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你身上有鬼气 上元佳节,整个乾安城都沉浸在星星点点的灯辉中,热闹非凡。 一名玄衣男子头戴玉冠身披银狐大氅缓步在人群中穿行,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女子缱绻的目光,可他却径直走到了一个卖花女跟前,停下脚步。 男子凝视着眼前的卖花女,她带着帽兜,只露出一抹白皙小巧的下颌。身上的布衣,与眼前的繁华格格不入。 一块银子落在那女子的花篮里,“你的花我都要了。”男子清冷的声音传来。 “多谢客官。”女子微微欠身,摸索着拾起银子,将花篮递给男子,然后拄着手里的棍子,抬步就走。 “等等!”男子突然又叫住卖花女子,“姑娘,近日你身边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女子缓缓摇头,帽兜落下,一双毫无焦距的漆黑瞳眸里映出绚丽的灯火,仿佛包罗了漫天星辰。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男子目光一凝,眼神有些复杂。 可惜了,她竟是个盲女。 女子低下头,将头掩藏在帽兜里继续往前走,男子紧跟了两步,“真的无事发生吗?” 她蹙了蹙眉,简单的应了一声,“嗯。” 男子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眉宇间多了一抹懊恼,转而压低了声音道,“那你小心些,我看你身上似乎有……鬼气。” 女子握棍的手,紧了紧。她没有答话,继续往前走。 她耳边突兀的响起了一个夹子音,“喂?小瞎子,你说那小子是不是也能看到我?”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他又没撵你。” “那小子长得真俊,该不会是想跟你搭讪才故意吓唬你吧?” “我最懂男人了,他们就喜欢故意找借口接近漂亮小娘子!你可千万别上当。” …… 走到一处僻静地,女子终于被这聒噪的声音吵得不耐烦了,面无表情的道,“闭嘴!聒噪!” “你帮我报仇,我就不烦你了。”那声音蔫蔫的道。 女子冷笑一声,“你还是去找别人吧,我的手从不沾血。” “小瞎子!”一声愤怒的尖叫之后,女子面前倏然多了一道红衣身影,霍然是一个七窍流血黑发及地的艳丽女人。 卖花女子那空洞的瞳眸渐渐凝出了焦距,仿佛一潭死水忽然就鲜活了起来,她的目光落到眼前的红衣女子身上,原本一片混沌的世界,也跟着清晰了起来。 “哎……”女子轻叹了一口气,重活一世却摊上一双诡异的眼睛——只有灵体主动在她身边聚起鬼气时,她这双眼睛才能看得见东西。 难道她的眼睛只能用来看这些鬼东西么? 这件事儿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不想像前世一样被人当成怪物。 这一世有相依为命的奶奶疼她爱她护着她,她只想做个普通人,享受这难得的亲情。 “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杀了你!”红衣女鬼露出了狰狞的神色,还伸出长长的指甲,作势要去刺少女那纤细的脖子。 女子嗤了一声,看着女鬼脑袋上缓缓浮现出的一道暗红色的血条,旁边还显现出一个数字“10”,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女鬼很明显是最低阶的鬼灵。 这样的低阶鬼灵连在活人面前显形都做不到,灵体脆弱得不像话,身上最多就带点鬼气,长时间跟在人身边,也就是让人倒霉踩到翔或者跌个跟头。 “收起你的鬼样子,你要有这本事,早就自己报仇去了,用得着天天跟着我?” 女鬼顿时泄了气,容貌慢慢恢复了正常,娇俏艳丽,风姿绰约,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你这小瞎子怎地这样狠的心?怪道你天生眼盲,只能看到鬼!”红衣女鬼碎碎的埋怨着。 “我可真是命苦啊……” “从小被狠心的爹娘卖入青楼,被老鸨儿逼着学琴棋书画,我拼着一口气,样样儿拔尖,就盼着当上花魁,能得遇良人为我赎身,安稳的过完下半辈子……” “呜呜……那黑心肝儿的东西,说好娶我的!却骗了我的银子,还害了我的命……呜呜……” 少女被迫再次听女鬼诉苦,她都说了几十遍了,比祥林嫂还能唠。 游荡在世上不肯去冥界的灵,哪个没点牵挂或是冤屈呢?也不是谁都像这红衣女鬼一样整天缠着她,在她耳边翻来覆去的念叨呀! 若是举手之劳,她也就帮了。 从小到大她帮过的灵不知道有多少。可是沾人命的事儿,她不想做。她不想打破和奶奶在一起的平静生活。 “孽障!你果然要害人!”一个声音厉喝道,下一刻,一道亮光袭来,红衣女鬼躲闪不及,直接被那道亮光钉在地上,口吐黑血,惨叫连连。 “翠娘!”卖花女子惊叫道,回头看去,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来,正是刚才买花的年轻男子。 翠娘脑袋上的血条瞬间从10变成了5,身体也跟着虚幻了几分。 “姑娘莫怕,区区一个一阶鬼灵,我这就收了她!”说罢,那男子抛出一把铜钱,哗啦一声凝成一柄铜钱剑,就要朝着地上的红衣女子翠娘刺下去。 “云舒救我!”翠娘吓得大叫起来。 翠娘虽然心中有怨,但却生性懦弱,做了怨灵也没有半点灵力,只会在小瞎子云舒面前哭哭啼啼,求云舒去帮她杀掉仇人。 此刻面对铜钱剑,翠娘几乎自己就要吓得魂飞魄散了。 “哐当!”一声脆响,云舒手中的棍子架住了铜钱剑,那双漂亮的黑眸紧紧盯着男人,无比犀利,“剑下留鬼!” 男子一愣,下意识问道,“你不是盲女?” 翠娘挣脱了束缚,赶紧缩到云舒身后,怯生生的看着男子。 “她不是恶灵,请公子饶她一次。”云舒没有回答男子的话,手中棍子仍旧稳稳的架着那柄铜钱剑。 “她是你养的灵?”男子眼中神色冷了下来,“你是邪灵师?!” “我不是。”云舒飞快的道,手中棍子眨眼间翻转过来,倏然点在了男子的手腕上,男子手中的铜钱剑哗啦散落一地。 “你——” “得罪了!”云舒将棍子横着一挥,逼退男子,又是一道掌风袭上男人那张英俊贵气的面庞,男子仰头躲开,却发现云舒用的是虚招,她早已身形一纵,掠过墙头,连同那女鬼翠娘一起消失在了夜色中。 男子看着散落一地的铜钱,眸色一深,嘴里念出一个名字,“云舒!” 眨眼间,一群身着镶金丝祥云袍服的人匆匆赶来,齐刷刷的跪在了男子的跟前,为首那人沉声道,“镇灵司副统领凌风见过少主!” 男子一挥手,地上散落的铜钱刷的缩成一枚,回到了男子手中,“今日之事,不得告知师父。” “是!”那群人齐声应道。 今晚丢的脸,他得自己找回来。 ------------ 第二章 我的眼睛能看到鬼 “哇!云舒女侠你好厉害!!”翠娘兴奋得大叫,“刚刚为什么不狠狠教训那个不长眼的男人?” “你竟还会武功,飞檐走壁,太神了!” “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帮我杀了那个混蛋吧?” …… 云舒不理翠娘,穿过半个城,来到一处破院外,对翠娘道,“还不快收起气息!” 翠娘身上的鬼气对于体弱者还是有些妨害的。 翠娘怏怏的收起气息,身影消失。云舒眼前又回归混沌,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不过这也比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状况好多了。曾经的她,眼前完全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后来,每一次她身边的灵体得偿所愿,心甘情愿去冥界之后,都会有一点莹白的光落到她的身体里。 她不知道这光点究竟是什么,但这光点可以让她的身体变得更加轻盈,速度更快,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力量,最重要的是,可以让她的眼睛慢慢的恢复一点视力。 前世的她,是一名职业特工,就算经过特殊训练,在不借助器械的情况下也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飞檐走壁”。 可如今她发现自己可以爆发出一跃三丈高的力量,若说是飞檐走壁也不为过。 “吱嘎——”一声,云舒推开门,轻声唤道,“奶奶,我回来了。” 一个颤巍巍的老妪从屋子里走出来,屋里昏黄的灯光萦绕着一片暖意,“阿舒回来了?今天为何这般早?” 云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应道,“今天有好心的客人买光了我的花,我就能早点回家。”说着便朝着那点模糊的影子走去。 可她刚一走近,眼前的一切便又清晰了起来。 “阿舒,奶奶给你缝的新衣放在你的柜子里,别舍不得穿。”老人面带慈祥的笑容。 云舒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老人,转瞬间,眼睛就红了。 “阿舒啊,这么多年,是奶奶拖累了你。”老人转身往屋里走。 云舒僵硬又顺从地跟着老人,祖孙俩坐到桌前,老人继续叮嘱道,“奶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要记得,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 “奶奶!”云舒的眼泪忽的就滚落了下来,“为什么会这样?!” “没事儿,没事儿,别惦记奶奶。”老人摆摆手,浑浊的泪也跟着滚落下来,“没想到你真的能看到奶奶。临走之前可以再见你一面,奶奶已经心满意足了,你答应奶奶……好好活下去,好吗?” “奶奶!”云舒伸手去握奶奶的手,却扑了个空。 老人的头上缓缓浮起一个短短的血条,上面显示着数字“1”。 这是新魂。 “奶奶要走了。”老人站起来,一脸的不舍,“阿舒,你不是我的亲孙女,他们找来了……千万别被他们找到啊!将那块玉玦丢了吧,离开乾安城……好好活着!” “他们是谁?!”云舒哭得泪眼模糊,“是谁害了你?!” 奶奶没有回答,身体后面渐渐泛起白光,这是要去冥界的先兆。 云舒想拦着奶奶不让她离开,却又不忍心让奶奶变成怨魂。她死命的捂着嘴,发出难抑的哽咽声,一点莹白的光从奶奶身上飘出来落到云舒身体里,奶奶的身影便彻底消失了。 她又变成孤儿了。 两世为人,她最渴望的亲情,终究还是失去了。 云舒痛哭着,即便前世被同伴出卖,死于非命,她也未曾这般伤心。 她甚至更喜欢这个世界,有亲人相伴,就算是做个瞎子也没什么不好。 “究竟是谁害了你?”云舒踉跄着站起来,疯了一般得冲进奶奶的房间。 翠娘也显形紧跟在云舒身后,自觉给云舒当“灯笼”。 整个屋子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奶奶直挺挺躺在地上,眉心有一个窟窿,从那窟窿里蜿蜒而出的血已经凝固了。 此刻云舒心中无比懊悔自责。 如果今晚自己没有出去卖花,奶奶是不是就不会死?她可以保护奶奶的! 云舒将奶奶已经僵硬的身体抱在怀里,泪眼中慢慢迸发出了杀意,前世那个杀伐果决的特工仿佛又回来了。 “奶奶,不管是谁害了你,我都要他血债血偿!” 她又回到自己房间,自己房间仍旧是一团乱。 凶手究竟要找什么? 云舒不由的伸手去摸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玦,奶奶为何要让她丢掉玉玦? 一阵凉风吹来,她还记得小时候祖孙俩躲在一间破屋里,奶奶用自己单薄的衣衫包裹着她,从怀里掏出半个冷硬的馒头给她吃,她舍不得吃,推给奶奶,她知道奶奶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奶奶抱着她,捏着冷馒头一边哭一边念叨,“阿舒啊,是奶奶不好,让你跟着我受苦,奶奶对不住你!对不住你死去的娘亲。” 当年即便快要饿死,奶奶也没有将这块玉玦卖掉,她说那是云舒的母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奶奶,你为何就不肯将一切告诉我呢?”云舒紧握那块玉玦,太强烈的痛苦让她喉头一阵腥甜,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落到了玉玦上,那玉玦瞬间划过一道流光,云舒却未看到。 一旁的翠娘讨好的道,“你奶奶也是为了你好,你别难过了,人总是要死的……可惜,你要是灵术师,就能够去冥界问个清楚啦!” 云舒霍然回头,“灵术师?” 翠娘连连点头,“对啊,就是那种行走于阴阳两界,不敬鬼神,除恶卫道的灵术师!” “如何才能做灵术师?”云舒问道。 翠娘摆摆手,“我也不知道呀,我只听那些老鬼说灵术师专门收服度化那些不肯去冥界的灵。若是作恶的灵,那可得离灵术师远一点,否则一定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云舒将玉玦收起,她就知道翠娘是个不靠谱的。 这时,云舒耳朵微微一动,她听到院子里传来了极轻微的脚步声。 来人也会轻功,只是不知道身手如何。 两道影子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房间,云舒此刻正屏住呼吸如一只蝙蝠一般倒挂在房梁上。 黑暗中,她一双眸子发亮,看着两道黑影潜入屋子,见到屋中一片狼藉,便打开火折子仔细辨认奶奶的容貌。 “来迟了!”其中一人道,“廖婆子已死!” “那丫头肯定也已经被带走了,咱们拿什么交差?” “赶紧追!” 两人刚要离开,其中一人只觉得后脑一阵劲风袭来,遇到危险的本能让他瞬间汗毛倒竖,整个人刷的往旁边一躲,却仍旧是感觉到肩膀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半截木棍正插在他的肩头。 血花四溅,那人反应不慢,抬手一刺,却见面前猛的出现一个红衣长发面色狰狞七巧流血的女鬼朝自己扑过来。 ------------ 第三章 魂玉失踪 若不是像云舒这样从小就见惯了各式各样造型的灵体,谁能在半夜一眼看到这样的存在而不被吓得魂飞魄散呢? 就算那黑衣人是身经百战的杀手,在这一瞬间,脑袋也是当机的,嘴里下意识的大喊道,“鬼呀!” 可还没等他这悠长的一嗓子喊完,嘴巴已经结结实实的被之前捅穿他肩膀的棍子给堵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传来。 那男人惊恐的看着眼前的棍子,不明白怎么只是眨眼间,肩膀上的棍子就到了嘴里。 另一人看到了如鬼魅一般落下的云舒,毫不犹豫的拔剑就刺。 云舒双目赤红,手中木棍往前一送,顿时血花四溅,先前那人的脑袋直接就被捅了个对穿。 “哇偶!好吓人呀!”翠娘顶着那张七窍流血的脸对云舒大叫着,“脑袋都被你捅烂了呢!这个人的命不能算我的业障吧?” “算我的!”云舒冷声道。 但见又是寒光一闪,刺出一剑的男人,只觉虎口一震,手中剑已经被巨力震飞,同时一道剑刃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别动!” 那人根本没看清云舒是如何夺过同伴的剑,又如何在瞬间出手制住自己的。 眼前女子的速度太快了! 翠娘很自觉的点燃屋子里的油灯,灯光下女子那张绝美的脸上还溅着热血,漆黑的眸子中带着无尽的杀意,犹如修罗一般。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是谁杀了我奶奶?你们要找的是什么东西?”云舒缓缓的问道。 那人瞪大了眼睛,“你是七小姐?!” 云舒眼神一跳,“交代清楚,我可以饶你一命。” 那人咬咬牙,心中权衡着:任务失败不一定会死,但是他敢肯定,若是自己惹恼了眼前这个少女,肯定会立时毙命。 “如果你从小就跟廖婆子在一起的话,你应该就是凌云郡云氏一族嫡枝五房的七小姐。”那人开口道,“我们是长房大夫人派来的……是想、是想接七小姐回云家。我们要找的是你从小带在身边的一枚玉玦。” 云舒的剑往那人的脖子肉里一按,那人脖子瞬间血流如注,“是谁杀了我奶奶?!” 那人吓得两股战战,“啊,这、这……我也不知道啊,自从您的魂引之灵出现在云家冥石碑上后,云家各房都有派人四处寻找您。” “凌云郡云氏?好,我记住了。”云舒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那人松了一口气,刚想要再讨好几句,却被云舒一剑刺穿了脖子,“云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看着地上的两具尸首,翠娘嘴里“哎呀呀呀”的喊着,“好血腥,好暴力!小瞎子——哦,不云舒女侠,你这么厉害,不如帮我报仇吧?” 云舒瞥了翠娘一眼,就在翠娘以为她还是会一如既往的拒绝自己时,只听云舒冷冷一声,“好。” “呃——”翠娘愣了一下,转而兴奋的大叫,“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帮我报仇?” “我有条件!”云舒收起一柄剑,在剑身上弹了弹,是上好的精铁剑,勉强够用。 “什么条件?”翠娘连忙问道,“就算是让我魂飞魄散我都愿意!” “留在我身边一年。”云舒道,“当我的眼睛。” “没问题!”翠娘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搓着手道,“今晚就去吗?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时候啊!” 云舒没理翠娘,她察觉到怀中那块玉突然变得滚烫了起来。 “怎么回事?”云舒将玉玦拿出来,发现玉玦此刻不但发烫,还散发出了刺目的光芒。 “啊——”翠娘一声惊呼,身形都不能维持,赶紧匿进了云舒头上的那支木发簪里。 紧接着,两道黑影从地上的那两具尸体中蹿了出来,却被云舒手中那玉玦散发出来的光芒给困住,那两道黑影顿时发出嘶吼惨叫来。 “饶了我们吧!”两道魂魄一边惨叫一边讨饶。 云舒手中的玉玦更加炙热,两道魂魄渐渐被分解开,最终落入到了玉玦中。再看玉玦时,上面隐隐有一抹流光划过。 不用说,这两人是彻底魂飞魄散了,连去冥界下地狱的机会都没有。 云舒盯着手中的玉玦,一个念头缓缓浮上心头——这枚玉玦可以除灭恶灵? 她能够感受到自己与玉玦之间似乎有了某种神秘的联系,一股柔和而温暖的力量缓缓将她包裹,身体顿时有一种充满了力量的感觉。 玉玦吸纳了灵魂之力,可以让她变强么?这个念头让云舒微微一颤,心中升起了难以言说的兴奋。 当云舒将火把丢进屋子,回头最后看一眼这个自己生活了十来年的小破院时,她知道,那个只想过平凡生活的小盲女已经不在了,接下来,必然是一路的腥风血雨。 待小院燃起熊熊大火之后,又有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小院外。 “确定是这里吗?”为首一人看着火光,神色复杂的问道。 “是的首领。” “还是来晚了……”那人喃喃道,“给家主传信,廖婆子已身死,七小姐和魂玉不知所踪。” “是!” …… 金水河上,花船如织,灯火璀璨,这又是一个让人销魂的夜。 一艘小船缓缓的靠近金水河上最豪华的那艘大花船,远远的便能闻到一阵香风袭来,花船上女子低柔婉转的吟唱犹如纤细的小手缓缓拨动人的心弦,让小船上那锦衣男子不由的抚掌叹道,“好曲!” “张小公子,您真是此道高人呐!”摇船的龟公讨好的道,“唱曲儿的是咱们楼船新来的姑娘,不但曲儿唱得好,人更是美呀!比当初的花魁翠娘还要美上几分!” 那锦衣男子脸色倏然一变,冷哼一声,“别跟本公子提那个贱人!” “哎呀,是小的多嘴!”那龟公赶紧轻轻扇了自己一耳光,“扰了公子的兴。” “哼!一个烟花女子,还妄想让本公子明媒正娶,进我安阳伯府的门,简直是痴人说梦!”张小公子一脸厌恶。 “是是是……”龟公陪着笑脸,应和着。 “最可恶的是,她竟还到处散布谣言,攀诬本公子拿了她的银子!实在是死不足惜!”张小公子越说越是怒不可遏,“吾乃是堂堂伯府公子,岂会将她那点银子看在眼里!简直就是荒谬!” 那龟公低着头唯唯称诺,眼里却划过一抹讥讽。 谁不知道您这位伯府公子不过只是庶出,就靠着那点月例银子沾花惹草,时时连酒钱都要赊账! 也就是翠娘是个痴的,把这样的人当个宝,不知道贴了多少钱财进去帮这穷酸装阔气。 “赏你的!”张小公子抬步跳上花船的踏板,回头丢下一小块碎银子给龟公。这可是难得的大手笔,龟公连连称谢,目送张小公子摇头晃脑的走进那片莺歌燕舞中。 ------------ 第四章 报仇 酒过三巡,一位花娘缠着张小公子道,“张小公子,您都好久没赏奴家东西了,您是不是不喜欢奴家了?” 张小公子在花娘殷切的目光中,豪气的伸手往怀里探了探,面上一僵,露出了一点尴尬之色,转而他仰头饮了一口道,“今儿个我走的急,未曾带什么好东西,下回罢!” 花娘撅起嘴,“那您将您脖子上那块玉佛牌送与奴家如何?” 张小公子连忙捂住脖子道,“这可不能送!这是让镇灵司开过光的宝贝,能保我邪祟鬼魅不侵!” 那花娘不满的起身便往外走,一边小声嘀咕道,“没钱喝什么花酒?!穷酸!” “你——”张小公子目露凶光,他最恨的就是这“穷酸”二字。 可此时他囊中羞涩,确实连将那花娘唤回来的底气都没有,只能恨恨的猛灌几口酒。 恍惚中,似乎又有一个白衣女子婷婷袅袅的走了进来,随意的坐在他身边,“张小公子,近来可好?” 张小公子睁着朦胧的醉眼,心中怒气还未消散,嘴里骂道,“小爷今儿个没钱!你们这些只认钱不认人的贱货!给爷滚!” “没钱?这么快一万两银子就花光了?”女子带着责备的语气道。 张小公子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半,警惕的看着眼前女子,“你是谁?!” 一万两银子,是他从翠娘手里得到的银钱,可这笔银子的数目只有他和翠娘知道!那是翠娘交给他,让他为其赎身的钱! “你不认得我,总该认得翠娘吧?”白衣女子转头看向他,虽是“看”,但那双美丽的眸子却没有一点焦距。 张小公子心头一凛,一股寒意浮上来。 “我不知道什么翠娘!”张小公子下意识站起来,一甩袖子便往门口走去。 门“哐当!”一声被关上,那面容绝美的白衣少女居然在瞬间移动身形挡在他面前,一把将他脖子上的佛牌扯下来捏碎,抬脚将他踢了回去。 “翠娘,他说他不认得你!”白衣女子好整以暇的抱着双臂靠在门扉上。 “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翠娘幽怨的声音响起,没有了佛牌,她的身影缓缓的浮现在了张小公子面前。 终于能在这个混蛋面前现身了!翠娘心中一阵痛快,之前她不是没去找过这家伙,可因为有这佛牌,她的灵体太弱根本不能靠近,更别说现身了。 她不会告诉云舒,自从呆在云舒身边,她的灵体在慢慢变强。 “翠娘!我错了!别吓我!我回去就给你烧纸钱!烧很多纸钱!”张小公子见到一袭红衣的翠娘,吓得连忙跪地讨饶,“你不是想嫁给我吗?我给你立亡妻牌位,让你进我家门!” 翠娘阴冷一笑,“你要娶我?” “娶!娶!我娶你!翠娘,念在往日情分上,你饶了我吧!”张小公子看到了希望,“你有了牌位,就不用做孤魂野鬼了,我也算对得起你了,对吧?” “哈哈哈……”翠娘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她生前求不来他娶自己过门,现在死了,他倒是大方了,送自己一个牌位! 她将脸凑到张小公子面前,“我变成这样,你也愿意娶我吗?” 下一刻,她那张美艳的脸,再次变成了七窍流血的恐怖模样,吓得张小公子喊了一声“妈呀!”之后,便晕了过去,身下还弥漫出一阵臭味儿,溢出黄白之物。 翠娘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的怨恨也跟着消散了,“我怎么就看上这样一个玩意儿?!还不如一个瞎子!” “?”云舒,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人。 “还杀他吗?”云舒挑眉问道。 “杀他脏了我的手!”翠娘狠狠的唾了一口,“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哦?!”云舒表示有点遗憾,以张小公子的所作所为,他的魂魄应该可以作那块玉玦的养料吧? 次日,乾安城出了一桩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安阳伯府的小公子在金水河的花船上撞了邪祟,整日里疯疯癫癫的脱光了衣服在大街上乱跑,将安阳伯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而花魁翠娘被张小公子害死的事儿,也在乾安城传开了,那张小公子被安阳伯府的人绑回去,再也未曾露过面,听说他被关在马厩里,像个牲畜一般活着。 郊外一处新坟前,云舒跪得笔直,一张一张的烧着纸钱。 “奶奶,你我没有血缘,你却一生都在用尽全力护我周全。”云舒那双无神的眼中淌下泪来。 “我终究还是累你枉死。奶奶,我会听你的话好好活下去,你的仇我会报,你若还有亲人在世,我也会替你好好照顾。” 说罢,云舒重重一个头磕了下去,拾起旁边一个小包裹,拄着棍儿起身摸索着离开了。 凌云郡,云家,我来了。 此时慕子安正捂着鼻子看着马厩里那个赤着身体在马粪里打滚的人,他趴在粪堆里不住的喊着,“翠娘!饶命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把钱还给你好不好?” 这疯癫的模样,哪里还是往日风度翩翩的张小公子? “慕公子,您看出什么了吗?”一旁留着两撇胡须身材肥硕的中年人痛心疾首的道,“小儿非要呆在这腌臜之地,定是被什么鬼祟给害了!” “安阳侯莫急。”慕子安将鼻子捂得更紧,“令郎口中的翠娘是怎么回事?” “啊这……”安阳侯面露迟疑之色,慕子安冷哼一声,“若是你不能据实相告,恕我无能为力。” “慕公子,实不相瞒,哎……这翠娘是金水河上的一名花娘,与小儿有那么一段露水情缘。”安阳侯目光躲闪,但还是开口道。 “孰料这烟花女子不知轻重,竟然蛊惑小儿将她娶进门。我堂堂安阳侯府,怎么能让一个花娘进门?小儿拒了她,她竟闹上门来,我夫人不想事情闹大,给了她一些银两打发她离去。可没过多久,便听说她服毒了……哎,真是孽缘啊!” “真是这样吗?”慕子安挑眉问道。 “千真万确!”安阳侯连忙道。 慕子安轻嗤一声,“可我听说,是令郎骗了翠娘的钱财,还设计毒害了她。” “绝对没有此事!”安阳侯额头上浮起一层薄汗,“慕公子可千万不要轻信那些流言蜚语啊!” “哦,既如此,我就不多留了。”慕子安转身便走,“令郎身上没有鬼气,全是马粪臭,你给他洗洗便好了。” ------------ 第五章 枯井里的客人 “慕公子?!”安阳伯瞠目结舌,这样明显的糊弄人,真的好吗? 可他敢怒不敢言,谁让面前这个人乃是当朝国师大人唯一的亲传弟子呢? 要说大胤国最有权势的人,非国师青冥莫属!传说他不敬鬼神,手段通天,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乃是大胤国第一灵术师,深得陛下信任。 他手下还掌管着镇灵司,那是个人人闻之变色的神秘组织。但凡有鬼魅邪物出现的地方,必然会有镇灵司的人。 安阳伯也不是没有请术士来家里作法,可一点用也没有,这才壮着胆子去请慕子安来为儿子驱一驱邪,没想到慕子安根本不愿意出手。 “慕公子,还请您救救小儿啊!”虽然只是个庶子,但安阳伯还是不忍心看着儿子变成眼前这副摸样,恳求道,“只要您肯救救小儿,让我做什么都愿意呀!” “他一身孽债,你愿替他背负么?”慕子安指了指张小公子,“那明日便换你变成这般模样。” “啊?!”安阳伯吓得连连后退,“不,不!” “你们张家还有其他人愿意吗?”慕子安目光往安阳伯身后那群人扫去。 那群人躲得比安阳伯还快。 真是笑话,谁愿意替那小畜生受这样的罪?除非是疯了! “就不能将那翠娘的鬼魂给收了么?”安阳伯还不死心的道,“以慕公子的本事,收个小鬼,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一提到这茬,慕子安的脸色便不好看了。 还真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毕竟这个叫翠娘的女鬼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跑掉的! 慕子安单手结印,遥遥对着张小公子一点,后者那癫狂的目光有了一瞬间的清明,看到身上的马粪便是一阵狂呕,仿佛要将肠子都要吐出来似的。 “你身边可还有翠娘的东西?!”慕子安问道。 安阳伯见清醒过来的儿子,欣喜异常,连忙道,“还不快快告诉慕公子?慕公子会帮你收了翠娘的鬼魂!” 张小公子一边呕一边道,“还有一对南珠耳坠子,在、在书房里。” 那对镶嵌着赤金的南珠耳坠子非常贵重,他没舍得赏给那些花娘,打算留着送给嫡母身边那个漂亮小丫鬟,他馋那丫鬟很久了。 安阳伯不等慕子安说话,立即吩咐人道,“快去取来!” 慕子安抚了抚那对耳坠,又捏了个诀,一道气息便落入了手中的罗盘中,随后他嘴角挂起了一抹淡笑。 小丫头,看你还往哪儿跑! 那晚演得挺像,居然让我相信你真是个瞎子。 “可恶,等我逮到你……”慕子安在心里念叨着,逮到那丫头要如何?嗯,还没想好,等逮到了再说! 反正,定是要好好教训她一番的!好叫她知道,慕公子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慕子安收起罗盘,张小公子又开始发疯了,而且疯得更狠了,竟然不受控制的将马粪往嘴里塞,一边塞还一边含混不清的喊着,“爹、爹救我!” “啊——这、这、这是怎么了?慕公子,小儿怎么又成了这样?”安阳伯急得要往慕子安身上扑,却被其身后几个人给拦住。 那些人身上穿着镶嵌华贵金丝祥云的黑衣,代表着镇灵司。 “不得对公子无礼!” 安阳伯顿时怂了,一脸怨念的看着慕子安。 慕子安无辜的道,“是你要请我想办法收那女鬼的,如今我已经找到线索,你还要怎样?” “可我儿子——” “我没说不会牵连到张小公子。毕竟暂时压制业障也是要被反噬的嘛!” 安阳伯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那慕公子要如何收服翠娘的鬼魂?” “我自然是……慢慢查找那女鬼的下落,再行处置。”慕子安慢悠悠的往外走,“其实伯爷大可不必着急,令郎多吃几口马粪,就能多消点罪孽,兴许便能早日解脱了。” 安阳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 华阳镇是离乾安城三日路程的一个小镇。 镇子虽小,但却很繁华,特别是镇子中间那条主街,开满了各式店铺,卖的东西那叫一个琳琅满目,街上更是行人如织。 可奇怪的是,独独有一家客栈生意冷清得很,门可罗雀,店小二无聊的坐在门口抠脚,也懒得招呼客人,掌柜的则在柜台后面唉声叹气。 “再这样下去,咱们这客栈可撑不下去了。”掌柜娘子撩帘子走出来,一脸愁容的对掌柜道,“不如,我们将店子盘出去吧!” “盘出去,咱们下半辈子可又靠什么过活呢?”掌柜的道,“再说了,这是我们老李家传了三辈儿的店,要是在我手里丢了,我不甘心呀!” “可又有什么法子呢?现在哪儿还有人肯上咱们店来?”掌柜娘子埋怨道,“都怪你,做了一辈子好人,到头来,没有好报!” 掌柜垂着头,没有反驳媳妇的话。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轻的敲击声,店小二惊疑的招呼声响起,“客官,您这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敲击声一停,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传来,“吃饭,也住店。” 终于来客人了! 掌柜的夫妇对视了一眼,双双兴奋的迎了出去,这是他们这三个月来第一位客人呀! “客官,我扶你吧!这里有个门槛儿。”店小二殷勤的道。 掌柜夫妇也看清楚了来客——面前的女子一身干净整洁的布衣,一头黑发仅仅用一支素木簪挽起,手中握着一根盲棍儿,肩上挎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小小的女孩儿身量仿佛还没长开,面黄肌瘦,那双眼睛倒是漂亮,可惜没有一点焦距,竟是个盲女。 “可怜见的……”一见女孩的模样,掌柜娘子心中便有些发酸,赶紧上去牵着女孩儿的手道,“小姑娘,就你一个人吗?” “是啊。”女孩冲着掌柜娘子的方向微笑着点点头。 “哎,你家里人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门?”掌柜娘子越发心疼了。 “我家里……就我一个人了。”女孩声音微涩。 “啊?”掌柜娘子充满了歉意,赶紧扶着女孩坐下,对店小二道,“快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都拿出来!” “我不用那么多的。”女孩赶紧道。 “没事儿,婶子不收你的饭钱。”掌柜娘子安慰道,“除了你,今日咱们这客栈是一个客人也没有啊,哎……” 云舒默了默,用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眸望向掌柜娘子,缓声道:“怎会一个客人也没有?后院的枯井里不是还住着一位客人么?” ------------ 第六章 我好惨啊! 掌柜娘子神色大骇,转头惊恐的朝着自己丈夫看去。 两人对视一瞬,下一刻掌柜便连忙走到云舒跟前道,“客……客官,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出去了,咱这客栈可就彻底开不下去了啊!” “现在不也快开不下去了吗?”云舒瞪着毫无焦距的大眼睛认真的道。 “……”两人顿时无言。 “客官,您的饭菜!”小二飞快的将饭菜端了上来,然后看看天,对掌柜两口子小声道,“天色不早了,掌柜的,我想先回家了。” “走走走……”掌柜无奈的挥了挥袖子,叹了口气,“我这是走了什么霉运啊,哎……” “掌柜的,这也不能怪我啊,一到晚上那女鬼就开始哭,我真的是瘆得慌。”店小二苦着脸道,又惊觉失言,赶紧捂住嘴。 在掌柜两口子齐刷刷的看向云舒,生怕这唯一的客人被吓跑。 店小二赶紧找补道,“客官您别怕,那女鬼只哭一哭,不干别的,您放心住!” “……”掌柜两口子的拳头更紧了。 说得很好,下次还是闭嘴吧! 孰料云舒毫不在意的拿起筷子,“无妨,今晚我帮你们问问她为何不肯离开。” 掌柜两口子顿时瞳孔地震,掌柜娘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姑娘,你不是在说笑吧?” 云舒手中筷子一顿,“我不白吃你们的东西,先前进城的时候便听人议论,说这个客栈闹鬼,掌柜的正四处寻能捉鬼的术士,我便来了。” 此话一出,掌柜两口子更加惊诧。 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且还是个瞎子,也能捉鬼么? “小姑娘,你是术士?”掌柜娘子不确定的问道。 “算是吧。”云舒开始吃饭。 这几日她白天躲在破庙里,晚上赶路,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歇一歇了,今天进城想找个客栈好好吃顿饭,便碰上了这“闹鬼”的事儿。 如此看来,不但饭钱有了着落,说不准还能养一养玉玦。 掌柜夫妻俩再次对视了一眼,眼中俱是不信。 自从店里出事儿之后,他们请了好几拨人过来做法事,却一点用都没有。甚至还有一个自称是黄阶灵术师的人,直接被吓晕死过去了。 可见这些人大多都是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想要骗点钱财罢了。 掌柜的沉声说道:“小姑娘,你若真能捉了那鬼去,便是我们夫妻俩的大恩人!” “可你若是没有那个本事,到时候出了事儿,可怨不得旁人。” “那是自然。”云舒淡淡一笑,已经吃完放下筷子,径直上楼找了个房间直接躺下睡觉了。 是夜,整个小镇安静了下来,一阵如泣如诉的哭喊从客栈的枯井里传出来——“李郎啊……你好狠的心……你害死了我们的孩儿啊……” “啧啧,喊得真难听。”翠娘在云舒床旁飘来飘去,一脸的烦躁,“阿舒,你快去让她闭嘴吧,难怪这客栈没人敢住,这样吵,根本不让人好好睡觉啊!” 云舒坐起来抬头打量翠娘,这臭美的女鬼又换了一身新衣服,鲜衣细腰,满头珠翠,不愧是花魁。 鬼花魁一旦路过纸扎铺就嚷着要新衣服,云舒十分怀疑自己恐怕还没走出大胤国,就会因为给翠娘买纸扎衣而破产。 “快,走走走……”翠娘催促着,“早点收了那烦人的女鬼,也好问掌柜的多要点银两,给我买新衣服穿。” 见云舒还在打量自己,翠娘忍不住抚了抚头发,扭了扭腰,自恋的道,“怎地,被姐姐的美貌给迷住了?” 云舒一声轻笑,“你这几日精神似乎好了许多。” 翠娘头上的数字已经从5变成了12,比初见她时的10还多了两点。 明明翠娘的怨气已经消散,为何头上的数字还增加了呢? 