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合约新娘·入戏 俗话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曌空事务所内,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来委托私人演员们办事的,几乎是来自全国各行各业的人。而此时老板周艺源的办公室内,正迎来一位稀罕的贵客。 “周总,上好的大红袍,按你的要求泡好了。”眉目清秀的助理说。 助理端着一方金丝楠木的盘子进来,上面搁着名家手制的紫砂茶壶和杯盏。她把杯盏摆好,对着客人嫣然一笑,自觉退了出去。 “嗯,把门带一下。”周总吩咐。 他总是穿着咖色马甲套着白衬衣,健硕的身材若隐若现,衣服扣子是用贝壳精制而成,极为得体。看似复古的眼镜,可不是普通货,镜片后的忧郁眼神总让人觉得讳莫如深,一派文艺分子的味儿。 此刻周艺源正踌躇地来回踱步,像有什么棘手的事儿挂在心上…… 随着一阵脚步声,简思岚匆匆走了进办公室,她与委托人于小圆桌前对坐着。刚上大学的她长得女明星似的,透着一种不好接近的气场,这种气场并不来自于某一个五官,是天生自带的微妙的距离感。 “你好,我叫薛玉海。”男性委托人真诚地自我介绍道。 他长得干净清爽,修长的手端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茶,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优雅,给人的印象很好。 “你好,初次见面。”思岚客套一笑,丝毫不像个青涩学生。难得事务所今天来的是个帅哥,转头对踱步的周艺源笑道,“你刚说他委托什么呢?” 周总的镜片反射出幽光,娓娓说道:“薛先生是一家设计公司老板,他的母亲生病了,可能时日不多,所以他想假结婚,了却母亲的心愿。” “我母亲希望在死前,我能带未婚妻给她看看,因为我已经37岁了。”薛玉海进一步阐释。 “委托假结婚?!”她怔住了,“可是我才19岁,事务所内有其它更合适的人选吧?”思岚蹙着眉,并不想接下这个奇怪的任务,赏金演员有挑选任务的权利。 但听罢此言,周总额头上微微沁出汗…… “呃,有个小问题。”周总顿了顿:“薛玉海的母亲是个话剧演员,就是以演技著称的李小童。” “李小童老师?”思岚回忆,“我知道她,就是那个……去年话剧金狮演员奖得主,演技可厉害了。” 周总踱步到思岚面前,微微俯下身,一本正经地盯着她的眼睛道:“正因为如此,如果演技不专业,那一定会被识破的。所以……思岚,事务所内数你演技最好……” “唉,让我考虑一下,怎么都挑这么难的角色给我啊?”思岚挠了挠头,忐忑不安,在大佬级演员面前演戏,从未有过,顿感压力山大。 “的确,太为难你了。”薛玉海自讨没趣地讪笑道,“我身在单亲家庭,是我妈妈一手养大的,父亲再婚也有孩子不太管我们。” 思岚听罢惊讶于经历的相似,这个人居然和她一样由母亲抚养长大。不同的是,思岚的父亲至今不知道她的存在…… “薛哥,我们可以出去走走吗?”思岚邀请道。 “当然可以。”薛玉海接话道。 周总对着她点了点头,接与不接,还需要由她自己决定。曌空事务所承接各种委托人的演戏业务,赏金演员不在电视或电影等镜头前演出,专门为私人工作,与荧幕前演员不同的是,赏金演员没有NG,在现实中的戏有且仅有一次机会,成败全靠浑然天成的演技。 他俩来到楼下一处小公园,五月的微风裹挟着青草香,纯白的木棉花絮纷纷扬扬仿若婚礼现场的细碎礼花飘落,轻盈洒脱,浪漫至极。 “你真没有结婚对象吗?你的各方面条件很优秀,又是设计公司老板,结婚……根本不成问题。”思岚问出了心中疑惑。 “以前有……但……”薛玉海支支吾吾,有点慌神。 “可以跟我说说吗?放心,我严守委托人的秘密。”思岚打消他的顾虑。 “也不算是什么不能说的,我的未婚妻,在我结婚前一天晚上——逃走了。”他神情落寞。 “啊?!这、这真难以置信,对不起,勾起了你的伤心往事……” 思岚停下行走的脚步,就他的话思索了一番,信息量太大,像极了某部狗血剧。 他倚着栏杆,红着眼眶望向天空:“我常想,未婚妻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有另外的意中人……但是又为何要跟我结婚呢?” “后来呢?她有解释过什么吗?”思岚拍拍他的肩膀。 “都没有,我联系不上她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逃婚的事情十分离奇,着实有悖于常理。薛玉海看起来难过极了,风吹起他微卷的头发,他忍住眼泪,别过脸去…… 他整理了下情绪,认真地说:“我从小就由母亲抚养长大,她的艰难我懂,逃婚就已经对她打击不小,我不希望她带着遗憾离世。事务所内就数你演技最好,但……她可不好骗,能搞得定吗?” 最后这句话挑起了思岚的胜负欲,虽然对逃婚心中有疑惑,在大佬级演员面前演戏也从未有过,但思岚视演戏如生命,高难度的挑战也未尝不可。 “与其担心,不如选择信任。”她分析道,“演戏的过程也需要你我二人的默契配合。我知道信任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如果没有这个因素在,失败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薛玉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似乎在努力地消化着知识点…… 她进一步说道:“我保持着零失败的记录,你想好了再决定,我可不想给自己添上不光彩的一笔。” “别、别拒绝我。”玉海慌忙说,“我信你,什么都愿意配合。” “你还不知道规则吧?”她像往常一样讲述着重复的合同条款,“委托的任务如果没有做到,按合约,事务所会双倍赔付。还有,我们严守任何委托人的机密,待委托完成,合同也会一并销毁。” “可以可以,真是周到!”玉海感叹。 “我的价格是其他演员的二倍,可以接受吗?” “钱不是问题,我没有异议。” “好,你的委托,我接了。”思岚一字一顿道。 “谢谢你愿意帮我这个忙,我这就去找周总签合同。”薛玉海心中的大石落地。 思岚回到了事务所,加班查阅了一些资料。从李小童的访谈中,不难看出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强势女人,五十多岁的她在访谈中几乎不苟言笑,性格十分严肃认真。她还爱好弓箭,是俱乐部联赛中女子反曲弓30米铜奖得主。 她几乎翻阅了可以所有关于李小童的采访和综艺节目,尽可能详尽地做调研,详细到喜欢吃什么,忌讳提什么,都一一做了笔记,不敢丝毫懈怠。 而关于那场婚礼网上并没有什么资料,助理送来的资料显示薛玉海的未婚妻至今下落未明,他也曾被警局的人调查过。 “原以为是逃婚,其实是失踪?”思岚自言自语,有些不好的预感…… 很快到了周末,薛玉海带思岚驱车去东郊的别墅,是时候见见母亲了。从事务所开车到东郊需要半小时,一路上眼见城市的景观越来越少,郊外树木越渐多了起来……忽而峰回路转,一大片蔚蓝的海映入眼帘,波光粼粼,二人心情也跟着靓丽了起来。 沿海公路风景极美,非常适合兜风,薛玉海慢慢开着车,摇下了车窗,让海风吹拂脸颊…… “咱们复习一下,我叫苗柔,24岁,大学期间在一次旅途中认识,之后俩人兴趣相投,继续交往,进而想订婚。”副座驾的思岚开口道。 “嗯,我记着呢。正好你也是学设计的。” 思岚愣了下神,他深邃的眼神弯弯地笑着,给人的感觉温润如玉,深邃若海,可真是应了玉海这个名字。 “那——我们的交往进行到哪一步了呢?咱俩口供可要一致。”思岚发问。 “呃,这……指?” “就是交往的程度不一样,按身体接触的程度来划分。比如牵手阶段、同居阶段……”逻辑上这么划分。 “那算是初步牵手阶段?” “薛哥是不到结婚,就不接触sex的人吗?”这倒真十分保守了。 “负责任的话,不应该是这样吗?” “男人都这么说。”思岚打趣,“那就初步阶段好了,这样也好,你妈就不会留我住下来。” 薛玉海忽然放慢了开车的速度,他思索着什么,狐疑地问:“你——看上去是个单纯的大学生,问这种事不会不好意思吗?” “工作需要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很自然的事。”被他特意反问了一下,反而不好意思了,这是不是所谓的代沟…… “你不觉得这是个危险的交易吗?如果有人对你示爱怎么办?”薛玉海试探地说,“譬如我,直接把车开到东郊森林里。” “我打赌你不会这么做。” “哦——何以见得?”他突然歪了歪身体,贴近了思岚一下又退回驾驶位。 那个瞬间,他们靠得很近,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在耳边呼出的热气。这气息让她有点痒痒的。 “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你也不敢!不是因为你的保守,而是会到我们公司来高价雇佣赏金演员的,都是逼不得已的人。”思岚自信地分析,“尤其,你还需要我的配合和帮忙完成母亲心愿,不是吗?” “说得对,我需要你的帮忙。”他默然点头。 ------------ 第2章 合约新娘·谜局 驶过弯弯的山路,一幢幢别墅映入眼帘,再迎着山往上开了几百米,车在一幢红顶灰墙的气派别墅外停了下来。这里稀疏的别墅群依山而建,远离尘嚣。 下了车,思岚抬头便望见二楼似有人影在落地窗前观望,看身形八九不离十是盼着儿子回家的母亲。 “妈——我回来了。”薛玉海开门向楼上喊道。 赵管家推着轮椅中的李小童老师下到了一楼,她向思岚的方向礼貌地点了点头。因为治疗癌症,她略显疲态,比荧幕上苍老,但眼神依旧矍铄有神,这是几十年演员的功力沉淀。 大厅里摆着不少艺术品、雕塑、名画以及那陈列柜里几排的奖杯,无不宣示着曾经的荣耀。思岚挽着薛玉海的手臂,移步到了鎏金茶几前。 “坐吧。”李小童客气招呼。 思岚注意到轮椅上的李老师腿上放着一幅彩铅风景画,画的活灵活现,充满生机,白纸在她笔下生出那般栩栩如生的形体和色彩——这怕是一种纯粹的才华。听说她演练时会也亲自画分镜,堪称业内传说级的多面手。 “李老师好,以前我就特别喜欢您的话剧,没想到画画也这么棒!久仰盛名!”思岚秒切迷妹。 “妈,她就是我电话中跟你提到的苗柔,我想和她结婚。” 李小童上下打量着她:“你,看起来很年轻……” “我今年24岁。”她谎报了多几岁。 “我儿子37岁,他算是个大你13岁的叔叔了,不介意吗?”这自然是实情,也算是个劝退的理由。 “妈,没问题啦!我们兴趣相投,交流也没什么代沟,而且她也是只有母亲的单亲家庭,能互相理解。”薛玉海抢下话头答道。 李小童脸上本舒展的皱纹微微紧绷,像思索着什么,思岚和薛玉海对了对眼神,确认回答没出什么岔子。 “那你嫁过来后,母亲怎么办,她有再嫁人吗?不会寂寞吗?”李小童沉默片刻后开口。 “我妈妈很忙,为了工作都不着家,况且还有男朋友呀!”思岚摆了摆手,忽而意识到了什么,“呃,我好像失言了。” “哈哈,都将是一家人了,说说也无妨,柔儿真老实。”薛玉海摸了摸她头,舒了一口气。 “小海啊,眼光不错。”李小童眼神透着赞许,“什么时候办结婚典礼?” “呃,这个……我们不打算办婚宴,旅行结婚就好了,现在也挺流行这个的。”薛玉海斟酌着说道。 李小童脸色一沉,严厉批评:“那怎么行!结婚可是女人的一生大事!” 思岚紧张地拉了拉玉海的衣袖,示意他别坚持己见,二人默然表示认可母亲的意见。 李小童舒展了眉头道:“苗柔晚上就在这儿吃饭吧,我去楼上找一件旗袍,你结婚时候可以穿上,那是我领奖时候穿的,很漂亮,送给你。” “啊?这么有意义的礼物,谢谢妈!”思岚喜出望外。 “你等等,我去拿,一会儿喊你上楼试衣服。”李小童温声和气对她说。 “这傍晚天气好,妈,我先带苗柔去庭院转转……”玉海牵上思岚的手,起身出门。 从半山腰上的庭院往下望去,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就像一个个方正的乐高玩具,小小排排并列着。不知从何而起了一些微凉的雾气,萦绕在半山腰上,周围还有点儿夏日清晨香瓜田的芬芳。这芬芳让思岚涌起奇妙的情绪,那是小时候的记忆,穿越时空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点出现在她脑内。 “喂——”思岚不自觉地拉长音,向山下喊道。 “喂——喂——喂——”山谷传来微弱的回音…… “啊,喊一喊真解压!”她转头对玉海笑道,“一会儿你妈妈送我衣服,我该说什么好?” “唔,那件礼服本来是要送给我前任未婚妻的,她试穿过,就是大了点需要改腰……可是婚礼并没有如期举行……”玉海扶着栏杆,自责地陷入深思。 思岚看着面前欲言又止的“好好先生”,内心略感忐忑:失踪半年的未婚妻至今下落不明……听说案子已经陷入了无解状态…… “苗柔——上来吧,我找到了!”二楼阳台上的母亲向花园内的苗柔喊道。 “妈,我马上来!”思岚(苗柔)接话。 “你去试试,我在这儿抽根烟就回屋。”玉海笑道。 “快上来吧!”李小童又一次催促。 忽而一阵大风刮得树木吱呀作响,活像有一双无形大手摇晃它们似的。思岚快步向屋内走去…… 经过阳台下面时,忽而“砰”地一声,仙人掌花盆竟然从楼上掉了下来!碎片崩裂,满地狼藉! “啊——!!!”思岚惊叫。 巧合吗?差一点,就差一点点被砸到!未知的恐惧让人颤栗,“啊——啊——”山谷中传来的回声,仿佛绝望的乌鸦叫。 她抬头向二楼阳台望去,对上了李小童的眼神,那个瞬间,她看到了冷酷又敌意的眼神……莫非不是风,是她故意扔下来的花盆???为什么???恐惧的猜测萦绕在思岚脑中一片混乱,敌意从何而来??? “糟糕!我、我视线被衣服挡住了,所以没看见……”头顶传来李小童的慌慌张张的解释,她手足无措,似乎不知道怎么道歉才好了。 玉海飞奔而来,神色紧张:“苗柔!要不要紧?有没有受伤?” 思岚缓缓起身:“右腿被碎片划了一小道,没关系的。” 随即薛玉海扶她回屋消毒包扎,李小童一直向她道歉,似乎一切都只是无心之过……可是那瞬间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思岚感到家中潜伏的凶多吉少的东西就好像爬到身上的虫蚁,让她脊背发凉僵直,无端的恐怖。 晚饭间,李小童递上了一叠沉甸甸的大红包——给未婚妻的见面礼。旗袍很美,她试穿了一下,若稍微改改倒也挺合身。菜肴十分可口,一家人围着火锅,赵管家在不停为他们添水加菜,笑谈间,一切又都是那么其乐融融。 “对不起,今天让你惊吓到了,我老眼昏花,实在是……哎……”席间李小童一脸无辜,这神情任谁看了也不忍苛责。 “没事没事,到底还是逢凶化吉了。”虽然心有余悸,思岚也客套道。 “我们家信基督教,婚礼就十日后在山脚下的教堂举行吧。”李小童浮现出满足的微笑,眼睛紧紧追随着思岚一举一动,“玉海有福气,有你这样的好媳妇照顾他半生。” 思岚羞怯地撇了眼玉海:“妈,过奖了,遇见薛哥才是我的幸运。” 趁母亲起身去洗手间时,俩人窃窃私语了起来,玉海凑近耳边悄声说:“你演的蛮不错的嘛!非常自然,任谁都不会怀疑。” “噢?” “你看见我母亲时,能很自然地表现慎重和紧张,演得像极了第一次见家长的小媳妇。” “过奖啦,我可是认真地在演!”思岚笑笑。 “她好像完全认可你了耶!”薛玉海欣喜,但又皱了皱眉:“只是本想用旅游结婚忽悠过去,没想到要举办婚礼,真伤脑筋。” “没关系,既然如此,我可以配合作戏,演给她看。” “嗯!”他在桌面下竖起了大拇指。 夜幕降临,饭后他俩散步在庭院内,思岚蓦然发现二楼大厅窗帘后有人影在晃动着,是个坐着的影子,似乎正在窥探他们…… “玉海,吻我。” “呃……啊?这?” 她压低声音耳语:“李老师在上面看着,会不会是怀疑我们?现在,吻我!” 思岚一向较真,不允许丝毫的失误,既然是演戏,那定然要做足逼真,不让人起一丝一毫的疑心。 她垫起脚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先一步吻向他…… 玉海慢慢化解了尴尬,手指轻轻梳过她的发丝,轻咬着她的下唇,回应着她的热情。月光下,俩人身影交叠,缠绵而沉醉…… 直到思岚眼角余光瞄到窗帘后的人影走开了,她才如释重负,拿开环绕的手,松了一口气。 “如此这般,李老师应该不会怀疑我了。” “你……真甜。”玉海愣神,像被按了暂停键,定格在那儿。 “说什么呢?演戏而已,别当真。” “平时你的工作……会经常需要有吻戏吗?”玉海问。 “极少,便宜你咯!” 思岚的脸颊也有些滚烫,她不想久留,便叫车回了城区。她有些乏了,刚洗漱完躺上床便沉沉睡去…… 李小童却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 思岚担心道:“妈,你……” 还没等她说完,李小童脸上浮现出近乎把脸撕裂开的大幅度的笑,抓住思岚的手,那手不知为何如此苍劲有力,令她无法挣脱。她大声喊叫,却像什么都堵了喉咙一样喊不出,须臾过后,一声大叫,冷汗涔涔,气喘吁吁地从黑暗中醒来。 思岚伸出五指,拂过头顶:“原来是……梦。” 她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未知的恐惧它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出现,她颇感担心,但并不想逃避,不想放弃任务。 那件旗袍已经送去修改,婚礼定在十日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 第3章 合约新娘·婚礼 “叮咚——有新客人了!”高级定制裁缝店内的门铃报幕。下了课的思岚,抽空赶来取旗袍。 “苗柔小姐,这是给您改好的旗袍。您试试看合不合身?”一位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毕恭毕敬递上了礼服。 在全身镜前的她,身材窈窕,相貌好得不得了,旗袍往她身上一套,都跟要上电视似的。而最吸引人的是,她那张神似某个明星的脸,以及诱惑中带着清冷不可冒犯的气质。 “哇!好漂亮,您穿起来实在太出众了!”店员的眼睛都直了。 “衣服没什么问题,改得很合身。”思岚边说边想道:这么贵重的旗袍,主人应该是真正的结婚对象才是,等戏演完了就物归原主吧。 “李老师有交代,我全程打起十万分精神修改的。”女孩子侃侃而谈,“我是她的粉丝,一直梦想进入演艺界,之前还去话剧院跟她学习过演戏哩!” 面前的女孩子长得十分清秀水灵,对演戏有着一腔热情,既然她接触过李老师,不如多问问。 “李老师平时是怎样的人呢?我是说性格方面……”思岚打探。 “据我观察,她是个很执着的人,定下目标,哪怕是排练也会全力去达到尽善尽美。”女孩回忆道,“除非——儿子有事,好几次看见她没卸妆就匆匆走了,不知道去干啥,只知道是跟儿子有关。” “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嘛!李老师一直也没有再婚……”思岚接话道。 “她儿子——就是你老公,继承了李老师的样貌,长得英俊死了,听说你俩是闪婚?我可真羡慕你!”女孩挤眉弄眼,十分热情,“对了你再选选婚纱吧?那一排都是成衣高定,我叫晓语,等你婚礼那天,我也会去帮忙的。” “好,那就多劳你费心咯。”思岚想来也探不出更多,恭敬不如从命,便选了套鱼尾婚纱。 “上身真是好看极了,要不要叫您老公一起来看看?”晓语关切道。 “啊,他有事在忙,回头我拍照给他。”思岚敷衍过去,本就是作戏,流程自然越简单越好。选完衣服,便跟晓语礼貌道了别…… 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几日很快就过去了,到了结婚的当天,晓语带来了店里高定的婚纱,早早就在别墅等着思岚了。 婚礼从简,病中的李小童也没有太多精力去操办,但还是梳了个高高的发髻,穿上绣花旗袍拾掇得很是精致。一行人驱车来到了山脚下的基督教堂。这个教堂虽然偏远,但建造得美轮美奂,很是宏伟,部分资金也来自李小童的捐赠。男方的亲戚不多,女方的几位亲戚便由公司演员代替。 思岚手捧着铃兰花,身着洁白的婚纱,沿着红毯挽着新郎的手臂缓缓走入教堂。沿途二位花童皆捧着新娘的裙摆跟随在后,晓语往新人头顶抛洒着玫瑰花瓣,纷纷扬扬,香气扑鼻。 “紧张吗?”薛玉海关切问道。 “有点,总觉得在做梦。”思岚对结婚典礼的一切都感觉到新鲜。 随着音乐的律动,他俩微笑着走到庄重的神父面前,宣誓仪式开始了,周围安静了下来。 “你愿意无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都彼此扶持,相互陪伴他/她吗?”神父洪亮的声音,穿透教堂。 “我愿意。”他们相互交换了戒指,彼此拥吻之时,思岚眼中含泪,含情脉脉地看着新郎…… “真的太般配了!”现场亲朋窃窃私语。 “虽然是闪婚,但是郎才女貌!感情还那么好!”晓语跟身边人说。 “什么闪婚?听说人家旅游中认识,交往一年了。”男方亲戚悄声应道。 现场管风琴的乐声中洋溢着感动,牧师也投来赞许的目光,只有李小童严肃地望着他俩,脸上的笑意若有似无,似乎感受不到什么喜悦。 完成宣誓典礼的他们踏着红毯走出教堂,周围的人排于左右行道,沿途放起了礼花炮筒并且送上祝福…… “恭喜!!!” “恭喜二位新人!” “百年好合!” 思岚边摆手边礼貌点头致意:“谢谢!” 此刻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他俩和宾客们纷纷上车返回半山别墅,看来原定的户外婚宴要改为室内了。天公不作美,雨越下越大,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趋势,伴随着春雷滚滚发展成瓢泼大雨…… 宾客们全部退回别墅内,婚宴改办在一楼和二楼的大厅内,好在请的人不多,也算容得下。 “夫人!不好了,西、西侧的山发生了一些山体滑坡!发出了好大的声响!”赵管家汇报。 “什么?!”李小童面露惊色,但是轮椅上的她不方便外出查看。 “我去看看!”赵管家拿上一把黑伞就冲出了门。 部分宾客们自发地跟随去查看,还有人联系了相关部门。滑坡之地有一段距离,滚石和泥流暂时影响不到这幢别墅。薛玉海脸色十分阴沉,婚礼当天发生这么不吉利的事,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玉海,我们就在这儿等等吧……”还没等思岚的话说话,薛玉海便打伞冲了出去,“玉海!玉海——” 一向沉稳的他似乎根本没听见思岚说了什么,她本能地也跟了上去。出了门,往山上小径走了三十几米,便看到了大大小小的滚石,还有奄奄一息的死鱼——大概是山洪冲毁了鱼塘!这十分危险,避险到屋内才是最安全的。众人也不再往前走,纷纷打了退堂鼓。 “危险!大家赶快回去吧!”雨中薛玉海喊道。 忽然一位宾客尖叫了出来:“啊?!这、这是——”她吓得话都不会说了,“这是什么???” 滂沱大雨中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了泥中透出一枚金属胸针以及——森森白骨!确切地说,是被冲刷过的人头骨!!! “是尸体,快报警110!”有人喊了出来。 “这胸针……有点眼熟,这不是明兰的定制款吗?”女宾客中有人认了出来。 “嗯,是明兰的。”薛玉海红了眼眶,十分悲伤,没想到与未婚妻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他轻轻啜泣了起来。 大雨依然滂沱,隆隆的春雷仿佛昭示着不公…… 今天的山崩恐怕是死者的怨怒吧!带着种种疑惑,恐惧又再次如虫蚁爬上了脊背,戏份并没有结束,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第4章 合约新娘·千机 别墅内的一切都被镀上了阴沉沉的氛围,喜庆荡然无存。宾客们零零散散地提前告辞,赵管家慌慌张张地跟李小童复述刚才半山上发现的遗骸。 “怎、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晓语感到不可思议。 “赵管家……”李小童眼神黯淡,“把余下的客人遣散吧,现在这情形,谁也没有心情赴宴。”她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 “我不走!”晓语斩钉截铁,她环顾了下四周的狼藉,“老师!我可以留下帮忙。” 一系列婚庆布置要收起,七七八八的脏乱角落需要打扫,事情确实挺多,李小童默然点头同意。 思岚拉着薛玉海走到僻静的角落,她有太多疑问想问,甚至怀疑李小童在演戏。 “你的母亲……她真的赞成你结婚吗?”思岚不安着。 “为什么——这么问?”薛玉海反问。 因为花盆掉下来时候,瞬间杀意的眼神,让她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因为李老师那个时候……”还没等思岚说完,一阵烧焦的味道随风弥漫到了屋内,窗外“啪”一声屋内停电了!漆黑一片!赵管家匆忙赶过来,气喘呼呼。 “小薛!电、电箱好像因为雷雨烧、烧短路了!”赵管家上气不接下气,“我、我这儿还要应付110过来的警察……” “知道了!我去看看电箱,叫供电局的人来换修。”薛玉海又出了门。 天色阴沉,虽说是傍晚,但浓密的乌云遮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室内更显得昏暗…… “苗柔!苗柔!我的玉镯子你有看见吗?上来帮我找找。”李小童向楼下喊道。 “妈——我这就来!”思岚(苗柔)急忙上楼。 “奇怪了,怎么不见了呢?去房间看看。”李小童努力思索。 思岚帮推着轮椅,到了李老师卧室。这是一个连着阳台的中式主卧,花梨木的家具上摆放着老式电视机、影碟唱片机……电器产品均是老型号,颇有怀旧的氛围,甚至觉得时代在这个空间中停止了脚步。 “你去那边桌上找找,我看看衣柜里。”李小童吩咐道,翻起了一件件大衣口袋。 “好。”思岚边答应着,边打开手电在桌上翻找了起来…… 整个二楼空旷又寂静,黑暗中只余下她们二人,一点点响动都听得十分清晰…… “玉海小时候经常生病。”李小童唠叨起了过往,“我经常剧院和医院两头跑,有时忙得顾不上卸妆,随意扒拉几口冷饭。” “那妈真是太不容易了。”思岚是由保姆照顾长大,而李小童是亲自照顾,其中艰辛可想而知。李老师并不想假手他人,大概就是因为深沉的爱吧。 “我独自辅导玉海功课,参加家长会,一个人抚养到他考上好大学,没有一天不爱他。”她缓缓地说,“并且越来越爱他……” 思岚翻找着抽屉,却感觉那语气似乎越来越不对劲,像有一股冷气在她后背。她并未找到什么,一回头,一把弓箭正对着她!!!轮椅上的李小童拉开弓,指向思岚!!! “啪!”思岚慌神间掉落手电,注意到桌面上摆的奖杯上刻着:全国射箭俱乐部联赛女子反曲弓30米铜奖 以李小童的实力,不到十米之内绝对可以一箭毙命!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不希望玉海结婚娶媳妇,那直说不就好了吗?思绪纷乱,思岚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推理。 “妈、妈——别开这种玩笑了,好吗?” “玩笑?你又是为了钱而想嫁到我们家吧?玉海是我的心头肉!要不是你……太晦气……也不会导致山崩!”李小童露出凶狠的眼神。 她是真的想杀了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思岚夺门而出逃到阳台,李小童也跟了上来,但是并没有放出箭,而是推着轮椅步步紧逼…… 这里是二楼,从阳台跳下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但也许会残废!不对,李小童之所以不放箭难道是想制造跳楼的意外?思岚情急之下翻上了阳台的花岗石护栏,它宽度很窄,大约五厘米,站在上面身体勉勉强强维持住了平衡。眼角余光中,右侧楼下方有一片草地,或许可以救她一命…… “轰隆隆——”一道闪电在近处劈了下来!思岚吓了一跳,一个趔趄,失去了重心,脚滑出了本就不宽的栏杆外,整个人跌落了下去! 呼——呼——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思岚用尽全力伸出双手抓住了栏杆,扒拉着,整个人悬空在阳台外面,像风雨飘摇中的树叶。 她瞬间全身颤栗,命悬一线,我要死了吗? 我才活了十九个年头,命运就这样对我吗?我还有心愿没有实现……还有好多的事情没有去做……还没见过亲爸…… 不!我不能死!!!怎样我也不能死!!! “妈妈,救我——”她在雨中声嘶力竭地喊。 “妈妈,虽然我不了解你,但是我爱玉海,也爱你呀!”思岚继续喊道。 她的泪在眼眶中打转,雨水打湿在脸上,分不清泪还是雨。李小童瞬间眼神变为担心,像极了慈母看到遇险的孩子,甚至微微放下了弓箭…… “救命啊!救命啊!”思岚察觉到李小童微妙的神态变化…… 闻声赶上来的晓语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天空中黑云旋转着,骤雨袭来,李老师举着弓箭十分诡异地对着挂在阳台外的媳妇! “李老师!你在干嘛啊!”晓语大喊。 “闭嘴!!!”李小童又恢复了凶狠,仿佛那个担心的瞬间是另一个人格。 