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重生 雪纷纷,掩重门。 已是临近年关的日子,这几日,天气倒是愈加得寒冷起来。 黑漆描金的火盆里炭火烧得正旺,把整个屋子烤得暖融融的。 李令月就着火盆,一手倚着黄花梨圈椅的扶手托腮,露出半张如玉侧颜。一手执书,宽大的寝衣袖口滑至肘关节处,称得藕臂雪白纤细、素手若削葱根。 许是察觉到了热意,李令月姣好的面容上密着了一层细细的薄汗。放下手中的书,李令月移步至窗前,推开木窗,顿时一股刺骨的寒风涌入屋内。 屋外鹅毛大雪下得正紧,瓦楞上、院内光秃秃的枝丫上、甚至径上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雪。整个天空灰蒙蒙一片,硕大的雪花似漫天卷地袭来,压得人喘不来气…… 李令月倚窗而立,目光落在远处,忽而叹息一声,思绪已不知飘向了何方。 春桃冻得往手上哈了一口白气,收了伞、抖落身上的雪进屋。就见窗户大开,屋内的暖意早被寒风挤得一点不剩。李令月就这样直愣愣地望着远方,宛若飞天的仙子、似乎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春桃脚下一顿,望着李令月不由晃了一下神。少夫人不说话的时候是真的美啊,哪怕放在整个上京,也丝毫不逊于哪家名门贵女,之前怎么没听过少夫人的盛名呢。 可惜是个坏心肠,白瞎了那张好面皮! 就是苦了自家爷,想到自家爷,春桃心中不由一阵恍惚。那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啊,三岁知变四声,四岁能为诗,十五岁举状元,整个上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不是爷的身子羸弱,喊着要嫁给自家爷的女郎怕是都要排到上京城外。若不是、若不是这歹毒女子使了计,自家爷怎会娶她。 呸、不要脸! 春桃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怎会被这枉顾人伦,不知廉耻的女人惑了去。这可是个毒妇,可千万别被她这张皮给迷惑了。 可是… 眼前的女子楚腰纤细、粉面朱唇,从内里散发出一股“落花无言、人淡如菊”的气质来,怎么也不像传闻中那般是个坏的。 此时的李令月只身着一件白色寝衣,赤着脚倚在窗前,脸色惨白,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其刮走。李令月大病初愈,身子见不得风,春桃也不过十四五,到底还是个嫉恶如仇、心地纯良的小姑娘,心下又不由涌出一股担心。 “少夫人,您这身子还未大好,怎么把窗户打开了,这怎么使得?!”春桃一边说道,一边蹬蹬蹬地两步移至窗前,关上窗门,又往炭盆里添了炭,屋子里这才又有了些暖意。 望着阖上的窗户,李令月愣了一下,仿佛此刻才意识到屋子里多了个人,目光淡淡地落在火急火燎的小丫头身上。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没得主子的令就擅作主张,行为欠妥,春桃煞白了脸、饱满红润的脸尽失了血色。她可是听闻过这位主的脾气,那是相当不好,经常打骂下人。 院里原先的大丫鬟不是被发卖给了牙婆子和勾栏,就是被贬为下等丫鬟。春桃原是院里洒扫的,近日才被提了做了李令月的贴身丫鬟。 “少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担心少夫人受了凉。求主子饶恕。”小丫头似是真的受了怕,忙不迭地跪了下来,语调里都带了一丝颤音。 李令月不由心下苦笑,自己可是一句话都未说,只是一望便把小丫头吓成这个样子。看来这身子的原主,尽是给下人们带来凶残恶毒的印象。 “起来吧,我不怪你,你这般也是为了我好。”李令月本想上前扶起小丫头,又想自己若是上前,以自己的恶毒形象怕是小丫头回炉的心又得吓个半死,或者误会自己又在使什么整人的诡计。为了不吓到小丫头,李令月只是略抬手,示意小丫头起身。 小丫头抬头偷偷睨了自家少夫人一眼,发现被逮了个正着又迅速低下了头,一副想起又不敢起的模样。 “起来吧。”发现小丫头偷偷觑了自己一眼又紧张地低下头,那模样让她想到了受了惊的鹌鹑,倒也是惹人怜爱。李令月不由展颜一笑。 春桃似是也感到了自家少夫人今日格外的仁善,脸上的表情也不似作假,道了一声“谢谢少夫人饶恕”便急忙起了身。 “少夫人,今日怎起这般早?” 往日少夫人总是院里起得最晚的,也不知今日是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眼下也不过才刚到辰时。少夫人不是每回到巳时才起? 要是在睡梦中被扰了去,醒来定得狠狠折腾一番,屋子里每回都得遭难,被砸得满地都是,春桃想起还有些骇人。 还记得老夫人对此还颇有微词,初时还说两句,奈何少夫人一句都听不进去。后来在少夫人这受了气,索性是不管了,本来自家孙媳做姑娘时在娘家也不是个好的,还不招夫君喜爱。就当多了个摆设,也不爱搭理这个孙媳,看来是对这个孙媳彻底失了望。加上少夫人从来不去老夫人那请安,一来二往,两人之间的罅隙越来越大,怕是比陌生人还不如,自己还能在老夫人那讨个好。 被春桃的话拉得稍稍回神,李令月轻阖双眼、遮去眼底的神色:“大抵是在阎王那走了一遭,心境许是不一样了。” 壳子里换了人,生活作息自然也就与往日不同。这事自然不能与旁人说,若是说了去,自己指不定要被当成个疯子或者什么牛鬼蛇神。这等事,若是以前有人说与自己听,自己怕也是不信。再而说,贸贸然离了这顾景云夫人的身份,她一个“弱女子”也暂时没有去处。再者,留着这层身份还另有用处。怕春桃生疑,李令月只得胡乱拈了个借口。 “少夫人,可要现在梳妆?”少夫人许是真的得此一难,转了性子也不一定。春桃不由放下心中疑惑,胆子也大了稍许。 “好。”李令月颔首。 李令月弯腰躬身用春桃备的面盆和热水净了脸,又接过春桃递过来的脸帕细细擦干。起身挪至梳妆处,在妆奁前的红色圆凳上入座。 镜中女子,肌肤胜雪、杏眼小口,当真长了一副好容貌,怕是比起前世的自己也不遑多让。 只不过不知是养得太好,还是养得太不好,这身子总给人一种柔若无骨的感觉,举手投足间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娇柔多姿的媚。 李令月不由摇摇头,这怕是名门大户最不喜的一种容貌。太过娇媚、不够端庄,带出去怕失了脸。若是生在商贾小户,长得如此,怕也逃不过为妾为奴、被人狎弄的命运。 镜中女子巧笑倩兮,醒来几日,李令月似是终于认识到原来的自己已经死了。从今日开始,世间再无李令月,只剩下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江柳儿。 只是这原主的名声…… 再想到那个凭空多出来的夫君…… 李令月不由头疼地摇摇头。 ------------ 第二章 顾老夫人 顾景云未及弱冠,便连中三元,加上身世极好、为人又斯文有礼,一度是不少权贵心目中乘龙快婿的最佳人选。 当年,顾景云迎娶商家女江柳儿一事传遍了上京城的大街小巷。都道这江柳儿是商贾出身,不仅相貌丑陋、为人粗鄙不堪,生母更是娼妓出身,使了龌龊手段才迫顾景云娶了她。 士农工商,商为末。 原主江柳儿随母姓,为姑苏布商王允之的女儿。王允之年轻时候是个混子,常混迹于市井。后来不知在何处得了大钱,成为了北豊国有名的布商。 江柳儿她娘通音律,善抚琴,是秦淮一带出了名的河船女。虽说出身不好,却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是当时画舫上最最当红的花娘。 酥娘一搦腰肢袅,回雪萦尘皆尽妙。 很多达官显贵、富商巨贾一掷千金只为听江柳儿她娘弹奏一曲。 江柳儿她娘生江柳儿的时候就难产死了,次年王允之纳了江柳儿她娘的贴身丫鬟柳氏,后来陆续得了二女儿王芷兰和小儿子王有明。 大抵是江柳儿她娘死得早,王允之对这个大女儿格外疼惜,才养出了原主这般跋扈的性子。 这几日下来,李令月已然渐渐适应了这具身子,对原主骄纵的脾性以及荒唐的生平过往也了解了七七八八。 此时,望着镜中女子,李令月不由一阵叹息。 想来像顾景云那般风光月霁、如玉一般的世家公子,是断然不会主动求娶一个蛮不讲理、娇生惯养的女子。而文国公府这样的乌衣门第,更加不会让一个地位低下的商家女进门,而辱没了门风。 想到前几日听到的流言结合原主的记忆,怕不是当初原主随父进宫瞧上了顾景云,而王允之为了满足女儿的心愿,趁着福安公主早逝、文国公府势微,使了手段才迫使顾景云娶了江柳儿。 可惜顾景云一个谦谦君子,如何会喜欢上江柳儿这样粗俗的商家女。便是成亲当日,就请命下了岭南。 说到底江柳儿虽不得夫君怜爱,却生活富足,有疼惜自己的父亲和小娘,李令月是打心底羡慕的。 “少夫人,你是不是不舒服?”见李令月脸色不好,春桃不由有些担心。 李令月摇了摇头,安抚地扯了扯嘴角,“不碍事,大抵这几日卧床久了,倦得很,头有些昏昏沉沉的。” 春桃手上拾着象牙玉梳,闻得李令月这句话,弯起嘴角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您没事,那奴婢这心便总算是放下了。” 前几日,李令月病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春桃生怕主子一个不小心便去了。 大概是佛祖怜了自己,让自己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活了过来。李令月如是想着,便抬首望向春桃道:“春桃,你可知上京哪家寺庙的香火比较盛?” 如今占着江柳儿的身子,以江柳儿的身份活着,她也想去寺庙为原主祈个福,愿原主也能投身个好去处。 春桃歪头想了想,“城西的万寿寺,平日去的人甚多,每逢初一十五,总是有络绎不绝的香客。少夫人这是要去烧香?” 李令月颔首,望着镜子捋了捋鬓间的发,“嗯,待改日放了晴、雪化了,你陪我去一趟。” “好。”春桃忙不迭地应下。 春桃从衣柜里拿出几身崭新的襦袄,“前些日子夫人身子微恙,苏姨娘裁了几身新衣送了过来。夫人,今日可是定了着哪身?” 春桃说完又俏皮地笑了笑,“夫人这般颜色,定是着哪身都落不得俗。” 李令月的目光在簇新的襦袄上顿了一下,几件襦袄用的都是上好的云锦,想来这个苏姨娘用了几分心思。 “就这件吧。”李令月随手指了一件。 看着穿戴整齐的李令月,春桃不由眼前一亮,“看来奴婢想得果然没错,夫人穿什么都是极美。奴婢原还想着这身怕是素雅了些,不想配夫人却是极好。” 春桃不由有些看痴了。 皓齿红唇,腰肢款款,倾城颜色如杏花照水,想来那些贵女要是瞧了自家少夫人的这身打扮,怕是都会绞着帕子红了眼。 “就你嘴甜。”李令月莞尔。 “奴婢说的可都是大实话。”见李令月笑了,春桃也不由弯了弯眉眼。 以前的江柳儿性子阴沉,纵使再美的容貌也只会叫那些下人觉得狰狞可怖,不敢细瞧。春桃总觉得少夫人大病之后,便像换了一个人。 “其他人呢?”打自己醒来,除了春桃和雀姐儿两个丫鬟,李令月就没见过其他人。 春桃福身替李令月理了理裙摆,“老夫人平日这个时辰都在佛堂礼佛,苏姨娘和几位夫人当是在屋里歇着。” 李令月点了点头,又瞧了瞧院中的景色,低头吩咐道:“走,陪我去老夫人那瞧瞧。” 路上有三三两两裹着厚袄子扫雪的小厮和婆子,看见李令月过来都纷纷垂下了头,避得远远的。 行至东边的一处僻静院前,院内传来一阵“笃笃”的木鱼声。 屋前有两个丫鬟守着。 见到李令月,两个丫鬟对望一眼,皆面露诧异之色,短暂的愣神后方才躬身给朝李令月行礼,“见过二少夫人。” 李令月颔了颔首,“不必多礼。” 春桃笑道,“有劳二位姐姐通禀老夫人一声,就说我家少夫人过来请安。” “是。”两个丫鬟虽是诧异,却也不敢多问。恭敬地立于门前,其中一丫鬟上前轻轻叩了叩门,柔声朝门内道,“禀老夫人,二少夫人过来请安。” “进来吧。”屋中的木鱼声顿了顿,一道喑哑沧桑的声音自屋内传出。 之前叩门的丫鬟轻轻推开门,双手交握于身前,躬身朝李令月道:“少夫人请。”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夹着屋内的暖风扑鼻而来。屋内的摆设十分简单,坐东朝西的方位供了一尊佛龛,佛龛正前方的蒲团上跪着一个老妪,应当就是顾老夫人,旁边立着两个伺候的丫头。顾老夫人约莫六七十的模样,身着华服佝偻着腰,体态偏胖,脸上布满细纹,满面肃容看着有些不好亲近。 李令月行了礼,“祖母安好,孙媳来给祖母请安。” 李令月解了斗篷,顾老夫人近前的丫鬟恭敬上前,接过李令月脱下的斗篷,退至一旁。 顾老夫人头也未抬,阖着眼睛手下动作未停,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这身体可是大好了,今日吹的什么风,怎么有空来老身这破地方。” “祖母这是哪里的话,当真是折煞柳儿了。”李令月头疼,听顾老夫人这语气,怕是对自己这个孙媳极有意见。此刻的李令月,只得低眉垂眸、面上装作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 顾老夫人掀开眸斜睨李令月一眼,欲起身,“老身可当不起这声祖母。” 李令月赶忙上前搀扶,“柳儿自知往日荒唐,惹得祖母不快,还望祖母莫要见怪。” “是么?”顾老夫人闭目端坐于首座,话里话外带了几分疏离的冷意。 李令月低垂脑袋,语气诚恳,“柳儿自知往日有错,请祖母责罚。” “错哪了?”顾老夫人手捻佛珠半晌才开口,语气平淡得没有起伏,让人听不出话里的情绪。 “柳儿自知平日跋扈了些,还望祖母给柳儿一个改过的机会”,说着,李令月竖起三根手指,“柳儿日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再犯。若是祖母日后瞧见了,尽管罚柳儿便是。” 顾老夫人深深看了李令月一眼,目光带着审视,短暂瞧了片刻才道,“坐吧。” “谢祖母。”李令月实心实意地道了一声。 “你这身子可是大好了。”顾老夫人态度有所松动,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又唤来房中的大丫头蝉衣给李令月看茶。 李令月自蝉衣手中接过茶,“托祖母的福,身子已无大碍。” “那就好。”顾老夫人手中依然捻着佛珠。 ------------ 第三章 苏姨娘 庭院里稀稀疏疏传来一阵脚步声。 门外的丫鬟轻轻叩了叩门,“禀老夫人,是苏姨娘。” 李令月螓首微抬,握着茶盏的玉指微顿。 “进来吧。”顾老夫人声音威沉。 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外面的雪还在下,庭前白雪皑皑,萧瑟的寒风裹着一两片雪花涌入屋内。 一名身着鸦青素色上袄的美妇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贴身丫鬟。为首的美妇人,应当就是苏姨娘了。 苏姨娘约莫三四十的模样,眼角已经染上了细纹,眉眼间看得出年轻时候应当是个美人儿。即便现在上了年岁,但胜在保养得宜,反倒是使苏姨娘多了份岁月沉淀的迷人韵味来。慈眉善目、平易近人,瞧着像是个好相处的。 苏姨娘朝顾老夫人福礼,语气温柔婉约带着恭敬,“儿媳给母亲请安。” 顾老夫人端坐在首位,看不清喜怒,只道了一声“坐吧”。 顾老夫人吩咐苏姨娘坐,又嘱了蝉衣给苏姨娘上茶。 苏姨娘入座,目光却落在李令月身上。 李令月自是没错过苏姨娘片刻的怔愣。想来,“自己”在文国公府一众主子丫鬟眼里,怕是早已落得个嚣张跋扈、不知礼无孝德的粗鄙形象。 李令月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只消片刻,苏姨娘便露出和善笑容,“今天倒是我来巧了,柳儿也在。” 李令月从座位上起身,上前行了礼,“姨娘。” 看见李令月行礼,苏姨娘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便掩了去,只亲切地握住李令月的手,满目带笑关心问道,“身子可是大好了?” 李令月不喜与人亲近,望着与苏姨娘娘交握的手,黛眉轻轻蹙了蹙,不过倒也未急着抽回,“谢姨娘关心,身子已全然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苏姨娘慈爱地拍了拍李令月的手背连道两声,拉着李令月入了座。 “这雪都下了几日了,天寒地冻的,你身子刚好利索,平日可要多注意些。” “瞧着可是轻减了许多。” 苏姨娘脸上露出心疼之色,对着李令月一阵嘘寒问暖,又对着春桃吩咐道:“你可得照顾好你家少夫人。” 春桃惶恐,忙双手福身:“奴婢谨记苏姨娘教诲。” 李令月笑道:“姨娘不必担心。” “老二媳妇今日可是有什么紧事。”座上的顾老夫人开口问道。 苏姨娘正了脸色,从丫鬟手中接过账本递给顾老夫人,“母亲,西蠡那边又来了一批红罗炭。这是入库的账目,还请母亲细瞧。库房还留着些许往年余下的,这几日大雪下得勤,天日寒得比往年早,儿媳便想着把往年余留的都分到各房去。” “这后院的中馈既已交给你了,就无需再过问我,尽管吩咐下去便是。”顾老夫人摆摆手,无大兴趣。 “是的,母亲。”苏姨娘恭敬道。 李令月微微讶异。 世家大族对中馈一事颇为重视,主持中馈的往往是世家主母或是府中正当宠的。不少世家女眷为了抢夺中馈的主持大权,明里暗里争来斗去,不知行了多少龌龊。 李令月倒是没想到公府的中馈是由苏姨娘区区一个姨娘主持。 顾老夫人生有三子。 长子顾青山,常年坐贾行商,然沉湎淫逸、喜斗鸡走马,娶妻章季芳,有妾李氏、张氏,通房若干。与妻章氏有一子一女,大公子顾景然,三小姐顾静彤,与李氏生有四小姐顾静怡、五小姐顾静妤,与张氏生有六公子顾景彧。 二子顾青渊,世袭了老文国公的爵位。顾青渊有京解之才,连中三元,娶妻福安公主,有妾苏姨娘。与福安公主有一子,为文国公府世子顾景云。然福安公主产子后体弱、药石无医,于顾景然三岁时故世,顾景云自小长于顾老夫人身边。苏姨娘无子无女,早年从旁系过继有一子,其年纪最小,取名顾景文。 三子顾青瑄,飘零书剑,携一笔一剑游历四方,已多年未回上京。 自福安公主辞世后,公府不若以前。虽说不上有泼天富贵,凭着顾景云乃当今圣上唯一的亲外甥这一身份,在上京城的世家贵族里还算有一席之地。 公府女眷众多,苏姨娘能够在一众女眷中脱颖而出被顾老夫人委以中馈之责,可见苏姨娘必定是有其过人之处。 “对了,母亲。”苏姨娘又道,“前几日景云不是捎了家书说不日便会归京,我瞧着景云房中目前就春桃和雀姐儿两个丫鬟,便想着等景云回来再拨两个丫鬟过去。” 顾景云要归京?李令月闻得苏姨娘的话,不由一愣。 苏姨娘瞧得李令月怔愣的表情,打圆场般歉意笑了笑,“想来景云是想给柳儿一个惊喜,故消息还未传到东院,倒是我多嘴了。” 顾景云若是喜欢原主,就不会下岭南了,李令月不好反驳,只是点头算是附和了。 “倒是你想得周到。”顾老夫人沉吟片刻道。 顾老夫人说完又望向李令月,“这事就听你姨娘的吧。” 李令月本想说只春桃和雀姐儿二人便够了,但明白若是继续推辞,怕是会惹得顾老夫人生气,只好道,“柳儿这边谢过姨娘了。” 顾老夫人摆了摆手道:“我乏了,若无其他事,你们便先下去吧。” 苏姨娘和李令月齐齐躬身: “是,母亲。” “是,祖母。” 从顾老夫人处出来,李令月回屋小憩了会儿。 午间,春桃在茶灶上煮了茶,茶壶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沸水声。 外面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屋子里却一片祥和。 静谧得能听到炭盆里炭火燃烧的声音,茶灶上的沸水声,甚至连屋外的落雪声也清晰可闻。 李令月已经起了身,正倚在贵妃榻上,唤了雀姐儿几声。 外间候着的雀姐儿正拿着鸡毛掸子掸着灰,闻言忙将手中的鸡毛掸子递给春桃,走进了内室。 “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雀姐儿的错觉,总觉得自打自家小姐被马冲撞醒来后,就像换了个人。一双眸子淡淡的,像是能将人心给瞧透似的。 雀姐儿是江柳儿的陪嫁丫鬟,与其说是陪嫁,不若说是柳氏给顾景云准备的通房丫鬟。 柳氏虽为王允之的续弦,却待江柳儿极好,不若其他世家大族后母苛待原配之女那般腌臜。 在北豐,三妻四妾乃为常事,与其让外面的野花迷了自家姑爷的眼,不若选个自己信得过的,雀姐儿便是柳氏精心挑选去照料江柳儿的。 雀姐儿长得有三分颜色,原本是要被兄嫂卖进妓院的,幸得柳氏上香路上偶遇所救。雀姐儿老实本份,既不会越了江柳儿的正室地位,又能捍卫江柳儿在夫家女主人的地位。 这倒是委实费了柳氏不少心思。 ------------ 第四章 四小姐 “去将我的嫁妆单子拿来。”李令月吩咐道。 王允之爱女,江柳儿吃穿用度自是极好,出嫁时的队伍更是绵延数里,光妆奁之费便花费两千两。 原主挥金如土,李令月想着,便想瞧瞧嫁妆单子上的东西还剩多少。 “是。”雀姐儿福了福身子,转身便拿来一个做工精致的花鸟盒。 花鸟盒最上方放的是小心翼翼折好的地契,下方则是厚厚的一本账本。 账本上记载除却拔步床、子孙桶、妆匣等基本的嫁妆,李令月还有十几间铺面和良田数十亩,金银珠宝更是数不胜数。 想来王允之夫妇对这个女儿着实疼爱入骨,为给女儿在婆家撑足面子,可谓是费了好大手笔。 不多时,春桃进了屋,向李令月福了身,“少夫人。” 雀姐儿正在给李令月沏茶,茶汤注入茶盏中发出汩汩声响。 李令月放下手中的账本,雀姐儿也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向春桃。 春桃刚从屋外进来,小脸冻得通红,“是苏姨娘身边的碧荷姐姐。” 李令月揉了揉眉心,阖上账本放置在一旁的松木香几上,而后站起身道,“陪我去瞧瞧。” 雀姐儿赶忙取过一领上绣淡白梨花里面衬以皮毛的红色斗篷予李令月披上。 碧荷是苏姨娘身边的大丫鬟,长相周正,衣着比起一般的下人华丽,帕子也是旁的丫鬟用不起的细绢。见李令月出来,碧荷恭敬行礼,“碧荷见过少夫人。” 碧荷后头站着个担着红罗炭的小厮,发间不知是落了雪还是出了汗湿漉漉的,担着担子的手露在外面冻得通红,见李令月向他瞧来,拘谨地放下担子搓着手,“小的见过少夫人。” 李令月颔首,“不必拘着。” 一旁的雀姐儿朝着小厮点了点头,“这位小哥请随我来”,便领着小厮去了库房。 “少夫人大病初愈,我家姨娘特地嘱我给少夫人送两只上好的党参过来。”说着,碧荷奉上了一只装着人参的木胎漆器盒。 “替我谢过苏姨娘,姨娘这份心意柳儿领了。”李令月又嘱了春桃,“春桃。” “是。”春桃应到,从碧荷手中接过党参,“碧荷姐姐交于我便好。” “有劳春桃妹妹了。”见担着红罗碳的小厮随着雀姐儿回来,碧荷朝着李令月福了福身子,“少夫人的谢意奴婢定会完整转达我家姨娘,若无事,那奴婢先告退了。” “碧荷姑娘且慢,”李令月转头看向雀姐儿,“雀姐儿,送送碧荷姑娘。” “是,”雀姐儿会意地点了点头。 雀姐儿将碧荷送至门口,在碧荷临行之际塞了几锭碎银于碧荷手中,“我家小姐多亏苏姨娘和碧荷姐姐照拂,这是我家小姐的一点心意,还请碧荷姐姐莫要嫌弃。” 碧荷佯作镇定,指尖却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碎银,几经犹豫在将碎银塞入怀中后,拈着帕子掩口而笑,“雀姐姐哪里的话,现在整个文国公府还不是靠二少爷庇着,日后还得多靠雀姐姐在少夫人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雀姐儿不卑不亢,“这是自然,碧荷姑娘慢走。” “有人么?”雀姐儿未走多远,门扉便被人又轻轻叩了叩,外面传来怯怯懦懦的询问声。 雀姐儿闻声开了门,瞧见来人恭敬行礼,“四小姐。” 顾静怡用帕子掩了掩嘴,虚弱的咳了咳,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二嫂在么?” “少夫人在房中休息,四小姐请随我来。”雀姐儿回道。 “那就有劳了。”顾静怡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四小姐,这边请。”雀姐儿将顾静怡引入院内。 雀姐儿将顾静怡引至主房门口,“四小姐请稍等片刻。” “有劳。”顾静怡柔柔弱弱地道了声谢。 “小姐,四小姐来了。”雀姐儿敲了敲主房门,轻声禀报。 “四小姐?”李令月疑惑地喃喃出声,在江柳儿的记忆里,“自己”与顾静怡并不熟稔。 “我知道了。”李令月敛了敛神。 “四妹妹。”打开房门,李令月收起脸上的情绪,微微莞尔。 “二嫂。”顾静怡生得娴静柔美,说话声也是柔声细语。只是两靥愁生,行为举止蹑手蹑脚,一副唯唯否否的样子。 “四妹妹今天怎么想到我这来了。”李令月将顾静怡请入自己的房中。 “我……我……”顾静怡吞吐了一阵,“听闻二嫂是姑苏来的,家中又经营布庄,想必对苏绣的绣地颇为知晓。我知甚是叨扰二嫂,倘若二嫂有时间,可否……” “你是想让我陪你一起挑选苏绣的绣地?”李令月挑了挑眉,嘱了春桃给顾静怡上茶,自己抿了口茶问道。 “再过半月,便是姨娘的生辰。父母恩勤,我……”顾静怡缓缓出声。 李令月一怔,倒没想到是这么个缘由,“你倒是有心,你姨娘知道内心定十分欢喜。” “这十几年来,姨娘为了我和静妤,吃了不少苦,我……我……” 说到此处,顾静怡抬起头瞧了李令月一眼又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十分不安道:“二嫂见得多,所以我才想到找二嫂帮忙。” 李令月其实挺感动于顾静怡的孝心。放下茶盏,李令月露出由衷的笑,“四妹妹,我答应你。不若傍晚,我遣车夫在后门处等你。” “谢过二嫂,那我便先告辞了。”顾静怡向李令月致谢后,便领着丫鬟回了大房处。 李令月沉吟片刻,唤春桃于跟前,“你来文国公府当丫鬟也有几年光景,可知大房的事情?” “回少夫人,四小姐和五小姐为双生子,生母李氏原为大夫人身边的丫头,后来不知怎的被大老爷瞧见污了身子,怀了身孕,这才被迫做了姨娘。” 春桃一脸愤懑,“大夫人喜妒,经常因为一些小事拈酸泼醋,动不动就对李姨娘发难。大老爷又喜新厌旧,不多久就厌了李姨娘,对后院的事也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姨娘性子又弱,这十几年过得怕是并不如意。五小姐虽和四小姐为双生姐妹,待四小姐却极是不好。” “难怪。”李令月点了点头。 顾静怡大概是随了母亲的性格,性子怯弱,对谁都是一副十分顺从的样子。想来,顾静怡能找到自己,多半也实属无奈。 李令月用帕子拭了拭嘴,“这些你说于我便好,切勿在外面多言。” 春桃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言,连忙吓得捂着嘴,“奴婢晓得。” ------------ 第五章 布庄 申时,马车缓缓驶离文国公府。 这还是李令月第一次领略上京的街景。 上京主街道,用青石板铺就。道路宽阔,可容两辆马车同时并行。两旁,酒楼茶肆、各类铺子鳞次栉比,不时有挑着担子的小贩吆喝着嗓子沿街来回叫卖。路边挂着幌子的酒楼座无虚席,依稀能瞧见二楼倚窗而坐的客人。 李令月和顾静怡来到一家布庄前。 铺子不大,坐落在街尾,里头的布匹种类还算一应俱全。 里面的掌柜瞧着客人来了,忙腆着笑脸迎了上来,“二位小姐,可是要买些什么,里边请。” “你们这可有适合苏绣的绣地?”李令月淡淡出声。 掌柜的一脸笑意,“二位小姐可是来对了地方,我们布庄最不缺的就是成色上品、织工精细的绣地了。” “这苏绣的绣地有绸、缎、纱、布等,不知二位小姐要的是哪种?” “二位小姐瞧瞧,这个货架上摆的可都是走水运从苏州运来的,这上头的每一匹布皆是上品!” “还有我左手边货架上的绸缎,用的可是上等的蚕丝,这可都是我家老爷从梁州各个布商巨擘处寻来的。” “二位小姐若是还没有相中的,也可看看我右手边的。”掌柜的瞧了瞧四周,放低了声音说,“这些可是宫里流出来的西域国的贡品,瞧瞧这料子的做工!” “还有这边……” 李令月耐心地听着掌柜的夸夸其谈,最后将目光转向了顾静怡,而后者则是纠结地摇了摇头。 李令月了悟,看着热情得已经涨红了脸的掌柜,淡淡出声,“掌柜的,可还有其他的?” 正介绍到兴头的掌柜一怔,想了想,突然激动地拍了拍手,从后头拿了个盒子出来。 “您瞧,这匹缎子如何。这可是出自江南最好的织娘之手,上京只此一匹。”掌柜献宝似的看向李令月二人。 李令月轻轻拿起盒子里的缎子,这匹缎子虽质地柔软细腻,手感极佳,用的却不是顶好的柞蚕丝。不过也算得上上乘,这缎子,倒也衬李氏。 顾静怡摸着手中的缎子,抬头望向掌柜,“这匹缎子不知多少银两?” 掌柜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 李令月望着盒中的缎子,两百两,倒也不贵。 听到这匹缎子的价格,顾静怡神色一滞,缓缓放下手中的缎子。 李令月勾起唇角,“不若掌柜做个好人,这匹缎子送于我如何。” “这……”掌柜为难地皱起了眉,“姑娘可是来闹事的。” 李令月望了眼一旁的雀姐儿。 雀姐儿立马捧着一个木盒于掌柜身前。 掌柜疑惑地看了眼木盒又看了眼李令月,“姑娘,这是……” 李令月笑了笑,“李叔,不若打开看看。” 听到这声“李叔”,掌柜嘴唇动了动,疑惑地打开盒子取出了里面的地契,继而惊愕地双手作揖,“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是大小姐到访。” 李叔一边请了李令月进内屋,又一边嘱了看铺子的伙计拿了账本过来。 李令月看了眼近几月铺子的盈利,由衷夸赞,“我爹果然未看错人。” 李叔赶紧回道:“大小姐谬赞了。” “大小姐可否要细细核对账目?” 李令月笑着放下账本,“不急,李叔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今日尚有事在,不宜久坐。布庄里的大小事情还需李叔费心。若出了事,便差伙计去文国公府寻我便是。” 李叔点了点头,“小的知道了。” 李令月站起身子,“即是如此,今日便先回去了,那匹缎子还请李叔包起来。” 李叔赶忙起身相送,“大小姐放心,方才我已嘱了伙计将那匹缎子包起来,过后便会差人将缎子和账本一起送到府上。” 李令月颔首,“那便有劳李叔了。” 出了布庄,李令月和顾静怡去了趟胭脂铺然后来了天然居。 十冬腊月,最幸的便是邀三五好友,泡上一壶热茶,赏窗外皑皑白雪。 宁可一日不食,不可一日无茶,说的便是上京。上京茶饮风行,大小茶肆林立而坐。 天然居是上京最大的茶肆,聚集了不少文人学士在此焚香挂画、吟诗作对,同时也是一些富家公子和名门贵女闲谈风月的常去之地。 天然居除了茶,各种点心小食也是出了名的。 一入天然居,就闻到一股子沁人肺腑的茶香。李令月挑了二楼临窗的位置,推开窗就可以看到街上卖糖葫芦的商贩,吆喝着嗓子,一声高过一声。对面的卖包子的食肆,蒸笼上满是热气。 车毂击,人肩摩。 李令月拖着腮帮子远瞧,这就是上京么? “二嫂。”顾静怡柔软出声。 “什么?”李令月将落在窗外小贩身上的目光收回。 “二嫂……”,顾静怡有些拘谨,“今日的事情还要多谢谢你,倘若我一人,必拿不定主意。这缎子,我必不会白白贪你。” “无事。”李令月淡淡一笑。 她今日帮顾静怡,无非做个顺水人情。 江柳儿有一个好爹,又有柳氏这个疼惜自己的后母,嫁妆虽比不得上京的王孙贵女,却也落不得差。再加上,王家本是布商出身,是以,区区一匹缎子,对李令月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 “二嫂,这可怎使得?”顾静怡赶忙回道,“姨娘从小便教导我莫贪,我自是不能白白承了二嫂这么大人情。” 恰逢此时,一旁的小二上了茶水和吃食。 李令月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了顾静怡,“尝尝。” “二嫂。”顾静怡唤道。 李令月用茶盖扒拉了一下茶碗中浮在上面的茶叶,轻呷一口茶,茶汤裹挟着淡淡的微苦, “一匹缎子罢了,四妹妹莫言。” 见顾静怡欲言又止,李令月又夹了一块花生糕于顾静怡的碟子中,“听闻天然居的花生糕为一绝,四妹妹不若也尝尝。” 顾静怡不好再说。 李令月又抿了一口茶,抬眼望向窗外,外面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 ------------ 第六章 万寿寺 “今年这雪可下得有足足半月了。”旁边一桌的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望着窗外的落雪唏嘘。 “哎,也不知又有多少流民冻死?”同行的另一个书生也不禁感叹。 “胡说!”坐在角落的一个白袍少年气急,“圣上爱民如子,又怎会让流民活活冻死。” “圣上虽爱民如子,在外诸司营私背公、剥民罔上可又会少?!这往年冒领赈灾款的事情可不少?”一位老者叹气地摇了摇头。 “这次可不一样!”白袍少年气得满脸通红。 “怎么个不一样法?”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 “这次前去赈灾的可是我表……可是圣上的亲外甥。”白袍少年一脸自豪道。 “可是十五岁就高中状元的那位郎君?”一旁掌茶的小二不由惊叹出声。 “不错。”白袍少年傲娇地点了点头。 “听闻那位郎君可是娶了亲?”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问道。 白袍少年脸上显出厌恶的神情,“不过使了不入流的手段罢了。” 顾静怡听到白袍少年对李令月的诋毁,不禁有些担心地望向李令月。也不知道那些话,二嫂听了几分。 李令月面上十分平静,自顾自地饮着茶水。 顾静怡心下忐忑,二嫂该不会生气了吧? “二嫂。”顾静怡踟蹰开口,“那些闲言碎语当不得真,二嫂莫往心里去。” “无碍”李令月放下手中的茶盏,“坊间传闻也未必是假,我往日确实是做了一些混账事情。” “我不信二嫂会做那等事情。”顾静怡满脸通红道,“倘若二嫂真做了那等事,也必是身不由已。” 李令月笑了笑,“四妹妹过奖了。” 顾静怡母女三人的院子在西边最不打眼的地方。 顾静怡回府后还未走进院子,就有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顾静怡,你还知道回来!” 一个长相娇俏的少女从屋内走了出来。 少女约莫十四五,神情倨傲,下巴亦是高高抬起,话语间语气十分傲慢,“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下午。” “静妤。”顾静怡语气温吞,“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顾静妤斜眼睨了顾静怡一眼,抱着双臂,“没什么事情,我便不能来找你了么?” “静妤,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顾静怡忙不迭解释。 “好了,也不知道你整天拉着一张脸给谁瞧。”顾静伸出一只手,“匀我些银子。” “静妤,你要银子做什么。”顾静怡小声地问道。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顾静妤没好气地瞟了顾静怡一眼。 “静妤,我没钱。”顾静怡小心翼翼道。 “顾静怡!”顾静妤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态度也变得更加蛮横无理起来。 “静妤,我身上真的没钱。”顾静怡慌忙解释。 “这是什么!” 顾静妤突然瞧见顾静怡怀里揣着的胭脂,眼睛一亮,一把便将胭脂夺了过来。 “没钱你还买胭脂!”顾静妤贪婪地抚摸着手里的胭脂,“还是水粉斋上等的胭脂!” “静妤,这个不能给你,这是二嫂给我的。”顾静怡脸上露出慌乱的神情,忙伸手想要抢回来。 “二嫂?”顾静妤嗤笑,“顾静怡,你什么时候跟那个女人混得这般相熟了? 顾静妤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顾静怡,鼻中哼出冷笑,“这个胭脂现在是我的了。” 