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寻人 瑞基酒店宴会厅。 安保极为严格，邀请函与名单核对无误后，方能入场。 向晴进来后，发现在场的人几乎都是新闻上的熟面孔。 她随手取了一杯红酒绕场探寻几圈后，没有找到可疑的目标，只好退到角落里继续观察。 离向晴不远处，有几个衣着得体、刻意打扮过的名媛正在小声议论。 “那个女明星有点眼熟，叫秦什么来着？” “叫向晴。”· “嘁，她算什么明星？一部代表作没有，只知道靠着奇装异服博出位。你们瞧瞧她身上穿的那几片布，我都替她脸红。” “咦，她不是刚刚才在红毯上抢了影后风头？现在热搜还没下，怎么一眨眼跑就这里来了。” “那能是为什么？这是顶级豪门程家的宴会，她肯定是来捞资源了呗。可惜啊，这里没人能看上她。” “我们离远些，千万别被她沾上了，晦气。” 那些女人在一阵窃窃私语后火速走远，用避之不及的态度在向晴划出了一道无形的隔离带将她孤立，而不远处的精英男士们却接二连三地在往这个方向，投来一道又一道不加掩饰的掠夺目光。 向晴习以为常。 作为被营销号连续两年奉为“年度毯星”的女人，她早练就了一身对待何种目光都百毒不侵的能力。 她仰头抿了一口红酒，微涩冰凉的液体从喉咙滑进胃里，她一边感受着口腔中的回甘，一边顺手将胸前的卷发挽着后背。 在厅内水晶吊灯的映射下，她身上那件微微透视的珍珠流苏吊带裙闪着珠光，将她近乎完美的玲珑身材衬托得更加凹凸有致，而那张被老天爷格外偏爱的精致面容上，始终带着一抹浅浅的笑。 她的美貌是阻碍，也是她时刻都握在手中的武器。 向晚放下酒杯，接着沉浸观察。 她今日是来寻一位对她来说极其重要的人。 求他救命！ 向晚的妹妹从小就有罕见病，最近病情恶化，随时都可能会大出血。目前血库特殊血型告急，她的血帮不上忙，唯有主动出击寻找机会。 向晴寻访多日无果。 最终却阴差阳错地发现，机会竟然在与自己邮件通信多年的“老师”身上。 这个人就是被业内奉上神坛的著名作曲家及编剧——丘山。 丘山出道六年创作了三部作品、十首主题配乐，作品不仅在国内荣获各类奖项，同名代表作《丘山》中的主题曲更是荣获国际小金人的最佳原创歌曲奖。 有无数导演艺人挤破了头想跟他合作，可惜都找不到门路，因为他从没曝光过真实身份和年龄。 甚至他在剧组拍摄期间，只有极为核心的人物才见过他真容，可那些人都像是被统一下了封口令，全都缄默不谈。 向晴再次查看微博截图中的定位。 明明地址就是瑞基酒店宴会厅，丘山一定在这里！可他真人究竟是谁呢？ 就在向晴快要愁死的时候，突然一道讨厌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是经纪公司的老板，刘长平。 “向晴，你不是跟我甩脸不愿意来吗？现在醒悟了啊！宴会主角可是程家最受宠的小少爷，你还不赶紧谢谢我。” “谢谢。”她说。 “走，我给你介绍几位老板。”刘长平伸手揽肩。 “我不去。”她挪开半步，躲过了。 “向晴！我花了重金才搞来的邀请函，你今晚必须钓个金主傍身，否则这钱全算在你头上，你欠公司的钱就又多一笔！” 向晴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真是厚颜无耻！ 进圈时，刘长平拿捏她缺现金救命，连哄带骗让她签下不公平合约和高额债务。 她这两年拼了命在红毯厮杀出了一条血路，一边为公司大把赚钱一边艰难还债，同时还要省下医药费。 眼看负债就要还清了。 他竟然又想来这套？真是好大的脸。 “晴晴啊，你的气质长相是圈内顶级，你甘心就这么一直徘徊在三线边缘吗？太可惜了！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替你重病的妹妹多想想啊。你听话，跟我走！” 刘长平直接拽住了她的胳膊，欲将她带往人多的地方。 向晴却毫不客气地抽出手臂，用仅限两人听见的声音，郑重警告他。 “刘总，你别总是打着幌子强迫我卖身，我不去！要是你再逼我的话，我就去税.务局举报你，咱们大不了鱼死网破。” 刘长平冷嗤。他知道向晴豁得出去，但他算准了她舍不得让亲妹妹去死。 那重症室和特效药就跟无底洞似的，她赚的钱被公司扣完大头，只剩下两成，根本就不够填， 刘长平有恃无恐，鼻孔朝天。 “呵，那你来干什么了？难不成是想找小程少爷去给你家祖宗献血啊？可笑！” 向晴愣了一秒。 随即眼里闪过惊喜，连声音也止不住上扬，“你说他也是稀有血型？” 刘长平暗道说错话，眉梢一挑，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别出去乱说，不然你我都得死！” 说完他还是不放心，伸出食指指向她的鼻尖，再次严肃警告，“向晴，我警告你别乱来啊！搞不好是真会死人的。” 向晴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轻轻点了点头，心中的阴霾被这则消息拨开了一道口子，根本顾不上他的警告。 真是意外之喜啊！ 就在她翘首以盼程家小少爷时，周围灯光渐渐暗了下来。 有一束聚光灯，从顶上射向舞台。 众人纷纷屏息望去。 一位年轻男人，正步姿沉稳地走向台前。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眉眼鼻间的轮廓很深邃，宽肩窄腰，双腿修长，头肩比例堪称完美。一身剪裁得体的暗色西服，矜贵却不张扬。 他站在舞台中央，目光缓慢平移，举手投足间透出与生俱来的绅士感。在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后，男人便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与众人同饮。 向晴被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蛊惑，说了什么她没注意，唯独记住了一个名字——程北安。 阔别湾区五年，这是他的回归宴。 ------------ 第2章 程北安 程北安说完，台下掌声如潮。 无数女人向他投去了光可鉴人的爱慕目光，而男人们显然也想通过程北安，抓住一个事业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要是你能搞定他，咱们就不用发愁了，剩下的钱你也不用还了！绝对爆红。”刘长平目光灼灼。 随即又觉得不现实，“算了！别说是你，就是换成那些名媛千金也做不到啊，他可是出了名的……” 话没说完，刘长平的电话响起。 向晚没什么反应。 她对程北安这个人没想法，唯独对他的血感兴趣。 自程北安登场后，宴会厅内就添了许多衣着笔挺的黑衣保镖，甚至有一位寸步不离地守在程北安身后，高度戒备。 向晴没辙，只能静待时机。 可这一静待，她才后知后觉地惊叹——程北安真是拥有一副好皮囊啊！ 他与蝉联三届影帝的国民男神聊了十分钟，竟然各个角度都毫不逊色，甚至还有更胜一筹的感觉？！ 这张脸，简直就是为大荧幕而生的。 耐看，令人着迷。 向晴觉得可惜，这样的世家公子就算碌碌无为清闲一生，那也是绝不可能进影视圈的。 他跟她不同。 有人是天之骄子，有人却命如浮萍。 向晴暗自摇头。 前面去找程北安敬酒寒暄的人络绎不绝，而他统统来者不拒，似乎很好说话。 无论对方是谁，他的酒杯始终保持高位，不多不少，每次只浅浅地抿一小口。 可偏偏就算是这番做派，其他人依旧如饮甘醇、心满意足。 这边，刘长平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后，见向晴还在看程北安，忍不住走过来叫她。 “行了，别看了。” “跟我去认识些老板，刚刚还有不少人跟我打听你呢。” 刘长平一边说一边将手放到向晴腰间，那肥硕的手掌还在她光洁的皮肤上摩挲了一把。 向晴当即就抬起鞋跟，踩到他的脚背上。 她淡淡道：“刘总，我去洗手间。” 刘长平气急，“你又玩这套？！” “我真肚子痛。”说完，她直接快步离开。 出了大门，绕过宴会厅外的长廊，走进洗手间。 向晴站在镜前，轻启水龙头，用微湿的手背反复擦拭腰间。 上次打了他一巴掌，现在居然还没学老实，真想跺了他的猪手！ 合约下个月就到期，比赛结果下周就能出来。再忍忍！ 只要她这次能在比赛中脱颖而出，那么欠公司的钱就不再是问题，甚至连妹妹这两年的医药费就都能一并解决。 况且，前几天丘山老师也在邮件明确肯定了她，只要发挥稳定好好写，她这次很有希望获奖！ 提及丘山。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如果能早些日子知道老师是特殊血型就好了，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这三年，向晴虽未正式拜师丘山，但她一直都以学生姿态向他请教并汇报自己的学习进度。 起初，这种沟通只是她单方面的尝试，但或许是她长期的坚持和勤奋打动了丘山，邮件交流逐渐变得有来有往和频繁，到了后来，丘山不仅对她有问必答，还主动指出了她自己没发现的问题，并给出了详细的辅导。 以向晴对他的了解，丘山是一个对生命有崇高敬意的人。 再加上他们之间的“师生”关系，她觉得他是有可能答应请求的。 可惜昨日丘山已经在邮件中明确说了，他将封笔退圈。 并且，今日他破天荒地连发两条微博。 先是公布了自己是特殊血型的私人信息，并将自己三部作品的收入全部捐给了特殊血型基金会，以行动回馈社会。 随后，便正式宣布退圈！ 可能是他手误，所以不小心带上了瑞基酒店宴会厅的定位。 他秒删后，重新发了一遍。向晴眼尖，立马寻了过来。 此消息一出，圈内地震。 无数记者粉丝围堵了瑞基酒店。 可不料，瑞基是程家产业。 程家小少爷的回归宴，岂能容他人打扰？ 在金钱和人脉的作用下，很快风平浪静。 向晴心知，眼下程北安是她唯一的救命机会。 她用冰凉的双手拍了拍脸颊和后颈，醒了醒神，低头将流苏裙整理好，再仰头对着镜子补了一圈口红。嗯，看上去比红毯上的状态还要好。 向晴对着镜子扯出一个微笑，转身，推开洗手间的门，决定去找程北安。 脚上的细跟高跟鞋，踩在这厚实的地毯上，软绵绵的，不踏实。 她越走越快。 回到宴会厅门口。 恰好程北安带着助理和保镖，从里面出来。 向晴缓下脚步，眼皮不自觉跳了一下，努力调整好笑容。 第一次图谋，她很忐忑。 看准了时机，开口。 “程先生。” “嗯。” 程北安微一点头，和煦近人。 脚步却并未有驻足停下，就连目光都没有她身上多停留一秒，全然不似其他人。 向晴有些意外。 刘长平签她的时候，说过她是天生媚骨，就算只穿着最简单的白短袖，只要认真起来任何男人都能拿下，最适合娱乐圈。 果然！刘长平说的话不能信。 向晴指甲掐进掌心，然后微微仰着头，视线在随着程北安的步伐移动。 就在两人擦身而过时， 她在不经意间，意外看见了……程北安左耳耳骨后，有一颗痣？！ 她清楚的记得，在丘山的所有作品里，每位男主角都有这样的特征。 向晴怔了怔，忍不住在心中大胆猜测…… 转瞬，她又彻底打消了念头。 不！程北安绝不可能是丘山老师。 丘山的作品中，不仅有十分浓厚的生活气息，还有许多他对于凡尘烟火的极致洞察，这些都必须要长期生活市井生活中，通过走街串巷、近距离的观察体会人间百态，才能够积累下来。 像程北安这种生活在云端上的公子哥，他如何能做到？他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向晴默默望着程北安的背影，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她不信。 眼看对方一行人越走越远， 就在程北安即将消失在走廊尽头时， 向晴咬了咬牙，抬腿追了上去…… ------------ 第3章 去医院 电梯厅。 程北安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离家六年，现在酒会是越来越没意思了。 连同自己在内，全都虚伪至极，远不如去逛趟菜市场有趣。 助理挂断电话后，赶忙走近，躬身汇报。 “少爷，太太带着夏小姐来了。” “嗯？”真烦。 “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宴会厅？” “走！” 助理面露难色，程家上下皆知，少爷情绪极差时就会惜字如金。 叮！ 电梯到了。 程北安率先进去。 几人站定。 就在门要关上的一刻， 一只光洁无瑕的纤长手臂卡进了电梯即将合上的门缝里。 助理吓了一跳，急忙把门打开。 却意外发觉来人是刚刚的漂亮女人。心想又一个来找虐的。 对方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是疾行而来。 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鼻尖与她冷白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修长的脖颈往下，裙上的珍珠流苏在轻轻摇晃，一举一动都很撩人…… 程北安蹙眉，想起刚刚在宴会厅门口见过她。 打扮张扬，行为做作，眼中透着明晃晃的欲望，俗。 他蹙眉睥向电梯按钮。 助理瞬间醒神，连忙关上电梯门。 两米长宽不到的方形电梯，保镖助理各站三个角落，程北安站在正中央，气压低得吓人。 向晴垂眸不自觉地往后退，等后背贴到了冰冷的镜面上时，猛然想起自己的任务。 抬眸，四目相对，“程先生，我……” 程北安垂着眼眸，扫了一眼她鲜红的唇，情绪更差了。 “我对你没兴趣。” 向晴的脸，唰地一下红透。 ？！少爷，都是这么直接的？ 出师不利！直接社死。 她轻咳一声，强压尴尬，“您误会了，我想请程先生帮个忙，希望您待会能借一步说话。” 程北安没想到她会继续开口。 睨她一眼，“我没空。” 向晴语噎。 他刚刚不是态度挺亲切的吗？怎么就判若两人，不肯让她把话讲完呢！ 向晴看了一圈周围，三人都波澜不惊地盯着自己脚尖，毫不意外程北安的态度。 她越挫越勇，直接往前迈了一小步，仰着头看他。 男人的双眸里，明显浮起一道愠色。 她硬着头皮开口，“程先生，这忙只有您能帮，求您救命！” 程北安：“你与其利用皮囊谋利，不如好好学学怎么提高专业能力。” 同时，他终于把她的脸与热搜上的照片对号入座，眼神闪了一下，更为漠然。 “我从不给人当捷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叮！ 电梯到了。 一行人鱼贯而出，再没人多看她一眼。 向晴胸膛起伏，咬牙深吸一口气，再次追上去。 就在进电梯前，她接到了医院下的病危通知书！她查看了自己给“丘山”发的私信与邮件，依旧是石沉大海的状态。她没辙，若是程北安不愿意去献血，那么妹妹向樱的命就真悬了。 她不管不顾地追上去，“程先生，我妹妹是熊猫血！求您救救她。” 男人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可他头也不回地上了车。不过，程北安身后的助理，却猛然转身走了过来。 “这位女士，你妹妹的命我们救不了。” “这人不能找错，话也不可以乱说，你知道吗？” 程北安助理的年纪看上去比他稍微要大几岁，向晴从他凝重的表情中，似乎感受到了与电梯里判若两人的杀意。 她攥紧了掌心，“血库告急，我们走投无路。” 话没说透，但已经明了。 助理摇头，眼神阴鸷，“管好你的嘴，我会让人盯着你。” 向晴被他的样子吓到，心颤了一下。 突然，电话铃响。 她低头一看，是医院再次打来电话。 向晴的心沉入谷底，也顾不上对方的劝阻警告了，立即大声嘶喊，“程少！程少！” “情况紧急，我是真的找不到其他人了！” “程北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你帮帮……”忙，行行好。 助理怒了。他猛然伸手，用虎口钳住向晴的脖颈，顷刻就将她剩下的话尽数卡在了胸腔里，令她喘不过气。 向晴掌心里的手机震动就像是炸药包的倒计时，而眼前的男人是她此时无法跨越的关卡。她滚烫的热泪从眼角滑落，滴在了对方的手背上，可他始终无动于衷。 这一瞬，她感觉自己的小命，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住手！”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对方手指更用力了，她开始缺氧。 “够了！放开她。” 助理手指一松，平复神色，再次衣冠楚楚。 向晴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被人从黑暗深渊救了回来。 “先上车。” “你也上来。” 向晴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就钻进了车里。 门关，车子启动。 向晴坐在程北安的身边，努力调整着呼吸。 理智回笼。 顷刻间，冷汗就浸湿了后背。 他们该不会是要把她毁尸灭迹吧？ 程北安看着她看着不停轻眨的睫毛，感受到她的紧绷，看出她怕了。 呵，刚刚那股不要命劲头呢？ 不过就算是害怕，她的后背依然挺得直直的，那双跟鸟杆子似的白皙双腿紧紧靠在一起…… 他目光闪了一下，迅速抬眸挪向她那只置于颈间的手，透过手指的间隙，他看见了一道尤为明显的红色指痕。 过分了。 程家行事，怎会变得如此张狂？ 向晴察觉到了程北安紧盯着自己的目光，不由轻咳一声，“程先生……” “哪家医院。” 两人同时开口。 向晴怔了一秒后，眼睛亮了，“广和六医院。” “去六医院。”程北安拍了拍主驾驶的靠背。 “好的。”司机恭敬回答。 “等等，不能去！”突然坐在副驾驶的助理侧过身子，出声阻止，同时还瞪了司机一眼。 向晴坐在主驾驶后座，正好看清他的阴鸷眼神，一颗心再次高高悬起，下意识就去看程北安。 矜贵男人掀起眼皮，浑身散发着凌厉气息。 “宋呈，你现在是谁的人？” “可是您不……” “嗯？” “是，少爷。” 宋呈欲言又止，再次恶狠狠地瞪了向晴一眼。 向晴不甘示弱，但隐隐感觉脖子在发烫，她忍不住用余光观察程北安。 只见矜贵男人正抬手揉眉，随后漫不经心地又补了一句，“敢报信，你就滚出程家。” 气氛降至冰点，前排的人动作僵住。 过了一会儿，向晴看见宋呈把手机放回口袋。 她轻吁一口气。 这一关，过了。 ------------ 第4章 抢救 车里开着冷空调，凉飕飕的。 刚刚上车时，向晴动作太快，不小心压到了自己裙边。 从某种角度来看的话，嗯……裙子侧面的开衩接近大腿根了，她懊恼自己怎么才发现。 很尴尬，不敢声张，很怕程北安误会。 向晴强装镇定地去抚平裙摆，可偏偏裙子流苏上的珍珠全撞到一起，不停地发出细微的声音。 她越忙越乱，耳朵都在发红。 滋滋…… 突然，前后排之间的挡板缓缓升起。 向晴僵住，心跳猛然加速，她不安惊异地看向身侧的男人。 他依旧在闭目养神，似乎是不经意间的随手碰到了门上的按钮似的，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他说过的，他对自己没兴趣！ 向晴强迫自己冷静。 漫长的几秒过去，机械声终于停下。 程北安收回掌心，继续靠在深咖色的真皮靠背上养神，仿佛从头到尾就没睁开眼看过她。 呼。 温度稍稍回暖。 向晴的心跳逐渐平稳下来。 她垂眸，继续揉捏自己的脖子，而视线正好对着程北安修长的双腿。 程家小少爷，应该是个好人。 程北安似有察觉，冷不丁问，“什么病？” 向晴抬眸，“遗传性出血性毛细血管扩张症和尿毒症。” 他沉默了几秒，睁开眼看过来，“刚才误会你了。” 她一怔，少爷是在道歉吗？ 