风在林间穿梭,不依不饶地发出骇人的吼声……晓语大跨步上前拼命抢夺弓箭,轮椅上看起来瘦弱的李小童此时力气惊人地大,死死护住那把反曲弓。二人对峙着,晓语憋红了脸,谁也抢夺不过谁。 “玉海少爷!快上来!快来救人!!!”晓语向楼下喊道。 没几分钟,屋内噔噔噔的步履声越来越近了,薛玉海急急忙忙跑了上来。 “发生了什……”薛玉海颤抖地说。 “嗖——”一只箭飞来!!! 薛玉海震惊得瞪大了双眼,避之不及!时间像停滞了一般,死神的审判突如其来,迅如闪电,让他什么都来不及反应! 他本能闭上眼等待宣判,一秒、两秒…… 在旁边人的惊叫声中,箭以几厘米之差从的他头顶上方穿发而过! 李小童吓得脸色煞白,冷汗涔涔,抢夺中无意射出的箭差点杀了自己的儿子。她脸上的皱纹一下子全耷拉下来,仿佛苍老了几岁,反曲弓“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无助地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玉海——快去救人!”晓语手指向思岚方向。 玉海也顾不得什么了,跑到阳台边缘,发现了悬空于阳台外的思岚。他伸手使劲一拉,思岚借着力道,脚一蹬,重新翻回了阳台内。 “我……得救了?!”思岚心砰砰跳着,手臂像要断掉一样疼痛。 “玉海……”李小童内疚地看向他,“是她不好,她肯定是为了钱!还想抢走我的玉海……我的宝贝……” “不是的!妈——她是个演员,因为您怕我孤单,希望我结婚,我才雇了她。”玉海辩解。 “演员?”李小童难以置信,“我不信!哪有人要被杀了,命都要没了,还在演戏的?!” “她真的是……” 李小童趁人不注意又拿起了地上的弓箭,凶狠地指向儿媳妇:“我要杀了她!” 玉海声中带泣:“妈妈,别这样!”。 她胸口疼了起来,不得已放下了弓,整个人在轮椅上蜷缩成一团,晓语和玉海立即上前查看病情。 “咳咳……咳!”李小童咳中带血。 “妈?妈妈!叫救护车!”玉海立刻拨打了110电话。 天空依然下着倾盆大雨,仿佛冤魂的哭泣般,阴沉又诡异。思岚浑身湿透了,被晓语搀扶着。 “难道明兰是被老师……杀的?”晓语断断续续地推测。 “对!”李小童癫狂笑道,“明兰总不听我话!花了不少我们家的钱,也不够尊重我!我就是不喜欢她,讨厌她!” “怎么会……老师你……”晓语退后了几步,面露惊怖。 李小童瘦小的身体因疼痛弓了起来,此时她已颤颤巍巍说不出话来。玉海蹲了下来,欲言又止,抱住了母亲微微啜泣……没过几分钟,医疗救护车赶到了,护士医生们七手八脚地把李小童抬上了担架。 开什么玩笑?思岚疑惑着:希望自己儿子结婚,又要杀了结婚对象,这不是很矛盾吗? 除非——只有一种可能! 在担架即将送入救护车内关门前,思岚追了上去…… “李老师,您还要继续演戏到最后吗?”思岚一针见血。 李小童瞪大了眼,枯瘦的双手揪紧了盖着的薄毯子,充血的红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思岚。 “那个瞬间,您是真的很害怕我掉下去,不是吗?”思岚坚定说道,“在那个瞬间……我就明白了……” 两名演员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点就通,李小童挤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你……真是女演员?”李小童问。 思岚点点头,此刻已不需要更多言语,她握住了李老师苍老枯瘦的手,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在二人之中流动。 “你真不简单,我练了一辈子的戏,这双火眼金睛都没看出来……你在演戏。”李小童感叹,“你是天生的演员。” 一旁的晓语难以置信地看向思岚,她从未见过李老师夸奖别的演员。救护车关上了门,准备发动启程,留下原地的他们各怀各的心思…… “李老师是在演戏?”心直口快的晓语忍不住问。 思岚并未回答她,而是看向了另外一个人。当有悖于常理的线索串联起来时,谎言的迷雾将逐渐散去…… ------------ 第5章 合约新娘·罪罚 救护车呼啸着开走了,思岚若有所思地看着薛玉海——这个“好好先生”,谜底已在她心中逐渐成型…… “李老师她……”思岚凝重地说,“哪怕在最后,她还想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罪。” “你……在说什么?”玉海脸上掠过一丝疑惑。 “她到底有没想杀我,我再清楚不过了。真想杀一个人不会拖那么久!在求救的瞬间……她甚至放下过弓,怕我真的掉下去,这是疯狂演技中唯一的破绽。”凭着演员的直觉,思岚认定。 呼呜……呼呜……呼…… 雨已停歇,风依旧呼啸着,犹如在迷宫中穿梭,也恰似冤魂的低语。 薛玉海沉默着,掏出烟吸了几口,垂低的双眸之间中露出一丝慌乱的神态,但很快又消散,看不真切。他薄唇微微颤动,想说些什么又咽了下去。 思岚一步一步向前,面前的男人温文尔雅,打着一丝不拘的领带,却有着擅于伪装的老练。 思岚揪住他的领带,猛地将他拉向自己,唇贴向他的耳边说:“你在装傻?” “你……”玉海惊愕,一时语塞。 “希望儿子结婚,却要杀了结婚对象,这不是很矛盾么?一个人拼命强调自己是杀人凶手,为了什么?是为了替罪心爱的人!作为母亲她最爱的人是你……” “你、你说的什么,我不懂……”玉海倒退几步,话中略带颤抖。 思岚冷漠地看着玉海,百感交集:有人在做事,有人在做局,大家都在演戏,这个世界真荒唐。 “她想给你替罪……是这样吧?”思岚的眼神似要穿透他。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玉海警觉了起来,“我是雇主,劝你少管这些。” 他冷笑了几声,扔掉了烟,似乎刻意压制了情绪,刚才一丝的慌乱已烟消云散。 思岚隐忧地看着他,打了个冷战,这个男人或许藏了很多故事,超乎他的表象。她想起玉海见到明兰头骨时并没有多大惊讶,也没有崩溃,反而很淡定地红了眼眶…… 她心中有石头的落地声…… 这场戏里,李小童、薛玉海及自己,三个人都是看客,但三个人又都在演戏,各怀各的心思。 他摇摇晃晃,失神地走了几步,自言自语:“如果明兰能……一直对我忠贞,就好了。我爱她!但她从不知道我有多爱她……呵呵,她从来不知道……” 玉海并未承认什么,也没否认什么,三三两两的警察从远处跑来,他整了整歪斜的领带,给律师打了个电话…… “你好,请你们跟我走一趟。”其中一个高个警察说。 相关人员都被带走去派出所做了详细笔录,思岚将刚才的对话悄悄录了音,递给了警方,但玉海十分小心谨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这样一位温文尔雅又保守的男人,会是杀人者吗?待做完笔录,思岚便回了家,办案民警似乎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李小童和薛玉海分别拘留再审…… 数日之后,曌空事务所内,思岚和周艺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她忽然看到了网上头条新闻标题:“话剧金狮演员奖得主李小童坦言伪装杀人!”通报的案情经过大概是她儿子在结婚前夜,一时冲动勒死了偷腥的未婚妻,并分尸丢于后山鱼塘中…… 至于办案民警如何审查出来的,不得而知,但思岚心中暗自佩服警方的办案能力。 “怪不得,失踪的人始终找不到,原来尸体被鱼塘中的鱼给啃噬殆尽,那气味也因为水的隔离隐藏了,警犬搜索不到……”思岚喃喃分析道。 “思岚,如果不是你,李小童的计划就成功了。”周艺源吐了个烟圈。 “我觉得薛玉海本身对爱情很忠贞,在这个时代少有。”思岚往椅子后一靠,分析道,“他应该也会……这么要求未婚妻。” “嗯,你是当事人。”周总点头,他相信思岚的分析,“所以他无法容忍一丝一毫的不忠贞。苏格拉底说:一个好女人,能把男人变成快乐的人;一个坏女人,能把男人变成哲学家。” “除了哲学家,还有杀人犯。李老师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案件未破,初见面就把罪往自己身上揽……故意让别人怀疑自己……”她分析道。 “哦?也就是从一开始就在演戏了?”周总皱眉。 “嗯,她爱玉海,揽罪是一种本能,源自内心却不自知的真实选择。专业射箭选手,仙人掌盆都砸不准?只是没想杀我,故意演给我看的而已。” “这么一分析,我挺理解她的。”周总感叹。 “嗯,宁愿自己背负一切。但如果由她承担全部的罪责,那真正的凶手就要逍遥法外了,我想未婚妻明兰也不会安息。” 思岚看向窗外,人行道上一位母亲牵着蹒跚的小孩……有人养育小孩,只是为了图个晚年的回报;有人却单纯地为了爱,把小孩带到世界。李小童属于后者,但爱不是藐视法律的借口,虽然让人为之动容。 此时一个手提电话挂来,思岚收回了遐思…… “思岚,你真的好厉害!”电话中传来晓语的声音,看来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名了。 “呃……啥???”思岚努力思索着自己与好厉害的关联…… “救护车前,李老师对你讲的话我都听到了!”晓语解释,“我从未听过她夸奖别的演员,你是第一个被老师夸的演员!” 办公室很安静,一旁踱步的周艺源听到了,他隔空对思岚竖起大拇指。有的人天生适合演戏,在他心中,思岚是从未失手的天才演员,只可惜……可惜她不能站在荧幕舞台前。 “对了,你是哪个公司的演员,可以收我做徒弟吗?我也好想加入你们公司!” “啊?认真的吗?别开玩笑了。”思岚笑着应付道。 “李老师弥留之际见了我,她说你很像一个人——简礼菲。你知道她吗?” “啊哈,的确有人说我们长得像……” “被老师一说,我也发现你真的太像她了!她可是未婚的国民级偶像,不但戏好,唱歌也好听!你跟她该不会有什么亲戚血缘关系吧?”晓语心直口快。 思岚肉眼可见地尴尬起来,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问,但还是不免脑瓜子嗡嗡地发麻,眼睛盯着墙上那慢慢移动的钟表秒针,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好在她反应敏捷,脑筋一转,很快便有了应对之策。 “哈哈哈,只是凑巧长得像而已!我要是跟明星的亲戚沾边,就进演艺圈啊,不用来公司兼职赚零花钱了。”思岚语气看似云淡风轻,但全身神经似都处在待命状态。 一旁周总眼神敏锐地注视着思岚手中的电话,那眼神无论怎么看都不像平时的他,乌黑不见底的眸中有一种活生生的东西放着警惕的光。 “也对,明星的亲戚想必会削尖了脑袋往荧幕前钻,不会来打这份工的。”晓语似乎毫不怀疑。 “就是嘛!”思岚松了一口气。 挂了电话,她对周总尴尬一笑。周总目光回敛,恢复了平素温文尔雅的表情,他是极个别知道思岚身世秘密的人,心中对她总有着一份心疼。 若是简礼菲亲戚自然可以毫无顾忌地进入演艺圈,但若是清纯形象示人的未婚艺人的女儿呢?恐怕就会人设崩塌,掀起惊涛骇浪!更可怕的会是多米诺骨牌般的连锁反应,后续会引来一系列死神般的解约和所在的公司股价大跳水…… 思岚只能隐藏自己,虽不是出于本心,但也别无选择,十几年都这么熬过来了,她不想让母亲失去拼了命得到的一切。 “任务结束了,思岚你也该去学校看看,别请假太多,小心扣学分。”周艺源打开抽屉,“喏,松茸巧克力,你最爱吃的,这些都带回去吃。” 思岚遇险,周艺源颇感愧疚,于是满满当当装了一袋子。但他知道这点补偿也远远不够,当下又给思岚的账户打了一笔钱。 “哪儿买的?这么犒劳我呀,我可是照单全收咯。”思岚又惊又喜,两眼放光。 “托一位法国朋友带的——比利时松茸巧克力。”周总轻松说道。 他总是极为得体,从考究的衣服到平时吃的巧克力,衣食住行,举手投足都无一透露出绅士风格,但思岚知道,这只是他演给人看的一面而已。面具下真实的他好比狐狸,八面玲珑,交友极为广泛,甚至还会收藏一些不知道哪儿来的间谍物品。 明天,是该去学校上课了。思岚习惯了独来独往,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从不交知心朋友,不参加社团,这样的大学生活谈不上亲切。 走出公司,五月的天空长空无际,岁月如云,湛蓝色的天空中鸟儿自由飞翔……自由意味着“有选择”,她羡慕地望着鸟儿……热爱演戏的她视演戏如生命,如呼吸,可是她却不能出现在任何荧幕前,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不当赏金演员,没有关于爱好的情绪的出口,估计早疯掉了吧?风中思岚捋了捋头发,最近请假太多,明天是该去上课混个学分了…… ------------ 第6章 无人之戏·亡妻 今年中秋节母亲又在外地拍戏,年复一年并没什么不同。思岚总跟母亲电话中嘟囔着,自己真是凄凄惨惨戚戚,一个人过节都过成习惯了。 她既是大学生,也是赏金演员——只在生活中演戏,不在银幕前出现的演员。 很快便到了中秋放假之日,他人闲暇,但曌空事务所恰恰相反,节日里十分忙碌,反而是单量最多的时候。 思岚踏入周艺源办公室,见他蹙着眉,左手不停地摩挲着新买的手办——他不安时总会在手边摆弄些什么。新人纪月坐于周总宽大的办公桌对面,一脸的抱歉。 “周总,中秋还有工作吗?”思岚开门见山。 “来得正好!思岚,正好有个工作,一直到中秋放假结束。”周总舒展眉头,“不过,委托人的要求比较特殊,需要个会做饭又有演技的家政厨师。” “家政厨师?还要有演技?这什么奇葩的要求!”思岚抱怨。 “唔,她的儿子稍奇怪了些……但这个单子已签约了,料想不到客户并不满意演技,难不成将成为我们事务所第一例退单……”周总忧心忡忡地来回踱步。 “雇主的儿子竟然说我不尊重他妻子!”纪月激动说道,“可是他的妻子根本不存在呀!明明太太已经过世了,还要装做看见她的样子……” 周艺源用笔戳了戳脑袋:“哎,这就是头疼的地方。思岚你做菜的手艺堪比专业厨师了,有兴趣接替纪月吗?目前只余这一个中秋单了。” 接还是不接呢?有精神病所以觉得过世的太太还存在吗?奇怪的单子。思岚沉默片刻,想起李小童那逼真的演技,胜负欲就上了头:她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 “一个人住,一个人吃,怎么也得会两下子伺候好我的胃吧?”思岚顿了顿说,“唔,对着看不见的人演戏,虽然是有难度,不过我愿意挑战一下。” 周总宽慰:“好!那这份委托转给思岚。” 思岚拿起合同签下了名,她默默想,这关键问题在于能不能配合想象力演出尊重亡妻的样子,纪月为什么不能做到,是因为她不能说服她自己。 走出办公室,纪月悄声对思岚说;“我常常无视他太太的存在,所以他十分生气。但那个家很奇怪……就是……我说不清楚,总之有点灵异,你要小心点!” “嗯,谢谢提醒,我会多注意。”思岚平静地说。 无人之戏而已,濒死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雇主家在城郊港湾的半山腰,这是有钱人的豪宅区。合同中在节日期间需要的是住家主厨,思岚收拾了些简单行李,便上门拜访。 阳光明媚,春意盎然,一位高高的年轻男人走出来开了门。他身着米白色英式衬衫,领子上还点缀着设计师的图案,身材看起来十分笔挺。健康小麦色的肌肤,仿佛建模一般瘦削的脸,虽然不能说特别帅气,但看起来干净清爽,给人感觉很好。 她内心禁不住窃喜:好阳光的男人,有点儿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思岚微微鞠躬:“您好!我是代替纪月的家政厨师思岚,中秋这几天来帮忙的。” 男人客气道:“新的厨师吗?我是陆泽,这几天麻烦你了!快快请进吧——” 思岚迈入富丽堂皇的大厅,金边的窗帘,繁复的线条,整体是欧式的巴洛克风格,十分奢华。陆泽走到茶几边的一把高脚椅子,对着看不见的什么笑了笑,而后转身面对思岚。 “这位是我的妻子——林雪,她体弱多病,你要多照顾一下。”帅哥对着空无一人的椅子,十分诡异地介绍了一番。 他那一脸煞有介事的样子,让思岚感觉有什么阴森森的东西从后背爬上了颈部。他太太已经过世,但是偏要装作看得见她?虽然心里早就有预防针,但还是不免内心抵触。 无妨,思岚稳定了一下情绪。 她对着椅子轻轻鞠了一躬:“林太太您好,我是新来的家政厨师,这几天负责……” 没等说完,茶几上盛着葡萄的骨瓷盘子突然发出“咔”一声响,毫无预兆地裂开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明明没有人……思岚想到纪月提醒她的话,“灵异”这个词突然崩到脑海中…… 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一位衣着考究的胖乎乎中年女人从楼上下来——想必这位就是他母亲了。 中年女人诧异地问:“什么碎了……雪儿生气了?” 陆泽安慰:“妈,没事的,我去换个盘子。” 女人点了点头,笑容可掬地询问思岚:“你是来帮忙的厨师吗?我姓赵,你可以叫我赵姨,太好了,来得真及时!正愁着做中秋团圆饭菜呢,需要什么食材尽管吩咐其它佣人去买,这几天麻烦你了。” 思岚允诺:“没问题,做饭就交给我吧!” 赵姨白净圆脸,笑起来的眼角皱纹就像舒展的菊花瓣,憨态可掬像个活宝,看起来很好相处,思岚舒了一口气。 陆泽走回椅子边上,他的手势隔空仿佛摸着女人头发般,温柔地说:“雪儿别生气,生气就不好看咯!纪月请假了,思岚来代替她照顾你,乖一点嘛。” 他并没吩咐佣人,而是亲自小心翼翼地收拾掉裂开的杯子,生怕划伤谁似的。 思岚不禁内心有所动容:这不是演技吧,听说具备阴阳眼的人,能看见大众看不见的东西,莫非……他真的能看见太太?如此贴心的好男人,他一定深深地爱着他的太太…… 赵姨见思岚提着行李发愣在原地,便迎上前说:“也许你有些疑问,但别太见怪!我带你去住的房间,就几天,不用太拘束。” 思岚回神:“好,劳烦您嘞!” 窗外鸟鸣阵阵,她告诫自己没什么可怕的,跟着赵姨沿着旋转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走廊上挂着许多水彩和素描画,虽然画法比较笨拙,不是专业之作,但思岚注意到那一幅幅素描和水彩上都画着同一个长发女人。 “画中这位是——林雪?”思岚不禁好奇猜测。 “嗯,都是陆泽画的。自从一年前林雪去世后,他就把自己困在了回忆中。”赵姨说,“我和老伴不常来这儿住,中秋回来看看。” “陆泽先生一直是这样吗?”思岚追问。 “雪儿去世后,这孩子就经常自言自语,活在他和雪儿的世界中,我们无力阻止。哎,你在电视上见过他吗?以前在魔术圈内小有名气,但最近他不再魔术巡演了。” “哇!想不到是个魔术师呢。我比较少看电视。”思岚抱歉地说,“不过,怪不得第一面就觉得眼熟来着。” “雪儿突然病情恶化,去世时他正好在巡演,回来就已经来不及见最后一面了。那个时候他陷入了彻底自闭,完全不跟人交流,不笑也不哭,甚至连最爱吃的食物都厌恶了。至少现在,他会笑会说话……” 思岚看向窗外,陆泽在院子里采收着盛开的粉百合,把它们拢成一大束花。他幸福地笑着,一只手拿花,另一手似乎搭在雪儿的肩膀上。 “那……盘子忽然裂开是怎么回事?”思岚问出了介意的事。 “啊?不必介意,偶尔会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赵姨含糊地说,“家里其它佣人也习惯了经常会坏点东西。” 佣人都习惯了?偶尔坏东西?可是……这能习惯得了吗?纪月不就因此离开……总觉得她有什么不想告知。 ------------ 第7章 无人之戏·灵语 俩人向前走着,赵姨打开一间整洁的房间:“累了吧,这是你的房间,可以稍作休息后下来帮忙弄下晚餐,今天就我和陆泽吃饭。” “好。你们有什么爱吃的和忌口吗?”思岚问。 “我们喜欢中餐,倒是没有什么忌口,陆泽不喜欢茄子。”赵姨回答。 “没问题,我一会儿就着今天有的食材准备去。” 思岚在房间内稍做整理,便准备下楼。她给自己套上了带来的围裙,从二楼走廊上瞄到楼下的陆泽正在大厅内看着电视。他转身抬头注意到二楼的思岚,便热情地招呼她,笑容如春风般和煦。 “这段MV拍得好极了!思岚你要不要来一起看?”他兴奋地说。 “好呀,这首新歌的旋律真好听!”思岚一边下楼,眼睛一边瞄到大荧幕。 陆泽随着歌曲舞动了起来,大荧幕上显示调高了音量,但遥控器在茶几上,陆泽并没有使用它。真是奇怪,难道AI已经这么智能了?至少也需要对AI说话才可以调用指令呀……是什么新魔术吗?她不免奇怪。 思岚正行走着,突然走廊的肖像挂画“啪”地一声从墙上滑落下来,砸在了思岚的面前,玻璃碎裂一地…… 电视声音也突然安静,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寂。地上肖像画的眼睛似乎在盯着思岚,她感觉自己呼吸加快,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悄走近,让他无比惶恐。 “呃!!!”思岚心脏狂跳惊叫,“不要过来!幽灵啊!!!” 陆泽见状冲上了楼梯,他环抱着跪坐在地上吓得魂不守舍的思岚,温柔安慰道:“没事的,是挂钩粘得不太牢固。上周也掉落了一个,我去新买点挂钩,把它们重换一遍。” “真、真的?”她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 “你有没有受伤?”他关切询问。 “倒是没有。” “嗯,那就好。” 陆泽突然松开了抱着的手,看向走廊深处,若有所思。 他对着空气道歉:“雪儿,别误会啊。” 这话仿佛有魔力一般,将周围的温度陡然降低,思岚感觉冷飕飕的,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真的有“阿飘”?不对!按赵姨说的,陆泽只是没办法接受妻子突然去世,活在了自己想象的世界而已。 思虑至此,波涛汹涌的心海再次慢慢平静了下来,怜悯的微风,吹拂走了刚才的不安。如果清醒是一种痛苦,那么让他在梦里活着,也不失一种毒药般的快乐吧?她虔诚地半跪着,捡起地上的画,配合陆泽演起了戏…… “林太太,画有砸到你吗?没受伤吧?”思岚拂去画上的碎玻璃,“幸好画没有损,陆泽先生笔下的你真是个天生丽质的美人哩!” 陆泽微微吃惊,但幸福之情马上溢于言表:“雪儿,别人都夸你呢。” 思岚笑着:“你的先生他非常爱你,真是羡煞旁人呀!太太平时喜欢吃什么呢?” “我太太喜欢吃土豆,什么干锅土豆片、薯条、土豆泥……总之跟土豆的一切她都喜欢的,我也经常陪她一起吃。” “明白了”思岚点头,“土豆确实很好吃。” 陆泽伸出一只手仿佛勾着雪儿的腰一般,自言自语着下了楼。思岚把碎片捋到一旁,拿袋子装了起来,另外个佣人也赶来打扫,不一会儿便拾掇好了…… 思岚洗了下手,进入宽敞明亮的厨房。她拉开冰箱,扒拉着食材,但……并没有土豆?巧妇难为无土豆之炊呀,思岚哭笑不得。 不过她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可以替代土豆的什么…… 她娴熟地做起了晚餐,热气腾腾的锅内,看似平凡无奇的食材在翻滚着……她不一会儿便端出了令人垂涎欲滴的糖醋排骨、海草鲨鱼唇汤、西芹百合、蛋包饭。 吃饭时间,细心的思岚还特地多准备了一副碗筷放在边上,是给雪儿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了一桌,并招呼思岚和另外个佣人一起吃饭,并没有什么架子。陆泽笑眯眯地看着桌上菜肴,露出欣喜的表情。 “思岚,你怎么知道她喜欢这个?”陆泽指着排骨,惊喜地点头。 “啊?你是说糖醋排骨吗?二楼的画中有呀!”思岚笑笑,“冰箱里没有土豆,但我想它也应该是林太太爱吃的。”思岚说。 “是的,雪儿也爱吃糖醋排骨。”陆泽给她的空碗里夹了一块排骨,一脸幸福。 随着餐具的叮叮当当声,他们迫不及待地一口接一口…… 那排骨一口咬下,香醇的肉质与恰到好处的甜完美融合,并且配合了思岚的独到秘方——柠檬水浇汁,十分解腻,引得赵姨啧啧称赞。 趁着陆泽去洗手间的时候,赵姨迅速地清空了雪儿碗里的排骨,等陆泽回到桌上,就装作是被雪儿吃掉的样子。就这样一家人欢声笑语,开心地吃完了晚餐。 思岚一天的疲累终于结束,回到房间冲澡休息。 她总感觉这个家虽然金碧辉煌,但中秋节像差了点什么,到底是什么呢?窗外隔壁的人家张灯结彩,早早在院子内挂上了红灯笼。而委托人的院子内花木泛着清辉,檐角透着凉意,有棵挺大的榕树正寂寥地矗立着……对了!是中秋的灯笼啊! 她一晃神想到小时候,给外婆家榕树挂灯笼的情景,枝干挂上一串串的纸灯笼,整个家都喜气洋洋的。外婆还教她写心愿卡,用蝴蝶结别在榕树的一条条垂下的气根上。她说风神拂过根须,会把心愿带去上天…… 思岚真的太喜欢红艳艳的节日氛围了,想着不如明天打扮一下院子内的大榕树吧?虽然这在她的职责之外,但有过节的氛围,谁会不喜欢呢? 第二天,思岚早餐间便询问赵姨有什么节日材料可以用于装扮。 “以前雪儿是个爱布置的人,林林总总的灯笼、布条什么的攒了不少,一直都放在四楼阁楼内……你觉得哪些可用拿去布置就是。”赵姨笑着,脸上皱纹舒展,“别太累了,需要帮忙可以喊佣人,我也可以帮忙的。” “是吗?那太好咯!”思岚兴奋,“下午我就布置起来!” 下午思岚便迫不及待地上了四楼。阁楼门未锁,“吱呀——”一声推开后,一股陈年的书香气息扑面而来,这里不但有许多古旧书籍,还有各种节日布置,分类放在各个箩筐内。阳光透过天窗洒了进来,翻找中细小的灰尘在光柱中若隐若现,翩翩起舞……她仿佛看见每一样东西,都由林雪亲手淘来,在物件上留下了属于她的痕迹。 不一会儿,思岚就筛选出来了绸带、红灯笼、星星灯……还惊喜地发现了空白鎏金卡片,甚是精致,但没有写上祝福的词,这想必是当时用剩下的吧? 她十分满足地抱着一箩筐物件,顺着楼梯而下,走到了郁郁葱葱的春日庭院中。她给黑色铁艺栏杆结上粉绸带,给高高的树枝挂上红灯笼,给低矮的红花檵木丛里绕上星星灯,喜庆的氛围马上让庭院耳目一新! 最后思岚一笔一划地给鎏金字卡写上了“岁岁平安”“财源广进”之类的祝福语,打个蝴蝶结别在庭院中最大的榕树气根上,就好像从前和外婆那般。但写到最后一张祝福语时,她想了想写道:陆泽先生早日康复! 但立刻又觉得不妥,他本身并不认为自己有精神病症,这样一写若他看见了反倒会……会生气吧?思岚无奈笑笑,又撕了去。 忙完这一切,她打量欣赏着喜气洋洋的庭院,未曾注意到有双眼睛透过落地窗户,一直注视着她,眼角浮现不为人知的笑意。 ------------ 第8章 无人之戏·意外 夜幕悄然降临,点上了灯的庭院平添了些许中秋色彩,它藏匿于喧嚣之外,沐浴在月光之中,思岚步行其中感受着的宁静与恬淡。 天上的明月,与枝头的红灯笼相得益彰,若此时树下摆张桌子,冰壶秋月,才是中国人该有的中秋吧? “思岚,你会调配花茶吗?”陆泽推门出来,美景映入眼帘,“呃……好漂亮!都是你布置的吗?” “嗯!这样才有中秋的氛围呀!想喝什么花茶?”思岚摊开双手,十分贪婪地呼吸着庭院的空气。 “我、我都忘了要布置点灯笼什么了。花茶……随意吧,清淡点的。”他扶额。 “中秋嘛,不如来个应季的桂花雪梨茶吧?和月色很配。” “好,对了,听说你还在上学。”他叫住思岚,“中秋节学校社团可能会举办活动吧?真是抱歉,还让你来工作。” “不打紧,我习惯了。”风中思岚笑着说,“我家只有妈妈和我,她总是工作没法陪我,今年我终于有了男朋友,但是他需要回趟老家。所以……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月色温柔如水,无差别地给每个事物都镀上了一层银辉,她看着一串串的红灯笼,神色寂寞。 “八月十五虽然只是一年中的某一天,”思岚说,“但是这天到处都喜气洋洋的,一家人团圆,人们看起来都很幸福的样子。正因为如此,每逢过中秋节,孤孤单单的我反而会有些讨厌节日。可是我却好喜欢关于中秋的诗词,‘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中秋一定会有美好的事情发生吧?我总会这么期待着。” “中秋会有美好的事情发生?”陆泽重复着这句,伸手抚摸过枝头的一只红灯笼,红艳艳的光洒上脸庞。 “啊哈,不如就这么相信着好了。我去泡茶。”思岚走进了屋内。 她进入厨房,娴熟地用桂花、金桔、雪梨、枸杞煮了一壶养生茶端了出来,放于客厅花茶座上,点上蜡烛保温着。 窗外辉光闪烁,屋内烛光摇曳,客厅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浪漫的色彩。思岚伫立于鱼缸边,欣赏着一大群小小的灯鱼,它们的身形半透明,反着红绿色的光,水波荡漾,十分惬意地游弋着。 陆泽坐于客厅茶几边端起杯盏,嗅着清甜的茶香,轻抿一口,唇齿留香,仿佛置身于秋季的桂花林中。 “这雪梨桂花茶……真好喝。”他感叹。 “我在家里常做,清凉润肺。”思岚笑道。 “好喝的东西,总会让人暂时忘却烦恼。”他眼神惆怅,“我总是陷入抑郁,让家人担心着,你说,这是不是一种不善良?” “别这么说,你是善良的人。”思岚关切道,“其实抑郁的本质在于外界的现实,出离了你单纯的认知,选择将矛盾向内压迫,最终伤害了自己。所以抑郁的人,选择的是不伤害他人的方式,本质上都善良。” “是、是吗……?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说。”他眼神明亮,被认同的欣喜跃于言表,“所以,我也是善良的人。” “当然咯!”思岚答应。 