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默认 ------------ 第1章:与死人打交道的女人 十月,南城微雨。 南倾冒着雨抵达殡仪馆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她刚接到一通电话,殡仪馆送来了五具车祸而亡的尸体,由于是连环车祸,五位死者遗体损毁程度各不相同。 因为人手不够,原本因为明天订婚宴,难得早早下班的南倾,连夜冒雨赶了回来。 殡仪馆馆主看到她,有些抱歉:“南倾,辛苦你了,实在是一下子人太多,忙不过来。” 南倾点头,黑色发丝染了些许水珠,白皙的肌肤,在白炽灯下美得过分明艳,耳垂的白色珍珠耳饰温婉冷清。 没有多余的废话,她换上衣服,穿戴整齐,越过长廊,面无表情的穿过走廊无数失去亲人哭的撕心裂肺的人群,来到尽头的一间入殓室。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中央的木板上,躺着一具被车轮碾压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这副场面,南倾见得多了,入殓师,见过无数死状比这还凄惨的尸体,而她的任务,就是送他们最后一程。 来到尸体身旁,南倾看了眼死者生前的照片,心里有了底,然后便开始动手。 将尸体碎落的尸块找出来拼凑在一块,然后简单清理、缝合。 缝合针在南倾手里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穿梭在僵硬的肉块之中,冰冷的入殓室安静得只能听到门外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以及针线穿梭肉体的细微声响。 一个小时后,一具完整的尸体呈现眼前,南倾在助手的帮助下,给尸体穿上家属准备的寿衣,拉过白布将人盖上。 而后,后退一步,深深鞠躬:“一路走好。” 一切结束,她朝助手点了点头,后者上前,打开门让死者家属进来。 南倾不喜欢这种生死离别的场面,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在别人看来复杂又肮脏的工作,对南倾来说,信手拈来。 这些年,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她成为入殓师,第一个亲手拼凑的尸体,是她的亲生父亲。 然后,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弟弟,一个月后,是她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她的爷爷。 原本是机缘巧合,最后成了她的执念。 刚走出门,南倾就看到了馆主,按照惯例,头发花白馆主走过来,递给她一个丰厚的红包。 “明天就订婚了吧?” 南倾听闻,目光微顿。 眼里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点了点头:“嗯。” 馆主看着眼前这个美如江南微雨的女孩,心里五味杂陈。 他第一次见到南倾时,她13岁,一场车祸,送走了她的父亲和弟弟。 母亲因为这个噩耗,失神走水,葬身火海。 南倾放学回来,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至亲,如同今夜的大雨,他遇到了坐在雨中的浑身湿透的南倾。 小丫头看到他的第一句话,红着眼眶眼眶红红的:“您可以教我送他们最后一程吗?” 入殓师这一行,别人唯恐避之不及,她却满眼哀求。 在他们这一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男盛阳女盛阴,向来收男不收女。 但,看到小丫头黑白的眸满是哀求,馆主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将她带进了入殓室。 十三岁的女孩,没有哭闹,没有恐惧,平静的走到尸体旁,按照他的指示,哪怕动作生疏,却一针一线极其认真。 她亲手缝合的第一具尸体,是她的亲生父亲,然后是母亲,最后是弟弟。 馆主许愿,不再见到她,却没想到,一个月后,她再次出现,一起送来的,还有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南老爷子。 从那以后,南倾经常会来他这里,是个话不多的小孩,但天赋异禀。 再后来,她被南城顾家收养。 馆主以为她不会来了,直到一年后,她出现在殡仪馆外,然后断断续续的,只要有空,她都会过来。 她18岁考去了中央政法大学法医系,本硕连读,23岁便提前完成了所有学业。 今年年初,再次出现在他这里。 虽然未曾正式拜师,但在老馆主眼中,眼前这丫头,早已经被当成了他的弟子。 “丫头,你喜欢顾准吗?” 老管主最近听了些关于这位顾家太子爷顾准的花边新闻,不由的起了私心。 听到这里,南倾平静的眸子一闪而过的波澜,却是开口:“我与他,算是青梅竹马。” “顾家养我长大,而我,到了该结婚的年龄。” 她没说爱与不爱,这个女孩,拥有超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冷静成熟。 老管主还想说什么,南倾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提示,朝老管主鞠了一躬:“明天订婚宴我不能过来,您注意休息,不急的话,我后天过来处理。” 话落,她转身接通了电话。 是顾准的来电,但那端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喂,是南倾小姐吗?” 南倾没回答,而是反问:“顾准呢?” “是这样的,顾少喝醉了,您能过来接她吗?” 南倾正要拒绝,就听到那端女人给了个地址。 南倾觉得幼稚,也没打算过去。 走出殡仪馆,上车朝着自己的私人公馆而去。 手机自动连接了车载蓝牙,那边没挂断的电话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对话声。 “顾少,你明天就要订婚了,过了今晚,我们还是别见了吧。” 对话中,还有顾准最好的兄弟季牧的声音:“要我说,还是单着有意思。” “你听听南倾刚才电话里对你漠不关心的语气,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求着娶她。” 南倾嫌聒噪,正准备挂断。 就听到顾准口齿不清的声音,透着冷漠:“老子求着娶她?” “你他妈放什么屁,老子想要什么样的没有。” “她南倾,就一与死人打交道的,每天阴气沉沉要死不活,若不是家里逼的急,谁看得上她。” “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就算娶了她,老子也绝不会碰她半分,冷血无情的女人,能有什么情调?” 原本没什么兴致的南倾,突然觉得挺有意思。 方向盘一转,朝着酒吧的方向前进。 半个小时后,她穿过喧嚣大厅,来到了顾准几人所在的包间。 包间内载歌载舞,顾准左拥右抱正玩的欢快,大门突然被推开。 一群人回头,南倾一身黑色风衣面无表情的出现在那里。 季牧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南,南倾。”他心虚的往边上挪了挪,不敢正视南倾的眼睛,干笑道:“你怎么来了?” 南倾没看他,迈开腿来到顾准面前。 顾准喝多了酒,躺在一个女人胸前,眼前的光被挡住,一身酒气的男人不耐烦的伸手去驱赶:“挡着老子的光了。” 还没碰到人,手腕一凉。 顾准身子一个趔趄,被南倾直接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啪”的一声闷响,恰好切歌,整个包间安静下来。 南倾拎着醉得站不稳的顾准衣领,居高临下的看着被自己扇了一耳光愣在原地的女人。 冰冷眸子透着讥讽:“收起你拙劣低贱的心思,顾准不挑食,但顾家不收婊子。” 话落,她拎着顾准的脖子,在众人呆愣的视线中离去。 ------------ 第2章:火上浇油 离开酒吧,南倾拉开后座车门随手把顾准扔了进去。 烂醉如泥的男人却如同蛆虫一般,顺势抱着她的手臂整个人贴了上来。 “南倾……” 男人一开口,扑面而来的酒气。 南倾拧眉,嫌弃溢于言表。 顾准越发大胆的搂着她的腰,摸索着将脑袋埋在她脖颈间,醉酒呢喃:“南倾,你是在吃醋吗?” “你开口,说爱我,只要你说,我保证,以后不再碰任何人,好不好?” “他们都比不上你,你知道的,我想要的只是你。” 他呢喃着,迷迷糊糊的去探寻南倾的唇,试图进一步拉近两人的关系。 南倾眼底闪过厌恶,先一步掐住他的脖颈,神色冰冷:“顾准,狗改不了吃屎,我不是三岁小孩,别装了。” 大抵是她眼中的冷漠刺痛了顾准,前一秒还醉醺醺的男人,眼神一冷。 而后扯了扯嘴角,脸色嘲讽:“南倾,别给脸不要脸。” “我为什么找别人你不清楚吗?你在我这儿装什么清高?” “你别忘了,是顾家养大了你,我不过是顺着所有人的意思给你个面子,你真当老子非你不可?” 他脸色发狠,突然撞开南倾的禁锢,翻身将南倾压在身下,压低身子凑上来的同时,大手不安分的探进了南倾针织衫内。 “明天就订婚了,你早晚是我的。” 男人的力量终究是大于女人的,他突然发狠,南倾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顾准的唇落在了她脖颈,南倾脑海里闪过酒吧里他匍匐在女人胸前的画面,胃里一阵恶寒。 挣脱一只手,眼神瞬间狠下来,一记手刀劈在顾准脖颈。 下一秒,男人身子一沉,彻底安静了下来。 南倾一把将人推开,“嘭”的一声甩上门,驱车前往顾家。 车子驶入顾家庭院,管家看到南倾的车,连忙迎了上来:“南倾小姐?” 南倾虽然在顾家长大,但18岁之后就搬了出去,逢年过节才会回来,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 还没等他疑惑,南倾下车,拉开后座车门,神色冷漠:“麻烦您了。” 管家偏头看去,扑面而来的酒味,以及倒在后座座椅下烂醉如泥的男人。 难怪南倾小姐脸色不好看,管家尴尬一笑,招呼佣人上前将顾准从车内抓了出来。 “夫人这会儿在客厅,您……” “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麻烦您替我跟夫人问安。” 南倾打断管家的话,准备离开。 “南倾。” 身后顾夫人温婉的嗓音传了过来,南倾触碰到车门的手顿住,垂眸盖住眼底冷漠。 抬眸看向大门处,顾夫人肩上披着蓝绿色披肩,一身旗袍优雅的迈着步伐走了过来。 走不掉,南倾只能勾唇,朝顾夫人点头:“阿姨。” 顾夫人走过来热切的拉住她的手,眼神落在她脸上。 温柔眸色之下却藏着居高临下:“回来了怎么也不进去同你叔叔打个招呼?” 她说着,不顾南倾意愿,拉着她就往里走:“阿准还年轻,你比他懂事,不能惯着他。” “喝酒伤身,明天就要订婚了,以后你可不能让他再喝得这么烂醉回来,回头被媒体拍到,你叔叔又该生气了。” 南倾被她拉着进入客厅,明亮的灯光刺的眼睛疼。 她微微偏头,适应了屋内刺眼的光线。 她下手太狠,中式客厅内,顾准被扔在了地上至今未醒。 方正的实木长椅上,顾家主板着身子坐在其中,方框眼镜之下是一张不苟言笑的脸。 客厅气压低沉,佣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顾夫人拉着南倾进来,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替顾准说说好话。 顾家主对顾准尤其严厉,动不动就打骂家法伺候。 这个家只有南倾这个外人,在顾家主面前能有半分“面子”。 很显然,这才是顾夫人非要拉她进来的原因。 南倾敛眉,若是平时,她会给顾夫人面子开个口。 但今天不太想,顾准这些年玩的花,她眼不见为净,没传到她眼里就当没这回事。 今天顾准越界了。 她看向一旁的佣人:“周姨,阿准今晚喝的有些多,明天订婚宴,得辛苦您给他准备一碗醒酒汤,明早督促他准时赴宴。” 话落,她转向脸色阴沉的顾家主,笑容无可挑剔:“叔叔,您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平静的一句话彻底搅起顾家主的怒意,而她从顾夫人怀里抽出手,面无表情的离去。 身后传来茶杯破碎的声音,顾家主愤怒的咒骂响彻黑夜:“蠢货,这就是你生的好儿子!” “来人,把这逆子给我泼醒!” 顾夫人紧张的求饶,心疼的嘶吼,顾家主转头连她一起骂,顾家乱作一团。 月色皎洁,南倾上车,扬长而去。 一路开车去了洗车行,把车扔下后,南倾打车回了公馆。 快速洗漱之后,她从书房柜子夹层里取出了一份文件。 南家虽然不是顶级财阀,却也是南城小有名气的商贾之家,资产不多,也就小几亿。 南家人全死了,家产落在了她头上,可她尚且未成年。 南老爷子与世长辞时,立下了遗产继承条件。 15亿的资产,其中两亿作为她的成长和教育基金,支撑她整个受教育阶段。 剩下的13亿,在她结婚的那天,会作为她的嫁妆转移到她的名下。 南倾不结婚,就没办法拿到这份资产。 虽然顾准浑了些,但南倾并不在意,她不靠男人,这笔钱拿到手才是最终目的。 只要过了明天,订婚宴结束,领了证…… 想法还没落下,一旁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好友牧稚的电话。 “倾倾,顾准上热搜了……”电话那端,牧稚语气复杂:“你还是去看看吧。” 顾准与南倾打电话的内容不知道被谁录下来,发到了网上。 现在,全网都在骂南倾倒贴,顾家太子爷订婚宴前一天还在女人怀里厮混,显然是没把这个未婚妻放在眼里的。 顾准长得帅,平日里活跃在娱乐圈热度堪比二线男艺人,俊朗的外表、风趣的性格、富裕的家世为他吸了不少所谓的女友粉。 此刻热搜爆发,网上对她这个倒贴的养女一片骂声。 南倾平静的翻看着热搜里骂她的言语,扯唇冷笑。 这就是她喜欢与死人打交道的原因,至少,死人不会曲解是非,不会对一个陌生人都恶语相向。 不止社交软件,南城名门的圈子里,一个被南倾拒绝过的人把视频转进了群里。 一下子炸开了锅。 ------------ 第 3章 祁郁 【要不说顾少这人真性情呢,南倾倒贴这么多年,说不爱就不爱,不愧是顾少!】 【要我说,南倾未免太过不识好歹,人顾家收养她是看她可怜,她倒好,做养女还不够,居然试图爬上顾少的床,她也不看看自己,顾少岂能看上她?】 【谁说南倾高冷?顾少把她当妹妹,她却一心想往顾少怀里钻,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还真没见过,要我看,南倾的身材可不像表面那么冷,指不定勾上了顾少,会用什么方法伺候呢,可惜,顾少阅女无数,哪里看得上一个养女。】 群里一个比一个说的难听,还有很多不堪入目的评价。 他们以为南倾没在群里,却不知道,半年前,牧稚曾经拉她进群吃某位富二代与女星的瓜。 她自是没兴趣,进群之后从未发过言,却是没想到,今天在群里吃上了自己的瓜。 就在南倾准备退出时,一个简笔头像的人扔了一个句号进来。 南倾多看了一眼,对方头像旁明晃晃的【祁郁】两个字。 祁郁? 南倾目光一顿,没想到他也在群里。 祁家掌权人祁郁,南倾自然是认识的,或者说,或者说这南城没人不知道祁郁的存在。 在这个圈子里,祁郁是超乎他们这群所谓的太子爷千金大小姐们的存在。 虽然年龄与他们相差无几,但祁郁的辈份比他们都要高。 性子冷淡,为人理智,爱好也很古板,别的圈内人都在追求刺激时,他却在棋手圈杀出重围。 书法国画都很牛,曾经帮助南城国画院修复了一幅山居图,学的却是法律学。 高中就是全校女生心中的男神,学霸校草都是他,17岁考入中央政法大学法律系,23岁本硕连读毕业。 之后考入哈佛大学法律系读博,25岁毕业正式接手祁家继承人的身份,同年进入中央法务厅工作。 也是在那一年成为中央政法大学特聘教授。 如今29岁,已经是中央法务厅首屈一指的政权红人,所参与的都是国际层面的政务工作,头脑清醒的高智商选手。 他本人的优秀,已经足以让人忽略他身后,是南城第一世家祁家。 南倾盯着屏幕,心想,祁教授这么高冷一人,也会八卦吃瓜吗? 想法未落。 就见祁郁紧接着发了一条消息。 【微信聊天记录具有同等法律效应,私下造谣女性属于违法行为。】 这话,指的是众人在说南倾倒贴卑贱和那些不堪入耳的黄谣? 群里,大部分人安静,但也有不明白祁郁身份的人站出来。 【你又是谁?躲在屏幕后面吃瓜,也不见得是什么高尚之人。】 【在这群里的人都有备注,你又是通过什么手段进群的?】 南倾摸着下巴,看着这几条不断弹出来的质疑祁郁的消息。 沉默片刻,她反应过来什么,点进了祁郁的头像。 主页显示【发消息】和【音视频通话】几个字。 心里一惊。 她与祁教授是好友? 所以,不是祁郁有备注,而是他们是好友? 在大脑搜索,南倾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加了祁郁的微信。 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大概就是她读研期间曾经旁听过祁郁的几堂课,且都很低调。 正思考呢,群里祁郁的好友肖博默默发了个扶额的表情包。 【友情奉劝,不要试图跟祁郁祁大律师讨论手段相关问题。】 祁郁两个字一出来,整个群彻底陷入死寂。 刚才嘴硬的人主动道歉。 南倾吃完瓜,顺手就退出了群聊。 却是收到了牧稚的私聊消息【倾倾,你跟祁教授认识?】 南倾想也没想【不认识。】 准确来说,是她认识祁郁,但祁郁不认识她。 牧稚不死心的发来一堆群里的截图,表现的很激动【自信一点,我觉得祁教授认识你!】 【你诶,南倾诶,在这圈子里从小美到大的大美人,虽然你为人低调,但你这张脸实力不允许啊!】 【祁教授既然在群里,那之前他们在群里讨论你时,祁教授一定也看到了,你十八岁成人礼那张晚宴逃离的照片。】 南倾在南城是独一份的存在。 南城人人瞧不起她是养女,却人人嫉妒她这张倾世容颜。 白嫩的肌肤,温婉的气质,一身淡泊清雅,如同烟雨幕后款步而来的江南美人。 南倾只是笑笑,反调侃道【敢拿祁教授开玩笑,看样子当初他对你还是太仁慈了。】 相比起南倾的旁听,牧稚是实打实的祁郁的学生,祁郁这人有多帅,对付学生的手段就有多狠。 牧稚在他手底下可没少被折磨,他骂人也很高级,一句脏话不带,却句句深入灵魂让人怀疑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错误决定。 果然,牧稚消停了。 退出微信,南倾嘴角笑容淡去,平静的看着网络上热度空前的热搜。 托顾准的福,南倾也算是在网上爆火了。 靠勾引上位的养女,在订婚前一晚被未婚夫当众戴绿帽子,南倾成了整个南城的笑话。 她可以容忍顾准偷吃,却不允许他将自己推入水深火热。 换个人罢。 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需要时间,南倾并不着急,当晚发布了一条相亲信息之后,就洗漱准时入睡。 第二天一早,原本应该出现在订婚宴的南倾,一身黑色大衣来到了殡仪馆。 刚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大堂喝茶的老馆主。 对方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见她一身黑色走了进来,只是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坐。” 南倾走过去,在老馆主身旁坐下。 老馆主给她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推到她面前的同时,开口:“若是你着急结婚,我这里有一个不错的人选。” ------------ 第4 章 领证 南倾诧异抬眸,疑惑老馆主怎么知道她着急找人结婚,又奇怪他对自己出现在这里半分不意外。 在看到他那双深邃古朴的眸子时,疑惑被压了下去。 她跟在老馆主身边十多年,虽然没有具体询问过老馆主的身份,但大概知道,他在南城身份特殊。 这个殡仪馆,来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发生重大事故死相惨烈,不得不祈求老馆主帮忙修复的人。 一种是权势贵重或混迹黑道无人敢接的罪恶之人。 除此之外,老馆主还接上门遗容整理任务,那些军警烈士,大多都会请老馆主去部队送他们最后一程。 无论是哪一种,所有人见到老馆主都格外恭敬,或者说,是敬畏。 师兄说过,老馆主年轻时是传奇人物,他虽然很少说话,却对来这儿的每一个人了如指掌。 见南倾盯着自己,老馆主端起茶杯递到嘴边抿了一口,又道:“你不用担心。” “对方是我侄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品道德都很优秀,只是年纪有些大,家里催得紧,偏他一心只有事业,找个人领证,家里有个交代。” 年纪大? 南倾下意识脱口而出:“多大?” 老馆主算了算,道:“今年29,大你五岁。” 南倾有所顾忌:“家里催的紧的话,应该需要我陪着回去见家长吧?” 她三天后就要出国留学,很显然没时间陪对方回去见家长应付家里。 这种联姻的话,难免会出现在各种家庭聚会演演戏的。 “这不是问题。”老馆主知道南倾想说什么,沉稳道:“领个证,让家里没办法给他介绍人就行。” 老馆主说的话,南倾信。 “那就麻烦您安排时间,我随时可以领证。” 老馆主抬头看了眼墙上钟表的时间,上午九点一刻。 “他十点飞机落地南城,你去机场接他,直接去领证。” “十点?”这么急? 老馆主似笑非笑:“那小子工作忙,今天工作日,特意抽空飞来南城,领了证就得飞回去。” 看着老馆主似笑非笑的表情,南倾突然有一种自己被坑了的感觉。 上午十点,南倾开车抵达机场。 根据老馆主的指示,对方穿了一件黑色大衣,身高189,长得很帅。 有多帅呢,老馆主的原话是:“人群里你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你未来老公。” 随着广播播报从京都飞往南城的航班落地信息,南倾站在人群之中,抬头朝出口处看了过去。 旅客从出口涌出,人群之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南倾的注意力。 祁郁? 南倾不太确定的看了眼随着人流越来越近的男人,隔着一段距离,他的视线似乎落在了她脸上。 她三个月前刚听过他的课,此刻男人出现在眼前,南倾下意识的就绷紧了脊背。 掌心手机响了起来。 南倾低下头,是老馆主发来的短信。 【他下飞机了。】 老馆主这一提醒,南倾才想起来自己来这趟的目的。 连忙抬头,人群中已经没有了祁郁的身影,视线绕了一圈,南倾却没找到老馆主口中描述的人。 直到最后一波人走出来,南倾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身着黑色大衣拎着公文包的男人。 怎么说呢……对方长得有些显老。 看起来不止29,更像是四十出头的模样。 气质倒是不错。 南倾又看了一圈,现场除了他以外没有符合特征的人,当即迈开腿主动迎了上去。 “您好,请问……” “南倾。” 南倾一句话没说完,身后响起了男人低沉的嗓音。 血液凝固,南倾伸出去一半的手僵在半空,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 却见祁郁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男人靠近,扑面而来的冷冽气息。 南倾脱口而出恭敬的一句:“祁教授?” 祁郁没说话。 而是垂眸,视线落在她伸出的手上,抿唇:“你认错人了。” 南倾以为她说自己认错了他。 连忙解释:“我在中政旁听过您的课,不会认错。” 祁郁微挑眉头,眼底有笑意闪过,却是伸手拉过她悬在半空的手,朝一旁莫名其妙的男人颔首:“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话落,他拉着南倾走到一旁,掏出手机将与老馆主的短信聊天页面递到南倾面前:“我才是你的结婚对象。” 看着他手机屏幕,南倾大脑“嗡”的一声,淡定如她,此刻也彻底被弄得僵在原地。 慢半拍的抬头,南倾想起老馆主说的话。 在人群中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他。 祁郁这个人,这张脸,的确是无论何时出现在人群中都会被人第一眼就注意到的存在。 她知道老馆主人脉很牛,但没想到牛到这种程度。 结婚对象是祁郁,南倾突然不太敢了。 祁郁却很淡定。 看了眼腕表时间,男人率先开口:“我十一点半的飞机返回京都,我们恐怕得抓紧了。” 南倾盯着他打量了一番,男人神色自若,似乎是没发现自己曾经是他的学生。 罢了,领了证再离也行。 十分钟后,南倾开着车,朝着民政局而去。 祁郁坐在副驾驶,低头处理着工作,看得出来,他真是临时抽空过来的。 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空气莫名安静。 直到南倾的手机响起。 她腾出手按下了接听,电话那端传来牧稚激动的声音:“倾倾,祁教授回南城了!” 南倾戴着耳机听着牧稚激动的声音,悄悄瞟了眼身旁低着头处理工作的男人。 轻咳一声:“嗯。” “我听说他下午即将代表中央法务厅出席在俄罗斯举办的国际法务会议,怎么突然又飞回来了?” “我爸说他这次回来的很着急,机票都是连夜联系人才定下来的经济舱。” 不怪牧稚激动,祁郁虽然是南城祁家继承人,但他毕业之后就一直留在京都工作。 这两年忙于工作过年都没回来,现在大家都在讨论他为什么回来。 祁郁就在自己身旁,南倾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他是为了回来和自己领证。 “别人的事别瞎猜测,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匆匆挂断电话,南倾默默吐了口气。 她并不知道祁郁下午还要飞俄罗斯。 无形中加快了车速。 半个小时不到,两人抵达民政局。 祁郁提前联系好了民政局这边,由于他身份特殊,提交资料拍了照片之后,两人等了十多分钟,上面的审批才下来。 工作人员亲自将两本结婚证递到他们手里,语气恭敬:“恭喜二位。” 祁郁点了点头,看向一旁拿着结婚证发呆的南倾:“要拍照吗?” 南倾:“嗯?” 祁郁没说话,却是将他手里的结婚证拿到她面前,然后掏出手机拍了一张两人手持结婚证的照片。 “不介意我发个朋友圈吧?” ------------ 第5 章 祁郁,我好像看到你老婆了 南倾心想,祁家应该逼得很紧,祁郁这么冷漠一人,都给逼得迫不及待发个朋友圈昭告天下让家里人闭嘴了。 点了点头,她莞尔一笑:“您随意。” 一句“您”,让祁郁额角抽了抽。 男人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机,三两下编辑了朋友圈,然后发布。 南倾一直注意着时间,率先站起身:“我送您去机场吧。” 祁郁颔首,自动忽略“您”这个让人眼前一黑的称呼:“多谢。” 避开下班高峰期,南倾提前半小时把祁郁送回了机场。 她准备走人,祁郁却先一步开口:“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可以简单了解一下。” 南倾跑路失败,面对这位曾经站在讲台上不苟言笑的教授,还带着大学时的敬畏,在他面前放不开手脚。 关于祁郁,她听说过太多。 作为南城第一世家继承人,天之骄子,淡漠孤傲。 作为中央法务厅首席律师,冷静专业,从无败绩。 作为中政大学特聘教授,博学多才,不苟言笑。 无论在哪一层面,祁郁毫无疑问,都是被人仰望的存在。 他们之间有壁,如果不是老馆主,他们之间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她有自知之明,互相利用的关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解开了。 她刚想拒绝,祁郁的手机响了起来。 男人看了眼来电显示,神色严肃起来。 “倾倾,你先去VIP候机室等我,我接个电话,好吗?” 原本想跑路的南倾,在听到男人饱含尊重的“好吗”两个字时,鬼使神差的迈开腿去了候机室。 祁郁接通电话,走到一旁沉声沟通。 十分钟后,他走过来,眼神带着抱歉:“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个文件需要处理。” 他从一旁拿出一个文件袋交给她。 “这里面有关于我的信息......”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祁教授您工作了。” 南倾一听他要工作,生怕自己耽搁他的正事,没等他说完话,抓起文件袋起身一溜烟跑没了影。 祁郁话到嘴边,看着从自己面前划过的人影,张了张嘴,摇头失笑。 她似乎很怕他? 南倾离开机场没回公寓,而是去了律师事务所。 拿出那份遗产继承文件,与律师走了继承程序后,正式将剩下的13亿资产转入她个人名下。 晚上,南倾约了牧稚在酒吧。 她与顾准的订婚宴原定下午两点开始,此刻,南倾逃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南城。 顾家人中途给她打了无数通电话,南倾视而不见。 牧稚一推开门,直接朝卡座里喝酒的南倾竖起了大拇指:“倾倾,牛逼!” 她出席了今天的订婚仪式,吃了全程的瓜。 虽然知道南倾不会出席订婚仪式,但看到顾家人因为南倾的缺席而颜面扫地,顾准被顾家主当众扇耳光的画面别提多爽了。 南倾看似温吞,可骨子里比谁都冷漠。 她就是一只兔子,不触及底线可以无声隐忍,一旦触及逆鳞,就再无回头机会。 昨天全网都是南倾倒贴,对她的辱骂声,今天网上铺天盖地的南倾逃婚的消息。 不是南倾高攀顾准,而是他顾准配不上南倾。 牧稚一坐下来就喋喋不休的给她描述今天那场订婚宴有多混乱:“我爸说,顾家财政亏空,顾氏集团就是一个空壳子。” “顾家主都得对你恭敬几分,他顾准算个屁啊,握不住的沙就扬了他!” 作为南倾的闺蜜,牧稚从小看顾准就不顺眼,自以为是的渣男。 他以为是南倾非他们顾家不可,殊不知,顾家养南倾这么多年为的就是南老爷子留下来的遗产。 南倾若是嫁给顾准,指不定还要勾心斗角多久。 如今南倾逃婚,她别提多高兴了。 南倾笑笑并不在意顾家如何,抬手将手机递到她面前。 手机银行界面,显示着她的银行卡额度。 牧稚笑着接过手机,嘴角弧度在看到那一连串数字时逐渐愣住,一遍遍数了数字之后,笑容逐渐变态。 “13亿!你拿到南爷爷留给你的资产了!” 南倾微笑点头:“今晚刚拿到。” “等一下。”牧稚终于反应过来:“我记得这份资产的继承前提是你结婚,今天的订婚仪式你没去,你跟谁结的婚?” 南倾把结婚证递了过去。 并友情提示:“你看了别太惊讶。” “啊啊啊啊啊!!!!” 牧稚打开结婚证,在看到祁郁那张冷俊面庞时直接尖叫着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南倾见怪不怪的捂着耳朵,宠溺的看着一遍遍确认结婚证信息的牧稚。 大小姐难以置信:“祁教授回来就是为了跟你领证?!” “不是,你怎么认识祁教授的?” “你俩不会在学校就有私情了吧?” “南倾,说好的一起躺平,这才半天不见,你怎么就变已婚富婆了呢?” 南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简单将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遍。 连带着他们只是领证,后天她就要出国留学的事。 牧稚激动褪去,有些遗憾:“可惜了,我还想着,你若是真能与祁教授之间日久生情,倒也是一桩美谈呢。” 南倾倒是看得很开:“我与他之间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门不当户不对,能领证互不干扰她已经很感激了。 互相利用的事,没必要代入不切实际的奢望。 