难不成,灵体头上的数字,并非怨气值,而是魂力? 翠娘还兀自扭着腰,自得的道,“那可不,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大仇得报,心中甚是欢喜,阿舒你有没有觉得我更好看了一些?” “……”云舒默默地起身带着翠娘往后院走去。 此时后院已经被一层暗红色的光芒笼罩,掌柜夫妻俩也早已躲了起来。 “好强的怨气啊!”翠娘在一旁小声嘟哝着。 云舒走进后院,那刺耳的哭声便如同魔音一般朝着云舒袭来,让她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翠娘,你去跟她谈谈。”云舒朝着枯井的方向努努嘴。 她发现自己胸口的玉玦又开始发烫了,难道是因为感应到了灵体的怨气吗? 翠娘大摇大摆的飘到了枯井上方,双手作喇叭状,朝着里面喊道:“喂,别嚎了,有什么冤屈且说来听听!” 鬼哭声戛然而止,随即传来一个年轻女子幽怨的声音道:“你们是来帮我的吗?” “我们是来超度你的。”翠娘十分庄肃的说道,此时她觉得自己的鬼生又升华了几分。 “呜呜……”鬼哭声又幽幽咽咽的传来,“没有人肯帮我,我想见李郎,我要问问他,为何那般狠心,害死了我们的孩儿。” 云舒忍不住凑上去,朝着枯井里道,“展开说说。” 这种有故事的女鬼吧,你最好当个倾听者,对此云舒是有经验的。 听她将心中的委屈说出来,怨气便会消减几分,再找到症结安慰一番,说不定就能顺利送走她了。 女鬼在枯井里哭着,然后一点一点的往上爬。 她一头黑色的长发蒙住了脸,身上的白裙上是一片片斑驳的血迹,一双手也化成了利爪,划过井壁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云舒心中暗叹,难怪当初贞子会吓死那么多人了,这样的视觉冲击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女鬼整个身子机械的从井中翻出来时,云舒看到她的腹部有一个大大的血窟窿,像是生前被人剖开了肚子,还有一条血淋淋的肠子从肚子里掉落出来,血腥极了。 饶是见惯了灵体的云舒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想要“yue”一下。 女鬼佝偻着身体站在云舒面前,想要撩起自己脸上的长发,云舒连忙止住她,“大可不必!” ------------ 第七章 男人的鬼话你也信 她真怕女鬼撩起头发再像贞子那样给自己来个贴脸杀,中午的饭可就白吃了。 “呜呜……我好惨啊……”女鬼听话的放下手,可怜巴巴的立在那里继续哭。 “看出来了。”云舒点点头,有点棘手。 就凭这女鬼的惨状,也不是那么好超度的,且她头上的血条足足有18点,比如今的翠娘还强得多。 “我原本是乾安城人氏,名唤阮娘,家中还有父母兄弟,父亲从商,家境殷实。父亲想让弟弟读书科考光耀门楣,于是便给弟弟请了一位落第举人教授课业,那举人便是李郎。” 一听开头,云舒便猜到了结尾。 这是一个多么俗气且老套的故事啊…… “你与那李郎日久生情了?”云舒问道,“他发誓娶你,让你未婚有孕,后来他高中了,被什么权贵之女看上,便不愿娶你这个商人之女,所以杀了你,是这样吗?” 云舒只想快点走陈世美剧情,不想听女鬼阮娘哭哭啼啼的扯半天。 一旁的翠娘不禁用崇拜的眼神看向云舒。 不愧是阿舒,定是从小听鬼故事长大,所以才会对阮娘的遭遇了如指掌! “嗝——”阮娘的哭声被自己一个哭嗝给打断,亦或者说是被云舒飞快的走剧情给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了。 她抬起头再次想要撩起遮脸的头发来看云舒,后者连忙止住她,“说话就说话,你莫要动手。” “嗝,不是的……”阮娘又打了一个哭嗝才继续说道,“李郎不是那样的人,他中进士之后,就向我提亲,并与我定下了婚约。” “哦?”云舒有点意外,这李郎竟不是个渣男么? 那为何阮娘会这般惨状? “李郎家贫,没有法子在乾安城置办产业娶我,就连在乾安城备考三年都是靠着我家给他的束脩撑过去的。 他说高中了定要衣锦还乡,接了双亲来乾安城安度晚年,再买个小宅子风风光光的迎娶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软娘的语气中充满了深情与欣慰。 她大概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李郎果然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配。 “后来呢?”云舒耐心的问道。 阮娘继续说道,“李郎很快就接了父母和他的妹妹一起来了乾安城,可是因为李郎的母亲受不得舟车劳顿,中途病倒了,花光了家中变卖田产的钱,李郎没钱置宅子娶我。 父亲不忍我受委屈,便给我陪嫁了一处三进的大宅子,还有一百二十抬嫁妆,十里红妆将我风光嫁予李郎,婚后我们夫妻和睦,公婆也厚待于我,我很快便有了身孕。” “挺好的结局啊。”云舒有些意外。 李郎虽然是典型的凤凰男,但是懂得感恩,一家人善待阮娘,倒不失为一个和美的故事。 “是啊,若一直这般便好了。”阮娘抹了一把眼泪,“我用嫁妆银子为李郎上下打点,终于为他谋到了一个外放的县令,我相信以他的才华定能从此平步青云,将来封妻荫子。” “李郎感念我的付出,不愿和我分开,便带着我和父母妹妹一起去赴任,刚来到这小镇,婆母便又病倒了,我们不得已便滞留在了这家客栈中,为婆母治病。” “婆母久病不愈,我们请遍了镇上的郎中,都束手无策,这时来了一个游医为婆母诊断之后,说有一味偏方可以医治婆母,可是需要一个极其难寻的药引。” “什么药引?”云舒看到阮娘的身体开始颤抖,身上也有丝丝缕缕的黑气不断渗透出来,看着极为吓人,便猜到了几分。 “紫河车!”阮娘声音尖锐起来,她几乎是尖叫着喊道,“要妇人肚里还未诞出的紫河车!” 一旁的翠娘也跟着惊叫了一声,“这哪里是什么游医,分明是江湖骗子!用妇人肚里还未诞出的紫河车做药引,这不是谋人性命吗?” “李郎信了?”云舒问道。 阮娘的身体疯狂颤抖着,最终还是缓缓吐出一句,“李郎至孝,他自然不想放弃救母亲的机会,可他上哪儿去找还未诞出的紫河车?” “他该不会疯到剖开妻子的肚子取紫河车吧?你肚子里怀的可是他的孩子!”翠娘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问道。 “他自然没有……”阮娘身子一颓,踉跄着似乎又要栽进枯井里面去,“是他的妹妹和公公跪在我面前,求我救婆母。” “若是我能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婆母的性命,我是愿意的,我愿意成全李郎的仁孝,可我舍不得孩子啊!他已经快足月了,每日都在我肚子里动来动去,我日日都在想象着孩子叫我娘亲的样子。” “我哀求他们,让我诞下孩子,再将紫河车拿去救婆母,可是他们说婆母等不起了,而且,一旦孩子诞下,紫河车就没有了效用,也救不了婆母。” “这一家子都疯了吧?”翠娘握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跳出去狠狠地收拾李家人。 “妹妹说,我若是不救婆母,就是逼李郎做那不忠不义之人,逼他去死!” “公公也说若是婆母有个三长两短了,他就撞死在我面前。” “那就让他们去死啊!”翠娘开始跳脚了,云舒却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看着阮娘。 “所以你答应了他们……剖腹取子?”云舒问道。 “我爱李郎,我愿意为他做一切!”阮娘大声喊着,“他跟我说,他这辈子只我一个妻,不会再娶,一辈子念着我的好,若是我死了,他会好好养大我们的孩儿,下辈子也定要再与我续这段夫妻缘……” “这女人是个傻子吧?”原本还在跳脚的翠娘瞬间石化,指着阮娘僵硬的转过头来看向云舒。 “重度恋爱脑,跟傻子也没啥差别。”云舒缓缓摇头,心中生出一种极其荒谬可笑的感觉。 “男人的这种鬼话你也信!”翠娘不跳了,对阮娘说,“你真是活该啊!” “你当初又能好到哪儿去?”云舒白了翠娘一眼。 翠娘顿时语塞,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是啊,她不也是因为相信了男人的鬼话,才丢了性命吗?跟眼前的阮娘又有什么区别? ------------ 第八章 恋爱脑无药可医 “你们懂得什么?我和李郎之间的感情早就超越了生死!”阮娘不服气的辩解道,“若是换了我生病了,他也一定会不顾性命救我的!” “他说八个月的胎儿剖出来不会有事,我也不会死,最多就是受点皮肉之苦罢了,却能救婆母的命,这点牺牲是值得的。” “且那游医郎中的本事很大,之前有妇人难产,他也曾剖开妇人的肚子取出胎儿,再将妇人的肚子缝上,修养月余便好了。” “没想到那郎中却是个妖人,他剖开我的肚子,取出我的孩儿和紫河车,却根本救不了我,我就那样活生生的疼死了。” “而我们的孩儿也被那妖人给悄悄带走了,李郎只顾着拿了紫河车去为婆母煎药,忘了照看我们的孩儿……他害了我的孩儿啊!” 阮娘泣不成声,肚子里的血也哗哗的往外流,样子好不凄惨。 “那妖人为何要带走你的孩子?莫非他是个拐子,专门偷小孩儿?”翠娘不解的问道。 “他……他将我的孩儿炼了!”阮娘哭得无比的悲切,“我虽身死,却惦记着孩儿,魂魄跟着那妖人,见他就在小镇东边的院子里,将我的孩儿丢进了一个鼎炉中,化为了一滩血水,连魂魄都没有。可怜我那刚出世的孩儿啊,还没来得及看娘亲一眼,就那么死了!” “你的李郎呢?孩子不见了他也不找?!”翠娘气得咬牙切齿,“这样的人也配做人夫君做人父亲?!” 阮娘嗫嚅道,“李郎他……他看到我死去时的样子,吓坏了,伤心欲绝,根本就想不起去找我们的孩儿……” “没救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维护那个渣男!”翠娘气得维持不住好好的人形,直接就变成了七窍流血的鬼样子。 “恋爱脑无药可医。”云舒摇了摇头,虽然她前世今生也见多了恋爱脑,但是像阮娘这样的极品,也是让她长见识了。 “既然这样,你还有什么好怨的?一切不都是你自愿的吗?天天在这儿哭号唤你的李郎,你的李郎也听不到啊。” “我……我怎能不怨?”阮娘的怨气又上来了,“我是为了救婆母而死,也算得上孝义感天了吧?公公婆婆却怕此事宣扬出去会影响李郎的前程,将我的尸体丢进了这口枯井,一家人连夜跑了。” “他们没有将我安葬进李家的祖坟,也不为我供奉牌位,我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他们怎能如此待我?我不能被困在这口枯井里当孤魂野鬼啊!” “嚯!好家伙!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进李家的祖坟呢!李家的祖坟是什么冒青烟的好去处吗?”翠娘气笑了,七窍流血的鬼样子越发的狰狞。 “你的李郎呢?他为何没有阻止?你孩子被偷走他不在,你尸体被扔进枯井,他也不吭声,他是死了吗?” “他……他定是伤心过度,便什么都顾不得了。”阮娘还强撑着为她的李郎辩解。 翠娘气急冲上去一巴掌拍在阮娘的脑袋上,直接将阮娘脑袋上的血条打了2点下去,肚子里的血也往外狂飙,犹如捅了血袋。 “翠娘你收敛一点,弄脏了新衣服,我可没钱给你买。”云舒不忍直视翠娘气急败坏的鬼脸,耐着性子问阮娘,“你待如何才肯去冥界?” “我……你可愿意将我的骨灰带去给李郎,让他将我安葬在李家祖坟,我死也是他的夫人,等他百年之后,是要与他合葬在一起的!”阮娘固执的说道。 “好!”云舒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李郎既然是外放做官,自然不难寻,帮阮娘离开枯井,也算是报答了掌柜夫妻的一饭之恩,“你骨灰在哪儿?” “此处掌柜将我火化了,骨灰就安放在城外义庄。”阮娘连忙说道。 云舒冷笑一声,“掌柜好心为你火化遗体,免你曝尸乱葬岗,你却日日搅扰他不得安宁,连生意都没法做,怎么不算是恩将仇报呢。” 阮娘顿时心虚的往枯井里缩了缩,“我不是故意的,只有在这枯井中,我才能积攒出怨气,唤李郎来带我离开。” “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帮你达成所愿,你便收起你的鬼样子吧。”云舒蹙眉道。 阮娘应了,身上黑气和血雾同时逸散开来,她渐渐的变成了正常的模样,是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女子,容貌算不上多么夺目,但也清秀。 那些从阮娘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气和血雾凝聚成了一条暗红的细线,往云舒的方向飘去,没入到了她的玉玦中。 这时云舒便能清晰的看到阮娘头上的血条数字竟然又变成了12。 难道怨气消散,魂力会下降? 那为何翠娘的魂力反而增加了呢? 云舒暂时还搞不懂这灵体头上血条数字究竟有什么用,她权当是用来判断一只灵的强悍程度吧。 目前为止,她还没有遇到那种主动攻击她的恶灵,遇到的都是一些血条点数少于20的怨灵,且还能跟他们讲讲道理,超度超度。 天亮之后,云舒撑起了一把红纸伞,握着小棍儿穿戴整齐的坐在客栈的大堂里。 见云舒毫发无损,掌柜夫妻俩都惊喜异常,上前问道,“小姑娘,昨夜你可见到……了?” “嗯。”云舒点点头,“我已跟她谈妥,今后不会再搅扰你们了。” 掌柜狐疑的看向妻子,一脸不信,“真的吗?你莫不是诓我?那鬼岂是那么好收的?” 云舒勾唇一笑,屈指弹了弹红纸伞的伞面,唤道,“阮娘,还不来跟掌柜道声谢?” 那伞下便传来阮娘的声音,“多谢两位恩人为我收尸,近日搅扰了两位恩人是我的不是。两位大恩,阮娘只有来世相报了。” 掌柜夫妻自然认得阮娘的声音,毕竟夜夜鬼哭,如魔音贯耳。 此时大白天听到,吓得两人脸色一白,差点就要软倒在地。 “妈耶……真是那女鬼!”掌柜娘子惊呼一声,惊恐的看着云舒,“小姑娘,你果然收了她!” “是了,昨日后半夜便没听到鬼哭声了,定是这小姑娘手段了得,立时便降服了女鬼!”掌柜也不怕了,顿时兴奋的道。 ------------ 第九章 泼天的富贵轮到我 “不是降服,算是说服吧。”云舒实话实说。 其实她现在除了跟灵体讲讲道理,也不会别的什么手段。 若是遇到冥顽不灵的怨灵,她就只能束手无策了。 好在即便是那些不讲道理的怨灵,也不曾对她进行无差别攻击,甚至对她还表现出隐隐的畏惧,这才得以让她敢大胆去与他们“讲道理”。 云舒觉得定是她有一身正气,所以才百邪不侵。 掌柜夫妻见云舒如此一副“云淡风轻”的高人模样,更是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立时又拿出最好的饭菜来招待云舒,还特意在云舒离开时送上谢礼,放了一串鞭炮。 那炮仗声差点没把翠娘的血条给吓掉,连连直呼掌柜夫妻二人恩将仇报。 “当初那个妖人炼化你孩儿的地方在哪儿,我想过去看看。” 云舒举着红纸伞,阮娘死死抓着伞柄,身体扭曲盘在伞下,小心的躲避着日光,若不是云舒,她根本没办法离开那间客栈。 听到云舒的问话,她又悲从中来,但还是强打精神给云舒指引方向。 “便是这个小院,我的孩儿啊……”阮娘看着眼前的小院,哀嚎一声,差点瞬间变身。 云舒推开这个废弃小院,眼前一切无比清晰,笼罩在小院上空厚重的怨气,几乎要化作实质一般。 她胸口的玉玦再次发烫,那些怨气随之翻滚,开始凝聚,最后化作丝丝缕缕的黑线没入玉玦中,小院上空这才如雨过天晴一般,落下阳光来。 “我果然没有猜错。”云舒心中道,“玉玦不但会吸纳恶灵的灵体,怨气对它来说也是滋补物。” 即便现在她还不知道这玉玦究竟有什么用,但就凭云家人不远万里前来杀人夺宝,也知它非凡品。 无论如何,先养着吧。 那炼化婴孩的妖人早已不知所踪,阮娘也没敢求云舒去为自己杀了妖人报仇,只期期艾艾的叹自己孩子命苦,然后催促着云舒带她去找她的李郎。 云舒觉得那孩子有阮娘这样的母亲,的确是命苦。 李郎赴任的小县城离此处其实也就半个月的路程,云舒有了掌柜夫妻送的谢礼,便豪气的租了辆驴车代步。 她很期待阮娘去往冥界之后自己能得到的那团白光。 如今只能想尽办法提升实力,才能在云家的追杀中活下来,为奶奶报仇。 那白光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功德之力吧? 以后她就要开始攒功德了。 赶驴车的车夫是个花甲老人,他年纪大,车也破旧,连驴也是只瞎驴,所以云舒在车市租车的时候,老汉不断降价,请求云舒租他的车。 他家里还有好多孩子,若是再不开张,孩子都要饿死了。 “姑娘你真是心善,竟肯给我这么多钱。”老汉一边赶车一边感激的跟车里的云舒说话,“我这一家老小又能撑一些日子了。” 云舒看了看老汉,又看了看飘在他旁边的老婆婆陷入了沉默。 当时苦苦哀求的不止老汉,还有这位老婆婆,只是除了云舒,别人看不见罢了。 老婆婆一脸深情的看着老汉,眼中满是不舍。 “姑娘,多谢你了。”老婆婆突然飘起来,冲着云舒道,“原本我是打算等我家老头一起走的,可是等不到了,我必须得走了。” 说着,一道光笼罩在了老婆婆的身上,她的身体在云舒眼中开始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点莹白的光点后消失了。 这场景云舒很熟,生前良善之人去往冥界,就会有一道白光出现在灵体上,离去之后还会留下化作莹白光点的功德之力。 功德之力落到了云舒身上,那种十分温暖且熟悉的感觉再次将她包裹,而她脖子上的玉玦也开始发烫。 就在云舒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刻的温暖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哇,好舒服……” 云舒猛的睁开眼坐起来,“是谁在说话?” 赶车老汉有些尴尬的回头道,“姑娘……是我在说话。” “老伯,我不是说你。” 刚刚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那声音离她太近了,就像是在她耳朵里说话一般。 云舒瞪着大眼睛,朝着四周望去,但是眼前又变成了一片白茫茫,只剩下赶车老汉一点模糊的影子,就跟个高度近视一般。 她摸索着打开手中的红纸伞,对盘在伞下的阮娘小声道,“刚刚可有脏东西在我附近?” 阮娘抽了抽嘴角,“阿舒小姐,你不能歧视鬼,我们一点都不脏。” 云舒默了默,换了个说法道,“你方才可看到一个年轻男鬼在我身边?” 阮娘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才语重心长地道,“人鬼殊途,阿舒小姐你不能喜欢男鬼啊。” 语毕,她还同情的看了一眼云舒。 “你继续睡吧。”云舒收起伞,不想跟这恋爱脑再多说一句。 赶车老汉见云舒大晴天的突然撑开伞在那里自言自语,虽然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小姑娘一路上神神叨叨的,别不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了吧? 罢了,罢了,还是好好赶车吧。 云舒只当自己幻听了,慢慢放松下来靠在车壁上。 “你叫阿舒?”那个声音又在云舒耳边响了起来,这次清清楚楚,绝对不是什么幻听。 她差点炸毛从车里蹦起来。 以前世身为特工的经验,云舒可以确定此刻自己周围除了赶车老汉没有别的活人,可也没有别的死鬼。 这个声音究竟哪里来的? “究竟是谁在说话?”云舒顶着赶车老汉异样的目光,眼神乱飘,低声问道。 “姑娘,我没说话啊。”老汉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你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你别紧张,莫要吓坏了旁人。”那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不是在耳边,而是在云舒的脑海里炸响,“咱们可以用神识交流,你不用出声的。” 这下云舒更加震惊了,这种奇异的感觉,是她前世今生都从未尝试过的。 那什么玩意儿会读心术吗? 寄生兽? 外星人? 还是有超级厉害的灵体要夺舍她? …… “胡思乱想什么?”那声音不满的道,“我可不是什么寄生兽外星人,更不会夺舍你!我是你的……怎么说呢,我们现在算是命运共同体了,我以后会一直跟在你身边,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那你是……系统吗?”云舒顿时来了精神,眼神都清澈了几分。 命运共同体、百科全书,这不就是小说里妥妥的金手指系统吗? 云舒忍不住在心里大笑三声,“哈哈哈,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吗?” ------------ 第十章 卑微师尊 “你是系统吗?”云舒赶紧问道,“有什么任务要给我发布吗?我很想做任务挣积分,打开金手指,开挂的人生走向巅峰!” 那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能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是系统吗?” “……”这回轮到云舒沉默了,老天奶,她是招惹了个什么玩意儿? “你不是我的命运共同体吗?不是跟我绑定了吗?不是有问必答吗?这些都是系统的特征啊!”云舒在心头哀嚎一声,“那你不是系统是什么?” “哦,那我就是系统。”年轻男人欢快的应了一声。 男人拉长了尾音,甚至有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你是什么系统啊?”云舒心头突突的跳,怎么感觉这个系统很不靠谱呢?“你都会什么啊?” “我……很会聊天。”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云舒又问道。 “你叫我聊天系统就好。”男人从善如流的回答道,果然很会聊天。 “难道你没有名字吗?” “你要这样问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你喊我师尊吧。” 呵呵,怎么不让我叫你爸爸呢? “我怀疑你想占我便宜,且我还有证据。”云舒越发的觉得这个所谓的系统,怕不是什么正经系统,“你的面板呢?” “什么叫面板?” “就是……你的信息。” “唔……我身形颀长,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口若红樱,气质不凡,风度翩翩,乃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美男子,让人过目不忘,一见误终身啊……” 云舒彻底的沉默了下来。 头疼。 所以,小说都是骗人的是吧? 给宿主开挂的系统,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是吧? 她绑定的根本就是个脑残吧? 累了,毁灭吧。 见云舒好久没搭理自己,那所谓的聊天系统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怎么了?生气了吗?” “你根本不是系统吧?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实话实说,否则……” 否则要怎样? 云舒还没想好,她现在觉得自己此时很被动,如果被这么一个烦人的家伙一直窥探自己的神识,真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是魂玉器灵。”男人竟然老实了,语气也变得认真了几分,“我没说谎,自从你的血滴在魂玉上开始,我便已经跟你结下血契,从此我们命脉相连,所以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你且放心。” “你是魂玉器灵?”云舒忍不住抚上一直挂在胸口的玉玦,终于想起来,自己的确在奶奶去世时因为悲痛过度,一口血吐在了玉玦上。 就是那时候,自己与玉玦结下了所谓的血契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倒是还勉强能接受。 不过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吗?” “不,只有你心念唤我,主动与我说话,我才能听到你的心声。”器灵赶紧道。 云舒这才心情轻松了一些。 “你既然与我命脉相连,那对我有何助力?”云舒又在心中问道。 “额……我刚刚苏醒,力量很弱,只能教你一些修炼之法,助你早日筑灵。” “我发现你的身体被信仰之力滋养,已经很强悍了,但你却并不懂修炼之法,故而身体里没有灵力,自然也无法修习灵术。” “如今你还没有遇到过强大的灵,尚且能自保,可将来你不会一直这么幸运的,定会遇到一些非常厉害非常强大的灵,所以你还是得好好修习灵术。” 云舒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顿时心中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你苏醒之后的气息会吸引一些强大的灵体,所以连带我也会遇到危险?” “嘿嘿,嗯……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男人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心虚,“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可是灵术师和恶灵们梦寐以求的至宝,如今即便是跟你定下血契,也会有人来抢夺的。” “非常好。”云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又是一阵很尴尬的沉默,那个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么我现在可以教你一些修炼灵力的功法吗?” 听上有些卑微。 “好。”云舒深呼吸一口,“师尊请讲。” …… 赶车老汉赶了这么多年车,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雇主。 那小姑娘天天抱着一把红纸伞盘膝坐在车里,就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他心里好奇,可也不敢问。 就在快到天福县的时候,他发现小姑娘不入定了,又变成了时时比划一些奇怪的手势东指西指。 现在的年轻人啊,他看不懂,但仍旧是大受震撼。 是夜,住店之时,小姑娘一边吃饭,还一边比划着什么。 老汉刚准备摇头叹息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脑袋坏掉了,就看见小姑娘突然抬手往旁边的角落凌空一指,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竟然有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惨叫声。 然后小姑娘冲那个方向一脸歉意的说道,“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又是一阵吱哇乱叫声传来。 这也太欺负鬼了吧! 云舒回头看到目瞪口呆的赶车老汉,赶紧道,“老伯,你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吧?” 赶车老汉,“……” 我是该听到还是没听到呢? 算了,还是没听到吧。 老汉连连摆手,“我人老了,耳背,什么都没听到。” 云舒满意的笑了,继续吃饭。 这么多天的修炼,她已经成功筑灵。 那个叫师尊的聊天系统不停的夸她天纵奇才,乃是古今修炼天赋第一人。 鉴于这货之前夸自己天上地下第一美男的话,云舒觉得师尊对自己的评价是有点水分的。 不过就在刚刚,她一眼瞥到角落里蹲了一只饿死鬼,忍不住就捏了个诀打过去试试威力,没想到将那饿死鬼的血条直接从5点打得只剩下1点了,是真的差一点就魂飞魄散。 真是罪过,罪过。 她吃完饭,在那饿死鬼幽怨的目光中,叫来掌柜盛了一碗水饭放到角落里,让那饿死鬼好好吃了一顿,然后了却吃顿饱饭的心愿去冥界了。 主要是不去不行了啊,堪堪1点血条,它是弱得刮点大风都能给它吹散了,真的不敢再在这险恶的人世间呆下去了。 于是云舒再次喜提一点功德之力。 好像攒功德也不是那么难的一件事儿。 ------------ 第十一章 是同一个人吗? 喜滋滋的云舒打算在客栈好好睡一觉再赶路,阮娘从红纸伞里冒出个脑袋来不满的嘟哝着,“阿舒小姐,咱们已经到天福县了,你就不能连夜赶路带我去见李郎吗?” 翠娘此刻也从云舒的木簪里飘出来,不待云舒回答,便朝着阮娘冷哼一声,“你多大的脸敢要求阿舒为你连夜赶路?有本事你自己去找你的李郎去!” “你——”被怼了的阮娘瞪了翠娘两眼,到底是不敢再说什么。 她身上怨气太重,根本离不开云舒的红纸伞,只能将脑袋缩回去了。 云舒拍了拍红纸伞对阮娘道,“就算是我愿意连夜赶路,那头瞎驴也走不动了啊,放心,你的李郎跑不了。” 就在这时,一群镖师吆五喝六的进了客栈,他们抬着一口从马车上卸下来的大箱子,小心护着,然后坐下来招呼来掌柜的要酒要肉。 云舒正准备去房间,却听那几个镖师大着嗓门的闲聊声传来—— “要不说天福县锦绣布庄的张东家惯会讨好官老爷,瞧那新来的李大人才上任几天,张东家竟专门派人去乾安城买了一匹最好的浮光锦回去送给李大人,啧啧……” 说罢,那人还拍了拍身边的大箱子,“听说这浮光锦一匹就要上千两银钱,咱们兄弟奔波小半辈子也未必能买上一匹呢!” “要我说,这浮光锦不能吃不能喝,想要讨好官老爷,还不如送点银子实惠!”另一人喝了一口茶,吐出茶叶沫子,吐槽道。 云舒瞅了一眼正伸长了脖子听那几人谈话的阮娘,又重新坐了回去。 她怕自己走了,阮娘的脑袋依旧凑在那几人中间听八卦,长长的脖子会如面条一般,延伸到她的房间里,看着怪吓人的。 “瞧她那没出息的样儿,听到有人说她的李郎,就顾头不顾腚了。”翠娘鄙夷的冲着阮娘的方向道。 此时阮娘正在旁边巴巴的搭腔,“是啊,要送就送银子给李郎啊,送浮光锦做什么?婆母身子一直不好,没有银子如何给婆母养身体?就李郎那点俸禄怎么够?” 就像是在解释阮娘的话一般,旁边立即有人反驳道,“这你便不知道了吧?听说李大人的夫人是乾安城富商之女,李大人哪里就缺钱了?想要讨好李大人,就得送些稀罕玩意儿。” “原来如此……难怪听衙门里的人说,李大人对夫人十分爱重,每日下衙之后,哪儿都不去,就陪着夫人吟诗诵曲,弹琴作画,简直就是神仙眷侣。” “我要是娶个有钱的媳妇儿,那也得好好伺候着啊!” “哈哈哈……你小子哪有那个福气娶个又有钱又有貌的媳妇?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人家李大人生得俊么?”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开始讲别的轶闻了。 一旁的阮娘听得一头雾水。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李郎哪儿还能日日跟夫人吟诗诵曲弹琴作画? 可富商之女,说的不是她,还能是谁? 但她既不会吟诗诵曲,也不会弹琴作画,倒是会点女红。 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阮娘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抹慌张,她缩回脖子对云舒焦急的道,“他们说的是李郎吗?会不会弄错了?” “阿舒小姐,你去帮我问问清楚好吗?我家李郎大名叫李长顺。” 真是一个质朴的名字。 云舒微微轻叹一口气,站起来走过去对那几人行了一礼道,“几位大哥,你们刚刚说的天福县新上任的李大人,可叫李长顺?” 几位镖师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这个小盲女会前来打听官老爷的名字。 为首那人给几人使了个眼风,连忙道,“小娘子,你打听李大人的名讳作甚?” “投亲。”云舒睁着眼睛说瞎话,反正她是瞎子,“我是李长顺李大人的远房亲戚,听说他在天福县做了县令,便想去投奔他,得点照拂。” “原来如此。”听云舒这样一说,众人立即热情了起来,招呼云舒坐下。 “也不知道我是否认错人了。”云舒故作不安的道。 “没错,没错,我二舅就在衙门里当师爷,他跟我提过,李大人的名讳的确叫李长顺。”为首那人笑呵呵的说道,“既然小娘子是李大人的亲戚,不如跟我们一起上路,我们送你去县衙。” 云舒瞥了一眼已经魂魄不稳的阮娘,点头道,“也好。” “阿舒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李郎对我思念成疾,把别人当成了我?”阮娘一双眸子里蓄满了泪水,哀切的看着云舒。 翠娘扶额,扯着阮娘问道,“你的嫁妆呢?” “我……我的嫁妆……”阮娘被翠娘这一问,似乎才想起来什么,连忙道,“我的嫁妆都换了银子,婆母为我收着呢!” “你的嫁妆为何要给你婆母收着?” “婆母说我的那些丫鬟婆子都不老实,要贪墨我的钱财,只有最亲的人才可信,便将她们统统打发了。她不但帮我收着银钱,还亲自照顾我。” “你婆母对你真好。”翠娘讥讽的说道。 阮娘却没听出翠娘的讥讽之意,反而是点点头道,“是啊,我那婆母一直将我当亲女儿看待,对我很好的,也不像别人婆母那般刁难儿媳。” 说着,阮娘求助一般看着云舒,仿佛是想让云舒赞同她的话。 “来都来了,你还是亲自去问你的李郎吧。”云舒心中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是她不想在此刻打破女鬼阮娘最后一点幻想。 怨灵发起疯来,说不定会牵连无辜之人,还是让阮娘亲眼看看她死了都要爱的李郎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吧。 云舒打破了休息的计划,跟着那几个镖师一起连夜赶到天福县城。 这小城倒是没有宵禁一说,他们一行顺利进城,来到了县衙外面让门房去通报,李大人的远亲前来投靠。 刚准备入睡的李长顺狐疑起身,他这才上任几天,怎么会有远亲前来投靠?且还是个年轻小姑娘。 身边女子娇嗔一声,“李郎,你莫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风流债,人家找上门来了?咱们老家哪儿还有什么亲戚?” 李长顺道,“我去瞧瞧,若是有人胆大包天敢冒充官眷,我定拔了她的舌头,将她下大狱去!” “噗嗤……”女子又是一声笑,“李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从前你在那个贱人面前,可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不曾有过这般威风的时候。” ------------ 第十二章 顶级PUA 李长顺神色微变,冷哼一声,冲着那女子道,“我何时对她唯唯诺诺了?不过与她虚与委蛇罢了,区区一个商户之女,怎堪良配!?” 那女子很满意李长顺的回答,跟着穿衣起身,“我跟你去看看。” 两人去了县衙中的会客厅,端起架子,让人将云舒引来。 云舒一手抱着红纸伞,一手拄着小棍,跟随门房缓步走进会客厅。 “大人,就是这位姑娘,说是您的远亲。”门房将人引来,便退了下去。 李长顺眯眼打量着云舒,眸色微深。 眼前这女子最多二八年华,虽然那双大眼睛没有焦距,但那精致秀气的眉眼搭配小巧的鼻子樱桃嘴,真真是个让人看一眼就难忘的美人。 不知怎地,他心里就生出了一个念头——若是得此女在身边红袖添香,倒不失为一桩雅事。 坐在他身旁的女人自然对自家男人了如指掌,一见男人的眼神便知道这狗男人在想什么,顿时冷笑一声道,“夫君,这位姑娘是你远房亲戚?为何我从未见过她?” 这一声夫君,让云舒手里的红纸伞立时震动了起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从伞中传来——“你怎会叫李郎夫君?你不是他的妹妹吗?” 这熟悉声音钻进两人耳中,吓得两人刷的站了起来,惊恐的看着云舒。 李长顺心中的那点旖旎,早就被这一声尖叫给吓跑了,他冲着云舒大吼道,“这是什么声音?!” 云舒缓缓抬起头来,然后开始撑伞,那双美丽的眸子慢慢的有了焦距,变得灵动起来,眼波流转,美得如同夜空中的星子一般。 红纸伞下,出现了一个白衣女人,正双目圆瞪,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李长顺和他身边的女子。 