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青梅要包养我？（新书求一切支持） 【自古以来，无论谁想站在群山最高处，便得先学会如何忍受寂寞。】 很多年前，当裴强翻开那本武侠小说，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裴强只有嗤之以鼻。 当你真正攀爬到巅峰，不再为生活而奔波劳碌，不再受到任何轻视和鄙夷，抬眼望去周遭，你看到的尽是一张张笑脸和无数的掌声的那一刻…… 寂寞？ 寂寞是什么东西？ 如果给我一个亿，让我一个人坐牢十年，我都愿意好吗？ 很多年以后…… 当裴强再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 不止是寂寞和孤独。 甚至，不是站在群山最高处，而是攀爬到山腰的那一刻开始，便深刻地意识到了。 …………………………………… “嘟嘟嘟”、“嘟嘟嘟” 视线很模糊。 但，耳畔里传来的电话铃声，却瞬间便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和憎恶感。 嗯…… 心脏有些喘不过气。 但，裴强依旧本能地接过电话，脸上顷刻间便露出机械性的微笑，声音一如既往地如沐春风。 “您好，哪位？” “您好？哪位？裴强你个王八蛋！昨天说好地去下野猪洞，老娘在网吧里呆了一整晚！一整晚啊，你知道老娘这一晚是怎么过来的吗，看了一晚上黑白动画，啊啊啊啊啊！” “……” “裴强！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喂喂喂！人呢？复活了哈！” “……” 刺耳的声音，震得裴强耳膜生疼。 裴强皱眉，下意识地放下手机，让电话里那刺耳的声音不断地输出着…… 王慕雪？ 野猪洞？ 什么跟什么啊？ 裴强曾经冷静无比的脑子突然有些浑噩…… 他微微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 片刻，等再次睁开眼睛，视线逐渐清晰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挂着点滴，也不是在大办公桌上面对着一台台电脑，处理忙不完的工作…… 这里是哪？ 等等！ 裴强猛得一惊，随后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 这，不是自己的手！ 等等！ 他猛得看向不远处的镜子，随后朝着镜子前走去…… 然后，他看到了一张稚嫩的脸庞…… 短暂地迷茫以后，紧接着…… 无数的记忆犹如潮水一样奔涌而来…… 恍惚间，看到了墙壁上的日历…… 2003年，7月2日？ 我重生到了03年的那个夏天？ 不对！ 好像不是重生，好像是…… 突然…… 一段陌生的记忆，突然汹涌而至…… 他一度头痛欲裂…… 就在裴强愕然之际，门突然被推开，紧接着，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漂亮女孩子，腮帮子鼓鼓地，气呼呼地冲了进来！ ………………………… 洛城。 烧烤摊上。 扑面而来的辣味，让裴强胃都抽搐着！ 他极少吃辣，也极少来路边的烧烤摊里吃东西。 “你干嘛不吃？” 女孩子看着裴强，白皙的脸蛋上带着疑惑。 她突然觉得今天的裴强有些奇怪…… “有些辣……老板，给我来份不辣的……” “不辣怎么吃？对了，老板，再来一箱啤酒……”女孩子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 半晌，当老板搬来一箱酒以后，只见女孩子抽出一瓶【法兰斯】啤酒，递到了裴强面前。 裴强下意识地拒绝：“我不喝啤酒……”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喝点酒很OK，人生嘛，除了黄赌毒以外，总要什么都尝试一下不是？”女孩子摇摇头，也不管裴强拒绝与否，直接将啤酒递给了裴强。 “老板拿个小杯子……” 裴强板着的脸皱了一会，最终点点头，看向烧烤摊老板。 “用什么杯子，干脆对瓶先吹一个！”王慕雪拿出一瓶酒，脸上笑得灿烂：“你也吃口串，裴强，我跟你说，做人要放开点，只懂得学习是没用的，要接触这个社会，哦，忘了，抱歉，你就只考了个三本……学习也不怎么样……不像我，考了燕京大学……哎呦……” 裴强眉头微微一挑，总觉得这女孩是故意气自己的，紧接着皮笑肉不笑，拿起杯子：“三本大学给您丢脸了……” 王慕雪看着裴强那一板一眼的模样，顿时猛得摇摇头，自顾自地帮裴强开了一瓶酒，认真看着裴强：“丢脸倒不至于，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学习这么普通，你就要放得开一点，知道吗？别拘谨！你学习都这么差了，你再不懂点人情世故，你这辈子去厂里打螺丝都找不到好工位……这社会，智商重要，情商更重要……” “……”裴强沉默不语。 “裴强，你怎么不说话？幼小的心灵受伤了？行嘞行嘞，我也不嘲笑你了，昨天老娘在网吧里呆了一晚上，被烟熏得一身臭味……想到这我就来气，说好的一起打游戏庆祝我考上燕京大学呢？说好的人呢？啥也不说了，这一瓶酒，你必须给我整下去……” “……” 裴强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一瓶酒。 裴强看着酒，又看着一脸严肃地王慕雪终于点点头：“我就喝这一瓶哈……” “先喝一瓶。我知道你不是酒精过敏体质……我这是教你人情世故……” “……” 裴强哭笑不得，又莫名新奇，被一个小姑娘教训的感觉，还真没感受过。 裴强最终还是喝了点啤酒，喝完以后用餐巾纸擦了擦嘴，随后看到一串烧烤递到了自己面前：“烧烤也整点……” “有点辣……”裴强摇头：“我的还没上来……” “怕啥辣？怕菊花遭不住？”王慕雪冷不丁地贱兮兮凑了过来，随后目光暧昧地看着裴强后面。 “王慕雪，你是女孩子，别整天琢磨乱七八糟的东西……”裴强深深吸了一口气。 “女孩子就不能怀疑你得痔疮？哎呦，你不会真得了吧？没肛裂？” “神经！要不我脱了你看看？” “好啊，看看呗！”王慕雪突然来劲了，笑得更贱兮兮了。 “……” 裴强听到这种不当人的话以后，只觉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 再次沉默。 “哟，小强子，你害羞了？” “……” “……” 烧烤摊上烟雾缭绕。 王慕雪一边吃烧烤，一边刺激着裴强，偶尔毒舌一下。 裴强则是多数时间沉默，装深沉。 一段段关于王慕雪的记忆，似乎更加清晰了。 清晰得让裴强不知道应该哭还是笑。 这是原身从小到大的小青梅。 三岁左右就认识的那种。 然而…… 记忆中，小时候裴强因为小青梅，没少挨揍…… 小时候偷地瓜，明明是王慕雪怂恿，但最后被打的都是他，特别是大人看到青梅那天真善良的模样，委屈巴巴的戏精模样，打他打得更狠了，还以为自己带坏了她…… 少年时候第一次去街机厅打游戏，也是被王慕雪拉着去的，起初裴强极不情愿，但后来，被带着玩以后，就沉迷街机无法自拔…… 好不容易换了个初中，两人终于不再同班，更不再是同校，他以为一切重新开始，也想着好好学习，可是，就是学不进去，更蛋疼的是这王慕雪，又不消停，周末拉着正在上补习班的裴强翘课，跑去网吧玩单机游戏…… 整个初中，两人都痴迷一款名为《黑暗黎明》的单机游戏…… 高中好不容易跟王慕雪隔着几十公里的路，学业也格外紧张，两人的联系却并没有变少…… 一到周末，这挨千刀的王慕雪就屁颠屁颠跑来【洛城三中】，二话不说拉着裴强去打刚问世的网游《传奇大陆》。 整一个网瘾少女…… 然后…… 妈的！ 两年的生活费，一大半都交给了《传奇大陆》这该死的游戏。 但偏偏…… 裴强考了吊车尾的三本，而反观王慕雪这个祸害…… 妈的！ 就算是穿越者裴强，也觉得这小姑娘邪乎…… 整天不务正业，在家里夜不归宿，住学校每晚爬宿舍围墙，跑出去打游戏，骑摩托的不良少女居然一路绿灯，从特招重初到重高，最终还特么考上了燕京大学，差点就是川豫省的高考状元…… 这小姑娘，是不是吸了原主什么气运啊，也忒气人了！ “你这个榆木脑袋，你怎么不能跟人家王慕雪学学，人家一路都是前十，你一路中等偏下，越考越差，哎呦，都是一个镇的，怎么差距这么大？你瞧瞧人家，再瞧瞧你！” “……” 记忆中，裴强从父母那边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这句话。 裴强反驳了几句，立马就被父母好一顿骂…… 说他自己不学好还污蔑人家小姑娘，说小姑娘愿意跟他玩，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说什么自己不用功读书，能赖别人？ 靠！ 普通人能跟天才玩吗？ 一阵吹来夹杂着一阵不满的声音，打断了裴强的记忆，王慕雪阴阳怪气地看着裴强：“说好一瓶，你这剩下的酒是养鱼呢？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借着咳嗽偷偷吐了……” 裴强不言不语，最终拿起瓶子，一口喝干。 “这才像个男人……好了，这一瓶酒算是你爽约我的赔罪，昨天晚上爽约的事情，我原谅你啦……吃菜吃菜……老板，再烤十根肠……” “好嘞！” 王慕雪喊完以后，看着裴强：“裴强啊……今天姐高兴，给你个机会，这顿饭就你请了哈……” “我请！” “对啊，青梅竹马的我考上了燕京大学，你不请我，难道还让我掏钱请你这个学渣？” “三本怎么学渣了！还有，等等！王慕雪，记忆中，你就没请过我！哪一次我们出来，是你掏钱的？” “我让你请，是你的荣幸，好了，别叽叽歪歪了，你一个大男人心疼几十块钱干嘛，这是我给你机会，给你抱大腿的机会，我的大腿以后很粗，你想怎么抱都行！” “……” “好啦好啦，别那么小气，这顿你请了，我送你个礼物……” “你的袜子我可不要……我可没有收集癖，还有，你的衣服，我也不想洗！”裴强仿佛想到什么，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什么袜子，好了好了，做人格局要大，你这么斤斤计较，以后怎么干大事？继续吃，继续吃……” “……” 时间一点点过去。 烧烤摊上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烟雾缭绕的朦胧间，裴强有些恍惚，虽然嘴上抱怨，时不时跟王慕雪吵几句嘴，但脑海中那根紧绷了几十年的神经，却似乎舒展了很多。 他环顾四周，吐了一口气，仰靠在椅子上，全身舒展，微熏着眯起眼睛。 好像，很多年，没那么放松过了。 上辈子…… 一路努力学习，毕业后为出人头地，几乎无时无刻都沉浸在尔虞我诈的创业中，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消停…… 此刻回顾，甚至没有一天是属于自己，也没有一天是真正意义上地享受过人生…… 那么，我赚钱，这是为了做什么？ …… 裴强叹了口气，再次拿着啤酒，在王慕雪错愕下，猛得灌了一口。 爽！ 既然重生了，就不要再想着创业了，也不要创业了。 当个普通人，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享受人生，总比赚了一大笔钱，然后一分钱没花得好…… 错愕过后的王慕雪惊喜，连忙又拿了一瓶酒：“来，再来一瓶！” “好！再来一瓶……”裴强点点头，不再拘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当烧烤摊七零八落，裴强上了不知道多少趟厕所以后，王慕雪醉红的俏脸微微靠了过来：“对了，裴强……” “你说……” “送你个礼物………” “诶？” 裴强看着王慕雪仿佛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款崭新的手机盒递给自己。 裴强定睛一看。 这个世界的2003年，彩屏手机很昂贵，隐约这款名叫【摩托X1】的手机，似乎要3000多…… 这并不是他们这些刚毕业的学生能拿的钱。 “你哪来的钱？”裴强愣住，一时间也不敢去接。 “我前段时间编了个代码……赚了点小钱，这手机送你了……” “等等，你赚了多少？” “万把块钱吧……” “万把块钱？”裴强愣住：“等等，你哪学的编程？” “以前喜欢打游戏，后来想做游戏，于是高中一有空就学编程……”王慕雪耸了耸肩：“你要不要呗，不要我送别人了啊……” “要，那肯定要爱！”裴强连忙点头。 “裴强……” “你说……” 当裴强接过手机，拆开以后，突然感受到王慕雪那试探性的声音：“裴强，你有梦想吗？” “？？？” “……” 裴强看着对面的王慕雪脸颊略微醉红，托着下巴，笑着盯着自己：“我最近吧，有一个梦想……” 裴强茫然，突然跟我聊梦想？这女的想干嘛？ “其实，也不算什么梦想吧，我就是想创业，想成为整个华夏最大的互联网与游戏公司，但我缺个生活助理之类的，你来呗……” “……”裴强沉默。 “裴强，我们马上要去燕京了，去燕京，我们能看到整个燕京城的繁华，但你，甘心成为繁华脚下的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吗？” “……” “人要有目标，不要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了，裴强，我们不但要去看看那些燕京城的繁华，更要成为最繁华的光芒之下，将无数的人踩在脚下……让他们匍匐在我的牛仔裤下颤抖……” “……” 王慕雪突然豪情壮志，拉着裴强又是一顿猛灌，仿佛是喝上头的胡话。 裴强却是挠了挠头，看了看王慕雪的牛仔裤…… 这身材，真的好！ 肚脐边上皮肤好白…… “裴强，从小到大，我大部分衣服都是你洗的，索性你下半辈子也帮我洗算了，我给你个副总位置……你心思细腻，财务方面交给你，我也放心，这样，你就当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你说，怎么样？” “……” （新书啥都求，呜呜呜） ------------ 第二章 姐真的有钱！ 凌晨的风，依旧夹杂着些许闷热。 烧烤摊上的人渐渐少了。 洛城并没有大城市里的夜生活，人们起得早，睡得也同样早。 裴强习惯性地往口袋里掏了掏，然后，短暂地惊愕以后，这才突然又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便利店。 便利店的灯依旧亮着，柜台上隐约摆着一盒盒似曾相识，但又陌生的香烟牌子。 裴强喉咙微颤，人下意识地站起来，本能地朝着便利店走去，不过，走到半路的时候，又微微停下，平静地表情又变得有些复杂。 这一刻…… 他仿佛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里一样。 许久以后，这才叹了一口气。 “算了，戒烟吧！” 对烟的渴望，无时无刻刺激着裴强的感官，喉咙不断吞唾沫。 失去了烟，仿佛失去了什么安全感一样。 但，想起上辈子的支气管与千疮百孔的肺，以及无时无刻的咳嗽，甚至几次咳血以后，他最终他还是压下去了这种渴望。 健康最重要。 于是，他终于折返回了烧烤摊，猛咬了几口辛辣的烧烤，这才终于将那种渴望给压下去。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当不当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 大概吃了几分钟后，裴强看到王慕雪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她坐在裴强对面，认真地盯着他。 “我不洗衣服和袜子……” 裴强沉默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男人！你知道你拒绝的是什么吗？你拒绝了一桩泼天富贵！你会因此而抱憾终身……”看着裴强摇头以后，王慕雪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后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喂喂，裴强，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么店了，我再给你一个组织语言的机会！” “我其实……” 裴强很认真想回答什么，却不想王慕雪看了看手表，精致的脸上突然涌出了一阵急切：“诶，你别急着回答我……2点多了，走，去刷野猪洞……” “这都凌晨两点多了，熬夜不好，我觉得……”裴强皱眉。 “装什么装，别扭捏了，走了走了……再不疯就老了……” “诶，我还没付钱……哎，钱可能不够……” “先记你账上，陈叔，烧烤钱记在裴强身上哈，明天问他要哈……实在是不行问他爸要，我们先走了……” “等等，别拉我，别把我衣服扯坏了！” “……” 夜幕下。 烧烤摊的陈老头乐呵呵地看着女孩快速拽着男孩渐渐消失在夜幕中后，笑呵呵地点点头，随即低头，收拾起了摊位。 青春…… 真好！ ………………………… 网吧。 上辈子裴强很少去。 少年时代，一直是好学生的裴强，视网吧若洪水猛兽。 青年时代，为了出人头地的他，更是极少去网吧，只听说过一些熟悉的游戏广告，其他的了解很少。 裴强有时候感慨，自己似乎不像是个年轻人。 也曾觉得自己的青春，似乎是不太完整。 “裴强，发什么呆，给我打辅助！” “……” “裴强，你的反应能力怎么退步了这么多！” “……” “裴强，哇，裁决，去捡啊，别被人抢了，哎呀……快给我治疗术……” “……” “裴强，你的动手能力一如既往地差，不对，是烂，烂透了！” “……” 网吧到处充满着劣质烟的焦油味以及脚臭味。 味道让人想吐。 电脑并不是液晶的，而是那种老式的“大头”，白色的键盘沾染了各种各样的污垢。 说实话，裴强不太适应这样的环境， 不过…… 却感受到身体里，有一股久违的活力，在徘徊着，这种感觉让他很舒服…… 也许，年轻人就应该这样。 王慕雪大喊大叫的声音在裴强耳畔边上回荡，裴强笨拙地操控着《传奇大陆》里的道士角色，替王慕雪打辅助，但终于两个角色还是被敌人砍死了，装备爆了一地。 好不容易复活回去，却发现地上早已空荡一片。 裴强擦了擦汗…… 《传奇大陆》隐约有些像原先世界的《传奇》，是这个世界一家名为【盛天科技】游戏公司代理的韩国游戏。 以21年的眼光来看，《传奇大陆》的画质实在是太过于粗糙了，人物建模简直是辣眼睛，画面更是时不时卡顿，掉线…… 但03年！ 这款游戏可是风靡全国。 “裴强！” 裴强正盯着屏幕愣神的时候，旁边的王慕雪转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严肃地口吻盯着他：“我已经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打游戏要全神贯注，不能开小差，你又忘了？” “我很认真，但操作实在是跟不上……有些困了，要不，结束吧……”裴强看着王慕雪的恼怒表情，摇摇头打了一个哈欠。 目光看了一眼不远处大厅。 已经是凌晨3点多了，但是，网吧里却依旧挤满了人，几乎每台机器都是《传奇大陆》，时不时还传出一阵阵激动地大吼声…… “裴强！你看哪里呢，我跟你说话呢！回魂了哈……” 看着裴强走神，王慕雪又敲了敲桌子：“跟不上就多练，你才18岁，18岁的大好年纪，你是怎么睡得着？” “这压榨人也不是这么压榨的……”裴强苦笑。 “怎么能说压榨？为了你，我可是专门为你定了情侣包厢，3块钱一小时啊！” “网费是我掏的……”裴强转头，整个人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我们之间还聊钱，有意思吗？你看，三千多的手机，我二话不说就送……以后好好跟着我当牛马，你要大房子，我立马就送，就写你一个人的名字好不好？” “是是是，那要感谢我王总送的大房子……” 当看到裴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点头称是，完全没其他反应的时候，王慕雪顿时有些急了：“裴强，你什么眼神？你以为我在吹牛？” “没，没……王总，我是真困了……你就放过我，明天白天我再陪你玩……”裴强又打了一下哈欠：“熬夜伤身体……” “裴强！我再郑重地告诉你，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你不是我发小，从小对我还OK，我懒得带你这个学渣，你懂吗？你得感恩戴德……” “感恩，感恩……” “裴强！” 王慕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有些通红，特别是看到裴强那打着哈欠恼人的模样，只觉心中火气越发旺盛，忍不住伸手。 “哎呦，别捏，痛，王总，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裴强只觉腰部一疼，惊呼一声后，终于苦笑求饶。 “裴强……你就当个人吧！”看着裴强那吃痛的模样，王慕雪心中瞬间舒服了，随即很严肃地压低了声音：“裴强，我很认真地告诉你，我现在很有钱……” “王总，我真的相信你有钱，三千多的手机，就这么送我了，傻子才会觉得你穷……”裴强揉了揉腰，继续苦笑。 “这是我的银行卡，你猜猜里面多少？”王慕雪看着裴强表情以后，心情又好了很多，随后，她看了看周围，紧接着小心翼翼地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微笑：“你猜对了，我送一半给你！” “一百万？”裴强看了一眼，随后陷入深思，半晌以后，很严肃地说出了一个数字。 “……” 空气突然寂静。 王慕雪的表情突然僵硬，半晌过后，又恼羞地盯着裴强：“你疯了，一百万，有一百万我还跟你在这里打游戏？是两万，两万！” 裴强一拍大腿，倒抽一口凉气，脸上显出震惊：“卧槽，牛逼！了不起！我太震惊了！” 裴强那浮夸的演技，令王慕雪仿佛受到什么巨大羞辱一般，狠狠地掐着裴强的腰：“裴强，王八蛋，你赚个两万我看看！” “所以我说你牛逼啊！哎呦，别扭了，再扭就紫了……”裴强痛得直抽气。 “裴强，我现在只有两万多，但是，一年后，我也许就有一百万了，你少看不起人，诶，不对，你凭什么看不起人？你一个动手能力这么差，智商普普通通，小时候连条蛇都怕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装深沉呢？” “我没有啊，痛，我没装啊，别这样，别这样！” “裴强，你知道港岛的【金城】公司吗！” “我……” “算了，你知道WORD吧，文字处理系统的APS，就是那家公司的，其中还有【金城杀毒软件】，喏，就是电脑里的这款……” “哦哦哦，牛逼！” “以前初中我带你玩的那款《剑侠行》，就是【金城科技】的作品……” “哇！牛逼！” “你姐我哈，半年前给【金城】公司反馈了一个技术性BUG，并花了三个月修补了一下，那边给我发了几万块奖金，过段时间邀请我去参观那边的公司……”王慕雪点点头。 “我靠，王总牛逼！哎呦，我都说你牛逼了，你还掐我干嘛！” “……” 看着裴强那浮夸与贱兮兮的模样，王慕雪不知怎的脸微微红了红，随后气恼，恨不得狠狠抽他一顿。 等等！ 诶，小时候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王八蛋呢？ “裴强，我是告诉你，像我这样，一边读书，一边码程序，还能考上燕京大学的人，未来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你懂了吧？” “懂！” “我再告诉你，未来，我预测是一个互联网掌控全球的大时代，在这个大时代里，只要能对路子，我们就能成事！” “对，我很赞同，很理解，我也很看好你成为互联网巨鳄！”裴强本来想轻松地点点头，但看到王慕雪那不善的眼神以后，立马就严肃了下来，整个人很赞同，只是掏了掏口袋，发现没有烟以后，脸上的表情就又有些垮了。 没有烟，不好谈事情！ 刚说完，又被王慕雪掐了：“哎呦，我不是说很看好吗？你掐我干什么！” “就是看你那装深沉的模样不爽！” “那我……” “看你贱兮兮的表情，我更不爽！” “……” “裴强！我给你交了底了，并且，我告诉你，参观完【金城】以后，我看看有没有机会拉几个人一起成立一家工作室，我的第一步计划是做一款《传奇大陆》的外挂，外挂你知道吗？” “我懂，辅助软件。”裴强点点头，表情依旧严肃。 “对！等外挂卖一笔钱，我们再做《传奇大陆》的私服，就是让玩家很爽的那种私服……” “可以可以，但要怎么卖？” “我没想好……嗯，裴强，我身材好吗？” “还行，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裴强一愣，有些不解。 “问你啊，你眼睛一直乱瞄干嘛！难道你想掀开研究？” “没……没……你别污蔑我……” “……” ------------ 第三章 对，我是烂泥 网吧，喧嚣渐渐安静。 电脑时间2003年7月20日，凌晨4点钟。 裴强已经困得要死，只要给个枕头，他就能立马呼呼大睡…… 王慕雪则精神头越来越好，兴冲冲地跟裴强勾勒着未来的计划，时间甚至精确到每一天，每一个小时的工作。 起初裴强听得认真，努力配合着表演，时不时虚伪赞叹：【王总厉害】【王总强啊】【王总吊炸天】，【王总这个计划简直天衣无缝】。 后来…… “喂！裴强，别睡了！” “喂……” “喂，我可抬不动你，裴强，你给我起来……” “裴强！我再警告你一遍，你给我起来……” “裴强！！！！我郑重，且很严重，严肃地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不管你了！” “……” “裴强！你再睡下去我不管你了！” “……” “裴强，你个王八蛋，你也太沉了！” “……” 耳畔中响起王慕雪愤怒的声音。 裴强努了努嘴，眼皮子却实在是抬不起来，只想找个柔软的地方躺着…… 躺到天荒地老。 “……” “师傅，帮我搭把手……抬一下这头死猪！” “……” “不是男朋友！真不是男朋友！谁会看上这种男人啊，哎，这人太沉去了，师傅，去杏子村37号，大槐树下的房子……到了以后，直接扔院子里！” “……” 裴强隐约感觉自己被抬了起来。 困顿之际，听到了一连串的骂声，好像自己的腰间又被狠狠地掐了几下。 疼得直打颤！ 他哼唧了几声，最终睡太沉没醒来，挣扎了一下，最终好像躺在了一个柔软，且舒服的枕头上…… 嗯，好像是枕头，又好像是膝盖边上的大腿？ 么么…… 真软…… “裴强！！！” “……” “你的口水把我裤子弄湿了！” “……” “裴强！你手安分点！我警告你！” …………………………………………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没有恼人的手机铃声，也没有局促的敲门声…… 2003年7月20日下午4点。 裴强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随后，扑面而来的劣质二手烟味，呛得到他咳嗽了一下。 迷糊间，他看到了一些90年代的老家具，以及地上一台台被拆得四分五裂的旧家电。 这是…… 自己这个世界的房间，好像…… 再看眼前的时候，他摇了摇头，看到这个世界的便宜老爹正坐在床头一边看着《家电维修入门》旧书，一边一根一根地抽着烟。 “爸？以后你抽烟，能不能别呆在我房间里！” 裴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那种从便宜老爹那里要两根的渴望。 便宜老爹眉头微皱：“醒了？” “嗯，醒了……” 裴强点点头摇了摇脑袋，感受到屋子里的烟雾缭绕以后，终于没忍住：“爸，抽烟有害健康，还有，这是我的房间，你别整天把要修的东西堆到我房间里……” 一段记忆涌上心头！ 裴强老爹名叫裴钱，本地的泥瓦匠，几年前偶然间看了一本家电维修书后，便开始尝试捣鼓着一边学，一边免费帮人修家电。 再后来，名气大起来以后，业务也多了，索性便不再干泥瓦匠，开始专门帮人修家电，自然而来屯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破烂玩意”，见大厅不够放以后，立马就将这些东西拉到了自己房间里。 记忆中，自己每天起床都要面对这些糟心的玩意，像个大型电子垃圾场一样，令人无语至极。 “你房间？你吃我的，用我的，你哪来的房间？”裴钱阴阳怪气地看了一眼裴强，放下《家电维修入门》，本想离开，但不知怎的越瞧裴强越不顺眼，指着裴强房间里乱扔的衣裤，忍不住数落：“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浑浑噩噩的……” 裴强摇了摇略微浑噩的脑袋：“是王慕雪把我送回来的？” “你还知道人姑娘把你送过来呢？拉人女孩去上网，也亏你想得出来？” “爸……我说是王慕雪拉我过去的，你信吗？” “一个考上燕京大学，全校公认的好学生的，会拉你这个三本的去网吧？你觉得我会信吗？”裴钱冷笑。 “呵……这就是心机！”裴强深吸一口气，摇摇头。 然而，这便宜老爹压根不信：“我有时候想不明白，你说小时候住两隔壁的，怎么一个文文静静的，老老实实的读书这么好，一个整天不学好，不是打游戏就是上网，真是……你就不能稍微学学人家？” “……” 面对老爹的数落，裴强只能沉默。 能咋办？ 别人家的孩子…… 啧！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别人家的孩子…… 现在…… 特么的，就是一滩烂泥了？ 三本也不错啊，本科OK的好吗？ 老爹说了一会后，又是摇摇头，懒得再理裴强这摊烂泥，而是拿起《家电维修入门》的资料，开始低头，一边琢磨一边拆解起旁边的冰箱起来。 裴强则是从床上爬起来，穿过一堆垃圾，走出房间。 刚走出去，就看到一位胖妇人气势汹汹地撸着袖子拿起擀面杖气势汹汹。 裴强猛一激灵，闪了好几步，难以置信地盯着老妈，听到那妇人说完话以后，瞪大了眼睛。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我骗人家喝酒？我骗人姑娘钱买手机？你开什么玩笑！” “闭嘴！胡说八道？人小姑娘现在是什么地位？是市高考状元，是燕京大学，人家疯了，主动给你买手机？人家这辈子是不是就非你不要了？” “……” 裴强苦逼着脸，最终又被老妈拉着一通数落。 裴强越听越憋屈！ 妈的！ 这家，没法呆了！ 还不如回县城里的出租房里。 这一顿唠叨唠叨到傍晚5点多，等太阳渐渐偏西落山以后，老妈李春花这才扭动着胖胖的身体，留下一句：“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跟个孩子一样，我知道人家姑娘对你好，但你也不能得寸进尺，给人家里留了口……” 语重心长说完这一句后，这才走进了厨房。 裴强拿着手机，哭笑不得。 就在他摇摇头，准备清静清静的时候，父亲裴钱拿着万用表从屋子里走出来，迟疑了一下，终于坐在了自己边上，点了一根烟。 “你真是一点都不像我！” “……” 裴强一时间都麻了。 记忆中，这句话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每一次父亲要说大道理的时候，都会来那么一段开场白。 看着自己儿子那无语模样，裴钱吐出一口烟圈：“裴强，你也十八岁了，十八岁，你应该清楚，你这辈子想做什么，想当什么样的人……” “……” “做人得有梦想，你瞧我，我以前是农民，泥瓦匠，字都不认识，这些年，我去上了夜校，学了技术，村里的电视，包括隔壁村的电视，都是我帮忙修的，人家过来，谁不恭恭敬敬喊我一句，裴师傅？” “……” “最近，我想着，我名气也有了，技术也有了，过两天去县城，接一点修冰箱的活计，顺便瞧瞧店铺，合适的话，在天桥桥下租一家店面……未来我也会去学学那个什么互联网，我们也要跟时代接轨，整天在地里刨食，不像话……” “……” “裴强，我这一代，已经让你输在起跑线上了，爸也没资格指望你跟人家姑娘一样厉害，但你也不能整天浑浑噩噩的，人生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 “三本就三本，落后一步也无所谓，但接下来，你要加倍努力，我们也很支持你跟人姑娘谈朋友，但老王家和我们老裴家还是有差距，人爸是派出所所长，你爸是泥瓦匠加修理工，人姑娘燕京大学，你三本大学……现在你们还小，不知道社会的现实，等以后……哎……” “……” “这个社会讲究门当户对，现实很残酷，你也有心理准备，我们也努力让我们两家的差距少一些，但最重要的是你要争气……你要有志气，别让任何人小瞧……” “……” 裴钱抽着烟，对着裴强灌输着大道理。 裴强则掏了掏耳朵，左耳进，右耳出，全然没当回事。 上辈子为了创业，活得跟狗一样，虽然赚了钱，结果一分钱都花不到，反而自己见了阎王。 这辈子，还像上辈子一样争这个争那个？ 开什么玩笑！ 这辈子就想心安理得地当个普通人。 啥都不想干，虽然不至于摆烂，但也爱谁谁，梦想？ 见鬼的梦想！ 当个快乐的烂泥不好吗？ “跟你说话，你在听吗？兔崽子，又一副吊儿郎当的瘪三样！” “在听，爸，我会认真地思考，我接下来当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梦想……” “行，那我也不多唠叨！” “……” “对了，人姑娘家过两天要去港岛考察，你脸皮厚一点，跟着人家，去港岛见世面的机会可不多见……” “……” “还有，这是五千块钱，你也别骗人家姑娘的钱，你将手机钱给人家，我们老裴家行得端，坐得正，别让人家瞧不起……去港岛也给姑娘买点，别整天蹭吃蹭喝！”父亲见裴强态度端正以后，微微叹了一口，从怀里拿出五千块。 “爸，我再重申一遍，是王慕雪强行塞给我的，我也不想要……”五千块，是家里大半年的收入，看着这钱，裴强觉得心理暖暖的，但并没有接那五千块。 “裴强，咱要有志气，你真以为人家非你不可了，人家图你啥，图你丑还是图你不洗澡，还是图你懒？” “我……” “对，叔叔，是我要送裴强手机的，裴强也没逼我要，我想着我们接下来沟通能更方便……” 裴强深深吸了一口气，正欲反驳，却听到一阵温柔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声音，裴强皱眉，只觉心中一堵。 等转过头，却看到王慕雪穿着纯白色长裙一脸乖巧地从自行车上下来。 “网吧也不是裴强带我去的，裴强告诉我，让我陪他查学习资料，但我一个人不敢去……” “……” 裴强转头，却见王慕雪来到院子里，抬头，目光带着几分认真：“叔叔，我今天逛书店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几本书家电维修，顺便带过来给叔叔您看看，可能对您有帮助……还有，我也打听过县城的店铺了，那边价格和地段，我也跟您说说，叔，对未来的创业，我也有一点点个人的想法，想找您聊聊……” ------------ 第三章 梦想是中彩票 网吧，喧嚣渐渐安静。 电脑时间2003年7月20日，凌晨4点钟。 裴强已经困得要死，只要给个枕头，他就能立马呼呼大睡…… 王慕雪则精神头越来越好，兴冲冲地跟裴强勾勒着未来的计划，时间甚至精确到每一天，每一个小时的工作。 起初裴强听得认真，努力配合着表演，时不时虚伪赞叹：【王总厉害】【王总强啊】【王总吊炸天】，【王总这个计划简直天衣无缝】。 后来…… “喂！裴强，别睡了！” “喂……” “喂，我可抬不动你，裴强，你给我起来……” “裴强！我再警告你一遍，你给我起来……” “裴强！！！！我郑重，且很严重，严肃地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不管你了！” “……” “裴强！你再睡下去我不管你了！” “……” “裴强，你个王八蛋，你也太沉了！” “……” 耳畔中响起王慕雪愤怒的声音。 裴强努了努嘴，眼皮子却实在是抬不起来，只想找个柔软的地方躺着…… 躺到天荒地老。 “……” “师傅，帮我搭把手……抬一下这头死猪！” “……” “不是男朋友！真不是男朋友！谁会看上这种男人啊，哎，这人太沉去了，师傅，去杏子村37号，大槐树下的房子……到了以后，直接扔院子里！” “……” 裴强隐约感觉自己被抬了起来。 困顿之际，听到了一连串的骂声，好像自己的腰间又被狠狠地掐了几下。 疼得直打颤！ 他哼唧了几声，最终睡太沉没醒来，挣扎了一下，最终好像躺在了一个柔软，且舒服的枕头上…… 嗯，好像是枕头，又好像是膝盖边上的大腿？ 么么…… 真软…… “裴强！！！” “……” “你的口水把我裤子弄湿了！” “……” “裴强！你手安分点！我警告你！” …………………………………………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没有恼人的手机铃声，也没有局促的敲门声…… 2003年7月20日下午4点。 裴强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随后，扑面而来的劣质二手烟味，呛得到他咳嗽了一下。 迷糊间，他看到了一些90年代的老家具，以及地上一台台被拆得四分五裂的旧家电。 这是…… 自己这个世界的房间，好像…… 再看眼前的时候，他摇了摇头，看到这个世界的便宜老爹正坐在床头一边看着《家电维修入门》旧书，一边一根一根地抽着烟。 “爸？以后你抽烟，能不能别呆在我房间里！” 裴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那种从便宜老爹那里要两根的渴望。 便宜老爹眉头微皱：“醒了？” “嗯，醒了……” 裴强点点头摇了摇脑袋，感受到屋子里的烟雾缭绕以后，终于没忍住：“爸，抽烟有害健康，还有，这是我的房间，你别整天把要修的东西堆到我房间里……” 一段记忆涌上心头！ 裴强老爹名叫裴钱，本地的泥瓦匠，几年前偶然间看了一本家电维修书后，便开始尝试捣鼓着一边学，一边免费帮人修家电。 再后来，名气大起来以后，业务也多了，索性便不再干泥瓦匠，开始专门帮人修家电，自然而来屯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破烂玩意”，见大厅不够放以后，立马就将这些东西拉到了自己房间里。 记忆中，自己每天起床都要面对这些糟心的玩意，像个大型电子垃圾场一样，令人无语至极。 “醒了就开会！” “啊？” …………………… 自从父亲裴钱迷恋上家电维修以后，裴家就到处充满着各种各样电子垃圾…… 唯一空的地方，便只有厨房和餐桌。 裴强是王慕雪送过来的…… 送来以后，听说王慕雪还要跟裴父聊点什么东西…… 王慕雪的到来，让裴强母亲李春很高兴，屁颠屁颠地扭着肥胖的身躯，跑到镇上又是鸡又是肉地买，还提了一大箱牛奶过来。 裴强记忆中，这个便宜母亲，只有逢年过节才这么客气。 王慕雪坐的位置也很端正，如果不是王慕雪不愿意，裴家夫妻都要将餐桌的主位都让给她了。 裴强这个受气包憋在一旁，瞧着王慕雪清纯又乖巧模样坐在自己旁边，时不时跟着裴家父母聊几句又谦虚模样的时候，他只觉闷得慌。 自己这个儿子完全被无视了。 甚至一顿饭吃完，都没人理自己几句。 餐桌上，起初三人聊的是以前当隔壁邻居时候的生活，后来聊起了学习…… 唯一搭理裴强几句还是裴强小时候不学好，跑去打街机游戏被老师抓住挨了两个大逼斗的糗事。 裴强闷在一旁，冷眼旁边王慕雪这祸害笑地捂着嘴，随后又时不时用恍然大悟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一般…… 裴强始终面无表情。 窗外，蝉鸣声阵阵。 一丝的闷热席卷着屋子，电风扇带来的风，也是热的。 整理完餐桌，看着王慕雪额上的细汗以后，裴父一拍脑袋，“哎呀一声”，随后连忙上窜下跳地将他刚修好地空调装上，给这个【家庭会议室】创造更舒适的环境。 干完这一切以后…… 这场关乎【裴家】未来十年，乃至二十年兴衰的【家庭会议】终于在王慕雪短暂轻咳一声开始了。 ……………………………… “叔叔，之前您跟我聊过网络这一块，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了解这些东西，我也从各种资料里，看到了西方和欧美的计算机，嗯，也就是电脑现状，再结合我们华夏01年加入WTO，这两年时间我们华夏经济的发展情况，我觉得未来的家家户户，都会有拥有一台自己的家庭电脑……” “……” “所以，叔叔，我个人建议，单纯是我个人的建议啊，我觉得我们未来的维修点，要开始学习电脑组装、维修、做系统、一体化服务……” “……” “我这一次去的地方叫【金城科技】这家公司非常有实力，这一次我除了受邀过去参观以外，我还想了解一下港岛的市场，未来【硕华】、【联普】等电脑品牌进入大陆以后，我们可以提前接触并接这一笔单子……” “……” “县城里的房子我看过了，我通过父亲的关系，稍微简单地了解了一下，南门大桥下的那些商户，有可能，嗯，有概率要拆迁，也不准哈，就是我个人提议，那边的房租虽然便宜，但万一拆了，您就什么都没了，我帮您找了另外几家，您看看合适不合适……” “……” 灯光很明亮。 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钟。 平日里酷爱抽烟的父亲裴钱，在王慕雪进来以后，就没碰过烟，甚至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露着严肃地表情，一副洗耳恭听模样。 母亲李春花也拿着崭新的笔记本，只要王慕雪说一句，她就记一句，当碰到关键信息的时候，她很认真地点点头。 裴强…… 裴强压根不愿意参加这种鸟会。 上辈子参加了不知道几百次的鸟会，这辈子屁股一坐下就烧得慌。 但没办法，被父母强逼着开会。 会议中，基本上都是王慕雪高谈阔论，裴家父母犹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裴强则是神游天际…… 琢磨着明天去县城里的按摩店逛逛…… …… 时间一点点过去。 王慕雪依旧在给裴家父母“画大饼”。 从一些新闻、接触的环境、以及社会民生变化等等领域分析出未来华夏五年内的经济走势，随后又准备了一份详细报告，分析到房租、环境、客流量等因素…… 最终为裴家父母制定了一个五年计划…… 裴强虽然心中敬佩，但忍不住地打哈欠…… 他看了看时间……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三十分了。 他沉默了片刻，看着正认真听王慕雪分析，如获至宝的父母们…… “我去上个厕所……” 他低下头，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王慕雪叫住了。 “裴强……” “王总，您说……” “我已经将我知道的，都跟叔叔阿姨们说了，如果还需要我做什么事，你只管开口……” “哦，谢谢，王总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我记在心里……” 裴强点点头，表情认真。 但尚未等奉承的话说完，就被桌子脚下的裴父踹了一脚：“好好说人话！别每天像个小孩子一样……” “叔叔，没事……裴强，我其实也给你准备了一本书……” “啊？我也有？” “是，裴强，你从小数学就很好，人也心思细腻，更比我聪明，我觉得，只要你能将心思放在正确的事情上，你一定能比我更优秀……”王慕雪很认真地看着裴强，嘴角露出一个迷人的弧度。 “其实，我想当一滩烂泥……”裴强迟疑许久。 “裴强，虽然我不知道我未来怎么样，但是，我说过了，我有一个梦想，我希望能在未来的科技圈，能有一席之地，我更希望我们能在这个时代里，留下一点痕迹……”王慕雪表情温柔，但越发得认真！ “我已经看到这个时代的曙光了！” “你是重生者？” “什么重生者，什么乱七八糟的，裴强，咱们做人要有梦想，别整天幻想什么特异功能，人的生命是短暂的，生命也只有一次……我们得让有限的生命，精彩点……” “我其实有梦想，只是没那么崇高……” “什么梦想？” “中彩票，一辈子不愁吃喝……” “……” ------------ 第四章 你这批货我帮你卖算了！ 恼人的知了声，在进入夜幕以后，渐渐安静了下来。 但蛙叫声却依旧很响亮，在田野间，一波一波地泛起涟漪。 杏子村一盏盏灯光渐渐熄灭，透过窗头，唯有看向远方山上萦着一层朦胧华光。 裴强躺在床上，本想闭着眼睛，一边感受乡间美好生活，一边睡觉…… 却发现蚊子嗡嗡声实在是无孔不入，就算点了蚊香依旧被咬出好几个大包，他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的他跑去旁边翻箱倒柜地翻蚊帐…… 笨拙得将蚊帐挂上去折腾半天后，这才发现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此时此刻，他丝毫没有任何困意！ 妈蛋！ 白天睡太多了，导致生物钟有些紊乱了。 不行！ 再睡不着也得躺着，坚决不能熬夜！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明天起来还要跑步呢！ 对了，整点保温杯、枸杞、以后每天坚持睡足八小时，还有《皇帝内经》的养生得看起来…… 裴强深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接下来的健身计划，琢磨了半小时、又数了半小时绵羊以后，发现困意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精神了！ 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无从安放的躁动感！ 这种令人崩溃的精神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12点钟。 12点钟，屋外传来三轮摩托车的轰鸣声，父母送王慕雪回来了。 回来以后，父母起初比较兴奋，一直在大厅里聊着明天去县城实地店铺的事情，也做了一个相对长远的规划…… 兴奋持续到12点30分的时候，父母又开始长吁短叹了起来。 