第三天,南倾与老馆主道别,孤身一人踏上了飞往北美的飞机。 在这南城,南倾彻底没了踪迹。 …… 一晃两年过去。 十二月寒冬,南城迎来第一场初雪,周末的街道白雪飘飘扬扬的落下来。 赶在机场限飞之前,从北美飞往京都的最后一班飞机落地。 南倾一身驼色大衣,踩着白色运动鞋从机场走了出来。 手机上,南城热闻不断更新。 顾家太子爷顾准继两年前被逃婚之后,与乔家千金即将在一周后联姻的消息传了出来。 顾氏企业不如从前,顾准也收敛了性子,如今在南城法务厅担任司职要员。 据说,祁家继承人祁郁也即将调回南城,任职南城法务厅厅长一职。 31岁的祁郁已经是中央法务厅的副厅长,从中央地界调回地方,算是南城法务厅高攀了。 无论顾准还是祁郁,都是南城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难怪牧稚说她回来的正是时候。 把手机收进包里,南倾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 在她身后,商务车缓缓停下。 车内,戴着眼镜的男人一脸惊奇的指着后视镜:“祁郁,我好像看到你老婆了!” 眼看着南倾即将离开视线,肖博着急的伸手去扒拉一旁闭着眼睛假寐的男人:“我没认错吧?” 祁郁睁开眸子,幽深的视线落在后视镜,在他的这边,南倾孤冷的背影进入视野。 目送她坐进出租车内离去,祁郁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无声勾唇:“没认错。” 肖博替他着急:“那你还这么淡定?” “去追啊!” 南倾出国两年没回来,结果顾准一公布订婚她就回来了。 肖博都替祁郁急,死灰复燃什么的,他见得多了,祁郁这闷骚的,领证两年他愣是一动不动,王八都没他能鳖! 祁郁只是笑笑:“会见面的。” ------------ 第 6章 案发现场 南倾上车,行李都没放就来到了南城检察院门口。 刚下车,电话响了起来。 是南城检察院院长苏井槐的来电。 电话接通,苏井槐浑厚的嗓音传入耳中:“南倾,到了吗?” 南倾颔首:“刚到检察院门外。” 她话音刚落,检察院阶梯之上,苏井槐朝她招了招手:“这儿。” 南倾点头,付了车费拎着行李箱就踏上了阶梯。 苏井槐身旁,他的助理小跑下来,在半中央接过了她的行李箱,自我介绍:“南小姐您好,我是苏院长的助理,周炜。” 南倾点头,勾出一抹笑:“你好。” 周炜努力跟上南倾的脚步,笑容亲和:“不好意思,这次的案件有些急,不得已紧急召回您。” 南倾提前一年修满了哈佛法医系的学分,毕业的前一个月在老馆主的建议下投了南城检察院的法医招聘简历。 因为她学历和各项实践能力过于强大,直接被破格提前招录,原本一周后才入职的。 昨天收到苏院长的电话,这边遇到了一件棘手案件,需要她回来配合执行任务。 南倾放弃了毕业典礼,连夜赶了回来。 两人踏上阶梯,苏井槐走过来朝南倾伸出去,脸上笑容堆满,一副捡到宝的模样:“南倾,久仰大名,欢迎加入。” 南倾伸手回握,莞尔一笑:“我的荣幸。” 由于任务紧,两人并没有过多寒暄,周炜拎着南倾的行李箱放入大厅之后,直接乘车前往任务地点。 这次的任务是军警法三大机构联合的抓捕任务。 从云城一路逃过来的毒枭带着两个变态杀人魔潜入南城,一周时间杀了六人,每一个人都死状惨烈。 手筋脚筋被挑断抽走,内脏切成片摆在死者四周,手法极其残忍,俨然是对警方赤裸裸的挑衅。 根据警方的追踪,锁定了受害者身份都是曾经去过云城接触过毒品后来戒毒成功的模范。 最先死亡的是举报毒枭的毒犯家人。 这件事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恐慌和混乱,几乎每天死一人,对社会各界造成了巨大压力。 原本军警法三方联合准备今晚对罪犯进行围剿抓捕,但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 原本在深夜才会动手的罪犯突然换了个目标,就在刚才,新的受害者出现。 警方那边却扑了个空。 车内,在苏井槐的帮助下南倾快速了解了整个事件,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前往案发现场。 这次的死者是一个与罪犯毫不相关的女人。 南倾抵达现场时,四周已经被警方控制了起来。 双方出示证件,还没有证件的南倾跟在苏井槐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穿戴整齐,南倾脚踩鞋套进入了房间。 一间装饰简单的出租屋,死者就在客厅中央的地上。 踏入室内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死者四周摆满了被切成片的内脏碎片,脑门贴着一张血书。 【来抓我啊】 四个字,挑衅至极。 南倾蹲下身,抬手探上死者肢体。 死者距离死亡一个小时多一点,肌肉开始僵硬,手筋脚筋被抽出,死者体内血液大量流出。 因此外貌看起来仿佛死了不止一个小时,僵硬程度也更加严重。 由于内脏被掏出切片,不能准确判断死者是失血而亡还是死于内脏解剖,亦或是其它。 但根据之前几具尸体的尸检报告,罪犯的作案手法都是先抽走受害人手筋脚筋,看着对方痛苦挣扎,血液流失失去意识,然后开始剖开受害人内脏。 彻底杀死受害人。 不同于其他死者,这位死者的脑门被钉了一颗超长铁钉,而那张血书就在铁钉之上。 铁钉直接穿透死者头骨,死者舌头、牙齿和眼球都被剖走。 南倾掰开死者的嘴,口腔被血液堵满,肉眼判断不了她是否有吸毒嫌疑。 凶手看似凶残的手段,实则每一个细节都做的很完美,最大程度的破坏了尸体的完整性,又造就了特殊杀人手法的现场,威慑性十足。 这时,警方走了进来。 带来了死者的身份信息。 死者女,赵依依,27岁,籍贯云城枭肃,五年前来到南城,在夜店工作,至今单身一人。 警方调查了她生前的行动轨迹,并没发现与罪犯之间有任何交集。 看起来,她只是被罪犯随机拉出来的受害者而已。 原本应该出现在城南的罪犯,突然出现在城北杀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这行为看起来就像是知道他们计划暴露,所以借此机会报复警方。 南倾在现场勘察了一圈,带走了死者生前的牙刷、洗澡巾等贴身物品。 死者由警方进行现场痕迹固定,拍照、画线之后,由苏井槐带来的法医团队带走进行尸检。 南倾跟在队伍的最后面,随着团队一起上车。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楼下。 车门打开,祁郁一身黑色西装从车内走了下来。 警方负责人听说他的到来,亲自下楼迎接。 祁郁与对方打了招呼,穿戴整齐后进入案发现场。 警察在一旁解释:“检察院的法医团队刚把死者尸体带走。” “检察院?” 祁郁走到窗边,正好看到检察院的车缓缓驶离的画面。 收回视线,他神色淡定的投入工作之中。 ------------ 第 7章 默契配合 回到解剖室,南倾拿到上面特批的解剖文件,便投入了解剖工作之中。 由于死者内脏已经被掏空,解剖工作简单化。 内脏碎片已经被送去做分析检查,南倾主要是确定死者具体死亡时间、以及尸体具体情况。 她从死者口腔取了血液样本,然后清理死者口腔血块。 随着口腔清理干净,死者口腔情况逐渐清晰。 虽然死者舌头和牙齿都被拔走,但她牙龈明显有退缩迹象,口腔内壁也有明显的溃烂。 南倾检查死者耳朵、四肢以及全身,并没有发现打斗挣扎的迹象。 头部除了那根穿透头骨的钉子以外也没有任何撞击痕迹,能达成这种条件,要么死者被害前失去了行动力,要么与罪犯认识,甚至毫无挣扎的欲望。 傍晚的南城雪越下越大,南倾把自己关在解剖室一关就是三个小时,把尸体解剖完毕,样品送去检测之后,顺手把尸体内脏以及舌头给缝合了回去。 苏井槐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被缝合的完完整整的死者尸体。 他知道南倾是老馆主的弟子,倒是没想到她技术这么牛。 一针一线缝合的极其细致,周炜说,就连内脏南倾都原封不动的缝合原样给放了回去。 具体的检查结果明天才能出来,但南倾给出了关于死者的初步尸检信息。 看到苏井槐进来,她正准备汇报。 对方先一步拉着她往外走:“正好,军警法三方的人都在会议室,咱直接过去那边汇报。” 案件事态严重,南倾并不意外,跟着苏井槐一起去往会议室。 她身上还穿着下飞机的那套衣服,出门时随手拉过大衣穿上。 脸上没有多余的妆容,整个人白白净净的,如同清水芙蓉,在白炽灯下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会议室内气氛严肃。 祁郁一身西装坐在上首位,在他对面的是南城军区司令和南城警局局长。 除此之外现场的都是军警法三方举足轻重的重要人员。 今天的搜捕任务扑了空,还多了一个受害人,所有人脸上神色都不太好。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众人抬头看去。 苏井槐带着南倾走了进来。 “各位,这位是我们检察院特聘的法医南倾,关于死者赵依依的尸检信息,将由她给各位报告。” 上首位,南倾出现的那一刻,祁郁的视线就落在了她身上。 男人转笔的动作停住,幽沉的眸落在她脸上。 两年未见,她比当初领证时要更加成熟了一些,眉眼之间冷意更甚,生人勿近的气场,如同圣洁的山茶花。 在众人的注视中,南倾淡定迈开腿来到台前。 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便直接切入主题。 结合尸检现场的照片,南倾清冷的嗓音传入所有人耳中。 “根据初步尸检鉴定结果可以判断,死者生前有长期吸食毒品的习惯,死者鼻腔残留物有国外新型致幻剂CN3胺氢素成分,这种致幻剂会使吸食者大脑处于极度亢奋状态。” “对外界失去意识判断,因此在整个施暴期间受害者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抗行为,死者指甲内发现了人体皮肤组织残留物,经鉴定与毒枭DNA重合。” “且,死者已有三个月身孕,DNA检测结果正在进一步确认之中,可以确定的是,死者生前与毒枭有过亲密行为。” 南倾一句话扔下一个雷,在所有人诧异震惊的视线中,她淡定的给出死者下体体液提取物鉴定结果。 各项证据都在指向死者与毒枭之间关系匪浅。 警察局局长开口,提出疑问:“你的意思是,死者与罪犯之间存在亲密关系?” “凶手的确是想让我们这么认为的。” 南倾说着,却是拿出另一份报告:“但这恰恰证明了,毒枭不是凶手。” “死者身上的血液提取中有毒枭的血液成分。” “且毒枭的体液内也有CN3胺氢素成分。” 她话说到这里,现场众人安静了下来。 南倾的意思是,毒枭可能也已经遇害,在这场凶案之中,真正的凶手模拟毒枭和两个变态杀人魔的手段把赵依依杀死。 同时把毒枭伪造成凶手,以此掩盖他的罪行。 而实际上,毒枭本人大概率遇害,而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有人提出了疑问:“你怎么确认毒枭不是凶手呢?” “相比之前的凶案是三人共同作案,今天这场凶案现场并没有第三个人的痕迹。” “有第三人的痕迹。” 人群之中,一直沉默的祁郁突然开了口。 随着他的话,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 南倾顺着声源低头看去,她的右手边,祁郁一身墨色西装正襟危坐,满眼幽沉。 淡定开口:“死者被分解的刀法明显来自两人。” 祁郁低沉的一句话,让南倾眼神亮了亮。 她拿出照片,与祁郁对视,勾唇道:“是的。” 两人配合,将证据落实。 警方那边得到这个信息,立刻让人扩大搜索范围。 半个小时后,在池塘边的泥塘里找到了毒枭的尸体。 同样的死法,手筋脚筋都被抽走,内脏全部被切碎扔入泥潭之中。 尸体被连夜送了过来,南倾被迫加班。 案情反转,毒枭从凶手变成又一名死者,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军警法三方几乎彻夜未眠,忙的焦头烂额。 南倾解剖完成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 她刚从北美飞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倒时差就被抓来了现场。 连续七八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肉眼可见的疲惫了下去。 把样本送去检测之后,南倾脱下无菌服迈着沉重的步伐从解剖室走了出来。 刚走出门,就看到走廊对面站在光下的低头滑动手机的男人。 ------------ 第8 章 全部身家都给了她 白炽灯的微光洒在他头顶,男人低着头,零碎的发丝垂在额前,手机屏幕的光将他冷俊立体的五官映衬得格外清晰。 这个点解剖室已经没人了,祁郁出现在这里完全是意料之外。 南倾步伐微顿,正犹豫是否上前打个招呼。 听到动静的男人率先放下手机,抬眸朝她看了过来。 视线落在女人疲惫的面庞,祁郁站直了身子,迈开腿来到她面前:“结束了?” 他主动开口,显然是对她说的话。 南倾点了点头。 祁郁抬手看了眼腕表的时间,凌晨三点半。 “饿吗?”他说话时,那双幽沉的眸直直的盯着她。 南倾被他直勾勾盯着,有些拘谨,却是摇头:“还好。” 话落,走廊安静下来。 南倾沉默片刻,觉得有些尴尬,试图找话题:“您怎么还没回去?” 她记得这里已经没有他们法务厅的事了。 这话出来,祁郁却有些委屈的盯着她。 眼神状似控诉:“我没家里的钥匙。” 南倾:“??” 他没家里的钥匙蹲她解剖室门口做甚? 见南倾一脸迷茫,祁郁眼神暗了暗:“家里的钥匙在你那儿。” 他突然逼近一步,俯身看她欲要逃离的动作:“祁夫人是打算将我拒之门外吗?” 这说的哪儿跟哪儿的话。 南倾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下意识抬手去探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说什么胡话呢。 手被男人抓住,祁郁见她一脸迷茫,咬牙道:“当初那个文件袋,你没打开过?” 南倾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为人非常坦诚:“没有。” 她认为那是祁郁的东西,虽然交给她了,但还是别乱动的好。 见男人神色不佳,南倾小心翼翼的询问:“里面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这女人还真是……对谁都冷冷淡淡不放心上。 祁教授沉默片刻,松开了她的手,侧身随意的倚靠在墙边。 慵懒的垂下眼皮把玩无名指的戒指,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没什么,我的全部身家而已。” 南倾:“……” “别开玩笑。” 祁郁掀开眼皮递给她一记冷飕飕的视线。 他这张脸,冷漠禁欲,看起来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半分不像开玩笑的模样。 南倾被他盯得有些心虚,“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我以为那只是关于你的资料。” 话到嘴边,南倾语气更没底了。 所以,祁郁当初说的关于他的信息,是指他个人的财产信息? 不是,哪家正常人跟陌生人领证第一天就二话不说把自己全部资产直接扔给对方啊? 祁郁这是得有多视金钱如粪土? 自知理亏,南倾努力挤出一抹笑:“其实您可以直接跟我要回去的。” 何必等这么久。 祁郁没说话,直接掏出手机递到她面前。 南倾垂眸,看到微信聊天页面,两年前、一年前、半年前祁郁发给她的消息。 统统都是石沉大海。 南倾:“……” 她出国就换了所有联系方式,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唯独忘记了还有祁郁。 一向擅长据理力争的南倾算是彻底没了对抗的勇气。 更何况对方是祁郁祁大教授。 “那个文件袋就在我行李箱里。”南倾努力假装着平静,真诚提议:“要不您跟我走一趟?” 祁郁没说话,却是迈开腿往前走。 两人来到大厅,幸好保安还没下班,把她的行李箱递了出来。 南倾伸手去接,却被祁郁截胡。 男人拎着她的行李箱,见她悬在半空的手,看了她一眼,顺势牵上。 然后在保安八卦的视线中离去。 祁郁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她走下阶梯,打开后备箱车门,将行李箱放进去,然后牵着她来到副驾驶。 打开车门直接给她送了进去。 车子启动,南倾看了眼不苟言笑的男人:“祁教授,您把我放在前面路口就行,我把您的东西还给您,太晚了,我就不打扰了。” 祁郁回头看了她一眼。 “虽然你两年没搭理我,但我没怪你,不用不好意思。” 南倾:“??” 她有说自己不好意思吗? 她以为祁郁没听懂,再次解释:“我自己可以回去的,您……” “南倾,我们已经结婚了。”祁郁在路边停下车,转身一脸严肃的看着喋喋不休的人儿。 “我所接受的教育里,没有半路把已婚妻子扔在路边自己回家的道理。” “我以为,两年前我把所有资产一并交给你可以让你明白我的意思,却没想到,你对我这么见外。” 最后这句话,带着类似控诉的委屈。 他分明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此刻却将自己置于委屈受害者的位置。 南倾到嘴边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一路跟着祁郁抵达他的公馆,随着车子停下,南倾看着车外灯火通明的现代别墅,深深叹了口气。 罢了,睡觉要紧。 思绪倒转间,祁郁率先下车绕到副驾驶替她打开了车门。 男人朝她摊开手掌,视线落在她脸上。 南倾有些不习惯,却还是礼貌的将手递给他,然后借助他掌心托起的力量从车内跳了下来。 两人刚站直身子,身后佣人就迎了上来。 看到南倾和祁郁,对方恭敬颔首:“少爷,少夫人。” 南倾看着径直走向后备箱去拎行李的佣人,回头看了眼祁郁:“你不是没钥匙?” 祁郁一本正经:“我的公馆距离检察院太远,这是爸妈名下的产业,先过来将就一晚。” 这套说辞有些牵强。 如果不是清楚祁郁的性格向来都是古板严肃不屑于撒谎,她恐怕要怀疑这人在套路她。 人都来了,南倾也没矫情,迈开腿跟着他一起进了客厅。 管家带她去主卧,祁郁的行李则放在客卧。 南倾放下行李,把祁郁当年给她的文件袋拿出来,想了想,这烫手山芋还是得物归原主。 客厅没看到男人的身影,问了管家才知道他在书房。 避免夜长梦多,南倾敲响了书房的门。 屋内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谁?” 南倾轻声回应:“祁教授,您在忙吗。” 屋内没人说话,南倾不确定祁郁听到没。 正准备再次敲门,书房门却被男人从里面打开。 一身居家服的祁郁出现在门边。 逆光之下,男人眉宇深邃,长身玉立,与生俱来的矜贵。 他单手撑着门,站在那里眸光温柔的看着她:“还没睡吗?” 南倾点头,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我是来还您东西的。” 祁郁垂眸,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文件袋上,没接。 反而侧身让开位置:“进来吧。” ------------ 第 9章 祁教授,我们离婚吧 进去? 南倾看了眼书房内部,这孤男寡女的可不兴进。 她没说话,而是将文件袋递到他面前:“太晚了,我就不打扰您了。” 祁郁忽略递到面前的文件袋,抬手握着她的手腕直接将人带入了书房。 南倾看着被他宽大的手掌包裹的手臂,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话。 祁教授这么做一定有他这么做的道理。 祁郁牵着她进入书房,直接来到办公桌前,单手拉开椅子,按着她的肩膀将人按进椅子里坐着。 电脑屏幕还停留在他的工作文件上,这可是机密文件。 南倾连忙移开视线,坐如针毡。 男人见她避嫌的动作,从身后弯腰过来,一手撑着她身旁的椅子扶手,长臂一伸,把页面退了出去,屏幕瞬间变成了他的微信聊天页面。 南倾无意间的余光一瞥,看到了【她忙,有空了我征求她的意见,争取带她回来见您】几个字。 南倾不确定的又看了一眼,祁郁的聊天对象备注显示【父亲】 “?!” 带谁回去?! 她猛地抬头,却撞入男人深邃的眸,他不知何时正盯着她,视线相碰,男人瞳孔深处一片幽暗,浓如墨的眸子仿佛一个黑洞。 仅仅眼神交错的瞬间,南倾没来由的心头一震,连忙移开视线。 男人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南倾心跳有些快。 把文件袋放在桌上,她只想赶紧逃离。 害怕与老师独处,这大概是所有人共同的噩梦。 她努力镇定,忽略身后男人的呼吸:“祁教授,这是您的全部身家。” 祁郁将她欲要逃离的表情尽收眼底。 突然压低身子,从背后将她整个人圈入怀中。 落在椅子扶手上的那只手也抬了起来,彻底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里。 他的胸膛紧贴着南倾的颈椎部位,男人灼热的体温与她冰凉的肌肤形成对比。 南倾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这么多年,她虽然与顾准从小订婚,却从未真正与人亲密接触过。 她习惯了独来独往,南家破产后,只有牧稚一个好友愿意与她来往,久而久之,对别人的靠近就变得抗拒起来。 就算去人多的地方,也会下意识的将自己与路人之间的距离隔开。 祁郁的突然接触,让南倾浑身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她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祁郁却已经打开了文件袋。 男人双手修长,不紧不慢的动作却干净利落。 他从其中抽出一份文件。 是财产转让。 将文件摆在一旁,紧接着又拿出另一份文件,是财产共享。 其中还有房子钥匙、车子钥匙、存折,就连银行卡都有五六张。 南倾乖乖的坐着,看着他一件件将这些东西摆出来。 然后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倾倾,签个字。” 他将财产转让书拿到她面前,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然后从一旁拿出一支笔递给她。 南倾眨了眨眼睛,祁郁这是一上来就给资产? 她可承受不起。 南倾摇头,礼貌拒绝:“祁教授,我有钱的。” 她说:“您不用这么做。” 虽然知道祁郁的钱比自己多得多,可她并不想与他共享自己的财产。 她有爷爷留给她的钱就够了。 “我们是夫妻,这是我应该做的。”祁郁语气坚定又温柔。 有那么一瞬间,南倾有一种他们之间真的是夫妻的错觉。 他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可今晚却处处透着温柔,说话的声音低低的,循循善诱,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诱惑力。 可他们之间,仅仅是合作关系。 他表现的太过坦诚相待,可在南倾这里,他们之间互相利用并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为了不让祁郁误会,南倾说出了内心想法:“祁教授,我们离婚吧。” 此话一出,身后男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南倾没注意到他呼吸一窒的反应。 话开了口人反而越发平静了:“您放心,我净身出户,什么也不要。” 她看不到祁郁的表情,只能感觉到男人周身沉下去的气息。 半晌,身后传来男人暗哑的嗓音:“你找到下家了?” 南倾没反应过来:“嗯?” 祁郁有些咬牙切齿:“还是你打算回去找顾准破镜重圆?” 这下南倾反应过来,祁郁这是误会了。 她摇头,平静道:“我与顾准之间已经是过去式了。” “离婚是我的原因,原本一开始,我们就是互相合作的关系,您是祁家继承人,而我不过是一个孤女,我们之间门不当户不对,以您的身份地位可以找到更好的。” 这是实话。 她见多了南城权贵之间的攀比。 世家豪门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顾家那样的中等世家,面对她尚且高高在上。 若不是她手里有爷爷留下来的十多亿资金,顾家不会允许她这样的人进入顾家。 哪怕他们要利用她,却依旧高昂着头颅表现的高人一等。 更何况祁郁所在的家族是南城第一世家祁家。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她能做的就是避开洪流,不求独善其身,但求无人在意。 “祁家不讲究门当户对。”祁郁站直身子,绕到她面前。 男人倚在书桌前,长腿交叠,那双浓烈的眸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愫。 视线落在她白净的脸上:“你是我的妻子,名正言顺,我不会离婚。” 南倾叹了口气:“我不能给你带来任何利益。” 祁郁如今回到南城,是人人尊敬的祁厅长,而她什么也不是。 顾准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她南倾,一个与死人打交道的,不懂情趣没有感情,有什么意思? 南倾对自己的认知向来清晰,她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但也不会妄图高攀任何。 祁郁看出了她的冷漠。 收回视线,神色冷淡下去。 随手拨动无名指的钻戒,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可你要与我离婚这件事,本质上已经损伤了我的利益。” ------------ 第10 章 祁教授脸皮真厚 他似乎是认真在洽谈公事,眉宇之间透着淡淡的疏冷:“早在两年前,我就已经公布了已婚的消息。” “如今我刚调回南城,若是突然宣布离婚,不仅我的工作,我的家庭也会受到影响。” “你既提到门当户对,应该知道,祁家这种家族,不允许任何丑闻存在。” “我作为祁家继承人,是风口浪尖的人物,若是现在宣布离婚,难免遭人口舌。” 他慢条斯理的同她讲道理,字句皆在理。 这是南倾没考虑到的。 是了,祁郁身份特殊,仅仅是一个南城法务厅厅长的职位,就足以让无数人将他视做眼中钉肉中刺。 她深谙官场的内斗与黑暗。 道歉也很干脆:“不好意思,是我考虑欠周。” 南倾这人,最怕给人惹麻烦,此刻却成了祁郁最大的麻烦。 她只考虑自己的目的达成,忽略了这场合作之中祁郁也应该是受益者。 “没关系,这不怪你。”祁郁表现的善解人意。 甚至主动放低姿态与她求合作:“你的目的已经达成,按理来说我不应该继续缠着你。” “但现在情况特殊,如果可以的话,能拜托你继续跟我合作吗?” 南倾抬眸,迎上男人真诚的视线。 祁郁这张脸,这个人,让人很难拒绝。 “您想要我做什么?” 合作可以,但南倾得先了解清楚这是否会损害她的利益。 祁郁笑道:“我刚回南城,在这边的势力还不稳。” “已婚的身份会给我带来很多便利,如果你愿意的话,适当履行祁夫人的一些职责便好。” 他道:“你放心,这些不会干扰到你的工作,你依旧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南倾相信祁郁的人品,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现在的确不是离婚的好时机。 祁郁再次将文件推到她面前:“那现在,可以签字了吗?” “我不要你的钱。”南倾依旧坚定:“我自己有钱。” 祁郁并没有坚持一定要她现在签字。 退而求其次,从文件袋里拿出了一个戒指盒,在她面前打开。 “那,这个可以戴上吗?” 南倾垂眸,视线落在戒指盒中闪闪发光的戒指上。 余光扫过,这枚戒指与男人无名指上的是同款。 他刚才拨动戒指时,南倾有注意到他无名指上戒指留下的印记。 看样子,他这两年一直单方面戴着戒指。 若是再拒绝显得太过不近人情。 南倾点头,伸手去接戒指。 却被男人抢先一步拿了出来。 在她疑惑的视线中,男人轻笑着朝她摊开了手掌,勾了勾手指示意她伸手。 他的笑容过分温柔,那双眸子含着包容与宠溺。 南倾心跳有些快,莫名有一种背德感。 在她这里,对祁郁的认知还停留在大学教授的身份上,让人敬畏的祁大教授给自己戴戒指,说不出的怪异。 祁郁见她没动,弯腰牵过了她放在桌上的手,然后神情肃穆的,一点点的将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 书房内气氛安静,祁郁胸膛起伏,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纤细手指上套紧的戒指。 南倾离开书房时步伐飘忽,手里被祁郁塞了一堆银行卡和钥匙。 她走的匆忙,没注意到身后男人得逞的笑容。 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个见到他毫不犹豫掉头就走的小丫头。 祁郁目送她离开,听到她关闭房门的声音,才回到她刚坐过的座位。 看向电脑屏幕。 就在刚才,祁家主回了微信【不着急,倾倾刚回国,你别吓着人家姑娘。】 【我们可以等的。】 祁郁轻笑,心情不错【明白。】 【您放心,您儿媳妇跑不了。】 回到房间,南倾把银行卡和钥匙放床头,洗漱之后回到床上,沾床秒睡。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过了,群里,专案组已经发出了部分尸检结果认定表。 下午两点半有一场会议,军警法三方都要到场。 快速收拾好下楼,南倾刚到客厅,就看到厨房里端着午餐走出来的男人。 祁郁看到南倾,把手里的餐盘放桌上,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吃饭。” 南倾视线落在男人腰间系着的围裙,眼神里有诧异。 祁郁会做饭? 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难以想象有一天会看到他洗手做汤羹的画面。 迈开腿走过去,南倾看了眼桌上的饭菜。 卖相出乎意料的很好。 眼看着祁郁又端了一碗汤出来,南倾好奇出声:“祁教授,这是您做的吗?” 祁郁解下围裙,给她盛饭,不忘点头:“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话落,他将碗和筷子递到了她面前。 南倾双手接过,客气道:“谢谢祁教授。” 祁郁看了她一眼,终究是没说话。 称呼的问题,以后慢慢改。 不得不说,祁郁完全就是全能选手,他炒的菜色香味俱全,每一道菜都完美踩在南倾的心头好上。 南倾这人没太大的追求,人生除了睡就是吃。 一顿饭结束,睡好吃好的她满血复活,主动要求收碗筷。 祁郁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笑容无奈:“阿姨一会儿会收。” 他笑看着她:“下午会议的消息你收到了吗?” 南倾点头,低头看了眼腕表的时间,已经两点整了。 祁郁看向她:“我去开车,你换了鞋出来,我们一起过去。” 南倾想说她开车了,倒也不必非得一起出发。 话还没出来,却发现祁郁朝她摊开了手掌。 然后在她不解的视线中勾了勾手指,耐心道:“钥匙给我。” 南倾盯着他的手,脱口而出:“您自己没车吗?” 开她的车还说什么他去开车? 祁教授是半点也不见外啊。 祁郁一本正经:“我的车钥匙也在你那儿。” “重点是,这是爸妈的公馆,我车没在这边。” 南倾无语。 南倾沉默。 南倾妥协。 把车钥匙扔给男人,南倾上楼换了鞋,不太情愿的上了副驾驶。 ------------ 第 11章 专业强大的南倾 南倾原本担心跟祁郁一起上班过程会很尴尬。 