在看到那白衣女人的瞬间,李长顺身边的女人便跟着厉声尖叫了起来:“鬼啊——” 李长顺也被吓得脸色煞白,瑟瑟发抖,差点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颤抖的指着白衣女鬼阮娘,喉咙里只不断发出“你、你、你……”的声音。 此刻阮娘头上的血条已经变成了恐怖的19点,在二人面前显现出了鬼形。 阮娘见李长顺吓得抖若筛糠的样子,又是凄然一笑,身体朝着李长顺飘了过去,“李郎,你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李二娘为何叫你夫君?你说啊……” 阮娘那鬼气森森的声音,和飘然而至惨白的脸,吓得李长顺用袖子掩面,不断往后退,“别过来!别过来!阮娘你不是死了吗?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快走开啊!” “我是你的妻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为何不能来找你?”阮娘反问道。 听到阮娘的话,李长顺这才稍微定神,从宽大的袖子边探出头去打量阮娘。 只见阮娘虽然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但是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仍旧是如同活着时那般,饱含着万般的情意。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将袖子放下,冲阮娘深情的道,“阮娘,真的是啊?你可知自从你去了,为夫日夜都在思念着你啊!今日你来见为夫,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阮娘,你若是有心愿未了,就告诉为夫,为夫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满足你!” 云舒不禁在心里给李长顺点了个赞。 这个渣男果然是深谙如何PUA阮娘。 阮娘这样的恋爱脑,哪里听得这样的深情告白? 身上刚刚积攒起来的怨气又消散了不少。 “李郎,阮娘也日夜思念着你!若不是这位阿舒姑娘,我怕是只能日日夜夜在那口枯井中哭泣,也见不得你一面啊!”阮娘哭道。 “你为何不肯将我好好安葬进李家祖坟?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啊!我还为你怀胎十月,诞下一个孩儿……” 提起孩子,阮娘更是悲从中来,“你可知我们的孩儿已经被那妖人害了啊!夫君,你要为我们的孩儿报仇啊!” 李长顺的嘴角抽搐着,想要努力做出悲伤的样子来,可他的恐惧显然胜过了悲伤,只好用衣袖掩面装着拭擦眼泪,显得无比滑稽。 “阮娘,我当时悲伤过度,已经糊涂了啊!”李长顺敷衍着阮娘,却用眼角的余光来打量云舒,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那术士明明说已经将阮娘的魂魄封印在了枯井中,绝对逃不出来,定是这个臭丫头将她给放出来的! 等他将阮娘这怨鬼送走,再来对付这个多管闲事的臭丫头! “等我回去找寻你的尸身时,已经寻不到了,你不要怪我。” “我们的孩儿被那妖人带走,我也悲痛万分,可我一个凡夫俗子,如何跟妖人斗?他早已经不知所踪了,我又如何去找他报仇?阮娘啊,你原谅夫君无能,没有护好你们娘俩!” “若不是上有双亲还要我赡养,我真恨不得立时就撞柱,随你们母子俩一起去了!” …… 李长顺的深情演绎,看得云舒牙酸。 “那个,要不先解释一下,为何地上那个翻白眼的女人也叫你夫君呢?”云舒眼见阮娘就要扑过去跟李长顺抱头痛哭,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两人。 这不合时宜的声音将即将拥抱的两人按下暂停键,空气中仿佛弥漫起了一丝尴尬的味道。 阮娘的理智总算是回笼了一点,僵硬的收回双臂看着李长顺,“李郎,李二娘为何叫你夫君?” 李长顺转头看着坐在地上仍旧在翻白眼,吓得快要抽过去的李二娘,眼中闪过一抹嫌弃。 真是太没用了。 “说来话长……”李长顺心头飞快的盘算着,嘴里结结巴巴,“是、是这样的……二娘她、她……其实不是我亲妹妹,是表妹。” “什么?!”阮娘眼中迸现凶光,“你们为何一直瞒着我?!难道你们早有私情?” 呵呵,恋爱脑这个时候突然就开窍了啊。 “没有,没有!”李长顺连连摆手,“是你走后,我一直悲伤得难以自持,日日买醉,有一天我喝醉了,将二娘当成了你,犯下大错……阮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 第十三章 你是短命无福之人 “果真是这样……”阮娘痛苦地一个踉跄,头上的血条直接往上蹿了一下,变成了20点。 比起阮娘和李长顺的狗血故事,云舒更关心灵体的血条突破20点会有怎样的变化。 “李郎你怎能负我?!”阮娘冲上去一把拉住了李长顺的衣领,哭嚎着摇晃着李长顺,鬼哭声再次魔音贯耳,让云舒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原来血条到20点的灵体,凝聚起的魂力就能实质性的触到活人了。 此时或许连怨鬼阮娘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李长顺没想到阮娘反应这么大,想要挣脱,却发现鬼女人的力气大得很,他根本挣脱不开。 “阮娘你冷静点!”李长顺只能继续动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忽悠阮娘道,“我心中自是只有你一人,但是我不能做不负责任的男人啊!再说了爹娘身边还要有人尽孝,我李家还要延续香火,我若是一直不娶妻,岂不是就是那不忠不孝之徒?二娘她……是在替你尽孝啊!” 阮娘呆愣住,好像觉得李长顺说得有几分道理。 这时听到动静的李家老两口也相互搀扶着出现在了会客厅里。 当老两口看到阮娘的时候,如同那李二娘一般,吓得差点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嘴里喊着:“抓鬼啊!有鬼啊!” “公公、婆母,你们不要走,我是阮娘啊……我是你们的媳妇阮娘啊!”阮娘在他们身后呼唤着,“我来找你们了。” “不要来找我!不是我害死你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那妖人去!”李老头挥舞着双手,大喊大叫着。 倒是李老婆子很快镇定了下来,眼珠子一转,颤颤巍巍的走了回来,轻声唤道,“阮娘,我的孩子,你回来了?好孩子,娘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你这是要来带娘走吗?” “不、不是的……”阮娘连连摆手,“婆母,我想让你们将我葬进李家祖坟。我是李郎的结发妻子,李郎就算再娶,也该一日三柱香为我供奉一道牌位啊!” 李老婆子愣了一下,“你要进我李家祖坟,还要让我们供奉你的牌位?” “嗯。”阮娘这次不软了,坚定的点了点头,这是她鬼生唯一的心愿。 云舒在旁边冷眼旁观,若是阮娘这个恋爱脑一根筋走到黑,她也只能尊重他人命运了。 “那怎么行?!”一旁的李老头也不顾不得害怕了,猛得跳了出来,“一个短命无福之人怎能进我李家祖坟?会坏了我李家祖坟的风水!” “我李家出了长顺这样的人中龙凤,将来是要做大官的!你这短命鬼要是坏了我李家的风水,妨害了长顺,我让你死也不得安宁!” 李老头蛮横的话,让阮娘呆愣在了原地。 她是短命无福之人? 她明明生来富贵,是被父母捧在掌心长大的明珠啊,怎么就成了短命无福之人了? “你还想让我儿为你供奉牌位?你算什么东西?”李老头不管不顾的骂了起来,“一个商户之女,能服侍我儿一场,便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了,赶紧滚得远远的,别脏了我李家的地!” 这一连串的怒骂呵斥,让阮娘的血条直往上涨。 呼呼的就蹿到了25点。 翠娘不知何时站在了云舒身边,一脸愤恨的看着李家一家子人,“真是太欺负人了!不,太欺负鬼了!” “阮娘这个蠢货,该不会这个时候还相信这一家子拿她当亲人吧?” 云舒摇摇头,看着阮娘的血条,“兴许会将她骂醒。” “老头子,你别说了!”李老婆子见阮娘一双黑眸开始泛红,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拉住李老头,“你怎么能这样对阮娘说话呢?” 现在可不是阮娘活着的时候了。 她是鬼啊! 是来讨债的怨鬼! 阮娘阴恻恻的转身看向李长顺,“李郎,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我……”李长顺目光躲闪着,“阮娘,我连你的尸身在哪儿都不知道,如何将你葬入我李家祖坟啊?” “在这儿。”云舒手一掏,从包裹里掏出了阮娘的骨灰坛子,“这就是阮娘的骨灰。” 李长顺将云舒又恨上了几分。 “好,我答应你。”李长顺一咬牙,看着那骨灰坛子,李家祖坟那么大,随便刨个坑将这坛子埋了就是,不是什么大事儿。 “我答应你好了吧?阮娘,你快投胎转世去吧,别再纠缠了,人鬼殊途,下辈子,下辈子我们再续前缘,好吗?” “牌位呢?”阮娘不甘心的又问道。 还牌位?!让他天天给这个死鬼烧香供奉,一看到牌位他就会想起这死鬼被剖腹挖子的惨状,也太可怕了吧! 李长顺深吸了一口气,“阮娘,你是商户之女,我大胤朝商户乃是下九流,若是我供着你的牌位天天祭拜,会有损我的官威,你也要为我的前途考量一二。” “这个时候嫌弃我是商户之女了?!”阮娘笑着流下眼泪,“当初在我家,你是如何说的?你说你心悦于我,不在乎我商户女的身份,会一心一意对我好!你说你会努力科考,将来为我挣回一个诰命来,封妻荫子!” “你说这么多,都是骗我的吗?你根本就看不起我?” “阮娘,此一时彼一时……”李长顺不敢去看阮娘悲痛的眼神,“我们此生缘尽,阮娘,每年你的祭日,我会为你烧纸祭拜的。” 翠娘摇摇头,指着李长顺道,“瞧,这个男人真是连骗鬼都不认真骗,真是吃定了阮娘性子软弱,对他一往情深,可恶啊!” “李长顺!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啊!”阮娘突然爆发出厉声尖叫,“当年你穷困潦倒,差点饿死街头,若不是我爹怜悯你,赏你口饭吃,能有你的今天?!” 李长顺顿时色变,他最痛恨当初这段不堪的经历,以至于每当看到阮娘,就会想起自己在阮家摇尾乞怜的日子! 他堂堂一个读书人,却为了五斗米折腰,阮娘就是他的耻辱! “你这悍妇!竟敢这般辱我!真是死有余辜!”怒火中烧的李长顺将这句话脱口而出,随即便后悔了。 因为他看到阮娘身上已有滚滚黑气散出,头发也披散开来,肚子上缓缓裂开了一道血口子,汨汨而出的鲜血瞬间将一身白衣染红…… ------------ 第十四章 这才是怨灵该有的样子 阮娘头上的血条没有变化,但是样子变了,比当初云舒看到她的模样更可怕。 云舒心道,“这才是怨灵该有的样子啊。” 刚刚好声好气的跟李家一家子人说话,胆小无助又可怜,哪里像怨灵了? 李家一家子果然再次吓得嗷嗷乱爬,可脚却像是被黏了胶水一般,被牢牢的封闭在了会客厅里。 云舒能看到整个会客厅被一层红雾笼罩,仿佛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小世界,这里面的人,走不出去。 “你真该死啊!”阮娘手一伸,就如同海贼王一般,那双手直接如兰州拉面一般拉长,瞬间掐住了李老头的脖子。 对此,云舒已经见惯不怪,毕竟之前阮娘早就上演了一出脖子拉长术。 李老头拼命挣扎,脸涨得通红,由红变紫,眼看着就要被阮娘给掐断气了,死亡的恐惧让他再顾不得其他,指着身边的老婆子不停的朝阮娘使眼色,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阮娘手松开了一点,李老头得以喘息,再不敢跟阮娘耍横,涕泗横流的道,“阮娘,儿媳妇,不是爹心狠啊,害你的人不是我啊!是那老婆子,早早的就将侄女许配给了长顺,二娘她不是李二娘,是赵二娘啊!” “赵二娘?!她才是李长顺的结发妻子?!”阮娘双眼滴血,缓缓将目光落到了李长顺和赵二娘身上。 赵二娘此刻也缓过劲来了,哭着对阮娘道,“阮娘姐姐,不关我的事儿啊,我十三岁就嫁给长顺,他上京赶考一去三年,我在家为他伺候公婆,盼他高中衣锦还乡。” “可他衣锦还乡,却说要娶你,只因你家中有钱,能助他当大官。” “我怎么肯?他便哄我说他根本不喜欢你,只要将你家的钱财弄到手,就休弃了你!” 阮娘瞪圆了泣血的双眼,那双眼中的仇恨越发的浓郁。 原来一开始就是算计,一开始就是欺骗,根本没有所谓的两情相悦! “你别听她胡说!”李长顺急了,连忙否认,“没有的事儿!” “我没胡说!你怀了长顺的孩子,他怕此时休弃你,会影响他的名声,他们一家子还想贪你的嫁妆银子,就只能取你性命了。” “他让婆婆装病,骗你剖腹取子,对外就说你难产而亡,还能从你娘家继续骗取钱财。” 赵二娘此刻口齿伶俐,李长顺想要扑上去捂她的嘴也来不及了,只能气急败坏的骂道,“贱人!你害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是阮娘死了,我也做不成你的正房夫人,你们一家子狼心狗肺,我迟早跟阮娘一个下场!” 赵二娘恨恨的唾了李长顺一口,她恨阮娘抢走了她的位置,更恨李家人背信弃义。 若是她不将一切和盘托出,生死关头,李家人定会毫不犹豫的推她出去受死! 她怕阮娘拿面条子一样的手掐到自己的脖子上,她怕极了。 “阮娘,我们都是可怜人,你放过我吧!”赵二娘泪流满面的看着阮娘,哀求着。 “呵呵……”阮娘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是这样啊……” 翠娘虽然用同情的眼神看着阮娘,但嘴里却是不饶人,“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家人不是好东西,就她自欺欺人,死了都还想着进人家祖坟,比我还蠢。” “阮娘,你别信她的鬼话!不是这样的!”李长顺慌了,此刻他在阮娘的眼中再看不到对自己那种一往情深的神情了。 阮娘的双眼中只剩下一片漆黑,连瞳孔都看不到了。 她丢下李老头,又将手伸向了李长顺,后者吓得连连躲闪,干嚎着,“阮娘,我都答应你,我给你供奉牌位,让你入葬我李家祖坟,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阮娘,你相信我,我是心悦你的!” “是吗——”阮娘刷的贴了上去,那张苍白的鬼脸直接贴到了李长顺的脸上,“你看着我,这样的我,你还心悦我吗?” 那张鬼脸上,开始七窍流血,嘴里吐出森然冷气,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手紧紧攥住了李长顺的衣领,突然尖叫起来:“你说啊,这样的我,你还心悦吗?” “我、我……”李长顺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他还在想着如何继续骗阮娘,阮娘却突然张开嘴,那嘴就像是裂开了一般,朝着李长顺啃下去。 李长顺尖叫一声,半张脸已经变得血肉模糊,痛得在地上打滚,阮娘却畅快的大笑着,疯癫至极。 赵二娘被吓傻了,李老婆子爬过去要去护着自己的儿子,李老头则躲到了桌子下面,闭上双眼,什么都不敢看。 “你这天杀的贱人!怎么敢伤了我儿!当初就该将你挫骨扬灰才干净啊!是你自己蠢愿意剖腹,怎怪得了旁人?!你活该啊!”李老婆子见儿子的惨状,早已经失去理智,指着阮娘大声哀嚎咒骂着。 “将我挫骨扬灰?我活该?!你这老虔婆,我剖腹取子,是为了救你啊!”阮娘的血泪不断流下来,她究竟是被什么蒙了心,竟然舍得拿自己的性命去换这老虔婆的命! “剖腹之痛,你也该尝尝!让我看看你的心肝究竟是什么颜色的!”阮娘说着,便一伸手,那化为利爪的手,直接抓向了李婆子的胸口。 五指插入,随着一声惨叫,李婆子的胸口生生被阮娘抓出一个大洞来。 那颗红彤彤的心脏还兀自在李婆子胸口的血洞中跳动。 就连翠娘见到这一幕,也惊呆了,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边的云舒,见后者仍旧是一副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模样,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没有一点想要阻止的意思。 “你就看着阮娘杀人?!”翠娘惊诧的问云舒。 “他们不该杀吗?”云舒反问道。 “额……”翠娘语塞,要她说,李家这一家子都该为阮娘偿命,都该死。 可她听闻鬼灵是不能随意杀人的,最多只能吓唬吓唬活人,若是敢杀人,就会被灵术师斩灭。 “阿舒,看着阮娘杀人你都不管的吗?”翠娘忍不住小声问道,“那天我不过就是吓唬你一下,就差点被那个灵术师给打得魂飞魄散。” 云舒摇摇头,“我只知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善恶终有报,不管是人是鬼,若是想要自己报仇,我会力所能及的递把刀。” ------------ 第十五章 斩灵剑 翠娘愕然,她没想到云舒竟然会这样想。 “可是……在活人眼里,鬼灵不都是作恶的吗?”翠娘嗫嚅的道。 云舒反而笑道,“哪一只鬼灵,不是曾经活生生的人?凭什么说人便是善,鬼便是恶?善恶不分人鬼,公道自在人心。若是天道不公,便该自己为自己讨一份公道!” 翠娘不再说话,但是眼中却浮起了一抹泪意。 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如阿舒一般,真正的将公道正义放在第一位呢? 阮娘最终还是在李家一家子人惊恐的尖叫声中,将李婆子的心给掏了出来。 她身上的黑气变成了煞气,就连翠娘都忍不住退后了几步,看向阮娘的神色带了一丝畏惧。 有了煞气,阮娘就不再是怨灵,而是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恶灵! 李长顺此刻饶是剧痛难当,但见到母亲在自己眼前被阮娘给掏了心,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疼痛,朝着一个劲冲着阮娘磕头求饶。 “阮娘我错了!看在昔日的情份上,饶我一命吧!我也是被那妖人蛊惑了啊!我没想害死你啊!” “我发誓,此生我不再娶妻,只有你一个妻子,你别杀我啊!” 回答他的只有一阵阴冷的笑声,阮娘那如同利爪一般的手轻轻的抚上了李长顺那半边尚且完好的脸颊,漆黑的瞳眸里面没有一丝情感。 “李郎,辜负真心的人,是要下地狱的!”阮娘轻柔的声音传来,下一刻,她的利爪便刺入了李长顺的脖子,鲜血迸溅而出,后者讨饶的话戛然而止,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赵二娘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阮娘没有去看赵二娘,而是一步步朝着躲在桌子下面瑟瑟发抖的李老汉走去。 “你还想往哪儿逃?”阮娘俯下身,轻声问道。 这声音在李老汉耳边却犹如炸雷。 他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此刻他也后悔了。 早知道阮娘会变成恶灵,他就答应让其进祖坟好了。 李家那祖坟不过就是一片荒山而已,真没那么重要。 他只是刁难阮娘已经成了习惯。 阮娘的单蠢与软弱可欺已经让李家每一个人习惯了。 一个富商之女,却对他们言听计从,伏低做小,贤惠得如同一个丫鬟仆妇,他们在面对阮娘时,除了深深的鄙夷,还有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 到了此时,李老汉也知道逃是逃不掉了,哀求也没有用,就在阮娘的手朝着他伸过来的时候,他冲着阮娘和云舒嘶哑着声音吼道,“我做了厉鬼,也一定会找你们报仇!” 下一刻,他的喉咙便被刺穿了。 不过片刻,三道狰狞的灵体便从李家三人的尸体上挣扎着浮了出来。 阮娘低吼一声,还要有所动作,被云舒止住,“好了阮娘,接下来交给我吧。” 云舒双手结印,一道一人两鬼可见的印诀闪烁着淡淡的黄晕的光芒出现在云舒指尖。 “去!” 云舒一声轻叱,那印诀便朝着张牙舞爪的李老汉的怨灵而去。 “嘭!”一声闷响,那印诀如同打在实质上一般,将张牙舞爪朝着云舒冲过来的李老汉灵体撞得后退几步,灵体也虚幻了几分。 李老汉头上的血条直接从18点变成了15点。 即便是身为刚刚成形的怨灵,李老汉也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带着阮娘来寻仇的女子并不是他能招惹的,他立即想要转身逃跑,可那印诀就跟在他身后,不断的撞击他。 随着几声“砰砰”的闷响再次传来,李老汉身上不断被撞击得黑气直冒,头上的血条也直接掉到了可怜巴巴的3点,吓得他转身朝着云舒的方向跪地求饶。 “哇!阿舒你好厉害!”翠娘发出一声惊呼。 她能感受到李老汉的怨灵刚刚成形气息就很强,至少比她强,可是云舒只是结了个什么印诀,就将那李老汉打得跪地求饶,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李老汉哀求着。 这可不仅仅是死的问题了,这次是要魂飞魄散了。 “没有下次了。”云舒再次结印,那怨灵便惨叫着化为了一缕黑线,没入到了她胸口的魂玉中。 紧接着一个声音在云舒的脑海里传来,“阿舒,这只怨灵的品质不错哦!魂力很强呢!” “师尊,还有两只。”云舒在心中道。 通过几天的相处,她已经认可了魂玉里那个家伙可以做她的师尊。 毕竟那家伙知道的真不少,还交给她修炼功法,当她的师尊是名副其实的。 “阿舒好厉害!你不愧是我墨烬燃的徒儿!”那声音开心的叫着。 墨烬燃? 这魂玉的器魂还有名字? 不过这名字听上去真拗口。 此刻不是纠结师尊墨烬燃名字的时候,因为李长顺母子的怨灵已经发了疯一般的朝着云舒冲过来了。 阮娘和翠娘想要上来帮忙,可被云舒给止住。 “留给我给我试试手!”云舒道。 下一刻,她双手这次结印,一道光芒闪过,她只觉浑身的灵力都凝聚在了右手的手心中。 “斩灵剑!” 她催动心诀,右手手心中的灵力飞快的凝成了一柄三尺长剑来,泛起淡黄的光芒。 云舒右手一握,顿时一股冰凉如金铁般的实质触感传来,她心中暗道,“这比星球大战的光剑看着还拉风啊!” 在看到云舒手中出现的长剑时,李长顺母子俩出于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险,想要逃窜却已经来不及了。 云舒握剑的手一挥,手中斩灵剑已经划过李长顺的灵体,他的灵体顿时被斩灵剑劈成两半,黑气从他那断裂成两半的身体里鼓鼓冒出来。 “儿啊!”李母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朝着云舒撞过来。 云舒的剑直接刺穿了她的灵体,不过眨眼间,李长顺母子便没有了动静,灵体再次化作丝丝缕缕的黑气,变成了魂玉的养料。 这次是真的灰飞烟灭了。 阮娘看到这一幕,终于是散去了一身戾气,再次变成了那个一身白衣的温柔女子。 “我会不会下地狱?”阮娘红着眼睛看着云舒。 云舒摇摇头,“冥界的事情,我不知道。” 阮娘有些失望的垂下眸子,身后亮起了一点昏黄的光晕,这是来接引她的冥界之力。 这次她没有躲开,而是冲着云舒深深一礼,“阿舒小姐,谢谢您。就算是下地狱,我也不后悔。” 说罢,她转身朝着那团光晕而去,身形消失之际,一团功德之力浮现出来,没入云舒身体里。 ------------ 第十六章 上岗还得被雷劈?【新书求收藏】 这一次的功德之力比以往都要强很多,这是云舒的直观感受。 墨烬燃的声音在云舒的脑海中响起:“哟,阿舒这是干了一票大的啊!” “什么意思?”云舒在心里问道。 “这次的功德之力足够让你冲击一下黄阶下品灵术师了。”墨烬燃的声音里带着欢快。 “黄阶下品?”云舒愣了一下,“灵术师还有品阶的?” “当然有!”墨烬燃啧啧的道,“灵术师分为天、地、玄、黄四阶,上中下三品。当然,天阶之上,还有人神境和至尊境,不过那样的大能只在远古出现过,他们即便是上九天、下碧落也不在话下,就连冥界尊者也要避其锋芒,称其为陆地神仙也不为过。” “这么厉害?”云舒微微一惊。 “你现在虽然有斩杀低阶怨灵的实力,但还不算是一个真正的灵术师。” “怎样才算是真正的灵术师?”云舒又接着问道。 “身为灵术师,当斩恶灵、度怨灵、御妖灵,修灵术以济苍生,破万念以成大道!修炼灵术之途,乃是匡扶正道之途,自然受天道庇护,也要被天道认可。” “只有得到天道认可,才算是灵术师。” “说得很玄,如何才能被天道认可?” “渡雷劫。”墨烬燃言简意赅的说道。 “我又不是修仙,为什么要渡雷劫?”云舒觉得有点扯,她一个从小跟鬼灵打交道的人,并不需要被谁批准正式上岗吧? 更何况,这正式上岗还得被雷劈。 不管是斩恶灵还是度怨灵,都算是做好事儿吧? 做好事儿还要被雷劈,这是什么道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灵术师的实力突破天阶,到人神境,那就是半个神仙,怎么不算是修仙呢?若是能突破人神境,到达至尊境,便能傲视阴阳两界,拥有无尽寿元,与仙人何异?” “想要踏上修炼灵术一途,自然要经受天道考验。意志不坚者,悟性不足者,功德不够者,断断是不能成为灵术师的。” “你在给我画饼。”云舒轻嗤一声,十分肯定的说道。 “阿舒何出此言?”墨烬燃的语气中多了几分郑重,“即便你现在还不是灵术师,但为师相信,终究有一天,你能踏足那至尊境,成为天下第一人!” “你说的那所谓至尊境,对我来说,太遥远了。”云舒摇摇头,“你能不能具体说说,被雷劈有什么好处?” 若是没有好处,只单单被天道盖个章,云舒觉得不划算。 “额……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好处也不是没有。”墨烬燃好像是被云舒这句没甚觉悟的话整得气势都矮了一截,说好了为人民服务,你却惦记着五险一金。 格局,格局呢? “成为灵术师之后,你身上便会自带天道之气。这天道之气对于一切灵体都有天生的克制作用,有助于你以后降服恶灵。当然,你的品阶越高,身上的天道之气会越浓郁,对邪祟的克制之力也会更强。”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你可以将积攒的功德之力炼化为灵力,有了雄浑的灵力,你才能修习灵术。” “强大的灵术师,不但能一剑斩灵,还能独挡千军万马,乃是人族的最强战力!” 听到这最后一句,云舒心动了。 斩杀恶灵什么的,在云舒看来,不算多难,就在刚刚她还直接砍翻了三只。 但是人族最强战力,这可太让人心动了。 前世她乃是国家秘密培养的特工人员,专门执行各种危险的任务。 她的体能和格杀技能,那都是最顶尖的,全副武装的情况下,或许能够以一敌百,但是想要独挡千军万马,那就是在开玩笑了。 云舒于对强大力量的渴望,从小就刻在骨子里,无论前世今生都一样。 穿越来这个世界十年,因为有奶奶在身边,她一直压抑着自己对力量的渴望,只想做个普通人,跟奶奶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 如今奶奶已经被人害死,她要活着,她要报仇! 原本的桎梏枷锁瞬间变成了催化剂,她要变强,她要得到比前世更强大的力量,才能在这个世界好好活着。 “要不展开说说……”云舒正准备向墨烬燃询问一下如何渡雷劫,成为一名真正的灵术师,便听墨烬燃提醒她,“阿舒,有灵术师朝这个方向过来了,我们先离开。” 云舒看了一眼面前死状凄惨的李家三人,自然明白墨烬燃为何要提醒她。 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她在豢养恶灵杀人。 如今她连灵术师的门槛都还没踏进去,要是对上真正的灵术师,很有可能被人家当成“邪祟”给灭了。 “走!”云舒对还在嗷嗷感叹的翠娘道。 “啊?”翠娘没反应过来,“这么着急吗?这里还剩一个活的,咱们就这样走了?” 那赵二娘刚刚被吓晕还没醒过来,翠娘还打算等她醒了再吓一吓她。 毕竟这个赵二娘也是李家一家子的帮凶,阮娘放过了她,但翠娘觉得还不解气。 “有灵术师过来,你打算跟人打个招呼再走吗?”云舒问道。 “刷”的一下,翠娘已经回到了云舒的木簪中。 上次那臭小子将她钉在地上,让她已经有了深深的心理阴影,一听到“灵术师”三个字,就发怵。 云舒也足尖一点,迅速离开了县衙。 不过片刻,一队人骑着马出现在县衙门口。 “快开门!”已经有人飞身下马去拍门,那门房睡眼惺忪的打开门,还没来得及问询什么,就被那群身穿黑衣的人推开。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竟然敢私闯县衙!”门房被撞开,急了,可也不敢上前去拦,只能在旁边叫嚷了两句。 毕竟这群人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样子,挺吓人的。 “镇灵司办案!”走在最前面的人低喝了一声,“闲杂人等统统回避!” 那门房顿时闭上了嘴,赶紧缩到一旁。 大胤国没人不知道镇灵司的存在,整个沧澜大陆,不管是修灵界还是人界,大大小小数百个国家,几乎每一个国家都有一个专掌斩除邪祟稳定朝纲的组织,便是镇灵司。 ------------ 第十七章 搜魂【新书求收藏】 镇灵司由国师执掌,而国师,一般就是这个国家的最强战力,也是一国国力的象征。 便如大胤朝,在沧澜大陆南方的人界也算是大国了,而大胤朝的国师青冥,便是一位地阶上品灵术师。 天福县小小的门房自然不知道这么多,但是镇灵司三个字却是如雷贯耳,他哪里敢违逆? 这么多人闯进县衙,在县衙值守的两个衙役这才爬起来,跟那门房一起远远的看热闹,不敢靠近。 那群人直奔会客厅,在常人看来,那里没有一丝异样,但是在这群灵术师眼中,整个会客厅上空仍旧是笼罩着一层血气。 此处有恶灵杀人! 这群人中间有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他掏出一个巴掌大如同罗盘一般的灵器,脸色十分难看。 那灵器外方内圆。中间的圆形凹槽里有一点淡淡的白光在流转。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她果然在这里出现过!”慕子安收起了手中的灵器,眼神冰冷。 那灵器叫做应灵盘,存着里面有翠娘的气息,翠娘停留或者出现过的地方,沾染了翠娘的气息,应灵盘就会有反应。 他一路追踪而来,还是晚了一步。 单单看这血气浓郁的程度,死的应该不止一个人。 那个女子,真的是邪灵师吗? 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云舒那巴掌大的小脸,还有架住自己铜钱剑时瞬间凌厉的眼神。 若她真的是邪灵师,自己也只能将之斩杀了,不能让她再害人。 已经有人进去查看,出来回报,“少主,这里的县令一家三口皆被恶灵所害,还有一女子晕过去了,没有大碍。” 慕子安紧了紧拳头,“弄醒她,带过来我要查问。” 那人立即领命去了。 赵二娘被一盆冷水泼醒,看到旁边血泊里躺着的李长顺一家三口,又要晕过去,被镇灵司的人一巴掌拍过来,便晕不过去了。 “带过去见主子。” 赵二娘被带到慕子安面前,慕子安尽量做出一副和善的表情,问道:“这位夫人,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刚刚……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儿?”赵二娘惊恐得抖了起来,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眼前全是阮娘掏出李母心脏的场景,只能用不断的尖叫来缓解自己的恐惧。 慕子安又安抚了两句,可赵二娘根本冷静不了一点,嘴里除了尖叫,就是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是我害的你!” “搜魂吧!”慕子安实在没有办法,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那几人对视了一眼,便拿出几道魂幡简单布置了一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阵法,然后将已经精神崩溃的赵二娘带到那魂幡中央坐下。 然后那几人开始结印,魂幡震动,里面传来了呼呼的声音犹如鬼哭。 赵二娘被吓得大哭大叫,不断的想要从那阵法中爬出来,可爬来爬去,却一直都在那阵法中打转。 魂幡上方渐渐地出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若是云舒在这里,肯定会直呼“卧槽”,这都是什么神奇的灵术啊? 在调监控吗? 那画面中出现了云舒抱着红纸伞走进会客厅的场景,接着是云舒撑开红纸伞,伞下站着一身白衣的阮娘,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接着画面就变成了化作恶灵的阮娘,掏开李母胸口的血腥画面和李长顺被阮娘的利爪刺穿脖子的画面。 赵二娘双目圆瞪,整个人四肢抽搐,嘴里不断有白沫吐出来,想晕又晕不过去,这几个恐怖的画面不断重播。 “够了。”慕子安闭了闭眼睛,他已经实锤了。 那个拥有一双最纯净眼睛的女孩,的确就是一个豢养恶灵的邪灵师。 之前他碰到的那个叫做翠娘的怨灵,看来仅仅只是女孩豢养的其中一只怨灵,那她究竟豢养了多少恶灵? 灵术师是邪灵师的死敌,灵术师只要见到邪灵师,必诛之! 这就是镇灵司的规矩。 那几个人立即撤去了魂幡,可赵二娘却已经失了神智,变得疯疯癫癫的了。 被人强行搜魂,原本就是十分的损耗神魂,况且赵二娘被搜魂的记忆,是她此生最恐惧的画面,她自然崩溃了。 看到在地上爬行,疯癫的赵二娘,慕子安有点内疚。 “让人好好照顾她。”他吩咐了一句,“将死者也安葬了。” “少主,这个邪灵师简直就是挑衅我们镇灵司啊!”站在慕子安身边的高大男人气愤的道,“竟然连朝廷命官都敢杀,她简直就是不把咱们镇灵司放在眼里!” “敢修邪术,自然是没有将镇灵司放在眼里的。”慕子安此刻反而是平静了下来,没有之前看到招魂幡上的画面时那般失望了。 “留两个人处理此间后事,我们继续追!”慕子安又吩咐道,然后抬步往外走。 他从乾安城一路追踪至此地,中途在几个地方都发现了翠娘的气息,但是周围都没有恶灵伤人事件出现,他还以为自己猜错了,可能那女孩子并不是什么邪灵师,只是一名散修灵术师。 现在回想起自己当时的想法,就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什么时候下意识的想要为一名邪灵师开脱了? 就因为那女孩子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吗? 真是丢脸啊…… “一定要尽快找到那个邪灵师,不能让她再用恶灵害人!”慕子安的神色渐渐冰冷,已经在心中对云舒下达了斩杀令。 此时云舒已经来到了数十里开外的一座山林里。 “这就是你为我选的渡雷劫的地方?”云舒看着眼前的岩洞,有点不敢置信。“要是一个雷劈下来,将洞口给劈塌了,我岂不是自己埋自己吗?” “怎么会?”墨烬燃不以为意的说道,“初次渡雷劫,很简单的,只需扛过一道天雷便行。” “简单?!”云舒看了看天,脑海里浮现出打雷的场景来,被雷劈啊……会死人的!他还说简单! 这个家伙当真是她的人生导师吗? 该不会是催命鬼吧? “你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吗?”墨烬燃哼了一声,“你若是连这点信心都没有,那还是不要选择做灵术师了。” ------------ 第十八章 妖物渡劫 激将法? 云舒轻哼了一声。 激将法对于她来说,可是一点用都没有,毕竟前世今生的经历加起来,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年轻人了,根本不会吃激将法这一套。 “你在鬼叫什么啊?我会对自己没信心?来来来,你有本事现在就让雷来劈我!我挪一步算我输!”云舒飞快的在心里吼道。 还没等墨烬燃回应,只见晴空一声霹雳,“呯!”的一声巨响,肉眼可见的一条火龙落到了离云舒百米远的地方,云舒整个人都麻了。 “你招来的?”麻了之后的云舒下意识的问道。 “不是我,跟我无关,别给我甩锅。”墨烬燃三连否认,“这雷看着像劫雷,要不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行。”