” 苟琉摇摇头:“虫子?你丫的最近是不是和组织的什么人联系过,中了他们的失心蛊?” 就在二人迷迷糊糊交战之际,外面进来了一个牛头面具人,看不到脸,只觉得这身材很是熟悉,那双目中突然散发出森寒的杀机,冷冷的道:“能分析出失心蛊已经很牛叉了,可惜啊,愚蠢的背叛者,你们的末日到了,就给我在这里一起化为灰烬吧!” “啪啪!”一股热浪凌空飞来,速度迅疾至极。 这么短的距离,这么强的火力,采用的是勃朗宁速发,看来这次死神真的是想将他们俩一起置于死地了。苟琉和张武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就地一滚,然后寻找掩体... 苟琉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位置发给了周蓬蒿,张武则把目光投往了一旁的紫色长剑... 此刻的周蓬蒿心神不灵,他双手紧握罗盘,刚平复下去的血脉,再次沸腾起来。眼前的罗盘顷刻间绿光大盛!旋即,是黑色! 两道光线大盛,闪烁不停! 张武和苟琉一同遇险了?这两货到底遭遇了什么? 周蓬蒿看了一眼手机苟琉发过来的定位,顺手拿过外套,迅疾地钻入迈巴赫的车门,一踩油门,朝着老街的方向极速驶去... ------------ 第五十四节 一荣俱荣 Chapter59 靠近老街幼儿园的时候,罗盘发出了灰色的光芒,这股能量的反噬让周蓬蒿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漂浮。 这四合院里的门咔吱一声自动打开,让周蓬蒿是着实吓了一跳。看着那扇门渐渐地打开,他将罗盘靠在一个可抛可砸的顺手位置,这是周蓬蒿的杀手锏。自从血液和罗盘融合之后,它对无赖主人的这一招已经很是适应,每每在关键时刻被当飞镖砸出,效果都是出奇地好。 周蓬蒿亦步亦趋,缓慢的往前走,透过那扇门的罅隙,清楚的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这里面弥漫了三种色彩,绿色的,黑色的,还有灰色,被这些烟雾笼罩的面积也是大得有些惊人,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里屋的尽头。 周蓬蒿按照罗盘的提示,慢慢朝着绿光的方向靠近。这是罗盘标记的张武的颜色,此刻还是一股生机勃勃的状态,他也是这里最可靠的人,周蓬蒿于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那道绿光突然一窒,灰色能量瞬间笼罩四周。 周蓬蒿低头一看罗盘情知不妙,连忙将罗盘朝着灰色能量最集中的地方砸去。 “蓬”的一声,随即是一声闷哼。 当烟雾散去,只见张武浑身是血地用一把宝剑夹住一个中年男子的咽喉晃悠悠地走了出来,朝周蓬蒿竖了个大拇指旋即倒地不醒。 那带着面具的中年男子的手在滴血,地上有一把勃朗宁的速射手枪。 时间倒退回三十分钟之前,当时张武举剑朝着中年男子劈去,被他连续两枪打中了腿部和腰际,对方狰狞地大笑用强指着张武的身体。 此刻,苟琉像是一座山一般奋不顾身地砸了过来,人老昏花的他速率有些慢,“砰砰!”他也中了两枪,哼哼唧唧地倒地之后再也没有起来。 可趁这空档,张武找到掩体,暗中再度挥剑。 这一剑是又快又狠,狠狠地扎在了对方的肩胛上,带起一片血雾,蒙面人惨叫一声,连退了好几步。 苟琉也乘机一个懒驴打滚,紧接着一个倒栽葱,总算在这不大的空间里找到了一藏身之处。 这乌漆墨黑的幼儿园尚未通电,双方纠缠的时间一长,外面的光线黯淡了下来。此刻的三人都是在盲战,面具人手枪热武器的优势并不明显。 “老苟,我知道周蓬蒿为什么找你合作了。”张武不再冷冷地说道:“有事的时候,你真上,还是靠得住的!” 苟琉长喘了好一会,才缓缓的说道:“废话,此刻我们是一荣俱荣的关系,老子怎么会放弃你。” 张武慨叹道:“这话若是霍晓红说的就好了,可惜是你。” 苟琉:“可惜你妹!”