顾静妤迅速将胭脂收入怀中,临走还不忘叮嘱,“刚刚可什么都未发生,你可莫到父亲祖母身前告状。” 望着顾静妤远去的背景,顾静怡叹了口气,又幸而那匹缎子未叫妹妹抢了去。 进了屋,李氏正坐在桌子边纳鞋底。 瞧见顾静怡回来了,李氏放下纳鞋的针线,高兴地起身相迎,“静怡,你回来啦。” 顾静怡瞧见李氏,心中也不由一暖,“姨娘,我回来了。” “你妹妹,她……,”李氏叹了口气道:“你莫要往心里去。” “姨娘,我明白。”顾静怡一脸乖巧地笑了笑。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委屈你了。” “姨娘,不委屈。”顾静怡摇了摇头,撒娇地将头靠在李氏怀中。 “好孩子。”李氏瞧着这个性子与自己相像的女儿,温柔摸了摸顾静怡的后脑勺。 “你今日可是与你二嫂出府了。” “嗯。”顾静怡点了点头。 “你二嫂,她……”李氏担忧地问了句。 顾静怡抬起了头,“姨娘,二嫂人很好,你莫信了外头那些传言。” “好,好。”李氏慈祥地笑了笑,“一眨眼,你和静妤都长这么大了。过了年,开了春,你和静妤就要及笄了。是大姑娘了,是到说亲的时候了。” “姨娘,女儿不嫁,女儿要一辈子赖着姨娘。”顾静怡撒娇道。 “说什么傻话。”李氏佯装嗔怒。 “姨娘,我想吃您做的雪花酥了。”顾静怡将头靠在李氏的肩膀上。 “好,明儿个就给你做。”李氏宠溺地笑了笑。 翌日。 清晨,马车缓缓驶在青石板路上,在寂静的街道上发出“哒哒哒”的马蹄声。 马车冲进淡淡的薄雾,一路往城西驶去。最后,在问政山山脚处停下。 雀姐儿掀开马车的帘子,从车上跳了下来,转过身对着车内道:“小姐,到问政山山脚下了。” “嗯。”马车里的人淡淡应了声。 李令月扶着雀姐儿的手下了马车。 紧接着,春桃从马车上爬下来,小步落在李令月和雀姐儿身后。 万寿寺坐落在上京城西的问政山,正值深冬,山上都是积雪,头顶偶有一两只野鸟掠过。 日头渐渐升起,山间的迷雾渐渐散去,阳光瞬间洒满了整个问政山。 通往万寿寺的石阶,有僧人拿着扫把正扫着石阶上的积雪。每到年关的时候,万寿寺的香火就极其的旺盛,沿路随处可见去万寿寺上香祈福的香客。 登上长长的山阶,便是披着晨曦的万寿寺。朱墙深垒、碧瓦飞甍,在一片水声山色中,万寿寺显得分外得庄严肃穆。粗衣布服的贫寒百姓、雍容华贵的世家贵胄,在偌大的万寿寺穿进穿出。 来寺庙祈福的人多了,庙门前就多了许多从各处来的担货的货郎,卖些头油、梳篦、翠钿玉珠等女人家的小玩意儿。 原本就住在山下的百姓,也赶在这几日在行往万寿寺的山腰上和寺门前支起地摊儿,一大早就忙起了活计。也有迫于生计的书生为了养家糊口,在万寿寺前卖起书籍和字画。 晨间的万寿寺,苍松带着余雪,翠竹绕着门闾。轻风带着几分沁凉之意拂面而来,裹挟着寺庙特有檀木香。 穿行于万寿寺中,倒叫人得了几分心旷神怡。 ------------ 第七章 梅花宴 李令月让春桃和雀姐儿在殿外候着,自己一人入了主殿。 王李令月双手合十,跪在了主殿正中央的蒲团之上。 须臾,李令月站起身,双手再次合十,对着菩萨虔诚一拜后转身出了菩萨殿。 突然,一抹鬼祟的身影闯入李令月的视线,模糊地在殿前的莲花柱后一闪,转眼便消失在西侧的墙角。 李令月迈出大殿的身形蓦地一顿,脚步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春桃瞧见李令月从殿里出来了,忙不迭地就迎了上去。 “雀姐儿,你与春桃于这等我。在我回来之前,莫要走开。”李令月嘱了雀姐儿和春桃。 李令月寻到西侧墙角,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身影。 李令月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正当李令月准备离开之际,迈出的步子不知被什么硬物硌了一下。李令月低头一看,只见一枚玉质上乘、刻有狼头的玉佩静静地躺在地上。 李令月穿过万寿寺的竹林小路,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一处梅林环抱的僻静院落前。这处院子落在禅房的后面,隐在寺庙小径最深处。 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 隐约可以听到钟楼传来悠长的钟磬声、以及不远处那似有若无的迢迢僧语。 李令月若有所思,没想到万寿寺还有这么一个雅致地方。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开门的是个长相十分凶悍的壮汉。壮汉身长约莫八尺、背阔胸宽,此时正一脸警惕地看向李令月,“这位姑娘你找谁?” 眼前的壮汉,只看一眼便就知道其身手高强,且其警惕心极高,怕是某位大家府中养的侍卫。这院子主人的身份恐怕非富即贵,总之都不是好惹的角色。 看来,这万寿寺当真是卧虎藏龙之地。 “我走错院落了。”李令月淡淡地说了一句。 身后的壮汉确定李令月走远后,院落的门扉才“砰”地一声被再次关上。 李令月回头深深瞧了院子一眼,转身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此时,院内。 有两道身影正在亭内对弈。 亭内燃着取暖的小火炉,院中虽仍堆着雪,倒也让人觉不出冷。只是离得远了,二人的身影看得并不真切。 “大人。”方才开门的壮汉此刻正双手抱拳、躬着腰恭敬地朝着亭子的方向道。 “何人?”白衣男子修长的手指落下一子,大抵是甫一开口,便给了人一种君子所在,如沐春风的感觉 “应是迷了路的妇人。”壮汉低垂着头。 “近日,寺内可有动静。”白衣男子玩味地摩挲着手中的白子。 “未曾。”壮汉如实回道。 “若发现寺内有所异常,立刻禀于我。”白衣男子执着白子的手顿了顿,方才继续落下一子。 “属下领命。”壮汉就着抱拳的姿势又作了一揖。 “下去吧。” “是。”壮汉说罢,便退了下去。 亭内的一方天地似乎与外界完全地隔离开来。一时间,静谧得只觉茫茫天地间只剩下棋子落下的声音。 “我输了。”白衣男子对面的僧人笑了笑。 “慧远大师,承让。”白衣男子落下最后一子,温润开口。 慧远不置可否,起身注视着院内的积雪,深邃的黑眸里是不达底的深意。一身僧袍,在茫茫白雪的承托下,更显仙风道骨。 “听闻,你娶了亲。”慧远背对着亭子站着,倒是让人瞧不见他此刻的神情。 “嗯。”白衣男子神情淡淡,眼中无半分波澜,仿佛刚刚说的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是姑苏王家的女儿?”慧远眉头轻皱,“听说王允之的女儿品行不端,你舅父怎会如此欠了妥当。” “左右不过娶妻,”白衣男子的脸上的神情柔和散淡,似乎所有的事情皆与他没有关系。 “我这身子,娶谁不是娶,怕是还要拖累人家姑娘。”说罢,便虚弱地咳了起来,原本苍白的脸上也因为剧烈的咳嗽染上了一丝不正常的红。 “一个随时都可能死去的病秧子,谁家又愿意将自家的好女儿嫁于我。” …… 晌午,马车回到文国公府。 午后,日头虽升高了些,却也叫人不刺眼。早些,府中管事的吩咐几个小厮在往日行人的地方泼了热水融雪,院中的青石板湿亮,潮湿的空气中裹着一丝驱散不去的寒气,倒使人察得比下雪时候更冷了几分。 李令月嘱了雀姐儿回去休息,自己带着春桃去了老夫人那一趟。 在经过湖心亭时,李令月恰巧遇上了从大房处出来的顾静怡。 李令月对着顾静怡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二嫂。” 顾静怡行至李令月身旁,温软唤道。 顾静怡本就生得单薄,整个身子裹在厚重的白色斗篷里更显瘦小。顾静怡自从上次得了李令月的缎子,对这个二嫂愈发亲近起来。 “二嫂可是往祖母处去?” 李令月颔首,“四妹也是?” 顾静怡点了点头,“祖母遣人去各屋唤了我与三姐、五妹,许是前去商讨梅花宴的事宜。” “梅花宴?”李令月与顾静怡并行穿过湖心的曲廊,闻言心中生出一丝疑惑。 “二嫂方从姑苏嫁来,还未在上京度过冬。往年梅花开得最盛时,上京便会举办一场梅花宴。届时,会有不少未及笄礼的娘子和年轻公子前往。” “听着倒是十分有趣的样子。”李令月李令月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又道:“倒是还未问及你,上次的缎子可是绣好?” 顾静怡捧着暖手的袖炉,瞧上去像是极怕冷的样子,“前日便已绣好,只是静怡笨手笨脚,糟了二嫂的绣底。” 顾静怡拂过身旁的柳枝,“我倒是瞧着四妹妹缀在腰间的荷包上的荷花绣着极好。” 顾静怡脸上溢出笑意,“二嫂过誉了。” 李令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李姨娘可是喜欢?” 提及李氏,顾静怡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姨娘十分喜爱,时常在我耳旁叨着,让我定要同二嫂道一声谢。” 李令月莞尔,“李姨娘喜欢便好。” ------------ 第八章 大房 两人到老夫人处时,恰逢老夫人刚用完膳,几个丫鬟正往外撤着膳食。 老夫人正端坐在主座吃茶,右手位置则坐了两个十四五的少女。 黄色衣裙的少女臻首蛾眉、巧笑倩兮,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贵气,只是眉宇之间隐隐带了几分傲气,身上的衣服料子和首饰用的也都是顶顶好的。 而绿色衣裙的少女长相与顾静怡几乎一致,只不过比起顾静怡,绿色衣裙的少女更加活泼张扬,脸上的妆容也更加精致。 两人正是文国公府三小姐顾静彤和文国公府五小姐顾静妤。 李令月和顾静怡进来的时候,顾静彤不知道正和老夫人说着什么,逗得向来严肃示人的老夫人哈哈大笑。 “祖母。”李令月和顾静怡向老夫人行了礼。 “坐吧。” 老夫人点了点头,吩咐了二人入座,又嘱了一旁的丫鬟斟了茶。 顾静彤自李令月一进屋,视线就落在了李令月身上。望着李令月娇艳惊人的容貌,先是惊异而后又不自觉皱了皱眉。 察觉到顾静彤投来的视线,李令月向着顾静彤的方向微微笑了笑。 瞧着李令月望过来,股静彤收起自己的情绪,盈盈起身,“二嫂,四妹。” “三…三姐。”顾静怡在李令月身边怯怯回了句,似乎很怕这个嫡姐。 而后,顾静怡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同二人打了招呼,“二嫂,四姐。” “三妹、五妹。”李令月点了点头。 “二孙媳妇,今日怎么得空来?”老夫人脸上瞧不出什么神情。 “祖母,今儿孙媳去万寿寺瞧见有卖米糕的便买了些回来,也不知道合不合祖母的口味,特地带了些于祖母尝一尝。” 李令月说罢,嘱了春桃将从万寿寺买的米糕拿了上来。 老夫人瞧见是米糕,面上有一丝动容,嘱了蝉衣给好生收好,连带着看向李令月的目光都不由柔和了几分。 “二孙媳妇有心了。” 老夫人年轻时候受过难,幸得靠一块米糕活了下来。 李令月知道自己这步棋下对了。 顾静妤伸长脖子,见是米糕,不屑地撇了撇嘴,小声地嘀咕着,“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这种下人吃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果真是小家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 老夫人不满地瞧了顾静妤一眼,顾静妤连忙讪讪地闭了嘴。 “不日便是梅花宴了,到时候上京有名望的贵女、公子都会参加。不知道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顾静彤从容地笑了笑,站起身道:“回祖母,您放心,静彤定不会丢了文国公府的面子。” 这次梅花宴的魁首,她志在必得。 “是啊是啊,祖母,您放心便是。”顾静妤也在一旁附和道。 她都打听妥当了。 这次梅花宴,会去不少的王孙贵族。为了在梅花宴出彩,为日后谋个好夫婿,她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准备了。 老夫人欣慰地点了点头,目光一扫落在顾静怡身上。 顾静怡被老夫人的目光惊了一下,怯怯开口,“静怡…静怡…。” 李令月在一旁默默摇了摇头,顾静怡的性子的确太弱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罢了。” 果然,老夫人怒其不争地摆了摆手。 目光扫过顾静彤三人,老夫人沉声道:“你们等下去库房领些银子布匹置办一些新衣首饰。你们是文国公府的小姐,一言一行皆代表了文国公府,莫失了文国公府的体面。” 又转过头来对李令月道,“二孙媳妇便陪着她们三人一道去梅花宴,也好开开眼界。” 老夫人敛了心神,这个孙媳妇近日倒是收敛了许多。 “是。”李令月点头。 她还从未去过梅花宴,倒是生出了几分期待。 老夫人院子里种了一棵腊梅,因着连下半个月的大雪,开得并不好。 从老夫人处出来,顾静妤不满地小声嘟囔,“真不知道祖母为何非允那个女人同我们一起?” 要不是那个女人,自己也不会惹得祖母生气。 嫡庶有别,祖母本就偏爱嫡出的顾静彤,对庶出的自己从未重视过半分。 平日,自己靠着在祖母跟前装作一副讨巧的模样,才博得些许关注。 今日,因二哥房里的那个女人,自己才在祖母跟前失了言。 顾静妤有些气急败坏地绞着帕子。 顾静彤斜眼睨了顾静妤一眼,她向来对这个沉不住气的庶妹瞧不上眼。庶出的就是庶出的,怎么瞧都是一副摆不上台面的样子。 若不是母亲让自己与这个庶妹好好相处,自己也定不会与顾静妤过多来往。 不过对于李令月,顾静彤倒是与顾静妤想法出奇的一致。 从见李令月第一面起,她就非常不喜欢这个二嫂。自从这个二嫂被马冲撞受惊醒来以后,不知为何,她对这个二嫂的不喜愈发强烈了。 “对了,你有没有觉得二嫂自打醒来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顾静怡和顾静妤走过院子里的抄手走廊,边走边佯作不经意地问道。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一股子狐媚样。”顾静妤不屑地撇撇嘴。 不就是长了一张勾人的脸!正经家的姑娘谁长成那样! “我倒还是觉得三姐长得最好,那般庸脂俗粉,哪比得上三姐。”顾静妤状似亲密地抱着顾静彤的胳膊,一脸谄媚道。 毕竟,自己的庶女身份,只有攀着些正房,将来才有望能找个好夫婿。 谁不知道,自己这个三姐向来最得意自己的容貌。二哥房里那女人虽是讨厌了些,顾静妤也不得不承认,跟李令月比起来,顾静彤显得逊色许多。 “五妹尽是会说笑。”对顾静妤的恭维,顾静彤倒是颇为受用,连带着看顾静妤也顺眼了许多。 顾静彤又笑道:“我那还有不少好首饰,五妹若是缺了什么,便告于我。” “谢谢三姐。”顾静妤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顾静彤面上生出几分傲然,“母亲还在等我,那我便先走了。” 说罢,顾静彤便领着丫鬟先离开了。 顾静妤站着瞧着顾静彤的背影许久,啐了一口,没好气地对着身旁战战兢兢的丫鬟道: “走吧,回屋。” ------------ 第九章 梳妆 这日,天还未大亮,李令月就在睡梦中被几个丫鬟给折腾了起来。 “小姐,起身了。”雀姐儿一脸焦急地将李令月叫醒,又伺候着迷迷糊糊的李令月穿了衣。 “今日是什么日子?”李令月睡得迷迷瞪瞪的,眼睛都未睁开,抬起胳膊地任由雀姐儿伺候着穿衣。 “少夫人您忘了,今日个可是梅花宴。”春桃端着洗脸的热水进了屋子。 “梅花宴?” 李令月拿水净了脸,又晕乎地被坐在妆匣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方才清醒了几分。 对了,今日是梅花宴。 昨日傍晚,老夫人还差蝉衣送来了一些脂粉,生怕自己在人前落了面子,自己怎么就给忘了。 “少夫人,您今日梳个什么头。”春桃望着镜中李令月即使不施粉黛、依旧倾国倾城的容颜,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羡慕。 “随意梳个堕马髻吧。”李令月随口说道。 对于在一群贵女中争艳,她实在提不起兴趣。 不得不说,春桃生了一双巧手,头发梳得极好,同样的堕马髻都较旁人梳的精致几分。 连雀姐儿也放下手中的活,来瞧着春桃给李令月梳头。 “府中几位小姐可是收拾妥当了。”李令月点了口脂。 “应是差不多了,刚刚有婆子来道马车在府前候着了。”雀姐儿闻言回道。 文国公府,大房。 和暖的阳光透过小轩窗洒进屋内。 两个个丫鬟正在铜镜前给顾静彤梳妆描眉。 铜镜前摆了个黑漆描金染牙的多子奁盒,里头脂、泽、粉、黛、香一应俱全,皆是上上乘的胭脂水粉。 一旁紫檀木的官皮箱中,摆满了步摇、耳环、璎珞、臂钏等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 屋子正中央是一张上等沉木香的圆桌,原是吃茶的器具此时都被人撤了去,上面铺平摆满了绫、罗、绸、缎、锦等各式华服。 从头上戴的簪花到身上穿的衣服,再到脚上穿的鞋,甚至连腕上佩戴的玉镯,腰上系的香囊,顾静彤用的都是顶顶好的。 顾静彤的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几个丫鬟抱着衣服和首饰手忙脚乱地在屋内来回走动。 顾静彤从双鱼铜镜中好整以暇地看着屋内忙碌的场景,目光之中满是倨傲。 “彤儿,可是梳妆好了。” 这时候,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领着一个嬷嬷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顾静彤的生母,文国公府大老爷顾青山的结发妻子,文国公府大夫人顾章氏章季芳。 章季芳下巴尖细,长着一副极不好相与的模样。 虽瞧上去约莫三十出头,实则已近四十,比上苏姨娘还要大上几岁,年纪过半而风韵犹存。 章季芳今日着了一身藏青色的圆领苏绣短袄搭配马面裙,发上簪了一支价值连城的金色步摇,通身的高贵大气。 不比弟弟顾青云弱冠之年登第,顾青山资质平庸、骄奢淫逸。 章季芳原为大官家的女儿,后来家道中落差点沦为官妓,后许给了顾青山。 章季芳向来工于心计,不然也不会在文国公府的地位二十年如一日的牢固。 哪怕后来顾青山又娶了几房妾室,外头也养了不少女人,但是章季芳正室的地位始终没有受到任何动摇。 若不是二房当家,又因着出身,文国公府的中馈最后落在谁手中未必是个定数。 “母亲,您怎么来了?” 顾静彤忙起身相迎。 章季芳涂着丹蔻的手挥了挥,嘱咐旁边的李嬷嬷拿来了一个盒子。 “母亲,这是什么?”顾静彤疑惑地问道。 “打开瞧瞧。”章季芳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这……这是……” 顾静彤娇躯一颤,美眸中闪过一抹惊喜。 只见盒子中放的是一支梅花形的水晶多宝簪。 这支簪子造型别致,簪头有三朵造型各异的梅花。整支簪子由各种珍贵的玛瑙珍珠玉石镶嵌而成,做工十分精致,巧夺天工,世所罕见。 章季芳面上带了几分笑意,将这只梅花形的水晶多宝簪亲自插在了顾静彤发间。 “这是娘亲为了你这次出席梅花宴专门寻了工匠打造的。” “这次的梅花宴事关重要,几位皇子都会参加。几位皇子早已是纳妃的年纪,听闻皇后最近有意为太子挑选年纪适宜的女子。”章季芳微微一笑,眼中有精光闪烁。 四目相对,顾静彤嘴角漾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母亲放心,女儿定不叫母亲失望。” 冬日的清晨,金灿灿的暖阳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折射出熠熠华光。 今日的天气格外明媚,清风朗日,院里的几株仙客来在温煦的阳光下开得正盛。 天空云少而高,确是一个适宜出游的好天气。 文国公府府邸的正门对着上京的几条主街之一。 不过辰时,街上稀稀落落地已有了不少人。 挂面、包子、烧饼等食肆一大早就支起了早点摊,隐约可闻空气中飘来的一缕肉包子的香味。 买糖葫芦的贩足走夫为了活计,一大早也开始了营生。 市井长巷,安居乐业,倒是添了几分烟火气,叫人生出几分岁月静好。 文国公府正门前的榕树下停了两辆马车,阳光透过榕树的间隙在马车上投下斑驳树影。 “少夫人。”两名车夫恭敬行礼。 “几位小姐还没到吗?”李令月淡淡地问道。 “还未。” 李令月了然地点了点头,提着裙摆正要上其中一辆,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二嫂。” 李令月止住动作,转过身。 顾静怡和顾静妤一前一后跨过文国公府大门。 往日的顾静怡总是一副灰扑扑的打扮,加上唯唯诺诺的性子,放在一众文国公府女眷中极不打眼。 今日一身浅蓝色的衣裙倒叫人眼前一亮,发间的珊瑚簪子和手上戴的玉镯虽算不得顶好,却也勉强撑得起文国公府小姐的门面。 此刻的顾静怡粉腮红润,眼中波光流转,顾盼之间多了几分自信,少了几分软弱。 一旁的顾静妤发间插了一支嵌着红宝石的玉兔簪子,身上着了一件浅粉色立领斜襟衫,袖口、衣摆处绣有大片梅花,下面是一条纹有祥云的浅蓝色织金马面。 微风轻起,似有万梅起舞,不难看出顾静妤为了这次的梅花宴费了不少心思。 美则美,只不过这身打扮到底不像名门贵族的千金小姐,倒像极了勾栏里的花娘。 ------------ 第十章 贵女 “四妹,五妹。”李令月颔首示意。 顾静妤只当没有听见,傲慢地哼了一声,扭头就上了为首的一辆马车。 “二嫂。” 顾静怡颇为歉意,一脸不自然地解释道:“静妤她……” “没事。”李令月只莞尔笑笑,“我们也上车吧。” 比起一些世家后宅的魑魅魍魉,李令月倒觉得此刻顾静妤的跋扈显得有几分率真可爱。 顾静怡实在是看不透自己这位二嫂,只是点了点头。 三人刚上马车不多会儿,顾静彤便携着丫鬟姗姗来迟。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发间几朵粉梅,一身嫣红色的大袖衫华而不奢、雅而不俗。 比起顾庶出的顾静怡和顾静妤,顾静彤今日的着装确实出彩不少。 顾静彤微一伸手,一旁的丫鬟赶忙扶着其上了马车。 上京西山脚下,绵延数十里有大片大片的梅林,每年的梅花宴便在此处举行。 民间坊传,这片梅林是前朝最后一位君主为了心爱的女子命人所辟。 倾尽满城疏香,只为红颜一人。 男女之事,大抵不外乎烟花风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四时风花雪月已过了百年,西山的梅花却一年胜似一年。 不知何时开始,便衍生了一年一度的梅花宴。 每至梅花宴之际,京中便有众多的名门贵女和王孙公子纷纷闻名而来。在上京,女子虽不像前朝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男女之间却也不及北方蛮族那般开化,男女鲜有宴席同桌的机会。 梅花宴名曰赏梅,实则为许多待字闺中的小姐和尚未娶妻纳妾的公子寻求意中人提供了契机。 每至梅花宴,闺中女子借着赏梅的名义纷纷盛装出席。 女郎们掩面遮羞在梅花树下捂着帕子抚琴弄花、娇嗔含笑。 男子们也分坐在梅林各处,挥毫泼墨、吟诗作对。 席间,若有相看上的女子,公子们便可折下梅枝相赠。若心意相通,便可嘱上家人上女郎府上互换庚帖。 一纳采、二问名、三纳吉、四纳征、五请期、六亲迎;三书六礼,方可成就夫妻好事。 两辆马车缓缓地行驶在前往梅花宴的小道上。 日头渐高,周围静得只余马车渐渐行进的声音。 马车里铺了一张又厚又软的绒毯,一旁的矮几上点了熏香。 李令月阖着双眼,身体随着车轱辘的转动而微微晃动。 顾静怡似乎对梅花宴期待已久,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外处瞧一瞧。 阳光透过掀开的帘子溜进马车内落在李令月白皙的脸上,狭小的马车内一片祥和和宁静。 顾静怡目光不自觉落在李令月艳色绝世的脸上,不由生出一股羡慕。 再想到温润如玉的二哥,一时竟不知道该羡慕谁。 顾静怡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莞尔一笑,也不知道今日宴上,二嫂见到二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马车在西山脚下缓缓地停了下来。 引路的是一个梳着两个小髻的丫鬟,沿着一条石径,穿过木桥,左拐右拐,大片的梅林便映入了眼帘。 满山的梅林,仿佛置身于一片花海。 白色、粉色的梅花开满枝头,一团团,一簇簇。十里梅林,远处隐约传来女子银铃般的打闹声。 花期较早的几颗梅树,树上的梅花宛若细雨般扑簌簌地往下落。 轻盈的花瓣在轻柔的冷风中上下翻飞,徐徐地飘落在地上。 铺满石头的小径,到处是落下的花瓣;石桌上的落梅被风轻轻扬起,又卷向远处。 明媚的阳光宛若金子一般流泻在林间,骀荡光华、灼灼炫目,在冬日的林间留下斑驳的碎影。 缓缓流淌的溪流,缱绻着落下的梅花花瓣涓涓地淌向远处, 此次参加梅花宴的贵女们一个个闭月羞花,打扮得十分妍丽动人。 公子们也不落下风,一个个锦衣玉带,收拾得格外精神俊朗。 瞧见顾静彤来了,一些与顾静彤平日相识的贵女纷纷围了上来,李令月只感觉一阵香风扑鼻,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就连顾静妤与顾静怡两姐妹也被一两个贵女拉去了别处闲聊。 李令月好像不存在一般,偶有一两个贵女若有深意地投来一瞥,然后用帕子掩着嘴窃窃私语。 顾静彤颇为担心地时不时将余光落在李令月身上,生怕李令月抢了自己的风头。 见李令月像个木桩子一般毫无存在感地呆呆杵在那里,顾静彤不由生出几分鄙夷。 果然是商贾之女,上不得台面。 一群女子围着顾静彤笑得花枝乱颤,顾静彤颇为享受地听着贵女们的奉承。 见李令月木讷无趣,顾静怡瞬间高傲地昂起头,又笑着听身边的贵女互相谈笑分享着京中近日发生的趣事。 谁家的小姐腰间挂着香包其实为了掩盖自己的狐臭,谁家的公子仰慕某家的夫人被逮了个正着,谁家的老爷半夜爬寡妇家的墙摔折了腿。 李令月有些失笑,果然哪怕是世家的小姐,也免不了说人是非的俗,此时倒是与市井一些爱嚼舌根的村妇一般无二。 李令月对贵女的往来并无大兴趣,索性抬脚走至梅林深处细细赏起了梅花。 左前方有一棵低矮的梅树。 梅树上开满了绚丽的梅花,树枝下方摆有一方石桌。 石桌旁背着李令月的方向围坐着三、四个贵女,其中一个贵女尖细着嗓子:“听说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也来了?” “什么世子夫人,不过就是一个下作的。”其中一个贵女轻蔑用帕子掩着嘴,轻蔑地嗤笑了一声。 “听说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貌若无盐,嫁不出去才使了腌臜手段赖上了顾大人,只可惜了顾大人那般明月般的人物。”另一个贵女状似惋惜地摇了摇头。 “咯咯咯,可惜了顾大人,身子本就弱,还被那等女子赖上了,也不知道顾大人柔弱的身子受不受得住。”一个贵女不怀好意地笑得前俯后仰。 “可不是。”其他几个贵女纷纷点头附和。 李令月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竟成了这些贵女们的谈资。 ------------ 第十一章 初遇 “各位,可是在说我。”李令月上前,浅浅地笑了笑。 几个说到兴处的贵女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差点摔倒在地。 “你是谁?”打头的一个贵女拍了拍胸脯镇定后瞧见是个面生的面孔,遂又倨傲地抬了抬下巴。 “我?方才诸位女郎莫不是在说我吗?”李令月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笑了笑。 “你,你就是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其中一个贵女吃惊地瞪大眼睛,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坊间均传闻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貌若无盐,却不想生得这般艳色绝世。 “呵呵,我们怎可能做那等在背后议论人之事?”打头的贵女慌张地掩饰道。 “可不是,世子夫人莫不是听差了。”方才的那位贵女缓过神后,不自然地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就是就是,世子夫人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若传了去,可就成了我们的不是了。”另一个贵女轻蔑地瞧了李令月一眼。 说罢,前一秒还理直气壮的贵女们下一秒就找了各样的理由不自然地落荒而逃。 没了那群贵女,一下子倒是安静了不少。 李令月在石桌旁坐了下来,托着腮静静地赏梅。 一阵微风拂过,枝头的的花瓣扑簌扑簌地往下落,其中有一两片粉红色的花瓣落在李令月的鬓间。 远远瞧去,虽瞧不见细的,却也觉树下的女子一袭素衣,雪肤乌发,宛若天人。 “五哥,你瞧那有个人。” 一个爽朗的声音传入李令月的耳中,李令月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 她方才竟是睡了过去。 入目的是一张放大的带着笑意的俊脸,李令月心头猛地一震,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退了退。 “还是个仙子。”少年似乎对自己扰了人清梦而不自知,一张俊脸向李令月又凑近了几分。 “你是谁家的姑娘。”少年嘴角含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李令月抬起起头平静地看了少年一眼。 是上次在茶肆帮顾景云说话的那位小郎君。 少年逆着光站着,大约十五六的年纪,长袍玉带,唇红齿白,瞧着像是富人家的小公子。 只是少年这自来熟的性子,让人怎么瞧怎么像街上的二赖子。 看着少年又凑近了几分的俊脸,李令月着实无奈,不着痕迹地又将身子往后退了退。 只是对着这样一张干净的笑脸,李令月始终说不出呵斥的话语来。 少年看到李令月黛眉轻蹙,只觉得眼前的女子颦眉的模样也生得这么好看。 少年的声音中透着兴奋,“我上次瞧见过你。” “小七,莫要吓着人家姑娘。” 少年的身旁站着一位身着玄色长袍的青年,大约弱冠的年纪,相貌英俊,举止得体,身上隐约带着一股天生的贵气,似不是寻常人家的儿郎。 青年略带歉意地看了李令月一眼,“家弟性格顽劣,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无碍。”李令月瞧了青年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那些贵女都在前头赏花,你怎么躲在这?”少年脸上满是灿烂的笑意。 见李令月不说话,少年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找补道:“我倒瞧着那些贵女们叽叽喳喳闹得很,不若这里清闲。” “对了,我叫萧珩,在家中排行第七,你可唤我小七。” “萧珩?”李令月一愣,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眼前这位就是当今圣下的第七子,萧珩。而这位青年,应当就是与七皇子同母的胞兄,也就是四皇子——萧琰。 “见过四皇子,见过七皇子。”李令月双手相扣,福了福身子。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名字呢?”少年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李令月想了想道:“府上姓顾。” “原来你是表哥府上的小娘子。”少年眼睛一亮,高兴地道。 李令月眉头皱了皱,正要解释,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小跑了过来,附在萧琰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只见萧琰瞬间换了脸色,对着李令月歉意地抱拳,道:“我与七弟尚有急事,就不叨扰女郎了。” 萧琰又看了萧珩一眼,“小七,走。” 萧珩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可怜巴巴地瞧了清冷的李令月一眼,又瞧了不容置疑的四哥一眼,面露不舍地看向李令月,“仙子,有缘再见。” 还没问仙子是文国公府的哪位小姐呢,算了,之后再让五哥细细问一下。萧珩垂着脑袋,只得不甘心地跟萧琰远去。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扬起了雪,轻盈的雪花落在李令月的秀颈上只觉得一片沁凉。 李令月伸手接住了一片落雪,山间天气多变,刚刚还是个大晴天,这会儿竟是落起了雪。 李令月顺着石道往前走,周遭静幽幽的,仿若天地间只余自己一人。虽寂寥清冷了些,但少了贵女们的吵闹,倒也添得几分悠然自得。 走着走着,一缕箫音传来。 李令月脚下一滞,没来由的,心中突生一种微妙的感觉。抬起双眸,李令月循着声音向远处望去。 细雪纷纷,世间万物都仿佛隔纱相望。纷扬的雪花中,李令月最先看到的就是一道欣长瘦削的身影。 彼其之子,美无度。 那是一个如玉一般极好看的男子,五官清隽,身形颀长。一袭对襟长袍白衣胜雪,由内而外散发着温润淡远的书卷气息。 饶是这几日见惯了各色美男子的李令月,当下都不由心生几分恍惚。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李令月不禁失笑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也有被男色所惑的一天。 走得近了些,可以瞧见男子清冷的眉眼、凉薄的双唇。他的肤色极白,泛着几分气血不足的病态。 男子好看的指骨执着箫站在雪中,更称得他身子骨单薄。 但是这并未折损他身上一丝一毫的气度,反越显他芝兰玉树、风光月霁。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抵说的便若眼前之人这般。 一阵轻风拂过,男子的衣袂微微晃动。李令月隐约闻到从男子身上传来的一股清冽好闻的药香味,轻轻的、淡淡的。 李令月心下惋惜,好一个俊俏的人物,只是可惜了这副身体。 李令月悠然回神,不好打扰,转身离去。 那一刻也不知是什么使然,男子抬起头向李令月离去的方向瞧去,却未瞧到任何东西。 ------------ 第十二章 分房 寒香轩。 国君最宠爱的小公主晋阳公主也出席了这次的梅花宴。 晋阳公主身着留仙裙,额上贴了花子,百无聊赖地瞧着窗外的梅花。 服侍晋阳公主的李嬷嬷从门外进来,“公主,文国公府的三小姐求见。” 晋阳公主听到嬷嬷的话,小巧的鼻尖皱了皱,“她来做什么。” 李嬷嬷也不知,只道:“兴许是关于顾侍郎的事情。” 晋阳公主闻言傲娇地抬了抬下巴,“既然如此,那便让她进来吧。” 晋阳公主与太子萧钰均为皇后所出,顾静彤便想着攀着晋阳公主来接近萧钰。 “公主。”顾静彤虽瞧晋阳公主不喜自己,仍十分恭敬地行了礼。知晋阳公主喜欢堂兄顾景云,故意说与晋阳公主一些关于顾景云的事情。 “未想到表兄竟然喜欢读兵书,你再多说与我一些关于表兄的事情。”晋阳虽仍不喜顾静彤,却又急于多了解一些关于顾景云的事情。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晋阳将手炉塞进李嬷嬷怀里,向外跑去,“是太子哥哥。” 晋阳公主动作极快,倒是叫李嬷嬷吓了一大跳。 