正考虑主动找点话题。 男人单手搭着方向盘,低润的嗓音在车厢响起,带着淡然与平静:“尸检报告你看了吗?” 提到工作,南倾眼神亮了亮,无形中少了几分拘束与不自在。 “看了。” 她坐直身子,周身气场都不一样了。 “赵依依腹中的胎儿的确是毒枭的,但这个赵依依的DNA与赵依依本人的DNA并不完全重合。” “死者另有其人。” 今早醒来,洗漱时南倾就已经看了昨晚送去检测的各部分样体报告。 死者只是长得与赵依依一模一样,但她并非赵依依。 根据调查显示,赵依依本人并没有吸毒史,走访得知,半年前开始赵依依就没再前往夜店工作。 邻居提到,赵依依这半年性格像是变了个人,以前的赵依依是个孤女,但性格活泼,虽然在夜店工作,人缘却很好。 如今的赵依依拒绝与人交流,经常独来独往不出门,对主动跟她打招呼的邻居表现的也很冷漠。 南倾说出了结论:“可以初步断定,死者只是有着与赵依依相同面貌的人,应该是半年前替代了真正的赵依依出现在这里。” “而毒枭这些年表面孑然一身,私下里很可能早已经与死者在一起,让她代替赵依依出现在这里,是蓄谋已久。” 现在的情况可以断定为,毒枭带着两个变态杀人魔一路潜逃到南城,却没想到,计划暴露后反被两个变态杀人魔杀妻灭子。 这中途发生了什么变故不可知,当务之急是抓到两个变态杀人魔。 祁郁也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毒枭与他妻子的死亡是偶然事件,无计划的事,就会留下蛛丝马迹。” 南倾第一次听到偶然事件这四个字,不自觉的扭头看向开车的男人。 “您怎么确定这是偶然事件?” 其实她昨天就想说,虽然凶案现场,死者的死状与之前的死者一样,但昨晚的凶杀案处理明显更加潦草。 内脏切片很随意,相比之前的案件,内脏切片几乎每一片都一模一样,凶手有严重的强迫症。 昨晚时间紧迫,他又想制造以前的凶杀案现场,不得已让同伴加入,所以内脏切割痕迹有整齐的也有凌乱的。 原本他们怀疑死者是毒枭和凶手一起杀死的,但现在看来,毒枭和死者都是吸入了新型致幻剂CN3胺氢素处于极度亢奋状态,在房事过程中被双双杀害的。 由于只是猜测,南倾并没有急着提出来,没想到祁郁看出来了。 见她很感兴趣,祁郁无声勾唇,“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趁着红绿灯的间隙,男人踩下刹车,偏头目光直白的盯着她,反问:“不是吗?” 南倾迎上他的瞳孔,昨天下了一场雪,这会儿南城上空是明媚的太阳。 阳光从窗外洒落进来,在男人周身镀了一圈金光,他勾唇,墨色的瞳孔噙着淡淡的笑。 深处藏着几分调侃,似乎很热衷于挑逗她。 南倾看得失了神,直到身后喇叭催促。 她僵硬点头,慌乱避开他的视线:“看,看路。” 转过头,却红了面颊。 车外阳光映照在白雪上,光线刺眼,南倾眯了眯眸子,无声吐息平稳心跳。 车子抵达检察院,祁郁将车开进停车场,绕过来替她打开车门。 两人并肩进入电梯,抵达会议室。 几乎是踩着点来。 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 祁郁推开门,在众人的注视中侧身,绅士的让她先进。 南倾尽量忽略众人打量的目光,迈开腿从祁郁怀中走进去。 男人关上门,紧跟在她身后。 他是法务厅厅长,而她是特聘法医。 身份悬殊,南倾的座位在末端,她来到座位前,却没有坐下。 随着祁郁进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她也不例外。 南倾抬头,看着男人一步步走向最前方的上首位。 男人脸上没了在车上的调侃,神情严肃,不怒自威,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威压,一举一动皆是高贵。 走到座位前,男人沉腰坐下,注意力落在面前的资料上。 一手翻阅桌上的资料,同时头也不抬的朝众人摆了一下手。 站着的众人这才纷纷弯腰坐回座位。 会议开始,经过一整晚的沉淀,军警法三方都有了不少新的发现。 但对于两个变态杀人魔的信息依旧很模糊。 他们之前主要追踪的是毒枭,如今毒枭一死,无异于断了线索。 就在气氛低沉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这里有一点线索。” 她平静的嗓音,带着淡淡的疏离,却让众人瞬间燃起了希望,不自觉看向声源发出的方向。 南倾一身黑色职业装坐在角落,眉眼明艳,神情却很专业。 祁郁勾唇,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与欣赏。 在众人还对她这个陌生面孔努力回忆她的身份时,祁郁率先开口:“南倾小姐,请讲。” 南倾站起身,面对一群大佬的注视依旧不卑不亢:“昨晚解剖毒枭时,我在他胃部发现了精神药物玛砾卡的颗粒残留物。” “玛砾卡?”众人疑惑:“这是什么药物?” 南倾调出资料,解释道:“这是北美那边刚上市的精神控制类药物,主要用于抑制亢奋型精神疾病。” “国内还没有普及,我查过了,这种药物目前国内只有五个精神病院少量引进。” 她打开文件,大屏幕上,显示出了五个精神病院的位置,分别在云城、京都、南城港城和澳城。 “毒枭本人并没有任何精神疾病史,他体内也没有相关药物残留。” “玛砾卡不仅在他胃部,食道也有残留颗粒,应该是被人强行灌入。” “非精神疾病病人大量服用玛砾卡,会引起阶段性神经衰弱,失去行动力。” “但有亢奋型精神疾病的患者则需要每天服用玛砾卡,才能保证神志清醒。” “玛砾卡药效特殊,依赖性强,在医疗之中,我们主张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轻易给病人服用。” 这也是国内没有大量引入的原因,都只是用于紧急控制才会少量给患者服用。 南倾一番话,给了所有人希望。 警察局局长立刻下达命令,对南城精神病院进行管控,并调取玛砾卡出入库记录与相关接触人员信息。 与此同时,刑侦队那边也传来了最新线索。 ------------ 第12 章 一夜成名 他们在毒枭被抛尸地点沼泽地的附近找到了一个没来得及被处理的脚印。 从京都借调过来刑侦素描专家根据脚印推测出了最新犯罪嫌疑人一些外貌信息。 锁定对方其中一人为二十岁出头的男性,身材比同龄人要更加瘦小,脚步深度能判断出对方应该只有七十多斤的样子。 这个信息一出来,结合精神病院那边的信息网,警方很快锁定五名外貌特征相似的嫌疑人。 再根据年龄筛查,最终将目标锁定在其中三人身上。 但这也只能确定其中一名杀人犯,剩下一名又是什么身份? 南倾会议结束后就回到了停尸室,对两名死者的尸体进行再次筛查。 死者死亡21小时,尸体不再僵硬,尸斑出现,这种时候尸体会慢慢开始发生由内而外的微变化。 南倾穿戴整齐,与周炜一起对两具尸体进行再次尸检。 在查验到女尸时,南倾在对方耳后发现了一个小红点。 红点周围出现尸斑,隐隐有腐烂的迹象。 “周炜,你过来一下。” 南倾示意周炜帮助自己一起将尸体翻过来,拿出放大镜和电筒对准红点的位置,很细微的一个针眼,四周肉体开始腐烂。 但针眼那一圈却没有变化。 南倾一边检查,一边朝周炜摊开手:“镊夹和棉签。” 周炜从一旁递上镊子棉签,然后拿过取证袋候在一旁。 南倾用镊子扒开死者耳后的针眼,那一块明显是硬的。 用棉签沾了血水放进取证袋,南倾神色严肃:“手术刀。” 周炜应声递上,南倾侧头看了他一眼:“退开。” 话落,她握着手术刀和镊子,动作娴熟的划开了死者耳后肌肤。 随着手术刀深入,死者肉中镶嵌着的一根银针跃入眼帘。 南倾取出来递给周炜,转而去到毒枭身旁,在他身上并没有发现异样。 南倾转而拉开了之前的死者所在的冷藏箱。 不出意外,每一位死者耳后都有同样的针孔和银针断裂的残留物。 不同于女尸,其它死者体内的银针淬了水银,所以之前二次尸检并没有被发现异样,肉眼看去他们耳后并没有任何变化。 女尸之所以会出现溃烂,是因为没来得及对银针动手。 惯用银针,又每一次都能精准找到耳后穴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银针扎入其中,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南倾将善后工作交给周炜,摘下口罩走了出去。 正好苏井槐走了过来,南倾问道:“南城精神病院最近有招聘中医吗?” “中医?”苏井槐拧眉:“这个得查一查才知道。” 他见南倾眼神笃定,心头一喜:“又有新发现了?” “怀疑对方擅长中医理疗。” 如果两个变态杀人魔是一起的行动的,那么大概率两人会在同一个地方。 一个精神病患者,一个是中医。 现在很多精神病院都会引入中医治疗手段,精神病院的严厉管理制度对他们来说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地。 很少有人会把目标放在精神病院。 苏井槐让人下去查,很快就有了消息。 一周前,南城精神病院的确招聘了一个中医,据说对方手段了得,不少病人在他的治疗下病情稳定了下来。 同时,警方也追踪到了那三名嫌疑人的行踪,就等着上面下通知进行抓捕任务。 原本担心只找到一个罪犯会打草惊蛇,随着南倾给出最新线索,上面立刻下达抓捕命令。 当天晚上,被锁定的四名犯罪嫌疑人被成功抓捕,并连夜进行审问。 让人没想到的是,患有精神病的那名罪犯是毒枭的儿子。 今年19岁的他,从小就被毒枭训练成专业杀手,替他处理一些审讯工作。 对抓到缉毒警察和犯错的下属进行非人的折磨,久而久之他精神分裂,爱上了杀死人之后将死者残忍分裂。 他称之为灵魂撕碎,让死者死后不得安眠。 而警方扑空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有内鬼计划暴露。 而是他发现了毒枭在南城养了个女人,且与对方有了孩子。 他作为毒枭的儿子,被训练成杀人魔,可毒枭却对那女人和她腹中的孩子百般呵护,甚至把她送来了南城养胎,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生产孩子。 他怎么能忍,原定城南的作案计划,被两人改成了另一场针对毒枭的屠杀计划。 算是阴差阳错,躲开了警察撒下的网。 凶手归案,剩下的就是警方的事,南倾作为法医,功成身退。 晚上的庆功宴,终于结案的众人脸上褪去了前两天的沉重。 结束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案件总结以后,众人将注意力放在了角落里独自喝茶的南倾身上。 警察局局长由衷的夸赞:“苏院长,该说不说,这次多亏了你们检察院的南倾南法医。” “若不是她两次发现关键证据,恐怕罪犯已经逃跑了。” 他们去进行抓捕的时候,两名罪犯正准备逃跑,大概他们没想到,案件会这么快被侦破。 苏井槐挺着脊背,满脸都是骄傲:“不瞒您说,南倾这丫头,刚下飞机行李都没放,就来了现场。” “还没正式入职,就立了大功。”苏井槐朝角落里的南倾招了招手:“等正式入职了,这功立刻给你记上。” 南倾站起身走过去,手里端着一杯还冒热气的茶。 在警察局局长欣赏的目光和苏井槐骄傲的眼神中微微颔首,不卑不亢落落大方:“二位领导谬赞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能参与这次案件是我的荣幸。” 她一身黑色正装站在讲台侧面,长发随意扎成低马尾,侧颜轮廓清晰明媚,在灯光下肌肤白皙。 高挑的身材和完美的比例,站在人群中浑然天成的美感。 祁郁就坐在距离她两个座位的地方。 男人靠坐在椅子里,看向她的视线满是与有荣焉的骄傲。 万人瞩目中,身侧的视线太过热烈。 南倾无意识的转头,撞入男人深邃的眸。 人群喧嚷,男人一身墨色西装坐在正中央,一丝不苟的领带与随意敞开的袖口,严谨之中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慵懒。 他随意的靠坐在椅子里,头顶的光落在身上,矜贵沉冽。 祁郁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某种欣慰。 是欣慰吧?南倾不太确定。 她想,自己也算是他半个学生,大概老师看学生有出息都是这样的眼神。 微微颔首,南倾朝他恭敬一笑,算是感激他的“教导之恩”。 她回头的太快,没注意到男人嘴角的笑意因为她满脸的恭敬瞬间僵住。 这一晚,南倾凭借超强的实力和清冷出尘的气质,成了军警法三方热议的话题。 案件总结结束,庆功宴正式开始。 南倾正与检察院众人碰杯庆祝,警察局局长走过来,褪去了上位者威压,满脸温和笑意。 他视线径直落在南倾身上,满是兴趣的开口:“我替我警局那群单身的小子们问问,南法医有男朋友吗?” ------------ 第13 章 合情合法的夫妻关系 这话出来,南倾还没开口,苏井槐先坐不住了。 “老穆,你这不地道,我们检察院单身的帅小伙还多着呢,怎么你们警局的就插队了?” 警察局局长笑了一声:“那没办法,南法医太优秀了,我这不是替警局那群小子着急吗。” 在职场上,多少会有领导给后生互相介绍的情况,南倾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她并不抗拒与异性接触,这么多年,孤身一人,偶尔也会羡慕家庭圆满的人。 但她这人,万事不强求,不急于一时,只是笑笑:“多谢二位领导好意,我暂时……” “倾倾。” 南倾话音未落,身后传来祁郁的声音。 几人应声回头,却见祁郁不知何时摆脱了争先上前与他打招呼的人群,端着一杯酒朝着南倾走来。 男人视线温柔的凝望着女人,迈开腿来到她身旁站定。 南倾看到祁郁,下意识挺直了脊背,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不知为何,面对祁郁的目光,她有一种劈腿一半被正主抓包的心虚感。 一旁苏井槐见人人攀附的祁厅长主动走来跟南倾打招呼,惊奇开口:“祁厅长与南法医认识?” 据他们所知,祁郁两年前就已经公布已婚的消息。 两人年龄差在这儿隔着呢,算下来南倾入学中央政法大学时,祁郁已经是中政的特聘教授了。 众人压根并没有把祁郁和南倾放一块儿想。 祁郁垂眸,目光温柔的凝望着南倾,语出惊人:“我们是夫妻。” 他说话时,目光紧锁南倾双眸,五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带着无尽的深情。 南倾心脏瑟缩了一下,眼底划过诧异。 他就这么认了? 一旁的苏院长和穆局长同样两脸难以置信。 “祁厅长的夫人是南法医?” 南倾是厅长夫人?!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有些心虚。 他们这算不算当着祁郁的面挖他墙角? 偏偏,男人一脸淡定:“我们领证后,倾倾就出国留学了,知道这层关系的人很少。” 他的意思是,不怪你们。 但现在知道了,可就不能挖我墙角了。 苏院长和穆局长连忙陪着笑:“是我们鲁莽了,原本想着我们这阳盛阴衰的行业终于迎来了希望,没想到,是名花有主。” 虽然他们之间的职位没有孰高孰低之说,但毕竟两人刚试图挖人墙角,态度得拿出来。 祁郁倒是没放心上,视线落在没说话的南倾身上,满眼宠溺:“倾倾优秀,能娶到她是我的荣幸。” 人人皆知,在这南城,祁郁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论身份,他是祁家继承人,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法务厅厅长,在场的所有人对他或多或少都要敬畏几分。 论地位,他虽然不过三十出头,但祁家是几百年的大家族,辈分在整个南城都很高,祁郁年龄不大,但辈分很高,能与苏院长和穆局长等人持平的程度。 大半个南城的名门贵族人见到他都要尊称一声小叔叔的存在。 这样的人,却把自己摆在了南倾之下。 这夫妻二人,未免太过低调了些。 祁郁一句话,让众人明白了南倾在他心中的地位,有祁郁站在她身旁,两人顿时觉得,他们刚才太唐突了。 南倾这样的人,就应该祁郁这种天之骄子才配得上。 法医这一行,又脏又累,大多数都是男性,因此,南倾这种在领域内拥有绝对实力的女性,只要一出现,就会是所有人尊敬的对象。 这个行业,高知者云集,没有女性歧视,真正有实力的人会被所有人尊重。 没有打扰小夫妻团聚,苏院长和穆局长找了个借口去了一旁,把空间留给南倾和祁郁。 南倾回头,看向祁郁:“你就这么公开了我们的关系?” 祁郁眼见着有人又要朝他这边走来,牵着南倾就一旁的偏厅而去。 南倾盯着男人的手,指节修长匀称,这只手,能执钢笔于法庭探讨公道,亦能持粉笔为祖国培养人才。 她不自觉抬头去看男人的背影,曾经他站在讲台上。 她坐在台下,这是她仰望的人,祁郁在法律界的造诣,是无数法律学者所仰望的高峰。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并肩。 两人进入偏厅,祁郁反手关上门,回过头,那张脸沉稳帅气。 避开人群,男人褪下了周身的上位者威压,随意的往门上一靠,低头看着她要笑不笑:“我们的什么关系?” 南倾努力忽略他这张脸所带来的诱惑力,平静对谈:“合作关系。” “不对。”祁郁一本正经的纠正她:“我们领了证的。” “无论法律上还是生活中,我们之间都是合情合法的夫妻关系。” 南倾试图纠正:“这只是暂时的。” 祁郁:“严格来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没有百分百的长久。” “任何关系,从历史长河的角度,都只是暂时的。” 他在玩文字游戏。 南倾很清醒:“祁教授,合作是建立在互相获取利益的前提下。” “是的。”祁郁并不否认这一点。 南倾松了口气,他总算是懂了。 然而,男人却紧接着补充:“所以,在我们的合作期间,你可以向我这里索取任何你想要的利益。” 南倾:“??” 这是什么道理? 祁郁正了正神色,眉宇之间凛然正气:“你找我合作的初衷是什么?” 南倾对眼前这个智商高的可怕的男人下意识戒备,可触及他那双幽暗的瞳,又条件反射的,如同被老师提问一般,下意识开口。 “我需要一个人结婚。” 祁郁:“在这南城,有比我更适合结婚的人吗?” 这话给南倾问住了。 ------------ 第14 章 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盯着眼前这个西装革履一身矜贵的男人,分明是一丝不苟的正装,穿在他身上,却带着说不出的随性慵懒。 他总是喜欢将袖口随意挽起,手腕价值昂贵的腕表与手背若隐若现的青筋,透露着不羁与野性。 西装是他斯文的外表,袖口是他难掩的野心。 论家世,论能力,论智商,论前途,祁郁在这南城,无异于是独一份的。 她没撒谎:“没有。” 祁郁笑了,他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笑起来时,嘴角有很淡的不注意几乎看不到的梨涡。 南倾看入眼里,觉得这梨涡生的真好。 不笑时无影无踪,男人的脸看起来淡漠禁欲,或许身居高位,总给人一种沉敛老成的感觉。 一旦笑起来,很浅很浅的梨涡痕迹,整个人明朗阳光,年轻了好几岁。 祁郁无形朝她靠近一步。 微微弯腰,再问:“在我这里,你达成目的了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他身上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南倾扭开头,平静以对:“最初的目的达成了。” 与他对话,她总是很严谨。 祁郁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儿。 她面容平静,一身冷清。 可大概连她自己都没察觉,从他靠近的那一刻,她那对小耳朵早已经红透了。 祁郁觉得可爱,却忍着收敛笑意。 故作严肃:“你说了,合作的前提是双方达成利益共赢。” “你赢了,可我的目的还没达到。” 祁郁说:“这怎么能算合作达成呢?” 南倾没想到还是被他抓住了漏洞。 可这话的确没毛病。 她们合作时,她只知道她的目的,急于达成目的。 而忘记了他的目的。 她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无奈:“您的目的是什么呢?” 她想,如果不是很难的话,本着合作共赢的精神,她不介意帮个忙。 祁郁只是笑笑:“你再想想。” 他说:“从一开始,我的目的就已经告诉了你。” 从一开始就告诉了她? 南倾垂眸,回想两年前的画面。 时间太久,记忆模糊。 可她还是很快就想起来。 老馆主说,祁郁家里催的紧,他需要找一个人结婚,给家里一个交代,让家里人没法再催。” 这里面存在一个歧义点。 找一个人结婚,却没说这个过程持续多久。 若是他家里人一直盯着,一旦他单身就催呢? 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似乎只能一辈子捆绑,或者他找到真心相爱的人然后解除与她的关系,与另一个人领证。 南倾拧眉,“抱歉,这太久了。” 祁郁没说话。 只是问她:“你有喜欢的人吗?” 南倾摇头。 所有人都以为她喜欢顾准,对顾准爱的死心塌地。 可她从未。 祁郁又问:“你有另婚的想法吗?” 南倾摇头。 她会想要一个家,却没有将就的想法,至少,如今她没遇到想要结婚的对象。 祁郁满意的笑了:“你没喜欢的人,也没另婚的想法,为什么不试试延长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呢?” 他弯腰,视线与她持平。 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为她弯下了腰,给足了诚意:“南倾,我们都知道,除了对方,再难找到如此合适的对象,为什么不试试呢?” 南倾睫毛轻颤,在祁郁期待的视线中,缓缓抬眸,与他对视。 他189的身高,站在168的她面前,其实高出很多很多。 曾经,面对185的顾准,南倾都得仰着头说话。 此刻,看着眼前的男人,南倾觉得,其实189也并非是需要无限仰望的身高。 他看着她,眼底丝毫不掩饰的真诚与温柔。 南倾很认真的在思考他说的话。 不可否认,祁郁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诱惑点。 合作吗? 理智告诉她,他们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是名门之子,生来就是这南城最尊贵的人。 祁家在南城享有独一无二的地位,家族体系庞大,家族成员关系复杂。 而她南倾,孑然一身,一介孤女。 她给不了他任何助力,祁家那样的家族,应该会需要一个门当户对,家族强强联合的未来当家主母。 可感性让她止不住对眼前的人心动。 他是天之骄子,却对她抛出了合作的橄榄枝,他满眼真诚,坦然相待。 祁郁看出她眼底的挣扎。 大手落在她头顶,轻笑出声。 “祁家不讲究门当户对。” “在这南城,没有哪个家族能成为祁家的助力,更没有任何家族会成为祁家的阻力。” “你只需要考虑我,考虑在你眼前的我,你是否有一点点的喜欢。” “考虑我是否配得上你的余生相安。” 男人的声音自带温润,如同佛珠拨动的节奏,一字一句,不疾不徐,却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入南倾耳中。 她承认,眼前人,是这南城,世上,顶顶拿的出手的。 或许是受了他深邃眼眸中满目赤诚的蛊惑,亦或许是她对他这人,原本就有恻隐之心。 南倾终究是点了头:“我会努力尝试,认真相处。” 就当是高攀,她南倾孑然一身,就她一人做赌,无论输赢,她没有可以输的。 试一试,何尝不可。 若一定要有一个人站在他的身旁,为何不能是她? 谁说门当户对就一定是天生一对? 她南倾不比谁差。 得到她的回答,祁郁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眉宇舒展,整个人如沐春风,肆意明朗。 他站直身子,朝他伸出手,微笑勾唇:“你好,南倾小姐,很荣幸成为你的丈夫,未来请多指教。” 南倾被他突然的仪式感弄得有些脸红,却还是将自己的手放进他掌心。 正准备开口。 男人握住她的手,从握手的动作改为交握。 大掌轻轻包裹住她的柔荑,单手负于身后,弯腰,在她手背落下虔诚一吻。 手背温热传来,南倾瞪大了眸子,浑身血液凝固,然后疯狂的朝着大脑涌入。 多巴胺在大脑炸开,信息素在空气中肆意碰撞,整个世界都在冒着粉红泡泡。 南倾平静了十二年的人生,再一次被掀起了波澜。 ------------ 第15章 祁教授,回家吗? 庆功宴结束,祁郁作为新上任的法务厅厅长,不可避免的喝了点酒。 人群散去,祁郁朝着南倾走来。 南倾站在角落,平静的看着他。 男人眼角染了醉意,整个人周身洒落朦胧温柔的光辉。 哪怕应酬了一整晚,他依旧是一丝不苟,干净利落。 朝她迈出来的每一个步伐都很沉稳。 此刻大厅还有零零星星没走的人。 男人来到她面前一尺的位置站定,那双深邃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眼底散落满足愉悦的笑。 “倾倾。”他开口,嗓音染了酒味的低哑。 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如同红酒过喉,香甜醇郁,带着无尽的酒香回味引人入迷。 南倾张了张嘴,正欲开口。 眼前黑影覆盖。 身姿挺拔的男人,突然弯腰,朝她靠近。 南倾的话卡在喉咙,面容警戒的盯着他。 距离拉近,他的呼吸变得炙热,南倾不自觉紧绷身子,做好了扭头的准备。 祁郁却只是弯腰,炽热呼吸掠过她的面颊,然后俯身靠在她肩头。 南倾僵硬原地,面对他突然的靠近,有些手足无措。 怕他站不稳身子,想抬手扶着他。 又怕这个动作太过暧昧,让他误会。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南倾嘴唇开合,最终还是压下眸中波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祁教授,车钥匙给我,我开车。” 在南倾看不到的地方,祁郁无声勾唇。 他伸手,却是直接将南倾揽入怀中。 下巴抵在她锁骨之间,轻吐了一口气,语气慵懒得不像话:“在我包里。” 这话,莫名有几分撒娇的意思。 祁郁撒娇? 南倾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祁教授会撒娇?她果然是无酒自醉了。 南倾的注意力在祁郁的语气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 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又是一震。 “什么?” 祁郁收紧搂着她腰的手,嘟囔:“裤兜里,你拿一下,好吗?” 南倾:“……” 她偏头,看了眼祁郁。 下一秒,眼睛一闭。 怕什么? 姐死尸裸体见得少了? 换个活人也不过那些构造罢了。 想法落下,南倾抬手,探进祁郁裤兜。 然而,在接触到男人灼热的体温时,还是被吓得瑟缩了一下。 不行啊。 活人和死人还是有区别的…… 也没人告诉她,男人的体温这么高啊~ 南倾咬着牙,努力去找钥匙。 越是着急,越是出错。 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一团灼热。 “嗯……” 一瞬间,两人皆僵在原地。 祁郁闷哼一声,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南倾能明显感受到他大腿肌肉的僵硬感,瞬间不敢动了。 该死的,但凡他动动手呢! 抽出手,南倾咬牙:“祁教授,我车钥匙。” 南倾害羞又暴躁。 明明是她的车钥匙。 这男人,上午开车来愣是只字不提还给她,这会儿还得她自己拿。 祁郁不敢让她再点火,从她肩头抬起头,站直身子,那双眸子落在她羞愤的脸上。 眼神无奈:“反了。” 说话时,他从另一边裤兜里拿出了车钥匙,眼底带着几分揶揄:“放心,我不跟你计较。” 计较什么? 计较她碰到了他? 南倾咬牙,怼怼属性没藏住:“是你让我自己找的,自然没有计较的道理。” “再说了。”她忍不住小声嘟囔:“人体结构都一样,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话出来,祁郁额头狠狠一抽。 “都一样?” 他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倔犟的人儿。 她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她解剖台上的死尸? 祁郁突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他自认,这张脸还算有几分姿色。 怎么到了南倾这里,就成了满身惨白的死尸了呢? 南倾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话对祁教授的杀伤力,认真点头:“从医学上来说,的确是这样的。” 话落,她抛了抛手中的钥匙:“祁教授,回家吗?” 祁郁拿她没办法,却是展开长臂看着她:“喝了点酒,走不稳。” 胡说八道。 他刚才朝自己走来不是很稳? 但接触到男人眼底的醉意,南倾终究是没说话。 主要是,她并不觉得祁郁会这么无聊幼稚,装醉骗她。 主动让男人搭上自己的肩膀,南倾扶着他往外走。 祁郁舍不得把所有重量放在她身上,只是微微往她那边靠。 看起来更像是他搂着她离开。 打开副驾驶车门把祁郁放进去,南倾驱车返回公馆。 路上,祁郁的手机响了起来。 南倾看了他一眼,原本闭目假寐的男人拧了拧眉,似乎不满被铃声吵到。 南倾友情提示:“祁教授,电话。” 祁郁叹了口气,睁开眼,接通电话。 “喂?”低哑的嗓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南倾不自觉多看了他一眼,不同于她专注与死人打交道,沉浸在自己的职业里乐在其中。 祁郁这几天身边围满了各种各样的人。 刚调到南城,就遇到了这种连环杀人案,政权都还没握熟的他就要参与高密度工作。 同时还要每天应付各种各样的人,交涉之中耗费心神去接收突然涌来的大量人际关系。 连续几天的超强工作,又是需要高度清醒理智的工作,又是不得不交涉应酬的酒局宴会。 他总是以完美高知形象示人,以至于让人忘了,他也是肉体凡胎。 看到他眼角的青黑,南倾垂眸,难免心疼。 得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做到祁郁这般完美? 祁郁的电话是关于工作的,哪怕疲惫,他还是坐直了身子,从一旁找到电脑,一边通话一边处理工作。 一路上车厢里都是男人低沉的嗓音,南倾也再次见识到了他的专业度,再大的问题,在他这里都能被轻松化解。 车子抵达公馆,南倾回头看他。 祁郁低声叮嘱了两句,结束通话。 他的衣领在刚才的通话中被随意扯开,领带有些凌乱的挂在微敞的衬衣前。 庭院的光影洒落在他身上,一身矜贵的男人莫名多了几分野性。 南倾收回视线,率先打开车门下车。 祁郁将电脑收好,拉开车门下车,第一时间去寻找南倾的身影。 南倾走过来,半握拳将自己的手递给他,想搀扶醉酒老男人。 男人却直接将她半握拳的手包裹在掌心。 温热的体温,在寒冷的夜里通过手背传来,南倾睫毛轻颤,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祁郁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一手拎着电脑一手牵着她,就往屋内走。 南倾要笑不笑的扯唇,这会儿倒是能平稳行走了? ------------ 第16 章 突然就见家长了 两人手牵手走进客厅,管家听到动静出门迎接他们。 看到两人牵着手回来,眼神微诧,“少爷,少夫人,夫人……” “你小子回南城家也不回,一声不吭跑别苑……来…了。” 管家话没说完,客厅内响起祁夫人不满的声音。 在看到门外手牵手一起进来的两人时,祁夫人保养得当的脸上情绪几经翻转。 在视线落在南倾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庞时化作一抹惊艳,连忙迈开腿就走了过去。 “你是倾倾对不对?” 祁夫人完全没想到祁郁会把南倾带回来,一脸惊喜的看着她,伸手想去触碰,又怕吓到她。 那双眼睛满是稀罕的盯着自己这个儿媳妇。 南倾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祁郁的母亲,看着祁夫人这张与祁郁有三四分相似的脸,南倾短暂的意外之后,乖巧的点了点头。 努力挤出一抹不那么冷淡的笑:“阿姨您好,我是南倾。” “你好你好。”祁夫人看着南倾,脸上的笑根本控制不住:“我知道你。” “祁郁这小子骗回家的小丫头。” 骗回家? 南倾偏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后者一脸淡定的提醒:“妈,注意措辞。” 他神色严谨:“我与倾倾是法律承认的伴侣关系。” 祁夫人瞪了他一眼:“你那套唬不了我。” 她转而看向南倾:“倾倾,你不是在国外留学吗?” 南倾面对这个出现的措不及防的婆婆,多少有些拘谨。 却是有问必答:“我提前毕业了,刚回南城不久。” “提前毕业啊!”祁夫人知道自家儿媳妇脑袋好使,没想到博士也能提前毕业:“那是不是以后就留在南城了?” 南倾点头:“暂时是这么打算的。” 祁夫人满脸欣喜,一拍手自言自语:“真好。” “你留学回来,阿郁也调回南城了,正好挑个良辰吉日,把婚礼给办了。” “祁郁年纪老大不小了,这再过几年指不定还能不能行,祁家虽然不缺子嗣,但……” “妈。”祁郁担心自家母亲口出狂言吓到身旁人儿,出声制止:“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我与倾倾会自己打算,您就别插手了。” 南倾听闻不少关于祁家的事。 据说祁夫人是个名门贵女家族里就她一个女孩儿,含着金汤匙出生,与祁家主青梅竹马。 在圈内,人人都说祁夫人毒舌傲娇,那些富太太见到她都得绕路走,说是一个泼辣也不为过。 南倾没想到,真实的祁夫人这样的。 嗯,被祁郁制止一脸憋屈的她,莫名有些可爱。 南倾有些忍俊不禁。 果然,传闻不一定都是真。 “你自己打算?”祁夫人满脸不屑:“打算两年了,你婚礼都还没个影儿。” “倾倾连我们祁家大门往哪儿开都还未曾见过,这就是你说的打算?” 祁夫人一摆手:“你可别打算了。” “你爷爷说了,这次你回南城,要么把倾倾带回去,要么你就滚出去。” 祁老爷子年轻时出了名的手段狠辣,在这南城人人忌惮。 哪怕老了,威严依旧。 说着,祁夫人目光一瞟。 发现南倾全身上下,就一身简单的黑色大衣,手上脖子上耳朵上没有半点首饰。 太朴素了! 就靠倾倾这张脸撑场子了。 祁夫人的脸更黑了。 直接给了祁郁一脚:“你就是这么养你老婆的?” “倾倾身上这么干净,怎么,你家很穷?” “你大小是个厅长,奖金工资不少吧?” “怎么这么抠搜?” 南倾随着祁夫人这话低头看了眼自己。 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她这样挺好的啊。 因为工作原因,她身上从不带首饰,干干净净的就很好。 唯一的装饰大概就是手上那个结婚戒指。 她扭头,看向祁郁。 平时高高在上的祁厅长,这会儿被祁夫人训斥,只能无奈听着。 “倾倾刚回国,刚结束任务,等空了,我带她去买。” 祁夫人还想说什么。 祁郁先一步截断:“您放心,婚礼会有的。” “回去见爷爷的事先等等,家里人多,倾倾回去会不自在。” “我忙过了这段时间,该落实都会落实,不会委屈倾倾。” 在外人眼里很有信誉的祁厅长,在祁夫人这里显然没有太大的可信度。 祁夫人没搭理他,从手上将通透纯净的玉镯子取了下来就要递给南倾:“倾倾,妈出门的急,没带什么礼物。” “这镯子你先戴着,回头妈回去给你搜罗点好的。” 南倾觉得祁教授被训斥的画面太难得,正事不关己的吃瓜呢。 突然被祁夫人塞过来一个通透白玉手镯,吓得她连忙抬手挡着:“阿姨,这太贵重了,我平时需要解剖,戴着这个磕磕碰碰的可惜了。” “不贵,碎了咱重新买。” 这可不是买不买的问题。 南倾实话实说:“碎了我心疼。” 她虽然不懂珠宝,但这手镯一看就价值不菲,她若是戴着,估计得给自己封印住才行。 她一句“心疼”,让祁夫人更稀罕她了。 聪明乖巧不拜金的姑娘,这天下可不多了。 祁郁见她是真的会心疼的模样,叹了口气,提醒自家母亲:“这是您戴过的。” “哪有从手上取下来就送人的道理。” 他想说南倾的首饰他会带她去买。 祁夫人却理解到了另一层意思:“也是,这是我戴过的,款式不符合你们年轻人的审美。” 南倾见她听进去了,松了口气,正准备点头附和。 祁夫人却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南倾:“倾倾,这卡是妈妈的小金库,你收着,看上什么自己买。” 南倾看着被送到眼前的黑卡,扭头笑容勉强的看向祁郁。 你们家的小金库都是这么大手笔吗? 祁郁接触到自家老婆求助的眼神,只当做没看懂。 伸手从祁夫人手中把银行卡接过来顺势塞到了自家老婆手里。 然后在她咬牙切齿的表情中淡定道:“收着吧。” “这是妈送给你的见面礼,她平时都花爸的钱。” ------------ 第 17章 动不动就跑路 一言不合就送银行卡,这是什么人家啊。 南倾拿着这银行卡烫手得紧。 知道祁郁靠不住,南倾看向祁夫人:“阿姨,其实我平时不怎么花钱的。” 她努力表现的很认真,试图让这话听起来具有可信度。 祁夫人没说信与不信。 只道:“你可以把钱取出来撒着玩儿。” “想买什么买什么,没有想买的就去商场逛一逛,看到什么买什么。” “习惯就好了。” 这可不兴习惯。 她若是习惯了大手大脚的花钱,以后被打回原形怎么办? “其实我有钱的。”她深吸一口气,使出杀手锏:“我的钱完全够花的。” 祁夫人油盐不进,只输出人生道理,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倾倾,你还年轻。” “你不懂,这男人有钱就变坏。” “咱得把财政大权牢牢握在手中,若是他们惹咱不高兴,一脚踹开!” 南倾没想到祁夫人顶着一张贵妇脸,一本正经说这话,被逗笑了。 “祁教授不会的。” 莫名的,她对祁郁有一种信任。 大概是他祁教授不苟言笑的印象太深刻,南倾莫名的信任他的人品。 祁夫人听到她这么信任祁郁,嘴角的笑几乎压不住。 “我不管,反正我的钱和祁郁的钱你得花一个。” 南倾:“……” 她真诚发问:“我就不能花自己的吗?” 祁夫人一本正经:“你的不够多。” 扎心了。 她看了眼祁郁,眼前这情况,逃不掉。 只能退而求其次应付一下:“那我花祁教授的吧。” 祁夫人一听,立刻看向祁郁。 都不用她说话,祁郁从怀里掏出钱包,将银行卡取出来递给了她。 南倾心想,先把祁夫人的还回去,一会儿她走了,再把祁郁的还给他。 从祁郁手中接过银行卡,南倾把祁夫人的递了回去。 祁夫人却直接把她手推了回去。 义正言辞:“你花祁郁的钱天经地义,但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是你的钱。” “没有退回来的道理。” 南倾:“??” 这钱她就非花不可是吗? 祁郁看出南倾头顶冒出的无奈。 不忍心她为难纠结,低头在她耳边低语:“收着吧,妈想花的钱,花不出去不会罢休的。” 南倾不喜欢推来推去的人情世故,从祁郁口中大概猜到,今晚若是她不收着,祁夫人估计不会走。 她笑了笑,朝祁夫人颔首:“谢谢阿姨厚爱。” 祁夫人老喜欢这丫头了。 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脸:“你放心,进了我们祁家的门,以后在这南城,妈带你横着走!” 南倾的身世祁夫人了解过。 这丫头的童年太苦了。 一场意外带走了所有至亲,从小寄人篱下。 虽然聪明,但遇人不淑,顾家那小子有眼无珠,瞧不起她家倾倾,多亏他没眼睛。 才让祁郁捡了漏,以后她可要好好宠着南倾。 当初人人瞧不起她。 她偏偏要这南城的人都睁大眼睛看清楚,南倾是他们祁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她偏要她羡煞众人! 祁夫人还想多留。 祁郁以南倾刚回国就忙工作,还没时间好好休息为由,把她送走了。 祁夫人一走,南倾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把手里烫手的银行卡还给祁郁:“你找机会还给阿姨吧。” 祁郁看了眼银行卡,随意坐在沙发扶手上,西装裤包裹的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 身高腿长,往那儿一坐,便让人移不开眼。 他双手环胸目光悠闲的看着她。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南倾:“??” 她没忍住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你们有钱人都喜欢一高兴就用钱砸人吗?” 想她,为了拿到爷爷留下的钱,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果然呐,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祁郁被她小郁闷的表情逗笑了。 大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揉,忍着笑意道:“不是用钱砸人。” “妈这是想用钱收买你。” 南倾看向他:“那你呢?” 他又是怎么着急把卡往她手里塞? 祁郁笑容更甚:“一样的道理。” 南倾:“……” 毁灭吧。 推来推去的他们不累她累了。 把卡收起来,南倾叹了口气:“就当我替你收着吧,等你需要了再还给你。” 话落,她打了个哈欠,困意来袭。 站起身朝祁郁道了句晚安,便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而去。 南倾这人,最在意睡眠时间。 到点雷打不动的,倒头就睡。 祁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上笑容褪去,捏了捏酸涩的眉心,上楼去了书房继续处理工作。 第二天,南倾没有工作。 她这次立了功,苏井槐问她想要什么奖励,南倾一脸无辜:“我想休息。” 连续几天连轴转,大脑高度运转,还没来得及倒时差。 工作时没感觉,这会儿放松下来,应付人际交流,她整个人都被抽走了精力。 看起来有一种懵懵的迷茫感。 苏井槐原本是想趁机套路她早点去检察院正式报到。 听到她这话,笑容僵住,却还是硬着头皮问完:“休息多久呢?” 南倾抬手,比了个“1”。 苏井槐松了口气:“一天啊,那好说。” 南倾无情纠正:“一周。” 苏井槐沉默了。 “南倾啊,一周太久了,咱们检察院缺人手,你知道的。” 苏井槐试图打感情牌砍砍价:“要不退一步,咱休息三天?” “那我不来了。”南倾很久没休息好,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疏离颓废:“您辞退我吧。” 她本就是特聘的。 南倾不喜欢上班,来检察院是因为老馆主说这里适合她,当初苏井槐聘请她时也说明了。 她是特聘法医,不用每天通勤打卡,有任务时她参与就可以。 苏井槐当初是看中她的学历和老馆主的面子,但如今见识到了南倾的实力,想套路她正式上班打卡。 南倾显然不吃这套。 苏井槐没办法,这姑奶奶实力强大,身后背景也强大。 他只能答应:“好吧,一周就一周,一周之后你得记得回来嗷。” 南倾点头:“您放心,我挺喜欢这里的工作的。” 苏井槐被她整不会了。 喜欢你还动不动就跑路? ------------ 第 18章 教领导做人 难得的阴天,临近元旦,南城的路边开始挂上了红灯笼。 南倾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三点过。 楼下,祁郁留给她的早餐已经凉透,男人遒劲有力的字体留下的标签还原封不动的贴在桌上。 【倾倾,醒了记得吃早餐。】 南倾看着桌上的便签,眨了眨眼睛。 祁教授大概不知道,他的学生是个懒鬼。 把便签放回桌上,南倾正研究要吃点什么填肚子。 佣人突然出现,朝她微笑打招呼:“少夫人,您醒了?” 南倾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漂亮的脸上短暂的错愕,然后朝佣人点了点头:“您好。” 佣人走上前,恭敬道:“您喊我梅姨就好。” “我是别苑的佣人,负责日常饮食的,少爷叮嘱了,您若是醒了,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 南倾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被人照顾有些不自在。 她指了指桌上祁郁留下的早餐:“我把这些热一热就可以了。” “现在是下午了,这些早餐放太久,我还是重新给您做一份吧。” 佣人说着,上前就要收拾。 原本早就该收拾的,但祁郁出门时特意叮嘱了,南倾没醒时,他们什么也不用做。 怕打扰到南倾休息,佣人连卫生都没敢收拾。 南倾不想浪费,正准备上前阻止,手机响了起来。 梅姨微笑着看向她:“您接电话吧,我收拾好就准备午餐。” 南倾看了眼来电提示,是好友牧稚的电话。 这才想起来,回国那天原本是答应了要跟她见面的,一直忙到现在…… 想到大小姐的脾性,南倾有些头疼。 接通电话,果然,那端的人咬牙切齿:“南倾!你放我鸽子!” 南倾道歉:“对不起,临时任务,我也没想到。” “我不管,你今天休息,立刻出来陪我。” “你怎么知道我休息?”南倾心想,她这是又用了什么手段? “我去检察院送资料,听到检察院的人讨论你,才知道你还没去报到就休了七天假。” 牧稚语气复杂:“南倾,你牛啊。” “还没正式报道就立下大功,凭借一己之力成为整个军警法三届红人。” “人人都讲究人情世故,你倒好,上来先教顶头上司做人,你知道现在大家都怎么说你吗?” 南倾实话实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牧稚:“……” 她偏要说:“大家都说,你背后有大佬。” “苏井槐那人出了名的脾气臭,居然能容忍你一来就休假,很难让人不多想。” 南倾没在意,甚至有些小傲娇:“我有能力,他自然得巴结我。” 她靠的从来都是自己的能力,只要有绝对够硬的实力,所谓的职场规则并不是阻碍。 她从未想过要刻意去讨好谁,无论在哪儿,她只管做好她份内的事。 若是职场她待不了,那她便回老馆主的殡仪馆去。 她不缺钱,也没太大的物欲需求,爷爷留下的钱一部分被她拿来理财投资,这些年赚到的已经足够她活的很好。 大不了以后就在殡仪馆,偶尔干干入殓工作,没人就躺平喝茶,下下棋聊聊天,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牧稚了解南倾无欲无求的性格。 你要说她运气好吧,她却孤身一人,身世令人心疼。 你要说她运气不好吧,偏偏她这孤傲冷清的性子,这一路走的都是别人求之不得的路线。 牧稚也不是为了说教她,径直开口:“你两年前答应我的包还没买,一会儿绵城国际购物商场见。” 南倾拿她没办法,只能应下。 正好让梅姨别做忙活了,南倾上楼换了一身白色高领针织衫加灰绿色羊绒大衣,随意扎了个低马尾就准备出门。 梅姨看到她下楼,将车钥匙双手递给南倾:“少夫人,您的车钥匙,少爷说您若是出门,就把钥匙给您。” 南倾接过钥匙,下意识问了一句:“祁教授怎么出门的呢?” 梅姨眼神闪躲,一本正经:“他打车出门的。” 然而,祁郁一大早让司机过来接的。 他这个级别的高官,上面都会配司机和车。 南倾多看了梅姨一眼,没拆穿她下意识躲避的视线。 走出门,看到停在庭院的车,突然想起来,这是她四年前买的了。 这车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少,南倾打开手机银行看了眼自己的理财项目。 最近赚了点钱,正好可以换一辆车。 内心打定主意,南倾当即上车出了门。 她抵达绵城国际时,牧稚已经等在了这里。 大小姐是司机每天接送,一身车厘子色大衣站在人群之中,回头率百分百。 她染了一头金色头发,艳丽张扬,在这冬日里美得过于耀眼。 南倾把车停在路边,正准备找停车场入口,牧稚直接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来。 大小姐冷得直搓手,视线在车内打量了一圈,肉眼可见的嫌弃:“咱好歹是十亿富翁了,能不能换辆顺眼点的车?” 南倾重新启动车子前往停车场入口,点头回应:“先陪你买包,然后去买车。” 这么干脆? 牧稚不自觉多看了她一眼:“你在国外另嫁富豪了?” 南倾绝对是她见过的有钱人中最抠搜的。 穿的都是最低调的,身上从来没有任何珠宝首饰。 她十八岁就有几百万的存款,却只买了一辆二十万的车。 一个破帆布包从大学背到研究生毕业,偏偏质量好的无敌。 现在这么干脆要换车,倒是把牧稚整不会了。 南倾没说话,只是将车开进停车场,找了个位置停好,然后解安全带下车。 牧稚连忙拎着包跟上去,“这次怎么说你也得买一辆好点的。” 她看不下去了:“实在不行我给你掏钱,咱买库里南!” 南倾瞟了她一眼:“要不你再给我配个司机吧。” 她似笑非笑:“霸总文里都是这样的配置。” 牧稚费了好大的劲才听出来这姐们儿是在怼她。 气得翻白眼:“南倾,你就该跟祁教授锁死,离什么婚啊,你俩这怼人技术,凑一块都可以开个班了。” 南倾没说话。 只是抬手去按电梯。 牧稚自顾自说完,正好看到她按电梯的手上无名指戴着的戒指。 “等一下!”她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牧稚一把抓过南倾的手。 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无名指的戒指:“这是什么?!” ------------ 第19 章 遇到顾夫人 南倾垂眸,随意道:“戒指。” “废话,我又不瞎!” 牧稚骂骂咧咧:“什么戒指?” “哪个狗男人给你戴上的?” 南倾想了想,乖巧道:“你口中与我天生一对锁死可以开个班的那位。” 牧稚费了好大的劲才想起来这是自己刚才怼南倾的话。 “还是祁教授?”牧稚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亿:“南倾,你出国这几年都跟我有联系的吧?” 南倾点头,为了防止她口出狂言,特意补了一句:“有聊天和通话记录可以作证,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那我怎么感觉我不认识你了呢?” 南倾回国时还说要跟祁郁离婚来着。 怎么一回国离婚证变结婚戒了? 南倾:“说来话长。” 牧稚:“长话短说。” 南倾:“我打算跟祁教授试试。” 牧稚:“你可以再说的长一点。” 南倾被她幽怨的眼神逗笑了,等电梯的间隙将回国这两天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牧稚一听,满脸的一言难尽。 “祁教授套路这么深的吗?” 南倾不解:“套路?” 她想了想,摇头:“别人可能是套路,祁教授应该不太可能。” 在南倾眼里,祁郁为人古板严肃,永远一副就事论事的凌然正气。 重点是,她并不觉得祁郁那样的大忙人,会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耍心机。 牧稚就差呵呵了:“南倾,你对自己的了解太不够了,对这个世界的险恶也太陌生了。” “老男人的套路,你根本想不到有多深。” 祁郁的确禁欲冷漠,但如果对方是南倾,没有哪个男人会忍得住。 南倾笑笑:“至少目前为止我没感受到恶意。” 如果她对谁感受到恶意,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逃离。 说话间,两人进入商场。 牧稚有目标的拉着南倾冲进奢侈品包店,让柜员拿来了她两个月前定的款。 南倾非常自觉的走过去要付钱,却被牧稚拦住:“这款太贵了,你下次再给我付。” 南倾眨了眨眼睛:“我有钱。” 牧稚是个小富婆,但身上的流动资金还真比不过南倾。 她张了张嘴,南倾却直接刷了卡,然后拉着她出门。 牧稚总觉得心里过不去:“要不我给你买车吧。” 南倾没说话,直接把卡里的余额给她看。 牧稚沉默了。 脑子好的人就是好,钱还能生钱。 南倾这几年在做投资,两年前投了两个公司,如今开始正式分红,收入不菲。 更别提她做的理财炒股都大赚。 南倾这一辈子,除了至亲离世的苦,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也不为过。 可那些苦,明明是别人一辈子都未必能吃的…… 牧稚原本想带南倾逛商场,中途接到电话,她的律师事务所有紧急案件,大小姐被召了回去。 南倾送了她之后,转而去了4S店。 简单说明自己的诉求后,销售带她来到豪车区。 一路上,销售都在热情介绍,南倾听得认真,没注意到身旁熟悉的身影。 直到对方不确定的声音响起:“南倾?” 听到这声音,南倾瞳孔一滞,下意识挺直脊背抬头看向声源处。 那里,顾夫人一身华服,身旁陪着一个长相艳丽的女人,正上下打量她。 南倾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顾夫人,微微抿唇,出于礼貌还是朝对方打了招呼:“阿姨。” 顾夫人迈开腿朝她走来,温柔面容下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打量:“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逃婚了,家也不回了?” 她直接一句“逃婚”,让一旁销售的眼神都八卦了起来。 她身边的女人更是多看了南倾几眼。 南倾忽略周边人因为顾夫人一句话而四起的八卦之心,只是平静道:“我刚回来,工作忙。” “您放心,有空我一定回去,无论怎么说,当初订婚宴前夕出轨的人是顾准,但您与叔叔对我的好我一直铭记在心。” “我与顾准虽然结束了,却依旧感激您与叔叔。” 她站在那里,一身清冷,总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疏离感。 平静的两句话,成功让销售看顾夫人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儿子订婚宴前夕出轨,她这个当妈的还好意思责备人家逃婚? 顾夫人被销售看得脸色一僵,抬眸瞪回去,连忙改口:“你来这儿是要买车?” 她目光挑剔的盯着南倾这张脸,长得倒是越发好看了。 当初没结成婚,顾家也断了她的生活费,她哪儿来的钱? 南倾心想,我也不能是来偶遇你的。 看顾夫人一脸戒备,生怕自己是特意来偶遇她的模样,南倾无声后退一步。 “我来看看。” “看看?”顾夫人见南倾身上还穿着两年前的衣服,姿态顿时高傲起来。 抬手朝销售招了招手:“这是我们顾家的养女,你们这儿什么车最好,都拿来给我干女儿看看。” 她佯装威胁:“可别怠慢了她。” 销售只管赚钱,当即就推荐了好几款价值几百万的顶级豪车。 顾夫人也在一旁自顾自的推荐:“这个好,我们倾倾好歹是留学归来的,这辆幻影适合她海归的身份。” “这个也不错,限量版超跑,倾倾还没坐过跑车呢,这车一看就适合她。” 南倾安静的在一旁看着顾夫人故意挑一些价值昂贵的车,试图羞辱她。 这种弯弯绕绕的伎俩,南倾早已经习惯了。 她的实力无需向任何人证明。 打断顾夫人的施法,南倾直接开口:“这些我买不起,麻烦给我推荐一款普通款就好。” “倾倾,你太低调了。”顾夫人夸张的笑了起来:“你可是世界名校留学回来的高材生。” “怎么可能这点钱都没有。” “当初在顾家时,你开的都是几百万的豪车,现在怎么可能接受消费降级啊。” “对了!”顾夫人似乎是想到什么,伸手拉过一旁站着一直没说话的女人。 趾高气昂的给南倾介绍:“你应该听说了吧?” “阿准要订婚了,订婚宴就在三天后。” “你可一定要来啊,你是我们顾家的养女,也算是阿准的姐姐,干妈希望你亲眼看着阿准迈入婚姻殿堂,成家立业呢。” 她微笑:“你一定希望阿准幸福的,对吧?” ------------ 第20 章 祁夫人加入战斗 牧稚说,顾家这几年生意不景气,顾准虽然没有以前玩的花,但身边女人没断过。 这次是被顾家主逼着联姻的。 南倾笑了笑,满眼真诚:“您应该问问顾准是否幸福。” “如果他幸福,我便与您是一样的心理。” 顾准幸福吗? 他那个浪荡公子被迫联姻,怎么可能幸福。 南倾与顾夫人是一样的心理,顾夫人作为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丈夫逼婚,高兴吗? 反正南倾看顾准就像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看一个荒唐浪荡的幼稚男。 非要说她对顾准的容忍,南倾勉强当这是“母爱”吧。 顾夫人被南倾不轻不重两句话怼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就不信,南倾真能像她说的这么豁达! 这南城谁不知道,当初她南倾巴巴儿的跟在她家阿准屁股后面,她喜欢顾准是人尽皆知的事。 顾夫人从包里掏出一张请柬塞给南倾:“既然这样,那你一定要来现场,亲自给阿准送祝福。” 南倾垂眸看着被塞过来的请柬,没有拒绝。 正好,她回来了,有些账,也该算一算了。 坦然接过请柬,南倾勾唇浅笑:“您放心,就算您不给我请柬,我也会抽空回顾家一趟的。” “您与叔叔对我的恩情,我得还的。” 以前她看在顾家主对她还算能看的份上没想计较深究关于她那两亿的教育资金问题。 但如今,她不介意算一算这笔陈年旧账。 顾夫人见在她这里讨不到便宜,转头又将主意打在了车上。 她今天势必要让南倾丢脸! “我还是觉得倾倾的身份得配一辆高级一点的车。” “就那辆幻影吧,也就八九百万,倾倾好歹高知人员,买得起吧?” “这车我家倾倾买得起,就是不知道,顾家买不买得起!” 南倾还没说话,祁夫人突然出现。 她身后跟着好几个拎着大包小包的保镖,一身高贵华服,踩着高跟鞋来到了南倾身旁。 祁夫人的突然出现,让在场众人都变了神色。 销售看到祁夫人,立马站直了身子,齐刷刷的朝她九十度鞠躬:“祁夫人,欢迎光临南庭4S店。” 顾夫人看到突然站在南倾身旁的祁夫人,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这是祁家当家主母。 脸上神色复杂变化,下意识想去讨好,却意识到什么,僵在那里。 南倾也没想到祁夫人会出现在这里,自己的窘迫被她看到,她垂下眼眸眸,无形抿唇。 相比起出身高贵的祁郁,她的身世拿不出手。 这种时候她担心的更多是祁夫人是否知道她的过去,现在被她撞破,会不会影响祁郁。 祁夫人察觉南倾垂眸的动作,抬手直接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倾倾,不怕,妈在,咱不是孤身一人。” 说话时,她的视线落在南倾身上单薄的羊绒大衣上,顿时心疼极了:“祁郁那臭小子,昨晚刚答应我好好娇养着你,今天就让你穿这么单薄出门!” 祁夫人咬牙切齿:“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 南倾一听这话,连忙解释:“阿姨,是我不喜欢穿太臃肿的衣服。” 她看了眼一旁的顾夫人,不想纠缠,只想赶紧结束这荒唐。 祁夫人却觉得自家儿媳妇受了委屈,将她揽入怀中,以完全庇护的姿态搂着她。 转头,目光锋锐的扫向顾夫人:“什么身份,也敢在这南城放肆?” 祁家在南城有着说一不二的地位,祁夫人更是出了名的泼辣。 这会儿气场一开,顾夫人顿时觉得头皮发紧。 她不明白,南倾怎么就认识祁夫人? 祁夫人显然心情不太美妙。 她昨天离开时,看到庭院里南倾停着的小破车,心想今天出门逛街,顺便给她的亲亲儿媳妇换两辆顺眼的车。 没想到,一进来就听到有人为难南倾。 真是小刀划屁股开了眼了。 他们祁家的儿媳妇,居然有人敢用钱羞辱? 祁夫人这哪儿能忍,她都捧在手心里生怕吓着的儿媳妇,岂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能欺负的? 祁夫人直接战斗力爆表,正好太久没人犯贱,她一身武功无处发挥! “真是笑死了,我苏谙活了五十七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我面前炫富。” 祁夫人握着南倾的手,霸道开口:“倾倾,我昨晚给你的卡呢?” 南倾轻咳一声:“我没带。” “也是。”祁夫人没责怪南倾,而是道:“那点钱只够零花钱花花。” 说着,她反手就把一张无限额黑卡塞进了南倾手中:“这是你爸让我代他给你的,咱们祁家的宝贝儿媳妇别说一辆车了,就是想要南城上空的星星,也得给你摘下来。” 南倾看着自己手里被塞进来的黑卡,头疼极了。 昨晚的卡她刚放起来,怎么又来了一张? 怪不得都说祁家的资产无法计算。 限量的黑卡,他们家跟批发似的。 南倾叹息,她并没有炫耀的习惯,拉了拉祁夫人的手:“阿姨,我平时不怎么花钱的。” “今天过来就是随便看一看,我就上班通勤用,没必要买太贵的。” “没关系,咱不爱开就买回去放着,看着也开心。” 南倾:“……” 祁夫人这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就没人纠正一下? 虽然祁夫人无条件站在她这边她很高兴,但说实话,南倾并不觉得顾夫人这种层次的人需要祁夫人亲自处理。 祁夫人对她已经够好了,南倾自己的事她想自己处理。 她看了眼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的顾夫人,“以貌取人已经是十几年前流行的梗了。” “顾夫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同你一般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南倾是没有滔天的财富,但手里的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 “相比我,您这种花钱要看夫家脸色的人,才更让人怜悯。” 她无意招惹,顾夫人偏要凑上来送人头。 她南倾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南倾看着一旁的销售:“这辆幻影我不需要,麻烦给我一个宾利飞驰的白色款报价单。” 一百多两百万左右的车,这是她一开始的心理价位。 她看中宾利飞驰的外表,来这儿也是想看看这辆车。 销售已经吃清楚了瓜。 祁夫人一口一个祁家儿媳妇的称呼南倾,那她就是毫无争议的祁家未来当家主母。 他可不敢得罪,连忙给出了最优报价。 南倾拿出自己的卡递给销售:“麻烦帮我上牌,我之后过来开。” 销售双手接过卡,快速解决一切。 顾夫人眼睁睁看着南倾用她自己的卡刷了一辆两百万的车,眼神复杂。 南倾要的这辆正是他们来看的想要买的。 ------------ 第21 章 祁教授给老婆撑腰来了 乔琳指定了要宾利飞驰,可顾夫人觉得太贵了,她只能接受一百万左右的。 如今的顾家不同往日而语,做什么都得省着来,现在就指望与乔家联姻,等着乔家注资。 偏偏乔琳就要这辆,顾夫人又不敢得罪这个还没过门的儿媳妇,正好遇到南倾进来,就想拿她开刀。 没想到,南倾竟然当着她的面,直接刷了一辆宾利飞驰,还是最顶配的。 顾夫人咬牙:“南倾,你变了。” “你这是明知道我们想要这辆车,故意抢先一步打我脸是吧?” 她看南倾的眼神满是失望:“你以前没这么败家虚荣的。” 这话给南倾听笑了。 她收回自己的卡,看了眼顾夫人:“车不是限量款,并非只有我这一辆。” “您若是喜欢,找销售付钱,车自然就会交给你。” 说话时,南倾突然想到什么。 顾夫人这么着急,不是因为自己抢了她的车吧? 她原以为顾家这些年怎么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想到,买一辆车顾夫人都不舍得。 南倾目光一转,看到了乔琳脸上的狡黠。 从刚才进门开始,乔琳就没说话,站在一旁吃瓜看戏。 这可不是一个蠢女人。 见南倾看向自己,乔琳朝她眨了眨眼睛。 南倾秒懂。 顾夫人这是自己不想买,还想往她身上甩锅? 