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沈南庭,你怎么还能这样欺负我 我爱了沈南庭整整十年,我们白手起家,一起相互扶持。 没想功成名就之后,我终究成了他眼里不值钱的白月光。 …… “南庭,下雪了。” 这是今年冬天的初雪,我还是向往年一样给沈南庭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听,那头声音杂乱,传来女孩甜美娇软的攀谈声。 “南庭哥,你又欺负人家……” 接电话的人轻声“嘘”了一下,虽然很小声,但我还是听到了。 沈南庭似乎换了个安静的环境。 “阿眠,有事吗?” 他的嗓音不急不躁,一如往常的磁性温柔。 “下雪了,这是今年冬天的初雪,我想问你回家吃……” 他似乎很忙,打断我还没说完的话:“有个饭局,抽不开身,我让赵力给你点外卖。” “不用了。”我直接挂断电话。 意料之中的回复,只是我固执的,还在期待不一样的答复。 我和沈南庭相识十年,从校服走到婚纱。 白手起家,相互扶持。有些东西终究是变了又变…… 晚餐是我自己下厨做的。 只是近来胃口不好,一小碗面吃了两口就已经吃不下。 客厅的水晶灯过于璀璨,我竟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恍惚中,我像是听到了客厅门打开的声音。 “知道你没睡,可我刚才摁门铃,你怎么都不来开门?”不是错觉,是沈南庭回来了。 他在玄关处换了鞋子,走向餐桌时,嘴里还有不满的抱怨。 我回头看他,似乎是察觉到我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他脚下步子快了一些。 “阿眠,是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他盯着我面前餐桌上挑了几筷子之后放着的面,眉头微微拧起。 “我想请个阿姨照顾你又不肯,给你点外卖你也不吃,这清汤寡水的,难怪瘦成了这样。” 他说着,一把将我捞进了怀里。 这么多年,他还是没什么变化,只是从年少时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青涩男孩变成了今天这个站在我面前,西装革履,身高腿长,眉眼间尽显矜贵成熟气息的男人。 我伸手想推开他。他却抱的更紧了,头一歪,埋首在我脖颈下,炙热黏糊的语气,带着丝丝疲倦。“阿眠,好累啊……” 我垂下眼睑,盯着他漆黑的发顶,鼻息间挥之不去的是他身上酒气夹杂的淡淡香水味。 我知道他不喷香水。以前他闻到香水味就头疼,最喜欢的就是我身上洗衣液留下的淡淡香味。 我试图再次推开他,他却抱着我直接起身。 我差点惊呼出声。他忍不住抿唇笑着:“傻丫头,怎么还是那么容易受惊?” 他抱着我去了他的卧室,早在一年前我就和他分床睡了,半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就更是再也没踏足过这里…… 如今他抱着我进去,我一下子就看穿他的意图。 我抗拒的摇头:“南庭,我很累。” 累是实话,不想做也是真的。 一想到不久前他怀里还抱着其他女孩,心里的那种排斥几乎是油然而生。 沈南庭却将我这点拒绝当成了情趣,毕竟我在这些事情上很少拒绝他。 “乖,老公疼你。” 他将我的手牵到唇边吻,可我依旧冷冰冰的,脸上神色始终没变。 他终于是没了耐心。 “温眠,你又在闹什么?”闹?我心中悲凉,不想再跟他有过多纠缠,想起身离开,他却摁着我的肩,态度强势,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牢牢盯着我,不容置喙。“你是在怪我没回家吃饭吗?” 我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 “我跟你道歉。”他变了副嘴脸,“宝宝,我今天实是忙,不是有意……” “陪在你身边的那个女孩儿是谁?”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扇自己一嘴巴,心里想着不在意,可还是问了出来。 他脸上神色稍微一顿,随即挑眉,像是有些高兴。 “不过是刚聘的一个小秘书,那会儿在谈工作上的事。” 我咬咬牙,假装自己没看到手机上发来的那些照片,假装自己还是个傻子。 我也以为自己能忍的,可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内心的悲痛终究吞没了理智,鼻头一阵酸涩,眼眶一红,泪水落下。 诊断书的结果出来了,沈南庭,我生病了,你怎么还能这样欺负我呢? 我控制不住胸腔内翻滚如浪的情绪,哭的一抽一抽的。 沈南庭看到我这样,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 他将我拉进怀里,那双宽厚温暖的手,笨拙又小心翼翼的替我擦去眼角泪水。 “阿眠,是我错了,你乖,别哭了,你哭的我心口疼。” 十八岁那年,他也曾把我捧在掌心如珠似宝的护着,他说:“以后的岁岁年年,我都陪着阿眠。” 他说阿眠的眼泪是珍珠,可珍贵了。 可十年后的今天,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以泪洗面的夜晚了。 分明曾经,我们也那么那么的相爱过,为了对方不顾一切的勇敢过。 夜里我哭的太凶,沈南庭软着嗓音哄了我许久。 我很累,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下的,只知道那一整个夜里,梦中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曾经年少的我们…… 早晨,我是被一阵饭菜飘香的味道勾醒。 洗漱过后,我就站在厨房门口看那个系着围裙,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男人。 他察觉到我在身后,回头一笑,笑容有些不太自然。毕竟,干净整齐的料理台被弄的一团糟。 “太久没下厨,居然有些生疏,知道你爱吃云吞面,我一大早起来做的,你尝尝。” 一大碗白生生的云吞面被沈南庭邀功似的推到我面前。 白色的汤面上点缀小葱,上面象征性的洒了几滴红油。 我拿起餐具,沈南庭眼底闪过一抹欣喜:“还准备了配菜!” 他转身进厨房去端菜时,恰好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我看到上面的备注。 “宁宝宝。” 我只感觉到耳边嗡嗡作响,一股子撕心裂肺的疼。 我想如果没有打来的这通电话,我和他的关系或许能缓和一些。 ------------ 第二章:我跟她断了,我们好好的 我伸手点了接听。电话刚接通,那头的人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南庭哥,你昨天把领带落在我哪儿了,你是要自己过来取,还是我上班的时候带给你呀?” 女孩的声音清脆甜美,带着一种青春蓬勃的朝气。我就那么固执的盯着手机的通话界面。 我听到了沈南庭急促的脚步声,抬头的瞬间,眼前几乎白影一闪,他就快速挂断电话将手机藏到了背后。 我失神片刻,随即若无其事的低下头。 沈南庭眼神闪躲,脸上的神色紧张局促起来,他将手上的盘子放下:“酒局上,领带勒的我不舒服,秘书顺手塞包里了。” 我淡淡的“嗯”了一声。沈南庭坐到了我对面,欲言又止的模样。 云吞看着可口,可惜要浪费了。 我叹息着起身,他忽地将手里的筷子狠狠拍在桌面上。“温眠,我都这么耐着性子哄你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我抬眸,眼中神色平静。 “那你要我怎么样?当这所有的一切都没发生吗?” 我是单亲家庭出来的,早年间跟母亲相依为命。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个命,可后来遇到了沈南庭。他把我宠的五谷不分,事事亲为。他太好太好了,以至于让我丢掉自我,完完全全的将他当成了依赖。 可现在…… 我淡定的将手机摆到桌面上。一个匿名的手机号发来的全是沈南庭和另外一个女人的亲密合照。 沈南庭瞳孔微缩,他抿唇,下颌线绷的很紧。沉默许久,他开口:“阿眠,我跟她断了,我们好好的。” 终于,他亲口承认了。 我心口宛如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起来。 曾经分明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如今为什么会变得这样陌生? 他还想再说什么,手机铃声催命符般的响起。他看着有些烦躁,起身去阳台上接电话,不知道聊了什么,他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就要出门。 “阿眠,你先别胡思乱想,我今晚陪你回家吃饭。” 他说完就走了,独留一室寂静。手机还没锁屏,我的视线停留在那张照片上。 半年前,我去打扫沈南庭的卧室,当时在抽屉里发现的照片也是这个女孩。 普吉岛的夏天阳光灿烂,在金色的沙滩上,沈南庭揽着那女孩儿肩,他们相互依偎,说不出的亲密…… 我知道,我其实一直都知道! 眼前视线模糊,我起身默默收拾餐桌,手机响了,是主治医生打来的。 “温女士,既然您已经收到了诊断书的结果,那就该马上联系家属来医院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治疗,似乎没那个必要了,我道了谢,挂断电话,还是打算去一趟医院。 司宴是我的主治医生,他好像格外注重我的病情。 我抬手敲开他办公室门的时候,他已经打开了门。 他往我身后看了一眼,随后眉头轻皱。我淡淡一笑,开口解释道:“我丈夫工作比较忙。” 他拧着眉头看了我许久,像是要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进来吧。” 我跟着他进去。司宴身上套着白大褂,扣子严谨的系着,金丝边框的眼镜下,一双眼深沉无波,好似万年古井。 他戴着口罩,坐下后就盯着面前的电脑跟我说了几个治疗方案…… “这三个方案是我们科室目前一致认同的,想必温女士也已经了解了弊端,那么有什么打算呢?” “或者,你更认同哪个方案?” 我摆摆手:“司医生,麻烦你先给我开点药吧。” 司宴盯着我看了片刻,开口道:“生病不可怕,可怕的是放弃治疗。温女士,心态很重要,我帮你办理住院吧?” 他拿着笔,低头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我看着他的眉眼,忽然来了一句:“司医生看着有些眼熟。” 司宴写字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抬眸,伸手摘下口罩的那一刻,脑海中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一下子浮现眼前…… 我想起来了,他曾是我大学时期认识的一个学长,当时校园里出了名的风云人物。不但学习好,各种奖项拿到手软,就连颜值都是迷倒一大片女生的那种。 我盯着他,嘴角慢慢有了笑意:“司学长?” “想起来了?” 我点头,他像是有些遗憾,轻叹一声:“我以为你会记住我。” 我这些年围绕着沈南庭一个人转,确实遗忘了很多。 “抱歉。” “开玩笑的。”他起身,一手解白大褂的扣子,“既然不想谈方案,那一起吃个饭?” “你下班了吗?” 他点头,说话间,白大褂的扣子已经全部解下,他将衣服脱下挂起来,拿了一件黑色毛呢大衣套上。司宴身形笔直挺拔,足足一米八九的个子,靠近时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走吧,换个环境聊聊你的病情。” 司宴选了一家环境清幽的中餐厅。落座后他将菜单摆到我面前。 “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我看看菜单又看看他,点一个菜便问他行不行。连续四个菜下来,他手肘撑在桌子上,很严肃的看我:“温眠,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点。” 我先是一愣,随即抬眸。司宴很认真的看着我,而我却难掩鼻头酸涩,眼眶也跟着灼热起来…… 在情绪将要收不住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南庭哥,你今天是想跟我说什么呀,怎么搞的这样隆重?” 随即就是沈南庭的声音。 “很快你就知道了。” “唉……跟南庭哥约个会好难啊,像做贼一样,你怎么净选这种偏僻的地方啊。” “南庭哥,你就那么怕温眠姐知道吗?你不是不爱她了吗?既然不爱了,为什么不离……” “住嘴!” 女孩还没说完的话被沈南庭狠狠打断。 他语气里满是暴怒。 我不知道泪水是怎么滚落的,察觉到时,是一双大手捂住了我的耳朵,眼前视线模糊,我看着司宴。 “哎呀,南庭哥,这不是温眠姐吗?” 冷舒宁眼尖,不知道怎么就发现了我。 翠玉珠帘噼里啪啦的晃动…… ------------ 第三章:乖,好阿眠,我们不离婚 是沈南庭大力撩开了帘子。 司宴收回手,我慢慢起身。 “温眠,你怎么在这儿?”沈南庭眯着眼,眼神在我和司宴身上来回打量。 我自嘲的勾唇:“你呢,约会吗?”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的拆穿。 沈南庭脸色一时间变得极其难看:“阿眠,你误会了,我和她……” “司宴,今天这顿饭先欠下,我改天请你。” 不等沈南庭说完,我就看向司宴开口。 司宴表情淡淡的…“好。” “抱歉。” “没事的。” 我拿上包就要走,虽然我过得不如意,但这种事真的没必要在公众场合闹。 这条路走到了尽头,是时候该选另外一条了…… 沈南庭几乎是压着火,他跟上来。 他身后的冷舒宁软软的叫:“南庭哥。” 宛如乖巧的小野猫,嗓音很软,确实是能让男人喜欢的款。 但这次沈南庭没回头也没应她。 他是开着车来的。当沈南庭殷切的打开副驾驶车门的时候,我脚步停下,绕到一边坐上了后座。 副驾驶脏了,我嫌弃。 沈南庭上车后将车门甩上,力道很大。这一路上,车子几乎是飞驰起来的。 他分明知道我父亲车祸去世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我害怕车子速度太快,可他还是没有减速。 我攥紧安全带,脸吓得发白,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车速逐渐放慢,最后停在了路边:“坐到前面来。” 我紧闭双眼,咬紧牙关。 他又生气了,一脚油门车子疾驰到家。 刚到家,客厅的水晶灯随之打开,我也顺手从包里拿出了准备好的离婚协议。 若还是身体健康的倒也不说什么,如今我生了病,不想再跟他耗下去,往后的岁月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沈南庭,离婚吧。” 沈南庭走在前面,听到我这句话,他脚下步子顿住,似乎没想到,他缓缓转身。 我越过他走到沙发旁,手里的离婚协议放到了茶几上。 “协议已经拟好了,有什么补充条款你可以再看看。” 沈南庭一双眼深沉的盯着我。 他试图从我脸上捕捉到其他情绪。但我很认真,他知道的,我铁了心想做一件事的时候,几乎不会有转圜的余地。 他两三步上前,拿起协议书看了一眼,他冷笑:“是因为那个司宴?” 我皱了下眉头,他怎么会知道我的主治医生叫司宴? “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你就跟他眉来眼去,温眠,藏的够深啊?” 我有些茫然,思绪跟不上他的节奏,他嘴角笑意越发嘲讽:“你们好了多久?” 我心口一凉。他走近我,眼神发狠:“发展到哪一步了?” “你跟他上床了吗?” “难怪不让我碰,原来是被人喂饱了!”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我气的发抖,甩过去的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 “你自己肮脏就不要把我也想成那种人!” “我肮脏?”他咬牙,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温眠,我跟冷舒宁没什么,那次是我喝多了,我跟你解释过,可你不听,你不依不饶,非要闹!温眠,我能怎么办,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自己做错了却这样理直气壮。 我冷笑,想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掌心抽出来,可他攥的太紧了。那些压抑的,堵在胸腔内无处发泄的情绪翻江倒海的涌来。 气血涌上脑袋。我几乎嘶吼着! “是我的错吗?是我做错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沈南庭!你混蛋!真诚很难吗?你的裤腰带它是自己往下掉的吗?” “离婚,我要跟你离婚!” 我双眼发红,整个人像是要疯了一样。 沈南庭几乎按不住我的双手。 他也像是怕了,态度竟软了下来:“阿眠我错了……乖,是我错了,我不好。” 他双臂宛如铁钳紧紧拥着我。 他原本就高,如今低着头哄我,眉眼湿润,唇瓣一次次的落在我脸上,眉眼处…… 他细细吻去我眼角的泪水。 “乖,好阿眠,我们不离婚,我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我的情绪始终无法平复,我歇斯底里的骂,哭喊着。一场闹下来筋疲力竭。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沈南庭变得很忙,他兜里的手机响个不停。 他似乎不耐烦了,安抚我的时候顺手将手机关机丢到了角落里。 他抱着我上楼,嘴里语无伦次的说着认错的话,他软着嗓音哄我的样子和我记忆中那个少年重叠。,一次又一次。曾经的他真诚,双眼明亮,满心满眼都是我。如今我再也无法从他眼里寻到我当年的影子了。 我从落地镜里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扎好的低马尾松散,鬓角碎发凌乱,一双眼红肿不堪,这可不就是泼妇吗? 沈南庭给我找来一套衣服,他拿热毛巾给我擦脸,他替我将松散的马尾解开,重新给我梳头。 他手法笨拙,动作尽显讨好。,头发绑好,他低头下来,轻轻地吻落在我唇角。他说:“阿眠,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我彻底的冷静下来了,抬眸,一双眼直视他。 “沈南庭,我没在跟你闹,离婚也不是说说而已。我和你走到今天不容易,如果你还念及一点情分,那就签字,放我自由,也放过你。” 沈南庭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冷下来。,梳子砸在脚边,他后退两步:“你是被司宴喂了多少迷魂汤?” “我和你的事为什么要牵扯到一个无辜的人?” 沈南庭冷笑:“你急了?” “你别不讲道理。” 沈南庭一把将我推倒在床上:“是我最近太忙没伺候好你么?” “你想做什么!” 沈南庭欺身压上来,他生气时很粗暴,刚穿好的衣服,扣子一粒粒蹦开。 “阿眠,离婚的事我不希望你再提第二遍。” 我咬牙,用尽全力去反抗,可男女力量到底悬殊…… 恰好我的手机响了。,来电界面备注:司医生。 我本无心去管,可沈南庭眼尖,他看了一眼上面跳动的备注,嘴角笑意一点点加深。 “司医生?” 他先我一步将手机拿走,我气的脸红脖子粗:“沈南庭,你想干什么!” “嘘。”他食指抵在唇边轻声道,“你的司医生结婚了吗?你说,他会不会喜欢听?” 我眼睛一点点瞪大,直觉告诉我不妙。 果然,沈南庭点了接听。 ------------ 第四章:怎么会?就那一次…… 他在我惊恐抗拒的目光中吻下来。 “唔……” 他问:“好阿眠,舒服吗?” —— “温眠同学,今晚放学能一起回家吗?” …… “大一新生温眠同学,我叫沈南庭,是一名大三生,请问,我能跟你做朋友吗?” “温眠,我毕业了,所以说,我能不能请你做我女朋友?” 夏日蝉鸣,阳光正盛。记忆中的少年穿着学士服,他手捧向日葵,脸上是青涩腼腆的笑…… 那是我瞒着所有人,偷偷喜欢沈南庭的第三年…… 梦醒了,我睁开眼,一瞬间觉得恍惚。 外面阳光刺眼,手机被拿走了,桌上放着早已经凉透的早餐。 房门都被锁上了,沈南庭不在。 我被他关起来了。 床头贴着便利贴,熟悉的字眼,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 “温眠,我给你时间想清楚。” …… 我喜欢画画,二楼有一间房是我的专用画室。 下午,阳光透过窗户洒满屋子的时候我就拿着画笔坐下来。 我想静下心来打发时间,但发现心里乱糟糟的,什么也画不出来。 我想我妈了。 泪水不由自主的流淌下来,我咬牙擦去,真是没用,我在心里恶狠狠的骂着自己。 丢掉画笔,我就那么在飘窗上坐了一下午,直到太阳下山,我才终于听到了一点动静。 我光着脚跑下楼,是沈南庭回来了,他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妇女。 “夫人。” 那女人态度恭敬,见到我就喊了一句。 我将目光放在沈南庭身上,他怀里抱着一束百合,满屋子的香水味儿。 瞧见我没穿鞋,他眼底闪过一抹无奈。 “张嫂,你先去准备晚餐吧。” 叫张嫂的女人点头,转身离去。 沈南庭大步上前:“阿眠,送你的,喜欢吗?” 他将花束递到了我面前。我冷着脸拍开:“把手机还我。” 沈南庭也不恼,他将那束花放到了角落里,随即弯腰将我抱了起来。 我挣扎,他开口威胁:“再乱动就把你丢下去。” 我红了眼眶:“你这是想做什么?” “我只是给你时间想清楚,阿眠,我和你走到今天不容易,别轻易说出放弃的话。” “是我要放弃的吗?” “我的错。”他叹息道,“那束香水百合是我特意为你选的,进口花束,阿眠,我记得你最喜欢鲜花了。” 他在转移话题。 我只觉得疲倦,我比任何人都珍视这段感情。 我不是没给过他机会,是他一直以来都把我当成傻子耍。 如今我也累了,剩下的时光只想无忧无虑的度过。 “我想回家住几天。” 沈南庭脚下步子微微一顿:“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想我妈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将脸贴在他胸前,嗓音里带着哭腔,“我想回家陪陪她。” 沈南庭沉默片刻,像是有所动容,他开口:“我下午陪你去。” 吃过饭之后,他果然让我换衣服下楼,随后陪着我回了趟家。 我妈这辈子过得艰辛,早年我父亲离世之后她就没有再嫁。她说想结婚那都是日子过得太舒坦的人给自己找罪受。 她和我父亲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但是却清楚记得我妈是怎样从一个优雅明媚的少女,一步步变成了如今这样一个不苟言笑,事事亲为的女强人。 我妈住在较偏远的城东区,在一片破旧的居民小区门口,我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身影。 我来之前跟她通过电话,她是下楼来卖菜的,她右手拎着一堆东西,左手却独独拿着一枝向日葵。 看到她背影佝偻的那一瞬,我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我挣开沈南庭牵着我的手,小跑上前。 “妈。” 我妈转身看我,她嘴角绽开笑意:“死丫头,终于知道回家来看看你妈了?” 我冲上去抱住她,哽咽着不知道该怎么平复心情。 我妈本是个潇洒独立的女人,但是却被我拖累了一生。她要是知道我生病了,该多难过? 当年我执意跟一穷二白的沈南庭结婚,她曾极力反对,可在我的眼泪下,她妥协。 我只记得自己满心欢喜穿着婚纱要嫁人时,我妈从我的房间出来。 她换上新衣服,可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岁。她只说:“嫁错人了也没什么,但别忘了回家的路。” 所以现在,哪怕我深陷婚姻的牢笼也半点不敢跟她提。 在家的这顿饭我吃的格外多,可在我妈目光落下时我却不敢跟她对视。 我怕自己忍不住眼泪。她到底是我妈,太了解我,我一哭她就能看出端倪…… 吃过饭后沈南庭就提出回家,我仰头看他:“我想在家住两天。” 沈南庭抿了下唇瓣。 从风华苑出来时他就说了:“温眠,别任性。” 意思是要我听他的话。 当然,我这些年也足够听话。 还是我妈开了口:“自从你们结婚眠眠就很少在家住,难得这次想留两天,那就陪陪我吧。” 沈南庭这下不好再说什么。他点点头,离开时我去送的他。我伸出手:“手机还我。” 他有些生气的样子,但还是将手机递给了我。 “我明天下午再来接你。” 目送他离去,我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转身时,我妈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她正严肃的盯着我。 “温眠,你生病了?” 我向来犟不过我妈。 最终还是被她带到了医院。我谎称自己胃不舒服,最近老是吃不下饭。 她带着我看了医生,开了一堆检查单。 等结果的时候,我去上了个洗手间。 正要出来就听到洗手间外面的声音。 “南庭,我怀孕了!你听到了吗!你要当爸爸了!” 冷舒宁的声音,我心口咯噔一怔。 虽然早已经被伤的体无完肤,可这一刻心口的疼还是叫我几乎昏厥。 “怎么会,就那一次……” “那只能说明你厉害啊。” 冷舒宁声音里满是欢喜:“南庭,这可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小宝贝,你说,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 “都已经四周了,南庭,咱们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呢?” …… 原来,他连吃饭时都忙的机不离手就是不想错过冷舒宁的电话。 他一边说着我们的婚姻不容易,另一边却陪着别的女人做孕检! ------------ 第五章:阿眠,跟我回家 外面的谈话声还在继续,可我却已经听不下去了。 我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嗡作响,头疼得像是要炸开。 分明我才是原配,可此刻的我却躲在厕所隔间里窥探着他们的幸福。 多么讽刺啊! 我的身体顺着门板一点点往下滑。 手机适宜的响起,我接听电话,是司宴打来的。 “喂?”他试探性的开口,“温眠?” “嗯,是我。”我强装镇定,实在疼得受不了了。 司宴像是松了一口气:“温眠,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希望你能来医院积极配合治疗。虽然我也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可作为你的朋友,我想多问一句,你还好吗?” 他继续往下说道:“如果是你丈夫误会了什么,我可以亲自向他解释。” 因为昨天下午的那通电话,我羞耻的无颜开口再说什么。 “司医生,谢谢你,我还好。治疗的事我过几天再跟你谈。” 电话那头的人叹息。 “那你来趟医院吧,上次不是要我开药?我药开好了,你过来拿药。” “好。”我吃力的挂断电话,又那样缓了很久这才撑着身体起身。 外面彻底的安静下来。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洗手间,远远的,我看到走廊里围着一大群人。 像是有人闹事,医院安保匆匆赶来。 “姓沈的,你该死啊!是看着我女儿老实好欺负才这样肆无忌惮的吗!” “这个狐狸精是谁!她是谁!” 我妈的声音。 我很多年没听到她这样不顾场合扯着嗓子的叫骂声了。 我心下一慌,步履匆匆的扒开人群挤进去。 我妈扯着冷舒宁的头发不撒手,巴掌一个个的甩在她脸上。周围很混乱,沈南庭想要阻止,但面对强悍的丈母娘无从下手。 “温眠,快让你妈住手。”我冷眼看着沈南庭。 旁边的安保人员大喊:“女士,这里是医院,您再这样我们就报警了。” 我这才上前抱住了我妈。 “妈。” 我一开口,我妈丧失的理智就回归了,她松了手,回头看我的时候眼眶红的更厉害了。 她声音颤抖着:“我的女儿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我能忍,我真的能忍。 但这一刻,决堤的泪水再也制止不住的滚落。 我妈攥住了我的手腕:“走,妈带你回家。” 那天回去之后,我妈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卧室。 我站在房间门口,片刻功夫就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她是在心疼我。 作为女儿,我真是不孝,怎么还能让我妈为了我的事操心呢? 她在房间里哭,我就站在房间外哭。 我想到了那些和她相依为命的日子…… 不结婚多好啊。 没有沈南庭的出现多好啊。 我该陪着她,一直陪着她的…… 外面的门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正要去开门,我妈就从卧室冲了出来。 她手里拎着衣架,一双眼哭的红肿:“我倒是想看看这个狗东西是怎么敢欺负我女儿的。” 我到底没能阻止得了我妈。 她打开门,瞧见外面站着的人是沈南庭便不由分说的挥动衣架打上去。 我听到了沈南庭的闷哼声。不知道我妈打了多久,她终于停下。 “温眠,你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 她转身进了房间,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沈南庭。 沈南庭跨步要进来,她开口,说:“脏了的人不配进我家,滚出去。” 沈南庭垂在身侧的手一次又一次的握紧。 我将房门关上了,怕楼道里动静太大扰民,我带着沈南庭下楼。 他盯着我看了好久才开口:“温眠,你真没这个必要。” 我觉得好笑,一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我又做了什么?” 他开口道:“你想知道什么大可问我,没必要在我的手机上安装什么定位系统,更没必要把你妈也牵扯进来,让这件事闹成这样。” 我轻轻笑出声音来,原本是想辩解的,可如今似乎没那个必要。 “沈南庭,我累了,位置我让出来了,接下来你是要接冷舒宁住进去,还是有其他别的女人都跟我没关系。” 沈南庭咬了咬牙,他的脸色这一整天都没能缓和。 “我说过,我不可能跟你离婚。” “我嫌你脏。” 我话音刚落就见他伸手过来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跟我回家!” 我大喊:“沈南庭,你无耻!” 他轻声开口:“温眠,你不希望你妈看到我跟你纠缠不休的样子吧?” “忘了告诉你,她抑郁症复发,前段时间还去医院做了电休克治疗……” 我瞳孔猛地一缩,所有的挣扎都跟着停下。 沈南庭继续威胁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解释,可你如果还想你妈跟着操心焦虑,那我也奉陪到底!” 这一刻,他丑恶的嘴脸在我眼中再一次的具象化。 我脚下步子后退,悔恨又无力。 “沈南庭,别让我后悔认识了你。” 他猛地上前,一把将我将我拥入怀里。 “阿眠,我错了,我们回家好吗?” 这次,我坚定的摇头。 我妈的抑郁症是很多年前就有的,我原先不知道,只觉得她脾气变得古怪,一天比一天难伺候,等到真正发觉严重时,她已经有了轻微的自杀现象。 那一年我和沈南庭刚结婚,为了我妈,我丢下创业的沈南庭日夜陪伴着她。 我妈在药物治疗和我的陪伴开导下,情绪逐渐变得正常…… 我以为她是痊愈了。 没想到…… “我要先陪我妈一段时间。” “那我住过来。”沈南庭一副无赖到底的模样,“我不打扰你和妈,我就住你隔壁好不好?” 他这个人想来心思深沉,走一步算三步,是我天真了。 等到我察觉时,他已经将我妈隔壁的房间租下了。 “眠眠,妈会一直站在你身后,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只是你自己要想好。” 是啊,我要想好。 十年的真心付出,最后竟成了一场笑话。 夜里躺在床上,我还是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脑海中回想的都是那天在医院听到的两个人的对话…… 沈南庭喜欢小孩,我一直都知道。 第二天早上,我打算去超市买点东西,一出门就遇到了沈南庭。 “阿眠,跟我回家。” ------------ 第六章:孩子的亲生父亲是他 我没想到他会等在门口,突然看到沈南庭,我只觉得心中一跳。 他身上的衣服没换,西装外套皱皱巴巴,那双深邃的眼中多了几分悲伤。 一夜之间,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也跟着相继冒了出来。 沈南庭整个人都变得沧桑。 我轻抿唇瓣,多年形成的习惯,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缩进壳子里…… 就在我一直叫退回门槛,想要关房门的那一刻,整个人顿住。 逃避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该跟他好好聊聊。 “走吧,我们聊聊。” 还是我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沈南庭将我带到了A大附近的一条古玩街上。 任岁月流逝,时光如何变迁,这条街上的热闹氛围依旧不减当年。 “阿眠,你还记得吗?大一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就在这条古玩街上,你第一次喊了我的名字。” 我嘴角微微上扬。 说不清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笑意。 嘲弄还是悲哀? 我该怎么样呢? 他问我记不记得。 然而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沈南庭大概率不知道我曾在他无数个不归家的日子里彻夜难眠。 我靠着曾经的回忆度日。 我们不再是十八岁的时候。 这些年他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唯有我傻傻的停在原地,不断的在那些回忆中踱步。 是我没跟上他的脚步…… 我心中酸涩。 古玩街距离A大校门口不远。 正是盛夏时节,这条街上依旧繁华热闹。 多是眉眼间青春热烈飞扬的大学生,或三三两两,或二人成双,嘴角洋溢甜蜜笑容…… 我在沈南庭期待的目光中摇头。 “不记得了。”清清淡淡的嗓音,不待他开口,我顺手一指旁边的面馆,“就这家吧,好像是新开的。” 沈南庭步伐顿住,他面色僵硬。 “走之前走过的路,吃以前吃过的面。” “有意义吗?” 我笑着看他。 冷舒宁怀孕的事情他是不打算告诉我了吗? 算了,如今他就是说了,于我而言也没有多大关系。 “接受现实,走吧沈南庭。” 我率先进了那面馆。 服务员很快就拿着菜单前来,我看了眼后面入座的沈南庭,抬了抬下巴。 “想吃什么?” 他冷哼一声:“我要吃红烧牛肉面,肉只要瘦的不吃肥。” 年轻的服务员面露为难之色。 “抱歉先生,我们店专攻炸酱面,您可以试试我们……” “我就要炸酱面!” 不等服务员说完,沈南庭便猛地一拍桌子,语气冰冷。 服务员吓得脸白了。 我轻声叹息,他如今这些小孩子似的做法无非是要我难堪罢了。 我顺手指了指店里的招牌炸酱面。 “就这个来两份吧,谢谢。” 服务员如获大赦,拿着菜单飞速离开。 我直视沈南庭。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尽快办理手续。沈南庭,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耍赖并不能解决问题,就这样,心平气和的,我们把话说开吧。” 我看着沈南庭脸色寸寸冰冷,那双深邃漆黑的眼底酝酿着将来的狂风暴雨。 “你是认真的?” 事到如今,他竟还以为我是气不过还在闹。 “对。”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真的要放弃?” “是。” “阿眠……”沈南庭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深沉无奈的笑,“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 我咬牙。 他一字一顿。 “除非我死,否则,你永远都是我沈南庭的妻子。” 我深吸一口气,刚要说什么,沈南庭拍拍手。 从外面进来一个人。 男人西装革履,鼻梁上架着一副方形边框眼镜。 他下意识的抬手扶了扶眼镜。 “夫人。” 这是赵力,沈南庭的助理。 我点头以示回应,对于赵力的到来有些茫然,完全不知道沈南庭要做什么。 只见赵力从包里拿出一张A4纸放到了我面前。 我赫然看到了就诊人的名字。 冷舒宁。 视线下移,上面是冷舒宁的名字。 再好的伪装此刻全数崩塌。 我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赵力不疾不徐道:“夫人,冷秘书腹中孩子的亲生父亲是我。” 我呼吸一窒…… 赵力继续道:“我……一直都喜欢她,可冷秘书从进公司第一天开始就对沈总情根深种。” “我以为自己没机会,谁知出差S市的那次酒局,我和沈总都喝醉了,我和冷秘书……” “我没想到自己的事情会致使您和沈总产生这么多误会。” 听完赵力一番话,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片刻后,我笑了。 是被气笑的。 沈南庭是在哄骗三岁小孩儿吗? 我蹭的起身,将放在一旁的包用力砸到了沈南庭脸上。 “真当我是傻子吗?沈南庭……”无尽的委屈涌上心口,灼热的眼中泪水打着转,“沈南庭,我是人,我不是傻子!” 他任由那只包砸到自己脸上。 “阿眠,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 “你和冷舒宁……” “睡过。”他轻飘飘的说出来,“可那只是一个错误,阿眠,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我冷笑,今天的谈话就此为止。 我起身,刚要走,沈南庭挡在我面前。 “明天下午我会来接你,阿眠,不管你信不信,我出现在医院只是被算计了。” “是冷舒宁的手段,她为的就是要你看到这些,她怀孕了,孩子的父亲是赵力。” 我拎着包冷脸离开。 直到家,我这才重重吐出了一口气。 是真的好骗吧,所以他才会为了骗我连那种借口都编的出来。 客厅里开着空调舒服的很,我放轻脚步,左右环顾一圈儿也不见我妈。 我正要去卧室找她,却听到了从虚掩着的门板里传出的声音。 “老温啊,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负责的人,年纪轻轻的就丢下我和眠眠走了。” “老温,这人都是会变得,我一直都知道,以前多么好的孩子啊,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我真的不敢相信。” “我的女儿在受委屈,在受委屈呢……” “其实,早在我看到那些照片的事情就明白了,我只是在等孩子做决定,谁知道这丫头重情念旧,哪怕走到这一步也不肯放手啊。” 什么照片? 我心中疑惑,但很快,疑惑得解。 ------------ 第七章:温眠,我怀孕了 “温眠,我怀孕了。” 我是在出去卖菜的路上碰到的冷舒宁。 彼时,她脚踩一双恨天高,穿着超短裙,性感的小T,一头长发柔顺黑亮,披散在肩。 她确实十个长相很漂亮张扬的女孩儿。 她冲着我挑眉,妩媚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嚣张。 我淡淡一笑:“所以呢?” “你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吗?” 我开口:“沈南庭。” 我的语气没有半点起伏,十分平静的说出了那个名字。 女孩眼中闪过惊讶。 她张着嘴怔愣一会,唇瓣蠕动着要说什么,忽然,路边一辆黑色宾利停下。 “阿眠。” 是沈南庭的声音。 男人下车后往这边走,他脚下步子匆忙。 “阿眠。” 沈南庭走过来后,顺手把我往他身后一拉。 “南庭……”冷舒宁见到沈南庭十分高兴,惊喜的想要往沈南庭面前凑。 沈南庭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他抓着我的胳膊把我往车上带。 忍耐了半天的脾气终于爆发。 “滚开,别碰我。” 我一把甩开沈南庭。 男人没料到。 他再次来抓,我依旧反抗。 他皱着眉头实在没耐心的样子,下一秒,他弯腰下来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我惊呼一声,人已经被他塞进了车里。 “沈南庭!” 我咬牙大喊。 沈南庭全当没听到。 他一把将车门甩上。 “你和那个司宴倒是混的很熟。” 我心口剧烈起伏,一双眼满上愤恨的瞪着他。 他跟我一起坐在后座上,整个人凑近,呼吸就在耳畔。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向不远处小区门。 那果然是司宴。 “阿眠,我昨天就跟你说了要来接你回家,怎么,你这是另外跟人约好了?” “沈南庭,你不要不讲道理。” 如果我没算错,我聘请的律师应该已经联系了沈南庭…… 他淡淡的笑:“介不介意让你的司医生来到现场看看我们夫妻的恩爱场面呢?” 我半天没说话,片刻后,一张脸充血的烧红起来。 又羞又愤。 窗外是没人搭理的冷舒宁。 车子的另一头是拎着东西的司宴。 “沈南庭,你还是人吗?” 沈南庭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我也不想当人了。温眠,我都这样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既然我好声细语的留不住你,那就……” 他眸光寸寸似水。 我瞳孔骤缩。 “你……你要干什么。” 我被沈南庭带到了城中一处较为偏僻的别墅区。 是我之前没来过的地方。 包里的手机一遍又一遍的响铃,我往外走,沈南庭却将我往里推。 我被他推倒再床上。 “阿眠,知道这个地方吗?” 他欺身而来。 高大沉重的身躯宛如一座小山笼罩在头顶,我抿着唇瓣落泪,偏头,泪水滑下,水珠飞速没入鬓角。 “阿眠,我爱你啊。” “我们那么相爱,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曾在高朋满座中说好的白首不分离,如今你这是要把我丢下吗?” “沈南庭,我累了。” 耳边呼吸很热,沈南庭一字一句的说着。 挣扎使我精疲力竭,我闭着眼,甚至不想再面对他。 心累。 “我如今什么也不要了,我只想要自由。” “乖,会好起来的,你只是……只是还没想清楚。”他轻轻说着。 唇瓣落在我眉眼处。 沈南庭一点点吻去我的泪珠。 “宝宝,我爱你。” 沈南庭,你早干嘛去了? 我就这样再一次被沈南庭关了起来。 在城西偏僻的这栋别墅里。 他威胁着,让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过去。 “沈南庭,司宴好歹是我朋友!” 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司宴打来的。 包括在车里,沈南庭在小区门口看到他,那都是那个人低着头在给我发信息。 沈南庭一把将手机夺走。 “温眠,你明天如果还想下床就最好别在我面前提其他男人的名字!” 我气的磨牙。 身上各处还在隐隐作痛。 空气里的味道还没散去。 地板上,散落的衣服到处都是。 我裹着被子红着眼,头发更是乱的不成样子。 我就那么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沈南庭,直到那人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他宽肩窄腰,身形高大。 错落的碎发下,那双眼沉沉如墨。 我的下巴被他捏住。 “温眠,你知道自己什么模样最勾人吗?” 他说:“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轻轻地笑,好似恶魔。 “本是个脆弱的小丫头,可眼神中全是倔强不服输。” 我看着沈南庭俯身下来,他亲昵的用自己的额头蹭着我的额头。 “阿眠,很多年没见过你这副模样了。”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我要打电话。” 他眼神变得暗涛汹涌。 恰好手机响了起来,沈南庭眼中神色不变,他抬眼扫了跳动的界面看了一眼。 “宋晚瑜……” 宋晚瑜是我最好的闺蜜。 只是她上个月跟着公司团建去了另外一座城市。 如今刚回到A市,大概率是没想到第一个接手的案子是我的。 “那个给我打电话,希望能跟双方当事人当年调解的律师就是她?” 沈南庭知道宋晚瑜的存在,如今听到他这么问,我立刻警惕起来。 “你又想做什么?” “撤诉。”语气清淡,“这个离婚案子不管是谁接,我都能让她在A市身败名裂!” “沈南庭,你无耻!” “如果能用这种方法留住你,我不介意更加无耻。” 这些年,沈南庭能在A市闯荡出名声。 除了自己的铁血手腕,更多的是他精明算计的头脑。 我一直都知道他不是一个很好的人。 在我的哀求下,他到底还是让我打了一通电话。 三分钟。 “温眠,联系不到你,你的药我拿到楼下交给了你母亲。” “谢谢你司宴麻烦了。” “谈不上麻烦,只是……你还好吗?” “嗯。” “治疗的事……” “我会尽快联系你,别担心。” 电话很快挂断,我从阳台出来的时候沈南庭已经穿戴整齐,只是他那张脸拉地很长。 他顺手将我的手机夺走。 别墅里多了一个人,就是那天沈南庭找来照顾我的佣人。 ------------ 第八章:阿眠,你该听话的 “夫人,先生对你是真的好啊。” 我听着耳边的声音,侧头看了张嫂一眼。 此刻的我和她并排站在阳台上。 只听院子里,沈南庭已经启动车子引擎,汽车很快离开了这片别墅区。 见我不说话,张嫂又道。 “先生之前就吩咐了我如何照顾你,你的口味喜好,连带着别墅里卧室的所有布置都是按照您的风格习惯来的。” 我淡淡收回目光。 “张嫂,我想上楼休息,希望你不要打扰。” “好的夫人,那我做好晚餐再喊你。” 我点点头上楼,全然没瞧见张嫂在我离开后掏出了手机,她默默拨通了一个电话…… “小宁……” 上楼后,我无心其他,关上卧室门就快速的从床底下拿出了那部备用机。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我怎么可能会毫无防备呢? 在家陪着我妈的这些天,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我快速的给宋晚瑜打了个电话过去。 “眠眠,你终于接电话了,什么情况?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也别说了,老地方,咱俩见面谈。” 我脑海中浮现出宋晚瑜的模样…… 嘴角不由的沾染上一丝笑意。 “晚瑜,我暂时有点事咱俩见不了面,你先等我几天。” “你……怎么了?” 她像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儿。 “眠眠,你或许骗得了别人,但你骗不了我。沈南庭是你喜欢了整整十年的男人,如今修成正果了,你突然跟我说要离婚,我真的以为你是在开玩笑。” 也难怪宋晚瑜会这样认为,这种事放到谁身上大概率都是一样的。 我有个秘密,除了我自己就宋晚瑜知道。 最开始是我先喜欢的沈南庭…… “晚瑜,你相信人都是会变的吗?” 宋晚瑜沉默着半天没说话。 喉头酸涩,我又说了一句。 “没有人能迟终如一,我想……我该抽身了。” 晚上,沈南庭竟来别墅吃饭了。 我依旧胃口不好,桌上饭菜精致,多以清淡为主,可我拿着餐具只看了几眼就又放下。 “阿眠,多吃点。” 我抬头看沈南庭:“你打算这样关我多久?” 沈南庭眉头皱了一下。 “阿眠,我是为你好。” “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我努力工作赚钱,你就好好在家当你的全职太太,我曾说过要你快乐无忧,如今也算是做到了。” “我想给你换个环境,怎么样,你还喜欢这里吗?” 跟他实在无法沟通。 我起身离开。 洗漱过后没多久,沈南庭也带着满身的水汽钻进了被窝。 我整个人缩成一团,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沈南庭轻车熟路。 哪怕我和他分床这么久了,但他依旧和从前一样。 他伸手过来,长臂将我抱住,几乎将我整个拢在怀里。 “阿眠,我的错,我们的婚姻出现了危机,是我没有察觉到。” “以后不分床,我们还想从前一样好不好?” 我又想起了最艰难的那一年。 那是我和沈南庭大学刚毕业不到一年的时候…… 哪一年房地产生意迅速在国内兴起。 不少人眼光独到,资金到位后以此赚了不少。 沈南庭原本就是个有胆识有魄力,又十分精明的人…… 他查各方资料,了解当时的局势,整个人蠢蠢欲动…… 我大着胆子支持他。 “想做就去做,如果赔了大不了我们一起打工还债,债还完我赔你东山再起。” 不过也是这样一句话而已,可当时的沈南庭一瞬间红了眼眶。 盛夏时节,是在发传单的时候,他裹挟满身汗湿味一遍遍吻我的额头。 真诚又疼爱。 “阿眠,我对你好一辈子。” 沈南庭创业的第一年并不顺利。 钱不好挣。 他因为一个项目的问题赔了整整十四万…… 那个午后,我们从一室一厅的小公寓搬了出来,在城西区偏僻老旧的居民楼租下了一件52平米的房间。 A市的盛夏闷热的人像是要发芽了一样。 小小的空间,双人床上,沈南庭也是这样的姿势,他从身后拥着我。 角落的地板上,破旧的风扇x吱嘎吱嘎的转动,像是要罢工一般。 我和他大汗淋漓,热的要原地爆炸。 我一次次的将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手扳开。 “沈南庭,我热。” 男人掌心都是湿汗,他笑着起身:“我给阿眠扇扇子。” 那是公园长椅上捡来的扇子。 扇面上印着某医院专治不孕不育的广告。 沈南庭一边扇风,一边笑话我能睡。 我抬手抹去额头上滚滚而落的汗珠。 “怎么,还不让睡啦?” “让让让,阿眠睡觉,我给阿眠扇凉风。” 那天夜里我睡的很香,第二天睁开眼便看到了打盹的沈南庭…… 他侧身半躺在床上,手上的扇子无意识的摇晃。 “笨蛋,你这是熬了一晚上?” 他困的眼皮在打架,却笑着开口:“阿眠睡得舒服吗?” 那个时候,他真的满心满眼都是我…… 夜晚很安静,我和他的呼吸交织,缠绵。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人轻声开口。 “阿眠,睡吧。” 我闭上眼却睡不着,身子紧绷着…… 第二天早上,我提出要回家看看。 沈南庭抬眼看我。 “阿眠,你该听话。” 我一把将手里的餐具砸在桌面上。 “你是希望我变成你的提线木偶吗?” 沈南庭沉默着看了我片刻。 “我会送你回去,可回去之后该说什么,怎么说,阿眠,我希望你能明白。” 用过餐后,沈南庭确实将我送回了家。 我知道我妈抑郁症复发的事了。 她床头的柜子里放着的都是治疗抑郁症的药。 她原先一粒的剂量如今已经加到了三粒。 因为长期的失眠入睡困难,她看着苍老了不少。 我打算每晚饭后陪她出去散散步聊聊天…… 此刻夕阳西下,空气里是盛夏时节挥散不去的余温。 我听到我妈开口。 “眠眠,你沈南庭怎么回事?” 我妈开口就问。 我抿了下唇瓣,开口,正要说什么,忽然在小区门口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不是司宴吗? 显然,那人也是瞧见了我,他当即朝着我走来。 ------------ 第九章:怀疑的种子 男人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来。 他身上穿着卡其色大衣,脖子上挂着条黑色围巾。 那围巾看上去年头有些久了…… “温眠。”他率先开口跟我打招呼,“好久不见。” 我松了一口气,生怕他在我妈面前亮出医生身份,让我妈察觉到我是生病了。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能再受任何地一点刺激。 “司宴,好巧啊。” 司宴道:“不巧,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我微微挑眉,跟我妈做了介绍。 他跟我妈相互的打了招呼。 我妈倒是也识趣,像是看出我们有话要说,她说是散步累了转身离开。 瞧见人走了,司宴忙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医院购物袋装着的一些药。 “这都是按照你的病情配的,难受的时候可以吃一些。” “但这些药再好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温眠,你还是要尽快去一趟医院。” 那样一个沉默寡言的人,难得他竟一连串说了这么多。 “司医生还真是尽职尽责。” 司宴叹息一声,他很认真的看着我:“温眠,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开玩笑。” “知道啦。”我难得俏皮,冲他眨了眨眼。 我没其他想法,只是想缓解一下两个人之间的氛围。 可谁知司宴却怔住。 他和沈南庭是勃然不同的两个人。 沈南庭强势霸道,喜欢把控所有。 他那双眼中是沉沉如墨的深邃,五官线条流畅,不说话时不怒自威,稍一严肃就会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而司宴却是一个看着很冷,实则热情的人。 当然,对这个人我了解的也不太多…… 司宴背过我。 我心中疑惑。 难道不该眨眼? 正疑惑着,那人转身过来。 他又恢复了那高大冷漠的模样。 “温眠,你是真的半点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吗?” 我叹息。 就在半个月前,我的身体被检查出毛病,听司宴说脑袋里长了颗瘤…… 当时我戏剧性的沉默悲痛,一度以为自己就到了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的时候…… 我原本无助又绝望,拿起手机却发现没一个能联系的人。 当然,在我心中悲痛的时候,我联系过沈南庭。 可他没接听我的电话。 我再和他联系上是在三天后,他说自己是工作太忙忘记回我电话了。 他问我什么事。 我说没事。 该怎么说呢?气氛烘托到哪了,该说的时候没人听,他再问得时候我却不想再说了…… 其实,怀疑的种子早在很久之前就种下了。 “司宴,我没有不在意。” 司宴微微抿唇:“把你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快点来住院。” 我点头:“好。” 我和他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的心情随着他的言语莫名轻松下来,趁着间隙,他忽然开口问:“温眠,阿姨像是精神出现了一些问题。” 我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修过心理学,就在刚刚,我看阿姨情绪起伏不定,言语神色间很是不对劲。” 我立刻点头,将我妈曾患有严重抑郁症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我说完,司宴脸上神色变得十分凝重。 “抑郁症复发一般都是病情加重,温眠,这段时间你要多陪陪她,稍有不对就去医院。” 和司宴散步过后回去,我一眼就看到了楼下停着的车。 那是沈南庭的。 他如今是打算彻底的将我圈在身侧吗? 他果然在。 我将客厅门关上,看了一眼那个坐在沙发上中规中矩看新闻联播的沈南庭。 “妈,我回来了。” 我妈看着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她在厨房忙活。 “眠眠回来了,快洗手吃饭了。” 我点头回应,目光却落在沈南庭身上。 “你来做什么?” 沈南庭笑着挑眉:“自然是来接我老婆回家。” “沈南庭,我妈抑郁症复发,情绪不稳定,这个节骨眼上我不能把她丢下。” “所以,你是打算把我丢掉?” 我现在恨不得一拳头挥上去。 他看到了我捏紧拳头的样子,沈南庭凑过来,他一把抱住我的腰身。 他坐在沙发上,我站着,略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 我伸手推开。 “走开。” 他摇头:“阿眠,我好想你。” 他有病。 “阿眠,我们回家好不好?” “都说了我要陪我妈。” “那我也留下。” “你!” “或者把妈接到我们那儿去。” 都是要离婚的人了,何苦搞这么多呢? 我摇头:“我妈年纪大了,再说了,她现在也已经习惯了住在自己的小窝里。” “阿眠说的也对。” 他抱着我不撒手,语气黏黏糊糊地。 我妈从厨房出来时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轻咳一声。 沈南庭自然而然的松开了我。 我起身去厨房帮忙端菜,我妈一言不发,直到晚饭吃过,沈南庭挽袖子脱衣服,他主动的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 男人动作很快,利落的很,不多时我就听到了水龙头的水哗哗流淌下来的声音。 我妈带着我进了她的卧室。 “和好了?” 我点头,欲言又止。 “温眠,他那天出现在医院是干什么?” 原谅我要撒谎了。 妈,当初这人是我不顾你的反对自己一心挑的,如今,苦果由我承担。 “是身体不舒服。” “可我两只眼都看到了,他跟那个女的……” “妈。”我心口疼得厉害,却还是轻声打断我妈的话,“那是沈南庭助理的爱人,他们恰好遇上。” “温眠,你也不小了,妈不会什么都参与,但妈希望你幸福,有分辨对错的能力。” 我强忍着泪水,伸手抱住了我妈。 回到别墅,还没进卧室,张嫂就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来了。 我疑惑皱眉。 空气里飘散着很浓的中药苦涩味儿。 沈南庭顺手接过。 “阿眠,这是调理身体的,你乖乖喝了。” 我直觉不对,沈南庭从没要求我调理过身体。 “我身体没什么毛病,不需要喝药。” “阿眠是想要我喂你吗?” 我不理会沈南庭,自顾自的从衣帽间拿了睡衣,正要进浴室,男人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 第十章:允许我犯错 当苦涩的药汁渡入口中的那一刻,我下意识的皱眉,整个人抗拒的挣扎起来。 沈南庭一只手扣着我的后脖颈,一只手紧紧揽着我的腰身。 苦涩药汁入肚,我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一声比一声惨烈。 沈南庭适宜的递上来一杯水,他眼角带着淡淡笑意,看我咳成这样,他似乎心情不错。 “阿眠,你乖一些就不用受罪了。” 碗里药汁还剩不少,我实在不想他故技重施。 只能在平复了呼吸之后走过去一把夺过那碗。 无所谓了,他总不能下毒害我。 我将汤药一口气喝了,沈南庭满意的递来一颗糖。 “压压嘴里的苦味。” 我没好气的接过:“所以,这到底是什么药?” 沈南庭微微挑眉,他将我揽入怀里。 “可以修复我们感情的药。”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手里的睡衣被他轻轻抽走:“我帮你。” 我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到被他握着手腕往浴室拉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了什么。 我脚下步子后退。 “我不需要你帮。” “那你帮我。” 男女力量在任何时候都是悬殊的。 他不由分说,我就这样被拉进了浴室,门关上…… 一场酣畅淋漓过后,他自身后拥着我。 两个人身上水汽未干。 沈南庭轻声开口:“阿眠,你听话,每天都喝药好不好?” “那到底是什么药?” 我不想搭理他,却又奈不过他的纠缠。 说到底,我对他还是有感情…… 沈南庭打着哑谜不说话,他贴的更近了。 我索性开口:“你想让我喝药可以,但我有个要求。” “你说。” “我想工作,我要出入自由。” 沈南庭身形一僵,我察觉他起身了,似乎拉开了床头柜。 “卡的密码是你生日,里面是我为你攒下的钱。” 床头柜上的睡眠灯开着,昏黄的灯光投射下,男人眉眼轮廓变得十分柔和。 他指尖夹着那张卡:“阿眠,还记得吗?这张卡是我们大学期间攒生活费用的共同卡。” 我以为他忘了。 也以为它早已经被遗弃。 “沈南庭,你带我去大学附近吃饭,故意让我回忆曾经的那些,你什么用意我很清楚,只是一个摔碎的被子,你怎么能让它复原如初呢?” 就像我和他的婚姻。 危机很早之前就在,在我和他分床睡得那些日子,在我从他床头柜里翻出那张合照开始…… 或许,更早之前。 沈南庭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阿眠,这世上没有人不犯错,你那么善良,对任何人都能宽容大度,为什么就不能允许我犯一次错呢?” 我蹭地翻身坐起。 长发顺着我的动作宛如瀑布般披散而下。 “你曾说我是你的唯一,你这辈子只会有我一个……” 话语还没出口,泪水已经争先恐后的砸下。 “为什么沈南庭,你要这样折磨我?” 我不明白,曾经那么相爱,如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南庭捧着我的手,眼眶微红。 “阿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我心跳的厉害,哽咽着嗓音轻声开口。 “我就问你一句,冷舒宁肚子里的孩子……” “不是!”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干脆利索的两个字打断。 他目光诚挚的看着我:“阿眠,我没想到冷舒宁会来找你,这些事我都会处理好,我们还和一样好不好?” 这一夜,我心里五味杂陈,烦心事剪不断理还乱。 我开始茫然,自己像是走上了一条死路。 回头是死,不回头也是死。 好在经过昨夜的沟通,沈南庭不再让张嫂盯着我了。 我也有了可以外出的机会。 只是不能超过七点回家。 他依旧不允许我出去工作,说是怕我吃苦为了我好。 以前我恋爱脑的会以为他是负责赚钱养家,而我负责貌美如花。 但在经过了这次的打击之后,我彻底醒悟。 沈南庭这样无非是想更好的掌控我罢了。 我不再纠结其他,下午的时候带着我妈去找了司宴。 经过司宴的介绍,我认识了一位心理医生。 他是司宴最好的朋友,主修心理学,因为家里足够有钱,不喜欢被束缚,所以在心理学上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之后他便出来单干。 在A市也是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心理诊所。 我说服我妈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可当她走到诊所门口时,还是下意识的想走。 “眠眠,妈没事,咱们还是回家去。” 我挽着我妈的胳膊将她往里拽。 “妈,你听话,咱们别再继续耽误下去了好吗?上次你去做电休克治疗的事情,如果不是沈南庭我都不知道。” 我妈一下子就没话了。 那一段时间她的睡眠质量确实出了问题,脑袋里想的事情很多,想多了身体就会出现问题。 譬如此刻,她虽然强迫自己冷静,但心里还是急躁的很。 “眠眠,妈只是不想给你增加负担。” “阿姨?” 我和我妈正在门口拉拉扯扯,忽然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我们扭头去看。 是身形高大的司宴。 他礼貌的伸出手和我妈打招呼。 “司宴,温眠的同学,我们上次见过的。” 我妈对司宴印象不错,看到他,我妈立刻眉开眼笑。 “小宴啊,麻烦你上次还专门跑一趟给眠眠送药,阿姨都说了请你来家里吃饭也不见你来。” 司宴上次在小区门口等不到温眠,最后还是问了保安室的人,由保安联系了我妈,他这才将我那些药给了我妈。 司宴很细心,他知道我的病情,我是在瞒着家里人。 所以他当时告诉我妈那都是些我的胃药。 好在我妈文化水平不高,那些国外进口的药瓶上多是她看不懂的英文字…… 后面她也问过我,都被我一个人待,懒的常不吃早饭得了胃炎给搪塞过去了。 “不用客气的阿姨,我和温眠也算是好朋友。” 我妈收回笑意:“那就今天,阿姨请你们吃饭。” 她说着就要开溜,我无奈的叹息一声,拽着她的胳膊不撒手。 司宴淡淡笑了:“阿姨,温眠她很担心您的身体状况。” ------------ 第十一章:司宴 你过分了啊 司宴很温柔,说话时不疾不徐。 阳光打在他身上,像是洒落的一层金粉。 他那双温润疏离的眼底带着笑意,只是一句话就让我妈妥协了。 就这样,我带着她做了一通检查测试。 最后的测试结果就是重度抑郁。 司宴引荐的那位心理医生叫顾锦程,看上去年纪不大,但十分有能力的样子。 他看到我时,目光一次次的落下,眼底还带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最后,他的眼神在我和司宴身上来回打量,他摘下口罩,似乎在司宴耳畔说了句什么。 司宴唇瓣轻抿,有些无奈的样子。 “你是欠揍吗?” 顾锦程哈哈大笑着走开。 顾锦程让我妈停了之前的那些药,又给她开了一些。 说心理疾病最重要的就是家人的陪伴和患者自身的调理,药物能够起到的作用也不过是辅助。 我曾陪着我妈看过那么多心理医生,这些话我自然都是知道的。 我一一点头。 那医生又对我妈进行了一次单独的咨询…… 司宴瞧见我紧张,上前两步和我一起并排站在了咨询室门口。 “温眠,你尽管顾放心,顾锦程人虽然不太靠谱,但他对于抑郁症这方面是很专业的。” “好。”我侧头看他,“司宴,没想到又麻烦了你一次。” 司宴淡淡一笑:“谈不上麻烦,举手之劳罢了。” “你今天不上班吗?” “我调休,”他说着,又开口问了一句,“你自己呢?”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也不着急……” “你!”司宴皱着眉头,他侧头盯着我眼神有些冷,眼底似有淡淡的愠怒。 “司宴,你是生气了吗?” 司宴收回视线,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恢复如常。 “作为一名医生,我只是见不得有患者忽视自己的身体健康,有病早治的道理你该知道的。” “嗯。”我淡淡应着,“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 “那些药记得按时吃。”他又叮嘱。 我点头:“好。” 我妈从咨询室出来时,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憔悴,她身形摇摇欲坠,耳鬓碎发杂乱,眼眶有些红。 我担忧的上前,她冲着顾锦程道谢。 我也跟着我说了一句:“顾医生,谢谢你。” 顾锦程摘下口罩摆摆手:“没事,这都是职责所在,更何况温学妹还是我们司大校草点名要我照顾的。” 嗯? 我看向司宴。 司宴开口道:“我们之前都是一个学校的,你或许没什么印象。” 我立刻点头:“时间过去的有点久,没打过交道确实记不太清了。抱歉哈。” “抱歉啥,我这人你不用记,你就记你该记的……” 司宴闷声干事,他淡定的抬脚踩了顾锦程一脚。 顾锦程剩下的话没来得及说就抱着一条腿嗷嗷叫。 “司宴,你过分了啊。” 我和我妈在旁边笑。 也许是被此刻这种轻松的氛围感沾染,我妈的面部轮廓跟着柔和起来。 “我今天刚好开了车来,温眠,我送您和阿姨吧?” 我张了张嘴,刚要拒绝,我妈一口答应下来。 无奈,回家的路上我们母女二人坐了司宴的车。 原本要陪着我妈坐后座的我,被我妈不由分说的塞到了驾驶座上。 我有些坐立难安。 系上安全带,车子引擎启动,平稳的行驶在路上。 一路无话,车上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还是我妈先开的口。 “小宴啊,今天看着也晚了,不如在阿姨家吃了晚饭再回去。” 司宴停顿片刻,他侧头看我。 我立刻道:“刚好你也帮了我这么多,那就一起吃顿饭?” 司宴开口道:“方便吗?” “方便。”我妈抢答,“家里什么都有,小宴别嫌弃阿姨的手艺就好。” “怎么会。” 厨房里,我妈游刃有余的处理着案板上的鱼。 因为司宴要留下吃饭,我妈注重的很,将自己平日里最拿手的红烧鱼也做了出来。 一通忙活过后,等到饭菜上桌已经是六点五十多…… 我心里没来由的沉重起来。 我借着上洗手间的空挡给沈南庭发了个微信过去,就说自己是在吃晚饭,吃过了就会回去。 沈南庭没有立刻回复。 我也就那么把手机收了起来。 这顿饭吃的很和谐,司宴在餐桌上话不多,礼貌得很,一般都是我妈在说,他能插上话就说一句。 他吃相很好看,优雅中带着贵气。 褪下外套后,他身上穿着高领的米色毛衣,似乎是屋子里空调来的热,他将袖子往上挽,露出半截好看精壮的小手臂。 我盯着他看了许久,也许是人家感觉到不自在了,目光顺着我看过来。 四目相对。 尴尬。 我轻咳一声移开视线,我的思维有时候跳脱的连我自己都跟不上。 想的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该说不说,他的手是真的好看。 我正这么想着,包里的手机忽然响铃。 我起身去拿手机,想也不用想,是沈南庭打来的。 我到阳台上接电话,电话刚接通那边的人就开口:“阿眠,往下看。” 这就是修罗场。 他不好好待在办公桌前工作赚钱,跑这儿来干什么! “你来做什么?” “来接我老婆回家。” 我只觉得头疼。 “那你先等会儿,我快吃完了。” “介意躲添副碗筷吗?” 我呼吸一窒:“菜都吃完了。” “没饭吃就吃你。” 我脸一红,这人就没个正经。 他轻轻笑出声来:“傻丫头,逗你的,正好今晚下班早,我顺道上楼看看妈。” 我家住四楼,从我这个角度往下看,沈南庭一只手接电话,一只手已经打开了车子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些东西。 他是真的要来了。 “那行,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我想着该怎么避免让沈南庭看到司宴。 也许是男人天生的占有欲,沈南庭对司宴有一种莫名敌对的意思。 他要是瞧见司宴跟我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人估计又要发疯。 厨房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我接个电话的功夫,司宴已经将餐桌收拾干净,该洗刷的碗都洗完了。 “小宴这孩子勤快又懂事,是真不错……” 正当此刻,门铃声响起。 ------------ 第十二章:曾经那么爱的人如今不爱了吗 我的心随着响起的门铃声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没办法,如果真撞见了那就撞见了。 我跟司宴是确确实实没什么,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果不其然,一切如我心中所料一般,沈南庭原本满面笑意,带着不少营养品进了我家的门。 可就在他视线落到司宴身上时,眉眼间一时间多了几分冷冽,连带着嘴角的笑意都僵在唇边。 他看向我。 我开口道:“既然来了就别站着了,进来吧。”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妈就一直不待见沈南庭,如今他登门我妈也没什么好脸色。 她反倒笑意盈盈的跟司宴聊着天,权当沈南庭不在。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凝重。 司宴提出要走了,我妈立刻道:“小宴,今天也是麻烦你了,让眠眠送送你。” “不用的阿姨。” 我也觉得不好意思,虽然沈南庭眼神牢牢粘在我身上。 有一种我敢去送他,他就能掐死我的狠劲儿。 但我现在不怕了。 我以前也不是个胆小怕事的性子。 相反的,因为是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我比一般的同龄人更为坚强独立。 也就是后来的沈南庭出现以后,才改了我以前的很多为人处世之道。 如今我想通了,也不会再唯唯诺诺的了。 我下楼去送司宴。 刚到小区门口,一直沉默的司宴忽然开口:“温眠,曾经那么爱的人,如今是不爱了吗?” 我先是一愣,随即诧异,猛地扭头看他。 这么明显吗?连司宴都察觉到了吗? “当年在学校,你和沈南庭的爱情故事无人不知。” 我轻轻一笑,嘴角笑意嘲讽:“你也说了那是曾经。” “那现在呢?” 我眼眶一瞬涌上热浪。 是啊,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如今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还爱吗? 如果爱,为什么明知道会伤害我还是要做那些事? 冷舒宁是第一个,还是有无数个冷舒宁呢? 沈南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改变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沉浸在他亲口为我编织的“沈太太”美梦中。 当年大学毕业后的我也有自己的梦想,也有自己想要为之奋斗的目标。 但后来,沈南庭说不想我进职场,不想看到我那么辛苦,他说自己一双手可以撑起我的一片天。 他让我在家无忧无虑的安心享福。 于是,我感动的涕泪横流…… 可四年婚姻后的我还剩下什么呢? 一副将要残缺的躯壳! “司宴,你相信这世上会有初心不改始终如一的人吗?” 今夜的风有些大,凛冽吹来时,刮在人脸上生疼。 司宴将脖子上系着的黑色围巾摘下,他手往我这边伸了一下,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顿住。 他那只好看道过分的手在夜灯的照耀下白的发光,修长的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有。” 我笑了一下:“以前我相信有,可现在我不信了,我觉得人都是会变的,人性这种东西谁又能说的清呢?” 司宴侧头看我,那条围巾被他拿在手上,他脸上表情有些冷。 “这就是你不愿意住院治疗的原因?” 我一怔…… “温眠,嫁错人不是你的错,这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不可挽回的事,但你要记住,你不能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开玩笑。” 我知道司宴是误会了。 刚查出自己身体健康出现了问题的时候,我确实是有些自暴自弃,可现在…… 我摇摇头:“司宴,谢谢你。沈南庭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我妈。” “住院治疗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你上次给的治疗方案我有认真看过。现在还不排除我脑袋里这颗瘤究竟有多少风险,我怕手术中途会有什么风险……” “司宴,我怕。”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信任司宴。 他之前和我并不算很熟。 哪怕是以前在学校,我跟他有过为数不多的交流也仅仅是一些学习上的问题。 加上我跟我妈没搬家之前,我们同住一条胡同。 司宴又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我们见面了也不过点头打招呼,相互问句好…… 此刻,他侧头看着我,我也侧头盯着他。 我想,也许是因为他这个人清清淡淡的,一副淡出江湖与世无争的模样吧。 我竟觉得安心。 亦如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 胡同周围有学生放学后被人贩拐走的事迹,我当时怕的要死,我妈又忙着工作赚钱。 有次老师拖堂放学晚了,我就提心吊胆的攥着书包带子跨上回家的路。 胡同长长的,水泥路年久失修,前不久下了雨,脏污的积水汇聚在那些坑坑洼洼里。 我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水坑贴着墙根走…… 将黑的夜起了风,吹的人打了个哆嗦。 我正害怕的要命,忽然察觉身后跟了人,一条长长的影子。 我小心回头…… 怕那人发现了又将脑袋缩回来。 不知道在加快了脚步来回扭头多少次之后,身后的小少年忽然开口:“是我,别怕。” 那年的我们似乎才读五年级…… 后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惊奇的发现隔壁邻居家的小男孩放学时间跟我差不多一样。 因为每次放学我总能在长长的胡同里瞧见他…… 只不过后来,初中,高中,大学……时间过得太快,岁月一晃,我和他也没了其他联系。 如今我才忽然觉得,他此刻站在我身侧的安心亦如当年我一回头就能瞧见跟在身后的他一般的安心。 在长久的沉默过后,司宴忽然开口。 “只要做了最全面的检查,或许不是坏结果呢?” 我当时也不过觉得频繁头疼去做了脑补CT,更全面的检查…… 我正要说什么,小区门口不知何时开过来的车忽然猛地一摁喇叭。 “有病啊!” 我身后吃过了饭出来散步遛弯的大爷被喇叭声吓了一大跳,大爷住着拐杖跳起来骂。 手指着缓缓降下车窗露出一张脸的沈南庭,那手指像是要戳进人眼眶里。 我忙开口安抚大爷情绪。 好说歹说才将人哄走。 回头,瞧见沈南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下了车,车门被甩的震天响。 ------------ 第十三章: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阿眠,该回家了。” 我跟司宴分别后就上了车。 我依旧没坐副驾驶,我们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回到了这栋有些陌生的别墅。 风华苑我毕竟住了四年。 但沈南庭将我带来这里我也没有异议,反正我和他似乎也走不长了…… 因为有之前的承诺,这次张嫂将那碗黑乎乎的药端来时我没有半点迟疑的仰头就喝了。 沈南庭沉默的坐在沙发上。 我已经吃过晚饭了,喝了药也打算上楼,沈南庭忽然开口:“吃饭。” “我在家吃过了。” 他缓缓抬眸,水晶灯的阴影笼罩在他的面庞上,他眼神让人恐惧。 “陪我吃顿饭都不行吗?” 我不想再跟他吵了,走过去坐到了餐桌旁。 张嫂是准备好的,很快将二人份的饭菜端上桌。 沈南庭似乎有些饿,拿起餐具便开始用餐,我象征性的吃了一些就放下餐具。 他这次倒是没为难我。 我就那么安静的看着他吃完。 他忽然开口:“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自从我和他决裂,这句话他说了好几次。 我觉得好笑。 “我以前什么样?” 他眼眶有些红,盯着我时,那眸底写满幽怨,他像是在用眼神无声的像我控诉着他的委屈。 “你以前吃饭没这么安静,总喜欢跟我说一些白天发生的事,跟我吐槽游戏里谁又坑了你……”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变得无话可说了呢? 我嘴角缓缓绽开一抹笑意。 “沈南庭,你有想过自己多久没好好陪我吃顿饭了吗?” 不想再提了。 可开了话茬,不说出来又觉得憋屈。 沈南庭缓缓坐正身子。 很久了,久到似乎连他自己也想不到了吧? “四个月零八天。”我轻声开口,“这之前的最后一顿晚餐是我打电话求你回家的。” “当时我又新学了一道菜,原本想做给你尝尝的,于是,我精心布置,都做好了给你打电话。” “你呢,说好的八点半一定准时到家,可我做好之后等到了凌晨一点……” 当时的我卑微又廉价。 我分明知道那个东西脏了,他被人捡走不属于我了,可我还是在拼命的洗刷擦拭,试图将他从捡走那个人手里抢回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没人教过我。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足够好,他就能回到我身边。 所以我,一次次的放低自己的底线,可后来…… 我不知道自己眼角的泪是怎么滚落的。 这个男人真的优秀,他以前对我真的很好很好。 我真的爱他! 可那,仅仅只是以前。 我轻声开口:“那晚的饭菜我热了三次,我从九点等到凌晨一点……后来,是冷舒宁送你回来的。” 我将最后一句话说完。 “她说,你喝醉了。” 那天晚上太晚,我又一心牵系在沈南庭身上。 所以,我没看到沈南庭放在冷舒宁腰上的手。 没看到他们两个背着我眉目调情的样子…… “阿眠。”沈南庭模样破碎,“就这一次。我也承认我们结婚之后我确实因为工作原因忽视了你。” “可物质上,精神上,该你的东西我一样没少你。” 男人总是这样。 我起身:“无所谓了,你也不懂我真正难过的点在哪里。” “阿眠,我辞退了冷舒宁。” 我轻声道:“如果我要你先打掉她腹中的孩子呢?” 沈南庭猛地开口:“我都说了那不是我的!” 我笑出声音来,荒唐,太荒唐了。 “你和她在医院洗手间门口的对话我听到了,她抚着自己的肚子亲自来找的我,沈南庭,我是傻子吗!你这样骗我?在你心里,我到底……到底算什么!” 我再一次的情绪失控,感觉体内有一头奔走流窜的野兽。 它叫嚣着想要冲破我的残躯冲出来将沈南庭撕碎! “那是谎言,阿眠,那是她的谎言,是弄错了,我当时是被她骗到医院去的。” “阿眠,你要信我,我不可能和别人有一个孩子的……” 谎言!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我抹掉眼泪,抬着下巴,拾起自己碎了一地的尊严上楼。 无疑的,我失眠了。 备用机上,宋晚瑜发来了信息。 “眠眠,我跟沈南庭沟通过了,他拒绝签离婚协议,后续你打算怎么办呢?” “直接走司法程序吧。” “好,姐妹已经提交了申请,再等等!” 我快速回复了一句:“好,谢谢你,晚瑜。” 今天周二,我难得的,在下楼后看到了穿着一身居家服的沈南庭。 自从结婚后,我几乎很少看到他头发没打理,穿着随意的样子。 不过这如今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了。 自从我被迫搬到这里之后,沈南庭重心倒是很少放在工作上,相反的,握每天早起下楼总能看到他的身影。 他见我下楼,轻松地打招呼。 “阿眠,早。” 好似昨晚的愉快没发生。 张嫂还在厨房忙活着早餐。 我也不装了,实在是懒得搭理他,径直走过去坐到了餐桌旁。 沈南庭将手机放在桌面上,他手指往上一点,那是一段录音记录。 上面是他和宋晚瑜的对话。 “是我不自量力想要沈太太的位置,这才将这笔账算到了沈总您的头上。” “沈总,我求您看在赵力这么多年为沈氏兢兢业业都份上原谅我。” “孩子是赵力的,不是您的……包括之前我和您一夜、情……” “那天晚上您醉的不省人事,我恰好看到房门没关就起了那个心思……对不起沈总,对不起……” …… 录音内容听完,沈南庭问我。 “阿眠,你现在肯信我了吗?” “你和她去普吉岛的事……” “那确实是有个项目要谈,刚好冷舒宁拿那件事威胁我,她说自己从小到大最大的梦想就是去普吉岛度假。” 我如今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我只觉得可笑。 “阿眠,我跟你保证,这种事永远不会再发生。” 恰好早餐上桌,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吃过早餐后,我换衣服下楼。 沈南庭竟没去公司还在。 他眼角堆着笑意:“阿眠,今天我就是你的免费司机。” ------------ 第十四章:阿眠,替我生个孩子吧 我回家去看我妈。 她今天的精神状态还不错,只是在接过我手里的包,看到沈南庭时,眼底一瞬间有嫌恶…… 我装作没看到,依旧笑着温声问她今早吃的什么饭,胃口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 我妈一一回复我。 她说自己前几天逛街买了条裙子,想穿上给我看看。 我心中一喜,忙推着她进了卧室。 “那还等什么,快穿上吧。” 我妈拎着我的包进去好一会儿才出来。 我还以为是裙子不合身,可等到她出来,我这才瞧见她是化了妆的。 我妈本就底子好,细眉大眼,樱桃小嘴。 只不过如今年纪有些大了,加上这些年经受了生活的磨砺,眉眼间多了几分沧桑。 可即便如此,我脑海中还是浮现了一句话:岁月从不败美人。 那是一条黑色为底,上面印着朵朵鲜红小玫瑰的长袖束腰连衣裙。 她画了妆,梳了头发,一根青色玉簪挽了头发,站在我面前时有几分不自信。 “眠眠,妈穿成这样会不会很奇怪?” 我眼底有惊艳的同时,心头不免闪过心酸。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不爱穿裙子,不爱美的女人呢? 可在我的印象中,我妈几乎没穿过裙子。 我连忙点头,手捂着唇瓣围着她转了好几圈。 “妈,好好看啊!真的好看!” 我妈嘴角抿出一个浅浅的笑,有些局促的模样,她凑到我面前,正要说什么,手机响了。 她迈着很小的步伐进卧室听电话。 片刻后出来了:“眠眠,妈约了人。” 她穿了黑色的小跟皮鞋,上面套了件黑色大衣,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妈脸颊上竟有一抹红晕…… 我问了一句:“妈,是谁啊,我认识吗?” 我妈停顿一下,看了沈南庭一眼:“有机会介绍你认识。” 我还是很开心我妈能有社交圈子的。 这样我即便不能陪在她身边也能安心不少。 既然我妈都要出门了,我自然也要跟着走,我进卧室去拿包,却在我妈半开着的抽屉里看到了几张照片…… 那是沈南庭和冷舒宁的照片。 我盯着那几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原来,我并没有将这件事瞒的滴水不露。 我妈其实早就知道了沈南庭外面有人的事情,冷舒宁给她寄了照片。 诱使她抑郁症发作,严重到需要做电休克治疗的导火线就是这几张照片…… 我无法想象在我一无所知的时候,我妈拿着这几张照片偷偷哭过多少次,她有多少次在一个个深夜失眠到天亮。 可即便那样,她从没给我打过一通电话。 她自以为的在用那种方式维护着我。 我心头像是在滴血。 我将照片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合上抽屉走出卧室。 我妈原本严肃的眉目,却在瞧见我时瞬间有了笑意。 我心里更加难受。 目送我妈离去,驾驶座上的沈南庭忽然开口:“阿眠,我带你去买点衣服好不好?” 我微微挑眉,虽然不想去,但还是拗不过沈南庭跟着去了。 这一整天下来,他果然一个电话没接陪着我逛了街,在西餐厅吃了饭。 就这样,日子似乎平淡且正常下来了,直到某天早上,沈南庭接到了法院打来的调解电话。 那是我托宋晚瑜替我递交上去的离婚案子受理了。 法院受理后,会先组织双方进行调解,尝试通过协商解决问题。 我只记得那天早上,原本夹着公文包准备去上班的沈南庭,在接了那通电话之后,整个人宛如石化般僵在了原地。 他就站在门口的位置。 我当时吃过了早餐准备出去给外面的几盆花浇浇水,晒晒太阳的。 可在我步子刚迈出一步的时候,沈南庭一只手忽地捏住了我的手腕。 我心中一惊,尚且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他拽着往里走。 他手上的公文包砸在了脚边。 他眉眼间酝酿着狂风暴雨,怒到极致,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多了几分阴郁。 “温眠,你非要这样!非要这样!是么?” “我警告过你的!该解释的也都解释清楚了,为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大度一点!” 在厨房忙活的张嫂匆匆出来看了一眼。 她凑过来似乎想要劝架。 可沈南庭一个眼神看过去,她顿时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我就那么被他拽了卧室。 我步子后退。 “沈南庭,你一大早的,又发什么疯!” 他将我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我脊背贴着门板,一双眼毫不示弱的盯着他。 沈南庭一拳砸在门板上,拳风扫过我耳边,我下意识的闭上眼。 他凑近我怒吼:“这段时间我为了哄你做了那么多,你为什么就不肯原谅我一次?” “我警告过你不要让宋晚瑜插手我们的事,你当耳边风了?” “你还是想跟我离婚?” “好,很好,是我不够有劲儿,你还能这么折腾是吧!” 我后知后觉,从他这些言语中听出来了。 大抵是法院受理了我和他的离婚案子。 其实早在我向宋晚瑜聊起我要和沈南庭离婚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向法院提供了相关手续…… 不愧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她了解我,知道我说出想要做的事就一定是下定了决心要做的。 我试图冷静下来。 “沈南庭,我说过了,我是认真的。” 沈南庭咬牙,他松了下脖子上的领带,再抬手脱外套时,我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瞳孔一缩,转身就要往外跑,他一只手宛如魔爪已经伸了过来。 他扣住我的肩膀将我摁在门板上。 “阿眠,你不该逼我,不该的。” 我的脸贴在门板上,两只手挥动着要打他,艰难的开口。 “沈南庭,你松手!” 忽然,他将我两只手反剪到一起,有东西落在手腕上。 那大概是他解下来的领带。 领带一圈一圈的缠绕上我的手腕。 因为背对着,我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更不知道他此刻到底有多生气。 男人天上就强势的力道。 他摁着我,俯身凑过来。 浓重的呼吸滑过我的耳畔。 “阿眠,生个孩子吧,替我生个孩子,只要你腹中有了属于我们的孩子,我们就能回到从前了。” ------------ 第十五章:他以为的第七年 “阿眠,我和在一起过得第一个生日,你问我许了什么生日愿望,我说,我要我们在一起。” “第二年,吹灭蜡烛的时候,你也问了,我说,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他嗓音逐渐沙哑低沉,他埋首在我后颈上,滚烫又温热的液体砸落。 那一瞬,我身形震颤,后颈的皮肤像是被他的泪水烫出了一个洞。 “第三年,第四年……直至第七年……” 是啊,第七年。 这是他以为的第七年。 可是沈南庭,对于我而言,是第十年,是我爱你的第十年啊! 他从后捂住我的唇。 我不知是疼得还是难过的,泪水一颗颗滚落,无声的呜咽溢出唇瓣,却又因被他捂着嘴而泄了声。 那低低的哭腔断断续续。 沈南庭,你早一点知道多好啊? 在我对你还没燃尽希望那之前呢? 可现在,我们要怎么回的去,怎么回的去? 似乎是我俩的动静惊到了楼下的张嫂,在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后,张嫂在外敲门。 “先生?” 沈南庭恶意的大力起来。 张嫂又喊了一声:“夫人?夫人,您还好吗?” “先生,这夫妻俩偶尔吵架拌嘴是正常的,但您千万别动手啊。” 我紧张的屏住呼吸。 沈南庭忽然开口:“滚。” 低低的嗓音夹杂怒意。 我又想到了曾经。 我和沈南庭相爱的那些年。 我冬天手脚冰凉,他个子高,穿着棉服时身上暖烘烘的。 那时候大学刚毕业,我和他还在实习期,每天下班我总能一头扎进他怀里。 他也总是将棉衣链子拉的很严实,就等着我出来时让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暖意…… 那时候的他眼里只有我一个就够了。 他对别人脾气不好,可对我总是很温柔,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他喜欢摸我的头,告诉我药每天开心…… 我很累,我不记得沈南庭在我耳边说了多少。 只是断断续续的,他言语讲述的都是我和他曾经的美好。 我一直以为他忘了。 可他记得。 他记性并不是不好,他记得清清楚楚,他只是清醒且明白的背着我在外面玩罢了。 我恢复意识,再清醒的睁开眼时,已经是傍晚五点多。 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我粗略的看了一眼,除了我妈和宋晚瑜的,还有两通是司宴打来的。 他估计是想询问我的病情。 这几天估计是吃了那些药的缘故,我难得的意识清醒,头也不疼了。 我给我妈回了个电话。 电话刚打通她就很快接听,似乎是一直等着。 “眠眠,你怎么这一下午都没接电话。” 我开口,嗓音沙哑,刚好编了个感冒的谎言。 我妈叮嘱我好好吃药注意休息。 说完,她又言语模糊的开口:“眠眠,妈有件事想告诉你。” “嗯,您说。” 我妈说:“说出来还挺不好意思的,妈……想找个人陪伴了。” …… 这是件大事,马虎不得,我急得坐起身子,激动之下忘了今天下午过度的运动,腰身近乎被碾碎般的酸疼。 皱了下眉头,险些痛呼出声。 “妈,这是大事,电话里一两句说不清楚,你等我回家。” 房门刚好被人从外面推开。 是端着饭菜进来的沈南庭。 我挂断电话,掀开被子下床。 身上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沈南庭脸上神色平静,全然没了下午时候的气焰。 “我要回家。” 沈南庭皱了皱眉。 下床的时候我腿软差点没站稳摔下去。 沈南庭扶我一把:“这么晚了。” “我有事要问我妈。” 我以为他不会让我回去,意外的,他很好说话的样子。 “那先吃饭。” 我摇头:“不饿。” 我说完就拿着手机进了衣帽间。 殊不知衣帽间的门刚关上的那一刻,沈南庭的手机也跟着响了。 “老板,这下你信了吧?” 沈南庭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做的不错,剩下的报酬会在明天下午两点前汇到你的账户里。” “好嘞老板,合作愉快!” “记住你答应我的。” “明白。” …… 我在衣帽间给司宴回了个电话。 心想着我俩还是得加个微信才行,这样沟通起来也方便。 司宴还是担心我的身体状况,我跟他聊了几句,告诉他我最近状态很好之后他这才放心。 只是我这一个疗程的药快吃完了,他让我找时间去配。 我答应下来后挂断了电话。 我换了身衣服下楼后,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客厅的沈南庭。 他开车陪我回的家。 看到我妈,我迫不及待的拉着她进了卧室。 “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突然之间就改变了主意,还一鼓作气连结婚对象都找好了?” 我妈脸上有了一抹羞怯的神色。 宛如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初次见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眠眠,这话说出来或许会让人笑话,可妈觉得自己这次可能真的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 “你李叔就住咱们小区,我俩是在小区遛弯遇到的……” 我妈谈起自己和这位李叔之间的故事时,眉眼间都是笑意。 总之这就是两个上个年纪的人互相遇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的故事。 “妈……” 这虽然是一件我一直以来都希望发生的好事,可我还是要谨慎一点,我怕我妈遇到什么坏人。 “可你之前不一直都是崇尚单身主义,觉得自己一个人清净么?” 我妈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 她那双混浊沧桑的眼盯着我。 “妈以前也是个小女孩,总想着能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两个人携手共度余生,可……婚后生活并没有想象的好。” “妈过得不快乐,也是那一次的婚姻生活让我怕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妈突然觉得有个人陪在身边,闲暇之余拌个嘴一起饭后散个步也挺好的,总能有个说话的声音。” “眠眠,妈觉得孤单。”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沈南庭,我想陪我妈住一夜。” 沈南庭很听话的离开了。 但我知道他就在同楼层的房间里。 夜里,我抱着我妈一起睡,我能察觉到她叹息,翻身,最后,她起来了,她一步步走到了窗户旁。 外面的风一股脑吹进来的时候,我脑袋一下子清醒,黑暗中,我一双眼猛地睁大—— ------------ 第十六章:我想要自由 就在我全身汗毛竖起,整个人高度警惕的那一刻,我听到了我妈说话的声音。 “老温,咱们的女儿长大了,但她过得不太幸福。这孩子从小就承受了太多,几乎没什么快乐的童年。” “以前啊,我总想着能让孩子快乐长大,以后一辈子护着她的。就在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那个人承诺给她幸福。” “可是老温,咱们的女儿如今过得不幸福……” 我侧头,泪水顺着眼角快速滚落。 我看到我妈将一只手伸出窗外。 我虽没站在窗前,但我总觉得自己感受到了夜晚的凉风穿过手指的凉意。 我妈断断续续的说着,她的嗓音里带了些许哽咽。 “我总盼着我们的女儿能够圆满些,再圆满些……可结果不尽人意。” “那个混蛋向我承诺了,他说会一辈子待我们的女儿好,会吗?你说会吗?” “我如今最放心不下地就是眠眠了……” “老温,我不想看着她难过,受委屈……” 这一夜,我一颗心紧紧揪起,几乎是在半梦半醒间看着天光大亮。 吃过早餐后,我妈就带着我去见了她空中那个老相好。 那是个看这和我妈年纪相仿的男人。 男人穿着很正式的西装服,胸口的口袋里插着一枝玫瑰,他满脸堆着笑。 看到我妈第一眼就低下头去,跟我打招呼的时候也是一副亲和的模样。 看着倒像是个好人。 我们三个简单的吃了顿饭,叫李叔的男人趁着上洗手间提前将饭钱结了。 临走时他又匆匆赶回那饭店,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食盒。 “许因,今天是我第一次跟小眠见面,你当时跟我说的时候我太紧张了,一时间大意的什么都没准备,这不刚在那饭店里看到他们的招牌菜就是红烧狮子头。” “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自己最喜欢吃的这道菜,我给你打包了,你还说小眠小时候最爱吃的就是茶糕了。” “这不,我也给打包了点。” 因为食盒里这两道菜,我心里对李叔一时间又多了几分好感。 我嘴角带了几分笑意,伸手接过,连忙道谢。 我妈和他对视,两个人眼神拉丝的样子。 我心中欣慰不少,跟李叔道了别,我陪着我妈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轻声询问我和沈南庭最近的情况。 我能察觉得出来最近这段时间她其实一直都想问的,只是顾及着我的感受,从来没在我面前表现出什么。 如今她问了我也照实说。 我妈是这个世上对于我而言唯一的亲人。 虽然瞒着她对她病情好,可是总不能瞒一辈子。 我正打算将我最近在筹备着跟沈南庭离婚的这件事告诉我妈时,我放在包里的手机忽然间响了。 我拿出来一看,是宋晚瑜打来的。 我点了接听。 宋晚瑜通知我:“眠眠,明天下午两点,你和沈南庭之间是要出面调解的。” 我开口:“好。” “那行,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我发你的资料你再看看。不是傻丫头,你好歹嫁给他四年,这人也从当初的一无所有变成现如今这副事业有成的模样。” “你忘了他刚开始创业的时候你是怎么一手将人扶持起来的?现在要离婚了,你真的打算净身出户一分钱不跟他要?” 我轻声笑了。 “晚瑜,我……想要自由。” 太累了,被困在这段婚姻里。 四年了,我站在原地。 他不曾回头。 挂断电话,我扭头看去,我妈眼眶红红的。 “眠眠,你真的决定了?” 我吗是过来人,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呢? 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妈,你女儿也不是缺胳膊少腿的,没了他沈南庭海活不了吗?这些年我围在他身后转累了,我想……我该自由了。” “好,妈支持你。” 我和我妈在小区楼下分别。 我回到了别墅。 沈南庭不在,我专门挑选了这个时间段。 张嫂看到我回来葱厨房出来热情的跟我打招呼。 她脸上都是笑意,她问我晚饭吃什么,我轻声道:“张嫂,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您的饭菜很好吃。” 张嫂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这都是先生叮嘱的,您的口味习惯他记得可清楚了。” 我无所谓地扯了下嘴角。 “不重要了。” 我说完上楼。 自从从风华苑搬出来之后,我在这儿的东西就不多,只是一个行李箱就已经收拾全了。 当我套着羽绒服拎着行李箱下楼时,张嫂整个人懵了。 也不知她在手机上看什么,瞧见我时眼底闪过一抹心虚,且十分快速的将手背到了身后。 “夫人,您收拾行李这是要去哪儿?” 张嫂在这儿估计也不止是照顾我衣食起居那么简单。 沈南庭那样一个步步为营,深谋远虑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就这么放心的让我待在别墅呢? 不过没关系乐。 我要走了,他迟早是要知道的。 我跟张嫂摆手。 “再见。” 最好是,再也不见。 有关于沈南庭的一切。 我推着行李箱从别墅区离开的时候,天空彻底的阴沉下来,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 我拿着手机打开叫车软件,片刻的功夫,大片大片雪花飘落。 这片别墅区距离市区有些远,这个时间段又正值中午饭点,估计是很难打到车的,我的订单很久没人接,我正愁该怎么离开,司宴的电话进来了。 与此同时,一道喇叭声响起。 我接听电话,抬眸朝着骑车喇叭声的来源处望去,手机听筒里也跟着响起了司宴清凉从容的声音。 “温眠,好巧。” 好巧,我笑了一下:“司医生是接了我订单的司机师傅吗?” 他将车缓缓停在了身侧,车窗降下,露出男人一张人神共愤的脸。 他穿着黑色毛衣,额前错落的头发半遮住那双透着疏离的双眸。 这人一双瑞凤眼生的十分好看,上挑的眼尾勾着几分傲人冷意,可眯眼笑起来时,却又像是个祸国殃民的男妖精。 “请问,是尾号××××的客户吗?” 我眉眼间神色一怔,随即笑了。 ------------ 第十七章:我的好阿眠,游戏结束了 我倒是没想到司宴这样清冷的性子竟也是个会顺着我的话开玩笑的人。 他下了车,走到我旁边。 那双眼中的视线从我身上落到了放在我旁边的行李箱上。 他微微皱了下眉头。 我还以为他要开口问,我心里也措词着该如何跟他说。 可他没问,他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我歪了歪头。 他说:“温眠,下雪了,很冷。” 我愣愣的坐了上去,他拎着我的行李箱放到了车子后备箱里。 车里暖气开的很足,我上车没一会儿就觉得很热了。 车子刚开了不到一半他就将车停靠在了路边,随即出声道:“觉得热可以把衣服脱下。”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难怪他也看出来我热了。 我点头,顺势将羽绒服脱下。 我穿的是一件鹅黄色的中长款羽绒服,出来的急,头发挽成了丸子。 我将衣服叠起来放到了腿上,一转头,看到司宴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这是我发现他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盯着我看。 他这人冷冷清清的,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像是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样子,但此刻,我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 他目光很深沉,我被他看的有些不太自然,我下意识的再次抬手摸脸。 “我这是妆花了?” 他似乎也终于察觉到自己失态了,匆匆收回视线。 “没。”语气有些急,他咳嗽两下,“只是感觉这么多年你似乎都没什么变化。” “啊?” 他说没什么,随即启动车子引擎,汽车平稳的走在了路上。 我有些茫然,扭头看向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 意外的发现自己心里也并不是那么的难过。 或许这里不是我住了四年地风华苑。 可……我始终没想明白沈南庭为什么会让我搬到这栋陌生的别墅里呢? 按照他的说词,他是想让我忘掉之前的不愉快,换个环境换个心情。 可这个理由未免牵强。 我还是喜欢风华苑,若是以前,我或许会回去看一眼。 可如今…… 狠下心来彻底地割舍吧!唯有这样才能斩断过往重新开始。 “温眠?” 突然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我侧头看司宴,他道:“你手机一直在响。” 是我思绪繁重竟没听到手机在响。 毫不意外,是沈南庭打来的。 我给他回了微信信息。 随后将电话挂断。 覆水难收,在攒够了失望以后,再说什么似乎都无力挽回。 “温眠,你去哪儿了?” 我想了想,我妈和李叔刚确定关系,我还是不去给她添乱了。 我报了一家酒店的名字。 司宴又看了我片刻,他想要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我觉得好笑。 或许是因为身边有他的缘故,我竟觉得不那么难熬了。 “你如果有话可以说出来的。” “暂时不合适。”他说。 我心口一跳。 他难不成喜欢我?想表白? 他这句话真的很会让人误会。 我一时间胡思乱想。 他将我送到酒店,将我的行李箱拿下车。 “温眠?” 我看向他。 他说:“顾锦程就住那边的别墅区,我今天是碰巧遇到你。” 我当然知道。 我点头。 他说:“可以当我是朋友吗?” “我以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 他勾了下嘴角:“以后有事记得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好。” 我在酒店办了入住,直到入夜,我的手机一刻也没消停。 只要熬过了今夜,明天下午两点钟我就会在法院的调解室见到沈南庭。 没了沈南庭,我以为自己会失眠,可意外的,我这一夜竟睡得很好。 如果不是第二天那催命符般的敲门声响起,我或许还会保留一丝天真。 我以为自己这样强硬决绝的态度就能彻底摆脱沈南庭。 我心里虽然有这样的预感,但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追到这里来。 当我透过猫眼看到男人身影的那一刻,我整个身形都在打颤。 我盯着门板看。 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门板i结构自然不是拉胯的。 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门板摇摇欲坠,像是在晃。 昨天下午沈南庭反绑着我的两只手,疯狂蓄力,毫不留情的那一刻浮现脑海中。 我脚下步子后退…… 他来了,他还是来了!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也跟着跟着响起。 我咬住下唇,看到了房间里的衣柜。 或许我藏起来呢? 对! 他没看到我,只要我藏起来他就找不到,只要我出了这家酒店,外面人海茫茫,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我心里笃定,当即揪轻手轻脚的钻进了衣柜里。 也不知外面的敲门声响了多久,我的手机又响了多久之后,酒店工作人员拿来了房卡。 “叮——”的一声,房间门打开了。 黑暗中,我睁大一双眼。 “温眠?你能耐!你能跑的出别墅,你还能跑的出A市么?你有本事躲我一辈子!” 沈南庭声音刻意的压低。 似乎是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我能从他的语气里判断出这人此刻的怒意。 脚步声没停,他似乎在房间里踱步,忽然,脚步声一下一下的朝着衣柜走来。 我心口一凉。 他脚步声很轻,像是一个个音符敲击在我的心尖上。 我轻轻捂住了嘴,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那脚步声停在了衣柜旁,就在我察觉到晕眩感,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因为窒息而亡的时候。 脚步声再次响起。 只不过这一次是远去。 一步一步。 房门被甩上,是沈南庭地风格。 外面彻底变得安静下来,我轻轻吐出一口气,透过衣柜缝隙窥探那一丝光亮。 在确定外面没人的时候,我伸出手,指尖轻轻推开柜门。 我心跳如鼓,一只脚踏出衣柜,脚跟还没站稳,旁边忽然有声音传来。 “我的好阿眠,游戏结束了,你该跟我回家了。” “啊——” 我不知道这声惊呼是怎么出口的。 只知道被沈南庭大力圈在怀里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我红着眼眶,在平复了呼吸之后,忽然的捏紧拳头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了沈南庭身上。 “混蛋!沈南庭你混蛋!” ------------ 第十八章:抗争! “躲啊,怎么不继续躲了?” 沈南庭语气恶劣,他十分感兴趣的盯着我脸上惊恐的表情。 整个人似乎都出了一大口恶气。 我的心绪无法平复。 方才这一下已经将我吓得六神无主。 我抿了下唇瓣,红着一双眼瞪着沈南庭。 “沈南庭,你这样很有意思吗?” 他紧紧攥住我的手臂。 “那你呢?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说了要离婚!” 沈南庭咬咬牙:“温眠,你这辈子都别想。” “沈南庭!你非要这样撕破脸皮?” “温眠……”他猩红着眼眶低头凑下来,我身形颤抖,他祈求似的语气,“别闹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气的推他:“我说了要离婚,我没有在闹!沈南庭,我没有在闹,我和你不可能再回到过去,我求你了,放过我,放过我吧!” 他那双眼盯着我,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阴沉。 他忽然就笑了,笑得十分渗人…… 我一直都在期盼着下午两点的到来,本以为经过法院调解员的调解,我和他的这件事能够告一段落,可谁知沈南庭会这么疯狂。 我被他从这家酒店带走,强制性的塞进了车里,那车子疾驰,一路朝着别墅开去。 虽说不上是害怕,但我还是牙齿打战。 我只觉得心累,从未有过的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被沈南庭带回别墅之后就关在了卧室里。 我就像是他的一个囚犯,至此不得自由。 我的行李和手机都还在酒店,我知道宋晚瑜会联系我,我要是一直不接电话,她联系不到我就会很担心。 可我没有办法。 我拍打着房门。 “沈南庭,沈南庭!你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 可是没人应声。 我甚至不知道沈南庭接下来会做什么。 我打算跳窗,可我的卧室再二楼,从窗户跳下去除了崴到自己的脚,让自己受伤之外,根本无济于事。 所以,我只能等着。 这一天,天黑的格外的慢,我坐在卧室的角落透过窗户看外面的太阳。 我看着它一点点西沉,直至最后一抹余晖洒满天际,夜幕降临。 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是沈南庭回来了。 门把手转动,房门被他推开。 他进门后在房间四周环顾一圈儿,最后视线落到了我身上。 我就那么光着脚缩在角落里。 沈南庭一步步朝着我走来。 他走近之后忽然间就停下了脚步。 我抬头看他,眼前视线模糊。 他轻轻蹲下身子,一只手十分温柔的抚上我的眉眼,指尖最后落在我的眼角处,他的指腹擦去我眼角泪水。 他以前从来不会让我哭。 “阿眠,你分明也是在意我的,可如今为什么要这样呢?” “阿眠,我和你整整七年的感情,你当真要说放下就放下吗?” 我一句话不说,那双眼固执倔强的瞪着他。 他身上西装皱巴巴的,一声无奈的叹息溢出唇角。 “听张嫂说你今天一整天都滴水未进,现在是想要以绝食来表自己的决心吗?” “阿眠,我知道近一年来,我对你确实少了关心,冷舒宁的事情更是让你伤心欲绝。可……看到你这样,我心里很难受。” “这些事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原谅我这一回,就这一回!我曾说过要一辈子对你好,这句话永远作数。” 这一整天下来,我终究是为了抗议一口水没喝。 晚餐的时候,沈南庭看着我桌面上没动的食物,他再次叹息。 “张嫂,撤下去吧。” 精心做好的饭菜被端上来之后,又重新端了下去。 夜里,沈南庭抱着我睡。 我整个人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毫无任何反应。 沈南庭贴在我耳畔用粘糊温柔的语气跟我说话。 就算我不回应也没关系,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着,像是在回忆过往。 思及曾经,他嘴角总是带着笑意。 哪怕是在夜里,我眼前似乎都能浮现出他笑容明媚的样子,曾几何时也是他这副模样,深刻我心,让我无法忘怀。 “同学,放学能一起回家吗?” 16岁那年,少年拎着书包在一个盛夏蝉鸣的时刻,怀里抱着一只篮球,他当时满头大汗,跑向我时,身上是汗水和青春夹杂掺和的味道。 我看着自己手里的青春读物,只是不经意间的撇头一看,这一眼,便叫我搭上了自己的整整十年…… 一连三天。 我以绝食抗议。 在第三天的夜幕降临时,沈南庭像是再也绷不住了。 他这三天一直都在哄着我,想着我或许会服软,会低头,会改变自己心底的想法。 可他似乎没料到我会这样,他气急败坏的砸了卧室里所有的东西。 床头柜上放着我大学毕业时,穿着学士服,手捧鲜花和他站在一起的第一张合照。 他似乎是气急了,那张被我保存完好这些年无论何时都会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带在身边的相框,就那么被他从床头柜上一扫而下。 玻璃碎片砸在地板上,很清脆的响声—— 也像是我早已经四分五裂的心。 当我目光怔怔的盯着那张照片时,他丧失许久的理智也像是跟着回归。 他目光呆滞的看向我。 我冷笑。 因为整整三天三夜未曾吃喝,我整个人虚脱至极,眼前阵阵发黑,便是连站也站不稳,嘴唇更是惨白的毫无血色。 此刻,我这副破碎的模样终于吓到了沈南庭。 他脚步踉跄的走过来。 “阿眠,好阿眠,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求你别这样折磨我。” 我拿到了自己的手机,也在第一时间给宋晚瑜打去电话。 我嘴里干的已经没有了一滴唾液,我有气无力的跟宋晚瑜聊天。 她问我和沈南庭调解那天为什么双方都没有到场。 我只说自己是生病了。 宋晚瑜紧张的要来探望,我又忙安抚她的情绪。 当我问她怎么样时,她十分豪气的笑着说自己很好,最近打游戏还认识了一个声音十分好听的小哥哥,最近恋爱脑长出来,整个人上头的不行…… 我被她逗笑。 挂断电话,我脸上表面性的那些神色一扫而光。 ------------ 第十九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张嫂又端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来了。 沈南庭分明知道这三天里我连一粒米都没有入口,他这是要我空腹喝下这些难喝的汤药,胃疼到死去吗? 我眼睛干涩。 张嫂苦口婆心的说着:“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呢?我看得出来先生还是爱你的,只要你跟他服个软,说几句好话,两个人也就过去了,为何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呢?您看你,不过是在这卧室里呆了三天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再这样下去,恐怕身体会受不住。” 此刻的一切于我而言都没有什么意义了,我也不管这碗汤药究竟是治什么的,端起来一饮而尽。 我空腹了三天的胃确实受不住难受起来。 可我虽然脸色不好,却半点没有声张。 沈南庭像是在完成某些任务一样,哪怕我虚弱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依旧精力充沛。 他还是会拉着我做一些运动,他看着我因情而有的反应便高兴的弯嘴角。 “阿眠,喜欢吗?” 我被他没有节制的索取弄的筋疲力竭。 晚上的时候我被被迫输起了营养液。 沈南庭将我捆在太师椅上。 他拿走我的手机。 当他将一连串手机号读出来时,我整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或许对于任何事情我都能做到无动于衷,可唯独事关我母亲的事,我绝对坐不住。 “阿眠,既然你这么不听话,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那我就让妈来开导开导你吧。” 我咬牙,泪眼模糊:“沈南庭,你无耻!你总是这样,我恨你。” 沈南庭穿着黑色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露出有力的胸膛。 他脖子上红痕道道,那都是我挠出来的。 他走过来揉我的脑袋。 “无耻就无耻吧,如今我也无所谓你恨不恨我,反正我做什么对你而言都不重要了,那我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他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不要——” 我大喊。 和他相爱这么多年,做了他四年的枕边人,直到这一天,我才算是看清了他的嘴脸。 这个人就是一个疯子! “眠眠。” 手机听筒那头传出我妈的声音。 我猛地捂住嘴。 我妈太精明,此刻只要我开口,她就能听出我语气里的不对劲。 我不能让我妈操心。 她还在服用药物,如果知道我此刻的状态,我怕她会承受不住。 “眠眠?” 见电话打通却没有我的声音,手机那头,我妈的语气从一开始的温柔变得多了几分担忧,她一声声的喊着我的名字。 我冲着沈南庭摇头。 “不要!不要——” 我无声的做口型。 沈南庭晃动着手上的手机。 “我听话!我听话,求你了!” 沈南庭这才满意的勾了下嘴角。 从前我嘴上只说着恨,却从来都不知道恨是个什么东西。 我爱沈南庭,爱到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可就在这一刻,我看着他从容不迫的逼迫我,看着他因为我脸上的崩溃之色而露出愉悦的模样,那一刻我真的好恨好恨。 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都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的瓜葛! 也是在这一刻,他终于挂断了电话。 “阿眠,早这样多好呢?” 我无声的哭泣。 他走过来,在椅子旁蹲下身,手指轻轻的擦去我眼角泪水。 那样的温柔,可只有我知道他方才的嘴脸有多么的可恶! “阿眠,我也不想的……可你不该逼着我。” 我奋力的挣扎,自己拔掉了营养液的针头。 鲜红的血珠只一瞬间变得从我的手背上冒出。 一滴又一滴。 沈南庭皱着眉头,他着急的找医药箱,喊医生。 而我则是学着他刚才的样子,眸中神色冷凝的看着他。 我笑出声音来。 我仰着头,笑着笑着,泪水也跟着涌出眼眶。 “温眠!”沈南庭气的走过来捏住我的脖子。 我闭上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沈南庭将自己的牙齿咬得咯吱响,他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温眠,从前我回家晚你就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你时不时的都在查岗。” “你告诉我天冷加衣,按时吃饭。那些日子里,不管我多晚回家总能看到窝在沙发上等我等睡着的你……” “可是温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不闻不问的呢?” 大概是在发现他抽屉里那些有关于冷舒宁的照片开始吧? 我没有挽留吗?我有! 曾经,我拼尽全力的去挽留。 我歇斯底里的闹。 可结果是什么? “温眠,你总是这样疑神疑鬼,搞得我夜里睡不好白天上班都没有精神,就这样吧,我们先分开睡一阵子。” 那天晚上,床头两盏昏黄的睡眠灯开着。 主卧的床很大,一床被子铺满大床。 我和沈南庭各自攥着一角背对背躺着,中间是足足能够容纳两个人的空位。 那天晚上沈南庭的手机一次次响起。 是微信信息的提示音。 他从容不迫的回复。 我只是感觉睡姿不适翻了个身他便紧张的转过身来。 我觉得奇怪。 他为什么动静会这么大呢? 这是心虚的表现啊。 恰好那次我和他也是因为手机的事情吵了个架,两个人一脸冷战,一个星期都没有说话。 我想着我们是夫妻,有了矛盾其中的一个总是要先低头的,于是,我便做了那个低头者。 我用开玩笑的语气同他道。 “南庭,这大晚上的,你你该不会是在跟自己的女朋友聊天吧?” 沈南庭捧着手机打字的手,忽然间一顿他皱着眉头看向我时,眼中的神色那么明显,我很清楚的就捕捉到了,那是厌恶。 “有病吧?” 我怔愣一瞬。 “你在骂我?” 他聊天太过于投入,甚至没有听出我话里的玩笑成分。 他甚至没有像从前一样开心的手舞足蹈。 就因为我先低头说话,选择了服软…… 他当即就从床上翻身起来,拿上自己的被子和枕头就道。 “温眠,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疑神疑鬼的,你这样弄得我晚上睡不好觉,白天上班都没有精神,就这样吧,咱们先分开睡一段时间,等各自都冷静了一些再说。” 他就那么走了。 “两个人的关系走不常,不怪我……” ------------ 第二十章:阿眠,再让我爱你最后一次 “两个人的关系走不长,不怪我……沈南庭,我用心维护过的,是你不屑一顾。” “我错了温眠,咱们重新开始。” 我嘴角噙着笑意看他:“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沈南庭脸上表情僵硬。 “温眠,我快要不认识你了……” 我低低的笑,绝望又无助。 “你不是快要不认识我了,你只是忘记了最初的我。” 沈南庭抬手捂住脸,他半天没说话。 或许是在回忆最初的我吧。 曾经那样一个独立坚强的我,因他显露软弱,成了小鸟依人的性子,可最终还是要活回去的。 仙人掌终究是带刺的。 输过营养液,进了点食之后我就打算给我妈回个电话 拿着手机看着上面的未接来电,我一时之间却不知道电话打通,我该怎么跟我妈说我当下的处境? 我那两天刚将自己想要离婚的打算告诉了她,如今怎么开口? 而且我现在。 我叹息一声,拨通了电话。 我妈守在电话旁,铃声一响她就接通了,对面很快传来我妈地声音。 我和她简单聊了几句。 我尽量用自己最稀松平常的口气说刚刚准备打电话的时候手机掉水里了。 我妈自然不信。 但我多说了几句她也不再怀疑,她问我最近的情况,我说一切都好。 我妈想到了什么,停顿片刻忽然开口:“对了眠眠,晚饭时候晚瑜来了。” 我和宋晚瑜关系好,两个人几乎从小一起长大,宋晚瑜很喜欢我妈做的饭,小时候经常来我家蹭饭。 电话那头,我妈继续往下说:“晚瑜这孩子啊真懂事,虽然说我也好久没见她了,但这次见面她更粘我了。” 我轻声笑着:“妈,晚瑜从小就喜欢你,这么多年她倒是没多大变化。” “这还真是,只不过吃晚饭的时候我听到她跟她爸打电话来着,我听到晚瑜她上班的律所被业界一个企业家收购,这不,第一时间就把晚瑜给裁了……” 后面我妈还在断断续续说。 我浑浑噩噩的回应着,但一颗心早已经凉透。 挂断电话,我一转身就看到了身后站着的沈南庭。 吵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我冷笑着和他擦肩而过。 我想,我们也到了要说离别的时候。 第二天。 我起床洗漱过后从浴室出来,刚走出卧房就看到走廊里多了几个行李箱。 我抿了下唇瓣,抬步走上前。 沈南庭虽带着我从风华苑搬出来了,但这栋别墅里,我和他的卧室还和之前在风华苑的一模一样。 从装饰到布局。 也难怪张嫂一两次的说沈南庭对我好。 此刻沈南庭在的房间正好是我的卧室。 他半跪在地板上,床上放着一堆衣服,他面前是一个打开的行李箱。 听到动静他扭头看过来,似乎是一夜没睡,沈南庭眉眼间尽显疲惫憔悴之色。 他手里拎着一件衣服在叠。 那衣服看着既眼熟又陌生。 瞧见我来,沈南庭嘴角抿出一个很苦涩的笑。 “这世道不好……你也别总是闷声不响的,这样容易吃亏。” 他开口,嗓音沙哑。 我心口一震。 他将目光收回,继续叠手里的衣服。 那是一件白色棉体,胸口印着红色爱心,爱心下面则是用英文写的我的名字。 沈南庭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行李箱里。 紧接着是第二件。 同样的棉体,只不过与之不同的是那件体桖胸口印着黑色爱下去,下面是沈南庭的英文名字。 沈南庭叠着衣服,轻声的说着。 “阿眠,你胃不好,以后别总是一个人吃饭,找个人陪着,或者跟妈住一起。” “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喝妈熬的粥,那东西养胃。” “你怕冷,现在天气还没回暖,记得多穿点,别冻感冒了,听说最近有流行感冒,要染上了很难过去。” “你的药我都给你收纳整理好放到了外面那只蓝色箱子里,其余的也都整理好了……至于这个箱子里的……” 他语气停顿,正好放了最后一样东西。 那是昨晚被他从床头柜上扫下去的合照。 不知何时,他买来相框重新装好,他将照片放到了箱子最上面,手指一遍遍摩挲。 “这箱子里的,都是我和你之间的回忆,既然要斩断过往,那就连同这些一起带走吧。” “至于带走之后你要怎么处置……”男人嗓音沙哑,他眼眶越发的红,他盯着我笑,“那都是你的事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落下眼泪来的,只知道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我哽咽着转过身。 撕心裂肺的疼。 怎么能不疼呢?怎么能! 再见了,我爱了十年的人。 我攥着自己的手心,指甲刺疼掌心软肉。 我坚定转身,那一刻,伪装的嘴脸再也维持不住。 我大哭,哭的肩膀颤抖,哭的撕心裂肺。 我想,这世上不会有比这更让人煎熬疼痛的了。 我捂着唇,脚下步子艰难的再也无法挪动。 身后伸来一双手,沈南庭紧紧将我拥入怀里。 “阿眠……”他沙哑着嗓音喊,身形同样颤抖,“阿眠……” 我浑身瘫软,根本伸不出手去推开他。 人就活这一辈子,既然爱还在,那我……我是不是能够转身抱住他? 我能不能? 在我脑海中生出这个念头的那一瞬,更残忍的是,一个名字涌上心头…… 冷舒宁! 有关于这个女人的一切宛如海浪席卷而来。 我根本无法容忍。 再多犹豫一秒我都怕自己会动摇,我低头抠沈南庭环抱着我的那双手。 可无论我怎么用力,指甲如何抓挠他,沈南庭都没有松手半分。 何必呢沈南庭。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为什么不珍惜呢! “王八蛋,松手!你放开我!” 我歇斯底里的喊。 沈南庭将我的身子扳正。 他眼眶湿润,眼底神色悲痛。 “阿眠,再让我爱你最后一次。” 我还没开口,他低头凑过来,唇瓣强势又霸道的堵住我的唇。 他热烈的吻着。 那宛如狂风暴雨般的强势力道。 我避无可避,无处可躲。 最后与他共舞。 唇齿相依间,他停下动作。 ------------ 第二十一章:最后给我一次机会 “阿眠……” 他喊我的名字,声声泣血。 我别开头,泪珠滚落面颊。 他捧着我的脸,我们四目相对。 他的唇贴在我的唇角处,他轻轻的蹭着,呼出的气息彼此交缠。 他用粘糊动人的语气喊我。 “阿眠……” 这是他情动时的模样,我太清楚了。 我皱着眉头,尚且不算没了理智,我伸手推他,他攥住我的手腕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他心跳如鼓。 我正要挣脱,他两只手忽然搂住我的腰身。 他直接将我抱起。 我下意识揪住他肩膀上的衣服布料。 “别怕。”他说,“最后给我一次履行丈夫义务的机会。” 我挣扎的动作停下。 最后,任由他去吧。 也就这一次!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美好体验的机会。 沈南庭是故意的。 他用了很大力,他故意让我痛苦。 他或许想看我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只可惜事与愿违,我咬牙受着,甚至露出挑衅的神色。 我轻声的喊他“老公。” 只是这两个字他便丢盔弃甲,整个人僵硬的顿住,随即便是摧残一切的力道。 我觉得很疼。 腹中某一处像是被撕扯着紧紧揪住,有一股力量正从外面延伸,那力量致使我小腹下坠的疼。 空气中蔓延上血腥味儿,我只觉得自己逐渐没了力气,攀着沈南庭肩膀的一只手无力往下垂…… “阿眠!” 沈南庭的声音惊慌失措。 我觉得好吵。 他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疼呢? 我想抬手打他,可是身上好软,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 我气虚的开口:“疼……沈南庭,好疼。” 再有意识时,我不知到了什么时间。 只睁开眼便对上男人布满血丝的双眸,我一只手被他紧紧握着,他将我的手牵到唇边吻。 “阿眠,你醒了?” 我眨眨眼,鼻端萦绕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这是在,医院? “我这是怎么了?” 我开口,嗓音沙哑,这才发现嗓子也干涩的不像话。 沈南庭立刻松开我的手,他伸手从床头柜上拿来插着吸管的水。 他动作轻柔的将吸管放到我唇边。 “这是在医院,阿眠,你出血晕倒了。” 出血? 我的脸上闪过一抹难言的神色。 如果是因为那种事被叫救护车送到医院该是多丢人? “你没让我妈知道吧?” 沈南庭摇头,他嘴角抿着笑,看我时眼里似是有光。 我看不懂他眼中的神色,便开口问道:“我晕了多久?” “三个小时。”沈南庭说着,再次握住我的手。 我感觉人是很奇妙的。 列如上一刻,我和他吵得不可开交,我恨他入骨,但这一秒,我和他之间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气氛流淌。 我受不住他这样虎视眈眈的眼神,我偏头看向窗外。 外面太阳很好,病房里靠窗的病床,窗帘拉了一半,另外没拉的一半处大片金色阳光洒落。 鼻息间难闻的消毒水味道似乎也跟着被驱散去不少。 “知道你喜欢阳光,帘子没全拉上。” 沈南庭没话找话。 “哦。”我敷衍着应了一下。 沈南庭也不在意的样子,他说:“阿眠,有关于宋晚瑜被裁员的事,我很抱歉,我承认自己的做法确实极端。”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弥补了过失,宋晚瑜可以重新回去上班了。” 我心里思绪繁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南庭终究变成了这副我看不懂的的样子。 沈南庭还在摩挲我的手指,我忽然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离出来。 沈南庭手顿在半空。 我扭头看他。 “我想出院。” 我手背上还在输液,除了有点腹疼以及轻微的事后不适外一切正常。 我甚至将自己突然住院的过失怪到了沈南庭头上。 若不是他我也不至于这样。 “阿眠,你现在身体虚弱还不能出院。” 我立刻蹙眉。 “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很清楚,根本就没有住院的必要。” “乖,别闹。” 我张了张嘴,知道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索性就闭上嘴。 于是,我就这样在医院待了一周。 这一周,沈南庭事无巨细的照顾我。 甚至连喂到我嘴边的饭菜都是他亲手做的。 我久违的吃到了熟悉的口味。 列如当初的那些年。 他的厨艺是为我一人而学。 只因为我没有公主命却一身的公主病。 曾经的我对于吃饭的要求格外高,口味刁钻挑剔。 我虽然不会说出口,但不好吃的菜绝对不会再夹第二筷子。 我的这种刁钻除了我妈没人知道。 周边的一些人都说我性格好,没要求。 只有我妈知道我不动第二筷子的饭菜那就是不喜欢,不想吃。 就在和沈南庭谈恋爱的第一年他就发现了我这个小毛病…… 当时他已经步入社会,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领到第一份工资的时候他说为了庆祝要带我去吃大餐。 他骑着自己买的一辆电动车来接我。 那是个阴天,原本天气预报播报没雨,我精心打扮,最后选来选去挑了衣柜里那件粉色小裙子穿上。 可谁知我俩刚出发没多久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 紧接着是瓢泼大雨。 我俩被淋成落汤鸡。 沈南庭褪下自己的外套给我穿上。 我们在屋檐下躲雨。 当时的我们依旧很高兴,对视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的笑,两个人的心情都没有被这场雨弄的很糟糕。 相反的。 沈南庭说:“这也算是一场美好的体验了。这样,以后我们想起来记忆能更加深刻。” 我忍不住笑出声:“青春就这一次,不如……雨中暴走?” 他嘴角一点点扬起。 电动车被停在路边,我和他默契的一起冲出屋檐钻入雨幕。 我们踩着水坑,手牵手在雨中奔跑。 当时是真的年轻啊。 沈南庭带着我来了一家有名的川菜馆,他知道我喜欢吃辣菜。 饭桌上,喜欢的菜我可劲儿地吃,品尝到味道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不好吃的便抿唇,嘴角下拉,决计不再夹。 听到对面人发出的轻笑声时,我的小毛病已经被看穿。 我咬着筷子歪头看他,好奇的瞪大眼:“怎么了?看我干嘛呀” 那人眼神宠溺,语气温柔的揉我的脑袋。 “阿眠,以后我给你当厨子。” ------------ 第二十二章:给我撑腰的人来了 我出院那天早上,病房里洒落一地灿灿金色阳光。 沈南庭忙活着整理我这几天换下来的衣服。 我望着他的背影,正要开口同他说离婚的事情,他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其实我住院这一周,沈南庭的手机就从来没安生过。 我当时虽是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可当视线挪过去时总能看到沈南庭匆匆将手机摁熄屏的一幕。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强,又或者,他的这些小动作已经出卖了他自己。 我知道那电话是冷舒宁打来的。 他亦如前几天一样看着打算置之不理的样子,可当手机来了信息,他打开看了片刻后忽然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看着沈南庭的背影僵住。 片刻后,他转身看我。 瞧见我时他下意识心虚,目光闪躲。 “阿眠,你先在病房里乖乖等着,我去去就回。” 我点头接过他手里的衣服。 差不多十几分钟后,沈南庭来了,跟在他身后一起前来的还有怀抱花束的宋晚瑜。 瞧见宋晚瑜时我眼眶忽然就变得很热。 鼻头酸涩的厉害。 “眠眠!” 宋晚瑜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光鲜亮丽。 漂染的一头酒红色长发,她身材火辣,着装大胆,长筒靴衬的她那两条长腿更是如同逆天。 她弯着唇笑,五官明艳的脸璀璨夺目,她出现的那一瞬,仿若漫天日月星辰都失了光彩。 我被宋晚瑜一把抱住。 “想死你了眠眠!” 我也想她,我不由的抱她更紧:“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 宋晚瑜松开我,说道:“是那位告诉我的。” 她原先也是很赞同我和沈南庭在一起的。 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亲眼见证我和沈南庭从最初到相爱,幸福的开始…… 宋晚瑜很难认同一个男人。 但沈南庭曾经确确实实是个很好很好,爱我入骨的男人。 可现在,我听着宋晚瑜称呼沈南庭的口气,看着她不屑的眼神我就知道我的小姐妹在为我打抱不平。 她抓着我的手机语气埋怨,那双深邃又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控诉和幽怨。 “眠眠,咱俩还是不是好朋友了?你怎么回事,生病住院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也正好我最近休假,你早说了我就能来陪陪你了啊。” 休假…… 她是被我所连累的,可到现在,她依旧瞒着我,不曾向我抱怨一句,反倒为了不让我有心理负担而撒谎,故作轻松。 我心里感动的很。 也许是因为从小到大,我身边都不怎么有人围绕,跟我走的近的更是少的可怜。 以至于这些年别人对我一分好,我恨不得十分回敬。 而我和宋晚瑜的友情在我心里占比更大。 她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我笑着道:“不过是身体出了一点小毛病,问题不大,我就是不想你担心嘛。” “哼!你就跟我见外吧。” “晚晚……”我眨眨眼,抱着她的手臂左右摇晃,出口是软软的撒娇语气。 宋晚瑜最吃这套。 她行事嚣张大胆,一张嘴毫不留情,可唯独对我最是温柔。 我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晚晚,有你真好。” 宋晚瑜笑着推我的脑袋,可语气已经全然软下来了。 “不管怎么样,以后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不管任何时候有什么事都要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点头:“知道啦。” “行,正好接你出院了。”宋晚瑜伸手拎走我这几天的换洗衣服。 她一只手牵着我。 “阿眠,你是要回家还是去我们的家?” 我和宋晚瑜蹭合租过一套公寓。 后来她工作了,在律所有了一方小天地之后便将那套公寓买了下来。 她还美曰其名说那公寓以后就是我和她的小家。 我笑笑:“先回家看看我妈吧。” 点头:“听小公主的!” 我和她仿若无人般的交流,全然将门口的沈南庭当成了空气。 宋晚瑜牵着我要出病房时,沈南庭忽然拽住我的手腕。 “阿眠,你该跟我回家。” 我每天一皱,胸腔内已经腾升起一股子无名火。 还不等我开口,宋晚瑜将我往她身后一拽。 “好狗还不挡道呢!麻烦这位姓沈的……”她语气停顿,“不知名的物种先生,请让开。” 我一向不会轻看宋晚瑜的嘴上功夫。 果不其然,她只是一句话就叫沈南庭黑了脸。 “宋小姐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好过某人死皮赖脸的当哈巴狗。” 沈南庭气的手指颤抖。 宋晚瑜继续输出:“哈巴狗嘛!当当也就得了,咱们沈先生这是当上瘾了吗!” “如果沈先生识趣,我劝你还是让路吧,总这么舔着脸上赶着讨好也不是回事儿。” “我们眠眠心软,当初是看走眼了,现在嘛……我觉得她已经不再需要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丈夫了。” 沈南庭:“……” 我听的很解气,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深知沈南庭有时做事过于极端。 我生怕宋晚瑜再说下去会真的得罪沈南庭,我在身后n捏了捏她的手指。 宋晚瑜抬着下巴,气场足足两米八,她嘴角扬着得意的笑,半点不怯场。 沈南庭这些年在商场摸爬打滚,早就练就了一身气场,但此刻在宋晚瑜面前他竟也落了下风。 他看向我,忽然咬着牙道:“阿眠?”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 虽然有人撑腰替我挡风遮雨的这种感觉很好,但我总不能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 我从宋晚瑜身后走出来。 “沈南庭,话,我们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跟我缘分已尽,咱俩是时候该各走各的。” “就这样吧,如果你不想闹得太难看就抽时间,我俩抓紧把婚离了。” 沈南庭站在原地一次次的捏紧拳头,复而松开。 他盯着我看,眼神负责。 片刻后,男人嘴角慢慢爬上一点笑意。 “阿眠,照顾好自己,我找时间来接你。” “擦!”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宋晚瑜没忍住一跺脚爆了粗口。 “傻了吧!听不懂人话。” 我无奈摇摇头,不想和他胡搅蛮缠,可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宋晚瑜看出我的担忧和想法,她拍拍我的肩膀…… ------------ 第二十三章:她的男朋友 “眠眠,你别担心,我可是我们所的金牌律师,一个小小离婚案而已,姐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我被宋晚瑜这句话逗笑。 “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 “还有你啊,傻不傻,好歹因为他浪费了四年的青春,被他白睡了不成?” “那离婚协议上什么条款啊!眠眠,你真打算净身出户啊!” “不行!这口恶气我咽不下去,属于你的一分不少我都得给你争回来!” 宋晚瑜气势汹汹。 我抬手揉了揉脑袋。 “好,都听你的。” “眠眠,你不舒服?” 我摇头,实则是头疼了。 司宴开的药我已经吃了两个疗程,如今不过刚停了三天就有难受的感觉了。 我抿了下唇,宋晚瑜犹犹豫豫地看着我。 “晚晚,你说吧,我看你憋了好久。” “我××……”宋晚瑜骂的挺脏,“宝贝,我说了你别难过。” 我淡淡看着她:“你是来的路上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吧?” 宋晚瑜先是一怔,随即将自己满口银牙咬的咯吱响。 “太恶心了!如果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当初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让你嫁给他!” “眠眠,是我们识人不清,我实在不知道这四年婚姻,你在这里面到底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委屈!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痛!” “沈南庭这个狗东西,他的妻子在这里住院生着病,而他却在外跟那个女的拉拉扯扯!那女的也是个不要脸的,一个劲儿的往沈南庭身上沾!” “也只有这种垃圾才能走到一起!眠眠,现在看清了,也还不算晚,你别难过,咱们踹了这个找个更好的!” 我捏了捏宋晚瑜的手。 “消消气。” 一个人在痛到不能痛的地步时,往往会变得麻木,譬如此刻,我脸上的笑意不过是自己在强撑着。 我不想让身边关心我的人为我烦心。 “反正以后都是要形同陌路的,接下来他要做什么,跟什么人有牵扯都跟我没关系了。” 宋晚瑜叹息:“你能想开就好,我怕你嘴上这样说着,心里还是放不下。” 医院不是个能够长久待下去的地方,消毒水的味道刺的我鼻腔酸涩。 我红着眼眶僵硬地扯着自己的嘴角。 “不会的,我已经放下了……”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我吸了吸鼻子。 宋晚瑜恨铁不成钢的看我。 她替我擦去眼泪。 “好!”她不拆穿我努力维持的坚强,她牵着我的手大步往前走,“我们眠眠最棒,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 更好的…… 什么是更好的呢? 我麻木的心脏像是再次被人撕裂开了一样的疼。 钻心的疼,蚀骨灼烧的疼。 沈南庭…… 光是这三个字都能要掉握半条命。 宋晚瑜牵着我往前走,我就在她身后无声的落泪。 走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我脸上妆都花离,宋晚瑜用开玩笑的语气逗着我。 我十分狼狈的抿唇。 “温眠?”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叫我吓了一跳。 一转身,竟是穿着白大褂的司宴。 他似乎是有些近视上班的时候,鼻梁上架着金丝边框的眼镜,摘去口罩后的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少有的斯文败类气息。 男人宽肩窄腰,身形挺拔,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 我“啊”了一声,反应过来跟他打招呼:“司医生你好。” 宋晚瑜在一旁是看笑话的姿态,她用手肘不停的顶我,激动的像是要飞起来。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我有些无语的扭头:“晚晚,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司医生在这家医院上班,他是我大学时期的同学,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了。” 我官方式的介绍着。 宋晚瑜对着我挤眉弄眼:“哦哦,大学时候的同学啊~现在是好朋友?交了朋友好呀,眠眠,像司医生这样高质量又长得帅气的男朋友你得多交几个。” 我有些尴尬,纠正她:“是朋友。” “哎呀!朋友,男朋友,这两者之间相差不大嘛!” 我抬手扶额。 宋晚瑜将我往司宴面前推。 “你俩这看着是有些话要聊啊,那我站在这是不是碍眼了?”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东西。 宋晚瑜哈哈笑着,手捂着嘴踩着高跟鞋往另一边走去。 “你俩聊,你俩聊,我不耽误你们,我这就去找车,眠眠,多聊会儿不耽误啊。” “要是两个人深入聊过了,你就是坐司医生的车也没关系的,我到家后等你哦!” 宋晚瑜实在不靠谱。 她这些话说的越发暧昧。 我唯恐她嘴里再蹦出什么金句,忙点头,恨不得她快点离场。 好在宋晚瑜适可而止,很识趣的在拐角处没了踪影。 我干笑着走向司宴。 “司宴,实在是抱歉,刚刚这位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她这个人平时没什么其他爱好,就是喜欢拿我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司宴插兜的手放下。 他抬手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没事,我不介意。” 我这才放心下来:“你这是准备下班吗?” 司宴摇头:“刚好有朋友过来,我是下来找他。” 我点点头:“哦。” 显得有些呆。 司宴盯着我看了篇课文,他很好认真的道。 “你最近是经常熬夜吗?黑眼圈有些重。” 我:“……” 我抬手揉了揉眼睛:“我只是化了妆,妆花了。刚刚觉得眼睛不舒服,流了些眼泪,所以就变成这样了。” 司宴顺势从口袋里拿出一方帕子。 他说:“新的,没用过。” 我想说不用的,但人家手举在半空中,若是拒绝,好像显得不太礼貌,我只能伸手接过。 “那我洗过后再还你?” 司宴点头:“别忘了。” 不过是一只小手帕,我还以为他是不要我还的,谁知这人还来了一句“别忘了。” “不会的。” 他又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我一下子就被问住,下意识开口:“当场?” 错了!这样说不对。 “明天中午吧,告诉我你几点下班?什么时候有空全看你,我到时候请你吃饭。” 倒是忘了,我还欠着他一顿饭。 司宴说好。 我正要跟他道别,另一边,宋晚瑜的声音忽然传过来。 “朋友,我劝你识趣,别没事找事……” ------------ 第二十四章:惊涛骇浪 紧接着是另外一道男人的声音。 “这位朋友,我看你才是那个没事找事的人吧?”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像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样。 宋晚瑜瞬间炸毛。 “我靠,老娘这是遇到了个什么人?兄弟,你能不能有点脑子?刚刚是你撞的我!” …… 未免这件事越演越烈,我顾不上跟司宴说什么,赶忙朝着声音来源处跑去。 “晚晚,怎么回事?” 宋晚瑜将自己脸上大大的墨镜摘了下来。 她随意的甩了下头发,整个人风情万种。 “谁知道啊,刚刚就在这拐角处,不知怎么的,这位兄弟跟无头苍蝇似的撞上来了!” “你撞就撞吧!这人还缺德,没说一句抱歉的话,反倒说我撞了他!” 宋晚瑜唇齿间溢出冷笑。 果不其然,对面这位“无头苍蝇”兄弟正是顾锦程。 他是司宴给我妈介绍的心理医生。 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又碰到他,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我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顾锦程听到宋晚瑜这样形容自己气的不成样子:“不是,你人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还喜欢说这么毒的话呢?什么叫无头苍蝇?就算刚才是我撞上了你,那我和你都有责任啊。” “我是要从这拐过去的,可你呢?你鬼鬼祟祟的躲在这儿干什么?” 宋晚瑜语气一噎,她眼神闪烁的看向我。 嘴角带着几分俏皮的笑。 我算是知道了,宋晚瑜嘴上说着给我和司宴独处的时间,可还是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刚刚是躲在这偷看呢。 我手轻轻拍着宋晚瑜的肩膀。 “晚晚,这位是顾锦程顾医生,他是司宴的好朋友,也是司宴介绍给我妈的心理医生,我前段时间跟你说过的。” 宋晚瑜眨眨眼:“这么巧?” 旁边一直都沉默着的男人也终于开口。 “宋小姐,我替我朋友刚刚的行为向你道歉。” 司宴人长得帅,开口说话时声音清冽如山涧潺潺流水。 宋晚瑜一下子变了脸色。 “没事没事,司医生不用刻意说抱歉,这事也有我的不对。” 顾锦程:“……” 他这就忍不了了,三两步走过去将自己怀里被撞出去的手机捡回来就道:“这位……宋小姐,你变脸还真是快。” 宋晚瑜唇瓣蠕动,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我急忙开口向顾锦程介绍了宋晚瑜。 一场战火悄然平息。 正当此刻,顾锦程像是起来了什么一样,他一双眼一点点睁大。 宋晚瑜也是一样。 两个人几乎是同频的动作。 这副模样看得我有些好奇。 “鼻涕虫?” “大胃王?!” 我:“……” 站在一旁的司宴明显也是没看懂。 我懵逼的开口:“你俩这是?” 宋晚瑜手指着顾锦程抢先一步道:“晚晚你还记得吗?我幼儿园毕业以后小学是在老家读的?” 这件事我当然记得。 那是我和宋晚瑜友情初始的阶段,我原本就性格不太合群,好不容易在幼儿园有了一个很好的玩伴,结果毕业后要转去老家。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我犹如晴天霹雳。 我还为此哭了一整个星期。 宋晚瑜跟我差不多,家庭都是有缺陷的。 只不过他爸是在她小学的时候跟她妈离婚的。 离婚原因是因为小三插足了两个人的婚姻。 原本温馨美满的家就那么散了。 她爸当时和她妈离婚之后,为了躲避她妈娘家人的报复,带着宋晚瑜和小三躲到了乡下…… “就是那个时候,我隔壁有个爷爷做饭很好吃,我当时……”宋晚瑜说着,声音渐渐的小了。 顾锦程像是讨到了什么便宜一样,指着宋晚瑜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就说吧,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没想到时隔多年,我居然又遇到了你,大胃王!我记得你当年能吃的很,一顿要吃掉我家三碗大米饭,现在呢,还那么能吃吗?” 宋晚瑜捏紧拳头,有一种下一秒就要一拳头挥过去的感觉。 我也是在后来的聊天中才知道,宋晚瑜住在乡下的那段时间因为隔壁爷爷做饭好吃。 她爸不下厨,那个小三后妈又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她当年经常饿肚子,突然有一天闻到了从隔壁传出来的饭菜飘香味。 于是,缘分就开始了……… 她一开始只敢躲在门缝偷看,使劲儿的吸气,闻着那股子勾人的饭菜香。 后来顾锦程的爷爷发现了她就将她领了进去。 这饭一蹭就是很多年…… 见宋晚瑜脸上表情生动。 顾锦程又道:“我记得某人当年可是爷爷奶奶都叫了的……” 宋晚瑜像是想到了什么,小脸无声息的泛起了红晕…… 这段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我带着宋晚瑜回了家。 饭桌上,我妈一早的就准备好了饭菜。 今晚的晚饭丰盛地很。 宋晚瑜拎着营养品,手臂攀着我妈地脖子,几乎三两句话就把我妈哄的眉开眼笑,一个劲儿的夸宋晚瑜懂事体贴。 看着这样的一幕,我这才觉得自己像是活了过来。 我妈做了红烧鱼。 这是我妈的拿手菜,以往我看到红烧鱼都是要多吃一点的。 可今晚,我刚拿起餐具就觉得反胃。 鼻息间总能闻到一股子很浓的腥味儿。 我不想破坏了这美好的氛围,可是忍受再三依旧没用。 最后我只能忍无可忍,捂着嘴跑进了洗手间。 “眠眠!” 我妈和宋晚瑜看到我这样,急得在外面拍着门板喊。 我只觉得自己胃里涌上来一股子翻江倒海般的感觉。 等到吐完,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几天根本没吃多少东西。 沈南庭送到医院来的也是一些清淡营养地炖品,我就是再想吐也吐不出什么了。 我白着一张脸出了洗手间,我妈和宋晚瑜立刻上前看我。 我妈仔细地端详。 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这事儿太玄,而且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很清楚,所以这些年我不做措施,也没抱什么希望。 可接下来我妈一句话突然在我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眠眠,你有这种反应多久了?” 我还没开口回应,我妈又道:“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 第二十五章:你走,我女儿留下 桌上这一大桌子美食终究是要浪费了。 我妈说完那句话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 我们这个时候很默契。 三个人几乎是同时拿上包套了外衣。 我妈牵着我的左手,宋晚瑜牵着我的右手,我被她们两个围在中间。 出门,坐电梯,出小区,最后上车…… 那短短的几步路,我幸福的嘴角频繁弯起。 我脑袋里应该很乱的,可一想到自己的手被两个女人牵着,有她们在我身边,我顿时觉得不怕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管结果是什么,我相信自己都有可以承受的能力。 如果…… 我垂眸朝着自己的小腹看去…… 到医院之后便是挂号。 因为现在已经很晚了,挂号处没多少人,我很快就做了B超,等待结果出来的那片刻,我妈面色沉重。 这个结果出乎意料,我甚至都没想过…… “温女士,您已孕三周……”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脑海中回荡的反反复复都是这句话。 我浑浑噩噩的站在走廊里,脚底像是踩了一团棉花。 还记得我和沈南庭刚结婚的第一年,沈南庭就说过自己喜欢孩子。 那个时候的我们相爱正甚,两个人如胶似漆,恨不得一天24个小时黏在一起,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却没有怀孕。 沈南庭曾带着我去医院做过检查,检查结果就是我的子宫内膜异位症,是天生不易受孕的体质…… 当年查出这些的时候,我还为此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是说不易受孕吗?可现在…… 我不敢相信自己怀孕了,这个平坦的腹中,此刻正在孕育着一条小生命。 不知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多久,还是宋晚瑜先开的口:“既然已经知道了检查结果,那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想对策,而不是沉默。” 我妈反应过来,靠墙的身子站直。 “晚瑜说的对,眠眠,你还是坚定的想离婚,是吗?” 我恍惚的看着我妈。 点头。 我妈说:“既然这样,那这个孩子不能留。” 我一颗心顿时紧紧揪起。 “可……”我妈低着头沉思片刻,“你本就是不易受孕的体质,加上这是头胎,如果不要了,今后再怀孕的可能性就会变小,而且流产对母体伤害太大了……” “虽说这才刚怀孕,说到底也是一条小生命……” 宋晚瑜抿了下唇瓣,她道:“阿姨,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我们还是先给眠眠一些时间缓冲吧。” 就这样,我们回到了家。 卧房门关上,我彻底回到了自己的小世界。 我的房间里有一块落地镜,此刻我就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身上穿着浅紫色的卡通睡衣,长发直垂披散。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不可思议,那只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抬起的,也不知道是何时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我动作很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直到这一刻,在头脑彻冷静下来之后,我这才想通了自己为什么会住院,在医院的那一周,沈南庭为什么会那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我。 他本是个工作机器,可那一周的时间,他几乎连手机都不看,就那么全心全意的守在我床头。 哪怕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他也依旧陪着笑脸,半点不让我生气。 那一周,他身上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松弛自信感…… 我又想到了在别墅里,张嫂每天按时按点熬出来的那些黑乎乎的汤药。 那么苦涩,我几乎是咬着牙一口闷。 原来,那是调理身体,为了让我怀孕的吗? 我哑然失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从眼角滑落。 沈南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的呢? 他是笃定了我会留下这个孩子,也会被这个孩子牵绊住脚步吗? 我正这么想着,忽然察觉外面一阵躁动。 那似乎是楼下传来的声音动静。 我撇下暂时的思绪走到窗前。 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我走过去拿起来接听。 沈南庭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宝宝,你走到窗前往下楼看。” 透过窗户,我看到楼下铺了一圈的蜡烛,那蜡烛一盏盏并排围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 爱心中间的空地上则是一片片鲜红的玫瑰花瓣。 围绕着这个场景的都是一些被吸引过来看热闹谈论八卦的小区住户。 哪怕这里楼层高,视野不算好,可在那一片乌泱泱的人群里,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黑色车身旁长身玉立的男人。 沈南庭一手捏着一大把爱心形状的气球,他就站在哪里仰头看。 他另一只手在接电话。 我听到了他下一句话话。 “宝宝,我爱你。” 他说一句停顿一下,我似乎能看到他那双黑沉含笑的眼底蕴藏着多少深情。 那些深情里又夹杂着多少的算计。 他说:“阿眠,我不能没有你,跟我回家好吗?” 我一声不吭的看着。 他也不着急,继续了下一句话。 “阿眠,我们要有宝宝了,你要给我生孩子了。” 我想到了在医院听到他和冷舒宁对话的那一刻。 我瞬间觉得恶心。 我挂断电话回到了被窝里。 我没从自己的卧室出去,我妈和宋晚瑜自然也不会来打扰我。 我不知道楼下的那场闹剧是怎么收尾的,只记得自己一夜无眠。 临到天亮时终于睡着了,可我又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在梦里,我看到一个穿着雪白公主裙的小女孩,那小女孩扎着马薇薇,嘴角是甜甜的笑。 她眉眼弯弯冲我喊妈妈。 一声又一声,声音清脆的像银铃。 我很高兴,牵着她的手一直走。 可眼前的这条路长得像是没有尽头,我再一眨眼的功夫,手里牵着的小姑娘没了影。 “妈妈——” 我心里火急火燎,我冲着声音来源看去,那孩子已经离我很远了。 她开口:“妈妈再见。” 声音悲凉,很是凄惨。 她背对着我向我挥手道离别。 我拼命的追上去,可她就那么眼睁睁消失在我眼前。 “啊——” 我惊呼着坐起身,整个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外面传出我妈的声音。 “你走,我女儿留下。” ------------ 第二十六章:成了他眼里的小心眼 我换了衣服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客厅里站着的男人。 他怀里抱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花,低垂着脑袋站在那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无措的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同家长认错求原谅。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的,沈南庭是个骨子里带着傲气不服输的人。 在这点上,我和他有些相似。 我还记得以前,他再怎么有傲气,在一起的那些年,我们不管因为什么事情发生了矛盾,有些冲突,他总是第一时间低头认错…… 可后来渐渐的,也是在我们结婚后的第三年。 我因为甘心做了全职太太,在家里的生活每天都是单一的无聊,我时常为了沈南亭的一日三餐着想。 中午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做爱心午餐,给他送到公司去。 可在哪一年,沈南庭身边的秘书换了。 被他委以重任的特助赵力也变得没多少存在感。 我在接待室等赵力的时候恰好就听到了一些有关于冷舒宁的事。 大概率就是总裁换了秘书。 那秘书是个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学生,年轻漂亮,笑起来满脸的朝气蓬勃,很讨人喜欢…… 尤其是沈总…… 当时那嘴碎的员工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看着低头垂眸的沈南庭,细细的思索。 哦。 记起来了。 “沈总是真看重那秘书,昨天中午人睡着了,就在沈总办公室的沙发上。你知道吗,她身上还盖着沈总的西装外套呢!” …… 当时的我年轻气盛,醋劲儿大的很。 听到这些话当即就生了气。 我将自己幸幸苦苦准备了一上午的爱心午餐拿走,甚至在沈南庭晚归吼和他大脑。 我还像以前一样。 沈南庭当晚回家时我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客厅里没开灯,他似乎喝了酒,整个人醉醺醺的,开灯后看到沙发上的我吓了一跳。 随即满嘴抱怨,说我大晚上的吓人。 我垂着眼面色冷沉,沈南庭随手将西装丢我怀里。 “好累啊。” 他甚至没察觉到我的情绪不对。 他就那么上楼洗漱。 我实在气不过跟他闹。 大概就是让他换人,将秘书换成男的。 当时没察觉到,等后知后觉时,沈南庭那个眼神我大概率是一辈子也忘不掉的。 他就那么平静的看着我说,看着我逐渐崩溃,逐渐红了眼眶。 他最后皱着眉,敷衍开口:“温眠,别闹,人就一毕业生,能找到工作很不容易。” “大度点,别无理取闹那么小心眼。” 他当时大概率忘了,我们曾经相恋时,他一度怀疑我对他的爱。 他甚至为了试探我让我吃醋和学校其他女生走的近。 可我当时没任何反应,我冷静的可怕。 沈南庭终于爆发,他红着眼眶摁住我的肩膀。 “温眠,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如果喜欢,你为什么能容忍其他女生跟我走的那么近?” 我当时只淡淡的看着我。 “我们只是谈恋爱,你还是自由的。” 他为此跟我生气整整一周。 后来他告诉我,他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吃醋,要在乎,要把对方当成自己的。 只有这样才算是喜欢。 可我想说,我爱他,我看到他跟其他女生走的近,哪怕多说一句我都会生气。 可我害怕,我自卑。 我怕我吃醋生气在他眼里会变成小心眼,会惹人烦,所以我没说过克制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无所谓。 我记得沈南庭听了我这番言论后半天没说话,他当时满眼心疼。 他说:“我的好阿眠,你不知道我看到你为我吃醋耍小脾气有多开心,所以,做自己好吗?” “别压抑自己,别把你对我的爱藏起来,你就是要吃醋耍小脾气才能给我安全感,让我知道自己在你心里有多重要。” …… 可就在多年后,他让我大度,他让我别小心眼儿…… …… “阿眠。” “啊?”我猛地回神,从万千思绪里抬起头。 是沈南庭,他捧着鲜花献殷勤。 “阿眠,昨晚睡得还好吗?” 我怔怔的看着他。 我妈在厨房里做早餐,宋晚瑜挽着头发帮忙端菜。 瞧见我出来,宋晚瑜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眠眠,这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怎么都赶不走。” 早餐准备好了,我妈洗了手出来。 她没好气道:“一大早的,非要来影响我们的食欲,看着真让人不爽。” 沈南庭自始至终没有一句话。 他嘴角笑意浅浅,落在我脸上的目光柔和而温暖。 如果没有之前的歇斯底里,如果没有他的精心算计,我或许真的会感动。 可现在…… 我淡淡移开视线:“沈南庭,你走吧,我不会再跟你回去了。” 男人脸上的神色一瞬间落寞下来。 “阿眠……” 我继续开口:“已经这样了,别在彼此浪费时间。” “可我的孩子……” “我会把她(他)生下来!”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提高嗓音。 刚围着餐桌坐下的宋晚瑜和我妈蹭的起身。 我知道自己情绪失控了。 可没办法。 我脑袋好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现在看到沈南庭就想暴走。 “我的孩子不需要父亲也能长大,我会把他生(她)下来,我会给他(她)好的生长环境,我会把他(她)养育成人。” 沈南庭眼神发愣的看着我,他最终还是走了。 怀里那束玫瑰被留下,他一句话没说的走了。 餐桌上,我们三个沉默着吃完了这顿饭。 也许是因为知道了我怀孕,我妈今早做的早餐格外丰盛。 多半是以清淡营养为主,可我胃口不佳,只吃了几口,便已经吃不下。 我妈没说什么,只问我中午想吃什么,她好买来食材亲自替我做。 我不想扫兴,就随意说了几道宋晚瑜爱吃的菜…… 最近气温骤降,灰白的天空没有一丝明媚。 这样的天气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烦闷,不多时的功夫,天空忽然间飘起大雪。 我 宋晚瑜把我拉到了卧室里。 “眠眠,你这是已经做好了决定,要将这孩子生下了吗?” 我点头。 还不等宋晚瑜说什么,门口传来声音。 “怕什么,一个孩子而已,咱们娘俩养的起。” ------------ 第二十七章:我想一抬头就能看见你 北方的冬天总是格外的冷,我尤其喜欢下雪天。 这样的雪景自然不会错过。 宋晚瑜在家陪我吃过午饭之后便因为工作上的事准备回公司。 我坐电梯送她下楼,她一个劲儿的数落我。 “这么冷的天让你别跟着给要下来,说是送我,其实是皮痒痒了想看雪景吧?” 这姑娘总是这样。 一语道破我的心中事。 我难得的开心起来,笑着跟她吐舌头。 她没好气的瞪我。 嘴上骂着,可走时却又千叮咛万嘱咐,最后摸着我的肚子让孩子喊她干妈。 我有些哭笑不得。 “晚晚宝贝,这还只是个发育不足的胚胎!” 她挑眉:“第一次做干妈,不太熟。” 我被她逗的哈哈大笑,正要说什么,忽然看到了小区绿化带旁站着的人。 他居然还没走? 是沈南庭。 宋晚瑜也察觉到了我脸上细微的表情,她循着我的视线望去。 “这狗东西……” 宋晚瑜对沈南庭好男人的滤镜彻底碎了,一口一个狗东西,听得人心情舒畅。 我道:“晚晚,路上注意安全。” 宋晚瑜叹息着点头,她无奈的看着我,想说点什么,可是却又不知话该从何出口,最后只能作罢,摇着头叹息连连的走了。 沈南庭似乎是看到了我,他嘴角有了明显的笑意,抬步朝我走来…… 我下意识扭头,转身就离开。 坐上电梯的那一刻,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 我心口一股一股地钻心疼起来。 天这么冷,这么大的雪,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他是傻子吗? 王八蛋! 他知道我心软,这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博取我的同情让我回头。 我咬牙,沈南庭,你可真是混蛋啊! 我最终还是转身折回,下楼,脚步匆匆的走到了沈南庭面前。 我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抬头。 “王八蛋!”握怒气冲冲的骂他。 沈南庭从错愕惊讶里抬头。 “是幻觉吗?”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指尖触到了我的额头。 刺骨到冰冷的手指。 “不是幻觉!”他眼睛一亮,欢喜跃上心尖,整个人都是开心的。 可意识到什么,他忙缩回手。 “阿眠,太冷了,你下楼做什么,快回去,感冒了就要受罪。” 我红着眼瞪他:“沈南庭,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现在又在这装什么好人?” “你不就是想看到我为你回头吗?现在我来了,就站在你面前,你还要假惺惺到什么地步?你还要逼我到什么时候!” 沈南庭想靠近,可他满身寒气,最后只能驻足。 “阿眠,我想你,我只想远远的看着你。我知道你喜欢下雪天,我也知道下了雪,你一定会站在窗前看雪,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站在一抬头就能看见你的地方。” “你装什么深情?早这么爱当初干什么去了?餐厅那次你不就是带着冷舒宁约会想跟我离婚吗?沈南庭,我满足你了,我都成全你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让我安心!” 沈南庭急了,他顾不得自己满身寒气,他紧紧攥住我的手。 靠的近了,他呼出的气息是凉的,那黑长的睫毛上凝了冰霜。 他嘴唇苍白。 “阿眠,我那次找她就是想跟她断干净,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我没想到会在那碰到你。” 他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信。 “反正也不重要了,你也不需要在我面前说了,就这样吧,你走,别再烦我了。” 沈南庭一点点松开我的手。 “哪怕我们要有孩子了你也不肯原谅我,再给我一个机会?” 我转身:“沈南庭,如果你还念及旧情就走吧,别再逼我了。” 身后的人沉默了很久。 许久之后,他低低吐出一个字。 “好。” 有气无力,声音近乎破碎。 他走了,踩着覆了一层薄雪的地面。 我回房后给司宴打了个电话。 那人的电话很快接通。 我只是想要向他咨询一下怀孕了是否还能再继续服用那些药物,以及握如果住院,后续的那些治疗会不会因为我的怀孕而终止…… 可当我对着电话里的人说出这番话之后,那人却长久的沉默下来。 我还以为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 “司医生?”我小心翼翼的喊,甚至看了眼还在的通话界面以为他欠费了。 片刻后,男人开口。 “你怀孕了?” 这话我刚才说了,但他问了,我还是回答:“嗯。” 他又沉默片刻,这次再开口,声音彻底冷静下来,甚至,冷的可怕。 “几周了?” “两周。”我回应。 话筒里清晰的传出司宴的呼吸声。 片刻后,他又问:“温眠,你不是过的不开心要离婚吗?” 我咬了咬唇,似乎明白司宴问这个问题的意思。 既然要离婚,为什么会怀孕? 我开口:“这是个意外。” 司宴道:“我一个小时后到你家小区楼下,能见面?” “啊?” “不方便?”他问。 我忙开口:“方便,那我等你。” 估计是要面谈。 我妈还不知道我脑袋里长了颗瘤的事情…… 这确实该谨慎小心的对待。 从昨晚开始我就停药了。 对于这方面的事,我昨晚特意的查了不少资料。 虽说孕期不能吃药,可我这是无心之举,在初期吃的药剂量都是小的,应该不会有事。 可这种问题到底还是要有专业人员来解答,网上网友们的回答五花八门到底是不可靠的…… 客厅里,我妈在看电视,见我出来问我去哪儿。 我说约了跟司宴见面,我妈眼角堆叠了笑意。 “小宴那孩子可靠,是个能交的好朋友。” 我笑了一下,有些好奇:“妈,你对司宴为什么那么有好感?” 我妈正在看一条实时播报的新闻,闻言她调低了音量…… “还记得咱们住弄堂的那段时间吗?” 我点头。 “当时学校传人贩子拐卖学生,小宴就等每天放学跟在你身后一起回家。” 我眼底闪过茫然:“那不是巧合吗?” “你这孩子,人家是刻意等着你。” 我恍然大悟:“妈你早就认出司宴了?” 我妈点头:“知道小宴是当年那个男孩我才能放心你跟他交朋友。” 我感叹缘分的奇妙,电视声音调大时,一条新闻忽然插播进来。 “雪天路滑,就在今天下午两点四十五分,城南西区路十字路口发生一起严重交通事故。” “距目击者称,一辆黑色轿车与一辆白色货车相撞……” 咚咚咚—— 我心口剧烈的跳动起来,一阵刺骨寒意从脚底升起。 ------------ 第二十八章:我还是沈太太 我一双眼死死的盯着电视画面。 混乱的车祸现场,漫天雪白中,那黑色轿车车头被撞的变形…… 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似乎是要刺穿人的耳膜。 我视线停留在黑色轿车的车牌号上…… 那是沈南庭的车! “眠眠?”我妈握住我的手,“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恍然的看向我妈,那一刻,所有理智全无,滚烫泪水落下,我浑身发抖。 “妈——”我嗓音沙哑。 这副样子吓坏了我妈,她紧紧攥着我的手。 “眠眠,到底怎么了?” 我咬唇,颤抖着往外跑。 “妈,那是沈南庭的车!是沈南庭的车——”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只记得大脑空白的那一刻,脑海中闪现的都是沈南庭那张脸。 他逼迫我时冷峻丑恶的嘴脸。 他跟冷舒宁在一起时……那些我幻想出来的画面。 可最后的最后,我的记忆还是停留在了他那双眼安静望向我时,满是深情的眸光。 整整三个小时,我就那么在抢救室的门口等着。 我妈一个劲儿的宽慰我,她让我冷静,要我别多想,让我多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我手颤抖的落在腹部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要怎么走下去了。 恍若一下子,我的天塌了。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冲过来。 “温眠,都怪你,是你!”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一个巴掌朝我落下来。 我妈抬手挡住。 是冷舒宁。 她没了以往精致的样子,高跟鞋换成了平底,身上穿着休闲舒适的衣服。 她红着眼,一头长发张扬。 “如果不是你让他费了这么多的心力,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分神出车祸呢?” 冷舒宁被我妈攥住手腕动弹不得,她大吼着:“是你,就是你。” 我漠然看着,眼神越发的冷。 我妈一把甩开冷舒宁的手。 “不要脸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叫嚣?” 冷舒宁咬着唇:“就凭我爱沈南庭,我爱他!” 我妈冷笑,正要说什么,我将我妈轻轻扯到了我身后。 “你以为自己在这儿大吼大叫就是爱他吗?” “冷舒宁,你贱不贱?” 冷舒宁一张脸涨红,她死死盯着我。 我淡笑,抬着下巴,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我目前还是他沈南庭的合法妻子,我有在他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权利,所以你……什么也不是。” 冷舒宁颤抖着瞪我。 “温眠,你别得意的太早,万一沈南庭他挺不住呢?”她哈哈大笑了起来,整个人都像是要疯魔了,“你到时候还会是这副姿态吗?” “我可是听说了,他这次伤的可严重了。” 泪水从冷舒宁眼角滚落。 “要不你仁慈一点,离婚吧,跟他离婚成全我们两个?” “好啊。”我面色不改,淡淡道,“我同意离婚,可就怕沈南庭他舍不得我,不肯签字。” 冷舒宁浑身气焰顿时熄灭。 她肩膀一下子垮了,她脚下步子一点点后退。 是啊…… 他不肯。 他爱温眠。 我不再管冷舒宁什么反应,只安静盯着抢救室的灯。 恰好赵力匆匆赶来。 他呼吸还是急促的:“夫人,您没事吧?” 我摇头。 赵力开口道:“您没事就好,这起车祸来的太过于突然。就在前一秒我还和沈总打电话呢。” “他当时在电话里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缓缓看向赵力。 “他说,如果这次他有什么闪失,他名下所有财产全部归属夫人,另外……沈总还说,夫人想要自由,他也成全你。经他签署的离婚协议书,就放在保险柜里。” 赵力声线平稳,这话我听到了,在一旁的冷舒宁自然也听到了。 还不等我说什么,冷舒宁癫狂道:“他倒是把你的后路都给算好了,可我算什么……我算什么啊。” 赵力一咬牙,转身道:“冷秘书,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是不要再添乱了。” “夫人如今怀着孕,受不了太大的刺激,您还是安分一些,若夫人有个万一,到时候沈总醒来……” 他说着,眯了眯眼。 眼底折射出一些危险的光芒。 冷舒宁皱了下眉头,她冷哼着扭过头,这下果然安分了,一句话也没说。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我第一个冲上去。 “医生!” 沈南庭这次出的车祸实在严重,可好在经过抢救之后转危为安。 医生说他接下来只要没有什么术后的不适症就可以转到病房。 我问医生沈南庭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便道:“麻醉过后就该醒了。” 很快,沈南庭就被转到了VIP病房。 病房里环境很好,我看着病床上几乎被缠成木乃伊的男人,强撑了一天的精神终于绷不住了。 我妈去外面给我买饭去了。 赵力则是将冷舒宁带走了,就此刻,病房里除了沈南庭就是我。 我打着软腿,一把撑在床沿上。 我目光有些发狠的盯着沈南庭。 我想到了漫天飞雪中,他冻的青紫的唇,睫毛上的冰霜,以及看到我时的喜悦。 我慢慢靠近病床,伸出一只手落在了他的眉眼处。 我手指轻轻的摩挲着他的眉眼轮廓,心里说不上来的无力感。 “沈南庭,就现在,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越来越看不清这个人。 我越来越迷茫,更是不知道眼前这条路要怎么走下去。 病床上,沈南庭手指动了动。 我猛地看向他。 他醒了,可动不了,嘴上带着氧气,他睁开眼时,眼底满是红血丝。 他就那么望着我的,唇瓣蠕动。 对不起—— 他用那根可以动的手指笔画。 对不起—— 我的泪水决堤。 他不该这样,不该用这样的方式逼迫我。 这世上没有事情可以大过生死,人在还有一口气的时候会为了一些无谓的事做争吵,急红了脸,哪怕付出一切都要斗个你死我活。 可当他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时候,我又后悔…… 如果……如果冷舒宁肚子里的孩子真是赵力地,如果沈南庭真的和冷舒宁断干净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 第二十九章:老婆,有你真好 可是在这些想法都冒出来之后,我又看到了冷舒宁。 看到抢救室门口为沈南庭落泪的那个女人。 我又发现自己真的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无法做到不介意,也没有大度到那个程度,无所谓的看着冷舒宁为我的丈夫落泪。 我好累,真的好累。 我看着沈南庭落泪,最终开口:“既然是刚捡了一条命回来,就安分一些,不要再没事找事。” 沈南庭轻轻闭上眼。 我妈给我打包餐食回来的时候脸都冻红了,我心疼的握住她的手。 她将手从我掌心抽了出来。 “眠眠,你今天下午是不是约好了跟司宴见面?” 我心中一惊,这才想到了司宴。 我才跟人家说好之后竟爽约了! 我妈轻抿了一下唇瓣:“今天的事实在是太过突然,这也不怪你。” “只是人家在我们小区楼下等到了现在,这电话如果不是打到了我手机上,那孩子估计要着急死了。” 我没想到司宴这么固执。 我从家里出来时手机根本没带,自然也不知道他一直都在等着我。 我拿了我妈的手机跟司宴联系。 电话接通,那人的嗓音传来。 “阿姨已经跟我说了。” 我很抱歉:“对不起司宴,今天的事全都怪我,只是我没想到你会一直等我,这么冷的天……” “没有一直等。” 还不等我话说完,司宴就打断了我后面的话。 他又重复了一遍:“没有一直等。” 我皱了皱每天。 他说:“我只是等了一会儿……” 可我妈说小区物业楼里炸开了锅,都说我们家单元楼下有个很帅气的男人挨了一晚上的冻。 他打电话,挨个问我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不少邻居,加上我和我妈在那小区住了很多年,邻里邻居的有点事都是要找我妈的。 我没再这个问题上跟你多说。 我再次诚挚的道歉。 “对不起。”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下来,就在我以为他要挂断的时候,那人又忽然开口:“你难过了吗?” “啊?” 他问:“温眠,你难过吗?有多难过。” 这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被他问的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且司宴也没给我回答的机会。 他说:“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吧,你自己多注意身体情况。” 我:“……” 电话就那样被挂断。 沈南庭在住院的第二天拿掉了氧气罩,第三天已经能跟我说话了。 我原本是打算回家的,可沈南庭开启了耍赖模式。 没我在他就不吃饭,不吃药,甚至将手背上的针头拔掉…… 赵力前后找了三个护工都被弄的没辙。 这中途,哪怕我去上个洗手间他都能让所有人崩溃。 赵力被弄的心身疲惫。 “夫人,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跟沈总沟通一下,让他别再折磨我们这些打工人了。” 我无力的叹息。 刚从洗手间出来,我手上还是半湿润的状态,我走进病房坐在了床头。 沈南庭瞧见我一下子就笑了。 我很无奈。 “沈南庭,你三岁吗?” 他不说话,黑沉沉的眼望着我。 “你是觉得自己这样真的很好玩吗?” 沈南庭似乎是听出了我语气里的愠怒,他轻抿唇瓣,眼底神色受伤。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沈南庭眼眶一下子泛红,他沙哑着嗓音开口。 “温眠,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我那天真的就那么死了呢?” 我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沈南庭看着我:“人其实都是能够预感到危险的来临,那天我格外的想你。” “回家后看到空荡荡的卧室想你,吃饭时看到对面的椅子想你,看着餐桌上的饭菜想你,看到漫天飞雪……我也在想你……” “时间一下子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那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初雪,你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吃饭,如果能够回到过去,当时就算是有再重要的事情,我都会不顾一切抛下回家陪你吃顿饭。” “可我知道没有如果,当危险降临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其实除了你,一无所有。” 沈南庭早年丧父,中年丧母。 我和他都不是原生家庭美满的人。 曾经的我们相互舔~舐对方的伤口,我也渴望自己成为他的救赎。 我以为,我真的成为了…… “所以,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想尽我所能的看到你圆满。” 我转身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当然,他的问题我心知肚明,但我没有回应。 很默契的,我就那么在医院开始照顾起了他。 我妈每天给我做饭炖汤,换洗衣物一天一次,偶尔张嫂也会来替我。 但因为沈南庭太难伺候,她往往都是黑着脸从病房出来的。 等到沈南庭能下地走路时,他越发的过分…… “阿眠,我要去洗手间。” 这比贴身照顾他更让我羞愤。 我打算装作没听到,但沈南庭嚷嚷的声音有些大。 我气的丢下手里的苹果从椅子上起来。 沈南庭目的达到,他高兴的揉我的脑袋,凑到我耳边轻声道:“我老婆最好了。” 我和他心照不宣,没有再提起那些伤痛,我们当做那些事就此揭过。 我的孕吐不算严重,偶尔难受起来总能自己忍着。 只是最近两天,一到了夜里沈南庭就变得不安分。 我原本睡着陪护床,但他总要偷偷跟我挤一张床。 第一天早上我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他怀里。 第二天早上,我则是被热醒的。 男人宛如八爪鱼缠着我。 窗外大片阳光倾泻进来,我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赵力就每天往病房里搬花。 以至于我揉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鼻息间闻到的全是鲜花的味道。 我无可奈何的推着身上的人。 “沈南庭,起开。” 沈南庭笑着将我抱得更紧。 “老婆,你好香,好软,好想抱着嘬两口。” 我脸红于他的无耻,只能开口:“你压到我肚子了。” 这是杀手锏,沈南庭立刻老实了。 ------------ 第三十章:我面红耳赤 沈南庭出院是在一个月之后。 那天早上,金色阳光洒满病房,我被我妈叫了出去。 “眠眠,想清楚了吗?” 我咬着唇,低头看自己的小腹。 “妈……” 只是一个眼神我妈就已经明白了我想要说什么,她握住我的手。 “妈说过,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妈都支持你,只是希望未来的某一天,你在想到此刻的时候,不要为你自己现在做出的决定感到后悔。” 我深吸了一口气。 “妈,我一直都坚定的想要往前走,可那天早上看到电视上播报的新闻时,我才发现我根本没办法忘却。” “沈南庭问了握一个问题,他说哪天如何车祸夺去了他的生命我会怎么样。” “这几天,我也反复的问自己这个问题,终于……我知道了,如果他真的死了,那我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快乐。” 十年光阴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曾经的沈南庭真的对我好过。 我们那样轰轰烈烈的爱过。 那天的事,别说再发生一次,哪怕是想起我都觉得触目惊心。 我一想到世界这么大,茫茫人海中再没了沈南庭这个人我就心痛至死。 我身上还有牵绊,我放不下我妈,更丢不下宋晚瑜,可若是没了这些牵挂呢? 我会疯,我会彻底的疯掉…… 我妈面色深沉,她很长的吐出一口气。 “好,既然你都已经做了决定,那么,跟他回去吧。” 就这样,我跟沈南庭回到了别墅。 张嫂提前接到了消息,我们到家时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热乎乎的饭菜。 张嫂满脸的笑意。 “先生夫人终于回来了,快洗手吃饭。” 我和沈南庭久违的同坐一个饭桌。 沈南庭盯着我一个劲儿的笑。 我拧眉看他。 他嘴角笑意渐深,我觉得他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 “高兴。”他说着眼眶泛红,“还以为不会再有这样和你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机会了。” 我没说话,低头吃起了饭…… 下午的时候,别墅里来了几个装修工人。 沈南庭穿着居家服,脚上踩着拖鞋,他指挥着装修工人改造婴儿房。 我嘴角不自觉扬起。 他忙活着跟人攀谈,我就站在楼梯口处望着他的背影。 我觉得心头酸涩。 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的分离,一念之间的得失。 就在我看的出神的时候,他忽然扭头,朝着我看来时,眼底绽放笑意。 我别开头想下楼,他却走上来从身后轻轻将我揽入怀里。 “阿眠,从今以后我们好好的。” 我心酸的想要落泪。 他的话语撞击我的心口。 “你看,宝宝的房间就在咱俩卧室的旁边。也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阿眠,我希望是个女儿,如果是个女儿一定长的很漂亮。” “跟你一样漂亮,我会怎么样很爱很爱我们的女儿……” 泪水悄无声息的落下。 沈南庭吻着我的后颈。 自从我怀孕之后情绪起伏就很大,往往都是身体还没反应过来,情绪已经上头。 我哭的泣不成声。 沈南庭低头哄着握,他声音很软,一如当年,深爱我的那一年。 他说:“阿眠,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我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你别再离开我了,以后都别再离开我了。” 我和他的日子像是一天天的开始倒退,回到了最初的那些年。 沈南庭虽然忙工作,但自此之后每天按时回家,他一天三四个电话的打过来,微信上更是三句不离爱我。 我只觉得自己如坠云端,迷迷糊糊的看不清真切,沈南庭身上像是绑了一根风筝线,线的末端被我紧握在手里,可我还是不安心。 我总觉得他离我似近似远,像是再有一阵大风吹来他便要随风而去。 而我手心握着的不过虚无一条白线…… 我时常夜里睡不安稳被梦魇住。 我的脑袋又开始一阵一阵的疼起来了。 司宴也恰好在这天打来电话。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天光放晴,穿着大衣外出时,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融融的,这种感觉久违的让我忘记了这是北方的冬天。 寒风该是刺骨的刮在脸上。 司宴说我还欠他一顿饭。 我立刻致歉,并且给他发去一个地址。 我和他的第一顿饭是被沈南庭打断的,后续的见面也都是匆忙没有任何仪式感的。 这次我特地选了个好一点地方。 也算是一家时兴起的网红餐厅。 听网上的人评论说很高级很有氛围感,是个好地方。 我开车到的时候司宴已经等在了门口。 那人站在人群里太过于耀眼夺目,我仅仅只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依旧穿着黑长大衣,脖子上系着那条看上去有些小,时代久远过头的围巾。 他双手插兜,很安静的等着。 我轻轻走过去,背对着我的人一下子就回头。 “温眠。” 我尴尬的抬手打招呼:“嗨,司医生。” 他点头:“很久没见了,最近还好吗?” 我点头:“司医生呢?” “我也还好。”他说着挑眉看这家网红餐厅的牌匾,“这就是我们要吃饭的地方?”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餐厅的名字叫“怦然心动”主色系上粉色,上面画着很多卡通爱心,两个牵手的卡通小人正在嘴对嘴亲吻……嗯!看起来确实很有氛围感。 我后知后觉,这好像是一家情侣餐厅。 可……底下的评论区里怎么没人说这是情侣餐厅呢? 我抬手抓头发:“司医生,你觉得可以吗?如果不行咱们就换地方。” “我没问题。” 我浅浅一笑:“那去看看?” 我跟在司宴后头进门。 这何止是氛围感啊。 餐厅里全粉色系装潢,气氛灯一盏盏亮起,爱心形状的气球挂在天花板上。 舒缓动情的爱情音乐悠悠响起。 独立的小隔间里只有两个人的位置。 我不小心瞄了一眼,抱着亲的。 我忙加快脚步。 粉色轻纱飘扬,这一看又是脸上一热。 穿着水手服的小姐姐跨坐在男生腿上,他们忘情的吻,暧昧的声音近乎盖过餐厅的音乐声。 我面红耳赤,慌乱间加快脚步—— “啊——” ------------ 第三十一章:温眠,你紧张什么? 我没看路,小跑起来撞到了一堵肉墙上。 痛呼溢出嘴角,抬头时,我泪眼汪汪。 司宴转身看我,漆黑碎发下的那双眼难得的露出一抹慌乱。 “怎么了?” 我捂着自己被撞疼得鼻子摇头。 鼻头受伤是真的酸爽。 那股子酸爽逼得我眼泪直掉。 司宴低头看我,他想上手却有些不自然,最后只能紧皱着眉头小声道:“笨死了。” 我没太听清:“啊?” 他说:“没什么,你很优秀。” 我:“……” 小插曲匆匆过去,司宴拿着手里的号码牌回到了对应的雅间里。 我和他这个雅间看着倒也正常,月亮形的门,翠玉珠帘垂落。 可当走了进去我才发现是我太单纯了。 这还真是……情侣餐厅。 狭小的空间里,并排在一起的座位,餐桌上红酒蜡烛,玫瑰蛋糕一应俱全。 司宴看了一圈儿,轻咳起来。 他好看的手半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时扭头看向我。 不知是雅间里的灯光过于暧昧,还是我眼神儿出了问题,我竟看到司宴耳根子染上一圈红晕。 我怕司宴误会,觉得这是我故意的,我忙开口。 “司医生,你是不是开了车来?就现在,咱们换个地方,这次你定。” 司宴停顿片刻,开口:“没开车。” 他说:“打车来的。” “我开了车。”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温眠,我时间没那么充裕,这顿饭之后还有个手术要做。” “实在抱歉。” 我为自己的马虎跟他道歉。 现在这餐厅怎么都搞成这样。 我欲哭无泪,往里坐了,司宴脱下大衣坐到了我身侧。 嗯,够近的距离。 哪怕我手臂贴着墙面,可还是能蹭到司宴的胳膊。 我正低着头不知该怎么缓解尴尬,忽然听到耳边有轻笑声响起。 我好奇。 自从我和司宴重逢起来,我似乎还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明显的笑意。 那些过于官方的笑意能一眼就看出来。 但此刻。 我歪着头正好能瞧见他手背抵着唇笑得样子。 那一刻的震撼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又似冬日晴光映雪,天地骤亮。 他细长微挑的眉不笑时勾着冷傲,可笑起来却满是蛊惑人心的魅。 高挺的鼻梁,轮廓清晰的侧脸,还有那双唇瓣……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注视,司宴蓦地扭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我眼底还有来不及藏起惊艳,司宴则是笑意微僵。 我猛地反应过来收回目光,脑袋垂的更低,像是要钻进桌子底下:“那个……司医生想吃什么?饿不饿了,我们吃点不辣的。” 我胡乱的说着,手拿着菜单挡脸。 “吃什么都行,不饿,不吃辣。”他句句回应,轻轻抽走我手里的菜单,“拿反了。” 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温眠,你紧张什么?” 是啊,我紧张什么! 莫名其妙。 都怪这餐厅。 我做好表情管理,将头抬起来。 餐厅侍者很快来了。 只不过没贸然进来,而是在门口拉响风铃。 还怪有礼貌的。 司宴将菜单递给我,我和他各选了几道菜。 说实话,这餐厅的厨子厨艺很棒,饭菜上桌全是色香味俱全。 等饭吃完,司宴优雅的拿餐巾纸擦拭双手。 他将餐具放下,轻抿杯子里的果汁。 见我也吃完了,他目光落在我身上。 “温眠,你该来医院复查了。” “明天就去。” “检查做完直接办理住院。” 我微微皱眉就听到司宴又说:“最近头疼的频率是不是越来越频繁了?” 我点头。 “从查出怀孕之后我就停了那些药,药一停便总觉得头晕目眩,睡前也一阵一阵的头疼。” 司宴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下来…… “你还要继续拖吗?” 我摇头:“不拖了,马上治疗。” 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我肚子里还有孩子,我得为我的孩子做打算。 可,我又想起了什么,眼底神色一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希望我从网上查到的那些资料都是虚假的。 当天夜里,我没早睡等着沈南庭回来。 他是吃过了饭的,洗漱之后就上了床,他从身后抱住我。 细密的吻一个个落下。 我翻身抱住他。 “南庭,你明天早上能陪我去趟医院吗?” “医院?”沈南庭语气变得紧张起来,“怎么了阿眠,你是哪里不舒服?” 他伸手摁了床头的睡眠灯。 我坐起身,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确定,你陪我去吧。” 到底是脑袋里长了颗肿瘤,虽然之前的检查结果是良性。 司宴也告诉我肿瘤体积小,生长速度缓慢,没有明显引起压迫症状或功能障碍。 我前期吃药了,只要后期及时治疗就能治愈。 可身体健康出现问题我还是要让沈南庭知道的。 沈南庭点头:“好。” 我心情忐忑着,沈南庭若是知道了会有什么表情。 我本以为第二天早上我们是要一起去医院的,可谁知我早上睁开眼,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 我伸手摸过去,被子里一点余温也没有。 我来不及换衣服就下楼。 “张嫂,沈南庭呢?” 张嫂正在厨房里忙活早餐,闻言探头出来道。 “先生是凌晨三点多走的,走的有些急,我听着他像是接了个电话,那电话里是个女人的声音。” “该是先生的家人……” 女人的声音。 “他没家人。”我喃喃自语。 张嫂已经重新忙了起来。 我上楼看手机。 手机上一条信息也没有。 我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打电话给沈南庭,可一连三个电话过去都没人接。 我不死心发信息,问他还要不要陪我去医院,他只回了一句。 ——抱歉阿眠,我临时有事。 我叹息着吃过早餐后收拾一番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 我走的很快,全然没察觉到身后张嫂拿起了手机。 “小宁,按照你说的说了,我看着夫人挺失落的……” …… 我挂了司宴的号,他给我开了一堆检查单,并且带着我一一检查下来。 等结果的时候,他忽然开口。 “温眠,你打算一直这样吗?” ------------ 第三十二章:真有意外,黄泉路上我陪你 我侧头看他。 司宴今天穿着黑西裤白大褂,两只手插兜里,严肃下来的时候目光看着有些冷。 我挑眉:“什么样?” “你生病了,可身边没有一个人陪。温眠,你不觉得这不正常吗?” 我抿了下唇瓣:“他工作忙。” “忙到连你生病都不能来医院陪陪你?” 我话语一噎。 司宴对我道:“抱歉,我不该多管闲事的。” 我轻轻摇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真的把我当做朋友了。”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司宴拿着单子看,他认真的时候脸上神色严肃,让人忍不住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看了片刻,他开口:“你回家收拾一下,我帮你办理住院手续。” “从这些检查结果来看,你的肿瘤体积有逐渐生长的迹象,再拖下去别说是腹中胚胎,连母体都会遭受不可逆的伤害。” “更严重者还会留下诸多后遗症。” 听着司宴的声音,我提起的一颗心逐渐放轻松下来。 “好。” 我点头应下,回去的路上给沈南庭打了电话,只不过的电话没接。 我暂时没管,准备了一些换洗衣物,将这件事告诉了张嫂。 张嫂听到我要动手术惊的睁大眼。 “夫人,这好好的怎么就要动手术了?” 我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出毛病了。 张嫂立刻拎走我手里的包:“我陪您去医院。” 我心中欣慰,点头将包给了她。 我又趁着这个时间回了一趟家。 说来也巧,我到单元楼下的时候正好瞧见我妈跟那个李叔两个人手挽手在小区绿化带周围散步。 我远远看着,嘴角挂上了笑。 我给顾锦程打了个电话,我向他询问我妈最近的状况。 这一来二去的,我跟顾锦程倒是混的很熟了。 “温眠,你不用担心,阿姨的病情已经逐渐稳定,正在往好的趋势发展。” “她昨天下午还来复查了,说是最近吃的好睡得好,只要别再受刺激过度操心她的那些药量都能降下来。” 我跟顾锦程道谢,挂断电话,我妈散步回来看到了我,她难得的脸红,将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甩开。 “是眠眠……” 李叔笑着再去牵:“没事,咱光明正大这是谈恋爱呢。” 我妈被逗笑,她快步朝我走来。 “眠眠,今天怎么不打招呼回家了?” 我笑看着我妈:“这是打扰了您谈恋爱?” 我妈瞪我一眼:“你这丫头,没大没小。” 我和李叔上了楼,我妈立刻下厨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 餐桌上大半都是我喜欢的,按照我的口味来做的。 司宴跟我说了,我脑袋里的瘤体积不大,身体抵抗力好的话一到两周就能出院,只是这期间饮食需要格外注意。 我想,这顿之后我估计要有一段时间尝不到我妈的手艺了。 所以这顿我吃的格外多。 我妈看我孕期胃口这么好也很高兴。 “眠眠这孩子生下来一定是个疼母亲的,这么小就知道不能折腾妈妈。” 我妈一句话让我母性泛滥。 李叔也在旁附和,还说不知道今天我来,要是知道肯定给我准备礼物。 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要起身离开,我妈出门送我。 到了门口,她问我最近怎么样。 “妈,你就好好吃药稳定自己的病情,我呢一切都好。自从我怀孕之后,沈南庭巴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他事事以我为先。” “那就好。”我妈松了口气,“但愿他能一直这样。” “你呢?”我笑着问我妈,眼神示意房间里的人,“什么情况,打算结婚吗?” 我妈将房门半虚掩上,她嘴角挂着笑,眼神不大自然。 到底是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忽然有了老伴还是无法适应。 “你李叔是个浪漫的人,他说想学着年轻人处处看。” 我也发现了,刚刚进门我就在我妈房间里看到了不少插在花瓶里的玫瑰花。 她卧室里挂着的裙子,包包…… 她以前从来不会买这些。 “妈,你一定要幸福。” 这么多年了,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我妈能够得到幸福,身边有人相陪。 从小区离开后我就直接去了医院。 手机上依旧没有沈南庭的电话打过来。 我心中烦躁,隐隐有不安涌上心头。 我又打了一通电话过去,这次,电话很快接通。 “南庭?”我喊他,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我心中疑惑:“是卡了吗?” 紧接着,话筒里就传出了一阵流水哗哗的声响,似乎是在洗澡…… 电话被挂断,我心口寒意更甚。 就这样,我住院了。 沈南庭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彻底没了消息。 我觉得奇怪,我打电话他不接,发信息也不回。 在我的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之后,手术时间定在了两天后。 我身边除了张嫂就没别的人了。 我的这次手术是司宴给我主刀。 我那一头又黑又长的头发被剃下。 我原本以为自己很坚强,什么风暴都没办法击退我,但当我亲眼目睹自己的长发被剃下时,泪水还是从面颊滚落。 这两天,我床畔一直陪伴着的都是司宴。 他给我带吃的,炖好喝的汤,削苹果皮,说一些有的没的。 我能察觉到他是在分散我的注意力,我也尽量的不将重心放在手术上…… 但这一刻,我真的没办法忽视。 我在害怕,在恐惧,我怕手术台上的自己。 毕竟不管是什么样的手术都存在一定的危险。 司宴停下手里的动作。 他站在我身后给我剃发,此刻弯了腰,侧身看我。 “怕了?” 我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挺丢人的。 他轻声宽慰我:“别怕,是我亲自主刀,不会让你有任何的危险。” 我哭的一抽一抽,视线落在从肩膀上掉落的几分头发上。 这么好看的头发终究是要没了…… 司宴继续开口:“如果真有什么意外,黄泉路上我陪你好不好?” 那往日里声音疏离淡漠的人,此刻语气里满含温柔。 人在生病时心理真的会很脆弱,就像此刻的我,泪水止不住的流。 司宴顺着我的视线看,他笑了一下,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 ------------ 第三十三章:沈南庭回来了 那是一个精致的礼盒。 上面绑着蝴蝶结。 我疑惑了一下。 司宴抬了抬下巴:“打开看看。” 我将蝴蝶结拆开,打开礼盒,看到了一顶很漂亮仿真假发。 司宴继续开始自己手上的事。 “温眠,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儿,作为我的患者,这是我对你的奖励。” 能看得出来司宴很用心,这顶假发和我自己的头发十分相似。 从发色到发型都是相似的。 正在我出神之际,我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女孩儿低低的哭泣声。 声音熟悉,我诧异的抬眼看去—— “晚晚?” 宋晚瑜哭着跑进来,地上是我被剃了一半的头发,她红着眼说不上话来,肩膀都在颤抖。 她长发有几缕贴在脸上,晶莹剔透的泪水从她那一双美眸中滚落,给人一种凌乱破碎的美。 我这会儿也不哭了,胸口堵的发闷的感觉也散去不少。 我伸手拉住她的手。 “别哭了晚晚,这就是一个小手术,一会儿就好了好不好?” “开颅手术!还小?温眠,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都不跟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最好的朋友?” 正好司宴忙活完了,他走到我面前。 “抱歉,这件事是我告诉宋小姐的。” 我眨眨眼。 司宴道:“毕竟是要上手术台的,你虽然很坚强,但我知道你也希望能有人等在手术室门口。” “温眠,你要适当的软弱,让人知道你也是需要被照顾的。” 宋晚瑜气的瞪我。 我冲着司宴摇头:“司医生也是好意,不用跟我说抱歉。” “你这个作法反倒让我心里暖暖的,司医生,能当你的患者也算是我幸运了。” 司宴让我和宋晚瑜说会儿话,手术时间在下午两点。 司宴一走,病房里就剩下我和宋晚瑜。 宋晚瑜看着我光秃秃的脑门和手背上的针管,她眼眶再一次红了。 “阿姨不知道?” 我点头。 “那他呢?” 虽然宋晚瑜没说名字,但我还是知道她说的是沈南庭。 “他……最近几天刚好出差了。” “我X!”宋晚瑜爆粗口,实在优雅不了一点,她气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个狗东西,自己老婆要动手术了,他居然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差?” “呵……工作就那么重要吗!该死的,TM的下辈子直接做台机器好了,一天二十四小时轮转不停歇的那种。” 她在病房里碎碎念骂了许久。 宋晚瑜这么一骂我心情跟着好了很多。 她再看过来的时候我头上已经戴上了那顶假发。 宋晚瑜再次红了眼眶,她一米七五的个子,眼眶含泪瘪嘴看我的时候形成了一种很鲜明的反差感。 可爱的让人想捏脸。 我伸手捏她的脸。 “别哭了,再哭就变丑了。” 