云舒飞快的朝着雷劈下的地方而去,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然后便看到了一个十米见方的大坑,坑里黑漆漆的一片,似乎还有个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 云舒足尖轻点,跳到了坑里,用手中的棍儿戳了戳那正在蠕动的漆黑的一团东西。 翠娘忍不住跑了出来,啧啧啧的在旁边感叹,“这是什么啊?看上去都烤熟了。” 云舒在心中补充道,“确实,闻着还挺香。” 那团黑糊糊的东西突然扬起脑袋来,小小的脑袋,尖尖的嘴,脑袋上还幸存了一点黄黄白白的毛毛,丑得有点人神共愤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像只大耗子”云舒眯着眼睛仔细的辨认,翠娘赶紧往前凑了凑,为了让云舒看得更清楚一些。 “我不是……”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那被烧秃了毛的小脑袋晃了晃,翠娘吓得一个闪身往后退,惊呼一声,“这耗子会说话?!” “就算是耗子会说话,但你是只鬼,你在怕什么啊?”云舒无语的看向翠娘。 “额……说得也是。”翠娘点点头,“阿舒,我还从未听说过耗子会说话,咱们莫不是遇到耗子精了?” “不是耗子!”那微弱的声音继续传来,可声音虽然虚弱但充满了愤怒。 云舒伸出两根手指头,嫌弃的将那团黑糊糊的东西拧了起来,凑到面前仔细打量,“刚刚就是你被雷劈了?” “嘤嘤嘤……”那如同耗子般蔫头耷脑的小黑肉团子开始小声的哭了起来,“天道不公……我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用那么粗的雷劈我?” “哈哈哈……老天爷为什么要劈这耗子?它莫不是犯了什么天条?”翠娘毫不犹豫的开启了嘲笑模式。 “放开我!”耗子挣扎了起来,语气中带着悲愤,四只小爪子不停的划拉,“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 云舒听后手一松,那小黑肉团子便“啪叽”一声掉到了地上,“走了。” 一只会说话的丑妖兽而已,已经满足了她的好奇心,现在可以走了。 小黑肉团子被摔得四脚朝天头晕目眩,它大概没想到这个人类真的说放手就放手。 “喂!美人姐姐,你就这么走了吗?”小黑团子说话一下变得利索起来,语气中充满了急切。 “哇,它叫我美人姐姐诶!”翠娘立即飘了,是真的飘了起来,开心得几乎在半空中扭成麻花。 就是说嘛,姐姐的美貌早已经跨越物种啦! 云舒瞥了一眼扭成麻花的翠娘,觉得这位花魁娘子自从做了鬼,便彻底的放飞了自我。 “它在喊我。”云舒仰头对翠娘道。 “额——”翠娘飘落下来,仔细去看那小黑肉团子,果然发现那黑团子如同绿豆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云舒。 妖精就是妖精,跟阿舒一样眼瞎。 就看不到她这个满头珠翠明艳动人的大美女吗? “还有事儿?”云舒蹲下来看着那小黑团子,不是她有爱心有耐心,而是墨烬燃在她脑海里喋喋不休的重复着,“这只貂儿不简单!不简单呐!渡劫失败还能侥幸留条命,它是怎么做到的?” “你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小黑团子两只小爪子合拢,朝着云舒做出作揖的姿势,但它那被雷劈得浑身焦黑,且东秃一块,西秃一块的样子,委实说不上可爱,“求求了!” “你自己不能走吗?” “被劈麻了。”小黑团子老老实实的道,“我怕一会儿有强大的妖兽闻着味儿过来,我就惨了。” “美人姐姐,救我一命吧!” 看小黑团子可怜巴巴的哀求着,云舒顺手将它拧起来塞进包裹里,转身离开。 看来这里已经不适合她用来渡雷劫了。 当天亮之后,慕子安赶到这个山头看到那个被雷劈出来的大坑时,陷入了沉思。 “少主,这是有妖物在此渡劫。”慕子安旁边的人见他半晌没有反应,便开口小声的提醒道。 少主的实力的确厉害,年纪轻轻便已经是玄阶下品灵术师,将来突破地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总之前途不可限量。 可这位出身高贵的少主被保护得太好,还是缺点历练,这不,看到一个妖物渡劫被雷劈出来的坑都要琢磨半天,这坑有什么好琢磨的? 再这样耽搁下去,那个邪灵师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知道。”慕子安摸着下巴淡淡的答道,“你能看出来那妖物究竟是渡劫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啊这……”那人被问住了。 若是成功,渡劫的妖物定然化形之后离开了,若是失败,自然也灰飞烟灭,啥也不剩了。 这个被劈焦的坑里啥也没有,谁知道成功还是失败了? 话说回来,这个重要吗? 整个沧澜大陆上,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妖物为了得天道庇佑,选择渡天劫化形。 化形对于妖物来说,是修行路上最大的劫难,也是最大的机缘。 若是不化形,那么它们就永远只是山精野怪,野兽之躯,不得天道庇佑。 只有扛过天雷灌体,收敛妖气,化为人形,再以人类之躯继续修炼,方能领悟大道,享受无尽寿元,甚至有些拥有上古神物血脉的大能还能飞升成仙。 所以当妖物修炼到一定境界,必然会选择搏一搏,就如鲤跃龙门一般,哪怕冒着身死道消的风险,也要渡天劫。 “你出现在这里是巧合吗?”没听到答案的慕子安又自言自语了一句,“难不成你不但豢养怨灵,还豢养妖灵?” ------------ 第十九章 为我封正吧!【新书求收藏】 “呵呵……越来越有趣了。”慕子安冷笑了一声,掏出手中应灵盘,里面翠娘的气息再次消失。 跑得还挺快。 “少主,我们现在往哪个方向追?”又有人不合时宜的问道。 慕子安想打人。 只要那女鬼翠娘不出现,他就追踪不到她的气息,自然也查不到云舒的下落。 现在让他怎么回答? 真是一群让人下不来台的属下! “大家都累了,先休整一下。”慕子安面无表情的说道。 属下们面面相觑,少主带着他们连夜赶了几百里路,眼看着要追上了,怎么又要休整? 哎,出身富贵的公子哥儿还是吃不得苦。 他们身为镇灵司有品阶的灵术师,斩杀恶灵和邪灵师,累不了一点,那都是积攒功德之力的大好事啊! 可是少主都说话了,他们怎么敢反驳? 人家是国师大人的亲传弟子,未来镇灵司的执掌人,他们的少主啊。 在离此地几个山头远的地方,云舒将小黑团子拧了出来,按到溪水里开始搓洗起来。 “咕咕……轻一点……咕咕……别拧了啊,我不是抹布!”小黑团子痛苦的叫着,最终放弃挣扎,仍由云舒将它“拧干”放到旁边的石头上晒着。 它那小小的肚皮里被灌了一肚子的水,四脚朝天鼓鼓囊囊的样子,总算是有了一点可爱的影子。 “确实是只貂儿,只是烧成这样,太难看了一点。”云舒打量着小貂儿,即便洗去一身焦黑,但浑身皮毛所剩无几,跟个没毛耗子差不离。 小貂儿吐了一口水,不服气的说道,“我的皮毛会长回来的!我可是貂族中最好看的小孩子!” “小孩儿,我问你个问题。”云舒用手戳了戳小貂儿肉乎乎圆鼓鼓的肚子。 大概是因为云舒喊它小孩儿,而不是小妖精,貂儿裂开嘴开心的道,“美人姐姐你要问什么?” “你刚刚渡劫失败了,为何还能活下来?”云舒将墨烬燃在她脑海里重复了几遍的问题问了出来,“我听说妖兽渡劫失败,便会灰飞烟灭。” 小貂儿那绿豆大的眼珠子飞快的转动着,“我不知道啊。” 一看这小东西的模样就知道它并未说实话。 云舒也不勉强,毕竟这是人家保命的秘密,万一它是靠什么法宝扛住了天雷,说出来岂不是要担心被人觊觎? 既然它不想说,也跟这小家伙也没什么好聊的了,带它离开雷坑,就算日行一善。 “那好吧,我走了,你慢慢晒。”云舒站起来,又准备走,小貂儿眼疾手快一个翻身起来小爪子拉住了云舒的裙摆,“姐姐,你是灵术师吗?你为我封正吧?” 云舒知道在这个世界,修士可以用一种古老传承的封正之法为妖物封正。 受到修士封正的妖物,会与修士共享气运,得天道庇佑,渡劫成功率会大大提升,若是再有个两件法宝傍身,渡天劫那就是一点难度没有了啊。 可是—— “我并不会封正之术。”云舒看着脚边的小家伙,“你找别人去吧。” 小貂儿明显是愣了一下,“姐姐你不会封正之术?你不是灵术师吗?” “也不是每个灵术师都会封正之术的。”云舒笑了笑道。 小貂儿明显很失望,但小爪子还是紧紧的抓着云舒的裙摆不放,“那让我跟着你吧,等你学会了封正之术再为我封正好吗?” “你为什么就非要跟着我呢?你们妖兽不是最喜欢自由吗?”云舒不解的问道。 “因为……因为……”小貂儿垂下脑袋,那张枣核般大小的毛脸上竟然出现了近似于人类伤心的表情,“我没有家了,我是被妖貂族赶出来的,我还是个孩子,一只小孩貂在外面流浪,很容易被强大的妖兽给吃掉的。” “你是想让我庇佑你?” “姐姐你帮帮我,等我化形了,我一定好好报答你!”小貂儿摇晃着云舒的裙摆,又抬起小脑袋可怜巴巴的看着云舒,“姐姐,姐姐你带着我吧,我吃得很少的,我还能帮你干活儿,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那绿豆般的小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弱小可怜又无助,云舒就在这一声声的“姐姐”里,迷失了自己。 对于亲情本能的渴望,让云舒心软了。 不就是一只小妖兽么?带着也就带着了。 看它这么小,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看它这么懂事儿,也不会给自己添什么麻烦吧? 于是,云舒做了一个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十分后悔的决定,心软的将小貂儿捞到了手里,“好吧,你就跟着我吧。” 在她明白这小东西所说的吃不了多少,是指每天把灵石当糖豆子吃,不会给自己添麻烦,是指每个月都要帮它挡一次天劫,她人都麻了。 她哪里是捡了只流浪貂,分明是捡了一个祖宗啊! 可惜此时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在问小貂儿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族里貂都叫我小灾星。”小貂儿将头埋在云舒的手心里,“姐姐,你给我起个名字吧。” 对于没养过宠物的云舒来说,小貂儿的撒娇与依赖,让她有了一种很新的体验,她看着小貂儿全身上下秃了好几块的皮毛沉吟了一下,爱怜的摸着它的头问道,“那你就叫秃秃吧,喜欢吗?” “……”小貂儿肥硕的身子颤了颤,你觉得我会喜欢吗? 可是好姐姐已经给它取了名字,它怎么能说不喜欢呢? “喜……欢!”小貂儿咬牙认了。 眼前这个人族女人身上有一种很神秘的气息在吸引着它,秃秃就秃秃吧,它一定要留在这个女人身边。 它是这世间唯一一只天妖貂,身俱上古神兽血脉,为天道不容。 而这个人族女人身上也有跟它一样,就是那种若有若无的被天道窥探的感觉,既然是同类,就该呆在一块儿,不是吗? “秃秃好喜欢姐姐!”秃秃再次将脑袋埋在云舒手心里,声音也脆生生的夹了起来,仿佛真成了云舒的好弟弟,哦不,是好宠妖。 ------------ 第二十章 鬼娃娃【新书求收藏】 一人一鬼一妖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到了一个小镇,镇子口简陋的的牌楼上有三个大字“清风镇”。 走进小镇,一股卷着尘土的冷风迎面而来,让人莫名的感受到了一丝肃杀的气氛来。 云舒仍旧是挎着自己的小包裹,背着红纸伞,拄着跟棍子,慢慢的往里走。。 小镇很安静,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云舒想找个客栈休息,眼前的景象却慢慢的清晰了起来。 翠娘还在木簪里,可云舒发现自己已经能清晰的看到周围的一切了,这说明了什么? 云舒站定,朝着四周打量。 这时有一个男人抱着一个什么东西匆匆从街那头跑过来,嘴里还在不断的嘟囔着什么。 云舒往旁边让了让,便听到那男人嘟囔的声音传来——“柱子别怕,爹这就带你去看郎中!别怕,别怕……柱子,你别吓唬爹啊!你不能有事儿啊!”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云舒看清了那男人怀里抱着的是个两三岁的小孩子,孩子紧闭着双眼,身形瘦小,犹如一个破布娃娃一般。 在云舒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似乎感受到了云舒的目光,猛的睁开了眼睛朝着云舒看过来。 四目相对,那孩子咧嘴朝着云舒笑了起来。 男人抱着孩子跑远了,镇子周围不知道何时竟然浮起了雾气,那男人就消失在了云舒身后的雾气中。 云舒站在原地没动,街那头再次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那个刚刚消失的男人,又从街那头跑过来,一如之前那般行色匆匆。 秃秃从云舒的包裹里探出头来,三下两下跳到云舒的肩膀上,好奇的问道,“他在干嘛?” 云舒摇了摇头,待那男人再次跟云舒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缓缓转头看向云舒,头上的血条也跟着晃了晃,只有15点,是很弱的怨灵。 “你知道赵郎中在哪儿吗?我怎么找不到啊!他家在哪儿啊?我怎么找不到啊?!”男人虽然声音哀戚中带着焦急,但是双目却空洞无神。 他怀中的孩子歪了歪头,冲着云舒咧嘴一笑,嘴里全是一片猩红的血。 云舒看了看男人怀里孩子的血条,微微蹙眉。 “我也不知道赵郎中住哪儿,我刚进这个镇子。”云舒知道自己已经触动了怨灵,不管是否回答怨灵的话,都会被他缠住,便索性回答了他一句。 “哦……”男人应了一句,他刚准备转身继续奔跑,他怀里的孩子开始“咯咯”的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这安静得有点诡异的地方显得十分渗人。 男人似乎注意到了怀中的孩子,轻声呼唤道,“柱子,柱子,你别怕,爹爹带你去找郎中……” 那只叫柱子的小鬼动了动手脚,从男人的怀里坐起来,向云舒伸出双手。 “抱抱……” 云舒看清楚柱子的头特别大,身上骨瘦如柴,朝自己伸出的两只手,跟鸡爪似的,皮包着骨头,仿佛打一棍子,它的骨头就要散掉一般。 秃秃见此情景,飞快的将身子缩回到了包裹里,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就像是一言不合就要带着包裹跑路了。 云舒手腕一动,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指已经飞快的掐了一个碎灵诀。 “抱抱……” 小鬼见云舒不动,又将手朝着云舒的方向伸了伸。 男子瞬间周身黑气弥漫,冲着云舒低吼道,“你为什么不肯抱柱子?!” 云舒面无表情的道,“我抱不动。” 小鬼“哇”的张开嘴,朝着云舒喷去一口黑血。 好在云舒一直警惕着这只小鬼的动作,几乎在同时,身形一动,人已经在三丈开外,手中的碎灵诀也在同时打了出去。 墨烬燃就教了她几道基础的印诀,结印需要的灵力也不多。 这道碎灵诀“嘭”的打在鬼孩子的身上,那鬼孩子顿时发出刺耳的尖鸣声。 这一声尖鸣声仿佛是个信号,整个小镇都开始响起了鬼哭之声,黑雾中,不断有人影从道路两旁摇摇晃晃的走出来,亦或者是爬出来。 看着黑雾中影影绰绰的身影,云舒只觉得头皮发麻。 即便是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说是百鬼夜行也不为过。 那道碎灵诀犹如捅了马蜂窝,激怒了鬼孩子,将无数的怨灵从黑雾中召唤了出来。 鬼孩子还在男人的怀里“咯咯”的笑着,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是来大活儿了,是吧? 云舒不敢掉以轻心,扔掉手中的棍子,身上灵力开始暗暗汇聚。 秃秃转动着滴溜溜的眼珠子,在包裹里悄悄打量云舒,翠娘也藏在簪子里不敢露头,此刻的云舒,是一个人在战斗。 “师尊,这里有数百个怨灵,我怕是对付不了啊!”云舒在心里呼唤墨烬燃。 “放心,他们近不了你的身。”墨烬燃云淡风轻的回答道,“都是一些最低阶的怨灵,你当我是吃素的么?” “嗯?”云舒发出疑问,“什么意思?” “你道为何凌云郡云家不远万里,从修灵界一直追踪到人界,也要从你手里夺走魂玉?”墨烬燃轻笑一声。 云舒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因为魂玉能克制邪祟?” “没错!”墨烬燃的语气中带了一抹欣慰,“不愧是我的徒儿,真是天资聪颖,天赋过人啊!” “难怪从小到大,我看到的那些怨灵都没有伤害过我,一些尚且残留着灵智的怨灵还能坐下来好好听我讲道理,被我超度。”云舒又在心里道,原来是魂玉一直在保护她。 “如今魂玉已经与你有了血契,你的实力越强,它就能克制更强的邪祟。”墨烬燃继续说道,“以你现在的实力,魂玉克制低阶怨灵没有一点难度。” 云舒放眼望去,发现那些凭空钻出来的怨灵,头上的血条几乎都在5到20之间,妥妥的低阶怨灵啊。 “你还在等什么?我都饿了。”墨烬燃抱怨道。 云舒嘴角一勾,手心中瞬间凝聚出了一柄斩灵剑,朝着那群蜂拥而来的怨灵走去,如同闲庭信步一般,手起,剑落。 ------------ 第二十一章 完美练级点 剑光闪过,一个血条只有5点的弱小怨灵直接被秒掉,旁边的另一只15点的怨灵则被砍掉了一半的血条。 怨灵们即便是朝着云舒蜂拥而来,却只能停留在距离云舒一丈开外的地方张牙舞爪,不能越雷池半步。 云舒周围就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一般,将那些怨灵强势的阻挡在外。 这样的安全距离让秃秃和翠娘都觉得很安心。 每斩灭一只怨灵,就会有常人看不到的白色光点从那些即将消散的怨灵残躯上升起,然后汇入云舒的体内。 与此同时,还有怨气凝聚而成的丝丝缕缕的黑气落入魂玉中。 秃秃见到那白色光点,跟着两眼放光,也不再躲在包裹里了,再次跳出来落到云舒的肩头,伸出两只小爪子去吸纳那些白色光点。 虽然那些白色光点躲避着秃秃的小爪子,往云舒体内钻,但还是有那么一些白色光点没有逃脱秃秃的小爪子,被它抓住,汇入了它的体内。 随着云舒面前一排排的怨灵被斩灭,越来越多的白色光点被秃秃给蹭到了,秃秃那小小的身体开始发光,被烧焦的毛发也开始肉眼可见的生长。 大概斩灭了一百多只怨灵后,云舒觉得体内灵力有枯竭之势,直接就地盘膝而坐,开始炼化体内的功德之力。 这是墨烬燃刚刚教会她的方法。 灵术师的修炼,就是靠着积攒功德之力,炼化成可以强大己身的灵力。 而施展灵术自然也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获取灵力又需要功德之力,这般生生不息,灵术师就会在日复一日积攒功德之中变得更加强大。 “我发现这个鬼镇里面的怨灵,除了那只鬼孩子之外,别的怨灵几乎都没有什么灵智。”云舒在识海中跟墨烬燃交流。 “是啊,这些怨灵的确只剩下怨气,对于你来说,是件好事。”墨烬燃回答道,“没有灵智的怨灵,你只需要斩灭,就能直接度化他们,得到功德之力。” 那这里岂不是传说中的练级点? 怪多,好打,经验高! 要是还带个单刷宠物帮忙打怪那就完美了。 “不过为什么这里的怨灵只剩下怨气,没有灵智呢?”云舒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毕竟她从小到大见到的灵体,不管是怨灵还是恶灵,大多都是有灵智的,因为他们心愿未了,亦或者是怨气难消,每次都会跟云舒各种哭诉,喋喋不休的讲上一遍又一遍。 这种群体性的无意识的怨灵集结,云舒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姐姐,姐姐,休息好了吗?起来打怨灵啦!”秃秃实在忍不住了,在云舒耳边催促道,“姐姐姐姐,你睡着了吗?” “嗯?!”她不当牛马好多年了,为什么还有人在耳边鞭策她工作? 紧接着云舒的眼皮就被两只小爪子给扒拉开,一张毛茸茸的小脸映入眼帘。 秃秃那绿豆大的眼睛里满是焦急,“姐姐姐姐,还有那么多怨灵没打,你不能偷懒啊!” “秃秃?!”云舒惊讶的将小家伙给拧到面前仔细打量,“你怎么不秃了?!” 秃秃原本还在舞动的四肢瞬间一僵。 宝宝心里苦,宝宝想哭。 此刻的秃秃浑身毛发已经全完长起来了,那些被烧焦烧秃的地方不见了,在云舒面前的是一只毛色纯白、油光锃亮的漂亮小貂儿。 若不是秃秃说话的声音没变,还是那个死夹子的味道,她根本不敢信眼前这只小貂儿是那个被天雷劈得焦黑斑秃的玩意儿。 “姐姐,我、我……我就蹭了一点你的功德之力,你不会介意吧?”秃秃心虚的小声说道,时不时拿绿豆大的眼睛去看云舒,“功德之力可以让我快速恢复实力。” “功德之力妖兽也可以吸纳的吗?”云舒十分意外的道。 “当然啦,我们妖兽要修炼,要化形,也是要攒功德的,只是我们攒功德比人族可难太多了。”秃秃委委屈屈的说道,“我为了攒功德,都吃素了,你看我这么瘦……” 云舒看着秃秃圆滚滚的肚皮,就说吃素减不了肥吧! 想起之前的念头,云舒试探着问道,“秃秃,你除了吃素,还会点什么?能帮我一起打怨灵吗?” 她身边可不养闲人、闲鬼、闲妖兽。 “我会哦,我会哦,姐姐我很厉害的!”秃秃忙不迭的点头,“我帮姐姐打怨灵,我可不是好吃懒做的兽兽。” 说罢,它又跳到云舒的肩头,直起身,挺起圆滚滚的肚子,两只小爪子挥舞着,一爪子下去,一道淡淡的光弧从秃秃的爪子上迸出,刷的落到到了一丈开外一只一直朝着云舒扑腾的怨灵身上。 那怨灵的血条立即下去了2点。 哦,聊胜于无。 “姐姐,我厉害吧?”秃秃两眼亮晶晶的转头看着云舒,求表扬。 “可以,很厉害了!”云舒跟着站起来,“那么,我们一起并肩战斗吧!” 云舒的斩灵剑再次凝聚,秃秃高喊一声,“并肩战斗吧!” 光弧和剑芒同时挥出,一只头上10点血条的怨灵被击中,瞬秒。 云舒惊喜的发现,自己刚刚炼化那些海量的功德之力后,斩灵剑一次能够斩掉怨灵8点血了。 十分直观的变强大了有没有? 这个发现激起了云舒“砍怪”的兴致。 她这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玩游戏会很上瘾。 这尼玛肉眼可见的变强大,太让人欲罢不能了。 “秃秃,上!”云舒拧起斩灵剑,朝着那群毫无灵智,只知道不断扑上来的怨灵冲去。 远处勾着男人脖子的鬼娃娃,目光冷冷的盯着云舒的身影,没有动。 没想到鬼镇居然会闯进来这么一个厉害的灵术师。 得想办法了。 当云舒再次因为灵力消耗太大,就地盘膝而坐,准备将之前的功德之力给炼化为灵力时,脑子里突然嗡的一下,再睁眼时,自己已经不在刚刚那个被怨气笼罩的鬼镇了。 云舒此刻正站在镇子口,抬头看去,镇子口那个简陋的牌楼上,写着三个字,“清风镇”。 ------------ 第二十二章 教小鬼编草鞋 怎么还有一个清风镇? 云舒心头疑惑,喊了一声翠娘,翠娘没有回应。 秃秃也不知所踪。 就连她在识海中呼唤师尊,墨烬燃那温吞的声音也没有再出现。 怎么回事? 云舒站在镇子口,盯着清风镇,没有贸然走进去。 这时来来往往的小镇居民们看到了云舒,都好奇的走过来跟她说话。 “哟,这小姑娘挺面生啊,不是咱们镇子里的人吧?” “是来寻亲的,还是路过的啊?” “要不进去歇歇吧?” …… 小镇里的居民热情的围着云舒说话,男女老少都一点不见外,邀请云舒进镇子里去做客。 “小姑娘,你一个人吗?哎哟,一个人在外行走,可要注意安全啊。”有位大娘直接拉住了云舒的手,“小姑娘,走,去大娘家,大娘给你做好吃的。” 一群人不由分说,簇拥着云舒走进了清风镇。 看着眼前熟悉的街道,正是之前的鬼镇——清风镇。 可眼前的清风镇哪里有鬼镇的影子? 街上人来人往,小镇里的人彼此都是熟识的,时不时有人停下脚步互相打招呼攀谈两句。 道路两旁有不少的小摊贩摆着摊子卖些瓜果蔬菜,也有农人扛着农具似乎正要下地干活儿,总之充满了生活气息,跟很多偏僻小镇没有什么两样。 此时云舒也冷静下来了,她明白自己应该是进入到了什么幻境里面。 她看到的眼前这个清风镇才是清风镇原本的样子,安乐祥和。 可为什么后来变成了鬼镇? 云舒被那位大娘拉着云舒的手,一边走一边给认识的介绍云舒,“瞧,这小姑娘路过咱们清风镇,我带她去我家作客的。” 那些与大娘打招呼的人,都向大娘投去羡慕的神色,然后像是用打量商品一般的目光打量着云舒。 云舒不动声色,也打量这些人。 “大娘,你认识一个叫柱子的小孩吗?”云舒对身边的大娘道。 大娘一愣,脸上的笑容也跟着一僵,“你认识柱子一家?” “嗯,我是来清风镇寻柱子一家的。”云舒见这位大娘有反应,干脆就顺着她的话说。 大娘又重新绽放出笑容来,“柱子家上无片瓦遮头,下无隔夜粮,那是真真的家徒四壁,你去他们家作什么?去我家啊,大娘给你炖鸡汤喝!” “我是柱子家亲戚,是来寻亲的,还是不麻烦大娘您了,您给我指一指他们家在什么地方就行。”云舒停下脚步,盯着那位大娘道。 大娘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神也开始变冷,“你这小丫头好不识趣!大娘我好心收留你,你却这般不识抬举!” 两人正在僵持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儿背着一大捆柴从镇子口踉踉跄跄的往里面走。 便听有人冲那孩子笑道,“哟,柱子这是又上山去捡柴了啊?” 小孩儿没吭声,依旧背着柴埋头往前走。 “诺,那就是柱子,你跟他回去吧!”大娘这时冲着云舒努努嘴,一脸嘲讽不屑。 周围人也对云舒露出不善的神色,仿佛云舒拒绝了大娘的邀请,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一般。 云舒走到柱子身边,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孩子。 这孩子大概五、六岁,并不是那个被男人抱在怀里一两岁大的鬼孩子。 云舒有点疑惑,两个柱子是同一个人吗? 柱子明显是听到了周围人的说话声,却连头也没抬,也没有搭理迎上来的云舒。 “我来帮你扛吧。”看到这么小一个孩子扛着这么大一捆柴,云舒下意识的就开口道,想要伸手将孩子身上的柴取下来。 孩子飞快的躲了一下,绕过云舒继续往前走。 云舒也没有勉强,还是跟在那孩子的身后,一直来到了镇子最西边一处仅有两间屋子的简陋小院外。 说是小院,其实就是个仅用石头垒砌半人高的围墙,再用树枝做了个简单的栅栏权当做门,站在外面也能一眼看到里面的屋子。 这大概是小镇里最破旧的屋子了吧? 柱子推开树枝做的栅栏,将背上的柴放下,然后走进屋子去。 云舒想了想,也跟了进去。 反正这里是幻境,而且有很大概率是鬼孩子柱子将她拉进这个幻境里面的,所以她就算是“私闯民宅”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柱子在屋子里面呼唤着:“娘,今天你好些了吗?” 里面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咳嗽声,“娘没事儿。” 似乎是这句“娘没事儿”让柱子放了心,他出来默默的将柴搬进旁边如同窝棚一般的厨房,开始生火做饭。 云舒站在旁边,他就当云舒是个透明人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 一个大活人站在自己家里,他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句,是因为家里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被人惦记吗? 云舒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形,那位大娘说得没错,果然是家徒四壁,没有桌子椅子,连那女人也是躺在石头垒起来的一块木板上,身上盖着几件旧衣服和一些稻草。 这个家穷的程度,真的是震撼到云舒了。 很快柱子端了一碗飘着菜叶亦或者树叶的汤从厨房里面走出来,径直走到女人的房间里面。 “娘,吃饭了。”柱子轻声呼唤道。 女人勉强坐起身来,接过那碗叶子汤,努力的喝了下去。 喝完她才问道,“柱子,你吃了吗?” “我不饿。”柱子冲着女人笑了笑,接过碗出门来。 云舒跟着他,看到他去厨房里舀了一碗热水咕嘟咕嘟的喝了,又开始干活儿。 “你娘病了?什么病?”云舒上前主动跟柱子说话。 柱子没搭理她,坐在屋子跟前搓草绳,一圈一圈的草绳搓好,又开始编草鞋。 或许是因为柱子年纪尚小,也没人教过他如何编草鞋,因而他编出来的草鞋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卖相,丑得让人不忍直视。 关于编草鞋这种事情,云舒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指导一下柱子的,毕竟她上辈子因为工作原因,需要潜伏在各种行业里,像摊煎饼、做奶茶、编织手工制品这些活儿,她干过不少。 “你这样编不对,我来教你。”云舒蹲在柱子身边,拿过柱子搓好的草绳,两手翻飞,开始编了起来。 很快一只颇为精致的草鞋就被编好了,云舒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不由的赞了自己一句,“教小鬼编草鞋,我这心也是真大啊!” ------------ 第二十三章 谩骂 云舒发现身边的小鬼停下了手中活计,愣愣的看着自己手里编好的草鞋。 “要我教你吗?”云舒晃了晃手中草鞋,问道。 柱子这次终于对云舒有了反应,抬头看着云舒,“你走不掉了。” “什么意思?”云舒歪头问道。 柱子指了指半人高的围墙外,那里不知何时聚集起了一群人,为首的就是之前想要将云舒拉回自己家的大娘。 大娘此时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眼神也分外冰冷的看着云舒。 “他们在干嘛?”云舒被这些人的眼神盯得心里很不舒服,微微蹙眉。 柱子眼中透出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恨意,“他们要把你抢回家做媳妇。” “抢人?!”云舒只觉得好笑,这群人是疯了吗? 云舒站起来看着那群人,隔空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小姑娘,大娘带你去我家过好日子呢!”那大娘嘿嘿一笑,对周围的人道,“这次轮到我儿子娶媳妇了,你们可不许坏了规矩!” “李婶子,你那残废儿子这次是占大便宜了!瞧这小丫头多俊啊!”旁边有人用嫉妒的口吻笑着道。 被叫做李婶子的大娘顿时眉毛倒竖,恶狠狠的冲着说话的那人唾了一口,“呸!你也不想想我儿是为什么变成个废人躺在床上的!你们要是敢坏了清风镇的规矩,定会跟柱子爹那个死鬼一个下场!” 听李婶子这样说,众人噤声了,纷纷朝着云舒和柱子看过来,颇有点同仇敌忾的感觉。 柱子眼中恨意更浓,却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屋子,将门狠狠关上。 那群人也踢开栅栏门走了进来,将云舒围在中央。 “跟我们走吧,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婶子又要过来拉云舒的手。 下一刻,云舒反握住李婶子的手,一拧一砍,李婶子那只手臂顿时发出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如同面条子一般软了下去,接下来便是李婶子如同杀猪般的嚎叫响了起来。 众人没想到云舒竟然会反抗,反应还这么快,对视了一眼,七八个青壮汉子直接扑了上来,想要制住云舒。 “好久没练手了。”云舒心中道,对于这群想要绑架自己人,云舒动起手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凌厉的拳脚之后,那几个人便横七竖八的躺在了地上,打着滚儿哀嚎着。 这般大的动静,就连屋子里躺在木板上的妇人都忍不住爬起来,将头探出窗户朝外张望。 那妇人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惊,然后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云舒。 见云舒竟然是个身手如此厉害的硬茬子,有人退缩了,李婶子却还在不断的用恶毒的话咒骂云舒。 云舒自然也不客气,上前一个大耳刮子,将李婶子打得原地三百六十度旋转之后,扑倒在地,嘴里的牙齿和着血吐了出来。 咒骂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知谁说了一声,“快走!” 众人赶紧悄悄的扶起地上的人退出了院子,消失在了镇子里。 待人走干净了之后,柱子才从屋子里走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云舒,“我要跟你学打拳。” 屋子里立即传来了妇人惊恐的叫声,“柱子!” 柱子进去之后,里面女人高声呵斥的声音传来,“你上哪儿招惹来这样不三不四的女人?赶紧将她撵走!她会连累我们娘俩的!快,快撵她走!” 这声音十分高亢且尖锐,一点也不像久病在床的人。 或许是愤怒和恐惧激发了她的潜能? 云舒如是想。 “娘,她很厉害,不怕那些人。”惜字如金的柱子对女人说道。 是啊,一个人打趴一群人,怎么不算厉害呢? 他要跟这个女人学打拳,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他们孤儿寡母了。 “你知道什么?!”女人竭斯底里的吼叫着,“你爹也说过会保护我们娘俩,结果呢?!” 柱子不说话了。 “你快滚!离开我家!你这个疯女人!”那女人再次从窗户探出头来冲着云舒怒骂,“我们家不欢迎你!” 云舒这次看清楚了女人的容貌。 这女人面容虽然苍白,但容貌清秀,可能因为情绪激动,脸颊浮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瘦削的脸颊深深的凹陷进去,看向云舒的眼神中迸发着恨意和厌恶。 云舒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会对自己这般排斥和厌恶,明明自己看上去对他们一家没有恶意的。 柱子从里面走出来,对云舒说道,“你走吧,我娘不喜欢你。” 云舒自然也不会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她离开柱子家,在镇子里四处转悠。 她想离开镇子,可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走不出清风镇。 这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既然这里是个幻境,不将幻境打破,自己可能会一直被困在这个幻境里面。 云舒索性就在柱子家隔壁那间无人居住的破屋住了下来。 次日,柱子又上山捡柴去了。 云舒看出来了,因为他年纪小,不能种地打猎,母子二人的生活,只能依靠柱子捡柴和编草鞋卖一点钱勉强维持。 柱子刚离开,就有一群女人来到小院外开始咒骂柱子娘。 “那个害死男人的骚狐狸还没死呢?” “人家哪儿那么容易死啊?人家还要继续勾引男人呢!” “张大家的,你可要把你家男人看紧点,以前他可是最喜欢爬这小寡妇的墙头呢!” “这能怪我家男人吗?都是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勾引我男人!” “就是,就是!听说昨天柱子又带了一个狐狸精回来,李婶子还想把那只狐狸精带回家去给她那残废儿子当媳妇呢!” 云舒在墙这头听着,敢情自己也成狐狸精了? “要我说啊,这娘俩也怪可怜的,柱子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养活他娘啊?要不,咱们凑点钱给柱子娘,等哪家媳妇身体不方便的时候,就让柱子娘帮忙服侍一下男人,躺着就能赚钱,咱姐妹们也轻松,岂不是好事儿?” 一众女人哄的笑了起来,污言秽语不断的从她们的嘴里传出来,云舒捏紧了拳头。 屋子里的柱子娘压抑的咳嗽声传来,很难想象,一个卧病在床的女人,天天被这样的谩骂和侮辱包围,会是怎样的生不如死。 ------------ 第24章 女人的恶意 云舒没有犹豫,即便是在幻境里,她也不允许这样污秽的语言脏了自己的耳朵。 她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走了出来,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或许是云舒的目光太过凌厉,女人们的嘲笑声渐止,看向云舒的眼神中有嫉妒,也有一丝畏惧。 