向晴不知如何回复，索性闭嘴不言。 途经医院附近的体育馆时，路况被堵得水泄不通。 街边有歌迷涌动，是当红的偶像团体组合来开演唱会。 闹哄哄的，好热闹。 向晴对这个组合印象很好，正张望时，她手机又响了。 低头一看，是医院。 心再次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妹妹大出血，情况很不好。” “现在医生正在抢救！” 对方的话，犹如重锤，她头晕目眩，两眼一黑。 “向晴？！在听吗？”对方的声音，尖锐焦急。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快来！” 向晴咬紧牙关，“我马上就到门口！不要担心费用，特效药能用都用上，一定要把人救回来！拜托了。” 电话一断，立刻泪水决堤。 当最坏的情况来临，她才发觉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强。 程北安看着身旁的女人用双手捂着嘴，偏头看着窗外，整个身子在微微发颤，他心头闪过一丝复杂且久违的情绪。 他按下车载通话键，吩咐司机绕路，开快点。 向晴听到声音清醒过来，用手背抹掉眼泪，转身看向程北安。 “程先生，您是RH阴性血对不对？我想求……求您献血，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您。” 程北安看着她良久不说话。 向晴很着急，心想程北安不近女色，但她手中的底牌除了自己外，并没有其他值钱东西能交换，她只能拼命自荐。 “我合约快到期了，以后我可以不要佣金为程氏工作。” “最近有很多网剧、短剧都在给我递本子，我没有明星包袱，我愿意接。” “程先生，我还会……” 向晴语速很快，眼泪一边说一边掉，整个人哭得梨花带雨却又倔强执着，生怕程北安不答应她。 程北安眸光晦涩，有一瞬间他仿佛在她身上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 他也曾求过人，求人救救自己濒死的母亲。 熊猫血的难处，他懂。 “我答应你。” “你先冷静下。” 他给她递了一盒纸巾。 向晴愣愣地接过，眼里闪出希望的光芒，“您答应了？” “嗯。” “谢谢！谢谢程先生！” 她喜极而泣，连忙捂住嘴低下头，滚烫的热泪滴到腿上，她心想不管结局如何，程北安的救命之恩她记住了。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 向晴拉开门就往外跑。 率先跑了几步后，又突然开始担心程北安会后悔，急忙转身又冲了回来。 “程先生。”她眼巴巴望着他。 “走吧。” “嗯嗯，我带路。”她这次没敢走太快。 刚迈进医院大门，一件温热的西服外套就从身后披了上来，直接将她身上那件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礼服给罩住了。 向晴怔了一下，向程北安投去一记感激的目光。 一行人脚步匆匆地赶到抢救室。 向晴着急忙慌地冲向护士台。 “护士，他是RH阴性血！” “真的？” “没错，我是。”程北安卷起衣袖。 “那赶紧先抽血检查，我让人加急化验。” “好。” 程北安跟着护士往里面走，两名保镖就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虽然没有多言，但他们看向晴的眼神多了一丝耐人寻味的意味。 尽管向晴戴着口罩，披着深色西装盖住了身材，可他们一行人还是吸引了来往的病人。 周围的人纷纷猜测抢救室的人是谁。 程北安抽完血出来，院领导已经闻讯赶到。 程家每年会赞助京和医院一批高精尖的医疗设备，之前宋呈在集团做秘书时是他出面办的，所以程北安带着他和保镖出现时，自然引起了医院的关注。 院领导以为是宋呈有什么事情，却没想到来的会是程家人，而且看宋呈的态度，只怕这位身份极为贵重。 院领导当即表示，医院马上会安排最好的专家来参与抢救。 程北安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而向晴连连道谢。 抢救室门口的位置本就不宽敞，众人站在这里更引人注目了。 程北安不想引起麻烦，目光轻扫宋呈，暗示他赶人。 宋呈当即就引着院领导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验血结果出来。 程北安的确是健康的RH阴性血，护士马上带他去抽血室。 向晴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下意识抓紧身上的外套，默默湿了眼眶。 当年她母亲与前夫因无法生育离婚，她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便去孤儿院领养了向晴。可数年后母亲与人意外怀了妹妹，却也没有薄待向晴。 三人相依为命多年，她在母亲病逝前，答应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她望向抢救室上的灯，在心底不断祈求老天保佑，不要让她唯一的家人离开！ 就在向晴心乱如麻时，手机响了。 是刘长平的电话。 她掐断，不想接。 对方继续打。她又掐断。 一连好几次后，她不胜其烦地接了。 “我的姑奶奶啊，你是真厉害啊！” “什么？” “没想到，你竟然真能说服程北安跟你去医院！现在热搜都爆了…” ------------ 第5章 热搜 向晴脑瓜子嗡了一下。 上热搜？什么热搜。 她没听清刘长平后面说的话，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擦干泪珠，打开微博。 「颜值女明星与金主，双双出入医院，疑似怀孕」 「花瓶毯星隐婚丈夫曝光，超强阵容出行，惊现妇产科」 「某不知名女星穿透视晚礼服现身医院，疑似靠孕肚嫁入豪门？」 拍照角度极为刁钻，每一张都是她的口罩脸大特写，好在程北安只有背影入镜，还有操作余地。 她急忙找人删帖。 可热搜一出，肯定有人寻她。 向晴将盘发拆开，迅速用长发遮住自己的脸，默默将自己隐在角落里。 另一边。 程北安躺在输液床上抽血。 本来说好是600cc，临到快抽完时，他说继续抽。 RH阴性血，医院绝不会浪费。 既然事情已经做了，多做一点也无妨，他身体挺好的。 咯吱一声，宋呈握着电话闯进来。 “少爷。” “少爷，我们必须得走了。”他语气急促，神情紧张。 护士刚准备去拿新血袋，听到这话动作不由一顿。 程北安冲她扬了扬下巴，表示没事，可以继续。 “怎么了？”他问宋呈。 “您和……”宋呈蹙眉，一时没想起向晴的名字，“刚刚您和她被拍了，一连好几条热搜霸榜，每张照片上都有您的背影！” “嗯？”程北安眸光闪烁了一下。 “公关团队已经在处理了，十分钟内一定能把热搜撤下来！” 程北安半躺着，淡然道：“既然都撤了，那还走什么？” “万一是她故意设局呢。” “拿自己亲人的命设局害我？不至于。” “少爷！” 护士竖着耳朵在听八卦，手中的动作慢了半拍，导致换血袋时针管有点回血，程北安吃痛皱了一下眉头。 宋呈看着那两袋血，心想完蛋了，他回去指定要脱层皮。 程北安识破他的心里话，挥手赶人。 “行了，你去给向晴找身衣服来换，我休息会儿。” “……”宋呈不动。 “不去？”程北安掀起眼皮，一瞬间人就变得凌厉起来， “行，那你直接就滚回老宅去。” 宋呈错愕。所有人都只知道他之前是跟着大小姐做事的，少爷怎么知道他是老宅的人？ 他不敢再放肆，躬身退出，老老实实去办事。 等宋呈走远，程北安困惑地眯起眼睛。 他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这热搜来的似乎有些蹊跷，一个没有作品的花瓶女星怎么可能就凭借着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就能引爆话题，这不合理。 程北安掏出手机，接连给发了几条讯息出去… 很快护士就拔了针。 “血抽的有些多，你多休息会儿。” “好，谢谢。” 程北安没把护士的话放心上，站起来就往外走。 程北安回到抢救室门口。 看见向晴蹲在墙边，双腿被外套罩住，远远看去遮住脸的头发与深色西装已经融为一体，就像个黑团子。如果不仔细辨认的话，谁也看不出她是女明星。 他眼神闪了闪，吩咐保镖离远点，别太引人注目了。 向晴听到动静有脚步声靠近，抬头见是程北安回来，急忙站起来拍了拍腿，然后着急忙慌地就拉着他去安全通道。 “程先生，你看热搜了吗？” “嗯。” 程北安垂眸看着衣袖，向晴倏地松开手。 “娱乐八卦号太离谱了！很抱歉害您跟我扯在一起。你相信我，这事真不是我干的，我没这么不要脸，你帮了我我不可能害你的，而且我已经私下找人去删帖了，就是可能会要一点时……” 程北安耳朵嗡嗡的，忍不住就打断了她的话。 “热搜已经撤了。” “真的？” “嗯。” “太好了！”她明显松下一口气，转头又给他鞠了一躬，“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 程北安心想，她道歉的方式……还挺真诚。 此事说开，向晴还是呢么 程北安径直走向等候椅，他在中间位置坐下。 跟在身后的向晴很识趣，停下脚步。 她靠在墙边，见程北安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衬衣袖口高高挽起，紧实的小臂置于腿上，指节分明的手交叉抵在唇边，眸光晦涩地望着墙角线出神，整个人气压很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向晴没心情琢磨别人的心事，她收回目光，继续盯着抢救室的灯。 一个小时过去。 向晴的腿站麻了，只好在长椅另一侧坐下来。 她不知为何程北安没有提前离开，以为他是在担心输血量不够，准备随时继续充当血包，于是她再次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并且默默在心底给他发了一张绝世好人牌。 有人陪着，总是好的。 刚刚她独自等待时，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哪怕她蹲下来抱紧自己也无济于事，自己就像一条被波涛推至沙滩上的鱼，一面接受烈日的炙烤，一面感受湿润的浪潮。 她想回到海里去，继续过鱼的生活，可没人给她机会选择。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长椅上，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宋呈回来，才打破安静。 “你先去换衣服吧。”他把袋子递给向晴。 “没事。” “你穿成这样，很不方便。”宋呈责备。 “我哪儿都不去，我妹妹肯定想第一时间见到我。”她坚定地摇头。 宋呈蹙眉，欲拽她起身。 程北安见状摆了一下手，默许了向晴的决定。 当年他一个人蹲守在手术室门口一天一夜，就连厕所都没敢去。 这种担惊受怕的心情……他懂，很不好受。 宋呈无奈，退到一旁站着。 因为热搜的事情，来询问打探的人很多，宋呈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他只能捂着手机，越走越远。 片刻后，宋呈愁眉苦脸地回来俯身跟程北安汇报。 “少爷，大小姐请您现在去集团见她。” “不去。” “呃……大小姐说如果您不去的话，她就直接回老宅等您。” “随她。” 宋呈郁闷，他不明白少爷怎么就跟着了魔似的，献血不够还要陪等，这十八线的小明星她配吗？！ 向晴察觉气氛不对，扭头去看他们，这一看却发觉程北安的脸色泛白。 她急道：“程先生你脸色不太好看，要不您去休息室躺会儿？或者吃点东西？” 宋呈闻言一惊，暗道自己忙昏了头，“少爷，要不先回去吧？” 程北安摇头：“我没事，你去打包两份小春庭的红豆沙来。” 宋呈瞪大双眼：“少爷，这一来一回要很久。” 程北安蹙眉：“嗯？” 宋呈一激灵：“好的，我马上去。”说完，小跑着离开。 向晴见程北安不肯走，便起身去护士办公室接了两杯温水，又从包里翻出两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放进杯中。 “给。” “谢谢。” “是我该谢谢你。” 程北安低头看着杯里的两颗糖，忽地好笑。为什么非要泡在水里而不是直接给他吃呢？ 水杯温度不冷不热，他仰头一口气喝完，然后把杯底的糖吞进嘴里嚼了嚼，浓郁的奶味在舌尖化开，嗯，挺粘牙。 他白天跟基金会的人开了一整天会，晚上在酒会上也只光顾着喝酒了，仔细算起来，的确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托这两颗奶糖的福，他好多了。 程北安想麻烦向晴再帮他倒杯水，抬眸，才发现她人去了窗边讲电话。只见她姿态紧绷，掌心攥紧成拳，一双高跟鞋来回在地面上跺出了尖锐的回响。 向晴怒火攻心：“刘总，你真是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背着我买热搜呢？！” ------------ 第6章 保重 电话那头，刘长平得意极了。 “刚刚众人还对你避之不及，谁能想到你竟然会跟程北安一起上热搜，你得好好谢谢我！” 向晴冷嗤：“你别为自己脸上贴金。” 这热搜的事情若是程北安不介意，那么她就会被刘长平使用手段强行续签。若是程家盛怒，那么她就是一颗弃子。横竖他刘长平都没有损失。 “你得了便宜还倒打一耙啊。” “合约到期，我决不会再续。” “向晴，你别忘了是谁带你进圈，今晚又是谁给的你机会！你别攀上高枝就想不认人？你欠公司的钱，可还没还清！” “还差你五十六万四千三百块，你别急，合约到期前我肯定还。” “谁说只有五十六万？呵。” “刘长平！你怎么不去抢啊。” “你想甩开我只管自己飞黄腾达，谁过分？” 向晴还欲分辨，可身后传来哐当一声响。 闻声回头，是抢救室的灯门开了。 她急忙掐断电话，一个箭步就冲向门口。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表情很沉重。 向晴的心紧紧揪在了一起，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医生，我妹妹……” “抱歉……我们尽力了。” 这句话犹如最后的审判，炸在向晴心头。 她两眼一黑，整个人就要晕过去。 还好有人手疾眼快从身后扶住了她。 向晴懵了几秒，慢慢回神，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情绪站好。 “我……想再见见她。” “可以。” “另…另外有什么手续流程要办…”向晴红着双眼带着哭腔，暂且理智尚在，“我希望她…去的路能走好…” 医生点头，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些年两姐妹是医院里的常客，病痛磨人，生活不易，他都很清楚。哎，都是好姑娘啊，可惜了。 “手续费用都能后办，现在当务之急是……”医生沉声仔仔细细地交代了一遍，才回办公室。 向晴幽咽着说完，脚步虚浮地往里走。 情绪会传染。 程北安看着向晴微颤艰难的背影，只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感觉闷闷地。 他想去透透气。刚转身走到窗边，就听见抢救室里面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一瞬间，被程北安在心底尘封多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任由自己的回忆在心里割出新的伤口…… 唯一的至亲离世，此后便只有孤身一人了。 等向晴出来时，她脸上的妆已经全部哭花，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闻讯赶来的院领导迎上来，“家属请节哀。” 向晴看着他，木然地点了点头。 程北安站在旁边，情绪跟她看上去差不多。院领导一时糊涂，实在是看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 三人沉默不语，气氛冷得像冰。 向晴缓了缓后，理智逐渐回笼，“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的，洗手间在左边。”院领导抬手，为她指了指路。 向晴对着镜子把哭花的妆容全部擦掉，将西服扣子一颗颗仔细扣好，用冰凉的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提醒自己——她是向家唯一能处理后事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垮！ 走出洗手间，向晴已经恢复了神色。 她走过去，院领导还在。 “这些年科室上下对我妹妹都很照顾，我很感谢。” “既然天意如此，我只希望她下辈子能远离病痛，健健康康。” “等忙完家事，我就来医院送锦旗。谢谢您了。” 向晴强迫自己笑了笑，低头朝对方行了一个礼。 院领导回以弯腰，“您节哀。保重。” 向晴再次致谢。 程北安看着向晴这副神色如常举止得体的模样，有种她在给自己强行开机的错觉，而这种强行压抑悲痛心情的行为是很反人性，他很多年才学会。 程北安忍不住想观察向晴。 他陪着她回到病房。 病房在二十一楼，是四人间，挺拥挤的。 向晴进去里面收拾，他停下脚步，就站在门口。 向晴妹妹的床位在进门口第一个位置。 空荡荡的病床旁有个小床头柜，里面有不少生活用品和营养品，向晴把私人物品用一个小收纳箱装了起来。这时有隔壁床的婆婆在问营养品，向晴直言如果不介意的话，她可以都分给大家。 大家都是多活一天就是赚一天的苦难人，或许是早就见惯了病房里的离别，所以没有人会忌讳这些，很愿意接受。 储物柜在病房里侧的窗前，她从里面拿出来的东西很多，零零碎碎的，什么都有，一看就是病了很长时间。 所有东西分完。向晴踮起脚尖，伸手去拿柜子隔层上方的东西，结果却不慎手滑，整个收纳筐砸下来，里面的书本顺着她的身体全部散落在地，接连响起哐当声。 书都很厚，砸起来挺疼。 向晴弯腰去捡，可手却怎么也够不着，眼底有水雾升腾，她的逐渐视线模糊。 她沉默着踢掉了脚上的细高跟鞋，光着一双脚踩着地上，脚底冰凉的触感令她不自觉颤了一下，这才短暂地寻回一丝真实感。 心好痛，呼吸好难。 她蹲下来，用力抱住自己，以为这样就会好过一点。 程北安在门外注视着她蜷缩的身影，身上的宽阔西服下摆耷拉在地上遮住了她的双脚，而她礼服裙上的珍珠坠子似乎也落到了地上，正伴随着她颤抖的肩膀，不断发出了细微的窸窣声，其中还夹杂着轻轻浅浅地抽泣声。 压抑至极。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种面对病痛和死亡的无力挣扎，就像是一张密不透气的网，笼罩住了每一个人。 向晴哭了好一会儿后，她猛然抬起头，伸出双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迅速抹干眼泪站了起来。 或许是蹲久了，她刚一起身又跌坐下去，整个人愣愣地。 程北安看到这一幕，最终不受控制地走了进去。 “小心，我扶你。”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向晴被一双宽厚的大掌搀扶住胳膊，然后对方一用力她就被拎了起来，直到她的后背紧靠住墙面后，他才慢慢松手。 