她转过身,看向鱼缸内,鱼群中总有那么一两只落单的,但并不能说它的生活方式不对。人无非是更大的缸中之鱼罢了。 在愣神发呆之间,身后一个温柔的臂膀抱住了她,陆泽低头把脸埋进了她香香的发间……他指尖碰着她手臂,热得发烫,触感清晰无比。 “谢谢你,没把我当做异类来看……”陆泽耳语,“下午时,我默默看着你在庭院内布置,思岚你很特别,拜托!让我暂时这样抱一抱你吧!就一小会儿……” “别……太唐突了,陆泽先生。” 思岚想挣脱开他,但脚就像沾上了胶水一般,移动不得,身体手臂也不能动……陆泽只是轻轻地圈住她而已,奇怪的是整个人就像被无形的绳索控制般诡异,完全不听使唤。 心一下子慌了,大脑的中央枢纽指令失效?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我、我为什么不能动了?发生了……什么?”思岚近乎要哭出来。 这个家中诡异的事情太多了,超出了对物理世界认知的范围。陆泽似乎并未意识到严重性,只是默默把头埋进她的发间,耳边还能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声。 周围安静得可以听见水流动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细小的碎裂声…… “陆泽,我没开玩笑,我……身体不受控制,不能动了!”思岚眼中带泪地说,“好像有什么声音?陆泽,你听——” 陆泽也觉察到什么不对劲,微微松了手臂,但并未完全放手,似看非看地观察周围的一切。 “鱼缸……”思岚瞪大了眼。 鱼缸玻璃上出现了细小的裂纹,一道、两道……裂纹在增加!这样子下去会不会……明明没有人,但似乎这个家中有着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砰——!!!” 鱼缸炸裂,刀锋一样凌厉的碎片飞出!说时迟那时快,陆泽将思岚护在了怀间,玻璃碎渣扎中了他的后背,鲜血顺着流了下来! “雪儿!!不要这样!”陆泽伤心地说。 又是跟林雪有关吗?这个不存在的人,到底要找茬到什么时候?思岚忽然发现脚可以移动了,随后移动手指、手臂……直到全身都自由了。她活动了下身体,立即搀扶起受伤的陆泽,此刻已经顾不及去害怕。 “陆泽先生!你要不要紧……”思岚生气地说,“血……住手!林太太!你先生有多爱你,你是知道的吧?这样会伤害他的!住手吧——你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这四个字似乎有什么震慑作用,空气中一阵凝滞的沉默,没有更多的东西碎裂,一切戛然而止! “她……死了?不不,没有!”陆泽甩开思岚。 赵姨和佣人闻声跑了出来,望见客厅狼藉的鱼缸碎裂一地,刚才欢快的鱼儿绝望地垂死挣扎着…… 陆泽深受重伤,跪坐在地上不动,陷入恍惚状态之中……他喘息着,肩头一上一下微动,用半闭的眼睛看着茶几上和雪儿一起采摘来的百合花,不言不语。 赵姨惊恐上前扶住儿子:“怎么会这样?快去叫医生!” 佣人忙去打扫,思岚拨通了急救电话。没几分钟,省立医院救护车呼啸而来,几位护士下来简单地帮他止血包扎了一下,便火急火燎地扶他上了车,一家人也跟车去了医院。 夜晚的医院急诊依旧灯火通明,消毒水的味道在夏夜的中弥漫发酵……在经过一些列清创止血后,陆泽很快转入了单人加护病房,沉沉睡去。病房外面,思岚和家人焦灼地围着主任医生商量着什么。 “这次怎么如此严重?受伤程度比之前大多了。”主任医生问。 “哎,真不好意思又麻烦您了。”赵姨说,“前阵子我儿子都很稳定的……”。 “以前他情绪一激动,就要损毁身边的东西,今晚受了什么刺激吗?”医生继续询问。 “这……不是幽灵作祟?”思岚好奇地问。 “不是。”赵姨摇摇头,“是陆泽自己做的。他从小就有这方面的能力……” 思岚的脸上一片茫然,对眼前的情况感到不可思议,太离奇了,离奇到超出了对世界的认知。 “我们家族遗传,他跟爷爷一样,具备那种弯曲汤匙的能力。你见过这种魔术吧?有些人是靠障眼法,而他不是。”赵姨解释,“长大后他发挥比较稳定了,就上台表演一些魔术。”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使用念力操控物品的人?所以盘子不是无故碎裂,挂画不是无故掉下来,甚至她身体也不是无故不能动弹…… “难以置信。”思岚感觉这个世界好陌生。 什么超能力,这不是出现在影视剧的桥段吗?这是真实的世界吗?她掐了一把自己,传回的疼痛感确定不是在做梦。 “他的能力是什么时候增强的?”医生询问。 “是一年前,他妻子——雪儿,去世以后。”赵姨回忆,“那时陆泽参加中秋晚会,在另外个城市的电视台直播表演魔术。雪儿有心率不齐的毛病,但很懂事,默默地在家里等他回来……陆泽玩了好几天,直到中秋过后他才回来,却发现雪儿倒在院子里,已经去世一天了。” 医生叹了口气,默默拿着纸笔记录了下病因。 “我儿子十分愧疚自责,那之后他始终认为雪儿还活着。”赵姨看向医生,“如果他不这么想,内心会承受不住的。我曾经试着告诉他事实,但换来的却是他的自暴自弃和绝食。” 看来家人对治好他基本不抱希望,尽管没说出口。 “可是,他为什么要打碎鱼缸,伤害自己呢?”思岚疑惑。 “那个时候,他跟你在一起吧?”赵姨缓缓地说。 思岚点头,那个时候陆泽像是找到某种精神共鸣,抱着她不肯放手…… “我是第一次见他在雪儿死后,被其他女性吸引……”赵姨分析道,“那个人就是你。他觉得自己喜欢上别人,愧对雪儿。” 如此解释不通的事,倘若往这个方向上想,一切就合乎情理了:陆泽让玻璃扎向了自己,这是对自己的惩罚。赵姨并未怪思岚什么,反倒觉得这份工作给她带来了困扰,搓了搓手,显得不好意思。 “思岚,我们对不住你。”赵姨说,“回头给你补偿个大红包好不好?” “没关系的,何况我也没受伤。”思岚更不好意思收。 “原来如此,找到病因了。”医生也意会了,接着叹了口气——不受控制的原因找到了,但却不是服用药物就能消除得了的。 此时病房的门带着轻微的吱呀声往内侧打开了,陆泽探出身来。 “儿子你怎么起来了?”赵姨眼神里满是担心。 “我没事。那个……思岚,你快离开吧,否则会有危险。”陆泽悲伤地说,“刚才睡觉的时候,雪儿在我耳边说要杀了你……快走吧!” 一走了之吗?如果就这么走了,陆泽想必会回到以前的生活,那个靠着幻想雪儿度日的二人世界。 那是一个精神的乌托邦,也是一个囚笼,将永远囚禁一个人精神。 “我不信,雪儿那么漂亮又善良。”思岚微微一笑,“她不会杀人的,你心里清楚她的为人吧?不用太担心了,在中秋放假结束前,我会继续留下来的,何况还有中秋团圆饭没有做,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是呀是呀,我们还有团圆饭没吃呢。”赵姨打圆场,“医生说你今晚睡一觉,明天就可以出院,正好明天就是中秋当日了。” “好吧,但是我很怕雪儿又生气。”陆泽担忧地说。 “不会的,我能应付。”思岚淡然笑道。 陆泽转身回房,却不愿让人搀扶,抓着墙壁踉踉跄跄移动,缓慢地坐到了床边。在移动的时间里,一个个掌握了关节和肌肉的配合方法,虽然动作别扭,还需要支撑,但是他为自己可以应付一切而感到高兴。 窗外清风朗月,微风徐徐。他半坐着靠在床头,右手抬起,仿佛摸着雪儿的头发一般,露出温柔的笑。而后渐渐缓缓地躺下,像抱着雪儿一般侧身睡去…… 明天正值中秋,解铃还须系铃人,思岚心生一计,不在工作范畴,但无论如何她都想试试看…… ------------ 第9章 无人之戏·追忆 第二天办理了出院手续,从未露面的父亲——陆铭,开车接回了儿子。 随着门铃响起,思岚看见门外站着一个瘦瘦的矮个子老头,脊背弯曲,身体前倾显得矮小。他梳着大背头,身着得体的背带裤,年龄大约六十出头,眼睛细长,嘴唇如细瘦的月牙说话间总往一边倾斜。法令纹深重,显得严肃又较真。 思岚去开了门,向第一次见面的陆叔介绍了下自己。 陆泽身上缠着绷带,但执拗地不要他搀扶,俩人之间就像隔着透明笨重的墙一般,互不说话。 赵姨还是憨态可掬的样子,她询问着今晚准备哪些菜肴。 思岚胸有成竹地说:“今晚准备了十道菜,寓意十全十美,主要有糖醋鲫鱼、菠萝咕噜肉、红烩土豆……” 陆泽听闻有土豆,眼睛亮了亮,嘴角略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他明白思岚的用心,特意准备了雪儿爱吃的菜。 陆叔赞许道:“小姑娘,做这么多菜辛苦你了!” 一家人进了屋,在客厅茶桌边沏茶歇脚。满含爱意的阳光透过花边窗帘,静静地照射进来……虽然没怎么说话,但一切看上去都如普通家庭一样,安详平和。 但陆泽却坐不住了。 他迈着不太自然的步伐,一阶一阶小心地上楼梯,四下张望询问:“雪儿呢?雪儿在哪里?” 空气中一阵沉默,无人应答。 只有客厅的复古落地大钟“滴答、滴答”地发出声响……陆泽顾不上身体麻药褪去的疼痛,四下找寻…… 空荡荡的二楼走廊墙上,整齐地排列着镶进画框的水彩画,哪一副画上都有雪儿的身影,都有各色的百合花。忽然“砰!”地一声,他身后的挂画又从墙上掉落了下来! 大家闻声望去,似乎早已见惯不怪,连惊诧的表情都消失了…… “雪儿,不要玩捉迷藏了好不好?”陆泽张望着。 “雪儿……别不理我。嘶……疼!疼疼……” 伤口未愈又被撕裂,包扎的地方沁出了点血色。 眼见他这么不要命地找寻下去,赵姨跟陆叔急眼了,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挡住了他无头苍蝇一样的去路。 “雪儿根本不存在!”陆叔不耐烦地教训,“能不能清醒一点……” 赵姨慌忙掐了陆叔一把,示意他不要再讲下去了,每次强行告诉他事实,只会让抑郁更加严重。 “去,回房休息!”陆叔阴沉着脸,严肃地说。 这一句像一声命令,一则通知,没有任何修饰,不容任何反驳。 在这之后,三人间又一阵沉默,谁也不说什么,但陆泽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无意义地用手把画重新挂上。 赵姨心疼地看着陆泽,编了个谎:“雪儿出门了,晚上就会回来。” “是……吗?雪儿出门了。”陆泽呆在原地,“她会回来过中秋的是不是?” 陆叔讪讪地看了他一眼,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被赵姨瞪了回去。于是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没有给陆泽半点好脸色。 赵姨半哄着陆泽回房间歇息了…… 在陆泽的脑海里,有一种羁绊与死者的世界深深相拥,他与妻子那爱意之弦被绷得紧紧的,似乎一旦切断,他的世界也会随之轰然崩塌…… 雪儿的爱,是毒药,也是让他开心的解药。 待他睡下,赵姨轻轻合上门,红着眼眶退了出来,下到一楼厨房拿了盒人参…… “赵姨,别操心那么多了。”厨房内思岚说,“要不要煮一碗酸枣仁安神汤?这几天您睡不好,它调血养心,还挺管用的。” “好,你真是贴心的小棉袄,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女儿就好了。”赵姨擦了擦红眼睛。 刚才二楼的动静,思岚也是有耳闻,她发自内心地觉得赵姨不易,想为她做些什么。 “对了,雪儿平时如何打扮的,穿什么衣服呢?”思岚边询问,边准备酸枣仁、百合干、茯苓……等安神汤的配方。 赵姨柔了柔太阳穴:“为啥问这个?雪儿常穿的那几套,都是亚麻套裙,一直放在储物间柜子里。吃药让她头发掉了不少,她爱美,经常戴上卷曲的假发。这些东西陆泽不舍得扔掉,留了下来,他甚至觉得雪儿每天都在穿。” 思岚想起画中的雪儿一头栗色的长卷发,显得那么优雅,气质独特。 “我可以看看雪儿生前的视频吗?不如这样……”思岚凑到赵姨耳边嘀咕起心中的方案。 赵姨听罢,半信半疑地频频点头,比起近乎一年的束手无策,不如试试其它办法,虽然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倘若成功了呢? 于是思岚趁着工作间隙的中午,翻阅了雪儿的视频,心中的形象渐渐清晰…… 夏风吹过午后的院子,天气很棒,今晚应该能欣赏到一轮圆月,这是中国人最期待的日子之一。闲暇的思岚正在榕树下发着呆,放空自己。 陆泽睡过了午觉,刚睡醒的他伸了个懒腰,到院子采收百合,但腿脚不便,身体笨拙,一个扭曲的转身便与思岚撞了个满怀! “呃,不好意思,伤着你没有?”思岚反而先他道歉。 这点撞击对普通人来说无足轻重,但陆泽身上还缠着绷带,伤口未愈,她怕弄疼了他。 “不要紧。我来收点新开的百合,布置布置,雪儿晚上回来一定会很开心。”他不怪她,“雪儿,她到底去哪儿了呢?” “也许她想给你点什么惊喜,所以决定悄悄行动呢?”思岚接过话茬。 “对对对!她很喜欢浪漫、惊喜之类的,是有这种可能。” “话说,陆先生,你跟雪儿是怎么认识的呀?” “我们相识于十四岁。”陆泽娓娓道来,“我爷爷是魔术师,自小我便师承于他,会表演各种魔术,然而有次我在全班同学的众目睽睽之下失手了。他们讽刺我,嘲笑我,说我不中用,是个假魔术师!” “这……”思岚沉默,光环捧得有多高,摔得就有多惨。 语言暴力的往往是可怕的,众口铄金,那些想把他扯下小魔术师神坛的人,像找到了什么黑暗的出口,拼尽全力地踩低他,嘲讽他…… “只有林雪捡起了地上的道具,冲我笑笑,安慰我没事儿。就这么一瞬间,我喜欢上了她,后来我每学会一个新魔术,都优先表演给她看。” 他打开尘封的回忆,眼神闪烁明亮,似乎人也年轻了不少,看起来特别高兴。 “她永远是我第一个观众!”陆泽自豪地说,“喏,这是雪儿。” 他掏出口袋里随身带的怀表,内有一张雪儿的照片,她脸色虽然苍白,但杏眼桃唇,比墙上的挂画要生动明艳多了。思岚在脑中勾勒出雪儿的妆造,她的音容笑貌…… 思岚试图理解陆泽失去雪儿的痛苦,觉得失去时的绝望就好比又宽又深的沟壑,崖底有无数骷髅遗骸,都是想跨越它的人粉身碎骨后遗留下的…… 不知不觉中,落日余晖给红灯笼镀上了一层金的镶边。 “雪儿会回来的,你伤势未愈,回屋等她吧?我也该去准备中秋晚餐了。”思岚担心地扶上他。 “说得也是,不急于一时。跟你说说心里话,心情好多了。”他带着感激的心情,行动缓慢地挪着步伐回屋。 夜幕悄然降临,中秋团圆夜,厨房内传出美食的飘香…… 了解他的过去后,思岚的把握又多了一分。月上枝头,计在心头,解铃还须系铃人…… ------------ 第10章 无人之戏·演绎 陆泽把刚从院里收割回来的百合花拢成一束,细心地修剪了枝叶,插了在花瓶内。花香四溢,整个客厅都香喷喷、亮晶晶的。 赵姨和陆叔在一旁窸窸窣窣极小声地商量着雪儿的什么,话语间带着细微的颤抖。俩人一边瞄着陆泽,生怕被他听见,但不知道为何,还是被听了去。 陆泽突然停下修剪,定神看着他俩:“什么?谁死了?” 他一出声,俩人都沉默了。 赵姨被问得头皮发麻,干咳一声说:“我们讨论新闻呢,矿难有人死了。” 显然,他才不信矿难新闻,这用不着故意压低声音讨论。 三人没有再说什么,他们在客厅中坐下来,在寂静中细心捕捉对方的心声,各怀各的心思。 “开饭咯,开饭咯!”思岚走出厨房,招呼他们。 今天开饭比平时晚了一些,花好月圆的大日子准备了十道菜的缘故,等得大家也饥肠辘辘了。 满满当当的菜肴都端上了餐桌,餐具中依然多出一组给雪儿的碗筷。没有人不被香喷喷的饭菜香吸引,都搁下争议快步走向餐厅,只有陆泽依然左顾右盼…… 赵姨眼角皱纹开得像花儿一样,笑眯眯地招呼:“儿子呀,快来坐,饿了吧?” 陆泽面露犹疑:“可是雪儿还没回来……” 思岚灵机一动:“雪儿想必也不希望你们不吃饭等她,那她回来时要有多愧疚呀?咱们边吃边等好了。” 说着思岚便拉着陆泽坐下,给雪儿和陆泽碗里各夹了块排骨:“喏,这块留给雪儿回来吃。” 陆泽把自己碗里的排骨也夹到了雪儿碗里:“一块不够,我这块也留给她。” 陆叔严肃地黑着脸,月芽般的薄嘴唇动了动,似乎正要指责陆泽,被赵姨往嘴边硬塞了块有嚼劲的排骨,便不再说话,闷闷地专心咀嚼着。 思岚试着去理解陆泽的家庭。陆泽有着如此严肃的爸,从小到大压力很大吧?会被严格要求吧?无拘无束的她难以想象这样的家庭。她只有妈妈,从未体会过父爱,但她只觉得这样的父爱令人窒息。 热腾腾的鸡汤,枸杞浮在碗边,细腻的鸡肉,嫩滑可口。赵姨啧啧称赞今晚的菜肴十分合胃口,拿起勺子,给陆泽盛了一碗,那醇厚的口感,让人垂涎欲滴。 陆泽接过喝了几口,但一直左顾右盼,心思不在饭菜上。 “今年魔术界在欧洲会举办个比赛。”陆叔对儿子说,“别老呆家里了,就算不参赛,也去走走吧。” 他希望儿子能通过四处走走,从而走出想象的世界……然而这话有点唐突,忘了循序渐进。 陆泽摇头:“我担心雪儿一个人在家……她身体不好。” 陆叔皱了皱眉,动了动刻薄的嘴唇数落道:“你要气死我吗?!都一年了,还活在幻想中!我今天一定要说,谁也别拦我——雪儿死了,她不存在了,认清了吗?” 陆泽脸色涨红,站了起来,“她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咒她?今天是不是你把雪儿气走了?雪儿她是家庭条件不好,她是有心脏病,但是我不嫌弃!” 赵姨放下碗筷,瞪了陆叔一眼,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拉住儿子:“消消火……” 陆泽甩开母亲的手臂:“不吃了!我要去找雪儿!” 他离席四下寻找,完全忽略了其他人,好像他人都是透明的,只有雪儿是真实的…… “哼!劝也不听,别吃饭了!”陆叔发火道。 赵姨刚起身就被陆叔按回椅子上,他不允许她再去宠儿子,骂骂咧咧地说就是因为一直宠着,儿子才此般不清醒。 思岚跟赵姨对视了一眼,也离了席,但她并不是去劝解陆泽,而是一路小跑进了楼上的储藏间…… 陆泽四下寻找雪儿,从一楼找到三楼,找了一圈返回到客厅,终于失望地觉得雪儿是真的不在家中,她没有回来。以往雪儿生气时,有不打一声招呼消失过,让他一阵好找,可这次不一样…… “雪儿,为什么?为什么要抛下我?”陆泽情绪激动。 赵姨和陆叔边吃着边竖着耳朵听客厅的动静,心神不定,生怕他闹出什么事,渐渐地觉得美味的菜肴也味同嚼蜡,又怕浪费太多,胡乱地扒了几口饭菜。 在这团圆的夜里,陆泽眼神无光,心事重重,夜幕化不开他浓浓的悲伤。从十四岁开始,他遇见她——成为他独一无二的观众,她便是缘,也是劫,是毒药,也是解药。 陆泽感觉只要彼此靠在一起,哪怕什么也没说,也似乎什么都说完了。他的思念在夜里愈发滚烫……无人可以浇灭…… “雪儿,你在哪里?” 无人回答,便是答了。 “雪儿……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好不好?”陆泽自言自语地哀求。 客厅的水晶吊灯开始摇摇晃晃,突然闪烁了一下,紧接着“砰”地一声,竟然炸裂开来!小片的玻璃碎片飞射下来,划破了他的脸颊,形成一道血痕! 四周变得漆黑一片,只有从别处映射过来的些许光亮。 突然,陆泽隔着落地窗像看到了什么人影,他推开门,向院子内榕树下走去…… 明月当空,庭院内金桂飘香,但不知为何没有亮灯,一切都在银辉映照下显得孤寂清冷。树下趴着一位看不清相貌的长卷发女子,他看得呆住:是雪儿的栗色卷发,雪儿平时穿的那件亚麻长衣裙! 女人柔弱的身体在月色中泛着银光,一切如梦似幻…… “雪……怎么了……雪儿?!” 他突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画面似洪水猛兽般冲击他的大脑……回忆的囚笼碎成无数晶晶亮亮的小片,反射着曾经的他们! 仿佛开了上帝视角般,他俯视着一年前的自己及雪儿。那时雪儿穿着同样的衣服,头发散乱,冰冷地躺倒在这棵树下……没有一丝心跳…… “雪儿,你……”他颤颤巍巍地走上前。 记忆碎片像尖刀一样,扎向他的心,他倒退了几步,冷汗顺着额头滴了下来…… ------------ 第11章 无人之戏·新生 夜幕低垂,月色如水,一片静谧笼罩着整个院子。榕树的根须在风中轻轻摇曳,借着月光,投影下扑朔迷离的影子…… 周围的景色仿佛被染上了一层悲伤的色彩,娇艳的花朵也失去了往日的生机。陆泽的腿似有铅重,他一步一顿,缓缓地走向树下如梦境般存在的女人…… “雪儿,你是生气了吗?生气了是吧!” 她趴在地上,没有回音,没有动作。陆泽失魂落魄地上前跪下抱住她,手在轻轻颤抖着,那被划伤的血水混着泪水顺着脸庞流下,也顾不得拭去,滴落在她的发梢上…… 他静静地抱着雪儿,感受着生命从她身上流逝的痛苦,这一刻,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留下他孤独的身影。 他失了心神似地说:“你想打我就打吧!不要一个人死,更不要……不要留下我一个人独活……” “雪儿”的脸庞被卷发遮盖住大半,奄奄一息,身体在月光下泛着迷离的清辉,似真亦假,如梦亦幻。 阵风吹过,她动了动指尖,声音细若游丝:“陆泽,让我走吧……不要再囚禁我了……” “什、什么……你在生这个气吗?” 雪儿摇摇头,似乎在说她不生气。 陆泽却把她抱得更紧了,突然神色一变,笑容诡谲:“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命也可以,但不许你离开我,我不许。” “还记得我们十四岁时的相遇吗?从那时起……我就是你的忠实粉丝了,我的爱从未离开你。”雪儿呓语着。 他们的爱情,就像今晚的月色一样,真挚而纯净。 “是我不好,一直忙于工作,我、我错了……你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浑浑噩噩,没有食欲,连喜欢吃的东西都讨厌了。” “我很心疼这样的你……” “雪儿,你知道在每个夜晚梦见你……又惊醒的痛苦吗?”陆泽眼底泛红,“你不会知道的……那痛苦就似尖刀,一下一下捥着我的心!” “我懂。” “后来我不做梦了,你知道吗?真正抑郁的人,是连梦都不做的。我变得没有表情,变得麻木,变得对一切漠不关心,直到一模一样的你再次出现在我身边……我跟你度过的每一天,都是最珍贵的回忆……” 陆泽颤抖地抱着雪儿,泪水泛着辉光,无声落下…… “阿泽,这封信给你……” “雪儿”递给他一张泛黄白纸,借着月色,勉强能看清雪儿的字迹。 【陆泽:遇见你是我做的一场短梦,我的心脏很疼,也许等不到你回来了。对不起,我经常阻止你吸烟,让你不高兴。想一辈子都做你的第一位观众,但……】 信的后半段,并未写完。 他拿信的手在颤抖着,眼泪无声无息地淌在脸上…… “雪儿,我早已戒烟了,你看不到吗?”他在她耳边疑惑地说。 “雪儿,当别人得知我会念力操控物品,会害怕,会骂我怪物,只有你把我当作了知己……” 遇见你是我做的短梦,梦里有你,有光。 “傻瓜,你不是怪物,你是你。无论你一败涂地,还是风生水起,我都爱你。如果有来生……”雪儿的声音越来越弱,几乎快要听不见了。 此时一只泛着银光的蝴蝶飞来,翅膀好似晶莹的雪花。它绕着陆泽转了几圈,最终落在了他的肩头,轻拍着翅膀像在说感谢你…… “答应我,好好活着……”她在耳边呢喃。 陆泽泪眼迷离,耳边回荡着夜晚的风声,仿佛是支夜曲,在诉说着这份刻骨铭心的悲伤。雪儿要走了,这是她的愿望……我…… 突然陆泽手臂像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扎了一下,莫名的困意袭来,眼前那只蝴蝶渐渐模糊,他在麻醉针的药效作用下,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银色蝴蝶又绕着他俩飞了几圈,恋恋不舍地迎着满月越飞越高,消失在树丛中…… “雪儿,是你吗?”思岚也眼泛泪花。 听说人死后的灵魂会附着在蝴蝶身上,来看望世上舍不得的人。 她感到刚才某个演绎的时刻,模仿着雪儿的声调说话时,雪儿的灵魂似乎真的在身上。她能感同身受雪儿的思绪,不自觉地说出来那些话。 纸条是一年前雪儿放在衣兜内的信,看情形是发病当天写的,思岚在穿雪儿的衣服时发现了它,时隔一年,送到了陆泽手上,她也应该了愿了吧? 她摘掉雪儿的假发,看着他安详的脸庞,无声地帮他擦掉眼角泪痕…… 片刻之后,思岚喊屋内的赵姨和陆叔帮忙架着陆泽,扶到了卧室的床上,并叮嘱道:“陆泽大概会睡半个小时,之后就要你们配合了。” 赵姨握住思岚的手:“交给我们吧,我就告诉他今晚这是一场梦,只要能治愈他的心病,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夫妻俩的感激之情无声言表…… 这个中秋过得很特别,算是一份独家记忆了。思岚已完成了委托,便跟他们道了别,回了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床上的陆泽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一直在侧守候的赵姨,抚摸着他的头:“儿子,你醒了。” “妈,我怎么在这里?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他扶额坐了起来,“雪儿过世多久了?刚才是做梦?” 赵姨差点喜极而泣:“你终于明白了!雪儿过世一年了,一年了啊……” 陆泽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囚禁了她,证明她的存在。但是她给我托梦了,叫我不要抽烟,要好好活着……” 可我终将遗忘梦境中那些笑容、相伴与依赖,遗忘这些永不能实现的梦…… 想起这一年来的辛苦与心酸,赵姨红了眼眶,但看着儿子清醒的模样儿,她又欣慰地笑了。 “妈,别哭,我在你身边呢。”陆泽帮她拭去泪花。 入夜,父亲也闻声推门进了卧室,他放下严肃的架子,三人久违地抱在一起。 “假装雪儿活着,这大概是我此生最盛大的魔术。”他苦笑,“可……是时候谢幕了。” 回忆是抓不住的月光,乌托邦的舞台终将谢幕…… 回头无岸,香消云散。 数周后,思岚看着电视中转播的魔术大赛节目。忽然一位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时隔一年,魔术师带着他的荣耀,重返让他熠熠生辉的舞台……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令观众啧啧称奇,仿佛置身于物理法则之外,带着观众进入了奇幻的空间,在那里,一切皆有可能。 “这、这不是陆泽吗?”思岚瞪大了眼。 表演过后,掌声如雷鸣涌动…… 陆泽比赛过后特别感谢一位演员女孩子,说她解开了他的心结,同魔术师一样也创造了奇迹。 “奇迹……吗?” 所谓奇迹,便是做到了别人不可能做到的事。虽然觉得有点抬举自己了,但也确实让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治愈了他的心结。 中秋会有美好的事情发生吗?这个中秋,这份独家的记忆,她将永远保存…… ------------ 第12章 双面男友·巧合 许多天没去上课,思岚捯饬好自己,换上一身轻松的卫衣去了学校。虽然对学校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只是因为没什么朋友,而没多少归属感。 与赏金演员的跌宕经历不同,校园的平静让她恍若隔世,这明媚的春光,这单纯的书场,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放松而惬意。 上课前有谁在教室里嚷嚷:“哇!头条新闻!知名魔术师——陆泽回归,那天首秀你们看了吗?” 这大嗓门引来一群男生女生的围观,没看见首秀直播的同学,纷纷打开手机津津有味地看录播…… “他最后特别感谢的神秘女演员是谁啊?羡慕嫉妒恨了!”同学八卦道。 “巨大的流量,泼天的富贵啊!竟然无人认领,这么好的出名机会都放过?” 思岚听罢尴尬一笑,默默坐到了最后一排,她总是避免跟其它人有过多交集,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合适距离。 热爱演戏,却不能出现在任何荧幕前,她这十几年都活得小心翼翼,无论如何不能曝光自己…… 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斑驳地洒在地面上。老师走进了教室,开始了建筑史论枯燥的讲课。空气中弥漫着老师的叨叨声和书页的翻动声…… “古罗马宫殿的柱式,分为多立克柱式与爱奥尼柱式……”细长眼睛的老师,一板一眼地念着书中重点。 老师那嗡嗡嗡嗡的念书声越来越小,估计他自己也觉得挺没有意思,听得让人想打盹。她趁着老师背过身,猫着腰偷偷从后门溜出去。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黄金时间仅仅五秒,要抓准时机,要不知不觉中…… “咚!!”她感觉撞上了什么,眼前一阵昏黑!不知道哪儿来的徽章、立牌……二次元的周边,叮叮当当凌乱地散落一地…… 她怔住了,男生也怔住了,四目相对。 “你们眼里到底有没有纪律?!”老师呵斥。 戴眼镜的老师,一并怔住了,八目相对。 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尴尬,思岚的目光与男同学相撞,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头上似乎有无形的乌鸦飞过…… 面前无辜被撞的男同学戴着黑框眼镜,黑卷发中挑染着枣红色,头发间还插着几个乱飞上去的小立牌,像个疯癫的二次元迷。他捋了捋头发,却更乱了,看上去疯癫的程度加了倍! 