晋阳公主打开房门,瞧到楼下年轻的公子,开心大叫,“太子哥哥。” 李嬷嬷拿着斗篷在她身后追赶着,晋阳公主只做未听见。 萧钰未反应过来,便被扑过来的晋阳公主撞得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当心点,若是摔到了可怎么办?” 晋阳公主从萧钰怀里抬起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自是信太子哥哥接得住我。” 萧钰宠溺地点了点晋阳公主的额头,“冒冒失失,你这调皮的性子几时可以收一收。” 萧钰从李嬷嬷手中接过斗篷给晋阳公主披上,又瞧见李嬷嬷身后的年轻贵女,只觉熟悉。 见萧钰望向自己,顾静彤掩住脸上喜色,微弯曲着身子向萧钰行礼,“民女顾静彤见过太子。” “原是表弟府上的,怪不得只觉在哪隐隐见过。快起来,不必行如此大礼。”萧钰面带笑容。 晋阳公主瞧见许久未见的太子哥哥实在高兴得紧,连忙拉着萧钰的袖子就要进屋听兄长最近的见闻。 萧钰被扯着进屋,失笑地摇了摇头,又瞧见被冷落在一旁的顾静彤,便嘱了李嬷嬷给顾静彤沏茶。 顾静彤连忙小步跟上,在萧钰未瞧见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暮色四合,两辆马车才回到文国公府。 李令月刚走进屋子,就瞧见了面带喜色的雀姐儿和春桃。未待李令月有所反应,雀姐儿和春桃便默契地一同退了下去。 李令月一走进内屋,忽然脚下步子一滞。 不远处,一道男子的身影背着李令月坐着。 兴许是听见脚步声,男子转过身子一眼就瞧见了李令月。 四目相对,彼此显然都有些愣神。对面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李令月午后在梅花宴上巧遇的吹箫的男子。此时,男子身着寝衣,外面披着的已不是白日穿着的那件对襟长袍,像是刚沐浴完,手里执着书端坐着,怎么瞧都像是这屋子的男主人。 李令月隐约猜到了男子的身份。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屋子里还未燃灯,李令月瞧不轻顾景云的表情,只听到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娘子?” “嗯。”李令月脑子未反应过来,嘴上下意识应了一句。 “咳咳咳。”顾景云突然放下书,捂着嘴用力咳了起来,脸色也惨白了几分。 “你没事吧?”李令月赶紧走过去,倒了一杯水递给顾景云,又替顾景云顺了顺背。 “无碍。”顾景云瞧见自己只见过一面的妻子,温润地笑了笑,“都是些老毛病,不妨事。” 这会儿,雀姐儿和春桃从厨房端了饭菜进来。 李令月和顾景云面对面坐着,顾景云又喝了药,脸色已好了许多。 李令月犹豫片刻,道:“你真的不用请大夫来看看?” 顾景云听见这话,动作一顿,他未想过这个在外人看来处处粗鄙的妻子会这么关心自己的身体。 顾景云虚弱地咳了咳,道:“谢谢娘子关心,已无大碍。只是我这身子羸弱,实在是委屈了娘子。” 李令月别开眼,她自然知道若不是江柳儿父女使了手段,以顾景云的身份,哪怕身子再不济,也不会沦落到娶一个蛮横的商家女。 顾景云有意解释,“新婚当日,我非故意撇下娘子一人,实因南方受灾危急,我……” 李令月淡淡地笑了笑,打断顾景云接下来的话,“夫君于家为国,是百姓之福,我又怎可怪罪夫君。” 顾景云深深看了李令月片刻,总觉的李令月与印象中的不大相同。 吃完饭后,雀姐儿和春桃将碗筷撤了下去,屋内只余李令月和顾景云二人。 一旁的孔雀青釉香炉中冒出袅袅轻烟。 李令月面对顾景云心情复杂,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这个突然得来的夫君相处。 顾景云咳了咳,“我有话与娘子说。” 李令月回过神来,盯着顾景云发白的唇,眼睛颤了一下,“什么?” 见李令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顾景云掩下心中情绪,又虚弱地咳了咳,“我身子不便,怕将病气过于娘子,恐暂时无法与娘子行夫妻之事。” 李令月不知是恼的还是羞的,脸颊一点点变红,“夫君想说什么?” 顾景云踟蹰片刻,将视线落在江氏羞红的脸上。女郎螓首蛾眉,婀娜多姿,让人目眩。 顾景云目光一滞,低下眼,“待会,我会让长瑞将我的东西收拾去书房。这几日,我先暂时宿在书房。” 听到顾景云的话,李令月怔愣片刻,松口气。想来顾景云被迫娶亲,并没有和自己同房的意思。 李令月心中说不出失落还是开心,只道:“夫君的身子要紧。” 顾景云,“……” 他未想到江氏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 见顾景云神色不对,李令月担心道:“夫君身子可是又不适了?” 李令月眉目婉柔,顾景云只瞧了一眼便别开了眼,只是声音听上去有些紧绷,“无碍。” 听到李令月毫不犹豫地答应,顾景云心里其实有些失望。想来自己身子羸弱,又怎么会有好人家的女儿真的愿意跳入自己这个火坑,无非是看上自己的身份罢了。 ------------ 第十三章 请安 对着面貌娇美的江氏,顾景云没了耐性,直接直起身子背对着李令月站着。 李令月一直观察着顾景云的神情,见顾景云起身,忙跟着起身,“夫君这是要走了?” 见江氏盼着自己走,顾景云眼神晦暗,在长瑞收拾完东西后,就去了书房。 顾景云出去的时候,春桃和雀姐儿正从门外进来。 “郎君怎么走了?”雀姐儿给李令月收拾床铺,又伺候李令月上了床。 “不知。”李令月累极,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翌日,时辰尚早,天色微明。 昨夜起了雾,庭院里笼着一层朦胧的晨曦。 书房内天未大亮便早早燃起了灯,顾景云披着外袍坐在书案前,似是坐了许久,里头间隙传出一两声咳嗽声。 突然,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 顾景云以为在门口候着的人是长瑞,头也未抬,只温和地对着门口问道:“何事?” 敲门的声音顿了一下,紧接着从门外传来一道好听的女声,“夫君,是我。” 顾景云诧异地抬起头,似是未料到江氏为何来敲自己的门,又为何这么早来敲自己的门。顾景云放下手中的毛笔,修长的手指将毛笔重新搁回笔架后,方起身走至门口。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李令月提着个食盒出现在顾景云面前。 顾景云一愣,随即开口,“进来吧。” 李令月随顾景云进了书房,将食盒放在书案旁的一角,并打量起了顾景云的书房。 顾景云喜好文史,自小便饱读四书五经,有盖世之才,总角之年就冠绝了整个上京。平日,顾景云常常一人独处书房,左右图史,凝尘满席,书房里有不少文人墨客的古书和珍品。 顾景云望着李令月,微微一笑,“昨夜睡得可好。” “好。”李令月轻轻应了一声,又道:“夫君昨夜休息得可好。” 顾景云昨夜睡得并不好,却只道:“托娘子的福,昨夜才得以酣然入梦。”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一下凝滞。 片刻后,李令月轻声道:“我瞧天未亮,夫君房中的灯便燃着。恐夫君处理起公事废寝忘食,便嘱了厨房给夫君炖了盅小米粥。” 顾景云闻言目光落在李令月面上,语气很是温柔,“娘子有心了。” 李令月将粥盅从食盒中端出来放至顾景云面前,揭开盖子,一股热气顿时混着粥香散了出来。 顾景云拾起调羹浅浅尝了口粥,只觉得粥入口香滑,微笑道:“这粥倒与平常的粥吃起来不一样。” 李令月浅浅地笑了笑,“夫君果然厉害,我知说夫君身子不便,便遵循医嘱在这粥中放了几味药材。” 顾景云一笑,“这粥我极喜欢,谢娘子用心。” 李令月露出笑容,“不客气,我们本就是夫妻。” 李令月又道:“夫君书房陈列了这么多文人隐士的古籍,不知我闲暇时可否进来看看?” 意识到书房是重地,又是顾景云的起居地,李令月连忙改口,“我方才只是说说,夫君不必在意。” “可以。”顾景云的声音温润。 “什么?”李令月一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顾景云注视了李令月片刻,点了点头,露出笑容,“我说可以。” 李令月面露喜色,“谢谢夫君。” 顾景云微微偏脸过来注视李令月,瞧见李令月的笑容又挪开了眼,瞧了瞧外边的天色,道:“没想到天色已是大亮。” 李令月偏过头望向窗外,朝阳已慢慢升起。 李令月悄悄看了顾景云一眼,“过会儿,夫君可是要去祖母处请安?” 顾景云点了点头。 李令月沉默了片刻,垂下眼眸问道:“夫君可愿与我同去?” 顾景云眸光微动,“可以。” 李令月很高兴,“那我这便去房中收拾下。” 李令月连忙唤春桃进来收拾盘子,又回屋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换了身素净衣服,便与顾景云一同往主院走去。 李令月收拾完后,远远瞧见顾景云正在院子里等着。 树上檐上的雪未化全,顾景云虽披着厚实的白色鹤氅,站在空旷的庭院中却尤显单薄,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因时辰还早,各院的主子还未起床,去主院的路上也不大见得人。 天气还未回暖,假山上、青苔上凝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去主院的道上栽了几颗红灯笼果树,几只麻雀正站在树梢头衔着食儿。 一阵风吹过,吹得两旁的枝桠飒飒作响。顾景云被风一吹,脸上的面色白了几分,捂着嘴又用力地咳了起来。 李令月皱眉,脸上露出担忧神色,连忙将手中的暖炉塞进顾景云手里,又一只手抓住顾景云的胳膊,另一只手抚摸顾景云的后背为顾景云顺气,担忧地问道:“你可是好点了?” 顾景云不由地看向李令月,露出温和的笑容,“无碍。” 主屋,老夫人坐在主座闭眼捻着佛珠,苏姨娘坐在左侧的位置正在和老夫人汇报府里的大小事宜。 李令月和顾景云进了屋,向老夫人和苏姨娘行礼。 老夫人睁开眼,瞧见是顾景云来了,脸上神色未变,只是嘴唇翁动着,“回来了?” 顾景云掀起衣服下摆,朝老夫人跪下,“孙儿不孝,回来晚了。” 老夫人眼睛微红,跺了跺手中的拐杖,“还不快起来,天气寒凉,你这是要病重了,好叫我这个老婆子不省心。” 福安公主去世得早,顾景云从小便养在老夫人身边。看得出来,老夫人对顾景云这个孙子极其疼爱。 苏姨娘笑着缓和气氛,“云儿回来了。昨日你刚回府,今日儿怎么便这么早就过来了?从岭南回来这一路上定是折腾乏了,可是休息妥当了?” 顾景云偏过头,瞧见苏姨娘,微微一笑,“劳姨娘费心了。” 苏姨娘笑了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还站着坐什么,还不带着你媳妇坐下。”老夫人佯作嗔怒,下一秒便嘱了蝉衣给顾景云和李令月上了热茶。 ------------ 第十四章 生子 顾景云吃了口茶,温润地笑了笑,“祖母最近身子可好?” 老夫人终究是板不住脸,“好。” 顾景云语气温和,“祖母身子安健,孙儿就放心了。” 老夫人脸上终是舒缓开来,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安然无恙回来就好。” 顾景云身子不好,老夫人对顾景云请命下岭南的事情很不高兴。 说着,老夫人转头望向李令月,“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和你媳妇过日子吧。” 李令月见老夫人突然提到自己,尴尬地笑了笑。 顾景云看了眼李令月,点了点头,“是。” 老夫人看着孙子孙媳,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苏姨娘也笑着看着顾景云和李令月,冲着老夫人道:“府上已经好久没添新丁了。” 回来路上,顾景云见李令月似强颜欢笑,只以为李令月嫌弃自己先天体弱不愿与自己同房,只安慰道:“祖母和姨娘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不会做那等强迫你之事。” 李令月这才知顾景云误会了,她刚想解释,便见长瑞走过来附在顾景云耳边说了些什么。 顾景云听罢和煦对李令月道,“我有事去宫里一趟,若有什么事情,可差长瑞告知我。” 李令月点了点头,将顾景云送到了大门口,门外已经有一辆马车候着。马蹄时不时发出清脆的踏地声,似乎催促着顾景云上路。 顾景云转过身子,清幽的目光落在李令月的身上。 李令月披着和顾景云同色的狐裘,眉目柔软,鬓边的几绺发丝被寒风轻轻托起。 顾景云只微笑道:“外边冷,进去吧。” 李令月笑了笑,点了点头。 顾景云收回目光,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出巷口,顾景云掀开帘子,只见李令月的身影还站在门口。 顾景云并未瞧久,放下帘子,闭上眼睛养神,只吩咐马夫快速向皇宫驶去。 李令月目送马车消失在巷口,便转身回了院子。 顾景云虽允了李令月可以自由进出自己的书房,但书房重地,李令月并不打算在顾景云不在的时候随意出入。 早上李令月从顾景云的书房离开时,向顾景云借了两本书。 李令月自上次在万寿寺捡到玉佩便一直留着,她总觉得这玉佩不似平常人家的物什,又瞧着甚是熟悉,便想看看从书中能不能找到答案。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外面瞧着比屋里还暖一些。李令月索性叫雀姐儿搬了一张贵妃椅放在院子中。 庭院里栽了几棵竹子,日光洒落在院中,斑驳的竹影映在院子角落的一堵白墙上。 李令月躺在贵妃椅上,翻阅书籍一点一点寻找有关玉佩的信息。但是翻阅许久,也没得到任何关于玉佩上图腾的线索。 李令月索性将书合上,倚在贵妃椅上睡了起来。 温和的日光照在李令月柔软细腻的脸上,可以看见李令月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远远瞧去就像是一幅画。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便是叩门的声音。 春桃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小步跑到大门前打开院门。不一会儿,春桃走回来,对着李令月道:“少夫人,是老夫人身边的蝉衣姐姐。” 李令月疑惑地睁开眼。 春桃站在一旁低声答道:“蝉衣姐姐领了个人来,那人说是五皇子派来的,说是来同少夫人道歉的。” 李令月抬起睫,转首看向门外,问道:“五皇子?” 雀姐儿却在听到“五皇子”三个字时蹙了蹙眉。 “是。”春桃点了点头。 李令月心中虽疑惑,却还是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春桃便领了蝉衣和一个颇为英俊的青年进来。 青年朝李令月拱了拱手,“我是五皇子手下的侍卫影一。五皇子上次因马匹失控伤了世子夫人,一直心有不安,特命令我来与世子夫人道歉。这是五皇子的一点心意,还望世子夫人收下。” 说着,影一便将一个长形木盒双手奉上。 影一身着玄衣,气质冷冽,周身犹如裹了一层千年寒冰。 不知道是不是李令月的错觉,她总觉得面前的影一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见过。 影一并未在意李令月打量的目光,话语冰冷且不容人拒绝,“望少夫人务必收下。” 李令月无奈,只得示意一旁的雀姐儿收下。 雀姐儿的脸色从刚刚开始便不好,听到李令月吩咐自己,只得上前接过盒子。 影一见李令月收下,双手抱拳,“既然世子夫人已经收下五皇子的赔礼、那在下便不再久留,就此告辞。” 李令月点了点头,并嘱咐春桃将蝉衣和影一送到了大门口。 李令月目送影一离开,偏首视线落在雀姐儿,道:“雀姐儿,你曾经见过影侍卫?” 雀姐儿眼中流露出一丝慌乱,但很快便掩了过去。最终只是笑了笑,摇了摇头,“并未。” 李令月瞧见雀姐儿攥着木盒的指尖发白不再问下去,只嘱雀姐儿打开盒子。木盒里并未放什么贵重物品,唯放了一封书信。 另一边,太和殿。 顾景云将这三个多月在岭南平定叛乱和回途救济雪灾的大小事宜向南豐君主萧邝禀明。萧邝看了眼顾景云呈上来的折子,对顾景云很是赞赏。下朝的时候特地叫顾景云来御书房小叙了会儿,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外甥很是器重。 萧邝年约四十,鬓角有些许白发,体态微微发福,却仍能从脸上瞧出年轻时候定是个美男子。萧邝虽不笑的时候神色威严,一股王者之气游于周身,叫人望而生畏,待顾景云却极其温和,他看了眼顾景云,又瞧了眼自己的几个儿子,只道:“你们几个多向景云学学,尤其是老七,要是你有景云一半的本事就好了。还有老五不是回上京了,整天都见不到他的影子。” 七皇子萧珩嘻嘻一笑,凑上前,“五哥兴许是忙,至于我,自是比不得表哥一半。” 萧邝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都退下吧。” ------------ 第十五章 五皇子 从御书房出来,已经过了巳时。 金色的阳光倾洒在皇宫的红墙黄瓦上,远远望去,仿佛整个宫殿都镀上了一层金辉。 顾景云撩起衣摆,刚准备跨出御书房的门槛,便被七皇子萧珩给叫住。 “表哥,等等。” 顾景云停下身子转过头,对上萧珩投来的两道热切的目光愣了下,只温润问道:“何事?” 萧珩平日大大咧咧,今日却格外扭捏起来,“表哥,我想同你打听个人。” 萧珩这分明是少年怀春的表情。 萧珩虽才过十五,却也到了相看女郎的年纪。 顾景云心中了然,面上却不显,微微一笑道:“七皇子想同我打听谁?” 萧珩舔了舔唇,又不自在地摸了摸秀挺的鼻子,一双眼睛却亮得出奇,“表哥,我上次在梅花宴上遇到一位仙……,不,是遇到一位女郎。只觉得她……只觉她文静恬适,和她极其有缘,便想与她交个朋友。只知道她是文国公府的,却不知道是表哥府上的哪位小姐。” 顾景云笑道:“听你的描述,倒不像是文国公府的。” 萧珩苦着脸:“那位女郎只道府上姓顾,上京除了文国公府,怕是没别家的贵女姓顾了。” 顾景云沉吟了会儿,“虽说不得与你描述得一致,倒要说文静,文国公府的几位小姐也只余静怡一人。” “原来她叫静怡。”萧珩的眼神瞬间又亮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看上去极高兴,“谢谢表哥。” 萧珩睁大眼睛,一双桃花眼一眨不眨地望向顾景云,眸子中流露出的欣喜之情难于言表。 顾景云注视着萧珩,见少年双目仰望自己,目光坦诚,脸上全然一副感激的神情。 这种感觉…… 不知为何,令顾景云心中生出微微不适,大抵是这几月舟车劳顿疲了。 顾景云紧了紧身上的外氅,虚弱地咳了咳。 他自出身起,身子就比旁人要弱,年幼时便由各种名贵药材调着。 这次回上京,当是得好好调理一番才行。 顾景云无奈地摇了摇头,往宫外头走去。 萧珩紧走几步,又与顾景云同行,“表哥,不知道静怡妹妹喜欢什么。” 顾景云:“……” 顾景云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萧珩,“怎么不见五皇子?” 萧珩叹了一口气,“五哥自从从边关回来,人就变得愈发古怪。整日穿着一身红衣,也不再爱与我们几个兄弟来往。不过,五哥穿红衣倒是极好看。” 五皇子萧铎年纪和萧珩差不多,只大了他不到两岁,但命运却截然不同。 萧珩的母亲是当今皇后,外祖官拜三公,便是萧邝也要忌惮几分。 而萧铎的生母却是太后身边不起眼的宫女,并不受帝王的喜爱。 萧铎没有世家贵族的庇护,什么都要自己去争,萧邝也并不喜欢这个儿子。 年幼时,顾景云和萧铎的感情甚好。 后来,顾景云连中三元声满京华,又极受萧邝重要。萧铎也因不受宠,被送去西蠡国做质子。两人之间也渐渐不再来往。 如今一晃,已经过去了几年光景。 五皇子府。 影一来到书房,屈膝双手抱拳,“主上,木盒属下已交到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手中。” “嗯。” 萧铎一身红衣隐在珠帘后,似乎在书案前研磨棋局。影影绰绰看不清真容,只觉声音极淡极寒。 影一嘴唇微微抿着,犹豫了会儿道:“主上,有一事属下不知是当讲还是不当讲。” 萧铎指尖衔着一颗黑子落下,眼皮不抬一下,“何事。” “属下今日前往顾府,发现文国公府世子夫人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 “哦?” 萧铎指尖一滞。 影一思忖片刻,徐徐地道:“文国公府世子夫人似乎不记得属下,且行为举止与之前判若两人。” 帘内过了好一会儿才传出声音,“你是怀疑现在的李令月有问题?” 影一低下头,“属下不知。” 萧铎把玩手中的棋子,薄唇微勾,似笑非笑,只是语气到底有些让人生寒,“密切关注李令月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常立刻向我禀明。” 影一不敢多问,只恭敬回道:“是。” 窗有半扇未阖上,有寒风携了几片腊梅的花瓣飘了进来。 正是深冬时节,满园的梅花开得极好。 萧铎望着窗外开得正盛的几株腊梅呆了片刻,“影一,你瞧外面的梅花是不是开得极好。” 影一虽不明白萧铎在说什么,却能感受到从萧铎身上传来一阵彻骨的寒意。凭借他多年呆在萧铎身边对萧铎的了解,知晓现在萧铎的心情大概不大好。 影一抿了抿唇,却未敢答话。 萧铎口里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么好看的腊梅,可惜漠北却看不大到。” 萧铎转过头把视线落在影一身上,突然淡淡的一笑,“影一,你觉得我把它们砍了可好。” 影一面不改色,“属下不知。” 萧铎大概也是疲了,摆了摆手,对着面无表情的影一道:“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属下告退。”说罢,影一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只是最后,那几株腊梅到底没有活过第二日。 文国公府。 李令月靠坐在院中的贵妃椅上,雀姐儿给李令月腰后垫了一个软枕,又端来一碟吃食。 “小姐,你若是饿了,便先垫垫肚子。我去前院,瞧瞧姑爷有没有回来。” 李令月总觉得雀姐儿有事瞒着自己,听到雀姐儿说话,才回过神。见雀姐儿看着自己,李令月压下心中的怀疑,唇边带着微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待雀姐儿走后,李令月拆开木盒里装的信封,里面是一张邀帖。 李令月眼皮跳了跳,心迅速地沉了下去,难道江柳儿和五皇子之间还有自己未知情的过往。 听到院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李令月若无其事地将信封放回木盒,闭上眼睛假寐。 雀姐儿从前院回来,瞧李令月未查看木盒里的信件,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 第十六章 用食 戌时差半刻,一辆马车在文国公府的门前停了下来。 车夫下了马,走到了马车前,冲着马车内的人道:“世子,到了。” “嗯。”顾景云或许是刚刚睡醒,声音中还带着些许慵懒的睡意。 冬日里夜深得早,整个文国公府渐渐安静了下来。 一阵寒风拂过,文国公府门前的大红灯笼在风中微微晃动。 雀姐儿嘱了厨房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李令月并未动筷,而是拾了一本书细细读了起来。 院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李令月下意识地朝院门的方向望去。 皎白的月光洒在院落里一颗枯树上,顶头的树梢上已经凝了一层薄薄的霜气。 门“吱吖”一声被打开,披着外氅的顾景云出现在李令月的眼前。 柔色的月影落在顾景云如神祗一般的脸上,李令月只觉顾景云的样貌应当是她见过的世家贵胄里面长得最好的。 顾景云虽披着厚厚的外氅,大抵是身子病弱的原因,却仍让人觉得十分清瘦。 等到顾景云来到近前,李令月淡淡笑道:“夫君,你回来了。” 顾景云的身影顿了顿,目光在李令月身上定了下,点了点头,“夫人。” 顾景云的声音就像他的人一般温凉。 李令月瞧着眼前如天上明月一般的男子,心中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顾景云从一进门,便注意到了李令月的存在。顾景云自认自己不是那等食色的男子,却也不得不承认在看到“江氏”的那一瞬间有片刻的失神。 数月之前,顾景云在岭南平定叛乱之时,曾经收到文国公府寄来的家书,老夫人字里行间都是对“江氏”的口诛笔伐。 顾景云也知晓“江氏”并不是良善,但自己所见的“江氏”似乎并非那般。 顾景云垂眼打量起李令月,“江氏”虽生得柔媚无骨,显得轻浮了些,但一双眼睛却极是干净。 顾景云看向李令月,又道了一句,“可是用过食了?” 李令月摇了摇头,“并未,下午吃了茶食,方才并不觉得饿。” 李令月虽说了缘由,但顾景云知晓李令月是为了等自己回来一起用食,心中一暖。 “即便不饿,也应先吃些。” 李令月抬起眼,瞧见顾景云端详自己,知道顾景云定是洞悉了自己,笑道:“夫君可是用食了?” 李令月是何等得聪明,只需一句便还了回去。 顾景云这几日忙碌得很,常常忘记吃饭的时间。见李令月反将了自己一军,只是微微笑道: “进去吧,冬日里外边冷,别被风吹冻着了。” 进屋后,顾景云脱去外氅,一旁的春桃忙要接过,他已经把外氅挂在了一旁的衣桁上。 李令月知晓顾景云身子受不得寒,便嘱咐春桃在火盆里加了几块炭火,又将手中的手炉递给顾景云。 顾景云接过手炉的双手微微一直,他低下头看向李令月。 屋内燃着明烛,只见“江氏”两排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在明灭的烛火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因是离得近了先,一根又一根,清晰可数。 意识到自己失了神,顾景云下意识地咳了咳,不动声色拉开了和李令月的距离。 李令月听到顾景云的动静,抬起来,关切问道:“夫君可是身子有何不适,是否需要府中郎中来瞧瞧?” 顾景云笑道,只是声音绷得紧了些:“并未,夫人莫要担心。” 李令月放下心来,毕竟顾景云的身子关系到自己未来在文国公府的处境。 雀姐儿和春桃将冷菜撤了下去,又嘱了厨房将饭菜重新热了一遍。 春桃端来一个紫金釉的缠枝莲纹净手盆,顾景云净了手,又接过春桃递过来的手巾拭了拭,方才入座。 雀姐儿摆上两副碗筷,又重新将热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因天气冷,饭菜上的时候,都还冒着丝丝热气。 桌上摆了一碟茭白,一碟青菜,一碟文思豆腐,一碟藕粉桂花糕,一碟素醒酒冰,一碗碧涧羹,都是些清淡而不腻的菜品和饭后吃食。 顾景云身子病弱,加上不喜咸口,李令月特地让雀姐儿嘱了厨房口味。 屋内烛光摇曳,顾景云和李令月相对而坐。 李令月盛了一碗碧涧羹,递给顾景云,“夫君,这是厨房做的碧涧羹,可以暖胃。” 顾景云接过李令月递过来的碧涧羹,一双幽深的眸子却落在李令月身上。 李令月不由抬眼,目光正好与俯视她的顾景云对上。瞧见顾景云望着自己,李令月脸上的神情一顿,遂抬手摸了摸脸,“夫君为何这般看着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顾景云摇了摇头,只道:“以前旁人总与我说起夫人,我倒是觉得夫人与旁人嘴里说得并不相同。” 李令月闻言神情一滞,莫不是顾景云对自己的身份已经起了疑。 她转向顾景云,微微笑道:“旁人又是如何与夫君说起我的?” 顾景云瞧了李令月一眼,并未说话。 李令月朝着顾景云眨眨眼,夹了一块糕点给顾景云,自己又吃了口茶,“夫君不若让我猜猜,旁人定是说我相貌丑陋,为人粗鄙不堪,还喜打骂下人,当不上世子夫人的名号?” 顾景云笑道:“想来夫人没少听外面的流言。” 李令月放下手中吃食,朝着顾景云道:“外边也并非全是流言,我以往确实干过不少混账的事情。夫君若是介意,也是应当的。” 李令月对着顾景云坦然地笑了笑。 屋内寂静了片刻。 顾景云好看的眉眼只是轻轻的抬了抬,仿佛并未在意李令月方才说的话,他伸出筷子给李令月夹了一块藕粉桂花糕,“夫人不若尝尝这个,味道可是与姑苏那边的做法有所不同?” 知顾景云是为自己解围,李令月中不禁暗叹,像顾景云这般的世家子弟,不禁家世好,文采好,就连为人处世也是顶顶好的。 李令月想着,自己重生到江柳儿身上,倒也全然不是坏事。 ------------ 第十七章 同房 雀姐儿和春桃立于李令月和顾景云身后,伺候两人用食。看着自家小姐和姑爷相处融洽,雀姐儿心里也是欣喜,默默待李令月和顾景云用完膳,方朝春桃的方向使了个眼色。春桃会意,两人借着撤去饭菜的缘由,退了下去。 整个屋子,便只留下李令月和顾景云两人。 半晌,两人都未说半句话,屋内一片沉默。 李令月抬眼朝屋外望去,外头天穹漆黑,寻不见半个人影。李令月等了许久,却未见雀姐儿和春桃回来,当即便晓得了雀姐儿的用意。 李令月摇摇头,却也不好对雀姐儿的自作主张说些苛责的话。 昨日,顾景云方一回府,便嘱咐长瑞将自己的东西搬去了书房。 今日便是大早,老夫人便差人来东院打听,很快整个文国公府的人便是全都知道了顾景云昨日宿在书房。 几个晚辈之中,老夫人本就最偏心顾景云这个孙子,加上顾景云的身子自幼体弱,便是老夫人一知晓昨日的事情,便差蝉衣将自己唤了过去。 老夫人虽没对自己说些语重的话,话里话外,李令月却也听出了老夫人对自己的不满。 此刻,怕是整个文国公府的人都在瞧着东院的一举一动。 面对顾景云的时候,李令月心中有些许紧张。便是长这么大,她也从未与任何男子在夜里这般独处过。 想起老夫人的话,李令月深深呼了口气,却始终说不出那等让人留宿的话。 雀姐儿在院里焦急地瞧着屋内,屋内燃着烛火,只瞧得见影影绰绰的两个身影。见顾景云过了许久也未出来,雀姐儿脸上露出喜色。只是还没来得及显出高兴,下一秒雀姐儿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院外有一人打着灯笼往这边的方向走来。 等近了些,雀姐儿借着月光瞧见来人正是平日里跟在顾景云身旁,负责照料顾景云起居的书侍长瑞。 原是长瑞在书房等了许久,都未见到顾景云的身影。怕自己主子出了事,特地打了灯笼寻了过来。 长瑞远远瞧见雀姐儿,停在雀姐儿面前问道,“雀姑娘,我家主子是否在里面?” 雀姐儿看了长瑞一眼,犹疑了片刻后点了点头,却又在长瑞要进去寻顾景云的时候叫住了他。 雀姐儿知长瑞要是进去,顾景云今日怕是不会宿在自家小姐这里了。 “你且等等,郎君今日已经宿下了。” 长瑞转过头看向雀姐儿,又望向屋内,已是信了雀姐儿的说辞。 毕竟夫妻,哪有一日日分房睡的。 顾景云白日忙碌,晚上还要宿在书房狭小的软塌上,便是再好的身子也经不得折腾。 昨日夜间,长瑞几次起夜都听到书房里传出咳嗽声。若是自家主子和少夫人和好,倒也算得上一件好事。 屋内的李令月自是也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虽然两人的交谈极短,极轻,倒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李令月的耳朵。 李令月听到雀姐儿的说辞,脸庞有些微微发热。 她咬了咬唇,抬眼望向顾景云。不晓得门外雀姐儿和长瑞的交谈,顾景云又听去了几分。 院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李令月知晓长瑞已经被雀姐儿打发了去。 屋内一片安静,一旁燃着的红烛突然发出“啪”的声响。 李令月呆了呆,此刻方才回过神来,一脸尴尬地立在原地。 顾景云瞧见“江氏”望着自己,猛地咳嗽了起来,且越咳越厉害。 李令月顾不得尴尬,忙上前帮顾景云拍背顺气。好一会儿,顾景云才慢慢止了咳。 “夫君,可是要紧?” 顾景云笑了笑,“无碍,这点我还是经受得住的,只是劳夫人担心了。” 但李令月却依旧放不下心来。 顾景云凝视着为自己顺气的李令月,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渐渐盈满心底。 “谢谢夫人,我已经好多了。” 顾景云止了咳,往屋外瞧去。 天已经大黑了。 此时不止从何处刮来一阵寒风,屋内半敞着的窗户被风吹得“啪啪”作响。 顾景云起身,却被李令月拦住。 李令月微微仰着头,一脸认真地瞧着顾景云,“夜里寒气重,夫君身子不便,今日不若便在屋里宿下吧。” 李令月在说这句话时,暗暗留意了顾景云的神色,见他神色仍与往日那般便放下心来。 等了片刻,李令月都未等到顾景云的回应,又道了一句:“夫君放心,今日我便睡在房中的软塌上,夫君不用担心将病气过于我。” 就在李令月以为顾景云会拒绝时,顾景云却笑了笑,“那今晚,便有劳夫人了。” 李令月知顾景云是在调侃自己,一抹红晕却不受控制地瞧瞧爬上耳垂。 怎么再寻常不过的话从顾景云口里说出来,便让人想歪了去。 顾景云的目光淡淡地在李令月通红的耳垂上停顿了几秒,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掩去了眸底的深色。目光一移,视线偏向了别处。 李令月松了口气,朝了屋外唤了几句。 不多时,一直守在门外的雀姐儿和春桃便进屋伺候两人沐浴更衣。 待两人收拾妥当,雀姐儿和春桃阖上门又退了出去。 李令月沐浴出来时,顾景云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寝衣。 见李令月看向自己,他轻轻地咳了咳,“夫人,今日你便宿在床上吧。我身子虽弱,却也不能叫自己的夫人宿在软塌上。” 李令月摇了摇头,“不可,夫君的身子要紧。” 顾景云笑了笑,“我哪有夫人说得那般娇弱,夫人莫要担忧。” 李令微微蹙眉,“夫君,可是如寻常男儿那般,瞧不起女子。” 顾景云一怔,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李令月似是怕顾景云反悔,又抱了自己的被子将软塌占了,“天深了,夫君早点休息吧。” 见李令月这般坚持,顾景云也不再推脱,只能答应。 顾景云因身子体弱,睡眠本就较常人少。随着病情加重,睡眠越来越浅。 也不知道是屋内燃了香的缘故,还是别的。这一夜,顾景云竟一夜好眠。 ------------ 第十八章 萧铎 不到卯时,天便亮了起来。 晨光熹微,文国公府的下人陆陆续续都起了身。 东院栽有几颗冬枣树,几只雀儿落在上面,树梢微晃,鸟声鸣啾。 “小姐,可是起了?” 听到门外雀姐儿的声音,李令月悠悠转醒,却在瞬间怔住。 不知到何时,自己竟又躺回了床上。李令月脑海中浮现昨晚的画面,自己明明在软塌上睡了过去,怎么会醒来却躺在床上。 李令月轻轻坐起身,锦被从她的身上慢慢滑落,那柔软的触感提醒着她这一切并非错觉。她环顾四周,房间里静谧无声,只有那淡淡的熏香气息若有若无地飘荡着。 李令月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轻轻地下了床,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软榻的方向走去。果然,软榻上,顾景云静静地躺着。他的面容温润如玉,苍白的脸色在晨曦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虚弱。 李令月静静地站在软榻前,凝视着顾景云。这个男子,即使在身体如此虚弱的情况下,仍想着把更加舒适的床铺让给她。 此时,顾景云似乎感受到了李令月的注视,眼睑微微动了一下。 他缓缓睁开眼睛,瞧见李令月站在自己榻前,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夫人,醒得竟这般早?