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001 乌龙 是夜，江城的晚风中仍透着一丝燥热，楼外灯火稀疏，这个点多数人都休息了。 外面只剩下几只蝉声嘶力竭地叫着，声音此起彼伏，仿佛在挽留着这一抹残夏。 宋时瑶不紧不慢地从浴室出来，穿着睡裙，耷拉着眼皮，熟练地从柜子里摸索出吹风机。 终于吹好了，她随便扒拉了几下头发就窝在舒适的大床上，拿起手机翻看最近的消息。 叮咚—— 一声消息提示音响起。 【程小意给您发送了一条消息】 程意是宋时瑶的闺蜜，比她小一岁，小一小意，谐音梗嘛，叫习惯了便有了这个称呼。 她俩初中都在十一中读的，又都是班里的尖子生，不出所料，今年顺利升上了同一所重点高中——江城三中。 宋时瑶点开聊天框，一长串消息扑面而来。 【程小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小意：你还挺自恋啊】 宋时瑶缓缓打了个问号过去。 对面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程小意：而且没想到你还有取口号的天赋】 【宋时瑶：什么口号？】 【程小意：时瑶时瑶！时刻闪耀！！】 【宋时瑶：有点…中二】 对面愣了几秒。 【程小意：这不是你自己写的吗？】 【宋时瑶：显然不是】 【程小意：哦？】 【程小意：是不是被我抓到现行了不敢承认了】 【宋时瑶：意意，认识这么多年了，你竟然分辨不出我的风格】 【宋时瑶：呜呜呜你不了解我】 【宋时瑶：友尽】 【程小意：那我走？】 【宋时瑶：先别走】 【宋时瑶：这口号你在哪儿看到的】 【程小意：那个级花评选大赛呀】 【程小意：我还为你连续几天都投了票】 【程小意：怎么样，够意思吧】 宋时瑶盯着屏幕一头雾水。 【宋时瑶：比赛？】 程意心下了然，立马发来几张截图。 【程小意：那你看看】 宋时瑶立马点开了截图。 几串名字和数字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界面是一个普通的投票页，但参加的人数好像还挺多。 大家在帖子下面讨论得兴致勃勃。 底下还有一群人为自己pick出的选手控评，像是误入了哪些明星的评论区一样。 宋时瑶揉了揉眼睛，确认了自己眼前的几个大字——江城三中级花评选大赛。 不是，级花？什么年头了还搞这种比赛？ 一说是为了活跃新生气氛，让大家感受一下新鲜血液。 得票高者说不准还能在人才济济的三中小火一把。 但宋时瑶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甚至觉得有点尴尬。 其他同学在开学前对你已经“不见其人，先见其照”。 分寸把握不好还可能成为高中三年清晰的黑历史。 一想到这些宋时瑶就尴尬得头皮发麻。 真是莫名其妙弄了个乌龙。 她哭笑不得，朝对面发送了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包。 【宋时瑶：谁悄悄给我报的名啊】 【宋时瑶：竟想让我开学社死！！】 对面手速飞快。 【程小意：不知道呢】 【程小意：可能是谁想帮你成为三中的风云人物吧】 【程小意：瑶姐，宋是你的姓，火是你的命】 【程小意：以后在三中记得罩着我】 隔着屏幕宋时瑶好像已经看到了程意欠欠的样子。 【宋时瑶：害】 【宋时瑶：这就是被迫成为显眼包的感受吗】 【宋时瑶：简直是把我往火坑上推啊】 【宋时瑶：哭泣/JPG】 【程小意：哈哈哈哈哈哈】 【程小意：你不是显眼包，你是我的瑶瑶宝，包女神的】 宋时瑶被程意突如其来的土味语录逗得一乐。 【宋时瑶：不过说实话，我能不能让楼主把我的信息给删了啊？】 【程小意：应该】 【程小意：不能】 这个帖子热度那么高，作为热门选手之一，单独删掉她的好像不太现实。 【程小意：哎没事儿】 【程小意：这玩意儿大家也许只是当个乐子看呢，过几天就忘了】 宋时瑶幽幽地盯着屏幕，良久，编辑好信息发送。 【宋时瑶：我自闭了】 【宋时瑶：已封心锁爱，勿扰】 【程小意：。。。】 宋时瑶的照片挂在贴吧投票栏很显眼的位置。 她从未见过这张照片。 照片中的她抱着一只小猫。少女发质很好，头发顺顺直直的。望向小猫的眼底笑意盈盈，眼眸像一对弯弯的月牙。 照片应该是抓拍到的，画质有点模糊。 谁把她照片给弄上去了啊。 有点出神之际，对面已经准备休息了。 【程小意：好了，亲爱的瑶瑶同志】 【程小意：先不管了】 【程小意：我先睡为敬了】 右下角的投票时间即将结束。 这个投票反正也删不掉了。 事已至此，打不过就加入。 宋时瑶有些羞耻地给自己投了一票。 反正也没人知道是她投的。 ------------ 002 你找死啊 开学第一天。 久违的闹钟声在耳边响了一次又一次—— 宋时瑶啪嗒一声关掉后，抱着闹钟翻个身继续在床上昏睡。 一缕晨曦透过窗户照到宋时瑶脸上，暖烘烘的。 