她抬眸看见程北安略显疲惫的脸，想扯出个笑脸回应他，可嘴角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只垂眸说了一句“谢谢。” “我来捡吧。” “不用，我自己来。”向晴不想再麻烦他，自己着急弯腰去捡时，却被程北安单手按住，“行了，你站着别动。” 向晴一怔，没再动弹，默默先将鞋穿上。 程北安弯腰一本本地捡，看着这些书封，他很意外。这些全是专业的编剧书，甚至有些都绝版了。 他捡起脚边那本摊开的笔记，发现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全是对丘山作品做的拉片，而且有不少小细节上的理解都很正确。天赋和勤奋，似乎都有一点。 程北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你妹妹学编剧？” 向晴摇了摇头，“这些是我的书，我经常来陪她。” 程北安深深看她一眼，一开始的确没想到是她，知道后又觉得很合理。不过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合理的感觉，他一下又说不上来。 他连筐带书，递给向晴。 向晴抱住编织筐，不忍程北安再为琐事折腰，抬眸道：“程先生，我送送你吧。” 程北安点头，“嗯。”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走廊上空无一人，就连其他病房也都熄灯了。 向晴默默朝他鞠了一躬，“程先生，今天真的很谢谢您。” 程北安看着她脸上这张与先前对着院领导无异的笑脸，把临到嘴边的安慰话尽数咽了回去，就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沉声道了一句“嗯。” “等我合约到期后，我一定会信守承诺的。” “什么？” “我说过的，我不要佣金去程氏卖命。”向晴特别认真。她记得，当时她就是说完这些话后，程北安答应来的医院。 程北安看着她清澈执着的眼神，陷入沉默。 向晴急了，“我不是花瓶，我也能做别的活！” 程北安单手插兜，“那先欠着吧。” 向晴怔怔地看他。 程北安攥了攥自己的掌心，“节哀，保重！” 他没说再见，直接转身走了。 向晴看着他逐渐远去的高挑背影，不由红了眼眶… 殡仪馆的车，来得很快。 向晴独自守了三天三夜，在这期间她没再哭，而是把每一件事情都处理得极为体面妥当。 她朋友很少，能谈及家事的只有一人，不巧对方还在封闭剧组里拍戏。 这段黑暗压抑的日子，终是她一人独行。 等全部忙完后。 她抱着一捧菊花站在墓地前，看着妈妈和妹妹相邻作伴，心中唏嘘不已。 以后天地间，又只剩下她孤零零地一人。 终于，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在空旷孤寂的墓园里不停回旋。 疲惫压抑的身子，再也坚持不住，终脱力地倒了下去。 向晴在意识弥留之际，她看见有一道眼熟的身影晃动。 “我送你去医院……” ------------ 第7章 该有的代价 一天后。 向晴悠悠转醒。 她望着天花板上的滑轨，一时不知自己在哪儿。 懵了一会儿后，才将视线往下移，看见床边放着吊瓶架，上面的药瓶正连着输液管在缓慢滴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医院。 这间独立的高级病房，装修精致，屋内设备一应俱全，甚至在病床床尾还放着一套沙发。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待遇。 向晴猛然忆起，她昏迷前见到的那道黑色身影。 那人是程北安的保镖！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思索间，门口传来动静，咯吱一声门开了。 …… 一身干练打扮的程家大小姐，像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 “程北安！你现在真是了不得啊，你跟人家什么关系啊，说捐血就捐血，你怎么不把命给人家？” “出去！” 正在换衣服的程北安，转过身子背对着程如风，低声呵斥。 程如风只当没听见，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到面前，气势汹汹地看着他。 程北安睨她一眼：“都快四十岁的人了，不知道进来前要敲门吗？” 程如风深吸一口气，抬手在衣柜门上敲了两下，“我进来了。” 程北安不理她，转身就去房间外面的露台上看书。 她追过来，“程北安，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不去，公司有你就行了。” “爸找你回来不是让你继续当小少爷的。” “我可以走。” 久居高位的程如风面对弟弟如此不羁的态度很生气，她轻轻攥起拳头，拦住他的去路。 “程北安！你身上都流着程家人的血，你不能担子全压在我一个人身上。” “姐，我相信你可以的。”程北安笑。 “那个女人已经把手伸进了董事会，你甘心让妈妈的心血被贱人糟蹋？” 程北安眸底闪过一道阴影，脸上神情却依旧淡淡的，“老头子还没死呢，无碍。” “你……” “行了，拜你所赐，我正养病呢。” 程如风在身后阴恻恻地道，“要是你明天不去公司报到，那你派人守着的那位小明星我就封杀了啊。” 程北安翻开桌上的书，“随你。” 等身后的脚步声走远，他透过二楼的露台镂空栏杆，瞧见程如风乘车离开。 热搜的事情，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但这事没在程家翻起浪花。 因为程北安赶在程家出手前抢先处理了刘长平。现在他因账目造假、不正当交易等问题，已经被相关部门带走了。 在调查过程中，还发现他曾多次以高额利息威逼恐吓旗下艺人，此番被牵扯出来的艺人很多，该抓的都一起抓了，而向晴是这家公司里面行事最干净的人。 程北安很清楚，就算证明了热搜与向晴无关，程家也不会轻易放过她。这才安排人一直看着她。 宋呈是老宅的人，老宅不会给他使绊子，所以他没理由在这个节骨眼上给程如风报信。 看来他身边的钉子，不少啊。 程北安修长的手指在有节奏地敲击着，他想了想后，拨通了宋呈的电话。 “你北上去办件事，等办完后就先留在京里，没有我的吩咐别回来。”说完，他也不等宋呈回复，直接就掐断了电话。 此时正在给向晴送文件的宋呈，一听这话顿时傻在原地，犹如被判了死刑。 他觉得程北安是真的看上向晴了，现在把他外派就是在替小明星报之前他动手锁喉的仇。 向晴哪里知道这些，她看着一直在发愣的宋呈很不解，心想他不是来给自己送文件的吗？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宋助理？” “宋助理，你没事吧。” 宋呈欲哭无泪地看过来，刚刚的趾高气扬已经尽数消失不见。 “向小姐，我来是想跟您说，您的合约问题已经解决了。” “嗯？”向晴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 宋呈把手中的文件袋递过来，她接住，拆开。 里面是一份到期不续的协议书。 还有一份令她诧异的文件？ 宋呈继续说：“刘长平在经营账册上动了手脚，顺藤摸瓜发现他还干了不少腌臜事，现在证据齐全，有人已经向相关部门实名举报。不仅你合同到期后能恢复自由身，而且还能追回两百万。” “这么多？”她惊诧。 “嗯，是的。准确来说是税后两百十二万三千整。” 这些年，向晴被公司剥削后到手的佣金一直不多，只要钱一到账她就会往医院转，所以银行卡里的余额从来就没有超过五位数。两百万对她来说，的确是笔巨款。 向晴捉摸不透程北安的意图，心底难安，“你们为什么帮我？” 宋呈也不懂为什么少爷要帮她，但少爷行事似乎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所以他不敢乱讲话。 “刘长平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他自然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那…程先生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 “没说。” 向晴垂眸想了想，拿不定主意。 “请问我可以出院了吗？我之前住的房子是公司提供的，解约得搬走。” “这个我要请示一下，您稍等。” 向晴叫住他，“请帮我谢谢程先生。” 宋呈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推门出去了。 向晴看着手中的协议内心久未平静，妹妹一直希望她去干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被迫当艺人，可惜妹妹没等到这一天。 她又欠了程北风的一份人情，该怎么还啊。 很快宋呈就回来了。 “向小姐，少爷说等您身体无碍后，随时都可以离开。” “好的，谢谢。” 上次程北安就说人情先欠着，今日也没有再提，向晴手里捏着文件，心里不知如何是好，却也不能上赶着，让人误会自己有非分之想。 滋滋…… 电话响了。 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串北城的座机号码，向晴心跳加速，不由有些小心翼翼。 宋呈见状，先行告辞。 向晴接起电话。 “您好，我这里是「创梦青年编剧大赛」组委会。请问是向以晴女士吗？” “您好，我是向以晴。”这是她身份证上的真实名字，而向晴是刘长平给她改的艺名。 “恭喜您，您的作品在复赛中晋级了。” “谢谢！”她兴奋地捶了一下床，嘴角都快咧到耳后。 “在决赛环节会有一个现场评委老师提问的环节，它会占分值的四分之一。我们在赛前公示过，请问您是清楚的吗？” “我清楚。” “好的，决赛日期将在11月15日，也就是下周六。正式的通知稍后会发送邮件，请您务必按时到场，否则视同于弃权。” “好的，没有问题。” “祝您成功，再见。” “谢谢，再见。” 向晴挂了电话，立马叫来护士为自己拔针。 她现在就要回去搬家，收拾行李，尽早出发。 ------------ 第8章 去与归 中午。 程北安下楼去吃饭。 老夫人黎氏看见乖孙子来了，上一秒还愁眉不展的脸立马喜笑颜开。 “小安快啲嚟，婆婆自己煲咗天麻乳鸽汤，仲叫人去买咗小春园嘅红豆沙同埋烤鸭，你快啲嚟试吓。” 程北安拉开椅子，坐下喝了一口汤，同她讲白话，“好靓啊！婆婆辛苦咗。” 她夹起一小条用薄饼卷好的烤鸭，放到他碗里，“来，尝尝。” 程北安咬了一口，烤鸭皮的酥脆裹着甜面酱，伴着葱丝和黄瓜的清爽，口味复杂而和谐，“好味！” 他看着桌上的豌豆黄和驴打滚，笑了，“今日阿婆嘅血糖高咗。” 满头银发的黎翠儿，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我老咗，想食就食。不过，烤鸭唔似京城老店咁好食。” “婆婆如果想食嘅话，孙儿陪你行一趟好唔好？” 程北安正好要找机会去一趟京里，有老夫人同行，一切都顺理成章，两全其美。 “好嘅，几时出发？” “我现在让人准备私人飞机，咱们定最近的航线走。” 这时管家陈伯笑道，“少爷，老夫人出门要宋医生跟住去，我即刻叫佢准备。” 程北安了然，让人安排后日的行程，留足时间准备。 老夫人乐坏了。久未归家的孙子陪她回乡，她一时开心地都不再介意管家给她喝的红豆沙里没放糖了。 饭后，程北安回房。黎氏偷偷跟陈伯说，“你叫阿发留出时间，陪我返去。” 管家担忧，“少爷要系知道咗，只怕会……” 黎氏抬起拐杖，敲了敲地面，“父子两个边有隔夜仇嘅！你只管打电话。” “係，老夫人。” …… 公司给向以晴租的房子，在广电附近的小区。 娱乐圈是个讲究人脉背景的地方，许多小艺人都会住在业内人士扎堆的地方，以寻求制造机会的可能性。 但向以晴除了工作和在公司培训外，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医院陪妹妹了。几乎没见过什么邻居，家里的东西也不多。 她把家里与妹妹相关的所有东西都装起来，打包封好。其他的东西能卖则卖了，最后剩下的只有两箱衣物、三箱物品和一张母女三人的全家福。 比赛的事情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尘埃落定，她还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这个时间搬家房子并不好找。 思来想去，最后托中间订了一间短租公寓，先暂时过渡。 刚把东西搬过去，电话就响了。 是韩慕芝，她那位远在荒漠拍戏的闺蜜。 “晴晴啊，我终于拍完了！重获手机的快乐，简直不敢想象！后天上午回来，你来接驾。” “后日几点？” “十点。我们中午去吃小春园，然后给小妹打包一份红豆沙怎么样？” 向晴忽地沉默下来，韩慕芝像机关枪一样说了一箩筐的话后，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晴晴？” “慕之，小妹走了。” 电话那端的人呼吸一滞，声音开始发抖，“我走之前，医生还说她的病有好转，怎么会……” “我现在就去跟导演请假，订最早的班机回来，你等我。” “慕之！事情已经办完了，你别急……我没事，后日上午我去机场接你。” “晴晴……你要好好的。” “嗯。” 向以晴挂了电话，看着桌上的全家福，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妈，小妹去找你了，现在就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怎么办，我真的好想你们啊…… …… 两日后。 向以晴早早出门，准备去接韩慕芝。 人刚下楼，就听见有人在身后叫她。 “向小姐。” “向小姐！” 向以晴闻声回头，意外见到之前送自己去医院的黑衣保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没看见程北安的身影，也不见宋呈。 “你好。”她站定，笑着打招呼。 “少爷让我把这个转交给您。” 他双手递上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程氏集团经纪公司负责人的名片。 向以晴捏住名片的一角，在心里猜测程北安的用意。去工作报恩自是应该的，但能不能先等她下周比赛结束啊。 她纠结该怎么解释。 保镖及时开口：“少爷让您别多想，他的意思是，您如果想继续在娱乐圈的话，可以去联系负责人自荐，程氏旗下的公司管理严格，不会欺辱艺人。” 让她自荐就是说他不会出手帮她，也就意味着他是真的没想让她用这种方式报答他。 向以晴明白，所以很意外程北安的周到。 她思索了一会儿，道：“请您转告程先生，我谢谢他的好意，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接下来会去求学，我想完成自己的梦想。” “好的。”保镖的表情很古怪。尽管他已经在拼命控制了，但向以晴还是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不理解和嘲笑之意。 他仿佛在说：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为什么非要去选择一条不好走的路呢？ 殊不知，其实在向以晴眼中靠美貌吃饭才是最艰难的路。 娱乐圈新人辈出，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保镖的任务完成，便告辞离开。 向以晴垂眸看了看手中的名片，最终将它收进了包包的内口袋夹层里。 ** 保镖阿金离开后，便开车去机场找程北安复命。 今日少爷要陪老夫人北上，他作为明面上的人，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是必须紧随其后的。 飞机场，贵宾候机室。 程北安正在陪老夫人饮茶，见阿金回来，他把人叫过来问话。 “少爷，事情办妥了。” “嗯。” 保镖阿金犹豫了一下，俯下身在程北安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向小姐说如果可以选的话，她想退圈去求学追梦。” 程北安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弯了弯唇，挥手让人退下。 坐在对面的老夫人黎氏见状，打趣道：“有咩事，系我唔可以知嘅？追女仔啊？” “唔系。”程北安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时间快到咗，我们走啦。” 老夫人佯装生气，伸手敲了敲程北安的头，“我活住就做得到你婚事嘅主，你中意就得，唔使担心。” 程北安无语起身，“真係唔系嘅啦。” 老夫人挑眉，笑而不语。 一行近十人，浩浩荡荡地上了私人飞机。 直到关闭舱门，程北安的父亲程建发都没有出现。他只是派自己的秘书送了些东西过来，表示他公事繁忙，实在走不开。 气的老夫人亲自打电话，臭骂了他一顿。 而坐在旁边的程北安似乎丝毫不在意，他正对着电脑屏幕，看组委会给他发来的决赛名单。 向以晴？ 她果然入围了。很好。 ------------ 第9章 韩慕芝 程北安对着屏幕，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自他第一部作品《丘山》上映后，向以晴就经常在他的微博下面留言，后来还常常把她对不同影片的拉片和思考都私信给他，也不求回复。 在他看来向以晴的天赋并不明显，努力的姿态也稍显笨拙，可她真的很勤奋。 两年后，程北安看见了她的进步，也被她的坚持打动，于是把“丘山”的邮箱给了向以晴，两人频繁交流起来。 其实对于程北安来说，与人长期保持每个月一两封电邮的交往，这已经是非常熟悉的程度。 眼下这姑娘已经成长起来，未来会越来越好。 程北安关掉名单，发现未读信箱中还有好几封“向以晴”的来信。 时间从前往后看，竟然是在咨询他RH阴性血的事情？ 中间两封被她撤回，不知是何内容。而最后一封是说她已经找到了好心人帮她，不过很遗憾，家人还是离世了。 程北安脑海中浮现起“向晴”的那张脸，以及她披着西服蹲在病房里，压低了声音小声抽泣的背影。 莫非…… 她在刘长平手下得自保，还要照顾重病的妹妹，能做到身处泥泞而不染已是不易，又如何能坚持如“向以晴”般好学？这不太可能。 程北安合上电脑，视线看向窗外的白云朵朵，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腿上有规律地敲击着，心想如果那天他还没返港的话，就以资方的身份去瞧瞧。 *** 十点二十分。 一身潮酷装扮的韩慕芝从机场走出来，帽子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却依旧挡不住她身上的星味。 等在门口的粉丝们见她出来，立马一窝蜂地围上去，每个人都挥舞着手中的剧照和小旗子，不停欢呼。 “芝芝～我爱你。” “芝芝，欢迎回家。” “慕芝女神，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向以晴没往里面挤，就站在外围空旷的地方，踮着脚朝韩慕芝挥手。 “慕芝～” “晴晴！”她一眼就找到了她。 韩慕芝快速收下影迷的信，笑着跟众人挥手告别，加快步伐冲出来，一把抱住向以晴。 然后她也不管别人的提醒，执意拉着向以晴的手就往停车场走去。 两人是同批被刘长平签下的，相逢于微时，又是同乡，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娱乐圈里，两人是难得一见的真心朋友。 韩慕芝的演技不错，早早就被资本看中要捧她，于是有大佬出面替她给了违约金，三年不到已经家喻户晓。 今日向以晴就随手套了一件黑色加绒卫衣，没做妆发，戴着口罩就出门了。眼下跟韩慕芝站在一起，真是像极了她的助理小跟班。 一行人坐上商务车，驶出停车场。 韩慕芝紧紧地拉住向以晴的手，泪眼婆娑地望着她，“晴晴，我居然没能陪着你，你真是太不容易了。” 向以晴拍了拍她的脑袋，扯出一个微笑，“都过去了。樱樱是解脱了，天堂没有病痛。” “对，樱樱一定在天上看着你了，你自己要好好的。” “嗯，我会的。” 韩慕芝一把抱住向以晴，强行将她的头摁在自己肩上拍了拍，“晴晴，你想好以后了吗？” 韩慕芝的经纪人见状，闻声回头看过来。 向以晴靠着，双眼有些空洞，喃喃道：“可能会去读书吧。” 韩慕芝一喜，“读书好啊，我支持你。”只要有方向，做什么都行。 但经纪人杨姐急了，“读书？晴晴你别发昏啊。” 她盯着向以晴，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合约是不是要到期了？刘长平那老家伙不做人，你来跟我干啊！两年之内，我保准让你红起来。” 韩慕芝笑笑没说话，而向以晴直起身子，默默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摆正姿势。 “杨姐，谢谢您厚爱。您知道我当初进圈是为了赚钱给妹妹治病，其实我自己志不在此。咱们慕芝是全能型艺人，您多使唤使唤她。” 韩慕芝接过话茬：“别介啊杨姐，你答应给我放半个月假的！我不管，我明天可要回京，啥活也别叫我。” “谁答应让你回京的？” “半个月假期，您老不能让我搁公寓待着吧，我要回去呼朋唤友。”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处在关键期？！你少给我整些幺蛾子，老实点。” 韩慕芝撇撇嘴，不当回事儿。 她目光转向向以晴，“晴晴，你最近无事，不如跟我回家？我带你去吃涮肉、烤鸭、焦圈豆汁啊！” 向以晴早闻豆汁大名，连连摆手，“豆汁就算了，我估计喝不惯。” 杨姐一听没拒绝？连忙开口：“晴晴，你帮姐好好看着她行不行？她每次放假就胡来，要不是宋总答应让她休，我指定不同意啊。” 韩慕芝扬起下巴，嘿嘿一笑，“你不服，就去找宋总理论咯？反正我机票已经买好了～” 杨姐无奈，只好眼巴巴地望着向晴。她心想这俩姑娘的人设真是该换换才对。 常在红毯上整花活的向晴，其实私下是个踏实不作妖的好姑娘。而她手下的国民小白花韩慕芝，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叛逆女混子。哎。 “宋总偏袒你，我才不自讨没趣呢。你只要别给我整出些幺蛾子出来，让我给你擦屁股就行。” “知道了！有晴晴陪着，我才不会乱来呢。” 韩慕芝靠过来撒娇似的挽住向以晴的胳膊，笑得花枝乱颤，显然就没打什么好主意。 等下了车，向以晴偷偷问她，“叔叔阿姨去国外定居了，你一个人回京做什么？真谈上了？” 韩慕芝微红着脸，表情中有难得一见的羞涩，不过很快就恢复到口无遮拦的老样子，“谈了，但还没验货呢，可不得回去试试看啊。” 向以晴哑然失笑。她虽然不看好这段恋情，但很尊重闺蜜的选择。 这两人都是单身，喜欢就大大方方地表白在一起，快乐至上没什么不好。她有时候挺羡慕韩慕芝，韩慕芝永远都勇于爱人。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向以晴问。 “先去看樱樱，晚点再看票。明后天都行吧啊，你觉得呢？”韩慕芝回。 向以晴点点头，在向樱的墓前跟韩慕芝说了自己去参加青年编剧比赛的事情。 她希望妹妹能保佑她取得一个好名次。 韩慕芝单手拦住向以晴的肩膀，低声劝她：“樱樱和阿姨会保佑你，而我会支持你，趁着这次合约到期，你也该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了。” 向以晴笑了笑，默默在旁边母亲的墓前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擦了擦妹妹的照片，说下次再来看她。 次日下午，向以晴与韩慕芝一同落地京城…… ------------ 第10章 他怎么来这里 向以晴在酒店定了房间，可韩慕执意邀她同住，于是两人一起回了韩慕芝位于三环附近的家。 两人刚把行李放下，韩慕芝就嚷嚷着要出去吃饭。 “晴晴，走！我带你去门口吃炸酱面，我从小吃到大的百年老店！咱们先垫垫，一会儿晚上再去吃好的。” 向以晴兴趣缺缺：“我没什么胃口，想休息会儿看看书，一会儿再提前准备下后天比赛的事情。” 韩慕芝皱眉“你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人是铁饭是钢，没胃口也多少吃点，不然哪儿有精力比赛。” 向以晴食欲不振好几天了，看她瞧见韩慕芝担心的模样，心想自己别扫兴，于是拿包起身：“走吧，我陪你去吃。” 韩慕芝咧嘴一笑，笑嘻嘻地回房换了件略显厚实的外套。向以晴想着吃面要不了多久，就继续穿着身上的白短袖配风衣。 十一月中的北城，白日艳阳高照，暖风一吹，挺干燥的。 向以晴在南方长大，对这种干燥明显有些不适应，把口罩戴上后才好了一些。 面店就在小区门口不远处，两人步行过去，不到十分钟。 海碗装的炸酱面，酱香浓郁，面条筋道爽滑，小菜爽口，酸梅汤清新解腻。 向以晴尝了几口觉得味道还不错，但她实在没什么胃口，便早早停筷，就连酸梅汤都没喝完。 最后韩慕芝不仅把自己的面吃完了，还帮着向以晴分担了大半碗。 她一边吃一边笑：“说不定明天的头条，就会写：人设大崩塌，国民小花竟是海量大饭桶？” “你快别乌鸦嘴了。” 向以晴自从与程北安一同上了热搜后，出门在外是愈发没有安全感了。尤其这位国民小白花，现在有热剧在播，还是小心点好。 她先压低了韩慕芝的鸭舌帽，再压低了自己的帽檐，飞快地将口罩墨镜都重新戴上。 “芝芝，咱们吃完就回去吧？” “别急啊，吃完可不得消消食，咱们晚一点再回去。” “还要去哪儿？”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向以晴叹气，她感觉韩慕芝一放假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两个助理都被她城北城南的支开，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守着她，她深感自己责任重大。 韩慕芝吃完起身，两人准备去外面打车。就在推门而出时，迎面走进来一个高个子男生，一身西装革履，手里拎着公文包，派头十足。 向以晴明显愣住，不过她见对方没有关注到自己，连忙低下头快步走了出去。 宋呈？他怎么会在这里。 出了门，向以晴跟韩慕芝站在街边等车，她时不时就扭头，隔着玻璃往里看，却始终是瞧见宋呈一个人，不见其他人身影。 身旁的韩慕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啧啧两声：“这人捯饬得人模狗样，就是看上去脾气似乎不太好。晴晴，原来你喜欢这款？” 向以晴连连摇头，“你别瞎说了，我不喜欢这样的。” “那你盯着人家看这么久？”韩慕芝笑，随即又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向以晴犹豫了一下，还是拉着她背对着面店橱窗，小声道：“他是程北安的助理。” “程北安？”韩慕芝惊呼一声，立马扭头张望，“既然助理在，那他人呢？他可是大好人，你得亲自去谢谢他啊。” 向以晴哪里知道他在哪儿，不过她心想，程北安是应该是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她伸手扳回韩慕芝的身子，不许她再看。 韩慕芝后知后觉，轻笑一声：“是哦，少爷天天山珍海味，他怎么会出现在市井街头。” 两人相视一笑，乘车而去。 就在车子走后不久，一位穿着黑色大衣的年轻男子推开了面馆的门。 “少爷。”宋呈起身问好。 “坐。”程北安摆摆手，拉开椅子。 他低头一看桌上的京味小炒和米饭，手一顿，不由皱起眉头，“你这都点的是什么？” 宋呈连忙起身，“少爷想吃什么，我立马去换。” 程北安摇头，“行了，你坐下吧，我去点。” 当年程北安离家出走，来京投奔外公外婆后，便留在这里念了戏文专业。不过他“丘山”的身份被掩藏得极好，除了母亲的娘家人和导师外，无人知晓。 严格说起来，程家并不知道他已经寻到了自己母亲的娘家人。 他们不问，他也没打算说，两不相干也挺好。 店小二很快把餐端上来，两碗大份炸酱面，三碟凉菜，两杯酸梅汁。加上宋呈之前点的，满满当当放了一桌子。 程北安吃饭时不喜欢说话，一碗面趁热吃完他擦了擦嘴，接着才开始问话。 “查到了什么？” “这边分公司的经营状态不好，负责人的老婆孩子都已经被他送出国了，账目怕是不干净。” “怀疑不作数，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宋呈正色：“给我三天时间。” 程北安点点头：“嗯，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三天内我要看见结果。” “好的，少爷！” “行了，你继续吃吧。”程北安扬了扬下巴，喝了一口酸梅汁。明明这玩意儿南边也买得到，可就是没有这家老店的好喝。他回了北城后，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 宋呈吃到一半，犹犹豫豫地想说话，可半天都没开口。 程北安睨他：“什么事？” 宋呈轻咳一声：“我刚刚好像看见向小姐了。她跟朋友来吃饭。” 程北安听完没什么反应，仿佛不再记得这个人一般。宋呈收回目光，老老实实地垂眸吃面，不再多话。 而程北安只是面上不显，实则在心里嘀咕，向晴的合约还有两天才彻底解除，现在就往北城跑？莫非…… 他不禁将“向晴”与“向以晴”两个名字重叠，想了想后还是摇了摇头，或许向晴是来看学校的，她昨天说以后想去求学深造的。 程北安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无意识地敲击桌面，而坐在对面的宋呈见状，冷汗直冒。 宋呈怕了。他恨自己当时不应该出手太重的！ 还好目前看上去，少爷似乎对向小姐的想法还不是很明显。倘若真有意思的话，以少爷护短的性格，那他真完了…… ------------ 第11章 重逢 韩慕芝担心向以晴的状态，不放心她独处，于是拉着她去逛胡同。 可向以晴哪有心思逛，走了一会儿就说累了，想回家。 韩慕芝不放手，硬拽着她继续走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雍宫。 “来都来了，不进去拜拜？”韩慕芝问。 “心中有佛，不拜佛。”向以晴站定。 “那当时陪陪我？听说这里的很灵的。” “你什么时候信这些了？” 韩慕芝挽住她的胳膊，支支吾吾道：“我想求求姻缘，他说想公开，我有点犹豫。” 向以晴诧异：“他说公开？那这是好事啊。” 韩慕芝撇撇嘴，“没有他，我也是上升期。现在公开，我指定会被骂。” 向以晴知道韩慕芝有两部待播剧质量很高，不出意外的话，咖位肯定能够再进一步，这个时候公开的话，她的努力肯定会被对方的光环盖住。 韩慕芝歪着头，耷拉着肩膀望着向以晴，向以晴笑了笑：“走吧，进去。” “好嘞。” 韩慕芝开开心心地就往里面冲，刚跑上台阶，向以晴就追上去将人拉回来。 “怎么了？” “帽子！” 向以晴是空着手出来的，所以两人摘下来的帽子，只能收进韩慕芝的链条包里。 里面人很多，香火鼎盛。 韩慕芝心里有所求，所以在很虔诚跪拜。向以晴便帮她拿着包，站在殿外等她。 院边有树，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 向以晴抬头望去，见有叶子从树梢上飘下，在空中不停打着卷儿，不过数米的高度却飘了好一会儿才落到地上停下来。 她走过去捡起那片黄色的树叶，手指捏着它叶柄反复看了看，最终还是将它放回了原处，让它归于泥土。 “为什么放下它？”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向以晴闻声回头。 黑色的大衣，帅气的脸。这人是程北安。 向以晴怔了一秒，垂眸道：“与它们一同归于尘土是好归宿，总好过独自漂泊。” 程北安看着她轻闪的睫毛，不施粉黛的眉眼，笔直柔顺的长发就随意搭在胸前，整个人如同她身上的浅色风衣一样干净。还是情绪不太好。 刚刚见过宋呈，眼下向以晴再见到程北安，便不是很意外了。 所以她没问他为何会在这里，就像他也没问她一样。并不重要。 既然见了面，向以晴还是想当面道谢，“程先生，我合约和钱的事情谢谢您。” 程北安不觉得自己是刻意帮她，于是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向以晴见他不说话，便跟着安静下来。 两人在树下站了一会儿，程北安再次开口。 “准备退圈？” “是的。” “其他行业没这么赚钱。”程北安很清楚，编剧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出头。 “嗯，我知道。”向晴早有心理准备，加上追回来一笔钱心中有底气，也更加谢谢程北安。 程北安听到向以晴的回答时，视线刚好扫过她肩上背着的新款高奢包包，不由眼神闪了一下，默默在心底持有怀疑态度。 再次无话。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树下。 各自等人。 片刻后，韩慕芝从殿里出来。 她站在殿门口的台阶上，一扭头就看见向以晴跟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站在一起？ 两个人般配的，简直好似一对璧人！ 她不禁瞪大双眼捂住了自己的嘴，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殿里。然后迅速掏出手机给两人来了个十连拍，立刻转身回去多磕了几个头。 向以晴看见了韩慕芝的异常行为，轻轻皱了下眉头，“程先生，我朋友出来了，我先走了。” 程北安低头看她，点了点头，“嗯，好。” 向以晴心想，老天爷已经给了她机会当面跟程北安说谢谢了，他们以后恐怕不会有机会再见了。 所以这次，她先走也没说再见。 程北安看着她逐渐走远的背影，默默摇了摇头，他脑海中与他通邮件的向以晴是一个活泼朝气的小姑娘。可眼前的向晴不同，她沉稳且善于隐藏情绪，她们不会是同一个人。 “是遇到朋友了吗？那姑娘瞧着挺好看。” 程家老夫人在管家陈伯的陪同下走过来，扯着脖子追看向以晴的背影。 “你不用一直陪着我的，你去忙你的。”她用普通话问，但尾音上还是能听出一些区别。 “奶奶，我没事。”程北安扶住她，然后顺着她的话说：“我先送你回去，晚饭我就不陪您了。” 老夫人误会他是要去约会，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的许愿灵验了，手舞足蹈地赶他走。 “有阿陈在，我不用你陪。” “那怎么行？” “你快走吧。”她不耐烦地挥挥手。 程北安却不听她的话，执意将她送回了龙腾府后才离开。 有人约了他晚上去会所谈事。 *** 韩慕芝跟向以晴出来后，韩慕芝就跟疯了似的，在她耳边不停碎碎念。 “那可是程北安啊！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放着家世不说，就是光看颜值他也足够出类拔萃了，那身材长相多行啊。” 向以晴不胜其扰，“要不你去追？” 韩慕芝哑火，缩着脖子连连摇头，“我不行，我有主了，咱绝不干出轨的事。” 滋滋……电话铃声响起。 韩慕芝：“哈，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向以晴看着她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亲亲宝贝”四个字，默默将唇抿成了一条线。 韩慕芝接起电话，长话短说。 等挂了电话，立刻拉着向以晴去街边打车。 向以晴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去哪儿？我想回家。” 韩慕芝露出獠牙，气势汹汹，“姐妹有难，你是不是得去给我摇旗助威？” “啊？” “他前女友回来了，这会儿正缠着他不放，狗男人叫我过去宣示主权。你说他有啥用，就这儿他还想跟我公开？一会儿我连他一起打。” 向以晴心情复杂地看着她，暗自犹豫要不要给杨姐发个信息，让她先做个应急预案？ 韩慕芝瞪她一眼，“你别跟杨姐告密啊，不然她明天就能杀过来结束我的假期。” 向以晴头疼：“芝芝啊，你还记得自己在上升期吗？” 韩慕芝卷起袖子：“记得啊，可是抢我男人跟抢我女主角一样，绝不能忍！” 向以晴不放心她，只好陪着她一起往嘉兰会所去…… ------------ 第12章 嘉兰会所 嘉兰会所在城郊，向以晴三年前去过一次。 说起来都怪刘长平，他净干些腌臜事。当时，她差点在导演陈辉手里吃了亏，还好被人帮了一把才侥幸逃脱。此后，她才格外防备刘长平。 两人在门口报出宋阳的名字和包厢，经过核实后，有专人领她们过去。 会所布局类似中式园林，道路宽阔而曲折，在池子两边各有小路能去独立独栋的屋子的商务，而他们一路往里走，最终在一栋三层楼的建筑前停下。 这里是高级会员的娱乐楼。 打开包厢门，餐桌上有半桌人在喝酒，还有几人围坐茶台聊天。 而韩慕芝的男友徐阳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边上有个女人似乎正靠在他身上哭？ 韩慕芝的脾气怎么能忍，当即就跟只猫似的窜了进去。向以晴想拉住她去，却只抓到空气。 “哟，徐阳你干什么了？怎么人家姑娘的妆都哭花了。” “我啥也没干。”徐阳弹起来。 两人一开口，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韩慕芝一把推开徐阳坐下，她跷着二郎腿，手臂撑于腿上，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那女人。 那女人长发及腰，一身素色针织连衣裙，白净的脸蛋哭得梨花带雨，眼下见韩慕芝来了，瞬间就收敛了情绪，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这两人互相对视，眼里充满警惕与打量之色。 徐阳看见向以晴站在门口，赶紧招呼她：“晴晴，快来这边坐。” 徐阳个子很高，身上穿着花衬衣，领口微敞，这都修罗场了，他脸上还挂着没有负担的笑，像极了无学无术的纨绔富二代。 向以晴默不作声地坐下，她想不明白韩慕芝到底看上他了什么。 韩慕芝眨了眨眼：“你怎么不哭了？” 