宋晚瑜擦掉眼泪:“你给老子好好的。” 我点头:“一定好好的。” “我现在努力赚钱存钱,等崽崽以后长大咱俩就带他去环球旅行!” 我再次含泪点头:“带上我妈。” “自然不能忘了阿姨。” —— 下午两点,进手术室前我再一次的看了眼手机。 依旧干净的界面。 张嫂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她红着眼眶捏住我的手。 “夫人放心,先生要是打电话过来我马上接听。” 我失落的勾了勾嘴角。 沈南庭,你到底在玩什么? “辛苦你了张嫂。” “不辛苦,是夫人受苦了。不过没事,小手术而已,我和宋小姐等您出来。” …… 在紧张又恐惧的两个小时里,我的开颅手术终于顺利完成。 因为麻醉的缘故,我全程失去知觉,只是在后来的某一天,我从宋晚瑜嘴里知道了一件事。 那个在市第一医院有脑瘤手术一把手称号的司医生,在我这场体积小的开颅手术中因为高度紧张,出来时手指是抖的…… 只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因为我的生命体征逐步平稳,意识越来越清晰,便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了两天后出来了。 术后第三天我已经能在宋晚瑜的搀扶下下地活动。 张嫂是有营养师资格证的,自我怀孕以来沈南庭将各处甚名的补品,新鲜好吃的玩意儿都往别墅送。 以至于张嫂变着花样的做了很多我能吃的好东西送来。 在宋晚瑜的陪伴下我的身体也逐渐恢复。 在术后两周我就回了别墅。 彼时,别墅里空荡荡的,好在张嫂一边陪护一边往别墅跑,给这里添了几丝烟火气息。 张嫂将什么都准备好了。 我的卧室通过风,打扫得很干净,桌上摆着盛开的向日葵。 我诧异,沈南庭回来了? 张嫂道:“这向日葵是我送给夫人的出院礼物。” 这个季节向日葵是少有的,张嫂一个保姆能准备这些我已经很感动了。 不过,她怎么知道我喜欢向日葵呢? “我看过夫人画室里的画,觉得夫人应该很喜欢向日葵。” 我鼻头酸涩了一下。 我确实喜欢向日葵,以前沈南庭记得很清楚,他送花束总是奇思妙想,向日葵也能被他玩出花样。 可后来日子逐渐好起来,他也跟着变了,送的花束都是高档的,可那些香味于我而言越来越陌生…… “张嫂,谢谢你。” 张嫂很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眼神避开我:“夫人太善良了,一束花而已。” 终于,在我回别墅的第二天沈南庭出现了。 他身上裹挟风霜,大衣沾了水汽。 房门打开我就知道他来了。 我躺在床上闭着眼没动。 他走过来连人带被子将我拥进了怀里。 很凉的气息,陌生……也让人产生一丝排斥。 我伸手推他,他将下巴埋进我颈窝轻蹭着。 “阿眠,好想你,好想你啊。” 他嗓音很软,黏黏糊糊的,像是只可爱的哈巴狗摇尾乞怜,要我哄哄他。 我蹭的睁开眼。 “快一个月了沈南庭。”我双眸清丽的看着他,“这么久你去哪儿了?” “阿眠,我最近忙着谈项目,那是一个十亿的项目,A市没人敢接手,但被我谈下来了……” “对方公司在新加坡,我去视察只能出趟国。” “好阿眠,老公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发过去的信息也不回?” 我猛地怔住,眼睛一点点睁大。 ------------ 第三十三章:他只想蒙混过关 沈南庭的声音响在耳畔。 平静又随和的语气,他不是说谎。 他发过信息也打过电话,可我根本没接到任何消息。 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我一点点紧皱的眉头,沈南庭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缓缓从我身上起来。 “哦……对了,阿眠,实在是抱歉,你看我这记性,最近实在是忙昏了头……” 我一双眼冷静淡定的看着沈南庭:“所以,你是一个电话没打,一个信息也没发?” 沈南庭将我从床上拽了起来。 “阿眠,给你带了礼物,去看看。” 他将我带到了衣帽间,打开衣橱,里面满满的都是一排架的衣服。 当季穿的,换季穿的,颜色风格是按照我喜欢穿的排列。 随即是一排高跟鞋,紧接着就是包包……首饰,珠宝,项链。 “我谈成了这样一个大单,第一个要犒劳的当然是我老婆。” 自从我和沈南庭结婚以来,这些年我身上穿的衣服,连带着内衣裤都是他买好,准备着给我填充到衣帽间的。 他对我身上衣服的尺寸很清楚。 原本看到这些东西我该是开心的,但此刻,我心里没有半点的高兴,相反的,还觉得寒意四起。 我想要一个解释,他却打算蒙混过关。 他跟我说这些衣服的牌子,出自国外那个杰作设计师之手 我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直到他脸上调笑的神色彻底的消散,只剩下一抹心虚和无力。 “好啊眠,我的错。” “你打我吧,骂我也行,狠狠的骂。” 我心里升起一丝微妙的感觉。 沈南庭在做什么? 大白天的我穿着睡衣他没有一点的疑惑,我窝在床上,因为手术还苍白的脸色他好像也瞧不见。 他甚至忘了自己失踪的那天早上,我跟他说好了要一起去医院的。 “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打你骂你呢?” “那不生气了,我今天不去公司了,午餐我亲自下厨给你做,” 他说完还不等我回应,便急急忙忙的推着我进了卧室,他叫我好好休息,自己则是很急忙的下楼,说是去准备午餐。 可在楼梯拐角处,我分明看到了他脸上堆叠的笑意一瞬间消散,他从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或许我可以跟上去。 可我一只脚刚迈上门便又缩了回去…… 没事,没事的。 不过是巧合而已。 他很忙,他是真的在忙。 我伸出去的脚就那么缩了回去。 我重新回到了被窝里。 我是没法再继续睡下去的,只能换了件布料柔软的衣服下楼。 如沈南庭所说。 他换下了自己身上的西服,穿了居家服,此刻正和张嫂在厨房里挽袖子准备午餐。 张嫂似乎说了些什么,厨房里传来沈南庭的轻笑声。 我走出客厅到了院子里。 风华苑是我三年前住进去的。 那是沈南庭创业成功后的第一年,他有了一笔积蓄,选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作为我们的家。 这个地段当时还是我选的,我记得那是我学生时代无心说过得一句想要在A市最繁华的地方安家的玩笑话。 那原本的玩笑话,被他当真放在了心上。 他后来也真的带着我住进去了。 相比起这栋别墅,我更喜欢风华苑。 只是很久没回去了。 和沈南庭关系降到冰点之后我更是也没再问过。 想到风华苑,我心里更加惆怅。 这栋带小院儿的别墅总归是光秃秃的。 加上前几天一场落雪,院子里泥土也是湿润的,我计划着,等来年春天的时候在院子里种上一些花。 最好是多种一些向日葵,等到那些种子生根发芽,一个个长成结实的花杆,金黄向日葵盛开的画面一定很美。 我心里这样想着,脑海中已经有了画面…… 出了门的缘故,外面空气变得清新,我深吸了一口气,肩上忽然一重,我扭头看去。 是沈南庭为我披上了一件外套。 “外面风大,当心着凉了。” 我将衣服拢紧。 沈南庭抱住了我。 “阿眠,我最近新学的几道菜都在今天的餐桌上,你待会尝尝看喜不喜欢。” 我点头,被他牵着手带进了客厅。 经过这二十几天的时间,我原本剃光的脑袋上长了一些细短的头发。 如今这顶假发戴的惟妙惟肖,沈南庭半点没察觉到。 我无声叹息。 很多事情如果细究起来怕是根本说不清楚……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只是放在心里不愿意提出来罢了。 若是真的提出来,怕是这表面的和平就要维持不住了。 餐桌上是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沈南庭很有做厨师的天赋。 他做事讲究细节,分厘不差的那种。 虽然有时磨蹭着慢了些,但做出来的东西总归是完美的。 比如这一桌子饭菜。 沈南庭向我介绍着盘子里的食物。 他眼角带着很浓的笑。 张嫂一个在旁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的说沈南庭厨艺很好。 我看着伸手将张嫂拽到了我旁边。 “张嫂,你也辛苦了这么久,我和南庭就两个人,大家一起坐下吃吧。” 我之前就有这个建议。 只是张嫂坚持不上桌,她给自己另摆了一桌,说是一起吃不自在。 只是今天这顿午餐我终究是要拉张嫂当挡箭牌了。 我能清楚的看到在张嫂落座之后,沈南庭脸上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我当做没看到,给她盛饭,又转身去厨房拿了碗筷来。 张嫂受宠若惊的站起身。 “夫人……” 沈南庭开口:“既然都坐下了,那就一起吃吧。” 总之,这顿饭吃的气氛很微妙。 我只挑着清淡的吃,加一些白米饭。 沈南庭吃到一半放到了餐具,他看了眼手机,神色紧张的看向我。 “阿眠,我临时有事先出去一趟。” 他这次走的有多着急呢,甚至连身上那沾染着油烟味儿的居家服都没换下来。 张嫂看了看我。 “夫人,这才从医院出来没多久,伤口估计都没恢复,我这就下厨再给您做一些。” 我轻轻摇头:“张嫂,实在是麻烦你了,不用再折腾了。” 张嫂面露为难。 我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一句:“沈南庭他……知道我动手术了吗?” ------------ 第三十四章:宝宝,好想你 张嫂视线落在我脸上。 “他……什么都没向你打听吗?” “夫人,您也别多想。男人嘛,总是不比咱们女人细心,有些细节上的问题一向会忽视掉。” 我淡淡一笑。 “不过,我跟先生说了您最近不太舒服到话,他估计会问,只是太忙,没有时间罢了。” 到底是因为工作太忙没有时间,还是因为我的事情他一律不上心?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非要用尽手段求着我回来呢? 我越来越看不起这个男人了。 或许是因为失望还没攒够,所以才会有这些不该心存的希望…… 在这并不美好的一天,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她说要和李叔领证了。 我心中又惊又喜。 既为了她以后身边能多有一个人的陪伴而感到欢喜,却又担惊李叔会辜负了我妈。 毕竟我妈也不年轻,她耗不起也赌不起。 我在挂断了电话之后便换了身衣服下楼。 得知我要出门,张嫂十分担心,叮嘱我别受寒,衣服多加些。 我跟她道谢后就开车回家了。 在小区楼下我碰到了宋晚瑜。 宋晚瑜穿着鲜红张扬的大衣酒红长发,黑色长筒皮靴。 这样一身打扮,若是落在其他人身上或许会让人觉得俗气,可她是宋晚瑜。 她完全驾驭的了。 仅仅只是穿着鲜红大衣站在原地什么也不做,便能成为小区里最亮丽的风景线。 宋晚瑜挽上我的胳膊。 “眠眠,阿姨这还真是红鸾星动了吗?什么情况啊,居然真的要结婚了。” 我也着急。 将我妈跟李叔的事情一前一后都说了。 听我妈说他们相识也快一年了。 “两个人一开始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处,直到后来彼此暗生情愫,越来越离不开对方了。” “晚晚,你是没看到我妈提起李叔时的那副模样……” 我跟宋晚瑜简单的描述。 宋晚瑜完全不敢相信。 得亏这话是出自我口,换作其他一个人对她说她都不会信。 “别啊,阿姨那样飒的一个人,居然真有那副小女儿家的面孔?” “如果我不是亲眼看见,估计也不会信。” 我俩说说笑笑到了楼层。 我家公寓的门开着,门板上竟贴了喜字。 我目瞪口呆。 我妈这是恨嫁么? 日子不是定在这个月九号? 还有六天呢! 我和宋晚瑜进了客厅更是被客厅里的这番景象给吓得不轻,我俩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嘴巴慢慢张大—— 我妈从自己的卧室出来。 “眠眠,晚晚,你俩来了?” 紧跟着从我妈卧室里出来的还有李叔。 他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装,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支红色玫瑰。 我妈脸蛋略红。 宋晚瑜抿着唇看我妈,她走到李叔身旁转了两圈儿。 我妈做了介绍。 李叔伸出手想要和宋晚瑜握一下:“我就跟你阿姨一样喊你晚晚了?” 宋晚瑜:“不是叔,咱还不熟。” 李叔干笑两下,伸出去的手又重新缩了回去。 “好好好,那以后咱们常见面,这一来二去的自然都输了。” “那,叔你是要入赘?” 宋晚瑜这话说的够直白。 李叔“啊”了一声,后知后觉的看向我妈。 我妈忍不住笑。 “晚晚,你这孩子……你李叔一大把年纪了,还说什么入不入赘的话,这门上的喜字,房间里的布置都是我没能拗过你李叔的要求,走个流程贴上去的。” “那你们结婚以后打算住哪?” 我妈道:“你李叔在这小区里也有他自己的房子。” 我当然知道宋晚瑜这番言辞是为了什么。 她是怕我妈会被骗了。 听到男人也有房,宋晚瑜这才面色舒展一些。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宋晚瑜就将我妈带进她的卧室里一番盘问。 这有些话问下来我妈都不好意思了。 “你们这两个孩子,我和你李叔说好了,我们不问过往只向前走。而且,过去不重要,未来才是最重要的呀!” 我妈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我叹息了一声,接下来的这六天打算留在家陪我妈了。 沈南庭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跟我妈还有宋晚瑜围坐在桌前吃晚饭。 我到阳台上接了他的电话。 “阿眠!”沈南庭语气有些急,“你去哪儿了?都不跟我说一声。” “我回家了,这个月九号我妈和李叔领证,我打算这几天留在家好好陪陪她。” “阿眠……”沈南庭嗓音里带了几分委屈,“你这是打算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吗?” “阿眠,你如今怀着孕,不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我原本情绪平稳,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当他这句话出口之后,我忽然间觉得自己大脑中有一根弦莫名的崩断了。 胸腔内一团怒火也腾腾升起。 “那你毫无音信,不在家的这二十几天,怎么也不见你担心呢?” 沈南庭突然的没了声音。 “阿眠……” “我妈一个人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想要相互扶持着走下去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希望有任何的坏情绪影响我的好心情,所以,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再说吧。” 我就这样挂断了电话。 可就在还不到一个小时之后,沈南庭杀到了我家。 因为他之前的那些事,如今他就算态度再好,我妈和宋晚瑜对他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沈南庭陪着笑脸,全程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我看着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将人带到了自己的卧室。 我前脚进去,他后脚跟上,我转身,房门还没合上他就那么一把将我摁在门板上。 “沈南庭……” 我声音很小的喊他。 “你发什么疯?” 沈南庭用一双近乎发红的眼盯着我。 我知道,那是雨。 他慢慢凑近,呼吸洒在我脸上。 “阿眠,我好爱你。” 他的情话一直都是动听的,只不过如今我听着却再也没了心动的感觉。 他见我没什么反应,低头吻了下来。 只片刻的功夫,我便被他亲的喘不过气。 我伸手推他。 ” “沈南庭……” 沈南庭这才松开了我,他盯着我的唇:“宝宝,好想你。” 我别开头:“沈南庭,你今晚什么打算?” 他晚饭后前来,我就知道他来者不善。 ------------ 第三十五章:温香软玉在怀 沈南庭死皮赖脸的终究是住下来了。 而我为了不让我妈察觉到不对,只能硬着头皮让他留下…… 我家的公寓里给宋晚瑜准备了一间卧室,我妈就想着人家什么时候来了没地方住,正好安顿下来。 恰好我洗漱过后刚从浴室出来,宋晚瑜就抓着我的胳膊将我拉到了她的卧室里。 “从实招来!眠眠,你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态度啊?你知道我刚刚看着那狗东西的脸有多憋屈吗?” 我轻轻低下头去。 宋晚瑜盯着我脸上的表情,注意了一下自己的措词。 “不是他沈南庭什么意思?跟你解释了吗?他知道你动手术了吗没有!整整二十八天,他干什么吃的去了!” 宋晚瑜恨铁不成钢,语气很凶,声音克制不住的越来越大。 我声怕她大嗓门喊的我妈也知道了,忙伸手捂住她的嘴。 “姑奶奶,我妈要是听到我动了手术这样的字眼一定会吓死的,你小声点儿。” 宋晚瑜狠狠瞪了我一眼。 她伸手将我脑袋上的假发摘掉。 “如果不是司宴提前给你准备了这样一顶假发,你预备怎么办?” 我其实也网上下单了好几款。 货都要到了,只是没司宴准备提前,他先送了,我就将自己下单的取消了……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刚长出来不久的头发硬的扎手,我心里揪着疼…… “晚晚,他跟我道歉了,说是那段时间太忙,他出国谈生意去了。” 宋晚瑜咬牙,想说什么,最后只能作罢。 我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沈南庭正洗漱完后穿着睡衣躺在床上。 他一条胳膊长长的搭在枕头上,就等着我躺上去。 我脚步站定在床边,盯着沈南庭看了片刻掀开被子上床。 我刚上去沈南庭就将我拉进怀里,我窝在他的臂弯里。 沈南庭笑着看我:“阿眠,你小小一只还是那么可爱。” 我想你了翻身,他摁住了我的肩膀。 我抬眸看他,只看了一眼,就像是干柴被点燃了烈火,沈南庭忽然发红着双眸吻住我。 我伸手推搡。 他越发的放肆。 吻着不尽兴,手也开始指点江山。 我气的伸手捶他。 可我的这些捶打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他轻而易举笑着将我的手摁住。 “乖乖的,不给吃,还不能亲一下了?” 我知道我的拒绝在他眼里,根本起不到丝毫的作用,毕竟这个男人骨子刻着霸道。 我只能任由他来了。 可我觉得不对劲。 他解我衣服的扣子,我气的一脚蹬过去—— 沈南庭正在兴头上,我又这样一脚,他或许一点不防备,就那么硬生生被我踹下了床。 “咚”地一声闷响,我反应过来伸手开了床头灯。 昏暗的灯光照着坐在地上的男人身上。 沈南庭向来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乱糟糟的,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糟糕,揉着自己的腰,盯着我,眼神中带着几分幽怨。 “阿眠,你什么时候力气变得这么大了?” 我没好气的看他:“这是你自找的。” 沈南庭忍不住哈哈笑:“咱俩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你……” 剩下的话他没说,只是那眼神意有所指的落在我身上,上下打量。 我秒懂。 瞪他:“我这是孕中,你还想干些什么?” 沈南庭叹息:“正是因为什么都干不了才这副模样,若是能干的了,这动静就不是你踹我下床弄出来的了。” 我再一次脸红。 沈南庭也不睡了,开灯后套了外套。 “你去哪儿了?” 他倒也不是一个小气的我无意之中将他踹下床去,他便会生气的人。 沈南庭走过来摸摸我的头。 “宝宝,温香软玉在怀,我怕自己把持不住。” 我半张着嘴看他。 沈南庭手指摩挲我的唇角。 他眼神很幽暗:“温眠,你是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引人犯罪吗?” 他说着又吻我。 这次我呼吸彻底乱了…… 他自己也站不稳般后退两步:“你先睡,我出去透透气。” “这么晚了,你进进出出的会惊动了我妈。” 我本意是不想让他出去的。 我心里其实渴望他的背影陪伴。 哪怕什么都做不了,仅仅只是搂着我睡觉,我心里也会觉得有一种满足。 沈南庭用发热的指尖捏我的脸。 “乖乖,我快受不住了……” 他说完这句话几乎是走姿怪异的离去。 我盯着他的背影背影看了许久忍不住笑了…… 沈南庭晚上确实没回来,只是我睡醒时看到了她给我发的照片。 那是风华苑的花园。 原本光秃秃的花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很多梅树,那些梅树屹立在北方寒冷的冬天。 一些枝头花苞有开花的预兆。 我看到这张照片莫名的心情变好。 可我吃过早餐后却看到了沈南庭发来的信息。 ——老婆,我们卖了风华苑,在碧波庭安居吧。 沈南庭发信息的习惯是会连带着标点符号一起发过来的。 他这句话后面不是问号,而是句号。 没有要跟我商量或者征询我意见的意思,而是自己一个人就那样做了决定。 他难道忘了风华苑于我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吗? 我原本很好的心情因为他这句话再次被搅散…… 今天恰好周六,宋晚瑜手上几个项目都过完了,她提议带我妈去买衣服。 于是我们三个就逛了一天的街。 我给我妈卖了很多衣服。 新娘子结婚要用到的东西都俱全。 我妈脸上洋溢着喜悦。 商场逛的很累,我妈中途去洗手间,我和宋晚瑜就坐在商场的休息椅上喘气。 宋晚瑜:“习惯了网购,这感觉真遭不住啊。” 我笑着点头:“确实,但一想到我妈以后有人相伴我就觉得好高兴。” 宋晚瑜叹息一声:“眠眠,也许是因为我这些年接过了太多的离婚案子,我总觉得结了婚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都——” 她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伸手堵住嘴。 宋晚瑜意识到自己说错,立刻抿紧唇瓣。 我忍不住瞪她。 她做搞怪的动作赔笑。 我和她正闹着,迎面一个女生忽然走过来。 “温眠姐,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 ------------ 第三十六章:沈南庭被人教训了 冷舒宁! 我这个人向来与人为善,从不记仇。 可冷舒宁这个人,哪怕是想到名字我都会产生一种从生理到心理上的厌恶。 因为沈南庭。 我恨冷舒宁。 冷舒宁脚上穿着时兴小白鞋,身上套着运动装,她头发扎成丸子,乌黑碎发散落耳边。 整个人看着青春靓丽。 “温眠姐,你来逛街怎么不见南庭哥陪着呢?” 宋晚瑜察言观色的本领很高,她蹭地起身站起,瞪着冷舒宁要扬巴掌。 我摁住她的手。 “别叫的那么亲,我跟不要脸皮的人不攀亲。” 冷舒宁咬了咬牙:“这么久不见温眠姐还是一副淡定的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冷哼一声:“你的脸皮厚度也是超乎了我的想象。” “冷舒宁,你就那么喜欢被人羞辱吗?” “上赶着来找骂,有病啊?” 我声线清丽,语气从容。 用沈南庭的话来说就是温柔绵软。 所以这些具备了伤害力的话说出口也显得不那么有用。 可也仅仅只是几句。 冷舒宁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她攥紧了拳头:“温眠姐也开始学着骂人了。” “不过……我听说温眠姐怀孕了?” 我眸光一变。 谁跟她说的? 冷舒宁又笑了,笑得十分得意:“你别那么紧张,大庭广众之下,我也不是刽子手啊。倒是温眠姐,孕妇嘛,稍有不慎就有意外发生,你可得……注意着点儿了。” 她话语绕着圈儿,是故意吓唬人的。 站在我身旁的宋晚瑜早就按耐不住,伸手狠推了冷舒宁一把。 冷舒宁猛地一屁股摔在地上。 宋晚瑜气的胸口起伏 “这年头狐狸精都这么猖狂了?套着件衣服就当自己能见光了?还敢在温眠面前晃。” “姓冷的,你如果知情识趣就该躲远点儿。小心我一巴掌扇爆你!” 她捏紧拳头,指尖寸寸收紧。 骨头的咔嚓声很夸张的响起的。 冷舒宁脸白了,她抖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你给我注意点儿!我怀孕了,我可是孕妇!” “哟,怀孕了啊?”宋晚瑜语气调笑,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感觉,她俯身,捏紧的拳头挥过去。 “啊——”冷舒宁吓得叫出来,“别打我!” 宋晚瑜哈哈笑着收回手:“不是,这胆儿也太小了吧,逗你玩呢。” 冷舒宁慢慢睁开眼,她眼含泪水看向我。 “温眠姐,我不过是远远的看到你来跟你打个招呼,你至于吗?” 我双手抱胸站在一旁:“我求你来跟我打招呼了?” 冷舒宁深吸了一口气:“温眠,我会让你后悔的!” “我靠!”宋晚瑜抡起拳头砸过去。 “啊——”冷舒宁条件反射的大叫,她唰得闭上眼缩着肩膀往另一边爬。 宋晚瑜的拳风擦着冷舒宁的耳朵砸过去。 带着十足的力道。 她冲着瑟瑟发抖的冷舒宁吐气。 “温眠是我罩的,你确定还要惹?” “我我我……” “你怀孕了?” 冷舒宁哭着点头:“嗯,怀孕了。” 她以为是自己有了保命符。 结果冷舒宁下一句话就是:“孕妇嘛,一个不小心就会有意外发生,你懂?” 刚刚冷舒宁吓唬我的话就这么被宋晚瑜重新送给了她。 冷舒宁连忙点头:“我不乱说话了,不乱说了……” “那就……滚吧。” 冷舒宁挣扎着爬起来,但她并没立刻走,而且从包里掏出了手机。 她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我心口忽然被针刺了般的疼起来。 那是周传雄的黄昏。 熟悉的歌词旋律响起来—— 冷舒宁是故意的,她在目的达到之后抬眼朝我看来。 瞧见我脸上的表情,整个人像是吃了蜜糖一般嘴角挂上笑。 视频接通,她快速的转身离开。 “哥哥,她们欺负我……” 冷舒宁很细软带着撒娇夹杂了委屈的声音随着她的步伐渐渐远去。 我站在原地出神。 直到肩膀上搭上一条手臂。 “眠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恍惚的扭头看她。 “怎么样,我刚刚那样子凶不凶?有没有觉得很解气?” 我弯了弯嘴角:“晚晚,谢谢你替我出气。” “我这个人向来看不惯这种插足者露出的得意面孔,惯的她,这要不是在公众场合,少说我也得狠狠揍她一顿。” 宋晚瑜的陪伴让我觉得心里好暖,一点不孤单。 我伸手抱住她。 我妈鼓掌走来。 “刚刚的画面我看到了,晚晚,你做的不错。” 宋晚瑜冲着我妈眨眼睛:“阿姨,我还送了眠眠一份大礼。” 我的好奇心顿时被勾起:“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 晚上,当宋晚瑜借口说自己要回家一趟,拿着包离去,当我给一瘸一拐的沈南庭开门时,我顿时恍然大悟。 这就是晚晚口中的大礼。 这份礼物独到精妙,我还真是一点没想到! 惊喜之中,意料之外! 沈南庭往客厅里看了一眼,见我妈不在就皱着眉头抱怨喊疼。 “也不知道最近是跟什么人结了仇,在当今这样被网络监控覆盖的区域,居然还有人敢打我!” 我:“……” “别让我抓到,否则……” 沈南庭被人狠狠教训了一顿。 在不到半个小时后,派出所的电话打到了我手机上。 我看着呲牙咧嘴,正在我面前喊痛的沈南庭,轻轻将手机放到他耳边。 “按照我说的,跟警方说这就是一起家庭纠纷案,你无条件和解。” 沈南庭满头雾水,眼睛一点点睁大。 被打成熊猫眼的男人,一张脸红肿淤青布满,这样看着,可笑又心疼。 我告诉他:“你,我打的。” 四个字连成一句话,理解起来似乎很费劲儿,沈南庭想了大半天。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我将手机贴的更近了:“报警抓我吧。” 沈南庭摇头,拿着手机解释一通,我穿上外套转头去派出所捞我的靠山。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到了我妈领证那天。 我妈身后没什么关系好的亲戚朋友,李叔在这儿更是门厅凄冷。 于是,他们商议只是领证,一家人象征性的找酒店摆上一桌吃好喝好就足够了。 可我和宋晚瑜另有安排。 ------------ 第三十七章:婚礼 这家酒店专门承包各种宴席酒会。 订单是我在知道我妈要和李叔领证那天下的…… 从我家出发前,我带着我妈进了卧室,这一捣鼓就是整整两个小时。 我妈看着我和宋晚瑜挤眉弄眼的样子,整个人一头雾水。 “眠眠,你和晚晚这是商量了什么?” 宋晚瑜一脸神秘的凑近我妈:“阿姨,你就先别问了,待会儿有惊喜。” 楼下,李叔等的似乎很着急,最后上了楼。 宋晚瑜当即拦住李叔要去我妈卧室的脚步。 “李叔,这边来吧。” 她说着将人带到了自己的卧室。 两个小时后。 我妈从我的卧室出来,原本坐在沙发上装模作样喝茶的李叔顿时听到开门声顿时停下了喝茶的动作。 他抬眼朝着我妈看去。 当年我妈和我爸结婚的时候,因为双方家庭条件的缘故,也只是匆匆领证,在老家的院子里摆了几桌酒席。 新娘子连件婚纱都没穿。 如今时隔多年,我妈终于圆了一次穿婚纱的梦。 我知道她嘴上说着不穿,不在意,实则还是向往的。 婚纱是我亲自设计,在沈南庭旗下的某小型工厂连夜赶出来的。 穿在我妈身上时,简直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我妈不太好意思,她两只手往下扯着裙边,低着头看自己的裙摆。 “这两个孩子花了心思,我都说了不用弄的这么正式……” 李叔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他巍巍颤颤的朝着我妈走去。 “美……太美了,结婚嘛!就是要这样。” 他自己身上也是一件我专门设计赶出来的西服。 “李叔,那从今往后我可就把我妈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对她很好很好。” 我握着我妈的手递向李叔。 李叔红着眼眶连连点头:“好好好,你放心小眠,你李叔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妈。” 宋晚瑜挥动了一下自己的拳头:“李叔,我们温眠脾气好,但我脾气可不好,你要是敢对阿姨不好,我……嘿嘿嘿。” 她呲牙,面目凶狠,挥动拳头。 我妈笑着连连摇头。 李叔点头如捣蒜:“记下了记下了!你俩都放心。” 楼下是等待已久是沈南庭。 他将自己的那辆超跑当做婚车。 婚车上绑着气球,玫瑰花围绕一圈儿点缀,车头上是两个白发苍苍穿着婚服的小人偶,他们甜蜜的依偎在一起。 沈南庭讲我妈和李叔载在车上绕着小区转了一圈儿,最后去了民政局。 两个人领完证就去了酒店。 我妈没想到还有酒店这个环节,她直呼不好意思。 我握着我妈的手鼓励她:“妈,女人这辈子没几个能铭记的瞬间。你前半生就那么浪费了,如今这一次我说什么都要你轰轰烈烈的。” 我妈化着妆,她红着眼眶看我。 “眠眠,妈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妈,我长大了,您可以放心。你、我,还有晚晚,我们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车子就这样一路到了酒店门口。 当我妈看到鲜花拱门,气球红毯时,她震惊的无以言表。 我牵着我妈的手去了后堂休息室。 我妈惊魂未定。 “眠眠,我怎么看着大堂里那么多来观礼的人?” 我轻声开口:“妈,这些人都是来见证你的幸福。” “他们都是小区里一些平日里跟你关系好,住的近的叔叔阿姨们,我发的请帖,大家随礼来的。” 我妈半捂着唇。 “还有一些是李叔周围的邻居……”我这话说到一半停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李叔周围的好几个邻居在收到了我的请帖时都露出了一副很吃惊的表情…… 或许是因为李叔和我妈一样都是单身多年的人,这突然听说要结婚了,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吧。 我没多想,简单的说了一下。 宋晚瑜给我妈补的妆。 我妈的这场婚礼办的风光浩荡,年轻人结婚时该有的婚礼流程我一个没少的给她走了。 等到一切结束已经很晚了。 李叔带着穿了晚礼服的我妈去送宾客,看着他也算是个难得贴心的人,竟体贴我妈穿了高跟鞋几次三番将她摁着坐到椅子上。 自己礼仪周全无比热情的送酒席上的宾客。 看到这里我觉得欣慰。 宋晚瑜也点头说不错。 这是我很开心的一天,可在后来的某一天,当我想到充满欺骗和伤痛的这一天时。 我悔不当初,只想狠狠给自己两巴掌…… 终于等到热闹结束,我妈被送到了李叔的住处。 从房间的布置和整洁度来看,李叔也是个生活自律的人。 他也简单的装饰了婚房。 我们一进去,他忙脱下西装外套又是进厨房切水果,又是煮水泡茶的…… 我妈不安的坐在沙发上。 我看着她轻微泛红的脸颊,忍不住扬唇:“妈,你还好吗?” 我妈轻咳一声:“感觉像做梦。” 我和宋晚瑜一左一右紧握着她的手。 “放心,会适应的。” 喝了点酒的缘故,宋晚瑜双颊也是绯红的。 她黑眸亮晶晶的,凑到我妈面前小声道:“要洞房花烛夜咯!” 我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她震惊的跳起来。 宋晚瑜使坏成功哈哈大笑。 我妈脸越发红,气喘地呼呼的。 我也跟着笑:“妈……” 我妈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算是彻底平复下来。 这下,还没等喝上李叔亲手泡的茶,我和宋晚瑜就被我妈下了逐客令。 从李叔家的单元楼出来时外面已经很晚了。 这几天难得的好天气,以至于城市的夜空也变得繁星闪烁,点点弯月高悬天边。 我仰头看天。 “晚晚,你说人为什么一定得遇到喜欢的人,谈恋爱,最后结婚……生孩子呢?” “这些原本都该是很美好的事情,可走过一遭的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曾经的美好,对于爱情的幻想最后都会被磨灭在生活的柴米油盐中……” “既然最终的结果都是恶语相向,法庭上的被告原告,那我们为什么一定得结婚,不能一个人潇洒自由的过完这一生呢?” 宋晚瑜脚下步子停顿。 她抬手指了前方…… ------------ 第三十八章:温眠,你在怕什么? “眠眠,你看哪儿。” 我顺着宋晚瑜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沈南庭。 漆黑的夜里,他站着车身旁,身上黑长的大衣几乎于黑夜融为一体。 他指尖夹着一支烟。 那烟头明灭的点点火星在暗夜里蛰伏。 宋晚瑜轻轻吐出一口气。 “爱情……婚姻,这些事最是说不清的。我想如果非要去定义,解释,那抛开人类最原始本能的生~理需~求,大概率就是希望前行的远方有人等,这城市的万家灯火总有一盏为你而亮。” “婚姻里包括孩子,那就是希望安静的客厅不再空荡,掀开被子,能瞧见被窝里安静躺着的小生命……那是亲人之间最原始难缠的羁绊。” “我虽然是个离婚律师,自己的原生家庭也不算幸福。但我从不质疑真心,只相信真心都是会变的。” 在宋晚瑜的话语中。 我看到沈南庭扭头时瞧见了我。 他摁灭手上的烟头一步步朝着我走来。 宋晚瑜轻轻松开牵着我的手。 “眠眠,看到那个人大步流星走向你的时候,你还有那种想要一头扎进他怀里的冲动吗?” “你对他的怀抱还有之前的那种渴望吗?” 随着宋晚瑜这句话,我心里那一层蒙着的厚雾像是一点点被驱散。 犹豫,挣扎,迷茫……渐渐的变成条理清晰。 我垂在身侧的手紧握,却又一点点松开。 那些热情爱意,似乎早已经消散。 又或者,被埋葬在过去的十年里。 我爱的是曾经爱我的沈南庭,而不是如今这个我看不清真假,离我越来越远的男人…… “阿眠。” 沈南庭忽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静静的看着他。 男人朝我伸出手。 “阿眠,我们回家。” 我将宋晚瑜送上楼,她喝酒喝的小脸绯红:“阿姨嫁人咯,今晚我一个人。” 我有些不忍心,心生陪她住下的想法。 可楼梯口处,沈南庭虎视眈眈的盯着。 有一种我一开口要住下他就会红着眼眶发疯的征兆。 且我刚要开口,宋晚瑜就掏出了发光的手机。 我看到那是有人给她打语音电话。 宋晚瑜向来不屑的嘴角扬起,她扬着唇小女儿家娇羞的样子。 “行啦行啦,就送到这儿吧。眠眠,我去打游戏咯。” 我木讷的点头,看着宋晚瑜轻车熟路的从我家门口的毯子下面拿出备用钥匙。 她伸手开门,进去后门板被拍上。 我缓缓转身,沈南庭拉着我下了楼。 “阿眠,今天高兴吗?” 能不高兴吗? 这么多年,我总看着我妈一个人孤独,如今身边有人陪,我是最开心的。 我点头。 沈南庭还有想要继续和我交谈下去的样子,可我因为怀孕嗜睡,已经累的连打哈欠,闭上眼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察觉到车子停下,沈南庭似乎凑过来。 他亲我的额头,脸颊,最后小心翼翼的抱起握。 他跟我说“对不起。”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沈南庭已经等在床头。 他将我要换的衣服准备好,体贴的帮我洗漱,要给我梳头时,我忽然一把攥住他的手。 “怎么了?”, 沈南庭疑惑的看着我。 我冲着他摇摇头:“怕你弄断我头发,我自己来……” 有些事似乎没在最好的时候说出来,后来的每一次,当我想要开口说时,却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了。 他最后牵着我的手下楼…… 张嫂等在楼梯口。 “夫人,今天的早餐都是先生起了一大早亲自下厨做的。” “谢谢。”我客气的向沈南庭道谢。 沈南庭捏捏我的脸:“跟自己的老公还需要说谢?” 沈南庭陪着我吃过早餐就回公司去了。 张嫂收拾了厨房就出来陪我在院子里散步。 她手指着空荡荡的花园开口。 “夫人,咱们这院子实在是光秃秃地,等今天开春一定要多种些花花草草的。” 我点头,随着张嫂这句话忽然想到了风华苑。 沈南庭那晚给我发了风华苑花园里的照片。 那大棵含苞待放的梅树如今该是开花了。 我记得北方的小寒之际正是梅花盛放的季节。 想到这儿,我突然心血来潮,回房间穿了件外套就开车去了风华苑。 许久没来,如今竟觉得有几分陌生。 我原本以为这儿不住人到底会有几分荒凉的感觉,可没想到一点没感觉到荒凉,反倒还有几分生机勃勃的感觉。 我推开院门。 这是一栋新中式的别墅。 和碧波园欧式风格的建筑不一样。 新中式田园风的别墅,房子前,左右两边各有一处花园。 红砖青瓦铺成弯弯小路。 我脚踩在蜿蜒的地面上,看着一边的梅花盛放,另一边不知名的花草移植在其中,许是天还没回暖,虽都郁郁葱葱,但没有要开花的样子。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格外的准。 我越往里走便越想要打退堂鼓。 我后退的步子刚迈开,忽然就顿住。 温眠,你在怕什么?你在退缩什么! 你要勇敢,你要往前走! 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随后坚定步伐,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我知道客厅门的密码,上面也有我的指纹,可当我输入密码时显示密码错误,当我用指纹也显示错误…… 我慢慢冷静下来。 慢慢的想到了沈南庭的生日。 我输入那几个数字。 “叮——” 很轻的一声机械响,密码锁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抬步走进去。 我听到了冷舒宁的欢笑声。 她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动漫,怀里抱着薯片吃,看到有意思的画面,她笑出声,那双眉眼弯弯似月。 旁边的佣人小声叮嘱。 “小姐,孕妇不能喝可乐的。” “没事,我就喝一小口。” “那您好歹喝常温的啊。” 冷舒宁不管佣人的劝阻,拿了一听可乐就往嘴里灌。 “好爽!”她抿嘴,“您放心好啦,我在嘴里灌抿热了才咽下去的。” 佣人无奈摇头:“您这万一生了病,沈先生问起来我怎么交代啊。” …… 我没有心乱如麻。 我没有歇斯底里。 我只是很冷静,很冷静的往里走。 也许我脚步轻,走到冷舒宁面前她这才反应过来—— ------------ 第三十九章:人间不值得 “鬼啊!”女孩儿吓得丢了手里的薯片。 佣人满脸戒备的朝着我走来。 “这位小姐,您擅闯民宅是犯法的。” 擅闯? 原来我的家已经变成了别人的家。 我回家成了擅闯,是犯法的呀。 我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可惜面前没有镜子,若能照一照,我一定会看到镜子里这个面色苍白的自己。 我有多狼狈不堪呢? 那天在商场里找回的场子,晚晚替我出的气,一切都变得那么荒唐可笑。 我看着冷舒宁轻轻问出声音来。 “你住在这儿,多久了?” 佣人大喊:“不是小姐,你有没有礼貌,怎么跟主人家说话呢?” 我看向那佣人:“房子的主人姓沈,他是我深爱十年的丈夫。” 那佣人先是一愣,随即慌了。 “这……这,你别乱来啊我们冷小姐可是怀孕了的,他怀了沈先生的孩子。” 哦,原来孩子是沈南庭的啊。 这段时间自我催眠,我差点又被骗了呢。 我扯着嘴角僵硬的笑。 “冷舒宁,你什么时候住到这儿的?” 冷舒宁从沙发上下来,她光着脚踩在厚实绵软的地毯上。 “这么说吧温眠,我看你也够可怜的。风华苑是沈南庭在你搬走不久后准许我做的。” “就在不到一周前的晚上,他晚上匆匆的来,夜里留宿,第二天走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法人,将这栋别墅过户到了我名下。” “所以,现在房子的主人不姓沈,它姓冷。” 很好理解的话语。 我慢慢的理头绪,想大概率还不到一周前的那个晚上…… 哦,是那天啊。 我回家住的那个晚上,沈南庭很深情的吻我。 他动了情。 他很怜惜的吻我的脸颊。 他穿着衣服下楼,说是要去吹吹风…… 原来是火被点燃没能灭掉,绕了一大圈儿跑来这儿灭火了。 他给我发花园里的梅树的照片时在想什么呢? 他说要把风华苑卖掉的那一瞬间又在想什么呢? 他将我和他共同居住了这么久的家过户到小三的名下时,又在想什么呢? 我的脖子有点僵硬,手指很凉。 我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指尖。 “好,我明白了。” 冷舒宁看着我的样子十分得意的勾唇。 “温眠,你也别太生气。男人嘛,都是一样的。大多喜新厌旧,你看看你,这样的不修边幅,终日里死鱼一般无趣,沈南庭怎么能耐得住寂寞呢……” “你再看看我……”她笑着抚摸自己的小腹,“虽然怀孕了,但我也有在克制饮食,我年轻貌美,更重要的……床~上功夫好,沈南庭他自然舍不得啊。” 我甩出去的这一巴掌用尽了我毕生的力气。 冷舒宁没有半点防备。 她洋洋得意的说着,以胜利者的姿态欣赏我脸上的神色。 可当我那个巴掌将她扇倒在地时,她顿时石化。 当反应过来,她大喊大叫,情绪彻底崩溃。 “凭什么!温眠,你凭什么打我。” 她捂着自己快速红肿的眼。 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 “吴妈,给沈南庭打电话,我要公道,我要公道!” 吴妈吓得面色发白。 她不知道是该先拉冷舒宁起来还是先去打电话,她眼神三五次的落在我脸上。 最后在冷舒宁失控的尖叫中跑去打电话。 我踩着沉稳的步伐走过去。 “啪——” “啪啪——” 连续的几巴掌扇过去,我死死抓着冷舒宁的头往地板上撞。 “咚”地一声。 冷舒宁惨叫连连,几乎要带着这栋别墅震起来。 我很冷静,冷静地不正常。 我能逐渐感觉到自己情绪在暴走。 眼眶是猩红的。 脸上是布满泪痕的。 那个佣人哭天喊地,匆匆跑来将我拉开。 我的双手依旧在动作。 忽然,冷舒宁捂着唇尖叫。 “血,流血了——” 她手指着我,我低头看自己脚下,步子往后退。 血脚印一串一串的留下。 小腹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 我肩膀震颤,整个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泪水从眼角滑落。 今年的冬天是真的冷啊。 我一步步的走,漫无目的,不知道要去哪儿。 我就那么往前走着。 我整个人都在发抖,却又像是很热,额头上汗珠滚落,空气里的血腥儿很浓。 我听到了沈南庭的声音。 他在喊“阿眠。” 曾经我以为那是幸福的呼喊,如今却成了通往地狱的召唤。 我头晕的很,眼前震震发黑,那人一把攥住我的手臂。 “阿眠……” 他在喊我,声音近的像是在耳畔,却又遥远的像在天边。 “阿眠!” 我甩开他,闭上眼倒下去的那一刻,我心想,我妈一定要幸福,我的晚晚一定要快乐。 人间不值得。 除此之外,再无牵挂。 —— 人不是闭上眼就能忘掉过去。 也不是沉睡不醒,起来就不用去面对的。 那残忍的现实不是梦。 我睁开眼,周围是熟悉的环境,刺鼻的消毒水萦绕鼻尖。 我手指动了一下,那个将我的指尖拢在掌心的男人立刻苏醒。 “阿眠。” 一股反胃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整个人不受控的颤抖起来。 “阿眠!” 好脏。 他红着眼喊我。 我全身都在抗拒,情绪极其不稳,房间里安置的医疗器械滴滴滴的响起来。 沈南庭憔悴苍白的脸上大惊失色,他慌乱的跑去找医生。 咆哮的嗓音响在楼道里。 脚步声匆匆赶来,我手臂被人摁住,针扎进去,一管药液推进去。 沈南庭在一旁语无伦次。 “阿眠,宝宝……你别激动,冷静下来。” “孩子要保不住了阿眠。” “阿眠!” “阿眠我求你,我求你了!” 他在我的视线中缓缓跪下来。 我别开头,泪水滚落,意识已经一点点涣散…… 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到底坚强,他(她)在我病中来,哪怕有那么严重的流产征兆,最终还是被保下。 我再睁开眼的时候,身边陪着的人是张嫂。 张嫂红着眼眶看我。 “夫人,算是我求你了。你别再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了,再这样下去孩子不保,您自己也要有危险。” “夫人,想开啊……不为别人,为了你自己。” ------------ 第四十章:这个孩子我不要 我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我只觉得自己浑身绵软无力,我的身侧多了一个眼神温柔的女人。 她用很稀松平常的语气跟我聊天,像是邻家大姐姐一样给我了熟悉又安心的感觉。 她跟我说今天天气回暖,外面的阳光也很明媚,隔壁的别墅区般来了新邻居,听说是认识我的。 今早吵着要请我吃饭,结果被主人家拦下了…… 女人嘴角笑意温暖,她一只手亲昵的握住我的手放在掌心揉搓。 “温小姐,你那朋友为了见你一面也是拼了力气的,竟然在墙角搭了梯子准备爬墙。” 她说着轻轻笑起来。 “只是这人啊,爬到一半就被主人家发现了……” 女人声线平稳,语气从容。 她就那么慢吞吞的说着,而我则是眼中毫无光彩的睁眼望着天花板。 女人正跟我聊着天,房门忽然被敲响,她转身去开门。 是炖了汤端来的张嫂。 “温小姐,刚刚光顾着聊天忘了做自我介绍,我叫陈梨,是个很想和你做朋友的人。” 她走到床前坐下。 我躺着的床被缓缓升起来,她往我背后垫了枕头,看着我坐的舒服了这才拿起汤勺往我嘴边喂汤。 我麻木的像个木偶,大脑空白一片,连周身力气都像是被抽走。 看我不张嘴,陈梨开口道。 “温小姐,你不为自己的母亲想想吗?” “这里是碧波庭的别墅,这是你的卧室。如今这家男主人将这个卧室改装成了一处备好医疗器械的病房。” “你知道吗,你在医院躺了三天三夜,回到家之后又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 “没办法……您的母亲频繁的打来电话,男主人只能找来了我,我……刚好会一些变声的小把戏,我跟您母亲聊过天她才放心下来。” “我知道她新婚不久,昨天的电话里说是去三亚度假了。您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过度的担心吧?” 我那双空洞毫无聚焦的双眸一点点染上情绪色彩。 我视线缓缓落在陈梨身上。 “我要见沈南庭。” 不管是张嫂还是陈梨,她们在我为数不多清醒的时刻跟我交谈,都很小心的避开了沈南庭的名字。 但我哭过痛过,消沉过,不能再这样下去。 陈梨将青瓷碗里的汤递到我面前。 “那你要先乖乖吃饭。” 身体是我自己的,我不能折磨自己爽了别人。 我当即就端起碗喝汤吃东西…… 大概在饭后十分钟左右,沈南庭匆匆来了。 他快速两步走到床畔,要靠近我时却又止住步子往后退。 我无法克制住自己生理性的厌恶。 那股子反胃感再次涌上来。 我疯狂的吞咽口水。 “这个孩子原本就不该有,所以,我不要了。” 沈南庭无措起来。 他下巴上布满青色胡茬,整个人颓废又茫然的样子。 “阿眠……你先,你先养好身体。” 他视线落在我脑袋上。 “头发会长出来,我们都会往好的道路前进……” 我觉得沈南庭有病。 他像是精神错乱,语无伦次,他剩下要说的话被我自动屏蔽。 我的身体渐渐好起来。 只是这间卧室我不想再待下去。 在我能下地活动的时候,我搬到了自己的画室。 哪里有一张简易的小床,为了我画画时的光线考虑,房间采用大片落地窗的设计。 我喜欢阳光落下,洒满灰蒙蒙房间的感觉,于是,我的心情跟着好起来。 那个叫陈梨的女人已经没走,她依旧找我来说话。 但我大多数都是沉默。 我拿着画笔画画,感觉自己心情时好时坏,我总是睡不好,闭上眼做的都是噩梦。 沈南庭限制了我的自由,他在我面前晃,但却不敢逼我,他只是远远的站着看我拿画笔坐在画架前发呆,看我在飘窗上晒太阳。 我吃饭时他也做的远远的。 我问他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他沉默片刻,说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 我拿到手机后就跟我妈打电话,向她了解情况。 我从电话里我妈说话的语气中判断出李叔是个很不错的人,他似乎对我妈很好,我妈语气总是兴冲冲的样子。 每次跟我妈聊天想到这些我心情总是会跟着好很多。 我跟宋晚瑜打电话,听着电话里她的声音,我也会弯起嘴角。 “眠眠,我感觉你有些不对劲儿,怎么回事?是发生什了吗?” 我笑着跟她打哈哈。 我从前不会说谎,一说谎就会心虚脸红眼神闪躲。 可当宋晚瑜开了视频时,看到的是面色不改的我。 她让我移镜头,想看我的小腹。 “崽崽最近有没有好好听话呀?他没折腾你吧?眠眠,等我这阵子这个官司打完我就去看你。” 我怕她看到我现在这个糟糕的样子。 我摇头:“我最近身子犯懒,等我好点了去找你。” “行行行。”宋晚瑜满口答应。 我又跟她聊了一会儿这才挂断电话。 我在手机上看到了司宴发来的一条慰问短信。 他是问我身体的恢复情况,还叮嘱我三天后就是要来复查的时间。 我回了“一切都好”的信息,说跟他说知道了。 我的身子逐渐开始犯懒,没胃口吃饭,总是将自己弄的精疲力竭。 三天后我打算去医院复查的那天。 我早早的下了楼。 沈南庭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早餐。 他身上系着围裙,听到动静出来看我。 “阿眠,是饿了吗?再等等,早餐马上就做好了。” 我坐在餐桌上安静等着。 很快早餐上桌,我一口没吃,看着沈南庭开口。 “今天是我要去医院复查的日子,把我的车钥匙给我。” 沈南庭安静的盯着我伸出的手,他轻轻握住我的指尖。 那一刻,反胃感再次翻江倒海般袭来。 我用力的抽回来,近乎面色狰狞。 沈南庭被我的反应刺伤了一般,他延伸悲痛。 “阿眠,你的身体健康已经由我请来的专家负责。你术后恢复的很好,复查已经做过了,没必要再去一趟医院。” 我的头发长长了许多,伸手摸上去是硬硬的。 此刻,我就那么冷眼盯着沈南庭。 “好,要去可以,我陪着。” ------------ 第四十一章:你永远是我的病人 沈南庭开车,我坐在后座上。 我一路无话,头上戴着司宴送我的假发,握看着窗外逐渐倒退的风景叹息。 沈南庭从后视镜里看我,他唇瓣蠕动,好几次想要说话,可最后都止住了。 我觉得恶心。 车子就这样到了医院门口,我在他抢着来开车门的时候先一步下了车。 沈南庭无措的收回手,我加快脚步进了医院。 他原本是要关车门的,看到我这样竟丢下车子朝着我跑来。 我脚下步子越来越快,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挤进去。 电梯恰好合上。 我将沈南庭甩在了身后。 我心跳很快,我没去找司宴,而是在医院顶楼的天台上待了一会儿之后乘电梯下楼。 我在医院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就近的一家妇幼医院。 我昨晚网上预约的人流手术,这个时间刚刚好。 当车子停在妇幼医院门口时,我的心跳越发的快了 我的手机不经意间落在了自己的腹部上。 你这么坚强的非要留下做什么呢? 这个世界并不美好。 宝宝,你不该来的。 是……妈妈对不起你。 我没告诉任何人,或许也没任何人看出我在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刻究竟是什么心情。 我高兴,我快乐。 我一直都想为自己所爱之人生下一个独属于我和他之间的孩子。 我有时也会在想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总会变淡,或许孩子可以成为我和他之间永远的联系。 可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他(她)再生下来也不会有一个完美温馨的家庭,既然如此,那么不生也是我对他最后的疼爱。 “宝宝,别怪妈妈心狠,实在是妈妈真的不敢想象生下你会是什么样的……” 沈南庭不会同意离婚,他如今将所有的算盘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他想用孩子来做借口将我留下。 可我知道我和他之间从很早开始就已经走远,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到底是要分开的,为什么非要这么痛苦的彼此折磨呢? 如今的我对他全无爱意,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恨和恶心。 我不会再跟他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我只能狠心的…… 我挂了号,拿着检查单子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当医生问我为什么不想要这个孩子时,我轻声开口:“打算离婚了。” 也许是我脸上神色过于苍白,医生叹息着没有多问。 我前面还排了一个人。 手术过程漫长又熬人。 我看着手术室的灯灭了,片刻后,女人苍白着脸弯腰从手术室出来。 旁边的该是她老公,男人一脸心疼的上前来扶。 女人看到男人的那一刻再也绷不住的大声哭起来。 “老公,我们的孩子没了,他没了……” “没事的老婆,我们还年轻还会再有的,听话好吗,别哭了……” 断断续续地,女人还在哭。 男人小声安慰。 我从旁边几个人的聊天中听到了故事的整个过程。 女人在孕检过程中显示染色体异常这个孩子只能流掉。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怎么能不心疼呢?” “唉……听说会很疼。” “不是吧,我最怕疼了……” …… 等候的座位上几个年轻女孩儿小声议论。 我低着头,拿着手里的单子,远远的坐着,整个人孤僻又不合群。 终于,叫到了我的名字。 “温眠。” 我浑身一个激灵,蹭的起身站起来,我深吸一口气。 护士协助我换上病号服,做一系列术前准备。 当我穿着冰冷的拖鞋跟在护士身后走在长长的走廊上时,我眼前视线越发模糊。 不争气的泪水一颗一颗砸落。 我只觉得心脏撕心裂肺的疼。 我想到了自己之前做的那个梦。 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儿对我挥手说再见,她在我梦里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吗? 对不起! 对不起。 我使劲儿的擦眼泪,啜泣声太大,小护士停下步子转身看我。 她伸手轻轻拍打我的后背。 我再也受不住的放声大哭。 我躺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刺眼的手术灯照的我眼睛生涩的疼…… 我只觉得自己眼前阵阵发黑,是麻药要起作用了吗? 就在我意识迷糊的那一刻,我忽然听到了一道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温眠——” 那个人的嗓音不似我认识的那样清冷。 他语气里含了太多的情绪,那样的深沉悲痛。 我几乎受不住的要从手术室夺门而出。 “温眠!” 声音渐近,外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我知道沈南庭在我的手机上安装了定位系统,所以我在下车的时候就故意将手机关机丢在了车上。 我知道找来的人不是他。 这个声音我一听便知道是司宴。 我脑子乱糟糟的想过很多很多,但唯独没想到会是他找来的…… 我挣扎着起身,准备要手术的医生睁大眼。 我将手背上的针管拔掉。 “抱歉医生,手术先不做了。” 那医生大喊胡闹,我已经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了。 我在手术室通往外面的那条走廊里看到了司宴。 他穿着白大褂,神色急匆,金丝边框的眼镜戴歪了。 他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终于平复一般,他大口大口的呼吸。 他朝着我一步步走来。 我没来由地鼻头酸涩,我能看得出来他想凶我,可在我眼泪夺眶而出的那一刻,他忽然神色将我抱住。 “温眠,你是个患者,能不能有点自我保护意识?” 我将脸埋在他结实的胸膛处,声音很闷。 “司医生,手术成功,我已经恢复了健康,我不是你的病人了。” “不……”司宴声线低沉,“你永远都是我的病人。”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后来我每次想起总觉得他这句话很神经…… 那天是个很糟糕的一天,司宴带着我从y妇幼医院出来的时候,沈南庭也终于找了过来。 两个男人见面。 无声的较劲儿在空气中流淌,眼神汇聚,像是有一场一触即发的大战。 沈南庭咬着牙,视线落在了我脸上。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总之也是糟糕的。 沈南庭嗓音带着哭腔。 “温眠,你做了什么?” ------------ 第四十二章:逼死我吧,沈南庭 “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共同的孩子,你有什么权利决定他(她)的去留?” “你凭什么要这样?” 我看着沈南庭歇斯底里的跟我咆哮。 他视线死死盯着我的腹部,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沈南庭,你又在装什么?你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将要出生吗?” “冷舒宁不是已经为你怀了孕,你都给她安了家吗?你现在还有什么脸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沈南庭细心的捕捉我话语里的字眼。 当他听到我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时。 他那双绝望的眼底生起丝丝希望。 他猛地上前攥住我的手。 “阿眠,孩子还在,孩子还在对不对?” 我甩掉沈南庭都快两个小时了,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这一系列的检查,我昨天就应该去做完。 今天再进行一些术前排查就该动手术了。 可沈南庭把我控在碧波庭,所以我做了检查,手术的环节刚开始就被前来的司宴阻止了。 …… “太好了!”沈南庭观察我脸上的表情,他确定孩子还在,整个人喜上眉梢。 “阿眠,我们的孩子还在。他还在。” 我狠狠甩开沈南庭的手。 “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沈南庭卑微的红了眼眶:“阿眠,我只会让你和我的孩子出生,至于冷舒宁……你相信我,她不会生出我的孩子。” 面前的这个男人是魔怔了吗? 此刻,我是那么地后悔自己曾经孤注一掷的深爱过他。 “沈南庭,你还是个人吗?” “我有什么办法!”沈南庭痛苦的抓自己的头发。 曾经那样高大伟岸的男人,穿着西装时英姿勃发的少年,如今却佝偻着背一副绝望至死的模样。 “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温眠,我要失去你了,我快要失去你了啊。” 我不愿再看他,轻轻撇开头。 “司宴,带我离开这儿吧。” 医院门口本就是人来人往的地方。 此刻,我夹在两个男人中间,面前的这个还丝毫不顾形象的大喊。 如此奇景已经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我不想在这儿当猴被人围观。 司宴点头:“好。” 沈南庭蓦地抬头,他眼底神色凶狠。 他拦住我和司宴的去路。 “温眠,你的退路就是这个小白脸吗?” 相比起沈南庭的歇斯底里的,司宴是那么的淡定清贵。 他就那么安静的站着。 虽已被我拉入局中,可他这副清冷傲然的态度完全像是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 我皱了皱眉头:“随你怎么说。” 也许就是从这一刻的鬼使神差开始。 我和司宴之间的羁绊已经产生。 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他。 可在我身似浮萍沉溺在波涛汹涌中无法安定时,是他的出现让我停止了被海浪吞噬的痛苦…… 沈南庭彻底的急了:“阿眠,别这样。” “你让开!” “跟我回家,你要我怎么样都行。” “沈南庭,让开!” “阿眠……你真的要跟这个小白脸走,把我丢下吗?” “沈南庭,你要把我逼死吗?” 沈南庭绝望垂首,他挡在我面前的身子终究是挪开。 黑影垂暮,我看到了他眼角残留的泪珠。 司宴原本走在我后面,但此刻,他往前两步和我并肩。 “走吧。” 我没有再看沈南庭一眼,只是就那么跟上了司宴的步伐。 我脑袋还是晕乎乎的近乎站不稳,司宴给我开了车门。 我上了后座。 他体贴的开了空调。 车里的温度逐渐升温,我就那么眼神空洞的坐在后座上看着车窗外的倒影出神。 “温眠,去哪儿?” 在我出神之际,司宴已经开了口。 我看向前方。 男人身上还穿着白大褂,他是在工作期间跑出来的。 我心里不免有自责愧疚感。 “抱歉司宴,今天的事情本不应该牵扯上你的,是我自私的把你拉了进来。” 司宴开口道:“既然已经把我当成了朋友,那就不需要这样客气。朋友之间互帮是正常的。” “只是温眠,我帮你也并非出于友情。我说了,你是我的患者,你今天复查挂了我的号,可突然消失不见于我而言也有责任。” 我悄然抿唇:“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司宴沉默片刻。 我又道:“只是司医生,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自己想。” 我:“……” 这人今天看着怎么有些奇怪? 他道:“猜的。” 我愣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那你也很聪明。” “当时沈南庭发了疯一样的满医院找你,调医院各处监控,我们都知道你上了一辆出租车,我循着出租车的路线图猜测你去了妇幼医院。” “但沈南庭似乎被什么东西带偏了,他这才晚了一步。” 带偏沈南庭的是我留在出租车上的手机。 我看着车窗上的影子,这才发觉自己将假发落在了医院里。 我很不自然的抬手摸了下自己的短短的头发。 我爱惜自己的头发,特别喜欢看到镜子里自己长发飘飘的样子可如今这副模样…… 太多的事情堆积,像是沉重巨石压在心口。 我喘不上气,理不清头绪,看不清前行的道路,不知道该怎么走。 心里一瞬间酸涩起来。 那股子酸涩直逼眼眶,隐隐有落泪的征兆,我偏开头往用副驾驶的椅背当挡板。 泪水顺着眼角滚落。 一滴,两滴……越来越多。 我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声。 很丢人,很没骨气。 我真的麻烦了司宴好多。 他摊上我这样一个病人也真是他的灾难。 我心里这样想着,完全没察觉到车子是什么时候停下的。 等哭的差不多了,一只手忽然出现在眼前。 那人手里拿着帕子递给我。 我:“……” “哭是一种情绪的表现,不丢人,也不是什么坏事。人伤心难过的时候是一定要哭出来的。” “温眠……” 他忽然喊我的名字。 我像只鹌鹑般藏在椅背后的脑袋探出来,我看向司宴。 他也恰好从驾驶位上回过头看我。 视线相交。 他清冷的眼随和从容,莫名给人安心的感觉。 他说:“温眠,眼前不止一条路,爱错了人也不是你的错。这是人生的体验,人活一辈子不过三万天,各种体验叠加才算是活的有滋有味。” ------------ 第四十三章:司医生这么护着温眠啊? 我或许可以忍住。 我或许真的能够很坚强的不落泪。 但司宴那番话出口,我却是再也制止不住决堤的泪水。 我就那么哭了一路。 哭累了睡着了。 再睁开眼时,当瞧见眼前站着的人,我恍惚吓了一大跳。 “陈梨?” 眼前这个细溜高挑,嘴角噙着温柔笑意的女人不是陈梨还能是谁? “我这是在哪儿?” 我一恍惚还以为自己被沈南庭带回碧波庭了。 内心那种恐惧感几乎将我吞噬。 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离开。 却在双脚落地时看到了司宴。 那样柔和漠然的一面,他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让人觉得不真实。 “司医生,你可算来了,再晚一会儿你的小患者可就要被我吓跑了?” 陈梨一句含着笑意的玩笑话。 司宴立刻皱紧眉头看向我。 他手里端着一小碗粥,进门时就是在搅动碗里的粥散热。 “你做了什么?”他朝着床边走来,语气里有几分不悦。 陈梨大呼冤枉:“天地良心,我可一句话没说。不过,我这张脸很吓人吗?” 我尴尬的笑了笑。 陈梨嘴角下撇,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如果不吓人你怎么瞧见我一副吓个半死的样子?” 我觉得很抱歉,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 司宴将粥放到了床头柜上,他对着陈梨道。 “她胆子小,你别吓她。” “呦呦呦!”陈梨眼含笑意,“司医生这么护短啊?” 我脸上有些热,觉得不好意思。 司宴道:“这是我的病人,将人带到了家总要负责。” “那负责到底?” “陈医生?” 陈梨手落在嘴边做了个动手拉链的动作。 她笑嘻嘻看向我:“小病人,你是不是好奇死了,觉得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 我点头:“你不是在碧波庭吗?” “这样吧,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呢,和司医生,还有顾锦程是校友兼同事。” “之所以出现在碧波庭是受了……”陈梨眼中视线在司宴身上轻扫一圈儿,最后收回,“是受了顾锦程的邀请。” “我这段时间呢正好在休假,他死皮赖脸非要去我帮着探望一下他的好朋友,没办法,我只能用心理医生的身份来到你身边。” 原来是这样。 听陈梨说完我这才觉得恍然大悟。 恰好司宴将搅拌凉的粥递过来,我伸手接过。 陈梨道:“当时你醒过来的时候,我就给过你暗示,谁知道你根本没反应过来。” “那……翻墙的人,是顾锦程?” “对。”陈梨又笑了。 我觉得她很奇怪,这样笑起来时视线总是落在司宴身上。 像是她说的这些话还有我没听懂的暗示。 她说:“这顾锦程不亏是富二代,在碧波庭卖了一栋别墅。跟你成邻居了。” 我吃着粥随意的笑着回应。 主要是感觉这种情况有些不对头。 司宴站在床头看我喝粥。 一旁的陈梨喋喋不休。 我看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司宴已经转身将人轰走。 “她身体本来就虚弱,如今大病初愈需要休息,别吵她。” 陈梨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司宴走到门口吩咐了一句:“不够就跟门口的佣人说,厨房锅里还有。” 我愣愣的点头。 一个人孤独习惯了,突然涌入陌生的环境之下我就紧张的不自在。 等房门关上我这才松了口气,碗里的粥也尝出了味道。 一碗皮蛋瘦肉粥,煮的软烂鲜香很和我胃口。 这一碗吃完我竟意犹未尽。 但到底是在别人家,我不太好意思再要一碗。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如今想换洗也不行了,正想着,手摸到了枕头边叠好的东西。 我轻轻拿过来。 那是一件米色宽松毛衣加一条裤子。 旁边放着礼盒,我大着胆子打开,是司宴之前送我地同款假发。 我心中恍惚,不太敢相信这是他给我准备的。 可……假发,崭新到吊牌都没拿的衣服不是给我的还能是给谁的? 片刻后我戴着假发穿着那套衣服下楼。 陈梨和司宴正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瞧见我下楼,陈梨十分热情的走过来挽我的手臂。 “温眠,我可以这样直接喊你的名字吗?” 我点头:“可以的。” “那你喊我陈梨姐吧。” 我:“……” “我比你大了两岁,让你喊我一声姐不过分吧?” 我摇头:“陈梨姐。” 陈梨摸着我头上的假发,她冲着司宴眨眼:“司医生,眼光不错啊,这衣服买的不但合身还好看。” “这简直吧我们温眠的气质给衬托出来了,整个人温婉又干净的样子。” 司宴轻咳了一下。 客厅的电视开着。 那上面是一档社会新闻。 司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开始佩服这人不管做什么都有的这股认真劲儿。 陈梨不依不饶,又道:“别说,温眠穿这身衣服跟你站一起简直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珠联璧合。” 我和陈梨认识的时间不长。 但仅仅通过这几句话,我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陈梨这个人擅长制造尴尬的氛围。 譬如此刻。 认真看新闻的人侧头看我。 原本就觉得不自在的握更加的尴尬。 我发现司宴耳根子又红了一点儿。 还是佣人的出现打破这种僵局。 “今晚的菜系都是清淡营养的,咱们司医生亲自煲的汤,陈医生,还有这位温小姐,二位有口福了。” 陈梨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什么不妥。 她拍手叫好,提前上桌。 “我就知道留下一定能好好蹭一顿。” 我:“……” 司宴:“……” 我虽然刚喝过粥,但餐桌上这锅司医生下厨煲的汤我足足喝了两碗。 实在是鲜香美味! 直到司宴默不作声要盛第三碗时被我阻止了…… 陈梨吃过饭就拍屁股要走人,司宴快步追上去。 陈梨一边跟我挥手一边哈哈大笑,小声跟司宴说。 “缩头乌龟,再这样我陈梨看不起你……” 司宴似乎骂了句什么,因为他们出门了,我没听清。 夜幕降临,外面繁星闪烁。 我溜进厨房想帮着许阿姨收拾,她忙将我赶了出来。 “您可是我们小宴的贵客,他叮嘱过,不能怠慢了您。” 司宴这样的好,我该拿什么报答他呢? ------------ 第四十四章:温眠,别想太多 既然许阿姨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没有再争论。 只是见司宴迟迟没回来就出了客厅。 这是司宴家,我第一次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此冒昧,实在不妥。 但我今天这个情况也只能这样。 我刚出去就碰到了回来的司宴,他见我身上穿的单薄皱了皱眉头。 北方的冬天家家户户置办暖气,屋子里热,薄衫就行,可出了客厅却是要穿外套的。 他开口:“温眠,你身体还没恢复,先进去吧。” 我放弃了要观赏院子的想法,只能听话的进门了。 刚吃过饭我也不好上楼窝在房间里,只能坐在沙发上。 我看着司宴上了楼,片刻后下来,他手里拿着一件外套。 “你可以慢走散步消消食。” 我只觉得这人周到的不像话,我伸手接过衣服套上。 衣服的尺寸码数合身的不像话。 我惊诧,司宴却已经挪开视线。 “走吧,我带你参观。” 我点头跟上司宴的步伐。 司宴家是一栋新中式二层田园风的独院小别墅。 院子里青砖绿瓦十分养眼。 哪怕这是冬天,他的院子里依旧绿植盎然,小院儿被打理的整齐养眼。 路灯沿着走道摆了一路,夜空下,那散发着昏黄光晕的灯洒在人脸上像是给人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柔和朦胧,一切都显得不真实。 突然,我听到了鸟鸣声。 循声看去,原来是司宴养鸟了,那鸟笼挂在竹叶上,里头的鸟雀听到动静欢悦鸣叫。 清脆的鸟叫声让我一瞬间心旷神怡。 我朝着身后看去,司宴面庞自如,眼底神色淡然,他开口:“我平时就喜欢养些花草鸟雀。” 我笑了一下:“司医生这爱好挺好的。” 司宴道:“现在太晚了看不出什么,等白天的时候再转转。” 我跟着点头。 先就这样简单的逛了一圈儿我就跟着司宴进去了。 许阿姨已经收拾了厨房解下围裙准备休息。 瞧见我和司宴一前一后进来,许阿姨立刻眉开眼笑。 “小宴明天是白班吧?” 司宴点头。 许阿姨笑了笑:“这位温小姐看着有点面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我“啊”了一声。 许阿姨道:“也许是眼神儿不好,温小姐面容和善,我总觉得自己像是见过……” 她低头寻思着,司宴已经开口。 “天色不早了,许阿姨早点休息。” 许阿姨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容易忘事,我再磨蹭会儿明天该头疼了。” 她说完跟我和司宴道晚安,随即离开。 我和司宴站在客厅里,两个人都显得局促陌生。 司宴解释:“许阿姨睡眠不太好,错过这点儿就睡不着了。” 我轻咳一声:“早睡挺好的。” 司宴:“那晚安。” 我正等着这句,连忙开口:“晚安。” 我说完走到楼梯口,刚要上台阶,司宴忽然又说了一句:“温眠,别想太多。” 我鼻头一阵酸涩。 我知道自己胆小懦弱,这么多年被沈南庭圈养的没了人养。 我待在自己的舒适圈里一成不变,遇到事情总是想着逃避。 不管是行动还是心理上,我永远都是这样…… 我开始厌弃这样的自己。 我扭头看司宴:“司医生,真的很感谢你。” “不用客气。” 回到房间的那一刻,我终于卸下冷静的面罩,一瞬间回归本性。 我知道今晚又是个无眠夜,于是只能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腿,无声的落泪。 我摸着自己的小腹一遍遍的说对不起……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了。 也许是靠着门板的缘故,我听到走廊里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我沉浸在悲伤中的情绪,一下子就抽离了一大半,于是我竖着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 司宴家除了许阿姨和他没别人,安静的很,这个点,难不成是司宴又下楼了? 于是,这个夜晚,我就光顾着听脚步声了…… 后半夜的时候我上床睡觉了,这一觉醒来觉得口渴,我妈披上外衣起身想下楼倒点水喝。 结果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了客厅里那个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男人。 如果不是今晚月色正浓,我眼力又好,怎么可能看到那个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的男人。 是司宴的原因,我没觉得吓人。 我就那么安静的站在楼梯口看了一会儿。 他忽地起身。 我忙朝着楼道口躲了进去。 那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乎是朝着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 刚刚是怕突然下楼吓到司宴。 但现在呢? 有些奇怪,我也不太好解释自己的行为。 于是,片刻后我慢慢探出脑袋去看。 那个刚刚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男人此刻端着水杯在电视机前来回踱步。 他走来走去的样子看着让人抓马。 我没再下楼打扰他,而是原路返回…… 第二天早上,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苦恼,我这状态实在太糟糕了。 睡得不好的缘故,眼眶是红的,脸是浮肿的。 没办法我只能下楼。 客厅里不见司宴身影,许阿姨在厨房准备早点。 瞧见我的身影,她热情的打着招呼,问我睡得好不好。 我点头说好。 许阿姨端着刚蒸好的小笼包出来,瞧见我脸色,顿时笑了。 “你这哪里是睡得好,分明是被打扰了好睡眠。” 我抿了抿唇,没能理解许阿姨的意思。 她看着我笑了:“没事,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我还是一头雾水,司宴已经下楼朝着餐桌走来。 他拉出餐椅让我坐一边开口。 “昨晚睡得怎么样?” 我很心虚,毕竟顶着这样一张气色不佳的脸,很难说出自己睡得很好这样的话。 但这是司宴家,我第一次冒昧前来。 如此荒唐。 他还能事无巨细的替我把一切都准备好已经让我感激涕零了。 我怎么能再因为自己的原因说睡得不好呢? 我点头,张了张嘴,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他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我的原因……” 直到这顿早餐吃完,我都没理解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后来,在很多年以后,当他听到我问出这个疑问,将原因告诉我时,我很庆幸自己还能遇到他…… ------------ 第四十五章:你怎么不去死 “温眠,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司宴将要出门上班时,一句话随口说出,从容随和,没有半点的违和感。 我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只能道:“收拾一下我打算回去了。” 司宴整理衣服领口的手微微一顿,他抬眼看我,声线依旧平稳。 “你的身体可以吗?” 我点头:“麻烦了你很多,我知道一声谢谢起不了作用。” “但还是想说,司宴,谢谢你。” “我不要口头上的谢。” 我当他开玩笑,顺着他的话道:“改天我请你吃饭。” 司宴没说好,而是换了个话题。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点头:“好。” “至于你的身体状况,我跟你说过,你底子本来就弱,怀孕之后又几番折腾,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温眠,别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任何时候都要记住,自身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司宴是好心,我由衷的感动。 “嗯,多谢司医生。”我想到了什么,开口,“那,方便加个微信吗?” 司宴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要他的微信联系方式。 他脸上神色一顿。 竟有些无措的样子。 但他只是片刻。 他说:“手机号就是我微信号。” “嗯。”我又借了司宴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打完我将手机还给他,他开口:“一起走吧,我送你。” 我摇头。 这一来一回他怕是要迟倒了。 “打车方便,我刚好要去个地方。” 司宴也不再坚持,只是叫我路上小心,有事联系。 我上楼收拾了卧室,尽量让卧室恢复成我不曾来过的模样。 随即便下了楼。 许阿姨叹息连连。 “温小姐还会再来吗?” 我点头笑笑:“有机会会来的。” “那可就太好了。” 她将我送出来。 刚好我打的车也到了,车子启程,我来到了风华苑。 这里曾经是我的家,如今的我却早已经不想再踏足任何有关于沈南庭的地方。 但这次我只能咬牙忍忍。 我轻车熟路的进了客厅。 只不过相较于上次,这次的客厅里没了冷舒宁的影子,一切看着安安静静的。 我上楼后直奔主卧。 可没想到主卧的门是锁的,我皱了下眉头,尝试着摁上我的指纹。 好在指纹还没换。 卧室门开了,我忽略掉这些生活多年的熟悉感,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沈南庭签了字的那份离婚协议。 借司宴的手机是打给了赵力。 庆幸沈南庭厌烦我的纠缠,不愿应付我的这些年,将我来电一律归给了赵力负责。 而我在打不通他的电话,联系不到他的时候,只能一遍遍的拨通他助理的手机号,那一串数字我记得很清楚…… 赵力告诉我那份离婚协议沈南庭是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签了字,只是一直放在办公室里,没有拿出来。 他看着像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强挽留我,可他在做了这一系列伤害了我的事情之后,如今,他的这些行为在我看来可笑至极! 我从床头柜上找到了笔,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提笔就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甚至不愿再看这份协议的内容条款,总之如今的我一心只想逃离沈南庭。 跟这个我曾经深切爱过的男人,彻底的划清关系。 我签完字将一份留在了抽屉里,另外两份自己收了起来。 我转身刚要走就看到了一张脸惨白毫无血色的冷舒宁。 她就那样安静的站在门口。 她是光着脚的,身上穿着睡衣,也不知道在那盯着我看了多久,只是目光触及时,我察觉到了她眼底那浓重的恨意。 “温眠,你怎么还不去死?” 我冷眼看她。 “没能如你所愿,我活的好好的。” 冷舒宁仰着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世道是真的不公平,我那么爱沈南庭,爱他爱到甚至不惜伤害自己!可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头呢?他分明也是喜欢我的。” “温眠,怪你……都怪你!你凭什么得到他所有的爱?” 垃圾果然只配跟垃圾在一起。 “他的爱?我不需要了,现在,一切都属于你,你想要就自己去争,那样一个男人早就不值得我喜欢了,我把他送给你。” 冷舒宁颤抖着手落在自己小腹上。 “温眠,我最恨的就是你这副高高在上眼里容不下我的样子!你凭什么这么嚣张!” “凭我已经不爱沈南庭了。” 冷舒宁上前两步:“温眠,我恨你……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啊!” 我心口猛然一颤。 冷舒宁为什么看上去这样虚弱? 上次见面他还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但这次为何会突然发狠。 我心惊的同时不由得想到了沈南庭在一起的妇幼医院门口说的话…… 他说不会让其他人生下他的孩子。 我当时只以为他是口不择言。 可谁知…… 我看着眼前的冷舒宁,突然觉得她可怜。 “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心狠到这个程度,连自己的骨肉都不放过?”冷舒宁一步步朝着我走来,她发丝凌乱,面目狰狞,全然没了上次那副样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怪你!如果你早一点离开他,我的孩子是不是就能保住了?” 我下意识后退,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冷舒宁狰狞的目光落在我肚子上。 “说起来你这肚子里的孩子还真是生命力顽强,你上次受了那么大的刺激,流了那么多的血,他居然还能安安分分的待在你肚子里……” 我皱眉怒瞪着她。 “冷舒宁,你的悲剧只能是你自己造成的,跟我无关。” “说的好听,可要是没你的存在,我不会这么惨。” 我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抬步就要离开。 冷舒宁挡住我的去路。 “别急着走啊。” “你还想干什么?” “温眠,我这个人睚眦必报,我受过的苦当然是希望你也能一一尝试。” 我脸色一变,先她一步将人一把推开:“滚!” ------------ 第四十六章:好想和你有个家 我伸手推她的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道。 冷舒宁刚流产身体虚弱,仅仅这一下她便毫无防备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哑然失笑。 “原来,再乖顺的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啊?” “温眠,你知道沈南庭把我抱在怀里的时候是怎么跟我形容你的吗?” “他说你是小白兔,心地善良,温柔绵软,窝在他怀里时乖的不像话。” “他曾经最喜欢你这副样子,但那也只是曾经……”冷舒宁手扶着墙壁从地板上缓缓爬起来,“他还说你后来就变了。” “变成了一块又臭又硬的臭石头……”冷舒宁说到这儿泪水已经爬了满脸。 我的内心毫无波动。 她身形摇摇欲坠。 “可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没脾气的人呢?沈南庭那个混蛋,他既然那么爱你,爱到可以为了留住一个留不住的人杀死自己的亲生骨头,那当初,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我不再管歇斯底里的冷舒宁。 她如今不甘所有的悲剧跟我的十年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 我抬步就走。 冷舒宁亦步亦趋的跟上,她近乎泛血的双眸死死盯着我。 “你要脱身了,那我呢!我要怎么释怀!” 她说着猛地朝我扑来。 我恰好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察觉到身后那一股劲风袭来时,我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冷舒宁连带着自己的身体撞向我! 当身体天旋地转往下坠的时候,我再也止不住的恐惧。 后怕的颤抖! 我的内心嘶吼悲鸣。 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将我整个人席卷。 我听到了有人在耳边尖叫。 我听到冷舒宁痛苦的哀嚎。 我清楚的感知到了自己身体各处的疼痛,浑身的每一处骨头都在断裂。 脑袋磕在台阶上时将要失去知觉的感觉。 可我挺住了。 我咬牙忍着,我甚至没有喊出声。 痛! 就是要痛! 越痛越好。 温眠,你凭什么失去知觉忘记这钻心剜骨的痛? 这是你的孩子跟你道别的声音啊。 不同于之前那一次,这次的痛更加清晰,绝望! 终于——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我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身体蜿蜒流淌而出,空气中满是浓重的血腥味儿。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种多么扭曲的姿势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但我眼角余光撇到了半开的客厅门外,那个停了车连滚带爬朝着客厅跑来的男人。 沈南庭,你也会痛吗? 我心里轻声的询问,滚烫的泪水淹没所有伤痛。 会痛吧。 毕竟这也是他的孩子。 可他是一个自私到能让自己另外一个孩子流产的男人啊。 “阿……阿……阿、眠——” 我看到那个男人狼狈不堪的跪在了我身旁。 他哽咽着,一双眼睁大。 “阿眠——” 他磕磕绊绊喊我的名字。 “阿眠!” 一声又一声,足够的撕心裂肺,足够的悲痛欲绝。 我看着这样的沈南庭,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报复感。 他是哭了吗? 我轻轻抬起手,指尖落在男人眼角处。 他落泪了。 双眸湿润。 “阿眠——” 周围很乱,救护车的鸣笛声盖过所有。 最后的最后,我嘴角含笑彻底陷入黑暗。 …… “阿眠,你以后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家?” 画面中的我身上穿着白体牛仔裤。 一头黑长的发束成马尾。 那时的沈南庭初入社会没多久。 他还是一副毛头小子的模样。 夜晚的城市各色霓虹灯闪烁耀眼,看着看着就像是要迷失其中。 我和他站在高高的天桥上望着桥下如流水般的汽车。 沈南庭从身后抱着我,他下巴搭在我肩膀上轻声的问着。 “嗯……”我歪头想着,脸颊蹭着男人有些扎手的碎发,“等以后有钱了咱们就在城市最繁华的市中心安家吧。” “家呢,不需要太大,足够住人,温馨就好了。装饰就用暖色调吧,家具摆设也要朴实低调的。” “咱俩卧室里的床不能太大,太大了你睡一头我睡一头的,那多没安全感啊。” “我要和你抱着睡,睡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十年……嗯,一辈子!” “老到牙齿都掉光光了还是一起睡。” “孩子的话生两个吧,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儿。以后呢你负责赚钱养家,我就在家貌美如花,这样你每天晚上下班回家都能看到卧室里亮着的灯……” “我为你暖茶,做好饭菜等你回家。” 身后的男人没了声音,我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美好幸福家庭的画面。 就在我嘴角笑意越发加深的时候,我忽然间就察觉到了肩膀上有温热的触感。 “沈南庭?” “阿眠……”男人慢吞吞的喊我,他声音很闷,脸轻蹭着我的肩膀。 他哭了。 他带着哭腔说:“好想和你有个家。” —— “阿眠,你醒来吧……醒来,我们回家好不好?” “阿眠,南方不比咱们北方,天气好暖。可以穿裙子了,我给你买了一柜子的裙子,你醒来我带你去踩水,我们去划船好不好?” 我其实早就醒了。 只是不愿睁开眼,不愿看眼前的人。 我听着男人在耳边碎碎念,内心平静的不正常。 我像是没了情绪,不知悲喜。 我清醒吗?像是清醒的。 我糊涂吗?又像是糊涂的。 我好想逃离! 真的,好想! 内心有一头野兽嘶吼咆哮着想要冲出身体。 我控制不住内心狂躁的情绪,我双手十指用力死死攥住身下的床单。 “阿眠!” 沈南庭察觉到了我的动静,他出声喊我。 声音又惊又喜。 我睁开眼。 在沈南庭的瞳孔中,我看到了自己血红的双眸。 “我恨你。”我咬牙切齿。 沈南庭想到了什么,脸上脆弱悲痛的神色一瞬间变成凶狠。 他眼底同样的酝酿着滔天恨意。 “温眠,你好狠的心!” 他嗓音沙哑,突然伸出手,手指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他五指寸寸收紧。 我呼吸不畅,脸上涌起热浪。 他怒盯着我,手上再次使劲儿。 我原本挣扎的身体突然见不动了。 什么也不想再去思考承受了。 死吧。 就这样死去也挺好的。 ------------ 第四十七章:来自于沈南庭授意的虐待 在我因缺氧感到窒息,以为自己就要解脱的那一瞬。 沈南庭掐着我脖子的手忽然间松开。 “咳咳咳……”我整个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我咳地急促用力,似乎要将自己的心肺也跟着一起咳出来。 “温眠,你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 我意识慢慢回拢,看着床前这个将要疯癫的男人。 我轻轻笑起来。 “你才是那个杀人凶手!” 沈南庭捏紧拳头,他猛地一拳砸在了床头柜上。 他俯身看我,那眼神凶狠的像是要吃人。 他冷笑。 “为了拿掉这个孩子你究竟费了多少心思?” “你这么容不下他(她)是因为那个司宴吗?” “温眠,你不想要我了也是因为他吗?” 他近乎怒吼。 我胸口涌起滔天怒火。 “疯子!王八蛋,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亲手促成,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你这个蠢货!” “你护着他?”沈南庭忽然咧嘴哈哈笑了起来,那满口白牙看的人诡异又心惊,他歪了歪脖子,“那我毁了他怎么样?” “你想做什么!” 沈南庭像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他不是个医生吗?那我就让他当不了这个医生!” “沈南庭!”我猛地扯着嗓子大喊。 男人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我嘶吼着起身—— “沈南庭!” “你这个疯子!” 好痛! 我不知道自己这一遭睡了多久,只是起身时感觉身上被重组起来的筋骨碎肉再一次断裂成屑。 那毫无防备之下钻心地疼让我痛呼出声。 走到门口的男人去而复返。 他将我摁回去。 “温眠,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我瞪着沈南庭,眼底满是决绝厌恶。 “你如果敢对司宴做什么,我就拿我这条命赔给他!” “你!” 沈南庭像是被我眼底的倔强震慑,他盯着我半天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咬牙:“你就这么在意一个不相干的人。” “是你愚昧无知!我们的战火为什么要一个无辜的人来承担?” 沈南庭轻轻闭上眼,他这次什么也没说,丢下我就转身离开。 房门打开又关上,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我这次似乎伤的很严重,轻微的动弹一下就能感觉到身上的疼痛传来。 我像个废人一样躺着。 没多久就有人进来了。 那人是张嫂,她端着托盘里的吃食。 “先生让我来喂你吃饭。” “可以自己来。” 张嫂冷笑了一下:“你身上多处骨折,右脚踝骨裂,起得来吗?” 嘲讽的语气。 我微微皱眉。 张嫂继续道:“失去孩子的滋味如何?” “是沈南庭授意让你这样跟我说话的吗?” 张嫂将一旁的椅子拉过来坐下,她拿起托盘里那碗粥一勺一勺的吃了起来。 “先生说只要让你心里难受了就给我加工资。” 我无所谓的闭上眼。 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真的。 真心付出的情感是假。 曾经的嘘寒问暖也是假。 人活着真的没什么劲儿…… 这里不是碧波庭,我生活的地方换了。 那天之后我没再见到沈南庭。 我担心我妈,我想宋晚瑜。 我要联系他们。 可我的这些诉求都被唯一接近我的张嫂无视。 与此同时,我开始受到了来自于沈南庭授意的“虐待。” 晚上睡着时屋子里的空调会开暖风,我在满头大汗中醒来。 因为行动不便,我身上出了很多汗,汗液黏着衣服布料,我难受的再难睡着。 有时空调冷风会开到最大。 我裹着被子冻的瑟瑟发抖…… 我睡眠一向浅,总能在这些小动作前听到脚步声。 我察觉到黑暗中有人进了我的卧室,我只能那么看着她搞小动作…… 一日三餐只有一顿是正常的。 张嫂骂着喂到我嘴边。 有时她看着我那副样子眼底也会流露几分于心不忍,可最后还是会狠下心瞪着我。 恨。 我真切的看到了,那是恨一个人的眼神。 如果她是因为沈南庭的“授意”为了那点工资这样对我。 那她为什么会恨? …… 终于,在这些难捱的日子里,我的身体逐渐恢复了。 我开始下床活动,洗漱自理。 我换掉身上被汗水浸透到发臭的睡衣。 我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 当我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眼底一瞬间竟有几分陌生。 这还是我吗? 原先的碎发长长,这样的骨瘦如柴,眼窝深陷。 我心酸悲痛,笑着笑着忽然就落下泪来。 我想出门,但房门被锁上了。 我只能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走到窗前。 我伸手拉开了厚重的窗帘,久未见阳光的双眼突然被这耀眼的光芒刺到。 我轻轻闭上眼,伸出手感受着太阳光照下来时的暖意。 这是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推开门就能看到青山绿水,偶有绵绵细雨落下,远山近水绘成了一副绝美烟雨图。 推开窗后清风灌进来,我会觉得神清气爽。 可这片刻的轻松还是会被剥夺。 张嫂送饭进来时会快速关窗户拉帘。 “你自己都这副样子了,别再给我找事!” 我如今的身体近乎站不稳。 我看着张嫂。 “我要见沈南庭。” 张嫂冷冷丢下一句话:“先生在A市陪着冷小姐,我劝你还是死心吧。” 仅仅只是一句话我大概率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个张嫂跟冷舒宁是一伙的。 这场第三者插足局他们很早之前就设计好了…… “张嫂,我要见沈南庭,或者,你把手机给我。” 张嫂无视我这句话,她将残羹剩饭丢到了桌上。 转身要走时,我忽然开口。 “我猜,你做这些都是为了给冷舒宁出气吧?” “沈南庭他不知道对不对?” “张嫂,是从什么时候开的呢?” 走到门口的张嫂随着我的话语身形停顿。 她猛地扭头看我。 再看到我时,她一双瞳孔骤缩。 “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 我轻笑出声。 “那么,我从这里跳下去也无所谓,是吗?” 张嫂笔直的身躯弯下来,她双腿打软,一点点跪下。 “温眠,算你厉害!我求你了,你下来!” 我晃荡着一条腿斜坐在窗户上…… ------------ 第四十八章:沈南庭会杀人的! “你不能再出事!你真的不能再出事了!” “温眠,沈南庭会杀人的!” “他会杀了小宁,我求你了,你下来吧。” 也许是因为竹楼建的高,窗户大开时风就四面八方涌来,一个劲儿的往里灌。 我身上穿着一条棉布雪白裙,那裙摆飘扬,被风吹的鼓鼓的。 我这样像是随时就要掉下去似的。 “反正也不急,说说吧,你和冷舒宁什么关系?” 张嫂哭的身形颤抖。 她这下什么都说了。 “她是我女儿!我女儿!” 原来如此。 被蒙在鼓里这么久,到今天才算是知道了真相。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联合她一起设计我,打算拆散我们这个家的?” 张嫂后怕的盯着我。 眉眼神色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温眠,你下来咱们好好聊。” “就这样吧。” 张嫂看着像是要靠近,我挪动了一下身体,她吓得缩回原地。 “我不过来,我求你了,别再乱动万一掉下去可就没命了。” “命?”我轻轻的笑着,那双空洞的眼望着窗外临溪而建的一排排竹楼,“我现在这样不就只剩半条命了吗?” “再说了,张嫂你这些日子可不就是想要我这条命吗?” “既然这样,我跳下去一了百了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你怎么还不高兴呢?” “姑奶奶!”张嫂磕着头,一下又一下,咚咚咚的响声听的人心惊,“我知道这些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地道。我和小宁不是人,我们的错。” “但是温眠,我真的没想要你怎么样,我不过是知道了小宁流产的真相想替她出口气罢了。” 这就是人心。 那怕我被蒙在鼓里是个无辜之人。 但这笔账还是算到了我的头上。 “可是张嫂,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该把这些算到我头上。”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婚姻被小三插足导致破碎,我的丈夫被人抢走了,我原本幸福的家没了,我才是那个无辜的人,你们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都要这样呢……” 我原本是平静的,可那暴走的情绪逐渐的控制不住。 我好想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我的情绪不受控。 酸涩直逼心口,泪水滚滚而落。 在我浑身颤抖无法自已的时候,张嫂猛地上前将我一把拽下来。 我的身体重重的砸在木制地板上,闷响重夹杂着我后知后觉的痛呼。 “对不起夫人,对不起……” 张嫂抱着我哭,我一伸手推开她。 “滚!” 从这天开始,张嫂在照顾我的事情上开始有了转变。 她像是回到了从前,一日三餐变着法的端上来送到我面前。 他哄着我吃喝,但我根本吃不下。 我彻底的没了食欲。 我开始懒在床上不愿动弹,我能感觉到自己日渐消瘦的身体,我觉得它就要撑不住,等着风雨来临的那一日倒下去。 我的情绪夜一点点的开始转变。 我时而抑郁沉默,时而又极度亢奋,想要载歌载舞。 我的记忆力跟着下降。 但在这些不正常下,我始终强撑着一些,我想我妈了,想宋晚瑜,也……想起了司宴。 他帮了我那么多,不知道沈南庭有没有因为我的事情而迁怒他。 我在这样的胆战心惊重,终于见到了沈南庭。 那一日小镇水乡的天变了,原本万里无云,艳阳高照,可突然之间变得阴雨绵绵,下了好久的雨。 我听着雨滴落在水面上,最后融入溪流,被带到远方的响声觉得惬意。 我整个人昏昏欲睡,可躺下之后总有梦魇。 我的身体是极度疲惫的,可我的精神却异常亢奋。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睡一个好觉了,既然这床上睡不着,那我就索性钻进了衣柜里,那柜子里果然挂着满衣柜的裙子。 裙子各式各样,颜色鲜艳,像是花园里百花齐放的盛景。 我以前最喜欢的就是冬天看雪,夏天穿裙子。 之前的我可以因为买到一条合身喜欢的裙子而高兴很久,可如今的我看着这满衣柜的衣裙,却半点高兴不起来。 我只能叹息着钻进衣柜里。 关上柜门,我将自己缩成一团,抱着腿,在这狭小空气不畅通的小天地里安心下来。 躲在这里估计就没有人能找到我了。 我正想着。 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很急促。 是张嫂的声音传来。 “先生,您离开的这二十三天里,夫人几乎就没有好好吃过饭,因为您的命令,我不让她出去,她就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闷着,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性格也古怪。” “这房间里的危险利器都被我收了起来,其余的也被她砸了许多,如今剩下的也不多了……” 急促的脚步声停至门口,随即便是房门打开的声音。 “夫人她……” 沈南庭似乎是瞧见屋子里根本没有我的身影,他忽然间宛如暴走的野兽咆哮起来。 “不是说她一直待在屋子里,没出去过吗?” “人呢?她人呢?” “明明在房间里的。” “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我要你有什么用?” “对不起先生,我确定夫人没出过房间的门。” …… 房门上挂着一把大锁,我怎么出呢? …… “还不找?” 张嫂急得满卧室团团转。 关我的卧室根本不大,一眼望到头的装饰。 张嫂急了起来。 忽然,我眼前的柜门被拉开。 “温眠?” 此刻,房间里的帘子也是拉开的,窗外阳光透射进来,金灿灿的光芒洒了一地。 我长时间待在黑暗的地方,如今这刺眼的强光刺的我眼睛难受,我只能眯着眼看立在我面前的男人。 我在这里不见天日,亦辨不出自己到底有多久没见沈南庭了。 如今他站在我眼前,我竟陌生的一时间没认出他来,他狼狈极了,没有从前那么精致,头发是乱的,身上衣服是皱的,下巴上胡茬冒出很长。 “阿……阿眠?” 他原本该是有波涛汹涌的情绪,可在瞧见我的那一刻,那些情绪尽数华为虚有。 他愣愣的盯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知道他自己眼眶泛红。 他哑声喊我:“阿眠?” ------------ 第四十九章:她是我老婆 我就那么眯眼看着他没出声。 “阿眠?”沈南庭嗓音哑的更加厉害,“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家了。” 家。 我还有家吗? 这是个很可笑的词,我莫名其妙的又笑了一下。 沈南庭颤抖着手将我从衣柜里抱出来。 他将我抱到床上,一把将我抱住。 “阿眠,别哭。” 哭? 我神色木然的抬手揉了揉眼睛。 这一看,满手泪渍。 原来,我刚刚那么难受,难受的喘不过气来,是在哭啊? 我的头顶像是有一片阴雨,罩着我,我难受的很。 沈南庭手忙脚乱的给我擦眼泪。 他抬手摸我如今快齐耳的短发。 “阿眠短发也好看。” “阿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阿眠今天穿新裙子了吗?那些裙子你喜欢吗?” 沈南庭一字一句的说着。 他那双眼观察我脸上的表情。 可瞧见我神色漠然,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他忽然就急了。 “温眠,你给我说话。” 我被他拔高的嗓音吓了一跳。 我皱着眉好奇的看他。 “温眠,你别以为自己摆出这副惹人可怜的样子,我就会忘记你做过的那些事。” 我做过的事? 我歪着头心想我做过什么事。 哦…… 脑海中记忆渐深,我想起来了。 风华苑那一出戏从冷舒宁嘴里说出来估计早就已经变成了另外一桩故事。 我和沈南庭相识十年,相爱三年,结婚四年。 这么多的朝夕相处加起来居然都比不过一个和他认识不到两年的人。 他信冷舒宁的话。 却在瞧见醒来的我时没有一句疑问。 从他选择相信那个女人的那一刻起,我所有的解释辩白都是无力的,无所谓,任由他信吧。 总之,这一切都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你现在这样不吃不喝,你以为自己是在报复我吗?” “温眠,你是在为难你自己!”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半死不活的,谁还认得出你来?” 我依旧毫无反应。 沈南庭彻底的怒了。 他挥手猛地砸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我再次吓了一跳。 晚餐是沈南庭牵着我的手下楼去吃的。 我依旧吃的几口。 我没有胃口,餐桌上这几道精致的饭菜,在我看来如同嚼蜡。 沈南庭看着看着,忽然掀翻了餐桌。 这巨大的声响,吓得我肩膀瑟缩,眼中的泪水,不知是何时涌出来的。 我几乎是抱着头窜逃上楼。 沈南庭追上来,杀人的眼神。 “温眠,你非要这样折磨我是吗?你是要把我逼死才满意!” 我双眼含泪看着他。 他妥协了。 叹息着拿上衣服转身进了浴室。 他从浴室出来后吹头发,看着站在床边的我妈。 他估计是想带我进去洗。 可当花洒的水喷下来,沈南庭将手伸向我准备解我衣服扣子的那一刻。 我整个人突然爆发。 “滚开!别碰我,别碰我!” 我哑巴了这么久,突然开口,扯着嗓子声音里满是惊恐的嘶吼。 沈南庭着实被吓到了,他难得露出很懵逼又受惊的表情。 举着手后退着离我两步远。 “温眠,你鬼叫什么?” 我鬼叫什么? 我心里有头野兽奔走。 我想杀人! 我想死! 这是第一次,我有了那样强烈的求死欲。 我光着脚踩着浴室地板上的水往窗边走去。 我打开窗户的那一刻,身后的沈南庭一个箭步跑上前。 陈梨 “温眠,你在做什么?” 我猛地扭头看他。 “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还活着!” “你就这么恨我吗?” “我恨你!沈南庭,我恨你!” 我落着泪,心痛至死! 难以发泄的情绪积压在心口,我一下又一下的使着力捶打沈南庭。 拳头砸在他身上他毫无反应。 他任由我发疯。 我在这样的疲惫中安静下来,沈南庭却彻底的慌了。 他脚上拖鞋是穿反的,他小跑着下楼,小跑着上楼…… 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只是没多久,我见到了一个熟人。 只是那个人似乎没认出我来,原先不屑的样子,可在看清楚我的样貌之后整个人怔住。 “沈南庭,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这好好的人怎么就被你折磨成了这副鬼样子?我上次见她的时候,人还活蹦乱跳的,怎么这次就成了这副皮包骨头的模样?” 沈南庭任由陈梨骂着。 他低着头,视线自始至终都在我身上。 “陈医生,她最近真的很不对劲,你快好好看看。” 陈梨咬牙,她红着眼圈将我揽入怀里。 “沈先生,我只是个心理医生,光平这两只手看不出个什么,我建议你还是带她到我们心理机构好好做个检查,再出结论吧。” “那她现在……” “今晚我跟她睡。” “不行。”沈南庭一口拒绝,“你的房间在隔壁,佣人已经收拾好了。” “沈先生……” “陈医生,她是我老婆!” “那我要和她聊聊天。” 陈梨的手机被拿走了。 房门关上,陈梨再也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双手捧着我的脸小心翼翼的开口:“温眠,你还好吗?” 我抬眸,神色如常的点头。 “我知道自己生病了,但没有那么糟糕,只是情绪有些不受控,总是开心不起来罢了。” 陈梨听到我条理清晰的这句话,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你这是抑郁了。” 我看着陈梨,眼中重新有了希望。 “陈梨姐,我妈她还好吗?我这么久不见,她……” “你放心好了,我会变声,我虽然不知道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但沈南庭还算有点良心,他开天价工资让我不定时跟阿姨聊天,所以,阿姨没察觉到什么。” 我心里最担心的就是我妈。 如今听到这些好总算是安心了。 “那司医生?” “他还好,只是一直牵挂你,在找你的行踪。” 我心里有些愧疚,没想到司宴这么讲义气。 “陈梨姐,我这才故意表现的这样不正常就是为了见你,你能帮我个忙吗?” 我将风华苑门上的密码告诉了陈梨。 陈梨听完我的话坚定点头。 “原来是这样,还好你留了一手。温眠,你不需要跟我客气,只要能救你脱离苦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 第五十章:司宴,人在这儿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之后,沈南庭就带着我从这栋临溪而建的竹楼走了出来。 我抬手挡着清晨的阳光。 嘴角弧度难得的勾起。 我们去了医院,我做了溪一系列的心理测试。 最后,当心理咨询师问我为什么会那么难过时,我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 我红着眼眶泪水滚滚而落。 无论那个医生问什么我都不肯再开口说一句。 我只知道自己好难过好难过…… 我摸着自己的腹部,看着窗外的蓝天,我想着我妈,想着我和沈南庭过去的十年。 如果那刻骨铭心的十年,我或许就不会这么难过。 从咨询室出来的时候,我整个人站不稳,那个心理医生扶着我。 陈梨和沈南庭等在门口的走廊里,瞧见我出来两个人一拥而上。 沈南庭馋着我坐到椅子上。 他和陈梨跟着那位咨询师走的远了一些。 “陈师姐,这位温小姐的病情有些麻烦,如果诊断无误,该是重度抑郁。” “她虽然不愿意过多的透露伤心事,但在测试的种种表现中不难看出来,她已经有了很明显的自杀现象。” “而且,她手臂上,掌心都是自残留下的痕迹……” …… 我很疲惫,脑袋靠在墙壁上望着谈话的三个人。 我虽然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但从沈南庭的面部表情中不难看出他很震惊…… 片刻之后,沈南庭率先朝着我一步步走来。 陈梨拿着手机,面色凝重。 沈南庭走过来后一把将我抱进怀里。 可我现在太讨厌他的触碰了,我抗拒着推他,心理上的排斥让我想吐。 我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我强忍着。 陈梨将人拉开了。 “沈先生,人都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再做出强迫她的事情了。” 沈南庭四虎很气恼,他皱眉瞪着陈梨。 “陈医生,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事,似乎跟你没多大关系。” “你是我请来的,希望你不要越界。” 听到这些话,陈梨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从陈梨口中我知道了沈南庭带着我来了江南。 这处水镇风景秀丽,一场雨后,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像是入了画。 我能听到远处的鸟鸣声,本该心情愉悦,可我难受的很,身体上的懒散和疲惫让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沈南庭难得的带我出来走走,我却根本不情愿。 “我很累。” 沈南庭牵着我的手不松开:“医生说了,到处走走,多晒太阳,对你的病情有好处。” 我木然的看着沈南庭:“我累了。” 说话的同时,我的手不自控的攥紧,尖锐的指甲刺疼掌心软肉。 清楚的疼痛竟给了我一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沉溺其中,力道越来越大,直到陈梨走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手。 她用自己带着暖意的手按揉我攥成拳头的手。 她脸上表情温和,垂眸时一缕黑发散落,她开口,声音很轻:“温眠,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有不好的情绪就发泄出来,别伤害自己好吗?” “你这样,那些关心你爱你的人看到了会很难过的。” 我手指攥的很紧,掌心根本不愿摊开,但陈梨轻轻扳我的手指。 我只能放弃,一根根手指被她扳开。 当沈南庭看到我满手心的血迹时,他瞳孔骤缩。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眸中满受伤和心疼。 我最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原本死气沉沉的房子,在我离开之后做了很大的改造。 屋子里的窗帘全换成了舒适的水蓝色,墙角摆着鲜花,一束束向日葵傲然绽放。 窗户大开,暖暖的风轻拂面颊。 我心里不适,想钻进黑暗的密闭空间,将自己整个人缩成一团,好似只有那样才是安全的,没任何人能够伤害到我。 我心里这样想着,也如愿拉窗帘关门,最后躲进了柜子里。 是陈梨万般开导,劝阻。 柜门大开。 她索性就那么盘腿坐在柜子面前跟我聊天。 她声音很柔软。 她跟我说某个地方的特色美食,我不曾穿过的鲜艳裙子,聊人生,谈理想。 前者或许还行,可后者对于我而言是那么的遥远。 人生? 理想? 人生已毁。 理想,从未有过……时间过得太久,我竟忘了自己曾经也高谈论阔,心中满怀梦想。 我酷爱画画,一直都有一个艺术梦…… 原先我的画作还能得到青睐,可后来结婚之后,沈南庭一心要养我。 他不许我再将自己的画作发到网上。 我只能在闲暇无聊时钻进画室随便画画…… 我更加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画作的灵感早已枯竭…… 我自嘲的笑着。 陈梨没有揭穿我的自暴自弃。 谈话内容有接近于现实,她跟我聊我妈,聊宋晚瑜…… “就在来见你之前,我和你母亲通过电话,她和一个叫宋晚瑜的待在一起。” “沈南庭让我喊她晚晚,温眠,你知道吗?人这辈子真心的朋友,不需要太多,一个就行。” “那位宋小姐就很了解你,哪怕我这些年深造心理学,自以为从人的言语口气微表情中就能摸透他们的心里想法,可在模仿你的时候,我还是出了岔子,险些就被她发现端倪。” “那位宋小姐陪在你母亲身边,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很和谐。她们起你,我就说是沈南庭带着我去散心,我不在A市了……” “温眠,这是你的想法吗?” 从刚才开始,一直都是陈梨在说我在旁边听着,但此刻她忽然抛出这个问题,我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陈梨姐,谢谢你。我现在最不希望的就是我的事情牵连到我妈和晚晚,我不希望有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陈梨点头。 恰好她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即,嘴角绽放笑意。 “温眠,你很快就要摆脱这一切了。” 我不明所以,下一刻,房门被轻轻打开。 那个大步流星走向我的是司宴。 陈梨站起来让开位置。 “司宴,人在这儿。” 司宴穿着一套深色衣服,衬衫袖子挽起,露出他力结实的小手臂。 他看向柜子的那一刻,目光忽然变得很冷。 ------------ 第五十一章:这是要明算账了? 我想着是不是要跟司宴打个招呼。 结果,人还没反应过来,司宴就已经转身往外走。 他身上气压很低,我望着他的背影竟看到了几分他要杀人的气势。 我缓缓看向陈梨。 陈梨叹息着蹲到衣柜面前。 双开门的衣柜被她合上一点,她半个脑袋探进来。 “傻姑娘,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只有错过不值得的,你才能遇到那个属于你的。” 下一刻,我就听到门外响起了沈南庭的闷哼声—— 外面的声响持续了片刻,司宴这才去而复返。 彼时,陈梨已经盯着我换了衣服。 一套粉色小碎花裙,上面搭了浅粉色小薄衫。 陈梨一个劲儿的的夸我好看。 司宴进门后盯着我看了片刻,随后一言不发走到了我面前。 我抬手跟他打招呼,结果他弯腰就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他这个举动太突然。 对于我而言也过于暧昧,但现在这个情况,我什么也没说,手立刻抓紧了他肩膀上的衣服布料。 司宴抱着我出了这个禁锢我自由的地方。 陈梨小跑着跟在身后。 到门口的时候我听到了沈南庭的声音。 “阿眠!” “阿眠!” 沈南庭声音里全是悲痛。 他一声声的喊我,嘶声力竭。 而我只将脑袋埋在司宴心口处,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阿眠,别离开我。” 沈南庭似乎是跑上前来了。 司宴抱着我走了两步:“滚。” 他嘴里吐出很冷的一个字。 “阿眠,我错了,你回来好吗?” “阿眠?” 我没有再回头看那个人一眼,我只是沉痛的闭着眼,手紧紧揪着司宴的衣服布料。 “司宴……”我开口,嗓音沙哑,“带我走吧。” “好。”司宴没有片刻犹豫的抱着我离开。 身后,是沈南庭痛不欲生的哭求。 他求我留下。 他疯狂认错。 可…… 我想到他将我当成傻子耍的这些年,那么多伤痛加在我身上,我但凡回个头都该死! 可! 我为什么还是会那么难过,痛苦致死。 司宴和陈梨带我去了机场,我们坐飞机回的A市。 发生的这些事突然又意外,我猝不及防,也根本没有好好思考过,以至于如今下了飞机,我站在机场门口,看着走在我身侧的司宴和陈梨,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正当迷茫之际,身旁,司宴已经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温眠,离婚不丢人,这是你彻底的拜托了过往,是新生,要庆祝的。” “别瞒着阿姨,告诉她吧。” 我感激的看着司宴。 电话已经拨通,故事很简单,三言两语就能说完。 意外流产了,正好离了个婚。 电话里,我妈的声音也很平静。 “在哪儿?妈去接你回家。” “妈,司宴和我朋友在,你在家等我回来。” “好。” 电话挂断,我整个人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机场的空气一时间变得无比清新。 回去的路上我心情很好,望着车窗外的倒影频繁看向司宴。 我们在机场门口和陈梨道别。 所以,送我回家的是司宴。 打的出租车,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回去的,可司宴放心不下非要送我。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也跟着扭头看向我。 我们四目相对。 司宴微微歪头:“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说,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放在心里,这样最容易闷出事情来。” 我踌躇片刻。 “司宴,谢谢你。” 司宴微微挑眉:“你如果真当我是朋友,就不要再跟我说这些客套话了。” 我移开视线看向窗外,这人的目光实在是太具有压迫感。 “所以,风华苑的离婚协议是你去拿的?” 司宴收回目光看向前方,他点头:“陈梨跟我说了之后我就照做了。” “那里面还有人住吗?” 司宴摇头:“冷清的很。” 我叹息一声:“这趟来回跑的车费我会还给你的。” “你这是要跟我明算账了?” “为了帮我,你已经费了很多心思,如今我又怎么能让你再花这些冤枉钱呢?” “这样?”司宴声音很轻,他尾音打了个转,“行,那你打算怎么还?” “啊?” 他问:“是一次性还清呢,还是打算分期?” 我抿了抿唇瓣,无措的看着他。 司宴说:“分期吧,为期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我可是要加利息的。” “好。”我很认真的点头。 谈话间车子已经到我家小区门口了。 我透过车窗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等在门口的身影。 那是我妈。 她身后,宋晚瑜也站着。 我颤抖着身子下车。 我妈手里拿着外套,她和宋晚瑜几乎是小跑着拥上来。 “眠眠。” 我妈手里的外套第一时间穿在了我身上。 我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哭出声音,但我失败了。 “妈。” 我还是哭的很狼狈,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 宋晚瑜也抱着我哭。 这样的场面实在不好,我哭了一会儿就被我妈牵着手往里带。 “小宴啊,阿姨是真的没想到我们眠眠的事会麻烦你这么多。” “不麻烦的阿姨。” “小宴,阿姨改天做好饭菜,一定当面谢谢你。” 司宴笑着点头,将他手里的旅行包递给了宋晚瑜。 这里面有我的药和一些随身衣服。 是从江南离开时陈梨给我收拾的。 宋晚瑜道谢,伸手接过。 “那阿姨,你们就先回去吧。” 我妈满脸的感激:“好好好。” 司宴转身时,似乎盯着我看了看,我眼角余光撇到了他上扬的嘴角。 那么明显,分明是在笑。 我都这么惨了,他有什么可笑的? 家永远都是我的牵挂和软肋。 餐桌上,我妈做了一大桌子精致可口的饭菜。 她和宋晚瑜小心翼翼的照顾我的情绪。 对于我流产和离婚的事只字不提。 我也什么没说。 我厌食了这么久,可餐桌上的烦饭菜顿时让我有了胃口。 这顿晚餐我吃的很撑。 饭后,我主动开口。 “妈,我算是彻底的解脱了。” 我妈强忍着泪水吸了吸鼻子:“好,拖着也是彼此折磨。咱也不是没人要了,这个结果最好。” 宋晚瑜也道:“以后我来赚钱,眠眠和阿姨我来养。” ------------ 第五十二章:烂男人,当垃圾丢掉 吃过药的原因。 我的觉睡得很安稳。 只是这样的昏沉让人觉得累。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我洗漱完从房间出来,我妈在厨房里忙。 宋晚瑜像个小太阳一样围着我妈转。 她一头好看漂亮的波浪卷扎成低马尾。 看到我出来,宋晚瑜就从厨房出来了。 “眠眠,阿姨做了小鸡炖蘑菇,你不知道,那味道可鲜了!” 我笑着说一定要好好尝尝。 宋晚瑜将我摁在椅子上:“你就等着开吃吧。” 我望着我妈和宋晚瑜忙碌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就这样吧,平淡且简单的过完一生。 这辈子,不需要再有什么了,只要我妈身体健康,晚晚能够幸福快乐。 我已经足够了。 吃过早餐,宋晚瑜就去上班了。 我妈则是看着我说要多吃饭,最近瘦的她都快认不出来了。 我点头,一一说好。 我妈视线始终和我交错,根本没敢跟我对视,可她扭过头的瞬间,我分明看到她擦眼泪了。 我强撑着嘴角的微笑。 “妈,都已经过去了,我没事,我真的很好。” 我妈叹息一声,泪落得更凶。 她颤抖着握住我的手。 “孩子,你这副模样妈看了心疼。” 我凑近她笑着说:“那妈妈以后就多做好吃的,我天天吃你做的饭就会变得白白胖胖。” “好。”我妈抬起头,视线和我对上,她哽咽着,“眠眠,笑不出来就别笑了。” 我嘴角强撑的线条终于落下。 装出来的开心太累了。 “妈,我先进房间休息一会儿。” “好,妈做好午饭叫你。” 我在房间里又睡了一觉,只是这一觉睡下没多久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很乱。 “我说了眠眠在休息,你如果还闹我就报警抓你!” “凤霞,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想和你走下剩下的路,你给我个机会,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只要你答应,我马上就去离婚!” “李民!你滚!!”我妈压低嗓音嘶吼。 我打开房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眠眠醒了?” 是我妈和李叔,他俩不知道因为什么吵了起来。 李叔脸红脖子粗的,看到我立刻眉开眼笑,像是瞧见了救星。 “眠眠,李叔求你了,你快劝劝你妈……” 在他还有很更多的话没说完之前,我妈蛮力将人推搡了出去。 “妈,到底怎么回事?” 我妈快速关上门,整个人吐出一口气。 听到我问话,我妈脸上浮现一些痛苦的神色。 “没什么,一点生活中的小磨合罢了。” “妈,你的事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作为你唯一的女儿,我该有这个知情权。” 于是,三言两语,我妈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我说了。 我听完之后心情复杂,心绪难平。 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我的愤怒和恨意! 原来,李叔的出现从来都不是什么巧合。 他是沈南庭的一个阴谋。 沈南庭知道我妈是我唯一的软肋,他知道我一直都放心不下我妈,所以之前那次矛盾,我有心和他离婚之后一心一意照顾我妈。 于是这个荒唐又让人意想不到的阴谋悄然拉开序幕。 他花钱雇佣了李叔。 让他出现在我妈的生命里,成为我妈下半辈子的陪伴。 李叔花钱办事,果然让我妈动了心。 如果不是他已婚的事情在小区里传开,我妈说不定到现在还会被蒙在鼓里…… 我在气愤了许久之后终于蹭地起身。 我妈按着我坐下来。 “妈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可生气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事情已经发生,好在我也没什么损失,只是可怜了那位大姐。” 我咬牙:“妈,我没想到沈南庭会那么卑鄙……” 这个名字如今让我厌恶憎恨。 我妈叹息着摇头:“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玩意儿?” “妈,对不起。” “傻丫头,这事又不是你的错。” 我吸了吸鼻子:“那你打算怎么做?” “一个毫无忠贞的烂男人罢了,还能怎么做?自然是当垃圾一样丢掉!” 我妈说的洒脱又豪气。 如果我没看到她满眼的泪水我或许也不会知道她真的很喜欢李叔…… 因为这件事,我再度陷入抑郁自责中。 我妈因为自己的事,因为我的事已经被烦的焦头烂额,我实在不想再给她增加负担。 于是,我瞒着她偷偷吃药,没有将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她。 她自己也身体不好,如今看着我在吃那样大把的药,估计会更加难受。 虽然我头顶笼罩阴云,整个人一直都被坏情绪左右着,但好在有药物控制,倒也不算难捱。 日子就这样过着,因为我-妈的陪伴,一切算是平静下来。 小区楼下遛弯的大爷瞧见我热情打招呼。 问最近小沈怎么没来。 我直视那大爷,轻声开口:“我离婚了,他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那大爷听后半天没反应过来,随即便是摩拳擦掌,直叹可惜。 确实,在这些不知真相的人眼中,曾经的沈南庭确实是个好丈夫。 只可惜,那也只是曾经…… 我回到房间里,瞧见了那个被我洗过挂在衣架上的成年男人衣服。 那是司宴。 从机场出来时他看我穿的单薄将自己外套随手套到了我身上,后来我从出租车出来,我妈又手脚麻溜的将我的外套叠套到了身上。 所以这衣服就被我穿了回来。 我洗过晒干,一直惦记着是还给他的,今天刚好来了机会。 陈梨说要带我再去做个全方面的检查。 刚好司宴也在。 我将衣服叠好装进袋子里。 我妈知道我要出去,还是见司宴,十分的赞成。 “出门了就好好玩,记得早点回家。” 我点头:“好。” 小区门口,司宴的车已经等着了。 我习惯性的去开后座的车门。 结果车门是锁上的。 我正要敲窗户,司宴下车了。 他替我拉开副驾驶的门。 我眨眨眼。 他自然而然的开口:“座位上有东西。” 我只能坐上副驾,透过后视镜一看,果然堆叠了一些杂物。 司宴启动车子引擎:“温眠,你头发又长长了。” ------------ 第五十三章:更早之前的重逢 我们是去顾锦程开的那家私人医疗机构做的全面检查。 等结果的时候司宴一直盯着我。 我被他盯得很不自在,朝着他看了一眼。 他这才拿出手机开口。 “为什么不回微信?” 手机的微信界面停留在我和他的对话框里。 司宴确实发了几条信息。 只不过我没回复。 我:“……” “抱歉司医生,我被带走那天手机落在碧波庭了。这几天没用手机,陈梨姐打来的电话留的是我妈的手机号。” 听我这样说,司宴看着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那天不是嘲笑你。” “啊?” 我再次一愣,脑海中的记忆疯狂的思索司宴话里的场面。 他说:“那天你哭的很伤心,眼睛肿的很厉害。擦眼泪的时候像个不讲道理的小孩儿,我觉得很可爱很真实。” 我的记忆随着司宴的话回到了那一天。 是他送我到小区门口的那天。 我看到我妈哭的不能自已。 我轻咳了一下:“没想到司医生记性这么好。” “我以为你会误会。” “怎么会?”我侧头看他,“司医生,你的笑里没有半分恶意,我觉得很舒心。” 这下轮到司宴怔愣了。 我说:“司医生以后多笑笑好吗?” 司宴像是不好意思,他偏了下脑袋,抬手挠了挠头。 “我尽量。” 顾锦程和陈梨说了些什么才让我和司宴进去。 顾锦程对待工作病患时他拿出了医生该有的态度。 只是心理医生相对于其他领域的医生,面对病患时总有几分让人舒心的感觉。 他那双含笑的桃花眼温柔的很。 她盯着我,认真的询问我最近的心情愉悦否,状态可佳…… 我一一点头。 似乎是和那个人撇清关系的那一刻开始,我的情绪就变得相对稳定了很多。 从医院出来,我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这种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还是让我难以忍受。 我看着一旁嘴角含笑的陈梨,提议一起去吃饭。 陈梨抿着嘴看我和司宴。 我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 陈梨看着司宴开口:“我就不跟着一起去了,正好有事,你跟司宴去吧。” “陈梨姐,我的事你帮了很多,我想当面谢谢你。” “还有机会的嘛。” 她这样说我就没再坚持了,点点头跟她道别。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嘴角笑意很深。 “想吃什么?”司宴问。 “我都可以。” 最后,司宴带着我来了一家自助烤肉店。 这顿饭吃的很轻松愉快。 司宴全程都默默的烤肉,他将火候时间掌握的刚刚好,肉烤好微带几分焦焦的感觉。 这是我喜欢的口味。 我吃了很多。 吃过后,司宴突然开口。 “当年为什么会突然搬走?” 我喝着果汁,还没反应过来,抬头看去,司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当年你初中都没读完。” “我以为我们会做很久的邻居……” 那段并不美妙的回忆涌上心头,我拿着果汁的手轻轻摩挲杯子边缘。 “因为我妈当时受了点欺负,她一气之下就带着我走了。” “说是换个环境就能忘掉很多不愉快……” 从我记事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爸爸。 我妈一直活在街坊的闲言碎语中。 哪怕她自力更生,凭自己的双手挣钱养着我,依旧难挡周遭人的恶意言论。 最难的那一年,旁边搬来了新邻居,那是个肥头大耳的独居男人,他酗酒赌博一身的不良嗜好。 他疯狂的向我妈示爱…… 我妈原本是个温婉的性子,可在岁月的磋磨下,她脾气变得不好。 在那几年里,她也渐渐变成了周遭人口中的泼妇。 我妈时常将那个男人从我家门口一盆水泼走。 那男人仗着自己有点小钱,每天都在我家门口放玫瑰花,给我妈送礼物,尽管那些东西都会被我妈丢出去。 但他锲而不舍。 后来…… 他开始在巷子口堵我,在我家门口等着。 他会提着一大包零食来,给我买淀粉肠,买我以前从来没吃过的汉堡炸鸡…… 我始终记着我妈的叮嘱,离那个人远远的,他递到我面前的东西我从没要过。 可这个世界上,想要害人的人,怎么会心存善心? 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我始终不曾忘记那一夜的恐惧。 我身形轻颤,脑海中的回忆戛然而止。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情,应着我妈的话,从那个地方离开之后我和我妈的生活确实变得好了不少。” 司宴看出我不大愿意想起那些。 他没有再问。 餐厅侍者上了几份餐后甜品。 他将一块草莓蛋糕往我面前推。 我轻声道谢,随即又道:“司宴,茫茫人海,你我能在失联之后再次相遇也算是一种天赐的缘分。” 司宴刚好吃下一口蛋糕。 不知是因为甜品还是我这句话取悦到了他,他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点头:“嗯。” 我尝了一口草莓蛋糕,味道出奇的不错。 蛋糕甜而不腻,草莓的酸甜香味儿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我咬着叉子看司宴。 他很认真的捧着那块蛋糕吃。 叉子十分规律的从旁边落下,大小近乎相同的位置。 一小块蛋糕被他吃出了高级感。 我想,司宴是个很喜欢吃甜食的人。 正想着,低头吃蛋糕的人蓦地抬头看我。 我视线没来的躲开。 于是就那么和他对视。 他浓眉黑眸,一双清冷至极的眼眸,微挑的眼角勾着傲。 男人鼻梁高挺,唇瓣抿的恰到好处。 那是一抹审视的神色。 奶油蛋糕弄的他唇瓣像是涂了润唇膏。 他见我盯着他不说话,身子微微后靠,整个人就那么懒散松弛的靠在椅背上看我。 “温眠?” 我抿唇,快速低下头。 “啊?” 他说:“我们很早之前就已经重逢。” 我有些感叹司宴的脑回路。 他怎么能在过了大半天,我都忘记了那个话题时再次的提起呢? 我抬眸,盯着他眨眼。 “不就是我大一那年?” 司宴摇头:“更早之前。” 我突然就懵了,怎么可能呢? 我的脑海中没有任何关于这件事的记忆。 “更早之前是什么时候?” 司宴那双黑眸牢牢的盯着我。 我被他盯得心虚,像是做错了什么事。 他像是忽然就有些生气了。 “自己想。” ------------ 第五十四章:我和沈南庭,再无瓜葛 自己想? 直到这顿饭彻底结束,我跟在司宴身后出了餐厅,和他一起上了车都没能想到些什么。 我和他的重逢不就是我念大一那一年吗。 我在校园里碰到了声名鹤起的司大校草。 当时的校园贴吧上关于校草的言论,各个角度偷拍的帅照铺天盖地的席卷。 学校各路的女生们齐刷刷舔屏。 这世上的人对美好的东西总有向往。 我自然也不例外。 于是,我看着贴吧上刚上传不久的一张热乎照片陷入沉思。 总觉得这个人我是在那儿见过的。 那几乎是司宴入选A大校草两年以来第一张被人放到网上的正面照。 那张照片引人入胜,话题讨论度直接飙升第一! 当时照片中的司宴站在学校篮球场上,他穿着球服,错落的额发下,男生一双眼清冷孤傲。 夏日暖风和煦,傍晚的夕阳余晖残留天边,红灿灿的霞光铺设地面,洒下的金粉落了司宴满身。 他洁白的球服沾染暖色,那淡淡的金色余晖渡在他脸上,照的男生向来清冷的眉眼处多了几分柔和的光芒。 他身高腿长,手指尖转动着一个篮球…… 于是,我盯着“司宴”这个名字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照片上男生的身影和我脑海中那个小男孩儿重叠…… 有时候,人真的要感叹命运的奇妙。 就这样,我愣是什么也没想起来。 司宴却转头开车带着我来了一家手机店。 他率先进去。 我跟在身后。 他目光轻扫柜台里摆放一圈的手机:“喜欢那个?” 我算是看清了他的意图,当然我恰好也是需要一个手机的。 我选了一个和我之前的手机一模一样的牌子和型号的。 转头看司宴,他却皱眉:“这个型号的已经过时,不过,和它同款的最近刚发布,要不选这个?” 他手指柜台中摆放位置最明显的那款手机,语气是征询我的意思。 我看着上面的标价,略贵。 虽然很心仪,但价格不太美丽。 和沈南庭结束这段四年的婚姻,我并没有捞到任何的好处,如今我要吃药,我妈要治疗。 退出职场多年,我如今没有工作,各方面更要精打细算。 摇摇头:“我还是选之前那个。” 司宴看了我片刻,尊重了我的意见。 手机的钱是他付的。 我有些抱歉。 这些年设计发达,我习惯了带着手机出门支付,身上更是没一毛的现金。 “司宴说好的请你吃饭,结果饭钱是你给的。” “现在手机都要你付钱,你放心,等我回去了就把这些钱算好还你。” 等绿灯的路灯,他将车停下侧头看我。 “不急,慢慢还。” “好。” 他将我送到小区楼下,我原本要说再见,可他已经停好车从车里下来了。 他跟着我一起进了小区。 我侧头看他。 司宴走在我身后。 “司宴,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嗯。” “烤肉很好吃。” “下次还一起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没话找话:“那个草莓蛋糕也很不错。” “你喜欢吃?” 我点头,没有那个女孩子能拒绝甜品吧? 他点头:“知道了。” 知道什么? 看着他跟我进了单元楼,等电梯的时候,我干巴巴的说:“既然都到这儿了,那就去我家喝杯茶再走吧。” 这话说完我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 这话是怎么说的? 人家都跟我进电梯了自然是要去我家的。 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忽然瞧见司宴浅浅的勾了下唇角。 “你亲自泡吗?” 我硬着头皮点头。 司宴凑近了一点:“你要泡什么茶?” 还好我妈平时喜欢喝茶,家里茶叶不少。 “你想喝什么茶?” “叮——” 机械声一响,电梯恰好到了。 我从电梯出来,转身看司宴。 他摁了下关门键:“我朋友在楼上。” 我:“……”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看到他又勾起了嘴角。 笑意渐深,这次,他眉眼都很轻的弯了一下。 “今天不喝茶。” 他说:“下次再喝。” 电梯门彻底合上,我后知后觉被他耍了。 回去之后我用新手机登录微信。 微信信息弹出的那一瞬间,我心口很轻的刺疼了一下。 那几乎是窒息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能太久,仅仅只是片刻就像是要死了。 我愣愣的看着最上面的聊天置顶。 我妈,宋晚瑜,还有一个……老公。 我猛地闭上眼,手指点开沈南庭的微信,我颤抖着,泪水不受控的从眼眶里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我咬着牙,近乎恨怒至极的删除,拉黑。 他那些99+的信息我根本没看。 离婚了。 我和沈南庭,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 我心里轻声默念这四个字,像是有侩子手拿着钝刀一刀一刀的划拉我的心脏。 十年青春,一朝成泡影。 那是我从十六岁到二十六的一整个十年。 我轻笑着打开窗户,任由夜晚的凉风灌进来。 我手抓着窗户外围的铁栏杆狐疑,这里原本是没有安放铁栏杆的,为什么忽然多了几道栏杆。 这几天我浑浑噩噩的逃避思绪,什么也不去想,以至于根本没发现自己卧室里这些肉眼可见的变化。 我转身去看。 房间里一些尖锐的器物消失不见,书桌的桌角绑了布条,一体式的浴室里,洗理台换成了圆润边角的…… 天气逐渐回暖,这些日子,我没再出过门。 除了在我妈的要求下偶尔陪着她下楼在小区各处散散步以外。 我的生活回归正常。 情绪跟着稳定下来。 即便我依旧不对劲,感觉不到任何快乐美好以外,其他的看着一切正常。 我妈的病情也稳定下来,在药物的辅助作用下,我经常看到她嘴角的笑意。 李民上次来闹过一回之后也没再出现。 我妈不再是当年的张凤霞。 如今几乎没人能再欺负到她了。 哪怕她和李民的事迹再一次在小区各处传开,她也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跟人谈笑。 她没有将自己身上的不幸归咎到命运上,而是轻声道:“这种事怪不了别人,说到底都是自己眼光不行。” 这天傍晚,我吃过饭后陪着我妈在小区广场上散步,看大妈们跳广场舞,忽然察觉到自己被人盯着…… ------------ 第五十五章:我会疯的! 那是沈南庭—— 我扭头看去,男人褪去身上的黑长大衣,他穿着早春的休闲穿搭,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在傍晚的夕阳下。 我和他对视。 我能感觉到自己气血上涌,手指不受控的开始颤抖。 那种悲伤又愤怒的情绪在胸腔处涌当,奔腾的血液倒流,我快要控制不住。 “妈,我去那边看看。” 我妈一心看大妈跳广场舞,没察觉到我的异样,她点头:“别跑远了啊。” “嗯。”我很乖的点头,随后快速起身离开。 那个躲在人群里盯着我的人很默契的跟上。 “你又出现在这儿做什么!” 一到了无人处,我就整个爆发。 我发狠的瞪着沈南庭,像是要咬死他。 沈南庭愣愣的看了我片刻,他脸上神色恍惚,抬起手,指尖将要落在我眉眼处却被我一把拍开。 我后退两步。 “沈南庭,我的生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我们离婚了,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别再出现,好吗?” 我好讨厌这种情绪不受控的滋味。 我好讨厌自己尖酸刻薄,自私到极致的感觉。 我更恨自己还会因他而起的情绪。 其实,我恨他,我更恨我自己! “你是觉得自己害我不够惨吗?” 最后这句话我几乎是嘶哑着嗓音低吼出来的。 这样的我肯定像极了一个疯子吧? 沈南庭目光深沉复杂的看着我,他抿唇,眉眼间神色逐渐痛苦。 “阿眠。”他开口喊我,嗓音沙哑,“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远远的看你一眼。” “滚!别再出现了,平白恶心我。” “阿眠……”沈南庭很无力的垂着脑袋。 他苍老了很多,颓废了很多。 “原谅我,承诺过不会伤害你,可最后,我带给你的,竟只有这些伤害。” 我自嘲的看着他,脚下步子后退。 “我和你,再无瓜葛。” 沈南庭沉痛的看着我,他很轻的叹息。 “宝宝,你永远是我最爱,最爱的人。” 这些话让我恶心。 这个称呼更加让我恶心。 我抓住自己的头发狠狠揪。 “我脑袋上这条手术疤至今还在隐隐作痛!” “我苍白着脸吃药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在手术台上绝望害怕的时候你在哪儿?” “沈南庭,你曾说要永远爱我,我相信当时的你,可如今站在我面前的你只让我觉得面目可憎。” “在我的记忆中,那个我爱了十年的人,他死了。他死在了我最爱他的那一年。” “阿眠……”沈南庭颤抖着嗓音喊我,“阿眠。” 他泪流满面,他失声痛哭。 他整个人双膝跪地,他仿若无人般痛哭出声。 “阿眠,我把你弄丢了是吗?” 我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癫狂又可怕。 “那个孩子,我想生下来的,那天,是冷舒宁推的我。” “沈南庭,我从不后悔爱过你。可如果时光重来,我宁愿自己从没在十六岁那年遇见你。” “十六岁……”沈南庭眼中神色变得惊诧,“十六岁!” 他喃喃自语。 “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滚吧,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丢下这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 身体和灵魂被撕裂的疼后知后觉的传来。 曾经那么爱。 如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我闭上眼,脑海中是天旋地转的晕眩感。 “阿眠,我爱你。” “阿眠,我好爱你。” “宝宝,我们好一辈子。” …… 今天这些话原本不该再说出口的。 可我不甘心。 曾经那些没有被妥善安置的误会和矛盾,总要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如今再转身,绝不会回头看一眼。 我擦掉眼泪,收拾好自己的坏情绪。 嘴角强抿出一个笑意再回到原地去找我妈,却已经不见了我妈的踪影。 广场上的音响还在播放时下流行的DJ老年舞曲。 可原本跳广场舞的大妈们集体围成一圈儿。 我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冲上前,很费力的扒开人群去看。 与此同时,小区外救护车的声音已经响起。 那是我妈—— 那一刻,我整个人像是被定在原地。 我四肢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我盯着地方嘴唇青白已经躺着我的我妈。 直到有人将我撞开! “让让!病人在哪儿?” “快让开!” “请大家自觉让开通道,不要耽误了最佳抢救时间!” …… 周围很乱,我眼前出现了很多重影。 耳边这些乱糟糟的声音我一个都听不见了。 我只是僵硬的站着,任由自己被推翻在地,我眼眶灼热的厉害,直到有人狠狠推了我一把。 “小眠,还不跟着你妈去医院。” 我恍然扭头,我妈被几个白大褂抬上担架。 那担架轮子灵活,在一阵声响下被抬上了救护车。 “妈——” 泪水落下的瞬间,我嘶哑着嗓音的喊声也跟着从口中涌出。 “妈!” “我妈怎么了,她怎么了?” 我会疯,我真的会疯! 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是李民。 李民红着眼眶攥住我的手指,他一遍遍的开口:“没事的小眠,你妈一定会没事的。” 我根本冷静不下来。 我看着医生推着担架进了抢救室。 我愣愣的等在门口。 “我妈她怎么了?” 李民愧疚的看着我。 “她到底怎么了!” 我咆哮着。 “突发脑溢血……”李民嗓音暗哑,“眠眠,你一定要挺住。你妈可就你这么唯一一个女儿。” 我想,我当时脸上的表情一定是足够吓人的吧,否则,李民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呢? “你妈她一直都有高血压,这些日子虽然都在吃药克制,但这种突发情况始料未及。” 我靠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麻木的听着。 我妈的身体居然出了这么多毛病。 我一直以来都被蒙在鼓里。 她高血压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我是怎么做女儿的? “眠眠,阿姨呢?” 宋晚瑜匆匆赶来。 她身上还穿着工作是的西装外套,脸上神色慌张,显然是哭了一路。 我看到宋晚瑜再也绷不住了。 宋晚瑜拍着我的肩膀。 “眠眠,阿姨会没事的。” ------------ 第五十六章:这是你独一份的好 我妈从抢救室出来了,但她脑部出血位置很危险,算是短暂的度过了危险期。 听到医生说的这个消息时,我强撑着的身体终于绷不住栽倒下去。 我和宋晚瑜陪床,直接在医院住下。 第七天的时候,我妈总算是醒过来了。 我眼眶含泪看着她。 我妈伸手想摸我的脸,可抬起的那只手最终无力垂下。 她轻轻摇头,是叫我别哭。 宋晚瑜也泪眼汪汪的看着她。 我妈伸出手在我手心写了几个字。 那是她自己的银行卡。 她说有两张。 密码分别是我和宋晚瑜的生日。 一人一张。 看着她写到这儿,我眼泪流的更凶了。 我轻咬唇瓣,啜泣的时候,病房门被敲响。 宋晚瑜去开的门,来人是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司宴。 他手里抱着一束鲜花。 “阿姨,我来看你了。” “小宴……”我妈很努力的蠕动唇瓣,“你来了。” “阿姨,你才刚醒过来,先不要消耗体力说话。” 我妈点头,轻轻闭上眼睛。 我和宋晚瑜出了病房外才开口问司宴的情况。 或许是因为我们相熟的原因,我总觉得只有轻耳听到他说我妈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会没事我才会放心。 好在司宴也是这样说的。 他说我妈这次脑溢血,虽然是突发性情况,但好在脑内出血量不多,送医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 我心惊又后怕。 宋晚瑜也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 司宴在医院时很忙,我们没有多聊的时间,但他下了班会过来陪我妈说话。 他会陪我聊聊天,还会给我带饭。 宋晚瑜看着我妈情况稳定了不少之后就去继续上班了,我则是继续留在医院陪伴我妈。 这天下午,司宴在午休时间来到了病房。 他这段时间对我们母女的照顾,我妈清醒时都看在眼里,她眸中神色欣慰,眼底有些很明显的暗示。 如果我还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或许什么都不懂。 可如今的我不是十六七岁,而是26岁,那些男女之间该有的小心思我都懂。 我不是司宴,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这些日子以来,他在我身上花费了很多精力,他对我的这些好,我都看在眼里,我甚至无以为报,只能心存感激。 可,我不能仗着他对我好,就自私的看着他沦陷。 或许我还是有些自信过头了。 可我已经不愿再相信感情。 这十年来所有的真心付出不足以用“撕心裂肺”四个字来形容。 我不知道这次的伤痛我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治愈。 可这样的伤我绝对不会再允许自己承受一次,我受不起。 “这是许阿姨特地炖的汤,对阿姨的身体恢复有帮助。” 司宴将食盒放下。 说着,又将另外一份摆到我面前。 “温眠,这是你的。” 他随后将最后一个蛋糕盒递到我面前。 “草莓蛋糕,你可以尝尝看,这是自家做的。” 我神色如常的接过:“许阿姨是真的能干,他连甜品都可以自己做吗?” 司宴笑着点点头。 东西放下司宴就要离开了,我起身去送他。 病房门关上,他转身看我。 “温眠,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 我盯着司宴看,实在是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开口。 我想了片刻,打算委婉一些。 “司宴,你是对你的每个朋友都这么好吗?” 司宴眉头轻皱了一下。 “我是想说,你真的很好,这些日子以来,你帮过我的这些,我都牢牢记在心上。” 司宴弯唇笑了一下:“那你打算怎么报答?” “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都会尽力去做,我这个人最不愿意的就是欠别人人情,你对我的好,我会等同的还给你。” “还……”司宴嘴里轻轻吐出这个字,他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我有些看不懂。 他说:“那你打算怎么还呢?” “你……” “后天吧,那天是周六,宋晚瑜应该会来,我也刚好休息,你陪我去个地方?” “好。” 周六那天,宋晚瑜果然一大早来了医院。 “阿姨,今天什么感觉?有没有觉得比昨天更好一些?” “晚晚来了啊?” 宋晚瑜长着一张御姐魅惑死人的脸,可她的性格却比较甜美风,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反差。 尤其是那张嘴。 只要宋晚瑜愿意,有的人是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她在病房一会儿,我妈就能被逗的哈哈大笑。 所以,我妈一看到宋晚瑜赖就格外的高兴。 宋晚瑜将包放下就上前握住我妈的手。 我在一旁削苹果。 削完一块块切好放到了水果盘里。 宋晚瑜跟我妈聊着天。 她一扭头瞧见我身上穿着的裙子,眼睛忽然就亮了。 “眠眠,你今天穿裙子了呀!打扮成这样是打算去干什么?” 我妈笑着看宋晚瑜。 “跟人家小宴约好了要出去。” “呦呦呦,两个人在医院,天天见面还不够,居然还想背着我们单独出去见?” 我妈在一旁帮腔:“小宴这孩子沉稳性子好,这年头很少能看到这样懂事的孩子了。” 宋晚瑜笑着说“是是是!”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气。 “妈,司医生这是外冷内热,乐于助人罢了,您别总开他玩笑,若是当着人家的面被他听到了,可就不好了。” 我妈立刻不高兴了:“你这孩子,总爱钻牛角尖。任何事情都要去换个方位思考。” 宋晚瑜也跟着认真下来。 “眠眠,我自从转正以来,自己独立接手了多少个离婚案子,我从来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无缘无故的好。” “他对你的那些好,我就不细说了,你自己当时掰着手指好好数数,他到底帮过你多少?” 我视线随意的飘荡,最后落在了我放在我妈床头柜上的那个草莓蛋糕上。 那小蛋糕做的跟我在烤肉店吃的一模一样。 甚至连上面的装饰巧克力摆放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我看着那块蛋糕出神,我妈和宋晚瑜说的话也没听进去多少,直到司宴晃荡着一只手出现在我面前。 我猛地抬头,司宴正垂眸盯着坐在椅子上的我。 “发什么呆?” ------------ 第五十七章:今天是带你见家长 我和司宴出来了。 他将停在地下车库的车开了出来,随后下车为我打开车门。 他要我坐在副驾驶上,而我却一意孤行上了后座。 司宴看着有些无奈的样子,但也没多说。 他上了车,随后车子引擎启动。 我发现了,他今天穿的有些正式。 以前我从来没见过他在我面前穿西装的样子。 更多的时候,司宴都是简单舒适的便服或者休闲服,今天他一身西装出现在我面前,身影上多了几分男人该有的稳重和老练。 尤其是他身形高大,那骨架将衣服衬的比模特还要板正精致。 他分明没有任何装出来的气势,可举手投足间就莫名的流露出一种寻常人少有的矜贵气息。 这样的一个人走在街上是多么的引人注目,他那样的耀眼,怎么会没有群星围绕呢? 我看着他认真开车的样子,忽然间觉得自己想多了。 我妈和宋晚瑜或许也是想多了。 女性的思维就是和男性不同。 像我,总是习惯将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想的很复杂,很戏剧化。 到底是肥皂剧看多了。 我正这样想着,开车的男人忽然开口。 “我今天是带你见家长。” 宛如平地一声雷。 轰地一下,我脑袋懵了。 我今天是带你去见家长…… 一句很简单的话。 不长。 男人用稀松平常的语调说出来。 我严重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啊!” 车子停下,司宴单手解开安全带。 “你不用这么惊讶。” “司……司宴,你刚刚那句话是在逗我吗?” 司宴已经打开车门下车。 我扭头看向窗外,车子已经停在了城中郊区一处环境清幽的疗养院门口。 司宴替我开了车门。 “下来吧,女朋友。” 我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 下了车,他人已经大步流星往前,我几乎是小跑着跟上。 “司宴,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 “那你刚刚那句话是在?” “很难理解吗?” 我摇头:“只是,你到底什么意思?” 司宴轻笑出声:“温眠,你这是什么反应?” “我认为司医生这是在跟我开玩笑。” 他脚步停下,我走的急,如果不是及时刹车估计就一头撞上去了。 司宴挑了挑眉。 “温眠,我和你年少相识,虽然那段时光对于你而言短暂,或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可在我看来,那是一段不可多得的美好回忆。” “你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以前是,现在也是,我帮你完全出于道义。” “当然,我也有我自己的私心。今天我把话说开,是希望你不要因为任何因素而躲着我排斥我。” “我……” 司宴轻轻摇头,他示意我不要打断。 “不过是顺手带顿饭,你每次都要说很多谢谢。既然想感谢我,那总要一点实际行动。” “温眠,我妈住这儿,她没多少日子可活了,她现在最大的愿望是看到我有个家。” 我觉得今天大概是司宴这一年以来说话最多的一次。 在他的这些话里我终于一点点懂了。 他之所以绕这么大一个弯子,无非就是想让我假扮他女朋友,帮他母亲圆个梦罢了。 我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跟着轻松下来。 “司宴,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一句话就能说清,可非要和我浪费这么多口舌,我有时候是真的看不懂你,所以说,你刚刚故作深沉,全是在捉弄我?” 司宴转身继续往前走。 “司宴?” 他“嗯”了一声。 “可恶!” 我小声的骂。 前方传来司宴的轻笑声。 这人之前看着分明不是这样的啊。 “报复。” 疗养院环境清幽,大片阳光撒下,周围绿植盎然,初春的院子里让人瞧赏心悦目。 我跟着司宴都进了电梯,他才有吐出这么两个字。 报复? 我皱了皱眉头。 他说:“你这两天不是躲着我?” 他说起这个我就不自在,我轻咳起来。 “抱歉。” 司宴忽地转身朝我靠近。 我后退一步。 电梯空间密闭,本来就一丁点大的地方,此刻他突然靠近搞得我心神恍惚。 “你干嘛?” 司宴垂眸下来,那双让人心中发怵的眸子盯着我。 “温眠,我们是朋友对吗?” 我点头。 他说:“这样的友谊能维持多久呢?” 我总觉得司宴变得和之前越来越不一样了。 他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便道:“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这句话之前在网上很火,专门用来形容两个人之间的友情。 司宴撇头,很轻的勾了下嘴角。 “自己说的?” 我点头,觉得这人很莫名其妙。 他带着我停在了一间房门口。 “温眠,我妈她精神状态不太好,你多担待。” “好。” 房门打开,护工阿姨立刻上前。 “小宴啊,你来了?” 司宴“嗯”了一声:“她最近状态怎么样?” “梅姨最近的状态可好了,吃得好睡得好,人也跟着旁了很多。” 司宴满意的点了点头:“孙姨,我们想跟她单独待一会儿。” “好。” 护工阿姨离开前朝我看了几眼,房门关上,司宴冲着我招手。 我乖乖上前:“阿姨你好,我是温眠。” “温……眠?” 走得近了,我这才看清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她面容看着和我妈差不多大的样子。 女人身上穿的旗袍,外头罩着薄衫,头发盘着,一根流苏玉簪晃荡在耳边,珍珠白的耳坠嵌在耳垂上,整个人优雅中透着古典。 那一双弯弯的柳叶眉蹙眉,眼中神色迷茫。 好一个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慢吞吞叫出我的名字。 我点头:“对,温眠。” 我蹲下身握住司宴母亲的手:“我是司宴的女朋友,我们打算结婚了。” “阿姨,你开心吗?” 司宴的母亲很轻的喊我的名字:“温……眠,和司宴,结婚。” 我点头。 司宴在旁边多加了一句。 “我们会生小孩儿。”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差点被口水呛到。 虽然我知道这都是假的,可耐不住他的语气太正经太严肃。 ------------ 第五十八章:司医生喜欢吃甜 “生两个。”司宴继续说着,“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 “到时候名字你来取。” “司宴生小孩儿。”女人听到这话,忽然间就变得很激动,很亢奋。 她甚至是想要从轮椅上直接起身的样子。 司宴忙将人肩膀摁住。 “妈,我会幸福的。” 我和司宴从疗养院出来的时候,正午的阳光已经当头。 司宴和我并肩走在一起,他侧头看我:“没什么要问的?” 我虽然满腹的好奇,但一直都在等着他开口说。 毕竟他若是不开口我也没有要强知道的想法。 司宴轻声叹息:“我从小和我爷爷奶奶一起长大,她是我四年前找回来的,找回来时已经神志不清。” “能怎么办,总要赡养她……” 有关于司宴的事情,很小的时候我曾听我妈说起过。 她只说司宴那孩子命苦,长到这么大很不容易,我当时只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妈告诉我说,司宴刚出生就被人丢弃,是有人生没人养的。 他靠着吃百家饭长大,最后有幸被两个没血缘关系的老人收养…… 人似乎都是这样,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实则身上都有一些伤疤。 我开口:“司宴,你是个很好的人。” 司宴看我片刻:“所以说,温眠,这世上的人总要经受一些磨难才能成长。” “你不要被这些磨难打倒,你看——” 他修长手指指着天空。 “太阳升起就会落下,明天也是新生。” 我心口微暖。 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一路上逗我,带着我来看他母亲实则都是在宽慰我。 我脚下步子停顿,看着司宴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的情绪依旧很糟糕,我依旧难受的很,每天都想落泪。 可我强撑着,我看着我妈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我片刻不敢懈怠。 我原本因为药物得到控制的情绪在我妈生病之后再次加重。 我夜里睡不着。 身体疲惫,精神异常亢奋。 我的眼皮困涩生疼,可是闭上眼却睡不着。 我想抛却忘记的事情也跟着一件件涌上脑海…… 我没办法。 “温眠,你闭上眼。” 司宴不知什么时候转身过来,他站在原地盯着我看。 他双眸温润,嗓音轻缓,莫名的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我听着他的话,就那么轻轻闭上眼。 他说:“深呼吸。”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 “感受到了吗?有风吹过,阳光照在身上很暖……这个世界很美。” 我轻轻睁开眼,那在我眼中灰白一片的天空,毫无色彩的人生似乎跟着司宴引导的这些话逐渐的光鲜亮丽。 “司宴,谢谢你。” 在外面转了这么一圈儿回来我的心情跟着好了很多。 司宴的车子经过一家鲜花店。 我下车买了束鲜花,随后又去水果店买了些水果。 最后我去蛋糕店买了一小块草莓蛋糕。 进医院的时候我将草莓蛋糕递给司宴。 “我记得司医生喜欢吃甜。” 司宴微微挑眉。 他很意外的样子,伸手接过。 “这比不上你亲手做的,凑合吃?” 他点头:“谢谢。” 我和他在医院走廊分开走,他下午有班,要换白大褂工作。 我则是抱着怀里的鲜花去看我妈。 还人还没到病房,远远的就看到了门口徘徊的人影。 我朝着那人走过去。 是李民。 他看着苍老了很多。 那晚我妈脱离生命危险,宋晚瑜就一气之下将他赶走了。 这人站在病房门口苦苦哀求只想再见我妈一面。 可我和宋晚瑜拦着没让他进。 这种建立在谎言和欺骗上的感情怎么能当真? 更何况他们都不再年轻。 李民还有家室。 他和我妈好了那么久,但凡有一点良知当时就不应该一再欺骗我妈。 他完全可以找机会说出来。 而他选择了将错就错。 办理假的证件和我妈领结婚证。 这种做法在某种意义上不可原谅! “你还来干什么!” 李民很着急,他不太好意思看我的脸。 “小眠,李叔没有坏心思,李叔只是想远远看你妈一眼。求你了,你别赶我走。” 我咬咬牙:“李叔,你该为自己的家庭负责。” 我现在恨透了这些狗男人。 李民很着急的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离婚证,他摊开来给我看。 “小眠,李叔今天来就是为了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妈的,我离婚了。” 我看都不看那离婚证一眼:“谁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一张假证。” 李民急得想要上前跟我解释,我后退两步,恶心透了这种人。 “小眠,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妈过完剩下的日子,你让你妈出来见见我好吗?我什么也不做只是想见见她。” 我轻轻叹息。 “李民,从你打算联合沈南庭欺骗我们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错了。人做错事如果能及时回头倒也没什么,可你如果不知悔改还要一味地将错就错。” “那我只能说你是无药可救了。” 李民还想说什么,我已经将人拽着拉到楼梯口,随后转身离开。 我进病房后快速关上门。 我妈靠着软枕半躺着。 她面色红润,看着恢复的很好。 “眠眠,是他来了吧?” 虽然我已经尽量小声,但这种事情确实瞒不住。 “妈,您什么也别想,先好好养病。” 我妈自嘲的笑了一下。 “没想到摊上这么个玩意儿,眠眠,妈觉得有些累了。” 我将买来的鲜花一枝枝插到了花瓶里。 听到我妈这样说,我立刻紧张起来。 我上前走到了病床旁一把握住我妈的手。 “我去喊医生。” 我妈反手握住我的手,她笑着摇摇头。 “你这孩子怎么紧张成这样,妈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我坐在床头,脑袋靠在我妈身前。 “妈——” 我妈揉着我的脑袋道:“妈昨晚梦到你爸了。” 我吸了吸鼻子,我对父亲几乎没有任何记忆。 他唯一一张照片还是我妈夹在钱包里的大头相。 那时候还小,玩儿的时候从抽屉里翻找出来的,当时我可新奇了,拿着照片跑去问我妈那是谁。 当时我妈看着照片陷入沉思。 ------------ 第五十九章:她死于术后并发症 我不记得她沉默了多久,只依稀想起我妈当时抹泪的样子。 那一幕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眠眠,妈告诉你,这是你爸爸,他啊……去了很远的地方,已经不在了。” “死了吗?” 我妈很绝望的看着我。 我说:“没关系,我有妈妈就好了。” …… “很久没梦到过你爸了,他突然出现在梦里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觉得陌生,差点没认出来。” “他啊,还是当年的样子,只是梦里,他埋怨我,说我没能照顾好他唯一的女儿。” “他说你过的太苦了,他心疼,这男人啊,没良心,自己撒手不管死的早,如今倒是埋怨起我来了。” 我妈声音很轻。 似乎是快要睡着的样子。 她摸着我头发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 我认真听着。 忽然觉得眼眶酸涩的不成样子。 “妈,你对我爸是喜欢吗?” 我妈笑了,摸着我脑袋的手重了几分。 “傻丫头,如果不喜欢,怎么能甘愿为他生下你?” “那你……” 如果真的喜欢,我妈这些年为何绝口不提我爸。 甚至每次说起来都恨不得将人拆吞入腹的样子。 可在那些邻里口中,我知道我爸其实是个人品不错的人,他甚至好到很多人都羡慕嫉妒我妈能有这样一个丈夫。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当年我爸没有因为车祸早亡,我妈或许就不会这么辛苦。 我应该也有一个很幸福美满的家庭。 我心里这么想着,但也只能叹息作罢。 “妈,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都放下了就不要再想。” “况且,我认为你从答应接受李叔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将过往放下了,不是吗?” 我妈摸着我脑袋的手停下。 她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嗓音带了几分沙哑。 “眠眠,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对李民那么着迷吗?” 我抬头看我妈:“不知道。” “他那双眼睛长的特别像你爸……” 说完这句话,我妈瞬间泪如雨下。 “凤霞,你穿旗袍一定很好看。” “凤霞,以后夏天的时候穿裙子吧。” “凤霞,咱们结婚酒席一定要办的很盛大。” …… 我整个人瘫坐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里,那一刻。 光鲜亮丽了没多久的世界再一次灰暗下来。 “张凤霞女士家属,张凤霞女士家属!” 抢救室的灯暗下来。 摘了口罩的护士急促喊着。 我心里忽然恐惧,我没抬头看,只听着护士喊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她说。 “尊敬的病人家属,病人张凤霞在医院抢救室抢救无效,死于术后并发症,确诊死亡时间为2024年×年×月×日……” 轰地一声,我整个人都碎了。 我呼吸不过来,我从地板上轻轻起身。 明明好好的。 刚刚还好好的。 我还靠在她身前听她说话聊天,她告诉我她梦到我爸了。 几乎只是那转瞬之间。 病床上的白色床单被鲜红血迹染红。 我妈口鼻出血,出血量很大,只是片刻她身下已经是一片血泊。 我完全没反应过来。 我嚎叫着喊医生,直到我妈被推进抢救室…… 这前前后后大概率都不到一个小时。 死亡? 我想着这件陌生又恐惧的事情,终于一点点反应过来。 我的心脏被撕开一道很大的口子。 冷风往里灌。 没事的。 我这样安慰自己。 我妈被护士从抢救室推出来,她身上已经盖了白单子。 从头到脚。 我觉得好笑又悲痛。 我妈被推到了病房里。 护士在一旁轻声说着节哀,她说再过会儿我妈就要被推走了。 她们问我我妈的尸体是要火化还是带走…… 尸体。 我整个人忽然间爆发,我冲上前抱住了我妈的身体。 “妈!” “妈——” 我歇斯底里的喊,分明前不久她还抱着我,摸我的头。 我生怕她手指摸到我动过手术的脑袋一直小心避着。 分明前一刻她还温声细语跟我聊天。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是一场梦吧! 老天爷在跟我开玩笑。 我是不是睁开眼,梦醒了,我妈还在我旁边。 她会笑着喊我眠眠,我握住她的手还是热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她身体冰冷,手指近乎要僵硬。 我几乎喊哑了嗓子。 是司宴将我从我妈身旁扒开的。 宋晚瑜来的时候更是泣不成声。 我和她都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我们悲痛万分。 一度哭晕过去。 就这样,时间到了我妈出殡那天。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突如其来的让人措手不及。 好在有司宴。 我妈的身后事几乎是他一手办的。 那些我从不熟知的事情他料理起来得心应手,没有半点含糊。 他在做这些的同时还兼顾我的情绪,陈梨是他喊来的。 那段时间陈梨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宋晚瑜红着眼眶盯着我。 我放弃了吃安眠药,我彻夜不眠。 我睁眼到天亮。 我终日以泪洗面。 那一刻,我的世界彻底崩塌,我忽然间就知道该怎么继续生活下去了。 似乎怎么做都不对。 我的人生彻底的没了盼头。 我想……这么痛苦的活着不如直接跟随我妈的脚步而去。 总之从此之后,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牵绊我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陈梨因为临时有事离开,司宴医院有手术,宋晚瑜陪着我在家里。 她开始学着我妈的样子系上围裙给我做红烧鱼。 可宋大小姐这辈子没下过厨,哪怕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换成了温婉可亲的居家服。 头发扎成马尾,袖子高高挽起一头扎进了厨房。 可在收拾鱼,煎鱼的那一刻,她还是崩溃的大哭。 她拎着锅铲在洗理台旁偷偷哭,手背上是热油溅起烫伤的泡。 我看到那一幕心碎的一塌糊涂。 我这些日子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忘记了宋晚瑜在强撑着,她怕我出事,她小心的照顾着我。 而她自己又有多伤心呢? “眠眠,我好后悔,我真的好后悔……那么多次机会,我为什么没能喊她一声妈妈?” “她给我了我母亲该有的关爱,她就是我妈啊。” ------------ 第六十章:这样的我,怎么活? 那顿饭我和宋晚瑜都没有心情吃下去。 锅里是被煎糊的鱼。 料理台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鱼肉烧焦的味道。 宋晚瑜这段时间紧绷着的状态,此刻终于是绷不住了。 她脑袋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看着她疲惫的睡颜,眼底尽是不舍,我抬起手,指尖轻轻拭去她眼角挂着的泪珠。 我将自己昨夜写好的那封信压在了她枕头底下,连带着一起放下的还有我妈留给我们的那张卡…… “晚晚,对不起。” 此刻的我内心无悲无喜。 我任由自己泪水滑落,生怕再多看一眼都是不舍。 我起身,就那么悄然离去…… A市是一座临海城市,我打车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傍晚的夕阳刚好挥洒下来。 海面激荡起层层浪花,金色的夕阳余晖随着浪花翻滚,如同点点细碎的金粉揉进海水里。 我将鞋子脱下,就那么光脚踩在细软的沙滩上,周围人来人往。 大家结伴或一家人一起来,唯有我独自一人坐在沙滩上,背影显得孤寂。 为了不让周围人看出端倪,我强扯着嘴角,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轻松。 我动荡不安了许久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恢复平静。 我望着海面上翻滚如浪的海水,脑海中回想着那些伤痛。 海风迎面吹拂,我感觉到脸上冰凉一片,抬手一揉,满手的水渍。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天色越来越晚,夜幕降临,星月当头。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随着夜晚的到来,海水涨潮,我坐着的位置海水弥漫而来。 我整个人都置身于一片汪洋之中。 我轻轻站起来,身体一阵晕眩,看着就要倒下去,我强稳住身形。 刚往前走了两步,手臂忽然就被一只大手拽住。 一股强大的冲力将我一拽,我身体重心不稳往后倒去。 身形坠下的那一瞬,那人也跟着我扑进海里! 太过于猝不及防,我来不及反应,嘴里猛灌了两口海水。 海水的咸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我抬手抹了一把脸上水渍。 那人提着我的腋窝将我往上提起来。 我胸口腾生怒意,猛地扭头朝着身后看去。 是身上白大褂未脱下的司宴。 他怒急,那两片好看的唇瓣抿的很紧,他眉头紧蹙,盯着我时眼眸深邃,那眸底翻滚的情绪比海面上的浪花还要激荡。 “你在做什么?” 他嗓音沙哑。 我愣愣的看着他。 “温眠,你在做什么?”他几乎是低吼。 这些日子以来,我看到过司宴的很多面,唯独这一面是我没有见过的。 他情绪激动,整个人近乎要失控。 他抓着我手臂的手很用力,手指像是要陷进我的胳膊皮肉里。 我想甩开他的手,他却紧紧攥着。 “你松手!” 那人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生命只有一次那么珍贵,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想不开呢?” “我不要你管!” “总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在我面前放弃生命!” 那人攥着我的手臂将我往岸边拖。 “你放开!” 我挣扎着,海水冰凉,已经浸湿我全身衣服。 “你放手!” 他依旧不闻不问。 “算我求你了,你放开我。” 我急得想哭,那人却像是没听见。 我被他连拖带拽生生脱到了岸上。 夜晚的天空明月高悬,沿海地段的公路上一排排路灯亮起,像是昼夜里的萤火虫。 我心里情绪复杂。 为什么我连死的权利都不能有? 我红着眼眶起身再次往海水里冲去。 那人从身后将我揽腰抱住。 “小姐,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别傻了,想想这世上那么多人,你爱的,爱你的,你真的甘愿就这样放弃他们吗?” “活下去好吗?活下去!” …… 那人急得一句话连着一句。 他想要极力挽救我。 这声音分明近在耳边,可我听着却又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声音里夹杂着很多噪音,朦胧又恐惧。 我瞪大眼。 像是视力出现了问题,眼前的人影模糊重叠,晃动着定格,那竟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小男孩儿看着十七八岁的样子,他身上白体恤已经湿漉漉贴在身上。 此刻,他正怒气冲冲的瞪着我。 我抬手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 难不成出现了幻觉? “你是谁?” 那男孩儿没好气道:“钓友!” 他手指向不远处。 虽然夜深,但月光皎洁明亮,我依稀瞧见海面上飘荡着什么东西。 他说:“我就一钓鱼的,我容易吗我,好不容易把你从水里捞回来,结果我那套钓鱼装备全被海水冲走了!” “小姐姐,咱能换个方式寻死吗?跳海这种已经过时了。” 我思绪逐渐回笼,但意识恍惚。 “你不该多管闲事。” 小男孩儿叹息。 “小姐姐,我今天可是盯了你一整天。” 我只觉得疲惫万分,尽量的蜷缩起身体。 “你或许是在想事情太投入,我在你旁边坐了一下午你也没察觉到。” 我依旧一语不发。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说我今天是不是干了天大的好事儿?” 我目光越过眼前的少年看向海面。 “你不该救我的。” 少年盯着我:“不是,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想不开,非要去寻死的呢?” “你不该救我的。” 我觉得沉重难受,我向往死去,兴许只有那样才算是真正的解脱。 我持续的重复这句话。 少年在我面前半蹲下来:“你这副样子待会儿不会还要再走进海水里吧?” “小姐姐,你把你家里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替你给他们打个电话叫人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你这样家里人知道了该有多着急?” 我低着头,满头湿发往下嘀嗒掉水。 少年这句话像是忽然触及到了我的某处开关,我轻轻抬眸。 我盯着面前的人。 “我没爸爸,没妈妈了……我也没家了。” “我爱的人变了心,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我爱也爱我的人了。” “这样的我,怎么活?” 我活不下去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忽地仰头看星空,本以为这样泪水就能重新回到眼眶里…… ------------ 第六十一章: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 可眼眶里盛不住的眼泪还是争先恐后的流了满面。 我轻轻闭上眼,我妈临终时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 她最后口鼻涌血的那一刻用尽全力攥着我的手说了句什么? 她说:“眠眠,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温眠!” 我的思绪被远处的喊声打断。 “温眠——” 那人拔高嗓音。 我轻轻睁开眼朝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一身白大褂未脱的司宴大步流星的朝着我跑来。 这是他,那方才为什么我会出现幻觉,我为什么会把自己眼前出现的少年看成是司宴。 那一刻,决堤的泪水再次滚落。 司宴跪倒在沙滩上。 “温眠!”他眼眶猩红紧紧的抱着我。 我从不知道他的怀抱会那么宽厚温暖。 我身体颤抖。 我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在广阔无垠的天际飘荡,我随着风上下起伏,最后,有人穿着白大褂从远处跑来。 带着满身的风尘将我揽入怀里。 他紧紧拽住了风筝线…… “温眠?” 我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家了。 我轻轻睁开眼,泪水从眼角滚落。 我望着洁白的话天花板,人像是死了一样。 有脚步声渐近,我没有丝毫的反应。 我听到了宋晚瑜的声音。 “整这死处是想把我也给逼死吗?” “温眠,你好大的能耐啊!” “我以为我也是你的牵挂,我以为也会有人为了我考虑,是我想多了吗?原来在你心里,我从来没有半点分量。” “阿姨走了我也很难过,可我强撑着我不想自己垮了让你也跟着垮了,我那么努力不让自己碎掉就是为了看你这副样子吗?” “温眠,你是真的想把我丢掉吗?!” 宋晚瑜声线颤抖,她强忍着一句句说完。 带着哭腔的嗓音逐渐多了几分怒意。 说到这里,她猛地伸手过来一把攥住了我的衣领。 她将我整个人拎起来。 “温眠,你说话啊!你死了吗?” 我眼神空洞。 感知不到任何人的情绪。 我冷笑了一下。 “会死的。”我说,“我早晚会死的。” “啪——” 宋晚瑜抬手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在耳畔,我的脸立刻火辣辣的烧疼起来。 “你做什么!” 又有人进来了。 是司宴。 他将宋晚瑜拽到一边。 “宋晚瑜,你在干什么?” 宋晚瑜没出声,我从她眼底看到了悲痛心疼。 她的视线落在我手臂上。 我身上湿透的衣服不知道是谁帮我换的,我穿着宽松的棉质睡衣。 那袖子往上滑,露出我半截伤痕累累的手臂。 那上面的伤疤触目惊心,是我用水果刀一刀一刀划下的。 那时在江南。 房间里的尖锐物器都被收起来。 心里难受至极找不到发泄口时,我就用自己尖利的指甲划开手臂皮肤。 只有皮肉被划开,手臂上那样清晰的疼痛才能缓解我心理上的伤痛…… 我看到宋晚瑜轻轻抬手,她不可置信的捂住嘴。 那双美眸睁大,晶莹剔透的泪珠一颗颗滚落。 “眠……眠眠,她怎么了?” 她缓缓看向司宴。 “他怎么了?” 司宴俯身将被子一点点拉到我身上。 他将我的手臂也塞进被子里。 “她生病了。” 司宴声音很轻,我听到了宋晚瑜崩溃痛哭出的声音。 那么痛,掺杂了撕裂人心的力道。 “为什么,为什么是要她……老天爷,凭什么让她受那么多痛苦?” “他会没事的。”司宴盯着我,将我鬓边泪水沾湿的头发轻轻别到了耳后,他重复着,语气坚定下来,“她会没事的。” —— 窗外太阳升起,屋子里光线渐亮。 房门被打开。 宋晚瑜坐在了床头。 她握住我的手一语不发。 她低着头,也不知道维持了多久,肩膀忽然间颤抖起来,随即是气~喘的声音。 “对不起。”宋晚瑜将我的贴到了她脸上,“对不起眠眠。” “原谅我。”她说,“我错了,我不好……我居然不知道你生病了。” “眠眠,会好起来的。我们加油挺过去好不好?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啊……” 她哭出声音。 我的手被她牵到唇边亲吻。 泪水滴落在我手背上。 那么滚烫。 像是一下子把我的心脏给烫出了一个洞。 我空洞无神的眸子终于转动,逐渐的聚焦了起来。 我看着宋晚瑜,很努力很努力的扬起嘴角。 “好。” 从那天开始,我的病情像是得到了缓解。 我想死的念头一点点轻了。 我家门上的锁换了,整个房间里再找不到一件危险物品。 陈梨直接住下。 她时常给我讲笑话,跟我谈人生。 她努力的开导我。 每次想起我妈我也总是泪眼汪汪止不住眼泪。 陈梨说那样很好,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死的那一天,无非是看早晚。 她说亲人的离世是一辈子的疼痛,人如果无情无爱,感知不到任何伤痛就好了。 可想了想,她又说那样活着就像是一截木头太无趣了。 她说人还是要有情有义的活着,她说只有这样才能体验人生这趟旅程中所有的悲痛欢喜。 可我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吐出一句话。 “无情无爱一身轻,明知会离去,为什么还要靠近,是不是只要永远一个人,那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体会这种痛?” 我望着她,苍白无力的唇轻轻勾起。 “这样太痛了,真的太痛。” 陈梨拍拍我的肩膀。 “可是温眠,你知道吗,这世上总有人值得你为他努力活着。” “你不懂……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我确实不太懂。 我只知道活着好累。 我想,我该有一份工作了。 司宴听到我有这个想法很支持。 “确实该找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来做。” 只有分了心才不会整天胡思乱想,将自己圈在过往中回不了头。 我点头:“我还有点事积蓄,想找个好的地段开个花店。” 司宴沉寂的眸光微光浮动,他认真盯着我…… “开花店很好。” 他对我这个想法似乎格外格外的赞成。 隔天,我将这个想法告诉宋晚瑜,宋晚瑜也真心替我感到开心。 “眠眠,还记得当年我问过你的话吗?” 我点头,当然记得:“那是我们读高二的时候……” ------------ 第六十二章:待清风 我的思绪随着话语回到高二那年。 那个时候的我们青涩单纯,对未来有很多憧憬向往。 大家无聊总会聚在一起高谈论阔。 宋晚瑜问我以后最想做什么。 我躺在校园的草坪上上闭着眼,感受阳光洒下时的温暖。 那天,我想了很多,最后,想到了一个人…… 学校路口对面有家花店。 那店里生意不怎么好的样子,每次我经过总觉得那些鲜花也是蔫了吧唧的。 当时我是走读生,放学后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 几乎只是转瞬之间,连绵小雨就噼里啪啦的成了倾盆大雨。 我拿书包顶在脑袋上,终究还是没能在雨下大之前跑到公交站,最后一扭头便在那连绵雨幕中瞧见了那人的侧影…… 他手里拿着一枝向日葵,正小心的往瓷瓶里插花,他眉眼轮廓深邃,面部线条流畅。 他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身姿清瘦高挑,脱去校服外套,白色短袖套在身上,露出半截小手臂。 那天我身上衣服全都淋湿,我不知道自己站在大雨里盯着那个人的身影看了多久。 后来在我爱了那个人很多年很多年之后,我总是会回想起当时的那一幕。 我在想,爱是什么,心动是什么? 我为什么会对一个只是隔着雨幕遥遥相望,甚至都没看清正脸的男人那么的喜欢。 甚至喜欢了整整十年呢? 我没能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只是忘不了自己当时狠狠地心动。 心脏像是脱离了原来的位置,它砰砰直跳。 而我过分的幻想和心动给了那个人好多的滤镜。 以至于最后我眼里再看不见其他,只剩下他和其他男人…… 那之后的第二天,宋晚瑜曾托着下巴很认真的问过我。 以后如果经济独立,生活稳定,我最想做的是什么。 我当时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我想开花店,毫无压力负担,生意不好也没关系,到时候我的花店里主打向日葵,至于店名嘛………” 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出口。 但那个人的侧影已经深深刻在脑海中。 我想,就叫——待清风吧。 那个人是雨中清风,而我最想做的就是等待。 当初傻站在雨里也是等他转身看我。 可我在雨里站了大半天也没能等到那人转身…… 只是后来在多次的留意下我知道了他的名字。 他叫沈南庭。 因为他是被父母丢弃暴雨倾盆的一天。 所以,他在长大成年之后,为了鼓励自己坚韧生长,每次都会在那样的一天买一枝向日葵送给自己。 他告诉自己无论生活多么艰辛,都要抬头挺胸,向阳而生。 —— 我的花店在宋晚瑜和司宴的帮助下顺利的开了起来。 那是在半个月之后。 或许是因为我忙着这些事分了心,这半个月以来我的情绪相对稳定。 花店的位置在距离司宴所在的医院不远处。 因为靠近医院,又在一个交叉的十字路口对面,花店的房租很贵,加上转让费,我花费了一大笔。 这张卡里是我嫁给沈南庭之后,多年以来自己偷偷在微博画稿接单攒下的钱。 原本夜不多如今这样一花费已经见底。 我看着手机里的银行卡余额信息微微皱眉,转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另外一张卡。 那是沈南庭给我的卡。 他在事业成功,要求我一心一意在家做全职太太开始,几乎每个月都会给我一笔额外可观的零花钱。 刚结婚的那一两年,他还会保持一些新鲜感,神秘感,偶尔也会用那些钱买一些奢侈品,当做惊喜礼物送给我。 可后来在我们的婚后新鲜期到期之后,他懒得在我身上花费心思。 每次我有些不开心,或者打电话想求他放下手头的工作陪陪我时,他都会用自己一贯的口吻温柔的哄着我,再往我的卡里打一些钱,叫我拿着那些钱去购物消费…… 当然,我从小的生活就不算奢侈,花钱也并非大手大脚,那些钱我多半都是放着不动,就那样看着余额一点点的往上叠加…… 如今,我将那张卡重新拿了出来,看着那张卡,我只觉得一切恍若隔世。 我指尖轻轻摩挲卡的背面,正胡思乱想着,手机上来了信息,我丢下银行卡随手拿起来一看,就在刚刚,卡里汇款两百万。 我蹭的起身站了起来…… 我这张卡号只有沈南庭知道,汇款的当然是他。 我深吸了一口气,与此同时,手机上打来电话。 是市中心某处高档别墅区打来的。 说是哪里有两处我名下的房产,要去过去进行一些业务上的配合处理…… 我听着电话里男人礼貌的询问,深吸了一口气。 我记下地址挂断电话。 当初的离婚协议我甚至没有再拿出来看过,如今…… 它就那么被我放在抽屉里,我伸手想拿出来看看,最后也只是作罢。 我默默将东西放回原位。 当天下午,我就去处理房产的事情,到地点的时候,不出意外的,我看到了沈南庭。 已经是小半年没见了,如今再见,我看着他的身影,内心毫无起伏。 我脚下步子在停顿了片刻之后还是抬起,我一步步的朝着他走去。 他似乎是早早的等着了,听到脚步声猛地转身看我。 “阿眠。” 男人在踌躇片刻之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喊我的名字。 以前我最喜欢他这样喊我,每次他喊我这两个字总是声音低沉,语气含笑,那双望着我的眼眸中似乎再也看不到别人。 我总是为之疯狂心动。 他一喊我我就满眼笑意的扑过去。 可如今,我再看着他这张脸,依旧是和以前一样喊我的语气,可我心里却没有多少情绪。 我目光淡淡的移开,看向另一旁的赵力。 “赵助理,需要我配合做什么?” 赵力有些为难的看向沈南庭。 但沈南庭满脸笑意,根本没有丝毫的介意,他只认真盯着我打量。 初春的天,我穿着长裙薄衫,剃光的头发如今已经及肩。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我再次开口问了一遍:“赵助理,是需要我配合做什么?” 赵力刚要开口,我忽然被身旁的男人一把抱住—— ------------ 第六十三章:我永远爱你 沈南庭在颤抖。 他身上再也没有了从前的香水味。 有的只是熟悉的洗衣液气息。 那是我洗衣服最常用的。 他抱住我。 属于沈南庭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我生理上的厌恶,几乎是一瞬间的将人狠狠推开。 沈南庭抱我很紧,他或许也没想到我会那么排斥那么用力。 他一个大男人被我推的连连后退,待站稳,他意犹未尽的看着我。 “阿眠,这么久没见了,你过的还好吗?” 我面无表情的看了赵力一眼,随即转身就要走。 沈南庭和赵力一同追上来。 “夫人——我……” 几乎是赵力刚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余下的话还没说出口,我就一记眼刀狠狠瞪过去。 赵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他忙改口。 “温……温小姐,我是激动,这么久没见了,突然见到你真的很高兴。” “您最近这段时间过的还好吗?有没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难?您开口,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都可以帮你摆平。” 我知道了他要我此番出来的真正目的。 我嘴角带着一抹很冷的笑。 “这到底是你老板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如果是你自己,我感谢。如果这是你老板的目的,请你转告他,我不需要,我和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阿眠!” 不需要赵力再缓和。 沈南庭自己按耐不住。 他瘦了很多,下巴变得尖细,眼窝深陷进去,看着很是沧桑。 “阿眠,我求你不要无视我,也不要就这样离开。” “我没有想要打扰你现在的生活,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聊聊天,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你,我什么也不做,我们虽然做不成夫妻,但也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吗?” 我被这句话气笑了。 我终于正视沈南庭。 曾经以为自己一度会走不出来,肯定会心痛致死。 可现在,我看着沈南庭,心脏处的疼痛减少。 我还是会难过,还是会不甘,还是很恨!但……比起这些,我更想要的是…… 我目光清凉。 “沈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吗?我和你之间怎么能做朋友呢?” 我笑着靠近他。 眼底分明还有恨。 “因为你,我半条命都快没了,你觉得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沈南庭轻轻吐出一口气。 因为我的靠近,他红了眼眶。 “我拟订的离婚协议,你也从来都没有看看,对吗?” 我点头:“对于我而言,摆脱你摆脱这段婚姻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你甚至没有为自己的后半辈子考虑过?温眠,嫁给我的这四年,你到底在图什么?” “图什么……”我嘴角冷笑渐深,“我图什么……” 我在图一个家。 一颗永远不变的初心。 我在图那廉价且转瞬即逝的爱。 我只觉得自己好笑。 如今,一切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我淡淡转身。 沈南庭在身后开口:“阿眠,是我醒悟的太晚,我的成功有你的一半功劳。” “我给你的足够你温饱下半生,阿眠……我说过的,会养你一辈子。” “沈南庭,愧疚吧!就这样……带着愧疚和悔恨活下去吧,只有这样我才能快活呀。” 我抬步就要走,迎面,一个人影很快走来。 那女孩儿脚上踩着高跟鞋,她抬手就要朝我挥来。 我动作那么快,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将人狠狠推翻在地。 是冷舒宁。 “温眠你这个人尖人!” 我弯腰,抬手,一巴掌扇过去! 我的动作快准狠,我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那么极端。 胸腔内的火苗被点燃,熊熊大火迅速燃烧,我想他们死,一个个的都死了! 那一巴掌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此刻只觉得手心发麻。 我嘴角抿着淡淡的嘲讽,像看戏一样看着被我打懵的冷舒宁。 冷舒宁反应过来之后尖叫起来。 她咬牙切齿。 “温眠,你这个疯子!你这种人就不配活在这世上,都已经离婚了,你怎么还来勾引他?你是嫌自己下场不够惨吗?” “你为什么还要来勾引他,为什么!他明明都快爱上我了,这一切都怪你,都是你的出现让他变了心!” 在沈南庭越发狰狞狂躁的面孔中,赵力一个箭步上前捂住冷舒宁的嘴。 “冷小姐,你要是不想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就请闭嘴!” 冷舒宁挣扎着拍开赵力的手。 “是这个女人她自己不要脸,凭什么要我闭嘴?” 赵力面色很难看。 他记得冷秘书刚到沈总身边的时候还是个识大体,甜美温柔的女孩。 怎么如今变得这样面目可憎,一点格局都没有? 她跟在沈总身边前前后后都快两年了,这件事的真相她到现在都还没明白吗? “冷舒宁!”沈南庭几乎跳脚。 他怒吼:“你闭嘴!” 冷舒宁从地上起身,她一步步走向沈南庭。 “南庭哥,你以前说我很有趣,很年轻,很活波,你说你在我身上看到了向上的生命力。” “你还说我低头,笑起来时模样很迷人,你说的这些话我都记得,可为什么现在你却忘了呢?” 沈南庭脸色难看到极致。 他小心翼翼观察我脸上的神色。 我现在也不急着走了,我转过身双手抱臂看好戏。 “南庭哥,那个女人会做的我都愿意为了你去做,我可以给你生孩子,我也能为你点亮回家路上的那盏灯,所以我能不能求你看看我呢?” 冷舒宁那么卑微。 沈南庭自始至终没开口。 我忽然想到一个好玩儿的。 此刻,一股气血上涌,我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血管都在沸腾。 我一步步走向沈南庭。 “沈南庭,我和你婚姻失败,我不怪任何人,可有件事我只想问你。” “阿眠……” 我开口打断她:“你找她,是不爱我了吗?” 我眼神受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沈南庭几乎是一瞬间眼红。 “阿眠……”他软着嗓音喊我,语气里带着哭腔,“没有不爱,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上天入地,不会再有人比我更爱你。我只是……我只是鬼迷心窍,我贪图一时的新鲜感,我在冷舒宁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 ------------ 第六十四章:我已经彻底的失去了你 “我把他当成了年轻时候的你,阿眠……是我对不起你。” 沈南庭伸手一把抱住我。 我强忍着恶心。 “碧波庭是我们的家……” 沈南庭狂点头:“对,我们的家,不会再有外人住进去,我会一直在家等你回来。” “我们的孩子……” “阿眠,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一定会的。” “如果没有呢………” “如果没有,那我们就永远一辈子。” “沈南庭,我好难受。” “宝宝……”沈南庭松开我,他轻轻喊我,那眼中神色复杂到我已经分辨不出。 我甚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牵着他的手放在我心口。 “我心里好难受。” 我轻声说着,垂下的脑袋一点点抬起,脸上悲伤的神色紧跟着一扫而光。 我轻轻笑出声音来。 满是嘲讽的笑意。 我将自己的手从沈南庭掌心抽出来。 我笑着后退。 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沈南庭,这种游戏好玩吗?” 沈南庭明知道自己被耍了,等他半点不生气,反倒嘴角绽放笑意。 “只要你还愿意看我,哪怕是一眼,哪怕你没有半分真心只想报复回来,那你想怎么玩我都可以。” “阿眠,我可以只为你而活。” 我收起自己脸上的神色看向冷舒宁。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输过。” 冷舒宁脸色发白。 她就那么盯着我。 她或许早该知道的只是自欺欺人,沉浸在自己一心编织的美梦里迷失了自己。 我瞬间泪如雨下。 “我拼命强求的结果却是你不屑一顾的。” “我想要的不过是这个男人看向我的目光,可我再怎么努力,他眼里始终只有你,他不过是透过我在看你而已,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居然用了两年的时间才明白。” “温眠,凭什么啊?我凭什么就是这个待遇呢?” “温眠,我没有输,我只是在不该遇到他的地点和时间遇到了他而已,如果……” 冷舒宁直到现在还是不死心,他眼底满是泪水,看着男人的目光,绝望又悲痛。 “如果我在最好的年纪比你先遇到他,那他一定会喜欢我,会爱我。” 我淡淡一笑。 与他们两个人的爱恨情仇已经没有任何的兴趣。 我开口道:“沈南庭,你和冷舒宁之间的事情跟我再无干系,只是你刚刚做出的那副深情面孔,让我觉得厌恶,好笑。” 沈南庭半点不生气,他垂着脑袋道。 “阿眠……我早已经彻彻底底的失去了你,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机会跟再牵你的手了……” “是吗?” 我无视他的绝望和悲痛。 我是十分的厌恶。 我转身离开,也没有回头看,身后那人一眼。 我知道有些东西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变了,既然如此,那就应该丢掉过去,彻底的转身向前走。 至此之后,再回个头都是我该死! 我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远远的就在单元楼下看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那人穿着黑色西裤,黑色衬衫,一套深色系的穿搭,整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 此刻已经是晚饭时候楼底下散步的小区居民来来往往,看着他的身影,只觉得那人像是一世独立,与这世界上的人格格不入。 我就那么站在远处安静的看着他片刻,那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突然转身看过来,只是一眼便已经勾起嘴角。 他大步流星的朝着我走来。 “温眠,我给你打过电话,怎么不接呢?” 我刚刚一门心思都在沈南庭身上。 倒是没有留意到自己包里的手机在响,此刻听到他这句话,我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只看了一眼,便瞧见上面三四个未接来电。 “抱歉,我做事的时候有些认真,手机调的静音。” 司宴轻轻摇头。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还没吃晚餐,这样吧,为了庆祝花店早日开起来,我请你吃晚饭?” 我笑着点点头。 提起明天就要开张的花店时,我脸上满是笑意。 “这顿饭要请也应该是我请,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这样吧,司医生想吃什么?” 司宴想了想:“我对吃的一向没什么过高的要求,不如听你的?” 我点头。 忽然间想到了自己很久都没有吃过的东西,只是不知道像司宴这样注重养生,注重身体健康的人,能不能吃得惯? “司医生,这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不要后悔?” 司宴这时候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微微挑眉,嘴角勾着笑意。 “好。” 于是,我开车带着司宴停在了一处夜市街。 这条街上真正热闹的时候还没来临,那种人挤人的场面估计还要等一个小时左右。 到那时天气渐凉下来,周边居民无处可去,就都会结伴朝着夜市街走来,这条街上古玩珍奇陶瓷装饰品一些便宜的街摊衣服都会摆着。 更重要的还在后面,车只能停在这里,再往前的话,待会估计以我的车技很难从人群里将车开出来。 我找了个好的停车位,将车停好,随即解下安全带。 我朝着司宴看去的时候,那人正侧头看着窗外的场面。 他似乎是第一次见这些眼神中透露着新奇。 我轻轻笑了。 “司医生,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一个热闹的地方。” 司宴扭头看向我,他认认真真的点着头。 “这句话没错,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也不知道这里的夜晚街道上会这么热闹,竟摆着这么多东西。” “当你问过了这些摊贩上的东西的价格,你才会真正吃惊。” 司宴道:“就只,我们是来吃饭的。” “很快就有好东西吃了,司医生,下车吧。” 司宴下了车。 他本就身材高挑,此刻跟在我身后时,莫名的带着几分乖巧,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左右观望,仔细的观察着商摊的上的那些东西,每次我目光打量过去时,他总要问一句:要买下来吗? 我觉得好笑。 “司医生那么想给人买礼物呀?” “你如果喜欢倒也不是不能买下来。” 我伸手指向一个地方。 “那我想要那个。” ------------ 第六十五章:司宴的第一次 司宴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摊位的最中心摆着一个纸糊的小雪人,雪人手里拿着一个洁白的雪球。 小雪人做的可爱,精致,完全不像是会出现在这儿的东西。 司宴话不说就走过去,拿起那个纸糊的小雪人,让摊主打包买了下来,他将东西拿到我面前,随后递给我。 “温眠,你喜欢冬天吗?” 我点头:“喜欢。” 说起冬天的时候,我眼底又细碎的光芒在闪烁。 大概率没人知道我对于冬天的执念到底有多深,我喜欢在冬天穿的厚厚的,将自己裹成一个毛茸茸的小雪球,喜欢围着暖暖的围巾走在冬天的街头。 喜欢一抬头就能看见鹅毛大雪纷纷飘落,我更喜欢戴着手套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 只是,我曾经最喜欢做的这些事情,在后来的某一天,在那个人嘴里成了最无聊的消遣了。 以前,他也会很认真的陪着我,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厌倦了我的这些小喜欢…… 算了。 我都先下定决心要遗忘这些如今,怎么能再允许这些事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我说:“司宴,今年冬天我们一起去看雪吧。” 司宴认真的看着我,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 “所以你这是和我有了个约定吗?” 我歪头想了想:“嗯,算是约定吧。今年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希望身边有你。” 我们身侧人来人往,夜市街逐渐的热闹起来,街道两旁拉着彩色的霓虹灯。 那些灯光闪烁,灯影洒落在地面上,勾勒出一个梦幻的世界。 我和司宴面对面站着。 我们四目相对。 他唇瓣蠕动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先他一步开口。 “司宴,我们先去吃饭吧,待会我有事想跟你说。” 司宴点了点头,他收回目光,和我并肩走在一起。 穿过这几个摆满装饰品的商摊之后,街道的下一头就是摆着各种吃食的地方。 那些露天型的小吃车,一个接一个的从这头摆到那头。 小吃车上的美食应有尽有,多半都是当代年轻人喜欢吃的,而那些所谓的专家却又不建议吃的。 