父亲点了一根烟，感慨人家姑娘越来越优秀，大学都还没上，就赚了好几万。 又感慨上一代落后了，看着裴强…… 又要落后了。 “以后让这臭小子对人姑娘热情点……错过了这一村，真没那个店了，你说这臭小子，怎么就不开窍？大白菜摆在面前了，就不知道张口？” “……” 当父亲抽完最后一根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门推开了。 这气氛莫名有些僵硬。 他们看到裴强默默推开门，没事人一样喊了一声爸妈以后，跑去外面上野厕。 上完以后，继续关上门呼呼大睡。 两夫妻对视了一眼，裴钱表情复杂：“他听到了？” “不是聋子，应该就听到了！”裴母点点头。 “听到了一点反应都没有？”裴钱再次点了一根烟，突然眉头紧缩，心中突然焦虑。 这臭小子，是不是受什么打击了，怎么性子完全变了？ ……………………………… 早上5点钟，勤劳的裴家父母就开始起床劳作了。 裴钱捣鼓着他的家电，捣鼓完以后骑着三轮车送货上门…… 裴母煮好早饭，去地里忙活了一圈，上午七点钟，跟裴父汇合的时候，发现日上三竿了，这臭小子还没起床！ 裴父站在门口抽了好几根烟，也等了好久，最终等到八点半，实在看着里面没起床迹象，便推开门。 他发现裴强还特么在床上呼呼大睡…… 他迟疑了许久，最终坐在床沿上。 虽然没有抽烟，但裴父身上的烟味仍旧把裴强熏醒了，裴强喉咙猛颤，一种渴望感油然而生，但随后咬牙：“爸，让我再睡会……” 裴父看到裴强之直挺挺躺着，完全不说人话以后，微微叹了一口气。 感情昨天自己跟他聊了这么多，全部白聊了？ 许久以后，看着裴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睡得美滋滋以后，他不再说话，最终铁青着脸转身离开。 回到客厅以后，长吁短叹了许久，这才闷声吃饭。 半晌以后，却看到裴强屁颠屁颠地穿上衣服走了过来。 “哟，您起床了？不是要养精蓄锐吗？”裴父看着裴强，阴阳怪气。 “本来想睡到10点，但琢磨，好像不太对，得吃早饭，不然坏了胃……有开水吗？我先喝口开水……”裴强毫无所感，自顾自地去倒了一杯温开水，然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像个老头一样，温吞吞地喝着。 “……” “爸，你别这样看我，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懒，甚至我比你们任何人，都要高效率的勤奋……” “……”裴父嘴角微抽。 裴父继续沉默，他都不知道裴强这一副自信模样到底是来自于哪里，只觉这家伙越说越让人绝望。 我老裴家下一代，好像特么要真的垮了！ 算了算了！ 早饭过后，裴父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西装，很认真地熨了一遍。 当穿上西装，走出主卧以后，发现裴强这懒汉并没有回去补觉，反而拿起扫把，非常用心地将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下…… 甚至将维修的电器，都简单擦拭一遍后，裴父对裴强终于有所改观了。 那种绝望感，终于没了：“裴强等会陪我去县城看看店铺，你也别邋里邋遢的，穿套小西装，换上皮鞋……” “店铺你自己去看就成，我又不搞维修……” “你这臭小子，我今天这么努力，还不是为了你能在人姑娘面前抬个头？以后给你留点家产？” “那敢情好……要不现在就将房子转我名下？” “……” 裴父听到这不当人的话，脸都绿了，终于忍不住抽出皮带，作势要抽裴强。 裴强嘿嘿笑了笑，溜出了屋子。 …………………………………… 2003年，大众交通工具依旧是大巴车。 杏子村到县城，大概要二十五里左右。 二十五里，一半以上都是山路，而且山路十八弯…… 拥挤的大巴车上，各种各样的味道扑面而来，特别是在泥泞的马路上不断颠簸，颠得坐后排的裴强脸色惨白，胃部翻腾得不行。 这是一种久违的折磨感。 好不容易下车以后，裴强没忍住跑到旁边的卫生间，“哇”得一声全吐了，缓了十来分钟，这才一屁股坐在县城的石头上，感觉自己活过来一样。 “坐这点车都受不了！以前我可是和你妈，坐了一天一夜的大巴……” “……” 裴父看着儿子那点出息，忍不住聊起了自己曾经那段光辉岁月，最终沉浸其中，唏嘘感慨。 裴强并没有理父亲，缓过来以后，便开始自顾自地打量着县城…… 03年的县城街头，到处都能看到穿着喇叭裤、牛仔裤，留着韩版发型，戴着耳机、腰别随身听的年轻人…… 这个时代，韩流正在汹涌，电视台上播放着青春偶像集，都是韩日的进口或者翻拍，深深地影响着年轻人。 明星们的发型也看起来像刺猬，或像是被火钳夹了一般…… 这个时代，摩托车和柴油拖拉机随处可见，汽车并不算多，街边到处都是各种狗皮膏药的吆喝声…… 稍稍转头，裴强便看到了一家家各种牌子卖VCD、DVD机器的音像店以及碟片店…… 店门口的牌子，写着“新到【李湘伦】磁带！韩宏新专辑【跨时代】磁带……”等字眼。 …… 有那么一刻，裴强恍惚间有种自己重回原先世界03年，站在历史节点，见证时代变迁的复杂感。 在这种情绪下…… 裴父带着裴强来到了一家【京盛多媒体光盘刻录店】门口，然后，看到了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人。 中年人名叫沈京盛，苏城人，1996年毕业华夏人民大学，毕业后在京外资公司工作两年，98年在燕京中关村创业，代理销售光磁产品…… 千禧年之际，业务曾一度做到全国前十，曾想复刻如今如日中天的【苏美电器】、【长红电器】模式，成为全国最大的代理商…… 然而到了2002年，正扶摇直上时，遇到了一场全国旷日持久的SAR感染肺.病…… 然后，整个市场人心惶惶，好像一夜间，客户全都不见了。 自然而然，沈京盛也遭到了影响，最终将全国50多家柜面和商铺全部关门…… “我赔了200多万，这是最后一家店面，装潢是全新的，老哥你觉得合适，就补点装潢费，如果觉得不成，咱们就贴点转让费……” “……” 沈京盛面容憔悴，一边指挥着手下搬店一边看着裴父挤出些许笑容。 那场浩劫来临之前，他曾琢磨着做市场下沉生意，将小县城先垄断，等打好一定后勤基础后，再反攻一线城市柜面…… 但谁曾想，县城刚开的第一家门店，在经历八个月的阴霾以后，也终于撑不太下去了。 更让他绝望的是，此刻他的各种贷款已经到期，催债电话一波接着一波，先前对市场的盲目乐观，盲目扩张，已经透支了未来两年的市场生命力…… 裴父转悠了一圈，很努力地挑了一些鸡毛蒜皮的毛病压房租…… 沈京盛明显有些怒气，但似乎习惯了，也只是叹息…… ……………… 裴父在那边聊着。 这边裴强则是心不在焉，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中医按摩，琢磨着要不先去按摩，或者洗个脚…… 正准备付诸行动的时候，却掏了掏口袋，发现自己压根没带钱。 于是厚着脸皮拉着裴父到一边，悄咪咪道：“爸，给点钱……” “你做什么？要多少？” “五十块吧。” “你做什么？” “去咨询一下中医保健……” “……” 裴父起初还不明白，但当看到对面的足浴店以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滚！” 他心脏气得颤抖，下意识踹了裴强一脚，被裴强躲开。 随后不再理裴强这混蛋儿子，准备跑去跟沈京盛杀价，走到一边，仿佛想到什么，立马拉着裴强一起去：“你别整天不干人事，你给老子跟着过去好好听，好好学！看你老子是怎么做生意的！” “行吧……” 裴强被父亲拉着去【京盛多媒体光盘刻录店】门，跟沈京盛杀价。 起初裴强还听得挺有意思，但听半天以后，就有些烦了。 看着两人为几百块转让费，吵得不可开交，听着沈京盛不断地说着自己情况多么多么糟糕，货都没人要，一直贴钱的时候，自己不能一直亏本之类的话以后，裴强终于忍不住了：“这样，沈老板，我有一个法子帮你卖货，你转让费也别死磕着了……就当交个朋友……有兴趣的话，我们去对面的足浴店聊聊……” ------------ 第六章 开中医保健店 这里是2003年。 没有抖音、没有APP、没有4G手机、更没有网购…… 一段段在脑海中尘封很多年的记忆，此刻在裴强眼前具象化。 看着磁带、光盘、DVD、盗版专辑，裴强短暂恍惚，但随后再次重复了一遍：“沈老板，考虑得怎么样了？” 空气短暂地凝固。 裴父再度瞪大眼睛，他实在是震惊这个平日里混吃等死的臭小子，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等豪言壮语的。 竟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旁边正收拾东西的沈京盛也是一阵错愕，随后打量着眼前这个跟在裴父背后的这个穿着拖鞋、T恤、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年轻人。 片刻以后，他认真地看着裴强：“你知道我有多少货吗？” “不知道……” “或者你认识购货渠道方？商场专柜负责方？” “不认识……” “你去过燕京中关村？” “没过去……” “你知道目前，CPU、硬盘和CD机一天能卖多少？市场竞争有多残酷……多少人，多少公司在【SARS】过后濒临破产吗？” “不知道……” 面对沈京盛的接连问询，裴强倒也光棍，只是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一个劲地摇头。 沈京盛看着裴强心中略微失望，眼神掠过短暂复杂以后，眉宇间更为疲惫了，片刻后，他挤出了一个笑容：“好了好了，你去洗脚吧，我那边有卡，你报我名字就行……” “好！” 裴强也不客气，脸上喜笑颜开，二话不说就朝足浴店的方向跑去。 旁边的裴父脸色大变，看着完全不要脸的裴强。 气得全身颤抖，正欲跑过去拉住裴强破口大骂，却见沈京盛摇摇头：“裴老板，算了，那家是正规足浴店，按摩也是正规按摩，而且这个地方，我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再来了……” 裴父转过头，看到了表情怅然若失的沈京盛，沉默半晌，最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了过去：“这家店，再便宜点吧。” “裴老板，实在是不能再便宜了……”沈京盛苦笑。 裴父看着苦笑的沈京盛，短暂地停顿以后，欲言又止：“关了这家店以后，你准备回燕京中关村？” “是，我本来想二三线城市先扎根，有基础了以后，再去一线城市搏一搏，但，这场【SARS】却让我深刻地意识到，机会永远在大城市。” “中关村好吗？” “华夏高科技产业中心，你说呢？”疲惫不堪的沈京盛吐了一口烟圈，这一刻，眼神望向远方，掩饰不住的欲望和野心。 “……” 裴父吸了一口烟，顺着沈京盛的方向看去，看到的只有朦胧的群山，不知怎的，内心深处竟也产生些许向往感。 一根烟的功夫过后，裴父伸出手，表情很郑重：“祝你鹏程万里！” “也祝裴老板您马到成功！” “……” ……………………………… 日历是泛黄的。 沙发是陈旧的。 没有空调，只有一台转动的电扇…… 足浴女并不漂亮，也并不年轻，四十多岁，微胖，眼睛略微有些灰白。 她的视力很差，当裴强进门的时候，她只能勉强分辨出一个阴影，站起来的时候，也得靠摸索着前进。 但她的笑容却很热情。 招呼着裴强坐下以后，忙不迭地摸索着给裴强端上了一杯菊花茶，然后询问着做什么套餐。 当裴强说了个58，用对面沈京盛的卡以后，女人有些错愕，但还是笑着点头，一边让旁边的同事前去确认，一边去里屋倒水。 进里屋时，女人心中略显诧异。 此时正值大热三伏天，街上的水泥路都泛着一层层热浪，室内虽然有电风扇，但依旧犹如蒸笼一样。 寻常人极少这个点过来泡脚。 裴强倒是很享受地躺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眼前端来的足浴桶，舒舒服服地泡着脚。 三伏天虽然炎热，但却是祛湿祛寒最佳时段，泡个脚，舒经活络，温阳助眠…… “老板，艾灸要不要试试？” “要。” “艾灸要另外收费。” “哦，沈总卡上还有钱吗？” “就只有足浴的钱了……” “哦，那算了，下次吧。” “好。” “老板，我帮你按个背吧，您先坐到这……” “好！” “老板身上湿气很重啊……” “是啊，特别重，帮我排排湿吧！” “好……” 裴强上辈子一到夏天必中暑，起初只是偶尔…… 但后来随着工作越来越忙碌，经常通宵熬夜，导致中暑的频率越来越高，也越来越严重…… 办公室里中暑药品几乎已经是常态，甚至每天都要刮一下痧。 原因裴强也懂，无非是身体虚了，乱七八糟的小毛病都来了。 裴强一边挂着痧，一边看向不远处。 远处的店铺旁，裴父和沈京盛在满头大汗地签着合同。 他则享受地躺着，舒舒服服地沉浸在手法中，渐渐有些困了。 足浴店的电风扇呼呼地吹着，吹得是热风，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裴强闭着眼睛，享受着肩颈按摩，心中却感慨着人生，其实并不需要你赚多大的钱…… 你瞧！ 50块钱，就能享受到最质朴的平凡。 女人比较健谈，一边按，一边跟着裴强聊天…… 聊的内容起初从千禧年到03年小县城的变化，再从隔壁光盘刻录店到读书…… 当聊到大学、中医等字眼的时候，女人表情很明显微滞了一下，随后突然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对中医，你们这些年轻人是不是有偏见？” “偏见？什么偏见？” “我不止一次从年轻人口中听到，中医是封建迷信……其实，我还是要解释一句，中医是真的，时时刻刻存在的，包括人身上的经络和阴阳调和，实际上都是有的……” “老板娘，听你的口吻，你懂中医？” “学了一点皮毛，懂一些穴位，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能进学校，进大学学习真好……”女人突然感慨了一句。 “你现在也可以去考……” “我也想，但……算了，老板，力度还行吗？” “还成……” 裴强点点头。 本来健谈的女人，突然变得很沉默，只是帮着按摩，不再言语。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裴强闭着眼睛，一度感觉自己睡着了。 等睁开眼睛后，看到旁边堆放着一大堆中医书籍后，他突然好奇：“老板娘，你会把脉？” “会一点？” “要帮我把把？” “好！” “老板娘，你跟我讲讲中医……” “……” “老板娘，你的手艺，埋没在这个小县城，太可惜了……” “呵呵，什么手艺不手艺……” “老板娘，过段时间，我帮你找个门面，我个人出资去燕京开店吧？” “你按摩的钱都没有，你哪来的钱，你一学生……” 老板娘笑了起来，并不当真。 “如果我开了，你跟我合作不？” “好好好，如果你真的在燕京开了，我就找你合作……到时候给你打工……” 女人笑了笑，压根没当回事。 但裴强却眯起了眼睛。 ………………………………………… 傍晚。 夕阳西下。 沈京盛将最后一件货物装上车，看着空荡荡的店面里，正在清扫东西的裴母。 他眼神带着些许复杂。 远处…… 沉迷于中医养生的裴强被裴父拉了出来。 沈京盛笑了笑。 这年轻人，还真挺有意思。 当然，也仅觉得这年轻人有意思…… 不管是裴父亦或者是他，都不可能相信这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能干什么…… 在时代的滚滚洪流面前，个人的力量太过于渺小，这样的年轻人，能做什么呢？ 感慨了片刻，正准备上车告别这个伤心地，却见这个年轻人瞧着自己，脸上喜上眉梢地迎了过来，热情得让人震惊：“沈老板，嘿，体验感不错……谢了哈。” “哈哈，小事，小事……” “沈老板，你确定不试试？” “试什么？”沈京盛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时哑然失笑。 “裴强！你大白天，说什么胡话呢！给老子进去扫地！” “……” 年轻人刚说完，裴父骂骂咧咧地朝着他猛踹一脚。 而年轻人则习惯性地闪去了这一脚，很淡定地露着笑容：“这样，你再留一天，我帮你详细地琢磨一下，嗯，事成之后，你给我点提成……” 沈京盛看着年轻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虽没抱多大希望，但还是笑道：“一天时间倒也可以……不过，你想怎么做？” “我们一边做艾灸，一边聊……” 裴强笑眯眯地盯着沈京盛。 ------------ 第五章 时代的洪流 这里是2003年。 没有抖音、没有APP、没有4G手机、更没有网购…… 一段段在脑海中尘封很多年的记忆，此刻在裴强眼前具象化。 看着磁带、光盘、DVD、盗版专辑，裴强短暂恍惚，但随后再次重复了一遍：“沈老板，考虑得怎么样了？” 空气短暂地凝固。 裴父再度瞪大眼睛，他实在是震惊这个平日里混吃等死的臭小子，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等豪言壮语的。 竟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旁边正收拾东西的沈京盛也是一阵错愕，随后打量着眼前这个跟在裴父背后的这个穿着拖鞋、T恤、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年轻人。 片刻以后，他认真地看着裴强：“你知道我有多少货吗？” “不知道……” “或者你认识购货渠道方？商场专柜负责方？” “不认识……” “你去过燕京中关村？” “没过去……” “你知道目前，CPU、硬盘和CD机一天能卖多少？市场竞争有多残酷……多少人，多少公司在【SARS】过后濒临破产吗？” “不知道……” 面对沈京盛的接连问询，裴强倒也光棍，只是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一个劲地摇头。 沈京盛看着裴强心中略微失望，眼神掠过短暂复杂以后，眉宇间更为疲惫了，片刻后，他挤出了一个笑容：“好了好了，你去洗脚吧，我那边有卡，你报我名字就行……” “好！” 裴强也不客气，脸上喜笑颜开，二话不说就朝足浴店的方向跑去。 旁边的裴父脸色大变，看着完全不要脸的裴强。 气得全身颤抖，正欲跑过去拉住裴强破口大骂，却见沈京盛摇摇头：“裴老板，算了，那家是正规足浴店，按摩也是正规按摩，而且这个地方，我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再来了……” 裴父转过头，看到了表情怅然若失的沈京盛，沉默半晌，最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了过去：“这家店，再便宜点吧。” “裴老板，实在是不能再便宜了……”沈京盛苦笑。 裴父看着苦笑的沈京盛，短暂地停顿以后，欲言又止：“关了这家店以后，你准备回燕京中关村？” “是，我本来想二三线城市先扎根，有基础了以后，再去一线城市搏一搏，但，这场【SARS】却让我深刻地意识到，机会永远在大城市。” “中关村好吗？” “华夏高科技产业中心，你说呢？”疲惫不堪的沈京盛吐了一口烟圈，这一刻，眼神望向远方，掩饰不住的欲望和野心。 “……” 裴父吸了一口烟，顺着沈京盛的方向看去，看到的只有朦胧的群山，不知怎的，内心深处竟也产生些许向往感。 一根烟的功夫过后，裴父伸出手，表情很郑重：“祝你鹏程万里！” “也祝裴老板您马到成功！” “……” ………………………………………… 傍晚。 夕阳西下。 沈京盛将最后一件货物装上车，看着空荡荡的店面里，正在清扫东西的裴母。 他眼神带着些许复杂。 远处…… 沉迷于中医养生的裴强被裴父拉了出来。 沈京盛笑了笑。 这年轻人，还真挺有意思。 当然，也仅觉得这年轻人有意思…… 不管是裴父亦或者是他，都不可能相信这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能干什么…… 在时代的滚滚洪流面前，个人的力量太过于渺小，这样的年轻人，能做什么呢？ 感慨了片刻，正准备上车告别这个伤心地，却见这个年轻人瞧着自己，脸上喜上眉梢地迎了过来，热情得让人震惊：“沈老板，嘿，体验感不错……谢了哈。” “哈哈，小事，小事……” “沈老板，你确定不试试？” “试什么？”沈京盛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时哑然失笑。 “裴强！你大白天，说什么胡话呢！给老子进去扫地！” “……” 年轻人刚说完，裴父骂骂咧咧地朝着他猛踹一脚。 而年轻人则习惯性地闪去了这一脚，很淡定地露着笑容：“这样，你再留一天，我帮你详细地琢磨一下，嗯，事成之后，你给我点提成……” 沈京盛看着年轻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虽没抱多大希望，但还是笑道：“一天时间倒也可以……不过，你想怎么做？” “我们一边做艾灸，一边聊……” 裴强笑眯眯地盯着沈京盛。 ……………………………… 艾灸古称“灸焫”，指艾绒为主要材料，点燃后直接或间接熏灼体表穴位的一种治疗方法。 该法有温经通络，升阳举陷，行气活血，祛寒逐湿，消肿散结，回阳救逆等作用，并可用于保健，对慢性虚弱性疾病和风、寒、湿邪为患的疾病尤为适宜。 沈京盛是焦虑的。 自大学毕业以后创业至今，已有五年左右时间了。 五年左右时间，商海沉浮，有赚过，亦有赔过，有曾风光得呼朋引伴，想在燕京城盖高楼，也曾经众叛亲离，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抽闷烟。 胜败渐渐已习惯，心性也被磨炼得格外坚韧，但身体却在一次次为了业务的拼命中，亮起了红灯，精神压力更是大到无以复加。 四百万的货，四百万的负债！ 【SARS】这段时间，已经让他不知道失眠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了。 “沈总，你得全身放松，要知道胜败转头空，几度夕阳红……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实现野心固然重要，但有一具健康长寿的身体，更重要……身体好，接下来的一切，才会更好……” 店里的艾灸在北上划过，裴强享受着店里艾灸，颇为享受地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全身正在紧绷着的沈京盛摇摇头。 沈京盛觉得旁边的青年挺特殊…… 明明面庞稚嫩、青涩，但说出的一些话却令人好奇横秋，老气横秋倒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自己居然没有任何违和感，而且每一句话看似轻飘飘，但带着些许气势…… 这种气势沈京盛无法形容，便好似裴强这具年轻的身体里，藏着一个与他同年的灵魂一样。 “你们年轻人关注的不是明星、电影、音乐、演唱会吗？”沈京盛终于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躺在了床上。 “你听说过【奶嘴乐理论】吗？”裴强并没有回答这句话，反而笑了起来。 “什么【奶嘴乐理论】？”沈京盛皱眉。 “时代的发展，不可避免地让生产力不断提升和竞争加剧，更让世界上80%的人口将被边缘化，处在金字塔最末端每天都为上层建筑，提供各种支柱性产业的生产和劳作，但，80%的财富掌握在另外20%的人手中，为了安慰社会中“被遗弃”的人，避免阶层冲突，有那么一些人，会利用人性或数据，制造大批量的“奶嘴”，嗯，一款款令人沉迷的消遣娱乐和充满感官刺激的产品，让那些人沉浸娱乐与明星的崇拜中，丧失了攀爬的队里，从而减缓阶级矛盾……”裴强笑了笑，看着沈京盛。 沈京盛听完以后，目光陷入深思，片刻之后，轻吐一口气：“你是认知觉醒的那一个？” “也不算认知觉醒，我其实非常渴望沉浸于奶嘴乐效应，但这个时代，却太乏味了……” “我没明白你口中的乏味，是什么意思，娱乐不够多吗？”沈京盛依旧皱眉。 “够多，但是，提供我享受的渠道却并不多……” 沈京盛，只当裴强装腔作势，闭上眼睛打算好好眯一下。 本欲休息，但稍一闭上眼睛，却是满脑子四百万的货。 心中突然焦躁。 “你说，你能帮我卖库存？”虽然不抱希望，但沈京盛依旧看着一脸享受的裴强。 “能卖，我简单地了解了一下，【非*典】令你事业停滞了接近一年，一年后，时代在变，你也要想着变……” “怎么变？” “互联网的浪潮是未来的主流，线下跑业务跑断腿，也许还不如互联网的几行字，你得发展互联网交易……” “……”沈京盛一愣。 他是一个专注的人，除了自己的生意，他对许多事情都不怎么关心、也不太了解，平日里没有使用过社交软件和Email的“互联网盲”乍一听互联网这个陌生词汇，顿时觉得有些陌生感。 【非典】来临之前，他从未考虑过互联网，更未想过将来会与之有什么交集。 脑子转了半晌以后，他终于点点头：“我了解过，但，应该怎么做？” “你得通过网络，找产品需求方，21世纪，互联网绝对是任何攀登高.峰的创业者绕不去的坎……” 沈京盛听完以后若有深思：“继续……” 裴强仿佛看出他的疑虑一般笑了起来：“我们再谈谈条件？” “什么条件？” “我帮你找路，找到路以后，你会付出什么样的酬劳？” “百分之一的提成，四百万全卖光，我给你四万……” “太低，而且提成你本身就要给我……” “那你要什么？” “除了提成以外，你入股我燕京的中医养生馆。” “你哪里来的中医养生馆？” “现在没有，但只要你入股，就有了！” 沈京盛面部肌肉微微一颤，许久后点点头：“如果你可以卖的话……” “嗯，对了，沈总，你有讨厌的人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沈京盛茫然。 “你讨厌的人，有小姨子吗？” “没，怎么了？” “你有老婆吗？” “？？？” “你肯为成功，付出一点点声誉不？比如，我说比如啊，被戴个绿帽啥的，自污啥的？” “？？？” “我帮你策划一组文案，然后，你把产品资料和定价给我，我帮你整一下，再帮你策划一组营销方案……你拿着我的方案……” “？？？” 看着满脸笑容的年轻人。 不知怎的，沈京盛背后一阵拔凉…… 这人特么想干嘛！ ------------ 第六章 裴强，抱我大腿吧 2003年春天。 意气风沈京盛豪言壮语，满脑子都是在燕京城有一幢属于自己的大楼。 仅八个月过后…… 曾经豪言壮语的沈京盛已然被现实折磨得遍体鳞伤，一度以为自己死定了。 …… 小县城的夜晚，渐渐萦绕着一层静谧的涟漪。 【阿萍中医理疗店】里，艾灸的弥漫着整个房间，温和的钢琴曲仿佛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沈京盛一根根焦虑的神经。 沈京盛起初还跟裴强聊聊天，听听这个年轻人聊聊…… 但后来，躺着躺着，竟不知怎的日渐困倦，终于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一觉醒来以后，发现已经是晚上12点了。 他从沙发床上爬起来…… 环顾四周。 “老板，您醒啦？” “嗯……” 房间里，他看到老板娘温柔地坐在一边，轻声轻语。 沈京盛点点头…… 全身说不出的酸疼，但连日来的疲惫却已然不见，精神格外地放松，仿佛这几个小时的睡眠，让他短暂地脱胎换骨了一般。 他付了钱后，走出足浴店，看向了对面。 对面的【京盛多媒体】招牌已经被撤下来，换上了【裴家电器维修】的招牌。 店里的很多柜台也被清理干净，摆上了许许多多老旧电器…… 那个名叫裴强的年轻人，此刻已经消失不见，待到沈京盛过去准备跟他们告个别的时候，却听到了裴父和裴母一个劲地唉声叹息。 “睡觉睡觉，这臭小子整天就知道睡觉！店里的活干到9点30分不到，就跑回去睡觉了，特么比临时工还临时工！” “呵，子不教父之过，也不知道是谁宠，小时候我骂一句重话你就心疼，你让我怎么教？姓裴的，你现在有种就跑回家，用皮带抽他，你敢抽，我绝不拦着，别特么就知道装腔作势的不痛不痒……” “完了完了，我老裴家完了！” “……” “……” 听了一阵，沈京盛哑然失笑。 随后，又回望了这座午夜里格外静谧的小县城以后，沈京盛默默坐上了离开的车。 洛城这个小县城，给沈京盛留下的记忆并不算很多，离开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不舍。 仅仅只是自己【京盛度媒体】产业的一个二三线城市试点，现在产业崩溃，货品滞销，终归是要调整策略，重抓大城市。 想到大城市，想到互联网，想到未来…… 沈京盛目光又闪过几分迷茫。 但尽管如此，却也知道时代的洪流在滚滚前行，若是始终停滞，那便迟早是洪流下被冲走的沙尘。 ………………………………………… 裴强是晚上十一点钟回到村子的。 回到村子洗漱了一下以后，便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躺在床上二话不说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静谧的农村夜晚上空，月光格外地皎洁。 在阵阵虫鸣声中，裴强安然入睡…… 也似乎做了一些梦，但依稀间不知道是什么梦，但并不如上辈子那样，一躺着就是噩梦。 不用安眠药助眠的感觉真好！ 迷迷糊糊间裴强睡到了早上，便隐约听到一阵急促的推门。 “喂，喂，大懒虫，醒了哈！再不醒我要掀被子了……” “……” “裴强，我警告你，别睡了……” “……” “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喂喂，你还活着吗？” “……” 一阵芬芳弥漫在裴强鼻息。 朦胧间，那似乎是兰花草的味道。 嗯，这种味道真好闻，令人神清气爽，又助眠…… 呜…… “几点了？” “都早上七点了，起床了起床了！” “才七点，我今天的目标是睡到七点半，别吵，让我再睡一会……”裴强翻了个身，用手摆了摆，继续换了个方式躺在另一边。 “天啊，你要当睡神吗？起床了起床了！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干，裴强，起来，今天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你起床啊！” “给我半小时，我今天睡眠不够……干！你掀我被子干什么！” “……” 女孩子的声音是很好听的。 但是…… 行为是很暴力的！ 裴强只觉被子立马被掀开，随后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裴强你个王八蛋，你怎么只穿内裤！” 裴强耳膜被震得嗡嗡声直响，当睁开眼睛，看到王慕雪通红的俏脸，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王总，你闯入我家，掀我被子，还骂我只穿内裤，你睡觉什么都不穿？” 裴强略微掏了掏耳朵，慢条斯理地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下时间才7点11分，距离目标睡眠还差19分钟时间的时候，顿时慵懒地又抢了被子躺了回去：“等我再睡20分钟……再睡二十分钟以后，我整个人都能送给你……” “谁要你这种邋遢鬼！20分钟，好，20分钟啊，你不起床，我就，我就把你内裤都扒了拍照！” “……” “……” ………………………… 裴强有时候觉得原主还是有些惨的。 从小到大，都被王慕雪这娘们给牵着鼻子走…… 但偏偏…… 不敢反抗…… 总之，造孽啊！ “这个月，是深城发放首批个人港澳游通行证的日子……我帮我们两人申请了旅游通行证，现在就走……” “哦……” “裴强，申请过程需要的钱，我帮你记着了，你以后还我……” “那我不去了……” “行啊，你不去看裴叔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别拿父母压我，他们压不住我……” “行啊，那裴叔给你的零花钱，你也别想要了，他们让我帮你保管，说男人一有钱就变坏……” “有病！” 八点钟。 裴强从房间里走出来。 看着王慕雪提着粉红色的行李箱，戴着太阳帽，极为难得地穿着一身洁白的淑女裙，就这么亭亭玉立地站在面前。 但她并不温婉，本该甜美与姣好的精致面容下，表情却满是阴阳怪气，放下行李箱后，就这么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裴强白了王慕雪一眼，自顾自地整理了起了几套衣服，但刚准备完，却发现王慕雪又嘟囔了起来：“哎呦，你就准备带着这几身去？” “不行？” “你穿拖鞋去港岛？” “我穿什么？穿布鞋？” “天！你怎么能土不拉几到这种地步，算了算了，我帮你整一顿，哎，你就没其他衣服了？” “我就这样……” “我们去港岛，虽然是旅游签证，但是去的是大公司，大公司要注重形象……就算我求你了，别那么土好吗？” “……” 裴强看着王慕雪就像扔垃圾一样，将自己的衣服全扔掉以后，顿时深深吸了一口气。 还没等他骂娘，却见王慕雪模样有些崩溃，她似乎实在是忍受不了裴强这邋遢样猛地拉着裴强往屋外走：“走，我带你去买几身像样的西装和鞋袜……” “我没钱……”裴强皱眉。 “钱用你的零花钱……不够的话，你先欠我的，以后再还我……” “不去！” “今天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你别拉我衣服，你就不能淑女点吗？” “我一直很淑女，就是看到你这邋遢模样，实在是忍不了……啊啊啊，带着走不出去啊！” “……” “裴强，你有我这样的朋友，你应该幸福知道吗？别磨磨唧唧的，等会耽误车了，走吧！” “我跟我爸妈说一下……” “哎呀，我说过了，他们让你赶紧滚……” “？？？” …………………………………… 中午。 在王慕雪这个挨千刀的一阵赞叹中，裴强人模狗样地从商店里出来，顺便被强迫着做了一个发型…… 嗯…… 镜子里的自己，别说，看起来还挺有商务精英感觉的…… 随后两人坐上了县城去机场的长途车。 两人坐在最后一排，裴强本想在路上多躺会，补补觉，却没想到被王慕雪逼着拿零食和雪糕，而且这一阵阵颠簸，让裴强胃部翻腾，脸色惨白到想吐了。 看着戴着耳机，一脸认真敲键盘的王慕雪，裴强有时候就觉得挺神奇，王慕雪这个人，是怎么能在长途大巴上敲代码不晕车的。 “薯片！” “……” “雪糕……” “……” “有点累，裴强，你帮我捏肩……” “神经，不捏！” 妈蛋！ 说到肩…… 有一说一，这个青梅竹马看起来还真细嫩，特别是这吊带…… 算了！ 正经点正经点。 随后裴强又立马一脸正人君子模样…… 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当零食吃得差不多以后，王慕雪这才关掉电脑，推了推眼镜揉了揉眼睛。 “裴强，我们公司接下来，一方面继续和【金城合作】，另一方面，我们得找寻时代的风口，也就是找到我们自己的产业核心……” “哦……”裴强点点头。 “这一趟去港岛，第一是跟【金城】那边认识一些高端人才，另一方面，吸收他们的成功经验，为我们未来的科技公司铺路……第二是合作，接点活……” “哦……” “我有一个社交聊天软件计划……我们目前习惯用email、聊天室、或者【腾速】公司前几年刚开发的【QICQ】，我始终觉得，在这个时代的风口，我们可以再做一款新的社交软件，嗯，QICQ并不一定是唯一的……实际上，国外一直有成功的案例，譬如，我们的【搜度引擎】是借鉴国外的【谷歌】，我们的【QICQ】也是借鉴国外的【ICQ】，我这段时间查阅大量数据，得出了一个结论，未来的互联网，未来的年轻人聊天，极有可能是网络社交……当然，这是我们的长远规划，现在我们得积蓄力量……” “……” 裴强听着王慕雪一本正经地在自己面前聊未来。 裴强点点头，目光则看向窗外，却丝毫提不起任何的斗志，更没有任何雄心壮志，完全就是一懒鬼模样。 他第一感觉就是商业竞争的【累！】 是非成败转头空，几度夕阳红…… 这辈子…… 温饱解决，有点小资产就得了…… “你听进去了吗？” “我听进去了，王总，您说得真的很好，我非常地认同，也非常肯定，更对王总您的高瞻远瞩，简直敬佩得五体投地，也觉得能在王总您面前，见证您的崛起，十分的荣幸……” “裴强，你少阴阳怪气！我说这么多，我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裴强，我们做人要有野心，要有梦想！” 王慕雪很认真地盯着裴强。 裴强觉得阳光下的王慕雪有些刺眼，此刻，他胃部很难受，看着王慕雪那高马尾，他努力压着那种呕吐感：“我有自知之明，我能力有限，目光短浅，烂泥扶不上墙……” “对，你确实一无是处……”王慕雪认真地点点头，但随后画风一转，推了推眼镜，俏脸略微带着红晕，转过头看向窗外，声音变得很轻：“不过，我允许你跟在我后面，抱我大腿……” 一阵风，吹来…… 带着几分青春的旖旎与煽情…… 貌似恋爱的恶臭味渐渐弥漫…… 不对！ 那是…… “呕！” 温婉且羞涩的王慕雪听到声音，突然脸色铁青，猛地站了起来下意识想躲…… 但…… 好看的长裙瞬间沾满了污秽…… “那个，咳，咳，王总，现在，我还能抱你大腿不，我……呕……” 因晕车而脸色惨白的裴强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看了一眼王慕雪的大腿，话尚未说完，又捂着嘴，弯着腰忍不住吐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裴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王慕雪彻底崩溃了…… (今天还有更新) ------------ 第七章 翻译家裴强！（第三更） 裴强为自己的失态，很认真，且很深刻地跟王慕雪道了歉，并做了自我检讨。 然而…… 王慕雪似乎是真的很生气。 当坐上飞机以后，就拿着一本《计算机与人工智能》的书认真地看了起来。 距离裴强很远。 而且，全程没有跟裴强说过任何一句话。 裴强自然不会热烈贴人家冷屁股，而是坐在飞机的椅子上，舒舒服服地看着窗边的朵朵白云…… 没有工作负担，没有各种贷款压力，悠闲去旅游的感觉真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口袋里一毛钱都没有，全让王慕雪这杀千刀的给接管了。 干！ 等飞机降落，停稳了以后，王慕雪那张犹如冰山一般的脸，这才稍微解冻了一些：“等会跟着我，别走丢了……” “哦！” “你的证件都给你，检查的时候要用，港岛交通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右手边，他们左手边……” “哦，明白……” “行李你帮我看着，我去涂点防晒霜……” “好！” “……” 裴强累死累活地提着一大袋行李坐在机场边上。 坐在座位上川流不息的空乘、时不时飚着英文的老外和工作人员以及繁体中文与英文的告示牌…… 03年的港岛机场，已然初具现代模样了。 裴强在位置上坐了许久以后，这才等到了一边打电话，似乎在沟通着什么东西，一边眉头深皱的王慕雪走过来。 等近了以后，王慕雪显得有些焦躁。 “这种地方，找个粤英语翻译真贵！” “多少钱？” “五千块，而且就两天时间，超时了另算！” “普通话不行？” “在这里说普通话会被人瞧不起，而且很多喝了洋墨水的，所谓的高端商务精英，一听到普通话，就直接给你拉进黑名单……哎呀，你说，这帮跪久了的香蕉人有什么可得意的？西方的月亮就这么圆？” “……” “还有啊，带着翻译，去【金山】谈重要工作，天知道他们会不会正确的转述我的个人意思，算了算了，就算后面不能跟我一起进去，至少也带个有备无患……” “……” 裴强听着王慕雪的烦躁地嘟囔许久后，赞同地点点头：“是这个理，要找一个好的翻译太难了……” “等以后，我站住了脚跟，我迟早扫平这里！”抱怨了半天后，目光又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王慕雪美眸轻眨，掩饰不住的野心。 裴强则陷入了犹豫，纠结了半天以后，轻咳一声：“五千块确实略微有些贵，但，在这个地方，也确实需要翻译，不然粤语什么的，谁能懂啊，你说是不？” “哎呀，裴强，不是钱不钱的事情，关键是，需要一个契合我的人……怎么说呢？翻译得从头到尾，帮我翻译东西，而且更重要的是，一些重要的内容，必须要精准翻译……” “只要能满足你的要求，你是不是谁都可以给？” “当然可以，裴强，我还是那句话，我并不是吝啬钱，我是要花出去的钱，都得有相应的回馈，不能百分之百，但绝不能打水漂……” “哦哦哦，王总，要不，您先给我五千块，我恰好认识一个翻译……” “你，认识？你确定，你，认识？”听到这一幕的时候，王慕雪狐疑地转过头，上下打量着裴强这个土包子。 “嗯，认识，也挺可靠，认识很多年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在港岛有这样的朋友？” “王总啊，您日理万机，自然不会关注我了……” “少阴阳怪气！我跟你认真的！” “我也认真的啊……王总，这样您先给我钱，再给我两分钟，我去卫生间打个电话？” “行！这张卡我给你，这张卡里一万五，密码是669999……” “OK！我先去打电话……” “……” 裴强在王慕雪狐疑的目光下，走进了卫生间，但没多久以后，又走了出来：“那个，七千块可以不！” “七千？你那朋友翻译是什么水平？” “很高的商务水平，可以贴身陪你很久……” “贴身不必了，能精准翻译就行，七千就七千！” “哦！好的！那我先去取钱？人家要现金……” “行！” 王慕雪看着裴强屁颠屁颠地跑去取钱。 取完钱以后，又带着王慕雪帮忙新买的西装走进了卫生间。 几分钟过后，只见裴强一脸正经地穿着西装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裴强，你搞什么？人呢？” “Dear Madam， hello？” “？？？”王慕雪看着推了推眼镜，操着一口让人震惊的伦敦腔以后，惊得耳朵嗡嗡声直响。 “尊敬嘅女士你好，我系你广州话同英文嘅法疫（翻译），我系裴强，跟住落嚟（接下来），由我帮你服务……” “？？？” 王慕雪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 一副见鬼模样。 随后，看到裴强非常绅士地走过来，帮她拉行李…… …………………………………… 上辈子的每一天，都是卷的。 卷得裴强不得不学了一口流利的伦敦腔英语、美式英语以及地道的粤语和法语。 裴强依旧充当王慕雪的苦力，提着各种沉重的行李，但心情是愉悦的…… 特别是看到王慕雪那一直臭屁的，自以为是的目光下，变成震惊地看着自己跟港岛本地人无缝交流后心中就忒爽。 他推了推眼镜。 表情格外正经。 等到了酒店后，王慕雪不止一次地逼问裴强，到底是怎么学的，又是从哪里学的…… 裴强则是幽幽看着窗外窗户。 “其实……我从小就是一个语言天才，学习天才，如果不是从小被你这个祸害带坑里，燕京浙大什么的，闭着眼睛考……” “……” 以往说这些话的时候，王慕雪都会一脸地鄙夷，说了一些阴阳怪气的话，但这一次说这些话的时候，王慕雪却短暂地沉默，许久以后这才轻啐一口：“呸，神神秘秘的……”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拿出了一系列的英文合同以及粤语繁体合同，脸上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裴强，帮我个忙呗…” 裴强看到这一系列合同，顿时头都大了：“这些，让我翻译？” “有些是我让这边律师写的英文合同，有些是那边发给我的，你帮我看看这些合同有没有乱七八糟的陷阱，你比较心细……” “我靠，这工作量……” “好啦，我得去敲代码了，刚拿到了【传奇大陆】资源代码，爱你哟……” “等等！这么多，我怎么弄？” “好啦！裴强，你也不想未来穷困潦倒吧？你说吧，你想不想未来香车别墅？你想不想成为人上上人？我给你加工资……” “不是香车美女吗？别给我画饼……” “我不是美女嘛？” “别扯其他的，再给我两千，我帮你干了！” “天！你抢劫啊！” “你爱给不给，我爱做不做…这些我特么得通宵…” “好吧，我给……” “那我帮你看……” 裴强看着王慕雪，又看了一地的合同。 当看到王慕雪点头的时候，他笑了起来：“行了，王总，您去忙吧，这里交给我了……” “那你……” “行了行了！” “……” 裴强将王慕雪推走门口以后，不正经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完全看不出与王慕雪相处时候的惫懒感。 他认真地拿起了协议看了起来…… 他看得很仔细，但却很快…… …… 凌晨。 裴强打了个哈欠…… 躺在了床上，这些玩意看似繁琐，但对裴强而言，却并不需要多长时间。 看完整理完，准备睡觉的时候，裴强又看向了旁边的高档酒店里搭配着的大头电脑…… 紧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沈京盛的联系方式，露出了一丝恶俗而又诡异的笑容。 他眯起眼打开了电脑，连上网络以后，不断地打着一行行字…… ……………………………… 回到燕京城中关村以后，沈京盛一边处理着自己手头里的乱七八糟单子，一边挨家挨户跑单子。 四百多万的外债，压着他喘不过气来。 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刚创业那会的状态。 他又开始焦虑到失眠了。 两天过后的7月25日。 但，生意依旧没有起色，一地鸡毛的沈京盛，抓了抓蓬乱的头发…… 眼神充满着血丝…… 难道，我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他脑海中思绪万千，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 就在此时，他的电话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是沈总吗？” “是……” “沈总，你好，对你的遭遇，我非常同情，也希望你能振作起来，不要生气，更重要的是……老婆跑了也就跑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这样，我采购十张光盘……” “？？？”