对方一怔，仿佛是对韩慕芝的态度感到意外，她垂下脑袋，用头发挡住脸，怯生生地喊了句：“徐阳…” 徐阳倒是没动静，可她身旁的人没忍住，开始冲韩慕芝发难了。 “你是谁啊？”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岑斓，有些事不是谁都能掺和的！” “我质问她了吗？”韩慕芝不怒反笑。 向以晴及时摇头，“没有。” 韩慕芝笑，“要不你们说出来听听，我看看我有没有资格管。” 几人连同岑斓，纷纷看向徐阳。 这时徐阳在忙着泡茶，根本不理会她们。 岑斓泪眼婆娑地看着徐阳和韩慕芝，继续小声哭起来，看上去十分委屈。 韩慕芝挺恼火，小声跟向以晴吐槽：“真行！我这还没出招呢，她就这样了？” 向以晴摇了摇头，她直觉宋阳的态度不对劲，却具体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韩慕芝烦了，伸手将墨镜推至头顶，语气不善道：“呵，你这哭给谁看呢？” 岑斓一愣，哭得更凶了。 她颤抖着身子就往沙发后背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韩慕芝对她动了手。 惹得边上那几名浑身珠光宝气的女人愈发打抱不平，可韩慕芝偏偏一副百毒不侵的姿态，她们没辙，只好冲着徐阳嚷嚷。 “老徐，你怎么回事？” “你怎么能让人这么欺负岑斓，过分了啊！” 徐阳慢悠悠地将泡好的茶，端到韩慕芝和向以晴两人面前，掀起眼皮变了脸色，“谁欺负岑斓了？我从头到尾就没跟她说过话。” 岑斓难以置信，羞愤难当，起身就往外面跑。 有人去追，同时周围指责的声音越来越明显。 韩慕芝端起茶杯浅浅抿一口，“真是好茶。”她抬手，把另一杯端给向以晴。 向以晴很头疼，这里分明是人家的主场，徐阳明知道韩慕芝的个性还把她叫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这时有人认出了两人，在小声议论。 “她是不是韩慕芝？” “边上的那个，我记得她前几天还走红毯上了热搜，叫什么来着。” “向晴！” “对，这两人怎么来了？现在徐阳的口味变化这么大？到底谁才是正主啊。” “不管是谁，我看她俩的长相气质都比岑斓那个哭包强多了。” “你别瞎说了！岑斓家里要和湾区程家要合作大项目，看来岑家要起来了。” “当真？” “我刚去洗手间，看见岑斓她大哥和那位刚回来的程家小少爷在对面吃饭，这消息我看不是空穴来风……” “那这样的话，徐阳怕是真得娶岑斓了咯……” …… 向以晴端着茶杯在慢慢喝，她的任务就是陪着韩慕芝，不让别人欺负了她，也尽量避免她真的发疯。 徐阳坐到韩慕芝身边解释。 他讲来讲去就是说当年女孩子出国，他单方面提分手对方没拒绝，可现在她回来后就一直缠着他不放，见面就哭，他实在解决不了。 这话听得向以晴直皱眉，他解决不了就让现女友来解决吗？ 旁边半天没说话的韩慕芝，突然变了脸，“没意思！晴晴，我们走。” “好。” 向以晴知道韩慕芝说得没意思，不是说的这件事，而是说的徐阳这个人。显然这件事的问题出在徐阳身上。 韩慕芝枉做小人，不愿多待，拉着向以晴就往外走。 徐阳追上来，拽着韩慕芝不放手。 向以晴只好先去开门。 可她的手才刚刚放到门把手上，砰的一下，就被人从外面把门撞开了。 门框撞到额头，疼得向以晴两眼直冒金星，头皮发麻，一个没忍住就红了眼眶。 对方大声怒斥：“刚刚是谁欺负我妹妹了？” 一瞬间，屋里彻底静下来。 “岑哥，岑哥你误会了。”徐阳着急忙慌道。 “徐阳，我妹妹眼睛都肿了，你说我误会？” 两人说话间，韩慕芝快步过来扶住向以晴，着急地问她有没有事。 向以晴感受到她的火气，连忙抓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好。 韩慕芝的火根本压不住，她转过身子：“喂，你撞了我朋友，你道歉。” 单手插兜的男人比韩慕芝高了两个头，结实挺阔的胸膛被西装马甲束缚住，直眉瞪眼的样子，着实挺吓人的。 向以晴担心韩慕芝嘴比脑子快，于是将韩慕芝挡在自己身后，“这位先生你不妨问问令妹本人，她为何哭。” 话音刚落，刚刚去追岑斓的女人冲进来。 “岑驰哥，徐阳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出轨！现在他还让小三过来，简直是在羞辱阿斓。” 向以晴和韩慕芝都懵了！ “这位女士，请不要乱诽谤！”向以晴正色。 “你骂谁是小三？！徐阳明明早就跟她分手了。”韩慕芝卷起袖子。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导致岑驰一时还真分不清楚，到底是谁。 他眯了眯眼，气场愈发凌厉。 向以晴相信韩慕芝绝不会知三当三，于是她迎上一步，死死挡住了对方的脚步…… ------------ 第13章 冲突 向以晴决定要拦，就一定不会让步。 岑驰脸黑如墨，气场逼人，“是你吗？” 向以晴抬头，平静开口：“你为什么不找令妹问清楚？或者让徐阳亲自讲。” 岑驰深深看她一眼，扭头去看徐阳。 而韩慕芝已经走到徐阳面前，严肃质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来说！” 徐阳脸色惨白，目光闪烁，这副模样一看就是心中有鬼。 向以晴见状，燃起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她警告对方：“徐阳！你是男人就说实话，别让女人们为难。” 徐阳侧身避开韩慕芝，低着脑袋犹豫片刻，为难之色溢于言表。 韩慕芝冷笑出声：“你怎么不说话？” 徐阳脸上挣扎之色：“慕之，你别逼我了。” 韩慕芝气笑了：“你什么意思？你刚跟我说的话，可还没有十分钟啊。” 徐阳肩膀抖动，直接转身将后背留给韩慕芝，态度已经十分明了。 现在，所有的矛盾都指向了韩慕芝。 向以晴眼皮直跳。 岑驰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韩慕芝，冷冷道：“韩小姐，我认得你。没想到，你作为公众人物竟然会如此不自爱。” 韩慕芝睨他一眼：“老娘行得端坐得正，我是被他骗了。” 岑驰冷嗤，“你必须跟我妹妹道歉，并且发公开声明退出演艺圈。” 向以晴急了，跻身护住韩慕芝，“岑先生，徐阳并没有直言什么话，你就这样草率地断定是慕芝的问题，未免也太武断了。” “那又如何，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我妹妹哭的人。” “可罪魁祸首是徐阳！”向以晴扬起下巴，怒视他，“他刚刚还在这里跟慕芝说，他如何被自己的前女友也就是您的妹妹，纠缠得不胜其烦！” 岑驰眉梢一挑，眸光化为利箭射向向以晴。 “够了！你闭嘴。” “可我说的是事实！” 两人僵持不下，韩慕芝闪身揪住了徐阳的领口，“你不仅骗我，还没种没担当！我真是瞎了眼才答应你的追求。” 徐阳慌了，挥手拂掉韩慕芝的手臂，“你别瞎说，我什么时候追求过你。” 韩慕芝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狗男人！聊天记录我可都没删呢。” 这一记耳光格外响亮。 韩慕芝作为公众人物，当众居然动了手，对方还是徐家的二公子，这下可真犯众怒了。 在他们眼里，艺人不过是由他们身后的资本捧起来的玩意儿，谁给她们的胆子蹬鼻子上脸的。 徐阳眼里闪过一抹阴鸷，一把拽住韩慕芝的头发，“你敢打我？！” 向以晴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岑驰，拼命去推徐阳，想让他松手。 徐阳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尤其是今日盘算已经落空，整个人恼羞成怒，出手便没有顾及。 他拽着韩慕芝的头发就把她往桌上摁，韩慕芝也是个小辣椒，她两只手也没闲着，一顿往对方身上招呼。 向以晴眼看局面不对，哪里顾得上其他的，一边加入战斗，一边拼命扯开喉咙喊救命。 “够了!！”岑驰一声怒吼。 “像什么样子！都给我住手。” 徐阳似乎是很怕岑驰，手里的动作一顿，立马就被韩慕芝和向以晴占据了上风，多在他的脸和手臂上抓了几道血印。 徐阳不服气，还想继续动手！ 向以晴手疾眼快，顺手从桌上摸了一把餐刀，直指徐阳的鼻尖，“你想清楚！我可以不要命的。” 徐阳一愣，咬牙收了手。 向以晴搂住受了伤的韩慕芝，默默往门边退，而岑驰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过来。 “一码归一码，我妹妹的事情必须有交代。” “交代？” 向以晴冷笑，转头把刀尖对准了他，“你们这些人高高在上，给过我们选择的权利吗？” 她从韩慕芝的兜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徐阳催她过来救场的语音。 “你们都给我好好听清楚了，看这个狗男人到底是怎么说的……” 一条。 两条。 三条。 徐阳的脸，逐渐扭曲。 众人从吃瓜看戏，演变成对徐阳嗤之以鼻。 真相已经了然。 聪明人都看出来徐阳是真的厌烦岑斓，但他惧于岑家势力，并不敢跟岑斓直接翻脸。 他去追求女明星韩慕芝，是想利用韩慕芝的占有欲来挑衅刺激岑斓，让这位娇滴滴的名门千金，自动退婚。 向以晴猜想，他一直催韩慕芝公开，也是想利用她来转移岑斓的注意力。 毕竟艺人有合约在身，资本关系错综复杂，总有办法能拿捏。 可惜啊，玩砸了。 岑驰一脚踹在徐阳的屁股上，让他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我们岑家的姑娘，岂能容你这样对待？！” “从今日起，岑光集团与你们徐家的所有合作全部作废！” “以后别让我在四九城见到你，否则……我会亲自动手废了你。” 徐阳趴在地上攥紧了拳头，一步错满盘皆输，他自知打不过特训多年回来的岑驰，但他恨极了眼前的女人。 他踉跄着爬起来，一个箭步冲到韩慕芝面前，抬手就想往她脸上招呼。 向以晴搂住身形不稳的韩慕芝侧身退了两步，然后直接将刀子架上了他的脖子。 “正当防卫，你是要拿命跟我赌吗？” “妈的，臭女人！”徐阳气红了眼。 “那就比比看，谁更不怕死。”向以晴丝毫不惧，豁出去了。 徐阳毕竟是男子，接连动作后，以力量优势打掉了向以晴手中的刀，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向以晴屏住气，抬起膝盖就去撞对方的小腹，徐阳吃痛尖叫，一秒弓起身子。 这是她有了上次的经验后，回去深思出来的办法，目前亲测有效。 就在徐阳，想再次出手时。 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旁边大门闪进来！ 男人修长的手臂，从向以晴眼前穿过，一记锁喉就将徐阳拉至两米外距离。 向以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时有些恍惚。 下一秒，就听见“啊”的一声响起。 只见徐阳的脚后跟擦地面，向后飞出几米后，直接撞到餐边柜上，重重地跌坐在地。 向以晴轻吁一口气，慢慢将提在嗓子眼的心脏，悄然放回肚里。 程北安往回退了一步，他宽阔的后背挡住了她的全部视线，只听见他冷声道： “人，我要带走！谁想拦就试试……” ------------ 第14章 程先生可愿意帮忙？ 程北安说完，岑驰就皱起了眉头。 “小程总，你……” “岑总，融天城的项目不必再谈。” 程北安声音不大，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全场再次陷入安静。 岑驰挑起一边的眉毛，急促解释，“小程总误会，我们别因为一些小事伤了和气。” “误会？” “小事？” 程北安散发着锐不可当的锋芒气息，“行了，不必再说！” 他话音刚落，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就闪身进来，躬身从向以晴怀里接过韩慕芝。 向以晴帮忙扶着韩慕芝，跟在程北安身后，快步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 包厢里，突然有人拍额惊呼。 “我想起来了！” “向晴前几天去妇产科的热搜，照片里的男人，似乎就是那位啊！！” 岑驰猛然转过身，一把揪住说话人的衣领，“你在说什么，谁陪谁去妇产科。” “就是刚刚那位小程总！” “他前几天陪着向晴去医院，上了热搜。” “向晴就是刚刚拿刀的疯女人……” 岑驰的心跌落谷底，他松开手，深吸一口气，走到徐阳面前狠狠补了两脚。 直接把人踢晕了。 *** 程北安一行人往外走。 出来时，车子已经等在门口。 对于今晚的事情，他失望透顶。 他本打算利用融天城的新项目留京不归，故意让人放出消息后，岑驰通过校友会联系上程如风，程如风迅速安排见面。 岑驰曾是职业运动员，身上有很强的目标感，本来程北安对岑驰印象蛮好的。 但两人聊到一半时，有位哭成泪人的女孩从他们包厢门口迅速跑过，岑驰见状，顿时慌神追了出去。 程北安不明所以，等不见人，心中不满准备先行离开。刚出门就听见了向以晴的呼救声！好在及时，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意外。 他没想到，岑驰就站在边上看着，可见人品一般。 司机拉开车门。 程北安把后排空间留给了两位女士，自行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新助理跟司机耳语了几句后，抢了开车的活，负责驾车离去… 韩慕芝把头枕在向以晴的腿上，闭着眼睛装晕。可向以晴不知道她是装的，一直在小心翼翼地低头搂住着她，以免她滑下去。 “小程总，现在去哪儿？”新助理问。 “去医院。” “好的。” 程北安扭头看了向以晴一眼，见她低着脑袋乖巧模样，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刚刚那副手里拿刀、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呢，怎么不见了？ 向以晴察觉到他的目光，“程先生谢谢，你又帮了我一回。” 程北安点了点头，“还好吗？” “还好。” “你……” 一道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向以晴坐在副驾驶斜后座，微微抬头就看见了手机屏幕上的字——程如风。 程北安捏了捏眉心，隔了几秒后才接听。 “合作，我拒绝咗。” “冇理由，我唔中意。” “我之前就讲咗岑家唔得，合作对象我心中有人选，你唔使管咗。” …… 向以晴虽然在湾区生活多年，但母女三人一直都是讲普通话的，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语速不快的粤语。 她被程北安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蛊惑，不由自主地看向他侧脸，黑色的高领毛衫包裹住脖颈，将他的下颚线衬托的棱角分明。 听了一会儿后，她大约懂了。 其实程北安一开始就不想跟岑家合作，而电话那头的女人希望程北安听话，合作方可以不是岑家，但不可以他自己找。 原来，程北安做事也有掣肘啊。她心想。 助理将车子开到一家私人医院，这家医院向以晴知道，圈内明星生病也常来这家，这里私密性极好。 因为韩慕芝的头有被磕到，所以医生安排她先去做检查。 向以晴没什么大事，只简单处理了一下手背和脸颊的伤口就行。 程北安笑：“牛排刀伤不了人。” 向以晴昂头：“豁出命，没什么伤不了的。” 程北安问：“若真出事，他们不承认你是正当防卫，可想过后果？” 向以晴耸耸肩，“我孑然一身无所谓，慕芝不能出事，她父母很爱她。” 程北安静默无言。 他今日见向以晴两次，都发觉她眼里的光是忽明忽灭的，情绪很不好。 向以晴缓过劲，觉得韩慕芝受伤的事情瞒不了，也不能瞒。 她担心徐阳吃了亏，岑家丢了脸，难免会把火撒到韩慕芝身上，必须早做准备才行 她拨通了韩慕芝经纪人杨姐的电话。 杨姐正在忙着给韩慕芝安排下个月商务活动，一听这事，顿时火冒三丈。 她没听原委，把向以晴当成自己手下的艺人，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完了才渐渐冷静下来。 “你们两个人还真是不要命！什么人都敢惹。她身上的合约加起来几个亿，违约金是想拿命赔吗？” “杨姐，慕芝也是受害者。”向以晴终于有机会开口。 “行了，我现在订最近的航班过来，我没到之前，你们在医院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向以晴发现程北安正在看她，她轻咳一声，觉得有些尴尬。 “现在知道怕了？”他轻笑。 向以晴咬着嘴唇，低头犹豫了几秒，然后坚定地抬起头。 “情况所迫没得选，我觉得自己没错。” 程北安眸光一闪，“你的确没错。” 向以晴怔了怔，“嗯？” 程北安收敛笑容，将手机放进衣兜里，迈步走到向以晴面前。 他比向以晴高出一截，正好挡住了顶灯的光线，阴影笼罩下来，向以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你想好怎么善后了？” “先准备公关稿，再想办法拿到会所的监控，在场的人里或许有愿意帮我们作证的人。” “别人为什么会帮你？”他单手插兜。 “总有利益不合的人吧？” 程北安扬了扬眉，没有说话。 向以晴心里很清楚，如果艺人真跟资本杠上，那无疑是以卵击石的。可她不能泄气。 “慕芝的咖位和商业价值与我不同，公司对她寄予厚望，会拼命保她。” “岑家就是靠文娱起家的，他家司岚传媒上午刚收购了幕盛影视，现在是国内第二巨头。” “什么？”向以晴震惊。 她感觉有一股冷意从心里腾空升起，瞬间蔓延全身，仿佛血液都被冻住了。 韩慕芝是慕盛的艺人，所以她刚刚得罪的是自己公司大公主和少东家？ 而司岚……司岚传媒是这次青年编剧比赛的主办方！那她后天的比赛，该怎么办？！ 向以晴强迫自己冷静，现在事情还没到最坏的程度，肯定能有破局的办法。 她垂眸攥紧掌心，深吸了好几口气，慢慢调整好呼吸后， 突然，抬眸望向对面的人。 “程先生可否愿意帮忙？” “可以，但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 第15章 再上一次热搜？ 果然，帮忙都是有条件的。 不过，向以晴欠着程北安的人情，就算他不愿意帮自己的忙，她也是要帮他的，这不是交换。 “程先生，您说。” “我需要与你再上一次热搜，你配合我在医院多留几天，可以吗？” 跟他一起上热搜？ 让人误会两人关系很亲近？？ 向以晴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热搜一出，怎么看都是她获利更多。甚至她还能借程北安，让岑家有所忌惮，解她们燃眉之急。 送到眼前的机会，她不能不接。 “当然没问题。”向以晴笑。 “那行，我让人安排，这三天就委屈你在医院待着了。需要什么，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程北安没有解释具体原因，而向以晴想到了即将面临的比赛。她不能缺席。 “程先生，我后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会需要半天的时间。” “一定要去？”程北安皱眉。 “一定要去。”向以晴坚定地点头。 