周围传来同学的窃笑声,似乎在笑那潦草的插着微型立牌的头发…… 他张了张嘴,环顾四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她。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自然。 “对、对不起,不好意思。”思岚小声地向男同学道歉。 她弯下腰帮他捡起掉落的东西,觉得自己冒冒失失撞了人,倒霉透了。周围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这次一股脑集中在了思岚身上。 “她可真漂亮,但老坐最后一排,听说一个朋友都没有啊?感觉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底下一位泡面头男同学喃喃地八卦。 “可不是吗?!独来独往,性格孤僻,装什么清高呀?”长发胖妹添油加醋地回应。 “神仙啊,菩萨啊,她撞到的可是我们新晋校草……”女同学嫉妒地说,也想感受一下校草的胸膛。 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极小,却还是传到了思岚耳里,她回瞪一眼,露出专业演员刀人的狠厉眼神,尬得他们噤若寒蝉,往后缩了缩,偷偷八卦的窃喜烟消云散。 “安静!”台上老师呵斥,“你们一个想溜出去,一个想溜进来,都当我不存在是吧?” 狡辩只会罪上加罪,他俩默默安静地坐到了最后一排位子上,老实极了。老师不再理会他们,继续讲起了建筑史…… 出了这岔子,这下子……比缺勤还严重,怕是学分不保?思岚沮丧极了。 “校草”用手臂推了推思岚:“你……你好。” “你好。今天好、好巧啊。” 思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愧疚的感觉让她结结巴巴,哪壶不开提哪壶。巧到在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时间——相撞? 校草尬笑:“唔,是好巧。”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你头发上还有立牌……没有拿掉,要不我帮你弄弄?” “好。”他回应,并低下头。 若正常的直发当然不可能兜住什么,但这种蓬松的卷发,一缕缕头发的间隙比较大,却能兜住二厘米大小的微型立牌。思岚的手指梳理过他微卷的发丝,摘下来两个小小的塑料立牌。 思岚递给他立牌时,他们手指轻轻相触,微妙的感觉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我都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你长得好像——哪部漫画里走出来的女孩子。我叫萧景翊,你叫啥?” 新来?思岚苦笑一下,因为翘课缺勤太多,从不发言,不跟同学亲近,总是坐最后一排,所以她在班级里的存在感极低。 “简思岚。”她答道,“呃……我翘课多了些,只想混点出勤率。” “我也比较少来学校,彼此彼此。” 两人若有所思地对视一笑,像破解了什么谜题,怪不得,半个学期都没照面过。 萧景翊是那种在校内瞄一眼,就会认为是个帅哥的类型,匀称高挑,棱角分明的脸上夹着文艺气息的黑框眼镜。因为离得很近,她还注意到他耳朵上有颗痣,据说这叫聪明痣。思岚觉得一定是自己太无聊了,才会注意这些细节。 她开始在枯燥的课上思念母亲了,数月没见,电话都没几个。简礼菲是那种拍戏起来就全情投入,什么都会忘记的女人。这点思岚跟她极为相似,也不知该归为优点还是缺点。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她卸下重担一般走出了教室,打车来到了曌空事务所。一进老板办公室,便见到愁眉不展的周艺源叉着手,坐在办公桌前。 “周总,怎么一脸烦恼的样子?”思岚疑惑道。 “啊,思岚你来了。” “是为最近的业绩发愁?”思岚随意翻阅了下桌面上的合同,并不少呢。 “不,比这个更糟,今天又有人离职了。最近许多影视公司,把演技好的人才招去当了演员。”周总叹了口气。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喉咙里像卡着干涩的面包,难以咽下。在面对演员离职这事时,抱怨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演技好的人,不甘心待在幕后吧?”她狡黠一笑,“我也想去看看。” 这话就像一记重锤,击碎了好不容易粘起来的心…… 头牌赏金演员离职?这还得了? 他试图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但脸上表情却又显得十分慌乱。 “思岚——”周总满头冷汗地看着她。 “哈哈,说着玩哒!”思岚挠了挠后脑勺,她才不会出现在荧幕前。 此时外头办公室一阵骚动,一个个同事似吃瓜魂上了身,在纷纷议论着今日头条娱乐新闻…… 思岚打开手机,立刻刷到了娱乐版头条爆炸新闻——“简礼菲深夜约会年轻男友”。图上简礼菲手挽着一位高个男人从酒店中走出来。不明身份的男人带着黑色口罩,怎么看都像是个20出头的大学生? “怎么觉得,这小子有点眼熟……” 思岚感觉虽然他戴着口罩,但眉眼好像在哪儿见过,耳上还有一颗不引人注目的小痣。 “噢?仔细想想,你还记得起来吗?”周总也凑过来八卦。 思岚瞄了眼周总柜子里的动漫人物手办,二次元……忽然灵光乍现,神经反射地想到了什么,意外来得像晴天霹雳!那个人……是…… “啊!二次元小子!”思岚惊叫,毫不在乎旁边还有一个人。 这眉眼,这神态像极了去掉黑框眼镜的萧景翊!况且,他耳朵上的小痣——跟图上的位置一模一样! “怎么了?”周总极少看见如此不淡定的思岚。 “没、没什么……”思岚慌慌张张地说。 世间确实有长得很像的人。但眉眼相似,连痣的位置也一样,这是千万分之一的概率吧? 重重迷雾笼罩着思岚的心头,思岚忍不住给母亲挂去了电话,但那一头的母亲却显示电话已关机……该不会是新闻曝光后,电话被黑粉给打爆了吧?也可能是为了好好拍戏,暂时屏蔽外界的纷纷扰扰。 ------------ 第13章 双面男友·跟踪 周艺源对情报的嗅觉极其敏锐,他也觉察到了不对劲,简礼菲天生具备结交“有用”朋友的本事——虽然她本人并未怎么意识到。她同商业大佬、政界高官以及在内娱呼风喝雨的人物都有密切往来。 如果这小子是什么名人,就算只露出半张脸也早就爆料出来是谁了,无人猜出来他是谁,多半就是个籍籍无名的素人。况且周艺源所了解的礼菲,不是颜控,也没偏好小奶狗。 不过喜欢也许就是没有逻辑可言,就好像得了什么不在人类疾病名单中的精神疾病。 “周总,我这几天不接单了,想自己调查一下这事。”思岚黑着脸。 “要不要我帮忙?帮你打探打探。” “唔,怎么说呢,我不确定是否认识他,但有点头绪了。” “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周总说,“说起来,一转眼你长大了。刚见到你时,还是个小学生哩。只有这么高——”他比划着到胸前的高度。 “是吗?时间真快啊!” 她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妈妈旧识——周艺源时,便觉得他身上有种不动声色的温情。当周总问她想不想演戏时,小思岚的眼泪便无法抑制地往下掉……那时起,这个小女孩子,就给了他极为深刻的印象。 他心疼着这个女孩,明明可以站在镜头前的她,承受了太多太多…… 思岚向周总请完假,便不久留,打车回了学校。 她主修艺术设计,人体结构也是必修基础课之一。下午是关于人体的素描课——素描室有最好的全景灯光,全封闭,窗帘也是拉着的,门上挂着牌子:谢绝进入。 女性裸模是高价请来的专业人体模特,十分敬业,绘画期间除了隔一小时活动个10分钟,其它时间内固定着坐姿一动不动。人体的美在柔和的光线下呈现得淋漓尽致,婉转诱人,在肃穆的氛围中只会当她是一件艺术品本身,未可亵渎的美。 男同学们都十分兴奋,无一例外不会翘课,还会提早占前排位置。思岚去得晚,她在后排找了个半对着背部的角度,开始作画。 素描室里非常安静,除了沙沙的作画和呼吸声,四周俱寂,悄然无声。思岚打着草稿,坐立不安,可能的话,她真想暂时将那颗痣,那照片忘个一干二净,专心先完成这幅素描,但是越想忘的东西,就越是绝对忘不掉。 素描老师如常一样帮同学改画,他走到思岚到身边,皱了皱眉,这寥寥数笔的线稿,说是全场最慢也不为过。 “速度有点慢啊,思岚。”老师说道。 “唔,我加快些……”思岚抱歉。 安静的教室内,老师的声音格外清晰扎耳,以至于同学们都纷纷好奇地回头看——这到底是有多慢才让老师不满意? 萧景翊顺着老师的声音回望了过来,朝她打招呼似地点了点头,笑了一下,仿佛在安慰她。 直到下课,裸模套上了浴袍走出教室,思岚还是没完成这幅素描——这是勉强不了的事,今天做什么都沉不下心,集中不了注意力。见萧景翊收拾画具离开,思岚也立刻收拾好东西,远远跟着他走在十几米远的后面…… 大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她第一次跟踪别人,路上还担心他回头发现自己,连走的路线都左闪右避,十分小心翼翼。 她远远看见这小子拐了个弯……进了照相馆?可最近学校并没有要交什么照片呀,自己来拍写真吗?思岚好奇地躲到一边观察着…… 大约过了5分钟后,一头卷曲黑发,打扮时髦的帅哥从相馆中走出——这不就是去掉眼镜,戴上假发,换了装的萧景翊吗? 很快开来了一辆去影视基地的专线公交,萧景翊大踏步上了车,思岚随即拦了辆出租车尾随在后…… 影视基地凭工作证件或者熟人接应方可进入,她想偷偷潜入,在车上给周艺源挂了电话。 “周总,有正在拍的抗战剧《星火燎原》的群演工作吗?我想出演。” “这不是礼菲的剧吗?群演工作随时都有,你想去的话,当然没问题,只是价格低。” 周艺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去,但也并没有问太多,他相信做什么她有自己的考量。 “钱我不在意,我在影视基地外,现在方便找个人来带我进去片场吗?” “稍等,我联系一下。”周总雷厉风行。 待前面的公交车在影视基地停靠,尾随的车便在不远处刹了车。见萧景翊戴着口罩大踏步走入了片场,思岚下车小心地观望着四周…… 不出几分钟,基地内便出来一位场务,给了张临时群演的证件,带着思岚进入了影视基地内。她换上了群演的服装,这样混在人堆里更加不显眼,不会被发现。 有一幕是关于红军医疗小分队救死扶伤的镜头,会给个别群演特写半句对白。导演皱着眉,环顾四周,不是演员情绪不到位,就是演得不像护士,根本找不到适合拍特写的女演员。 “我可以试试吗?”穿着军装的思岚小心问道。 她不担心被母亲发现,因为主演根本不会出现在群演试镜之地。 “你的脸太干净了,不像在战壕里。”导演犀利地说。 思岚看了看熄灭的柴火堆,在众人的惊讶声中,抓起地上的黑灰想也不想就往脸上抹去……顿时脸上鼻黑脸灰,抖落的尘土还掉落在麻花辫上,活脱脱一个饱经战火、风尘仆仆的年轻护士,把一旁的化妆师都惊呆了。 “导演,你看这样可以吗?”思岚仿若无事地笑笑。 “可以!太可以了,很自然。”导演眼睛一亮,让她念台词试镜。 思岚走到担架边,随着一声“开始”,她立刻眼中含泪,但又保持着极力克制,不让泪掉下来…… “班、班长……”她语带颤抖,包扎班长的伤口,虽然知道伤势过重已经没有用了,但依旧忍着泪努力的包扎着、包扎着……像是不接受死神的到来。 她颤抖地握着班长的手,直到班长咽气,一滴泪才滑落脸庞…… “好!CUT!”导演喊停。 一气呵成的情绪,贴切的镜头感,颤抖包扎的动作把人物演得活灵活现,让片场的人惊讶不已,这种专业的演员素质和演技竟然出现在一个籍籍无名的群演身上? “试镜通过!”导演带头称赞。 “辛苦了!真厉害……居然能马上做出热泪盈眶的表情。”场务寒暄,心中窃喜自己带来了个人才。 思岚秒切情绪,仿佛换了一个人般,从隐忍切换到轻松休闲模式。这次在镜头前演了一次酣畅淋漓的戏,也算满足了自己的热爱。不过试镜归试镜,她不会出现在荧幕前,更不可能答应正式出演。 “导演,那我先撤了。”思岚道别,转身走向换衣间。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导演心中纳闷,这个女孩子怎么会被埋没到现在?他重看了试镜片段,唯一的缺憾就是——她实在太优秀了!虽然只短短6秒,但恐怕会完全盖过其它配角的风头…… “把这女孩子的资料,拿给我看看。”导演对场务悄声说,“另个小配角的人选还未定,她说不准适合这个角色。” 思岚在洗漱间清洗了脸上尘土,换了日常衣服出来,她倒要看看,妈妈的小男友——萧景翊,到底有着怎样的另一面?这才是来此的目的。 她穿梭在走廊,悄无声息地猫步行走……走廊尽头一间没有任何门牌注明的房间吸引了她注意。没注明的,若不是无关紧要的房间,就是刻意要隐藏的房间,为了保护主要艺人隐私,这么做的可能性很大。 所幸门只是虚掩,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发现母亲和萧景翊就在里面!好巧不巧,这时手机偏偏响了起来——简礼菲的回电!思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摁掉了,呼了口气:好险! 她戴上口罩,拉低帽檐,偷偷听着里面的人说话…… ------------ 第14章 双面男友·心乱 只见门内亮着昏黄的灯,窗帘是拉上的,对外遮得严严实实。萧景翊在礼菲身边踱着步,似乎沉思着什么,一会儿走远,一会儿又挨近,若即若离。 简礼菲坐于桌前,卸了妆显得十分随性,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般动人:“你也很不错,不是吗?” 门外思岚瞪大了双眼,呼吸都带着一丝紧张:不错?什么不错? 她又窃笑了一下:“功夫真好。” 房间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微妙起来,那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思岚只觉得难以置信,脸色渐红,身上发烫了起来……她扒拉在门边窸窸窣窣鬼鬼祟祟的模样,配上红苹果儿一样的脸,好似个小丑。 简礼菲拿出一叠钱递给萧景翊:“这些,你拿着。” 啊???交易???虽然只短短几分钟,但这信息量让她的大脑宕机……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这还是认识的母亲吗?! 一切都太诡异了! 忽而一阵穿堂风吹过,窗帘轻轻摆动,带来了一丝凉意吹过思岚微汗的身体。 “阿嚏!”她忍不住打了喷嚏。 这突然的人声打破了房间的宁静,简礼菲和萧景翊同时抬头,目光如炬,狐疑地看着房门口…… “有……人?”礼菲的声音有点颤抖。 “我去看看。”萧景翊缓步走向房门。 思岚低头压了压帽檐,迅速溜走……没几步,背后传来咔哒的锁门声,她呼了口气,庆幸没被发现。 趁大家都没发觉什么不对劲,她赶紧离开片场。 基地内的线路弯弯绕绕,她已经忘了来时的路,迷茫地张望着,凭着直觉寻找基地的出口,匆匆走着…… 但还没走多远,就撞上了谁温热的胸膛,眼神顺着往上看去…… “嗨!某人似乎走路不爱看路啊?”熟悉又带着轻挑的声线。 站在面前的萧景翊从哪儿冒出来的?思岚像炸毛猫一样往后退了几步,此情此景,小丑都尴尬到脚趾扣地! “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她惊讶道。 “嘶……被撞疼的是我,怎么凶的是你?”他眉角轻挑了下,“难不成,是谁在心虚?” “心虚的是你吧?”思岚心中莫名有种被看穿的不爽。 想到母亲偷偷给了他一沓钱的画面,她迸发了无名焦躁火气,继续炸毛着,听啥啥都不顺耳。 “你看起来好像很生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既然来了,我们也算半个同行,路过时见到你试镜,很精彩的表演。” 以为当个群演不会被发现,原来这小子早就见到我了? “导演似乎很中意你哟!”萧景翊看向另个方向,“你看,场务来了——” 但见场务拿了一小叠剧本,匆忙忙地跑过来,笑眼盈盈地低头哈腰道:“你有兴趣演一个配角吗?那个角色比群演好多了,我们导演呀,他相中你了!你要不要试试看这个角色?” “呃,我……那个,我时间可能撞上了,抱歉啊。”出乎意外,思岚拒绝了。开什么玩笑,我上电视? 女演员的真实年龄往往比网上公开的年龄要大很多,想到自己一旦曝光,礼菲不但真实年龄曝光,公司股价跳水,甚至将被网暴的的画面,她就心惊胆颤,这种恐惧是真实存在的,好比大海吞噬一只蚂蚁。 “某人既然不想演,那你为何要来当群演?”萧景翊开玩笑似地说,“你该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孤高之魂,不需要被契约束缚吧?” 思岚尬笑一下:萧小子中二病犯了? “觉得好玩,想尝试一下。我看啊,是你想当演员吧?” “这和你无关吧?”他回敬道。 籍籍无名的他,攀上简礼菲,无非就是要影视资源要人脉?还要了……她想到“功夫”二字。 “我说你…想演就去演啊,干嘛瞻前顾后的?你明明很想当演员。”他好心劝道。 “我可没说我想,别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好心”在思岚看来就是多管闲事,两人之间火花四射,剑拔弩张…… 萧景翊听闻倒并不生气,只是不明白这个女孩子为什么拒绝好机会?他笑了笑,仿佛被骂的不是自己一般。 “我这么说没有恶意。”他捋了捋卷曲的黑发,“只是好玩的话,怎么可能断然往脸上涂灰抹泥?你的一举一动,都在说,你想演好这个角色,只是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听从内心的声音吧。” “呃……”思岚感觉之前的火气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萧景翊这小子洞察力很厉害,让她有种当众被拆穿的感觉。的确,她想演戏,但是她做不到站在荧幕前。 “这是个好机会呀!”场务接话道,“不用急,等你考虑清楚再答复我们。” “让我想想。”思岚客套道,心中却只有拒绝的声音。 真是心乱如麻,一事还比一事多。她心累地走出影视基地,来到附近的咖啡厅散散心,点了杯香草拿铁,一个人安静地待在窗边角落,享受片刻的安宁。 喝着咖啡的间隙,礼菲给她回了电话,说自己交往的对象是个只小几岁的圈外设计师。 思岚心一沉:母亲实际有38岁了,男友的年龄和身份都对不上号,莫非…… “导演喊我了,岚岚下次再跟你说啊?这几天电话都快被打爆了,我到时候换一张卡……先去拍戏了!” “等等,你那个男……”思岚到嘴边的话又噎住了。 马上开拍一场剧,此时告诉她真相,万一影响她拍戏状态怎么办? “没时间了,拜拜!”简礼菲匆匆地挂了电话。 心乱如麻的思岚愣在了原地,这无效的沟通,就像喝口水都能呛到一样。 真心累,不想了…… 正值春夏之交,她抿一口咖啡舒缓自己的心情,放空自己,不想被互联网铺天盖地的信息俘虏,什么都不想。一个人待着,看看书,听听音乐,这种安宁对于她而言弥足珍贵,是无形中拥抱她的治愈之手。 时间飞逝,晚霞透过窗照了进来,玻璃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眼前——是乔装的简礼菲。跟她一起走的男人是……她定睛一看,又是萧景翊?!只见他俩有说有笑,上了一辆车…… 明天还有戏份,母亲这是要跟他去哪儿? 怀揣着好奇心,思岚又一次打车尾随其后。其实她也不想这么做,但就是有股的引力拽着她,大脑还来不及思索这样对不对时,就已经怎么做了。 隔着车窗,思岚发现中途母亲下车,去了银行。 又跟踪开了一段路,萧景翊在人迹稀少的巷子下了车,掏出钥匙抛着玩儿,看来是要回家的节奏,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思岚正准备跟师傅说返程回小区时,忽然发现角落里出现几个鬼鬼祟祟的男性身影,趁着傍晚,包围了萧景翊…… 刺头老大往边上吐了口唾沫:“就是你小子勾引礼菲的吧!小白脸,我呸!知不知道我们集团老总是谁?!” 另外个黄毛头竖起小拇指挑衅:“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我来教教你……” 思岚眼见那四个人把萧景翊逼到远处的角落……后面说了什么也听不见了,但看包围的架势是要动粗!一对四,萧景翊看起来毫无胜算。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怎么办???报警也不行,带回去一盘问,估计第二天就会上娱乐版头条…… ------------ 第15章 双面男友·博弈 “师傅,稍等一下!”思岚看向司机师傅,“多停3分钟再下车可以吗?” 司机师傅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看了眼那几个男人,叮嘱她注意安全。思岚迅速化了个浓妆,戴上了墨镜,掏出包内的一件外套披上——这是礼菲穿过的衣服。 还在争执着什么的时候,刺头老大猝不及防地向萧景翊挥了一拳!萧景翊没有闪躲,并被什么尖刺的东西刮了一下,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对面刺头得意洋洋且变态地笑着,亲吻手中那带血的金属戒指,就像亲吻一件战利品…… 萧景翊抹了一下脸颊的血,眼中有什么被点燃了起来,这种眼神是擂台上洞悉对手的犀利射线! 四个打手一哄而上,但是发现无论如何都再也碰不到萧景翊身体。只要一使劲儿,他总能灵活地躲避开,揍他的人便重心不稳地窜到另一头去,甚至差点撞到墙上! 高手过招,开场就知道有没胜算…… 刺头曾经接触过一点真正的武术,他知道有个词叫“听劲”。会听劲的高手,不但他人靠近不了身,鸟在他手上也飞不走……因为向上飞需要脚部的后推力,而会听劲的人,在要起飞的瞬间,手掌一垂,便将这个后推力化于无形,任它怎么也飞不走。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莫非,这年轻小子会听劲? 刺头倒退了几步,萧景翊挑眉轻笑,在他眼神中看到了颤抖,尽管微乎其微,但经过年复一年武术训练的人,对这种眼神自然敏感。 几个人接着挥拳出力,各个像乱闯的苍蝇,一无所获,完全打不着…… 刺头再上前挥拳的时候,其实那脚已麻木,自以为在动,但脚却止步不前。脚不听使唤,手臂便僵化不灵,拳头也便没了力道。他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头了,但又不知其故。 “哼,没想到你们搞偷袭的一套,刚才是让你的,接下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他不屑地瞄着刺头。 “臭小子!老子不信邪!”刺头又朝他挥了一拳。 萧景翊略一闪,就避开了那拳,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住出拳的手臂,脚下一拌,起手一捥,给刺头来了个过肩摔! “不信也得信,没人来拯救你!”萧景翊抹着脸颊血嘲讽道。 刺头被摔地后疼得“啊”了一声,灰溜溜地起身,另外三个人都被戏耍得气喘呼呼——高下已见分晓。 “住手!”戴着墨镜乔装成礼菲的思岚从远处赶来,对着刺头说道,“放了他。” 她走近只见萧景翊脸上有伤,并不知道现在处于弱势的竟然是打手的一方。刺头和小弟四人惊讶不已,面面相觑,仿佛看见了天降救星…… 那清冷的气质,极似礼菲的说话声,作为礼菲迷弟的黄毛一下子就认了出来,他给了刺头一个放光的眼神。 “你是?礼菲本人?!”刺头摆出一副胜利者姿态,“是是是,我们马上放人,你小子算你走运!” 萧景翊一脸不屑,嘴角讽刺勾笑——这刺头明明输了,可真会装。 “可、可以签个名吗?”黄毛微红着脸,摸了摸全身上下——掏出了个烟盒,除它以外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签名的纸。 思岚也不介意,在白色烟盒上签了名递给了黄毛,他喜形于色,满愿地捧着它连连道谢…… “帮我跟你们老总带句话,就说,看我面子上,网开一面吧。”思岚冷冷地说。 既不用被揍,又有不丢脸的理由回去复命,简直天降大赦!刺头带领几个小弟们风速撤了,见有台阶下就收,片刻都不想多待。黄毛临走还不忘频频回首,巴不得多讲几句话,被刺头揪住衣服滑稽地拖走了…… 等他们走远,思岚摘下墨镜,小声说着好险,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多亏事情没闹大,没人报警,不然打架和礼菲一挂钩,怕是要上个头条黑料……狗仔的鼻子都是很灵的,当下什么新闻最值钱,他们可门儿清。 萧景翊蹙着眉,上下打量着乔装的思岚,脸上露出不可思议。 “喂!你真了不得,扮演得了礼菲……”萧景翊疑惑道。 “为了让他们高兴呀,嘿嘿。” “但是——你怎么模仿得了礼菲的签名?况且,你们真的很相像。”他总能直击要害。 “啊哈,我是她粉丝,签名练练就会了。”她忽然盯上了什么,担心地说,“你的后脖颈,有血。” 萧景翊一摸脖子后方,手上沾了半凝结的血,此时才反应过来,后脖颈是有那么点刺辣辣地疼。 “可恶……被那戒指偷袭划到了,趁我没动手时。”他指了指前面的小区,“能帮我个忙吗?我家就在附近,有纱布和药,我自己……够不着。” 思岚本要婉拒,但转念一想,这似乎是个方便套近乎探口风的机会?他到底对礼菲怎么想的? “行吧,包扎我还算拿手。”她装作真诚地应承下来。 “喂,你该不会以为是我输了吧?要不是你来,他们几个可要被我收拾了!” “你——赢了?”思岚先冷汗了下,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以一敌四? 她飞速思索:也不是没可能,虽然明面儿上受伤的一方是萧景翊,但那刺头团伙倒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震慑住一样,逃得飞快。 “我自小便习武,修了近战格斗术。”萧景翊认真说道,“刚开始习武时,就不知被师父喋喋不休地灌输过多少次,绝对不可以在外头打人。一般人打架,若不小心打错部位,伤到对方是会有些麻烦,但对于会武功的人来说,那相当于使用凶器去对付一个赤手空拳的人。” 原来这小子不但功夫好,还这么讲武德?她突然脑中一根弦发出了不和谐的音符:礼菲说他“功夫真好”,莫非是指……真功夫?自己意会错了? “今天我能避的都已经避开了……只出手过一次,但那是在气头上我本能地反击,没办法控制。” 思岚点了点头,想起追过去时,刺头被过肩摔在地上“嗷嗷”叫了几声。 “啊哈,看来你小子真有两下子嘛!”思岚对他有点刮目相看。 “基操而已,没啥好炫耀的,只是不想被你误解。” “说没炫耀,不就是在炫耀了?”思岚顶嘴道。 因为撞见他与母亲的关系,她莫名心火,无论什么事,总不自觉地顶那么一两句,不过好在他不生气,也不计较。 踏入萧景翊的家,客厅环境看起来不大,总体是黑白灰的色调,多余的装饰一概没有。窗边几盆绿植,摆着二次元手办的橱窗,显得格外显眼。厨房的桌面上还有喝剩一半的汽水,洗碗槽边很多空瓶横躺竖卧着。 萧景翊打开厨房冰箱,寻找着可以喝的饮料,一阵冷气的从冰箱吹出,让他精神了几分。 “有点乱,别介意啊。”他询问思岚,“喝点什么?有可乐、苹果汁……” “等下再喝,先帮你消毒下伤口吧。” “这么急呀?”他打开柜子,拎出医药箱。 “不趁现在包扎的话,迟一点,怕是伤口都愈合了。”她开着玩笑。 “啊哈,这能力我可求之不得。”他规规矩矩地坐下。 医药箱里面罗列着纱布、碘酒、胶带之类。思岚拉着萧景翊到沙发上坐下,又挑出消毒的酒精,用棉签沾了它小心翼翼地擦拭那道伤口和周边血痕。等她擦掉血污,发现伤口不长,但却挺深,着实另人心疼。思岚娴熟地清创、消毒、包扎……因为也总是一个人住,这些必备技能她再熟悉不过了。 沙发上弯腰坐着的萧景翊感觉到脖颈后有点刺刺地疼,一上酒精凉嗖嗖的,但思岚凑近清创时呼出的热气,又带来一阵酥酥痒痒。 他心中默默嘀咕:这个女孩子身上有不少谜团,前几日犟嘴时虽然脾气火爆,动不动炸毛,但是今晚竟然这么贴心……还挺可爱? 没几分钟,伤口便十分妥帖地被纱布很好地覆盖住了。 “搞定了!”思岚松了口气。 “多亏有你。”萧景翊转过身,欲言又止,“你真像哪部漫画中出现的,不过……” “嗯?”思岚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 “不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巷子?” 萧景翊探究的眼神像一束穿过茂密森林的光,照到最不堪的角落…… ------------ 第16章 双面男友·探寻 虽然有时有中二,但他的逻辑倒是很缜密。 思岚避开直戳人心的眼神,心咚咚跳着,用食指搔了搔耳边头发,一时想不到什么恰如其分的理由,寻找不到答案的突破口…… 不过她心神一定,管它呢,找个借口,一口咬定是便是真的! “我来这边的银行换点外汇欧元,准备去旅游时带着呢!