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让牛皮面具人有些恼火,一声大喝之后,只见他向空中潵了一些粉末,这粉末遇到空气,瞬间发出“噗噗”的声音,瞬间成了亮晶晶的荧光粉。 一番骚操作之后,两个人的位置也一下子被暴露了出来。 苟琉气喘吁吁地道:“不管今天是死是活,第一个小目标是看清楚这面具人到底是谁!” 张武呵呵一笑道:“老子附议!” 苟琉不知道从哪里捡拾到了一条铁链,他作势把铁链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巨响,那铁链打到了地上,同时还擦出了一丝丝的火星,这老小子的战意十足啊! 张武说:“我打先锋,老苟你断后!” 苟琉突然之间骂骂咧咧起来:“滚犊子,你们家才断后,你空前绝后!” 张武骂了一句他么有病冲了过去,这时,牛头面具人的勃朗宁也甩枪过来,“蓬”的一声,血光四射,被苟琉突然爆发弄得一窒,张武有了片刻的犹豫。 就是这一瞬息的功夫,面具人把握住了,张武的小腿又中一枪。 就在他欲补枪了结张武的那一刹那,及时雨周蓬蒿赶到了。 不讲武德的他直接投石问路,这一罗盘砸在牛头面具人的脑门上,直接将他砸晕死过去了。 张武挟持他出来的时候,其实胜负早分,这说明老祖宗说得对,三个臭皮匠还是能顶个诸葛亮的。 苟琉颤抖着手揭开了牛头面具人的面具,居然是他...他和周蓬蒿顿时面面相觑... ------------ 第五十五节 一道彩虹 开学了,九月的湖跺这才进入了忙碌的节奏。动起来的水乡生机勃勃,一道彩虹扎根天边。 世间万物皆是如此,只要有条鲶鱼的滑动,节奏就变快了许多。 刘大锤接到了周蓬蒿的监控电话回馈说:“对方自以为很聪明,是用网络电话相互联系的。呵呵,可惜啊,他遇到了勤奋好学的我,今天,我就要给他来个大揭秘。” 周蓬蒿疑惑地问:“我去,你行么?” 刘大锤沉默了一秒立马反应:“男人怎么能说不行?虽然我是半路出家,但是备不住我天资聪慧啊。现在我已经循线用远程漏洞扫描器检测对方的肉鸡,一旦他开启电脑,就可以用远程控制软件进入他的网络,如此,他IP的所有数据都会回给我,这么说吧:他就像是一个被扒光的小雏鸡在怯生生地喊:爷,你过来吧,哈哈。” 最后的结果让人震惊,小雏鸡的IP显示来自某局。 周蓬蒿追问:“别支支吾吾的,直接说哪里。” 刘大锤叹了一口气:“你的伯乐,田飞。” 湖跺的秋天,清爽又迷人。像是一个轮回,田飞像是八年前一般坐在周蓬蒿的面前,依旧和蔼可亲。 “来了?” “您知道我会来?” “纸是包不住火的,看能坚持的时间长短尔!” 周蓬蒿有些茫然,突然想起五年前田飞对自己说过的:“水至清则无鱼。”这就是为今天所做的一个伏笔么? 这个世界连你都是反派,我心中的神龛还能住着谁?周蓬蒿心里空荡荡的,宛如虔诚地三步一磕地进入了一座寺庙,里面被供奉的却是一对大小鬼... 田飞喜欢喝茶,也精于茶道。他喜欢泡茶以前把开水注入到茶具中,把所有茶具都冲洗一遍。然后将一小块茶叶轻轻放到茶壶中,再向茶壶中注入半壶开水,把第一遍水倒掉,完成洗茶之后,再把剩余的半壶开水注入到茶壶中,他刻意地抬高手臂,有些颤抖,尽量让水流从高处直接进入水壶,他说:“唯有这样,才可以让茶叶在水流下翻滚,能让它们均匀受热,现在,用茶壶盖轻轻刮去高温,茶叶产生的泡沫,盖好,焖一分钟左右。” “我来吧!”看他的动作有些勉强,周蓬蒿主动请缨。 田飞摇摇头说:“你给我老实坐着,这是属于我的杰作,只能由我一个人来完成。”旋即他很是豪迈地说:“请茶!” 他微笑着看周蓬蒿“哗”的一口将清茶全部喝完,哈哈大笑起来,竟然有些前仰后合不可自抑,然后说:“你啊,一直就是不听话,明明告诉了你喝法,还是如此固执地囫囵吞枣,所以始终感受不到其间的韵味。” 周蓬蒿心中暗道:“是终究没有融入到你说的那个世界吧,所以你把我留在了无人问津的JJ,没想到我们的缘分还是没有斩尽...” 一阵清凉的风吹过,将烟雾缭绕的茶盘扫荡得稍微清楚了一些,水汽却贴住田飞的面庞,让他的脸变得有些狰狞。 “蓬蒿,现在知道为什么死神殿总是对你网开一面了吧?那是因为我。” 