本来今天是想稍微早一点起床的。 但太阳这么一照，她好像更困了。 “瑶瑶，快起床了”， “快点起床”， “是谁昨天让我早点叫你起来，结果现在还不醒？” 段美玲在厨房一边忙活着，一边还承担着叫醒女儿的重任。 眼见着宋时瑶还没醒，一旁的宋天祥无奈地摇摇头，“得，原来闹钟的作用是叫醒我俩。” 怀里的闹钟又不安生了，耳旁又传来一阵阵无情的机械声，好像是在下达最后的勒令。 行吧，必须得起来了，否则真要迟到了。 宋时瑶猛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好衣服、洗漱完毕。 她是出名的卡点大王，能多睡一分钟是一分钟。 从厨房出来的段美玲正准备把早餐塞给门口正在穿鞋的女儿，但宋时瑶却已经火急火燎地准备出发了。 “妈，我先不吃了，来不及啦！” 留下这么一句，宋时瑶赶紧跑出门了。 所幸他们家离公交站很近，跑几步就到。 这一班公交车如期而至，稳稳当当地朝着宋时瑶前进。宋时瑶朝着司机招招手，公交车也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她面前。 现在是早高峰，人流量大。车上乘客有忙着通勤的上班一族，还有不少着急去买菜的老太太们。 但学生反而是少数，因为这个点才坐上去三中的公交车，有极大的风险迟到。 多数人选择早点出发。 谁也不想被学生会的人给揪住。 宋时瑶有点艰难地挤上了车。 没关系，挤上公交车她就不担心了。 卡点是卡点，但不能迟到，这是卡点人员的基本素养。 宋时瑶站在后车厢，望着熙熙攘攘的车流，短暂地放空。 这一路途径了好几站，人来人往。 到现在车上几乎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一些学生。 “下一站——江城第三中学”头顶传来公交车播报的声音。 马上要下车了，这一批的许多学生也是抱着卡点到校的心理，此刻在车里蠢蠢欲动。 不少学生已经移动到了后门处，争分夺秒，准备与时间赛跑。 宋时瑶站在后面，淡淡抬眼打望了一下后门的情况，应该挤不进去。 算了，不碍事，待会跑快一点就成。 最后一排有个衣着破旧的老婆婆突然惊恐地站了起来，瞪大双眼张着嘴好像想说些什么，但又听不到什么声音，只见她手颤抖着指向前方，神色异常。 宋时瑶下意识地侧了侧身，余光瞥见了这一幕。 目光又不动声色地沿着老婆婆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车轮滚滚向前，周围声音嘈杂。寥寥无几的学生此刻正挤在车门前蓄势待发。 大家都忙着冲刺，也没什么异常。 老婆婆望向前方，用尽全力伸直手指指着一个人，费力地张大嘴想发出一些声音，但只是咿咿呀呀的，根本无法让人听清。 宋时瑶顺着方向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混迹在学生身后的中年男子。 看起来不太好惹，满脸横肉。 双手揣在兜里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摸什么东西。 对上之前老奶奶奇怪的举动，宋时瑶心里有了几分不确定的猜测。 车后方，没人过问她，老奶奶只好扶着车椅踉踉跄跄地想往前走。 却因为急刹车，一下子没站住瘫坐在了地上。 “车辆运行中，请勿随意走动—”机械般的女声按照一定的频率响了起来。 “哎呀，老人家你小心点嘛！摔倒了不得了的哟！”公交车司机透过后视镜开口道。 老人使劲地抓着自己的衣兜，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努力地想自己站起来。 宋时瑶连忙给老奶奶搭了把力，把她扶了起来。 “奶奶，前面那个黑色衣服的人是不是偷了你什么东西？是的话你就点点头。”宋时瑶试探般的开了口。 没想到老奶奶像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又像抓住救星似的对宋时瑶比划了几个手势。 猜测得到了证实。 她宋时瑶虽不是什么盖世英雄，但也不能置若罔闻啊。 “救命啊！”宋时瑶大声喊着，一边喊一边快速地走了过去。 老奶奶说不出来的话，她替她喊了！ 这一嗓子一出，果真吸引到车上不少人的注意，大家纷纷看向宋时瑶的方向。 “这个穿黑衣服的男的偷了奶奶的钱！”宋时瑶指着那中年男子义愤填膺地说着。 大家的目光又投向了另一边。 在一众目光的注视下，中年男也不急，轻蔑地瞥了一眼老人，“她一个老太婆，能有什么钱？我还用去偷她钱？” 宋时瑶被这话噎了一下。 中年男又轻飘飘地补充：“还有，我从刚刚就一直站在这里，呵，说我偷她钱，你有证据吗？” “可你几分钟前分明不站在那里。” “好大的口气，你哪只眼睛看到的？”中年男不屑一顾。 “我只是实话实说，”宋时瑶气势很足，“你要是不心虚的话，有本事把口袋翻出来看看啊！” “哟，你在命令我还是说你是警察啊就敢私自搜身？” 两方说得都占一定的道理，现场的人也不敢轻易站队。 “行啊，那我们待会就去调车上的监控啊，在场的各位都是证人。” “你有完没完！”没想到她会使出这招，中年男子瞳孔放大，折射出蓬勃的怒火。 “没——”宋时瑶话还没说完，就见中年男子伸出手掌狠狠地朝她这边劈了过来。 躲？拦？跑？ 一时间脑子有点空白，想了这么多也只得闭上双眼。 看来是要挨一巴掌了。 凡事是有代价的。得失守恒，既然选择不袖手旁观，那到了这份田地也没有后悔药了。 几乎是同时，鼻尖突然萦绕着一股清冽的木质香气，淡淡的，很好闻。 没有想象中火辣辣的痛感。 她猛地睁开双眼。 中年男子的手臂被人紧紧地压制着，露出痛苦而狰狞的表情。 “你谁啊有病吗！” “你找死是不是！” “胡说，”一道冷冽的声音从宋时瑶的侧后方传来，又像是带有淡淡的笑意，“我活得好好的呢。” “放开我！你凭什么抓我？” “哦？凭你挡我路了。” 中年男子又斜睨了眼宋时瑶，“小兔崽子，信不信爷爷我弄死你们俩！” “尽管放马过来，” “我拭目以待。” 声音很好听，但此时却冷得没有半分温度。 她好奇地转过头，瞥了身后人一眼。 这男生长得白白净净的，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白T，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眼里却浸着几分危险的光芒，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斯文学生武力值竟然这么强？ 这叫什么来着，哦对，反差感。 宋时瑶心里暗暗想。 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车里的人几乎都下车了，还多亏了这位热心市民及时出手。 - 事情是以公交车司机的一声呵斥收尾的。 大叔义愤填膺地说，“你们几个在后面干什么呢，要下车的赶紧下车，再惹事我报警了啊！” 中年男见状不妙，再不爽最后也只得悻悻地将钱还给了老奶奶。 “行行行，都还给你们，糟老婆子的钱谁稀罕！” 临走前还眼神不善地盯了盯宋时瑶和沈宴清。 几分钟的时间里经历了一连串危险的事情。 说不害怕是假的，大脑也有点混沌。 宋时瑶如释重负般地呼了一口气。 但片刻后，她一惊，看到前面稀稀疏疏已经进了校门的同学，突然想起今天是来干嘛的。 开学第一天啊！ 糟了，快迟到了。 如果没遇到这事儿，她应该早就顺利地下车、到校、报道，时间掐得刚刚好。 卡点生涯可能要惨遭滑铁卢了。 她一连串的细微表情被沈宴清尽收眼底。 他正准备说点什么时，一旁的宋时瑶先开口了，语速有点急。 “今天的事情多亏有你，我马上快迟到了，大恩不言谢，就先走一步啦！” 沈宴清朝她点头示意了一下。 抬眸望去，就看她像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飞快地朝着校门口跑过去。 他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随后迈着长腿朝着同样的方向走了过去。 相较于宋时瑶的着急，此刻的他倒显得不紧不慢的，从容自在。 ------------ 003 特别的形容 因为跑在前边的宋时瑶已经吃瘪了。 跑这么快也没用。 这个点，学生会的人早已经站在校门口前，威严地巡岗。 他们的职责就是要抓住迟到的学生。 宋时瑶被拦在门外，笔递到她手上时， 签名前，她弱弱地问了一句。 “那个，学长，能不能念在我是初犯，放我一马啊？” “不能。” “那我是新生，第一天也要记我名字吗？” “没错。” “这个会上报给老师吗？” “是的。” 第一天报道，卡点没卡成。 还遇到了如此铁面无私的学生会。 真是糟糕的一天。 尤其是当红袖章学长说出那句祝你好运时。 沈宴清很快也抵达了校门口，无一例外，他也被拦在了门外。 “同学，你是几班的？”执勤的学长照常问。 “高一一班。” “哦，你们班今儿迟到了两个人啊。”执勤学长一边说一边翻着表。 “在这里签个字吧。” 沈宴清接过笔，不经意间看了眼上方的名字。 宋—时—瑶，字迹清丽隽秀。 倒是和之前那副勇敢得奋不顾身的模样有点出入。 - 宋时瑶垂头丧气地一路小跑到高一（一）班。 这快到她跑步的极限了，额间已经细细密密地浸出了一些汗珠，脸也热得红扑扑的。 赶在班主任之前到，至少没那么尴尬。 但有时候，你越不想什么事情发生，这件事情可能发生得就越快。 比如现在，宋时瑶正站在教室外和老林大眼瞪小眼。 要是早一分钟就好了！！ “哈，哈哈，老师您好啊”，宋时瑶尬笑着。 没得到老林的指示，她不敢直接进去。 老林扶了扶眼镜，看向她，“你是宋时瑶对吧？” “对的林老师。”宋时瑶有点心虚地回复。 现在就知道她的名字了，学生会那边办事效率这么高的吗呜呜呜。 