我老婆跑了？ 什么意思？ 我哪来的老婆？ 刚懵逼的他，挂完电话后没多久…… 电话又响了起来。 “老沈啊，阳痿不可怕，我认识一个老中医，要不要，去试试？这样，你也别操心光盘的事情了，我帮你也卖卖，男人……诶……懂的都懂……” “？？？” 这是一个好友的安慰电话。 阳痿？ ？？？ 我特么！ 突如其来的关心，令沈京盛目瞪口呆，但随后，电话又响了起来。 “老沈，我不知道你最近日子这么惨，这样……我认识三甲医院的医生，我陪你去瞅瞅？有些东西，拖不得，真的拖不得啊……” “……” 那是华夏人民大学同学的电话。 …… 接完这一系列陌生电话以后，整个晚上，沈京盛都处于崩溃和凌乱的状态。 这帮人怎么回事？ 甚至…… “？？？” 听着好友欲言又止的表情，沈京盛心头大震！ 我草！ 什么情况？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沈总，哎呀，真是沈总您啊？沈总，您别做傻事啊，您在网络上发的【绝别书】，我看到了，哥，这样，您的这批货，我帮您卖，您别想不开！你现在在仓库里吗？我现在就过来……” “？？？？” （今天三更……） ------------ 第八章 裴强，我***！ 中关村。 仓库。 屋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屋内堆积如山的一箱箱货品，就这么叠着。 沈京盛坐在临时搭建的小床里，默默地掐灭烟蒂，看着窗边拍打着玻璃的雨点。 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直到此刻，来自亲朋好友的一系列关切电话，这才消停。 沈京盛格外困顿，眼皮子依旧在打颤，然而却始终无法入眠…… 已经抽了两包烟的沈京盛，琢磨了半天，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不容易准备等到五点钟再去睡觉的时候，仓库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沈京盛默默地走出门口…… 紧接着，看到【京盛多媒体】三名已经离职的员工站在门口。 他们面容尴尬，仿佛在纠结什么东西，约莫几十秒钟后，一个高个的员工终于走了过来：“老板……” “你们……” “老板，我们……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个给您……” “……” 沈京盛下意识地接过那名员工递过来的东西。 当他定睛一看的时候，似乎是一包中药。 “老板，有些东西，咱也不要藏着掖着，您对兄弟们好，兄弟们都记在心里，这一次，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打算陪您一起先度过难关再说……” 路灯下。 那个高个员工目光挺真挚。 真挚得令沈京盛略微有些感动，他又看了一眼其余两人…… 两人虽然欲言又止，却也满满诚恳。 沈京盛连连点头，嘴唇微颤，随后激动地将这三名员工给请了过来。 三人看着胡须拉渣的沈京盛，又看着仓库里的大包小包，众人皆不是滋味。 几人围着这张床，聊了聊接下来的安排和工作，也分别提出了一些自己的个人建议。 沈京盛再次从几人口中听到【互联网】这几个字，被逼到绝境的沈京盛，自然点头，随后认真听着高个青年说话，高个青年稍微迟疑了一会：“沈总，反正，您也豁出去了，也不需要什么面子了，我们……干脆摆摊吧？线上线下结合……” “线下我明白，做生意，确实需要豁出去，但是线上，我确实不太懂……” “沈总，这些您不用担心，您的感情抒发得很到位，我们也很清楚……我们会帮您转发，人多力量大……” “……” 当几人开会到早上六点钟，确认了一个具体方案的时候，不远处的仓库门开了。 随后，几个平日里有些懒散，专门掐点上班的老员工今天居然提前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稍微年长的员工表情尴尬。 “沈总……” “老刘，你们今儿怎么也这么早？” “昨天……哎，沈总，您节哀，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商量着解决，您千万别想不开……” “？？？” 这边的老刘略微尴尬，让沈京盛心中越发有些慌乱，尚未仔细问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他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喂，是沈总吗？” “是！” “哇，真打通了！沈总，您是【京盛多媒体】的沈总？” “是！” “您的帖子我看了，作为男人，沈总，我懂，我认识一个老中医，您千万别讳疾忌医……” “……” 沈京盛面部肌肉猛抽。 对方巴拉巴拉地聊了很多，聊得沈京盛耳朵都起茧子了，末了，这才提了一句：“沈总，我订购一批光盘，VCD也给我来一台，我们亲自上门来拿……” “好！” 沈京盛点点头。 …………………………………… 雨依旧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上午【京盛多媒体】大概出了8台DVD和一些光盘、若干磁盘…… 业务虽然不算巅峰期的销量，但自【非典】过后，情况最好的一次了。 相比于卖出去的光盘，沈京盛手机里的各种中医号码更多，嗯，林林总总，以中关村为单位的周边区域的中医联系方式，他已经有差不多三四十家了，有些甚至是中医亲自打电话过来嘘寒问暖…… 待到中午时分…… 沈京盛忙空后，打开电脑，随后，有些生疏地登录一家名为【CDbest】的论坛。 他此前压根就不知道这个论坛是什么，是方才某个客户说，在这个【CDbest】上，看过自己的帖子，然后才找过来的。 当他登上【CDbest】以后，他入目便看到了一个令自己倒吸凉气的热帖。 《一个阳痿男人的自述》！ 他颤颤巍巍地点开了这篇帖子…… 看到了第一行字…… “我叫沈京盛，是【京盛多媒体】的老板，我以前住在中关村的楼房里，有属于自己的办公室，而现在，我住在中关村黄家巷第13号仓库……” “我老家在苏城梅花村第18组，我曾经是苏城的高考状元，以总分第一的成绩，进入了华夏人民大学，我是从98年开始创业的，创业还算顺利，巅峰期，我在全国大概有数百家柜台和几十个门店……” “……” “很多年前，我曾经有一个梦想，我渴望买下燕京城的一幢大楼，证明自己，穷人的孩子，也能有出头的一天……” “……” “但是，从02年开始，我就意识到一件事，我好像，有点不像男人了！” “……” 沈京盛看到这一行字的时候，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 这…… 这！ 这他妈！ 这他妈是谁在编排自己！ 这…… “这些年，我一直努力地工作，天天加班，身体越来越亏，起初，和妻子毛爱芳，还能维持5分钟，但后来，时间越来越短，我越来越力不从心……” “……” “前几次，妻子总是安慰，后面，一直尝试了很多东西，都没成功，渐渐就冷淡了……” “……” “在这段时间里，我曾经最看好的副总黄鹤，黄鹤这王八蛋，趁着我加班，居然跟我的妻子毛爱芳……” “……” 沈京盛瞪大眼睛，脸都绿了！ 我踏马哪来的老婆！ 全身不受控制地从椅子上“腾”一声猛地站了起来，此时，接下来的剧情，他已经完全看不下去了！ 许久以后，这才咬牙切齿地点开那个发帖人的头像…… 发帖人的头像，就特么是他的头像，与此同时，头像里不止一篇《一个阳痿男人的自述》，还有《我叫沈京盛，我阳痿了》，《当我老婆跟员工跑了以后，我阳痿了》，《男人的痛苦，这辈子的痛》，《求助大家，我不举了，我怎么办》，《我沈京盛活不下去了》…… …… 林林总总，居然有十多篇帖子，不过只有《一个阳痿男人的自述》似乎是火了！ 沈京盛捂着胸口，疯狂喘息……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了电话，只听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总……” “哪位……” “我是裴强啊，您跟我一起做过艾灸……” “哦，你好，你……” “沈总，销量能卖得动了吗？” “今天还……等等，裴强，你……你个王八蛋，网络上的帖子，是不是你……” “沈总，我知道你心里感激，但您别谢我，我刚才琢磨了一下，帮您编了一个神曲，你听听哈，【关村京盛、关村京盛，最大多媒体倒闭了，倒闭了，黄鹤王八蛋、黄鹤王八蛋，吃喝嫖赌抽，欠了一屁股债，我们没有办法，拿着磁盘抵工资。原价都是三百多、二百多、一百多的磁盘，通通二十块，通通二十块……黄鹤你不是人，你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 “……” “或者，黄鹤王八蛋，黄鹤不是人，趁着我阳痿卷了我钱，骗了我老婆、带着小姨子跑了，我活不下去了，只能卖磁盘发工资，黄鹤王八蛋，黄鹤不是人……黄鹤你还我血汗钱！” “……” “怎么样？OK不？是不是听完以后，很上头？” 我上头你***！ 沈京盛听完后，捂着胸口，只觉耳膜嗡嗡声，最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干你娘！ 但随后，又犹豫了一下… ------------ 第九章 陪聊业务…… 自1996年毕业华夏人民大学之后，沈京盛一直兢兢业业地在商场上打拼…… 这些年，经历过污蔑、经历过被对手公司人身攻击、也经历过各种各样的风风雨雨…… 但他身上始终都具备着朴实与诚恳，坚信商人以信取金，以恳待人！ 过去的7年里，他一直践行着自己的准则，无论从事任何行业，对自己的羽毛都极为爱惜，纵然要破产，也东拼西凑地将工资还上…… 然而，从遇到裴强的那一刻…… 他曾坚信着、坚定着、维护着的那些东西，在这一刻瞬间崩塌。 7月26日傍晚。 窗外的雨终于停了。 燕京城的雾霾终于少了些许，空气也清新了很多。 沈京盛勉强维持着笑容，接待着一个又一个客人。 林林总总仓库里大概进来40多名中关村的客人，卖出了16台DVD，两箱左右的磁盘以及若干的碟片。 晚间7点钟左右，周围街道旁陆陆续续的群众也会偶尔驻足路边，对着仓库里指指点点，一些大爷大妈窃窃私语的模样，令沈京盛忍不住脊背发凉。 人性的通病，大概是喜欢凑热闹、看热闹。 特别是【阳痿】、【小姨子】、【卷款跑路】、【破产】等一系列让人啼笑皆非的字眼，很容易就击中无数【好事者】的G点。 然后…… 从线上渐渐到线下…… 然后，有人试着拨通着沈京盛的号码…… 然后，五天都不到时间，谣言渐渐发酵、版本渐渐变多，沈京盛头上的绿帽子已经换了一顶又一顶，阳痿的原因也变成了一个又一个…… “其实，我健康得很，就是网络上有一个好友，以我的名义，想卖点货……” “……” “我也没想到，你们会看到那些帖子，更不知道帖子突然就回复量破千……我想删，但账号真不是我的……是别人帮我编排的！” “……” “对，就是我们公司的一种营销手段，我其实也挺好……就是营销广告！我哪来的老婆！” “……” 沈京盛依旧是诚恳的。 来往的每一个客人，不管最后买了或者没买产品，沈京盛都格外认真地补了一句。 然而…… 客人们大多都是用一种同情、或认真的模样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但或许是沈京盛那急于解释的憨实人模样，实在是过于幽默，沈京盛总能听到一张张憋得很艰难的表情。 沈京盛面部肌肉不断抽搐，却也没有精力再管了。 “沈总，中关村旁边的丁老板希望能送货上门！” “……” “沈总，三台DVD……” “……” “沈总，我们这边要一批光盘，一些熟人对我们之前的服务非常认可，与此同时，也非常同情您的遭遇，帮您联系了几家经销商和柜台，看是否………” “……” “沈总……” 仓库边外。 几名员工走了进来。 兴奋地对着沈京盛喊着。 沈京盛并未回应这些兴奋的员工，而是沉默了许久，心里头竟越想越憋闷，终于咬了咬牙：“行，我们商量一下，如何分组送货……” 妈的！ 赚钱，不磕碜！ …………………………………… 港岛。 晚上九点三十分。 裴强推了推眼镜，写了两篇【我的阳痿，终于有救了！】、【感谢中医，让我找回了自信！】软文以后，发到了【CDbest】贴吧上。 发完以后，伸了伸懒腰，随后，急促的电话声响了起来。 裴强接了电话…… “喂？” “……” 电话那头沉默，似乎欲言又止。 裴强也不急，也没有挂，只是默默等待着。 大概过了十多秒时间以后，电话这才传来沈京盛干涩的声音：“有空吗？” “九点五十前是有空的，我需要十分钟时间洗漱……”裴强点头。 “我……”沈京盛支吾了一下，又陷入短暂沉默，片刻后，这才格外艰难地补了一句：“谢谢！” “我也是收钱办事……”裴强笑了笑。 “我没想到，互联网传播速度竟然会如此之快……” “未来会更快……这是大势所趋！”裴强认真道。 “我刚才仔细想了想，你从一开始发帖，就在找中关村那边的精准客户聚集地【CDbest】论坛，以及科技论坛……我已经在十多个科技论坛，看到你的帖子了……” “是，我们华夏网民数量并不算少，其实这个阶段能用电脑，并能熟练电脑冲浪的，大部分都是中高端人才，你的CD和DVD等科技产品，他们才是主要客户，有一说一，你这些年口碑经营得不错，燕京城实际上认识你的并不少，找一些精准用户，也很容易……我顺便帮你聊了几单……”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地沉默后，终于道：“虽然剑走偏锋，但，但……” “嗯？” “小裴总，你认为互联网线上交易，未来会是主流趋势吗？”沈京盛声音复杂，幽幽一叹，最终变得认真。 “我刚查了一份资料，截止2003年7月份，我们华夏网民数量已达7950万……预估2004年，这个数量会达9000万以上……” “……” “我们生活在一个科技与时代都在进步的大时代，你觉得，互联网线上和线下交易，未来会怎么样？” “……” 裴强短暂地一句反问，让对方再一次陷入沉默，这一次足足静谧了1分钟以后，这才回应道：“我想，试试做个线上的网站……” “沈总，这是你的事……我不提供未来的决定……”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担任这个网站的策划和顾问，我给你3000一个月工资，外加百分之10的盈利分成……你完全不用任何垫资。” 3000一个月，在03年，已然是一笔巨款，然而，裴强听到后，却笑着摇摇头：“算了吧，没那野心……” “小裴总，你先听我说……这已经是我目前而言，能开出最高的酬劳，未来，只要我能盈利，不对，只要我能活下去，我会给你更多……” “沈总，工资于我而言，就像是一根吊在驴前的萝卜，萝卜越肥美，前进的也必须要越快……这个世界上，付出与得到，基本上都是很难成正比的……” 对方听完以后，叹了一口气：“这样，等我这批货清了以后，我再亲自登门找你聊聊……” “那倒可以，不过，帮我充点保健卡……对了，这一次酬劳结算一下……” “哈哈哈，行！行，你卡号发来吧！”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在听到裴强说完卡号以后，对方这才留了一句：“合作愉快”，便挂掉了电话。 裴强放下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9点52分的时候，打了一下哈欠，正准备早点洗漱睡觉，却感觉旁边站着一个人。 他吓了一跳！ 待看到王慕雪亭亭玉立地站在一旁，面容震惊，仿佛瞧见新大陆一般见到他以后，裴强深深吸了一口气：“我靠，你这人怎么不敲门？你怎么进来的？” “你门一直开着……”王慕雪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不可能吧……”裴强愣愣地看着门口。 王慕雪没有回应裴强的话，而是低头默默看着电脑里的【我的阳痿，终于有救了！】、【感谢中医，让我找回了自信！】等帖子，然后又复杂地看向裴强，许久以后，眼神越发的复杂了：“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你让我觉得陌生……但，不可否认，刚才坏坏的你，让我突然有一点点心动的感觉……” “别恶心人……”裴强打掉王慕雪的手，看了下时间：“王总，快10点了，你有什么事吗？有事的话，早点说，我得睡了……” “你预估2004年的网民这个数量会达9000万以上？” “可能更多……”裴强认真道。 “哦。”王慕雪点点头，继续坐在裴强的电脑前，在征得允许后，熟练地看着浏览器里的一些发帖纪录。 “我说，要不，我给你网站，你回去看吧，我得睡了……” “裴强，看不出来，你一脸老实相，但花花肠子不少吗？什么老中医，伟哥，阳痿之类的东西懂不少吗！嗯……你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困扰？” “没有！”裴强看着王慕雪那双探索的眼神以后，立马摇头。 “哟，还装上了，不行，我得检查一下……”王慕雪突然一脸正经地推了推眼镜。 “检查？怎么检查？脱裤子？”裴强一脸严肃。 “可以脱！” “你个神经病……别特么过来！” “我就看看！” “再搞下去，我报警了啊！” “小气！” “好，那你来吧，我脱给你看！” “流氓！” …… 双方打闹了一阵后，王慕雪擦了擦额上的汗，俏脸上带着些许红晕，再次看了一眼电脑，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坐在一边，很认真盯着裴强：“裴强……” “你说……但你特么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很帅，但我可不会这么容易把第一次交给你……” “呸！”王慕雪笑容一滞，瞬间有些脸红，片刻后，又嘻嘻笑了起来：“你的第一次对我而言屁都不算，谁稀罕啊！我是想着，你有没有兴趣，做个陪聊业务？” “？？？” ------------ 第十章 这辈子，我只信你 “我始终认为，今年的互联网，是一块尚未开垦的荒地……” “一个很神奇的现象……” “今年互联网总用户是7950，但，成立于98年的【腾速科技】于2000年推出的QICQ，注册用户却已经达1个亿……” “QICQ主打的业务是中文网络寻呼机、公共聊天室、传输文件……” “来了一趟港岛，感受了一下互联网氛围以后，我更确信，未来的风口社交，是互联网社交，更是蜂拥而至的年轻人，最主要的活动场所……” “我简单地预估了一下水分，真实身份证有效注册QICQ的用户，约莫有3500万左右，日活跃量接近千万！” “全国7950万总网民，接近一半左右数量，1000万的活跃量，这是什么概念？简单而言，只要你能运营并服务好每个人，让他们愿意消费，就算消费一毛钱，你就有一百万！一块钱，就是一千万人民币！” “不过，拥有如此大流量盘的QICQ，这些年，我也感受到【腾速科技】陷入一种互联网盈利的迷茫之中……” “2001年，创始人马华强曾和深城移动签订了即时通，移动QICQ业务的试运行协议……次年，3月，移动QICQ的手机信息发送总量已达3000万条，这给【腾速】每个月带来两百万元的流量收入……” “但相比于庞大的运营支出，这点收入，依旧沧海一粟……” “……” “2002，他们尝试赚钱广告费，与各大品牌合作，借用QICQ品牌发广告，但收效甚微……” “而今年年初，【腾速】似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期，马华强曾在公开场合言及QICQ每天的注册用户破100万……起初我不是很懂，他为什么宣布这些，但是现在，我突然意识到，他想做QQ注册收费……会员收费……” “果然，被我预料到了！” “……” 夜。 很深了。 裴强眼皮子在打架，已经不止一次暗示自己要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聊。 然而，王慕雪此时此刻却愈发地兴奋，喝了一罐汽水以后，激动地跟着裴强勾勒着未来。 裴强起初还装一装，认真点点头，但到了11点以后，他实在是困地要死，脑海中，已经不知道王慕雪在说什么了。 只知道王慕雪漂亮的脸蛋上，充满着激动，坐在电脑椅上的她，不断地展示，并分析她准备好关于QICQ的一切资料。 “裴强！” “你在听吗？” “在听，认真在听！” “裴强，我想知道，那个阳痿男沈京盛的光盘销量多少……” “在听的，很认真在听，王总，您讲得真好！” “裴强！” “王总，您讲得真好！” “裴强，我问你，你发了这些帖子，在网络上有一定影响力以后，对阳痿男沈京盛的【京盛多媒体】销量影响有多大！” “王总……要不今天就差不多吧……我真困了……” “裴强，你个王八蛋，我掐死你！” 看着裴强牛头不对马嘴的问话，本来还带着温婉清纯表情的王慕雪气急败坏地猛地将裴强压在了床下，狠狠地掐着裴强腰间的软肉。 裴强吃痛以后惊呼，这才精神起来：“好好说话，您说，您说……” “我再问您最后一次……” “王总，您别压着我，我呼吸困难，哎呦，我无法呼吸，哎呦，我骨头断了……” “你说我重？” “痛，痛，我没有说您痛，不对，重的意思，我是说，我们聊事情就好好聊，别整天人身攻击……男女授受不亲你知道吗？我总觉得再跟您呆下去，我迟早被你给睡了！”裴强再度惊呼，简直倒抽一口凉气！ “呸！装什么装，你身上几根毛，我还能不知道？”王慕雪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高马尾，推了推眼镜以后，最终从裴强身上下来，端坐回电脑椅上。 裴强继续揉着腰，坐在床上，这才严肃问道：“王总，您问啥？” “我问你，你这些帖子，对阳痿男沈京盛的线下销售，有多少促进作用？” “截止今天9点30，总共昨天卖出了20台DVD，两箱半左右的磁盘以及若干的碟片……” “平日里呢？” “【非典】之后，卖不动了……”裴强回答道。 “哦。”王慕雪疯起来的时候很疯，但认真起来却格外认真，她随身携带了一个小本子，很认真地在电脑桌前记下了数量，记下来以后，她再次看向裴强：“QICQ为了盈利，现在推出了收费会员注册，以及部分良好终身会员绑定，但，我始终认为盯上互联网产业的，绝对不在少数，收费注册，势必会影响注册量，如果这个时候，另一款免费注册的软件，以最强势的方式出现在市面上，并且功能不下于QICQ，甚至更为优化，那么，我觉得，我们会在未来的社交流量口，有一席之地！” 王慕雪很认真，也很郑重。 裴强听得也很认真，也很严肃，甚至坐得笔直，看着王慕雪的目光，他连忙点点头：“对！” “与此同时，你在线上对沈京盛的一次营销，嗯，我觉得是一个经典的线上线下相结合的商业经历，如果未来我们有社交流量口，我们完全可以用线下的产品线上卖，做线上导流商城，形成流量变现与盈利！” “对！” 王慕雪将一系列数据串联起来以后，最终盯着裴强：“裴强，这就是我们未来两年的计划……” “哦……”裴强点点头：“我也没有什么能帮得上你忙的，我只能在这里祝你旗开得胜！” “不，是祝我们！” “王总，不用了，我这人没啥野心，而且惫懒，您看，您跟我谈未来，一谈就是三四个小时，已经严重占用了我的休息时间了，我的未来，真的不想像今天那么累……” “裴强，你难道就不想去山巅看看吗？”王慕雪深吸一口气。 “不想！” “你难道不想让自己的人生有意义，精彩一些嘛？” “不想，我想混吃等死，钱够用就行……”裴强摇摇头。 “……”王慕雪嘴唇轻颤，欲言又止。 许久以后，这才默默地收拾东西，离开了房间。 看着王慕雪的背影，裴强短暂地心中产生了些许愧疚与遗憾。 但最终摇摇头，又心安理得地躺在了床上呼呼大睡。 然而…… 等到早上5点钟的时候…… 王慕雪这个挨千刀的，猛地一屁股坐在裴强的床上，吓了裴强一跳！ “裴强！” “王慕雪，你这个祸害，你到底要干嘛？这才几点，你发什么神经呢？”裴强都要崩溃了。 “等会陪我一起去见【金城】的雷伯军，雷总……因为雷总的时间有限，所以我们尽可能地在三十分钟时间里，将要聊的内容和话题精简一遍，裴强，这是我，也是我们，在这个年纪，为数不多跟大人物见面，洽谈的机会……” “哦……所以……” “你扮演雷总，我在你面前，聊我们的话题……” “哎呦，王总，您还折腾得我不够吗？我精力真的没您旺盛……” “……”王慕雪表情平静，也没有强迫裴强，而是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卡，一张写着字数的纸递给裴强。 “这是……” “这是两万块左右人民币，是我这些年写代码的一些积蓄，这是我们【米雪科技】的公司账户和密码……” “你这是……”裴强愣了很久，有些茫然。 “我说过，以后财务给你管，现在，我说到做到……” 裴强目光看着王慕雪表情古怪。 王慕雪眼神坚定，仿佛做出了什么人生中最大的决定：“我要去最高峰看看，但，我知道任何攀登者，身上无时无刻都需要一根，被人牵着的安全绳，这是他，最后的仰仗……” “……” “我也会糊涂，也会做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我希望，我以后做任何事情，都能找你商量……” “……” “从小到大，是你一直陪着我，从小到大，除了我父母以外，我能信任的，也就只有你……” 王慕雪站起来，默默地看向窗外。 窗外蝉鸣阵阵。 她喃喃自语，但声音很认真，也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不保证我做得好，也许会拿去洗脚，你知道的，我是享乐主义……啧啧，两万块钱，够我按摩好久了……”屋里面静谧许久，裴强突然道。 深情的王慕雪听到这的时候，身子猛地一颤，转过头以后，俏脸恼羞成怒猛地扑向裴强：“啊啊啊啊裴强你个王八蛋，你敢老娘就咬死你！” “我草，疼！别掐了，别掐了！再掐我真的去洗脚了！” “……” ------------ 第十一章 黄鹤王八蛋！ 三年前。 拉着裴强跑网吧打游戏时，王慕雪偶然间，在电脑上看到了一场雷伯军在母校【武汉大学】的演讲。 具体内容，裴强并不记得了。 只记得王慕雪在电脑荧幕前呆愣了很久很久…… 等回家的时候，依稀记得，王慕雪特别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在裴强耳畔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 “我这辈子，也要创建一所伟大的公司！” 那时原身裴强懵懂，只如二憨子一般不断点头，压根就不知道王慕雪口中的“伟大”到底是何含义。 只知道从此以后，王慕雪拉裴强跑出去上网的次数少了。 偶尔见面时候的散步，也不仅仅是聊游戏，字里行间都是灌输裴强一些雷伯军与【金城科技】的消息，说雷伯军已经担任【金城科技】总经理，也说自己正在努力学编程，觉得编程多有意思多有意思，也说父母带着自己去了趟燕京，认识了很多很厉害的老师…… 裴强默默地听着，很多不清楚的术语茫然…… 编程？ 那是什么玩意？ ……………………………………………… 晨曦的第一缕曙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里。 电脑桌前。 一贯风风火火的王慕雪此刻，穿着一身崭新的职业正装，打扮得格外精致。 此时此刻，露着淡笑坐在裴强对面，一遍一遍地演练着即将与【金城科技】总经理雷伯军即将会面时候的话术。 王慕雪与雷伯军的约见时间是三十分钟时间。 三十分钟时间，并不算短。 但…… 三年光阴，步步前行，终于遇到年少时的启蒙人与偶像，王慕雪心中自是藏着千言万语，每每想到即将会面要聊的东西，自是激动不已！ 三十分钟…… 太短！ 时间一点点过去。 远方。 那一道曙光渐渐明亮。 “雷总，我始终觉得，未来是属于互联网的时代，我更觉得，我是一个幸运儿，我希望能用自己的方式与您合作，我更希望能与您一起，见证、并缔造那一家【伟大的公司】，成为时代的一份子！” “……” 阳光照在王慕雪那张俏脸上，裴强一度有些晃眼。 随后，他看到王慕雪微笑地站了起来，不卑不亢地对着裴强伸出手。 裴强点点头表情严肃且庄重：“合作愉快！” 短暂地握手后，王慕雪笑容瞬间消失，仿佛变了个人一样，急匆匆地跑到录像机旁，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话术录像…… 看完以后，王慕雪眉头越皱越深：“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裴强，你说，我一个高中刚毕业的新人，跟雷总这样的大神聊合作，会不会有些自不量力，是不是要再谦卑一些，话再少一点更好？但是，如果说得少了，我就没办法展现自我了……还有，一分钟时候的手势，我是不是幅度有些太大了，哎呀，还有还有，你看……” 印象中，王慕雪从来都是一个自信的人。 从未像今天这样，在录像机前，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抓狂地盯着画面，觉得自己的视频，似乎哪哪都是毛病的王慕雪，记忆中，似乎没有出现过。 “其实挺好……”裴强认真看了一遍，笑道。 但王慕雪却仿佛没听到一般摇摇头：“裴强，再陪我练一会吧。” “嗯，可以。” 墙壁上的时钟，已经到早上7点50分。 裴强看着王慕雪整理了一下头发，深吸一口气，继续露着微笑，从门口不卑不亢地走了进来：“雷总，您好，我是王慕雪……” “王小姐你好，请坐……需要喝什么茶吗？”裴强也露出一个如沐春风般的温和笑容，说着这套已经知道演练了多少次的话术。 “雷总，我曾幻想过很多次，跟你正式见面，请允许我先简单地自我介绍，我的编程之路，源于你的一场演讲……” “……” …… 时间总在不知不觉中，飞快地流逝着。 窗外的光越来越亮，知了的吵闹声，也越来越响。 裴强静静地看着面前一次又一次展现自己的王慕雪…… 一瞬间…… 竟产生些许恍惚感。 但不知怎的，竟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回顾上辈子的那十多年的创业史，竟全是漫长的挫折和煎熬。 一次次地创业，一次次地分析项目，卑微地到处找投资，最苦的时候，焦虑长达一年时间，从未曾睡过一天好觉，也曾经站在投资人的公司前，像一个安保人员一样，守着一天又一天，就为渴求一个机会…… 多少个冰冷的夜晚，多少次的众叛亲离，多少声责骂与无助…… 绝望自卑过、不甘过愤怒过…… 更曾一度彻底崩溃，走上天台…… 但，最终心中那股炙热的火焰，却从未熄灭！ 也最终，见到了曙光，亲手敲响了上市的钟声，看到了花团锦簇…… …… 当裴强再一次看到王慕雪坐在录像前纠结的时候，他复杂道：“其实，已经很好了！” 王慕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抬起头。 美眸中眨着些许不安：“我觉得还是不……” 她深深吸了口气，正欲说话。 却不想裴强仿佛做出什么决定一般眯起了眼睛：“还有二十分钟，这样，你将雷伯军的资料，你所知道的资料全部给我，我们一起分析一下，我们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事情，该怎么解决……” 王慕雪听到这句话以后，下意识地抬头。 此时此刻，站起来的裴强，令她有些许陌生。 那一刻，裴强脸上不见了疲懒，不见了油腔滑调与玩世不恭…… 好似一瞬息，便变成了另一个人…… 王慕雪愣了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隐约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气势，在裴强周身散发…… 仿佛，一个久经沙场的上位者…… 又仿佛像是雷伯军、马磊那样，高高在上的掌控者…… “嗯，好！” 恍惚片刻以后，她本能地点点头，将自己准备好的资料递给裴强。 而裴强接过资料以后，习惯性地往口袋里掏了掏，似乎在掏什么东西…… 当半晌以后，什么都掏不出来以后，他头都未抬，伸出一只手，好似要夹什么东西，声音更是带着不容置疑。 “你帮我点根烟……” “？？？” ……………………………………………… 清晨。 沈京盛再一次被噩梦惊醒。 望着镜子里，那憔悴不安的自己，他心中免不了五味杂陈。 几年前的他…… 曾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而此刻…… 呵！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但，既然走了这条路，那么咬牙切齿，都要走下去。 为自己打了一下气以后，他回到了仓库。 屋外的阳光很明亮，仓库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 曾经熟悉的老顾客们依旧是饶有兴致地三五成群，偷偷聊着自己阳痿的八卦，见自己来了以后，所有人都表情严肃了下来，纷纷安慰与同情。 沈京盛已经习惯，不再解释了。 他露着笑容，一如既往跟客户们聊天、卖货、记账。 忙到上午九点半左右，仓库边上的人，开始越来越多，也越发忙碌。 忙碌之余，沈京盛不断地思索着互联网线上与线下…… 虽然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也看到了线上线下的个别成功案例了，但互联网于他而言，依旧是一个格外陌生的领域…… 他需要一点点提示，或者说，需要有人帮忙稍微深化一下概念！ 这一刻…… 他再次想起了裴强，那个小县城的青年…… 那种想跟裴强聊聊的情绪越发强烈，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或许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 上午十点钟，他给裴强打了一个电话。 裴强并没有接，连续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听以后，他终于不打了。 他回到仓库的办公室里，打开电脑，登陆了【CDbest】论坛。 尽管心中已经有准备了…… 但是看到【我是阳痿男沈京盛】名字的账号，心脏仍旧猛地一抽，表情格外精彩。 不过认真看着文章，看到下方一系列回复以后，他脑海却猛地一震！ 帖子回复内容里，除了有无数中医广告和安慰人，求更新的广告以外，还有一些帮忙推荐【京盛多媒体】的，帮忙站台的，也有帮忙出谋划策提建议，更有一些网络留言，不知道真假，扬言希望定一批货的…… 很认真地看完这一切以后，他便很敏锐地意识到，这些人当中，有很多都是创业初期的人脉资源……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看到电话号码以后，沈京盛惊喜：“小裴总？你终于回电话了？” “沈总，有事？”电话里的裴强，语调似乎令沈京盛异常的陌生。 “您的这个账号密码，能给我吗？” “哪个，我有很多账号……” “就是【CDbest】那个，名为我是阳痿男沈……的那个……酬劳我一分钱不少给你…”再次说起名字的时候，沈京盛突然失声。 “可以，你的货现在卖了多少？” “DVD销量接近70台，磁盘已经卖了11箱左右，一些零碎多媒体硬件没有统计……但库存还是不少，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我的建议就是不要脸……” “嗯？” “还记得我之前帮你弄的那个文案吗？” “什么文案？” “全国最大多媒体倒闭了，倒闭了，黄鹤王八蛋、黄鹤王八蛋，吃喝嫖赌抽，欠了一屁股债，带着老板娘跑了，我们没有办法，拿着磁盘抵工资，原价都是三百多、二百多、一百多的磁盘，通通二十块，通通二十块，黄鹤你不是人，你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 听到这的时候，沈京盛瞳孔猛缩：“停！别念了，你想做什么？” “让员工，全部都去摆地摊，用这个语音卖，中关村、魔都、深城、甚至一些二三线城市，就这么拿着大卡车，去清库存……没大卡车，三轮车也可以……” “你的意思是……” “对！你把部分利润让给员工，让他们成为你的经销商，现在主打薄利多销早点回本……线上结合线下，将流量利益最大化！” “等等，你是说！” 沈京盛听到这的时候，瞳孔猛缩，紧接着，仿佛想到什么一般，激动地站了起来！ ------------ 第十二章 裴强的悔恨 【全国最大多媒体倒闭了，倒闭了，黄鹤王八蛋、黄鹤王八蛋，吃喝嫖赌抽，欠了一屁股债，带着老板娘和小姨子跑了，我们没有办法，拿着磁盘抵工资，原价都是三百多、二百多、一百多的磁盘，通通二十块，通通二十块，黄鹤你不是人，你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 【黄鹤王八蛋，黄鹤不是人，趁我阳痿卷我钱，骗我老婆、带我小姨子！我活不下去了，只能卖磁盘发工资，原价都是三百多、二百多、一百多的磁盘，通通二十块，通通二十块黄鹤王八蛋，黄鹤不是人……黄鹤你还我血汗钱！】 …… 一夜间，燕京城多了几家模型的地摊录音。 有人路过，偶然听到刺激文案，上头的旋律，不由自主驻足瞧热，听着员工们愤慨地拿着喇叭大吼大叫。 渐渐地，瞧热闹的人，围观者更多。 看着一个个“讨薪”的员工，听着一段段一段段关于沈京盛【阳痿】，关于小姨子、老婆等桃色故事的控诉与愤慨…… 瞬间！ 舆论犹如病毒一般，瞬间往周边扩散开来。 最后…… 蜂拥而至的人潮，将摊位挤得水泄不通。 有看热闹的，自然也有过来瞧货品，准备捡捡便宜。 他们一瞧着摊位里东西的价格，瞬间便有些走不动道了。 事实上，摊位里的东西，确实便宜，比市场价足足便宜了5个点左右。而且，沈京盛在前几年，是中关村的创业名人，很多人都知道这位憨态可掬，并保持着良好售后信誉的年轻人…… 舆论的同情与价格的优势，一瞬间，便让摊位里的货品越卖越快，几乎早上从仓库里进货，傍晚时分，就卖得差不多了！ 类似的剧情…… 在中关村周边上演着…… …… 看着仓库里的货，正在飞速减少！ 沈京盛难以置信，却又异常激动。 但激动之余，他突然意识到，一条康庄大道，正在他面前，徐徐铺开！ 而铺路者…… 沈京盛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给裴强打了一个电话！ ……………………………………… 【金城科技】位于九龙尖沙咀海港城港威大厦第5座32楼，全名【金城软件科技有限公司】。 1990年，彼时的【金城科技】在业内办公软件领域名气极大，也做出了一系列目前市场上依旧知名的软件，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成功里，想到缔造一家全球性的“伟大”公司！ 彼时的阿美地区的【微软】来势汹汹席卷了全球，彼时的创始人邱业强盯着【微软】旗下的操作系统，做了一个遗憾终身的决定。 野心勃勃的他带着团队迎战【微软】，誓要用这一战，在全球互联网历史中，留下浓郁的一笔！ 然而，日以继夜地研发，花了几千万，最终成功研发出来的操作软件【创世】最终只卖出了2000份。 那一战，【金城科技有限公司】以极为惨痛的代价，被狠狠地上了一课！ 那一战之后，微软主动接洽【金城科技】，希望WPS和微软可以格式共享，让WPS和Word在相互兼容之下，都能打开以对方软件格式存储的文件，当时【金城科技】的邱业强认为，WPS的格式并非多大的秘密，于是答应签订开放格式的协议，但谁都未曾料想，这一决定，近乎葬送了【金城科技】…… 【微软】早已觊觎华夏用户多年，早在几年前，就为这一天，埋下了一个大坑。 事实证明，一家年轻人成立的小公司，自是无法抵挡【微软】的各方面的多方面的进攻，合作尚未多久，WPS用户被转移到了微软Word之下，好不容易组建成型的研发团队，也跑走了一半，丧失了研发能力，成为【微软】手下败将的【金城科技】一度濒临倒闭…… 最艰难的时刻，邱业强甚至考虑用100万，将【金城科技】卖给阿美的【微软】，但最终心中的不甘心，依旧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最终卖掉别墅，死撑下来！ 这种艰难的困境，直到1992冬天，雷伯军加入这个满目疮痍的大公司…… …… 晌午过后，王慕雪带着裴强走进了【金城科技】的电梯。 一路上，王慕雪已经不止讲了N次，雷伯军于大厦将倾之时，力挽狂澜的事迹！ 对那段光辉岁月…… 王慕雪是憧憬与激情澎湃的。 然而…… 裴强却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这件西装，怎么穿怎么感觉不舒服。 望着逐渐上升的观光电梯，王慕雪享受着俯瞰远方的沉浸感，而裴强却感觉莫名疲惫。 仿佛回到了上辈子，那个日夜加班，拼命改变命运的岁月里。 电梯很快就到了32楼。 门开以后…… 王慕雪看着一群年轻人坐在椅子边上，拿着简历紧张地等待着接下来的【面试】。 王慕雪不再像往日一样叽叽喳喳，而是拿出简历和自己拟定好的一份协议，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再次检查着。 裴强百无聊赖，突然一股难以言喻的烟瘾涌上心头。 不知怎的，在这种正式等待的工作场合，就想抽根烟。 他走到了不远处的卫生间旁边，闻到了一股烟味。 喉咙颤抖，令他心脏愈发贪婪。 手控制不住地往兜里掏。 但掏了半天以后，最终又咬着牙，缩了回来。 电话响起。 是沈京盛打过来的。 沈京盛似乎没有其他事情，跟裴强东拉西扯…… 当裴强听得都无语的时候，这才跟裴强聊着互联网销售的项目。 他说…… 他想做个网页，网页里，简单地卖一些货品…… 裴强听完他讲了许久以后，默默地点点头。 “可行！” “互联网上下和线下交易，是完全可以融合的。” “不过，现在互联网正处于蛮荒期，作为互联网电商的开垦人之一，最要做的事情，首先就是引流和营销策划……”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裴强说话又恢复到了上辈子创业期间，既透露点自己对未来的想法，也表明了自己对沈京盛目前状况的分析。 当然，实际上，他在电话里并没有跟沈京盛聊太多东西，更多就像是一颗定心丸一样，认可沈京盛的决定。 沈京盛听完以后，再一次邀请裴强加入团队，这一次，底薪高了一些，分成方面也谈得更丰厚。 却依旧被拒绝…… 聊完以后，裴强挂掉电话，喉咙依旧被烟刺激得蠢蠢欲动，正想着干脆不要脸问隔壁抽烟的要一根的时候…… 却听到了卫生间门开的声音。 他看到一个身穿西装，约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来到了自己面前。 青年面露微笑，递给裴强一根烟： “你刚才说的电商……我挺感兴趣，能展开讲讲吗？” 裴强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心中哀叹自己还是屈服于烟瘾，保证最后一根以后，这才接了过烟，点燃抽起来的时候，他眯起了眼睛：“也没什么可展开的，就是对目前互联网的一些个人看法……” ……………… 【金城科技】的面试…… 突然停滞了一个多小时。 一个多小时以后，秘书这才宣布重新面试。 而王慕雪则是看到失魂落魄的裴强走了过来，负罪感格外浓郁。 “你怎么了？” “……” 面对王慕雪的询问，裴强嘴唇蠕动，但始终未曾吭声，等到了几十秒钟后这才摇头：“没事。” 说完以后，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无尽的悔恨与自责。 发誓这辈子，不再抽烟的他…… 妈的！ 聊过瘾了的他连续抽了8根烟！ ------------ 第十三章 等等！我他妈说啥了？ 过去的大半年里…… 死亡与恐惧的阴影，笼罩着华夏。 催生而来的是一大片实体经济，濒临崩溃。 一份工作，特别是一份体面、高收入、光鲜亮丽的工作竞争激烈的程度，更是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金城科技】总经理办公室门口的长廊边上，王慕雪短暂地了解了下…… 发现每一个等待面试的青年，学历都很高，要么是魔都复旦，要么是燕大的学姐学长，要么是西装革履，时不时口吐洋文一副彬彬有礼模样，一看便是海归精英。 王慕雪默默地扫了一下这些人，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与裴强拟定的合作协议，心中莫名复杂，底气竟也不足了。 “你抽烟了？” 在这种档口，王慕雪闻到一股烟味，片刻后，她皱眉看向裴强。 裴强并未第一时间回答王慕雪的话，而是目光看向窗外。 并非装深沉，而是格外惭愧，就在刚刚的几分钟时间，他内心深处已经不知道自我批评多少次了。 王慕雪见着裴强沉默，本想数落，毕竟现在自己在面试，有可能带着裴强上门谈合作，怒其不争几句也挺正常，但片刻以后，喉咙里那些怨气变成了一句轻飘飘的抱怨：“吸烟有害健康，以后少抽烟……” “嗯，好！” 时间一点点过去。 等待区的人也越来越少。 王慕雪和裴强看着一个个求职者走进去，又走出来，有激动、也有失望、有信心满满，自然也有垂头丧气…… 看着最后越来越多人低着头走出来以后，王慕雪不免开始紧张了起来，忍不住就猛掐裴强的腰。 “哎呦，你别掐我……”裴强深深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 王慕雪脸色微红，连忙缩回手，道歉以后，又不好意思：“掐一下你，我心里就舒服一点……” “神经！你这是心理疾病，得去治！” “……” 就在两人絮絮叨叨的档口，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传来，穿着职业装的高挑女人拿着资料来到王慕雪面前：“您好，是王女士吗？” “是！” “嗯，马上到您啦，我先跟您说一下今天的面试情况与一些注意事项……” “好！” 