大概是昨天云舒的光荣战绩,已经传遍了小镇。 这群女人们故意上门挑事儿,或许就是来试探云舒底线的。 “你们再骂一句我听听。”云舒一边走,一边挽起袖子。 女人们面面相觑,不敢吭声了。 “不骂了?那就滚!” 女人们刚要做鸟兽散,其中骂得最凶的一个女人突然尖声道,“怕她做什么?我们就是骂两句,又没动手,难道骂两句都不行啊?!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听到这话的女人们又停下了脚步,眼神中充满了试探。 对哦,她们只是骂人,又没动手,这个女人应该没有理由跟她们动手吧? 云舒笑了,她身形一晃,一个错身便已经来到了说话的女人面前,一把薅起她的头发,上手就是两耳光,然后狠狠一掼。 女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已经被人掼在了地上,浑身上下剧痛袭来,骨头都被打散了一般。 泼妇打架的招式,云舒也是见过的。 运用到实战中,还是第一次。 不得不说,这些女人的战斗力在自己面前,那就是直接被秒成渣的存在。 女人们在一声“哇哇哇”的惊叫中散开,飞快的跑了,连地上躺着的人也顾不上了。 看来,不管在什么样的世界,拳头够硬,才是硬道理。 “你、你竟然打人……”被掼在地上的女人惊恐的看着云舒,想哭,又不知道哭给谁看。 这世上竟有这般不讲道理的女人,骂她两句也要动手打人!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云舒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女人,“怎么,还要我送你离开?” 那女人吓得大叫一声“妈呀!”,然后连滚带爬的跑了。 云舒嗤笑了一声,看来镇子里的人还不死心呢。 屋子里女人沉闷的咳嗽声传来,云舒走进去看到那女人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眼神中的厌恶一点不少。 “你这样下去,不但你自己活不了,还会连累你孩子。”云舒对柱子娘说道,“其实你并非病得起不来床是吧?你怎么忍心让一个几岁的孩子为了生计苦苦挣扎?” 女人见自己已经被云舒看穿,索性不再躺着,坐起来用恶毒的眼神看着云舒道,“不要你多管闲事!这里没有一个好人!那小崽子也该死!” “那是你的孩子,你为何这样对他?”云舒不解的看着女人。 云舒看出来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关心柱子的死活,甚至连柱子有没有吃东西,她也不多问。看她骂人的精神头还挺好的,每天除了在床上躺着咳嗽两声,其实没有什么大病。 如果硬说有病的话,可能是脑子有病吧。 “孩子?!”女人咬牙切齿的冷笑着道,“那就是个孽种!他不是我的孩子!” “他只有几岁,不管你有什么怨恨,都不该将你的怨恨加注在一个孩子身上。”云舒再次尝试着跟女人沟通,可女人只是冷冷的看着她道,“那我该去恨谁?该去怨谁?!” “你不妨跟我说说,我或许能帮你。” 云舒知道幻境的破局点还是在柱子身上,她必须要知道这对母子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破这个幻境。 其实她同样很讨厌眼前这个女人。 对于欺凌自己的人,她一个屁都不放,可对自己亲生的儿子,不但不保护,还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受苦,引以为快。 这都是什么逆天的思维? 母亲保护孩子,不是天性吗? “你能帮我?!”女人不屑的笑了笑,“你能帮我什么?能帮我将这个镇子里的人全杀了吗?” 云舒神色微微一凛,“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们该死!”柱子娘狠狠地捶了一下床板,震得床上的稻草簌簌落下。 “是他们,害得我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我好想死,可我不甘心!凭什么我死了,他们却可以好好的活着?!” “他们都是一群恶魔!!”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宣泄,女人大喊了几声之后,眼泪跟着掉了下来。 云舒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女人,以她的经验,此刻只需要好好当一个听众就可以了,女人的情绪就像是开闸的洪水,汹涌而来。 “我跟我娘只是投亲路过这个小镇,就被这群人骗进镇子,还要将我配个姓赵的这个男人当媳妇。” “凭什么啊?我爹是举人,早给我订了一门好好的亲事,我那未婚夫出身大户人家,也是一个读书人,将来也是要考功名做官的!” “我爹因病去世,我娘便变卖了家产,带着我去投靠夫家,就因为这些人,我的人生就毁了!” “我不肯做赵家的媳妇,他就强迫了我。我娘气得撒手人寰,我们娘俩的银钱也被这群恶狼给瓜分了,还将我困在这个小镇里。” “姓赵的是个猎户,他让我怀上了孩子,还打猎卖了钱给我,我原本想着,这样的日子也能凑合过下去吧,反正我也失身,嫁不成未婚夫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可那个姓赵的短命鬼,竟然在打猎的时候,被老虎给咬死了!” “真是活该啊!哈哈哈……都是报应!” “他老爹老娘说我是个扫把星,克死了他们的儿子,就将我和柱子赶出了家门,我一个弱女子身无分文,又能去哪儿?” “我只能带着孩子住进了这个破屋子,靠着给人浆洗缝补衣服过日子。” “就这样辛苦度日,那些人也不肯放过我们孤儿寡母,每天晚上都会有男人翻过院墙闯进来欺负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柱子娘再也说不下去了,失声痛哭了起来。 云舒总算是明白了为何那些女人对柱子娘那般辱骂,充满了恶意,她们不敢去怪自己的丈夫,就只能将所有的怨怼发泄在柱子娘身上,这个镇子,的确是恶。 ------------ 第25章 我的道理,就是道理 云舒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女人。 她的恨意没有地方发泄,只能够对更弱小的儿子释放。 “如果我让你和柱子不再受镇子里人的欺负,你愿意跟柱子好好生活吗?”云舒等柱子娘说完,这才问道。 柱子娘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折磨自己,折磨柱子,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绝境,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如果给她希望呢? 她愿意选择好好做一个母亲吗? 云舒在等待她的回答。 良久之后,柱子娘看向云舒,“你能做到?” “你看到了,我很能打。”云舒扬了扬自己的拳头,“这个穷乡僻壤,连官府都管不了,自然是谁拳头硬谁说了算的。” 柱子娘又犹豫了一下,“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云舒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我若是没有一身武艺,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个你。” 柱子娘的双眼瞬间蓄满了泪水,她盯着云舒看,良久之后才道,“我能让柱子跟你学些拳脚吗?” 她相信了云舒的话。 如果云舒没有一身武艺,现在恐怕已经被绑到了李家,成为了姓李那个恶婆子的儿媳妇了。 清风镇靠着大山,地势偏远,家家户户都靠打猎砍柴为生,不多的一点薄田收不了多少粮食。 整个镇子的人都是这般穷,自然也出不起什么彩礼,哪儿有女孩子愿意嫁进来受苦? 于是镇子里的光棍儿越来越多,总这样下去也没有办法,镇子里的人就将主意打到了偶尔路过这里的女人身上。 从一开始的骗,到后来的明抢,清风镇的人对于“讨”媳妇的法子运用得越来越纯熟。 一旦有了可以抢夺来的对象,整个清风镇的人都会团结起来,还会按照出力的多少,分配下一次谁来“娶”媳妇儿。 李婆子家的残废,就是在追一个逃进山里的女子时,摔断了腿,于是大家才商议,下一次有合适的人选,媳妇儿就是他的。 云舒有一身本事,清风镇的人不能拿她怎样。 柱子娘从木板床上爬起来,给云舒磕了一个头,“谢谢姑娘愿意搭救我们娘俩。” 如果能活,谁不愿意活着呢? 等到柱子回来的时候,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娘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屋檐下跟云舒一起编草鞋。 “娘……”柱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您、您的病,好了?” “好些了。”柱子娘冲着柱子笑了笑,“云姑娘去镇子里弄了些粮食,今晚咱们熬粥喝。” 柱子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他有多久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了啊。 “娘,您真的没事儿了?”柱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的母亲,“我没有在做梦吧?” 窝棚厨房里的饭香味儿飘了出来,柱子娘冲着柱子笑着道,“傻孩子,饿了吧?快去乘饭吃吧。” 柱子魂不守舍的去舀了一碗粥喝,刚喝着,一群人便气势汹汹的拿着锄头、镰刀、扁担这样的武器朝着这个小院而来。 云舒也随手抽出柱子捡回来的一根棍子握在手里。 “他们要干什么?”柱子也没有见过这般大的阵仗,惊恐的看向云舒。 “哦,我刚刚跟去那些有粮食的人家,借了点粮,他们现在大概是来找我讨说法的。”云舒平静的说道。 “借……粮食?”柱子疑惑的看着云舒。 镇子里的人有多可恶,他是知道的,就算是他和母亲要饿死了,他们也是不肯借一粒米给自己,他们又怎么可能借给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呢? “嗯,就是比较强硬一点的借,并且我也没打算还。”云舒冲着柱子咧嘴笑了笑。 “懂了。”柱子点点头,也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握在手里,像只小狼崽子一般盯着那群人。 “你们是来跟我理论的,还是来跟我切磋的?”云舒转了转手里的棍子。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众人,顿时齐刷刷停下脚步,然后开始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往前走。 还是之前那个被云舒扇飞了两颗牙齿的李婶子率先走出来,指着云舒哭嚎着,“你这个天杀的恶婆娘哦……你怎么敢偷了我家还在下蛋的老母鸡?还把我家的米缸子给搬走了?!你这般作恶,也不怕天打雷劈吗?” 柱子一听下蛋的老母鸡,忍不住眼睛一亮,转头看向云舒,似乎是想要跟云舒确定一下。 “没错。”云舒冲着柱子点点头,“就关在后面,等它下了蛋,给你们娘俩补身体。” 柱子眼中燃起了惊喜与笑意,狠狠地冲着云舒点点头。 随着李婶子的哭嚎,又有几位受害者出来指控云舒的强盗行为,可他们即便是骂得唾沫横飞,却也不敢对云舒动手。 “你们当初不也强抢瓜分了周娘子的银钱么?我就问你们借点粮食什么的,怎么就过分了?”云舒勾了勾嘴角问道,“你们是忘了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了?” “我这个人呢,脾气不是很好,要是再听到有人要来跟我理论呢,我就只好跟你们切磋了。” 众人的怒骂声渐渐的小了,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恶婆娘,就是在替那对晦气鬼母子撑腰出气的。 眼见打也打不过,再骂怕是要挨打了,众人只能气势汹汹的来,蔫头耷脑的走。 是夜,云舒跟柱子母子俩吃了顿饱饭,然后收拾了一下屋子,睡下了。 迷迷糊糊中,云舒突然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她刷的睁开眼睛,便看到柱子母子俩的房子已经燃起了大火。 被抢了点粮食就要杀人放火了? 云舒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清风镇这群刁民的恶毒程度。 “柱子!”云舒跃过去,踢开房门,见柱子母子俩似乎晕过去了,躺在地上没有知觉。 她一手拧一个,将母子俩从那破屋子里拧了出来,扛一个抱一个,径直往族长家里去了。 整个镇子里的人都醒了,大家对柱子家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见云舒如同杀神一般扛着母子俩朝着族长家里走去,纷纷跟了上去。 紧接着,族长家里一阵鸡飞狗跳,传来了妇人们的哭嚎声,族长一家子被云舒一个个丢了出来,“族长,柱子家走水了,不能住人了,您是族长,总不能看孤儿寡母的流落街头吧?从今日起,你家房子就给柱子母子俩住了。” “他们母子没地方住,就要住我家?凭什么啊?你这是什么道理?!”族长气得吹胡子瞪眼,差点就要厥过去。 “我的道理,就是道理。”云舒冷笑一声,关上大门,“谁再打搅我睡觉,我弄死谁!” ------------ 第26章 你不是妖,你是神仙 云舒的这句话,听上去并不是威胁,而是陈述。 她是有点起床气的,谁大半夜的被弄醒会开心啊? 众人有理由相信,他们若是真的敢去砸门,热闹了这个女煞星,她是真的敢杀人。 清风镇这个地方,就算是有人被杀了,也是族中开祠堂处置凶手,因为即便是去报官,官府也鞭长莫及,根本不会派人来。 这就导致了,族长就是这里的镇长兼土皇帝。 如今族长一家子都被云舒丢出来了,云舒这算是擒贼先擒王吧? “当家的,这可怎么办?”族长老婆一边抹泪一边看着自己的男人,身上还穿着里衣。 是的,云舒连给他们穿衣服的时间都没留,直接将人一个个从床上拧起来,顺便提供了耳光叫醒服务,此刻站在夜风中,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族长目光阴沉,转头朝着人群中几个人望去,低喝一声,“你们出的馊主意!” 那几个人不敢吭声,纷纷躲避着族长的目光。 就算是他们几人出的主意,那也是族长您同意的呀! 之前您不是也说了,柱子母子俩就是灾星。 只有一把火将这母子俩除了,煞星自然就走了,镇子才能安稳。 现在火倒是烧起来了,柱子母子俩看上去屁事儿没有,可族长的房子没有了。 族长家的房子,那可是整个清风镇最好最大的房子啊! 现在怎么办? 那个女煞星,撵也撵不走,打也打不过,只能任由她为所欲为吗? 好像是的。 族长家那几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儿子围在族长身边,一个个义愤填膺,“爹,我们跟那个女人拼了!” “爹,她简直太欺负人了!” “爹,咱们家怎么能让一个女人这样欺负?” 儿子们叽里呱啦的围绕着族长叫,像一群聒噪的鸭子,让族长原本就很不美丽的心情,更加烦躁。 “闭嘴!你们谁能打得过她?”族长一声厉喝,“特么究竟是谁把这个煞星给招惹来的?!” 这一次大家的目光没有躲闪,齐刷刷整齐划一的将目光直接对准了人群中吊着手臂的李婶子。 “看我干啥?看我干啥?!”李婶子慌了,“我也不知道她是个煞星啊!你们、你们不也想着打她的主意吗?我儿子只想要个媳妇,这、这有什么错?!” 族长阴恻恻的看了李婶子一眼,将李婶子看得头皮发麻。 整个清风镇谁不知道族长是个满肚子坏水的老家伙。 谁要是得罪了他,准没有好果子吃。 “此事因你而起,我们一家子只能暂时住到你家去了。”族长对李婶子说道,“此事明天再做计较。” 于是,在李婶子的哭天抢地中,李婶子一家被族长一家子给丢出门外了。 这下子,流落街头的是李婶子他们一家了。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老天爷啊,您开开眼啊,这世道怎么能这样啊?”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 李婶子哭嚎的声音彻夜在清水镇的夜空中回荡,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谁不叹一声李婶子命苦呢? 当然了,今后李婶子一家的命会更苦的。 当柱子母子俩在族长那张柔软的大床上醒来时,惊得他们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 “云姑姑,这里是哪儿?我们为什么在这儿?”柱子惊诧的问云舒。 “这里是族长家,昨晚你们家不知道什么原因走水了,我就把你们带过来了。”云舒轻描淡写的说道。 母子俩沉默了。 他们自然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多谢你,云姑娘。”柱子娘起身朝着云舒深深一拜。 云舒瞧着她,这不是挺知书达理的么? 人啊,就是这么复杂。 她可以是一个冷漠寡情躺在床上装病,冷眼看自己儿子受折磨的恶毒亲妈,也可以是一个懂得感恩知书达理的小家碧玉。 “咱们三个就在这里好好住下,有我在,没人敢踏进这里半步。”云舒还是说出了这句比较装的话。 柱子欢呼了起来,不用母亲吩咐,就跑去厨房给母亲和云舒煮吃的,喂家畜,忙来忙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云舒不由叹道,“柱子真懂事。” 这么一个懂事的孩子,在云舒刚见到他的时候,看上去就像个自闭症孩子。 闲下来,云舒也开始教柱子一些简单的防身术,孩子那瘦得如同芦苇杆子的身子,渐渐地强壮了一些,连个头都蹿高了一大截。 云舒记不清自己进入这个幻境的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只看到柱子一天天长大,还跟她学会了打猎、种地,成了镇子里最健壮的小伙子。 柱子娘的脸上也天天洋溢着笑容,不是在织布,就是在纺棉花,娘俩住在族长的大宅子里面,也没有谁敢来招惹。 云舒俨然成了镇里一霸。 “云姑姑,你会一直留在清风镇吗?”柱子有一天突然问道。 云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柱子有些失望,但立即又对云舒道,“云姑姑,我长大了,我可以保护我娘了,如果你想要离开,你就去吧,不用一直留在清风镇。” 云舒笑而不语。 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她走不出去啊。 这个幻境如此真实,镇子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随意的进出清风镇,唯独她不可以。 她找不到离开这个幻境的方法,有时候她都有点怀疑自己会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幻境外面的世界,时间流速跟里面是一样的吗?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长大了,娘变老了,可你一点都没变。”柱子又继续说道,“镇子里的人都说你是妖精变的,但我知道你不是妖,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和娘亲的神仙,对吗?” 云舒又笑了,她摸了摸柱子的头,“我不是神仙。” 幻境里的柱子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早已经变成了一只怨灵,还是一只血条高达50点的怨灵。 当初阮娘黑化了,才堪堪20多点血条,可柱子这么小一只怨灵的血条就高达50点,还能将她困在眼前这个看上去真实无比的幻境中,真的是好手段。 ------------ 第27章 施以火刑 可即便这样,云舒对柱子也生不起厌恶。 她知道,真实的世界里,并没有一个从天而降的“神仙”去拯救柱子母子。 那么懂事的一个孩子,最终却变成了一个强大的怨灵,他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 云舒不忍心去想。 就在这时,柱子娘突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神色紧张的看向云舒道,“云姑娘,不好了!族长花重金让人去外面请了灵术师来对付你,怎么办好啊?” 云舒一愣,“他们请了灵术师来对付我?” 听上去有点搞笑。 这些人是真把她当妖了啊! “没事儿,让他们来。”云舒愣过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倒是要看看灵术师有什么本事。” 大概是因为云舒这么多年对整个清水镇居民的“压榨”,他们实在忍受不了云舒这只女妖在清水镇作威作福,这才凑了很大一笔钱,去请了一位灵术师来清水镇除妖。 那位灵术师已经在族长及整个清水镇人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大门口。 难得之前他们竟然没有走漏一点风声,直到灵术师进镇子,柱子娘才知道这件事儿。 “真的不用担心吗?”柱子肉眼可见的紧张,一直紧紧捏着拳头。 “妖女!快出来受死!”门外的怒喝声已经传来,云舒径直走出去,打开大门,目光沉沉往众人身上一扫,吓得众人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看来这么多年的积威还是有的,云舒很满意。 站在众人前面的是一个一身青袍的中年人,此刻正凝神看着云舒。 “灵术师大人,就是那个妖女祸害我们清风镇!”族长躲在那中年人身后,伸出颤抖的手指着云舒。 这次他也算是破釜沉舟了,若是这位重金请来的灵术师都不能奈何云舒这个妖女的话,他怕是会彻底激怒妖女,没有活路了啊! “妖孽!既然已经化形,得天道庇佑,就该好好修炼,以求大道,怎可祸乱凡人界?!”那中年人冲着云舒厉声喝道。 云舒有点不理解,为什么打架之前,都要先来上这么一段慷慨激昂的话呢? 闷头就打不行吗? “你身上没有沾染因果怨气,若是自行离去,我可以饶你一命!”中年人打量着云舒的神色,又继续说道。 云舒心念一动,准备凝聚出斩灵剑,给眼前这个灵术师一点人间险恶。 可是下一刻,她发现自己根本凝聚不出一点灵力! 原来在这个幻境里面,她无法凝聚出灵力! 之前对付清水镇的人,她没有想过动用灵力,全都是直接用拳脚解决问题,所以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在这个幻境里面能用的只有拳脚。 中年男人自然察觉到了云舒的动机,袖子里猛的抛出一道亮光,“呼”的一下,将云舒给缠住,绑了个结结实实。 “哼,你这妖孽真是胆大包天,给你活路你不走!”中年男人冷哼一声,“被捆妖绳捆住,你休想逃脱!” 捆妖绳? 云舒低头看绑住自己的绳子,果然有淡淡的光晕从绳子上散发出来,应该是个法宝。 “放开云姑姑!”柱子见状大喝一声,朝着那中年男人冲过去,手里的砍柴刀也跟着砍下。 中年男人闪身一躲,一掌将柱子拍飞,冲着柱子怒喝道:“看来你是被妖孽蛊惑了!” 柱子又飞快的爬起来,再次去拿自己的刀。 清水镇的居民们已经反应过来了,呼啦一下冲上去,将柱子给按住,柱子娘出来阻止,却被推倒在一旁,脑袋磕在地上晕了过去。 “娘!娘!”柱子气得青筋直冒,努力的想要挣脱桎梏,可受了伤的他,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的被众人给绑了起来。 族长一吐浊气,得意洋洋的站出来指着云舒和柱子,“清水镇苦这一妖一人久矣!今日幸得灵术师大人为我等除妖斩恶!” “除恶务尽,今日,我们便将这一人一妖施以火刑,以儆效尤!” 施以火刑就是要将云舒和柱子活生生的烧死。 那个中年人可能是没想到族长会做这样的决定,有些犹豫的道,“此妖虽然作恶,但并未伤及人命,罪不至死,待我将之收服便罢了。” “至于这少年,乃是受了妖物蛊惑,且还有老母亲需要赡养,族长好生教化一番,引其归于正途即可。 族长不赞同的道,“此子甚恶,教化不了,灵术师大人,您有所不知啊……此子之恶,罄竹难书,我清水镇人无一不对此子深恶痛绝!” 众人听族长这样说,纷纷附和,要求严惩云舒和柱子。 云舒冷笑一声,“罄竹难书?呵呵,你们倒是说说,我们都作了什么恶事?” “你霸占我的房子!”族长率先说道。 “你抢了我家的粮食!” “你夺了我家养的鸡!” “柱子进山打猎砍柴,这座山是咱们清水镇人共有的,柱子打的猎物比谁都多,砍的柴比谁都好,却不肯将猎物和柴火便宜卖给咱们自己镇上的人,这不是吃里扒外吗?” “就是!柱子娘织的布卖给咱们镇子里人要十文钱,这不是明抢吗?” …… 镇上的人纷纷历数云舒三人的“恶性”,那中年男人越听脸上神色越难看。 这都是些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啊? “我们占了族长的房子不是因为你们合伙烧了柱子母子唯一栖身的破屋吗?” “抢你们的粮食和家禽,不是因为你们当初抢夺了柱子娘的钱财吗?” “至于不肯让你们占便宜……呵呵,这也算是恶的话,我们的确是很恶毒了。” 云舒的话里充满了嘲讽,可清水镇的人却不以为然,纷纷为自己辩解,咒骂柱子母子俩。 “够了!”中年男人低喝一声,“此妖物我带走,其他的事情,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便插手。” 他转头看向族长,“你们当好自为之!” 说罢,他拉起捆妖绳,就要将云舒带走。 “云姑姑!”柱子一声大喊,目眦欲裂,“你不许伤害我云姑姑!” 怒火中,柱子挣脱了绳子,朝着云舒冲过来。 ------------ 第28章 唯一的温情 “冥顽不灵!”中年男人看着柱子摇摇头,“她是妖物!” “你胡说!”柱子去拉扯绑在云舒身上的绳子,“云姑姑不是妖!不是妖!” “那好,我便让你看看!”中年男人手指翻飞,双手结印,一道印诀从他手心里迸发出来,落到云舒身上,只听他大喝一声,“显形!” 周围人吓得齐刷刷往后退了一步,可云舒并没有什么变化。 中年男人脸色一变,又连打出几个印诀,嘴里不停喝着,“显形!显形!显形!” “我是人。”云舒看向中年男人,“是个会点拳脚的普通人而已。” “可你为何相貌一直未曾改变?”人群中有人质问道。 “哦,我天生丽质,不显老。”云舒面色不改的回答道。 众人,“……” 中年男人脸色更难看了,冲着族长喝道,“你们真是胡闹!差点让我犯下大忌!” 说罢,他手一挥,云舒身上的捆妖绳便化作一道光弧飞回到了他的袖子里。 “竟然为了一己私欲,想要残害他人性命!可恶!” “你们这清风镇改名叫作恶镇好了!” 中年男人怒不可遏的离开了,镇子里面的人凑的钱财,自然也没有归还。 而且已经有灵术师确认了云舒不是妖,他们想要再请动一个灵术师来“除妖”,也不可能了。 灵术师不是邪灵师,他们行走人间界,靠除妖、除祟攒功德,但不会伤害无辜之人的性命,否则会沾染上因果,轻则留下心魔,难以突破到下一个境界,重则堕入邪灵师之列,成为邪修,被整个大陆各国的镇灵司追杀。 清水镇的人老实了,没人再敢明里暗里的针对柱子母子俩,柱子成年之后,甚至还有好几家人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柱子,毕竟整个清水镇,柱子最有本事,柱子家最殷实。 可柱子没有娶妻,他将母亲赡养到老,自己也渐渐老去。 云舒还是那样,可已经没人去追究云舒究竟是妖是人了。 终于有一天,老去的柱子躺在床上,对云舒说道,“云姑姑,我这一生,再没有什么遗憾了。谢谢你……” 云舒有点惆怅,在这个幻境里待久了,她似乎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了,就像是看电影一般,眨眼间几十年过去,眼前的柱子就从那个几岁的孩子,变成了垂垂老者。 看样子柱子是要死了,可这幻境还没有破啊! 云舒看着柱子慢慢的停止了呼吸,眼睛也渐渐合上,云舒叹了口气,心情更复杂。 即便明白这里是幻境,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处,柱子在她的心中,已经不再是鬼镇里面那个被男人抱在怀里“桀桀”鬼笑的小鬼了。 柱子死了,幻境仍旧没有破。 就在柱子彻底停止呼吸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猛的睁开,原本黑色的眸子也变成了猩红色。 云舒神色一凛,飞快的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床上的柱子。 只见原本已经停止呼吸的柱子,慢慢的坐了起来,神色复杂的看着云舒。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床上的柱子开口说道。 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开始被厚重得乌云给笼罩住,变成了漆黑的夜空。 就跟鬼镇的夜空一样。 “你很厉害。”云舒道,“这个幻境也很厉害。” 床上的柱子,身体就像是一个漏气的气球,不断有黑气从各处逸散开来。 “你竟然让我的执念与怨念同时开始消散了。”柱子猩红的眸子里不再是冰冷一片,变得释然。 “你给了我想要的人生。”柱子眼神悠远,“母亲爱我,陪在我身边,我为她养老送终,跟她过完平凡又幸福的一生。” “原来,她也可以做一个好母亲,她也会爱我。” “为什么当初没有一个像你一样的人来拯救我们母子呢?” “他们说我是灾星,是母亲的厄运,我该死,我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我记忆中唯一的温情,是小时候半夜我起了高热,父亲抱着我出去找大夫,他一直在唤我,柱子啊,不要吓爹爹……” 说到这里的时候,柱子的眼中流下了血泪。 云舒这时才明白了,原来鬼镇里面会反反复复出现柱子爹抱着柱子在街上奔跑,寻找大夫的场景。 那是柱子心中唯一的温暖。 “后来爹爹为了给我赚买药的钱,去山里打猎,丢了性命,从此之后,我没了爹爹,也没了家。” “我知道母亲恨我、厌我,但我不恨她,我只有她了。” “我努力养活她,只要她活着,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有亲人,就不会孤单……” “可是有一天我回到家,发现她死了。” “她又被人欺负了,身上的衣服被人扒掉,额头还有一个血洞,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她死了。” “我不知道是谁杀了她,但我知道是整个清水镇的人杀了她!” “我要整个清水镇的人为我们母子陪葬!他们都是恶魔,不配入轮回,他们丑恶的灵魂就应该被永远囚禁在清水镇里面,日复一日的游荡,日复一日重复被杀戮的那一天!” 说到这里的时候,柱子眼中红芒愈盛。 “他们的确该死。”云舒没有劝说柱子放下心中的仇恨,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时云舒的信念。 “但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你死的时候不过只有几岁,即便是变成怨灵,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量让整个清水镇的人一夕之间全都丧命,还将他们的魂魄都困在鬼镇中。” “最重要的是,你还弄出来这样一个强大的幻境。”云舒盯着柱子,“虽然我对幻境还不是很了解,但我不认为这是一个怨灵可以弄出来的。” 云舒从小就跟各种怨灵打交道,不是没见过生前遭遇跟柱子一样凄惨的怨灵,可这些怨灵都没有柱子这般大的能量。 “云姑姑。”柱子抬头看向云舒,如幻境里的柱子一般唤她,“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答应我,不要去追查此事好吗?我怕你会因此遇到危险,你在我心里跟母亲一样是亲人,幻境里柱子经历的一切,我也同样经历了一次,如果有来生……算了,我没有来生了……” ------------ 第29章 魂殿,魂珠 “我没有来生了,我用我的生命和灵魂跟人做了一笔交易。”柱子对云舒说道,“我可以掌控一个鬼域,控制里面的魂魄日日被折磨,他们便能时时刻刻的产生怨气,这些怨气都会被鬼域吸纳,最终被炼化为魂珠。” “魂珠就是那个人要的东西,他每隔十年会来收走鬼域里的魂珠。” “我只知道那个跟我做交易的人,说他来自魂殿。” 柱子说完这些,身上的黑气散尽,变回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少年模样。 这大概就是他死时的年纪。 “魂殿?”云舒蹙眉,她没有听说过。 魂殿的人和活人作交易,用怨念制造鬼域,又在鬼域中收集怨念炼化为魂珠。 可魂珠究竟又是什么东西? “云姑姑,我就要消失了,鬼域也要消失了。”柱子对云鸢道,“谢谢你。” 柱子没有再为云舒解释什么是魂珠,身影就开始崩散开来,最终化为了一片虚无。 云舒的脑海里又传来“嗡”的一声响,她心神一震,墨烬燃焦急的声音传来,“阿舒!阿舒!你快醒醒!” 下一刻,云舒的眼睛再次被一双小爪子给掰开,那只毛茸茸的小脑袋出现在她的眼前。 “秃秃,你就喜欢扒我眼皮?”云舒问道。 秃秃委屈的道,“你一直都不醒,我着急啊!” “我……入定了多久?”云舒问道。 “整整一天了啊!”秃秃坐在云舒的手心里,“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着急!阿舒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我叫不醒你?” “才一天?”云舒愣了愣,她以为自己被拖入那个幻境中,看着柱子过完一生,幻境外面的世界,肯定也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没想到才一天。 真有一种黄粱一梦的感觉。 “阿舒,发生什么事儿了?”墨烬燃在云舒神识中问道。 云舒简单的将幻境的事情说了一遍,墨烬燃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对不起阿舒,是我现在还太弱了,没有察觉到你的神识竟然被拉入了怨灵的幻境中,我真不敢想象,要是你一直被困在幻境中会怎样……” “这不是有惊无险么?”云舒不以为意的道,“而且,这里是鬼域啊,柱子掌控这个鬼域,早已经不是普通的怨灵了。” “是的,鬼域算是一方小天地,掌控者的意志就是这方小天地的规则。”墨烬燃道,“幸亏柱子并非完全泯灭了人性和理智,你才能够在幻境中让他消除了执念和怨气,有惊无险的离开了幻境。” 云舒叹道,“是啊……因为他的父亲在他的心里种下了一点温暖的种子,所以即便他变成了鬼域的掌控者,也没有彻底沦为丧失人性的怨灵。” 说话间,这方天地黑气翻滚,距离云舒一丈开外的怨灵们停止了张牙舞爪,空洞无神的双眼,似乎渐渐恢复了一点灵智。 他们站在原地,懵懂的看着周围慢慢散去的黑气,身形如同之前的柱子那般慢慢的土崩瓦解。 无数的怨气凝聚成黑色的珠子从空中掉落下来,秃秃一生惊呼——“哇,魂珠!这是魂珠诶!” 魂珠落下,又有无数的白色光点浮起来,纷纷汇聚朝着云舒涌来。 “好多功德之力!”秃秃又是一声惊呼。 连翠娘也显现身形,跟着秃秃一起惊呼着,“怎么出现了这么多的功德之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鬼域溃散了,被困在这个鬼域里面的清水镇居民的怨魂全都得以解脱去冥界,所以才会有这样多的功德之力。”云舒给他们解释道。 “哇,原来这里是个鬼域啊!”秃秃双爪挥舞着,不停的蹭云舒的功德之力, 功德之力太多了,太多了,根本就蹭不完啊!蹭不完! 莹白色光点几乎汇成一条条光带涌入云舒的身体里,黑暗散去。 清水镇的天,终于亮了,露出了不知道破败了多少年的残垣断壁。 云舒静静的感受着功德之力洗刷身躯里的每一条经脉,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就像是婴儿被包裹在母亲的肚子里一般温暖、幸福。 密密麻麻铺在地上的魂珠也跟着符了起来,如同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给拘束着转瞬间没入到了云舒胸口的魂玉中。 