但家附近的小银行没这业务,得到你这儿的总行来换。碰巧经过见你被围住,就想上去帮帮你。”思岚一口气说完,眼神带着诚恳。 萧景翊默认这个理由并不反驳,他不想拆穿什么,看得出来,即便是跟踪也没有恶意。 思岚第一次认真地近处打量着这个男孩子——萧景翊个子很高,即便坐着也高自己大半个头。他明眸皓齿,黑色柔软的卷发里夹杂着棕红,脸庞的棱角分明,若放在演艺圈说英俊也许当之有愧,但从某种眼光来看,称得上神采迷人。 “不讨厌我?”他反问。 思岚摇摇头,不过他为什么在意这问题? “像你这样的女孩子,真是少有。”萧景翊说道,“无论是试镜,还是模仿简礼菲,你是我认为的,演技好到在全国排名第二的天才演员。” “那第一是?简礼菲?”思岚故意把话题往这上面引,试探试探关系。 “不是,以后告诉你。”萧景翊看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我跟礼菲有什么?” “难道不是吗?” “不是。”他很快便否认,“我只是兼职的武术指导。” 心中大石也算放下大半。 但礼菲为什么要给他一沓钱呢?让买东西的话,经纪人去买就好了。 实在问不出口……总不能问自己偷看到的画面吧? “可以的话,再坐一会儿好么?”萧景翊好像略浮起一丝笑意,但看不确切,“你就像猫咪一样好奇心重,不是对我有兴趣么?不用担心,在这儿说话不至于有危险。” 思岚一边喝着汽水,一边不无拘谨地同他攀谈起来,一开始是天气、二次元的漫画,继之是学校的老师……但他为何一个人住?想进入演艺圈吗? “你一个人住?” “嗯,我的家庭比较复杂,很早就离开家了……”他不愿再往下细说。 他竟然跟我一样,没有什么亲人吗?思岚是有点好奇,不过礼貌地不再过问别人的家事。 “你很特别,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子,但我好像又总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如果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就略显油腻,但他说出这话却十分真实,真实到让她略感害怕。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从第一次在片场被萧景翊说中心事开始……确有这般感觉,哪怕这次又说了谎,总觉得他已知晓只是不拆穿,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在人前被剥得精光。 “我不懂。”思岚红着脸说,“莫非你能看到人心里去?” “不,我不能,可是明白就是明白。可能我们是同类,有着某种羁绊似的共鸣,也可以说是脑回路。”萧景翊尽力去解释。 慢悠悠的长风裹着春天特有的青草味儿穿过了客厅,挨着坐的俩人默默无言,放肆呼吸着香气。思岚喝了几口白桃味汽水,清新自然的果香溢满口中。 “我该走了。”思岚道别,留下来也探不出什么了。 “不多留会儿吗?我送送你。”萧景翊起身,“明天你会去上课吗?” “明天……看心情呗!”她莞尔一笑。 次日,教室的窗外舒展着一大片草坪。自动喷水龙头无声地旋转着,把阳光下银光闪闪的水花洒向大片嫩绿的草坪。两只叫声响亮的长尾云雀笔直地掠过其上方,弹跳瞬间从视野中消失了…… 萧景翊坐到了思岚身边,又是熟悉的最后一排。他今天换了一副打扮,白T恤外套了一件时髦的意大利式开衫,下身一条质地柔软的长裤,样子潇洒得很。 “今天你不去片场吗?那个配角的试镜……”萧景翊手肘碰了碰思岚,小声提醒。 他心中嘀咕:她明明很想演戏,却又拒绝是为什么?不可能是为了上课这种理由吧,况且她本就经常翘课。 “不劳你操心,你不去片场?”思岚反问。 “关于拳脚的打戏不多,我有打戏的时候过去即可。”他食指竖在唇边,“嘘——保密,别跟同学说,要老师是知道我因打工翘课,那可就麻烦了!” 思岚点点头,她昨天就知道这秘密了,自己又不是话痨,况且也没什么朋友。 “你这么经常翘课,难道也是什么兼职?”萧景翊报以同样疑问。 “咳咳,秘密!”思岚可不想让这小子知道太多了。 萧景翊不再追问。他想,人都有些无法告诉别人的事情吧,有秘密和她是个有趣的人,并不冲突。 教室里回荡着老师的喋喋不休,往下老师布置起了作业——设计学校后山一个地块的景观。它需要二人成组,实地勘察,再设计上植物与亭台、栈道那种小型建筑物。 两个独来独往,都没有什么朋友的人,自然而然地组成了搭档。 后山的地形并不复杂,在一片坡地前有个碧绿的小湖,一如往日幽静的郊外风光,他们只需要测绘其中大概一千平米的小地块。 湖边的白色田园犬见有人来了,便慢吞吞地爬起,警惕地叫两三声,意思像是在说你俩闯入了我的湖边地盘,不许乱来。 “喜欢学校吗?”萧景翊边走边问。 “不大喜欢。”思岚实话实说,“不过,倒是挺喜欢选修课,诸如文物鉴赏之类的,老师也更风趣。” “嗯,文物中的一些谜团,是很吸引人。”他附和。 “也有些实在好笑的,比如考古队研究了几十年的越王剑上的刻字,总以为那八个字是什么高大上的诗词,结果出乎意料……” “噢?结果是啥?” “‘越王勾践,自作用剑’——没有想到吧!” “哈哈哈,像小学生题字,某某某刻一样!” 他们边勘测,边随意聊着天打发时间,竟然觉得勘测也不那么枯燥了,时间也缩短了很多。湖的另一侧开了许多红色的花,这玩意儿的学名叫石蒜,艺名却叫彼岸花,好听多了。 思岚一路欣赏着它,越走越远,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水草长得异常茂盛的沼泽地,水菖蒲都一茬胜一茬地高而密,像是吸取了很多养分。不过这区域用红线圈住,插着禁止入内的牌子。 “别靠近!危险!!!”萧景翊喊道。 思岚闻声这才发现自己走了挺远,准备原路折回…… ------------ 第17章 双面男友·突袭 一片沉寂的森林中,突然传来了阵阵尖利的叫声。一只体型极似鹰的鸟,翅膀扑朔朔地挥动,在空中划出一道充满力量的轨迹,朝思岚俯冲下来…… 空气凝滞,四周的鸟儿逃命一般飞散…… 大鸟如闪电般发动迅猛攻击,锋利的勾爪袭向思岚头部!!! 一扑一抓,腾空而去!思岚本能抱住头,但感觉头皮被挠得嗡嗡地发麻……脚已经不听使唤,左脚踩到了右脚上,又一脚踏空,身体一沉,重心不稳向沼泽倒去!糟了!!! 随着身体倾倒,周围的树林似乎扭曲了一般,向反方向倒去。世界好像被按下了消音按钮,安静得可怕,极恐惧的预感涌上心头。泥沼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拉着她往下坠落……远处的教学楼如积木般倒塌…… 放眼望去,这片令人窒息的沼泽变得如此宽广,没有任何梦想的灰色将要淹没一切。此刻思岚已经浑身冷汗,一切发生太快,甚至忘记了尖叫。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在一场匪夷所思的意外袭击中丧生…… 身后的沼泽仿佛张大口的怪物,很快便要落入它灰色的口中。 窒息溺死,不会痛吧? 真不甘心,我才十九岁,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就要告别世界了。思岚闭上了眼睛,等待死神的裁决…… 就在泥沼中下坠时,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停在了某个温暖的地方,有股力量将她托举起来。霍然睁开眼,她看见自己被萧景翊稳稳地拉住了。 借着他的力量,思岚被越拉越高,最终湿漉漉地拉回了岸边。 “我这是……得救了?”思岚煞白着脸。 她不可思议地揉揉眼睛,刚才怪物一般的沼泽变回了平平常常的一滩灰水。 太诡异了,思岚打了个冷颤,抬起头,顺着鸟飞行的方向望去,见不远处教学楼天台上站着一个模糊的背影——长发微胖的女生,那只鸟竟然乖顺地飞到了她手臂上!她是谁?刚才的意外是她策划的吗?再定睛一看,那女孩一转身消失了…… 无数问题在思岚脑海中划过,却得不到任何一个答案。 “你还好吗?”他担心地问。 早秋的天气告别了夏天的炙热,浑身湿漉漉的思岚,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显得可怜巴巴,与前几天那个犟嘴的她完全不一样。萧景翊一把搂过她,揽在怀里,丝毫不介意带着淤泥的脏衣服。他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有点……头晕。”她扶额,脚站不稳,身体歪了歪。 萧景翊扶着毫无血色的她,盯着那栋教学楼,仿佛看什么刺眼东西似的眯起眼睛,其中有一种东西放着尖刺刺的光。但那也仅限于一瞬间,他迅速把目光敛回,恢复了平素的表情。 “别怕,现在安全了。学校宿舍不能养鸟,我初步判断是个走读女生。思岚,在学校里有什么人特别讨厌你吗?” “你知道的,我……没什么朋友。跟人没有什么交集,也猜不出谁讨厌我。”思岚用细弱的声音说,“那些流言蜚语,你也听说了吧……” 流言有说她清高的,有说她绿茶狐狸的,至于是谁,连个大概的范围都没有。 “既不了解你,又能凭空讨厌你?真是不可理喻!”萧景翊边说边擦拭掉她腿上的泥巴,“反正无论做什么,世上都会有人讨厌你,不如我行我素做自己好了,那喜欢你的人就多了一个,就是你自己。” 这话倒是说到她心里去了,她缓了缓神。看得出来,萧景翊不是随波逐流的人,有自己独特的思考。 思岚坐在大石头上,他半蹲着,用纸巾帮她悉心擦拭鞋上、腿上的污垢……没有任何嫌弃的表情…… “谢谢,要不是你,今天我已经……”思岚脸色煞白,心有余悸。 “呸呸呸,活得好好的,别乱讲。”萧景翊打断。 田园犬跑了过来,嗅了嗅,绕着他俩转了几圈。 刚才的意外仿佛做了一场噩梦,此地不宜久留,萧景翊搀扶着没什么气力的思岚起身开,沿途遇上了同学,都用怪异嫌恶的眼神看着他俩…… “那个女孩子好脏哦,有股臭味儿……他俩是情侣吗?”路人吐槽。 “居然不嫌弃她!你看你看,还背上了。呃……那个人好像是新晋校草?卧艹!没听说有女朋友啊!” 思岚一阵阵头晕,走走停停,他干脆将她背了起来,这样走得更快些。对于习武的人来说,这点负重也不算什么。 “听说,这个沼泽地里之前死过人?”她靠在宽厚的背上思绪纷乱。 “嗯,是今年唯一能拿到全额奖学金的女孩子。打捞上来后,死者身上有鸟类抓伤的痕迹,被警方定为意外死亡,没有立案。” “但是今天明明有个操纵鸟类的人,难道并非是意外,而是……” 他停住了,意识到这一点后,氛围变得诡异。在看似单纯的校园内,居然发生了如此心机深沉的杀人事件,并且伪装成了意外。 “这次针对的是我……”暗处的人让她心怀戚戚。 “别太焦虑,即使情况再不乐观,可不是还有我在吗?”萧景翊如星辰般的眼神里,蕴藏着力量。 萧景翊虽然是习武之人,但思岚发现,他似乎总是心平气和,处变不惊,很难想象会与武术格斗之类联系在一起。 思岚经过一阵子缓了缓神,体力也跟上来了,萧景翊把她从背上放了下来。她可以稳当地走路了,不需要搀扶,但萧景翊的衣服上也粘上了淤泥,显得脏脏的,她内心十分愧疚抱歉…… “对不起,害你的衣服也脏了。”她低头说。 “无妨。今天你别一个人打车走,我送你回家。”他几乎是命令式的口吻。 “可是——” “没有可是,怕人跟踪你。”他看向小卖部,“你等着,我去买瓶能量饮料给你。” 思岚默然点了点头,当下也想不到更为妥帖的办法,有他在身边,的确安心不少。 她的家离市中心不远,这里尽是低调奢华的低层建筑,并且位于颇有来头的文化地段,十分引人注目,印在明信片上也未必逊色。 华灯初上,经过保安室时,趴在地上的警犬见到熟人,半义务性地抬了抬慵懒的头,轻吠了几声,像在说不是它想叫,只是出于某种人对狗的规定…… 小区内大片茂密的绿植,弯弯的红砖铺地,路上行走的人极少,楼盘也不大,看上去是个比较私密的住宅小区。 “谢谢你送我回来,其实你……本质上是个暖男?”思岚说出了此时此刻的感受。 “也不算吧。”萧景翊认真说道,“但暖的对象只是你。” 风吹来暧昧的气息,这句“只是你”让思岚一阵脸红,心跳漏了一拍。她能感觉出他身上美好的东西。今天要不是他,她早已命丧沼泽了吧!思岚面露羞怯,想说什么却又咽下了…… 她道了别,一溜烟跑上了楼,衣服上满是风干的淤泥,看着镜子中脏兮兮的带着自己,一阵厌恶。这小子……竟然不嫌弃? 但更重要的是——单纯的校园中,有一双心机深沉的眼睛,在盯着她,想至她于死地却又可以游离于法律之外。 她在明处,而那个人在暗处,这让她不寒而栗…… ------------ 第18章 双面男友·误会 她踏入浴室,褪去脏臭的衣服,稍微冲洗后缓缓踏入浴缸,肌肤接触温水的那一刻,舒适感油然而生,是今天最放松的时刻。 外面的夜色如墨,窗户紧闭,心中的那份不安并未随同淤泥一同洗去,她掬起一捧水,让清澈的水流顺着指缝慢慢滴落,仿佛能听见沼泽内的水声,心脏随之加速跳动。 清洗过后,内心的焦虑和恐惧仍旧清晰可见,她像一只警觉的动物,复盘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刚躺上床,思岚就收到礼菲的消息,说上次出门忘记拿家里的一份代言合同了,某牛奶品牌方要修改部分条款。 “哎,真让人操心。”思岚自言自语,“一拍戏就啥啥都忘记了,全情投入也不知道是优点还是缺点,这还不得我给她送去?” 她已经不止一次给母亲送落下的东西去片场了,重要的合同不能邮寄,更不能让经纪人来家里取——那样会暴露有女儿的危险。万一某天需要更换经纪人,有把柄在经纪人手上就麻烦了。 【思岚:明天下午,我把合同送去你片场。】 【礼菲秒回:好,乖岚岚,我的休息室在道具室对面,走廊最里面没有挂名那间,你小心点别被人发现……】 思岚给自己煮了杯咖啡,开始盘算着明天如何避开狗仔、私生粉的送合同的计划…… 次日,她去曌空事务所内拿了套快递员服装,把自己从头到脚伪装了起来,再戴上眼镜和口罩,活脱脱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快递员。 思岚轻而易举地混入了影视城,片场内部忙碌而有序,灯光、摄像机和工作人员都各就各位。她手中紧握着合同文件,目光警惕,时刻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以免被谁盯上。 穿梭在片场中,她小心翼翼地寻找着礼菲的那间未挂名的休息室。不一会儿,就到了门口,她正要敲门,却听到了门缝处传来熟悉的声音,虽然小声,却十分清晰…… “没问题啦,只要你肯见我,我就不会有忙的时候……”这不是萧景翊那小子的声音吗? “今天来见你的路上,感觉风都是甜的耶!我爱你!” 思岚如雷轰顶,全身颤栗了一下,这小子是个双面人?他明明几天前说过自己只是武术指导,跟礼菲没有什么关系,这逼真的演技差点把她都骗了! 她想起昨天的暧昧,心中堵得慌,刚升起的好感被谎言打得七零八落,自动关闭了对他的情感开关。 思岚攥紧了手中的包裹着防水封套的合同,心一横,敲了敲门“咚咚咚”…… 简礼菲刚刚结束一场繁重的拍摄,拖着疲惫的身躯,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她缓缓地走来打开虚掩的门,门口站着的是一个身穿快递员制服的小身影,带着一丝稚嫩却又异常认真的表情。 女儿的声音带着些许紧张:“您好!请问是简女士吗?这是您的快递!” 她微微一笑,故作严肃地回答:“是的,给我吧。谢谢。” 环视房间,休息室内只有简礼菲和萧景翊二人。简礼菲接过牛皮纸外又裹着防水封套的合同,手指轻轻摩挲着封皮,她的眼神忽然柔和下来,明白这份“快递”背后女儿的用心良苦。 礼菲努了努嘴本想说些什么,又咽了下去,估计是碍于边上的男友,欲言又止。 “东西已送到,那就不打扰您了。”思岚不想久留。 萧景翊安静地坐在一只半个人高的布偶小熊旁,他始终沉默着像在思索着什么…… 这穿着背带裤的小熊是谁送的礼物吗?看起来很是精致,像是手工高定品。 思岚退了出去,关于礼菲男友的事暂时三缄其口,不想在未杀青前影响她拍戏的心情。何况,这事比较复杂,怎么开口才能不尴尬也得好好想想…… 带上门的刹那,礼菲背对他,向着思岚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偷偷给她眨了两下右眼,俏皮又灵动,虽然动作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思岚看在眼里。 这是母女俩的暗号,连接她们母女情感的桥梁。眨一下表示知道了;眨二下表示感谢;眨三下表示我想你,她总是用这种方式无声地感谢女儿。 思岚心领神会,相视一笑,比了个OK的手势。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思岚快步走出影视城,今天来时特意记住了线路,这次不会再迷失了。 天色阴沉沉,黑压压的流云纠缠交叠,看起来像是要有一场阵雨要袭来!她加快了步伐,但没几分钟,风夹着雨点斜向扫射着,越来越大…… 她小跑着,寻找着合适的避雨之处,未曾注意到身后有个人跟了上来,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喂,真的是你吗?等等……”熟悉的声音喊道。 乔装的思岚气喘呼呼跑到写字楼的大堂内,摘下被雨打湿的黑框眼镜,转身回眸——某个不速之客正盯着她。 他身上被雨水打湿,刘海卷发湿漉漉地帖在额头,连眼睫毛也湿漉漉的,雨滴顺着他高挺的鼻尖滴下,顾不及拭去。 “嗨,真的是你……”萧景翊上下地打量着快递服的她。 “怎么又是你?!”思岚嘲讽,真倒霉又碰到“海王”。 他俩四目相对,空气中似有无形的战火……萧景翊隐约觉得气氛不对,自己哪里又惹毛她了? “做兼职快递员吗?”萧景翊关切地说,“那当演员赚钱不更好吗……我认识的人脉可以推荐给你。” “不关你事吧!”思岚不耐烦。 “你在生气?”萧景翊看出她脸色不佳,“因为我和礼菲在同个房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思岚并不想理睬。 她环视了一下周围避雨的人群,影视城外常有狗仔、代拍、私生常年混迹。萧景翊意识到了什么,将思岚拉到大堂边的无人的小隔间,关上了门。 “我其实……”他刚准备开口。 “既然是简礼菲的男人,冒雨来见我也不合适吧?”思岚声音冰冷,“她会心疼你的,还是赶紧回到她身边吧!” “啊?你怎么会相信这种谣言呢?” 萧景翊像极了被审问却又找不到借口的人,挠了挠前额,有些手足无措…… “难道不是吗?”思岚冷冷地复述,“‘只要你肯见我,我就不会有忙的时候’,‘我来见你的路上,感觉风都是甜的耶!我爱你!’我在门外可是听得很清楚。” 思岚很想把莫名其妙的状况弄个水落石出,不过虽然只是那几句情话,也足以佐证了什么。 “噢?是在生气这个呀!”萧景翊无所谓的样子。 “这还不够吗?!到处留情就是你的做事风格?”她冷冷嘲讽道。 两人静静地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紧张气氛。 自己算什么?礼菲算什么?被欺骗的心犹如蔓延的毒藤,伸出的尖刺扎伤了自己,同时也刺向了对方…… ------------ 第19章 双面男友·真相 思岚站在那里,她嘴角挂着一抹不屑的笑,脸上泛起了一丝鄙夷。 “你觉得我是海王吧?但我——真的不是。”萧景翊淡定地小声说,“喂,信不信由你,那屋内那半个人大的熊其实是窃听器,我将计就计,是故意说给另个追求礼菲的人听的,台词而已。” “窃听器?台词?”思岚心思一沉,她听说过这情况,有些动物布偶的眼睛内甚至还藏了摄像头…… “千真万确,我没骗你!”他声音坚定。 “这么说,那些甜言蜜语是为了劝退送小熊的追求者?为了独占礼菲?” “是,也不是,你不能跟别人说哦。”萧景翊俯身在她耳边悄悄说,“我是礼菲男友的身份是——假的。” “什……什么?!”思岚感觉天旋地转般不可以思议。 “这是交易,你知道的,当礼菲男友很危险。所以她雇佣了功夫不错的我来演一出戏,让另个追求者误会,将矛头对准我,为了保护真正的男友,她男友另有其人。”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演戏???新闻曝光的亲密照片、母亲付钱给他、小巷子里的围堵、休息室的暧昧……她脑海中走马灯似的回放倒带画面。 “不生气了吧?”他纳闷,“怎么?还不相信我?” 思岚飞速思索着,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他和礼菲论身份和地位都不可能在一起,但倘若只是雇佣关系,那一切的不合常理,到此也变得合情合理了。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在思岚耳边叮嘱道:“刚刚的话,绝对不能说出去哦!那是简礼菲委托我的秘密,绝对不可以让别人知道。” “那为何要告诉我呀?”她隐秘一笑。 “因为你很、特、别。”他又靠近她耳边轻语。 两人的目光交汇,轻轻一碰,又迅速分开,仿佛触电一般。思绪仿佛飘回那个夜色撩人的夜晚,萧景翊护送她到在家门口,告诉她,温暖的对象只是她…… “不过也只能说这么多了。”他摊手。 “这就够了。”她眼神闪烁着开心的光芒。 思岚感觉到心里一下子亮堂了起来,像一阵风吹散了疑云密布的天空,显露出澄明。 此时风停了,雨息了,云层在天空上缓缓漂移,湛蓝的天穹从云缝间透出的一些脸来,不知哪儿传来的几声婉转鸟鸣,歌颂着放晴的天。他俩一起走出了写字楼大堂…… 他再次打量着一身快递服的她,纳闷地歪了歪头,她真是兼职快递员?可是她手上竟然空空…… “你不是兼职快递员么,怎么不着急送下一单?”他问道。 “……”她就像被噎到一样。 “让我猜猜,我听圈中人提起过,有一种私人雇佣的演员……” 他犀利的眼神看穿什么似地看着她,看得思岚心头一紧,眼睛四处闪烁,仿佛在寻找一个不存在的借口。 萧景翊盯着那张神似礼菲的脸:“你和礼菲的关系是?” 思岚并未回答他:“没啥特殊关系,你见过礼菲真正的男友吗?” “不公平啊,我都告诉你秘密了。”他说,“她男友我没见过,但我知道他是个设计师,知道他们在哪约会——跟我分别之后就会去那儿。不行,我不能再说了,你为什么对她这么感兴趣?” “喜欢她的戏嘛,自然是想知道多点。”思岚撒谎得脸不红心不跳。 “我不信,你该不会是她的……”他目光如炬,“你明明很想演戏,但却又拒绝正式出镜。如果是礼菲关系亲近的家人或朋友,根本不怕曝光自己,更无需伪装成快递员送合同。唔,难道你是不想暴露自己身份?按你的年龄,除非……” “你小子别猜了!” 萧景翊四下张望,神秘兮兮地俯下身凑到思岚耳边:“除非你是……不是吗?不过放心,我不会对第二个人说。” 他一副了然的样子,不疾不徐地笑了笑,她所有的谎言和伪装似乎都被无情地揭穿了。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她提高声调。 这小子,真的好敏感!思岚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不自觉提高的语调出卖了她的恐慌,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接话,这种似乎快被揭穿,又留了一线的尴尬,让她立即转身跑走…… 大街上的人声仿佛都被消音了,只剩下她独自面对内心声音,那个隐藏的秘密。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不可思议,虽然剧集还没拍完,但思岚觉得是时候该向母亲求证一下什么,难得竟然没有关机,没有占线,挂通了…… “方便说话吗?你的男友不是新闻上那个人吗?”思岚压低声音问。 “咦?你怎么知道?”礼菲压低了声音,“事情比较复杂,最近追我的大佬黑白两道都有背景,怕对男友不利,所以雇佣了一个人临时扮演男友……多亏了他,真男友才避开一劫,不过害他受了点伤。” 思岚的脑海中倒带似地浮现出萧景翊在小巷子里以一敌四的画面,那刺头团伙有台阶下后,逃得可谓风驰电掣…… “是不是叫萧景翊?正巧是我的同学。” “哎呦,这么巧!他功夫不错!还有一周杀青,到时就能回家见岚岚了。” “嗯,好好拍戏。” 看来萧景翊确实没有骗她,挂了电话,思岚看见手机里新信息: 【萧景翊:听导演说《星火燎原》的小红军配角,你拒绝了?】 【思岚:有礼菲就够了。】 【萧景翊:但是演艺圈却让另个小红军逃走咯!无论是谁,看了你的表演,都会觉得你是明日之星,有天你一定会出名的(^^)】 晚风吹拂脸颊,她走在街头,想起萧景翊闪亮如星辰般的眼睛。 出名?未来的事情还很远,谁知道呢……但如果未来有一个可以共享秘密的人,也许就不觉得孤单了吧? 不过……那天下午差点被沼泽吞噬的恐惧依旧历历在目,在她心间,在看似单纯的校园内投下一片阴霾…… ------------ 第20章 微笑陷阱·哭诉 还未踏进曌空影业事务所,思岚就听见周总办公室门内一阵情绪激动的声音…… 她是被电话叫来的,说这委托与她所在的艺术大学相关。 磨砂玻璃的落地墙外,可以望见隐约的人影,看样子是一男一女,那撕心裂肺的中年女性声音,让思岚心头一阵纠紧…… “我是林淑香的母亲,我了解她!我不相信她会自杀!她性格一向谨慎,所以我不信会意外掉进沼泽地!”林母情绪激动。 她鬓角斑白,眼角细密的皱纹透着疲惫,穿着朴素的衣裳,双手紧紧抱着一本破旧的素描本,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作为一位母亲,她愿意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去揭开含冤的谜底…… 那素描本十分残破,应该是被人为撕毁过,上面只保留的几页残页依稀可以看到些线稿画面。 窗外厚重的云层像一块巨大的石磨,压得人喘不过气,整个办公室的氛围,都被一种难以言说的压力笼罩着。 周艺源的嘴角微微下沉,眉头紧锁,视线从素描本的一页跳到另一页,伴随着深思,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他抬头见思岚进来,连忙起身引荐…… “这位是简思岚,头牌赏金演员,正巧跟您女儿同所大学。”周总说。 中年夫妻都站起来同她握手。林母双手握得很有力,像要核实什么似的,又像要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希望。 小助理端出刚冲泡好的香喷喷的大红袍茶,这对夫妇只看了看,无心喝茶。 不等思岚坐下,林母便着急地说:“我的女儿三个月前在学校外后山的沼泽地溺亡,警方却草草结案……” 林父叹了口气:“我们通过同学知道了她的事情,但是警方和校方却判断这是意外溺亡就结案了。当天很奇怪,她曾经挂电话回家的,却又未说一言,匆匆挂断了……” 中年夫妇神色哀伤,眼中满是失去亲人的悲痛。 思岚脑中闪现后山那个沼泽禁区,那天被大鸟袭击差点遇险的回忆,像怪物一样悄悄爬上心头。 思岚目光如炬:“请问您女儿是不是有被鸟类抓伤过?” 林父声音低沉而有力:“对对,就是因为这个,她脸上有被鸟类抓的伤痕,警方就判定是意外!我们希望有人能潜入调查,淑香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关于您女儿的事,我也觉得有蹊跷……可以看看素描本吗?”思岚长话短说。 “当然可以!”其父递过本子。 她接过素描本,这个本子已经被撕得乱七八糟,几乎都是残页,但有几张却完好无损。其中一页画着几个女孩子簇拥着一位笑容极其温柔的女孩子,微风拂过她海藻般的卷长发,吹起柔软的裙边…… “不知道是谁撕的。”林母哽咽着,“但是她最后几次挂电话回家时,接通了又马上挂断,十分反常。她一定有什么话想告诉我们……三个月前还获得全额奖学金的,哪知道还未到领奖就……就……” 周艺源在房间来回踱步,他很善于察言观色,对案件有着敏锐的嗅觉。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倘若不是意外,就是场心思缜密的谋杀。”周总眉头微皱,“况且警方已经结案,如果要翻案,要有确切的证据才行。” “我们愿意出高价买个真相,不管能不能翻案。”林父眼神坚定。 “潜入有风险,接不接取决于我们公司的演员愿意不愿意。”周总神色严肃。 他对一切任务的接与不接,都没有强加于人的味道,赏金演员有选择委托的自由。 这对夫妻,一定是走投无路了,才找到曌空事务所的。 思岚翻到素描本子最后一页,这页画了林林总总的建筑,淑香甚至还发去了朋友圈。他注意到房屋的风景画上,有些加粗的线条,看起来很是诡异,它违反了作画的基本常理。 建筑轮廓速写的向阳面会用细线勾勒,而阴影面是粗线,这是绘画的常识。但这加粗线并不在阴影面,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一个全额奖学金的优秀学生,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还发去朋友圈? 思岚脑内加速思考,忽然灵光一闪,拿了一张半透明的纸垫在上面,单独描摹出加粗的线,似乎拼出了一些什么…… 画面上“HElP”(救命)的字母赫然显现!!!她在求救!!! 周围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林母身体歪了一下,几乎瘫软,泪水沿着脸颊无声地滑落,滴落在那已经磨损的布鞋上,溅起微不足道的尘埃。 