高挑女人轻声在王慕雪耳畔说了一些事项以后，王慕雪脸上隐约有些不安：“我想带个秘书过去，可以吗？” “抱歉，此次面试只有您一个人，面试时间是三十分钟左右……” “可是，我不止想参加面试，更想与雷总聊一些商务合作……”王慕雪短暂沉默以后，深深呼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高挑女人。 女人面色诧异，又翻了翻王慕雪的资料，随后摇摇头：“抱歉，如需商务合作，我们得约改天，此次是我们是为新游戏寻找研发合作伙伴，合作伙伴的框架是在我们【金城科技】的基础上衍生的，我们有专门负责项目的组长……” “所以，我不能带他跟我一起去？” “是！” “他会翻译……” “雷总是大陆人，懂普通话，其余的合作伙伴虽然有来自海外，但雷总有专门的翻译……” “可是，我觉得我们这次合作，我们能给雷总……” “抱歉，希望您能理解……” “……” 女人脸上露着微笑，既不疏远，又不算亲近，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 【金城科技】每天来来往往的人才，实在是太多了，海龟与重点科技大学的人才更是不计其数。 王慕雪虽然年少天才，但在这些人当中并不算起眼，也不会被过度重视，更没有人会将她摆在合作的领域里，只当是一个普通的合作码农。 在简单地跟王慕雪聊了聊以后，女人便转身踩着高跟鞋回到了办公室里。 王慕雪嘴唇微颤，看着女人的背影，她的脸色不知怎的有些白，仿佛受到了某种轻视，握紧拳头许久，终于松开。 旁边坐着的裴强陡然感觉周围气温冷了下来，再看王慕雪的时候，只觉王慕雪眼神尽是寒意。 不多时…… 办公室的门开了。 高挑女人微笑着看着王慕雪，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王慕雪拿着资料点点头，但在站起来，准备过去的时候，又微微停了停，似乎隐约有些不安感：“裴强，你别乱走，你就在这里等我！” “好！” “你最多就在旁边……我会很快！” “放心……” “……” 看着裴强认真点点头以后，王慕雪这才轻舒一口气，露出了演练不知道多少次的微笑，走进了办公室。 ……………………………… 王慕雪走进办公室以后，裴强先是长廊上的位置上坐了十多分钟。 随后，渐渐有些无聊了起来。 上了趟厕所以后，回到位置上后，又到处逛了逛。 最后，又看到了同楼层的【足浴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肩膀，莫名觉得肩膀有些酸涩，迟疑了片刻，给王慕雪发了一条“我在足浴店等你”后，便朝着不远处的【足浴馆】走去。 “您好……” “您好，有员工证吗？” “有，但忘记拿了，员工证足浴有优惠？” “是的先生，打八折……” “哦，好！” “对了，您是哪家公司的？” “【金城科技】！” “为什么我之前没见过您？” “我是负责大陆这一块的……很少来港岛，今天过来汇报任务……” “哦，好的！” “……” 接待裴强的是一个操着粤语口吻的小姑娘。 裴强一听到员工证以后，立马脑子就异常活跃，谎话不知怎的，突然就这么顺口说了出来。 随后…… 他躺在最新款的按摩椅上，闻着淡淡的熏香，舒坦得想呻吟几句。 按摩小妹来自大陆，非常地健谈，不断地套着裴强的话，而裴强这个谎话精，为了拿那廉价的八折折扣，一边闭眼躺着享受按摩，一边给自己编了一个海龟精英的身份，震得按摩小妹晕乎乎的，不断地各种恭维裴强。 裴强乐在其中，享受着小妹的手艺，忍不住便沉浸其中连连赞叹。 啧啧。 吹着空调洗着脚的感觉真棒。 “真羡慕您，年纪轻轻，又是高学历，又是大科技公司的领导层……” “……” “我以前也想着，如果，我能读书的话，那么，我会怎么样……” “……” “裴总，您说，我现在开始学那些编程什么的，来得及吗？” “……” 许是昨天和今天早上被王慕雪拉着操练，睡眠严重不足。 亦许是足浴店的氛围实在是令人放松，熏香实在是舒服…… 裴强竟迷迷糊糊间，一边跟着足浴小妹聊天，一边睡着了。 也不知道自己聊了什么内容…… “嘟嘟嘟！” “裴强，你在哪！我不是让你等我吗？你在哪，你别乱走啊！” “我在泡脚！” “哦……” 只知道当自己被电话声吵醒的时候，走出房间，准备付款的时候，却被告知钱已经付过了。 裴强纳闷，莫非是王慕雪帮自己付钱的？ 就在离开足浴店门口的时候，却看到一个女孩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裴总！” “你好，你是……” “裴总，我听了您的话以后，仔细琢磨了一下，我想跟您干，您说得很对！我这么年轻，虽然没学历，也不聪明，但……人总是要离开自己舒适圈的，为自己的未来，搏一搏的！” “啊？” “就在刚才，我辞职了，这就是我的决心！” “？？？” 裴强迷茫地看着眼前目光坚定的小姑娘，心里头千万问号…… 等等！ 我迷迷糊糊的时候，跟她说啥了！ 这他妈把人都忽悠辞职了？ ------------ 第十四章 裴总，我想跟您…… 丁梅出生于1981年，闽建省靖江市陈溪沟村。 今年22岁，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妹子。 5年前，高中辍学后，怀揣着对港岛的向往，跟着同村的男孩一起来到港岛闯荡。 那一年，是港岛回归以后的第一年…… 那一年，也是丁梅突然深刻地意识到，普通人想要在寸金寸土的港岛扎根，无异于痴人说梦。 除了最低端、最疲惫的、最累的体力活以外，你别无选择…… 当然，也有捷径。 五年前，来自大洋彼岸的索斯携带着无数财团，发疯似地冲击港岛股市。 那一年潮起，一夜间诞生了无数的百万富翁、千万富翁、甚至亿万富翁…… 那一年潮落，无数人走向天台，绝望地纵身一跃…… 那一年，丁梅亲眼见到自小便聪明的同村男孩，欠下了巨额高利贷，在丁梅惊恐中，爬上了维多利亚大楼，最终闭上了眼睛。 …… 那一年发生了无数的事情。 丁梅亲眼见证到这个大时代下的一个个小人物，一夕间变成了齑粉。 更看到了很多企业家，为了保护港岛，挺身而出，赌上所有，只为了对抗欧美境外洪流！ 无声无息的金融战，令丁梅感到绝望，也感到震撼…… 就如同一只被探照灯照傻的猫，在茫茫大海中，找不到方向。 然后，渐渐地接受自己的平庸，也接受自己是一个底层洗脚妹的命运…… 直到今天，上了一趟卫生间，在隔壁卫生间，她偶然听到了一段对话。 然后，遇到了那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 ……………………………… 傍晚的夕阳，渐渐笼罩在山头。 拉开窗帘，雷伯军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低头看了看那一叠资料表。 “今天面试的人，已经结束了？” 当雷伯军翻到最后一页后，迟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秘书。 秘书抱着讲义夹，仔细核对了一遍以后，对着雷伯军点点头：“已经到齐了。” “哦。” 雷伯军点点头，拿起资料表，再次认真地看了一遍。 每一个名字、每一个面试场景和人物在雷伯军脑海中简单地过了一遍，最终站了起来。 像往常一样，他从怀里掏了掏。 然后，掏出了最后一根烟，但却找不到打火机。 他找了片刻以后，突然哑然失笑。 那个打火机，在卫生间的时候，被一个年轻人给顺走了。 “雷总，这一次的人才去留，您有什么安排吗？” 秘书第一时间拿出打火机给雷伯军点上，雷伯军吸了口烟，翻了翻资料后沉默片刻后道：“质量都很高，都录取到【网游战略企划部】里面吧。” “好！” 几年前，【金城科技】曾遭到【微软】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虽然在雷伯军的带领与【金城科技】的老板邱业强背水一战的支持下，【金城科技】已经走出了困境。 但来以【微软】为代表的欧美互联网企业，依旧明里暗里通过各种方式掠夺【金城科技】的资源，企图吞并这个华夏新生的互联网公司。 为了活下去…… 雷伯军一方面坚持继续做WPS的更新迭代，将产品力提升至极限，另一方面同时开辟新的战场，通过以战养战的形式活下去。 于是除了办公软件以外，雷伯军继续深化【金城毒霸】二代、【金城词霸】、【金城打字】等软件，更花重金，投向【网络游戏】分类。 事实证明，雷伯军是对的。 【金城科技】在围剿之下，虽然活得不算好，但活下来。 不过，在这些年的商业争斗中，雷伯军异常疲倦，也异常无力。 他深刻地意识到互联网资本的力量，更意识到那个曾经的【缔造伟大公司】梦想的背后，是一个个资本的博弈。 无数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双双贪婪的眼睛，正在盯着…… 只要稍微退后一步，你便万劫不复。 而他，甚至他背后的【金城科技】，也只是资本博弈的一颗棋子，仅此而已。 没有人愿意成为一颗棋子。 “雷总，那我都录取了，还有……”秘书点点头片刻想到什么后皱眉：“还有，【米雪科技】自己拟定的合作协议……” 雷伯军掐灭烟蒂，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带着微笑的年轻女孩子的模样：“她即将读燕京大学？” “是，我们之前的项目竞赛中，这个女孩脱颖而出，拿走了我们的竞赛奖金，并且在后续的网络接洽中，也完成了我们一些外包任务……”秘书点点头，补充了一句。 “她自己成立了一家【米雪科技】？” “嗯，公司总共两个人，法人代表王慕雪，股东裴强……” 雷伯军笑了笑：“协议你看过吗？” “看过，并不算正式，也不严谨，但挑不出大毛病，应该是他们自己拟定的，从内容上看，他们想做我们的外包公司……” “外包……” 雷伯军深思了许久，随后笑道：“这样，你帮我回复一下他们，这份协议我们是不可能签的，作为外包公司，他们缺少相应的资质，更承担不了风险，不过，如果后续有边缘项目，我们可以一个项目一个项目的合作……” “行！” 秘书点点头，随后离开了办公室。 雷伯军望着寂静的办公室，再次掏了掏烟，发现最后一根烟已经抽完了。 片刻之后，他看向窗外。 心中回忆起自己与【金城科技】的点点滴滴，心中竟无比复杂。 他知道，自己应该要做出决定了。 许久以后，他闭上了眼睛。 大时代下，面向个人消费的软件公司市场终究有限…… 【金城科技】这些年已经到达转型最重要的关键时刻，但转型了几次，却并不理想。 与此同时，赖以生存的杀毒软件，此时此刻也面对国内杀毒软件最严峻的危机，免费化…… 资本背后支撑的免费与【金城科技】的付费，最终使用户迟早会流失殆尽，而且，雷伯军始终觉得所谓的杀毒软件，最终都将会变成某种时代的载体…… 这家公司，太局限了。 而他，他有更大的抱负，想拥抱蔚蓝的海洋，而不是当一个只拿工资的打工仔。 【站在时代的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 脑海中回荡起了卫生间，那个年轻人的话。 年轻人面庞稚嫩，但说话却老气横秋，很多观念与他不谋而合，而这句话，突然令他内心深处有所触动。 “等这款游戏上市以后就好好地告个别吧！” 窗外的夕阳照在他的面庞上，他突然喃喃自语。 ………………………………………… 晚霞笼罩着半边天。 裴强看着眼前的女人，喉咙微颤。 夕阳下，他有些复杂，嘴唇微颤，终于认真地看向这个叫丁梅的足浴店女孩：“丁姐，我骗了你，我其实……并不是【金城科技】的高管，在大陆也没什么产业，我只是一个即将上大学的学生……” 几个小时前，沉浸于足浴店里的裴强半梦半醒，依稀间，他确实控制不住话匣说了很多话。 他说，他的公司即将上市，但这一路，实在是诸多不容易。 他说公司目前产业多元化，横跨多个行业，目前想做个中医理疗馆…… 他也说过，公司求贤若渴，只要上进，他都会给予一个机会。 他更说学历并不重要，就算天赋平平，但只要你肯常年累月的学习和坚持，终有一天能发生蜕变…… …… 迷糊间，他说了一套又一套大道理。 也隐约间，也看到女人泪流满面，仿佛被触动了一般，最终下定决心。 “裴总，我想试试，我想跟您……” “……” “我来自山区，我确实没文化，但，我肯学习，这些年，我学了很多东西，我甚至会一些英语口语交流……” “……” “我有梦想，这些年，我一直不甘心……” “……” “您在卫生间，跟雷总聊的话题，我都清楚，您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学生，我见过很多成功的人物，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不可能有这种气质和认知，更不可能跟雷总聊这么久，抽那么久的烟……” “……” “裴总！我跟您……” “……” 裴强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他嘴唇再度微颤……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 他感受到一股寒意袭来…… 转过头，看到王慕雪面色冰冷地盯着他和丁梅，随后冷笑，阴阳怪气道：“哟，裴总，您个人魅力好强大哦……” ------------ 第十五章 外面的女人很危险！ 港岛的璀璨。 并未让王慕雪驻足多久。 曾计划在港岛带裴强吃喝玩乐的王慕雪突然丧失了兴致。 从【金城科技】回来，便带着裴强坐上了返回大陆的飞机。 此时此刻，已值夜晚。 窗外，下方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渐渐朦胧着一层层的薄纱，仰望远方苍穹，月光皎洁且温和。 像过来时候那样，王慕雪平静地拿起一本《华尔街50年》默默地看着。 裴强则是挺无聊，仰靠在座椅上，看着天边的星星发呆。 烟瘾就像是决堤的洪水。 一旦你沾染了第一根，那么，陆陆续续的第二根，第三根就会诱惑着你，让你夹在手指上。 裴强手指微颤，内心深处隐约一层格外复杂的情绪，特别是当安检的时候，打火机被扔在安检口的瞬间，这种情绪愈发强烈。 既渴望来一根，却又自责，为什么自己的毅力是如此的孱弱，偏偏控制不住那烟味的侵袭。 好不容易重生一辈子…… 呵呵，我居然连一根烟都降服不了。 想到这的时候，裴强轻轻一叹…… 只是，却不想，这一叹虽然很轻，却依旧被旁边的王慕雪听到了。 王慕雪轻轻放下书本，冰冷的俏脸脸渐渐有些缓和，看着裴强那“失意”的模样，终于朱唇轻启：“裴强，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复杂。” 裴强听到王慕雪的声音以后诧异地回过头，有些茫然为什么王慕雪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王慕雪则是看了看窗外的月光，又转过头看着裴强：“就像我，这一次见到雷伯军一样……虽然我已经准备得很齐全，见面之前，也将内心深处想说的，想做的，都和你预演了不知道多少遍，但真正见到雷总的那一刻开始，我便陡然生出一种瞧见偶像的渺小感……” “这种渺小感，令我一度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有些狼狈感……事实上这种情绪对我们接下来的聊天影响极大，我和雷总商谈的时候，我始终掌控不住任何的主动权，甚至强撑着当拿出合作协议的那一刻，我内心深处，便已经打出了退堂鼓了，甚至，已经没有勇气预感能成功了……”王慕雪面色也渐渐复杂，回忆起点与雷伯军聊天的点点滴滴，声音中仍旧怅然若失：“理所当然，我们这一次合作协议，是失败的！” “你一个刚毕业的高三学生，能见雷总这样的大咖，本身就是已经往前走一步，不用想太多……”裴强极少见到王慕雪露出这样恍惚的表情，他平静道。 “是，此刻的我们，依旧太过于渺小了，渺小，便是没有话语权……但……”王慕雪点点头，片刻后，恍惚瞬间消失，转而眼神格外坚定：“若干年以后，谁知道现在的无名之辈来日会不会名镇天下？” 空气中弥漫着些许热血的味道。 裴强连连点头：“对！等以后等你厉害了，把合同狠狠PIA在雷总脸上，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什么玩意，敢在我王总面前装逼！” 王慕雪听到这的时候，呼吸一滞，不知怎的，看到裴强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就特么想掐他！ 狠狠掐他！ “王总，以后你收购他的公司，让他给你当牛做马……妈的！实在是不行，收购他公司以后，直接行业封杀他，让他去要饭，草……敢得罪我王总！呸！” “……” 看着裴强越说越离谱以后，甚至让雷总跪下来唱征服都说出来以后，王慕雪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裴强，你做个人吧！” “梦想还是要有的！”裴强嘿嘿一笑，空气里那种压抑的气氛，倒是少了很多。 短暂地沉默以后，王慕雪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也前所未有的认真：“裴强，我说过，这个世界很复杂，特别是大城市，复杂的东西会很多……” 裴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脸的无所谓。 “足浴店，那是什么地方？是鱼龙混杂，夹杂着各种男女事情的地方，那些女人，有哪一个是简单的？他们见过太多太多的大老板，也精通许许多多哄男人的技巧……”王慕雪脸色微红，但越发得严肃地看着裴强，仿佛告诫：“裴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性格非常单纯、朴实，很容易被人欺骗，很多花言巧语，你分辨不出来……” “……” “裴强，事实证明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我说话直，但都是大实话，你说，你又不是什么小说中的男主角，站在那里一站，美女什么的都倒贴过来……你自己想想，这个足浴店的姑娘，怎么可能就因为你的一两句话，就辞职跟你？你长得帅，还是年少多金？” “……” “裴强，这些女人，心里头花着呢，图你钱还算好，万一……万一你沦陷在她的甜言蜜语里，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那……那啥了，她尝了个鲜，拍拍屁股走人，而你呢？”王慕雪说到这的时候，脸色更红了，但却用更认真的表情一板一眼叮嘱裴强。 “你以前不是说，人这辈子要什么都体验一下吗？”裴强笑得灿烂。 “有些东西可以尝试，有些东西，我说过，黄赌毒，我们都不能碰，这就是深渊啊！”王慕雪急了！ “泡脚不黄……反而很舒服！” “可是，可是你们泡着泡着，她万一，万一想……你不能这样！” “……” 裴强看着王慕雪羞红到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仿佛发现新大陆一样瞧着奇怪：“你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是，她们可以利用自己身体和容貌的优势，做许许多多的事情……” “那你呢？” “我？”王慕雪一愣，脸色越发来越红，但更严肃，也愈发得真挚：“裴强，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父母和和我以外，其他人对你好，都是有利益的，就算亲戚，都见不得你好……” “扯淡！你小时候骗我偷西瓜这种事情可没少干，哪一次不是我被骂，你这个始作俑者在一旁充好人，看热闹？你做个人吧！” “裴强！我把钱都给你保管了，你到底怎么样才能信我！！！你再这种态度，我懒得管你，你就被那些女人骗吧！别哭着回来找我！” “哟，急了，急了……” “哼！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下飞机以后，你自己回去吧！” 王慕雪咬牙切齿，最终不再理裴强了。 …………………………………… 7月末的小县城气温已高达39度，犹如火炉。 早上还喧嚣的市场，等中午之后，便渐渐只余几家零散用户了。 但，【裴家电器维修】店面里，人却越来越多。 如此热浪的天气，若是没有空调，那便是地狱， 裴钱批了点空调，本想着慢慢卖，但没想到如此炽热的天气，反而间接令他发了点小财。 这个大热天，客人们行色匆忙，也不讲价，往往裴钱刚卖完一台，另外一台的订单便来了。 而且，或许是【裴家电器维修】价格公道，手艺过关，各方面也实诚的关系，维修的生意竟是供不应求，从7月末到8月7日…… 一个大仓库已经被各种空调所填满…… “这臭小子！到底有哪点像我！” “……” “……” 等到凌晨的时候，裴家父母一边数着钱高兴，一边又长吁短叹。 从港岛回来以后，这臭小子越来越惫懒了，莫名其妙的臭习惯也越来越多！ 每天必须睡到7点钟，大日头了才起床帮店里干活，干活时候倒也认真，但中午必午睡一个小时，而且必须要吃一顿好的，简单地盒饭都不吃！ 忙到下午五点钟准时下班，过分的是，到点了！ 这边活刚结束，那边二话不说就跑对面的【阿萍中医理疗店】泡脚按摩。 那小日子过得…… 裴家父母很认真地教育过！ 但…… 这货却振振有词！ 甚至还拉他们去泡脚！ “身体和车一样，要保养，赚钱固然重要，但要注意身体！” “……”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们熬夜把身体累垮了，有什么用？熬出了脊椎病、骨质增生，等到六十岁以后，就痛苦了！” “……” “养生要从小开始……大热天的，你们别吃棒冰！” “……” “对哦，我就那么点出息，胸无大志，你们觉得我不是你们亲生的或抱错了，你们直接去做亲子鉴定呗……” “……” “爸，妈，听我一句劝……我这样整天洗脚，我也能赚钱，至少温饱不是问题……” “……” “爸，妈，被老王家瞧不起怎么了……王慕雪吧，这个人，我真没想过娶她当老婆，人家多优秀啊，燕京大学，天之骄子，还在读书就赚大钱了……人家现在这么努力，这么上进，又这么天才？我呢，我就一普通人，跟着她迟早要卷疯，真要结婚以后，我能有好日子过？每天都能被她唠叨死……” “……” “放心！我绝对不是那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人！” “……” 瞧瞧，这特么！ 算是人话吗？ 看着怒其不争，一脸躺平样的裴强…… 裴家父母气得肺都要炸了，但偏偏又无可奈何！ 这种让裴家父母气不顺的日子，持续了很久。 完了完了！ 他老裴家！ 这辈子，还能有希望吗？ 这种情绪持续到8月7日傍晚…… 一辆车停在了店门口。 曾经【京盛多媒体光盘刻录店】的老板，沈京盛提着一瓶茅台从车上走了下来。 多日不见，沈京盛脸上已经没有了愁容，反而笑容满面地提着茅台走进了店里。 当看到准备下班的裴强以后，笑容更甚，连忙迎了过去。 “小裴总，来，来，今天特地带了点好东西……” “……” “我们之间还客气啥，待会我请你洗脚，哈哈……” “……” “晚上不醉不归！” “……” “也不多，就回了点小本，哈哈哈，接下来怎么做，得好好找你商量商量……” 春光满面的沈京盛令裴家父母懵逼。 他们狐疑地看了一眼平日里懒到骨子里的“烂泥儿子”…… 直觉告诉他们！ 似乎…… 有些地方不太对！ ------------ 第十六章 别废话，晚上陪我睡觉！ 【全国最大多媒体倒闭了，倒闭了，黄鹤王八蛋、黄鹤王八蛋，吃喝嫖赌抽，欠了一屁股债，带着老板娘和小姨子跑了，我们没有办法，拿着磁盘抵工资，原价都是三百多、二百多、一百多的磁盘，通通二十块，通通二十块，黄鹤你不是人，你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 【黄鹤王八蛋，黄鹤不是人，趁我阳痿卷我钱，骗我老婆、带我小姨子！我活不下去了，只能卖磁盘发工资，原价都是三百多、二百多、一百多的磁盘，通通二十块，通通二十块黄鹤王八蛋，黄鹤不是人……黄鹤你还我血汗钱！】 …… 起初。 这只是一段普通摊位的低成本录音。 有人路过，偶然听到刺激文案，上头的旋律，不由自主驻足瞧热，听着员工们愤慨地拿着喇叭大吼大叫。 渐渐地，瞧热闹的人，围观者更多。 看着一个个“讨薪”的员工，听着一段段一段段关于沈京盛【阳痿】，关于小姨子、老婆等桃色故事的控诉与愤慨…… 瞬间！ 舆论犹如病毒一般，瞬间往周边扩散开来。 最后…… 蜂拥而至的人潮，将摊位挤得水泄不通。 有看热闹的，自然也有过来瞧货品，准备捡捡便宜。 他们一瞧着摊位里东西的价格，瞬间便有些走不动道了。 事实上，摊位里的东西，确实便宜，比市场价足足便宜了5个点左右。而且，沈京盛在前几年，是中关村的创业名人，很多人都知道这位憨态可掬，并保持着良好售后信誉的年轻人…… 舆论的同情与价格的优势，一瞬间，便让摊位里的货品越卖越快，几乎早上从仓库里进货，傍晚时分，就卖得差不多了！ 类似的剧情…… 在燕京周围，以及周边各大城市里上演着…… 短短十天左右的时间里，曾经积压如山，令沈京盛头痛不已的库存货，此时此刻竟开始飞速地减少着。 …………………………………… 小县城下了一场小雨。 饭店前。 沈京盛踌躇满志地端起酒杯，敬了裴强与裴家父母一杯。 裴家父母见此心中震惊， 此时此刻，仍旧不相信这个平日里惫懒的儿子，竟闷声不响地整了一波大事。 面对感激，裴强回敬了一杯：“这时代，赚不到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豁不出去……” 沈京盛表情渐渐严肃：“小裴总，400万的存货量，在短短的10天内，已经清了接近一半……许多嗅到血腥味的同行，包括陌生的经销商，这段时间自主联系我，希望从我这里拿货和录音，照这趋势下去，我们不但能清掉剩下的200万库存，还能再进一批货，以这种营销方式卖掉，你觉得怎么样？” 裴强点点头：“可以。” “下一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走？” “组建自己的核心营销团队，将所有的经销商，客户一一凝聚起来，为【京盛商城】作铺垫……”裴强小酌一口笑道。 “【京盛商城】……”沈京盛咀嚼着这句话：“电子商务我想做，但我比较陌生，如果可以，我希望能邀请你去燕京一趟，帮我勾勒并完善一下……” 沈京盛说完以后，又觉得自己诚意确实欠：“我给你百分之十五的原始股……” 裴强没有回应，而是陷入深思，良久后，这才笑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吧？” “具体内容，我已经准备好合同了，我们先看合同，不会委屈你……” “好，我看看。” 包厢里寂静。 裴母看着坐在椅子上接过合同，翻看着的裴强。 一股陌生感涌上心头。 裴父则是默默点了一根烟，目光盯着烟灰缸，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 到晚上十点钟以后，裴强放下合同，沈京盛目光平静：“我不投资……” 沈京盛一愣，随即难以置信，甚至有些急了：“你不看好我们的未来？” “看好，但，沈总，如果我投资，我就要决策权和投票权，否则，我只是打工人……”裴强眯起了眼睛。 “小裴总，我可以最大限度给你自由，与此同时，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一家公司，真正意义上决定话语权的人，只能是一个，否则会内部混乱，各自为政，而且，一万块，并不是特别多……”沈京盛赶紧解释。 “我不当打工人……” 沈京盛皱眉：“我们可以修改合同，这是初稿……” 裴强摇摇头：“沈总，不聊工作了。” 现场再度陷入了寂静。 片刻以后，沈京盛尴尬的脸上微微笑了起来：“这样，小裴总，你先别这么早下定义，再琢磨琢磨，我也去改改合同，我咨询一下律师，等成熟了，再找你，肯定让你满意……” “嗯。”裴强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小裴总，那我再敬你一杯，无论如何，无论何地，我们【京盛商城】的大门，永远都为你敞开，一切，都在这一杯中……” 沈京盛豪情万丈。 然而…… 对面的裴强，此时此刻却仿佛间换了一个人一般，默默地看着酒杯：“酒下一次再喝，这一次我以茶代酒……” 沈京盛笑容渐渐僵硬，举杯的手悬在半空，短暂尴尬以后，再次大笑：“好，好！” 这段小插曲过后…… 沈京盛开始跟裴家父母聊了起来。 裴父面对沈京盛的熟络也很热情，觥筹交错之间，从市场行情聊到了国际大事，然后又聊到未来的网络商城。 两个小时以后。 屋外的雨停了。 裴父和沈京盛两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看起来都喝醉酒了。 等将沈京盛送上车，目送他离开以后，本来裴父浑浊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递给裴强：“来一根？” “不抽了！” “嫌我的烟不是大中华？从港岛回来，我闻到你烟味了，抽烟了吧？” “吸烟有害健康……”裴强盯着烟，喉咙不住地涌动，最终摇头：“戒了！” 裴父闻言不再言语，而是默默坐在台阶上，良久后，这才复杂道：“你似乎一夜间就长大了……或许，以前的我们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你，只是一味地拿你跟王家那丫头比较……” 裴强沉默陪着父亲坐着，静静地看向远方【裴家电器维修】，没有回应。 裴父点燃一根烟，看到儿子表情以后，又下意识地掐灭：“儿子，未来真是网络商城的时代吗？” “是。”裴强点点头。 “互联网真的赚钱吗？” “赚钱。” “如果，我也做一个购物网站，你觉得怎么样？” 裴强目光看着远方小县城的夜色，良久后站起来：“可以做，前期投资钱不多，但中后期，资本迟早会看到这个赛道，到时候压力不小……爸，如果真要做，要提前做好很多准备，我也会想办法……” “行，你去休息吧，我先回店里忙，忙完再合计一下，嗯，现在努力继续原始资本，到时候不至于太窘迫。” 裴父点点头，站起来，默默地朝店里走着。 起初还算正常，但走了一段路以后，整个人却哼上了小曲，整个人仿佛捡到屁一般，脸上的傻笑怎么都压不住。 裴强看着裴父的背影，也笑了起来。 刚站起身想回家，手机却突然响起。 看了看电话，发现电话是王慕雪打过来的。 “裴强，你在哪？” “怎么了？我在店旁边……” “哦，你在那里别动，我过来……” “有什么事吗？我要睡觉了，有什么事，要不明天……” “嘟嘟嘟。” 裴强看着电话，愣了愣。 没多久以后…… 路边出现了一辆出租车…… 王慕雪从出租车上下来，表情复杂地看着裴强：“裴强，陪我走走……” “咋啦，失恋了？哎，别拉我，大庭广众下，行了行了，我最多陪你十分钟啊，陪完我得去睡了！” “晚上陪我睡……” “什么！” ------------ 第十七章 你肩膀借我靠靠 八月夏日，繁星点点，宛如细碎流沙，徜徉远方苍穹之下。 月光依旧皎洁，映照着这片乡间小路，远方一座座屋子朦胧着一层层墨黑色的薄纱。 草丛间，那些忽闪忽闪的萤火虫，像一个个儿时的梦想，在黑夜中飞舞，一路闪烁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清风吹拂着王慕雪那洁白的长裙，衬着她那修长的身形，她轻轻地压了一下帽子，但柔顺的发丝依旧在风中摇曳。 裴强跟在她后头…… 向来喜欢喧闹的王慕雪此时此刻竟格外地恬静，带着裴强默默地穿过了乡间小路…… 裴强一边走，一边仰望苍穹…… 上辈子，一路求学，一路创业，匆匆的人生路上，竟从未见到如此美丽的星河。 远处响起了阵阵犬吠声，即将到村口的时候，王慕雪身形微微顿了下来，随后转过头看着裴强。 “今天不太高兴……” “从港岛回来的这十多天里，都不太高兴……” “……” “为什么不高兴？”裴强好奇。 “你从来都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甚至没有给我发过一条短信！” 王慕雪双手叉腰，白皙的俏脸上，泛着一层异色红晕，但表情却越来越严肃。 裴强听完以后回应：“你这么忙，怕打扰你……” “我不忙！”王慕雪看着裴强的模样，咬着嘴唇。 “我忙，你知道的，我家里开家电维修店，白天，我都帮着我老爹打下手，算账目，晚上，我还要忙，我……” “我问过裴叔，你到点就下班往足浴店跑，这十天时间里，你五天都在洗脚按摩，县城的足浴店，几乎都被你去遍了吧？”王慕雪胸前微颤，面色越发红通，恼怒地看着一脸正经的裴强，咬牙道。 裴强一脸淡定：“我努力了一整天，就不能享受享受？而且，我是市场调研……不是足浴店，不是单纯足浴店，是中医保健！” “足浴店的妹妹年轻吗？” “不年轻……” “漂亮吗？” “不漂亮……” “开放吗？” “开放倒挺开放……” “以后我帮你洗？你付我钱！” “别，别！那可洗不起，洗不起……” “裴强我父亲的派出所里，每隔一段时间都能抓到一些洗脚妹，她们很多都……都有那种……总之都不干净的病……”王慕雪起初语重心长，但说到最后，开始越说越急了：“你看那些街头小巷里站着的那些人，你看看五十块钱就可以，就可以那啥了……” “我只泡脚，不做那些……”裴强解释。 “但……万一，万一，我见过很多口供，起初他们也是洗脚，但后来，他们就把持不住了……” “我做的都是正规按摩，而且，是中医保健，和你想的不一样，有本质区别……”裴强再次认真解释。 王慕雪盯着裴强。 裴强一脸坦然。 这种状态持续很久以后，王慕雪低下头：“以后下班时间实在是没事做，我陪陪你……” “我有事情……” 王慕雪仿佛没有听到裴强的话一般，只是自顾自地低头，默默穿过了乡间小路，来到的村口大树下面石头上：“裴强，陪我坐会……” 裴强点点头，坐在她身边。 她默默看着远方的零星灯火，似乎有些心事。 裴强没有主动问，只是主动陪着。 许久无声后，王慕雪往裴强这边稍微挤了挤：“裴强，你说【金城】那边，明明那款名叫《仙剑情缘》的新游戏项目开始了，为什么不找我们【米雪科技】？” “你说，为什么？明明我的编程技术，比那些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编得都不差……” “是，他们可以瞧不上我们注册资金就两万的【米雪科技】，但，我主动给雷总发了十多次邮件了，然而，一个回复邮件都没有，我对雷总，以前是多崇拜……他怎么能这样？” “我也知道这是现实，我更知道，我大学都没上，这样的大公司瞧不上才是正常，比我厉害，写代码好的人更多，他们都是给雷总打工，而我是找雷总合作，本质上区别很大，但，我就是心里不舒服……” “裴强，过去的十多天里，我每天都在等消息，这期间，我甚至不止一次去了港岛，但，我没有一次预约到雷总，我其实，心里头真的有很多话想说……” “我知道我是小人物，也知道，我的加入，对【金城科技】而言，无足轻重，更何况是跟他们自不量力地合作，可是……这也太过分了，回复一封邮件，需要多长时间？” “……” 村口的大石头上。 裴强旁边的王慕雪不断地喃喃自语。 裴强就这样默默地陪在王慕雪旁边，当一个合格的听众，听着王慕雪越说越愤怒，最后，竟咬牙切齿道：“以后，等我们互联网帝国拼图完整后，我要收购【金城】，我要将【金城】所有人，都扫地出门，这些有眼无珠的王八蛋！” 裴强点点头，随后义愤填膺：“对，让雷总跪倒在你的牛仔裤下，祈求你给他一份工作！到时候，我们不理他……” “对！” 王慕雪点点头。 这一刻，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了。 随后，看着旁边的裴强，迟疑一会后，最终稍稍靠了点：“裴强，借你肩膀用用……” “好！”裴强点点头。 “算了，你这种癞蛤蟆，别想占我便宜！” 王慕雪即将靠过来的时候，突然身体停滞，随后继续坐着。 “哦，那我就不觊觎你这只白天鹅了……”裴强点点头，却不想腰间一阵疼痛，他猛得惊呼：“哎呦，王慕雪，你干嘛！有病啊！痛！痛！痛！” 就在裴强惊呼，气得想打人的时候，却见王慕雪突然靠在裴强肩膀上。 一阵芬芳的味道，在裴强鼻息间萦绕着。 裴强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揽了揽肩。 “算了！这一次便宜你这头癞蛤蟆了！只有这一次啊……” 王慕雪靠在裴强肩头，看着远方静谧的夜色，彼此间，似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许久以后，王慕雪这才推开裴强的手，站了起来。 此时此刻，她本来有些阴郁的情绪，似乎好了不少，脸上笑容甜美：“走吧！” “去干嘛？” “去睡觉，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跟我一起不太好，毕竟……我爸妈在呢……”裴强轻咳一声，突然扭捏。 “我睡我家老宅！裴强，你看着老实，但花花肠子真不少，呵呵，怕真跟你睡，你也没这个胆子……” “我有！” “今天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 “我没误会，朋友之间靠靠肩膀很正常，战友之间也正常，不是有肩并肩作战吗？你也别多想，但以后如果双方有男女朋友了，这种事情就别做了，我怕到时候真误会……” “裴强，你个王八蛋！” “……” ………………………… 晚上回家以后…… 裴强突然辗转反侧睡不着。 上半夜纠结了半天，突然觉得…… 妈的！ 王慕雪也挺漂亮…… 特别是身材，特别是…… 妈的！ 我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 这种念头持续没多久后，就到下半夜。 下半夜以后，开始看着天空，纳闷这个宇宙为什么这么大，宇宙里的星星为什么这么多，黑洞到底离我们多远，那家足浴店的按摩可真舒服…… 好不容易撑到凌晨三点钟睡着的时候，没睡多久，房门似乎被推开了。 然后…… “裴强！” “裴强！” “……” 裴强被风风火火的王慕雪从床上拉了起来，迷迷糊糊都没听到什么东西，就看着王慕雪收拾好行李拉着他往外跑。 “去干嘛……” “接下来直到九月份开学，你都陪我在燕京，我们要创业啦……” “我家里，等等，我家里忙啊……” “我跟裴叔叔，裴阿姨说过了，他说接下来你不用去店里干活，你的时间全部都交给我，他们把你卖给我了！” “什么卖给你？我可不入赘啊，上门女婿委屈多……” “什么上门女婿，呸呸呸！” 王慕雪脸色被裴强说得通红，随后不再理胡说八道的裴强，而是拿起来一本厚厚的电话簿，一边走，一边打起了电话。 “您好，我是【米雪科技】的王慕雪，我们之前预约过的，您的项目可以交给我吗？” “……” “您好，马总，我是【米雪科技】的王慕雪，你的电子商务程序维护项目，能交给我吗？刚开始半个月，我可以免费帮你找漏洞……您先别急着拒绝，我们可以面聊……” “……” “您好……” “……” 裴强静静地看着王慕雪打着电话，心中感慨这人的精力旺盛…… 他准备稍稍补一觉的时候，电话抖了抖。 随后…… 发现自己卡上多了一万块钱…… 一万块钱，是自己便宜老爹打过来的。 电话声响起。 “儿子，创业不容易，这一万块不多，但，你先用着……” “爸，我其实……” “好了，我得去忙了。” 裴父并没有等裴强说完后，便挂掉了电话。 正在裴强心里头暖暖的时候，手机里又多了一万块钱。 裴强愣神中，电话又响起。 “小裴总，我想了一晚上，合同方面，我认真修改了一遍，为了表示诚意，我给你打了一万块钱，算是我们第一次合作的提成与那段录音的版权使用费，小裴总，等你来燕京，我们再好好聊聊合作……这一次，我保证你满意！” “……” ------------ 第十八章 什么？我们给老马投资？ 八月份的阳光毒辣，燥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离开小县城的大巴车依旧是拥挤，被人群撞来撞去的裴强胃部不断翻江倒海…… 脚臭味、牲口味、家禽粪便味，光膀子汗味…… 各种味道，在裴强鼻息间不断徘徊着，呕吐的感已至嗓子眼…… 但…… 他依旧强忍着最后那一道防线，死死地背着包站着。 旁边的位置上。 向来活力满满的王慕雪此刻格外安静。 她默默地看着逐渐远去的小县城，漂亮的大眼睛中，既透着对大城市的渴望与向往又夹着些许酸涩。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号码。 她自然知晓这个世界，成功绝非一蹴而就。 但，那些许落差感，却抑制不住地涌上心头。 这一路上…… 她一直在打电话。 不对！ 应该是这段时间，王慕雪一直在努力为新公司【米雪科技】的第一笔真正意义上的业务而努力…… 定做网页、互联网维护、游戏运营变成、网络管理、商务构架…… 任何与互联网相关的业务，只要她能找到通话渠道，她就会用各种方式毛遂自荐。 这期间…… 她亲自登门拜访过几家市里的科技公司，也曾准备好了无数的话术，想尽办法约那些领导、业务部管理人员见一面，非常诚恳地与他们聊聊【米雪科技】的未来规划与服务方向…… 然而…… 电话那头的回应永远都是一句彬彬有礼的“抱歉”。 或者，装模作样的领导们听到她构想的时候，要么一头雾水、要么茫然、要么皱眉拒绝、要么色眯眯看着她、要么觉得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 大巴车依旧在颠簸。 车窗外的小县城已经越来越远。 最终，在王慕雪的眼神中，消失在了群山之中。 【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些人身上】 【去大城市！】 【要去大城市，要去不逊于港岛的大城市，要去燕京、杭城、深城……】 【我可以的！】 【我缺少的，就是一个机会！】 【……】 王慕雪闭上眼睛，心中自我鼓励一番以后，目光睁眼看向了站在自己旁边的裴强。 此时…… 背着包拖着行李箱的裴强脸色格外苍白，傻乎乎又直愣愣地站在一旁，抓着扶手的手臂肉眼可见地青筋暴起…… 他似乎在强忍着什么东西。 这一刻…… 看到裴强的惨样，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裴强瞪着王慕雪。 “想吐就吐呗……” “神经！” 声音几乎是从裴强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随后，懒得看王慕雪那张漂亮的脸蛋，裴强转过头，继续选择死撑。 王慕雪看着裴强的表情…… 突然笑得更欢了。 不知道为什么…… 从小到大，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带着裴强出一趟门，闯点祸，看着裴强被数落到哑口无言，愤怒却委屈，最终到咬牙切齿的模样，她的心情就会莫名地变好。 然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渐渐习惯了每一次重大事情，都有裴强陪在身边，就算裴强帮不上什么忙，她也觉得特安心…… …… 晕车的人，坐颠簸的大巴是痛苦的。 更痛苦的是没有空调、夹杂着各种异味、以及时不时的刹车、停车…… 这种近乎地狱般的折磨，裴强硬生生地撑了五个小时，耗干了裴强的最后一丝力量。 五个小时以后，车停了。 裴强匆匆忙忙跑下了车，然后，被风一吹，最终，在大庭广众下，非常狼狈地吐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吐完以后，整个人的感觉稍微好点，但蹲在垃圾桶边上，被那股夏日的怪味一熏后，裴强又吐了第二次，恶心感时不时地涌上心头，眼看着要来第三次…… 妈的！ 眼泪都出来了！ 可恶的是，旁边的王慕雪不但没有及时递过来餐巾纸，更没有拍裴强的后背，反而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用彩屏手机记录下裴强那狼狈的一面，还扬言多年以后，要在裴强的婚礼上，恶心一下那些宾客们。 裴强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跟王慕雪扯其他东西了…… 等恢复了些许力气后，这才站起，自顾自地低头拖着行李朝往往出道口走。 “喂喂喂，这就生气了？” “裴强……” “哟，裴强，不生气了不生气了，来姐姐抱抱……” “……” “裴强，别这么小心眼嘛，大不了，请你吃大餐！” “……” “小强强，别绷着脸，笑一个，喂喂喂……你看姐姐漂亮不……要不姐姐给你笑个？” “……” 王慕雪追在裴强后面，一个劲地嚷嚷。 裴强终于忍不住：“王慕雪，你能让我休息一下吗？” “好！裴强，有一句话，我觉得必须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话？” “你先帮我再背个包……” “自己背，爱说不说……”看着递过来包的王慕雪，裴强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冷漠。 但…… “我跟丁梅聊过，我觉得这个人有野心，也有想法，可以投资一起创业试试……” “哦……” “卡上的余额，我可以投资你中医养生馆。” “哦，我现在不缺钱……”裴强淡淡地点点头，当转头，看到王慕雪那背着很沉地包以后：“算了，我背吧！” “谢谢！” 看着裴强揽着大包小包，一边走，一边认真思索着什么东西的模样王慕雪突然嘴唇动了动，略微转过头，轻声道：“裴强，有你陪着我真好！” “你说啥？” 一阵风吹来…… 王慕雪笑着摇摇头，目光看着远方的杭城站，推了推眼镜，目光突然元气满满：“没啥！杭城第一站，宝淘网！出发！” …………………………………… 92年，杭城一名名叫马磊的校外培训教师，不甘心于按部就班的英语培训生活，毅然决然地选择创业。 同年，马磊创办了一家名为【海斯】的翻译社，为杭城第一家翻译机构。 但，翻译社并未一帆风顺，遇到的困难数不胜数，为了活下去，这期间，马磊开过培训机构，做过翻译社，帮人做过企业网站…… 终于让翻译社活了下来，并实现盈利。 95年，从老美参观完回来以后，马磊意识到互联网，才是未来的趋势，毅然决然地卖掉了翻译社继续创业。 