昨夜可是睡得还好?” 顾景云的声音温凉而低沉,仿佛一块上好的玉器。 李令月微微笑道,“我怎么不知自己何时睡在了床上。” 只李令月是在揶揄自己,顾景云只轻轻一笑,“夫人莫要生气,我只是瞧夫人在软榻上睡得不安稳,便想让你睡得舒服一些。” 顾景云的幽深的目光落在李令月身上。 李令月的心中一阵悸动,“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夫君当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顾景云微微点头,“好,我听夫人的。” 李令月站起身来,“夫君,不若再休息一会儿,我嘱咐厨房做些吃食来。” 顾景云点了点头,有劳夫人了。 午后。 李令月换了身素雅的衣裙,朝着上京最繁华的茶肆走去。 想起五皇子的邀贴,这几日,李令月心中到底有些许不安。经过几番考量,李令月决定去会一会这个五皇子。 一阵风轻轻拂过,吹起李令月的发丝,几缕碎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如丝般的光泽。 李令月微微抿着唇,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有关于五皇子的种种传闻。 据说五皇子萧铎不受北豊国主喜爱,不到十五便被送去西蠡做质子,直到不久前才回到上京。听闻萧铎生得漂亮至极,又极为喜爱穿红衣,总让人生出一种妖艳而危险的感觉。 李令月在心中暗暗思忖,不知道五皇子约见自己到底有何用意? 不知不觉,李令月已经来到了与五皇子约定的茶肆。茶肆位于上京的中心地带,周围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喧嚣声此起彼伏。阳光洒在主街的青石板路上,泛起微微的光亮。 街边的小贩们吆喝着,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茶肆的门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迎接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李令月站在茶肆门口,微微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走了进去。 茶肆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客人们或轻声交谈,或静静品茶,气氛宁静而祥和。然而,李令月的心情却无法平静,她的目光在人群中迅速环顾了一圈。 终于,她的视线定格在茶肆一角的一抹红色身影上。萧铎背对着李令月站立,那一身如火的红衣在人群中格外夺目。萧铎虽身姿挺拔,却散发着一股冷峻又神秘的气息。他就像是一朵盛开在喧嚣尘世中的赤莲花,让人既想靠近又心生畏惧。 李令月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近。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萧铎缓缓转过身来,他的眼神犀利而冰冷,如寒刃一般直射向李令月。 阳光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分明的轮廓,那精致的五官如同被上天精心雕琢,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带着一种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危险。他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审视着李令月。 李令月在他的注视下,心中微微一颤,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李令月告诉自己,不能被萧铎的气势所吓倒。她挺直了脊梁,毫不退缩地迎上萧铎的目光。 然而,在目光交汇的那一刻,李令月的心中涌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个五皇子,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萧铎看着李令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怎么?见到本皇子很惊讶吗?” 萧铎的声音冰冷而傲慢,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李令月定了定神,微微欠身行礼。“见过五皇子。” 李令月的声音平静而沉稳,没有丝毫的畏惧。 萧铎微微地眯起眼睛,打量着李令月。 “世子夫人似乎不记得本皇子。” 他的语气中带着轻微的试探。 李令月抬起头,直视着萧铎的眼睛。“不知五皇子今日约我前来,有何要事?” 李令月抬起头看向萧铎,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萧铎冷笑了一声。 “怎么,世子夫人以为本皇子会无缘无故地约人吗?” 萧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李令月心中一紧,她不知道江柳儿和萧铎有什么过往,但从萧铎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却也知事情似乎很严重。 “请五皇子明示,臣妇不知。” 萧铎看着李令月,眼神中充满了嘲讽。 “你以为你嫁进文国公府就能高枕无忧吗?” 他的声音冰冷而严厉,仿佛在指责李令月的过错。 李令月不知道江柳儿和五皇子什么关系,但直觉告诉她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李令月心中一沉,“不知五皇子想要臣妇做些什么?” 萧铎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诡谲的弧度,“只要你安分守己,乖乖听从我的指示,我保你一世繁华。” ------------ 第十九章 故人 夕阳渐渐往西坠了去,如火的红霞铺展于天际。 李令月靠在窗边,只是静静地望着萧铎离去的方向。也不知道站立多久,等她回过神来,暮色已渐渐浓重。 过得半刻,马车回到了文国公府。天穹虽还泛着微微霞光,文国公府的大门前却早早掌起了灯。 文国公府一隅,有一株红梅伸出围墙,灼灼一枝绽于墙头。 李令月便是还未入了东院的门,雀姐儿便急急奔来,一脸担忧地问道:“小姐,你怎么这么晚才从外面回来。这几日夜里寒气重,若染了风寒,这可使不得。” 李令月抬眼,看着雀姐儿,脸上带着淡淡地倦意。 雀姐儿忙将手中的氅衣给李令月披上,“早知道,我便随你一道出去了。” 李令月目光一转,落在院前一株已经败了的寒菊上。 “过不得几日,便是小寒了,这株寒菊到底还是败了。” 李令月收回目光,缓缓朝东院走去。 雀姐儿似懂非懂地瞧了眼紫砂花盆里的那株寒菊,忙行在李令月身后。 进了屋子,李令月脱下氅衣,雀姐儿忙接了去。 春桃揭开孔雀青釉香炉的盖子,将香料投入炉中,伴着一阵轻微的“滋滋”声,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即便到了冬日,李令月仍有日日沐浴的习惯。 雀姐儿将厨房提前备的水注入浴桶中,屋子里顿时氤氲起一股白色雾气。 李令月脱去衣物,端坐于浴桶之中,满头青丝只用一根素色的簪子轻轻绾于颈侧。李令月螓首微扬,羊脂白玉般的素手微抬,白皙的指尖轻轻地划过温热的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雀姐儿候在一旁,随时等着李令月的差遣。 李令月微微侧首,清冷的目光似不经意般扫过一旁的雀姐儿,轻启朱唇,“雀姐儿,便是从姑苏到上京,你一直跟着我,可是有一年光景了。” 雀姐儿微微一怔,随即恭敬回道:“小姐,已有一年一个月。” 李令月微微颔首,又道:“你可有事情瞒于我?” 雀姐儿眼神闪烁了一下,却未言语。 李令月双目微阖:“我自从被马惊后,很多事情便记不大得了。整个文国公府,我最信任的便是你。” 雀姐儿的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神色有些紧张。 李令月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雀姐儿,“雀姐儿,若是有一天,你有事瞒于我,定有自己的苦衷。” 雀姐儿眼神慌乱,猛地抬头看向李令月。 李令月轻叹一声,如幽兰吐息。 雀姐儿低下头,身躯微微颤抖,“小姐,奴婢……” 李令月轻轻放下手,水珠顺着指尖滴落,发出细微的声响。她慢慢地睁开眼睛,扶着桶壁,慢慢站起身来。 玉骨冰肌,肤如凝脂,晶莹的水滴从李令月颈间滑下,仿若芙蓉。 雀姐儿忙上去服侍李令月擦干身子,又备上事先准备好的衣物。 雀姐儿咬了咬嘴唇,似鼓足了勇气,缓缓开口道:“小姐,奴婢确实有事隐瞒于你,还请小姐责罚。” 李令月笑道:“不若让我猜猜,是不是关于五皇子的。” 雀姐儿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李令月盯着雀姐儿,“我与那五皇子可是有一段过往?” 雀姐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姐,你之前随着老爷进宫,对五皇子一见钟情,并时常出没于五皇子常在的地方,可惜五皇子并不领情。为了逼迫五皇子娶你,你曾跳水欲让五皇子相救,用自己的名节逼迫五皇子娶你,奈何被五皇子识破。后世子偶然路过,意外救了您。世子为了你的清白,这才下姑苏和老爷提了亲。小姐,您如今既已忘记五皇子,当与过去断得干净。” 李令月听着雀姐儿的话,心中震惊不已。她微微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似在思索着萧铎和江柳儿错综复杂的关系。 李令月微微颔首,声音清冷:“世子可是知道此事。” 雀姐儿摇摇头,“世子当是不知道内情。小姐落水当日,便只有我在小姐身边。” 李令月微叹了一口气,“此事只有你我知晓,不可让第三人知。至于五皇子,我今后也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雀姐儿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缓缓点头:“小姐能这么想,奴婢就放心了。小姐,您放心,奴婢定会守口如瓶。” 李令月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屋内的热气渐渐散去,她的心中也渐渐平静下来。 李令月抬眸看了一眼雀姐儿,微微叹了口气,却未言语。 雀姐儿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小姐,奴婢知道您心中或许有诸多疑虑,但是郎君他真的是个好人。” 李令月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雀姐儿,你为何如此说?” 雀姐儿认真地看着自家小姐,缓缓说道:“小姐,郎君他对您关怀备至。平日里,郎君总是吩咐下人精心照顾您的起居,有什么好东西也总是先想着您。而且,郎君为人正直,文国公上下对他皆是敬重有加。” 李令月听着雀姐儿的话,陷入了沉思。 雀姐儿见小姐有所触动,又接着说道:“小姐,您与世子成婚,乃是天作之合。如今既已成为夫妻,理应好好相处。夫妻之间,难免会有一些小摩擦,但只要相互理解,相互包容,定能携手走过一生。” 李令月轻轻垂下眼眸,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帕子。过了片刻,她微微抬起头,看着雀姐儿,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柔和:“雀姐儿,你说得有理。或许,我真的应该试着与他好好相处。” 雀姐儿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小姐能这么想,奴婢就放心了。小姐,郎君他真的值得您托付终身。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们一定会幸福美满的。” 微风轻拂,吹起李令月的发丝。她看着远方,心中似乎有了一些新的感悟。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随着一声吱吖声,顾景云带着暮色走进了院内。 ------------ 第二十章 巧合 另一边。 萧铎踏上马车,思绪却仍沉浸在方才与江柳儿的交谈之中。 那个曾经性格跋扈、水性杨花的女子,如今竟如脱胎换骨一般,这巨大的反差让他对江柳儿的真实身份不得不产生怀疑。 马车缓缓前行,车轮滚动声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却无法扰乱萧铎此刻翻涌的思绪。他靠在软垫上,微微眯起双眸,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马车内的矮几,周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江柳儿,这个曾经让他嗤之以鼻的名字,如今却如谜团一般萦绕在他心间。 萧铎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他开始仔细回忆与江柳儿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记忆中的江柳儿粗鄙不堪,总是浓妆艳抹,穿着华丽夸张的服饰,在各种场合耀武扬威。她还曾多次在公开场合纠缠并勾引他,那副谄媚的模样至今仍让他心生厌恶。 而今日所见的这个江柳儿,妆容清淡,衣着素雅,眼神清澈而淡然,面对他时没有丝毫的谄媚与讨好,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这一切的变化,都让萧铎对江柳儿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如果她不是江柳儿,那真正的江柳儿又在哪里? 萧铎闭上眼睛若有所思,嘴角却勾起一抹让人生寒的弧度。 马车在不知不觉中停靠在五皇子府的大门前。 萧铎刚歇下,影一便上前禀告:“殿下,四皇子派人送来一个女人。” 萧铎眉头一皱,神色渐渐冷了下来,他不耐地说道:“扔出去。” 他此刻满心都在江柳儿的事情上,对这些无端送来的女人毫无兴趣,特别这个女人还是四皇子送来的。 影一应声而去,可没过多久,又回到萧铎面前,“殿下,那女子执意不肯走,说一定要见您一面。” 萧铎本就心情烦躁,此刻更是怒上心头:“本皇子说扔出去便扔出去,莫要再让她烦我。” 然而,那女子似乎有着非凡的毅力,即便被侍卫们驱赶,仍在府外大声呼喊:“五皇子殿下,求您见我一面。” 萧铎被这女子的叫嚷声吵得头疼,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把她带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被带到萧铎的面前。 那女子半抱琵琶,身着一身明艳的粉衣,褥袄的袖口和袄裙的裙摆处用金丝绣出了大片的海棠,冰肌玉骨,云鬟雾鬓。 她虽低垂着头,面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让人瞧不清面容,却也叫旁人觉得面前的女子袅娜娉婷,宛若天人。 萧铎冷眼看着她,声音冰冷:“你是谁?为何要见本皇子?” 女子微微一颤,抬起头来,一双凤眼如盈盈春水。 “殿下,妾身名叫周娥,是四皇子特地派来伺候五皇子起居的。”女子声音软绵,带有吴侬软语特有的娇气。 待抬头看清萧铎的容貌,周娥神情一怔。只觉得眼前的男子唇如涂丹,容貌极其俊美,一双锐利的眸子更是能勾人心魄。 萧铎冷哼一声,“回去告诉四皇子,本皇子不需要姬妾。” 周娥知道自己最大的资本是什么。 她浅浅一笑,捋了捋耳畔的发丝,尽情地展现自己窈窕的身段,一双含情目更是欲语还休地望着萧铎。 萧铎面无表情,一双幽深的墨瞳静静地看着她, 见萧铎毫无温度的目光定定地锁在自己身上,周娥玉面上粉一阵白一阵。 周娥鼻子一吸,眼眶一红,“五皇子就留下妾吧,五皇子若是不将妾留下,四皇子必定不会轻饶了妾。” 恰在此时,一阵微风吹来,掠起周娥蒙在脸上的面纱。 当她的面容映入萧铎眼帘时,萧铎不禁一怔。那是一张绝美的脸庞,粉面桃腮,肤如白脂,十分可人。最让萧铎震惊的是,这张脸竟与他记忆中的某个人有着惊人的相似。 萧铎的心跳在这一刻仿佛漏了一拍,他的眼神中满是震惊与疑惑。 “月儿。” 周娥想起方才萧铎看见自己容貌时的反应,心中有了计较。周娥在勾栏瓦舍浸淫已久,心中明白萧铎这个人不仅生得俊美,气度亦是超然。若能将他拿下,自己便可过上好日子。 周娥咬了咬牙,心一横,索性豁出去了。她虽因着身世在琵琶门巷倚门卖笑许久,却依旧留着干净身子。瘦马出身的女子名节本就不重要,只要能留住萧铎的心,自己便算是赌赢了。 她玉手一松,怀中的琵琶便砸在了地上,“噗通”一声,发出一声闷响。周娥顺势跌坐在地,恰到好处地露出脖颈细腻的肌肤。她扯了扯领口,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和藕粉色小衣下的半片酥胸。 周娥生得一双微微上翘的丹凤眼,本就十分勾魂。此时含水的眸子娇媚地望着萧铎,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声音也是轻轻柔柔,“五皇子嫌弃妾的出身,可妾如今既进了五皇子的门,便是五皇子的人了。” 周娥眼眶一红,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妾、妾……” 萧铎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周娥,一双清明的眸子从周娥的双眼扫到她娇艳的唇上。 萧铎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你究竟是谁?为何与她长得如此相似?” 周娥心中百转千回,自己的样貌哪怕放在整个上京城那也是顶顶拔尖的。方才她使尽浑身解数勾引萧铎,却屡屡碰壁。 周娥轻轻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殿下,妾身名叫周娥,是四皇子送来的。妾身不知殿下说的是谁。” 萧铎冷笑一声,伸出手狠狠掐住周娥细嫩的脖颈,“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周娥被掐得近乎晕厥,她努力挣脱萧铎的束缚,泪水滑落脸颊:“殿下,妾身真的不知道殿下说的是谁。妾身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被当作礼物送来。妾身听闻殿下威名,心中仰慕,只求能留在殿下身边,为殿下做牛做马。” 萧铎看着周娥,心中充满了怀疑。这个女子的出现太过巧合,让他不得不警惕。他挥了挥手,让侍卫将周娥带了下去。 “先把她安置在后院,待本皇子查明真相后再做处置。” ------------ 第二十一章 留宿 天光已经完全敛去,夜幕如墨般深沉,唯那一轮圆月高悬天际,洒下淡淡银辉,仿若整个上京都被披上一层轻柔的银纱。 顾景云在刑部忙碌了整日,离开刑部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一踏出刑部大门,他即刻吩咐车夫往文国公府赶去。 夜幕低垂,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车夫着马车沿着长安街缓缓前行,最终在文国公府的大门前稳稳停下。 顾景云在马车上不过短暂小憩,此刻虽满脸倦意,一到文国公府,却未作丝毫停留,便踏着月光径直向东院走去。月光轻柔地洒在他身上,为他勾勒出一道清隽俊秀的身影。 步入主屋,淡雅的熏香气息扑面而来,清新而宁静,仿佛能抚平人心头的疲惫。 顾景云抬起头,一眼便望见了安然伏于榻上的李令月。李令月双目微阖,似已沉入梦乡。顾景云望着熟睡的李令月,心头微微一颤。 李令月刚沐浴完,身上只着了一件素雅的浅色单衣。这件单衣轻薄如蝉翼,将李令月的曼妙身姿若隐若现地勾勒出来。李令月伏于榻上,一头乌发如墨,从背侧垂下,蜿蜒至地,如墨般铺陈开来。 顾景云怔怔地望着,脚下的步子一滞,神色间流露出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雀姐儿瞧见顾景云回来了,心中一喜,忙迎上前福了福礼,“郎君,你回来了。” 顾景云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落在李令月身上。 雀姐儿会意,恐扰了李梦月,轻声说道:“小姐一早便嘱咐厨房做了一桌郎君爱吃的饭菜,说要等郎君回来一同用膳。约莫是白天累着了,方才不小心伏在榻上睡了过去。” 顾景云轻点了下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郎君,是否要我唤小姐起身?”雀姐儿恭敬问道。 顾景云微微摇头,“你先退下吧,这里有我便好。” 雀姐儿看了看熟睡的李令月,又看了眼顾景云,低头退了出去。 顾景云缓缓走到李令月身旁,解下自己的外袍,弯腰欲为她披上。 恰在此时,李令月似被这细微动静惊醒,缓缓睁开眼睛。抬眸间,顾景云轮廓分明的下巴和白皙侧脸闯入她的视线。两人距离极近,李令月鼻端传来顾景云身上清冽干爽的气息,那是顾景云身上常年带的药香味。李令月一时有些怔愣,不知身在何处。 “你回来了。”李令月回过神来,声音轻柔如夜风中的呢喃。 顾景云微微颔首。 李令月坐起身来,看着顾景云为她披上的外袍,心中微暖。“可是用过膳了?” 顾景云沉默片刻,“还未。” 李令月微微低头,“夫君就算再忙,也该顾及下自己的身子。” 顾景云心中涌起一丝愧疚,“夫人说得极是。” 李令月低眸,许久未语,屋子顿时陷入一阵安静。 “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饭菜,现在怕是凉了。”李令月打破沉默。 顾景云微微一怔,“夫人有心了。” 李令月起身,唤了雀姐儿进来。 不多会,雀姐儿和春桃便将热好的膳食重新端了上来。 用完膳,两人却也未再多说什么,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气氛有些微妙。 过了一会儿,顾景云站起身来,“夜已深,夫人早些休息。” 李令月点头,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失望还是别的,只点了点头。 毕竟昨晚顾景云留宿在主屋,也只是一个意外。 顾景云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李令月,“今晚……我可否仍在此歇息?” 李令月微微一愣,脸颊泛起一抹红晕。 这几日,整个文国公府的眼睛都盯着这处。昨日顾景云留宿在主屋,今日便是一早老夫人便高兴地将自己喊去问话。 李令月知晓,顾景云并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只是想让自己在文国公府的处境不必那么举步维艰。 李令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顾景云松了一口气。李令月生怕顾景云又如昨日那般宿在榻上,便是自己在榻上躺下,又对顾景云叮嘱了一番。 李令月躺在躺上,心中却有些紧张。两人虽然共处一室,但却各有心思。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静谧而美好。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暧昧气息,两人的心跳似乎都能彼此听见。 顾景云闭着眼睛,却毫无睡意。 李令月也辗转反侧,心中思绪万千。 不知过了多久,李令月轻声开口:“夫君可是睡了?” 顾景云睁开眼睛,“还未。” “夫君近日可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便是每日都这么晚回府。”李令月问道。 顾景云微微沉吟,“尚可,只是一些繁琐之事。” 夜渐渐深了,李令月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陷入了沉睡。 顾景云看着李令月的睡颜,心中满是温柔。他轻轻地起身,走到李令月的榻前,静静地看着李令月。 李令月眉目柔软,面容宁静而美丽,如同月光下的仙子。若是出身在世家贵族,怕是求娶的人会踏破门槛。 顾景云望着李令月,脚下许久未动。李令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眉尖微微动了一下,但并没有醒来。 顾景云连忙收回手,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唤醒了沉睡中的顾景云。顾景云睁开眼睛,看到李令月还在熟睡,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温暖。他轻轻地起身,恐惊扰了睡梦中的李令月。 顾景云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顾景云已经不在房间里。 雀姐儿听到屋内的动静,忙进来侍候李令月洗漱梳妆。 李令月抬眼,转向雀姐儿问道,“夫君可是已经去刑部了?” 雀姐儿点了点头,“郎君一大早便起了,特地嘱咐我和春桃不要吵醒你。” 李令月微微颔首,心中微微一动。 李令月望着镜中的自己,又道了一句:“夫君可还是说了别的什么?” 雀姐儿将一支发钗簪于李令月发中,“郎君说今日会早些回来,和小姐一同用膳。” 李令月敛眉垂首,有一瞬间的怔然。 ------------ 第二十二章 晋阳公主 上京城中,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李令月正倚靠在贵妃椅上,手中执着上次从顾景云那处借来尚未读完的经卷。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增添了一份宁静与优雅。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雀姐儿听闻,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走至大门口,打开了门。 “四小姐。”雀姐儿瞧见是顾静怡,脸上露出淡淡微笑。 李令月心中疑惑,不知顾静怡今日来找她所为何事。她将经卷放至一旁的香几上,缓缓起身,看向顾静怡笑问道:“四妹妹今日可是有什么事情?” 二人行走于上京的街头,感受着这座繁华都城的热闹氛围。街边店铺林立,行人如织,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顾静怡紧紧跟在李令月身旁,时而好奇地张望着街边的小摊。李令月则神态悠然,欣赏着这热闹的景象。 不多时,她们走到一家首饰铺前。这家首饰铺装饰得极为精美,店门敞开,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首饰,琳琅满目,巧夺天工。朱红色的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金色的匾额,上书“珍宝阁”三个大字,笔力雄浑,气势非凡。店门两侧摆放着两尊精美的石雕,栩栩如生,彰显着店铺的富贵与大气。 李令月与顾静怡踏入店中,瞬间被这满目的璀璨所吸引。店内宽敞明亮,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首饰。有金银打造的华丽发饰,有美玉雕琢的温润手镯,有珍珠串成的精致项链,每一件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店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檀木桌子,上面陈列着一些更为珍贵的首饰,让人目不暇接。 李令月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精美的首饰,最终落在了一枝簪子上。那簪子通体晶莹,似由上等美玉雕琢而成,顶端镶嵌着一颗圆润的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李令月轻轻拿起簪子,细细端详。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簪子的表面,感受着那细腻的质感。簪子的造型优美,线条流畅,既有着女子的温婉,又有着一种高贵的气质。正当她欲向掌柜询问价格之时,一个约莫十四五岁、长相俏丽的少女大步走进店中。 少女身着华丽服饰,妆容精致,身后跟着两个贴身丫鬟,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她一眼便瞧见了李令月手中的簪子,不由分说地一把夺过。“这簪子,本姑娘要了。”少女眼神中满是不屑。 李令月微微皱眉,说道:“这位姑娘,这根簪子是我先看中。”那女子轻蔑地瞥了李令月一眼,道:“你是何人?也敢与本姑娘抢东西。” 李令月心中不悦,却也不想惹事,毕竟对簪子这些珠宝首饰本就无大兴趣,便说道:“既是姑娘喜欢,那便让与姑娘吧。”言罢,她拉着顾静怡欲离去。 少女看见李令月离去的背影,高傲地抬起头:“慢着。”李令月微微蹙眉,问道:“姑娘可还是有别的事情?” 少女轻蔑地看了一眼李令月,说道:“原来你就是景云哥哥新娶的那个商家女,也不怎么样。”李令月心中一凛,未曾想这少女竟是晋阳公主。她微微福身,说道:“臣妇见过晋阳公主。” 晋阳公主看着李令月,冷笑道:“哼,一个商家女,也敢与本晋阳公主争东西,真是不自量力。”李令月望向晋阳公主,面容平静。 大约是没想到李令月这般沉得住气,晋阳公主冷哼了一声,说道:“果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点都配不上景云哥哥。我回去定要告诉景云哥哥,好让景云哥哥休了你。”李令月心下了然,想来这个晋阳公主是心悦顾景云。奈何顾景云被江柳儿设计,被迫娶了江柳儿,而自己又重生到了江柳儿身上。 李令月对着晋阳公主浅浅一笑,不置可否。 就在晋阳公主即将发难之时,又有一人走了进来。此人气质非凡,面容英俊,身着华贵服饰,身后还跟着一两个侍从。晋阳公主看见来人,高兴地迎了上去,俏皮地笑了笑,说道:“太子哥哥。” 太子的目光落在李令月身上,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眉如远黛,目若秋水,肌肤如雪,虽身着朴素,却难掩其风华。但太子很快便收敛了心神,状似不经意问道:“这两位女郎是?” 李令月恭敬行礼,说道:“臣妇江柳儿,见过太子。”顾静怡瞧见李令月行礼,忙福了一礼。 太子浅浅笑道:“原来是表弟府上的。”瞧见一脸心虚的晋阳公主,太子微微皱眉,道:“皇妹,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晋阳公主见到太子,神色略有慌张,道:“太子哥哥,我不过是看中了这枝簪子。”太子看了看李令月,又看了看晋阳公主,道:“既是世子夫人先看中的,你又何必夺人所爱?” 晋阳公主不满道:“太子哥哥,她不过是一个商家女,何德何能与我争东西?”太子面色一沉,道:“夫子平日便是这么教导你的么?”说罢,太子歉意地看向李令月,说道:“世子夫人,今日都是晋阳的错。长兄如父,我替她给你赔不是。” 李令月平静地看着太子,说道:“无碍,我却觉得公主率直可爱,天真无邪。” 晋阳公主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抗太子,只能气呼呼地将簪子扔给李令月,道:“哼,本晋阳公主不稀罕了。”李令月接过簪子,心中却有些犹豫,她不想因自己而让晋阳公主与太子产生矛盾。 正当李令月欲将簪子还给晋阳公主时,太子却温和笑笑道:“既然是世子夫人先看中的,那便收下吧。”李令月无奈,只能再次行礼道谢。 晋阳公主气得跺了跺脚,拨开侍从往门外走去。太子摇了摇头,歉意地对着李令月和顾静怡颔了颔首,转身往晋阳公主离开的方向追去。 随着太子的离去,众人也纷纷散去。李令月与顾静怡站在原地,心中感慨万千。太子的仗义之举,让李令月对他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顾静怡看着李令月,满脸歉意道:“二嫂,都是静怡不好,非要拉二嫂出来逛街,让二嫂受委屈了。”李令月微微一笑,并未在意:“无妨,左右不过一支簪子罢了。” 今日虽只是一个小插曲,李令月心中到底多了一份思虑。她深知,自己虽为世子夫人,然出身商贾世家,在这高门大户之中,始终为他人诟病之处 ------------ 第二十三章 解释 暮色四合,沉沉夜幕如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悄然笼罩着整个文国公府。府中各处皆亮起了灯火,那一盏盏摇曳的灯光,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一抹温暖的色调。 顾景云在刑部忙碌完公务后,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缓缓踏入了文国公府。今日朝堂之上,各方势力明争暗斗,让他心力交瘁。他身着一袭深色官服,身姿挺拔却难掩疲惫之色。 回到书房,顾景云点燃灯火,那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着。他坐在书桌前,借着烛光,仔细翻阅这两日的公文。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顾景云的目光依旧落在公文上,头也未抬,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进来吧。” 门被轻轻地推开,长瑞裹挟着一阵寒风走了进来。 顾景云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模糊。他抬眸看了眼长瑞,问道:“可是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瑞暗中观察了一下顾景云的神色,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道:“夫人今日与四小姐出门逛街时,似乎遇到了晋阳公主。” 顾景云微微皱起眉头,轻叹了一口气。晋阳的性子他自是知晓的,自幼娇生惯养,任性妄为。他心中涌起一丝担忧,不知李令月是否受了委屈。 顾景云终究放心不下,他放下手中的公文,熄灭书房的烛火,径直往卧房走去。 还未走到卧房,他远远便瞧见卧房燃着昏黄的灯光。 李令月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拿着一本书,正在细细翻阅。