老林看了看她身后，“诶，沈宴清同学呢，没和你一起来吗？” 竟然还有人迟到诶。 虽然还不认识，但真是一位不同甘但共苦的好同学。 “抱歉林老师，我不认识这位同学。” “哦哈哈，我看你们今天都不小心迟到了，还以为你们是一起来的呢。” 宋时瑶讪讪地低下了头，刚想说点什么道歉，老林就像有读心术似的开口道。 “行了行了，念你是第一次犯，那些套话就不用多说了。” “下次注意点，别又迟到了就好。”他挥挥手示意宋时瑶进教室坐。 她来得晚，此时的教室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下最角落的一方位置。 跑得有点快，现在脚开始有点酸了，也没有其他选择，她背着书包径直地走向了最后一排。 开学第一天，书包很轻。 但放下书包的那一刻，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请问你是宋时瑶同学吗？”正前方的短发女生看准时机，立马转过身来兴冲冲地问。 “对呀，”宋时瑶笑了笑，“是我。” “我叫郑文倩，没想到和你在一个班！” “我暑假的时候给你投了可多票呢！感觉你本人好像更漂亮耶！” 想起了暑假贴吧的事儿，宋时瑶有点不好意思，“你的短发也很可爱。” 短发女生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络绎不绝地给宋时瑶聊贴吧的事儿，眼睛亮晶晶的。 她讲到激动的地方，宋时瑶也热情地捧捧场，两人有说有笑的，活脱脱一副认识已久的好姐妹的样子。 郑文倩拉起宋时瑶的手，拍了拍，声情并茂地说，“哎呀，真是相见恨晚呐！” “时瑶，那你之前是哪个学校的啊？” “十一中。” “我在七中，你隔壁那所中学。” 又找到了新话题，郑文倩突然凑近来，狡黠地笑了笑，“听说七中的第一名这次也考到了三中，好像就在我们班！” “那人真的是学神级别的，常年的榜一。” “你还记得之前有一次巨难的联考吗？” “记得呀，那次数学好难。”宋时瑶接过话茬。 “他还是稳拿市里第一。” “这么牛，是谁啊？”宋时瑶有点好奇。 在四周打望了一下，郑文倩庄重地说出了学神的名字，“沈宴清。” 啊，这么巧。 那位迟到的好同学竟然是郑文倩口中的学神。 学神竟然也迟到。 郑文倩继续八卦着，“但是他现在还没来，不会临时被哪所学校给挖走了吧？” “我突然发现了我和学神的共同点。” “什么？”话题转换得快，郑文倩有点懵。 “都会迟到。” 八卦聊得太起劲了，郑文倩感到一阵口渴，转过身去拿水壶倒水，倒到一半，突然又转过来兴奋地拍了拍宋时瑶的肩。 “时瑶，快看快看，这就是我说的沈宴清！” “简直是七中女生的偶像，又帅学习又好！” 宋时瑶闻声抬眼望去。 来人潇洒不羁地背着一个斜挎包，双手插在兜里，腿长得恰到好处，一身简简单单的白T恤，穿在他身上更增添了一分清清爽爽的少年气。 确实帅，还有点眼熟。 想起来了，这不是早上公交车上仗义相助英雄救美，哦不，救奶奶的热心市民吗！ 原来他就是沈宴清啊。 原来他也是三中的学生。 世界真小。 “哎呀，他朝我们这个方向走过来了耶。”郑文倩难掩小迷妹一样崇拜的目光。 宋时瑶食指一伸，轻轻点在了郑文倩的前额上。 “只有我们这儿有位置了，他不朝我们这边走，朝哪边走？” “也对哦，那你以后的同桌就是学神了，”郑文倩羡慕地说，“天呐，太幸福了，相当于你旁边坐了个点读机，哪里不会问哪里。” 宋时瑶听完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这是什么比喻啊。” “学神嘛，当然要用与众不同的词汇去形容他。” 宋时瑶默默地为她竖起了大拇指。 “也对，他不仅是学神还是个勇士。” ------------ 004 谢礼 老林去办公室了，教室里大家三五成群地聊着天。 不约而同地享受着正式上课前仅有的闲适时光。 沈宴清背着包，长腿一跨直接进了教室，站定后眼眸轻抬，望了望教室里的空位。 不少人的余光被吸引了过去。 够高，够帅。 也有一部分人带着些许审视的目光看了过去。 也够狂。 毕竟迟到了还能这么镇定自若，脸不红心不跳地进来。 但沈宴清没过多在意，朝着空位快步径直地走了过去。 那个空位是里面靠窗的位置，宋时瑶不知道正和前面的女同学聊些什么，眉眼笑得都弯成了月牙。 看到他快过来了，她很自觉地起身让他进去。 鼻尖萦绕着跟早晨一样的木质香气。 沈宴清坐定后，宋时瑶歪过头冲他笑了笑， “好巧啊，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是挺巧。”沈宴清声音淡淡的。 “早说你也是三中的同学，我就该等等你一起回来的。” 似乎是怕沈宴清觉得奇怪，她补充道，“你是为了帮我才迟到的，咱俩一起进来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尴尬的程度。” 