同年，华夏第一家网站，【华夏黄页】的横空出世…… …… 8月9日。 马磊默默地看着墙壁上的日历。 【SARS】已经过去几个月了。 无数人在恐慌中，丧失了方向，但马磊却很冷静地意识到，那场灾难，或许是一个了不起的契机。 他和他的团队经过反复协商和探讨，终于决定在今年5月份，模仿老美的【Ebay】创建一个华夏的电子商务网站【宝淘网】，畅想着未来进行C2C（个人与个人之间的电子商务）。 然而，当他亲自带着【宝淘网】项目书，信心满满地跑去华夏各个资本拉投资的时候，得到的回应却是一句“骗子”。 2003年，华夏互联网虽然并未处于蛮荒期，但作为新时代的开荒人，却始终被带着质疑与嘲笑。 但他并未放弃，索性带着团队，将整个【宝淘网】项目一股脑儿地做了出来，并且到处演讲，四处宣传【宝淘网】的全新概念…… 然后！ 连续亏了三个多月，公司遇到了极为严重的资金问题，之前赚的一大笔钱，全亏了进去。 傍晚的阳光下。 马磊收回了目光，再一次拨通了投资人的电话。 约好时间以后，他收拾了下外表，穿上西装，迈着沉重的步伐，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当门被推开以后，他脸上的沉重感已然不见，相反，他自信满满，斗志昂扬地看着一个个坐在电脑面前的年轻人。 “马总！” “马总！” “马总！” “你们好好干，这个月，我给你发一笔大奖金！” “……” 在一阵欢呼中，马磊离开了公司。 几个小时过去。 喝得醉醺醺的马磊被妻子张莹搀扶着回到了公司。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公司里【淘珠网】的招牌。 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们真没希望了吗？” “再试一次，也许，下一次就可以了……”妻子张莹思索许久，最终拍了拍马磊的肩膀。 马磊点点头：“我一个人坐会……” “好！” 晚风吹拂下，马磊坐在公司的台阶上静静地思索着自己这些年累积下来的人脉，思索着明天该去见哪个投资人。 与此同时，另一边，酒店里。 王慕雪拿着一叠马磊的创业履历和资料，拉着裴强分析着明天该如何跟马磊合作。 裴强默默地听着。 当听到了半夜后，实在是困得受不了的时候，最终摇摇头：“我们用普通方式，人家不一定会见我们，马磊曾在95年创办过【华夏黄页】，单单一个黄页，1998年，就卖了接近两千万人民币，现在的马磊层次已经不一样了，他接触的都是资本和投资商，我们【米雪科技】去见人家，说好听点是合作，难听点就像是讨饭吃，压根就不会被人重视的……” “所以……” “剑走偏锋，不说找他们合作，只说考察他的公司，要给他投资！” “你疯了，裴强！投资！我们哪来这么多钱？”王慕雪被裴强的话，震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裴强却眯起了眼睛：“我说了，我们用普通的方式，人家不会重视我们，而且，谁说我们要投资几百万或上千万啊，我们投资个一万，也是投资啊！而且，我们又不是立马投资，谁谈投资就立马一次性投的啊，都分A轮B轮C轮吧！一万块，可以分成三个三千，一个一千，也可以分成十个一千，总之，我们投资之前，也要观察一下他的公司吧？这期间，有点业务来往什么的，都挺正常不是？观察完他的公司以后，我们才可以考虑投一万，一百万，或者一千万吧？” “……”王慕雪听到这理由以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裴强继续循循善诱道：“我们不是诈骗，我们只是找一块属于我们的敲门砖！谈任何事情，我们都要找正主，首先要跟他见面！见到本人以后，才能聊接下来的内容，否则，人都见不到，跟三四把手的小领导聊，聊什么都是白搭，人压根没什么权限！” “那我们就这样贸然过去，我们怕连大门都进不去，很容易被拆穿……”王慕雪听完以后沉默了良久，最终又问道。 “所以，要包装，首先，我们需要租一辆车，然后……”裴强推了推眼镜，笑得格外诡异。 ------------ 第十九章 老马震惊了！ 资本掌控。 似乎是这个时代普通创业者的主基调。 纵然马磊已经有【华夏黄页】如此成功的案例，但在资本圈，却依旧被评估评估再评估，压价压价再压价！ 压价到什么程度呢？ 原本1000万的股份，他们想压到100万。 而且，给出的方案，都是稀释股权。 什么是稀释股权？ 就是每一轮投资过后，作为创业者马磊身上的实际股权配额都会降低…… 降到最低水位线，就得面临着被踢出局，给人作嫁衣的风险。 而对此，马磊却没有任何办法。 彼时，在庞大的资本面前，他没有任何办法。 …………………………………… 8月10日。 马磊依旧是第一个到【宝淘网】公司。 面对着远方的朝阳，马磊翻阅着一份又一份的融资方案。 “实在是不行，我们就自己投资吧，卖掉【华夏黄页】以后，我们还有两千万……” “两千万现金，足够我们花很久……” “……” 电话声响了起来。 是妻子打过来的。 马磊默默地接了电话以后，摇了摇头，态度异常坚决：“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那笔钱！” 口袋里的两千万是他最后的保命钱，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可能拿出来的。 并非他不看好【宝淘网】，而是初期创业就梭哈掉一切后，接下来的每一步，自己都丧失掌控权了。 对此，他有非常清醒的认知，【宝淘网】第一笔融资，必须借助资本的力量！ “资本！” 办公室里，马磊咀嚼着这两个字，脑海中浮现出无数资本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模样。 曾经【华夏黄页】卖掉两千万，马磊沾沾自喜许久，但回顾当年，马磊却深深地意识到了自己就是一只井底之蛙。 “资本！” 他再念叨了一句。 这一刻！ 他内心深处突然涌现了无尽的渴望。 那种渴望掌控命运，君临天下的野心，无论如何都压不住。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格外炽热，他死死地盯着【宝淘网】的LOGO！ 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是机会！ 能与这个时代抗衡的，从井底跳出，拥抱更广袤资本天空的机会！ 早上七点钟。 窗边的太阳逐渐升起。 寂静的写字楼下方陆陆续续地走进了一批朝气蓬勃的员工。 马磊看着下方。 突然，一辆黑色的大众桑塔纳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马磊下意识地盯着那辆车。 紧接着，他看到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人非常绅士地弯腰，拉开后排的座位。 随后，一个打扮精致戴着遮阳帽的女孩子从车上走下来。 看着这对年轻男女的一言一行，马磊目光先是一愣，紧接着敏锐地意识到，这对年轻男女，似乎气质不俗…… 但并未多想。 只是，不多时…… 敲门声响起。 “马总！” “你说……” “王总，想投资我们的公司！他们似乎是从港岛千里迢迢过来的……” “嗯？王总，港岛……” “……” 马磊猛得一愣！ ……………………………………………… 【宝淘网】位于杭城余杭区。 此时，只是几间写字楼，员工大概十来个左右。 裴强跟在王慕雪后面，操着一口流利的粤语夹着些许英语，为王慕雪认真地介绍着【宝淘网】目前的状况。 王慕雪默默点头，美眸审视着【宝淘网】的一草一木，时而舒展、时而紧锁，当看到一帮员工朝着自己看过来的时候，王慕雪皱眉。 “只有这些？” “王总，目前【宝淘网】虽然尚未盈利，但不可否认，它必然是未来的风口……华夏目前人口12亿，网民7950万，可见其市场，与此同时，老美的eBay也是一个不错的成功案例……” “……” 裴强露着笑容，话语温和地阐述着【线上购物】这个概念，无论是说话方式与动作，都像极了留学归来的商业助理。 “哦！” 王慕雪点点头。 并未显出多少向往，只是简单观察了一遍后，便跟着助理默默地走进马磊的办公室里。 “你好！你好！请坐，我是【宝淘网】的马磊……” 推门而入，他们便看到了【宝淘网】的马磊热情地迎了过来，忙不迭地帮他们泡茶。 王慕雪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一眼满脸憨笑的马磊，并不是很热情，但笑容礼貌。 裴强先开口：“马总，你好！我叫裴强，这位是王慕雪，王总……” 打完招呼以后，很自然地坐了下来，紧接着观察着办公室里的摆设。 “马总，你好，我们这一次过来，是想了解一下咱们得【宝淘网】……” 裴强笑容如沐春风，似乎很努力说着普通话，但普通话却非常塑料，听起来像是老旧碟片机里的老精英。 马磊自始至终都在观察着裴强，从身上的打扮，到一言一…… 几乎每一个细节，都令马磊心中震动，隐约间判断出对方似乎是大公司投资部的负责人、亦或者体制内商贸部的小领导。 马磊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对方是什么门道。 但裴强回应的回应却耐人寻味：“我们只想了解咱们得【宝淘网】，在项目确认之前，你可以将我们当成普通客户，或者普通合作伙伴……” “不知道您想合作哪方面呢？”马磊先前完全没有眼前人的资料，一时间也吃不准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物，只觉对方实在是太年轻，但言语方式与行为却实在是太过于老成。 总之，绝非普通家庭所能培养出来的人物。 “我们在大陆成立了一家【米雪科技】，目前在大陆暂未有什么项目，可以从最简单的编程合作开始……”裴强绝口不提投资，只是笑容满面。 “编程合作……”马磊给裴强和王慕雪泡了一杯茶，随后思索着这几个字的背后含义。 “事实上，我们与港岛的【金城科技】有过项目合作……” “【金城科技】……”马磊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略微一愣，随即笑眯眯地看着裴强：“雷总马上会过来，你们和雷总是……” 裴强面对马磊那几乎看穿人心的眼神，并没有躲避，而是格外的坦然，话音平淡，情绪也格外平稳道：“几个小项目一起开发过……” “……” 马磊没有说话。 目光又看向了王慕雪。 王慕雪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窗外，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仅半米左右的距离，却仿佛与他们隔着一层天然的阶级壁垒。 马磊心中思索着裴强所说的每一句话，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和热情了：“合作可以，不知道你们能提供哪些合作呢？” “互联网维护与框架，【宝淘网】未来的构架……” “冒昧地问一下，您对我们【宝淘网】未来，有什么想法吗？”马磊心中一动，立马盯着裴强。 “其实，对于【宝淘网】，我和王总说过了，我觉得这是一家非常有前景的互联网电子商务……却见裴强而是品了一口茶，细品后了片刻，正欲往下说的瞬间，脸色微微一变：“等等！这是去年份，杭城龙井村的茶吧，普通品种，应该是向阳坡那边沉茶吧……” 马磊心中一惊，觉得不可思议，随即心中不安，最终表面却很平静地笑道：“裴先生很懂茶……” “略懂……王总，我觉得，我们应该走了……” 裴强脸上没了笑容，只是看了一眼王慕雪。 王慕雪点头站起皱眉：“这茶不好？” 裴强面上依旧彬彬有礼，只是当王慕雪到身便的时候，才轻声道：“茶分三等，人分三等，茶见人品，人见茶品，马总待客没有诚意，若没有诚意的合作，意义不大，我们去找下家，【易趣商城】合作……” 裴强说了这句话后，王慕雪也点点头：“好！” 两人在马磊目光中站了起来，随后离开。 马磊看着两人，心中短暂惊疑不定片刻，紧接着立马露着笑容：“两位，我这里有好茶，两位不妨再等等……” 但裴强却并未停下脚步，而是帮着王慕雪开了门。 王慕雪也似乎并未听到马磊声音，只是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马磊立马跟了上去。 “稍等，我们再聊聊……” “马总，您留步，下次我们再登门拜访。” ……………………………… “雷总，我们要投资电子商务这种新业态吗？” “不一定投资，但必须了解这一行，目前微软对我们步步紧逼，我们必须要想办法找出路。” “哦！” 杭城。 上午十点。 当车停在一家写字楼门口的时候，雷伯军默默地放下了【宝淘网】的资料，脑海中想到那间厕所里，和那个年轻人聊过的内容。 这一刻，心中更坚定想法了。 不过，刚下车的时候，雷伯军看到远处走出了一个熟悉的青年身影，似乎带着一个女孩子上车。 雷伯军看到青年后先是一愣。 紧接着，仿佛想到什么一般朝着青年走了过去。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 他拿出一根烟，递给青年。 那个青年一愣，随后很自然地接过烟，掏了掏打火机后，又为难地叹了一口气：“是啊，不过，我最近戒烟……” “先抽一根再戒……” “不抽了不抽了……再抽下去肺受不了……” “真不抽？” “不抽了！” “我记得你顺走了我一个打火机，算了，我买了个新的，我帮你点上……你在了解【宝淘网】？” “是啊，有一点小业务……”裴强犹豫再三，看着雷伯军给自己点火以后，喉咙猛颤，终于还是摇摇头：“雷总，真不抽了，上次一下子抽了八根，我咳嗽了好久，这一次，不了不了，我怕抽第一根以后，我就要抽第二根……都没完没了了！” “别啊，怕啥？来一根，你的眼睛都盯着我口袋里了，要不整包给你？” “不了不了！戒了戒了，不抽不抽！” “……” 不远处，正阴晴不定的马磊刚好看到雷伯军给裴强点烟，但裴强摇头坚决模样，顿时脑子嗡嗡声直响，瞬间脸色大变！ 心中甚至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错失什么机会了！ 他阴晴不定片刻，紧接着满脸笑容热情地迎了出来。 “裴总，哈哈，别急，我们再聊聊合作，来，我给你泡特贡的好货……” “嗯？雷总，你来了？这边请这边请……” “……” ------------ 第二十章 未来的巨头们 1999年，是华夏B2C（企业对消费者服务）发展的起始年。 这一年里，B2C的概念不断地被提及，也有一批有远见的创业者们，开始尝试深化【网络购物】这个概念，并做出了一些互联网购物网站。 但…… 彼时，环境支付信用和物流体系尚未健全，丝毫没有发力的土壤。 计算机普及率也并不高，真正意义上的【网络购物】概念又显得格外模糊与混乱…… 所以至2003年之前的四年时间里，压根就没有一家真正意义上的购物网站做起来。 直到，2003年5月份，【宝淘网】的诞生…… ……………………………… “那一天，跟你聊完以后，我就一直在思索着一个问题……” “【电子商务】……” “事实上……” “过去的四年时间里，电商始终都处于混战时代，每一个创业者都在说自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然而，每一个创业者旗下的产品，都格外混乱，嗯，没有一个明确的战略定位、更没有稍微正规一些的管理体系，合作物流体系……” “……” 写字楼外的抽烟室里。 雷伯军在吞咽吐雾。 彼时的雷伯军，虽然是【金城科技】扶大厦之将倾的大功臣，在整个互联网行业里也是佼佼者，但始终保持着谦逊与亲民，丝毫没有上位者的架子。 “你觉得【宝淘网】不一样？”裴强默默地握着点燃的烟，但并没有抽。 吸烟有害健康！ 此时的他，心中格外的矛盾，甚至一度感觉香烟的味道吸入肺中，肺在不断地颤抖。 那是一种兴奋与精神深处的一种渴望感。 可是…… 他并没有抽。 但…… 雷伯军这个狗日的，这烟真特么的合他胃口！ 戒烟，戒烟！ “马总前段时间，跟我打过电话，详细地介绍了一下【宝淘网】，相比于其他的创业者，马总有【华夏黄页】的成功案例在，与此同时，他的规划很明确、清晰，我个人觉得，他并不像是借着【宝淘网】的噱头，套一笔资本钱离场，而且，隐藏在马总憨厚外表下，有一个精明、且野心勃勃的灵魂……” 半个月前的【金城科技】卫生间里。 雷伯军与裴强一边抽烟，一边聊了很多东西。 03年的【SARS】令全球经济都遭到重创，全球互联网泡沫破灭后，融资开始变得非常困难…… 但，大灾过后便是机遇。 雷伯军隐约觉得未来的电商，就是风口，但真正意义上的电商概念，却如同其他创业者一样，保持着模糊的概念。 与裴强短暂聊天以后，这种模糊的概念渐渐清晰，再加上接近半个月的市场调研，他意识到时代的信号，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哦，雷总，不要再递了……我真不抽了，戒了……” “一起陪我抽完最后一根，这是好东西，大陆很多地方都买不到。” “……” 裴强犹豫了许久。 但看向雷伯军那略带诚恳的表情以后，最终接下那根烟：“陪你点着玩吧……” “聊聊你对【宝淘网】的看法？”雷伯军给裴强再次点上，眯着眼睛问道。 “不好说……” “这里没有其他人……” “投资本来就有风险……” “……” 雷伯军见裴强并不聊太多以后，也不追问，开始默默地抽起了烟。 等到几分钟以后，雷伯军这才又看向裴强：“你手头有其他电子商务项目吧？” “没有……”裴强摇头。 “真没有？” “真没有。” “呵，几天前，我注意到了一条挺有趣的事情，【SARS】过后，有一家名叫【京盛多媒体】的商家，借着大街小巷的地毯式叫卖，以及中关村互联网流量的销售方式，渐渐让囤积的货品开始了流动……背后那一段【有趣】的录音和策划，应该是出自你手吧？”雷伯军眯着的眼睛透露着一股光芒。 裴强并未回应，只是默默地看向别处。 “不用紧张，在【金城科技】的时候，我偶然间听到了你的通话，我的耳朵，一向来都很灵敏，我们这两个烟友第一次聊天，也是源于那通电话……” “……” “我一直有关注【京盛多媒体】的后续发展，也看到了前段时间，互联网的电商平台上，出现了一个名为【京盛商城】的网站……” “……” 雷伯军并没有隐瞒任何东西，而是不紧不慢道。 裴强抽完烟以后，掐灭烟屁股，随后推了推眼镜：“你联系过沈总？” “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联系倒没有，就是询问了一下中关村的朋友，大致知道一些大概……”雷伯军笑了起来。 “你觉得怎么样？” “这一次回大陆，主要是两个目的，其一，了解一下【宝淘网】，其二，去一趟中关村，了解一下【京盛商城】……” “哦，沈总身上有一股韧性，你们会成为朋友的……”裴强听完以后，平静地点点头。 在看到雷伯军仿佛变戏法一样，再次递过来一根烟以后，喉咙猛颤，终于脸色微变：“雷总，不点了不点了……” “最后一根，你不抽呆在这里，吸了那么多二手烟，和抽烟有什么区别？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最后一根也不行，抽烟这是原则问题……” “哈哈，可以，我尊重你的原则……” “……” 裴强终于抵抗住了烟的诱惑，转身离开了吸烟室。 雷伯军笑了起来，随后跟在后面。 他不信裴强还真能把烟戒了！ ………………………………………… 中午的阳光异常毒辣。 【宝淘网】办公室里，空调打到了20度左右，但依旧抵不住那一波波的热浪。 马磊跟着王慕雪一边喝茶，一边聊着互联网合作事宜。 这一次…… 马磊不卑不亢，但姿态却放得很低，也给予了王慕雪更多的尊重。 他意识到，王慕雪背后，极有可能藏着一些资本能量，而这些能量，对自己而言是助力。 等到11点左右。 办公室的门开了。 马磊激动地站了起来。 “雷总，裴总，这边请……” “……” 王慕雪转头，看着裴强。 西装革履的裴强身上带着一股很难闻、也很浓郁的烟味。 再次看到自己曾经的偶像，雷伯军满身烟味的那一刻，王慕雪不知怎的已然没有那么多的崇拜了。 他！ 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站起来，淡淡地叫了一声雷总。 不过，雷伯军看到王慕雪的时候，脸上却格外热情：“王总，我们又见面了，之前的合作，我已经拟定好了草稿，这一趟回大陆，本来想亲自找你商谈我们【金城科技】与你【米雪科技】的合作……” “哦，那挺好……” 王慕雪露出了一个笑容，很漂亮，也很温婉。 她看着坐下来的裴强：“裴强，我们走吧。” “好！” 裴强点点头。 刚坐下又站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马磊脸色微变，第一时间站起：“裴总，王总，我们中午一起吃顿饭，我们之间的合作，尚未聊完，我在西湖船上定了一桌，我们要不，我们边吃边聊？” 王慕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短暂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裴强。 随后身形微微一顿，最终点点头：“好，那恭敬不如从命。” …………………………………… 燕京。 中关村。 晌午时分，刚吃午饭。 这段时间，于沈京盛而言，是自己最忙碌的一天。 忙碌着自己的多媒体业务的运输，以及即将运营的【京盛商城】。 初版的【京盛商城】页面非常简单，业务也格外单一，除了多媒体小物件以外，就是一些二手空调。 但，当网站试运营的时候，沈京盛却非常兴奋，守在电脑面前，一眨都不眨…… 运营即将开始的时候，他环顾四周，总觉得缺点什么。 许久以后…… 他给裴强打了一个电话。 “小裴总，我们的互联网创业项目【京盛商城】马上要开始试运营了……” “接下来，我会去拉点投资，然后……” “……” 电话那头，裴强沉默片刻，随后，很认真的地说了一句话。 这一句话让他呆若木鸡，整个人都懵了！ “真的？” “……” “真的！你确定是真的？” “……” “哪个雷总，你怎么会认识，雷总的？这……你在宝淘网？” “……” 但随后脸色潮红，呼吸急促！ 难以置信地愣了许久！ 紧接着，他在所有懵逼的目光下，发疯似地冲出屋外…… 他脑海中只残留着一句话！ 【【金城科技】的雷总，或许在明天，会来沈总你的【京盛商城】考察，你做好准备……】 仓库里…… 所有人看着外面激动不已，拼命打电话的沈京盛，精神猛震。 难道、莫非…… 老板的阳痿有救了？ ------------ 第二十一章 惊变！ 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企业家白手起家的故事。 这些故事像一颗糖，让人吃得津津有味，又像兴奋剂，听得人野心勃勃。 但，剥开故事那一层甜蜜外表，在资本掌控下，真正意义上白手起家的人，实际上寥寥无几。 很多人介绍马磊的时候，也首先聊其曾经的那段经历…… 诸如屡次高考失利，屡次复读，最终赶上运气招生，上了本科，毕业后经过自己努力奋斗，最终成为杭城学院的一名老师，却不甘于现状，于是便下海创业，并屡屡碰壁，最终在百折不挠中，缔造了【华夏黄页】的故事，最终又在【华夏黄页】如火如荼时候卖掉，再度白手起家…… 但，谁知道那一段段看似运气的背后，有多少父辈人脉的身影呢？ ……………………………… 西湖泛舟。 自古便是文人雅士休闲娱乐首选。 马磊也不例外。 下午3点，毒辣的太阳渐渐偏西，搭配着西湖胜景，少了几分燥闷。 一艘小舟于西湖边上徐徐摇曳，于喧嚣的中心地段，划过了从未有游客踏足过的私人区域…… 船内，一首首戏曲声此起彼伏，或唱国仇家恨、或唱金榜题名…… 马磊喜欢听曲。 父亲早先年，是杭城曲艺圈的领导人员之一，耳濡目染之下，马磊身上便多了几分艺术细胞。 “将来，我想在山角边，建一座园林和戏台，到时候邀请华夏名角演出，我们这些人，品茗茶艺，阔谈古今，岂不快哉？” 映照在湖面的微波粼粼，衬着马磊那张意气风发的脸。 他一边煮茶，一边和雷伯军与裴强、王慕雪等人攀谈将来。 攀谈到尽兴处，免不了聊一聊未来的规划与想法。 雷伯军听到此处，再根据跟马磊接触的几个小时，此刻心中已然坚定了对【宝淘网】投资的投资想法。 王慕雪则是沉默地观察着雷伯军与马磊。 这一场聚会，多由两人主导，除必须要发表意见外，王慕雪更多的是沉默。 但，内心深处对未来的渴望，以及对马磊与雷伯军这样商业圈人物的向往，夹杂着野心，已然攀升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只是，这一切的情绪，都隐藏在那云淡风轻的精美容貌下，变得格外恬静与无害。 她很清晰地知道，自己的需要走的路还很长，需要付出的努力更是无法想象，未来的路，也势必不好走。 她余光看向裴强。 此时此刻…… 裴强却格外地慵懒，躺在床上，一边吃着免费水果，一边看着湖面，享受着这种摇曳感，微闭着眼睛的模样，像极VIP游船的游客。 甚至在马磊与雷伯军聊至酣畅处的时候，还小睡了一会…… 等到船靠岸的，王慕雪推了推裴强以后，这才幽幽转醒。 “裴强，你觉得我们【米雪科技】有没有可能要到更多的筹码？” 小岛上，一阵清风吹过，带起了几分凉爽。 王慕雪看着马磊与雷伯军两人的背影，默默凑在刚睡醒的裴强旁边小声道。 “什么筹码？” 裴强伸了伸懒腰，轻声道。 “你曾说过，只要能赶上风口，猪都能上天，在这个互联网的大时代里……现在的我们恰好是见证者，你觉得我们……” 裴强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跟在了两人后面，片刻之后，这才回应道：“我们的底子太薄了……商业交换，大多都是利益交换，我们，拿不出多少的利益……” “……” 王慕雪听完以后，目光看向前方越走越快的两人，陷入了许久的深思。 等走过一个山头，看到一幢别墅以后，王慕雪和裴强两人看到了马磊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两位，我先让我的助理带你们简单地在这里逛逛，逛完以后，我们再来那边的雅座喝茶……” “好！” 一个约三十岁的女人在马磊说完以后，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一边逛，一边给两人介绍着这片私人区域未来的雏形，以及一些山水名画。 裴强倒是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美景，甚至还兴致满满地坐上了小船，穿上救生衣，在这片水域玩了起来。 王慕雪也坐上了船，但目光却时不时看向马磊与雷伯军离开的方向。 她很清楚地明白，两人应该是被支开了…… 中午的一顿午饭，马磊虽然一直很客气与热情，频频对着王慕雪和裴强敬酒， 裴强始终很高深莫测，令马磊看不懂。 但王慕雪终归是缺点表演经验，马磊通过字里行间里的信息彻底摸清楚了两个人的大致底细。 马磊很现实。 虽然后续始终热情，叫人如沐春风，也给与相应的尊重，但坐上小舟后聊天的权重，已经从互等到围绕着雷伯军。 道理，王慕雪都懂。 但，内心深处的那股落差感，却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其实，我们应该知足了，我们这一趟过来的目的，无非也就是和【宝淘网】签订合作协议，与【金城科技】签合作协议，【宝淘网】的协议已经拿到了，【金城科技】方面，雷总会跟着我们一起去燕京，再深入了解一些情况……我们的目的，其实已经完成了，我们没必要苦大仇深的……”裴强看到王慕雪脸上始终紧皱的时候，最终宽慰道。 王慕雪听完裴强的话以后，沉默半晌，目光看向了远方：“我知道，很多事情都无法一蹴而就，但……” “但什么？” “当你看到山峰以后，你再站在山峰脚下，那种滋味，始终不好……”王慕雪在摇曳的小船中站起来，眺望着远方。 “别站这么高，你会摔倒的……” “裴强，我很清楚我们的定位，实际上，这一趟来【宝淘网】，顺便也接触了一些技术人员，我清晰地意识到，我个人的能力还有极大的欠缺，在这些人面前，我引以为傲的编程技术，也仅仅是初级阶段，这让我多少有些打击，也知道自己是个井底之蛙……” 微风吹拂着王慕雪的发丝，王慕雪俏脸上不再平静，相反多了几分落寞与不甘。 “你还年轻……” “是，你可以年轻，但这个时代不会等你成熟，你面临的对手，永远都是那一群老谋深算，随时都能将你推下悬崖的人……” 当裴强听到这的时候摇摇头：“这样会活得累，有些东西，不好强求……” 说完以后，裴强又打了个哈欠，有些困顿，最终放下船桨，枕着胳膊躺在船上看远方湛蓝的天空，惬意得很。 很快便睡了过去…… “我以后会打败他们！”王慕雪则站在船头，任由风吹着，目光格外坚定！ “……” …………………………………… 傍晚。 夕阳西下。 裴强和王慕雪来到了马磊的小别院中。 但，等来的并不是马磊的热情的马磊，而是一张心事重重的脸。 “马总，雷总呢？” 王慕雪坐在马磊对面，询问着马磊。 然而马磊并不说话，也没有倒茶，只是目光看向远方。 充满着担忧。 片刻以后，雷伯军匆匆赶来：“抱歉，马总，我先回去了！” “雷总，【金城科技】应该没事吧？” 雷总并不言语，只是默默跟马磊握了握手。 目光却显得格外压抑。 到裴强和王慕雪旁边的时候，雷伯军犹豫片刻，看向王慕雪：“王总，我们之间的合作，也会继续，接下来，我们有一个关乎华夏本土软件生死存亡的项目，我们诚挚邀请【米雪科技】，一起加入到该项目里……” 当他回看裴强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小裴总，这趟燕京，我就不陪你们去了！下次我们再一起喝酒！” 裴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点点头：“好！” 跟马磊等人告别以后，雷伯军带着人，急匆匆地离开了杭城。 雷伯军离开以后，马磊虽然热情地邀请两人吃饭，但那种礼貌性的疏远感却愈发强烈。 王慕雪和裴强自然也不会留在这里，真的和马磊吃晚饭。 他们离开了杭城，去往了下一站…… 第二天下午。 在开往燕京的车上。 吐得稀里哗啦的裴强看到王慕雪接了一个电话。 随后…… 目光凝重地看着裴强。 “裴强，出事了！” “什么事？” “【微软】对【金城科技】正式发起了总攻和绞杀……” 王慕雪说完以后，目光盯着窗外飞速离去的风景：“【金城科技】可能要撑不住了！国产软件和【微软】，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裴强听完以后，思索许久，最终眯着眼睛：“不过，这既是危机，亦是机遇，我跟雷总打个电话关心一下雷总，顺便说我们【米雪科技】要和【金城科技】并肩作战，共抗【微软】！”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王慕雪点点头，但随后觉得不太对：“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们……【米雪科技】，好像只有两个人，你和我，我们怎么跟【金城科技】并肩作战？” “先让雷总心暖暖的再说嘛……而且，谁说只有两个人？我们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顶尖软件工程师，就是现在没有去招嘛……” “似乎是这样……”王慕雪听完以后沉吟了一下，突然又觉得裴强这无耻的话，说得还挺有道理。 聊完以后，裴强拿出手机，就在裴强想拿手机关心一下雷总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是沈京盛打过来的。 他的声音很急促，也很激动：“裴总，我们的投资，真的搁浅了吗？” 在得到确切的回答以后…… 那边突然哑然失声…… “完了完了！” “我真傻，都去【宝淘网】了，哪还会看上我们【京盛商城】！” “啊……小裴总！我……怪我，怪我，为了能让雷总看到我们的实力，我……” “我他妈！租了一栋大楼！违约金要三十万刚签的协议，我还让人民大学的老师们帮我拉了一帮顶级程序员，工资都谈妥了，今天已经来上班了……” “…” “完了！” “彻底完了！” “我……” “……” 电话里，沈京盛声音如遭雷击，随后疯似地喃喃自语…… 裴强听到这也格外震惊，语气里竟还有些许兴奋：“沈总，这才一天时间，你怎么就做了这么多事？你这效率也太惊人了吧！那啥，你还能拉更多人吗？” “？？？” 挂掉电话以后…… 裴强看着王慕雪，表情挺复杂：“王总……” “怎么了？” “我们好像马上就要有一批顶尖的程序员了，嗯，也许，好像，我们办公楼也不用找了，有人替我们解决了……” “？？？” ------------ 第二十二章 危局！ 或许，很多创业者都有赌性。 输了，一败涂地。 赢了，皆大欢喜。 或许是初步尝到了互联网的甜头，亦或者这一次的互联网营销太过于成功，更或者是对【电子商务】未来前景的看好，更期待【金城科技】雷伯军到来的那一刻，自己的所作所为能令其看到自己的决心与胆量不输于曾经的【宝淘网】…… 总之…… 沈京盛冲动了一把！ 【京盛多媒体】的货品外加一系列的抵押贷款，最终，于中关村稍偏地段的地段租了三层写字楼。 月租金103元每平方，总共300平方左右，一年37万，包物业费。 彼时的燕京商品房均价，也仅4500一平方，一年37万的租金，甚至都快买小套商品房了！ 这笔钱，或许对马磊，或者对雷伯军这样的人而言，不值一提，但对沈京盛这样半只脚深陷泥泞，刚拔出来的创业者而言…… 却是一次豪赌！ …………………………………… 8月11日。 午夜。 事实上，付出的，并不仅仅是租金…… 偌大的写字楼里，沈京盛看着一台台昂贵的电脑以及一台台服务器，有些组装完毕，有些尚未拆封。 这些都是刚买的。 办公室的名册上，一份份简历，一份份入职资料以及薪酬协议…… 这些，都是签订协议，入职的高材生，闭上眼睛，每一个都是钱。 …… 午夜的燕京城依旧喧嚣。 他点燃一根烟，坐在窗边默默地看着远方，看着那一盏盏灯火。 此时此刻，他心乱如麻，情绪更是显得格外悲壮，很长时间都无法阻止自己往坏处想。 当然，纵然知道雷伯军已经投资【宝淘网】，不太可能再来【京盛商城】，他对外的情绪，也始终是积极向上。 言语间，更是充满着对【京盛商城】崛起的期许。 作为一个领导者，给员工们提供的情绪价值很重要，再遇变故，那些负面情绪，也绝不能在员工面前表露。 但…… 正越是如此，整个人便越被无形的压力压得越厉害，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步子太急了，被半个月前的营销，冲昏头了！” 一根烟抽完。 沈京盛终于平静下来，思索着未来，越思索，他的眉头越皱得厉害。 未来不容乐观。 电子商务，虽然在老美有成功的案例，自己目前借着营销，在互联网上也有些许流量…… 但费用支出却是极大…… 为了稳住流量，令用户形成购物习惯。 你得将货品的价格压得更低，与此同时，你得自掏腰包给物流，令物流帮你准时运到…… 不但如此，你还得做广告…… 毕竟，【宝淘网】在拿投资之前，广告就已经做得铺天盖地，马磊在各种场合关于互联网的演讲，已经不下百场了！ …… 沈京盛目光又看向了电脑前，那简单的页面，他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战争，早已经打响。 而他们的【京盛商城】实在是落后太多了。 但…… 沈京盛睁开眼睛，目光默默地看了一眼办公室。 他的眼神依旧充满着向往与渴望…… 他点燃一根烟，此时此刻，情绪愈发得复杂！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烟也一根根地抽着…… 当远方朝阳初升，当地上堆满烟头的时候，沈京盛这才狠狠地咬了咬牙。 电话响起。 是房东打来的。 面对房东的声音以后。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租，我们继续租！” “……”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打开手机的通讯录，默默地看着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身影，开始尝试着给他们打电话…… 甚至，连曾经大学的校友，刚认识的网络朋友都不放过。 核心只有一个…… 那就是！ 为【京盛商城】拉新的投资，哪怕多拉个一万块也好！ …………………………………… 8月12日清晨。 港岛。 【金城科技】。 雷伯军连夜赶回了港岛。 赶回港岛以后并未休息，第一时间便直奔会议室。 会议室很寂静，到处都散发着一股死亡与绝望的气息，一向来并不露面的幕后老板，曾经的华夏第一程序员邱业强也来了。 “微软这一次的总攻，直逼我们命门！” 邱业强看到雷伯军以后，皱起来的眉头略微松开，但始终没有多少笑容。 雷伯军点点头，默默地看着墙壁上的PPT。 【让全国每一台电脑上，都有【金城科技】的软件】 这一行字，格外的醒目，也曾是80年代，【金城科技】的创业宗旨。 然而…… 90年代，当微软来势汹汹之后，office系统犹如狂风骤雨一般，血洗整个华夏办公软件，通过捆绑销售，近乎挖走一大批WPS用户的那一刻…… 【金城科技】便已经陷入前所未有的危局！ WPS与office之争！ 已然长达十年时间！ 十年时间里，【金城科技】从抗争与反击，逐渐变成苟延残喘，最终，只有一个不被收购，活下去的目标！ “我们已经不可能赢了，上一次，【创世】系统的失利，很清晰地告诉我们，主导互联网，拥有互联网话语权的人，从来都是西方……” “他们做出了【互联网】游戏，制定了游戏规则，我们这些后入的玩家，如何能与游戏创作者抗争？” “我觉得，卖掉【金城科技】，让【微软】入局，反而是一个好事，邱总，我们这些员工已经跟你数十年了，始终挣扎在温饱线上，这一次【微软】能花重金收购我们公司，我反而觉得是好事！我们这些跟您创业的老头们，也能拿一笔钱养老……” “……” 沉闷许久的会议室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雷伯军猛得看向那个声音的方向。 那是【金城科技】的元老，曾经与邱业强一起创业的领导班底。 他的意见，代表着【金城科技】的大部分守旧派。 雷伯军心中生起些许怒火，但强忍着默默听完：“黎叔！如果我们卖掉，那么，我们对未来的华夏互联网产业，到底开了一个多大的坏头，你知道吗？我们排头兵，我们是标杆啊！” 雷伯军盯着那位名叫黎叔的老人，死死道。 黎叔却不以为然，甚至出言嘲讽：“呵……办【金城科技】本身就是为了赚钱，所谓的标杆，仅仅是商业噱头！我们卖一个高价，有什么错？而且，雷总……我知道你有能力，也有梦想，但梦想也是要吃饭的！” 黎叔说到这的时候，嘴角上扬，嘲讽意味更浓郁了：“几年前，你带着团队一起做我们华夏自己的操作系统，结果呢？花费了如此多的精力和资金，甚至让邱总都卖掉了别墅投资你，但结果呢？2000份！结果只卖出去2000份！” 雷伯军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喉咙猛颤，有千言万语藏在喉间，许久以后，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些年，他带头开发了几款游戏，确实让【金城科技】盈利，但，却永远都填不平【创世】操作系统的失败。 “醒醒吧，年轻人！” “真正冷静的人，一定要审时度势，微软这种庞然大物，绝非我们所能抵抗的……” “微软占据了华夏百分之80的用户，而我们目前仅百分之20，而且，这百分之20，依旧在流逝着……” “office与WPS之争，实际上，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 “与其最终成为历史的尘埃，还不如趁着我们还有资本，直接卖掉，卖掉后，再徐徐图之……” “记住，年轻人，我们现在的WPS不值一提，真正值得一提的是，我们的百分之20用户！” “……” 会议室里。 说完以后的黎叔一边喝茶，一边默默地环顾着所有人。 雷伯军带领着那一批年轻人们，此时此刻都犹如霜打茄子一样，虽然面色不甘，却毫无任何声音。 他再一次看向邱业强。 邱业强也一声不吭。 一切都仿佛是一锤定音了！ 而就在他拿出合同，准备继续聊【微软】收购的事情以后，雷伯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未战先怯败！未来如何而战？” “人家office系统比我们先进，你怎么战？人家降价，你怎么降？人家是微软，微软如今市值2，781亿美元！这游戏，他完全主导权，醒醒吧，年轻人，这不是梦想，这是现实！血淋淋的现实！” “我们研发！” “研发？除了游戏领域盈利，真正办公领域，我们还有什么可以研发的？可以盈利的？有什么人吗！你有人吗？你有技术吗？就凭你代码写得好看？像诗一样？你能美死微软的程序员，让他们善心大发，放过我们？” “给我时间！”雷伯军深深吸了一口气。 “醒醒吧！没有时间了，你没有了，我们也没有了，所有人都没有了，没人陪你再胡闹了！” “……” 雷伯军被逼逼紧闭，虽然无言，但依旧咬着牙。 许久以后，站起来盯着邱业强。 “邱总！我不想投降！这份投降书，我不会，也不可能签！” 雷伯军留下这句话以后，也不管所有人的脸色，冷冷地离开了会议室。 ……………………………… 12日一整天的时间。 雷伯军都在盯着新闻。 此时，一切的导火索，都源于office的突然一次降价！ Office本来卖15块钱一份，突然降到了10块钱。 而WPS，则是定价在12块钱，已然失去了价格优势…… 不但如此，甚至，市场上，Office破解版的盗版软件，一夜间突然到处都是…… “呵！” 雷伯军冷笑。 微软这一手好狠！ 先是用合作的方式，让市场兼容office与WPS，并借着合作的噱头拿到了WPS的源代码！ 再以降价，盗版的形式，收割WPS最后的用户，抢占市场，彻底将WPS踢出局！ 此时此刻，雷伯军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开发新全新的WPS，另一条…… 就是投降，让【金城科技】彻底成为【微软】的附庸。 投降，其他人能投降，他不可能投降！ 研发…… 此时此刻，他缺人，准确地说，很缺人！ 13日傍晚。 雷伯军的私人手机响了。 他接了电话。 电话是裴强打过来的。 迟疑半晌，雷伯军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随后，听到了一阵格外严肃的声音。 “雷总，我看到新闻了，看此新闻，我实在是心中实在悲愤，更是感慨！” “值此时机，西方资本虎视眈眈，逼我等就范，我们华夏软件已陷入最危之局，犹如大厦倾覆……” “我们【米雪科技】实在不愿意看到如此之势，我们愿意与【金城科技】结成兄弟联盟，共扛外敌！” “我们队伍并不庞大，仅十七人，但每一人，皆是挑选的精英，已经准备好一切！” “我们或许力量单薄，但只要坚守不后退，不投降，我坚信，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我们一定会赢！” “……” ------------ 第二十三章 大厦将倾，我愿为木！（求一切） 2003年的互联网，对很多人而言有一定的概念，但始终处于陌生阶段。 纵是曾经【华夏黄页】的创始人马磊，此时此刻都为投资而焦头烂额，更何况是沈京盛…… 通讯录里…… 已经打过电话的所有人，都打过了。 然而…… 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京盛商城】这个项目。 项目是好的，也有老美的eBay成功案例作为背书，但，未来的资金将是无底洞。 愿意借钱给沈京盛的人，是有的…… 自己的姐姐借了三万，自己的父母拿了十万，自己的堂弟拿了三万，还有自己的大学同学周正等人，集了三万人民币…… …… 但，这些钱，于未来的【京盛商城】项目而言，就是一个天大的窟窿。 此时此刻，一切都是初级阶段，放弃还来得及。 老老实实地先做线下产业，等时机成熟了再图谋别的，但…… 沈京盛很清楚，如果未来的华夏电子商务产业，被人占了生态位，那么后来者想要追赶，得付出N倍的成本。 甘心吗？ 站在这个时代的风口，看着时代的狂风骤雨掠过，最终看着别人的彩虹布满天空，享受着这个灿烂的新时代！ 谁会，会愿意甘心呢？ 但，不甘心，又能如何？ 底子太薄、资本太薄、人脉太薄…… 对于一个普通的创业者而言，在这个时代，不允许错，哪怕是一步！ “沈总！我们今天的工作是什么？” “沈总？” “沈总……” “……” 更令沈京盛焦虑的是【京盛商城】的新员工都开始陆续入职了。 而他…… 居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给他们安排工作。 …… 【京盛多媒体】里的货品，依旧在卖。 几名经理没日没夜地泡在论坛和QICQ上，凌晨还在发帖、回帖…… 几乎每天都要发货，送货。 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 这个时代的电商模式，真的很原始。 员工们需要用纸、笔记下已经汇款的客户；在产品寄出之后，再亲自发短信告知客户快递号，如果客户距离中关村不远，则会安排员工自己开着小货车上门送货…… 效率很低。 成本很高。 而刚建立的【京盛商城】此时却没有多少用户访问，至今都没有开任何一单，访问量也始终有限，有时候一天就十来个…… 这样的网站，注定不需要多少技术人员来维护…… 但，沈京盛招的这批技术人员，却是多达数十个，而且给每个人开出的价格都不低！ 野心勃勃的沈京盛，注定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买单！ 但，如果单单用来卖货、送货，发帖、回帖那么，运营成本实在是太高昂了。 必须要利用他们创造更大的商业价值！ “能成吗？” “还在聊，稍等，要不你先出去？” “额，好！” “……” 窗外的知了，正在不断地鸣叫着，非常的烦人。 办公室边上，新入职的员工们，此时此刻，正听着王慕雪在讲什么东西。 王慕雪声音并不响，但似乎极有威严，很多人都听得格外认真。 