她的身影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她的长发如丝般垂落在肩头,眼神专注而又宁静。 顾景云推开房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顾景云心弦一颤,只觉得原本清寂的屋子,因为有了女主人,而变得生动鲜活起来。那一瞬间,他仿佛忘记了所有的疲惫和烦恼。 李令月听到脚步声,放下手中的书,缓缓起身。她的动作优雅而又从容,仿佛一幅美丽的画卷。 “夫君,你回来了。” 顾景云点了点头,走到李令月身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温柔。 “我听长瑞说你今天和四妹妹一同出去了?” 李令月微微颔首,走到桌子前给顾景云沏了杯热茶。 那热气腾腾的茶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顾景云笑着问道:“今日出去可遇到了什么事情?” 李令月抬起头,看着顾景云,微微犹豫了一下。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将今日在多宝阁与晋阳公主偶遇的事情跟顾景云说了一遍。 顾景云听后,眉头轻轻皱起。他的心中满是愧疚,若不是因为自己,李令月恐怕也不会受此委屈。 “对不起,让你受此委屈。”顾景云低声说道。 李令月摇了摇头,神色平静,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晋阳公主的话,让我感觉她好像心悦夫君。” 顾景云看着李令月,欲言又止。他思索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解释他与晋阳公主的关系。 “我对晋阳并无男女之情,她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自幼娇生惯养,性子难免有些任性。我从小与她一同长大,便是待她如自己的亲妹妹一般,但也仅仅如此。” 顾景云显然不擅长解释,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在。 李令月静静地听着,心下会意。她能感觉到顾景云说的是实话,但心中还是有些疑惑。“那晋阳公主为何会对你……”李令月没有说完,但顾景云明白她的意思。 顾景云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为何晋阳公主会如此。或许是她一时兴起,又或许是有其他原因。但你放心,我对她并无任何特殊的感情。” 李令月看着顾景云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一些端倪。但顾景云的眼神清澈而坚定,让她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了一些。 “以后若是再遇到晋阳公主,你尽量避开她,不要与她起冲突。我会想办法处理这件事情,不会让你再受委屈。”顾景云的目光落在李令月身上,神色柔和。 李令月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我知道了,我会尽量避免与晋阳公主发生冲突。” 沉默片刻后,李令月开口说道:“我只怕,夫君会因我受到牵连。”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顾景云微微皱眉,说道:“你不必在意这些。你既然已经嫁进了文国公府,便是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其他的事情,你不用考虑,文国公府自会护你周全。” 李令月看着顾景云,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她知道,顾景云光风霁月,是端方君子,定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但她也明白,晋阳公主怕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见李令月沉默未语,顾景云柔色说道:“你不必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 李令月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顾景云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他的话让她感到安心。“若是,晋阳公主因为我而针对你,我们该怎么办?”李令月黛眉轻蹙,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顾景云思索了片刻,说道:“晋阳公主虽然任性,但她也不敢太过放肆。我会找机会与陛下说明情况,让陛下约束她的行为。你不必太过担心。” 李令月点了点头,说道:“希望如此吧。” 不知不觉中,夜已经渐渐深了。顾景云在李令月这里用完膳,便起身准备去书房继续处理公务。 他看着李令月,有意解释道:“今日我还有公文需要处理,可能会忙到很晚,你不用等我。” 李令月微微一笑,眉目柔软地点了点头:“莫要忙到太晚。” 顾景云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好,早点休息。”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温柔。 顾景云离开后,李令月坐在桌前,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自己对顾景云究竟是何种感觉,但她知道,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在她心中已经占据了一席之地。他的关心、保护和担当,都让她感到温暖和安心。她想起今日与晋阳公主的冲突,心中涌起一丝担忧。 而顾景云回到书房后,也在思考着他与李令月的关系。顾景云看着手中的公文,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李令月的身影。她的温柔、善良、聪慧,都让他为之倾心。他想起他回上京后初次见面的时候,李令月那清明的眼眸和淡雅的气质,仿佛一颗种子落进了他的心里。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女子将会在他的生命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顾景云抬起头看着夜色,唇角突然勾起一抹弧度。 ------------ 第二十四章 请安 夜越来越深,整个文国公府都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那深沉的夜色如同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将府中的一切都笼罩其中。只有顾景云的书房里,那微弱的烛光还在顽强地闪烁着。 书房中,顾景云全神贯注地看着公文,他的眼神专注而坚毅。手中的毛笔不时地在纸上落下,写下一行行批注。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沉重的责任,因为他深知这些公文关系着国家的安危和百姓的福祉。 时终于,在深夜时分,顾景云完成了所有的公文。顾景云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一下长时间专注带来的疲劳。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同时也有一丝成就感。 由于怕打扰李令月休息,顾景云便留宿在了书房。他躺在书房的软榻上,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入睡。然而,他的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李令月的身影。 第二日一大早,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书房内,带来了一丝温暖和生机。顾景云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他感到有些头疼,可能是因为昨晚熬夜的缘故。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顾景云回头一看,只见李令月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她的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夫君,你昨晚忙到深夜,一定很辛苦吧。我特地熬了药膳,给你补补身子。”李令月轻声说道,声音如同清泉流淌,悦耳动听。 顾景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走到李令月身边,接过食盒。“有劳夫人了。” 顾景云看着李令月,眼神中满是感激。 李令月看着顾景云,眼中充满了心疼。“夫君,以后切莫这么拼命了。你的身体要紧,要是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得了?”李令月微微蹙起眉头,语气中带着担忧。 顾景云微微颔首,说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他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药膳。那味道鲜美,让他感到无比温暖。“这药膳很好喝。” 顾景云露出一抹微笑,夸赞道。 李令月微微一笑,说道:“只要夫君喜欢就好。” 喝完药膳后,顾景云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活力。他看着李令月,说道:“我陪你一块去祖母那请安吧?” 李令月轻轻点头,说道:“好。” 他们一起来到老夫人的住处,门口的蝉衣恭敬地向两人行礼,并禀告了老夫人。 里面传来老夫人的声音:“进来吧。” 他们推开门,走了进去。老夫人正坐在椅子上,捻着佛珠。她的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关爱。 “孙儿给祖母请安。”顾景云说道,微微弯腰,神色恭敬。 “孙媳给祖母请安。”李令月说道,也跟着行礼。 他们一起跪在地上,给老夫人磕头。 老夫人连忙让他们起来,说道:“快起来,快起来。” 顾景云和李令月站起身来,走到老夫人身边。 顾景云说道:“祖母,孙儿最近公务繁忙,未来给您请安。请您原谅。”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愧疚和歉意,让人感受到他的孝顺和善良。 老夫人摇了摇头,说道:“你是为了国家和百姓,我怎么会怪你呢?只要你和你媳妇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关爱和理解,让人感受到她的善良和慈祥。 老夫人看着他们,眼中充满了欣慰。“你们要相互扶持,相互理解,共同经营好整个文国公府。”老夫人说道。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和关心,让人感受到她的善良和慈祥。 顾景云和李令月微微点头,说道:“我们知道了,祖母。”他们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让人感受到他们的孝顺和善良。 顾景云微微侧身,看向李令月,目光交汇的瞬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爱意和关心,让人感受到他对李令月的重视和爱护。 李令月微微低头,脸颊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她的羞涩和温柔让人感受到她的美丽和善良。 老夫人将他们的细微互动看在眼里,心中满是欣慰。“景云啊,公务虽重要,但也别太累着自己。”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关爱和心疼,让人感受到她的善良和慈祥。 “祖母放心,孙儿会的。”顾景云恭敬地回答道。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让人感受到他的孝顺和善良。 李令月也轻声说道:“祖母,我会照顾好夫君的。”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温柔和坚定,让人感受到她的善良和美丽。 他们在老夫人那里坐了一会儿,陪老夫人聊了聊天。老夫人说起一些过去的故事,顾景云和李令月静静地听着,时而露出会心的微笑。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尊重和关爱,让人感受到他们的善良和孝顺。 “想当年,你祖父也是个有担当的人,为了家族兢兢业业。如今看到你们,我就放心了。”老夫人感慨道。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回忆和感慨,让人感受到她的善良和慈祥。 顾景云认真地听着,说道:“孙儿定会以祖父为榜样,守护好这个家。”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让人感受到他的孝顺和善良。 老夫人看着他们,满意地笑了。“好了,你们也别总陪着我这个老婆子,去忙自己的事吧。”老夫人说道。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关爱和理解,让人感受到她的善良和慈祥。 顾景云和李令月站起身来,再次向老夫人行礼。“祖母,那我们就先告退了。您多保重身体。”顾景云说道。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尊重和关爱,让人感受到他的孝顺和善良。 “祖母,您好好休息。”李令月说道。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温柔和关心,让人感受到她的善良和美丽。 他们离开老夫人的住处,走在回房的路上。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他们的身影在走廊上投下淡淡的影子,仿佛一幅宁静的画卷。那温暖的阳光仿佛也在为他们祝福,为他们的未来带来希望。 顾景云微微放慢脚步,与李令月并行。“谢谢你今日能够陪祖母聊天。”顾景云说道。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感激和关爱,让人感受到他的善良和温柔。 李令月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倒是祖母的话让我很有感触。”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温柔和感慨,让人感受到她的善良和美丽。 ------------ 第二十五章 淑妃 顾景云回到东院后,换了身衣服便匆匆赶到宫中。 他身着庄重的朝服,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透着沉稳与坚毅。 临行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李令月却并未多言。 李令月微微颔首,轻声道:“夫君,宫中事务繁忙,你且去忙吧。” 顾景云微微点头,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李令月的视线中。 在顾景云走后,李令月回到房中,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情绪。她正准备坐下休息片刻,却见春桃匆匆来报,说收到了淑妃邀请她进宫的帖子。 李令月微微一愣,心中有些疑惑。 她知道淑妃是顾景云母亲福安公主的闺中密友,一直以来对顾景云极为关心。而自己与淑妃此前虽有过几面之缘,但总觉得淑妃对自己似乎存有一些偏见。如今收到淑妃的邀请,不知是何用意。 李令月轻轻接过帖子,仔细端详。她心中暗自思量,此次进宫,定要谨言慎行,不能有丝毫差错。 她换了一件淡蓝色的罗裙,衣襟和裙边绣着精致的花纹,既不失端庄又显得优雅大方。她唤来雀姐儿,雀姐儿仔细地为李令月梳妆打扮一番,最后在李令月头上插上一支素雅的发簪。 当文国公府的马车稳稳停在皇宫门口,早有宫女在此等候,宫女恭敬地将李令月引入宫中。 一路上,李令月看着皇宫中宏伟的建筑,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来到淑妃的寝宫前,李令月的心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上前去。在寝宫门口,李令月停下脚步。引路的宫女上前禀告,才引了李令月进去。 李然恭敬地行礼道:“臣妇参见淑妃娘娘。” 淑妃坐院内,微微抬手,笑着说道:“免礼,快起来吧。今日找你来,是想与你聊聊。”淑妃的声音温柔,不似后宫其他妃嫔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李令月起身,微笑着回应道:“娘娘邀请臣妇,是臣妇的荣幸。” 她的眼神清澈而明亮,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淑妃看着李令月,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她发现今日的李令月打扮得体,举止优雅,与之前相比,多了一份沉稳与大气。淑妃心中对李令月的偏见也渐渐消除了一些。她示意李令月坐在自己身边。 “听说景云近日公务繁忙,可有累着?”淑妃关切地问道。 淑妃微微前倾着身子,眼神中流露出真诚的关心。 李令月微微低头,轻声说道:“夫君近日确实每日处理公务到很晚。” 淑妃点了点头,说道:“景云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你作为他的妻子,也要多关心他。”淑妃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轻轻拍了拍李令月的手。 李令月微微欠身,连忙应道:“臣妇明白,臣妇定会好好照顾夫君。” 随着聊天的深入,淑妃越发觉得李令月知书达理,温柔善良。她开始后悔自己之前对李令月的偏见,觉得自己太过主观。 淑妃笑着对李令月说道:“之前本宫对你或许有些误解,如今看来,你是个难得的好女子。景云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淑妃的笑容和煦,话语中带着歉意。 李令月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娘娘过奖了,臣妇只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 李令月的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她微微低垂着眼眸,礼节恰到好处。 淑妃看着李令月,心中越发喜欢这个女子。她觉得李令月不仅外表美丽,而且内心善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淑妃又与李令月聊了一些宫中的趣事,李令月不时露出会心的微笑。淑妃对她的反应也颇为满意,两人之间的关系逐渐变得融洽起来。 “本宫听闻你擅长女红?”淑妃饶有兴趣地问道。 李令月微微点头,说道:“臣妇略通一些,平时也会做些针线活。” 淑妃笑道:“那可真是不错。女红乃女子的本分,你能如此用心,实属难得。” 淑妃的眼神中流露出赞赏之意。 李令月谦虚地说道:“娘娘谬赞了,臣妇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就在这时,淑妃突然说道:“本宫听闻御花园中的花开得正盛,不如我们一同去赏赏花如何?” 李令月微微点头,说道:“娘娘提议甚好。”李令月也站起身来,恭敬地跟在淑妃身后。 淑妃带着李令月来到御花园,只见满园的鲜花竞相绽放,五彩斑斓,美不胜收。淑妃漫步在花丛中,心情格外舒畅。 “你看这朵牡丹,花开得如此娇艳,真是国色天香。”淑妃指着一朵盛开的牡丹说道。 李令月顺着淑妃的手指看去,只见那朵牡丹花瓣层层叠叠,颜色鲜艳夺目。 “确实很美。”李令月赞叹道。 淑妃和李令月在御花园中一边赏花,一边聊天。淑妃觉得与李令月在一起,自己仿佛也变得年轻了许多。 淑妃看着李令月,心中充满了欣慰。她觉得李令月是个有思想、有内涵的女子,与她聊天让自己受益匪浅。淑妃决定以后要多与李令月走动。 淑妃和李令月在御花园中赏了很久的花,直到夕阳西下,她们才意犹未尽地回到淑妃的寝宫。淑妃拉着李令月的手,说道:“今日与你相处甚欢,以后有空多来宫中陪陪本宫。”淑妃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李令月感激地说道:“娘娘抬爱,臣妇定当遵命。”李令月微微欠身,眼神中充满了敬意。 正当李令月准备离开时,萧铎前来给淑妃请安。萧铎与上次一样身着一袭红色长袍,他看到皇李令月,微微一愣,随即恭敬地行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淑妃微微抬手,说道:“免礼。铎儿,你来的正好。世子夫人正要回文国公府,你替本宫送送她。” 萧铎看向李令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应道:“是,母后。” 李令月心中一紧,连忙行礼道:“臣妇不敢劳烦五皇子。” 淑妃微笑着说道:“无妨,有铎儿送你,本宫放心。” ------------ 第二十六章 遇刺 李令月无奈,只得再次行礼道:“多谢淑妃娘娘,多谢五皇子。” 萧铎微微点头,说道:“夫人请。” 萧铎看向李令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应道:“是,母后。” 李令月心中一紧,连忙行礼道:“臣妇不敢劳烦五皇子。” 皇后微笑着说道:“无妨,有铎儿送你,本宫放心。” 李令月无奈,只得再次行礼道:“多谢皇后娘娘,多谢五皇子。” 萧铎微微点头,说道:“夫人请。”李令月跟在萧铎身后,一同走向停在宫门外的马车。她的心中始终保持着警惕,对于这位五皇子,她并不了解,也不知他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 两人上了马车,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萧铎身姿挺拔地坐着,目光偶尔落在李令月身上,带着一丝探究。李令月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尽量不与萧铎的目光对视。 “世子夫人不必如此紧张,本皇子只是奉命送世子夫人回府,并无他意。”萧铎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李令月微微欠身,轻声说道:“多谢五皇子。” 萧铎微微颔首,没有再说话。马车缓缓前行,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李令月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各种猜测,她不知道萧铎为何会对自己产生怀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萧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本皇子看世子夫人与之前大不相同。” 李令月的心跳骤然加快,她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表情。“五皇子说笑了,臣妇一直如此,何来不同之说?” 萧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追问。但李令月知道,他的怀疑并没有消除。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停了下来。萧铎和李令月同时警惕起来,萧铎迅速掀开马车的帘子,只见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出,手持利刃,向他们冲来。 萧铎立刻将李令月护在身后。 萧铎抽出腰间的佩剑,跳下马车,与刺客们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他的剑法凌厉,身姿矫健,很快就打倒了几个刺客。 然而,刺客的数量众多,而且个个身手不凡。萧铎渐渐陷入了困境,身上也被刺客划了几道口子。李令月看着萧铎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心中涌起一股愧疚之情。 “五皇子,你快走,不要管我。”李令月大声喊道。 萧铎一边抵挡刺客的攻击,一边说道:“不行,本皇子答应了母后要送你回府,就一定要做到。” 刺客们的攻击越来越猛烈,萧铎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就在这时,一个刺客趁机向马车内的李令月扑去。萧铎见状,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挡在了李令月面前。刺客的剑刺中了萧铎的肩膀,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李令月惊恐地看着受伤的萧铎,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感动。她从未想过,一个皇子会为了保护她而如此拼命。 “五皇子,你没事吧?”李令月焦急地问道。 萧铎咬着牙,说道:“本皇子没事,世子夫人放心。” 萧铎忍着伤痛,继续与刺客们战斗。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勇气,让李令月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萧铎终于成功地将刺客们打跑。他的身上布满了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但他却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而是关心地看着李令月。 “世子夫人,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萧铎问道。 李令月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感激之情。“多谢五皇子,臣妇没事。五皇子为了保护臣妇而受伤,臣妇心中实在愧疚。” 萧铎微微一笑,说道:“世子夫人不必愧疚,这是本皇子应该做的。既然刺客已被打跑,我们还是赶紧回府吧。” 李令月点了点头,扶着萧铎重新上了马车。一路上,她的心情十分复杂。她对萧铎的怀疑渐渐消除,取而代之的是感激和敬佩。 马车继续前行,车内的气氛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李令月时不时地看向萧铎的伤口,心中满是担忧。 “五皇子,你的伤口要不要紧?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让大夫给你处理一下伤口?”李令月问道。 萧铎微微摇头,说道:“不用了,还是先送世子夫人回府要紧。本皇子的伤不碍事。” 李令月心中感动不已,她知道萧铎是为了她才不顾自己的伤势。 终于,马车来到了文国公府门口。李令月让人赶紧去请大夫,然后扶着萧铎走进府中。 大夫很快就来了,为萧铎处理伤口。萧铎的伤口很深,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李令月在一旁看着,心中充满了愧疚。 “五皇子,今日之事,多亏了有你。若不是你,臣妇恐怕早已性命不保。”李令月说道。 萧铎微微摇头,说道:“世子夫人不必客气,这是本皇子的职责所在。” 李令月看着萧铎,心中感慨万千。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与一个皇子有如此的交集。 萧铎眉头紧皱,他觉得这件事情绝非偶然,一定有人想要对自己李令月不利。 “世子夫人,你可知道这次刺客是谁派来的?”萧铎问道。 李令月摇了摇头,说道:“臣妇不知。臣妇在宫中并未与人结怨,实在想不出是谁会派人来刺杀臣妇。” 萧铎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他觉得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世子夫人,这段时间你要多加小心。本皇子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以免再次发生危险。”萧铎说道。 李令月感激地看着萧铎,说道:“多谢五皇子,臣妇会小心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萧铎的伤势完全康复,他命令影一跟在李令月身后,并继续调查刺客事件的真相。 在萧铎离开后,李令月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她不知道那些刺客是否还会再次出现,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面临怎样的危险。 而萧铎回宫后,也没有忘记调查刺客事件的真相。他派出了自己的亲信,四处搜集线索。经过一番努力,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原来,这次刺客事件是由一位朝中大臣策划的。这位大臣与文国公府素有矛盾,他想要通过刺杀李令月来打击文国公府。萧铎得知这个消息后,十分愤怒。他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皇帝,让皇帝为李令月主持公道。 皇帝听了萧铎的汇报后,龙颜大怒。他立刻下令将那位大臣革职查办,并对文国公府进行了安抚。李令月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充满了感激。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萧铎的功劳。 从那以后,李令月对萧铎的感激之情更加深厚。她时常会在心中默默地为萧铎祈祷,希望他一切安好。而萧铎也在心中惦记着李令月,他希望她能一直平安幸福。 虽然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很大,但他们的心中却都有着对方的一席之地。这段特殊的经历,将永远留在他们的心中,成为他们生命中一段美好的回忆。 ------------ 第二十七章 担心 文国公府,傍晚的夕阳倾洒在朱红色的大门和汉白玉的石阶上,熠熠生辉。 顾景云风尘仆仆地回到府中,脸上虽带着几分疲惫,但眼神中却满是急切与牵挂。此次外出办事,一路奔波,可他心中始终挂念着府中的妻子李令月。 刚踏入府门,顾景云便察觉到府中的气氛有些异样。 书侍长瑞匆匆迎上前来,神色间带着几分紧张,他小心翼翼地望着顾景云,说道:“世子,您可回来了。” 长瑞的声音微微颤抖。 顾景云微微皱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发生何事了?为何如此慌张?”他急切地问道。 长瑞犹豫了一下,说道:“世子,今日夫人……夫人她遇刺了。” 顾景云一听,脑袋嗡的一声,心中瞬间被担忧填满。 “夫人现在如何?伤得重不重?”他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调,眼神中满是焦急。 长瑞连忙回答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夫人遇刺,五皇子也在现场,好像受了伤。” 顾景云来不及多问,匆匆就往东院赶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见到“江氏”,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 东院的院子里,宁静而祥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李令月正静静地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神色有些恍惚。回想起今日遇刺的场景,她的心中依然充满了震惊与感激。她从未想过,萧铎会为了保护她而受伤。 就在这时,顾景云匆匆走进院子。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石凳上的李令月,心中的担忧瞬间消散了不少。他快步走到李令月身边,上下打量着她,眼中满是关切。 “娘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顾景云的声音温柔而急切。 李令月看到顾景云,心中涌起一股温暖。 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夫君,你别担心。” 顾景云紧紧握住李令月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到底发生了何事?长瑞说你遇刺了,可把我吓坏了。”顾景云皱着眉头问道。 李令月微微叹了口气,将今日在宫中的事情以及遇刺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顾景云。当说到萧铎为了保护她而受伤时,顾景云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萧铎竟然会为了你受伤?这实在是让人意外。”顾景云喃喃自语道。 在他的印象中,萧铎可不是那种会为了女子受伤的人。萧铎身为五皇子,一向以冷酷无情著称,在朝堂之上手段凌厉,对任何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从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情感。