翠娘看呆了,她凭本能感受到那黑色的奇怪珠子对她有一种非常强大的吸引力,她刚想要捡一颗仔细研究一下,怎么眨眼间就全都没了? 她想要问问云舒魂珠是什么东西,可此时云舒又进入到了一种很玄妙的状态,紧闭着双目,仿佛在感应着什么。 翠娘知道这种时候应该不能去打搅云舒。 秃秃在蹭了不知道多少功德之力后,整个身体上的每一根毛都泛起了莹白的光芒,让翠娘眼红不已。 可惜她一只怨魂吸纳不了这所谓的功德之力。 天空中又是一阵黑云翻滚,隐隐的雷霆之声从黑云中传来。 原本还一脸享受的秃秃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跳了起来,惊呼一声,“卧槽!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才劈了吗?怎么又来?!” 笼罩在清水镇上空的这团黑云它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每个月跟大姨爹一样准时来劈他的劫云啊! 难道因为它蹭了云舒一点功德之力,劫云又赶来劈它了? 一个月被天雷劈两次,就算是神兽它也遭不住啊! 秃秃悲愤欲泣,从云舒的肩头跳下来,准备找个地方挨这一下子。 劫云都到了,它知道自己躲不过去,这就跟拉肚子一样,根本不是它能控制得了的。 总之不能连累了云舒。 蹭了人家那么多功德之力,还要连累人家被雷劈,那简直太不是人了,即便它本来就不是人。 待秃秃跑出老远之后回头看,惊异的发现劫云并没有跟着自己来。 它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那朵劫云。 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要知道以往劈它的劫云,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只要出现了,就会时刻笼罩在它头上,直到那道天雷劈下,不管它躲到哪儿去,往头上一看,都能看到劫云精准的笼罩在它头上。 劫云里仿佛有一张无形的脸冷笑着冲着它说,“你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秃秃挠了挠头,用不确定的自语道,“难道那朵劫云不是来劈我的?” ------------ 第30章 天道印记 又观察了一下,秃秃确定,那朵劫云还真不是来找自己的。 那是劈谁啊? 啊,肯定是来劈云舒的。 秃秃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赶紧飞奔回去,便看到一道闪电如火龙一般从劫云中蹿了出来,朝着清水镇的方向落下。 “哎呀!”秃秃惊叫了一声,“完了!完了!这道劫雷怎么比劈我的劫雷还厉害?云舒扛得住吗?” 虽然对劫雷十分畏惧,但秃秃还是毫不犹豫的朝着云舒的方向跑过去。 随着劫雷落下,天地间一阵震颤,那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清水镇犹如被劫雷洗涤了一遍,气浪炸开,将一切震成了灰飞。 “姐姐!”秃秃大声喊着,飞奔过去看到云舒仍旧是坐在那里,并没有变成一团焦炭。 “还好,还好。”秃秃用小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翠娘远远的飘着,也是忧心无比的看着云舒的方向,不敢靠近分毫。 她一介小小怨魂,要是被这天地间至刚至阳的雷劫之力沾染上一点,都会灰飞烟灭,连渣渣都不剩下一点。 “阿舒啊,怎么会被雷劈啊?她又没有做什么坏事儿,她是个好人啊!”翠娘不住的抹眼泪,嘴里面碎碎念着。 “应该是她破除了鬼域,无数的功德之力让她突破了,才引来天劫。”秃秃定下心神来,对远远飘着的翠娘道。 “啊?阿舒要突破了?不是因为做了坏事儿天打雷劈?”翠娘停止了哭泣,一脸欣喜。 秃秃白了翠娘一眼,“被雷劈就是做了坏事儿?你想什么呢?做坏事儿可没有资格被天道劫雷劈!” 说罢,秃秃又抬头看了一眼,“不对啊,劫云怎么还没散?” 就算是要突破了,被劈一下也就够了啊,怎么劫雷还未散去? 作为一个被雷劈得经验丰富的天妖貂,秃秃十分了解劫雷的各种状态,此时那黑沉沉的劫云,明显还在酝酿下一道雷劫啊! 事实证明,秃秃的经验是有用的。 “怎么会这样啊?”秃秃急了,它挨一下劫雷都去了半条命,且它不但具有天妖貂逆天的恢复能力,还有身为妖兽的特有的铜筋铁骨,就这,它每一次渡劫都怕撑不过去,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云舒只是一个凡人,还没有任何抵御天劫的法宝,她会不会扛不过啊? 不管了,不管了,不能让云舒死啊! 秃秃三下两下跳到了云舒身边,开口唤道,“阿舒姐姐!你还好吗?别怕,有秃秃在,秃秃帮你扛雷劫!” 云舒睁开了眼睛看到小妖貂站在自己身前,叉着腰,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秃秃快走,不用你帮我扛。”云舒对秃秃说道。 “秃秃被雷劈惯了的,不怕的。”秃秃跳到云舒的肩头,双爪不停的划动,仿佛在结印一般,很快一道光罩落到了云舒头上,将云舒护在了里面。 云舒是着实没想到,自己收留的这只小小妖兽,居然这般义气。 “真的不用你。”云舒将秃秃从肩膀上拿下来,“我可以扛过去的,天雷灌体对我来说,并非坏事儿。” “真的吗?”秃秃半信半疑的看着云舒。 它每次被雷劈,都痛不欲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好处啊! “真的。”云舒很认真的对秃秃点头,然后将秃秃放在地上,“放心。” 秃秃这才不情不愿的跑到旁边去了。 劫云中的雷霆已经酝酿出了一个更强大的劫雷,肉眼可见翻涌间,都能看到那劫雷似乎形成了火龙之态,便要以万钧之力落下。 离此刻数十里地的地方,慕子安等人也察觉到了这方天地的风云变幻。 “那是火龙雷劫啊!”有人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火龙雷劫,乃是灵术师突破玄阶才会出现的雷劫! 慕子安当然清楚,因为他突破玄阶的时候,就曾经召来过这样一道雷劫。 那时候,有师父在身边帮他护法,还有几件可以称作国之重器的法器为他抵挡,才堪堪让他扛住了那道劫雷,得以晋级为玄阶灵术师。 众所周知,人族为万物灵长,其修炼大道,在所有族类中最得天道厚爱,比任何族类都容易。 可人族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寿元太短了,一般人的寿元仅仅只有五六十岁,上了七十便可称作古稀。 灵术师一旦突破了黄阶,被天道烙下印记,便能增加五十年寿元,突破了玄阶,便比普通人多出百年寿元,至于地阶,天阶,那更是了不得。 因此灵术师的修炼算是逆天道而为,自然是异常艰难,每一次突破,都会被天雷灌体,再次被天道打下烙印。 整个大胤国的玄阶灵术师都是屈指可数的,而慕子安这个百年难遇的修炼天才,才区区二十多岁就突破到了玄阶,即便只是下品,那也足以让他成为毫无争议的下一任国师继承人。 此时,或许是那火龙劫雷引动了慕子安体内属于玄阶灵术师的灵力,他的额头浮现出了一道橙色的闪电印记,一明一暗的闪烁着,仿佛是与天道相呼应。 众人都羡慕的看着慕子安额头上的橙色闪电印记,那是属于玄阶灵术师才拥有的天道印记啊! 每一次慕子安调动灵力的时候,那个橙色闪电印记就会短暂的浮现出来。 这一幕在众人眼中,简直帅得没边儿了。 谁不想拥有呢? 可他们大多数人即便被称作灵术师,可以动用灵力,可以为自己积攒功德之力提升修为,增加一些寿元,但却没有引动过雷劫,没有被天道烙下印记,所以连黄阶都算不上。 所以,即便是黄阶那白色的闪电印记也是很多灵术师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东西。 慕子安感受着体内灵力莫名的躁动,看着那劫云中若隐若现的火龙,心中震撼不已。 那条火龙比自己当初的火龙雷劫粗壮好多啊! 自己的那条火龙在眼前这条火龙面前,直接就变成了火泥鳅了。 难道那位正在渡劫的准玄阶灵术师,比他的天赋还高吗? 究竟是哪个隐世势力的天骄呢? “走,去看看!”慕子安对众人道,“咱们大胤朝又要多一位玄阶灵术师了!” ------------ 第31章 贼老天,玩我呢? 众人听慕子安这样说,也有些兴奋。 能亲眼见证一位玄阶灵术师的诞生,也算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以后还能在后辈面前作为谈资吹嘘一二。 “上马!”慕子安一声令下,“全速前进!” 众人满眼热切的打马前行,朝着清风镇的方向而去。 云舒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劫云,此时能看到她的额头上正有一个白色的闪电状烙印在若隐若现,这是黄阶灵术师的烙印。 没错,刚刚那一击雷霆之力,已经让天道给她烙印上了印记,同时她体内的经脉由涓涓细流,直接变成了小溪,在清水镇收获的海量功德之力,被那雷霆之力直接炼化成了灵力,汹涌澎湃的在云舒的筋脉中游走。 按墨烬燃的话来说,这算是天道送她的一份厚礼。 因为这方天地突然聚集了大量的功德之力,被云舒给吸纳,才引来了劫雷,让她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硬扛下那道劫雷,成为了黄阶灵术师。 原本云舒想要炼化那海量的功德之力,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可因为雷霆之力来得太及时,直接帮云舒给炼化了。 海量的功德之力,又转换成了海量的灵力,云舒直接跨越三个境界,黄阶下品、黄阶中品、黄阶上品,来到了黄阶大圆满,再次被劫云给感应到了。 如果天道有意识,恐怕此时想的就是“来都来了,就把事儿一起办了吧,懒得再走第二趟了。” 于是劫云再次翻涌,云舒准备迎接她的玄阶灵术师的天劫。 第一下被劈的时候,云舒只觉得一股伟岸之力从天灵处灌溉而下,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意识,可下一刻又她的意识又无比的清晰了起来。 她虽然闭着眼睛,但是意识却能看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异。 然而,疼痛随之而来,开始是皮肤被烧灼,然后是筋骨被锻打,最后是整个身体被反复烧灼与锻打。 前世云舒是经历过各种特殊的训练,苦没少吃,受伤流血更是家常便饭,疼痛几乎是伴随着她一点点长大的。 到了最后,她甚至对疼痛都有些免疫了。 可即便是这样,在被雷霆之力灌注身体的时候,她仍旧是痛得叫出了声来。 “阿舒!”墨烬燃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之后,下一刻,一股暖流就开始一点点包裹她,替她抵挡那犹如烈火炙烤和骨头被铁锤击碎的疼痛。 有了那股暖流,云舒总算是能咬牙继续抵挡那恐怖的雷霆之力了。 好在第一道雷劫锻体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云舒熬了过来。 可这第二道雷劫,云舒支走秃秃之后,摸着胸口的魂玉,在心头对墨烬燃道,“你似乎还要护我一次啊……” 墨烬燃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会尽我所能。” “这个贼老天!”紧接着墨烬燃又骂道,“呵呵,玩我呢,是吧?好好好……且等着,总有一天……” 墨烬燃嘀嘀咕咕的放着狠话,云舒渐渐感受到胸口的魂玉开始爆发出炽烈的灼热。 这是要放大招了吗? 云舒看着劫云中若隐若现的火龙,刚刚的疼痛还记忆犹新,但她心中却并没有生出恐惧。 伟人说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打不死我的,终将成为我的踏脚石! 她对墨烬燃有信心,她对自己也有信心。 就算是刚才那样的疼痛程度,再来一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从来不会逃避畏惧,因为这些情绪都是没用的。 她要面对的东西,逃不掉,躲不了,畏惧只能让自己变得软弱,而她云舒,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来吧!” 云舒盯着天空中的火龙劫雷,心中升起一股向死而生的豪情来。 全身的灵力疯狂的在她筋脉里涌动,她额头上的白色闪电烙印同样发出了璀璨的光芒,这是她全力调动身体里灵力的象征。 “阿舒,按照我跟你讲的,用你所有的灵力护住心脉!”墨烬燃的声音里难得多了一丝紧张与郑重,“只要心脉不断,只要你能活下来,别的都不重要!筋骨可以重塑,血肉可以生长,不要怕!什么都不要怕,有我在!” “嗯!”云舒应了一声。 下一刻,苍茫天空中,一条巨大的火龙从劫云中蹿出来,天地间竟然响起了古老而神秘的龙吟之声,那条火龙劫雷仿佛有了真龙的龙魂一般,仰头一声长啸,这方天地随之震颤起来。 正朝着这边奔来的慕子安等人被这一声龙吟震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而那些马儿也扬起前蹄受惊嘶鸣。 “少主!您看!那火龙劫雷就像是有龙魂一般呐!这是什么情况啊?!”有人忍不住惊呼起来,指着天边问道。 慕子安稳住身下的马儿,抬头望去,神色也是一窒。 怎么回事? 他也不知道的啊! 为什么会这样?渡劫的究竟是个怎样惊才绝艳之辈啊? 为什么会招来这般恐怖的劫雷? 劫雷越强大,对渡劫的灵术师来说,就越危险! 稍有不慎,就会在劫雷之下变成灰飞。 可若是挺过了强大的劫雷,好处也不言而喻。 灵术师的身体会变得更强悍,甚至连体内灵力都会带有雷霆之力,对天地间的邪祟有天然的克制之力。 灵力祭出,在邪祟眼中,那就好比正道的光,弱小的邪祟甚至又可能直接就被那正道的光给超度了。 “是谁这么变态啊!”慕子安在心中暗暗道。 就连一向自恃天子骄子的慕子安,此刻都有些怀疑人生。 自己真的是天才吗? 或许自己在真正的天才面前,什么都不是! “这么恐怖的劫雷,谁能扛过去呀?”又有人开口道,“真是倒霉啊,渡劫之人怕是要被劈成灰飞了啊!” 这句话极大的安慰了慕子安。 或许渡劫之人根本就度不过这个雷劫呢? 可他转念又被自己的想法可耻到了,不管怎样,先去看看再说,如果那渡劫之人真的扛不住了,他们或许能帮帮忙,救一救此人,玄阶灵术师对于大胤国来说,那可是宝贵的财富啊! ------------ 第32章 是法相金身吗? 劫云中的火龙如怒江奔涌而下,云舒即便是已经调动了全身的灵力,可是那种恐怖到令人窒息的天地之威,还是让她呼吸一窒。 这一次的劫雷跟上一道雷劫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啊! 她抬头看着那道冲着自己而来的劫雷,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从心中升起,那是她多少次在生死之间练就出来的本能。 若是放在从前,她肯定第一时间就是保存实力,一个字,“跑!” 可现在,她不敢跑。 甚至她此刻连动弹都动弹不得了。 即便身体里面的灵力十分充沛,但她刚刚成为灵术师,根本就没有修习强大的灵术,甚至连护体灵术都没有修习,只能按照墨烬燃说的,用灵力护住心脉,用肉身去硬扛。 她有一种自己今天即将交代在这儿的感觉。 “师尊!”都这个时候了,云舒心念一动,还是在心头冲墨烬燃飞快的道:“若是你护不住我,便不要护我!别为我了魂飞魄散!” 墨烬燃没有回答她,胸口那炽热的魂玉化作了一道流光,落到了云舒的身后。 一道人影由虚到实,慢慢的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白衣青年,衣袂纷飞,俊美的容貌,如同世间最美的璞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那如雪岭之巅的清冷气质,让他仿佛神祇降临人间。 不,他此刻就是一尊神祇。 他刚一出现,便勾动了天地之气,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个深深的灵力漩涡,便如神祇的法相金身一般,同样拥有着恐怖的威压。 这威压,要与天地之力去抗衡。 云舒不知道墨烬燃为她做了什么,她在静静等待着火龙劫雷的到来。 就在这么短短一瞬,她的脑海里已经闪过无数的念头,又归于平静。 正如墨烬燃所言,修炼之路原本就是逆天而为,就算是她陨落在这条路上,也是这片大陆上无数个叩问大道的人之一,没有什么特别。 穿越而来,她已经平静安稳的度过了十多年的人生,有着许多的奇遇,帮助了许多的怨灵,也帮助了许多的人,还有爱她护她的奶奶,说起来,这辈子不亏。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为奶奶报仇。 如果她死了,也能化作怨灵,那就算是拼个魂飞魄散,也要为奶奶报仇,再去冥界见奶奶。 她就这样坦然的面对那咆哮而来的火龙,在又一声龙吟中,她的头顶上方猛的出现了无数的虚影。 原本已经捂住双眼不忍心去看云舒被火龙劫雷劈死的秃秃,听到翠娘在它耳边道,“天哪!那是什么?!” 秃秃睁眼从爪子缝中朝着云舒的方向看过去,也顿时瞪大了眼睛。 云舒头顶上方那突然出现的无数虚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无一例外身形外都包裹着淡淡的白色光晕,脸上带着释然而安详的笑容。 里面有许多熟悉的面孔,都是曾经跟在云舒身边求她帮忙实现夙愿的怨灵,后来心甘情愿的去了冥界。 最中间站着一个少年,正是柱子,旁边还有一个相貌清秀的女人,是阮娘。 那许许多多的人影,都如云舒一般,仰头看着咆哮而来的火龙。 下一刻,他们的身影化作了一道莹白色的屏障,护在云舒头顶,火龙凝滞一瞬,冲破那道屏障,可那莹白色的屏障却并没有消失,而是覆盖在火龙的片片鳞甲之上,让原本暗红色的火龙变成了冰霜之色。 这一幕几乎就发生在眨眼间,云舒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便被那道火龙狠狠地从头冲击而下。 “轰!”的一声嗡鸣,一股滂沱之力倾泻进云舒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云舒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自己仿佛一粒芥子,落入到了汪洋之中,任由那天地之力反复将自己锤炼。 她额头上白色的闪电烙印慢慢的变成了橙色,橙色越来越凝实,散发出了璀璨的光芒来。 经受住了天劫洗礼,这是天道对于每一个叩问大道的修炼者的馈赠。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空中的劫云渐渐散去,云舒身后如同法相金身的虚影也跟着散去,再次凝成了魂玉,出现在云舒胸口。 当云舒再次睁开双眼,眼瞳中的暗金之芒一闪而逝,她眼前不再是迷蒙一片,虽然没有恢复前世的视力,但也能够勉强看清楚人影了。 “阿舒姐姐!”秃秃欢快的大喊一声,如同小炮弹一般,弹进了云舒怀里,“我还以为你会死掉呢!” “呸呸呸!乌鸦嘴!你这小妖怪胡说什么呢?”翠娘在一旁喜极而泣,一边抹眼泪,一边斥责秃秃,“阿舒怎么会死?不知道有多少人护佑着她呢!” “对对对!”秃秃连连点头,“阿舒姐姐最好了,所有的人都会护着你的!” 云舒抚了抚秃秃的头,抬头对翠娘道,“让你们担心了。” 就在这时,马蹄声近,云舒抬头望去,一行人骑马已经来到近前,为首的年轻男子看上去有些眼熟。 “是你?!”慕子安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片废墟中的云舒。 这里周围一片全都被天雷之力给荡平了,估计未来十年也会寸草不生。 “在此渡劫的人是你?!”慕子安瞪着一双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又问道。 云舒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神仍旧是有些迷茫的看着慕子安,“是我,怎么了?” 慕子安只见云舒身穿简单的布衣,头发仍旧是被一根极其简单的木簪挽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还是那般犹如装满了整个星空,漂亮极了。 只是此时的云舒看上去有些狼狈,头发凌乱,脸上还沾染着尘土,怀里抱着一只油光锃亮的小貂儿,一看就是妖兽,身后还站着一只红衣鲜艳的女鬼,翠娘。 镇灵司的人都被国师大人开过天眼,自然能识破鬼气和妖气,他们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云舒。 这位就是大胤国新晋的玄阶灵术师?! 就是刚刚扛过那道惊天动地的雷劫的人? 看上去只是一个漂亮的瘦弱女孩子啊,天哪!这让他们这群大老爷们情何以堪?! ------------ 第33章 上赶着倒贴 慕子安被云舒一声反问,弄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他很想问一句,“你是邪灵师吗?” 可这句话如果问出口,就显得有几分愚蠢了。 邪灵师是不可能被天道认可降下灌体天劫的,若是邪灵师勾动雷劫,必然是因为此人罪大恶极,为天道所不容。 此时的雷劫就是天道神罚,邪灵师必然不可能有一丝活命的机会,直接灰飞烟灭,被天道抹杀。 而云舒引动的劫云,血统纯正无比,乃是百分百的灵术师天劫,并且云舒还扛过去了,得到了天道认可。 云舒额头上刚刚一闪而逝的橙色闪电烙印更是印证了这一切。 可慕子安又明明在天福县给赵二娘搜魂的时候,亲眼看到云舒带着怨灵阮娘杀了李长顺一家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搜魂不可能出错,他看到的也绝对不会是赵二娘臆想出来的场景,这里面难道有什么误会? 思及此,慕子安想了想,换了个话题:“你一人在此渡劫?” 云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人没长眼睛吗? 她旁边不是还站着一只怨灵,怀里揣着一只妖兽么? 看到云舒的白眼,慕子安干咳两声,解释道:“为何不见有人为你护法?你没有师尊吗?” 云舒自然不能将墨烬燃的事儿告诉眼前这个莫名其妙自来熟的人,便神色不虞的道:“与你何干?” “你什么态度?敢跟我们镇灵司少主这样说话!”旁边立即有人喝道。 虽然他们对眼前这位年纪轻轻便踏入玄阶的女灵术师心怀敬畏,但是这女子对他们少主不敬,他们也是不能忍的。 “都有病吧!”云舒站起身来,没打算搭理这群自说自话的人。 镇灵司她自然知道,可是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人为你护法,没有法器替你抵抗天劫,你是如何扛过火龙劫雷的?”慕子安不顾云舒的白眼,飞快的贴了上去,厚着脸皮问道。 他可太想知道了。 看看云舒虽然有些狼狈,但是全身上下毫发无损的样子,他根本不相信云舒是纯纯的用身体硬扛的。 “我受天道庇佑,雷劈在我身上一点都不疼。”云舒随口回答道。 多么敷衍、多么不走心的回答! 好歹编个理由,也编个能让人相信的理由啊! 慕子安被云舒的话堵得一口气上不来,可又不愿意就这样放云舒走,干脆牵着马跟在云舒后面。 翠娘吓得躲到了云舒的木簪子里面去了,云舒眼前又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这让云舒心中暗自涌起了一丝怒意。 这人怎么像块牛皮糖一样黏人? 走出一段路之后,云舒忍不住回头看向慕子安,“你究竟要干什么?” “当然是看着你!”慕子安理不直气也壮,“你涉嫌纵容怨灵杀人!即便你现在是玄阶灵术师,我也不能对你放任不管!” 云舒眉头微皱,“我涉嫌纵容怨灵杀人?什么意思?” “天福县,李长顺一家是被你带去的怨灵阮娘杀害的,此事是否属实?”慕子安这次感觉自己好像找对了聊天的方向,心中暗自得意了几分。 对啊,应该一来就问这个的,看她还能那么气定神闲! 云舒歪了歪头,那双大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疑惑,“你是如何知道的?” 她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并且也没有人看到她将阮娘藏在红纸伞里带进了县衙。 为何眼前这个看上去脑子不太好使的男人竟然知道得这般清楚? 她没有否认,因为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自然是搜魂啊!”慕子安讶然,他瞪着云舒,这丫头明明实力那么强,肯定是隐世家族培养的天才出世来历练的,为何这点见识都没有? 她不知道镇灵司最拿手的手段便是搜魂吗? 镇灵司代表的是国家权力机构,做事自然要讲究章法,讲究证据,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者,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作恶者。 可邪祟作乱,大多是没有直接证据的,人被杀了,鬼也匿了,如何才能查清事情真相呢?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对死人招魂,对活人搜魂。 查监控嘛,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多方便啊。 这样一来,就很少会出现冤假错案了。 不过搜魂对活人来说,多少是有点副作用的,就像是赵二娘,原本精神就在崩溃的边缘,被迫再次回顾了一下最恐怖的记忆,直接给人家整疯了。 “什么是搜魂?”云舒十分好学的问道。 慕子安上下打量着云舒,“你真不知道?” “你这个人好生奇怪,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做什么?”云舒微微蹙眉,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失焦,看上去就有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感觉。 慕子安觉得自己那不受控制的同情心又泛滥了。 “搜魂就是用分魂阵法,将从活人魂魄暂时与躯壳分离,便可以让活人记忆的投射在魂幡之上。”慕子安跟云舒解释道,“不过你放心,分离活人魂魄是不会有危险的,魂幡会护住魂魄的。” 云舒不禁在心中吐槽,你哪只眼睛看我不放心了? 不过,这搜魂术倒是真的很神异,看来镇灵司的人还是有些本事的,难怪能让怨灵、恶灵都闻之变色。 “那个……姑娘,你的眼睛……究竟能否看到东西?”慕子安见云舒在沉思,遂大着胆子问道,“若是你真有眼疾,我可以请太医帮你医治,若是太医治不好,我还可以让我师尊去请药王谷的灵医为你医治。” 慕子安身后那群人见到自己少主这般不要钱样子,只觉得少主不但自己有些不要脸,甚至将他们的脸也一并放到地上去摩擦了。 就算那女子长得着实是好看,就算那长得着实好看的女子还是大胤国屈指可数的玄阶灵术师之一……好吧,以那女子的实力,确实值得少主这样上赶着去贴。 “多谢,不必了,我的眼睛会慢慢恢复的。”云舒循着慕子安的声音望过去,“阮娘的确是我带去天福县的,人也的确是阮娘杀的,她现在已经散去怨气去冥界了,你要把我抓起来吗?” ------------ 第34章 镇灵司的库房随你挑 “啊不不不不……”慕子安连连摆手,浑然已经忘记了之前他还在心中起誓,一定要将那个纵容怨灵杀人的小骗子给绳之以法。 “既然你是天道认可的灵术师,自然不会是邪灵师,我只是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慕子安又像是给自己找补一般,解释道,“李长顺毕竟是一县县令,我总得给天福县老百姓一个交代。” 云舒点点头,见慕子安态度不错,便简单的将阮娘的事情跟慕子安讲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李长顺一家的行为太过恶劣,这样的人怎堪一县父母官?”云舒道。 慕子安十分赞同道,“阮娘的遭遇的确凄惨,李长顺一家如此下场,乃是罪有应得。” 云舒有些诧异,试探着问道,“我以为你会说,即便李长顺一家罪大恶极,也应该是由朝廷来判其罪,而不是让怨灵去复仇。” “哈哈哈……”慕子安笑了起来,“我镇灵司之人岂是那般迂腐之辈?阮娘有冤屈,若是她无法为自己报仇,我镇灵司自然为其主持公道,代朝廷惩治李长顺。既然她已经为自己报仇,且未伤及无辜,这段因果便算是了结,镇灵司自然不再追究。” “可若是阮娘伤害无辜,那我镇灵司也不会放过她,定然按律严惩!” “原来如此。”云舒十分意外。 没想到镇灵司行事居然是这样的规矩。 看到云舒脸上意外的神色,慕子安不由的笑道,“难道姑娘以为我是那种不懂变通之人吗?其他国家的镇灵司是怎样的规矩我不清楚,但是我们大胤国向来如此。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是除恶,不拘泥形式。” 云舒神色缓和,“既然如此,我可以走了吗?” “姑娘留步。”慕子安连忙又跟了上去,“我叫慕子安,乃是镇灵司玄阶下品灵术师,可以跟你交个朋友吗?” “我叫云舒。”云舒不由的多看了慕子安一眼,她没想到看上去傻乎乎的慕子安竟然是玄阶灵术师。 想来上次她带着翠娘从慕子安手中逃脱,大概率是因为慕子安当时对她没有防备。 不过这人虽然实力强,但是看上去着实有些缺心眼。 大概是个有背景的官二代吧,实力提升全靠资源砸。 “云舒姑娘,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吗?”慕子安见云舒愿意告诉自己名字,便自动将之视为接纳了自己这个朋友了。 “嗯。”云舒应了一声,“你差点将我朋友打得魂飞魄散。” “……”慕子安摸了摸鼻子,“我以为她要伤害你,才出手的。” “还有事儿吗?”云舒不想跟慕子安废话,有点不耐烦的问道。 跟在他们后面的那群镇灵司的人忍不住掩了掩脸。 少主这是看不懂人家云舒姑娘并不想跟他说话吗?还冲人家笑得跟二傻子一样,脸皮咋那么厚呢? 话说,少主长相英俊,家世显赫,是整个乾安城贵女们的梦中情郎,可他愣是对那些贵女们避之不及,生怕沾上一点。 原来他喜欢的是云舒姑娘这种类型啊。 “云舒姑娘,我想邀请你加入镇灵司。”慕子安立即说道,“以你的实力,在镇灵司一定可以帮到更多的人。” “没兴趣。”云舒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那我可以请你帮忙吗?你放心,我们是给报酬的。”慕子安不愿意放弃,还在努力的游说云舒,“云舒姑娘,你闲着也是闲着,是吧?镇灵司每年要处理大大小小数千个案子,人手就那么多,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忙。” 他不愿意放云舒离开,这可是玄阶灵术师啊,镇灵司笼络过来,是有大用的。 “给什么报酬?”云舒总算是来了一点兴趣。 她这一穷二白的,上次客栈老板送的一点银钱也快花光了,慕子安若是肯给她钱,她还是愿意帮忙的。 反正她也要攒功德。 “根据案子难易程度来,金银、法器、丹药,只要是镇灵司库房里面有的,你都可以开口。”慕子安豪爽的许诺。 其他人眼神都直了。 过分了啊,过分了! 那是镇灵司的库房,不是后院菜地。 怎么那些宝贝在少主的嘴里,就跟萝卜白菜一样不值钱呢? 看来少主这是要把镇灵司的库房搬空了来讨好喜欢的女孩子吗? 怎么从来不见少主对他们这样大方过? 果然爱是会转移的对吗? 少主对他们的爱,已经全部转移到云舒姑娘那里去了。 “行!”云舒立即答应了下来。 镇灵司还挺大方。 慕子安眼睛一亮,“正好,我这里现在就有一个案子很棘手,案发地离此处不远,云舒姑娘要不去看看?” 镇灵司众人齐刷刷看过去,少主啥时候接的案子啊?他们怎么不知道? “既然离这里不远,那就去看看。”云舒没想到刚答应慕子安,立即就要上岗,镇灵司的办事效率还蛮高的。 “不急,你刚渡完劫,先休整一下,我们再出发。”慕子安心中暗喜,又吩咐身后的人,“去给云姑娘准备马车。” 众人分头行动,效率很快的扎起了一个棚子,摆好桌子椅子,请慕子安和云舒进去休息,然后取出一大桌子的糕点,泡好茶水,甚至还拿出了冰镇的果子堆到云舒面前。 “你们……是从哪儿变出这么多东西来的?”云舒纳闷的看着慕子安和他身后那些带着谄媚笑容的镇灵司众人。 她明明看到这些人都是单人单骑疾驰而来的,却凭空搬出了这么多东西。 她能理解大少爷出行,排场和舒适度一样不能少,但是他们把这些大件的东西放哪儿的? “云舒姑娘你……没有乾坤袋吗?”慕子安见云舒问得真诚,也同样疑惑。 作为一个隐世世家亦或者宗门的弟子,就算出来历练需要吃点苦头,但宗门里的长辈连个乾坤袋也不给,未免也做得太过了吧? “乾坤袋?”云舒眼睛一顿,从名字就能听出大概是可以装很多东西的法器吧? 这可是个好东西。 “我没有,你们都有?”云舒有些羡慕的道,“我就只有这个。” 说罢,她指了指自己的小布包。 ------------ 第35章 女鬼喊魂 慕子安看到云舒那个皱巴巴的小布包,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酸涩来。 云舒怕是整个大胤朝最寒酸的玄阶灵术师了吧? 她一个人渡劫,身边没有人护法,看周围的动静,也没有法器帮她扛劫雷,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撑过来的。 是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在街上卖花赚钱呢。 “这个给你。”慕子安将自己的乾坤袋从腰间扯下来,抹去自己的印记,“你用神识在上面做个禁制便可。” 旁边的护卫甲见状急得跟猫儿抓一般。 少主您送乾坤袋就送乾坤袋,干嘛将自己的乾坤袋送出去? 你那乾坤袋里不知道有多少宝贝,甚至还有国师大人拜托修真界的符师绘制的保命符箓。 就这么伸手就送人了? 少主啊,你可长点心吧! 云舒虽然很想收下,但还是推了推,“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 “这怎么叫无功不受禄?”慕子安急了,又将自己的乾坤袋往云舒那边推,“你现在也算是镇灵司的人了,这个乾坤袋是每一个入职镇灵司的人都会配备的基本法器,不值钱的。” 不值钱?你跟我说不值钱?! 护卫乙愣愣的看着自家少主,为什么少主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可连起来的意思他那么陌生呢? 不,连今天的少主都让他觉得陌生得可怕。 “镇灵司的福利待遇这么好的吗?……” 国家单位就是不一样哈,她这个编制外的临时工都能直接发个乾坤袋,果然财大气粗。 云舒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在慕子安的指导下,在乾坤袋上留下了自己的神识印记。 下一刻,她就惊喜的发现自己能够凭借着心念将查看乾坤袋里面的东西,也可以随意的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当她看到乾坤袋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的金条和银元宝,陷入了沉思。 “里面的钱……是镇灵司发给编外成员的安家费吗?”云舒忍不住问道。 “是的。”慕子安生怕云舒会嫌弃自己给的东西不值钱,连忙又道,“咱们在世俗界行走,难免会用到这些黄白之物,云舒姑娘你切莫嫌弃。咱们镇灵司库房里还有许多用于修真界的灵珠、灵石,你若是有需要,亦可以取用。” “慕大人太客气了。”云舒有理由怀疑,慕子安应该是镇灵司最大的败家子。 慕子安十分郑重的道,“云舒姑娘你如今是玄阶灵术师,自然值得镇灵司将你当上宾对待,且莫妄自菲薄。” 原本还在嫉妒羡慕恨的镇灵司众人一听慕子安此话,心中的嫉妒眼红瞬间消弭殆尽。 是啊,人家可是玄阶灵术师啊! 整个镇灵司除了少主,也仅仅只有五位玄阶灵术师,且都一大把年纪了,想要突破地阶,也不太可能了。 眼前这位云舒姑娘看上去也就只有十多岁,天赋惊人,说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也不为过。 若是将来她能突破地阶,那可是能与国师比肩的人物,少主拼命的笼络她,绝对不是舔狗行为,真乃是高瞻远瞩呐! 