办公室里。 沈京盛默默地看着裴强挂掉了电话，眼神带着希冀。 裴强是今天早上来这里的，来这里，本身是参观一下，却被沈京盛给留住了，央求裴强帮忙给雷伯军，给【金城科技】打个电话。 纵然不给投资，也希望能给一份类似合作上的工作，让他们这些人，有口饭吃！ 裴强央求不过，最终，给雷伯军打了一通电话。 “不要抱太大希望，我和雷总，只是一起抽了两次烟，但并不是很熟……” “好！至少有一线生机！” “行，等等，我突然就挺好奇，沈总，你是如何一次性招那么多程序员的？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 沈京盛看着裴强握着电话话筒，面对裴强的询问以后，沈京盛苦笑：“其实我很早之前就联系他们了，我一直想做互联网这一块，我始终觉得，这一次，我以为时机到了，所以……” “其实，时机确实到了！”裴强突然眯起了眼睛。 …………………………………… 【金城科技】。 裴强再一次，给雷伯军打了一通电话。 雷伯军点燃了一根烟。 不知道为什么，跟裴强聊天，总是费烟。 但…… 雷伯军敏锐地意识到，这个喜欢抽烟的年轻人身上，有着远超于这个时代的认知和不俗的觉察力。 既是“人才”，又是“聊友”，更是戒烟的“烟友。” 但没想到，竟然被这个年轻人，说得有些热血沸腾。 雷伯军微微叹，随后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他清楚，他们不能再退了！ 套现走人，或者卖身当【微软】的走狗，并不是他想要的东西。 “你觉得，我们的路应该怎么走？”电话里，雷伯军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不清楚，但我估计【金城科技】的投降派不少，真正主战派，没多少了吧？毕竟，于很多人而言，那可是【微软】，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这注定是一场没有希望的战争……” “……” 雷伯军沉默。 片刻以后，雷伯军终于叹息：“你猜得对，你觉得，应该打下去吗？” 电话那头无声了良久，仿佛在措辞，最终回道：“打！” “跟【微软】打，就一场胜率极低的赌博，最终极有可能一无所有，我们没什么特别的筹码了！” “正因为我们没有任何筹码了，我们才要打，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现在卖掉【金城科技】，只会是廉价套现走人，我们WPS市场占有率都不剩百分之20了，我们哪能指望收购能有多少钱？而且，你甘心拿这些钱，走人或者当狗吗？” “所以……”雷伯军眯起了眼睛。 “研发全新的WPS，背水一战，让【微软】真正意义上看到我们的一口气，与此同时，让其他华夏企业看看，我们并非只有投降这一条路可走！”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雷伯军眯起的眼睛略微舒展，又问道：“你觉得WPS未来的研究方向是什么？Office目前已经是大势所趋，规则已经是他们定了，我们在规则下，如何反击？” “既然他们定规则，用盗版蚕食我们的市场配额，那么，我们就借鉴Office！我们新的WPS，要全部适配【微软】的windows2000系统，简而言之，他们纵容Office盗版席卷吞我们，我们就搞WPS免费试用，他们降价，我们就降个狠的！” “……” “当然，与此同时，我们自然不可能一味的借鉴，我们借鉴完以后，我们进行技术优化，功能升级，来一波狠的！” “……” “更重要的是，我们免费试用，我们不需要高额的授权费，不论公司还是个人都可以免费使用，我们不必再千方百计冒着感染病毒的危险而寻找微软Office的破解版，相反，我们要替代正版Office！甚至，我们完全可以在版权没有问题的情况下，完全借鉴Office，来一个基础版，彻底免费！正式版打折服务！升级版增值服务，包括个人版和企业版等，用户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购买相应的软件版本！” 雷伯军听完以后，突然手指微微一抖。 许久以后…… 这才缓过神：“会不会太不要脸？” “人家都把手掐在我们脖子上了，我们还要什么脸！” “可以！” “还有，我这边【京盛商城】需要一点投资，你是不是……” “先打完这一仗！这一仗，我会与你们【米雪科技】服务，这一战接下来的一切研发费用，我们【金城科技】会买单！” “可以，不过，雷总，【京盛商城】是我们未来，最稳固的一环，我曾说过，新版WPS，需要一个销售平台！未来，无论任何营销产业，都无法逃脱电子商务！” “我为什么不找【宝淘网】呢？它才是大头，他看起来也更具潜力！” “因为【宝淘网】不会和你真心合作，马磊的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他的眼中，只有利益和资本！” “你们呢？” “我说过，我们，都是你忠实的盟友，接下来，我每天都会给你发一份【京盛商城】的流量……” “好！我期待！” 雷伯军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热血，且带着些许激动！ 但随后…… “雷总，其实，我还有一个创业想法……” “什么想法？” “我准备弄一家中医养生馆，雷总，你要不要现在投资个几万块，这个钱省，不需要几百几千万……万一你被微软抽哭了，可以过来洗脚……” “？？？” 雷伯军听到电话里画风突变的那一刻…… 瞬间脸黑了！ 妈的！ 这什么跟什么！ ------------ 第二十四章 背水一战！ 雷伯军始终忘记不了第一次见邱业强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 邱业强像个明星，穿着名牌，走路带风，永远都被人簇拥着，光芒万丈…… 【华夏第一程序员】的噱头，实在是太唬人了。 后来，他入职【金城科技】，两人互相扶持，风雨同舟，不知不觉已走过11个年头了。 回顾这11年，从失败的操作系统【创世】开始到网络游戏，再到抗衡【微软】时艰难的夹缝生存…… 每一次，当他被那些元老挤兑，甚至当面被驳斥、数落的时候，这位青年时代的偶像，总会力排众议，站在他的后面。 士为知己者死…… 这些年，雷伯军之所以没有离开【金城科技】，便是为了还这份恩情，也为了风雨飘摇的【金城科技】能真正意义上地赢上一次！ ……………………………… 下午三点。 邱业强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远方的高楼发呆。 或许，从【创世】系统的失败开始，【金城科技】内部的凝聚力，便逐渐开始瓦解。 纵然，后续的网游赚了一笔钱，但，依旧挽留不住那涣散的人心。 老人们累了。 不想再争了，急于套现离场。 如果能顺利离场，也就罢了，但偏偏，他们掌控着公司的话语权。 而新上来的年轻人们，纵然是名义上的总经理雷伯军，也仅仅只有投票权，压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决策权。 这些他看得很清楚。 但，牵一发而动全身！ 此时【微软】来势汹汹，野心昭然若揭，【金城】内部再若动荡，势必内忧外患，一败涂地！ 邱业强心中轻叹。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传来了敲门声。 “邱总，我们要打下去！” 人未到，音先至。 雷伯军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 向来儒雅随和的雷伯军目光凌厉，站在邱业强身边，声音决绝！ 邱业强并未回应，依旧看着窗外那一棵枝繁叶茂的树，目光在思索着什么东西。 “我们要做一个伟大的企业，它可以像谷歌、可以像微软，甚至可以像硅谷的任何一家公司，但绝对不能是他们旗下的喽啰！我们要当时代的弄潮儿，而不是，卖身当狗！” 雷伯军掷地有声的音调，在办公室里回荡了许久。 邱业强听完以后有所动容，复杂地转过头：“这一仗，或许会万劫不复！” “我宁愿死，也不愿摇尾乞怜！如果我们投降！那以后还有人能站起来吗？” 办公室里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邱业强闭上眼睛。 雷伯军说完以后，始终盯着邱业强的反应，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们想要套现走人，就让他们套，微软给他们多少钱，我们也给他们多少钱！” 邱业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睁开眼睛笑道：“你知道他们要多少吗？” 雷伯军并没有回答，而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份文件。 邱业强看着这一份份文件，眼神略带震惊。 “这是我这些年在【金城科技】的薪酬，以及一些股票、基金、房产、车产、另外，是我抵押的一些东西、以及我的编程专利！除此以外，以及我老婆的嫁妆、一切资产……我都赌了！” 雷伯军的声音并不重。 但，每一个字，却格外得有分量。 邱业强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雷伯军。 看着这个曾一度将【金城科技】拉出悬崖的男人。 邱业强内略微触动，最终轻叹。 良久过后，他点点头，打开了上锁的抽屉：“你一个人的资金是不够的，我这里还有一份！” 雷伯军看着邱业强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档案袋…… 档案袋打开，雷伯军看到了房产、专利证书、抵押证书…… 雷伯军愣住……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一切了！ “雷总！这一次，我们丝毫没有任何退路了，唯有背水一战！” “嗯！背水一战” 两人同时站起，紧紧地握了握手。 一如，那一年，雷伯军刚加入【金城科技】般意气风发。 随后，两人突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 8月13日。 【京盛多媒体】。 沈京盛脸上少了些许焦虑和愁容。 写字楼第三层，王慕雪与裴强的【米雪科技】已正式挂上了招牌，并预付了两个月的租金。 几天前，曾一股脑儿招来的程序员们，除少许运营【京盛商城】以外，其余都入职了裴强和王慕雪的【米雪科技】。 已经不需要他付工资了。 多余的电脑和服务器，沈京盛也以转租赁的方式，租给了【米雪科技】，并签订了一份简单地协议。 与此同时，王慕雪带人顺便将【京盛商城】的初版页面调整了一下，令页面更加的整洁与流畅，不再像草台页面了。 无形之中，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走着。 不过，目前还有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摆在了沈京盛面前。 那就是【京盛商城】始终没有任何访问量。 纵然，他和员工到处贴小广告，宣传他们的【京盛商城】…… 纵然，他在互联网上，一直和网友们聊天，不断给他们推销【京盛商城】…… 但似乎一直是无用功…… 广告本钱太低，且是一个长年累月的过程，访问量转化缓慢…… 沈京盛思索了一个晚上，想一方面继续卖货维持生计，另一方面继续打广告推销【京盛商城】，累计初始访问量。 除此以外…… 等到早上八点钟时候，沈京盛咬了咬牙，买了一条好烟，敲开了裴强的临时办公室。 裴强似乎刚醒，睡眼惺惺地坐在了椅子上。 “沈总，你这是……” “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现在估计都破产了，这条中华，是我的一点点小心意……” “沈总，拿走，我已经戒烟！以后，这些东西不要拿过来……” 裴强看着中华以后一愣，但终于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我懂，先抽完这一条再戒也不迟……” “沈总，你不要拿这个考验我……” “……” 沈京盛看着裴强那更加严肃的表情以后，脸上笑容微微一滞，随后干笑了几声：“那，反正我先放这里，抽不抽是你的事，下次，下次我给你充张足浴店的卡……” 裴强看着那条烟放在自己面前，他始终平淡：“沈总，小恩小惠免了，我准备开一家中医养生馆，技师已经联系好了，如果，你真觉得感激我的话，你把楼下那一层留下来给我，我不用去租其他地方了，你再给我免三个月房租……”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沈京盛一愣，紧接着倒抽一口凉气：“现在我也挺困难，小裴总，楼下一大笔租金……” “沈总，你应该看到我的实力了，难道还怕我白嫖你的写字楼？”裴强眯起眼睛。 “小裴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楼下那一层，你想用，你随便用，租金三个月怎么行？我给你免半年都行，我真不在乎这些东西！但目前，我有些困难……”沈京盛沉默了良久以后，继续看着裴强：“小裴总，我也不藏着掖着，我希望盘活我的【京盛商城】，就算不盘活，至少要有些数据，有数据，我们才能厚着脸皮去拉投资，您说呢？” “什么数据？” “至少要有持续不断地访问量……目前每天的访问量，寥寥无几，如果，您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的话……” 裴强眯着眼睛盯着沈京盛。 沈京盛目光躲闪。 良久以后，裴强笑眯眯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样，你先把楼下房子租给我，协议先签……签完以后，我帮你想办法！” “你先帮我……” “沈总，我有原则，我没见到利益，我不会做事……” “你能保证……” “我什么都不能保证！这不是对赌协议。”裴强眯着眼睛摇摇头。 沈京盛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充满血丝的眼睛中，带着一丝的狠意：“行！签！再赌一次！” 半个小时以后。 裴强和沈京盛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沈京盛面容复杂，跟裴强聊了两步以后，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回到了【京盛商城】。 而裴强则是平静地走进了王慕雪的办公室。 看着电脑前正拿着纸笔画什么的王慕雪，裴强坐在椅子上：“王总，忙不？” “还行，怎么了？” “【京盛商城】需要流量，我们需要钱，我觉得，我们可以深度合作一下……” “怎么合作？”王慕雪放下纸笔，看着裴强。 “我们之前不是计划做《传奇大陆》的私服和辅助软件吗？放在【京盛商城】里下载……” “下载怎么收费呢？免费下载？” “肯定不免费，能小赚一笔……至于怎么运营、怎么卖，怎么收费，我来做……” “……” ------------ 第二十五章 你要送我们股份？ “邱总，我们一起同事多年，我始终以公司利益为主，但，您若继续一意孤行，我唯有下车……邱总，我提醒你，这绝对是一场以卵击石的行为……” “是啊，邱总，如果签了这个字，你就要彻底走上这条不归路了……你还是冷静点！” “对，邱总，你冷静点……” “……” 8月13日，早上九点。 【金城科技】会议室里。 持续了十个小时的会议终于在这一刻结束了。 邱业强全身上下，仿佛被抽空了最后一丝力量一般，默默地看着曾经【金城科技】的老员工们陆续离场。 他们或是好言相劝、或是感慨、或是怒其不争…… 所有人都清楚，【微软】的这一次放任盗版肆虐，意义已经很明显了！ 华夏地区是微软全球大蛋糕的一部分，少了Office这点油水，完全没有问题，最重要是的垄断市场，可对于WPS乃至于华夏软件来说，就是一场血腥屠杀，更是一次信仰的崩塌！ 这个年代的微软是用来被仰望的！ 人人都在学微软，人人都想进微软，却没人胆大到挑战的权威。 呵呵…… 谁会傻乎乎的去挑战一个制定规则的人呢？ 办公室里，很快就只剩下邱业强和雷伯军了。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都不做声。 此时，看着所有人离场，邱业强突然有些许复杂，但更多的是一种亢奋。 此时，雷伯军花光了所有积蓄，但却拥有了【金城科技】真正意义上的话语权！ 两人再次笑了起来。 随后，邱业强背对着雷伯军沐浴在阳光下，给这一战，下了一个定义。 “这并不是软件之争，而是民族之争！” “当一个国家没有自己的办公软件，这对一个国家的信息安全来说，意味惨败！” “我们不能输，至少，要活下来！” “……” …………………………………… 【【微软】来势汹汹，【金城科技】多位元老，于今日套现离场，【金城科技】或面临崩盘……】 早上十点钟。 王慕雪看到了一条新闻。 她沉默。 不知怎的，一股无力感涌上了心头。 本是大争之世，强敌压境，但他们却格外渺小，只能望洋兴叹…… 不过！ 这一仗过后，他们【米雪科技】必将成名！ 随后…… 她目光看向正慵懒地躺在办公室沙发上，拿着手机正在跟足浴技师聊天的裴强。 这家伙，似乎真的在筹备足浴店了。 “裴强，【金城科技】背水一战了！”王慕雪长叹。 “哦。” 裴强挂掉电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但依旧懒懒地躺在了沙发上翻了个身。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们现在要积蓄力量，这些日子接触了【金城科技】以后，我越来越觉得西方对我们的宰治，才刚刚开始……我们得提前布局了……”王慕雪正色道。 “我们一直在布局……”裴强眯着眼睛：“王总，你别整天这么苦大仇深，再皱下去，都要出皱纹了……” “哎呀，真的吗？”王慕雪紧张了起来。 “骗你做什么？等我的【中医养生馆】开业以后，我帮你找一个好点的中医老师，帮你好好调理调理……女孩子，特别是年轻女孩子，更要注重养生……” “……” 王慕雪呼吸一滞，有些恼怒，最终，她压下那股想抽裴强的想法，懒得再理裴强。 裴强在沙发上挣扎了一下，又打了个哈欠，躺着闭上了眼睛，打算小睡一会。 但王慕雪似乎并不想让裴强惬意，在裴强刚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裴强面前，拉起了他：“裴强，我们聊聊接下来的计划……你帮我看看日程表……” “我困会……” “裴强！” “哎呦，痛，痛，痛！好好好，我看看，你别掐我！” 裴强懒散的目光在一阵惊呼中消失，立马站起，随后接过王慕雪手中的计划书。 王慕雪看裴强终于认真起来的时候，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传奇大陆》数据我已经扒完了，在【金城科技】电话会议之前，我们会写完辅助代码，先出一款简单的【打怪程序】，这些辅助代码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会被游戏检测出来，相当于人工挂机刷怪，后续如果卖得效果还不错，那我们就做个升级版，譬如连发程序，譬如加速器……” “行！” “裴强，【京盛商城】完全刚起步相当于从零开始，你确定挂在【京盛商城】里卖，免费给他人做嫁衣？”王慕雪精制的脸蛋上，带着警醒。 “你觉得呢？” “我们得拿好处！”王慕雪提醒道。 “我已经拿了好处了，楼下免费租我半年开【中医养生馆】……” 王慕雪听到【中医养生馆】五个字的时候，顿时脸色铁青：“你能别惦记你那破足浴店了吗！” “王慕雪，你有你的人生规划，我也有我的人生规划！而且，那是【中医养生馆】不是足浴店，至少，不单单是足浴店！职业，从不分高低贵贱！”裴强深深吸了一口气盯着王慕雪。 王慕雪本欲脱口而出一些话，但话到嘴边，看到裴强那严肃的表情，似乎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以后，又咽了下去。 良久后，这才目光略微复杂地站起来：“裴强，抱歉，我没那个意思，你别生气，好了，不气了不气了……来，乖，姐姐抱抱，你顺顺气……姐姐错了我错了……” “我没生气，我只是阐述我的个人观点……别抱了，我们不是小孩子了……”裴强看着王慕雪那略带紧张的表情以后，站起来作势要抱抱他的时候，他一阵苦笑。 想起了记忆中，当自己真生气的时候，王慕雪会立马服软，然后抱抱他，拍拍他背，柔声柔语，就仿佛哄小孩似地…… 闹腾了一阵后…… 两人并排地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王慕雪看着窗外，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话：“要不，跟沈京盛聊聊入股【京盛商城】的事情吧，我现在有一笔钱可以入股……虽然【京盛商城】不值钱，但沈京盛，我觉得，这个人有着如此惊人的执行力，以后怕是不简单……算提前投资这个人了！” “你想入股多少呢？” “至少【京盛商城】三十股份……” 裴强沉默，思索良久以后，点点头：“可以聊聊。” 两人尚未聊完，裴强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随后，他接到了沈京盛的电话。 接完电话以后，裴强愣了愣。 “怎么了？”王慕雪看着裴强的表情，有些奇怪。 “我们也不用跟他聊什么股份问题了，他主动给我打电话，说要免费送我们股份……” “？？？” …………………………………… 下午。 王慕雪亲自跟沈京盛聊了股份的问题。 双方经历了三个小时的聊天后，最终，达成了协议。 【京盛商城】三十股份免费出让给王慕雪和裴强，换来彼此间深层次的合作。 签完协议以后，王慕雪异常兴奋，回到办公室里，跟着哈欠连天的裴强聊了几个小时的未来，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这才停下。 傍晚，精力旺盛的王慕雪强行拉了裴强和一众程序员在会议室里又开了三个小时工作会议。 会议里的内容，全是裴强所听不懂的内容。 裴强如坐针毡，终于借着撒尿的由头，回楼下的临时房间里睡觉。 凌晨四点钟。 正在呼呼大睡的裴强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迷迷糊糊间，开门以后，他看到王慕雪激动地递给他一个U盘。 “外挂辅助系统，我已经做好了，这个给你！” “就在刚才，【金城科技】给我打电话了，雷总给我们打了一笔钱，这些钱，我也给你保管，接下来，我要忙很久很久了，嗯……今后，如果需要后勤采购，我希望你能辛苦点，拜托了……” “对了！” “裴强，不许拿着这笔钱去足浴店洗脚，不许充卡，不许充卡！不许充卡！更不许趁着我忙，跑去找那些职业女性，做那些，做那些……总之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许，知道吗！她们不干净……” “……” 朦胧的月光下。 王慕雪脸色通红，提醒完裴强以后，在裴强依旧懵逼的状态中，给了裴强一张卡，随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裴强的房间…… 裴强拿着这张卡…… 愣了很久…… 随后，目光看着U盘。 片刻后，他拿出手机，给沈京盛打了个电话。 “沈总……” “在的……”沈京盛似乎依旧在熬夜，声音有些沙哑，但精神头似乎很好。 “走……” “去干嘛？” “为【京盛商城】引流！” ------------ 第二十六章 裴强销售辅助软件 2003年5月份。 风靡整个华夏网络游戏圈的《传奇大陆》代理商【盛天科技】遭遇到了一件令人愤怒的事情。 这款运营第三年，为韩国游戏【AIS】贡献累计销售额超过2.2万亿韩元的游戏，其源代码竟意大利泄露。 代码泄露之后，【盛天科技】发出了强烈抗议，并拒绝支付韩国代理金…… 这场跨国官司，商业纷争持续了近2个月的时间。 却始终都得不到良好的解决。 毕竟，小公司做出大火的游戏，往往自身的技术实力并不能匹配其地位，代码漏洞，源代码的管理与封包都做得比较差劲…… 一旦源代码泄露以后，想要再进行漏洞修补，那耗费的人力财力，不比重新做一款游戏要少。 在这个网络游戏、外挂与私服尚未明确法律的年代，源代码泄露后续所导致的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早上九点钟。 焦油味，脚臭味以及盒饭味肆虐的【大明网吧】，隔着老远就闻到了一股怪味。 走进网吧以后，沈京盛本能地皱眉。 他看到了一个混乱，且嘈杂的场景。 骂声、砍杀声、激动大喊声，抢机器位置争吵声不绝于耳。 他看向了网吧吧台。 网吧吧台上，摆满了一叠又一叠的《传奇大陆》点卡。 这个年代，几乎每一款网络游戏都处于收费阶段。 去年的【盛天科技】正是靠着一张张点卡，实现年盈利6亿人民币，今年7月份，【盛天科技】的陈桥更是宣布《传奇大陆》今年营收，已提前破10亿！ 如此庞大的数据，自然令人心驰神往…… 不过，即将走进网吧门口的沈京盛看向裴强，眼神略微复杂：“我们的第一笔生意，不会真的在这里诞生吧？” 裴强笑了笑，并不言语，而是率先走了进去。 “慢点！” “排队！” “马勒戈壁，排你吗，老子要被砍死了，快给老子充钱啊！草尼玛！” “滚你妈的，我先来的！” “草！” 【大明网吧】的网管兼老板名叫丁建成，燕京本地人。 《传奇大陆》这款游戏的大火，让他尝到了时代的红利，但《传奇大陆》的大火，也让他每天都忙得团团转。 不但要帮这些玩家充值点卡，也要维持秩序，虽然他有点背景，但网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打架斗殴几乎每天都有，甚至好几次键盘都被人砸了。 “一个个排，慢点，慢点！” 丁建成看着一条条长龙，听到一阵阵混乱的咒骂声，忙得满头大汗的同时，不断地提醒着这帮玩家们要注意秩序。 累！ 太累了！ 此时此刻，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应该请一个网管，帮自己打工，而不是自己每天跟条狗一样，在这里瞎忙活。 等忙到10点半的时候，这才稍微空一些…… 看着一些排队的人，他最终让妻子顶会班，他跑去上趟厕所。 等上完厕所刚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年轻人朝他走了过来。 “老板，你好！” “你好？” 年轻人西装革履，打扮得斯斯文文的，看年纪还是个学生，后面还站了个神态憨厚的中年人。 丁建成懵逼地跟两人握了握手：“两位这是……上网还是……” 看着这个年轻人笑着递烟过来，丁建成下意识接下来看了一眼。 哟！ 还是中华的！ 这烟可不便宜。 “我们想找你聊合作……” 裴强笑眯眯地看着丁建成。 “什么合作？”。 “能借一步说话吗？” “好，不过，我很忙，马上要来人了……”丁建成突然警惕 “放心，只耽误你十分钟，有个安静的地方吗？这里太吵了！” 看着两人的模样，迟疑片刻，丁建成最终点点头：“哦，那好，去我房间……” ……………………………… “首先介绍一下，这位是【京盛多媒体】、【京盛商城】的老总，沈京盛……在中关村这边，您应该听说过他……” “……” 房间里烟雾缭绕。 裴强这一次抵抗住了烟的诱惑，躲在了靠窗的位置。 丁建成愣愣地看着沈京盛，他瞅着这人似乎有些眼熟，名字也挺耳熟，接过名片以后恍惚了许久，随后猛地一拍大腿：“您就是那个阳……咳咳，就是沈总？我昨天还在摊上买过你的磁盘……” 脸上笑呵呵的沈京盛呼吸一滞，面色更是僵硬得不行，许久以后，这才尴尬地笑道：“有些误会，咳咳……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是，是，是误会，我也觉得误会，沈总，你们这一次突然找我这个小网吧的老板，这是……”丁建成看着沈京盛略微同情，片刻后询问道。 “其实，我们就是想跟你合作做点事情……我们开发了一款辅助软件，想让你帮忙一起推广……” “游戏辅助软件？” “是！” “这玩意，不会有病毒吧？”丁建成一愣，随后心中又开始警惕了起来。 “没有病毒，是我们自己研发出来的，而且，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修改游戏内存，更像是挂机软件……” “挂机？” “是，我也是《传奇大陆》的忠实玩家，有时候，为了宠物的熟练度以及游戏等级，我们经常通宵刷怪，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往往我们通宵刷了一晚上，就会头昏脑涨，严重影响第二天工作……但这款软件的诞生，既弥补了人工刷怪熬夜，又能暂时解放双手……” 丁建成听到后面有些迟疑，外挂软件，他有听说过，不过心中始终保持着警惕感：“那我们合作是……” “这个软件，我们定价5块钱一天，你的【大明网吧】是我们的试点，只要你能帮我推广，接下来的一周时间，我给你提成3块钱提成！” “……” 丁建成看着那一个小U盘，陷入了犹豫：“这玩意，我没试过，不知道怎么用……” “丁总，您有什么顾虑直说。” “顾虑倒没有，沈总在中关村的人品我还是信的，就是……不知道怎么操作……” “这样，我们先下去，你给我免费开一台机器，再给我三个小时时间，我会让你看到这款软件的好处……放心，如果有病毒，你随时来名片地址找我们售后，我们沈总租了一幢写字楼，跑不了的！” “那成……那……” 丁建成迟疑了一下，最终点点头：“那试试……具体怎么合作，我们先试完再聊。” “好嘞！” 丁建成带着裴强和沈京盛下楼，随后，在一阵排队玩家的骂声中，给裴强找了一台机器。 开完机器以后…… 丁建成便不管裴强，而是跟着沈京盛聊了起来。 “丁总，其实，除了这款辅助软件以外，我们还想跟你聊【点卡】的事情……” “点卡？” “你看，你每天卖点卡，都要这么繁琐，我们【京盛商城】刚开辟出了一个，网上购物通道，你将我们的宣传广告贴到墙上，玩家只需要登上我们的账号，就可以购买我们的点卡，嗯，点开我们点卡以后，玩家账号信息就会出现在你的信息栏里，你就可以按顺序，按账号充值，减少玩家排队所产生的纷争和影响，相当于代充……除此以外，你们充点卡也能不乱……” “……”丁建成看着沈京盛简单地演示了一遍以后，点点头，但随即皱眉：“那支付怎么办？” “目前的支付，只能是现金支付，后续我们会想办法开通更简便的网络支付……” 听到这的时候，丁建成默默地低头，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以后…… 丁建成突然听到那边一阵嘈杂。 紧接着…… 他看向了不远处裴强的方向。 只见裴强那边，一下子就围满了人！ ------------ 第二十七章 潮起 “我草！” “哥们，你人物怎么会自动移动？” “妈呀，哥们，你这……” “天啊！自动打怪，捡装备，我靠！” “哥们，你告诉我，你是哪里下载的软件？” “……” “哥们，你说啊！” “哥们，抽根烟，我给你买瓶水，你告诉我，这玩意怎么弄……” “哥们！” “……” 丁建成急匆匆地走到裴强的位置，却见裴强被一众玩家围得水泄不通，很多隔壁的玩家都听到了声音，连忙挤了过来。 丁建成看了一眼游戏界面！ 他看到裴强的《传奇大陆》界面，道士自动召唤出骷髅头，然后自动找怪，刷怪，等骷髅头死了以后，立马又自动召唤…… 他更看到了裴强的游戏人物，自动打怪，自动加药，并且找怪…… …… 看了许久以后，他又看着裴强周围的人！ 他的脑壳嗡嗡声直响…… 紧接着！ 突然激动了起来！ 当一款辅助软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网吧里后，被人看到瞬间，突然爆发出来的影响力绝对是惊人的！ 玩家们将裴强簇拥着，各种讨好，激动得不能自己。 却见裴强起初还支支吾吾，但随后，见众人实在是太热情，太疯狂了，似乎被逼无奈，最终小心翼翼地开口：“这是一款从网页里下载的软件，之前要收费，后来，我在【京盛商城】里开了一个会员，用会员代码去购买，就能免费一天！” 裴强刚说完以后…… 一些人瞬间激动起来！ “我靠！怎么登录【京盛商城】开会员？” “怎么操作啊！” “对啊，怎么操作！” “会员要多少钱？包月？” “……” 人群中瞬间就爆发出了一阵阵激动的声音。 声音越多，看热闹的人也就越多，不多时，裴强这块区域里，居然连挤都挤不进去了。 裴强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开口：“很简单，搜索【京盛商城】的网址，然后，登录里面……点击【会员通道】，花五块钱注册一个会员，然后就可以了！” “我靠，五块钱，有点贵啊……” “是啊！” “充五块钱只能免费用一天？真他妈的贵啊！” “是啊，贵重！太贵了！” “……” 嚷嚷声响起。 但人群并未因此而离开…… 不远处，丁建成看到一小撮人第一时间登录了网站，准备充值会员的时候，突然发现没有充值方式！ “这怎么充值啊！” “是啊，这怎么充值啊！” “没有充值界面啊，而且，我们是现金，怎么充，是充点卡吗？” “……” “……” 嘈杂声音中，裴强站了起来，指了指吧台。 “老板那边能充会员！” “……” 玩家们瞬间看向了吧台。 网吧老板娘懵了！ 网吧老板丁建成也懵了！ 这他娘的，怎么充？ 就在丁建成迷茫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旁边的沈京盛拉了拉。 “我给你开个权限！” “权限？” “是，在【京盛商城】里，你登录一个后台账号，只要玩家过来注册完，并给你五块钱，你就给开会员……” “啥？” 丁建成听到这的时候，略微一震，随后，他看到吧台上的人越围越多后，他急匆匆地跑了过去，在沈京盛的指导下，点开了【京盛商城】的会员后台，然后，看着后台里的几个新增账号…… “这是我给你的个人管理员账号，只要点一点，会员就能开！但这个账号仅限于这个网吧……我们后台会显示开会员的账号，会自动计算你的提成……” “……” 丁建成听了半天以后，终于听懂了。 等抬头的时候，看到几个玩家拿着现金挤进了吧台。 “老板，给我开一个账号！” “老板，也给我开一个……这是五块钱……” “老板，如果开不了辅助软件，这些钱能退吧？” “……” 七嘴八舌的声音此起彼伏。 丁建成只觉得耳畔嗡嗡声直响，随后，下意识地接过钱，开始了开会员操作。 …………………………………… 傍晚。 夕阳西下。 互联网产业的现实化，令沈京盛依旧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随后，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连上网吧的网络以后看到后台已经有55个付费会员以后，最终掐了自己一把。 疼！ 生疼！ 他转头再看向吧台。 吧台里。 虽然丁建成帮人开会员的频率少了，但过来咨询的人却很多，听到这边《传奇大陆》能开辅助软件的玩家们正兴冲冲地陆续赶来…… “这仅仅是一个网吧。” 裴强从走到沈京盛旁边，笑道。 “没想到，虚拟产品，能这么卖钱！”沈京盛喃喃自语。 “无数人都喜欢走捷径，而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帮他们铺一条路，这是今天赚的110块现金……你拿77，我代表【米雪科技】拿33……” 裴强将钱递给沈京盛。 沈京盛拿到钱以后，依旧有种不真切的感觉，但随后，他有些愣住：“不是说77吗？为什么只有30块钱？还有47呢呢？” “哦，47块是我的跑腿费和信息咨询费、创业指导费，除此以外，还有软件支持费用，以及广告费，我给你列了一份详细清单，不会委屈你的……” “你收我钱！”沈京盛接过裴强递过来一份手写的清单以后，倒抽一口凉气！ “亲兄弟明算账，我们是合作关系，当然要收费，你又不是我爸！” “……” “好了好了，沈总，别这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这样我再私人匀你10块钱……” “……” 看着裴强递过来的十块钱，沈京盛呼吸都变粗了。 但憋了许久，却憋不出什么话。 “模式呢，就是这个模式……接下来，你就按照我的模式去推广……售后善后你也去搞，接下来除了给公司的提成以外，其他的我就不要了……” “你呢？” “我还有点事……” “……” 沈京盛看着裴强离开的背影，只觉人浑身犹如蚂蚁在爬，片刻以后，最终又追了上去：“等等！我再问你一件事，除了五块钱开会员以外，我们还有没有其他的营销渠道？” “做个简单的生态链，会员分等级，以积分制，第一批是5块钱，第二批可以选择充钱，也可以选择购买商品……比如，买一根2块钱的牙刷，就给2个积分，凑足5个积分，你给开个会员嘛……你这边不是还有十几块的内存卡吗？这些完全可以当成积分卖啊，等后续，我们再琢磨个私服什么的，再引流一波……” 沈京盛一愣，随后激动了起来：“继续说！等等，我们利用这些辅助软件引流、赚钱，算不算侵犯人家著作权？” “现在还不算，但以后肯定算……” “那……” “沈总，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 “……” ………………………… 港岛。 雷伯军刚开完战略会议后，面色沉重地回到了办公室里。 恰好，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是裴强打过来的。 “雷总……” “裴总？怎么了？” “能帮忙联系【盛天科技】陈桥，陈总吗？” “在技术会议上见过，私下交情还行，怎么了？” “我最近在做外挂卖钱，如果侥幸能卖火的话，我过段时间，想让陈桥先生能在《传说大陆》最显眼的地方和报纸上，公开罚我们一点钱……” 雷伯军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难以置信瞪大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许久以后，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脑子坏了？” ------------ 第二十八章 两万的夜宵费！ 因放任盗版，所以【微软】的office的盗版光盘，已经泛滥成灾。 单沈京盛仓库里，两块钱一张的光盘，就堆地到处都是，而且【京盛多媒体】前身刻录光盘，就有一个刻录盗版office办公软件的项目。 除此以外，仓库里还有【office】的使用教程光盘。 嗯，每刻录一份【office】盗版，就赠送一份教程光盘，此前，这个项目就卖得很好。 …………………………………… 8月13日夜晚。 燕京中关村下了一场久违的瓢泼大雨。 窗户前，王慕雪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一群程序员。 这些程序员此前都是沈京盛招来的。 沈京盛虽然创业失败，但华夏人民大学毕业的同学们以及老师们，对沈京盛依旧很照顾。 听闻沈京盛要再次创业需要网络技术人员，便主动介绍了一批在校出过成果的优秀毕业生，以及一些市场上的精英。 王慕雪跟这些人简单地聊了聊，心中便猛然意识到这些人，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大牛。 至少，技术方面都比她强！ 对此，她心中也并未有自卑心理，她将自己定位成综合型管理人才，计算机技术需要精通，但并不是主要。 此时此刻，这些人都严阵以待，默默地看着她。 此前，也曾有人不服王慕雪的年轻，但当王慕雪平静地告诉所有人，他们已经与【金城科技】达成战略协议，直接与雷伯军、邱业强等行业大拿合作，并将与【微软】这样的“伟大公司”背水一战以后，这些年轻人便将那种不服的情绪，压在了心中。 【金城科技】，在整个行业里传奇故事，实在是太振奋人心了。 【华夏第一程序员】邱业强独自一个人，一年四个月日以继夜地敲出十几万行的WPS！ WPS时代的辉煌故事，振奋了他们这些90年代的青年们…… 代码写得像诗一样的雷伯军，于【金城科技】最危急的时候，加入【金城科技】，带着一批人，力挽狂澜，抗衡【微软】的故事，直到现在，依旧在口口相传，虽然【创世】操作系统遭遇滑铁卢，但，虽败犹荣…… 市场上，有人认为他们不自量力，有人觉得他们螳臂当车，有人唱衰他们…… 但对于这些坐在这里的年轻人来说，他们都是这场没有硝烟战场上的英雄。 而此刻…… 见证过一个个时代的青年们，也即将踏入战场，与他们的偶像并肩作战了！ “我们这一次，虽然不是WPS的核心任务……” “但，我们分配下来的补丁任务，也不简单，除此以外，我们还要负责功能的完善、运行、重新代码编译、辅助【金城科技】完善表格等系统……” “辛苦了！诸位！” ………………………… 夜。 深邃。 裴强在燕京的【天上人间】享受了198的正规大项目回来以后，看到了写字楼灯火通明。 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走进了【米雪科技】那一层楼。 刚踏入写字楼的时候，他就听到了一连串的键盘声。 他透过门口的窗户，看到办公区域里，一个个年轻人或是专注地敲着代码，或是三两成群探讨着接下来的数据怎么样，运营怎么样后，便知道王慕雪已经接到【金城科技】的活了。 他并没有推门进去，更没有打扰他们，而是走到王慕雪的办公室门口。 本想进去，却听到王慕雪办公室里传来了一阵阵激烈的讨论声…… 听了一会后，最终摇摇头，走回了一楼的房间，洗漱完毕以后躺在床上回味着698的正规项目的舒适感，琢磨着自己接下来的【中医理疗馆】也要弄一弄这些不错的项目…… 这么一想，他瞬间就不困了，来到一楼，兴致勃勃地规划了一圈后，又默默地回到了床上躺着。 晚上11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隐约间，裴强居然能听到楼上的键盘声，而且，越敲越响…… 但仔细听，却听不到…… 可是脑海中，却偏偏出现沈京盛那匆匆忙忙跑业务的模样，以及王慕雪和这群年轻人熬夜加班的模样…… 心中居然生起了几分愧疚感！ 草！ 我特么的，难道天生贱体？ 想起上辈子为了上市，为了做到10亿市值的努力样，为了一个业务，熬夜去做各种项目，比对合同，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的模样…… 换来的是什么？ 猝死！ 我要休息，休息！ 他们卷吧，让他们卷吧，他们短命，他们猝死，他们…… 裴强那种不甘心的情绪，终于消退了不少，渐渐躺在床上睡着了。 但…… 迷糊间，睡到了凌晨1点钟的时候，电话一直不断地响，是雷伯军打过来的。 雷伯军好像很亢奋，又似乎喝了点小酒，电话里东拉西扯，谈及互联网未来，谈及他刚刚查【京盛商城】时候，看到【京盛商城】正在上涨的流量，又从【京盛商城】那边聊到了《传奇大陆》的辅助软件挺有意思，夸赞裴强引流做得不错云云，也联系过陈桥，但没联系到，陈桥似乎一直在海外跟韩方打官司，暂时没心思理华夏这边…… 裴强点点头，迷迷糊糊地应付了几句以后，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 只觉得电话里的雷伯军似乎更兴奋了，似乎有要跟自己秉烛长谈的趋势，甚至邀请自己去外面一起电话抽烟…… “雷总，我有些困了……” “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 “雷总，如果没事的话，我们明天再聊，我真的困了……” “……” 跟雷伯军挂完电话以后，他看了看时间。 特么的，已经聊了30分钟了！ 要困了，要困了！ 但他躺在床上以后，却悲剧地发现，自己特么的，脑子很兴奋，满脑子都是所有人创业的激情模样！ 自己…… 可能…… 要失眠！ 妈的！ 我怎么这么贱，大好的时间，为什么就去失眠？ 他再次强迫自己躺着，闭上眼睛，好不容易来了困意，该死的，杀千刀的雷伯军又电话打过来了。 “睡了？” “我特么刚要睡！” “我给你们打了点夜宵费……” “哦，多少？” “两万……” “多少！” “两万！半个月的夜宵费……让兄弟们吃好喝好，不要亏待了……” “好嘞好嘞！雷总真让我感动！我替他们谢谢您！” 裴强本来困顿的情绪瞬间便精神了，随后笑着得合不拢嘴。 等挂掉电话，裴强看到自己卡上多了两万人民币以后，瞬间便振奋了。 半个月…… 夜宵！ 等等！ 要不…… 算了，他妈的，晚上不睡了！ 反正睡不着！ 裴强深吸一口气，随后兴奋地拿起地上乱七八糟的报纸，专门盯着里面的附近饭店转让，厨师求职之类的公告…… ------------ 第二十九章 你们的一日三餐，我包了 夜。 深了。 【阿峰餐厅】门口，杜琦峰披着围裙，闷闷地抽着烟。 千禧年左右，杜琦峰从云南怀揣着创业希望，来到燕京，凭借着过硬的手艺，在燕京的饭店里当厨房帮工。 两年后，不甘心这辈子被人吆五喝六的他，在赚了一些钱以后，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大酒店，开始自己创业。 起初他比较谨慎，只是一个人独自兼任收银、主厨、服务员，刚开始还忙得过来，后来，当生意起色以后，发现自己独木难支了。 一个月后，他信心满满地跟房东签了三年合同，并招了一批人，稍微扩了一下店面…… 正打算好好做一番事情的时候，【非典】突然来了！ 2003年。 【非典】肆虐全球。 它不但扼住了无数人的咽喉，也让无数大大小小的产业窒息。 无数的公司，都未能熬过这个夏日里的“寒冬”。 餐饮业，更是一度遭到了致命的打击。 03年5月之前，全国餐饮从业者近乎断崖式下跌，6月份之后，餐饮业略微复苏，但下跌的趋势，却并未停止…… 一组数据显示，【非典】后，全国小微餐饮企业倒闭率接近40%…… 后厨人力成本、前厅人力成本、租金成本、物料成本…… 当营收急剧下降时，成本却不减，自然是比其他行业亏损严重。 杜琦峰，自然也不例外。 8月份凌晨的风，终于不再那么燥热。 