李令月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没想到,五皇子会如此不顾危险地保护我。当时刺客众多,而且个个身手不凡,五皇子为了保护我,身上被刺客划了好几道口子,肩膀还被刺了一剑。” 顾景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萧铎这个人一向心思深沉,他的行为让人捉摸不透。他为什么会救你呢?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缘由?” 李令月微微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情况紧急,我只想着让五皇子赶紧离开,不要因为我而受伤。可他却执意要保护我,说他答应了淑妃娘娘要平安送我回府,就一定会做到。” 顾景云陷入了沉思。他觉得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萧铎可不是一个会轻易冒险的人,他的行为背后一定有什么目的。 “娘子,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萧铎的行为让人怀疑,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也许这次遇刺就是一个陷阱,我们不能掉以轻心。”顾景云严肃地说道。 李令月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景云。我会小心的。” 顾景云看着李令月,心中充满了愧疚。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妻子,让她陷入了危险之中。 “娘子,都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以后我一定会更加小心,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顾景云温柔地说道。 李令月微微一笑,说道:“夫君,你别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错。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现在我们不是都好好的吗?” 顾景云紧紧拥抱着李令月,感受着她的温暖。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江氏”,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过了一会儿,顾景云松开李令月,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萧铎为李令月挡剑的场景。他觉得,无论萧铎的目的是什么,他救了李令月是事实,他们不能坐视不管。 “令月,萧铎为了你受伤,我们不能无动于衷。我身为皇帝的亲外甥,与萧铎也算是表兄弟,约他见面应该不难。我想约他见一面,当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顾景云说道。 李令月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五皇子确实救了我一命,我们应该好好感谢他。” 顾景云思索片刻后又说道:“只是我也不确定萧铎会不会接受我的邀请,毕竟他的心思向来难测。” 李令月轻轻握住顾景云的手,说道:“夫君,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应该尽力去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五皇子救了我,这份恩情不能不还。” 顾景云微微颔首,说道:“你说得对,娘子。我会好好考虑如何约见他,既不能显得过于刻意,又要让他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李令月看着顾景云,眼中满是信任,说道:“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 顾景云温柔地看着李令月,说道:“放心吧,我会尽快安排好这件事。不过在这之前,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再让我担心了。” 李令月微笑着点头,说道:“我会的,夫君。你也别太劳累了,约见五皇子的事情可以慢慢筹划。” 顾景云轻轻抚摸着李令月的头发,说道:“嗯,我知道了。我们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 第二十八章 刁难 李令月抬起头,看到顾景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我一个人在后院无聊,看见你整日读这本书,就想看看。没想到,读了之后果然受益匪浅。” 顾景云眼中露出一丝惊喜,好奇地问道:“哦?你觉得这本书哪里让你受益匪浅呢?” 李令月思索了片刻,缓缓说道:“这本书中的观点独特,言辞犀利,让人对很多事情有了新的思考。比如书中对于人性的探讨,让我明白了人的复杂性和多样性。而且,书中的一些道理也让我对人生有了更深的感悟。它让我懂得,人生的道路上充满了挑战和机遇,我们要学会勇敢地面对,不断地成长和进步。” 顾景云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赞赏。“看来你很有悟性。这本书确实有很多值得深思的地方。以后我们可以一起探讨书中的内容。” 李令月笑着说道:“好啊,那以后我们就有更多的话题可以聊了。” 时光悄然流逝,很快,到了晚上用膳的时间。春桃和雀姐儿在一旁侍候着,不时为他们添茶倒水。餐桌上摆满了美味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顾景云和李令月一边享用着美食,一边轻声交谈着。他们谈论着书中的内容,分享着彼此的感悟,气氛温馨而和谐。 用餐完毕后,春桃和雀姐儿又侍候两人洗漱休息。 夜渐渐深了,二更天的时候,顾景云躺在床上,李令月则躺在软塌上,两人轻声聊天。 李令月想起白天淑妃约她赏梅花的事情,便对顾景云说道:“夫君,今天淑妃娘娘邀我去赏梅花,没想到淑妃娘娘竟如此平易近人。” 顾景云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说道:“淑妃娘娘一直都是这样温柔和善。我很小的时候,生母福安公主便去世了,淑妃一直很照顾我。” 李令月会意,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淑妃娘娘真是个好人。以后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宫里看望淑妃娘娘吧。” 顾景云点了点头,说道:“好,等有合适的机会,我们就一起去拜访淑妃娘娘。” 文国公府的夜,宁静而深沉。房间内,烛光摇曳,映照着李令月和顾景云的身影。他们躺在各自的位置上,轻声聊着天,话语如同轻柔的微风,在这宁静的夜晚中缓缓流淌。 李令月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慵懒,她缓缓地说着话,眼皮却越来越沉重。 “夫君,今日与你聊天,真的很开心呢。感觉日子虽然平淡,却也有着许多温暖。”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顾景云温柔地看着李令月,轻声回应道:“是啊,令月。能与你这样相伴,是我之幸。” 随着聊天的继续,李令月的睡意越来越重。她的话语逐渐变得含糊不清,最后声音渐渐消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顾景云看着月色下的李令月,她的面容宁静而美丽。月光洒在她的脸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银纱。顾景云的神色柔和,心中充满了温暖和爱意。他静静地凝视着李令月,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过了一会儿,顾景云也感到了一丝疲惫,在这宁静的氛围中,他渐渐阖上双眼,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还未亮,顾景云便早早起身。他身为文国公府的世子,刑部的侍郎,有着诸多事务要处理。今日不到五更,他便要进宫去面见圣上,汇报一些重要的事情。顾景云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李令月。他穿戴整齐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李令月,然后轻轻地走出了房间。 而李令月醒来时,顾景云已经不在身边。她知道顾景云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李令月起床后,由雀姐儿梳洗打扮一番后,然后前往老夫人那里请安。 当李令月来到老夫人的院子时,发现苏姨娘和大夫人章季芳都已经在那里了。苏姨娘正陪着老夫人说话,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神中满是讨好之意。而大夫人章季芳则端坐在一旁,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她微微扬起下巴,仿佛在向众人展示她的高贵地位。 李令月走进房间,向老夫人行了礼。 “老夫人安好。”李令月的声音温柔而恭敬。 老夫人微微点头,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起来吧。” 然而,大夫人章季芳却在这时开始发难。 她看着李令月,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说道:“哟,世子夫人来得可真晚啊。让老夫人等了这么久,真是不懂规矩。” 李令月心中微微一沉,但她并没有被章季芳的话所影响。她平静地看着章季芳,微笑着说道:“大夫人误会了。我醒来后便立刻赶来了,并没有故意让老夫人久等。” 章季芳见李令月如此从容地回应,心中更加不悦。她又继续说道:“哼,世子夫人可别找借口。这府中的规矩,你还是要好好学学。” 李令月依然保持着冷静,她不卑不亢地说道:“大夫人教训的是。我会更加注意府中的规矩,不让老夫人和大夫人失望。” 章季芳还想继续为难李令月,但老夫人却在这时开口了。 “好了,都别吵了。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说。快过年了,按往年规矩,今年府中几个女眷需万寿寺小住两日。” 李令月听到老夫人的话,微微点头,说道:“老夫人安排得周到。去万寿寺拜佛,也是一件好事。” 章季芳虽然心中不满,但也不敢违抗老夫人的意思。她只能勉强应道:“是,老夫人。” 老夫人看着众人,满意地说道:“那就这么定了。你们都回去准备准备吧。” 李令月再次向老夫人行了礼,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李令月离开老夫人的院子后,心中思索着刚才章季芳的刁难。她明白,章季芳一直对她心怀不满,想要找机会打压她。但李令月不会让章季芳得逞,她会坚定地守护自己的地位和尊严。 回到自己的院子,李令月吩咐雀姐儿和春桃为她准备去万寿寺拜佛所需的物品。她知道,这次拜佛之行不仅只是赐福,也是一次展示自己的机会。她要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众人面前,让大家看到她的端庄和优雅。 雀姐儿和春桃立刻忙碌起来,她们为李令月准备了各种衣物、饰品和生活用品。李令月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们忙碌,不知道这次去万寿寺会发生什么事情。 ------------ 第二十九章 奸情 文国公府,世代簪缨,门庭显赫。每年年关将至,公府女眷们就会按例前往万寿寺小住两日,吃斋礼佛,祈求来年公府平安顺遂。 李令月今日穿了件淡雅的青色锦袍,外披一件白色狐裘披风,发间仅点缀着几支素雅的珠钗。 从文国公府大门前出发之时,李令月安静地站在一旁,心中也担忧着此次行程的诸多事宜。 而此时,文国公府五小姐顾静妤从门内一脸不情愿地走了出来。她身着一袭粉色锦裙,外罩着红色的披风,容颜娇美却带着几分骄纵之气。 顾静妤本就对此次去万寿寺小住心有不满,尤其是看到自己还要与李令月同乘一辆马车,心中更是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马车缓缓前行,李令月静静地依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顾静妤却故意弄出一些声响,以表达自己的不满。李令月听到动静,微微皱眉,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一路上,顾静妤时不时地找些事端,一会儿嫌弃马车颠簸,一会儿又抱怨路途遥远。李令月看在眼里,心中无奈,却也只能默默忍受着顾静妤的任性。 终于来到了万寿寺。众人下车后,李令月忙着搀扶老夫人,小心翼翼地陪着老夫人向寺内走去。顾静妤则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李令月忙碌的身影,心中的怨恨越发浓烈。 在寺庙中,李令月始终陪伴着老夫人烧香礼佛,尽显孝顺与恭敬。而顾静妤却心不在焉,时不时地望向寺外,心中惦记着那个上次在梅花宴相识的沈二公子。 一日时光匆匆而过,夜晚的万寿寺格外宁静。李令月独自在房中,手捧一卷经书,心中一片安宁。然而,这份宁静却在次日被打破。 清晨,李令月起身后,想去寺中的后院走走。 后院中,几株梅树傲然挺立,枝头梅花绽放,香气四溢。 李令月正沉醉于这美景之中,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低语声。她心中疑惑,悄悄走近,竟发现顾静妤和一位年轻男子正在梅林深处幽会。 那男子身着华丽锦袍,容貌英俊,却带着几分轻佻之色。李令月一眼便认出,此人乃是卫国公府的沈二公子。她心中大惊,连忙躲在一旁。只见顾静妤满脸娇羞,与沈二公子举止亲昵。 李令月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若被人发现,顾静妤的名声必将受损,甚至会影响到文国公府的声誉。待沈二公子离去后,李令月从梅树后面走出来,拦住了顾静妤。 “五妹妹,你怎可如此糊涂?与沈二公子私会,若是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李令月轻声责备道。 顾静妤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嚣张跋扈的模样。“二嫂,你莫要多管闲事。我与沈二公子两情相悦,你就当没看见。” 李令月皱起眉头,耐心劝解道:“五妹妹,你有所不知。那沈二公子并非良人,他生性好色,风评极差。你若与他纠缠下去,只会害了自己。” 顾静妤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二嫂,你不要污蔑沈二公子。他对我一片真心,我非他不嫁。你若敢说出去,我绝不会放过你。” 李令月心中一叹,知道顾静妤已被情所迷,一时难以劝醒。但她又不能坐视不管,于是继续说道:“五妹妹,你听二嫂一言。此事若传出去,不仅你会名声尽毁,整个文国公府也会蒙羞。你切不可因一时冲动,而毁了自己的一生。” 顾静妤却听不进去,狠狠地瞪了李令月一眼,转身离去。 李令月无奈,只能暗自思忖着该如何妥善处理此事。 回到禅房,李令月心中烦乱不已。她深知,若不尽快解决此事,一旦东窗事发,后果不堪设想。思来想去,她决定先找机会再劝劝顾静妤,同时留意沈二公子的动向,防止他再有不当之举。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李令月的意料。顾静妤似乎对李令月的劝解怀恨在心,处处与她作对。在老夫人面前,顾静妤更是故意找茬,让李令月难堪。李令月心中委屈,但为了公府的安宁,她只能忍气吞声。 与此同时,沈二公子也并未收敛。他似乎察觉到了李令月的存在,竟派人送来一封书信给顾静妤,约她再次幽会。顾静妤收到书信后,心中欢喜,竟不顾李令月的警告,准备赴约。 李令月得知此事后,心急如焚。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顾静妤越陷越深,于是决定冒险阻止。她悄悄跟踪顾静妤,来到了梅林深处。 只见沈二公子早已等候在此,见到顾静妤后,满脸喜色,上前就要搂抱。李令月见状,连忙现身。 “沈二公子,请自重。五妹妹年少无知,被你蒙骗。你若还有一丝良知,就请离开她,不要毁了她的一生。”李令月义正言辞地说道。 沈二公子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你是何人?竟敢管本公爷的闲事。” “我是文国公府世子夫人。沈二公子,你身为公爷,应当以身作则,岂能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今日之事,我定会如实禀告老夫人,让她来决断。”李令月毫不畏惧地说道。 沈二公子闻言,心中有些忌惮。他知道文国公府的势力,而他只是一个庶子,若此事闹大,对他也不利。 于是,他假惺惺地说道:“世子夫人误会了。本公爷与顾静妤只是偶然相遇,并无他意。既然世子夫人如此说,本公爷自当远离顾静妤,不再纠缠。” 说罢,沈二公子转身离去。顾静妤见状,心中大急,想要追上去,却被李令月拦住。 “五妹妹,你醒醒吧。那沈二公子并非真心对你,他只是贪图你的美貌。你若再执迷不悟,将来定会后悔莫及。”李令月苦口婆心地说道。 顾静妤泪流满面,心中充满了怨恨。 “二嫂,你为何要如此狠心?你毁了我的幸福。” “五妹妹,我并非狠心。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你还年轻,将来定会遇到真正爱你的人。” 顾静妤却一把推开李令月,恶狠狠地说道:“你少假惺惺了,从今日起,我与你势不两立。”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李令月望着顾静妤,心中无奈。她知道,顾静妤如今对她误会很深,但她相信,总有一天,顾静妤会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 第三十章 再遇萧铎 次日,阳光洒在万国寺的每一个角落,给庄严的寺庙增添了一抹暖色。李令月如往常一般陪伴着老夫人在佛堂诵经礼佛,心中却始终惦记着顾静妤的事情。 礼佛完毕后,李令月独自在寺庙的回廊中踱步,思考着该如何妥善解决顾静妤与沈二公子的纠葛。 突然,她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身影一闪而过,那身影甚是熟悉,竟是沈二公子。只见沈二公子神色慌张,鬼鬼祟祟地朝着寺庙的后山方向走去。 李令月心中疑惑顿生,这沈二公子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决定悄悄跟踪沈二公子,看看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李令月小心翼翼地跟在沈二公子身后,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寺庙的后山人迹罕至,草木繁茂,道路崎岖。沈二公子似乎对这里的地形颇为熟悉,轻车熟路地穿梭在山林之间。 随着深入后山,李令月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突然,她看到前方不远处出现了几个陌生的身影,而沈二公子正朝着他们走去。李令月赶紧躲在一块巨石后面,悄悄观察着。 只见那几个人身着黑色劲装,其中一人的衣服上带有狼头纹饰,显得格外狰狞。沈二公子与他们低声交谈着,神情严肃,似乎在商议着什么重大的事情。 李令月心中大惊,这沈二公子竟然与这些神秘人有往来,他们究竟在谋划什么?难道会对文国公府不利?正当李令月陷入沉思之际,她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树枝。 “咔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刺耳。沈二公子和那几个神秘人立刻警觉起来,纷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李令月心中暗道不妙。 就在李令月以为自己即将被发现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突然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往后拖去。李令月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那个人带着李令月穿梭在山林之中,直到来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才停下。李令月惊魂未定,转过身来。 当她看清眼前之人时,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站在她面前的竟然是五皇子萧铎。萧铎身着一袭黑色锦袍,面容冷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 “你为何会在此处?”李令月率先打破了沉默,心中满是疑惑。 萧铎却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紧紧地盯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你不是江柳儿!你到底是何人?” 李令月被萧铎的问题问得一愣,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怀疑自己的身份。“我就是江柳儿,倒是五皇子为何会出现在这寺庙之中,还如此神秘?” 萧铎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继续追问:“你真的是江柳儿?为何我觉得你的性格与之前的江柳儿完全不同?” 李令月心中一紧,不知该如何回答。 “五皇子说笑了,我自然是世子夫人。以前我对五皇子痴缠,现在我只不过是想通了一些事情,才给五皇子造成这样的错觉。”李令月努力保持着镇定,试图打消萧铎的疑虑。 萧铎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着李令月的话。 “你可知道你今日看到的事情有多危险?那些人与沈二公子勾结,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若不小心被他们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李令月点了点头,心中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多谢五皇子相救。只是不知五皇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为了调查沈二公子他们的事情?” 萧铎微微皱眉,“此事你无需多问。你只需记住,今日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否则会给你和文国公府带来灭顶之灾。” 李令月心中一凛,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五皇子放心,我定会守口如瓶。只是那沈二公子与那些神秘人究竟在谋划什么?会不会对文国公府不利?” 萧铎摇了摇头,“目前还不清楚他们的具体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行动十分危险。你回去后要多加小心,留意府中的动静。若有任何异常,及时向我汇报。” 李令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五皇子之恩,我定会铭记在心。若有需要,我定会尽力相助。” 萧铎看了李令月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好,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你现在赶紧回去吧,不要让人起疑。” 李令月告别了萧铎,匆匆往寺庙走去。 一路上,她的心情格外沉重。她没想到在这寺庙之中竟然会发现如此惊人的秘密,而自己也被卷入了一场未知的危险之中。 回到寺庙后,李令月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然而,她的心中却始终无法平静,不断地思考着沈二公子和那些神秘人的事情。 与此同时,顾静妤也在寺庙中四处寻找着沈二公子的身影。她心中惦记着沈二公子,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陷入一场巨大的危机之中。 李令月看到顾静妤的举动,心中更加担忧。她想要再次劝说顾静妤远离沈二公子,但又怕引起顾静妤的反感。无奈之下,她只能暗中留意着顾静妤的动向,防止她与沈二公子再有接触。 夜晚降临,寺庙中的灯火渐渐熄灭,整个寺庙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李令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白天在后山看到的情景,心中充满了不安。 突然,她听到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李令月心中一惊,立刻警觉起来。她悄悄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的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一个黑影在窗外一闪而过,速度极快。李令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那个黑影究竟是谁?是沈二公子他们派来的人吗?还是另有其人?李令月的心中充满了疑问,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危险。 就在李令月陷入恐惧之中时,她突然想起了五皇子萧铎的话。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保护自己和文国公府。 于是,李令月决定先保持冷静,观察那个黑影的动向。如果黑影有进一步的行动,她再想办法应对。 过了一会儿,那个黑影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悄然离去了。李令月松了一口气,但心中的警惕却丝毫没有放松。 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她必须更加小心谨慎,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李令月心中更加确定,这寺庙中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 第三十一章 密谋 次日清晨,阳光如金色的丝线般透过寺庙的窗棂,洒落在房间的地面上,泛起微微的光晕。 李令月缓缓从睡梦中醒来,昨夜的种种经历如沉重的石块般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她深知,自己如今已深陷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稍有不慎,便可能给文国公府带来灭顶之灾。 起床后,李令月简单地梳洗打扮了一番,看似与平常无异,然而她的心思却全然放在了寻找沈二公子的行踪上。她在寺庙的庭院中缓缓踱步,目光如鹰隼般敏锐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寺庙中的僧侣们来来往往,神色肃穆,口中念念有词。李令月一边装作欣赏寺庙的风景,一边留意着是否有沈二公子的身影出现。 寺庙的建筑古色古香,红墙黄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庄严。庭院中的花草树木郁郁葱葱,散发着阵阵清香。 李令月走过一座拱形的石桥,桥下的溪水潺潺流淌,清澈见底。她看着水中游动的鱼儿,心中却在思索着如何揭穿沈二公子的阴谋。 终于,在寺庙的一处较为偏僻的庭院里,李令月发现了沈二公子。只见沈二公子正与寺庙的监院站在一棵古老的银杏树下,两人低声交谈着,神情极为严肃。 沈二公子身材瘦削,面容尖刻,一双小眼睛不停地转动着,透露出一股狡黠的气息。他穿着一身华丽的锦袍,腰间挂着一块美玉,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不停地扇动着,仿佛在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他的头发梳得油光发亮,脸上带着一丝虚伪的笑容,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监院则是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面容和蔼,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贪婪。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僧袍,手中拿着一串佛珠,不停地转动着。 沈二公子压低声音说道:“那笔钱财可都处理妥当了?” 监院微微点头,神色紧张地说道:“放心吧,都按照你的吩咐,移花接木,早已转移到了该去的地方。那些黑衣人已经确认过了,对我们的办事效率很是满意。” 沈二公子的小眼睛眯了起来,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哼,这次朝廷拨下来的修缮费用可不少,足够我们谋划下一步了。等时机成熟,我们就能借助那些黑衣人的力量,在这京城中掀起一番风浪。” 监院担忧地说道:“沈二公子,那些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我们这样与他们合作,真的不会有问题吗?万一被朝廷发现,我们可就……” 沈二公子冷哼一声,打断了监院的话,说道:“怕什么?只要我们小心行事,就不会有问题。那些黑衣人来自一个神秘的组织,他们在暗中谋划着大事,我们只要跟着他们,事成之后,少不了我们的好处。到时候,你我都能飞黄腾达,还怕什么朝廷?” 监院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这寺庙毕竟是佛门清净之地,我们这样做,会不会遭报应啊?” 沈二公子不耐烦地说道:“你真是胆小如鼠。这世间哪有什么报应?只要我们有足够的权力和财富,谁还敢说三道四?再说了,这寺庙不过是我们的一个幌子,等我们的计划成功了,这寺庙也能跟着沾光。” 监院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听你的。只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沈二公子思索了片刻,说道:“我们先按兵不动,等那些黑衣人的指示。他们肯定有更大的计划,我们只要配合好他们就行了。还有,这段时间要密切留意寺庙里的动静,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们的秘密。” 李令月心中大惊,她万万没想到,朝廷捐给寺庙修缮的费用,竟然被沈二公子和监院暗中转移。而且听他们的语气,那笔钱财似乎已经到了昨天她在后山看到的那批黑衣人手中。她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别人,让朝廷来处理此事。 “姑娘,可是在找人?” 正当李令月准备悄悄离开时,突然被身后的一个小僧侣叫住。 沈二公子和监院立刻警觉起来,纷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李令月心中暗道不妙,连忙躲到了一旁的花丛后面,并示意小僧侣不要说话。 沈二公子皱着眉头,说道:“什么人?出来!” 监院也紧张地四处张望,说道:“会不会是有人发现了我们的事情?” 沈二公子的小眼睛中闪过一丝凶狠,说道:“不管是谁,只要敢坏我们的好事,就别想活着离开。”说着,他朝着花丛走了过来。 李令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沈二公子越来越近,她甚至能听到他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就在沈二公子即将发现她的时候,一只小鸟突然从花丛中飞了出来,吓了沈二公子一跳。 沈二公子松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是只鸟,吓我一跳。” 监院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还好只是只鸟,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们可就麻烦了。” 沈二公子说道:“以后小心点,别再出什么差错。” 监院连忙点头称是。 然而,李令月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沈二公子突然又折返回来,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这一次,他直接伸手拨开了花丛,李令月瞬间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哼,果然是你!”沈二公子冷笑道,“你竟然敢偷听我们的谈话,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李令月惊恐地看着沈二公子,说道:“沈二公子,我什么都没听到。” 沈二公子哪里会相信她的话,他一挥手,几个手下立刻冲了过来,将李令月抓住。 “把她带走!”沈二公子命令道,“看紧她,别让她跑了。” 