周蓬蒿点点头说,但是您没有放过乔璐。 没有她,也就等同于没有我。 田飞说,换个思路,假如我放过了乔璐,你是不是就不再追查死神... 周蓬蒿:“我不知道...” 田飞:“你看!” 2、 这个办公室八年如故,很是熟悉。只是对于周蓬蒿来说,今天的自己有些像是不速之客。对田飞来说,一直在幕后打牌,现在靠明牌在打,虽然占尽优势,他也有些不太适应。 “五年前吧,我对你说过,80后急什么,现在名气有了,资历也不差,等待一个机会而已。”田飞对自己说:“我一直在注重对你的培养,却忽视了对你的掌控。”待周蓬蒿楼下的身影变得很小之后,他用备用手机给卓然发了个微信,四个字:计划照旧。 卓然其实是知晓周蓬蒿他们对自己的监听的,她在故意放水,给周蓬蒿一个挽回乾坤的机会。但是显然这效果并不好,甚至是直接激怒了死神... 田飞的声音略有提高:“速战速决,你知道我不会把宝押在你一个人的身上。” 卓然蓦然一惊,若是田飞再培养出一个接班人,那么对于自己来说,那就是又进入了一次天大的危机,这不可想象,也不可接受。 那边的情绪又有所缓和,田飞冷然道:“当然,主要是依靠你。毕竟你才是我的传承,我需要培养你在死神殿的威信。” 卓然一笑,说了句懂了,谢谢... 一个时辰之后,如释重负的她来到了自己和张文的小屋,马上给周蓬蒿打了个电话:“摊牌时刻到,乔璐在我手里。” 周蓬蒿一边焦躁不安地拨打乔璐的电话,一边交涉:“你别冲动!你在哪,我马上到!” 卓然算了算,冷然回复他:“我和张文的家你知道的吧,离大队半小时的车程,你20分钟要赶到,不然下周这个时候就是乔璐的头七,计时开始...” 脸色如土的周蓬蒿一面开车狂奔,一面让刘大锤监控乔璐的手机,让他一有消息就和霍晓红联系报警。他还鬼使神差地发了个信息给张芊芊请求帮助,那边宛如静静地顿河,一直没有回应。 当年的张文是个计算机高手,拥有的计算机技术专利也有十几项,他自然是不缺钱。 基于此,他和卓然的屋子低调却内有洞天,是一个楼中楼的空中别墅。这室内曲径通幽,九曲十八弯,简直像是一座迷宫。 卓然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屋子。 周蓬蒿一眼看到了乔璐的机器猫抱枕,情知卓然所言非虚,神情紧张地看着四周。 他扬声喊道:“卓然,能不能别故弄玄虚?” “只是想看看你的极限承压有多大?”卓然穿着清凉的睡衣从楼上袅着烟步走了过来。 “璐璐在哪?” 卓然在周蓬蒿斜对面的欧式沙发坐下,双脚分得很开,很性感的一个坐姿。她越是如此越是在考验周蓬蒿的耐心。看他没有反应,她动作清雅地从一旁的酒架上拿出一瓶华东庄园的葡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问:“你要不要来一杯压压惊?” 窗外飘来了断断续续的歌声,林俊杰的《醉赤壁》: 落叶堆积了好几层 而我踩过青春听见 前世谁在泪语纷纷 一次缘份结一次绳 我今生还在等一世 就只能有一次的认真 卓然冷笑:“一世就只能有一次的认真,好假!周蓬蒿,是在说你和乔璐么?” “我很真实!”周蓬蒿近前,在她面前倒了一杯葡萄酒,一口干杯,然后迅速掐住卓然的脖子,把她压在了一旁的雕龙装饰柱之上,眼神凶狠可怖地问:“乔璐在哪,我不问第二遍。” “好,掐死我吧,然后大家一起去见上帝...”卓然一边咳嗽一边淡定地道,她的眼神里没有光和期待。 周蓬蒿极其郁闷地松开了手... 3、这些天周蓬蒿一直在开他的破玛驰,迈巴赫则留给了乔璐。 今天早上上班,她刚到水木清华旁的停车场,感觉身后有个影子在一闪而过。 乔璐于是立即拨通了周蓬蒿的电话,那边却是阵阵忙音。万般无奈之下,她又打给了卓然,结果是以身饲虎,被死神里应外合给抓住了。 “直接干掉?你来还是我来?”猪头面具人看着风姿卓越的卓然问。 卓然说:“直来直去有什么意思?死神殿现在越来越没有艺术细胞了么?那种把人玩弄在手掌心的快乐你们懂不?” 猪头面具:“我懂个屁!但是你级别比我高,听你的,你自己玩吧。”说完之后,他把乔璐扔在地面之上,拍了拍屁股直接走人。 