众人看向慕子安的眼神,肃然起敬。 云舒心道,“原来如此,难怪这个叫慕子安的人对自己这般殷勤,原来是因为看中了自己的实力。” 果然实力才是硬道理。 这更加坚定了她努力修炼的决心。 “那便多谢了。”云舒收下乾坤袋,两人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个人匆匆跑过来,在慕子安的耳边小声说道,“少主,找到了,找到了!就在离这里五十多里的青山县发生了邪祟作乱的事儿,已经上报了州府镇灵司,那边兄弟按您的要求,直接将案子转过来了。” 慕子安大喜,刚要转头对云舒说点什么,便见云舒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 他顿时想起来玄阶灵术师的五感自然比一般人强上数倍,刚刚那人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哪怕是再小声,云舒也听得一清二楚了吧? 这多少有点尴尬。 “嘿嘿……”慕子安讪讪一笑,云舒也不揭穿他,直接道,“那我们这就去青山县吧,反正离这里也就五十多里。” “好!”慕子安眼睛一亮,云舒姑娘果然是善解人意,瞧,人家都没有揭穿他的小心思。 众人各司其职将棚子等一应物件收进了乾坤袋,以备少主下次休息用。 伺候好保护好少主,也是他们这几人的主要任务。 至于除祟历练什么的,就看少主心情了。 众人赶到青山县县衙的时候,县太爷一听说镇灵司的大人们来了,顿时惊喜交加。 惊的是他没想到自己刚将报告打上去,镇灵司的人就到了,这效率高得就像是镇灵司的人就候在外面一般。 喜的是,他终于盼来了救星啊! “几位大人辛苦了!”县太爷冲着慕子安等人深深一揖,行了个大礼,“在下终于是有救了啊!” “你上报的卷宗我还未细看,你将案情详细说说吧!”慕子安冲着县太爷摆摆手,径直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冲后者吩咐道。 “是是是……”县太爷跟在慕子安身后,他虽然不知道慕子安的身份,但是一看慕子安周身的气势,便觉得慕子安定然是个极厉害的灵术师。 他虽没跟镇灵司的人打过交道,但也明白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傲气的道理。 “前些日子,咱们青山县外往西三十里细河村的村民来县衙报案,说是近些日子,他们夜夜被女鬼喊魂,整个村子的人都无法睡个囫囵觉,求我寻个灵术师为他们驱邪。” “下官听闻只是一个喊魂的女鬼,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鬼祟,于是便请了一位灵术师来为细河村的村民们驱邪。” “那灵术师去了之后,却并未寻到女鬼的踪迹,回来与下官复命之后,下官也未当回事儿,此事便作罢。” “可谁知道从那晚开始,下官便也能听到女鬼喊魂的声音,这夜夜惊扰本官,本官已经数日未曾睡过一个好觉了,大人们再不来,下官就要撑不下去了!”县太爷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几乎就要哭起来了。 ------------ 第36章 溺水鬼吗? 县太爷苦着一张脸,顶着一对黑眼圈,一脸憔悴,的确是像是数日未曾好好睡觉的样子。 “那女鬼仅仅是喊魂,没有做别的?”慕子安此刻已经金刀阔马的坐在了大堂里面,居高临下的询问县太爷。 县太爷顿时一脸惊惧的看着慕子安,这还不够吗? 晚上一闭眼,耳边便传来女鬼凄厉的声音,这还不够吗?! “大人是说……女鬼还会做点别的什么?”县太爷颤颤巍巍的问道。 “倒也不是。”慕子安摆摆手,“仅仅是喊魂而已,并未伤及人命,不是什么大事,也值得上报镇灵司?” 县太爷此刻看慕子安的眼神已经有点懵了。 这位大人的意思是,非要死人了,镇灵司才管吗? 慕子安身后的亲卫有些看不过去了,小声咳嗽了两声。 少主啊,您这样说话,会显得我们镇灵司特别的官僚主义好吗? 慕子安也是心中一阵懊恼,还是应该看看卷宗再决定是否接手这个案子的。 只图这个案子离得近,竟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小案子。 他之前已经在云舒面前吹了个大牛,说什么有个十分棘手的案子需要云舒协助。 这下好了,一行人兴冲冲的跑过来,准备大展一番拳脚,也让云舒看看镇灵司的实力。 结果就这?! 一个女鬼喊魂的小案子,也值得他镇灵司少主特意跑一趟吗? 这不是镇灵司随便派个灵术师就能搞定的事儿么? “大……大人,这女鬼也是极为厉害的邪祟呢,下官请了好几位灵术师来除祟,都未曾寻到女鬼踪迹,这……这不得已才上报镇灵司。”县太爷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请的那些灵术师,都是些江湖骗子吧!”慕子安一声冷笑,“真正的灵术师怎会连一个小小的喊魂女鬼都对付不了?!” “是是是……”县太爷只能低声附和。 他能说什么呢? 人家镇灵司的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云舒让翠娘出来当电灯泡,然后仔细的打量县太爷,发现县太爷虽然看上去比较憔悴,就像是被榨干了一般,但是身上并没有多少阴气缠身,看来那个喊魂的女鬼的确不是凶灵,应该是怨灵吧。 “既然来了,不如去细河村看看吧。”云舒对慕子安道。 慕子安见云舒这样说,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 “大人们为国为民,真让下官敬佩!”县太爷一听众人要去细河村,心中顿时大喜。 有了镇灵司出手,那个日日喊魂的女鬼定能被制服! 云舒自然是看上了超度怨灵的功德之力。 她现在已经发现,超度血条越厚的怨灵,她所得到的功德之力就越多,这对于她的修炼是有很大好处的。 而那喊魂女鬼既然能够让整个村子的人都能被她的怨力影响,甚至连派人去收服她的县太爷都遭了殃,定然不会是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怨灵。 去看看是很有必要的。 一行人在县太爷的带领下又径直去了细河村。 一走进村子,云舒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第二个鬼镇。 这里的村民们全都是跟县太爷一个造型,走路脚步虚浮,晃晃悠悠,精神更是萎靡恍惚,人人的眼睛下都挂着厚厚的黑眼圈,也跟怨灵差不多的造型了。 看来这里的村民的确是被那喊魂女鬼给扰得不轻。 慕子安等人见状,也收起了轻视之心。 能持续影响这么多人,断然不是什么小卡拉米。 县太爷叫来了村长询问情况。 村长哭唧唧的跟县太爷诉苦,“大人,我已经又有三天三夜没合眼了,您快救救我们细河村的老百姓吧,我们真的快撑不住了。” 县太爷感同身受,连忙对村长道,“这几位是镇灵司的大人们,他们不远万里敢来,就是为咱们细河村除祟的,你们放心,有了镇灵司的大人们坐镇,那邪祟定然无处遁形!” 村子的眼中燃起希望,赶紧叫来了村民们,连连给云舒等人磕头。 翠娘在云舒耳边小声嘀咕道,“他们看上去的确很惨啊。” 秃秃也从云舒的包裹里冒出一个小脑袋四处打量,却在触及慕子安的眼神时,倏的缩了回去。 那个男人的眼神好可怕,一看就对人家不怀好意。 “女鬼晚上是如何喊魂的?”慕子安扶起村长和闻讯而来的村民们问道。 村长立即回答道,“她天天都在喊,水下有人!水下有人!……” 水下有人?! 云舒和慕子安对视了一眼,难不成溺死鬼? “村子附近有河吗?”慕子安问道。 村长连连点头,“有的,有的!村子边就有一条河,所以咱们村才叫做细河村。” “去河边看看。”慕子安还是有些除祟经验的,既然有可能是溺死鬼作祟,那自然要去河边看看了。 村长连忙给众人带路去河边,一边走他还一边跟慕子安念叨,“大人,以前有好几位灵术师都说是溺水鬼作祟,可去了河边又找不到溺水鬼的踪迹,哎……我们村里也让一些青壮年下河去打捞,可啥也没捞到啊……你说,那女鬼天天喊着水下有人,究竟是啥意思啊?” “你们下河打捞过?”慕子安问道,“整条河道都捞过吗?” “整条河道不敢说,但是临着细河村的河道咱们都打捞过啊。”村长一脸晦气,“你说为什么就偏偏找上咱们村的人呢?” 慕子安没有回答村长的话,找上你们村必然是有原因的,至于什么原因,找到那只女鬼才知道啊。 来到河边,慕子安又拿出了他的那个小小的罗盘,然后引入了一点灵力进去,里面的指针疯狂的转动了起来,然后刷的一下指向了云舒的方向。 众人也跟着指针朝着云舒看过去,眼中全是惊讶。 “看我干什么?”云舒没好气的道,“难不成我是女鬼么?” 翠娘从云舒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找到女鬼了吗?” 大白天的,翠娘也没事儿就出来溜达,因为她发现自己跟在云舒身边,一点也不惧怕阳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慕子安自然看得到翠娘,他愣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这小罗盘里面有翠娘的一丝气息,用灵力催动之后,自然会第一时间指向翠娘的方向。 这不就尴尬了么? ------------ 第37章 避水珠 慕子安脸上露出了一抹不自在的神色,他这一路就是循着翠娘的气息,才追上云舒的。 他现在真不愿意让云舒知道,自己之前一直怀疑她是邪灵师。 “不对,你这法器是在指翠娘吧?它察觉到翠娘的气息了?”云舒也立即反应了过来,“这是什么法器?还挺厉害的。” 护卫甲见慕子安就要说话,生怕慕子安一言不合又要将自己的法器送人,立即上前跟云舒笑着道,“那是国师大人为少主寻的法器,可以凭借气息追踪鬼祟。” “哦……”云舒点点头,又猛的想到了什么,指着那小罗盘道,“所以,你是循着翠娘的气息一路找到我的?难怪你会知道天福县发生的事情。” “额……我……那个什么……”慕子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旁边护卫乙像是醍醐灌顶一般一拍脑袋,“哎呀,少主,咱们一直追踪的邪灵师难道就是云舒姑娘?” 此言一出,围观的村民们齐刷刷往后退了几步,用惊惧的眼神看着云舒。 邪灵师啊,那可是死人活人都不放过的人啊! 听说有的邪灵师还会将活人的魂魄抽离出来炼制招魂幡,用婴孩的身体炼药,比鬼祟还可怕呢! 慕子安闭了闭眼,真想将这些家伙的嘴全都堵起来。 “啊——”护卫乙立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了嘴巴。 少主一直在追踪云舒姑娘没错,但云舒姑娘根本不是邪灵师啊! 那肯定是少主为追女孩子找的借口。 少主的心机也太深沉了! “你胡说什么?我只是想找到云舒姑娘帮我们镇灵司查案而已!”慕子安红着耳根呵斥护卫乙,“我什么时候说云舒姑娘是邪灵师了?” 镇灵司众人齐齐噤声,然后用“你就是说了,但我们不敢跟你犟”的表情看着慕子安。 慕子安又讪讪看向云舒,挠了挠头道,“云舒姑娘,这里面呢有点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云舒摆摆手,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然后指着慕子安的罗盘道,“你的法器能干点正事儿吗?” 慕子安更加羞愧,赶紧捏了个诀,又将几道灵力注入到了罗盘里面。 那罗盘里面的指针飞快的转动了起来,就像是被充满了电,左一下右一下,有点像发癫。 还好那指针很快停了下来,指向了西河的方向。 “走。”慕子安率先朝着指针指向的方向而去,村长赶紧去找来了一条船,众人上了船,继续前行。 船划出没多远,指针开始“哒哒”的跳动,慕子安对身边的人道,“就是这里!” 立即就有人站出来对慕子安道,“少主,我水性好,让我下去看看吧。” “好。”慕子安收起罗盘,“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村长有些不安的道,“之前我们也曾在这一带打捞过,什么都没捞到。” 不待村长说完,那人已经跳下去了。 半晌,那人也没有浮上水面,众人终于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又有人自告奋勇的跳下去了。 还是没有浮上来。 这两人虽然都是黄阶下品的灵术师,但也不是那些散修野路子自封的灵术师可比的,那是经过雷劫烙印,官方认证的正儿八经的灵术师啊! 他们是绝对不可能被小小的水鬼给缠住的。 “不行,我得亲自下去看看。”慕子安神色严肃了起来,这些人是跟着他一起出来的,他自然也要护着他们的安全。 “少主,让我们下去,您不可涉险!”众人见状,吓得赶紧拦住慕子安。 慕子安这个宝贝疙瘩岂能出事儿? 要是慕子安出事儿了,他们回去怕不会被国师大人给撕了! “都让开!”慕子安急了,“救人要紧!” 众人依旧死死拦着他,接着就听到“噗通”一声水响,众人发现站在船头的云舒不见了。 “云舒姑娘下水了?”护卫甲率先反应过来,“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下水呢?” 一旁的村长和县太爷悄悄藏起鄙夷的目光。 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在那里拉拉扯扯半天,也不见下水救人,再这样下去,水下的两个人怕是都泡胀了。 还说什么女孩子怎么能下水……那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倒是往水里跳啊! 云舒此刻正在水下行走。 没错,她是在行走。 在她的周围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河水隔离开,她就像是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水泡中,还能自由的呼吸,这种感觉太神异了。 墨烬燃的声音在云舒的识海里响起,“这就是避水珠的神妙之处,很好玩吧?” “嗯,确实很好玩。”河水很清澈,她站在水泡里面,还能看到外面的河鱼在她身边游来游去。 这个避水珠是慕子安给她的那个乾坤袋里面的东西,随意的被丢在一个角落里,大概慕子安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个法宝。 比起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条和银元宝,那些法宝放置得就有些随意了。 看来慕子安同学也是很喜欢这些黄白之物的。 “师尊,我之前唤你,你为何一直都没有动静?”云舒一边朝着河底走去,一边在识海里跟墨烬燃聊天。 是的,刚渡完天劫,她就唤过墨烬燃,可后者一直没有回应她,若不是刚才墨烬燃突然出声提醒她,乾坤袋里有一颗避水珠,她都以为墨烬燃不见了。 “累了,睡了一会儿。”墨烬燃笑着对云舒道,“为你护法,很是消耗灵力呢!” “原来是你在帮我。”云舒心中一阵感动,难怪那一道火龙劫雷落到她身上,她没有什么感觉。 “对了,我记得劫雷落下的时候,我看到了很多光影,都是曾经我帮助过的那些怨灵,这是怎么回事?”云舒又问道。 墨烬燃一声轻笑,“那些都是功德之力具象化的样子,是你从小到大积攒的功德和怨灵回馈给你的善意凝聚而成的力量,他们在那个劫雷落下的时候,保护了你。” “阿舒,是你自己帮了自己。”墨烬燃的声音里全是欣慰,“阿舒啊,你一直都是这么善良,才会善有善报。” ------------ 第38章 多的一只手 善良? 云舒愣住了。 无论前世今生,她都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 她知道自己性格冷漠,睚眦必报,最受不了一点欺负。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善良”这两个字搭上边。 “师尊你是认真的吗?”云舒下意识的问道,“你说我善良?” 她要是善良,就跟杀伐果决扯不上什么关系了。 前世被同伴背叛,即便是死,她也拉上了同伴为自己垫背,吃不了一点亏。 “阿舒,师尊不会对你撒谎。”墨烬燃的语气中充满了认真。 这让云舒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前世被称作魔女的人,这一世变善良了? 好吧,师尊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他开心就好。 就在这时,云舒看到了自己前面不远处有两道手牵手的黑影,在随着水底的暗流飘荡着。 这显然就是之前下水来查看情况的那两个镇灵司黄阶灵术师。 云舒赶紧走上前去,那两人手拉着手,双眼紧闭,脸色煞白,看样子已经窒息了。 “先把这两人弄上去。”云舒心道,“再拖下去,这两人怕是没救了。” 云舒伸手去拽其中一人,刚触到那人的手,一股凉意瞬间从那人的手上蹿到云舒身体里,云舒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凝固,如临冰窖,动弹不得。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云舒丹田处便爆发出一阵暖意刷的流转到全身四肢,生生的将那股凉意给逼退。 她没有松手,拽着那人就往上浮,三个人就像是一串糖葫芦。 “好沉啊!”云舒拽了好几下,没拽动,回头看去,见那第一个跳下来的人,手里好像抓着什么东西,那东西藏在厚密的水草里面,看不太清楚。 云舒便又游过去,抓着那人的手,奋力往上一拔,这就又拔出一条雪白的手臂来…… “还有一只手?!”云舒一愣,仔细看去,那只被拔出来的手,骨骼纤细柔美,指甲上还涂着漂亮的蔻丹。 那只手,正紧紧的抓着之前那男人的手腕。 云舒没有多想,单手掐诀,一道印诀落到了那只手上。 那只手似乎顿时五指张开,缩了回去。 云舒这才拽着那两人浮上水面。 床上的慕子安正焦急不已,见云舒带着那两人浮上来,心头一松,大喊一声,“云舒姑娘!你没事儿吧?!” 云舒连头发都没有湿,将身后那两个已经晕过去的人往船上推。 “云舒姑娘,你以后万万不可涉险啊!”慕子安还在不断的念叨着,镇灵司众人无语至极。 少主你要不要睁眼看看,云舒姑娘哪里像有危险的样子? 你要不要稍微关心一下你那两个已经快要嗝屁的下属? “他们两人怎么了?”慕子安终于在众人怨念的目光中,注意到了那两个溺水的倒霉鬼。 他们两人怎么了,还用说吗?肚皮都胀成河豚了。 “快快快,救人!”慕子安立即紧张的道。 镇灵司众人那受伤的心灵这才稍微得到了一点安慰。 两人究竟是灵术师,即便是溺水那么久,也很快被抢救了回来,没那么容易死。 “下面有东西,我再去看看。”云舒见两人脱离了危险,便对慕子安道。 “不行!”慕子安立即反对,“太危险了,你不能一个人下去!” “下面那东西不能奈何我。”云舒微微蹙眉,“来都来了,总不能明知道水里有东西,我们却什么都不做。” 众人看向云舒的眼神,肃然起敬。 云舒姑娘果然是个品行高洁心怀大义的灵术师啊! 难怪人家年纪轻轻便突破到了玄阶,这份心境,那就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我跟你一起!”慕子安这一次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一个猛子扎下水了。 云舒没想到慕子安这么猛,赶紧也匿下水去,便见慕子安因为用力过猛,已经直直的朝着水下潜去了。 众人在船上大呼小叫喊着:“少主!不行啊!危险!” “少主!您等等,我们这就下来陪您!” “少主!万万不可以身涉险啊!” …… 接着又有几个人从船上跳了下来,跟在了云舒后面。 于是,他们便悲催的发现,人家云舒姑娘身上有避水珠啊,他们没有啊!他们只能靠硬憋! 云舒加快速度赶上慕子安,伸手一拽,她身上的气泡便将慕子安也包裹进来了。 大概慕子安也是第一次使用避水珠,看到云舒一脸的惊喜,大口的呼吸了几口之后,“云舒姑娘,你竟然有避水珠啊!” “这是你的。”云舒老老实实的道,“就在你给我的乾坤袋里。” 慕子安老脸一红,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乾坤袋里究竟都有些什么法宝,毕竟东西太多,都是国师师父放进自己乾坤袋里的。 这就等于行礼不是自己收拾的,就根本不知道行李箱里都有些啥。 “啊,我的啊……嘿嘿,还怪好用的。”慕子安嘿嘿两声,两人便已经又来到了那团水草边上。 镇灵司众人远远的看到自己少主跟云舒姑娘在水泡里,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真是郎才女貌,很般配的样子。 嫉妒让他们面目全非。 哦,不,应该是憋气让他们面目全非。 他们也很想去避水珠的水泡里面去大口呼吸啊,可是少主应该不会允许。 瞧少主笑得那不值钱的样子,大概只想跟云舒姑娘两人分享避水珠吧。 云舒指着那团水草,“里面有尸。” “让我来!”慕子安立即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又从另一个乾坤袋里面掏出了一张符箓——没错,身为国师大人最心爱的徒弟,他自然不止一个乾坤袋。 “惊雷符,去!”慕子安又是一声喝,那道符箓刷的化作一道流光,将那团水草给炸开。 水底顿时一片翻涌,淤泥中,一具女人的尸体飘了出来。 云舒和慕子安立即后退,但见那具尸体晃晃悠悠的直立着飘在水中,看上去并不像一般溺水的尸体那般被泡得发胀,而是跟常人无异。 ------------ 第39章 求大人做主 待淤泥沉下去,云舒能看清楚那是一个看上去清秀漂亮的女孩子,一身宽大的裙摆荡漾开来,头上钗环都还在,犹如生前一般。 尸体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直立在水中,慕子安冲着身后那几个看呆了的属下打了个手势,那几人立即明白,少主这是要让他们将那具尸体给扛上去。 几人只好憋着气,冲上去,拉着那具女尸往上浮。 这一次,女尸没有任何动静,或许是被惊雷符给炸老实了。 此时,她仿佛就单纯的是一具无公害尸体一般,仍由众人将她打捞了上去。 慕子安其实很想跟云舒在水底再多呆一会儿。 这里多好啊,抬头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身边是受惊的小鱼,还有丝丝缕缕的水草飘摇,多么浪漫,多么有诗意的地方。 可惜云舒并没有照顾到他想要留在水下赏玩一番的心情,直接将他也拽出了水面。 “上来了!上来了!”船上众人惊呼着,便看到镇灵司几个人涨红着脸,将那具女尸往船上拖。 那具女尸暴露在阳光下,栩栩如生,就如同睡着了一般,一点也不可怕。 村长瞅了一眼那具女尸,嘴里念着神仙保佑的话,不断冲着女尸作揖。 “看来,就是这女尸在作祟啊!”县太爷胆子要大一些,也凑过去看了一眼那具女尸,叹息道,“这么好的女子,怎么就成了鬼祟呢?” 云舒跟慕子安也上船来,“先将女尸带回县衙再说。” “大人,大人……”村长有些惊恐的凑到慕子安跟前问道,“你们将这女尸打捞上来之后,她应该就不会作祟了吧?” “老伯你放心,有我们镇灵司在,不管是什么鬼祟,都不能再危害乡里。”慕子安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对村长道。 村长冲着慕子安等人连连磕头,“大人们啊,你们真是我们细河村的救星啊!” 众人虽然浑身湿透,看上去多有狼狈,但是见村长等人朝着自己不停磕头说着感谢地话,纷纷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灵术师嘛,自然是要守护大胤国百姓的。 能得到百姓的称赞,他们也一样的很开心,很欣慰。 一行人回到县衙,收拾了一番之后,天黑下来。 那具女尸被安置在敛房里,四周都有符箓镇压着,看上去跟一具普通的新鲜尸体也没什么两样。 不过众人都心知肚明,这具女尸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还能保持不腐坏,肯定是有大问题的。 县太爷对于将女尸安置在县衙内还是很有几分心理抗拒的,但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毕竟这是慕子安的决定。 要他说,这样恐怖的女尸,就该放到城外义庄去呀。 是夜,县衙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还是不敢睡,都眼巴巴的看着慕子安等人。 “慕大人,这具女尸究竟会不会半夜起来作祟啊?”县太爷不安的反复询问着。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三遍了,我也回答你三遍了。”慕子安有点不悦,“这具尸体若是阴尸,晚上阴盛阳衰,那必然是要起来作祟的。” 县太爷的小心肝儿像是被攥紧了一般,怎么每次都是一样的回答呢? 就不能来点好消息? “慕大人,这女尸若是作祟,会不会很可怕啊?”县太爷又讪笑着问道。 “看情况吧。”慕子安耐心也快要被磨磨唧唧的县太爷给磨没了,“或许会尸变,那样子就不会太好看。甚至还有可能变成僵尸,跳来跳去的。” “范剑,你来给这位大人表演一下僵尸会怎么跳。”慕子安指挥着护卫甲,也就是叫范剑的年轻人。 实诚的范剑立即抬起双手,在县太爷面前跳来跳去,还不时问道,“这位大人,看清楚了吗?厉害的僵尸还会跳得更远,且还会吸人阳气。” “……”县太爷白着一张脸,看着范剑在自己面前跳,搓着双手,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或许镇灵司的大人们,就是这样的风趣呢? “下官就不打搅诸位大人除祟了。”县太爷搓完双手,赶紧抱拳离开了。 慕子安冲着县太爷的背影勾了勾嘴角,耳边可算是清静下来了。 众人守着敛房,云舒也带着翠娘和秃秃一起守着。 “阿舒姐姐,那个死去的姐姐,真的会变成僵尸吗?”秃秃在云舒的怀里小声问道,小爪子死死抓着云舒的衣服,“她好可怜哦。” “慕大人吓唬县太爷呢。”云舒顺手揉了揉秃秃的小脑袋,嗯,柔顺的貂毛摸着就是舒服,难怪有钱人喜欢用貂毛做衣服穿。 秃秃放了心,这才又缩到云舒怀里睡觉去了。 之前它蹭了云舒那么多功德之力,还没有完全炼化掉呢。 三更已过,那具女尸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众人都有点怀疑,这女尸该不会是被几张符箓给镇压得老实了吧? 就在众人要放松警惕的时候,一阵滴滴答答的水声由远而近传来。 慕子安立即振奋起来,“来了!” 众人眼巴巴的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便见到一个人影朝着这边缓缓而来。 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浑身上下淌着水,身后是一道湿漉漉的水渍。 伴随着滴滴答答的水声,是一阵嘤嘤嘤的哭泣声。 两种声音相互交织,到有点合奏的意思了。 就在那道身影来到敛房外面不远的地方时,慕子安走出去,一声低喝,“站住!” 随即,慕子安体内灵力流转,额间橙色的闪电烙印一闪而逝,属于玄阶灵术师的气息瞬间释放出来,将那飘然而至的怨灵给笼罩住了。 那道身影明显僵了僵,停下了脚步。 然后她抬头看了慕子安一样,二话不说,朝着慕子安就跪了下来,然后拜伏在地,低低的哭泣道,“多谢大人将民女打捞起来,求大人为民女做主。” 众人一口气泄了下来。 原本还以为今晚会有一场精彩异常的除祟活动,结果一上来就跪大家面前,这让大家还怎么动手? 想要除个祟,怎么就那么难呢? ------------ 第40章 被骗了? 云舒看着众人失望的表情,心道,镇灵司的人果然对工作充满了热情,真是难得。 大概是因为单位福利好? 毕竟编外人员都有乾坤袋配送,乾坤袋里还有那么多钱。 看在钱的份上,打这个工自然是要认真的,这是作为打工人的觉悟。 “你有什么冤屈,可以说来听听。”慕子安似乎对这一幕十分的熟悉,毕竟敢在玄阶灵术师面前嚣张的怨魂,还是很少的。 云舒打量了一下这女鬼头上的血条,足足有40点,按照云舒之前的推断,至少也是初阶怨灵里的顶尖血条了。 可即便是这样的怨灵,在慕子安面前连作祟的心思都不敢起,看来灵术师的威压还是蛮有用的。 她心里琢磨着,下次要是遇到小怨灵,也跟慕子安学一学,释放一点威压,再跟鬼讲讲道理,这不是很轻松就超度了么? 那怨灵果然老老实实的跪着,又冲着慕子安磕了一个头,“民女原是大石镇周家长女名唤周元娘,我爹被乡里尊为周员外,家中小有薄产,备受父母的宠爱。父母从小给我订了一门娃娃亲,是同是大石镇的富户吴家的独子,叫吴征,我俩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 “上个月,吴征邀我坐船出游,可不料遇到了黑心船家。” “船行至细河村外,那些劫匪将我俩抢劫一番还不够,竟将我们推入河中,活活淹死了。” 说着,这个叫周元娘的女子又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好不凄惨。 众人忍不住掏耳朵,都说鬼哭声难听,是真的很难听啊! “我不甘这般沉尸河底,一股怨念不散,就想求人将我从河底打捞上来”周元娘哭了一阵,又继续说道。 “于是我便用阴气凝做声音,夜夜哭求细河村的村民,孰料他们非但不帮忙打捞我和吴征的尸身,还请了人来镇压我,我真的是惨啊……” 众人听了直接就是一个无语住了。 大姐,你要不要听听你哭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天天就知道喊“河底有人!河底有人!”,搁谁不害怕? 而且人家村长不是也派人打捞了么? 这不是没捞到吗? 咋地,还怨恨上细河村的人了? 你这日日扰民,人家细河村的人可不得找人来镇压你么? “你是要想找细河村的村民报仇?”慕子安的眼神也冷了下来,若是这只女鬼这般不讲道理,他也懒得再跟她讲道理了。 “不不不……”周元娘连连摆手,“也不是细河村的村民害了我,我怎能找他们报仇?” 众人神色微微缓和,看来周元娘还不是好赖不分的怨灵。 “那你要我为你做什么主?”慕子安耐心问道。 周元娘看向慕子安,眼中浮现出希冀,“求大人将我未婚夫吴征的尸身一起打捞上来,送我们俩回家入土为安,原本这个月就到了我们俩成婚的日子,我们在阳世无缘结为夫妻,但愿在冥界能够结为连理。” 原来这就是周元娘的执念。 难怪她血条这么高,那40点血条并不是怨念值,而是执念值吧? 她的执念保护着自己的尸体还维持着生前的样子,就是为了美美的做个鬼新娘。 “就这么简单?”慕子安有点不敢置信,“你就不想让我帮你找到那伙贼人报仇?” 周元娘摇摇头,“那伙贼人不知道已经藏匿到了何处,连我都找不到他们,又怎么能麻烦各位大人?我如今只求能和吴征入土为安便罢了。” 众人看向周元娘的眼神中多了一抹赞赏。 这女鬼真是懂事。 “好,我答应你。”慕子安点头应了下来,“明日我便让人加大人手打捞吴征的尸身。” 周元娘感激涕零,又不停的给慕子安磕头。 次日,慕子安将此事告诉了县太爷,让他加派人手去河里打捞吴征的尸身,同时严查附近几个县的船只,一定要查到杀害周元娘和吴征的凶手。 县太爷心中叫苦不迭。 县衙才几个衙役啊?既要打捞尸身,又要去排查船只,这怎么忙得过来啊? 可慕子安吩咐的事情他又不敢不做,立即派出全部衙役,带着细河村的村民一起拉网式的在那一段河床打捞吴征的尸身,同时也派人去大石镇给周、吴两家报信。 可一大群人在河里泡了整整一天,就连河里的河蚌都被捞光了,也没见到吴征的尸身。 而去周、吴两家报信的人回来说,这两家人差点跟他动手。 “怎么回事?这两家为何不识好歹要与你动手?”县太爷奇怪的问那衙役。 “老爷,要不是我身上有这一身衣服,今天都不能囫囵回来见您了啊!”那衙役委屈得不行,“这两家正在办喜事儿呢,明儿个就是周家大小姐与吴家大郎新婚大喜之日,你说我跑去报丧,人家能不打我吗?” “什么?”众人一听,全都愣住了。 “你莫不是走错地方了?”县太爷不敢相信这衙役的话,“是大石镇周家和吴家吗?” “我开始也以为自己找错了人,可整个大石镇,就只有一个周员外,也只有一个姓吴的富户,明日要成亲的周家大小姐正是周元娘,要嫁的吴家大郎,也叫吴征,这怎么会有错?”那衙役飞快的说道,“小人办事,您是知道的,丝毫不敢马虎的啊!” 县太爷下意识的朝着慕子安看过来,嘴里嗫嚅着,“慕大人,您看……这是怎么个事儿呢?” 难道是那女鬼在说谎? 可那女鬼说谎骗慕子安又有什么好处? 众人皆是不解。 “哎呀,不好!咱们快去敛房看看那具尸身还在不在!”镇灵司其中一人一拍脑袋,冲着慕子安道,“少主,咱们莫不是中了那女鬼的调虎离山之计?” “走!去看看!”慕子安的神色也倏然一变,昨日他答应了周元娘之后,便让人撤去了镇压尸身的符箓,让周元娘得以暂时栖身在自己的尸身里面。 若是那女鬼真的是骗了慕子安,此刻怕是尸变了,带着自己的尸身逃了,说不定还真会变成一具僵尸。 ------------ 第41章 你在想屁吃 慕子安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气得磨牙。 若是真被那女鬼逃了,他可真是马失前蹄,要被整个镇灵司上下笑话三年了。 “呯!”慕子安一脚踢开敛房的门,只见那盖着白布的尸身竟还在原地。 “咦,尸身还在啊。”刚刚说话那人又挠了挠头,一脸不解,“那为何她要说谎?” “那就问问好了。”慕子安的脸色仍旧未好看到哪儿去,双手飞快结印,嘴里一声低喝,“拘灵!” 下一刻,那道印诀落到了周元娘的尸身上,而周元娘的魂魄则直接被慕子安从尸身里面拽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此时天还未黑,周元娘的魂魄被拘出来,被吓得一声尖叫,刷的躲到了角落里,生怕被阳光照到。 翠娘此刻从云舒的簪子里跑出来看热闹。 当她看到周元娘日此惧怕日光,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并不惧怕日光了啊,就算是大白天,想出来就出来,甚至还觉得日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云舒则有些羡慕的看着慕子安,这位慕大人会的除祟印诀还真多,而自己就会那么两招,且还是墨烬燃教的。 墨烬燃之前还跟她说,要闭关几天,休养生息,所以她就算是想学点印诀,也没人教她了。 “大人,大人!我怕光!”周元娘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上去让人觉得有几分可怜。 “你究竟叫什么名字?为何骗我?”慕子安手指翻飞,又一道打灵诀落到了女鬼的身上,就如同鞭子抽在人身上一般,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女鬼也随之发出一声惨叫,头上血条直接被打掉了20点。 云舒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头看向慕子安的眼神都变得清澈了。 还以为这货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没想到这么厉害! 幸亏当初在乾安城遇到他的时候,他弄了个花里胡哨的铜钱剑去钉翠娘,要是当时也打出这么一个“打灵诀”,翠娘怕当场就灰飞烟灭了。 “妈呀,这个人好可怕。”翠娘也吓得赶紧躲到了云舒的簪子里面,生怕自己被波及,小魂不保! 女鬼又被打得尖叫起来,连连告饶,“大人,大人,别打了!我没有骗你啊!我怎么敢骗你?我真的叫周元娘,乃是隔壁大石镇周家的女儿啊!不信你带我去见我爹周员外,我真的没有骗你!” 听女鬼这样一说,慕子安停了手,转头来看向云舒,“云舒姑娘,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云舒听到这句熟悉的台词,差点就脱口而出“我扒窗户看呀!” “额……既然她这样说了,那我们就去大石镇看看呗,反正大石镇离这里也不远。”云舒这样道。 女鬼立即用感激的眼神看着云舒,连连点头,“大人,我爹最疼我,你们把我送回去,我爹一定会重重的感谢你们的!” 站在慕子安身边的范剑一摆手,正色道,“我们少主除祟岂是为了你们那点区区感谢?不过这一路舟车劳顿,茶水费也是不能少的。” “……”云舒。 “……”众人。 说好的义薄云天呢?说好的为国为民呢? 女鬼似乎也被范剑的话给搞得一愣,转而立即道,“是是是。” 于是,一行人便出发往大石镇而去。 云舒的红纸伞又派上了用场,慕子安为了防止女鬼耍滑逃脱,将女鬼拘在了红纸伞里,让云舒拿着。 抱着红纸伞的云舒,十分怀疑这是慕子安故意给她安排一点活计,以备待会儿问周员外要茶水费。 众人骑马很快来到了大石镇。 