她的嘴唇微动,声音沙哑而颤抖:“这、这……我们竟然没有发现,我女儿到底遭受了什么?!” 办公室内空气仿佛凝滞,林父陷入短暂的的缄默,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可明明遭受了难以忍受的事,却画了与朋友在一起开心的画面,那么美好的微笑……那页的落款日期与求救页的日期相差不过几日,这不是很奇怪吗? “你们还能提供一些更具体的信息吗?”思岚询问。 “咳咳!”周艺源假装咳嗽了两下。 他嗅到了其中暗藏着的危险,神色一冷,没有了以往接单的积极,反而有种想拒委托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求求你们,帮帮我吧!我们愿意出高价……”林母哭的几乎要跪下了,“有更多线索的话,说不定……说不定就能翻案了,钱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卖掉首饰……” 她半瘫软地跪着,转动着手上那个质地和水头都不算好的玉镯子,看样子像是珍藏了很多年。 周总扶起她道:“我理解您想为爱女讨公道的心情,可是这事儿很危险!她也是别人家的女儿,谁不是娘的心头肉?所以接不接主要看演员自己的意思,若不接也希望您体谅一下。” 能把林淑香逼到无法向外发声的境地,更可能是团伙一起欺负了她。 周总给思岚挤了挤眼,递了个要她拒绝委托的表情…… ------------ 第21章 微笑陷阱·线索 思岚沉默着,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惊悚的下午,被鸟袭击后,沼泽像巨大的怪兽一样差点要吞噬了她。她本想自己暗自调查,但林淑香这个女孩子,经历了跟她相同的事…… 沉入沼泽,一步步往下陷,绝望就如无尽的深渊…… “我愿意接受你们的委托,潜入调查。”思岚声音虽然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心。 就算为了自己,她也想这么做。那个想暗中制造意外,操纵别人生命的人,到底是谁? 周总喝着茶都差点被呛到,他被这意外的回答给吓得不轻!思岚还有三个学年,去揭穿一场阴谋,后续倘若引起校园报复…… “你……要不再考虑考虑?”周总小心周旋着。 但思岚递上了一个坚定的眼神,他知道劝说也无用了。 林母哭过的双眼布满血丝,像是无数个不眠之夜留下的痕迹,她激动地握住思岚的手,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曙光。 林父声音带着颤抖:“孩子,真的……太感谢你了,你是我们的希望……” “希望不敢当,但我会尽力。” 思岚从抽屉内拿出手提电脑,置于桌上,端坐于沙发一侧,准备记录跟关林淑香有关的一切…… 她喃喃问道:“淑香有什么爱好?” 林母擦了擦红眼:“淑香喜欢演戏,参加了话剧社,除了学习就天天往那儿跑。” 思岚头也不抬,一丝不拘地记录着…… “你们对她的同学了解吗?身边有没有谁可能成为嫌疑人?” “有个好友叫沈楠,还有跟我们提到一个叫姓白的,好像是话剧社长,对她很是照顾。” “嗯,除此以外呢?有什么讨厌的人?”思岚敲得键盘啪啪作响…… “我们对她的大学生活并没有知晓太多,她从小吃苦耐劳,比较独立,没有跟我们讲太多学校的事……我们也一直觉得她长大了,能自己处理,没料到……”林母哽咽自责。 “好,谢谢你们提供的信息。我接单的事情,还望对所有人保密,尤其是淑香的朋友。至于能不能翻案,我不能保证,但是我会尽力去搜集线索。”思岚事务性说道。 看来是问不出更多有效信息了,思岚合上了笔记本,素描本也征求他们同意留了下来。 周总让助理打印好一份新合同拿了进来,上面条款不多,但是很缜密,一看便是经过专业律师之手。 “倘若是普通委托,如果我们没有完成,事务所会双倍赔付。”周艺源抬了下眼镜,“但你们的委托很特殊,无论我们能提供出多少线索,能不能翻案,都算任务完成。你们有异议吗?” “没有没有,但是我们希望尽可能查仔细点。”林母跟林父对视了一下,点点头。 “按危险程度,这委托会是普通的三倍价格,待委托完成,合同也会一并销毁,一切保密。”周总冷静地说。 “时间需要多久?”林父问。 “要根据调查的情况,一个月到半年内不等。如果同意就请在这里签名。” “好,没问题。”林父爽快地签了名,按了手印。 会来事务所高价雇佣赏金演员的,许多是走投无路,完全没有其它办法的人。这对中年夫妇,临走时还不忘频频致谢…… 周艺源转过身,突然语气严肃:“思岚,为什么你非接不可呢?不用太正义感,会吃亏……” 思岚呼了口气,缓缓地道出了心里话:“并非是为了什么正义,也不是为了帮人伸张冤屈,只是他们下一个目标也许是我。” 他露出吃惊的表情:“什么?!” 思岚无奈地说:“我上周也在后山沼泽被鸟类袭击过,遭遇了跟林淑香一样的事,有人操纵类似鹰那样的鸟袭击的。只是我比她幸运点,被人救下了,不然……” 周总脸色一黑:“思岚!这不是开玩笑!你跟林淑香认识吗?” “不认识,我看见远处大楼顶上站着个胖女孩子,鸟飞回到她手臂上后立刻消失了……太远了,长相完全看不到,天台和后山没有监控,她的位置、路线都完美避开了被拍到。” “是谁针对你?有什么头绪吗?” “学校里我跟人很少有交集,完全不明白谁在针对我。”思岚摇摇头,“这任务虽然危险,但为了我自己,都无法拒绝。” 这是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极少抽烟的周艺源点了根烟,猛吸几口又掐灭。 “思岚,你的人生经验尚少,有些话我想跟你说。”他仿佛一个身经百战的人,“有人暗处针对你,目前你在明处,十分不利。” “我知道的。” “不,你不知道。在面对真正的恶的时候,做符合道德以及良心的事,只会成为你的累赘,拖慢你的脚步,让你面对恶时无能为力。” “做事可以不讲道德……吗……”思岚感觉好像看不透周艺源。 他那考究的眼镜背后,藏着的是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似乎总能洞悉人性的一切。但他从未跟谁说起自己的过去,经历过什么,以至于很多人都仅仅把他当做商业化的老板。 他神色微变,缓缓开口:“我主张要有霹雳手段,光看透恶的伎俩没用,用光明的手段去对付恶也很可能无效,有时还需要比恶更恶,才能战胜恶……听起来是有些难,不过还有我呢,你不是一个人。” 思岚若有所思,即使对恶人仁至义尽,他们邪恶的本质也不会改变的。监狱里有的是冷眼看着残暴,却能一滴眼泪都不流的人。 小助理很快调查到了林淑香在校的相关线索,她生前比较少言寡语,省吃俭用,学习之余经常去学校的话剧社团,好友沈楠也是话剧社团的人。林淑香手上经常有淤青,一个人去后山散心。 “那么,就从话剧社切入吧。”思岚分析。 “嗯,我会跟演艺学院的老师打声招呼,让他推荐你入社团,也多照应一下你。”周总不愧人脉多,很快就翻到了相关老师的电话,拜托了这件事。 思岚的安全牵扯着他的心,周总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收藏多年的胸针…… ------------ 第22章 微笑陷阱·潜入 周艺源叉着手于桌前,一枚胸针郑重其事地放于正前方。它看样子很是复古,用蓝色托帕石拼出了鸟的形状,镶嵌在银色的金属底盘上,只有眼睛是黑漆漆的。上面每颗石头上都有十二切面,在灯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思岚眼神放光:“哇,漂亮的胸针,切工好精致!” 周艺源拿起它,在手上轻轻摆弄,缓缓道来:“这个胸针其实是个精巧的机关,玄机就在于它的眼睛。你拿着。” “有什么玄机?给我……的?” “当然,它可以在关键时候帮到你。其一,蓝鸟的眼是微型摄像头,按一下就会开始录制,并且云上传到电脑,再按就是结束;其二,危险的时候,像这样连续按三下眼睛,它会把你定位发到我的手表上。” 他示范了一遍,连按三下,一旁的手表马上发出了警报声,显示出现了军用GPS定位。 这一看便是间谍武器,至于哪里来的,思岚从不过问。周艺源总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用法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多年来,他收藏这些乐此不疲。 “可以录制多久,要充电吗?” “大概不间断48小时,它耗电小,目前电量是满的,借你在今后的任务中用。” 思岚惊叹这小玩意的厉害,但又不免担忧:“它很贵吧,万一不小心摔坏了……” 周总潇洒地摊了下手:“坏就坏了呗!你的安全永远比它重要,做任务时,你是我的矛,而我是你的后盾。” 目光交汇,她点点头,感激地收下了这珍贵的胸针,悉心地包好。 华灯初上,周艺源打开电脑,俩人开始仔细研究这次任务的计划和步骤……以及可能遇到的意外情况…… 他再一次叮嘱思岚千万小心行事,比以往都更加郑重其事。 制定好计划后思岚回了家,周艺源独自站在窗前,双手插在西装裤袋中,面对着那扇俯瞰着城市天际线的玻璃幕墙,目光深邃远眺,仿佛能穿透层层建筑,洞悉这座城市里面的人性…… 那挺拔的背影身姿像是一座雕塑,不动声色地展现着权威与冷静。 这是一所百年艺术名校,内有许多学院,诸如设计学院、音乐学院、演艺学院等等。校园内郁郁葱葱,俯瞰而去,一幢幢建筑被大片阔叶林项链一般串连在了一起…… 演艺学院占地最大,由多幢红砖垒砌的欧洲城堡般的建筑组成,坐落于接近后山的一角,附近还有有一片漂亮的枫林,那枫林如火如荼,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 学院周围的树木密集得像一条隔离带,将它与其他学院隔断开来,显得与世无争。 思岚踏入大门,仿佛进入了中世纪的欧洲古堡,内部古朴而庄重。大厅中央铺着一块红毯,边上挂着巴洛克式壁灯、墙面上有几幅精选的名人油画像。 螺旋楼梯两旁,两名身着银色铠甲的骑士模型左右站立着,双手交叉,手中剑垂地面。思岚沿着螺旋楼梯向上走去,每一步都能听到钝重的回响…… 她顺着一级级旋转台阶,如约来到了二楼幽长的走廊边一间办公室,敲了敲门…… 房间里此时只坐着一位男老师,五十岁的光景,瘦高个儿,蓄着唇须,法令纹很深,短发中掺杂着星星点点的硬撅撅的白发,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同他沧桑的脸庞甚为协调。 “朴老师您好!我是——简思岚。”思岚礼貌一笑。 “你好,你好!哎呦,周总给我介绍这么漂亮的人进话剧社呀,听说你是设计院的?”朴老师立即放下手中工作,站了起来…… 例行寒暄一番后,他便带思岚去参观话剧社…… 话剧社的场地由一个三间并联的房间构成,分为道具室、化妆间和排演厅,墙壁上挂着很多剧照,诉说着曾经的荣耀。 道具室内堆满了琳琅满目各种大小物件,思岚左看看,右瞧瞧,忽然发现了作为道具的鸟笼下压着一些稿纸分镜,纸上竟然有林淑香的签名…… “同学偶尔会画一些舞台布置和分镜。”老师说,但只字不提作画的这个人已经过世。 “嗯,画得真细致。”思岚装作无心地随便翻阅着。 翻开那一页页的纸张,她可以痛切地感受到仿佛林淑香内心的东西,确确实实地感同身受——理解她是以怎样的眼神观察舞台,感受着那份纯粹的热爱! 蓦然发现,那是自己十几岁出头时的眼神,那时的她同样以生机勃勃没有一丝阴霾的眼睛观察周围世界。 思岚注意到有几页画着同一个人——舞台中海藻般长发的女孩子。素描本中同样出现过她,墙上挂着的剧照中也有她的倩影。 此时身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位身着豹纹紧身衣的女生走了进来,把一副球拍道具往桌子上随便一搁,“啪”地一丢,转身要走…… 朴老师耷拉下脸,叫住她:“沈楠!你上课时间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又翘课了!” 沈楠瞟了一眼老师:“我来还东西,白娜娜也翘课了,你怎么不管她呀?” “啰嗦!这不是你关心的范畴,再说了……” 不等朴老师说完,她翻了翻白眼,扭头就走,老师的威信在飞扬跋扈下显然已经荡然无存…… 叛逆少女?不过……沈楠……这名字有点耳熟,她不是林淑香在话剧社的好友吗?思岚略感吃惊,很难想象,拿到全额奖学金的好学生会跟她玩到一起。 朴老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思岚啊,你可别被这种学生带坏了!” 待参观完一圈话剧社,思岚跟着老师走在幽长的回廊上,见前方身着一袭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女孩子,被另一位高瘦的女生搀扶着…… “白娜娜!”朴老师喊道,又转头小声对思岚说,“她是话剧社长,我去跟她交代一下。”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透过欧式长廊洒向地面,映出长长斑驳的光影…… 微风吹落的枫叶,以Z字型的线路,缓缓地,轻轻地落在前方缓缓踱步的女学生脚边。她闻声停住了,回眸一望,两位女生向老师走了过来…… ------------ 第23章 微笑陷阱·初见 那个女孩身着白色连衣裙,有着洋娃娃一般单纯又美好的脸庞,卷曲海藻般的头发倾泻而下,轻轻咳嗽着,面容显得有些苍白,但依然掩不住楚楚动人的美丽…… 思岚感觉她好似面熟,跟林淑香素描本上的女孩神态相似,如果没有第二个长发如海藻般的女孩子,那画中人很可能就是她了。 朴老师目光中带着关切:“娜娜,你的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白娜娜微微点头:“昨晚有些发、发烧,需要回寝室休息。” 他心疼地说:“那你快去好好休息,功课不用担心,等你回来我再帮你补上。” 思岚有些无语地看着老师献殷勤,看来沈楠说得对,这老师……还真是两副脸孔?区别对待? 老师切入正题:“娜娜,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她叫简思岚,也是我们校学生,对话剧很感兴趣,有过一些演戏经验,希望加入你们话剧社。” 搀扶娜娜的另外个酷女孩却不大乐意,反驳道:“可现在已经过了话剧社招生的时候了……” “马新!咳咳!”白娜娜打断她,给马新递了个NO的眼神。 马新梳着寸头,黑T恤上面印着某个乐团,破洞的牛仔裤旁还挂着金属链条,高高酷酷的样子活像个男生。此时她会意了,不再说话。 娜娜微微一笑:“既然是朴老师推荐,可以来试戏一下,对出色的人,我们也可以破例收的……” 她思量着,如果试戏后实在不行,那也属于是给了机会,不至于驳老师面子。 白娜娜上下打量着思岚——那小脸庞精致得很,带着些清冷的气质,上个电视也毫不逊色,漂亮到无论去到哪里,都是不被人忽视的存在。 她伸出友好的手,声音温和:“你好,我是社长白娜娜,思岚你来演话剧一定非常亮眼!” 思岚握了握她手:“我叫简思岚,刚才看到过你的剧照,很精彩。” 娜娜的手骨节分明,十分白净。她笑起来十分好看,犹如春风化雨般亲切,及腰的长发随着风轻轻摆动,尽管身体不适,但姿态依旧优雅…… 朴老师欣慰地说:“思岚你回头试个戏,我相信你没啥问题的!你们多聊聊,时间不多了,我还要备课先走了……” 老师交代完毕,看了看手表,沿着长廊匆匆离去…… “嗯,老师再见!”白娜娜亲切地说,“明天晚上,我们会排练《哈姆雷特》,思岚你来试个戏,不用紧张的,新人只需要一小段。” 思岚脸上带着期待:“好啊,这话剧我有看过,很高兴认识你们!” “可别高兴太早。”马新来了个下马威,“若演技不过关,别怪我们不收!白娜娜是我们社长,她说得算。” 看来白娜娜是团体的核心人物,似乎同学、老师都很偏爱她,尊重她的想法…… 思岚注意到走廊外,校外后山,湖边那片沼泽地,除了禁区的红线圈住之外又多了个十字架,这跟林淑香有关吗?会不会是她遭遇不测的位置? 她装作不经意地问:“为什么有个十字架在沼泽?” 白娜娜深深地凝望那个方向,手掌轻轻合十,悲伤地说道:“哎,那里发生过意外,有人去世了。”她就连悲伤的表情,都十分动人,我见犹怜。 马新故意做出吓人的表情:“听说有人晚上见到幽灵!为了防止她作祟,于是就插上十字架。” 白娜娜轻轻皱眉:“马新!别吓唬新人,哪有什么幽灵……不过是心理暗示作祟,思岚你别想太多了。” 马新立即认怂:“呃,怪我!不该多嘴。” 幽灵是个新冒出的说法儿,感觉这儿充斥着不少谜一般的东西,就跟欧式古堡一样,琢磨不透。 三人转转悠悠,一边下楼一边随意攀谈着…… 学院有两种楼梯,中间是螺旋楼梯,另外一侧是直线的楼梯。他们为了便于下楼,选择了直线楼梯,其楼道内小平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铜铸名人雕塑。 白娜娜向思岚介绍着这些名人,似乎十分向往成名的生活。 偶尔有同学匆匆经过,无不是俊男美女。若不是有点颜值,怕也考不上演艺学院吧? 到了一楼,白娜娜停驻了下来:“有点累……我回宿舍睡一觉。思岚,你可以随意参观学院,我就不继续给你介绍了。” 思岚略感愧疚:“娜娜快去休息吧,明天晚上见!” 马新小声嘟囔着不满:“本就该如此……” 思岚正要离开,大厅内陆续又来了几个学生,簇拥着娜娜,人群中的她亲切而从容,深得同学们喜欢……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些许的紧张,向她请教对舞台布景的想法,白娜娜微微颔首,专心地聆听,时不时点头鼓励:“想法很有创意,我相信你会给观众带来惊喜。” 体质的虚弱让她的眼神显得有点飘渺,但总是微笑着面对同学们,耐心解答每一个问题…… 素描本中的白娜娜也是此般光景,是被人群包围着的中心,思岚心中有确定的声音。 她有些理解林淑香为什么画她了,贴心又温柔的白娜娜,谁会不喜欢呢?是团宠也理所当然吧! 走出演艺学院,思岚拿出手机跟周艺源汇报了下任务进度。今天初步融入了林淑香曾经的圈子,似乎是一个好的开始…… 回到家中,思岚打开《哈姆雷特》的剧本,温习了一下。明天的话剧社试戏很关键,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次日下课,思岚来到了排演厅,十几个话剧社成员们陆陆续续地到场了…… 排演厅内的空气似乎都被艺术的气息所充盈,这是一个小小的世界,它独立于外面的喧嚣,只属于那些热爱戏剧的灵魂。 这次舞台的背景是专门为《哈姆雷特》打造的宫殿布置,营造出一种丹麦贵族的氛围。 在舞台的一角,调音响的同学正细心地调整着设备,确保每一个音符都能准确地传达。把控灯光同学则在控制台上轻轻地滑动着,变换着色彩和强度,为演员们的情绪变化提供最合适的舞台。 白娜娜拉着思岚走到舞台中间,向同学们介绍道:“这位是简思岚,她热爱演戏,是设计院的学生,我决定破例给她一次试戏的机会。为了公平起见,能不能加入我们话剧社,由大家举手投票决定,可以吗?” “好!我赞成!”男同学豪爽地答。 “没问题呀,娜娜说得算。”女同学点头。 “那咱们先正常排演,思岚一会儿试戏。”白娜娜转头对思岚说,“这样也不至于一上来紧张,是吧?” “好,我没有异议。”思岚胸有成竹,感叹娜娜真是贴心。 来了个貌美新人,大家都十分兴奋,对思岚的试戏更是表现得无比期待…… ------------ 第24章 微笑陷阱·排演 舞台上的布景仿若一座古老的丹麦王宫,暗红色的天鹅绒幕布垂落,古铜色的盔甲和长剑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大家安静!接下来,我们来排演《哈姆雷特》吧!”白娜娜拍拍手示意准备入戏,“马新今天有事会迟点来,我演奥菲利亚,谁可以替演她的角色?” 排演室里,气氛紧张而尴尬。演员们围坐在一起,眼神交汇中满是犹豫和不情愿,一是没把握,二是怕卡了词出糗。 “我真的不认为我适合哈姆雷特这个角色。”一位男演员扶了扶眼镜,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拒绝。 “我也是,我更擅长喜剧角色。”另一个演员摆了摆手,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 “不能总是让我来承担这些沉重的角色吧?女性反串男性很难演啊……也就只有马新合适。”沈楠叹了一口气,神情显得有些疲惫。 “我知道,你们都对哈姆雷特的角色有所顾虑。”白娜娜的声音坚定,“但要演好戏,首先要相信自己能够驾驭这个角色,不同的角色带来不同的挑战,不想试试自己的潜力吗?” 演员们沉默了,空气中弥漫着挑战与机遇的味道。白娜娜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仿佛在等待着谁会接受这个角色…… 终于,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我可以试试吗?” 那是坐于角落的思岚,她手中拿着刚分发的剧本,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一旁的沈楠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你刚看剧本不久,这一幕就能背下来吗?” “唔……试戏不用挑战高难度角色的。”白娜娜温柔地说,“不过,如果你有把握,可以试试看?” 思岚胸有成竹:“嗯,哈姆雷特这一幕我准备好了。”她变了一种男性的声调来说这句话。 白娜娜点了点头,微笑着表示赞许。其他演员看着她,在质疑她演技的同时,也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小声吐槽…… “才看了十几分钟剧本,自不量力……”不知谁小声地说。 “等着看吧,白娜娜对演技的要求很高,试戏就玩这么大,她恐怕要被淘汰了!” “大家!安静!”白娜娜洞察到了什么,“思岚,我知道你不是外行,你的发声都经过专业训练,我说得是吧?” “嗯,自己没事练着玩儿。”思岚平静地说,“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演。” 发声?自小便受了简礼菲的指导——这也是演员的必修课。思岚拿了块复古的布料披于身上,就当做是哈姆雷特的衣服了。 “那么,我们开始吧!”娜娜的眼神扫向众人…… 灯光变暗,周围安静了下来,二人伫立在舞台中央,进入角色的内心世界……众人都知趣地闭了嘴,谁都不敢再有异议。 在丹麦王宫的一隅,哈姆雷特与奥菲利亚相对而立,仿佛是两股情感的激流,在戏剧的旋涡中碰撞。 哈姆雷特的眼神深邃而复杂:“奥菲利亚!奥菲利亚!” 伴随着哈姆雷特手指的颤抖,他的情绪如同暴风前的宁静,压抑而充满爆发力。舞台灯光投射在他脸上的光影犹如阴森的鬼魅,让人不寒而栗! 奥菲利亚双手紧握着一朵凋零的玫瑰,眼中闪烁着恐惧与迷茫,显得虚弱无助…… 哈姆莱特决绝地说:“你当初就不应该相信我,因为美德不能熏陶我们罪恶的本性,我没有爱过你!” 思岚变化后的声音在空旷的剧场中回荡,如同幽灵的低语,又似恶魔的诅咒,仿佛要将内心深处的痛苦与绝望全部释放出来。 奥菲利亚看向那玫瑰花:“那么……我真是受了骗了。” 哈姆莱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要是你一定要嫁人,我就把这一个诅咒送给你……要是你必须嫁人的话,就嫁给一个傻瓜吧!因为聪明人都明白,你们会叫他们变成怎样的怪物。” 奥菲利亚失神地站在舞台中央,好似要哭出来一般,双手交叠地祈祷:“天上的神明啊,让他清醒过来吧!” 她一脸惊恐,随后跪倒在地上——哈姆雷特,她的爱人,真疯了! 舞台上的气氛凝重至极,每个动作、每句台词都充满了深意,两人的对峙如同一场残酷的较量。 哈姆雷特面容扭曲,发疯似的讽刺道:“上帝给了你们一张脸,你们又替自己另外造了一张。你们淫声浪气,替上帝造下的生物乱取名字!卖弄你们不懂事的风骚!算了吧,我再也不敢领教了……” 哈姆雷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额头,仿佛在思索着命运的无常…… 奥菲利亚捶打着胸口道:“啊,一颗多么高贵的心是这样殒落了!朝臣的眼睛、学者的辩舌、军人的利剑……这样无可挽回地殒落了!我是一切妇女中间最伤心而不幸的……我好苦,谁料过去的繁华,变作今朝的泥土!” 舞台上的气氛紧张到极点,观众们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哈姆雷特与奥菲利亚的眼神交汇,仿佛要将对方的心灵洞穿…… 他们的对手戏如同一场无形的搏斗,没有刀剑相交的声响,却比任何武打戏更加惊心动魄! 奥菲利亚双手捂住耳朵,神情转为绝望,跪在地上不曾起来,手臂也似乎没了力气,哀怜的眼神里看不到半点希望……精神几近崩溃,瘫软跪地垂着胸口…… 就在这时,灯光骤然亮起,周围响起一片爆裂的掌声!思岚神色一变,切换回了平时的自己,扶起了快哭出来的白娜娜,朝观众鞠了一躬。 白娜娜还心有余悸,定神稍缓了缓…… 不知何时进来的朴老师练练称赞:“妙啊!二位的演技让人窒息!” 白娜娜心中感叹:思岚的演技如此震撼人心,让她差点无法区分戏剧与现实,不自觉地情绪被他带动起来…… 她擦了擦泪水,对思岚笑道:“我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棒的对手了。” 不知何时在一旁观看的马新脸色铁青着走了过来,她抽走了思岚手里的剧本,哈姆雷特本是她的角色,她嗅到了危机。 马新嘴角的肌肉紧绷,目光如刀,直视着思岚:“你明白的吧?这是我的角色。” 思岚慌忙解释:“马新,我只是试试,没有要抢你的角色。” 马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我付出了很多,准备了很久……哈姆雷特这个角色对我意义重大。”被头一回试戏的新人比下去,她自尊心显然受到了打击。 紧张的气氛似乎从戏里延续到了戏外……俩人沉默了片刻…… 白娜娜上前一步,化解尴尬:“思岚只是试戏,马新,你还是原角色不会变。” 马新深吸一口气:“嗯,知道。” 白娜娜沉思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对着朴老师点了点头。她站到舞台中间,对同学们高声说道:“思岚正式加入话剧社,大家没有异议吧?” 众人纷纷举手赞成,这演技着实厉害,天赋甚至在白娜娜之上…… ------------ 第25章 微笑陷阱·血月 众人回归各自角色,开始了《哈姆雷特》的排练,但白娜娜总感觉不那么得劲儿,可能就是缺乏对手的缘故,发挥也不似刚才那么逼真。 替补席上的沈楠身着性感的豹纹背心,梳着过耳短发,仰慕地看向思岚…… 沈楠小声地跟她窃窃私语:“思岚,你觉得哈姆雷特是个怎样的人?” “大概像个孤独的复仇者。”思岚想了想,“我倒是挺理解他的,孤独分很多种类,有足以斩断心念的痛不欲生的孤独,也有为了目标要削去自己血肉的孤独,哈姆雷特装疯也罢,认真也罢,不求人理解,孤独倒是如影随形。” “真是独到的见解!比我理解得好多了……”沈楠竖起大拇指,思索着是不是因为对人物缺乏理解,所以每次演戏都不到位。 窗外月朗星稀,传来闹哄哄的人声,不知何时,同学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后山湖边……排演的同学也渐渐没了心思,白娜娜索性给大家放了假,让他们都去欣赏即将上演的天象奇观。 思岚这才记起,新闻上说今晚上有难得一见的——血月。 “你们看,窗外月亮开始变红了!”排演室一个声音惊呼道。 “听说血月代表着不祥之兆,会不会有什么灾难发生啊?”另一个同学小声说。 “别瞎说,这不过是自然现象而已!” 放下了排练,同学们个个等不及地跑向宽阔的场地,有的人去天台,有的人去湖边,兴奋极了! 思岚也想去湖边走走,倒不是为了看月亮,而是想趁机打探一下关于幽灵的传闻。林淑香的死,紧接着又传出幽灵,像是有着某种关联…… 同学走散的太快,排演室的狼藉无人整理,思岚稍稍留了一下,帮白娜娜一起悉心地整理了场地桌椅,把它们归了位,俩人才退出排演室。 “真谢谢你了!”白娜娜捋了捋海藻般的长发,把它别在耳后。 “没事儿,举手之劳。”思岚挤了挤眼。 娜娜感恩地挽起思岚的手,轻轻地在她手心画了颗心表示喜欢,思岚愣了一下——她真撩人,这要是换成个男生怕不是心都要化了? 白娜娜边锁门边笑着说:“思岚,我真喜欢跟你搭戏,得劲儿。下部戏就有名额一起演了,你说,咱俩搭戏,会不会成为话剧社学弟学妹们的榜样?” 思岚摊手不确定地笑笑:“啊哈,我无所谓别人怎么看我,但娜娜你现在就是榜样了。” 白娜娜似有一丝淡淡的忧伤:“你真洒脱,丝毫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你的,我就做不到。” 她始终挂着温柔的微笑,似乎对所有人都不会生气,但又似乎是在刻意地讨好所有人。这种刻意被思岚注意到,在她心里也许只是一种无意识的习惯,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刻意。 “明天见,我回宿舍了唷!”白娜娜就连挥手道别都低低颔首,微微笑着。 “嗯,明天继续排练。”思岚也挥了挥手。 