司宴看到这些的时候轻轻皱了下眉头,他脚下步子停顿。 “温眠,今天晚上的晚餐,该不会就是这些东西吧?” 我笑而不语。 司宴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温眠,你难道不知道这对于你的身体健康会造成一定的危害吗?” 我好笑的看着司宴。 我的心情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过了,甚至说从前几天开始一颗心就像是跌到了谷底,此刻终于有些光芒璀璨的样子,我怎么能允许有人打破它呢? “司医生,你不要这么早就下这些结论,待会儿等我买了东西,你一一尝过,你就会知道什么才是人间欢乐。” 最后,在司宴紧紧皱着不得舒展的眉头下,我东奔西跑,我拿着手机支付,再买了十几样小吃之后邀请司宴跟在我屁股后面。 他果然跟上来。 我们坐在了这里特定的摊位桌上。 街头各种食物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那种气味很强大,环境算不上多好,人声嘈杂,可多半都是一对一的小情侣。 我将那些打包碗一个个摆好,将一次性餐筷放到了司宴手里。 “司医生尝尝吧,这可是人间美味。” 司宴看着餐盒里黑乎乎的臭豆腐…… 各种辣酱调料裹满全身的爆烤鱿鱼…… 他视线轻轻扫过,最后落在了羊肉串上。 “温眠,晚餐不能吃这些,这些对你身体……” 我的动作相当快,几乎是签子落下,戳了一块羊肉串,随即拿起来递到了司宴唇边。 我及时的用食物堵住了他的嘴,他将要说的话就那么在唇边转了一圈,最后咽下。 他眸光深邃的看着我,此刻那眼神复杂无比,他根本猜不到此刻在想什么。 “啊——”我一只手撑在桌子边缘上,凑近他,学着大人喂小孩吃东西的样子,轻轻开口,“司宴,张嘴。” 司宴很顺从的跟着我的话,张嘴大轻轻咬住那块羊肉串,随即吃了下来。 他吃完,我还不忘问一句。 “司医生,好吃吗?” 司宴抿了下唇。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过分逆天的颜值呢? 此刻,在闪烁的霓虹灯下,他散发出个人独特的魅力。 光是抬眸眨眼便能勾人魂魄。 我咬着手里的竹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思绪逐渐开始变得混乱,我在想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直到司宴被我这样的眼神变得有些不自在,他的手不听使唤的用签子加了一块臭豆腐,随即看向我。 “刚刚的羊肉串,味道还不错,只是不知道这个东西怎么样?” 他说着将臭豆腐送到嘴边,距离近了,便被臭豆腐的味道劝退。 他将那东西拿远。 “温眠——” 他一贯喜欢连名带姓的喊我,只是此刻语气里夹杂了一些无奈。 似乎是想问我,这么臭的东西我是怎么下嘴的。 我觉得有些好笑,捂着唇轻轻的笑出声音来。 “臭豆腐,臭豆腐不臭,怎么能叫臭豆腐呢?” “只是司宴,你要先尝一尝才能去评价它的味道,这东西就是要臭臭的才好吃。” 司宴将臭豆腐放下。 他改吃烤冷面。 他东西的时候模样过分,思维优雅,即便是几块钱一份的夜市摊小吃,可到了他这里都被他吃出了上千元西餐的感觉。 这次,他倒是没有说话,连吃了好几口烤冷面,只是被那烤冷面里的味道辣的吸气。 他不停的抿唇吸气,喝果汁,又吃起烤冷面,烧烤,最后是冰粉…… 我看着司宴这副样子,像是在他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我记得以前我无聊的时候,总觉得夜晚格外的漫长,那时候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就会来逛这些夜市摊……” 我大口大口的吃着臭豆腐,说话时,司宴已经停止了进餐,他那双眼眸认真的盯着我,他很安静的听我说话。 “我喜欢融入这些并不属于我的热闹之中,好像这样我自己也变得不那么孤独了……” ------------ 第六十六章:我想要一个依靠 “司宴,我结婚之后当了四年的家庭主妇。” “没有孩子,没有牵绊……就那么一个人看着太阳升起落下,夜里睡不着就数星星。” “以前,我很喜欢来这些地方,后来不怎么来了,可今晚却又很想来这里。” 司宴很安静的看着我。 我双手托腮,东西也吃的差不多了。 我嘴角勾了几分笑意。 “以后,我要为自己而活了。” 司宴像是要说什么,他张嘴:“温……” 我轻声开口:“司宴,我真的很庆幸自己这辈子还能遇到一个像你这样好的人。” “你出现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期,带给我许多帮助,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的糟糕。” “我呢……孑然一身,没什么能够帮助到你的,就是……想和你做很好的朋友。” “不如……你当我哥哥吧?” 我这句话出口的时候,我明显的看到司宴瞳孔骤缩了一下。 我假装自己没看到,没意识到,我继续的往下说着。 “你也知道,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一直和我妈生活在一起,这些年身边没多少朋友,我妈是我唯一的依靠……” “以前做什么事,我总想着我妈,因为在这世上我还有牵绊,还有一个真正疼我爱我的人,可是……” 我知道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可在任何时候,我都是那个胆小的,只会缩在壳里,将自己的外表伪装成很强大的样子。 我甚至沉浸在自己勾勒出来的虚幻世界中,不愿意去面对这些现实。我假装我妈还在身边,她从未离开。 所以,此刻提起她的时候,我眼泪几乎是顷刻间砸下。 “从我妈离开的那天开始,我呢就真真正正的只是只身一人了,所以我想要一个精神寄托,我想让自己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他什么也不图就会对我好。” “我……”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下去了。 好难受。 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难受。 每次睁开眼都觉得空气中弥漫的都是绝望的气息,好难受。 “我想……司宴,你来当我的那个依靠吧。” “什么也不图,像亲人一样和我产生一些羁绊吧?” “我会……我会对你很好的,你以后结婚了,我就有嫂嫂了,那样,我身边也会跟着热闹起来,我再也不是孤身一个人了。” 司宴手里捏着一个杯子转动。 他指尖修长白玉,那双眼眸冷沉的看着我。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忽地倾身向前。 我本就双手托腮,他这样一来我和他距离拉的格外近。 他就那么盯着我。 “温眠,你还记得自己去海边寻短见识眼前为什么会出现幻觉吗?” 我忘了挪开视线,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他。 他说:“当时那个把你从海里捞出来的少年,你没有将它当成另外任何一个人,而是把他当成了我。” “温眠,你为什么会在抱着必死的决心踏入冰冷的海水中等死时想到我呢?” 我不知道。 我只觉得那天的夕阳很美,涨潮很慢,夜晚的降临也格外的慢。 我没有回头去看,可心里总在期待什么。 我有些迷茫,轻轻摇头…… “我生病了,吃那么多抑郁症的药物,有时候在精神压力强大的情况下产生幻觉看花眼也是有可能的。” “不。” 我放在桌面上的手忽然被一把握住。 是司宴。 他说:“不。” 我皱眉,下意识的要抽回。 我现在十分的反感男性的触碰,哪怕这个人是司宴也不可以。 又或者说,自从我在海水里被人捞起来之后,总能在单元楼下碰到司宴。 每天早上睁开眼看手机的时候,手机上的微信永远有消息提示,他不自觉看向我的目光,带着某种莫名的情愫时,我就已经开始心惊…… 有时候我也觉得是自己太过于不自量力。 像我这样一个满身伤痕,糟糕透顶的人,又怎么会有那样优秀的一个人为我而驻足呢? 可司宴无微不至的关心,周到无比的照顾,都让我不得不多心。 司宴脸上表情没变,他的掌心就那么轻轻的将我那只手罩在掌下。 看着也并未使劲,可力气却那么大,我努力想抽回竟也做不到。 “司宴……” 我抬眸看他。 司宴那双黑漆漆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快速别开头。 “你这是在做什么?把手松开!” “温眠,你躲什么?” “我……” 我没躲。 他这句话让我胸腔内徒增怒意,像是为了反驳他,这句话是错误的,我抬头看他。 与其说是看,倒不如说是瞪。 “你胡说什么,我没有躲!” “好,那你就这样看着我,听我说完。” 我咬咬牙:“你先把手松开。” “这样不好吗?” 我要头:“这样实在是太奇怪了……” 司宴轻轻的笑出声音来,他甚至还用自己的大拇指摸索着我的手。 “你告诉我哪里奇怪?” 我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他收起嘴角笑意,脸上的表情变得一本正经。 “朋友……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怎么拉拉扯扯的。” “朋友之间不能拉拉扯扯吗?”司宴一只手撑在桌子上。 他说:“温眠,你现在是拿我当成你真正的朋友了吗?” “当然。” “你说你想要一个依靠……” 我点头:“我想做你妹妹。” “呵……” 他冷笑。 我心里措词找补:“实在不行,我做你姐姐也好。” “温眠,你这是变着法的想占我便宜?” “你……” 司宴开口:“那天在海边,你下意识的把那个将你从海水里捞出来的人,幻想成是我的样子,那是因为在你的内心潜意识中,你是信任我的。” “你在抱着必死的决心之后还能想到我,说明你如临深渊虽已经没了活着的念头,可内心还在渴望有人能伸出手拉你一把,而你希望这个人是我。” “温眠,这是你的心在替你做决定,当然这也跟我多次帮助你有关。” 司宴终于松开了我的手。 他身子后靠,整个人懒懒的倚在椅背上。 “你想要一个依靠?行,我成全你。” ------------ 第六十七章:我的妻子,非你莫属 “温眠,嫁给我吧。跟我结婚。” 温眠,嫁给我吧,跟我结婚! 这分明是简单的一句话,分开的每个字我都能理解,可当有一天这句话从司宴嘴里说出来,而且还是在今晚,我整个人突然间就不会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今晚难道不是我拿捏他,想要杜绝他心里所有的念头吗? 这还是我前前后后思虑了好几个晚上之后做出的决定,我想逃离任何对我有所图的人,我想自私的为自己活一次。 我以后不可能再沾染任何情爱,所以,我不能伤害一个真正对我好的人。 可现在…… 我在长久的震惊和沉默之后,蹭地一下从椅子上起身。 “司宴,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司宴手伸进裤兜里—— 我眼神落在他那只手↑。 然后,我看着他从容不迫的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十分精致小巧的黑色丝绒盒子。 他伸手递到我面前。 “需要我单膝下跪向你求个婚吗?” 我这才意识到他没有跟我开玩笑,只是他的这些话,这个举动吓我不轻,我后退两步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司宴,你到底想做什么?” “温眠,我今年已经29了,再差一岁就是奔三的人了,我缺少一个婚姻上长久的合作伙伴。” “一直以来,我都在挑这个人选,可选来选去,我发现你是最适合不过的,所以你愿意和我签订这个契约,做我生活上的另一半吗?” “当然,如果在这期间你有了让你心动想要去嫁的人,我随时都会放手成全,反之我也相同,如果我遇到了那么一个想要结婚的人,你也要放我自由,这算是契约精神,你同意吗?” 这些话里的信息量足够庞大。 我抬手捂住自己的脑门,确认自己没有发烧,没有出现幻觉。 “你家里人在催婚?” 司宴点头:“是我父亲,他安排了一项家族联姻,我如果没能在30岁之前结婚,就必须要辞掉自己现在的工作去继承家业。” “可我不喜欢那些商场上的尔虞我诈,精明算计。我只热爱医学领域上的工作,比起签字的笔手术刀更适合我。” 于是,我的视线就顺着他的话语落在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脑海中想象着他指尖转动钢笔在企划书上干脆利落签下自己名字的画面…… “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我合适呢?” “最近吧。” “那一直以来你对我的这些帮助都……” 司宴道:“一开始是出于儿时情谊,后来出于同情想替你撑把伞,至于现在……我觉得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缺,我的妻子,非你莫属。”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公事公办的语气过于冷漠,我或许会真的以为他是在向自己某个深爱的女孩求婚。 我开口道:“抱歉司宴,这件事我可能帮不了你,我……” 还不等我委婉的拒绝,司宴就倒。 “没关系,这对于你而言是个重大的决定,你需要时间考虑,我懂。” 他打开自己放在我手上的丝绒礼盒,那里面一枚钻戒闪烁着它的璀璨光芒,司宴随意的取下,随意的套到了我的手指上。 他的这些动作熟练又从容,那枚戒指的指环,甚至像是为我的手指量身定做,我连拒绝都没来得及,就那么成为了戒指的主人。 司宴转身去拿桌上的手指,车钥匙…… “一个戒指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桌上的手机没拿稳砸在地上,他又从容的弯腰去捡。 我想将戒指摘下还给他,却见他又转身看向我。 “又或者说你是在嫌弃我买的戒指?” 我摇头:“怎么会。” “那就戴着。” 司宴语气果断,我果然没再摘下来。 只是,回家的路上,我坐在车里,总觉得这些事哪里有些不对劲。 司宴将我送到我家单元楼下。 我下了车之后,原本是打算跟他挥手说再见,谁知他一脚油门开了车。 他没将车子开出小区,而是停在了小区特定的停车位上。 我有些懵逼,就见他朝着我走来了。 我:“……” 司宴进了单元楼,他但我迟迟没有跟上来,扭头看我一眼:“不走?” 我当然要走。 我走上去,恰好电梯门开了,司宴率先走进去,他摁了我家的楼层…… 我终于按耐不住开口。 “你今晚是要?” 司宴说:“忘了告诉你,我和朋友合租,就在这个单元楼,只不过,跟你不是同楼层。” 我彻底傻掉了。 他看着我的表情有些嫌弃的样子。 “温眠,你记性是真的不好,我记得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我有朋友住这儿。” 我慢慢的想起来了,倒真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他也跟着我一起进了单元楼,乘坐电梯,我为此心中脑补,可后来,他说他是来找朋友的…… 非常好,喜提一枚邻居。 第二天早上,我起了个大早。 刷牙洗脸忙的很,宋晚瑜跟在我身后念叨。 我原本找出来的那身休闲穿搭被她重新塞回柜子里,她找了一条红色碎花包臀裙,随后又替我搭了件浅粉色薄衫。 “眠眠,今天可是你新花店开业第一天,别穿的像个大妈一样的,你倒是穿的温柔知性点呀。” 我只好投降,换上了宋晚瑜给我挑选的那套衣服。 别说,宋晚瑜眼光是真的好,她在衣柜里随手一挑就能挑出一套很衬我气色的衣服,我将衣服换上画了个淡妆。 早餐就只简单的吃了一口,便下了楼,没想到在小区门口竟碰到了我昨晚刚搬来的新邻居。 而且,和这个新邻居在一起的竟是顾锦程。 “我靠!靠靠靠!温眠啊,怎么是你们?” 顾锦程脸上金诧的表情过于夸张,他就差原地化身猴子,当场乱窜了,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随后又看宋晚瑜满脸的激动。 我漫上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宋晚瑜则是没眼看,捂住了自己的一双眼。 司宴悄然别开头。 “戏过了。” 顾锦程忙收了这副演技他正常下来了。 “相识就是缘分,没想到这兜兜转转的,咱们这一群人又聚到一起了!” “好事,天大的好事啊!” “别说了,今天的晚饭我请了!” ------------ 第六十八章:在一起,在一起 “待清风”开业第一天,我精神抖擞。 门口摆的花篮是宋晚瑜、司宴、顾锦程还有陈梨四个人送来的。 早上的鞭炮是我亲手点的。 我听着鞭炮声响,嘴角荡漾开一圈圈笑意,捂着耳朵躲远了点儿。 这几个人都要上班就先走了。 我看着鞭炮响完打扫了门口。 随后进店忙活。 花店开起来的太顺利,有些突然,我不太能上手,手忙脚乱的感觉。 从花市送货的车早早的就将我所需的鲜花卸车放在花店里,我将这些花一束一束放到不碍事的角落里。 招聘店员的信息早在一周前就已经贴在玻璃门上了,只是到今天开业依旧没人上门。 兴许是因为第一天开业的缘故,我算不上忙。 我本来就是学美术的,对于插花这些很感兴趣,大学期间打暑假工也去花艺培训机构学习过。 所以,对于这些鲜花的造型包装倒不是难事…… 我一心投入这些鲜花中,摆弄着手里的花束,心情格外的好,我难得哼着歌儿忙到中午。 如果不是来买今天第六束向日葵的人前来,我估计都忘了要抬头看一眼挂在墙壁上的钟。 都快十二点了。 说来也奇怪,当下,年轻人喜欢的花束都开始变成向日葵了吗? 否则怎么我今天卖了七束花,其中有六束就是向日葵呢? 我将那束向日葵包好递给面前的少年,正要开口,那少年忽然惊讶出声。 “是你啊小姐姐!” 我微微皱眉,抬眸看去,少年脖子上挂着蓝牙耳机,他的穿搭很时尚潮流,没了那天在海边钓鱼的那种松弛闲散感,一时间我差点没认出来。 “是你?” 少年顿时笑了。 “小姐姐,你可以啊。” 我那天情绪失控,中间很多流程都被自己自动屏蔽过滤,此刻听着少年的话只觉得有些尴尬。 “好巧啊,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遇见你。” 少年盯着我身上系着的工作服,他眼睛亮了亮。 “小姐姐,这家花店是你开的吗?” 我点头。 “你可真厉害,我以前都没见过这还有一家花店,是新开的?” “今天早上新开张,你是我的第七位顾客。” 我说着,从架子上拿了一束向日葵送给少年。 “这束花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谢礼,感谢那天在海边,你及时将我捞起来。” 少年挠了挠头:“小姐姐,你不用这么客气……我那天救你,也是在救我自己。” “嗯?” “我妈她就是因为一时想不开走进海里的……那时候我还小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进去没能救她……” “这么多年了,那件事一直都是我的心病,那天我看着你也同样的穿了白裙子,同样的往海里走,一时间……我差点以为一切又回到了当年。” “我拼尽全力的奔向你,想着把你带上来我妈是不是也能回来,说到底,还是糊涂了……” 这世上茫茫人海,每个人的心底都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悲痛。 我看着陈野忽然间在想,如果那天我真的就那么消失在大海里,会不会也有人记我很久。 人这一生死亡不该是终点,遗忘才是。 当这世上再也没了一个能记得你的人,那才算是真正的死亡吧。 “对不起。”我轻轻低下头,“又让你想起了伤心的过往。” “小姐姐,你说什么对不起啊,这么多年,我也想通了,只要我永远记得我妈,在每年的这个时候给她送去一束花,那她就永远活在我心上。” 我冲着陈野竖了竖大拇指。 陈野眨眨眼:“小姐姐,我看你这花店在招聘店员,不如,我来试试?” “你?” 陈野点头:“对,就是我。” —— 当天晚上的晚餐就是顾锦程请的。 他撺掇着将我们这些人都聚到了一起。 连带着陈梨也来了。 我们去餐厅吃的晚饭,吃过后顾锦程提议要大家一起去唱歌。 我原本不怎么想去,但看着身旁宋晚瑜兴致高涨,连带着司宴也没异议,我就为了不扫大家的兴,硬着头皮也去了。 KTV的包间里灯光昏暗,桌面上上了一些酒精浓度很低的果啤。 我象征性的喝了几口就安静的坐在包间角落里听着宋晚瑜唱歌。 她唱功很好,拿着话筒站在台上深情的唱着,一头酒红色大波浪卷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璀璨。 她垂眸下来,眼角有泪…… 我看的心疼。 宋晚瑜看着潇洒肆意,整个人明媚张扬,可我知道她心思细腻,最是柔软长情…… 一曲唱完,包间里响起鼓掌声。 最捧场的当属顾锦程了。 听说他和宋晚瑜之间还有一段儿时情谊…… 虽然长大之后就断联了,可在多年后再次相遇也算是一段天赐的缘分。 宋晚瑜各方面本就优秀,此刻听着鼓掌声她很享受的抬起下巴走下来。 我旁边就坐着司宴。 宋晚瑜毫不避讳的将司宴拍开,随后坐在了我旁边。 “眠眠,你来唱一首?” 我摇头,拿起一块西瓜吃了起来。 宋晚瑜不依不饶,刚好下一首歌是一首男女合唱。 宋晚瑜递给旁边的顾锦程一个眼神儿,两个人几乎是一拍即合。 宋晚瑜拽着我的手臂。 顾锦程拉着司宴的胳膊。 “司医生来一首!” “来一首!” “眠眠来一首!” “来一首!” 陈梨似乎是喝醉了,她红着脸,那双眼眸黑漆漆亮晶晶的。 原本安静窝在沙发上的人,此刻也参与进去拍着手大喊。 但她喊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她扯着嗓子在喊:“在一起,在一起!” 情绪格外激动,声音格外大。 近乎盖过了其他所有人的声音。 最后,起哄要我和司宴唱歌的顾锦程和宋晚瑜都没了声音。 两个人就是盯着我和司宴看。 陈梨还在拍手大喊。 “在一起,在一起!” 她醉醺醺的,最后声音渐渐的低下去,脑袋一歪,靠在沙发上就那么睡了过去。 司宴很淡定,他起身:“她喝多了。” 我也很淡定,跟着司宴起身。 我们很默契的拿起话筒开始唱歌…… ------------ 第六十九章:温眠,我知道了一个你的秘密 大屏上放的正好是蔡依林和陶喆《今天你要嫁给我。》 随着动人轻快的旋律响起。 我和司宴也跟着唱了起来。 我倒是没想到司宴人长的帅气好看,歌唱起来也那么好听。 他嗓音低沉清冽,像是不含人间烟火,那些低音部分婉转流畅,情绪十分到位。 包间里安静下来。 顾锦程和宋晚瑜就那么听着我们合唱。 唱到歌曲高潮部分的时候,我侧头看了司宴一眼,却发现他一直盯着我。 我心头一慌,脑海中莫名的浮现起他昨晚说的那句话。 “温眠,嫁给我吧,我们结婚。” 这句话宛如魔音占据我的大脑思绪,到我部分的时候,我忽然忘词儿忘调。 我看到司宴弯了一下嘴角。 他拿起话筒接上后面的那一部分,自己独力收尾。 最后,他轻轻闭上眼,手垂下,眼睛睁开。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 我后知后觉。 很多时候,司宴骨子里都带着几分暗戳戳的闷骚。 那种别人看不见,我能感受到的。 譬如刚才,他是故意盯着我看的。 我有些生气,下台的时候被宋晚瑜和顾锦程过于捧场的鼓掌声惊到了。 接下来话筒又被顾锦程抢走了。 顾锦程唱歌跟他的人一样搞笑。 宋晚瑜很嫌弃的捂耳朵。 司宴则是十分流利的拿出了耳塞。 我坐在中间,左右看了两眼,在歌曲的高音部分被顾锦程吓哭了。 他扯着嗓音完全破音,嗓音宛如电锯颤抖。 可他自己浑然不知,他完全沉醉其中拿着话筒陶醉的闭着眼,整个人脸红脖子粗。 我再次听到了司宴从身侧传来的笑声,正要扭头去看,耳朵被堵住了。 是他给我戴上的耳塞。 耳塞隔音效果不错,我的世界果然安静下来。 等我再去看的时候,司宴已经低头玩手机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喝醉的。 只记得清醒时宋晚瑜往我手里塞了酒杯。 她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我没太听清,仰头一饮而尽。 接二连三几次,等到反应过来时候我已经脑袋昏沉,眼前的世界朦胧旋转。 我强撑着身体起身去了个洗手间,等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很醉了。 我洗了把冰水脸这才勉强看清楚昏暗走廊里的人影。 我正扶着墙壁往回走,面前忽然有人挡住了我。 我还以为对方是要走过来,我挡住了他的路。 我忙给他让路,谁知我往旁边挪动他也跟着我挪。 我有些生气。 “抱歉,你挡到我了。” 那人在长久的沉默后忽然开口:“阿眠,你以前从来不来这种地方,也从来不会喝成这个样子。” 他的声音有些耳熟。 况且,这世上会叫我阿眠的就那么一个。 我猛地抬手揉眼睛,定睛看去,脸上的表情冷下来,脑袋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抱歉,请让开,你挡到我的路了。” 我不太能看清沈南庭脸上的表情。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阿眠,女孩子一个人大晚上的来这种地方,实在太危险了,这样吧,我送你回去。” 他像是听不懂人话,说着就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嫌包间里太热,将身上的薄衫外套脱掉,此刻只穿着一条吊带包臀裙,虽然那裙子长度够长,可紧身的款式将我玲珑有致的身线完全的凸显出来。 沈南庭抓着我手臂的手力道收紧,我完全挣脱不开。 “你松手!” “阿眠,你别这样作践自己。” 我皱眉冷笑一下:“沈先生,你这是还没搞清楚状况吗?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况且你自己也说了,我以前怎么样,那都是以前,跟现在没有任何关系,我做什么你也无权干涉。” “现在,请你不要再过多纠缠,否则我就报警!” 沈南庭打算用强的,他正要弯腰将我抱起来,忽然,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放开他。” 那是司宴的声音。 我动荡的一颗心忽然就平静下来。 沈南庭抓着我胳膊的手更紧了。 “沈南庭,你弄疼我了。” 沈南庭像是没听到,他就那么盯着司宴看。 司宴步子站定在我面前,他臂弯处还搭着我的外套。 “沈先生,请放开他。” 沈南庭咬牙的声音传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司宴将自己衬衫的袖子往上掀。 “所以,你这是打算要我动粗?” 早在江南的时候,沈南庭就吃过司宴的亏。 他应该知道自己是打不过司宴的。 可他在我的挣扎下依旧不肯松手。 司宴缓缓道:“沈先生,据我所知,你已经和温眠离婚,既然如此,你现在对她的所作所为都已经构成了性骚扰。” “所以,在这件事还没到恶化的情况下,我劝你理智。” 沈南庭终于一点点松开了我的手臂。 在我重获自由的那一瞬,司宴伸手,我几乎下意识—— 我和他的动作都是同步的。 他将我往他身后拽,而我也自然而然的躲到了他的身后。 “温眠!”沈南庭连名带姓地喊。 我从司宴身后探出脑袋。 当然,我也是怂的。 人都说喝酒壮胆,可我觉得这话是骗人的,要不然我怎么胆子那么小。 刚刚听到司宴的声音整个人就像是有了主心骨。 怎么一下子就窜到了他身后呢? “温眠,你就那么怕我吗?怕我吃了你迫不及待的躲到那个男人身后?” 我看着沈南庭咬牙切齿的模样觉得好笑。 “反正我现在做什么都不关你的事。” 沈南庭捏紧拳头。 司宴将臂弯处的薄衫拿下,他转过身轻轻披到我身上。 怕接触我的皮肤,他每个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醉了?” 我抬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摇头。 人其实已经站不稳了。 司宴无奈的摇摇头。 “宋晚瑜和陈梨都喝醉了,我让顾锦程送她们。” “那我呢?”我盯着司宴,乖乖抿唇。 司宴抬手捏了捏我的脸。 “温眠,我知道了一个你的秘密。” 我眨了眨眼,歪了下脑袋:“什么?” 他摇头:“不说。” 我困的打了个哈欠:“司宴我头疼……”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在撒娇。 ------------ 第七十章:温眠,你别撒娇 我看到男人的瞳孔很轻的缩了一下,随即他脑袋更加凑近我。 “温眠,你刚刚在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没听到吗?” 司宴摇头。 于是,我就着刚才的表情,眉头微皱,嗓音是很轻很软的那种。 “司宴,我头疼,我们回家吧。” 话语刚落的那一瞬,司宴就弯腰。 我没想到他会打横把我抱起来。 我轻轻抓住他的肩膀。 他说:“回家。” 我很累,将脑袋靠在他心口。 一直站在旁边的沈南庭就那么恶狠狠的看着,盯着。 他那双眼睛像是要在我的身上盯出一个洞。 司宴抱着我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听到沈南庭开口…… “温眠,你当初执意要跟我离婚,事到如今,我只问一句,有没有百分之五的原因是因为他?” 我虽然被酒精麻痹了大脑,人也醉的意识不清。 但沈南庭说的话我还是能清楚的理解。 我冷笑:“沈南庭,我一直都想不通,我和你离婚分明是你自己的原因,为什么你总要在别人身上找理由找借口呢?” “当时司宴帮我,只是因为他是我的主治医生。” 沈南庭慢慢的垂下脑袋。 “分明这些都该是我独享的,你也只能在我的怀抱里……” “阿眠,是我把你弄丢了。” 司宴低头看我,我轻轻闭上眼,他知道该走了。 夜晚的风很凉爽,司宴抱着我走在大街上。 KTV这边属于夜间活动区,虽然是大晚上的,但到处灯光闪烁亮如白昼。 男人的怀抱很稳。 我吹着夜风轻轻睁开眼。 “司医生,我重不重啊。” 这个酒后劲儿很足,这个时候我逐渐能感觉到自己不那么清醒了,有点飘。 司宴轻笑了一下:“确实重。” “啊?”我立刻挣扎着想下来,“那你把我放下来吧。” 司宴却抱得很紧:“别乱动。” “你不是说重吗?” “我开玩笑。” “哦。”我又乖乖享受他的怀抱。 过了一会儿,我又开口:“司宴,你人这么好,长的又这么帅,为什么一直都没结婚呢?” 司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开口:“待……等待……” 他说话断断续续的。 “以前我总以为等待是煎熬的,是在磨一个人的性子,那是这世上最苦的东西,可现在我发现等待是个迷人又浪漫的词语。” 司宴说的这些话太过于深奥,按照我此刻的脑力和思维,根本听不懂,我只是迷迷糊糊的点着头。 我的余光视线中,我瞧见了司宴轻轻低下头来。 他脚下步子不知何时已经停顿。 我睁开眼看他。 “温眠,你刚刚是在对我撒娇吗?” 撒娇? 我摇头:“我没有……” 司宴笑了一下:“还说没有,这不就是吗?” 我打了个哈欠:“司医生,好困啊。” “温眠……”司宴用很复杂的眼神盯着我,“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我有些不太能理解:“那?” “笨蛋……” “你骂我?” 他咬了咬后牙槽:“温眠,你喝醉酒都是这副模样吗?” 我什么模样? ------------ 第七十一章:该找机会说清楚 我茫然的看着司宴。 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 我听到司宴轻轻叹息。 “温眠,你的小秘密我会一辈子藏着。” 我“啊”了一声。 转瞬看到他低头下来,他慢慢凑近,唇瓣越来越低,就在气息掠过我面颊时,我猛地屏住呼吸。 司宴原本该落在我嘴唇上的唇瓣擦过我的面颊。 他呼吸变得很粗重,眸底像是有翻江倒海的情绪。 最后,他牵着我的手落在他唇边。 “温眠,都忘记吧。” —— 第二天早上我脑袋疼得不行。 下床前足足发了半个小时的呆这才一点点清醒过来。 对于昨晚的记忆我很模糊,都是朦胧的。 我后知后觉自己是喝醉了。 但昨晚KTV桌面上的酒都是宋晚瑜点的,她知道我酒量不好,酒品更是没有,喝醉之后人都是一塌糊涂的,她向来为了照顾我都会点一些酒精浓度很低的酒。 我也记得自己尝了几口都是一些水果啤。 怎么会醉的那么厉害? 难不成宋晚瑜点差了? 我揉着自己泛酸的脑袋起身,一看时间不早了,立刻麻溜的收拾洗漱换衣服。 我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恰好听到房门响了。 我脚下步子停顿。 宋晚瑜从外面出来了。 与此同时,我家的客厅沙发上,一个人缓缓起身。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他身上盖着的薄毯也掉在地上。 我:“……”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宋晚瑜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她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 “丢死人!” 她嘟囔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看向司宴。 司宴倒是一脸的淡定,他抬手整理自己的头发。 那个原本用发胶固定发型的男人向来一丝不苟,此刻,他一头黑发乱糟糟的,错落在眉眼处的额发更是各有各的想法。 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他脸上的表情不那么冷,反倒带着几分萌。 整理头发时那骨节分明的指尖穿过发间,他目光轻扫过我的面颊。 “睡醒了?” 我呆呆点头,快忘了这是我家了。 我站在原地局促的像个客人。 “司宴,昨晚发生了什么?” 司宴整理头发的手停顿,他朝着我走来。 “不记得了?” 我摇头。 他说:“昨晚你们三个都喝醉了,我让顾锦程送陈梨和宋晚瑜回去,你是我单独送回来的。” 不难理解。 “那你怎么会睡在我家客厅?” 司宴歪头想了想:“我的床被占了。” 占床的宋晚瑜从自己的卧室出来了,她嘴里含着牙刷风火轮似的手速。 明明一嘴的泡沫还在讲话。 “这不都怪顾锦程,他干什么把我往他家带啊……” 我忍不住笑了笑:“那我去弄点早餐。” 司宴挽了袖子:“有备用洗漱用品吗?” 我转身去卧室给他找了一整套备用洗漱用品出来。 司宴伸手接过,然后去客厅的浴室洗漱,我则是快速去厨房弄点早餐。 有牛奶煎鸡蛋,面包燕麦。 来不及做更精致的。 三人份的早餐很快出锅。 宋晚瑜草草吃了几口就拎着包走了。 “这个月最后一天,晚了就没全勤了!” 我和司宴一起出的门。 司宴开车带我,我也就没必要另外开车。 主要是医院附近不好找停车场,距离花店最近的停车场步行也要十分钟。 大热的天我也不想来回跑了。 我依旧像往常一样要拉开后座的门,司宴却在身后凉飕飕道:“我后座上放东西了。” 他这辆车的后座上几乎都有东西要放。 我无奈坐上副驾驶,扭头往身后去看时,果然瞧见好几个箱子。 司宴车技很好,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 我低头瞧见了自己手指上戴着的戒指。 微微有了点压力。 我不想再过任何一点有颠簸的日子了,我只想这样平稳安静的生活下去。 好好的经营着自己的花店,治愈自己内心诸多的伤痛,所以,我该是找个机会跟司宴好好说清楚的…… 我到花店门口的时候,陈野已经等着了。 看到我下车,他立刻朝着我走来。 “温眠姐,你都迟到十二分钟了。” 我看着他笑了一下:“起晚了。” 陈野往我身后看去。 “那是司医生吗?” “你们认识?” 陈野摇头又点头:“那天在海边我听到你这么喊他了。” 我轻咳一声开了店门。 我给陈野发了工作服,他换上之后我俩就开始忙活。 因为靠近医院,订花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多半是代表健康祝福的花束。 我做的得心应手。 而且忙起来人总是会忘记很多烦恼,我有些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和昨天一样,今天订向日葵的顾客多半。 有陈野打下手我也清闲了不少。 花店靠近街面的一角设计了休息间。 玻璃板隔开,小隔间里摆着藤椅茶桌,上面的点心是司宴昨天买来的,水果是我刚切好的,我又抽空泡了壶茶。 没事干了我就和陈野坐着休息。 经过大半天的相处,我已经不难看出他是个网瘾少年了。 他脖子上挂着蓝牙耳机,手机几乎不离手。 坐下后看着没什么要干的了,就跟我询问能不能玩游戏。 我点头说可以。 少年白净的脸上荡漾开笑意,他点开游戏界面,我觉得眼熟,凑近不由多看了几眼。 这款游戏恰好也是我断断续续玩了将近四年的,从初始赛季到现在,版本更新了无数次…… 我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点开游戏软件,发现太久没玩需要更新。 我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去干其他事了…… 正摆弄着这些让我心情舒畅的花花草草,一转身看到司宴站在身后。 “你下班了?” 司宴点头:“去吃午饭吧?” 我顺带喊了陈野:“你是要出去吃还是?” 陈野忙着打游戏,整个人自顾不暇,听到我问话头也不抬。 “温眠姐,你们去吧,我点了外卖。” 听他这样说我就没管他了,走过去将我的手机拿上跟着司宴一起出了店门。 “都说医院附近的东西都不太好吃。” ------------ 第七十二章:女朋友 司宴道:“我吃了很多年,知道有家店的饭菜都做的不错。” “那我有口福了。” 司宴“嗯”了一声。 过马路的时候他刻意放慢步子等着我,看我过去了他这才跟上。 我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想到了一件事,开口问道:“司宴,我昨晚喝醉之后没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听到这话,司宴脚下步子停顿。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抬手遮太阳,司宴嘴角抿了一点笑意。 “一点不记得了?” 我微微皱眉,看着司宴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嘴角。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瞪大眼睛。 我我我…… 已经扬长而去。 “温眠。”他声音里带着笑意,“跟上。” 我就那么跟上去。 不会吧? 他刚刚那个动作是在暗示什么还是简单的抬手点了一下嘴唇? 我脑袋里朦朦胧胧的出现一些片段。 好像是司宴把我抱在怀里的画面…… 我用力的甩了甩脑袋,试图将这些画面从脑海中甩掉。 实在是太尴尬了。 本来就酒品不好,一睁眼就会什么都忘记,怎么又纵容自己喝了那么多呢? 我一边暗自骂自己,一边努力跟上司宴的脚步。 司宴对这边果然熟,他带我来了一家巷子口的小餐馆。 这店位置偏僻,如果不是吃习惯的一般都找不到。 他是常客,人一进去那老板就热情的招呼起来了。 “呀!司医生来了啊,快往里坐。” 司宴挑了靠窗的位置,拉开椅子看着我落座他这才跟着坐下。 他嘴角勾着礼貌的笑:“老板,拿份菜单吧,我今天有朋友。” 那老板视线早就落在我身上。 和蔼可亲的模样。 他眯眼笑,眼角堆叠的笑意很浓。 “好好好,司医生今天不吃老样子,要换口味了。” 他说着转身从其他桌上拿了份菜单递给我。 “谢谢。” 我认真看菜单。 这上面都是一些家常菜,汤类多半都是进补的。 我视线落到了司宴身上。 “司宴,要不你来选吧。” 司宴笑看着我:“不着急,按照你自己的口味习惯来。” “医院附近的店主打一个清淡,只要不是重油重辣的我都行。” “那你呢?你喜欢吃什么?”我拿着菜单认真的询问司宴的意见。 司宴端起桌上老板赠送的果茶抿了一口。 “我都可以,你看自己喜欢吃的。” 我只能低头选起来。 最后我选了三菜一汤。 怕再多了会吃不完。 “这就够了?” 我点头:“可以的。” 等到饭菜上桌尝过了味道我就冲着司宴竖起大拇指。 “果然好吃。” 店里的京酱肉丝做的十分地道,四喜丸子也好吃! 小吊梨汤更是味道醇香甜而不腻,梨子的清甜让人回味无穷。 这顿午餐我不由多吃了半碗饭。 吃过后我打算结账,却发现司宴早就给过了。 我低头在备忘录里又记下了一笔。 这些账目我记得清清楚楚,可这样一来一回,我和他之间好似就成了藕断丝连…… 我记录好刚要将手机收起来,耳边忽然有一道声音传来。 “司医生,好巧啊。你也来这里吃饭?” 我顺着声音来源看去,是个穿着碎花裙的女孩儿。 那女孩儿年龄和我相仿,她看到司宴很高兴,一双眼几乎粘在他身上。 反观司宴,他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态度很冷很淡。 女孩儿朝着我们这桌走过来。 “司医生,碰到了就是缘分,介意一起吃吗?” 司宴抬了抬下巴:“你介意吃剩的吗?” 我觉得司宴过于直接了。 他就不能委婉点? 人家女孩子一看就是对他有意思,他这样人家心都该碎了…… 此刻的我恨不得消失在这里。 我尽量降低存在感。 谁知那女孩儿被司宴这样怼也没半点生气,反倒很好脾气的说:“我没戴隐形眼镜,都没看到你俩这桌都结束了。” “没事没事,那我再点几个菜,我们一起吃?” 司宴摇头:“谢谢。” “当是请你朋友了。” 话茬落我身上了,我点的酸梅汤刚喝一半。 玻璃小收口杯里的,放着吸管,我咬着吸管缓缓抬头。 那女孩儿笑嘻嘻道:“这位小姐,你是我们司医生的朋友吗?” 我正要点头。 司宴忽然开口:“女朋友。” “咳——”抿在嘴里的酸梅汤猝不及防咽下,于是,我被呛到了,“咳咳咳……” 我一边咳嗽一边摇头。 司宴已经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走到了我旁边。 他弯腰替我拍背。 “慢慢喝,不用那么着急的。” “如果喜欢我再给你点一杯。” “难受吗?” 本是不掺杂任何情绪起伏的嗓音,但此刻,随着他话语一句句蹦哒出来,我只觉得面颊发烫。 该死啊。 他这是拿我当挡箭牌。 我没脸看那个女孩儿,只是抬眸时,看着她满含泪水的双眸觉得有些心虚。 她站在原地盯着我和司宴看了很久很久,最后点的菜都打包带走了。 “抱歉。” 司宴道歉倒是很积极。 我歪头看着他:“你的追求者?” “小姑娘刚转正,是护士站的,太执着了,我明确拒绝过,但她不死心。” 我嘴角一抽:“所以你就拉我下水?” “温眠,你说过我帮了你很多次……” “行,这都是我欠你的。” 我认栽。 吃过午饭司宴就将我送回花店。 我跟他挥手道离别。 他说下班了顺带接我回家。 他的语气从容淡定,我完全没察觉到不对劲,等人走远了,这句话被我细细的咀嚼了一下,这才觉得非常不对劲儿。 他说接我回家…… 他难道不该说顺路捎上我吗? 没事,司宴这个人无欲无求的,他大概就是说的简单直接,他没那么多心眼,他不会在意到这些的。 我这样安慰自己。 店里开着空调,我一进去就觉得凉爽。 陈野站在花架旁等着我,他上来就激动道:“温眠姐,那边有人想应聘店员。” 我顺着陈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只是他微弯着腰,头上鸭舌帽拉的很低,口罩遮住一张脸,只露出一双微眯的双眼。 一种似曾熟悉的感觉…… ------------ 第七十三章:司宴大概率就是克我的 “你好,我是这边的店长,叫温眠。你多大了?有在花店工作过吗?” 我开口进行正常的询问。 那人弯着腰没开口。 倒是陈野抢答:“温眠姐……” 他把我拉到了另一边,低头小声在我耳边道:“温眠姐你不知道,这人他有点可怜,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他这样。” “怎么了?” “我和他认识有段时间了,知道他家里曾起了大火,他面部烧伤,腰背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t如今他算是直不起腰了,而且,他不能开口说话。” 我微微皱眉,目光不由得朝着那人又多看了两眼。 陈野叹息道:“这世上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那场大火导致他声带野跟着受损,说不出话来了。” “他说他的工资对半给就行,只要能让他三餐温饱就可以了。” 原来是这样。 因为有陈野认识这一层关系在,我一时间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我作为一个活了二十六年的人,还是要有些安全常识的。 我不能把来历不明的人放在身边受危险,毕竟现在的社会上什么样的人都有。 剥开这层皮囊,谁也不知道内里是个什么样的。 我看了他的身份证,核实了对方的身份。 他名字倒也奇特,叫邓倪回,如果不注意音节,很容易就会喊成等你回。 等到确定了身份倒也没那么多怀疑的了。 这是我第一次上手经营店铺,花店虽然不大,但各方面都需要我操心负责。 我怕自己顾不上出现疏漏就没撕门板上贴的应聘信息。 好在这两个人招的也容易。 邓倪回说好了明天上班。 趁着他还没走,我带他熟悉了一下工作场地,鲜花分配要摆放的地方。 他打扮的古怪,只那双眼黑漆漆看的人心惊。 我说一句他便点一次头,看着倒是脾气很好的样子。 等我说完这些他也跟着走了。 这边一下午我跟陈野都忙的脚不沾地。 鲜花有网上下的单子,也有到店里来买的。 我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嘴角笑意荡漾。 这种靠自己的劳动力赚钱的感觉真的很好。 快到司宴下班的时候,店里来了个人。 我忙着收拾残局下班,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的开口:“您好,请问需要一束什么样的鲜花呢?” 陈野也放下手里的东西忙凑了上来。 那人开口。 “我不买花。” 声音耳熟,但此刻哪怕我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但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我还是身形一颤。 那种刻在骨髓里的痛一点点爬上全身。 我猛地抬头。 是张嫂。 她局促的站在原地,大半年没见了,她鬓便头发又白了不少。 我强力的克制着自己有些颤抖的身体。 “这里不欢迎你,请离开!” “夫人……”张嫂已经泣不成声,“不求你原谅,我只是来看你过的好不好。” “我不需要,滚出去!” 陈野目瞪口呆的站在一边。 他大概率是没见过我这副模样,此刻有些不知所措。 张嫂颤抖着,她双膝一弯竟跟着跪下了。 我步子后退。 “我都这样了,你们为什么还要一次次的来恶心我?你现在这样又是做什么?” 张嫂抬手捂脸。 “夫人,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可你自己就没错吗?” “我们小宁当时已经怀孕,你为什么非要那么执着让沈先生逼着她流产?” “现在这样的结果就是你想要的吗?” “夫人,我们小宁她精神失常已经不像个正常人了!” 我就那么笔直的站着。 短短一瞬间,我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 我想了很多很多,最后,思绪停留在自己受过的冤屈,吃过的哑巴亏上。 都说真相会水落石出。 我为了让自己走出来刻意不去想那些,刻意的以为那些伤害不存在。 可…… 这些刽子手有放过我吗? 没有。 他们到现在还想吸我的血吃我的肉! 我轻轻闭上眼。 “别逼我动手。” “夫人,我今天来没别的事,但求你……” 陈野地拖到了我跟前,拖把就在手边。 我随手抄起就朝着张嫂挥去。 张嫂惊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了起来。 “温眠,我都已经是个年纪好大的人了,你不能这样!” 我没有半分留情。 甚至想着拖把要是能砸到她身上该有多好? 我在江南那段灰暗的时光是不是就会被点燃? 张嫂还在门口叫骂。 陈野看出端倪,拿着扫帚冲出去。 “疯子!什么待清风,一个疯子怎么能开得了花店呢?” “这店里一个两个的都是疯子!” …… 当人脸上那伪装的面孔被撕下之后,剩下的就只是一张皮而已。 她露出了自己最原始的嘴脸。 我曾经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恶到那种程度…… 直到在江南的那间小竹排屋子里,张嫂褪去所有的伪装,她替自己的女儿出气讨公道…… 我很累。 尽管什么也没做,可我的身体还是疲惫至极,我任由自己滑下去,最后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我轻轻的吐息。 陈野什么也没说,一句话也没问,他默默的收拾着店里的卫生。 很小心的尽量没发出任何大的响动。 我背靠花架,视线落在玻璃门上。 外面的天气不知何时已经全部黑了。 城市的夜晚亮起了霓虹灯。 玻璃门上那人的身影掺杂着灯影,他很安静的站在路灯下,不知看了有多久。 算了。 司宴大概率就是克我的。 每次我最狼狈的时候总能被他碰上。 我站起身,陈野已经做完了所有事。 “温眠姐。”他嘴角勾着甜甜的笑。 我无力的冲他一笑:“辛苦你了。” “工作范围之内职责所在嘛。” “明天请你吃炸鸡?” 陈野语调轻松:“再加一杯奶茶?” “好,犒劳你。” 我和他说说笑笑的锁上店门出去。 陈野将蓝牙耳机套在脖子上:“温眠姐,我送你吧?” 他骑着一辆十分帅气的机车。 人还没到机车的轰鸣声就能让人察觉到热血沸腾。 很对情绪压抑在心口,我忽然见萌生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陈野,你带我兜个风吧。” ------------ 第七十四章:宝宝,好想你,咱们见一面吧 我低头发信息。 信息发完,瞧见司宴正一步步朝着我走来。 我晃了晃手上的手机,示意他看看。 司宴果然停下步子看起了手机。 也就是在这一刻,陈野正好把他的机车开了出来,他将备用的头盔递给我。 我戴上头盔抬腿骑好。 陈野嘴角勾起一抹很邪性很帅气的笑。 “温眠姐,你可抓紧了。” “好——” 我话音刚落,机车突然启动,声响很大的轰鸣震在耳畔。 随着车子飞驰而过,我平静无波的心绪也跟着沸腾起来。 陈梨抬头恰好看到了那一幕。 信息上的内容是我叫他先自己回去,今晚陈野送我。 陈野的摩托车技术很好。 我戴着头盔紧闭双眼,能感受到夜晚的凉风,四面八方的席卷全身。 汗液从额头滚落。 我紧紧抱着陈野清瘦的腰身。 能感觉到车速越来越快,疾驰在马路上。 陈野冲着我大喊。 “温眠,有什么不痛快的,尽管喊出来,没人会听得到!” 我犹豫片刻,胆子跟着一点点的搭了起来,那种体内有无数情绪在叫嚣着要狂奔而出的痛快。 “我——我会忘掉的!” “沈南庭,我会忘掉你的!” “我可以快乐起来,我一定可以的!” —— 从陈野的摩托车上下来时,我双腿打软,整个人差点就栽倒在地上。 陈野摘下头盔,一头黑发凌乱不羁的错落着,他那双眼亮晶晶的。 “怎么样温眠,爽不爽?” 我点头。 “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极限运动,原来在摩托车上疾驰也能这么快乐。” 陈野笑着梳理自己的头发。 “温眠姐,你是第二个坐过我摩托车后座的人。” 我刚刚就注意到了,他给我的备用头盔是粉色的。 “你小子该不会是交了女朋友吧?” 陈野摇头。 “温眠姐,你胆子太小了,我车速不敢放慢,怕吓到你,可要是我姐,她只会在后面喊着我骑快点。” 我笑了笑:“虽然说你车技挺好的,但平时还是要注意安全。” “好。” “那今天就谢谢你了。” 陈野将头盔拿上:“别跟我这么客气,那就明天见?” “好的。” 我目送陈野骑车离去,进单元门的时候,远远的瞧见司宴走来。 都这么晚了,我兜风一大圈回来,还以为他已经一觉睡醒。 “司宴。” 司宴步子停在我面前:“一起吧。” 我跟着他进了单元门。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 他身上穿着绸缎睡衣,头发梳下来,垂眸时像个乖乖的大狗狗。 他随意的开口:“扔垃圾。” 我挑了下眉。 谁家好人大半夜的不睡觉,下楼丢垃圾? 我虽然不太理解,但尊重。 “行吧。” 进了电梯,司宴双手抱臂站在角落里,他目光上下打量我两圈儿,忽然开口:“骑摩托车兜风刺激吗?” 我干笑了一下:“还好。” “你喜欢吗?” “啊?” “骑摩托。” 我迟疑的点了点头:“以前没骑过,这是第一次,感觉还不错。” “明晚我带你。” “什么。” 电梯已经到了。 司宴住我楼上,我正要出电梯门,他忽地朝着我倾身过来。 电梯关门键被他随手摁上。 司宴抿了抿唇,他下巴绷的很紧。 我紧张的盯着他…… “你这是有话要说?” 司宴轻轻吐出一口气:“没事了。” 电梯停在他那一层楼。 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角落里。 目光若有所思,眼中神色复杂。 “你要是有话,可以直接说的。” 司宴深吸了一口气,在电梯要下去的那一瞬,他忽地伸手摁开门键。 我觉得司宴今晚有些不正常。 这个想法刚从脑海中冒出来,司宴就伸手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腕。 “司宴……” 他拉着我出了电梯。 “你干什么。” “有东西给你。” 他将我拉出来就松开了握着我手腕的手。 他说:“你还没来过我家,时间还早,进去坐坐吧。” 我警惕的瞪着他。 他说:“你放心,我和顾锦程合租。” 我不是怕这个…… 也不知道最近几天我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总觉得司宴不正常的厉害。 他这个人的情绪藏得太深,我也认真的观察过,但他没露出丝毫破绽。 我之前那么暗示过,他也明确的说过,己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可现在他这种种表现都让我觉得我可能不是想多了。 如果真是那样…… 容不得我多想,他已经打开了房间的门。 “进来吧。” 他让到一边让我先进。 我脚下步子停顿片刻,随后跟着他进去。 他很快从厨房端了一杯橙汁出来。 司宴的生活这样精致吗? 而且,我很喜欢喝橙汁。 “现榨的。” 都这么晚了,人家果汁榨好递到了我面前,我也不好推脱不喝,只能伸手接过。 “谢谢。” “先坐。” 我走过去坐到了沙发上,不知道他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我正心想着,一道声音忽然想起。 “我靠,坑队友啊!这货会不会玩啊!” 是顾锦程的声音。 他嗓音里带着怒火,但明显在克制。 “没事宝宝,没事的,我在呢,不会让你死的。宝宝别怕我来了。” 这句话语气温柔客气,和刚才的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我觉得有意思,竖着耳朵继续听。 顾锦程估计是在卧室里打游戏呢,他的房门半开着,我坐在沙发上,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他趴在床上戴着耳机,拿着平板操作的模样,他玩的那款游戏正好也是我之前玩过的…… 接下来就是顾锦程的带妹高光时刻了。 他说:“乖乖,怎么样,我刚刚那操作帅不帅?” “乖乖,一穿四给你报仇了!” 又过了一会儿,不知道他麦克风里的人说了什么,顾锦程嗓音逐渐变得甜腻。 “宝宝,好想你啊,想见你……” “宝宝,咱们见一面吧?” …… 我听的入神,司宴已经站在了我面前。 我:“……” 忽然侧头看到他这样站着属实有点惊人。 他低垂着脑袋,目光落在桌面上。 哪里是一枚闪烁光芒的戒指。 是我刚刚摘下来的。 这也是个机会。 我起身站了起来。 “司宴,抱歉,这戒指我戴不了。” ------------ 第七十五章:我好像心动了 司宴什么话也没说,他低头盯着桌面上的戒指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都有些茫然,心生愧疚时,他忽然抬头看我。 “该我说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 我忙摇头:“司宴,我的情况你也了解,我……现在很抵触。” “而且,今天下午你也看到了,破事依旧纠缠着我,我还没能从泥潭里挣扎出来……” “明白。”司宴很好说话,他将一个精致的蛋糕盒递过来。 “今天下班早,回家没事干特地做的蛋糕。” “做了好几种口味的,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一种,就都给你装了一点。” 我心中感动,下意识就在心想该怎么回报他…… 他说:“如果想回礼,那明晚请我吃饭吧。” 我伸手接过蛋糕,心中释然不少。 实在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司宴的种种好意。 “我给你订五星级酒店?” 司宴笑了一下:“不能让你那么破费,不如你亲手做顿饭?我明晚加班来不及吃食堂,正好来你家吃。” 我轻轻点头:“好。” “只是,我厨艺没我妈好……” “没事,我不挑。” 于是,我和司宴就有了这个愉快的决定。 今晚有些奇怪。 我乘坐电梯去他家,他又从家乘坐电梯送我下楼,这种感觉有些傻,我说了不用这样,司宴却坚持。 我拗不过他,只能由着他了。 我到家门口时,他忽然开口:“温眠,忘掉那些不开心的,高兴点儿。” 一股委屈心酸瞬间涌上心头。 我没回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几份小蛋糕,只轻声道:“司宴,谢谢你。” 第二天早上我提前半个小时醒来了。 还以为自己够早,谁知道宋晚瑜竟也起了个大早。 而且,她连妆都画好了。 我有些惊讶,以为自己看错了。 “晚晚,今天不是周六吗?你每个周六的早上都会睡懒觉,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宋晚瑜正在弄自己的发型,闻言,她扭扭捏捏的走到了我面前。 “眠眠,你看我今天画的这个妆好不好看?还有我身上这套衣服衬我吗?” 我眼睛上下打量她。 如果对宋晚瑜的评价已经不能用精致来形容了。 她整个人光彩夺目,单单只是一个抬眸就能让人心跳半拍。 她美的张扬又艳丽。 是那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此刻,就连我一个女的都有一种想把她藏起来的冲动。 她穿着一条黑色休闲风的连衣裙,脚上踩着半高的高跟鞋。 撩了下自己的头发,整个人散发出无边的魅力。 我上前抱住了宋晚瑜的腰肢。 “晚晚,你太美了,我舍不得你被其他人看。” 宋晚瑜高兴的捂着嘴哈哈大笑。 “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所以说,你这是打算去干什么?” 宋晚瑜抿了抿唇:“八字还没一撇,等有谱了再跟你说。” 我抓着她的手臂不放。 “你最好从实招来。” 宋晚瑜被我拉到沙发上坐下,她耐不住从实招了。 “就是……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人,还挺好的。我今天打算跟人见一面。” “这怎么说都是第一次见面,形象很重要嘛!没办法,我得好好打扮一下。” 听到宋晚瑜说网上认识的,我瞬间警惕起来。 “晚晚,你别被骗了。” “怎么会,我跟他认识很多年了……” “我怎么不知道?” “之前没怎么接触,都是网上打打游戏,后来一起玩过之后就聊起来了,发现还挺聊的来。” “晚晚,他是个男的?” “不然呢?要是个女的我早跟人见面去了。” “那你……” 宋晚瑜脸上带笑的表情渐渐收了起来。 她叹息一声。 “眠眠,我好像有点喜欢那个人了,我对他一无所知,只是隔着屏幕聊聊天而已……我光是听着他的声音就已经沦陷了。” “不是吧……”记忆中,宋晚瑜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 那些高质量的男生各个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宋晚瑜仅仅只是一个笑容就能将他们迷的团团转。 宋晚瑜嘴上应付着,可我知道她从来都没有对那些人伤过心。 我和宋晚瑜这么多年的感情,彼此陪伴,她在我心里早已胜过了所有人。 很多的时候我知道她对男性的感情是有些冷漠的。 那种冷漠夹杂着厌恶…… 这些跟她的原生家庭和童年生活有关。 每次想到这些我都会心疼她。 可事实无力改变。 “晚晚,这么多年,你身边不缺追求者,可你从来都没有上过心,怎么独独会对一个只在网上打打游戏认识的男生动情呢?而且你甚至不知道他是高是瘦是胖是矮……” “哎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最近体内激素作祟吧。” “总之……每次夜深人静我跟他打游戏的时我都很开心……” “而且……感觉我跟他的相遇相识到相知都像是一种灵魂上的触碰。眠眠,你懂那种感觉吗?就是尘封已久的心,从来都没有人撕裂过口子,唯有他不知不觉间闯进来了……” 此刻,我看着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宋晚瑜只觉得陌生。 “晚晚,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也会长出恋爱脑。” 宋晚瑜又笑了起来。 “反正见一面就老实了。” “那你们约好几点的?” “十点半。” 我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七点不到。” 宋晚瑜嘻嘻笑着,跟我在沙发上推推搡搡。 “不管了,早做准备嘛。” “行,算你厉害。” 我说着从沙发上起身。 大早上的,宋晚瑜手机上来了个电话,她接听。 我去洗漱了。 等出来的时候,宋晚瑜脸上表情有些丧。 我意识到不对劲忙走上前去。 “晚晚,怎么了?” 宋晚瑜说他爸昨晚突然晕倒住院了,早上刚醒了一会,嘴里念叨的都是她的名字。 刚才的电话是继母打来的,让她回家去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父亲,血缘关系无法割舍,这一趟我是必须要去了。” “我送你。” 宋晚瑜摇头:“你还得去店里,我自己去吧。” “那我晚点儿过去。” “好。”宋晚瑜点头,“只是跟他的见面计划要泡汤了……” ------------ 第七十六章:好戏开场 我到花店门口的时候陈野和昨天那个刚来应聘的少年已经到了。 大夏天的,正是最热的时候,他穿的依旧和昨天一样。 一身黑的装扮,戴着口罩,鸭舌帽拉低,弯着腰像是在避开人的视线。 我远远的看了一眼就有些后悔自己昨天的决定了。 这人打扮的这样奇特也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古怪。 我承认自己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了。 我心里忏悔了片刻,拿出钥匙走过去。 陈野和邓倪回看着倒是很熟的样子…… 我开了店门,陈野热情的问我早上好。 我笑着回应,看了眼身后一袭黑衣的男人。 那人只是冲着我点了点头。 我进去后开了门口牌匾上的灯,刚要系围裙,那个不速之客又来了。 “温眠,你不可能这样轻易的赶我走。” “我的小宁还被你祸害着,你不能过的这样潇洒快活。” 这次,我没有再想着逃避,而是选择去面对。 就在昨晚睡前,我已经通知了冷舒宁见面。 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厅里。 我以为我约的时间够早,张嫂也不会那么快来,但我没想到她为了给自己的女儿出气,为了让我不痛快,一大早的就到门口闹事。 我拿了一枝康乃馨走过去。 “张嫂,你我二人好歹同住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那么久。我曾经也真心的把你当做长辈去尊敬过,但没想到后来发生那些事。” “我觉得有些黑锅,我背着实在不妥,你想知道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吗?” 张嫂狰狞的脸上浮现一抹心虚。 “你想说什么?” “在你心里,你女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张嫂咬牙切齿的盯着我:“小宁她单纯善良,虽然是穷苦家庭出来的,但从来都不会自怨自艾。她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最后还进了沈氏,成了沈南庭的秘书……” 提起冷舒宁的时候,张嫂洋洋洒洒,那些赞美的话像是说不完。 我缓缓开口打断她:“张嫂,你当真那么天真的以为冷舒宁能够顺利的考大学,顺利的进入沈氏在沈南庭身边做秘书是因为她单纯善良有上进心?” 张嫂面色古怪的看着我。 我嘴角勾了几分嘲讽的笑意:“大城市的竞争有多么激烈你一个生活在底层的人,想必心里很清楚。冷舒宁是单亲家庭的,这些年,你抚育她长大很辛苦吧?” “温眠,我到现在还尊称你一声夫人,全凭我对你的敬重。可你没必要阴阳怪气,有什么话直接说好了。” “既然你这么有底气,那就陪我去个地方吧。” 花店门口有这样一个影响人心情的人在,我这生意实在没办法做下去。 哪怕看着这满屋子的鲜花,我心情依旧阴郁起来,为了避免自己病情复发,我将身上系着的围裙摘下。 与此同时,拿出手机给沈南庭也发了个信息和位置过去。 身体上的有些痛虽然已经过去,但留在心上的疤痕依旧还在,既然这样,那这种清晰的痛就不能由我一个人来受,那些没让我好过的人都该一一尝试。 在这场局里,我是那个无辜人,他们才是刽子手啊。 “走吧。” 我带着张嫂离去,全然没看到身后那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缓缓抬眸。 他眸光压的很低,眼底透着几分冷意,目光死死落在张嫂后背上……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我到的时间到底是有些早的。 但我不慌不忙,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我从包包里将打印好的账单流水都拿出来,点了杯咖啡刚喝到一半,冷舒宁应邀而来。 她看着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 “温眠,说吧,你还有什么事。” 冷舒宁看到我向来没什么好态度。 但她看到坐在我对面和我一起喝咖啡的张嫂,也依旧没好气。 反倒是张嫂,奉承的很,她起身站起来。 “小宁啊,你怎么来了?来之前也不提前说一声。” 冷舒宁猛地扭头看向张嫂她眼里全是厌恶。 “怎么,现在我出门见个人都要跟你报备是吗?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要这样管着我?” “小宁……” “别以为你在肚子里孕育过我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是。” “小宁……”张嫂眼眶嗖地一下子就红了。 她估计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会对她厌恶至此,哪怕她们有共同的敌人在,她依旧没给她半分好脸色。 “小宁,你就算再讨厌我这个母亲,再不想认我,可你依旧没办法抛却我是你妈这个事实,孩子,是我生下了你……” “哈哈哈……”冷舒宁无情的大笑着,她笑声里满满的都是鄙夷嘲讽之意,“如果人的出身可以选择,那我宁愿你从来都没有生下过我!” 张嫂一颗心几乎碎裂的感觉。 我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看着他们母女斗法。 这样的场面,甚至想让我笑出声音来。 “张嫂,为了这样一个女儿,你值得吗?” 张嫂怒吼:“你闭嘴!” 冷舒宁也气的脸色铁青:“温眠,你不用拐弯抹角的,你今天将她叫来将我也叫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别急。”我食指抵在唇边轻声“嘘”了一下,“这人还没到齐,好戏怎么能开场呢?” 冷舒宁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你还叫了谁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喏,这人不就来了吗?”我手随意朝着门口指去。 冷舒宁母女齐刷刷的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男人都是贱的。 如今,我只是短短的一条信息,一个位置,他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快速的找过来。 沈南庭几乎是跑来的,他来的时候到底有多匆忙,西装下的衬衫都没整理好。 以前我看到他这样总是会笑他还不知道整理,然后走上去自然而然的替他摆弄衣领打理领带,可如今看到这些,我只觉得讽刺。 都是与我无关的事情了。 “既然这人都到齐了,那该说的话我就全说了?” ------------ 第七十七章:以你为中心,盼着你归家 冷舒宁听到我这句话,脸上已经浮现了后怕的表情,她手狠狠地拍在桌面上。 “温眠,你到底在算计些什么?” “没什么。”我脸上表情很淡,如今都是无谓的心理。 我缓缓将自己打印好的流水,准备好的录音笔一个个的摆在桌面上。 “张嫂,你总是以为自己的女儿单纯善良,所以她不待见你,你就把怨气撒到我身上,认为是我促使了她的不幸,可你有没有想过在这整件事情中最无辜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我。” 这些流水账单上打印出来的日期都是最近的,我一张张摊开。 “你说你的女儿没有自怨自艾,凭借自己的双手顺利的考上大学,进入沈氏做了沈南庭的秘书。” “可这背后的肮脏事,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这些账单都是沈南庭的从个人账户支出去的,按照日期,每个月定期都会往相同的账户汇款。” “这是……从四年前开始。” 我的身体一点点地开始颤抖起来。 我来的时候分明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吃过了药,但此刻当心口上刚刚结痂的伤口再次被人撕开时,那鲜血淋漓的痛还是叫我难以忍受。 我声音缓慢。 “当时……我和这个人……”我甚至都不想再喊出他的名字,“如果我记的没错,是从结婚后三个月开始,他就已经开始用自己辛苦赚的钱养着你的女儿了。” “哦……什么叫他辛苦赚的钱,那应该说是我和他的共同财产,那个时候我也已经步入社会,有了实习工资,但我省吃俭用,连一支口红都舍不得用大牌的。” “一笔笔攒下来的钱我全给了他,我在为了我们未来的小家拼搏,也在为他的创业贡献自己的力量,我拼尽全力幻想未来。” 我的身体颤抖的越发激烈。 我甚至控制不住摇摇欲坠。 我猛地扶住旁边的桌面! 沈南庭想要来扶我一把被我大力挥开。 “阿眠……”他拖着颤抖的哭腔喊我。 但此刻的我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我的眼里再也没有了任何人。 我脑海中浮现的都是曾经的自己,那个像傻子一样被人骗得团团转的自己。 我继续的往下说着。 “所以,你女儿的大学四年,是我的枕边人在供着她。” 我的脸上冰凉一片,泪水顺着下巴滴落。 我刻意忽略的疼痛再次席卷全身。 很痛。 “我早知道这些,又何至于让我的青春白白葬送了这四年的光阴呢?”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我扯着嘴角僵硬的笑,我想,我现在一定是狼狈又可怜的吧。 冷舒宁此刻倒是很享受的表情。 “所以温眠,你还觉得自己是胜利的那一方吗?” 我摇头:“事到如今,没必要非争个输赢,我沦落至此,是我识人不清,我认栽。” 张嫂则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都说人的眼睛是会被什么东西给蒙蔽的,可是当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张嫂,你还坚信你女儿身上发生的所有不幸都是我促使的吗?” “我……”张嫂一步步的往后退。 我打开那个录音笔。 那里面传出的声音更是让人无法继续听下去。 女孩痛苦的哀嚎声夹杂着人的辱骂声。 当然,那声音的主人就是张嫂。 张嫂反应过来的那一刻,伸手就要来夺我手里的东西。 可是被沈南庭拿走了。 他看向我。 我歪头笑了一下。 男人眼底的神色是破碎的,我看到这里只觉得心情舒畅,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缓缓的从我体内释放。 这种我痛过,也该轮到你痛的感觉,让我犹如新生。 “沈南庭,你对这个声音陌生吗?” 因为是医院附近,这家咖啡厅平时人并不多,此刻还不到中午客源更是稀少,但我们这桌的动静还是吸引了不少顾客扭头来看。 有的甚至想要拿出手机来拍,却被沈南庭一个冷冽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沈南庭捏紧拳头。 我说:“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流产并非是我愿意,我想过跟你离婚,想过跟你永远不再相见,但我从没想过要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 “相反的,你设计出的宝宝房我很喜欢,我还幻想过他出生之后会躺在摇篮床上的样子……” “我那天去风华苑不过是去找离婚协议。我能想到让你放手的办法,只有这个,但我却没想到冷舒宁还在。” “从楼梯摔下去是她推的我。” 冷舒宁面色惨白:“温眠,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现在把这桩桩件件的都提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们这些刽子手一个个的都过的那么心安理得罢了。” “那你现在说了,又能得到什么?” “没什么。”我将自己的掌心掐的鲜血淋漓,只有这样清晰的疼痛才能让我不足以发疯,“只是……我想亲手撕下你们伪装下的面孔。” “张嫂,你以为自己的女儿单纯善良,却不曾想她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被人包养。为了挤进别人的世界,拆散别人的家庭,她没有道德底线,她是杀人凶手。” 张嫂此刻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我的目光看向她时,她羞愧的躲开…… “冷舒宁,你对自己的母亲心中有怨,觉得她不是个合格称职的妈妈。但你知道吗,她为了替你撑腰,为了给你出气,都做了什么?” “我在碧波庭的时候,她不单单只是向你传递消息背后使坏,让我和沈南庭之间误会越来越深……” 紧接着,我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那份检查单。 单子上的检查结果是“重度抑郁。” 我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沈南庭,我原本不该这么惨的。” 沈南庭眼眶湿润,他一双眼睛红的不像话。 “阿眠。” “抑郁倾向其实我早就有了。嫁给你的这四年,我没了自己的社交圈子,整日闷在房间里,以你为中心,盼着你归家。” “我变成了一个怨妇……我真正抑郁是在江南的那段时间。” ------------ 第七十八章:你是怎么爬上我的床 被摁暂停的录音笔再次被我重新播放。 “录音笔里的声音听着惨吗?” 我眼角落下泪水,但唇瓣却是上扬的,扯着比哭还难看的一抹笑意。 我一点都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的可怜。 我直视沈南庭,声音很轻很轻。 沈南庭双手握住我的肩膀。 “阿眠,对不起……对不起……” 他痛哭出声。 我将他的手拍开。 “这是我在江南的那段时间,张嫂折磨我的时候我没忍住发出的惨叫。” 我又看向冷舒宁:“你的母亲为了给你出气,她对我言语恶毒,动辄打骂,当时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像是活着,却又像是死了,夜里睡觉时总不敢翻身,因为动一下就觉得疼,腰上被掐的全是淤青。” “我还记得,我那段时间甚至整整三天没吃过一顿好饭。” “故意放馊的饭,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剩菜……还有一些很辣很刺激胃的食物。” “反正……如果一个人想要折磨另一个人,她有的是手段,而且那些花样层出不穷,我就不一一举例了……” 我用很轻松缓慢的语气将这些话说出来。 沈南庭听到这里已经痛不欲生。 “阿眠,别说了,别说了……” 我轻轻抓起沈南庭的手。 我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脑袋的手术疤上。 如果不是我从小发毛浓密,头发长出来覆盖了那一片,我的脑袋上那个疤痕该是多么的狰狞恐怖。 我感受着沈南庭指尖落在我头顶的感觉,他的手指细细摩挲…… 甚至有意想要收回去,可我笑看着他。 “沈南庭,就差那么一点我脑袋里长的这颗瘤就要从良性变成恶性……” “我收到诊断结果的时候想告诉你,可你却在跟冷舒宁调情。” “后来我下定决心要动手术,我想让你陪我去医院,都是已经说好了的,可你当天说都没说,火急火燎的走了,我第二天起床满屋子找你的身影,当时的我还以为你真遇到了什么要紧的事……” 我松开沈南庭的手。 他掌心还落在我头顶轻轻抚摸,眼底的神情我已经懒得看。 我自嘲的后退两步。 如今,这人身上的气息我都懒得再沾染。 这下不需要我再开口,冷舒宁已经迫不及待…… “温眠,你怕是不知道吧,那整整20几天,你的枕边人他寸步不离的守在我床头。” 冷舒宁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 “你知道当时的我在做什么吗?”说到这里,她的神情从抬着的下巴变得略有几分悲伤,她轻轻的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那个时候我已经怀孕。” “沈南庭格外的重视那个孩子,他说他一定会让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我满心欢喜,可我受不了他和你同床共枕,我只能用那样的方式将他吸引到我身边来。” 沈南庭那双眼恶狠狠的看向那个曾经在自己的腹中为他孕育过后代的女人。 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男人绝情起来会是这副嘴脸。 “见人!” 他恶狠狠的骂着。 我替冷舒宁不值。 冷舒宁全然不知,或者说为了这个对她没有过几分真情的男人,她已经彻底的魔怔。 “明明当时他也很在意,很在意那个孩子!我以为我们会有一个美好且幸福的未来。” “温眠,我曾经真的天真的以为只要我能把你赶走就可以挤进去沈南庭的世界。” “冷舒宁,你想多了!今天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对你从来都没有过真心,如果说当时对你真的有过喜欢,那也只是因为一时的新鲜感而已。” 冷舒宁气的发抖。 “沈南庭,男人的嘴脸,我在你身上已经看过一遍了……” “现在的话说的这样绝情,但当初你为什么会那样在意我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你如果不爱我又怎么会允许另外一个女人生下你的孩子?” 沈南庭全程看着我。 他决绝又冷漠:“阿眠,我当时那么在意那个孩子,只是因为我怕你生孩子受苦。” “而且早在几年前我也带你去检查过身体,医生当时对你下的结论你应该还记得……” 我漠然的看着沈南庭,我低下头开始整理自己的包包。 身体不住的颤抖。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已经从身体里飘散出去。 如今,站在这里的这具身体早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 她成了一个破碎的躯壳。 没有灵魂,感知不到情绪。 周围的一切都让我烦躁无比。 “所以那个时候你那么在意冷舒宁肚子里的孩子,这是在为我着想?” “对!”沈南庭变得很激动。 我真的很难想象像他这样精明的商业头脑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迂腐不堪,他凭什么将自己的始乱终弃渣到极致当成是为了我的好? 沈南庭激动的想要来拉我的手,但我却避开了。 和他的每一次触碰,除了身体上的极度排斥,还让我觉得心理不适。 他不气馁,开口道:“阿眠,我当时想着冷舒宁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就抱来把他养在你身边,那是我的孩子,你那样的善良也一定会把他当成自己亲生的……” 冷舒宁彻底底的成了一个笑话,听到这里,她再也听不下去。 那些自己误以为做过的美梦,幻想出来的甜蜜,如今都被打破。 她发了疯似的狂叫起来。 “沈南庭!为什么!你为什么可以这样对我,在你眼里我究竟算什么?你算计了那么多,连我肚子里没出生的孩子都算计到了。” “你算计到的这每一笔都是为了温眠,那我呢?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你又打算用什么方式安置我!” 沈南庭面对冷舒宁的歇斯底里的,半点没有动容。 他眼底的表情那么冷,那么淡。 像是冬腊月里冰冻三尺的霜。 他手指轻点桌面…… 桌面上铺开的都是我打印出来的一笔一笔的流水账目。 沈南庭恢复了上位者的姿态,他还是那个端坐在沈氏大楼里指点江山的沈总。 他开口,嗓音没有半点温度。 “冷舒宁,你是怎么爬上我的床的?需要我帮你一点点回忆起来吗?” ------------ 第七十九章:司宴的那个她 冷舒宁面色瞬间惨白。 她估计没想到沈南庭会这么不给她面子,竟在公众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这样绝情的话。 她脚下步子后退。 而我则是心安理得的看着这一幕。 终于轮到他们痛了。 然而沈南庭绝情的话说到这里还没完。 他继续往下说着。 “这些账目一笔笔都是我喂给你的,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我身边待这么久吗?” 冷舒宁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终于是一点点滚落。 “我以为你足够听话,没想到你这么贪心,我沈南庭有朝一日也竟会看走眼,将你这样的人留在我身边一年又一年。” “如今我婚姻破裂,走到这个地步我不怪任何人,这一切都是我一手促成。” 沈南庭目光恳切,他盯着我,眼底有几分希夷的光芒在闪动。 “我现在一心只求能得阿眠原谅,只要阿眠能原谅我,要我倾尽家财,折寿十年我也愿意!” 他是在自我感动吗? 我就那么看着他说完。 恰好包也收拾好了。 该丢掉的东西在这一刻也要丢干净。 我转身:“沈先生,请让开。” “阿眠……”沈南庭再一次痛哭流涕,他恳求的看着我,抓着我的手腕不松开。 我厌恶的一把甩开。 “沈南庭,爱过你我不后悔。但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永远都没法释怀!这些都是你带给我的!” “能感受到我在颤抖吗?重度抑郁带给我的,在我坠入深渊的时候,我以为你会伸手拉我一把,但我没想到你会将我踹到更深的渊底。” 沈南庭满怀愧疚的看着我。 那么多情绪夹杂在一起,翻江倒海般在他眸底翻滚。 我抬步往前走。 从没一刻这样的决绝。 “沈南庭,我转身就没想过要再回头,如果你还念及旧情,以后,别再来打扰我。” “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身后是沈南庭的痛哭声。 可,为时已晚。 我再也不会为此心软。 从餐厅出来的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人抽干,再也没有了什么东西能够支撑我站着,我就那样跌倒在地上。 周围人来人往,路人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但我顾及不了,我的身体不受控的颤抖。 我急切的从包里翻找出药来吃。颤抖的手弄的药瓶里的药都弄洒打翻了。 我深吸一口气,那种黑暗里伸出一只手正在将我拉向深渊的感觉太清晰。 我抬手挡面前的阳光。 分明很暖,但我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暖意。 我自嘲的笑着。 “妈……好想你啊,我想好好活着,我不想让你操心的,我很努力了,但我快乐不起来。” “妈,对不起……你看到我这样还会丢下我离开吗?” “妈……” —— 今天这一天格外的黑暗。 我给陈野发了信息,随后打车去了城南墓园。 那里葬着我爸,睡着我妈。 天空渐渐的下起了雨,雨势渐大起来,我浑身冷的哆嗦。 这种清楚的冰冷让我再一次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我轻轻闭上眼,还想再接受一下冰冷雨水的洗礼,但头顶有伞遮下来。 我顺着雨滴看去,只见司宴一件黑色衬衫加身,他安安静静的站着。 他身上的外套已经披在了我身上。 “你来了啊?” 我还在强撑着,想要努力的维持一下自己这点可怜的尊严。 在司宴面前,我最狼狈的模样无所遁形。 司宴将我的脑袋轻轻拨到了他的身上。 “借你靠靠。” 我麻木的跪了太久,久到身上都失去知觉。 此刻脑袋靠在司宴高大身上的那一刻,我终于察觉到了疲惫。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 “好累啊。” 我看不清司宴脸上的表情,但他抬手,指尖搭在我肩膀上的触感很清晰。 “司宴,我会一直这样吗?” “会好起来的。” 我淡淡的笑着,嗓音很淡。 “你觉得我可怜吗?” 司宴开口道:“温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我没说话…… 司宴半蹲下来,他目光垂落,终于平视我:“温眠,我靠吃百家饭长大,小时候人人喊打。” “我没感受到过世间温情,我总觉得这个世界是冰冷的,我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灰暗。可是温眠……我依旧很努力的活着。” 我轻轻啜泣出声。 “温眠,曾有个人给了我生的希望,她像是一团光芒照亮了我所有的前路。” “因为她,我努力活着,在前路看到了希望。” 从餐厅出来的那一刻我就觉得自己胸腔处有东西憋闷着。 我眼眶灼热像是有火要烧起来。 想哭,想痛哭! 但是我哭不出来,眼泪像是已经流干。 终于在这一刻。 我的泪水决堤般顺着那些情绪滚滚而落。 我哑着嗓音啜泣。 “所以,你的那个她呢?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司宴手指很冷,被雨水浸泡过的感觉。 他伸出那只手,指腹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 我的泪水越来越多。 他拿出帕子擦。 这是他第一次给我擦眼泪用的帕子。 没想到他至今还留着。 他说:“我的那个她还没看到我,会有那么一天的,我要光明正大站在她面前,为她挡风遮雨。” 这趟淋雨回去之后我就发了高烧。 我不知道白天黑夜,只知道自己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闭上眼梦里都是我妈。 我哭着要她别走,她却对着我挥手,要我好好活着。 太痛了,我坚持不下去。 “妈——” 在这焦躁不安的睡梦中,我能感觉到有一只燥热宽厚的掌心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那人温柔的抚平我眉宇处的褶皱。 他轻声哄着我。 “没事的温眠,都会过去的。” “坚强一点,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 我再睁开眼已经是两天后。 宋晚瑜告诉我的。 当时她就在我床头站在,整个人忧心忡忡。 陈野来家里看我了,我发现他身后站着一个人。 我嘴唇干裂,喉咙像是有一团浓烟刺着,我疼得皱眉。 宋晚瑜当即为我递来一杯水。 “姑奶奶,你可终于醒了!” 我笑着点头,视线落在陈野和陈梨身上…… 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二人七分相似的眉眼。 ------------ 第八十章:我和他的关系 一个叫陈野,一个叫陈梨。 我记得陈野说过他有个姐姐。 陈梨接收到我的目光,她轻笑着,手臂搭在陈野肩膀上。 “温眠,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弟。” 陈野看着我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他淡淡的拿开她姐的手。 “姐,这你就不用介绍了,我跟温眠姐比她跟你熟。” “啊?”陈梨有些惊诧,“你跟温眠什么时候认识的?” 陈野大致的将我和他相识的事情说了一下。 陈梨再次惊诧命运的安排,她笑着上前给我掖好被角。 “温眠,你身体状况太差了,再这样下去司宴可吃不消。” 我狐疑的看着陈梨,目光在卧室里四处打量。 我并没有在这里看到司宴的身影。 宋晚瑜抢先一步。 “眠眠,你这次高烧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这三天都是司宴在照顾你。” 我心里多了几分愧疚。 “司宴人呢?” “他啊……”宋晚瑜道,“这个事情了,可他人却倒下了,身体不舒服,今天请了假,连医院都没去,估计在家休息呢。” 我身上出了很多汗。 跟卧室里的人寒暄了几句就起来了。 我在浴室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换了件衣服。 我出来的时候陈梨姐弟已经走了。 宋晚瑜正在收拾客厅。 “晚晚,你也没去上班?” 宋晚瑜冲着我轻笑:“一个破班没什么好上的,而且你都病成这样了,我怎么放心把你丢在家里离开呢?” “我以前感冒发烧都不这样的。” 这次的三天,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得了场大病。 “你这次发烧把我也吓到了。” “晚晚,谢谢你。” “跟我说什么谢,咱俩可是家人。只是……”宋晚瑜抓住我的手,“眠眠,你真正该说谢谢的人是司宴。他真的帮了你好多,照顾你的时候无微不至……” “我这个人局外人看了都很感动,眠眠……我总觉得一个人不可能没有目的无缘无故的对另外一个人好,而且这还是在性别不同的情况下。” “你这一路走来究竟经历了什么我很清楚,如果你对他没有那些意思,还是不要给他希望。” 也许是睡了这么久的缘故,这一觉醒来,我的意识格外清醒。 我坐在沙发上。 意识放空的时候,脑海里都是司宴在墓园里对我说的那些话。 我看向宋晚瑜。 “晚晚,你觉得司宴这个人怎么样?” 宋晚瑜男性要求很高,我很少听到她嘴里谈论出赞美男性的话语。 可对于司宴,宋晚瑜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言词。 “帅气高大,细心体贴。不沾花惹草,对待工作认真,对朋友仗义!眠眠,如果不是因为司宴这个人的眼中对于情感的需求过于冷淡,和他身上那种将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我想我都要倒追他了。” “那你再看看我。”我从沙发上起身,身上套着宽松牛仔裤,粉色冰丝薄衫。 头发低束成马尾。 我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 “我有过为一个人疯狂执着过十年的情感经历。我如今无父无母满身伤痕,连心理都不正常,情绪都无法自控的人,像司宴那样优秀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为我驻足?” 听了我这番话,宋晚瑜也不由的陷入沉思。 她手托着下巴抿唇。 “咱们虽然不是妄自菲薄,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们才忽略了司宴对你的好有爱情的成分。” “眠眠,你很好。只是你和司宴相识的时间不对,一切都不对……可是,像爱情这种事,不管怎么说,我们局外人都没有话语权,我觉得你还是弄清楚吧。” “好。” 等身体好受了一些之后,我就去厨房做了一些营养粥装到了保温杯里。 我拿着东西上楼敲开了司宴家的门。 据我所知,他和顾锦程是两个人一起合租的这间公寓。 现在这个时间段,顾锦程去上班了,公寓里就司宴一个人。 他难得工作日请假,肯定也是难受到了极致。 此刻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或许是一直以来司宴的帮助都太过于顺其自然,以至于,我开始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对我的关怀。 我知道这样不对,如今也是时候该制止了。 司宴家房门开的很快,几乎是我刚敲了没多久他就来开门了。 我还以为要等一会儿。 房间门打开,司宴站在那里,他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白体恤,一条灰色运动裤。 他向来喜欢穿深色,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穿这样亮色的衣服。 如今这套简单的穿搭再配上他今天的这个发型,衬得他整个人都年轻了许多。 我抬手打招呼。 “你还好吗?” 司宴点头,将房门打开:“你呢,还烧吗?” 我抬步往里走,跟着摇头,正要说什么,他却自然而然的抬手,掌心落在了我额头上。 我被他突然的触碰,吓得整个人怔住。 司宴的触碰也只是短暂的一瞬而已。 他没察觉到有任何的不对劲儿,反倒是稀松平常的语气,这让我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 “退烧了就好。” 我轻咳一声:“司宴,这次好像又给你添麻烦了,还连累你也跟着生病了。” 司宴将房门关上,他往厨房里揍,声音散漫,带着几分鼻音。 “生病是因为我的身体免疫机能出现了问题,跟你没多大关系。” 他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杯水。 我已经将人保温盒打开,忘旁边的小碗里舀粥。 我从他手里接过那杯水。 “你别管我了,先坐下喝点粥。” 司宴视线在我脸上停留片刻。 我下意识的低了下头:“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司宴端起茶几上的粥用勺子轻轻搅拌。 我和他配合默契。 这分明是我第一次给他熬粥。 可他却在出来的时候连勺子都随带了。 “没。”他说,“温眠,真的要好好补补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更差一点,小病小灾倒还可以,若是出现什么大问题,只怕扛不住。” 我知道他是在说我气色不好。 ------------ 第八十一章:你可以自己摸摸看 我点头,悄悄的观察他的脸色。 “那你呢?还难受吗?” 我承认更多的时候我这个人就是胆小,就连目光直视对方都做不到,眼神闪躲时,我觉得自己狼狈极了。 司宴正好抬头。 他舀了粥放在嘴里。 似乎是在品尝,抬眸也是一个随意的动作。 可我心跳忽然漏了两拍。 男人眸光清澈,那张向来漠然的脸上泛着一些不正常的红晕。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莫名其妙的低头勾了下嘴角。 我微微挑眉。 “你笑什么?” 他摇头:“没笑。” “我刚刚看到你笑了。” 司宴正经下来,他喝粥的速度很快。 小半碗粥很快喝完。 他将空碗放到了桌面上,再抬眸,原本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忽然间就朝着我凑了过来。 他闭上眼,很乖的样子。 我步子控制不住要后退。 “你……” 他这样乖乖的就像是要索吻。 “你干嘛?” 司宴睁开眼看我,他脸上表情很自然:“刚刚不是问我难受不难受?” 我吸了吸鼻子。 他说:“你可以自己摸摸看。” 我抿了下唇瓣,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措。 “不摸算了。”司宴从沙发上起身,“温眠,你准备待多久?” “啊?” 他说:“我这脑袋昏昏沉沉的估计要睡会儿。” “那我……” 先回家了。 后面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司宴已经往卧室走了。 “温眠,能不能劳烦你。” 我眨眨眼。 他在卧室门口侧过身,身体半倚在门框上:“咱俩还真是心有灵犀,我厨房的锅里煮了粥,你如果不介意能帮我看着吗?等它煮的差不多了就熄火。” 我自然点头。 我来的时候他厨房里原来已经煮了粥。 “没问题,那你去休息吧,我帮你看着。” “好。” 司宴嗓音软绵绵的,磁性里带着钩子,让人觉得心里痒痒的。 他进了厨房之后,我整个人突然间轻松了很多。 我在他家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起身去厨房看他煮在锅里的粥。 厨房的磨砂门是半推拉的,我刚打开就闻到了一股米粥飘香的味道。 司宴的手艺我是尝过的,他这人对于厨房之道非常有一手,而且做的蛋糕更是绝。 上次给我的那些小蛋糕,我没忍住一晚上忍着甜腻全吃了。 此刻,厨房门一打开,看着干净的料理台摆放整齐的碗柜我就知道司宴是个十分自律,对自身尕要求很高的人。 灶台上的火他已经调的适中。 瓦罐里米粥噗呲噗呲的冒着汽,盖子边缘一圈儿溢着小泡泡,但也没流到灶台上。 我打开锅盖搅了一下就又重新盖上。 我走出来在客厅里待了一会儿,瞧见桌面上东西有些乱就整理收拾了一下。 又差不多过了几分钟,我起身去厨房,将灶台上的火熄了。 这样不打招呼一声不吭的离开好像有些不太礼貌,可如果我这个时候去打招呼,司宴会不会因为刚进入梦乡被我打断而气的跳脚? 我心里这样想着,有些纠结,忽然,我听到司宴卧室里东西被打翻的声音。 这下顾不得其他,我忙朝着卧室走去。 房门没关上,我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床上,司宴身体侧躺,他维持着半起身的姿势,似乎是伸手出去想要拿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可因为没拿稳将水杯打翻在地板上。 那木制的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好在杯子结实没有打碎,水倒是洒了一地。 他想要起来收拾,我忙冲着他摇头。 “你躺下,我来。” 司宴还是听话的。 他看了我两眼就乖乖躺下去,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我注意到卧室里气温有些高,扭头看了眼空调。 好家伙,盛夏的季节,他空调吹的暖风。 我先顾不得纠结这个,去找了个拖把出来,将杯子捡起来把地上的水渍拖干净了。 司宴闭着眼安安静静的,我做完这些轻手轻脚的走到他床头看了他两眼。 他原本泛红的脸颊此刻红的更加不像样。 这太不正常了。 我一只手撑在床侧,另一只手轻轻朝着他的额头伸出去。 就在我指尖落在他额头上的那一刻,闭着眼的司宴忽然间睁开眼。 与此同时,他一只手快速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心中一跳,吓得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可为时已晚。 司宴手劲儿很大,他攥着我的手腕不松开。 “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在发烧。” 司宴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他半眯着眼,声音含含糊糊的。 “别……别打,我以后不跑了。” “嗯?” 他身体一点点的开始颤抖起来:“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乱跑了,您放过我。” 他这是做梦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我眼睛一点点睁大,因为他攥着我手腕的手体温过高。 我放在他额头上的手掌也能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 “不行,要去医院了。” 我实在没想到他会烧的这样厉害。 “司宴,司宴。” 我轻声喊他。 司宴手上的力道一点点消散。 他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离开枕头的脑袋,重新躺下去。 “司宴?”我喊他。 我整个人都坐到了床畔。 “司宴,你烧的太厉害了,这样不行,快点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司宴没半点反应。 我以为是自己声音小,就凑他近了点儿:“司宴……” 司宴忽然抬头,他身体跟着挪动。 我:“……” 他将脑袋枕在我腿上。 那滚烫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清晰的传递到我身上。 我觉得我自己也跟着烧了起来。 “司宴!” 我脸爆红。 司宴抬手。 他就这样躺在我怀里,可只手像是有魔力,抬起之后,修长的食指准确无误的落在我唇瓣上。 他挪动着自己的脑袋,找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整个人窝在我怀里。 “嘘——别吵。” 嗓音压的很低,很轻。 我躁动不安的心绪跟着平静下来。 他说:“温眠,我好累,让我睡会儿好吗?” 我能察觉到自己内心有一块地方软得一塌糊涂。 我想到宋晚瑜说的。 这人在我高烧不退时,整整三天守在我床头。 ------------ 第八十二章:红鸾心动 卧室里的气温越来越高。 司宴从开始的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到此刻热的踢开被子。 我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只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僵硬了。 这期间我热得满头大汗,能清楚的感觉到汗液顺着面颊滚落,最后汇聚在下巴处,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我低下头,无语的朝着怀里的司宴翻白眼。 他这是坑我的! 就在我因为热得快要爆炸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声响。 “我靠!” 那人咬着字,清晰的声音,嗓音提高,十分惊讶。 而且顾锦程本来就是个面部表情丰富的人。 他脚步那么轻的吗,来的时候无声无息,我没察觉到一点。 我不知道他站在门口看了有多久,只是此刻十分激动的往房间里走来。 “不是我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发展成这种关系了?这年头还偷偷的搞上了地下恋是吧?谈恋爱无声无息的,怎么,为国家增添人口计划是要偷摸着来的吗?” 我脸上表情很淡,可内心确实奔腾的。 我相信两个清清白白的人,只要被顾锦程拿捏住了一点话头,那清白的两个人也会变得不那么清白。 我冲着顾锦程摇头。 “你声音小一点,司宴发烧了。” “啊哈哈哈哈……”顾锦程越发夸张的笑,“我们司大医生800年都不带发烧的!” 我:“……” “不是我吹,温眠,我跟司宴这么多年的交情,我还从来没见他露出过这副脆弱的表情,你看他现在这样,像不像是要咬死我?” 我低头看去。 我怀里的司宴已经醒了。 他眼眶里布了一些红血丝,此刻睡眼惺忪的样子,开口,嗓音更是沙哑。 “你来做什么?” 顾锦程压不住上扬的嘴角,他憋着笑:“司大爷,你这是在气我打搅了你的好事?” 司宴轻咳一声,看也不看顾锦程。 他动了动身体:“抱歉。” 我摇头。 他手撑在床侧起来。 我想动,他轻声道:“别急,先慢慢挪动身体。维持一个姿势太久了身体会吃不消。” 行!他非常懂。 我慢慢的舒展身体,活动自己的各处关节。 非常酸爽。 片刻后,司宴顶着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下了床。 他看顾锦程的眼神依旧很不爽,但目光对上我时却又多了几分温柔。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或者,这人睡醒之后脾气就是好的,又或者他是念在我刚才让他睡在我怀里那么久的份儿上。 总之不管什么,我和他没什么! 可…… 顾锦程坐在沙发上一直阴阳怪气的笑着,他笑得很渗人,我都想给他两巴掌的那种。 司宴给我倒水,问我饿不饿。 我摇头。 他说:“肩膀还酸吗?需要我给你按按吗?” 顾锦程笑得无所顾忌。 完全就是吃狗粮的表情。 我忙着摇头,司宴已经熟练上手。 我想拒绝,他确定很从容的语气。 “温眠,我的手法是专业的。” 果然,他灵活柔韧的手指一下子就按在了我肩膀的酸涩处,这下,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来。 他手法讲究轻重,一下又一下的力道,我舒服的眯上眼,有种要睡过去的冲动。 夏天的衣服本就穿的薄,司宴退烧了,手上的温度不高了。 我心里这样想着。 身后的人开口。 “温眠,今天谢谢你。”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被他拉着当了回人肉靠垫。 “没事的,别跟我这么客气。” “好。” 顾锦程实在受不了了,他蹭的起身。 “这满屋子飘着的都是什么呀?哦,对了,我知道了!粉红泡泡!某人这是万年铁树要开花,红鸾心动了!” 司宴刚好按完我肩膀,他凉飕飕的朝着顾锦程看去,随手将沙发上一个靠垫砸了过去。 顾锦程伸手接过。 司宴道:“说吧,你这大中午的回来干什么?” 提起这个,顾锦程终于有了几分正经的感觉。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我爷爷有个世交好,就在半个小时前,刚刚下了病危通知书我爷爷这个人最重感情,这不,让我请假带他去医院探望了。” “我这假请了半天,下午陪我爷爷从医院回来之后没事干就想着回家打游戏。” 顾锦程脸上好好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他嘿嘿嘿的笑着,两边眉毛飞挑,一下又一下的,生动又灵活。 “谁知道啊,居然碰到了这样的一幕。” 司宴朝着顾锦程翻了个白眼。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抬头,两个男人都盯着我看。 我顿时觉得不好意思。 “没有嘲笑你们的意思,只是觉得司宴刚刚的表情有些好笑,认识他这么久,我还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鲜活生动的模样。” 顾锦程抿着嘴笑。 “好好好,现在一个两个的都这样。温眠,你就当我不存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这个单身狗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我呢,还是去找我游戏里的小妹妹喽!” 他说完往卧室里走去。 我缓缓看向司宴。 “顾锦程这是误会了。” 司宴挑了下眉,他没说什么。 “我带你去吃饭吧?” “不去了。”我开口拒绝,“你刚刚烧的有点厉害,还是去趟医院吧。” “你陪我?” 我:“……” “我下午有事。” 司宴勾了勾嘴角:“不为难你了。” 他将我从他家送出来,又跟着我坐电梯到了我家楼层。 我觉得这不太有必要。 但我提过,司宴没当回事。 我也就没再说了。 他这人估计喜欢坐电梯。 他出了电梯门就盯着我进了家这才转身。 不知道是怎么了,我一直都提着一口气紧张的不行,等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才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我靠在门板上平复呼吸,将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这一眼看到上面十几个未接来电。 我打开一看是宋晚瑜的,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她这是有什么事? 我立刻回拨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宋晚瑜突然就哭出了声音。 “眠眠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 第八十三章:我们结婚了 我到医院的时候,宋晚瑜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无助的蹲在走廊里。 如果可以,医院将会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足的地方,可生命看似顽强,却又那样的脆弱不堪,任何一点的病痛折磨都需要往医院跑…… 我看着宋晚瑜的身影心疼坏了。 我跑上去将她抱住。 “晚晚!” 宋晚瑜从臂弯里抬起头,她精致美丽的脸上满是泪痕,大颗泪珠挂在卷翘浓密的睫毛上。 她啜泣着引人心软怜惜。 “眠眠,如果说这世上的亲人可以分等级的话,那爷爷是这世上我最重要的人,我一直都以为他老人家身强体健,可我没想到就那么短短几分钟,他倒下去了……” “他刚转到普通病房没几分钟生命体征又没了……眠眠,我是不是要失去爷爷了?” 我将她抱的紧紧的。 这一幕似曾相识,是真实的发生在我身上,只不过再一次的重演。 我和宋晚瑜身份对换。 这样的疼痛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晚晚,你还有我……” 宋晚瑜曾有个温暖幸福的家,可一切的美好,最后都止步于宋晚瑜母亲的离世。 她的母亲难产离去。 自此,宋晚瑜成了没娘的孩子。 原本,她父母婚后感情很好,可妻子的突然离世让宋晚瑜父亲打受大击,不但如此,他还将这一切的过错都算到了宋晚瑜头上。 宋晚瑜出生还没满月她父亲就将她丢到了孤儿院,当时还是宋老爷子瘸着一条腿在寒冬腊月的天里将宋晚瑜找了回来。 他将宋晚瑜养在身边,一直到很多年后…… 宋晚瑜的父亲这才顿悟,想要认回女儿,可那个时候的宋晚瑜正处于叛逆期,又怎么可能认这个父亲呢? 他们父女斗了大半辈子的法,这中间缓和关系的一直都是宋老爷子…… 如今…… 我看着宋晚瑜泣不成声的样子,实在无法想象爷爷要是真的没了,她该有多伤心。 “眠眠,我爷爷活了大半辈子,只一心为我好。他从来没要求过我什么,如今他还有最后一个愿望,我想替他实现。” 宋晚瑜抬起泪眼模糊的脸,她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什么愿望?” 宋晚瑜正要说什么,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 宋晚瑜顿时惊起,她忙朝着那医生跑去。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神情缓和。 “宋小姐放心,老爷子生命体征恢复正常,再观察半个小时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宋晚瑜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谢谢医生,谢谢你。” 她说着双腿一弯跪倒在地上。 我紧紧扶住她。 宋晚瑜抱着我哭出声音来。 下午的时候,宋老爷子已经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宋晚瑜说是有事要出去一趟,我代替她陪护在床边。 我心里一遍遍的祈祷着宋老爷子能够安然无恙的醒来。 我就那样坐在床边,从日头正盛到夕阳西下,直到天边最后一缕残阳将要落尽时,宋晚瑜这才出现了。 只是当她穿着雪白裙子,戴着头纱出现的那一刻,我还是被惊到了。 我瞳孔骤缩,从椅子上慢慢起身。 宋晚瑜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那竟是顾锦程。 “晚晚?”我诧异的看着宋晚瑜。 宋晚瑜嘴角勾着苦涩的笑。 她一步步走到了我面前:“眠眠,我结婚了。你会祝福我吧?” 我心跳的厉害。 “你这是做了什么?” 宋晚瑜朝着床头走去,她轻轻蹲在了地上…… “晚晚,爷爷一个人将我带大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没有爷爷就没有今天的宋晚瑜,爷爷他一直放心不下我,之前不止一次的提到想要亲眼看到我穿上婚纱……” “所以……”我手指着宋晚瑜身后的男人,“顾锦程就是你要结婚的对象?” “宋晚瑜,你……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怎么能这样草率就决定呢?” 宋晚瑜将白头纱的一角扯到眼前,她眼神里竟是温柔。 “眠眠,我想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只要爷爷能够醒来,我怎样都是可以的。” “你……”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宋晚瑜这个做法无异于葬送了自己的一辈子。 可现在的情况。 宋晚瑜握住了宋老爷子的手,她轻轻的摩挲着:“爷爷,你睁开眼看看好不好小瑜好不好?” “爷爷,你说过自己最想看到我结婚了,你现在睁开眼就能看到了……” 宋晚瑜太过于在乎爷爷,正在情绪的漩涡中失去了思考能力。 可顾锦程没有。 我朝着顾锦程走去,将他从病房拉了出去。 “顾锦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晚晚现在思考能力受限,难道连你也是这样吗?你们都当婚姻是儿戏吗?” 顾锦程看着我,他无所谓的笑了笑。 “温眠,作为朋友,我知道你说这些都是担心宋晚瑜以后会受伤害。但你放心好了,我跟她结婚是权宜之计,不过是一纸协议罢了。” “等以后了了长辈心愿,应付了双方父母,这个婚姻也就跟着作废,而且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顾锦程说着缓缓拿出了两张结婚证。 我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像是要栽倒一样。 “你们……” 顾锦程摊开双手。 “没办法,我爸妈最近为了我的婚事也是绞尽脑汁三天两头的给我安排相亲局,我正好缺一个结婚对象,而宋晚瑜又遇到了这种事。” “而且,今天是她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上门求我跟她结婚的,我当时也是被吓糊涂了。” “这么说你现在是后悔了?”我急切的维护宋晚瑜,脸上的神色立刻变得不友善。 顾锦程接下来说的话,要是有一句冒犯到了宋晚瑜,我都会毫不留情的站在宋晚瑜这边痛骂他。 还在这人上道。 “不不不。”顾锦程慌忙摆手,“你脸色别这么吓人,都是成年人了,我们总不至于做出那样幼稚的事情,对于双方而言都有利益的关系,我拎得清,除了夫妻应尽的义务,其余的,我和宋晚瑜各过各的,谁也不会干涉对方。” 罢了,这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我叹息一声,如今也只剩下了无力。 我转身往病房走,病房里忽然传出宋晚瑜的惊喊声—— ------------ 第八十四章:温小姐还欠我一顿饭 “爷爷!” 宋老爷子竟真的醒了。 但他看到床头站着的顾锦程,也知道了顾锦程和宋晚瑜小时候的那段缘分之后,整个人都眉开眼笑。 宋晚瑜激动的擦去泪水…… “爷爷……” 宋老爷子握着自己孙女的手,他轻轻的笑着点头。 顾锦程也很上道懂世故,当即就围着病床爷爷长爷爷短的,这一声声爷爷让宋老爷子更加放心。 宋晚瑜盯着他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欣慰。 晚上的时候顾锦程将我和宋晚瑜赶出了病房。 “爷爷是男性,而我又刚好是男的,这种时候有我守在病房前不是最好的吗?” 宋晚瑜当即摇头:“爷爷刚脱离危险期,我实在不放心离开医院,这样吧,眠眠,你先回家,等明天早上买了早餐再过来,今晚我和顾锦程一起守着。” 我想了想也只能这样。 点头便离开医院。 我回家后坐立难安,想到今天下午高烧的司宴,发了微信去问,这人迟迟没动静。 我盯着他黑白框的头像发呆。 看了看,又点开他的微信朋友圈看。 当看到空空如也地朋友圈时,我发出灵魂疑问。 这世上真的有这样无趣的人吗?又或者说这是他新建立的号,真正的微信大号没加我呢? 否则,在当下这样一个网络横行的时代,他的朋友圈怎么会连一条动态都没有? 我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微信信息也还没回,就穿了件外套打算去楼上看看。 反正也就几步路而已。 我这刚从房间出来,一眼竟看到门口站着的人。 一个我看到情绪就会不受控引发强烈波动的人。 我看着沈南庭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倒退回房,他却猛地向前走来。 “阿眠,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我无视他回到房间关上房门。 我身体靠着门板颤抖。 到底要怎样才能完全忘记呢? 难不成当真要离开这个地方…… 我轻轻的呼吸着,手机上一连来了好几条信息,我随意点开,竟是冷舒宁发来的合照。 又是和之前一样拙劣的手段。 我自嘲的冷笑着。 这两个人能走到一起也不算稀奇,毕竟做出的事都一样的蠢! 究竟要我怎样做,才能让她相信我对那个男人已经厌之入骨? 我在知道信息是冷舒宁发来的之后便连带着号码一起拉入了黑名单。 紧接着不到一分钟,陌生号码打来电话。 我接听,冷舒宁的声音跟着传来:“温眠——” “蠢货!” 我在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之后从嘴里蹦哒出两个字,随后跟着挂断。 加黑名单。 我的世界短暂的安静下来。 门铃声被人摁响。 我厌弃的咬牙。 都是阴魂不散的魔鬼! 我蹲下身抱着自己的身体,整个人蒙着耳朵蜷缩成一团。 微信提示音响起。 我点开看了一眼。 是司宴发来的,很简单的两个字。 “出来。” 我盯着那两个字发呆。 又一条信息跟着弹出来。 “开门。” 我慢慢的挪动着步子将房门打开,当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是司宴之后,我头顶浓重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司宴。” 司宴此刻的状态看起来好多了,他身上衣服换了,估计是洗过澡的,人还没走进来,一股子沐浴露的香气已经跟着飘散进来了。 他歪着脑袋轻轻挑眉:“不欢迎?” 我忙摇头:“怎么会,快进来。” 我让开路让他进来。 司宴进门后左右打量了一下。 “就你一个人?” 我点头。 “没吃饭?” 我“嗯”了一声,他走到沙发前的步子停下,我差点撞上去。 他回头看我。 “这一下午都在干什么?” 我想了想,猛地惊醒:“顾锦程没跟你说?” 司宴将自己的手机摸出来,他点开和顾锦程的聊天界面。 那是发过来的结婚证。 新鲜热乎的。 司宴脸上很认真的表情:“这是真的?” 我叹息一声:“真的。” “挺好。”他说,“很速度。” “事出有因,也不怪突然。” “吃晚饭吗。”司宴话题一转,突然开口。 这个脑回路我差点没跟上。 这一整个下午我都是恍恍惚惚的,思绪沉浸在宋晚瑜和顾锦程已经领证结婚的事上。 此刻他这么一问,我下意识的想摇头…… 因为并不觉得饿。 司宴却在我摇头前看向厨房。 “温小姐还欠我一顿晚餐。” 我:“……” 他慢悠悠的坐到了沙发上:“就今晚吧,挺饿的,正好我也没吃。” 我确实欠他一顿亲手做的晚餐。 不好推脱。 这人帮过我太多次了。 我点点头:“好。” “需要买菜吗?” 我往厨房走,司宴也跟着走进来。 我找了围裙系上,打开冰箱看了一眼。 好在冰箱里食材很满。 “不用,司医生就等着吃大餐吧。” 司宴嘴角扬了起来:“你会做的很丰盛吗?” 我边从冰箱里拿食材,边开口道:“司医生不是最注重养生?这都八点了,吃太丰盛不好吧?” “吃完去散步。” 我笑了笑,紧绷了一天的精神也跟着放松下来。 “司宴,你今晚是非得吃的丰盛一点是吧?” “嗯。” “那我就尽力把我拿手的都做出来。” 但,我拿出冰箱的食材又被司宴一个个往冰箱里塞。 “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你说的对,大晚上的吃太丰盛不利于消化,那就简单下碗面吧。” 我不由双手抱臂看着他。 司宴抿着唇轻笑。 他拿出西红柿和小青菜。 男人挽了袖子,很熟练的开始在水龙头下洗菜。 我也跟着笑。 莫名的,不知道因为是什么,跟司宴相处的时候让人很轻松很舒适。 我的情绪能被他带动起来…… “司医生下午还高烧不退,现在能洗菜吗?” “没问题。” “行吧。” 我没拒绝他打下手的好意。 他洗菜我切菜,我们配合的很好。 我往锅里倒油煎鸡蛋,他倚在厨房门框边上看我。 我觉得不自在,总感觉这种氛围很奇怪。 尤其是夜晚,外面万家灯火亮起,我和他这样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些情绪上的误会。 我假装很认真的低头在翻炒锅里的番茄,再抬眸的时候,那人已经不在原地……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 司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 第八十五章:你和司宴睡在一起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在锅里炖了汤,煮了粥,将这三人份的早餐准备好带上下楼。 在小区门口我碰到了司宴。 他是刚把车从车库开出来的样子。 瞧见我他车窗降下来:“上车,一起。” 我昨晚做的那碗面他吃的很认真,沙发上两个人并排坐着。 两碗简简单单的番茄鸡蛋面散发着腾腾热气。 电视开着,播放的一档综艺节目传出戏剧性的声音正好遮掩了我和他的一点尴尬。 他吃面时侧头看我一眼。 我快速收回目光,吸溜面条时又朝着看司宴一眼。 我和他都没说话。 只是都很默契的将面条吃完了。 我原本也觉得自己没胃口大概率是吃不下的,但惊奇的竟吃完了一碗面…… 我从昨晚的事情中收回思绪,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原本司宴杂物堆积的后车座上,今天也没东西。 而我在这么久的相处之下,也已经习惯了坐上他的副驾驶。 他启动车子引擎往医院的方向开。 我车子既然没开出来,那下班还是要搭他的便车回家。 我心里这样想着,就听到身侧的人开口道:“今晚记得等我。” 我点头:“好。” “今天打算开门吗。” 我“嗯”了一声:“我这新店刚开业就关门实在不吉利,既然宋爷爷没事了,我也差不多好了就没待在家的必要。” “也是。” 我开口道:“司宴,你呢?身体都好了吗?” 司宴开着车,侧头看我一眼。 “你要看我还烧不烧吗?” 我:“……” 他一本正经语气严肃开玩笑的样子,实在没办法暖场。 而且,总让人觉得他这些话都不是在开玩笑。 他说:“开玩笑,都好了。” 我侧头看着窗外的倒影。 这一路上,我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好在他的车子很快就停在了医院门口。 我下车后司宴就将车子开往车库去了。 我先他一步乘坐电梯上楼。 我来的早,宋晚瑜也是刚刚洗漱过后。 我将带来的早餐都一一摆放上桌。 宋老爷子醒了过来,看着精神状态不错。 他和蔼的笑着,语气热情的跟我打招呼。 问我他孙女婿去哪儿了。 一旁,宋晚瑜手里的化妆镜砸在了地上。 宋老爷子笑眯眯的:“我们小鱼就是漂亮,不打扮都那么美。” 宋晚瑜弯腰将地上的镜子捡起来,她冲着病床走来,蹲在地上软绵绵撒娇的语气。 “这一切还都要感谢爷爷养的好!要是没有爷爷,我怎么可能长的这么漂亮呢?” 老爷子被逗的哈哈大笑。 “而且爷爷你看,我们眠眠是不是也温柔能干?这顿早餐可是她做好拿来的。” “是是是,眠眠也是好孩子,老爷子我有福了。” 我轻轻笑着,顾锦程从外面走来。 他身上穿着白大褂,带了副黑色边框的眼镜之后,整个人都显得严肃认真许多。 那股子成熟男人的气息散发开来,又莫名地给人增添几分安心的感觉。 “你怎么在这儿?”宋晚瑜一直都知道顾锦程在外单独开私立诊所的事。 此刻看到他穿着白大褂出现在这家公立医院,顿时觉得好奇。 宋老爷子瞧见顾锦程这样,脸上满意的神色不言而喻。 这个孙女婿当真是可了他的心。 他笑呵呵的握住顾锦程的手。 顾锦程一口一个爷爷的喊着:“爷爷今天感觉怎么样,有好点吗?” 宋老爷子点头。 顾锦程看向宋晚瑜,他伸出手揉了揉宋晚瑜的脑袋。 “小笨蛋,昨晚不是刚跟你说过吗,我今天来医院学习,为期一周。” “所以这接下来一周的时间我都可以常过来陪陪爷爷。” 宋老爷子听了这话更加欢喜。 宋晚瑜则是强忍着…… 其余人估计看不出来,但我能亲眼瞧见宋晚瑜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她估计是强忍着没拍开顾锦程的爪子。 顾锦程这演戏的成分也很足。 不管是嘴角甜腻的笑还是眼神中无限的宠溺,近乎都符合一个好丈夫形象。 可,我一想到宋晚瑜和顾锦程这突如其来的协议婚姻,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宋晚瑜也是太过于在乎老爷子了才会想到这样的办法…… 可,看着老爷子嘴角这样满意放心的笑,她估计也是觉得值得的。 最重要的人在自己心中的牵绊究竟有多少分量,怕是只有当事人才明白吧。 我感叹的看着他们三个人各自的笑,将食盒摆好就开口道。 “晚晚,那你照顾爷爷吃饭吧。早餐我做的是三个人的份,你也顾锦程也多少吃点。” “我今天要去开店了。” 宋晚瑜上来握住我的手:“好,那我送你下楼。” 顾锦程道:“那就多谢温眠的早餐了。” “不客气。” “我照顾爷爷就好,你送温眠。” 宋晚瑜点点头跟着我下楼。 我和她一出病房就同步叹息。 宋晚瑜道:“爷爷能醒过来就是天大的好事,我现在什么也不求了,只要爷爷好!” 我作为一个局外人,最想感同身受,可到底不是宋晚瑜,没办法真正的体会到。 如今能说的也只有宽慰的话。 “晚晚,在这世上,我永远都是那个最渴望你能得到幸福的人。” 宋晚瑜目光闪烁泪花:“我和你之间不用多说,我都懂。” 我轻轻抱了她一下。 “那就中午见,我带饭过来。” “好。”宋晚瑜忽然又问,“眠眠,你和司宴……” “怎么了?” “我听顾锦程说,你俩昨天睡在一起了。” 我:“……” “顾锦程这张嘴是没人管了吗?” 宋晚瑜忍不住笑了笑:“反正说的挺夸张的,说司宴看着你的眼神里写满了占有欲。” 我忽然没声了。 “眠眠,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我点头:“我和司宴没什么,他昨天发烧我去照顾了一下,刚好顾锦程瞧见了。” “他的话我也没多信,我还能不了解你吗?” 我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烦心事一大堆啊。 “行,不耽误你开店了,快去吧,我下午来买束花。” “好,我亲手给你包。” 我到店里的时候,陈野已经用了备用钥匙开了门。 他和那个邓倪回正忙着打扫卫生。 到底关了三天的门,里面落了一层灰…… ------------ 第八十六章:我不喜欢司宴 我进门后跟他们打招呼。 邓倪回抬起头,象征性的冲着我点头。 倒是陈野,一副很认真干活的样子,他头也没抬。 我慢慢走过去。 “陈野?” 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陈野这才猛地抬头:“温眠姐?” 我笑着调侃:“怎么,有心事了?” 陈野看着我笑笑摇头:“我能有什么心事啊温眠姐,我挺好的。” “那就行。” 我换上工作服准备开始进行一天的忙碌。 这期间,一有空陈野就忍不住的凑到我面前。 他问我一些不大相干的事情,像是套近乎,问着问着话题就绕到了沈南庭身上。 “温眠姐,关于你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只是不怎么了解。今天有空,你能不能跟我聊聊有关于你前夫的事情?” 我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微微一跳。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想对你多一些了解,毕竟咱们也算是很好的朋友了,对吗?” “温眠姐,你该不会因为跟我有一些年龄差就不拿我朋友看吧?” 我轻声开口道。 “也没什么好聊的,那不过是一段糟糕的过往,如今从泥潭里出来了,也算是抬头向前看了。” 听了我这话,陈野半天没了声音。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温眠姐,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想过自己的以后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活下去吗?” 我眼底光芒微动。 “走一步看一步吧,人生无常,这世上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我们谁也无法预料,今年我还在这儿,明年的今天呢?” “温眠姐,我只是无聊跟你聊聊天,你别突然说这些吓我呀。” 我忍不住笑了笑,如今的我也算是看透红尘,自从被检查出抑郁症之后,任何事情我都习惯性的往坏处想。 “开玩笑的,别瞎想。” 陈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他想到了什么,忽然又带着试探的口音。 “那司医生呢?温眠姐,我看司医生对你很是照顾,而且他人又高大帅气,你对他是什么感觉呢?有喜欢吗?” 我早就发现今天的陈野有些不对劲。 只是没有点破。 如今终于聊到了正题上。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陈野。 陈野似乎是感觉到我察觉出了什么,他悄悄的移开目光。 我说:“我曾经患过脑瘤,司医生是我的主治大夫,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很庆幸自己还能遇到这样好的一个人,而且我对他的情谊也只有感激。” “至于喜欢,自从我离婚之后,这两个字于我而言,早已经免疫。陈野,你相信一个人真的可以孤独的过一辈子吗?” 或许是因为我的目光过于坚定成也见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温眠姐,一辈子不是一天,不是一年,也不是十年,而是很长很长的光阴,你真的决定了吗?” 我手里拿着一只向日葵,此刻正好将它插进花瓶里。 我嘴角勾着淡淡的笑。 “有些伤痛经历过一次就已经足矣,如果明知道那是坑,还要再跳第二次那我就真的是活该。” “可……”陈野不死心,非要从我嘴里探听到什么消息,“温眠姐,那是司医生,如你所说,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像他那么好的人,你也确定没有任何想法吗?” 我认真的看着陈野:“我一点都不喜欢司宴。” 周围忽然间安静下来。 我转身,门口站着司宴。 花架旁,邓倪回也用鸭舌帽下那双眼抬眸看我。 他那双之前刻意压低的眼眸,此刻在我的眸光中异常眼熟,像是似曾相识的一位故人…… 陈野毫无察觉,他脸上压抑了一早上的表情,终于跟着松懈,像是轻松了一回,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这样就好,我之前还以为温眠姐你对司医生有想法呢。” “你是不知道,我姐陈梨那个怂包可是喜欢了司医生整整五年。” “她这暗恋搞得是真爽,一点没给自己留后路。” “唉……爱情这种东西,究竟有谁能说得清呢?像是有魔力一样,你说像我姐那样一个心思细腻温柔善良的人,怎么能一声不吭的喜欢一个人,那么多年呢?” “而且还是默默的喜欢,一点都不敢让司医生知道,按照司医生冷淡沉默的性子,我姐要是这辈子都不表白,他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察觉到。” “我这个做弟弟的啊,有时候还真是为我姐捏了一把汗呢。” 我就这样静静的没有打断,目光落在司宴身上,安静的看着他。 门口的那个人,身影高大,他也没有打断陈野,同样也静静的看着我。 而我转身的那一刹那,恰好看到墙壁的玻璃镜上清晰的映出司宴的身影。 所以,陈野不是没有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他只不过是借这种方式帮他姐一把。 是啊,陈梨的喜欢连我都没看出来。 有时候,爱情真的会害苦一个人。 司宴进来后买了束鲜花,付款完侧头深深看我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莫名有一种愧疚的感觉…… 可,有些话终究是要说清楚的,而我自己也早有这种想法了,不是吗? 今天就是个好机会,我不过是借着这机会将心里话说出来罢了。 没什么好愧疚的。 我就这样一遍遍安慰自己。 今天一天我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我下班去医院看宋老爷子,这种心不在焉的感觉才淡去不少。 我我到住院部的时候,手机上来了微信,是司宴发来的。 ——下班后我是去花店门口接你,还是在医院门口等你? 这人总是这样的,无微不至,哪怕我没有提前跟他打招呼,他似乎也料到我会提早将花店关门来医院探望宋老爷子。 我想到今天下午自己说那番话时的决绝和司宴站在花店门口时,静静望着我的眼神。 我忽然就狠了心。 ——司宴,你先回去吧,我在医院陪陪宋爷爷。 司宴的微信回的很快。 ——想回家的时候呢? 我回复。 ——交通这么便利,我打车就好了。 信息发出去之后握很久都没有收到回复。 直到我从医院出来。 ------------ 第八十七章:沈南庭,你无耻 夜晚的城市霓虹灯闪烁。 街上车水马龙,医院附近本就是繁华地段,周围人来人往,完全没有白昼之分。 我在手机上下单打的车。 原本还以为司机接单之后要等上片刻,可是却没想到车子很快就停在我面前。 今天店里生意忙,我有些疲惫,不知怎么的,打开车门迷迷糊糊的就上了车。 我报了目的地,开车的司机十分安静,我闭着眼在后车座上休息,可因为过于安静我总觉得不对劲儿。 等我睁开眼,瞧见车子已经偏航,这才惊觉是真的不对劲儿。 “你是谁!” 我大喊。 我想打开车门跳车。 人在感知到危险的那一刻,真正的反应其实不是冷静,而是恐惧。 可惜车门都已经被锁上了,哪怕我用尽全力,也根本无法打开,而且车子开的速度有些快,逐渐的往偏远的城郊走去。 “你是谁?快开车!” 我这个时候手机已经按了报警键…… 我装作自己很混乱,毫无头绪的样子,实际上,蓝牙耳机里已经传出了警员的询问声。 当驾驶位上的人缓缓摘下他的口罩鸭舌帽时,我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是冷舒宁! “冷舒宁!怎么是你?这不是通往我家的路,这是在城西湖海花园的主道上,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冷舒宁,你快点停车,我要下车!” “冷舒宁,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已经构成绑架犯罪!” —— 我歇斯底里大喊,手机上的通话却一直都没有挂断。 通过我这番话,我已经向警员传递了我目前所在位置的正确方向,我相信只要警察局出警,不到半个小时,我的人身安全就可以得到保障。 我一颗扑通直掉的心,逐渐的恢复平静。 驾驶座上,冷舒宁将油门踩到底,好在这条路上并没有多少车,马路路面宽阔,隐去了不少危险。 可,这样发疯时的车速依旧让我头皮发麻。 我吓得嘴唇哆嗦,面色苍白。将安全带系好之后,整个身体贴紧车子椅背。 驾驶位上开车的人终于有了声音,只不过她是在笑,很轻很轻的笑出声音来。 “温眠,沈南庭他或许没有爱过我,但他说的话的确不是在骗人,你果然很害怕坐车,也害怕过快的车速。” 冷舒宁继续道:“温眠,你爸是出车祸去世的对吧?当时你也在车上,所以车祸给你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你现在才会怕成这样,对不对?” 我咬牙:“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我都说过了,我早就已经放弃了沈南庭,他跟我没关系,你跟我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为什么要像鬼一样阴魂不散的缠着我?” 冷舒宁笑得很癫狂。 “你现在一定很害怕,怕的瑟瑟发抖对吧?这样嘴硬是在强撑着吗?” “温眠,我真的很喜欢欣赏你这副样子,就要这样,我心里才能畅快一些。” “上次在餐厅你拿出那些东西成功的离间了我和我妈的感情,让她对我不再言听计从,你也再一次让我在沈南庭心里的形象一落千丈,他对我再也没有了好脸色。” “如今的我就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已经无所畏惧,这世道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 “冷舒宁,同为女人我看不起你!你竟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让自己变成了一个疯子!你这样对得起你自己吗?” “你来这世上一遭就是为了这样践踏自己,祸害自己的吗?如果你真的甘愿就这样毫无价值的活着,那我教你吧,就这样开着车冲出去!” 冷舒宁车速竟降了下来。 “温眠……现在我连活下去的心都没有了,又怎么会在意你看不看的起我呢?” “我只是……太爱沈南庭了。” 车子逐渐开到了偏远的郊区。 冷舒宁将车停在一座农家院门口。 不知怎么的,我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困,鼻息间嗅到了一股子很香的气息。 那味道香到让人觉得甜腻。 我在闭上眼的那一刻,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冷舒宁。 “温眠,我太爱沈南庭了……我对不起他,我看着自己一步步沦陷,最后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温眠,我想再替沈南庭做点什么。” “别怪我……我知道你也爱他。” 我在一阵迷迷糊糊中睁开眼。 鼻息间全是浓重的酒气。 身上很热,似乎有一只手落在我的眉眼处,那人指尖带着点点暖意,他轻轻的用手指描绘着我的眉眼。 我觉得不适,动了动身子。 睁开眼,刺眼的光芒迫使我闭上眼。 我反复几次缓缓睁开,直到眼前视线彻底清晰。 我看到了面前突然放大的俊颜。 男人这张脸我有多久没有这样清楚的看过了。 如今这一眼,我吓得身心俱疲。 我缩着身子颤抖。 “阿眠。” 沈南庭嗓音暗哑,他喝了酒。 身上全是酒气。 我被吓到之后,脑袋彻底清醒过来,我睁开眼大量四周。 大概是在一家酒店,酒店的布置装潢都是按照情侣房的标准来,那些情侣间必备的暧昧用品一应俱全。 我心里一阵厌恶,扭头朝着沈南庭看去。 “沈南庭,我以前一直认为你不过是行事作风有些卑鄙无耻,可我从没想过你竟能下流到这种程度!” “这样龌龊的手段都能想得到,而且还用在了我身上?” 沈南庭急于解释。 “阿眠,你误会了,今天场面不是我安排的。” “难不成还有其他人?”我觉得自己身上有股清凉的风吹来,而且沈南庭视线打量来时刻意的规避。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衣打扮,这一眼让我恨不得伸手挖掉自己的双眸。 哪怕我和沈南庭夫妻四年,再怎么恩爱,我也从来不会应他的各种要求去穿上什么奇装异服,可今天身上这阵打扮却让我大跌眼镜! “沈南庭,你无耻!” 沈南庭抬手捂住眼睛:“阿眠,你信我,真的不是我!” ------------ 第八十八章: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头 酒店房间里气温越升越高。 我被酒气包裹其中,只觉得浑身燥热感更甚。 我难耐的躲在被子里。 每次埋怨夹杂怒意的目光落在沈南庭身上时,他都直呼冤枉。 说今天这件事不是他干的。 我的手机被冷舒宁拿走了。 睁开眼就在这里。 如今面临的又是这样的情况,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南庭,你最好开门放我出去!否则我恨你一辈子!” 沈南庭穿着蓝色衬衫西装裤。 他此刻就站在床前看我。 脸上原本无措慌忙的表情在听了我这句话,嘴角勾起苦涩笑意。 “阿眠,如今我在你心里就这样的不堪吗?我说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你不信,如今,你就连和我共处一室都厌恶至此?” “是!” 每次和沈南庭独处,我的情绪都能轻而易举的,因他点燃爆炸。 我恨不得冲上去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喝他的血,可当体内这样暴怒的躁动横冲直撞时,我都用超强的理智去压制。 我和这个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他脚下步子上前一步:“阿眠,你说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我觉得好笑。 “这个问题你不是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吗?” 沈南庭面色痛苦,他甚至不愿意看我绝情的双眸。 他偏头挪开视线:“阿眠,你不在的地方不是家。” “我很想你……” “一直都在想你,发了疯似的想念。从你离开的那天起,每个日夜我都在回想着我们的过去……” 我听着沈南庭深情的诉说,一次次的想笑。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它像是一个轮回在不停的流转。 曾经无数个独自一人睁眼到天亮的夜晚,都是我在细数着曾经,可如今这个人却换成了他。 我觉得畅快。 甚至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你在做那些事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所以如今你变成这样,我丝毫不觉得可怜,只觉得可笑。” “沈南庭,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很深情的样子,我觉得恶心。” 沈南庭忽然朝着我走来。 我瑟缩在被窝里。 身上这身衣服让我不耻。 “你做什么?” 沈南庭低低道:“阿眠,你说我当初放你离开,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你有病!” “是啊,自从你离开我,疯狂懊悔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病了!阿眠,你是我的药。” 我强忍住作呕的举动,从被窝里起身,我用力扯下床单紧裹住自己。 我踉踉跄跄的跑向房门口。 “开门!开门啊!” 我双手用力敲击着房间门板。 可房门纹丝不动。 沈南庭阴测测的笑声就在耳畔。 “有没有人,快来开门!” “阿眠,别白费力气了,我知道这局是谁做的。” 我猛地转身看向他,指尖紧紧攥着身上的床单。 沈南庭轻轻说道:“冷舒宁也算是有点脑子,意识到自己彻底得罪了我,所以才想出这个方法来找补吗?” “你跟她一样恶心!” “阿眠,她把你当做礼物送给我面前了,我要是不亲自拆开,岂不要辜负了冷舒宁想要求饶忏悔的心呢!” “你想做什么!” 我警惕的看着沈南庭,手死死攥着身上的床单。 男人眸底神色转变很快。 我和他毕竟多年夫妻,同床共枕那么多个日夜,我怎么可能会看不出他此刻心里在盘算什么呢? “阿眠,如果我们再做一回夫妻,你是不是就能回心转意了呢?” “沈南庭,你是傻子吗?就算时光轮转,星月尽失,我们之间也不可能回到过去!” “不……阿眠,只要我心够诚,我日复日年复年的恳求你的原谅,你还是会记起我的好,还是会念在我们的曾经原谅我的对不对?” 说话间,沈南庭已经到了我面前。 我想逃,他却紧紧将我围困在手臂和他之间。 我无处可去,一双眼满含绝望恨意的望着他。 “不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头!” “阿眠……”他冰冷的指腹缓缓挑起我的下巴,“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你对我也还是有感情的,是不是?” 我拼命的摇头。 “阿眠,你说谎,如果没有爱,又怎么会有这入骨的恨呢?” “沈南庭,你带给我的那些伤害,只是我现在变得不人不鬼,你若还觉得我爱你,那你是真的该死!” “对不起阿眠……对不起。” 我又在沈南庭脸上看到了泪珠。 他紧紧将我拥入怀里。 我拼命挣扎,他死死搂着我。 “阿眠,对不起……”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我只觉得浑身都是冷的。 忽然,我看到了窗户。 此刻已经是万家灯火亮起的时候。 我像是看到了希望。 我嘴角缓缓绽放一抹笑…… 或许只有死了,才能不这么痛苦吧。 “沈南庭,你一直都想把我逼死……” “不,阿眠,我爱你。” 我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 我带着我妈的希望,我答应过她要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 妈,活着好难。 好难啊。 有沈南庭的地方成了地狱。 “阿眠,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弃你。” “所以,你是要一直纠缠吗?” “我们重新开始……”他声音颤抖,语气卑微,他的唇瓣落在我发顶上,一下又一下的亲吻着。 我胃里难受,翻江倒海一样的难受。 被他经过的地方,我想用刀一下一下的削干净。 就在他以为我放松了警惕,已经心软下来的时刻,我找准机会猛地一把将他推开。 人在面临绝境之时,总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沈南庭被我推倒在地! “阿眠!” 他嘶声力竭的喊。 窗外的风四面八方的灌进来,已经是夏末了,夜晚的风里带着丝丝凉意。 窗户被我打开。 我就站在窗边。 今晚的夜空十分漆黑,天上不见星月,低下头时能瞧见下面的灯光和车流。 这是在几楼啊? 真高…… 要是就这样跳下去,估计人会被摔成肉酱吧? 我回头看了沈南庭一眼。 风吹的我身上裹着的床单被猎猎作响。 像是一袭洁白的婚纱裙…… ------------ 第八十九章:向死而生 我回头看沈南庭。 那一眼绝望又痛苦。 沈南庭想上前:“阿眠!” 他也是害怕的吧? 害怕握跳下去,所以,眼底神色才会那么恐惧,恐惧到脚下步子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吗? 我无声的勾唇轻笑。 “沈南庭,还记得当年你事业还没成功时,我嫁给你的那天吗?那个时候婚纱是租的,没有很盛大的婚礼,只是你当时承诺会给我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爱。” “你也承诺过等以后有了钱,日子好过了,会给我再举办一场婚礼。” “这些事情你或许早已经忘记,可我却一直都记得。” “每年夏天我衣柜里都会有很多白色裙子,我总以为日子好过了,你会记起来,可是春夏秋冬四季轮转,时间过去一年又一年,你始终没有再记起来过……” 沈南庭那双眼满怀愧疚的看着我,他小步小步的挪动,想要到我身边来,我身体作势猛的跃上了窗台。 我就那样轻飘飘的坐在窗台上。 “不——” “阿眠!” 沈南庭的嗓子该是泣血了吧? 我很轻的对他开口:“嘘——别吵,也不要再向前一步,我真的会跳下去。” “我其实很早之前就不想活了,但我一直在忍着,如今,你又给了我这样的勇气。” “我错了阿眠,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怪我!我求你,我求求你了,你下来好吗?你下来!” 我冲着他摇头。 “你也会怕吗?” “好阿眠,我什么都不怕,唯独最怕的就是你离开我。阿眠,这么浅显的道理我居然不懂,我用了整整七年才明白你对我的重要。” “可是阿眠,我的不珍惜让我失去了你,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就这样被你丢掉,我想重新把你找回来,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之前犯下的错……” “我要保证以后真的会对你很好很好,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沈南庭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他狂扇自己巴掌。 我的心口各种情绪错综复杂的交织着。 很痛很痛。 斩断过往! 这千丝万缕的疼我该怎么忘记呢? “你的七年……对我而言,那却是我跟在你身后追逐你的第十年。” “其实,我喜欢你不是在读大一的那一年……” 我缓缓回忆起那个雨季。 以前我也在书本和电视剧上看到过女主人公对男主人公一见钟情的剧情…… 那个时候我怀揣着自己的少女梦,纯真又青涩,对那些剧情虽然上头却也不屑一顾。 瞎说!这世上哪有人会对一个只见了第一面的人就疯狂心动呢? 可是直到我遇见那个他的那一年。 蒙蒙雨幕,少年清瘦高挑地侧影,以及被他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拿在手里的向日葵。 一切都是刚刚的好。 我忘了躲雨就那么看着他。 “如果当年的那个下午你没有出现在花店就好了……” “你没有买向日葵就好了。” 我断断续续的说着,整个人泪流满面。 “沈南庭,你在我深爱你的第十年,不要我了……”我嗓音很轻很轻。 沈南庭猛地将头重重磕在地板上。 酒店洁白的地板在璀璨耀眼的灯光下折射,映着男人狼狈至极的模样。 沈南庭有傲气,他年轻自负,他有自己的事业头脑。 尤其是在事业成功之后,他对自己自视甚高,以至于后来在我和他的一些不愉快中,他似乎从未低下过自己高傲的头颅。 可如今,他像条狗一样匍匐在我脚下祈求我的原谅。 他声声泣血。 “阿眠,我不知道……我以前真的不知道你那么喜欢我。而且,我真的没有不要你……我要你,你回来!你回来啊。” “回不去了,沈南庭,都过去了。”我冷眼看着他,“一切,都该结束了。” 我说完轻轻闭上眼。 沈南庭大喊:“温眠——” 他像是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可就在我抓着窗户的手逐渐松开,身体慢慢的向外倾斜的那一刻—— 酒店房间的门板猛的被人一脚踹开,巨大的声响四散开来,我的耳膜像是也跟着猛烈的震了震了。 我猝不及防的睁开眼的睁。 映入眼帘的是站在门口朝着我飞扑而来的司宴。 这一刻,我的世界像是突然间就跟着安静下来。 我怀疑自己是病情复发眼前又出现了幻觉,又或者就像是司宴上次说的一样。 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他自己发自内心的求生欲,在我的心灵渴望解脱,想要死去的那一刻,身体却在驱使着大脑,希望能有个人宛如天神一般的降临,将我从这痛苦的泥潭中解救出来。 能让我向死而生! 我失神片刻,人已经被拽下来。 我被扯入那人宽厚温暖的怀里。 我受惊了一样的挣扎起来。 我疯狂的扭动身体,我声音撕裂的喊。 好想暴走! 好痛苦! 我抬手狠狠下嘴咬住自己的手腕。 “温眠!” “温眠!” 司宴的声音渐近渐远,像是就在耳边却又遥远的好似在天边。 我发了疯吧。 他轻轻捧着我的脸。 “温眠,你看我,是我,我是司宴!” 他声音温柔的喊。 我失神涣散的眸光逐渐有了聚焦。 我盯着司宴慢慢的红了眼眶。 司宴眼底满是心疼。 我的手腕被自己咬出了两个血痕。 牙齿印很清晰的印在上面。 我皮肤本就白,此刻那两个血牙印看着更加的触目惊心。 没能从窗户跳下去的那一刻,我心里在想什么?我在想,我虽然没有利器,但我可以咬破自己的手腕。 我想死! 司宴的手好暖。 他捧着我的脸,那双眼眸也是一片温润,像是一捧湖光山水色。 我的心跟着平静下来。 “司宴?” “嗯。”司宴眼底也在微微泛红,他替我披好身掉落在地上的床单。 他轻轻牵住我的手。 “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眼眶夺目而出。 他嗓音变得沙哑:“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能保护好你。” 我死死咬住唇瓣,唇瓣被咬出血,满口的血腥味儿。 我丝毫感觉不到疼,只觉得爽。 ------------ 第九十章:她有我 我的抑郁症复发的毫无张兆。 原先几天都是好心情。 可这次因为沈南庭和冷舒宁这一闹,病情复发的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进去任何人的劝导。 哪怕是陈梨守在床前,我也不愿意开口。 我发抖难受的时候就开始伤害自己。 我的唇瓣被自己咬的伤口一个接一个…… 我吃不下去饭。 原本被宋晚瑜哄着吃饭,司宴变着法的小蛋糕养回来一点的精气神再次消耗殆尽。 我很累,我觉得活着没意思。 没办法,宋晚瑜带着我住院了。 真正的精神病院。 独立的房间,窗户是铁栏杆加护的,门板也是。 宋晚瑜含泪看我,她跟我说话我也听不进去,我的注意力很不集中,我想东想西的,感觉自己糟糕极了。 陈梨无奈的叹息。 顾锦程也来了。 他们也没多少办法,唯一给出的结论就是多个人陪伴。 我又开始发病了。 指甲掐自己,牙齿上嘴咬…… 我扯自己的头发。 感受着手用力扯着头皮传来的感觉我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 那种阴郁窒息的感觉减轻了。 我就如此以往的重复这个动作。 我被护士绑起来了。 我无声的呜咽,落泪…… 妈,带我走吧。 最后是赶来了。 “她不能住院!” “待在这里病怎么会好?” “我以为这是对她好,其实这是害了她!” “她喜欢晒太阳,她喜欢风,喜欢自由……她爱向日葵,唯独不喜欢医院,讨厌消毒水。” …… 司宴一字一句。 他们应该就在门口吧。 要不然我怎么可能听觉这么敏锐,把他说的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全听进去呢? 他很容易做出让人感动的事情,我眼泪流的这么凶,也是因为感动吧。 感动有个人把我的喜好看的那么重,知道我对这个四四方方的屋子有多么的恐惧,厌恶。 他是我的英雄吗,他再一次的出现是带我离开这里的吧! “司宴?”陈梨的声音传来,“温眠在的情况太糟糕了,得有个人寸步不离的照顾她,只怕再将她一个人放在家里,她的情况会更糟糕。” “而且,他自我伤害的方式也越来越多了,你难道不怕……” 陈梨这些话还没说完,我就听到了司宴开口。 “她有我。” “司宴!”陈梨看着有些激动,“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应该还没忘记,温眠现在这样,你难道……” “陈梨,有些话再说下去,我们怕是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随即,我听到了病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我脑袋歪着,泪水滚烫,一颗接着一颗砸在枕头上。 我眼前视线模糊,快要看不清司宴的模样了。 但他走近了。 他拿出帕子给我擦眼泪。 他说:“别怕,我带你回家。” 他给我解开绑着我的束缚。 前来给我打镇定剂的护士看到这一幕立刻上前阻止。 但对方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被司宴冷漠的眼神打断。 我被抱了起来。 我将脑袋靠在司宴身前。 一个人确实太累了,有肩膀能靠,真好。 我安心的闭上眼,任由泪水不断滚落,打湿男人身前的衣服布料。 “宋晚瑜,你去办出院手续。”司宴吩咐宋晚瑜。 我听到了宋晚瑜低低的哭泣声:“好。” 好心疼她,可现在我已经无暇顾及她了。 因为我自己都站不起来了。 我就那样被带回了“家。” 只不过这次回家成了回司宴的家。 我在他家住了下来。 “医生给的建议是让你换个环境,新的环境会给人产生更加愉悦的心情,你也会因此分神,不刻意去想那些困着你的事。” “这个决定有些匆忙,所以,我把你带回了我家,温眠,你介意吗?” 我轻轻摇头。 司宴说:“生病了,那就尽力去治,心情不好那就想办法调整,情绪也会生病,但生病也有治愈的那天。” “温眠,你别忘了我的职业。你既然成了病人,那我这个医生当仁不让是要照顾你的。” “开心起来,你一定会好的。” 我朝着他敷衍似的点点头。 司宴开始照顾起我的一日三餐生活起居,服用的药物也是他一顿顿看着我吃下。 他医院的工作似乎是辞了,也没有再去上班,而是安心的守在我身侧。天晴的时候带我出去晒太阳,阴雨天就陪着我在窗前看落雨。 我的内心始终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 司宴在我面前开始变了。 他脸上多了笑意。 话也变得多了。 他本就是一个不太擅长聊天的人,可如今却陪着我这个重度抑郁者患者寸步不离。 我有时也能看到他拿出手机搜索一些冷笑话,脑筋急转弯或者谜语给我猜,只不过我对这些都没有兴趣,眼神也只是爱搭不理的落在他身上,一阵无语之后挪开目光。 有天早上我起床去洗漱,看到浴室里牙刷上挤好的牙膏,洗完晾干的毛巾,我的心情莫名的好起来。 那天早上我含着满嘴泡沫,从卧室里探出头,偷偷的看着那个身上系着围裙,一脸严肃认真在厨房捣鼓早餐的男人。 我心想,我上辈子一定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好事,所以这辈子才会遇到司宴,得他照顾…… 当天下午,司宴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脸色变得很凝重。 他打电话给了陈梨。 不多时,陈梨出现在他家。 他穿上外套走到沙发旁叮嘱我。 “温眠,我今晚应该没办法回来,你要记得乖乖吃晚饭,不许挑食,知道吗?” 我想着不让司宴再操心,很乖的点头。 司宴就那么走了。 陈梨跟我并肩坐在沙发上。 她看着我叹息。 “温眠,司宴把你养的很好,这才大半个月不见,你的脸色就红润了不少。” 我轻轻笑开:“他是个很好的人。” 陈梨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可惜不长眼。” 我侧头看了陈梨一眼,忽然开口。 “陈梨,你喜欢司宴,对吗?” 陈梨目光坦荡,没有半分遮掩:“对。是司宴跟你说的?” 我摇头:“陈野说的。” “这臭小子……”陈梨身子靠在沙发上,“喜欢有什么用呀?相互喜欢叫爱情,我这不过是自己找虐罢了。” ------------ 第九十一章:现在的我也成了魔鬼 “温眠,你知道吗?我虽然不说阅人无数,但在这世上我从没见过像司宴那样的人。” “最好的词语用在他身上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好,他经历过很多伤痛,但从没变过……” “我以前一直在想,以后陪在他身边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陈梨感慨万分的语气,她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也同样的盯着她。 有些事情话在口中,可是我们谁都没有说出来,或许彼此心里都明白是什么。 只是…… 我这个人不管做什么,向来都要求一个明明白白,哪怕我不想从自己当前的舒适圈里跳出来,可我依旧不想再这样稀里糊涂下去。 我看着陈梨开口:“司宴确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但是陈梨,他有多话都没对我说过,我能问你吗?” 陈梨本来就是学心理的,她观察人的能力很强,只是一眼就看穿。我想问的是什么。 “有些话我觉得你还是当面去问他自己比较好,虽然我也为他打抱不平,但我怕那些话说出口之后,我和他之间就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了。” “温眠,你不会知道……”陈梨唇瓣蠕动,眼底已经含了一些泪水,我以为像她这样温柔知性的人,任何时候都是理智的,可就在此刻,我分明从她眼中看出了一些冲动。 她很强的压制着。 偏过头,擦去眼角泪水。 “你根本不会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也不会知道司宴对你究竟有多么的小心翼翼……” 有些事情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我不需要再问清楚了。 我如今变得这样糟糕,已经不想再成为任何人的累赘了。 我轻轻闭上眼。 正当此刻,房间的门铃声很适宜的响起。 陈梨回过神,整理了脸上的表情去开门。 我看着她地背影发呆。 跟着陈梨一起走来的是陈野和邓倪回。 他们两个人手里捧着鲜花营养品。 陈野目光落在我脸上,我清楚的从他眼底看到了些许怜悯和同情。 邓倪回则是眼神上下打量我。 那双向来被压在鸭舌帽下的双眸轻轻抬起。 我看到那双眼的时候,瞳孔骤缩…… “温眠姐,你都这么久没开花店了,我和倪回担心你,今天是特意来探望你的。” 我轻轻颔首:“谢谢你们。” “来,花给我吧。”陈梨从两个人手里拿走花束摆在柜子上。 陈野跟我向来熟稔。 或许是因为少年年纪轻,对人本就热情。 他坐到沙发上关切的问我近况,他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朝气阳光。 我一一回应。 没了以前那么多的耐心,回应也是简短的。 倒是邓倪回,他只安静坐在沙发一角,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觉得这种游戏根本没什么意思。 我起身从沙发上起来。 陈梨去厨房切水果了。 我开口喊邓倪回:“你先跟我来一下房间,我有话想跟你说。” 邓倪回从沙发上站起来,那双眼落在陈野身上…… 似乎是在询问少年的意思。 我看到陈野幅度很轻的点了一下头。 我打开卧室房门,看着邓倪回跟上来之后将房门关上。 我坐在床沿上,伸手一指:“坐下说吧。” 邓倪回听从我的吩咐走过去坐了下来。 我叹息一声:“邓倪回……邓倪回……” “这个名字听着有点像是等你回,所以,起这样一个名字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邓倪回低着头,他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陈野一开始跟我说的是邓倪回因为一场火灾面容全毁,先带着嗓子声带都被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他只要开口,声音就是嘶哑的,因为怕吓到人,终日戴口罩鸭舌帽示人。 而且渐渐的也不说话,跟人交流也是用手机打字,成了一个十足十的哑巴。 他用手机将字打好,随后放大字体给我看,他打出来的那一行字是:因为我在等一个人回来。 我忍不住轻轻的笑了。 这个人是魔鬼吗?他为什么每次都要在我快要痊愈的时候给我当头一棒呢? 虽然我已经尽力的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此刻我依旧无法控制发抖的手。 “沈南庭,是你吧?” 那人原本又低下头,指尖飞速的敲打手机界面正在打字,可听到我轻飘飘说出的这句话,他猛地抬起头。 “你这样有意思吗?非要一次次的看着我破碎吗?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拾起破碎的我,一块块拼好,可你一直都这样,遇到你真的是我命数吗?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劫?怎么就渡不过去了呢?” 我轻轻走到那人面前。 我一把摘掉他的口罩。 沈南庭知道自己被认出来了,他没有在挣扎,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眸,静静的盯着我。 他其实已经用化妆术改变了自己的眼周结构。 可我太清楚那双眼睛了,他若是没盯着我,我没起疑心那还好,可现在我起疑了,他盯着我,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沈南庭再一次跪下来。 “阿眠,对不起……我只是太想你了,我想换个方式陪在你身边。” “哪怕籍籍无名,站在角落里做一个最不起眼的人,我都不想再也跟你没了牵扯。” 我忽地躁动起来。 好想捶爆什么东西。 我的情绪突然起伏。 仿佛这么久的平静,都是为了这一刻做铺垫。 我暴走,落地镜照出我狰狞的面目。 我一拳头砸在床头柜上。 柜子上的睡眠灯水杯跟着震了一震,而我还是觉得不解气,一挥手将玻璃杯扫下桌面。 我听着瓷器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这才觉得自己的火气散了一些。 沈南庭被吓到了。 他错愕又惊诧的盯着我。 明明从前的我脾气是那样的和善温柔,哪怕是发火,心情不好也是静悄悄的将自己闷在屋子里,一个人消化。 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狰狞暴躁过。 现在的我也成了魔鬼。 “阿眠……阿眠你别生气,我走……我马上消失在你眼前。” 我卧室里的响动惊了外面的人。 陈野撞开房门。 “温眠姐?”他睁大眼看着我。 陈梨立刻上前安抚我的情绪。 我呼吸变得很急促。 ------------ 第九十二章:等你回 陈梨慌忙的拉开我床头柜的抽屉。 她在哪里翻箱倒柜的,找我的药。 我眼神死死盯着沈南庭。 这些把戏在我看来恶心至极! 陈野看着像是有些心虚的样子,他目光闪躲,想上前说些什么,可最终却又低下头去。 “温眠姐,你别激动,你这样生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我双手紧握成拳。 沈南庭灰溜溜的站在角落里。 他看我的眼神完全陌生。 陈梨找来药和水要我吃下。 我摇头。 “听话,快把药吃了睡一觉。” 我继续摇头。 那样的执拗又坚定。 陈梨手心里倒着白色的药片,她端着水杯递到我面前,声音恳切。 而我没有丝毫的动容。 陈梨很着急的样子。 “温眠,你别闹了。你这副模样,要是被司宴看到了,他肯定会以为我对你做了些什么。” “他会觉得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所以你听话,把药吃了,平复自己的心绪,尽量的别那么生气好吗?” 我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我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血迹从嘴角蜿蜒往下流淌…… 满嘴的血腥味儿。 “温眠!!究竟在闹些什么?”最后陈野看不下去了,“你究竟在闹些什么?” 他重复着低吼。 陈梨不满的瞪他一眼:“小野,你别说话了。再跟着添乱,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带着你这个朋友一起快走吧!” “姐!” 陈梨疯狂的给自己的弟弟使眼色,我在一旁就这样冷眼看着,终于我沙哑着嗓音在陈野脚步微动,想要离开的那一刻,轻声开口:“所以……你一直都知道真相?” 陈野脊背一僵。 我轻轻的笑出声音。 “陈野,我的花店开张的那一天,有很多人都来买向日葵花树,我怀疑了很多,却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 “陈野,你告诉我,为什么?” “别跟一个病人一般计较,小野,你快走!”陈梨皱着眉头,声音里带着几分疾言厉色。她十分着急。 沈南庭也意识到事情发展的有些严重,他走上前想要拉着陈野离开,但陈野却不打算走了。 “因为我不想我姐活的这么痛苦!” “小野!”陈梨急得大喊。 陈野不管不顾,他走到我面前:“温眠姐,我承认你确实是个很好的人,我半点都不想伤害你,可有些事情错综复杂已经发生。” “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我和陈梨不是姐弟关系,或者我那天没有多管闲事在海边救下你,这些日子以来我或许就不会那么痛苦,你应该也不会受到这些伤害。” “可是没有办法,命运他这样安排,我真的没有办法。” 陈野轻轻蹲下身,他烦躁的抓自己的头发。 “我姐喜欢司宴,可司宴却深爱你!这是个死局,无解!” “我和你再次相遇是在我妈的忌日那天,我原本就想着替她买一束花……” “医院对面的那条街上花店很多,我妈恰好喜欢向日葵,而我那天又正好看到不同的几个人,从你的那家花店里拿出了向日葵。” “于是,我就打算去待清风买,结果,我在巷子口碰到了沈南庭。” “我发现他用钱收买路过的人,在从路人手里用双倍的价钱买你店里的向日葵。” “我凑过去他以为我也想要最这种交易……好奇心促使,我确实去了待清风。我没想到花店的店主是你……” 陈野痛苦的诉说着那天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刚知道司宴喜欢你的事,我原本就很纠结,但我没想到会那么巧,你刚好在招店员,于是我来了。” 陈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愧疚饱含痛苦。 “邪恶的种子就在那一刻被种下,我想破坏你在司宴心里的形象。我当时天真的以为只要我这样做,司宴就会知道你有多么的不堪,就能转身看到我姐有多么的好……” “可……那段日子我发现司宴对你的好早就超越了所有。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而我那几天早上上班总在花店门口碰到那个用钱卖你向日葵的人。” “我开始了解你的故事,我知道你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当初寻死多半也是因为那个原因。” “我也从那个人嘴里知道了他是你前夫……他求我不要告诉你他日日来店门口看你的事,而我……答应了他要帮他接触你……” “让他来当店员的主意是我出的!我从始至终都知道。” …… 陈野慢慢的说完了整个过程。 沈南庭站在角落里,低头不抬脸上的神色愧疚痛苦。 陈梨更是言语无措。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我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陈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么……我被冷舒宁带走,打包成礼物送到沈南庭床上的那件事,你也参与了?” 我的情绪突然就变得缓和。 声线也毫无起伏。 陈梨猛地看向陈野:“小野,你真的做出了那样的事?” 陈野沉默着没说话。 “好,我明白了。”我缓缓转身看向窗外,我背对着他们三个人,“没什么要问的了,你们都走吧。” 陈梨叹息,我听到了她开口训斥陈野的话。 陈野没有反驳半句。 我又听到了沈南庭在身后开口。 “阿眠,对不起……” 我自动屏蔽了这个男人的声音。 陈梨将药片和水杯放在柜子上。 “温眠,我代替小野向他跟你道个歉,我实在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些事,但你念在他年纪还小,不懂事的份上,不要记恨他。” “他的出发点是为了我,说到底,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出息,没能教好他。” “温眠,我知道你需要时间冷静一下,我先不打扰。但你如果觉得自己特别难受,一定要记得吃药,这药我都已经给你放好了。” “谢谢。”我小声道谢。 我听到了脚步声离去的声音,房门被关上,独属于我的世界,彻底的安静下来。 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小区里热闹的景象。 我看着人忙碌却没有声音的画面 我的内心一点点平静下来。 我转身走向衣柜…… ------------ 第九十三章:春意眠眠 我从衣柜里将自己的几件衣服找出来叠好。 我目光慢悠悠到落在那个和床头柜并排放着的保险柜上。 这是司宴用来锁药的地方。 他事事周全,细心体贴。 任何对我有害的东西,他几乎都想到了。 他或许是怕我用那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所以才在将我接回这个家的第二天就搬来了一个小型的保险柜放在角落里。 他将我的那些药全部放进去上了密码锁,除了他没人知道。 今天,他是临时有事把我托付给了陈梨,不得已才会将密码告诉她吧。 我忽然就有些好奇,我蹲在保险柜前试密码。 我大着胆子将自己的生日输进去。 “叮——” 一声机械响,保险柜果然开了。 我像是早有预感,内心平静却又出奇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瓶瓶罐罐。 我伸手,指尖摸过那一排排药瓶。 或许…… 吃下去就会解脱了。 我虽然并不想这么做,但耳边有个声音一直在蛊惑。 它叫我吃下去! 说只要吃下去,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烦恼都会跟着没有掉,我也能跟我妈团聚。 我鬼使神差的将一瓶刚拆封没多久的安眠药拿了出来,就在我拧开瓶盖的那一瞬,我脑海中忽然间闪现过一幅画面…… 那个早晨男人系着围裙很认真的在厨房里替我做早餐。 大大的落地窗洒下暖暖的阳光,他带着我站在窗前晒太阳,他给我讲笑话,陪我聊天。 哪怕那个人并不擅长这些。 一瞬间,我泪如雨下! 他真心的想要解救我。 他在拉我上去啊。 我闭上眼,擦掉泪水,将药瓶放回去关上保险柜。 我从卧室里出去的时候,陈梨刚好端着一碗昼葱厨房里出来了。 “我这个人在厨艺上虽然不如司宴,但我煮的粥可是一绝,司宴曾经也真心的夸赞过。” “温眠,别忙活了,过来……” 她后面的那句话还没说完,目光已经落在了我从卧室里拉出来的行李箱上。 她轻轻皱眉。 “陈梨姐,我这样呆在司宴家确实有些不太合适,现在我的情况好了许多,这就回家了,等司宴回来的时候你替我跟他知会一声吧。” “打扰他这么久,实在是抱歉。” 我说完拎着行李箱就要走。 陈梨放下手里的托盘走到我面前展开双臂拦我。 “温眠,你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 我歪头看着她:“我不想再给司宴添麻烦了。” “温眠,你没有心吗?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你的存在对于司宴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麻烦,这段时间他看似是在照顾你,实则是在治愈自己的伤口……” “他乐意这样做,他做梦都想和你同处一个屋檐下!温眠,你陪着他吧。” 我摇头:“我跟他没什么关系,打扰他这么久已经很失礼了,我不想再……” “温眠!”陈梨红了眼眶,“如果你是因为小野的事情非要离开,那我跟你道歉,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算我求你,你别从这里离开!” “陈梨,我不懂。” 我确实不懂。 她喜欢司宴。 缺拼了命的要把司宴往外推。 我离开她不应该高兴吗? 就连陈野都是这个想法,如若不然,他又怎么会那样帮着沈南庭算计我呢? “温眠,他爱你!司宴爱你入骨,他已经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尽管我已经知道了真相,可听了陈梨这句话,我内心还是震颤。 “他……为什么?”我始终不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陈梨抬手蒙住自己的脸。 她似乎是在哭。 “司宴有个秘密一直藏在心底,没有人知道。以前,我也不知道……” “我只觉得这个人不通情理,是个呆子!分明那么优秀,可身边却没有一个人能入他的眼……” “我那么喜欢他,每天跟在他身后跑,我分明都暗示的那样明显了可他丝毫没察觉到。直到一次同学聚会,他喝醉了……” “那是念大一的时候,他嘴里喊着一个名字!温眠,小温眠,小春眠,小春眠……” 我听到温眠的时候还没那么大的反应,可当听到陈梨说小春眠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住了。 一段恍惚过了很久,在脑海中记忆都已经模糊的画面涌上心头…… 王叔叔家住在一栋木制小洋楼里。 木地板踩上去发出空心的响声。 我那时候很喜欢穿着妈妈给我买的小黑皮鞋区踩他家的地板。 那时我很喜欢去找王小婷玩。 每次她听到我的脚步声总能很快的下楼跟我出去玩。 可那次,我将地板踩的那么响也没见她出来。 直到我瞧见黑漆漆的阁楼下探出一个脑袋。 少年皮肤很白很白,近乎透着光,镂空木雕的窗户里阳光洒下来。 他似乎是在晒太阳。 听到声音,他抬眸看我。 那是一双无悲无喜,平淡到让人心底掀不起丝毫波澜的双眸。 我跟王小婷玩了很久,从来不知道她家还有个小哥哥。 我就那么盯着小男孩看了片刻。 直到他开口。 “让开。”他声音很轻,嗓音清冽。 很好听的声音。 我从小就对声音好听的人格外关注。 听到他开口,我好奇的蹲下身。 “你是王小婷的哥哥吗?” 他没说话。 我不死心的继续问:“小哥哥,我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呀?” 他还是沉默着。 我叹息:“你倒是说话呀!对了,跟你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温眠,春意眠眠的眠。记住了吗?” 小少年那双眼眸漆黑冰冷。 见我一直挡着阳光他就转身走了。 他是住在这阁楼下面吗? 我伸长了脖子去看。 下面身一层层木制台阶,我能听到他的脚步声,但是好黑,什么也不看不见…… 后来,从那天开始,我每次去找王小婷都会刻意的隐藏脚步声。 我会在阁楼的台阶上放下纯奶,桃酥。 等到我第二次去的时候哪里的东西会跟着悄悄消失。 我高兴地合不拢嘴,喊他小哥哥。 时间一长小少年不再躲在黑暗地阁楼里,他偶尔也爬上来探出脑袋看我。 我问他名字。 他摇头不说,只轻声喊我,开口:“小春眠。” ------------ 第九十四章:温眠,你看看其他人吧 我重新回到了卧室里。 行李箱里拿出来叠好地衣服被我一件件挂回衣柜里。 我走出卧室,跟陈梨吃晚饭的时候司宴回来了。 他看着有些疲惫,一双眼通红,身上的衣服也起了褶皱。 陈梨盯着他看了片刻,起身去厨房拿碗筷。 她对司宴家的结构很熟悉,又或者说,陈梨本就细心,对这些很快能上手。 司宴目光落在我身上,他从陈梨手里接过碗筷,轻声道谢,随后落座。 陈梨做的标准的三菜一汤,菜色很好,看着是真正的色香味俱全。 她往司宴碗里夹了一块糖醋小排,随后开口:“今天怎么样,你看着很累。” 我有点好奇司宴去做什么了。 司宴没搭话,替我夹了一块糖醋小排,还是瘦的,没什么油。 他沉默片刻,轻轻吐息:“我去的时候她已经没呼吸了。” 我心神一颤,猛地看向司宴。 司宴也在那片刻间抬眸看向我。 他嘴角牵强的勾起一抹笑。 那么苍白无力。 我第一次在司宴的脸上看到了破碎感。 有些心痛,让人无法再看下去。 陈梨叹息着起身:“司宴,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希望你能节哀。” “况且,有时候生离死别都是上天对人类的一种警醒,他是叫我们好好珍惜还留在身边的人,活在当下。” 陈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我身上,意有所指。 司宴点头:“好。” “这饭也吃了,碗就留给你们洗了。我先回家。” 陈梨说完要走。 司宴起身:“我送你。” 陈梨摆摆手:“你也跟着忙了一天就别出来了,先吃口饭陪陪温眠吧。” “那行,今天谢谢,改天请你吃饭。” “你亲手做的?” 司宴有些无奈的偏头。 “行。”陈梨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要求不高,五星级酒店总可以吧?” “没问题。” 陈梨笑着离开。 临到门口时又侧头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有话要说…… 但作为喜欢司宴的人,陈梨真的很好。 她光明正大,这种喜欢丝毫不会给人造成负担。 司宴关上门走过来。 他在我对面坐下,我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察觉他目光落在我身上盯着我看了片刻…… 我被他的眼神盯的不自在,轻轻抬眸。 一眼又快速低下头。 司宴手肘撑在桌子上,掌心托腮半歪着头。 他没怎么打理的头发看着有些乱,错落额前的碎发半遮住一只眼。 他忽然开口:“温眠,你今天还好吗?” 我还以为是陈梨他们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司宴,我叹息一声,抬眸看他。 “挺好的,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司宴轻轻走过来:“治愈的过程虽然漫长,但不要自暴自弃。” 我点头:“那你今年天又是怎么回事?” 司宴想了想:“我带你去过疗养院,你应该还记得。” 是他母亲。 所以…… “对,她最后还是没能想的开跳楼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如果不是和司宴待的时间久了,对他有了些许了解,我想我会以为他是个多么冷血的人。 他坐在我对面,低着头,手指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桌面。 动作随意,声线平静。 他像是一个旁观者那样平静的说出了出来。 “我赶到的时候让人已经没气了,我想……她也应该解脱了。” “这样也好,执着了多年,一直活在梦境里,偶尔清醒的时候也很痛苦吧。” “司宴……”我轻声喊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如果觉得累了,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靠。” 司宴眸光微动:“去沙发那边好吗?” “好。我们走到沙发上并排坐下。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司宴果然将脑袋靠过来。 我穿着无袖连衣裙,他脑袋靠上来的时候头发扎的我有些刺痒…… 他轻轻闭上眼。 “温眠,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以前,我或许还能说出一些大道理,可如今的我,对于爱情这两个字避之不及。 唯有能做的便是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不过是过眼云烟,爱的时候,或许是真的喜欢过,可变心也是迟早的,而且真心这种东西最不值钱,转瞬即逝,若是真有人信了那也不会有好下场。” 司宴轻声问我:“你觉得我会有好下场吗?” 我呼吸一窒:“司宴,你是个很好的人。” 司宴轻轻笑着:“我妈是个极其柔软的人,年轻的时候碰到了我爸,不知道对方有家庭。” “她沉溺在男人的甜言蜜语之下,甘愿未婚先孕生下我……” “可对方找上门大闹之后,我父亲就弃了她回归家庭。她自此一蹶不振,我被送了人,人家觉得累赘又被丢了……” “那时候住在村子里,我受村民恩惠,吃着百家饭长大。”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 他的事情我知道一些,听人说过,以前还小,但也知道可怜,可内心没有丝毫起伏,如今他再说的时候,我忽然就觉得难受…… 司宴这样的性情也难怪陈梨说出了那样的一番话。 “后来……”他说到这里话语忽然停顿,“后来我被他接回去……” 那估计就是我和他初次相识的地方。 我以为那是儿时童年中最能遗忘的事情,这么多年也从没想到过,却没想到有个人记了这么久…… 这种感觉让人很奇妙。 司宴轻轻的叹息着,他嗓音低沉,像是要昏昏欲睡。 “温眠,我每次去疗养院,我妈都会把我当成我父亲。她因为太过爱,丢失自我,最后得了臆想症,我尝试过很多次治愈她,可她自己不愿意走出来,甚至在每次治疗结果显著的时候更加痛苦……” “我有时也不愿看她那么痛苦,所以……我让她沉溺其中做了那个梦。” 司宴忽地从我肩膀我上抬头。 我很认真的听他说话,注意力集中的时候脑袋侧着,盯着男人漆黑的发顶。 他突然侧头,猝不及防的,我和他四目相对。 他喉结滚动,嗓音一瞬间变得暗哑。 “温眠,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个人,已经因为爱情葬送了自己,我……不愿意再眼睁睁看着你也陷进去。” “所以,你看看其他人吧。” “你吗?”我像是受到了蛊惑,盯着他,鬼使神差的说。 ------------ 第九十五章:小哥哥 “小哥哥。” 我叫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心跳的很快。 我莫名其妙的喊他。 司宴像是受到了惊吓,他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光,因为我的这声称呼忽地有了翻江倒海之势。 我快速的低下头,察觉这人还盯着我,我很不自然的侧头过去。 司宴沉默了很久…… 我觉得不自在,要起身回房时,他突然拉住我的指尖。 很清晰的触感传来。 我耳根子发热…… “小春眠?” 他刻意压低的嗓音,语气里带着些许试探。 我只觉得自己脑袋“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 …… “小春眠。” “我不叫春眠,我叫温眠!” “小春眠……” 小小的少年皮肤白净,双眸清澈,他过分清瘦,身子爬在半明半昧地台阶上看我。 这人怎么回事? 我都跟他说了,我不叫春眠,叫温眠的! 如今,那模糊的记忆在我的脑海中却变得无比清晰,我甚至记起自己当时身上穿了一件雪白的公主裙,那是我十岁生日,妈妈送给我的。 我佯装生气,跺着脚踩的木制地板发出“咚咚”地响声。 我转身就走。 小少年在身后问:“小春眠,你明天还来吗?” 我虽然有点不开心,但还是回复他:“来。” “会带桃酥吗?” “我明天给你带小蛋糕!” “什么样的?” 我都快走到门口了,听到少年这话,又转身看过来。 少年趴在台阶上,那双眼看着我,眼底神色那么新奇惊喜,带着深深地期盼。 我用手比划蛋糕的大小:“草莓味的奶油蛋糕,我可喜欢吃了,很好吃,你也会喜欢的。” “好!” 可那天我失约了。 草莓味的奶油小蛋糕买到了,可我妈带着我搬走了。 我自此再没见过那个不知名的小哥哥。 只是每次我妈给我买蛋糕的时候,我总是能想起自己食言,没能送出去的奶油小蛋糕,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的是少年内双清澈带着期盼的眸光。 我那个时候总是很难过。 我问过我妈,我妈说那是隔壁王叔出轨跟三生的孩子,因为没人管了被接到了家里。 但家里正室不待见,将人关在阁楼里,平时连像样的三餐都吃不上…… 不过这也都是听说,没什么实证…… …… 直到这些回忆在脑海中清晰的又过了一遍,我这才开口:“都说了我不叫春眠,叫温眠。” 司宴抓着我指尖的手紧了又紧。 我轻咳一声,转身看他:“小哥哥,我现在知道了,你叫司宴。” 司宴痴痴的盯着我,他忽然间红了眼眶…… 他别开头,手扶着双眼,肩膀细微的颤抖着。 我眨眨眼:“司宴,我第一次见你这样,我胆子小,你别吓我。” 我听到了司宴有些闷的笑声。 “温眠,你反应也够迟钝的。”只不过他嗓音很是沙哑,“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我来。” “所以,当年住在弄堂的那段时间,你也是认出我来了?” 司宴拽着我坐在沙发上。 也许是我满心的注意力全放在我和他相认这件事上,我竟没有抗拒,就任由他拉着我的手。 他皱了下眉头,给了我一个“你细品”的眼神。 我嘴角有笑意。 这一整天的不开心,似乎也跟着烟消云散。 “我记得当时在那整一个弄堂里,属你打架最厉害。周围的人都说你不爱说话,性格孤僻,还有人说你可能不会说话……” “我那个时候其实也有些好奇,实在不清楚你性格那么怪异,为什么偏偏遇上我。” 司宴垂眸,他没看我。 我继续道:“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不是每次碰巧遇上你,而是你一直都在我身后。” 这世上这么执着,这么痴傻的人,或许也只有一个司宴而已。 我很感动,心里一阵暖流流淌过。 “司宴,我说对了吗?” 司宴没说话。 我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这或许抑郁症再次复发之后,我的心情第一次这样好,第一次这样开怀大笑,抛却所有烦恼。 司宴抬眸看我。 他嘴唇半张着,脸上表情很呆,愣愣的。 全然没了那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框眼镜时从容冷漠的样子。 我忽然有点想逗逗他。 “小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司宴瞳孔骤缩。 我憋着嘴角的笑:“小哥哥……” “小春眠!”司宴沉声,我逗他的话被迫中止,他眼神里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他说,“你还欠我一个草莓蛋糕。” 我眼前的司宴和童年时期那个生活在阴暗之中的小哥哥重叠。 两个人的身影,最后成就了我面前司宴的模样。 我没来由觉得心酸。 “欠下的总是要还。” “好。” “我以后每天都给你买一个草莓蛋糕。” 司宴低头笑了一下:“温眠,去睡觉吧。” 我点头,平复自己的心绪。 起身时发现他还牵着我的手。 刚刚还没觉得有什么,此刻忽然间就觉得有些尴尬。 而且,司宴当时还没意识到,他牵着我的手没放。 我轻咳一下,挣脱自己的手指。 “那晚安。” 我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卧室走去。 司宴没说什么,直到我关上卧室的门。 我这是怎么了? 刚刚的行为有点像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落荒而逃的感觉。 我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贴着门板听外面的动静,哗哗的流水声响起,是司宴开始刷碗了。 我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找了睡衣去洗漱。 刚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敲门声响起,我脚步微顿。 “温眠?”司宴在门外喊我。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这件睡衣。 今晚有些热,我特地从衣柜里挑了件看着凉快的。 V领的无袖吊带裙,偏运动风的款,身前映着英文字母,裙摆刚好到大腿处。 我正想着这样去开门会不会有些不合适,敲门声再次响起。 我无奈只能先去开门。 房门打开,司宴手里端着杯牛奶站在门口。 我抬头看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刘海上没擦干的水珠滚落。 我看着自己光脚踩着的拖鞋。 “有……有事吗?” ------------ 第九十六章:夫妻生活 我结结巴巴的开口。 问完觉得不合适! 人家手上端着牛奶,临睡前敲门,肯定是来给我送牛奶的,我问这个做什么? 我觉得尴尬,低头不抬,白生生的脚趾扣地。 司宴开口:“牛奶助眠,喝一杯吧。” “谢谢。” 我将毛巾顶在脑袋上,伸手接过司宴手里的杯子,轻声道谢。 “需要我帮忙吗?” 司宴忽然问。 “啊?” 我没反应过来。 他说:“帮你吹个头。” “这……” “我以前在理发店打过工。” 我抿了抿唇,虽然有点想享受这种服务,但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儿。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 这就是征得了我的同意,我让开路,他抬步走进来。 吹风机就放在床头柜上。 我走过去坐下,司宴替我梳头,他动作很轻缓,半点没让人感到不适。 我端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牛奶。 吹风机的声音响起,司宴站在床头,我侧身对着他。 他指尖温柔的穿过我发丝,吹风机的暖风吹在我头发,很舒服。 他确实有些专业手段在,吹头的同时,手指轻落在脑袋上,或许是摁在某些穴位上。 我杯子里的牛奶还没喝半杯,人已经觉得昏昏欲睡了。 我是强忍着到我头发吹干的那一刻,再抬眼的时候,眼皮都是睁不动的。 “好了。” 司宴将我的头发梳了梳,随后收了吹风机。 “谢谢你司宴。” 司宴摇头:“我以为我和你从小到大的交情,早已经不需要为这些举手之劳说谢谢。” 我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谢谢虽然没有什么分量,但我是真心的想谢你。” “行,知道了。” “那就睡觉吧。” “好。”司宴转身走了,他替我拉上房门,“晚安,小春眠。” 这一夜我一觉到天亮,睡到自然醒。 起来的时候整个人神清气爽。 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如今再体会到,心情好的不得了。 我洗漱完从卧室出来,司宴已经在准备早餐了。 我洗了手去厨房帮他。 他身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勺子正搅动锅里煮好的粥,见我,头也不抬:“早。” “早。” 我准备碗筷,倒牛奶,端小菜。 我和他配合的很默契。 这些事情做起来自然而然,像是就这样维持了很多年。 我和他一起落座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四个字。 夫妻生活…… 我们安静的吃完这顿早餐。 我忙着收拾碗筷,抢着要洗碗。 司宴制止:“你身体不好先别碰这些。” 总让他这样像个大爷似的伺候我,我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 于是,我很固执的用洗洁精在手心搓出泡沫:“你做饭我洗碗这是最好的分工合作……” 谁料我话还没说完司宴就走到水池旁,他打开水龙头,大掌完全将我两只手包裹其中。 “小春眠,要听话。” 又是这个称呼。 温柔的像是逗小孩儿的语气。 水龙头的水哗哗流淌出来,他将我手上的泡沫冲干净。 抽出纸巾将我手上的水珠一点点擦去。 “我来。” 我就那么看着他快速的将碗筷刷完。 我不知道该干什么,有些无措,忽然接到了宋晚瑜的电话。 “眠眠!江湖救急。” 今天周末宋晚瑜没去上班,她就在楼下的房子里,我往无袖连衣裙上套了件薄衫跟司宴打了招呼就下楼。 我看到宋晚瑜的时候,她嘴里含着一嘴泡沫正快速刷牙。 她打开门瞧见我立刻腾出两只手要抱我。 我忙推开她。 “牙刷要吞下去了。” 她不甘愿的撇嘴,噔噔噔跑到浴室梳洗。 她不多时就跑出来了。 “完蛋了眠眠,我爷爷今天下午要去我和顾锦程的婚房突击检查!” “怎么办怎么办!他这一去大概率就会知道我跟顾锦程假结婚的事,那婚房就是个摆设,顾锦程不知道在哪儿鬼混,我整天就窝在这儿。” 宋晚瑜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 我忍不住笑了笑。 “那你打电话给我是想到好办法了?” 宋晚瑜点头。 她拉着我进了她的卧室。 床上,行李箱打开已经摆放好。 她将自己的一大堆衣服乱糟糟的扔了满床。 “你看着替我往里面塞点,我拿这些当做我生活在那里的痕迹,我爷爷年纪大了,心思也没那么敏感,这样一来估计就不会起疑。” “好。” 我按照宋晚瑜的要求替她打包了衣服。 “你和顾锦程还要去拍一组照片,墙上贴一些,床头柜也要摆一张。” 我说话间宋晚瑜已经将自己收拾好了。 “我已经联系了人,等顾锦程过去就能开拍了。” “所以,顾锦程人呢?” 宋晚瑜呲牙一笑:“去买生活用品了。他爸妈给他准备的婚房,里面冷冰冰的什么也没有。” 这两个人看着都不太靠谱,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挺默契的。 而且他们的办事效率高。 果真在宋老爷子前去突击检查的半个小时前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大概率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宋晚瑜打电话来报喜。 “眠眠,蒙混过关了!胜利!” “恭喜。” 她说:“我发地址,你和司宴过来吧。今晚咱们吃火锅。” 我看了手机上30℃的天:“这么热,你确定?” “不火辣不青春。” 非常好,难得我也有这个好心情。 五点多的时候我和司宴揪出门了。 到宋晚瑜和顾锦程安置婚房的那个小区,我才发现顾锦程家庭条件不错。 这一片都是高档别墅区。 我看着绿植环绕的独栋别墅区,忽然想到了风华苑,我那时在风华苑也碰到过司宴。 “当时在风华苑的别墅区我碰到过你,你说有朋友住那边,是顾锦程吗?” 我大胆猜测着。 司宴刚好将车子停下。 闻言,他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 “怎么了?” 他开口:“还以为你早忘了。” “没有。”我指着这一片的别墅区,“这里的房屋结构和风华苑那边大同小异,我忽然间就想起来了。” “嗯。”司宴点头,“顾锦程家里是做房地产生意的,他那边确实有房子。” “那碧波庭呢?” ------------ 第九十七章:表扬一下你 司宴下了车,原本都往前走了,听我问出这句话,他脚下步子忽然间顿住。 “我记得我在碧波庭的时候,也听说顾锦程在哪里有房子。” 司宴转身看我:“确实,他家做房地产的,有几处房产还是很正常的。” 我倒也没说什么,但他这样解释到让人觉得有猫腻。 我发现自己生病之后,疑心明显重了,好像对谁都信任不起来。 之前我有跟陈梨问过,她当时告诉我说这是抑郁症患者常有的现象。 多是曾经受过的伤害太大,被最亲近的人欺骗,所以心里才会有了这样一层防备,等以后痊愈,这些症状自然会消失…… 想到这些,我打消心头疑虑,轻声“嗯”了一下。 我走上前和司宴并排走在一起,我像是明显的看到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我俩到宋晚瑜的婚房门前时,一眼就看到那两个人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顾锦程系着围裙呲着大牙乐的很,宋晚瑜一见我就上前来挽我胳膊。 “来的可真及时,时间刚刚好!” 我笑着摸她脑袋。 “怎么样?爷爷身体还好吗?” 宋晚瑜点头:“好极了,而且看到我把这个家打理成这样,爷爷特别高兴,一直夸我。” 顾锦程早已经拉着司宴进去了。 他俩往厨房走。 我和宋晚瑜就坐在沙发上聊。 要吃火锅的食材,两个人都已经准备好放在大圆桌上。 此刻那汤底正咕嘟咕嘟冒泡。 好在屋子里开了空调,没感觉到热,火锅汤的味道飘散的满屋子都是。 宋晚瑜跟我说了个笑话,我抿着唇笑出声音来。 她看着我也跟着笑。 “温眠,你不知道,顾锦程这人可有意思了。” “他今天跟我爷爷对话的时候严肃的很,一板一眼的,我爷爷问他以后会不会让我伤心落泪,你知道他怎么回复的吗?” 我摇摇头。 宋晚瑜强压着嘴角,那双好看多情的桃花眼已经弯成一捧月牙。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学着顾锦程的样子双手垂落贴着腿侧:“爸,我知道了!我一定每天警醒,好好对晚瑜!噗——” 她话还没说完就笑喷了。 我跟着也笑起来。 顾锦程正好端着蘸料碗从厨房出来。 他手指着宋晚瑜大喊:“你别添油加醋的啊!我当时的表情哪儿有那么滑稽,还不是爷爷太严肃整的我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一样。” “我那是紧张,口误!” 宋晚瑜捧腹大笑:“我爷爷那是想给你个下马威,谁知道你这人那么不经吓,连他老人家都给逗笑了。” 顾锦程不好意思的看看司宴。 “老宴,咱就是说,以后结了婚可千万不能这么没出息。” 司宴淡然的眼底也掺杂了一丝笑:“放心,没你那么蠢。” “合着都笑话我一个是吧?” 我们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递给他一个笑眼。 顾锦程狂喊“不活了……” 顾锦程父母给自家儿子准备的婚房算是顶级的。 房间是按照欧式风格来装修的,到处透着简约大气,一眼看过去也让人心生舒适。 窗户上贴上去的喜字还没撕下。 火锅汤还在沸腾,升上来的水汽弄的房间里有几分氤氲之息。 我看着这样的一幕,平静无波的内心久违的用上一丝动荡,那是独属于对这个世界的爱意。 我竟觉得还活着,真好,能融入这里,真好…… 宋晚瑜喜好麻辣口味的,她弄了两个汤底,一个清汤一个麻辣。 我和司宴不约而同的往清汤锅里下菜。 她和顾锦程则是辣的吸气,额头冒着汗珠,却一点不服输的吃着麻辣锅。 这顿火锅吃的很温馨。 我忽然在想,如果来年的下雪天我们四个人还能这样聚在一起吃顿火锅该多好啊? 今年还没过完,我已经对来年有了期盼,这是好的征兆。 我夹着一片生菜吃,不经意间扭头,正好看到司宴盯着我。 他说:“明年还这样一起吃火锅。” 这世上同频的人能遇到几个呢? 就在此刻,我心里想的恰好也是他心里想的,我故作淡定的点头,却在低头的那一瞬,双眼略微湿润。 吃过了火锅,顾锦程和宋晚瑜就开始分派工作。 两个人商量着谁收拾桌上的残局。 我和司宴几乎是同一时间举手。 顾锦程眯着眼,一根手指指着司宴,他又是那副贱嗖嗖的表情:“呦呦呦,还说没猫腻,两个人动作都一致了!” 宋晚瑜也跟着开玩笑:“这么默契啊,抢着刷碗吗?” 我起身收拾碗筷。 “辛苦你和顾锦程做了这么丰盛的一餐,都吃完了,这残局当然要由我来收拾了。” 司宴跟着起身帮忙。 “既然这样那就包给你俩了。” “好。” 这边厨房也很宽敞,收拾的干净整齐。 水龙头的水开了,流水声哗哗。 司宴已经开始低头刷碗。 我没再跟他抢,摸摸的擦了客厅的桌子,再将厨房的洗理台收拾了一下。 我发现司宴盯着我看的次数多了。 我被他盯得不自在,开口就问:“司宴,你老盯着我看什么?” “温眠,你最近的状况好了很多。” 我点头笑笑:“这都是你的功劳。” 如果没有他这样体贴入微的照顾,我的状态不可能这么好。 手机里的碗已经刷洗干净,司宴骨节分明的手拿着雪白瓷碗用抹布将一个个碗面上的水渍擦干净。 他将那些碗放到碗柜里。 他朝着我走来。 我眼神闪烁,想先他一步从厨房出去的,但他身高腿长,两步就堵住了我的去路。 不知道我和他之间是什么地方发生了一些变化,如今我再和他共处一室,总感觉到莫名的压迫感。 或许是他目光轻扫来时那一刻…… 他那么坦荡,眼底分明什么也没有没写,可他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却能感觉到他是有话想要说的。 他站在我面前。 客厅里,我能听到宋晚瑜和顾锦程嬉笑的声音传来。 这两个人性格都是热情开放的,能玩到一起也不奇怪。 只是…… “司宴,你还有什么要做吗?” “表扬一下你。” ------------ 第九十八章:小春眠,你很棒 “表扬一下你。”司宴说。 “啊?” 我抬头看他,距离太近了,我感觉自己再低头鼻子就要碰到他衬衫的扣子了。 我说:“司宴,你站远一点。” 他还是听话的,原本都要贴近我的人了,此刻后退一步,离我远了点儿。 他说:“小春眠,你很棒!已经快要战胜病魔了。” 含笑的语气,略带一点哄小孩儿的感觉,尤其是小春眠这个称呼。 我忽然间觉得自己耳根子发热。 “谢谢你昂。” 他笑了,指尖弹了下我的脑门…… 力道不大,但给了我一点震撼。 他说:“别紧张,我不对你做什么。” “哦。” “那出去?” “好。” 我和司宴一前一后从厨房出来,桌面上已经摆好了甜点美酒。 宋晚瑜冲着我招手:“来啊眠眠,咱们嗨起来!” 顾锦程拎着一瓶红酒炫耀,说是自己珍藏了好久的,今天想着给宋老爷子喝点,全让宋晚瑜给挡了。 “司宴,还是你小子有福气,能跟着沾光!” 顾锦程倒了四杯。 我挺长时间没喝酒了,如今看着酒杯里猩红的液体,闻着那一股子飘散出来的酒香也想尝尝。 正在我两眼放光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将我面前的酒杯端走。 “温眠还在吃药,不能沾酒。” 我眼巴巴的看着司宴将我的酒端走。 “我能不能就尝一口?” 我和他打着商量。 司宴摇头。 “一小丢丢呢?”我用手比划着,食指和大拇指中间留了一点空隙。 我实在太想喝点了。 司宴偏头,他手半握成拳抵在唇边…… 他再看向我的时候脸上表情依旧严肃,可我刚刚分明瞧见他嘴角勾起,是偷笑了。 被我的举动逗笑的吗? 这有什么好笑啊。 真是气人! 司宴作为我的“主治医生”都发话了,宋晚瑜自然也不能说什么,倒是顾锦程又用那种看透一切的眼神看我和司宴。 那眼神在我们两个人身上来回的打转…… 直到司宴一脚踢过去。 “行行行,司大爷我错了还不行?你的人我不看,我不看!” 这是还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且越说越迷糊。 这次司宴倒是也不计较了,他起身去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水杯。 “把药吃了。”我晚上要吃的药片他也早就准备好了。 我郁闷不能喝酒的同时,却又因为司宴这些沉默的举动感动的稀里糊涂。 最后我只能心甘情愿的吃点小甜品,倒是宋晚瑜和顾锦程喝嗨了,两个人明显都要站不稳了。 我扶住宋晚瑜:“怎么喝成这样了?” 宋晚瑜将唇瓣凑到我耳边开口:“高兴啊。看到爷爷健步如飞,又能为我操心了,我高兴!” “我也开心。” 宋晚瑜捏我的脸:“宝贝,这世上我在乎的人不多,所以,你也要好好的。” 我点头:“答应你,我一定好好的。” 几个人快乐玩耍的时候,我像是听到了门铃被人摁响的声音…… 但也只是偏科吧,我以为自己又听错了就没当回事。 等到一切结束,我和司宴从别墅出来的时候都快一点了。 我没喝酒,司宴的车就我来开了。 我原本是要把宋晚瑜也带回去的,但顾锦程提议让她住下。 说是婚房还有两个次卧。 他原本邀着我和司宴也住下。 但我自从生病以来就格外认床,离了原本熟悉的环境,再到其他地方去,我就会辗转反侧,一晚上难眠。 倒是司宴拒绝了。 我和司宴刚上车,他手机上忽然催命符般来了电话。 他挂断,那个电话再次打来,他再次挂断,等到电话再打来的时候,司宴直接将手机关机丢到了一边。 我系好安全带正要发动车子,车窗忽然被人敲响。 我将窗户降下。 缓缓的,我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这是? “我哥呢!” 还不等我开口问对方是谁,那女孩儿就拧着眉发出疑惑的声音。 她说完又过去看了眼车牌号,确定这是司宴的车无疑,再次绕到了驾驶位旁。 “你是谁?” 我正要开口,那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的男人沉声道:“找我有事?” 声音冷漠至极。 “哥?”女孩很高兴的样子,但想了想,她还是觉得不对,手指着我,“这不是你的车吗?你怎么坐副驾了呀?还有,她是谁?” 司宴不耐烦的揉了揉眉心。 他解开安全带:“等我两分钟。” “好。” 他下了车,那女孩儿自然而然的就跟了上去。 “哥,你怎么不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呀?车里那个女孩是谁?你的车怎么让她来开了?” 司宴冷声道:“不该你打听的事,少打听。” “哥,人家这是关心你嘛?” “不需要。”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我靠在椅背上打哈欠。 她叫司宴哥? 那她是…… 我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王小婷? 难道是王小婷?司宴同父异母的那个妹妹? 这么巧? 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轮回,那些童年时期曾玩过的人,最终竟又相聚到一起。 司宴走了也就五六分钟之后回来了。 他上了车。 我熟练的发动车子,随后往家走。 凌晨一过,马路上的车子明显减少,各处路灯亮起,马路面上被投射出昏黄的光影。 我这个人胆子小,开车速度慢。 司宴也没说话,他就那么安静的躺着。 等车子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司宴忽然开口:“温眠,分别的这些年,你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们还会再次重逢吗?” 实话说,我从来没有想过。 也许是当时年纪太小。 又或者我跟着我妈搬了太多次家…… “没想过。” 司宴没说话。 我和他下车,电梯里,他眼神晦暗不明的盯着我。 我习惯性的站在角落里。 他突然就意味不明的笑了。 我觉得奇怪,他好端端的笑什么? 但我没问,我觉得有笑的权利。 只是,他干嘛要一直盯着我呢? 我低着头,局促不安的搅动自己身前的两只手。 “温眠。”他喊我。 “啊?” 他说:“你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像什么吗?” 我皱了皱眉头:“什么?” ------------ 第九十九章:像只小白兔 司宴没说话。 他习惯勾起我的好奇心却又不给答案,就这么吊着我玩很有意思? 我呲牙想咬他。 他恰好转身。 我呲牙的样子被他看到了。 他又笑了。 我立刻恢复表情管理。 他说:“还挺凶。” 我气呼呼的问他:“你为什么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刚刚?” “不然呢?” “所以你想咬我?” 他用指纹开了门,我和他一前一后进去。 我声音很小的开口:“刚刚是有那个打算的。” 他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后,说:“你刚刚低着头打量我的时候,像只小兔子。” 我:“……” “有点可爱。” 我:“……” 是喝了酒的缘故吗,今晚的司宴看着有些陌生。 他调笑的语气,说话时落在我身上的目光,这一切都温柔的不像话。 