卓然示意手下把乔璐带上车,她没有注意到的是乔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机推向了一旁... 4、 刘大锤和霍晓红十分钟之后赶到了停车场,经过一番搜索之后,找到了乔璐的手机。 两个人面面相觑。 刚接到周蓬蒿电话的时候还以为那是一个恶作剧,现在看来,对方是真的动手了。说不定下的还是死手。 刘大锤自言自语地问:“为什么他们一直在乔璐身上做文章?” 霍晓红说:“笨蛋,死神殿的目标是周蓬蒿,这小子认死理,又桀骜不驯,乔璐是他唯一的死穴,不针对她,还能针对谁?” 刘大锤不知所谓地看了一眼霍晓红。 “你那什么狗屎眼神,看我作甚?”霍晓红不耐烦地问:“现在怎么办?” 刘大锤说:“这不简单,两头的一个是卓然,一个是田飞。你去盯着田飞,一有情况就联系我;我去策应周蓬蒿,他怕是搞不定那神鬼莫测的卓然。” “蓬!”的一声,突然的一声枪响,直接打碎了刘大锤车窗的玻璃,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数秒之后,又听到一声枪响,旋即,是一声惨叫。 一个男子捂着手臂被人用枪指着从黑暗之中慢慢走近。霍晓红定睛一看,是消失许久的张武。 张武看了她一眼,郑重地说:“两位,小尾巴都不清,你们也太不谨慎了吧。” 刘大锤皱起了眉头:“你在跟踪我们?” 张武一脚将身前的死神殿男子踹晕过去,说:“不然呢,指望你个棒槌,能救周蓬蒿他们?” “你...” 张武是特种部队专业,霍晓红制止了刘大锤的反驳,说:“小武,你有什么计划?” 张武冷然道:“治标不如治本,既然知道田飞就是死神,那还墨迹什么,先控制他再说。” 刘大锤呃了一下,旋即表态:“这个办法虽然愚蠢,但是直对主题,我支持!” 霍晓红说,你们等一下,我先联系了一下我老爸,让他和长天书记通口气先... ------------ 第五十六节 最终选择 (最终章)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乔璐死了,你成为田飞七宗罪里的‘愤怒’一角,报复杀人,从此成为死神组织追杀或者组织的成员之一;二是忘了她,彻底地忘却。我确保她的安全,至少二十年之内不会死。”卓然看着周蓬蒿,眼神里冒着火焰,与情欲无关。这是她能想到的既拯救周蓬蒿,又保全乔璐的最好的办法。 天气返热,足有三十摄氏度。外面的天空一碧如洗,空中别墅里的周蓬蒿浑身在冒冷汗。 看周蓬蒿欲言又止,卓然又说:“选择后者,乔璐将没有手机,换了身份,远离我们所在的城市,是一种隐姓埋名的生活。”卓然有些疲倦,她的眼角带着纹路,依旧是好看的杏仁眼,此刻在扑朔扑朔地晃动,看得出来,她也很是紧张。 周蓬蒿顿了一顿:“我想知道乔璐的选择。” 他握了握拳头,眼神开始变得暴戾,气氛变得超级紧张。 卓然说:“她的选择是离开,但是她想得到你的首肯。” 周蓬蒿目视她许久,有些黯然地说:“此刻她就在这屋子里是么?”天要下雨,娘要改嫁,说的就是眼前的场景么?他的眼圈突然红了。 卓然故作神秘地说:“佛曰不能说,说了我刚才的承诺就不灵了。”她的眼中也有泪光闪烁,轻声对自己说:“说是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但是我想你知道真相之后,会原谅我的。”她微微抬头,目光倔强地说:“给你最后的五秒钟时间。” 周蓬蒿咬牙一字一顿地说:“我选择让她活着,但是我怎么会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我没指望你信我,她给你留了东西。”卓然指着一旁茶几上的信。 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但是一看就是乔璐的字体。可能是被抓之后的恐慌,可能是对方限定时间思绪的困顿,上面有不少划去的痕迹,最后就剩余了一句简单的话:别等了,忘了我吧。 卓然轻声说:“我们也给了她两个选项:一是等你被捉之后一起死;二是离开你隐姓埋名,她选择了后者。” 