她一个人来到了湖边,抬头仰望,月亮被一层红色的光晕包裹,就像是被鲜血浸染,透出一种诡异而神秘的美感。 月的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投下斑驳的红影,每个人的神情都显得既兴奋又紧张。随着时间的推移,血月的颜色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能够吸走周围的一切光线…… “嗨,你也来看月亮?”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萧景翊一身运动服,看似刚跑完步,脖子上挂着一副望远镜打量着她。他们一前一后,沿着湖边曲径通幽的小路,不期而遇。 “嗯,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思岚略微局促。 两人的声音在空气中碰撞,像是两股微弱的电流…… 自从上次被戳穿后,思岚见到他就总觉得尴尬,怕他好奇心太重,又问出……于是沉默了片刻…… 他打破沉默:“我带了望远镜,要不我们一起用它看?” 幸好,这小子不再过问什么了。 思岚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好吧,如果可以的话。” 他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两人并肩继续前行,虽然话语不多,但彼此间的尴尬似乎已经悄然消散。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血月突然间暗淡了下去,乌云盖住了月亮,那深红色的光芒如同被吞噬一般迅速消退…… “那是——什么?”有人喊道。 循着声音望去,湖边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时隐时现,她的长头发如乱麻,遮住了大半张脸,似乎十分落魄凄凉。 “我怎么感觉有点冷?”周围一个女生轻轻颤抖着说道。 不仅是她,周围的同学们也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那是一种来自心底对未知的担忧。 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啸划破夜空,所有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同学们惊慌失措地四下张望,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 “鬼啊!!!”女生尖叫着从他们身边风一样跑过! 萧景翊拿起观测血月的望远镜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黑影在窸窸窣窣地移动,似乎是个人形披着黑斗篷的样子! 一阵风吹过,女人的头发被掀开了一些,露出苍白的脸庞,看起来似活脱脱的贞子爬出了淤泥…… 大家纷纷惊叫着跑开,人群如退潮般消失……几分钟后,湖区四下无人,空荡荡地渗人! 思岚虽然冷汗涔涔,但犹豫着要不要走……林淑香、鬼魂、十字架这三个线索又串联了起来,它们依次出现得未免有点巧合。 萧景翊用望远镜看到“贞子”披散的发盖住了脸,在血月下如僵尸般迟缓移动,就算是他这样习武之人,瞧见那样子,都有几分心里上的恐惧。 “传、传说中的幽灵?”思岚扯着他的衣角小声地问,不免紧张。 曾诚拿着望远镜调整焦距,拉近观察了下她的身形:“她在月光下有影子!这是个人……活生生的人!” “啊?故意扮鬼吓人?!” “个头一米七五左右,黑色斗篷宽肩膀不像是女生,可能是男生假扮的。思岚你要不先回去?我过去会会他!” “我不回去。”思岚眼神坚定,线索不能就这么断了。 ------------ 第26章 微笑陷阱·贞子 那名男性“贞子”全身黑色,湖面上倒映着他晃动的身影,僵尸一样移动,像是受到了某种诅咒。 萧景翊走在前头,思岚跟在不远的后面,躲在了一处树丛的暗影中,举着望远镜看着他们一点点靠近……阴风阵阵,吹得树枝摇曳生姿,周围的一切在红色月光下显得扭曲,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入侵了现实。 望远镜中放大看去, 对于吴刚来说,能够跟随自己的狼王,自己的主人,那是多么伟大而荣誉的事情。 杰西也自告奋勇一起来,卢克在路上看了看有没有什么有特色的馆子。好歹靠岸了,搓一顿吧。想了想,也算上船员的份,打包带回去吧。大伙一起吃一顿高兴高兴,挺好的。 看着这一身官服之人,那苍老的眼眸微微一怔,而后大门缓缓拉开。 而随着这道声音落下的时候,下方的幽冥潭,不由直接动荡沸腾了起来,更加浓烈的怨魂之力直接爆发。 “你的意思是说……可以请祖师爷上身?”叶昊想起一些国产经典鬼片的桥段,这未尝不是一种思路。 他随意一斧子,劈碎了菩提剑身旁的老者,另一斧落在菩提剑身前,却无法落下。 ——奇怪,自异形的血液腐蚀手掌以后,我的心跳速率居高不下,按理说这点运动量也不至于使我心跳加速,热血沸腾,连情绪都有些不稳定。 囚灵眼漂浮在万战的身体上空,罗峰一记手刀,一道刀气切割而去,直接在万战的身体之中切割出了一个巨大的伤口来,大量黑色的鲜血喷涌而出,最后又直接被囚灵眼疯狂的吞噬而去。 似乎,魂祖还有六个身躯在这边的事情,他们都将其抛到脑后了,没办法,现在聚集在这里了,也根本不怕他,毕竟罗峰可是在这里。 但是对于数值是一亿的叶凡来说,不管是武者还是普通人,都是一样的。 “我们在帮助的流浪者突然消失,连续大批的消失,丹英也失踪了,我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诡异的地方,和那件邪恶的事情又开始了!我一定要去救人!”一说起这些我就无法控制的激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泽法面孔狰狞,拳头紧握,浑身肌肉恐怖的贲起,仿佛要撑开皮肤,霸气硬化的手臂,比墨水还黑,黑腕泽法,只是他的称号,但也表明泽法在武装色霸气造诣之高。 戚猛疯魔乱舞般的攻击,葛兵阴险之极的偷袭,最后加上我这一捶定音的进步崩拳,沈傲彻底了瘫倒在地上。 左手自胸前朝上往左一记横拳,砸在对方持枪的手臂上,同时右脚上前一步,右手钻拳自下而上闪电般捣在对方的咽喉处。 “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当心晚上没有冥石住店被巡逻士兵抓去!”马武一脸嗤笑的说着。 “下不为例!”为了杨柳儿的安全,仇千剑硬着头皮伸出手,a货杨柳儿高兴地跑来,挽住。 整个红发海贼团,加上千劫的团队,还有冥王雷利,总体实力,整个百兽海贼团完全比不了。 叫唤完凤宸睿还是没有见到莲心有醒过来的迹象,不禁眉头一皱,心里闪过一股不详的预感,可是马上又被他压回去了,暗骂自己疑神疑鬼。 这件事过去没多久就是过年的时候了,这是莲心在府里过的第二个年,相比上一次过年,府里安静了不少,不该存在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 第27章 微笑陷阱·交代 夜幕低垂,湖边的柳树随风轻摆,它们的枝条似乎在暗夜中伸出了无数只触手,想要抓住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雾气,三人缓缓朝小仓库走去……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旧仓库的小铁门前,灰色的砖墙壁上挂满了爬山虎,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一只中华田园白犬从木屋里走了出来,嗅了嗅,好似见到了熟人。 老哥,你脑内现在的系统也是我的系统,虽然不知道你具体说在想什么,但你那变态的阴郁情绪我还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琅娘子别来无恙!上次的人参可有收到?”纳兰名的声音十分清澈,温柔如同阳春四月。 之后又有摄影师,指挥所有人聚到高台之上,将郁老和谷云哲围在正中,合影留念。 叶辰一如既往地冷漠,一步跨出,已经到了纪若雪后方,大步流星而去。 莱卡稍微的压着点身子,向即将捕食的猎豹,伏着身子就往大楼的附近迅速靠近着。 九彩和子脸上的表情太过渗入,那种惊恐和错愕定格在了她死亡的瞬间,她瞳孔睁大着,看起来就像正在注视着他们。 来到基地门前,大漠中吹刮的风冲击着厚重的装甲大门,发出狼嚎般的呜呜声。 十二点整时,胡家村里的村民瞬间化身成了一条条火狐,残忍的杀戮着来这里的十几个志愿者,杀死之后,这些火狐又会吸收掉死尸的精元。 白若若草草浏览过翻译完的大概资料,资料里的内容分为两部分。 接下来的两人并未在那几张光盘中发现什么,严承师还是觉得得看看内容再做决断。 对方像是感觉到什么还是和以前一样,笑着看过来,她不知道和她说什么也不想和她说,对上她的笑别开头。 进去之后锁上门,我们没敢呆在门边,因为担心会被来往的行尸看到。 “唐医生,有人找。”几日之后,一个护士怯生生地敲‘门’道,现在唐四在分院中,已经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是以护士们对他很是尊敬。 “娘想禛哥儿了吧。”萧菁菁回过身来看着赵嬷嬷,禛哥儿睡着了,她担心被吵醒,只是。 他本来布满‘阴’霾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在知道这个弱点之后,他就是真的可以好好利用了。 让人看得不禁的心血沸腾,所有的人不禁升起一个念头,那就是战神。 而此刻越发投入的叶妃,显然没有瞧见,大堂角落光线不是很好的一个位置,一道身影正拿着杂志,遮挡住了半张面孔,时不时抬起头看向叶妃的方向。 时光是个好东西,它导演着无数生死离别,却从不会告诉你,这便是最后的结局,它会不遗余力,给你惊喜或者惊惧。 所以,晓风因为他说的话,不高兴,所以才会把他的舌头割了,把他的脸也划伤了。 一头大型的张牙舞爪的,巨兽爬了过来,它看着慕晓风眼睛发出红‘色’的光芒,口里也流出了恶心的口水。 这一幕,也是将彩衣惊的不行,他没有想到这一次的特殊拍卖行,竟然将帝王张天都给招来了。 然后,罗琳的脸就红了,因为,她听到了凯丽的娇喘声和撞击声。 “林先生……”我急忙用手去摇摇他,却摸到一手的鲜血,而且这血还是热热的,很显然刚刚发出的“嘭”响声就是他受伤倒地发出来的。 ------------ 第28章 微笑陷阱·合作 思岚环视周围,仓库内陈旧的道具不值钱,并不需要有所谓的管理员,大概是因为实在不好安排他岗位才加的。 仓库门口还有些未干的发臭鸡蛋液,打碎在地板边,是不明真相的同学朝他扔的? 这场网络暴力最终演变成了现实中的暴力,难以想象他如何忍耐下去…… “我崩溃自杀过,扮鬼驱赶人是我的错……”他 我不知道为什么,旷连长在说以上这段话时,他的目光就瞪在我的身上,那一刻我竟然有种血液沸腾的感觉。 云清一时气结,当1v师的不怕遇到同样的对手,就怕遇到法盲,特别是手上还有权力的法盲,这个杨林,就是这种法盲。 听完扶越的话,喜娥面上的神情一凝,目光也不像刚才那般自信了。她微微皱起眉头,上下打量起扶越来。 “好。”夏天点了点头,两根银针出现在手上,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闭上眼睛,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接着,两根银针便一起扎进了夭夭的身体。 秦官不间断的控制着斗气,一遍遍的不放弃,而随着次数的增多,秦官对斗气控制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而凝聚斗气越来越多,秦官也获得了一些斗气的用法,如果将斗气以点击面来攻击,作用是否可以更加明显? 华天缓缓的睁开眼睛,华天的眼中满是平静,但是无论是谁只要看见华天的眼睛,就会感觉心狠狠的跳了一下,现在的华天就好像是一直安安静静的猛兽,猛兽虽然安静,但是却没有人认为猛兽是无害的。 “老爷已经给唐家打过招呼了,这等于进了自己家的地盘,直接又战斗器引导降落就行!”飞船人员解释道。 “慕兄?”田心等了会忍不住开口,只是这两个字的声音犹自含在喉咙时,却是慕非难先说话了。 夜玉媚居然也没反对,只是胡菲菲听得加『迷』糊,这年头,还有丫鬟这种东东? 听得李贤口中说出了这番话,石亨相信了李贤的的确确是给徐有贞做说客来了。 “老实点,难得我的化妆功夫精湛,把你画得这么漂亮,别破坏我的杰作!”紫岚摸着下巴,审视着变装后判若两人的穆枫,双眼烁烁放光,就差得意的仰天长啸了。 一道强悍绝伦的气息席卷了整个会场,一个仙天派弟子自告奋勇的去抵挡这个糟老头,却不料被车裂活生生的撕裂成两把,身上的血液迅速被车裂吸干!车连的头发也随之变得花白。 除了玄奘,这里唯一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貌似也只有一只孙悟空了。 三清上人再次御剑而行,不过一个时辰的光景便将穆枫和鹰王带到了他修行的昆仑山玉虚峰,随后才撤去他们身上的定身咒。 忍术,只是一个术式,任何一个拥有这种属性的忍者,都可以按照上面的印施展,但也仅仅限于施展出来,有没有理解才是最重要的。 通过山中亥一传回来的情报,猿飞日斩可以判断出这个世界恐怕真的如佛家所言,人死后可以转世投胎且轮回不止。 加上时间流逝禁制的使用,外界中短短的一年时间,他的境界竟然疯涨到天神顶峰。 “夫人走了,这些可以说了吧。”一名长相颇像猴子的铜甲士兵问道,在王庭,那士兵都是分甲的,最下等的是铜甲,中间是银甲,上等就是金甲。 ------------ 第29章 微笑陷阱·流言 没几日,血月之夜幽灵作祟的流言蜚语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在校内蔓延开来,热搜甚至都上了同城新闻。 有人声称在湖畔又见到了飘忽不定的身影,有人在十字架旁听到了幽魂的低语,校内网站上编排得越来越离谱…… 论坛内出现了大量的讨论: 【听说血月是亡灵回魂夜,那个像“贞子”一样的真是幽灵吧?我上 几位长老对视了一眼,神色全部变得凝重起来,议会大厅中的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压抑。 透过龙眸,唐春现。一道道火属性仙气是从石头上弹出来转入火树之中。 “你帮大忙了,老师现在学校不愁。就是来报名的学生,在数量上跟我预计的有一些差距。”招呼客人有艾义勇和颜品茗两人去负责,我只管跟顾翩翩陪着主桌上的大拿们聊天扯淡就是了。 而于倩倩的话,怎么说也是一个曾经的富婆,饿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点钱我想她还是有的。 他们知道帝锦对他们没有好感,但是殷血歌既然能够和帝锦共处一舟,他们为什么不通过取悦殷血歌,曲线救国的来博取帝锦的好感呢? “呛!”我一剑挥出,直点向那一层楼高低的恶鬼。恶鬼甩动着手中的钢叉试图格挡,才一动,便被顾纤纤数剑齐发将身体刺了个千疮百孔。 而且杀死店掌柜之后,一走了之,根本不会有人为了区区一名练气期修士追查。 对这种事,王义高的父亲一般不会管,上次赌斗是因为王义高丢了人,连名字都被倒过来念,相当于是改了姓氏,王军主当然震怒。 阴灵和石川也有些惊讶,成少突然出手,竟然连石川和阴灵都没有反应过来。 加上赫伯勃勃和阴雪歌之间的旧怨,罗青青已经将阴雪歌恨到了骨子里。 更何况他有内应,颜元三天之前,就早早的把题目露给他了,马晋胸有成竹,坦然吟了几句,引来一片叫好后,又过了一关。 “那总不能住这里吧?”段红鲤看着屋内摆设,脚尖碰了碰地上昏睡的伏兵。 趴在张胜的怀里扎雅眼睛里都是温柔,张胜抚摸着扎雅的秀发,眼睛里都是喜爱。 “自古以来,襄阳都是荆楚门户,襄阳失,则江陵危,江陵危,则长江之险不足恃。若得襄阳,便可多一个抓手,日后经略湖广,平添三分胜算,秦王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赵琉璃说道。 但他这个想法才没升起来多久,土御门那个家伙却哭丧着脸跑过来了。 “国阳!谢谢你能赶过来,真的谢谢!”金秀珠梨花带雨的哭泣道。 这三人是农业银行下面的一个营业所的,要告几个有限公司贷款诈骗。 四日间,李长安请黄仲找人打造了一把玄铁大刀,重二百四十斤,刀身厚两寸,宽三寸,长四尺二,并未开锋,只为练刀而用。 这下见陈煜和平安竟然以前就认识,还在一起谈笑晏晏,很能说到一起的样子,冯宝宝有一种成就感,觉着自己真是一出师就大捷。 转头一看,就瞧见神兽毕方已经化成原形,扑腾在席梦思的高床软枕上,艳丽闪耀的羽毛摊开,那两米多的大床也只能堪堪容纳下他的体型。 “你会死在你这张嘴上。”白起冷冰冰的道,然后继续向着前面走去。 这个闺蜜,是她儿时关系最好的一个,已经五六年未见,怪想念的。 ------------ 第30章 微笑陷阱·暗恋 思岚如往常一样去了话剧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舞台妆容的味道,排演厅灯光柔和,投射出演员们专注的剪影……但今天有点儿不同,来了一位不曾见过的女孩子…… “快看那边——什么风把千金小姐吹来了呀?”角落里有人窃窃私语。 思岚循声望去,舞台上的新同学,她的动作夸张,每一个手势都透露出对角色的过度 冷若冰以为李白又在玩无聊的游戏,李白确实在玩游戏,只是他不在玩别人的游戏,他在玩自己昨晚发布的吃鸡游戏,终结者之审判日。 我有些疑惑,按道理这样的民宅客栈是不会有什么特殊服务的,那这么晚又是谁在门外? 四人在森林中疯狂地穿梭,,可是下一刻,一声狼嚎让他们突然愣住。 看来要找个时候解决一下这个问题了,否则到时候恐怕还没跟别人打起来,自己人就先乱成一锅粥了,夜冥心中暗暗想道。 “阴兵执法,阻者必杀!!!”阴兵声浪再次传出,犹若洪钟大吕,蕴含了浓重的杀气。冥府威严,不容轻慢!所有阴兵一起出手,兵器道具百样,手段道法齐出。 “前几日我们关家有了麻烦,多谢刘大人帮忙,这才让我们幸免于难,今日前來,紫渔就是要好好拜谢您的。”关紫渔笑着说道。 池中天推着秋蝉沿着县衙后面的一条巷子走了沒多远之后。就朝一侧转弯。又走了一会儿。前面就灯火通明了。 “你不是天体物理学家吗,也相信有阴间?”江东随口问了句,端起老妈给他包的饺子。 “这种茶可不多见,这树叶其实就是这山上普通的叶子,但是要是用寻常的水来泡的话,那就一点也不好喝,非得用着泉水才行。”灰道人一边给池中天介绍,一边自己也喝了一口。 “潘楚奕,你说,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她是你妹妹!”邓英俊也吼了出来。 “好看吗?”王舒雅下意识地问了林亦逸一句,脸蛋顿时显得俏红。 莫管家望着风麟的背景,丝毫看不透这个少年,不由得长叹了口气,便低着头走了。 刘洋用力提了下箱子,发现它纹丝未动,这究竟是什么,竟然这么沉。 比起孔雀王室来说,无疑还是制造了那惊世一击的强援们,才真正是众投诚者之所以如此谦卑的理由。 “草!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对我?”作为雷家少主,雷彬什么时候被自己人这么对待过?当下也是直接爆了粗口。 这次墨城大比的前三甲能够获得灵品高阶装备,对于风家子弟的震动丝毫不落于的名额和墨金矿。 这就是卦图武魂给他的一个能力,也是唯一的一个能力,凡事卦盘笼罩范围内的一切规则都将由他制订,他仿佛变成了天道。 至于为什么说六阶,那是因为六阶强者意味着对肉身的完全掌控,到了这一阶段,听觉、味觉、嗅觉、触觉、视觉五感也将会被六阶强者完全掌控。 一重重天地,在时空飞船穿梭之中掠过,每隔几日,他们便是会驻足而下,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战,有时持续月余,有时持续数日,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蓝圣和陈实甫二人所爆发出的力量,也是越发的强横。 结果这一回和以前可不大一样,这区区数百猎户进山之后,这猎虎兽见到是一批不要命的猎户前来暗算自己的将士,便让三弟鬼虎兽带些人手将他们全部干掉。 ------------ 第31章 微笑陷阱·尴尬 少年身姿挺拔,眉头紧锁,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乌黑的眼睛中闪烁着不安与急切。 他把机车头盔往边上一搁,熟悉的声音在餐厅中回荡:“不好意思,我有块白色的玉牌是不是丢在这儿了……” 只见他从衣领内翻出一条黑金色的吊坠绳子,绳子接头处有点磨损的痕迹,上面的吊坠没了踪影…… 前台人员事务性地 打发走燕行空,他迈步走入酒楼。与武满地等人打过招呼,替他们结过账,独自前往二楼雅间。 “这几个位置?”墨客看了看几栋别墅的位置,不由皱了皱眉,这些位置距离双水河已经有些远,天地灵气也差了不少。 不断的尝试,墨客的炼器手法也是越发的熟练起来。第二天一早,罗万美突然打来电话。 一个又一个在地上攀爬着,乔治惊魂未定地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又缓了一会儿后,开始操纵黑炎,将这些蠕虫给毁灭个一干二净。 但其实只要仔细想一想,就能够想的通。幕后黑手等这一次机会只怕是已经等了很久了,就想着趁着这一次将他们一网打尽。 水户大学的整体建筑风格中西结合,既有中式园林,也有许多西洋建筑,还有一些现代化建筑。 林碧迟的第一反应是,难道她知道了什么,知道她在M国所遭遇的一切了么?要不然怎么解释那一句‘不用遭受那些’? 赵拒霜被宛晴的话刺激到了,心口发涩,是止不住的委屈。他想要的人只有宛晴一个,可是却得不到,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将这名战功赫赫的凰明最年轻的少将送进监狱,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赵天明摇摇头,当某样东西宣称与另一样东西齐名,那多半就是还有所未及,事实上,甜白瓷或许从工艺上来说不比宣德炉差多少,但是说到名气,还是比不上的。 他记得,那件压手杯的杯心内画有狮子滚绣球形团花纹饰,中心为“永乐年制”四字篆款,杯外口沿下部饰有梅花点纹和两道弦纹,腹部装饰有缠枝莲纹,圈足处饰以卷草纹。 “好了,我想你已经确认的差不多了,要知道,这份地图可要比粮食还珍贵,它可是我们亚特兰蒂斯的传承神物,是海神赐予我们的生存根本!”收过海图,老九又开始忽悠道。 “等等。”欧桦想起了他的夜明珠,叫停了众人,而大家也都是知道他夜明珠的作用,因而也都是纷纷停下来扭头看向他。 “我知道自己是个混蛋,我也是害怕对你的影响不好,更怕你拒绝,所以……”老九有些尴尬的说道。 陆彦和高虎睡了一整天,然后夜幕又一次降临,赌场经理这时候焦急的等待着两个客人。那就是陆彦和高虎。 “咳。”洛克寻思了下,刚想找借口回答,只见雷蒂娅一脸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子。 而且现在他们就是处在极度疲劳,寒冷的状态下,本来现在体力都下降的非常厉害了,所以现在必须得抓紧时间了,而且司马强知道这个消息千万不能散布出去。 想到这,安妮不禁为城堡能迎来这么一位睿智的统治者而感到自豪。 收剑入鞘,直接走到泡制好的药水之中,双手浸入,慢慢滋润筋骨皮膜。这便是天地一指的初武锻炼之法,先让手指调整到最适合的程度。 ------------ 第32章 微笑陷阱·谈心 “不笑也美吗……”娜娜犹疑地看着镜中人,“可是他们都喜欢——会对他们笑的女孩。” “那是他们世俗的眼光。”思岚轻轻握住她的手,“做自己不需要迎合任何人,你的美,由你自己定义。” 白娜娜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可是我、我……做不到那么洒脱……” “为什么做不到?你活在自己眼里,而 实际上,只要遇到普通贫民遇到了危险,甚至仅仅是一个麻烦;充满了正义和爱的大胡子侠,都会不吝出手帮助他们。 此时见到商梦婷居高临下,从侧房当中走出,站在台阶上,远远望向自己。 甚至有人开玩笑说,哪怕再天才的修炼者,也会被拦在研究院的大门。 竟然有三个牛高马大行商未着寸缕,不省人事的被丢到了他的屋内。 例如落月清河刀,乃坐镇天南州,威震天下的除祟司白虎圣使所创。 然后当然就是带着米和肉去厨房点火、烧水、煮粥,等一切基本搞定,只需要隔段时间稍微搅一搅,防止糊锅。 有些破旧的褐色外套勾勒着水手服,裙摆也许是遭受到什么袭击而撕碎,露出了雪白的大腿。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黑液越变越多,直至整个玻璃都变成黑色,要是玻璃碎裂了,那么她必死无疑。 钟老汉:“这片山脉的树木不多,每逢大暴雨泥巴和山石就会被洪水从山顶或半山腰给冲到山谷中。 见他离开,梁晚余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松开,缓缓坐在椅子上,指尖搅着帕子,望着一处青砖地失神。 就在这时,那个叫七爷的冷冷的看着九哥,然后冷声对九哥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泰然是个男人,而且身体很好,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听这个也免不了起反应,思考再三,还是掏出了透视眼镜。 “天龙,有发现什么异样嘛。”叶枫通过耳麦问陈天龙道,陈天龙笑笑:“一切正常。”陈天龙笑着回答道,叶枫点点头,让大家都打起精神来,陈天龙拍着胸脯请枫哥放心。 偏偏这几日,所有人都在忙,因此,连一个注意到他失踪的事的人都没有。 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下午,韩魏才醒来,而且还是因为太饿了。韩魏看看时间,连忙起身,迅速穿好衣服,都顾不上吃东西,便前往医院。也不知道仇老等人怎么样了,韩魏不看到,心中不安。 唐易恒眉头皱紧,让人把佐宿翰扶进车内之后,对着手下的人吩咐了几句。 “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吗?”顾依轻声出声,问埋头只顾着削皮的顾念。 说完之后,欧龙便将旅行包里面的东西到了出来,一开始大家都只听到咚咚响,当看见是什么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辉旭的话说完之后,我看了一眼辉旭然后笑道,旭哥,你要当我们黄龙一中的大旗,你就去当好了,跟我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因为我们也不想去争这个虚名。 然而大量的伤员减缓队伍撤退的步伐,鬼子追上消灭他们只是时间问题,而密集的枪声同意惊动了整个太原的鬼子。 鸿华疑惑地检查了一下纸条。这上面倒是写了见面的时间和地址,时间是今晚九点,地点在松泉山公园的广场处。除此之外,这就只是一张普通的纸条,再没有别的信息了。 ------------ 第33章 微笑陷阱·离间 叶落深秋,思岚伫立在话剧社窗边,凝视着远处沼泽闪着寒光的十字架,若有所思…… 今天的排演室格外地静悄悄,主演白娜娜请假缺席,许多人也跟着没来,只有零散的几个人来了又走,演戏也没多少干劲儿。 排演的剧目依旧是《哈姆雷特》,沈楠坐在一角揣摩着角色,眉头微皱,孤独地自我纠结着。 “要不要 思量之下,程诺没有决定放弃,一个迟早要迈入职业赛场的选手,当然要提前拉入自己的阵营。 众人当中,有不少是对药物有研究的,闻到空气中弥散的药味,马上知道,这就是简单的驱虫药物。 这些倒是没有什么,还是剩下不少的天毒宗的弟子存在,可是关键是那个攻击门派的人将天毒宗的所有修习功法全部抢走了,剩下的那些人只能修炼残缺不全的功法。 承诺的直播时间很固定,她一查就是一个准,某人果然在直播间里待着。 蜥蜴最恐怖之处莫过于其隐藏自身的能力,这里的蜥蜴隐匿功夫这般高明,其其他能力必然愈发恐怖,加上这水下区域,临近火山,只怕更有许多变异之处。 过了一会儿,苍龙特战队的队长跟着谢荣过来了,队长是个身高一米八的大汉,虎背熊腰,看上去十分的雄壮。 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情况,他一直都认为,自己的事就应该自己扛,不能牵连原本无辜的人。 这东西,萧然不仅精神力无法看透,甚至元力都无法注入其中,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干嘛的。 白雪望着这双眼睛。心中竟生出无限涟漪。他已经看到了这双妖姬般的眼底那抹碧绿色。那抹仿佛冬日里的暖阳。春日下的江水的碧绿。 作为一个饮食规律的孩子,顾叶不打算给自己加餐,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呢。 