李令月被沈二公子的手下带到了一个阴暗的房间里,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她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逃脱这个困境。 就在李令月陷入绝望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老夫人。她希望老夫人能够发现她的失踪,。然而,她也知道,这只是一种渺茫的希望。 此时的李令月,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自己能够平安无事,也希望这场阴谋能够被揭开。 ------------ 第三十二章 得救 这个房间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墙壁是由粗糙的石块砌成,散发着丝丝寒意。地面上杂乱地铺着一些稻草,散发着难闻的霉味。微弱的光线从高处一个狭小的窗户透进来,却只能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除了这些,房间里再无其他显眼的物品。 李令月被扔在地上,手脚被紧紧绑着,绳子深深地勒进她的皮肤,带来阵阵疼痛。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身体的虚弱和束缚让她的努力显得那么无力。她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脑海中飞速地思考着如何逃脱这个困境。 过了一会儿,沈二公子阴沉着脸走了进来。他那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威胁的光芒,一步一步地走到李令月面前。“说吧,你都听到了什么?如果你老实交代,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他的声音冰冷而尖锐,仿佛一把利刃悬在李令月的头顶。 李令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沈二公子,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我只是偶然路过那里,不小心弄出了声响。”她的眼神坚定地迎上沈二公子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沈二公子眯起眼睛,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凑近李令月,压低声音说道,“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有你苦头吃。”他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让李令月的胃里一阵翻腾。 李令月毫不畏惧地看着他。“沈二公子,你就算杀了我,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因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却充满了坚决。 沈二公子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随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李令月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她知道,自己的处境依然十分危险。 当沈二公子走后,李令月开始四处寻找可以割开绑住她手脚的东西。她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努力搜索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那微弱的光线让她的视线受到极大的限制,但她没有放弃。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她看到了一个碎瓷片。那碎瓷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一丝寒光,仿佛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朝着碎瓷片的方向缓慢移动。地面的粗糙让她的皮肤被轻微擦伤,但她全然不顾疼痛,只专注于靠近那个可能带来自由的碎瓷片。每一次的挪动都需要极大的力气,因为手脚被绑得很紧,限制了她的行动。她咬着牙,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汗水从额头滑落,滴在地上的稻草上。 她的身体在地上摩擦着,衣服也被磨破了,但她没有丝毫在意。终于,她艰难地挪到了碎瓷片旁边。她伸出被绑着的手指,努力地夹住碎瓷片,将其紧紧握在手中。由于手脚被绑,她的动作十分笨拙,好几次差点让碎瓷片掉落。但她没有放弃,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终于成功地握住了碎瓷片。 她将碎瓷片的边缘对准绳子,轻轻地来回摩擦。一开始,绳子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她心中不禁有些焦急。但她很快调整心态,更加专注地继续割着绳子。 她小心地控制着力度,既不能太轻以至于毫无效果,又不能太重以免割伤自己。每一次的摩擦都让她的手臂感到酸痛,但她没有放弃。随着时间的推移,绳子开始出现一些磨损的迹象。她心中一喜,更加用力地割着绳子。 她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但她始终保持着冷静,不断地调整着角度和力度。碎瓷片在绳子上滑动,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直到绳子完全断开,她松开被绑得麻木的手脚,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自由的渴望。 然而,当她想打开门逃出去时,却发现门被从外锁住了。她的心又沉了下去,但她没有放弃。她开始寻找其他的出口,但房间里除了那扇门,没有任何其他的通道。 李令月无奈地坐在地上,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她开始大声呼救,但她的声音在这个阴暗的房间里显得那么微弱,根本传不出去多远。 她喊了一会儿,嗓子都变得沙哑了,但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她感到绝望,但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她开始回忆自己所学过的知识,试图找到一种可以引起外面人注意的方法。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她决定用碎瓷片在墙上刻下一些记号,希望有人能够看到这些记号并前来救援。她开始用碎瓷片在墙上刻划,虽然每一下都很吃力,但她没有放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令月被关在这个房间里已经三天三夜了。在这三天三夜里,她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她的嘴唇干裂,喉咙疼痛,眼前开始出现幻觉。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就这样死去。 沈二公子好像也忘记了李令月的存在,没有再来过这个房间。李令月心中充满了绝望,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就在她快要晕厥之际,突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声响。她努力打起精神,仔细倾听着。 那声响似乎是从门外传来的,像是有人在轻轻地走动。李令月心中涌起一丝希望,她开始更加用力地呼救。然而,那声响突然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李令月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了幻觉。但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一道光线射进房间,让李令月有些睁不开眼睛。 当她适应了光线后,看到一个身影站在门口。她定睛一看,竟然是顾景云。顾景云的脸上充满了焦急和担忧,他看到李令月的样子,心疼不已。 “娘子!”顾景云冲过来,紧紧地抱住李令月。李令月闻到了熟悉的草药味,心中一暖,在这一瞬间,所有的恐惧和疲惫都涌上心头。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便彻底晕了过去。 当李令月悠悠转醒,发现自己已回到世子府。她微微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间布置,还有雀姐儿和春桃那满是关切的脸庞。 ------------ 第三十三章 苏醒 雀姐儿见李令月醒来,眼中瞬间盈满泪水,声音哽咽道:“小姐,你可算是醒了,这几日可把我们给担心坏了。” 春桃亦是红了眼眶,忙不迭地端来一杯热茶,小心地喂给李令月。 李令月只觉喉咙干涩疼痛,微微抿了几口水,才觉得好受了些。她看着雀姐儿和春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轻声道:“让你们担心了。” 李令月脑子还有些昏沉,她挣扎着想坐起身。雀姐儿瞧见忙扶她做好,又拿了个软枕放在她背后。 “是夫君救的我?”李令月隐约记得昏迷前,看到了一脸担忧的顾景云。 春桃点了点头,“这几日,郎君为了寻少夫人,都未阖过眼。听长瑞说,郎君昨日还因太过劳心咳了血,引发了寒疾。” 李令月微微皱了皱眉,“夫君可是要紧?” 雀姐儿给李令月披了件衣裳,“郎君昨夜喝了药,已经好了许多。” 李令月悬在空中的一颗心落了下来,她移眸怔怔地望着窗外,许久未语。 顾景云那般月白风清的男子,本该书画瑶琴相伴,安宁一生,这次却因为救她损筋伤络。 李令月知晓顾景云救她,仅仅因为她是他的妻。 可那日,她抬头便瞧见他来救她,心中却藏着隐秘的欢喜。 天地万物,仿佛唯他与她。 春桃瞧见李令月有了气力,心中欢喜。 “少夫人,您好好歇着。我这就去告诉郎君,若郎君知道少夫人醒了,必定会十分高兴。” 不待李令月点头,春桃便兴匆匆地去给顾景云报信去了。 一旁的雀姐儿摇摇头。 郎君昨日才吐过血,身子如今恐怕比自家小姐还要虚弱。这时候去唤郎君,倒也不知道恰不恰当。 不多会儿,顾景云便推开门,从门外走了进来。 约莫是来得匆忙,顾景云的仪容不似往日端方,面色也有些苍白。 他快步来到李令月身旁,温柔地望着李令月,眼中有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关切。 “娘子,可觉得好些了?” 李令月微微点头,浅笑回应:“夫君放心,我已无大碍。” 顾景云轻叹一声,愧疚之情溢于言表:“都是为夫不好,未保护好娘子,让娘子受了这么多苦。” 李令月轻轻摇头,唇边不自知抿起一丝笑意,“不关夫君的事,是我不好,还连累了夫君旧疾复发。” 顾景云在李令月身旁坐了下来,到底是伤了身虚弱地咳了咳,“不碍事,都是些老毛病。” 春桃儿见状,赶忙又给顾景云倒了杯热茶。 此时,房间里弥漫着温馨的气息,阳光洒进屋内落在两人身上,宛如一幅美好的画卷。 李令月瞧见顾景云除了脸色还有点憔悴,并无其他大碍,心中略略安心。 她微仰头,目光落在顾景云身上,好奇地问道:“夫君是如何找到我的?” “其实我早就察觉万寿寺有异常,一直派人在万寿寺盯梢,只不过还是让娘子出了事。”顾景云喟叹,望向李令月的眼神变得深邃。 “国君,崇尚释氏。一个月前,朝廷拨了一笔钱给万寿寺用以修缮佛殿神像,那沈二公子刚好负责此事。却不想他与监院以次充好,背后更有人指挥他们将贪污的钱转移到别处。” “那日娘子走丢后,我立马遣了人去寻你。只是那沈二公子把娘子藏得极深,才耽误了三天。” 李令月闻言一怔,“那夫君可查出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顾景云摇头道:“那监院也不知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只知听从其命令行事。此人势力极大,行事极为谨慎,未曾露出丝毫马脚。” “至于沈二公子,似乎是有恃无恐,便是一句话也未招供。” 李令月默然,深知此事的复杂与危险。 此时,雀姐儿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小姐,郎君。这些是苏姨娘房里的大丫鬟送过来的,说是对小姐的身子有好处。”雀姐儿说道。 雀姐儿将食盒打开,里面放着一盅滋补的汤药和几碟精致的点心 春桃也附和道:“少夫人此番受苦,身子定要好好调养才行。” 李令月微笑着点头,她只是受了一些惊吓而已,倒用不到如此兴师动众。 顾景云从雀姐儿手中接过汤药,打算亲自喂给李令月。 李令月一顿,望着着顾景云郑重其事的模样,眼睫微微一动,心中涌起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甜蜜。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来人是顾景云的手下,此次前来是为了禀报沈二公子的案情。 顾景云抬眸看向来人,淡淡说道:“何事?” “世子,沈二公子被关在牢中,始终不肯透露背后之人的信息。我们用尽各种方法,也未能让他开口。” 顾景云脸色阴沉,“继续审问,务必让他说出背后之人。” 手下领命而去,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李令月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夫君可曾查访与沈二公子有过接触的人,看看能否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顾景云赞许地看着李令月,道:“娘子聪慧过人,所言极是,我立马安排人去调查。”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景云全力调查沈二公子背后之人的线索。 然而,调查的过程并不顺利。那些与沈二公子有过接触的人要么三缄其口,要么一问三不知。而关于万寿寺修缮的情况,也因为沈二公子的刻意隐瞒,变得扑朔迷离。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进一步调查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沈二公子在牢中突然暴毙。 顾景云得知这个消息后,脸色大变。他知道,这一定是沈二公子背后之人所为,目的就是为了除掉沈二公子这个隐患。 “看来这背后之人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调查,开始采取行动了。”顾景云轻叹一口气。 李令月心中一紧,“夫君,那现在该怎么办?” 顾景云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加快调查的进度,否则一旦线索中断,就更难找出背后之人了。” ------------ 第三十四章 暴毙 当顾景云得知沈二公子在牢中暴毙的消息时,他的心中犹如被一块巨石猛地撞击,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没有片刻的犹豫,顾景云立刻匆匆赶往牢房,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急于探寻事情的真相。 牢房中,压抑的气息如厚重的乌云般笼罩着每一个角落。阴暗潮湿的环境让人不寒而栗,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腐朽味道,似乎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无数悲惨故事。 沈二公子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周围围满了神色紧张的牢卒。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惊恐,有的疑惑,有的则是麻木不仁。顾景云快步走到尸体旁,目光紧紧地盯着沈二公子那毫无生气的面容。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沈二公子,为何会突然暴毙在这阴暗的牢房之中? 此时,仵作正在对沈二公子的尸体进行检查。仵作的动作熟练而专业,他仔细地查看每一个细节,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不一会儿,仵作站起身来,向众人宣布沈二公子是上吊自杀而亡。 然而,顾景云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凭借着自幼身体不好而学到的一点医术知识,他敏锐地察觉到沈二公子的死状有些异常。 顾景云仔细地观察着沈二公子的尸体,他发现沈二公子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苍白,嘴唇微微发紫,这绝不是上吊自杀应有的症状。他轻轻翻开沈二公子的眼皮,观察着他的瞳孔,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沈二公子是被人下了毒,然后制造成上吊的假象。 这个发现让顾景云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他知道这件事情背后一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顾景云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他立刻决定对地牢的侍卫展开调查。他深知,只有找到事情的真相,也才能避免更多的人受到伤害。他召集了所有负责看守沈二公子的侍卫,逐一询问他们在沈二公子死亡前后的情况。 在询问的过程中,顾景云发现其中一个侍卫神色慌张,言辞闪烁,显得十分可疑。这个侍卫名叫张权,他在回答问题时总是不敢直视顾景云的眼睛,而且双手不停地颤抖。顾景云心中一动,他觉得张权很有可能与沈二公子的死有关。 顾景云紧紧地盯着李未,语气严厉地问道:“张权,你在沈二公子死亡当晚,都做了什么?” 李未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回世子,小的一直按照规定在牢房外巡逻,没有做其他事情。”顾景云冷笑一声,说道:“你最好说实话,否则后果自负。” 李未在顾景云的逼视下,终于承受不住压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说道:“世子饶命,小的确实知道一些事情。在沈二公子死亡当晚,小的看到一个神秘人出现在牢房附近。那个神秘人给了李未一包东西,让李未的把它放在沈二公子的食物里。小的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觉得神秘人很可怕。” 顾景云心中一紧,他知道那个神秘人给李未的东西很可能就是毒药。 他立刻问道:“那个神秘人有什么特征?” 李未想了想,说道:“那个神秘人穿着黑色的长袍,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但是他的护臂上有一个狼头纹饰。” 顾景云得到这个重要线索后,立刻决定去李未的家中调查。他带着几名亲信,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李未的家。 然而,当他们到达李未家时,却发现李未已经死了。李未的尸体横在地上,身上布满了刀伤,死状极其惨烈。 顾景云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他知道自己又来晚了一步。 他开始仔细地检查李未的尸体,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在李未的手中,他发现了一块破碎的布料,这块布料的材质与那个神秘人所穿的长袍相似。顾景云心中一动,他觉得这块布料很可能是李未在与神秘人搏斗时扯下来的。他立刻让人将这块布料收好,准备带回去进一步调查。接着,他开始询问李未的家人,了解李未死前的情况。 李未的妻子泪流满面地告诉顾景云,李未在死前曾经遭到一个神秘人的威胁。那个神秘人警告李未不要说出任何关于沈二公子死亡的事情,否则就会杀了他的全家。李未非常害怕,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最后,那个神秘人还是残忍地杀害了李未。 顾景云听了李未妻子的话,心中充满了愤怒。他知道这个神秘人一定是为了掩盖沈二公子死亡的真相,才会如此心狠手辣地杀人灭口。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这个神秘人,为沈二公子讨回公道。 顾景云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世子府。他的心中充满了忧虑和不安,这个神秘人的身份和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为什么要杀害沈二公子?又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对待李未和他的家人?这些问题在顾景云的脑海中不断盘旋,让他感到无比的困惑和焦虑。 他将自己在牢房和李未家的发现告诉了李令月。 李令月听后,也感到非常震惊。她说道:“夫君,这个神秘人如此可怕,我们该怎么办?”顾景云握住李令月的手,坚定地说道:“娘子莫怕,我们一定会找出这个神秘人,揭露他的阴谋。”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景云开始全力调查那个神秘人。他派人四处打听关于狼头纹饰护臂的消息,同时也在暗中监视着京城中的一举一动,希望能找到那个神秘人的踪迹。然而,那个神秘人仿佛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顾景云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他知道,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能停止寻找真相的脚步。 顾景云仔细地分析着每一个线索,试图从中找出神秘人的身份和目的。他想到了沈二公子的背景和人际关系,也许从这里可以找到一些线索。沈二公子是京城中的名门之后,他的家族在京城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的死亡会不会与家族的利益冲突有关呢?或者是他得罪了什么人,才会遭到如此残忍的报复? 顾景云决定从沈二公子的家族入手,调查他的死因。他派人暗中调查沈二公子的家族成员,了解他们在沈二公子死亡前后的行踪和活动。同时,他也在关注着京城中的其他势力,看看是否有什么人对沈二公子的死亡表现出异常的关注。 ------------ 第三十五章 狼头玉佩 晨曦微露,京城的街道上还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顾景云身着朝服,神色肃穆,正乘坐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今日朝堂之上,气氛格外凝重。萧邝高坐龙椅,目光威严地扫视着群臣。顾景云心中隐隐有着一丝不安,他知道,今日之事必定与沈二公子的案件有关。 果然,萧邝率先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近日,朕听闻万寿寺铸造金像一事出现了问题。众爱卿可有耳闻?” 群臣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应答。 顾景云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微臣略知一二。” 萧邝微微颔首,示意顾景云继续说下去。 顾景云沉声道:“陛下,朝廷拨款给万寿寺铸一尊金像,本由沈二公子负责。然而,沈二公子却联合监院,将铸造金像的钱财转移,而后用铜铸造金像,再在外面镀一层金以次充好。此等行径,实乃对陛下不敬,对朝廷不忠。”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萧邝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阴沉,他怒视着群臣,说道:“竟有此事?朕对万寿寺铸造金像一事寄予厚望,不想竟有人敢如此胆大妄为。顾爱卿,此事你务必严查,以正国法。否则,朝廷威严何在?百姓又如何能信任朝廷?” 顾景云领命道:“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托。” 下朝后,顾景云心事重重地回到世子府。他知道,这个案件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沈二公子在牢中暴毙,线索也断了,只知道背后之人护臂上有狼头纹饰。 顾景云来到书房,坐在书桌前,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仔细地分析着每一个线索,试图从中找出案件的突破口。就在这时,李令月悄然走进书房。 她看着顾景云愁眉不展的模样,心中满是担忧。“夫君,今日朝堂之上可是有何要事?为何你下朝归来,如此心事重重?” 顾景云轻叹一声,说道:“娘子有所不知,今日朝堂之上,陛下提及万寿寺铸造金像一事。那沈二公子联合监院,以次充好,此事已被陛下知晓。陛下命我严查此案。” 李令月微微蹙眉,说道:“这沈二公子怎如此大胆?竟敢做出这等欺君之事。那如今可有什么线索?” 顾景云沉声道:“目前线索寥寥无几,仅知那神秘人护臂上有狼头纹饰。沈二公子在牢中暴毙,定是那神秘人所为,可此人究竟是谁,又为何要杀害沈二公子,我却毫无头绪。” 李令月思索片刻,说道:“夫君,这神秘人如此神秘,会不会与其他势力有关?或者沈二公子在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 顾景云微微点头,说道:“娘子所言极是。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沈二公子是京城中的名门之后,他的家族在京城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的死亡会不会与家族的利益冲突有关呢?或者是他得罪了什么人,才会遭到如此残忍的报复?” 李令月担忧地说道:“夫君,此事如此棘手,你可要多加小心。那神秘人既然敢在牢中杀人灭口,定是心狠手辣之辈。” 顾景云握住李令月的手,说道:“娘子放心,为夫自会小心。我定会找出这个神秘人,揭露他的阴谋,也不辜负陛下的重托。” 李令月又问道:“夫君,那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顾景云说道:“我准备从沈二公子的人际关系入手,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线索。同时,我也会派人继续打听关于狼头纹饰护臂的消息,希望能从中找到神秘人的踪迹。” 李令月说道:“夫君,我也会帮你留意身边的事情,若有发现,定及时告知你。” 顾景云感激地看着李令月,说道:“有娘子相助,为夫信心更足了。”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李令月便去为顾景云准备茶点,让他在书房中继续思考案件。 顾景云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笔,在纸上写下一个个线索和疑问,试图从中找到破案的关键。他知道,这个案件关系到朝廷的威严。他必须尽快找出真相,给陛下一个交代。 过了几日,顾景云再次上朝。萧邝询问他关于沈二公子案件的进展。 顾景云如实禀告道:“陛下,微臣目前仍在调查之中。已从沈二公子的人际关系入手,但尚未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不过,微臣得知那加害沈二公子的神秘人护臂上有狼头纹饰,正派人四处打听,希望能找到与此相关的线索。” 萧邝微微皱眉,说道:“此事不可拖延太久。那沈二公子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做出这等事,又遭人杀害,若不查出真相,朕心难安。顾爱卿,你务必加快进度。” 顾景云恭敬地说道:“陛下放心,微臣定当全力以赴。” 下朝后,顾景云回到世子府,继续投入到案件的调查之中。李令月见他归来,连忙迎上前去。“夫君,今日朝堂之上可有新的进展?” 顾景云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催促我尽快查出真相。可这案件实在复杂,至今仍无重大突破。” 李令月安慰道:“夫君莫急,此事急不得。或许我们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比如那狼头纹饰,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顾景云沉思片刻,说道:“娘子所言有理。我会让人去调查一下这狼头纹饰的来历,看看是否能找到线索。” 李令月又说道:“夫君,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可太过劳累。这案件虽重要,但你的身体也同样重要。” 顾景云心中一暖,说道:“娘子放心,为夫会注意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景云一边派人调查狼头纹饰的来历,一边继续从沈二公子的人际关系中寻找线索。然而,调查进展缓慢,始终没有找到关键的线索。 就在顾景云感到焦虑之时,李令月突然想到了她第一次去万寿寺祈福时,捡到的一枚狼头玉佩。 ------------ 第三十六章 镇国侯 李令月急忙找出那枚狼头玉佩,拿到顾景云面前。 “夫君,你看这枚玉佩,我第一次去万寿寺祈福时捡到的,上面也有狼头纹饰,会不会与那神秘人有关?” 顾景云接过玉佩,仔细端详起来。玉佩质地温润,狼头雕刻得栩栩如生,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娘子,你这一发现或许是个重大线索。这玉佩极有可能与那神秘人有所关联。” 顾景云决定前往万寿寺,向慧远大师请教这枚玉佩的来历。他带着玉佩,快马加鞭来到万寿寺。 见到慧远大师后,顾景云恭敬地呈上玉佩,说明来意。 慧远大师接过玉佩,先是将玉佩托在掌心,微微闭起双眼,似在感受玉佩的气息。片刻后,大师缓缓睁开眼睛,仔细观察了玉佩的材质,微微皱眉道:“世子,此玉佩的材质细腻温润,却又与北豊国常见的玉石有所不同。老衲观之,这材质似是来自远方之地。其质地纯净,光泽内敛,绝非一般玉石可比。” 顾景云连忙问道:“大师,您可看出这玉佩可能来自何处?” 慧远大师轻轻摩挲着玉佩,继续观察着上面的雕刻工艺,缓缓说道:“世子且看,这狼头的雕刻手法极为精湛,线条流畅,神韵非凡。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狼的眼神凌厉,仿佛能穿透人心。此等工艺,绝非一般工匠所能为之。老衲曾在游历之时,见过各国不同的雕刻风格,此玉佩的雕刻风格与北豊国大不相同,倒像是来自异域之国。” 顾景云神色凝重,追问道:“大师,依您之见,这玉佩会是来自哪?” 慧远大师沉思片刻,说道:“老衲也不敢确定,但从这狼头纹饰来看,老衲想起曾听闻过一些国家以特定的动物作为图腾。这狼头纹饰,或许与某个国家的图腾有关。然而,仅凭这一点,难以确定其具体出处。” 顾景云心中一动,问道:“大师,您可记得有哪些国家以狼为图腾?” 慧远大师缓缓说道:“周边各国之中,老衲曾听闻西蠡国有以狼为图腾的传说。但这也只是老衲的猜测,不能确定此玉佩就一定来自西蠡国。毕竟,世界之大,或许还有其他国家也以狼为图腾,只是老衲未曾听闻罢了。” 顾景云思索片刻,说道:“大师,若这玉佩真的来自西蠡国,那朝中之事恐怕就更加复杂了。” 慧远大师微微叹气,说道:“世子,此事不可不防。若朝中真有人与敌国勾结,那对北豊国将是极大的危害。老衲观此玉佩,虽不能确定其出处,但能感受到其上隐隐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或许其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慧远大师说道:“世子可从这玉佩的工艺、材质以及纹饰的特点入手,与已知的西蠡国物品进行对比。若能找到相似之处,或许就能确定这玉佩的出处。” 顾景云点点头,说道:“多谢大师指点。我这就去调查。” 顾景云向慧远大师道谢后,匆匆赶回世子府。 回到府中,顾景云将与慧远大师的对话告诉了李令月。 李令月面露忧虑之色,说道:“夫君,若这玉佩真的与西蠡国有关,那我们该怎么办?” 顾景云握住李令月的手,说道:“娘子莫慌。我们先从这玉佩的线索入手,看看能否找到更多的证据。若真有朝中之人与西蠡国勾结,我们必须尽快找出这个人,以保北豊国的安全。” 李令月微微点头,说道:“夫君,那我们从何处开始调查呢?” 顾景云思索片刻,说道:“我们先从沈二公子的人际关系查起。他既然负责铸造金像之事,必然与不少人有过接触。或许能从中找到与这狼头玉佩有关的线索。” 李令月说道:“夫君,西蠡国不可小觑。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出与狼头玉佩有关的线索,以免给北豊国带来灾难。” 顾景云说道:“娘子放心,为夫一定会竭尽全力。” 李令月说道:“夫君,我们可以从沈二公子的家人入手,看看他们是否知道这枚玉佩的来历。” 顾景云说道:“娘子的主意不错。我们明日就去拜访沈二公子的家人。” 第二天,顾景云和李令月来到镇国侯府。他们向镇国侯府说明了来意,并展示了那枚狼头玉佩。 镇国侯府的人看到玉佩后,脸色大变。 镇国侯说道:“世子,这枚玉佩我们从未见过。但从这狼头纹饰来看,确实像是西蠡国的东西。