无声勾唇,南倾转头看向销售:“没听到吗,顾夫人也想要同款,麻烦给她开个单吧。” 销售自然是站在南倾这边的,既能讨好祁家未来当家主母,又能赚一大笔钱,何乐而不为? 当即,销售走上去,笑脸相迎:“顾夫人,是确定白色顶配了吗?” 顾夫人咬牙,一旁的乔琳点头:“我要红色内饰。” 销售秒接:“好嘞。” 三两下开了单,销售恭敬一笑:“刷卡还是?” 乔琳戳了戳顾夫人:“阿姨,结账。” 顾夫人纵然再不情愿,也只能咬牙掏出自己的卡递给销售。 乔琳一看,笑了:“这不是叔叔给您的卡啊?” 当然不是。 顾家主只给了她一张一百万的卡。 可乔琳一来就看中了两百万的车。 她总不能当着南倾的面说自己没钱。 只能掏出自己的私房钱咬牙给乔琳买了这辆车。 南倾冷笑一声,准备带着祁夫人离开。 然而,祁夫人压根儿就没买够。 看向销售:“刚才那辆幻影,还有半个月前我订的那款限量版超跑,一起转到我儿媳妇名下。” 南倾迈出去的腿突然重得走不动路:“阿姨,我有一辆就够了。” “没关系,咱放车库停着,慢慢儿欣赏。” 她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扫了眼抠抠搜搜的顾夫人:“我们祁家的儿媳妇,怎么能用一两百万就打发呢?” “我们倾倾啊,就得配最好的。” “不仅这车,回头妈送你更多更好的,可不能像某些人,高攀了人家女孩子,还抠抠搜搜看着就磕碜人。” 这波贴脸开大杀伤力太强,顾夫人的脸黑一块白一块的。 偏偏这是祁夫人,在这南城无人敢惹。 祁夫人骂爽了,整个人神清气爽。 牵着南倾走到客户区沙发坐了下来。 销售走过来,给他们送上茶水糕点,同时拿来了合同给南倾签约。 乔琳也跟着坐了下来,同样的签约流程,但南倾面前摆着三份。 南倾不太想签另外两份,奈何祁夫人太热情。 拉着她全都签了。 就在南倾刚签完时,屋内的销售们齐刷刷站了起来。 南倾抬头,门外,光影晃动。 祁郁一身西装红领带,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 销售们恭敬的朝他鞠躬:“祁厅长,下午好。” 祁郁颔首,视线没看那些人,目光急切的在大堂里寻找南倾的身影。 祁夫人坐在南倾身旁,朝他招手:“这儿。” 祁郁寻声看过来,目光落在南倾精致的脸蛋上,见她脸上除了有些许的无奈以外没有别的神色,眉宇间的冷意才淡了些。 南倾看到祁郁出现在这里,不自觉看了眼时间。 下午六点不到,他这是刚下班就赶了过来? 见祁郁大步走来,南倾正准备起身,却被男人先一步按住肩膀,祁郁弯腰,目光落在她脸上。 “来买车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不是责备,而是关心。 南倾想也没想:“我买车为什么要告诉你?” 祁郁没说话,而是看向一旁的顾夫人,幽暗的眸子一片冷意:“顾夫人好雅致。” 这话可不是寒暄。 祁郁分明什么也没说,但周身的威压让顾夫人喘不过气来。 她不自觉挺直了身子,脸上表情有些崩裂:“祁厅长误会了,我就是带我儿媳妇过来看车,没想到遇到了南倾。” 她抬头看向南倾,试图让她帮自己说说好话。 她也没想到南倾竟然甩了他们家顾准,扭头就攀上了祁家这根高枝。 心里再不悦,也只能忍着。 南倾看都没看她一眼,也不想把这事闹大。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借祁家的势。 她南倾向来只靠自己,若是如今她大肆借了祁家的势力为虎作伥,那某一天她没了祁家人的撑腰,只会招来更多反噬。 人都是这样的,势强者人人攀附,势弱者人人驱赶。 南倾改变不了这世界的规则,只能努力在这洪流中,靠自己的能力站稳脚跟,不随波逐流,不加入任何洪流。 从座位上站起来,南倾看着祁夫人:“阿姨,祁教授下班了,我们去吃饭吧。” 看出南倾没有兴致,祁夫人哪怕还觉得不够解气,也没强迫她。 这丫头向来低调,祁夫人不想勉强她。 当即站起身,在销售的护送下离开。 南倾的车被祁夫人扔给保镖开回去,她和祁夫人则上了祁郁的车。 南倾想去后排,结果直接被祁夫人塞进了副驾驶,她自己则进了后排。 车上,南倾猜到祁郁多半是被祁夫人召唤过来的。 想到他工作忙还得一下班就赶过来,南倾有些过意不去:“不好意思啊,害你这么忙还跑了一趟。” “不好意思?”祁郁扭头,笑看着身旁略显拘束的人儿:“我是你的谁?” “嗯?”南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抬头看向祁郁的视线懵懵的。 祁郁重复了一遍,语气却温柔了不少:“我与你之间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如果是之前,南倾一定想也不想的回答合作关系。 但祁夫人在后排听着呢。 南倾沉默片刻,回答:“夫妻。” 祁郁满意勾唇:“所以,不用不好意思。” “妻子使唤丈夫,天经地义。” ------------ 第22 章 讨论学术 祁郁说这话时,一本正经。 南倾看着他,总有一种大学教授给自己上恋爱课的感觉。 她收回视线,出于严谨本能,纠正了一下:“是阿姨使唤您的。” “这应该算是母亲使唤儿子,天经地义。” 一句话,车厢里陷入了沉默。 唯独祁郁面不改色:“但我是为你来的。” 南倾可不欠人情。 “我自己也可以搞定的。” 人情最难还了,她才不要莫名其妙背锅呢。 祁郁被自家老婆怼的没话说了。 空气刚安静下来。 祁夫人突然开口,话却不是对他们说的。 “老祁啊,你儿子出息了,这都会说情话逗倾倾开心了!” 语音发出去,没一会儿就收到了祁家主的消息。 “这下你不能怪我把儿子教成一个老古董了吧?” 祁夫人傲娇:“本来就是你教的,你看看他以前那样,不苟言笑,开口闭口就是工作法律政治的,哪里有半点年轻人的模样。” “别人喝奶茶咖啡饮料,他一个保温杯雷打不动,别人谈情说爱,他舞文弄墨,妥妥一个老干部。” 祁夫人吐槽起自家儿子一点也不留情面:“还得是我们倾倾,这才在一起多久,就把你儿子驯化了。” 祁家主哈哈大笑起来:“是是是,这都是咱们儿媳妇的功劳,要不你问问倾倾,什么时候愿意回家来?” “你倒是天天见儿媳妇,我和爸可盼着倾倾回来见见我们呢。” 夫妻两人的那点话都被祁夫人外放了。 南倾想装听不到。 可这话都说到这里了。 她尴尬的脚趾扣地,觉得祁夫人简直就是社牛本牛。 跟她比起来,南倾就妥妥的社恐。 偏偏,社牛的祁夫人终究是没放过南倾:“这你得问你儿子什么时候能征得倾倾同意了。” 祁郁听不下去,生怕她再口出个狂言,适时阻止:“妈,您要不还是戴个耳机吧。” 她这公开外放未免也太不把他们当外人了点。 祁夫人却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们当没听到就是了。” 祁郁:“??” 他倒也没聋。 南倾没忍住笑出声,觉得祁夫人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一向清冷的她,也止不住开口:“阿姨您放心,我们什么也听不到。” 祁夫人顿时笑开了花:“还是我亲亲儿媳妇乖。” 祁郁:“……” 不知道啊,突然间就被亲妈和老婆双双排挤了。 三人去吃了饭,祁夫人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回家,而是让司机把她接走。 但临走前,保镖车里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全部一股脑被转到了祁郁的车里。 祁夫人一本正经:“倾倾,这些都是我给你买的,你晚上回家挑挑,喜欢的就穿,不喜欢的回头咱拿去做慈善。” 南倾没想到这满车的购物袋都是祁夫人买给她的东西,经过这几次她的大手笔,她已经没那么震惊了。 她扭头看向祁郁。 后者朝她点了点头:“收着吧,你越拒绝她越来劲。” 南倾抱了抱祁夫人:“谢谢阿姨。” 收了祁夫人太多东西,南倾已经在想自己要回赠一点什么了。 回家的路上,南倾主动开口:“我三天后有点私人的事需要处理,可能不回来住。” 既然决定了要尝试相处,南倾觉得,得报备一下。 祁郁没追问,只是叮嘱她:“有事随时联系我。” 南倾点头,两人没再说话。 回到公馆,南倾坐在客厅打开电脑翻阅文献,祁郁则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处理工作。 两人默契的没有各自回到房间关上门,一人占据一半的沙发,气氛安静又和谐。 南倾在看法医真实案件纪录片,其中涉及到法律模糊界限的地方,看得她有些发懵。 扭头注意到一旁正在工作的男人,突然想起来,在他身旁的是法律界极具权威的律法专家。 可他在工作,突然打扰他会不会不太礼貌? 毕竟南倾自己就是一个工作时讨厌别人打扰的人。 就在她决定自己先查资料时,祁郁察觉到身旁人儿欲言又止的视线,放下手里的工作,转头看了过来。 “怎么了?” 南倾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未成年人若是犯下了无法原谅的罪行,是先行未成年保护法还是先行宪法?” 她所看的这个案件,是一个超雄基因的11岁男孩,先后杀害了自己的外公、奶奶和母亲。 第一次杀害他外公时,其父亲为了帮他掩盖罪行,当着他的面把他外公分尸扔进了山林里。 这一行为被小男孩看到,之后杀害他奶奶和母亲时直接残忍将他们分尸,皮肉剥离,其中一部分喂给了家禽。 在杀害他母亲时,一只手被他母亲挣扎过程中砍下,他觉得这是荣耀,把被砍下来的手放进冰箱与水一起冻成冰块,随时拿出来炫耀。 这些年,他们的邻居基本上都搬家了,曾经有一户人家发现不对劲想报警。 结果夜晚差点被小男孩一把火烧死在家,加上小男孩父亲威胁,邻居们惹不起只能陆续都搬走。 警方发现这件事时,是在政府下乡走访途中闻到他家里,小男孩母亲的尸体碎片发出腐烂气味。 当时同行的有参与过维和任务的医生,他嗅出了那是腐肉的味道,且猜测多半是人体腐肉。 回去之后报了警,当晚警察在小男孩家猪圈里发现了猪没吃完的腐烂人体组织残留。 这个案件是发生在三十几年前,那时候的法律尚未完善,最后的处理结果也很草率。 只是判了男孩父亲的死罪,但考虑到男孩父亲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监护人,最后判了无期徒刑。 而小男孩则被送往福利院,可当时没有福利院敢收他,甚至为了保护未成年人隐私,那个小孩的任何信息都没有被爆出来。 祁郁听到南倾这话,将电脑放在一旁,起身走到她身旁。 南倾默默把腿盘了起来给他让位置,然后乖乖把手中的电脑递给他。 祁郁看了一眼,便知道南倾在看的是什么。 这个案件对于他们学法律的,也是一个极具争议和教育性的存在。 谈到专业,祁郁神色严谨:“当初法律还未得到完善,这个案件的处理的确很片面。” “这种复杂情况难以三言两语界定,得就事论事。” “可以确定的是,在如今这个社会背景下,同样的事发生,不仅仅是法律层面的问题。” “当今社会科技先进,信息进步,这种事一旦发生就会快速传遍网络。” “案件会发酵成全社会关注的话题,从法律层面晋升到社会层面,无数人会参与到这场审判中来。” ------------ 第23 章 祁郁的温柔 “当然,按照法律,依旧无法给他立刻定罪。” “但群众的议论和社会的监视,会让律师更有维护人权的底气,这会是一场持久战。” “虽然法律上可能向未成年罪犯偏袒,但律师会用尽一切办法,尽最大的努力去改变现状,给死者和社会一个交代。” 涉及到未成年人犯罪是法律上最难判断的罪责。 所有法律从业者也都在努力试图给这个社会更多的公平。 祁郁从法律层面、社会层面和现实层面一一给南倾剖析。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不疾不徐的语调,每一个字都能清晰解释。 如同在课堂上,男人站在三尺讲台,对学生提出的每一个专业问题都会娓娓道来,不厌其烦的解释。 他有着极高的学术造诣,总是能将枯涩乏味的法律知识讲的简单易懂,用生活化的例子让倾听者很快明白其中真谛。 也让南倾看到了,在这个按规则运行的世界里,他们这群法律从业人员默默的用自己的努力,试图给这个世界的规则更多的公平。 在这一点上,律师与法医是有着共同目标的。 南倾突然好奇。 渴望规则的大多数是社会底层的人物,祁郁这样的,从出生起,就是规则为他让步。 为什么他会选择学法律。 南倾好奇,便也问了:“祁教授,您为什么选择法律行业呢?” 他明明有很多特长,无论干哪一行他都会干的很好,且比现在轻松。 很多人选择律师行业是为了钱,但祁郁显然不缺钱。 两人之间的距离靠的很近。 南倾说话时,清冷的嗓音显得满是好奇。 她抬头,打量着他的面容。 男人五官立体,眉宇深邃,骨相与皮相的完美结合,这张脸几乎完美的无可挑剔。 他眼里一片暗冽色彩,仿佛能装得下这个世界的一切。 看似严肃冷漠的男人,这双眼里却有一种装下了众生苦恼的悲悯。 祁郁真的是一个藏着无数惊喜的人,他身上的一切都在吸引着南倾不自觉去探索。 祁郁长腿交叠,靠坐在沙发里,客厅的灯影洒在他肩头,男人略微思索,便转眸凝望着她。 “一开始是因为挑战,后来想要改变一些什么。” “挑战?”南倾好奇,什么样的挑战会让从小天赋异禀的他一股脑扎进去。 祁郁笑道:“我二伯,年轻时因为一些原因,被人拉下神坛。” “他是祁家最聪明的人,曾经也是祁家内定的继承人,他说,世间最难的便是法。” 然后祁郁就去学法了,越深入了解,他越懂,为什么擅长律法的二伯被人拉下神坛却从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这世上,法是一条界线。 界定黑与白。 但,世间没有绝对的线。 法,只是在某种程度上给黑与白划了一条线,可这不代表越过线的一定是黑或白。 比法复杂的是人性。 有人利用法的漏洞逃避法律,有人因为维护正义跌入法的牢笼。 身居高位,他只是想尽他所学,尽量给这个世界一些公平。 让不法落入法网,让法得以重生。 祁郁破天荒的说了很多,南倾乖乖的听着,震撼于他看世界的角度,也钦佩他的格局。 同时更好奇,老馆主年轻时到底经历了什么。 南倾主动说起自己的职业选择。 她笑道:“某种程度上,我也是因为老馆主才走上这条路的。” “老馆主说,人到这个世界上时,都是体体面面的来的。” “在人世走了这一遭,无论好坏皆是经历,他站在世界的善恶之外,看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便也不觉得恶是恶善是善。” “既是走了一遭,那也该体面的离开这个世界。” 年少便失去所有至亲的南倾只懂得那种想要至亲体体面面离开的心情。 后来,她看惯了殡仪馆来来往往的人情世故,善恶皆终,她每完成一次入殓工作,便算是超度一个亡灵。 老馆主说,这辈子体体面面走的人,下辈子一定会善良的来到这个世界。 或是赎罪,或是感恩。 老馆主说,南倾便信。 这一做,便是十几年。 她无意去检察院,是老馆主强烈推荐,觉得她有一身本领,在殡仪馆浪费可惜了。 所以,南倾去了。 老馆主对她而言,是恩师,也是人生之路的指引者。 这一晚,两人聊了很久,接触到学术问题,南倾恍然发现,他们之间也并非是天地相隔。 他们有很多三观的共鸣,彼此所要表达的、追求的,重合点很多。 聊到最后,南倾兴致上来,眼底清冷褪去,看祁郁的眼神多了几分她都不曾察觉的热烈。 时间来到十一点,祁郁接到了一通工作电话,南倾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已经很晚了。 她有些不舍的结束了话题,把电脑关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没有耽误您的工作吧?” 祁郁摇头:“没。” “我要休息了,您继续工作吧。”南倾避开男人灼热的视线,起身准备离开。 然后,下一秒,她脸上神色僵住,整个人一动不动。 祁郁察觉她的异样,眼神紧张的靠了过来:“怎么了?” 南倾耳朵红了一片,有些尴尬:“脚麻。” 她一直盘着腿,保持这个姿势一两个小时,腿麻得直钻心头。 丢脸死了。 祁郁显然也愣了一下,旋即被她这副冒着懊恼的小脑袋可爱到了。 “别动。”男人在她面前蹲了下去,大手握住她的脚踝将她的脚放到自己腿上。 南倾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蹲下的动作,下意识想避让。 可腿不听使唤。 祁郁宽大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的腿,动作温柔又专业的按摩疏通。 南倾睫毛轻颤,视线落在他认真而温柔的面容。 祁郁比她高,这是她第一次以俯视的角度看他。 这个角度的男人少了几分锋锐冷毅,眉宇之间满是深情。 南倾心跟着腿一起颤了一下,无声抿唇掩饰内心羞赧。 ------------ 第24 章 祁教授,下雪了 客厅气氛安静,南倾有些不适应被人这么照顾。 尴尬的扭头看向窗外。 却在下一秒惊喜的亮了双眸:“祁教授,下雪了。” 祁郁随着她的话回头看向窗外,漫天的白雪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庭院灯光明亮,白雪一阵阵的落下。 祁郁转眸,看向南倾的眸子。 她眼底少见的欢喜,一贯疏离的神色,此刻却激动的像个孩子。 祁郁的心跟着颤了一下。 仿佛被什么触动,酥酥麻麻的让他不自觉跟着心动,喉结滚动,男人眸色温柔:“喜欢雪吗?” 南倾收回视线,笑着点头:“喜欢。” 迎上她明媚的眸,那一刻,祁郁差点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喜欢我吗”。 话到嘴边,被他止住。 将拖鞋套在她脚上,祁郁身形微动,下一秒将南倾整个人从沙发里抱了起来。 南倾身体失衡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抓住男人的肩膀。 抬眸,视线之内是男人冷俊的面容。 他抱着她走到门边,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寒风袭来,南倾不自觉往男人怀里躲了躲。 祁郁低头问她:“冷吗?” 南倾稍微适应了一下,如同一只小兔子般,重新抬起头,眼里都是雪:“不冷。” 祁郁轻笑,长腿迈入雪夜。 蓬松的雪团落在他们身上,南倾摊开手心去接,看着雪在自己掌心融化,神色虔诚。 祁郁一向对雪没什么兴趣,对他来说不过四季变化,气候交叠。 他感兴趣的,只是怀中人儿。 这是他少见的,散发着灵动生机的南倾。 她的手中拽着一根线,线的这头连着他的心,一颦一笑,皆能牵动他的心。 雪越下越大,两人的肩上、头上都被雪浸染。 祁郁垂眸,看着她难掩兴奋的娇俏面容,起了逗她的心思:“祁夫人,我们这算不算共白头了?” 全心赏雪的南倾因为男人低哑嗓音的一句“祁夫人”眸色微颤。 睫毛扑闪,南倾心底划过异样。 她抬眸,不太确定的看向眼前人。 却是在下一秒,一本正经:“祁教授,你好土啊。” 她有些好奇:“你们学法律的,不应该都是现实主义吗?” 很难相信,这种共白头的话是从法律界泰斗口中说出来的。 他这一句话,得让多少把他当成偶像标杆的法律学子同行滤镜破碎啊。 换作别人,被南倾戳穿估计尴尬的能找个洞钻进去。 祁教授却面不改色:“我也并非是现实主义,我相信爱,也有爱的人,会为人心动,也会有想要共白首的人。” 他说的每一句话,目光都在南倾脸上。 “我也相信缘分,属于我的,兜兜转转,终将会来我这这里。” 南倾看着他,男人一贯平静的眸子,此刻却满是占有欲。 他看她的视线,不再带着温和,而是野性与占有,纵然南倾没谈过恋爱,也懂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情动。 祁郁的目光太灼热,看得南倾心尖揪着,却没避开他的视线。 无声收紧搂着他脖子的手,南倾挑眉一笑:“祁教授果然和传闻不太一样。” 祁郁挑眉,见外面天冷,抱着她就往回走,同时道:“传闻中的我?” 他本人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 南倾思量片刻,实话实说:“作为南城祁家继承人,大家都说您是天之骄子,克制自持,是让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作为祁教授,您不苟言笑,教学严谨,还洁身自好。” “作为祁厅长……”南倾想了想检察院的同行们对他的评价:“大家都说您严明公正,年少有为,就是有些……少年老成。” 祁郁在外很少表现出内心活动,别人谈笑风生,他平静无波,处事干净利落,加上职位原因,给人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老练。 祁郁抱着南倾往楼上而去,显然更关心另一个问题:“那你呢?” “嗯?”南倾没反应过来。 祁郁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补充道:“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南倾思索片刻,实话实说:“三者结合。” “从前觉得高不可攀,你是活在传闻中的存在。” 在南城,没人不知道祁家继承人。 “大学时旁听过您的课,更多的是尊敬。” “现在觉得,祁教授并非生活在云端,是有血有肉真实存在的人,很优秀,情绪稳定,实力强大。” 只是,这样的祁郁,在她身旁,依旧让她常有不真实感。 他太完美了,完美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配的上他。 祁郁懂了,在她眼里,他依旧是需要仰望的人,他要如何告诉她,他不需要她的仰望,他只想与她并肩? 两人来到南倾的卧室外。 南倾伸手打开门,祁郁将她抱了进去。 男人屈膝半跪在床边,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想说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他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大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揉:“有一天你会发现,其实我与你,没什么不同。” 南倾迷惑抬头:“什么?” “没什么。”祁郁笑了笑,叮嘱她:“早些休息。” 南倾点头:“晚安。” …… 第二天,南倾生物钟调整回来,上午八点准时醒来。 简单洗漱吃了早餐之后,南倾开着车去了殡仪馆。 保安看到她回来,从窗口跳出来像以前一般弹了弹她的额头:“南倾丫头回来了!” 南倾点头,微微一笑:“秦叔,好久不见。” 秦叔欣慰点头:“你回来,你师父可要松口气了,这两年他一个人忙的不可开交,人都暴躁了。” 南倾听说老馆主一个人忙,疑惑道:“师兄呢?” “你刚走没多久,你师兄就结婚了。” 提到这个,秦叔无奈道:“人家新婚,你师父让他回家好好陪新婚妻子。” “等感情稳定了再回来,结果,他这一走,没多久妻子就怀孕了。” 入殓师这一行,难免会沾些晦气。 孕妇体弱,一来二去,老馆主直接让他回家别过来了。 南倾了然,她清楚老馆主的性子,他收徒全看眼缘。 手底下没人了,宁愿一个人撑着,也不愿意随便招人。 “我进去看看吧。” 南倾与秦叔道别,走了进去。 ------------ 第25 章 被叔侄二人套话了 殡仪馆以前有师兄和她在,还算有些人气。 如今冷冷清清的,一踏进来,一股子寒意。 南倾轻门熟路的来到休息室,只看到桌上有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 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茶喝到一半来活儿了。 南倾换上无菌服,穿戴整齐,穿过家属痛哭的走廊来到入殓室。 敲了敲门,推开门走进去,正看到老馆主苍老的背影,入殓台上尸体被缝合到一半。 老馆主弓着腰撑着台子站在那里,脸色苍白。 南倾大步走过去,目光担心的搀扶老馆主:“师父,您还好吗?” 老馆主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 从她敲门的那一刻他就听出来了。 只是朝她摆了摆手,将手中的工具交给她:“扭了一下腰,你来了就交给你了。” 南倾扶着他:“我送您过去休息。” 老馆主伸手推开她搀扶自己的手:“我自己能走。” 明白他的坚持,南倾不放心的松开了手,目光担心的看着老馆主弓着腰,一步步的挪到一旁。 纵然担心,可她清楚老馆主的性子,他不稀罕别人的同情,向来都是一个人冷冷清清。 收回视线,南倾看了眼死者的照片,然后开始整理尸体面貌。 一针一线,如同被赋予生命一般在手中穿梭,这些技术对南倾而言是刻在骨子里的。 熟悉的血肉缝合声响起,南倾逐渐平静下来,快速结束工作后,她后退一步。 脱下手套,指尖轻点眉心,双手合十朝眼前遗体深鞠一躬:“一路走好。” 话落,她站直身子,走过去打开门让家属进来送死者最后一程。 自己则走向老馆主。 没等她伸手,老馆主已经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他刚才自己揉了一下腰,缓和了不少。 南倾询问:“要不跟家属沟通,晚些再超度?” 老馆主摆手:“算好的时间,没有推迟的道理。” “人的灵魂停留是有时限的,差一分一刻都不行。” 他有他的坚持。 南倾也没执着,点了点头,她准备退出。 以往,超度的事老馆主都不会让人在身旁。 然而这次,老馆主却主动开了口:“你留下来学习吧。” 南倾诧异抬眸。 老馆主神色平静:“我做,你看着,能懂就懂,不能懂,也别问。” 南倾短暂的错愕,然后明白老馆主这么做有他这么做的道理。 有些东西,是言语说不清的。 她点头,跟着走了过去。 老馆主与逝者家属简单交涉了几句,只留下死者至亲。 解剖室内,三炷香点燃放在死者的一端,老馆主神情肃穆,开始超度。 香火的气息逐渐溶解空气中的血腥味,南倾就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整个入殓室气氛宁静,家属强忍着眼眶的泪水,送死者最后一程。 这一刻,便是永别。 气氛逐渐低沉,到最后,家属仿佛明白失去了什么,再也忍不住哭泣出声。 南倾鼻头微酸,垂眸挡住眼眶湿润,随着法盘落下,一切尘埃落定。 老馆主叹息一声,上前将哭泣不成声的死者家属扶起来,而后负责焚烧尸体的队伍过来,将死者遗体带走。 随着死者遗体被缓缓送进焚烧炉的那一刻,一个人的人生彻底结束。 他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躯壳,随着大火化作灰烬,便是彻底与世长辞。 南倾来不及感叹,又要转头处理下一位死者的遗体。 一整天忙碌下来,外面已经堆满了积雪。 南倾和老馆主终于有时间坐下来休息。 火炉上的茶依旧煮着。 南倾起身,给老馆主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茶,然后才坐了下来。 “顾准又要订婚了。” 老馆主看着南倾,从她脸上分析她的表情。 南倾面色平静:“我听说了。” “还在意吗?”老馆主嗓音粗粝,却异常淡泊。 南倾摇头:“从未。” “那,祁郁呢?” “你们领证两年却从未见面,这次回来要离婚吗?” 提到祁郁,南倾睫毛微颤。 她双手捧着茶杯,思量之后,如实开口:“暂时不离。” “他很好,我想努力试试。” 在老馆主面前,南倾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内心。 她最狼狈的时候,是老馆主拉了她一把。 于她而言,老馆主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 人人都忌讳殡仪馆,对南倾来说,却是一踏入便会静心的地方。 老馆主笑了起来,眼神落在她身后门口的地方:“别站着了,进来坐。” 进来坐? 南倾脊背挺直,下意识转过身。 还有谁在吗? 在她转身的同时,一道颀长的身影自门外走了进来。 男人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高大的身影走进来,显得整间休息室都窄狭了起来。 他迈开腿,径直朝南倾走了过来,脸上还挂着无法掩饰的笑意。 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话,看向南倾的眼神灼热而深情。 南倾扭头,看向端着一杯茶悠哉喝着的老馆主,瞬间明白了什么。 顿时觉得这两人太无聊:“您套我话呢?” 老馆主一脸无辜:“没办法,他给的太多了。” 说话时,祁郁走过来,将手里的箱子递给了老馆主。 南倾才发现他手里还拿了礼物。 老馆主打开,里面是一套难得的紫砂茶壶。 为了一套茶壶把自己给卖了,这是老馆主干的出来的事。 祁郁沉腰在南倾身旁坐了下来,面不改色的看着她:“我来接你回家。”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这会儿南倾连“您”也不称呼了。 祁郁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幼稚,态度放低了不少:“问了二伯,他说你在这儿。” 所以祁郁一下班,就开车赶了过来。 “哦,老馆主是你伯伯,合着我是外人。” 南倾双手环胸,娇俏的面庞露出几分小傲娇:“那您叔侄二人慢慢儿聊吧,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她就要起身。 祁郁连忙伸手拉着她,起身将她揽入怀中,急忙解释:“我们是夫妻,二伯也是你的二伯,怎么能算外人呢?” 老馆主在一旁笑哄道:“得了,我就差把你当亲闺女养着了,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一抬手:“坐下,陪我喝杯茶再走。” ------------ 第26 章 阿准这些年一直在找你 祁郁和南倾离开殡仪馆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车上,祁郁看向身旁的人:“想吃点什么?” 南倾扭头看着窗外的白雪,想着这个点吃个热腾腾的菜应该不错,思量片刻,抬手指了指前面的路口:“吃火锅吧。” “前面有一家不错的火锅。” 祁郁点头,将车开了过去,停下车,两人来到前台。 服务员领着他们去大堂靠窗边的座位,这个点正是饭店,火锅店热气翻腾,人声鼎沸。 来往人群拥挤,祁郁伸手牵着南倾的手,防止两人被人群挤散。 两个高颜值的人出现在人群中,不少人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一些年轻的女孩眼里都是羡慕的神色,南倾在一排靠窗的座位中选择了角落的那个。 两人坐下,祁郁将菜单递给南倾。 南倾简单翻阅,抽空看了眼祁郁:“祁教授,您能吃辣吗?” 祁郁点头:“还行。” 南倾要了一个红汤中辣的锅底,又点了几道火锅常备的菜,然后递给祁郁:“您看看还有没有加的。” 祁郁接过菜单,加了两道海鲜。 锅底很快端了上来,一起的还有配菜和调料,火锅没一会儿就沸腾了起来。 南倾吃饭很安静,眼里都是碗中的菜品,祁郁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观察她的表情。 小姑娘吃饭时,像极了一只储藏粮食的仓鼠,两颊撑得胀鼓鼓的。 火锅对她来说有些辣,一张白皙的脸被辣红,鼓起腮帮子吹气的模样莫名可爱。 祁郁没忍住笑出了声。 瞬间引得对面人儿不满的看了过来:“您笑什么?” 祁郁抽出一张纸,抬手替她将嘴角的油渍擦干净,起了逗她的心思:“笑我养了一只护食的小仓鼠。” 他眼里落满了宠溺,仿佛在看一只心爱的宠物。 南倾被他一笑,没了脾气:“有没有人说过,您很幼稚?” 很难想象,不苟言笑的祁教授私底下是这样的。 祁郁挑眉,给她堆成小山坡的碗里又夹了一块牛肉,才道:“你是第一个。” 火锅热气腾腾,祁郁坐在烟火之间,看上去也没那么高不可攀了。 南倾眼神微软,忍不住吐槽:“真的很幼稚。” 祁郁尤其喜欢她这副拧着眉娇俏的模样,见她碗里堆不下了还是非得往她碗里夹菜。 