我“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丢下一个“晚安”转身回了卧室。 我刚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出来,房门就被敲响。 我走到门前:“怎么了?” “开门。” 我将房门开了一条缝,眼睛望着门口的人。 司宴说:“你跑什么?” “我没跑。” “那晚安。” “好。” 他特意来敲门就是为了说一句晚安? 他好奇怪。 这天晚上,我失眠了。 失眠的原因:司宴。 因为失眠的缘故,我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状态不是很好。 我洗漱过后换了件看起来年轻有活力的衣服,随后浅浅的画了个淡妆。 我刚从卧室出来,公寓的门铃就被按响。 这一大早的,也不知道是谁来了。 司宴雷打不动的系着围裙在准备早餐,我跑去开门。 房门打开,又是一张看似陌生却又带着几分熟悉的面孔。 我微微皱眉。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眉眼间和司宴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他眼底神色不似司宴那样淡然。 反倒带着几分浮躁。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上下打量,像是在看一件物品,这眼神让我觉得不舒服。 “您好,请问您是?” 尽管我凭借他的样貌长相已经判断出他的身份,但出于礼貌,我还是很和善的开口询问。 谁料对方没有半点好脸色。 他冷哼一声:“你就是温眠?” 我点头。 “那个耽误了我儿子的人。”他语气更不好了,“女人要做就做贤内助,当什么拖油瓶,自己拖着一身病体,还敢往我儿子身上凑?” 我心里忽然间就觉得不舒服,低下头的瞬间,手腕被人抓住。 司宴将我往后拉了一把。 我被他拽到身后,一个保护的姿势。 “这里不欢迎外人,您不打招呼就来做什么?” 司宴的父亲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他目光带着轻蔑和不屑,眼神扫视屋子一圈儿,最后,填充视线落在了司宴身上的围裙上。 他盯着那个围裙看了很久。 忽然,嘴角绽开笑意。 那是无可奈何,被逼发出的笑声! 赤裸裸的嘲笑! “我那一心工作到哪都优秀到发光的儿子,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当起了厨子。” 他手指着我:“还是在无私奉献的给一个女人当厨子!” 司宴脸上浮现很明显的怒意,他盯着自己的父亲。 “我这里不欢迎你,还请离开。” 司宴的父亲一双眼中怒火四蹿,他盯着司宴半天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也不知道这样维持了多久,他忽然一甩袖子。 “小婷和她妈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我现在算是信了!司宴,你这是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事业毁于一旦。” “大晚上的喝酒,系着围裙像个女人一样在厨房转悠!一点出息都没有!” 司宴朝我看了一眼,他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想挣脱,他握的更紧。 他带着我走到卧室旁。 “今天的早餐估计要晚点吃了。” “我点头,那我等你。” “好。” 我正要走进卧室,司宴的父亲忽然一个箭步上前将我拦下。 “温眠是吧?我早听说过你,你一个离了婚的女人究竟要这样赖着我儿子多久?” “王彦松!” 司宴连名带姓的喊。 这是他父亲的名字。 司宴的父亲忽然间愣住:“臭小子,就算你再不拿我当你父亲,可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你居然敢直呼我姓名。” 司宴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有什么事我们私底下解决,别牵扯无辜人。” “今天这话还真要当面说清楚。”王彦松不依不饶。 “温眠,我们父子之间的矛盾由你挑起,你说说看吧,打算怎么办?” 司宴将我推进卧室。 我冲着他摇头,挺直身板。 我走到了司宴父亲面前。 “伯父,非常抱歉,初次见面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王彦松冷哼。 我说:“我承认我离过婚,还生着病。司宴也是因为我辞了工作。” 司宴猛然握住我的手。 “温眠,你在胡说什么,我辞掉工作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 “司宴,我不傻,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为我都做了些什么呢?只是我自私的享受着这些你对我的付出,心安理得的接受你所有的好。” “你对我的这些帮助远不是一句谢谢就能抵消的。这几天我夜里睡不着,总是翻来覆去的想,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可现在我连一点报答的行动都没有,却又因此给你造成了负担,还激起了你和你父亲的矛盾,我……很抱歉。” 我强忍着心底的酸涩,低着头诚恳的说着。 “温眠,这些跟你没关系。” 我抬头看他,司宴双目发红。 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无措又懊恼的表情。 “是我没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你不要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好吗?” 他这样的好,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转头看向他父亲。 “伯父,司宴他是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人,他无论到哪里都很优秀,如果他有过错,请你不要怪他,都是我的原因。” 王彦松冷哼。 司宴嘴角勾起一抹很冷的笑,他沉沉如水的目光落在王彦松身上。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彦松理了理自己的西服扣子。 “这个周末你阿姨帮着约了幸福地产的千金,去跟人家吃个饭。” ------------ 第一百章:我真的值得他喜欢吗 “断了这个心思吧,我是不会去的。” 司宴脸上神色更冷。 “您说的对,血缘亲情我确实没有办法割舍,但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从没有您这样一个父亲。” “我出生的时候是你不要我,母亲丢弃我,那么现在您也没有资格没有身份来管我做什么。” “照顾温眠是我自己愿意的,如果我不愿意谁也没办法强迫我。” 王彦松盯着司宴,他这个老父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叹息连连。 “说到底你还是因为当年的事情怀恨在心……” 司宴直接对着王彦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您如果没别的事就请离开。” 王彦松无奈的看着司宴,最后恶狠狠丢下一句话。 “司宴,不管你愿不愿意,明天早上的相亲局你也必须要去,你如果不去,我有的是手段让你心甘情愿的去。” 王彦松说完就走了。 房门关上,卧室里恢复平静。 司宴看着我,一双眼细细打量我脸上的神色。 他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温眠,你还好吧?” 我点头:“没什么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司宴还是不放心我的样子:“他的那些话你都不要往心里去,照顾你是我自愿的。” 我突然间抬眸,歪着脑袋,嘴角勾了几分浅浅的笑意,问:“司宴,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司宴整个人怔住。 他似乎是没想到这样严谨的问题,我会在这个时候用这样轻松的方式问出来。 “温……温眠,我……” 这个答案我其实一直都知道。 只是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而已。 我在司宴还没说出完整的一句话前开口打断他。 “行,我知道了。” 司宴皱眉。 “我们吃早餐吧,刚好饿了。” “好。” 司宴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 眉宇间隐隐有了一些忧愁。 我没破坏早餐的氛围,吃过之后去卧室里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行李…… 早上刚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这样离开多少有些不体面。 司宴估计会瞎想。 我心里正想着该怎么跟他说,卧室的门被敲响。 迟早要到这一步,我终究还是要带着行李出去的。 于是,我拉着行李打开房门。 司宴就那么站在门口。 他今天穿了白体恤休闲运动卫裤。 那双没怎么打理的头发错落着,手捧着向日葵站在我门口的时候,我一恍惚感觉自己也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那股子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盯着司宴。 他轻轻笑着:“早就知道你要走,幸好准备了花束,否则我怕是都没东西送你。” 我眼眶一瞬间湿润。 “所以,这是送别礼吗?” “不,这是祝你勇敢的迈出了这一步,所以才送你的。至于送别礼,温眠,你是打算治好了病,就不管我这个医生了吗?” “我……” “送别这个词我不喜欢,我们之间可以不用到这个吗?” 我盯着他过分清澈的双眸,心软的笑了:“好。” “送给你。” 他诚挚的将那捧向日葵花束双手捧到我面前,我伸手接过抱在怀里,低头看,那向日葵中间裹着一块儿蛋糕,做成了精致的向日葵形状。 上面用巧克力写着:温眠健康快乐。 我有泪水要滑落,眨眨眼,果然掉了。 “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司宴摇头:“保密。” “那送我下去?” “好。” 司宴拉着行李箱,我捧着向日葵花束跟在他身后。 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司宴忽然叫住我。 “温眠?” 我望向他,他说:“你从我哪里搬出来,是因为我父亲今天早上说的那些话吗?” 我冲着他摇头。 “司宴,我做不到欺骗你,你父亲说的那些话我也没办法不放在心上,但他说的确实是对的,但我搬走这件事是很早之前就决定的。” “我呢……帮忙你照顾这么久了,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回报你,从来在你那也不是办法。” “司宴,我对你心生愧疚。” 司宴朝着我走近。 “温眠,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你的愧疚。” 我深吸了一口气。 “可除了感恩和愧疚,其余的我也给不了你。” “我可以等……” “我不行。” 我确实做不到狠心的去伤害一个人,可为了不让司宴更痛,我只能狠。 我认真的看着司宴,一字一句的开口。 “司宴,之前我一直稀里糊涂的,哪怕知道你的心意,也不敢确定,可现在我什么都明白了,我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么自私的接受你对我所有的付出。” “如果真这样,我怕是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我在感情上受到过伤害,所以,没打算再碰。” “人生短短数几十年,如今也算是过半,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活多少年,但以后我估计就这样了。一个人开开心心的,再也不需要谁的爱了。” 我爱我自己就够了。 大病一场,我像是如梦初醒。 如果说心中有愧,那只对司宴一个人。 他付诸在我身上的心血,那么深的感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偿还。 司宴那双眼第一次这样明目张胆的在我脸上流连。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视线从额头到眉眼,最后落在唇瓣上。 他像是要将我这张脸牢牢记在心里。 就在那片刻间,我忽然想,我这样普通的人,他为什么会那么喜欢? 我真的值得他喜欢吗? 或许他喜欢了很多年。 这该是一个悲痛的故事。 我想起来都觉得心痛,所以,我不想了,也不问,就那么埋葬在心里,放在心底最深处。 我说:“司宴,真的谢谢你。” 司宴脸上凝重的表情一点点变得如沐春风,他笑了,笑着捏我的脸。 “那么严肃干什么?小春眠,我们还是朋友吗?” “嗯。” “你能这么想很好,以后,好好爱自己。” 我再次点头:“司宴,你不生气吗?” 司宴无可奈何的笑了。 “温眠,我这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表白,第一次被拒绝。我该是什么反应呢?” ------------ 第一百零一章:睡了老子就跑? 司宴声音很温柔,含着笑意。 他现在的模样和我初次相识他的样子一点点重叠。 那穿着白大褂,清冷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截然不然。 司宴在我面前变了个样。 好像他原本就该是这样温暖的人。 之前那副样子不过是他的保护色。 他说:“温眠,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喜欢我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也很高兴你有这样理智的想法。” “你并没有因为我对你的照顾而违心的说喜欢我,你这也是在尊重我。所以,拒绝一个人也不需要有心理负担,你就这样做你自己,好吗?” 我眼眶一下子灼热起来。 有模糊的泪水滚落。 司宴温柔的替我擦去。 “那今天换个方式重新认识一下,小春眠,是我,还记得我吗?” 那个总趴在黑暗阁楼台阶上的小男孩。 眼神中透着对外界自由的渴望和憧憬的小男孩。 我胡乱的点头。 “记得,这辈子忘记谁也不该忘了你。小哥哥,答应你的奶油蛋糕,我每天都会送给你。” “好了。”司宴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温眠,别哭了,进去吧。” 我再也待不下去。 这样的氛围,这样的司宴都让我有很深的负罪感。 我扭头,转身离开。 没再往后看,只是公寓门关上的时候,我看到了司宴脸上无比轻松愉悦的笑。 傻子! 你做出这副样子是不想要我有负罪感吗? 可你不知道自己嘴角的笑意有多牵强。 司宴,你的心也很痛吧。 就这样,我回到了和宋晚瑜住的公寓里。 我麻木的自动屏蔽脑海中的所有烦恼。 我系上围裙打扫卫生,沉默不语地将屋子每个角落都擦洗一遍,打开窗透风。 我将自己行李箱里的那几件衣服拿出来,一一摆放进柜子里。 等到彻底闲下来,松口气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钟。 我分明已经忘了自己进门时将那束花放在了何处,可当我心里想起那束向日葵的时候,眼神竟准确无误的在角落里找到了它。 我走过去珍视的抱在怀里。 我将向日葵上的蛋糕拿下来。 我不舍得就那么吃掉,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各个不同角度的照片。 为了准备花束做蛋糕,他昨晚估计是一夜没睡吧? 这个笨蛋。 我拿出叉子将蛋糕一点点吃掉了。 晚餐算是就这样将就上了。 我拿着手机不知道该找谁,心里空落落的,原本就生活了很久的家如今也变得陌生。 我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直到卧室门打开,我看到了自己以前住过的痕迹,嘴角悄然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人有时候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或许我本就是个理性与感性并存的人。 我既希望自己理智的斩断一切有可能会牵绊住我的东西,却也会因为一朵枯萎的花,飞远的鸟,甚至是一个陪伴过我的人的离去而感到难过失落。 我这样的人这辈子注定要一个人。 我绝望的想着,身后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打断我的思绪。 “眠眠,你回来住了?” 是宋晚瑜。 她冲上前来抱住我:“怎么回事,司宴肯放你回来了?” 我很快的收拾了自己脸上落寞的表情。 “说到底,这里才是我的家,我回家而已,他有什么不肯的?” “这才对嘛,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家的这段日子,我一个人孤枕难眠,有多痛苦。”宋晚瑜抱着我不撒手。 我想到昨晚她是睡在了自己的婚房的。 我怕她看出我脸上情绪不对劲,多嘴问了一句:“怎么样,你昨晚和顾锦程睡得还好吗?” 宋晚瑜因为我这句话身体忽然间僵硬。 “温……温眠,你在瞎说什么呀,什么叫和顾锦程睡得好吗?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话别这么说。” 我:“……” “你昨天晚上不是睡在了你们的婚房吗?” “我我我……”宋晚瑜眼神飘忽,“我睡的主卧,他睡的次卧,怎么就变成了我们?” “好,我口误。” “你下次别这样了。” 确实是我说错话了,我连连点头,承认错误的时候比谁都积极。 宋晚瑜这才放心下来的样子。 “也就睡个觉嘛,就是换了个环境而已。” “哦。” 她说着往自己的卧室走。 可我分明看到她走路姿势怪异,双手揉着腰。 “晚晚,你是腰不舒服吗?” 我只不过是出于关心,问了一句,谁知道被问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即跳了起来。 “不是温眠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腰不舒服!我腰舒服,舒服得很!” 我:“……” 宋晚瑜说完这句话,快速的往自己卧室跑去,我在她将房门拍上的前一刻奋力的挤进半个身子,她怕门板夹到我就没有再用力关门 我脸上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十分严肃。 “宋晚瑜,你不对劲儿,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给我交代清楚!” “不是温眠,你这个人向来不是脾气软吗?今天这么严肃的做什么?而且还连名带姓的叫我,有没有礼貌呀?咱俩要真论起来,我比你大了一岁,你可是要喊我姐……”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的。” 宋晚瑜瞬间老实了。 她刚要说话,手机忽然响了,宋晚瑜像是找到了救星,她装作很忙的样子在包包里翻找。 可当看到手机界面上跳动着的那一串号码时,她瞬间咬牙切齿。 还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躲什么来什么! 她想摁挂断,我快速将手机拿过来点接听。 “宋晚瑜你什么意思,睡了老子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跑了!” “你跑就跑吧,往丝袜里塞那一千块看不起谁呢?” “宋晚瑜,我告诉你,你别仗着老子不跟女的计较你就这么侮辱我,我告诉你,你做的这些事情,等同于将我顾锦程的脸摁在地上摩擦,我跟你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电话刚接听,对面的人就不带喘气的说了一通。 我无比震惊的拿着手机。 顾锦程说完那一堆,察觉到没回应,他瞬间气焰嚣张。 “宋晚瑜,你这就害羞了?” ------------ 第一百零二章:他过的很不好 “诶,这就对了嘛!女人就得有个女人的样子,矜持点儿!撸起袖子就开干,这算什么?把我一个大男人都整的不好意思了。” “现在知道害羞了?装出女儿家的样子,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谁那么疯狂的叫,老子腰都要断了。” 静—— 落针可闻的静。 我的脸上迅速蹿起一股子火热,我尴尬的咽了口口水,眨眨眼看向宋晚瑜。 宋晚瑜扯着嘴角快速将手机夺过去挂断。 没了顾锦程的声音,耳边清净了很多。 我和宋晚瑜大眼瞪小眼。 看差不多了,她终于败下阵来。 “行行行,我全说了。” “我跟顾锦程……睡了。” 我还是没太能接受。 宋晚瑜猛地抱住我。 她声音闷闷的,脸埋在我肩上:“眠眠,一点儿都不好受。疼……还羞耻。” 顾锦程过分的很。 宋晚瑜差点撕票。 “晚瑜,不是说是契约夫妻吗?你们这样又算什么?” “喝酒误事!”宋晚瑜抓自己的头发。 我实在没能理解。 “按照你的酒量,昨晚那点应该不足以让你迷失自我。” “谁说不是呢?”宋晚瑜懊恼的蹲在地上,她回忆昨晚“都怪顾锦程,这个狗东西!我和他昨晚原本都各自回房躺下了,可谁知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找口水喝,可谁知从卧室出来就看到他坐在客厅里一个人喝酒。” “他邀我一起……我想着自己酒量那么好,应该不那么容易醉,所以就参与进去了,谁知道再清醒过来已经为时已晚……” 温眠将宋晚瑜从地上扶起来。 “晚晚,别为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后悔……” “不不不!”宋晚瑜蹭地一下从地板上起来,她说,“我不后悔,我只是懊恼昨晚怎么就没有好好享受呢?都不记得是什么滋味了!” 我无言的张嘴望着宋晚瑜,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晚瑜看着我的样子忍不住笑。 她拍拍我的脸。 “眠眠,作为成年人这是正常的。更何况我跟他都是领过证的合法夫妻了,怕什么呢?只不过这些事情发生在我的意料之外,我不知道怎么应对……” 我忍不住八卦了一下。 “那你真像顾锦程说的那么做了?” 宋晚瑜的脸很纯情的红了。 难怪她回来的时候蓬头垢面,连个妆也没化,原来是跑来了。 宋晚瑜底子好,皮肤更是白皙有光泽,此刻脸上晕染红霞,更是多了几分美人含羞的韵味。 她就简简单单的穿着款休闲风的运动无袖连衣裙。 黑色的裙子做了收腰设计,但是一点不紧身,波浪卷发披在肩上,我看了都要心动。 宋晚瑜看着我说:“谁叫它那么粗暴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搞得我生不如死,我那还算轻的,要不是念在司宴平时那么照顾你,他又是司宴的朋友,我高低让他爬着出房门。” 我没忍住笑出声音来,笑过之后也没忘记重要的问题。 我开口问她:“晚瑜,你们有做……措~施吗?” 宋晚瑜这下子脸蛋儿爆红。 她和顾锦程谁也没想到,两个人稀里糊涂的会做出这种事,怎么可能准备东西? 她摇头。 “那你还……” “来的路上,我已经买药吃过了。” 我这才放心下来。 接下来,我的生活也像是一点点步入正轨了。 我将关门的花店又开了起来。 只是这次是我一个人打理。 陈野和那个人像是从我的世界消失了,他们都没再出现。 而我虽然忙碌,却过的充实。 我每天都跟那些鲜花打交道,心情说不出来的好。 花店里我一个人自然是忙不过来的,但我没再贴招工信息,我只想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手机上除了宋晚瑜来找也没任何消息。 偶尔我和她会约着出去吃饭。 可更多的时候都是我掐着点回家去做。 一日三餐,我变着花样的做。 宋晚瑜一边说自己因为吃了我做的饭长胖了不少要减肥了,一边却又不停的往自己的碗里盛饭。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似乎也挺好。 直到那一天,陈梨来找我了。 她出现在花店门口,将近晚上八点半的时候。 花店下午刚到了一批鲜花,我忙着收拾了一下午,原本也不会这么晚下班的。 我拖着酸软疲惫的身躯刚锁了店门。 陈梨一步步朝着我走来。 她皮肤赛雪,长发垂落,身上裹着长大衣。 她背着包,双手插兜里,就站在离我两步距离的地方就那么盯着我看。 我主动开口跟她打招呼:“陈梨姐,好久不见。” 陈梨嘴角缓缓绽放一抹笑意。 “是啊,好久不见。”她说,“你看着,过的还挺好?” 我冲着她点头:“确实很好。” 我对人的印象取决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和陈梨还不相熟,但我已经知道她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 所以,她在我印象里一直都是那样的。 “一起吃个饭?” 我开车带着陈梨去了市中心的地下商业街。 我记得哪里有家西餐厅很不错。 我们面对面坐下用餐。 陈梨嘴角一直勾着得体的笑意,她说晚餐很棒,她吃得很满足。 我很高兴。 但收敛了嘴角笑意,我忽然开口。 “陈梨姐,我一直都拿你当好朋友,我认为你如果有话是可以对我直说的。” 陈梨从一开始用餐到此刻,她眼底的神色都是挣扎犹豫的,她故作轻松的带着笑脸,可我还是察觉到了这细微的神色变化。 陈梨听了我这话,眼底的挣扎,一瞬间变为坚定。 “温眠,你最近有联系过司宴吗?” 我…… 我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将近两个月了。 从穿连衣裙的季节到需要穿着长大衣的季节。 时间过去了整整两个月。 我心里没来由的涌上一些难过。 我诚实的摇头。 陈梨说:“他过的很不好。” 我以为自己很理智,很平静,可当陈梨用轻松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我心里还是涌起了翻江倒海般的痛苦。 “他……他怎么了?”我甚至没察觉到自己发颤的嗓音。 ------------ 第一百零三章:我对你恨之入骨 “他留在家照顾你的那段时间原本是休假了的。” “可最近我突然知道他将自己的工作辞了。” 陈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都是惋惜的表情。 “温眠,你不知道,司宴医术高超,大学毕业后他跟着导师出国深造,回国后就在这家医院工作。” “只要再过个两三年,他前景一片光明。可就是这样无数人争破脑袋都想求的待遇,他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安静的听着陈梨说。 “而且……我从一个月前就联系不到他了……” 我心里咯噔一怔。 在我的认知里,司宴不会是那种让人担心的性格。 他怎么了? 我垂眸,陈梨的话就在耳边,脑海中却反复地想起那天在楼道里,陈梨站在电梯门口回望我时,那故作轻松的笑意。 我心口隐隐作痛。 “那你现在有他的消息吗?” “我听他妹妹说过一些,知道他被家里人安排了结婚,他不顺从,他父亲就拿什么东西要挟了他……” 能够让司宴感受到威胁的东西会是什么? “然后呢?” “司宴好像被迫的同意了,婚期就在五天后。” 我心中恍惚,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就是很沉闷,很压抑,没来由的难过,酸涩涌上心头。 我轻轻闭上眼。 陈梨说:“温眠,他之前再三的叮嘱过我,他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要告诉你,可我没办法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温眠,司宴是我见过这个世上最好的人,他当然也值得拥有那个他认为最好的人。我相信你和他已经将话说开了,既然这样,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喜欢你呢?” “以前他知道你结婚从来都不敢对你有半分肖想,可现在你已经离婚了,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呢?” 我垂着脑袋,手指紧紧的扣着腿面。 “陈梨……我已经没有了,再去爱一个人的能力,我认为我再也做不到了。” “而且……我结过一次婚,又离婚了,这副身躯早已经配不上司宴。” 陈梨听了这话,无奈的笑出声音来。 她的嗓音里带着悲痛。 “温眠,你知道吗?你的好坏值不值得我们这些人谁说了也不算!只要你在司宴心里是好的,那其他人的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你一个回眸。” 陈梨说完站了起来。 “我暂时就说这么多,至于你究竟要怎样,还是得你自己看着办。” “我还听说,自从你搬出去之后,他每天都喝很多酒……”陈梨的嗓音里逐渐带了哽咽,“温眠,我不知道司宴为什么会喜欢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喜欢你的。” “可我认识他陪在他身边的时间比你长,那么多个岁月,无论遇到什么事,多大的挫折,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喝醉。” “温眠,他是真的难过。” 陈梨走了。 我呆呆的坐着,侧头看去,玻璃窗上映着我此刻的模样。 脸上神情呆滞,双目无神…… 我拿出手机到底还是打算联系一下司宴,可一想到我和他就有了隔着一层楼的距离,我还是打算直接去他家找。 于是,我立刻开车回家。 在小区楼下,又见到了那个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多看一眼的人。 沈南庭依旧还是记忆里的那个模样,只不过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意,眼底流淌的都是淡淡的悲伤。 我抬步就要走,他径直追上来:“阿眠,我不过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你别这么排斥我,我们之间就算没了感情,做不了夫妻,可是难道连普通朋友都做不了吗?” 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跟一个人沟通会是一件这么累的事情。 如今,在沈南庭身上,我都体验到了。 “你凭什么认为你在做出了那些对我有伤害的事情之后,我还会跟你做朋友呢?” “好,那就当普通朋友。”他在我要走进电梯的时候,抬手拦住我。 我如今对这个人抵触的很,他一个眼神我便预知了他的下一步动作,我避让的很快,他的手指连我一片衣角都没摸到。 沈南庭道:“阿眠,如果不是真的有事,我不会再来打扰你平静的生活,你就给我两分钟,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我闭上眼沉默。 沈南庭高兴的很。 他怕我又走了,立刻开口道:“阿眠,我听说司宴要结婚了。” 一听到这是有关于司宴的事,我立刻睁开眼。 “你还知道些什么?” 沈南庭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很受伤。 “你如今就那么想知道他的事吗?” “你如果不说,那我走了。” “我说说说!”沈南庭不再绕着圈子打哑迷,他直接开口,“我听说司宴接受了家族联姻,要跟某个地产家的千金结婚。” “婚期就在这周五,阿眠……上次你情绪太激动,见到我满眼的恨意,我甚至来不及亲口问你最近的近况。” “你的事我都是从别人那里东拼西凑打听来的,现在我只想亲耳听你说一句,你和司宴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皱了皱眉头:“这跟你有关系吗?” “有。” “沈南庭,我对你已经恨之入骨,我们离婚这么久,我一直都在劝自己放下,我以为时间可以淡化一切,可我每次见到你这张脸,心底恨意还是涌动,所以,你别逼我更加恨你。” “阿眠,你终于正眼看我了。” 我生怕这个疯子又想出什么歪招数去对付司宴,我一双眼怒瞪着男人。 沈南庭却红了眼角。 “虽然是你以前从没用过的眼神,可是你还愿意看我,我满足了……”他嗓音沙哑,“哪怕你现在跟我说这么多,拿只眼看我都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但我也认了。” “阿眠,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如今已经悔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做出任何让你伤心的事。” 我和沈南庭毕竟生活了那么久。 我对他的习性多少是了解一些的。 此刻听到他这么说,我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 第一百零四章:司宴要结婚了 “沈南庭,但愿你说到做到!” 沈南庭苦涩的看着我笑了。 “你还是不信我。” 电梯门恰好开了,我嘲弄的勾唇,“你,我能信吗?” 我说完也不再管沈南庭,径直走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最后是他落寞悲伤的眼神落入我眼中。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回家后放下包就上了楼。 我对司宴家轻车熟路。 这两个月的时间,我虽然没和他联系,但答应他的奶油小蛋糕,我每天都会放在门口。 说来也奇怪,我和他同住一个小区一栋楼,只隔了上下一个楼层的距离,可这两个月以来,不知是我有心要躲避着他,还是他也怕我为难刻意的躲着我,我至此没在电梯里碰到过他,更没在小区见过他的身影。 想到这里,我越发觉得不对劲儿。 我摁响门铃。 可门铃摁了许久也没动静,最后,我从微信列表里找到了司宴。 我打算给他发信息。 “你在家吗?” 这四个字刚打上去,我就快速删了。 此刻我心里火急火燎的,迫切的想要知道他在做什么,于是我没有发微信,而是拨了语音通话过去。 可奇怪的是,这语音通话他依旧没接。 我最后又选了发微信。 微信也没回。 我记得之前每次我发微信他都会秒回,可这次…… 或许是因为陈梨那些话,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打电话联系了顾锦程。 因为司宴的缘故。 顾锦程对我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虽然还是客客气气的,但我总能感觉出来。 “你说司宴啊,联系不上他,正常,因为我也联系不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更加担心了。 “那……他没有告诉你他去哪了吗?” 那头,顾锦程懒散的打着哈欠,他语气含糊不清,不想再跟我聊下去的样子。 “他这个人别人不了解我,这个做兄弟的还能不了解吗?就他那个又臭又冷的脾气,谁会关心他呀?而且他这人一声不吭的离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温眠,既然你现在都不跟他住一起了,那他这些事你就别打听,少操点闲心,好好照顾自己吧。” 最后,我无奈挂断电话。 我确定了,司宴确实家。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这里离开的,甚至没留下一点回音。 那我之前每天送来的奶油小蛋糕都去了哪里呢? 我垂头丧气的下楼。 接下来三天,我整天心情不好,原本良好的食欲也逐渐下降,小半碗饭都撑的吃不下,看什么都觉得没胃口。 我整日面对着那些鲜花心情也好不起来,闲着没事干的时候,我望着窗外,看着街上行人匆匆车流如水,我总是在想。 司宴那样独来独往的性子,他又会去哪呢? 我忽然想到距离这这周五就只剩下两天了…… 两天后就是他的婚期了。 就算他这么久不出现,可婚礼当天新郎总是要到场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闷闷的,难受极了。 这浑浑噩噩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我收拾了东西,准备下班回家的时候出门就碰到了两个人。 又是沈南庭! 我看到他,眉头总是不自觉的皱起。 这两天,早晚温差比较大,天气又跟着冷了不少,我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毛衣。 目光落在了沈南庭身旁的那个人身上。 一个看着很温柔可爱的女孩。 粉色大衣下搭着白色裙子,栗棕色的公主头发型。 她一双杏眼圆圆的,笑着看我时嘴角梨涡浅显。 这是一张很讨喜的脸。 她是谁? 我打算装作不认识般和沈南庭擦肩而过,谁知对方缺径直朝着我走来。 避无可避,我只能停下脚步。 司宴看着旁边的女孩儿:“小瑾,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温眠。你一直都说想见见她,现在见到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叫小瑾的女孩儿歪头打量我,她和善的笑着。 “温小姐,初次见面我就这样冒昧前来,实在是有失礼数。见谅哦。” 我冲着她摇摇头:“不用这么客气,只是不知道你是谁?” 女孩儿温柔的推了一把沈南庭。 “你这人真是的,带我来见人家都不提前打招呼,你看现在,人家姐姐都不认识我。” “好好好,我的错。”沈南庭宠溺的笑着,他语气里全是包容。 “温眠,介绍一下,她是我未婚妻江小瑾。” 我心头一动。 沈南庭道:“小瑾是个可爱善良的女孩,我和她一见钟情,已经说好要白头偕老。” “她知道我所有的事情,也知道你的存在。今天用过晚餐之后,她突然说想见见你,所以我就带着她来了。” 我实在不知道沈南庭葫芦里买的药。 但看着江小瑾这副无辜单纯的模样。 我真的不想她被伤害。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江小姐,先等等。” 我转身去店里包了一束花出来,不过也就几步的距离,我出来的时候,女孩儿亲昵的挽着沈南庭的胳膊。 沈南庭侧着头正对她说着什么,女孩儿发出清脆宛如银铃般的笑声。 我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 我快步走过去。 “温小姐来啦!” 江小瑾看到我过去,将沈南庭推开。 她小脸上染着几分红晕。 我嘴角勾着得体的笑:“江小姐,初次见面也没什么贵重的礼物,这束花是我亲手包的,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送给你。” 江小瑾看着很喜欢的样子,她笑得眉眼弯弯,伸手接过抱在怀里跟我道谢,又转头问身侧的男人“好看吗?” 沈南庭忙说好看,只是在江小瑾低头的时候,他视线没有半点遮掩的落在我身上,那就么明目张胆的打量。 我恶心又厌弃的瞪了他一眼。 这个小插曲就算是这样匆匆过去了。 尽管我不知道沈南庭带着自己的未婚妻来我面前炫耀了一圈,出自于什么目的,可他的事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回到家。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客厅里的饭菜香飘散蔓延,我身心舒畅的深吸了一口气。 是宋晚瑜早下班回家了。 我拎着包去厨房看她。 她从厨房探出脑袋看我。 “眠眠,司宴要结婚了。” ------------ 第一百零五章:你喜欢上他了? 我想进厨房的步子就那么被拦下。 我挎上包往卧室走去。 “昂。” 我放下包洗了手出来。 宋晚瑜的晚餐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她还在说着。 “司宴这个人一声不吭的就要结婚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们这些做朋友的说一声,以后见了他绕道走。” 我默默盛饭。 “对了眠眠,我听顾锦程说你今天打电话跟他问司宴的情况?” 我点头。 “你打听他干什么?” 我坐好拿起餐具:“人家好歹照顾了我那么久,又是邻居,这么久没见了,我打听一下怎么了?” “说的也是。”宋晚瑜往我碗里夹菜,“就是说,司宴要结婚这件事也没跟你说过?”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这事做的是真不地道,他不跟我们透底,难不成连请帖也不打算给我们发?” 我再一次沉默。 “听说对方是地产公司的千金,独生女,家里人给宠的没边儿了,也不知道那样的姑娘怎么能受得了司宴这个愣头青。” 我安静的吃着饭,脑海中想着周围人对司宴的平价。 冷漠孤僻不爱说话。 愣头青…… 可他跟在在一起时并不是那样的。 他鲜活温暖,哪怕并不擅长,还是会给我讲笑话…… 这天晚上是我难眠的夜晚。 我脑海中杂乱的思绪很多,那些画面反反复复的冲击着我的大脑神经。 我越想着忽视,那思绪就越钻越深…… 像是要占据我脑海中所有的一切。 就在我酝酿睡意烦躁不堪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 “睡了吗?” 司宴发来的微信。 我一个咕噜翻身起来趴在被窝里回信息。 “还没。” “失眠?” “嗯。” “方便打电话吗?” 我左右看了两眼,周围黑漆漆的,卧室里就我一个人。 我的房间隔音效果还不错。 我回复:“方便。” 微信刚发出去没多久语音电话就打来了。 我忙接听。 “温眠?” 电话里传出那人的声音。 好久没听了,我心底有一丝微微的触感。 “嗯。”我抿了抿唇,“你还好吗司宴。” 他说“好。”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开口了。 接着电话听筒,那人的嗓音温润如清风:“都这么晚了,为什么失眠?是有烦心事,还是不开心了?” 我看了眼时间,将近一点了。 我开口:“不知道,可能最近想的有点多。” 那头的人沉默了。 片刻后,他轻声喊我。 “温眠?” 声音响在耳畔,我虽看不见他,可是却有种他就在我耳边喊我名字的错觉。带入这个设定之后,我的耳根子忽然间发热。 “嗯。” 好久没说话,这大晚上的,我的嗓子带着点儿沙哑。 这个声音软绵绵,我自己听了都觉得有些羞耻! 我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呢? 司宴一向细心:“这是感冒了?” 我原本想说“没”的,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我忽然开口:“有点。” 那头的司宴又跟着沉默了。 “吃药了吗?”许久后他开口。 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 “吃了。” “多喝热水。”他说“天冷了,要记得添衣。” “你也是。” “这么晚了就别熬,那就睡吧。” 我一大堆想要问的话,到了嘴边,最后却又咽下。 “司宴,你真的过的还好吗?” 那头的人笑了,他低沉侧线的笑声透过手机听筒传到我耳边。 我脸颊发烫。 “好。你呢温眠,你过得不好吗?” “我也还好。” “那就睡,尽量别想太多事,放空思绪。不然明早起来要头疼了。” “好。” “那挂了?” “嗯。”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可通话界面还在继续。 说要挂断电话的人,始终没有挂断。 而我也继续的等着。 终于,再又过了片刻后,通话这才挂断。 我的手机微微发烫。 我捏着手机入睡。 本以为会睡不着,可没过几分钟就睡下了。 时间像是被人按下了加速键。 太阳东升西落,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重复着。 周四那天晚上,我看着我和司宴停留在上次的聊天界面,一时间心中酸涩。 我想打电话的欲~望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我控制不住的想要再听听他的声音。 可最终…… 我所有的冲动还是被理智给拉下了。 我打电话跟他说什么呢,聊他要结婚的事,聊他的结婚对象,聊他为什么顺从家里人的决定,选择联姻? 还是告诉他不要结婚,你结婚了我不开心? 当我脑海中这个想法浮出来的时候,我整个人一惊,有了要给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温眠,你凭什么呢? 你有什么资格。 你是以什么身份? 你不是都已经决定好了,余生自己一个人过吗?可这么快,我却在渴望爱了。 我觉得可笑。 周五那天晚上,宋晚瑜下厨做的饭。 我盯着餐桌上精致可口的饭菜一口也吃不下,始终不敢相信司宴就那么结婚了。 我甚至觉得这不过是一场恶作剧,一个梦。 可,顾锦程说了,宋晚瑜也在说,就连沈南庭都知道了司家要联姻的事了…… 我心里莫名的失落,难过。 “温眠,你要哭吗?” 直到身侧的人开口,我这才从自己沉浸着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我看向宋晚瑜。 “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哭?”我往自己嘴里夹了点白米饭。 宋晚瑜心疼的看着我:“可你现在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眠眠,笑不出来就别笑了。” 我眼眶一下子灼热。 我在泪水将要涌出的那一瞬间,闭上眼,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晚晚,你说人是不是很奇怪?分明想用力推开,可等到东西失去跟你没有关系了,却又想着拥有他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宋晚瑜拍着我的肩膀。 “温眠,你喜欢上司宴了?” 我摇头:“我不知道。” “你这几天的种种表现都在告诉我,你喜欢上他了。” “我没有,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 “那现在呢?”宋晚瑜无情的拆穿我,“你的眼泪为谁而流,你在为谁而哭?” ------------ 第一百零六章:万分难得的机会 我确实很难过很难过。 这顿饭桌上,我告诉了宋晚瑜很多事。 从我和司宴的一开始说起。 那个时候他是身陷黑暗阁楼里的小男孩儿,我是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儿…… 我和他的缘分从那个时候开始,到今天结束…… 这十几年的过程我从简短的话说完。 宋晚瑜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她安静的听着,替我擦去眼角的泪水。 “眠眠,这世上难免会有遗憾。可如果当年你一见钟情的那个人是司宴,或许如今的你就不会是这样满身的伤痕。” “可话又说回来……一个儿时的玩伴,你在逐渐的长大后不曾将他放在心上,可他却牢记你这么多年,说来说去都是天注定。” 我强忍着镇定。 “眠眠,我如今只想问一句,你……喜欢上司宴了吗?” 我说不清道不明。 但我不该欺骗自己的心。 或许是我受伤太严重,我开始缺爱了…… 我又那么卑微的渴望有个人爱我,能在我死去后记得我很久很久。 “晚晚……他那么好,我不知道这种感觉该怎么去形容。” “但我知道他过得不好时会心痛,跟他打电话,听到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时会开心……也会心理扭曲的说谎,想着我要是说自己感冒了,他会不会突然出现在门口……” “他会不会出现在我上班的路上。” 我轻轻的说着。 双手始终没有捂着脸。 我不想让宋晚瑜看到我这样脆弱不堪的模样。 宋晚瑜懂我所有的伤痛,她抱着我一语不发的沉思…… 前两天我还觉得时间过得格外快,可周五这天却又变得格外漫长。 或许是说谎有私心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我捂在被子里也果然感冒了。 我这个人感冒之后的第一症状就是发烧。 吃晚饭前,宋晚瑜说我脸红的有些不正常,她问我是不是发烧了我当时还信心满满的摇头。 可谁知躺下迷迷糊糊进入梦乡之后,我烧热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梦到自己成了古代犯了大过错的农妇,被村民们绑在木桩上,周围堆着柴火,那火把丢到干柴上。 一点火星子迅速高蹿,火势逐渐变大,我被熊熊大火包围……… 我心生出自己就要这样被活活烧死的想法,可谁知下一秒,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我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梦境被打破。 我拍着自己的心口平复呼吸,手机铃声还在响不停。 窗外有月色透过窗户倾泻而下,借着那朦胧的月光,我看到桌面上自己的手机界面正在发光。 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可我为什么会这么热,觉得呼吸困难,我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一掌心的汗。 在手机铃声还在持续的时候,我起身接听。 那是个视频通话。 我原本就睡得稀里糊涂,向上发了高烧,脑子有些不清楚,也没看清楚电话是谁打来的,就那样接听了。 “温眠?” 当那声音透过手机屏幕清晰地回荡在屋子里的时候,我一个激灵,飘散的意识一点点回归。 我将耳边的手机拿下。 视频里是司宴半张脸。 他这个人顶着那样一张人神共愤的俊颜,却不会找角度,手机似乎是随意的放着。 满屏是他的脑袋。 我整个人怔住。 好在我这边没有开灯,摄像头前一片漆黑,他看不到什么。 “温眠?”没得到我的回应。男人沉声又喊了一遍我的名字,这次他语气里喊了一丝疑惑,原本低着的头慢慢抬起。 “我打的是视频,你这是没看到我吗?” 男人拿着手机调整位置。 他微皱了眉头,眼睛没看摄像头。 我鼻子忽然间酸涩。 这么晚了,他怎么会给我打视频呢? 今晚不该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他不该陪着自己的新娘子把酒言欢吗?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难过。 我闷闷地开口:“能看到,这样挺好的。” “哦。”他将手机固定好。 现在这个角度,我刚好看到他坐在一张桌子前,面前放着碗,碗里是一份西红柿鸡蛋面。 他应该是在一家面馆这面馆的布置装饰,看着并不精致。 我的视线急切的落在司宴脸上,我仗着他看不见我,眼神肆无忌惮的打量。 他的头发不是精心打理过的,脸↑皮肤似乎黑了一些,下巴上也冒出了一些胡茬。 也难怪了,他这次结婚不是自己愿意,是无可奈何顺从了家里人的安排。 这种窒息的婚姻落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吧? 司宴低头吃了口面,他看向手机屏幕,脸上神色很不自然。 “温眠,我这个时候给你打视频,不会打扰到你睡觉了吧?” 我开口:“怎么会?我还没睡呢。” 我借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不过也才8:40分。 原来今天晚上宋晚瑜是看我情绪不对,心情不好,在我说了很困想回去睡觉的时候,她以为我是想要一个人安静的待一会消化情绪,所以才没阻止我。 而我这是身体不舒服,洗漱过后爬上床就那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我听你声音有些不对劲,温眠,感冒还没好吗?” 我心里涌上怪异的情绪:“嗯。” 司宴吃面的动作一顿,他突然间将手里的餐具放下,脸上的神色很严肃,郑重的对我道:“不如明天让宋婉瑜陪你去医院吧,不要大意了。” “我记得你一感冒就习惯性的发烧,发烧这种事不能当做小事。” 我有些不服气,他这样说着,我却偏偏响跟他唱反调。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我不过是小声的嘟囔着。 谁知道对方却听到了。 司宴皱了下眉头:“小春眠,这是你小时候告诉我的。” 又是一桩童年往事,我毫无印象,他却牢牢的记在了心上,一记就记了这么多年。 那种难过又糟糕的情绪,再一次翻江倒海般涌了上来。 我突然开口:“你今晚怎么有空给我打视频?” 司宴道:“刚好找到了这么一个机会,万分难得。” ------------ 第一百零七章:有事被窝里解决 原来是丢下新房里的新娘子,偷摸着跑出来的,难怪连吃面的环境都这样糟糕。 我更加不开心了。 “这么重要的夜晚,你舍得跑出来?” 司宴原本舒展开的眉头又跟着一点点皱起来。 “啊?” 他半天后才发出这个一个音节。 我这是第一次听到他说我发出疑问的声音。 我叹息一声。 “你是一个人吗?” 司宴开口:“没,旁边还有人。” 难怪要装作没听懂,原来是怕人误会我和他的关系啊。 我已经没了要继续跟他聊下去的念头。 既然这趟列车我错过了下车点,那么就只能跟着轨道往前走在下一个站口下车,继续我人生路上的脚步。 我也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别人的站点。 不是我的,说明他从来都没有属于过我。 所以…… 我不会抓着不放。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个过来人的人语气轻声道:“司宴,有些事的发生虽然是你不愿意的,可你已经踏上了这条路,那就要为自己前行的道路而买单。” “作为朋友,我虽然不舍,但也诚心的祝福你。” 司宴:“……” “温眠,你……是发烧了吗?” 我没理他的话,继续道:“既然已经结婚了,那就去陪你的新娘子吧。” “洞房花烛夜该是多美好的,别为了自己的私欲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人生在世很不容易,可这世道对于女性而言却更是艰难无比。” 我说完这句话,将自己床头的睡眠灯打开。 昏黄暧昧的灯光折射下来。 我就那么看着摄像头。 “司宴,最后,送上我迟来且最诚挚的祝福,希望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司宴:“……” 我果然还是仅存着一些理智,最后的那句话说完,我就从容的挂断视频,将手机放到了桌面上。 关掉灯,我围着被子躺下来,整个卧室忽然间陷入一片黑暗,唯有窗外月色静静流淌。 我这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仿佛在脑海中上演了无数遍。 胳膊躺下后,刚闭上眼,不到两秒钟,微信提示音就跟着响起。 叮咚—— 我没去看。 片刻后又是一条。 叮咚—— 发微信的人估计是没等到回信有些着急了,信息忽然间改为电话。 我气呼呼的又重新坐起来。 打开手机。 微信视频是司宴打来的。 我划走没接听,盯着他界面上发来的两个整洁❔看。 他这是在装傻? 可司宴不是这样的人。 那问号是什么意思? 看我长时间没接视频,那人挂断了。 我盯着❔寻死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最后索性将视频打过去。 可他那边又显示通话忙。 我这次将手机放在枕头边拥着被子躺下。 我心里计算着时间,果不其然,躺下刚没多久,微信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点了接听,放在耳边。 那头的人持久没有声音。 我又等了一会儿,听筒里忽然间传出了司宴断断续续的笑声。 哪怕我和他之前同住一个屋檐下那么久,我好像也没有听到过他这样肆无忌惮的笑意。 这大晚上的,他忽然间傻笑什么? 我躺着的人坐了起来。 “你这大晚上的,莫名其妙傻笑什么?” 司宴还在笑。 “司宴!” 他忽然不笑了:“温眠,你……真的好吗?” 他话里有话的样子。 我冷不丁开口:“难道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我不好的话?” “那倒没有。” “那你什么意思?” “你说洞房花烛夜?” 我咬咬牙:“今天不是你的新婚是吗?作为朋友,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请帖不发,喜讯不传。现在还要这样装傻。” 司宴又笑了:“温眠,今天是我的新婚日,那你觉得我这个准新郎现在应该在做什么?” “你……你在做什么?谁知道该做的不做,却给我打视频。” “是因为我想给你打。” 我一下子又生气了:“可你这样做是错误的。” “小春眠……你的感冒还没好,对吧?” 我实在有些不理解司宴了。 他今晚的思绪一阵一阵的。 脑回路东奔西跑,我和他说着新婚夜的事,他却又扯到了我感冒的事上。 我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他说:“那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他又不说了,他那边一阵忙乱的声音。 他似乎是已经吃了一整碗面打算付钱。 那头的人说了一句:“八块。” 司宴到了谢。 我一直听着手机,等时间又过了片刻,他忽然说:“等我。” “啊?” 紧接着,这人一声不吭挂断了电话。 我就那么僵直的坐在床上,心里一阵无语。 好莫名其妙啊他! 我狠狠地抬手锤了两下床这才解气。 这次我将手机直接关机放到了床头柜上的。 可我躺下后却没了睡意。 我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难受,嗓子眼也像是堵了棉花一样,身上的高热还在持续,身上睡衣被汗水浸的半潮。 我睡不下去起身去洗了个澡重换了套衣服。 害怕夜里吹风机再次响起会惊扰宋晚瑜睡觉,我直接戴了个干发帽就上了床。 可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大半夜了,再躺下之后原先的睡意全无。 我看着像是不在意,完全没放在心上,可安静下来之后,脑海中宛如放电影一般。 司宴和我的那通电话内容一字一句的以文字的方式呈现。 有时候我也在感叹自己这惊人丰富的想象力。 心里那股子对他今晚那莫名其妙的笑意还没剖析出个所以然。 最后我只能愤愤的睡去。 可这一觉哟,还是没爱到天亮,我迷迷糊糊睡着,半梦半醒间听到了宋晚瑜的声音。 她一边喊我的名字,一边敲门,那敲门声还挺急的,听着像是有什么要紧事。 我脑袋沉的不像话,又出了一身汗,身上的烧似乎退了一些。 我撑着身子艰难起身,踩着拖鞋去开门。 谁知房门一打开。 看到的人不是宋晚瑜。 而是司宴。 宋晚瑜一张睡脸,她半眯着眼将人往我房间里推。 “有什么事你们自己窝里解决,别打扰我睡觉!” ------------ 第一百零八章:司宴,你是为了我吗? 因为司宴进来了。 我不得已后退。 房门被宋晚瑜“贴心”的关上。 “啪”地一声,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司宴背上背着包,身上穿着长大衣,他看起来风尘仆仆。 而我还没清醒过来。 权当这些都是一场梦。 “小春眠?” 直到司宴抬手弹了下我的脑门,我这才惊觉! “司宴!” 我提高嗓音,满脸震惊。 实在是不可置信! 这人今天晚上也太过于放纵了,新婚夜不陪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又是给我打电话,又是陪我聊微信! 现在又这样堂而皇之的背着包出现在我眼前,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想着出墙? 司宴那我是脸上轻松愉悦的神色,却变得严肃,他上前一步,这次掌心大胆的贴在了我的脑门上。 我惊恐的半张着嘴。 想和他保持距离,往后退,这人却伸手过来,他伸过来的手直接捏住我的后颈,将我整个人往前一揽。 我迫不得已的贴上去。 额头和他的额头贴在了一起。 当我的脑门贴上司宴额头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烧的有多么厉害。 这就像是冰与火的碰撞。 “温眠,你烧的这样厉害,为什么没去医院?” 自从我生病,我真的很害怕出现这种意料之外的场面。 我怕这些不过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所以我摇摆不定,只能下嘴狠狠的咬了下自己的唇瓣,了。 直到那清晰的痛感从唇上传来的时候,我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没有出现幻觉! “我……不是,司宴,你怎么突然来了?你不是结婚……” “你都还没做我女朋友,我结的什么婚,跟谁结婚?”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司宴已经狠狠的打断了我的话。 我:“……” 今晚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此刻听到这话,我也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看到司宴自己背上背着的包放在了我床上,随即走向衣柜。 我快步的跟上去。 “今天周五,不是婚期吗;” “谁说我要结婚?” 他人已经从衣柜里替我挑了一套衣服出来。 我没注意到他在做什么,喃喃道:“你要是结婚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 “所以,就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安排了一桩婚姻在头上?” 我心跳一点点快了起来。 原先胸腔内密布的阴云像是被一扫而光。 我迫切的想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那这么说根本就没有你要结婚这件事?” 司宴终于正眼看我。 时隔两个月,他那张脸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只是此刻,他嘴角弧度跟着一点点的上扬。 “温眠,你脸上的表情是愉悦吗?说话的口气这样轻松,是听到没有我结婚这件事高兴的吗?” 我:“……” 我原本安安静静平平和和的,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任何异样。 但此刻,听到司宴说的这些话,我忽然间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改之前温顺的模样,整个人暴跳。 “你……你最好不要瞎说!” 这次轮到司宴憋着笑了。 他低着头,手抵在唇边。 似乎是想忍的,但最后,憋不住的笑意还是漫出唇角。 “好,我不瞎说,你听话,快换衣服。” 我这才注意到了他手上的衣服。 “去哪儿?” “温眠,你发烧了自己不知道吗?”他一瞬间又变回了严肃的模样,“烧的还这样厉害。” “换衣服跟我去医院。” 我对医院有很深的抵触,哪怕此刻只是听司宴说出来也还是排斥。 “也没多难受,吃点药就好了。” “你确定?” 我连连点头:“真的可以。” 司宴无奈的摇摇头,他也没在强迫我,而是将找出来的衣服重新挂到了柜子里。 我坐在床边盯着他看。 司宴将自己刚刚背来的包拿过来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堆感冒药。 他这么晚来就是为了给我送感冒药吗? 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为什么看上去一下子变得那样沧桑,经历了什么,连眼窝都陷下去,看着一下子瘦了那么多。 他看说明书给我找药,又去外面倒了杯水进来。 “温眠,吃药。” 水的温度适宜。 我将他递来的感冒药吃了。 他就站在我床前盯着我,我心里忽然间不好意思起来。 想到不久前我还和他通微信电话,此刻就已经是面对面了。 “司宴,你坐吧。” 我拍了拍自己床畔身侧的位置。 “不困吗?” 我摇摇头,这一晚上连着醒了三次,在怎么深的睡意,怕是都要被惊扰没了。 司宴就那样跟着坐在了我旁边。 我开口:“你今天要是没结婚的话,那你这两个月又是去哪了?” “说来话长。” “你是不想说吗?” 司宴轻轻吐出一口气:“你如果想听,我可以说给你听。” “那你说?” 我侧头看着司宴,耳边长发散落下来。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睡衣和此刻这副模样。 睡衣也还算保守,虽然是一件卡通式的,看起来略显幼稚。 但我此刻披头散发,因为发了烧,睡的一张脸大概都是肿的,这个样子和他聊天又是近距离的接触…… 想到这些,我慢慢的挪动身子。 司宴小幅度的勾了勾嘴角,他说:“那天你从家搬走之后,我父亲确实又给我打了电话,他用你做威胁要我接受家族联姻的安排。” 我当时听陈梨说司宴的父亲使用一件东西威胁了他,那时的我还想不通这世上能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威胁到司宴。 原来,这个可以被他人当做司宴的软肋威胁的东西是我。 我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但我脸上一片平静,我没有打断,很安静的听着。 “我向来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人,更何况那个人是我,时至今日还恨之切的人,我又怎么可能会任他拿捏?” “那你……” 司宴看着我,很随意的说:“这两个月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去生活。” “那你今天晚上……” “小春眠,眼看着天快亮了,我可是一直没合眼就这么从江城坐飞机赶来的。” 我心里一阵感动。 “司宴……你是为了我吗?” ------------ 第一百零九章:只有你让我想起追逐 “温眠,你可以大胆一点。” 司宴那双黑漆漆的眼眸此刻看着格外的亮。 他直视我的眼睛开口。 我“啊”了一声。 他说:“你的底气是我给你,所以,你尽可以大胆的这样去认为。” “我只会为了你做这种事。” 得到肯定的那一刻,我胸腔内那一颗心异常的跳动着。 我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司宴……对不起。我之前……” 司宴伸手过来,他将我耳边一缕散落下来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两个月。”他说。 我抬眸盯着他。 “温眠,你两个月没跟我联系了。” “我以为这样我们就算是划清界限了。” 司宴淡淡的勾了下嘴角:“我不会做出任何让你为难的事。” “我知道之前的那段婚姻,让你受了伤,你怯场不愿意再去相信爱是正常的,所以,不要违背自己的心意,也别把感动当成喜欢。” “人没办法强硬的去喜欢一个对自己无感的人,你不需要给我回应。” “可……”我低着头,甚至不敢再抬头看司宴的眼眸,“你对我太好了,好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回报你。” “温眠,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对你好完全是出自我个人的意愿。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还是可以轻松相处,像朋友一样。” “哪怕不会再有爱情,但儿时相伴过的那些情谊也还是在的。” “司宴……”我大胆的抬眸看向男人。 哪怕此刻的我形象估计糟糕透顶,但我还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司宴,这两个月冷静下来我想了很多事,这些事情中并不包括你,我努力的将你排除在外,可每次空闲下来,我脑海中的思绪总是被你的身影给替代。” “我或许真的想要一个人陪伴,毕竟一条路一个人走的感觉太孤独了。” “可……我不想自私的把你拉入局中,我拒绝你一半的原因是我自己,可更多的却是我不敢去迈出这一步,我结过一次婚,我这副身躯……” “温眠……”下面的话被打断,司宴眸底神色心疼,他似乎有千言万语的话要说,“温眠,你看我,周围很多的人跟我接触过的,他们总说我是个怪人。” “那你说我是怪人吗?” 我摇头:“那些人瞎说,你……很好很好……” 司宴轻轻的笑了。 “那是你认为的,在我的认知中,我没有好的出身,没有好的原生家庭,我的性格也有缺陷,我不合群,更多的时候总想孤独的一个人呆着。” “我对周围的事情不敢感兴趣,从来没有东西让我想要长久的去拥有它。” “我总觉得任何东西我可以拥有,但失去也无所谓,但这么多年从我记事开始,让我执着至今的只有一样。” 他认真的盯着我。 那些浪漫震撼人心的情话,他确实不怎么会说,他说的很慢,一字一句的斟酌着,或停下来思考片刻。 他说:“只有你,让我想要努力加快脚步去追赶。” 我低下头,泣不成声。 我惋惜司宴这么多年的执着。 我更庆幸我能再遇到他。 原来之前那整整十年的错过,只是为了遇见他。 “司宴,给我一点时间。” “好。”司宴伸手过来,他似乎是想要替我擦去眼角泪水。 但手伸过来却又缩回去。 他站起身,看着很镇定,他将自己的包背上了。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了门口。 他走出去将房门连带着关上。 我还坐在原地有些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去看,房门已经关上。 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刚起身。 房门被推开。 司宴轻咳一声。 “你现在好点了吗?” 我直视他的目光,刚刚哭的那么凶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此刻冲击有点大。 我快速挪开视线。 “吃过的药起效了,现在好很多了。” 司宴点点头:“那晚安。” “哇安。” 他将房门关上了。 我刚松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他又重新打开房门。 我:“……” 司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笑了一下:“温眠,是不是烧还没退?你脸看起来有些红。” 这次我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脸颊上的热度。 “我走了。”司宴说完再次将房门合上。 他梅开二度,我甚至怀疑他会再次将房门推开。 我站在原地等他。 可等了一会儿也没动静。 这下我确认他是真的走了。 我嘴角缓缓扬起。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我觉得自己心里像是开了朵花。 我掀开被子躺下,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五点半。 再睡会儿吧。 我心里是这样想的,可闭上眼之后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最后,我就这么熬了个夜,起来后将自己洗漱一番,换了身喜欢的衣服化了个妆去准备早餐了。 因为是周六,宋晚瑜还在被窝里醒不过来,我准备好早餐,将毛巾打湿,特地去被窝里将她拽起来,我替她擦手擦脸。 宋晚瑜眯着那双睡眼,她甚至都不愿意正眼瞧我。 “眠眠,好不容易是周六,你怎么一大早的这么折磨人?” 我好心情的哼着歌儿:“我可是准备了早餐,你确定不吃吗?” “那你倒是晚点再准备呀,这么早,那晚餐谁吃得下去嘛?” 我哈哈笑着:“快点起快点起,我不管,反正早餐已经准备好,你要再睡懒觉,我就伺候你床上刷牙?” 我伸手去拿床头柜上早已经准备好的牙刷,那牙刷上我早就已经挤好了牙膏。 再抬眸看过来,宋晚瑜已经醒了。 她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我开口:“伺候你刷牙的魔力这么大吗?都不需要我再帮你醒醒瞌睡?” 宋晚瑜使劲儿的揉眼睛。 她揉了又揉。 “不是,我怀疑自己这一大早的是做梦了。” “嗯?” “眠眠,你……你忽然笑得那么大声?” “啊?” “你看你,就连现在满眼睛都是笑意那样的,如沐春风像是发生了天大的喜事。” 我好像就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脸上的表情究竟有多欢喜。 我收敛嘴角笑意。 可心头那股子甜滋滋的感觉还没消散。 “你和司宴……亲了?” ------------ 第一百一十章:去捉奸 宋晚瑜这话是肯定句。 我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晚晚,你别瞎说。” “那你高兴成这样干嘛?笑得一脸荡漾。” “你……” “对了眠眠,我昨晚要不是玩游戏还没睡着怕是都听不到按门铃的声音。大晚上光顾着上分,都忘了问你,你和司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那大半夜的背着包,带着行李,风尘仆仆的来敲我们家的门……” “他……没结婚。” “啊?”宋晚瑜也惊诧,“那不是说昨天是他的婚期,他要娶地产公司家的千金吗?” 我轻抿着唇浅浅笑开…… “司宴家里人确实是那么安排的,但他没有屈服,所以也就没有结婚这事儿。” “不不不!”宋晚瑜将手机拿过来,“咱俩这指定是被人给耍了!这个顾锦程,你先等着!” 宋晚瑜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她当场就给顾锦程打去了电话。 不出片刻的功夫,我和她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愣愣的看着宋晚瑜。 耳边回响的是顾锦程刚刚那番话。 “什么叫我骗人?这件事原本是板上钉钉的!司宴他父亲都出面跟亲家说好了,也定了婚期……” “他们先放出风声,大肆的到处传扬,为的就是逼司宴现身,到时候不得不乖乖娶了那姑娘。” “可谁知这婚期还没到,那江家小姐突然以死拒婚,说自己已经心许旁人非要嫁个家里人都不同意的男人。” “没办法,江家就她那么一个独生女,几乎是所有人哄着捧着,最后只能如了她的愿,所以昨天那位江小姐确实是嫁人了,可新郎不是司宴。” 顾锦程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所以那天夜幕,沈南庭带着自己的未婚妻来我花店门口,不是为了炫耀自己找到了另一半,而是给我看看他为我做出的可笑“牺牲。” 这个王八蛋! 宋晚瑜也觉得不可思议。 “温眠,你说这沈南庭他是不是脑子有坑?前些日子还对你死缠烂打,一副没了你要死要活的样子,可转头却娶了别的女人。” 我将沈南庭娶江小瑾的目的说了出来。 宋晚瑜更加震惊。 这一连串真相浮出水面,她竖着大拇指直呼牛逼。 “这姓沈的果然脑子有坑!他以为这就是为了你好吗?可转念一想,比起之前他那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或许这个方法还更能让人接受。” “只是他这种自我感动,以为是对你好的可笑做法,我真的没办法苟同。” 至此。 我和沈南庭彻底没了干系。 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我十年前曾做过的那个梦改写了结局。 原本该在一条路上走到底的两个人彻底分开,面前的岔路口成了我和他的障碍,他选择往左,而我却坚定的往右。 我昨晚发的烧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恶作剧。 在司宴递来的几颗感冒药中痊愈。 我心情很好,赶忙去开了花店。 我哼着歌,这一整天都是轻松的。 临到下班的时候,店里突然来了两个人。 是陈梨和陈野姐弟俩。 “温眠,看在我和你还有些交情的份上,希望你能够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傻弟弟。” 陈梨了解我的性格,她向来没有那些弯弯绕绕,一进门就开口对我说。 我放下手里的花束看过去。 陈梨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陈野都是低着头,一副很乖的样子。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身去泡了一杯咖啡,端了一可乐出来。 咖啡是给陈梨准备的。 可乐却是陈野的。 “我今天闲着无聊做了点可乐鸡翅,也不知道陈野小朋友想不想尝尝。” 一听我这话,陈野蓦地抬头看我。 只是一瞬间,他眼眶红了又红。 这个年纪的男孩正是自尊心强的时候,或许是觉得丢人,他转过身揉眼睛。 “温眠姐就知道拿我当小孩看,过了今天我就18岁,不是小朋友了。” 我和陈梨都笑了。 自从我对花店里这些事情逐渐上手之后,我就用后面隔出的小厨房做些甜点或者小吃。 今天突发奇想,买了点食材就做了可乐鸡翅。 我将自己用小烤箱烤的一些小熊饼干,可乐鸡翅端出来。 陈野再也止不住的抽泣。 陈梨没心没肺的嘲笑。 她吃着饼干啃了个鸡翅。 我递给陈野一个:“这可是我第一次尝试做,你确定不吃一个?” 陈野伸手接过。 “温眠姐,对不起……之前那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哪怕我再怎么疼惜我姐想护着她,为她做点事,我也不该把无辜的你牵扯进来。” “我不该联合邓倪回骗你……也不该在那天把你的行程告诉冷舒宁。” 说心中没有半点介意,那是假的,曾几何时我也是个记仇的人。 可现在…… 我大度的摇头。 放过别人,也等同于放过自己。 一直揪着之前的事不放,那件事就会在我心里积攒成无尽的负面情绪。 那些情绪越攒越多,像是食人骨髓的恶魔。 我学会看开,放下。 当然,伤害过我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对他们有任何好的祝福。 就这样烂掉吧。 没有幸福的烂掉。 彻底的烂在这个复杂深沉,充满诱惑的世界里。 “只要伤害不会有第二次,那我原谅。你也不是无心的……” “温眠姐……”陈野哭的更凶了,他说,“我当时看那个沈南庭对你一往情深,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我也自以为是的认为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他既然想求和认为能够破镜重圆,你应该也是那样想的,所以我才会做出那种错误的事情……” “好,那今天就算是把话说开了。这件事过去了,以后都不要再提。” “嗯。” 最后,陈野离开时,问盘子里剩下的三只鸡翅是不是能带回家。 我点头说可以。 他高兴的跟着陈梨走了。 陈梨走后,我手机上收到了一条信息。 ——温眠,祝你幸福。 我回家的时候带了一束花。 刚在玄关处换鞋子,宋晚瑜上前就拉我。 “别换鞋。” 我一脸懵逼。 宋晚瑜说:“那俩货在泡妞,走,去捉奸。” ------------ 第一百一十一章:爱温眠 我身上的衣服没来得及换,就那么拎着包怀里抱着束花被宋晚瑜稀里糊涂的拉到了酒吧。 夜色精灵。 这家地下酒吧城距离商业街不远。 我之前跟宋晚瑜逛街来买衣服时总能经过。 早些年宋晚瑜爱玩,也常带着我游走在各类酒吧。 那时候她吃得开,稍微穿的性感一点,再画个美丽的妆,身边追求者就无数。 她单单只是站在吧台旁,喝杯酒就能成为万众瞩目的点。 相比之下,我一直都是那个默默无闻的陪衬者。 偶有一两个想要结识的,也都会被宋晚瑜赶走。 她说我就是纯洁无暇的百合,不能被这些男人的肮脏气息给沾染了。 她一直以来都将我保护的很好。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宋晚瑜变得再没心情玩了,她现在的目标就是赚钱,做自己人生里的大女主。 如今再来。 我和她显得生疏不少。 宋晚瑜将自己用皮筋扎起来的长发散开。 “眠眠,来,我牵着你。” 我将手递过去。 我跟她走进这纸醉金迷的地方,穿过暧昧灯光的走廊,听着耳边震天响的摇滚DJ。 一瞬间找回了曾经的感觉。 “晚晚,是顾锦程来这里厮混了吗?” 宋晚瑜体贴的将耳朵贴在我唇边,听我讲话。 听我说完,他气呼呼的开口:“何止啊,他一个人来厮混,我倒也不好管,可他非得带坏司医生,将人家清清白白的司医生也带来这种地方!” “眠眠,这都快成我妹夫了,我可不得替你好好管管?” 我心脏一瞬间扑通扑通的跳。 来厮混的司医生? 我脑海中自动的代入这个设定,想到平日里禁欲冷清的司宴被拉入红尘我整个人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我眨眨眼,努力的在那些扭动的人群里找着司宴的身影。 找了一圈儿也没瞧见。 宋晚瑜直接给顾锦程打电话。 女 那边报了个地址,宋晚瑜就带着我找过去。 是个靠近角落,相对而言,安静不少的位置。 司宴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他没有穿着白衬衫身姿妖娆的扭动在那些男男女女的舞池里。 他依旧和往常一样,穿着深色高领毛衣,袖口挽上去半截露出精壮好看的小手臂。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的位置里,面前的桌面上放了好些酒瓶。 他手里拿着酒杯,杯中液体只剩一点。 宋晚瑜嘴角扬起揶揄的笑。 “这是看到了你家司医生,其他这些小虾米都入不了温小姐的眼?” 我这才收回目光。 将怀里的花束抱得更紧了一些。 “别说这个了,顾锦程呢?” 宋晚瑜伸手指过去:“看到了吗?” 顾锦程正在舞池里扭动着自己的身躯,他身边围着一些身材火爆穿着露肚脐装短裙的女生。 顾锦程似乎和那些女生打成一片了。 我立刻观察宋晚瑜脸上的表情。 “那可是你的合法丈夫,看到他这样,你心里是什么感受?” 宋晚瑜无所谓的耸耸肩。 “不过是一个契约丈夫可有可无而已,眠眠,你该不会真把他当成一回事了吧?” “可……” “他家伙虽不赖,可技术太差,这种人没品!” 说话间,我和宋晚瑜已经到了司宴在的那桌上。 司宴目光垂着,他像是没察觉到面前坐了两个人。 倒是顾锦程眼尖,看到我和宋晚瑜立刻小跑着过来。 他在宋晚瑜旁边坐下。 “老婆大人,这是来查岗吗?” 宋晚瑜吐着舌头做呕吐的举动。 “顾锦程,你能不能别恶心人?” 顾锦程哈哈笑了。 他喝了不少,身上酒气熏天:“宋晚瑜,你这张嘴是真的不饶人。” 宋晚瑜打了个哈欠,也不过是坐了两分钟的时间。 前来搭讪宋晚瑜的人还真不少。 宋晚瑜以前虽然玩的花,但她很清高,跟人相交,也带着自己的底线,除非是那种高质量的男人。 稍微差点意思的人家压根不入眼。 可今天不同,宋大美人来者不拒。 前来递名片的她一一收下,想要加微信的她也一一扫码通过。 直到顾锦程看不下去,一杯酒下肚,他猛地砸了手里的酒瓶。 “这是老子的女人,你们眼瞎看不见啊。” 宋晚瑜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看着顾锦程道:“顾大少,饭可以多吃,这话却不能乱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的缘故,顾锦程说话格外大胆:“你跟老子领了证,咱俩还那么疯狂的睡过,怎么?宋大小姐是提了裤子不认账?” 这下轮到宋晚瑜咬牙了。 “顾锦程,这种话你别在这个时候说。” “咱俩都做过的事,还怕说?” 宋晚瑜摇摇头:“真是喝多了。” “老子千杯不醉。” 宋晚瑜无语的看着他。 我耳朵听着他们两个人争吵,眼睛却一直落在司宴身上。 这人今天安静的不像话。 直到顾锦程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笑了笑,伸手戳司宴的脸颊。 司宴毫无反应。 我诧异的看着顾锦程。 顾锦程说:“好奇了,他这人喝不了酒,一喝醉就是这副模样。” 我瞬间觉得司宴可爱多了。 我双手托腮看着他。 也学着顾锦程的动作戳他的脸。 谁知面对顾锦程戳脸毫无反应的司宴,此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伸手抓住我的手指。 他掌心温热,将我那根作祟的手指紧紧包裹着。 我想抽回来。 司宴紧攥着不放。 我控诉的看向顾锦程:“不是说他喝醉了,就这副样子吗?” 顾锦程也觉得新奇。 他笑了笑:“我和司宴兄弟多年,看他喝醉的次数却只有那么短短两次。” “据我所知,他喝醉之后就是一副任你为所欲为的模样,心智下降像是个小孩,可他这酒醉之后的状态应该也分人吧,对你还是有特别之处的。” 我突然有点好奇。 既然司宴是个很少喝醉的人,那他今天为什么会把自己喝成这样呢? 他身上酒气太浓,面前的酒瓶子就说明了一切。 “今晚喝酒是你的提议?” 我的手指还没司宴攥着。 那根手指越发的热。 顾锦程意有所指的盯着我:“喝酒是他提议的。” “至于原因,是你自己啊,温眠。” 听到顾锦程喊“温眠”两个字的时候,司宴眸光微动。 他侧头,沉醉的眼神准确无误落在我脸上。 他说:“爱温眠。” ------------ 第一百一十二章:情话暴击 “我靠!你俩杀狗啊!” “司医生好会啊!” …… 顾锦程和宋晚瑜一前一后捂着嘴惊呼。 两个人脸上都是看好戏的表情。 而我则是就那么盯着司宴。 周围很吵闹,可我却自动屏蔽了这所有的嘈杂声。 我耳边反反复复只剩下司宴的那句话。 三个字。 仅仅只有三个字却震耳欲聋。 以前,沈南庭不是没说过动人的情话没向我表白过。 我以为自己此生再遇到这种场面,听到这些耳熟的话,都不会有什么动容。 直到这一刻…… 司宴的眼神看着像是迷茫的混浊的,却又清醒澄澈的。 他就那么一点点贴过来。 我看着男人的俊颜在我面前寸寸放大,就在我紧张的屏住呼吸,不知所措的那一刻,司宴突然偏头。 他像是彻底的清醒过来了。 在一旁看入迷的顾锦程和宋晚瑜同时捂脸。 见刚刚那么好的机会,司宴分明可以趁机索吻,他却没吻上来,顾锦程恨铁不成钢的咬牙。 “胆小鬼啊!” 宋晚瑜也跟着叹息。 而我则是涨红着脸。 “人都喝醉了,你们就别跟着瞎起哄了。” 顾锦程无奈的摇摇头:“行,那你带着司宴先走吧。” 宋晚瑜顿时警惕起来:“晚晚是我带来的,我得好好的将她带回家去。” “她又不是什么三岁的小姑娘,用得着你这样小心翼翼的带着他,是不知道回家的路还是咋滴?” 宋晚瑜还想再说什么,顾锦程直接拉着她的手跑向舞池。 “宋大小姐,你今晚所有的消费我全包了,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给他们一个独处的机会。” 宋晚瑜跟着扭了一会儿,她重新跑过来。 “眠眠,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看得出来宋晚瑜是真的想玩。 我点头:“没问题。” “司宴到底是喝醉了,还是清醒着?你能把他弄回家去吗?” 我伸出手,五根白花花的手指在司宴面前晃了又晃。 “大概是没问题的。”我看着司宴,声音放的很轻,“司宴,你现在是喝醉了还是清醒着?认得出我是谁吗?” 司宴盯着我仔细的看了片刻,他忽然笑了。 “小春眠。” 他跟着身子摇摇晃晃站起来。 “能走,我们回家。” 他很乖的将手伸出来。 那架势看着是要我牵他。 我朝着宋晚瑜看了一眼。 宋晚瑜已经捂住了眼睛。 “说实话眠眠,我现在严重怀疑司医生是想借机占你便宜!” “你别看这人一直都是一副老实模样,别到时候被骗了。” 我看着司宴这副可以让别人为所欲为的模样,我嘴角缓缓勾起笑意。 “你放心,想骗我倒也没那么容易。” 宋晚瑜不放心的又叮嘱了几句,将我送出酒吧门口,看着我带司宴上了车她这才转身离开。 我开着车,司宴被我弄到了后座上。 车子启动之后,我不放心,一直透过后视镜去观察后座上的男人。 只见司宴格外安静。 他就那么端端正正的坐在后座上,那原本挽上去半截的袖子也放了下来。 我忽然开口。 “司宴,你今天为什么要喝酒呢?” 后座上的人没说话。 我车的速度很慢,一直注意着路况,不死心又道:“司宴,你喝那么多酒,是因为我吗?” 司宴又跟着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高兴。” “啊?” 他说:“温眠,我高兴。” 我嘴角一点点扬起弧度。 司宴平静无波的语气,有了点点情绪起伏。 他道:“这么多年了,我原本都快要放弃了,可没想到老天还是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有了拥有你的机会。” “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些事情我会永远的埋在心底,一辈子都不说出来,小春眠,你给了我说出来的勇气。” “那……小哥哥以后打算怎么做?” “爱春眠。” 我心口又扑腾起来。 我不能仗着人家喝醉,就诱他说出心里话,这让我觉得很不道德。 我想乖乖闭上嘴。 司宴忽然扒拉着副驾驶的椅背往前坐。 他那么一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做那个动作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茫然。 看上去竟莫名觉得可爱。 他下巴靠在椅背上:“温眠,你会爱我吗?” 我:“……” “温眠,别怕,大胆的往前走,不管是任何风雨,我都替你挡,好不好?” 我:“……” “温眠,别说这辈子要一个人走下去,这种话我会心疼。” “小春眠,你嫁给我,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 原来,这就是喝醉之后的司宴吗? 他突然的情话暴击让我不知所措。 我抿了抿唇。 司宴迷迷糊糊的,感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些话。 而他嘴里说出来的这些话都像是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 以前,他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没能说出来,如今不过是有了一双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手,他无非是将草稿纸上原先准备好的稿子读了出来。 “温眠,我有房子,车子……我会给你一个家,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他最后说:“嫁给我,嫁给我好不好?” …… 好在很快到了小区门口。 我将车子停下喊司宴下车。 此刻,借着昏黄的路灯,我终于看清了醉意上脸之后,司宴的模样 他那双向来冷清澄澈的双眸染上点点醉意,脸已经红了大半。 他看着我,听我说话,看我向他招手,他很听话的点头。 像个乖乖的孩子。 他慢慢的从车里下来,随后将手伸过来,我盯着他的手看了片刻,将手也跟着伸过去。 他满意的握住。 那宽厚温暖的掌心将我的手紧紧包裹着。 他将我的手牵的很紧。 我和他进了单元楼,哪怕是乘坐了电梯他也不肯松懈片刻。 他那双眼频频看向我和他交握的手上。 一次又一次,仿佛是不死心的在确认着什么。 我有些好奇,偏头,忍不住开口。 “司宴,你老盯着我们的手做什么?” 司宴听到我的声音,涣散的瞳孔忽然有了聚焦。 他像是被吓到了。 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我身上。 嗯? “这……这不是梦?” ------------ 第一百一十三章:我要爱 叮—— 电梯恰好到了。 他牵着我出来。 “这样的场景以前只在梦里出现过,我从来都不敢想象会有这个机会。” “那你……是真的喝醉,还是清醒着?” 司宴苦涩的笑着。 “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今晚太高兴,高兴的想要让自己再高兴一点,最好是永远记住这一天的心情。” “所以,我喝了很多酒。似乎是醉了,胆子大了很多,但又像是清醒着,能清楚感受到你的温度……温眠,我现在很高兴,却也很难受。” 我有些心疼。 心绪复杂的不像话。 因为…… 这些是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以前和沈南庭谈恋爱,哪怕是在热恋期,他除了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从来都没有这样真心实意过。 如今,回过头来仔细想想那时候,他是处于上方的,而我则是居于下位。 我总是期盼和渴望得到更多的爱,害怕失去,无止境的付出。 我总是以为自己再多爱一点,多付出一些他就会看到我的好,以后也不会再离开我。 但如今…… “司宴,以后别这样了。喝酒伤身。” “我知道。” 司宴用另一只手开门。 他牵着我走进去。 已经是深夜了,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我指尖摩挲着想要将房间的灯打开。 “别。”司宴伸手阻止我。 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混杂着酒气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我整个人被包裹其中。 我紧张的咬了咬唇。 “太黑了,为什么不开灯?” 司宴道:“就这样好吗?” “小春眠,我怕开了灯,面对你,有些话说不出来。” 我胡乱的点头。 他说:“这客厅我很熟,相信我?” “好。” 明天估计是个阴天,今晚的星空无星也无月。 司宴紧紧牵着我的手,他穿过黑夜,准确无误的将我带到了沙发上。 我和他并排坐下。 他说:“因为之前你在这住过一段时间,所以,你走之后留下的痕迹我都没清理过。” “这方寸之地,我每天都会走一遍,想象当时的你在哪儿呢?是以什么样的口吻跟我说话。” 他最近真的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会说很多。 而我则是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选择当一个合适的倾听者。 “每次想到这些,我都很高兴,总觉得那段时光是我做过的一场梦,有时我也在想,就那样长久的做个美梦多好。” “可,梦总有醒过来的那天。温眠,你走了,我很难过。” 他声音里带了哽咽。 我将自己另一只手覆到了他的手背上。 “我那天跟你说的那些话显得自己是个多么好的人,可我真的不那么想,如果不是怕你有负担,怕你难过,我想将你留在身边。” “温眠,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个善良有底线的人。如果我坚持要你留在我身边,你或许会为我之前对你的照顾之情迫不得已的留下。” “但你如果真那样做了,那你就不是我记忆中那个穿着公主裙无忧无虑的小春眠了。” 这个时候我心里已经很难受很难受了。 我轻轻开口:“如果我真的那么坚决不再找你呢?” “我已经找好了后路。以后就在江城的小村子里做一名村医,造福百姓,寄情山水间。” 所以说…… 如果不是因为听到了他婚期将近的消息,如果不是因为那天夜里辗转反侧给他发了那条微信,或许我就那么失去他了。 “司宴,可你知道吗?有些话是要说出来的。你如果一直这样不说,我不会知道。” “我不想你为难。” 我轻轻将脑袋靠在了司宴肩膀上。 “可我想为你为难。”这一刻,我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人生短短几十年。 我忽然就变得那么勇敢。 我想大胆的迈出这一步。 “司宴,我们试试好吗?” …… 夜那样的安静。 我清楚的察觉到了身侧的人在震颤。 我没有打破一个男人维系着的尊严。 我轻声的将他拉起来。 “我信你,那你知道自己的卧室在那个位置吗?” 司宴跟着我的步伐站起来,他说:“知道。” 他最后将我带到了我之前住过的卧室。 我将卧室门的灯打开。 看到房间里的摆设布置,我突然怔住。 我嘴角勾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房间卧室里的床单被罩都带着我身上熟悉的气息。 我记得我走之前将这里留下的属于自己身上的痕迹都抹干净了。 可现在…… 向日葵的床单被罩,枕头。 床头柜上摆的花束。 窗户半开,那随风飘荡而起的窗帘,一朵朵向日葵也似是在海浪上翻滚。 卧室灯忽然被打开,司宴像是还没适应这强光,他眯了下眼。 我笑而不语的看着他。 他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会儿,慢慢睁开眼,脸上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 他慢慢垂下头。 “走……走错了。” “是走错了还是在这儿睡过?” 像是带着那么几分暧昧的气息。 司宴走上前。 我吓得步子后退。 他说:“是你之前住过的模样吗?” 我忽然正色。 “嗯。” “温眠,我没想到你那么绝情,走时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席卷而空。” “你知道当我推开这扇门,看到房间里空空无也时有多难过吗?” 我无措的看他。 “我跟你道歉?” “我不要道歉。” “那……” 他说:“我要爱。” 司宴像是血脉觉醒,我竟有些招架不住。 “司宴……” 我心里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就在他脚下步子一点点靠近,那眼神带着野性流连我唇齿间的时候,我忽然踮起脚尖靠近。 “爱你。” 话音落,我的唇也落在了他的唇瓣上。 “轰”地一下。 我耳根子飞速烧热起来。 亲过之后,我动作很快的撤离。 “那……既然你都酒醒了就不需要我照顾了。” “就这样!司医生,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自认为自己动作很快,都要将卧室的门关上了,可谁知那人身高腿长,胳膊更长,反应更快。 他转过身轻松一拽,我就那么被他拽进了怀里。 这是我和他认识以来这么久,两个人距离最近的一次。 自从入秋之后,天气越来越冷。 我们身上都穿着厚厚的毛衣,可透过衣服,身体紧贴。 我像是能清楚的感受到司宴胸膛里那颗心脏的跳动…… 我呼吸急促。 ------------ 第一百一十四章:她是你嫂嫂 “小春眠,我喝醉了。” 他温热的呼吸落在我耳畔,带着一股子凉飕飕的痒意。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 落在我脸上耳畔时,我只感觉自己像是被浸泡在了蜜罐子里一样。 紧张又刺激。 我屏住呼吸咬着牙。 耳根子上都是灼热无比的触感。 我轻声道:“司宴,你这是要耍流氓吗?” 司宴将我抱着不撒手。 他似乎是在笑。 低沉磁性,很清凉的嗓音响在我耳畔:“小春眠,你要照顾我吗?” 我无奈只能妥协。 随后司宴就那么拉着我走到了床畔,他上床躺下,我给他盖被子。 “有醒酒药吗?” 司宴摇头:“这是我平生第三次喝醉。” 我突然有些好奇他之前两次喝醉是在什么时候。 我想着逗逗他:“那之前两次呢,是有另外一个姑娘伤了你的心?” 司宴微微挑眉。 他喉咙里很轻的发出一个音节:“嗯。” 我“哦”了一声。 他说:“确实有那么一个姑娘。” 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转身去给他倒水。 这个话题算是浅浅揭过。 我是看着司宴睡着之后才离开的。 这一夜又是难眠。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我去厨房将自己之前买的用来做蛋糕的食材找出来一一摆放好。 答应某人的草莓奶油小蛋糕一次都没实现过,现在是时候兑现承诺了。 想到之前他不在,我却傻傻的给他准备了一整个月的蛋糕。 那之前我放在他家门口的蛋糕最后都被谁给拿走了? 这是个无解的谜。 我之前没涉猎过甜点,最近是刚学起来的,这项技能很考验一个人的动手能力,细心度。 如果不是认真付出,做出来的蛋糕可能会一团糟。 好在之前有过很多次失败的案例,如今再动手估计也不至于拿不出手。 我很认真的做。 整整两个小时,我终于做出了一块很满意的小蛋糕。 我用蛋糕盒装好,彩带绑出漂亮的蝴蝶结,随后拎着上楼去找司宴。 我还以为宿醉的人估计还没醒,可谁知从电梯里出来,我一眼就看到了司宴和一个女的抱在一起的画面。 那女孩我之前见过,是那天晚上在顾锦程婚房的小区门口遇到的。 当时我开着司宴的车,她对我的举动表现出强烈的不满。 如今再见…… 王小婷抱上去不到两秒钟就被冷着脸的男人猛地一把推开。 “为什么!哥!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你知道我为了见你足足在这儿蹲守了整整两个月,你这是躲着我,躲着家里人?” “哥!整整两个月啊,你是怎么藏起来的。” 司宴很冷漠的看着她。 “我的事情跟你无关。” “哥!” “没什么事的话离开。” 我从自己现在站着的角度只能看到王小婷紧绷地后背。 她穿着卡其色的大衣,一头长发散落身后,脚上踩着高跟鞋。 我再一次重视这个曾经的玩伴。 如果我不刻意的提出来,她估计早就已经认不出我来了。 我心中思绪,那边的人忽然开口。 “哥,我喜欢你!” “不是亲人之间的喜欢,是真正的,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喜欢。我希望你能正视这份感情。” 此刻,我很庆幸自己视力好。 就算站的有些远,但我还是能清楚的看到司宴脸上的表情。 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眸依旧很冷,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不耐烦。 “王小婷,你妈最是看不起我了。你觉得她要是听到了你这番话会怎么想?” “她会不会觉得是我教你这样说的?” 王小婷紧张起来:“哥,喜欢你是我的事情。我和你没血缘关系,我现在都已经长大了,她就算是我妈也无权干涉我。” “况且,你现在这么优秀,我妈她也没道理看不上你。” 王小婷话语里多了几分喜悦之色。 此刻这副说话的语气让我想到了曾经的我们。 那时候的我们都是那样的天真无邪。 总以为任何事情只要是自己想的就能按照那个想法去发展。 然而…… 如果是以前,我不了解司宴,我或许也会觉得他和王小婷之间会有未来。 可我了解司宴。 他蹙眉不耐烦已经是他最大的耐心。 再说下去,他估计再也不会有好脸色。 “哥,爸总是逼着你跟这个相亲跟那个相亲,他这个人聪明了一辈子。在商业场上算计了一辈子,如今怎么就不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 “你这么优秀的人就该配我嘛!我都不敢想象,咱俩要是结婚了……” “够了!”司宴生气并不想其他人一样提高嗓音,语气里满是怒意。 他连生气都是淡淡的,冷到极致的。 所有的情绪思绪都写在那双冷清至极的眸底。 王小婷滔滔不绝的话语被打断,她半张着嘴看着司宴。 “哥……” 不可置信的语气。 司宴忽地朝着我看来。 方才是低垂的眉眼,耷拉的眼皮,可在瞧见我的那一刻,我分明瞧见了他眼底的笑意。 那种浓到化不开的笑意。 他一步步朝着我走来。 我脚步顿时僵在原地,双腿被紧紧定住一般。 刚刚不是刻意的偷听,可站在原地听了那么久,多少还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我怕司宴误会。 他朝着我走来的瞬间,我就小幅度的挪动脚步朝着他走去。 “来了怎么不出声?” 他很自然的走过来牵我的手,我甚至没预料到他会有这一步的动作。 我还以为他是要接我手里的小蛋糕。 他的大掌却紧紧握住了我另一只手。 我:“……” “我是看你有客人。” “要走了。” “哦。” 王小婷将高跟鞋踩的很响,她一步步走来。 手指着我。 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哥,你不待见我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吗?” 司宴冷冷地盯着她。 如果说从一开始司宴的生气度只有百分之五十,那么现在已经是九十了。 “王小婷,她是温眠,我喜欢的人。以后要和我牵手共度一生的女孩儿。” “如果尊重,你可以喊她一声嫂嫂,如果有意见,你就当自己没有我这个哥。” ------------ 第一百一十五章:他的向日葵 这句话说完,司宴就牵着我直接走了。 他牵着我进了房间。 房门关上。 我眨眨眼:“你这么直接的吗?” 司宴笑了笑,此刻含蓄了不少。 “怕得罪人吗?” 或许是因为我从小敏感缺爱,以至于在之后的为人处世之道中,我总想着缓和关系。 能忍就忍。 没必要得罪了人。 可现在。 我歪头看着司宴:“有你这棵大树乘凉傍身,我怕什么?” “温眠。”他看着我。 我“啊”了一声,有些不太好意思。 司宴开口:“你说话真好听。” 我轻咳一声,他眸光情意深重,是化不开浓稠笑意。 我快速的换了个话题。 “喏,迟到了很多年的小蛋糕,你尝尝看。” 司宴伸手接过。 “早上刚做的?” 我点头。 “温眠,我以前没听你说过会做甜品。” “特意学的。” “是为了我吗?” 我学着司宴从前说话的方式和口吻对他道:“司宴,大胆一点,就是特意为你学的。” 司宴牵着我在沙发上坐下。 他打算拆蛋糕盒子当场就尝尝看,我伸手制止。 他盯着我。 “宿醉过后的第二天,头不疼吗?” 他虽然一大早的就将自己打理的很严谨。 可脸色不好,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摇头:“昨晚吃过醒酒药,不算很疼。” “吃早饭了?” 司宴笑着看我:“你也没吃?” 我抿了下唇:“我一早上忙着做蛋糕了。” “我煮了粥。” “那先喝粥。” “好。” 司宴像是算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一定会来一样,煮的粥也是两人份的。 他盛粥,我摆筷子。 我和他无声的喝粥。 我一直都知道他的厨艺是很好的,煮粥也好吃。 或许是他在的缘故,我在烦躁无聊的漫长岁月中嗅到了一丝丝生活中属于幸福的烟火气。 我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我吃过早饭从司宴家直接去了花店。 他在A市医院还没复职,说是整理一下行李还要去一趟江城。 前来交接的医生还没到,他不能离开太久。 我和他聊了一会儿就分开了。 我拎着包下楼,在单元楼下碰到了王小婷。 很显然她从司宴家出来之后就没走一直在这儿等我。 等的无聊了吧,高跟鞋脱在一旁,东倒西歪的丢着。 她光脚站在绿化带旁。 是我先看到她的,走过去时她也察觉到了我的到来,她眨眨眼,快速将自己的鞋子穿好。 “王小婷,好久不见?” 我笑了一下,伸手过去。 王小婷看着我,脸上表情别扭。 她沉默片刻,慢慢将手伸过来。 我和她的手交握在一起。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流淌。 “温眠,真的是你吗?” 我点头:“不然呢?你看我还像从前吗?” 她脸上别扭的表情还没消散。 “不像……如果像我之前怎么可能没认出来?” “这么多年没见了,有变化很正常。”我对着她说,“你也变了,变得很漂亮。” 王小婷挑眉,手指摆弄了一下大衣腰间的绑带。 “那是当然咯,你也变得……很漂亮。”她轻松倨傲的语气,说完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儿,她突然横眉,“不对,你别想着转移我的思绪。” 我很无辜的看着她。 王小婷瞬间气焰嚣张:“温眠,我还是很怀念小时候跟你一起玩耍的时光,但是你也太过分了!我第一次跟你相认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温眠,你说你到底用的什么方法,让我大哥把你当成了喜欢的人?” 我忍不住笑了笑:“你现在是在兴师问罪吗?” 王小婷冷哼一声。 “温眠,我告诉你,虽然小时候我确实挺喜欢跟你一起玩的,但现在长大了,我不会把我大哥让给你。” 我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你……你就这反应?” “你想我怎样呢?” 王小婷说:“现在算起来,我们是情敌的关系,你不该对我笑。而且,也不能这样轻描淡写,你这样搞得好像根本没把我放眼里。” 我看着王小婷。 脸上带笑的表情一点点变得严肃下来。 她看到我这样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我终于认真下来了。 我说:“王小婷,你应该清楚的知道,能够有资格和身份站在司宴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们谁说了算。” “要司宴他自己说了算。你叫他一声哥,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你应该知道的,他的性格不会容许不该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待在他身边。” “那么现在去,你还觉得我跟你该是敌对的关系吗?” 王小婷眸底的火焰一点点跟着消散下来。 她眼中蓄了泪水。 “可我很喜欢司宴,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温眠,我能不能求你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你能不能看在我小时候对你还不错的份儿上把他让给我?” “不能。” 我目光很坚定。 王小婷瞬间泄气。 “其实我知道的,我早就看出来了……第一次见你,他坐在副驾驶,让你开了他的车。” “温眠,我哥是个边界感很强很强的人,如果不是他认可,在他心里有很高地位的人,他不会让别人动他的东西。” “哪怕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我也从没踏足过他的房间……” 王小婷说完这番话像是死心了。 她走了。 走的时候背影很落寞,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我无奈的看着她。 我刚到花店没多久,司宴就紧跟着出现在我后面。 他手捧着一束向日葵。 穿的干净清爽,整个人透着一副阳光开朗的少年气息。 他就那么张扬明媚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那时候正在花店忙着,身上还穿着工作服。 “怎么一声不吭就来了?” 他将向日葵递给我:“温眠,我要去一趟江城。” 有些突然。 我还以为是要再过几天。 “今天就走吗?” “一个小时后的飞机,村子里有村民突然生病,现在缺医生,顶替我的交接医生还没来,我得去看看。” 我将他手里的向日葵接过来插放在了一旁。 他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向日葵的? “那你等我。” 我转身去隔间将身上的工作服换了下来。 “我送你。” ------------ 第一百一十六章:他的背影 以前也有很多次。 我亲眼目送着沈南庭一次次离开…… 刚开始关系缓和的那两年,他每次出差都会要求我去送他。 助理拉着行李,他就牵着我的手一刻不松开,临到飞机起飞的那片刻,他才会依依不舍的跟我道别。 第一年,他会频频回头,看我一眼,眼眶便跟着红上几分,到最后,近乎要落下泪来。 后来,离别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他像是也跟着开始适应了,说是体贴,我怕我跟着受累,不会再要求我去送他。 也不会再有离别时的依依不舍。 我是什么时候看到他身边多了个女秘书的呢? 大概是那一次吧。 冬天,大雪纷飞一天。 他临时决定要去出差一趟,这一走就是半个月,他甚至没有当面跟我说,而是打来电话通知我。 我当时提出想要去送他,他说雪太大,道路结冰,太冷太危险了,他叫我乖乖在家等她回来。 我嘴上应承着说好,实则早在他说要出差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电话挂断的后一秒我就穿好了外套,将自己坐了一早上的爱心午餐拿好。 原本是打算送到他公司去的,现在让他拿着路上吃也好。 我当时心里是这样想的。 我开车抄近道去的机场。 在候机厅等了一会儿,瞧见沈南庭身影的时候我很开心,本意是要冲上去给他一个惊喜。 可我还是看到了。 当时的冷舒宁身材高挑戏睛,她挽着沈南庭的胳膊,两个人有说有笑。 赵力拉着行李走在身后…… 那是我作为一个女人第一次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当时的我没有冲上去的勇气。 我选择了秋后算账,可那时沈南庭不过一句轻描淡写的:“她是我新招的秘书。” “阿眠,我现在的工作量太大了,你应该知道的。我很忙,太忙了,身边缺人手。” “我可以去帮你。” 那人逗猫似的摸了摸我的脸:“别闹阿眠,你都没工作待在家这么久了,入了职场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怎么还能指望你帮得上呢?” “听话阿眠,你就乖乖呆在家享受我给你的生活。这可是只有沈太太才有的待遇。” 其实从那个时候我和他之间就已经拉开了差距…… …… “走了。” 过往的事情一想起来就像开闸放水没完没了。 还是司宴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茫然抬眸。 我和他已经到机场大厅了。 充满离别的地方总是人来人往。 司宴牵着我的手,声音温柔:“温眠,你在想什么?” 我摇摇头:“一些琐碎的事。” “那我要走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好。” “我走了。” 他又说了一遍。 “嗯。”我心里不舍,“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点头说“好”,下一秒拉着行李跟着人流离开。 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直到再也看不见。 我双手插兜离开了机场。 回去的路上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一下子在路上将什么东西给丢弃了。 我…… 讨厌这样的落差感。 上一秒还在高兴,下一秒却要为了离别而难过。 可这一切都是人生必经之路上的酸甜苦辣,不是吗? 我没心思再将花店开起来了,尽管时间还早。 我买了束花,改道去了城南墓园。 好久没来看我爸妈了。 我在墓园待了很久,将我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告诉了我妈。 我向她提起了司宴。 尽管没有回应,可我感受着清风呼啸而过,迎面吹拂在我脸上时的感觉,我觉得那就是我妈的手在轻轻抚摸我的脸颊。 我待到将近夜幕降临时这才离开。 宋晚瑜昨晚一夜未归,今晚倒是回来了。 我在玄关处换了鞋子,走过去时看到她正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人戴着耳机打的入迷,声音甜美,喊游戏里的队友。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这才知道我回家了。 “晚晚,你今晚回来的有点晚哦。” 我嘴角笑意很浓。 “昨晚一夜未归,怎么,不打算交代一下?” 宋晚瑜咬咬唇,游戏也不打了,她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上。 “别说我了,说说你和你家医生,怎么样了?昨晚那么好的机会,你们有没有……” 宋晚瑜两片手掌“啪”的拍响。 脸上表情生动无比。 我险些一巴掌拍过去。 “别乱想,我和他好好的,什么也没发生。” “不是……”宋晚瑜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那么好的机会你们孤男寡女,彼此心生爱慕,难道不应该干柴烈火,发生一段不可描述的美好故事?” “你俩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好好的机会在眼前流逝了?” 我轻咳一声:“他走了。” “去哪儿了?” 我说:“江城。” “不是吧!”宋晚瑜总是那样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他昨晚表白了吗?” 我故作淡定的点头。 “我靠。” 她又惊了,转瞬,惊诧恢复成平淡,很轻松随和的口气,“我和顾锦程又睡了。” 这下轮到我惊诧了。 我盯着宋晚瑜,半晌揪着她的衣襟对她说教。 我那一大堆教育的话还没说完,紧接着,她又在我平静的心湖投下一块石子。 “晚晚,我要从这里搬出去了。” 我蓦地怔住:“好好的,怎么说要搬出的话?” 我已经习惯了宋晚瑜的陪伴。 空荡荡的房间会让我频繁的回忆从前,想到我妈在的时光。 我怕自己再一次的回忆从前,再一次的跌入黑暗。 宋晚瑜似乎是被我脸上的表情吓到了,她起身抱住我。 拍了拍我的肩背。 “眠眠,顾锦程他父母不相信他结婚了,之前多次派人蹲守在他家附近。看到他总是一个人从小区离开就猜到了顾锦程是为了糊弄家里人跟我假结婚。” “昨天还将顾锦程叫回家训斥了一顿,如果不是有结婚证,他估计就被他妈关在家参加相亲局了。” 这世上没人会陪你走到最后。 我们总是要一个人。 我这样安慰自己。 脸上的表情也一点点变得轻松下来。 一直以来,宋晚瑜都当我的最坚实的后盾,让我每次经历风霜都能在不久之后元气满满。 我该感谢她。 “我明白了。晚晚,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既然这样,我帮你收拾行李?” ------------ 第一百一十七章:我会亲你 我说完这句话,宋晚瑜就变得沉默。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眼神在我脸上打转。 她观察我脸上的表情。 她怕我难过。 这种小心翼翼的眼神让人心疼,却也哭笑不得。 “我是三岁小孩儿吗,你这么放心不下我。” 宋晚瑜眼圈儿红了:“眠眠,我总害怕你照顾不好自己。” “我和你住在一起,看似是我陪伴你,实则是你一直照顾我,是我离不开你。” 我摸了摸宋晚瑜的脑袋。 “傻瓜,我和你永远都要在一起的,只是,我们都要有自己的生活,对不对?再说了你又不是一去不回,等应付了顾锦程他父母,我就亲自去接你回来。” “好!” 就这样,宋晚瑜收拾了东西去了顾锦程和她的婚房。 她稀里糊涂的结婚领证。 稀里糊涂的也开始了和顾锦程的同居生活。 而我的生活则是恢复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种平静让我有些心慌。 司宴在到了江城之后给我发了条信息报平安,聊了几句之后,整个人就消失了。 我两天没了他的消息。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 我花店的生意刚好惨淡,我坐在靠窗的桌子旁望着窗外的行人发呆。 手机忽然响了。 那是一个视频通话。 司宴打来的。 看到他微信头像的那一刻,我心中一喜,手指下意识就要点接听,忽然又意识到了自己这样太过于猴急。 我多多少少该矜持一点。 于是,我按耐住要接视频的心情快速补了个口红。 我将身上的工作服脱下正飞速要去接视频,视频忽然挂断。 自从和司宴确定了那一层关系,我整个人都像是在坐刺激的过山车,心情忽上忽下。 譬如此刻,过山车飞速下坠。 一种可怕的失重感。 我将手机拿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 司宴的视频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我坐下来,这次急得连角度都没调整就那么点开。 视频接通的那一瞬,司宴那张脸突然出现在我的手机屏幕上。 哪怕是放大怼过来的脸,他的脸依旧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那种。 他似乎是在摆弄手机。 看到我接了视频,司宴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温眠。” 他喊我。 依旧是上次那个面馆,面前摆着的依旧是那碗番茄鸡蛋面。 司宴也依旧是还是那个司宴。 我不知道自己嘴角是什么时候荡漾开了笑意,只知道那一刻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司宴。” 我也喊他。 他捞起一筷子面条嗦了,开口:“村子里条件不好,断网没信号。我只能图这碗面跟你通个视频。” 条件那么恶劣的吗? 原来是这个原因…… 难怪之前那两个月杳无音信,居然是去当山顶洞人了。 我心里对司宴的认知和了解又多了一些。 我轻轻开口:“那你辛苦了,能吃饱睡好吗?” 司宴笑着:“我看起来很饿吗?” 我说:“你这次回来瘦了一大圈。” 司宴放下餐具,他直视摄像头,盯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我还以为是自己补妆匆忙间脸上沾染了什么东西。 我眨了眨眼:“怎么了?” 司宴说:“之前是想你。” 我心口突突直跳。 “不是饿瘦的,村里伙食很好,自然形成的环境。这个季节虽然比不上春夏,但也很养人。” 我觉得自己又脸红了。 “那么好吗?” 司宴点头:“很好,下次有时间带你来玩。” “你是要把我拐进大山里吗?” “我用拐你吗?” 我说:“不用,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也许是隔着手机屏幕,我胆子大的很。 这种话也是想说就说。 但司宴盯着手机屏幕又看了很久。 几乎是不错眼的。 我被他盯得脸红,下意识的撇开脑袋。 他突然笑了。 “温眠,见了面你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我笑着看他:“怎么不能?” “时候见面了,这句话亲口说给我听。” “你听了会怎么样?有奖励吗?” 司宴说:“我会亲你。” 我:“……” 他脸上的表情很正经,可用那低沉的嗓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竟也带着几分独属于男人的气息。 得亏他不在我身边。 否则,我这个时候怕是脸红的要滴血。 人在慌乱的时候总是会假装很忙,我左右摇摆身子,手指扣着桌面。 司宴说:“我亲你,你不愿意?” 我抿了下唇瓣。 “小春眠,我会尊重你的意愿,你如果不同意,我绝对不会逾矩半分。” 我忍不住的眨眨眼。 司宴他到底懂不懂? 会不会亲! 亲人还要提前告知准备一下吗? 他这样一本正经的问我,我该怎么回答他? “司宴,这种话下次别问。你可以直接一点,大胆一点。” 司宴微眯了眯眼。 他说:“温眠,好想飞到你身边。” 我和他就这样眼神腻歪着。 过分大胆的话谁也没有说出口。 毕竟刚确定关系不久,彼此还不太熟。 司宴的性格也是内敛深沉的,我有些好奇,他刚刚跟我聊这些究竟花费了多大的勇气。 我和他很安静。 我对着花瓶里的一束花修修剪剪,司宴就在手机对面的另一坐城市里安静的吃面。 视频挂断,我忽然觉得内心落寞…… 我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在司宴将要把视频挂断时跟他要了小村子里的确切地址…… 于是,我将花店关了,回家之后快速的收拾了一些东西,随后订了一张去江城的机票。 飞机是早上六点半的。 我怀揣着一颗激动雀跃的心情,坐上了去江城的飞机。 其实我之前就有这个想法,只不过没有付诸行动,人总要有点热血才能勇往直前。 那小村子果然在城市的边边角角。 我先后转了三次车。 最后才坐着大巴到了村子口。 那时已经正中午,灿灿如血般的阳光倾洒下来。 这里的气温跟A市多少相差一些,风吹来时带着淡淡的寒凉之意。 我裹紧了身上的大衣,照着导航上的定位找到了村医诊所的位置。 凹凸不平的青色石板路一直延伸到诊所门口。 那诊所看着不大,门口却清扫的干净。 阳光洒下来,吹的帘子晃动,我在那个间隙里看到了司宴。 ------------ 第一百一十八章:惊喜 男人伏案桌前,手里拿着笔,他正低头在面前的病历本上写着什么。 窗外阳光挥洒进去,干净的白色地板上落下暖暖的光晕。 我就那么站在门口看了他片刻。 直到我眼睛泛酸。 “司宴……” 心跳越来越快,我轻声喊了他。 司宴写字的手停顿一秒,下一刻,他蓦地抬头看过来。 算是惊喜吧。 我心里这样想着。 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我看着司宴起身,他绕过桌子大步朝着外面走来。 “温眠。”他喊我,“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手里的行李被他拿走。 我开口:“你不是说江城风景秀丽地方养人吗?所以我来看看。” “是来看风景呢,还是看人?” 我盯着司宴,目光飘忽一下。 实则将他打量了一圈儿。 我说:“看风景吧。” 司宴笑出声音来,他抬手,掌心落在我头顶轻轻的摩挲。 “温眠,不是说见了我也能说出那些话吗?怎么现在嘴巴这么不诚实?” “什么话?”我歪着头,一脸懵的样子,“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这种话呢?” “温眠……” 司宴喊我的名字。 他喊人的语气有些变化,嗓音腻腻的。 我心跳漏掉一拍。 他身上穿着白大褂,金丝边框的眼镜架在鼻梁上。 头发比之前长了一些。 此刻的他脸上多了几分斯文败类的气息。 他盯着我,眼神越发的幽暗。 他忽地低头。 我咬唇,猛地闭上眼。 这人果然上道,现在气氛到位,他这是要…… 我闭着眼,睫毛颤抖,可……等了片刻,预料中的柔软并没有贴上来。 我屏住呼吸,整个人全神贯注。 我不安的揪着自己的衣服,悄悄睁眼开,司宴就那么俯身盯着我。 他和我平视,男人脸上满是戏谑的笑意。 这下,我算是明白了,他这是在耍我! “司宴!”我气呼呼的,双手叉腰。 司宴收敛嘴角笑意:“嗯?” “你………你故意的。” “小春眠闭着眼是在等我亲你吗?” 我:“……” 太丢人了! “司宴,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司宴伸手捏了捏我的脸。 他站直身子。 “温眠,你别急。这里人来人往的,我是怕村民看到了你会不好意思,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直接一点,大胆一点。” 他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实在太大,我一时间没办法消化,什么叫别着急,我很急吗?他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急了? 我手里还拿着行李! 司宴说着手指像我旁边。 那是一条蜿蜒的小道,左右两旁都有大门,高低起落的房屋一直延伸到视线看不见的地方。 正是大太阳的天。 那几户人家的门开着。 大家三两个围坐在门口的阴凉处嗑瓜子说笑。 我是顺着导航一路找过来的,一心都在诊所的位置上,全然没注意到村口的“情报网。” 这是之前网上一个很火的梗,据说在老家看到村子里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的老人们,那可一定要注意。 一个不小心落在这些闲暇之余谈天论地的村民口中,便会被他们话中的言语编出好几个版本的不同故事…… 这个时候的我还没完全意识到这个“梗”的重要意思,只以为互联网上的网友们是脑洞大开,有些夸大其词了。 …… 我抬手捂脸。 好在司宴刚刚没冲动。 “他们是一大早就在那里,还是刚刚出来的?” 司宴嘴角又扬了起来。 他最近笑的次数有点多,以至于我脑海中有关于他淡漠疏离的样子都要没了。 “按我住在这里长久的程度来看,这些老人是一早就在那儿了。” 我瞬间警惕起来,和司宴拉开了两步的距离。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埋怨着,声音闷闷地,“而且刚刚还离我那么近……” 司宴嗓音温柔。 “小春眠,你昨天跟我要位置的时候,我其实心里是有这个猜测的,只是不敢下结论,我以为你不会来这里,但刚刚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真的很高兴。” 他这样正式起来倒是搞得我不好意思。 我笑道:“那你,惊喜了吗?” 他说:“我也给你一个惊喜。” “啊?” 下一刻,他步伐坚定的朝着我走来。 我还以为他靠近是要跟我说些什么,可是我却没想到他那张脸在我面前突然放大。 司宴伸过来的手扣住我的后脑勺,一手捧着我的脸,他闭上眼,唇瓣直接落在了我的唇上,了。 那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 我整个人石化般僵硬在原地。 他的唇先是紧紧贴着我的唇,似乎是在等我适应,随后,唇瓣挪动—— 我:“……” 我睁大眼睛,外距离太近,我能清楚的看到男人脸上细小的黄色绒毛,他皮肤很好,只是,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碍事。 我我我! 我身体紧绷,倒也没失态至此,我还知道这是在哪儿,不远处的家门口那么多人看着。 我挣扎起来。 司宴扣我后脑勺的力道重了几分。 我想说话,但一开口—— “唔……” 司宴唇瓣撤离一点:“小春眠,闭眼。” 我原本还残存的理智在他压低嗓音的这一声中彻底丧失。 我听话的像是受到了蛊惑。 我就那么一点点闭上眼。 脑海中什么也不想。 我的呼吸里是他。 能感受到的温度也还是他。 司宴……一切都是司宴。 他力道很大,像是要把我整个人吃了。 我无法抗拒,只能沉沦,最后,甚至心生怯意…… 司宴像是要就这样天长地久下去。 就在我呼吸不畅,以为自己要这样溺毙在司宴的极致亲吻中时。 他突然松开我。 “小春眠……” 他睁开眼,那原本清冽的嗓音变得沙哑不堪。 他眼底写满难耐,他眼眶发红,那捧着我的手游移在我耳畔处。 他指尖轻捏我的耳垂。 “小春眠,戴副耳坠好不好?” 难言的冲动。 深埋的想法。 我呼吸凌乱,整个人近乎挂在司宴身上。 我根本站不稳。 这就是他给我的惊喜吗。 “我之前戴。”一开口,我发现自己声音彻底变了样儿。 ------------ 第一百一十九章:小春眠喜欢吗 我顿时觉得羞耻。 司宴轻轻笑着。 “小春眠,你看。” 我顺着他眼神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好家伙! 这也太恐怖了! 原本蹲在自家门口嗑瓜子聊天的几个人这时候都围到了就近的位置。 那些个大爷大妈一个个双眼放光,像是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他们嘴角带着笑意,仅剩的门牙少得可怜。 “司医生,这是你女朋友吗?” “司医生,女朋友长得可真好看,哪里人啊?打算结婚了吗?” “司医生,咱们这随云村就挺好的,要不然直接办婚礼得了!跟女朋友搬到这儿住吧!” “是啊是啊,咱不能趁着年轻耽误时间,早早结婚,明年怀里就得能抱大胖小子了。” …… 我在村民们一个接一个的问话中彻底傻眼。 最后还是司宴揽着我的肩膀应付了这种场面。 看得出来他在这儿确实挺受欢迎。 他当天下午就脱了白大褂关了诊所的门。 我问他这样关了门,你有聪明不舒服,来诊所怎么办,他笑着说自己有办法。 人再从隔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块纸板。 那上面用马克笔新鲜热乎的写了几个字。 ——女友驾到,休息半天。 下面则是他的电话号。 …… 司宴拎着我的行李去了他住的地方。 距离诊所果然有段距离。 我俩代步的工具则是一辆蓝色小三轮车。 我看着那三轮迟迟发不出声音。 司宴倒是熟练,将行李放好之后,跨步坐了上去,他抬手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 “温眠,上来。” 我怀揣着好奇激动的心情第一次坐这种电动三轮。 村子里路不好,到了夜里这是乌漆麻黑的那种太阳能的路灯,隔十米安了一个。 这些灯看着也是上了些年头,那灯光散下来时,勉强才能照前方的路。 司宴住在一处带独立小院儿的屋子里。 土墙土屋,房顶是石棉瓦的。 院子里有一棵大树,这个季节树下落叶飘散,树枝上光秃秃的倒叶看不出是什么树。 那树下放着一把躺椅,躺椅身侧一方木桌,桌上有红泥茶壶,一把蒲扇,那椅背上甚至还搭着一条轻薄的毯子,我看了一眼便指着那地方笑道。 “司宴,你平时无聊的时候就是躺在那躺椅上玩手机吗?” 司宴点头。 他将我的行李提前拿进去放好,走出来牵我的手。 “这里没网,手机也没什么好玩的,无非就是喝喝茶,乘乘凉,再思考一下人生。” 我瞬间来了好奇心。 “司宴,你这是提前步入老年人的生活了呀,那你思考人生一般都思考什么?” “想知道啊?” 我点头。 村子坐落在山脚下,因为是原始自然的地方,没受过多少环境的污染,这里的天空很蓝,夜晚的月亮很亮,漫天繁星闪烁像是有人在冲我眨眼。 我不禁感叹。 这种一抬头就能看到星月的感觉很美好。 司宴将院子里灯打开了。 那灯泡看着瓦数应该不小。 因为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小院。 他牵着我的手进去参观。 这间屋子是套房,门板隔开,推开门是卧室,关上门外面就是一个简易版的客厅。 客厅里是一套木头桌子凳子,角落里摆着表面脱落的沙发。 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有年代感,角角落落都被打扫的很干净。 我盯着只有一张床的卧室,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难题。 一张床,那我睡哪儿? 司宴倒是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或许他心里已经有了其他想法。 “你这一路过来,估计还没吃饭吧?” 我摇头,路上其实买了些水果零食,只是我一心想见司宴,那些东西倒是没吃多少。 “那你是想出去吃呢,还是我亲手做给你吃?” “这里居然还有厨房吗?”我有些好奇,因为刚刚快速的打量了一圈,也没看到厨房到底在哪儿。 司宴笑了:“出门在外,我一般都是自己做着吃。” 司宴上班了一天,我就不劳烦他吧,找时间跟他说说话,多相处一下。 “出去吃吧。”一句话说完,我又突然想到这村子里会有吃饭的地方吗。 大概率是…… 司宴说:“没得选择,你只能吃我做的。” “啊?”我皱皱眉,“没有吃饭的地方,那你还用问我吗?” “你如果想吃外面的,咱们可以去镇上。”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我和他两次通视频他所在的地方。 “西红柿鸡蛋面?” 司宴忽然就笑了:“小春眠倒是细心,观察的很全面。” “那……那面馆里的面做的是真的好吃吗?我看你两次都在那里。” “有熟悉的味道。” …… 最后,我还是决定在这儿吃了。 司宴带着我去了小厨房。 那是一间很小的屋子,和主卧并排坐落,因为在角落里我才没注意到。 司宴问我要吃什么。 我想了想,说要吃面。 他亲手和面。 食材也是齐全的。 司宴给我做了份拌面,炒了土豆丝,又拌了绿色蔬菜,最后出锅的是一道红烧肉。 他问我要在哪儿吃。 我指了指外面的桌子。 这种夜色朦胧之际,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围着桌子吃饭的感觉我还没体验过。 当然,这顿晚饭吃的很好。 外面虽然有些冷,但司宴将生了火的手提炉放在我旁边。 我和他面对面坐在一起。 他的手艺好到我再次惊讶。 吃过饭之后我就帮着收拾餐桌。 他开口道:“这事用不着你动手,交给我就行。” “男人光吃不做呢?让我帮你吧。” 司宴也不拒绝了。 我和他收拾了餐桌,他就去厨房刷碗。 我也想动手,但他却摇头。 最后我就坐在门槛上看着司宴刷碗。 他洗一下便侧头看我一眼。 我问他看什么,他摇头没说话。 等他洗完我们就站在院子里抬头看星星。 “司宴,你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司宴侧头看我:“你呢温眠,你喜欢吗?” 我点头:“喜欢,这里没有大城市的繁华热闹。但抬头看星星会让人觉得心里安宁。” 司宴突然喊我。 “温眠?” 我侧头看他,他的吻就那么落下。 ------------ 第一百二十章:怀孕了 此刻四下无人,周围安静的很。 司宴就那么吻着我。 月光下,我和他的身影都被拉得很长。 我听着司宴很轻很轻的呼吸声,感受着他带给我的心跳和冲击。 相比起今天下午在村民们面前的那个吻,此刻的他吻的很温柔,很克制。 片刻之后他这才停下。 我又是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整个人都要站不稳。 司宴长臂揽着我的腰肢,他开口道:“小春眠,你喜欢吗?” 我脸烧热的不像话。 这种事要怎么开口说喜欢呢? 好在司宴也没再问。 他侧过身直接抱住我。 他将脸埋在我肩上,这个怀抱持续了很久很久…… 等差不多了,司宴这才松开我。 “那睡觉?” 我点点头,心里还在纠结一个卧室该怎么分派。 司宴牵着我的手到了卧室门口。 “先等会儿。” “好。” 卧室不大,一张小床摆在靠窗的位置下,角落里是木头衣柜。 我站在门口看着看着司宴从柜子里拿出了洗过的床单被罩,他忙活着换上。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无比熟练,半点不拖泥带水,只片刻的功夫就已经换好。 “温眠,你今晚就睡这儿。” “那你呢?” 司宴道:“我就在外面的客厅里,你有事喊我一声就行。” 客厅很小,没有能够睡觉的地方,唯一的便是那张沙发,可那沙发太窄太小了,按照司宴这身高腿长的个子,怎么可能容纳的了呢? “这样吧,你睡床,我睡沙发。” 司宴笑了:“温眠,你难得跑这么远来看我,我怎么能委屈你睡在沙发上呢?没关系的,我这人睡觉不挑地方。” 他说完便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 “睡吧,晚安。” 我顿时没话了,整个人腻在这个晚安吻中。 我很喜欢亲亲的感觉。 尤其是当司宴熟悉的气息靠近时,我莫名觉得安心。 我感觉自己今晚可以不用吃药…… 但抑郁症的药一旦开始服用就要谨慎断药,否则情绪反扑的那一刻,自身会扛不住。 所以,我还是在司宴的叮嘱下乖乖吃了药。 “司医生,晚安。” —— 第二天早上,我是在一阵鸟鸣声中醒来的。 我心情很好,这一觉睡得也很满足。 从带来的行李中换了身衣服,我就打开卧室门出去了。 我本想着起了个大清早,能赶在司宴之前。 可我想低估了司宴的自律优秀。 哪怕外面天还没大亮,此刻也只是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样子,但司宴还是先我一步起来了。 他站在院子里,腰身微弯曲,手里端着杯子,正在刷牙。 难得瞧见这种浑身有着松弛感的司宴,我慢慢走过去。 “司医生,早啊。” 我明知道他还没刷完牙,回应不了我,但我还是玩心大盛。 语气里甚至带着揶揄。 司宴很明显是没想到我会起这么早,他嘴里含着一嘴泡沫,扭头看我。 男人深沉的眸子里满是惺忪。 我轻轻笑着。 司宴冲我点头,快速刷牙。 我也是还没洗漱,顶着一张睡眼惺忪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原本我这样披头散发,素颜朝天的出现在司宴面前也是需要一些勇气的。 但一想到我和他之间经历的那些事情,我最落魄最难堪的模样都被他瞧见了,如今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于是,我毫无心理负担的在他面前晃悠,一直到司宴洗漱完。 他很喜欢一声不吭的盯着我。 一开始的我是没注意到的,但不经意间扭头总能和他那双满目星河的眼对视上。 那时我就会很无措。 他的眼神总给我一种无法言说的深情,有时也透着迷茫不确信。 我像是会从他的指缝中悄然流逝,他的眼神里满是不安。 我在心里悄悄对自己说,温眠,加油,别让司宴坠下去。 我就这样在江城的随云村里和司宴待了三天,这三天是我瞧见新生的希望后,少有的快乐鲜活。 我竟开始期盼两个人的生活…… 三天后,司宴亲自陪着我一路辗转到了江城的车站。 他满眼心疼的看着我。 “温眠,你再坚持坚持,我很快就回去了。” 江城这边条件太差,很少有医生主动来担任村医。 司宴是无偿奉献自己的医术,凭借一腔热忱帮着村民问诊治病。 但世上这么多人,又有几个能做到和司宴一样呢? 于是,他要回A市的行程就这样耽搁下来了。 我花店还得开,总这样关门也不好,就只能先行一步。 我和司宴依依不舍。 虽都没有说出什么情深意切的话语,但我们的眼睛盯着彼此一刻也不松懈。 终于,这回换他盯着我的背影目送我离去了。 回到A市之后,我的生活又跟着平静下来。 唯有的动荡就是宋晚瑜突然给我的“惊吓。” 我不过是去了趟江城,回来前前后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宋晚瑜将自己脚上向来习惯穿的高跟鞋换成了平底鞋。 她一副良家妇女的打扮出现在我面前。 “眠眠,怎么办,我怀孕了!” 我一开始以为宋晚瑜是开玩笑吓唬我的,我脸上的表情还不以为然。 毕竟,她很喜欢跟我开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 我次次上当。 每次得逞,她总是捂着嘴笑弯了腰。 “眠眠,你这人怎么就这么爱认真呢?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总当真做什么?” 我以前问她为什么总爱这么跟我开玩笑。 她说想看我认真之后被吓到的表情。 我没照镜子看过。 宋晚瑜总用“可爱”两个字来形容。 她说我骨子里带着几分傲,脸上生动的表情不多,唯有的一些便是习惯性礼貌的假笑。 每次看我脸上出现其他不一样的表情就会很新奇…… 我以为这次也和之前的很多次一样。 直到宋晚瑜脸上的表情一直没变。 她那只手还抚着自己的小腹。 我只觉得晴天霹雳。 那个从我腹中悄然流逝的生命,再一次的挤进我刚刚获得的新生中。 我想到那个无辜可怜的生命…… “晚晚,到底怎么回事?” 宋晚瑜知道我被吓到了,她语气柔和的跟我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 第一百二十一章:宋大小姐的怒火 宋晚瑜和顾锦程同居之后。 两个人和之前的生活其实也没多大差别。 唯一的差别就是身边的人换。 他们一开始还不习惯,总觉得处处受限不自在。 可在一两次暗夜的魅惑下,他们开始频繁的发生关系。 “晚瑜,你们这又算是什么?” 宋晚瑜道:“温眠,我其实……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和顾锦程第一次的时候……我半夜起床从卧室出去,其实不是口渴了想喝水,我不过是想借酒消愁。” “那天晚上,我得知了自己喜欢的人那个人……他结婚了。” 是我一直活在自己的舒适圈里,放大自己的感受,没好好关心宋晚瑜才这样。 以至于此刻,我看着宋晚瑜竟觉得陌生。 她是最向往自由洒脱的那个人。 但我没想到如今站在我面前的她竟是一脸的陌生。 她很痛苦,眉头皱着,那张总带着精致妆容的小脸上全是伤痛…… “眠眠,有时候我也不想承认自己很可笑,我居然喜欢上了一个连见都没见过一面的人……” “他只是一个游戏里的网友啊,我在做什么……我在做什么。” 我盯着宋晚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想到她这样挑剔,眼光高,总说自己是个不相信爱情的人,最后居然栽在了游戏上。 这是……恋爱脑吧。 “晚晚,那现在……你怀孕的事情,顾锦程知道吗?” 闻言,宋晚瑜摇头。 “那你怎么没说?” “我也是今天早上去做了检查才知道的,就那么一次……我实在没想到!眠眠,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我……我肚子里居然怀了宝宝,可我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如果不是生理期推迟,我根本想象不到。” 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晚晚,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宋晚瑜说:“拿掉吧。” 我顿时皱眉:“你确定吗?” 宋晚瑜咬了咬唇:“眠眠,你应该了解我的,你知道我不喜欢孩子,以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将来也不会喜欢!我自己就是在一个没有爱的环境中长大的,我从来都没有体会到过家的温暖。” “以前……阿姨在世的时候咱们三个聚到一起就是一家人,有你和阿姨的地方就是家。” “那个时候下雪天,阿姨包饺子,咱俩就在旁边逗她,过年的时候我们三个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那才是家。” “我从小就渴望温暖,渴望一个家……我自己都没得到过,我怎么可能还会生下一个,让那个孩子最后也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晚晚,告诉顾锦程吧。”我道,“这件事他也有责任,凭什么要你承担所有。” 宋晚瑜脸上表情很凝重:“事发突然,我太累了眠眠……让我好好想想吧。” “好。” 宋晚瑜当天晚上住在了之前的卧室里。 她怀孕之后精神状态明显变得很不好。 当天晚上我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宋晚瑜胃口还算好,吃了两小碗米饭。 她向我问起在随云村的事情,我正绘声绘色的跟她讲着,忽然响起门玲声。 我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是顾锦程。 他跟我打招呼:“温眠,你好啊。” 说完,目光越过我去看客厅里的人。 似乎是捕捉到了宋晚瑜的身影,顾锦程嘴角很快有了笑意。 我倒也不能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去。 “进来吧。” 顾锦程跟在我身后进来,他进门之后目光就落在宋晚瑜身上没挪开。 “宋大小姐,我这是又哪里得罪你了?你怎么跑回来了?” 宋晚瑜吃着饭点半不理人。 顾锦程笑嘻嘻的坐在她身侧逗人。 “你说你这样算不算是跑回娘家了?” “你说你跑就跑吧,怎么还不带行李呢,这新媳妇跑娘家都是要带行李的。” 顾锦程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说着,宋晚瑜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耐烦。 我就像个电灯泡一样站在旁边看着。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宋晚瑜终于受不了了。 她站起来指着顾锦程的鼻子道:“笑什么笑啊,我回趟家怎么了!你又跟过来做什么?” 孕期的女孩容易情绪化。 就像此刻,宋晚瑜突然变脸。 “宋大小姐,杀人总得有个理由吧,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生气是因为什么吗?昨晚为什么不回家?” “为什么拉黑我的电话,为什么让我联系不上你。” 宋晚瑜彻底生气了,她猛地一巴掌拍响桌子。 “这话怎么那么多?哪儿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高兴我乐意!” “还有,顾锦程,你别一副老公的口气跟我说话,你是我什么人啊?咱俩也没什么关系,你别入戏了。” 从进门开始,不管宋晚瑜脸色多差,态度多不好,顾锦程一直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但当宋晚瑜说完这番话,顾锦程脸上笑意不减的模样终于变了。 他轻轻站起来。 “宋晚瑜,我到底是哪儿得罪你了?” 宋晚瑜道:“腻了,厌了,烦了!不想跟你玩了不行吗?” 顾锦程垂下头。 “好,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吵,你等我明天再来。” 他说完就走了。 我将顾锦程送出门。 顾锦程盯着我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是想问我有关于宋晚瑜的事情,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开口。 于是,他就盯着我不说话。 我抢在他开口之前先开了口。 “别问,有什么话就当面和晚晚说。” 顾锦程叹息。 “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她一时间那么讨厌我。” “你确定不知道吗?”我歪头盯着顾锦程。 有些话点到即止。 顾锦程还在思索,我已经转身离开。 宋晚瑜纠结着还没考虑清楚到底该不该留下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A市已经迎来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人们身上的大衣已经换下来,穿上了厚软暖和的棉袄。 我还以为今年冬天的初雪能等到司宴一起来看,谁知道还是我一个人。 我裹紧身上的衣服,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看雪。 身后忽然多了一条黑影。 那人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阿眠。” ------------ 第一百二十二章:放下我,也放过你 “阿眠……” “温眠!” ——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几乎是同时响起。 从两个不同的位置。 但这次,心跳先一步做主了身体。 我猛地转身。 “司宴!” 真的是司宴! 他回来了。 还是那熟悉的样子,他身上穿着黑色棉服,手里行李都还没放下就那么出现在我面前。 路灯昏黄的光挥洒下来,他推着行李顶着漫天飞扬的雪花一步步朝着我走来。 我不知道自己嘴角是什么时候扬起的,只记得一步步朝着他走去的时候,心情是那么的愉悦。 “司宴!” 我喊他。 恨不得长双翅膀直接飞到他身边。 司宴直接丢开手里的行李。 他那双腿本来就长,此刻朝着我走来时步子迈的更大。 “温眠!” 他终于将我拥入了怀里。 他的怀抱温暖宽厚,是可以让我最安心的归宿。 我紧紧抱着他。 他也双臂很紧的揽着我,近乎要将我揉进骨子里一般。 我和他的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很久。 直到我觉得冷,司宴这才松开。 他那双眼望着我,手轻轻握住我的手。 “温眠,这是初雪。”他说,“今年冬天的初雪是我陪你看的。” 我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真好,还以为你赶不回来。” “司医生,你怎么不早点说呢?你说了我就能去机场接你了。” 司宴仰头看着漫天飞雪:“为了和你同看这场雪,我规划了很久。这算是惊喜,温眠,你开心吗?” 我点头:“开心。” 我声音里满是愉悦。 “司宴,我最喜欢冬天了。尤其是下雪天,看着飞雪我会很开心,尤其是今年的冬天,我更开心。” “是开心看雪呢,还是开心身边的人?” 我握着他的手紧了又紧。 “你说呢?” 我侧头看他。 司宴笑着。 路灯下,我和他十指相扣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司宴眼神粘腻,像是要贴过来。 就在我和之间情意深浓的那一刻,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心碎至极的声音。 “阿眠!” 原来刚刚那一声不是错觉。 我确实听到了。 可沈南庭的声音和司宴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我的大脑自动忽略了他的,回应了司宴的。 司宴牵着我的手没松开,我扭头去看。 沈南庭就站在我身侧,他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黑长衣服上沾染了一层落雪。 他目光如针,就那么悄然无声的落在我和司宴紧紧握着的双手上。 再次见到这个人,我的反应不再像以前那么强烈…… 或许,也是因为我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缓解。 我坦然的直视沈南庭看过来的目光。 我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沈南庭一步步朝着我走来,他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和我牵着手的司宴。 走的近了,我看到了他目光中悲痛万分的神色。 他眼睛流连在我身上,那深深的目光刺痛人心。 他就这样盯着,像是要将我整个人刻进他骨子的记忆里。 “阿眠……” 他喊我。 “今年的初雪,我想陪你看的……但你身边已经有了更好的人,对不对?” “阿眠……我好难过,直到现在我依然还是无法相信我已经彻底的失去你……我总以为这是一场老天爷给我的噩梦……” “他是在惩罚我当初没有珍惜你给我的降下刑法,我总以为等我幡然醒悟,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你还在我身侧,每天早上我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你。可是……”他落下泪来,目光在我和司宴紧紧交握着的手上流连。 “可是阿眠……这不是梦,老天爷对我也没那么仁慈,我失去你了,彻底的失去你了……” “以后每年冬天的初雪都有另外一个人陪着你看,你的手有人握,有人给你温暖……但是很遗憾,那个人,再也不会是我了。” 他脊背寸寸弯下去。 曾经那个在我记忆中光鲜亮丽,傲气加身的男人,终于也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苍老了很多。 是我的错觉吗? 我竟在他耳鬓瞧见了根根白发。 他当着司宴的面,双膝一弯,猛地跪下。 我和司宴都没料到他会有这番操作,两个人都有些被吓到了,我和他的步子齐齐往后退。 高傲者终是为爱低下了头颅。 曾经的他不可一世,从不承认自己有错,自从成了上位者之后,他更是运筹帷幄,总觉得任何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没人能够脱离他命运的掌控。 他也总是认为我的爱那么真挚,能够包容所有他犯下的错。 可如今…… 我目眦欲裂,就那么看着沈南庭跪下了。 “阿眠,虽然我知道我带给你的伤害从不说一句对不起就能让你原谅的。” “但……你我年少相识,相恋……一路扶持着走来,这些年不管是我低落到谷底,还是最后成功站在山巅,都是你陪伴着我。” “可以后……我永远退出你的生活。再也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 “阿眠……对不起。原谅我犯的错,原谅我带给你的一切伤害。释怀吧,放下我,也放过你……” 他说着,摇摇欲坠的身形近乎稳不住。 他一点点站起来。 “噗——” 我眼睁睁看着他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我瞳孔骤缩。 “沈南庭——” “真好……”沈南庭强撑着的样子,他慢慢擦去自己嘴角蜿蜒流淌下来的血迹,“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你喊我的名字了。” “如果……我吐一口血能换你喊我一声,我也值了……” 我慢慢偏开头。 “沈南庭,我现在身边已经有了更好的人,我不恨你了。你我之间有过爱,但也只是曾经。” “现在你结婚了,我也有了司宴,以后就各自安好吧。” “好。”沈南庭没有再多说一句。 他深深看我一眼,随后转身,正要离开。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蹿出一条黑影。 “啪——” 巴掌就那么落在了沈南庭脸上。 我甚至没反应过来,司宴就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微微诧异。 司宴将自己的手放下。 那人居然是江小瑾。 “混蛋!我一心为你,你却骗我……你这种人不配真心,王八蛋!” ------------ 第一百二十三章:雪落白头 江小瑾哭着离开。 沈南庭到底也没撑到追上她,高大的身形宛如一座小山轰然倒下—— 我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扶,但也没来得及。 倒是司宴比我先快了一步,他快速打急救电话,向医生说明情况,一切都是那么地有条不紊。 等电话挂断,他握着我的手紧了几分,声音轻柔的宽慰我:“没事的,别担心。” 我轻轻点头,整个人都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沈南庭也没比我好多少,他身边也没亲人。 他这样突然吐血晕倒住进了医院,我不知道先给谁打电话,只能跟着救护车,he司宴一起将人送到了医院。 以前,沈南庭总是应酬上酒局,不管喝了多少,将自己的身体弄的多垮,我总能想尽办法给他补回来。 以至于他身居高位,身体依然健康。 但现在,我没想到我和他离婚,前后也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竟将自己的身体搞成这样。 病床上,男人面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 以前总是我躺在病床上他看着我。 如今身份转换。 我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轻声叹息。 司宴出现在身后。 “温眠,不用太担心,这都是积劳所致,不是什么大问题,日后注意调整饮食,作息习惯就能恢复过来。” 我点头。 我和沈南庭上辈子该是有一段爱恨纠葛的孽缘,以至于如今我每次和他碰到一起总觉得心累…… 沈南庭住院后,司宴忙前忙后。 我也总不能这样照顾他,于是,我给赵力打去了电话。 按理来说,病床上的人已经到了,该醒的时候,可我看着他依旧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 我无奈。 司宴恰好去打水了,我站在床头,看着那眉头紧锁的男人。 “沈南庭,再这样下去,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我这句话刚说完,病床上那原本双眸紧闭的男人,一点点睁开了眼睛。 这次他只看了我一眼就偏开头。 “谢谢。” “没什么。” 他说:“你走吧,赵力也快来了。” 就该是这样。 藕断丝连的下去没什么意思。 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司宴拎着暖瓶已经到了病房门口,我将他手里的东西拿过去放到了病房里。 再出来牵着他的手道:“司宴,你一路走来风尘仆仆,刚下了飞机又陪我闹腾了这大半夜,咱们回家吧。” 司宴眼底神色诧异。 “这样走了你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病房里没人照顾,要不然我们等接手的人来……” “司宴。”我轻轻喊他的名字,倒是不知道他是个这样热心的人,“他也不是断手断脚了走不了路,不需要人照顾。” 司宴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一直到我和他走出医院上了车,他还是一副放下不下的样子。 我觉得好笑。 “司宴,我这样照顾他你不会吃醋?” 司宴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手指骨节微微泛白。 “理智上不会,刚刚那种情况谁也没办法袖手旁观。但……如果抛却人性的良知道德,温眠,我希望你跟那个人永远不要有交际。” 我嘴角微微扬起:“这么说,司医生理智上还是吃醋了?” 司宴抿着唇瓣一言不发。 我心里甜滋滋的。 吃醋代表在乎。 如果不闻不问,那才是不爱。 我其实一直不确定。 我总认为没人会那么爱我…… 这些日子,每次睡前,我脑海中回忆的,反复思索的都是这个问题。 司宴真的爱我吗? 我努力的学着去爱他,将曾经用在另外一个人身上的爱意全部磨灭。 我的心底重新滋生爱意,我全心全意去爱另外一个人。 可在爱的同时,我也在反复的向他试探,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爱我。 那或许是年少时因为一块“草莓奶油小蛋糕”而生出的执念。 我总是这样认为。 每次我捕捉到那么一丝他是爱我的细节,我总是很高兴。 譬如此刻。 司宴回到了他很久没住的地方,我想帮着他收拾,他却要我休息。 既然这样我就坐在沙发边等他。 夜幕已深,时间是两点了。 外面的雪还在下。 我和他是从停车场回来的,短短一段路的距离,我们身上已经染了落雪。 像是白了头发。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两个人慢悠悠走在雪地上,身后洁白的落雪上会留下我和他并肩的脚步。 漫天飞扬的雪花替我们早早见证执手白头。 那一刻我深切的意识到,我真的很想,很想跟一个人白头到老。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司宴忙碌。 他的背影让人莫名安心,我盯着盯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睡梦中,恍恍惚惚的 我察觉有一只大掌轻轻抚上我的眉眼。 那人在我喊我的名字,悉悉索索的说一些话。 我太困了,没听清什么。 只察觉他将我抱在怀里,他的怀抱让我安心,我忍不住往他怀里缩……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睁开眼,意识停顿片刻,左右观察片刻。 这是……司宴的卧室? 我起身走出房间,司宴正在客厅里喝水。 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衬衫袖子上挽,露出半截精壮的小手臂。 窗外阳光暖暖的洒下来,他半边身影渡在灿灿金色光芒中,整个面部轮廓都显得那么柔和。 窗台的花瓶里插着两枝向日葵。 司宴喝着水,喉结上下滚动,喝的差不多了,他放下手里的杯子走到窗边,他修长白净的手指随意的摆弄花瓶里的向日葵的位置。 他眉眼低垂下来。 仅仅只是一个侧影,我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哪儿见过他这一面。 我的心口猛然间被什么东西一击。 这…… 有些不可思议,我按住自己跳动的心转身回了房间。 我将房间门板拍上,慢慢的蹲下身平复心绪。 曾经年少时见过惊艳的一幕,那时的一见钟情是真的,以至于多年后哪怕被那个人伤透了心,如今我再想起曾经,心口还是在狂烈跳动。 那份悸动依旧还在。 我突然觉得自己这种举动对不起司宴,像是对他的不忠。 我深深的懊恼。 “温眠?” 司宴喊我。 ------------ 第一百二十四章:宋大小姐 早上七点半。 时间还早,我跟司宴简单说了一声就回去了。 宋晚瑜还在。 我掐着点儿回去,知道她这个时间点刚好从卧室出来。 果不其然,我刚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就见她从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从卧室出来了。 瞧见我,宋晚瑜顿时眯眼:“从实招来啊,这一夜未归是去哪儿了?” 我轻轻抿唇:“司宴回来了。” 宋晚瑜立刻笑着揶揄:“他一来你就跑去跟他甜甜蜜蜜,把我一个人丢这儿了?” 我无奈叹息,系围裙去厨房弄早饭。 最近这段时间我都要小心的照顾着宋晚瑜。 我怕她情绪不对,怕她吃不好喝不好,但好在宋晚瑜孕期反应很好,除了情绪波动很大,其他的都没问题。 她胃口也好,我做的饭菜都很合她胃口。 我和她都默契的没有再提她怀孕的事。 可,有些事情不提,但随着日子长久,她的肚子终究会一天天的大起来。 浑浑噩噩之后,还是要做出决定来的。 这些天顾锦程也是每天都来,他次次都是带着笑脸来的,很有耐心,情绪很好,是个好男人的样子。 可宋晚瑜从不给他好脸色。 他来时总会带上一捧花,小礼物。 或是宋晚瑜喜欢吃的东西。 可每次都是败兴而归。 顾锦程似乎是真的受不了了,他也三番两次的问我宋晚瑜这样究竟是因为什么。 但我想,宋晚瑜和顾锦程之间总有一些东西已经在悄然发生改变。 若真的牵扯到感情的问题,那我这个局外人又能说什么提什么。 况且,我百分之百的相信我的晚晚。 她是我见过这世上最清醒洒脱的女孩。 我相信她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于是,在我掐着点算着时间的时候,顾锦程意外的没有出现。 难道是选择了退缩? 宋晚瑜喝着碗里的南瓜粥,一双眼也无意识的朝着门口看去。 前前后后这么多天,她心中也有了期盼。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总能看出些端倪。 在她目光又一次看向门口的时候,我及时开口:“晚晚,外面下雪了,最近气温降的厉害。他估计不会来了。” 宋晚瑜快速收回目光。 她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向门口的目光过于频繁,她收回来的目光那么明显。 她看着我,淡淡道:“眠眠,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你也习惯了顾锦程的存在?” “没……”宋晚瑜起身走到了窗前。 冬天的落雪来的格外突然。 仅仅只是个吃早饭的功夫,大地瞬间一片白茫茫,小区里人影更是少的可怜。 宋晚瑜开口道。 “眠眠,我自卑又高傲。总觉得自己不需要任何人,可在有人关心我的时候,我还是会不自知的将那个人当成依赖。” “那你……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吗?肚子里这个孩子是留还是?” 宋晚瑜轻轻转身,她看着我苦涩一笑。 “眠眠,我已经预约好了时间医生。” 我心中悲凉。 “晚晚,你确定了吗?你这是头胎,如果选择流产以后很大的几率都不会再怀孕。” “而且……”我一直的提议都是让顾锦程也知道这件事,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对这件事有很大的参与权。 “晚晚,顾锦程说得对,任何事情都该让他知道的明明白白,你这样自己做了主,他日后要是知道了……” 宋晚瑜抬着下巴,那是她的骄傲也自尊。 她说:“眠眠,你知道我的想法,如果不是为了让爷爷好起来,我不会匆忙选择结婚。” “但凡顾锦程不是怀着和我一样的心思,我也不会选择让他来做我的结婚对象。” “我和他从一开始就说的明明白白,我们的婚姻只是契约。一年之后彼此恢复自由身……如今算来已经四个月了……” “这种从一开始就以契约为目的的婚姻又能持续多久?没必要的牵绊就不该留着。” 宋晚瑜目光决绝。 我知道这些日子她已经想了很多。 如今这个想法就是最终的决定。 我和她看似性格截然不同。 但有些地方却很相似,那就是决定的事情基本没有人能够轻易去改变。 宋晚瑜说:“眠眠,这件事很突然……我和他做了措施,原本不该这样的。” 她的手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掌心轻轻的摩挲。 眼底神色带了几分慈爱。 到底是自己骨血中衍生出来的一部分,有谁能够轻易割舍呢? 想到这些,我的小腹也跟着隐隐作痛。 那种像是有东西被人一点点从肚子里抽出来的疼。 我的腹中曾经也有个孩子悄然无声的流失过…… “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啊。” 宋晚瑜坚持。 我最终还是陪着她去了医院。 这整个过程无比揪心痛苦。 我站在医院走廊里来回徘徊。 手机上,两个小时前发出去的信息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那一瞬,我想要劝宋晚瑜留下孩子的心情荡然无存。 顾锦程不配! 宋晚瑜这趟住院住了一周,一周后我将她接回了家。 我细心的照料,唯恐她落下什么治不好的病根。 好在宋晚瑜恢复的很快,她心态好,像个没事人一样。 从手术室也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我这辈子恐怕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宋晚瑜一张脸苍白如纸,唇斑毫无血色,她在我的记忆中明媚张扬,宛如落霞漫天。 可那天,我守护的那颗星星坠地了。 我躲起来悄悄哭着。 我发誓要将我的星星重新拾起来挂在属于她的天际。 宋晚瑜在家三天后,顾锦程意外的来了。 彼时,他脸上也多了几分憔悴之色。 但他却像是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他带着很多礼品首饰,一款包包还是当下最热款。 “我的宋大小姐呢?温眠,快告诉他我来了。” 我咬牙,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你还来做什么?” 我直接开门见山。 我讨厌跟人绕弯子打哑迷。 顾锦程脸上神色微微一变:“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温眠,让我想办法去补救一下吧。” “呵……”我冷漠一笑,将他带来的东西丢出去。 连带着顾锦程。 “滚。” ------------ 第一百二十五章:可我喜欢他 我很少有这样刻薄的一面。 但我不容许再有任何人去伤害我在乎我爱的人。 因为这世上能让我用心在乎的人真的没多少了。 顾锦程第一次看到我这个样子。 他一张脸上神色骤变。 他身后,电梯门开了。 司宴一步步走过来。 顾锦程像是看到了救星,他站在门口不走,像是只有这样才能进的去。 因为门板挡着,我没办法将门板很利落的拍上。 偏偏司宴也出现了。 “司宴,你快帮我说说……温眠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她不让我进去了。” 司宴看向我,目光柔和似水。 我脸上神色不变。 拜顾锦程所赐,我这几天也没给司宴什么好脸色。 尽管我是个是非分明的人,知道这件事跟司宴没什么关系,不该牵连到他。 但我对宋晚瑜的爱真的超越了很多。 “司宴,你倒是说句话啊,还是不是好兄弟了。你快管管。” 司宴朝着我走来,他挤开顾锦程往我身后一站。 “滚。” 脸色几乎是立刻冷下来的。 我心中微微惊诧。 据我所知顾锦程和司宴交情不浅…… 但现在。 司宴这个态度很明显就是完完全全站在了我这边。 顾锦程像是不敢相信。 “司宴!” 司宴没什么话要说。 顾锦程又沉默着站了一会儿。 他最后把那些被我丢出去的东西一个个拿过来放在了门口。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他嗓音落寞,“温眠,告诉宋晚瑜,我不欠她什么。” 我再也冷静不了,拿起一个礼盒朝着他的背砸过去。 东西砸偏了…… 擦着顾锦程的肩膀过去。 我激动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因为太过于悸动,我颤抖着,呼吸上上下下。 司宴伸手将我揽入他怀里,他轻轻拍着我的背。 我忽然间觉得很委屈。 宋晚瑜真的很好。 司宴说:“温眠,就是这样,有脾气发出来。” 我是越活越回去了吗? 怎么会忍不住的哭泣? 我胸腔酸涩,心里难受的厉害,我在司宴怀里哭的一抽一抽。 “司宴……” 我不明白。 我实在不明白。 我轻轻喊他的名字,嗓子是哑的,鼻子也被堵住,声音闷闷的。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偏袒我。 “他是顾锦程。”我吸了吸鼻子,“你这样还怎么跟他做兄弟?” 司宴道:“从现在开始不是了。”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我仰脸问他:“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对他气成这样吗?” 司宴道:“不知道。” 宋晚瑜的事情从前到后我都没有跟司宴提过。 一方面最近几天我一心扑在宋晚瑜身上没多少时间跟司宴去聊。 另一方面,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站在宋晚瑜的角度,站在顾锦程的角度,我似乎都摸不清谁对谁错…… “那你都不问问吗?” “到了该说的时候你总会跟我说的,不是吗?” 他很温柔的替我擦去眼角泪水。 “你就这么相信我啊。” 他说:“小春眠,我无条件的信任你。” “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刚刚脾气很差,做的不对?” “怎么会?” “怎么不会?” 宋晚瑜还睡在自己的卧室里。 我和司宴抱作一团。 我今天很执拗,有一股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儿。 “司宴,我总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相信我,偏袒我。你对我了解多少呢?就算你我之间还有年少的情义在,可……” 在我说出更多的话之前,司宴将我摁在他心口。 “闭上眼睛。” 我听从他的话语轻轻闭上眼,司宴问:“听到了吗?” 他有力而清晰的心跳声。 司宴说:“温眠,我的这颗心脏曾因你而狂烈跳动。” “你总是不明白我到底有多喜欢你……你总是不明白。” 他语气里带着深深地无奈。 我很安心,就那么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 厨房的瓦罐里还炖着汤。 我看了眼时间,端着汤和早餐推开宋晚瑜的房门。 她起来了,只是这次,她在擦眼泪。 她一直都装作很坚强淡定的样子,但内心还是会有悲伤。 我走过去将她轻轻抱住。 “晚晚……” 宋晚瑜将我做来的早餐吃的很干净。 她说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我很认同她这个观点。 宋晚瑜应付了顾锦程的父母,也讨了宋老爷子的喜,她从顾锦程哪儿搬出来了。 她又跟我住到了一起。 我们一时间又像是回到了从前。 只是这份平静又被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 “温小姐。” 那个人是江小瑾 她在那个落雪天里找到了我。 在花店门口。 她一张小脸白生生的,那双圆润清澈的杏眼写满无辜。 我将她迎进店里。 她一双眼左右张望,我给她冲了杯咖啡出来。 她端着咖啡轻抿,随后轻轻皱眉。 “苦吗?” 她点头:“我喜欢喝奶茶,甜甜的。” 我将她的咖啡换成了奶茶。 从隔壁的奶茶店买的,加了一堆小料。 果不其然,江小瑾很喜欢,她喝的腮帮子鼓鼓的,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儿。 我在一旁看着她。 她喝着喝着,忽然红了眼眶。 “温小姐,我知道我今天不该来找你的,可我很难过……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样。” 我将自己刚做好的甜品端出来。 “尝尝看。” “很甜。”江小瑾吃了几口,抿唇笑了,笑得很拘谨很腼腆,“是你自己亲手做的吗?” 我点头。 江小瑾很大方的评价着:“你手艺可真好,你人也温柔。说话声音真好听,温小姐,我好像知道沈南庭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了。” “你这么优秀不像我,什么也不会……总是呆呆的,傻傻的。” 我心里生出一股子负罪感。 如果当初不是司家人放出消息说司宴要和江氏集团的千金结婚。 如果不是沈南庭发了疯说是为我好去招惹的江小瑾,她现在或许不会那么痛苦。 我很抱歉。 “江小姐,你也很优秀,很漂亮,很可爱……你在我面前同样闪闪发光,所以,不要因为别人否定自己,好吗?” 江小瑾吸着鼻子。 “可沈南庭他不喜欢我……” “那是他配不上你的喜欢。” “可我喜欢他。”江小瑾自虐般将嘴里塞了一口蛋糕。 ------------ 第一百二十六章:对他很重要的人是谁? “我好喜欢他啊。” 我心中悲凉,替江小瑾不值。 可我自己也是深切体会过情爱滋味的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安慰。 我只能安静的倾听。 “温小姐……沈南庭他根本没放下你,他跟我结婚了,可夜里还是在喊你的名字。”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也知道你有了喜欢的人……” “我曾不止一次的来花店门口看你,我想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以至于他那么念念不忘……” “我看到你和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抱在一起……” 江小瑾哽咽着,她眼眶越来越红。 到最后她哭出声音来。 “江小姐……”我看着她大声哭了很久,等到她哭声停止,情绪平复了不少,我这才开口,“江小姐,你也会遇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会的。” 江小瑾吃完最后一口蛋糕。 她轻轻站起来,她眼神坚定。 “我一定会幸福的。而且,我要沈南庭爱上我,彻彻底底的爱上我。” “我相信你。” “温小姐,你和沈南庭结婚四年,你能跟我说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提起沈南庭,我满心满眼的抗拒。 可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想避开,它越是迎面撞来。 我说:“他……是个很复杂的人,我或许从来没有真正懂过他。” 我相信他曾经的爱是真的爱,可到后来不爱也是真的不爱了。 如今,为什么会念念不忘表现出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 那也只是因为曾经得到过,而且他深信我不会离开他,但在我离开他的那一刻,他察觉我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他接受不了这样的反差,所以才会一次次的纠缠,他以为我还会再回去,可他却低估了他对我造成的那些伤害。 我盯着江小瑾离开的背影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看着差不多了,司宴也该下班来接我回去了。 想到这儿,我心里流淌着一股子淡淡的暖流,我正想收拾一下关门,门口却直直站着一个人。 那是沈南庭。 我额角青筋暴跳,一股子怒火直冲天灵盖。 难道真的要我彻底逃离这个地方才行吗? 沈南庭就像个幽灵,他也只是在门口绕了一圈儿就离开了。 我不明白他。 不明白他的所做所为。 现在在我看来,他就像个疯子! 如我心中所想,我刚脱下身上的工作服套上大衣,司宴就出现在店门口。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外面落雪还没融化就又下了薄薄一层。 我又瞧见了他脖子上系着的那条围巾。 我忍不住啧啧道:“这条围巾是谁送给你的啊,司宴,看上去你戴了很久。” 司宴点头:“嗯。” 戴了很久? 那…… “谁送的?” 司宴嘴角抿了淡淡一个笑,他从我手里接过锁将店门锁上了。 转身的间隙牵过我的手。 我以为他没听到,就又问了一句:“司宴,围巾谁送你的啊。” 司宴牵着我的手放到他的大衣口袋里。 我和他并肩走着。 我盯着他的侧脸,瞧见他又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我顿时不开心了。 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这下我闭上嘴不说话了。 我闷闷不乐的埋头往前走。 陈梨脚步停下。 我被也跟着迫停下。 “温眠?” 他喊我。 “昂?” 我闷声,有些不解他为什么会忽然停下步子。 司宴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一圈圈解下,他靠近我。 我顿时抗拒的皱眉。 他这是要把自己脖子上解下来的围巾围到我脖子上。 “不……”我冲着司宴摆手。 他一只手牵着我。 我想挣脱,他紧紧牵着不放。 “我不戴。” “听话。”司宴脸上表情都是宠溺的。 可我介意那条围巾是别人送的。 我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抗拒。 但我脸上却伪装的很好,我将自己的负面情绪藏了起来,没有显露半分。 最后,司宴近乎是将我圈在怀里把那条围巾给我系到了脖子上。 围巾倒也不算劣质,只是年头太久,看着很久,如果不是细心打理,这上面毛球都要一捻一团了。 司宴重新牵着我的手。 我和他就是这样一步步的往前走。 看到那条围巾系在了我脖子上,司宴似乎是很满意,他心情高涨,目光频繁落在我身上。 他一次又一次的勾唇笑,这笑意终于让我忍不住的开了口。 “司医生,有什么好笑的?” 司宴停下脚步。 我也跟着停下,侧头看他。 他还在笑。 原来司宴竟是这样爱笑的性格吗? 我鼓着腮帮子皱眉盯着他。 他说:“可爱。” 哪里可爱了! 这分明就是一条男士围巾。 我本就穿着高领打底衫,长大衣,脖子缩在衣领取暖刚刚好。 可那条围巾被司宴左三圈右三圈的围在我脖子上。 我半个脸都埋在围巾里。 热的我有些喘不上气。 “哪里可爱了?” “哪里都可爱。” 我忍不住咬咬牙:“司宴,你是不是故意的?” 司宴明知故问:“故意什么?” “你故意给我戴这条围巾。” “小春眠不喜欢?” 又是这个称呼,又是这种漫不经心的语调。 我知道他又想逗我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了?” “小春眠,围巾上有我的味道,你不喜欢吗?” 他凑近了我。 骨节分明的手指抓着我的围巾。 他俯身盯着我。 我迎上他的目光,脸很不争气的泛起了红晕。 我偏头:“不喜欢。” “真不喜欢?” “不……唔。” 他低头,唇瓣落下来。 只不过我缩了缩脖子,脸埋在围巾里,他亲的是我的眉眼。 我笑嘻嘻盯着他。 “小春眠。”司宴嗓音低沉,“抬头。” 他喉结滚动。 我心跳一下又一下的快起来。 “听话,抬头。” 我一点点仰头。 他的唇瓣狠狠落下,辗转贴近。 我有些招架不住,步子后退,被司宴一只手紧固腰身。 “小春眠,张嘴。” —— 车上气氛暧昧。 我脸上的热度还没消散,有些不敢去看司宴的眼睛。 刚刚的吻持续了半个小时。 我整个人云里雾里的,只记得结束时自己快要站不稳。 我正回味着,司宴蓦地倾身过来—— ------------ 第一百二十七章:一起看雪的时候,会有你吗 “温眠,那些有关于你和我之间的细节,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还沉浸在刚才的吻里没有回过神,他却突然跳转话题。 我有些懵。 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凑近我的男人看了片刻。 “啊?” 司宴将我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提了提。 那围巾顿时遮住我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司宴抿了下唇:“这围巾是你送给我的。” 我细细的咀嚼了一下他这句话里的信息量,不太相信,我微微皱眉。 “我……我什么时候送过你围巾,还是这样一条?” 司宴再次抿唇:“你总是不记这些。” “我能不能用当时年纪小,记性不好来做借口?” “不能。” “那你要不要好好说一下当时的事情,就当重新给我回忆一遍?” 司宴就这这样的姿势又在我唇上吻了一下。 他的吻很有份量。 我抿了抿唇。 他将安全带给我系好坐了回去。 “那年冬天,你也曾坐在阁楼一角陪我一起看窗外的雪……” …… “小哥哥,你看外面的雪下的多大啊,时间过得好快,冬天了!” “小春眠,我喜欢冬天,喜欢落雪。” 我的记忆匣子像是一下子被打开。 阁楼上的小女孩儿皱了下眉头,她身上穿着粉色棉袄。 她看着昏暗阁楼上趴着的男孩。 男孩儿又长高了不少。 小女孩儿开口:“小哥哥,冬天那么冷有什么好的?而且你这里没有暖炉,没有棉袄,不冷吗?” 小男孩儿笑了笑。 “我喜欢冬天,也总是觉得总有一天,我一定能坐在暖炉旁烤着火,穿着棉袄,喝着茶,看着窗外落雪……” “小哥哥,你的愿望一定会成真。” “一起看雪的时候,会有你吗?” “会的!我陪你。” …… 晴光挥洒,白雪刺眼。 记忆中的小女孩儿手里拿着一条围巾。 她跌跌撞撞的朝着阁楼跑来。 “小哥哥,我给你带了围巾,你系上就没那么冷了……” “围巾哪儿来的?” “嘘——”小女孩儿手抵在唇瓣上,她轻声道,“秘密,不能说。” …… 我眼前的视线越发模糊。 眼眶灼热泛酸。 我听到司宴在旁边开口。 “所以,小春眠,围巾哪儿来的?” 我双目含泪看向司宴。 “围巾是……”我话语停顿,努力的在脑海中思索有关于这条围巾的记忆。 对。 我想起来了。 围巾是我妈准备送给我爸的生日礼物。 她小心翼翼的装在礼盒里,等着在我爸生日的那天送给寿星。 谁知,生日礼物没能送得出去我爸就出了事。 那天,围巾是我从我妈的抽屉里偷出来的…… “这是我妈准备送给我爸的生日礼物。”我轻声开口,“司宴,我都想起来了。” 我那个时候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了,之所以忘记是因为时隔太久。 之后没再想起过。 从不觉得我们还能相遇。 也没想过多年后那个一次次出手帮助我的年轻医生竟会是多年前那个住在昏暗阴冷阁楼里的小男孩儿…… 司宴伸手轻轻替我擦去眼角泪水,他眼神温柔:“那这条围巾现在还喜欢吗?” 我狂点头,感动又激动。 九岁时不经意间送出去的礼物他居然珍藏了整整17年! 我温眠这辈子何德何能会遇上一个这样的男人? “喜欢!” 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我还暗暗和自己较劲儿了那么久。 哪怕我自以为自己没那么明显的表露出来,但那种深埋心口的酸涩嫉妒我深有体会。 我还以为司宴心中还真有一个深爱很久的女孩儿…… 好在…… 我的情绪一下子高涨,整个人又开心了起来。 我回去的时候近乎药蹦蹦跳跳。 司宴牵着我的手:“这么开心?” 电梯门开口。 他将我送到门口,伸手要摘握脖子上的围巾。 我蹲下身避开。 司宴不解。 我说:“开心!而且,这条围巾被我征用了,现在是我的。” 司宴皱了皱眉头。 “温眠,我改天送你其他东西。” “我不要。” “听话……” “司宴,别告诉我你晚上是抱着这条围巾睡觉的。” 司宴:“……” “真的假的?”我眨眨眼,睁大眼睛。 司宴顿时无奈,他叹息一声:“现在这条围巾是你的了。” “真棒。” 结果晚上回去,围巾是我抱着在睡觉。 司宴说得对,围巾上有他的气息,我抱在怀里睡的很安心,很踏实。 —— 周六那天,我不得已去了趟医院,我吃的那些抑郁症药物都已经停了。 按照顾锦程上个疗程跟我说的,现在这些药都要停了。 遵循医嘱我得再来一趟。 但因为宋晚瑜的事情,我和他多少闹了些不愉快,如今再见,我还以为会有些尴尬。 但我忽略了顾锦程对于心理医生这个职业的态度。 他似乎并没有因为上次的事对我有意见,相反的,全程都陪着笑脸态度很好。 一系列检查下来,他告诉我可以停药了。 等这些完了,他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下。 我原本都要出咨询室了,顾锦程长臂一伸,手掌摁住了门板。 我转过身看他。 顾锦程开口。 “温眠,求你。” 我皱了下眉头,不用他开口我都知道他要说什么。 “如果是宋晚瑜的事,我还是建议你亲自去跟她说。” “温眠……”顾锦程态度很软,“宋大小姐后台够硬,我这把得罪透了她,失去了司宴这个好兄弟,现在连在你面前说话的话语权都没了。” 我无奈叹息。 “顾医生,你到现在还只认为你是得罪了晚瑜?” 顾锦程脸上柔和轻松的神色一扫而空,转瞬换上的是一副凝重之色。 我彻底冷下脸来,说话的语气也跟着变重,我继续往下说着:“顾锦程,那天我给你发信息的事,我至今都没告诉宋晚瑜。” “我对你信心满满,相信你的人品,我以为只要我说了,你知道了,就一定会赶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但是顾锦程……我没想到。” 我对这个人失望透了。 顾锦程自嘲的勾唇笑了…… ------------ 第一百二十八章:灵魂伴侣 “温眠,你将什么过错都推到我头上,可你有没有想过她宋晚瑜也有错呢?” “她怀孕这件事虽然是个意外,我们之前也明确的说好了不会让这种意外发生,可她既然怀孕了,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 “她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推开我!” 这个时候我已经很生气了。 但我还是用自己残存的理智开口问他:“顾医生,假如你提前知道了宋晚瑜怀孕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顾锦程突然没了声音。 他脸上神色微微一怔。 “我……” “那个孩子你会劝晚瑜留下还是拿掉?” 顾锦程犹豫了。 “或者说……”我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你其实早就已经知道晚晚怀孕的事了。” “不!”顾锦程反驳地很快,“温眠,我真的不知道宋晚瑜怀孕的事。” 我心口压着的那块大石头突然落地。 我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下来。 好在……好在不是我心里想的那样。 顾锦程慢慢开口:“温眠,我确实没有要孩子的打算,而且……我和宋晚瑜之间的婚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相信你是最清楚的。” “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情况下贸然生孩子,那是对后代一种很不负责的行为。” “那现在呢?”我双手抱臂歪头盯着顾锦程,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现在什么?” 我说:“你拦我在这儿是想说什么?” “替我跟宋晚瑜好好说说,我和她契约时间还没到,我爸妈也会随时来婚房查看,我和她的戏也得继续演下去。” “这世上没有演戏演到一半跑路的情况,你跟宋晚瑜说说让她搬回来。” 我淡淡开口:“你以为在发生了这种事之后,晚瑜还会回去和你继续同住一个屋檐?” 顾锦程脸上表情变得无措起来:“那……那我该怎么做?温眠,你教教我,我要怎么做她才会搬回去?” 我用一种看透一切的眼神盯着顾锦程。 “顾医生,你确定自己的心意吗?你是喜欢上宋晚瑜了吗?” “你说了这么多,其实这些不过都是你的借口罢了。” 顾锦程脸上神色复杂。 我轻轻叹息。 “顾医生,你想找个人演戏,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别人?既然你和晚晚之间已经有东西是说不清的了,那你为什么不考虑换个别人呢?” “宋晚瑜已经潇洒抽身,你苦苦纠缠着不放,又能得到什么呢?” “作为晚晚最好的朋友,我对她也有一些片面的了解,你如果不想最后悲剧收场,让自己受更大的伤害,我劝你也能顺其自然。” 顾锦程抿唇盯着我。 又或者说,他此刻思绪已经放空。 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我想,我的话说到这里已经结束了。 我从心理医院出来,整个人脚步轻快,心情也是愉悦的。 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 从前到后。 以前思绪能想到的都是悲伤。 如今再抬头,我眼前一片光明…… 我脖子上甚至还系着那条围巾。 我低头将脸埋在围巾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那种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味。 夜晚如霜。 A市的冬天向来寒风刺骨,风刮在人的脸上生疼。 时间过得很快。 眼看着冬至即将到来。 自从那天在心理咨询室,我和顾锦程谈过一次话之后,顾锦程没有再来过。 宋晚瑜也淡定的似乎从没认识过顾锦程那个人。 只是我看着宋晚瑜一天天的陷入游戏中,她彻底的疯魔般。 游戏里的男孩声音清爽,是刻意压低的嗓音,放软的语调,口气是宠溺的。 他一口一个的喊宋晚瑜“宝宝。” 宋晚瑜脸上带着笑,整个人都像是泡在蜜罐子里。 这天晚上,司宴送我回家,我带着一束宋晚瑜喜欢的满天星回来。 她瞧见我,举起手机跟我打招呼。 她不开灯在黑夜里打游戏。 我将客厅的灯打开,炫目的灯光刺的她眯了眯眼,游戏里的男生喊她宝宝,叫她先躲开。 宋晚瑜声音软软的:“不行哥哥,我已经倒了,我对面有狙,对方是个身法哥,你别救了。” 麦克风里,手机对面的游戏者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逗的宋晚瑜咯咯笑。 我双手抱臂就那么站着看。 直到宋晚瑜一局游戏打完,她这才察觉到我的目光。 她抬眸看我。 “眠眠,你这什么眼神儿啊,看着有点吓人。” 我眯了眯眼:“宋晚瑜,你最近堕落了。” “什么嘛!我哪儿有啊!咱就是说有时间玩个游戏放松一下怎么了?” 她游戏界面还没退出,跟我说一句就又跟麦克风里的游戏好友解释一句。 她脸上堆着笑。 我直接将将她的手机界面关了,宋晚瑜顿时拉下了脸。 “眠眠……” “咱俩多久没好好聊聊天了?” 宋晚瑜气呼呼的,她将手机解锁退出游戏,打开微信跟人发着消息…… 随后将手机一丢,整个人都聚精会神了起来。 “还说我,你自己呢?你最近几天夜里点灯有在偷偷摸摸做什么!” 我:“……” “你……” “你什么你,如实招来。” 我轻轻咬唇,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笑意,我拉着宋晚瑜去房间看我的杰作。 看到后她整个人都很震惊。 “哇!” “别哇了!该你。” “我啊……”宋晚瑜用很简洁的话语三两句的概括,“故事不长也就四个字,灵魂伴侣咯。” “就那么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都没见过的男人,他就这样成了你的灵魂伴侣?” 宋晚瑜轻声道:“温眠……我和你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或许不知道。我的身体根本不缺任何人的爱,但我的心灵很缺……” “我需要一个懂我的人,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是偶尔给我提供一下情绪价值就行了。现在好了,我不需要为了这点心灵上缺失的爱去应付那些虚伪的男人。” “我只要喊他一声哥哥,他就满足了我心里所有的幻想。” 宋晚瑜就是这样。 她看似沉沦,实则清醒。 而我,最心疼的就是看到她这样…… 她将这些事情看的太透,正因为这样才会那么累。 ------------ 第一百二十九章:司医生的祝福 “那顾锦程呢?” 如今我再提起顾锦程,宋晚瑜脸上就只剩下了云淡风轻的表情。 她轻轻道:“我和他把什么话都说清楚了,现在就差办离婚手续了……” 宋晚瑜都这样下定决心了。 我再说什么都不对。 况且顾锦程是个懦弱的男人。 他分明在意却看不清自己的心意。 拼命的找借口去掩饰自己的真心。 这种人确实不配宋晚瑜。 但时至今日,我还不明白宋晚瑜当时为什么会这样突然下定那样的决心…… 如今我也不会再问了。 因为我知道自己,不管宋晚瑜做什么我都只会支持。 冬至到来的那天,我和宋晚瑜早早的下班关店就开始包饺子。 我们这边的风俗习惯,冬至夜吃饺子。 以前都是我妈不厌其烦的每年准备这些,她会在饺子里包铜钱,寓意祝福。 那时候,我总觉得冬天的夜晚不冷,相反的,那么温暖人心。 去年冬天的我浑浑噩噩,尚且还没意识到这些,可如今,我也开始学着做这些…… 我和面擀饺子皮,宋晚瑜准备饺子馅。 我和她包饺子包的脸上都是面粉。 我们正闹的欢,房子的门铃被摁响,我跑去开门。 竟是司宴。 看到他出现我有些诧异,他今天不是有晚班吗? “你今晚不加班?” 司宴嘴角勾着淡淡笑意,他抬手擦去我脸颊上的面粉。 “今天不是冬至吗,来给你包饺子。” “你?” 司宴微微挑眉,他捏我的脸颊:“怎么是这种不相信的语气?” “你会包饺子?” 司宴已经开始脱身上的大衣,我顺手接过,他将自己薄衫的袖子往上挽。 “给你见识一下。”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司宴能干,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能干。 他将我身上的围裙解下来自己戴上。 因为司宴的到来,厨房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宋晚瑜也等着瞧。 果不其然,司宴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他手指细长,包饺子时手法熟练。 他看了眼旁边我一早准备好的几枚铜钱。 我和他对视一眼,两个人嘴角都带着很浓的笑意。 宋晚瑜一看这情况,她顿时摇头啧啧:“没天理,没法活了!我不当你俩中间的电灯泡了。” 她将身上的围裙一丢。 “我去外面等着。” “好,去吧。” 宋晚瑜笑嘻嘻的出去了。 厨房磨砂材质的门一关,我和司宴就独处在这间独立封闭的小厨房里。 我帮司宴擀饺子皮,他包饺子。 他当着我的面将一枚枚铜钱包进了饺子里。 他明目张胆的将那些包着铜钱的饺子往旁边放,明显是要单独下。 我抿着唇低头笑。 “司医生,你这是要作弊。” 司宴笑而不语。 我歪头盯着他:“你是要我今晚饿肚子吗?” 司宴侧头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 我眨眨眼,扭头看去的时候,他已经回过头了。 男人耳根子微微泛红。 这是亲了又害羞? 司宴更多的时候表现的都很青涩。 他这个年纪分明已经不该这样了。 可他每次这样的时候我都爱不释手。 以前我总以为自己这一生只会爱一个男人,爱他至死。 可如今,我清晰的感受着脑海中有关于另外一个人的记忆一点点消散,甚至,有的时候,我再想回忆起那个人的脸庞时。 有关于他的记忆都变得一点点模糊。 好似曾经我那些奋不顾身的爱和恨都是一场梦。 司宴包的饺子,他亲手下锅煮,亲自弄蘸料。 饺子一上桌,我和宋晚瑜就围上来。 司宴正要给我们盛,房门铃又被摁响。 这个点来这儿的人没几个,我几乎一下子就猜到了。 等房门打开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我一下子就顿住。 顾锦程锲而不舍,又来了。 这次,他大包小包的带着不少东西。 其中最大的一个就是透明的蛋糕盒,里面是一只脖子上系着蝴蝶结的小奶猫。 那奶猫毛很长,通体雪白,一双瞳孔是冰蓝色的,它乖巧可爱的蜷缩在盒子里,让人一看就心生怜爱。 房间门口,顾锦程站着。 我和他相互对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放他进来还是将他赶出去。 我下意识扭头往里看。 宋晚瑜的声音跟着传了出来:“难得今晚司医生包了这么一大桌子饺子,让他进来吧。” 得了宋晚瑜的回应,顾锦程脸上都是笑意。 我开门放他进来。 顾锦程一进去客厅里就都是他的声音。 “宋大小姐,这就说不过去了了昂,大过节的包饺子怎么都不叫我?” 宋晚瑜还是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在那之间保持着一个很标准的度。 她手指着自己身侧的位置。 “你来的巧,不用出力就能吃到好吃的饺子,别废话了,坐下吃吧。” 顾锦程脸上满是笑意。 那样毫不遮掩的笑意就像是个三岁小孩儿突然得了一大堆自己喜欢吃的糖果。 他乖乖去厨房洗了个手,回来就坐在了宋晚瑜身侧。 司宴已经盛好了饺子。 我眼神示意他不要太过。 但他一颗心已经偏到没法言说的地步了。 我盘子里的饺子都是铜钱。 一咬一个硌牙。 我皱眉将一个个铜钱从嘴里拿出来。 宋晚瑜大快朵颐,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撂筷子喊话:“司宴,我劝你别太过分!” 司宴抿唇不语。 他再将自己盘子里的饺子往我面前夹。 顾锦程也看不下去了。 “不是吧!这么多包了铜钱的饺子怎么都到温眠一个人嘴里了?” “司宴!你就算想要给温眠很多福气也没必要这样吧!” 司宴淡淡道:“吃你的吧。” 顾锦程:“温眠,你快管管他。” 我将一个包着铜钱的饺子递到司宴嘴边。 司宴微微挑眉。 “我包的。” 他张嘴咬住。 我说:“祝司医生年年岁岁有今朝,长长久久伴我身侧。” 这对于他而言,估计就是最好的祝福。 司宴将那枚铜钱轻轻拿出来捏在手心…… 仅仅只是这一个动作我大概率就知道这枚铜钱要被他珍藏起来了…… 我被他这些暗戳戳的小动作看的暖心,也觉得可爱。 一旁的宋晚瑜和顾锦程几乎都要将眼珠子瞪出来了。 ------------ 第一百三十章:她其实一直都在我身边 “杀狗!天理难容!” 最后,在他俩的严重抗议下。 司宴还算公平。 两个人的饺子里都咬出来一枚铜钱。 我面前是一堆铜钱。 我们几个很默契的都将那些铜钱藏进了口袋里。 顾锦程全程盯着宋晚瑜,他欲言而止,很明显是有话要对宋晚瑜说,但碍于我和司宴在场,顾锦程怯场了。 我和司宴也没回避的意思,我俩正双手抱臂打算听一些八卦,宋晚瑜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突然起身。 她整个人愣在原地。 泪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落下,又惊又吓,她那双眼睛都是空洞的。 她半张着嘴,泪水终于滚落。 我也被吓到了。 我几乎从没见过宋晚瑜这副模样。 “晚晚!” 宋晚瑜惊叫一声,我猛地抱住她。 “晚晚!” “眠……眠眠,我爷爷,我爷爷他……” 人生无常,有时候谁也无法预料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 我知道宋晚瑜今天白天还去疗养院看了宋老爷子,亲自在那小厨房里给老爷子包了饺子吃。 她拌饺子馅的时候还跟我聊了不少。 可距离他们同吃一盘饺子也不过才过去了短短几个小时。 宋晚瑜就这样接到了宋老爷子去世的噩耗。 他是突发的脑梗…… 那天晚上大雪,我们三个陪着她一起去医院接宋老爷子回家。 在医院的走廊碰到了宋父宋母。 彼时,宋父满脸的愧疚。 他已经很苍老了,但看着宋晚瑜,还是强撑着一丝丝笑意上前搭话。 可宋老爷子这一走就像是把宋晚瑜的魂儿也跟着抽走了。 宋晚瑜浑浑噩噩的走在走廊里。 “晚瑜,都是上了年岁的人,既然老天爷要收命,那咱们都得还回去,凡事要想开,节哀啊。” 宋晚瑜宛如没瞧见自己的父亲。 我搀扶着她。 偏偏那宋母还要大言不惭一番。 我其实早在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个女人嘴上很有一套。 年轻的时候她就凭借自己一张嘴稳坐宋夫人的位置。 诱的宋父当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狠心丢弃…… 她瞧见宋晚瑜就开始阴阳。 “你这孩子也是命苦,怎么这老爷子伺候着伺候着就给伺候没了呢?” “晚瑜,别怪阿姨话多,宋老爷子为了你这辈子吃了不少苦。如今没了,你可得好好记着他老人家的好,等来年的今天,多去墓前看看他,多上个几柱香……” “还有啊,你梅姨我听你爷爷说你结婚了,这结婚是真结呢,还是假结?” …… 那女人穿着绸缎料子的贴身衣裙,肩上披着皮草,她鹅蛋脸柳叶眉,唇瓣长而薄。 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我搀着宋晚瑜摇摇欲坠的身体,这个时候已经忍不住了。 我察觉到宋晚瑜的身体一点点开始细微的颤抖了起来。 我咬牙,再也忍不住,猛地上前扇了她一巴掌。 我很少有这样硬气的时候,可为数不多的勇气都是为了维护宋晚瑜。 宋母没想到我会打她。 她捂着脸停顿片刻,忽然尖叫! 宋父无奈的上前拉她。 “你一个没爹妈的野丫头居然也敢打我!” 宋晚瑜脸上所有的平静都是在酝酿此刻的这场风暴。 她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忽然发怒。 她挣脱我的手上前就揪住宋母的头发撕扯。 巴掌紧跟着落下…… 医院本就是要安静的地方,但此刻因为我们几个而乱成一团。 周围乱糟糟的。 医院安保上前维持秩序。 最后顾锦程也跟着上前参与混战! 我们四个人中一直维持淡定的是司宴。 最后是他出面解决了这所有事…… 我们接宋老爷子回家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宋晚瑜撑不住终于倒地。 现在轮到我照顾她。 这个机会就像是老天爷赐予顾锦程,他全程忙前忙后,脚不沾地,拼命的以宋晚瑜合法丈夫的身份挤进了宋家。 宋父受制于宋母,原本也没打算大办。 但因为顾锦程,这一切都变了。 顾锦程也因此让所有宋家人都知道宋晚瑜有他这样一个丈夫,强大的后台。 他的父母也很给力,高调出面给宋晚瑜撑腰。 最后,我们这些人风风光光的送走了宋老爷子。 等到一切结束,彻底的安静下来,宋晚瑜蹲坐在台阶上,她看着疗养院宋老爷子的房子,眼泪一颗颗滚落。 现在的她就像当初我妈离世时的我一样。 无助茫然。 我们都在近些年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相继离世。 这种痛苦怕是要用一生来铭记。 “晚晚,这条路我们谁都是要踏上的,所以,振作起来好吗?” 宋晚瑜轻轻伸出手,她想用掌心接漫天落雪,但那洁白的雪花落在掌心变因手上温度快速融化。 它融化的速度太快,快到人的肉眼甚至都看不清雪花的形状它就成了水。 “晚晚,我知道,我只是在想当年的事,当年如果爷爷没去孤儿院把我接回来,我现在是不是就不用这样痛苦了?” “我总觉得这些都是一场梦,我根本不敢相信……每次我来,爷爷都拄着拐杖在门口等我……” “他背影佝偻,弯着腰……咳嗽的时候像是随时要倒下……但他知道我爱吃莲子,他会用一下午的时候给我剥好多莲子。” 她另一只手掌缓缓张开。 手心里一堆莲子…… “不管晴天下雨,他甚至不知道我要来,但他风雨无阻都会被我剥……” “护工阿姨跟我说,应季的时候莲子很好卖,出了门随时就能买的上。但等季节过去了不好卖了,他就会翻墙偷跑出去……他记性其实很差了,他不认路,但还是会跑好远去给我买莲子。” 宋晚瑜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哽咽不已。 她轻轻闭上眼,泪水滚落。 我紧紧抱着她。 “晚晚,以前,我也以为我妈能一直陪着我,我始终不相信她会撒手把我丢下……可每次我想她的时候,抬头看天,夜晚的星星都格外的亮……”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她没走,她其实一直都在我身边,在我心里……” 宋晚瑜哭的累了就那样靠着我睡下。 ------------ 第一百三十一章:亲手织的围巾 这场雪下的格外大。 鹅毛般的落雪纷纷扬扬。 大地瞬间苍茫一片。 我坐的浑身僵硬,但侧头瞧见宋晚瑜哭的红肿的双眼,我又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怕她这样睡着会着凉,正想着要把她扶进里面。 身体只动了一下,顾锦程就出现在身侧。 他从我手里接过宋晚瑜。 “我来吧。” 男女力量悬殊。 顾锦程轻轻松松将宋晚瑜抱了起来。 我们没有再待在疗养院,而是直接回了家。 宋晚瑜消沉了好几天,几天后,她又焕然一新,将自己打扮的精致无比。 那是一个阳光洒下的午后。 外面积雪融化,晴光洒落。 宋晚瑜很冷静的坐在沙发上将那份离婚协议拿了出来。 顾锦程似乎也料到了这一步,他很淡定的接过去看。 也就短短两页。 他笑了:“这么决绝,不再考虑考虑吗?” 宋晚瑜淡定的抬眸看他:“当初提议结婚是因为我爷爷,现在他走了,这个戏也没必要演下去了。” “说的也是。”顾锦程低头沉思片刻,突然抬眸,这一刻,他眼眶泛红,眼底写满委屈。 “可是宋晚瑜,你凭什么这么不讲理!当初说要结婚的人是你,现在说要离婚的也是你。为什么都要你一个人说了算!” 宋晚瑜已久很淡定。 她双手抱臂,身子后靠在沙发椅背上。 自始至终她都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 这就是宋晚瑜。 她美丽自信,她有这个资本。 “那现在呢?” 顾锦程咬牙:“继续契约关系,你虽然没了要应付的!但我还有,我父母他们……” 宋晚瑜霸气的从包里拿出一沓钱。 “这算是补偿。” 顾锦程双手紧握成拳:“宋晚瑜,你这是在拿钱羞辱我吗?” “我身无长物,唯有能给你的只有这个,我能想到的也是这样。” “我知道我和你合同上写的期限还没到,是我违约……” 顾锦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气的脸色铁青:“这么久了,你这样公事公办的语气,是真的没有投入半分感情吗?” “感情?”宋晚瑜语气里充满嘲弄,“顾锦程,你不觉得搞笑吗?” 顾锦程突然开口:“宋大小姐……我能不能喜欢你?” 终于,他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顾锦程和宋晚瑜对峙的时候。 我和司宴就站在客厅的墙角处。 听到这里,我们都很默契的扭头看对方,也知道是时候该离开给他们独处的空间了。 司宴牵着我的手刚走到门口,我忽然听到了宋晚瑜的声音…… “顾锦程,我不是傻子。” 宋晚瑜一字一句的说。 “流产手术其实很难熬,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很怕……说是无痛,但我还是哭了。” “我没哭自己身体上的疼痛,我哭……哭我的孩子。” “他不该来我肚子里的,我不是个合适的母亲人选……” 宋晚瑜的嗓音一点点哽咽起来。 “我睡过去的时候还在想,还在期盼……要不就这样吧,把他留下,反正我也是孤身一人,就让他给我做个伴。” “可我又想到自己这些年一路走来的瞬间……算了,我自己都过得这样糟糕没人疼爱,我为什么还要在这世上再留一个牵挂呢?” 开了门,司宴牵着我要走出去。 脚步跨出门口的时候,我听到宋晚瑜万念俱灰的声音。 她说:“我其实看到了……” “看到眠眠给你发的信息,她通知你了。你不是不知道我怀孕了。