周蓬蒿目露疑惑,却感觉卓然不是在挑拨离间。他又瞄了一眼乔璐留下来的信,被划掉的句子有这么几个字:我曾一度相信你会凯旋,凯旋两个字被划掉了,还有要记得我们有关郑大校园塔前的誓言,塔也被划掉了... 斜斜的一缕阳光照耀了进来,心乱如麻的他有些不得其意,卓然说:“别看了,看不出花来,里面要是有点什么,我们还能让你继续看么?” 几乎同时,田飞被张武等人控制,写下了自白书。 涉案累累,触目惊心,某委现在已经强势介入... 没有太多的幻想,乔璐就像是没来过这个世界似的,他的父母也是讳莫如深。时间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了半年,已调入食药环侦部门的周蓬蒿突然来到了卓然的办公室门外。 JJ大队后门的池塘还是旧景,水很浑浊,长满了深绿色的藻类。旁边的柿子树锯了一半之后没有开花。 又是一个轮回的春天。 周蓬蒿触摸着那历经沧桑的树干,感受到了岁月的力量。 没有了那一丝玩世不恭,他的面色一直有些难看,就像是那种看透了世间百态的苍凉:“卓然,田飞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了,你现在倒是高枕无忧。” “承蒙田书记照顾,还要感谢你没有揭发!”卓然呵呵一笑,显得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说:“没有办法,田飞可以带我一起下地狱,但是湖跺不能没有死神,这个组织还要千秋万代地生存下去,主持正义,不忘初衷。” “半年不见,你的脸皮快赶上刘大锤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是来问乔璐的线索么?”卓然咪咪带笑,表情倒是很轻松,声音嗲嗲地说:“你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人家现在是死神殿的主人,更不能说了。” 看周蓬蒿沉默,卓然继续问:“去新单位适应么?是不是还是觉得JJ好啊,至少这里有诸多的美女,还一个个地对你充满了崇拜。” 无所谓适应不适应,讨生活尔! 失去了乔璐的日子感觉生不如死。他鹰隼一般的眼神看得卓然有些发毛,她松了口说:“我这两天和她联系过,母...平安无事,你就放心好了...” 什么母? 周蓬蒿一脸的疑惑。 卓然打了个哈哈:“没啥,刚想骂人,好不容易忍住了。” 周蓬蒿说:“能给我带句话么?” 卓然摇摇头,说不能,周蓬蒿,请遵守我们之间的承诺。乔璐虽然安全,但是还是在我们死神的监控之下,她的这个安全指数就看你遵守承诺的正负值。 周蓬蒿无奈之下只能离开,这半年,湖跺可不太平,抓捕田飞的张武被死神通缉,下落不明。刘大锤也在邻省躲了几个月,风声渐熄,他才准备于近期回归。霍晓红得到了霍骏和祁长天的庇护,倒是安然无恙,但是最近也传她要被调到司法局任职的消息。 明面上,周蓬蒿的这一方,属于完败的那一方。 2、刘大锤回来或是这半年来最好的消息,周蓬蒿和他在酒库一醉方休。 看着满屋子的限量版酒瓶子,刘大锤是一脸的诧异。 “怎么限量版的酒这么多?蓬蒿,你也中六合彩了啊?” “屁的六合彩,这不怕睹物思人么?我把迈巴赫给卖了,都换了酒。” 刘大锤怔怔地看着他,举起了大拇指:“还是你牛,这就是传说中的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出将换美酒么?” 周蓬蒿眼色无神地说:“失去了乔璐,我的世界已经没有了光,美酒是我剩余的唯一爱好。” “我同意,但是在醉生梦死之前容我说一两句。”刘大锤的思路倒是很开阔,咧开了个大嘴说:“都快一年了,要不考虑一下晓红,酒库隔壁那位也行啊?要不卓然,想回JJ她一句话的事情。” 周蓬蒿摇摇头:“久伴不离,此生不弃,我的心里除了乔璐,没有其他人。” 刘大锤疑惑地说:“乔璐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来?