沈宴清垂眸，“那你真是有心了啊。” 她讪讪一笑，像是不小心做了什么错事一样，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今早的事，谢谢啊，还连累你一起迟到了。” “没事。” “你等我一下。”女孩忽然低下头，在书包里摸索着什么。 她卖关子似的将一只手掌攥了起来，又神秘兮兮地将手举到沈宴清面前。 “什么？” “当当—”宋时瑶盯着他，将手摊开，两只可爱的大白兔奶糖躺在她的手心里，“一点小谢礼。” 沈宴清轻嗤一声，“幼不幼稚。”还是接过来自然地揣进了兜里。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 “我叫宋时瑶，时间的时，瑶林玉树的瑶，新同桌，以后就多多关照啦。”女孩一字一句地介绍着自己的名字，表情很认真，眼神闪烁着光亮。 沈宴清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我知道。” “啊？你之前认识我吗？” “花名册。”他言简意赅地回道。 “哦…”宋时瑶讪讪一笑。 片刻后，沈宴清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学着她的句式，“我叫沈宴清，盛宴的宴，天朗气清的清。” 声线是独特的低沉，有种能蛊惑人心的力量。 宋时瑶一时失了神。 原来是这两个字。 还挺好听。 “我突然感觉我们还挺有缘。”宋时瑶凑近些距离说。 沈宴清漫不经心地转着一只中性笔，手指骨节分明，抬眸间浅色的瞳孔辉映出她如数家珍般的样子。 “你看，我们坐上了同一班公交车、共同制服了那个中年歹徒、都在一个班，现在竟然还成为了同桌。” “其中任何一件事发生的概率都极其渺茫，但我们竟然在一个早上就全都集齐了！”她越说越兴奋。 她直勾勾地盯着沈宴清的眼眸，眼神干净澄澈，“你说，当时这么危险，” “我们这算过命之交了吧？” 沈宴清薄唇轻启，正准备说点什么。 但还没等沈宴清回应，前面的郑文倩几乎听到了对话的全程，捕捉到“歹徒”这一关键词。 她惊恐得瞪大了双眼，连忙着急地说，“什么，你们早上遇到坏人了？！” 边说还边拉着宋时瑶到处检查，“你们没事吧？” 宋时瑶被她的反应逗得一乐，侧身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手，“没关系，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还得多谢我同桌，不然我的脸可能就要肿一大块了。” 宋时瑶拉着郑文倩绘声绘色、声泪俱下地讲述了公交车上的惊险时分。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沈同学就这样三下五除二地制服了那个歹徒，” 有点夸张的成分，“那个歹徒最后受不了了还跪地求饶呢。” 郑文倩点点头，“那你这次还真得好好谢谢人家。” 不一会儿郑文倩又捧腹大笑，“不过，说实话那个歹徒好弱啊，听你的描述，感觉他像个小鸡仔儿似的一下子就被抓住了哈哈哈哈哈。” 宋时瑶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同桌太强了。” 她凑到郑文倩耳旁，“虽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实则武力值爆表。” 说完这话，她余光瞥了瞥身旁的沈宴清。 他正低头收拾着东西。 鼻梁高高的，侧脸线条折射出些许凌厉感。 ------------ 005 最优解 开学第一天，没有正式行课，琐事居多。 大家进行了一圈简短的自我介绍，对周围的同学心里有了点儿底。 老林随后安排了一些同学去领书、衣服、清洁工具。 事情看似简单但这一系列工作却还真让人忙了快一上午。 宋时瑶拿到衣服拆开看了看，有两套，一套是校服，一套是军训服。 老林站在讲台上正声：“通知个事儿啊，军训暂定于下周进行，明天的话，大家就还是穿着校服来上学啊，”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后排的位置，语重心长地说，“之前的事就都翻篇了，但现在你们都是一个集体，要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一定要遵守好学校的规章制度！” 宋时瑶有点儿惭愧地垂下了头。 头顶的风扇在缓缓旋转，传来一声声轰鸣，风也渐渐把她的思绪吹远。 迟到这事儿虽然确实是事出有因，但结果也确实是给班上扣了分，影响的不只是她自己，是集体的荣誉。 啊啊啊才第一天啊，不知道同学们会怎么看待她。 而且老林虽然不说，但感觉他好像还是挺在意这事儿的，好像三中每个月会给优秀班级评流动红旗，对老师的考评也有一定的影响。 