你只是也不想要这个孩子,不想增加负担。” “你看……你自己也不想这样,所以……” “晚瑜!”顾锦程痛苦的喊她。 我再也撑不住,听不下去。 去他的狗男人。 这世上没人配得上我的晚晚! 我挣开司宴的手,转身回到了客厅。 我张开手臂挡在顾锦程面前。 “走吧,这里以后都不再欢迎你。” 顾锦程拿起桌上的协议。 “宋晚瑜,对不起。”他嗓音里都是落寞,“明天周三,早上八点半,民政局见。” “很抱歉,是我太懦弱了,没有一个作为男人的担当,给你造成的这些伤害我无法弥补。我只祝愿你余生安康,再觅良人。” “谢谢。” 很遗憾。 宋晚瑜的这段感情终究是以悲剧收场。 到底该说是谁的错呢? 他们一开始不该有这场契约婚姻,还是不该对彼此动心? 宋晚瑜有过喜欢,所以,她才会在知道自己怀孕之后犹豫那么久。 她从小就要强,她不想承认自己喜欢上了顾锦程。 她欺骗自己的内心。 但在我要给顾锦程发信息通知他的时候,她没有阻止,甚至还抱有期望。 她想着顾锦程突然出现阻止这场悲剧…… 但顾锦程却害怕了。 他退缩了,他没有出现。 事后还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宋晚瑜就是这样,她柔情也绝情,这件事断的干脆利落,没给自己留下丝毫的余念—— 距离这件事发生一周后,司宴这才收到了我的冬至礼物。 那条我亲手织出来的围巾。 那又是一个雪夜,司宴小心翼翼的打开我送给他的礼盒。 礼盒打开,他看着盒子里的围巾,沉默着很久都没说话。 我认真盯着他的眉眼。 他很久都没出声,我以为他不喜欢。 “司宴,冬至礼物,我对你的祝福都在这条围巾里,你不喜欢吗?” 司宴偏头,再看我的时候,眼角微红。 我心底被狠狠地触动。 他在感动。 “很喜欢,这是我至今为止收到过最好的礼物了。温眠,你能亲自替我戴上吗?” 我点头:“当然可以。” 他在我面前半蹲下来,微抬着头,整个人温柔又乖巧。 像只忠诚的大狗狗。 我一圈圈替他系上围巾。 “怎么样?” “很好看。” 他轻轻将我的手牵起来:“这条围巾会是你这辈子唯一一条亲手织的吗?” 我偏了偏头:“不确定。” 男人危险的眯眼,他捏我的脸:“你还想替那个男人织围巾?” 我憋着笑一本正经道:“织围巾这种活还挺好干,我有点感兴趣。万一以后还要替我们的儿子或者女儿织呢?” ------------ 第一百三十二章:一家四口整整齐齐 黑夜如墨,昏黄路灯挥洒光芒。 白雪点点落下。 我伸手拂去司宴头发上的落雪。 他就那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很久都没说话。 我被他的这些反应逗笑了。 手刚落下,他猛地揽住我腰身将我紧紧抱住。 “司宴……” 我轻声喊他。 这是在小区门口,周围人来人往很多双眼睛盯着。 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我知道他克制着尊重我。 有时牵个手都会踌躇犹豫很久。 但现在…… 他不顾周围人的眼光。 他贴我贴的很近,鼻尖蹭着我的。 我被迫后仰,他却奋力紧抱我,像是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和他彻底的合二为一。 我有些难为情。 我们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他眼底神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改变。 那如海浪般席卷而来的情意近乎要将我淹没。 我突然间就有些后怕了。 早知道刚刚就不该说那些话。 “司……司宴,这里人太多,你别贴我这么近……” 司宴和我额头相抵。 “现在知道怕了?” “谁说我怕了,我没……” 我那些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堵住唇瓣,他贴着我的唇轻轻笑。 我紧闭着眼睛睫毛颤抖。 他开口问,声音粘腻:“打算生几个?” 我咬了咬唇,有些时候总爱言语上逗逗他,可过后司宴追问起来,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败为胜。 我常常因为这个感到困惑…… 司宴又总爱看我窘迫的羞红了脸的样子。 他嘴角笑意蔓延,将我圈在怀里的时候,男人身上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这一刻,他就是我的所有物。 我不甘示弱,闷声道:“两个……” 一男一女一直都是我想要的。 小男孩儿像爸爸。 小女孩儿像我…… 一家四口整整齐齐。 司宴凑的更近了:“有儿有女凑个好字?” 我轻轻点头:“不行吗?” 司宴笑了:“那我努努力。” “这还要努力啊?” “不努力怎么让我的小春眠给我生儿育女?” 我脸红的不像话。 尤其是我和他现在站着的这个地方,我虽然一直盯着司宴没错眼,但我总觉得周围有人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我被那些目光盯的不好意思。 “司宴,你够了……” “害羞了?” 我抿着唇小声抗议:“司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司宴顺手牵着我,我和他十指相扣,我们一起回家。 我们一脸的甜蜜,但在宋晚瑜面前我总收敛着。 宋晚瑜是彻底的沉淀下来了。 宋老爷子的去世带给她太大的打击,她很久都没再缓过神来。 虽然我每天都变着法的想让她开心起来,但宋晚瑜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瘦了下来。 我开始带着她玩游戏。 “晚晚,双排吗?” 宋晚瑜一开始并不怎么热情,但我知她,她也懂我。 她不想让我一片苦心白费。 那天晚上,我们两个坐在沙发上很开心的玩起了游戏。 双排的时候是她带我。 等到下一把四排,她拉了一个好友进来。 那个人的昵称叫“鱼没了水不行。” 我盯着他的昵称看了片刻,再看了看宋晚瑜的,“会飞的鱼。” 这两个昵称怎么看都是情侣名。 宋晚瑜再看到对方上线的那一刻,嘴角一点点绽开笑意。 原来,最近这段时间她不怎么玩游戏,变得消沉,时常盯着手机发呆也有一半是因为这个人的原因啊。 宋晚瑜开了麦,她对手机对面的游戏好友介绍我。 说我是她最好最好的姐妹。 “鱼没了水不行”很开朗的跟我打招呼:“春意眠眠你好啊。既然你是小鱼儿的朋友,那以后也就是我的朋友了。” 我礼貌的回应了一句。 宋晚瑜是房主,正打算再随机匹配一个队友开启四排之路,我这边忽然有人申请入队。 我心想着反正也是要随机匹配一个的,就将人拉进了队伍。 这个队友来的及时,他刚入队宋晚瑜就点了开始游戏。 我游戏玩的菜,一路上跟着跑毒,躲躲藏藏,根本不敢露头。 相反的,宋晚瑜和她那个队友配合默契,一直都在保护我。 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菜够怂了,但我没想到我拉进队伍里的这个朋友更菜更怂! 他这个账号注册了很久,不是新兵,但看他的走位和枪频频走火的程度来看,这个朋友无疑是个菜鸟。 这把游戏一整局打下来我杀了两个人机。 是宋晚瑜让给我的人头。 宋晚瑜两个真人,“鱼没了水不行”四杀吃鸡。 至于那个叫“天天向上”的朋友,他零杀零伤害,估计枪口是对准天空打了一连串,只浪费了一梭子子弹。 游戏打完,宋晚瑜闭麦问我:“晚晚,刚刚那人什么来头,什么鸟啊菜成这样。” 我轻轻摇头。 宋晚瑜往嘴里灌了口冰可乐:“看他这个昵称该不是抠脚大汉吧?” 我再次摇头。 “他是你好友啊……”宋晚瑜凑近了我,难得她今晚兴致高涨,“打着游戏开麦就是想听麦克风里各种小哥哥撩人的声音,不如,你让你队友开个麦?” 我轻咳一声有些难为情了。 我并不太擅长开麦喊话。 “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 …… 我和宋晚瑜寻思着怎么喊话让“天天向上”开麦。 麦克风里,“鱼没了水不行”一直都在喋喋不休。 他无非就是跟宋晚瑜说话。 说自己最近为什么没上游戏,问宋晚瑜怎么也没上号…… 问她最近心情怎么样,有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嘛! 宋晚瑜刚刚虽然全程都在跟我说话,但她也留意着麦克风里男人说的话。 开了麦之后就一一回应。 这种事事有回应,半点不敷衍的交流方式倒也让人喜欢。 只是,当我开口要“天天向上”开麦的时候,对方却没了声音。 他用打字的方式跟我们交流。 ——抱歉,不太方便说话。 我们三个没了声音。 他紧接着又打字过来。 ——一号朋友,虚心请教,怎么才能提高游戏技术? 一号说的就是“鱼没了水不行。” 对方倒是很友好,立刻道:“菜就多练。” ------------ 第一百三十三章:温眠,祝你岁岁平安 我和司宴每天早上都在单元楼下碰面。 今天也一样。 他向来是早早就等着的。 瞧见我走去,他眼角瞬间带了笑意。 他脖子上系着我送给他的围巾。 他伸手,我自然而然的将手递过去,我和他两手相握,冬天冷,我的手从没暖过,他就拉着我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的口袋很暖,我很喜欢两个人贴在一起相互依偎的感觉。 只是今天,我明显的看出来司宴精神不太好,他那双向来沉沉如墨的眸底布满红血丝。 是一副疲惫至极的样子。 是昨晚没好好睡觉的缘故吗? “司宴,你昨晚没睡好吗?” 司宴正在开车,听我这句话,他侧头看我一眼。 收回目光,他说:“是没睡好。” “嗯?”我微微皱眉,“怎么从没听你说过自己睡眠不好呢?” “也就是偶尔。” “好吧。” …… 我和司宴关系稳定,就这样维持着,没有半点风浪。 一眨眼,时间到了平安夜那天。 宋晚瑜忽然变得神神秘秘。 其实早在那两三天她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我对宋晚瑜太过于了解,以至于她有一点点风吹草动我都能察觉出来。 我心里寻思着她要干什么,但还是将这些心思按耐下去了。 总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但我万万没想到这些都是司宴出的主意。 那天晚上,司宴说是自己有晚班不来接我回去,让我自己回家。 我跟他通完电话早半个小时将店门关了。 我回到公寓,到了门口正要开门,面前的房门从里面开了。 于是,我和满身彩带手里拿着一把气球的司宴两两相望。 司宴猝不及防,很显然没想到我会早半个小时回来。 里面还传出宋晚瑜咋咋呼呼的声音。 “司医生,你动作快点啊,再这样耽误下午眠眠就该——” 然后。 宋晚瑜这句话还没说完就从司宴身后看到了我。 短暂的怔愣过后,我一点点的睁大眼。 “司宴!你们在做什么?” 司宴无声轻叹,他将手里苹果形状的气球递给我。 “温眠,平安夜快乐。” 我笑着将他脑门上顶着的彩带扯下来。 这才注意到了男人身上的一身穿搭。 那是一套高定制的黑色西装款燕尾服。 司宴本就身材高挑浓眉大眼。 长相优越的浓颜系再搭上这样一身衣裳,配着领口的红色蝴蝶结,他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矜贵气息。 见我迟迟没说话,司宴脸上表情有些别扭。 “这种衣服第一次穿,很奇怪吗?” 他抬手扯脖子上的领结。 我摇头:“不……不奇怪,很帅很帅。” 司宴抿了下唇。 宋晚瑜上前将司宴扒拉开。 “晚晚,你这人是半点不按套路出牌啊!今天怎么提前下班了,你这样让别人怎么准备嘛!” “算了算了!”宋晚瑜发着牢骚,“就这样吧,反正你也都看见了,就别藏着掖着了!” 她将我扯进房间里。 与此同时,司宴抬手将墙壁上的灯摁灭了。 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 可在宋晚瑜轻咳了一声后,整个客厅的屋子里瞬间亮起五颜六色的彩灯。 这…… 宋晚瑜往后一退,我盯着她,她脸上彩灯闪烁,浪漫没多少,倒显得诡异。 她读懂了我心里的想法,她忍不住笑出声音来:“别这样看着我,这不是我弄的。这房间里所有的布置都是司宴的主意。” “这……虽然说想法奇特看着有些土吧,但人家用了心,都是自己亲手弄的。” 说完,宋晚瑜拎起沙发上放着的包包。 “我呢就不留在这儿当这个超大瓦的电灯泡了,独处的空间留给你们,你们尽兴!” “晚晚。” 宋晚瑜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她朝我做了个飞吻的手势。 “玩的开心。” 房门打开又合上。 客厅里一下子就剩我和司宴了。 彩灯忽闪忽灭,有些晃眼,折射出来的彩虹光落在司宴身上,绕了一圈儿又回到我身上。 客厅的天花板上都是苹果形状的气球。 桌面上摆着烛光晚餐,火光跳跃,映的高脚杯里液体猩红。 我还是忍不住一直笑。 司宴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伸手捏我的脸颊。 “温眠,有什么好笑的。” 我说:“咱们要不先把灯打开?” 这彩灯确实有些费眼…… 司宴将灯打开了。 只不过……不是客厅的水晶灯,而是一盏氛围灯。 暖黄色的暧昧光束。 我轻咳一声:“你啊……” “怎么?” 我说:“司宴,这辈子能遇到你我已经很幸运很幸运了,你不需要费心再为我准备这些。” “小春眠不喜欢?” “喜欢,很喜欢。” “那就是值得的。” “所以……”我嘴角笑意荡漾开来,“你准备这些都是为了……” 司宴像是变魔术似的,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束花。 那是一束金黄灿灿的向日葵。 他盯着我,眼底写满诚挚爱意。 “温眠,真正的谈恋爱要从正式的告白开始。所以……今天是我的告白日。” 嗯,弄的确实挺正式。 我点头听他继续说。 司宴沉思片刻,轻声开口:“温眠……你或许会觉得荒唐,但事实就是这样,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 “我一直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我没想到老天爷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让我能照顾你,爱你,你的不幸让我难过,可我卑鄙的像个小人,也曾躲在墙角窃喜……” “这样我就能爱你了。”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司宴。 他的爱意太满,盛不住快要溢出来。 我伸手接过那束向日葵,我将花抱在怀里低头轻嗅。 阳光温暖的气息。 像突然现在我生命中的司宴。 “幸而错过才能遇你,司宴,你是我生命里的救赎。” 司宴将我轻轻抱住。 “温眠,祝你岁岁平安。” “你也是。” 烛光晚餐吃完,我抱着那束向日葵回到了房间里。 我指尖拨弄花瓣,这才发现花朵中间有个礼盒。 我小心翼翼打开那礼盒。 精致的红色丝绒礼盒里放着一颗金灿灿的苹果。 苹果下面压着一张照片。 ------------ 第一百三十四章:游戏里的大汉 暴雨如注般倾泻。 在万千朦胧雨幕中,照片里的女孩儿只有半张侧颜。 她书包顶在脑袋上,雨水早已经打湿了她身上的衣服,头发丝丝缕缕沾在面颊上。 雨幕中,她似是要跑回去,但这一刻恰好被人摁下相机快门记录下来。 于是,这张照片就这样被他小心的珍藏着,保留了很多年…… —— 那天,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整个人都像是灵魂出窍,神游到了天外…… 一张四四方方的照片,信息含量却很大。 我追问司宴这是他什么时候拍的。 他说是在高中的时候…… 我心口闷生生的疼起来,这当中还有其他故事,我却已经选择了沉默。 或许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我心里这样想着,以为能好受一些,可事实就是这样。 尽管还有很多事我都没有弄清楚,感觉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 但我还是选择逃避。 烦躁的时候大概率是睡不着的,于是,我拿出手机点开了游戏。 宋晚瑜之前曾跟我说过,忘记烦恼最好的方式就是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 现在我是真想这样去忘却。 好巧不巧,我一上线就发现宋晚瑜和她那个游戏好友在线。 宋晚瑜动作很快就邀请我一起组队。 我点了同意。 宋晚瑜和那个“鱼没了水不行”聊的正欢。 我的加入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 “鱼没了水不行”开口主动跟我打招呼,说晚上好。 我礼貌的回应。 很快,我房间的门就被敲响,那脚步声噔噔噔的,我知道是宋晚瑜来了。 我跑去开房门。 宋晚瑜披头散发的:“难得啊,眠眠,你今晚怎么还熬上夜了?” “睡不着。” 断药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确实失眠的厉害。 戒断反应很强。 但在我努力的克服,司宴每天晚上打来的电话声中,我已经逐渐的适应了不再借助药物也能安然入睡。 可今天晚上…… “不对劲儿啊眠眠……” 我和宋晚瑜两个人的手机都开了麦。此刻聚在一起,麦克风有些吵,我顺手将自己的麦关了。 “怎么,今天晚上你的司医生没给你打电话吗?为什么会突然睡不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叹息一声:“晚晚,如果有件很重要的事,你在过了很多很多年之后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是错误的,那该怎么办?” 听了我这话,宋晚瑜眉头皱的很深。 “你自己也说了,这件事过去了很多很多年,既然是多年前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再纠结?” “你不是一向安慰我人要向前看吗?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往后退?” 宋晚瑜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 我沉浸在这些话语中,一时间没意料到我们的三人队里多了一个人。 而且,我和宋晚瑜说话的时候,其他两个人全程没有出声。 他们安静的就像是刻意的在听八卦。 “懂了么?”宋晚瑜开口问我。 我点头。 我和她看向游戏界面,宋晚瑜又跟着快乐起来。 “算了算了,咱们都不说这些烦心事了,玩游戏吧!” 三人队伍里的另外一个自然是昨晚一起玩过游戏的“天天向上。 他这个昵称和荒芜的大草原头像让人看的毫无交友的心情。 他混在我们堆里,就像是一堆小孩儿群里混进来一个八零年代的大汉。 今晚玩游戏他依旧没开麦。 不过他打字速度很快,几乎每次我们几个提问他都能及时回复。 今晚的游戏打了两把就结束了,大家看着都不在状态的样子。 原本我没来的时候宋晚瑜还和自己的好友聊的欢,可谁知我来了,和宋晚瑜说了几句话,那个“鱼没了水不行”就闭麦了。 宋晚瑜开麦习惯了。 我听到旁边的人开口问:“朋友,你怎么突然闭麦了。” 对方学着“天天向上”打字。 “抱歉,今晚不太方便。” 我看得出来宋晚瑜一开始兴致高涨,可在看到了“鱼没了水不行”发来的这句话之后,她突然就蔫了。 她脸上的笑意几乎是瞬间消散。 这把游戏惨败,我们四个同时落地成盒。 宋晚瑜将手机一丢:“就这样吧,很晚了,大家都睡觉,晚安咯。” 她说完我和她一起下了游戏。 被窝里,我跟宋晚瑜面对面盯着对方。 我看到宋晚瑜眼底有几分落寞。 “怎么了晚晚?” 宋晚瑜轻轻吐出一口气:“眠眠,他结婚了,有老婆,今晚突然闭麦不方便是老婆在身边。” 我之前就听宋晚瑜说过这个人的一些相关信息。 但此刻听着她突然这样全部说出来,我震惊到无以言表。 “宋晚瑜,你……” 宋晚瑜伸手捂住我的嘴:“眠眠,你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是个错误,就这样适可而止吧。” 第二天早上我去上班的时候,在车上跟司宴说起了玩游戏的事。 司宴微微挑眉。 “你都不知道那个大汉他有多怂多菜,每次都跟在我后面。我以为自己已经巨菜了,但他好像比我还要菜!” 我一路上吐槽着。 “大汉?” 司宴脸上神情不解。 我点头:“对啊,大汉!” “你见过他?” “没有。”我摇头,简单的跟司宴描述了一下那个人的昵称和头像。 我似乎看到司宴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 他嘴里轻声呢喃:“大汉……” 这两个字被他反复咀嚼。 连我都有些好奇了。 “怎么了司医生,你是也对游戏感兴趣吗?” 我实在想象不到那个坐在诊疗室里,白大褂加身,鼻梁上金丝边框眼镜戴着的男人,有朝一日也学着宋晚瑜的样子躺在沙发上打游戏是种什么画面。 画面太美,不敢相信。 司宴抿了下唇:“感兴趣。” “真的假的!” “不带我?” “怎么会,带你带你。” 车子快到花店门口了,司宴忽然轻声道:“那也会喊我哥哥吗?” 我突然就没声了。 司宴下车给我开车门。 最后,他还是堵在副驾驶座的门口逼着我硬是喊了他一声哥哥。 他这才心满意足的目送我转身离开。 我听到了他很轻的一声喟叹。 “笨蛋。” ------------ 第一百三十五章:不见面不谈情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四个经常一起组队玩游戏。 “鱼没了水不行”是我们四个人中最有实力最爱闹腾的。 每次的话题几乎都是他带动起来的。 但在这些日子里,他似乎变得沉默不少。 而“天天向上”的实力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突飞猛进,到了一个我们无法企及的地步。 以至于“鱼没了水不行”开麦喊话。 “哥们哥们,你是不是开了?” 对面的人很认真的打字过来。 ——请教,“开”是什么意思? “鱼没了水不行”:当然是开挂啊。 “天天向上”过了一会儿才回复:“没有。” “那你是某个大神玩家吧!这是你小号对不对?” “哥们,你可以啊,居然隐藏自己的实力!” “快说,是不是点了陪玩带呢?” “还是你手机给了其他人,你旁边是不是有人在帮你操作?” “鱼没了水不行”说了一连串的话。 窝在沙发上敷着面膜的我和宋晚瑜也十分好奇。 主要是他一下子变得很厉害。 而且,他时时刻刻跟在我屁股后面,我被打倒十次他救我九次,唯有一次就是一起成盒。 我和他的盒子还是并排在一起的。 “鱼没了水不行”看到我和他同时被淘汰的提醒,顿时乐道:“行啊你俩,这是同生死呢?” 宋晚瑜朝着我挤眉弄眼。 “晚晚,我这么带着你玩游戏,你家司医生不吃醋?” 这个时候我和她的麦还是开着的,听了宋晚瑜这话,我将麦克风关了。 “怎么可能,司医生可是国民好男友!” 宋晚瑜顿时笑得面膜都要掉了。 “你这话如果是说别人我不信,但说的是司医生我还真信!” “司医生情绪是真稳定,司医生这样的男朋友去哪儿找啊!” 我笑嘻嘻的冲着宋晚瑜抬下巴。 司宴的爱任何时候都拿得出手。 我正要说什么,宋晚瑜的麦克风里忽然传出男人的声音。 “大小姐,司医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你说出来,我尽量向他看齐做个那样的男人怎么样?” 宋晚瑜没了声音。 “或者换个说法,我能成为你心里的那个男人吗?” 我知道宋晚瑜和她这个队友一直都在游戏里聊天,两个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 一开始,宋晚瑜告诉我的是“鱼没了水不行”没结婚。 后来在他们互加好友聊了几天之后,这个“鱼没了水不行”听从家里人的安排结了婚。 那之后宋晚瑜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玩游戏。 如今又开始玩…… 居然没想到这个人会在游戏里光明正大的说出这种话。 “我叉——”宋晚瑜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她丢掉手机,猛地爆出粗口,“有病吧你!” 宋晚瑜气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心口上下起伏,脸色很不好看。 我能看得出来她有很多话想要骂出口,但最后,只成了自暴自弃的一句:“我特么真是沙币!” 宋晚瑜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冲动行事的人,很多事情她都是在心里反复斟酌考虑之后做的决定。 就像此刻。 她将游戏里“鱼没了水不行”这个人的好友删除拉黑了,紧接着,卸载游戏! 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连让人想说一句劝阻的话都没机会。 “眠眠,我还真是混蛋,一个有妇之夫,我在奢望什么呢?还特么灵魂伴侣!真的烂透了!” “我自己也是女人,我怎么就做得出这样的事呢?” “眠眠,我看不起自己……” 宋晚瑜双眼通红,我伸手紧紧抱住她。 “眠眠,我是个坏人……” “不。”我拍着宋晚瑜的背,“晚晚,你不要说这些妄自菲薄的话,你这样我真的会很心疼很心疼。” “可我不是个好人……” “别瞎说,你很好,在我这里你是最好的。这件事不怪你,他一开始也是未婚的对不对?” 宋晚瑜陷入了一系列的自我怀疑中。 我每天都在想尽办法开导她…… 一时间我竟有些分不清楚我和她究竟谁生了病。 这段时间我大半部分的心思都用在了宋晚瑜身上,对于自身矛盾少了很多。 但我又很担心宋晚瑜。 好在宋晚瑜是个打不死的小强。 她只是在短暂的消沉了不到一周之后就满血复活,一心投身自己的事业中,立誓要做女强人! 而我还是在经营我的花店。 花店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 有了先前沈南庭那件事之后,我就害怕再招人,只是一心自己经营。 虽然这种脚不沾地的日子确实很累,但比起那些矛盾和猜疑,我更喜欢自己一个人这样独处的时光。 这让人无比满足。 可,宋晚瑜这件事还没完。 在宋晚瑜卸载游戏拉黑删除了那个人一周之后,宋晚瑜不同程度的受到了那个人的骚扰。 他先前是各种电话轰炸,手机短信留言…… 宋晚瑜一律不看直接将手机给我,让我去删除短信。 在很多时候,我对宋晚瑜的这种利落甘拜下风。 可…… 短信的内容她还是有兴趣知道的。 譬如。 “他是不是在问我为什么要删除拉黑他?” 我连忙点头,想要去说的时候,她却又摇头。 “别别别,别说……这些事情我都没兴趣知道,我就是随口一问。” …… 宋晚瑜就保持这个态度半个月后,某天,她又突然开始玩游戏。 夜晚的城市灯火通明。 我和宋晚瑜窝在沙发上,我和她面前的桌面上摆着一些小吃零食。 我斜眼瞪着宋晚瑜,无法理解她这样反复的做法。 “鱼没了水不行?” 宋晚瑜抿唇笑了笑:“没办法,他这些天反反复复的纠缠我,我实在上被他缠的没办法了。” 我瞪大眼睛无法理解。 “你居然是这样的宋晚瑜!” 宋晚瑜上前攀住我的脖颈:“晚晚,你会理解我的对不对?” “这个问题你必须正视,宋晚瑜,你不能这样下去,你忘了自己去上次说的?” 宋晚瑜贴在我耳畔轻声道:“眠眠,他离婚了。” “他说他和那个女孩儿完全是出于无奈家族联姻,我们也说好了只是单纯的聚在一起打游戏。” “这辈子不见面,不谈情。” ------------ 第一百三十六章:亲亲抱抱 因为“天天向上”的游戏操作一下子突飞猛进。 以至于接下来的每天晚上,我们打游戏总会带上他。 可玩着玩着,我忽然意识到了某些不对劲儿…… 那人虽然每次打游戏都会用自己惯例的打字方式跟我们交流,但话里话间都很容易扯到我身上。 某天晚上。 我们三个提前上线,“天天向上”恰好不在线。 “鱼没了水不行”就找时间开口道:“各位各位,我这边说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和宋晚瑜竖着耳朵听。 “鱼没了水不行”说:“这个天天向上”是不是对我们“春意眠眠”有意思啊? 宋晚瑜最爱听八卦,有这种机会怎么会放过 她连忙道:“怎么说?” “鱼没了水不行”:“你俩没听出来啊,这个天天向上三句不离春意眠眠,一整局游戏下来就跟着春意眠眠走了。” “而且而且……”我承认宋晚瑜和这个“鱼没了水不行”在某些程度上有一定的相似。 譬如此刻。 宋晚瑜立刻接上了“鱼没了水不行”的话茬:“而且……只要春意眠眠倒地,他就会乱了阵脚,连一点操作都没了。” “是吧!我就是说啊!” “鱼没了水不行”和宋晚瑜一拍即合。 两个人一致认为“天天向上”对我有意思。 我向来抵触异性的搭讪。 在花店的时候也不乏有些男的总会像只花孔雀要开屏向我示好。 我每次都会礼貌拒绝,譬如上次,一个病患家属很喜欢百合,那个男的就常来我店里买百合。 一天一支,连着买了一个月。 后来有天,他来买菊花。 整个人垂头丧气的,我详细问了才知道他一直照顾的爷爷去世了。 我向来同情心泛滥,恰好无事做了小蛋糕就送了他一份。 看在他是老顾客经常光顾我店的原因上留他在梅雨天待了半天,陪他聊了聊天。 谁知那人疯狂的对我上头…… 连着一个星期变换花样表白,吓得我每天关店都会提前半个小时 我以为这些小事我能够自己解决,但没想到这件事传到了司宴耳朵里…… 虽然事后司宴不承认,但我严重怀疑他那天是掐点蹲守,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出现在我店门口。 他将手捧鲜花的男人拎起来。 真的是拎! 我以前也从来不知道司宴手上的力气会那么大。 “你是谁?” 当时,男人的话语里都是惊恐。 别说是他,连我都被吓到了。 因为当时司宴眼底神色过分吓人,像是一场狂风暴雨将要到来。 “温眠,告诉他我是谁?” 他当时嗓音沉沉,压着怒火。 我怕他气坏了身体,上前抓住他一根手指让他消消火。 他察觉到我的触碰,身上紧绷的力道这才一点点放松下来。 “司宴……” “告诉他我是谁。” 我说:“他是我男朋友。” “我早就跟你说了我有男朋友,感谢你的喜欢,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那天,那个男人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件事虽然过去已经有段时间了,但现在想起来我还是会打心底里排斥。 我收回思绪,一想到刚刚“鱼没了水不行”和宋晚瑜说的话。 顿时没了要跟对方继续打游戏的念头。 “眠眠?”宋晚瑜在一旁喊我。 我“啊”了一声。 宋晚瑜轻声道:“准备啊,就差你了。” 我看到四人队伍已经满了。 “天天向上”今晚掐着点上线。 我突然就不想玩了。 拒绝是一件很残忍的事,被拒绝的人会受到伤害,我不想再给任何人没必要的希望。 那种感觉太痛了。 “我突然不想玩了,晚晚,你们打吧。” 我说完退出队伍。 “怎么了?突然就不舒服,要去医院吗?” 这边,宋晚瑜满腔关切的话语还没说完,“天天向上”就邀我玩双排。 我点了拒绝,想到他会有那个心思,紧接着就下线了。 看到我不玩,宋晚瑜也不玩了,她也跟“鱼没了水不行”打了招呼之后就下线了。 宋晚瑜缠着我问原因,我就将那天在花店里发生的事跟她说了。 宋晚瑜顿时两眼放光:“晚晚,你家司医生这是明晃晃的吃醋了啊!” 我心里暗暗窃喜,脸上神色却很平静。 “所以说,还是要杜绝一切这种可能。” “就一个不露脸的游戏而已,你这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她这句话说完才察觉到了什么。 我嘴角一勾笑了…… “怎么样,这句话你是对自己说的吧?” 宋晚瑜自知理亏,她耸耸肩:“那能怎么办!我现实中见过的这些臭男人,我没一个瞧得上的,我想要的是那种发自于心灵上的陪伴。” “刚好,游戏上有一个,跟握很匹配。” 我俩刷完牙一起敷面膜。 我们相互帮对方整理脸上还没拉展的面膜。 我想到了什么,问她:“我明天要进行最后一次复诊,大概率要见顾医生。” 宋晚瑜脸上神色微微一顿,她抿了下唇瓣:“哦。” “你就这反应?” “不然呢。” “好吧。” 很多事情我们心照不宣。 但我们都知道对方不会走回头路。 从顾锦程知道宋晚瑜怀孕了却无动于衷,甚至想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的那一刻,他这个男人就不值得被原谅! 宋晚瑜卑微又小心的给了他一次机会。 是他让这个机会从自己手中流逝了。 宋晚瑜又问我的病情,她知道我断药后情况一直很稳定就很开心。 “真好!我们眠眠苦尽甘来了。” 我不置可否。 以后或者未来会怎么样我不敢去想象,但如今,我只想活在当下。 “那……眠眠,你和司医生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宋晚瑜总爱问我这些。 犹记得当年我和沈南庭谈恋爱的时候,她就是一路八卦着见证我和那个男人十年的青春……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的这个性格依旧没发生任何的改变。 我无奈轻叹。 “有亲亲抱抱么?” 这个自然有。 司医生很喜欢抱抱,我喜欢亲亲。 喜欢他跟我接吻时低眉垂眼温柔克制的那种感觉。 ------------ 第一百三十七章:陌生的司宴 “那……”宋晚瑜两个手掌轻轻一拍。 很清晰的声音响在我耳边。 没办法,我们都已经不是当初那年少单纯的时候。 我几乎秒懂。 想装不懂,但绯红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和司医生……” 在宋晚瑜说出更多的虎狼之词前,我猛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晚晚!” 宋晚瑜这才收敛了一点。 “好嘛好嘛!那我不问这些了,你好好跟我说说,至少透个底啊。” “你就说你跟他到什么进展了,你不说我好奇啊。司医生他看起来真的太正经了,我实在想不到他和你单独相处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我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司宴专心致志跟我接吻时的画面…… 那个人只是看着正经。 他很会一本正经的撩,常常看着我被他亲的喘不过气,满脸通红才罢休。 我问他是不是故意的,他总是很无辜的摇头…… “小春眠,我第一次跟人亲吻。不太会,你多多包含好不好?” 人家这么有诚意的解释我总不能不信。 “我们……牵过手,拥抱过,还……亲吻了。” 耐不住宋晚瑜一个劲儿的磨我,我只能开口讲这些了。 她听的意犹未尽,还等着下文。 我:“……” “你还想听什么?” “就这?” 我:“还能有什么。” “不是……司医生快三十了吧?” 我想了想,大概率快了,但更严谨一点就是:“28了。” “哪有什么区别啊!司医生都快三十的大男人了,你这样的温香软玉在怀他居然能坐怀不乱?” 我脸有点热。 “你跟他亲亲到什么程度?” “宋晚瑜!” “好好好!”宋晚瑜一看我害羞了,立刻见好就收,“那我问得委婉一点,你跟他亲的激烈的时候,他有对你动手动脚吗?” 我一点点摇头。 司宴的尊重一直都让我很喜欢。 他每次亲我就真的只是亲我,哪怕我能从他眼底看到他对我的冲动。 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体上的反应,但他从没放肆纵容过。 “那他……有起来吗?” “啊?” 原谅我第一次没听懂宋晚瑜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宋晚瑜凑到我耳边说了句破位直白的话,我这才反应过来。 “你你你……” 宋晚瑜看着我的样子大声笑了起来:“眠眠,当下社会的吃穿住行没有一样不是科技与狠活的合成,所以说……男人的质量还是有必要去验一下的。” “你说现在时间刚刚好,也不晚,对不对?” “你真的是……越说越离谱了。”我受不了想逃。 宋晚瑜还在我耳边喋喋不休。 我跟她闹的正欢,房间门铃被摁响。 “这大晚上的会是谁?”宋晚瑜发出疑惑一问。 “我去开门。” 我将房门打开,竟看到睡衣上套着风衣的男人站在门口。 我:“……” “司宴?” 我疑惑皱眉:“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说:“我睡不着,想跟你去散散步。” “这……这个点儿?”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脸上的面膜刚揭掉,脸上还是湿粘的状态。 穿着睡衣披头散发。 这男人大晚上的说睡不着要去散步? 没办法,只能依着她。 我快速的将头发扎起来,穿了件外套就跟着司宴出门去了。 前两天淅淅沥沥的,刚下了一场雨。 空气里还带着雨后的清凉感。 我和司宴披星戴月,大晚上的在小区到处晃荡。 “司医生,你是有话要说吗?” 司宴微微皱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有话要说才来找你的?” 我轻轻笑了一下:“这大晚上的,你没话想说怎么会睡不着?” 他突然开口:“温眠,结婚吧?” “——啊” 我在短暂的怔愣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他这句话里的意思。 我整个人愣住。 “司宴,你……” 长久沉默后,我还没想到该说什么,司宴突然打断我。 “没事的温眠,你就当我是在开玩笑,跟你说笑。” 我:“……” 这是第一次,我对司宴有了陌生的感觉。 他这个人确实很正经,但他也会跟我开玩笑。 可那些玩笑都是有度的,他从来都不会拿正经事跟我开玩笑。 所以,他刚刚跟我说那句话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 “司宴……”我有话要对他说,可当我们对视,我看到他眼底退缩的那一刻,我还是闭嘴了。 我说:“今晚的月亮好圆。” 司宴抬头看月。 最近几天接连阴雨天,此刻的夜空很暗,月亮确实挂着一轮,但也只是黯淡无光的弯弯一角。 但他附和我,还是开口道:“是啊,确实很圆。” 我们就这样各怀心事的在小区各处散步,十几分钟后他送我回去。 今晚我难得的失眠。 闭上眼,我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司宴说的那句话。 “温眠,结婚吧。” 他说这五个字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刻是真心想要结婚的? 结婚…… 我脑海中细细思索这两个字。 就这样吧。 走一步看一步。 我没想过以后。 对结婚这两个字更是满心抵触,我真的做不到再结一次婚。 在婚姻里受的那些伤害时至今日我都忘不掉…… 司宴或许也没想过以后吧。 因为失眠,导致我第二天早上起来时无精打采,眼睛都肿了一圈儿。 好在宋晚瑜起的早,她做好了早餐等着。 我睡醒洗漱过后就吃上了热乎早餐。 吃完我就拎包下楼。 司宴一如往常的在单元楼下的停车区等着。 我朝着他走去。 司宴给我开车门,他看着我坐进去。 我和他沉默着,在快到了花店门口的时候,他放慢车速开口道:“温眠,我昨晚对你说的那句话。” 为了不让他误会有负担。 我故作轻松的语气。 “没事的,我这个人也不是开不起玩笑,我懂。” 司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温眠,你听到我说这种话也无所谓吗?”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 “成年人之间分分合合很正常,况且,我们也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司宴将车子停在花店门口。 他这次又盯着我看了很久。 片刻后,他勾唇。 嘴角笑意带着淡淡的嘲弄…… ------------ 第一百三十八章:司医生的女朋友 “那么温眠,你是怎么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呢?” 我和他的开始夹杂了太多复杂的东西,我们不明不白的开始,稀里糊涂的谈恋爱。 他在我人生最低谷最艰难的时候出现的。 我真的不明白…… 这些我付诸在他身上的感情,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之前从没问过这种话。 这是第一次。 我认真想了想。 “我们在谈恋爱,男女朋友的关系。” “除此之外呢?” “你还想要什么?” 司宴忽然沉默,片刻后,他下车了。 他贴心的替我打开车门。 “温眠,你就没想过我们的以后吗?” 以后…… 我们会有以后吗? 此刻,男人高大的身影就挡在车门旁。 他开了车门。 晨光熹微。 暖暖的太阳光洒落下来。 他站着的地方有一大片阴影。 我认真的盯着司宴的双眸。 “以后是个很遥远的词,我在想……以后是多远,我们的人生中还会遇到很多人,没了我,你也会遇到另外一个更好的人。” “你们会……” 司宴忽地上前,他的唇瓣毫无征兆的落在我的唇上,他堵住我将要脱口的很多话。 他这次亲的有些狠。 几乎是连咬带啃。 最后,我喊疼他才停下。 我似乎是在自己的唇齿间嗅到了铁锈的气息。 一股子血腥味儿蔓延。 司宴扣着我的后脑勺,大拇指细细的摩挲我的耳垂, 他双目泛红,发了狠的力道:“不会有别人,这世上不会再有比你更好的人!” 我呼吸还是乱的,我努力的去平复。 我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眼里的占有欲太明显,我怕他又亲上来。 “这……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你也不能说的这么肯定。” “温眠,如果是别人或许说不准,但我在说我自己。我说了不会再有别的任何人,你听进去了吗?” “哦,万一你遇到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呢?”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 此刻,心里因为他刚刚的那番话乐开了花。 可嘴上还是这样。 我反复的确定,行为上有些贱嗖嗖的。 “明白了。” “啊?唔——” 司宴再一次的倾身亲下来。 这次他直接亲到我双腿发软连正常走路都成了问题才停下。 我双颊绯红,整个人像是着了火。 我轻轻平复呼吸,一双眼狠狠瞪着他。 司宴气息也很不稳,但他比起我要好很多。 依旧是那副临危不乱的从容感,只是此刻,他嘴角笑意让人心神荡漾。 他抬手,我下意识捂住唇。 这人有个癖好。 他亲过之后喜欢用手细细的摩挲我的唇瓣,直到卧室唇瓣被他手指指腹蹭的红艳艳的他才会停下…… 譬如此刻。 他一抬手我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摇头:“司宴……” 司宴眼神暗了暗:“嗯?” 他尾音上挑,嗓子里像是带着一把小勾子,勾的人眼神直直落在他身上,根本挪不开眼。 我说:“我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碰我的嘴唇。” “还有呢?” “你……你别太过分了。” 我知道他这是又想戏弄我了。 司宴轻轻笑出声音来,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眼神落在我脸上,贪婪的盯着。 “司医生,你上班要迟到了。” 司宴笑着开口:“我这样丢下你,你还能走得了路吗?” 怎么不能? 我不敢示弱,抬着下巴一副倨傲的模样。 “当然可以。” “好。” 他从我旁边让开让我下车,我扶着座椅刚要下去就被他直接抱住。 还是公主抱的那种。 太突然了。 我小声的惊呼:“司医生!” “嗯。” “司宴……” 医院附近本就人来人往,司宴在这家医院任职多年,更是不少人眼中的熟面孔。 此刻,他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抱着我从停车场一路往我的花店赶。 我紧张的揪着他的衣襟:“司宴,你真要这样吗!” “这有什么?” “你就不怕有人认出你来?” 司宴脚下步子停顿,他就那么站在马路旁。 走过斑马线,就刚好到了我的花店。 他突然停下。 我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 我皱眉。 在我的满目疑惑中开口道:“认出我又怎么了?” “这样一来,你医院那些同事大概率就都知道大名鼎鼎的司医生有了……” “有了什么?” “女朋友。” 他嘴角勾笑:“知道就知道。” “那你这样抱着我,他们会不会觉得你女朋友是个很娇弱做作的人?” 司宴道:“我自己的女朋友我自己宠着,她什么样跟别人没关系。” “真的?” 司宴挑眉,他沉思片刻,忽然道:“自从你花店安置了小厨房之后,你就经常在店里用餐,都不跟我出去吃了。” 话题怎么突然就扯到了这里? “所以呢?” “温眠,有时候是真的粗心大意。” “啊?” “我还没吃过你小厨房单独做出来的饭菜,就今天中午,来给我送饭吧。” 我想了想,点头。 “不过司宴,你能不能把我放下来?” 因为我发现他这样抱着我,周围无数双眼睛都如同利剑般同时朝着我射来。 我不太喜欢很多目光聚焦而来的这种感觉,这会让我有压迫感,更多的时候我喜欢独处,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呆在角落里…… “不喜欢我抱着?” “人太多了。” 他将我轻轻放下,转而牵起我的手。 我和他十指交扣。 他牵着我一起过马路。 因为司宴一句“让我来送饭,”我今天一早上忙完了店里该忙的事就一头扎进了小厨房里。 好在有我昨天买来的一些食材,我专心致志的开始捣鼓中午饭。 这顿饭菜我费尽心思,想尽花招,一心只为让司宴吃的开心。 当我忙活完,拎着的饭菜食盒到医院,按照司宴跟我说好的一路找到他的休息室,推开了他休息室的房门时,我整个人突然就愣住。 因为他休息室里一堆人。 有的还穿着白大褂,坐姿慵懒的瘫在位置上,有的白大褂已经脱下,手里捧着食盒,准备吃饭的样子。 看到我突然打开房门进来,众人愣住。 唯有司宴像是算好了时间一样,他淡定从容的朝着我一步步走来…… ------------ 第一百三十九章:嫂子好 我打开房门看到这么多人在场,心里下意识的瞬间就想关门离开。 可司宴快我一步。 他都已经朝着我走来了,我总不能转身离开。 整个休息室好几个白大褂医生瞬间鸦雀无声,目光直直看向我。 我就那么愣愣的站着。 直到司宴站到我面前,男人嘴角勾起笑,他自然而然的从我手里拎过食盒。 “辛苦了。” 我:“……” “不辛苦。”我反应过来,抬手跟众人打招呼,“你们好。” 那几个愣住看戏的白大褂一个个的齐声开口:“嫂子好!” 我被这个称呼叫的不好意思。 我看着司宴:“这午饭我送到了,那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我说完就要离开,司宴顺势牵住我的手。 “你也还没吃吧?” 我察觉室内那些人的目光落在了我和他交握的手上。 我轻轻的挣开,司宴再次握住。 他脸上表情不变,可手上力道很足,握住就不再松开。 “我……我给自己留了点,我回去吃。” “我都是一个人吃,今天陪我吧。” 我:“……” “啊——既然宴哥有嫂子陪,那咱们就先走?” “走走走!人家小情侣两个甜甜蜜蜜的吃午饭,我们这些个电灯泡在这不顶用啊……” “说的是,快走快走!” 我站在门口挡着人离开,司宴顺手将我拉进去。 我和他距离很近,我几乎是整个人要贴在他身上的感觉。 白大褂中有一个眼底带笑,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司宴身上。 “宴哥,你小子有福气啊,嫂子长的真漂亮。” 司宴淡淡勾唇:“那是自然。” 他这傲娇又洋洋得意的眼神让我更加不好意思。 那人凑近我一些,顶着司宴审视的目光,又道:“嫂子,偷偷告诉你吧,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科室的人都怀疑宴哥有媳妇了,可他这人小气的很,藏着掖着,就是不肯跟我们透个底。” “还好今天你来了,让我们大开眼界,要不然,我们一整个科室的人都要被蒙在鼓里。” 我礼貌的笑了笑。 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应付不来这种场合,之前也没跟这些人见过面。 突然一来,居然面对这么多生面孔,我觉得有点压力。 那几个要离开的人也不走了,都停下脚步看我。 “你们好,我叫温眠。”我开口介绍自己。 “嫂子好嫂子好!” “我是高阳!” “我叫李从文。” “我是季鸣。” …… 我一一点头。 季鸣伸手过来就要跟我握手。 我很认真的挣脱司宴的手上前。 司宴眼疾手快,在我和那个男人手指刚要触到一起的时候,他伸手将我拽走。 季鸣扑空了,但他一点也不意外,像是早就意料到了。 “宴哥,你这人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小气呀?” 司宴眼底神色不善:“滚。” 季鸣笑得眼睛眯起来。 “嫂子,我们宴哥有很严重的洁癖症,他啊……是吃醋了,不让我和你握手呢!” 我笑了一下,侧头看司宴。 他也盯着我抿唇笑。 几个人看到我和他这样柔情蜜意的眼神,纷纷觉得吃到了狗粮,这下是谁也待不住了。 “得得得!小丑都是我们,走走走,让宴哥和嫂子单独待会儿!” “嫂子第一次来,宴哥可得好好把人给照顾好了。” “你们够了。”司宴终于出声制止,“还不去吃饭?” “宴哥发话了,这就开始赶人了?这地方没法待,都走吧。” “嫂子再见!” “拜拜!” 这三个白大褂太可爱,我被他们逗笑了。 直到人离开,司宴关上房门我这才收敛嘴角笑意。 他走过去拿起桌面上放着的帕子朝我走来。 这人念旧得很,用的手帕还是第一次借我的那一方。 他往我手上喷了消毒酒精,然后低着头仔细的一点点擦我的手指。 “这能有什么啊?” 司宴说:“被别人碰过。” “不是吧你?” 司宴做事的时候格外认真,他没说话。 我一个劲儿的盯着司宴。 等他确定我的手擦感觉,他这才上前揽住我腰身:“怎么了?” “我严重怀疑你今天让我送饭是刻意的。” “怎么说?” “你是想当着你这些朋友的面……秀恩爱?” 司宴嘴角勾起:“继续。” “爽吗?” “爽。” 司宴在我嘴角落下一吻,他正要说话,休息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毫无征兆的。 我和他还保持着这亲昵的拥抱姿势。 来人是个女医生,身上的白大褂扣子解开,她面容温柔,头发绑成了低马尾。 “司宴……”她推门进来,想说什么,可在叫了一声司宴的名字之后,看到我和他抱在一起的画面,话语戛然而止。 我下意识的推开司宴。 “抱歉……”她脸上闪过片刻失神,“宴哥,我不知道你这边有人。” 司宴脸上神色瞬间冷下来:“下次进门记得先敲门。” “知道了。”那女孩视线落到我身上,“宴哥,这位是?” “我女朋友。”司宴将我拉过去,他揽着我的肩膀,看向我时,眼神里带着温柔,“温眠。” “女……女朋友?” 司宴点头,他看向我:“这位是阮惜惜,隔壁科室的医生。” 我笑了笑,朝着阮惜惜道:“阮医生,你好。我家司宴平时不知道照顾自己,在医院还多亏了有你们。” 阮惜惜目光在我和司宴身上来回流转。 “温小姐很漂亮。只是……以前没怎么听说宴哥还有女朋友,突然见到你有些惊讶。” 我道:“司宴这人比较低调。” “我看温小姐和宴哥认识的时间不长吧?” 我看着司宴淡淡一笑,故作亲昵的挽上司宴的胳膊。 “怎么会呢?我和司宴从小就认识,他暗恋我很多年了。”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 阮惜惜大概率是对司宴有好感。 她手上还拿着食盒,在听到了我这句话之后,她淡淡笑了一下。 我说:“如今这样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阮惜惜没再继续下去,她刻意的绕开话题。 “温小姐大概不知道,宴哥平时在医院都喜欢吃食堂饭。” ------------ 第一百四十章:司医生的暗恋者 阮惜惜说着,自然而然的将自己手里拎着的食盒放到了司宴的桌子上。 “这不,总是吃食堂饭对身体不好,这是我特意利用休息时间下厨做的。宴哥,你来尝尝看还合不合口味?” 我嗅到了一丝丝危险的气息。 双眸一眯,看向司宴。 司宴也看着我。 他眉梢微挑,嘴角勾了点点笑意。 “那就尝尝?” 阮惜惜受宠若惊的目光,她殷切的将筷子递给司宴。 这时候算是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 司宴伸手接过…… 我忽然就想挣脱开司宴的手了。 但他还是牵着我,将手里的筷子递给我。 “你嫂子厨艺不错,让她尝吧。” 他说这话时,眼神就没从我身上离开过。 说话的语气里全带着宠溺。 我伸手接过。 那我尝? 阮惜惜将那食盒盖子都打开了,听到司宴这样说,还将筷子递给我了,她这下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很勉强的笑着。 “温小姐既然厨艺好,那怕是瞧不上我这新手做的。” “怎么会,有些人的厨艺是天生的,说不定真的很好吃呢?” 阮惜惜快速的将适盒盖子又重新盖上。 “我今天做的这些都是清淡小菜,怕是不合温小姐的口味,这样吧,今天我就先拿走了,等下次,下次有机会我再请温小姐吃饭。” “那就谢谢阮医生了。” 阮惜惜拿着食盒离开。 休息室的门一关,司宴就抱着我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开心吗?” 我故作不知:“开心什么?” “小春眠,你刚刚是吃醋了吗?” “吃醋?”我摇头,这样坐在他腿上,我浑身不自在,“吃什么醋啊,我这个人从来都不吃醋的。” 司宴笑了一下:“真没吃醋?” “没。”我很淡定的样子,但我的这些小把戏被司宴一眼看穿。 他这个时候也不揭穿我了。 只是嘴角的笑意告诉我,他在暗暗窃喜。 “不说这个了,看看你今天给我做了什么吧。” “行。” 我打算起身。 司宴却抱着我的腰尸不放手,他将我摁在他腿上,态度强势:“就这样吧。” “这……” 吃个饭而已,这个姿势实在是太暧昧。 “司宴……” 司宴轻轻“嗯”了一声。 他一只手环抱着我的腰身,另一只手腾出来单手开食盒盖子。 打开之后一一摆出来放在桌面上,一份米饭,三个菜,另外还煲了一点汤。 这是我在花店的小厨房做出来的,算是丰盛。 这样吃饭实在不妥,我还是打算起身离开,但他却摁着不让。 “司宴,待会儿再有人进来找怎么办?” “不怕。” “我没怕。” 他问:“那为什么不行?” “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太过于腻歪,很不对劲吗?” 司宴笑而不语。 我坐在他腿上,比他高出半个头,他盯着我看的时候,仰着头,嘴角笑意荡漾,眼神醉人。 “怎么会不对劲呢?我和你也不是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我抿了抿唇。 罢了罢了! 他这人就是故意的,知道我脸皮薄,非要这样看我脸红的模样。 再耽误下去,饭菜就该凉了。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是对的那就这样吧。” 司宴终于满足了。 但…… 他双手抱着我,餐具放在桌面上。 我:“……” “你不吃饭吗?” 司宴点头:“吃。” “那你这样……” “这样吃饭确实有些不太方便。” 但他说完这句话,就盯着我看,眼神落在桌面的餐具上。 他就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盯着我看。 我思索了片刻,这才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 “司宴!” “嗯?” “你别太过分啊!” 他贴着我,将脸靠在我身上,男人闭着眼,很疲惫的模样。 “嗯?”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宴嗓音里带着散漫:“今天的饭菜应该很好吃,闻着飘香的味道,就让人觉得很饿。” “既然饿了,那就起来好好吃饭。” 他又不说话了。 我沉默片刻,最后认命般拿起筷子…… 最后,这顿中午饭吃的我和他都没饱。 饭不知道吃到了哪儿,倒是两个人眼神里情愫荡漾。 一个半小时,饭吃了半个小时,嘴亲了一个小时。 直到最后我腿软站不起来,司宴将我抱在他的椅子上坐好。 他戴上眼镜,转身去穿白大褂。 穿上后又朝着我走来。 “不要了……” 不由分说,他的唇瓣再一次朝着我压下。 亲了一会儿,他似乎是嫌弃鼻梁上架着的眼睛太过于碍事,单手将眼镜摘下,随即又一次的亲下来。 “王八蛋……” 我在司宴离开了半个小时后才平复好呼吸。 太猛了。 这样亲下去我嘴都要秃噜皮了。 我快速的整理衣服,将散乱的头发用手梳理好。 等到一切整理妥当,我走到门口正要开门,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是阮惜惜。 阮惜惜看到我一脸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还没走?” 没了司宴在场,她跟我说话也一点不客气。 我淡淡开口:“这是我男朋友的休息室,我还不是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男朋友这三个字估计是刺痛了阮惜惜的心口。 她脸色边的很差。 “你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我微微挑眉:“阮医生是喜欢我男朋友?” “你……” “我男朋友人那么优秀,有那么一两个暗恋者很正常。” 阮惜惜被我堵的没话说,她盯着我看了片刻,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你们刚刚……” “亲嘴了。” 阮惜惜话还没说完,我就接上他的话茬,把他心里的猜疑说了出来。 我刚刚在休息室的里间照了镜子。 我此刻这个模样,如果不是全副武装的出门,被谁撞见了都要想歪。 当时镜子里的我双眼迷离,脸颊酡红,一双唇瓣被吻的红肿不堪…… 阮惜惜整个人再次的被噎住,她半张着嘴。 “你……” 我淡淡笑了:“阮医生,我这副模样实在不太好见人,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们下次再见。” 我说完,对着她挥挥手。 然后从她旁边走开。 房门一关,只留下一个背影。 走出去没多远,我听到了阮惜惜不甘示弱的声音。 “我不会放弃司宴的,我要追他!” ------------ 第一百四十一章:挡桃花 自从那天我去医院给司宴送过一次午饭之后,接下来的每天中午他都会要求我去给他送饭。 那个阮惜惜也时常出现在我眼前,她不是拿着食盒想去给司宴送饭,就是在我进电梯时刻意的在电梯口等我…… 我被她这些举动弄的有些无语…… 直到阮惜惜再一次的故技重施。 再我还没到司宴的休息室前带着食盒进去,却被司宴冷面拒绝,出门时刚好和我碰上时,我终于忍不住了。 “司宴,你最近总让我来医院给你送饭,是想拿我做挡箭牌吗?” 司宴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 他每次瞧见我,嘴角笑意都会自动浮现。 “这不是挡箭牌,这是在挡桃花。” 闻言,我微微皱眉:“原来你也知道她喜欢你啊。” “以前不知道,曾让她顺手给我带中午饭,可后来察觉到了就开始保持距离,可毕竟是在同一家医院工作,阮惜惜又在我隔壁的科室,大家难免会碰到。我委婉的拒绝过,但她油盐不进。” 我抱着食盒坐到了司宴的椅子上。 “这样看起来确实有点难办了。” 司宴笑着凑过来,我偏头…… 最近总让他占嘴上便宜,再这样下去,我这嘴唇都要成香肠嘴了。 司宴不依不饶:“不给亲?” “说正事。” 司宴还是那副样子,他两只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整个人都要贴上我。 他越来越大胆了。 这是医院给他安排的休息室,他连这点时间也不想放过。 司宴轻声道:“小春眠,我们表现的再恩爱一些,阮惜惜就会知难而退了。” 我忽然很认真的看着司宴。 “司医生,你确定你没有对我说谎,你真的是第一次谈恋爱吗?” 闻言,司宴忍不住笑了。 “怎么,你现在是连我的话都不信了吗?” “我不是不信你说的,只是你表现的太会了,很多时候我都无力招架。” 司宴伸手摸我的耳垂。 他指腹在我耳朵上细细摩挲。 我心口微颤…… “温眠,如果是面对自己爱的人,很多事情都是不需要去学的。看到你,我就想对你做一切情侣之间应该做的事。” “那……先吃饭吧。” 我急急开口打断司宴。 知道再说下去他又要提起那件事了…… 我和他都排斥的那件事。 他今天吃饭倒是安分,没有要求我去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给我准备了一把舒适的椅子让我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吃饭。 我带的饭菜都是两人份的。 可每次看着司宴吃饭,我就总是忘了自己也是要吃饭的,这不怪我,都怪他这人吃相太过于优雅。 让人忍不住的有想要继续看下去的欲望。 “司宴,你这样每天吃我做的饭菜,会不会吃腻?” 司宴正吃着饭,听我问这句话,他抬头看我。 “温眠,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都只吃你做的饭。” 我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目光…… “一……一辈子很长的,这中间谁也料不定会发生什么变故,所以说……活在当下就好。” 司宴盯着我看了片刻,他没有再说话了。 适合你,我给他准备的饭菜,他三两口都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会剩下。 最近几天,他连续加班熬的双眼微红,脸上都带着几分憔悴之色。 我心疼他。 “下周六吧。”司宴忽然道,“温眠,下周六我有事要跟你说。” 我顿时不悦了。 也不知道司宴心里怎么想的。 他总爱提前吊我胃口,都说是下周六要说的事了,那为什么要提早这么多天告诉我呢? “什么事啊,你就不能现在说,或者等到了下周六再说,你这样提前开了话口,接下来的几天,让我怎么能睡得着呢?” 司宴收拾着自己吃过饭菜后的餐具,听我这样说,像是察觉到了我语气里带着的丝丝抱怨之意,他嘴角笑意更浓。 他总爱这样。 有时候他明知道他说的那些话会引起我的情绪波动,但他还是不改。 “等到了下周六那天你就知道了。” “哼!”我冷哼一声,双手抱臂扭头朝着另一边看去。 司宴笑了:“这就生气了?” “司宴!” 司宴正经下来,吃过饭桌面也擦的很干净了,他伸手将我拉过来抱坐在他怀里。 他吻着我的耳垂,轻声在我耳边低语:“好好好,我的错,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那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保密。” 我心情又不好了。 “温眠,我今晚又要加班,估计不能送你回家了,你记得提早半个小时关门,不要太晚了。” “知道了。” “到家跟我报平安。” “嗯。” “温眠,你那花店再应聘个人吧,你一个人太辛苦了。” 我摇摇头。 “辛苦倒也算不上,只是有些忙碌罢了,但是我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生活节奏就是我想要的。司宴,我不想打破。” “好。”司宴尊重我的想法。 从医院和司宴分别,我回到了花店。 这一下午,倒也没什么客人。 只是临近傍晚的时候,天气忽然变得很冷。 我忍不住裹紧了身上长大衣。 听从司宴的话,我提早半个小时将花店门给关了。 我收拾完就去停车场开车。 这辆车是我还没离婚时,沈南庭曾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我离婚的时候,原本是打算把这些用他的钱买的东西全部还给他的,可他却将这辆车归到我名下。 沈南庭当时还发了话,说我要是不接受已经属于我的东西,那他也不打算放手,会继续的纠缠我。 我是迫于无奈才将车开回去的,我原本一直都将车停地下车库里落灰。 这是我妈去世后,我的病情逐渐好转,我这才将车开了出来。 顾锦程曾说过,如果没有恨,就不会去爱,如果有恨,说明还是爱的。 我的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爱的太多,执念太深,紧抓着放不下,才会抑郁成疾。 如果想真正的放下,那就要去正视一切,跟那个人有关的东西,不要想着去逃避,要去接受…… 思绪又飞远了。 我叹息一声,拉回思绪,眼看着快到停车场附近了,可在临近的小巷里,敏锐的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 ------------ 第一百四十二章:你有男朋友 因为性格原因,我很小的时候就格外敏锐心细。 我的第六感很准。 就像此刻我察觉身后有人跟着我,那他就一定是在跟着我。 在那片刻的瞬间,我一颗心紧紧揪起,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心里下意识的想到很多事,想我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是不是和谁结了怨。 我在想这大晚上的会是谁跟着我! 可这所有纷乱的思绪都无法驱散我的恐惧,我在确定了那人是在跟着我之后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可往日里总是司宴陪我走这条巷子,那个时候我和他手牵手,他会将我的手揣进他兜里。 月光当头洒下,拉长我和他的身影,我们并排走着,原本看着是一条长长的巷子,可跟他走的时候,三两步就到了尽头,今天无论我脚步多么飞快。 这条巷子就是走不到尽头。 我呼吸越来越紧。 我心中急切的期盼着能有个人突然出现,哪怕是陪我走一段路也好。 可是没有! 我下意识的跑起来。 身后那人也跟着跑。 我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放松警惕,不能回头,只要我一回头,那人就会以更快的速度追上来。 所以我卯足了劲跑,可我反应终究是慢了几步,哪怕我拼尽全身力气往前跑去,也难敌那人从我身后突然伸出手,按住我的肩膀。 “啊——” 我吓得尖叫,想要挣扎,那人紧紧抱住我的腰身。他从背后拥着我。 这是一个陌生的气息! “你是谁?” 身后那人的力气很大,我猛地转头想要去看对方是谁,那人却伸出手蒙住了我的眼睛。 “放了,我放了,我求求你,不管你是谁!这附近有监控,我男朋友要是察觉我晚十分钟没回家,他一定会打电话报警。” 我这句话原本是想要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让对方害怕。 可谁知我这话里的某些字眼像是刺激到了男人,他抱着我的手臂渐渐收紧,那两条手臂宛如铁钳,勒得我整个人都快喘不上气来。 “亲爱的花店小姐,没想到这才不过几天没见这么快,你就把我给忘了吗?” 似曾相识的声音,我在脑海中努力的搜索有关于这道声音的记忆,终于在我逐渐睁大的眼眸中,那人轻轻的笑出声音来,他在我耳边吹气,整个人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温小姐,你怕什么?怎么抖成这样?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颤抖着,整个身体都软了。 我知道这条巷子里没有监控,这是临近医院东门较偏僻的一条小路。 巷子两旁,甚至还有垃圾堆积,地面上坑坑洼洼,污水积攒,隐隐散发出一股恶臭的味道。 “是你……我知道了,我记起来了。可是,先生,跟人打招呼不是用这种方式,你能先把我放开吗?” 这世上人性之复杂,非常人能想象的到。 我知道我的言语不能去激怒身后这个人,毕竟我对他并没有多少了解,唯一知道的一点就是,他曾很多次的在我店里卖过花束。 更甚至在亲人去世后神情落寞的来我店里坐了很久很久,就在靠窗的位置,他眼中神色那么悲伤,我当时还上前安慰过他。 从那天开始,他疯狂的纠缠我,我本着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心绪,没想过激怒他。 可最后是司宴出现,让这人很久都没有再出现在我眼前,我以为这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小小的一部分,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我没想到还会有后话。 我更没想到今天晚上他会突然跟着我。 “温小姐,你终于想起我了,你知道你说你记得我这句话让我有多开心多兴奋吗?” 身后的男人抱着我,他手上忽然间用力将我从巷子中间往旁边挪去。 我的双眼被他用手蒙住,眼前一片漆黑,视线被挡,什么都看不出来,这人的声音就在耳边,我的恐惧感被无限放大,整个人抖成了筛子。 我在等,等一个机会,等他放松警惕的那一瞬间,拔腿就跑。可这人警惕性很高,他抱着我就是不松手。 “我……先生,我和你无怨无仇,我就只是一个在花店买花的,我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到了你,可你这样打招呼的行为方式真的吓到我了。” “亲爱的花店小姐,抱歉,可是除了用这种方式打招呼,我实在想不到还能怎样,你似乎很厌烦我” “我没有。” 我害怕激怒他。 男人笑了。 此刻,他的笑容有些阴森,和之前那个在花店里曾多次向我买花的少年完全不一样。 “可你已经有了男朋友……” “这……” “温小姐,你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姑娘,你要是没有男朋友该多好啊,那样我们或许就可以慢慢的开始一段恋情,我也没必要用这种吓人的方式跟你打招呼,可是天公不作美,没办法,我这么喜欢你,可你却已经是别人的了,怎么办,这让我很恼火,我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去喜欢别人。” 仅仅只是通过这几句话,我就已经准确的判断出这个人精神有问题。 作孽啊,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滔天祸害的事,以至于会遇上这样一系列糟心的事! “先生,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好吗?你这样弄得我很不舒服。” “别怕,别怕,很快就会舒服了………” 男人宛如铁钳般的手抱着我腰肢,他忽然间不安分了起来,那双手在我腰线上摸索。 缓缓往上移,甚至想要掀开我的衣服下摆,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间奋力的用手肘往后一击,猛地朝着往前跑去,我庆幸自己还有这样的勇气和体力。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司宴能够像我多次陷入泥潭般那样伸出手,将我从这黑暗中拉出去,我有多么渴望眼前的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可事实就是事实,这件事它就这样发生了,我无力改变,甚至无法挣扎,我就那样眼睁真的看着那人追上来。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东西,那东西猛地砸在我后脑勺上,我只记得自己后颈剧烈疼痛起来时,意识消散…… ------------ 第一百四十三章:他比亮光先入眼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鲜花拱门,彩带气球。 教堂的大门缓缓开启,我看到红毯路铺设在脚下。 手上的触感温暖人心。 我下意识的侧头看去,是我妈! “……” 太过于震惊,我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我半张着嘴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只是紧紧的握着我妈的手,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松开手,到时候我妈就会宛如泡沫一样从我眼前彻底消散。 “眠眠,怎么傻站着,快进去啊!” 我妈的声音。 我心里涌上一股难过,只觉得鼻头一酸,泪水滚滚而落。 我妈脸上的神色突然就慌乱了,她颤颤巍巍的抬手,一点点抚上我的脸庞。 熟悉的触感。 “你这孩子怎么又哭了?今天这大喜的日子,别哭,再哭这新娘妆就要花了,到时候成了小花猫该怎么办?” 我哽咽着,泪如雨下。 “妈!” “诶!” “妈——” 我声嘶力竭的喊她。 我妈像是被吓到了:“眠眠,怎么突然哭成了这样?” 我低头,看到自己身上蓬松敞开的白色婚纱裙。 我这是结婚了…… 婚礼进行曲忽然响起,婉转悠扬的音乐声响在耳畔,空洞悠长。 空无一物的婚礼大堂里忽然间宾客如云。 在满堂宾客的喝彩声中,我脚下的步子不受控的一点点挪动,我抬步,在我妈的搀扶下踏上红毯。 一步步的朝着我的未来之路走去。 红毯的尽头是司宴。 我的泪水一颗接一颗的砸下。 “小宴,从今天开始我就将我的女儿彻底的交到了你手里,这可是我的宝贝女儿,唯一的宝贝女儿,你以后可得好好对她。” “妈,您放心,温眠是你的宝贝女儿,她也是我心目中唯一的宝贝。” 最后,我妈将我的手缓缓放到了司宴手里。 在司仪的声音中,我和司宴完成了这场婚礼。 在满堂宾客的祝福声中,我嫁给了司宴…… 这是梦,一个真实却又充满梦幻的梦。 可,梦就是梦,等你睁开眼还是要回归现实。 我通体冰冷,慢慢睁开眼,入目是漫天闪烁的星光。 月亮当头,我眼角落下滚烫泪水,侧头去看,几个堆放在一起的小雨伞…… 我整个人宛如死去一次般缓缓起身,身上好几处都很痛。 估计是那人从后面将我打晕,身体重重着地砸的。 我头发散乱,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我左右张望,四下无人,只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我漫无目的的站着,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是该抬步走呢,还是大声呼救。 可我现在这副模样我怎么哭喊怎么求救?我向谁求救? 我忍不住失声笑出来。 胸膛震颤,从未有过的绝望悲痛。 我整个人颤抖着,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我忽地大喊出声。 就在那一刻,我看到了一束从远处投射来的刺眼光芒。 那是车灯。 我双眼被光芒刺的忍不住闭上了眼。 车子在我面前停下。 “温眠!” 车子刚停稳,引擎还没熄灭,那人就从车里朝着我狂奔而来。 我心口酸涩,泪水早已经流干,再也流不出来了,双眼只觉得困倦。 “眠眠!”是宋晚瑜的声音。 我心里感动又痛苦。 心里下意识的想法就是朝着他们两个人狂奔而去。 我的身体也快一步的做出反应,可就在跑了两三步之后,我忽然间察觉到自己此刻的样子,想到前不久发生了什么。 我整个人忽然间怔住。 “啊——” 太痛苦了。 我心口郁闷悲痛,握哭喊着,惊叫着跪倒在地上。 我双手挖扣地面。 就连泥土都是那么的奢侈,我只揽到了那么一点,我快速的往那些东西上捧过去,我将泥土洒在上面。 我想盖住那些东西…… 太脏,太肮脏了。 连带着我这个人都是肮脏的。 “温眠!” 最先跑过来一把将我抱住的是司宴。 他宽厚温暖的怀抱。 他大掌揽住我颤抖的声音。 他声音温柔,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安抚我,可我大受刺激,理智四散,我只觉得自己体内那只狂奔四蹿的野兽受不住桎梏它就要冲破身体的牢笼冲出来了。 我要疯。 我要疯了! 彻底的发疯! 我哽咽着。 我撕扯拍打着司宴的身体。 我心疼却又无奈。 痛苦而又狂躁。 死去吧! 就这样死去! 那一刻,我内心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温眠,没事的没事的,我来了。” 我还是再发疯。 “眠眠!老天爷啊。”宋晚瑜哭嚎的声音,“到底是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察觉到了宋晚瑜手里拿着的手机电筒照到了地面上的那堆东西上—— “啊——” 是宋晚瑜没能控制的住自己的情绪惊喊出来的。 哪怕只是一点尾音她就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但我还是听到了。 我再一次的尖叫。 “温眠!温眠!” 司宴也跟着疯了一样的喊我。 “你看我,你看看我,是我,是我啊!我是司宴。” 他一声声的喊。 试图用这样微弱的力量唤醒我体内的仅存的理智。 但我还是在尖叫。 就在那片刻的混乱中,他突然就低头吻上我的唇。 温热又熟悉的触感。 可是好脏! 这样脏的我怎么配得上清风霁月般的司宴? 怎么配得上他那样热烈真挚的爱? 我伸手去推。 疯狂的推,使劲浑身力气。 “太脏……太脏了。” “不……”司宴声音哽咽,“不脏。” 他说:“温眠是世上最好的。” 他不顾我的抗拒推搡,再一次那样强势又霸道的吻下来。 他唇齿并用,力气很大…… 最后攻城掠地,夺去我所有的呼吸。 我和他不知道是谁的唇瓣被咬破了。 我和他疯狂的亲吻里有血的味道。 我最近累的昏睡过去。 如果可以选择,就这样一觉长睡不醒该多好啊。 可是……… 司宴那么好,他会不会很难过。 他对我的那些付出和爱,我拿什么去偿还呢? 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司宴就坐在我床头,亮光晚了一步,最先入眼的是他。 我轻轻偏开头。 司宴手举着一连串检查单。 “温眠,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到这些的,但没办法,我还是要你亲眼看清楚……” ------------ 第一百四十四章:计划解脱 “你看,你什么事都没有。没人对你做什么,这就是一个恶作剧。” “检查单上的每一项检查都很细致。” “温眠,什么事也没发生,你别怕,别胡思乱想,好吗?” 司宴太过于急切了,以至于这一连串话他是一口气说完的。 语速很快,他怕我不肯听下去。 可我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耳边除了他的声音,他说的那些话一个字我都理解不了。 我整个身体深陷黑暗,我知道这一次我再也挣扎不出来了…… 我很无力很牵强的朝着司宴勾唇。 司宴却在那一瞬间红了眼眶。 他嗓音一时间沙哑哽咽。 “温眠,我一直都会陪着你。” 我还是在笑…… 他很难过。 他这样我好心疼。 我不希望他难过,可我能怎么办呢? 我要怎么做…… 我想说话,我想叫他别难过,我想说我没事的…… 可我开不了口,我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万千字眼如梗在喉。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当时应该在你身边的。都怪你。” 笨蛋! 不怪你! 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事,或许真的是因为我上辈子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这一生才会命运坎坷。 可这些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怎么要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我无力的抬手…… “司宴,跟你没关系。” 一滴泪水砸下。 那么滚烫。 滴在我手背上。 司宴唇瓣蠕动:“温眠,真的没发生什么……我们已经报警,警方通过监控已经在全力追捕了。” “你放心,会抓住那个人的,我不会放过他……我给替你讨回公道。” 现在,所有的事情摆在我面前都不重要。 他在才是最重要的。 床头柜上的放着的是司宴给我熬的粥。 他轻轻将我扶起来,他照顾着我给我喂下半碗粥。 我一直都认为自己很懂事,任何时候都不想去麻烦别人。 可因为我的事总让司宴这样头疼烦恼,我很自责,也很愧疚。 我想掏心掏肺的对他好,可转过头来却发现这一路走来,我都在连累他,带给他的都是负面情绪,我想回报,却发现自身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价值,除了这具破烂不堪的身躯。 所以,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和他并肩站在阳光下呢? 我轻轻的抽泣。 强忍着恶心和难受喝下的粥在胃里翻江倒海般翻涌。 对不起司宴…… “我吃不下了。” 司宴也不勉强。 他点头。 “好,那我替你吃完。” 他当着我的面端起那小半碗,我喝剩下的粥吃了起来。 他是想用行动告诉我,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他都不会嫌弃我,可他越是这样,我心中愧疚感越深,越是觉得对不起他。 我无声落泪。 司宴一滴一滴替我吻去。 窗外太阳已经升起,我却再也看不到光明了。 “你……不去上班吗?” 司宴正要说什么,可看着我发红的眼眶,他道:“我找了人照顾你,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安心教养身体,不要去操心任何事。”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距离我上班还有半个小时,我陪陪你好吗?” “好。” 我看着司宴还在喝那碗粥。 我内心的平静忽然被划破。 我伸手去抢。 司宴躲开了。 “温眠,你也想吃吗?” 我哽咽着:“脏。” 他忽然没了声音。 “温眠,不脏……那个人没对你做什么,什么事也没发生,所以,不脏。” 我轻轻抽泣。 他说:“就算发生什么,你也永远都只会是司宴的妻子,我只要你。” 我偏开头,再一次落下泪来。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 我看着司宴起身,楼下有动静。 来的人是顾锦程和陈梨。 真是糟糕。 转了这么一大圈,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痊愈,可没想到最后还是要麻烦他们。 我知道司宴只放心把我交给他们。 有他们在,司宴这才跟我道别,他吻我的额头,之后就去上班了。 这一个上午顾锦程和陈梨一直陪着我。 他们两个都是很不错的心理医生。 有他们在,我感受到压力。 可他们脱去了自己身上象征性的白大褂,穿的可亲温柔。 他们了解我,聊的都是我最向往喜欢的。 他们左右夹击,我最后笑了。 可我知道这一次的笑容和之前的并不一样。 快到吃中午饭时,司宴兴冲冲的来了。 饭桌上。 他举着手机,像是捡到了宝。 “温眠,你快听这段录音。” 手机上的录音视频被点击播放。 那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很快传出。 “我承认,我和花店小姐……” 很遗憾,这段录音没能播放完整,只在开头说了一句之后草草收场。 因为,听到这段可怕的声音,耳边像是回荡起夜里那疯魔般的恐惧。 尽管对自己失去意识后的记忆一片空白,可我脑海中还是能够自动的脑补出那些可怕的画面。 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了,我只知道自己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那种恐惧,宛如复古之躯般跟随着我! 我身体不受控的颤抖。 那种尖锐的叫声划破平静,从嗓子眼呼之欲出。 司宴抱着我,他拍着我的背影,他声音温柔,一点点的安抚我。 我呼吸凌乱,整个人都是疯子的状态。 我会不会就这样疯掉? 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开始害怕看到阳光,我开始喜欢一个人坐在墙角的角落里,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躯。 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到那一丁点属于我的安全感。 那些关心我,陪伴我的人,一个个的出现在我面前,他们都试图用言语来打动我,让我瓦解掉自己面前的这堵所谓的保护墙。 可我做不到。 我真的做不到了。 宋晚瑜哭红了眼…… 司宴脸上的神色一天比一天憔悴,我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敏锐的察觉到。 最后,我听到了她唇齿间溢出的那声轻叹,无奈又痛苦。 我想,爱情是美好的,爱一个人应该是轻松愉快的,可我现在怎么会让这个爱我的人这么累呢? 于是,我开始计划着解脱…… ------------ 第一百四十五章:这样活着很好 我在那样风和日丽的一天从几个看护我的人眼皮子底下溜了出来。 我卡里有足够的余额供我下半辈子浑浑噩噩的活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就这样活着。 因为我妈临终前的遗言就是要我好好活下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我不能让我的父母白白孕育我一趟…… 但我也不会再挣扎了,从这一刻开始,我的一切顺其自然。 能活着就这样活着,实在不行最后疯疯癫癫的留存于世,就这样绝望的死去也是好的。 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前行的每一步都是深渊。 我买了一张火车票,也见到了久违的太阳。 我走时每个关心我,照顾过我的人都发去了信息,现在他们大概率已经收到了我的信息…… 就这样吧。 现在我的手机是关机的状态,没人能够联系得到我,我的内心短暂的获得了平静。 我走的很顺利,没有半点风波。 我到了那个依山傍水的宁静小村子里。 我手上除了临时买的一个行李箱和塞进里面的一些衣物外,再无任何东西。 我算着时间,在天将要擦黑时到了随云村。 幸好上次来过,我对这里也算熟悉。 恰好开春,空气里带着初春的微凉感,这里地属南边,相对A市而言天气更暖和一点。 我在小村子的南边租下了一间小院。 我上次来的时候司宴带着我到处逛过。 他带着我途径这家小院,当时还顺嘴跟我提过。 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机缘…… 我拖着自己仅有的一点行李站在小院门口,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当时和司在宴一起的画面…… “这院子看起来好适合养老。” 司宴停下脚步,顺着我的视线看去—— 小院儿是篱笆围成的,院子两旁绿植林立,我来时入了冬,院子里光秃秃的除了树枝叉倒也看不出什么…… 他当时说:“村子条件艰苦,又没通网,年轻人多半外出不回来了,剩下的也都是一些老人孩子。” “近些年,家里的年轻人在外地谋了出路有了钱就把家里的老人孩子都接走迁移出去,村子南边空院子很多。” 我当时随口一问:“那这些院子就这样闲置着?” “倒也不算闲置,随云村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到了旅游旺季,这些院子都会被外地游客租出去当成暂时的民宿来住。” “租住事宜是村长来办,之后的费用是院子的主人和村长平分……” “哦,这样啊。如此算来,这也是村子里发家致富的一招啊。” 司宴被我这句话逗笑了:“也算是一个来钱的源头。”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没人将这里开发成真正的度假村呢?” 司宴当时给我回答是,随云村太远了,且都是一些山路,而且当地村民维权意识很强。 这些年也不乏有开发商看中这里想要将此处开发成一处山水桃源乡,但村民们一听自己的家乡要被开发建设都不同意。 村长自然也是无奈…… 思绪到这里就自动收回,我叹息一声,从包里拿出了钥匙。 我要加快速度,趁着天黑给自己收拾出来一个能睡觉休息的地方。 这么多年了,这似乎是我第一次尝试这种孤独一个人的感觉。 尤其是将要夜幕降临的那一刻…… 也许是因为换了新的环境,我心无旁骛的干这些事,这一整趟下来,没觉得累,反倒心情舒畅不少,也短暂的忘记了心里的伤痛。 小院儿里四间房是木头建的。 听司宴说,在当地能盖木头房子的都是一些少有钱的人…… 因为会被当成民宿租出去的缘故,这些房子都被打扫收拾的很干净。 我简单的清扫了一下,又将院子里里外外野跟着扫了一遍。 等到一切忙活完,天也跟着彻底黑下来。 我暂时的将就着盖了这里的被子床单,一个人没关灯度过了这一夜。 自从我的病情开始反复加重,顾锦程就根据我的情况,给我加大药量,重新开了好几个疗程的药。 我走的时候那些药都被我带了出来,临睡前我吃过,所以这一觉我闭眼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是因为肚子太饿,被饿醒的。 起来的时候,隔间的屋子里冷冰冰的,一丝烟火气息也没有。 我拥着被子起身,半点不想从被窝里出来。 外面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清晨的小村庄里,外头鸟鸣声阵阵,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躺不住了,我快速的起身给自己添了件外套。 等动了起来这才感觉身上暖和不少。 我行李中还装着一些零食面包。 早餐我算是简单的对付了两口。 我在太阳彻底出来之前将房间里的被子晒到了外面。 再将这些屋子里里外外彻彻底底的打扫了一遍,我发现自己还需要添置一些东西。 我找了纸,将需要的用品一个个记在上面,等做完这一切我就出门了。 我按照上次来过的经验,去村子路口等车。 从路口坐的三轮车到车站,再从车站坐大巴两个小时到镇上。 在这一路的颠簸之中,我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如果想长期在这里待下去,首先我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代步工具…… 我暗暗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我从镇上大包小包买了很多东西。 一些生活中的所需品,做饭食材调料…… 最后,我发现自己没办法江这些东西带回去。 我就直接包了一辆车。 那辆车的车司机看起来十个好心人。 他带着口罩鸭舌帽,身上穿的朴素。 我跟他搭话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拿出纸笔…… 当他低头用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的时候,我忽然间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种熟悉的感觉是我快要发病的前奏! 而且这个人的穿衣打扮动作神态都给我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我盯着他警惕起来,在这人将要写下一行字,将手里的纸笔递给我的时候,我猛地远离! 最后,再对方莫名其妙到眼神中,我将自己买下的东西都从车上拿下来了。 ------------ 第一百四十六章:转身就是我 对方在盯着我看了片刻之后。 他摘掉口罩鸭舌帽。 蒙着的脸是一张陌生苍老的面庞。 尽管我排斥,警惕的将对方当成了不法分子。 可出租车司机并没有恶意,他反倒十分平静,一双眼慈祥的弯起,他冲着我笑了笑,将自己写下字的那页笔记撕下来。 他小心翼翼的递到我面前,我犹豫再三。 对男性的靠近自动的身起一股保护屏障,当我看对方如此坚持,便只能伸手拿了过来。 那纸上写着一行字—— “小姑娘,别怕,我遮住脸是害怕有些客人看我年纪大怕我老眼昏花开车不安全不坐我的车。 放心,我除了没办法开口说话,车技很好。也不会多收你钱。” 我抬头看去,对方已经离开。 我最后将一个女司机的车包了下来,让她带着我从镇上直接拉到家门口。 也许是因为这地方的人质朴纯善,女司机很热情,一路上都在跟我聊天搭话,她说的都是这边人的风土人情。 我兴致不太高涨,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等车子一路颠簸到小院儿门口时,时间快到了中午,太阳正盛,金灿灿的阳光挥洒下来,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女司机帮着我将后备箱里买下的那些东西都卸了下来,她走时我顺手记下了她的手机号,我想我以后有需求还会再出去。 这边打车实在是太不方便,坐大巴又有些晕车难熬的很,还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因为买了一堆东西,我紧跟着又忙了一下午,等自己安安稳稳的吃一口热乎饭,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灶台说好的,旁边堆着柴火。 我用自己买来的面条食材下了碗鸡蛋面。 或许是因为今天这一天到处奔波又没吃多少东西,这碗面吃的格外可口。 我将自己吃过的碗筷洗下。 做完这些时间还早,我总不能现在就这样入睡,我将自己放在行李箱下面的手机拿了出来。 我将手机开机。 原本只是想着看看时间,可谁知接二连三的无数个信息提示音一连串的响起。 不对? 随云村不是还没通网吗? 我的手机是怎么接收到这些信息的? 我心里疑惑了片刻…… 其实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毕竟距离我上次来随云村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 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村里的人张罗着通网了也说不定,只不过我运气好,算是被碰上了。 我指尖停顿在手机界面上。 逃避是我的保护色。 我曾经也想着勇敢的去面对这一切,可我发现有时候人的天性真的很难被驯服。 哪怕事情过后我心里想的是直面,可在遇到事情的那一刻,我下意识的反应却是逃避…… 我正犹豫着,微信提示音再次响起,手机界面上出现了熟悉的字眼。 ——司宴 这两个被我刻意遗忘的字。 他的名字。 我心口泛起隐约地疼。 这次,我顺手点开了。 微信上无数个红点信息。 我点开了置顶信息。 是宋晚瑜发来的。 “眠眠!你去哪儿了!你回来啊。” 语音点开。 宋晚瑜带着哭腔的焦灼声响起。 下面是无数条语音。 打过的无数通电话。 真让人心痛。 我或许天生就是个累赘,所以才会让身边的人一次又一次的为我操碎了心。 这些语音我实在是不忍心再听下去,于是便点了返回。 我打开司宴发来的。 他的微信只有两条。 “温眠,我会找你。” “我等你,小春眠。” 我等你…… 我看着这三个字,毫无张兆的爆哭。 我不见的那一刻,他应该是心急如焚,可他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捧着手机发出这样两条简短又看似冷静的微信呢? 我给他们发过去的微信里明确的说过了…… 我单方面地跟那些所有和我有关系的人断绝了关系,我暂时想不通,我也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我会在随云村生活下去,以后的某一天,我或许会想开,或许会踏出这里,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但绝对不会再有任何亲密关系。 哪样好的司宴,他值得更好更好的女孩来配,而不是像我这样一个什么也没有的病原体。 时间是个好东西,它会淡化所有,总有一天司宴也会彻彻底底的忘记这世上还有我这样一个人,他会遇到那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含泪将手机关机。 又是一个一觉到天亮的夜晚。 第二天,我重复着自己第一天做过的事,在那个时间里伴随着鸟鸣声准时起床洗漱吃早饭。 太阳出来后我就筛被子。 感觉有些无聊,我这院子里还缺了个东西,我就给昨天包车的女司机打去了电话,我请她来接我一趟,费用会加倍给。 女司机倒也是个性格干脆利落的人,她当即就答应下来。 在将近过了两个半小时之后,她人也到了门口。 我坐着她的车去了镇上。 我挑了一把藤制地躺椅,买了把蒲扇。 小镇不比大城市,两三层的建筑物寥寥无几,剩下的都是平房。 可镇上很热闹,巷子两旁摆着不少新奇物件,商贩们热情的叫卖着,有些大娘没摊位,直接就地铺了一方毯子。 毯子上整洁又规律的放着布袋子,那布袋子的口子敞着,里头装着些我不认识的东西, 我走上去蹲在原地观察片刻,这才发现这里面装的都是一些菜种子。 开春,播种时节。 是时候在院子里开垦出一些地,种点东西了。 反正我也是闲来无事,正好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摊位上有的种子我每一样都买了一点,因为是第一次我不怎么认识,就让摊主给我笔。 我将那些种子的名字一个个写上去。 摊主看我这样,笑道:“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不是我们本地人吧?” 我摇头。 她说:“这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笑了笑,总觉得这大娘看上去有些眼熟。 但具体在哪见过,我实在想不起来。 我详细地跟对方询问了播种的细节,很认真的记下笔记。 做完这些,我付了钱,起身正要离开,手机响了。 是司宴打来的电话。 我挂断,他发了一条信息。 “你转身。” ------------ 第一百四十七章:我到底在期盼什么 短信的内容只有三个字,可我却在看到之后心口一跳。 我下意识的攥紧手机,转身朝着身后看去。 身后还是之前的样子。 小镇的巷子里正是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 我眼神急切的在人群中搜寻着,这一刻我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期盼着他出现,却又盼着他没跟来。 可我到处找我看了需求,看到自己眼前视线模糊,眼花缭乱都没瞧见熟悉的身影…… 我轻轻垂下头。 我到底在期盼什么? 我又怀疑自己是眼花了,我再次打开手机…… ——我会一直都在。 信息的全部内容是:只要你转身,我就会一直都在。 —— 在随云村的第三天,我趁着太阳升起,早早的起来挑选小院儿里能够种菜的地。 我询问过卖种子的大娘,也认真的上网翻看了不少种菜视频,基本上也算是掌握了要领,现在就差实践了。 我不过找了铁锹就那么到处挖了几下,不过片刻的功夫已经汗如雨下。 原来干这些活这么累吗? 我没给自己喘气的功夫,一下又一下的干。 因为是第一次接触这些,我的动作显得笨拙,生涩。 但我很认真,也很卖力,一上午的时间,我就已经开垦出了一片四四方方的土地,那些瓷实的泥土都被我摆弄的松软。 我往土上洒了肥料,又浇了水。 我将那些带着希望向上生长的菜种子,一颗一颗埋进土里,最后又洒了一层水,确定没落下任何步骤,我这才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彼时,我身上已经是一身泥土了,汗水顺着下巴滴落,这一刻,我的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和踏实。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菜地,心里正想着什么,放在阴凉下的手机响起来。 我跑过去拿起来。 是宋晚瑜打来的。 这两天,她的电话视频一个接一个的打来。 每隔一个小时一通。 固定的。 我心中痛恨这样软弱无能,自私自利的自己…… 可我又没办法,我真的很矛盾。 电话铃声锲而不舍的响着,我终究没办法做的更加狠心,只能点开接听。 “眠……眠眠?” 手机对面传出宋晚瑜不可置信的声音,她嗓音里带着颤抖,小心翼翼。 “眠眠!” 她像是终于确定我接听了电话,再开口喊我的名字时,声音里带了淡淡的哭腔。 “眠眠!你……你去哪儿了?你怎么那么狠心,你就舍得把我丢下!” “眠眠!你别挂电话,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问你在哪,在做什么!我也不会去找你,我只求你别挂电话,让我知道你现在过的好不好,让我听听你的声音,我只要这些就够了!” 她那么卑微又可怜。 声声祈求。 泪水无声滚落,这个时候我已经泣不成声。 “眠眠!” 宋晚瑜一声撕心裂肺到叫喊中,我哽咽这缓缓开口。 “晚晚……” 宋晚瑜停住哭泣声。 “王八蛋!”她骂,“你踏马好狠的心,走的那么干脆,没有一点拖泥带水,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你就这样把我丢下了,你没想过我会担心你吗?” “对不起……对不起……” “眠眠。”她又哭着喊我,“眠眠,你怎么样,过的还好吗?” “我……我很好。” 我和她天各一方,却同样的拿着手机爆哭。 也不知道我和她断断续续的哭了多久,她突然道:“你可以丢下我不管,也可以突然失踪,但你别不接我电话,别让我和你断联,告诉我你还好好的,好吗?” “好。”我满口答应。 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只有宋晚瑜。 她和我非亲非故,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成了我妈离世之后在这世上和我最亲的人。 “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 “别钻牛角尖,别想太多……” “好。” “温眠,你这个王八蛋!” “嗯,我是王八蛋。” “你现在还好吗?” “我很好。” “这就够了。”宋晚瑜哽咽着。 从她这断断续续的哭声中,我甚至能想象的到,如果此刻我在她身边,这该会是多么催泪的一幕。 “这就够了。”宋晚瑜重复着这句话,她语重心长道,“如果这里的生活让你感到窒息,那就换个地方去。” “可……不管你到了那里,我都希望你别忘了这里还有我们。” “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倦了,那就回来吧。我们都在等着你回来。” 我轻轻开口:“好,晚晚,我永远爱你。” 宋晚瑜哭着挂断电话:“挂了吧。” 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杀人诛心,直到电话挂断,我的情绪都没法平复。 接下来地日子里。 宋晚瑜每天都会在那个固定的时间里打来电话。 我和她的聊天内容不多,只是短短的一两分钟,谈话内容也只是围绕着我和她。 她没有跟我提起我之外的任何人,我自然也没向她问起她身边的任何人。 除了来电话的这个时间段。 剩下的时间,我疯狂的给自己找活干,几乎是一刻不愿意停歇下来。 我自虐般的重复着每天的事情…… 我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地平复下来,似乎也习惯了每天早晨伴随着鸟鸣声睁开眼。 在夜幕之后,跟着漫天星月入睡。 我住的小院实在偏僻,平时没什么人经过,所以也似乎没人知道我在这里安了家。 我就这样安静的生活着。 我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越来越糟糕的情绪,没看到镜子里自己深陷下去的眼窝和日渐消瘦的身影。 我就那么噩噩浑浑的过着。 我正在园子里的那方地上,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我有时一天浇好多次水,有时也会忘了给这些小嫩芽浇水,以至于太阳大一些的时候,有些苗子都被晒干了。 那时我就会捧着自己的心血心疼起来…… 最近几天我的忘性也越来越大,时常是吃过早饭却忘了中午已经到来,晚饭时间才想起中午饭没吃,有时候顺手一放的东西却要记很久才能想起来自己是放在哪了。 某天夜里,我原本睡的好好的。 却被外面的一阵响动惊醒—— ------------ 第一百四十八章:保护自己~ 我的小院儿本就是篱笆围成的。 虽说房间里墙壁结实,门板厚重,房门锁也是好的。 但,这世上的黑暗,永远都是存在的,人性的恶,谁也不能低估。 小院到底存在一些安全隐患。 我警惕性很强,在听到外面声响的那一刻,整个人拥着被子坐起来,我全神贯注地听着。 眼睛也悄悄看向窗外。 雕花镂空的窗户,浅蓝色复古风窗帘安静的垂落着。 房间里漆黑一片,唯有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挥洒下一些。 外面的响动,紧接着又更加清晰了一些。 像是有人推开篱笆门,悄悄踏入小院中。 靠近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我感觉到的一切都是幻想,那该有多好? 可我反复确定,那就是脚步声!是真的有人在靠近房间。 我身体不受控的颤抖起来,但我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我要冷静应对,我已经受过那么多次伤害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崛起,保护自己一次呢? 尽管我的力量微弱,可我既然选择了一个人生活在这里,那就要做好迎接这些风暴的准备。 于是,我悄悄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将我放在床头柜边的铁棍拿了起来,这一次无论是谁都别想再靠近我一点! 然而,我提高警惕,拿着铁棍准备了大半天,可预料之中的危险却迟迟没有到来。 甚至,我刚刚听到的那些声响都像是紧跟着消失了一样。 可不管外面到底有没有人进来,有没有发生什么我都不敢打开房门出去看,我甚至不敢掀开窗帘…… 这大半晚上我就这样举着铁棍在门口蹲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精神不济的起床。 我给自己简单的做了点早餐,看着餐桌上一人份的饭菜,没有半点胃口,我来喜欢的瘦肉粥也只是喝了一口就剩下了。 不能因为日子过得好,就浪费食物,我将这些未动过的饭菜封口放到了冰箱里。 我回到房间,打开床头柜,正准备吃药,却发现我服用的那些药物大多都已经没了。 原来这几天我精神衰弱,夜里睡觉总听到声响,甚至好几次在半梦半醒间翻身坐起,都是因为没吃药的缘故? 我皱了皱眉,行动有些迟缓的,拿上手机和房间的钥匙出门了。 我这个人向来念旧,喜欢的东西会一直吃,喜欢的人也会一直喜欢。 就连打车都要反反复复坐同一个人的车,甚至不惜付双倍的车费。 这次来家门口接我的还是上次那个待人热情的女司机。 我搭了她这么多次车,对她而言已经算是老顾客了,她知道我的性格,知道我不爱多说话,也没了上次那么喋喋不休的情况。 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聊着,问我的近况,她透过后视镜看我的脸,整个人吓了一大跳。 “温小姐,你最近是生病了吗?怎么一下子瘦了一大圈?看着像是过得不好的样子?” 我如今脾气古怪,非常不喜欢有人问起我的近况,尤其是过于详细的。 但碍于礼貌,我还是平静开口。 “倒也没有生病,只是忽然间换了个地方生活,是有些不太习惯,水土不服。” “没生病就好。”对方看着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们随云村气候适宜,如今又逢春季,水土不服也是能克服的。” 我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我让女司机直接带我到镇上最大的药房门口停车。 “我去买点药,能麻烦您等等吗?” 对方点头,笑得很和善,这次他倒是也没好奇,问我来药房买什么药。 “行行行,您放心,我一定等着,时间久点也没关系。” “谢谢。” 我转身离开。 镇上最大的药房看起来也不算很大,药品归类倒很齐全,我服用的那些药,一般药店是买不到的,我也没抱太大希望,实在不行去一趟市中心的医院。 我本来以为是买不到的,可谁知我将自己平日里服用的那些药品名字说了出来,那药店的小护士居然一盒一盒都拿出来了。 她还贴心的给我拿了两个疗程的。 同时告诉了我用法用量。 我沉思片刻,这个脑袋也实在想不到什么离奇的事情,于是便沉默着走出药房。 等我的女司机将车停在路边,只是一刹那的功夫,我似乎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但也只是那一刹那,他的身影便转瞬消失在远处。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跑起来的,脚下的步子那样飞快。 以前每次搭车我都只坐车后,但这次我却坐上了副驾驶,女司机像是被吓到了。 “温小姐,今天怎么开始坐副驾驶了?” 我呼吸不稳,额头上有晶莹汗珠滚落。 我忽略了她的问题,转而问她:“陈姐,刚刚是有个男人在跟你说话吗?” “男人?”陈姐一脸懵,“什么男人?温小姐,你是在这儿碰到谁了吗?” 她脸上这副表情彻底打消了我的疑虑,我轻轻摇头,眼底像是闪过一丝失望。 “没什么,回去吧。” 我无心转悠,陈姐却开着车绕小镇热闹的集市转了一圈儿。 “这人啊,总不能一直一个人待着,这样总会把身体给闷坏的,有空了还是要多出来到处转转,看看。” 我轻声回应:“嗯。” 我没多大兴趣,只是双眼空洞的望着车窗外的景致,我看到街边有卖鲜花的,这些竞相开放的花朵中,最亮眼的当属那些向日葵,它们迎风绽放,面向阳光。 陈姐的车速不知道什么时候慢了下来,最后竟停在卖花的地方。 我侧头看她。 陈姐已经跟着下了车。 我垂头,思绪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飘远。 等意识回归时,陈姐已经打开车门坐了上来。 她怀里抱着一大束花。 鲜花芬芳馥郁。 捧着花的人双眼亮晶晶的。 “温小姐,我看你今天神情落寞,有些不太对劲,恰好有卖花的地方,这束花就当作礼物转赠给你吧。” 我盯着陈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去接。 “别推脱了,你陈姐我难得第一次送人花。” ------------ 第一百四十九章:喊我的名字 我到底是个不太会拒绝人的性格。 陈姐送的那束花,我也找不到去拒绝的理由和借口,最后只能连声道谢,拿着那束她刚买下的鲜花回了家。 我的心情因为这束花又好了几分。 今早起来时我仔细的检查过,院子里没有人进来过的痕迹,所以说昨天晚上我的精神高度紧张应该都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我将陈姐的那束花摆在我房间里。 阳光透过窗户刚好可以洒在桌面上。 花朵也应该迎风向阳。 下午的时候闲来无事,我托腮坐在靠窗的桌子上看着那束花。 因为吃了药的缘故,我燥郁动荡的心情好了不少。 我看着日头渐西,突然就有些想去村子周边走走。 我来了有段时间,这里英国比之前更美了。 于是,我戴上遮阳帽走出家门。 我刚将篱笆门,走到房子围墙边,就看到了两个蹲在墙角到男人在窃窃私语。 “你看,咱俩反复确认过了,是一个人住吧!” “还真的,可昨晚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邪门的很……” “要不今晚……”其中一个男人说着,喉咙里发出嘿嘿的笑声,声音阴险透着古怪。 我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几乎是在听到他们声音的那一刻,整个人就不可自制的颤抖起来。 另一个立刻摇头:“不敢了……你还嫌昨晚不够吓人的?” 我眼前像是有一天迷雾。 我脚步声很轻,在自己还能自控情绪,没被恐惧蔓延全身的那一刻选择了转身离开。 原来昨天晚上是真的有人来过我的篱笆小院,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他们没有敲门闯入,而是就那样走了。 可…… 为什么我每到一个地方就总会发生这些事,难道我活该去承受这些? 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也想不通,找不到说辞去说服自己。 我只能一个人钻牛角尖,我蹲在房间的角落里,一次次的痛哭…… 在黑夜来临之前,我清楚的听到了外面响起的警车的鸣笛声…… 我不敢睡下,只能在黑夜中一次次的崩溃,我害怕又有人闯入,我只能聚精会神,哪怕困的眼皮在打架也不敢松懈半分。 我的状态紧跟着越来越差,我甚至能察觉到我的生命体征正在一点点的流逝…… 我开始变得懒散。 我不再管外面院子里撒下的种子怎么样的。 管它需不需要浇水,会不会呗太阳晒死,我自己就那么披头散发的等死。 我也不再吃那些调理情绪的药。 我只是等着…… 等我眼前视线彻底黑暗下来,等到我没了呼吸,整个人陷入黑暗,再也无法睁开眼的那一刻到来,可我没想到的是比黑暗来得更快的会是陈姐。 那个出租车司机。 “温小姐?” 已经很久没有人推开我篱笆小院的门了。 之前我浑浑噩噩的时候也听到过一些人在喊我的名字,可我躲在房间里躲在门背后,如果不是有人闯进来仔细的找,根本不会有人发现我在家。 我以为这样就能避开,谁知道陈姐不死心,她真的跟别人不一样。 她一声一声喊我的名字。 语气里带着关切。 脚步声渐近,她推开我房间的门。 “温小姐?” “温小姐?” 她里里外外的找,终于在要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在门背后看到了蜷缩成一团的我。 “温小姐!” “怎么会这样?” 陈姐不可置信,她想从地上将奄奄一息的我扶起来,但我却拒绝了她的触碰。 “温小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生病了吗?你快起来,我这就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我摇头,声音虚弱不堪,整个人很费劲。 但我不想让人担心,就强装轻松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最近天气太热了,这里凉快些,我想就这样待着。” “可,可是……你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太好?我实在不放心,这样把你丢下,您就听我的,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我还是摇头,将自己被人搀扶住的手臂从她怀里抽了出来。 “你这……”陈姐一脸的无奈。 我重新坐回这个地方。 不是门背后这个位置舒服,而是我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能够安然无恙的站着了,我怕自己这样摇摇欲坠的样子更加引人担心。 “抱歉陈姐,我今天大概没什么东西能拿出来招待你的了……” “你……” “我有些累。” 陈姐最后一咬牙:“温眠,做人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呢?” 我实在没多少精力分辨她这句话里的意思了。 只是无力的笑着。 她气的摇摇头走了。 我强撑着一丝丝剩余的力气爬起来将篱笆门关上。 最后,锁了房间的门。 我有预感,这次我大概率是好不了了。 其实,我早就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这些日子我那么努力的活着,如今也疲惫的不成样子了。 我在想人最后的那些时刻,大概率是要体面一些的。 我这副模样会被谁发现呢?那第一个靠近我的人会是谁呢? 我拖着自己疲惫无力的身躯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找出了我一早就塞进去的衣裙。 长发飘飘,白裙如雪,这一直都是我希望自己成为的样子。 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我洗漱了一下,换上干净地衣服,最后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篱笆小院前不久被我买下来了,这里如今是我的家了。 床上的一切用物都是按照我的喜好买的。 我躺在梦幻绵软的床上睡过去…… 我梦到了我妈。 她之前好多次出现在我的梦里,每一次都是和蔼可亲的模样,但这次不同,她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那样的悲伤,那样的失望。 “妈——” 我哭着喊她。 她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之中,一直都在脚步不停的往前走,我拼了命的跑着,想要追上她,可她却回头狠狠的瞪我。 她不顾我的哭喊,就那样无情的将我丢在原地。 “妈——妈,你带上我,别把我一个人丢下,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我妈手指着我,红着眼恶狠狠道:“眠眠,回去!好孩子,还有人在等着你,回去!” ------------ 第一百五十章:司医生的二十七年 入眼是洁白的天花板。 鼻息间缭绕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我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儿,只察觉到滚烫的泪水,从眼角一滴一滴的滚落。 旁边的小护士似乎是在观察我的情况,瞧见我醒了,她惊得捂住嘴。 “天呐!温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 我缓缓侧头。 “我没死?” “您……这到底是什么事想不开,非要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呢?这世上的路多宽呀,这条走不通,换一条就是了,没必要为了这些烦恼的琐事搭上自己的性命,生命是很珍贵的。” 小护士在耳边语重心长。 我半点听不进去。 我很痛苦。 我双手紧揪着床单…… 我在想,我这个人命还真是硬,怎么一次又一次的死不了呢? 我吃了大量的安眠药,但因为被人发现,及时送到医院进行了专业的抢救。 于是,我又活下来了,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什么…… 我在小护士从我病房出去之后翻身坐了起来,我将手背上正在输液的针头一把拔下,光着脚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我就听到了一道声音。 “温眠?” 温眠? 我整个人愣住。 他的声音里总是有很多情绪。 那些情绪复杂的压在我心口,叫我喘不过气来。 泪水不争气的滚落。 “温眠……”司宴喊我,他就站在门口。 他似乎知道隔着医院病房这宝宝的门板,我也能听到他的声音,他就那样一声一声的呼喊着我的名字。 我哽咽着,轻轻啜泣…… 司宴开口:“温眠,在我这里,你一直都是最棒的,我真的很感谢你坚持了这么久,可是我还是有私心,我还是希望你能为了我再努努力,再坚持坚持。” “我知道这一路走来你真的很辛苦,温眠,如果我早知道你要遭受这些,我当初就不会卑微的像条黑影一样站在角落里偷偷的祝福你,我当时要是早知今日我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出现,带你离开!” “温眠,是我错了……” 我缓缓蹲下。 司宴带着哭腔,声音里全是痛苦。 我真的好心疼。 我好想冲出房间紧紧抱住他,我好想告诉他我好累,我真的走不下去了…… 可我又不忍心看到他痛苦的样子。 于是,我再一次自私的蜷缩成一团。 “温眠,你一定不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你吧。十一岁那年,在黑暗的小阁楼里,是你的出现带给我光明,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有了想要去找你的决心。” “后来……你不告而别,我们分开了,你或许从来不记这些,但我却永远都记得那些苦的你来的日子……” “我总在想那个小姑娘穿着漂亮的裙子,踩着皮鞋在木质地板上踩出声响时,她是不是高兴的弯了眉眼?” 司宴话语停顿,他在调整情绪。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那些记忆被他回忆了一年又一年。 对于我而言深埋心底很久,甚至快要遗忘,而他却记得那么清楚。 我的记忆也随着他的话语被拉开帷幕,一点一点的我也被带着回到了当初。 “可是温眠,我等了很久很久,等到春去秋来,四季轮转,她也没有再出现。” “后来在小巷的弄堂里,我又一次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我好高兴……我以为她回喊我小哥哥,可她却早已经把我忘了……” 我心痛至死! “司宴,我不值得你……” “值得!”他突然拔高嗓音,“这世上除了你,没人让我用尽所有去铭记。” “我甚至怕忘了,温眠……我和你之间的一切,我都记着。” “那个时候的我不善言辞,性格古怪……周围的人都喊我是倒霉鬼,说靠近我就会有悲剧发生,说我是垃圾,我的周身有恶臭的味道,所以我又害怕自己身上的霉运会沾染到你身上,我只能远远的看着……” “那些日子,我其实很高兴,因为我总踩着你的影子,跟着你一起走那段路……” 他哭了。 尽管在克制,可哭腔声那么明显。 我只觉得撕心裂肺,我甚至承受不住这样莫大的痛楚而跪坐在地上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我摁着自己的心脏,我以为这样就不会那么痛。 “可后来……你又离开了。” 那些年,因为单亲家庭的缘故,我跟着我妈搬了一次又一次的家,每个地方只停留一段时间。 “你又离开了……”司宴声音里满是绝望,“我又去找你,满世界的找。” “或许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我找到你了,在晨希中学。我每天都在幻想着和你的重逢,我在想,我们相认的那一刻,我该会有多么开心……” “可当我买了向日葵打算去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这些年,这一路走来,脚下的每一步似乎都是我拼了命的去追着你跑,你从来都没有回头去看那个站在你身后拼命想要追赶上你脚步的人。” “温眠,我也很辛苦。” “对不起……”我泣不成声。 头疼的像是要炸开。 我真的无法想象司宴是怎么一路走来的。 司宴突然就笑了,那笑声里夹杂着凄惨的哭声。 “终于……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追上了你。可你……却又总是轻易把我丢下。” “我……我对不起你,司宴,你找其他人喜欢叭,我不值得你,我真的不值得,我好痛……我好怕。” …… 那天,医院的走廊里,司宴哭声不止。 病房里,我哭到几乎昏厥。 曾经的我,为了沈南庭,一度认为自己的十年是那么的弥足珍贵。 我甚至为了那可笑的十年,将自己折磨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可我却从来都不知道我身上还有司宴的二七年!整整二七年。 是他初心不变的二十七年啊! 我释怀不了的十年,他又拿什么去释怀他的27年呢? 温眠,你有什么资格就这样一死了之呢? 后来,我见到了司宴。 尽管他为了不让我担心,细心的将自己收拾过。 可我还是将曾经那个云端之上的司医生拽入了泥潭。 ------------ 第一百五十一章:嫁给你,只做你一个人的妻 司医生丢了曾经的意气风发,丢了之前的沉着冷静,他眼中再没了那样的光芒,剩下的只是看着我时无尽的苍凉和落寞。 我真是该死啊! 我无颜再盯着他看,眼神落下的每一瞬都是心脏宛如被利刃割开的痛楚。 我含泪移开视线,将自己蒙在被子里落泪。 司宴将一只手轻轻伸进被窝里。 哪怕看不到,他温热的手指还是准确无误落在我的眉眼处,轻轻地替我拭去眼角泪水。 那一刻,我颤抖着爆哭! 他蹲在我床头,轻轻抱住我。 隔着被子,我感受着他身躯的颤抖。 那样一个大男人在我床头泣不成声。 我心如刀绞。 他被窝里的手轻轻握住我的手。 “小春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我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等到我不再颤抖,慢慢的接受了一切,司宴这才将我头上蒙着的被子扯下来。 “要坐起来吗?” 他看着那样的疲惫沧桑,可面对我时,嘴角依旧笑意不减。 我沙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司宴就小心翼翼的扶着我坐了起来。 我如今就是坐一会儿都觉得身上各处骨头硌着疼。 但我忍耐着。 男人在我身后垫了软软的枕头,他做完这一切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我床头的凳子上不说话。 他盯着我,眼底流淌许多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握着我一只手,又这样盯着我看了片刻,这才从自己脚边抱起一个盒子。 司宴将那盒子打开。 “温眠,这里面藏着我许多秘密,这世上除了我没人知道,我一直想着等以后我们结婚了,我就和你躺在一张床上,我们开着床头灯,我一点点将自己的秘密都告诉你。” “可……没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秘密提前,你有兴趣知道吗?” 我心头尽是酸涩,看向他时,眼底只有泪水…… 我强忍着,一次次撇嘴,又一次次强按下。 我点头。 司宴苦涩的笑着。 “你曾送我的围巾是我的第一个秘密,那是我们缘分的起点……” “只是,围巾的秘密你已经知道了。现在,我给你看第二个秘密……” 他凑不够那铁盒子里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经历了许多年的岁月风霜,以至于边边角角都开始泛黄卷起。 他将照片摆在我面前。 “这个你应该不太熟悉,毕竟……这是我偷偷拍下来的,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 照片是在一个黄昏时拍下的,上面的我还是小学时候的青涩模样。 蓝白校服高马尾,碎发凌乱的随着汗液贴在脸颊两侧。我坐在花坛边,胳膊搭在花坛边缘上,脑袋歪着枕在胳膊上。 我屁股底下垫着书包,看那架势是睡得正香,我半张着嘴,这样的一幕正好被人按下快门拍了下来。 这个画面被永远的定格住。 我甚至不知道是他什么时候拍的。 “这是在弄堂小巷的时候,那时候我很开心,每天都很快乐。” “跟在你身后和你一起上下学,拍下这张照片的那天,我差点哭出来……” 他又拿出另外一张。 那张照片是我进大学校园的第一天。 照片上的我只有半张侧脸,但我还是一下子就剩认出来了…… “以前,我看着你和别人成双入对,总是在感叹命运弄人,我和你缘分稀薄。” “可老天爷像是在做局,我们总在错过中相遇,相遇中重逢……尽管这些都只是我一个人的戏……” 他从容的说着,语速很慢,紧接着又拿出另外一张。 这张前不久我见过…… 是那天雨幕中,我对那个白衬衫的少年初次心动的一天。 该死啊! “其实,早在你进入大学校园的第一天,我就已经认出你来了,那个时候我又恨苍天无情!” “它一次次的给我希望,却又一次次的叫我失望。我那时开心的很,因为我们在大学校园又一次的相遇了……我原本是想买束向日葵向你表白。” “那天大雨……我在花店买花,低头整理花束,我再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你。” “隔着雨水,我就那么望着你。你没察觉到我拿出相机,也没看到我盯着你时贪婪又窃喜的目光……” 握低着头看照片,泪水猛然间砸下。 我又快速的抬手去擦…… 这些都是司宴如视珍宝的东西,我不能糟蹋了…… “没事的温眠。” 我还在擦。 “温眠,没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天大雨,也是我将自己的心交出去的时刻。” 司宴就那么盯着我。 我语气里全是遗憾和痛苦。 “一直都是你啊……司宴,我喜欢的人是你,我一见钟情的人是你,让我红鸾心动的也是你,一阵都是你,是我自己弄错了……” “我让我们白白错过了这么多年。” “所以说……我现在遭遇的这些都是惩罚,对吗?” “不。”司宴紧紧握住我的手,“温眠,我和你之间多么不易,这都是老天爷降下的恩赐。” “这是我们修来的缘分……” 真是难得。 我大概率就是司宴的克星。 因为我,致使这个男人一次次的为我破例,一次次的为我改变自己。 他那样寡言少语,鲜少有表达欲的人,如今在我面前却费尽口舌。 “司宴,累吗?” 我轻声开口。 “和我的重逢并不是一件美好的事,相反,因为我妈,你付出了好多,走了好多,直到现在也没结果,所以,这一路走来,你累吗?” 司宴眼眶泛红,他手指颤抖,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从没觉得累,和你在一起的每天我都当做最后一天来过……我最怕的就是你不要我。” 他纤长浓黑的睫毛一颤,低头下来,泪水砸在我手背上,滚烫的温度,同样的刺痛了我的心…… “温眠,我总是一个人,别丢下我……” 我悄然偏开头。 想狠心将自己的手从她掌中抽出来的,但我终究不忍心。 我说:“司宴,我残破不堪,下辈子吧,我清清白白的来找你,到时候,我嫁给你。” “不会再有别人,我只嫁给你,只做你一个人的妻子……” ------------ 第一百五十二章:司宴,抓紧我 “温眠,下辈子太远了。我很贪心,你的这辈子我要,你的下辈子我也要。” “一切就从现在开始……” “温眠,你从来不是残破不堪的,你在我这里是世上无人能够媲美的。” 他说:“我知道你痛苦,但我还是要让你再听一次。” 他再次将那段手机上的录音打开,男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我是不甘心,我那么喜欢花店小姐,可她却有了喜欢的人,我只是想给她打上我的标记,那就是一个恶作剧,我什么也没做,我没那个胆子,也没可恶到那个程度。” “我都已经想好了,只要我祸害了花店小姐,她知道自己的清白被我给毁了,到时候她一定会答应我的求婚……” “我跟踪花店小姐很久了,我大概知道她的性格,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应该不会报警,我这个方法是万无一失的。” 这个声音在我看来是魔障。 我痛苦的捂住耳朵,一次次的想要忘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我再次被拉进了那个漩涡里。 司宴及时将手机关了。 “所以……温眠,那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 我还是不敢相信…… 我醒来时身边留下的东西,身体上的痛楚。 我固执的以为自己真的被…… 司宴紧紧抱住了我颤抖的身躯。 就这样,我在医院住了几天。 几天后,司宴带着我回到了小院儿里。 我原先以为自己种下的那些菜都早已经被晒死了,毕竟,无人打理,最近太阳那么大…… 可奇迹般,那些种子都生根发芽,从土里冒出嫩绿的尖儿,泥土松软,还是湿的。 我在外面晒了会儿太阳就起身回房。 我房间里有一块落地镜。 我站在镜子里看着自己。 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一幕,我或许都不知道自己状态居然会差成这样。 难怪司宴每次看向我时,眼底神色中夹杂着那么多的不忍…… 我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我自己看了都嫌弃,又谈何别人呢? 我自嘲一笑,原本好好的,可坏情绪突然翻江倒海般涌来。 受不住的时候我又开始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我又一心想着逃离,想着解脱…… 我双手不住的颤抖,整个人无法自控的瘫软在地。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 司宴像是感应到了一般,他原本是在小厨房做晚饭的,可是却一股脑的跑进来,紧紧将我揽入怀里,他给我找药,给我倒水,将药片递到我唇边,亲自喂着我吃下。 他看着我情绪平复。 他一次又一次的说着爱我。 我奢求不敢提及的爱意,他全给了我。 老天爷看我经历太多苦难,所以才让天使化身司宴来陪伴我吗? 我在痛苦中崩溃,在崩溃中因为这个怀抱变得坚强,我轻轻闭上眼,睫毛颤抖…… “司宴,抓住我。” 司宴紧紧抓着我的手。 司宴陪我在小院儿待了几天。 墙角的木芙蓉开了,雪白的花朵大片大片的爬上墙壁,宛如一片雪海。 沁人花香伴随着吹拂而来的清风。 我看了眼去厨房煲粥的司宴,转身出了院子。 我有些闷,想去吹吹外面的风。 于是,我就沿着小路走。 变天了,阴云瞬间密布,漫天滚动的乌云中,雨水一颗颗砸下。 我记忆开始错乱。 耳边出现很多人说话的声音。 我脚下步子停顿…… “诶,隔壁院里住着的这个疯女人真漂亮啊。” “漂亮有什么用?脑子都不正常了。” “可人家有个疼人的丈夫,这丈夫还是咱们村里那个大好人司医生!司医生为了讨自己的老婆欢心,可谓是费尽了苦心。” “谁说不是呢?这世上这么多人,我还从没见过有哪个男人能这样疼爱自己的妻子……” 我面前的这条小路雾蒙蒙黑漆漆的,原本雨水砸下,路边的泥土都随着雨水在路边上流动。 可……我再一眨眼的功夫,两旁的路灯“唰”地一下变得更亮更刺眼。 原本的阴云天瞬间艳阳高照。 小路的拐角处有棵参天槐花树。 树上开了米黄色的槐花,那些花朵散发芳香。 大树枝繁叶茂,蓬松开来像是一把巨大的遮阳伞。 伞下有着大片阴凉,那阴凉处不断有声音传来。 我听着女人的聊天声眯了眯眼,仔细去看。 一方四四方方的青石桌旁摆着石凳,凳子上,几个女人围坐成一团。 她们面前的石桌上放着瓜子,女人们兴意盎然,磕着瓜子聊着天。 这聊天内容则是围绕着我。 “谁说不是呢,为了给自己的妻子一个好的治病环境,司医生居然将这方宅院直接买下来了。” “这还不算什么,你是不知道,司医生让妻子住在宅院里安然无恙的,自己则是每晚守夜,就守在篱笆门前的那块大石头上!” “老天啊,这事儿我也知道,听说有天晚上这篱笆院里还遭了贼人?” 中间那个纳鞋底的女人,一听这话两眼放光,她压低嗓音,凑到了桌子中间。 “什么贼人,那分明是两个彪悍的大男人……这院里住的女人虽然精神出了问题,但人家长的好看啊,咱们村里这么多单身汉,夜里寂寞了悄悄摸上门也是常有的事……” 几个女人小声嬉笑起来。 “我可是听说了,第二天早上那两个男人被揍得鼻青脸肿。还被警察局的人带走了……” …… 我茫然的站在原地。 听着她们说完。 脑海种像是有了短暂的记忆。 这好像……好像是我吃安眠药的前一天出门碰到的。 村里的女人闲来无事就喜欢聚到一起聊这些八卦。 她们当时聊着,不知道我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疯女人,所以……我驻足原地听了很久。 我轻轻地呼吸着,突然间就觉得呼吸困难,像是有什么东西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大口大口的喘息。 宛如鱼儿缺水。 我大声呼救。 好害怕…… “司宴,司宴!” 我喊司宴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终于,在我眼前所有光芒消散,眼前彻底黑下来的那一瞬,司宴握住了我的手。 “温眠!” ------------ 第一百五十三章:我是司宴 接下来的几天,我脑海中所有的思绪都成了混乱复杂的。 我记性变得很差。 常常不记得事情。 司宴在经过了我的同意之后又带着我回到了A市。 我大概率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女人。 我总想着不给司宴添麻烦,不成为他的负担,可到头来还是一次又一次的给他增加负担,成为他的累赘。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同意跟他回A市的。 或许是他将自己珍藏多年的“秘密”拿出来,摊开放在我面前,他落下的那些眼泪打动了我。 可我都这样糟糕了。 司宴说:“温眠,如果要烂,我们就一起烂吧,彻底烂到底。” “你可以丢下我不要我,但我会永远陪着你。” 他眼神坚定,言语恳切。 那一刻,我也知道自己这辈子都甩不开他了。 “司宴,怎么办,我要做你一辈子的拖油瓶了。” 他说:“那就一起一辈子。” 我的情况太糟糕,顾锦程做为我的主治医生,简单的给我做了测试检查之后,建议让我住院。 可我神志不清,我隐约感觉到自己意识不受控,我像是要变成一个彻底的疯子了。 “我好怕……” 医院的病床上,我紧紧抓住了司宴的手。 这么久以来的坚持在这一刻化为泡影,我表露自己的脆弱,哭的不能自己。 “司宴,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如果有一天我彻底的忘了你,当你再次站在我面前时,我认不出你是谁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那怎么办?” 司宴说:“没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我就以全新的方式站在你面前,让你重新认识我。” “温眠,我们的每一天都会是热恋。” 他温柔的替我擦去满脸泪水。 “可我……可我到时候,如果喜欢上了别人,不再喜欢你了,那你会不会像之前一样站在背后偷偷祝福……” “不会。”司宴将我揽入怀里。 他宽厚温暖的大掌轻抚我颤抖的身躯。 “这种经历已经有过一次了,温眠,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如果真有你说的那种情况,那我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会赶在所有人前面,紧紧抓着你的手永不放开。” 我这次情绪反扑,情况实在太差。 吃药久不见好,顾锦程就提出电休克治疗。 以前我妈曾经遭受过的那些罪,如今一个个的都轮到了我头上。 这种治疗是我妈曾经都没尝试过的…… 据说副作用很大。 但……没办法,我如今这个情况只能这样。 我在住院期间,司宴寸步不离的守着我。 宋晚瑜也守在我床头。 她一开始知道我被司宴带回了A市,整个人喜出望外,丢下手头上的工作就跑来找我。 我和宋晚瑜相处了太久,我知道她的性子。 我这次做的事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她见到我一定是要劈头盖脸臭骂一顿的,可谁知她原本气势汹汹的冲到了我面前,却在看到我这副模样时,整个人眼眶一红,泪水就泛滥成灾。 我和她之间所有的千言万语,最后都汇聚成了泪水…… 在一系列的检查下,我最终接受了电休克治疗。 或许,当电流击穿我脑海中的意识,当我彻底忘却前程的时候,我才能放下执念好起来一些吧。 那些司宴说未曾发生过,可是却宛如魔障,将我一把拉进深渊的事情也能就此揭过。 可…… 我再一次从充满刺鼻消毒水的气味中缓缓睁开双眼。 只是,那时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脑海中意识混乱,我看着眼前一张张充满关切的脸庞,却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也回忆不起自己是谁。 没关系。 我身边还有这几个一直关心着我的人。 “温眠,别怕,你只是生病了。过不了多久就能好起来,彻底的好起来,再将我们所有人都记起来。” 这是一个女孩儿说的话。 她的声音很熟悉,带给我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我一双眼认真的打量着她的脸庞,在脑海中努力的搜寻着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了。 可无论如何,我都想不起来她是谁,我感到抱歉,可是却又那么的轻松,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我点点头。 她说:“我叫宋晚瑜。” 我微微皱眉,眼神下意识落在旁边的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长的可真好看,他身上只是简单的穿着白T恤牛仔裤,可依旧惊艳的叫人挪不开目光。 尤其是他那双眼,深沉又纯澈,微挑的眼尾勾着几分冷和傲。 他说:“你好温眠,我是司宴。” 司宴…… 我唇瓣蠕动,无声的念这个名字。 我原本是想喊出他的名字,可肌肉记忆像是深刻…… “你好,司医生。” 男人古井无波的眸底突然间闪过一抹惊诧,他像是有些意外。 “你记得我?” 我诚实的摇头,真是非常抱歉,要让他失望了,我根本不记得他是谁,只是下意识的喊出了这个称呼。 “抱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男人冲着我伸出手…… “没事,忘了也好,算是重新开始,那就重新认识一回。” 他说:“我是司宴。” 我和他握了握手。 “我是顾锦程,你的……好朋友。” “我是陈梨。” “我是陈野!” …… 我嘴角缓缓绽开一抹笑意。 我病房门口是还站着一个人吗? 我认识那个人吗? 为什么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悲哀? 我疑惑不解的皱眉,想再次仔细的看去,对方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也许是因为刚醒不久的原因,我对时间没有多少概念。 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记得好几次看着太阳东升西落,伴着晚霞余晖吃饭,最后在漫天星月中睡下。 我卧床的这几天一直都是那个叫司宴的男人照顾着我。 后来也是他接我回家。 家…… 我对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包括这个家,只是步子刚迈进门槛的那一刻,内心还是充斥着一股莫名的悲伤。 我看向司宴。 他说:“这里就是你家,以前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一点没变过。” ------------ 第一百五十四章:你还记得我么? 我下意识的开口。 “这里也是你的家吗?” 司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 “那么,小春眠希望这里是我的家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对我这个称呼,我的脸莫名其妙的红了一下。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内心确实渴望这个人的陪伴。 我在想,我以前应该是很喜欢他的,否则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对她有那么多依赖呢? “你想住就住,问我做什么?” 司宴笑了一下:“那就住。” 只是…… 我以为这个家里是我和他住,但是却没想到还有另外一个。 那个叫“宋晚瑜”的女孩儿。 看向我时满眼的心疼。 同样的,我看着她的时候,内心也流淌着无法言语的亲切感。 “眠眠,这里一直都是我们的家,我之前因为一点私事搬出去过一阵,现在又搬回来了。” 我朝着她点点头。 恰好,原本说是要出去一下的司宴回来了。 只是他手里多了一些行李…… 宋晚瑜不解:“司医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司宴看向我。 “温眠说是让我把这儿当成自己家来住,既然是要常住下去,那总要带几件换洗衣服。” 我看到宋晚瑜眼睛睁的很大。 而我,同样的双眼睁大。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司宴这算不算是诬赖呢? 不过,赖就赖吧,他做的饭太好吃了,总不能拒绝这样一个好厨子。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间170多平,三室两厅的小公寓就成了我们三个人的家。 小公寓里的饭菜几乎都被那个男人承包了。 宋晚瑜则是早出晚归,说是去上班,来的时候每天都会给我带一束鲜花,还有一些很合我口味的东西。 某天早上,外面太阳很好,小区绿化带里的那些绿植都开了花。 这个时间段正是热闹的时候,一些退了休的大爷大妈就会带着自家爱宠在小区遛弯。 我视力是真的好,站在窗前就能看到楼下的情景。 “小春眠,你是想下楼去转转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我看楼下的情况,看的太入迷,转过身才意识到原本该在厨房里忙活的人,此刻已经站在我身后。 我看着司宴歪了歪脑袋。 “我可以下楼去转吗?” “只要你想,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的。” “可是……”我还是有些迟疑,因为,我自从出院回来,这身体就疲惫的很,像是被抽走了很多精气神。 “有时候多出去晒晒太阳,接触一下外面新鲜的人和事也是好的。” “那……”我看着司宴,几乎是自然而然的上前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司宴可以陪着我一起吗?” 司宴眼底闪过一抹微光。 “当然可以。” 于是,司宴就陪着我下楼去转了。 他说前不久,自己还在厨房里忙着给我做甜点,可下一刻就丢下手上所有的事陪我出来散步了。 我听到这话,高兴的很,嘴角总是不住的勾起。 笑意泛滥成灾。 这些笑甚至是我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我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关于我失忆前的那些事情,我一个都没问过,不是我不感兴趣,不是我不好奇,我只是感觉自己对那些事打从心底里就在强烈的排斥。 那些事对于我而言,似乎是一些很沉重的打击。 我只是在醒来那天从司宴和宋晚瑜口中知道自己生病了。 接受了一些精神上的治疗。 因为这种治疗带给身体的副作用,所以,我遗忘了一些之前的事。 那天他们两个站在我床头,似乎是在等着我问下文,可我却根本没有要问的打算。 于是,这些事情被我们默契的自动揭过。 我们走在小区绿化带周围,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我的心情很好很好。 甚至想要哼歌。 可,正走着,我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我微微皱眉,脚下的步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下的。 司宴更是紧张起来,他握住了我的手。 他之前告诉过我,我和他之间是情侣关系,两个人之前十分相爱,可我不记事的这段时间他对我有的只是尊重,从来都没有过半分过界的行为。 这还是第一次,他这样光明正大的牵我的手。 我低头,目光落在我和他交握的手上。 司宴就像是没察觉到他一双眼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面前的人。 我不由的好奇,歪了歪头。 这个人什么身份?难不成之前是我认识的人?司宴看到他反应为什么会那么大呢? 只是我认真的盯着这张陌生的脸,脑海中全然没有半分有关他的记忆,甚至连一丝熟悉感都没有。 我晃了晃被司宴紧紧牵着的手。 司宴这才从前面的人身上挪开视线。 我小声问:“司宴,这个人和我认识吗?” 司宴看着我沉思片刻。” “小春眠想和这个人认识吗?” 我…… 大脑还没做出反应,身体就先一步的给了反馈。 我摇头:“不想。” 在我吐出这两个字之后,我清楚的看到前面的人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那个人上前两步:“阿……” 司宴已经将我往他身后拉过去了。 “沈先生,你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别挡路了。” 那人原本像是要跟我打招呼的样子,可他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司宴打断。 那个姓“沈”的男人盯着司宴不说话。 我感觉这个场面我应该是要先走一步让他们两个单独说话的,我这个人还是挺有自知之明。 我双手插在兜里,正要离开那人,却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 “温眠,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脸上神色微顿,挑了挑眉,缓缓看向那个人。 他似乎还是不信,紧接着又追问了一句:“那你还记得我吗?” 我打了个哈欠。 “你是谁?” 男人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他快步上前,那张脸近乎要怼到我脸上。 “温眠,你在自习看看你是真的,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眨眨眼:“你是对我来说什么很重要的人吗?我是必须要记得你吗?” 那人一瞬间哑然。 我看到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是啊,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倒也没什么要记得的必要了。” ------------ 第一百五十五章:你是我这辈子认定的人 “司宴,你说我们以后老了也会这样吗?” 小区正中心的位置投放了一些健身器材,那些个大爷大妈最爱在这个时间段锻炼身体。 我看着他们成双成对的样子,突然开口。 这句话似乎就在我的潜意识中。 我只是一张嘴就问了出来。 司宴侧头看我:“啊?” 很显然,他刚刚是在想别的事情,没听清我在说什么。 其实我刚刚就察觉到了,自从见到了那个人,司宴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他的思绪像是被另外的什么东西给牵引去了。 而且…… 我低头看到他紧紧握着我的手,那力道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没有放松半刻。 我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问的那句话。 司宴听完,瞳孔骤缩…… 他像是不可置信。 我微微抿唇,嘴角勾着笑。 “怎么,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吗?你怎么看着很为难的样子。” 司宴喉结滚动,我看到他眼眶微红。 “没……不难回答,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问这个。” “温眠,你已经在想我们的以后了吗?” “那是自然。”我笑着看司宴,“你都说我们相爱了,那我们的以后一定也是相爱的,到时候,我们会有一个家,司宴,我还会给你生下一双儿女。” 司宴那双深沉清澈的眸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泛红。 “一双儿女?” “嗯,一双儿女。” “你……怎么想到要生一双儿女的?” 我歪了歪头,开口道:“有儿有女不是很好吗。男孩儿像你,女孩儿像我,这是我们的生命延续。” 司宴握着我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温眠,你以前也说过同样的话……” 我看出了他心底的忐忑与不安:“司宴,虽然以前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但从我睁开眼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我这辈子认定的人。” “我……” 我在司宴开口说话前打断他:“我不知道刚刚那个人以前跟我是什么关系,他又是以什么身份站在我身边,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司宴,我很喜欢你……” 尽管我醒来睁开眼到现在也不短短几天时间。 但看着他时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是忽视不了的。 我很明白,那就是喜欢。 司宴松开我的手。 “那我能……抱你一下吗?” 这次,我主动抱住他。 司宴身躯微僵,但片刻后,他还是紧紧抱住了我。 我很喜欢这种拥抱一个人的感觉。 司宴说他也喜欢。 司宴做甜品的手艺一流,他做出来的草莓奶油蛋糕尤其好吃。 可我虽然喜欢吃甜食,但也不那么嗜甜,相反的,从这些细微的表现中,我算是发现了,司宴虽然是一个身高体长的大男人,他外表看着冷淡傲然,可实际上对甜品却很喜欢。 一小块蛋糕出炉,我只吃两三口,剩下的全被他解决了,了。 尤其是早上,他总会先我一步起来,然后,吃上一块蛋糕。 某天清晨,我难得起了个大早,洗漱完穿了一件干净清爽的衣服从卧室出去。 司宴是刚醒不久的状态。 他洗过脸,头发还没打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型,眼睑下垂,那张神级俊脸上没多少表情。 但他手里拿着一块蛋糕。 叉子正好叉起一块蛋糕往嘴边递。 我打开门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他看着也有些意外,似乎是没料到我会突然早起。 他张嘴吃下那块蛋糕。 “早。” 他干巴巴的开口,看着我,眼底神色逐渐有了温度,他嘴角微勾,是笑起来的样子。 我溺在他这样的笑意中无法自拔。 我走上前:“早啊,司医生。” 司宴放下手里的蛋糕:“今天怎么早起了?” 我想了想:“感觉我身体素质太差了,我想跑步锻炼一下。” 司宴想到了什么:“明天开始,你早起半个小时跟我一起跑吧。” “司医生每天都会跑步?” 他点头。 难怪人家能雷打不动的早起。 “那今天……” 他说:“昨晚失眠,没睡好,所以起晚了。” “然后还一大早的吃奶油蛋糕?” 司宴嘴角带笑。 “司医生很喜欢吃甜?” 司宴眯了眯眼:“我对草莓味的奶油蛋糕情有独钟。” 我忍不住笑了:“你看着这么大一个人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想到还挺像小孩的。” 司宴抬手摸了摸头。 “那就说好了,明天开始早起一起去跑步。” “好。” 没想到今天宋晚瑜也跟着早起了。 司宴跟我说完话就去厨房准备早餐,我跟着进去打下手。 我们两个刚系上围裙,宋晚瑜就跟着出来了。 她今天打扮的很漂亮,妆容美丽,一身法式干枯玫瑰的吊带裙也很漂亮。 抚发抬眸间,整个人就像是红艳艳的玫瑰,傲然立与风雨间。 宋晚瑜走到厨房门口。 “今天的早餐是你们要一起准备吗?” 司宴点头:“温眠给我打下手。” 我看着宋晚瑜笑笑:“晚晚,你这一大早的是打算出门吗?打扮的这么漂亮,是去约会吧?” 宋晚瑜脸红了一下。 她将我葱厨房拉了出去。 “眠眠,我和你之间一直都是没有秘密的,所以今天的事我也得告诉你,我今早出门是想去见我一个认识了很久的网友……” “网友……”我轻声开口,“所以说,你这是要去面基?” 宋晚瑜点头:“我跟他以前其实都说好了,我们之间里往上友谊绝对不会在现实中见面……” “可昨天晚上打着游戏,我突然间就想见见手机对面的主人,那种感觉很强烈,像是一种执念,我想……总要见见吧,这样才会不留遗憾。” “既然你心里是这么想的,那就去吧。” 宋晚瑜激动的看着我:“你虽然忘了不少事,可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做什么你都总是支持。” 我点头:“当然啦,我们可是最好的姐妹。” 宋晚瑜差点感动的落泪。 送走了她,我转身看到司宴倚在厨房门框边上看我。 “怎么了?” 司宴眯了眯眼,摇头:“没什么。” 我总觉得有什么。 他说:“就这样挺好的。” ------------ 第一百五十六章:温眠,我们结婚了 司宴是有工作在身的,他总不能就这样一直陪着我,于是他在照顾了我一段时间,确认我情绪稳定和之前无恙之后就说要去上班。 其实这些天我一直都在等着他说这句话。 而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一双眼细细的观察着我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怕我难过。 可他若是这样认为,怕是真的不了解我。 “司宴,我其实一直都在等你说这句话。” 司宴认真的盯着我看。 我说:“我一直都不希望你们把我当做病人来看待。” “虽然我以前或许真的因为什么事生过一场重病,可现在我已经好了,不是吗?” 司宴看着很高兴的样子。 他一把抱住我。 “温眠,你这样真好……”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吗?” 司宴沉默片刻:“其实也跟之前差不多,而且,只要是你,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都是最好的。” “那……司宴你会一直一直对我这样好吗?” 我其实不太确定。 像是缺乏了某些安全感。 哪怕如今我和自己所爱之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可我却也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失去他。 我…… 想把这个人占为己有,在他身上打上我的标签,让他从此之后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这种缺乏安全感的意识,大概是在我每天清晨醒来之后还没洗漱,就必须要去厨房门口看一眼厨房里忙活的那个人。 又许是只要我一喊他的名字,他就会回应的那一刻。 那些时候我总能感觉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安心。 我也总觉得只有那片刻的时间,我才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当然,我会永远对你好,只对你一个人好。” “那……”我想到了什么,咬了咬自己的唇瓣,几乎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我们结婚吧。” 司宴抱着我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出来的,实在是太唐突了。 我好歹还病着,每天都需要吃药,需要有人按时叮嘱我,而且我这样一个忘记了以前的事,脑海中一片空白的人,我么会突然我说出这种话。 “我……司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这种话。” “可能……可能是我太喜欢你了,太想让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了,我想,留住你,让我和你永远在一起的方法,或许只有这个。” “其实,你也可以当做没听到,或者就当是我跟你开了个玩笑。还早嘛,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来……” 我一时间手足无措,语无伦次。 我有些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想法。 司宴松开了抱着我的手机。 他叹息一声。 “笨蛋。” 我咬唇:“说出这种话已经很丢脸了,你还骂我?” “你个傻子!” “你……司宴,你有完没完了?”我心里有点生气了,“你不能仗着我脾气好,就这样找机会骂我吧?” “傻瓜?”司宴语重心长的笑了,可我看着他一双眼,那眼眶分明是红的。 司宴这人……怎么动不动就这样? “你……你别哭啊!” 看到他这样,我这下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也没说什么,也没对你做什么,你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 我一时间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抬手要擦去他眼角落下的泪,手指刚抚上他的脸庞,这人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他将我的手放在他脸上。 我:“……” “温眠,这种话难道不应该让我来说吗?” “你……你不是在怪我冒犯了你,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种话?” “傻瓜,怎么会是冒犯呢?为什么要怪你?娶你是我很早之前就认定的事,这是我毕生所求,我活到现在,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件事。” “我想给你一个家,给你一个充满幸福美好的未来,我希望你嫁给我无忧无虑,每天都能开心快乐……” “我一直都在为了那一天的到来而准备,我也时常在想,应该在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下对你说出这种话,可你总是打得我猝不及防,你抢在我前面,把这话说出来了。” 我有些想哭。 不是因为难过,而是高兴。 我太高兴了! 哪怕我脑海中的记忆依旧空空如也,唯有的那些画面是我清醒之后的,但……我满心满眼都是司宴。 “那我们……结婚吧。就这样结婚,司宴,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我想成为你名义上的合法妻子。” “我想嫁给你,只嫁给你。” 有时候人的决定真的只是在热血上涌时那一瞬的冲动。 我觉得我和司宴身上都冒着热气。 我们热血沸腾,一拍即合。 “今天恰好是工作日。” 司宴说:“是个好日子,大吉,宜嫁娶。” 我和他就这样拿上自己的户口本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司宴开车,我坐在副驾驶上,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在做梦,我心情有些忐忑。 今天本来就是个阴雨天,我和司宴出门的时候天上就下着毛毛细雨。 直到我和他到了民政局门口,这雨也没停。 司宴牵着我的手,我抬头看了眼民政局的牌子。 那一瞬,有些打退堂鼓。 我想问司宴的,但他沉着脸很严肃,一句话不说,甚至,几乎是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牵着我的手就带我往里走。 就这样,我和司宴结婚了。 当我和他拿着结婚证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浑浑噩噩。 车子停在路边。 我和他同撑一把伞。 司宴几乎是贴着我走。 朝我倾斜了大半的雨伞,他黑色西装上肩膀湿了大片。 我看着看着,突然就觉得心里一暖。 他总是无声的在做着一些让我感动落泪的事。 而我不知道的是,他这把伞这一倾斜就斜了一辈子,肩膀一侧就那样淋了一辈子的雨。 在我们走到车旁的时候,司宴突然丢了手里的雨伞。 他被雨水浸凉的一只手抚上我的脸庞,唇齿撬开……亲吻就那样毫无征兆地落下。 男人的声声喘息里夹杂这雨天冰冷的寒意。 他手指轻轻摩挲我的耳垂。 “温眠,真到了这一天,我们结婚了。” ------------ 第一百五十七章:司医生的承诺 “什么!你……你们领证了?” 我和司宴身边都没几个好朋友,想找个亲朋祝贺,想来想去能让大家聚到一起的,也就那么几个。 快到晚餐的时候,我特地在手机上建了一个聊天群,暂时的想把这几个关系相近的人凑到一起,大家一起吃顿饭。 就当是祝贺了。 我没了之前的那些记忆,在这些面孔中,除了宋婉瑜和顾锦程,其他的都是陌生面孔,好在司宴之前就给我看过他们的照片,跟我讲过我和他们之间的联系。 当在这个阴雨天里,我们大家凑到一起,坐在同一桌上的时候,我和司宴默契的将自己的心红本本拿了出来。 整个现场一片安静,桌上几个人谁都没有开口,众人的眼神就像是黏在了我和司宴身上,他们眼神交换,彼此眼底神色复杂。 顾锦程和宋晚瑜并排坐着,其他两个就是陈梨和陈野,还有一个就是许阿姨。 听说许阿姨之前是照顾司宴生活起居的,等同于半个家人。 在这一片安静之中,最先开口的就是宋晚瑜。 当然,宋晚瑜开口必定震惊。 她一拍桌子而起。 “眠眠,你确定这不是恶作剧,也不是我做梦了,这是真的,对吗?” 我起身,走过去将宋晚瑜摁着坐下。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司宴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我轻轻握住。 我和他十指相扣。 “晚晚,没骗你,也不是什么恶作剧,这是真实的,我和司宴领证结婚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 宋晚瑜盯着我和司宴紧紧握着的手看了许久许久。 她忽地低下头。 我看到她眼泪砸在了桌面上…… 那一刻,我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可我却分明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疼。 她肩膀抖动,整个人难以自抑。 我就那么安静的等着。 如果说这世上除了司宴,我对另外一个人还有依赖,那么毋庸置疑,这个人一定就是宋晚瑜。 终于,在片刻之后。 宋晚瑜粗暴的擦去自己满脸的泪水。 “我今天哭不为别的,只是太高兴了!喜极而泣,晚晚,你苦尽甘来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以后一定要幸福啊。” 顾锦程这才跟着接上话头。 “宴哥,恭喜!这么多年你也不算白等,也终于等到了这样的一天,一定要给我狠狠幸福。” 司宴看向我,笑着,他轻轻点头:“会的。” 陈梨眼眶泛红。 她说:“司宴,温眠。我很高兴,也很意外,自己能出现在这桌喜宴上,这对于我而言是荣幸。” “司宴,既然娶到了自己平生所愿,心中最爱的人,那以后一定一定要好好幸福,千万不要让自己这一路来的艰辛化为泡影。” “我祝福你和温眠!” 陈野盯着我,他踌躇片刻,还是笑了。 他笑起来时很阳光很少年。 毕竟是我们这几个人里年纪最小的。 他身上的那种阳光活力,是我们几个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 他开口了:“温眠姐,如果我知道今天这桌饭是喝你和司医生的喜酒,那我一定会提前给你备好新婚贺礼,可惜我不知道,不过没关系,这份新婚贺礼我一定会给你准备好的。” “最后,我祝福你和司医生。一定要幸福甜蜜,早生贵子!” 这一刻无疑是幸福的。 饭桌上我和司宴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眼底笑意都是真诚的,他们送上了最诚挚的祝福。 饭桌下我和司宴十指相扣,彼此心跳加速,奔着幸福而去。 “好!今天是我司宴大喜的日子,我真的很开心能收到大家的祝福,这桌饭大家想吃什么尽情的点!” 顾锦程第一个拍手叫好了起来。 “真棒啊宴哥,我这眼巴巴的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喝上了你的喜酒。也就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宰你一顿!” 司宴笑了笑:“随便你点。” 于是,几个人争先恐后的点菜,点酒。 我和司宴的喜糖每个人都分到了。 大家喝到最后都有些微醺的感觉。 因为我还在吃药,倒是没喝多少,司宴把这关给我点了些果酒解解肚子里的馋虫。 喝到一半,司宴起身去上厕所。 宋晚瑜也跟着起来了…… 我看宋晚瑜大半天没来,就想出去看看,我刚从包间出来,刚走到洗手间拐角处,突然瞧见走廊上两个相对交谈的人。 那……是宋晚瑜吗?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了呢? 她今天本来就穿的高级性感,一身黑色吊带裙,大波浪发披在肩上,唇瓣红艳,那白皙如玉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她在那吞云吐雾的烟雾里轻声开口。 “司宴,我回到自己这个岁数,身边真正在乎的人没几个。很不巧,温眠排第一。” “咱们三个彼此间也不算陌生,同住一个屋檐下许久,你的为人我还是相信的,只是这人世间的事情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准……” “可……温眠在此之前,受过太多伤害,她的真心被人践踏过,欺骗过,我曾一次次的看着她步入深渊,却没办法拉她一把,有时我也在庆幸你的出现……” “我承认,当年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一次次的将温眠从泥潭里拉出来,如今她或许早就不在这世上了,那些日子我胆战心惊,不知道夜里偷偷哭过多少次……”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这些年我和温眠相依为命,我早已经将她当成了我最亲的人,现在就站在这里,我代表温眠最亲的人,恳切的希望你能一生一世对她好,别辜负她。” 这一刻,我的心紧紧揪起。 宋晚瑜她…… 我听到司宴开口了。 “宋晚瑜,一生一世很长,清醒的人总在劝说深陷情网的人不要去当真。可今天,也是在这里,我郑重的向你承诺,我将用余下所有的岁月,倾尽所有,一心一意的去守护温眠,爱她,敬她。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我再一次地落下泪来…… 宋晚瑜欣慰的笑了。 “那……我就将温眠,托付给你了。” ------------ 第一百五十八章:希望你能幸福 在听完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平复了自己感动又澎湃的心绪之后,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从拐角处喊着宋晚瑜的声音出来了。 “晚晚?” 司宴恰好朝着我走来。 听到我的声音,宋晚瑜快速的掐灭手里的烟头。 她自认为自己动作很快,我没看到。 可我早就目睹了一切。 “温眠,你怎么出来了?” “我去下洗手间,你先进去吧。” 司宴点头,抬步离开。 “眠眠,你怎么样,还好吗?” 宋晚瑜抬手摸我的脸。 我拍开她的手:“司宴不让我喝酒,我不像你们,可是没半点醉意。” 宋晚瑜笑了笑:“你知道的,我酒量好,那点红酒根本不值得一提……” 她说完,又察觉到自己说错了,低了下头,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你看我这记性,倒是忘了你已经忘了从前的事,不过没关系,我再跟你说一次就好了。” 我看出来了,宋晚瑜喝酒上脸。 她肤若凝脂的脸上确实浮上两团红晕。 只是,呼吸间夹杂着一丝丝香烟的味道。 我上前捧住了她的脸。 宋晚瑜原本还表情生动的小脸瞬间僵硬,她整个人愣住。 我开了口,嗓音有些沙哑:“宋大小姐,你之前在我醒来之后不是跟我说过你这个人不抽烟不酗酒的吗?那么刚刚倚在这墙面上尽情抽烟的人是谁呀?” 宋晚瑜那双风情万种的大眼睛里满是无辜。 她眨眨眼。 “这……眠眠,我……我可以先不回答你这个问题,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点头:“当然可以喽。” “你……”她还没说话,眼眶就已经泛红,“你这次醒来之后就不怎么跟我亲近了,可现在突然这样,我有些招架不住。” 这样? 我捧着宋晚瑜的脸庞,整个人近乎贴在她身上。 这样的距离就算亲近,已经招架不住了吗? 我开口问她:“那以前我们是彼此亲近还是相互陌生?有这样吗?” 宋晚瑜点头,哽咽着开口:“以前,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曾经在同一个碗里吃过饭,同一张床上睡过觉,我看上你的衣服也会借来穿穿,你瞧见我的裙子也会套在自己身上比划,我们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她哽咽的哭腔让我心里难受。 我也跟着想要落泪。 “那你觉得我这样有问题吗?” “没问题。”宋晚瑜一个劲儿的摇头,“很好,这让我感觉我们像是回到了从前,一切都没有变,你还是以前的那个温眠……” “笨蛋。”我紧紧抱住了宋晚瑜,“你不要总是怀念以前我们还有以后的,不是吗?” 宋晚瑜身形颤抖着:“眠眠说得对,我们还有以后,还有以后呢!” 等到我和她情绪都稳定下来,我这才双手抱臂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 “别再顾左右而言他的转移话题了,好好说说吧,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吸烟的?” 宋晚瑜眼角偷偷打量我。 “眠眠,有时候我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总能血脉压制我呢?其实按照咱俩的岁数来说,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姐才对。” “可是吧……” “好好说。”我打断她。 宋晚瑜这下才算是老实了:“很早之前吧,其实连我自己也记不清多久了……” 我轻轻拍了拍宋晚瑜的肩膀。 “没事的晚晚,成年人的世界里,总要有一些方式去缓解生活带给我们的压力。” “不过,抽烟伤身,趁着你还没上瘾,一点点戒了好吗?” 宋晚瑜点头:“好,我听你的!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你会幸福的晚晚。” “那你呢?” 她总在谈论我的幸福,却从未说过自己也要幸福,可她不知道的是,在身边这些人中,我最希望的是她能够幸福。 宋晚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我啊……”她笑了笑,“每个人获取幸福的方式都不一样,对于你们来说,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相伴一生是幸福,可对我而言,身边的朋友亲人无病无灾,自己一个人无拘无束快快乐乐的,这才叫幸福。” “那……” 我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我记得你说要去面见自己很聊得来的一个网友,当时什么结果?” 最近的我一门心思全放在了司宴身上,倒是忘了跟她问这件事。 宋晚瑜再次叹息。 “也许我跟他是真的没缘分,唯一的联系也就是在游戏上,每次说要见个面总是不行。” “这次也因为一个人耽误了……” 反正包间里几个人聊的欢。 我和宋晚瑜就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聊了起来。 她告诉我那天她和他那个网友都已经准备好了,连见面地点都选好了,自己还提早20分钟去了,原本揪等着跟人好好面个基,谁知道半路杀出个顾锦程。 宋晚瑜对顾锦程本来就没好气,两个人几乎是一见面就要掐架的。 没说两句就吵了起来,后面她那个网友也不合时宜的发信息说是临时有事去不了。 宋晚瑜当时本来就心中有气,一听对方那么说,更加来气,这不一下连着好几天都没上游戏,也没跟那个网友联系了…… “这事情啊,说来说去的也就这么几句,也许是我自己太过于情绪化了。我在这要死要活的,或许人家根本就没当真呢?” 我忍不住眯了眯眼:“你还说自己孤身一人自由自在这才叫幸福,可你看看你现在难道不是在渴望爱情吗?” “爱情?”宋晚瑜摇头,“像这种虚假又梦幻的东西,我一点都不渴望,只是想要体验。体验爱情跟我想要自由,不能混为一谈。” “而且……我现在一心只想努力奋斗多赚点毛爷爷,这才是当代女性该有的思想,该具备的能力,至于男人嘛,这世上多的是,我如果想要,那就谈一个,如果不想要,何苦给自己增添麻烦呢?” 我忍不住冲着宋晚瑜抱起了拳头。 当我和宋晚瑜聊完回到包间,几个人习酒喝的差不多。 倒是不知道顾锦程凑到司宴身边说了些什么,这人一张脸通红,看向我时,眼底神色都带着几分羞怯。 ------------ 第一百五十九章:新婚礼物 因为大家都沾了酒,回去的时候叫了几个代驾。 陈梨和陈野姐弟两个坐了一辆车。 宋晚瑜上了车,正要拉我一起,顾锦程率先一屁股坐了上去。 后座上,宋晚瑜那双眼几乎喷火。 “姓顾的,你是不长眼吗?没看到我要和眠眠一辆车?” 我点点头。 我刚刚也是要顺势坐上去的,谁知道后衣襟被拎住,我扭头去看,是司宴。 我疑惑不解,还没问出来,就看到顾锦程冲上前坐进车里了。 顾锦程双手抱臂,坐姿十分嚣张。 他看向司宴。 “今天不是宴哥和温眠的新婚夜吗?我们这几个人空手来了实在不合适,我刚刚想了想,就给他们准备了一份礼物。” “有病吧?”宋晚瑜实在没什么耐心,“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跟我要和眠眠坐一辆车又有什么关系?你给我滚下去!” 顾锦程还是很好脾气的样子。 “宋大小姐,你别着急呀,倒是等我先说完嘛!我呢,给宴哥准备的新婚礼物就是帮他们订了间五星级的宾馆,让两个新人共度良宵,所以说这种事咱们这些个朋友掺和上去不太好吧?” 宋晚瑜这才自知理亏,身上的气焰逐渐熄灭。 她往旁边挪了挪。 “那就麻烦顾大少爷重新叫个代驾换辆车坐吧,我呢,实在是不想跟讨厌的人同坐一辆车。” 顾锦程无奈的抿唇。 “宋晚瑜,咱俩没必要每次一见面就吵架吧,这种搞得有深仇大恨一样的感觉不太好,而且你也不看看时间,都这个点了,我还能再叫得到代驾,还能再打车吗?” 宋晚瑜冷笑:“那就是你顾大少爷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 我和司宴站在车旁边,夜晚吹来的风有些凉。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 宋晚瑜和顾锦程吵架的时候,我俩除了在旁观看,根本没有插嘴的份。 我正想着该怎么从他俩的战火中脱身,顾锦程突然就“哎呀”一声。 紧接着,整个人就从车里飞了出来。 顾锦程这一下摔的结结实实。 宋晚瑜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只是看向我时,嘴角笑意很甜:“晚晚,既然你今晚有住的地方,那我就祝你和司宴的洞房花烛夜,美好浪漫。” “晚安!咱们明天再见。”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结婚、洞房花烛夜,这些都代表着什么,我们心里都很清楚。 这是天性,原始以来就定好的…… 异性互相吸引,因为情义无法自控走到一起,最后结出爱情的结晶。 只是……无论我如何用大道理催眠自己,但还是觉得好羞耻! 尤其是我和宋晚瑜互道晚安。 宋晚瑜那不怀好意看向我的眼神时,我更加的抬不起头来。 直到宋晚瑜的代驾开车走了,独留顾锦程在我和司宴中间当电灯泡,我心里的羞涩这才少了一点。 但下一秒…… 顾锦程开口:“宴哥,你还在等什么?” 我:“……” 司宴:“……” “还不快带着自己的新娘子共度良宵?” 虽然说现在已经是夜幕降临,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了,可我们站在路灯能照到的地方,在昏黄路灯的灯光下,我看到司宴的耳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蹿上一抹红。 他那双眼锐利的瞪向顾锦程。 几乎是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我现在一点也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有我在场,司宴肯定会狠狠的给顾锦程两脚。 没想到他脸皮子比我还薄,我原本因为这件事的一点紧张和羞怯,因为司宴这副可爱的反差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和司宴短暂的紧张了一下,在顾锦程幸灾乐祸的上车离开之后,我们就牵着手站在路灯下。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觉得尴尬。 是这种身份上无声地转变,也有一点点小紧张。 人睡着的时候总感觉很疲惫,一睁眼的功夫天就亮了。 可要是头脑清醒,两个人相对而坐,或许就不知道这天要什么时候才能亮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还是司宴先开口打破的僵局。 “温眠,你是想先跟我散散步消消食呢,还是直接休息?” 他这话问了等于没问。 我轻咳一声:“要不,散散步?” 司宴听了我这话,忽然沉思片刻。 然后,他一言不发,牵着我的手带着我走了。 他没有打车,我也不知道他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走了一段路,我开口:“司宴,咱俩这是要去哪?” 如果是散步,那这走的也太快了吧? 直到司宴脚下步子停顿。 他抬手指了指:“顾锦程送给我们的新婚礼物在这儿。不过……这是我和你的洞房花烛夜,最难忘的一夜,我希望房间是我来订。” 那一刻,我浑身血流倒流。 整个人紧张的脚趾都蜷缩起来…… “那……不是说好了散步吗?” 司宴呼吸变得急促,他侧头看向我,那眼神浓稠粘腻,无形却又胜似有形。 “温眠,我等不了了。” “这大好到日子不该用来散步,散步的事情我们以后每天晚上都散,可今天……” 我紧张地呼吸都乱了。 猛地抬手捂住司宴的嘴唇。 我真怕他再说下去会说出什么话来…… 他无声。 但半张着唇,吐出的气息拂在我掌心上,像是有根小羽毛涌掌心轻抚,直接划上我的心尖。 我整个人战栗起来。 我像是深陷在司宴的那双眼睛里。 我在他呼吸更加凌乱时将手放下,随后,他牵着我,在前台说了提前预订信息。 录入我们的信息。 我和他就拿着房卡进了电梯。 这一路上,我们的手紧紧握着,没有放开半分。 这个时间段,酒店大堂里其实没几个人,但我总感觉有人盯着我和司宴。 我的那种紧张感一直都没缓解。 我和司宴在电梯里就亲了。 是他毫无征兆亲下来的,连带着罩住我脑袋的是他身上刚脱下的外套。 我被他这狠狠亲下来的力道弄的步子后退,站不稳险些摔倒,后背紧贴在了电梯门上。 我们亲到我电梯门开启。 司宴揽着我的腰肢将我圈在怀里…… ------------ 第一百六十章:虽迟但到 我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几乎是喘不上气的感觉。 他用房卡开了门。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他就推着我进去,我脚根还没站稳,就看到他用脚顺带将门关上。 紧接着,我就被他摁在门板上亲。 回到房间,关上了房门,我动荡不安的心这才平复一些。 司宴的吻相比起刚才,倒也算是温柔了许多。 他清风细雨般在我唇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我原本招架不住他这霸道又蛮横的亲吻,双手抵在他肩头,想用力的将他推开。 可渐渐的我整个人就那样腻在他的怀抱里,腻在他的亲吻中,推搡的力道也改为手指紧揪住他的衣服布料。 司宴的吻在我凌乱不堪的呼吸中停下,他唇瓣落在我眉眼处,额头上,动作轻缓,无比珍视。 随后,他紧紧抱住我。 “司宴……” 我轻声喊他的名字。 司宴吻在我的发顶上:“嗯?” 房间里没开灯,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 我感受着司宴身上滚烫的体温,感受着他心口有力的心跳声。 这一切都让我感到无比的安心。 我将脸埋在他心口静静的听着。 “司宴,我们是夫妻了。” “嗯。”司宴声音闷闷的,“温眠,我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我从他怀里抬头,我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落下一个吻。 “这样呢?还觉得像是在做梦吗?” “还不够。” 司宴屈膝俯了下身。 我学着他的样子分别在他的眉眼处、额头、唇角上都轻轻落下吻。 我唇瓣轻蹭着,动作轻涩,因为是在黑暗中,所以也并没有觉得多么羞耻,相反有一种激动,我的一颗心怦怦直跳。 “那这样呢?” 他再一次的吻住我。 与此同时,司宴伸手打开了房间里的壁灯。 那暖色调的灯瞬间亮起,在暧昧昏黄的灯光下。 我清楚的看到了司宴五官分明的眉眼轮廓。 那么的令人心动。 我咬了咬唇。 “司宴,把灯关了吧?” 司宴摇头。 我垂下脑袋。 他用手指抬起我的下巴。 那一刻,我看到他呼吸一窒,清澈的眸底闪过一抹暗光。 他说:“温眠,你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有多么诱人吗?” 我咬了咬下唇:“你……胡说什么?” 司宴笑了:“没胡说,小春眠,现在的你看起来就像是一瓶美酒,香醇,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我甚至不敢再多看你一眼,总觉得再看下去,整个人都要醉倒在你这双眼眸中。” 我抿唇笑了笑。 倒是不知道司宴还会这样形容一个人。 我被他这番说辞说的不好意思了。 他握住我的手。 “小春眠,我有新婚礼物要送给你。” “啊?” 这倒是令我挺震惊,挺意外的。 自从今早和他领了结婚证,我们就一直形影不离的在一起,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新婚礼物?是什么呀。” “你把眼睛闭上。” 他将房间的灯全打开了。 我闭上眼。 司宴顺势将我脑后低扎的马尾皮筋拿下,我头发瞬间散开。 他牵着我的手,一只手蒙眼,带着我走到了床边。 他轻声开口:“小春眠,眼睛睁开。” 我听从他的指挥,轻轻睁开眼,入目的是放在床上的一条雪白纱裙。 那纱裙是束腰款,吊带的,领口一圈儿水钻点缀,裙摆蓬松敞开。 我一眼就觉得惊喜。 这世上大概没有女孩子看到白纱裙会不喜欢。 我嘴角弯起:“这……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居然有空还给我准备了新婚礼,这样看起来我是不是就显得有些单调了,什么东西都没给你准备。” 司宴笑着问我喜不喜欢。 我点头如捣蒜。 不知道为什么,今早领证的时候整个人还云里雾里的,但此刻看到这条雪白的纱裙,我瞬间就感觉自己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就像是这条路,我拼尽全力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在路的尽头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那种心酸又满足的感觉充斥在心头。 司宴牵着我的手没松开,他开口道:“你喜欢就是最好的礼物,穿上它站在我面前,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惊喜。” “小春眠,这条裙子是我自己设计,自己借工厂专门缝制出来的,因为不太专业,所以可能会有很多弊端,但这里有我对你的一片心意……” “我和你突然结婚,实在有些仓促,我知道委屈了你,但该给你的我一样都不会少,我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到时候鲜花、拱门、婚纱……我们结婚的那天一定要高朋满座,受尽祝福。” 我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司医生……你总能给我很多惊喜,我以前知道你会设计衣服,还会自己缝制婚纱裙吗?” 司宴摇头:“这算是我的杀手锏,准备压轴出场的。这些年,这一幕在我心头演练千万遍,原本想在迎娶你的那天亲手为你穿上的。” “可是……你现在穿上也一样。” “而且,我们走到终点的这一路,确实有些漫长,好在虽迟但到。” 我转身抱住了司宴。 “司医生,你的新婚礼物我很喜欢,既然这样,那我这就穿上给你看看。” 司宴轻轻一笑。 “不急。” 我皱了皱眉。 他说:“我的心愿是能亲手替你穿上它。” 于是,司宴就开始替我换衣…… 我尴尬的很,实在做不到两个人坦诚相见,可……我们是夫妻了。 这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自此以后,这往后的漫长岁月,我们两个是要牵手共度的。 于是,在司宴第三次问我可不可以的时候,我硬着头皮点头答应了。 司宴确实是个很温柔细心的人…… 片刻后,我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被煮熟的鸭子一样,从头红到了脚。 司宴亲自设计,亲手缝制的这件婚纱完完全全是按照我的尺寸来做的,穿在我身上确实十分合身。 而且我,这件婚纱的设计十分巧妙。 当我站在镜子前睁开眼看到自己穿上婚纱的效果之后。 我都想感叹几分…… ------------ 第一百六十一章:我对你的承诺永不失效 我看着此刻镜子里这个满脸羞涩,眼底带着光彩的女子。 脑海中一瞬间闪现过那样一幅画面。 那时的我也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只可惜,那时候镜子里的我皮包骨头面黄肌瘦,如果不是因为那双与此刻十分相符的双眼,我甚至都要以为我记忆错乱出现在脑海中的这个片段是有关于别人的,我一瞬间就被吓到了。 司宴看出我脸色有些不对劲,他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 那个画面也只是在我脑海中一闪而逝。 我摇摇头:“没事。” “司宴,我好喜欢这件婚纱。” 司宴从身后抱住我。 “那以后每一年我都亲自为你设计一件婚纱,亲手替你缝制,好吗?” “每一年?”我有些不敢确信。 “对,每一年。” 我笑了笑,得到了司宴肯定的回答。 只是…… “司医生,你确定每一年都能做得到?” “当然可以,温眠,我对你的承诺永远都不会失效。” 我轻轻转过身,抬眸和他对视。 这一刻,所有的尴尬羞涩抖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和他四目相对。 两个人眼底情愫淡淡流淌。 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亲上的。 我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不由自主。 等到有意识反应过来时,室内温度已经飙升。 我被司宴摁在洗浴室的磨砂门上。 他不知道又把什么灯打开了,整个房间都被照的暧昧不堪。 我也是此刻才看到了这房间暗藏玄机,原来是一间别出心裁的情侣房。 小巧可爱仅供两个人翻身的爱心床,粉色飘荡的纱幔轻垂在地板上,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毛绒毯子,毯子上是一片片铺就而成的玫瑰花瓣,甚至连洗浴室里都是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设计。 我面颊发烫。 “司宴……我们去外面。” 司宴不肯了,他手指攀上我的后背。 婚纱裙的后背恰好有一条拉链设计,他指尖抚上…… “温眠,不是你说要先洗洗的吗?” 我:“……” 司宴吻上我耳后:“温小姐,新婚快乐。” 我心头流淌一股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司医生,新欢快乐。” “以后,司医生就是已婚人士了。” 司宴点头:“嗯。” 呼吸交织间,我感觉手指被司宴紧紧握住,紧接着,什么东西套在了我的手指上。 我抬手去看。 浴室暧昧的灯光照下,我手指上戴着一枚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钻戒。 “司太太,余生请多指教。” …… 第二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睡梦中起来的,只是睁开眼时鼻息间一股子饭菜飘香的味道。 我睡得有些懵。 房间里帘子垂落,那厚重的窗帘遮住窗外泄进来的天光。 我正要撑着身子下床,身体动起来的一瞬,一股子酸爽充斥到四肢百骸。 我只觉得自己整个人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我猛地睁大眼。 一时间,昨晚那些精彩又激烈的画面涌到脑海中。 这这这…… 我现在不是在酒店的房间里。 那这里又是哪儿?看起来有些陌生。 司宴这个禽兽。 我根本动不了。 我心里骂着司宴,整个人欲哭无泪的。 正要再强撑着起来,房门开了。 走廊里的光瞬间涌进房间里。 是司宴,他手上推着餐车。 他精准的像是提早算好了时间,知道我会在这个时间点起来,也知道此刻我饥肠辘辘的。 但…… 我的心思不在这儿,被子下滑到腰间,我低头看了眼自己,好在身上穿的还算得体。 我冲着还站在门口的司宴狠狠瞪了一眼。 这根本不解气,我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感还在清楚的提醒我昨晚发生的一切。 我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我轻轻地撑着身体想坐起身。 可某人偏偏神清气爽,他嘴角噙笑,快步上前扶起我。 “你不难受吗?” 我:“……” “昨晚喊的那么婉转,我还以为你今天早上大概率是起不来的,可现在看起来还挺好。” 他说这个还好,一提起来我整个人都是火冒三丈的。 “司宴,你!” “嗯?” 司宴脸上神色如常,只是那眸底全是温柔。 我咬咬牙:“你这个……禽兽!” 做的狠就做的狠吧,我都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他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真的是…… 司宴笑了笑:“夫人,你不是也挺享受的?” “我……” “而且……”司宴从手推餐车上拿起粥碗,他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散热气,抬眸时,眼底满是宠溺的笑,他就那样盯着我,“你昨晚那一声声老公叫的很动听,不如再叫一声?” 我耳边“轰”地一声。 整个人都要炸了。 “司宴!”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人一大早的就是故意的! 他非得这样让我生气。 故意引着我想起昨晚那些事。 一想到昨天晚上,我就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那样婉转娇媚的我是陌生的。 全是被司宴逼得。 “你是……你是王八蛋。” 然而我这个人最不擅长的就是骂人了,憋了大半天,最后也只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司宴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自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和他也算是相处了一段时间,凭借我脑海中仅有的这些片段,我确定这人从未在我面前这样放肆的笑过,这应该是第一次。 “你……你这个王八蛋,禽兽!笑什么,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你呀你,别想着有下一次了。” 司宴立刻止住笑意。 他拿起勺子要喂我喝粥,我摇摇头。 我还是要脸的,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就变成了一个饭来张口的废物? “我自己来吧。” 我从司宴手里端走碗。 虽然我手臂都是酸软的,但勉强进餐还是可以,尤其是司宴这手厨艺,哪怕是熬出来的粥都软烂鲜香,让人根本挑不出一点错。 我一口一口的喝着。 司宴就坐在床边,他手里拿着餐具,时不时的替我夹些菜。 等到我吃的差不多了,这才听到司宴认真开口。 “温眠,就是要这样,以后不管在什么地方,面对的是什么事,只要觉得不公平,自己利益受限,那么,就要把脾气发出来。” ------------ 第一百六十二章:夫人 此刻的司宴就像是一个提早比我多经历了几年人情世故的长者。 他的语气从容淡定,看着我时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情义。 他说:“脾气软,人就善良,善良虽然是好事,但一定要带有锋芒。温眠,你不能总是这样,有什么委屈,有什么不开心的,都自己憋在心里摁下。一次两次的倒还可以,长久的形成了习惯,那种闷在心里的闷气就会把人给憋出病来。” 我心里一下子酸涩起来。 虽然对之前的事我已经没了多少记忆,但在我仅有的认知中,我总觉得像是从来没人跟我说过这些。 司宴说得对。 我的脾气性格就是能忍则忍,有些什么不公平的待遇或者是自尊受创,我都会选择吞咽下去,等到无人的黑夜里把那些伤痛拿出来,自己独自舔舐伤口。 可现在…… 他告诉我脾气一定要发出来。 他说:“在爱别人之前,你首先要爱的是自己,在设身处地的替别人着想之前,那么,一定要先想自己。” 我吸了吸鼻子。 “司宴,你这个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该不会是想用这种方法来转移我的注意力吧?” 司宴笑了:“夫人好聪明,我的计谋这就被你识破了?” “你少来!” 他把我逗笑了。 司宴看到我笑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歪头,眼角打量他。 “你刚刚说教我的时候不是挺神通的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像是一直都在提心吊胆的样子?” “我……”司宴目光落在我心口,他像是瞧见了什么,悄悄移开眼神。 我低头。 身上干净清爽,睡衣是新换上的。 这是谁的手笔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只是这件V领大开的绸制睡衣,倒是让我将自己的春光一览无余。 然后,我就看到了雪地里一朵朵绽放盛开的红梅,那些红梅映在刺目的白上,显得那么的惊心动魄。 我:“……” 司宴手半握成拳,他手背抵在唇边轻咳。 我这个人观察力还是有的,他之前自知理亏或者想掩饰心底的无措时,总会习惯性的用这个方式。 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慢慢的用手拢住领口的衣服布料。 “司、宴!” 我看到坐在凳子上的司宴身体自发的抖了抖。 “诶。” 我说:“说你是禽兽,还真是抬举你了,你这个人真的是禽兽不如!” 司宴眼巴巴的望着我。 他轻抿着唇,眼角轻垂。 这副模样无辜中带着真诚。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身上怒火消下去一点。 “不是……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这副样子明天该怎么出门?” 司宴手指了指衣柜。 “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衣服。” 蕾丝轻纱的高领连衣裙。 非常好。 我开始严重怀疑其实这一切都是司宴精心谋划的一场局。 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会精准的知道我什么时候起来,面对他挑衅般的那番说辞时该用什么话来浇灭我的怒火,又怎么会提前在衣柜里准备这样一身符合我尺码的裙子? 最后,我还是穿着这套裙子在司宴的搀扶下从房间走了出来。 此刻的我就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婆子。 被司宴搀扶着。 他开口跟我介绍:“这是我家,之前我一直都住在这,你还有记忆的时候,我曾带你来过这里,只是那时候我们还不太熟,没有相认。” “现在我们结婚了,我总得带你来家里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我现在只有一个疑问。 “这里既然是你之前住过的地方,那我们是怎么到这儿的?” 司宴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他侧头盯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皱了皱眉,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果不其然。 司宴叹息一声:“要不,夫人再好好想想?” 我停住脚下步子,细细思索了一下,脑海中逐渐的浮现那段记忆…… 那大概率是昨晚天未亮的时候,我累的筋疲力尽,连抬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司宴那时还神采奕奕的。 他抱着我去洗了个澡,出来后帮我吹头发。 我呼呼大睡。 司宴问我:“小春眠,要回家吗?” 我后知后觉自己是身处酒店之中,于是便点头:“回家……” 当天晚上的五星级酒店房,到底是没能睡到第二天中午。 司宴抱着我连夜回到了家…… “所以,你就带我来这里了?” 司宴笑了笑:“终于记起来了?” 我叹息一声:“倒是没想到你会带我来这里,你说我以前来过,可我现在看着这里,只觉得有些陌生。” “那是你因为忘记了之前的事……” “那就重新再开始。” “好。”司宴握住我的手,揽着我的腰肢,他带我下楼。 我们刚到楼梯口,就看到了喝喜酒桌上出现的许阿姨。 许阿姨脸上堆着笑,目光全然落在我身上。 “温小姐,早上好啊。” 司宴轻咳一声:“阿姨,是时候该换称呼了。” 亲和调笑的语气。 许阿姨轻拍自己脑袋:“看我这记性,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分明早起的时候心里想了好多次的。” 她说着,轻声喊我:“夫人。” 我抿唇轻笑:“阿姨,你和司宴一样叫我温眠就好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 和许阿姨打过招呼之后她就回房了。 人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个旅行包,看着像是要出远门,有一阵子不回来的样子。 我看向司宴。 司宴道:“许阿姨之前一直替我守着家,最近恰好她孙子生病了需要去照顾,我就许她半个月的假了。” “哦。” 许阿姨就那么离开了。 司宴带着我在他家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儿,他兴致高涨,牵着我手一直没松开。 倒是我昨晚消耗了太多体力,光是走了一圈就汗流不止。 司宴全程笑着。 他在我脸色不太好看时将我带到沙发上坐下,一只手轻轻替我揉腰。 “难受了?” 难受得很,但我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瞪他。 司宴揉我腰肢的手停下,他盯着我。 “温眠,你再这样盯着我看,我就亲你。” ------------ 第一百六十三章:你们结婚了? 我身体一僵,整个人都不敢动了。 我慢慢挪开视线。 “王八蛋。” “嗯。” 司宴嘴角带着笑,应了我。 一想到我和他此刻的甜蜜幸福,我整个人都快乐的像是要爆炸了。 心尖冒着粉泡泡。 我很开心。 我想,我该去看看我妈,将这个突然的好消息告诉她了。 只可惜,我因为治疗失去的记忆太过于彻底,以至于连我妈都遗忘在脑海深处。 我真不孝。 当时我在宋晚瑜面前说出这句话时,宋晚瑜拍了我的脑袋一下。 “笨蛋,你对你妈可好了,一直以来,你都是他引以为傲的存在。” “你知道她最不希望看到的是什么吗?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他希望你能平安喜乐,健健康康,所以你就尽力的去完成她这唯一一个心愿,好吗?” …… 那时,我只觉得自己恍然大悟,整个人茅塞顿开。 我看向司宴,轻声开口。 “司宴,带我去看看我妈吧?” “好。” 司宴开车带着我去了城南墓园。 墓园管理者开了门让我们进去。 这里被管理的很好,一颗杂草也没长。 当我和司宴站在我妈墓前的时候,心底的酸涩和那泛滥成灾的思念一下子宛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原来,人心底的真情实感是不可能会被遗忘的,哪怕记忆不在,可那刻在骨子里长在肌肉上的情感只会随着时间的沉淀越来越深。 墓碑上方我妈的半寸遗像被贴在那里,照片被留下了岁月的痕迹,边边角角已经泛黄。 照片上的她嘴角带着慈祥的笑意,那双眼温柔有力,她像是从未离开过,一直在我身边。 我鼻头酸涩,胸腔内充斥着一股难言的悲伤。 “妈……女儿不孝,将您遗忘在了脑后,这么久都没来看你。你会对我失望吗?” “妈,我今天来是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你看到了吗,我结婚了,嫁给了我想嫁的人,我觉得我以后可能会很幸福。” “妈,您可以不用再担心我了。” “妈……我突然间就好想你。” 司宴在我旁边跪下了。 他牵着我的手,同我一起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妈,感谢你生下了这么好的女儿,能让我娶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爱人。” “您放心,我司宴以后一定会好好爱温眠,将她视如生命般珍贵。” 我红着眼看向司宴,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 我正要说什么,我身后突然有声音传来。 “你们结婚了?” 我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猛地扭头看去。 竟是之前在小区楼下见过的那个男人。 我有些震惊。 其实,能隐隐感觉到他对于我而言并不是没有影响的,我大抵能确认的是,我以前跟他认识。 我和他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我失忆后忘记了所有,当然,我之前也试图想记起这个人,想知道发生过什么,可是对于这个人,我打心底里是排斥的。 对于这种排斥的关系我也自然而然的就觉得没什么要再想起来的必要了。 倒是司宴,看到来人时,他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紧张严肃起来。 “你们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见我和司宴不说话,那个人往前走了两步,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懵的,像是没反应过来。 他重复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司宴拉着我站起来,他自然而然到将我带到了身后,高大的身躯瞬间宛如一座小山般挡在我面前。 “我们结婚倒是没什么要告诉你的必要吧?沈先生如果是想讨杯喜酒喝,我倒是可以请你,可你如果没别的事想找麻烦,那就别怪我翻脸了。” 对面的人轻轻笑了一下。 我倒是听出来了,他这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 “司医生,你那样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如今也学会趁人之危了吗?你着急吧阿眠藏你身后想做什么?你如果不是心虚,又怎么会把人往身后藏呢?” 我站在司宴身后,虽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我能猜出来,他此刻是生气了,因为他周身充斥着一股低气压。 “司医生,我听说阿眠进行了几次电休克治疗,这种治疗会让患者在半年内短暂的失去之前曾有过的记忆。你这次这么着急就哄着她跟你结婚,其实是怕她想起之前的事,之后就不愿意嫁给你了吧?” “司宴,你说,阿眠如果没有失忆,还有之前的记忆,她会同意嫁给你吗?她之前那么放不下我,她……” “够了!” 司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他生气到了极点,身体都在微微发颤。 他在那个人还没说完话时强制的打断他。 对面的人忽然哈哈笑了起来。 我实在看不下去! 我心里有一股怒火,是对着那个人的。 尤其是那张脸,我看到后更是怒恨交加,整个人不可自控! “阿眠,我知道你没了之前的记忆,彻底的把我给忘了,没关系,我再跟你介绍一次,就当我们是在重新认识,也当是老天重新给了我一次机会。” 他说:“我叫沈南庭,阿眠,我叫沈南庭……你记起来了吗?” 我从司宴身后慢慢走出来。 沈南庭看到我,顿时面露喜色。 他眼睛粘在我身上:“阿眠……” 司宴看着有些紧张,他抓着我的手没松开。 我侧头看向他,轻轻对着他摇头:“没事的。” 司宴这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我缓缓看向对面的人。 “沈南庭?” “是我阿眠。” 他看起来有些着急,眼眶都是红的,身体微弯曲,像是要扑过来一样。 我歪头笑了笑:“我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对你……也只觉得陌生。” “没事的。”沈南庭嗓音哽咽,“我说了,就当是重新开始,就算以后记不起来了也没关系,你只要记住,你永远都是我最在意的人就好了。” 如果是旁观者,这话听着倒像是有几分感动,可我此刻只觉得好笑。 “你说我是你最在意的人,可我是一睁开眼的时候,你在哪呢?你为什么没有陪在我身边?” 沈南庭话语噎住。 “我……” ------------ 第一百六十四章:你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过客 我视线缓缓下移,我看着男人那只手。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结婚了吧?” 沈南庭眼底神色顿时慌张。 他顺着我的视线,低头看到了自己手指上戴着的结婚戒指。 他无措的蜷缩手指,看着像是要把戴着戒指的那根手指藏起来。 可,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我笑了笑:“沈先生,你刚刚对我说那些话,你的枕边人她知道吗?” “阿眠……” “沈先生!”我脸上神色一变,提高嗓音,猛地打断那个人,我真的很不喜欢他喊我这个名字。 叫的我们像是有多亲密多熟一样,可我知道我半点关系都不想跟他沾上! 沈南庭顿时老实了。 “阿眠,你听我说……” 他说着,慌里慌张就把手指上戴的结婚戒指摘下,随意的一丢—— 那枚钻戒在空中被抛出一个耀眼的弧度,随即被他轻易丢弃。 缘来,一个人的真心是真的可以被随意践踏的吗? 我为那个和他一起共同步入婚姻殿堂的女孩感到惋惜。 “我……确实是结婚了,但我娶的那个人不是我真心想娶的,一直以来我最想要的人是你,只要你点头,只要你同意,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会马上跟她离婚。” 这到底该是一个多么混账的人才会说出来的话? 这句话我以旁观者的角度听着也觉得遍体生寒,若是那个他的枕边人听到了,又该会是多么的绝望无助呢? 我咬牙:“人渣!” “阿眠,我只是放不下你……” 我看向司宴:“不管是什么时候,无需做比较,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司宴……我不知道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我对你的心坚定不移。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出现而发生转变。” “司宴,我爱你,你知道吗?我爱你。” 司宴一把抱住我。 “温眠……我也爱你。” 就在刚刚那片刻的时间,我清晰的感觉到了司宴身上的不安全感。 他将那个沈南庭视为情敌…… 他怕我会因为那个人地话有些许的动摇。 可他或许不知道我心底那种只对他才有的爱意。 那种说不出口的爱。 这世上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 “温眠,等你记起自己之前丢失的那些记忆时,你一定会后悔自己今天说过的这些话。” 我仍然觉得好笑。 “那么沈先生,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突然跑来莫名其妙的跟我说了这么多话,难道是想用这些话来告诉我你究竟是个多么渣的人吗?” “温眠!” “而且,刚刚丢了自己的结婚戒指,会去找回来吗?” 沈南庭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盯着我,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悲伤气到极致,那双眼都是通红的。 我靠在司宴怀里,轻声说:“或许,我们以前确实是有些什么,但是沈先生,那也只是以前。” “以后,我跟你不会再有任何关系,哪怕我有一天恢复了记忆。知道了你是谁,知道你在我的生命中曾扮演过什么角色?了,但对于我而言,到了那个时候,你也只会是一个不起眼过客而已。” “你已婚,如今我也结婚了,就希望你不要突然跑来发神经,莫名其妙的说这么一堆让人误会的话。还好我老公明事理,相信我,他如果不信呢?” “你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儿,到时候岂不就是插足了别人的婚姻,成了拆散我家庭的绿茶?” 我说着这些话,脸上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是淡定含笑的。 一个小插曲,在我面前也不过只是个笑话而已。 说完这番话,我将手里的花束摆放在了我妈到墓碑前就挽上司宴的胳膊。 “老公,我们回家吧。” 司宴眼底微光浮动,嘴角含笑:“好。” 他揽上我的腰肢。 我和沈南庭擦肩而过。 那个人就那样站在原地,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动半分,只是在我刚走出两步之后,我突然听到他开口。 “以前我们也是这样的。” 我叫下步子微微停顿。 沈南庭转过身来了。 他说:“以前,你也叫我老公,不管去哪,到了夜里你总会跟我说要回家去,曾经我也那样真切的拥有过你。” 我脊背略微僵硬,就当做是没听到他这番话,挽着司宴,我们一起走出了墓园。 一直到上了车,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我这才看向司宴,轻声开口。 “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总感觉这三个字我是必须要出口的。 司宴沉声道:“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 “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就是感觉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温眠……” “司宴,你听我说完。我……知道自己这不是第一次结婚,而且我跟刚刚那个人之间的关系,我大抵也猜到了。” “我以前好像很糟糕……我不知道这样糟糕的自己为什么会遇上这么好的你。” “但是,我很爱你,这是我可以确定的。刚刚那个人,我对他没有半点感觉。” “我这样说你能懂吗?” 这里是高速路段不能停车,但听我这样说,司宴还是侧头看了我一眼。 他道:“温眠,你别胡思乱想。” “没有胡思乱想,我只是跟你说很现实的问题,我到底也不是什么十七八岁的少女,虽然没了之前的记忆,但有些事我还是明白的。” 司宴道:“温眠,对于我而言你是最重要的存在,之前,你确实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但那不是因为你。错误的根源也不在你,你从来都不是糟糕的。”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我轻轻笑了。 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消散一些。 “那就像我说的一样,以前的事就当它过去,我们重新开始。” “好。” 所幸我和司宴之间的事情并没有因为那个叫沈南庭的人出现而发生转变。 相反的,他让我在司宴这儿更加的有了安全感。 新婚夜,在酒店的那个晚上,我忐忑又不安…… 这一切终于有了释怀点。 我挽着司宴的手臂,两个人高兴归家,谁知刚到门口就看到了一早等着的人…… ------------ 第一百六十五章:你就这么护着她吗? 我对这些人都是陌生的。 可在司宴脚步停下的那一刻,我就侧头看了眼他脸上的表情。 从他皱眉的情况来看,我大抵知道这些人不是司宴喜欢的。 既然司宴不喜欢,那我也不喜欢。 “哥,你结婚这样大的事情,为什么都不往家里传个信呢?就算是一杯喜酒,也该请我们喝才是。” 司宴不动声色的揽住我腰肢。 “我以为你们不会希望听到我这个消息。” 面前的女孩儿扁了扁嘴:“怎么会呢?我们这些人都在盼你回家,盼着你能好好的。” 司宴嘲弄的勾了下嘴角。 他视线落在了女孩儿身后的男人身上。 “温眠,给你介绍一下,看到了吗?那边那位是我名义上的父亲,他叫王宵天,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是王小婷,和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轻轻点头,看向那个人。 “伯父好,你好。” 算是同时跟两个人打了招呼。 可谁知我的示好并没有让他们高兴,相反的,那个男人冷冷一笑。 “司宴,我当初那样苦口婆心的劝过你,可没想到你还是走上了这样一条不归之路,既然都结婚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以后的路我就拭目以待吧。” 司宴语气更冷:“这样看来,我刚刚的介绍错了,我应该称呼您为王先生。” “你……” 司宴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温眠,以后见到他们不用打招呼,当成是陌生人就好。” 或许我之前跟他们有过交际,可如今我什么也不记得,司宴说的这些话我虽然理不清头绪。 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关系就已经恶化到了什么地步,但我能感觉到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维护我。 因为方才他父亲并没有给予我等同的尊重。 他看向我的目光,甚至从始至终都是不屑轻蔑的。 这种眼神就像是某位上位者站在食物链顶端俯视基层的人。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不孝子!”司宴的父亲像是生气了,“你以前分明也是乖巧听话的,可如今认识了这个女人之后,是全然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 “我和您还是父子关系吗?” “你……” 他们父子二人像是展开了一场无声的对决,两个人眼底都冒着火星。 “哎呀!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嘛?分明是最亲的人,怎么就弄得像是两个仇人一样?” 还是王小婷暴躁开口,隔绝开父子二人的视线。 她看向司宴的父亲,开口道。 “爸,您跟着我来之前到底是怎么跟我承诺的?你说了一定不会发火,可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这句话说完,她就看向司宴。 “哥,你也是!不管你对我们那个家到底有多少怨气,可我们始终是一家人,你曾经也在家里待过。” “现在怎么就变得一年比一年陌生?你难道是真的不想回家了吗?” 王小婷说着,重重吐出一口气。 她看着像是很苦恼的样子。 她看向我:“温眠,这件事因你而起。我爸跟我哥关系恶劣,到这个程度多半部分也是因为你,现在你是真的都不打算调解一下。” 我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司宴突然开口。 “王小婷,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因她而起?” “哥……你到底要不要这么护着她呀?” “你如果喊我一声哥,那她就是你嫂子,连这点礼貌都不懂?” 王小婷咬唇:“我算是知道了,哥你是打算彻底护着她了?” 王小婷朝我走来。 “既然是嫂子,那我能不能请我嫂子跟我单独聊会儿?”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司宴就说:“不能。” 王小婷算是真的生气了。 “哥,做人不能这样!你总是事事挡在她前面,连让她跟我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万一以后你去上了班什么的,她又怎么面临当下?” “你过于护着她,只会让她因为这些变得更加软弱,最后与社会脱节。连独当一面的能力都没有,你这样不是在爱她,是在害她。” 司宴轻笑了一下:“不用你来跟我讲这些大道理。” “哥!” 司宴垂眸看我。 其实从一开始他的眼神就没从我身上挪开过,他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观察我的表情。 譬如此刻…… “你想跟她单独聊聊吗?” 我轻笑:“小妹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司宴宠溺的笑了笑:“那就去吧,有事记得喊我,我一直都在你身后。” “好。” 王小婷气的在原地直跺脚。 “哥,做人不能太双标,我可是你妹呀,你这话说的我像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洪水猛兽一样,很伤人的!” 司宴压根不理她。 王小婷跟着我走了。 她好奇的打量我,小声嘀咕:“要不是看在当年你一连送了三十天的奶油小蛋糕的份上,我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心甘情愿的把我哥让给你?” 我脚下步子停顿,开口问她:“你喜欢司宴?” 少女语气一噎。 “这……”她小脸变得很红,“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不是之前就知道吗?” “抱歉。”我说,“我之前生了病,因为一些治疗原因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所以,我跟你以前是什么关系呢?” “我靠!” 王小婷吓得后退。 “不是吧!温眠,你玩真的?” 我认真的看着她。 王小婷观我脸上神色片刻,她咬牙:“还真是真的!” 我点头。 她用一种很同情的眼神看着我。 “罢了罢了,我也不会再为难你了。你啊,跟我哥一样,你们都不是什么运气好的人,都挺惨的,这样两个人能凑到一起,也算是命运的促使吧。” “我跟我哥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所以,我喜欢他这种帅气又优秀的男人,也说的过去吧。” 我点头,倒是符合她说的这个观点,毕竟司宴确实是个很优秀很专一的男人。 “其实,在我以前很小的时候,他其实过的很惨,那个时候我也想过,长大了就尽量的去温暖他,治愈他,我一直都把这个当成我毕生的梦想,但我没想到后来那个能温暖他,治愈他的人会变成你……” ------------ 第一百六十六章:他喜欢的人 王小婷看着我,眼底神色一时间复杂的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似的。 她深吸一口气:“温眠,我其实也不知道有时候到底是该羡慕你呢,还是同情你。”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我哥有个喜欢的人,他会小心翼翼戴上珍藏起来的一条破旧围巾,他会反复在玻璃窗上写下那个人的名字……” “每年冬天我都能看到他站在漫天雪地里一个人一言不发的驿站,就是好几个小时。” “那个时候是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呢,实在是太好奇了,不知道大冬天的他为什么非得那样折磨自己,然后,我就问了……” “他当时只是看着我在他身上跟我比身高,他说差不多也该这样大了,他还告诉我说他在等一个人完成一个约定。” “时间过去太久,我也忘的差不多了,但我依然记得当时他仰头看雪花落下时,眼神里的悲伤……” 王小婷问我:“温眠,你知道我哥当时在玻璃窗上哈气写的字是什么吗?” 我慢慢摇头,直觉告诉我这个字跟我有关系。 王小婷说:“他写了三个字,是、小春眠。” 我心口猛然一疼。 王小婷蹲在地上将自己抱成一团。 “其实啊,我挺喜欢你呢,你虽然忘了之前的事,但以前我和你是好朋友,那个时候你天天来我家玩,也是那个时候你认识了我哥。” “你看,我说我羡慕你就是因为这个,因为,你能被一个像我哥这样优秀的男人至死不渝的深爱着,你说自己幸运不幸运?” 我跟她并排蹲在一起。 “那你呢,甘心吗?” “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一万个不愿意,可这个人是你,输给你,我心甘情愿。” 我冲着她轻笑。 王小婷道:“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面对你就心甘情愿吗?” 我摇头。 此刻已经是黄昏时分。 灿灿的金色夕阳挥洒天际,地面上都像是被渡了一层金粉。 王小婷应该是一直都被父母养尊处优的对待着,她的身上有几分不谙世事的单纯。 她说:“因为,小时候我哥过的不好,挺惨的,他惨的时候我在幸灾乐祸,而你,对他嘘寒问暖,给他吃喝,让他看到了光明。” “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和我之间的对决早已见了输赢,所以,我心甘情愿。” 我忍不住笑了笑。 可惜时光不再,没办法回到过去,否则我真想再体验一下当时的一切。 “那,我们之间再无恩怨?” 王小婷被我逗笑了:“嫂子,祝你和我哥幸福美满,恩爱一生。” “谢谢,会的。” 我知道她这算是认可我了。 我和王小婷聊完过来的时候,门口除了司宴,再没有别人。 我看了一眼,离家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宾利车。 很显然司宴他父亲已经上车了。 司宴就等在门口,看到我过来,他上前牵住我的手:“怎么样?” 那眼神上下打量,活脱脱像是怕我被人给欺负我。 王小婷气的咬牙。 “哥,你这样是真的过分了!” 我看着司宴笑了笑:“没什么。” “嫂子,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先陪我爸回家了。” 我点头:“好。” 王小婷看向司宴。 “哥,你这个愣头青,怕是不知道吧,之前整整一个月,三十天!我可是连着吃了嫂子每天送到门口的草莓小蛋糕。” 司宴果然像是不知道的样子,他皱了皱眉头。 许是感兴趣,想要再问,可王小婷已经不理人了,她转身就离开。 司宴在家门口的指纹锁上录入了我的指纹。 他牵着我进去。 我们的动作几乎是同频的,一起在玄关处换了鞋子,脱下外套挂到衣架上。 看着我和他一致的动作,我们两个人目光对视的那一刻都不由自主的笑了。 “晚餐想吃什么?” 我从司宴身后抱住他。 此刻的他已经系上围裙,站在了厨房里,正在准备着做晚饭。 听他问我。 我闭着眼想了想。 脸颊贴在他背上,倒是说不出的安逸。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中突然间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男人坐在餐桌旁吃面的时候。 他面前的碗里是一碗番茄鸡蛋面。 “不如就吃的简单一点,来碗番茄鸡蛋面吧。” 司宴身形一僵,他转过身来看我:“为什么突然想吃番茄鸡蛋面了?” “嗯……”我轻轻开口,“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就是觉得今天特别想吃个番茄鸡蛋面。” 司宴忍不住笑了笑。 “你刚刚是什么表情嘛?看着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难不成是因为我想起了什么?” 司宴没说话,他已经从冰箱里拿食材了…… 我问:“司宴,你希望我想起以前的事吗?” 司宴看向我。 他目光里满是温柔。 “温眠,现在就是最好的,以前从来都不重要。” “说得对。” 我也跟着轻轻笑了起来。 吃过晚饭,司宴陪着我在院子里聊天。 我突然离开家,不在宋晚瑜身边了,她一个人应该是有些孤单的。 我想着等明天早点回家看看。 我跟司宴提了一下,他便说下班了陪我一起回去。 眼看着夜幕降临,天越来越黑,司宴揽着我腰肢的手突然不安分起来。 我起初倒是没察觉到什么,跟他规划着等明年开春的时候,这院子里都该种些什么。 可谁知我俩这话说着说着,话头就开始有些不对劲了。 “小春眠,现在还难受吗?” 我摇头。 “那很好。” “怎么了?” “就是不想你受累。” “啊?” 我当时没察觉到他这话里隐藏的暗喻。 可等我们两个回到了房间,我这才窘迫起来。 今天早上我就是在这间卧室里醒过来的,当时身上各处的疼,夹杂着初醒时面对司宴的害羞。 但现在…… “小春眠,是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我:“……” 我话还没开始说,司宴就上前两步:“也不用那么麻烦的,我们一起吧。” “司宴!”、 “诶。” “你不要脸!” 我脸色一变,动作是相当的快,从柜子里拿出换洗衣物,脚底抹油般钻进了浴室。 ------------ 第一百六十七章:那是一段怎样的岁月? 第二天早上,我和司宴吃过早饭就回家了。 今天周六,宋晚瑜应该在家。 我打算给她一个惊喜,从花店买了束鲜花,又在司宴的陪同下买了些她爱吃的。 我付款的时候,司宴都抢着将钱结了。 他倒是积极,但我确实累的不行。 昨晚他虽然算是手下留情没怎么折腾我了,但那一两次,我还是受不住的哭出来…… 我本以为眼泪会让人心生同情怜爱,可那片刻,我分明看到司宴眼底更加来劲儿的模样…… 他这人上道的很,事后服务态度也是很不错,羞涩之余,我也渐渐的尝到了那么一丝丝甜蜜的滋味儿。 如我所料,宋晚瑜这周六果然不打算出门。 我和司宴到的时候,她看着像是刚睡醒没多久,她给我们来开门,整个人披头散发,睡眼朦胧,身上睡衣都还没来得及换,嘴里叼着根牙刷,满嘴的泡沫。 瞧见来敲门的人是我们,她一下子愣住。 她满嘴泡沫,叼着牙刷说了句什么,但含糊不清的我没太能听得清。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有什么话咱们不着急说慢慢来,你先去把牙刷了好吗?” 宋晚瑜点点头,被我推着往里走。 司宴满怀的东西,他进来后将东西放下就去关门。 不多时,宋晚瑜匆忙洗漱完换了衣服就出来了。 她一脸疑惑。 “你们这小两口什么情况?新婚燕尔的不去度蜜月,也不去享受二人世界,怎么就跑来这儿了?” 我顿时佯装生气的样子。 “我这还不是因为一心牵挂着你?” 宋晚瑜上前抱住我:“还是眠眠最好了。” “我还以为你结了婚,有了男人就把我给忘了,为此,我昨天晚上可是难过了一整夜。” 我被她抱住,只感觉心里暖暖的:“怎么可能忘了你呢?你是我的家人。” 宋晚瑜近乎要哭了一样。 “你俩这大喜的,我千万不能掉眼泪!” 我点头附和:“是不是只顾着睡懒觉,都没吃早饭呢?” 宋晚瑜呲牙笑了笑。 我就知道! 宋晚瑜这人经常习惯性的不吃饭。 一半是因为她是个实打实的工作狂,上班的时候认真起来,能一整天不吃不喝。 另一半则是因为她对自己还是挺散漫的…… 我忘记了之前的事,但我知道自己有记忆以来,早起之后最常做的事就是催宋晚瑜吃早饭。 但宋晚瑜三餐不按时吃,早餐总是忘,这么多年来,几乎形成了习惯。有时候我掐着点的提醒,她还是会忘…… “眠眠,知我者你也啊。” “你别给我耍贫嘴。都说了,经常不吃早饭的人容易得胃病,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哎呦!我这么多年都已经形成了习惯,有时候吃了那一顿胃里才是真的难受。” “你啊你。”我实在是拿宋晚瑜没办法。 转身就要去厨房找围裙系,给她做早餐。 宋晚瑜还没说什么,坐在沙发上的司宴已经起身走了过来。 “我来吧,你们姐妹两个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宋晚瑜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你俩吃了吧?” 我点头。 司宴已经往厨房去了。 宋晚瑜掐我的胳膊:“别看司医生人好就把他当牛使,在家照顾你的三餐,我就已经很满意了,怎么能连我的饭都让他做呢?” 我知道司宴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心实意的。 但,宋晚瑜说得对。 最后这顿早餐还是我和宋晚瑜一起做的,我们两个有说有笑。 宋晚瑜有时候口味很叼,不吃则已,要是真吃起来能挑三拣四到你头疼。 她说要吃麦烧,我就给她做了。 想吃南瓜籽也煮了。 宋晚瑜侧头看着我,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温眠,跟我聊聊司宴吧。认识这么久了,他也算是我半个妹夫,可我对他却没什么了解。” “他啊……”想起司宴,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去形容他的出生成长到如今。 想了片刻,我说:“他……小时候没有感受过半点家庭的温暖,算是一直颠沛流离过来的,如今能有这番成就很是不容易。” 这也是司宴在我失忆之后,向我重新介绍他时,用简短的言语跟我简短的形容了他的家庭情况,那些话语我光是听从他嘴里很轻松的说出来,都能感觉到窒息和压抑,更别提一个人是真的那样一路走过来的。 司宴是真的很不容易。 宋晚瑜听完久久没有出声,她笑了一下:“你就说吧,咱们这些人能聚到一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身世,这原生家庭怎么就一个比一个惨呢?之前沈南庭是,如今到了司宴头上,也是……” 宋晚瑜测试全人陷入到了那些琐事之中。 她缓缓说着。 也忘记了自己应该忌讳着该说的人。 这话说到了一半,她才忽然间想起来,一下子聚精会神,那双眼盯着我,眼睛牢牢的像是粘在我脸上,她仔细的观察片刻之后,轻轻吐出一口气。 “晚晚,虽然之前的事情我都已经忘记了,但这些你也不用瞒着我,况且我已经和那个人见过面了。” “什么?”宋晚瑜很震惊,“见过了?” 我点头,于是便将昨天去墓园看我妈,顺带碰到沈南庭的事跟她说了。 宋晚瑜听完满肚子的火气。 她那双眼底写满恨意。 “那个王八蛋!人渣!曾经把你害的那么惨,如今又是以什么嘴脸出现在你面前呢?” “温眠,忘了好呀,忘了就能一了百了,前尘尽消!别再记起来了……” 我不知道那是一段怎样荡气回肠的爱恨情仇,可我光是从宋晚瑜的这些表情和她说话的语气中就已经感受到了愤恨。 或许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令人无法释怀的悲痛掺杂,所以,哪怕我的大脑中对那个人已经没有了任何记忆,但我的身体肌肉对她的排斥和滔天恨意依旧没有消散。 所以,我看到他才会那么讨厌下意识的想要和那个人拉开距离。 我轻笑着点头。 那是一段怎么样的岁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熬过来了。 ------------ 第一百六十八章:我之前结过婚 餐桌上。 我和司宴虽然都是吃过早餐过来的,但拗不过宋晚瑜。 “你们这两个大活人总不能就盯着我一个人吃吧,那多不好意思啊?别拒绝了,咱们三个一起,哪怕是喝杯早茶。”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起初,用餐愉快。 可吃到一半,宋晚瑜突然脸色一边,她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捂着嘴就神色苍茫的朝着洗手间跑去。 我立刻担心起来,跟着她去。 我和她只不过是错开了一步,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了。 “晚晚,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宋晚瑜擦了嘴,她咽了下口水,看着很恶心的样子。 “没事,最近不是天热吗?我总是吃不下东西就爱上了吃冰淇淋,一天两三个的吃,可能是肠胃不太适应了。” “你……”我皱紧眉头,“身体出了毛病不能大意,这样吧,就今天,我陪你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 闻言,宋晚瑜摇摇头。 “没事的晚晚,真的不用小题大做,一直还好好的,就这两天而已。” “你……”有时候我是真的犟不过她,“都这样了,还不好好吃早饭。” “知道了,知道了,这种错误以后不会再犯。” 我叹息着无奈摇头。 从家里出来后,我心里就空落落的。 这种感觉有些折磨人。 直到走在一旁的司宴轻轻牵住我的手。 我侧头看他。 那颗动荡不安的心绪,也因为他这个小小的动作而突然间平和,安定下来。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想什么呢?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说话。” 我叹了口气:“司宴,我们两个人,这就算是成双成对了,但我实在不想看到晚晚总是孤家寡人一个,我在想,她什么时候能遇到自己生命中的那个人呢?” 听我这样说,司宴突然开口道:“其实,你如果征求了宋晚瑜的意愿,你这边也过关的话,我可以来安排。” “啊?” 司宴说:“我隔壁科室有个师兄为人长的帅气高大,性格也是温柔体贴,我觉得他很适合宋晚瑜,只是,如果想要给两个人牵线搭桥,最主要的还是得他们本人双方同意才行。” 我算是听懂了司宴的意思。 他是想当红娘了? 我低头沉思片刻…… 我妈留给我的房子虽然算不上是空荡很大,但一个人生活总归是没有归属感。 况且,我如今已经和司宴结婚了,总不能也一直待在那里。 宋晚瑜还是需要一个可以陪伴她的人。 “好。晚晚这边我来安排,至于你那个师兄……” 司宴:“交给我。” 两个人当红娘的事情一拍即合,算是就这样定下来了。 隔天周日。 打铁还是趁热,我当即就扶着自己酸软的老腰再次回家。 我敲开门的时候,宋晚瑜还是那副德行。 她还是一副未曾预料到的样子,含着泡沫半张着嘴。 “什么情况啊。” 这次,我倒是听懂了她含糊不清说的话。 我笑了笑。 等到宋晚瑜洗漱过后出来,我立刻上前按住她的肩膀。 “晚晚,我有一个好消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宋晚瑜皱眉。 “不是吧温眠?” “啊?” “你……你这跟司宴结婚才多久啊,不会这么快就有了吧?” “按理来说,这也不可能啊,除非你跟他很早之前就已经暗度陈仓珠联璧合,这是把我蒙在鼓里给我骗的团团转呢?” 宋晚瑜总是说的很夸张,她伸手就来摸我肚子。 她这副样子倒是差点让我忘了自己要说的正事。 “呸呸呸!你想什么呢?” 我拍开宋晚瑜的手。 宋晚瑜眨眨眼:“难不成我说错了?” “你怎么总能想歪?” 宋晚瑜笑得很欠:“谁让你在我这卖关子的,还不好好说?” “就是……”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委婉的跟她说这件事。 心底踌躇片刻,我终于开了口。 “晚晚,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走在外面身后该有多少追求者啊?” 宋晚瑜抬了抬下巴,她眯着眼,十分享受的样子。 我继续道:“你说你这么好的先天优势,怎么能没有个欣赏的人呢?” 宋晚瑜受用的点点头,但,她闭着的眼轻轻睁开。 “铺垫到这里也算是可以了,来说正事吧。” 我实在憋不住了,也没其他招数了。 “晚晚,我和司宴联手打算给你安排一门相亲局,到时候你给我个面子,去见见人家好吗?” 宋晚瑜听着,半天没了声音。 片刻后,她忽然就笑了。 “相亲局?温眠,你是在搞什么?” “晚晚,我只是有些不忍心看到你总是一个人,我也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归属地。” 宋晚瑜嘴里叼着根棒棒糖。 我知道她最近这段日子有些迷游戏,玩起来的时候嘴里总爱叼棒棒糖。 “眠眠,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有些事情是要看缘分的,况且我看在你忘记了之前的事上,原谅你吧。” “我呢,志不在此,也从来没想过要找个男人把自己给嫁了,对于有些人而言,找到那个能陪伴自己的另一半是幸福,可对于我而言,那是累赘,是地狱,你懂吗?” 我愣住了。 宋晚瑜说:“其实,我原本也应该有个温馨的家,有吧有吗?他们会宠着我,爱着我,我也不至于一个人住在这儿,总是孤苦伶仃的。” “可是眠眠,这些做大人的总是不太负责,他们为了那些情啊爱啊的非要弄出个爱的结晶,生下孩子,生下了呢却又不负责……” “我爸跟我妈的婚姻就像是一场儿戏,他们结婚了,有了孩子,却又各自在外面各玩各的,说是那个时候才感觉到了青春该有的冲动。” “多么可笑啊,于是,我就成了那个牺牲品,生下来却无人教养,被丢弃在孤儿院,如果不是爷爷,我不可能活到现在。” 宋晚瑜站起来,她看着我。 “我之前结过婚……” 我眼睛一点点睁大。 “别惊讶了,我的那场婚礼你参与过,只不过你现在忘记了,我不怪你。” 我轻轻握住宋晚瑜的手:“晚晚,对不起……” ------------ 第一百六十九章:小心眼的司医生 宋晚瑜摇头。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错的人又不是你。” “眠眠,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我对婚姻的态度和决心。” 宋晚瑜话都说到了这里,我也只能点头。 人是没办法感同身受的,但我站在她的角度深切的考虑了这件事,确实是我想法简单,太过于突然了…… 如果……如果我还记得以前的事情,或许就不会是这样了。 “我明白了晚晚。” 宋晚瑜轻轻一笑:“没事的,一个人其实也挺好。你或许觉得身边有人陪伴是好,可我却总觉得一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才是真的好。” “你看我以前最牵挂最在意的就是我爷爷,后来我爷爷去世了,我在这世上除了你就没有其他牵挂在意的人了。” “这样能少很多烦恼,这对于我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我看着宋晚瑜嘴角勾起的笑。 算是彻底的放心下来了,正要说点其他事,宋晚瑜脸色一变,又是捂着嘴往厨房跑了。 “晚晚,这样实在不对劲儿,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宋晚瑜从浴室出来,拭去嘴角水渍,整个人都像是要虚脱了一样。 我实在放心不下,拉着她出来,拿了外套带上她的包。 “证件在包里吗?” 宋晚瑜也不犟了,她点头。 我牵着她就要去医院,谁知她包里手机又响了。 总不能拦着她不让她接电话。 可,这电话接通就准没什么好事发生。 宋晚瑜停下脚步,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匆忙说了几句什么,就一脸抱歉的看着我。 “眠眠,事出突然,我真不能跟你一起去医院了,我得先去解决手头上这件事。” 我皱眉:“什么事?” “我有个委托人因为家暴原因想和丈夫离婚,但她丈夫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平时大男子主义动辄打骂。” “这位女士为了家庭和谐为了一儿一女容忍至今,她是实在忍不住了才来律所找我接手了这个案子。但她那个丈夫今天刚收到法院的传单就跟何女士吵起来了。” “何女士爬上了27楼准备自杀,眠眠,我得去看看!” 这件事确实是个急事,事出有因,我拦不了宋晚瑜。 “好,那你快去吧,去医院的事我们晚点。” “嗯。” “我陪你?” “我楼下已经有同事来接了。” 我和宋晚瑜一起坐电梯下去,刚出了单元楼她就狂奔而去了。 我看着宋晚瑜的背影心里犯起了愁,她的原生家庭已经够糟糕了,当初又是怎么选择上这份工作的呢? 宋晚瑜事业心很强,在她的那个领域,她闪闪发光,是所有人眼中最完美的妻子人选。 可宋晚瑜对谁都是一副样子…… 这还是之前司宴告诉我的,那是我刚恢复记忆没多久的时候,刚下了楼,突然有个人像是疯了一样冲出来十分殷切的给我送鲜花,带奶茶。 我当时因为治疗留下的后遗症人浑浑噩噩是不太灵光的。 原本想着在小区楼下的花坛边晒晒太阳,谁知道突然遇上这样的事,当时是真的吓到了。 还是司宴赶来将人轰走。 是他告诉我那是宋晚瑜地狂热追求者之一,她的同事,因为知道宋晚瑜有个很好的姐妹。 撬不动宋晚瑜的墙角,就想着走捷径来找我试试…… 殊不知那个时候的我早已经忘了一切,又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的将自己好姐妹的联系方式给一个陌生男人呢? “怎么样,看来宋大小姐是没同意了?” 我正想的入神,耳边突然传来声音。 我侧头就瞧见司宴那张含着淡淡笑意的脸。 他顺势就牵起我的手。 我轻轻叹息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晚晚没同意?” “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了。” 我忍不住笑了笑:“那司医生现在还真是变得神通广大,都可以通过观人面相就知道对方事成没有了?” 司宴宠溺的看着我笑:“只能证明温小姐会选老公。” 他嗓音压的很低,一句老公成功让我面红耳赤。 而且…… 他这副语气含笑的模样让我不由的想到他晚上时候的样子。 很疯狂,也坏透了! 任凭大汗淋漓都不肯停下…… 我轻抿唇瓣,轻咳着转移话题:“那……你这边呢?你那个师兄他?” “他这个人很好说话,我一开口他就答应下来了,而且还是个效率很高的人,连见面的时间地点都选好了,就在一个小时之后。” “那……”我没想到会这么迅速,“晚晚这边泡汤了。” “没事,我带你去赴约。” “这样好吗?” “怎么不好了。”司宴已经牵着我的手往停车区走去。 我心里忐忑。 看自己的穿搭,看自己脸上的妆容。 好在一切稳妥。 司宴勾唇轻笑:“温眠,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第一次见面,总要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嗯?” 司宴嗓音沉沉。 车速放慢,最近竟停在了路边。 我正照着镜子补口红,瞧见车子停下,眼底满是疑惑的看向他。 司宴那双手扶着方向盘,但他就是微侧着头看我不说话。 我心里纳闷。 “怎么停车了?” 他还是不说话。 “怎……怎么了?” 司宴视线游移,落在我唇瓣上,他眼神一暗,单手解开安全带,忽地就朝着我贴过来。 他这个举动突如其来,毫无征兆,我完全没意识到,猝不及防的就那么被他占了便宜。 他的吻用了力道。 像是故意使坏,狠狠地蹭着,唇齿相贴。 片刻后,我呼吸乱了,刚涂好的口红也被弄的很糟糕。 我唇周围红了一大圈儿。 “司宴!” 我咬牙切齿。 司宴若无其事的启动车子引擎:“嗯?” “你故意的?” 他没说话。 我拿出湿巾纸快速补救。 “司宴,你是不是故意的!” 司宴还是不说话。 我思绪片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看他。 “司医生,你这也太小心眼了叭?” 司宴故作不知的皱眉:“什么?” “你故意弄花我的唇妆,其实……是吃醋了吧?” 司宴轻咳了一下,他调整坐姿,像是坐的更严谨了一些。 “吃什么醋。” ------------ 第一百七十章:我最强大的保护盾 我盯着司宴的侧脸,越看越觉得可爱。 他这么大个人了,暗戳戳吃醋的样子是真稀奇。 而且,他还不肯承认。 好好好…… 我笑而不语。 这下轮到司宴纳闷了。 “傻笑什么?” 我不说话,依旧抿唇盯着他笑,这种感觉让人心里头甜滋滋的。 眼看着他的车速又渐渐慢下来,像是要靠边停车的样子,我立刻严肃下来,扭头看向窗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正经。 “对了司宴,你那个师兄叫什么名字来着?我看到他了该怎么跟他打招呼呢?” 司宴“噗”地一声笑出声音来,他嘴里小声嘀咕“胆小鬼。” 我气的瞪他。 可他吓唬我一样一有停车的趋势,我就捂着嘴缩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司宴会借着等红绿灯的功夫就那样笑而不语的盯着我看,很久很久。 “老盯着我看什么啊,真的是……” “我老婆好看。” 他说话时很正经,像是平常的就那样随和说出来,但仅仅只是一句话,对于我而言杀伤力太大,我还是会被撩的面红耳赤。 我和司宴到约定好的地方时,天已经彻底暗下来,街上路灯亮起。 属于城市的夜晚这才算是拉开了帷幕。 约好的吃饭地点是在一个农家院里。 进了门,走上鹅卵石铺成的蜿蜒小路,两旁绿竹成荫,高挂着的笼子里翠鸟翻飞,偶有几声鸟啼。 大厅里是富有设计含义的独立包间,古色古香的月亮门隔开,珠帘脆响,让人神往。 我见到了司宴口中说的那个高质量“师兄。” 那果然是个十分帅气儒雅的男人。 我看看那人,再看看司宴。 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们的身上有一种十分相同的气息交织掺杂。 我知道了对方的名字,许墨。 但,唯一一点令人不愉快的是,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打扮的娇俏艳丽的女孩。 “宴哥,是我啊!” 女孩穿着雪白连衣裙,头发披散垂落,脚上一双小白鞋,看起来青春靓丽。 更让人有些奇怪的是,我看着她,心里竟莫名其妙的伸出几敌意…… 司宴对待女孩儿的态度看着倒是冷淡不少,他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女孩不依不饶:“宴哥,几天不见,你看着怎么像是瘦了一圈儿?” 司宴轻轻皱眉,不了解他的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我明白他此刻心里已经不耐烦了。 偏偏这女孩儿还没点眼力见,她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藏了东西,伸手递过来。 是一个包装精致的蛋糕盒,透过盒子能清楚的看到里面放着的是一块精致无比的草莓蛋糕。 司宴算是自动忽略,他牵着我的手改为更亲昵的方式,直接揽上我腰肢。 “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温眠。” 司宴说完这话,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他看向我,那一瞬,脸上冰雪初融,晴光映射:“温眠,她叫阮惜惜,是许墨的师妹,我不知道她在。” 司宴话里的前半段意思我是懂了,他只是在向我介绍对方的身份,可后面这一句意思有几层,而且很深奥,我需要琢磨一下…… 出于礼貌,我冲着阮惜惜伸出手:“你好阮小姐。” 阮惜惜拎着蛋糕盒的手还举在半空。 她就那么固执的举着。 脸上得体洋溢的笑一点点消散,最后,只剩下泛红的眼圈儿。 她开口:“司宴,你是真的……真的结婚了吗?” 司宴眉头皱的更深了…… 阮惜惜举在半空的手,我伸出去想要跟她握手的手…… 时间像是停顿。 司宴将我的手收回来。 他淡淡开口:“怎么,还能有假?” 我看着阮惜惜落下泪水来…… 她哽咽着哭出声。 这下,我算是捋清了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我以前估计也知道这个阮惜惜的存在,只是如今没了记忆忘了。 这个阮惜惜很喜欢司宴,可司宴偏偏对我情有独钟…… 我这个理解让我心里乐开了花。 我并不是在幸灾乐祸,也不是没有同情心看不到她的眼泪,不会觉得惋惜,我只是因为自己能感知到这片刻的幸福而感到快乐。 “所以,你跟她结了婚?” 司宴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偏偏阮惜惜还在说。 “你跟她结了婚?司宴,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我到底差在哪了?” “跟她相比,跟她这样一个精神病患者相比,我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我到底差哪了?” “闭嘴!” “司宴!” 司宴怒吼出声,我几乎是下意识的紧紧抱住了他的手臂。 他生气了。 他动怒了。 就在刚刚那片刻的瞬间,我察觉到了他身上怒到极致近乎完全无法压制的怒火。 他想动手。 阮惜惜也被吓到了,那晶莹的泪珠挂在她睫毛上,她半张着嘴,一张脸吓的惨白。 司宴轻轻闭上眼:“阮惜惜,你该庆幸我从来不动手。” 阮惜惜抽泣着…… “跟我老婆道歉。” 阮惜惜死死咬住唇瓣。 “或者,你想我用同样恶毒的言语回击到你身上?” 此刻的司宴是可怕的。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半点不饶人。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样子。 只因为这个阮惜惜说了我的不好…… 最后,在司宴越发冷沉的眸光下,阮惜惜含着泪跟我道歉。 “对不起。” 她里拿着的草莓蛋糕跟随礼盒一起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她弯腰鞠躬。 我缓缓扭过头。 阮惜惜说完就从哭着跑了。 原本是想好好来吃个饭的,没想到这中间还会发生这样的小插曲。 而,那个这场饭局的主要人,从我们相互介绍过之后,他就远离战场,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喝茶看戏,那高高挂起的姿态十分明显。 我安抚的拍拍司宴的手:“没事的。” 司宴看向我:“对不起。” 我挑眉:“好好的说什么对不起?” “让你受了委屈。” “我没那么小心眼,这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司宴对待这件事的态度。 他斩钉截铁站在我身后当我强大的保护盾了。 刚刚察觉到他身体颤抖的那一刻,我感动的险些落泪。 ------------ 第一百七十一章:男妖精 “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我摇头,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我冲着司宴仰头笑。 他看着我无声叹息:“笨蛋。” 他那只手轻轻捏着我的下巴就吻了上来。 很轻很轻的吻,如同羽毛轻滑。 我揪着他的衣襟,想躲开的,但想到他刚刚维护我时的样子,我一下子心动。 罢了,害羞什么!都是领过证的合法夫妻了,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不过是亲亲而已。 直到耳边响起鼓掌声。 “啪啪啪——” “真是好精彩的一场戏。” “老宴,是真想不到啊,像你这种木头居然也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气魄,真没看出来。” “今天这顿饭啊,没白请。” 许墨慢悠悠的拍手说着,他站起身,啧啧叹奇。 我腿软的实在顶不住就轻捶司宴心口。 他这才大发慈悲放开我。 我就那么靠在他怀里喘气…… 真没用啊。 我暗自吐槽,这副模样像什么嘛,活脱脱的就是个女妖精,像是要吸男人精~血一样。 可我这副样子真不怪我。 到底是司宴太会撩人吻技太好,还是人在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时,总会有这种难以自控的感觉? 好丢人。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要被奔腾的热气蒸熟了,我靠在司宴怀里羞红了耳朵。 想站直,却又被他摁住。 我听到司宴在头顶的声音:“你这个始作俑者惹起了祸端,自己却在那躲清闲喝茶,好意思吗?” “这年头,总要明哲保身,难不成我也跟着卷入这场是非中?可我以什么身份呢?” “你就不该把不相干的人带来。” 许墨开口解释:“真不是我想带,是那个阮惜惜听到了我们通电话,她非跟着来。” “说是亲手做了个草莓蛋糕,要亲自交到你手上才放心。” 司宴轻拍着我的肩膀,一边回应许墨的话:“以后别再给我惹麻烦。” “明白。” 司宴道:“今晚这饭你就一个人享用吧,我先回。” “你这……太不够义气了!为了你撮合的这个相亲局,我可是把大半个月的工资都拨出来了,今晚你小两口非得留下来陪我吃顿饭。” 说到底是我没能做靠谱的事,本以为信心满满的,一定能把宋晚瑜约出来。 谁知宋晚瑜对这件事根本没有半点考虑,一口拒绝。 最后,我和司宴果真留下来陪她这位师兄吃了顿饭。 好在许墨气质外表看着儒雅沉静,实则是个十分幽默的人。 饭局上,他和司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题中偶尔也会带上我。 提起我时,许墨也会轻轻的笑…… 我觉得不好意思,埋头干饭,司宴一个劲儿的给我夹菜,我只顾着低头吃,不知不觉竟吃了一堆 我想,许墨总盯着我笑,一定是因为刚才我和司宴旁若无人的在人家包间门口抱着啃的缘故…… 饭吃完,我们一起走出农家院,许墨刻意慢走一步,他像是一直都在找这个机会。 找准了揪凑过来在我耳边留下一句话…… 外面的空气很好,夜晚凉风习习。 许墨上了车,车窗降下来,他看着司宴:“傻小子,要懂得珍惜。” 司宴没好气的冷哼,但还是有回复:“别说我了,自己去拜拜月老吧,一大把年纪了,没个女朋友不说,身边连异性都少得可怜。” 许墨呲牙:“还不是因为有你在,我桃花都旺你了。” 司宴轻笑着。 “走了。” “嗯。” 看着许墨开车离去,司宴牵着我就问:“他刚刚跟你说的什么?” 一句,让人很感到很揪心的话…… 我装作不明白的样子:“什么话?” “别装,许墨刚刚不是凑到你旁边来了?” “他真没和我说什么。” “真的?” 我点头:“他要真说了什么,你会听不见吗?” 司宴抿着唇,似乎是在思考我这句话的真实性。 我轻笑出声…… 我们回家时已经很晚了。 好在用过饭就去就近的农家院附近散步消食了。 司宴的吻是在我们刚进电梯就开始了的。 “别……唔……” 之前,我会因为他过于文明,过于礼貌,总在亲我抱我前习惯性的征询我的意见而苦恼。 如今,我却因为他突然压下来的举动头疼不已。 “司宴!” 好在这个点小区里安安静静的,电梯口也没人。 司宴将我摁在电梯门上亲。 我双手被他一只手交叠举到头顶,腰肢被他狠狠固着,近乎是贴着他。 激烈到窒息的吻。 “司……司宴!” “叮——” 电梯门开了。 当我红着脸被司宴牵着手从没电梯带出来时,原本不该有人的电梯口意外的站了几个人。 “呦,司医生这是开荤了,生猛生猛的?” “有女朋友啦!” “年轻就是好啊!” “哈哈哈……” …… 四个老太太结伴来坐电梯,瞧见这一幕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哈哈大笑不止。 我手指紧握。 司宴倒是淡定如常。 “李阿姨,孙婆婆……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 “呦!合法的?” 司宴轻轻笑了。 “合法的好啊,司医生什么时候结的婚,我们怎么连喜糖都没瞧见一个?” 司宴声音温和:“不急,马上给你们准备。” “好嘞好嘞,让我们也跟着沾沾喜气。” …… “司宴,你下次不能这样了!” “什么样?” “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点随意的亲我。” “理由。” “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什么样嘛!” 我和司宴在玄关处换鞋子。 我一进门就忍不住的冲着他控诉抱怨。 想到刚刚电梯里,我羞的恨不得自己找地方钻进去的样子,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司宴轻声应着:“嗯。” 他单膝跪地给我换鞋。 “这么敷衍?” 司宴仰头看我:“那以后,我注意?” 我低着头,突然的就被司宴这副模样给吸引了。 他的眼神像是无声的散发着魅力,我几乎不能自制的咬住了下唇。 此刻,我脑海里只有三个字。 男妖精。 男人穿着一身黑,眉目清冷,抬头看我时,那双深沉的眸底满是寒光。 分明该是禁欲系的,但为什么……偏偏这么的诱惑人? ------------ 第一百七十二章:公众场合别勾我 “怎么?” 司宴喉结滚动,他错落在眉眼处的漆黑碎发随着轻眨眼的弧度动了一下。 他说:“我注意分寸也不行?” “那……打保证?” 我心口咚咚直跳,声音也跟着软下来:“怎么打保证?” “出门在外,小春眠保证不能勾引我。” “勾……” 不得不承认,我的意识完全沉沦。 光是这样不错眼的盯着,我就被迷的晕头转向,差点失去自己的思考意识。 但…… 我猛地反应过来,瞬间跳脚。 “勾引?司宴,你怎么能胡说?我什么时候勾引过你?” 他自己蹲在地上,现在的这副样子才是真的在勾引我! 司宴很无辜的模样,他皱皱眉:“你看向我的每一刻,对于我而言都存在致命的诱惑。” “温眠,我无法抗拒和抵挡。” “我以为,你是在像我索吻。” “我……” 我整个人噎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非常好! 勾引是吧! 我现在就扛不住了…… 一不做二不休,他既然这么会倒打一耙,这么会抹黑我,那我就坐实了这个罪名,让他真正的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勾引!” 我今天披散着长发,有些碍事。 我丢开手里的包,将散落下来的长发一把手抓住,随即吻上司宴。 刚刚在电梯里吻过的唇,此刻感觉又不一样了。 唇瓣辗转。 我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学着司宴的样子吻他。 司宴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样,他有些呆,身体僵硬着。 直到片刻后,他忽地抱住我。 我动情的吻着,突然这样被他吓了一跳。 他原本单膝跪在玄关处,此刻身体往后一靠,是真正坐下来了。 我还以为他要摔倒,忙想着起身,可谁知却被他锢着腰身不让起。 他摁着我,那双深邃漆黑的眼底是我的模样。 唇瓣很红,眼底带着水光。 我这副样子…… 我有些害羞了,想起身,他却半张着唇看我,喉结滚动,眨眼间全是该死说蛊! 豁出去了! 我摁着他的肩膀再一次吻上去…… …… 这天夜里,我跟随司宴浮浮沉沉。 窗外有风灌进来,吹得我一整个哆嗦…… 房间里暖色调的灯光透着几分暧昧,我和他的身影被映在墙壁上。 他迫使我扭头。 “温眠,爱我吗?” 我抽噎着有些说不上话。 “爱。” 他吻住我,说:“我也爱你。” “温眠,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 我算是自食恶果吧。 如果……如果我不疯,下场大概率没这么惨,可我疯了,就该是这个下不了床的下场。 司宴依旧是照顾体贴,温柔好脾气。 但我…… 一言难尽。 我吃完了他伺候着喂到嘴边的早餐,还没忘记正事。 “我手机呢?” 司宴正拿擦镜纸给我擦嘴,听我问,便道:“一大早的找手机做什么?” 我将宋晚瑜的情况简单说了。 “她说是吃了凉肠胃不舒服,可我看着没那么简单,不管是什么问题,总要去医院检查过才知道。” 司宴点头,很快给我找来手机。 今天是工作日,我猜宋晚瑜这个点儿正赶着开车去上班。 果不其然。 她确实在车上。 “星期一啊,这条街上路况一如既往的堵,还好我机敏提前二十分钟出来了,否则又得迟到。” “晚晚,你请假吧。我下午陪你去医院。” 电话那头,宋晚瑜道:“眠眠,这一周是关键时刻,我手里头负责的这个案子还没谱,我暂时走不开。” “工作没身体重要,这个岗位上你走了,还有接替你的人,而且也只是请个半天假,耽误不了你什么的。” “乖乖,真走不开。而且,我身体挺好的,没什么,你等我忙完这一阵嘛!” 宋晚瑜又开始撒娇了。 没办法,我拗不过她只能答应她忙完这一阵再陪她去医院就挂了电话…… “怎么样?” 我冲着司宴摇摇头:“她说是工作忙走不开。” “宋晚瑜是胃不舒服?” 我点头。 “许墨是消化科的。” 我眨眨眼,司宴接着说:“等宋晚瑜忙完这一阵,让她直接挂许墨的号,许墨曾在M国进修了五年,他在这方面是专家。” “好。” 有时候缘分来的就是那么巧妙。 只是,还没等宋晚瑜忙完手头上的事,我突然又见到了一张生面孔。 “沈南庭说要和我离婚。”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些日子手段拥挤,温柔体贴无一例外,在他眼里,我只是个女人,和其他人没区别。” “温眠……他那么爱你,你教教我,教教我该怎么办。” 面前的女孩儿打扮的很精致,但她精神状态不好,以至于双眼无神。 她一见到我,连招呼都没打,一连串的就说了这么多。 我有些茫然。 甚至不知道站在自己对面跟我说了这么多的究竟是谁。 她几乎是没给我开口的机会,盯着我看了片刻,忽然就咧嘴笑。 笑得有些诡异,唇瓣蠕动,说:“我真傻,都被害到这步田地了,怎么还会妄想你能教我呢?” “温眠,我以前是真的把你当成了一个很好的人,我还以为你是真心的送上了祝福,可谁知道你背地里居然是个这样的人。”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温眠,你为什么要这样!” 女孩情绪逐渐不稳。 我仔细观察着,心有余悸。 全身戒备。 就等着跑。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开口打断她。 “抱歉,我之前因为生病做过治疗,所以失去了自己脑海中的一部分记忆,我能冒昧的问一句,你是谁吗?” 女孩颤抖的身躯逐渐稳定下来。 她皱眉。 “温眠,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是又想骗我?” “那倒不至于。我是真不记得了。” 她咬咬牙:“恶人自有天收,没想到你是真的忘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你记起来……” 她说她叫江小瑾,是沈南庭的妻子。 哦,那个沈南庭也就是我前夫。 她说我之前曾虚伪的祝福过他们,后来恶毒的使用奸计让她们走到了离婚这条道路。 我想,我可真牛逼。 ------------ 第一百七十三章:我爱司宴,我真的爱他 但…… “你和那个沈南庭是什么时候开始闹离婚的呢?” 江小瑾红着眼,她警惕的瞪着我。 我有些无奈了:“你都这么冤枉我了,还不准我问清楚事情的原委?” “抱歉,看在我是病人的份儿上,能详细的跟我说说吗?” 江小瑾半信半疑的盯着我,但看我眼神真挚,她或许是被打动了,这才开口。 “就最近……我和他关系虽然算不上有多好,但之前无论是因为什么争吵,他从来都没和我提过离婚。” “可就在最近,他把结婚戒指弄丢了,我不过提了一嘴,他突然大发雷霆就要跟我离婚……” “我当时还以为他是在跟我开玩笑,可谁知到他玩真的……” 我耐心的听着她全部说完,歪头,莞尔一笑:“你也说了,他跟你提离婚是最近的事,可……这个时间段我已经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别说是你,他沈南庭站在我面前深情告白,我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所以,你又是听信了谁的谗言,觉得你们之间所有的不幸是我造成的呢?” “江小姐是吧,你的婚姻生活过得不幸福,我表示同情。因为我老公跟我说过,我之前也是过的不幸福……” “可是,你不幸福的理由不该是我这个局外人。而且……我已经结婚。” 我说着伸出手,在她面前亮了亮我手指上戴的戒指。 “这不是炫耀,只是在告诉你,我已经有主了。而且他是个十分优秀的人,是我一直以来都想嫁的人,因为他的出现,其余的人在我眼里失了色彩。” “江小姐,第一,我跟你无冤无仇,我没必要去破坏你的家庭。” “第二,哪怕我和沈南庭曾经是夫妻,但那只是曾经,现在他在我眼里什么都不算。” “第三,不管你以后过成什么样,我都希望你幸福。” 我说完这番话也不再管身后之人的反应转身离开。 尽管我对江小瑾没有其他多余的记忆,但方才看着她那副模样,我是真的心生同情。 女人如果一旦陷入情爱的圈套里就会迷失自我。 她现在这样,竟让我有一丝丝的感觉…… 但,我想到突然出现的江小瑾,轻轻眯眼。 如果说她是出现在我之前的住处里那还说的过去,毕竟我常年住那儿,可如今我搬到司宴这儿不过几天。 她居然能准确无误的找上门,还是在我出来看司宴有没有回来的时候。 这一切太巧了,不可能的。 除非……我想了想,江小瑾背后有人挑唆。 这个人会是谁呢? 我正想着,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司宴刚刚不过是接了顾锦程的电话,下楼说是跟他有话要说。 我看着他迟迟没回来,有点担心就下来看了。 谁知道没瞧见司宴,反倒被江小瑾逮了个正着。 我这一回头恰好看到了司宴。 只是…… “司宴,发生什么了?” 司宴脚下步子看着有些踉跄,他脸上好几处伤,虽然一听到我的声音就下意识抬手遮脸。 大脸上的那些伤口实在过于明显,我没办法忽略。 “司宴!” 我没察觉到自己嗓音都是颤抖的。 “没事。”司宴腾出一只手揽住我腰肢。 “都被人打成这样了,怎么会没事呢?谁打的?” 我肩膀颤抖,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握成了拳。 我爱司宴,我真的好爱他。 看到他受了伤我就心疼的不行…… 我胸腔内怒火翻滚,想把那个打司宴的人狠揍一顿。 “司宴,到底谁打的你?” 此刻的我丧失了理智和冷静,心里唯一想的就是替司宴打回去。 “温眠。”司宴轻声喊我的名字,“冷静。” 我忍着哭腔:“谁打你的?” 他心疼的揉我的头,捏我的脸,勉强扯着嘴角想笑。 但他笑失败了,最后呲牙咧嘴…… “顾锦程。” “他……他为什么打你?”问完这句话,我后知后觉,“是因为宋晚瑜?” 司宴点头:“我和他也算是多年老友了,如今这两拳头他以后怕是不会再认我这个兄弟。” 尽管司宴装作轻松的样子用平淡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但我还是听出了他话语里的无奈。 他的叹息…… 他是个很仗义很重情的人。 但…… “这个王八蛋,他喜欢宋晚瑜自己去追求就是了,更何况他们之前不是没有过婚姻生活,是他自己不懂珍惜将人放跑了,如今凭什么拿你开刷?” 司宴轻轻笑了。 他揽着我往家里走。 “罢了,不跟他计较了……我……之所以安排许墨和宋晚瑜的这场相亲局,是因为我知道顾锦程和宋晚瑜成不了。” 怪只怪我没了从前的记忆,如今也无法真切的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怎么说?” 回了家,我红着眼,眼眶泛着泪光,轻轻给司宴擦药处理伤口。 他看我这副样子稀罕的不行。 抱着我的腰肢不撒手。 他想做午餐,我从他身上解下围裙:“我来,你就跟我说说宋晚瑜和顾锦程之前的事。” 就这样,我做着饭,司宴详细的跟我说着之前发生的事。 从宋晚瑜嘴里听到的是大概。 单从司宴口中听说的却是全部…… 还有我为了阻止宋晚瑜离婚,而在她手术前发给顾锦程的那些信息。 被他忽略的那些信息。 这个胆小鬼。 虚伪的男人。 “有这件事横挡在他们面前,所以无论现在顾锦程表现出一副多么喜欢晚晚的嘴脸,晚晚都不可能会原谅他。” 司宴点头,很赞同我的说法。 “你和宋晚瑜熟,你了解他,同样的,我也了解顾锦程。他这个人人品是好的,只是有些时候喜欢逃避问题。” “他不太会解决事情,总以为自己想的就是最好的,他也总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中。他或许到现在都还以为自己能够轻松挽回宋晚瑜吧。” 这就是他和晚晚之间的差距。 这种相遇和缘分注定只能成为他们之间错误的开端。 可……我现在更想知道宋晚瑜当初是否真的对顾锦程动了心。 如果有之前的记忆那就好了,这样我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什么都是一片空白的 可每次提起之前,我内心总有莫名的恐惧,我在退缩,我害怕想起。 隔天一早,我去找了顾锦程…… ------------ 第一百七十四章:潇洒放手吧 顾锦程就是个混蛋! 去的这一路上,我一直都在心中措词,想着要如何将顾锦程一顿揍。 总之,一想起司宴脸上的那些伤我就心疼的无法忍受。 可…… 实际情况是。 顾锦程躺在自己休息室的沙发上,胳膊吊着,脸……肿成了猪头。 我气势汹汹来算账。 谁知会是这副场面。 “你来了?” 顾锦程像是算到了我会来。 我浑身气焰顿时熄灭。 “你……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惨?” 顾锦程没好气的冷哼:“这还用说吗?还不是你家司宴打的?看着一声不吭好人样儿,结果就不是个好东西!” “那挥出来的拳头每一下都是要致命的!想把我打死怎么着?” 顾锦程实在太惨了,我有些不敢看他,默默挪开视线。 “你不也打了他?” “所以,温小姐你是来给司宴出气的?” “现在看着倒是不用了。” 顾锦程窝在沙发上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座:“你也坐下说吧,别站着了,我就怕你心疼司宴有给我揍一顿。” 我顺着他手指地方向看到了一方沙发座。 那是个懒人沙发。 我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因为宋晚瑜房间里就放着一个一模一样的。 我微微心惊,不由的多打量了一下房间各处。 他的休息室四四方方看着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里面摆放的东西都是眼熟的。 几乎都是宋晚瑜房间里摆着的。 我心中叹息…… “放心吧,你都这么惨了,不会揍你的。” “那就说吧,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 顾锦程坐起身子,许是这动作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他顿时呲牙。 “这样吧温眠,今天也算是你主动上门。咱们也算是朋友,你能不能帮帮我?” 我微微皱眉。 几乎是同样的神情,同样的说辞。 今天早上我就已经经历了一轮,没想到又来。 “你说。” “帮我跟宋晚瑜说说,让她别再跟我置气了,都这么久了,我和他每次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在吵架,这样下去……” 我突然开口:“你喜欢宋晚瑜?” 顾锦程微微一愣,他皱眉,像是才想到我忘了之前的事。 他在我面前垂下头。 很坦诚的神色。 “对,我喜欢她!” “既然这样,之前为什么不珍惜呢?” 顾锦程道:“之前是我太胆小,太懦弱,我没能看清楚自己的心意,现在我想将人追回来,可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的方式像是错了,不管我再怎么努力始终得不到宋晚瑜一个好脸色。” “而且……”他眼底带了火气,“你和司宴这一唱一和的又是在做什么呢?分明知道我对宋晚瑜的心意,可你们却还是帮她安排什么相亲局!” “就消化科那个许墨,他能懂什么,不过是个木头脑袋而已!宋晚瑜那样的女人怎么会看上他呢?” 我就那么安静的看着顾锦程说。 他急得原地转圈圈。 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他猛地坐下来。 “是我错了……我胆小自负,温眠,你帮帮我吧。” 就算我和宋晚瑜关系再好。 可感情的事是他们两个人的,跟我这第三个人无关,哪怕我想帮他们也无能为力。 至于宋晚瑜的态度。 “这样吧,看在你曾经是我的主治医生,也是司宴引以为傲的好朋友的份上,我帮你约她吧。” 顾锦程眼睛突然一亮。 “你和晚晚见了面好好谈谈,不管是什么话都要亲自跟对方说,至于其他的我说了不算。” 顾锦程朝着我鞠了一躬:“谢谢。” 临时走我犹豫再三,还是转身对着顾锦程又说了一些。 “顾锦程,以前的那些事我都忘了,可我听司宴跟我说了一些,晚晚……和你说开了。” 顾锦程脸上的表情突然变的很失落。 “如果……如果没有回转的余地,那就这样吧,潇洒放手也当是放过自己。” 这场见面就算还没开始,但我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不会是很美好的开场。 自然也不会好好收场。 “你这样还可以在宋晚瑜心里给她留下一个好一点的印象。” 顾锦程一言不发。 我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进去,我这番话忠告算是给了,至于会怎么样就要全看晚晚的态度了。 可,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那是宋晚瑜的心病。 不会再有机会了。 我从顾锦程的诊疗所出来的时候,外面艳阳高照,又是一个好天气。 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流涌动。 我心想着午餐该给司宴做什么…… 司宴…… 一想到他,我整个人心花怒放的。 想到那个家里他在等待着我回去,我心里更暖了。 顾锦程的心理医院距离停车场有一段距离,中途经过A市最大的医院。 这里也是司宴工作的地方。 他跟我结婚领证是请了婚假的。 下周一就该回去上班了…… 我心里思绪着,走着走着,脚下步子忽然停顿。 因为,我看到了一个人。 她背影佝偻,整个人一言不发的站在不远处。 那个女人是面对着我,她长发披散,缓缓抬头,从这张脸上来看,年龄倒算不上有多大,可她那双眼沉沉的落在我身上,像是带着某种无法释怀的仇恨。 她,是在等我吗? 我用自己仅有的记忆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人的信息。 但是根本想不起来。 头还有点昏沉的疼。 我抿了下唇瓣继续往前走。 女人挡着我的路,她脚步都没挪开半分。 我正要往旁边走去,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突然就停下步子。 “温眠,眼熟吗?” “什么?” 他知道我的名字。 我诧异的看过去,她手指着这家店门关了的牌子。 卷闸门拉下来,倒是不知道这店里以前是做什么的…… “待清风……”我轻轻将牌子上的三个字念了出来。 面前的女孩浅浅一笑,带着些许的不怀好意。 “听说你的精神疾病加重了,在快要步入疯癫的状态下,办法进行了电休克治疗?” “所以,你现在看着我露出这副陌生的嘴脸,是已经把我给忘了吗?” ------------ 第一百七十五章:我们曾经都是母亲 原来,人与人之间缘分如何,话能否投机都要看初次见面时候的感觉。 譬如我见到江小瑾和此刻的这个女人时,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心境。 她……让我觉得很反感。 “忘了……”她见我不说话,轻轻笑出声音来,“忘了好啊,忘了就能一了百了,当之前那些痛苦的事从没发生过!” “可……你这个忘了的人倒是一了百了。那你让我这个记着那些痛苦的人,该怎么办呢?” 我全当她是自言自语。 冲她礼貌颔首:“之前的事,我确实已经不记得了,可,你该怎么办,那是你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所以,借过一下。” “温眠啊温眠,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事,你都快成疯子了,可依然还是这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 “你知道吗?我以前最讨厌的就是看到你这副嘴脸。” “哦。”我的内心毫无起伏,甚至有些想笑。 我和她擦肩而过。 脸上是无所畏惧的表情。 那人突然就发疯,她朝着我扑来。 我现在戒备心很强,几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冲过来。 所以,我在看到她身影扑向我的那一刻就闪身躲过。 她身体冲击过来的时候自己都没预料到,就那么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一下摔得实在够惨,够狼狈! 我整个人淡定的站在一边双手抱臂看着她。 那女人咬牙切齿! “温眠,凭什么我这么痛苦,而你却过的这么幸福?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你刚才说我差点变成疯子,可我现在一看你跟我比起来,其实你才更像那个疯子吧。” 嚎啕的女人突然停下话语。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我也实在不愿意多管闲事,可这出现的人一个两个都对我有着很深的敌意,好像我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 这种感觉让我心里不舒服,更何况我现在确实是幸福,我的幸福来之不易,我也不希望有任何人出现,打破它。 “这位小姐,虽然我第一面见到你,就觉得我跟你之间实在做不成朋友,可同作为女性,我想奉劝你一句,如果是因为男人让你变成了现在这副不可理喻的样子,那么我希望你能够适可而止。” “因为我始终觉得这世上除了自己的父母,除了你自己,如果是不值得的感情,你没必要搭上自己,让自己变成这副模样。” “而且……之前的事情我已经忘记,如今我结婚了,过的很幸福,所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也希望你能放下。” 我说完,不在管那坐在地上全然失去自我的女人。 我抬头挺胸往前走。 本以为这样一番坚定的说辞已经算是打发了她,可谁知女人不死心的再次追上来。 “温眠,不能否认你刚刚说的那些话确实很有道理。但是温眠,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为什么会被重度抑郁缠身,为什么险些精神错乱变成一个疯子吗?” 她提高嗓门说的话越来越着急,渐渐的那话语里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我原本有恃无恐的心境,竟在她说出这番话之后,逐渐的有了惧意。 我脚下步子不由得加快,想要快速的甩掉身旁这个人,可她就像是狗皮膏药,像是我命中的克星,偏偏要在我最幸福的时候出现…… “温眠,你走这么快干什么?你在怕吗?” “滚!” 我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女人一把攥住我的手。 “凭什么你把这些忘的一干二净,我却要被当成疯子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 她说:“我叫冷舒宁!” 冷舒宁! 我脑海中对这个名字没有多少印象,可在她说出来的那一刻,我心口却是一阵刺痛。 “怎么样?现在不陌生了吧?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我帮你回忆回忆吧?你知道吗?我和你的腹中曾经都孕育过生命,我们都是快要差点做母亲的人……” “够了!” 我脑袋里一团乱,什么都想不起来。 偏偏她说的这些话都对我有一定的影响。 在她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我突然暴怒,一声呵斥打断她。 “闭嘴!你闭嘴!” “这就恼羞成怒了,这就承受不住了?” 我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我还要告诉你呢,待清风这个名字不陌生吧?你之前可是这家花店的店主小姐呢,你知道你在这儿还经历了什么吗?” “你闭嘴!”我再也忍受不住。 脚下步子已经乱的毫无章法了,但我还是蓄力,猛地挥出手一巴掌甩在了冷舒宁脸上。 “啪——”地一声,巴掌声清脆。 冷舒宁那张脸被我打偏。 我直觉自己没有打错。 这个人该打。 她缓过神来想还手,还要再说,我却听到了不远处的警笛声…… 对,我报警了!。 直到警察前来这才算是制止了这场闹剧。 我和冷舒宁一起被带到警局做笔录。 我的话条理清晰,从去见顾锦程到花店门口莫名奇妙被语言攻击,几乎是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 反观冷舒宁,她全程咬牙切齿。 随时随地都像是一条要朝着人狂吠的恶犬。 她言语恶毒。 骂着我,骂很多人。 “这些人都是王八蛋,混蛋!没一个好东西,如果不是他们,我不会变成这样!” “沈南庭你该死!” “温眠你也该死!” “你们都该死,都去死!都去死!” 两个女警紧紧拉着她,几乎都要拉不住…… 好在她知道该联系谁。 电话打过去了…… 我心情忐忑,坐在椅子上等着人前来保释。 这对于我而言,完全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即便是我先动的手。 我脑海中一堆事情,乱成了一锅粥。 我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甚至不知道人来了该怎么说…… 直到宋晚瑜火急火燎的赶来。 “眠眠,你还好吗?” 其实,在事发的那一刻,我提前想到的人是司宴。 可我又想到了冷舒宁为了刺激我说的那些话…… ------------ 第一百七十六章:接你回家 看到宋晚瑜,我心里顿时委屈起来。 人还挺没出息的。 毕竟,我和她对峙了。 在身体颤抖无法控制的时候,我还反击给了她一巴掌。 面对警察严肃的询问,我也能条理清晰,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回复。 但此刻,只是看到宋晚瑜满脸担忧扑向我的那一刻,我泪水突然就停下绷不住了。 我哭着抱住她。 宋晚瑜吓坏了。 她这样子一看就是丢下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接到我的电话就迅速赶来了。 “别怕眠眠,有我在!” “是这个女人对吧?又是她,她欺负你了?我踏马——” 我次次泪目。 心如刀割。 却又那么感动,那么难过。 每一次都是因为宋晚瑜对我独一无二的偏爱。 她看到冷舒宁就失去了理智。 此刻的她看起来才像是那个疯子。 她红着眼就要跟冷舒宁干起来,我急忙拉住。 那两个女警也是被吓到了。 “晚晚!没事。” 宋晚瑜听到我的声音这才像是拉回了理智。 “吃亏了吗?” 我摇头,手指着冷舒宁的脸。 宋晚瑜毫不掩饰的给我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 我破涕为笑。 她问我:“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冷舒宁的那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怎么告诉宋晚瑜。 只能垂下眼睑,又是委屈到了极致的模样。 宋晚瑜摸我的头,替我擦眼泪,轻声说:“没事没事,你现在不愿意说也没关系,等回家了咱们再说。” “好。” 我就那样被她牵着手从派出所带出来。 她脚踩高跟鞋,身上是雪白衬衫加黑色包臀裙,那一头酒红色微卷的长发扎成马尾。 她牵着我往前走。 这一路的风雨都曾是她陪着我一起度过。 我眼眶酸涩,默默落泪,泣不成声。 宋晚瑜带我回到了我们的家。 司宴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在到家之后,我去浴室简单的给自己补妆整理了一下头发,我立刻给他回去了电话。 彼时他正坐在沙发上,视频通话接起的一瞬,司宴眸中的担忧都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温眠,你做什么去了?怎么一直都不接电话?” 我抿了下唇,转换摄像头。 “我在家呢。” 司宴“嗯”了一声。 然后,我坦白了自己今天早上去找顾锦程的事情了。 “我看到你被他打的那些伤,我气不过……原本是想去找他理论一顿,顺带帮你揍回来的,可谁知道他受的伤更严重,你下的手更狠。” 司宴轻咳一声。 他默默偏开头。 这些一系列的小动作十分可爱,我心情又跟着好起来了。 “那就谢谢老婆替我出气?” 宋晚瑜还在我旁边坐着,听他一本正经这样喊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 “那先这样,我和晚晚待会儿。” 司宴问:“什么时候回家?我来接你。” 他问的是“什么时候回家”而不是“什么时候回来。” 我突然意识到司宴脸上方才片刻的闪过那一抹失落是因为什么。 那是因为我说了“我回家了。” 他心思细腻,失落的不动声色,但又很快隐藏。 我想了想:“回家的时候跟你说,好吗?” “好。” 挂断视频,我发现宋晚瑜一直盯着我。 我眼眶一红,不争气的泪水再次滚落。 宋晚瑜心疼的看着我。 “冷舒宁搞得?”她气的变了脸色,“那个毒妇,她这样阴魂不散的缠着你到底是要干什么?有病吧!” “这一次次的,难道害的你还不够惨,又出现做什么?简直就是条疯狗!” 从宋晚瑜这番话里我听出来了。 冷舒宁说的些话没有假…… 我的过去或许是真的不堪,所以最后才不得已让司宴选择了“遗忘”这种治疗方法。 正是因为那些过往太过于不堪,所以,我才会不愿意想起。 可……那些话对于我而言冲击力太大了。 我低垂着头。 宋晚瑜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了,她平静下来,握住我的手机。 “没事的晚晚,不是一个人并肩作战,你身后有我,还有司医生……你别怕,以后再遇上了,直接报警,像今天这样处理。” 我点头:“好。” “她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我思绪逐渐涣散,手指无意识的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她说:“我曾经是一个快要做母亲的人……” 宋晚瑜猛地抱住我。 我的泪水瞬间滚落。 哪怕记忆已经失去,可肢体还是记得…… “过去了眠眠,都过去了……” 宋晚瑜知道我不想提起。 她没有再问,我也没有再继续往下说,我们只是互相抱着,慢慢的平复心绪。 等到差不多了,我将自己去见了顾锦程,他对我的请求说了出来。 宋晚瑜道:“那就见一面吧。我总以为我之前说的已经够果断,他会放下,可没想到他这个人倒也还挺固执的。” “只是……他难道不知道覆水难收这四个字吗?” 我知道成不了。 “晚晚……” 宋晚瑜轻轻一笑:“眠眠,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毕竟这个问题你之前问过我,可你忘了嘛!那我就再回答你一次。” “以前,确实有过喜欢……和他婚后同居,为了应付长辈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确实有想过我们的以后,我在想……一个家就是那样慢慢组建起来的吧,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因为爱情凑到了一起。” “结了婚成了家,再有个孩子……这样心里有了牵挂,不管出门到哪儿了,总能有人在你回家时给你留盏灯。” “可是……我给过他机会,事实证明我想爱的男人都就那个样儿,我也就这个命,更适合一个人独美。” 我轻声叹息:“那现在呢?看到他是什么感觉?” “眠眠,或许是因为我爱的不够深,我这个人潇洒的很,拿得起放得下,喜欢的时候,我确确实实很卑微的想要用那个孩子作为筹码,让他挽留我一次,可他放弃了这个机会,那我离开的时候也不会优柔寡断。” “再见,我和他只是因为你跟司宴才有的不必要交际,如果不是你的面子,我不会跟他见面。” ------------ 第一百七十七章:我是去给你报仇了 我回家后两个小时就在电话里得知宋晚瑜和顾锦程见面后的结果。 这些虽然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我还是为之感到遗憾…… 这世上的事不复杂,复杂的无非是人性。 或许只有错过和遗憾才能完全的诠释人生的意义。 …… 我没让司宴接我回家,而是自己打的车。 我回家时司宴已经在准备晚餐了。 我看到他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心中有些感动。 我在想,这个男人真的会不计前嫌的爱我一辈子吗? 听到我的脚步声,厨房里忙碌的男人一下子回头。 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回来前怎么不跟我说,我该去接你的。” 我冲过去抱住司宴的腰身。 “司宴,你真好。” 司宴忙碌之余却又回抱了一下我。 “怎么样,不带我出去开心吗?” 我忍不住笑了笑。 “我去找顾锦程给你报仇嘛,当然要瞒着你丢下你咯,要不然到时候我把你兄弟暴揍一顿,你看了心疼怎么办?” “如果真那样了,那我岂不是里外不是人了?” 司宴忍不住捏了捏我的脸:“那这仇报了吗?” 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老公威武,不需要我出手了!” 我看到司宴眸底闪过一抹微光。 我挣开他的怀抱往外走,司宴从身后抱住我。 “小春眠,再叫什么?” “叫什么?”我装傻。 “听话,你刚刚喊我什么呢?” “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 “不知道。” 下一刻,司宴就开始挠我痒痒。 我最怕的就是这招了。 偏偏他发现之后就像是看到了新大陆,每次都用这招…… “司宴!” “h叫不叫?” “你不讲武德!”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司宴说:“就这么嘴硬吧,我晚上让你叫。” 他的虎狼之词总是让我防不胜防。 我不争气的又脸红了。 司宴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突然,他眼尖的像是发现了什么。 手摸上我的脖颈,他手指微凉,我一个激灵…… “你大白天的,想什么呢?” 不是开玩笑的神色,司宴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 客厅里水晶灯璀璨,厨房的瓦罐里炖着鸡汤,锅里煮了米饭。 身形高大的男人就这样站在我面前,他本该是不沾烟火气息的司医生,如今却被我拉入红尘,成了我的人间烟火。 我逐渐的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 他看到了什么? 我眼神闪躲…… 想扭头遮掩,他的手指却落在我的后脖颈上轻轻摩挲。 我长发披散,原本该遮住的位置,如今却暴露在他眼前…… “温眠,发生什么了吗?”他突然开口。 我忙低下头,将头发散开。 “能发生什么?你这人,好好的瞎担心。” 司宴那双沉沉如墨的眼盯着我,他突然就笑了:“那就好。” 我被他这双眼盯着,险些招架不住,将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可我该怎么说? 要怎么说呢! 那些我不想面对的过往,那些已经被我忘记的不堪。 之前,我心里预想,我的以前或许真的不好,可既然忘记了,那就重新开始。 再不好又能不好到哪去呢? 原先我自以为不过是谈过一场失败的恋爱,或者因为亲人的离世而受不住打击,患上了重症抑郁。 后来因为沈南庭的出现,我知道自己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我以为那是我遇人不淑,真的遇上了一个人渣,那也没什么。 可是这些我预料到的所有不堪都没有今天冷舒宁一字一句说出来的那些话带给我的冲击力大。 我无法接受…… 我抗拒! 尤其是在看到如此好的司宴之后,我更加的自惭形秽。 原来,我曾被人…… “唉……你看我,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司宴,真没什么事的,不用担心,只是今天太阳大,出了一身汗,我去洗洗,我动作快点,出来应该能吃到晚饭吧?” 司宴嘴角又挂上那一抹宠溺无比的笑。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 “不着急,晚点吃也行,我准备好。” “嗯。” 他的声音太过于温柔,我险些落下泪水来。 和冷舒宁拧在一起打架,互扯头发时都没这么委屈国。 但此刻,只是因为司宴一个关心的眼神。 我怕再待下去就会露馅,转身快速的往楼上跑,一口气回到卧室关上门,我这才冷静下来。 不能让司宴看出端倪。 我听宋晚瑜说过,司宴为我做的事是很多常人所不能及的。 他曾经甚至为了我将手头的工作丢在一边不管不顾…… 如果朝一日司宴的头发白了一半,那肯定是为了操碎了心的…… 每次我跟宋晚瑜提起男人,她都是一副不屑厌恶的表情。 可唯独提起司宴时,宋晚瑜才是真正的满意,赞不绝口。 她说这世上像司宴那样的男人少之又少。 我能遇到的是万分之一,要珍惜。 司宴的晚餐准备的差不多了,我没有再磨蹭,简单的洗漱一下,换了身衣服就踩着拖鞋下楼。 我刚走到楼梯口,一楼客厅的灯突然灭了。 “司宴?” 我喊司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停电了吗?” “我来了。” 是司宴踩着台阶一步步上楼的声音。 楼上的灯开着,楼下的灯灭了,在半明半暗的视线中,我看到了司宴那高大的身影。 一看到就让人安全感爆棚的男人。 真庆幸他是我的。 我等着他上楼。 他伸手过来:“小春眠。” 其实我没说,我很喜欢他喊我这个名字,尤其是这种深爱到极致,像是哄小女孩一样的温柔语气。 这让我感觉到自己被爱包围。 我将自己的手递过去。 司宴稳稳握住。 我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你又在搞什么?” 司宴将我揽在怀里:“能看清吗?” 我点头:“可以的。” 今晚月色很好,窗外有大片月光倾泻进来,并不算很黑。 我跟着司宴地步伐一步步往楼下走。 男人低着头,小心地注意着脚下的每一步,他专注的时候更帅,垂眼时睫毛很长。 他说:“温眠,让你跟我结婚,委屈你了。” “怎么这么说?” ------------ 第一百七十八章:向日葵的聘礼 我心里一下子就变得不舒服起来。 他难道不知道在我看来,这辈子能遇到他,嫁给他对于我来说是最幸运的事吗? 身旁传来司宴的轻叹声,他道:“我和你结婚结的仓促,该给你的东西什么都没给你,可是温眠,你相信我,以后我一定会都给你补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对司宴的满腔爱意。 我和他下楼之后,我就捧着他的脸亲上去。 “司宴,我爱你……” 我突然变得感性起来。 “我真的爱你,所以我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东西。只要我们能一直在一起,这些都不重要……” 司宴紧紧抱住我。 我说:“司宴……你,也会一直爱我吗?” 司宴抱我抱得更用力。 他像是要用这种力道将我整个人揉进他的骨血之中,和他彻底的融为一体。 他的嗓音甚至在发颤:“我爱你温眠,我只会爱你一个人,我永远爱你。” “那些东西虽然不重要,可我得给你。” 他说着走过去打开了客厅里的灯。 客厅璀璨的水晶灯亮起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震惊的呆在原地。 屋子里满地的向日葵,房间的墙壁上都是向日葵花束。 餐桌上烛光亮起。 不是电视里那些看起来高级精致的西餐牛排。 而是司宴做出来的饭菜。 实实在在的人间烟火。 我像是如鲠在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就我上楼洗漱那片刻的功夫,他是怎么准备的这些东西? 我胸膛处酸涩难受起来。 司宴的用心处处可见。 我转身看他,泪眼汪汪。 司宴怀里拿着一枝金灿灿的向日葵,向日葵中间贴着我和他的照片。 那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里的我和他走在阳光下,我在前,他在后,我们相互背对。 镜头里的人是他,他拿着手机让我的背影入框,随着快门被按下。 那一刻就此定格。 我太感动了,以至于忍不住。 “温眠……” 我吸了吸鼻子:“你怎么搞这种?” “总要给你准备一些惊喜。” 我从他手里拿走那枝向日葵。 “这是……” 向日葵沉甸甸的。 司宴看着我弯唇一笑:“纯金的。” 我眼睛瞪大:“这……” 他说:“黄金向日葵,以后可以折现。这就当是我的聘礼,原本之前就该给你的,可这些日子一直在加工赶制,今天才拿到手。” 我手里捧着沉甸甸的纯金向日葵,心里一时间五味陈杂。 这是实心的……纯金,加上这么大一朵。 我轻声开口:“这要不少钱吧?” 司宴忍不住摸我的头,他连我带到餐桌旁坐下。 “等以后你把它卖了就知道了。” “我可舍不得。”我如视珍宝的将那朵向日葵揣在怀里。 司宴又依次从怀里拿出自己的房产证,工资卡,车钥匙…… 他说:“以后,这卡里的钱你随便花,想买什么都随你。” “房产证上的名字改成了你的,以后,你就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小春眠,如果以后万一我和你之间发生一些小摩擦,那就请夫人手下留情,只把我从家里赶出去一晚上即可。” “等我第二天手捧鲜花认错时,还望夫人大人有大量别再生气。” 我又一次感动的落下泪水来。 今晚的我有些不对劲,太过于情绪化了…… 我想要说什么,司宴摇头示意我听他说完。 他说:“车钥匙也归你保管。你以后如果想去上班,那就找工作出去上班,如果觉得外面累,想在家里歇着,那就在家里待着,每天上下班接送我,我回家来了就给你做饭吃。” “总之……以后家里里里外外大事小事都是夫人说了算。” 我再也忍不住的趴在桌子上大哭。 冷舒宁说我的从前,企图将我拉进地狱,可司宴却在谈我的未来,试图一次次的拯救我于光明。 “谢谢你司宴,谢谢你……” 我再也忍不住的大哭。 司宴将我揽入怀里:“别哭啊温眠,别哭,以后都不能哭了,要笑,要幸福的笑。” 他轻轻替我拭去脸上泪水。 “吃饭好吗?别哭了……” 我抽泣着点头:“好。” 我总感觉此刻的自己有些矫情。 但这大概就是被幸福包围,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的缘故吧。 他替我盛汤,夹菜,问我饭菜合口吗? 我含泪点头,埋头吃饭。 怎么会不合口呢? 这一大桌子的菜,每一样都是我爱吃的,按照我的口味来做的,他亲自做的,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为了不辜负司宴的一片心意,我准备光盘行动,可我的胃确实有些小,塞不了那么多食物,他准备的菜又多,每一样都是吃了几口就饱的不行。 吃过晚餐,我抢着洗碗。 司宴无奈,他替我系围裙。 我洗着碗,司宴说是在旁边帮我,跟我聊聊天,可帮着帮着,最后还是成了他洗,我在旁边看着。 我将宋晚瑜和顾锦程今天见了面的事跟他说了。 司宴问结果如何。 问完和我对视一眼,我们都无奈叹息。 谁都知道的结果而已…… 他洗完,我也正好将洗理台都收拾干净了。 司宴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接听,是顾锦程打来的,他在电话那头胡言乱语。 一会儿说自己的不是,一会儿骂司宴不够兄弟…… 司宴从始至终都没有打断他,很耐心的听着时不时的回应一句。 片刻后,我和司宴都从手机听筒里听到了顾锦程暴风雨式的哭泣声。 “司宴,好好珍惜自己喜欢的人,尽全力的去爱吧,别落得个像我一样的下场……” “老宴……我也好爱宋晚瑜,我也好爱她,可她不爱我了,她好绝情……人怎么可能会不犯错呢?她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呢?” “为什么就不能呢?” 这个问题谁都给不了他答案。 他说:“老宴,陪我喝一杯吧,一起喝一杯……” 喝醉酒的人哪儿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他一遍遍的说着胡话,喊宋晚瑜的名字。 最后醉的不省人事,司宴喊他都没反应。 司宴无奈挂断电话,他看向我,我说:“去吧。” ------------ 第一百七十九章:温眠,你这是在玩火 我和司宴如今已经十分有默契了。 他看过来的一个眼神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司宴欣慰的笑着,他轻轻抱了我一下:“我把他送回家就马上回来。” “好。” 司宴走了,像是跟着带走了所有的人气,客厅里一下子变得冷清至极。 我没关灯,就那样去了卧室。 晚饭前我洗漱过,头发还是未吹干的,我将干发帽取下,用吹风机吹了头。 我从衣柜里找出了一件我放了很久很久的睡衣。 这还是之前宋晚瑜知道我和司宴结婚了送给我的。 她说是新婚礼物,我当时还期待了一把。 礼物拿来时是用礼盒包装起来的,我当时还不知道他送的新婚礼物是什么,结果等我打开一看……顿时面红耳赤。 都是一些夫妻之间的…… 其余夸张的都被我收了起来,唯独这件睡衣,我将它挂在衣柜里,原本想着找个机会穿上,可一直羞涩的没能上身。 那现在该穿上了。 那是一件黑色丝绸质的蕾丝花边睡衣,细绳的吊带裙,裙摆及膝,大V领,春光外泄,雪白肌肤暴露在半空中,了,腰间束着一根细细的飘带,看起来真的是诱惑至极。 我站在镜子前,将自己照了一遍又一遍,长发披散,脸颊因为这件衣服而染上两朵红晕。 我轻轻眨眼,整个人妩媚中带着说不尽的风情。 等到我确定自己今晚真的要大胆一回之后,我便什么也不顾的穿上了不打算脱了。 随后我上床钻进了被窝里,我无聊的开始刷手机,刷了片刻,便觉得睡意来袭。 原本是想睁着眼等司宴回来的,可谁知会突然间睡着。 睡梦中乱糟糟的,许是因为今天见了冷舒宁的原因,她那些刻薄的言语尽在耳畔。 原本只是回荡的话语,结果却在脑海中演变成一个又一个噩梦。 “温眠,凭什么你过的这么幸福,你忘的一了百了,却留下我一个人痛苦,不能这样,哪怕是下地狱,我也要拉上你一起!” “温眠,死就一起死!” 那是在一栋死气沉沉的楼里。 我眼前的世界彻底成了黑白的。 冷舒宁面苍白眼神中尽是狠毒,她冲着我伸出手,我想躲开的,可到底还是没能躲开,我就那样被她拽着推下楼梯,我的身体不住的往下滚。 很疼,真的很疼。 我躺在一片血泊中,满目绝望。 直到有人跑来。 “阿眠……阿眠……” 是他! “沈南庭!” “呼——” 我从噩梦中惊醒,猛地翻身坐起来,我整个人出了一身汗。 身上的被子滑落,待我意识清醒了片刻,我这才看到房间里的灯开着,司宴穿着睡衣就坐在我身旁,了。 他那只手落在我肩膀上,轻声的安慰着:“没事的温眠,也只是做梦了,没事的,别怕,我在呢。” 我猛地看向司宴,一把抱住他。 “司宴……司宴…!” 我一声声喊他的名字,丝毫没察觉到他眼底那怎么也掩饰不住的落寞和悲伤。 他说:“我在。”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话能抵得过这两个字。 我一下子安心了。 司宴没将床头的睡眠灯关了,他扶着我躺下,细心的给我盖好被子。 “做噩梦了?” 我点头。 司宴轻声问:“还怕吗?” 他紧紧抱着我,这个宽厚温暖的怀抱让人安心。 “有你在,不怕了。” 刚睡醒的缘故,我开口的嗓音有些沙哑。 司宴道:“没事的,不过是一个噩梦而已,等明天天亮就好了。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好。”有这样一个怀抱真好,我往司宴怀里缩了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司宴说:“有半个小时了吧,洗漱之后就上床了,刚睡下就听到你做噩梦了。” “那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被窝下,司宴手落在我腰间,他大掌慢慢收紧,猛地将我往他怀里一带。 我们两个顿时严丝合缝的紧贴着。 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我清楚的感受着他的身体轮廓。 被噩梦吓得,我刚刚还没察觉到,此刻,意识一点点回笼,我身上还穿着那件…… 我的脸瞬间爆红,身上体温骤升,心也跳的很厉害。 我刚刚睡姿好吗? 司宴来的时候我是盖着被子的吧? 我我我……不会是四仰八叉的吧? 我突然苦恼起来,我记得自己睡相一直不太好,总爱翻来覆去的满床溜。 “本来也睡不着。”司宴脑袋也跟着突然凑近我,他唇瓣贴在我耳边。 刻意压低的嗓音,吐出的气息,无一不是灼热滚烫的。 我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昂。” 司宴双眸清澈,那眼底像是盛着漫天星河,但含笑时,却别有心思的深沉。 他意有所指的眼神流连在我唇齿间,落在我眉眼处。 “老实交代,今晚穿成这样是想做什么?” “你……” 这件衣服穿在身上时勇气满满,此刻的我却宛如鹌鹑。 我将自己被子一点点拉高,直到遮住半张脸。 我只露出一双眼盯着司宴。 “你……你看到了?” 司宴忍不住笑,他身上原本很冰,此刻却一点点滚烫起来。 我感受着灼热,心跳如麻。 “夫人睡姿很勇!” 我就知道! 我皱着眉一点点蜷缩起身子:“丢死人了!” 司宴将我从被窝里扯出来。 “怎么能说丢人,你这分明是在考验我的定力。” 我羞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声问:“那……考验结果如何?” 他拉着我的手贴在他手臂上。 “好冰。” 司宴笑了:“拜夫人所赐,冲了半个小时的凉。” 我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难怪他上床之后没钻被窝没抱我。 否则,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回家了呢? 他这是怕冷到我了。 我伸手过去将司宴身侧床头柜上的睡眠灯关了。 那盏灯一关,整个卧室里忽然变得黑漆漆的。 我抱住司宴的脖子。 黑暗中,我听到司宴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我在司宴耳边吹气。 完全放开了。 没什么好害羞的,我们是夫妻,合法合理的,彼此相爱。 我太爱了他了。 爱到想和他做尽这世间所有亲密之人都会做的事。 “温眠,你这是在玩火?” ------------ 第一百八十章:他最喜欢一个人 黑暗中。 司宴那双眼澄澈无比,他望着我,眼里只有我。 我眼里也只有他。 恰到好处的月光。 恰到好处的我们。 “不玩火。”我轻轻在他唇上落下吻,“玩你。” 司宴眼底所有的克制冷静伴随着我的这句话尽数崩塌,瓦解。 他呼吸变得急促。 我一下一下的吻着。 司宴抱着我。 “温眠,别磨人……” “噓——”我用自己的唇瓣轻轻蹭他的唇。 他的唇滚烫火热,触及之后便不肯让我离去。 他到底是心急,想起来,我摁着他…… “别嘛,你别动,一切都交给我。” 我甚至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他说话时语气里竟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夜还很长…… …… “温眠!” 我原本是睡着的,但司宴突然一声喊,我整个人从梦中惊醒。 身上的衣服是昨天晚上折腾过后他亲手替我换下的。 很保守的睡衣,只是,身上盖着的被子被掀到了一边。 我平躺着,不明所以。 被惊醒后的一双眼睡意朦胧,司宴则是满脸担忧。 “温眠,别睡了快起来。” 我迷迷糊糊的。 我这个人的性格脾气还是相当好的,哪怕这样被他从睡梦中惊醒,也依旧没有半点起床气,而是反应慢半拍,慢吞吞的“啊”了一声。 司宴手指着床,神情紧张,说:“你流血了!” 我完全能看得出来,如果不慌乱无措,无从下手,他此刻一定会将我从床上扛起来一路狂奔医院。 但是,他说流血…… 我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一张脸再次爆红。 简直社死! 片刻后,在一阵忙乱中我跑去洗手间换衣服。 我实在不太好意思出去见他。 这次怎么回事提前整整一周! 其实早该有预料的,前两天就感觉到腰酸背痛情绪不对劲儿,是我自己大意了。 我满怀愁绪的回到房间,原本想着快速善后。 谁知房间里床单已经换下,被子叠好,那满地狼藉都被收拾的井井有条。 窗户开着,外面有风吹进来,帘子随风晃动,好似早上的那一幕没发生。 我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去另一间浴室,结果就看到司宴低着头很认真的在手洗床单被套。 “司宴!”我喊他。 司宴甩掉手上的泡沫从浴室出来:“先去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处理好。” 我眼眶一下子变得很红。 一种很羞耻却又很幸福很甜蜜的感觉。 总觉得他的这种好我是这辈子都还不完的。 “这些东西你放着,我自己来洗,我自己收拾就行,你怎么…… “你在受累,好好休息就行了。这交给我。” “可……这很脏。” “胡说。”司宴擦干手上水渍,他朝着我走来,双手摁在我肩膀上,“温眠,你要正视生理期。乖乖,这不脏,也不是什么羞于见人的东西,相反的,这是女性最基本最正常的生理现象。” “我……之前恶补过这方面的知识,只是今天早上太突然,我没往那方面想,我还以为是昨晚弄太狠伤到了你……” “不过没关系,这次算是经验,我记住了。” 我将脑袋偏到一边。 “那你也不用帮我洗,怪不好意思的。” “温眠,我都是你老公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下次我自己来。” “以后都我来,这期间你就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别碰冷水。” 我眨眨眼。 司宴摸摸我的头,他这说话的语气跟哄小孩一样:“听话吗?” 我点头。 “真乖。” 我问他:“是不是还要奖励一朵小红花?” 他说:“奖励一个吻。” 这是早安吻,唇瓣落在了我额头上。 吃完早饭,我就看到阳台的晾衣架上晾着被我弄脏的床单被套,还有我一套睡衣…… 今天刚好周一,司宴吃过早饭给我熬了姜糖茶就上班去了。 我目送着他离去。 回到家,一个人的沙发十分宽敞。 我打开电视看了会儿,没什么好剧在播就打算回卧室,真要上楼,客厅的门开了,我定睛一看,是许阿姨回来了。 “许阿姨?” 我看到许阿姨总感觉亲切,或许是她身上的这种气息让我想到了我妈。 许阿姨笑着跟我打招呼:“温小姐……不对,是夫人。” 我摇头:“也不对,许阿姨要叫温眠。” “好好好,那就叫温眠。”她拖着行李箱进来,看样子是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回来了。 她问我:“怎么样,小两口的新婚生活还快乐吗?” 我腼腆一笑:“还好。” “那就行那就行,得加油了!趁着阿姨还有劲儿能帮你带两年孩子。” “这……” 催婚是每个家长都会做的,但催娃……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阿姨这人挺好,见我接不上话了就道:“小眠,阿姨逗你的。跟你开玩笑呢,你别放心上,生孩子这事儿还得你们小两口上心。” “但是现在的年轻人吧,这孩子还是迟两年再要,要早了影响夫妻的二人世界,两个人就先培养培养感情。” 我点头:“好。” 想到了什么,又问:“许阿姨,司宴他喜欢小孩儿吗?” 许阿姨将自己带来的东西都往房间里收拾,我就站在门口跟她聊天。 多一个人果然好,不那么孤单了。 她想了想,说:“小宴这孩子呀,从小就脾气古怪,寡言少语的,跟身边谁都亲近不起来,对什么东西也没要求,说起来就是无欲无求吧。” “我在他身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这么多年,他对孩子的喜欢我没看出来,我就只看出来他喜欢一个人。”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几乎是脱口而出:“谁?” “傻孩子,你啊。” 我抿唇。 许阿姨道:“刚刚这话可不是开玩笑,你是不知道那小子究竟有多喜欢你。” 我安静听着。 “那是以前的事儿了,你呀,忘得差不多,我呢就跟你再讲讲。” 我点头。 许阿姨说:“之前,那是你还没离婚的时候,你呀,受了委屈,这孩子就把你给领到家里来了,那天晚上他一晚上没睡。” ------------ 第一百八十一章:我们一定白头到老 许阿姨眯着眼回忆从前,她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几乎能浮现出司宴当时的模样…… “那次你是晕倒了,小宴把你抱上楼的时候紧张的很,他啊……趁着你还没醒给你买洗漱用品,睡衣……连隔天穿的衣服都买回来了。” “我记得那天你醒来在家里吃了晚餐,同意住下的时候,小宴一晚上没睡,他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整夜。” 许阿姨说到这儿眼底带了一丝丝心疼。 她牵着我坐到沙发上。 “那孩子当时可真傻……我呢,一直都知道他心里有人,但他从没说过,只是偶尔盯着手机发呆……” “他那样一个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人,我曾经看到他对一款游戏着迷。” “看视频研究那游戏怎么玩儿,后来我才从小顾嘴里知道他喜欢的女孩儿一直都在玩那款游戏,所以啊,他就自己也上手学,用一个陌生队友的身份陪着那个女孩儿玩儿。” 我微微抿唇。 很难想象真的会有一个那么那么深情的男人。 “直到那一天……”许阿姨回忆起当时,她脸上的神色都变了,“我照顾小宴那么多年,我第一次看到他脸上露出那么生气的表情……” “他回了家之后就沉默不言的喝了很多酒,他动手砸了客厅了许多东西。工作不管了,什么都不要了……” “当时没人敢去他旁边,整整三天三夜,她不吃不喝了三天三夜……我可担心坏了。” “要换成旁人,我还能找个人来一起说说劝劝,可这孩子性格孤僻,身边根本没个人,我打电话让小顾来了……” “后……后来呢?”我听的入神,但潜意识里也知道这件事一定是和我有关的。 许阿姨说:“后来小顾将人打醒了,他也不闹了,但消沉了很久……” “那,是因为什么呢?” 许阿姨看向我:“说是小宴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他想把你从那委屈里解救出来,却没有立场没有身份,只是干着急,最后折磨自己……” 我轻轻垂下头:“许阿姨,我把以前的事都忘了……” 许阿姨紧紧握住我的手。 “你的事儿阿姨知道一些,好孩子,这不怪你。如果以前过得不好,那忘了也好。” “小眠,阿姨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你和小宴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容易,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们都要回头往前看看这些曾经不容易。” “知道了才能珍惜,更好的回头往前走。” 我点头。 许阿姨又道:“小宴的人品性格我都是相信的,他会是一个好丈夫。但是,结了婚也要好好保护自己,爱自己。” “小宴以后真让你受了什么过不去的委屈,那咱也不要忍着,女人也该有自己的一片天,值得了就尽全力爱,不值得就及时脱身止损。”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是过不下去的。” 许阿姨说的这些都是大道理。 我跟她保证:“阿姨您放心,我和司宴一定白头到老!” 他那么爱我,我不会辜负他的他这些爱。 我要勇敢大胆的回应他! 不会再辜负他了! 我在日历上记下自己生理期的日期,我想,司宴不会那么孤独的。 我要给他最好的爱和陪伴。 在我不记得的那些过往中,我或许是真的险些做了母亲。 可那次既然没成功,还可以有下次…… 因为有许阿姨的陪伴,这一上午时间我过得不无聊。 我看着时间流逝,惦记着心里的事,到点了就去厨房给司宴做中午饭。 说好了我要亲自给他把爱心午餐送过去的。 许阿姨连忙说要自己做,我摇头拒绝:“我来吧阿姨,我想亲手给司宴做。” 许阿姨无奈的摇头:“照这样看来,我以后可算是清闲了。” 我笑着点头:“以后您就等着吃。” 许阿姨高兴的哈哈大笑。 于是,这顿饭就是我做,许阿姨在旁边给我打下手。 做好后我就拎着食盒准备去医院。 许阿姨看看我,再看看食盒。 “小宴得高兴死。” 我含羞带怯的离开,这一路上都轻声哼着歌儿。 昨天因为冷舒宁那番话而糟糕的心情一扫而光。 我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距离司宴下班还有七分钟。 刚好到他休息室,我正想着,医院大厅忽然有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刺耳,熟悉,我甚至在还不知道她是谁的情况下已经开始厌恶。 “沈南庭,你别走……别走,我乖乖的,我听话好不好?你就陪在我身边多待一会儿……” 这世上很多的事情都透着巧合,就譬如此刻,我们三个人之间的这段孽缘仿若到不了终点。 我躲避着,一心祈祷着别遇上,可就在医院大厅,那么多来往的人群里,沈南庭还是站在了我面前。 他似乎也一眼就将我认了出来,脚步停下,那双眼痴痴的望着我,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阿……阿眠?” 我低下头转身欲走,沈南庭忽地抬手拦住。 “阿眠,现在你和我面对面相遇,连打声招呼你都不愿意吗?” “没有打招呼的必要。” “阿眠……”沈南庭眼底流露出很沉痛的悲伤,他还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人打断。 “南庭哥!” 沈南庭脸上的神色几乎是在转瞬间发生很大的变化。 他咬牙切齿的扭头。 冷舒宁那张楚楚动人的脸就在他面前…… “南庭哥,你陪陪我吧,你再陪陪我。” 沈南庭满脸厌恶的将她一把推开。 这个男人还当真是毫不留情。 他推人的力气很大,将冷舒宁一把推倒在地上。 一时间,医院大厅里那些来往的人都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几乎是丢下手头的事,默默的往这边涌来…… 我做势就要离开。 冷舒宁却猛地喊我的名字。 “温眠!你个见人!” 这边,我还没说什么,沈南庭就恶狠狠的瞪向她。 “冷舒宁,你还想闹什么?” “是你自己不肯对我有半点怜悯!” 沈南庭低吼道:“你还要我怎样?” 冷舒宁冲着他招招手…… 沈南庭看向我,我冷漠嘲笑。 这算是一场大戏,可我却只担心饭菜会凉…… ------------ 第一百八十二章:哥哥,我爱你 既然这两个人在唱大戏,还拦着我,不想让我离开,那我便站在原地看好戏。 沈南庭那双眼一直盯着我。 可冷舒宁喊他:“南庭哥!” “南庭哥!” “南庭哥!” …… 一声又一声,从开始到缠绵悱恻到近乎绝望的狠厉。 可沈南庭那双眼始终落在我身上。 渐渐的,冷舒宁双眸通红,她宛如一个笑话。 她咬牙:“沈南庭,你真的以为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东西是你在乎的了吗?你如果真这么无所谓,那我也不怕了,我就一条命,大不了一起死啊!” “一起死!谁怕谁啊,你是谁,你凭什么让我这么痛苦,我凭什么活成了一哥疯子!” “凭什么,凭什么啊!” 沈南庭终于受不住了,他猛地转身过去一把掐住了女人的下颌。 “闭嘴!你这个疯子!” “我就是疯,被你逼疯的!”冷舒宁手指向我,“你看到了吗?哪里也有一个女人,她曾经深爱你,她曾经是你的妻子!” “是你这个做男人的不忠不义!是你最后将她逼成了疯子,你看她现在重新活过来了,她在看你的笑话呢,你逼疯了一个又想逼疯一个是吧?我不会让你如愿?” “我就要做地狱里的恶鬼,我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拉着你们所有人下地狱!” 我眉头轻轻皱起。 我就这样冷眼看着这副画面,我实在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这是一场戏? 可这些画面为什么那么熟悉,好似我曾经也这样歇斯底里过…… 如果可以,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为什么不能呢? 最后,我听到沈南庭好似妥协一样的轻叹,他说:“我娶你。” 实在没什么看头,我转身离开。 殊不知身后,沈南庭那双眼还望着我。 “嫉妒吗?她去给她的男人送午餐了。” ……… 我在要敲司宴休息室门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确保刚刚发生的那些糟心事并没有影响我的心情,也不会让他看出其他些什么之后,这才敲门。 房门很快就打开了。 这人似乎是守在门口。 门一开我就和司宴对上眼了。 他笑看着我,从我手里接过食盒将我拉进去。 “老婆,辛苦了。” 我被他一声老婆喊的脸红:“不辛苦。” 司宴将我牵到座椅上坐下:“怎么样,有许阿姨陪着还无聊吗?” 我眨眨眼:“所以,你是提前让许阿姨赶回来的?” 司宴点头:“我在外工作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没事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处处为我考虑。” 司宴抿唇轻笑,他眼神浓稠,下一刻就要贴上来,我将人推开。 “朋友,先吃饭。” “你叫我什么?”他皱眉了。 我忍不住的笑:“怎么,只准你逗我,还不许我回击一下?” “再叫一声?” 我认真盯着他,此刻,我坐在座椅上,他双手撑着扶手俯身盯着我。 我和他凑的很近,司宴那双沉沉如墨的眸底都是笑。 我轻声喊:“小哥哥?” 其实,喊完之后我自己都有些被恶心到了。 那是我今天早上在刷手机时看到的一个视频,视频里说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叫哥哥…… 声音如果能够再娇软拉丝一些效果更好。 娇软可以,拉丝不会。 但…… 效果好像不太行。 我喊完就抬手捂嘴,司宴慢慢凑过来。 “再叫一声。” 这算是喜欢听还是不喜欢? “不要!” 我将头偏到一边,司宴动作很快,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捏着我下巴就吻上来的。 窒息的吻,满满的都是霸道。 我险些喘不上气。 “司宴!” 这个地点实在不适合这样亲亲,我甚至害怕他休息室的门会被推开。 司宴问:“叫还是不叫?” “你?” 他又吻上来。 “司宴!” “是叫呢还是亲?” 他继续问。 这是威胁! 我想抗议,可他这次没给我考虑的时间,捧着我的脸就深吻上来。 这下我是真走不出他的休息室了…… “我叫。” 我终于妥协,看向他,轻声喊:“哥哥,我爱你。” 司宴盯着我看了片刻,他这站脸上总看不到多少情绪浮动。 可眼底笑意却是掩饰不住的。 他在暗爽。 他偏头过去又笑了会儿,这才站直身子。 “不折腾了,吃饭。” 其实该说不说,我还是很喜欢他这样亲我的感觉。 很猛,很真实。 我能感觉到他的爱。 他在需要我。 这对于我而言就是爱。 司宴吃饭时很专注的,dan更多的是看着我。 两人份的饭菜,我陪他一起吃。 最后吃的很干净。 司宴将饭盒收起来去洗,洗完装好放在了一边。 他将我抱在怀里亲。 刚吃了饭,嘴唇油津津的,我拒绝。 他偏要按着亲,一只手还揉我肚子。 亲满意了问我:“还难受吗?” 他是我生理期的反应。 我摇头:“还好,不怎么难受。” 司宴将脸埋在我身前,他紧紧抱着我。 他今天有些不一样,似乎变得有些粘。 我笑了笑:“司医生,如果你这副模样被你医院里其他的同事知道了,他们会怎样说呢?” 司宴摇头:“不管他们。” 他真的好可爱。 这样一个高大,脸上没多余表情的男人,此刻却也埋首在我身前和我相恋。 他是我的…… 那么优秀那么棒的男人是我的。 我的虚荣心大大地被满足到了。 我弯唇笑着,正沉浸在这样的甜蜜中无法自拔,突然,司宴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从他腿上下来,司宴却将我摁着。 于是,我就那么硬生生坐着,看到冲进来的女人满脸泪水。 是阮惜惜。 托许墨的福,我和她见过。 司宴一双眼冷到极致,他盯着阮惜惜,冷漠开口:“出去。” 阮惜惜站在原地没动,她咬唇,片刻后哭出声音来。 她手指着我低吼:“司宴,就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你不惜伤我的心,也伤了我爸的心!” “你难道忘了是他一步步把你带到今天这个位置上的吗?这些年在医院里如果不是受他照顾,你怎么可能顺风顺水一路走到今天?” ------------ 第一百八十三章:差点和许医生相亲 司宴轻轻捂住我的耳朵。 “别怕。” 我摇头。 有他在,我并不觉得害怕,只是这样总被卷入矛盾之中,我有些不爽。 阮惜惜的出现那还说得过去,只能怪我嫁的男人太过于优秀抢手,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烦恼。 可冷舒宁的纠缠怎么说呢? 这一个两个的还真让人头大! 阮惜惜见不搭理她,更生气了:“司宴!你真的要和我爸撕破脸皮?” 司宴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起身。 他看向我:“温眠,这些都是我的事,如今困扰到你只能怪我没处理好,你别怕,都跟你没关系,你先在这儿休息会儿,我出去跟她说清。” 我点头:“好。” 司宴走上前:“出去说?” 他语气冰冷如霜。 阮惜惜冷笑:“司宴,你就这态度凭什么出去说?你是怕伤了你心爱的女人吗?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不出去,咱们就在这说!” “阮惜惜我警告你,不要无理取闹!” “司宴,我告诉你,你除了是我喜欢的人,你还是什么?我还真就无理取闹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司宴无语的看向我。 我默默垂下头。 到底是他的事,该他自己来处理。 我听到司宴说:“阮惜惜,你喜欢我,那是你的事,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和你之间绝无可能。” “至于阮院长的资助和教诲,我永远铭记于心。他资助我的钱我全部还清,他对我的教诲我也全力投入医学上。” “所以,我今天之所以能站在这,那是因为我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光明正大的打拼的,我没受任何人的照顾,也对得起自己今天的成就。” 阮惜惜原地跺脚:“你……” “出去。” 阮惜惜最终哭着跑开,房门被她甩上,震天响。 司宴抿了下唇,他看向我,脸上的表情有些无辜。 “温眠,又让你受到惊吓了。” “没事的。”我走过去抱住她,“只是司宴,你还好吗?” 司宴下巴搁在我肩上,他声音闷闷的:“这些年……其实很辛苦。” 我一下子就心疼了。 他说:“幸好有你。” 我拍拍他的背:“没事的,我会一直都在,永远陪着你。” “永远?” “永远!” 我从司宴嘴里知道了这家医院是阮惜惜父亲开的。 阮院长也是司宴的领路人。 正是因为有这层关系在阮惜惜才能那么明目张胆嚣张跋扈。 我有些担心今天这一闹会影响到司宴的工作。 司宴却告诉我没事,他说阮院长是个明事理的长辈,他不会让阮惜惜胡作非为。 听他这样说我才算是放心了一点…… “既然这都没什么事了,你这午饭也吃了,那我就回家了?” 司宴在我额头落下一吻:“路上小心点。” “好。” 我这刚从医院出来还没到停车场,宋晚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眠眠,你这两天总催着我大概寝食难安吧,今天好不容易得空,陪我去医院检查检查?” 总算是有空了。 我无奈的叹息:“大忙人,我终于等到了你这句话,太好了,你直接过来吧,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好。” 十几分钟后,宋晚瑜就开车来了。 她将车停下跟我手挽手去医院。 在医院大厅挂了号,我记着司宴跟我说的,挂了许墨的号。 宋晚瑜问我:“这许墨是谁,你们认识?” “他吧……是司宴的师兄,还记得吗?那个我和司宴撮合着,想让你俩相亲来着。” “好啊你!”宋晚瑜当即就不干了。 我俩这才刚进了电梯宋晚瑜就出来了。 “老实交代,这是不是你安排的相亲局?” 我有些想敲宋晚瑜的脑袋。男女相亲约会的浪漫地方多了去了。我到底是什么脑子会蠢到让他们在这充满刺鼻消毒水的医院里相亲呢? “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我有那么多心眼吗?” “那……”宋晚瑜还是有些不信“这么巧?” 我耐心解释:“对啊,就是这么巧,许墨他对肠胃这方面很专业,还是司宴推荐挂的号。” “那就行。” 刚等来的电梯就那样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我拉着脸和宋晚瑜等下一趟。 宋晚瑜全程哄着我:“宝宝,真不是故意不信你,这不是怕你病急乱投医吗?” “去你的!” “我要来你怀里。” 我还是成功被她逗笑。 “你啊,下次再这样真不管你。” 宋晚瑜举双手保证:“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一定对你言听计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百分百信服!” “这还差不多。” 我和她说笑着进了许墨地诊疗室。 许墨还是和我第一次见到的一样,那张脸上是严肃的表情。 他瞧见我,微微挑眉。 握手指了指宋晚瑜:“许医生您好,我今天是陪我姐妹来看病的。” 宋晚瑜也学着我的样子跟问号。 许墨点头:“不用这么客气,既然挂了我的号,那我会负责到底。” 许墨向宋晚瑜询问了一下她的近况。 宋晚瑜含糊不清的说着。 只要症状就是吃不下饭,没什么食欲,吃了还容易犯恶心。 许墨问:“结婚了吗?” 宋晚瑜道:“没呢,上次还差点和许医生您相上亲。” 于是,将架在鼻梁上的眼睛往上推了推。 “十分遗憾。” 宋晚瑜笑了:“许医生,人长得这么帅气,以后会遇到真爱的。” “谢谢,借你吉言。” 他开了一堆检查单,详细的说了要先去几楼做什么检查,最后拿上报告单再来。 宋晚瑜赶忙加了对方微信:“许医生,通过一下。” 许墨点头。 我和她道谢离开。 出了诊疗室,宋晚瑜用手肘顶了我一下。 “不是眠眠,你这全程不苟言笑的,在做什么?” 我摇摇头,嘴角勉强的挂上一抹笑。 “你在我这儿就别想着蒙混过关了,你也不想想咱俩什么关系,我会看不出来吗?” 我叹息一声。 宋晚瑜说:“担心我是吧?你其实从一开始就在担心,这是故作坚强,没在我面前表现出来?” 我再次叹息。 宋晚瑜说:“你够了,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呢,你这样搞得我也紧张。” “对不起,晚晚。” ------------ 第一百八十四章:错了,晚晚也一定要幸福 “你看你……”宋晚瑜又忙着哄我了。 其实,我有的不仅仅只是担心,还有一种被阴云笼罩的悲伤感。 医院果然是个能让人转瞬之间低落到谷底的地方,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这辈子永远都不要进医院…… 我怕宋晚瑜也被我种突如其来的糟糕情绪给弄得心情沉重。 我便没再表现出那副样子。 我陪着她做了所有检查。 这些检查全做完天已经黑了。 我问她吃饭了吗。 她说还是空腹状态,吃了饭有些检查就不能做。 眼看着检查点结果也没那么快出来,我就牵着她的手带她出去吃。 “你想吃什么都可以,都我请。” 宋晚瑜靠在我肩膀上笑:“晚晚,你也是大方,可是要辜负你一番好意了。这医院附近啊,估计没什么好吃的。” “怎么会没有呢?” 果不其然,医院附近的饭菜都是以清淡营养为主。 这些饭店里还真没什么特别好吃的。 我就和宋晚瑜简单吃了点儿。 宋晚瑜嘴挑,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我哄着她吃:“你就乖一点,今天吃了这一顿,以后只要一有机会,我就请你吃大餐!” 宋晚瑜被我哄的心情好,她靠在椅背上懒散的打哈欠,拿着手机似乎是在发信息…… “话说的好听,可我把你吃穷了怎么办?” “没事,还有司宴呢。” “这是身后有人了?” 我抿唇一笑:“你身后是我们。” “知道了。”宋晚瑜坐正了身子,突然变的严肃起来,“说实话眠眠,你能嫁给司宴我真的特别开心。” “我知道。” “只是有些遗憾,没能在你的这场婚礼上当你唯一的伴娘,亲眼见证你的幸福时刻。” “还有机会。”我轻轻握住了宋晚瑜的手,“司宴说了,这次我和他直接裸婚,想法突然过于仓促。可他会为我补办一场婚礼。” “真的?” 我点头:“那可不,连聘礼都下了。” “什么?” 我将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给宋晚瑜看。 这都是那天晚上拍的。 那时候的我背满地的向日葵包裹着沉浸在幸福之中,我靠在司宴怀里,在烛光的闪烁下,在一桌人间烟火中。 我重生了。 我怀里抱着司宴为我打造的纯金向日葵。 那是独一无二的,他为我下聘。 宋晚瑜看着照片,整个人目瞪口呆,慢慢的张大了嘴,她用手比划着照片上向日葵的大小。 从花朵花瓣到花枝、花杆…… 我双手并用抱在怀里,花杆一直到我膝盖处。 “这么一大朵,实心的?” 我点头:“他还在房子上写了我的名字,将工资卡存折都给了我。” 宋晚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的眼神纯澈干净,是真的在为我感到高兴。 她说:“这样真好,眠眠,但愿你是真的找到了那个可以托付一生的人,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你可是要一路见证我的幸福。” “那是当然。”宋晚瑜说,“真的很为你感到高兴。” “可你……”我看着她,眼眶突然就有些红了。 宋晚瑜立马又恢复了懒散的状态:“眠眠,别来这套,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受不了的就是你撒娇和你落泪。” “有时候我就在想,咱俩上辈子会不会是一对恩爱夫妻,我是丈夫你是妻子,我对你宠爱有加……” “上一辈子匆匆结束了吧我又舍不得,所以这辈子就投身成女人,以姐妹的身份陪伴在你身边。” 我忍不住的笑出声音来。 “既然这样,那下辈子我做丈夫,你做妻子,我娶你。” 宋晚瑜也跟着哈哈大笑:“眠眠,咱俩这样有点傻逼。” “有你这么骂自己的吗?” 她说真傻逼。 我说没事,有我陪着你呢。 我和宋晚瑜一顿饭吃完回到医院,正好那些单子的检查结果也跟着出来了。 我俩拿着检查结果上楼,许墨还在诊疗室等着。 他低头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瞧见我俩进来,他抬眸,眼神落在宋晚瑜身上。 可惜这人和司宴一样都很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以至于我从他脸上根本看不出一丝信息…… 宋晚瑜将检查单一个个放到许墨面前。 许墨轻轻翻动着,片刻后,他抬眸。 “怎么样许医生,晚晚身体没事吧?” 我太紧张了,几乎是一连串的问出来。 许墨没说话,他还是盯着宋晚瑜。 宋晚瑜笑了笑:“许医生,你这什么表情,有话就直接说呗。” “我的身体我自己能不清楚吗?这些年为了追求美,我经常节食减肥,肠胃是有些小毛病的……” 许墨点头:“嗯。没事。” 听到这个答复的那一刻,我紧绷着的身体突然就放松下来。 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眼泪差点也跟着下来。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我好怕有个万一…… 还好。 许墨说是宋晚瑜太过于不注意饮食导致的肠胃炎,吃点药治疗一下就没事。 我对着许墨再三道谢,宛如这个人此刻不单单只是一个诊疗室里的坐诊医生,而是我的救世主。 从医院出来,这一路上,宋晚瑜都笑我不争气。 说我在许墨面前大惊小怪。 我不管她怎么说,抱着她的手臂不松手。 “眠眠,这人啊,总得学着慢慢的坚强一点,你可以把任何东西当做是你的精神支柱,但这东西并不包括人。” “因为这世上没有人会永远的陪着你,我们总归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生死离别,这都是常事……” “你别说了!”我实在不想再听。 这已经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没有人会永远的陪着你。 虽然是很现实的一句话,但太过于残忍,就当我任性一回吧。 “我偏不,我偏要你永远都在我身边。” “老天啊……”宋晚瑜仰头看天,她笑着说,“我们眠眠一定要幸福。” “错了,晚晚也一定要幸福。” 我之前一直担心宋晚瑜的身体,这次总算陪她做完了检查。 我也是彻底放心下来了。 宋晚瑜送我回来的,我目送她离去,正要转身回房,手机上来了电话。 我打开一看,是顾锦程打来的…… ------------ 第一百八十五章:司宴,你别耍流氓 电话挂断,我倒是没想到顾锦程竟也牵挂着宋晚瑜的身体情况。 只是,他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今天陪着宋晚瑜去了医院呢? 电话里,我告诉他宋晚瑜没事,电话那头的男人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和宋晚瑜在外面吃过了原先想着回来了给司宴做点东西吃。 他这人勤快的很,根本就不用我动手,他已经给自己下了碗面吃。 看我接完电话走过来,问我是谁打来的,我跟他说了是顾锦程…… 这电话内容不用问司宴也猜到了。 我和他都为宋晚瑜和顾锦程这件事感到遗憾。 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我总也插不上话。 这日子总是自己再过,哪怕我心急如焚,却也没一点办法。 想到今天宋晚瑜见到许墨之后的反应,我心里有暗暗的想…… 这两人看着挺配的,或许还会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晚上睡前,我不放心又给宋晚瑜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许医生开的药都吃了吗?” 电话那头,宋晚瑜开口:“当然吃了,这就不用我们司夫人操心了。” 我有些无奈的笑起来:“你就贫吧,要记得吃早饭。” “知道了。” “从明天早上开始,你的一日三餐我可是会监督着。” “会好好吃饭的。”宋晚瑜再三跟我保证,她话锋突然一转,“怎么样,今晚你的司医生是不在旁边吗?” “在啊。” 彼时,司宴刚洗漱完围着浴巾出来,他用毛巾擦头,额前碎发上的水珠一滴滴滚落。 有力的心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 穿了衣服只看的出司宴身形高大,一双长腿被裤子包裹着,可只有当褪下表皮那一层才能看到内里真正的精华。 那每一寸肌肉都是力量的组合,让人不容忽视,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浮想联翩,脸红心跳。 我接着宋晚瑜的视频默默挪开头。 刚刚还很随和自然,这个时候脸就有些热了。 视频里,宋晚瑜躺在沙发上,脸上敷着面膜,她见我这样眼睛不由得瞪大:“晚晚,你什么情况,脸怎么突然就红了?” “是不是你家司医生脱衣服了?强制爱?掐脖吻,我小皮……” 我在宋晚瑜嘴里蹦哒出更多惊世骇俗的话前,吓得将视频关了。 我没戴耳机啊! 我默默垂下头,耳边传来司宴的轻笑声。 “怎么不继续打了?” 我闭上眼,不怎么敢直视司宴含笑的眸光。 他这个时候就是蛊惑人心的妖怪,能让人一眼沦陷进去。 我结结巴巴的开口:“晚晚这人就爱开玩笑。” “你俩平时都聊这些?” 我轻咳一声,什么聊这些? 司宴继续道:“那……她有没有问过你……” 他说着话,人就轻轻凑过来,唇瓣忽然贴着我的耳垂问了一句…… 我一张脸顿时爆红。 “司宴,你别耍流氓。” 司宴笑了一下站起来继续擦头发。 我则是踩着拖鞋飞速跑到阳台上打视频。 这次,宋晚瑜接通视频要了一会儿时间,她脸上的面膜都贴歪了,眼睛闭着躺在沙发上。 “怎么,被你老公调~教完了?” “晚晚!”我简直要暴跳起来了,“你那些珍藏起来的小说能不能都别看了?” “不能!”宋晚瑜闭着眼呲牙笑,“那些可都是我的宝贝,漫漫长夜无边孤寂,没那些我可怎么活?” 我俩的话题歪了,我也完全没有察觉到她语气里那一丝丝的怪异…… 我就这样和宋晚瑜东拉西扯的又聊了片刻这才挂断视频。 回到房间,司宴已经暖好被窝,他长臂伸过来掀开被子等着我。 我乖乖上床窝在了他怀里,我抱着司宴紧实的腰身,脸贴着他心口。 司宴揽着我腰肢。 “怎么了?”他问。 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司宴,我总觉得现在的这些都不真实,像是一场梦……真害怕那天梦醒了你就离开我了。” 司宴笑着捏我的脸:“怎么可能,温眠,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好。” 有司宴的陪伴,我的日子过得一直很快活。 只是奇怪的,在一个周六,我原本是要去家里看看宋晚瑜的。 可家里的门锁上了。 这一大早的宋晚瑜不在家去哪儿了? 她休息日向来有睡回笼觉的习惯,今天怎么不在?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宋晚瑜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接。 我有些担心起来,算起来有两天没跟她联系了…… 我上次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就跟我说自己最近手上有个案子催得紧,晚上要加班处理,我这才没敢贸然打扰。 可今天是怎么回事? 无奈,我只能从门顶的小洞里拿出备用钥匙…… 这? 我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破碎的画面。 是什么时候呢? 那是我妈的背影,她站在前面踮脚,我和宋晚瑜站在她身后。 她开口:“晚晚,眠眠,可看清楚了。这是咱们家放备用钥匙地地方。以后万一出门忘带钥匙或者把钥匙弄丢了,就从这里拿出备用钥匙来应急。” 我和宋晚瑜那时候还小,彼此都是青涩的模样,但听我妈这样说,我和她相互对视一眼都笑了。 “好。” …… 那些被我遗忘的画面,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的在我的脑海中重现。 我暂时的抛开思绪,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房间里乱糟糟的…… 很久没收拾的样子。 茶几上堆了灰,摆满了空酒瓶零食薯片,没吃完的泡面还剩一半,宋晚瑜爱吃的鸡爪鸭脖也在…… 我心里一惊,整个人突然就慌了。 她是发生了什么没跟我说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总之,周六这天,我一天都没能联系上宋晚瑜。 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也不回。 我实在没办法,在夜色将近时又回家一趟,只是那时候,家门口蹲着一个。 看到我从电梯里出来,那人立马跑过来。 凑近我才看清。 是顾锦程。 “顾锦程!”我喊他,“晚晚呢?” 顾锦程皱眉:“我还想问你,她去哪儿了?” 我和顾锦程对视一眼,彼此都是跟着着急了起来。 “别急,先想想A市她还有可能会去的地方。” ------------ 第一百八十六章:报警吧 她还有可能去哪儿呢? 司宴保持着冷静。 我想了想:“她没几个认识的人,仅有的我也一个个打电话问了,她那几个同事也说宋晚瑜两天没来上班了。” 我声音颤抖,近乎要哭出来。 “报警吧。” 顾锦程赞同,司宴也跟着点头。 我们三个正要往警察局走,楼梯口就出现了宋晚瑜的身影。 “报什么警啊,我一个大活人,难不成还能把自己给弄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吗?” 听到这声音,我再也控制不住的跑上前将人紧紧抱住。 “王八蛋!你去哪儿了!” 宋晚瑜看着有些狼狈,她靠在我身上,浑身力气都跟着泄了。 “还能去哪儿啊,心情好想着去逛逛街,结果手机钱包全被抢了。” “晚晚,记我一句话,以后外出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我知道了,你呢?怎么样,受伤了吗?”我连忙松开宋晚瑜仔细观察。 顾锦程也跟着凑上来。 “发生这种事,你怎么也不知道给我们打个电话?” 宋晚瑜淡淡笑了:“那多丢人啊,你不还等着看我笑话吗?” 顾锦程气的跳脚:“宋晚瑜,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你如果有个万一,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好笑。”宋晚瑜撇嘴,“我好好的逛着街,钱包手机被小偷抢了,跟你有什么关系?顾锦程,你别给自己找事。” 顾锦程无奈的原地走了两步:“你真是……” “好了好了,我真没事。今天的事是我做的不地道,应该跟你们说的,可是……我这包都被抢了,身上没一毛钱,还都不知道你们的电话,我也没办法通知啊。” “你没事就好。”我抹掉眼泪再次将宋晚瑜紧紧抱住。 她在颤抖。 可她却又强装镇定,她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她怎么能骗得过我呢? 我的晚晚,你很害怕。 我用备用钥匙开门,宋晚瑜大惊:“晚晚,你想起来了?” 司宴猛地看向我。 我摇头:“没想起来,只是想开门的时候下意识的就知道这有钥匙。” 宋晚瑜叹息:“这时间过得真快呀,一眨眼都过去整整十年了,我还记得这备用钥匙是阿姨十年前放的。” “那个时候她还叫我们记清楚……” 我扶着宋晚瑜进去,正要开灯,宋晚瑜将我的手拽掉了。 “晚晚,我……今天是一路走过来的,有点狼狈,大家就这样将就一下吧,等我进了浴室再开灯。” 我声音里一下子带了哭腔:“你是不是身上有伤?” 顾锦程更加着急:“宋晚瑜,现在不是逞强好面子的时候,如果有伤你别硬抗,咱们去医院。” 宋晚瑜松开我的手,她手摸着墙壁往里走。 “没伤,别大惊小怪的,我脱妆了,高跟鞋磨脚就脱了,脚疼。” 我居然发现她脚上没穿鞋。 “晚晚……” “别哭。”宋晚瑜打断我,“这种时候你就让我当个坚强的美少女战士,别煽情嘛。” 窗外有月光挥洒进来,黑暗中,宋晚瑜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往她的卧室走。 她毕竟在这公寓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对这房屋结构很是熟悉。 她摸到门把手走了进去,我维护着她最后的尊严,哪怕此刻的我很想跟着进去,可我还是强忍住了。 宋晚瑜将卧室门关上。 客厅的灯也被司宴打开。 他面色担忧的看向我。 “温眠,放心吧,没事的。我刚刚仔细的观察过,晚瑜身上没有任何破皮的伤,估计是受了一些惊吓,情绪看着不稳。你今晚就好好陪陪她。” 我点头说好,却又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宋晚瑜最近应该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否则她不会将家里弄的一团糟。 她是个自律爱干净的女孩儿。 对自己的住处环境要求很高。 我和她以前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买一堆零食鸭货坐在沙发上追剧打游戏,但从未有一次把那些喝完了的空酒瓶到处丢…… 好在我今天白天开窗通风彻底的打扫过了…… 角落里,顾锦程站着没说话,他拿出手机看着像是在发微信…… 他眉头紧锁,察觉我的视线,他缓缓看过来:“温眠,宋晚瑜最近是不是不开心?” “怎么说?” “我能感觉到。” 这话虽然有点扯,但顾锦程是心理医生,他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很不正经,可在这件事上,他却是真的用心。 观察起人来时很有一套,脸上的细微表情他几乎都不会放过。 我…… 作为宋晚瑜最好的朋友,此刻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我也不知道。 我摇头:“等她出来再说吧。宋晚瑜平日里的打扮装束都是偏成熟风的。 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她穿这样休闲的衣裳了。 那是一件鹅黄色的短袖,心口印着“奶茶续命”四个字,一条白色软糯的阔腿裤,那向来耀眼的酒红色波浪卷也被她扎起来。 她洗漱过后一张脸上没有妆容,就那么清纯的出现。 “好了,换了身衣服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了。” 我没说话,仔细的看着宋晚瑜,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她是真的瘦了好多。 我有些心疼…… 她或许也在承受自己肩上必须要扛的责任和重担,她也在默默不开心吧。 可她的那些不开心,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我突然间意识到,自从我失忆之后,似乎从来都没有听她诉说过烦恼。 可我的眼泪每次都是她接住的…… 此刻,我又有些痛恨自己不记得,忘记了那些…… 从前的回忆固然有痛苦,残酷到让我不愿意去接受的,可那些往事中也裹挟着美好,我应该记起来的。 那是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啊。 宋晚瑜见我们都不说话,不由得歪头。 她眼睛很大,没了妩媚上挑地风情,只有不尽的温柔。 她笑起来时眉眼弯弯。 “怎么了?你们三个怎么都盯着我不说话呢?” 我走上前捧住宋晚瑜的脸:“突然觉得你瘦了很多。” ------------ 第一百八十七章:我想出国玩 宋晚瑜高兴的眨眨眼:“真的?你是不知道,我最近因为涨称烦恼,听你这么说我一下子不焦虑了。” 顾锦程开口:“宋晚瑜,你要是不开心就表现出来,没必要硬装的自己像是很高兴一样。” “有病吧。”面对顾锦程,宋晚瑜直接开怼,“你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不高兴了,还说我装,你要是没事就回去吧。” 顾锦程也意识到自己的表达方式错误了。 他闭嘴不说话了。 还是司宴打破僵局:“大家都提心吊胆的一整天,估计饭也没吃上一口,我去厨房给你们弄点吃的。” 顾锦程看向宋晚瑜:“我去打下手。” 我和宋晚瑜确实有些话要说,便任由他们去了。 等到两个大男人离开,这客厅里也跟着安静下来。 我牵着宋晚瑜走到沙发旁坐下。 “晚晚,我知道,我忘记了,之前很多的事,现在的我,你看着陌生吗?” “嗯?”宋晚瑜皱眉,“怎么突然就说这种话?” 我轻轻开口:“就是觉得你已经很久没跟我说心里话了,我现在连你是高兴还是难过都分辨不出来了。” 宋晚瑜没说话盯着我看。 我眼眶一点点红了…… “晚晚,我知道是我太软弱了,其实过去的那些回忆一直都想冲破我的大脑,可我在压制它,我不想想起来,我总觉得那会很痛苦,因为害怕,所以我逃避,我甚至忘了那些回忆中其实有最美好最珍贵的。” “我忘记了我们的从前,忘记了和司宴相爱的过程,我甚至不记得我妈的样子。” “我真的好懦弱……” 宋晚瑜轻轻握住我的手:“乖乖,不要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把罪责全揽到自己身上,不要去怪罪自己,你知道吗?看到你这样我很心疼。” “眠眠,其实,你现在的样子才是我想看到的,真实,勇敢,想爱就爱,想说就说……” “你以前……”她轻轻笑了,将脑袋靠在我肩上。 这种感觉很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之前我和他也曾这样亲密的靠在一起谈心,彼此剖析心底藏着的秘密…… 她说:“你以前其实也是这样,虽然腼腆,可是娇弱的外表下却有一颗很坚强很独立的心。那个时候几乎没有人能够打败你。” “学校里有流言,有嫉妒,有看不起你的人,可你总是笑着去面对每一天,你曾跟我说过,你最喜欢向日葵,因为向阳而生。” “但你的过去摧残了你,那确实是一段很痛苦的回往。温眠,我真的不愿意再看到你变成那样,就像现在这样好吗?” “别想那么多,大胆往前走。” 我点头,泪水潸然落下:“可我总感觉……和你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我居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你心里藏着事情,你却不愿意告诉。” “傻瓜!”宋晚瑜拖着哭腔红了眼眶,她轻轻替我擦去泪水,“我心里还能藏着什么秘密,我有不开心的,又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你现在结婚了,有自己的家庭,和司宴搬到一起住了,那我总不能也夹到你们中间跑来跟你们做夹心饼干吧?” 我被她这个形容逗笑了。 宋晚瑜也跟着笑了:“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我点点头,可还是觉得不对劲,这到底是哪不对劲,我居然还说不出来。 “那以后可不能再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了。” 宋晚瑜点头:“我保证,而且,我还报警了,估计很快就能把东西找回来。” “那……我问了你同事,她们说你最近两天没去上班。” 这就是奇怪之处,宋晚瑜是个工作狂,她平时一心扑在工作上很少有这种情况。 宋晚瑜轻轻抿唇:“就是最近被工作逼得太紧太累了,我想着给自己放放假休息一下。” “真是这样?” “那天是谁说的要彼此信任?” “好好好,我信你。可是晚晚……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你是我在这世上除了司宴以外最牵挂的人,同样的,我也希望我能成为你在这世上最牵挂的人。” “那是当然。” 我和她谈话完毕,厨房里,两个男人做的晚餐也正好出锅。 晚餐有些简单,司宴煎了鸡蛋,煮了面条。 “冰箱里食材就这么多,挑不出其他了。” 宋晚瑜很高兴的样子:“这赛过山珍海味!司医生,你真棒!是能照顾好我们家眠眠的。” 顾锦程摆放筷子,一双眼粘在宋晚瑜身上,闻言,他也默默说了一句:“我现在也学会下厨了,能做好几道菜了……” 宋晚瑜那高兴劲儿没了,她很久客观的说:“真好。” 顾锦程叹息。 “没想到啊,时隔这么久,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我们四个又在同一个饭桌上吃上晚餐了。” 话是宋晚瑜说的。 “谁能想到呢,之前那次还是在咱俩的婚房里。”这话是顾锦程接上的。 他说完,桌上三个人都沉默了。 我对那些没有记忆。 但凭借两个人的对话中,已经嗅到了很多信息。 “吃饭吧。”司宴说着将餐具递给我。 “好。” 司宴的厨艺一如既往的优秀,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哪怕是最简单的食材,他也能做出高级的味道,仅仅只是清水挂面,竟也让我有了想吃第二碗的想法。 只是,宋晚瑜吃了两口就食欲不佳的样子。 我立刻放下餐具很严肃的看着她:“是在算热量吗?” 宋晚瑜呲牙一笑:“你是不知道晚上吃碳水第二天会涨称。” 我沉下脸来:“晚晚,你肠胃都已经出问题了,听我的,一日三餐好好吃,行吗?” “行行行。”宋晚瑜笑着应下,她收回目光重新低头吃面。 一小口一小口的。 她说:“司宴这面煮的可真好,我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吃面条了。” 我说:“明天早上我还给你煮。” “我想喝你煮的粥。” “没问题。” 宋晚瑜吃着面条,一个个的点菜名,我一一记在心里:“都给你做。” “眠眠,我想出国玩。” ------------ 第一百八十八章:我是一定会幸福的 这天晚上,我们又像从前一样。 我住在了家。 司宴和顾锦程各自回去了。 夜晚凉风习习,宋晚瑜站在阳台上望着楼下。 我陪她站着。 她说:“电梯到了吧?” “可能吧。” 又过了一会儿,宋晚瑜又问:“他们出小区了吗?” “这么久了,应该都上车了。” 宋晚瑜转身看我:“晚晚,你其实不用这样刻意留下来陪我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晚瑜道:“你都和司宴结婚了,我这样霸占着你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们是亲人。” 宋晚瑜没再说什么了。 她突然沉默,我想到刚刚饭桌上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我想出国玩…… 她这句话说完以后,我们三个都跟着沉默了,最先开口的是顾锦程。 “出国好呀,只要你自己想玩,哪里不是去处,我可以陪你。” 宋晚瑜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之前跟我说过,她和顾锦程已经把话都说开了。 不会再有半点情分,却能做朋友。 如今这个结果也是好的。 可看着今晚顾锦程的种种表现,他好像还没死心。 说到底,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死心眼。 “晚晚,你今晚在饭桌上说的那句话是开玩笑还是真心的?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想要出国玩的事?” 宋晚瑜转身看向远方。 她说:“其实已经想过很多次了。我最近总在想,我记事的这些年,拼命的挣钱,拼命的存钱。” “我一心都在工作上,没给自己好的生活质量,也没轰轰烈烈的跟人谈个恋爱,既然这些都没能满足,那世界那么大,去远方看看也挺好的。” “可是……”我很担心,“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 “哎呀,我也就那么一说吗?还没真的决定呢。” “好,可是……以后如果决定了也要告诉我。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陪宋晚瑜在家住了一夜,第二天周日,我陪着她好好逛了个街。 宋晚瑜说是发工资了,非要给我买衣服,拗不过她,商场的消费刷的都是她的卡。 我又拉着她进了一家品牌珠宝店。 我送了她一套珠宝首饰,宋晚瑜高兴的当场就带上了。 “既然眠眠你这么大方,那我就不客气啦!” “谁要你客气?如果有看上其他的,尽管挑,我买单!” “大气!” 我和她逛的开心,却没想到还是会遇上糟心的人。 是沈南庭和冷舒宁。 “南庭哥,我这么多年的心愿,终于要成真了,我可真高兴啊。” “你说,这么多戒指,我挑哪个戴上比较好看呢?” 沈南庭全程爱搭不理的样子。 冷舒宁就自顾自的说着:“要不,我挑这款吧?南庭哥,你觉得怎么样……” 冷舒宁挽着沈南庭的胳膊,他们两个就在我俩隔壁的柜台上挑着,导购员耐心的解说。 展览柜里的戒指冷舒宁一个接一个的上手戴着试。 眼看遇到了这两个人,像是要避不过,我结了帐就要拉着宋晚瑜走。 谁知冷舒宁这个爱找茬的性格三番两次就是不改。 她其实从进店门就看到我和宋晚瑜了,她刻意提高嗓音说话,刻意的像是炫耀…… “呦,好巧不巧啊,南庭哥,咱俩这可不就遇到了贵人吗?” 冷舒宁阴阳怪气的笑着,他那张脸落在我脸上,看人的眼神都透着古怪,像是满目的算计。 宋晚瑜最是护着我了。 她从一开始就看冷舒宁不爽,好几次的想要揍她都被我拦下。 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这样一个烂人让自己白白生气,脏了自己的手。 宋晚瑜这才咽下这口气。 如今遇上了,她撸袖子咬牙。 我在旁看着,有些哭笑不得。 冷舒宁还在找死:“南庭哥,我看你昨晚还在书房里写请帖呢,那请帖上写的名字就是温眠,你的前妻。你想在我们的婚礼上邀请她是吧?” 沈南庭双眼窝深陷下去,身上穿着高定西服。 可这衣服却像是大了一码,他穿着很不合身,他双眼空洞的看着我。 冷舒宁宛如喜鹊般在一旁叽叽喳喳。 他却像是没听到。 许久,他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那张请帖。 我看到他的手在颤抖。 “温眠……我要结婚了。”他对我的称呼终于改了,他说,“你也会幸福的,对吧?” 不等我开口接话,宋晚瑜已经按耐不住了。 “现在这世道,出门逛个街还得翻黄历是吧?这一不小心的什么妖魔鬼怪都被咱俩给碰上了。”宋晚瑜朝着我道。 我抿唇轻笑:“那我们走吧?” “别走啊,这样一场好戏不看完心里怎么可能舒坦?” “我说眠眠,像前夫哥这种东西不应该销声匿迹吗?可这位吧,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他在阳间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姓宋的,你别仗着这是公众场合就说话那么难听。” “呦……”宋晚瑜又开始了她的表演,“我说眠眠,咱俩说着前夫哥呢,这见不得光的小三怎么就这么急吼吼的往前送呢?” 宋晚瑜嘴上功夫一向厉害,只是这样简单几句话就把这场风波,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交代的清清楚楚。 这个时间段,首饰店里本来就人不少,此刻因为我们几个人的谈话声,听八卦的纷纷凑上来。 “原来是前夫啊。” “都离了婚了,怎么还在纠缠不休啊?” “这关系看起来可真复杂,今天白日的什么时候这上不得台面的小三儿也跟着这么猖狂了?” “谁说不是呢,世风日下啊,拆散了人家的家庭,如今却在这耀武扬威呢!” “这种人怎么就没遭报应?” “说到这,报应最该死的,难道不是劈腿出轨的渣男吗?” ……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出片刻周围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言语攻击都在沈南庭和冷舒宁身上了。 冷舒宁恶狠狠的瞪着我。 她……还真是蠢得不像话。 如今不缩在自己的壳里,居然还上赶着找死。 我缓缓勾唇:“请帖我就不收了,你幸不幸福我不知道。至于我……” 我说:“我找到了那个全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男人,我是一定会幸福的。” ------------ 第一百八十九章:她也有秘密了 我和宋晚瑜从人群中顺利脱身,打了一场漂亮战。 外面阳光明媚,街上人来人往。 我俩心情很好,去烤肉店大吃了一顿。 用餐过程中,宋晚瑜三番两次的看自己腕表上的时间,她有事,我察觉到了…… “这是约了人?” 宋晚瑜轻轻“嗯”了一声,又解释了一句:“工作上的事。” 她工作上的事情我一向不多问。 我本想想让她在周末这样的休息日放下工作好好休息放松一下,但想了想又没说。 我吃着她烤的烤肉,观察了一下,宋晚瑜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应该是不能耽误的事。 看我咬着筷子不说话,宋晚瑜忍不住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好了,只是约了同事吃饭,聊聊工作上的事,不是要给自己什么压力。” 我无奈叹息:“记得好好吃饭。” “明白了。” 我看着自己面前的空盘,又看了看一直忙活着烤肉却没吃多少的宋晚瑜。 “是这家烤肉店味道不好吗?你怎么没吃多少?” 宋晚瑜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吃的少了。 她说:“刚忙着烤肉呢,味道还挺好的,你觉得呢?” 我点头:“我也觉得好吃。” 饭吃到一半,她手机上又来了电话。 宋晚瑜接听,片刻后挂断。 “派出所打来的。” “手机钱包找到了?” 宋晚瑜点头:“咱们警察叔叔办事就是安全可靠。” “我陪你去一趟。” 我陪着宋晚瑜去了派出所,将她的钱包手机都找回来后,她就顺道开车送我回了家,到了家门口,她将车窗降下冲我挥手。 “下次见。” “我今晚也去陪你。” “不用啦。”宋晚瑜委婉拒绝,“你昨晚已经陪我了,相信我,我能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是怕司宴介意。 我想说什么,但又闭上了嘴。 “那好吧,你开车注意安全。” “好。” 我目送宋晚瑜开车远去,回到家,一时间又变得有些孤寂。 过了片刻,眼看着太阳下山也到了晚餐时间,许阿姨就问我晚饭想吃什么,我晃了晃手上的手机。 “司宴说是医院那边新开了一家餐厅味道还不错,他今晚带我出去吃。” 闻言,许阿姨嘴角荡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小两口如胶似漆的,真好。” “那晚饭我给您带来?” 许阿姨摇头:“不用了,厨房这么方便什么都有,我自己随便弄点。” “那好吧。” 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上楼化了个妆,换了件衣服就下楼了。 司宴原本说要来接我,但我在家待着也无所事事,就提前一个小时打车过去了。。 他休息室的钥匙我有,正好等上他一起去。 可我没想到会在医院门口碰到宋晚瑜。 她不是说约好了同事见面谈事情吗? 怎么会来医院? 我想上前打招呼,可她脸上神情失落,低垂着头往前走,根本没注意到前面有人,就那么走着。 “晚……” 我刚要喊她名字,却突然看到她身后跑上来一个人。 那是许墨…… 许墨手里拿着一盆仙人掌,他双手捧着递到了宋晚瑜面前。 这两个人究竟什么情况? 那头,不知道许墨对宋晚瑜说了什么,宋晚瑜刚刚还无精打采的,这会儿突然就笑了。 我想上前的步伐停顿,悄悄往后走了几步,我躲起来拨通了宋晚瑜的电话。 我开始意识到她有事情在瞒着我…… 如果是她不想说的事,我也不该一直追着问,毕竟这世上谁都有秘密,尽管我问那些都是因为担心她。 电话片刻后才接通。 “眠眠。”宋晚瑜喊我。 我说:“给你打电话没别的事,就是想问你晚饭吃了吗?如果没吃,我做点待会给你带过去。” 手机话筒里传来宋晚瑜的声音,她坦然的说:“正跟同事一起吃着呢,你就别惦记我了,自己好好多吃点。” “好。”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很平和的将电话挂断。 我躲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我盯着宋晚瑜的背影看。 她和许墨交谈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心里乱糟糟的放着很多事,有些沉重。 我身边现在的这些人,每一个都对我很好,好到让我竭尽全力的去报答他们,可我一时间却又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方式去报答。 我似乎根本做不了什么。 我有些失落,这莫名的失落来自哪儿呢? 还是司宴打来电话将我从沉重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老婆,在家等吗?” 手机那头,司宴冷清含笑的嗓音 我一时间怔住。 他很少喊我老婆。 我笑了笑:“你猜我在哪儿?” 司宴说:“温眠,抬头。” “啊?”我心头一跳,顺着她的话抬头看去。 黄昏时分,天边残阳如血,司宴穿着黑色休闲服,他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正在接电话。 我一抬头就看到他笑望着我。 我咬住唇瓣,下一刻就跑过去扑进他怀里。 司宴紧紧抱住我。 一个很有安全感的拥抱。 我很喜欢。 满怀都是他,鼻息间缭绕的气息也都是属于他身上的。 “时候过来的,不是说好的我回家去接你吗?” 我靠在他心口闷着声音道:“想你,等不了。” “真想了?” “特别想。” 司宴抱得更紧了一点:“温眠,以后别让我独守空房了。” 我笑了:“就一晚上。” “没你睡不着。” “那……以后我尽量。” “好。” 司宴松开我,他牵着我的手带我往外走。 我看着他伟岸的身影,忍不住的问:“我都没跟你说我在这儿,你是怎么发现的?” 司宴说:“原本下班了,想去开车回家接你的,可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不由自主的就走到了这边。” “真的假的?” “不信?” 我确实不太信,因为我刚刚躲的那个地方挺隐秘的,从医院正门走出来,怎么可能看得见呢? 司宴说:“抬头。” 我慢慢抬头,除了天空什么也没看到。 司宴笑了:“温眠,你怎么这么可爱?” “你是在说我蠢?” “是可爱。”他说,“下午去查房,恰好就从三口的窗户看到了你。” ------------ 第一百九十章:给老婆的惊喜喜欢吗? “温眠,你在这儿站了大半天,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微微皱眉,想了想,告诉他:“没事,我就是想安安静静的在这儿等着你出来。” “嗯。” 司宴告诉我这是A市最近才开的一家菜馆。 里面都是一些江南菜,老板是江南那边的,一些地方菜做的特别好。 他同事吃过推荐给他的。 他这才想着今晚带我也来尝尝。 菜馆距离医院附近不远,司宴原本想开车,我让他别开了。 我和他是散步着一路过去的。 走到哪儿的时候吹了会儿晚风。 店里虽然生意火爆,看着一派景气。 复古的江南烟雨风的装饰。 司宴提前预订了位子。 侍者带着我们去了预订的雅间里。 “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我点头:“挺好的,而且看着生意也不错。” “还是要尝尝味道的。” “嗯。” 点好的菜很快上桌。 还一盘盘色香味俱的菜都被摆成了一副山水烟雨图,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有些不忍心动筷。 司宴替我夹了一块放到青瓷碗里。 “尝尝看。” “好。” 我动筷尝了一下,味道还真是不错,一道素菜被炒的香脆清甜,很是爽口。 “不错啊,你也尝尝看。” 司宴点头,正要吃,雅间门口珠帘脆响,我俩看过去,门口有个小孩儿盯着司宴玩珠帘。 小女孩儿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整个人粉雕玉琢的很可爱。 她那双眼睛黑溜溜的很大,她看看司宴又看看我。 我顿时就觉得喜欢。 “小朋友,你家人呢?” 小孩儿指了指旁边的雅间:“姐姐,你长的好漂亮啊。” 小女孩儿说起话来也软软糯糯的让人喜欢。 我忍不住想捏捏她的脸,正要上手,小女孩儿的家人就在喊她了。 “甜甜,怎么又在淘气呢?快来吃饭。” 小女孩儿原来叫甜甜。 “知道了。”小女孩儿冲着我甜甜一笑:“姐姐,你长的漂亮,大哥哥也长的漂亮。” “甜甜以后也要找一个跟大哥哥一样好看的男朋友做老公。” 我忍不住笑起来,现在的小孩懂的还真是多,不过她这副样子太可爱了,让我有些爱不释手。 “好,甜甜一定可以心想事成。“谢谢姐姐,妈妈在喊了,我先回去咯。” “好,再见。” 我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开始幻想以后,我和司宴如果也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女儿生活或许会很有趣。 我朝着司宴看过去,他若有所思,目光还没收回来盯着门口看呢,原来喜欢小孩的不止我一个,我想起那天问许阿姨的话。 司宴喜欢小孩儿吗? 现在看起来是挺喜欢的。 “司宴,刚刚的小女孩是不是很可爱?” 司宴点头。 我说:“我们生一个吧。” 司宴拿餐具的手突然就停顿,他看向我。 我还有些害羞,不过这也没什么。 我和司宴身后无人,彼此心中的牵挂太少了,这样的日子安逸幸福,却少了一些冲动温暖。 “我想和你生孩子,生一个你和我的孩子。” 我和司宴新婚,而且彼此心中都有这个想法。 想要个孩子也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司宴放下筷子,他认真的看向我。 “温眠,女性是伟大的,但伟大必须付出代价。生育就是其中一个,我从事医科,虽然没有涉猎妇产科,但对这方面也不陌生。” “女人生孩子就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那太辛苦,我不忍心。” 他的话说的很委婉,但我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是觉得我和你才刚结婚,现在就要孩子太早了吗?” 司宴点头:“我们应该有几年的二人生活。” 几年…… 我心里默默记下这个字。 他,很喜欢孩子,却不想那么早要孩子。 是怕我辛苦受罪,还是什么? “好吧,听你的。” 我自认为自己表情管理还是挺好的,可司宴却一眼看穿我的伪装。 “温眠,你心情不好了?” 我摇头。 他说:“我不是外人,是你要依靠一辈子的丈夫,你在我面前不需要伪装,有情绪可以直接表达。” “我……想要个孩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从冷舒宁嘴里听说了我腹中曾有过一个孩子的事情。 这几天做梦就总是梦见小孩儿。 我太想要个孩子了。 这样,我身边也多了一个陪伴的人。 “温眠,你如果实在想要,我们就去孤儿院领养一个?” 我眉头突然皱的很深。 “算了,还早呢。先不说孩子的事了,吃饭吧。” 这个话题在我这就此结果,我实在不想再提。 司宴看出来我的情绪变化也没有再说。 吃完饭回到家,司宴说是有事要先出去一趟。 我点点头,自己去洗漱了。 等我洗漱完出来司宴还没回来,我百无聊懒的敷了个面膜上床。 拿出手机正跟宋晚瑜聊着天,司宴突然回来了。 他气喘吁吁的,看着有些慌张的样子。 “怎么了?” 司宴笑着牵我的手:“带你下楼去看个东西。” 我摇头:“我敷着面膜,身上都换了睡衣呢。” 司宴将衣架上自己的西装外套扯下来,他将衣服披到了我身上。 随即不由分说的抱起我。 我惊呼,将面膜拿下来。 “司宴!” 司宴说:“抱紧了。” 他就那么抱着我,带我一路下楼,许阿姨来客厅喝水,瞧见我们这样,一脸的姨母笑。 我埋首在司宴怀里。 他将车开到了院子里,抱着我停到了车旁边,他还挺贴心,连这双拖鞋都没忘记给我拿。 他将拖鞋丢地上,将我放了下来。 “你这大晚上的,突然出去,神神秘秘的到底是在准备什么东西?” 司宴将车钥匙给了我。 “老婆,开后备箱的门,自己看看。” 我还是有些期待的,闻言就打开了后备箱的门。 随着汽车后备箱的门缓缓上升,我就看到了一大堆气球彩带和鲜花。 那鲜花堆里放着一个一米高的粉色草莓熊。 我惊讶的看着。 草莓熊还被彩灯罩着闪闪发光。 “司宴?” 司宴轻咳一声,他抬手挠了挠头。 “怎么样,喜欢吗?” ------------ 第一百九十一章:那你想怎么亲? 司宴这一招操作我委实没想到,我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居然这么会搞浪漫。 司宴有些尴尬,说:“温眠,你是我平生第一个喜欢的女孩,我没什么谈恋爱的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讨你欢心。这是网上学来的。” 难怪呢。 这番操作那么熟悉,原来是我之前频繁的刷视频刷到过。 司宴匆忙间做这些我感动不已,我走过去抱住他。 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我很喜欢,司宴,谢谢你。” 司宴拍着我的肩:“哭了?” 我摇头:“没有。” “温眠,我不是想看到你哭。” 我说:“司宴,你别对我那么好,你这样我怕以后会适应不了。” “适应什么?” “你可以从网上学到这些浪漫的招数,我刷视频的时候也从网上看到过一句话,他们都说相爱的两个人是有保质期的。” “我们现在是在热恋期,等热恋期一过,一切都会回归平常……这样的落差会要了我的命。” 我越想越难过,声音也拖着哭腔。 “温眠……”司宴有些无奈的叹息,他精心的布置这一切估计也没想到我会伤感到落泪,会去联想那么多事。 他松开我捧着我的脸,那双眼睛认真的盯着我,他说:“温眠,人生在世,生活其实都会回归平淡。” “我不能保证以后的日子里每天都给你惊喜,但我永远爱你,不会让你难过,不会让你有这样的落差感。” 人的心是真的很贪,贪到我想有他,要他,霸占着她,给他打上我的专属标签。 他就是要这样跟我保证。 这样他就不会丢下我,永远都不会。 最后,司宴把我哄的高兴了,我抱着一米高的草莓熊玩偶回去。 司宴牵着我一只手走在后面。 许阿姨也不知道躲在门背后看了多久,瞧见我进来她满脸的笑。 “小年轻就是好啊。” 司宴跟许阿姨说了晚安,牵着我上楼。 上了楼,一回到房间司宴就就扯了我手里的草莓熊丢到床上,他反手将我摁着墙上亲。 他手撑着墙壁,让我的后脑垫在他手上。 他亲的有些狠,这一下又一下的让我反应不过来。 我被他亲的气虚腿软。 我甚至觉得害怕。 “司宴……” 我趁着他呼吸的间隙轻声喊,司宴这才大发慈悲松开我。 “怎么?” 我眨巴着双眼,有些无辜的看着他:“你别突然亲……” “那要怎么亲?” 这个问题叫我怎么回答? 于是,我只能无语的看着他。 司宴嘴角噙着笑,蛊惑人心的笑。 “是我还不够努力吗?让你白天能那么瞎想。” “啊?” 他说:“温眠,我知道你缺乏安全感,但你要相信我。你想要个孩子,那我们就要。” “啊!” 晚上的司宴和白天的司宴不是一回事。 白天的他绅士温柔。 晚上的他关了门如狼似虎,我实在招架不住。 如果不是因为我身体不方便,我估计他会直接…… “可是……” 司宴二话不说直接攥着我的手腕将我弄到了床上。 “司宴!” 我想阻止,下一刻,他霸道且强势的吻上我,没给我半点喘息的机会。 他吻的太狠,结束的时候我连抬根手指都费力。 他将我揽在怀里。 我能感受到他的爱意。 他无奈的叹息:“到底要怎么告诉你才能让你明白我究竟有多么多么爱你?” 我现在不敢再瞎想了,连忙回应:“我信,我信……” “不止是信,我要你明白。” “我已经明白了。” “真明白了?”司宴敲我额头。 我点头:“非常明白。” “这才对,你先睡。” 司宴说完起身,我拽住他的手:“你去哪儿了?” 司宴若有所思的盯着我,我视线逐渐往下飘…… 他轻咳了一下:“我去冲个冷水澡。” “别……会感冒。”然后,我就拽着他上了床。 “我帮你。” ……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就是周一,司宴临走前,我突然提起了我的花店。 我开口道:“待清风,我之前在哪儿碰到了冷舒宁。她告诉我那是我的花店。” 司宴握住我的手。 “你别瞎想。” “没想。”我解释道,“可过去也不能一味地逃避。我这样整天呆在家里也无聊,我想,我还是将花店开起来。” 最近几天,我脑海中逐渐的有了之前的一些记忆。 我想,我也许会渐渐的恢复记忆。 我以前在逃避,但现在该面对了。 “想好了吗?” “想好了。” “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我说:“等我想想吧。” 目送司宴离开后,我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我之前的那部手机。 这是从我和宋晚瑜地家里带过来的。 这部手机屏幕碎裂,一直都处于关机状态,之前放在我房间的床头柜里。 我问过宋晚瑜,她说手机一直都是我之前用的,那里面有我曾经的一些回忆。 如果我排斥,那就不要打开它,可如果有一天我想要去试着接受自己曾经受过的痛苦,有过的美好,那么就可以试着将手机开机。 如今,也是时候了。 我将手机充了电开机了。 我从电话通讯录里找到了重新开张花店需要的材料包和鲜花供应商的电话。 我打了电话过去,从供应商老板手里要了货。 我将花店的名字和店铺地址告诉老板,他一下子便知道我是谁了。 “是温小姐?” 我轻轻“嗯”了一声。 老板倒是很热情,问我身体是否安康,我和他简单的寒暄了两句便挂断电话。 下午,握没去医院司宴吃的食堂饭,我在家和许阿姨吃了饭就去了店里。 花店一直都被打理的很干净。 如今我开了门进去,那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一下子扑面而来,让我都有些觉得恍若隔世。 我从容不迫的熟悉环境,从以前的位置上找了围裙系上,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卫生。 就等着明天开张了。 我想着是否该招个人,于是便从旁边的打印店里印了一张店员招聘信息贴在了玻璃门上,做完这些就该等着明天一早开张了…… ------------ 第一百九十二章:去找找小时候的感觉 靠窗的位置有个书架,书架上摆放着一些书籍。 我走过去慢慢的看。 翻出一本正要读一下,忽然察玻璃门外面有人盯着我。 那是一种十分不好的气息,让我顿时就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手里攥着手机,整个人变得警惕起来。 “门外的人是谁?” 外面的人走了进来。 不陌生,竟是司宴的父亲。 好在我见过他。 我上前轻声跟他打招呼:“您好。” 他和司宴这个关系让我实在不知道该开口喊他什么。 司宴的父亲看着我,打量这家花店,他突然轻笑:“蜗居。” 这就是司宴和他父亲向来不和的原因吧,他或许在商界十分有名气,身居高位,有一番大作为,但他不该总用这样端着的语气跟人说话。 那不屑又轻蔑的眼神,委实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我没说话。 他又道:“我这个做父亲的确实欠自己的儿子一些东西,如今该用什么来补偿呢?” 我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安静的听着他说。 他突然道:“这样吧,你既然嫁给了我儿子,那也就是我儿媳,今晚就让他带你回家吃顿晚饭吧。” 他匆匆的来,匆匆的走,说完这句话,转身就离开。 我追到了门口。 “伯父,这件事确实不能我一个人来做主,这顿晚饭能不能过去吃,您要问的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 “你觉得我刚刚是在问你意见?” “难道不是吗?” 那高高在上的长辈冷笑:“小丫头,你到底还是年轻,我刚才的话是在通知。” 我轻轻一笑:“您既然住院了,司宴又在这家医院,让他回家吃饭这种事您为什么不亲口跟他说呢?” “你……”他突然就噎住了。 看着似乎是有些难为情,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盯着我又看了片刻:“小丫头片子眼力倒是不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您脸色看着不太好,而且这身上的病号服还没脱呢。” 我这么一说,男人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领口,他身上确实套了一身西装。 只是,里面的病号服却露出来了。 他抬手抵唇,轻咳一声。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没有回嘴的余地。” 男人说完匆匆离开。 步伐凌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我突然就觉得有些好笑了。 司宴的父亲是个性格和他完全不一样的男人,他看着有些别扭,因为这副冰冷的外表,他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所以只能一次次的用带刺的话来伤人。 我也没了看书的心思,给司宴发了条微信。 老公,在忙吗~ 后面附带了一个小熊比爱心的表情包。 微信发出去还没到一分钟,司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按了接听。 他人在诊疗室里。 视频接通就透过手机看我所在的地方。 “这是到了花店里?” 我点头:“少侠好眼力。” “不叫老公了?” 我顿时尴尬起来了,这种称呼从打字的方式发微信还可以,就这样叫出来确实不太敢…… 可…… 他就是我老公啊。 我想着就轻轻开口:“老公,你现在不忙吗?” 我附带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司宴轻轻皱眉,他咬住唇瓣。 视频里的男人低下了头,他抿着唇笑起来。 “再叫一声。” 司宴这副模样太让人喜欢了。 我又说:“老公,我好想你。” 这下,司宴头垂的更低了,片刻后,他整理了脸上过分鲜活的笑容。 他盯着镜头。 “老婆,我也想你。” 这下就整的有些尴尬了。 我偏头看向窗外,平和的开口:“司宴,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 “谁?” “和你有血缘关系的父亲。” 司宴脸上的表情严肃下来,他坐正了身子:“他来做什么?” 我开口道:“他是在这家医院住院呢,我看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司宴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很大的起伏,我继续往下说:“说是今晚让你带我回去吃晚饭。” 司宴沉默下来。 “他说这不是在询问意见,而是通知。”我问司宴,“你想去吗?” 司宴却反问我:“温眠,你想去见见他们吗?” “是小时候我和你相识的地方吗?” 如果是我们相识的地方,我倒是十分有兴趣去看看。 司宴道:“位置还是那个位置,只不过家里都翻修过,跟以前截然不同,更何况现在又不记从前事。” “哪怕是去找个感觉也行。” “那就去?” “好啊。” 我和他一拍即合,就这样决定下来了。 司宴下班后会来接我。 花店里待着也没什么事,我将门锁上就回家了。 我重新化了个妆,在许阿姨的建议下穿了一套紫色小香风的套装裙。 许阿姨站在我面前赞不绝口,说司宴能娶到我是他的福气。 我告诉许阿姨,我能认识他们是我的福气。 晚上。 我再次在饭桌上见到了司宴那些所谓的家人。 我不知道我们这五个人同坐在饭桌上究竟是什么意义,总之很尴尬。 几乎没有什么好脸色。 除了王小婷。 她如今是真的在认可我,一口一个嫂子的喊。 只是,她的母亲不是个省油的灯。 “小婷,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缺心眼呢?你叫人家叫的那么亲,你看她应你了吗?” “妈,你又在阴阳怪气什么?”王小婷知道自己母亲的德性,丝毫不惯着她。 她张嘴就回怼:“多少年了,我哥终于能回家吃顿饭了,你就不能消停点,让他好好吃完这顿饭吗?” 她母亲突然就说没话了。 这顿饭吃的很压抑。 司宴全程给我夹菜,只有在看向我时,他眼底神色才是温和的。 等所有人停了筷,司宴的父亲便道:“你带温眠到处走走吧,也是家里的成员了,算是熟悉环境。” 司宴起身就牵着我走了。 身后传来王小婷母亲的声音。 “老头子,你这好好的住着院,不在医院呆着,跑出来非要吃什么晚饭,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安生点,给我闭嘴!” “我看你就没安什么好心!想让我们娘俩净身出户是吧?想把你打拼下的这些家业都留给你那个连一声父亲都不愿意喊你的儿子是吧?” ------------ 第一百九十三章:曾经的无价之宝 司宴半点不管客厅里已经吵起来的两个人。 王小婷夹在中间无奈的说着什么…… 他只顾牵着我往外走,走到院子里了,客厅的争吵声这才被隔绝在起来。 “吓到了吗?” 司宴见我不说话,侧头看向我问。 我摇摇头:“这倒不至于。” 司宴安慰似的用指腹摩挲着我的手背,他轻轻说着:“他们已经习惯了用这样的相处模式。没人能够干预。” 我微微抿唇:“他老人家其实想向着你,可如今看来不由他了。” 司宴道:“你看的很透彻。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梅姨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听周边的人说她曾经温柔善良,是个很好的人。” “只可惜后来发现了我父亲在外面包养了不止一个女人。他以单身欺骗我母亲,后来有了我这件事才没能遮掩住。” “听说我是在还没满一周岁的时候就被他们丢弃了。母亲将我视作耻辱,父亲却碍于梅姨不敢将我接回来……” “我记忆中关于父母的画面很少,唯有记得的都是那些曾经给过我一口饭吃的人……” “如今,我父亲被梅姨制的死死的,他也不敢吭声,哪怕后来发现小婷不是自己的亲骨肉他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一段感情里,男女双方应该是平等的,可他却先背叛了这段婚姻,没能抵住诱惑选择了做这种不忠不义的事,那就不能怪梅姨报复。” 司宴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很平淡。 仿佛这些事都跟他没多少关系。 可我在旁边听着,却只觉得心如刀绞。 有过那样的成长经历,可他却还能长到如今这样优秀的模样,实在很难得…… “以前的那些日子很难熬吧?” 司宴看着我笑了一下:“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好像那些事情都跟我没什么关系。只是自从心里有了你就想让自己变得优秀些,再优秀些。” “只要那个人是你,不管是什么样都没关系。” 司宴牵着我的手手叹息,他抬手比划。 我们望着面前一派洋气的独栋小洋楼。 他说:“这里曾经还是青砖红瓦的中式风房子,房子里铺着大片的木头地板,我记得那个时候你穿着粉色的公主裙,脚上踩着皮鞋,很喜欢在木制地板房上将脚步声踩地很响。” “那……那个时候的你在做什么呢?” 司宴说:“那时候房子里有地下阁楼,堆积杂物什么的……” 我微微皱眉,司宴难不成住在哪儿? 他坦然一笑:“梅姨同意父亲将我接回去,条件就是对于我的成长照顾,父亲不得插手。” “所以那个时候我就被安排在了阁楼里……” 他微微眯眼,回忆从前。 “我原本是生活在黑暗里的,只是那天你的脚步声太响,我实在被吵得没办法了这才顶开阁楼的门爬了上来……” 我心里很酸涩。 那段故事是美好的。 我眼底甚至蓄满泪水。 “因为久居黑暗,突如其来的光芒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明白当时的光芒为什么会那么的耀眼,直到我和你再次重逢,我才发现原来我生命里的那束光一直都是你……” “温眠,是你救了年少时的我,让颓废没有目标的我有了想要变得更好的决心。” 我轻轻抱住司宴。 “同样的,你救了二十六岁的温眠,把我拉出了泥潭。” 司宴说:“以后我们就要抱团取暖,一辈子不离不弃。” “好。” 司宴带着我在花园各处熟悉了一下,随后牵着我进了客厅。 我和他离开前的那场闹剧已经收场。 客厅的沙发上,王小婷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着。 瞧见我和司宴进来,她眼底好不容易有了一些光。 “哥!嫂子!” 我松开司宴的手,慢慢朝着她走去。 “你也可以喊我温眠。” “那可不行,这样就成了不尊重你。我和你虽然年龄一样,但如今你辈分比我大了,还是得喊你一声嫂嫂的。” “好吧,那就随你。” 王小婷仔细端详着我:“嫂嫂,你现在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点头。 “那你要跟我上楼去我的房间看看吗?” “有宝贝?” 王小婷说有,还是无价之宝。 于是,她就带着我上楼去了她的房间。 她的房间被布置的很温馨很少女。 满目地粉,床上的玩偶也堆了许多。 她从床底下拿出一哥盒子。 “我这个人其实很念旧,以前我们一起玩过的东西,我都收起来了。这些年家里翻修过很多次,但这些,我一直都不舍得丢掉。” “我总觉得我和你还能再相见,到时候我就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或许我们还能彻夜长谈回忆一下曾经年少时候的友情。” 我因为一场病痛,把自己折磨的不人不鬼,以至于最后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曾经。 而王小婷—— 我从未想过会有交集的一个女孩,她却将曾经保留到现在。 盒子很精致,里面都是小玩意儿。 那时候流行的双人游戏机、玻璃弹珠、鸡毛毽子、卡牌…… 我手指一一抚摸。 轻轻闭上眼,一股很浓厚的情绪萦绕心头。 “温眠,当初你妈带着你搬家走的实在太突然,我甚至没想过那天晚上我们说好一起放学回家,可我在学校门口等了你好久你都没出来……”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走了……” “没想到啊,这么多年了,我们居然还能再见,还是以这样的身份。” 我轻轻握住了王小婷的手。 “谢谢你,小婷。” 王小婷坐在我旁边,她落下泪水来。 “自从那年我爸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之后,我们家的矛盾就升级的越发强烈。这些年,他们没什么感情了……” “我夹在中间也很压抑,我说喜欢我哥,其实是想让他带着我远离这个家。” “家产也好,爸的工作也罢,我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个属于我自己的家。” 这一刻,我从这个光鲜亮丽的小公主身上看到了深深的落寞和无奈。 原生家庭的伤,真的可以伴随她一生。 ------------ 第一百九十四章:老头的目的 我从王小婷房间里出来下楼找司宴的时候,根本没瞧见他。 反倒是碰到了他父亲。 那个安然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 或许是生了病住了院的缘故,他脸上的气色大不如前,整个人看着更加憔悴了一些。 他说:“温眠,坐下来聊聊吧。” 我“嗯”了一声,眼神在各处找着司宴的影子,人却坐到了沙发上。 司宴不在,去哪儿了? 司宴父亲开口:“别找了,我让他上楼休息会儿里。今晚,你们住下。” 我微微皱眉。 如果只是单纯吃个晚饭,我倒没什么抗拒的,可要住下来对于我而言,确实有些排斥。 可……如果司宴真的要住下,那我也不能反驳。 哪怕再不喜欢,可这里毕竟是他的家。 司宴到父亲轻声道:“温眠,今天就当是我这个长辈拉下脸来请求你。” “什么?” 他说:“他司宴虽然不跟我姓,也不跟我这个父亲亲近,可他身上到底流着我的血,是我的亲儿子,我这打拼了大半辈子的家族企业,总不能落到一个外人身上………” 男人话语停顿,似乎是在沉思想着该用什么方式委婉的说完完下面的话。 我当然也心知肚明,他口中的“外人”就是王小婷。 “我这辈子确实做过一些颇有遗憾的事,这其中的一件就是曾经以单身之名欺骗了司宴的母亲。” “可那时的我对她是真的喜欢,只是我们相遇的时间不对,场合不对,如果,如果再早个一年……再,早个一年!她或许就不会抱憾而终,恨了我一辈子。而我也不用和自己的儿子反目成仇,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可惜……可惜,这世上太多事都注定要留下遗憾,不会有那么多的如果。” “好在,我将司宴接回来了……” 我心里突然有很多委屈。 我替司宴抱不平。 这些不过都是他们长辈之间的恩怨。 他们的错误为什么最终却让司宴承担了所有结果。 “如果只是一外人的身份,我或许无法插话这些事,可现在我是以司宴妻子的身份同您交流,我现在只想问您一句,您当初是吧司宴接回来了,可你关心过他,知道他是怎么长大的吗?” 司宴地父亲看着我,突然间沉默。 他目光飘忽,最后落在了气派洋楼的旋转楼梯口处。 他手指着哪里:“哪儿有个阁楼,他以前就住在阁楼里……” 他红了眼眶,嗓音也跟着沙哑。 “是我对不起他啊。” 我偏开头:“伯父,您不如直接跟我说您的目的吧。您支走司宴,想跟我说什么?” “聪明。”中年男人那双饱经风霜的眸底闪过一丝欣赏,他说,“我想让你劝说司宴辞掉医院的工作,让他回家替我掌管我用了大半辈子打拼下来的家业。” 原来如此。 只怕今晚的晚饭也是这个意图。 “您跟他说了吗?” 很显然说过了,只可惜司宴软硬不吃,这位睿智的父亲拿自己的儿子根本没办法,所以他这才找到了我,想让我做这个中间人。 “伯父,恕我不能答应你这个请求。” 司宴父亲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 我根本不管他什么表情,只是很多时候淡然的望着他。 “事关他自己,我无法插手。只要是司宴不喜欢的事情,他如果不想,我也不会去强迫他,我这个做妻子的心愿很简单,只是想和他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只希望我的丈夫能够健康快乐,这就足够了。” “咸鱼还知道翻身,你们却已经烂掉了。烂在了生活的最底层里。” 这位年迈的父亲两鬓斑白,脸上已经有了很明显的皱纹,那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他生气了,一双眼虽然很平静的望着我,可那眼底却像是有翻江倒海般地愤怒。 他说话的语气里带了满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脸上表情云淡风轻。 或许是因为身后站着司宴,所以,我丝毫不畏惧。 我只说:“您又何尝体验过生活最底层的快乐呢?三餐四季,平平淡淡,司宴继续工作,我就做他坚强的后盾,我会等他回家,为他亮起一盏灯。” “我会为他生儿育女,牵手共度一生,等着我们头发慢慢变白,看着儿女成群,各自长大……” “伯父,人生的意义,难道不就是这样的吗?” 他脸上的神色突然变的很恍惚。 “还可以这样活?”他说着,“我以为的人生是功成名就,有取之不尽的财富,站在权利的巅峰,受尽世人的追捧。” “那您心愿达成了吗?” 他拄着手里的拐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我眼疾手快的想要上前搀扶一把,他却冲着我摆摆手。 这是个很要强的老人,哪怕已是风烛残年之际,他依旧拒人的关心以千里之外,他总觉得自己可以。 或许在这纸醉金迷的世界里,连他自己也迷失了方向,很久未曾照过镜子,他没发现自己头发已经变白,脸上布满皱纹。 曾经的他,确实年少有为意气风发,可以风流倜傥,处处留情。可如今的他,哪还有这个资本呢? 他强撑着,连双腿抖动着,连台阶也上不去。 我终究还是强硬的搀扶住他的手臂。 他想挣脱我,却发现我力气很大,他根本挣脱不了。 他有些气恼:“现在,连个小丫头也欺负我。” “小丫头只是想和您靠个近乎。” “油嘴滑舌。” “那就满足我吧。” 别扭的老人终于接受了我的关心。 他让我搀扶着他上了楼。 他想到了什么,突然用拐杖轻轻戳了戳我的脑袋。 “啊?” 他咬牙,有些莫名其妙,像是生气了一样。 拐杖指着走廊尽头的房间。 “快去吧,再慢点,你男人就要变成别人的了。” “什么?”握猛地瞪大眼,意识到什么,恶狠狠的看着老人,“为老不尊!” 丢下这一句我就顾不得其他,满腔担忧怒火交织在一起。 我踹开了走廊尽头的放门。 甚至听到了身后拐杖砸在地上的声音…… “小丫头不好惹……” ------------ 第一百九十五章:温小姐教训司医生 司宴双目通红,他身上墨色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露出胸前有力的肌肉。 他额发散落,半遮住清明的双眸。 他唇瓣微张,呼吸很急促,却在那凌乱中捕捉到了我。 他猛地看过来—— 只是一眼,那满眼戒备,克制着冲动的男人,猩红的双眸里写满委屈。 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就那样看着我,我甚至担心下一刻他眼底就会砸下泪水来。 “司宴!” 我冲上去,将角落里的男人紧紧抱住。 司宴身上体温骤然滚烫,我被吓到了。 “你怎么了?” “可恶,这到底算哪门子父亲?竟对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种龌龊的事!” 我意识到了,饭桌上那杯酒是特调的。 难怪是老头子特意递给司宴的。 早知道这样,当时就不该让他喝了。 司宴抱着我,埋首在我脖颈处,他轻轻的喘着。 “没想到啊,还是被算计了。” “你受罪了。” 司宴摇摇头,滚烫的唇瓣落在我耳畔,他正蹭着,我忽然听到了女人很娇软的声音。 我蓦地提高警惕,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那是被关上磨砂门的浴室里传出的声音。 这间房隔音太好,浴室和卧室里传出的声音相隔绝,刚才我根本没听到,也怪我一心都在司宴身上。 此刻仔细听来,水流声哗哗,那磨砂门↑,女人细长的手臂贴着。 她有气无力的捶打着玻璃门。 “开门啊……司……司宴,你是不是个男人!” “你到底行不行啊,你别这样了,救我……救救我……” 我还想再听,司宴却用手捂住我的耳朵:“脏。” 那里面的女人也不知道是谁,既然她都成了那副模样,那想必是喝了和司宴一样特调的酒。 她难耐成那样,司宴却…… 我不由得眨巴眼,瞪大眼睛看着司宴。 “你……你还好吧?” 司宴邪里邪气的笑着:“你说呢,老婆?” “都什么时候了,正经点。” 司宴瞬间虚脱,双手垂下去。 他那张脸红的不像样,呼出的气息也是滚烫的。 他刚才这样其实是不想我担心。 此刻,狼狈状态尽现,竟是撑不住的倒在我旁边。 他说:“温眠,带我回家吧。” 对,回家。 “要不,我先带你去医院吧?” 司宴摇头:“不过是一些特调的酒,吹吹风,洗个凉水澡就好了。先带我回家。” “好。” 我扶着他轻轻站起来:“你还能走的了吗?” “可以。” 我将外套给司宴披上。 司宴一条胳膊搭在我肩膀上,到了门口他便将手臂放下。 “你撑着我借力,没关系的。” “乖,我还能行。” 司宴就那样直挺挺的往前走。 在房间里,他满是狼狈状态,可等走出了这扇门,他脸上的神色又恢复冰冷,只是眸底翻滚着怒火,脚下的每一步都带着雷霆之怒。 我走上握住他的手。 他低头看了眼我们相互交握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 我们就那样离开了王家别墅。 司宴那双眼,至始至终都没落在他们每一个人身上。 他目不斜视,就那样走着。 王小婷似乎被吓到了。 “哥,你脸色好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司宴不说话。 王小婷像是猜到了,她看向自己的父亲:“爸,您真的没必要的机关算尽走到这一步。我知道自己不是您的孩子,您的公司房子我没想过染指一分,您真的不该这样……” 我朝着王小婷摇摇头。 示意她别说了。 有些长辈思想是顽固的,他们的那些想法已经在脑海中扎根。 那些积年累月,根深蒂固的存在的想法怎么可能会是我们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了得呢? “嫂嫂,照顾好我哥。” 我点头:“我们先走了。” 我开车将司宴放在了副驾驶上。 可……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副驾驶上的成员对驾驶位上的司机是存在一些安全上的威胁的。 譬如此刻。 司宴呼吸粗重,哪怕有安全带嘞着,他还是往我这边靠。 长臂一伸,手掌落在我腰肢上,腿上,渐渐往上—— “司宴!” 我实在是被他磨的没办法了。 “司宴,你安分点,你这样会影响我开车。在马路上,这是危险的行为。” 司宴像是没听见,他一次次的伸手过来。 撩起衣服下摆。 好家伙! 越来越过分了! 他这样我根本没办法专心开车,好几次我被他扰的实在没办法就腾出一只手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 这人皮肤泛着冷光白,我下手的力道又有些大,想着将人打清醒了,这一下便将他手背拍红了一大片。 司宴挨了打像是清醒了,就乖乖坐回去了。 他挺直身板,像个乖巧的小学生第一天上课,第一天坐在自己的课桌上。 他那两只手平放在腿上。 我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侧头看他被打红的手背,又有些心疼皱眉。 “司宴,你清醒一点,再这样下去我这车都没办法好好开了。” 司宴没说话。 “打疼了?” 他还是不理我。 变灯了,后车在按喇叭,我烦躁的启动车子引擎,身上也变得有些热。 “你这是生气了?” 他依旧不说话。 我烦躁的没了耐心,又有些心虚,他现在难受,我应该对他耐心一点,不该那么凶他。 “老公?” 我突然看到司宴肩膀微微抖动起来,他脑袋一偏,将脑门对着我…… “你……你怎么了?”我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司宴,你该不会是……” 我从车队里脱了身,将车子靠边停在可停车区域。 然后,握解开安全带看过去,就瞧见司宴一双通红的眸子,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那只被我打红的手,他朝着手背吹气。 我:“……” 他太可爱了。 那一刻,我疯狂的心疼,疯狂的自责,我开始骂自己是个坏人! 让他闹就是了,大不了被多摸两下,我怎么就下得去手了呢? 我难受的皱眉,然后就听到司宴超小声地低着头嘀咕。 他说:“她喜欢我,还是不喜欢?” ------------ 第一百九十六章:我会先撕了她,再撕了你 “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司宴像是没听到我的声音,他自顾自的又继续往下说着。 “她心里有个喜欢了十年的人,我被她安置在哪个位置呢?是某些边边角角吧?或许她心里还没我……” “她……有多喜欢沈南庭呢?我好想让沈南庭消失啊。” 他说:“温眠,换个人喜欢吧,别在一个人身上浪费自己十年的青春岁月,我其实也可以很好的,我很爱你,会给你一个家,你喜欢我吧?” “只喜欢我一个人!别总是往前走把我丢在身后,这些年我很辛苦,也很难过,我想和你一起的,可你有了沈南庭,你忘了我……” “司宴……”他这些像是无意识说出口的话,刺的我心口有些疼。 他脸很红。 老头子搞出来地特调酒看着后劲很大,这时候酒劲上头,司宴是彻底的喝醉了。 我心里酸涩,我和他之间有些距离,但我伸手强制性的将他的脑袋掰过来。 我让他看向我。 “司宴,我现在爱你,只爱你。” 他说:“不,你爱沈南庭,你心里还有他。” “为什么这样说?” 司宴慢慢的看着我,他眼神是破碎的,嘴角笑意苦涩。 “你睡着的时候喊的是他的名字……” 什么时候? 我居然不知道。 对了,一定是最近我被噩梦缠身,梦中有许多之前故人的身影。 因为那些所以我喊了沈南庭的名字。 “我只是做梦梦到了他……” “温眠,我很难过。明明我就睡在你身边,可你喊的是他的名字,从没喊过我……” 司宴声线低低的,语气里满是委屈,醋意。 “不是这样的司宴……” 尽管现在我心里清清楚楚,知道他喝醉了,我说的这些他都听不进去,可我还是不想让他误会,我想跟他说清楚,我尽力的解释着。 “我那天是做梦了……” “没关系的。”司宴看着我,很勉强的笑了一下,他说,“温眠,你心里还装着沈南庭也没关系,只要你身边还有我一席之地我就已经满足。” “司宴……”他心里其实一直都在介意。 这些日子,他暗暗的吃了很多醋,可他将这些都闷在心里,从来都没说出来过。 我心里更加难受了。 他的爱小心翼翼,我却在他的偏爱下有恃无恐。 “司宴,你心里还装着什么?都说出来了……” 他摇头:“不说了,小春眠就在身边已经满足了。” “笨蛋,我很爱你。” 他笑了:“我也爱温眠。” “那……你想让我给你生孩子吗?” 司宴突然就严肃下来,他点头,随后,又摇头…… 我看得出来,他确实很想跟我要个孩子,可我两次提起他都很巧妙的避开这个话题。 “为什么呢,你想要却不想要我生?” 他说:“小春眠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我怕她又受伤。” 果然,还是为了我。 “没事的笨蛋,我就想给你生孩子。” “不想小春眠难过。” 我心思已经歪了,我牵着司宴的手臂放在我的脸上。 “老公,我们生孩子吧?” 司宴盯着我,眼神一点点的变了。 他喉结滚动,那双眼像是粘在我身上,带着莫名的压迫感,一寸一寸的看下来。 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怵。 他像是清醒了,又像是还沉浸在酒醉里。 他说:“温眠,你非要这样勾我吗?” 我心口猛然一跳,他这是酒醒了? “你你你……” “那我满足你。”他说完,捏着我的下巴带着滚烫炙热的气息吻下来。 “司宴……” 这是在马路上,只不过这段路相较于主干道略偏僻一些,路边绿树成荫,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车内气息暧昧,一片旖旎。 司宴越发的疯狂起来。 他像是被吓到了点燃了。 烈火噼里啪啦的烧起来,连带着我也被引着。 我被亲的稀里糊涂,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将我从驾驶位上拽下来,拉到了后座上…… 他疯狂的亲着,眼睛很红。 他说:“温眠,浴室里那个女人就是我父亲之前想让我去相亲局上应付的那个。” 我迷迷糊糊的点头,仰着头被他亲。 乱了,全乱了。 司宴一下一下的吻着,他说:“我都没看她一眼,我棒不棒?” 我被逗笑了,这个空挡,他又乘虚而入,攻城掠地。 “温眠,你会吃醋吗?” 我说:“如果你真碰了她,我会先撕了她,再撕了你!” 司宴忍不住笑了。 他亲完,下巴搭在我肩膀上。 “老婆,我真的好爱你。” “我也爱你。” 然后…… 没然后了。 司宴将我耳边散落下来的碎发别到我耳后,又认认真真的替我将毛衣的扣子一颗颗系好。 我:“?” 司宴:“我乖一点,不烦你了,咱们回家吧。” 我:“就这?” 司宴:“……” “那你还想?” 我说:“生孩子啊!” 我生理期向来不稳定,这次只是短短三天已经已经过去了。 于是…… 司宴刚刚恢复清明的神色,再一次因我一句话燃起来。 他紧紧捏着我的肩膀,我察觉到了一丝丝地疼,他将我摁在了玻璃水。 “温眠,抱歉。” …… 在此之前,我甚至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跟我说抱歉。 直到第二天,第三天…… 第三天,我终于下了床。 外面阳光明媚,太阳升起不知道多久了,我睡的稀里糊涂,看了时间才发现已经是十点多了。 早饭是在迷糊种被某人一口一口喂过了的。 我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来看,直起来的腰还有些疼。 我拎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片刻后出来,我将手机上不久前发来的一张照片和视频给删除了。 我的内心已经平静的毫无波澜,没了那些爱,自然也没了任何恨,我不会祝他幸福。 他不配。 但我永远不会再跟那个人有一丝交际。 今天是沈南庭和冷舒宁地婚礼。 手机上的照片视频,不知道是他们中谁发过来的,目的为何?炫耀还是告知? 总之,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 第一百九十七章:她瞒着我 我换好衣服下楼。 轻手轻脚的,不想让许阿姨看到。 毕竟,我已经两天没下楼了,这其中的原因,许阿姨作为过来人可想而知。 羞死了。 我要怎么见人啊! 可,好巧不巧,偏偏在门口撞上了。 “小眠,早啊。” 许阿姨嘴角的笑意还是那么温柔可亲,可我却羞得不敢抬头看她。 “许阿姨早。” “这是要出去了?” 我点点头。 许阿姨还是和平常一样:“小宴交代过了,他说花店已经有人来应聘了,他看着各方面条件不错,也还合适,就让人留下了。” “供应商的货下午就会拉过来,你到时候直接过去就行。” 我点点头:“谢谢许阿姨。” “那……”许阿姨笑得眼睛眯起来,“你俩中午饭回来吃吗?” 我轻咳一声:“不回来吃了,我得过去收拾收拾。” 许阿姨轻轻笑开了:“看样子我很快就能替你们哄上孩子了。” 我顿时羞红了脸…… 许阿姨说:“年轻人嘛,小两口新婚燕尔的,这种事有什么好害羞的?就是要如胶似漆的粘着才正常。” 我红着脸落荒而逃。 我到店里刚开了门没多久,就有个年轻的女孩进来了。 “温小姐,是您吧?” 我点头,这位大概就是司宴替我物色好的店员。 “温小姐您好,我是王晓晓,来应聘的店员。” “好的,我叫温眠。” …… 我和王晓晓相互寒暄几句,算是熟悉了。 我替她量了身,从网上订了套工作服。 王晓晓看着是个很和善的女孩儿,她话也不多,帮着我收拾了店里,供应商的货是要下来送来的。 店门还没开,简单的打扫了卫生也没其他要干的。我看着时间还早,让晓晓帮忙照看,我去附近的果蔬超市买了些菜回来。 我在小厨房里做起了中午饭。 王晓晓似乎没想到,很好奇的看着我忙活…… 我自己本身也是个慢热的,和王晓晓也是还不熟的缘故,我们很腼腆,彼此间没什么多余的话要聊。 我做了三人份的饭菜,餐具调料一应俱全,单独盛乐一份出来给王晓晓。 王晓晓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温眠姐,你还给我留了一份啊?” 我点头:“你不会是有其他安排吧?” 王晓晓顿时摇头:“么就,我刚刚闻着你的菜香味儿,很惊艳。” 我笑了一下:“那就好好尝尝,电饭煲里还有米饭,不够就自己盛。” “你呢,不在这儿一起吃吗?” 我拎了拎手上的食盒:“你接电话那男的是我老公,他在附近的医院工作,我给他送饭顺带一起吃。” “这么好啊。” 我含笑点头。 王晓晓又说:“难怪你满脸幸福的笑……” 我附和了王晓晓几句,将店留给她照看,转身离开。 没提前跟司宴说,他该不会以为我不来,吃了食堂的大锅饭吧? 我心里这样想着,脚下步子不由加快,本不想在他上班期间打扰他,但还是发了条微信去问。 “在干什么?” 司宴微信回的很快。 “等你。” 我不由惊讶,最近勾了笑。 下一刻,他又发了个小熊乖巧蹲守地表情包。 我被他可爱到了。 电梯门刚好开了,我将手机收起来,正要进电梯里,突然在楼梯口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是…… 宋晚瑜? 我不由皱眉,几乎是下意识跟上去。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在医院看到她了,她不跟我说自己来医院做什么来了,但我却不能不闻不问。 可,终究还是我脚步慢了一些,我追出去的时候,她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去哪儿了? 我心里着急,拿出手机给她打视频,视频铃声响了很久,宋晚瑜始终没有接听,片刻后,我来了微信。 宋晚瑜发来的。 “眠眠,我在上班,回家打给你。” 那一刻,我再次清楚的意识到宋晚瑜有事了。 我想给她一个独立的隐私空间,本来是想着等到她想跟我说的时候再说,可谁知她似乎没打算跟我说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这件事。 我不怕别的,就怕她生了病是怕我担心不让我知道,想到这里,我心里五味陈杂,更加的难受了。 我担心的很,甚至没察觉到自己的手机是什么时候响的。 直到手机铃声第二次响起,我这才拿出来接听了司宴地电话。 “温眠?”司宴的声音透过电话听筒传来,一下子将我的思绪拉回来一些。 “嗯。”我开口问道,“下班了?” 司宴“嗯”了一声,问我:“花店里的事都忙完了吗?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不用,你猜我现在在哪?” 司宴说:“医院门口?” 我耳边接听着电话,下意识的抬头往上看去。 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我看不清,但我猜他此刻就在楼上看着我呢。 司宴问:“既然人都到了,怎么不上来,站在门口发什么呆?” 我沉默片刻,话里的语气突然间就跟着严肃下来。 “司宴,晚晚好像是身体有些不舒服,但她瞒着我没跟我说,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在医院碰到她了,我刚刚想追过去问问的,可她走的太快,我跟丢了。” “你先上来再说吧。” 几分钟后,我出现在司宴的休息室里。 司宴似乎很喜欢这么抱着我。 我坐在他腿上,他一手环着我的腰,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 “是担心宋晚瑜吗?一进来就低着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点头:“她现在瞒着我,不跟我说。” “去找她,当面问清楚。” “可……”我还是有些犹豫的,“我总想给她一些个人空间,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她不告诉我或许也是想要一个自己的秘密空间。” “那再等等?” 我点头:“我今晚就给她打视频试探一下,再等两天吧,她或许也在找机会想告诉我。” 司宴道:“那……都已经决定这么办了,能开心点吗?” 我一下子就裂唇笑了。 司宴说:“高兴吃饭?” 我点头。 “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你猜……” ------------ 第一百九十八章:待清风,我记起来了 晚夜安宁,暮色苍茫。 