抽完最后一根烟以后，杜琦峰站了起来，再次回望一眼店面以后，怀着不舍与难受的情绪，准备拉下卷帘门。 明天这家店，就要正式谈转让协议了，厨房器材以最廉价的成本打包给对方，装修几乎白送，也贴了几个月租金，对方才肯接受。 纵然心有不甘，他却毫无办法，这一年，整条街的餐饮都不景气，个体力量在大环境下，实在是太过于渺小了。 在卷帘门即将拉下来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年轻人循着地址找了过来…… “你好？” 年轻人并不回话，只是环顾了一圈，片刻以后，这才拿出一根“中华”递给自己：“老板，关门了？” “是，明天就转让。”杜琦峰也不客气地接过一根烟，苦笑道。 “夜宵还做不？” “晚上？” “是……” “你要多少？” “二十多份吧，不过，我先尝一份……” “你要吃什么？” “你这里特色是什么？” “进来看看吧。” 凌晨的时候，有人过来点二十份夜宵，不在那些繁华的地段，反而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倒挺稀奇。 不过，杜琦峰还是笑了笑，将对方迎了进来。 赚一点，是一点吧…… 当灯开了以后，对方环顾了一眼菜单，但并没有急于点，而是和他简单地聊起了一些事情。 杜琦峰回应了几句后，看到对方点了一些特色菜。 “这些都能做吗？” “能做。” “嗯，你先每样给我做一小份，我先尝……” “啊，这，这需要不少……” “这是三十块……” “这，不够啊……” “反正你明天就要倒闭了……打折卖呗……” 杜琦峰看着年轻人的诚恳的表情，犹豫片刻，最终点点头。 “行，您先稍等，坐会看看电视……” “好。” 回到了熟悉厨房里，杜琦峰本来有些低沉的情绪，略微好了些许。 每样做一小份，确实麻烦，但对方二十份夜宵，也能让他少亏点。 半个小时以后…… 他开始陆陆续续地端出饭菜。 年轻人很奇怪，并没有一下子就吃完，而是每样只吃一口，吃完以后反复咀嚼回味，活脱脱像个美食家。 一边吃，这年轻人还一边聊…… 聊天的内容包括盒饭、周边的甜点哪里好吃、水果蔬菜哪边便宜，甚至又询问了自己过往的经历，一度让杜琦峰有种对方在面试自己的感觉。 吃完以后，年轻人走到后厨，以审视的目光，认真地看了一眼，特别是在看蔬菜的时候，他弯腰看得特别仔细，甚至还摸了摸灶台，在检查完一切以后，这才如约地点了二十份，却并没有回到餐桌上，而是站在这里看着他做饭。 凌晨一点钟。 这顿简餐做完以后，年轻人并没有离开。 “关门后，你找到工作了吗？” “还没……” “跟我做吧！” “啊？” “我以租金的方式入股，除此以外，我给你一万块的启动资金，给你四成股份，最近，半个月时间，我起码保证你一天二十份，早中晚餐……但你要做我指定的餐饮，送餐也不需要你帮忙，你只负责做，研发我想要的餐品，并收钱就OK了……” “啊？这……您……” “……” 杜琦峰懵了。 许久以后，都回不过神来：“真的？” “……” 年轻人笑眯眯地看着他：“明天这家店转让了以后，我会再来找你……你等我！” 望着这个年轻人离开的方向。 杜琦峰挠挠头。 等等！ 他突然意识到！ 这二十份的钱，这家伙都特么没付呢！定金都没有！ 靠！ 刚想追过去，却发现对方早没影了。 …………………………………… 凌晨两点钟。 是人最困倦的时候。 写字楼里，灯火通明。 隐约传来一阵阵有节奏的键盘声，此起彼伏…… 王慕雪和一众程序员们一直呆在办公室里，加班加点地赶着任务。 “王总……” “裴强，你还没睡？” “给你们带了点夜宵和饮料……” “哦，放这吧。” “好，对了，【金城科技】那边打了一点点夜宵费，这是账单……” “裴强，我很忙，嗯，公司的账务和后勤采购，从现在开始我全权交给你，你一个月给我看一次就行……” “哦，那成，那明天的早餐，你想吃啥？” “都可以！” “行，我给你搭配点有营养的东西？” “好！” “我喂你吃一口不？” “不用，裴强，我在忙……” “好地，您忙……” 王慕雪目光盯着屏幕里的代码，手中不断地敲着键盘。 等一小时以后，差不多忙完了第一阶段的项目后，这才看向了旁边的保温盒。 打开以后，发现里面还是温的，这一刻，心里暖暖的。 身边有人陪着，真好…… …………………………………… 清晨。 忙碌了一整晚的沈京盛激动地从外面回到了写字楼。 此时此刻，他迫不及待地想跟裴强分享一下他一个晚上的战果！ 一晚上时间，他拜访了二十家网吧，签订了16家协议，【京盛商城】总共开通了300个会员…… 抛开分成的900块，辅助软件约卖了600块钱左右。 900多块的会员盈利费并不算多，但【京盛商城】的会员付费开通300个，却是实打实的数据，只要未来能转化哪怕一个，【京盛商城】都有做起来的希望…… 等回到写字楼的时候…… 他看到裴强正好在门口，他连忙过来跟裴强聊了聊最近的情况。 “沈总，辛苦了，来，抽根烟……” 裴强突如其来的关心，令沈京盛略微有些错愕，但还是接过了烟。 “你不抽？” “不抽，戒了，沈总，看你风尘仆仆的模样，我实在是有些敬佩……” “赚钱嘛，都这样的。” “早餐吃了吗？” “还没……” “哦，刚才我看了一圈，发现大家都挺忙的，有时候忙得都顾不上吃饭……” “是啊。” “这样，反正最近我也空，以后你员工的早中晚三餐，我都帮你包了……” “啊？” “我一个朋友，嗯，一个很厉害的五星级大酒店的厨师……我刚跟他聊了聊，针对咱们这个情况，专门为咱们定制营养餐，外送餐……除此以外，还有饭后甜点……” “可以是可以……” “不过，对方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包月……” “什么是包月？” “你一个月，在吃的地方，花费多少钱？” “没准，有客人的时候多，没客人的时候，我个人一个月估计1800左右，请员工吃饭还有一大笔钱，我们是包吃住的……” “我吃过你们的盒饭，贵，还难吃得要死……沈总，我们既然以后要做互联网大企业，就不能小气，我们起码要在最基础上，给员工们提高福利……”裴强皱眉：“这样员工的核心竞争力才会高。” “道理是这个道理，所以……” “所以，最近我为我们的企业稍微辛苦点，特地推出了饮食方案，价格也并不高，一个月1500，包一日三餐，除此以外，还有饭后甜点，加班夜宵……” “诶？” “蔬菜全部都是天然有机蔬菜，福利待遇，先弄上，你觉得呢？” “可以是可以的，但，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有什么不对的？这样，你先给我一笔钱，今天的三餐，我帮你包了……” “那好吧。” 清晨，一轮阳光照在裴强脸上。 裴强笑眯眯的真诚感，最终让沈京盛点点头。 ------------ 第三十章 我的中医保健店！(今天三更！) 8月14日。 是【阿峰餐厅】关门的日子。 杜琦峰心中憋着一股闷气，忍受着【接盘人】的挑三拣四和压价，甚至恨不得将米饭抽在人脸上。 但最终，他只有默默地点点头。 中午。 签订转让协议以后，杜琦峰想起了今天凌晨时候的那个年轻人。 起初，他还抱着希望，觉得年轻人还能回来，至少不会赖他的二十份盒饭钱，但渐渐地…… 他开始有些失望了。 郁闷！ 估计这家伙，已经把自己的钱给彻底坑了。 算了算了，习惯了。 不过，就在杜琦峰等到中午，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远处的巷子里，这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穿着西装走了过来。 “杜总？” “裴总，你……” “盘出去了？” “盘了！” “哦，好，你跟我走吧。” “去哪？” “我们的新店！” “啊？你真的要……” “我吃饱了撑着忽悠你？好了，走了走了，一些厨房用具，你没盘出去吧？” “没，我让人搬到我的出租屋了……” “把它们搬到我们的新店吧……” “啊？” ………………………………………… “记住，不管任何人问，你都说自己是五星级的大厨，知道吗？” “……” 杜琦峰并不怕对方骗自己。 此时此刻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对方想骗自己还能骗什么？ 吃过中饭以后，杜琦峰跟着裴强走进了一幢写字楼。 “写字楼一般不能做餐饮。” 当裴强带着杜琦峰来到一个房间以后，杜琦峰瞬间便看着裴强，迟疑了一下。 “我们只做一日三餐，客户以白领为主、中医保健店点心为主，一般不做堂食，另外今后如果需要重火的，我们可以考虑其他地方，放心，我专门了解过，这幢写字楼有功能区划分，有专门的餐饮服务区……” 杜琦峰听完以后，默默地在裴强提供的环境里转了一圈，最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裴总，这里全是毛坯，我们要装修啊！” “放心，装修统一装，这段时间，我会想办法找一家性价比高的装修公司，统一进行搭配设计，不会要你多少钱的！” “那其他区域……”杜琦峰迟疑许久，随后意识到不对头，顿时瞪大眼睛：“等等，厨房装修的钱，我出？” “当然不是，你出一部分，按照比例是四成，我出一部分，六成……” “哦，那……那我琢磨一下，我不能现在立刻答应，我得考虑一下……” “可以的，这是昨天的二十份盒饭的钱，今天盒饭可能要三十份……”裴强笑道。 “我店都没了，我……”接过裴强递过来的钱后，杜琦峰面容苦涩。 “那行，那我找找其他人……”裴强看着杜琦峰的表情以后，犹豫良久，这才咬牙切齿：“你确定，每天都有三十份？” “保底三十份，至少，这半月的时间，接下来，至少每天保底二十份，而且，你不用付房租，你也不用有销售压力，只要做菜，收钱，除了装修费用以外，你几乎零成本啊！” “我厨房的一些电器，有些坏了，有些得买新的，这些……” “你还缺什么？” “额？” “缺的东西，你列一份清单，我明天给你送来！”裴强笑眯眯地看着杜琦峰：“至于，电器的钱，你也不用担心，我来……” “那，食物素材的钱呢？” “我包了！” “所以，我只需要做菜，付点装修的钱，然后……其他什么都不用负责，我占四成？” “对！” …………………………………… 傍晚。 【裴家电器维修】里生意异常红火。 8月份的炎夏，坏的空调到处都是，裴钱租的小仓库加上家里的空位，已经快要叠不下去了。 裴钱几乎每天都干活到凌晨，虽然累得直不起腰，但心里头却高兴得很。 这一天能赚好多钱，关键是，给自己打工，心态不一样。 “真羡慕你，有一份自己的事业，我们……只能做做泥瓦工，贴贴瓷砖什么的……” “你也可以开装修公司啊？” “开不了开不了，现在装修公司都要设计，我们这种学都没上过的人，顶多当个包工头……” “现在学也不晚……” 裴钱店里偶尔会坐着三两个以前一起干装修的兄弟。 几个兄弟，看到裴钱这里如此忙碌，每天都有进账，而且客人络绎不绝，他们聊天中声音里大多都透露着艳羡的情绪。 但谈及学习和创业，很多人大多都是摇头叹息，直言自己一把年纪了，压根就学不太进去，还是按部就班地接活，混个温饱得了。 很多人都是这样，能吃得了生活的苦，却吃不了学习的苦，对新事物的改变，带着那么些许敬畏感。 裴钱劝了一会后，见他们始终没有动力以后，便不再劝了。 7点钟。 天渐渐黑了下来。 裴钱架不住几个哥们的邀请，想着最近也挺累，客人们也渐渐少了后，于是便在旁边的小饭馆里张罗了一桌饭。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聊着以前一起干泥瓦工，装修时候的事情，随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以后，他们便渐渐长吁短叹了起来。 聊着读大学的孩子需要多少多少钱，聊着房子，聊着孙子，聊着未来的儿女的彩礼、嫁妆，聊着谁谁谁考上了好大学，聊着谁谁谁儿子在大城市里赚了大钱…… 中年人们，永远都有聊不完的生活话题。 裴钱一边听着，一边喝着酒，突然想着自己那不着调跑燕京的儿子，也不知道儿子现在怎么样了。 哎……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了电话。 随后…… “爸，咱们家二手的，嗯，卖相还行的厨房电器有吗？煤气灶、油烟机之类的……” “有，怎么了？” “我要一批货……” “你干嘛？” “您先别问，我再问你，那些干装修的叔叔们，你还在联系吗？” “在联系，现在在跟他们喝酒，你又要干嘛？” “这样，我需要贴瓷砖、泥瓦、木工、水电……” “等等等等，要这么多人，你要做什么？” “我在燕京接了一笔业务，嗯，对了，您跟他们说一下，如果能过来帮我的话，希望他们能挂一个装修公司的名字，我会帮他们整理一个内部预算计划书……能带着家用电器一起过来，最好了……” “？？？” ……………………………… 晚上7点30分。 沈京盛提着包，准备继续出门跑网吧拉业务。 但，就在刚出门的时候，看到了裴强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看到裴强以后，不知怎的，沈京盛觉得裴强的笑容，略微有那么一点点渗人感。 “小裴总，你找我是……” “我为我们的【京盛商城】找到了第一家网络订单……是一些油烟机，电器之类的订单……” “啊？” “不过，既然我们是第一个订单，我们就应该有点诚意，你觉得呢？” 裴强自顾自地坐在了沈京盛的沙发上，脸上笑容愈发得灿烂了。 “是这个理……”沈京盛点点头：“但，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表现诚意？” “第一单，我们免费，成本价卖！” “那是的，除此以外呢？” “我们送货上门，包运费！” “运费贴一点倒也可以，但，那批货是在燕京哪个地方？” “不是燕京……” “那是哪里？” “洛城！” “哪里？” “洛城！” “……” 沈京盛听到这的时候，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这么远！” “越远，越有诚意不是？你觉得呢？这一单完成以后，我让客户在网上好为你引一波大流量！借这个噱头，把我们【京盛商城】给做起来！” “那客户靠谱不？” “非常靠谱！” “那成！你安排……我签字就成！” “好！”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 沈京盛签完字后，突然意识到不太对！ “等等！【裴家电器维修】发货的？” “是啊！” “发货到我们这里？” “对啊！” “那客人该不会是……” “是我！我已经联系好车了，您也已经签字了哈……” “！！！！” (今天三更！) ------------ 第三十一章 我们的春天 截止，8月14日晚上。 【京盛商城】新注册会员正式突破400个。 会员陆陆续续地增加，已让【京盛商城】的初步活跃量上去了。 但，【京盛商城】，真正意义上的网购，却没有一单。 反观【宝淘网】…… 沈京盛默默地点开【宝淘网】最新发布的数据…… 【宝淘网】自诞生之初就迅速吸引了大量的用户注册，从五月份到八月份注册会员正式突破50000个，每日新增有效会员持续200个左右，这个数据正在疯狂上涨，于年底，甚至更早破一万会员注册，不是什么难事…… 与此同时，三个月交易真实量已破惊人的1018万！ 看着这一组惊人的数据。 沈京盛心中震撼，但随即，那一股无法压制住的渴望感，却久久无法平复。 坐在办公室里的他默默地看着仓库里，正在清理的库存。 400万的库存，已经清理到只剩下50余万了。 虽然以廉价的方式，分发给过来合作的经销商，但依旧有少许微薄利润…… 他又看了一下手头里的现金。 抛开各种花费和垫资以及还银行的贷款和利息，自己目前手头里的现金是40余万左右，流动资金外加存款总共70万，如果再抵押一些房产的话，可以到100万…… 100万…… 能做什么？ 要不要！ 再赌一把？ 他默默地点燃一根烟，目光看向窗外。 窗外，一轮月光洒在这片大地上，皎洁如也…… 月光下，他看到裴强和一个陌生人，正拿着夜宵，往【米雪科技】的方向走。 他看着裴强离开的方向，不知怎的，猛然想到什么东西，紧接着嘴角一抖，差点就让烟头烫到嘴。 等等！ 怎么感觉足浴店开始到夜宵、辅助软件、甚至到送货…… 特么！ 这家伙一直都在赚的钱？ ………………………………………… 【米雪科技】。 铺着一张张临时床和满地的旧报纸。 十几个年轻人，有人脸色疲惫，但眼神亢奋，正不断地敲着键盘…… 有人躺在报纸上闭目养神一会，没多久后，便又爬起来，继续来到电脑前工作。 从昨天开始到现在，整个办公区域，都是这种现状。 裴强带着杜琦峰，轻轻地推开门，默默地将一盒盒夜宵和饮料，摆在桌前，并顺便替他们收拾了旧垃圾。 “谢谢！” 做完这一切以后，杜琦峰再次看着这一批犹如入魔的程序员，内心深处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震撼。 退出办公室以后，他深呼一口气，忍不住道：“这些人是不是疯了？” 裴强透过窗户，看着这一批人，良久过后，这才收回目光：“他们是一批有梦想的人，这世界上，大概除了生理需求以外，没有什么比梦想更能激励人了……” “梦想……” “是啊，你去【京盛商城】那边送完以后，就去休息吧，这几天辛苦点，过两天，厨房工具会按照你的要求到齐……” “好。” 杜琦峰点点头。 提着一袋夜宵和水果，默默地朝着楼上【京盛商城】的方向走去。 心中却不断地回荡着裴强的话，以及自己看到的一幕又一幕…… 【我的梦想，是什么？真的是开饭店吗？】 【……】 他走上楼。 看到【京盛商城】这边也是忙得热火朝天。 办公室里…… 有的跟经销商在聊进货、线下铺货等问题、有的在拉业务处理售后、打包、统计销售数据…… 临近办公区，敲击键盘的声音，并不亚于楼下的【米雪科技】。 所有人都很忙碌，但所有人都很亢奋！ …… 送完夜宵走下楼，看着彻夜通明的办公楼…… 杜琦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布满被感染的激情和野心。 …………………………………… 仅仅过去一天一夜时间。 王慕雪本来整洁的办公室里，便已经乱糟糟了。 《编程细则》、《微软20年》、《金城科技野望》、《WPS源代码》…… 一眼望去，资料和书籍堆得到处都是…… 裴强看到王慕雪除了水果以外，并没有吃晚饭。 他默默地来到王慕雪身边。 “放在这里就好。” 王慕雪并没有看他，而是简单地叮嘱了一句，目光仍旧紧紧盯着电脑荧幕，顺着她目光方向，裴强看到了QICQ里的聊天记录里不间断地亮着各种各样的数据和代码，以及【金城科技】那边发过来的小型资源包…… 裴强目光看到了王慕雪略带血丝的眼神后，微微摇摇头：“先吃点水果吧。” “不饿，饿了我会吃的，裴强，你先去休息吧。” “哦。” 裴强再次看了一下盒饭以后点点头，站起来准备离开，却在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王慕雪的声音：“裴强，你现在还不睡吧？” “现在还好……” “哦，那……要不，你喂我吃饭……” “啊？” “喂我……” 王慕雪目光依旧盯着荧幕，手指也依旧在键盘上忙碌，但声音却略微轻了起来，似乎略带虚弱感。 裴强停顿片刻后点点头：“好。” 裴强给王慕雪剥了一根香蕉，轻轻地塞到了她的嘴边，王慕雪张开嘴一边吃，一边盯着屏幕的眉头紧缩，敲下了一行行代码后又删除，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怎么都想不出来一般，紧接着没多久，又开始快速地敲击着键盘…… 时间一点点过去。 办公室里，只有键盘的声响在回荡着。 电脑屏幕上，贴着一行行字迹娟秀的标签。 【坚持！】、【一战定乾坤】、【必胜】、【跟时间赛跑】、【背水一战】等标语每一个都是“!”结尾！ 当裴强喂完最后一口饭，顺便轻轻收拾了一下王慕雪办公室里的垃圾以后，这才离开了办公室。 出去后，裴强扔了垃圾，在写字楼下转了一圈，特别是看到一盏盏灯以后，以及夹着公文包，风尘仆仆离开写字楼的沈京盛…… 突然觉得自己跟这边的环境实在是格格不入。 不过！ 我在想什么呢？ 这些人都是用健康换事业，我可不能被这种氛围影响，昨天熬夜了，今天绝对不能再熬夜了！ 他耸了耸肩，压下这种奇怪的想法，随后来到一楼的房间闭上了眼睛，疲惫感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凌晨三点半…… 正在迷迷糊糊的时候，裴强被一阵电话声吵醒。 电话是王慕雪打过来的。 “裴强……” “怎么了？” “我，写不出来了，你陪陪我……” “……” ……………………………………………… 当裴强再一次走进王慕雪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王慕雪身上盖着夏凉毯，默默地缩在了角落里的临时床上。 疲惫与疲倦充满着她的全身…… 她在翻着一本本裴强看不懂的编程类书籍…… 此时此刻，地上的垃圾更多了。 办公桌上的屏幕里，一行行代码，写了一半。 “WPS的内存怎么简化，我做不到……我们这些人，也做不到……现在我才意识到，我的水平，就是半桶水水平……” 当看到裴强过来的时候，王慕雪抬头看着裴强，漂亮的脸蛋上充满着崩溃。 她眼圈越来越红，声音喃喃。 “那就先休息一下吧。”裴强看着王慕雪这模样，心中不忍。 “我睡不着……” “你从前天晚上到现在，都没睡过了吧？” “是，但……” “休息一下吧，不急。” “但我们跟时间在赛跑……” “我说过，磨刀不误砍柴工，紧绷着只会让自己崩溃……” “……” 王慕雪目光看向屏幕。 随后又看着旁边的裴强。 内心深处挣扎许久以后，这才点点头，微微躺在临时床上。 “裴强……” “怎么了？……” “那我休息一会，你别走……” “好，我等你睡着。” “我睡着你也别走，你6点叫我起来……” “好。” “我睡着后，你别乱摸……” “我不会！” “哼，你这种道貌岸然，满脑子洗脚足浴店的伪君子，谁知道呢！我警告你啊……” “睡吧睡吧！” “……” 裴强守在王慕雪旁边没多久，便看到王慕雪嘟囔着，警告着裴强睡着了。 裴强看着王慕雪那张精致而又憔悴的脸，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又是何苦？” “……” 随后，他看了看时间…… 索性自己也找了个位置，闭上了眼睛，很快便沉沉睡去。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隐约等到早上6.30的时候，模糊间，裴强看到旁边的王慕雪激动地爬了起来，然后再一次回到了电脑前，噼里啪啦地工作了起来。 看着陷入工作的王慕雪…… 裴强悄悄地走出了办公室。 刚走出楼下还没缓口气…… 便看到沈京盛风尘仆仆地走了过来，看到裴强以后，脸上略带着欣喜。 “小裴总！我们注册会员突破500个了！” “……” “小裴总，我刚好有一个想法，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想玩一把大的！” ------------ 第三十二章 什么？我怎么占你便宜了！ 窗外。 蝉鸣声渐渐嘹亮。 办公室里。 沈京盛再一次递给裴强一根【中华】。 裴强摇头笑道：“不抽了……” “好，反正放在桌上，要抽你自己拿哈，不用客气……” 沈京盛见裴强拒绝，也不客气，自顾自地拿起一眼烟点燃吸了几口，紧接着似乎酝酿着什么东西，许久后，下定决心看着裴强：“小裴总，最近我一直在恶补各种国内外电子商务的知识，意识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宝淘网】起步比我们快，底蕴比我们深厚，再加上马磊先前有很多类似的创业成功史，我担心这一行在未来会被【宝淘网】彻底垄断，现在我们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不足了……” 电脑荧幕里。 京盛商城的会员数据，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往上涨一些，已经形成扩撒趋势了，未来的流量只会更多。 但，当沈京盛打开【宝淘网】以后，那种兴奋感却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来自四面八方的危机感与焦虑感。 他们想在电子商务领域里有所作为，势必要翻越【宝淘网】这座大山！ 裴强目光看了一眼桌上的烟，目光闪过一阵复杂，那股渴望感再度油然而生，但随即又压下了这种情绪，恢复了平静：“沈总，你已经将【宝淘网】视作对手了？” “从你给我打电话，说【金城科技】要投资【宝淘网】和我们开始，我就一直盯着【宝淘网】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绝对不是好士兵……”沈京盛说完以后停顿了一会，随后将烟蒂狠狠地掐灭在烟灰缸里，站起来默默地看着窗外，最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想赌一把！” “怎么赌？” “小裴总，我现在有两百万人民币，我想为我们的【京盛商城】投放广告！”说到这的时候，沈京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玩家群体为了一个辅助软件，很容易口口相传，所以流量扩散很快，我相信，在未来会扩散得更快，这绝对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但单单靠着玩家群体的流量，却不够如果可以，我们需要找一个更大的宣传平台……” “……” “我计划是，找学生发到处发我们【京盛商城】的广告传单，找出租车公司合作、租赁火车站广告，除此以外各大电台广播广告，电视广告，我们都通通去谈，八月份，我打算地毯式铺一下……” 沈京盛越说越激动，甚至最后都拍起了桌子：“等到访问流量上去了，做到日访问量破万，甚至五万以后，我们再铺货，再去找投资……” 沈京盛甚至从抽屉里，将各种拉投资计划一并地递给裴强。 裴强接过投资计划，静静看完以后提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两百万全部花光，如果拉不到投资呢？你该怎么办？你想的方案，都是每一步都是最理想中的方案，你有两百万，但你只有两百万可以赌，但，【宝淘网】可不止两百万，它背后的团队，可比我们【京盛商城】强多了，我们能想到的东西，马磊也能想到……马磊有【华夏黄页】的成功经历，天生比我们更有信服力，拉投资也比我们更容易，投资者可以选择【宝淘网】的前提下，为什么选【京盛商城】呢？” 裴强的这句话，犹如一泼冷水，令沈京盛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正欲说什么，但心中却浮现出了一系列的念头后，他压下了口中即将说出来的话。 他坐回到了椅子上，再度点燃一根烟，沉默不语。 裴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了沈京盛心中。 这一刻…… 办公室里的空气，变得格外静谧。 许久以后，沈京盛这才吐出一口烟圈，开始清醒了：“你的意思是，我们得剑走偏锋？” “我们不止要剑走偏锋，我们更要让我们的【京盛商城】实现自我盈利，资本看一家企业是否值得投资，不可能只看表面上的数据，更希望看到其企业的造血能力，企业越健康，便越容易让资本投资……” “可是，不在宣传上投资，我们压根没有流量，没有流量，我们就无法实现自我盈利，这是一个死局！” “也有破局之法！” “什么方法？” “你听说过电视购物！”裴强眯着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啊？” “互联网现在依旧是萌芽期，但，电视观众群体，却已经非常成熟了，什么火车站、公交站上的广告花费，还不如直接砸在电视购物上，我们可以一边通过电视卖货，稳住基本盘，实现造血，一边引流到【京盛商城】，从广大群体中，筛选用户！” “继续！”听到这的时候，沈京盛眼睛瞬间一亮！ 但，就在这个时候，裴强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下手机，裴强在沈京盛的错愕下站起来，露出了笑容：“抱歉，沈总，我们【中医养生馆】的技师来了，我得去试试手艺……” “诶，等等，你，你怎么说话说一半？” “……” “诶，你……” “回聊……” 沈京盛得看着上一秒还在高谈阔论，马上就要上干货的裴强，下一秒脸色一变，随后匆匆忙忙地离开办公室…… 顿时傻眼了！ 他急忙跟了出去，跟出去以后，发现写字楼门口来了一波工作人员，紧接着，看到裴强指挥着工作人员将【裴氏中医保健】的招牌，挂在了【京盛商城】招牌的下面…… 紧接着，他又看到一辆车停在了路边，下来了一个穿着唐装的女人…… ……………………………… “裴总，我们的店，就在这里吗？” 从港岛回大陆的丁梅看了一眼【裴氏中医保健】的烫金招牌，情绪略微有些激动。 “是，丁姐，我们【裴氏中医保健】未来经营的项目，不止是足浴，还有中医理疗、艾灸、推背、养生护理……这幢写字楼目前有两家公司，都是互联网产业，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加班……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未来，这块区域，会有越来越多的上班族在这里……他们熬夜加班，势必会出现脊椎病，腰酸腿痛干眼症，而我们开在这里，生意绝对不差！” 丁梅听完以后点点头：“我需要付出什么吗？” “这里的日常技师管理，我全部交给你，我给你四成股份！其他的都不需要付出，你只需要付出四成的装修费用就可以了！装修的材料清单，我列了一个详细的单子，至于装修如何设计，我们可以慢慢聊……” “哦，好！” 裴强带着丁梅，一路走到写字楼一间三十平方左右的房子，停了下来：“这里马上就要开一家美食餐厅，厨师是五星级酒店大厨，曾在米其林学过，人称杜一刀，非常有名，并且跟我关系很好，这里是他的一个据点，丁姐，您有福了！【技师】的一日三餐，我们提供一餐，其余两餐和夜宵，技师只需要付出一些成本价就可以了，等以后规模大了，我们可以考虑包餐，当然，这是后话……” 丁梅被裴强说得有些晕乎乎的，随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技师的宿舍问题，我是不是要……” “我说过，除了装修费用，你一分钱都不用，这些交给我，对了，您有带他们过来吗？” “她们还没过来，要稍微迟点，等问清楚了福利待遇，她们才肯来……” “哦哦。”丁梅点点头。 随后一个人在写字楼旁边转了转，最终停了下来：“总体我还是能接受的，您合同准备好了吗？我想看看合同……” “可以！已经准备好了！签完合同，我这里还有装修预算，你先看看，如果信我的话，你将四分之一的装修钱先付给我，其他你就不用付出任何东西了……” “哦哦，好，那我先看看。” “可以，里面有桌子……” “好！” 丁梅接过裴强递过来的合同，默默地走进了房间，仔仔细细地看起了合同。 裴强拿着一份装修预算清单看了一眼，随后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目瞪口呆的沈京盛。 “沈总，您在呢？” “小裴总，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聊聊接下来的事情了？” “可以！” 裴强正想说啥什么，随后电话响了起来。 裴强拿着手机，到旁边接了一个电话。 许久以后，裴强突然笑容满面地看着沈京盛：“沈总……” “你说……” 不知怎的，沈京盛感觉裴强的表情格外地渗人。 “我帮你的【京盛商城】谈了灯具、插座插头、电线的业务，他们想入驻【京盛商城】卖，可以吗？” “可以啊！”沈京盛一愣随后惊喜地点点头，但随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猛得盯了一眼【裴氏中医保健】：“你先告诉我，是不是想从洛城那边，运输材料过来装修，让我包运费？” “沈总，您这格局就太小了，我都是为了你，为我们接下来的【电视购物】做宣传啊，我是为了咱们！我可以让他们免费上电视，做嘉宾，帮忙宣传我们的【京盛商城】啊！”裴强一本正经地说道。 “沈总，我这辈子，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比你更无耻的人……再跟你合作下去，我怕我内裤都要被你扒光了……”沈京盛一脸苦笑。 “这怎么无耻了，我真的是为我们将来考虑，积累同盟战友，是为我们【京盛商城】整合资源啊，这样，如果你觉得我要占你便宜，那就当我没说过……咳咳，抱歉，我接个电话……” “……” “喂，雷总？”裴强看了一眼沈京盛，突然压低了声音朝角落里走去，小声道:“投资？什么投资？” “……” 沈京盛看着裴强背影，一脸地憋屈。 心中觉得这货特么就是在薅自己羊毛，都要被弄秃了，有心不当这韭菜，不受这鸟气，但等到裴强那神神秘秘躲在一边打完电话以后，他又不受控制地走过去，然后，露着热情的笑容：“小裴总，我就是开个玩笑，哟，年轻人怎么脾气这么大哟……这样，你说接下来怎么做，就怎么做……” 妈的！ 我特么的怎么这么贱！ 沈京盛脸上笑得越灿烂，心中就越骂自己软骨头…… 算了算了，赚钱嘛，不磕碜…… 阳痿都不怕，我还怕啥…… ------------ 第三十三章 我们要崛起了！ 8月15日中午。 沈京盛听到了一条关于【宝淘网】的消息。 【宝淘网】在互联网上又公布出了一组数据。 截止8月15日，【宝淘网】上网商品约6.6万件，日平均网页浏览量达到30万，日平均访问人次达2.5万，日新增产品达2000余件…… 【宝淘网】已经走上成熟的高速路了。 更令沈京盛绝望的是中午十二点，他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令他心中猛颤，陡然觉得自己异常的渺小。 因【金山科技】的惊变，【宝淘网】与【金城科技】的投资暂时作罢。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宝淘网】前进的道路，就在昨天，【宝淘网】拿下了日本【银奇资本】接近五千万的A轮投资。 有着资本加持的【宝淘网】，已然露出了自己嗜血的野心！ 拿下五千万投资以后，第一时间，【宝淘网】负责人马磊在镜头前，向着全网宣布，【宝淘网】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家购物网站，它只是一个平台，【宝淘网】的工作人员们只是市场的管理者，只收取卖家的市场管理费，免除任何交易佣金和抽成，鼓励任何人、任何企业入驻【宝淘网】…… 沈京盛反复地咀嚼着这一句话，猛然意识到，【宝淘网】这一招，对华夏刚起步的中小型电子商务网站而言，就是一场全方位的绞杀！ 华夏初起步的电子商务网站，大多都是靠着广告吸引流量，然后赚取高额佣金实现盈利！ 【宝淘网】尚未诞生之前，行业的潜规则便是如此，被折磨得头大的商户们再不甘，也只敢怒不敢言，而当【宝淘网】振臂一呼，打响第一枪以后，那么…… 华夏电子商务即将迎来一场全新的风暴！ …………………………………… “磨刀不误砍柴工！” “人就和车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保养……” “现在不聊工作，只聊养生……” “……” 【裴氏中医保健】。 沈京盛听到【宝淘网】的新闻以后，格外的焦虑，几次三番，想找裴强好好聊聊在【宝淘网】的全面绞杀下，【京盛商城】该如何破局以及【电视购物】如何运营实现利益最大化！ 但…… 沈京盛却被裴强强行压在了按摩椅上，然后，瞧着裴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刚进来的按摩小妹兴冲冲地端起了一盆泡在生姜的热水，摆在了自己面前。 沈京盛深深吸了一口气，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时间拆开几份来运营，哪有心思洗脚？ 不远处的音响里播放着一首柔和的音乐。 沈京盛瞅着那音响有些熟悉，仔细一瞧，顿时瞳孔猛瞪，突然失声：“这音响，是你从我那里拉来的？” “还没装修，临时拉来体验一下……你这按摩椅是我新买的，很贵的，你觉得躺着咋样？舒服不……” 裴强听到沈京盛那震颤声以后，并未过多言语，只是闭着眼睛，享受着技师的按摩服务，摇头晃脑的沉浸模样，像极了嗑药虫。 沈京盛心头一阵乱麻…… “裴总，我想跟你聊【京盛商城】的事情，我刚接到消息【宝淘网】已经拿到日本【银奇资本】的A轮投资5000万了，而我们……” “沈总，现在不聊工作，只谈享，来，闭上眼睛，体验一下我们【裴氏中医保健】的第一趟服务，让我们这些“老师们”为你做一下头疗，这段时间，我看你经常熬夜，你就趁着现在好好休息一会……” “我……” 沈京盛刚想说什么，却被一位长相姣好的技师轻轻地按在了按摩椅靠背上，温柔地轻抚着沈京盛头部的各个穴位：“老板，放松，放松……你现在身上湿气很重，你瞧，这么一排，你就满头大汗了……” 沈京盛看着裴强那享受模样，苦笑不已，最终只能闭上眼睛。 不过，不知道是技师手段非常厉害，亦或者是最近熬夜太久，人的疲惫程度已到阈值的原因，一阵无尽的疲惫感袭来，瞬间便睡了过去。 睡梦中…… 他起初隐约听到了一阵轻声的嘟囔，随后就是门外一阵汽车鸣笛音，但随后，便沉沉地睡去。 等他再度醒来，猛得坐起的瞬间…… 他死死地盯着漆黑的窗外，他大惊失色！ 自己这一觉，竟睡了这么长时间！ 他连忙跑出去。 “裴总呢？” “裴总去发放会员卡了……” 他看到坐在旁边的丁梅，当听到丁梅的回答以后，他愣住了。 丁梅话音刚落，沈京盛便听到裴强的声音。 “现在还没开始装修，但“老师们”已经到位了，今天按摩，泡脚免费……哎呦，我让人弄了临时电，你们可以拿着笔记本，一边打代码，一边按摩……” “……”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身体垮了，就什么都完了，来，来！坐好，别想太多，这样，你们就躺在这里，最多半小时时间……” “……” 沈京盛看到这一幕，顿时如遭雷击，脸色通红。 “裴总！你！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甚至来不及穿鞋子，踩在水泥地朝着裴强的方向跑去。 裴强带过来的这些人，有几个是【京盛商城】负责重要工作的网络后台运营人员！ 裴强这王八蛋，拉自己浪费时间也就罢了，特么把自己大本营都给掘了，这不是…… “哟，沈总啊，啧啧，脸色不错，休息得怎么样？” “裴总，你……你怎么拉他们，他们都在忙，缺了他们，我们【京盛商城】的运营就完了，你知不知道！” 沈京盛将裴强拉到一边，情绪已到崩溃的边缘了，他压低了声音，极力压下了即将爆发的情绪。 “沈总，他们努力了这么多天，日以继夜、夜以继日，就不能享受享受？”裴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地皱眉，随后看着一脸尴尬的【京盛商城】员工们：“去洗吧，你们不用有心理负担，沈总就是拉我聊聊事情，他心里也同意着呢，哟，丁姐，您帮我好好招呼好客人哈，看在沈总的面子上，我们今天给他们10块钱的体检价……对了，现在还没开始装修，厨房也没完善，就先泡点菊花茶和枸杞吧，明目养神……” “我什么时候……” “裴总，我们聊聊……” 沈京盛刚欲说话，却被裴强揽着肩膀，热情地带出了店，在即将出门的时候，沈京盛最终挤出了笑容，看着那些不知所措的员工们：“别杵着，你们洗，好好洗，裴总说得没错，磨刀不误砍柴工嘛……今天足浴资记我账上……” 等走出门口以后，来到无人听到的地方以后，沈京盛看着茫茫黑夜，深深吸了一口气。 “裴总，你到底要干嘛！【宝淘网】已经做出如此的策略，摆明了要绞杀，并进行电子商务垄断，我们缺钱、缺人、缺地盘……一旦【宝淘网】形成大势，我们完了，我们彻底完了！” 沈京盛咬牙切齿地警告着裴强。 而裴强则是推了推眼镜，不紧不慢地看了一眼旁边仓库的方向：“沈总，我刚才去你仓库逛了逛，发现很多地方空着，要不，给我当宿舍？对了，仓库里有很多不错的多媒体套件，我拿来先用……” “裴强！！！！你到底要干嘛，要不，你干脆把我也拉走算了！”听着裴强那不当人话的声音以后，沈京盛感觉自己肺都要被气炸了！ 但…… 就在要彻底爆发的时候，裴强递给沈京盛一张银行卡。 “经过这段时间，我一直为你说好话，【金城科技】的雷总，终于决定给我们投资了！” 即将爆发的沈京盛看到夹着一根烟的裴强，最终错愕当场。 “那，那，我，我……” 他开始语无伦次了起来。 “【京盛商城】的数据并不好，【金城科技】目前也在跟【微软】干仗，经济方面也挺困难，起初雷总只想投一百万，但，经过我的据理力争，与拼命争取，他最终又多投了我们三百万！” 沈京盛听到这的时候，喉咙不断颤抖，脑壳嗡嗡声直响，想说点什么，但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什么话了。 “还有，今天下午【京盛商城】流量突然大增，总注册会员已破一千个了！” “你也卖出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单！嗯，一台二手冰箱，洛城发货的，但不是我自己用，而是真正的客户……” “……” “裴总，我，我，我，谢谢，我，我……”沈京盛更加的语无伦次，感觉自己兴奋得要发疯。 “朋友关系归关系，但生意归生意，沈总，你员工去洗脚的钱，你还是要付的……” “……” ------------ 第三十四章 向微软宣战！ 八月份。 曾经辉煌的WPS，已经渐渐从大众视野中消失了。 互联网上，除非你刻意搜索，否则，你很难看WPS的相关新闻。 相反，来势汹汹的微软Office似乎赢得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成为世人眼中办公软件的代名词！ 燕京中关村里，各种关于Office的教程和组件光盘，在市场上不断地被人购买、学习…… 互联网上微软Office的教学视频，被下载了不知道多少次…… 一些企业、学校等领域，也逐渐开始淘汰了WPS，正式将Office列为专用软件之一，供学生们学习…… …… 时代的更新迭代太快了。 快到WPS只能眼睁睁地看着Office封王…… 快到关于邱业强、雷伯军曾经辉煌的故事，抹上了一段令人唏嘘的悲剧色彩。 无数互联网从业者、科技从业者悲观地觉得，自【金城科技】拒绝【微软】抛出来的橄榄枝，背水一战地压上了一切赌注开始，【金山科技】已经输了。 …………………………………… 【金城科技】。 这段时间，雷伯军与邱业强以身作则，将自己关在彼此的办公室里，忙碌着WPS项目的更新与【金山打字】的升级迭代。 饿了就嚼点泡面，渴了就喝水，累了困了就躺在电脑前睡觉，醒来以后，又开始投入到工作中。 或许，为数不多的社交，就是每隔一段时间，邱业强会组织开一场半小时的任务会议，开完以后，也没有什么闲聊的时间，众人继续各回岗位。 8月18日。 港岛下起了小雨。 从电脑前醒来，看着一连串代码和优化程序以后，雷伯军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 这一刻，他心里头突然涌现出了一阵迷茫感和不知所措感。 面对来势汹汹的【微软】，他们的【金城科技】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没有力气、一推就倒。 他一度想到了失败！ 这一次，如果再次失败，他面临的不止是老员工们的嘲笑，更会让他和整个【金城科技】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他的理想，曾经的野心和自信，都会遭到打击，最终道心破碎…… 如此重压之下，他和【金城科技】，已然是没有退路了。 不对…… 还有一条退路。 雷伯军打开荧幕，目光默默地看向【京盛商城】。 这是一家刚成立的公司，他在裴强口中听过几次，最近忙碌的时候，也一直在关注着【京盛商城】。 他看到了裴强用游戏辅助软件的引流手法，也默默关注【京盛商城】从短短的几天时间，注册会员从一百突破到一千，直到今天，已经1500个了…… 从8月12到8月17日，仅仅只用了五天时间！ 这让他想到了五月份的【宝淘网】、【宝淘网】二十天，注册会员数破万，曾一度引起市场的轰动…… 于是，雷伯军主动联系了裴强，投资了【京盛商城】。 【金城科技】风雨飘摇之际，只能拿出四百万的现金。 四百万现金，投资【宝淘网】绝对是不会讨到任何好处的，但是投资【金城科技】却完全不一样…… 就在他思索接下来每一步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是裴强打过来的。 对于裴强的电话，雷伯军并不意外，这几天，他几乎每天都会给自己打电话，简单汇报一下【京盛商城】的数据。 “雷总，会员数突破1500个了，自两天前我们送出了第一单之后，我们这两天几乎每天都开单……商品都以二手家用电器为主，虽然利润并不高，很难维持最基本的网络运营，但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随着注册会员数越来越多，我们也会越来越好……” “……” 看着一家互联网小企业从微末慢慢做起来的感觉…… 算是这段困难时期的一种安慰，至少，也算是一种曙光吧。 随后，雷伯军与裴强聊了一会，雷伯军聊到了目前Office的现状，裴强突然说了一句：“你们做一个【金城打字游戏】呗，这些游戏和学校合作，借此推广WPS……” “什么游戏？” “警察抓小偷之类的打字趣味游戏呗，给家长也好卖啊！” “……” 雷伯军一愣，正想跟裴强聊聊其他的，却发现裴强那边声音似乎嘈杂，似乎夹杂着类似【这片区域是VIP包厢，我要这么打墙】、【这片区域播放音乐，摆放艾灸包、茶包、按摩膏……】 然后：“雷总，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我们回聊……哎呀，墙不是这么打的，这是要放按摩椅的……” 留下这句话以后，裴强就挂了！ 