我们也不知道这玉佩为何会与我儿的案件有关。” 顾景云说道:“镇国候,您可知道沈二公子在负责铸造金像期间,是否与西蠡国有过接触?” 镇国侯思索片刻,说道:“世子,我儿在负责铸造金像期间,并未与西蠡国有过接触。至少我没有听说过他与西蠡国有任何往来。” 顾景云和李令月对视一眼,心中充满了疑惑。如果沈二公子没有与西蠡国有过接触,那这枚狼头玉佩为何会出现在与他有关的地方呢? 顾景云说道:“镇国候,您再仔细想想,沈二公子在案发前是否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者他是否收到过什么奇怪的信件或物品?” 镇国侯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突然,他眼睛一亮,说道:“世子,我想起来了。在案发前,我儿曾收到过一封匿名信。他看完信后,神色十分慌张。但他没有告诉我信的内容。” 顾景云心中一动,问道:“镇国候,那封信现在还在吗?” 镇国侯说道:“世子,那封信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我儿看完信后,就把信收起来了。后来他出事了,我们也没有找到那封信。” 顾景云和李令月感到有些失望。但他们也知道,这封信可能是解开沈二公子案件的关键线索。 顾景云说道:“镇国候,如果您想起了关于那封信的任何线索,请务必及时告知我。” 镇国侯点头道:“世子放心,若我想起什么,一定告知世子。” ------------ 第三十七章 线索 顾景云和李令月自外归来,满心皆是失望。那神秘的狼头玉佩虽似带来了一丝线索,却又仿佛被层层迷雾紧紧包裹,让人难以看清其中真相。 顾景云一回到刑部,便马不停蹄地投入到沈二公子案件的办理之中。 他端坐在书房内,案牍之上堆满了与案件相关的卷宗,那紧锁的眉头和凝重的神色,无不透露出此事的棘手。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身上,却未能驱散他心中的阴霾。他的手指轻轻翻动着卷宗,目光专注而犀利,试图从那一行行文字中找出解开谜团的关键。 而李令月也未曾闲着。 她深知顾景云所面临的巨大压力,便在书房中翻阅着各种书籍,期望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助顾景云一臂之力。 书房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李令月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动着泛黄的书页,眼神专注而坚定。她时而微微皱眉,思索着书中的内容与案件是否有关联;时而轻叹一声,为线索的渺茫而担忧。然而,她并未放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帮助顾景云解开这个谜团,守护北豊国的安宁。 日子就在这紧张的调查中悄然流逝,如流水般静谧却又充满了未知的波澜。 这一日,李令月如往常一般去给老夫人请安。 她身着一袭淡雅的罗裙,裙摆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摇曳,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刚走进老夫人的院子,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顾静妤。 顾静妤本就生得娇俏可人,然而,此时的她却因沈二公子的事情而满脸愁容,那原本明亮的眼眸中满是忧伤,脸色也略显苍白。 李令月心中明白,顾静妤对沈二公子曾有过一番情意。她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丝怜悯。 她缓缓走上前去,轻声说道:“五妹妹,莫要太过难过。沈二公子犯下如此罪行,乃是罪有应得。你切不可因他而伤了自己的身子。” 顾静妤闻言,脸色一沉,心中涌起一股怒意。 她本就心情不佳,此刻听李令月这般说,只觉得她是在奚落自己。 顾静妤冷冷地看了李令月一眼,说道:“哼,你又何必假惺惺地来劝我?你不过是想看我的笑话罢了。” 李令月一怔,连忙解释道:“五妹妹,你误会了。我并无此意。我只是担心你因沈二公子之事而过度伤心,这对你不好。” 然而,顾静妤却并不听她的解释,转身便走,不给李令月好脸色。 李令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叹这误会一时难以解开。她望着顾静妤离去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转身向老夫人的房间走去。 与此同时,顾景云回到文国公府后,也来到了书房,他继续苦苦思索着狼头玉佩的线索。顾景云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那枚狼头玉佩,回想起慧远大师的话,心中越发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若这玉佩真的与西蠡国有关,那朝中必然有人与敌国勾结,这对北豊国来说将是极大的威胁。 他再次仔细查看了关于沈二公子的卷宗,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那泛黄的纸张在他的手中轻轻翻动。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行字上:沈二公子在案发前曾与一位神秘人见过面。 顾景云心中一动,这个神秘人会不会与狼头玉佩有关呢?他立刻派人去调查这个神秘人的身份。经过一番周折,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原来,这个神秘人在京城中出现的时间与沈二公子收到匿名信的时间相近。 顾景云推断,这个神秘人很可能就是送匿名信的人。他继续深入调查,发现这个神秘人的行踪十分诡秘,似乎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顾景云不禁陷入了沉思,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而李令月在书房中也有了新的发现。她在一本古籍中看到了关于西蠡国图腾的记载,与慧远大师所说的相符。这让她更加确定了狼头玉佩与西蠡国之间的联系。她急忙拿着古籍去找顾景云,那急促的脚步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激动。 她来到顾景云的书房,轻轻推开门,只见顾景云正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她轻声说道:“夫君,我有新的发现。” 顾景云抬起头,看着李令月。 李令月将古籍递给顾景云,指着上面的记载说道:“夫君,你看,这古籍中关于西蠡国图腾的记载与慧远大师所说的相符。这更加确定了狼头玉佩与西蠡国之间的联系。” 顾景云看着古籍上的记载,眼神中闪烁着光芒。他说道:“娘子,你的发现非常重要。这进一步证实了我们的猜测。现在我们要尽快找到那个神秘人,以及沈二公子收到的匿名信,只有这样,才能解开这个谜团。” 李令月点点头,说道:“夫君,我们可以从沈二公子的日常行踪入手,看看他在案发前都去过哪些地方,或许能找到神秘人的线索。” 顾景云采纳了李令月的建议,派人去调查沈二公子案发前的行踪。经过一番努力,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些线索。原来,沈二公子在案发前曾去过天然居。 顾景云和李令月立刻前往天然居。天然居位于京城的繁华地段,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他们走进天然居,向掌柜询问沈二公子的情况。 掌柜回忆道:“沈二公子确实来过这里,当时他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两人在房间里谈了很久。后来,那个陌生人就离开了。” 顾景云问道:“掌柜,你可记得那个陌生人的长相?” 客栈掌柜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说道:“那个陌生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一顶帽子,看不清面容。不过,他的身材高大,走路的姿势很有气势。” 顾景云和李令月对视一眼,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个陌生人究竟是谁?他和沈二公子谈了什么?他们决定在客栈周围继续调查,看看能否找到更多的线索 ------------ 第三十八章 除夕 很快到了除夕夜,整个上京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过年的浓郁氛围。 街道之上,红灯笼高高悬挂,在风中轻轻摇曳,为寒冷的冬日增添了温暖的色彩。孩童们身着崭新的衣裳,欢快地嬉笑玩耍,手中紧握着新奇的小玩意儿,脸上洋溢着纯真无邪的笑容,那清脆的笑声在空中回荡,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店铺门口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年货,精美的糕点、鲜艳的布匹、精致的饰品等让人应接不暇。 北豊国皇帝萧邝深知顾景云为沈二公子一案劳心劳力,特意给他放了几天假,让他好好休息。顾景云心中满是感激,他明白皇帝的一片苦心。这段时间以来,他为了案件日夜操劳,几乎没有片刻停歇。如今皇帝的关怀让他感受到了温暖,也让他更加坚定了为国家效力的决心。 文国公府中,下人们忙碌地布置着,处处张灯结彩,喜庆的氛围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府中的庭院里,摆放着各种花卉,为新年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除夕之夜,文国公府的除夕宴热闹非凡。府中的众人齐聚一堂,欢声笑语不断。顾景云和李令月携手而来,他们身着华美的服饰,顾景云英俊潇洒,身姿挺拔,气质非凡。李令月端庄秀丽,温婉动人,宛如仙子下凡。 两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让人不禁为之赞叹。他们缓缓走进宴会厅,众人纷纷起身向他们行礼。顾景云和李令月微笑着回礼,他们的笑容如春风拂面,让人感到温暖与亲切。他们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着满桌的美食和热闹的场景,心中充满了温暖。 然而,这份温暖并没有持续太久。章季芳看着李令月,心中涌起一股嫉妒之意。她一直对李令月不满,觉得她自从嫁入文国公府后,抢走了老夫人的宠爱。在她看来,老夫人本应该更加关注自己,而不是这个新来的媳妇。于是,章季芳话里话外开始针对李令月。 章季芳微笑着说道:“哟,这新妇就是不一样啊,如今这府里的风头都被你给占了。”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酸意,眼神中也透露出不满。 李令月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道:“大夫人过奖了,令月只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她的眼神坚定而从容,没有丝毫的畏惧。 章季芳又说道:“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帮着景云查案,这女子就应该在家中相夫教子,何必去掺和那些男人的事情呢?”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李令月的指责,认为女子不应该参与男人的事务。 李令月眼神坚定地说道:“大夫人此言差矣,如今国家有难,我们身为臣子之家,理应尽自己的一份力。而且,我与夫君夫妻一体,共同为国家分忧,也是应该的。” 章季芳被李令月的话噎住了,心中更加恼怒。她又说道:“哼,说得好听。你以为你能帮上什么忙?别到时候给景云添乱。”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李令月从容地说道:“大夫人放心,我自会小心谨慎,不会给夫君添麻烦。而且,我相信夫君的能力,我们一定能解开这个谜团。”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和对顾景云的信任。 章季芳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顾景云打断了。顾景云冷冷地看了章季芳一眼,说道:“大伯母,令月是我的妻子,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请你不要无端指责她。”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威严和坚定,让人不敢违抗。 章季芳脸色一僵,不敢再说什么。众人看着这一幕,心中都暗暗佩服李令月的聪慧和勇气。他们知道,在这个府中,李令月虽然是新妇,但她却有着自己的主见和勇气,不会轻易被人欺负。 就在这时,老夫人开口了。老夫人微笑着看着顾景云和李令月,说道:“你们两个啊,成亲也有一段时间了。如今,你们也该考虑要个孩子了。”老夫人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和关心。 李令月的脸微微一红,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她知道,生孩子是女子的必经之路。但是,她也明白,现在她与顾景云还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他们虽然相互尊重,相互扶持,但在感情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顾景云则微笑着说道:“祖母说得是,我们会考虑的。”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温柔和体贴,让人感受到了他对李令月的重视。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我们文国公府也该添点喜气了。”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五皇子府。 萧铎身着一身红衣,静静地坐在屋檐上,独自赏月。 明月高悬,洒下银白的光辉,照亮了萧铎那落寞的身影。他的眼神中透着淡淡的忧伤,思绪飘向远方。在这喧嚣的夜晚,他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人,独自守着内心的宁静。 萧铎想起了过往的种种,那些曾经的荣耀与梦想,如今却显得如此遥远。他身为皇子,肩负着国家的重任,却常常感到力不从心。在这权力的漩涡中,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前行,生怕一步走错,便万劫不复。朝廷中的争斗、各方势力的角逐,让他感到身心俱疲。 他又想到了顾景云和李令月,他们夫妻二人相互扶持,为了国家的安宁而努力。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羡慕,羡慕他们之间的深情与坚定。他也曾渴望有这样一个人,能与他并肩而立,共同面对生活的风风雨雨。那个人不需要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也不需要有显赫的家世,只需要有一颗善良、勇敢的心,能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给予他支持和鼓励。 夜风轻轻拂过,萧铎的发丝随风飘动。他微微仰头,看着那轮明月,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走向何方,也不知道在这充满变数的世界里,他能否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 第三十九章 上元节 时间悄然流转,不过须臾便到了上元佳节。是夜,华灯初上,整个上京挂满了各式的花灯,仿若被璀璨灯火精心雕琢而成。 文国公府。 顾景云静立于庭院,双眸凝望着漫天绚烂之灯火,神思却渐渐不定。他深知,这是李令月在上京度过的第一个上元节,故而早早便决意邀李令月一同赏灯。 顾景云今日,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淡蓝色腰带,虽身形瘦削,气质却超凡脱俗。顾景云面容英俊,剑眉星目,眼神中满溢温柔与期许,更增添几分儒雅之气。 顾景云踱步至主屋的卧房门前,抬手轻轻叩响房门。 门内传来李令月温柔婉转之声:“何人?” 顾景云轻声应道:“娘子,是我。今日上元佳节,为夫想邀你一同赏灯。” 李令月闻此,心弦一颤。她缓缓打开房门,只见顾景云伫立门口,面带微笑看着她。 李令月身着一袭淡粉色罗裙,外罩一层白色轻纱,罗裙裙摆之上绣着精致之花朵,在灯光映照之下,仿若远山芙蓉。她的发间别着一支精致珠花,珠花熠熠生辉,更衬得她颜色倾城。 “夫君,且稍等,我取上披风便走。”李令月柔声说道。 顾景云微微颔首,耐心等候。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李令月身上,看着她在房中忙碌之身影,心中满是温暖之意。 不多时,李令月拿着披风走了出来,顾景云自然地接过披风,轻柔地为她披上。那动作无比温柔,仿佛已经做过千次万次。 两人并肩而行,朝着灯市缓缓走去。一路上,微风轻拂,带着丝丝凉意。他们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之下,显得格外和谐。 灯市之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各式各样之花灯琳琅满目,形态各异。 李令月眼眸中满是惊喜与好奇,不时驻足观赏。顾景云看着她那开心之模样,心中亦充满喜悦。 他轻声问道:“娘子,这些花灯可还合心意?” 李令月微微颔首,说道:“夫君,这些花灯真美。” 顾景云嘴角上扬,微笑着说道:“你若喜欢,我们可以便多逛片刻。” 他们继续向前走去,来到一个猜灯谜的摊位前。摊位上悬挂着许多彩色之灯笼,每个灯笼下方都垂着一个灯谜。 李令月看着那些灯谜,心中充满好奇。她指着一个灯谜问道:“夫君,你可知这个灯谜的谜底是什么?” 顾景云看了看灯谜,思索片刻,然后轻声说道:“娘子,这个灯谜的谜底是‘从’。” 李令月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夫君,你真聪慧。” 他们一起猜了几个灯谜,皆答对了。 摊主笑容满面地说道:“两位真是聪慧过人啊。这是给你们之奖品。” 摊主递过来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李令月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漂亮的发簪。那发簪通体晶莹,镶嵌着一颗蓝色宝石。 顾景云看着她那开心之模样,心中同样满是喜悦。他轻声说道:“娘子,你喜欢就好。这支发簪很配你。” 接着,他们又继续往前走,来到河边。河边已然聚集了众多之人,他们都在放河灯。河面上飘满了五颜六色之河灯,恰似一条流动之银河。那些河灯在水中摇曳着,闪烁着微弱之光芒。 李令月望着那些河灯,脚下的步子许久未动。 她轻声说道:“夫君,这些河灯真美。” 顾景云一眼便看出了她之心思,轻声说道:“娘子,我们也去放河灯吧。” 李令月点头应允,他们买了两个河灯,小心翼翼地放在水面上。 李令月闭上眼睛,默默地许下了一个心愿。 顾景云看着她那虔诚之模样,心中充满好奇,虽不知她许了什么心愿,但却衷心希望她的心愿都能实现。 放完河灯后,他们继续在河边漫步。月光洒落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银纱。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遇见了五皇子和七皇子。七皇子在看到李令月之瞬间,眼睛一亮,激动地走上前来,说道:“顾姑娘,没想到能在此处遇见你。自从上次梅花宴一别,我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李令月微微一怔,正欲解释自己并非顾姑娘,却被顾景云打断了。顾景云微微皱起眉头,说道:“七皇子,你认错人了。这是我的妻子。” 七皇子之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尴尬与失望,他看了看李令月,又看了看顾景云,说道:“原来是表嫂,失礼了。” 顾景云紧紧地握住李令月之手,以此宣示着自己之主权。他的心中隐隐有些吃醋,着实不喜欢七皇子对李令月之殷勤。 七皇子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当他听到顾景云说李令月是他之妻子时,心中如遭雷击。他之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之情绪,有惊讶,有失落,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七皇子一直对李令月怀有特殊之情愫,自从上次梅花宴见到她之后,她的美丽、聪慧与善良便深深地印在了他之心里。他本以为还有机会接近她,却未曾想到她已然成为了顾景云的妻子。 李令月感受到了七皇子之目光,心中微微一震。她不明白七皇子为何会用这样之眼神看着她,但却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复杂。 “五皇子,七皇子,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顾景云说道。 五皇子和七皇子点了点头,说道:“好,你们慢走。” 顾景云和李令月转身离开,朝着文国公府走去。 一路上,他们都沉默不语,但彼此之间之气氛却有些微妙。 顾景云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不知道七皇子对李令月之情感会给他们之生活带来怎样之影响。 顾景云看着李令月,心中充满了温柔。 他轻声说道:“娘子,无今后论发生何事,为夫都会一直在你身边,守护着你。” 李令月点了点头,说道:“夫君,我也会一直陪伴着你,不离不弃。” ------------ 第四十章 转机 上元甫过,顾景云便马不停蹄地投身于沈二公子的案件中。 文国公府之书房内,顾景云身着一袭藏青色长袍,剑眉微蹙,紧紧凝视着案几上沈二公子案件的卷宗。他手指轻轻叩击桌面,心中思绪万千。沈二公子之死状着实蹊跷,种种迹象皆明确指向中毒而亡,然此毒究竟为何毒,却如一团厚重迷雾,始终笼罩,令人难以窥见真相。 为解此谜团,顾景云遣众多手下四处查探。他们穿梭于京城之大街小巷,走访无数之人,然每每无功而返,皆让顾景云心中多一分沉重与焦虑。每一个线索的中断都让他感到挫败,但他心中的信念却从未动摇。 恰在顾景云深陷困境,苦苦思索之际,一封匿名信悄然现于文国公府门口。 顾景云怀着忐忑地打开信,当目光触及信上内容之时,眼神瞬间亮若暗夜星辰。信上明言,上京有一位神医,对各种毒药皆了若指掌,或许能知晓毒死沈二公子之毒为何毒,以及毒药之来源。 顾景云未有丝毫犹豫,即刻行动。凭借其在京城之广泛人脉与深厚关系,四处打听这位神医之下落。 历经一番周折,顾景云终得知这位神医隐居于京城郊外之一座山中。他毫不犹豫地带领几名亲信,快马加鞭朝着神医住处疾驰而去。 一路上,晨风轻柔拂过脸庞,带着丝丝暖意,却吹不散心中之凝重。他深知,此案件关系重大。 终于,他们抵达神医的住处。那是一座简陋茅屋,静静伫立在青山绿水之间。周围种满各种草药,散发着淡淡清香。 顾景云下马,整理衣衫,恭敬地朝着茅屋走去。 茅屋之前,几株古老的树木伸展着枝叶。 顾景云停下脚步,心中暗自思索,这位神医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顾景云轻轻叩响茅屋的门扉,片刻之后,门缓缓打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出现在眼前。老者面容清瘦,却有着一双深邃而睿智的眼眸,那眼眸仿佛能穿透世间万物,令人在其面前不由自主地感到渺小。 “你就是顾景云?吾已等候多时。”神医的声音苍老而沉稳。 顾景云心中一震,未曾想神医竟知他会来。他拱手行礼,语气中充满敬意:“晚辈顾景云,冒昧打扰神医,实乃为沈二公子之案。听闻神医通各种毒药,恳请神医指点迷津。” 神医微微颔首,侧身让顾景云等人进入茅屋。 茅屋之内,简洁而整洁,四处摆放着各种草药和医书。神医请顾景云坐下,然后缓缓开口道:“沈二公子之案,吾亦有所耳闻。” 顾景云定了定神,开始详细描述沈二公子的死状和症状。他的话语条理清晰,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微微叹气。 神医静静地聆听着,微微点头,陷入沉思。待顾景云说完,神医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一个摆满草药的架子前,轻轻拿起几株草药,仔细端详着。 “依汝所言,沈二公子所中之毒,极为罕见。此毒名为‘噬魂散’,乃西蠡国皇室方有之毒药。”神医的声音在寂静的茅屋内响起。 顾景云脸色骤变,心中涌起一股强烈之震惊。未曾想此毒竟来自西蠡国皇室。他急切问道:“神医,可知此毒药之来源与用途?” 神医放下手中的草药,缓缓走回座位坐下,捋了捋胡须,说道:“此‘噬魂散’极为珍贵,西蠡国皇室亦不会轻易使用。至于它为何会现于沈二公子身上,吾亦不得而知。但可肯定者,沈二公子背后之人,必定与西蠡国皇室有勾结。若不找出此人,日后恐会引发大之动荡。” 顾景云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他深知此事的严重性,一旦涉及敌国皇室,那背后的阴谋必然不小。他必须尽快找出这个人,以防止更大的危机发生。 “神医,可有办法查出这毒药是如何流入的?”顾景云问道。 神医微微摇头,说道:“此事难矣。此毒极为隐秘,且西蠡国皇室对其管控甚严。要查出其流入之途径,需从沈二公子之生前活动入手,查找与之有过接触之人,或许能从中找到线索。” 顾景云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了计划。他再次拱手行礼,说道:“多谢神医指点。晚辈定当竭尽全力,找出此人,以保国家安宁。” 神医微微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赏:“年轻人,有此决心,甚好。但此事不易,汝需小心谨慎。此毒之厉害,非一般人所能抵挡。若不小心沾染,恐有性命之忧。” 顾景云郑重地说道:“晚辈明白。定会小心行事。敢问神医,此毒可有解法?” 神医叹了口气,说道:“此毒解法极为复杂,需集齐多种珍稀草药,且炼制之法极为繁琐。不过,若能找到中毒之人不久,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沈二公子已亡,恐难有回天之术。” 顾景云心中一沉,但他并没有放弃希望。他继续问道:“神医,可知此毒有何特征?如何能辨别是否中此毒?” 神医说道:“此毒中毒之初,症状并不明显,仅会感到些许乏力和头晕。随着时间推移,中毒者会逐渐出现呼吸困难、心跳加速、面色苍白等症状。最后,中毒者会陷入昏迷,直至死亡。若要辨别是否中此毒,可观察中毒者的脉象和舌苔。中此毒者,脉象紊乱,舌苔发黑。” 顾景云仔细聆听着神医的话,将每一个细节都牢记在心。他知道,这些信息对于案件的侦破至关重要。 “神医,可有其他关于此毒的线索或提示?”顾景云问道。 神医沉思片刻,说道:“吾曾听闻,西蠡国皇室对此毒的使用极为谨慎,通常会有专门的人负责保管和使用。若能找到这个人,或许能解开此毒之谜。此外,此毒的炼制需要一种特殊的药材,这种药材只生长在西蠡国的一处神秘之地。若能找到这种药材的来源,也可能找到线索。” 顾景云感激地说道:“多谢神医指点。晚辈定会按照神医的提示去寻找线索。若有需要,还望神医再次相助。” 神医微微点头,说道:“吾能帮汝者,仅此而已。接下来,就看汝之能力和运气了。希望汝能早日找出凶手。” 顾景云再次拱手行礼,然后带着亲信离开了神医住处。 ------------ 第四十一章 叛乱 翌日。 北豊皇宫,雕栏玉砌,瑞彩流溢。今日正值萧邝的四十岁寿辰,盛宴宏开,文武百官携家眷纷至沓来,共贺国君寿诞。 宫殿之内,笔歌墨舞,宾客如流。 宴席正中央的高台上,舞姬们高髻云鬟,酥胸斜抱天边月,玉手轻弹水面冰。一曲霓裳袅袅萦绕,仿若仙音降世,空灵悠扬。 西蠡国大使在众人的瞩目中缓缓步入大殿,其身着西蠡国独有的服饰,举止端庄沉稳,气宇轩昂不凡。大使身后的侍从抬着一个礼盒,虽不十分惹眼,却也隐隐散发着非凡之气。 大使行至殿前,恭敬跪地,“西蠡国使臣拜见陛下,恭祝陛下日月长明,福泽万年。吾国君主闻陛下寿辰,特遣微臣携薄礼,以表敬意。” 言罢,侍从将礼盒小心翼翼地呈上。 萧邝微微颔首,闻言眼中流露出几分期待之色。礼盒开启,只见一方美玉,温润剔透,其上雕琢着祥瑞之纹,虽仅一物,却尽显西蠡国之诚意。 李令月随文国公府的众多女眷坐于席间,不知为何,她心中莫名涌起一阵不安。她总觉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如芒刺在背,令她浑身不自在。 李令月微微蹙眉,抬眸悄然环顾四周,却未察觉任何异样。正疑惑间,那道目光再度袭来,她猛地回头,恰见西蠡国大使正举杯朝她浅笑。那笑容看似和善,却让李令月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与李令月同坐一席的淑妃察觉她的异样,关切询问:“可是身子不舒服?” 李令月微微摇头,“不知为何,总觉有人盯着我,心中甚是不适。” 淑妃见李令月面色不佳,善解人意地命丫鬟带李令月出去稍作歇息。李令月感激地看了淑妃一眼,起身随丫鬟离开宴席。 皇宫回廊蜿蜒曲折,李令月漫步其中,欲透透气以缓解心中不适。 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冷意,令她心绪稍稍安宁。她静静地走着,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 突然,一阵压低的说话声传入耳中。李令月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那声音似从旁侧角落传来,她犹豫片刻,缓缓靠近。 李令月透过回廊的花窗,竟见西蠡国大使与二皇子正在秘密交谈,二人神情肃穆,举止神秘莫测。 李令月的心猛地一沉,不知他们所议何事,但直觉此事绝不简单。她不敢久留,悄悄退去。 李令月回到宴席,心情依旧难以平静。她欲将此事告知顾景云,却又恐打草惊蛇。 顾景云见她归来后仍神色不安,再次询她问缘由。 李令月再三犹豫,终将后花园所见之事告知顾景云。顾景云听后,脸色亦变得凝重起来。 顾景云略作沉思,压低声音对李令月言道:“沈二公子所中之毒,恰是源自西蠡国。现今西蠡国大使于此之际来到我北豊,着实令人疑其来意不善。且二皇子与这大使往来甚密,说不定与沈二公子的案子有着莫大关联。” 李令月微微颔首,面上忧虑之色尽显:“此事绝非小可,倘若他们真存阴谋,那该如何是好?” 顾景云目光坚毅,沉声道:“先莫要惊慌失措,此事尚需仔细筹谋。我们且不露声色,悄然观察他们的举动。” 宴席依旧进行着,然顾景云之心思早已远离这歌舞升平之象。他不时留意着西蠡国大使与二皇子的动向,只见他们偶尔目光交汇,似暗藏深意。 ------------ 第四十二章 大结局 御书房内,萧邝神色紧绷,坐在那里闭目不语,平日近身伺候萧邝的宫人纷纷低垂着头,不敢发出半分声响,生怕一个不注意便掉了脑袋。 过了半晌,才有太监传顾景云觐见。 顾景云向传唤的太监点了点头,撩起衣摆抬脚迈入门内,向端坐在案后的萧邝恭敬地叩首行礼。 “起来吧。” 萧邝望着跪在地上的顾景云未有言语,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顾景云缓缓起身,从容不迫地对上萧邝的目光。 萧邝隐在阴影处,声音略带暗哑: “景云,你自小便才华出众,又是福安的儿子,我一向器重你。此次,你忠勇可嘉,防患于未然,保我江山社稷安稳如初,朕心甚慰。若是琰儿有你一半谋略,又怎会走向弑父夺位这一条路。” 顾景云抬头,不卑不亢,“陛下洪福齐天,庇佑万民。臣蒙陛下厚恩,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至于四皇子,想必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僭越之事。” 萧邝欣慰地点了点头,双目紧紧注视着顾景云,“若你身为皇子,必是一代明君。朕要你答应朕,日后无论哪位皇子继承大统,你都要全力辅佐他,你可记住了?” 顾景云面不改色,抬头注视萧邝,“臣遵旨。” 萧邝脸色稍缓,“沈二公子一案本该为大理寺所管,朕却交给了你。景云,我知你为了破获沈二公子一案东奔西走,未好好休息过一日。这些,朕都瞧在眼里。待此事了解,你便好好歇息几日,好好陪陪我那外甥媳妇。” 萧邝摆摆手,“朕乏了,你退下吧。” 顾景云再次叩首谢恩,退了出去。 顾景云走出皇宫,已有马车在宫门口等候。顾景云掀开马车的帘子,回首看了眼巍峨的皇宫,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文国公府门口,李令月立在阶前,往皇宫的方向望去。 一阵微风吹过,撩起她额前一缕乌发,露出她白皙的玉容。待看见顾景云的马车驶来,李令月莞尔一笑,还未等马车停稳便朝马车的方向奔去。 顾景云下了马车,定定地望着向自己奔来的李令月,唇边勾起一抹温润的笑。他伸出双手,接住飞奔而来的李令月。 李令月闭上眼睛,下一秒便扑入一个带着熟悉药香味的怀抱。 顾景云温柔地替李令月捋了捋额前被风吹得散乱的发丝,低声喃喃,“娘子,我回来了。” 经此一役,顾景云凭借经天纬地的政治才能、临机处置的处事风范和对朝局敏锐的洞察力,在朝中树立起威望,逐渐成为文武百官最为倚重的肱股之臣。 文治十三年,四皇子因勾结外党谋权篡位,被流放岭南。 文治十四年,顾景云官拜首辅,成为北豊历史上最年轻的首辅。同年,李令月被封为诰命夫人,荣耀加身。 文治十五年,五皇子萧铎成为下一代君主。次年,顾景云和李令月的大儿子出生。 而后数十载,顾景云和李令月携手相伴,共育有三子一女。两人琴瑟和鸣,如同一对璧人,成为北豊上下传颂的佳话。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