我这一整天都心神不定的,早早洗漱过就掐着点算着时间确认那个时间段宋晚瑜一定会在家,一定是洗漱过后没了事躺在床上放松的时刻,我快速的就给她打了个视频过去了。 我果然很了解她,时间点掐的很准,电话一打过去她就接听了。 宋晚瑜也确确实实很舒服的,躺在沙发上喝着可乐,吃着鸭货。 “眠眠,想我了么?” 我点头,一双眼仔细地在她脸上观察着。 她卸了妆,脸上的神色倒是察觉不出异样,只是看着像是瘦了许多。 “确实有些想你,你最近是工作很忙吗?” “忙啊,手上刚又接了个离婚案子。这家男的是个妈宝男万事都听自己母亲的,娶了老婆吧,还要附带着把老娘养在身边。” “你说这一天两天的也还好,可长久下去怎么能行?” “夫妻两个因为家里长辈的问题,天天争吵,到了律所都险些打起来,唉……我就说嘛,这世上所有的活法都不如自己一个人来的干脆潇洒。” “一个人分明能活的很好,为什么非得找另外一个人结婚生孩子,给自己制造一堆矛盾压力,然后用仅剩的那些精力去应付这些烂摊子呢?” “简直就是吃饱了,没事撑的!” 宋晚瑜一口气说了一堆。 以前,她手上接了一些奇葩罕见的离婚案,也总会跟我聊上一些。 但……不该是这样。 她这样一口气说完,像是明显有事情在瞒着我,怕我问起来想用这个来转移我的注意力。 想到这儿,我微微皱眉。 “那……官司开庭了吗?” “下周二开。” “所以,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忙这些事?” “对啊,现在大家都太卷了,公司里又来了个新同事,我这拼命三娘的绰号都被抢了。” 我所有的冲动最后都按耐住了。 我想,我该给宋晚瑜一些时间…… 她手里拿着可乐,桌上放着鸭货,但可乐没喝一口,鸭货也没动一下,很明显她为了瞒着我,营造出自己有在很好生活的景象。 她故意把这些东西都拿出来摆拍,或许她今天晚上那么准时的洗漱完躺在沙发上,让自己看上去轻松又平常,也是做给我看的。 最后,我只是轻轻一笑。 “那就好,工作上的事你尽力就好,别让自己陷进去了。还有,我看着你脸小了很多,是最近没有好好吃饭吗?” 宋晚瑜连忙坐正身子:“怎么可能?自从你上次跟我说过,我就一日三餐,按时按点的吃一顿也没落下。” “那就好,饮料少喝,外卖少点。” “知道了知道了。” 我看着宋晚瑜面对着镜头嬉笑,心里有些疲惫。 “晚晚,我不问你工作上的事,就问你生活中的事,你最近有遇到什么烦恼的事,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宋晚瑜放下手上的可乐,她很认真的盯着镜头里的我:“怎么突然这么严肃的问我?” 我说:“我今天午睡梦到你了,梦到你有事情瞒着我,梦到你其实不开心,遇到了一大堆烦心事,但你就是不肯跟我说。” 宋晚瑜道:“哎呀,你看你这不过就是个梦,怎么还真联想到我身上了?” “我呢,挺好的,工作是那样,生活也是那样,虽然身边少了你的陪伴一个人难免孤单,但你忘了吗?我游戏瘾可大了,况且那个人他一直都在游戏世界里陪伴着我。” “他给我提供情绪价值,填补我心灵上的缺失,让我觉得自己不那么寂寞,不那么孤单了。” 宋晚瑜嘴边常常提起那个游戏网友。 其实,她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只要能让她快乐,那那个人的存在就是特殊的。 我说:“既然这样那就好好珍惜。” 片刻后,我突然又问:“晚晚,你难道真的甘心吗?不想跟他见一面吗?” 宋晚瑜问完我这句话,突然间也跟着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嘴角荡起一抹苦涩的笑。 “不见了吧。我之前跟你提过,我跟他呢也约过两三次,可能是两个人缘分不对,都没能顺利见面。” “既然这样,那就让所有事都顺其自然吧。” “不见了,就这样以一个虚无的方式藏在心里也算是一种美好,若真见了,或许还不如自己想象出来的呢。” 我听出了宋晚瑜话语里遗憾的语气:“话虽然是这样,但我总希望你能快乐。” “我很快乐。” “那就够了。” 挂断电话,司宴也恰好从浴室出来。 他腰间系着浴巾,碎发滴着水,身前肌肤上的水珠也没擦干净,一滴一滴的晶莹顺着他的线条纹路一路延伸向下,往更远的地方流淌…… “怎么样?”司宴开口。 我盯着司宴这副样子咽了口唾沫,严重怀疑他洗了澡不穿衣服,连身上的水珠都不擦干净,就这样出来是故意的。 我红着耳尖移开视线,故作自己很冷静的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还是一样的结果,我虽然看出了端倪,但她有心瞒我,我也不好直接戳破,再等等吧。” 司宴将身上的水珠随意擦了一下,就那样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你也不要过分担心,或许真没什么事,她不过是怕你担心,所以才没告诉你呢。” “但愿吧。”我震惊的瞪大眼睛,“你洗完都不换睡衣的吗?” 司宴:“总是劳烦夫人动手来脱,今晚就让你轻松点,把浴巾解开就行……” “你你你,耍流氓?” 司宴已经欺身而上,轻软地被子罩住我和他。 他亲下来:“乖……” 供应商的货到了,花束绑上丝带,一束一束的打理好。 待清风终于再次开业。 第二天早上,我花店门口就看到了摆了几个花篮。 宋晚瑜喜好热闹更是放了一连串地鞭炮。 “好歹是时隔这么久,第二次开业,总要让邻里都知道!” 她这个理由无法反驳。 但……好吵啊。 鞭炮声噼里啪啦,在一阵尘埃烟火下,司宴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他就站在我身后,高大的身形宛如一座小山,将我牢牢的罩在面前。 他蒙住我的耳朵。 我侧头看。 我记起来了—— ------------ 第一百九十九章:你骗我? 终于,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我彻底的记起来了。 待清风…… 是等待,等待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那个曾在烟雨朦胧中只给我留下了半个侧影,却让我迷失方向,爱错了人,用了十年的光阴这才找到的人。 我的清风将我从深陷的泥潭里拽出来。 如今,我等他归。 随着花店开业,我的记忆逐渐有了模糊的轮廓,很多零碎的画面渐渐的拼凑完整。 我记起了一些往事,虽然不是很全面,但好歹脑海中不再是空白一片。 我捋清楚这些思绪,生活也跟着忙碌起来。 我不再是眼巴巴看着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坐在沙发上等着丈夫归家的女人。 因为花店靠近医院附近,所以店里的生意逐渐好起来。 前来买花的人都会很礼貌的叫我一声“温小姐。” 我很喜欢这种生活。 慢节奏,不争不抢,没有什么压力存在,不需要看人眼色。 做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真的会让人有前进的动力。 譬如现在,我每天都在摆弄这些花草,鼻息间缭绕的都是鲜花的芬芳气息,因为这些,我的心情每天都是春光明媚。 王晓晓和我相处的也很好。 在接触下来的这几天里,我了解到了一些她的情况,不得不说我们的身世到底是有几分相似的。 她也是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书读到大二就因为没有学费被母亲勒令停学。 就这样,她从那个所谓的家里搬出来,开始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我不由的同情。 对她更好了些,但除此之外,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毕竟那是属于她的命运,属于她的历练…… 这天早上周六,司宴固定加班。 因为休息日的原因,来医院看病的人少了,我店里的生意自然也淡了下来。 我趁机又在小厨房做了一顿午饭。 将王晓晓地那份给她留下,就带着食盒去了医院。 只不过这次我没在休息室看到司宴,倒是他同科室同事告诉我司宴的去向。 “嫂子,周三那天宴哥主刀了一台手术,手术很成功,病人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可就在刚刚,住院部那边来了电话,说是病人有些不舒服,要主刀医生去看,宴哥前脚刚去了住院部。” 原来是这样。 我轻声道谢。 因为午休,那敞着白大褂的少年笑了笑。 “嫂子,你跟我就不用这么拘谨,我叫季鸣,你之前第一次来医院的时候咱们见过。” 那个时候……我仔细想了想。 “很抱歉,我暂时还没想起来。” “多大点事儿呀,没想起来就没想起来呗。你不用放在心上,你的情况宴哥很仔细的跟我们几个人都说过。” 我抿唇一笑。 叫季鸣的年轻医生又道:“宴哥还说了,如果哪天你来了医院,他又恰好不在,就让我多照顾照顾你。”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季医生,司宴那都是开玩笑的,我这么大个人不需要照顾,我就在这等等他。” “这样吧,反正我也闲着没事,不如我带你去住院部那边熟悉熟悉环境?” 我对医院很是排斥。 唯有司宴的休息室让我觉得安心。 我根本不想去,想摇头拒绝的,季鸣却过分热情:“宴哥今天早上因为几台手术忙的连轴转,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这要是看到你来,肯定高兴的连疲惫感都没了。” 这句话的杀伤力对我又有些大。 最后,我妥协了。 跟着季鸣去了住院部的楼层。 可我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见到司宴,却在这儿看到了宋晚瑜。 宋晚瑜! 当时我看到她身影的那一刻,只觉得天都塌了。 我一度祈祷是我眼神不好使,看花了眼,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我混淆。 那确实是宋晚瑜的身影。 我花店开张那天还见了她,距离今天不过短短一周时间,可她又变得很瘦了。 宋晚瑜身上穿着医院宽大的病号服,脚踩着拖鞋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她酒红色微卷的长发在头顶扎成了一个丸子,她低着头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医院安静的长廊更衬的她身影娇小。 我心如刀绞。 看到这一幕,再也顾不得其他的冲上去! “晚晚!” 我猛地抱住宋晚瑜。 “你骗我……” 担心、焦虑、愤怒——不安! 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萦绕我心头。 可在那么多强烈的情绪中,最折磨我的还是因为担心。 “晚晚,你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晚瑜似乎是被我突然出现给吓到了。 她愣愣的,许久才开口。 “眠……眠眠,你怎么来了?” “你先别问这些,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穿着病号服?为什么会住院?” 我摒弃心头所有的悲伤痛苦,我正色下来,一双眼很严肃的盯着宋晚瑜。 “这……我嘛,不过是一些小病,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前段时间我为了减肥总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 “就这样,我把自己的胃吃出了一些毛病,胃炎嘛,弄得我难受,所以我就想着住住院,等好点了再跟你说。” 我现在不信了。 “你主治医生是谁?我要跟他谈话。” “眠眠!”宋晚瑜看我这样一时之间有些无奈。 我正想说什么,身后传来一道爽朗的男声。 “宋晚瑜的主治医生是我。温小姐,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来问我。” 我转身看去,竟是许墨。 我看向宋晚瑜,手指着她面前的病房:“你是在这间病房住院吗?” 宋晚瑜点头,还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得到了决定,我摁着宋晚瑜的肩膀,将她往病房里推进去。 “我话没问完,你不许出来。” 说完,我“砰”地一声关上了病房门。 我朝着许墨走去。 一路带着我来的季鸣看到我这样像是有些吓到了,他盯着我:“嫂……嫂子?” 我看向他:“这是我的一些个人私事,你不用管了,有什么要忙的可以自己去忙。” 季鸣看向许墨。 很明显,他们虽然不是同科室,但都是相互认识的。 ------------ 第二百章:万幸,没事 许墨朝着季鸣点了点头。 季鸣这才离开。 许墨看向我说:“温小姐,咱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我开口:“我记性倒也不差,都记得。” “那就好。”许墨依旧还是很绅士很淡然的模样,“温小姐,我的诊疗室说吧。” 我跟着许墨去了他的诊疗室,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根本不等我开口去问,许墨像是什么都提前准备好了,他将宋晚瑜的好几项检查报告拿出来摊开放在我面前。 “温小姐可以自己看。” 我将,那几张检查报告单拿过去一一铺开仔细的看着。 检查单上的这些专业学术用词,我虽然不懂,但简单的字面意思我还是能看得清的。 单子没什么问题,确实只是因为一些饮食上的不当引起的胃溃疡。 怕我没看懂,许墨又看着单子给我一一解说了下来。 到这里,我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松懈,整个人终于松了口气。 也是此刻我才没能忍住自己眼眶的酸涩,眼底一下子蓄满了泪水。 刚刚那片刻的功夫,我看着宋晚瑜身上套着宽大的病号服,我脑海中闪过很多想法,很多可能,尽管那些都是我个人的害怕心理在作祟。 我这个人大概就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吧,很多事情我总是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我太害怕了。 我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全身心的对其他人交付。 刚得到的东西,我尚且没来得及体验那种喜悦感,就已经开始幻想失去后的痛苦。 我就是这样。 所以,我太害怕了,我真的不能再承受什么,我负担不起了…… “许医生,谢谢你。” 许墨很认真的观察着我脸上的表情,他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后仰,靠着椅背。 “职责所在,不用客气。” 我深吸了口气:“抱歉,我太担心宋晚瑜,刚刚言行上或许有些不礼貌。” “理解。”许墨说完站了起来,“去病房里看看她吧。” “好。” 我步伐轻快了起来。 我跟在许墨身后,快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许墨突然开口:“温小姐,我和小瑜之间的事情,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啊?” 我反应慢了半拍,还没反应过来。 小瑜? 许墨笑了笑:“没什么,这件事你还是亲自去问你的好姐妹吧。” 许墨算是把我送到了病房门口,自己莫名其妙的丢下这么两句话就转身离开了,那人身高腿长,走起路来步伐沉稳,离开的背影映在我眼底。 我片刻后睁大眼。 “宋……宋晚瑜!” 我实在太紧张了,连名带姓的喊她。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我没头没尾的,像是在打哑咪,又像是语无伦次,因为过于激动,我语气都是颤的。 然而,宋晚瑜却能听得懂。 她那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我…… 慢慢撇开头。 “温眠,看看你那傻样,高兴成这样做什么?搞得我像是大龄剩女,没人要了,终于被人收了一样。” 我扑过去抱住宋晚瑜的肩膀。 “还说我呢!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什么事都告诉你,可你呢,什么事都瞒着我,把我蒙在鼓里这么久,如果不是我今天有幸撞破,你到底打算瞒我多久?” 我眼眶一点点的红了。 太委屈。 宋晚瑜忙从病床上站起来哄着我。 “乖乖,这事我真的没打算瞒你,只不过我跟他这才刚开始八字还没一撇的,不作数。”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宋晚瑜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病号服,“你是说我住院这事?” “多久了?” “算上明天,刚好一周出院!” 居然都这么久了。 “那我花店开张那天?” 宋晚瑜冲着我挤眉弄眼:“好在最近天气转凉,那天我身上还穿着这衣服,只不过穿了外套,你没看出来。” “你!” 眼看着我又要生气,宋晚瑜忙走过来抱住我。 “宝宝,我错了,我错了嘛!原谅我,我保证以后都不跟你说假话!” “真的?” “当然!” 我呢,容易一个人偷偷生闷气,可生了气却又能很容易的被哄好。 这不,宋晚瑜两句话我就好了。 “宝宝,我明天出院,你来接我嘛!” 我心里已经不介怀了,可脸上还是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我今晚陪床。” “你不是最讨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吗?别逼着自己了,你看我好手好脚的,还需要人照顾吗?” “你现在最好不要反驳我!” “好好好!”宋晚瑜抱着我摇晃。 晃的我都快站不稳了。 “你够了啊。” “那你就说自己有没有消气吧。” 我:“宋晚瑜,在这世上,我有可能会生任何一个人的气,但我唯独不会生你的气。” “我刚刚用那样的语气跟你说话,不过是因为太担心你了,我真的……真的很害怕你不好。” 宋晚瑜也跟着红了眼眶。 “你看你,突然搞得我都想哭了。” “大小姐,你哭什么?该哭的人是我呀!” “那咱俩就一起哭?” “去你的!” 我和宋晚瑜打打闹闹,半点没察觉到门口传来的敲门声。 直到片刻。 宋晚瑜:“刚刚是不是有人在敲门?” 我根本没听到:“没吧?” 宋晚瑜:“真有人在敲门。” 我去开了门,是司宴。 我惦记着宋晚瑜,倒把司宴给忘了。 司宴看着我会心一笑:“怎么样?” 他是看出来我轻松愉悦的样子,知道没什么事了。 我眼眶湿润:“万幸,没事。” 司宴伸手过来摸摸我的头:“你俩都还没吃中午饭吧?” 我问他:“你吃了吗?” “在等你。” 司宴将身后打包来的东西递过来:“季鸣告诉我的,我从医院食堂打包来的,这些虽比不上自己做的,但味道还不错。” 我感动的看着司宴。 他总能事事周到的替我着想。 “那我……” 司宴说:“你在这儿陪陪晚瑜,我打包来的饭菜都是两人份的,够你们吃。” 我走过去抱住司宴。 “司宴,你怎么能这么好?” “这都是应该的。” “那我就谢谢你。” 司宴松开我,点了点自己的唇:“我要这样的谢意。” 我笑着摇头,轻轻凑过去…… ------------ 第二百零一章:独一无二的向日葵送给我夫人 一早上的,我忙着给宋晚瑜办出院手续,正忙完要去楼上接她。 碰到了许墨。 昨天晚上我和宋晚瑜聊了很多,从宋晚瑜的口中我知道了她对许墨有好感。 自从上次来看病加了联系方式之后,她和许墨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他们两个越聊越熟,很多兴趣爱好都相同,于是便说好要一起谈着试试…… 虽说也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但知道宋晚瑜有这方面的想法,我还是很高兴。 此刻,我看到许墨不由觉得顺眼了许多。 “许医生,上楼吗?” 许墨对着我淡淡一笑:“嗯,去看看小瑜。” 这称呼也让我觉得喜欢。 我本不想多嘴,但电梯里就我们两个人,有些无聊,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许医生,你对我们晚晚是什么看法呢?” 许墨没说话,看着像是在思考要怎么回答我这个问题。 “那我换个方式来问,你觉得宋晚瑜这个人怎么样?” 这次,许墨要是没有思考很久,他嘴角慢慢勾起一个笑。。 “宋晚瑜她美丽迷人坚强勇敢,很独立,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 听了这话我自豪的抬起下巴。 “你也不错。”我说完又加了一句,“希望你们真的能好。” “但愿吧。” 电梯门一开,我们就往病房揍。 病房里一切都整顿好了。 我推开门,宋晚瑜竟不在里面。 倒是旁边的浴室里传来水流哗哗声。 我朝着浴室走去。 “晚晚?” 宋晚瑜没出声,流水声还在哗哗。 我心里一下子担忧起来:“晚晚,你在洗漱吗?” 直到许墨也走了过来,宋晚瑜这才出声。 “我没事就快出来了,你们在外面等等我吧。” 看到宋晚瑜打开浴室门走出来,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一双眼急切地在他脸上到处打量着。 “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或许是因为身处医院的缘故,我神情总是很紧张。 宋晚瑜看到我这样笑了起来。 “眠眠,你怎么就大惊小怪了起来?我没什么,不过是脸上妆花了进去补补妆,顺带洗把手。” 我似信非信的点点头。 宋晚瑜脸上化着妆,粉底遮盖住皮肤本色,我倒也看不出她气色怎么样。 只是她原本的鹅蛋脸,经过这几日住院,看起来越发的消瘦了。 我不由的又说了一句。 “晚晚,以后真的要好好吃饭了,看起来瘦了好多。” 宋晚瑜冲着我再三保证。 将她从医院接出来,我带着她直接回了家。 “最近几天我就留在这儿照顾你,工作的事你就先放一边,先好好照顾身体,等身体彻底痊愈复查之后没什么毛病了再副职吧。” 宋晚瑜看了我一眼:“你就这样和我住在一起,司医生那边没什么问题吗?” “没事的,他理解我。而且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他一直都明白的。” “司医生是个好人,但咱们也不能拿着他的好明晃晃的不将人放在眼里啊。” 我皱眉看着宋晚瑜。 她说:“你陪我上楼去整理点东西吧,何必那么麻烦呢?我听说司医生过户给你的房子是个独栋小别墅,住我一个人不会拥挤吧?” 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但因为我了解宋晚瑜,知道她换了个地方就会不适应,睡不着觉,所以我才没提这个,可没想到他竟自己说了出来,我顿时高兴的眉开眼笑。 “有这个想法,你应该早说出来。” “现在说也不晚。” 我陪着她收拾了一些她的日常用品和衣服,拎着大包小包,放到了后备箱里。 我开车带着宋晚瑜回家。 早在宋晚瑜提出要跟我过去住的时候,我就已经给许阿姨打电话招呼过了,想必她已经收拾了房子出来。 果不其然。 许阿姨是个很热情很周到的人。 宋晚瑜要住的卧房不但收拾出来了,而且她还忙活着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这位就是宋小姐吧?刚出了院,想必在医院里也没能吃到些味道重的,这不,我坐了一大桌,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宋晚瑜满脸的笑意,上前就握住了许阿姨的手:“是您吧许阿姨,常听眠眠说起你,他说你是个很好的人,果不其然。我很喜欢您。” “我也喜欢宋小姐。” “阿姨,叫我晚瑜就行。” …… 就这样简简单单三两句话,宋晚瑜就和许阿姨熟了起来。 这顿饭我们三个一起吃的。 许阿姨厨艺很好,做出来的饭菜都合胃口,她考虑着宋晚瑜刚出院,身体还没恢复,做的东西都是偏清淡养生的。 我看着宋晚瑜将一小碗饭吃干净,又添了许多菜,还喝了半碗汤,我心里就跟着高兴了起来。 晚上,司宴回到家,怀里竟抱着两束花。 那时,我和宋晚瑜还有许阿姨三个人在厨房里准备着晚餐,因为宋晚瑜的加入,别墅里又多了许多生气。 我们三个聊着天嘻嘻哈哈的听到有人摁门铃的声音,我就知道是司宴回来了,我丢下手上的活,擦了擦手,转身跑去开门。 我听到宋晚瑜在身后和许阿姨聊天。 “阿姨,你说这世上两个人结了婚,真的能恩爱如初,白头到老吗?” 许阿姨在一旁附和着。 “我其实是不相信婚姻的,因为我也是到了暮年时被自己的老伴儿给丢下,转身牵了别人的手。别人也不好说,可如果是小宴和小眠这样的,我相信他们一定可以白头偕老……” …… “回来了?” 开了门,我看着司宴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心里甜滋滋的。 司宴里抱着两束花腾不出手,他俯身凑过来,我微微踮起脚。 他在我唇边落下吻:“回来了。” 我看着他怀里的那两束花,欣喜的问:“今天怎么买了两束?” 司宴压低嗓音:“独一无二的向日葵送给我夫人。” “至于这一束,送给宋大小姐。” 司宴爱我,所以,他爱屋及乌,我重视的人,他也同样的重视着,因为这份偏爱,我又再一次的被感动到近乎落泪。 然而,司宴是个极细心的人。 他宽大的兜里还给许阿姨也准备了一份礼物。 ------------ 第二百零二章:我要追随爱人的脚步 “小宴啊,你看你,阿姨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还给我准备这种礼物,这叫我怎么好意思收呢?” 司宴笑着看许阿姨。 “您这些年照顾我也辛苦了,就收下吧,我之前还听你唠叨,说是想带个手镯呢。” 许阿姨手上拿着金灿灿的镯子。 她爱不释手,有多喜欢,光是从她满是笑意的双眼中就能看的出来。 “你确定这真不是什么纯金的?” 司宴将脱下的外套递给我。 我顺手挂到了衣架上。 司宴说:“我最近经济上有些困难,这纯金的还办不到,不过是个仿的。” “那就行,如果是这样的,那我还能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许阿姨说着,当即就将镯子戴到了手上。 宋晚瑜则是捧着自己的那束康乃馨。 “司医生你还真是考虑周到,为了给自己老婆带束花,连我也给算上了。” 司宴:“谁让你是我老婆的好姐妹呢?是她的家人,自然也是我的家人。” 宋晚瑜装作要落泪的样子,抬手扇了扇自己的脸。 “再煽情下去,我就要哭的稀里哗啦了。” 晚饭是我们四个坐在一起吃的。 就这样,宋晚瑜住在了别墅里。 她住院那天,我让晓晓将店门关了。 给她带薪休假,她却对电话里的我说不用,花店既然已经开张,又重新关着很影响生意。 她自己懂花艺,如果我信任,她帮我看着店。 我倒是没有不信的,便将花店托付给她照顾。 但也总不能一直让她顾着。 宋晚瑜住下的第二天,我就带着她去了花店。 “眠眠,这个位置适合做生意,是真的很好,只不过你这规模太小了,可以再扩张一些。” 宋晚瑜在店里帮了我一早上。 她出谋划策。 我和她一拍即合,因为我心里也有这个想法。 “我呢,是打算这么做的……” 我牵着宋晚瑜出来了,我花店旁边是个药店。 恰好那药店贴了转让。 我说:“我有意将这药店转下来,花店和药店一起打理。打通之后药店这边就装饰成书店的样子。” “摆一些解闷的书籍,有条件能兼顾的话再摆一个柜台出售一些甜品咖啡。” 宋晚瑜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 “好想法啊,真的可以这样做!” 我点点头。 “虽然……我离婚也碰到了一些财产,沈南庭倒也没有薄待我,那些资产足够我下半辈子不愁吃喝。只是人不能总像条咸鱼一样。我待在家里就会没有了事业,没有了上进心,一两天倒也可以长此以往,我自己都受不了……” 宋晚瑜有些惊讶的看着我,像是没想到:“之前的那些事,你记起来了?” 如今的我想到曾经,想到那个名字,脸上的表情都是淡然的,我已经释怀,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虽然都是一些零碎的片段,但已经知道了个大概。” “那……”宋晚瑜问了我一句,“眠眠,你现在想起沈南庭,心里还有曾经爱过的感觉吗?” 听到这个问题,我自己也跟着恍惚了一下。 爱过的感觉…… 其实,我记起来的挺多的,有我曾经痴痴傻傻追在那人身后跑过的十年,因为我结婚之后逐渐被他嫌弃,一人独守空房,夜夜垂泪到天明的绝望。 那些往事萦绕心头的时候,我一瞬间也像是回到了曾经。 在那些孤独的夜里,我总是盼着他能早些回家,哪怕是陪我吃顿饭…… 可是没有,他的事业蒸蒸日上,他逐渐有了自己的圈子,有了自己的生活。 所以,我理所当然的成了第一个被他丢弃的人。 其实,那么多年的感情,结婚四年的婚姻,很多时候我都想问他一句。 你以前不是总说想和我有个家吗? 为什么后来我们有家了,可你却不要那个家了呢? 但…… 现在在我看来,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他们是过去式了,我是重生一次的人,不会再想起那些,自然都跟我毫无关系了。 沉思片刻后,我回答了宋晚瑜这个问题。 “晚晚,我这一路是怎么走来的,你曾亲眼见证过,我没办法说违心的话骗你。” “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如今的我对沈南庭没有半点感觉。他在我眼里成了一个很彻底很彻底的陌生人。” 宋晚瑜用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我。 “是因为司宴吗?” 我笑了一下。 我和宋晚瑜肩并肩站在花店门口,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 宋晚瑜开口说:“以前我的天塌了,我看着你那副模样,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可后来因为司宴出现重新给了我希望。” “可,司宴不管如何,我也没对他抱太大希望,只祈祷他的出现能让你少些痛苦。” “但这件事情的发展使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看到你和他能走到一起,看到你脸上重新绽放笑容,我是最开心的那个。” 我将脑袋靠在宋晚瑜肩膀上。 “晚晚,谢谢你。” 宋晚瑜笑了一下:“你算是找到了那个能守护你一辈子的人,如今我也要去找那个可以陪伴我一辈子的人了。” 我原本平淡的心绪,因为宋晚瑜这句话突然就有了翻江倒海般的波澜。 我蹭的抬头看向她。 宋晚瑜看着远方,她的侧脸轮廓流畅分明。 穿着休闲服,运动鞋,头发扎起来的宋晚瑜脸上多了一些温柔。 我看着她弯了弯嘴角。 “我以前跟你说的那些话,其实有一些也是逞强的。我太骄傲了,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流露出自己心底对幸福的渴望。” “因为我太胆小,我害怕遇不到那样一个值得我托付真心的人,我害怕自己会被辜负,我害怕最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变成一场笑话。” “所以这些年我缩在自己的安全地,甚至不敢迈出一步。我告诉你,我想潇洒一生,我想一个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这些话,其实都是假的。” 宋晚瑜看着我,我看到了她眼底泪光闪闪。 她说:“我其实也想幸福,我也希望能有个家,我很羡慕你眠眠。” ------------ 第二百零三章:让他别带走晚晚 宋晚瑜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眠眠,你曾经确实被辜负过,但你轰轰烈烈的爱过。” “你早就已经体验过了,那些刻骨铭心的情感,那是用钱买不到的。” “现在……你也找到了这个可以让你依靠一生的男人,他爱你,疼你,护着你,将你放在心上,事事以你为先。” “眠眠,或许以后岁月变迁,这一切还会有变化,可我总相信你是会幸福的,我相信你,也相信司宴。” “你已经有了家,有了丈夫,以后会有一双儿女,你的生活会是幸福的,如今我也要去找那样一个可以让我停靠的港湾了。” “晚晚……”宋晚瑜如释重负的说完这些话,我眼底已满是泪水,“晚晚。”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只是总感觉心脏被紧紧揪住。 我喊着宋晚瑜的名字:“你也会幸福的,你也会的。” “对啊。所以说我也要去找那份属于我自己的幸福了。” “那你……”我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说什么,也不明白要说什么,我只是在等着宋晚瑜的下文。 宋晚瑜那双眼过分平静。 她语气更是平和。 她说:“晚晚,许医生想出国深造,我打算跟随他的脚步,跟他一起去国外发展了。” 泪水终究落下。 有风吹来,满脸冰凉。 我慢慢的抬手一抹,掌心全是泪水。 宋晚瑜捧着我的脸仔细的看我:“我的眠眠,怎么就哭成了这样?这是件好事,你应该祝福我才是,而且还要笑着祝福。” 我抽泣着,嗓音拖着很浓重的哭腔。 “什么时候决定的?” 宋晚瑜说:“在我打算和许墨谈恋爱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他提前将他的情况告诉了我。” 我紧紧抓住宋晚瑜的手臂:“不谈恋爱行不行?” 宋晚瑜满脸宠溺的笑:“傻丫头,我这恋爱还不是你一手促成的,你忘了自己当初安排相亲局的时候,是怎么说服我的吗?” 我摇头,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对,我是不理性的。 但这次我还是想任性一回。 “可是……宋晚瑜,谁家好人谈个恋爱还要跟着别人一起出国呢?你这恋爱到底想怎么谈?” 宋晚瑜无奈的耸了耸肩:“谁让我谈了个这么优秀的男人,都这把年纪了,还想出国深造另有一番大作为。” “可……”我还是想阻止,“晚晚,你和许墨这前前后后的认识了也不过才半个月左右,你怎么就能确定他是你的良人呢?” “而且,你就这样义无反顾的跟着他出了国,万一他辜负了你,万一他不值得你相信又要怎么办?” 宋晚瑜那双充满力量的手,轻轻按住了我的肩膀,他的眼神很是坚定。 “眠眠,我知道这件事过于突然,你或许一时间没办法接受。但,你和我心里都清楚,你说这些其实就是舍不得我,就是不希望我走。” 我已经哭的稀里哗啦,说什么也不放开宋晚瑜。 我紧紧抱着她。 “晚晚!” 我哭的撕心裂肺,来往的人瞧见这一幕都不由得驻足来看。 可,哪里有什么热闹可以看呢?这无非是一对彼此不分的好姐妹在临别前的依依不舍。 把店里的工作我无心再做那些前来买花束的人,也没在我脸上看到笑容,我只是沉着脸,眼底都是悲伤。 因为我这个状态,王晓晓也安静的很。 谁都看出来我心情不好了。 宋晚瑜也不惹我,她知道我接受这件事也需要时间。 当天晚上回到家,宋晚瑜将许阿姨从厨房里撵了出来。 “许阿姨,您如果真把我当成自己人,就别跟我客气,今天晚上的晚饭就由我来做,这是我给温眠的偏爱!” 许阿姨还不知道宋晚瑜要出国的事。 她只以为是宋晚瑜想做顿饭便由着她了。 “那好吧,那今晚这厨房就包给你了?” 宋晚瑜很麻利,她点头系围裙。 许阿姨道:“我进去给你打下手,帮你洗个菜什么的?” 宋晚瑜也还是摇头。 厨房的磨砂门开了,宋晚瑜又探出头来。 “许阿姨,晚晚现在心情有点不好,你呢,先别过去跟她搭话,让她自己一个人静静。” “好。” 这个时候我就坐在沙发上,客厅的电视开着,头顶的水晶灯璀璨耀眼。 我,除了脸上没带笑,其余的状态都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我安静的盯着厨房。 宋晚瑜和许阿姨之间的互动我看的一清二楚,这个时候我的耳力更好,他们之间说的话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很难得…… 哪怕到了这一刻,宋晚瑜也依旧那么了解我,她知道我的性格习惯。 我心情不好,有想不通的事情是不需要别人开导,更不需要安慰,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 我拿着手机,界面停留在我和司宴的微信聊天上。 我想打字,也想发语音。 可打出来的那些字删删减减,最后也没发出去一条信息。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 外面的天微微暗下来。 厨房里忙碌的宋晚瑜也炒了好几个菜。 我看着许阿姨帮她一盘盘端出来摆到了桌上。 饭菜飘香的味道很快就在客厅里蔓延开…… 外面的门铃声也被按响,是司宴掐着点下班回家了。 我连去给他开门的心情都要没了。 我听着门铃声第三次被摁。 我还是起身去开门了。 房门打开,司宴那张脸映入我眼底。 我看着他,我很平静。 “回来了?” 司宴眉头很轻的皱了一下。 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实在不多,只是一些细微的,我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 然后,我就听司宴问。 “温眠,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我彻底绷不住了。 我强忍着眼底的泪水。 我摇头。 司宴眉头皱的更深了。 “温眠,谁欺负你了?” “许墨……”我抽噎着开口,“司宴,是许墨,你帮帮我,你替我开个口去问问他,你去挽留……” 我抽泣着说不上话。 已经彻底崩溃。 “你让他别带走晚晚,别带走晚晚……” ------------ 第二百零四章:你会不会忘了我 “能不能不要出国深造?就待在A市不好吗?” 我断断续续的两句话已经说清了自己不开心的原因。 司宴人还没进去,却已经将我揽入怀里。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知道是宋晚瑜。 我抱着司宴大声的哭:“能不能让他别走啊……” 司宴揉着我的头安抚我。 “乖,你别哭,先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接下来,我去说。” 我听到了宋晚瑜的叹息声。 “跟别人没关系,我的原因。”宋晚瑜手一伸,将我从司宴怀里扯了出来,“温眠,振作点,你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我只是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跟我认为优秀的人在一起,去追随他的脚步,也不是要死了,你哭成这样做什么?” 我扑到了宋晚瑜怀里。 “可我舍不得你,我真的舍不得……” 最后,这顿晚饭终究没能好好吃完。 因为,我的情绪一度崩溃。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我这样的脆弱,我这样的受不了身边的人离我而去。 我自私,却想他们永远都围着我转,这就是我的想法! 既然闯入了我的生命里,变成了我认为最重要的人,最后为什么又要离开我? 可…… 我这样到底还是在任性,不是吗? 这天晚上,我和宋晚瑜一起睡的。 在大哭大闹之后,我终于好了一些。 我和她又像是回到了曾经。 我们平躺在床上,虽然心怀各异,可,被子下的两只手却紧紧相握。 还是宋晚瑜先开了口。 “眠眠,我这辈子因为能融入有你和阿姨在的这个家而感到幸福。你们给了我家的温暖,让我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个让我牵挂留恋的地方。” “我也因为这辈子能有你这个姐妹而感到幸福。” 我睁着眼睛,泪水从眼角滚落,一滴又一滴…… 我沙哑着嗓音,轻声开口:“难怪你出了院突然说要跟我回家住,原来是一早就已经决定好了。” “这场告别注定是已成定局,你一直都在找机会想跟我说这件事。” “晚晚,之前你说想出国玩,其实也是因为许墨,对吗?” 这事我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毕竟,宋晚瑜一直都在跟我崇尚单身自由。 可,只是因为一个许墨的出现就动摇了她想一个人过的决心。 甚至,在a市的律所里,她努力拼搏多年,已经干出了一番名堂,可现在她却要丢下这一切义无反顾的跟着那个男人走了,这叫我怎么能释怀? 宋晚瑜翻身面对我。 她一点点的靠过来,抱住了我。 “以前我也没想过自己会遇到一个像许墨这样的人,他成熟幽默,我和他就像是命中注定的,我几乎是一下子就陷进去了。” “而且,这世上能遇到这样缘分的机会并不多。” 黑暗中,我抬手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 我翻身也抱住了宋晚瑜。 “那……你到了那边会不会忘记我?” 宋晚瑜拖着哭腔用力的往我怀里钻。 像是带着惩罚一样,咬牙切齿的:“想什么呢?这世上任何人都不能占据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可是……你会看到很多新鲜的事物,会遇到更多新鲜的人,到时候你会不会忘了我?”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 “你要天天给我打视频!” “好。” “每天都要跟我说晚安。” “好。” “你……有空就飞过来看我或者,我去看你也行。” 宋晚瑜道:“到时候我回来。” 就这样,那个曾经扬言要潇洒自由一辈子的小姑娘,还是跟着许墨一起离开了。 她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而我,还停留在原地。 宋晚瑜和许墨走的太突然,甚至都没给人反应的余地。 司宴甚至去找过许墨。 他虽然年纪不小了,可确实有出国深造的梦。 而他的辞呈递交的也那么快…… …… 宋晚瑜是个说话算数的人,她答应我的事情一向都会办得到。 她刚离开那几天,确实会每天给我打视频,跟我说晚安,和我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 她跟我说国外那边的风土人情,说自己近期又遇到了什么好玩的。 我对她说的这些很感兴趣。 我一直都是个很好的听众。 她说自己又找了一份工作,工资待遇不错,和许墨之间的感情也有了新的进展。 他们从一开始的陌生到彼此熟悉,再到牵手,接吻…… 宋晚瑜也给我发来过一张她和许墨的在昏暗的路灯下接吻的照片…… 那时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好,完美的像是一场精心编制的美梦。 敢爱敢恨的女孩儿,勇敢踏足异国他乡,追随心爱之人的脚步,最后,两个人有了爱的结晶。 在岁月的流逝中,我也一天天的接受了宋晚瑜跟着许墨出国的事实。 实际上,她每天跟我视频聊天,我俩就像是面对面的在说话,除了摸不到一切都和之前一样,她好像从来没有远去,就那么陪在我身边。 可是,就在某一天,宋晚瑜却喜欢上了给我发邮件。 那些邮件内容让我泪目。 那一刻,我宣布友情万岁。 我开了视频,问宋晚瑜为什么跟我用邮件交流,她说这样更有情怀,她喜欢。 她又说:“那以后咱俩都用邮件交流?” 我摇头拒绝:“不要嘛,我就想看着你的脸,跟你一起聊天。” 我承认我是很不懂事的,毕竟,宋晚瑜虽然出国了,但她还是要生活的。 一天之中,她抽出那么一些时间跟我打视频应付我,已经够累了,可我还是这样。 但没办法,我就想这样。 宋晚瑜也纵着我:“好好好,都依你。只是我最近因为工作上的事有些繁忙,毕竟刚入职嘛,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而且语言交流方面也有问题……” “那……你不用天天跟我打视频,只是偶尔有空的时候打一次就行。” “好。” 自从有了这次约定之后,宋晚瑜的电话就行跟着少了。 但我和她会微信聊,不间断的,只要有时间就会聊…… ------------ 第二百零五章:温眠,宋晚瑜去哪儿了? 我再见到顾锦程是在某一天的下午。 因为节假日医院放假连带着花店的生意也变得淡了起来。 我又在店里招了一个人,她陪同王晓晓一起守着店。 我百无聊懒,司宴也在加班这个时间点我也不好去打扰他。 于是,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我简单的从超市买了些速食回了家。 那个曾经我和我妈,还有宋晚瑜一起待过的三人世界。 上次来记得还是半个月之前,没想到这次时隔这么久。 我用钥匙开了门,房门一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实在是太久没开窗通风,没有好好打扫过的原因。 我心里愧疚的很,依旧是熟练的动作,在玄关处弯腰换了拖鞋,我将外套脱下,拎着拿点买来的东西进了厨房。 我找了围裙系上,将这里该打扫的地方都里里外外干干净净的打扫了一遍,开窗通风,我将手伸出去,闭上眼,安静的感受着外面阳光穿过云层投射进来的暖意。 做完这些也感觉到了饿意。 我去厨房将买来的速冻汤圆煮了起来。 有煤气灶,煮饭时就变得很简单,可当我看着锅里咕咚咕咚水开的样子,看着热气蒸腾上来,我眼眶还是察觉到了湿润。 唉…… 有司宴陪伴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可每次他去上班,我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总觉得格外孤单,尤其是最近几天,宋晚瑜回我微信的频率变得越来越低了。 往往都是我给她分享了一大堆日常,而她却在时隔两三天之后发过来那么一两句,有时只是冰冷的文字,有时还会带着一些语音。 她发来的语音信息,我点开之后会反复的听。 从那些语音中,我总能捕捉到很多信息。 她或许是站在异国街头给我回微信,语音里有她亲切熟悉的嗓音,偶尔也夹杂着一些汽车的鸣笛声。 有时候的语音周围听不到一点声音,安安静静的,那时她应该回了家吧。 国内外毕竟有时差,我渐渐的也不怎么烦她了。 她的工作应该稳定下来了,和许墨的感情又进展到了那个地步? 我问过。 宋晚瑜回我的只有十二个字:身体健康,工作顺利,感情很好。 她用这些字概括了很多信息,以至于我想问的后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再见到顾锦程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脑海中对于过往的记忆越来越多,那些虽然还捋不清头绪,有些有头没尾,让我觉得稀里糊涂,我甚至分不清真假,感觉像梦却又像是真的。 司宴听到我说这些,当即就请假带我去见了顾锦程。 顾锦程一改我往昔记忆中的那副模样,他变得沉稳沧桑。 “温眠,是你啊?” 诊疗室里,顾锦程坐在椅子上,他抬头看我。 镜片后的一双眼饱含岁月沧桑。 我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看到他这样,我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难过起来。 “顾医生,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还好吗?” “好。”他点头,目光越过我,落到了司宴身上,他笑了一下,“老宴,我和你曾是多年好友,没想到最后我们的友情竟毁在了你的爱情手里。” 司宴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我从未放弃过我们的兄弟情。” 我看到顾锦程眼底一瞬间蓄满泪水,他说:“那就好。” 司宴将我的情况告诉了顾锦程,顾锦程给我开了一些检查单,我再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之后,被认定为身体健康,精神恢复的不错。 顾锦程说,我现在的这种情况都是属于记忆将要恢复前的状态。 只要平和接受,情绪上不要有很大的波动就没事。 我看到司宴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 他牵着我的手也松了几分。 心理医院的走廊里,顾锦程穿着白大褂,因为下了班,他将衣服扣子解开,露出里面墨色的衬衫。 他陪着我和司宴一起走在走廊里。 司宴问:“下了班一起吃饭?” 顾锦程看向我,他慢慢的摇头:“没意义了。” 司宴皱眉:“什么意思?” 顾锦程低头道:“以前每次跟你们吃饭图的不过一个宋晚瑜,现在……她都出国了,我夹在你们小两口中间当电灯泡吗?” 闻言,司宴笑了。 “我们还是兄弟,难不成跟你吃顿饭还必须要有个非要你来的理由?” 顾锦程还是看向我。 他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希夷。 “或许,等以后有机会,宋晚瑜回了国,你再通知我吧,到时候不管有多重要的事,我都一定会出现在饭桌上。” 顾锦程如今,这话里的语气还有这字字句句都告诉我,他还在执着着,从没放下过。 可……宋晚瑜已经有了许墨,他这样又在强求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间就有些心疼顾锦程了。 我说:“顾锦程,晚晚是个很潇洒的人,她敢爱敢恨,可若是做了决定就绝对不会回头。你和她纠缠那么久了,她的这点脾性,我相信你是知道的。” “如今她都已经放下,身边有了陪伴的人,你为什么就不能向前看呢?” 顾锦程突然靠近我。 司宴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挡住:“你做什么?” 顾锦程像是根本没看到司宴,他只是愣愣的盯着我。 “温眠,她在那边还好吗?过的究竟怎么样?这么久了,她从来没回我一条信息,我只想知道她好不好?” “她……她以前不是说最害怕的就是有人约束,她不是说过想自己一个人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吗?”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想到那样一个医生还义无反顾的跟着对方出了国?” 顾锦程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甚至都没能在宋晚瑜临走前见到她…… 我脑海中突然浮现那天那个雨后的下午,顾锦程失魂落魄的出现在花店门口,他没撑伞,他浑身湿透,是独自一人在雨中行走了很久的样子。 如果不是我出门丢垃圾,或许不会看到他痴痴傻傻的站在我花店门口淋雨。 看到我,他扑上前:“温暖,宋晚瑜呢?宋晚瑜去哪儿了!” ------------ 第二百零六章:叫老公,给你一个惊喜 原来,他知道宋晚瑜出国了,是因为宋晚瑜发的一条朋友圈。 也不知宋晚瑜是不是故意的那个从前发朋友圈,从来不会显示位置信息的人,那天却独独开了自己的位置信息。 那是宋晚瑜在纽约时代广场拍的一张自拍照。 照片里单单只有她一个,连同入境的还有许墨。 当时的她和许墨身上穿着情侣款的大衣,宋晚瑜还带着小兔子发箍,她对着镜头比耶,许墨则是侧头盯着她,男人嘴角还勾着笑。 那是一张十分有爱的照片。 旁观者光是看了一眼就能知道照片里的两个人十分恩爱…… 那天的落雨中,伤了心的只有顾锦程。 他用满是雨水的手指打开手机,他指尖戳着那张照片。 他哑声问我:“这个男人是谁?你告诉我,这个男人是谁?” “他叫许墨,是晚晚的男朋友。晚晚出国了,一周前走的。” 那个出现在我们三人堆里时,嘴角总勾着吊儿郎当笑意,充当开心果的男人。 那一刻,他眼底的光彻底消失。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看了我许久片刻之后,他慢慢的垂下眼眸,只跟我说了声“抱歉”之后便重新钻进雨幕里,他佝偻着背影,就那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 回忆到这儿就戛然而止,感情的世界里有什么对错,有什么先后呢?说到底,能分离的人都是因为爱的不够深。 这世上的故事没有那么多破镜重圆。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错过了那就是错过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牵手的可能。 我收回思绪,眼神坚定的看向顾锦程:“宋晚瑜爱许墨,所以跟着他出了国。” 我一句话,像是彻底的将顾锦程打入十八层地狱。 他盯着我慢慢的笑了…… “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他再一次的走了,又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慢慢靠在司宴怀里。 “司宴,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有空就多陪陪他吧。” 司宴道:“这么久了,他始终没能放得下,宋晚瑜已经成了他心里的执念。” 我叹息一声:“这世上总有失意的人……” 司宴拍拍我的肩:“别多愁善感的,他会放下的。” 时间就这样从指缝中一天天流逝。 日子往前过,美好且平淡。 眼看着秋天将到,微风里带了丝丝萧瑟秋意。 花店的生意好了起来,下班的时候,王晓晓先离开的,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这种感觉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只是莫名的悲伤,且带着一些愤怒…… 愤怒? 最近早晚天凉,前几天又下了一场小雨,王晓晓感冒了,她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长发束在脑后。 我…… 我这是在干什么? 等到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跟着王晓晓走了一段路。 医院连接着花店的这边有条小巷,巷子里水泥地凹凸不平,很多坑坑洼洼,下了雨,那洼地里污水积攒,巷子两旁堆着一些垃圾袋。 环卫工人虽然每天都会过来打扫,但总有一些不文明的人,为了图方便,不等着垃圾车来再丢垃圾,而是趁着夜里收店,将垃圾堆到这边来。 也许是因为这里太过于脏臭的原因,我对这条巷子避之不及。 虽然从这条巷子走,可以避免穿马路。距离我去医院找司宴也省了一大段路,但我一次也没走过。 然而,此刻我却跟着王晓晓走进了这条巷子里。 刚才那片刻的功夫,我的嗅觉也像是跟着失灵,没闻到任何味道,此刻却觉得这里酸臭难忍。。 我捂着鼻子连忙跑开。 我满心疑惑,到店门口的时候恰好看到司宴。 他这是下了班来接我一起回家呢。 我立刻加快脚步。 “司宴!” 司宴听到我的声音,转身走了出来:“这是去哪了?” 以往这个时候我都会将店门锁上,蹲在台阶上等着司宴的车来。 不想让他平白担心,我只是笑着说:“没什么,晓晓刚走,我送送她。” “那回家。” “好。” 司宴锁了门,我挽着他的胳膊跟他一起回了家。 别墅里灯火通明,许阿姨做了晚餐,客厅里饭菜飘香。 我和司宴在玄关处换了鞋子。 他替我脱外套,我帮他挂衣服,彼此眼底都是对方。 司宴每次看向我时也总满眼都是宠溺的笑。 许阿姨瞧见我们这样笑得眼睛弯起来。 她说自己这也算是活了大半辈子,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却从来没见过有一对小夫妻能恩爱成我和司宴这样的。 每次她说这些我都笑的很高兴…… 司宴真的很好很好。 他完美到几乎没有缺点。 这种感觉总让我觉得不真实,然而,在他身上我却从来都没有挑出过半点错。 他呵护我,爱我,包容我…… 他,就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完美男人…… 吃过晚饭,司宴就牵着我的手带我下楼去散步。 我和他吹着夜晚的风,看着彼此,眼底都有笑。 我问司宴:“你这么好,身上就没有缺点吗?” 司宴道:“这世上就没有完美无缺的人。” “可……你在我眼里就是那个完美无缺的人。” 司宴将我揽入怀里:“你在我眼里同样。” 我笑着跟他在我月光下接吻…… 散步过后回到房间,我洗漱完匆匆拿出手机,好久没跟宋晚瑜打视频了,十分想念。 可这次,我视频连着打了两次她都没接。 最近几天她不回我微信,不接我视频,已经是常有的事了。 尽管这个时间点是我算好的…… 她不接我也没办法,就找了本小说看。 司宴洗漱完出来,他站在床前擦头发,看我片刻,他突然开口。 “温眠,书拿反了。” “啊?” 司宴笑着上床将我手里拿反的书换过来。 “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呢,看书都不认真?” 闻言,我叹了口气。 “就是……好久没见晚晚了,想她。最近他很少回我信息,刚刚我给她打视频,她也没接。” 司宴说:“这样吧,你叫声老公,我给你一个惊喜。” “你……” 司宴总能这样逗着我。 “什么惊喜?” “都说了是惊喜,总不能现在就告诉你。” “那……就透露一点?” ------------ 第二百零七章:乖乖认错的司医生 司宴笑看着我,他摇头。 碎发上没擦干的一滴水滴到了我鼻梁上。 司宴亲我一口。 我瞬间拉下脸来:“你连是什么惊喜都不告诉我啊?” 司宴笑了:“叫老公?” 他总爱跟我玩这种游戏,有些时候我脸皮是真的薄,看着他根本喊不出这个称呼。 而这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每次只要我一喊老公,司宴就会变身成狼…… 他看我的眼神也会从温柔体贴变成全是占有~欲的…… 虽然是疼惜的,但他体力是真的好,折腾起来不让我合眼。有过这样一次,我身体就会像是虚脱了一样疲惫整整三天。 但这次,我妥协…… 我双臂攀附上司宴的脖颈,我慢慢的靠近他:“老……公?” “再叫。” “你耍赖?”我顿时皱眉。 “乖,再喊一次。” “老公?” …… 事实证明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根本不顶用。 第二天早上,我整个人腰酸背疼。 为了不让许阿姨又看出来,我勉强撑着自己疲惫酸软的身体下了楼。 客厅里,司宴身上睡衣还没脱,手里却端着一小块奶油蛋糕。 他头发也乱糟糟的,很明显还没打理。 他一口一口的吃着甜品。 我轻咳一声,司宴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手里的奶油蛋糕放到了餐桌上,他整个人站得笔直。 我微眯着眼看他:“也不知道前几天到底是谁喊着牙疼,到处找止疼药吃。” 司宴低垂着头,错落的额发下,他那双眼满是无辜。 他悄悄用眼角打量我,时不时的咧唇笑一下,企图讨我欢心! 狡猾的男人! 我装作很严肃的样子训他:“司宴,这甜品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偶尔吃一下还行,可你每天早上这样偷摸着吃,这满口的牙到底还要不要了?” 司宴摇头,又点头。 “你!” 司宴说:“老婆,别生气了,我只是最近嘴馋好久没吃了,下次肯定不偷吃。” 如果这辈子不是有幸能和他结为夫妻,我或许都想象不到这样一个一米八几的高大男人站在餐桌旁,低着头任由我训。 他乖乖的听着,看我语气里怒意更盛,便超小声的跟我说话认错…… 他喊我宝宝。 我心里暗爽,好几次控制不住自己往上弯的嘴角,只能背过身继续塑造我严妻的形象。 “下次还吃不吃了?” 司宴摇头:“不吃了。” “说话算数?” “说话算数!” “再偷吃怎么办?” 司宴说:“我乖乖躺平任由你处置。” “这还差不多……”得了保证,我心里甜滋滋的,慢慢转过身,司宴举着手机的手怼到了我脑门上。 我:“……” “惊喜。”司宴说。 我不由瞪大眼,片刻后,看清楚手机界面上的内容心底一片酸涩。 我抱着司宴险些尖叫出声。 下周日恰逢中秋,中秋假加上司宴请的假,足足有半个月,他订了往返的机票,飞M国。 司宴说:“你们姐妹只不过是跨国界分别了,又不是见不到,既然那么想念,那就去看看,这样你也能安心不少。” 我抱着司宴的腰肢满是感激的盯着他。 我其实早有这个打算,但顾虑多,我没出过国,到了国外就是人生地不熟。 我也怕宋晚瑜在那边还没彻底安定下来,我怕自己过去了给她添麻烦。 但最近实在想念的厉害。 不管了,说去就去。 —— “温眠姐,最近我怎么看你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花店里,王晓晓看出来我心情很好了,她凑过来开口就问。 我轻轻一笑,看向她:“这不是快到中秋了吗?我打算去见个朋友。” “是……我来工作不久前曾来店里陪你一起待过的那个小姐姐吗?” 我点头:“你记性可真好,她叫宋晚瑜,是我在这世上除了丈夫以外最亲的人。” 王晓晓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羡慕。 她说:“上次宋小姐来我就已经看出来了,你和她关系是真的好啊。如果我也能有一个这样的好姐妹就好了。” “会有的。” “谢谢温眠姐。” 我店里另外招的一个人也是个懂花艺的男孩儿。 很腼腆,很诚实,只一个劲的低头做事,话也不多,只是偶尔会多看王晓晓几眼…… “呀!温眠姐,最近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外面又下雨了。” 我正低头插花,王晓晓突然在我耳边说。 我抬头朝着窗外看去,果不其然,外面风夹杂着雨,雨水吹到玻璃门上,一道道水帘蜿蜒。 “是啊,怎么又下雨了?” 王晓晓拿帕子擦玻璃门缝隙里吹进来的雨,她道:“我今天早上看了天气预报,说最近一周都有雨呢。” “那今天晚上开始你和小乔就提早下班回去吧。” 小乔是我新招的员工。 “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下了雨,外面也没什么人。” “那我们两个也总不能留温眠姐你一个人守着店。” 我笑着看她:“我不是守着店,我是等着我的司医生接我回家。” “温眠姐你和司医生也太恩爱了吧!这可真让人羡慕,以后我结婚了也想这样。” 我道:“一定会幸福的,加油。” “好。” 因为我的话,王晓晓和小乔就等着雨稍停了一些,提早一个小时下班了。 店里也没什么要干的。 我找了把伞站在外面看雨。 王晓晓依旧选择了走那条小巷。 “晓晓……” 我想出声提醒的,下了雨,又是阴天,那巷子里又潮湿又黑暗的,她一个女孩子走那边实在危险。 小乔和她不同路,他是骑了车来的。 然而,王晓晓已经走远了,我在她身后喊她也没听见。 我叹息一声,想着等明天她下班再跟她说一声吧。 然而,我心里正这么想着,突然看到巷子口,一个手里拎着酒瓶子的男人,身形摇摇晃晃的就走进了那条巷子里。 距离王晓晓走进巷子前前后后不到一分钟……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 我在还没想到什么时就已经拿着伞冲进了雨里。 我朝着巷子那边跑去。 我刚走到巷子口,心口突然一紧,有什么东西快速的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 第二百零八章:再次大病一场 很痛苦的感觉。 我丢掉手里的雨伞,猛地抬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我脚下步子不稳,晃荡着又走了两步,实在难受,我弯腰缓了片刻,忽然听到了女孩的尖叫声。 她声音充满恐惧和无助。 这其中还夹杂着男人的声音…… 那一刻,我整个人颤抖的不成样子,很多东西想要冲破我的脑袋飞出来。 我强按住。 “晓晓!” 我拔高嗓音喊。 “晓晓!” 我知道王晓晓遇到危险了,我试图用这样的方式震慑歹人,让他没办法再进行下一步。 可我出来的太匆忙,连手机都没带。此刻,整条巷子里除了酸臭不堪的垃圾味,还有一脚踩上去后的踏空的感觉。 很糟糕。 那是水泥路上的坑。 脏污的积水溅湿鞋袜,我却顾不得,我在黑暗种艰难往前走。 终于,我看到了王晓晓。 地面上一点火星明明灭灭,那是男人丢掉的烟头。 王晓晓宛如一个破烂躺在脏污的雨水泥地上,她外套敞开,身前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那个肮脏的男人正趴在她身~上…… 我脱下脚上的鞋子,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蓄力一扔,那厚鞋底一下就砸中了男人的后脑勺。 男人蠕动的身躯微微一顿,下一刻便是混杂着醉意的怒骂。 “那个不长眼的敢打老子!” 他转过身来,起身就朝着我扑来。 我闪身躲开! “温眠姐!”王晓晓哭着喊我。 我对扑过来的男人拳打脚踢,奈何男人身上力气很大。 他身上夹杂着浓重的酒臭,他一只手攥住我手腕:“原来是又来了个小美人儿啊……” 这种熟悉的感觉,熟悉的语气。 男人扑过来时的力道,我整个人浑身发抖。 一些埋藏在记忆深处,被我刻意遗忘,始终不愿意想起来的事,就那么摊开闪现在我脑海种。 我扯着嗓音哑声骂:“畜牲!滚!” 我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挣扎,一只手在旁边的垃圾堆上摸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我心中一喜,也不管自己手上摸到的是什么东西,拎起来反手砸在了男人脑袋上! 玻璃瓶砸碎的刺耳声。 尖利的碎片滑过我脸颊,热血瞬间涌出来…… “我擦——” 男人怒骂,痛呼一声,他身躯抖动着往后栽倒下去。 “砰”地一声。 半晌,王晓晓尖叫一声,她身上的外套衣服耷拉下去,肩膀半露,脸上表情惊恐。 “温……温眠姐?” 相比起她,我显得很是淡定。 我抬手擦去脸上血迹。 “没被欺负吧?” 王晓晓哭着摇头:“还好你来的及时,我很好……” “带手机了吗?”我问。 王晓晓点头。 我说:“报警?” 王晓晓险些哭出来:“好。” 我和王晓晓就那样被带上了警车。 在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司宴匆匆赶来,他额头上急得满是汗珠,一双眼急切的看向我。 “温眠,你还好吗?” 为了不让他担心,我早已经收拾了自己满身的狼狈,还特地的换了身衣服,此刻看起来情况不算糟糕。 我摇头:“没事,你别担心。” 那是个醉酒大汉,老婆因为一场车祸躺进了重症监护室里,他倾家荡产快没钱了,这人就那么每天烂醉如泥活的像抹布。 王晓晓也是运气不好碰上了。 好在片刻后,我们三个从派出所出来,王晓晓站在我面前就落泪鞠躬。 “温眠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轻轻将她扶起来:“没事的,只是你一个女孩子以后出门一定要小心。” “巷子太黑了,下次绕路也走大路,别再从巷子里走,不过多几步路而已。” “好。” 王晓晓看着情绪不太稳定,我问她要不要去医院,她摇头,说家里还有弟弟要照顾。 我给她打了车让她回去。 王晓晓一走,我几乎原形毕露,双腿一软往下跌,司宴快速扶我一把。 他将我抱在怀里。 “温眠!” “抱歉司宴,我总不想给你添麻烦,可是又总是让你担心。” “温眠,你我夫妻一体,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我偏头,彻底将脸埋在司宴身前,我颤抖着哭出来。 “我也不想让你担心,可我真的好难受……司宴,我想起来了……那段我不愿意记起的往事。” “难怪之前你不告诉我我的花店开在这里,难怪你下了班那么着急来接我回家……” “难怪我那么抵触那条巷子,原来我……我曾经也被人……” 我拖着哭腔断断续续的说着司宴将我摁在怀里,他一下一下的给我顺背。 “没事的温眠,你总有一天会记起来,而且那也不是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当时发生在你身上的事,经过调查只不过是一场恶作剧,他并没有对你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可我……” 剩下的话我再也说不出口。 因为我记起来了。 那全部! 尽管那天晚上没有发生任何事,我只是被打晕过去了。 可我还是让自己陷入无尽的恐慌里,我陷在哪个噩梦里。 我自卑又怯懦。 我觉得那么肮脏的自己配不上风光霁月的司宴,所以,我让自己差点死在那场噩梦中。 是司宴将我拉回来的。 一次又一次。 可如今全部记起,我像是又要陷入噩梦! 我不停的颤抖,不停的啜泣,司宴紧紧抱着我。 他一直安慰我,在我耳边说了很多话,但我意识模糊,我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哪段黑暗的过往中。 就这样,伴随着A市那场连绵的阴雨,我再次的病了。 不止是身体上的病痛,还有心灵上的。 我一蹶不振,甚至高烧不退。 每次略有意识,我睁开眼总能看到司宴坐在我床头。 我的手也总被他紧紧握着。 我想,这世上如果再有一个像我这样深陷泥潭,破碎到不堪的人,她应该都是活不下去的。 我之所以能有今天完全是因为身边还有司宴。 是他支撑着我走下去的。 我感激司宴的存在,哪怕是用一生去回报都无法补偿他对我的好…… 我再好起来能下床走路是一周后了,距离司宴给我订的那趟航班已经失效。 终究是没能跟上。 大病一场,我再恢复起来,走路时身体都是软绵绵的,整个人像是走在海绵上。 我打开电脑,手机上有好几封宋晚瑜的邮件,以及她打来的好几通视频通话…… ------------ 第二百零九章:我永远都在 电脑前,我叹息连连。 司宴给我炖了汤,瞧见我这样走过来替我揉肩。 “怎么样?” 我摇头:“邮件不回,视频不接……已经两天了。” 对,距离我好起来看到宋晚瑜给我打视频发邮件已经过去两天了。 这两天,我的身体逐渐恢复,已经不那么难受了,可我心里却像是着了火。 因为,我联系不上宋晚瑜了。 司宴在看到我像是火烧眉毛一般的着急之后,也尝试着给许墨打了电话。 可这两个人出国安了家之后,一个两个都不接电话……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着急,但凡他们其中一个接了电话,我也不至于急得上火。 司宴看我这样将我从电脑桌前抱了起来。 “温眠,你身体才刚好,这样太逼着自己了,先去休息一下。” 我看着司宴因我熬红的一双眼,只能点点头。 哪怕我知道自己这个状态就算躺在床上冥想,也不可能睡得着,但我还是选择了不让他担心。 司宴将我放在床上,我掀开自己身侧的被子:“司宴,你也来。” 司宴笑着上床,他将我拥入怀中。 我和他贴着,两个人就这样相拥而眠。 我本以为自己睡不着,但估计是因为司宴在的缘故,我也跟着心安下来了。 这一觉我竟睡的格外舒服。 只是半梦本醒间,我看到了宋晚瑜的身影。 彼时,她站在我床头笑着看我。 “眠眠……” “眠眠……” 她轻声喊我,嗓音温柔。 我猛地惊醒,整个人又惊又喜,这是怎么回事? 我朝着床上看了一眼。 司宴不在。 我朝着宋晚瑜跑去。 “晚晚,你怎么回来了?” “眠眠……”宋晚瑜还是在喊我。 她依旧是我记忆中的模样,那样的光鲜亮丽,明艳动人。 她穿着自己最爱的火红长裙,波浪卷发披散脑后,她甩着长发踩着高跟鞋。 她和我背道而驰。 我呆住了:“宋晚瑜,你别走!” 她像是没听到我的话继续往前走。 而我和她脚下的这条路长的像是没有尽头。 这不是在我的房间里吗? 我心口剧烈的疼了起来—— 那种疼撕心裂肺,像是有一只手正一片一片剥裂我的心脏。 突然,我眼前景象一变,墙壁雪白,椅子在旁,医院刺鼻消毒水的味道萦绕鼻尖。 我猛地睁大眼,这里……这里是医院的走廊。 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我身后传来脚步声,我耳边也传来女护士说话的声音,那是一口流利的外语。 穿着雪白护士服的护士金发碧眼,她们彼此交谈像是根本没看到我。 而我脚下步子不停,我一直在跑。 宋晚瑜就在距离我不近不远的地方,她突然就停下,她转身过来,身上张扬热烈的红裙被狂风吹的摆动。 她那纤瘦的身体似乎也要跟着被风吹跑。 我茫然的看着她。 “晚晚……” “晚晚?” 我喊她,还想再上前,可我面前却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阻力。 狂风大作,那道阻力像是一道屏障隔开了我和宋晚瑜。 我哭着喊她:“晚晚!” “晚晚你怎么了,你过来啊。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过来,我们回家……” 宋晚瑜满脸泪水,她身上的红裙变成了宽大的病号服。 往日里那张总是带着精致妆容的脸也形同枯槁。 她开口了,声音空灵:“眠眠……” “晚晚?” “眠眠,我要走了……” “不!”我突然发狂,紧摁着自己痛到近乎要死去的心口,“你别走,你要去哪儿?你要去哪儿啊?”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 宋晚瑜慢慢的开口,她那双眼里全是悲痛。 “眠眠,以后,你要陪着司宴好好走下去……” “我……永远都在。” “不——” 我撕心裂肺的大吼,眼睁睁看着宋晚瑜的身形一点点在我面前消散,她化作漫天流萤,就那么不见了。 “不——” “不要——” 我是哭喊着从梦中惊醒。 “不要——”我嘶哑着嗓音哭,司宴吓坏了,他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没事的温眠,没事的,只是做噩梦了。” 他一声声安抚我。 可我情绪崩溃,意识还沉浸在那个梦里。 直到我眼泪流干,再也哭不动,司宴这才松开我。 “好点了?” 我一双眼红肿,猛地一把推开司宴,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床往楼下跑。 司宴跟上来,她抓住我的手腕怕我跑的着急从台阶上滚下去。 我沙哑着嗓音说:“司宴,虽然我知道这么说不对,但我有预感,晚晚出事了……” 一句话根本没能完整说完,我再一次的泪如雨下。 我找到手机打视频,发邮件,打电话—— 司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开始疯狂的给许墨打电话。 终于,“嘟”地一声,电话接通了。 “今晚八点的航班,我们要回国了。” 没有多余的话,许墨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我眼巴巴的看向司宴:“宋晚瑜呢?晚晚呢?” 司宴再次给许墨打去电话,然而,许墨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司宴看了腕表上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十七分钟,温眠,别着急,人都回国了,很快就能见到。” 我根本不敢看司宴,泪水直流。 许阿姨也被我这副疯样子吓到了,她安静的没说话。 我算是冷静下来了,擦去眼泪:“司宴,陪我回趟家吧,总要把家里收拾一下,晚晚也好久没回来住了,她肯定想家。” “下了机我们就一起回家,我想和她一起睡。” “好。” “我最近照着食谱又新学了一道药膳,晚晚肠胃不好,等她回来了我就天天给她熬药膳喝。” 司宴牵着我的手往外走,我絮絮叨叨的说着。 许阿姨厨房里还准备了晚饭,但看我俩这样,她到底是没再提吃晚饭的事。 司宴开车,我们一路上沉默。 我扭头看向窗外,奇怪的,这眼泪就是一直流不停…… 我紧紧咬住唇瓣制止,可痛感像是被屏蔽,哪怕我将唇咬出血,嘴里尝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也依旧难过。 ------------ 第二百一十章:她,死在了异国他乡 司宴将车子靠边停。 他解了安全带下了车。 他朝着副驾驶走来,将车门打开。 透了气,看到他,我再也止不住的哭出声音来。 “温眠……”司宴没再多说,他只是紧紧将我拥入怀里…… 回到家后我就开始打扫卫生。 尽管这房间我之前里里外外都打扫过一次,可这次,我还是一个角落都没放过的打扫了。 宋晚瑜的卧室里,床头柜上还摆放着我和她的合照。 我将那个相框擦了又擦,我看着照片上,她开怀笑起来的明媚模样,心里止不住泛酸。 那个梦太可怕,太真实。 梦里,宋晚瑜出现在我面前的那张脸又一次浮现眼前。 我打住了。 司宴适宜的端来一碗粥。 “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了,先喝粥。” 我想摇头说自己不饿,吃不下,可司宴就站在我面前,他太担心我,以至于那双深沉的眸底都黯淡无光。 于是,我伸手接过,哪怕如同嚼蜡也还是将那小半碗粥给灌了下去。 之后,我和司宴就启程前往机场。 我们早到了半个小时,我在机场左右张望,一颗心紧紧揪住。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我的目光落在每一个人身上,急切的寻找。 终于……在不知道我心焦了多久之后,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许墨? 可,又不像是他。 奇怪…… 那人穿着一身黑,他怀里抱着个盒子。 我无声的笑了一下,步子后退…… 不是许墨,如果是他,怎么会只有他一个人,宋晚瑜呢? 他们不是一起回国的吗?为什么会只有他没有宋晚瑜呢? 我猛地转身就跑。 “温眠!” 司宴喊我,他追上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我麻木的说:“司宴,你快看看时间,是不是要到八点了?怎么还不见他们呢?” 司宴沉默着没说话。 我用力挣脱司宴的手,正要往前再走,突然听到了许墨的声音。 “温眠,小瑜在这儿,我带她回来了。” 我愕然的听着,像是幻听。 我自欺欺人的往前走…… 许墨说:“温眠,小瑜生前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亲眼跟你道别。现在我带她回来了,你转过身看看她好吗?” 我浑身虚脱。 那一刻,天旋地转。 巨大的悲痛将我包裹。 笑话!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笑话! 我轻轻转过身,麻木的望过去,许墨怀里抱着一个骨灰坛。 那是一个骨灰坛。 许墨说,那小小的盒子里住着宋晚瑜。 我彻底疯掉了。 王八蛋! 有病啊。 瞎说什么,我的晚晚好好的出了国,回家了怎么就住进盒子里成了一捧灰? 我疯狂的哭,癫狂的笑。 我在机场的人群里奔跑穿梭,我大脑里的某一根弦突然崩断,我整个人彻底的疯掉了,我像是一个放飞自我的疯子,眼里再也没了任何东西。 我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灰色。 我想宋晚瑜,我想我的晚晚。 我一次次喊她的名字,可是身后再也传不来她的回应声。 为什么啊? 她该喊我的“眠眠”的。 我骂她是骗子,王八蛋,说话不算数就欺负我。 可我又心疼了。 我的晚晚和我一样在这世上都是孤苦无依没人疼的,我怎么能骂她? 于是,我骂我自己。 是沙壁吗? 她生病了,她那么痛苦,连饭都吃不下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我怎么就没对她对一点关心。 我都在干什么! 我都在干什么! 最后,是镇定剂让我安静下来,我也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围着我转,我安静的躺在司宴怀里。 周围很多的声音逐渐的清晰起来。 许墨怀里抱着轻的没什么份量的宋晚瑜,他就那么安静的站着。 他目光垂下来,视线落在我身上,眼底神色同样悲痛。 我轻轻伸出手。 “晚……晚晚……” 许墨蹲下身来,他将怀里的骨灰坛小心翼翼递给了我。 我抱在怀里,手指摩挲,突然痛哭。 —— 许墨说宋晚瑜出国之前已经是胃癌晚期,只剩下为数不到两个月的寿命。 她当时犹豫不决,是打算告诉我的,可是她害怕我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一路走来,我确实遭受了太多重创,太多打击。 她说温眠是千疮百孔的,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司宴,将破碎不堪的我圆圆整整的拼凑了起来。 她不能再让我变成从前那副样子,那样她会心痛的无法瞑目。 当时,许墨作为宋晚瑜的主治医生被她说服同意了联合她一起将她的病情瞒着不对外说。 因为我两次在医院碰到过她,加上我打电话试探,宋晚瑜也知道我察觉出了什么,所以她才会住院,才会用自己在和许墨谈恋爱为由打消我心头的疑虑。 许墨曾劝她住院接受治疗。 可宋晚瑜却说住了院就瞒不住我了。 许墨没办法,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条生命就这样流逝。 他做了最后的挣扎,从国外联系到了有名的教授。 为了让宋晚瑜后顾之忧的跟着他一起出国去接受治疗。 他便说自己要出国深造。 以此,宋晚瑜也有了要追随着自己心爱之人的脚步,跟他一起去出国的借口。 我就这样被蒙在了鼓里…… 窗外艳阳高照,树上的叶子却是已经掉了一层,风再一吹,又是枯黄树叶随风飘落。 许墨就坐在我床头的凳子上。 他耐心且平静的跟我说有关于宋晚瑜病情的事。 我吃了很多药,情绪平静下来了,现在什么感受都没有,我像是活着,却又像是已经死掉了。 我一双眼空洞,整个人麻木不仁的望着窗外蓝蓝的天。 许墨说:“她走的很平静,嘴角带着笑……当时,怀里还抱着电脑。” “你发过来的那些邮件,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一直都担心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让我委婉的告诉你,不要吓到你。” “可是温眠……这种事情不管我再怎么委婉的说,它都已经发生,谁也无力改变,这是命运的安排,也是老天爷注定的。” 我低头,手指扣着自己的指甲盖。 ------------ 第二百一十一章:老天爷没有眷顾她 我手上力气很大,抠指甲盖的时候像是要把指甲就那么拔下来。 我轻声开口:“她最后给我打了视频……” 许墨说:“国内外有时差,视频你没接上也情有可原。” 我后悔又痛苦。 我将脸埋在被子里无声落泪…… “许墨,你说这一切其实就是一场梦,对不对?我现在这么痛苦,是因为我还身处梦境之中,没醒过来,等我睁开眼醒过来了,这些事就没发生过了。” “我还能坐在沙发上给晚晚打视频,我们还能发邮件……” “晚晚她跟我说了,在国外待了那么久,她还是更喜欢住在国内。她说她想我,也舍不得我……” “她走的时候也说了,她说要回来……” 我一直自言自语。 许墨没打断我。 只是片刻后,他慢慢起身,叹息一声。 “我喜欢小瑜是真,我和她结婚了,也是真。” 他说:“小瑜在这世上不是孤苦无依,她有我。我会爱她,直到生命结束。” 许墨走了。 他脚步很轻。 他说:“秋天到了……” 我突然泪崩。 晚晚最喜欢秋天了,她说秋天不冷不热,是穿风衣的季节,是树叶枯黄飘落的季节。 就这样,我们送走了晚晚,一切像是彻底的平静下来了。 我没有像晚晚担心的那样,再次破碎不堪,相反的,我平静的接受了一切发生的事。 那天开始,我常去医院找许墨。 我问他很多有关于晚晚的事。 我再没从许墨脸上看到过那样和煦温柔的笑。 他鼻梁上架着眼镜,身上穿着白大褂,整个的气息都是冰冷疏离的。 唯有看到我时他才会很耐心的跟我坐在长廊的椅子上聊天。 我将人叫出来却又跟着沉默,片刻后,我轻声开口:“许墨,你手机上有她的照片吗?出国之后的,给我看看吧。” 许墨将手机拿了出来。 一整个相册里几乎都是晚晚的照片。 只不过照片中她大部分都穿着病号服,头上戴着帽子。 我眼眶酸涩,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泪水滴在了手机屏幕上。 “她是刚到国外就住院了吗?” 许墨点头:“我在这边的时候就已经联系好了医院,几乎是一下飞机就去了医院。” 我抬头揉眼睛。 想制止住自己这样落泪的情绪,可我真的很没用,泪水就这样一颗一颗越来越多,我根本擦不完。 “那……她为了应付我,给我打那些视频……” 许墨说:“小瑜真得很爱你,你们之间能有这份友情已经很难得了,当时她为了不让你起疑心,可谓是费尽心思。” “每次视频之前,她都会精心的给自己化妆换衣服,当时正在化疗期间,她头发也掉的差不多了,我就给她买了一顶和之前一模一样的。” 原来啊,她那么辛苦的用自己的方式不让我担心。 可是傻瓜。 “她这样……我该怎么释怀?”我再次看向许墨,“许墨,一辈子那么长,我不知道我的生命走到什么时候才算是尽头,可这次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是我对她少了关心,没发现她居然生那么严重的病。如果我当时再细心一点,再细心一点,或许我就不会这么遗憾。” “还有……她临走时打的那些视频,我为什么就一个也没接上呢?我为什么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那个时候生了病?” 我知道我的这些问题都是无解的,没有人能够回答的了我,可我好痛苦。 我不想让晚晚担心,我想让她放心,我想告诉她我过得很好…… 我不想让她那样一片好心白费,尽管站在我的角度,我并不希望当时的她选择了瞒着我,而是没有同我一起承担。 可我还有什么理由去埋怨她责怪她呢? 她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我吗? 死亡是一件多么痛苦又恐惧的事,可她瞒着我一个人远赴异国他乡,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独自去承受那份绝望痛苦。 她那么勇敢,却死在了异国。 从许墨抱着宋晚瑜回到故土的那一刻,在机场里失去理智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是我这辈子都不能释怀的事。 余生,我将永远备受折磨。 “温眠,小瑜就是害怕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难过,会无法释怀,所以她才会那么艰难的选择自己一个人去咽下,而不是告诉你。” “可如果现在的你是这个想法,那么我想,她为你做的那些努力都会变成白费的。” 许墨说:“哪怕胃癌晚期,医生下的定论是她只有为期不到三个月的寿命,可她在被打上死亡标签的那一刻,依旧在为了你而努力,她一直都在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我仰头,试图将自己眼眶中滚落的泪水重新逼回去。 可是失败了。 眼泪还是顺着我的眼角滑落。 我轻叹息:“可上天并没有眷顾她……” 许墨说:“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不同的,或许对于她而言,生命的定义就是因为遇到了你呢?” 我说:“我明白了,我不会辜负她的,我一定会带着她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哪怕,直到现在,我依旧觉得这一切都是梦。 我想,我会醒来的。 告别了许墨,我回到了花店。 算起日子来,这前前后后,我已经将花店闲置了两个月有余。 如今,再荒废下,这花店估计都要变成这繁华地带里最冷门的店了。 我辗转思绪了好几个晚上,如今,这些计划都该提上日程了。 我区隔壁的打印店里印了一张店面转让的信息,随后又在网上挂了转让…… 做完这些,我给王晓晓和小乔也分别发了信息过去,告诉他们这店我不开了,顺带将两个人的工资按照满月计算转了过去。 王晓晓很快打了电话过来。 “温眠姐,怎么回事啊?这好端端的店怎么就不开了呢?” 我说:“最近有些别的事情缠身。” 王晓晓是个很懂分寸的人,她知道我不想说,也没有追问,只说工资转多了,他们这个月只干了22天而已。 我说:“没事的,这段日子有你们陪着,我很高兴。” ------------ 第二百一十二章:司宴,我们离婚吧 就这样,我在外宛如孤魂野鬼一样游荡了一圈,便回到了家。 司宴去上班了。 许阿姨正在厨房里忙着晚饭。 我走过去跟她打了声招呼,告诉许阿姨晚饭我不吃了,让她和司宴吃就行。 我说完转身就要上楼,许阿姨追了上来:“小眠,你都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怎么吃饭了,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撑得住?” 我说:“我在外面吃过了。” 我的本意是不想让人为我担心,可我的谎言确实拙劣了一些。 许阿姨一眼识破:“最近几天我看着你越来越瘦,哪里有吃过饭的样子?” 最后,我妥协了。 “阿姨,谢谢你的好意,可我是真的吃不下。” 那些饭菜我无论吃了几口,上了楼之后都是要原封不动吐出来的。 与其这样反复折磨自己,倒不如饿着肚子。 许阿姨盯着我的脸看了片刻,最后她无奈的叹息一声。 “小眠,你不为其他人考虑,也要为司宴想想,你不知道你生病之后茶饭不思的这些日子,小宴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他既要忙着医院的工作,还要考虑着怎么去照顾你,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最近几个晚上更是连觉都不睡了,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这孩子不比别人,他有什么伤痛从来不说出来,总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消化着,他害怕说出来了,给别人增添烦恼。可我看着他黑夜里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的背影,实在是心疼,毕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我看着许阿姨那张写满担忧的脸。 沉默片刻,我说:“许阿姨,我知道了,谢谢您。” 我说完这句话转身上了楼。 …… 司宴下班回到家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上楼找我。 卧室的门开着,他敲了敲门板走进来。 我正站在窗户边发呆,听到声音转身看他。 司宴怀里抱着一束花,他笑着看我:“怎么样,今天好点了吗?” 我点头:“你呢?累不累?” “不累。”司宴走上前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他说,“只是有点想你。” 我低头靠在了司宴怀里。 他的怀抱总是那么温暖。 司宴开口道:“今天也去找许墨了?” 我点头:“知道了晚晚一出国就进了医院,还知道了她每次跟我打视频都要化妆换衣服,还要挑地方。” “她做这些都是为了不让我起疑。” 司宴低头看我,他虽然掩饰的很好,但他眼神里充满担忧,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我说:“司宴,你别担心,我没事的。晚晚为了不让我那么难受绞尽脑汁辛苦一趟,我会好好的。” “想开了吗?” “想开了。”我眼角甚至带着几分笑意。 司宴手落在我眉眼处:“既然想开了为什么不下楼吃饭?” 我摇摇头:“我吃不下。” 司宴也没逼着我吃饭,他道:“你已经第九天没来给我开门了。” 司宴很执着于下班回家摁门铃,每次我去给他开门他都能暗自高兴很久。 可最近…… 我说:“我太累了。” “好。”司宴手指轻抚我的眉眼,“那就好好休息。” “嗯。” 他说完下楼吃饭去了。 仅仅也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再上楼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 我紧闭着双眼,察觉到司宴靠近,他替我将被角往上拉了拉,又将我的手放进了被子里。 片刻后,他去洗漱后。 又过了几分钟,他从浴室出来了,男人掀开被子带着一身凉意上床。 又是片刻之后,他从身后慢慢靠近,慢慢的抱住了我。 我身躯僵硬。 也不知道被他这样抱着过了多久,我察觉他起身了,很轻微的动作,似乎是害怕吵醒我。 司宴卧室里出去了,许久,他都没有再回来。 我想到了许阿姨今天跟我说的那些话。 我起身,踩上拖鞋出去了。 楼下的客厅里,沙发上,司宴果然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他的身影背对着我,我站在二楼的栏杆处,恰好能将他的身影收入眼底。 这一夜,司宴独坐沙发半夜,而我就站在二楼的栏杆处,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夜。 我想,人这一生,如果当真有像我这样一个伴侣,那另一半一定会活的很辛苦很辛苦吧? 司宴,辛苦你了…… 第二天早上,饭桌上,司宴将手机拿出来,他点开了我挂上转让店面的信息页面。 “温眠,你是不想经营花店,觉得累了吗?” 我点头。 司宴道:“那也好,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家休息。” 我点头。 最近我和司宴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就连许阿姨有时候都看不下去,会过来说几句打圆场。 可…… 有些东西终究应该发生改变,如果是错误的就不应该持续的错下去,我们都要去纠正自己犯下的过错…… 白天,司宴一去上班就是一整天,有时他会忙里偷闲的回家吃中午饭,而我则是以不想吃饭为借口回到房间里。 司宴之前替我布置好的画室像是起到了作用。 我从此整天窝在画室里不出来…… 就这样,我已经好久没跟司宴打照面了,家里的气氛一下子像是开启了冷冻凝固模式。 某天晚上,司宴下班回家,还是和往常一样的轨迹。 他吃饭洗漱,之后钻进被窝里,他从身后挪过来抱住我。 “温眠,我知道你没睡,如果睡不着,不用这么辛苦装睡,睁开眼跟我说说话吧。” 他床头那一侧的睡眠灯还亮着。 我慢慢睁开眼:“司宴,我们离婚吧。” 我以平静的口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我察觉身后抱着我的男人身躯猛然一颤,他开口:“你……你说什么?” 我硬着头皮,将自己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司宴,我们离婚吧。” 司宴猛地起身,他将我掰正,他就那么盯着我。 灯光衬的他眉眼温柔,哪怕是克制不住有外露的情绪,他依旧小心翼翼地。 他怕吓到我,他总是以我为先。 他说:“温眠,我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你承受了很多,没关系,我们慢慢调整,但……你别说这种话。” ------------ 第二百一十三章:温眠,别自欺欺人 第二天清晨,饭桌上的气氛变得凝重。 我是拉着行李箱下来的。 彼时,司宴正坐在餐桌旁等着早餐,许阿姨忙着从厨房里将自己熬的粥端出来。 听到声响,司宴蓦地看过来,瞧见我手上行李箱的那一刻,他瞳孔骤缩。 恰好许阿姨也端着粥碗出来了,她一眼就看到我这个样子,许阿姨顿时皱眉。 “小眠啊,这一大早的你怎么拉着行李就下来了?” 我装作自己很吃力的样子,拉着手上的行李,可我心里清楚的很,这行李箱里根本没多少东西。 我之所以不敢抬头看去,是怕只看一眼我就会舍不得。 司宴昨晚跟我说的那些话犹在耳边。 “温眠,不管怎么样,我从来没想过放开你的手。” “我知道你最近很难过,没关系,我陪着,咱们一起渡过难关。” “你什么都可以说,但别说要将我丢下这种话……” “温眠,人生短短不过数载,前半生我一直在找你,终于等到了你,我是绝对不会跟你离婚的。” 司宴眼神坚定,语气却依旧温和。 “不管是什么原因。” 所以,不管是什么时候,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为难我,逼迫我,他一直都在为我考虑。 这样的司宴让我怎么狠心丢下他呢? 可我的情况我太清楚,我知道自己会成为他一生的拖累,我的存在注定会让他的世界布满阴霾。 司宴是要活在阳光下的,他不该总是那么累,总是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我的情绪。 这样太愧疚了。 我真的怕自己这辈子都偿还不起…… 我心里思绪着,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我想好自己的措词,也想好抬头挺胸微笑着去面对司宴。 可当他伸手过来,将我手里的行李箱拎走的那一刻,还是止不住的痛哭出声。 我真的太脆弱了…… 司宴走在我前面,他身形高大,一手牵着我,一手拎着行李箱,大大的行李箱在他手里不值一提。 我任由泪水流满脸颊。 步下几个台阶,司宴将我的行李箱放在了客厅里。 他牵着我走到餐桌旁坐下。 “就算要走,也不该这么着急,总要先吃了早饭。” 他平静又淡定,可我抬头却看到他满目猩红,那张脸更是憔悴不堪,仅仅只是一夜,他下巴上便冒出许多青色胡茬。 我只好坐下。 许阿姨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的时候,那双眼也是红的,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她将盘子放到餐桌上,眼睛看向我,唇瓣蠕动,分明是有话要说,可我只是眼角打量,并没有正眼看她,我真的害怕听到挽留的话,我怕自己没有勇气走出这大门。 这顿早餐吃得很平静。 我和司宴之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不计前嫌的给我夹菜,盛粥。 也叮嘱我再多吃几口,说我最近又瘦了许多。 这熟悉又关心的口吻让我心底酸涩。 可我知道人这辈子总要学会长大,我不能一直都活在他们的庇佑下。 之前是我妈护着我,之后是宋晚瑜护着我,后来,身边的守护神又成了司宴。 可…… 人生这条路这么长,我总要自己去走完的,不是吗? 早餐吃完,我轻轻站起来。 那糟糕又难舍的情绪被我强按↓,我看向司宴。 “我要走了。” 司宴点头:“我送你。” 他的语气和之前一样,好像我这次手里拎的不是行李箱,而是我出去逛街时带的手提包。 我目光坚定的看着司宴。 “司宴,我和你之间的话昨天晚上也已经说开了,我是要搬出去住了。不管以后如何发生什么我都会是在这世上秉持着最衷心的祝福希望你幸福的人。” 司宴拎过行李箱。 “谢谢。”他说,“走吧。” 我摇头:“你上班会迟到吧?” 司宴看着我,他嘴角笑意变得苦涩许多。 “老婆都要没了,这班不上也罢。” 司宴带着半赌气成分的话再次击中我心口。 我终究是没有再拒绝下去,而是接受了他的好意相送。 司宴开车将我送到了我家。 这个我妈,还有我和宋晚瑜我们三个曾一起相依为命住过的地方。 上次打扫是半个月之前,如今,房间里又落了一层灰。 司宴帮我将行李拎到了卧室里。 我站在门口,有些无措的看着他。 他说:“我会给你时间让你想清楚,但这绝对不是你想离开我的理由,不管因为什么,我和你之间的婚姻不是儿戏,是我这么多年从小到大的心愿,温眠,我很珍视这段感情,同样的,希望你也能一样。” 他说完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我知道,是我自私了。 可我没办法…… 当然,我也可以当做自己是个无知无感的人,继续接受着他对我一味的付出和呵护,可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呢? 总有一天他也会厌烦的,我的心思敏感脆弱,心理上的创伤将伴随我一生。 日子风平浪静,不受任何刺激的时候我或许能够控制住自我,让自己表现的平静。 可再受点刺激呢,我又会变成那机场里万众瞩目到疯子。 这样的我怎么配站在司宴面前呢? 我苦涩的笑着,这一整天我觉得嘛,我在公寓里,我没事找事,疯狂的干活。 等到累了,我就躺在沙发上睡去。 这一觉睡到了黄昏时分。 或是被外面的门铃声吵醒的,我起身去看。 门口没人,我将房门打开,却瞧见门口放着一堆东西。 那是超市购物袋里装着的满满两大包食物…… 我迷糊的脑袋变得清醒,我踩着拖鞋猛地朝着落地窗跑去。 当我像个偏执的疯子一般,扒着玻璃窗户看着楼下的时候,那男人就那么毫无征兆的映入眼帘。 他像是算好了,知道我会透过窗户看他一般,所以他一早就在那等着,是等着我的目光和他接洽。 我的心那么痛。 我流着泪。 手机响了。 打开一看,是司宴发来的微信,他说:“温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深爱着我。” ------------ 第二百一十四章:未说出口的遗言 我像个偷窥者,卑微又胆小。 却又像是疯魔了。 我陷入一个自我否定的怀疑中。 如司宴所说,我确实在自欺欺人。 我将那条微信删除,假装自己根本没看到。 这一天,我就这么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第二天早上,我给司宴发了信息过去。 问他什么时候去办理离婚手续。 当然,这条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没了回音。 我也没有逼迫。 我简单的在厨房里做了顿自己一个人的早餐。 之前有许阿姨照顾,饭菜是三个人的,如今我做一人份的饭,竟拿捏不住份量,光是粥就熬了半锅。 这碗粥足够我喝上一天。 我叹息着喝了半碗。 我强迫自己沉着冷静下来,却又在片刻之后泪流满面,我叹息着度日。 终于,在消沉了几天之后,我又重新物色了一家门面,准备将我的花店开到那里。 这次,我将花店的名字改成了“破茧。” 我虽然没活多少岁,可前半生经历的这些事足够我用后半生来回忆,曾经有过轰轰烈烈为爱奋不顾身的十年,那虽然是个错误,却也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有那样一个疼爱我的母亲。 遇到的人生中最重要的挚友。 还有……我最难舍弃的,哪怕死也忘不掉的挚爱。 对于司宴,我这辈子将无法偿还,要带着愧疚 如今的我再一次深陷泥潭,这次不会再有人拉我出来了,我要靠自己。 破茧,成蝶。 这次,我将花店的位置定在了离我家不远的一条小型商业街上,周围人头攒动,看起来也不算是冷门。 生意应该能做的起来。 于是,我开始花费精力,想着该怎么把我的花店装饰的和之前的一模一样,我请了装修工。 签下合同,合同上的合同日期就一个月之后。 等到一个月店面装修完了,我就可以联系供应商,将王晓晓和小乔重新招回来。 我也该有自己规划的人生了。 这段时间,我静下来心来会去的很多地方。 我没再见司宴。 而他为了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自己想清楚,自然也没有再联系我。 我刻意的屏蔽掉这些所有的消息,想着自己重新开启的人生,未来,应该会是美好的。 就在我静下心,暂时的忘记了自己心头烦恼的那些日子,许墨忽然告诉了我一个消息。 “其实,小瑜离开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我想问题都应该有一个答案。温眠,你能告诉我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吗?” 我当时还不知道许墨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道:“你说。” 许墨说:“小瑜临走前的前一天夜里,她登录了游戏界面,和她的一个游戏网友聊了很久。” “在此之前,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游戏去看看,哪怕那个阶段他已经没有尽力再去玩游戏,但只是挂着账号蹲在大厅里……” 许墨叹息一声:“她似乎是在等一个人。” 我心口一震,自然也想到了。 宋晚瑜那个灵魂伴侣,给她提供情绪价值,把他当做树洞,被宋晚瑜一度当做是不可替代的人。 宋晚瑜至死都没能透过游戏去见一面的人。 许墨说完,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或许,你知道这个人是谁,也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小瑜临走前的那天晚上只跟对方打了一个电话她就哭得泣不成声?” “也是那通电话诱导,小瑜才会情绪失控伤心过度,最后突然离开。”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我慢慢低下头。 “我只知道晚晚有一个联系了很久的游戏好友,他们几乎无话不说,可是从来都没有在现实中见过面,那个人也跟我打过游戏,但我不知道他是谁……” 许墨遗憾的垂下头。 “这也算是我心中一直纠结的事吧,总想知道他们在电话里究竟聊了什么,为什么小瑜会那么难过……” 我猛地站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 “许墨,晚晚她是有临终遗言的,对吗?” 许墨微眯了眯眼:“她是有话要说,只是没能说完。” “或许是因为到最后那个守在她身旁的人是我。” 我算是明白了…… 晚晚不是没能说完,而是面对着一腔深情的许墨,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那句话。 我说:“我明白了,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我会弄清楚那个“鱼在水中游”究竟是谁。” 然而,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没有那么简单就能弄清楚的。 就在当天晚上,我登录游戏界面,却意外的发现“鱼在水中游”已经注销了他的游戏账号。 我心里一慌,从床头柜里拿出了宋晚瑜的手机。 这是她的遗物,许墨回国之后,连带着她的骨灰一起交给我的。 晚晚的东西没有多少,除了几件平时爱穿的衣服也就这个手机,连带着一张留给我的银行卡。 她说那里面一笔一笔存下来的钱都是她的工资,她最后将这些留给了我。 我将这些东西放在了抽屉里,害怕自己翻出来又是一场暴雨。 可收起来也同样还是会看到。 我拿着她的手机,手指摩挲着银行卡,心口痛到滴血。 我将宋晚瑜的手机解锁。 从微信里找到了那个人。 和他的游戏昵称一样“鱼在水中游。” 我像是寻到了一丝希望,点开微信界面,正要打电话过去,谁知他的微信账号也跟着注销了。 这个人…… 他像是要彻底的抹去自己曾在宋晚瑜世界里来过痕迹。 干干净净,再没了其他。 “晚晚……我不知道他是谁,我找不到他,我也不知道你们最后的那通电话里究竟说了什么。” “晚晚……我知道你的遗言,你是想要见见他对不对?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了………” 我趴在床沿上哭。 哭的累了就那样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睡前一心想着这件事,我睡着之后竟做了梦,梦到曾经我们四个一起组队打游戏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游戏里的多年好友“天天向上”会是司宴。 ------------ 第二百一十五章:司医生的惩罚 “天天向上……” 我想到了司宴。 当天晚上,我掐着点算好了时间,确定这个时间段司宴已经下班吃过饭。 按照以前的轨迹,他该是窝在沙发上看书看电视。 我应该不会打扰到他。 于是,我开车去找他。 这次,换我站在门口按门铃。 我的手轻轻抬起,想摁门铃却几次打退堂鼓。 最后,我还是摁了下去。 门铃响了许久都没人来开门。 难不成司宴是出去了,可家里还有许阿姨,不至于她也有不来开门? 我心里这样想着,又摁了一下。 见迟迟没人来给我开门,我便打算转身就走,可谁知我刚转过身,身后的门就开了。 我心里措词,想着待会儿见了司宴该怎么说,可谁知还没给我开口的机会,从那门缝里就伸出一只手,那手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吓得惊呼一声。 那手宽厚温暖,带着熟悉的气息。 我心里一下子放松下来,可他却没给我任何机会,司宴攥着我的手腕,用力的将我扯进门里。 身后的大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我被他顺势摁在了门板上,我整个人吓了一跳,我瞪大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司宴。 对,就是黑暗。 如果不是凭借他身上这股熟悉的气息,光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我又怎么可能分辨出这个人就是他呢? 我吓得忘了自己开口要说什么,而是下意识的就问:“司宴,你怎么了?” 这不对劲,距离夜生活时间还早,司宴却浑身酒气。 司宴那双迷蒙的眼在黑夜中看着我,他看了许久,许久。 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满目清明的双眼,最后染上湿润,泪水滚落。 他哭了…… 我心如刀绞。 “司宴……”我紧紧咬住下唇才勉强克制住自己想要一把紧紧抱住他的冲动。 “司宴,你还好吗?” 我违心的问出这句话,可我亲眼所见,我离开之后他过的并不好,不是吗? 或许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司宴对我情深意切,我就那样离开,这段时间他会很痛苦,可我明知是这样,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 我的这种做法究竟是为他着想?还是想看他痛苦? 我咬紧牙关,极力制止可泪水,还是忍不住的一滴一滴滚落。 在这长久的沉默之后,醉酒的司宴像是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他那双眼沉沉的望着我。 “这又是梦吗?” 他的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梦吧,她都把我丢下走了,怎么可能会再回来呢?” 司宴摁在我身上的力道一点点松了。 他松开我,脚下步履瞒珊的往前走。 “司宴!” 我也只是凭借窗外透进来的一些月光,勉强看清他的身形。 我怕他摔倒。 果不其然,“砰”的一声,司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 我瞬间慌乱无措,伸手摁了灯的开关,再也不管不顾的朝着司宴跑去。 “司宴!” 开了灯,看着光芒洒落的那一瞬,我这才算是看清楚了客厅里的景象。 司宴是没去上班吗? 他将自己闷在这屋子里,究竟多久了? 地上横七竖八丢了许多酒瓶子,那个往日里向来自律干净,崇尚整洁,见不得一丝脏乱的男人,此刻却将自己泡在这个地方。 “司宴!” 我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我心疼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生气他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 我的嗓音里带着哭腔,我冲过去紧紧的抱住他,老天啊,给我指条路吧,我到底该怎么做? “许阿姨呢?为什么会这样?许阿姨去哪儿了?” 司宴被我抱着晃荡也全然没有反应,他垂落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光。 他宛如破碎的,没了任何生气的娃娃,就那么任由我摆弄。 我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将他搀起来拼尽全身的力气将他往沙发那边挪。 终于让他躺到了沙发上,我整个人都出了一身汗。 我坐在沙发边缘喘气,正要走,却察觉司宴一直握着我的手。 我微微皱眉。 他今天这个状态,我跟他是没办法好好交流的,只能换下次再来。 我想走,他却抓着我的手不松开。 “温眠,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哪怕是梦里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他喝的太多了,酒精麻痹了神经让他失去了意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都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还是身处梦中。 我终究不愿意就这么离去,也舍不得。 我看向司宴。 他双眼中满是茫然。 我轻轻伸手过去,趁着这个机会认真的看他,我的手指落在他眉眼处,细细的描绘着他的眉眼轮廓。 我想将这个人永远的牢记在心底。 司宴,这辈子不能陪你终老,下辈子吧,等下辈子换我追在你身后,跟着你跑,到时候我会倾尽所有去爱你。 我沉痛的闭上眼,狠下心将他攥着我手腕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我起身正要离去,谁知安静躺着的他突然坐了起来。 他一只手落在我腰间,另一只手摁住我的后脑勺。 熟悉的姿势,熟悉的配方。 这一刻,我知道自己再也抗拒不了了。 司宴就那么吻上我的唇。 四十八了。 整整四十八天! 我离开了这么多天,心中便想念了这么多天。 如今,我和司宴唇齿相依,呼吸交织,便是谁来也没办法再将我们分开。 我热情的回应着。 泪水一颗颗滚落。 察觉到我的热情,司宴越发的狂烈起来。 他手上的力道很大,狠狠地摁着我,像是要将我揉进他的骨子里。 “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温眠,你告诉我为什么非要离开?” 情到深处,他力道更狠。 我被逼出泪水,却依旧不甘示弱,我挺直腰板回吻他。 他贴着我的唇,气息滚烫。 他一声声的质问,嗓音沙哑,带着慑人的气势。 可又那么痛苦…… 这场博弈终是我先败下阵来…… 他的唇游移落在我眼角处,吻去我一颗一颗滚落的泪水,似是心疼了,放慢力道柔声的哄着我。 “乖,小春眠不走,我们要好一辈子的。” 我的泪水再一次如同决堤般滚落。 ------------ 第二百一十六章:她永远都回不来了 A市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还没出门,我便已经从玻璃窗上结的霜花中感受到了很浓的寒意。 出门前,我穿上了棉服,戴了围巾帽子,今天就是我的花店装修出来,跟工人交付的日期。 我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花店的全貌,吃过了早餐就匆匆出门。 下了电梯,从单元门出来,我脚下步伐很急,低头走路的时候全然没察觉到面前站了个人。 等到一头撞上去已经晚了。 “唔……” 我的鼻头被撞得生疼,一股子酸涩直逼眼眶,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滚落,我捂着自己的鼻头后退几步,抬头看去,眼神却变得恍惚。 竟是顾锦程。 他穿着雪白的棉服站在我面前,今天本就是个阴天,寒风凛冽,吹得他鼻头通红,我想他该是在这风霜里站了许久。 还是顾锦程先开了口。 “温眠,好久不见。” 我微微皱眉,或许是因为之前这个人曾辜负过我的晚晚,所以我对他一直都带着几分敌意,哪怕他曾担任过我的主治医生。 我淡淡“嗯”了一声:“是好久不见了。” 顾锦程双手插在兜里,他眼神有些无措,想问我话却又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目光落在我脸上挣扎着。 最终,在我眼神的逼迫下,他还是开了口。 “温眠,宋晚瑜出国这都大半年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就没说过要回来吗?” 回来? 我嘴角往上一提,勾出一抹苦涩笑意。 对了,顾锦程还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晚晚已经去世的事情。 晚晚临终前对许墨说过,她不希望自己早早离世的消息弄得人尽皆知。 这世上疼她爱她的人本就不多,有我们几个人送她一程,她就已经很感激了,所以不需要再将她去世的事情告诉其余人。 一直以来知道这件事的,也就许墨,还有我和司宴我们三个。 此刻,我就那么眼神,淡然的看着面前的顾锦程。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我突然间就在想,如果顾锦程晚晚已经去世他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他会难过吗? 他会为了晚晚流泪吗? 他会记晚晚多久呢? 这些思绪缠绕在我心头,可最后的最后,我还是选择了绝口不提。 我说:“回不来了。” 顾锦程脸上的表情有些失落:“她……还好吗?和那个许医生,还在一起吧?” “毕竟出了国,路途遥远。她一个女孩子家远在异国他乡的,如果身边没个人照顾也不放心,我们几个曾经也是很好的朋友。” “朋友……”我想着这两个字眼,轻轻的笑出声音来,如今再听只觉得讽刺,“在你看来,曾经我们四个人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你和晚晚之间也只配称之为朋友吗?” 闻言,顾锦程脸上的表情变得很痛苦。 “曾经的我沾沾自喜,我一度认为宋大小姐只是爱耍脾气,等她闹够了,还是会回到我身边,可我只是失算一次,自以为是了一次,代价却是永远的失去了她。” “所以说,你不配。”我冰冷的开口。 顾锦程也不跟我计较。 临走前,我和他擦肩而过,我说:“宋晚瑜已经和许墨结婚了。许墨爱她,他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感情其实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许墨和宋晚瑜之间并没有过深的交集,可命运的羁绊还是选择了让他们相识相知……有相爱吗? 我不知道。 这是个谜,或许只有宋晚瑜自己知道。 她刚出国那段时间对付我的说辞,只是为了打消我的疑虑,让我安心。 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爱过许墨。 但许墨对她的爱却是毋庸置疑…… 我说完这句话就抬步离去,根本不管身后顾锦程什么模样。 只是刚走了两步顾锦程便又跟着追了上来。 “温眠,你这话是骗我的吧?” 我心中烦躁,脚下步子停顿,我侧头看顾锦程。 “顾锦程,有时候我是真的不明白你对宋晚瑜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究竟是因为她没能按照你的想法去走,脱离了你的掌控从而让你产生了必须要得到她的执念,还是单纯的只是因为……” “爱!”不等我将完整的一句话说完,顾锦程突然道,“是因为爱!单纯的只是因为爱!” 我双眼含泪,轻轻仰头看天。 晚晚,你听到了吗?这是上爱你的人又多了一个。 我揉去眼睛里的泪渍,看着顾锦程轻轻开口道:“到这里也该适可而止了。顾锦程,你永远,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不会知道的! 他不会知道我的晚晚死在了异国他乡。 他不会知道晚晚再也回不来了。 我险些再次泪崩,为了不让顾锦程看出来,我低头跑开。 —— 我的花店装修出来一切都很合我心意。 和之前的花店几乎一模一样,整体是蓝色调的氛围感。 我和装修工交接了合同,他们收工,我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我换上衣服正要打扫收拾,腰一弯,那股子酸痛感差点让我喊出声音来。 我猛地挺直腰板。 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的那一幕幕。 那些疯狂又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司宴是真的下了狠手,半点也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 我如果不是强撑着保留了一丝意志,只怕会被他折腾的昏过去。 起来之后,我原本想着将客厅里里外外打扫一番,可是却又怕他察觉,只能忍痛连夜离开…… 好在他昨天晚上是真的喝醉了酒没了意识,以至于连我去过都不知道,这件事就这样成为了他认为的一场梦。 可我又怎么能将它当成一场梦呢? 毕竟我身上有他清楚留下的印记,还有那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昨晚究竟有多疯狂的疼痛感。 想到这些,我极苦恼又脸热…… 关于“鱼在水中游”到底是谁这件事我还得找机会去问他,可如今我却打退堂鼓,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找他了。 我心里正苦恼着,谁知这人却找上了门。 ------------ 第二百一十七章:司宴,你这样有意思吗 “温眠,看来,你是真的打算重新开始跟我划清界限,不再有任何联系了。” 我看了司宴一眼,接触到他的目光,立刻偏开了头。 我装作十分淡定的样子:“我都已经跟你说开了,我不想再继续两个人的生活。我认为自己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所以我……” “所以你就打算好了将我丢弃?” “别那么说,这世上多少夫妻分分合合,这都是正常的事。” 司宴靠近我,我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他身上的气息足够我打退堂鼓。 我心乱如麻,祈祷他离我远一点。 我慢慢抬起头,目光正视他:“所以,司医生今天来找我,是想跟我聊离婚协议的事吗?不管是什么条款,在我范围之内的我都能接受。”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跟我离婚?” 他目光看过来时满是幽怨憔悴,我的心又跟着揪着疼了起来。 司宴昨晚烂醉如泥,不分白天黑夜的模样再次映入我脑海中…… 我的眼眶不争气的红了。 “只是不想耽误你。” 司宴低头看我,我整个人更加的慌乱了,他忽然牵住我的手。 我下意识要挣脱,但他牵的很紧:“这么认真?” “难不成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司宴道:“就是因为你是认真的,所以才让我觉得难过。”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不松开。 我索性也不挣扎了。 司宴说:“温眠,我需要一个足够说服我的理由。” “我说了,我想要过一个人的生活。” 司宴另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我下意识缩了缩脑袋。 他眼底忽然带了笑意。 “今早出门没照镜子吗?” 我皱眉,完全不懂他为什么忽然将话题扯到这里。 我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 司宴眼底的目光落在我脖颈上…… 他慢吞吞的开口:“温眠,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昨天晚上? 一提到昨天晚上,我脸色几乎就要变了。 我轻咳一声:“司医生,我对你的梦不感兴趣,如果你没别的事就请离开,不要耽误我在这干活。” 司宴依旧是牵着我的手,他低头,视线落在我和他相交的手上…… 我的手虽然被他牵着,但我紧握成拳。 司宴便温柔的揉着我的手机,试图将我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他说:“不会耽误你干活。这些都不是交给我来做……” “你……” “你先别急,等我将自己昨晚做的梦告诉你之后。你我好歹夫妻一场,你就当自己好心帮我解个梦。” 我下意识就要拒绝。 但司宴目光太过于温柔里,他就那样笑望着我。 让我完全拒绝不了。 他说:“我昨晚喝了很多酒,本以为不省人事就不会那么痛苦了。谁知道做了个美梦。” “温眠,你知道吗,美梦之后醒过来的落差感险些要了我的命。” 我轻轻咬住自己的下唇。 司宴声音温柔低沉。 他今天穿的深色大衣,脖子上系着围巾,垂眸看我时眼底的光芒让人无法抗拒想要沉沦其中。 “我的梦里有你,我发现你回家了。还抱了我……你说……要亲死我。” 我心口咚咚直跳。 这个梦有些不对劲儿,难不成司宴知道昨晚是我回去了? 他会不会想起来? 虽然事后我将一切自己去过的痕迹都抹去了,但难保司宴不会察觉到什么。 想到这儿,我整个人更加的紧张了起来。 “温眠,梦里的你很温柔……你抱着我,眼神很痛苦,你说自己不想离开我。” 我随着他的话语沉浸在司宴所谓的这个“梦中。” 我甚至没察觉到他一只手落在了我的脖颈上。 男人带着微凉寒意的指腹从我脖颈上轻轻滑过…… 我身形一颤,猛地清醒过来。 “你……” 这次,我倒是意料之外的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了出来。 只是那片刻,我心头猛然涌上一丝失落。 司宴轻笑:“逗你的。” 我眼眶发红:“司宴,这样有意思吗?” 司宴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他收敛自己方才那副轻松无谓的神色,他紧张的看我。 “温眠,我没想惹你生气,对不起……我……” “你走吧。”我说。 他总能轻而易举的牵动我的情绪,让我无法自拔。 这种情绪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太痛苦了。 司宴没再说话,他只是沉默着拿走了我丢在地上的扫把。 司宴拿起扫把便开始扫地。 装修工丢下一地狼藉,这些东西收拾起来很费力。 我原本也可以请人,但我想自己每天无所事事,偶尔找点事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好的。 于是我便自己揽下了这些活,可我没想到司宴会自告奋勇。 “司宴,这些我来就好。” “司宴,你真的没必要这样。” “司宴!” 司宴一直沉默着,在我第三次喊他名字的时候,他这才看向我。 “温眠,帮我找个口罩。” 我:“……” 他说:“你就当我是睡久了想找点事情来做。” “我把脸遮起来不让你看到,这样你就不会排斥我了。” 我看着司宴这张嘴脸,突然间感到很无语,他什么意思! 我咬咬牙! 说的我彻底成了那个坏人。 司宴很好脾气,他又问我:“你看这样行吗?” 我满肚子的冒火气,这下也忘了要叫他走,而是气呼呼的找来口罩给他戴上,又替他戴了帽子,套了长工服。 即便这一身行头是我为自己准备的,可我没想到司宴会来,如今也只能用到他身上了。 口罩帽子还好,只是那套长工服很是搞笑。 穿在我身上,下摆到我小腿处,可司宴人高腿长,那长工服的下摆堪堪只到他膝盖处。 甚至袖子也短了。 司宴做事总是很认真,哪怕打扫卫生也一样。 他严峻的一丝不苟,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 而我便找了抹布到处擦。 眼看着快到了中午的时候,我想着司宴还不走吗? 有他在,工作效率总是很高。 一百七十多平米的空间已经被打扫的很干净,整理完就该等着订了货架的人前来摆柜子。 我正心中打算着,司宴手指落在我眉眼处——— ------------ 第二百一十八章:他怎么会不值得呢? 我下意识的后退。 他指尖几乎擦着我的脸颊而过。 司宴眼底闪过一抹很明显的失落。 他收回手,语气中难以掩盖的落寞:“你脸上有灰。” 我刚刚的举动,就像是在嫌弃他一样。 “司宴……”我急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在……” “不是在嫌弃我?” 我点头。 他问:“那是什么?”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司宴嘴角勾起苦涩的笑:“你只是开始排斥我的触碰罢了。” “我……我没有。” 司宴自嘲的笑着:“你就那么想跟我划清界限?” 我慢慢低下头。 长痛不如短痛,就让他这样认为吧。 我没再解释。 “这样对你我都好。” 司宴冷冷的笑着,我从见过他对我露出这副表情。 他这次倒是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我抬步跟上。 司宴腿太长,两三步我就已经追不上他的脚步了,眼看着我追得气喘吁吁,他这才刻意的放慢了脚步,等着我上去和他并肩而行。 “这都中午了,我请你吃饭吧。” “怎么,温小姐现在是不打算和我划清界限了?” 我微微抿唇:“司宴,你别闹。” “一直都在闹的不是你吗?” 就这样,我俩又没了话说。 眼看着又走了半段路,司宴突然手指街对面的一家面馆:“去哪儿吃?” 我还沉浸自己的思绪中,恍然抬头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我说:“没问题,那就去那儿吧。” 于是,午餐我和他就是在这家面馆解决的。 他要的一份番茄鸡蛋面,我吃了一碗红烧牛肉面。 店面虽然小规模不大,可味道倒也不错。 吃到一半,司宴突然抬头问我。 “温眠,如果我和你之间到此结束,没有了未来,将来有一天你如果回想起现在会不会后悔呢?” 饭桌上的气氛忽然间又变得沉重起来。 我放下餐筷:“将来的事到底会怎么样又有谁能说得清呢?只是现在所有的考虑都在告诉我这是正确的。” “但,如果真要问,真要有一个答案,我想我不会后悔。” 司宴叹息一声:“我真的就不值得你留恋半分?” 怎么会不值得呢? 我的心宛若滴血,如果我再健康一些,情绪再稳定一些,如果我的人生没有这么糟糕,如果我不会成为他人生中的污点。 我想,我至死都不会放开这个男人的手…… 餐桌上,我的手悄然抚上自己的小腹。 我无声的笑了…… 可我连给自己心爱的人生个孩子都做不到…… 我总不能让他无后。 这些话藏在心底,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你以后一定会找到一个更好的人,更值得的人,你们会有很幸福的未来。” 司宴那双冷沉的眸就那么盯着我。 他眼底再没了光。 “温眠,你总是不懂……” 总是不懂。 我放在桌面上的手忽然蜷缩了一下。 这句话他之前跟我说过很多次。 只是这次他没有再说完。 他起身:“走吧,送你回家。” “好。” 我就要去结账,老板娘告诉我已经结过。 我微微皱眉,他是什么结了账的? 我转身正要走,老板娘突然间满脸暧昧的笑。 她说:“小姑娘,我刚刚在这看了很久,你们夫妻两个一定非常恩爱,可不要因为一点无所谓的小事就影响了两个人的感情。” “这世上缘分本就不易,两个人能聚到一起是上上签,这夫妻嘛,是要风雨同舟的,你包容他一些,他呵护你一些,一些小打小闹,睁个眼的功夫也就过去了,可千万别说扎人心窝的话。” 老板娘这番话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出于好意,我礼貌的道了谢。 我跟着司宴出来。 他是开了车来的。 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得的消息知道我将花店开在了这里,今天还能准确无误的找上来,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我原本是要坐后座的,但巧的很,司宴的后车座上又堆了一些东西。 座位被塞的满满的,根本没有容人之处。 司宴摁了下喇叭,我无奈只能拉开副驾驶座位上的车门坐了上去。 我和他相顾无言,一路上都在沉默。 我侧头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线,只觉得人生短短几十载,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曾几何时,我还能坐在他的副驾驶上,和他一起谈天论地,我还是他的妻子。 可转眼间,我的婚姻生活却在面临破碎。 以后……我就是彻底的一个人了。 思绪到这里,难免心酸,我闭上眼,想将这些烦恼的事情抛却脑后,可男人身上的气息如影随形的伴随着我,我又怎么可能忘得了呢?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 我开口道:“司宴,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和宋晚瑜一起打游戏的时候,晚晚曾有一个游戏好友昵称叫“鱼没了水不行”吗?” 司宴慢了车速,他轻轻点头。 “记得,当时打过几次。” “那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司宴看了我一眼:“你问他做什么?” 我将宋晚瑜可能有遗言,最后的心愿就是见见那个人的话说了。 闻言,司宴沉默片刻。 “用其他途径也联系不上吗?” 我摇了摇头,如果真联系得上,我也不至于想去找司宴。 “他注销了游戏账号,连带着微信也一起注销了。” “这样啊……”司宴说,“我再替你想想办法。” “这样还能找得到?” 司宴点头:“这世上也没有什么难解的题,如果真有,无非也是人不肯用心而已。” 我没反驳他这句话。 司宴紧接着又道:“以前,我也曾将我们小时候的故事告诉过其他人,可那些听众总以为我在危言耸听,说这个故事其实是编出来的。” “少数者信了也是劝我向前看,将那段过往当做一场梦。他们都说,时隔那么久,两个从未联系过的人是不可能在这茫茫人海中相遇的。可我不信,总抱着一丝期望……” 我的心又跟这疼了起来。 司宴说:“你看,只要用心,这世上什么事不会成呢?” ------------ 第二百一十九章:梦中,未醒 “你现在不也成了我的妻子?” 我听着耳边司宴絮絮叨叨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车速很慢,距离到家还有一段路程,我便又问:“后来呢,你有将这个故事的后续告诉当时的那些听众吗?” “有。”司宴说。 “他们怎么说?” “那些人又说相逢已是上上签,此生何必求白首。” 我情绪低落下来,心情变得很不好。 早知道刚刚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我想着刻意揭开这个话题,司宴却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他问我:“温眠,你怎么认为?” 如果是以前,我心里的想法毋庸置疑也是在想这样的缘分来之不易,应当珍惜。 可现在…… 我说:“也对,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彼此陪伴到最后的,或许只有最合适的才可以白头到老。” “你认为我们不合适?” 我:“……” 接下来的半段路,我和司宴都没再说话。 到了小区门口他还没有要停车的打算,我微微皱眉,他却是找了个停车的位置,将车停下。 我下了车,司宴野跟着下来了。 我:“……” “陪着你忙活了一天,你总不至于不让我上楼喝杯水吧?” 我:“……” 我说:“那走吧。” 司宴就这样跟着我回了家。 这人很是轻车熟路,玄关处没有鞋子可以换,他径直坐到了沙发上。 我进门给他倒了杯水。 司宴问:“有果汁吗?” 我平时倒也喜欢喝一些鲜榨果汁。 于是点头。 “我喝橙汁。” 他平日里不是不喜欢喝橙汁吗? 我怀疑司宴是故意在为难我,但我没任何证据,更何况他确实陪着我忙活了一整天。 我再次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替他鲜榨了一杯果汁。 司宴将果汁端在手里,他目光仔细的打量着屋子。 半晌,视线落在我身上。 “你不会还和之前一样喜欢光脚到处走吧?” 我微微抿唇:“当然不会。” 实际是会,我确实有喜欢光脚到处走的习惯。 司宴道:“你这房子多少平米的?”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还是将房子的平米告诉了他。 司宴点头。 果汁喝的也差不多了。 司宴又没话找话的跟我东拉西扯的一些。 其实,他这个人很不擅长,他之所以和我聊这些不过是有些小私心。 他的这些小私心在我看来有些可笑,却也让我心酸,莫名的心疼。 片刻后,司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有些饿了。” 果不其然,放慢车速在城市的街头绕了那么久,进来之后一杯果汁又抿了一个多小时。 原来前面的这些铺垫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到底是我深爱着的人,虽然如今这乱七八糟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但我还是选择纵着他。 我问:“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今晚就留在这儿吃饭吧。” 我看到司宴嘴角很明显的上扬了起来。 我没揭穿他,转身往厨房走。 司宴说:“什么都好,只要是你做的。” 我无奈的抿唇笑了笑。 只是,当我将冰箱门拉开的那一刻,才察觉我许久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饭了,冰箱里自然是没什么现成的食材可做。 我在司宴上前的那一刻,猛地将冰箱门拍上。 他如果看到这空空如也的冰箱,说不定又要跟着操心…… 我说:“都没什么新鲜的蔬菜,不如,我们去趟超市?” 司宴越过我,朝着冰箱看了一眼。 “温眠,最近这段时间你没有在好好吃饭,对吗?” 我:“……” 他道:“你难道就不知道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吃了……” “如果吃了冰箱,为什么会是空的?” “只是……”我有些受不了他这样训我的语气,像是一下子回到了之前,我和他一起生活的时候。 那时,我光脚踩在地面上,他总要过来训我,然后将我抱起来仔细的替我将拖鞋穿上。 我胃口不好,吃不下饭会背着他偷偷的将没吃完的饭菜藏起来,可这人精明的很,总能很快的翻出来,随后又是那副训人的语气。 他总是会语重心长的跟我说一些长期不吃饭,营养不良之后给身体造成的危害和负担。 他的话总是字字句句都在理,容不得我辩驳…… 亦如此刻,他高大的身影站在我面前,我想再狡辩几句,可还是算了。 我索性不说话。 司宴低下头来,他很耐心的跟我说不吃饭会怎么怎么样。 我看似耐心听着,实则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也是在这一刻,我猛然地意识到,自从和司宴一起生活开始,我便被他养的骄纵了不少。 最后,他问我。 “听懂了?” 我:“昂,听懂了。” “那以后一定要好好吃饭?” 我点头:“听你的。” 他说:“真乖。” 于是,很自然的牵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这个时候的我还没意识到什么,直到走到玄关处,他弯腰替我换上鞋子,帮我将外套穿上,又一圈一圈的替我围上围巾的那一刻,我整个人猛然僵住。 “司宴。” 我一下后退。 司宴就站在原地表情淡淡的看着我。 我说:“离婚的事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我也知道那不是一个玩笑。” “可你现在……” 司宴说:“就当我是在做梦,还沉浸在梦中,未醒。” 他说完再一次上前,这次,他牵着我的手没再松开,而我也没有再抗拒。 我和他入之前一样去超市购物。 司宴一只手推着推车,一只手紧紧牵着我。 我从货架上拿他喜欢的东西放,片刻后察觉到不对劲,又一一放下,我装作很认真逛超市的模样,甚至没有再看司宴一眼。 如果这真是一场梦,那是我和他都在期待的梦,如果可以,就让我永远的沉浸在这场梦中吧。 我贪婪他手上的温度,谈恋属于司宴的一切…… 我和他刚到生鲜区,突然看到了两个不想看到的人。 那是沈南庭和冷舒宁。 他们似乎也是在逛超市。 我不想打照面,拉着司宴就要转身去另外一边的货架背后。 ------------ 第二百二十章: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可冷舒宁她真的是我命中注定的克星。 她像是一眼就看到了我。 “南庭哥,你看啊,那不是你前妻吗?” 沈南庭一眼看过来。 既然都碰上了,那我也没有要躲的必要。 我紧紧抱住了司宴的手臂,贴他贴的很近。 冷舒宁脚上踩着高跟鞋,他一步一步的朝着我和司宴走来。 “南庭哥,你说我们三个人,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怎么到哪都能遇上呢?” 沈南庭神情恍惚。 他再也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了,如今的他看着像是苍老了许多岁。 他那双眼是茫然的,只落在我身上时,突然的有了生气。 “阿……温眠,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过的还好吗?” 他似乎还是想像以前一样喊我“阿眠,”可话语到了嘴边转了一圈,他又巧妙的改了称呼。 我淡淡道:“还不错。” 沈南庭没再说话。 倒是冷舒宁不依不饶:“温眠,我和南庭哥婚礼那天怎么没见你到场呢?真是可惜呀,我们的喜酒你应该喝上一杯的。” 我冷冷的看着冷舒宁:“喝你们的喜酒?我怕折寿。” 冷舒宁脸色一变,倒也不打算跟我计较了。 他说:“你这运气呀也是真的好,你怕是不知道,再过几天我和南庭哥就要移民去加拿大了。” “也不知道这一走再见面又会是何年何月,就当是告个别吧。你……有什么话要单独跟南庭哥说吗?” 我不知道时至今日,冷舒宁到底还有什么是要和我过不去的。 可他这副嘴脸种种表现分明是还将我当成了那个情敌。 大可不必。 我说:“移你们的民去吧,这世界那么大,你们要去哪儿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冷舒宁淡淡的笑了:“好魄力,怎么,这沈南庭不是你喜欢了多年的男人吗?这么快就放下了?不会吧?” 我实在气不过。 也不知道冷舒宁这个神经病说这些到底是要表达什么。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哦,你说他啊,那是我之前爱错了人,其实那个我一见钟情,心心念念想了十年的人是司宴。” 我说完这番话也不管冷舒宁和沈南庭脸色如何。 我踮起脚尖,扭头将司宴的脸掰过来吻上去。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老公,别跟这些神经病计较,咱们走吧。” 我说完,牵着司宴的手两个人往另外一堆货架旁走去。 身后传来冷舒宁恶狠狠的声音。 “沈南庭,怎么样?事到如今,你也该死心了吧?听清楚没有?温眠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爱过你,你在她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沈南庭,你也该看看我了,往后余生要陪着你的人是我,别再惦记其他人了……” …… 总之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只是,跟沈南庭和冷舒宁碰过面之后,我明显的察觉到身旁的人情绪有些不对劲。 难不成是因为我刚刚的举动惹他生气了。 买完东西排队付款时,我拉着司宴的衣服袖子小声的开口:“对不起。” 司宴没理我,他正拿出手机扫码付款。 我:“……” 应该我来付的。 等推车里的东西都装到购物袋里我和司宴一人拎着两个往外走时,我又解释道:“司宴对不起。” 司宴前进的脚步终于停下。 “对不起什么?” “我刚刚不该利用你,不该在他们面前……亲你。” 司宴冷哼一声。 真的是冷哼。 鼻子出气,很不屑的那种。 “那个沈南庭就真的那么好吗?值得你跟我结婚这么久了,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这……什么跟什么? 我有些不明白了,追上去就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司宴,你到底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当我没说。” 他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可理喻了。 我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这任何事情都要讲道理说的明明白白的,你刚刚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司宴走路的人的时候实在太快了,加上我手里拎着两个购物袋,根本追不上他的步伐。 可在我这一吼之后,他终于停下了,我走上前气势汹汹的盯着他。 司宴莞尔一笑:“温眠,原来你也是个讲道理的,我还以为跟你不用讲什么道理呢。” “司宴,你今天晚上到底怎么了?” “温眠,原来你也知道任何事情都要讲清楚说的的明明白白。可你打算我的时候,怎么就没给我一个明白呢?” 我后知后觉。 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等的,无非就是我说的这一句话。 “算了。”司宴没再继续往下说。 他从我手里将两个购物袋拎走。 “回家吧。” 很巧妙的,我和司宴并肩往家走的时候,茫茫夜空中突然飘起了落雪,一片又一片。 司宴说:“今年冬天的雪是我们一起看了。” 我仰头看落雪,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和欢喜。 “真好。” 司宴轻轻道:“是啊,真好。” 我看落雪,侧头,却发现他一直盯着我。 我心口突然酸涩。 到现在,我突然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了…… 我收敛嘴角笑意,收拾了自己的心情。 “走吧,回家。” 说好了我做饭,司宴便给我在旁打下手。 我们没在说话,房间里很安静,我时不时的探头出来看看窗外的雪是不是还在下。 看到片片雪白往下落的时候,我心情又变得十分好。 饭桌上,我和司宴吃了时隔49天之后的第二顿饭。 司宴还是和往常一样,哪怕他心底有那么多不甘,有那么多愤怒,可在我面前,他从来没显露半分。 他甚至没让我为难,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我说,他还是和之前一样给我夹菜,盛汤。 这顿晚饭我吃了足足两小碗米饭。 “你做饭我刷碗。” 我点头:“好。” 我收拾完餐桌,司宴也刚好将那些碗刷了。 我以为他要走了,准备去送他,司宴却说:“温眠,一起下去走走吧。” “这是今年冬天的初雪,难得我们在一起。” ------------ 第二百二十一章:爱我的人,会很辛苦 冬日里路灯昏黄,暖暖的光芒挥洒下来,雪落漫头,呵出的气息都是白茫茫的。 我系着围巾,将大半个脸埋在围巾里。 司宴就站在我身旁,他和我一样也是仰头看着漫天飞雪。 像是想到了什么,司宴突然开口。 “温眠,还记得你去年夏天说过的话吗?” 原来那时说过的话,已经是去年了,时光转瞬过的可真快呀。 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怎么可能忘记呢? 可现在,我却不想给司宴任何一点多余的希望。 我轻轻摇头:“你也说了那是去年夏天,既然是去年夏天的事,那我怎么可能还记得呢?” 司宴轻轻地叹息一声。 他说:“你当时说的话是希望明年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能陪你一起看。” 我心里酸涩难忍。 便听到司宴又道:“你看,你当时说的话我们做到了。” 我沉浸在漫天飞雪落白头的场景中,甚至没察觉到司宴是什么时候握住了我的手。 等到我反应过来,他已经轻轻松开了。 “雪下的越来越大了,外面怪冷的,我送你上去吧。” 我怔怔的看着他。 司宴自嘲的笑了笑:“温眠,你放心,如果你是真的下定决心想和我分开,那我一定不会跟你死缠烂打。” 我咬紧唇瓣…… 司宴说:“但是……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就当是给我一个过渡的时间,让我慢慢接受吧。” “对不起。” 我能对他说的话,除了这三个字也没有其他了。 司宴淡淡摇头。 “就算想离婚了那也不是你的错,只能说明我给你的爱不够,不能让你有足够的安全感,下定决心和我这样一辈子走下去。” “温眠,别怪自己。” “好。”我颤抖着身形转过身背对着司宴。 这里我不敢再待下去,只怕再多片刻,我就会忍不住的落下泪来。 “我知道了,司宴。谢谢你今晚陪我看雪,我很开心,我可以自己上去的,雪天路滑,你开车注意安全。” 我说完这句话,再也不敢逗留片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是一口气回到房间里的,等将房门关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我突然间就落下泪来。 我就这样,又成了一个人。 我游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想着从前我妈还在世,宋晚瑜也还在的时候…… 那些时光其实是生命中最美好的,只是那时尚且年少不懂珍惜,本以为是平淡无奇的日子,可没想到如今再回想起来,那却是我生命中最快乐无忧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还没和沈南庭结婚,没有一颗心都迁徙在他身上,没有为了婚姻操碎了心。 没有受情爱的困扰,一心只想着明天该怎么过好。 可现在…… 我是彻底的一无所有了。 有时候我是真怕我自己会坚持不住,在无数个崩溃的日夜里,我推开窗看着楼下狂风肆虐,我看着从窗户里灌进来时冷风时,我心想着就这样跳下去吧,或许这样就一了百了,真的什么都解脱了。 可当我闭上眼的那一刻,我脑海中总会浮现出我妈临终前叫我好好活下去的样子。 我会想到宋晚瑜害怕我病情反复,哪怕自己病的那么严重,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都不敢跟我说的模样。 那时,我总是心痛至死。 白天,我穿戴整齐,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嘴角挂着假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若无其事的去迎接新一天的太阳。 可一到晚上,当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还是会深陷抑郁的牢笼中。 黑暗中伸出来的那只大手,还是将我牢牢的掌控其中,我挣脱不得,痛苦至极! 我光着脚在地板上来回的走,我心情焦灼。 我不知道该怎么找发泄口,我哭的满脸泪水,双手不自控的抖动。 “哗”地一下,我的世界又黑了。 我双目无神,漫无目的的站了起来。 我朝着窗户走去。 一步又一步。 “妈……我好痛苦,我真的好痛苦。我快乐不起来了,怎么办,我好痛苦。” 我哭着喊我妈。 又喊宋晚瑜。 “晚晚,你这个大骗子,说好了会回国陪我的,说好要跟我一起迎接美好的未来,可你们把我丢下了,你们把我丢在了这儿。” “我把爱我的司宴也亲手推开了,怎么办……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啊。” “我走不下去了……” “妈……晚晚,把我留给司宴你们放心,可我却不能成为他的累赘,现在的我谁也拼凑不起来了。我早就碎成一片一片的里,爱我的人,会很辛苦的。” “我不能带给他快乐,他面对着我终日小心翼翼,总怕什么事会牵动我的情绪让我不开心,我就连给他生个孩子都做不到……” “就这样的我凭什么阻拦他通往未来美好的道路?” 我猛地一下将窗户推开了。 屋子里供着暖,哪怕光脚踩在地板上,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可当我将窗户推开的那一刻,外面风雪肆虐,冰凉的雪花吹拂在我脸上。 那是刺骨的寒。 像是一瞬间就让我彻底的清醒下来。 我一只脚往前迈去,手抓在窗户边缘上,正要往上爬,楼下,车喇叭的声音突然间急促的响起,一声又一声。 连带着刺眼的车灯。 我一个激灵,整个人清醒下来。 我眼角挂着泪珠往楼下看去。 司宴原本是将车停在停车位上的,但此刻他却将车停在我的单元楼门口,车窗打开,喇叭声刺耳,车灯闪烁,他黑长大衣身形高大从车里钻出来。 夜晚太黑,我眼前的世界都是黑的,可在这一片茫茫黑夜中,唯有他的身影在我眼底亮起了光。 我住在六楼,从这里看下去除了他的身影根本什么也看不清,可我还是本能的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描绘出了司宴此刻脸上的表情。 他应该是很焦急的模样。 唇瓣轻抿,下颚线紧绷,两条黑长的眉蹙起。 在我恍惚的这片刻,我放在沙发上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响起。 ------------ 第二百二十二章:你是我祖宗 刚刚那片刻,我像是被一只鬼手拉入了梦魇的世界中。 黑暗的尽头,那只鬼手朝我伸过来。 他在向我炫耀死亡的自在,而我,双脚已经踏进去,距离踏上死亡之门就只有一步之遥,可那个人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再次将我拉了回来。 我愕然的站在原地。 六楼的风吹的很狂躁,我满头披散的黑发,宛如黑夜里张牙舞爪的鬼爪。 房间里,甚至连灯都没有开。 我吓得面色苍白,整个人都在哆嗦。 司宴那道黑色的身影还站在原地一步都未曾挪开,或者说他是在怕。 他怕他自己这一步挪开,我就会宛如一个破碎的娃娃般,从这六楼的窗户一跃而下。 司宴,在恐惧。 沙发上的手机铃声,锲而不舍的在次响起,一声又一声,宛如催命符。 我颤抖着,重重的吐出了几口气,转身跌跌撞撞的跑向沙发。 我拿起手机就接听。 “温眠!你是想要了我的命吗?” 电话刚接听,手机对面的人便咆哮着朝我怒吼。 我和司宴好歹夫妻这么久,我承认他在我面前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他最好的模样。 但此刻他这暴怒的声音我却是第一次听见,光是从这声音里,我便能听出他究竟有多愤怒,多着急,他的嗓音甚至是颤抖的。 “温眠,我承认是我输了,一直以来我都是居于下风的那个!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想要自由我也给你!但我求你……别这样吓我,不要拿生命开玩笑!” 我浑身一软,身上那股子撑着我直立行走的神经像是猛然间被人抽去,我身子一软跌坐在地板上。 “温眠!” 司宴还在喊我。 电话听筒里除了他咆哮狂怒的嗓音,还有他的喘息声,急匆匆上楼的脚步声。 “温眠,你就坐着别动,等我上来好吗?你别吓我,温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你要是有个万一,我该怎么做?” “温眠,我会活不下去的!我会活不下去的!” 那芝兰玉树,一身白大褂在手术台上,一双手术刀次次从死人手里抢人的年轻医生丢了自己所有的冷静自持。 他嗓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他卑微的不成样子。 他求我,求我别做傻事。 我的心在滴血。 我该怎么办? 我要怎么告诉他我的行为是不受控的? 我要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 最后,为了让他安心,我只开口喊了一声。 “司宴……” 司宴所有的愤怒狂躁似乎瞬间被抚平。 我听到了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的声音。 他在喘息的间隙喊我。 “温眠,你是我姑奶奶,你是我祖宗!” 如果不是真的慌乱无措到了极点,他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我整个人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司宴……我这辈子注定是要和你纠缠不清了,可你对我的这些好,我究竟要拿什么才能去偿还? 与此同时,外面的门铃被按响。 我拖着疲惫软弱的身体区开门。 房门一开,司宴就顺手将我唠进了怀里。 他没说话,只是抱着我的双手一寸寸收紧。 他在颤抖。 他的心跳那么有力,身上的气息那么滚烫,像是要将我整个人都给烧着了。 我索性便一动不动任由他这样抱着我,直到他那条胳膊勒的我喘不上气来,我这才抬手轻轻的捶了捶他的肩膀。 “你再这样抱下去,我就要喘不上气了。” 司宴松开我。 我整个人都站不稳,他双手环着我的腰身。 他眼角发红,眼底都是后怕和愤怒。 他委屈又幽怨的看着我。 黑暗中,他这双眼底情绪翻滚,写了太多我承载不了的深情。 我愧疚的看着他。 “对不起……” “祖宗,你吓死我了……” 司宴再一次将我揽入怀里。 “对不起。”除了这句,我再没有其他的话,“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那种心痛到窒息,几乎喘不上气的感觉完全不受控。 “我知道。”司宴没有任何埋怨的话。 他抱着我,那只大手一下又一下的摸着我的头。 我心里难过的厉害,靠在他心里泪流成河。 这一夜,司宴就这样守在我床头,守了我整整一晚上。 他一夜都没合眼。 只是握着我的手让我安心。 这也是我离开司宴之后,睡的最舒服的一夜。 没有噩梦缠身,没有胡思乱想,只是闭上眼就那么睡着了,像是找到了自己的故乡。 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司宴就那样牵着我的手半步没离开,他自己胳膊支在床头柜上撑着脑袋睡着了。 我轻轻叹息,没想到只是喘个气司宴就跟着睁开了眼。 他眼底布满红血丝,脸上满是憔悴也疲惫。 他,又是多久没有好好合过眼了? 我微微抿唇。 “醒了?”司宴声音温柔,“早餐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去给你做。” 我摇摇头,撑着身子起来。 “我不着急,倒是你就这样坐了一晚上,身体会受不了的。我起来,你睡会儿吧。” 司宴那双眼盯着我,似乎在眼神询问我可以吗? 我朝着他点点头。 司宴这次倒是没反驳,看着我起来,他便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我简单的洗漱换了身衣服,轻轻关上卧室的房门便出去了。 卧室里窗帘拉着,倒是没看到外面天光放晴,看着时候不早了。 我看了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八点半左右了。 窗外有风险吹进来,我放下手机,视线朝着窗外看去。 昨晚我打开的窗户还没关上。 我轻轻走过去,原本是想将窗户关上的,可我一靠近,感受着外面风吹进来的那种感觉便觉得恐怖的很。 我微微抿唇,连带着呼吸也变得异常急促。 我最终还是没能克服心里的难关,放弃了想要关窗户的心转身去了厨房。 我慢慢的做了顿早餐。 没端上桌,而是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我慢慢地喝着咖啡,心里全是司宴。 在沙发上又坐了片刻,卧室的门开了,是司宴起来了。 他洗漱过了,身上气息很清爽。 他目光落在茶几上:“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 ------------ 第二百二十三章:你痛苦,我也受折磨 我无奈的抿唇一笑:“提神。” 他朝着沙发走来。 我说:“你先坐下,等等吧,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一起吃饭。” “好。” 我做的早餐是地地道道的中式早餐,司宴吃的很安静。 是我忘了,司宴吃饭是一向优雅又安静的。 这顿早餐,我和司宴都吃的很平和,安静。 好似横杠在我们之间所有的问题都不成问题,我们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 早餐吃完,我看向司宴,状似不经意般开口:“司宴,今天周三,你不上班吗?” 司宴放下手里的杯子,他看向我。 “我辞职了。” 我心头一震,完全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司宴垂下眼睑:“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手抖。在手术台上,我近乎拿不起手术刀了。” “未免出错,酿成祸患,我主动辞职了。” 我满脸惋惜的盯着他。 我知道司宴是很喜欢自己医生这个职业的,我曾见过他在自己的工作领域闪闪发光,骄傲自信。 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那接下来呢?你打算做什么?” 司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么多年也攒了一些积蓄,总不至于饿死。” 我突然想起他将自己的房子过户到了我名下,还有那些被我保管的银行卡…… 我之前离开的时候原本都放到了床头柜里,只是要将过户到我名下的房产再重新转到司宴名下还需要走一些过户流程。 可现在,司宴连跟我领离婚证都不肯……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起身收拾餐桌。 司宴虽然没说,但我知道他的这些事都跟我有关。 不怪我胡思乱想,司宴确实将我看的很重…… 可如今,晚晚不在了。 在这世上,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够说心里话的人了。 原来,我这么孤独。 我将碗筷收到厨房里,司宴便默不作声的洗好收拾干净。 做完这些,他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我该走了。” 我低垂下眉眼:“好。” “照顾好自己。” “司宴!” 眼看着他都走到了门口,我突然间开口喊住了他。 司宴转身看我。 我慢慢低下头:“司宴,我知道你对我的情分言语根本没办法承载,可对不起和谢谢你,我还是要对你说。” “司宴,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司宴那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我,他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他自嘲一笑。 “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对不起和谢谢。” “可……除了这句对不起和谢谢,其他的我也给不了你。” “那就这样痛苦下去吧,你痛苦,我也受折磨。” 丢下这句话,他没再说其他,转身就离开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原本,我昨晚要是没有突发那场神经,是打算今天早上给货架老板打电话将花店装饰出来。 第二天再联系供应商开始将我的花店开张起来的。 可昨晚闹了那么一通,此刻我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精神疲惫没什么力气。 花店开张的事宜又跟着推迟了。 我看着落雪之后天光放晴,昨晚那场覆盖大地的白雪已经融化,地上只留下一团团污水,我套了件衣服下去晒太阳。 我正站在阳光下感受着冬日里太阳照在身上的暖意时,一个锻炼身体的大爷路过。 他看到我脚步停下。 男人目光里带着几分激动。 我微微诧异,感觉这张脸有些熟悉,还没从脑海深处搜寻出有关于他的记忆,这人便开了口。 “小眠是吧?” 我皱眉:“您是?” “我是你李叔。” 李叔? 那个曾经被沈南庭授意,欺骗过我妈的男人。 我原本平静淡定的脸上瞬间染过一抹厌恶。 “是你?” 男人很愧疚的看着我。 哪怕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可当我再次看到这张脸,想起曾经我妈受我拖累遭遇过的那些事,我还是心如刀绞。 我转身就要离开,却听男人开口。 “小眠,我早在半年前就离婚了。” 奇怪,他离婚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淡淡道:“如果我记得没错,我和你早就没什么关系了吧?” 李叔摇头:“小眠,你听我说。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妈。是我欠她一声对不起,如果后来她没有……” 男人叹息:“如今说这些都已经晚了,往事不可追。小眠啊,当年我确实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心欺骗了你妈,可我喜欢她这件事是真的,或许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你再听我说这些话会觉得荒唐可笑,但我说的是真的。” “自从遇到了你妈,我就知道我的人生彻底完蛋了,哪怕后来我没和她在一起,可这些日子我脑袋里装的都是她,往后我也不打算找老伴了,就这样吧。算是补偿了我对她的亏欠。” 我对这个男人的这些话不感兴趣。 我思绪飘远,他还在滔滔不绝。 可他说着,话题忽然一转。 他问:“小眠,昨晚在楼下按车喇叭的那个是你老公吧?” 我冷眼看着他:“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跟我确实没什么关系,可你是你妈唯一的女儿,是他留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李叔我作为过来人,只是想跟你说一声,那小伙对你是真心的,你要好好珍惜。” “已经好几个晚上了,我看他彻夜不眠的守在单元楼下,一直望着那扇窗户。” 我心头猛然一震。 好几个晚上? “你说的是真的?” 李叔点头,怕我不信一再保证,甚至将司宴之前的衣服都描绘出来了。 “我没看错,真是那小伙儿,连着一个月了吧。天黑就来,天亮了就走……” 我脚下步伐飘飘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开的。 只是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那句话。 “天黑就来,天亮了就走……连着一个月了吧。” 我垂眸,泪水砸下。 原来,司宴那个大傻瓜一直都没放心将我丢下。 他一直守在我家楼下…… 既然这样,那…… 我想到了什么,快步上楼。 当我照着镜子,看到自己脖颈上那留下的好几个暧昧红印,我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 第二百二十四章:我可以爱而不得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司宴都记得。 难怪在花店里,他手指会轻落在我脖颈上。 难怪在面馆里,老板娘一眼就能看出我和司宴的关系,眼神还那么暧昧的在我和司宴身上打转。 那天晚上司宴也是真的发了狠,这印子直到现在都还没消…… 他既然什么都记得,又为什么什么都没说呢? 我再一次的陷入沉思。 我和司宴的这段关系再一次叫我心里焦灼了起来。 当天晚上,为了证实李叔说的话真假与否,我在九点半之后熄灯,随后趁着夜色小心翼翼地藏在了窗帘背后。 我将窗帘掀开,果不其然。 我确实看到了司宴的车停在了我的单元楼前。 不怪我这么确定,那是因为除了他也没人会在这个时间段来这儿。 我的身体顺着落地窗的玻璃慢慢滑落,我趴在玻璃上看了司宴的车一会儿,片刻后,瞧见车门打开,他下了车。 男人高大的身形立于黑夜之中,他站在黑色车身前,嘴里叼着一根烟。 烟头明灭的火星在黑夜中闪烁着点点光芒。 他以前从不抽烟的。 我又想到了那天晚上烂醉如泥的他。 很不幸,他那样一个好的人这一生会遇上我,拜我所赐,他将自己搞成了那副样子。 可现在,我抽身离去,却成了他深陷其中。 这一夜,司宴在车里熬着,而我,就在地板上坐着。 迷迷糊糊的,我就那么睡着了。 我再一次梦到了我妈。 这次,梦里的她脸上的神色不是欣慰的,也不带笑意,她很严厉的看着我。 她问我,为什么会让自己活成现在这副模样,为什么要放开司宴的手。 我妈骂我:“傻孩子,你以为那样是为小宴好,可你不知道的是,你那样是在害他呀。” 我在我妈的斥责声中惊醒。 昨晚就那一个姿势我躺了一夜,起来后只觉得头晕眼花连身体都是僵硬的,我站在原地缓了好久才觉得好受了点儿。 身体回血后,我快速的掀开窗帘朝着楼下去看。 恰好瞧见司宴打开车门坐进了进去。 片刻后,他启动车子引擎离开了小区。 已经连续一个月了,他还要这样持续多久呢? 这个傻瓜,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怎么可能吃得消呢? 我心里担心,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我以为一切都会变好,谁知道司宴执念更深,事情好像开始变得糟糕了起来。 我简单的吃过了早餐便下楼。 今天我打算将店里的货架都摆上。 可,事与愿违,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快。 我没想到下个楼居然会遇上司宴的同事。 那个喜欢司宴,曾次次见到我眼神里都充满敌意的女孩儿。 “温眠,没想到吧,有一天我居然会亲自登门来找你。” 阮惜惜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微微皱眉:“阮小姐,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事吗?” 阮惜惜咬牙切齿的看着我。 “你要和宴哥离婚了?” “这和你有关系吗?” 阮惜惜露出得意的笑:“看样子,你们离婚这件事不是谣传,是真的呀。” “你到底想说什么?” 阮惜惜不跟我客气了,她态度很恶劣,眼神恶狠狠的盯着我,像是要刮了我身上的肉。 “温眠,嫁给司宴?你怎么配?你也不看看自己究竟是副什么样子,就你这病怏怏连乞丐见了都要嫌弃的模样,怎么可能会让我的宴哥对你如释珍宝呢?” 对啊,我也深知。 如果不是照了镜子,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副病态的模样这样惹人嫌。 我原本就骨相绝佳。 若是身上还有些肉,骨相加上皮囊算是美人。 可如今我整日抑郁吃不下饭,身上就是一副皮肉连着骨头。 深陷下去的眼窝,高高隆起的颧骨,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顺眼。 是讨嫌的。 我慢慢垂下眼睑,却没想到阮惜惜突然哭出了声音来。 “可就是你这副样子,凭什么让司宴那么喜欢?温眠,你那里值得司宴喜欢了?” “你知不知道全世界最好的男人被你霸占着,可你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司宴为了你丢了工作,他现在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模样,你高兴了?你满意了?” 我微微皱眉。 看在阮惜惜那么喜欢司宴的份儿上,我不打算跟她计较。 可我刚要走,阮惜惜却伸出手拦下我的去路。 “究竟是因为什么要闹离婚的?分明前几天还好好的。” 我实在没耐心跟她耗下去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你该操心的事吗?” 阮惜惜咬牙:“温眠,我是喜欢司宴,可我对他是崇拜的喜欢。我以前一直捧着他把他当做自己的榜样。” “你知道吗,医生这个工作很辛苦。我从实习的时候就有想要放弃的念头,可一直以来我都在坚持着,那是因为我看着司宴,我看他那么辛苦,从来没有喊过累,他那么优秀,却一直都在坚持。” “我想着将来有一天我也要变成像他那么优秀的人。喜欢他的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想,最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才能站在他身边和他并肩前行呢?” “我一直将那个女孩也当成明月般的存在,可当你出现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你让我觉得我其实我也可以,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大胆一些呢?” 阮惜惜盯着我。 她越说越激动。 那一双眼渐渐泛红。 “在医院的时候,我利用职务之便多次的接近他,我鼓起勇气跟他表白,我几次三番制造机会跟他偶遇,可你知道吗?司宴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过他身边有异性的存在……” “他情绪稳定,稳定的不像个正常人。那时候我也以为他其实天生就是个这样的人,直到你出现,我在他脸上看到了喜怒哀乐,他原来也是一个那样情绪饱满的人。” “可现在……你要跟他离婚?”阮惜惜手指着我。 这一刻,我像是犯了天大的错。 她说:“我怕司宴又变成从前那个没有温度没有感情的机器!” “所以温眠,我能不能求你?求你别跟他离婚?你陪他走下去吧。” “我可以爱而不得,但我不能让我喜欢的人那么痛苦……” “我不忍心,我真的不忍心……” 和以往不一样,这一次阮惜惜在我面前哭的一塌糊涂。 ------------ 第二百二十五章:天黑了,我害怕 花店里,架子柜台一个个摆上去,经过我的多次调整,这些东西终于在我眼前变得整齐划一。 我看着由自己一手规划出来的店面,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店里装修材料的味道还没散去,为了不让鲜花沾染上那些味道,我打算先散散这里的气味。 三天之后再给供应商打电话让他们送货过来吧。 我在三个人的群里联系了王晓晓和小乔。 两个人都说一直在等着我通知前来上班。 我跟他们确定好了上班时间,做完这些,我就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忙活完了,手头上暂时也没什么要干的事了,我搬了椅子坐在花店外面晒太阳。 渐渐的,我越来越害怕世界安静下来的时刻。 那个时候,我就会被那只鬼爪拽入无边地狱。 我仰头看着天上挂着的刺眼太阳,我眯了眯眼,抬手挡光。 忽然,一个人影站在了我面前。 初冬的天已经很冷了,哪怕出了太阳,可吹来的风依旧凉飕飕的。 我慢慢放下挡光的手,入目是那个记忆中的少年。 是沈南庭,却又不是沈南庭。 之后的很多年里,他总用发胶固定着自己的发型,从来都是商场上精英强者的模样。 可如今,他将自己的头发整理成少年时的模样。 他身上穿着高中时期的蓝白校服。 尽管如今的他早已经长开,脸上没了少年人那股青涩稚嫩的模样。 可他在我面前尽量的扮演着曾经的模样。 沈南庭逆光站着,挡住了我的太阳。 我视线慢慢往上抬。 他站着,我坐着。 沈南庭垂下目光看着我,他眼底都是淡淡地悲伤。 “阿眠,让我自私一回,最后再这样喊喊你吧。” 我不知道他来干什么,只是皱眉盯着他。 沈南庭苦涩的笑着。 “阿眠,我要走了。原本我从没想过要来打扰你的生活,可我还是好遗憾。我有预感,这会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 “以后,你只会活在我无尽的记忆里。阿眠……最后一次,让我在你的记忆里,留下最纯真美好的模样吧。” 我慢慢站了起来。 曾经的我对沈南庭多年执念,根深蒂固,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他了,可后来,在经历了那些痛苦的背叛之后。 我对沈南庭所有的执念成了无尽的恨意…… 我曾想过报复,可一切都成了闭环,他痛苦,我看着畅快,情绪还是会被带动。 一切都变得没什么意思了。 可后来,是司宴的出现拯救了我。 他让我放下了心底的执念,仇恨,让我看到了世界的美好。 他让我知道人原来也可以那么美好…… 此刻,我看着沈南庭,眼底神色彻底的无欲无求,淡定的像是看陌生人。 沈南庭眼底神色痛苦。 他苍白又无力的笑着:“果然……我在你心里已经彻底的没有任何份量了,阿眠,你看我的眼神让我好痛苦。” “阿眠,我要走了。带给你的那些痛苦,原谅我吧。我欠你的一句对不起,今天说给你听。” “阿眠对不起,兜兜转转这么久,我还是最爱你,我的阿眠,此生不复相见。” 沈南庭眼眶泛红,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咬牙转身…… 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下了很大的决心。 而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对他的爱恨早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画上了句号,而这一次他唱的是属于自己的独角戏。 哪怕我心中释然,早已经放下了那些仇恨,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带给我的那些伤害。 永远不会。 我没有那么大度,虽然不会再想着去报复,但也永远不会原谅。 —— 晚上我回到家,简单的给自己煮了碗面条,原本想着一人份要少煮一些,可谁知道面的分量还是多了。 我看着锅里的面条泛起了忧愁,倒了浪费,只能多吃点了。 好在肉丝面条煮的软烂,飘散在空气中的味道让人很有食欲。 我连锅端上桌,拿了小碗,正打算吃,门玲声响起。 我微微停顿,下一刻便跑去开门。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我不知道司宴会来,却又像是笃定了他会来。 他不是空手来的,怀里抱着一堆东西,瞧见我,他开口:“来放东西。 我侧身让开距离让他先进了门。 没想到司宴买了一些厚软的地毯来。 “天凉了,地板上铺毯子对你也好。这样你以后光脚揍也不怕了。” 他很认真的帮我将家里的地板都铺上了厚厚的毯子。 铺完他打算走,我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袖子。 “晚饭我煮了面条,下的面有些多,你帮我吃一些吧?” 司宴微微诧异,似乎没想到我会留他,他眼底的视线顺着我的手落在了餐桌上。 一个锅,一个碗。 锅里的面条还在散发着腾腾热气。 司宴点头:“正好我也饿了。” 我转身去厨房里又拿了一副碗筷出来。 有司宴在,这一锅面条不成问题。 三两下的功夫我们就将面条解决了。 我看着司宴,又问了一句:“你吃饱了吗?” 司宴:“……” 他看着我,摇头。 正好厨房里的烤箱“叮”地响了一声,我立刻站了起来:“我烤了饼干,一起吃点吧?” 司宴再次点头。 就这样,我又端了一盘饼干出来。 我的甜点做的越来越好了,小饼干烤的酥脆,就是糖放的少了,没那么甜。 可……我不是最爱吃甜的吗?以往做甜品糖只会放多,不会放少,可这次我为什么会下意识的将原本两倍多的糖放的只有一丁点呢? 我看向司宴…… 其实,我的身体潜意识里一直都在思念着司宴,以至于我知道他甜的吃多了会牙疼,哪怕知道家里只有我一个人,饼干烤出来也是我自己吃,可我还是放了很少的糖。 司宴吃了几块,评价:“很好吃。” 我看向窗外:“天黑了。” 司宴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我也该走了。” 我刚刚的那句话让司宴误以为我是在下逐客令,我赶忙解释。 “司宴,我没再赶你。” ------------ 第二百二十六章:民政局门口见 “我知道。”司宴张口就道。 我双手不自觉得搅在一起,我说:“夜里黑,我有点害怕,你今晚陪陪我吧。” 我终究是不忍心看他又在黑夜的车里委屈一夜。 晚上睡不好白天也没精神,长此以往他的身体怎么受的住? 司宴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有些事情藏在心里打哑迷终究不好,我打算开门见山坦诚布公的跟他说。 我开口道:“我不希望你晚上总睡在车里。” 司宴愣了一下,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他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尴尬,他微微扭开头。 “我只是睡不着。” “司宴,我知道你是因为我……” “温眠,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可我也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他想问我为什么还是要离开。 我定定的看着他。 司宴道:“你分明什么都知道。” 我轻轻别开头:“你也什么都知道。” “可在我看来,你担心的那些都不是问题,自打我打算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我从来就没把你当成过我的累赘。” 我落下泪来。 天慢慢的黑了,客厅的水晶灯璀璨。 我和司宴就那样站在沙发前。 我闷声落泪:“可我有心理负担,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你。” 司宴一把将我揽入怀里。 “那你爱我吗?” 我只掉泪不说话。 司宴说:“你以前总跟我说人这一辈子很长。其实,在我看来人生并不长。” “和你重逢之前,我的人生乏味的毫无意义,只不过是每天如同机器一样平静度日。” “可……和你重逢之后,我发现生活变得多姿多彩,人生也有了意义,我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温眠,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生不了孩子,你怕我无后。你害怕自己抑郁症复发,你怕情绪爆发,你怕我会因为迁就你委屈了自己,可是温眠,这些都不是问题。” “两个人只要在一起什么问题都能克服……” “是你,从来没想过我们的以后,没想过我们的未来。” “这段感情,这段婚姻,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结束,而你却从未看过终点,你想中途下车,你想把我丢下,就这样简单而已……” “我不是……司宴。”我想说什么,可情绪激动着,我想反驳,可我发现司宴说的都对。 我竟无言以对。 最后,我只能抬头看着司宴悲伤的双眸。 司宴轻轻松开我,他眼底神色彻底破碎。 “可是温眠,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你的首选……如果当年你没看错人,是我和你一生一世,你的选择里从来没有别人,那你,会不会始终坚定如一的选择我?” 我轻轻摁住自己的心口。 很疼…… 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撕开一道口子,冷风呼呼往里灌着。 司宴一步步往后退。 他说:“温眠,我一直都在说,你从来都不知道我究竟有多爱你,其实你是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像个傻子一样望着你和沈南庭成双的背影……我没想过打扰,可后来我发现你过得不好。” “我想过把你拉出来,可我还是没有身份……于是,我用自己的积蓄在风华苑租房,我不敢住进去让沈南庭误会。于是,我让顾锦程住进去了解你的情况……” “我在碧波庭租房……一次又一次,我像个变态,有时候我都在唾弃我自己。” “后来你生病,我焦虑的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着……” “包括我们走到一起,我不是圣贤,怎么可能没有私心?我也开心过……” “每次见你我都换衣服整理头发,我发现我也只能这样。” “和你结婚,直到一个月我都不敢相信。哪怕是夜里,我也害怕的不敢闭眼,只怕这些都是梦,一睁开眼你就不在了。” “你结婚又离婚,病痛的折磨,次次的心碎……那么多的难关在面前我们都一一跨过去,我以为这次我也能陪着你……” “可昨晚我就站在楼下想了一夜,我发现现实造就的这些根本不是难题。我才是你最大的难题。” “温眠,你在这世上没了亲人,我又何尝不是?” 司宴一口气说完了很多话。 他的破碎,他的卑微不堪。 我紧紧咬着下唇。 “算了。”司宴慢慢转过身,“温眠,我和你在一起,是想做你的依靠。可如果有一天,我的存在成了你生命中的难题。那我想我也是时候该退场了。” 他拉开了房门。 “温眠,你是我想拿命去呵护的人,原谅我没有那么宽容大度。我做不到看着你却不能靠近你……” “你怕黑?没关系,我不会离开的,我就这样一直守在楼下,只要你打开窗户就能看见。” 司宴说完就走了,他很贴心的顺带着将房门也关上了。 这次,他没有再顺从我。 而我也没有理由在挽留。 我依旧站在窗帘背后看着他,司宴也说话算数,每次当我掀开窗帘往楼下看去,总能看到他长身玉立站在车身前。 这辈子到底是我辜负了他欠的他。 第二天早上,我在角落的地板上醒来。 我身形蜷缩成一团,整个都是僵硬的。 就这样,在连续了一周之后的一个早上,我的手机铃声适宜的响起,我点开一看,是来了微信。 司宴发来的。 “下周三,民政局门口见。” 这条信息的上一条是我发的。 快时隔两个月左右没回复的他。 如今,他回复了,我却难受的很。 像是做梦。 我将这条信息反复的点开看,我生怕自己看错了,或者司宴发错了。 可…… 我是真的有病。 他没有回复的时候,我每天都盼着他回复,想将我和他的这段关系做个了结,可现在他回复了,我却难受成这样。 真是有病! 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砸。 手机屏幕上很快就晕开一团水渍。 我抬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温眠,这不是你自己求来的吗?还在难过什么?你有什么资格难过?” 距离下周三还有四天。 于是,这四天,我如同行尸走肉般过着。 ------------ 第二百二十七章:去离婚 这世上的任何事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我的花店您能在我预期的时间段内开张,而是在我消沉了这么久之后重新在另外一个位置重新开张了。 王晓晓和小乔和之前一样来工作了。 花店门口摆着花篮鞭炮声齐鸣。 我站在一片喧嚣声中,听着这些响动,内心平静的毫无波澜。 我想到我第二次开张“待清风”的时候。 那时,我的晚晚已经检查出了自己身上的病,当时的他是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前来替我庆祝的,门口摆着她送来的花篮。 司宴也放下手头的工作,请了半天的假前来和我一起庆祝。 顾锦程也来了…… 那个时候,外面鞭炮声不断,我们欢笑着,捂着耳朵等着喧嚣散去。 可现在…… 门口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并肩站在一起的王晓晓和小乔亦如当时的我。 每个人都会有青春年少的时候,每一段过往都将会成为我们往后岁月中回不去的曾经。 等到想起时,惊觉回头,却发现已经不是当时的年纪了…… 我低头,泪水砸下。 奇怪,这样的时刻,我应该高兴的笑才对,可为什么眼泪还是会落下呢? 我的身边没了好多人。 我难受的吸了吸鼻子,正要转身,却被一道声音喊住。 “温眠。” 我猛地转过身去。 是司宴来了,我突然就笑了。 他手捧着一大束向日葵。 顾锦程从拖车里卸下来六个花篮。 司宴一步步朝着我走来。 顾锦程袖子高高撸起,他在司宴身后一句句喊着累,抱怨花篮太沉。 眼前的这一幕幕,一时间让我像是又回到了从前。 我摸着自己手腕上的链子,这是宋晚瑜曾在我十八岁生日时候送我的。 第二年,她十九岁生日的时候,我也定制了一模一样的款送给她。 我和她的这两款手链两者不同的区别在于她的链子上吊着一个小巧的太阳,而我的是月亮。 我之前曾问过为什么手链上不是星星,当时宋晚瑜抱着我的脖子笑着说:“笨蛋,天上繁星那么多,可月亮是独一无二的啊!但月亮嘛,只有那一轮,就像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也是独一无二的!所以说,以后不管时光如何变迁,我身边还会有多少人,可你只会是唯一。” 如今,她也陪在我身边。 我缓缓侧头:“晚晚,看到了吗?我有在好好生活……” 鞭炮放完,我拿扫把将那些残留的垃圾都清扫干净。 店里门一关就跟着安静下来。 我在花店的另一侧摆了咖啡台,放着甜点。 小巧的桌台旁摆着椅子,若有人闲暇之余想在这里休息,还能从右侧的小型书架上翻开那些业余书读一读。 这就是我生活中一直梦寐以求的理想工作。 伴着鲜花芬芳,迎着灿灿向日葵,悠闲淡定,没什么竞争力,可是却有我向往的诗和远方。 我招待着司宴和顾锦程坐下,给他们泡了咖啡,将我起了一大早做好的甜品蛋糕都摆了上去。 “尝尝看,可能比不上专业的,但我也用了心。” 顾锦程当即拿起一块蛋挞吃了起来,他是个很好的情绪反馈者。 光是从他享用蛋挞的表情上就能看得出来,很满足,很好吃。 “温眠,你这都是从哪里学的手艺,做的也太好吃了吧,这和那些顶级甜品师做出来的又有什么区别?” 我笑着说他夸张,却很放心的将小巧的草莓奶油蛋糕推到了司宴面前。 司宴拿起叉子吃了两口,他点头:“确实很好吃。” 我淡淡笑了:“那就好。” 他们都很捧场,咖啡蛋糕都吃得一点不剩。 看着他们吃完,我转身从休息间里套了外套,将手提包也拎了出来。 “司宴,走吧。” 顾锦程看着柜台上那些鲜花,闻言,他看向我。 “今天是你新店开张第一天,温老板是要去哪儿?” 我慢慢的看向司宴。 成年人之间的告别都应该是体面的。 好聚好散,最后还能做朋友。 我说:“去民政局。” “不是,你俩这去民政局……”顾锦程完全没注意到,他脱口而出,稀松平常的语气,想问什么,可,话语到了民政局这三个字上,他突然就怔住了,“不是,民……” “你俩好好的,去民政局做什么?” 司宴沉默着没说话,我轻轻吐出一口气。 “去离婚。” 顾锦程脸上所有的表情全部凝固。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片刻后,又看向司宴。 这个消息过于突然,他震惊又不敢相信的表情。 可,在看了我和司宴的表情之后,他得到了实证,他彻底的沉默下来了。 “你们……”顾锦程僵硬在原地,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别啊,一段缘分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司宴,你也是,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非要闹到离婚?” “温眠,你再好好想想!司宴对你的感情,我是一路看着过来的,你这样以后真的会留下遗憾!” “不是……你们两个这到底是在想什么?你们知不知道现在的我到底有多羡慕你们?” “司宴……我羡慕嫉妒,眼红到几乎发疯……我以前做梦都在悔不当初,可现在哪怕我哭红了眼,也不可能回到曾经。” “我连见自己所爱之人打听一下她的近况都成了奢侈,而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能放手呢?” 我和司宴无动于衷,两个人都沉默着。 顾锦程说到后面,急得原地跺脚。 最后,他彻底的放弃了。 他无奈的摇头苦笑:“温眠,你和司宴这个结局,宋大小姐要是知道了也会觉得惋惜,可惜她不在这儿,她要是在,你俩这婚铁定是离不成了。” 我淡淡开口道:“顾锦程,谢谢你。” 顾锦程摇头:“这有什么可谢的呢?几句话罢了,总之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你俩这都已经下定决心了,我说再多也没用啊。” “还是要谢谢你。” 顾锦程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不说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也该走了。” 顾锦程说完转身离开。 我视线落在司宴身上。 “走吧。” “好。” ------------ 第二百二十八章:霸道的司医生 民政局门口,九点半。 今天的太阳依旧刺眼。 从司宴的车里下来,我抬手挡光,思绪一下子也被拉回了之前办结婚证的时候。 那时候我和司宴突然做出的决定,突然领的结婚证,我怕司宴反悔,司宴怕我反悔。 当时的我们各怀心思,可彼此的脸上写满喜悦,那时候心里藏的都是快乐。 可今天…… 司宴脸上神色淡定,那双眼古井无波,我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那个坐在诊疗室里,鼻梁上架着金丝边框的严肃男医生。 当时,我以为的初见却是司宴等待已久的重逢。 如今,站在民政局门口,我和他却是要划分道路,从此各走各的了。 心中难免酸涩感慨。 我叹息着。 司宴没有说话,他朝着我伸手过来。 “最后再让我牵一次你的手吧。” 我莞尔一笑,将手递过去,司宴牵着我的手,紧紧的握着。 他站在原地没有再往前走,而我,也没有催促。 我们就这样,两只手紧紧交握着,站在民政局的门口尽管太阳挂在当头,烈日下,我和他都出了汗。 可我们谁都没有往前挪步。 直到一对又一对夫妻路过,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眼看着就要到民政局快下班的时候了,还是我先将自己的手从司宴掌心抽出来。 我故作轻松的吐出一口气。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没有一条路可以走到中的,就这样吧。司宴,进去吧。” 我看到司宴那双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他最终还是朝着我弯了弯嘴角:“好。” 只是,等司宴率先走进民政局,我一只脚刚踏上门槛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间就觉得肚子疼了起来。 一种小腹下坠的疼,伴随着很严重的反胃恶心。 如果只是轻微的反应我还能忍得住,可这股疼痛来得太过于突然,我尚且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脸色骤变,我捂着自己的唇扭头跑开。 司宴立刻跟上来。 “温眠,你怎么了?” 我跑到路边对着绿化带一阵干呕,倒也没吐出什么,只是觉得难受。 小腹还在隐隐作痛。 为了不让司宴担心,我摇摇头。 “没什么,可能是吃的有些不对劲,突然间就觉得好难受。” “走,我带你去医院。” 司宴当即就要拉我去医院,我挣脱开他的手,摇头。 “没事,只是片刻的反应,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 “温眠!” “司宴,我们还是先去办手续吧。” 司宴用一种落寞到极致的眼神看着我:“温眠,难道在你看来,现在这件事是最重要的吗?” “我只是不想在彼此耽误下去……” “好。”司宴现在对我是彻底的失望了。 他道:“就按你说的办。” 我心里是真的这么想的,我真的想干脆利落的让这件事告一段落。 也许这样我的心才能安定下来,可我没想到我的身体根本不允许,又是一阵疼到几乎昏厥的疼痛感席来。 这次我根本没忍得住捂着自己的小腹,当即就弯腰蹲了下来。 司宴满脸的担忧,这下,他也不再询问我的意见,而是将我一把抱了起来。 我疼得咬住下唇,这下也没什么力气和他争辩了,整个人虚脱般靠在他怀里,任由他将我抱到车旁,打开后座的门将,我放到了后座上。 “还能撑得住吗?” 我点头。 司宴道:“具体是哪个位置?疼什么样的感觉?” 虽然我疼的感觉意识都在模糊,但面对司宴的提问,我还是缓着气一字一句的向他描述,我不敢表现的太过,因为此刻的司宴已经方寸大乱。 好像每次面对我的事情,他总会没了自己的冷静自持。 他越是这样,我便越是感到愧疚。 司宴打电话通知了医院准备床位,将我他描述的症状都告诉了电话,那头的医生。 有司宴在,我虽然很疼但也能坚持得住,我安心的躺在后座上,那一阵阵的疼痛似乎也这样一点点的开始消散,等到了医院里,我惊奇的发现小腹不疼了,胃里那股反胃的感觉也一下子消失了。 我有些愕然。 司宴利落的将车子停下,解开安全带,下车、快速的打开后车座的门,他将我一把抱了起来,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的拖延。 他抱着我就往医院跑。 我甚至不敢抬头看司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司宴直接抱着我进了一个女医生的诊疗室。 一连串的检查单开了下来。 那医生向我询问疼痛的位置,我却说不上来。 “就刚刚那一会儿,感觉很痛,但现在却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这样吧,先检查B超。” 司宴上前就要抱我,我快速的葱椅子上站起来。 “我可以的。” 司宴眉头皱的很深:“温眠,这虽然是在医院里,但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不用硬撑,有我在。” 他说完,也不顾女医生落在我和他身上反复打量的目光,当即将我再次抱了起来。 这次,我轻轻的惊呼了一声,在某些时候,他还真是有些霸道,但我却有些抗拒不了这种感觉。 或许女人不管到了什么年纪,都带着一些小女生的心。 于是,就这样,我揪着司宴的衣襟,被他抱着进了电梯。 医院里总是人来人往,,电梯里更是塞了很多人。 我将脸埋在司宴身前,小声的开口:“司宴,你别一直抱着了,放我下来吧。” 司宴是没听到,完全漠视。 我晃动了一下双腿:“司宴,我可以自己走的,你把我放下来。” “叮”地一声,电梯里的密闭空间终于结束了。 到达楼层,电梯门一开,周围的人一个个都走出电梯,司宴低头看我一眼。 “乖,身体不舒服就要表现出来,听话,乖乖待着。” 他的眼神过于温柔,我终于乖乖认命,就那样埋首在他胸前任由他抱着我楼上楼下做完了一系列的检查。 等检查结果出来,我和他进了诊疗室,女医生看过单子之后,她突然间看向司宴。 而此刻,司宴却木然的僵立着,他手里恰好拿着我的验血报告—— ------------ 第二百二十九章:要当爸爸了! 这世上很多的事我们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呢? 有些事似乎是冥冥之中就安排好的,老天爷无非是跟我们这些人类开了个玩笑。 而这个玩笑的最终结果是什么呢? 医院里,洁白安静的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依旧那么刺鼻。 这是我最讨厌的地方,可无外乎每隔一段时间,我总要来一次。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我躺在病床上,司宴久久的眼神呆滞着,他整个人宛如石化一般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他那双眼牢牢的落在我身上,片刻便眨一下眼,我近乎都要以为他是个雕塑了。 也不知这样的僵硬持续了多久,司宴突然开口。 “温眠,你有什么东西想吃的吗?” 我轻咳一声:“暂时没有。” “还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我去帮你叫医生。” 这个时候,他或许连自己都忘了,他自己就是一个医生。 我忍不住的勾了勾嘴角…… 从检查结果出来到办理住院手续躺在病床上开始,这前前后后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整件事充满戏剧性,宛如一场梦幻般让人不敢相信。 我颤抖着手,轻轻的将手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我居然怀孕了! 我怀了司宴的孩子! 是他醉酒那夜…… 我心里五味杂陈,所有的思绪都成了一团乱麻。 此刻,我脑海中只有最后一个念头。 我要当妈妈了。 我抿唇止不住的笑:“我挺好的,暂时也不用叫医生。” 司宴又仔细的盯着我看了片刻:“温眠,我出去一下。” “好。” 他走到了门口,可是却又像是不放心什么一样,转身折回走到病床前:“我就离开一会儿,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憋不住的笑意漫出嘴角,我轻轻点头:“你放心好了,这里是病房。” “那就好。” 他听了我这话,这才像是放心下来再次离开。 司宴说是要走一会儿,果然也只是一会儿的功夫。 他再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鲜花,手里拎着一些反季特卖的水果。 什么杨梅车厘子,芒果榴莲的都有…… 我看了他满怀的东西,只觉得医院的病床也不好躺。 我掀开被子想下来,司宴却连忙上前将我摁住。 “去哪儿?” 我:“洗手间。” 司宴小心翼翼的搀扶起我。 我:“……” 到了洗手间门口,他看着像是也要跟着进来一样,我连忙顿住脚步。 “司宴!” 司宴这才意识到不妥,他抬手无措的挠挠头:“你自己可以吗?” 我“……” 我满脑袋问号的朝着他歪了歪头。 “你还想跟着进去做什么?” 这下,司宴也被我逗笑了。 他那么大的个子,这个时候却傻傻的,哪怕神色紧张的绷着脸,也给人一种莫名的喜剧感。 我看着司宴低头笑起来的模样,这么多天积压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 我心头恍然大悟,其实一直以来我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我想要的就是看到所爱之人唇角带笑,心头再无烦忧。 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病房里多了一个人。 是拎着午餐来的许阿姨。 我的病房是独立的VIP病房。 专用吃饭的沙发上已经放了几件我的换洗衣服。 许阿姨正往茶几上摆着饭菜,满屋子的饭菜飘香味,倒是让那刺鼻消毒水的味道淡去了不少。 瞧见我从洗手间出来,许阿姨当即便朝着我走了过来:“小眠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要做母亲了!” 许阿姨脸上堆积着满满的笑,完全是一个长辈该有的欣慰和慈爱。 她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到了沙发上。 她笑着轻轻给我盛汤。 “谢谢阿姨。”我笑着接过许阿姨手里的汤碗,开口道,“像是做梦一样,总觉得不真实,我怎么没一点反应呢?” “傻孩子,你这要是真没反应,今天又怎么可能会来医院呢?” 我慢慢低下头。 许阿姨说得对,如果不是腹中孩子让我有了那么大的反应,或许此刻我和司宴已经领取到了离婚证,接下来的路就是各走各的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还有一丝丝的后怕。 哪怕我态度再怎么坚定,再怎么义无反顾的替司宴着想,可我心里潜意识中却还是在贪恋这个人身上的温度。 我自始至终都在深爱着他。 哪怕我再怎么自欺欺人,可这些反应骗不了人。 许阿姨做的饭菜都是合我口味的,想着我怀孕饭菜多半都是清淡口。 其实想起来,这些日子我的胃口一直不怎么样,吃的也少。 没想到居然是…… 这顿饭吃完,许阿姨收拾了餐具就说要回去了。 “晚饭我再送来,这外面的外卖再怎么好吃也比不上我亲手做的。” 司宴点头:“那就辛苦您了。” 许阿姨笑着摆摆手:“你这傻孩子,说的都什么话?这些年我念着你成家立业,念着你能当爸爸,这些事我不知道盼了多久,如今好不容易心愿成真,我可是高兴的很。” 司宴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 许阿姨临走前不放心的又叮嘱了几句,我和司宴一一应下。 看着人离开,我这才开口:“司宴,这样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了?我觉得自己身体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完全没有住院的必要。” 闻言,司宴上前握住了我的手。 “怎么就没有必要了?你这些日子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否则这孩子怎么可能会有流产的征兆?” “流……流产?”听到这两个字,我吓了一大跳,想到自己之前的那个孩子。 司宴点头:“温眠,我原本不想让你有压力这么早就告诉你这件事的,可是从今天开始,我和你之间都有了另外一个身份。” “你是这个未出生孩子的母亲,而我则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作为父母,我们必须要扛起这份重担。欢天喜地的去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 “这是一条小生命,珍贵的很,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我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我摸着自己的小腹不知所措。 “那……” 司宴轻轻将我从沙发旁抱了起来。 “打了保胎针,只要小心点就没事了。” ------------ 第二百三十章:我赖上你了 于是,就这样。 我从一个即将要离婚的少妇,身份再次的转变,成了腹中孩子的母亲。 我之前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当妈妈的资格。 可我没想到上苍待我不薄,居然又重新的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 这次,我不会再让这个机会错失。 生命是个多么神奇的存在? 我在腹中孕育,以血肉喂养,最后看着孩子呱呱落地,陪伴他长大成人…… 这就是亲人之间的羁绊。 夜晚来的很快,当茫茫月色挥洒下来,许阿姨拎着晚饭的餐具回家之后,病房里再一次的安静下来。 司宴陪着我从外面散步走了一圈,说是要消食,可害怕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我连走路都不敢迈开太大的步子,只是很小心,一点点的挪着。 回到病房我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被司宴抱上了病床。 他照顾我的这个待遇实在让我有些汗颜…… “司宴,你倒也不用如此。” 司宴说:“在我这儿,你一直都是我心里的国宝。” 非常好,他一句话又说的我心跳加速。 于是,我很乖的缩在了被子里。 “那你今天晚上打算睡哪?” 司宴从病房外面搬了一张陪护床进来,他在我床边的位置上整顿着陪护床。 “睡这儿。” “那能休息好吗?” 司宴点头:“当然可以。” “那好吧……” 长夜漫漫,加上今天宛如坐过山车一样发生的这些事,我又怎么可能一闭上眼就睡得着呢? 于是,我悄悄翻身从床头柜上够到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之后正刷着第一条视频,就听到了司宴从陪护床上起来的动静。 我将视频摁暂停,扭头看他。 司宴已经站在我床头看我了,他说:“温眠,关灯玩手机是在伤眼。” “那我睡不着。” “我陪你聊聊天?” 我瞬间变得很听话,将手机放下,盖好被子,平躺着等司宴开口。 司宴重新躺回了自己的陪护床上,他那陪护床有些低矮。 黑暗中,我清楚的听到了司宴的声音。 他说:“温眠,假如今天在民政局门口,你的身体没有突发状况,我们没有来医院,而是就按照你当时坚决的态度走了离婚流程,那你会后悔吗?” 他这句话是一直憋在心里了吧,只是等到现在才跟我说了出来。 黑暗中,我们看不见彼此脸上的表情,隔得很近,却又像是隔得很远。 我叹息一声,轻轻开口:“那你呢?从答应要跟我离婚的那一刻开始,不也打算了要放弃我吗?” 司宴沉默着,久久没了声音。 片刻后,我听到了他翻身的动静。 我等着他回应,他却葱陪护床上起来,掀开我身侧的被子,顺势躺进了我的被窝里。 我下意识往另一侧挪。 这病床是单人的,两个人躺上来多多少少有些挤。 司宴当即就揽住我的腰身。 他紧紧抱着我。 医院的病房里暖气很足,司宴穿着一件半袖,他紧实的手臂揽着我。 “别乱动。” “我没乱动,就是怕会挤到你。” 司宴在我耳边落下我,炙热的呼吸,粘腻的语气:“我只怕挤到你,挤到我们的小宝贝。” 耳边他气息拂过,痒痒的,我缩了缩脖子。 “司宴,你说我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司宴在我脖颈上一下一下的吻着。 “只要是你生的,不管男孩还是女孩,我都爱。” 我忍不住笑了笑:“那……咱们到时候给孩子取什么名呢?” “不着急,慢慢想,一定要去最独特的。” 我侧身抱住司宴:“那取名这件事就交给你?” “没问题。” 我将脸埋在司宴身前。 他身上体温很热,我们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被窝一下子变得很暖和。 这句话说完,我和司宴都沉默着片刻没了话语。 也不知道这样的沉默在黑夜中持续了多久,司宴突然开口:“温眠,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你,从来都没有,哪怕你不要我,我也想赖着你。”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我心里巨大的酸涩就将我整个人给淹没了,我止不住的哽咽起来。 “可你当时还是回了我那条微信,你答应跟我离婚了。” “温眠,我当时实在没办法了,都说你吃软不吃硬,可我什么软办法都想了,在你家楼下也蹲守了整整一个月左右,可你丝毫不松口,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不甘心,我没想要放开你的手,可这次先松手的人是你。” 司宴一字一句的说着,他嗓音低沉,语气里带着微微的沙哑,像是越说越委屈。 “我以为自己以退为进你就能改变想法,我以为只要我同意了离婚你就会后悔……” “可是温眠,你根本就没想要挽留。” “那……”我自知理亏心软的一塌糊涂,慢慢的抬手指尖落在了司宴的脸上。 我的手指一点点的挪动,蹭着他的鼻梁,手心触到了一点湿润。 “司宴,你哭了?” 司宴没说话,他只是收紧手臂想紧紧抱住我,可一想到我现在怀孕了,他的力道又跟着松了一些。 “没。” 他闷闷的反驳着,根本不承认自己在落泪。 我一点点的拭去他眼角的泪。 “别嘴硬嘛!哭了就是哭了,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司宴反驳:“我没……” “好好好,你没哭,我哭了。” 司宴轻咳一声:“温眠,你还想怎么样?” 我乖乖认错:“我没想怎么样,我深爱着你,我想就这样跟你过!哪怕我是破碎的,哪怕我情绪不稳定下半辈子会成为你的拖油瓶,我这辈子也认定你了!司宴,我赖上你了!以后不管因为什么闹多大的矛盾,我都不会再说离开你的话了。” 司宴捧着我的脸狠狠地吻我。 他将我亲的气喘吁吁。 “说话算数?” “说话算数!”我泪眼模糊的亲司宴,太爱了,想这样一直拥有着,我说:“司宴,那你这是原谅我了吗?” “笨蛋。”他捏我的脸,“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相信你有自己的道理。” ------------ 第二百三十一章:他死了 这一夜,我和司宴挤在医院的病床上,两个人共用一个枕头,一床被子,我俩在被窝里腻歪着说了很多那些话,像是一辈子也说不完。 我原本是想早睡来着,可最后还是熬到了大半夜。 要不是司宴摁着我的脑袋强制性的哄睡,我还能再跟他聊上一宿。 第二天早上查房医生走后,病房里又来了一个人。 是阮惜惜。 我当时没想到她会来。 之前我和她还在单元楼下闹过别扭,倒也算是无意的瞧见了阮惜惜哭的泣不成声的样子。 虽然我和她每次见面都没什么愉快的。 