到最后,南倾忍无可忍,气得像只小刺猬:“再放就漫出来了。” 祁郁一本正经:“没事,你吃剩的我来吃。” 他习以为常的一句话,倒是让南倾说不出话了。 这男人……未免过分接地气了。 他随口的一句话,仿佛他们之间是早已经习惯彼此存在的老夫老妻似的。 南倾说不过他,脸皮又没他厚,只得作罢,低头吃饭。 最后,她果然没吃完。 还没等她开口,祁郁自然而然的将她碗里剩下的菜端了过去,没有半分嫌弃的放进嘴里。 南倾以为他是开玩笑,被他的动作吓到,想伸手阻止:“锅里还有没吃完的,这个就算了吧。” 祁郁倒是觉得没什么,甚至抬头逗她:“祁夫人是连吃剩的都舍不得给我吃吗?” 男人神色委屈,仿佛真的被虐待了一般眼勾勾的盯着她。 那模样,哪里像个身居高位的厅长,倒像是个无赖。 南倾彻底没话说了,扶额妥协:“你吃吧,要多少吃多少。” 祁郁不紧不慢的将她碗里和锅里剩下的都解决完,才擦干净嘴,与她一起起身。 两人来到前台结账,服务员给出了结账单:“您好,本次消费一共679元,请问刷卡还是微信?” 祁郁接过账单,却是看向南倾。 然后在服务员复杂的目光中,委屈开口:“老婆,我卡在你那儿。” 他一句酥酥的“老婆”在南倾耳边响起,还带着男人呼吸的热气。 南倾不自觉的瑟缩,浑身一颤,仿佛有电流钻进耳朵流入骨髓。 察觉周围众人瞬间暧昧的眼神,南倾抬手推了推男人的胸膛,拉开距离才找回呼吸。 也没心思想什么,掏出手机扫码付款后,生怕再多留一秒钟被众人暧昧眼神戳个洞。 拉上祁郁的手就往外走。 祁郁低头看着自家老婆主动牵着自己的手,暗爽勾唇,无形收紧力道反客为主。 身后,服务员笑声艳羡,“欢迎下次光临。” 脚步急促的走出火锅店,南倾停下脚步,脸上还一片绯色。 祁郁抬腿靠近一步,将她整个人几乎困在怀中,低头打量着她红透的脸,明知故问:“老婆,脸这么红,是哪儿不舒服吗?”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探她的额头。 吓得南倾赶紧避开,“别瞎占便宜。” 祁郁笑了一声,太喜欢她这副小傲娇的生动模样,一颗心都被她拽在手里,随着她一颦一笑狠狠牵动心脏。 “你若是觉得吃亏,那就占回来。” 他压低身子整张脸都凑到她面前,面容认真的建议:“我不介意你喊我老公。” 南倾眉头一拧,伸手去推开他几乎贴在自己面前的脸。 还没开口呢,一旁传来难以置信的声音:“南倾??” 暧昧被打断,祁郁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住。 男人站直身子,与一脸懵的南倾同时转头看了过去。 商场出口处,季牧身旁跟着个女伴,正一脸惊奇的看着她。 看到是季牧,南倾脸上的羞涩消失干净,整个人冷了下来。 祁郁察觉自家老婆的神色不太好,无声挑眉,大手落在她肩头,将人护在怀中。 季牧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南倾,没注意到一旁的祁郁,激动的迈开腿就走了过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阿准知道你回来吗?” 顾准的名字一出来,祁郁和南倾的脸色明显更差了。 “他不需要知道。”南倾对这个与顾准从小一起长大的花花公子没什么好脸色。 顾准不是好东西,季牧也不是个好人。 “你还在生气?”季牧大嗓门道:“你知道阿准那人的。” “他就是嘴硬年纪小,当年不懂事看不清自己的心。” “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你,你回来了他一定很高兴。” ------------ 第27 章 祁教授急了 南倾就站在那里,任季牧怎么说,眼底始终透着冷漠。 听到季牧这话,她神色讽刺:“季牧,请你搞清楚。” “我是顾家养女,不是顾准他妈。” “他的人生如何,我无需负责。” 三观不合半句皆多,南倾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季牧一看,急了。 “南倾,你知不知道,你离开的这两年顾准过得有多难!” 他站在那里吼:“他一直在找你,你逃婚让他丢尽了脸面他都没怪你,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忘记你,你就这么狠心吗?” 南倾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找我我就得飞到他面前吗?” “抱歉,我南倾只是一介卑贱之人,实在高攀不上你们这群公子哥。” 提到顾准她都觉得恶心,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在她面前装什么情深似海? 南倾打开车门,转身离去。 季牧不甘心,上前拉住车门试图阻拦。 抬头却迎上南倾冰冷的眸:“放手。” 她坐在副驾驶,居高临下的看着季牧,眼底隐忍到了极限。 季牧眼神发怵。 南倾这人,与死人打交道的,那双手缝合解剖了无数尸体,从小就冷冰冰的,说实话,圈里没几个人不怕她。 南倾似笑非笑的勾唇:“季牧,我不想动手,自己滚。” 她一笑,眼神里的冷意彻骨,季牧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都钻进了寒意。 脸色一僵,默默松开了手。 南倾“嘭”的一声甩上车门,祁郁无声踩下油门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在南倾脸上看到不耐烦的怒意。 车厢里安静的出奇,南倾吐了口气,不耐烦的捏了捏眉心。 真晦气。 在她平复心情时,身旁男人幽幽出声:“你不是卑贱之人。” 南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嗯?” 祁郁将车停在路边,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她:“你是我祁郁的妻子,是祁家未来的当家主母。” “更是从小到大学习性格和能力都顶尖的南倾,是法医界少见的天才,也是神圣而悲悯的入殓师,你是南倾,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南倾。” “在这南城,是别人高攀你,你从不低于任何人。” 南倾心头一震。 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祁郁却听进去了。 她从没觉得自己卑贱,但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她是独一无二高贵的。 南倾盯着男人认真强调的面容,他看着她,仿佛是在对待这个世界上最严谨的东西。 莫名的鼻尖一酸,南倾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心底那点烦躁消失的干干净净。 “虽然我知道自己很优秀,但还是谢谢祁教授的超高评价。” 她挤出一抹笑,眼底皆是释怀:“放心吧,无聊的插曲而已,影响不了我。” 祁郁见她没有被影响情绪,紧绷的面容才松懈了些。 重新启动车子,祁郁沉默了一路,还是下车回家时,将她堵在车内。 车灯亮着,男人堵在副驾驶门口,一手按住她解安全带的手,一手撑着她的座椅。 目光炙热直白的盯着她:“南倾,不要选他,你选我吧。” 他突然的一句话,让南倾有些摸不着头脑。 南倾看着眼前人。 男人平静而笃定的面容下,却是紧张的咽口水的忐忑,目光微转,南倾看到了他撑着座椅的手,因为紧张而骨节泛白。 他是认真的? 南倾擅长心理学,祁郁的一举一动并非开玩笑。 对什么都胜券在握的祁厅长,面对南倾时,也会担心会被忽略。 南倾只是笑笑,“我这人,从不吃回头草。” 她抬手,搭上祁郁因为紧张而肌肉紧绷的小臂,“所以,祁教授,不用紧张。” 话落,南倾借助男人手臂的力量,按下安全带,而后从车内跳了出来,率先迈开腿往屋内而去。 然而,平静的面容下却是逐渐失控的心跳。 她能看懂祁郁眼底的爱意,可她无法在短时间内就同等热烈的爱上一个人。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博弈局,南倾需要谨慎而行。 她深知,祁郁可能是她这一生所遇的天花板,所以,她不想因为一时的仰慕与冲动一头扎了进去。 在爱情里,先是自己,才有共赢。 …… 第二天,南倾一早就被牧稚的电话吵醒。 大小姐今天休假,非得拉着她出去扫街。 南倾忍着拉黑她的怨念,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天刚蒙蒙亮,屋外寒风萧瑟。 南倾拖着拖鞋下楼,看到客厅正在吃早餐的男人。 祁郁没想到她起这么早,看到她出现眼神温柔:“早上好。” 南倾点头,走过去在餐桌旁坐下,刚睡醒脑袋还有些懵:“今天不是周末吗?” 为了防止自己记错,南倾还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刚上任,接手工作还没处理完,今天有个会议,所以等于没有周末。” 祁郁说话总是不疾不徐,带着平稳的语调。 他吃东西也很斯文,那双手握着刀叉,骨节分明的指节交握着银色餐具,仿佛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南倾觉得赏心悦目,多看了两眼,同时交代自己的行程:“我朋友约我出去,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祁郁没有追问她的具体行踪,只是有些遗憾道:“我原本想着晚上带你见朋友,看来只能下次抽空了。” 南倾不自觉打量祁郁。 她总觉得,一晚上不见,男人似乎在着急着让她融入他的生活。 是错觉吗? 南倾哪里知道。 昨晚季牧的出现,让祁郁正式重视顾准这个前情敌。 他原以为顾准对南倾没感情,可昨晚一查,才发现,顾准这些年一直在找南倾。 他对南倾近乎执着到变态的行为,让运筹帷幄的祁厅长感受到了危机。 原本打算慢慢追南倾,可顾准打破了他的计划。 无论南倾是否喜欢顾准,他们之间数十年的娃娃亲关系,在这南城人人皆知南倾是顾准的未婚妻。 却无几人知道他祁郁才是南倾的丈夫。 祁厅长急了。 他要将南倾融入自己的圈子,要让这南城的人都知道,如今的南倾是他祁郁的妻子,不是谁的未婚妻。 ------------ 第 28章 给祁郁送领带 南倾想到牧稚那大小姐的暴脾气,想了想决定还是赴约。 “下次吧。”她勾唇道:“下次你提前说,我一定留出时间。” 祁郁无奈一笑:“也只能这样了。” 不是老婆的首选虽然是意料之中,但祁厅长还是有些失落。 给自家老婆夹菜的同时,祁郁商量道:“那夫人可不可以给我一点零花钱?” 南倾懵了一下:“嗯?” 祁郁耐心解释:“我之前把卡都给你了,这个月的工资打在卡里,晚上朋友请吃饭,我得付点酒水钱。” 他刚回南城,就那几个好友,得见见的。 南倾没想到祁郁一点钱没给自己留,有些尴尬,作势就要起身:“我把卡给你吧。” 祁郁连忙拉住她:“不用,给我一点零花钱就行了。” 这么可怜? 南倾想了想,拿出手机递给他:“密码159753,你自己转吧。” 祁郁见自家老婆直接把手机给自己还告诉他密码,眼神一亮。 抬手接过手机,找到自己的微信。 然而,在看到【祁教授】三个字时,脸上的笑消失干净。 他给南倾的备注是【老婆】,【祁教授】未免太有距离感了。 祁厅长拿着自家老婆的手机一通操作,给自己转了两千块钱之后递了回去,然后低头吃饭一声不吭。 南倾接过手机没看,直接放包里。 一直到吃完早餐,祁郁收拾好出门。 南倾也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套白色的小套装拎着包出了门。 牧稚直接开车过来公馆接她。 一进门扫了眼中式客厅,叽叽喳喳:“祁教授的家,跟他人一样老成。” 南倾看了一眼,也还好啊,低调奢侈有内涵。 她轻咳一声:“这是祁郁爸妈的公馆。” “祁郁?”牧稚精准抓住亮点,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背着手啧啧啧的围着南倾绕了好几圈:“这就祁郁了?” “前几天还祁教授呢。” “南倾,你这被收买的也太快了。” 南倾面不改色:“总不能一直叫他祁教授。” 每次叫祁教授,南倾都会滋生出一种背德感。 当着祁郁的面不知道叫他什么好,这会儿在牧稚面前,是半点不想继续叫祁教授了。 牧稚看穿她的心思,学着她的语气重复她的话,一副鬼灵精怪的模样。 看得南倾不好意思,抬手捂着她的嘴:“这是你大学教授的家别太嚣张了。” 牧稚不信邪,挣脱她的手想要继续逗她脸红。 南倾的手机响了起来。 两人短暂安静,南倾拿出手机,是微信视频。 【老公】两个字,看得南倾两眼一黑。 牧稚直接惊呼出声:“哦哟哟,老公~” “南倾,看不出来啊,这就老公了?” 南倾本人看到这个备注也愣了一下,在牧稚的叽叽喳喳中反应过来,这是祁郁今天自己改的。 这人真是……一点不自觉。 牧稚跳的厉害,南倾深吸一口气:“我说这是祁郁自己改的你信吗?”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心里都没底。 这要换之前,她也想不到祁郁是这么幼稚的人。 显然,牧稚是不信的。 “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 南倾:“……” 没等她反应过来,牧稚眼疾手快的给她按下了接通。 视频接通的瞬间,祁郁看到的就是自家老婆红着脸满是无奈的模样。 虽然是稍瞬即逝的画面,却在祁郁心底掀起了巨浪。 喉咙滚动,祁郁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倾倾,你还在家吗?” 男人的那端,传来打卡的声音,时不时有人跟他问好。 南倾收敛表情,忽略在自己面前摇头晃脑的“学人精”牧稚,点了点头:“准备出门。” 那端的男人神色带着几分别扭:“我领带忘带了,可以帮我顺路送过来吗?” 呃……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南倾的第一反应却是,祁郁是故意的。 偏偏男人脸上是真的很尴尬,没有半点故意的影子。 “在哪儿?” 南倾示意蹦蹦跳跳的牧稚安静,听着电话那端祁郁的声音:“在卧室。” 她抬腿,朝着他的卧室而去。 祁郁在那端指引她,去到他的卧室,然后在衣柜里找到了那条黑色暗金刺绣的领带。 整个房间都是他的气息,南倾挂断电话,才发现,这个房间比她的房间小很多。 空间虽然小,但陈列整洁,一眼看过去一尘不染。 这个房间,符合她对祁郁的认知。 南倾视线落在灰色床铺上,脑海里浮现男人靠坐在床上看书睡觉的画面,没来由的心跳加速,脸红了一片。 “想什么呢?” 门外,牧稚等了半天没见她下楼,跑了上来,看到南倾盯着床脸红的模样。 脸上笑容暧昧:“南倾,你沦陷了。” 南倾被吓了一跳,心虚的收回视线,转身出了门。 关上卧室门挡住牧稚探究的视线,南倾眼神嗔怪:“你别神出鬼没的。” 牧稚却抓住了华点:“你跟祁教授没睡一块儿?” 她之前看到南倾从隔壁卧室出来的。 南倾第一次觉得这祖宗话多,拉着她连忙往外走:“不该管的别管。” “我要举报。” “举报无效。” “无效也要举报。” “……” 两人一路吵着离开,牧稚开着她的小跑车,在南倾的指引下来到法务厅楼下。 威严肃穆的中轴对称建筑,中央的党标在太阳光下闪烁着灼目的光。 这个匡扶正义与公平的地方,只是站在楼下都让人不自觉生出敬畏感。 牧稚把车停在路边,没打算上去:“我就不打扰你们小夫妻暧昧了,在隔壁等你。” “我只是来送领带,你这脑袋少看点文。” 一本正经的叮嘱,南倾下车,拿着祁郁的领带走到保安亭。 还没等她开口,保安看到她,眼神一亮,打开门走了出来:“您好,您是我们祁厅长的夫人南倾小姐吗?” 南倾正想自己能不能进去呢,没想到保安主动走了过来。 她微微一笑:“你好,我找你们祁厅长。” 保安对她恭敬一笑,打开了门禁:“夫人您好,祁厅长吩咐过了,您来了直接进去就行。” ------------ 第29 章 情感升温 出乎意料的顺畅,南倾朝对方点头致谢,然后迈开腿走了进去。 刚来到大堂,就有一个身着正装的男人迎了上来:“夫人您好,我是祁厅长的助理,您叫我小郑就好。” “你好。”南倾打了招呼,就要把手里的领带交给助理。 他却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夫人您这边请。” 这是让她送进去? 罢了,都到这儿了。 南倾迈开腿往前走。 助理替她按下电梯,来到9楼。 领着南倾经过大堂的工位,在众人的注视中来到祁郁的厅长办公室前,敲了敲门:“祁厅长,夫人到了。” 南倾第一次来到祁郁工作的地方,这一路上都是忙碌严肃的人。 看着这扇紧闭的门,心里没来由的紧张。 握着领带的手无声收紧。 在这里,祁郁是人人敬畏的祁厅长,这个庄严肃穆的地方,他是众人之上的统领者。 祁郁,一个听到名字就会让人心生敬畏的天之骄子。 助理话音落下办公室安静了片刻。 然后门从里面打开。 助理显然也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祁郁会亲自过来开门。 视线撞上男人落在南倾身上炙热的视线时,助理明白什么,默默的退了下去。 南倾将领带递过去:“你的领带。” 祁郁垂眸,看了眼南倾手中的领带。 她双手白皙,手指纤细,抓着领带看起来软软的一只手。 祁郁喉结滚动,下一秒伸手拉着她的手腕将人带了进去。 门被轻声关上,南倾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绷紧了神经,警惕的贴着墙壁。 “我只是来送领带的。” 她紧贴着墙罚站,一副警惕的模样。 祁郁眼尾微勾,挑眉逼近一步:“祁夫人,送个领带声势浩大啊~” 他一步步靠近,南倾整个世界都挤满了他身上的气息。 扑面而来的荷尔蒙,刺激得南倾大脑有些宕机。 她偏过头,脸色微红:“我没有。” 祁郁弯腰,低头打量着眼前的人儿:“撒谎。” 南倾一听这话,不干了。 抬眸瞪着他对峙:“是你让我进来的。” 祁郁一脸无辜,有些懒洋洋不着边际的语调:“可我没让你艳惊四座啊~” 男人掏出手机,将群聊页面递到了她面前,一脸真诚:“大家都在讨论,他们的厅长夫人有多美丽呢。” 祁郁修长的手指划过页面,生怕她错过任何一条夸奖:“你看,都在夸你长得美气质佳,与我天生一对呢。” 如祁郁所说,这群里消息不断刷新,前面都是在夸她长的好看,还有偷拍的照片。 哪怕是很糊的一张照片,南倾清冷的身影依旧让人心头一颤的美。 消息不断刷新,这会儿大家开始讨论她被祁郁拉进办公室,内容逐渐少儿不宜。 祁郁看到了,脸上笑意愈发蛊惑人心:“祁夫人,他们似乎都希望我们发生点什么呢。” 南倾脸色一红,把领带塞到男人怀里,夺过他的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工作时间,禁止八卦。】 这条消息是以祁郁的名字发出去的,前一秒还在疯狂更新消息的群里瞬间陷入寂静。 似乎大家都没想到祁郁本人在群里。 群消息停止更新,南倾顿时觉得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抬头,却撞入男人似笑非笑的眸中。 南倾咬牙:“有问题?” 祁厅长瞬间收敛表情:“夫人用我的名义,天经地义。” 南倾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无聊。” 祁郁点头:“我的错。” 一拳打在棉花上,南倾倒是没脾气了。 “领带送到了,我走了。” 正欲转身,却被男人灼热的手扣住手腕。 转头,男人手拿领带盯着她:“来都来了,帮我系个领带?” 分明是商量的语气,可男人已经将领带塞到了她手里。 料到南倾会拒绝,他委屈起来:“肖博的领带就是他妻子系的。” 祁厅长像极了一个终于盼来家长回家的留守儿童,迫不及待的攀比:“分明都是已婚人士,他却嘲笑我没有人系领带。” 南倾双手环胸,不吃这套:“祁厅长这是在怪我不尽责?” “我不敢。”祁郁轻咳一声,生怕说错话:“我只是想要老婆帮忙系个领带。” 他弯着腰俊脸往她面前凑,都快要贴上了。 一副南倾不答应他就不罢休的模样。 这人是怎么做到在外不苟言笑,在内臭不要脸的? 罢了。 轻叹一声,南倾接过领带,还没开口,男人主动往她面前又凑了凑。 乖乖的在她面前弯下腰。 南倾被他这副自觉又迫不及待的模样逗笑,拿着领带绕过他的脖颈,三两下就系好。 在他直勾勾的视线中,终究是没忍住抬手落在他头顶揉了揉:“幼稚鬼。” 祁郁眯起了眸子,顺势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摩擦。 抬头看向玻璃,映照出自己领带的形状,看着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男人却拧起了眉头。 “祁夫人领带系得真不错。” 这话,多少有些咬牙切齿。 南倾靠在墙上,放松了神态:“的确是有点经验。” 这话出来,祁厅长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他眯了眯眸子,盯着南倾这张巴掌大小的脸。 女人似笑非笑,伸手又理了理他的领带,然后在男人满是醋意的目光中,颇为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祁厅长,上班加油。” 话落,她站直身子,从祁郁怀里正大光明的溜出来,理了理衣服,拉开门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助理看到南倾走出来,连忙跑了上来准备送她离开。 祁郁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男人身高腿长,三两步就追上了南倾的步伐。 在众人的注视中,祁郁跟上南倾的脚步,声色温柔:“我送你。” 话落,男人先一步按下了电梯。 南倾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愧是祁厅长,表情管理满分。 南倾笑笑,在电梯打开时,迈开腿走了进去。 祁郁跟了进去,亲自送她离开。 电梯门关上,大堂工位,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那个满眼温柔的人,是咱们祁厅长?” “那可是祁夫人,我要有这么美丽大方动人的妻子,我也像祁厅长一般把她捧手心娇养着。” 助理听到这话,悠悠补了一句:“咱们厅长夫人是法医。” 众人:“??” 助理:“前几天一下飞机还没正式入职就破了连环杀人案的那位南倾南法医,就是咱们厅长夫人。” 众人:“!!” 谁能想到,那位一战成名的天才法医竟然是他们厅长夫人。 而且还长得这么美,一身清冷,完全就是江南烟雨美人。 谁能想到她是个手持手术刀解剖尸体不眨眼的天才法医啊? 这下,更稀罕他们厅长夫人了。 ------------ 第30 章 祁教授亲你了?! 两人走出电梯,祁郁拉着南倾的手,目光灼灼:“以前给别人系过领带,所以才会这么熟练吗?” 他很在意南倾那句“的确是有点经验”。 南倾也没想到她随便逗一逗,祁郁就上钩了。 “谁说一定是给别人系?” 她心里偷笑,面上却满是无辜:“我自己不能系吗?” 祁郁再三确认:“所以,我是你第一个系领带的异性?” 虽然还没得到南倾的确定回答,但祁某人的嘴角已经要压不住了。 南倾没说话,加快步伐走下台阶。 祁郁大步跟上,一手拎着她的包,一手牵着她。 牧稚慢悠悠的把车开过来,一抬头就看到西装笔挺的祁郁亲自送南倾出来。 前一秒还老神在在的大小姐条件反射的靠边停车,打开车门走下来立正站好。 祁郁送南倾到大门口,牧稚目光恭敬的看着祁郁,九十度鞠躬:“祁教授好。” 牧稚与南倾不一样。 南倾只是旁听过祁郁的课,但牧稚却是实打实的祁郁教了四年的学生。 这四年她没少被祁郁折磨,对他是打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敬畏。 前一秒还拉着自家老婆确认自己地位的祁教授,这会儿收敛表情,朝牧稚微微颔首:“出了学校不用这么客气。” 哪能不客气? 牧稚站得笔直,在南倾面前咋咋呼呼的她这会儿在祁郁面前罚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应该客气的。” 祁郁听到这话,太阳穴狠狠的跳了两下。 牧稚是南倾的闺蜜,这会儿要认他做“父”,那他算什么? 祁郁也就比他们大五六岁,偏偏又不能生气。 只是脸色僵硬的纠正:“我比你们没大多少。” “你与倾倾是好友,以后叫我名字就行。” 牧稚想也不想:“好的祁教授。” 祁郁:“……” 南倾眨了眨眼睛,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两人。 她第一次在牧稚脸上看到这么严谨的表情,也是第一次在祁郁脸上看到欲言又止无话可说。 眼见气氛僵住,南倾轻咳一声,朝祁郁摊开了手:“你回去上班吧,我们走了。” 祁郁把包递给她,目光瞟了眼一旁站军姿的牧稚,突然抬手扣住南倾的脑袋。 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男人俯身吻了吻南倾的额头。 很轻的一吻,南倾僵硬当场,牧稚直接吓得瞪大了眼睛。 祁厅长面不改色:“晚上我与朋友有聚会,可能晚点回家,不用等我。” 牧稚眼睛瞪得像铜铃,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俩什么时候亲密到这种程度了? 南倾骗子! 南倾本人也很懵,怎么就突然亲她了? 余光看到牧稚惊掉下巴的没出息模样,南倾默默吐了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像她这么傻。 她点了点头:“好的。” 话落,不等祁郁说话,拉着牧稚就跑回了车里,生怕祁郁再抽疯干出点什么来。 直接把牧稚扔副驾驶,南倾开着车一脚油门快速离去,一直到后视镜里没有祁郁的身影。 牧稚才狠狠吸了一口气,重获新生:“我刚看到了什么?” 大小姐转身抓着南倾的手:“祁教授亲你了!” 南倾心跳的厉害,额头被祁郁亲过的地方仿佛留下了烙印,灼热到难以忽略。 但面对牧稚,该死的胜负欲上线,她表现的一脸平静:“你看错了。” 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吓得出了汗。 大冬天的,南倾只觉得浑身都很热,一定是车里空调开太大了。 牧稚瞪着一脸平静的人:“南倾,我没瞎。” 她指着自己的眼睛:“我看到了,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你说吧,你俩背着我到哪个程度了?” 牧稚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多。 南倾无奈:“我不是说了我们试试吗,以后万一真成了,你叫我一声师母也是可以的。” 言下之意:这是你对师母说话的态度? 牧稚直接被她干沉默了。 好样儿的南倾。 “祁教授说了,下次见面叫他名字就行。”大小姐傲娇。 南倾但笑不语。 她赌牧稚叫不出口,再见一百次还是恭恭敬敬的立正敬礼叫祁郁祁教授。 城南开了一家俱乐部,牧稚拉着南倾大摇大摆往台球厅而去。 南倾没什么兴趣,打了两局就坐到一旁发呆去了。 牧稚玩了一会儿,拉着她又去了隔壁射击馆。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一群人就走了进来。 “我当时就应该拍个照,那绝对是南倾,这南城就她嘴那么毒,骂人不带脏字。” 季牧怀里勾着个长相艳丽的女人,努力让身旁的顾准相信自己说的话。 顾准眼尾带着几分乏味,显然没把这话放心里:“她不会回来的。” 大少爷依旧俊朗帅气,两年的时间,多了几分阴郁气息。 他看了眼身旁女人这张与南倾有三四分相似的脸,周身气息带着颓意:“我了解她。” “南倾这人,自尊最强,我伤害了她,她这辈子都不会回来的。” 季牧嘴都快说烂了:“不管是不是真的,你去看看呢?” 他看了眼顾准身边与南倾长得很像,却毫无南倾身上那股子独有的清冷出尘气质的女人。 这张脸单看与南倾相似,可看了南倾之后,再看她就只剩满脸俗气。 作为好兄弟,季牧是真的替顾准不甘。 他从小到大就爱过南倾这一个人,偏偏南倾不识好歹,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到最后她拍拍屁股走人,顾准这些年却疯了一般在找她。 看到与她有几分相似的人都会带在身边,好吃好喝的供着。 “我不明白,你顾准在我们年轻一代中说是一个独一份的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她南倾怎么就看不到?” 顾家独子,中央政法大学法律系第一名,在校期间身边就不缺追求者。 在这南城,顾准更是独一份的拔尖,年纪轻轻创立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别人都在挤破脑袋创业,他却已经赚的盆满钵满,转身投入了法务厅,成了在编人员。 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成为了南城法务厅炙手可热的政务律师,工作能力出色,私下也玩得起。 哪怕顾家如今不如从前,可顾准足够优秀,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 唯独南倾,永远自恃清高,一个养女,是她高攀了顾准,也不知道骄傲什么。 ------------ 第 31章 替身文学 顾准没说话,走到台球桌旁,随手拿起桌上的台球杆。 随行的几人立刻上前给他把台球摆好。 顾准对季牧的话并没有回答。 手中的台球杆精准打出白球,开局三球进洞。 季牧见他明显不想提这事,也没执着。 改了口:“明儿就是你跟乔家千金的订婚宴了,我订了【末夜】酒吧的卡座,约上几个朋友,今晚一起去喝几杯?” 顾准面无表情:“没兴趣。” “别啊。”季牧一听,不乐意了:“你都快一个月没出去了。” “好不容易请了假,反正是商业联姻走个形式,趁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 “你们那位祁厅长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可听说最近法务厅人人自危,被他折磨的不成人样。” “你这都连续通宵好几天了。” “顾少,这可不像你。” 季牧开口,其他人也都跟着劝说。 “好不容易大家聚一块儿了,去玩玩怕什么?” “你们公职人员也没明令禁止出入酒吧啊。” “末夜那是南城最豪华的娱乐中心,你们公职人员去的多了,这有什么忌讳的。” “再说了,你顾少会在意区区一个首席政要律师的职位?以你的学历,多的是人求着你入职。” 顾准是他们这群人里的主心骨,南城这个圈子,富二代们都一起玩。 顾家虽然不是家世最牛的,但顾准的能力的确是这群人里最强的,从小到大都是他拿主意。 南倾这一走,顾准像是变了个人,整天阴郁不语,就这种状态下,他还能考进法务厅。 那可是无数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的地方。 好不容易等到他休假,这群人可劲儿的想办法讨好他。 顾准25岁就能坐上南城法务厅首席律师的席位,用不了几年成为法务厅领头人不是问题。 维系住关系,以后指不定需要求着他办事。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射击馆。 南倾手里握着枪支,戴上护目镜,在牧稚叽叽咕咕的碎碎念中扣下扳机,接连两枪精准命中红心。 牧稚正商量:“反正晚上你家祁教授不回家,咱俩就出去玩玩呗。” “今天休息日,又接近年关,末夜推出了好几个活动。” “我刚在末夜充了十多万,不去浪费了。” 南倾对酒吧没什么兴趣,但牧稚喜欢往人多的地方扎进去。 顾准刚成年那段时间也沉迷酒吧,为了不被顾家主家法伺候,每次他都会拉上南倾挡枪。 一来二去,南倾也就习惯了酒吧的吵闹氛围,别人玩耍她看书,别人嗨歌她背书。 接连几次下来,她发现这是一个高效率学习法,甚至有时候为了学习会主动拉上牧稚去酒吧。 