程北安看着向以晴眼里迸发出的光亮，他轻轻恍了一下神。 “行，到时候我让人送你。” “好的，谢谢程先生。” 向以晴轻吁一口气，至于其他的，她有自知之明不敢推辞。 过了一会儿，韩慕芝从检查室里出来，她乐呵呵地跟两人打招呼，全然不知自己的星途即将惨遭毁灭。 “晴晴，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还晕吗？”向以晴看向轮椅上的韩慕芝。 “问题不大。”韩慕芝精神看上去好了很多，她对着向以晴眨了眨眼，眼神在她跟程北安之间来回扫视。 “这位是程先生，之前帮我和我妹妹。这次也是多亏他了。” “谢谢你啊，程先生！你对晴晴是救命之恩啊，晴晴得……”韩慕芝嘿嘿一笑，“请你吃饭，必须请才行！” 向以晴被她的大喘气给吓了个半死，连忙迈上前一步，用眼神警告她别乱开玩笑。 “好啊。” “那不如今晚吧。”韩慕芝人来疯。 “我有事要去一趟洛城，三天后回来。” 向以晴了然，转身说好。 程北安先走一步，把新助理钱瑞留了下来。 钱瑞与宋呈不一样，他很爱笑，看上去是个细致且没有什么攻击性的人。 “向小姐，住院的事情我已经办好，我送两位去病房。” “好的，辛苦你了。” 钱瑞推着韩慕芝的轮椅，三人乘坐电梯去了VIP室，两人间的高级病房，设施一应俱全。 安顿好后，钱瑞双手递上名片给向以晴，向以晴接下来一看，他的头衔是融天城的总经理特助。 “这是我的号码，您有什么事情随时吩咐我，我会一直在楼下。” “好的，辛苦你了。” 向以晴送人出去。 一回来，就见到韩慕芝坐在病床上瞎兴奋：“什么情况啊，程北安把自己的助理留给你了？有奸情啊。” 向以晴敲了她脑袋一下，敲完才想起她受了伤，急忙又摸了摸她的头。 “你别乱想了，我跟他没什么。” “我不信。” 向以晴不理她，正色道：“先说正事，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做好心理准备。” 韩慕芝撇了撇嘴，怪模怪样。 向以晴言简意赅地把从程北安那里获取来的消息，跟她讲完。韩慕芝整个人就吓傻了。 她难以置信地尖叫：“那娇滴滴的哭包……是我老板的老板……的女儿？！” “嗯。” “我的天，宋振川非杀了我不可。”韩慕芝往后一躺，仿佛在垂死挣扎。 “你就不担心自己会被封杀？”向以晴觉得她的关注点，似乎有些偏。 “宋振川会保我的，我身上有几个亿的商务合同，他就算以后不用我赚钱，也绝不会赔钱啊。”她猛然坐起。 向以晴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长叹一口气，总觉得她还是想得过于天真了。 “呵，谁给你的自信我一定会保你？”门口传来一道浑厚的质问声。 两人闻声望去。 一个身穿深灰色大衣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虽然脸上没有看出怒容，但声音里透出的威严，令人忍不住心底发颤。 韩慕芝明显抖了一下，故作镇定地笑：“宋总，你怎么来了。” 宋振川睨她一眼：“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杨慧一时半会到不了。” 韩慕芝呵呵干笑，像只鹌鹑似的低下了脑袋，“那肯定不能死啊，我还得为您卖命呢。” 向以晴轻咳一声：“宋总，慕芝也是受害者，您别骂她了。” 宋振川视线挪过来，眼神晦涩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向晴，刘长平的人?” 向以晴对上他的视线：“宋总您好，我是向晴，我合约已经到期，现在是自由人。” 宋振川饶有深意地笑了笑：“听说刘长平进去了？” 向以晴眼皮跳了一下：“具体情况，我不清楚。” 宋振川眯了眯眼，冷哼一声：“你们把天都捅破了，现在准备怎么收场？” 韩慕芝急道：“都怪我遇人不淑，徐阳那个没种的，他就是故意套路我去对付人家小公主。” 宋振川：“那他怎么不挑别人，就偏偏要选你。你没点脑子吗？” 韩慕芝一愣，是啊，为什么就单单选了她？她也不好追啊，徐阳追了好久她才答应。 向以晴没想过这个点，不由皱了皱眉头。 宋振川挪步在沙发上坐下，慢慢开口：“宋阳的有个初恋，跟你长得很像。” 韩慕芝一听，立马火冒三丈：“徐阳你个王八蛋，老娘居然还成替身了？我……”她卷起袖子，就想下床。 向以晴一个头两个大，强行将人摁住，“你别发疯，还嫌事情不够大是吧。冷静！” 韩慕芝胸膛上下起伏，憋了好一会儿才把气理顺。 宋振川沉着脸盯着韩慕芝不说话，向以晴站在中间，滋味可不好受。 她想了想，试探道：“慕芝的商业价值这么高，岑总也知道问题在徐阳身上，说不定不会难为慕芝。” 宋振川冷嗤一声：“几个亿的商业合约，岑家会放在眼里吗？岑斓是岑驰的眼珠子，他肯定是要动手的。” 韩慕芝不自觉握紧向以晴的手，向以晴吃痛低头看了她一眼，她终于知道怕了。 滴！三人手机同时响了一声。 宋振川低头看了一眼，表情瞬间丰富起来，他的视线在手机和向以晴脸上来回横跳，弄得向以晴都有不知所措。 这时， 她身旁的韩慕芝，兴奋地尖叫起来： “天呐，晴晴！” “你跟程先生……热搜霸榜了？！！” ------------ 第16章 热搜霸榜 向以晴没想到程北安的动作这么快，说上热搜就立马安排上了。 「港富商恋上颜值女星向晴，孕肚明显？」 「神秘世家少爷为爱赴京，世纪婚宴将近？」 「向晴怀孕，千亿少爷为爱低头！」 …… 这标题一个比一个离谱，向以晴看着手机忍不住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程北安安排的。 “晴晴，你快看照片……” 韩慕芝在旁边，啧啧道，“这要不是我就在现场，连我都要信了。” 向以晴抬眸看了她一眼，迅速点开了词条。翻了翻屏幕上的照片后，她表情越来越凝重。 照片的拍摄角度很巧妙，两个人明明都隔着安全距离却因为借位，显得亲密无间。 第一张，是程北安站在嘉兰会所门口扶她上车时拍的。 年轻矜贵的男人动作绅士，眼神温柔，显得十分紧张身旁的女伴。 另外一张，是在医院门口。 程北安走在向以晴右侧，一只手揽住了她的后腰，另一只手还为她挡开了其他人后，似乎是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呵……真是难怪标题会写得这么离谱了。 向以晴突然意识到，程北安的心思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复杂深沉。 这些照片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若是当时她没有答应，那他还会发吗？ 她实在是不敢想，一个不介意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人，他的心究竟会有多狠。 咳咳…… 宋振川轻咳两声。 “那个向晴啊，你跟小程总……”他斟酌一下用词，继续道：“是旧识？” 旧识这个词，真是难为宋振川了。 向以晴转过身，点了点头：“我们是认识，不过热搜夸张了。” 韩慕芝插进来道：“程北安对你肯定有意思！不然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帮你上热搜？” 她坐起来拉着向以晴的手：“你想想啊，岑驰要跟他合作，他因为我们，呸！他因为你拒绝了，那岑驰如果还想合作的话，他肯定就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啊。” “哦？”宋振川身子微微前倾。 他细节知道得并不清楚，杨慧没跟他说这些。 其实，是向以晴为了避免给程北安制造麻烦，她压根儿就没告诉杨慧这一段。 宋振川在复杂的娱乐圈从商多年，这些话，他一听就明白过来了。 若是热搜半个小时内没有被撤，那么程北安不管跟向晴是什么关系，他出于什么目的，这件事他都是要帮两人挡一挡的意思。 宋振川没想到，一盘岌岌可危的棋局就这么轻松地被盘活了。 “向晴，还请你帮帮慕芝。” “宋总，希望我怎么帮她？” 宋振川站起来，“我以高于市场三成的价格，签你来我们公司，给你们俩弄个组合，偶尔出席一下活动，一年后解约。” 韩慕芝拽了拽向以晴的胳膊：“你一直想退圈，现在好不容易合约到期了，你别听他的，我不用你管，大不了我……” 宋振川睨她：“大不了赔十几个亿的违约金？你是想我把公司卖了给你抵债吗。” 韩慕芝缩了缩脑袋，“岑驰是个商人，他难道希望不赚反亏啊！” “你不懂！他……”宋振川硬生生截住了话头，把没说完的话吞了回去，拂袖转身。 向以晴拍了拍韩慕芝的手，笑了笑：“宋总，慕芝不会有事的，程先生说会请慕芝做一个程氏直系项目的代言人。” “当真？！”宋振川惊喜。 “小程总，说了是什么项目吗？”他追问。 “具体是什么项目我不清楚，他说过两天出差回来，就会安排人过来接洽。” “好好好。”宋振川觉得两天而已，他能等。 韩慕芝抱住向以晴的胳膊，像只猫似的用头蹭她：“晴晴谢谢你！” 向以晴哭笑不得：“你下次自己谢他。” 宋振川是个谨慎的人，他在病房里待了很久，最后见热搜一直高居榜首不下后，才放心地离开。 另一边。 徐阳浑身是伤地回了家，被父母再次教训了一顿。 岑家单方面地解除了与徐家所有的合作，甚至还放了话，与徐家合作就是跟岑家作对，彻底翻脸了。 至于哭成泪人的岑斓，在与哥哥岑驰大吵一架她觉得这件事跟韩慕芝没有关系，她不准他找对方撒气。 岑驰不答应，岑斓就再次哭着跑掉了。 岑驰追人不到，又看见热搜上的新闻，整个人又急又气，直接就将手机狠狠砸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父亲给他下的死命令。 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与程氏达成融天城的合作，借此拿到开拓南方地产业务的机会。 程北安让他当众丢了面子，可他还要去求程北安？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呵，走着瞧！ …… 接下来的三天，向以晴都在病房里待着。 程北安出差没有带钱瑞去，钱瑞每日的工作就是给向以晴与韩慕芝送花，送各种好吃的。 韩慕芝看着茶几上玫瑰花，恨不得马上出院就去磕头还原，她高深莫测地笑：“晴晴啊，你得谢谢我。” 向以晴正在看电脑，她茫然地问：“谢你什么？” 韩慕芝紧闭嘴唇，疯狂眨眼。谁说的，许愿说出来就不灵了，啊啊啊，她不能说，不能说啊！ 向以晴不知道她又抽哪门子疯了，嫌弃地瞥她一眼，合上电脑，换了一身素净整洁的衣服。 “你要出去？” “我要去比赛，你忘了？” “哦哦哦，对哦。”韩慕芝跳下床，给了她一个爱的拥抱，“加油加油！” “加油！”向以晴笑着做了个加油打气的手势，然后拿起桌上关机已久的手机，重新开机。 热搜霸榜了两天，直到今早才被撤下。 这期间她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娱乐圈里的各路“朋友们”纷纷以各种理由联系她。 向以晴无心应付别人的打探，也无意趁此机会抢资源，索性就关机避世，老老实实当工具人，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今日要比赛了，出门总还是要带个手机方便点。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拿着包就出门了。 钱瑞开车把她送到会场，又亲自下手帮她拉开了车门。 向以晴受宠若惊，“谢谢。” 钱瑞躬身微笑：“向小姐客气了，我在大堂等您，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好，辛苦，一会儿见。” 向晴戴好口罩和墨镜，然后快步走向会场。 此时她心里很忐忑，不知道评委们见到她后，会作何反应…… ------------ 第17章 比赛意外遇见她 青年编剧比赛是司岚公司的重要项目，一方面是为了挑选剧本，另一方面是希望发掘出有水平有潜力的新人为公司效力。 今年是第三届比赛，前两届的第一名，剧本都是优先开发、制作、送审、上播的。 向以晴想通过这个比赛转型，所以前两届她都有认真关注。今日这个环节，往年是没有的，她也觉得很奇怪。 进入酒店大堂。 向以晴按路标指引牌，上了三楼会议厅。 她考虑到热撒挂了两天，便故意只提前了十五分钟，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 已经有人到了，向以晴寻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向晴？”。 “你快看，这人是不是她？” 向以晴刚走进会场，就有人在小声议论，语气里隐隐透着兴奋劲儿。 房间不大，她自然听得到。不过她不想节外生枝，只好装作听不见。 “今日又不是选角，她来做什么？” “就算是选角跟她也没关系啊，她一向都是只关注红毯和掉金龟婿，哪里拍过电影。” “你没看热搜啊？小声点，她金主很厉害的，听说在港岛是顶尖人物。” “嘁，谁知道能新鲜几天。” 向以晴斜前方的两个女孩，姿态亲密，似是熟人。其中有位长卷发、穿格子衫的女孩，神态言辞间很是瞧不上她。 向以晴微微一笑，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去，那人愣了一下，飞速低下了头。 临到开始前，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 一位神采飞扬的短发女生，与四位挂着评委牌的老师一同走进来。 向以晴与她对视一眼，突然身体僵住。 这人居然是……是岑斓的朋友？就是当时追出去，又冲进来嚷嚷的那位。 短发女生眼睛一亮，勾了勾嘴角，冷笑着走过来：“向晴？” 向以晴不想生事，却也不会怕事。她坦荡抬眸，两人眼神交汇时，空中似有火光闪现，燃起一阵硝烟。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眯了眯眼，语气不善地问道。 “比赛。” “噢？”她挑了挑眉，眼神里透着有些意外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那我要期待了，看看你除了撩男人外，还有什么本事。”她轻哼地扫了一眼，正围着她的评委们。 立马就有人接过了话茬：“我记得比赛名单里没有向晴，你不要捣乱。” 向以晴掏出自己的参赛证，上面赫然印着她的照片和名字——向以晴。 “是你？”刚刚问话的老师，惊讶地问。 “是我！向以晴是我的本名，向晴是艺名，我已经合约到期，目前是自由身，来参加比赛没有任何问题。” 四位评委神态各异地对视一眼，有人对她不屑一顾，也有人似乎是在为她惋惜。 “向以晴？好，我记住你了。”短发女生说完，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后，径直走向第一排的空位上坐下来。 还好还好，她去的不是评委席。 四位评委老师入席，提问环节正式开始。 也不知道主办方是抽签决定的，还是随机安排的，在主持人公布的名单顺序时，向以晴被排在了最后一位。 叫到她名字时，岑斓那位短发朋友还特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充满了挑衅。 向以晴微不可察地吸了一口气，保持着脸上的镇定，实则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无数道痕迹。 参赛者依次上台。 基本上都是关于作品的创作灵感以及剧本结构的提问。不难。 但多听了几轮后，就会发现评委是在观察答题者本人，并非侧重于作品。 向以晴坐在台下，默默将这些年她跟丘山老师的沟通都回顾了一遍，这才觉得心跳平稳了一点。 前面七人答题结束，短发女生都没有起身，她不是来比赛的，也不是评委，那么…… 只有一种可能了，她是司岚传媒的人。 向以晴微不可察地吸了一口气，保持着脸上的镇定，实则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无数道痕迹。 她起身，抬头挺胸地走向讲台。 全场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汇集到向以晴身上。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这是她自己想做的事，她想赢，也想不辜负丘山的期待。 “各位评委老师好，我是向以晴，作品是《易梦青山》。” 她说完后，四位评委都陷入了异常的沉默。 短发女生在台下，双手环抱胸前，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蔑视她。 向以晴只有保持着微笑，镇定地等待。 过了片刻，终于有人先开口了。 “请你说说，你这部作品的创作初衷。” “我母亲离世后，我一直很想念她，我经常做梦梦见她将我从孤儿院领出来的那个画面。她指着那座山，与我说回家。” 向以晴是孤儿的这件事，从来没有对外说过。台下的所有人一听，脸上纷纷露出意外的表情。 “你的作品里男性角色很少，大部分都是女性，这是为什么？” “我跟着母亲在青山山下生活了好些年，我希望更多的女性力量被关注。她们不是没有机会出去却在面对幼童和老人时，选择了留下。离开不代表责任的减少，但留下一定是她艰难抉择后的付出。” …… 一问一答间向以晴都很坦荡，言语真实，态度谦虚，在很多细节的思考上俨然是一个专业人士。 这太出乎意料了！ 在众人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依靠美色身材博出位的女艺人，说白了，就是空有皮囊没有内涵的一个人。 谁能想到，她私底下会是一个如此真实的人？竟然就连自己在入圈的生活经历都可以大大方方地拿出来说，丝毫没有明星包袱。 坐在最前排的评委老师，看她的眼神也是逐渐从各异变成了统一，都是满意的神情。 “巧言令色！” 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是那位短发女生。 她用一种上位者的姿态睥睨向以晴，“你能写出这么好的剧本？我不信，你休想骗过司岚传媒！” 向以晴微笑：“确实是我写。” 她站起来，怒斥道：“向晴别演了，你根本就不是向以晴！” …… ------------ 第18章 她是第一名 向以晴内心无语了，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要证明——我是我自己？ 向以晴平静道：“我为什么要冒充向以晴？” 徐恬冷笑：“你成天忙着在娱乐圈里争奇斗艳，什么不入流的红毯都场场不落。你还有时间写剧本？” 徐恬是司岚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她很早就看过向以晴的剧本，不仅她很满意，整个评审团都很满意，就连作为特邀导师的“丘山”也觉得可以。 可是，因为岑斓离家出走的事情，徐恬被岑驰安排出国去追，她不仅没讨到好，工作还备受影响，简直是里外不是人。 所以，徐恬现在对韩慕芝和向晴有很深的偏见。 尤其是看着向晴那副人畜无害、装模作样的模样，真是令她作呕！ 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向晴就是向以晴。 这时，有位评委站出来： “徐总，参赛人员的身份都是核实过的，这一点要相信我们。” 