这不像她的风格啊。” 周蓬蒿茫然地摇摇头,她让我别在等她了... “要不我们再去监听卓然的电话?” “没用的,田飞一案之后,她对我们的技术手段是清清楚楚,不可能没有防备。还有,我不想再冒险,一旦被他们知晓我们在监听,可能会狗急跳墙,威胁乔璐的安全。” “你的意思是乔璐还活着!?” “自然是...”周蓬蒿笃定地说道。 3、半年前,羁押在看守所的田飞得到了一次律师会见的机会,已经被判刑的他表情轻松,人是在无可求的情况之下就失去了动力吧,他缓声说:“别叹息,我知道组织尽力了。卓然我是亲自挑选的人,她一定会将死神殿带到更好的位置,进入看守所对我来说是另外一种解甲归田,甚至这里还更加安全。” 律师显然也是死神的人,他买通了这里的看守,这里的会见将不会以任何形式被录音录像。 他大约40岁左右,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乔璐被保,卓然以为是她的功劳,这也好,如此,她就会为我们的组织尽心竭力。” 中年律师撑了撑眼镜问:“还有隐情?” “若你是我,会放心地把死神交给卓然么?” 他果断地摇摇头。 “所以,来求我的并不止她一人,还有我们的张副会长,她答应再为组织效力十年,还得到了我的一项特别授权。” “张会长?张芊芊么?贵公子田子恺不是一直在追求她?” 田飞两鬓的白发随风飞舞,他仰面哈哈大笑道:“我自然是安排好了一切,不然,就凭张武他们几个能拿捏我?我招你来,就是要执行我的第二个计划。” 中年男子疑惑地看着他:“老板,到底是什么计划?” “第二号方案:婚礼上的祝福...” “婚礼上的祝福?”他走出提讯室的时候,一脸的茫然。 4、半个月后,张芊芊的婚礼如期在湖跺最大的九龙世纪酒店举行。她的准老公是一名海归,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田飞的长子。 周蓬蒿甚至刘大锤都收到了婚礼的请帖,他们依约到了现场。 刘大锤有些遗憾,也有些疑惑地问:“为何这么急?这张芊芊不会是奉子成婚吧?可为什么会选择田子恺呢?这孩子,真是太想不开了,不过,我想田飞虽然倒台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的家业还是可观的,暴力女的选择也许也不错。” 霍晓红则有些惶惶不安,她对周蓬蒿说:“我怎么感觉气氛怪怪的?” 刘大锤嘲笑她说:“典型的嫁妹恐惧症。” 霍晓红则说:“大锤,别闹,你相信我的直觉。我作为伴娘和女方家属,这迎宾都快一个小时了,我还没有看到芊芊...” 刘大锤没有理她,左顾而言他:“这气球拱桥真气派,跟他么的凯旋门似的。” 什么门? 周蓬蒿面色一变,一把拉住了刘大锤的胳膊用力掐了一下道:“大锤,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去,蓬蒿,你别激动,新郎不是你,这凯旋门不是为你布置的。” “对,凯旋,凯旋门,哈哈,大锤,你真是我的幸运星。”周蓬蒿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亲了刘大锤脸颊一下。 刘大锤呆了,霍晓红呆了... 迎宾的一趟人皆目瞪口呆,大伙都是一脸的懵逼。 半晌,刘大锤才抖抖霍霍地擦了一下脸上的吐沫,不知所云地说:“不会失去了乔璐,周蓬蒿这小子取向也变了吧,我去,太他么的可怕了... ” 虚惊一场。 婚礼钟声敲响的时候,张芊芊在霍骏的搀扶之下出场了,小妮子真是美得冒泡,周蓬蒿和刘大锤都忍不住都看了几眼,刘大锤这才回过魂来:“蓬蒿,这就对了...” “什么就对了?” “多看美女,别喜欢我这样的毛胡子糙老爷们。” “你给我滚一边去...” “蒿哥,硬气!” 这时,新郎新娘一家在挨着桌子敬酒,周蓬蒿和霍晓红他们被安排在靠近门口的一桌,大概在中途靠后的位置。 周蓬蒿得意洋洋地摸了摸口袋,里面板正地放着一张长方形的东西。 他一边摸一边在微笑。 方才亲完了刘大锤之后,他独自一人出去了一趟... 