但这次,她的样子看着倒也顺眼。 她怀里捧着一束花。 “宴哥!” 阮惜惜瞧见司宴,不自觉的瞪大眼,满脸的高兴。 彼时,司宴正喂我喝水,听到阮惜惜喊,只是不冷不热的,轻轻“嗯”了一声。 阮惜惜半点不介意,她将那束花摆在了柜子上。 “怎样,嫂子,这花是我亲自选的,亲手包的,喜欢吗?” 我有些哑然。 微微睁大眼。 倒不是因为她选的这束花有多好看,而是她这个称呼。 嫂子? 阮惜惜见我不说话,双手背在身后有些不自在的道:“听说你怀孕了,我是来恭喜你的,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不想看到宴哥难过而已!” 我盯着阮惜惜看了片刻,最终笑了。 到底年纪比我小,是个别扭的小女孩,性子有些拧巴。 我道:“好,你的花我收下了,那就谢谢你亲自挑选,亲手包花。” “这还差不多。”阮惜惜叹息一声,“还有一句,我为我之前的言行向你道歉。” 我正要说话。 阮惜惜又道:“我虽然向你道歉,但我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人这辈子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多不容易,就是要放手去争取,勇敢的示爱!” “我可不认为自己做的是错的,只是我和宴哥相遇的时机不对,如果我再早生几年,早几年遇到他,宴哥就会是我的丈夫。” 阮惜惜也不管自己这番话说完司宴脸色有多难看。 她朝我说了个拜拜,自己转身走人。 病房里安静下来,我看着司宴“噗嗤”一声笑出声音来。 “你什么表情啊?” 司宴无奈道:“为你鸣不平。” “这有什么,难不成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这样小肚鸡肠的人?阮惜惜追人的方式虽然错了,但她刚刚说的那番话真的很有道理,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司宴点头:“你说的都对。” 他现在是彻底的事事顺着我了。 我也懒得和他争辩这些。 我的身体倒也没了什么大毛病,除了一开始因为体虚有些轻微的流产征兆之外,我在医院住了三天,便被司宴接回了家。 之前的那一切,如同一场闹剧,如今收尾,我才发现司宴于我而言究竟有多么重要…… 回到家后,司宴照顾我照顾的尽心尽力,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上次怀第一胎那个孩子的时候孕期没有多大反应。 可到了这一胎,反应是彻底的上来了。 我开始恶心反胃,吃什么都要吐…… 司宴每次看到我这样都急得在一旁搓手。 可他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替我端茶倒水,只要我开口说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下一刻他必然能双手捧到我面前。 而且,我不舒服脸色苍白下来时,司宴脸色比我还难看。 他总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的肚子,还要小声骂上几句…… 我一开始倒也没听清他一个人在嘀咕些什么,可有次我小心凑近了听,这才发现他这个当爸爸的是在骂我腹中还没出生的小孩呢。 他埋怨着说小孩脾气太大,怎么都不知道让妈妈轻松一些,要是再敢这样反复的折腾,等出生了他便会三天两头的好好教训小孩儿。 司宴这个反应让当时的我笑得险些气岔了,等出了院,我将这件事又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聊给了许阿姨。 许阿姨听后也笑得合不拢嘴。 “人家这年纪是越长越成熟稳重,可咱们小宴却不一样,是越活越回去了。这都是要当爸爸的人了,怎么看着有些幼稚呢?” 我也跟着笑:“毕竟也是第一次做爸爸有些生疏也在所难免。” 接下来的几天,司宴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他整日里早出晚归,我问他在忙些什么,他也闭口不谈。 我问得多了,他就说是在找工作,对了,他辞去了自己在医院的工作,说是想找转行换个事情做。 人活着总要吃饭,碌碌无为没了经济条件的支持,日子会变得艰难。 尽管虽然这些年司宴也积攒了一些积蓄,可坐吃山空也是不行…… 某天,我正窝在沙发上看漫画书吃果脯,许阿姨捧着我的手机就来了。 “小眠,你这手机放在卧室里,我听着响了很久,给你拿下来了,电话你接上,看是谁打来的,怕是有要紧的事。” 我伸手接过:“好。” 是个跨境的陌生电话。 奇怪,这两天总有是这个号码,往我手机上打来电话,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诈骗便没有接听,可三番两次连着打,倒让人觉得好奇了,我索性便按了接听,将手机放到耳边…… …… “温眠,我是来通知你一声的,沈南庭死了,他死在了三天前的一场车祸中。” “他当时凭着最后一口气,那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 电话挂断,我捏着手机,迟迟没了反应。 我就那么坐在沙发上,手里的漫画书掉在地上,果脯也被打翻了。 我全然没了知觉,耳边反反复复都是冷舒宁哭到嗓音撕裂的的那句话。 沈南庭死了,死在了三天前的一场车祸中…… 沈南庭……死了? 我慢慢垂下脑袋,眼睛闭上,泪水滚落。 这会不会就是一场恶作剧呢? 可…… 冷舒宁从来不是一个会拿这件事跟我开玩笑的人。 我按着自己的心口,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起来。 许阿姨刚在厨房给我切水果,端着水果拼盘出来瞧瞧我这副模样,顿时吓了一跳。 “小眠,你这是怎么了?” 我慢慢抬起头:“没事阿姨。” ------------ 第二百三十二章:久违了,我的新娘 我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嘴角慢慢的勾起一抹笑。 “阿姨,我先上个楼。” 我急匆匆上了楼,房门关上,泪水突然间决堤般滚落。 与此同时,我的手机上发来了好几条彩信。 我打开看,里面是沈南庭的死亡证明…… 手机砸在脚边,我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那一刻,我抱着自己的头无声的哭了出来。 死了…… 沈南庭死了。 我恍惚又震惊。 难过又觉得心酸…… 那么多的情绪交织在心头,我不明白自己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只是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我毕竟曾在那个人的身上花费了整整十年的光阴。 哪怕我曾拼尽勇气,将自己那过往的十年都当成了一场梦,一个笑话。 那个人还好好活着的时候,我尚且不觉得有什么,可当有一天听到了这个噩耗,知道他从此不复存在,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他的气息,我还是会那么难过。 我开始扪心自问,我还在喜欢着他吗? 不,我对沈南庭早已经没了喜欢,我只是……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他临走前还曾来过我面前…… 我就这样抱着自己的腿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坐了多久,房门敲响。 片刻后,还没,等我去开门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司宴满脸担忧的出现在我面前。 他慢慢在我面前蹲了下来。 “温眠?” 我满脸泪痕的看着司宴。 我说:“沈南庭死了。” 司宴瞳孔骤缩…… 我说:“他死在了三天前的一场车祸中。” 泪水顺势滚落。 司宴怔愣片刻,他缓缓伸手将我揽入怀里。 “哭吧,没事,好好哭一场。” 我还能坚持住,可司宴一开口,我便整个人彻底的绷不住了。 我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一场哭过之后,我双眼红肿,可心里却一下子开明起来,人的情绪总归是要发泄的。 七情六欲太过于复杂,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可我知道,我清楚的知道! 人不是草木都有情感。面对一个曾经苦苦痴缠了十年,同床共枕过四年的人,在生死面前那些恩怨情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脱离现世的肉身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而我还将继续我的生活…… 人生就是这样。 能怎么办呐? 笑着往前走。 十一月底的时候,司宴突然说要给我一个惊喜。 那天,我起了个大早。 刚睡醒,双眼迷蒙,还有些没清醒过来,司宴却洗漱干净,手支着脑袋看我缓缓醒来。 他说:“还以为你今天醒过来要迟一些。” 自从怀孕之后我便开始嗜睡,身体上的疲惫总让我无时不刻的想要睡觉。 我也觉得奇怪,抬手揉了揉眼睛。 “总感觉胃口被吊着,有些睡不着。” 司宴笑了:“心有灵犀?” 现在的司医生和之前彻底的不一样,他换了另外一副面孔,脸上总挂着浅浅的笑。 尤其是看向我时,那笑意更加明显。 我摸着他的下巴,轻轻的笑着:“什么?” 司宴起身,他将我也从床上扶了起来。 “既然醒了那就起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外面阳光明媚,我有个惊喜要给你。” 我忍不住笑着:“什么呀?” 彼时,我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司宴带着我下楼,我看到楼下沙发上的一堆陌生人,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司宴究竟是准备了一个什么样的惊喜。 “他们……是你朋友?” 司宴摇头,他牵着我走到那些人面前。 “这是我为你专门找的造型师团队,今天你就把自己交给他们打扮的美美的。” 我看着司宴深邃含笑的眼,心口一下一下跳的剧烈起来。 这是一只十分专业的造型师团队,他们带着自己的工具。 给我画精致的妆容,做独特的造型,直到司宴将一件雪白的婚纱捧到我面前。 我后知后觉…… 他曾说过要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这是他欠我的,我之前还隐约期待过。 可自从我和他闹过离婚之后,我便没了这个心思,也彻底的放下了。 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可是却…… 我有些感动,睡意全无。 “你……你最近这段时间早出晚归,不是在忙什么工作,而是去准备这些了?” 司宴眼神温柔的看着我,他眼底全是我。 他抬手将我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答应你的事,总要做到,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是我不好,让你等了这么久。” 我咬着唇啜泣出声。 “乖。”司宴轻轻替我擦眼泪,低声哄着我,“今天你可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别哭,弄化了妆容就不好看了。” 我吸了吸鼻子:“你也知道我现在情绪波动很大,有点控制不住……” “那我亲一下?” “嗯哼……你别。”我娇嗔出声,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嗓音可以软成这样。 周围一大圈儿人围着看。 看我和司宴光明正大的秀恩爱,纷纷捂住了眼睛。 司宴就这这个机会吻上我的唇。 片刻后,他离开。 “这婚纱是我亲自设计,亲自赶工做出来的,或许比不上专业,但当年我大学第二专业就是服装设计,应该也不差。” 我小心翼翼的伸手抚摸。 这是独属于我的婚纱,全世界独一无二,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亲手替我缝制出来的。 我幸福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整个人感动的一塌糊涂。 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在造型师的手底下重新补了妆。 换好婚纱出来的时候,司宴也已经穿了一件白色西装。 他胸前别着花,发胶固定着头上的发型。 他站在离我三两步距离的地方朝我伸出手。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感动的想哭,想落泪,于是,我又不争气的哭了。 司宴一步步朝着我走来,他握住我的手。 “久违了,我的新娘。” 我伸手拍他,情绪泛滥,我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是止不住的发抖。 外面,顾锦程、陈梨、陈野……一切跟我有几分交情的人都到齐了。 顾锦程也打扮的意气风发。 ------------ 第二百三十三章:因幸福而喝醉 A市初冬的这一天,我从家里盛装出席,穿上心爱之人为我亲手设计的婚纱。 满脸笑意的奔赴我的下半个岁月。 只是……我一只手几次的抚摸上我的手腕,那条链子被我贴身戴着。 激动又欢愉中却夹杂着丝丝地悲痛。 犹记得当初我和司宴突然间领证结婚通知宋晚瑜后,她在昏暗的酒店走廊里对司宴说的那些话。 她很勇敢,小小的身体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我已经记不清她有多少次那样义无反顾的挡在我面前做我最坚强的后盾。 她默默的替我挡住头顶的风雨…… 等到我羽翼丰满,自以为坚强的也可以做她身后的保护伞时,那人却已经离我而去。 一滴泪顺势砸下。 我的目光和顾锦程的对上。 那个在我所有的记忆中,总像个开心果一样活跃气氛的少年,如今嘴角勾笑苦涩的笑。 为何今天我看着他,总觉得他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尤其是那目光落在我身上时,能刺痛人心…… 我被陈梨和王小婷搀扶上了婚车。 王小婷作为司宴名义上的妹妹,我儿时的玩伴,她笑嘻嘻的摆弄着我的婚纱。 眼眶几次变红。 “嫂子,你是不知道我哥为了筹办这场婚礼到底耗费了多少精力,他这一个月不眠不休的,又是设计婚纱,又是规划场地,就连这辆车都是新买的,说是要让自己新娘子坐上。” “这不,今天刚提,你满意吗?” 我点头,激动的心绪依旧没有平复。 “这还真是一场婚礼。” 陈梨道:“温眠,你是不知道,这场婚礼可是要万众瞩目的,现在网络发达,倒时候一定会被人拍到网上,不知道又有多少女孩要为这场世纪婚礼落泪了。” 彼时,我还没清楚婚礼的规模。 直到王小婷掀开了我的雪白头纱:“嫂子,你往后看看。” 我扭动身子往后看去。 果不其然,我坐的这辆婚车首当其冲,左右两排清一色的小轿车绑着气球贴着大红喜字,车子就那么跟在婚车后。 我再次感动的落泪。 陈梨给我擦眼泪:“你今天这些眼泪可都是要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流。” 我点头:“从遇到司宴那天起,我的每一天就都是幸福的。” “真好,这样的你和司宴简直绝配!” 我轻声道:“陈梨,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咱们好歹也算是朋友了不能总这么客气,而且,我那么早认识司宴,他也是我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我点头。 开车的是顾锦程。 “温眠,我以前是真没想到像司宴那样一个性子清冷,沉闷孤僻的人,居然也会有了为爱哗然的这一天。” “如果不是我自己参与其中,别人说出来,我怕是都不信。” 我笑了笑:“听说,我和司宴的爱情故事你都知道。” “当然。”顾锦程一边专心开车,一边跟我聊了起来,“很早的时候我也带他去参加过同学之间的联谊,给他介绍过女朋友。” “可奈何他这人铁树不开花,除了那张脸就只会气跑人家女孩,我一开始每次都帮着替他善后,后来他被我烦的次数多了,就说自己有一个深爱的人,除了那个女孩儿之外,他谁都不要。” 陈梨道:“他应付你的这些说辞和当初跟我说的还真是没什么差别。” 王小婷也插了一嘴:“倒是没想到啊,我哥他这个人把自己喜欢的人瞒的死死的,可是却又用另一种方式让我们这些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有个深深爱着的人。” 顾锦程也笑了,他叹息着,像是在感叹我和司宴这一路走来到底有多不容易。 他毕竟是一路见证过来的。 他说:“一开始我还以为她只是没遇到自己喜欢的这些话,也不过是想读我的说辞,可后来我渐渐的明白了,他心里确实有一个深深喜欢的人,他会在雪天里发呆……对了温眠,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司宴喜欢上了人妻吗?” “人妻?”王小婷好奇的凑近。 顾锦程抱歉的笑了一下:“这……” 我说:“这没什么,都是我曾经经历过的,我以前嫁过人当时还没离婚。” 王小婷“噢”了一声:“那你幸好离婚了,要不然按照我哥这性子,估计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 话题暂时被打断,但也不妨碍顾锦程接着往下说:“就是吧,有一天晚上半夜12点了,我原本都睡了,可谁知道司宴突然闯进我家里,说是要去喝酒。” “我当时可真是吓了一大跳,要知道司宴那个人无趣的很,他哪会喝什么酒?我和他认识那么多年,就从没见他喝醉过,有些时候为了应酬也不过是对付两口。” “但那次……”顾锦程声音低下来,“他将自己喝到胃出血了。” 我心口猛然一怔。 王小婷和陈梨也听的入迷。 王小婷道:“那……为了什么?” “他哪里会主动说出来,这还是我等他喝醉进了医院,从他外套口袋里看到的。” 我喃喃地问:“什么?” “一张病情诊断书……” 我的思绪被拉回那个时候。 那也是那一年冬天的初雪,我原本以为那该是我和沈南庭围坐桌前共同吃饺子的快乐时光。 但我却没想到医院会给我下那样的病情通知书,我更没想到我苦苦维系的婚姻会因为一通电话毁于一旦…… 那年冬天,是我过的最艰难的一年。 “我当时还记得很清楚,司宴被送去洗胃的时候嘴里一直嘀咕的那句话……他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不是我生病,为什么不是?” 顾锦程说着,忍不住摇头笑了:“当时我还以为那是他醉了酒之后的胡话。可谁能想到呢,这世上还真有那样一个为了爱一个人如此奋不顾身的人。” 顾锦程说:“司宴第二次喝醉酒是在你答应和他谈恋爱的那一天……” “第三次是你要和他分手的时候……” “而这第四次嘛!和前面三次不同,是因为幸福到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去喝的。” ------------ 第二百三十四章:沙滩上的婚礼 顾锦程缓缓将那句话说完了。 “是你和他领证那天……” 顾锦程说完,车里很久都没了声音,我们三个人沉默着。 我侧头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线,片刻后,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会一直爱司宴。” 顾锦程开口:“我就再一次的祝你们白头到老,恩爱一生。” 王小婷和陈梨也顺势加上了一句祝福词。 我一一谢过。 察觉到路段不是平时走的繁华地段,便开口道:“婚宴场地是在什么地方?我看你绕了一大圈,也不知道是要去哪。” 顾锦程道:“司宴三天前就在跟我规划婚车要经过的所有路段,咱们毕竟不能影响交通,他考虑到了这一点,导航走的路都是这个时间段车流量最少的,所以途径路段可能不是繁华的,但你相信我,婚礼场地一定是你喜欢的。” 我现在毕竟已经没了娘家人。 如果是之前我妈还在,或者晚晚在……司宴或许也不会计划让婚车绕着城市走。 但现在…… 车里又跟着安静了下来。 陈梨有些晕车,她上车前就已经吃了晕车药,此刻药效发作,不知什么时候脑袋靠着车窗已经睡下了。 王小婷则是兴趣高涨。 她用手机给我照了很多自拍照。 各个角度的都有。 片刻之后,王小婷似乎也跟着玩累了,她也轻轻闭上眼,呼吸变得匀称。 顾锦程呼气时憋了一路,他透过后视镜几次朝我看来。 终于,他问了:“温眠,今天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这么盛大的场面宋大小姐怎么都不知道要出席陪着你呢?” 我沉默下来,不知道该怎么说。 真相是会让人无比揪心的。 我如果说了出来,只怕顾锦程下半辈子会在悔恨中度过,或许当时宋晚瑜让我瞒着别让她去世的消息流传出去,多多少少有一些原因是害怕顾锦程知道。 这也算是她对顾锦程最后的温柔了。 这些温柔中,兴许夹杂着一些爱意,但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除了她自己,便没人知道了。 我说:“毕竟隔得不远,想来一趟也不简单。” “她不是你最好的姐妹吗?” 我淡淡笑了:“这个场合,无论她出席与否,跟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没有任何关系,她在我心里的位置是独一无二的。” “我懂。”顾锦程道,“我就是觉得奇怪,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温眠,依照我对宋大小姐的了解,她这次应该回国的。再者……你上车都这么久了这个消息她也应该知道,怎么,她都没打电话来问问你?” 我轻声开口:“顾医生想见她就直说,倒也不用拐弯抹角把话题往我身上引。” 顾锦程沉默了。 我一直扭头看着窗外,也不知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减轻自己心里的一些痛苦,还是什么…… 泪水打着转,可今天这个日子我应该开心的,如果晚晚知道我因为她的事难过成这样,她也不会愿意的。 也不知道又是这样沉默了多久,顾锦程突然道:“虽然我自己心里也清楚,我现在这个样子挺无理取闹的,像宋大小姐那个性格,要是知道我到现在还惦记着她,她估计要嘲笑很久。” “可是没办法温眠,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命运这么会捉弄人,其实像宋大小姐那样性格的人,她根本不该是我择偶的类型标准。” “可人生就是这样,我以为不可能的,最后却偏偏成了我心里爱而不得的遗憾。” “她现在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人生,我不该再打扰她的,可人啊,总是不死心。” 我听着顾锦程说完,只开口问了一句。 “那你以后会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做女朋友呢?” 顾锦程道:“不知道。” 我微微皱眉:“放下吧,好好生活,这也是她一直都希望的。” 这次,顾锦程没有再接话了。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差不多十几分钟后,上了沿海高速。 最后,停在了一处沙滩前。 我算是明白了。 鲜花拱门,红毯气球。 塑胶向日葵从路段一直延伸,形成了一条蜿蜒的小路。 沙滩上摆着酒席,这个季节,来参加婚礼的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有些厚。 有一些是司宴的同事,算是熟面孔了,也有一些是我认识的,可更多的却是路人。 算是我们幸福这条路上的见证者。 陈梨和王小婷早就醒了,车里一股风油精的味道。 是陈梨用来提神的。 她连连跟我说着抱歉:“我这人从小就有晕车的毛病,实在太难受了,这样能让我清醒一点。” 我笑着摇头:“没事。” 实则,看着这样的场面,我已经开始云里雾里了。 我紧张的攥紧手心。 陈梨温柔的牵着我,像个大姐姐。 “别紧张,我们这些人都是来见证你和司宴的幸福。” 我轻轻点头。 王小婷揉着眼睛:“有生之年,我要是也能遇到一个肯这样为我打办婚礼的男人,我一定也会在人声鼎沸的祝福声中义无反顾的嫁给他,哪怕那个人长得很丑,我也会生理性的喜欢上他!” 听了这话,我和陈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梨说:“温眠,深呼吸。”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最硬的说我不紧张。 陈梨说:“哪里不紧张了?你看你手心里都是汗,身子都在抖呢。” “你现在怀孕了,情绪波动不能太大。司宴顾念着你有孕,策划这场婚礼的时候,可是把什么因素都考虑到了。” “让顾锦程开车他不放心,再三叮嘱车速不能超过一百……” 他总是那样的细心。 “他还说了,婚礼也能等到开春天气暖下来的时候再办,可他怕到那时候你肚子显怀,穿婚纱可能会吃力,所以这才提前了。” 我脚迈上红毯。 雪白的婚纱裙蓬松着敞开,头纱在身后逶迤。 裙子设计的很巧妙,很精致。 领口随着阳光闪烁的水钻,裙摆上一只只扑闪着翅膀的蝴蝶。 我身上还披着一件雪白皮草。 没办法,这是落雪的冬天,尤其是冬天的海边。 ------------ 第二百三十五章:不早不晚,一切刚刚好 海风吹来的时候,身上是冰冷刺骨的寒。 我的头纱被吹的左右飘荡。 我一走上红毯,沙滩上的人都开始欢呼尖叫起来。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我不太好意思的低下头。 王小婷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提了一篮子花瓣,她跟着那些人起哄,尖叫声在我耳边响起。 那些花瓣一把一把的往我头上撒,在纷飞的花瓣雨中,摄影师的相机对着我的脸记录下我最幸福的模样。 我在花瓣气球堆叠的红毯中穿过鲜花拱门,陈梨突然将我的手递给另外一个人。 这只手的触感有些陌生。 我抬头看去。 竟是许墨。 我瞳孔一缩,许墨淡淡笑着,他穿着得体的西装,戴着婚戒的手轻轻握住我的手。 “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了。温眠,你是不知道,晚瑜把什么都计划好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亲临现场,就让我在这最重要的一天里牵着你的手,以你亲人的身份将你交到那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手中,等了这么多天,也算是等到了。” 我瞬间泪眼模糊。 许墨笑着冲我摇头。 “别哭,你今天可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子,这么重要的一天,怎么能落泪呢?” 我吸了吸鼻子,不可自制的哽咽。 我是走到了这一天,可我身边也成功的没了重要的人。 我妈不在…… 如今晚晚也离去了。 “好,我知道了。” 陈梨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间哭成这样,其实在场许多的人都不知道,只有我心里清楚。 可……能有什么办法呢?离去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哪怕我哭得双眼充血,她也不会再回来了。 许墨说:“晚瑜还给你准备了结婚礼物。我已经帮你放到家里了,等回去了拆开看。” 我哽咽着点头。 “高兴点。” “好。” “晚瑜说她比你大一些,我算是你姐夫。” 我点头:“嗯,姐夫。” “那就高高兴兴的走向你的另一半吧。” 就这样,许墨牵着我的手带着我走向司宴。 他看向司宴。 司宴似乎也没想到之前和我联手想要撮合亲事的师兄最后会成为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娘家人。 会成为那个牵着我的手将我交到他手里的人。 这世上很多的事,其实早就已经这样注定好了。 许墨说:“司宴,好好对自己爱的人,这世上,人不会活第二次,幸福的跟她走下去。” 司宴一直盯着我看,他说:“好。” 司宴郑重的从手里接过我的手。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 “温眠,这一场迟到了这么久的婚礼,我终于补给你了。” 我说:“谢谢你,辛苦了。” 司宴轻轻抱住了我。 他牵着我的手走向临时搭建的小型司仪台。 最后,我们彼此宣言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无论贫穷还是富有。 “亲一个,亲一个!” 台下众人纷纷起哄。 我在司宴深情的注视下慢慢闭上眼,他气息贴近一点点地,吻上我的唇。 彩带气球飞升,最后又被绳子拽回来。 不能污染环境。 我们在沙滩上吃了这场属于我和司宴的酒席。 我在临时搭建的更衣室里,跟随造型团队又换了一套中式礼服。 一套浅紫色的秀禾服,上面镶着雪白珍珠,一片式的裙子,小绣鞋。 司宴同样的换着中式服装。 他牵着我的手一直小心翼翼。 宴席吃到一半,也不知怎么回事。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间飘起了落雪。 众人纷纷感叹太冷了。 可我和司宴对视一眼,彼此眼底有的只是幸福和喜悦。 这是一场独属于我和他的浪漫,老天爷恩赐的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给我们留下了珍重无比的礼物。 “今年的第二场雪。” 我点头,将脑袋靠在了司宴的肩膀上。 司宴轻声问:“累吗?” “不累,很高兴,觉得很惊喜,没想到你会给我准备这场惊喜。” 司宴用手给我揉腰:“是我不好,让你等了这么久,其实早该准备的。” 我看着漫天飞雪,伸手试图接住那飘落下来的片片雪花,可雪落在掌心上,随着手心的温度瞬间融化,最后成了一滩水汽。 我说:“不早不晚,一切都是刚刚好。” 最后,这场婚礼在万众瞩目的祝福下结束。 回去的时候我累的靠在司宴肩膀上睡着了。 隐约间,我听到了顾锦程的声音,听到他在和司宴交谈。 顾锦程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急切,是质问的语气…… 在我的印象中,顾锦程和司宴说话时从来都没有这样莽撞冲动过,但这次却是例外,我对他们的谈话内容很感兴趣,想听一听的,但困意来袭,我实在遭不住,就那样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事实证明,结婚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我在婚宴上吃了一顿回去之后便呼呼大睡,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我这才在饥饿中苏醒。 好在我一睁开眼,便有伺候的人。 司宴是真的很了解我,他的每个举动都出乎我的意料,可却又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拿了毛巾替我擦手洗脸。 转身出去,再进来的时候,推车上已经是准备好的早餐。 我闻着米粥飘香的味道,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被勾起。 司宴端着碗喂我,我不好意思的自己端过来吃。 “司宴,你别总是这样,事事都照顾着我,再这样下去,我只怕自己会成了废物,以后一无是处。” 司宴忍不住抿唇笑了:“就是小废物,那我也养着。” “你骂我?” “怎么敢。” 我叹息着喝粥:“好香啊,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点会醒?” 司宴道:“在床头守着你的时候,听到你肚子咕咕叫了。” “昂!”我不开心的抿唇,自从怀孕之后,我食量就变得很大。 我开始有些担心自己生产之后身材走样,面相都会发生改变。 我一边喝粥,一边抬眼悄悄打量司宴。 到时候我变了样,可司宴估计还会是这副模样,想到这里,我心情变得郁闷。 “怎么了?”司宴低头凑过来。 ------------ 第二百三十六章:给我幸福的人,叫司宴 到底是他观察的太仔细,还是我不懂得隐藏脸上的情绪,心里有什么事总写在脸上。 以至于我有一点不开心,他都能细微的察觉到。 我摇头。 司宴道:“看出来老婆不高兴了,说说?” 他语气轻松,声音里带着笑。 我闷闷地道:“我在想,我最近吃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司宴顿时皱眉,他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下来。 “温眠,你现在吃饭不是自己一个人吃,你肚子里还有宝宝,你吃的是两人份,这是正常的食量。” “可是……我好像胖了。” “胡说,哪里胖了!分明腰肢纤细,很瘦。” 我:“……” 司宴照顾人很有一套,我就是这样被他一斤一斤养起来的。 哪怕是我心情低落,不想吃饭的时候,他还是能够耐心地哄着我吃上一些。 我说:“体重秤上的数字不会骗人。” 司宴:“……” 他暂时是没话说了,可第二天早上我却发现自己的体重秤不翼而飞了。 我问过许阿姨,许阿姨说是不知道,但抿着唇憋笑。 我当然知道这是司宴的杰作…… 他有时候总能用这样的方式让我从焦虑中抽出心神放松下来。 算了,不翼而飞就不翼而飞吧,管他体重不体重的。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即便我之前在婚姻这件事上栽过那样大的一个跟头,为此葬送了自己十年的青春。 可因为司宴,我再一次的选择相信了爱情,再一次的步入了婚姻。 我会幸福的。 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幸运,而是因为要给我幸福的那个人,他叫司宴。 日子就这样快乐且平淡的过下去。 司宴是确实辞去了自己在医院的工作。 至此,他努力拼搏,追逐了这么久的医学生涯,算是彻底结束了。 他有了事业上的第二个选择,那就是步入商业。 司宴的父亲病重,开始卧床了。 王小婷的母亲早就跟他离了心,如今,家里的顶梁柱倒了,梅姨就开始想方设法的转移,家里的那点资产。 司宴的父亲在商场上摸爬打滚这么多年,到底也不是盖的,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妻子背着他都做着些什么事。 他原本也不至于卧床不起,可因为那些事,他一次次生气,一次次动怒,最后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后便下半身瘫痪了。 那是个阴天,外面冷得很,北风呼啸,只是开窗透个气也能察觉到那刮在人脸上,像是刀子割一样生疼的寒意。 王小婷哭着找上来了,她将他们家现在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我。 “嫂子,你好好跟我哥说说吧,家里情况就是这样。” 我将一杯热茶递给王小婷。 “那,我和司宴说了之后呢?你的意思是什么?想让他怎么做?” 王小婷道:“这次我站我爸这边,我想让我哥回家继承我爸的家产,或许只有这样才能阻止我妈。” 我开口道:“小婷,梅姨这样做其实是在为你的将来打算。” “我知道!”王小婷十分苦恼的捂着自己的脸,“我当然知道我妈心里在想什么,可她想给我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呀。” “我对职场上的这些事情根本不感兴趣,如果说还有梦想,我就是希望能出国留学深造,我想巩固自己的能力,我想靠我自己去打拼!” 我给王小婷点了个赞。 “你说的我都明白了,这些事等司宴回来我都会告诉他。” “好,谢谢你了嫂子。” 王小婷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我,倒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摇头笑着:“你跟我说话,别这么客气,怪不适应的。” 王小婷左右看了两眼面色,忽然间变得有些古怪了。 “嫂子,我刚刚看到有个人在翻墙。” “嗯?”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告诉你,但看你现在这反应,我哥是没告诉你吧,看样子是我多嘴了。” 我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到底什么情况?” 王小婷咬了咬唇:“算了,我这话都说到一半了,再不说只怕你也要好奇死了,是这样的,我刚来的时候发现你家门口多了几个保镖。” “保镖?”我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儿。 王小婷道:“这些保镖都是经过专业的训练,我原本也发现不了,可我恰好就碰上了翻墙的人。” 这时候我的思绪有些混乱了。 我道:“所以那个翻墙的人到底是谁?” “就是你婚礼那天开婚车的那个司机,姓顾,我哥的朋友。” “顾锦程?” 王小婷连连点头:“没错,就是他……” …… 我没有胡思乱想,也没有出门去看那个翻墙的人到底有没有翻进来。 下午的时候,我上楼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往大门口的位置望去,我的视线在院子里巡视了一圈,完全没看到王小婷口中说的保镖在哪儿。 我耐心的等着司宴回来。 司宴倒是很快回来了。 “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司宴点头:“算是从底层做起,没那么累人。” 我上前帮他脱衣,挂衣服。 司宴转过身捏捏我的脸:“怎么样,今天感觉还好吗?” 我点头。 “温眠,这是关键时刻,我今天很认真的想过了,这段时间我打算哪都不去,就在家里陪着你。” 很显然,司宴这个决定是临时做的,但我没拆穿他。 “怎么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司宴道:“你怀孕了,本身就很辛苦,况且这还是我和你的第一个孩子,当然要重视。陪伴是最重要的,不能让你一个人受累。” 我轻轻笑了。 司宴牵着我的手将我往沙发上带。 许阿姨的晚饭也差不多准备好了。 看着饭菜还没上桌,我便跟司宴说了王小婷今天来过的事。 司宴一听,微微皱眉。 他没再说话,也没跟我询问王小婷今天来到底都跟我说了什么,而是用一种很认真的眼神看着我。 “温眠,我在外面聘了几个保镖的事,你知道了?” 我点头。 司宴握着我的手:“原本也没打算瞒着你,但这件事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 ------------ 第二百三十七章:没能回得来 司宴那双眼审视着我脸上的表情。 他缓缓道:“顾锦程似乎知道了什么。” 原来是这件事。 “所以,他最近几天频繁地来找我,就是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而你却聘了保镖,将他拦在门外,没让他进来?” 司宴点头。 我忍不住的笑了,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是什么呢…… 这世上很多事总是瞒不住的,总会有端倪,顾锦程总会知道。 我开口问道:“他还在门外吗?” 司宴道:“原来是我以前对他了解的少,不知道他这个人固执起来也能这么倔。” 我缓缓道:“再怎么说曾经也是朋友,这顿晚饭叫他进来吃吧。” 司宴犹豫不决的看着我。 我将头靠在司宴胸口:“司宴,你其实不用为了考虑我的感受,这样小心翼翼的,你总是这样让我很心疼。” 司宴目光落在我脸上。 他说:“最近几天看你夜里总是睡得不好,我有些担心。”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有些想念晚晚了,总也梦到她。” 这件事将会是我心中一辈子的噩梦和伤痛,司宴知道言语根本安慰不了我,他只是搂着我,说道:“温眠,你知道当初宋晚瑜生病为什么会联合许墨一起,连我都要瞒的那么死吗?” 我知道一些原因,但司宴说了,我就那么安静的听着。 他说:“因为她知道她在你心里到底有多重要,如果当时我知道了她的病情,却连和她瞒着你。那以后她不在了,这件事就会成为埋在你我之间的一个矛盾。” “宋晚瑜看着雷厉风行,可她却事事都替你打算到了,我们考虑不到的,她也都替你考虑过了。” “她不希望她的任何事困扰到你,所以当时才会那么决绝的出了国……” 我轻轻咬住下唇,每次只有感觉到身体上传来的这些疼痛,我的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宋晚瑜的离去带给了我太大的打击,如果不是这世上还有司宴成为了我的牵挂。 如果不是她和我妈临走前最后对我的嘱托都是要好好活下去,我或许根本撑不到现在…… “所以你现在也跟晚晚是一个想法,也是不希望任何的事情困扰到我?” 司宴点头:“温眠,爱是常觉亏欠,哪怕在你看来我做了很多,可在我看来,我依旧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多,不够好。” “你别这么想。”我的手轻轻落在司宴眉眼间,“司宴,你总说我根本不懂你究竟有多爱我,可今天我也想告诉你,你也根本不知道你对我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恰好餐桌上,许阿姨的晚餐也已经准备妥当。 司宴起身,牵着我正要往餐桌旁走,客厅的门突然间被一阵急促的声音敲响。 不用想,是顾锦程来了。 果不其然,顾锦程双眼通红的站在我和司宴面前。 他盯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我叹息一声,如今我这性子算是沉淀下来了,毕竟那么多的悲惨痛苦都经历过,现在摆在我眼前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说:“既然来了,那就先坐下一起好好吃顿饭吧。” 许阿姨转身去厨房添了副碗筷出来。 我们的餐桌上,许阿姨也上桌吃。 今晚的晚餐倒是四人同桌了。 顾锦程根本无心吃晚饭,他只是应付着都夹了几筷子。 倒是我和司宴慢条斯理。 等吃完,放下筷子,顾锦程也按耐不住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的眼神近乎恳求一般:“温眠,我都听你的话,这晚饭也吃了,现在你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当初宋大小姐为什么突然就选择了出国?出国也就罢了,说是追随着许墨的脚步了,可为什么现在许墨回来了,她却没回来?” 我的心一点点的揪着疼。 很多的时候,我无非是在自欺欺人当做那些事没有发生过,可当宋晚瑜离去的事实摆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提及时,我还是难掩心头的痛苦,整个人都像是要碎掉了一样。 “你是什么时候起疑了?” 顾锦程道:“你新花店开张的那天,我看到有许墨名义送来的花篮。” “当时我还不觉得有什么,只当是他打个电话订花篮的事。” “还有呢?”我慢慢的问。 顾锦程说:“你婚礼那天他代替你的娘家人亲手把你托付给了司宴。” 顾锦程此刻已经快要站不稳了,他那双眼通红。 “直到那一刻,我也不觉得有什么。权当他和宋晚瑜结了婚,也成了你的亲人。可是温眠,最近几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连许墨都出席了你的婚礼,宋大小姐却没有来呢?” 我看到顾锦程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我对宋大小姐虽然说不上有多了解,可也不至于连她的这点习性都猜不到。你是她多么看重的人,你人生中那么重要的日子,她怎么可能会不来呢?” 我彻底的瘫在餐椅上。 事情不复杂,其实也不需要说的这样条理清晰。 但我明白。 顾锦程也在逃避,他的内心很挣扎。 他一方面想知道宋晚瑜究竟为什么没有回国,一方面却也在害怕。 顾锦程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我,在我泪眼朦胧的双目中,他自以为的镇定一点点的没了。 他突然就笑了,他挠着自己的头在餐桌前走来走去。 “说起来也是,宋大小姐这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早知道我当初也不该惹她的。” “你说我当初怎么就那么傻逼呢,惹着她做什么,现在好了,连她的状况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这许墨究竟有什么好的,居然让她放弃了国内的这些生活丢下我们就跟着他走了……” “我在她心里排不上号,可你温眠是她最好的姐妹,她怎么就忍心把你给丢下了呢?” “温眠,就现在……你给她打个电话吧,我不会打扰你们,我就在旁边听着一句话也不会说,这么久没见,我太想她了,我想听听她的声音。” ------------ 第二百三十八章:要当爷爷了 司宴无声的叹息。 整个客厅灯火璀璨,耀眼的水晶灯折射出灿灿光芒。 餐桌上的那些饭菜还没撤下去,这原本该是一片温馨的画面。 可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这种感觉让人窒息。 许阿姨叹息着收了自己的碗筷,她知道我们有话要说便转身走了。 我在顾锦程一的自言自语中,轻声开口:“晚晚把她最后的温柔留给了你,她原本不想让你知道,不希望你变得像我这样痛苦。” “可是顾锦程,你也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可你为什么非得弄清楚呢?” “司宴聘的那些保镖终究是没有拦住你的脚步。” 顾锦程这个时候已经崩溃了,他两只手无措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张脸上神色骤变,满目苍白他苦涩的笑着。 当他眼底带着最后一点希夷看向我时,竟让人觉得那么心疼。 他问:“宋晚瑜,还好吧?” 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也猜到了一些什么,只是不敢落实自己的想法,还在期盼着从我嘴里听到好的答复罢了。 我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我嗓音带着丝丝颤抖。 “晚晚她……回不来了。” 我说:“她走了,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了异国他乡。” “当时,她身边除了许墨,再没人陪着。” 顾锦程身体一软,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他突然弯腰手死死的蒙住了自己的脸。 “你……温眠,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说的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其余的话,我没有再多说,只是在司宴的搀扶下轻轻站了起来。 我转身离开,人已经走到了楼梯口,身后的顾锦程却突然间冲了上来。 司宴眼疾手快,他松开搀扶着我的手,转身紧紧的抓住了暴怒中的顾锦程。 “顾锦程!你做什么!” 顾锦程挥舞着自己的双臂,他如此暴怒,也不知道是想要做什么,只是痛苦的低吼着。 “温眠,你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你刚刚的那些话是在吓唬我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我转身看他。 人在痛苦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将这些痛苦的利刺同样的扎向身边的人。 我说:“你现在这么痛苦,早干什么去了?顾锦程,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忘记,晚晚曾经为你怀过一个孩子。” 这句话说完,我再也没有停留,擦去眼角泪水,转身上了楼,身后是顾锦程咆哮怒吼的嗓音。 我在画室里画了片刻的画,出来的时候,司宴站在门口。 “温眠,他今晚一个人估计是回不了家的,我送他回去。” 我点点头:“去吧。” 我站在自己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司宴扶着顾锦程走了。 窗外夜色渐浓,吹进来的风凉飕飕的,我轻轻将自己的手落在小腹上。 “晚晚,到底没能瞒得住,顾锦程他知道了……” “他很痛苦,他也是爱你的。” 夜里安静,月色笼罩大地,也不知道落雪是什么时候悄然降临的,等到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白雪皑皑之象。 我洗漱过后换了衣服,站在窗前欣赏着外面的雪景,司宴从身后走上前,将一件衣服披在了我身上。 我说:“司宴,吃过早饭,我们去医院探望一下伯父吧。” 王小婷跟我说过的那些话,我作业都已经一字不漏的全都讲给了司宴听。 司宴听后沉默了许久。 我也没有追问他是什么想法…… 司宴道:“好。” 于是,早饭我和司宴就去了医院。 我向王小婷要到了病房的号码。 我俩刚到病房门口,便听到了房间里传出梅姨和司宴父亲的争吵声。 这里面隐约之间还夹杂着王小婷的声音。 “爸、妈!算是我求求你们了,你们两个都这样你争我吵的吵了大半辈子,就当是为了我能别再吵了吗?” …… 病房里的争吵声还在持续,很显然,王小婷的话语没起到任何作用。 司宴牵着我的手离那病房门口远了一些。 他在座椅上铺下垫子,让我坐下。 “我俩就先在这等一下,等他们吵完再进去。” 我点点头,嘴角带了些许笑意。 “司宴,都说这夫妻是要争着吵着过一辈子的,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司宴摇头,他捏着我的脸:“想什么呢?我和你之间不会有争吵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不管是因为什么。” “真的?” 司宴点头:“真的。”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让着我,都会第一时间低头?” 司宴在我旁边坐下来。 “当然,我娶你回家是要你幸福,是要宠着你的,总不能惹老婆生气。” 我高兴的抿着唇笑。 不管是什么表情,一张脸上都写清了。 我和司宴在医院的走廊里聊了片刻,等确定病房里的争吵已经停止,司宴这才牵着我的手,带着我一起进了病房。 我俩来的时候给老爷子买了些营养品。 病房门被敲响,是王小婷来开的门。 她原本一脸的丧气,可瞧见来人是我和司宴,那张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喜悦,生动了起来。 “哥,嫂子,你们终于来了!” 我轻轻点头。 王小婷立刻拎过司宴手里的营养品:“哥,你和嫂子快进来吧,爸可是等了好久。” “我都跟他说了,今天你们要来,可他说什么都不信。” 病床上半躺着的人试图坐起身来,但他下半身已经瘫痪,如今能保持这个坐姿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忙活了半天,最后重新坐了回去。 “来了啊?” 司宴走上前,生硬的打招呼:“您今天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司宴的父亲没好气的冷哼着:“小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好好的叫我一声吗?” 司宴沉默了。 他父亲这次倒也没打算计较,只是将目光落到了我身上。 “听说我要当爷爷了?” 我莞尔一笑:“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老人的脸上终于有了很明显的效应,不再是那种隐藏着的。 ------------ 第二百三十九章:司医生明目张胆的偏爱 “好好好?”他连声说好,笑着道,“好样的,没想到我居然也有要当爷爷的,这一天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老爷子说着手伸进枕头底下摸索着,片刻后,他从枕头下面摸出来一个红包。 “来,温眠,这红包拿着,自己去添身衣裳,买件首饰什么的。” 我微微愣住,倒是没想到老爷子会准备了红包。 看到老爷子从枕头底下摸出来红包,梅姨算是彻底的坐不住了。 “好啊你个老爷子,我们娘俩跟着你大半辈子,我这个做妻子的一个好处没捞到,你也从没给我家婷婷包过红包,现在倒是大方了,红包转手就给了一个连一声父亲都不愿意喊你的外人手里,你这是越老越糊涂了吗?” 司宴父亲的那张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他原本垂着脑袋。 慢慢的,他慢慢的抬头,那冰冷带着震慑力的眼神宛如利刃般一下子朝着梅姨看去。 只是这一眼,上位者强势的气息便散发出来,莫名的给人一种从未有过的威压。 梅姨还打算说些什么,可我看他触及到老人家的这个眼神,整个人顿时就安分下来了。 “我也没说错啊,这都是事实。” 她虽然也为此辩驳了一句,但气焰已经很低了, “温眠,这红包是我特意给你包的。你和小宴婚礼那天我没能来的了,很遗憾,这算是给你们的结婚礼物吧。” 司宴父亲的那只手还举在半空中,我只好上前接过红包。 “谢谢……” 我的谢意已经出口,但此刻却实在不知道该喊对方什么,到底是称呼他为爸,还是和之前一样喊他一声伯父? 毕竟之前这位长辈根本就看不上我,半点都不认可我和司宴的爱情,可现在他一改之前的态度,倒让我觉得陌生。 我看到老人家那双眼第一瞬间写满了落寞,他轻轻的叹息着。 这倒是给了梅姨奚落的机会。 “看吧,连一声父亲都不愿意喊,也就你,眼巴巴的上赶着讨好。我说老爷子我跟你夫妻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见你对人低过头?这是第一次吧,换来个这样的结果。” 司宴父亲这次没说话。 倒是我,将红包收下,看着他诚恳道:“爸,谢谢您的红包,我收下了。” 老人原本垂着的目光因为我这个称呼一下子抬起,他那失落的眼底,瞬间洒满了光辉。 “诶……”他后知后觉,“好好好!” 我看向司宴。 司宴也看着我笑。 梅姨自讨没趣,彻底的怒了,她咬着牙瞪我。 王小婷无奈的扶着额头,她从窗户旁走到了我和梅姨中间,转身看向梅姨,算是将我们两个给隔绝开了。 这下,司宴的父亲终于发话了。 “你们都先出去一会儿,我有话和小宴说。” “昂。”王小婷走过去搀住梅姨的手臂,“妈,爸,有话要跟我哥说,咱们先出去等吧。” “走吧嫂子?”王小婷跟我道。 我点点头,正要跟着他们两个一起出去,手突然被司宴抓住。 我有些不解的扭头看着他。 司宴就当着梅姨和王晓婷的面,淡淡的开口道:“温眠就留在我身边吧,让她一个人去外面我实在不放心。” 这下梅姨整个人都要跳脚,她提高嗓门,什么素质礼仪全不要了。 “司宴,你小子!我忍你很久了,你刚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拐着弯的想说我要害你老婆?” 司宴不可置否的垂下目光。 梅姨更加的恼怒了:“不至于吧司宴!我跟你没那么大的仇恨,我倒也不至于对一个孕妇下毒手,没想到在你眼里我居然是个这样毒妇!” “司宴,别忘了你小的时候被养在我身边,你曾经你喊我一声阿姨!” 司宴终于开了口:“梅姨,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放心让温眠一个人呆着,我和她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是头一胎,哪怕是一丁点的闪失我都承担不起,您就见谅吧。” 梅姨咬牙:“你!” “够了,别吵了!” 梅姨还想再说什么,但司宴的父亲已经将人堵住了。 “小婷,带你妈先出去。” 王小婷生怕自己的母亲在这儿又招惹了什么口舌之争,当即就连拉带拖的将梅姨带走了。 等病房门关上,这里才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司宴的父亲轻声叹息。 我挣脱开司宴的手独自走到了窗户边。 司宴的担心不无道理,哪怕是在家里,他也事事护着我,连上下楼梯都不敢让我独自一人,而是自己搀扶着。 他珍视我腹中的孩子,我也同样。 我自以为走到窗边就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可谁知道司宴父亲的声音还是能够清晰的传入耳中…… 他们父子俩的这场交谈持续了整整半个多小时,我困乏的支着脑袋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等睁开眼的时候司宴就守在我旁边,我的脑袋是靠在他腿上的。 司宴见我睁开眼,满脸温柔的轻声开口:“醒了?” 我点点头:“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自己会睡过去。” 毕竟还有长辈在哪儿,我这样有些失礼了。 司宴却道:“做什么说这种话?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现在身子累,嗜睡是正常现象,不用顾及任何人的眼光。” “当时我的不是你都这样不舒服了,还带着你到处走,来这医院。” 病床上那老人家是听到了这句话,他顿时没好气的冷哼着:“小宴,这不知道的会当全世界就你一个人会疼老婆。” 司宴淡淡的看向他父亲。 老父亲轻咳了一声:“好好好,我不说了。这媳妇是你自己的,你想怎么疼就怎么疼。” 司宴这才收回目光。 我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处已经慢慢浮上了一抹燥热。 司宴这种不管带我到哪都明目张胆的偏爱,宠到骨子里的方式,常常满足我的虚荣心。 让我既幸福又满足。 可……也会不好意思。 偏偏司宴还在问:“腰疼吗?想不想喝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手麻了吗?” ------------ 第二百四十章:说再见 病床上,老父亲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我红着脸,双目埋怨的伸手推了推司宴。 “你别太过了!” 司宴嘴角勾笑:“好了,不逗你了。” 他说完,牵着我起身。 “爸,这件事我妥协,就按照你说的办。只是……虽然你有这个安排,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想要谋你的半分家产。” 司宴说完这句话就牵着我离开了病房。 我还是有些震惊的,也不知道我睡着之后,他们父子两个又聊了些什么,司宴居然会喊这个称呼。 我没多问,直到上了车,司宴这才跟我说了些原委。 “这人活一辈子不可能永远年轻,也会有年岁将近,迟暮老矣的时候。他开始后悔了……” “只可惜,有些事情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如今再后悔想弥补又能有什么用呢?如果我妈还在世,她要是听了这些,当年或许就不会再臆想中死去。” 好在我也曾见过司宴的母亲…… 那个穿着旗袍梳着盘发,一举一动都尽显优雅的女人,最后却孤独的死在了养老院的座椅上…… 人生这道选择题到底要怎样才算是圆满呢? 司宴父亲当年婚内出轨伤害了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也同样欺骗了那个满腔赤诚向往爱情的少女。 他同时的伤害了两个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如今的他应该也是儿女成群,承欢膝下也不会人到这个岁数还在为了家庭矛盾脱不开身。 我侧头看着司宴。 “别想了,这些事说到底都已经过去了。” 司宴点头:“我知道。只是感慨……” 我道:“如今梅姨不管再怎么闹父亲始终迁就着。他何尝不是心怀愧疚,再用这样的方式去弥补呢?” “只可惜这些年,梅姨行事越发乖张,有些偏颇了。” 我赞同的点头。 对于他们这家人的内部矛盾实在不了解多少。 但我也好歹和梅姨接触了这么几次,也不至于一点了解都没有。 总之,他们这两个做长辈的如此争来吵去,夹在这中间为难的也就只有王小婷了。 难怪她如今一心只想逃离那个家,甚至连国内都不想待了。 一个人的生长环境之后,真的会造就人不同的性格。 这对于她以后道路上的某些选择而言,有着很重要的因素。 “温眠,我爸将他名下百分之八十的财产全部转移到了我名下。明天开始我将接手鼎盛地产。” 我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 “也挺好的,否则这件事定不下来。梅姨也不安心。” 就这样,司宴彻底的告别了医生生涯。 他终究还是回家接手自家产业。 而梅姨,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听说是当场就拿出了一份离婚协议,摆到了司宴父亲的面前…… 这件事还是之后司宴告诉我的…… 餐桌上,司宴正和我讨论着。 “梅姨是真心的吗?” 司宴点头:“两个人彼此消耗了这么多年,如今也算是解脱了。” “那……爸同意离婚了吗?” 司宴点头:“没有半分迟疑,当场签下了那份离婚协议,但也给足了梅姨相应的资产。” “加上这些年梅姨背地里偷偷转移的,也足够她和小婷安然的度过下半辈子。” 我想到了王小婷。 “小婷呢?她……还好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 王小婷几乎是闻着味道来的。 她手里拎了好多东西。 “哥,嫂子!你们两个该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我笑着摇头,伸手要去接她手里的东西,却被司宴抢先一步。 那都是一些小孩的玩具,衣服之类的。 也不知我腹中怀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王小婷就贴心的买了双份,男女的都有。 “你来得刚好,正好一起吃午饭。” 许阿姨添了碗筷,王小婷就坐在我旁边跟我们一起吃起了午餐。 饭吃完,她轻声开口:“嫂子,你也听我哥说了,我妈和我爸离婚的事了吧?” 我点头:“你还好吗?” 王小婷眨眨眼:“这能有什么不好的?他们这结局,我好多年前就已经预料到了。” “我一直以为他们就快离婚了,可没想到拖拖拉拉还是彼此折磨了这么多年,与其这样倒不如早在有矛盾的那一刻就分道扬镳,也好过耽误彼此这么多的青春年华。” 我还以为王小婷多多少少会有些难过,可没想到这些事她看的这样通透。 在这场婚姻里,与其说是他们两位长辈彼此解脱,倒不如说是命运给了王小婷一个解脱的机会。 “小婷,希望你以后能够幸福。” 王小婷叹息着站了起来。 “哥,嫂子,我今天来,主要是来向你们说再见的。” “你要去哪儿?” 王小婷说,她要带着她母亲一起出国,如今这a市再没了什么可牵挂的,她也要去追逐自己的梦想了。 听到这里,我肃然起敬。 但愿这世上的每个人都能有王小婷这样的魄力和勇气。 送走了王小婷,我也跟着惆怅了起来。 我窝在沙发上感慨。 司宴仔细的替我揉肩捶腿。 我开口道:“司宴,等爸出院了,把他接回家里来照顾吧。” 司宴动作微微一顿。 我说:“如今,梅姨和小婷都要走了,留他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在家里我们也不放心。” “反正这房子这么大,多个人也热闹。” 司宴微微抿唇。 “温眠,我爸这些年以上为者的姿态待了太久,他我行我素惯了,性格上可能会有些强势,你确定吗?” 我点头:“你都承认他是你爸了,我有什么不确定的呢?” 隔天,我和司宴就亲自去医院接老父亲出院了。 当我提出要他来家里住的时候,老人家一口回绝。 “我只是腿脚有些不方便,况且我都已经让助理给我找了保姆,就没有必要过去添乱了。” 果然,和司宴猜测的一样。 他不希望给我们添麻烦。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爸,你难道就不想替我们带孩子吗?” 司宴的父亲忽然沉默了很长的时间。 片刻后,他红了眼眶,那双眼情绪激荡,他就那么盯着我。 我笑着点头:“时候带孩子可不能少了你。” ------------ 第二百四十一章:她一直活在我心里 周日那天,风和日丽。 A市下的那场大雪已经在阳光的照射下全部融化,地上连一丝水汽都没有。 天气难得的暖和起来了。 司宴也恰好有空,我买了些祭品,打算去看看我妈和宋晚瑜。 司宴陪着我,他拎着那一堆祭品,看我身上穿的单薄,又上楼找了个衣服下来。 我连连摆手,拒绝着说不穿。 司宴几乎是凑到我耳边小声的哄着,他说什么都要我穿。 在甜言蜜语的攻势下,我终究还是乖乖听话,将那件棉衣给穿上了。 实在是不怪我,主要是我最近身上火气大,格外的害怕衣服穿多了。 我和司宴刚出了门,顾锦程就打来了电话。 时隔他知道宋晚瑜去世的消息已经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他杳无音信,像是就那样人间蒸发了。 我之前也听司宴几次说过,这件事对顾锦程打击很大,他几乎是一蹶不振。 连自己曾经信心满满,一手开起来的心理研究所都丢下不顾了。 顾家二老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家的儿子究竟为什么会性情突变,整天抑郁的将自己闷在屋子里。 在顾锦程就那样不吃不喝整整三天之后被同事发现,打电话给了他的父母,他父母这才找上了司宴。 毕竟,谁都知道顾锦程和司宴关系好。 司宴当时上门劝说过…… 可顾锦程只是消沉着一句话不说。 那个时候司宴的话在他那里也起不到作用了…… 想到今天他倒是肯出门了,而且还是将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我接通电话,三言两语将电话挂断。 “顾锦程打来的。” 司宴点头,他已经将车从车库开了出来。 此刻正从驾驶位上下来替我打开车门,扶着我坐了上去。 我总告诉司宴不用这样紧张,可司宴偏偏不听…… 罢了,就让他拿我当祖宗这样供着吧。也就十月怀胎,等卸了货,他估计也就放下心了。 等司宴上了车,这才开口问道:“他今天怎么会给你打电话?” “巧的很,他说想去看看晚晚睡在了何处。” 这个话题每次提起都是沉重的。 司宴更是知道他是我的伤痛,往往都不会在我面前说起。 但,有些时候总是无法避免,毕竟这件事已经发生,哪怕想避也是避不开的。 我扭头看向车窗外。 “司宴,这时间过的可真快,一眨眼的功夫,我的晚晚离开我,都已经一百五十四天了。” 司宴伸手过来拍了拍我的手背。 我扭头看向他:“我没事的,你好好开你的车。” 司宴道:“温眠,真正的死亡从来都不是这世上的生离死别,而是内心的遗忘。” “只要你一直记得她,那她就一直活在你心里。” 我哽咽着点头。 不想让司宴也跟着心情不好,我强忍住心底的酸涩。 司宴的车刚开上通往城南的告诉,顾锦程便也跟上来了。 他也开着车,我记得他的车牌号。 这世上太多的事情,阴差阳错存在着遗憾。 我实在不知道言语该怎么去形容这些…… 只是,宋晚瑜的离去,注定成了我们这些人心底最悲痛的伤口。 以后随着日子的推移,日复日,年复年,这些伤痛留下的伤口或许会一点点的愈合,可当每次想起,那结痂的伤口便会再一次被撕的鲜血淋漓。 那样的痛会伴随着我,这辈子我都忘不掉了…… 我发现人到了真正伤心难过的时候,眼泪是根本流不出来的。 或许如今我心里已经很清楚,泪水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哪怕我的情绪波动依旧那么大,可我还是忍着。 但当我走到我妈的墓碑前,看着墓碑右上角她那泛黄的照片时,还是会那么的痛苦。 只可惜病魔带走了她,否则,如今的她应该陪伴在我身侧的…… 我将鲜花祭品摆在我妈墓碑前,随后起身,带着顾锦程穿过一座座墓碑,带着他来到了宋晚瑜的奴婢前。 本能一直忍住的我是,直到我发现自己如今再找宋晚瑜却要穿过这些墓碑,要这墓地里寻找她的身影时,我再也忍不住。 泪水一颗一颗的滚落,最后,我脚步停在了一座略崭新的墓碑前。 我轻轻走上前,指尖轻轻的摩挲着墓碑的一角。 那上面贴着晚晚的遗照。 灰白照片上的她嘴角带着明艳的笑,脸上的妆容一如既往的精致。 我盯着那张照片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恍惚中,我像是能听到她在呼喊着我,我似乎也瞧见了她脚上踩着高跟鞋,一步步朝着我走来时,那明艳张扬的气势。 晚晚是烈火中一朵最坚韧最耀眼的玫瑰,最后却遭受病魔缠身,疼痛病床,默默无闻的死在了异国他乡。 这样的结局实在配不上她这张扬热烈的一生…… “噗通”一生,是顾锦程跪在了墓碑前。 直到这一刻,他才像是大梦初醒。 顾锦程捂着自己的脸,压抑又痛苦的哭出了声音来。 他肩膀颤抖,哭的不能自已。 哭到一半,他缓缓抬起手,他膝行着一点一点爬到了奴婢前。 他紧贴着墓碑,手一寸寸的抚摸上去。 像是在抚摸爱人的脸庞,眼神温柔,嗓音哽咽。 “我就……就混账了那么一次,代价却是永远的失去你。” “宋晚瑜,你好狠的心,至死都没让我见你最后一面,你其实什么都算好了,对吧?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呢?至少让我再见见你……” “宋晚瑜,来看看我吧,来我梦里看看我,至少跟我道个别。你突然躺在这里,就这样睡下了。我不敢相信,我总觉得这些都是一场梦!” “我又多希望这是梦啊,如果这是梦,我是不是睁开眼就行了?我发誓以后不缠着你了,你不喜欢我,我就离得远远的,只要能偶尔知道你的消息,知道你过的幸福快乐就好了。” “我想通了,别跟我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回来吧,我好想你……” “宋大小姐,我真的好想你。” …… 我再也止不住的埋首在司宴怀里痛哭。 司宴也不忍心的别开头。 ------------ 第二百四十二章:残忍的惩罚 顾锦程突然间疯魔般怒吼起来。 他那低低的怒吼声里夹杂了太多的悲痛。 他在用这样的方式发泄自己心底的悲痛。 他捏起拳头,拳头一下一下的砸在墓碑上。 可是,拳头在第三次落下的时候,他眼底闪过一丝心疼,砸墓碑的动作终于停下。 他改砸地面。 蓄足力道的拳头一下又一下。 “怎么就走了?好好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走了?” 还是司宴上前制止了他的动作。 “你还要这样自暴自弃到什么时候?人都已经走了,你在她墓碑前伤春悲秋,能起到什么作用?” 顾锦程一把推开司宴。 司宴再一次的紧紧抱住他。 “顾锦程!” 顾锦程终于虚脱般瘫软在地上。 那天风和日丽。 回去的路上,顾锦程情绪崩溃,开不了车。 司宴打电话叫了代驾,他开车带了我和顾锦程。 后座上,顾锦程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 也不知道他这样沉默了多久,忽然开口道:“温眠,有她留下的东西吗?我能求你送我一两件吗?” “我和她之间开怀相处的日子太少了,她留给我的东西也不多,我就想偶尔看看。” 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顾锦程,忘了吧。晚晚让我瞒着,不希望她去世的消息传到你耳中,这是她对你最后的温柔,我不知道在你们的关系中,你和她之间究竟算什么,可我知道她不希望你因为她的事一直被困在过去。” 顾锦程低下头,他轻轻地叹息着。 “她……离开前,有没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的?” 我摇头。 “晚晚将这件事瞒的死死的,连我都不知道,是许墨带着她回国的,当时她身边只有许墨一个人。” “听许墨说,晚晚走的很平静。” 顾锦程拿自己的脑袋一下一下的撞着玻璃车窗。 她轻声道:“这个傻瓜,她早就知道自己得了治不好的病,所以就打算好了一个人去承受……” “温眠,你说她给我留了最后的温柔,可在我看来,这世上残忍的惩罚也莫过于此。” 我淡淡的笑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谁的心情都不好,话题就此结束,车上没人再开口了。 司宴就这样将顾锦程送到家之后,带着我回家了。 因为有了我的盛情邀请,司宴的父亲没有再拒绝,就那样住进了家里。 因为有了长辈的参与,我和司宴原本的日子里又多几分拘谨。 好在司宴父亲已经改了性格,公司的事情他也甩手全权交给了司宴。 鼎盛地产在商界小有名气,司宴父亲白手起家,那是他打拼了大半辈子才打下的江山。 如今交给司宴他放心。 好在司宴也很争气,哪怕他从未接手过商界上的这些事情,可没想到竟也能快速上手,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便将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 司宴父亲对自己这个亏欠很深的儿子,有很大的期望。 我则是每天在家里陪着老爷子晒晒太阳,安心养胎。 我的肚子很争气,在过了前三个月之后,孕期的那些反应全都不存在了。 每次司宴陪着我去产检,结果都是正常。 随着天气逐渐变暖,我的肚子也开始显怀,一天天的大了起来。 陈梨兄妹两个倒是成了经常来家里光顾的客人。 当然,我知道这是司宴授意。 他不管在不在家,都总是将我放在第一位,生怕我一个人在家没人陪我解闷,跟老爷子待着尴尬。 我曾几次三番听到他叮嘱许阿姨抽时间陪我。 许阿姨次次都笑得合不拢嘴,都说司宴跟我结了婚之后,人就变得婆婆妈妈犹犹豫豫了起来,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我每次听到许阿姨说这些嘴角笑意都是甜蜜的。 陈梨这次又给我带了一大包东西,陈野在身后拎着,瞧见我两眼放光。 “温眠姐,你肚子里的宝宝怎么又大了!” 我笑着上前将他手里的东西拎过来一个。 陈野赶忙又抢过去了。 “温眠姐,你可别受累了!宴哥可宝贝着你呢,要瞧见你拎东西可得收拾我。” 我无奈的摇头一笑:“夸张了啊。” “真没夸张。”陈梨接上了话头,“司宴是真的宝贝着你呢。” 陈梨说着将手里那些东西全放到了沙发上:“我给你买了挺多东西,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都看看吧。” “下次来就别带这么多东西了。” 那些东西我打开看了,都是一些小孩儿的东西。 还给我买了些好吃的。 我和陈梨逐渐熟络,关系也好了起来。 陈梨来家里的次数也跟着多了。 她是个很会聊天的人,很多时候,我跟她聊天总能感觉到愉悦放松。 可最近几天,她来找我聊天,我总能感觉到她像是有心事。 有时候她会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呆呆的望着,有时候是站在阳台上。 我很想问问的,但想了一下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如果想说自己会跟我讲,可她既然不说,那说明这件事不是我该知道的。 我让许阿姨从厨房切了水果出来。 端过去的时候陈梨还在发呆。 我轻咳了一声她这才跟着回神。 她看向我,脸上的表情有些抱歉,犹豫再三,她开口了。 “温眠,我……” “姐!” 陈梨刚要说,陈野突然来了。 他没敲门,是闯进来的。 一声“姐”打断了陈梨将要往下说的话。 “你怎么来了?” 陈梨见到自己的弟弟反应很大,几乎是噌的一下从坐着的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微微皱眉。 陈野喘着粗气,看样子是一路跑来的。 他额头上满是汗珠,抬手擦了一下。 如今已经是三月份了,天气暖和了起来,陈野身上只单单套着一件黑色帽衫。 他看了看我,又看向陈梨。 “姐,妈说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回家了。你微信把我拉黑了,我联系不上你,怕你出了什么事,所以才找来的。” 陈梨尴尬的皱眉,她扭头看了看我,我隐约感觉到她像是有些生气了。 “我能出什么事,你回去吧。” ------------ 第二百四十三章:温眠,我们聊聊 我看他们兄妹俩这样子,我还待在这就有些不识趣了。 我撑着沙发扶手起身离开了。 片刻之后,陈梨来跟我道别。 “温眠,我其实这次来就是想跟你说声再见的,我可能要离开这座城市一段时间。下次再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原本是想好好跟你聊聊的,但是……” “我没想到小野会来,我……我要走了。” 我没想到这个消息来的会这样突然,我走上前抓住了陈梨的手:“怎么这么突然?” “有些突发状况,不走不行了,况且我也早就想换个地方待了。” 她说是有突发状况,可这个状况是什么我也没有再多问。 只是…… 她这几天跟我这样熟络,总往我这里跑,我已经习惯了有她的陪伴,突然听她说要走,我心里一时间空落落的。 “那……那我就祝你一路顺风,走之前给我发个信息吧,或者我去送你。” 陈梨摇摇头:“温眠,也许是因为我职业的缘故,这些年我身边很少有朋友。” “我和你之间的相识,就像是老天爷精心的安排,我之前将你当成了我的情敌,可我对你从来没有半分敌意。” “你是个很好的人,我是很真心的把你当成了我的好朋友,我希望你幸福。” 我点头:“会的。” 陈梨用手摸了摸我的肚子:“你现在行动不便就不用去送我了,我走之前会跟你说的,你放心,你生孩子的时候我一定来陪你。” “好。” 就这样,陈梨那天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了。 晚上,司宴看我闷闷不乐,询问了原因。 我说了陈梨要走的事。 司宴开口道:“好突然。之前怎么没听她提过?” 我摇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陈梨为什么突然要走。 司宴沉默片刻,他突然道。 “温眠,从明天开始,你中午来给我送饭吧。” 我眼底立刻闪过一抹光辉。 “我之前跟你说过好多次,想去给你送饭,你都不同意,为什么忽然间又提了?” 司宴轻轻抱着我,他洗漱过,身上都是沐浴露的清香。 他往我怀里蹭,开口道:“公司的食堂饭没家里的好吃。” “真是这个原因?” 司宴道:“我怎么会骗你?” “难道不是因为你怕我一个人在家里孤独?” 司宴从我怀里抬起头,他那双眼带着浅浅的笑意。 “温眠,你现在也能准确无误的猜出我的想法了。” “那我就问你,我厉不厉害?” 我抬着下巴,眼尾都带着几分傲气。 “厉害厉害,小春眠最厉害了。” 司宴附和着我。 他凑过来吻住我的唇。 其实…… 自从怀孕以来,我每天都在胆战心惊,坐立不安。 哪怕我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如今我的枕边人不再是那个,曾欺骗过我的沈南庭,而是可以为了儿时的一个承诺,苦等我多年的司宴。 可我还是克制不住我的各种情绪想法。 我曾经受过伤害,所以总害怕司宴也会变成第二个沈南庭。 我害怕最后他也会跟着迷失在这纸醉金迷的世界里,经受不住诱惑丢了初心,也再次的将我丢弃。 可事实证明司宴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他懂我的脆弱,知道我的不安。 哪怕公司是他刚接手的,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处理,他几乎忙得焦头烂额,可无一例外,每隔两个小时司宴都给我给我打个视频过来。 他也确实应酬有饭局,可回家的时间从来不超过九点半,因为他知道我会在沙发上等他回家。 他之前几次看到昏暗灯光下,我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影,总心疼的不得了,叫我下次别这样等他。 可我哪里都不想去,我只想这样等他回来。 我的第一段婚姻以失败告终,我在那段婚姻中受尽伤害,千疮百孔。 至于如今这个亲手组建起来的家庭,我想好好守护…… …… “温眠,你在想什么?”司宴从激吻种停下,他那双眼盯着我,“你不认真,分心了?” 我咬了咬下唇,鼻息间都是男人身上爽朗熟悉的气息。 我忍不住往司宴怀里钻了钻。 可惜如今我的孕肚高高隆起,我没办法紧贴着司宴。 司宴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肚子,我嗓音突然间就闷闷地:“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万一有一天你身边有了一个年轻漂亮大长腿的秘书,你会不会多看她两眼?” 最近,每次空闲下来我想的最多的就是这件事。 我原本想藏在心里自己悄悄消化的,可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就说了出来。 果然,我这句话说完司宴就沉默了。 他认真的盯着我。 我抬手蒙住了脸。 “别看,有点丑……” 我最近睡眠不太好,一躺下就觉得口渴,睡前总要喝很多水,以至于我现在起来脸都有些浮肿。 加上孕后期脸色蜡黄。 卸了妆之后就很沧桑,很憔悴。 果然,听我这样说,司宴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似乎是在沉思怎么接我这句话。 片刻后,他伸手将我挡着脸的手一点点拿了下来。 “温眠,你最近几天晚上都是在装睡?” “没!”我开口否认,但说的太快了,没什么可信度。 司宴当即就起身坐了起来,他将床头柜上的睡眠灯打开,卧室里瞬间就亮了许多。 “温眠,你起来我们聊聊。” 他这样一本正经严肃下来的时候我就有些紧张了,我故意打着哈欠,装作很累的样子。 “别,都这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乖,听话。”他的语气又一下子温柔了下来,他轻轻的用手抚摸着我的额头,像是哄小孩,我偏偏又最吃这一套。 于是,我没什么立场的,起身拿枕头给我垫在身后,替我调整坐姿。 “这样舒服吗?” 我点头,他总能事无巨细的将我照顾的很好。 等坐好了,司宴便道:“温眠,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有些失眠?” 我:“……” 他不问的时候还好,可一问起来我瞬间就绷不住了。 我有些委屈的抿了抿唇。 ------------ 第二百四十四章:温眠,这可是你自找的 我原本也不希望自己的这些事困扰到司宴。 自打他接手公司以来,每天都很忙,我不应该这样,可我的这些负面情绪找不到发泄口。 白天的时候,我渴望着身边能有人来陪,似乎只有这样,我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才会少一点。 每次陈梨兄妹来,我都会高兴很久。 可…… 白天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到了夜里就情绪泛滥。 “温眠,我是你丈夫,是要和你共度余生,白头到老的人,不管有什么事你都告诉我,好吗?” 我咬了咬唇,低下头,有些不敢看司宴的眼神。 “我……确实睡不着了。睡眠质量很差,我脑袋里很多东西,一到晚上这些东西都会钻出来困扰着我,我也告诉自己别多想,可我总是控制不住……” “司宴,我一点都不想给你添乱,一点都不希望你因为我徒增烦恼,可我实在没有……我应该调整好自己的这些情绪的。” “傻瓜。”司宴无奈的将我揽入怀里,“温眠,你的这些脆弱不安,我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我一直都想给你最好的安全感,所以,不管多忙,我无时无刻的都想陪在你身边。” “我想一直照顾着你。可是……我现在接手了公司,爸这个样子也承担不了什么,我只能硬着头皮上。” “可是温眠,你知道吗?再多的事情摆在我面前都没有你重要……” “是我疏忽了,居然没察觉到你最近睡得不好。” 司宴总这样体贴,听他这样说,我心里更加愧疚了。 “这是我的问题,你别怪到自己头上。” “好。”司宴揽着我的肩膀,道,“温眠,你以前遭受过的那些事,我都了解,我知道你在怕什么……” 我立刻开口:“司宴,你别误会,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往那方面想。” “温眠,你别急着解释,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我想说,但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宴太好了,他完全相信我的,了解我。 懂我的所有。 很多事情只要他看出来了,不需要说出来,我知道他懂。 他说:“在婚姻里,你曾经遭受过背叛,如今事事害怕也有原因。” “我没有怪过你,胡思乱想,只是心疼你,把精力都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我眼眶一点点红了。 “温眠,我跟你保证。哪怕这世上最漂亮最温柔的女孩出现在我面前,我也绝对不会多看她一眼,在我心里你是唯一,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比你更好。” “你知道吗?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打算,在你结了婚,生活幸福美满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 “没有你的日子,索然无味,这世上其余的事我都提不起兴趣,我如同机器一样的工作,赚钱、生活。那无非是我活在这世上必须要做的。” “可结婚,找一个跟自己相伴一生的人,这件事我是可以自己做选择的。” 我茫然的看着司宴。 司宴在我的唇上落下吻…… 我自卑,没有安全感。 我总觉得像司宴这样的人,不可能为我驻足。 可他偏偏为我着迷。 这些话都是我还不了的深情。 我只想许诺下辈子…… “所以,我说了这么多,你明白吗?” 我轻轻点头。 “你是我必须认定了要选择的,只要这个人是你就好,我不在乎其他。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 “而且……”他低头,轻轻在我额头上落下吻。 接着便是脸颊,眉眼处……鼻头。 最后,他的亲吻落在我唇角。 “你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下次,不许说自己丑。” 我鼻头酸涩,眼眶一热,泪水就跟着落了下来。 司宴一点点替我吻去。 我的呼吸突然间变得急促起来,我整个人情动的不能自已。 我紧紧抓着司宴睡衣的衣襟。 我仰着头让司宴动情的吻着。 卧室里一时间只剩下我们的紧密的亲吻声。 也不知道这样亲了多久,司宴这才克制的松开我。 他偏过头重重地呼吸着。 我却意犹未尽,双眼迷离…… “司宴……” 我看到司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温眠,别点火。” 我咬着唇有些委屈:“我……司宴,我想……” 我这个人其实脸皮很薄,在情事上更是放不开,很多时候哪怕情动到了深处,可依旧能收敛着保持。 但今天…… 我突然伸手一把拧过司宴的脑袋,再一次重重地吻上去。 司宴瞳孔骤缩…… 毕竟,我是个不主动的人。 司宴僵硬的任由我亲吻。 我知道他也很难熬,如今这样按耐着,无非是顾念着我身子不方便。 也不知道亲吻了多久。 司宴突然扯开我。 情绪上头,我身软成泥,突然间就委屈的哭出声音来。 “你……你推我?” 司宴整个人都慌了…… 他手忙脚乱的给我擦眼泪,又压低嗓音在我耳边解释着:“乖啊,没推你。只是温眠,你现在怀着孩子……这样……” 我低垂着眉眼,红着脸,整个人羞答答的腻着嗓音…… 什么礼义廉耻都不顾了,这可是我的合法丈夫,我和情合理的想和他亲热,有什么不对的? 理由都很充分,我说服了自己。 “司宴,我上网查过了,人家都说三个月过后……可以正常的,没关系。” “只要你轻一点,别太用……” 我这句话还没说完,司宴整个人就像是被添了柴,一把大火烘的烧了起来。 我看到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温眠,这可是你自找的。” …… 第二天早上,我难得起晚了。 卧室里空荡荡的,帘子垂下来,遮住了外面的阳光。 今天是工作日,这个时间点,司宴应该去公司了。 习惯了,司宴早上总是伺候着我起来,如今他突然不在我床边,我怪不习惯的。 我叹息着伸了个懒腰。 腰腹以下一股子酸涩袭来,我差点喊出声音来…… 我缓着气,正要慢慢起来,司宴突然就推开门进来了。 “醒了?” ------------ 第二百四十五章:他很煎熬 我重新躺回去。 我难受的厉害,司宴却神清气爽,嘴角勾着一夜餍足的笑。 “不是说害怕我伤着?” 司宴朝着床头一步步走来,他难得的红了耳根子,看着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样。 “温眠,你昨夜那般热情,我若是还能忍得住,那便是真的出了问题。” “这些日子你是不知道我为此有多煎熬,夜里三番五次的起来冲凉,就为了压制一些心头燥火。” 他这话一出我也跟着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悄悄将被子拉高蒙住了自己的脸。 “知道你难熬,那你也可以睡侧卧,或者我搬过去?” 司宴坐下来将我脸上蒙着的被子掀开,他笑着低头下来。 我立刻捂住嘴。 司宴却只是用额头顶着我的额头,他眼底满是柔情蜜意。 “老婆,你是忘了自己昨晚说了些什么?” 我…… 一抹烧热从耳根子蔓延,一下子传遍我的全身。 我彻底的耍赖不认账,任凭司宴怎么在我耳边低哄,我都不肯承认自己说过那些话。 昨晚那是情绪上头,我自己不受控,现在这青天白日的,我怎么可能承认。 司宴倒是全程服务,他给我洗漱擦脸,蹲下身给我穿鞋挑选衣服。 我衣柜里满满两衣柜衣服都是他在我孕期里替我准备的。 司宴给我挑了漂亮的小碎花裙,又替我梳头发。 他手法很娴熟,蝴蝶结的小夹子夹着我的一缕头发。 他给我梳了一个公主头,替我戴上耳坠,又替我画眉涂口红。 我坐在梳妆镜前,整个人幸福得像是要冒泡。 之前我也曾好奇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对女孩梳妆打扮的步骤这样清楚,甚至能在我脸上轻松上手。 可在某天晚上我瞧见他书房的灯亮着,好奇心驱使,我便上前打开了书房的门结果就看到这男人在电脑上查找各种给女孩儿梳妆打扮的视频。 一开始被我发现司宴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渐渐的我也算是了解了司宴。 他拿着手机不是在看各种烹饪视频,就是在看各种化妆视频教程,他将这些学以致用都用在了我身上。 以至于如今我起床之后什么都不用做,只坐在梳妆镜前等着他给我画眉涂口红,而且它的化妆技术还不是一般的好,我每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很满意。 今天的这一身搭得也很好看。 人果然在穿了漂亮的衣服,画了好看的妆之后,心情也会跟着变好。 我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儿。 “司宴,好看吗?” 司宴连连点头,上前就轻轻抱住了我。 如今我的腹部已经隆起,这样的拥抱也无法贴的更近。 司宴便从后面抱着我:“还难受么?” 我沉浸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一时间还没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等回味片刻反应过来,便娇羞的红了脸。 “还好吧。” 司宴唇瓣贴在我耳边:“那我今晚小心点。” “你……”我一下子瞪着他,“你今晚还要……” 司宴看着心情很好,他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弯腰将我一把抱起。 他抱着我轻松的下楼,我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我现在身子重。 “司宴,你还能抱得动吗?” “笑话,你这点重量在我看来不算什么。” “你就吹吧,可得小心点。” “我所有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你身上,当然要万分小心。” 我笑着轻捶他,倒是忘了问他今天为什么没去上班了。 “你呢?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没去上班?” 司宴道:“你都身体不舒服了,我怎么能丢下你走呢?” “可你公司里那些事……” “晚一点处理就好了。” 说话间,司宴已经抱着我步下最后一层台阶。 餐桌前传来司宴父亲轻咳的声音。 我立刻抓了抓司宴的肩膀。 “你放我下来。” 司宴笑着将我轻轻放下来:“没事。” 他在我耳边说,拉着我的手就带着我往餐桌旁走去。 以往这个点他们都是吃过早餐的,可今天看来是在等我下楼。 老爷子如今瞧见我满脸的笑意。 “眠眠,昨晚睡得怎么样?听小宴说你最近失眠状况不太好。” 我身形一僵,嘴角扯着强硬的笑意。 “挺好的爸,没什么,只是一些小问题。” “哪怕是小问题也不能耽搁了。吃过早餐就让小宴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我点头:“好。” 老爷子也是一番好意,总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于是,吃过了早餐,司宴便带着我去了医院。 也恰好到了我这个月产检的时候…… 产检结果没什么问题,司宴拿着检查单子反复看。 我走路已经开始吃力了,喘的厉害。 司宴牵着我的手满脸的心疼。 “怎么还是这样瘦?” 我笑了一下:“我食欲挺好的,瘦一点没什么,再说只要身体健康一切都不成问题。” 司宴听我这样说,笑了笑。 我却突然间驻足不走了。 一双眼底带着渴望…… 司宴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他一下子就无奈的摇头笑了。 “温眠,这些路边的小吃不健康,听话,等回了家我给你做?” 我想摇头。 但司宴目光温柔,对待我的时候都是像哄着小孩一样。 他耐心又认真。 一点点的给我解释这些路边摊为什么不卫生,为什么不健康,这些东西里又有多少合成的添加剂。 说到最后,我那点被勾起来的馋欲也一下子没了。 “好。”我实在不忍心让他失望。 便满口答应了让他回了家给我做。 可…… 陪我从医院走过一趟之后,司宴下午就重新回了公司。 等他一走,我跟许阿姨交代了一句,就偷溜出了家里,开着车一路往夜市摊去。 我怀孕之后,司宴就给我配了一辆安全性能很高,方便我上下车的小汽车。 这车我来开,正好适合。 等车子停在了路边摊,我轻车熟路的找了位置坐好。 “老板娘,老规矩。” 这其实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出来偷吃了。 我怀孕前三个月一过就馋的厉害,每次忍不住了都会偷偷出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 司宴不知道。 ------------ 第二百四十六章:真正的释怀了 我坐在熟悉的位置上,等着老板娘上吃的。 一想到我当着司宴的面儿答应了不来吃,可转头背地里却偷偷跑来吃这些,心中就有些愧疚。 等到那些烤串都摆了上来,我一下子就食指大动。 我嘴角满是笑意。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就干掉了一大盘。 果然,这家店的味道一如既往的好吃。 可我这才刚吃到一半,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很显然,她也认出了我来。 “温眠姐?” 是江小瑾。 那个曾和沈南庭结了婚,却被沈南庭那个负心汉给辜负了的女孩儿。 江小瑾朝着我小跑过来。 “温眠姐,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眼花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你。” 我也没想到自己来偷吃个烤串,竟还能遇上熟人。 我笑了笑:“江小姐,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好!”江小瑾点着头,视线落在了我的肚子上,她眼睛微微一亮,“温眠姐,你这是有宝宝了?” 我满脸幸福的笑意,点头。 江小瑾高兴的抚上自己的肚子。 “温眠姐,我也有好消息告诉你。” 看她这个动作,我大概率也猜到这好消息是什么了。 路边摊的烧烤店人满为患,店里开着风扇,吃烧烤的人已经坐满了。 店外这几张桌子上人也跟着渐渐的多了起来。 我拉着江小瑾坐了下来。 “我以前就觉得你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这样真好。” 江小瑾点头:“温眠姐,你就喊我名字吧,别跟我生份了,我之前受人挑拨还言语伤害过你,为此我跟你道歉。” “可是我跟你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今天能在这见到你,我也很高兴,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人生不止只有一条路,其实只要选一条好走的路,那一定会得到属于自己的快乐和幸福。” 我轻轻点头。 一个人的幸福是可以写在脸上的。 譬如此刻。 江小瑾身上穿的这一身就价值不菲,加上她红光满面,小脸上妆容精致气色特别的好。 她怀孕了,可她月份应该是小的,肚子还没显怀,整个人状态很不错。 我开口道:“过的好就行,你这么优秀,这是肯定的。” “温眠姐,我之前还把你视作敌人,可你不计前嫌一直都在鼓励我,让我振作起来。” “我……想和你说声谢谢。” “好。你的这声谢谢我受了,但,不要再跟我客气了好吗?” “好!”江小瑾点头如捣蒜,他目光落在桌面上,看了看刚上没多久的烤串,两眼瞬间放光,“不是吧温眠姐,你此行的目的该不会跟我一样?” 我眨眨眼,也确实没想到会这么巧。 “我偷偷摸摸做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 江小瑾一下子就笑了:“惯犯!我这是第一次,胆战心惊的,就怕被我老公抓包。”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孕妇嘴馋是真的。 就这样,我和江小瑾一拍即合,两个人吃起了桌餐桌上的烧烤。 吃了一些意犹未尽,江小瑾又点了一些。 等到桌上烤串都快被我俩解决的差不多时,江小瑾突然抬起头,她目光落在我身上。 “温眠姐,我们都已经有了新的开始,有些事情该放下,不能再提……可我,还是有些奇怪。” “最近几天我做梦总能梦到沈南庭……他……公司破产之后,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有他的消息吗?” 原来…… 沈南庭曾一首创立起来的公司已经破产了吗? 我千疮百孔的那些日子里,总是刻意的回避着他的消息,没想到如今物是人非,人走茶凉。 我深吸了一口气,十分稀松平常的语气:“他和冷舒宁结婚了,两个人移民去了新加坡,说是要在哪儿定居,可在不久前我接到了冷舒宁的电话。” 江小瑾很认真的听着。 她眨眨眼:“电话里说了什么?” 我慢慢吐出一口气:“沈南庭出车祸,去世了。” 江小瑾嘴里还含着一块肉串,听了我这句话,她嘴里的肉串甚至还没来得及咀嚼就掉了下来。 她脸上的神情有了很微妙的变化。 她笑了一下,低着头,泪水大颗大颗的砸在桌面上。 “我爱过他。” 我说:“我知道。” 江小瑾哽咽着:“很爱很爱,只可惜他不拿我的爱当回事,将我的一颗真心踩在地上,狠狠的践踏。” “我以为缘分到了,我遇到了一个自己喜欢,各方面都符合我择偶标准的男人,可我没想到那是他精心排练的一场阴谋……” 当年的这件事,多多少少我也有责任。 哪怕我当时不知情。 可我没办法忽视沈南庭那个疯子当时的做法是为了我考虑。 虽然可笑,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但这就是事实。 我伸手轻拍了拍江小瑾的肩膀。 “小瑾,抱歉。我们的恩怨害的你平白无故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江小瑾摇摇头:“温眠姐,你别这么说,我当时也怪过你。但是……我不是不分黑白的人,我知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罢了……这人都已经不在世上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也许老天爷今天安排我们在这见面,就是希望我们能够释怀,从过往中走出来。” “温眠姐,我已经放下了,你呢?” 我看着烧烤店门口络绎不绝的人。 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笑。 这世上那么多人,大家忙忙碌碌,形形色色,在这些茫茫人海中,每个人心里或许都有一段难以放下的过往。 或要释怀,或要直面。 可……有什么放不下呢?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我欣慰的开口:“阴霾一扫而光,光明就在前方。” 我和江小瑾又聊了几句。 她告诉我当年之所以将自己婚姻不幸的矛头对准我,找到我,对我恶语相向都是受了冷舒宁的挑拨。 她跟我道了歉,我和她转身说再见。 这一次,便是真正的释怀了。 我吃饱,将最后一口奶茶喝完,确保没漏掉一颗珍珠,这才转身将奶茶杯丢进了垃圾桶里。 一个很漂亮的弧度。 ------------ 第二百四十七章:他是想找家的感觉 我转身。 “温眠?” 果然,帅气漂亮的动作总会被人瞧见。 司宴西装革履穿戴整齐,他竖着大背头,一副商场上掌握主权的精英模样。 他就站在我身后。 不知道在这盯着我看了多久。 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上前抓了抓他的手臂。 硬邦邦的。 没错,是他。 我咬了咬下唇,后退两步,这个时候倒是心虚的不得了。 我低垂着脑袋,抬眼用眼角轻轻地打量着对面的人。 司宴穿着深色西装,修长的双腿包裹在西装裤下,他站在那儿,莫名的给人一种压迫感。 司宴轻轻开口:“你是打算自己和盘托出,还是我把你的行为一件件说出来?” 我瞬间就怒了! “司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过嘴馋出来吃顿好的,到你这怎么就成了和盘托出?说的我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坏事。” 瞧见我生气,司宴眉眼间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 他将自己插在裤兜里的一只手放下来,轻轻的朝着我走来。 他伸手捏捏我的脸,语气含笑:“温眠,你都这样不讲道理了?” “明明是你自己说话的方式不对。” “好,那就当是我说话的方式不对,我换一种口气?” 我自知理亏,但气焰嚣张的很,双手抱胸挺着肚子偏开头。 司宴将我的脸掰过来,他低着头,凑的很近,几乎要吻上我的唇。 他说:“小春眠,是家里的饭菜不好吃我没喂饱你吗?你居然自己开车来吃这些路边摊?” 我轻咳一声,咬住自己的唇瓣,抓着司宴的手臂轻轻晃动…… 这是我昨晚刷视频瞧见的,一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甜妹博主在教一些直女跟自己的爱人撒娇。 她们都说女孩儿撒娇是无敌的。 我企图用这样的方式蒙混过关。 “司宴……人家就是嘴馋忍不住嘛!” “我就烤了些蔬菜肉串吃,你别怪我了嘛!” 我掐着嗓音出口的声音腻的慌。 这声音连我自己听了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开始同情司宴。 话说完,我就很不道德的低头憋笑。 司宴嘴角几次三番扬起,但又压下。 他手落在我头顶,轻轻的揉着我的头发。 “温眠,你这些招数都是从哪学的?” 我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音来。 司宴也跟着笑。 我们四目相对,彼此眼底笑意更浓。 我亮了亮自己的手机:“拜它所赐。” 司宴说:“学的很好,下次别学了。” “是我不够甜吗?” 司宴再一次笑了,他说:“太甜了,我怕自己招架不住。” 我看差不多了,拎着我的包和车钥匙,转身跟司宴说拜拜。 “我知道你还没到下班时间,现在很忙吧?不用管我了,去忙你的事,我这就回家了。” 我说完,笑得眉眼弯弯。 于是,司宴第一次被我忽悠的找不着北了。 直到我开车上路了,他的信息这才发来。 “小妖精,等我晚上回家再跟你算账!” 看到这条信息,我甚至都以为司宴被盗号了。 按照他的性子,居然会给我发这样一条微信? 我的脸莫名的红了。 启动车子引擎,我开着车钻进人流中。 我脑海中莫名的浮现出司宴拿手机发这条微信时候的模样。 我想,一定很滑稽吧。 我莫名的又笑了起来…… 就这样,我车子还没到家,顾锦程的电话就打来了。 “温眠,我能不能最后再请求你一件事?” 顾锦程似乎沉溺在宋晚瑜去世的这件事中,彻底的走不出来了。 他嗓音低沉,语气里满是恳求。 我问:“什么事?” 顾锦程在电话里三言两语,将他恳求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想也不想几乎是一口拒绝。 “原谅我不能答应你这件事。顾锦程,你或许不知道那间公寓对于我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那里不仅有晚晚的足迹,那还是我妈唯一留给我的栖声所。” 我说完,顾锦程沉默了。 他没再说话,只是淡淡的笑了……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我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我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我回家之前在车上将自己当然了,烧烤气息的衣服换了下来。 如今,我每次出门最着急的就是老爷子。 这不,他又坐着轮椅在门口等着了。 看到他这样我心里感动。 我扶着腰身慢慢走过去。 我明显的看到老爷子松了一口气。 “小眠,我终于回家了,你是不知道,你这一走老爷子就守在了这门口。” “我说外面风大,叫他进去的,他也不听。” 我无奈的摇头,上前要去推动轮椅,许阿姨已经先一步接过了。 我语重心长道:“爸,您下次不用这样,我只不过是短暂的出个门很快就回来的。” 老爷子笑了笑:“我年轻的时候不管不顾了一辈子,如今老了却变得小心翼翼,这说起来也是可笑。眠眠啊,你不用管我,也别觉得不自在,我待在里面也待不住,就出来看看。” 天边残阳点点,血色霞光高高挂起。 我披着身后漫天飞霞,笑着将老爷子哄了进去。 客厅里饭菜飘香。 许阿姨已经在准备今晚的晚餐了。 电视开着,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我瞧着墙壁上的挂钟,在时间到点之后,心口猛然一怔。 下意识的一切动作都已经形成了习惯,我起身踩着拖鞋去开门,人刚走到门口,那按门铃的人就准时的摁响了一声门铃。 老爷子看向门口,嘴里一如往常的抱怨着。 “这孩子……明明知道密码,自己开门进来就行了,还非要摁门铃,还非要一个人去给他开门,真是惯的!” 许阿姨端着菜从厨房走了出来,她眼角笑意堆叠:“您是不知道,我们小宴啊,这是成了习惯……” …… 司宴进了门,从容的脱下外套,我顺手接过。 刚好能够到的高度。 我将他的外套挂上去。 司宴顺手牵着我的手往里走…… 之前,我也不理解他为什么非得摁门铃要我去开门。 后来,他说了。 他是想找家的感觉。 ------------ 第二百四十八章:一辈子不够,要生生世世 日子就这样平静且美好的一天天过着。 我的肚子月份大了起来,整个人越发的吃力。 司宴瞧见我这样总是一脸心疼,还说以后都不要我再生了。 他每次说这些我都捂住他的嘴。 “不,我还想再给你生一个。” 司宴听我这样说总是无奈又宠溺的看着我…… 陈梨自跟我告别之后,便随着自己的意愿去了另外一座城市,至于她为什么会突然间做这样一个决定离开a市,我没有问过缘由,她也没有主动的跟我提起过。 倒是陈野,之前来过家里几次…… 但也许是少年人,心性见长,开始有了自己的烦恼和忧愁,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明媚爽朗,反倒眼底带着几分阴郁,像是有什么忧愁萦绕心间…… 顾锦程自那次打电话来过之后,便从此没了音信。 只是我时常去墓园看望我妈和晚晚的时候,总能瞧见晚晚的墓碑前放着新鲜的贡品鲜花。 我也向司宴聊起过有关于顾锦程的事情,提起顾锦程,司宴脸上都是无奈可惜。 他说顾锦程将自己的心理研究所给关了,也不再从事那个行业,家里人让他接手家族企业,他也根本不管。 他似乎是在最近一次联系过司宴之后就离开了这座城市,说是要去自驾游…… 就这样,我们这些曾经因为缘分凑到一起的人,如今在岁月的变迁下,四分五裂,唯有我和司宴修成正果,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临近我预产期的那一个月,司宴丢下公司的事,选择了在家陪伴我。 倒是老爷子,那一个月里神采奕奕,突然间像是重返年轻时候。 他坐着轮椅去处理一些公司的事。 这也给了司宴陪着我的机会。 许阿姨每天都在忙活着,宝宝生下来该怎么带,穿什么衣服喝什么奶粉的难题上。 她很上心。 司宴则是叫我和他旁边的侧卧改装成了婴儿房。 那几天他几乎是不眠不休,亲手置办着婴儿房里的一切。 从玩具木马,摇篮床,到一切小碎物……他都是自己弄的。 夜里开了灯,婴儿房的天花板上就是一整片银河。 点点闪烁的星星像是就那样挂在天上对着我眨眼睛。 我又会想到那个曾在我腹中只堪堪停留过须臾的孩子。 我也曾想过将他生下来,和他相依为命,哪怕我的婚姻生活不幸福,我也能独自靠着自己的力量将他抚育长大,只可惜我跟那个孩子缘分尚浅,我没能保护他平安出生…… 他如果还在的话,都要说话了。 想到这些,莫名的悲伤就会笼罩着我,让我无法自拔。 曾经身处过黑暗,受到过残忍伤痛的人,哪怕后来被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也依旧会觉得冷。 也许只要遗忘,不再记起,便不会有什么,可那些在我生命中留下过痕迹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说忘就忘那么轻松呢? 司宴总能很好的照顾到我的情绪,知道我因为什么难过,遗憾什么。 他会想出言语来安慰我。柯南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因为,他明白自己无法填补我心里曾经有过的伤痛。 那些,除了我,也只有碎月能够抚平了。 我的肚子是在预产期超了三天之后突然疼起来的。 那个时候我已经住进了医院,陪产的人很多。 许阿姨和老爷子来了。 司宴始终守着。 许墨隔三差五就会来看看我。 就连陈梨也从外地连夜飞了回来。 有妇产科顶级的教授帮忙接生。 其实,说自己心底没有恐惧,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当我的肚子一阵又一阵连带着后腰脊椎下坠着疼起来的时候,我咬牙都没能忍住,就那么痛呼出声。 司宴始终陪着我。 早在一个星期前,我和他就已经有了约定。 我生孩子的时候,他不可以跟着进产房,只能在产房外面等着。 司宴当时是下定了决心要陪着我一起生孩子的。 可我知道他太在乎我了,若亲眼瞧见我骨开十指,身体撕裂的疼,他会更心疼,更折磨。 他爱我,护着我。 全心全意的对我。 所以,我甘愿生下我们爱的结晶。 哪怕会很疼我也甘之如饴…… 这是头胎,我当天夜里两点半肚子开始疼,直到第凌晨五点孩子这才出生。 这期间,我整整疼了将近三个小时。 可…… 但当我听到婴孩儿发出响亮的啼哭声,孩子坠地的那一刻,我还是激动的落下泪来。 我整个人虚脱,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可我心窝那一团暖融融的,像是被注满了暖暖的阳光。 孩子的哭声响亮清脆,一声声传进我耳朵里,我的心被揪着疼。 我想起身抱着哄哄,但太累了。 产房的护士将清洗过的婴儿抱到了我身侧。 “温小姐,恭喜,是个女孩儿。” 女孩儿! 我激动的泪水一下子蓄满眼眶,女孩儿……女孩儿! 我侧头看了看,小家伙皱巴巴的,小脸有些青,脑袋上有一层黑黑的头发。 她闭着眼,小手半握着。 那么小,那么小。 是我生下的。 是我的女儿。 是我和司宴的孩子。 我喜极而泣,护士温柔的替我擦眼泪,她将小家伙抱走了。 说是要让外面的家属看看。。 我被留在产房观察,半个小时后,我被护士从产房里推了出去。 门一开,司宴就抱着一大束鲜花放到了我怀里。 “老婆……” 我:“……” 我颤抖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司宴竟是张口喊了一声,泪水就跟着砸下了。 旁边的护士跟着笑。 “温小姐,你老公是真的很爱你呢?” “谢谢。” 我伸手握住司宴的手,小幅度的晃动。 我太累了,刚刚那一场战役拼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如今我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像是一阵风一样。 我慢慢开口:“别哭了,再哭我就笑话你一辈子。” “好。”司宴从护士手里接过轮椅,他说,“我让你笑话,一辈子不够,再加一辈子。” “我让你生生世世都笑话。” 我无奈的摇头叹息…… 在病房门口,我看到了顾锦程。 ------------ 第二百四十九章:第二个惊喜 我的生育风波算是就此平息。 我和宝宝母女平安。 等进了病房,一切尘埃落定,在这些重新组建起来的家人中,我被围在病床上。 个个嘘寒问暖,送上祝福。 我沉浸在欢声笑语中,扭头一看就能瞧见婴儿床上的孩子。 司宴将自己想的一连串孩子名单翻了出来,他双手捧到我面前让我过目。 我看的眼花缭乱,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这件事上我和他都属于选择困难症。 孩子的名字从我怀孕开始到我如今成功生下孩子都还没定好。 老爷子坐着轮椅,在婴儿床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 他时不时的伸手捏捏孩子的小脸儿,还不忘在旁催促我和司宴快些定名字。 我和司宴在那么多女孩的名单中最后统一将目光落到了其中的一个名字上。 司瑜—— 我朝着司宴看去。 我心里有这个想法的同时,司宴心里想的又是什么呢? 我苦涩的勾唇笑了笑,司宴道:“就叫司瑜,小瑜。” “小鱼?”老爷子耳朵亮的很,听了这名字就高兴的眉眼弯起来,“瑜,本意为美玉,司瑜,那小名就叫小鱼。” 孩子的名字就这样定了。 角落里,顾锦程慢慢朝着婴儿床走来。 他轻轻笑着,手伸进婴儿床里。 那小小的婴儿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原本闭着眼,但在顾锦程伸手下来的时候,她捏着自己的小拳头,慢慢的抬起胳膊。 顾锦程那张原本并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陡然出现一抹欣喜,他嘴角裂开笑意,他认真的盯着小瑜,轻声喊她的名字。 “小瑜……小瑜?” 奈何孩子还太小,根本给不了他什么回应。 顾锦程轻轻闭上眼:“真好,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一时间,我和司宴都陷入了沉默。 因为我是顺产,身体没有太大的伤口,在医院住了一周就被接回月子中心了了。 许阿姨事事上心,虽然已经决定了月子里要亲自照顾我。 但老爷子和司宴都不太放心,就给我找了月子中心。 于是,在环境舒适,专业人员的照顾下。 司宴轻松了不少。 我的一日三餐都是由顶级营养师搭配做出来的,有月子里最好的调理方案。 小瑜也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在月子中心三十天之后,我就被司宴隆重的接回了家里。 至于,为什么要说隆重,那就要从他给我订的那一套高订说起。 高订舒适的套装裙,专业的造型师团队,我手捧鲜花,坐上司宴的副驾驶。 司宴满脸的笑。 “我们回家。” 我点头:“好。” 许阿姨在后座上抱着小瑜。 车子停在了家门口,司宴下车开门。 我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铁门口的老爷子。 “我的乖孙,快快快!” 他迫不及待,自己按动轮椅朝着许阿姨奔去。 许阿姨笑着道:“老先生,您慢点不着急。” 等她将小鱼放到了老爷子怀里,老爷子这才开怀大笑。 “宝贝,你可想死爷爷了。” 小鱼满月,我人还没从月子中心出来,老爷子就已经和司宴商量着要大办满月宴…… 司宴揽着我的肩膀,轻声在我耳边道:“温眠,你把眼睛闭上。” 我狐疑的皱眉:“难不成你还准备了什么惊喜?” “先闭上。” “那好吧。” 我将眼睛闭上,司宴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往里走,也就从门口到院子里的距离。 等到站稳,他这才道:“可以把眼睛睁开了。” 我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入目竟是一大片的金黄。 这是…… 我诧异的看向司宴。 “你最喜欢的向日葵,送给你。” 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海边的那场婚礼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个惊喜。” “这满园盛放的向日葵,是我为你准备的第二份惊喜。” “小春眠,我们有孩子了,这一次辛苦你了。” 我这个人到现在还是容易掉眼泪。 情绪波动大的很。 我脚下踩着蜿蜒的红砖小路,可左右两旁的院子里都是大片迎风绽放的向日葵。 我甚至不知道司宴是什么时候在家里种了这么多的向日葵。 我抽泣着有些说不出话来,盯着司宴,一双眼泪光闪闪。 司宴低着头,他捏着我的脸,贴握很近:“这是要哭鼻子了?” 我像是撒娇般抬手轻轻捶了一下司宴的肩膀:“不都怪你?” “好好好,怪我。那小春眠可不能掉眼泪了?” 我吸了吸鼻子,上头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司宴,你变了。” 司宴皱眉:“哪里变了?” 我说:“变得更加爱我了。” 司宴一把将我抱住:“你是我老婆,不爱你爱谁?” “那你以后会不会爱上别人,也为另外的一个人种着满园的向日葵?” 司宴抬手敲了敲我的脑袋。 我吃痛的捂住。 “司宴!” “傻瓜!除了你,没人那么好福气能入我的眼。”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就开始骄傲了?” 司宴道:“那低调一点?” 我和司宴腻歪着,许阿姨在身后轻轻咳了两声。 我这才反应过来,忙从司宴怀里挣脱开,许阿姨推着老爷子的轮椅。 老爷子怀里抱着小瑜。 两个长辈满脸欣慰的笑意。 许阿姨道:“小眠,你是不知道,这满院子向日葵可都是一株一株运来的。” “为了确保你从月子中心出来时能看到它们花开,小宴费尽了心思。又是计算开花时间,又是每天浇水的……” “而且啊,这里的每一株花没有其他人帮忙,都是小宴自己亲手栽的。” 我心里一阵感动,心疼的看向司宴。 我在月子中心的这一个月,司宴没去公司,就那么守着我,他是什么时候抽出这些时间来做这些的呢? 我抓住了司宴的手。 司宴反手握住我的。 他冲着我轻声问:“喜欢吗?” 我点头:“喜欢,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 “那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为你栽这满园向日葵。” 我点头:“我们一起栽。” “好。” 当天夜里,司宴亲自下厨,说要好好做一顿犒劳我。 我则是进去给他打下手。 ------------ 第二百五十章:溺爱 我已经一个月未曾在家里吃过饭了。 如今倒是有些陌生。 因为小瑜的到来,原本冷冰冰的客厅多了很多生气。 许阿姨和老爷子虽都已经年过半百,可对小孩却更加的爱不释手。 尤其是这一个月之后,小瑜长开了一些,脸上的皮肤不再是皱巴巴的,月子中心的月嫂将她照顾的很好。 她小脸白皙肥嘟嘟的,一双眼睛乌黑圆润,小巧似樱桃般的嘴,玲珑可爱的鼻子。 这模样看着粉雕玉琢,没办法让人不喜欢。 客厅里,许阿姨和老爷子逗着小瑜,讨论小瑜更像谁…… 老爷子偏向自己的儿子,非说小家伙眉眼间长的像司宴。 许阿姨则是反驳,说小瑜长的更像我一些。 其实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看得出来长得像谁呢?这无非是两个长辈各执己见,非要争论而已。 我和司宴在厨房忙着,听他们争论的话,彼此都有些哭笑不得的。 我忍不住歪头问正在颠勺的司宴。 “司宴,你说小鱼长的像谁?” 司宴几乎是没有犹豫,脱口而出:“咱们的女儿长的当然像妈妈了。” 我低头笑起来。 “怎么了?” “算你会说话。” 司宴也跟着笑了:“当然,也得有一点像我。” “咱们可不能像爸和许阿姨那样为了这件事吵起来,我们的孩子长得像我,自然也像你。” “好。”司宴顺手就熟练的炒好了一盆素菜。 我将盘子端到另一边。 想到了什么,问起了顾锦程的事。 “司宴,这顾锦程自从那天我生产顺利来看过小鱼之后,有再跟你联系吗?” 司宴摇头:“我倒是约他出来吃过饭,可他拒绝了。” 我想起那天在病房里,顾锦程脸上的那些表情,以及男人眼底那布满阴郁的双眸。 我们到底也曾是朋友,哪怕因为晚晚的事情有过矛盾,生过怨气。 可如今,晚晚不在了,到底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更何况,晚晚的死对于顾锦程而言已经是这世上最残忍的惩罚了。 他如果冷心冷情,这件事过个一两年也就放下了,他还能开启自己的大好年华。 可如果他真是个重情重义,对晚晚曾有过深爱的人,那我想这件事将会在他心里埋藏一辈子,成为他永生无法难忘的痛。 我叹息一声,开口道:“那天在病房里,我和她虽然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可我看他状态不好。司宴,你如果有空就关心关心他吧,毕竟不能看着好好的一个人,就那样被毁掉。” 司宴点头,赞同我的说法。 “我会的。” 我和他又东拉西扯的寒暄了片刻。 饭菜全部完成。 我一盘盘的端出去。 许阿姨已经将小鱼哄睡下了。 我们四个人围着桌子吃了一顿团圆饭。 饭吃到一半,小瑜突然就醒了,司宴第一个起身去抱孩子,老爷子也急得想过去,奈何腿脚不便,许阿姨则是起身去查看情况。 “该不是饿了吧?” 我突然想起来,小瑜要吃奶。 做妈妈真不是一件简单事,我咬了咬唇,起身站了起来。 还没开始喂奶,我的脸已经红了起来。 哪怕我已经正视自己作为母亲要做的这些事,但因为是头胎,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于是,我就抱着小鱼去沙发上喂奶。 其他三个人都各自去吃饭了。 我刚掀开衣服,司宴就端着碗走了过来。 我:“……” 司宴笑了笑,他凑过来小声在我耳边道:“温眠,你现在是全世界最伟大的人。” 我眨眨眼,盯着他手里的碗:“那你是来做什么?” “伺候全世界最伟大的人吃饭。” 司宴这些举动让我心里暖暖的。 他端着饭碗来给我喂饭。 碗里的菜也都是我爱吃的。 哪怕是这个时刻,我给孩子喂奶,他插不上什么手,可他依旧陪在我身侧,没有将我丢在一边自己一个人。 老爷子吃完就让许阿姨送他回房间了。 客厅里剩了我和司宴。 我给小鱼喂完奶,那些饭菜也凉了一些,司宴端起来就要去加热,我阻止了。 “我都被你喂饱了,你自己想吃多少就加热多少。” 司宴看着我,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真吃饱了?” 我点头:“当然吃饱了,你一碗接着一碗的喂。我刚刚爸还在那边看着,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跟许阿姨还小声讨论,估计也觉得我俩腻歪。” “这有什么,我是在跟自己的老婆秀恩爱,我爸应该是羡慕。” 我忍不住笑了…… 许阿姨送完老爷子,下楼将小鱼也抱走了。 客厅里就只剩下我和司宴了。 司宴没有加热那些菜,吃了些凉的。 我就在桌边陪着他。 饭吃完,我就跟他收拾了餐桌,将那些碗筷也给刷了。 司宴说要再请个佣人来。 我也点头附和。 “要不找个月嫂?” 司宴道:“让许阿姨照顾小鱼吧,她以前照顾过自己的孙子。也是老人,把孩子交给她我们都能放心。” 司宴这个提议我很赞成。 他说完,擦了手上的水珠,牵着我的手上楼…… 等进了卧室,我突然有些打退堂鼓了起来。 我和司宴很久没有过夫妻生活了。 但今晚,他眼底神色别有深意。 看着我的时候眼神浓稠的像是化不开的墨。 我眨眨眼:“这么盯着我干什么?是你先去洗漱,还是我先?” 司宴笑了,他道:“我先吧。” “还是我先。” 原来曾经这样亲密的两个人,在时隔很久没有亲密之后,再贴近依然还是会有些羞涩。 尤其是司宴身上的气息。 竟给了我一种莫名的心动。 我钻进浴室里,快速的将自己洗漱干净。 整个人香喷喷的出来。 司宴手里拿着吹风机已经是准备好了。 他朝着我招手。 我走过去顺势坐下,司宴吹头的手法变得越来越好了。 他将风力掌握的很好,当修长的指尖穿梭发间,温暖的风吹过我的头皮时,我只觉得无比舒服。 我怀孕到生下孩子这段时间,司宴一直都是这么照顾我的。 以前,我还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太矫情。 可现在,我已经能够十分从容的接受他给我的这种溺爱了。 ------------ 第二百五十一章:回忆从前,想着如今 “司宴……你总是这样无条件的宠着我,有一天把我宠的无法无天了,我没你不行了怎么办?” 我说完这句话就抬头从镜子里盯着身后的男人。 司宴听我这样说,眉宇间闪过淡淡笑意。 “温眠,这是我的阴谋,没想到被你看穿了。” 我微微诧异,有些没反应过来。 司宴笑出声音来,他一边吹着头发,一边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我之前的计划就是把你照顾的五谷不分,让你彻底的将我当成你唯一可以依赖的人,这样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可能把我丢开。” 我咬着唇,也跟着他笑了。 “总之,我这辈子是栽在你手里了,不管是什么样,我都认了。” 头发吹好,司宴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我还沉浸在他给我的甜言蜜语里,突然被他抱起来着实吓了一跳。 我轻轻揪着司宴的衣襟。 “你……你不是还没洗澡?” 司宴道:“你也急了?” 我立刻皱眉,快速的替自己辩解,澄清:“瞎说什么呢?好好的,我急什么?” “老婆,都说小别胜新婚。我很想你……” 他的嗓音已经粘稠了起来。 他细密的吻落在我脖颈上,轻轻的,带着痒意。 卧室里,睡眠灯开着,灯光氛围很是暧昧。 司宴呼吸逐渐炙热,我有些受不住的软在他怀里。 他忽地抱着我直接进了浴室。 我眼睛微微睁大,有些抗拒。 可更多的话语都被他尽数堵在了呼吸中…… 我扒着浴室门的边缘。 司宴轻声的哄。 “乖,松开。” 他宽厚的手掌覆在我手背上,轻轻将我的手从门框上一根根掰开…… …… “小春眠,好爱你。” 情到深处,司宴总是会控制不住的跟我示爱。 他的爱往往无声,却又震的我震耳欲聋。 我经常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回应他的这种深情。 我唯有在一次次的沦陷中更柔软的回应他。 老天爷待我不薄,这辈子竟能遇到这样一个爱我入骨的人…… 我任由自己上下沉沦紧紧的抱着男人…… 我听得出司宴声音也是难耐的,可就在这时—— 一声婴孩的啼哭声顿时响在我们耳畔。 司宴身形一僵,那所有狂烈的动作瞬间停下。 而我更是一下子从沦陷中清醒。 “小鱼……” 我推了推司宴的肩膀:“是小鱼醒了,你快起来……” 司宴皱着眉:“现在?” “不然呢?” 小鱼现在还小,在吃奶中,她的婴儿床就在我和司宴的卧室里。 我和司宴实在动情,以至于忘我,竟忘了小家伙睡在婴儿床里,许是动静太大,竟将孩子给弄醒了。 其实,小鱼性子很安静,夜里按时间喂几次奶,便能睡得很好。 我在月子中心这么久,也几乎没怎么听到过她大声啼哭的声音。 但此刻,小家伙嗓音震颤,大概率是真的被吓到了。 司宴翻身走开了。 我快速将自己汗湿的头发扎起来,披了衣服就快步往婴儿床走去。 我浑身都是汗,难受的劲儿还没过去,双腿都是软的。 但听着小家伙响亮的啼哭声,那嗓门那么大,我一颗心被紧紧揪起。 我哄着小鱼给她喂奶,终于让她安静下来了,就瞧见司宴满脸哀怨的站在我身后。 我有些得意的冲着他笑了笑。 难得瞧见司宴在这种事上吃瘪的样子。 一直都是他欺负我,现在也终于轮到我笑话他了。 司宴无奈的摇摇头,他走过来将我怀里的孩子抱走了。 他抱小家伙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一丁点的疏漏。 他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小家伙的脸蛋儿上戳了戳。 “小鱼,你这是在坏爸爸的大事。” 小家伙哪里会懂,她冲着司宴眨巴圆圆的杏眼。 我赶忙捂住了司宴的嘴…… “你这个当爸爸的,别乱说话。” “她听不懂。” “那也不行。” “好好好。”司宴妥协了,“那你先去休息,我看着她睡。” “你可以吗?” 司宴点头,十分自信的样子。 毕竟,在月子中心的时候,司宴整日里虚心求教,向月嫂询问了照顾小孩的注意事项。 连喂奶粉洗澡换尿布都是他亲自来。 他说这是作为一个父亲必须要做的。 也只有那样的时候才有成就感。 我为此十分自豪。 那些月嫂都夸我嫁了个好丈夫,其余一些男人将自己的妻子放在月子中心之后,便像是大功告成,该身退了。 这些身后事他们从来不管,有时瞧见婴儿的尿布都会面露嫌弃,唯有司宴是认真的在一旁看。 轻轻的上手去做…… 我收回心头思绪,将小鱼递给了司宴。 司宴稳稳的抱着,轻声哄。 我转身离开。 到床头的时候,扭头朝着司宴看去。 那精致的婴儿床前,窗外月光大片挥洒下来落在男人身上,将他清冷的眉眼轮廓照得更加温柔了。 他往日里总昂首挺胸,高大挺拔的身影,此刻却因为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而弓着背。 他慢慢踱步在窗前,低着头看怀里的孩子,时不时的声音轻柔的哄着,喊“小鱼……爸爸的小鱼……” 我看着看着,竟有几分心酸。 这才是一个家庭吧。 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再从两个人演变成一家三口。 我有些感性,总爱回忆从前,想着如今。 以前是苦,现在是甜。 我悄悄抬手擦去,眼角湿润,去浴室里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之后才出来。 司宴已经将小鱼哄睡下了。 他瞧见我上前抱了抱我。 “去睡觉吧,孩子我盯着。” “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公司吗?” “推迟了,总要等新招的佣人过关再走。” “好。” …… 第二天早上是个大晴天。 外面艳阳高照,七月底的A市暖和地很,灿灿的阳光照下来,给人一种向往的新生。 我在落地窗前伸了伸懒腰。 正要出去,司宴就进来了。 “醒了?” 我点头:“小鱼呢?” “楼下我爸和许阿姨看着。” 我笑了笑。 今早我还没起来,这二老就在门前踱步等着看孩子呢…… ------------ 第二百五十二章:她心里的苦,我知道 司宴牵着我的手下楼。 许阿姨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她凑到老爷子身边逗着小鱼,瞧见我和司宴下楼,许阿姨就从老爷子怀里抱过小鱼放到摇篮床上。 她推着老爷子到餐桌旁吃早餐。 饭桌上,老爷子和司宴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言语间又关心了我的身体情况。 我一切都好,便认真吃饭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正说着,老爷子手一抖手上拿着的餐具,突然间就掉在了桌子上。 起初,我们都没察觉到异常,直到发现老爷子那张脸越发苍白,嘴唇变得青紫。 我们这才察觉到了。 “爸!” 司宴一把摁住了老爷子的肩膀。 许阿姨也彻底的慌了。 我则是拿出手机快速的打了急救电话。 老爷子青紫色的嘴唇颤抖着,他努力的用眼角打量着摇篮床上的小鱼,在这个时刻,他甚至还朝着摇篮床勾了勾嘴角。 他很吃力的抬手,似乎是想跟小鱼打个招呼,可那只手抬起,最终无力的垂下,像是一瞬间没了所有生气…… 等不到急救车来,老爷子身体僵硬,径直要从轮椅上滑下去,还是司宴手疾眼快,一把将人扶住,背到了身上。 “温眠,你在家照顾小鱼,我和许阿姨去。” 小鱼还小,每隔两个时间就要喂奶。 于是,我点头,接受了司宴的安排。 等待的过程注定是万分煎熬的。 小鱼醒着的时候,我还能将小家伙抱在怀里时不时的哄一哄,可小家伙一睡着,我便坐立难安,整个人都心神不宁了起来。 我算着时间,确定司宴他们到了医院手头的事情应该都忙完了,这才拿出手机,正准备给他打电话过去,司宴的电话却突然打了过来。 “温眠,爸不行了……我让司机去接你,你带着小鱼来见他最后一面吧。”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身形一颤,双腿瞬间发软。 看吧,这世上那么多的事都是猝不及防的来到,一切的发生都在意料之外。 我们原本以为这只是一顿平常的早餐时间,可却未想到那片刻的团圆竟会成了永别。 我着急忙慌的将小鱼的奶粉尿不湿都准备好等着,司机很快就来了。 司机旁边还跟着个年轻女孩。 时间太过于匆忙,没来得及仔细介绍,她说自己是来应聘的女佣,叫小桃,恰好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正好能帮上忙。 我礼貌的点点头,也没有再多说,这女佣看起来也算是个机灵的。 有她在,我倒是轻松了不少,小桃替我抱着小鱼,时不时的照看。 我本以为的时间刚好,却没想到到了医院还是晚了一步。 饭桌上的那片刻闲谈功夫,是老天爷冥冥之中安排的一场道别。 我抱着小鱼前去,却终究没能见上老爷子最后一面。 司宴脸上神色悲痛,眼底流露出我之前从未见过的憔悴和破碎。 医院安静的走廊里,他卸下所有心防,将脑袋靠在我肩上,闭上眼,轻声的呼吸着。 片刻的功夫,我感觉自己肩膀染上一片湿润和温热,我知道那是司宴落泪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痛能比得过生死离别。 亲人的离去,终会成为我们一生的伤痛。 我只觉得胸腔内一片窒息,整个人都快呼吸不过来了,泪水控制不住的滚落脸颊…… 我啜泣着,随着司宴震颤的身躯一点点哭出了声音来。 老爷子就这样离开了我们。 他走的突然,没给人任何准备的机会。 可这场离别,却又像是一早就准备好的,他甚至将自己的所有身后事都交代干净了…… 更甚至,在我还在月子中心没出来时,老爷子拨出自己名下30%的股份转让到了小鱼名下。 这30%的股份最终会在小鱼18岁成年的那天由她继承。 基于公司的这些琐事,股份全都是司宴的。 他一个人拼搏半生操劳半生,最后妻离子散临了,却是两手空空。 这种感觉最让人心痛。 好在追悼会上,梅姨和王小婷竟也来了。 彼时,梅姨不再是我记忆中那副嚣张跋扈,尖酸刻薄的模样,她像是彻底的变了一个人。 女人穿着一身黑衣,黑色发丝上戴着白花,她看着遗像上的中年男人,最终凄惨的痛哭出声。 “你这个负心汉,娶我的时候,你说你最爱我,要给我一个家,要和我白头到老,可我和你结婚不到两年,你却说自己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说和我结婚是因为不懂什么是爱,你叫我怎么能释怀,你让我怎么能甘心?” “负心汉死了,好死了,好呀,只有死了,这一切才算是真正的画上了句号。你欠我的,负我的,我都不追究了。” “哈哈哈……啊哈哈哈……” 梅姨又哭又笑,情绪一度崩溃。 王小婷没办法,最后红着眼眶将人拉走了。 在灵堂外,我听到了王小婷的痛哭声。 梅姨闹过这样一遭,已经折腾不了了,她瘫在墙根的太师椅上,整个人像是失了魂。 “嫂子……你说这人活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呀?我爸他那么辛苦,最后却撒手人寰。” 我走上前抱了抱王小婷:“小婷,节哀。去世的人已经离去,回不来了,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是要走完自己脚下的路。” “我知道我什么都懂,可我就是觉得好难过,真的好难过……我虽然不是我爸亲生的,可他这些年对我真的很好,他给我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我无奈的叹息:“其实在他心里早已经将你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王小婷哭着点头:“我明白了。嫂子,你也保重。” 我蓦地松开王小婷看着她。 王小婷目光落在了梅姨身上。 “嫂子,我要带着我妈走了,以后或许都不会再回这伤心之地。” “我妈这些年不断的和我爸吵,她看着蛮不讲理,像个泼妇,可她心里的痛苦只有我知道。” “曾经那个跟她相爱至死,互许白头的男人,在结了婚之后,却跟外面的女人有了孩子,这种事换做谁能受得了呢?” ------------ 第二百五十三章:他注定是要救赎我的 “她其实可以早点把自己从这场悲剧中拯救出来,可这些年她一直耗着。” “哪怕跟我爸成了水火不容的仇人,她也没想过要离婚,直到我爸的一句离婚,她这才选择了放手……” “她其实很痛苦。我如今就只剩下我妈了,我要好好的照顾她。” 王小婷泪眼朦胧,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首饰盒子。 她说:“嫂子,我知道你跟我哥有了孩子,我早就想抽空来看看,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契机。”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嫂子,这里面的长命锁是我送给小鱼的满月礼。本来是想亲自替她戴上的,可我妈这样我放心不下,她身边离不了人,所以你就替我帮她戴上吧。” 我伸手将王小婷的礼物拿过来。 再次道谢。 那天是我和司宴送梅姨和王小婷去的机场。 这一遭回来,变故太多,我和司宴都有些疲惫。 好在疲惫的生活里总有解药。 看着小鱼肥嘟嘟的小脸,我和司宴身上的疲惫伤痛也像是跟着被一扫而光。 日子总得这样过下去。 新来的女佣小桃也是个很不错的帮手。 自此,许阿姨就开始帮着我全心全意的带孩子,小桃就准备家里的一日三餐。 司宴则是重新回公司上班了。 原先我刚从月子中心出来的时候,司宴就和老爷子商量着要给小鱼办满月宴。 原本两个人商量好的是,等下周挑个黄道吉日再通知圈里的人,风风光光的办。 这段时间也算是先让小鱼先适应一下家里的环境,可谁知老爷子走的突然,小鱼的满月宴就这样被搁置下来了。 可这毕竟是我和司宴的第一个孩子,司宴说要给她最好的,于是这满月宴就定在了下周六。 家里的别墅够大。 到时候在家里办。 时间定下之后我紧跟着联系了陈梨。 他在我生孩子的时候来陪产过,等我从医院出来,他就紧跟着回到了自己工作的地方。 如今,小鱼的满月宴,我身边也没有其他能通知的人,除了陈梨兄妹。 可陈梨接了我的电话,问的第一句话是:“温眠,小野也会来吗?你通知他了吗?” 自从陈黎离开a市以后,我就察觉到他们兄妹两个感情上像是有了明显的变化。 彼此生疏了不少。 陈野有时候联系我,向我打听的也是陈梨的动向。 而陈梨更是奇怪,有陈野的时候,她几乎都以工作为重为由不来了,像是在刻意的避着。 我道:“你如果是怕宴会上遇到小野,我可以不通知他。” 电话那头,陈梨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索什么,随后就道:“总不能这样躲他一辈子,我迟早要面对的。通知他吧,你身边也没多少朋友可以来捧场了。小鱼的满月宴,这么重要的场合,我怎么能不来呢?” 我会心的笑了。 从陈梨这番话中我也是隐约了一些,陈梨兄妹确实有猫腻。 但陈梨没说,我自然也没问。 很快到了小鱼满月宴那天。 家里天还没亮就忙了起来布置宴会厅的团队一早就将家里的客厅布置的粉粉嫩嫩。 那些宴会上要上的菜品也是请了酒店大厨来做的。 晚宴会在下午六点准时开始。 小鱼满月宴的蛋糕却是我和司宴亲手做的。 为了这个蛋糕,司宴到处查资料,准备所需食材,几乎是从一周前就忙了起来。 我和他在烘焙间忙活着,我看奶油沾到了他脸颊上,上手去擦。 司宴乖乖不动,任由我在他的脸上擦拭。 他冲着我笑了笑。 我也跟着他一起扬起嘴角,幸福蜜意在我们周身流淌,此刻便是拥有了全世界。 “温眠,以后小鱼每年过生日,我们都亲手替她做蛋糕好吗?” 我点头:“好啊,有你在,这也难不倒我们,对不对?” 司宴点头:“我已经报了烘培平课,明年的蛋糕一定可以比今年的做的更好。” 小鱼很幸福,她从出生起就会拥有一个,很温馨的家庭,在这样的氛围下长大的孩子,以后也不会差。 我很庆幸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能为她铺就这样好的一条路,也感谢上苍让我选了司宴做孩子的父亲。 哪怕这一路以来经历了太多的沧桑悲痛,可在如今的甜蜜面前,那些过往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蛋糕做好。 就等着宴会开始了。 院子里向日葵还在盛放红砖小路铺到客厅门口。 欧式风的独栋小别墅坐落在A市寸土寸金的地段。 我今天穿着小碎花裙一件米色薄衫,脚上踩着裸色高跟鞋,一头长发微卷,半披半散垂在身后。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一瞬间光阴回溯,我像是一下子就回到了在随云村的日子。 那时是我人生中灰暗到看不到一丝光芒的时候。 我只记得自己整日里浑浑噩噩,想做点事情打发时间,可是却被一双大手无形的捆绑在曾经的黑暗中挣脱不开。 我深陷泥泞和沼泽,终日里想着以死来解脱。 可最后也没能如愿。 那个时候的我狼狈至极,形容枯槁,身上只剩下了一副骨头架子。 那时的我站在镜子前都开始嫌弃自己。 那一刻,我在想我的人生中会出现光明吗? 我也在想,我会不会就那样在那个村庄里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 可是,是司宴一次次的出现,一次次的救我于水火,他这辈子注定是要救赎我的。 庆幸有他在,也庆幸我还活着…… 我对着镜子灿灿一笑。 “妈……晚晚,你们看到了吗?我一直都有很坚强的在生活,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司宴把我照顾的很好,我们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叫司瑜。” 我说完,擦掉眼角坠落的泪水,正要下楼,人刚走到楼梯口,小桃就急匆匆的来了。 “温小姐,门外有您的快递,是个大件,听说是珍贵物品,需要你本人签字接收。” “好。” 我跟着下楼。 那确实是一个大件,被纸箱包裹着,我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只签收了。 ------------ 第二百五十四章:她的遗物 司宴盯着后厨,厨师们的菜品,听到客厅里有动静,他转身走了出来,瞧见我和小桃围着快递转,他便询问是什么东西。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正当此刻,客厅的门铃被按下,小桃小跑着去开了门。 客厅门打开进来的人竟是顾锦程。 他大包小包的提着不少东西,我看过去,只是一眼就愣住了。 只是相隔一段日子不见,在我眼里,顾锦程又变了不少,他脸上留下了不少岁月的痕迹,那双眼底饱经沧桑,像是经历了许多悲痛往事。 他走进来,对着我和司宴轻轻一笑。 “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都还好吗?” 确实好久不见,我们这些人中有太多错综复杂的关系,那种奇妙的情感也说不上来究竟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去形容。 只是每次看到他,我总觉得心酸,遗憾。 那个被我搁置在心底深处,从未忘记过的人,也像是一下子重新出现在我面前,她似乎和顾锦程的身影交叠,最后,成了一道虚无的身影就立在那个男人身侧,和他并肩而行。 我低头笑了笑:“是啊,好久不见。顾医生,你终于回来了。” 顾锦程点头:“小鱼的满月宴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不在场呢?” 他看向司宴:“宴哥,你现在变得更像一个家庭煮夫了。” 确实,司宴费尽心思做了一早上的蛋糕,此刻,那身上系着的围裙还没拿下来。 听顾锦程这样说,司宴上前就抱了抱他。 “都是有女儿的人了,能没有点家庭担当吗?” 顾锦程哈哈笑了起来。 这表面看着倒也很正常。 他和司宴又寒暄了几句,你来我往的,看着倒也没有多陌生。 他们两个毕竟是多年的兄弟情。 说完,我瞧见顾锦程在诺大的客厅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身上,他问:“小瑜呢?这么久没见了,估计又长大了不少,很想念她。” 我说:“在楼上睡觉,估计还没醒,我带你去看看吧。” 顾锦程摇了摇头:“别打扰小家伙睡觉了,等她醒了再去看吧。” 我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这差不多也该醒了,走吧,带你去看看。” 听我这样说,顾锦程就跟着点头。 他随着我的步伐一起上楼。 小鱼今天睡在了自己的婴儿房里。 许阿姨在旁照顾着,我的时间点掐的刚刚好,小家伙正好这个点醒了,到了该吃奶的时间,许阿姨就拿着奶瓶喂奶。 “怎么样,阿姨,孩子没有闹你吧?” 许阿姨摇头:“乖着呢,我啊,就没见过这么懂事,这么乖巧的小家伙,稀罕死人了。” 我道:“阿姨,这里交给我,您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许阿姨跟顾锦程简单的打过了招呼,听我这样说,便将手里的奶瓶递给我,又跟我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小鱼的婴儿房装饰的精致又漂亮,简直就是每个小女孩梦寐以求的梦中情房。 顾锦程左右环视了一圈,最后站在婴儿床前,他像之前在医院里那样,脸上的神色全是喜爱,眼底似是有温柔的光将要溢出来。 他伸手点着小家伙奶呼呼的小脸。 “她真的好可爱,长的好漂亮。” 我点头:“性子安静,也很乖,从来都不闹人。” 顾锦程垂眸下来,盯着小鱼时,那眼底写满了悲伤。 他轻轻的笑着。 “她要是还在,估计也会爱不释手,整天都想着逗孩子,她那个性子真不知道抱起这么小的小孩,脸上会露出多惊喜的表情。” 我慢慢偏开头。 顾锦程小心翼翼的问着:“我能抱抱她吗?” 我点头,从婴儿床里将小鱼抱起来,轻轻的放到了顾锦程怀里。 顾锦程身体僵硬,小心的用手臂揽着怀里的孩子,他嘴角笑意荡漾。 “真可爱,这也是一条小生命。” 我道:“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吗?” 顾锦程道:“不知道,就这样到处飘荡吧。” “你总不能一直这样。” 顾锦程看着怀里的孩子无心跟我聊天,却还在一句一句的应付着我。 “没办法,走不出来,只能想尽办法让自己释怀,可我知道我忘不了,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顾锦程,你别忘了,你可是个心理医生。” 顾锦程听到我说这句话,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就是我自以为是的心理学,才让我在当年做出了那样后悔一生的决定。什么心理学,自欺欺人罢了。” “你等我。” 我转身离开,回到了卧室里,从卧室的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了一把钥匙。 我走到婴儿房里,将那把钥匙递给顾锦程。 “那公寓一直闲置着,我有时候也会过去住两天,可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他们的身影,其实那样才是真正的被困其中吧。你之前跟我要过房子,我没给你,那是因为我觉得你负了我的晚晚,你不配。” “可如今,我看着你这样终日消沉,也觉得难受,晚晚当年是真的喜欢过你,是真的想过要为你生下那个孩子。” “其实我直到现在都想不通,像她那样潇洒自由的人,原本就该做一阵风,怎么会有心要为你停留呢?可现在我看到你这样,突然间就明白了。” 我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这世上情爱哪有什么对错?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了,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呢?” 顾锦程手指手指将那把钥匙轻轻拿了过去。 他将小鱼放到了婴儿床上。 他盯着钥匙出神…… 我又将手里另外一个东西给了顾锦程。 那是一枚戒指,被小心的收藏在礼盒里。 “我在晚晚的遗物里找出来了,是你和她的结婚戒指吧。虽然当时你们只是为了应付彼此当下的难关,才定下的协议离婚。” “我听晚晚说连这枚戒指都是随手买的,我一直以为她和你办了离婚证之后,戒指也该丢了,可我没想到她一直收藏着。” 顾锦程盯着那个礼盒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颤抖着手接过。 “谢谢你温眠。” ------------ 第二百五十五章:生日礼物 一直都没有勇气去打开的那封信,直到今天才被我打开。 我把它留着,不想过早的读完,我害怕今年过去了、明年过去了、后年过去了、三五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 那个人在我心里的模样会逐渐淡化。 我怕岁月长河会将我脑海中有关于她的记忆逐渐冲淡,这种感觉太恐怖了。 哪怕现在我身边已经有了司宴,有了小鱼,有了更多人的陪伴,可无一人能替代她们的位置。 我妈离开了,在意料之外,我从未想过的那一天。 晚晚离开了,我本以为她会陪我很久很久,她会跟我一起见证我每一个幸福的瞬间,可她还是走了。 楼下的客厅里,很多人都在忙碌,距离宴会开始快了,热闹的氛围逐渐有了苗头。 而我关上卧室的门,站在窗前,沐浴着窗外透射进来的阳光,缓缓的张开了那封信。 那是晚晚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她交代了许墨是要在我婚礼那天带给我的。 这封信上的内容原本也该是她亲口对我说的话,可如今我却只能以这种方式感受她的存在。 ——亲爱的眠眠,很遗憾,在你人生中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我没能亲自到场,我想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乖乖,别难过,其实我在知道自己生了病,无药可救,时日不多的那一刻也很难过。 那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我和你身世相同,身边也都没什么真正亲近的人。 我在想,我要是走了,我的眠眠该怎么办?可是没办法,这是我的命数,老天爷注定了要我在这场病魔中死去。 写这封信的时候,我也在想,或许会有奇迹降临在我身上呢? 至于这个奇迹会不会到来不得而知,我只怕自己会没了精力去写这些,只能在我清醒的时候提起笔为你写下这些话。 我其实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跟你说,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最后我发现我想对你说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的眠眠,一直以来,不管遭受了什么,你都那么善良坚强,我相信你也一定能够坚持到最后。 而且,有了司宴的陪伴,哪怕没了我,他也一定能够照顾好你。 就这样吧,今天你是这世上最美,最美,最美的新娘! 虽然不能亲自到场,也不能亲眼看看你穿上婚纱时究竟有多美,可只要你想着我,我就一直在。 眠眠,你可以哭,也可以难过,但是不能哭太久,也不能难过太久。我希望你好,希望你快乐,所以,哪怕我不在了,我也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一直的祝福你。 亲爱的眠眠,你一定要幸福。 爱你的晚晚。 泪水打湿了纸张。 字字句句,一笔一划都是晚晚对我的爱。 我哭的不能自已。 我害怕自己的眼睛肿起来,会让司宴察觉到,我也没有再哭太久。 片刻之后,擦干眼泪,补了妆,小心翼翼的将这封信收了起来。 我重拾笑容,下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顾锦程怀里抱着小鱼坐在沙发上。 那个快递箱子还没拆封,所有人都在等着我下楼。 瞧见我下来,司宴走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沙发旁还站着许墨。 我上前跟他打招呼:“姐夫,你来了。” 这声姐夫是我欠他的,很早之前就应该叫。 不管晚晚对顾锦程和许墨都有一段什么样的感情,可她最终在生命的尽头选择的那个人是许墨。 这就是我和许墨之间的牵绊。 由宋晚瑜建立起来的。 起初,我也根本不知道故事的走向会是这样…… 许墨听到我对他的这个称呼,也没有半点惊讶,反倒是很平淡的点点头接受了:“来了。” 他说完,目光落在了客厅里,那个大纸箱上面。 许墨说:“这是晚瑜给小鱼准备的第一件礼物,原本应该在她出生的那天就寄过来,但我觉得满月礼这天更有纪念意义。” 晚晚准备的? 我刚下楼时收拾好的情绪,一下子又绷不住,双眼泛红,眼底染上一丝丝晶莹。 我不可置信的问:“晚晚?” 许墨点头。 我慢慢走向那个纸箱…… 许墨说:“晚瑜临走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清醒的,她除了每天为了联系你给你发邮件,跟你打视频之外,就是忙着准备这些。” 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她在还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有机会做母亲的情况下,连这些都想到了。 “她说作为你孩子的小姨,该有的这些必须给孩子。” 眼泪落下,我看向司宴。 司宴已经准备好了,拆箱工具接收到我的目光,他便小心翼翼的将快递的包装纸一点一点拆下。 那一大盒纸箱里装了很多精致的小包装玩具,那些玩具从龙猫水晶灯、可爱的洋娃娃到电子阅读器、小口琴、各式各样的,什么都有,我跪坐在地板上,手指一点点的抚摸过这些礼盒。 这些玩具在我的脑海中划过一丝丝熟悉的感觉,我轻轻闭上眼…… “眠眠,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最渴望得到的生日礼物都有哪些吗?” …… “这个嘛……”记忆中的我穿着粉色公主裙,站在阳光下,听身边的人问我这个问题,我认真的思索着然后回答,“当然是好多好多的玩具喽,芭比娃娃!水晶灯,想要个阅读器,运动手环精致的手链,反正,只要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我都喜欢!” “不是吧,你好贪心啊,生日礼物居然想要那么多!” “没办法。”我轻轻低下头,“我妈这些年照顾我太辛苦了,每次我过生日,她问我想要什么,我都不敢说,只告诉她我要一小块生日蛋糕就好了。” “所以啊,这从小到大给我买礼物的人从来都没有过,所以我每天晚上做梦都在渴望能在自己有特殊意义的那一天,收到好多好多的玩具。” 当时,小小的宋晚瑜若有所思。 “这样吧,以后等我发达了你的这个愿望,我一定一次性替你实现!” “真的?” “说话算数!” ------------ 第二百五十六章:他们不是兄妹吗 往昔那一幕幕在我脑海中回荡,宋晚瑜小时候对我的说的话一一兑现。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低下头哭的不能自已。 我竟没想到,儿时曾一起开过玩笑的一句话,竟被她放在心上这么多年,当成了真。 在生命的最后尽头,她想的不是如何让自己过得满足幸福,而是用这样的方式弥补了我童年生活中的遗憾和缺失。 最后,在我情绪将要崩溃之时,司宴揽住了我的肩膀。 许墨满眼的心痛。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温眠,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不该这样。收住情绪开心起来,晚瑜要是看到你这样也会很难过的。” 我艰难的点头,努力的扯着嘴角挤出一抹笑意。 可这样的笑竟是比哭还难看。 太艰难了……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多久才能走出来。 顾锦程更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我,目光又在片刻后落在了许墨身上…… 这世上的人总会有很多遗憾。 这一刻,我也不知道顾锦程心里在想什么。 但我猜,他的心里已经被泪水淹没了。 我收拾好情绪补完妆之后,陈梨兄妹也掐着点来了。 陈梨又是个温柔型的女孩儿,以前,她每次和我见面的时候打扮的都十分随意,从来都没有注重的收拾过。 但这次不一样,她穿着一袭淡紫色的束腰礼服。 长腿白皙,黑发披散。 整个人焕然一新。 她瞧见我,嘴角笑意浓浓:“温眠!” 我走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陈梨姐,欢迎回来。能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陈梨道:“快带我去看看小鱼吧,这么久没见,可想她了。” “好。” 我带着陈梨去看还睡在婴儿床上的小鱼。 陈野这些日子又变得成熟稳重了不少,他除了见面时跟我礼貌的打过招呼之后便一言不发,整个过程目光几乎都黏在陈梨身上。 这种眼神似曾相识,可是却又透着一丝丝的怪异…… 该来的人都到齐之后,我和司宴给小鱼足足准备了一周的生日宴准时开始…… 小鱼也恰好的醒了,她软乎乎的小身板野穿上了一件粉色小裙子,头上戴了软软的蝴蝶结发箍。 她又白又嫩,那双圆圆的杏眼乌黑清澈,像两颗的大葡萄。 面对这么多人在场的一幕,小家伙眼底竟也没有丝毫恐惧,反倒十分好奇的扭动脖子到处张望,她那双眼盯着客厅璀璨的水晶灯,咯咯的笑。 这一幕牵动我们的心…… 最后,小鱼的满月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圆满落幕—— …… 当天晚上,我让陈梨留在家里住。 原本以为陈梨不会答应,谁知她竟很愉快的点头了。 “正好我也想和你多聊聊。” 我到底还是有些诧异的,毕竟像研究心理这方面的人,他们心底的防备其实是很重的,表面上看着随和温柔,可习惯了一个人独处,在生活上也会有很严格的要求。 这还是之前陈梨跟我说的。 像她,经常睡眠质量出问题,自己睡过的床,自己的房间,用过的枕头沾染上她气息的被子,只有这些才能让她安心入睡。若换了个地方,她能一晚上睁眼到天亮…… 可我既然开口留了,她也一口答应下来了,我便也没有纠结多少。 “好,就等着你说这句话了,我亲自将次卧收拾出来,今晚咱俩睡一张床。” 陈梨点头答应。 谁知一旁的陈野忽然开口:“温眠姐,今天太晚了,我有事骑着机车来的,今晚我能不能也打扰你一晚上,住下呢?” 我:“……” 对于我而言,这自然没什么问题,毕竟家里客房那么多。 我正要说好,谁知一向温温柔柔的陈梨突然冷下脸来,她转身看向陈野。 “陈野,你都多大个人了?这个年纪还要爸为你操心?能不能懂点事?别总在外面瞎晃,回家陪陪他不好吗?” 陈野瞬间笑了:“陈梨,你别总说我,你难道不是陈家的女儿吗?你要我回家陪他,那你呢?你就不能也跟我一起回家?” 陈梨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陈野这样直呼自己姐姐的名字。 这兄妹两个到底在搞什么? 然而,我疑惑了这么久的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当天晚上,陈梨是先洗漱过后换了睡衣,从浴室出来的。 我拿着自己的换洗衣服准备去洗。 陈梨手上拿着一本书,她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手支着脑袋整个人一副神态慵懒的模样。 她正专心看书。 她面前的小茶几上放着解馋的小零食,水果,牛奶…… 我也不知道该拿些什么东西来招待她,便将自己能想的都拿上来了。 谁知陈梨生活中自律的很,晚上超过八点就不进食,我拿来的这些东西自然也就成了摆设,我倒是很佩服她的这种自律方式…… 我感叹完进了浴室,刚刷完牙发现自己的毛巾还落在床头柜上没拿。 我叹息一声,我现在这健忘症是越来越厉害了。 我拉开浴室门就出去拿。 谁知,就在这一刻,我看到了令我无比震惊的一幕。 那个向来无法轻易入睡的心理医生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歪着脑袋睡着了。 而一旁,弯腰站着的男孩,唇瓣已经落在了女孩儿的嘴角。 我动作很轻。 也足够的冷静。 哪怕我看到的这一幕信息量过于庞大,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消化。 我就那么站在浴室门口,整身体僵硬,片刻后,我迈出去的脚悄悄后退,我重新回到了浴室里。 将浴室门轻轻拉上。 我背靠着洗理台缓神。 我现在无心去管陈野有没有发现我刚刚从浴室出来了,我只想知道,陈野为什么会这样做! 他们不是兄妹吗? 怎么会! 之前陈梨的刻意躲避,陈野的步步紧追,以及那粘糊的眼神都让我后怕。 人的想象力总是很丰富的,我不是没将事情往这方面想过,我只是不敢想。 每次想法一歪,我就会狠狠的拍自己一巴掌。 但这次不一样…… 我亲眼看到了。 我思绪乱飞! ------------ 第二百五十七章我拿他当弟他却想跟我生孩子 这一夜,我睡的极其不安稳。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反倒是陈梨,她睡一夜好眠。 我冲着她笑了笑:“那很好。” 陈梨拿着洗漱用品进了浴室。 她刷完牙,将脑袋从浴室探出来,对着我轻轻一笑:“温眠,昨晚真是麻烦你了,没想到小野会那么任性。” 她提起陈野时眉眼带笑,这语气分明还是一个慈爱大姐姐的标配。 我摇头:“陈梨姐,你别跟我客气。” 陈梨皱了皱眉头,索性从浴室里出来了。 她盯着我看了片刻,突然道:“温眠,昨晚是不是吓到你?” 我恍惚中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女人。 “你昨天晚上没睡着?” 闻言,陈梨叹息一声:“算是自欺欺人吧。我知道小野进来了,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要怎么跟他讲道理。” “所以,我就想着逃避,我以为这样他就会放弃,知难而退,可我没想到他越挫越勇,居然还敢亲我,这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我微微抿唇:“陈梨姐,你和陈野其实根本就不是亲兄妹,对吗?” 陈梨叹息着苦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果然人活着就是要找各种罪受。”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以前也不知道,可就在不久前,我爸他偶然间说漏了嘴,原来我只是他和我妈从孤儿院抱养来的,当时只是看着我合他们眼缘,跟他们长的又有几分相似,就在那么多孩子里挑选了我。” “我一直以为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可谁知道会有这样的变故呢?有时候这人生啊,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戏台子,咱们这么多人,无非是在唱戏呢。”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便轻轻将手搭在了陈梨肩膀上。 陈梨倒是稀松平常的语气,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她道:“能怎么办啊?我这些年一直都将他们当成了我的亲生父母,也把小野当成我的亲生弟弟,可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对我有了这些歪心思。” “我刚知道的时候还以为是他心理上出了问题,也想过纠正这个错误,好好的给他做一次心理治疗,可谁知道这小子比我更早的知道了我不是他亲姐,这么多年他瞒着不说,只是怕我知道了难过,可这又算什么,我把他当弟,他却想跟我生孩子。” 陈梨这语气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你当初也不是突然想离开A市去其他地方发展,你当时的离开只是为了逃避?” 陈梨生无可恋的看着我。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陈梨这副模样。 她之前可一直都是一眼洞悉人心,做什么都运筹帷幄的。 如今,她眼底多了几分迷茫。 我看着她开口问道:“陈梨姐,其实现在你自己心里也明白,逃避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那你又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陈梨道:“这小子魔怔了,我都跟他说了,我对他不可能会有那方面的感情,可他就是油盐不进啊。” “我能怎么办?我一直拿他当弟弟,可他现在一看到我就说一些肉麻的情话,动不动的表白,动不动的送鲜花……真的,好苦恼啊。” 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给陈梨瞎出主意。 我叹息一声道:“先别管这些了,快点洗漱,下楼吃早餐吧,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总会自己想清楚的。” 然而,像陈野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儿,根本不会明白什么叫瞻前顾后,他身上有一股子向前冲的血性。 也没给陈梨机会。 这顿早餐吃完,他去找机会粘上了我。 “温眠姐,陈梨昨天晚上跟你一起睡的,你和她谈心了吗?她有没有跟你聊过一些她今后的发展方向?” “或者说,像她这个年纪工作也算是稳定,将来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伴侣,这些事情她跟你说了吗?” 陈野到底是小孩心性沉不住气,就这样跑到我面前来旁敲侧击。 我想了想,看着陈野,打算逗逗他:“小孩儿,你现在怎么都不叫姐了?” 陈野眉头拧起来,很不开心的模样。 “温眠姐,你别叫我小孩,我现在不小了,都已经24了,成年了,大学也毕业了,我都开始实习了!” 我意味深长的盯着他,拖腔带调的“昂”了一声。 陈野急了:“温眠姐,你就别逗我了,好好跟我说几句不行吗?我姐她到底什么意思啊?” “你和他不是好朋友吗?她难道就没跟你聊这些?” 我也不再卖关子了。 直接开口道:“陈野,你别跟我绕来绕去的,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你希望我怎么跟陈梨姐说呢?” 陈野盯着我,张了张嘴。 我说:“你和她之间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陈野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背过身去吹下脑袋,声音闷闷的。 “那又怎么样?这还不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我都已经这么执着了,可陈梨却连个回应都不给我。” 我道:“陈野,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你现在这个年纪能分得清爱情和友情到底有什么区别吗?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这样一味的执着对于陈梨而言,其实是一种负担?” 我尽量的把这些话说的很委婉,毕竟他们两个人的事我也插不上手,可我总不能看着他们就这样彼此耽误,如此无止境的耗下去。 一个拼了命的想躲,一个却奋不顾身的想追。 陈野听了我的话,久久的沉默着。 片刻后,他叹息。 “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会不明白呢?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留下遗憾,不想自己喜欢的人,最后成为别人的妻子。” “温眠姐,我比你们大不了几岁,可你们却总拿我当小孩看,总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其实,我都明白。”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她不是我姐了……至于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一心想的都是给她一个家。” “我想守护她,我想她以后生下的孩子是我的。” ------------ 第二百五十八章:年少的爱恋 彼此,吃过早餐,陈梨也还没走。 我就想着亲手做些甜品给她吃,刚好新鲜出炉了一些曲奇饼干,我刚塞了一口到嘴里想试试甜度是不是适中,谁知却被陈野一句话逗的想笑。 最后,饼干碎从我嘴里喷出来了。 我止住嘴角笑意,抬眸看着陈野,本以为是他的玩笑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太过于认真了。 我一时间僵硬在原地。 陈野道:“温眠姐,我这辈子没求过别人什么,但这件事我求你行不行?” 我下意识的就要开口拒绝。 陈野却在这之前堵住了我的嘴。 “温眠姐,你曾经追爱也想过不留遗憾对不对?我对陈梨的感情比你们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深。”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她,在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她就已经满足了我全部的择偶标准。所以我不能没有她。” 我所有拒绝的话都咽了下去。 我看着陈野。 “你认真的?” “认真的!” “哪怕结果不尽人意你也不后悔?” 陈野点头:“不后悔。” “但这样你们最后可能连兄妹亲人都做不成了。” 陈野眼底带着一股子视死如归的劲儿。 “从我打算跟陈梨坦露心迹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把所有最坏的结果都想到了。” “如果到最后……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了,我也不会后悔。” “好。”我开口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陈野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将这封信给陈梨吧,让她看看。如果可以,帮我说几句话。” “就这样?” 陈野点头:“就这样。” “好。” 我端着自己做好的几样甜品上楼。 陈梨正好在整理自己的一点行李。 我微微诧异,她这个阵仗看着像是要…… “陈梨姐,你是想?” 陈梨点头:“跟你想的一样。我之前是迫于无奈离开了A市,但出去之后却发现我这个人只有在陌生的城市才能做真正的自己。” “那种感觉让我有斗志,有了人生路上的新目标,所以,我要走了。” “这也太突然了,怎么能这么快就离开呢?” 陈梨对我笑了笑,她歪头:“有事要说?” “你怎么知道?” 陈梨双手抱胸,是我喜欢的那副样子。 她脸上表情淡淡的,温柔的眉眼带着笑,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十分吸睛。 她说:“你忘了吗?我可是个心理医生。” 我无奈的叹息,将陈野托我带给陈梨的信交给了她。 现在这个年代很少有人手写信,但少年爱意真挚,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真心诚意。 可他似乎忘了,相爱的前提是两情相悦。 若只是一厢情愿,那对另一方而言就是无休止的纠缠。 但看着陈野那双无辜清澈的眼,我这些话都没能忍心说出来。 “什么东西!”陈梨伸手接过,有些好奇的问。 我说:“你打开看看吧。” 我到底没说这东西是陈野让我带给她的,只怕说出来了陈梨就不会再打开看。 这也就是为了陈野非要我带给陈梨的原因。 陈梨我的面将那精致的信封一点点拆开,随即将里面的信掏出来展开,她静静的看着,脸上神色几乎没什么变化,只安静片刻之后将信纸重新折叠好塞回了信封里。 “小野让你带给我的?” 我点点头。 陈梨叹息一声:“他分明知道我跟他不可能发展任何关系,他为什么就是不死心呢?我都拒绝他这么多次了,他究竟还要我怎么做呢?” 感情的事最难说的通了。 “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留下遗憾。” 陈梨问我:“小野还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的吗?” 我说:“他让我在你面前多说他的好话,让我再劝劝你。” 陈梨淡淡的笑了。 “小野,别在门口偷听了,进来吧。” 我诧异的转身,果不其然,看到了那红着眼眶从门外进来的少年。 此刻的他和刚刚我在烘培坊看到的不一样。 他眼底神色黯淡,就连那身上的气息都变得薄弱。 他低垂着脑袋站在陈梨面前。 陈梨望着自己的弟弟,语重心长道。 “小野,姐姐怕自己说的重了会伤害到你。可现在你也不小了,该有的承受能力还是要有。” “姐姐之前和你说的话我再重新说一次,小野,姐姐一直以来都把你当成我弟弟。我们不可能会有这以外的任何关系……” “姐姐希望你以后能够幸福,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我不希望自己影响到你……所以,你能明白吗?” 陈野抬眸,一副快哭了地样子。 “你都不愿意跟我试试?” 陈梨道:“你是我弟弟。” “可我不想只当你弟弟。” “小野,你的这种行为已经严重的影响到我了。” “陈梨……陈梨,我求求你了,你就跟我试试吧,你接受我的喜欢,你给我一个机会行不行?” “小野,姐姐已经28岁了,而你……只有24。我和你所想的不同,我对你不会再有任何这以外地关系,你懂吗?” “我不会单身一辈子,我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我会结婚,但我结婚的那个人不会是你,也不会是个像你这样的。” 陈野眼角下拉,伤心至极,宛如一条受了伤的狗狗。 “陈梨……你真的……真的……” “真的。”陈梨说,“姐姐要走了,希望下次再见,你能够变得车更加成熟稳重一点。” 陈梨这次很决绝,话说完,也不再给陈野说话的机会。 她牵着我的手:“温眠,送我下楼吧。” 这一刻,我真z真正的知道了陈梨和陈野不可能会有以后。 陈梨看陈野的眼神里除了亲情没有其他。 虽然遗憾,但没办法。感情的事情无法强求,更何况还是他们这样特殊的关系。 在陈梨的视角中,和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弟弟突然说喜欢自己,要和自己结婚,这种事换作别人估计也无法接受…… 她到底年长,能接受的也只是当年少的弟弟鬼迷心窍,而她这个做姐姐的却不能跟着沉沦。 思绪完,我抬步跟上陈梨…… ------------ 第二百五十九章:大结局(上) 这一年的八月,陈梨从A市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回来了…… 同一天,我目送着陈野耷拉下脑袋离开。 他背影落寞惹人心疼。 可我知道每个人成长的道路上都必定是要经历一些什么的。 而我,在经历了那些从未有过的痛苦之后,余下的岁月似乎都只剩下了甜蜜。 我的日子就这样安稳且平静的过着…… 小鱼也跟着在我眼皮子底下一天天的长大。 因为要照顾小鱼,放心不下她,我曾经想要的事业梦跟着破碎。 我新开起来的花店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成为了王晓晓的。 那是在草长莺飞的一年,王晓晓突然找上我。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小乔。 两个人看着我,彼此眼底都带着笑,那种青涩又害羞的笑,刻意的避着对方的目光。 如今我也算是过来人了,看他俩这眼神就知道好事将近。 还是王晓晓先开了口:“温眠姐,今天我们两个来找你,是有事想跟你说。” 我轻轻点头:“说来听听。” 王晓晓咬了下自己的唇瓣:“我……我和小乔谈恋爱了。” 我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还算淡点。 “恭喜。” 小乔抬眸看我,他是个十分腼腆的男生,在我店里的时候便总是低着头,认真干活,也从来没有多余的话。 如今,他总算是丢掉了自己的腼腆,抬头盯着我,那双眼底全是真挚的神色。 “温眠姐,等过了年我就打算和晓晓结婚了,但在这之前我要先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这些年我勤工俭学也有了一些属于自己的积蓄,所以我和晓晓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打算将自己的花店转租出去呢?” 对了,花店我重新开起来,没多久便又遇波折,我怀孕之后,原本也是让王晓晓盯着,小乔帮衬,又在店里找了另外一个人帮他们开着。 当然,在这个的前提上,我给他们的工资又翻了一倍。 我怀孕直到生下小鱼的那一年,店里几乎都没有什么营业额,可我光是想着自己名下开着那样一家我理想中的花店,我就觉得值得…… 但今天…… 王晓晓道:“温眠姐,你如果不打算转租,那我们两个还是会一直在你的店里工作的。” 我轻轻笑了,其实,我之前就有了这个想法。 那样好的地段,店里的装修我也都付出了自己的精力,如果闲置着没什么发展倒也违背了我的初心。 所以现在就是个机会…… 我点头:“如果你们真的有这个想法,那我想我是支持的。” 王晓晓和小乔两个人对视一眼,忽地瞪大眼睛。 我点点头。 “就按照你们说的办,尽量的认真一点,把的我的花店变成你们的花店。” “待清风……我等待的清风已经温柔的吹着我了,现在,就让它吹拂你们吧。” 我后面这句话里的意思,他们或许没听懂。 可小乔突然间变得十分激动,他当着我的面一把抱起王晓晓。 “晓晓,我们很快就会有家了!” 王晓晓抱着小乔的脖子大笑…… “真好,我要嫁给你……” “等我挣到了足够的钱,我一定娶你,给你幸福。” “好!” ……… 我就那样嘴角含笑,满脸欣慰的看着我面前的两个人,他们都比我年轻,少受了一些岁月的磋磨。 他们的身上还有青春的气息,他们都是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孩子,步入社会对未来带着憧憬和向往。 看着他们,恍惚之间,我似乎做起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 那一年的沈南庭似乎也是这样满脸激动幸福的笑。 他也抱着我转圈圈。 那时候身无分文的他,带着满腔真诚的我,在城市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的时候,对我许下诺言。 他也曾在夜晚车流如水,霓虹灯闪烁的光景下,和我站在天桥上,抱着我说想和我有个家…… 那时候的我们如现在般真诚…… 最后,事情谈妥,签下合同,小乔当即就将转让费转给了我。 我含笑接受。 我看着他们牵手离去。 王晓晓在前面一蹦一跳,小乔伸手想护着,却又有些跟不上她的脚步,最后只能无奈的摇头苦笑,嘴里的叮嘱都是小心一点。 我看着他们,无声的说了一句。 “希望你们能够不忘初心,彼此坚定的牵手走下去。” …… “老婆,今天辛苦了,累吗?” 司宴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出现在我身后。 他嗓音低沉暗哑,说话的语气里含着丝丝疲惫。 我心中一喜,刚要转身,他却从身后将我抱住。 男人将自己的下巴搭在我肩膀上。 我低头闭上眼,仔细的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我轻声道:“我没什么辛苦的,一点都不累,倒是你,今天是不是又累了?” 司宴嗓音黏黏糊糊的:“公司里事情一大堆,有些力不从心。” “可是……只要每次在累的时候想到自己一下班回到家就能见到你,抱着你,靠在你身上充电,我身上的疲惫就会跟着一下子没了。” 我忍不住被逗笑了。 “那就多抱一会儿?” “好。” 司宴闭着眼在我肩膀上又靠了一会,他这才起来,牵上我的手。 “老婆,咱们回家。” “好!” 我近乎靠在司宴身上。 司宴侧头看着我,他眼底神色温柔。 “咱们的女儿呢?” 我下楼的时候刚将小家伙哄睡着,正要说,前面突然传来小家伙的声音。 “爸爸!妈妈!” 脆生生的,奶声奶气。 是的,时间一晃又过了好久。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经久不醒的美梦。 我和司宴的女儿已经两岁半了。 我听着小家伙的声音,整个心都被软化了。 我抿唇笑着,司宴已经松开了我的手,他大步朝着我小家伙走去。。 小家伙身上穿着红白格子裙,脑袋上扎着一对小啾啾,她张开自己嫩白如藕的小手臂。 那两条小短腿不带停歇的朝着我和司宴跑来。 “爸爸抱!” 司宴蹲下身将小鱼一把抱起来。 “老婆,快来。” 他朝我伸出手,一如当年我深陷黑暗不得解时,那只穿透黑暗朝着我伸来的手…… ------------ 第二百六十章大结局(中) 这一年的冬天,随着冰雪寒霜一同到来的还有许阿姨的病。 那原本脚步轻快,总追着小鱼跑的老人,终究是没能熬的过这个冬天。 她在除夕夜,家家户户要团圆的日子里病倒了。 我再一次回到了病房。 在这个到处充满着刺鼻消毒水,令人发怵窒息的地方。 我在许阿姨身边陪护。 这个老人,相比起自己的父母亲人,陪伴司宴的时间更久,给予了他更多的关心。 她将自己大半部分的精力都花费在了一个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身上…… 如今,她病倒了。 许阿姨人到中年离了婚,膝下也没个一儿半女,如今生命进入倒计时,从老家来的也无非那么几个名义上的亲戚,提着一些营养品,匆匆来瞧上一眼象征性的掉几滴眼泪,道个别,便也转身离去。 她倒是很平静,吸着氧,脸皮处褶皱堆积。 还在说笑行走时,我尚且没详细看过她脸上这些岁月留下的痕迹,如今瞧着,竟是这般老态。 我渐渐的像是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觉得跟老人呆在一起会窒息有压力。 那是因为暮年之时,垂垂老矣的人身上走透着一些悲凉和沧桑,从他们的眼底,我们能清楚的预知到死亡将要来临…… 人在年轻的时候看到的,除了俗世的奢靡繁华,便是那一颗被利欲熏过的心…… 那个时候的我们早已经迷失本性,沉浸在俗世繁华里。 可到了暮年之时,再回顾往昔,剩下的就只是曾经的美好回忆。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呼吸艰难,吊着一口气还没咽的许阿姨,心里顿时排山倒海般的难过袭来。 我捂着自己的唇低低哭起来。 这一路走来,生死离别的痛承受了一次又一次。 正当此刻,许阿姨的手忽然覆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猛地抬头,她已经摘掉了自己的氧气。 她很艰难地冲着我扯嘴角笑。 我强按下心底酸涩:“许阿姨,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许阿姨那双平和慈祥的眼盯着我,她唇瓣蠕动,似是在说什么,但我却根本听不见声音。 我大喊司宴的声音,恰好司宴也已经来了。 他刚刚是下楼打包抄手去了。 三天前,我还挺许阿姨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嘴,说是怀念老家的红油抄手,一直都想尝一口。 当时,我答应了她一定带她去吃吃正宗的红油抄手,可谁知我的诺言还没兑现,许阿姨就已经不行了…… 如今,我和司宴从主治医生嘴里听到了有关于许阿姨身体的真实状况,我就让他去打包抄手了。 医院附近都是一些清淡营养的饮食餐厅,想要找到卖真正红油抄手的店不多。 我不知道司宴从哪里打包来的。 只看到他赶到时气喘地很厉害,额头上满是滚动的汗珠。 他紧张的看着许阿姨。 我刚刚摁了铃,医生护士立刻涌进来。 许阿姨唇瓣始终蠕动着。 好好的—— 我读懂了她的唇语。 她说的是,要我们好好的。 在医生和护士的抢救下,许阿姨终究也没能挨得过天黑,她就那样在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听小桃说,那天,小鱼闹了一下午,总盯着门口看。 她说想奶奶,想奶奶…… 但那个时候,许阿姨的死讯还没传回家,小鱼根本不可能知道她的许奶奶回不了家了。 一周后,许阿姨的丧事就那样办完。 至此,家里又跟着少了一个人。 我渐渐的开始害怕一个人待着的感觉了……… 好在有小鱼,还有小桃。 可某天,司宴出去上班,我看垃圾桶里的垃圾又积攒了一些,便想着拿出去丢了。 许阿姨走了之后,家里很多事小桃一个人忙不过来。 她是个实诚没什么心眼的女孩儿,我挺喜欢她的。 家里的一些事我多多少少也会帮着她一点。 加上小鱼也跟着慢慢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么难带,我也算是轻松…… 我提着垃圾袋出门,却没想到会在小区绿化带的不远处看到一张只在噩梦中出现过的脸。 她竟还和小桃在一起。 “抱歉冷小姐,你给我的那些钱,我可以如数的还给你,哪怕是你索要双倍都没关系。只是……我真的没办法再做出这种违背良心的事情。” 小桃带着颤声的话说完,我就听到了冷舒宁的声音。 一如既往的熟悉排斥。 可,相比起很多年前她对我那副尖酸刻薄的语气,如今这样算是也好了很多。 “所以……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吗?我给了你那么多钱。小桃,这都已经整整三年了,你居然一点进展都没有,如果不是我找上门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呢?” 小桃一个劲儿的说着抱歉。 我倒也不是一心想要偷听,只是刚好碰上这一茬,避免不过。 他们两个人的谈话声就这样,尽数被我听去。 冷舒宁突然冷哼:“你这是在这儿过惯了安逸的日子,想一辈子都这样?可是小桃,既然我让你办的事你办不到,那没办法,我也只能毁了你当前的生活。” “你……你想做什么?”小桃声音里满是惊恐。 冷舒宁淡淡的看向我。 她大概率很早就看到了我。 她手指向我:“你一心想要效忠的女主人就在你身后,你说她现在知道我跟你之间有了一些约定,那她还会不会再继续要你呢?” 既然已经看到了,我也什么要躲的。 我淡淡的走向她。 小桃吓得看向我,只看了一眼就快速的低下头。 “对不起温眠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轻轻道:“到底怎么回事?” 冷舒宁姨夫看好戏的表情。 “小桃啊,你是打算自己开口说呢,还是让我来帮你?” 小桃冲着冷舒宁摇摇头,最后,三言两语的把什么话都对我说了。 原来,当年小桃来我家应聘不是什么偶然的机会,这一切不过是冷舒宁下的套,做的局。 她的目的是要小桃扮演一个小三的身份来拆散我的家庭…… ------------ 第二百六十一章大结局(中) “对不起温眠姐……我当时被金钱蒙蔽了良心就答应了冷小姐接下了这桩差事。” 我听着耳边小桃的言语,忍不住的皱眉细想。 小桃来我家已经整整三年了,这三年的时间我也从没见过她做出任何越界的事。 每次见到司宴都总是低着头一副害羞腼腆的样子。 既然这样,那她这个任务也算没完成。 冷舒宁还在旁煽风点火。 “温眠,如今的你什么都记起来了吧?那你是不是也想起来我和你之间那些精彩的过往了?” “其实,我早就想跟你再见一面的,无奈,拖到了现在,怎么样,你这次看到我高兴吗?” 我冷眼看着这个宛如花孔雀一般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 她早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了。 也不再是当年插足我和沈南庭的婚姻时,那穿着运动装梳着高马尾,一撇一笑勾去沈南庭一颗心的样子了。 如今的她脸上画着过于夸张的妆容,烫着泡面卷的头发,穿衣风格也很是暴露。 她站姿是歪的,双手抱臂,嘴角笑容轻佻。 我淡淡勾唇:“是啊,确实很久没见了。只是……我以为沈南庭死了之后你多多少少会受点刺激,但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倒是过的很滋润嘛。” 冷舒宁脸上轻松得意的表情一点点发生变化。 她盯着我,眼底眸光碎裂…… “温眠……你居然能这么轻松的就说出来?” 我开口,嗓音更冷:“不然呢?你希望看到我是什么样子的?” 冷舒宁情绪变得激动:“沈南庭那么喜欢你,你不该是这样的!温眠,你没有心,你没有心。” “你不知道,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念着你……他的最后一通电话也是打给你的。”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啊……” 小桃不知道我和冷舒宁之间的这些恩怨。 她只是在看到冷舒宁这模样之后警惕的盯着冷舒宁。 她有意无意的将我往身后推。 我冲着她淡淡摇头。 “小桃,你不用自责,虽然你当时来这里是抱着目的来的。但你这些年也并没有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所以,你不用太过于愧疚。” 小桃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 “对不起温眠姐,我以为这件事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冷小姐也从没来找过我,我以为她放弃了……” “但我没想到她还会再联系我……我真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桃也是个善良的女孩儿。 反观冷舒宁,她像是陷入了某一种无法自拔的情绪中。 她咬着自己的唇瓣,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她看着我,眼底神色一下子风云变化。 “不该是这样的……温眠,你不能这样,沈南庭他爱你,他爱你啊。” 我不打算再跟一个精神出了问题的人计较。 更何况,沈南庭已经是过去式了。 都已经是去世了的人,也没什么要计较的。 “我和你之间的事待会再说,先回家吧。” 我牵着小桃的手,刚要带着她离开,冷舒宁猛地张开手臂拦在了我和小桃面前。 “温眠,你不能z就这样走了……你得给沈南庭一个交代。你爱他吗?你还爱他吗?” 我觉得冷舒宁很是莫名其妙。 “冷舒宁,你有病吧?他人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当初不是你自己插足我和沈南庭之间的婚姻,导致我和他离婚吗?” “你现在这样又想做什么?” 冷舒宁那双眼失神的模样,她盯着我,慢慢的,慢慢的低下头去。 她自言自语的说:“是啊,当初是我自己非要嫁给他的。是我自己喜欢他纠缠着他的……如果不是我一再的逼迫他,他也不会想要跟我去新加坡。” “要是……要是他没听我的话,跟我一起去新加坡那场车祸,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怎么会这样……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 三年了,沈南庭死了整整三年! 可我没想到冷舒宁竟还会是遮阳。 冷舒宁自言自语的说着,她身躯一点点弯曲,她慢慢的蹲在地上,忽然间就蒙着自己的脸大哭了起来。 “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当初为什么要逼他呢?我如果没有逼着他,他是不是还好好的活在世上?我其实也可以不嫁给他。” “他如果不喜欢我,我也不应该硬逼着他喜欢,现在他走了,我再也,再也见不到他了……” 忽然,不远处跑来一个苍老的身影。 我定睛看去。 那竟是张嫂。 时隔多年,再见到她,没想到会是这副场面。 张嫂扑倒在冷舒宁面前。 “小宁……小宁你怎么样?还好吗?听话别闹了,妈带你回家,妈带你回家啊。” 如今的张嫂年纪已经很大了。 她背影佝偻,一张脸上皮肉松垮,褶皱堆积。 她用自己的身躯努力的想要扶起地上的冷舒宁。 但冷舒宁却突然暴躁的厉害。 她疯狂的辱骂自己的母亲。 我冷眼看着,实在看不惯,我上前猛地一巴掌甩在了冷舒宁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在耳畔。 张嫂像是被激怒了,她顿时张牙舞爪的朝着我扑来。 “你凭什么打她!温眠,你凭什么打她!” 小桃眼疾手快挡着,她拦腰抱着张嫂不让张嫂靠近我。 我一双怒目瞪着冷舒宁。 “冷舒宁,你看看自己现在这样,你到底想做什么?一直以来,你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当初你插足我和沈南庭的婚姻,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想和他结婚,也成功的,如了你的愿,如今你还想做什么?” “你又跑来我面前说这些话,是想做什么?你有看看自己的母亲到底多大年纪了,为什么还在陪着你满大街的奔波吗?” 冷舒宁似乎是根本没想到我会打她一巴掌。 她有些懵。 听着我将这些话说完。 我实在不解恨,又抬手甩了她一巴掌。 我如今的日子过得宁静又平和,可总有一些人想要打破这些。 我恨! 冷舒宁彻底被打懵了。 她一边脸被我连甩两巴掌,此刻已经红肿不堪。 她瞪着我,泪眼汪汪。 ------------ 第二百六十二章大结局(完) 我正要再说什么,一抹高大的身影忽然宛如一座小山笼罩下来。 男人站在我身后,轻轻将我揽入怀里。 他抓着我的手,低头仔细的看着。 “打疼了?” 我胸腔内翻滚不平的情绪原本叫嚣着想要冲出身体,但此刻却只因为司宴一句话突然平复。 他的到来平息我所有的怒火。 我突然就有些委屈。 这两巴掌我用尽了全身之力,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可司宴这一问,我只觉得手心火辣辣的疼。 我咬咬牙看着司宴:“疼。” 司宴温柔的眸底写满心疼。 他将我护在怀里,一双怒目猛地看向一旁的始作俑者。 “为什么非要上赶着作死呢?” 冷舒宁缓缓睁大眼。 我也没想到。 司宴是座沉默的雪山。 他就那么静静的坐落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 以前,初识的时候,我从来不知道还会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可在某天,那坐雪山因我而变,积攒许多年的冰雪因我融化。 如今,他更是为了我骂人。 “冷舒宁是吧,你对温眠造成的伤害我们可以当做过往,既往不咎,可你如果还不死心,还想再来破坏我们平静的生活,就别怪我一个大男人翻脸,到时候,我有的是手段让你在A市待不下去。” 冷舒宁彻底的沉默。 她独自掉着眼泪,脚下步子连连后退…… “温眠,为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好运气?为什么这样优秀的男人一个两个都护着你呢?” “从前……沈南庭是,如今……这个男人也是。” “老天爷啊……终究不公平。” 她说着,踉跄转身,脚下步子破碎,一点点的离开。 张嫂转身跟上。 跑了几步,却又折身返回。 “温眠,我知道我们母女对你造成的伤害,你这辈子都不会释怀,但我还是要待小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 司宴牵着我回到了家。 我和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小桃站在茶几旁,旁边是她收拾出来的行李。 她低偷不抬,一双眼是红的。 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交代了,很郑重的跟我道了歉。 “先生,温眠姐,我要走了。对不起……我之前差点因为自己的原因给你们带来困扰。” 一听小桃说要走,一旁在玩具堆里打滚的小鱼瞬间不干了。 她撅着小嘴,晃荡着脑袋上两个小啾啾屁颠屁颠的就跑来了。 “爸爸妈妈,我不要小桃姐姐走嘛!小鱼要跟小桃姐姐一起玩!” 我看向司宴。 司宴也同样的看着我。 小鱼撒娇起来无人能及。 尤其是司宴。 这小家伙虽然才三岁,一个小萝卜头,但精明的很,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人,抱着司宴的手臂就是一通摇晃。 “爸爸……好爸爸……小鱼不要小桃姐姐离开嘛!” “小鱼要跟小桃姐姐一起玩……” “小桃姐姐做饭可好吃了嘛!” …… 司宴嘴角不住的上扬,那双眼底满是宠溺又慈爱的笑。 我想,这世上大概率没有那个爸爸螚抵挡自家小棉袄的撒娇。 例如司宴,他当即就抱起小鱼无奈的摇头看我。 我自然也没辙。 小家伙心领神会,她扑腾着两条小短腿从司宴身上滑下来,又赶忙趴在了我腿上,仰着那张白皙嫩生的小脸儿。 “妈妈……不让小桃姐姐走嘛好不好?” 我也跟着笑了。 “这你就要问小桃姐姐的意思了,看她是不是还愿意待在我们家跟小鱼玩。” 小鱼一听,眼睛都亮了…… 就这样,小桃当初来家里的目的虽然不纯,但因为她确实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小鱼又实在喜欢她,所以,她没走成,就又继续留在家里了。 况且再过些日子,我的小鱼也要上幼儿园了…… 至此,我也从小桃嘴里得知了冷舒宁一些事情。 这也是她母亲张嫂告诉小桃的。 说是冷舒宁精神上出了很大的问题,这种情况时好时坏,还让小桃将之前冷舒宁给她的钱还回去。 小桃自然是早就还给冷舒宁了…… 可张嫂不信,小桃无奈吃了个哑巴亏,将自己攒的积蓄又给出去一些。 这也算是个教训了。 就这样,日子日复日年复年的过着。 我的小鱼开始上幼儿园了。 司宴这个老父亲可谓是操碎了心。 他整日里忧心忡忡,怕小鱼在幼儿园被人给欺负了,怕吃的不好睡得不好…… 从小鱼第一天去幼儿园,要穿的衣服鞋子到背的书包,头发,都被他承包了。 于是,小鱼上幼儿园的第一天,我就在睡意朦胧中看到司宴满脸慈爱的一幕。 他将小鱼安置在椅子上,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一边轻轻的给女儿讲童话故事,一边温柔的给她梳头发。 小鱼的头发长长了,司宴就给她扎了两个马尾。 梳完头,小丫头跑来我旁边抱怨。 “妈妈,爸爸好无聊啊……阁楼里的小男孩爱上童话世界里小女孩儿,这个故事他已经讲了八百遍了。” 我睡意全无,起身靠在枕头上轻轻的笑。 “那让爸爸换个故事讲。” 小鱼苦涩的撇嘴:“爸爸只会换故事的名字,讲来讲去还是这个。小男孩儿和小女孩长大的故事……” “他们相爱的故事,他们一起白头到老的故事……好无聊,好无聊啊。” 小家伙哀怨着,司宴已经走过来,他轻轻摸着我的眉眼。 垂眸望下来时,眼中只有我一个人。 他说:“小鱼,你不知道,对于爸爸来说,这个故事是最珍贵的。” 小鱼摇晃着小脑袋:“我不听我不听……” 从那天开始,小鱼上幼儿园的每个早上都变得格外热闹。 而司宴总盯着我,那双眼诉说不尽深情。 …… 每一个新年他和女儿陪我过。 每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我和他牵手看。 我的每一个生日,他总会给我带来惊喜…… 以及我们每一年的相爱纪念日,他都会实现自己当初的诺言,将自己亲手设计的婚纱送给我。 摇曳的昏黄烛火下,他是趴在阁楼台阶上的小男孩,我是穿着公主裙,将木板踩响的小女孩儿。 看,又是一年隆冬来临,窗外又落雪了。 司宴目光温柔,他说:“小春眠,下雪了。” 我歪头一笑,将手递给他:“司医生,恭喜,这是我和你的第十年。” ————全文完 ------------ 第二百六十三章(番外篇) 今天,公司里来了个新实习生。 她真不小心,掐着点来上班,冒冒失失的,跑的急就撞上了我。 我原本也挺生气的,可小丫头抬头,眼底含泪跟我道歉时,我胸腔里的火气一下子消散了。 她那双眼睛,很熟悉,很漂亮,让我想起很多曾经的美好岁月…… 我说,没事,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谁能不出错呢? 我大度的摆摆手,让人走了。 接下来几天,我总能在公司碰到她。 不是一起乘电梯就是在门口碰到。 她总是小心翼翼的,偏偏好奇心又重,抬眼打量我,却又在我目光看过去时快速的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想,女人真是种可爱的存在。 我和她发生关系是在一次酒局上。 如今,我也不想知道那场酒局是刻意安排的灌醉,还是水到渠成。 男人,总有冲动和欲望。 对于金钱权利有向往,对女人更是…… 从前我身无分文,一心只想着往上爬。 后来我成功了,我也以为能够不忘初心忆苦思甜。 可我发现人在有了更多的权利和金钱,见过了眼前太多眼花缭乱的东西,反倒会被迷失,深陷欲望的陷阱。 当然,我一直都很清醒,我知道自己要什么,爱的是谁啊。 可,我还是没能抵挡的住诱惑。 我和冷舒宁睡了。 她梳着高马尾,身上总穿着运动服,说话做事,一举一动都带着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该有的朝气。 我就是那个时候心动的…… 虽然我表面一本正经,可我知道我的内心很肮脏,那些男人该有的原始冲动驱使着我的大脑让我想尽了该做的不该做的…… 我想,那样年轻的一具身~体化作美妙动人的音符在我身上为我跳跃吟唱时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幕。 于是,我脑海中的想象全都变成了真。 那一夜确实很疯狂…… 散落一地的衣服,雪白床单上,象征着女孩儿纯洁无瑕的刺目落红。 宿醉使我头疼欲裂。 可我看着眼前的一幕更加风中凌乱。 我不可置信的盯着,心里一点点的开始发慌,我在恐惧,在害怕。 那一刻,我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的妻子。 温眠,那个我深爱的女人。 她还在等我回家,我怎么能狼心狗肺做出这样的事呢? 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冷舒宁很懂事的开始。 “沈总,很抱歉……对不起,我昨天晚上喝的有些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我会烂在肚子里,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您放心,不要有任何困扰。” 我怔怔的盯着这个懂事的女孩儿…… 在这种事情上,是她吃亏多,可现在反倒是她转过来宽慰我。 我无奈只能给了她一张银行卡作为补偿…… …… 第二天晚上我推掉饭局工作,很早就回了家。 原本该在沙发上等我回家的温眠刚系上围裙准备做晚饭。 我是用钥匙开了门的,我手上提着小蛋糕,进去的时候温眠刚好从厨房里跑出来。 她手里拿着青菜,瞧见我,愣愣的看着我。 那一刻,内心的愧疚感排山倒海般袭来,我连鞋都没换就走向她。 刚要将人抱住,温眠嘴上开始埋怨,说我没换鞋怎么就进来了,还说自己系着围裙会脏了我的衣服…… 我无奈转身去换衣服。 内心刚有的一点冲动和爱意也跟着消散。 那天晚上温眠很高兴,抱着我说了很多,多半都是一天在家都干了些什么,追了什么剧,电视里的男女主角多么多么相爱之美的无聊话题…… 我无心听这些,敷衍的点头应着,思绪已经飘远,脑海里想的都是那具年轻美妙的身体。 温眠说到一半来亲我,我却避开了。 “阿眠,累了一天了。” 温眠妥协的低下头去了…… 我和冷舒宁关系是怎么开始发展的,那大概是我控制不住冲动,想要再次拥有她的时候。 我说:“约法三章,我可以给你钱,也能让你升职做我秘书,但你必须要做到三点,第一,我们的关系不能说出去,第二,除了床上的陪伴之外,你不能向我索要任何。第三,公众场合适当的和我保持距离,我们只能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冷舒宁回答的很爽快:“好。” 我问她:“你是为了钱吗?” 冷舒宁没有丝毫遮掩,她说自己确实缺钱,她只是个大学生,需要很多钱…… 如此很好。 我和她就这样达成协议。 至于,我是什么时候感觉到危机的呢。 是那一次,冷舒宁说想去普吉岛玩。 刚好那段时间我谈成了一个大项目,心情很好,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我和她做尽了爱人间做的事情。 在没人认识的地方,不需要遮掩,大大方方的,冷舒宁很会玩……常常勾的我失了神志。 以至于我忘了家里还有个等着我的妻子。 这次从普吉岛回去之后,我和温眠就分房睡了。 理由,我白天工作很忙,不希望晚上回家都没有安稳觉睡。 从此之后,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和温眠聊天的次数越来越少,更多的时候,开始厌烦她查岗似的打来视频。 工作是个很好的由头,我总拿这件事当做借口。 我忘记了她的生日,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忘记了曾经给过她的承诺。 黑夜里她偷偷的哭,我其实知道的,我心里很清楚。 因为我总能看到她红肿哭过的双眼。 但是很奇怪,那个时候我不再觉得心疼,反倒认为她不懂事,矫情,故意这样,搞得我像是给她天大的委屈受了。 她开始和我闹情绪耍脾气,我实在没精力应付,总是沉默着看她咆哮哭泣…… 她说我变了。 其实是她自己变了。 她曾经分明温柔大度,从来不会像个疯子一样限制我的自由,冲着发脾气的。 后来我发现,她渐渐的开始变得冰冷沉默起来。 我不当回事。 反正她爱我,她不可能离开我。 我适当的送一些玫瑰,衣服首饰。 却忘了她不喜欢玫瑰,忘了她的穿衣风格是温柔风的,忘了她不怎么爱戴首饰…… 这一切都是冷舒宁喜欢的。 当温眠冷静的开始闹,拒绝我的触碰时,我终于有了危机感。 我开始害怕自己真的伤了她的心,我怕她离开。 那天晚上,我看着手机上冷舒宁发来的信息,怀里却抱着自己的妻子。 我很清楚,我爱温眠。 我此生唯一的挚爱,我的妻子除了她温眠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故事有了不同的走向,我刹不住车。 故事脱离了我的掌控。 温眠跟我闹离婚了。 她知道了冷舒宁的存在。 原来,早在她一次次跟我闹脾气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但为了维持我们的婚姻和表面的和平。 她一边夜里偷着掉眼泪,一边表面上应付着我。 我的阿眠到底受了多少罪? 她有多少个夜晚以泪洗面? 我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我彻底的下定决心和冷舒宁断了。 我要好好爱我的阿眠。 这个给了我家的女人。 可阿眠不要我了,她身边有了其他的男人,她亲切的叫她司医生。 男人的直觉很准。 我看得出来,那个所谓的医生喜欢我的阿眠。 我开始嫉妒,发了疯一样的嫉妒。 我不停的猜忌,好在,我和阿眠将要离婚的时候我和她有了孩子! 真好啊,老天爷都在帮我将。 就在我满心欢喜的时候,冷舒宁居然也有了孩子。 该死! 我沈南庭的孩子只能是阿眠替我生下的,我让冷舒宁将孩子打掉,我可以答应她任何的要求。 她没有犹豫,似乎是一早就算好的。 她要碧波庭。 很好,我带着阿眠换了个地方,我将碧波庭送给了冷舒宁。 我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但我没想到阿眠会去碧波庭,没想到我们的孩子最后会葬送在冷舒宁手里。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 哪怕之后我用尽手段,我下跪恳求都没能再挽回阿眠到底心。 是啊,要走的人我怎么留得住呢? 更何况是我自己先放开了她的手。 有时候我在想,我的阿眠遇上我,到底是福还是祸。 我和她曾经也有过年少美好,但最后都成了伤害。 我给了她好多伤害,多到我自己不敢细数,我和阿眠离婚之后我整日浑浑噩噩。 我悔不当初,但都为时已晚,回不去了…… 我苦苦纠缠过,但带给她的都是伤害。 终于,我选择了放手成全。 直到最后,我在花店门口穿着曾经不合身的校服见她的时候…… 我惊觉我是彻彻底底的失去她了。 那不合身的校服一直都被阿眠小心收藏着,我是在翻衣柜的时候我发现的。 阿眠,我要去新加坡了,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阿眠,忘掉我带给你的痛苦,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阿眠,天会亮的。曾经年少时期的沈南庭,是真的满心满眼都爱你。 我的阿眠,对不起,还有,我永远的爱你,直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