心里还是挺过意不去的。 她有点苦恼地拨了拨刘海儿，一弄完感觉视线都明亮了不少。 悄悄瞥了眼她同桌，这人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来。 - 远方飘来了阵阵饭香，有从食堂传来的，也有从外边的小饭馆传来的。 到饭点了，忙碌了一上午，大家早已是饥肠辘辘，精疲力尽，就等着续命的铃声响，好在老林也没拖堂，不少人像箭似的猛地冲了出去，纷纷加入了一场宏伟的冲刺赛场。 宋时瑶也提了点儿精神，椅在后门的栏杆上，眺望着远方。 楼是四四方方的形状，很规整，此时此刻整栋教学楼的脚步声响彻云霄，从楼上望下去，只见一个一个的小点儿从不同的方向涌出，以飞快的速度移动，极为壮观。 “瑶儿！”程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像往常一样拍了拍她的肩。 她一边兴冲冲地揽着宋时瑶的手一边说：“待会儿去吃啥？” “校门口那家炒粉？” 程意打了个响指：“默契！” 校门口的小摊贩那里早已涌满了人，宋时瑶和程意艰难地端着一碗粉，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位置。 程意嗦了口粉，看向对面的宋时瑶：“说说吧，在你们班不开心吗？” “也不是在我们班不开心。”说完后宋时瑶有点疑惑，这一路上她也还没说什么呀，正准备怎么措辞倾诉，结果程意反倒是早已察觉到她的情绪。 她鼻尖有点儿发酸，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程意打趣道：“不要太感动，咱俩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你高不高兴我能不知道嘛？不过还是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宋时瑶看了看眼前的炒粉，叹了口气：“我今天，做了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而且这两件事还有着密不可分的因果关系。” “什么好事什么坏事？” 宋时瑶将今天经历的事情精简了语言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程意。 “唉，没想到让我尴尬的不是那个级花大赛，而是我自己啊。” 程意听完后，思考了一瞬，话锋一转很认真地开口：“但是，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帮助哑婆婆吗？” “会。”宋时瑶几乎是脱口而出。 程意轻拍了一下桌子：“那就对了啊，你在当时已经做出了最优解，迟到扣分这个事情又不是你乐意的。” “所以，你也不用太过自责。” 像困扰已久迟迟找不到突破点的数学题终于寻找到思路，又像大雨过后阴霾退散终于觅得了一缕阳光。 程意虽小她一岁，但某些时刻，心智好像还比她略为沉稳。 听完程意的一番话后，宋时瑶豁然开朗，她笑得很甜：“所以，是不是我之后努力找找机会为班上加分就好了？” “当然啊！”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干饭的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人非完人，在当下的阶段做出最优解已是不易。 况且凡事皆有转机，往前看就好，不必将自己困于桎梏之中。 程意看向她满意地点点头：“哎，对了，孺子可教也。” ------------ 006 橙子汽水 宋时瑶心情很好，大快朵颐，很快就把一盘炒粉搞定了。 心满意足地起了身，但今天吃得有点快，好像比往常要撑了许多，抬头望望天，蔚蓝蔚蓝的，但太阳并不特别热烈。于是她也没拉着程意立即回教室上午自习，打算先在外面散散步、消消食。 走在路上，途经了一家新开的小卖部，宋时瑶给程意使了个眼色：“去不去逛逛？” 程意用行动代替了语言，二话不说直接大跨步迈了进去。 进去过后才发现，这地方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过十余平米的空间被规划得满满当当，琳琅满目的商品躺在货架里，等着人们去挑选。 老林明令禁止不允许在教室吃辣味零食，因为味道很大。 一旁的程意看到货架上各种种类的零食，两眼放光，直接框框拿了一堆放在购物袋里。 宋时瑶不由得觉得好笑：“你买这么多是要去进货吗？” 程意讳莫如深地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你想想我们有多少个课间，每个课间都配点零食吃，这样我学习才有动力嘛。” “行。”宋时瑶无奈地笑了笑。 