云舒发现镇灵司的马,速度是真的快,忍不住低头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马蹄铁上被篆刻了一些奇怪的铭文。 慕子安察觉到了云舒的动作,笑着跟云舒解释道,“云舒姑娘,这是御风诀,专门用于坐骑之上,咱们骑的这些马,都是普通的马匹,若没有御风诀,速度就太慢了。” 云舒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将各种符箓印诀运用到了日常生活的每一处,这不是妥妥的加速器么? 有了这点认知之后,云舒对之后被慕子安安利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符箓印诀,接受程度便大大增加了。 “当然了,普通人就算是骑着刻有铭文印诀的坐骑,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只有灵术师才能让铭文印诀的作用显现出来。”慕子安又补充道,“这些铭文印诀是需要灵力催动的。” “原来如此。”云舒点点头,却又奇怪的道,“可我刚刚并没有用灵力催动这个御风诀啊!” 慕子安涨红了脸,不好意思的道,“是我……刚刚替你催动的。” “额……”云舒也觉得脸火辣辣的,立即向慕子安道谢。 “这些马毕竟只是凡兽,待我将来为你捕一头妖兽当坐骑,就不必用印诀辅助,也能日行千里,甚至能飞天遁地。”慕子安接受到了云舒的感谢,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热血澎湃起来,开始满嘴跑火车,拼命的给云舒画大饼。 “呵呵。”云舒不置可否的笑了两声,好中二的少年啊,可惜她的灵魂早已不是十多岁的少女,自然不会被他的大饼给砸迷糊。 她的怀里也传来了“呵呵”两声小奶音,是秃秃在冷笑。 想要捕获妖兽当坐骑,真的是长得丑想得美! 妖兽大多性情暴虐、灵智不高,除非认主,否则根本不可能被人类修士驱策。 想要妖兽认主,更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妖兽的灵智会随着修为的提升而提升,灵智太低的妖兽,跟人族无法达成主仆契约,而灵智高实力强悍的妖兽,会甘愿做人族的奴隶吗? 答案很明显,它们大多会选择自爆妖丹,也不会成为人类的奴隶。 慕子安这番话,纯粹就是想屁吃呢。 要是妖兽那么容易被人族修士捕获了当坐骑当宠物,为啥你大胤国镇灵司堂堂少主,都没有一只妖兽坐骑呢? 嘁! 秃秃在云舒怀里不断翻着白眼,心里快要将慕子安给鄙夷三百遍了。 “阿舒姐姐,你别信他的鬼话。”秃秃夹着嗓子,用可爱的小奶音跟云舒小声说道,“指望他给你找个妖兽当坐骑,就跟做梦一样。阿舒姐姐你别急,等秃秃长大了给你当坐骑!” ------------ 第42章 你女儿早死了 云舒听了秃秃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傻秃秃,我怎么会拿你当坐骑。”云舒忍不住挼了一下秃秃的脑袋,“骑马就挺好,又平稳又快,比驴车好多了。” 虽然一开始捡回这只小妖兽,只是一时兴起,让它蹭点功德之力,对云舒来说,也只是小事一桩。 可是在渡天劫的时候,小家伙却毅然的挡在她身前,从那一刻开始,云舒就没有再将这只小妖兽当外人了。 对她好的人和兽,那都是她云舒要守护的对象。 他们是朋友,是亲人。 所以她不会让秃秃给自己当坐骑,她怎么舍得呢? 秃秃感受到了云舒对自己的宠溺,那张小小的毛脸上满是开心,“阿舒姐姐,你等我长大,我保护你!” 云舒只当秃秃这些话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并没有当真,毕竟秃秃跟她说话的声音,一直都是夹出天际的小奶音。 她不会想到不久后的将来,秃秃便能强大到十分可怕的地步,震慑八方妖兽,成为万妖之王。 慕子安吹起牛来就忘了形,还待再给云舒画两个大饼,便已经来到了周家门外。 此刻周家张灯结彩,大门敞开,红毯铺地,一抬抬拴着红绸的嫁妆不断的往外抬,真真是十里红妆,热闹非凡。 有周家仆从在门外不断抛洒着喜钱,引得周围的人蜂拥而至去哄抢,慕子安等人很快被人流裹挟着来到了周家大门前。 那周家仆从也是有些眼力的,见慕子安等人衣着华丽,并不像是普通人,便殷勤的上前问道,“几位贵客,是来赴我家大小姐的喜宴吗?” 慕子安想了想道,“我要见你家主人,周员外,我有要事。” 那仆从愣了一下,不是来吃喜酒的? 今儿个老爷这么忙,家里摆了一百桌流水席,老爷忙着招呼宾客,哪儿有闲功夫见这几个不请自来的人? “几位客人,你们若不是来吃喜酒的,还请改日再登门,今日是我家大小姐的好日子,老爷怕是没有时间见你们。”那名仆从客气的说道。 慕子安脸一黑,直接拿出腰牌往那仆从脸上一怼,“镇灵司办案,谁敢阻拦?!” 这一嗓子,震得周围人直接呆住了,连铜钱都不抢了。 镇灵司三个字一出,让大家伙儿都齐齐一个激灵,转身跑了。 转眼熙熙攘攘的人群就退散开来,如同见了鬼魅一般。 吹鼓手们也停了下来,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应该丢下东西跑路。 毕竟主人家给的实在太多了,现在跑路好像不太好。 那仆从见此情形,也不敢再阻拦,只能恭恭敬敬的将慕子安等人迎了进去。 周员外还在客厅里跟几位贵客应酬,他今日嫁女,刚刚将女儿送上花轿,正是不舍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红的,却还要强颜欢笑,听宾客们跟他说恭喜。 他很想说,有什么好恭喜的? 他的女儿啊,从今天开始,就成别人家的媳妇了,以后想要回一趟娘家,都得夫家允准,这简直就是摘了他的心肝儿。 可是又能怎样呢? 总不能将女儿一直留在家里当老姑娘吧? 还好吴家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吴征那孩子看着也踏实,对女儿很好,他给女儿陪嫁了一百二十抬嫁妆,女儿嫁过去夫家也不敢轻视,女儿应该会过得很好吧? 正心中暗自惆怅着,管家匆匆跑进来,神色有些慌张在周员外耳边说了些什么,周员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了。 “诸位,我先失陪一下。”周员外扯起笑容告罪,然后跟着管家直奔书房。 书房里已经坐满了人,慕子安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正“咕咚咕咚”的喝茶。 “几位大人……”周员外惊疑不定的看着主位上的慕子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将镇灵司的人招惹来了,吓得脚步虚浮,连刚刚的伤感都去了几分,“草民便是周守,不知道几位大人召见草民所为何事啊?” “周员外,今日是你女儿周元娘出阁之日吧?”慕子安放下手中茶杯,“嫁给镇里富户吴家之子吴征?” “大人说的是。”周员外一头雾水,自己嫁个女儿怎么了?多点嫁妆怎么了?不至于惊动镇灵司吧?自己的钱财也是多年做生意积攒的,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啊…… 一瞬间周员外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念头,可他还没想明白,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爹爹!” 是女儿的声音。 周员外下意识回头,便看到屋子中央站了一个人,身穿罗裙,头挽钗环,俏生生、水灵灵的,不是自己女儿周元娘又是谁? 可明明一刻钟之前,他才将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儿送上花轿啊,女儿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不对啊,女儿怎么在哭? “元娘?……”周员外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蹿上后脑,一时之间脑中一片空白,“你、你不是该在吴家吗?怎么、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吴征那小子欺负你了?” 周元娘看到疼爱自己的父亲,终于是忍不住悲从中来,大哭了起来,朝着周员外拜下,“爹爹,女儿不孝,女儿……女儿已经……” 她说不下去了,身上的罗裙开始滴滴答答的往下淌水,看上去十分诡异渗人。 看到女儿这样,周员外赶紧上前两步想要将女儿扶起来,可他发现自己的双手直接穿透了女儿的身影,面前的女儿,就像是一道影子一般。 这让周员外被惊恐包围,他不知所措,又伸手去扶女儿,扶了好几次,却连女儿的衣角都没摸到。 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转身冲着慕子安等人无助的喊着,“几位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啊?元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啊?” “她就是周元娘吗?”慕子安见周员外如此慌乱,心中也是不忍,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周元娘道。 周员外连连点头,“这是我的元娘啊,可是她为何会这样啊?” 慕子安顿时有些内疚,他刚刚还将周元娘打了一顿……看来以后再不能这样冲动了。 “你女儿周元娘,早在一月前便已经淹死在西河中了。”慕子安带着内疚,直接撂出这句话。 ------------ 第43章 血条好高! 周员外直愣愣的看着慕子安,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云舒知道,这个消息对于周员外来说,着实是有些难以接受,刚想要安慰两句,却见周员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慕子安道,“你跟昨天那个人是一伙儿的吧?想要来讹我是不是?你说说,你们究竟要多少钱才肯放过我们周家?” “今天是我女儿大喜的日子,我不与你们计较,拿了钱赶紧离开吧!” 然后便见周员外冲着门外大喊,“快来人呀!送客!送客!” 他那模样状似疯癫,骄傲如慕子安,却罕见的没有冲周员外发怒。 一个宠溺女儿父亲,刚刚才亲眼看着女儿坐上出嫁的花轿,突然就有人来告诉他,他的女儿其实早已经死了,这换谁能接受得了? 听到里面的动静,周家的家丁连带着周夫人也跟着进来了,他们看不到跪在屋子中央哭泣的周元娘,上来便要驱赶慕子安等人。 “你们这些人好生过份!今儿个是我女儿大喜的日子,你们若是坐下来喝杯喜酒,我们欢迎,若是想要闹事的话,我们就要报官了!”周夫人冲着几人神色不善的说道。 “既然你们不相信我们的话,那我们便去吴家看看,究竟是谁在冒充周元娘。”慕子安站了起来,他着实是不知道该如何让周家人接受现实。 现在很明显,有人冒充周元娘跟吴征成婚,这个冒充的人,还骗过了周家老两口。 周员外眼见云舒撑开红纸伞,自己女儿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伞下,顿时一声惊呼,“元娘!” 周元娘的呜咽声从伞中传来,周夫人虽然看不到女儿,但似乎也有所感,猛的就捂住了自己胸口,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她冲着周员外道,“老头子,为什么我这心突然就疼得厉害?” 周员外浑身一颤,在看到慕子安等人离开的背影时,不由的踉跄追了出去,嘴里喊着,“元娘!元娘!” “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元娘不是好好的在吴家吗?”周夫人强压下心中的悲伤,上前扶着老伴儿,“老头子,你说话啊,说话啊!” “他们……他们……”周员外指着慕子安等人离开的方向,不知道该如何跟妻子解释,最终一咬牙道,“走,去吴家!” 一路上,周元娘哭哭啼啼地对云舒道,“大人,为什么还有一个周元娘跟吴征结婚啊?我明明已经死了啊……” “别急,去看看就知道了。”云舒安抚周元娘,“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 “嗯。”周元娘应了一声,“我变成这样,爹娘都不认我了,呜呜……”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吴家,这里跟周家一般热闹,宾客如云,此刻鞭炮响起,里面传来了司仪的声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拜——”“等一下!” 司仪的唱喝还未结束,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喜堂上身穿喜服的一对正在拜堂的新人。 宾客们顿时躁动了起来,要知道这可是一对新人最神圣、最重要的时刻,若不是天大的仇怨,谁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打断人家拜堂呢? 着实是可恨!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人群中一个身穿锦衣头戴玉冠,十分英俊的男人负手而立,他身边还簇拥着一群目露精光的护卫。 看这架势……是要抢亲吗? “你们是何人?!想要做什么?!”吴家在大石镇是数一数二的富户,自然也豢养了家丁。 见有人竟然敢在喜堂上闹事,管家立即招呼着家丁们出来与之对恃。 这劲爆刺激的一幕,让在场的宾客们觉得花一份份子钱,看两份热闹,着实是赚到了。 慕子安如炬的目光落在了朝这边看过来的新郎吴征身上,然后用笃定的语气道,“你不是吴征!” 云舒也看出来了,因为她在吴征的脑袋上看到了一个血条。 吴征脑袋上的血条跟之前她看到的怨灵头上的血条不一样,怨灵头上的血条是红色的,而吴征脑袋上的血条竟然是紫色的。 这还能叫血条吗? 要不,叫紫条?感觉有点可笑的样子。 算了,还是叫血条吧,效果都是一样的,这跟游戏里的角色差不多,血条上显示着一个数字“70”! 而他身边的新娘头上也有一个紫色血条,上面显示着数字“60”。 好家伙,真的是好家伙! 云舒看到吴征和新娘的血条,忍不住小小的抽了一口凉气。 这俩家伙的血条好高啊!是目前她遇到血条最高的存在了。 血条越高,意味着实力越厉害。 她心里衡量着,如果自己跟他们对上,斩灵剑一剑下去,能打掉他们多少血呢? 成为玄阶灵术师后,她还没有机会试试自己的攻击力。 要不,就拿这个血条厚的练练手? 在云舒脑海里飞快的闪过几个念头的时候,慕子安已经动手了。 他这次没有捏诀,而是直接祭出了一柄冒着红光的剑飞身朝着吴征刺过去。 范剑等人吓得赶紧疏散人群,心中不住埋怨——少主每次都是这样冲动,没见这里这样多宾客吗?还有吴家一大家子的人,要是误伤了无辜之人,也会成为他们的业障,将来晋阶的时候,多少会受点影响呢! “他那是什么法器,还会冒光。”云舒忍不住问身边正在护着人群的镇灵司成员。 “那是咱们少主的本命灵器,叫做追光剑!乃是国师大人寻了修灵界八大宗门之一的炼器宗为少主打造的!”被问到的那个人在百忙之中分神回答了云舒。 云舒又长知识了。 她也很想拥有一柄像慕子安那样闪着红光的剑,看上去有点酷。 不过等刚刚她将羡慕的眼投向慕子安的时候,慕子安那一剑已经劈下,站在喜堂之上的吴征突然冲着慕子安张大了嘴巴,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声,那声音拥有无形的音波,震得那些参加喜宴的普通宾客们全都捂着耳朵翻滚在地,甚至有的人七窍渗出血来。 而慕子安那一剑,毫无意外的没有劈到“吴征”,却将喜堂砸出一个大洞来。 紧接着,跟吴征拜堂的“周元娘”也刷的扯下自己的红盖头,夫唱妇随的再给了慕子安一个狮子吼功,且“母狮子”的功力更强悍,震得慕子安连退数步,捂着胸口看向喜堂上的二人。 ------------ 第44章 打架呢,整这死出! 两人表情凶狠,双手一伸,立即化作利爪,身形顿时暴涨一倍,脸上瞬间覆盖白毛,身后也“嘭”的一下,冒出了两条巨大的白色尾巴。 这般兽化的模样,在场的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们不是人呐! 不知道是谁惊叫了一声,“妖!是妖啊!” 这一嗓子过后,之前那些快要被震晕的人,再也顾不得其它,连滚带爬哭天抢地的往外面跑去,这倒让镇灵司的人更加方便行事。 而此刻逆着人群赶到门口的周员外老夫妇也看到了里面张牙舞爪的妖人,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栽倒在地。 站在堂中穿着一身喜服的怪物,那真的不是他的女儿周元娘啊! “怎么会这样啊……”周员外夫妇欲哭无泪。 “你们为何要坏我们好事?!”男妖冲着慕子安厉声喝道。 慕子安却不跟他们掰扯那么多,直接举剑再次朝着那两人劈砍而下,镇灵司众人也一拥而上,手里的符箓不要钱一般往那两妖身上砸。 然而那两妖配合十分默契,男妖利爪生生扛住了慕子安的剑,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溅。 它的利爪堪比金铁,架住慕子安的法器追光剑,女妖则在同时化作一道残影,朝着慕子安的腹下掏去。 想想那利爪若是真抓在了慕子安的肚腹上,岂不是会被那女妖直接将内脏给掏出来? 云舒顾不得那么多,手中斩灵剑已经凝聚出来,额头上橙色闪电烙印也跟着亮起,聚集起磅礴的灵力的斩灵剑朝着那女妖的利爪直接斩下。 “呼!”的一声破空声响,紧接着便是血光四溅,女妖发出一声惨叫,同样的如同狮子吼一般的音波如同潮水般荡漾开去,震得吴家喜堂的房顶都被掀飞,整个吴家大院也在顷刻间被夷为平地。 也幸亏来参加喜宴的宾客们都已经逃了出去,这里就只剩下镇灵司众人和那两只大妖。 云舒一剑斩断女妖一条手臂,在女妖痛苦嚎叫的同时,男妖也心疼得睚眦欲裂,大喝一声,“尔敢!” 云舒觉得这一嗓子有点多余,自己斩都斩了,还谈什么敢不敢? 那必然是敢的。 慕子安和男妖分别被巨大的力量给震开,慕子安自然知道是云舒刚刚出手救了自己,十分感激的朝着云舒看过去。 “玲儿妹妹!”男妖冲着女妖大喊一声,想要上前抱住已经失去了一只手臂的女妖。 女妖捂着自己的断臂,鲜血不断从那断口中淌出,云舒看到她头上的血条已经从60点直接变成了40点。 看来被斩断一条手臂,对她的伤害是极大的! “枭哥,你快走!”女妖清脆的声音冲着男妖喊道,“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我们是要结为夫妻的,自然要同生共死!”那位叫枭哥的男妖紧紧抱着他的玲儿妹妹,不肯松手。 “枭哥,今生能得你爱护,玲儿已经死而无憾!你快走,我拖住他们!”女妖双目含泪,声音凄惨的对男妖枭哥说道。 慕子安举着剑,有点不知所措的看向云舒。 怎么两只妖打架不好好打,突然整这死出! 搞什么生离死别啊?这让十分讲武德的镇灵司少主慕子安同学都不知道自己此刻该不该出手了。 手里的剑,是举还是放啊?这让人很尴尬好吗?又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了,站起来,继续打啊! 他好容易能找个大妖练练手,能不能认真点? 纠结,犹豫。 他若是此时出手,难免会被冠上不讲武德、偷袭的帽子,传扬出去,他慕子安在妖族中的名声岂不是毁了? 堂堂镇灵司少主、玄阶灵术师,打架居然搞偷袭,还偷袭两只情深意重的大妖…… 云舒见慕子安犹豫的表情,便知道此人面子观念太重,还是受到的社会毒打太少,被保护得太好。 “没有你,我岂能独活?!”枭哥也是含泪一声凄厉的喊叫。 最终还是范剑忍不住冲着两妖大喊,“你们没完了是吧?!伤害无辜,夺人身份,妄图在世俗界享乐,实在是罪大恶极!搁这儿演什么情深意重?!” 云舒都忍不住要为范剑鼓掌了。 说得真好! 两妖对视了一眼,果然演不下去了。 女妖玲儿将另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小腹处,顿时她小腹处传来了一阵轰鸣声。 慕子安低喝一声,“不好!退!” 镇灵司众人自然是最听慕子安的号令,下一刻全都身形一纵,往外退去。 云舒也不是傻子,慕子安见多识广,想必看出那女妖要放大招了,他让退,自然赶紧退。 可她刚退出两丈远,却瞥见了倒在废墟里的周员外老两口。 这老两口没有随着其他人逃命,而是抱在一起痛哭。瞧那悲痛欲绝的表情,也有可能是他们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实在没有力气逃走。 若那女妖放大招,这老两口必然老命休矣! 思索间,云舒后退的脚步便是一顿,想要上前将那老两口给拽出来。 可那女妖已经扑了上来,身体再次膨胀了一倍,可她已经无法维持人形,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狐狸,妖气完全释放了出来,身上恐怖的威压散开,体内亮起了一团光华。 “这妖狐真的要自爆了啊!”有人远远的惊呼,“云舒姑娘还在那里!” 慕子安自然也立即看到了云舒的位置,她正挡在周员外老两口身前,手上用灵力凝聚而出的斩灵剑突然就爆发出了炽烈的光芒来,她身上衣袍被那威压化为的劲风吹起,猎猎作响。 而女子在面对前方的庞然大物时,神色不变,眼中透着坚毅的光芒,一头青丝同样被风撩起,狂放飞舞,与此同时一股傲然于天地间的气魄同样在她身上显现出来。 这一幕,就如同定格了一般,拓印在了慕子安的脑海里面,被慕子安记了一辈子。 下一刻,云舒手起剑落,朝着扑过来的妖狐当头斩下! “哐!”一声巨响,半空中的妖狐攻势不减,却在落地的瞬间,整个身躯突然爆裂开来,无数血肉炸开,根本没有碰到云舒。 ------------ 第45章 一击绝杀 云舒仍旧是稳稳的站在原地,手中斩灵剑的光芒黯淡了下去,一道光罩将她整个人罩住,那些爆裂散落的血肉,并没有一丝一毫溅落在她的身上。 这一剑的威势,惊呆了众人。 甚至那只男妖狐在此刻都没有反应过来,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云舒。 而此刻云舒手执斩灵剑,朝着他看过来时,眼中的杀意毫无保留。 即便他是妖,但此刻也已经被云舒那一剑之威给吓破了胆,见云舒看过来,此妖竟然毫不犹豫的朝着云舒“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喊道,“大人饶命!” 这一声“大人饶命”才堪堪将众人从呆滞懵逼的状态给拉回来。 “云舒!”慕子安第一个飞身上前,也不顾满地的血污,上下查看一番,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儿吧?” 云舒收起斩灵剑,摇摇头道,“你看到了,我没事儿。” 其实她也很意外。 不过,因为前世的职业,她习惯了管理自己的表情,众人都没有看出来罢了。 她刚刚举剑的时候,看到自爆内丹的妖狐,头上明晃晃的紫色血条直飙升到了恐怖的80点。 80点啊! 刚刚云舒一剑斩断狐妖的一条手臂,才斩下去20点血条,80点,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一击绝杀。 可她必须一击绝杀,因为她身后还有周员外老夫妇,她可以躲,但这两位老人躲不了。 所以,她这一剑,没有任何的保留,几乎调动了身体里所有的灵力,若是一剑斩杀不了狐妖,那她自己恐怕也会失去避开的机会。 还好,这一剑的力量,也让她知道了自己目前的最强战力——可以斩掉妖兽80点血啊! 突破到玄阶之后,果然不一样了。 想想几天之前,她一剑才能斩下怨灵5点血,云舒觉得自己的进步着实是非常大了。 总之,很满意。 此刻镇灵司众人也纷纷围了上来,看向云舒的眼神中充满了钦佩。 “云舒姑娘,你太厉害了!” “一剑斩一只大妖,就算是咱们镇灵司四位堂主出手,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云舒姑娘,要不你正式加入咱们镇灵司吧?咱们大胤国镇灵司一定实力大增啊!” “云舒姑娘简直就是镇灵司战神!”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看向云舒的眼神中充满了热切。 他们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为何之前少主极力笼络云舒姑娘,少主真是太有识人之明了! 还跪在云舒跟前的男狐妖见自己被这么多人无视了,有点尴尬,又有点愤怒。 这些人是不拿它当大妖了吗? 太瞧不起妖了! “你——你们两只大妖,不在妖族领地好好修炼,来世俗界作恶,简直死有余辜!”还好慕子安见云舒没事儿,就将自己的追光剑架在了男狐妖的脖子上,一声厉喝,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老实交代,你们为何要冒充吴征和周元娘?” “真正的吴征在哪儿?” “快说!否则我们取了你的妖丹,将你抽筋扒皮!” 众人也七嘴八舌的审问了起来。 男狐妖不敢动弹,它现在早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心,母狐狸死的太惨,对它心灵上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它也早就忘了跟母狐狸之间同生共死的约定。 看来妖兽中也不乏贪生怕死、背信弃义之辈。 “我说,我说!”男狐狸连连摆手讨饶,“我和玲儿妹妹在妖域修炼了三百多年,终于经历天劫化形成功,原本我们想要拜入噬天妖宗,进一步提升实力,将来说不定也有机会能够得道,做个妖仙。” “可是噬天妖宗并不是那么好进的,我和玲儿妹妹原身乃是最普通的白狐,没有异妖血脉,将来成就可能也就止步于小妖王,比大妖强上一点罢了。” “我们不甘心,就想去人族的世俗界闯荡一番,说不定能有什么奇遇,改变我们的妖兽血脉。” “人族修灵界高手如云,我们不敢去,怕被人族修士给强行契约,成为他们的奴隶,就这样,我们来到了人族世俗界,这才发现世俗界竟然是这般繁华,这般美!我们在妖域深山修炼三百多年,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啊……” “我和玲儿妹妹就想着,不如就在世俗界好好过日子吧,当不成大妖王也没啥,至少好吃好喝,享受了世俗界的美好生活,比当妖兽好多了。” “可我们不敢随意施展妖术,怕引来灵术师,也没有什么好的谋生手段,就想着干脆窃取人族的身份活下去,这样就能好好享受人生了。” “我们走了许多地方,终于在大石镇找到了合适的对象。周家和吴家都是镇上数一数二的有钱人,至少供我俩享受几十年,吃穿不愁,还有仆役伺候。” …… 说到这里,一切自然都明了啦。 这男狐狸先是害了吴征,然后化作吴征的样子,将周元娘骗出去游船,又让女狐妖配合他将周元娘害死。 这还不算,为了防止周元娘的尸身被发现,他们还用了妖族的禁锢咒,将她的尸体禁锢在河底,想等着周元娘的尸体慢慢腐烂,这样他们俩冒用吴征和周元娘的身份,就不会被揭穿了。 孰料周元娘一口怨气不散,还日日喊魂,搅扰得细河村的村民们苦不堪言,这才招来了慕子安等人。 周员外夫妇此刻也缓过劲来了,痛哭一声,“我的元娘啊!你死得好惨啊!” 吴家人赶回来,知道了吴征的死讯,也是哭成一团。 原本的喜事,就这样变成了丧事。 周元娘此刻出现在了周家老夫妻面前,慕子安帮两人暂时开了天眼,他们便看到女儿冲着自己重重磕头,哭着道,“爹、娘,女儿不能给你们尽孝,你们的恩情只能来生相报了。” 周员外想要扶起女儿,却无能为力,两人哭得不能自已。 “云舒姑娘,谢谢您救了我爹娘。”周元娘又冲着云舒磕头,“我亦无以为报,只能给您多磕几个头了。” 翠娘在云舒身边抹眼泪,“苦命的元娘啊……哎……有这么好的爹娘,却没有福气承欢膝下,我若是有这样一对爹娘,又怎会沦落风尘……” “爹,娘,元娘要去了,你们不要为元娘难过啊,要保重身子,元娘去找吴征哥哥了,他怕是在奈何桥边等我都等得心急了。”周元娘抹着眼泪,看着周员外夫妇,身形逐渐变淡。 ------------ 第46章 为儿子娶小妾 周员外夫妇知道人鬼殊途,自己的女儿要去冥界,是留不住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在自己面前化为了虚无。 当然,他们看不到一些白色的光点在女儿消失之后,没入到了云舒及镇灵司众人的身体里面。 功德之力,多少都不嫌少。 周元娘情况特殊,因为她是被妖族所害,而那女妖又被云舒当场斩杀,这份功德之 ------------ 第47章 鬼物索命 或许是因为这金孙的出世,大大鼓舞了黎家后院上下的士气,黎家接二连三的又出生了一位小少爷两位小小姐。 黎老爷子终于是尝到了儿孙满堂的滋味,更是觉得自己当初为儿子抬小妾的做法简直英明神武,便再次给儿子抬回两房妾室,一家人就要热热闹闹的在一起嘛! 反正黎家不缺钱,多少房小妾都养得起,多少孙子孙 ------------ 第48章 少夫人死得冤 慕子安身后传来“嗤嗤嗤……”的笑声,镇灵司这帮子人见少主又在云舒姑娘这里吃瘪,发自内心的幸灾乐祸。 少主的热脸快要贴成锅贴了,云舒姑娘却毫无波澜。 这怎么不算好笑呢? “笑什么?”慕子安回头瞪了众人一眼,没搭理迎在门口的黎家众人,率先一步迈进了黎家大宅。 都知道盐商有钱,但是 ------------ 第49章 护身法器 这句话就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黎家人心头,震得众人不知所措。 还是黎继业率先反应了过来,上前对着周姨娘就是一脚,怒骂道,“贱人!你胡说八道什么?夫人是病逝的,什么冤死?你莫要污我黎家名声!” 被踢翻在地的周姨娘捂着胸口,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气来,只能用愤恨的目光看着黎继业。 “黎继业 ------------ 第50章 我有一个干爹 黎老爷子见那块玉佩被慕子安随手给捏碎,顿时大惊失色,刚要说点什么,慕子安已经抬步往外走了。 “慕大人!慕大人!请留步啊!”黎老爷子连忙拄着拐杖飞快的拦了上去,身手矫健得根本不像是个老人。 “还有何事啊?”慕子安眯了眯眼看着黎老爷子,嘴角的那抹笑容有些冷。 黎继业被松开,仍旧是一脸愤 ------------ 第51章 虎毒不食子 云舒忍不住叹道,“真是好东西。” 没想到啊,这个世界竟然有这么多神异的东西。 以前她呆在乾安城那一方小小的院子里面,跟奶奶过着平凡的生活,根本不会想到这个异世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有太多太多神奇的事物,此刻她心中不禁对这个世界升起了几分期待来。 “我送你一对。”慕子安立即掏出了一个盒 ------------ 第52章 干爹要吃人 “那是魂铃。”慕子安小声在云舒耳边说道,“能感应到怨魂的气息,魂铃一响,说明怨魂来了。” 云舒好奇的张望着,果然就在那魂铃附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一看便是女子。 女子的身形单薄,一头黑发披散在肩头,白衣萧索,晃晃悠悠的绕着桃木剑转,似乎在躲避那柄桃木剑,想要进入到房间里去。 可那 ------------ 第53章 死不瞑目又何来入土为安? 就这样的玩意儿,竟然被黎氏父子当成神祇,真是要将镇灵司众人的大牙笑掉了。 “下一世?哈哈哈……”郑氏慢慢的伸出双手朝着黎继业抓过去,“你怎么不让那邪神送你去投胎?你这个畜生!” 黎继业看到郑氏露出临死前的恐怖模样,已经吓得根本爬不动了,这个时候他想起呼救了——“救命啊!救命啊!有邪祟作乱 ------------ 第54章 诉冤 这一嗓子直接吓得黎老爷子整个人抖出了新高度。 他瞪圆了双眼,循着声音缓缓转过身去,便看到了一身白衣披散着头发飘在那里的郑氏。 女人们也看到了郑氏,于是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 慕子安有点后悔给郑氏来了一个显形咒,瞧给这群人吓得鸡飞狗跳的。 “你们在害怕吗?”郑氏的声音再 ------------ 第55章 道德绑架 此言一出,郑氏睚眦欲裂的看向黎继业,指着黎继业道,“那时我就怀疑,我的孩子是不是因为这个畜生才没了的。” “我想拉着他离开,可他根本不理我,还继续拉着我拜那神像,我吓得站立不稳,他却丝毫不顾,仍旧是在神像前起了一卦,看完卦象,他回头冲我笑着道,‘娘子,干爹很喜欢这孩子’。” “我当时眼前 ------------ 第56章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黎老头就是这个意思。 云舒看向慕子安,想看看慕子安究竟会如何处置。 毕竟他是镇灵司的少主,确实不能随心所欲。 郑氏死后作祟,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不好意思哈,我没有道德,所以你绑架不了我。”慕子安又是一声笑,“况且我这镇灵司少主的身份,就算是咱们大胤朝的皇上今天在这里,也不能 ------------ 第57章 这是讹诈! 慕子安一声轻笑,指着那魂幡下被定住的新魂对黎老头道,“你儿子是带着对你的怨恨死的,等怨气凝聚,他就会在我眼皮子底下变成一只怨灵。” “当然了,我是没有什么所谓的,终究他也不敢找我报仇。”慕子安云淡风轻的摊摊手,“但是他来不来找你讲道理,我就不知道了,你确定让我现在就放了他?” “这——” ------------ 第58章 秃秃不干净了! “黎老头,现在带我们去黎家盐场看看。”慕子安没有体谅黎老头的“丧子之痛”,招呼着黎老头。 “你印堂发黑,身有死气,是真的时日无多了。” “并非我危言耸听,咱们得抓紧时间办案,要是案子没办完,你就死了,我便只能拘着你的新魂接着办案,很麻烦的!” “到时候又要耗损魂幡,说不得黎家还得出 ------------ 第59章 不能将人弄死了 还吊在上面的慕子安赶紧问道,“找到了?” “嗯。”云舒应了一声,在那块松动的石头周围按压着,也不知道触到了哪儿,只听哐当一声,那块石头缓缓的移开了,露出了一个只能通过一人的洞来。 “果真有问题!”慕子安兴奋的叫了一声。 上面镇灵司众人也听到了慕子安的话,立即又有几人也跟着下来了。 ------------ 第60章 敛财小能手 镇灵司众人朝着文敬宗投去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这是看不起谁呢? 咱们少主那可是高贵的人,怎么会对一个阳寿快耗尽的老头儿动粗呢? “保证毫发无损。”慕子安冲着文敬宗笑道。 黎老头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诸位大人,小老儿已经说过了,这件事儿小老儿着实是不知情啊!都是黎继业那逆子干 ------------ 第61章 张狂 “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真的不知道了!”黎老头连连摆手,一脸真诚,“我知道那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怕遭报应啊!我劝不动继业,只能由着他去……呜呜……他现在果真是遭了报应了!” “我也怕邪神报复,不敢去阻拦继业,我一大把年纪了,也想寿终正寝,不想被邪神给害了啊!” 黎老头委屈得不行, ------------ 第62章 破了金身 “你一个小小妖怪,竟还敢挑衅镇灵司!”尊贵的镇灵司少主慕子安同学,还是第一次被妖怪这样挑衅,他生气了。 原本还想再探一探这妖的底细,现在也懒得装了,手中追光剑刷的亮了出来,镇灵司众人也跟着亮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云舒没有法器,只得再次凝聚出了斩灵剑。 “秃秃,要打架了,你好好藏着,别被伤到 ------------ 第63章 平平无奇的野猪 “起阵!”慕子安一声喝,小庙的屋顶已经被掀翻,四壁也被轰开,镇灵司几人此时展示出了他们超高的团队协作能力,只在呼吸间便已经出现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他们手中都握着自己的法器,将灵力灌注到了法器中,法器亮起的同时,几道交错的光芒互相连接起来,一股无形的威压从四面八方涌向阵中所在。 狂暴之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