徐恬翻脸：“就她？她怎么可能写出评分第一的本子？！你醒醒吧。” 评分第一？！全场哗然。 向以晴自己也很诧异，不过更多的是惊喜。 向以晴轻笑出声：“原来你是破防了？” 徐恬起身，气势凌人道：“向晴，司岚传媒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弄虚作假的人！你等着收律师函吧，我会让你身败名裂。” 另一个评委看不过眼了，走过去劝慰：“徐总！深思啊……” 徐恬对这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态度客气了不少，但语气依旧生硬： “宋老师，你别被她的伪装给蒙蔽了，她这样的毯星怎么会有能力写剧本。” 自古以来冒名顶替的事情就是层出不穷的，何况这是娱乐圈，哪家公司敢说为了推自己家艺人上位，没做过这种事情呢？！ 所以她觉得，这一定是程北安为了捧她，故意给她安排的身份。 毯星摇身一变，成为新晋编剧。 从此她就是有颜值、有能力的专业人士，这个赛道可是唯她独一份啊。真是好计谋。 此时，向以晴却很冷静。 她刚刚在台上清楚地感受到了四位评委对自己的态度变化，还有认可。 现在又得知自己目前评分第一，她更加觉得不能错过机会。 向以晴想了想，她决定要故意激怒对方把事情闹大，不让对方再有机会搞暗箱操作。 “既然这位徐总怀疑我，那请问司岚传媒有什么证据呢？没有证据的话，我可以告你诽谤。” “你别死鸭子嘴硬了，你如果现在承认的话，我还可以既往不咎，要是你执迷不悟的话，我可就不给你活路了。” 徐恬看着她理直气壮，毫不畏惧的样子，气得满脸脸红。 向以晴把手机拿出来，故意晃了晃，抬眸笑问：“要不报警吧？徐总，你敢吗。” 你敢吗。 这三个字一说出来，徐恬明显地僵住了。 她是气，但是她没有那么蠢。利用舆论是一回事，真正闹进局里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娱乐圈还是挺介意这些，能避则避，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向以晴继续追问： “徐总，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司岚传媒怀疑我冒名顶替，可是却拿不出证据，然后又不同意我报警……” “所以，你们是想干什么呢？！” 她娇眉一横，声音逐渐提高，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就锋利了起来。 “你自己要自寻死路，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就算小程总来了，他也救不了你。” 向以晴在听到程北安名字的时候，故作慌张地咳嗽了一声，生怕徐恬会清醒过来。 徐恬见状眼睛一亮，以为自己火眼金睛，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立马拿起手机拨通了号码…… …… 整个会场，气氛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表面上静悄悄地没人说话，安静的都能听见外面走廊上的脚步声。 可实际上是暗流涌动，私下消息满天飞了。 这种热气腾腾，新鲜出炉的一手八卦，谁不想作为谈资，赶紧拿出去秀一波。 向以晴回到位置上坐好，给楼下的钱瑞发了一条信息，讲明自己遇到了麻烦，会耽误点时间，让他不要着急。 钱瑞看到消息，哪里还坐得住，立马就锁车上楼。他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耽误了。 程北安向来不亲近女色，不管他与向晴是真是假，这位向小姐都是少爷第一个重视的女人。 所以无论是程家还是钱家，人人都很上心。 钱瑞上了三楼，在会场门口听了一会儿动静，准备给向以晴发信息时，转身就看见警察来了。 他心一紧，连忙退后把门口的位置让出来，等他们进去后，他故意把门留了一道缝，以便于查看里面的情况。 “发生什么事情？”领头的人问。 “有人冒名顶替，想要骗取我们公司的一百万的奖金！” 徐恬为了把这件事变得更加严重，直接就默认了向以晴是第一名，拿着第一名的奖金说事。 “是谁？” “就是她！” 徐恬的手指向向以晴。 向以晴故作疑惑：“我什么时候骗司岚传媒一百万了？” 徐恬冷哼，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这是比赛的获奖名单，第一名的奖金刚好就是一百万。” 有人插进来道：“今天不是决赛的提问环节吗？评委的打分都没有算进去，凭什么说她是第一名。” “就是！” “你这是玩什么猫腻，我们不服。” 评委纷纷站起来解释：“今日的确是为了比赛中的一环，由于向以晴的作品得分远远高于第二名，她无疑就是第一名了。” “我不信！你们是在玩弄我们参赛者。” “对！我们要求看分。” 徐恬拍了拍桌子，一声吼“” “都别吵了，司岚传媒的评审标准是业内最高的，评选全部都是公平公正的，没什么见不得人。” “那现在就公开。”左边胖胖的男生说。 “行！你们现在就派代表上来统计。” “我来！” “等等！”向以晴叫住对方。 她看向徐恬缓缓开口：“你都能怀疑我冒名顶替向以晴了，可见徐总对司岚传媒的工作并不是百分百放心吧？” “就是！我们可是很认真地在比赛。” 一开始对向以晴指指点点的格子衫女孩附和道。她身旁的另外一人，起身发言：“不如请公证人员来？” 徐恬恨不得活吞了向以晴。 她咬牙切齿喊：“行！那就请公！证！人！员！来现场！” …… 门外的钱瑞听的有些晕。 什么叫做怀疑向小姐是冒名顶替的？ 她顶替谁？ 这件事情已经闹大，他担心会影响少爷的部署。 不敢多想， 当即就拨通程北安的号码…… ------------ 第19章 明晚丘山也会来啊？ 钱瑞电话进来时，程北安正忙着与人谈事情，他看都没看，直接就把电话递给了身边的秘书。 而且钱瑞也是个机灵的，他联系不上老板，那就赶紧联系老板身边的人。 他跟秘书一合计，决定先安排律师去现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律师总能帮上忙。 挂了电话后，钱瑞在门口等律师过来。 结果，律师还没等到，公证人员先来了。 在公证人员和所有参赛者的监督下，评委宋老师开始统分。 第一名：向以晴，九十五分 第二名：程松，八十八分。 第三名：梁依，八十六分。 …… 成绩公布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可无论是谁，看向以晴的眼神都很复杂。 谁也没想到， 一个在娱乐圈里只会在红毯上比美的女明星，竟然能有真才实学，能获得如此高的分数。 第三名梁依，那个穿格子衬衣的女孩。她特地走过来，跟向以晴道歉： “抱歉，我一开始议论过你，你放心，我以后不会了！你很出色，我希望能与你做朋友。” 向以晴笑了笑：“梁依，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握手，相视而笑。 向以晴早就习惯被议论，但第一次遇见来跟她道歉，还说要交朋友的人。她想试试。 她看着对方明亮的双眼，心里挺开心。 这是她在电影编剧圈里交到的第一位朋友。 一旁的徐恬看不下去了。 她双手抱胸，冷嘲道：“梁依，你急什么？她可还没有证明身份啊。” 梁依转头看她：“徐总，她回答评委老师的问题时很明显对作品十分了解，你何必呢？” 徐恬被向以晴反驳就算了，连梁依这个无名小卒也敢跟她这样说话？她气得肺疼。 “梁依！我看你是不想跟司岚传媒签约了，竟然敢当众质疑我？” “不签就不签，司岚传媒有你这样的领导，我看公司的管理水平指定不怎么样，谁稀罕啊！” 现在梁依看徐恬的眼神里，不仅没有该有的尊重，而且就像是在看跳梁小丑。 徐恬脸黑如墨，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你说什么？你这个第三名怕也是不想要了。” 向以晴笑出声：“徐总，公证人员他们可都看着呢，你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公证人员表情严肃，就连评委老师们也都默默低下了头，往向以晴的方向挪了挪。 梁依见状，更加理直气壮：“徐总，既然我们的排名已经确定，还请司岚传媒如约履行比赛规则，按时发放奖金。” 徐恬拍了拍桌子，“够了，现在说向晴的事情，你别插嘴！” 这个梁依的内审排名是第五名，原本徐恬属意的签约对象并不是她。 可因为现场统分，她今日的表现很好，得分高，所以导致排名连着上升了两名，挤进了前三。 徐恬咬牙，心想：都怪向晴！她一出现就没好事，真是邪门了！ 她一定要揭开向晴的真面目！ “现在已经证明向以晴是比赛的第一名，所以她可以获得一百万奖金。” 徐恬走过来，手指尖几乎就要碰到向以晴的鼻子， “可谁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向晴？她昨天还在热搜榜上挂着呢！” “一个在娱乐圈里毫无作品，却因为傍金主而频繁上热搜的女人。她绝不可能是向以晴。” 警察一身正气，表情严肃地看过来。 向以晴面色镇定地从包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将它双手递给了对方。 那上面分明就印着她的照片。 还有「向以晴」三个字。 徐恬看到此番情景，却疯狂大笑，“连身份证都敢作假，你可真是不怕死啊，抓她！赶紧抓她啊。” 滴！ 仪器响了一下。 身份证被验证为真实。 徐恬当场石化！ 她难以置信地扑过来，显然还不死心。 “有身份证又能怎么样？谁知道是不是她拿了别人的？看看照片，她是不是整容了。” 向以晴轻笑一声，然后用手机打开当时与刘长平签的合同，合同上注明了向晴为艺名。 同时，下方签字的位置，清清楚楚写着「向以晴」三个字。 向以晴收回手机，微笑看她。 “徐总，你还有什么地方有疑问吗？” “你……你是故意的！” 徐恬终于明白过来，“向晴你个贱女人，你竟然设计我？” 向以晴微微皱起眉头，她不明白司岚传媒怎么会让徐恬这样的蠢人来分管项目。 “住口！” 会议室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有人进来。 “请你不要对我的当事人口出污言。” “而且你恶意污蔑、诽谤我当事人骗取奖金，我们有权利选择告你。” 向以晴回头，发现钱瑞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眼镜男过来了。这仪表堂堂，一丝不苟的着装，定是律师无疑了。 “告我？我作为主办方的负责人，我有义务保护公司财产，合理怀疑有问题吗？” “你是合理怀疑吗？楼下可是有不少记者等着呢，要不是我想办法拦住了，你司岚传媒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 “荒唐！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说不定就是向晴自己喊来的，好让自己继续待在热搜榜上。” “徐恬！你闭嘴！”一声呵斥。 又有人来了。 向以晴十分意外，没想到他竟然来了？ 突然评委宋老师，表情气愤又委屈地走出来，“岑总，今日的事情真是……” 却被对方抬手压了回去。 岑驰走近，先认真地向以晴道歉。 “向小姐，很抱歉让您受惊了。” “司岚传媒是讲诚信的公司，还请您放心。” 岑驰态度温和的模样，令向以晴有些不习惯。而他身后带着的两位助理，已经开始处理现场。 钱瑞见如此情形，示意律师也过去帮忙，最好趁机多了解一些信息。 该配合警察的地方，认真配合。 该送走的公证人员，立马客客气气地送走。 岑驰助理把所有文件全部封装。 很快，场内就只剩下他们。 徐恬局促地看着岑驰，刚刚的嚣张气焰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西装革履的岑驰，像座山似的站在徐恬面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令她忍不住在往后退。 “岑总，我也是为公司考虑。” “向晴这样的女人，谁敢相信她能写出那么好的作品来，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我是怕公司还有您被她骗了。” “徐恬！我一会儿再来处理你的问题。”岑驰冰冷地看她一眼。徐恬瞬间如坠冰窟。 向以晴想到韩慕芝的伤，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看着岑驰，缓缓开口：“岑总，现在是不是真相大白了？” “当然！在座各位的成绩全都真实有效，而向小姐是当之无愧的冠军。” “那啥时候发奖金？”梁依插进来问。 “获奖名单已经对外公布，奖金会在明晚的颁奖礼上发放。丘山老师或许也会出席。” “丘山？”众人惊呼。 向以晴睫毛轻闪，明晚丘山老师也会来啊…… ------------ 第20章 少爷挑的礼服 闹剧结束，向以晴无意久留。 钱瑞很有眼力见，过来假意提醒： “向小姐，现在可以走了吗？车子已经在楼下等了。” “好，我们走吧。” 向以晴对他笑笑，抬腿就往外走。 “等等！” “向……向以晴，你等等。” 身后有人叫她。 向以晴回头，发现是评委宋老师。 宋老师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手端着保温杯，臂弯上整齐地搭着自己的皮夹克。 “宋老师。”她礼貌微笑。 “向以晴，你的剧本写得很好，娱乐圈不适合你，你应该沉下心来搞创作。”他眼清亮有神，真诚的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惋惜。 向以晴看过他的介绍，这位宋维东老师不仅是业内的前辈，还是院校的戏剧专业教授，向以晴被他当面夸赞和提醒，心中很是动容。 “宋老师，谢谢您，我未来会往编剧方向努力的，沉下心脚踏实地地学习。” “那就好，那就好！”他哈哈一笑，声音洪亮如钟。 向以晴的笑意直达眼底，不禁有了新的想法。 “宋老师，我想跟您请教一些关于读书的事情，您方便吗？” “读书？”宋维东动作一顿，笑容收了起来。 向以晴察觉不对，赶紧解释：“我想考个研究生，现在对于专业选择有些拿不定主意，想请您给我一些建议，您看可以吗？” 宋维东松了一口气，笑容重新挂上脸，“好，那边走边说吧。” “好，您先请。” 向以晴与宋维东一同出门。 钱瑞跟在后面，而律师留下处理他特地交代的事情。 徐恬这样刁难向小姐，如果不告她的话，钱瑞觉得自己没法跟少爷交差！ 所以，必须告她！ *** 洛城。 程北安与对方拉锯六小时后，终于达成令双方都满意的合作。 返程途中，秘书将钱瑞汇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程北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司岚传媒现在的用人标准，这么低？”他诧异道。 “可能是因为徐恬是徐家的养女，然后跟岑家兄妹的关系颇为密切，所以才身居高位吧。” 他想了想，“徐家养女？智茂商业吗？” “是的。” “一家子蠢货，难怪了。” 秘书看着闭目养神的程北安，附和地点了点头。他心想：在智商一百五的少爷面前，谁敢说自己聪明？ 过了一会儿， 程北安想起比赛的事情，睁开眼，点开手机邮箱。 在司岚传媒发来的获奖名单中，赫然出现了“向以晴”的名字。 程北安笑了。 可下一秒，笑容落下，他之前的怀疑再次复苏。 他问：“他们是说向晴冒名顶替谁？” 秘书脱口而出：“向晴是艺名，向小姐的本名叫做向以晴。没想到她还有这本事，人设反差也太大了。” 程北安呼吸停了一秒，他脑海中浮现起第一次见向晴时场景。 她穿着一件透明度很高的珍珠流苏吊带裙，身材妖娆，面容姣好，可她双目清明，丝毫没有卖弄风情之意。 可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他讨厌以皮囊牟利的女人。 呵，真是聪明如他，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时间到了，晚上十点。 秘书问是回程家，还是先回钱家。 程北安坐在后排，沉默片刻后：“去医院吧。” “现在？”秘书愣住，“住院部都熄灯了。” “嗯？” “好的，少爷。”他就不该多嘴，心中对向以晴更加重视起来。 …… 车子很快到达医院。 程北安在门口下了车，独自一人上楼。 VIP楼层的房间，本就数量不多。 而向以晴和韩慕芝的房间就在走廊第一间，他出了电梯，转弯就到。 他看着病房的门，突然清醒，这个时间点，他来这里做什么？! 程北安对自己的异常行为感到心惊又无语，就在转身离开时，他听见里面的笑声传出来…… “要是丘山是个老头子怎么办？你这么仰慕他，你该不会爱上个老头吧。” “丘山老师那么优秀！就算他是个老头，那也一定是个才学出众的老头。” “所以，你是要爱上老头吗？”韩慕芝狂笑。 “韩慕芝，你能不能对我老师尊重一点，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程北安摁电梯时，隐隐约约听到向以晴的吼声， 他皱着眉头，回到车里，借着窗外的路灯反光到镜面屏幕上照了照自己的脸。 我有很老吗？ …… 第二天一早。 向以晴正要陪韩慕芝去做检查。 两人刚好出门，就遇见了手里捧着一个礼盒的钱瑞上来。 “向小姐，韩小姐，早上好。” “早啊。” 韩慕芝一眼认出礼盒上的LOGO，惊讶地看着向以晴。 钱瑞双手捧上礼盒，“向小姐，这是我们少爷为了祝贺您比赛夺冠，亲自为您挑选的礼服。” “礼服?？”她茫然地问。 “今晚的颁奖礼，您会需要它。您不妨试试尺寸。如果哪里不合适的地方，我立马让品牌调整。” 韩慕芝在兴致勃勃地推她：“赶紧去试试啊，这个牌子我几次想借都没借到，他们家公关负责人脸可臭了。” “对，您先试试吧。” 向以晴抱着礼盒，转身回了房间。 她关上门，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条香槟色的挂脖吊带裙，在领口的位置，有一圈珍珠围绕，而中间腰部位置有镂空设计。 嗯……她觉得这裙子有点眼熟。 似乎跟她之前去程北安回归宴穿的那条有点像。 不过这条做工更加精细，也更加奢华，这上面的珍珠和钻石都是手工定制一颗颗钉上去了，价值不菲。加上这个品牌的光环加持，这条裙子的价格至少七位数。 无功不受禄， 程北安为什么要送她这么厚的大礼？ 向以晴看着手中沉甸甸的礼服，垂眸思索了一会儿， 猜想或许是他今晚也会出席，所以需要她作为女伴，陪他再上一次热搜？ 对，没错，肯定是这样！ 这礼服肯定就是用来给她撑场面的。 程北安是程家最受宠的小少爷，加上主办方又是岑家。 看来她今晚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只是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能与丘山老师说上几句话了…… ------------ 第21章 程先生呢？ 向以晴住院的这几天，岑驰为了能够跟程北安修复关系，就一直在找人查他。 可是，程家把程北安保护得太好了！查出来的有用的信息太少了，他只好将目光转向他的第一任绯闻女友——向晴。 