在这里挑来挑去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宋时瑶打算去里面拿瓶饮料喝。 过道比较狭小，刚过去就闻到了一股干净的木质香，她抬眸，正好对上了沈宴清的视线。 学校附近也没太多小卖部，想想在这里遇到也不算太意外。 这人很高，十五六岁的年龄就长到了快一米八五，身姿挺拔，一点都不驼背，在人群中看身影一眼就辨认得出。 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 “嗨沈同学！”她率先挥挥手跟沈宴清打招呼，眉眼柔和，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到他手里拿了瓶饮料，朝他靠近了一点，像认识已久的老同学一样熟稔开口：“你也喜欢喝这个牌子的饮料呀？” “还行，就试试。”沈宴清声线清淡。 “你就买这么点东西吗？” “嗯。” 宋时瑶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了转，心下生一妙计。这是个好机会，她宋时瑶不喜欢欠人人情。 宋时瑶拍拍胸脯，对着沈宴清自信豪迈地说道：“别呀，看上啥尽管拿，这顿我请了！” “不用。”沈宴清说完起身要走。 宋时瑶一看计划要泡汤，没想太多直接冲上去伸手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拦住了沈宴清，在狭小的通道里——看起来好像她霸道地壁咚了沈宴清。 沈宴清眉梢微扬，脚步顿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宋时瑶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自己的姿势有点不妥，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脸上流露出了一点窘迫的神色：“你别多想啊，我就是，就是想请你吃点东西来感谢你上午的仗义相助。” 沈宴清默了默，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缓缓开了口：“哦？你不是已经答谢了吗。”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那是因为我当时书包里就只有两颗糖嘛，”宋时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两颗糖怎么够啊？” “没事。”对方拒绝的意味有点明显。 要是按往常，宋时瑶肯定也不会执拗地坚持下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对沈宴清有点亏欠。 虽然感觉自己也有点莫名其妙。 但两颗糖确实是远远不够的。 “你实在不想吃其他零食的话…”趁沈宴清不注意，她一把从他手中抽出了那瓶水。 “就这样说定了啊，我请你！”宋时瑶眼里泛起狡黠的光，语速有点快，像是生怕沈宴清突然反悔一样。 她一路侧身穿过几个通道，小跑到收银台那边的队伍，马尾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飘扬了起来，站定后她将那瓶水举过头顶晃了晃，朝着沈宴清扬起了笑容，眉眼干净澄澈，明媚大方。 沈宴清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掌，一时晃了神。 小卖铺大门是敞开的，正值中午，日光不知何时悄悄地溜了进来，倾洒在她的发梢上，发丝闪着金光，十分耀眼，少女周身也像被包裹了一层光环。 可能是光的原因吧。 照得人有点不清醒。 但也挺应景。 宋时瑶操作迅速，很快就付好了钱。 “欢迎下次光临——”收银员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朝她友善地笑了笑。 宋时瑶扭头一看，将沈宴清的那瓶水快速塞进了他手里，又快步走了出去，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出门就看到了程意，程意此时正拎着大包小包在外边等她。 见她出来了，着急地凑了过去：“哎哟瑶瑶你挑什么呢，半天都不出来，”说着说着突然有点不对劲，才发现她瑶瑶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少年，她盯了盯对面的人，迟疑地开口，“你是？” “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同桌。”宋时瑶神色坦荡。 “哦…”程意若有所思。 