刘大锤朝着霍晓红低语道:“蓬蒿不大正常,我刚刚看到他在...” 霍晓红一脸的狐疑:“别吞吞吐吐的,他在干嘛?” 刘大锤捂嘴低声道:“他一边看着新娘,一边在摸自己的胸口,实在是太猥琐了...” 霍晓红刚要骂出声,回头一看,周蓬蒿正在眯眯笑着摸他自己的胸口,一脸的陶醉。和刘大锤描述的大体相似,她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 这时,新郎他们一行人刚好到达了周蓬蒿那一桌。 田子恺和周蓬蒿握了一下手说:“哥,感谢成全。” 周蓬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田子恺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狰狞,他近乎咆哮地道:“周蓬蒿,你还好意思来?是你,你这个王八蛋,你亲手将你的恩人送进了监狱。是的,他是你们不齿的死神,不也是你的伯乐么?你承认不?” 霍骏和张敏尴尬地挡在他的面前:“对不起,蓬蒿,小田他喝多了。” 田子恺则一把推开他们说:“我爹田飞是死神的人,我妻子芊芊是,我丈母娘也是...周蓬蒿,今天这是死神殿的大喜事,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你又不是我们死神的人,你为毛来?” 张芊芊说:“够了,田子恺,周蓬蒿他们是我邀请过来的,这婚可以不结,但是我的朋友,你不能侮辱他们...” 田子恺疯狂地大笑,近乎歇斯底里地道:“我就知道你嫁给我是场阴谋,芊芊,其实你并不心甘情愿,你的心里只有那个周蓬蒿...”他轻轻摸了一把张芊芊的面庞:“所以,别怪我,宝贝!死神殿一级准备...” 从侧厅的四个方向冲出八个拿着MP5的黑衣人,显然是蓄谋已久,他们冷面地将森然的枪口都对准了周蓬蒿。 田子恺冷肃地说:“执行二号方案:婚礼的祝福。” “哒哒哒...” 现场一片兵荒马乱,周蓬蒿虽然反应极快,推倒酒桌,作为掩护,还抢过枪干掉了两个黑衣人,却因为保护霍晓红被扫中了腹部。 卓然召集死神殿的人和警方几乎是同时到达现场,双方相互支援,又是一通混战...血泊之中,她一脸坏意地看着周蓬蒿,旋即把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 至死她都没有告诉周蓬蒿乔璐的下落。 田子恺见状也给了自己太阳穴一颗子弹,倒地的时候他一脸诡异的笑容。 后来,张芊芊和张敏也被警方带走了,霍骏长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婚礼现场,也是寂然离去。霍晓红和刘大锤席地而坐在疯狂地哭,周蓬蒿身中七弹,已经是奄奄一息... 周蓬蒿勉力将霍晓红的手放到了刘大锤的大手里,那眼神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霍晓红点点头,刘大锤也使劲点头。 霍晓红深深地看了血泊中的周蓬蒿一眼,然后道:“蓬蒿,田书记不是真正的死神,他之所以顶包,是因为田子恺深陷其中,为人所拿捏,他不得不扮演这个傀儡。” 周蓬蒿浴血一笑,艰难地道:“所以,真正的死神是郭刑,对吧?” 刘大锤轻轻地竖了个大拇指。 “老...领导,诚...不欺我...”周蓬蒿又狂吐了一大口鲜血,人也在狂咳不已,他断断续续地道:“晓红,大锤,你们...可知道...本来婚礼之后,我要去哪?” 两人都一脸的茫然。 周蓬蒿指了指胸口,刘大锤颤抖着从他怀里取出了一张带血的机票,那是飞往巴黎的机票。 “大锤,谢谢你...我终于读懂了乔璐的暗示:凯旋就是...凯旋门,她划掉的塔其实比萨斜塔,她怕我笨,给了两处前后呼应的暗示,要是活着,我...我...我要去法国...” 霍晓红握着机票嚎啕大哭,刘大锤也是一脸的鼻涕和泪,周蓬蒿幸福地闭上了双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