一阵凉风拂过,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寒战,这才感觉浑身衣衫均被冷汗浸透,一种死里逃生之感顿生,对于万象宗的恐惧之意也是愈加深刻起来。 “哪都不像。”林山说,他们飞行的速度不慢,已然到了指挥塔前,大门自动打开,林山带着苏卓周淼和张芸,走了进去。 “先生以全心为我,我岂肯不以全力而回先生?”倒是惺惺相惜。 “我很好奇,莫家兄妹到底出了什么代价,竟然将你们三人请了出来!”晓雨夕道。 几乎就在这人声音响起来的第一瞬间,苏幕遮就立马听出这人是谁了。 这却是因为五行在讲道之中,择其中资质俱佳者加以照顾,以自己大法力大神通帮助他们修炼。而且以五行的道行修为,也不会为他们以后的修炼留下什么隐患。 夜瞳望了望他的手,那里还在缓缓地滴着血,伤口丝毫没有愈合迹象。 苏幕遮发现这个姑娘的行为特别奇怪,好像时时刻刻都在监视着自己和狐卿一般。 一旁,杨叶见到这一幕,嘴角泛起一抹笑容。许久,他抬头看向天际。其实,他有些羡慕逍遥子,因为对方孤身一人,天下可去。对方这一辈子,可以只为剑活。 靳澄湛认为蟹稻共生在稻田就行,湖里有水、田里不缺水,完美解决。 其实那会儿,夜千宠理解为,他让她以后多住自己的公寓,多待在纽约,完全是为了方便他这个金主随时找她纠缠,履行他作为金主的权利。 ------------ 第34章 微笑陷阱·周旋 傍晚的后山又恢复了静谧,思岚扶着沈楠离开这个不祥之地。 突然,一阵肃杀之气从天而降,沈楠抬头只见一只巨大的鸟影向她扑来!她的心脏猛地一缩,想要逃跑,但双脚打颤,不由自主地僵在了原地…… 沈楠尖叫:“啊——呀呀呀呀呀!” 千钧一发之际,思岚猛地推开了她:“快走!!!我往这边,你趁机往 随便一个头领级阴兵,就足以让这些异虫无法靠近土地庙分毫,更何况,光是头领级之中,就分为伍长、什长等等,阴神官职级存在? 陆心宜见状,忍不住就笑了,笑得花枝招展,极为夸张,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与風騷。 即便现在还体现不出具体的好处,总有一天,会因此而大大受益的。 陈凌闻言心中一喜,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呢,原来以为好费好一翻功夫才能进入向斯艺办公室呢,没想到瞎蒙都逮到了只死耗子。 “陛下,臣今日进宫来,确实是有事想要禀奏陛下!”李世民这样直接的问询,王易当然也很直接应答了,还坐正了身子,他已经想了好些时候,准备对李世民施以长篇大论的劝谏。 很多人都在准备看萧铁的热闹,毕竟就算是普通人也知道,萧铁活不久了。 说完,毫不犹豫,转身就向着包府外面走,正好他还真不想呆在这儿呢。 一直密切关注着王易动作的王昂最是高兴,他和身边的几名同伴喊的最响,为王易加油喝彩。 其实如果让杨帆自己来想的话他也能想明白一些,毕竟这个幽冥禁地根本不像传说中的地府那样充满了严格道无法逾越的规矩。 正想骑着新得的良马好好跑上一通的王易自是最高兴,在忙着和上来道贺的一些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作礼的时候,也在寻找着大哥王昂的身影,但却没找到王昂。 结果下一秒,就看到大鹰张开的口中,出现无数道金色的电弧,相互交织。 当夜,冯玉才将军就在吃完晚饭后,与一众将领坐在一堆篝火旁商议对策。 只静静的靠着座椅,一身粉白衬得容颜娇媚明艳,可周身却郁郁沉沉。 一同愣住的还有东方囡囡,她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或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刻她的嘴角悄然掀起了些许弧度。 说完,她直接跑到房间里面,把自己几个贵重的东西带走,连一些衣服都不要,直接推着行李箱离开了这个房子。 他看似没有生气,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席曼婷知道,他越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越是表明,他心里早已是波动起伏了。 陈越,无奈,又不知道大白的性能。只能陪着大白尬聊。陈越越聊,越发喜欢大白。 林子尘直直朝扶梯走,隐约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像宋锦妤跟江芷的。 宋锦妤跟江芷、沈妄和江衍,他们四人分坐实木餐桌两侧,靠近内里,宋爸爸和宋妈妈则面对面坐在了最外面。 因此他们决定就地征兵,就地征兵,或许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有各种不服,造成他们战斗力十分的弱。但是对于辽古国人来说,最少他们国家的实力得以保存,他们何乐而不为因此照样强征。 姜萌道?“她是本地人?父母在这里早早就给她买了套房子。不过现在房子还没下来呢吧。”尽帅见巴。 ------------ 第35章 微笑陷阱·囚徒 她一步步向前,风吹过她的长发,吹起白裙摆的一角…… 如果秘密不被人知晓,那么秘密永远是她的囚徒,可秘密一旦被拆穿,白娜娜明白,她将成为那个囚徒。她再一次被秘密逼到死角,无从选择,无路可退…… “下辈子,我们还一起搭戏吧。”白娜娜微微开口道别。 周围草木摇曳得如鬼影一般,仿佛要进入另 就如同之前一般,青山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出现,因为圣龙的修士不是在悟道石碑前悟道便是在灵源空间之中修炼。 万祈也不客气,走到靠近萧永安的那处窗边,在旁边的躺椅上躺好。 林淼转身一看,爹铁青着脸,眼珠子鼓鼓瞪着,咬牙切齿地恨极了。 以前姐姐在,她有啥事找姐姐哭诉一番,姐夫好说话,她没少打秋风,就是姐姐不在了,她也没少找姐夫哭诉,她看不惯张桂兰,就是怕姐夫跟张桂兰结婚后,她就再也没办法占姐夫家便宜了。 何晨几人都往外走,一边走,万祈还能听到何晨让明曳,今晚多关注网上舆论动静的声音。 李玄霸大喜,说实话三人早几天便想出游了,但看着天天不是修炼就是修炼的唐罗,实在开不了口。 曾听唐枫说过,一些特别厉害的风媒机构,会用鸟兽啼鸣、滴水树沙之声当做联络暗号。 她又惊又喜又怕,一时忘了反应,谁料墨幽浔竟越发的放肆,他撬开她的牙关一路攻城略地,时而如洪水猛兽时而如细雨缠绵,让叶倾城沉溺其中,无法反抗。 “到了现在,你还想失口否认,难道把梁公子放到你面前,你才肯认错?”柳仕凯,指着她,厉声呵斥。 不问错在哪里,只问错了吗,常天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对面冷然的亲生兄长。 “仙蒂,给我你的手机,我们需要援兵。”就在凌枫准备出发的时候,爱丁公主忽然想起了什么,很焦急地道。 虽然自己以前并没有来到过这云雾山脉,但是从林修的话语中,也是知道,这云雾山脉的云雾,似乎是尚存了许久,最少也是存在了上百年,而在这一百年间,这云雾都没有消散过。 不久澹台璇便飘然而去,随后听人传言,她再次拜一位即将破空仙去的修道者为师,以习武之身开始修道。 杨子挂下电话,问罗天雅:“那么久,你的牛排都替你切好了,差点打算把你从冼手间里捞起来。”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在鱼缸里吃吃的鲤宝看不下去,它下意识查无脑黑的ID定位其信息。 肥犬其实是不想来的,但又碍于王庆山给了他面子,他又不好没点动作,所以就只能忍气吞声的来医院看看狗彪,顺便给他道个歉。 在那黑洞里,突然一阵声响,随即黑暗中依着蠕动,紧接着,一道黑色的石台从黑暗中缓缓神奇,然后在那赤红色的和火苗下停下。 正在这个时候手机就响了,我一看手机,竟然是萌妹子!一看我就郁闷了,这接还是不接,就在这思考的三秒钟,就暴露了我的本质!穆美晴真的是太聪明了,一下子就发现了我的不正常。 傻哥跟二哥都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正坐在床铺上,略带惊讶的看着自己跟大傻。 车警摆明是在质问马子轩,要马子轩拿出证据。要不然就会带走马子轩。 ------------ 第36章 猎梦漫客·偶遇 繁忙的都市中心,一栋现代化的写字楼内,隐藏着一间风格独特的漫画工作室。 推门而入,墙上悬挂的一幅幅手绘漫画原稿,漫画家和助手们的笔尖在手绘板上沙沙作响…… “哎,没有好剧情,画得头秃了……”作为主笔兼剧情的柯林叹了口气,抓耳挠腮,思考着剧情卡住跟他脱发之间的关系。 他工作室的自媒体 方仲进屋背上自己的剑匣,重新走出来时,大慧心佛母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她居然已经走了,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说。 这让萧熠更挫败了,不过,再打了个电话,被好友嘲笑一番后,仔细反省一晚,第二天却又鼓起了更强盛的斗志。 “轰!”就在李言的神念接触到黑色圆球的时候,一股邪恶黑气如同潮水般的涌出来,然后向着李言的神念冲撞而来,这股力量李言并不陌生,正是域外天魔之力。 “我没问题的,皇无双给我吸收过一滴他的精血,您尽管在前面带路便可。”李言说道,既然这人是皇无双所信任之人,那么告诉他这点也没什么。 说话的时候,无尽的魔气不断的滚动,天地间爆发出闷响,空气充斥着压抑的气息,几乎要将人压抑窒息。 老爹脾气上来了,可不吃他这套,一抬脚将他踹到一边,指着他说,你狗曰的给我滚蛋,再给我提这事,老子废了你。 “没事儿,反正我迟早也要去妖族看看,提前去了也没什么。”只要能离开阴间,李言也算的上是心满意足了。在着他恰好也要去阴间一趟,老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而龙族那边也需要去看一看。 在内域,八大巨头在自己的领地,都有着自己的宫殿,罗莉带着李言进入内域之后,便直接来到了罗母的宫殿,不过他们来到罗母的宫殿时,宫殿之中,除了几个看门的阴阳境游魂之外,早已经空无一人了。 “你别安慰我了,我心里清楚。”崔凝知道魏潜是人质,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她之所以下令进去查看,大部分还是因为不自信,潜意识里也怀疑自己会猜错。 就在这时,陈容向他走近一步,她伸出‘玉’白粉嫩的手,轻轻地按在他的刀鞘上。以一种似是好奇,也似是无聊的姿态,她抚着刀鞘上的‘花’纹,右手握着刀柄,缓缓向外一‘抽’。 中心开花,他们的处境千钧一发。一旦古熏衣的攻击开展,那么第一时间何清凡肯定会反噬。到时候他们腹背受敌,绝对撑不过多久就会被淹没在两大强者的前后夹攻之下。 “这次请诸位出来,除了庆功宴,当然还有点别的事情。”风震道。环顾四周,四下表情各异,他们能够坐到这里,都不是那种等闲之辈,用脚趾头也能够与想出来,风震口中的所谓“别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没多久,就有人被下落的土石、无尽的煞气以及坍缩的空间给卷带着朝下落去。 “是,保证完成任务!”黄毛,大牛重重点了下头,然后带着一队人马转身离去。 江城策轩然一笑,转身向楼下的收费处走去,却格外碰巧地和匆匆上楼的林怡撞了个满怀。 蛟魔王……不,是蛟魔王的分身黑蛟,此时心里在流泪。若是早知这里坐镇着两位大仙,他又怎么可能自送蛟头上门? 太白老仙有些尴尬,他还从未遇见这种不欲上天为仙之妖,可偏偏就真出现了,他就不惧恶了玉帝? ------------ 第37章 猎梦漫客·奇袭 眼见要被拆穿,思岚与柯林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彼此间的尴尬如同无形的电流,在两人之间穿梭…… 她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我的身份不关你的事吧,漫画家先生?” “我只是……”他后悔自己唐突了。 “门在那边。” 他只好用尬笑来缓解气氛,这女孩子真是伶牙俐齿,跟上午的客套礼貌完全不同, 一条裹着黑丝,穿着一双高跟鞋。细长的美腿,从车上伸了下来。 “但是这并不稳妥,万一他不会呢,或者就算背叛神族也不一定就会帮我们!”子受摇头道。 发现货车驾驶座位的后面,有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墨初晴把林浩然放在床上,然后把那个带着汗臭的被子,盖在林浩然身上。 而且对于,任楠楠提出来的,薪资比以前,削减百分之二十的条件。 不了解,不相信你的人,解释再多也没有,人家也会觉得你说的是借口。 对,就是赎人!大长老脸皮厚,说的好听,称交易。这不就是赎人吗? 但他偏偏不信了,一千万亿收服一个手下,自己本来就穷了,剩下的天道本源不多,自然不舍得浪费。 咔嚓一声,星球炸裂,里面冒出一团光芒,另外一个刑天被打得狼狈不堪,身上伤痕累累。 药膏清凉,抹上之后,龙鱼感觉不到疼了,顿时眉开眼笑,看着还在地上坐着一脸震惊之色的左阳煦,忙上前要扶他。 这是楚世贸被满门抄斩的那一刻起唯一的念头,虽然迟了几十年的时间。 这时左耳钉叫了外卖拿着我的手机和充电器走过来,萧燕燕便停止了交谈。 正在焦灼的玗儿突然听到了冷凌的呼喊,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冷凌身后,还有一个偌大的轿子,原来冷凌迟迟不来,是去找轿子去了。 梁姐一下子就崩溃了、嚎啕大哭起来:她真的没想到,那个仅仅只是在长风酒家呆了一年的嫩伢子居然这样有情有义,时隔这么多年,还会用这样的形式来报答她。 叶雪英现在相信,叶公主就被封印在她识海里。虽然没证据,她就是有这种清晰的感觉。 “你个孽种,就如此怕死不成……”妙云语气不善,后来干脆对叶宣毒骂起来。 卢飒所疑亦是众人所疑,皆不明一个摆脱缚妖链的魔尊广上为何还能被天乞砍上数剑。 沐逸暄瞧着互相插刀的两人,忍不住笑,看来他们感情很好,才能如此玩笑。 洛珩双手挤压着洛云霆的脸,在他额头又亲了下,眼神透着几分挑衅。 “只要前辈出手扰乱,我就不会落入那两个老鬼手上。”叶宣当即明白过来。 在权谨骁的记忆里,能够让权蓁这么伤感的人,似乎只有慕梓辰。 “人是我杀的,你想怎么样?”林风看着那两个荒芜族的人淡淡的说道,同时林风一个大步向前,俨然来到了两个男子身边。 在回寝宫的路上,白卿婉一脸温婉和善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阴冷。 在木荣树妖分散妖力驱逐真阳之火的同时,那条与辟邪剑缠斗的枝杈直接出现了裂痕。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神医谷的地盘,怎能容你们在此撒野?”白卿卿反问道。 不过,这不全是坏事,没有多少人是天生的天才,天才也是经过后期打磨出来的。 哪怕,顾南城跟姜卓怀说姜甜甜现在很好,姜卓怀依旧不太放心。 ------------ 第38章 猎梦漫客·擒凶 花臂光头吐了口唾沫,挥舞着棒球棍向柯林劈来,招式迅猛,每一棍都如雷霆般砸下,一拳一脚犹如野兽般凶猛! 柯林丝毫不敢怠慢,路边捡了根粗木枝,努力抵挡着对方的攻击。 但他力不从心,身体时而前倾,时而后仰,普通人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所幸柯林眼疾手快,在乱棍中抓到了个破绽,身形一闪,一把 若萱一番话看似对和敬公主恭恭敬敬,其实却暗藏威胁之意,提醒和敬公主倘若她继续大吵大闹下去,必定会坏了自己的好名声,倘若她吵醒了正在午睡的皇上与皇贵妃娘娘,必定会触怒皇上,被皇上责罚。 乾隆刚刚审完额尔吉图, 不愿带着一身血腥之气回到萧燕身边。又见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便沐浴更衣之后直接前往勤政亲贤殿, 用过早膳之后便上朝去了。 大军的营帐依然在中山不远处的唐县,哪怕慕容泫带着主力走了,慕容祁还是指挥着手下的兵士,将中山包围的滴水不漏,大有要把人给困死在里头的架势。 原来他也历经生活的更迭磨难波折,他那一路走过来,并未比我好多少。 已经成了这样了,总不至于还能叫身体修复回来吧,骨头都已经碎成渣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尽你全力,如果真的不能做到的话,那就算了。”所以想了一会儿之后,赵诗雁轻轻点了点头,更何况,反正他们这次的目的又不是真的要攻破他们的基地。 “六少,这娶妻应该通过你家老爷子同意不是?我们老爷昨晚跟老爷子通过话,老爷子说……”坤叔嘿嘿笑了两声,意思已不言而喻。 高档的西餐厅里,皙白坐在沈墨北的对面,叫了两份七分熟牛排。 “娘子给玥儿糖果,玥儿就对谁都不说!”说完,孟玥也学着她歪着脑袋,讨好般地向她眨了眨眼睛。 “你什么意思。”她眯起眼来看着身侧的男人,心底一时间迷茫的不知所以。 后面的话,张副将没好意思再说出口,你丫的不是打算像楚军投降吧,要是你真敢这么干,老子第一个剁了你。 如果之前他说这话或许还没人相信,但是现在不同了。一拳能把他们这样的超级精英打飞,这个实力就足以说明问题了。至少,在他们心里陈飞已经到了可以让他们联手对付的地步。 “我的仆人们,你们还在等什么,杀死眼前这些敌人!”恶魔忽然沉声说道,一时之间原本跟过来想要围攻恶魔的那些恶魔战士一个个竟然调转枪头开始朝着冷森,以及教廷的人攻击了起来。 赵初一还是有点不悦,不过听我这么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狠狠的瞪了保安一眼,然后提着他的那个行李箱,挤进了车里。 这一幕落在卓南的眼里,让她很是无语,你这个弟弟还在打你的主意,你和他搞这么亲蜜的动作,不是就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习惯了,在这地方想睡懒觉也不可能。不过挺奇怪的,昨天晚上我睡的到是挺舒服的,感觉暖洋洋的就好像抱着别人一起睡一样,你有这个感觉吗?”陈飞心偷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问道。 某天晚上,姜明月穿着一身粉红色睡衣,挺着自己的大肚子,仰躺在床上看着电视,正当姜明月看电视,看的有点困得时候,一声谄媚十足的声音响起。 ------------ 第39章 猎梦漫客·罪梦 思岚的眼神透过一个个玻璃门,捕捉着可能的身影。 终于,在转角的一间包间门口,门窗中透出的熟悉的人脸轮廓,她的脚步停了下来,花一分钟向周艺源汇报了情况…… 思岚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暗红色的大门,门扉间传来呻吟,仿佛是夜晚的恶魔喘息…… 薄诗曼一身波西米亚风格的打扮,夸张的金色圆耳环在 墨魁吓得说不出话来,自己刚才的几句话非但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惹得英鸾一脸不高兴,难怪都说这英鸾力士脾气古怪,看来是天性使然。 若将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问题从地球抛开,换个角度,这鸡和蛋是来自其他位面,这不就全部解决了? 北府军将士勃然大怒,正欲拔刀相向,被张屠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住了。 姬萌犹如炮弹一样在距离地面500米时候止住了下落姿势。连带的,手里头灵剑也被震晕了0003秒时间。 他将目光投向任谦,任谦却也是皱着眉头向他微微摇了摇头,显然任谦也是没能认得出来。 定身金符悬浮在暮雨潇面前,倘若暮雨潇再敢往前走半步,这定身金符会贴在他额头。 下一刻,墨魁猛地身形扭转,斜窜出去数丈远,那块藏身的巨石无声无息地裂成两半,碎石轰然落地,断口处却异常光滑,明显是由什么锋利至极的利器斩断的。 几分钟后,周源一脸悲伤,表情委屈的像个三百斤要被宰掉的猪仔,低着头跟在几人的后头,袁雪菲黑着脸拽着他的耳朵。 见到这一幕的林扬不敢怠慢,连忙发动“彗星如剑”瞬间射出粉尘的覆盖范围,感情之前他的直觉一直在预警,指的就是这个,能将万物晶化粉尘,实在是太刁毒了。 他十分狼狈地趴在方向盘上,蜷缩起了正颤抖着身体,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其实申家已经和冯季两家结盟,申忆之前去胡府,只是迷惑胡元青。此时他们的任务不是直接进攻胡府,而是斩断胡元青拉拢的那些力量。 王老虎回到客厅,又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杀了两个就少赚几十万。完全没必要。 谁能想到这些在凌虚之境叱咤风云的主将们,现在一个个被训得像个孙子一样。 如果说南斗六司在天庭中还算活跃的话,那北斗七星君就低调了很多,大部分时候很少见到他们参与各种集会。 她刚刚敢那么对段良霄,是因为,她听说皇帝又削弱了凌北军的军资,凌北军多次打胜仗,可是似乎不得皇帝喜欢,每次的封赏没有多少,反而时不时就减少军资。 妖,只能在深山老林里,艰苦修行,哪怕如她这般一心为善,也少不了频繁遇到些自认正义的捉妖人。 这边正说着,不知怎的,蒙白突然感觉胸口一阵阵的发闷,可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觉得一阵阵的声音在耳边绕来绕去。 李靖身上悚然起了一身冷汗,连手臂的剧痛都顾不上了,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把自己整理干净之后,看到这个娃娃还在一旁嘻嘻哈哈的大笑,那愤怒简直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 “顾子袆你今天不是需要去王老师那里讨论学生会的竞选吗?”高靳突然对顾子袆说。 戚婉夕见状,误以为宋离又想到楚容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楚天奉投去了一个眼神。 ------------ 第40章 猎梦漫客·危情 此时房间突然整体晃动了一下?地震?不对!若是地震,老学究和花臂光头不会如此淡定,思岚虽然脑袋还有些微疼,但是思路已慢慢清晰了起来…… 随即又听到了些浪的声音,恐惧如潮水般袭来:这恐怕是一艘游轮,而自己在船舱里!难道……还是在公海上??? 她眼神惊恐地看向周围,告诉自己要淡定、淡定…… 但是现在,采生门门主陆坤的实力,有些超标了,他不得不提前出手了。 往年的雪灾之所以不被人重视,是因为迫害的只是一些本身就流离失所的百姓,穷苦百姓最多无粮可食,朝廷随便赈灾两天也就挺过去了。 看到老爹过来,孟娇娇开心地跑了过去,离得他还有一步多远的时候停下,对着他转了一个圈儿。 白洛的声音,与苏禾不同,一个如清泉般柔和,一个如君王般霸气。 缓了很久,宁元才恍惚回神,昏迷前的记忆冲破枷锁,尽数落入脑海,宁元想起了自己一脚踩空为景元帝挡了刀的事,既然她还能醒,那约莫着大概是还没死吧。 李家老婆子推了那男人一把,男人用力的吞了吞口水,他都这么大年纪了,真的可以生儿子吗? 烛火摇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更添了几分神秘与不安。 鉴于酒票是稀缺品,苏樱直接找到黑市的负责人询问他手上是否有酒票? 宋宥谦一声道歉之后,便抬手去擦沈若星脸上的眼泪,不想却越擦越多。 司空南见到叶尘没有怪罪司空上风的意思,这才长呼了一口气,随后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之前百鬼窟中元神宗师内斗,这些事情就没人做了。那些元神宗师闯入百鬼窟中,‘门’下的弟子便趁‘乱’在百鬼窟中搜刮。百鬼窟中储存的种种‘阴’雷,都被搜刮了个干净。 随着空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她混沌已久的大脑终于出现了一丝清明,她看着眼前的人,唇边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像是被太阳光线模糊了面容一般,温暖得让人想哭。 天边的火烧云余晖将尽,见与人、妖、冥三界撞不上面了,墨子离这才接了天君谕旨,众仙云集景从,自五湖四海汇集九歌而来,一时间天空彩带交织仙光漫天,看得人眼花缭乱。 许七的本身在九天仙府中,也是本尊击败的无断。那白‘玉’仙若来找许七讨回场面,理应来九天仙府中和许七当面‘交’手,分个胜负。 风天扬将被握住的手轻轻抽了出來,俊脸转向一边。沈佩瑶心中一阵气苦,自己如此对他,他却总是不理,这究竟是为什么? 想到这,许七心中却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由得暗笑了一声,却也不说。 金发光生气了,“什么用这种方法,你以为我是放屁虫吗,想放屁就放屁,还不是你两个拉着我不让我上厕所,憋不住了才放屁的吗?太伤自尊了,我走了!”金发光作势就要离去。 “火遁•豪火球之术!”佐助吐出一个大火球向冰镜撞去,可惜的是,冰镜没有任何的损伤。 这声音分明就是大海,这个禽兽居然想背着别人干这种事情,林柯回击:“要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你现在就从我的房间滚出去!”林柯不想呼喊,因为自己的睡衣已被大海撕破,一旦别人进来她也说不清楚。 ------------ 第41章 猎梦漫客·照心 船舱内昏暗潮湿,微弱的灯光勉强映照出一地的阴影。一阵阵嘈杂声混着脚步声,从房顶隔板清晰地传入耳际…… 花臂男紧锁着眉头,嘴角的肌肉紧绷,脸上流露出不满的神色。 他心烦意乱,终于忍不住低吼:“那群小兔崽子,就不能安静点吗?”声音在密闭的船舱内回响…… 思岚的呼吸有些急促,紧咬着嘴唇, 杨煌满心的为即将进入军队中高兴,毕竟与自己的修为相比,结交生死与共的兄弟,在人起微末的时候,这种感情更加真挚,而到了杨煌如今的地位,哪怕周围的人仿佛与他肝胆相照,可是,他又能相信谁? 然而害怕城门被洞开,里面的百姓又是免不了被入侵的军伍一阵屠杀。 第二天,薄景川到的时候,沈繁星早就已经做好了早餐在门口等着他了。 恰在此时,天龙和尚得知消息,一路追杀过来,两人大战一天一夜,最后不分胜败。天龙和尚不能惩奸,一怒之下,竟毁了灵药。 项拓嵘从怀中掏出一块黄布包,缓缓打开了,只见黄布包内是一截长一寸的剑尖,这截剑尖,不比之前剑碎一般生满红锈,反而晶莹剔透,直闪寒光。 村子后山的方向,正有一行人在夺路狂奔,而在他们身后的山脚下,似乎还有不少的火把在闪烁。 另两人身材中等,均是不胖不瘦,又都生着一张黑脸,想是钟相与杨幺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修拉突然倒在了地上,不停的哀嚎翻滚,样子显得十分痛苦,而他的嘴唇发青,脸色更是苍白无比,仿佛是中毒了一般。 “木兰,不对劲。”钟无艳也嘭的一声,和黄仙宗一同摔倒在地。 崔浩南伸出右手,手心朝下压了压,现场顿时安静了,等着他的开场白。 不得不说,魏国这次可谓是犯了众怒,楚国军队还未到场,单齐国与泗上诸国的同盟就纠集了近三十万军队,一旦楚国出兵,齐国这支盟军的兵力岂不是要突破四十万? 其实他想说的话很多,堂堂守备做出这样决定非常憋屈,憋屈到难以启齿。 一时,这家米铺前人头攒动,来买米的越来越多,没有因为粮价高得离谱而拒绝购买,而是纷纷抢着买,甚至还把从大明银行借贷出来准备用作恢复生产的贷款也拿来购买粮米。 雷尔夫说出了自己很久之前思考过的事情,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因为在前世他看过一部超人的电影,里面有一处剧情是超人逮捕了罪犯却没有杀了他,交给了警察,而罪犯再次逃脱,并造成了人们的死亡。 她们身旁的试衣间里,司慕羽已经吩咐了,她马上出去处理,让她们都别动。 当放下酒杯时,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放的各种酒,都是双木牌子的。 土宫雅乐并不慌张,锁链与独钴杵连连舞动,将周围的尖刺击落,做为土宫家的当家,他的实力在一种除魔师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这么古老的记忆,在现在居然出现一种让他熟悉的感觉,难道刚才的震动,是来自于古老的神秘力量? 走进家门,苏妃笑着打招呼,只见林东坐在沙发上,四个宝宝坐在玩具车里。 冯铨听努尔哈赤如此看重自己,也就对努尔哈赤顿生好感,颇觉得努尔哈赤才是自己该效命的明主。 第二天还跟昨天一样,沈浪没到市集,摊子前面就摆起了长长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