沈宴清微微点头示意，没否认，语气礼貌：“你好，我叫沈宴清，”又晃了晃手里的饮料，唇角微扬，透露出少年人独特的一种张扬，“这次谢了啊，下次我请。” - 他步子很快，走了一段距离后。 宋时瑶扭开瓶盖，橙子味的汽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清爽怡人。 程意意味深长地戳了戳宋时瑶：“怎么，你们很熟啊？” “还不是很熟。” “那你抢着给他买单干嘛？”程意语气欠欠的。 “为了感谢他啊。”宋时瑶说得理直气壮。 “那你怎么不感谢我？” “那你想要什么？”她应得干脆。 “嗯，是个好问题，这我可得好好想想。”程意抬手看了看表，表情惊恐地看向宋时瑶，“瑶儿！快走，不然待会来不及了！” 程意一边拉着宋时瑶一边拎着零食。 少女们迎着阳光，在以青春命名的跑道上肆意地与铃声赛跑，操场上热气升腾，恍若仙境，沈宴清走在前方。 “也许，慢慢会熟起来的吧。”宋时瑶心里莫名升起了这句话。 ------------ 007 秘密 叩叩—— 沈宴清左手拿着一沓资料，右手两指微弯，清脆地敲响了老林办公室的门。 几秒后。 “进！”声音雄浑有力，中气十足。 办公室里此刻只有老林一个老师。 沈宴清拧开了门把手，下巴微微低了低，礼貌地朝他点点头。 老林扶了扶眼镜，看清来人后热情地说：“哎哟，宴清来了啊。”一边说一边合上了教案，冲他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早就听说沈宴清是市里面的好苗子，品学兼优，校方格外重视他。 本来他好像是不准备来三中入学的，但校方那边亲自登门拜访，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留下了他。 明天的开学典礼也选派他作为新生代表在全校面前演讲发言。 确实是有这个能力。 这小伙子长得周周正正的，也没有目中无人的傲气，林宏志对他印象挺好的。 沈宴清抬步走近，双手将那叠资料递到林老师面前：“林老师，这是我修改过的稿子，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老林接过，拿起来大致翻阅了一下，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神色。 他抬头看了看沈宴清，肯定道：“不错啊，结构和内容都改得差不多了，”顿了顿，似乎是思虑着还有没有哪些地方可以进一步润色，又点点头，“回去再熟悉一下稿子，明天别紧张就是。” “您放心。”少年嘴角微扬，眼中泛起一抹自信的光芒，话语间透着一股让人感到心安的力量。 - 夜幕降临，天空不知道到底是黑色还是深蓝色的，几乎看不到什么星星，教室内灯火通明，大家都埋头干着自己的事情。 虽然还没正式行课，但毕竟是三中的重点班，大家的那根弦还是不约而同地紧了紧，预习的预习，刷题的刷题。 宋时瑶从小文科就好，也尤其钟爱文科学习，晚自习就拿了本厚厚的书来看，边看还边做了些标注，记下了一些当时的所想所感。 看久了，眼睛有点疲惫，她放下手中的钢笔，以一个微不可察的姿势侧了侧头。 看看传闻中的学神是怎么学习的。 沈宴清面前摆着薄薄几张纸，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他认真地注视着上面的内容，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支笔，以微弱的频率转动着。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 宋时瑶正准备转过去，对方却像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一样，眼皮抬了抬，望向她的视线有一股意味不明的感觉。 他轻声开口：“怎么了？” 一班的晚自习格外安静，宋时瑶神色慌张连忙将食指贴紧唇瓣示意他噤声。 她想到什么，在本子上写下几个字，放在他桌前，压住了那几张纸—— 【没什么，别说话】 沈宴清瞥了一眼便拔开笔盖，握住笔的关节分明，写字力度有张有驰，在上面行云流水地回复。 【那你盯着我看什么？】 没想到沈宴清直接点出来了，宋时瑶拿过本子默了默，思考了一下再动的笔。 【想听实话？】 沈宴清没有继续在本子上传话，下颌微抬，对上了她的目光。 宋时瑶心下了然，把本子拿过来，干脆利落地在上面写了一行字，以开玩笑的口吻大方地承认—— 【因为想偷师学艺，看看学霸是怎么学习的。所以，你在看什么秘笈啊】 沈宴清拿过来一看，喉间不自觉地溢出了点笑意，忍了忍，随即又恢复成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微微扭过身，用嘴型无声地对宋时瑶说了句：“你猜。” 宋时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