算一算,已经很久没进入酒吧了。 打完最后一发子弹,南倾点了点头:“最晚十点,我要回家睡觉。” 一句话给牧稚整不会了:“不是,姐,祖宗,姑奶奶,谁家正常人十点回家的啊?” “十点酒吧还没正式开场呢。” 南倾放下枪,取下护目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去不去?” “去!”牧稚扔下手里的枪,一分钟不带耽搁的拉着南倾就离开射击馆。 他们前脚刚走,顾准等人后脚就走了进来。 “咱十点再过去,我订了卡座区,十点正式开场。” 顾准没太大的兴致,进了射击馆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季牧等人跑过去玩,唯独顾准的女伴,站在那里犹豫了片刻,跑过来拉着顾准的手:“阿准,你可以教我射击吗?” 她眼神无辜:“我不会……” 顾准被人打断手里的游戏,不耐烦抬眸。 看清眼前这张与南倾有三四分相似的脸时,眸子微暗。 压下眼底的不耐烦,放下交叠的长腿站了起来。 他的女伴苏禾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主动拿起桌上的枪递给顾准,期待着他从身后手把手教自己。 一旁的季牧几人见状,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在吃瓜一线。 顾准却没有要手把手教她的意思。 而是举起枪瞄准,接连三枪,一发九环,两发十环。 其他人对此见怪不怪。 苏禾却满脸崇拜,惊讶的欢呼出声:“三枪二十九环,阿准,你真的好厉害!” 顾准目光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拧眉:“别笑。” 南倾从来不会这么笑。 那女人,永远冷冰冰的模样。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枪。 他的枪法是南倾手把手教的。 顾夫人为了培养顾准,把他送来学习射击。 可顾准玩心重,教练教学时他在一旁偷懒,倒是一起来当陪练的南倾天赋异禀,很快就能精准掌握室内射击。 课程快要结束,南倾练得一手好枪法,他却打的歪歪扭扭,因为怕顾夫人惩罚,顾准只能看向南倾。 15岁的南倾神色冷清,冰冷的手握住他的手举起射击枪。 耳边是南倾没有感情起伏的话语:“瞄准,定住,眼睛盯着你的目标。” “然后……射击。” 她言语平静,哪怕他好几次故意脱靶,也不生气。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重复同样的话,然后举起他的手,瞄准了一次又一次。 这手枪的温度像极了南倾,永远捂不热。 他一直以为,南倾就是自己手中的枪。 可以指哪儿打哪儿。 直到订婚宴上,一向最为克制守礼的她,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消失。 南倾太乖了,她永远温顺冷静,无论别人提什么要求都会应允。 以至于,哪怕订婚宴前一天她沦为全城笑柄,依旧没人会在意她。 订婚宴开始前,甚至没人去看过她,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觉得,南倾会化好妆,以完美温顺的形象出现在订婚现场。 哪怕她不爱他,她依旧会扮演完美角色。 然而,他们都错了。 南倾最为倔犟,她清冷面容下,是决绝疏离,所有的一切,能不能成,全看她愿不愿意。 那天嘉宾满堂,祝福沦为笑柄。 顾准才恍然大悟。 南倾与这枪相似的,只有冰冷。 她可以指哪打哪,是因为她的内核是填充火药的子弹,若指挥失误,便会引爆反杀。 ------------ 第32 章 我家倾倾已婚 苏禾脸上笑容僵住,无措的站在那里。 她越是这样,顾准眼神越是厌烦。 这世界上,没人能与南倾相提并论。 哪怕他用尽一切人脉找到了三四分像她的,可这群人只有皮囊,永远没有南倾身上那份清冷疏离。 顾准眼神烦躁,举起枪“砰砰砰”的又是接连几枪射击。 然而,这一次全部脱靶。 所有人都看出了他心情不佳,对他的喜怒无常也已经习惯了。 季牧给了苏禾一个眼神,示意她先离开,然后上前拿过顾准手里紧握的枪:“阿准,这枪没意思。” “咱换一个玩儿?”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顾准没说话,只是扔下一句“你们玩”就走到一旁坐下,独自点了根烟,周身气息阴沉。 一群人没人敢靠近,还是季牧开口:“我们玩儿吧,让顾少休息一会儿。” 话是这么说,可季牧还是忍不住担忧。 两年了,所有人都觉得顾准薄情,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 可谁也没想到,他爱南倾爱的这么深,他不过是想要南倾在意他一点。 却没想到,年少轻狂的玩弄试探,永远失去了她。 南倾心冷,她离开的那晚,一向骄傲的顾准哭成了一个泪人。 “我知道她心冷,为什么偏要刺激她呢?” “她就是这样,对谁都不冷不热,我应该知足的,我不应该刺激她,至少她还在我身边,可是我把她弄丢了。” “南倾,南倾她不要我了……” 季牧跟顾准从小长到大的兄弟,他一向是同龄人里最聪明沉稳的那一个,天之骄子,人人都羡慕。 却因为南倾的离开,堕落了一个多月,疯了一般的寻找她的消息。 一向最在意自己形象的男人,那一个月长满了胡腮,眼里都是血丝仿佛从神坛跌落。 为了南倾,顾准第一次与顾家主顶嘴,父子两人几乎反目成仇,顾准搬离顾家,被断了所有经济来源,几乎放弃了顾家少爷的一切从头再来。 南倾与顾准,一个看似温顺不争不抢,永远忠诚的跟在顾准身后为他擦屁股,实则天性薄凉从未真正有人走进她心里。 一个看似多情,天生浪荡薄凉的公子哥没人能走进心里,可实际上却最为深情,这么多年真正爱的只有南倾。 两年过去了,顾准看似回到了曾经那个沉稳贵公子的模样,却依旧会因为南倾两个字被打回原形。 想到那天南倾的冷漠,季牧放弃了让顾准找她的想法。 最好这辈子都别遇上,南倾配不上顾准的深情。 她那种人,天生就没有爱人的本领,所以才会从小失去家人,天生就是孤身一人才符合她冰冷淡漠的人性。 …… 另一边,南倾跟牧稚吃了饭把购物的战利品放回牧稚家,又被迫跟着参观了牧稚的新家,两人才踩着七点的尾巴抵达酒吧。 由于是周末,虽然时间还早,但大厅气氛已经热了起来。 牧稚拉着南倾来到中央区坐下,一起来的还有不少牧稚的同事和朋友。 看到南倾的出现,不少人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其中几个男士明显情绪高涨,起哄让牧稚赶紧介绍介绍。 在他们这个圈子,很少能看到南倾这种清冷淡雅型的美女,加上她精致的面容与独特的气质,哪怕只是一身简单的白色小套装都让人眼前一亮移不开眼。 牧稚看出几人的热切,抬手勾着南倾肩膀,笑道:“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姐们儿南倾!” “南倾?” 听到这两个字,众人莫名生出一股熟悉感。 这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过。 可不是听过吗,托顾准那渣男的福,两年前南倾这个名字可谓是家喻户晓。 倒贴、逃婚、养女等字眼与她挂钩,提到南倾众人皆是鄙夷。 牧稚跳过这个话题,拉起南倾戴着婚戒的手:“划重点,我家倾倾已婚。” 她一句话,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特别是那几个眼神热切的男士,听到牧稚这话,眼底划过遗憾。 南倾勾了勾唇,跟众人打招呼。 牧稚拉着她坐下,熟络的开始张罗桌面游戏。 气氛很快热闹起来,南倾坐在牧稚身旁,也没有冷场,全程一起参与游戏。 她智商高,玩什么都信手拈来,倒是牧稚,游戏黑洞,刚开始就输了好几次。 虽然听到南倾已婚让众人有些遗憾,但她性格好,玩游戏也玩得起,让人好感倍增,总是不自觉成为人群的注视中心。 不少女生也欣赏她的性格,主动跟她聊天。 酒吧里音乐噪耳,这个点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厅,夜场包间要九点半才开放,正是酒吧大厅热闹的时候。 另一边,一群商务人士走了进来,祁郁被人群簇拥,刚进门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男人西装笔挺的站在那里,一身矜贵。 注意到人群中往他身上聚集的视线,无形抬手把玩着无名指的戒指。 一个习惯性的动作,让不少人都收敛了视线。 肖博身旁跟着他的妻子,简单跟前台交流了两句,他们来的倒早不晚,距离包间开放还有半个小时,而大厅已经没什么座位了。 就在几人准备放弃时,前台收到消息,内场空了一桌。 肖博是黑卡会员,优先给他们留了卡座。 一群人走过去坐下,酒水很快上来。 在南城,祁郁的社交圈属于上层精英社会,大多三四十岁已经成家。 就连肖博去年也成功踏入婚姻殿堂,现场就祁郁和另一位男士孤身一人。 肖博叹了口气:“原本说好了今天是家属局,结果还是原封不动的配置。” 这话,自然是戳祁郁心窝子去的。 其他人秒懂,跟着打趣:“阿郁,你这都结婚两年了,什么时候让我们也见见弟妹啊?” “就是,好不容易盼到祁厅长结婚了,结果连嫂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别以后在街上遇到我们都不认识。” “肖博可把你家小娇妻夸的天花乱坠,能让整个南城军警法三届都赞不绝口的天才法医,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有这个荣幸可以见一见。” 面对众人的打趣,一向高冷严肃的祁郁这会儿嘴角藏不住的弧度。 他笑笑:“她刚回南城,与朋友有约了。” “有机会,一定带她见你们。” 提到南倾,只是一个起哄,祁郁都满是温柔,仿佛南倾这两个字就足以让他的世界明亮起来。 这样的祁郁让众人更加好奇南倾。 ------------ 第33 章 酒吧偶遇尴尬了 “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弟妹?” 其中一人提议道:“万一弟妹愿意过来呢?” 祁郁想了想自家老婆平日里到点就睡的习惯,眼底笑意都多了几分宠溺:“她作息规律。” “这个点估计已经洗漱结束准备睡了。” “是吗?”肖博看了眼祁郁身后卡座之中,被人群簇拥的那道熟悉身影,再三确认之后看向祁郁的眼神多了几分幸灾乐祸:“你确定你老婆这个点已经睡了?” 祁郁看了眼时间,九点四十多了。 他颔首:“那丫头,雷打不动的作息。” 这话,宠溺的味道都要漫出来了。 其他人被秀了一脸。 唯独肖博听着隔壁卡座传来的喧哗声,忍不住笑:“祁厅长,我觉得你不太了解你老婆,指不定这会儿她正和朋友在酒吧嗨玩呢。” “毕竟是二十五六岁的年龄,正是贪玩的年纪。” 他一句接着一句:“你上了年纪不爱吵闹,弟妹这个年纪正是喜欢热闹的时候呢。” 祁郁想了想南倾的性子,有着超乎那个年龄的成熟稳重,清冷安静,情绪稳定。 他的印象中,每次见到她,都是一个人安静的坐在一旁,哪怕是在课堂,也是安静的在角落听课记笔记。 在她脸上甚至不会出现太大的情感波动,这样的她似乎与吵闹完全不沾边。 祁郁倒是希望她能活的肆意一些,显然不太可能:“别人会,但南倾不会。” 男人语调笃定,却让肖博笑开了花。 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手搭在他老婆肩膀,随意往祁郁身后一指:“要不你回头看看呢?” 肖博看出来了,祁郁压根儿就不知道南倾在这里。 说实话,刚看到南倾的身影时,他也怀疑自己看错了。 南倾诶,平时多冷清一人。 他跟祁郁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老干部夫妻,看上去气质都一样。 然而,打死没想到外表清冷的南倾会出现在喧闹的酒吧,看她的模样,还不是第一次来。 肖博都要笑了,这反差感直接拉满了好吗。 他靠着自家老婆脑袋,一副看戏姿态,很期待祁郁在酒吧看到南倾的画面。 肖博这话成功引起了众人的好奇,一群人齐刷刷的随着祁郁回头。 只见他们隔壁,祁郁身后的卡座区,刚输了游戏的南倾端起面前的酒杯,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端起一饮而尽。 她身后是五光十色的灯光,四周是因为她的动作欢呼尖叫的同龄人群。 一片喧嚣之中,南倾一身白色干净出尘,仰头一饮而尽的动作露出完美的脖颈与下颚弧线。 白皙的肌肤在人群中发着光,喉咙滚动,酒水入喉。 南倾咽下最后一口酒,眼角噙着淡淡的笑,飒爽的将杯子倒过来证明自己喝了个干净。 轻挑眉梢的动作,说不出的洒脱飒爽。 众人不认识南倾,但看到她这张脸时,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下意识的齐刷刷看向祁郁。 祁厅长的表情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看到人群簇拥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的南倾,祁郁先是诧异,在看到她微挑眉头时满目的肆意,眼神逐渐温柔而骄傲。 她有自己的生活,哪怕不似印象中冷静自持,但看到她眼角散落的笑,祁郁依旧会心头一软,不自觉跟着她高兴。 南倾一饮而尽,在灯红酒绿中,正准备下一局赢回来,收回目光时视线无意间的一瞥。 目光交错,手持酒杯的人儿瞳孔微微一颤,眼底笑意随着舞池中央的震感音乐破碎。 她短暂的闭上眼,然后睁开,眼前依旧是祁郁那张冷俊禁欲的面庞。 瞳孔一转,南倾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酒杯,然后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 一个呼吸间,她的思绪已经百转千回。 祁郁怎么在这儿? 他看到什么了? 怕什么? 我既没偷又没抢的,心虚什么? 可是突然被抓包真的很尴尬诶。 不等南倾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见她一直站着的牧稚疑惑站起身。 目光随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下一秒倒吸一口凉气。 “祁教授?!” 牧稚的动作吸引了众人的注意,那边的卡座里,一群人纷纷站起身朝对面看了过去。 却见那端的沙发里随意坐着的都是这南城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有高官有财阀还有教育界大拿。 这可都是家里父母从小给他们立的榜样,一下子全出现在一起,无异于教科书里的人走进了现实。 莫名的,一群人齐刷刷的板正了身子,下意识收敛情绪。 祁郁不知何时站起身,迈开腿在众人紧张的屏住呼吸注视中来到他们这边。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祁厅长怎么走了过来,却还是在他过来时下意识站直了身子,俨然恭恭敬敬等着老师训话的拘谨模样。 南倾还在考虑要不要假装没看到祁郁呢,身旁的牧稚突然疯狂的揪她的衣袖。 “南倾,抬头!” 南倾无辜抬眸,入目是近在咫尺的男人。 祁郁身高腿长,一身西装站在她面前,浓墨的眸子噙着淡淡的笑意。 其他人纷纷朝他恭敬鞠躬打招呼:“祁厅长晚上好。” 祁郁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南倾身上目不转睛。 见她没打算搭理自己,祁厅长无奈一笑:“倾倾,过来。” 南倾不太想面对。 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祁郁所在的卡座,那群人也盯着这边。 有站着的坐着的还有靠在卡座沙发里看戏的,一人手里端着一杯酒。 相比这边紧张罚站的小辈们,那边众人明显态度松弛,泰然自若,只是眼神里难掩八卦。 察觉到那些大概就是祁郁的朋友。 南倾觉得自己该给祁郁一个面子。 当即迈开腿乖乖挪了过去。 祁郁接过她手里的酒杯,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温柔询问:“我朋友在那边,想去打个招呼吗?” 南倾抬眸,看向他。 男人眼里都是宠溺,见她盯着自己,笑道:“事发突然,如果你不想见,那下次找个机会再正式把你介绍给他们也行的。” 南倾看着那群人,都是教科书和各大财政杂志头条热门选手。 与祁郁不同,他们大多三十多四十岁,功成名就,南倾甚至拜读过他们之中的人写的文献。 说实话,一点也不紧张是假的。 祁郁也看出了南倾的情绪,大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揉:“不用紧张,就当是普通朋友。” 南倾不想落了祁郁的面子,小声呢喃:“他们都看到我了,不去见见是不是不太好?” 祁郁倒是不在意:“不会,只是朋友聚会,没这么讲究。” 祁郁这么说,南倾却不觉得。 她微微挺直脊背,看向祁郁,他目光柔和的凝望着她,像平时的相处,绅士又让人心安。 南倾并不是逃避型人格,只是没做好准备难免没底,但看到身旁的祁郁,突然就有了底气:“去见见吧。” 她踮起脚尖,祁郁配合的弯下腰倾听。 四周喧嚣不断,南倾则在他耳边低语:“我不太了解他们,一会儿你提醒我。” 酒吧内乐声震耳,祁郁弯着腰,耳畔是南倾温热的呼吸和温软的语调。 喉咙一紧,心脏被什么揪着,止不住的狂跳。 他点了点头,笑意从眉宇流露:“好。” ------------ 第34 章 顾准知道南倾回来 南倾回头,看向牧稚。 还没开口,这小没出息的连忙朝她摆手:“我一会儿自己回家。” 南倾:“……” 祁郁没急着走。 而是拿着南倾的酒杯,随手抓起南倾面前的瓶子弯腰倒了一杯。 然后看向众人,态度谦逊:“不好意思,向各位借一下我夫人。” 祁郁一句“我夫人”直接震碎在场所有人。 他们只以为南倾跟祁郁是亲戚,却没想到南倾是祁厅长的夫人。 本就拘谨的众人更紧绷了。 一个个站直了身子慌乱的去找自己的酒杯。 然后两只手捧着朝祁郁鞠躬:“不敢不敢,祁厅长太客气了。” 在祁郁面前,他们都是小辈。 捧着酒杯的手都在颤抖,以为南倾跟他们是同类,没想到人家是长辈。 妈妈呀,太可怕了,他们居然跟厅长夫人玩了一晚上的游戏。 “你们是倾倾的朋友,叫我名字就行。”祁郁一点架子也没有,完全将自己放在南倾的位置。 率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当酒入口中,祁郁眉头微挑,有些意外。 南倾喝的不是酒,而是苹果醋。 祁郁看了眼她的手,明白了什么,无论是入殓师还是法医,都要求持手术刀的人双手平稳。 酒精的摄入容易引起神经麻痹,所以南倾并不喝酒。 南倾察觉祁郁的视线,挑了挑眉,眼底笑意流露。 其他人见祁郁一饮而尽,也连忙跟着喝了个干净,然后恭恭敬敬的把两人送走。 南倾跟祁郁回到这边的卡座,原本随性而坐的众人默契的站起身迎接。 祁郁牵着南倾的手,跟几人介绍:“我夫人,南倾。” 他开了口,众人立刻热情微笑:“弟妹,久仰大名。” 南倾勾唇浅笑,清冷之中带着几分乖巧,:“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各位。” 她是以祁郁妻子的身份站在这里。 祁郁的地位,在整个南城都是万人敬仰的,作为祁郁的妻子,南倾没必要把身份放的太低。 纵然面对这群大佬内心没底,但她站在这里,一身的利落大方,完全与祁郁身份匹配。 她眼底的坦然让众人对她多了几分兴致和欣赏,几人端起酒杯敬她。 祁郁先一步端过自己的杯子,挡在南倾前面:“倾倾不喝酒,这杯我替她喝。” “不喝酒?”几人笑着打趣:“弟妹刚才一饮而尽的模样可是让我们自愧不如呢。” “那不是酒。”祁郁解释:“倾倾握手术刀的手,喝的是苹果醋。” 南倾弯腰,倒了一杯水,主动开口:“不好意思,职业限制,不能碰酒精,我以水代酒,敬各位。” 其他人被这夫妻两人拍了一脸的狗粮,纷纷扬了扬酒杯:“看看阿郁这护犊子的模样,还得是弟妹!” 毫不吝啬的夸奖,一群人给足了南倾面子,与她碰杯一饮而尽。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楼上包间开放。 服务员走过来,询问要不要给他们换场子。 众人看向祁郁,祁郁看向南倾。 南倾朝祁郁点了点头。 来都来了,她也不会矫情非要回去睡觉。 在祁郁的示意下,服务员收了桌上没喝完的酒,带着众人前往楼上包间。 与此同时,顾准等人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他们没有在大堂停留,一群人朝着电梯而去。 季牧几人有说有笑,顾准被簇拥在中间眉宇冷淡没什么兴致。 无意间的抬眸,正好看到被祁郁牵着走进电梯的南倾。 四周灯光晃眼,一闪而过的画面,顾准瞳孔微缩,突然加快步伐朝着电梯走了过去。 电梯口,祁郁和南倾率先进入,肖博等人携手各自的伴侣随后走了进去。 人群拥挤,祁郁挺拔的身影将南倾紧紧护在怀中。 顾准等人走过去时,服务员伸手礼貌制止:“电梯已满,麻烦各位等下一趟吧。” 话落,电梯缓缓关闭。 人群之中,祁郁听到动静抬眸朝这边看了过来。 他有身高优势,靠在电梯最里面,一个眼神便能看到门口着急寻找什么的顾准。 男人眼底的绅士化作锋锐暗芒,片刻的交汇便收回视线,眸中一片暗冽。 电梯缓缓合上,熟悉更迭。 季牧追上来,见顾准盯着电梯丢了魂似的,不自觉拧眉:“阿准,你怎么了?” 顾准盯着电梯,魂不舍舍:“你确定看到南倾了吗?” 他刚才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南倾。 这么多年,太多次的错认,顾准已经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了。 他紧抿着唇,只觉得丢了魂。 季牧察觉他的异样,不自觉看了眼电梯。 “你看到了?” 他有一种洗刷冤屈的感动:“我就说我看到了你不信。” “我不仅看到了,还被她骂了。” “就她那毒舌骂人不带脏字的嘴,我这辈子都记得,绝对不会认错。” 两人说话时,一旁随行的人突然开了口:“南倾吗?” “她已经回来很多天了啊。” 说话的是一名律师。 他道:“南倾刚回国就参与了前几天的连环杀人案,圈子里都在讨论她呢。” 他还以为顾准知道,这么多年,他们都知道顾准在疯狂寻找南倾。 没想到,她回来了他竟然不知道。 对方随口一句话,让顾准心都跟着震了震。 电梯下降,顾准拉住一旁的服务员就要让对方给他刷卡进入6楼。 服务员一本正经:“请出示黑卡会员。” 顾准没带,转头看向季牧。 后者默默递了过去。 服务员确认之后,正准备刷卡开电梯。 传呼机里响起声音,片刻之后,对方一脸歉意的低下头:“抱歉各位,刚接到通知,六楼接待贵客,今晚不对外开放。” “不开放?”顾准红了眼眶,阴狠的抓住服务员脖颈:“你他妈说清楚,什么叫不开放!”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四周人群的注意,看到顾准,众人不自觉议论。 季牧连忙拉住他,低声提醒:“注意你的身份。” 顾准咬牙,松开了对方,眸色猩红:“怎么才能进去。” 服务员低头:“这是上面的命令,很抱歉。” ------------ 第35 章 南倾开场双杀 被拦在这里,顾准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着急的抬头看向六楼。 走廊处,祁郁与南倾并肩走在前面,他的身后是这南城身份顶端的人物。 那群人,随便来一个顾准见了都要喊一声叔叔的存在。 从顾准的方向看过去,并没有南倾的身影。 祁郁身材高大,将南倾遮得严严实实。 似乎是察觉到这边的视线,在即将进入包间时,男人步伐微顿,转头看了过来。 他居高临下,神色冷漠。 隔着五层楼的距离,顾准看不清男人的脸,却莫名觉得他眼神藏着冷冽。 祁郁入职法务厅快一周的时间,他们之间打了两次照面。 工作上他严肃专业,虽然为人冷淡却没有多余的情绪。 但此刻,顾准清晰感受到了来自他视线里的冷意,或者说,是敌意。 在顾准走神的瞬间,南倾迈开腿进入了包间。 也是那一瞬间的身影交错,顾准瞪大眼睛,是南倾! 他试图冲进电梯。 却被工作人员拦下:“顾少,请别为难我们。” 祁郁冷然收回视线,转身随着南倾进入包间。 走廊听到动静的几人探头看过来,模糊间认出那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那不是顾家小子吗?” “听说他明天要与乔家丫头订婚了?我怎么记得他以前订过婚?” 这话出来,知道内情的周家掌权人周淮脸上浮现一抹精彩:“你还不知道啊,那小子福气不错,差点跟咱们弟妹订婚了。” 这话多是吐槽。 不知道这事的几人却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阿郁这是抢来的老婆?” “什么叫抢?”肖博听不下去了:“南倾跟顾准就是家里人订的娃娃亲。” “那小子管不住自己,在外风流,倾倾眼光好,看不上他,订婚前一天甩了他。” 肖博的妻子许念柒随后补充:“是我我也选郁哥。” 肖博掐着自家老婆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咬牙:“你没得选,你只能选我。” 突然被拍一脸狗粮的其他人:“……” 谁没个老婆似的。 一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包间。 进门前周淮还来了一句:“今儿不是周末吗,六楼怎么这么安静?” 他开口,几人才后知后觉。 六楼除了他们似乎真没人。 肖博走在最后,看破不说破,谁让某人小肚鸡肠呢。 包间内,众人进去时,祁郁已经带着南倾在沙发中央坐了下来。 服务员端来了酒和一些桌游工具,一群人随意找了位置坐下。 这会儿远离大厅的喧嚣,祁郁才开始一一给南倾介绍众人。 在场一共11个人,除了薛家太子爷孤身一人大冤种以外,其他人都带了伴侣。 有政界红人也有商界大拿,他们这群人可以说占据了整个南城的上层圈子。 年轻一代有年轻一代的精彩,而坐在这里的人,都是南城的传奇,纵然楼下那群富二代官二代再风生水起,见了他们也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叔叔。 其中,祁郁和肖博年龄最小。 31岁的祁郁和30岁的肖博是这群人里唯二三十开头的。 祁郁年龄小是因为祁家家主是祁家老爷子老年得子,年纪小但辈分大。 肖博则是因为肖家家主老年得子,其他几人大多三十的尾巴四十的头。 成家立业人生巅峰,说的无非就是这群人。 祁郁一一介绍,南倾一一记下,不卑不亢的打招呼,全程带着淡淡的微笑。 一圈下来,南倾脸都僵了。 眼看着气氛就要落下来,肖博站了出来负责活跃气氛。 从刚才坐下他家两口子就开始凑一块儿研究桌牌。 这会儿肖博开口:“今天嫂子第一次来,咱搞点年轻人玩的。” 他们这群老古董平时都是坐在一起谈政治聊专业,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需要刺激了。 可南倾不一样,她才二十五岁,可不能跟他们一群老古董一起尬聊。 其他人也很懂事:“你别说,我还没玩过现在年轻人的游戏,难得弟妹来,沾沾她的光。” 南倾原本以为这群人的聚会会很古板,没想到,这群大佬们私底下这么……接地气。 考虑到现场有一群“老古董”,肖博选了个简单易上手的游戏:害你在心口难开。 【游戏规则:要求所有参与者在头上贴上写有字条的牌子,彼此可以看到对方的字条,但不知道自己的。 游戏的目标是通过做出与自己字条上写的一样的动作来淘汰对方,因此参与者需要互相“陷害”】 肖博咔咔一通操作,众人都没意见。 周淮问到了精髓:“输赢总得有点说法。” 肖博一拍大腿:“这好办。” 他掏出一个真心话大冒险的卡牌:“输了的人真心话大冒险。” 这下子,年轻人的氛围拉满了。 肖博还不忘看向南倾:“嫂子,这可以接受吗?” 南倾点头:“我没问题。” 没问题就行。 肖博乐滋滋的发牌,不忘跟祁郁眼神交流,后者无声勾唇,从他手里接过牌亲自给南倾贴额头上。 一群大佬,这会儿齐刷刷的额头贴牌,面面相觑。 场面一度壮观。 很快,游戏开始。 一群人互相打量,谁也没急着给出动作。 还是肖博最先出击:“小嫂子,你们法医平时是不是都很忙啊?” 南倾看了他一眼:“我不是全职。” 肖博张了张嘴,盯着她额头上的“点头”两个字,如鲠在喉。 他不死心:“听说你刚入职就休假七天?” 南倾明白什么,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你消息挺灵通。” 肖博得意。 南倾紧接着出击:“我听说祁教授提过你。” 肖博一听这话,瞬间警惕起来,抬头去看祁郁的方向,满是防备:“他说我什么了?” 在场人都知道,肖博是他们这群人里“黑料”最多的,天生喜剧人,从小到大没少丢人。 南倾勾了勾唇,在祁郁宠溺的注视中,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没什么,只是听说了一些你小时候类似于在……”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肖博急了:“他就是小心眼,怕我在你这儿留下好印象故意抹黑我!” 眼睁睁看着肖博掉入陷阱,众人没眼看的扶额别开脸。 “你先别管郁哥抹没抹黑你。”肖博的妻子听不下去,伸手取下他头上的牌子:“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选一个吧。” 肖博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牌子。 【说胡说八道】五个字映入眼帘。 肖博:“??” 他慢半拍的抬头,却见南倾笑得狡黠,祁郁坐在南倾身旁,看他的眼神带着同情。 肖博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张了张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祁郁就不是会背后蛐蛐人的性格,南倾这纯纯套路。 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肖博算是体会到了。 偏偏,这还不算。 南倾抬手指了指自己额头:“我的是点头或肯定回答之类的对吗?” 这下好了,南倾上场双杀,肖博赔了夫人又折兵。 祁郁抬手取下她头顶的牌子,毫不吝啬的夸奖自家老婆:“这场开的不错。” 众人:“……” 瞧你呲个大牙不值钱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完成的双杀。 ------------ 第36 章 真心话 肖博选了一个真心话和一个大冒险。 由于是情侣版的真心话大冒险,所以问题都是偏向于这一类的。 对肖博来说毫无挑战性,咔咔两下他就搞定了。 大冒险他抽到的是向现场一个异性单膝下跪求婚。 还没等周淮念完,他唰一下就朝着许念柒跪了下去:“老婆,嫁给我吧!” 许念柒被这现眼包雷得翻白眼,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我现在反悔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肖博站起身将她搂进怀里,笑得一文不值:“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跑不掉了。” 其他人:“……” 刚结婚一年不到是挺腻人的。 新一轮开始。 其他人额头上的不变,南倾和肖博换了头上的牌,肖博受惩罚,南倾加一分,如果下把输了她可以用积分换免惩罚。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下肖博老实了,他不招惹南倾,而是凭借自己丰富的“经验”把矛头转向其他人。 