雷伯军哭笑不得…… 这个烟友…… 简直了！ ……………………………… 自8月份下旬过后。 整个写字楼里的每一个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沈京盛每天都早出晚归，凌晨左右还拉着员工们开会，一边忙着送货与卖货，一边忙着推销游戏辅助软件。 8月19日这天…… 是沈京盛最兴奋的一天。 随着那段魔性的录音，在华夏各地扩散起来以后，他曾经积压下来，400多万的货，已经全部清空了。 不但被提前清空，而且以前认识或不认识的经销商们越来越多…… 沈京盛每天都会抽时间跟他们聊天，不厌其烦地介绍着【京盛商城】的各种好处，拉他们过来创业…… 但彼时的经销商们对互联网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他们的认知只停留在眼前的利益上，对新事物压根没啥兴趣。 沈京盛有时候想找裴强聊聊…… 但酷爱洗脚保养的裴强，这段时间也突然变得忙碌了起来，一边亲自指挥着那一批从老家带过来的“装修公司”工人们装修足浴店，一边拉着“五星级大厨”杜琦峰带着各种餐点，往【米雪科技】的方向跑…… 沈京盛起初对那些餐点不感兴趣…… 但随着尝了几次以后，发现杜琦峰做的东西确实营养搭配，口感也挺OK后，也就开始习惯性地去订餐了。 毕竟…… 此时此刻的他，几乎将时间都缩成一个拳头了。 一方面管理【京盛商城】，一方面去燕京电视台跑，跟电视台聊电视购物项目，好不容易签下合同以后，又要开始带着团队一起继续【进货】分发给那些经销商卖…… 库存虽然清理光了，但沈京盛意识到那段录音带给自己的利润，不止于此，真正做到了薄利多销，于是【京盛多媒体】就一边吆喝着亏本，一边拼命进货，从中赚取些许差价…… 8月25日。 清晨。 当天边的第一道曙光照耀着这片大地后…… 【京盛商城】迎来了属于他的高光时刻！ 他们会员注册，已经正式破五千！ 与此同时，新加盟【京盛商城】的店家一天时间，居然卖出了五套货品，外加洛城那边的一些小电器，【京盛商城】居然在一天时间，卖出了近万元，那近乎里程碑式的数额！ 他激动地去找裴强分享这个喜悦，但，却被告知今天裴强不见任何人…… 甚至连心心念念的【裴氏中医保健】最后的装修，都没有去了。 他在干嘛？ 从【米雪科技】的前台中，得知裴强去了医院。 王慕雪住院了。 ………………………………………… 这十多天的时间里…… 王慕雪一直做WPS部分程序的优化工作。 虽然是部份工作，但对王慕雪和【米雪科技】的团队而言，则是一项极为艰巨的工作。 这段时间，他们无休止地修改、编码、运行、推倒重来…… 一次一次地失败，折磨得很多人受不了，离职了不少人。 但留下来的人，却跟王慕雪一样，卯足了劲，想证明自己！ …… 几天前，裴强看到王慕雪的脸色不对以后，便强制将王慕雪拉到了医院…… 倔强的王慕雪起初吵嚷着自己没问题，自己还能再战，但当裴强冷着脸将王慕雪整个人抱起来的时候，王慕雪挣扎的幅度少了很多。 抱到旁边医院的时候，裴强发现王慕雪已经睡着了，说起了些许胡话，类似“马上就好了”“最后一次”“裴强，喂我吃饭”之类的话。 8月25日傍晚。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非常刺鼻。 王慕雪脸色有一些许不健康的惨白…… 不过，她却并没有休息，纵然是滴着点滴，也依旧在敲着键盘。 裴强坐在病床前，听着键盘声音，默默地闭目养神。 他劝过…… 但，王慕雪就是头倔驴，谁都劝不动…… 好在在医院里，王慕雪也会睡一会，倒也补了一些觉回来。 时间就在键盘声中，一点点地过去。 等到凌晨左右，裴强睡着以后，听到了一阵激动的声音。 他睁眼。 听到王慕雪正在打电话！ “全部完成了吗？” “……” “调试成功了吗？” “……” “和Office相比，我们的优势，现在怎么样……” “……” “好！我们打包发过去给雷总！” “……” “辛苦了，诸位，接下来好好休息，等我回来，给你们发奖金！” “……” 打完电话以后，裴强看到王慕雪仿佛如释重负一般，整个人瘫在了床上喃喃自语：“裴强，我们成功了！我们终于成功了！” 她激动得哭了起来！ 抹着眼泪，但笑得格外高兴！ “我等这一天，好像等了好久……” “……” “裴强，你走近点，让我靠靠！” “……” 喃喃了一会后，她靠在裴强的肩膀上，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但没多久以后，又强撑着清醒。 “不能睡，还要等雷总的反馈！” “……”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这一刻，紧张和激动的情绪，始终都在王慕雪脸上显现！ 等到了凌晨两点钟左右，她终于等来了电话。 电话声有些复杂。 似乎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辛苦了！” “软件很成功！” “你们团队！缔造了奇迹！” “……” ………………………… 【金城科技】 邱业强办公室里，雷伯军难掩激动，匆匆忙忙地敲开门。 “邱总！” “雷总！” “成功了！我们的全新的【WPS】已经全部更新完了！与此同时，我们不但优于Office的内存而且与【Windows】完全兼容！我们，终于有一战之力了！” “……” 雷伯军说完这些话以后，邱业强也点点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依旧有着大将风范：“我这边，也成功了，表格系统单位的优化，也成功了！比原计划，提前了两天时间！不要半场开香槟！，我们再运行一下，尽量找BUG，多试验，投入市场的产品，绝对要完全成熟，这样，我们才能……” “向微软宣战！”穿着西装，露着激情满满的雷伯军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尽是斗志！ ------------ 第三十五章 雷总怎么了？他也要养生！ 8月26日。 亮如白昼十多天的【米雪科技】终于熄了灯。 此起彼伏的键盘声，也消失不见。 月光照进窗户…… 一个个年轻人躺在办公区域里，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沉沉睡去。 这十多天太难熬了！ 所有人的吃喝拉撒，都在这狭小的，几十平方的地方进行着。 白天看不到太阳，晚上看不到星星…… 疲惫、崩溃、绝望、咬牙切齿…… 这是一种身心的折磨。 但，他们终于成功了！ 早上八点钟。 窗帘渐渐拉开。 沈浪挡了挡眼睛。 许久未曾见过的阳光异常的刺眼睛，他回头滴了滴眼药水，终于让干涩的眼睛，稍微舒服点了。 他回顾着其他人…… 所有人都在香甜地睡着觉。 他有些恍惚，随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办公区，准备吃早餐…… 刚走出办公区的时候，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稍稍适应了一下外面的环境，正准备下楼的时候，却发现副总裴强跟着饭店老板杜琦峰带着一箱牛奶和营养早餐走了过来。 “沈老师，醒了？来，吃点东西，这段时间辛苦了！” “不辛苦，还好，还好……裴总，王总好点了吗？” “还行！” 沈浪笑了起来，接过裴强递过来的牛奶和自制面包。 这家公司虽然很小，这段时间虽然也很辛苦，但沈浪却发现这家公司的一日三餐，营养规格都是比较高的。 几乎每天吃的东西都有不同的水果、燕麦、以及素食肉食，更令他比较满意的是，三餐做得都比较可口。 他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着裴强和杜琦峰两人将早餐的标签贴上…… 每一个人的早餐也不一样，在办公区域里，只要你能点，他们都会想办法帮你或自己做，或买过来。 他很明显地感受到这些人深深的诚意。 吃完早餐以后，沈浪准备下楼逛逛，却看到裴强再一次来到自己面前。 “沈老师，来我财务室一趟……” “啊？” “过来……” “……” 沈浪跟着裴强走进了财务室。 财务室并不大，只有6平方左右，只能放得下一张桌子和一些文件材料。 他看到裴强从黑色的保险箱里，拿出了一个黑袋子。 “裴总，这是……” “这些日子，辛苦了，王总叮嘱我，让我给你发一笔营养补贴！”裴强将黑袋子递给沈浪。 沈浪一愣。 “我们公司小，盈利也少，这笔钱不算多，先委屈你一下，你也别嫌弃，等我们以后壮大了，我们会补上……” “……” 裴强声音很温和，配上那一张真挚的表情，沈浪心里头莫名涌出一阵感动。 “裴总，我……我一定会好好努力！” “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给你一张卡……” “这是……” “……” 沈浪低头，看着一张金色的，写着【裴氏中医保健】的卡，瞪大了眼睛。 “这是【裴氏中医保健】VIP金卡，凭此卡，半个月可免费足浴一次！如需加项目，则享受永久5折优惠，对了，现在是充一百送五十……优惠力度极大……” “……” “不要以为你现在年轻熬几天夜无所谓，就不养生，养生，应该从年轻开始……” “……” “脊椎难受吧？腰部难受吧？” “……” “去吧，好好放松放松！” 等沈浪离开以后，裴强拿起电话。 “丁姐，等【米雪科技】的同事们都休息好了，我们再做开业活动吧……现在让他们好好休息……” “……” ……………………………………………… 8月26日中午。 王慕雪从医院回来。 一路上，她很激动，想着怎么拉着手底下员工们好好地庆祝庆祝。 但…… 当来到写字楼的时候，她就呆呆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装修好的【裴氏中医保健养生馆】。 不知怎的，她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起来，特别是看到几个漂亮女孩子，穿着旗袍，在门口拉客的时候，情绪更复杂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门口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在昨天让她依赖、让她感动、让她想抱抱、给予她不知道多少能量的男人，此时此刻，竟如此的令人讨厌！ 这家店，什么时候装修好了？ 怎么装修的时候，没有任何噪音？ “【裴氏中医保健】开业大酬宾，大酬宾！” “港岛著名中医名手，丁梅女士坐镇【裴氏中医】，今天，免费为大家号脉，为大家服务！” “充值优惠，大酬宾，【米雪科技】的同胞们，免费获赠顶级VIP金卡，半月免费足浴一次！现在，充一百，送五十，充两百，送一百！”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裴氏中医保健】开业大酬宾……” “……” “哇，沈总，恭喜沈总，充值一万元，赠送一万！” “沈总，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恭喜你健健康康，笑口常开！” “……” 王慕雪听到这的时候，差点就两眼一黑。 等到她接近了以后，她看到沈京盛被裴强拉进了屋里，随后面容复杂，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走出来。 紧接着，她又看到自己【米雪科技】的那些员工们，有的躺在按摩椅上按摩，有的在泡脚，有的在排湿，有的排队在被丁梅把脉…… ……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来到裴强面前。 却见裴强看到自己的时候，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哟，王总，王总您好，感谢您对我们【裴氏中医保健】的大力支持，您准备为是自己的身体，投资多少钱呢？我们后续会开展，美容保健服务，您看您的黑眼圈，都不漂亮了，来，来……” “裴强，我跟你聊聊！” “好！” 王慕雪将裴强拉到了角落里，看着拿着喇叭的裴强，咬着嘴唇：“我让你发奖金，你发了吗？” “发了啊！全部按照你的要求，发完了……” “裴强，告诉我，你是不是将他们都拉去充卡了！” “我没有啊，我只是宣传，打广告，我自己也贴了不少钱啊……放心，王总，我没用公司的钱，一切充值，都是他们自愿的！” “裴强！！！” “王总，你别这样，你不要以为我在你身上割肉，实际上，我是为他们好，他们跟着你努力了这么久了，长此以往，身体就垮了！只有一副好身体，才能继续干好活，你觉得呢？” “……” “王总，这样，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我们VIP钻石金卡！别人充一百送五十，你充一百送一百！外加多一次免费艾灸，你觉得呢？” “……” “王总，不是我说你，你都忙到住院了，身体已经亮红灯了，你还不肯保养吗？你看，你脸上皮肤都这么差了，以前像牛奶一样，多白皙，让人就想摸摸，现在，你瞧瞧……好像都有色斑了、诶，皮肤都暗淡了，你看、哎呦，感觉再下去要老了，要多一层鱼尾纹了……赶紧来我这里，让丁梅老师帮你瞧瞧……” “裴强！！！！” “……” 就在王慕雪恼羞成怒都有些抓狂，想狠狠掐死裴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手机上的来电号码以后，王慕雪脸上恼怒的表情消失，转而深深吸了一口气，用眼神警告裴强关掉喇叭后，她压低了声音。 “雷总，您好！” “雷总，您要过来？” “好啊，好好好，我们在这里等您……” “裴总也在的，他现在就在我旁边……” “好，好！” 打完电话以后，王慕雪脸上并没有激动，而是看了一眼【裴氏中医保健】后，紧紧盯着裴强：“裴强！“ “怎么了？” “雷总晚上会过来，我们一起去接机，但，我警告你，你一路上，别给我推销你的【裴氏中医保健】，别胡闹知道吗！” “怎么能是胡闹？王慕雪！我再说一次，我是为你们好，为你的身体着想！雷总怎么了？雷总就可以不养生？他是超人吗？” “裴强！！！” ------------ 第三十六章 足聊店谈正能量！ “时代已经不一样了，我们得接受这个新时代。” “以前做好产品，仅凭口口相传的美誉，就能风靡全国，拿下百分之90市场份额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现在这个时代，是广告与多渠道销售的时代，目前想要抢回市场，除了过硬的产品以外，我们还需要铺路子！” “电子商务，是未来不可忽视的主力军，特别是【宝淘网】，【宝淘网】目前是华夏电子商务的翘楚……我们需要借助其流量和力量……” “……” “当然，邱总，裴强这些年轻人，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飞机上。 雷伯军和邱业强两人并排坐着。 全新的WPS令两人都很振奋，多了几分与微软一战的信心。 但曾经的一路坎坷，令两人对未来却多了几分谨慎，从未想过一步登天，只想着将手头里，一切的资源都掌控在手中。 在下飞机前，两人做好了两手准备。 雷伯军负责跟裴强等人接触。 而邱业强则亲自奔赴杭城，约见马磊，聊【WPS】的营销事宜。 两人聊完以后，彼此都点点头，默默地看向窗外的朵朵白云。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一段段往事…… 【让华夏每一台电脑，都运行金城的软件！】 这是十年前，邱业强和雷伯军曾喊出过的豪言壮举。 这十年间，他们曾上巅峰，缔造奇迹，更是华夏软件最辉煌的一页！ 十年后…… 重新开始的邱业强与雷伯军离开港岛，回到大陆，在【微软】的绞杀和极限施压下，带着全新的WPS重回战场，准备殊死一搏！ ……………………………… 晚上10点。 喧嚣的机场中，裴强与王慕雪高举着【米雪科技】的牌子站在人群中间。 这期间，王慕雪一再叮嘱裴强，让他不要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念头，更不要瞎胡闹…… 裴强听得多了，耳朵都起茧子了，最终连连点头。 等到10点10分左右…… “雷总，雷总！” “这边！” “这边！” 随着一群人从飞机上下来以后，王慕雪在人群中很快就看到了穿着西装的雷伯军提着电脑包从远处走过来。 “王总，裴总！” 雷伯军笑着看着两人，随后，非常热情地跟两人握握手，那张憨态可掬的脸上，满是郑重：“这一次，辛苦你们了！做得好！” 握完手以后，雷伯军在王慕雪和裴强的带领下，走上了一辆提前准备好的商务车。 等坐上车以后，雷伯军询问着【米雪科技】最近的近况，王慕雪知无不言，而裴强则是罕见地沉默，一路专心致志地看路。 等即将到达写字楼的时候…… 雷伯军看到沈京盛等人已经站在写字楼大门口，等着他了。 “雷总，欢迎，欢迎，我是【京盛商城】的沈京盛……” 沈京盛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激动，他第一时间冲到了雷伯军面前，紧紧地跟雷伯军握手，手心里都是汗。 “沈总，你好！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在很久前，我就关注你，关注我们的【京盛商城】了！” “谢谢雷总！雷总，这边请……晚上您委屈一下，先在旁边的酒店里休息一下……” 握完手以后，沈京盛压下那种犹如见偶像的情绪，热情地将雷伯军往酒店的方向带。 不过，雷伯军却微微迟疑了一下：“【微软】那边来势汹汹，我实在是没有困意，如果诸位不累的话，我想找你们聊聊……” “那，来我办公室！”沈京盛听到这的时候，脸上更加欣喜，提议道。 “可……” 正在雷伯军想要答应的时候，却见一直沉默的裴强终于在王慕雪一副头大的表情下，忍住掐肉的疼来到雷伯军面前：“雷总，你一路舟车劳动，而且办公室的椅子太硬，你坐得绝对不舒服，这样，我这里刚开了一家足疗店，我们一边躺着休息，一边聊，你觉得呢？” 雷伯军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笑容略微僵硬，随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裴氏中医保健】：“在这里聊事情，怕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地，我为我们刻意准备了包厢，那个包厢隔音，如果雷总您觉得有“保健老师”在，不好聊事情的话，我们可以简单地泡个脚，我们这里新到了艾草、玫瑰花、牛奶、生姜……夏末养精蓄锐，这些刚好……” 雷伯军看到裴强那充满真诚的笑容，迟疑片刻，最终点点头：“那好！” “雷总，这张卡给您……” “这是……” “这是，哎呦，王总你别掐我，雷总，这是我们的VIP钻石卡，全球限量20张！” “……” ………………………………………… 包厢里，响着一阵阵温柔的音乐声。 坐在按摩椅上的雷伯军泡着玫瑰花，感觉一阵舒爽感涌来……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墙壁上的中式壁画与复古装修后，忍不住点点头。 装修得确实不错！ 随后，雷伯军掏出烟，递给裴强。 却发现裴强并且没有像之前一样拿烟夹着，反而指了指墙壁上的禁烟标志，认真道。 “雷总，我们这里主打中医养生，以健康生活为主，屋里不能抽烟……” “你戒了？” “我已经开始戒了……” “穷讲究，这样，我帮你点？” 雷伯军掏出打火机，作势要帮裴强点，却见裴强喉咙猛颤，但却一本正经地摇摇头：“雷总，请尊重我们！” “行吧行吧！” 沈京盛默默地看着裴强与雷伯军的熟络模样。 他的心中震惊之余，略带庆幸！ 直到此刻，他才深刻地意识到，为什么裴强能轻轻松松从【金城科技】那边拉来投资。 而王慕雪则是平静地呆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自己白皙的脚趾，不知道在想什么。 事实上，走进这里开始泡脚以后，王慕雪便不吭声了。 “下一步，你有什么想法？”雷伯军收回了烟，沉默半晌以后，严肃了起来。 “我想好好经营我的【裴氏中医保健】，让我周围的人，都懂养生，都注重养生……”裴强泡着脚，半眯着眼。 雷伯军呼吸一滞，良久后才道：“我不是问你足疗店的事情，我是问你【米雪科技】与【京盛商城】，当然，关于我们【金城科技】的下一步如何走，你思维活跃，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雷总，你充个卡吧！” “咳，咳！”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正在喝茶的沈京盛猛地呛到了。 旁边的王慕雪听到这也瞪大了眼睛，这家伙疯了？ 雷伯军也是被裴强这么一句话整沉默了，表情精彩得不行，半晌以后，这才苦笑：“行，行行，我给你充个一万，可以吧？” “可以可以。”裴强点点头，心情大爽，但随后又推了推眼镜：“雷总，我们【裴氏中医保健】以后能把你形象贴在我们贵宾墙上吗？” “可以！”雷伯军嘴角猛抽，终于点点头。 听到答复以后，裴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照相机，随后对着雷伯军拍了几张照片。 “裴强！”王慕雪一脸黑线：“你做什么！” “没事，没事，就拍拍照片……雷总是华夏程序员仅次于邱总的楷模与偶像，我们这块中关村，又是电子科技最核心地带，以后能打个榜样……” “……” 空气中短暂寂静，随后雷伯军叹息：“现在可以吧？” “可以了！” 裴强收好照相机以后，沉默了许久，最终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雷总，其实，我一直在为你的【金城科技】铺路了。” “怎么说？”雷伯军转头看着裴强。 “我和沈总一起合作【京盛商城】，就是想为【金城科技】多一条互联网电子商务渠道……目前，我们【京盛商城】总注册会员量总，已突破七千，依旧在猛增，这个数据，【宝淘网】用了17天时间，我们则是15天！与此同时，日访问量，每天都有近五千的真实数据，我们的一些家电产品已经售卖，已初步形成了客户群体，我们WPS未来也可以线上卖！我们尽可能地进行推广活动……” “……” “除此以外，这是我们制定的电视购物方案，联合【京盛商城】一起，进行电视购物活动，举办专场发布会！” “……” 雷伯军看到裴强默默地递过来一套方案。 不远处，沈京盛看到方案后震惊，他压根就没有看过，也没有跟裴强商量过什么电视购物方案，最近他一直在忙找电视台，想着谈下来以后再聊聊怎么做营销，没想到……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紧接着，瞬间就挪不开眼睛了。 尚未看完，却又听到裴强又从怀里拿出一份方案：“这是我的一款【金城打字游戏】设计，简单的警察抓小偷，这些可以用于教育类软件，给家长普及的同时，可以跟学校去聊……您和王总，都是学校的天才和翘楚，我相信去学校里推广这些，并不难……这些都是盈利点！” “等等，我还没说完……雷总，我也写了一点发布会时候的话术，您要不要看看？” “……” 足浴店里。 王慕雪看着一边泡脚，一边侃侃而谈的裴强。 有那么一瞬间…… 仿佛这灯光下，整个世界只有裴强的身影了…… ------------ 第三十七章 反击前夕 深夜。 许久未曾看到星星的燕京天空，此时萦绕着一层层薄纱，隐约间，星光点点。 【裴氏中医保健】里，轻缓优美的音乐声停了下来，只余窗外些许空调滴水声。 雷伯军默默地坐在按摩椅上，在灯光下，认真地看着一份份方案。 这些方案里，很多想法与念头，与自己不谋而合，有部分甚至极具启发性。 期间想抽根烟，但抬头看到墙上的禁烟标志以后，他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凌晨1点30分。 看完方案，喝了一杯裴强倒过来的菊花茶以后，便闭上眼，默默地躺在了沙发上。 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隐约夹杂着不安，却又有对新时代的期待感…… 许久以后他睁开眼睛，穿上拖鞋，独自默默来到了前台，看着正在努力学英语的丁梅。 “充一万！” 丁梅放下英语书，抬头目光震惊地盯着雷伯军递过来的那张卡。 良久以后，她醒悟过来，慌乱地接过卡，但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刷卡机，良久后这才猛然意识到，他们新店刚开业，压根还没有办刷卡机。 “抱歉，我们这里还没办法刷卡，大陆和港岛一样，大陆的支付体系……” “这样，我转到裴总的账户上。” “好，好的，谢谢雷总！” 灯光下。 丁梅看着雷伯军转身回到包厢里。 丁梅看着雷伯军离开的身影看了许久，最终，又盯着那间包厢。 仿佛，那间包厢蕴藏着无尽的魔力一般，很渴望走过去听一听他们在聊什么。 但…… 一个服务人员，除非是偶然，否则要坚守自己的职业素养…… 她最终面容复杂地低下头，继续看起了英语书，轻声念着英语单词。 包厢里的上半夜是属于裴强的。 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灯光下，竟是如此的意气风发…… 下半夜，裴强困意来袭，然后，萎靡得就像被掏空肾脏的腰痛男一样，躺在按摩椅上良久，哼哼唧唧都哼不出来…… 但雷伯军、王慕雪、沈京盛三人的精神头却越来越好…… 三人围绕着接下来的华夏互联网走势，聊得格外起劲，裴强迷迷糊糊间，隐约听到几方正式在雷伯军的主导下，签订了【互联网纵深战略协议】。 这条协议内容包括未来正版销售计划、互联网战略布局、IPO上市计划等内容。 听到后面，裴强已困得不行，给丁梅发了一条短信，让丁梅过来倒倒热水，招呼好雷总感和众人以后，便彻底躺在了按摩椅上睡着了。 …………………………………… 8月27日。 早上。 雷伯军给裴强的银行卡转了一万以后，便匆匆地离开了足浴店。 裴强从睡梦中醒来，发现整个包厢里，只有自己一人。 询问后，才得知所有人都走了。 裴强打开包厢里的窗户，伸了伸懒腰后，惬意地站了起来。 偶然间打开手机，他发现自己个人银行卡里的资金，算上充值的钱与沈京盛的一些提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有五万四了。 随后，裴强又看了一眼另一张公司账户卡，雷伯军的投资目前尚未启动，目前卡上依旧有四百万，可谓是兵强马壮…… 看着这些钱。 裴强坏坏地想，如果自己将这笔钱全部投入买楼，再等过个十年二十年，自己上门收租当地主都是一大笔钱。 03年，燕京城的平均房价也才几千一平方，这俨然是一笔巨款。 片刻后，裴强来到私人电脑前，默默打开【米雪科技】的后台账户。 雷伯军离开之前，给【米雪科技】发了一笔丰厚的奖金，此时此刻【米雪科技】里的资金，已经有七万八左右…… 已然有了初步资本。 看到这些钱，想起【米雪科技】的王慕雪和员工们这段时间的经历…… 裴强内心深处并没有多少的兴奋感，竟莫名想起了前世赚一百万时候的艰辛模样…… 那是二马相争、网约车遍地、外卖行业处处开花，背后无数资本纵横，抓了一切的创业风口，没有资本、没有背景的普通创业者想要挣脱一穷二白的门第，要付出的代价，简直不可想象…… 那一年，欲要出人头地的裴强，几乎天天都在加班，不放过任何，哪怕是一丝跟投资者见面的机会，尊严跟健康早就抛诸脑后，几乎已至疯魔…… 那一年…… …… 窗外的阳光明媚。 仿佛气温也不是那么热了。 裴强走出【中医理疗】大厅，静静地看着【裴氏中医保健】。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与此同时，仿佛整个人，都感觉新生了一般。 从现在开始，他也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事业了！ 这辈子，慢慢赚钱，上辈子，没享受过的东西，这辈子都要享受一遍。 上辈子没有看过的风光，这辈子都要看一遍…… …… 自我满足了片刻以后，裴强伸了伸懒腰，走出了店门口。 他脑海中突然想到昨天丁梅跟自己聊过记账的事情。 目前的足浴店充卡办卡，都是以笔记本记账为主，磁卡的作用，顶多就是一个身份象征作用。 这样的效率极其低下…… 不过【WPS】的表格系统，既然做成了，那么，是不是要…… 裴强突然眯起了眼睛，正巧看到丁梅风尘仆仆地从屋外走进来以后，裴强笑眯眯地看着她。 “丁姐，你会用[WPS]表格吗？我前台配台电脑……” “啊，这，不会用，裴总，我对电脑也不太懂，前台配电脑浪费，而且我……” “我们以后充值记账，不要用笔记本，而是用WPS表格做账，这是最原始的财务系统……你记录好充值的人和资料，我每天核对一遍？” “啊？可是，裴总，我真不会……”丁梅茫然。 “不会可以学，过两天我会请雷总，来我们【中医保健】，亲自教你怎么使用WPS，顺便在电视里宣传一下我们的【裴氏中医保健】！” “啊？” ……………………………… 傍晚的西湖，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当雷伯军来到杭城以后，推开酒店房间门，却在房间里，看到邱业强正在闷声抽烟。 “和马磊聊得不顺利吗？” 邱业强没有吭声，许久以后，这才幽幽叹了一口气：“没投资前，他是马磊，有投资后，他是马总……” 雷伯军接过邱业强递过来的烟，默默点上：“他想要什么？” “他要入股我们【金城科技】……” 邱业强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闭上了眼睛：“他背后的日本【银奇资本】也是这个意思……” “日本【银奇资本】……”雷伯军皱眉：“日本【银奇资本】这些年，从生活用品到食品、甚至到方便面，一直在华夏收购各大国产品牌，其野心昭然若揭……” “所以我拒绝了，如果我们华夏自己的办公软件，都姓日的话，那么……我还不如老老实实卖给【微软】，套现实现财务自由，费那劲干什啥……” “其余资本呢？” “不看好我们这一战，觉得我们这一战，必败！” “……” 房间里瞬间便寂静了下来。 理想和现实遭到了冲击的滋味很不好受，特别是即将面对强敌，踏上征途的那一刻，突然发现周身没有一个强力的盟友…… 雷伯军与邱业强两人，都像是孤军奋战的斗志。 孤独无助，不安却又不甘。 良久以后… 电话声响了起来。 雷伯军接了电话。 是裴强打过来的。 “雷总，舞台搭好了，你过来表演吧！” “……” ------------ 第三十八章 号角声 八月。 骄阳似火。 2003年，电视购物亦是如火如荼。 全国各地的电视台，都花样百出推出一档又一档电视购物，行业总收入接近百亿人民币！ 【燕京卫视】起步晚，也曾模仿过【湘南卫视】推出过一档【购购购】的栏目。 期初成效不错，也赚了一些钱，但等后面，随着电视节目的创新有限，再加上电视版权失误了几次，最终，渐渐比不过一些地方台的【洗脑广告】了。 收视率下降了，广告价格也降了不少，黄金时间段，一段30秒广告，巅峰期一千万一年的买断价，已经降到了七百万…… …… 广告是一场豪赌。 但，这世界永远都不缺乏赌徒。 沈京盛这段时间，只要一有空，就整天都往各大电视台跑，跟电视台商务部聊广告节目的事情，甚至一度令电视台商务部门都有些不耐烦了。 最终，跟【燕京电视台】成功地签了一份协议。 午间休息时段，给了沈京盛一个月一百万，三十分钟左右的广告位。 签合同之时，就要全款付清，至于节目如何、做什么节目，只要不违反电视台和法律法规，他们不管。 他们只负责收钱。 ……………………………… 8月28日。 邱业强返回港岛，继续找资源推【新版WPS】。 而雷伯军则再一次北上，回到了裴强的【中医养生馆】里，看看裴强搭建的舞台，到底是什么样的…… 但…… 当走进【裴氏中医保健】的瞬间，雷伯军就有些懵了。 他看到了几台摄像机，以及前台的一台电脑…… 听说，摄像师是裴强从旁边的婚庆摄影三百块钱一天招来的，包负责后期剪辑处理。 “多给我们的【裴氏中医养生】的招牌照一照……对，多照一照……” “OK！” “对，多拍拍我们的餐饮，以及服务态度……丁姐，你让“技师老师”们穿点古色古香的衣服……” “对对对，镜头应该这么拍，重点是【中医养生】！” “……” 裴强在镜头前，一边指挥着摄影师摄像，一边将员工们都拉了过来，让员工们不要紧张，待会按正式上班流程就行。 忙完以后，雷伯军又看到裴强往【米雪科技】办公区域里跑…… 在王慕雪脸色黑着脸，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下，扯着喉咙对着所有员工大喊。 “停一停，停一停！” “今天免费养生日！” “对，免费养生！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工作了这么久，要享受享受！” “昨天刚泡完脚有什么关系？每天都要泡脚，养生，夏天排湿去寒最好了！” “……” 楼上的声音，纵然是站在楼下的雷伯军都听得一清二楚。 雷伯军不多时，便看到裴强拉了一批程序员，浩浩荡荡地从【米雪科技】门口走了出来，一股脑儿地往里挤。 “哟，雷总，你来得刚刚好，等会你说几句台词呗？” “什么台词？” “……” 雷伯军听到这的时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裴总，我是过来看你搭的舞台的，你这……” “这就是为你搭的舞台啊……来来来，这边请……丁姐用不来咱们WPS里的表格系统，您指导指导丁姐？” “？？？” “要尽量地保持着自然，就像是，你刚来泡脚的时候……对对对！” “……” 雷伯军站在门口，有些懵逼。 刚跟着裴强走进去，还没适应镜头呢，却听到了裴强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拿着【裴氏中医保健】的记账本，对着丁梅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狠骂！ “丁梅！你干什么吃的，这么简单的账，你都能算错，雷总明明给我们【裴氏中医保健】充值了一万，你却记账记成了一千，你脑袋被驴踢了？不相干就别干，有的是人干！” “我……裴总，我也没办法啊，我们……我们【裴氏中医保健】昨天生意太爆满了，几百个人充卡，我一边要忙着记账，一边要忙着招呼客人，我……我真没办法！” “我告诉你，用电子记账电子记账，你怎么不去学！” “我学了啊，可是，裴总，我就高中毕业，你之前推荐我的那些电子记账软件，特别是【微软】的表格，我真学不会，太难了，到处都是英文，我学英文都来不及啊！” “呵呵，我花了两百块买的【微软】表格，你说不好用？那可是【微软】，你学不会，是你的问题，不是【微软】的问题……大家都在用，凭什么你不用？” “可是……这个市场上，就没有简单一点的表格财务软件吗？您花两百买的【微软】office，经常卡，内存还很大，我要打开都要花很久，我们这么忙，还不如记账记在【笔记本】里方便！” “没有！除了【微软】的office，我再也找不到更好用的办公软件了……不是软件的问题，是你人的问题！” “……” 雷伯军愣愣地看着镜头下，裴强越说越生气，劈头盖脸地对着满是委屈的丁梅一顿狠批。 就在雷伯军尚未分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却看到裴强仿佛第一次看到自己一般，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 “雷总，抱歉，抱歉，您的会员卡是我们记账疏忽了，我马上开除她……” “裴总，我想问一下，你这是……” “我已经跟丁梅说过很多次了，office目前是整个华夏，乃至于全球最厉害的办公软件，她偏偏说【微软】的office不好用，一定要自己记账，你说这气人不气人？只会抱怨的员工，有什么用？” “消消气，裴总，谁说office是全球最好用的软件？我们全新的WPS比office功能更齐全！” “啊？WPS？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们整个华夏第一款，属于自己的办公软件……经过长达一年左右的努力，我们对旧版WPS进行了全新升级，多出了更多内容……” “真的假的，雷总，你别骗我，如果这么好用的话，为什么没人买？” “我们刚研发成功，即将上市……” “哦，那要多少钱？如果超过两百，我就不要了！office也才两百！” “第一个月免费试用不收费！” “真的假的？免费没有好货，算了算了，我还是用office记账吧……” “我刚好带来了东西，你试试？” “跟丁总试，丁总说office操作太难了，如果你的WPS比office更简单，我就买！” “好！” 镜头下，穿着西装的雷伯军进入状态极快，很快，就开始演示起【WPS】的用途…… 丁梅起初质疑，随后怀疑，紧接着若有若思，最终难以置信…… “哇，原来[WPS]这么简单啊！” “是啊！占用内存也不多，你看……” “哇，老板，我就说，office不好用，不是我的问题，是软件的问题吧？你看WPS就多好用啊！” “……” ……………………………… 下午三点钟。 雷伯军录制完节目以后，有些意犹未尽…… 他喝了口茶，正准备跟裴强聊什么，却见沈京盛激动地走了进来。 “裴总……啊，雷总你也来了？” “沈总，什么事？” “裴总，电视台已经弄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录制……” “行！雷总，我们一起去看看！” “……” 雷伯军点点头，刚站起来，脑子有些晕乎乎的时候，就被裴强和沈京盛两人风风火火地请上了车。 随后，走进【燕京电视台】里的录播间，看到了一个贴着【京盛易购】的平台！ 刚坐下来没多久…… 就看到沈京盛兴冲冲地跟着一个长相姣好的主持人走上了柜台！ “好消息，好消息！今天我们隆重请到了【金城科技】华夏代码诗人雷伯军，欢迎雷总！” “……” 雷伯军看着舞台，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个时候，裴强推了推他：“雷总，放心，我们就是试试镜头，我们给你准备了专门的台词……你激情一点就好了！” ------------ 第四十章 浴火重生 这个世界的九十年代…… 【微软】操作系统横扫全球，举世无敌。 而华夏本土软件亦在那时候犹如雨后春笋，微见曙光，有识之士更是披荆斩棘，缔造下一个微软，下一个伟大的公司。 然而，千禧年之后…… 【微软】来势汹汹，攻城略地，至2003年，三年间，华夏本土软件尽数屠戮，留有余者，亦是苦苦挣扎。 那是一个绝望的时代…… 但！ 只要火焰不熄灭！ 终归会点燃，然后，照亮前路！ ……………………………… 8月29日凌晨。 【京盛商城】访问流量已经突破新高，日访问量已然破万！ 与此同时，【京盛商城】里的卖出去的样品分类与营业额，也开始陆陆续续往上涨，仅仅一天时间，大型家电与电子品分类总销售额，已正式破两万！ 【京盛商城】活了！ 远方，皎洁的月光，洒在了这座古朴而又喧嚣的燕京城。 苍穹之下，朦胧之间，隐约点点星光闪烁。 已是深夜，但【京盛商城】却无比热闹。 沈京盛与一众工作人员们，时时刻刻的守在电脑面前，不远处【京盛商城】的客服咨询处，甚至电话始终没有断过。 沈京盛一边看着【京盛商城】上涨的数据，一边跟网友们聊天，推销那段宣传视频的同时，广发英雄帖，邀请商家入驻【京盛商城】。 当人一旦沉浸工作里的时候，便想不到任何屈辱，眼中只有数据，以及那坚持而来的希望。 忙碌时间，总是很短暂。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第二天清晨五点钟…… 当天边的一抹曙光，通过窗户，照在沈京盛脸上的时候，沈京盛下意识地抬头，然后，刹那间恍惚…… 已经是第二天了吗？ 他环顾远处的办公区里。 远处的办公区里，有些人趴在电脑桌前休息，有些人则是依旧顶着疲惫工作着。 他回头，默默地看着【京盛商城】里的【WPS】，忙碌了一整晚，WPS并没有卖出去一份。 然而，【传奇大陆辅助软件】的销量，却从最初的几十到几百，甚至破千，此时此刻，总销量居然已经破两万了！ 起初是燕京区域，后来，是全国各地闻讯过来联系合作的网吧老板…… 话务员接电话，人都接麻了！ 难以置信，一款很简单的【传奇大陆辅助软件】居然能卖出如此多的销量！ 直接狠狠赚了四万人民币！ 正在沈京盛震惊之余，裴强敲开了他的办公室，随后，再次递过来一个U盘。 “沈总……” “裴总。” “这是【传奇大陆辅助软件】的升级版，带连发程序、自动加血、加速器……” “卖多少钱？” “会员不需要额外加钱，免费升级，为接下来的【私服】服务！” “好！” 沈京盛点点头：“这是一些大型网吧老板的联系方式和地址，我都一一记下来了，并且努力经营着这个小团体，以后，如果【米雪科技】要往游戏方面发力的话，这些人可以助一臂之力。” “好，对了WPS卖出了多少份？” “目前，一份都没有卖出去。” “雷总呢？”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打电话……” “哦。” …………………………………… 昨夜，雷伯军始终处于焦虑，且又亢奋的状态。 自然会彻夜失眠。 他将曾经认识的所有人都打了一个电话。 除母校【汉武大学】以及从小到大的一些熟知的学校领导们，明确答应会进行【WPS】普及以外，其余的好朋友们都很谨慎。 或者说，自从他孤注一掷地将所有的一切都投入【金城科技】以后，他的朋友便越来越少了。 一整晚，他跟每一个认识的IT从业者都打电话，详细地介绍了WPS优于【微软】office的点…… 然而…… 与曾经【WPS】刚问世时，所有人都追捧的态度不同，此时此刻，所有人都一阵长吁短叹，承诺会买，但话外之音，却不会用【WPS】，更不可能用【WPS】替代office。 尽管已知结果，但内心深处依旧失望。 时代，已经不同了，这是office的时代，WPS，再新，也只是旧时代的产物。 很多人都这么提醒着雷伯军。 雷伯军亦跟邱业强打了一通电话，邱业强自从全新版【WPS】研发成功以后，他就立马在港岛的【软件展销会】铺了一个摊位，与此同时，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奔赴了杭城、深城、魔都等软件展销会发名片…… 尽管时间已经压缩成一个拳头，但，依旧是收效甚微。 现实的沉重打击，令邱业强似乎只能依托药物，才能短暂入睡…… 不过……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短暂的。 雷伯军坚信，曙光即将到来。 29日，一天时间，雷伯军除了短暂吃饭和休息以外，继续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忙碌着。 直到中午12点30分。 裴强敲开了房间的门。 雷伯军头发蓬乱，西装上沾满了烟灰，人已异常憔悴，浓密的胡须都布满了下巴。 “裴总，【京盛易购】开播了……” “……” …………………………………… 【微软】华夏地区总裁名叫章耀华，今年四十五岁，和【微软】总裁一样，是哈佛的学生。 从毕业开始，便顺利入职【微软】，本人也兢兢业业跟着【微软】南征北战，见证了一个又一个互联网奇迹。 90年代，担任【微软】华夏地区总裁曾参与过多起【微软】华夏区重大事件，为【微软】立下赫赫战功。 8月29日中午。 章耀华手中，多了一份许久未曾听到的WPS消息。 “他们还活着？” 看到WPS资料的时候，他先是一愣。 依稀记得，半个多月前，【金城科技】崩溃重组，最终杳无音讯，章耀华心中可惜，也叹息于雷伯军，邱业强等人的不明智。 他们【微软】已经多次对两人发过善意，只要两人肯交出【金城科技】的股权，他们便会给两人一个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薪待遇，纵然是最后崩溃重组，章耀华也曾经亲自给两人打电话，承诺如果两人撑不下去，依旧可以来【微软】，【微软】的大门始终为他们开放，依旧是75万美元一年的高薪酬。 彼时的75万美元一年，放眼华夏的任何一家公司，都算得上是翘楚！ 然而，两人却始终没有回应是否入职，甚至卯足了劲，要与他们背水一战！ “何苦与大势、与微软为敌？又何苦要螳臂当车？” “可惜了！” “……” 翻完【金城科技】资料，看着这帮年轻人的投入，又看到邱业强这段时间到处推销他们的新版WPS遇冷以后，章耀华摇了摇头。 虽然没当回事，他依旧还是让人买来了一份WPS，自己亲手操作了一遍。 简单地用一遍以后，看着已经完全兼容【微软】操作系统、以及功能格外健全、内存更小的WPS以后，章耀华表情依旧平静。 看得出来…… 这些人，对新版WPS下了苦功夫！ 但…… 有什么用呢？ 此时此刻，【微软】的盗版已经到处都是，人们已经习惯【微软】的office了，并且，制定规则的人就是【微软】，你就算将WPS，弄出花来，也未见得怎么样，顶多苟延残喘罢了。 他心中如此想着，也不在意。 但，与此同时，另一边，那幢写字楼里…… 雷伯军和裴强、王慕雪等人紧紧地盯着电视节目上的【京盛易购】…… “不要998，不要888，只要18块钱，新版WPS提回家！” “前一百位打入电话订购者，我们免费再降八块钱，再送一款价值198的免费神秘【打字游戏】，让您的孩子，爱上打字，赢在起跑线上！” “……” 除了电视里，雷伯军那激情澎湃的声音以外，一阵寂静…… 时间过了许久后，雷伯军的手机微微震动。 片刻以后…… 雷伯军脸上紧绷着的表情，开始渐渐舒展，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卖出去十份了！” 就在他话音刚落，没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撞开，沈京盛激动地冲了进来。 “【京盛商城】的WPS开始卖了，已经卖出了两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