向晴很好查。 不到半天时间，所有资料都摆在眼前。 所以他才及时赶到比赛现场，没让徐恬这个蠢货坏了事。 “今晚的庆典必须加上颁奖环节。”岑驰在办公室，跟庆典的负责人说。 “岑总，这样肯定会超时的！” “那就拿掉两个节目。” 负责人十分犯难，请来表演的都是大咖，你让他现在拿掉节目，他能拿掉谁？ “岑总，这不太好弄啊……要不您看看？”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岑驰坐在老板椅上，将手中的文件扔到对方脸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底下的人被骂习惯了，纷纷缩着脖子，闭嘴不言。可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下面的人也不敢办，最后还是岑驰来定。 “就这三个吧。”他随手在流程表上点了点。 “呃……”负责人欲言又止，眉眼皱成一团。 “办不好，你就滚！白养你们这些废物。”岑驰眼睛一瞪，凶相毕露。 “岑总，我马上去办！一定办好！”负责人擦了擦头上的汗，猫着腰退出去。 这时，秘书进来了。 “岑总，邀请函我送过去了。” “怎么说？” “我没见到小程总，特助说会代为转交。” 岑驰眼神闪了闪，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 时间临近傍晚。 钱瑞安排了造型师到病房，为向以晴化妆。 可造型师来的时候，向以晴自己已经弄好了。 钱瑞眼中闪过惊讶之色，嘴上却连声道歉：“是我们来晚了。还好您考虑周到，早有安排。” 向以晴笑道：“没关系。” 造型师吃惊，凑到向以晴面前仔细看了几眼，“这技术厉害啊，是哪位老师画的？” 韩慕芝想也不想就骄傲开口：“就在你面前啊，我们晴晴红毯妆都是自己弄的，那技术简直能开班授课了。” 造型师抿了抿嘴，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似乎是在偷偷取笑向以晴。 韩慕芝意识自己讲错了话，连忙闭嘴，这个圈子捧高踩低严重，红毯妆都自己画，足见向晴地位了。 钱瑞表情严肃地瞪了化妆师一眼，向以晴却无所谓地摆摆手，问他：“是现在就走吗？” “您如果准备好了的话……” “行，你等我换下衣服。” “好的。” 钱瑞与化妆师退后，将门关上。 五分钟后。 向以晴穿着礼服出来，整个人宛如圣洁的仙子，珠宝钻石都难抵她容颜的光彩。 化妆师看呆了，刚刚仅仅是还不错的妆容，与礼服相搭配后，将向以晴整个人的优势都发挥到了最大。她的确有两下。 坐车离开，很快到达会场。 临下车时，向以晴都没有听钱瑞说起程北安，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有没有任务，只好主动询问。 “今晚，程先生会来吗？” “突然出了些事情……说不准少爷来不来。” “嗯。” 向以晴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裙子，感觉程北安的钱是白花了。 二十年周年庆典是在艺术中心剧院办的。门口人头攒动，聚集了很多粉丝。 “这活动是公开的吗？”向以晴印象中，这种年会性质的活动都是针对内部的。 “一般不会啊，而且接洽时也没说，可能是哪家艺人走漏了风声吧。”钱瑞收回目光，转过身道。 向以晴点了点头，许多知名艺人的粉丝影响力，的确很大，很有派头。 不过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了，她即将从台前转型幕后，今日或许是她最后一次穿着华丽的礼服登场了。 门口签到处。 岑驰的秘书早早就等在此处，一看见钱瑞下车，赶紧就迎了上来。 可没承想，没看见程北安，只见到了向以晴。 “向小姐您好。” “您好。” “钱特助，小程总他……” “小程总在忙，他吩咐让我先送向小姐过来，向小姐才是主角。” 岑驰秘书笑容灿烂，“向小姐的事情自然是大事，来，您这边请。” 向以晴微笑着点了点头，先去签到。 这次钱瑞没有等在门口，而是跟着向以晴一起进了会场，几乎寸步不离。 向以晴笑：“你别这么紧张。” 钱瑞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没事，您就当看不见我。” “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没有，只是少爷吩咐我跟着您。” “好吧。” 向以晴猜想，可能是程北安见自己来不了，便让钱瑞代替他露个脸吧。而且上次热搜弄得沸沸扬扬，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帮上忙。 按理说，向以晴不是作为明星出席，位置是靠后的。但是程北安是重要嘉宾，岑驰便让人把她的位置安排在了贵宾席后面的第一排。 有工作人员引她入席。 向以晴站在台阶上，看着那个位置，她迟迟没有抬脚。 “你确定没有弄错？” “向小姐，我没有弄错，您的位置的确是这一排。” 向以晴忍不住去看钱瑞，钱瑞笑了笑：“您快入座吧，他们不会弄错的。我的位置在左边，您有事随时叫我，放心。” “好吧。” 向以晴往里走，与几位当红小生擦退而过，他们见这人是她，表情管理一时没控制住，不禁流露出了震惊之色。 向以晴微微一笑，继续往里走。 最后在新晋影后商芷君的身旁停下脚步，然后拂裙而坐。 商芷君是拍文艺片的，最近都在国外参加电影展，刚刚回国。她没关注过八卦新闻，自然对向以晴没有印象。 商芷君见向以晴容貌出众，气质又干净出尘，不由心生好感，主动结交。 “你好，我是商芷君。” “你好，向以晴。” “你真好看，是演员吗？”商芷君一身黑色斜肩连裤装，配上她公主切的发型，在一众晚礼服装扮中显得格外酷飒。 “我不是演员，我是电影编剧。新人。”向以晴笑答。 “新人编剧？我不信。”商芷君的发梢在整齐地晃动，“你实在是太美了，而且编剧一般也不会坐在这里。” 向以晴哑然失笑，想了想道：“可能是因为一会儿司岚传媒要给我颁奖？” 商芷君觉得她在说笑，转头不再理她。 这时商芷君的另一侧有人走过来，就在对方快要落座时，向以晴正好抬起了头。 两人四目相对，对方瞬间炸毛。 “向晴？！” “你凭什么坐在这里？！” ------------ 第22章 心跳漏了一拍 向以晴只想说一句：冤家路窄！ 对方不等向以晴说话，直接就挥手叫来常务负责人。负责人过来后，明显额头冒汗。 “这个人乱坐位置，你们赶快把她请走，不然一会儿被人拍到了，丢脸的是你们司岚传媒。” “骆影后，您误会了，向小姐的位置确实是在这里。” “什么？！” 现在司岚传媒的中高层，都知道徐恬被免职是也因为得罪了向以晴，所以他要求所有负责场务工作的人都要记住向以晴的脸。 可到底是哪个猪头办的事情？！居然会忽略到旁边的骆兰！完了，他觉得自己的职位可能不保。可也只能硬撑。 “座椅背后都贴着名字，位置没错的。” “那你们是怎么工作的？她居然都能跟我坐在同一排了？我要求换位置。” “啊这……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记者已经进场，”他压低了声音，眼神不断往后瞟。 算是安抚也是警告。 骆兰深吸一口气，狠狠剜了向以晴一眼，然后勉为其难地坐下。 夹在中间的商芷君很尴尬，她知道骆兰这个人泼辣记仇，常常仗着自己资历深教训后辈，是属于不好打交道的类型。 可在影视圈里，这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她捋了捋头发，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滴！ 向以晴的手机亮了。 钱瑞发信息过来问：「有没有事？」 向以晴低头：「不要紧。颁奖结束就走。」 钱瑞平时看的都是财经新闻，对娱乐明星之间的过节了解甚少。他觉得向小姐完全没必要回避骆兰啊。 打开浏览器，他在对话框里输入了向晴和骆兰的名字，众多的陈年八卦弹出来。 最初向晴走红，是因为跟骆兰撞衫。营销号向来喜欢搞事情，将两人的照片剪辑在一起，引发网友热评。骆兰入行多年，因为脾气性格得罪的人很多，这水便越搅越浑，逐渐刮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最后，骆兰丢了两个顶级奢牌的全球代言，还有一部国际大导演的女主角。 钱瑞得出结论：骆兰肯定是恨透了向小姐。 司岚传媒到底有没有脑子啊？怎么能安排这样的座位？！ 钱瑞叹了一口气，默默联系自家公司的公关经理，查查骆兰是谁家的艺人，背后资本情况怎样。 会场的顶灯渐暗。 灯光汇聚到舞台上。 主持人登场。 司岚传媒二十周年庆典，正式开始。 首先是总经理讲话，对于公司二十年的发展、荣获的奖项、拥有的作品，还有旗下艺人的发展等等都做了汇总发言。 而岑驰作为集团负责人，也上台对司岚传媒的后续发展表达了高度期望。 向以晴听完，深感司岚传媒在北方的影响力，一般的传媒公司是真的难以撼动它的地位。 可她转念一想，就以自己亲身经历的这两件事情来看，司岚又似乎也不过如此，或许早就败絮其中了。 今晚请来的表演嘉宾，除了他们自己旗下的新生代团体外，还有天王歌后。 表演与讲话相互穿插，就连向以晴身边的两位影后，也上台为自己最新的作品上台宣传。 骆兰回来时，商芷君还在台上。 她隔着一个空位，抬手轻轻掩住自己的薄唇，眉眼间是轻蔑的笑容： “向晴，你真以为找了金主就能够一步登天了？我们这一行，始终要靠作品说话。” 向以晴本就不想跟她争论，便回以微笑：“谢谢骆影后提点，我一定谨记于心。” “记住就好，以后见了我可千万要绕道走，下次可就不会像今天了，让你轻松逃过一劫。” “您多心了，我从没想过跟您为敌。” “哼！”骆兰翻了一个好长好长的白眼，看上去就像是闭着眼睛扭动脖子。 向以晴不再理会她，以后就算是导演和资方要用骆兰，她也会建议他们换人的。 有工作人员过来请向以晴。 向以晴见状，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经过骆兰面前时，她丝毫不让，就这么堵着向以晴不让她过。 向以晴就这么看着她，而骆兰却笑着拉着她的手，仿佛一副姊妹情深的样子。 向以晴微微偏头，就看见后排的记者都拿着镜头对准了两人，她瞬间明白过来。 她有些生气，不由弯腰凑到她耳边，“别惹我，我金主很厉害的。” 骆兰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你以为程北安跟你是认真的？醒醒吧，程家没出手是觉得你不配。” 向以晴拍了拍她的后背：“配不配我不知，可你要是放开我，他送我的这条裙子可就要被您抓坏了，他会生气的。” 骆兰呼吸一滞，松手挪开了脚。 向以晴笑靥如花：“谢谢。” 创梦青年编剧比赛的颁奖环节，放在了接近尾声的位置。 向以晴被工作人员引到后台，梁依两人已经到了。他们虽不像向以晴盛装出席，但也是精心打扮过的。 梁依来回踱步，眼里透着兴奋的光。 “以晴姐，这是我第一次上台，我该说些什么啊。我能不能不说话，只领奖？” “你就把台下的人当成白菜萝卜，说你想说的就好。” “真的吗？我有点紧张。” “别怕，这是你自己挣回来的荣耀，你要享受它。” 话音刚落，工作人员就来请向以晴上台了。 她笑着拍了拍梁依的手，率先往前头走去。 激昂的音乐响起。 “下面让我们有请，此次创梦青年编剧比赛的冠军——向以晴。” 向以晴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走上舞台。她清楚的看见台下的嘉宾还有记者吃惊的表情，有震惊、有怀疑、有欣赏，什么都有。 她没心思去分辨，这些都不重要。 眼下，炙热的灯光照射在她身上，令她微凉的皮肤逐渐变得火热，她的心脏在疯狂跳动，肾上腺素似在体内奔流。 入圈三年，她常站在聚光灯下舞台。可唯有这一次，她可以不再顶着花瓶毯星的头衔，而是用青年编剧的身份介绍自己。 她鼻尖发酸，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时，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她调整好呼吸，露出最美的笑容，一字一句缓缓开口。 “大家好，我是青年编剧向以晴！” “感谢组委会的所有专业评委老师，对我作品的认可。” “请允许我借此机会，正式与艺人向晴的身份告别！此后，我会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电影编剧。” “最后我想感谢一位老师，不管他是否在现场，我都想对他说：丘山老师，我将永远以您为榜样，谨记您说过的话——真实才能打动人心。” 此刻，程北安就站在入场的台阶上遥看她。 他对她的话很能感同身受。 他知道在这简短的发言背后，是无数个日夜的刻苦学习。是无数封上万字的邮件，更是海量的拉片、整理、分析、学习，还有创作。 她的这份踏实刻苦放在普通人身上或许很常见，可这是在充满诱惑的娱乐圈！它就变得尤为难能可贵。 程北安看着台上的那一抹明亮的黄，心不由跳漏了一拍……就犹如一缕阳光，拨开云层照进了心底。 可他说过的那句——真实才能打动人心，不断在他耳边回响，令他叹了一口气。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丘山的身份，他是真的不能再用了啊…… ------------ 第23章 表演 向以晴说完，台下掌声如雷。 无数记者将镜头都对准了她，这样的事情娱乐圈可不常有，加上向以晴近期是热搜常客，家家都抢着先发。 岑驰言出必行，如约颁发奖金。 不仅一百万的奖金支票和奖杯交到向以晴的手中，还现场宣布了一件事。 司岚传媒将高价购买，向以晴作品《易梦青山》的影视版权。 向以晴虽不意外司岚传媒会购买，但她没想过岑驰会直接在台上公布，这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可形势逼人，她不好反驳，只能微笑不言。 下了台，岑驰转身收起笑容：“价格随你开，司岚传媒都接受。” 向以晴对岑家的人很忌惮，她觉得这件事要问问程北安的意思比较好，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她不想给程北安惹麻烦。 “谢谢岑总，我可以考虑一下？” “当然。” 从舞台侧面出来，岑驰绅士的抬手，示意向以晴先请。 向以晴没有挪步，而是问他：“岑总，今天丘山老师来现场了吗？” “没有。”岑驰摇了摇头。 “好的，谢谢岑总。”向以晴失望的点了点头，往外走去。 下了台阶， 她再一抬头，便看见站在前方的程北安。 他身姿挺拔，一身暗色鎏金的西服庄重得体，单手插在裤兜里，眼神深邃的看过来。 向以晴眼睛一亮，没想到他居然赶来了。立马进入状态，笑吟吟地走过去，轻轻挽住他的胳膊。 “你来了。” “嗯，恭喜。” 他支起臂膀，任由向以晴的手臂挽住他的手。同时，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向以晴的手背。 滚烫的掌心落在她微凉的皮肤上，向以晴怔了怔，随后笑容逐渐绽放开来，“谢谢。” “小程总，多谢赏光。”岑驰过来打招呼。 “岑总。”程北安站着不动。 “小程总这边请。” “好。” 向以晴随着他的脚步往座位区走了几步，然后慢慢抽出手臂，“我回自己位置。” 程北安点了点头，“等结束，我们就走。” 向以晴正有此意，“好呀。” 回到位置上坐好，商芷君凑过来说话，她眼睛亮亮的，皮肤吹弹可破，一点毛孔都没有。 “向以晴你真厉害，之前你说是编剧我还不相信，真是抱歉。” “没关系，以后记得就好。”向以晴咧嘴。 “司岚传媒的这个比赛含金量挺高的，前两年的冠军作品，我记得都是拍出来后都获奖了。你前途无量啊。” “我能从台前转到幕后，已经很开心了。” 商芷君个性爽朗直接，身上没有娱乐圈里那些假模假式的陋习，向以晴对她印象还不错，越聊越投缘。 隔着一个座位的骆兰却不高兴了，阴阳怪气道：“编剧而已，得意什么？等以后你进了组，就知道谁才是说了算的角色。” 商芷君看不过眼：“剧本是一个戏的灵魂，骆兰姐，你怎么能这样说？” 骆兰刚要发作，前排的人正好站起来，她只好压低了声音，道：“妹妹资历尚浅，有些事情不懂也很正常，赶紧回去多问问吧。” 商芷君将手抽回来，身子往向以晴肩头靠，转过身不再理她。 向以晴与她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无奈。 庆典很快进入尾声。 结束后，商芷君加向以晴的微信，说想约她出来喝咖啡。骆兰凑近说要一起，两人一怔，瞧她那亲热劲一看就知道是在演戏。 向以晴敏锐的察觉到骆兰一直在往斜后方给正脸，她猜测镜头就是在这个方向，便顺水推舟拉着商芷君一起尊敬前辈。 利用舆论洗白，谁还不会呢。 一番做作的动作后，骆兰率先离开，商芷君看着她的背影，捂嘴跟向以晴吐槽：“真讨厌。” 向以晴哑然失笑，意外商芷君的口无遮拦。 “那是你男朋友？”商芷君往前排扬了扬下巴，眼神飘向被一众西装大佬围住的程北安。 向以晴想说不是，可顾及热搜上的做戏，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抿嘴笑而不语。 程北安正好起身，转头就看见向以晴害羞的看着他，不由挺了挺胸膛。 “小程总，一会儿还有酒会，赏脸喝一杯吧。”岑驰诚意相邀。 “不了，还有事。” “那好吧，”岑驰知道修复关系不能操之过急，“改日再聚。” 程北安点点头，转身看向向以晴。 向以晴接收到讯号，穿过狭窄的座椅走廊，去台阶上等他。 钱瑞一声不吭地从身后冒出来，“向小姐恭喜啊，期待你的剧本能够早日搬上银幕。” 这话说得向以晴很开心，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谢你吉言。” 程北安走过来，莫名其妙的冷脸扫了钱瑞一眼，钱瑞轻咳一声，赶紧道：“少爷，车子已经等在门口了。” “嗯。”程北安颔首，撑起臂弯。 向以晴见状，赶紧乖巧地挽上他的胳膊，跟着他的脚步一同往外走。 途中，有不少记者围上来想要采访，钱瑞一直在挡，向以晴习惯了这种场面，却担心程北安会不高兴。 她脸上保持着微笑，然后时不时的抬眼望他，被镜头捕捉到镜头里，就成了含情脉脉，暗送秋波…… 出了会场，外面下起了下雨，风雨一吹，湿冷的扑面而来。 向以晴身上的裙子就是薄薄的两层，在南方呆惯了的她，哪里能经受住北方雨夜的凉。 “遮一遮吧。” 向以晴被一件带着余温和淡淡木质香气的西服笼罩住，顿时就暖和了不少。 她抬眸对上程北安的眼，他眸底似有一道晦涩不明的情绪闪过，但向以晴还没来得及分辨，他就挪开了视线，隔着西服揽住了她的肩头，单手接过钱瑞递过来的伞，护着她上车。 向以晴钻进车里，车内空调温度适宜，一冷一热像是两个世界。 随着车门关上，不仅隔绝了风雨，也隔绝了无数的相机咔嚓声。 两人的表演，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走吧。” “好的，少爷。” 向以晴见他湿了一臂衣袖，连忙将外套还给他，却听见他低沉的笑： “湿便湿了，多穿一件也无用，你穿着吧。” “哦。” 向以晴默默收回手，重新将外套穿好。 程北安见她把衣服整理好后，突然道： “你如果不想把版权卖给司岚传媒吗？如果你不想的话，你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