南倾则稳定发挥,每一次被进攻都能完美避开。 几轮下来,她反而积了三分,众人也渐入佳境,不再那么防备。 开始放松当聊天。 在提到南倾跟祁郁怎么认识的时,祁郁目光落在南倾脸上。 南倾轻咳一声:“在南城应该没人不认识祁教授。” 祁郁目光微深,喉结滚动,给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她的成人礼上,第一次见她时她刚从宴会逃跑。” 就是那张一度在南城甚至网上爆火的偷拍照,南倾拎着礼服裙摆,避开了顾家以她的名义举办的成人礼慈善晚宴,逃离了名利场一个人奔向夜空。 那张照片应该很多人都看过,南倾以为祁郁指的是照片。 却还是被他炙热的眸光盯得脸有些发烫。 果然被牧稚说中了。 祁郁在那个群里,看到过她的照片,她没想到,他记得。 祁郁继续道:“她大一入学时,新生代表发言,校徽是我戴的。” 南倾:“??” 她诧异:“是吗?” 当时她第一次上台,礼服出了问题,所有心思都在礼服上,生怕那破衣服突然崩了,所以全程心不在焉。 并没有注意到给自己戴校徽的人。 祁郁勾唇,往后微微靠在沙发里,神态带着几分矜贵的慵懒,如同一只高傲的缅因猫,目光占有的盯着他的白缅因:“后来,她选修加旁听过我的三门课,选修的两门甚至打败了法律学的学生拿下第一名。” “这么算,正式认识是在她大学时期。” 祁郁垂眸,按下眼底锋芒。 其实,不止。 她大概不知道,她有多少次闯进他的视野。 她参加的竞赛,他大多都在台下。 看着她一路入学到毕业,看着她光芒万丈却习惯收敛锋芒。 看着她沉着冷静的破案、解题,用极其专业的学术知识艳惊四座却云淡风轻。 她的优秀,使她哪怕低调内敛,依旧让人不自觉跟随,有她在的地方,他的目光便难以察觉其它。 祁郁一番话,所诉皆是南倾未知。 她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男人,完全意外在他眼里自己早已经闯入。 她以为,他这样的人,如高悬在天的月亮,目之所及是广阔天地浩瀚书海。 她以为,只是他活在他们这群人的眼里,从未想过,自己也会被一个人无声注视着。 肖博轻咳一声:“知道你老谋深算蓄谋已久。” 他抬手取下了祁郁额头的牌子:“但你踩雷了。” 祁郁的牌子是【说数字】。 虽然输了,但他心甘如怡。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祁郁盯着南倾,目不转睛:“真心话。” 南倾被他灼灼目光盯着,心头涌起密密麻麻的酥,她能感受得到他眼里的占有和浓烈的爱意。 被一个人全然注视,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置身水上小船,随着微风飘荡。 微风拂面,一颗心悬在半空飘飘颤颤。 肖博拿出卡给祁郁抽,众人探头看过来。 开玩笑道:“没记错的话,这是阿郁第一次玩游戏输?” 其他人起哄:“美人在侧,咱们祁厅长也难睿智。” 祁郁在他们的打趣声中微微起身,肖博将卡片递过来。 男人一手撑在南倾身后的沙发,同时倾身往前去够卡牌。 他靠近,身上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输的是祁郁,可紧张的却是南倾。 两人几乎呼吸相碰,男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南倾跟着心颤了一下。 率先伸手抽了张卡递给他,生怕他再靠近就唇就贴上了她耳畔。 祁郁无声挑眉,坏笑着接过牌。 目光随意一扫,男人笑容变得深长。 在场几人最了解祁郁,看到他一脸老狐狸的坏笑,默默替南倾捏了把汗。 “笑什么,拿出来看看。” 祁郁弯腰将牌放在桌上展示,同时侧眸笑看着南倾,语气宠溺:“故意的?” 南倾抬眸看去。 却见男人修长的手将卡牌放在桌上,灯光闪烁,【最近一次手冲(ZW)是在什么时候?】一排字映入眼帘。 南倾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真心话大冒险的卡牌这么……大胆。 肖博脸色别提多精彩了,见南倾一言难尽。 他连忙解释:“嫂子,这是情侣版,不好意思啊,主要是没玩过也不知道有些什么题目。” 话是这么说,可他却一脸暗爽。 托南倾的福,第一次在祁郁脸上看到了这么复杂的神色,尴尬、调侃、宠溺加满满的无奈。 老男人脸色复杂的堪比调色盘。 要知道,在场众人除了一个单身狗薛霁其他人都是已婚身份,谁还用手啊? 南倾一本正经:“输的不是我,不用道歉。” 周淮催促祁郁:“阿郁,来吧。” 祁郁看了眼身旁避开自己视线的人儿,那张禁欲的脸上有着一本正经的淡定:“前晚。” 此话一出,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南倾。 他们都知道,祁郁虽然结婚两年,但一直是一厢情愿。 他这人最能克制情绪,得是发生了什么让他激动了? 南倾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祁郁会有这个经历。 她抬眸,对上男人浓烈的眸。 心念一动,想到什么。 有些尴尬的避开祁郁的视线。 几人将这夫妻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 肖博好奇的探出脑袋:“总得因为点什么吧?” 南倾垂眸,捧着水杯喝水。 祁郁掀开眼皮不冷不热的扫了眼肖博:“这不在游戏范围内。” 肖博:“……瞧瞧你这小气样儿。” 虽然两人都没说,但众人能明显感受到他们之间暧昧又尴尬的氛围。 南倾盯着水杯,脑海里是祁郁的回答。 前晚,她脚麻,是他将她抱回了卧室,当时祁郁一本正经,南倾没想到他会…… ------------ 第37 章 心甘情愿为她输 看出她的尴尬,祁郁收回视线,强行打断其他人八卦的眼神:“发牌。” 肖博掏出一张牌递给南倾。 南倾轻咳一声,给祁郁贴在额头上。 这牌一出来,众人眼睛都亮了。 薛霁率先出击,学着南倾对祁郁的称呼:“祁教授,这么早就关注弟妹,你这居心叵测啊。” 祁郁看了他一眼,了然一笑,大概知道自己头上是什么类型的牌。 “你猜的没错。” 他回头看向南倾,一向老谋深算的男人,此刻却心甘情愿的“赴死”:“我喜欢你。” 四个字一出来,直接引爆全场。 现场所有女性被祁郁平平静静的四个字直接硬控,难掩淡定激动的跳了起来。 “祁厅长,虽败犹荣!” 几个深知祁郁性子的男人齐刷刷的翻了个白眼,心机男! 一举几得这事被他玩明白了。 人群喧闹,祁郁眼里却只有南倾。 虽然是游戏,但南倾看到了男人淡笑眸子下藏着的爱意。 今晚的祁郁攻势太猛,一举一动都砸在她的心头。 他在他的兄弟们面前,毫不掩饰对她的爱意。 南倾有些无奈的伸手去推他:“你又乱来。” 祁郁顺势抓住她的手,宽大炙热的手掌握着她微凉的手探向自己的额头。 心甘情愿的让她取下自己额头的牌子。 【说喜欢你】四个字在闪烁的光下格外显眼。 他是操控全局的神,一眼看穿对手的目的,却为了她心甘情愿跳入“陷阱”。 相比起言语,他的行动似乎更加能够表达这四个字的意思。 祁郁紧紧握住南倾的手,看向肖博的眼神坚定:“这次我选大冒险。” 肖博连忙狗腿的递上牌。 男人伸手抽牌,却依旧紧紧握着南倾的手不放。 卡牌翻转,【公主抱在场一位异性做20个深蹲】。 祁郁毫无疑问的看向南倾:“可以吗?” 游戏而已,南倾笑笑,准备站起身。 祁郁却先一步伸手,长臂绕过她的后背,直接将人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一旁的几人连忙掏出手机,七八个机位稳稳的安排上。 包间内气氛高涨,头顶五色的光肆意晃动。 南倾双手搂着祁郁的脖颈,微微将脑袋靠进他怀里。 祁郁抱着她走到包间的空旷处,长腿站立,修长有力的双臂微微一颠,将她整个人彻底稳稳的抱在怀中。 南倾能感受得到他双臂展现出的巨大力量,男人微微跨立,一身西装矜贵出尘。 抱着她轻松的就蹲了下去,紧接着毫无压力的起身。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面庞,南倾靠在他肩头,随着他深蹲的动作能清晰感受得到他身上肌肉的变化。 他的手落在她腰上环绕,另一只手稳稳的托着她的腿,下蹲时手臂微微抬起,防止下蹲的动作会给她造成眩晕感。 靠在他怀里,安全感十足。 南倾听着他胸腔逐渐加速的心跳声,一颗心仿佛也被牵引着不断跳动。 睫毛轻颤,南倾缓缓抬眸,视线撞入男人幽深的瞳。 他一直在看她,视线灼热满是占有。 他知道她会看他,温柔的笑意从眼角荡开,南倾视线微顿,片刻的凝视后,笑意渐显。 无声收紧搂着他脖颈的手,南倾借此动作往他怀里靠近,低声询问:“累吗?” 祁郁轻松完成最后一个深蹲,依旧双臂稳稳的托着她。 除了微重的气息以外,毫无变化:“不累,你很轻。” 他嗓音一如既往的平稳,抱着她走回沙发区,双臂平稳的将她放回沙发上,大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揉:“谢谢夫人配合。” 一句话,满是调侃。 一旁几人发出了鄙夷的声音。 学着他的语气:“谢谢弟妹(嫂子)配合~” 南倾被调侃得彻底红了脸,没好气的拍了身旁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一巴掌:“你带着他们胡闹。” 一句话,软软的听起来更像是撒娇。 祁郁倒是脸皮厚,毫不在意:“他们这是嫉妒。” 他递给南倾一杯水,安抚道:“不用搭理。” 一举一动,完全就是在哄小孩。 南倾接过水杯,双手捧着喝了一口,正好肖博递了新的词牌过来。 她顺手把水递给祁郁,接过了词牌。 其他人盯着这两人。 只见祁郁自然而然的接过水杯放回桌上,然后朝南倾的方向弯下了腰。 南倾将词牌贴在他额头,夫妻两人同时转头异口同声:“开始吧。” 众人看乐了。 就这一套动作,说他俩没个两年的“奸情”他们都不信。 游戏继续,其他人断断续续都输了几次。 唯独南倾,全程机智的避开了众人围攻,一直玩到晚上十二点过,游戏才结束。 由于周淮夫妻明天要飞国外谈生意,一群人踩着凌晨的钟声散场。 回去的路上,南倾开着车,祁郁坐在副驾驶,歪头打量着身旁的人。 南倾今晚玩的尽兴,此刻白皙的脸带着淡淡的绯色,明显兴致还未落下。 祁郁伸手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擦,嗓音带着酒后独有的沙哑:“后天同事们为我准备了入职宴,你愿意一起吗?” 关于祁郁的入职宴,南倾刚回来就听说了。 牧稚说,祁郁从中央调回南城,是为了方便以后继承祁家家主的职位。 他祁家继承人的身份在这儿摆着,入职宴来的人不局限于法务厅的职员。 基本上整个南城有身份地位的大佬都会到场祝贺。 觥筹交错的豪门晚宴,祁郁作为南城法务厅厅长,身边势必要有一个女伴。 南倾急着提离婚就是想着离了婚,祁郁可以正大光明的带女伴出席。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陪同祁郁出席晚宴,在她一直的认知里,那种晚宴祁郁势必会带一个门当户对有权有势的名门贵女。 “我吗?” 南倾如今明白了祁郁对她的心思,明白他大概从没想过要带别的女伴出席。 但她不确定自己能否胜任。 对南城的上层精英,她并不太了解。 “有我在,你不用应付任何人。”祁郁明白她的顾虑,温柔解释:“你是我的祁夫人,只管接受来自于其他人的善意就好。” “他们自己会去了解你,会想办法与你交谈,你不需要去迎合任何人。” 祁家未来当家主母,不需要交涉什么。 想办法找话题怕冷场这种事,是别人需要考虑的。 ------------ 第38 章 祁教授的辈分 祁郁总是能第一瞬间看出她的顾虑,然后给她往前的底气。 南倾点头:“好。” 她想了想,出席晚宴的话她的常服显然是不行的。 她平时穿搭都是简单日常为主,“明天我去看看,买一套礼服吧。” “不用。”祁郁笑道:“妈说她给你订了。” 听到祁夫人,南倾眼神都软了下来,祁郁虽然没说,但她大概猜到,估计祁夫人又是买买买去了。 两人相视一笑,南倾半开玩笑:“阿姨一直都这么喜欢买买买吗?” 祁夫人与她所认知的当家主母不太一样。 她特立独行,我行我素,看谁不爽当场就骂,动手似乎也从不含糊。 印象中,贵夫人应该是顾夫人那般,习惯隐忍,做事把家族荣耀放在第一位。 也未必一直压抑着自己,甚至会经常参加各种贵妇们的聚会,互相拉拢人脉。 他们活的看似一个比一个精致,但就像是橱窗里的摆件,毫无自由,身不由己。 祁郁提到自家母亲,也是一脸无奈的扶额:“爸宠的。” “她年轻时也参加过南城夫人们的聚会,遇到了几个好朋友。” “妈那个人,喜欢谁就对谁掏心掏肺,可对方只想利用与她的关系借祁家的势,甚至因为她直爽的性子联合其他人明里暗里设套套路她。” “那次之后,她就没兴趣参与所谓夫人们的聚会,独来独往,喜欢去各大拍卖场,也喜欢玩投资。” “爸心疼她受了委屈,难得她有打发时间的爱好,干脆就把卡给了她让她开心玩个够。” 南倾没想到祁夫人年轻时还有这经历。 不能怪她,祁夫人在家里时就是幺女,被全家人宠着长大的。 与祁家主更是青梅竹马,在祁苏两家的庇护下,从小到大圈子干净没经历过勾心斗角。 在爱里长大的人对待世界的态度也是真诚热烈的,可在富太太的圈子里没有所谓的真心,只有利用与权势。 不是她不适合那个圈子,而是那个圈子配不上她。 祁家虽然家族体系庞大,但与财阀家族不一样。 南城祁家属于传统的中式大家族,从民国时期富到如今,开枝散叶家族庞大,但家族权势一直掌握在嫡系血脉手里。 家族企业由嫡系成员共同经营,定下下一任继承人之后,家族基金团队会为其他家族成员打造专属基金保障他们的权益。 而家族继承人则需要肩负家族的发展和血脉的传承。 这种稳固的传承体系,让祁家避免了财阀家族的继承人厮杀,甚至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内部人员会互相帮助。 当然,也会有内部小打小闹的情况,毕竟是大家族人多复杂,就算是普通家庭也会有矛盾,只要不影响家族荣誉,私人恩怨并不会有人插手。 所以,在祁家,祁夫人拥有绝对尊贵的地位,加上祁家主宠她,她完全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太太。 儿子出息老公能耐,自己玩投资也有钱,祁夫人完全就是人生巅峰。 南倾明媚一笑:“阿姨能让所有人宠着,是因为她本身就有爱人的能力。” 对于祁夫人,南倾满眼都是羡慕。 人生圆满,家庭幸福,这是她所追求的未来。 南倾眸色暗了暗,曾经她的家庭也很美满,哪怕一度失去爱自己的人,只剩孤身一人。 她也依旧渴望着,未来某一天,她能重拾爱人的能力。 南倾垂眸,看着被男人紧紧握在掌心的手,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 祁郁微微收紧力道,目光深邃的看着她:“不止她,我的祁夫人也很会爱人。” 车内灯光微亮,尽数倾泄在男人身上。 他的衣领微乱,短发有几缕垂在了额前。 从头顶落下来的暖光将他的眉宇衬得深邃,他靠在座椅,目光缱绻:“你不用改变什么,会有人懂你的好。” 虽然他没明说,但莫名的,南倾明白,他指的是两年前,顾准那句“她南倾,就一与死人打交道的,每天阴气沉沉要死不活,若不是家里逼的急,谁看得上她”。 当初,顾准一句话把她贬进尘埃里。 南城人人皆知,她南倾孤身一人无人爱,抓住顾准一个救命稻草拼命倒贴,死缠烂打,还被抛弃。 她沦为了整个南城的笑柄, 时隔两年,南倾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却没想到,两年后,祁郁会告诉她。 他懂她的好。 两年前的顾准没伤到她半分,而此刻,祁郁一句话却狠狠撞进了她的心头。 人们总是习惯以谣言去认识一个人,然后对他定下固有印象。 她不在意两年前人们给她套上的各种反面词汇,可此时此刻,她突然庆幸,那些肮脏的标签没有影响到祁郁对她的认识。 …… 南倾把这话告诉牧稚时,那端的人直接炸了。 “啊啊啊啊,果然还是老男人会疼人!” “我就说吧,谈恋爱就得找有知识有文化有主观自我思想的高知人士!” “你看看顾准那垃圾,得不到就毁掉,哪里有半分祁教授的稳定内涵和温柔啊。” “倾倾,遇到祁教授就嫁了吧,我从此以后就是你俩CP粉了!” “我为祁教授框框举大旗!” 南倾听着电话那端人儿的激动呐喊,默默把手机拿的远了点,却是满脸笑意:“虽然我也觉得祁郁挺好的,但不能急于一时。” 她回想着今晚游戏时的心动,嘴角弧度藏不住:“我们才刚相处一周不到,慢慢来。” “祁教授可不一定能慢慢来。”牧稚吐槽道:“你知道吗,今天顾准那群公子哥被拦在楼梯口了。” 南倾还真不知道。 牧稚道:“我听说,是六楼有贵宾,所以今晚整个六楼都不对外开放。” “但是!!”牧稚这个八卦小能手看透本质:“我怀疑这是祁教授的手笔。” “六楼从来没关闭过,祁教授也不是第一次去末夜了,偏偏今天关闭,偏偏将顾准拦在了楼梯口。” “说不是祁教授干的我都不信。” 牧稚分析的头头是道,南倾却觉得夸张了:“不至于吧?” 祁郁应该没这个兴趣为难顾准,算下来,顾准是他的下属。 “怎么不可能?” 牧稚看透一切,“我要是祁教授,偷偷注意你这么多年,看到你被人不珍惜,一定会恨不得捏死对方。” “好不容易把你骗到手,偏偏还有个不知死活的前任在那儿晃来晃去,不给他扔出去都算够意思了。” 南倾想反驳,但想了想祁郁那闷骚腹黑的性格,莫名的觉得这是他干的出来的事。 唯一的问题是:“末夜不是他的产业。” “可末夜是他侄女的产业啊。”牧稚一猜南倾就不知道:“祁家主祁律之是祁老爷子老年得子的祁家老三。” “祁家老大祁景槐如今已经79岁了,他老人家最大的孙子今年33岁比祁教授还大两岁,最小的孙女也26岁了。” “末夜就是祁景槐孙女祁岳的产业,见了祁教授妥妥的一声小叔是要喊的。” “祁教授不想让谁进去,可不就是动动手指头发个消息的事吗。” 南倾:“……” 她一定是中邪了,不然怎么越听越觉得牧稚说的很有道理? ------------ 第 39章 大手笔 牧稚躺在粉色公主床上,美滋滋:“亲爱的倾倾,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吧~” 虽然不想承认,但莫名这就是真相。 南倾失笑:“感觉是祁郁能干的出来的。” 就这几天,南倾彻底颠覆了对祁郁的认知。 什么老干部啊,那就是一腹黑老狐狸。 “对了。”牧稚无聊的抱着ipad刷社交软件,正好刷到明天关于顾准和乔琳订婚的热搜:“你明天真要去顾准的订婚仪式吗?” 南倾如果去,那场面多炸裂牧稚都不敢想。 “去。”南倾知道自己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但她无所谓。 顾家从她这儿拿走的,她要一分不少的拿回来。 牧稚不放心:“顾夫人让你去,就是想要当众侮辱你,为顾家当年被逃婚丢的脸找回面子。” “若是想要拿回资产,让你家祁教授出马啊。” 是个人都知道,祁郁在法律界的地位。 这点资产占用的小问题,他动动手指头就行了。 “他最近太忙了。”南倾道:“这事你来就行了。” 杀鸡焉用牛刀,一个顾家,配不上祁郁出手。 牧稚算是听出来了:“感情我就随便用呗?” 她不干了:“拜托你出去打听打听,我牧稚在这南城法律界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姐手下的案子就没有失败的!” 南倾连忙哄着她:“因为知道你厉害,所以才想要你帮忙啊。” “祁郁陪我一起去声势浩大,但你不一样。” “你本就是要出席宴会的,到时候陪我一起过去就行了。” 牧稚成功被哄好了:“好吧,那明天下午我过来接你?” “不用。”南倾道:“明天我去提车,自己开车过去。” 两人简单的聊了一些关于明天的计划,挂断电话时,牧稚突然来了一句:“顾准结婚,你真的没感觉吗?” 都快睡了的南倾:“……” “你结婚了,你觉得我会有感觉吗?” 本质上,她对顾准就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她、顾准和牧稚从小就认识,后来她被顾家收养。 虽然顾准一句话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但南倾并不否认,在她最无助的那几年是顾准和牧稚陪她一路走过来的。 友情与爱情不一样,如果不是那晚顾准的那番话,南倾会以为,顾准与她想法一样,走个形式联姻,然后像以前一样,互相利用互相打掩护,最后互不干扰。 顾准那番话没伤到她,却打碎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南倾,并不是非得依赖谁才能活下去,若是道不同,那不相为谋便是了。 牧稚被她怼的说不出话。 想了想,虽然她骂顾准,但毕竟从小长大的朋友:“明天见了顾准我骂还是不骂啊?” 大小姐又开始纠结了。 南倾耐着性子分析:“你与他的感情是你与他的,我与他的是我与他的。” “从小一起长大,我与他不代表你与他,见了面若是想祝福那便祝福。”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只有你死我活。 在南倾这儿,她不会费神去恨一个人。 也不会撕心裂肺的去处理一段关系。 人生是一条往前延伸的单程线,途中会遇到不同的节点。 若终点一致便会一同前行,若所求有差,那便各自分散。 她与顾准的这条线结束了,并不代表就要你死我活,连带着身边的人也要跟着站队表态。 南倾活的太过通透,都说她清冷疏离,分明是冷静强大。 …… 第二天一早,南倾刚醒,就被楼下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她打开门出去,只见客厅里人来人往,衣服架子、首饰盒子、鞋子不断的被送进来。 祁郁一身居家服坐在沙发,长腿交叠正淡定的看书。 祁夫人指挥着人从门外走进来,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楼上的南倾。 笑容慈祥的朝她招手:“倾倾,快下来!” 她指了指一旁占满客厅的衣服:“来看看,妈妈给你准备的东西!” 南倾眨了眨眼睛,看向祁郁的方向。 后者听到祁夫人喊他,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他笑了笑,习以为常。 南倾乖乖下楼,努力适应祁夫人的大手笔。 刚走到最后一节楼梯就被祁夫人拉了过去,咔咔一通介绍:“听说你今天要去顾家的订婚宴?” 祁夫人抬手一指:“阵势上咱可不能输,这一排红色礼服都是刚从秀场运回来的。” “挑一件,咱艳压全场!” 这可不兴穿。 南倾轻咳一声:“我不太喜欢红色。” “不喜欢啊?”祁夫人想了想,让人把白色那一排推了过来:“那就这些,白月光的杀伤力,吓死顾家那群不知好歹的人。” 谁说祁夫人不懂宅斗?她这脑袋瓜若是去宅斗,绝对是妥妥的家宅独宠。 南倾求助的看向祁郁的方向,她真不喜欢太高调。 一旁倚在沙发抱着手看戏的祁厅长接收到自家老婆的求助,眼神微软,迈开腿走了过来。 伸手将南倾拉入怀中,祁教授耐心的看着自家母亲:“妈,倾倾是去参加订婚宴,不是去砸场子的。” “好歹尊重一下人乔家的姑娘,嫁给顾准已经够倒霉了,就别抢人家风头了。” 祁郁这话说的…… 南倾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劝祁夫人还是在这儿拱火来了。 祁夫人显然也抓住了重点:“那就黑色!” “那条抹胸大露背的!” 祁郁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额头抽了抽。 这可不兴。 让自家老婆穿着这个去见前未婚夫,祁教授今晚估计能在这儿再抠出个三室一厅。 “您也管管我的死活。”祁厅长有些委屈。 南倾忍着笑意,觉得还是得自己出手。 她看着祁夫人,面容真诚:“阿姨,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常服就可以了。” 祁夫人拧眉:“顾夫人那德行,你去了她不得挑你刺?” 她担心南倾受委屈。 南倾心头一暖,哄着她:“正因为她会挑刺,所以我才要穿常服。” “若是她惹我不高兴,我一穿常服的分分钟碾压他们穿礼服的。” 这话,南倾说的一本正经,把祁夫人整不会了:“还要动手啊?” 那她觉得自己去顾家也有点事。 ------------ 第 40章 顾准订婚宴 这话显然是开玩笑的。 知道南倾的性子不喜欢张扬,祁夫人也没勉强她。 而是朝一旁的佣人招了招手:“明天的礼服拿过来吧。” 收到她的命令,两个佣人端着一个木质箱子走了过来。 祁夫人上前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套旗袍。 白色锦缎暗纹刺绣的中式旗袍,盘扣中央是碧波蓝的玉石,在日光下锦缎闪烁着缎面微光。 祁夫人骄傲道:“这是非遗苏绣传承人慕予老师耗时半年全手工制作的中式旗袍,从绸缎的织造到刺绣和盘扣的编织都是由慕予老师一个人亲自完成。” 相比起国外的顶奢高定礼服,这套旗袍是实打实的国内顶奢。 这套礼服刚出来时被苏州博物馆馆长前来“争抢”,想要拿去放在博物馆内展出。 奈何这是慕予老师看了南倾的照片后,在祁夫人的邀请下亲自给她打造的。 当时祁夫人想的是,这套旗袍打造之后给南倾和祁郁的婚礼当敬酒服穿着出席。 结果祁夫人没想到,祁郁这么没出息,与南倾领证两年,别说婚礼了,连人都没带回去过。 问了之后才知道,祁郁压根儿就没追到人家,那结婚证都是“趁火打劫”骗来的。 这旗袍放了一年多,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至于他们的婚礼,祁夫人已经开始与慕予商量重新定制了。 南倾看到这套旗袍,莫名觉得眼熟:“我好像在杂志上看到过。” 祁夫人让佣人把旗袍拿出来,南倾彻底确定了,这套旗袍一年前上过非遗传承的杂志。 因为做工和色调太过惊艳,南倾印象深刻。 “这是为你打造的。”祁夫人把旗袍交到南倾手里:“明天我们就穿它。” 说着祁夫人又招手,让佣人把首饰端了过来。 净透无瑕的白色翡翠手镯和一对白玉耳坠。 生怕南倾拒绝,祁夫人故作严肃:“明天我一定要看到你穿这一套。” 南倾被她可爱到,连连点头:“谢谢阿姨。” 祁夫人一听“阿姨”两个字,心抽抽了一下,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祁郁一眼。 祁郁摸了摸鼻子,无奈极了。 他老婆还喊他祁教授呢。 “阿郁明天的入职宴我还要过去监督,就不打扰你们小夫妻了,倾倾,你记着,若是在顾家那里受了委屈,告诉我。” 祁夫人拍着胸脯:“这方面我有经验。” 南倾笑着应下,与祁郁一起送祁夫人出门。 送走了祁夫人,南倾与祁郁吃了饭,换了一身简单的大衣就出了门。 她先去了牧稚的那里,牧稚连夜整理出了一份资料。 当年南老爷子留下的15亿,其中两亿交给了顾家。 立下了一份合同,明确说明了,其中一亿是对顾家领养南倾的酬谢金。 剩下的一亿,则是属于南倾个人的教育金,这一亿只能花费在南倾身上,且有结余的话需要在南倾成年后结算给她。 这些年,顾家在南倾身上花费的教育费用不过两千万不到,这其中的一千万还是南倾成人礼时,顾夫人以结余为名给南倾的。 至于剩下的八千万,顾家甚至从未提过这事。 牧稚骂骂咧咧:“顾家真不要脸!” “这些年花的都是你的钱养你,还好意思哔哔赖赖顾家养的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顾家在你南倾身上耗费了多少资金。” “南老爷子都给顾家一亿了,顾家还不满足,连你自己的那一份也想给贪了。” 相比起牧稚的暴脾气,南倾倒是很淡定。 这笔钱原本她没打算要回去,但顾夫人找上了门,她也不介意给顾家找点事干。 因为所有手续证据都是齐全的,但凡顾家要点脸面都不敢不承认。 若是顾家真这么不要脸,那就法庭见。 订婚宴是下午三点过举行,一点过一点,顾夫人就给南倾打了电话。 生怕她不去一般,顾夫人依旧是趾高气昂的态度:“倾倾,今天阿准的订婚宴,你可别忘了啊。” “阿准怎么说也是你的弟弟,你这两年没回家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可不能缺席的。” 南倾坐在咖啡厅,手里摆弄着咖啡杯,眉眼带着淡淡的散漫与慵懒:“干妈您放心,我会准时到的。” 电话那端,顾夫人看了眼已经陆续入场的宾客,眼珠一转:“你是我们顾家的人,不是宾客。” “作为阿准的家人,提前到,陪着我一起招待来往的宾客。” “毕竟这是阿准的人生大事,我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她一口一个一家人,听得对面的牧稚直恶心。 大小姐想开口怼回去,南倾抬手拦住,依旧神色淡淡:“那我半个小时后就到。” 顾夫人一听南倾这话,眼底闪过嘲讽,高傲的抬起了头颅,“赶紧啊,来了帮着我一起忙。” 话落,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牧稚气死了:“什么人啊?” “她这是在命令你吗?” “她哪来的脸!” 南倾倒是淡定,喝了口咖啡,她神色惬意:“一会儿我先过去,你晚些再来。” “我不要。”牧稚傲娇道:“我也要一起去,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也要指挥我。” 牧稚从小跟南倾和顾准一起长大,牧家在南城属于有头有脸的财阀。 顾夫人可不敢指使她,大小姐脾气暴躁,反而顾夫人每次都要讨好她。 而南倾不一样,寄人篱下,又不爱说话。 顾夫人表面带着她出席各种场合表演她的深情厚爱,一个养女也能温柔对待。 可实际上,她从骨子里看不上南倾,温柔皮囊下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态度。 虽然不会明着指挥南倾做家务,但明里暗里的pUa可不少。 南倾知道牧稚的性子,不让她去估计大小姐要闹的,本就是去看戏的,无所谓了。 当即,两人结账前往盛宴厅。 乔顾两家联姻,这事在圈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顾家主爱面子,场面弄得挺盛大的。 整个盛宴厅城堡都被承包了下来,来往大多都是南城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顾家这两年生意不景气,被迫沉寂了许久,好不容易抓住乔家的合作,顾家主这是铁了心要把面子找回来。 两人进入大堂,内部比婚礼还要豪华。 顾夫人一身高定礼服站在那里,正与几个贵夫人笑着交谈,看上去温柔大方,五十出头的脸保养得当,可谓是光鲜亮丽。 牧稚忍不住吐槽:“老妖婆,惯会装X。” 南倾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迈开腿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 第41 章 南倾,你跟我订婚吧 牧稚骂骂咧咧的跟着走上去,正吐槽着呢,余光看到一旁走出来的人影。 她眨了眨眼睛,扭头看过去。 却见顾准一身西装加领结出现在那里,目光复杂又难以置信的盯着南倾的方向。 还没等牧稚反应过来提醒南倾,顾准迈开腿几步并作一步走了过来。 南倾刚走到大厅中央,就被顾准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目光激动的盯着南倾,双眼因为激动而充了血:“南倾?” “你回来了对不对!”他紧紧的盯着眼前这张日思夜想的脸,仿佛即将沉溺海底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板。 他的手都在颤抖,仿佛获得了巨大的宝藏。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南倾一定会回来的。 这边的动静吸引到了众人的注意,原本正在跟人热聊的顾夫人笑着抬眸看过来。 却在看到顾准抓着南倾的画面时笑容僵住,眼底划过对南倾的厌恶,顾夫人连忙迈开腿走过来。 贱蹄子,走哪儿都勾引人。 “阿准,你这是做什么呢。”顾夫人走过去,试图拉开顾准的手。 可他却死死地拽着南倾,生怕自己一放手她就离开,像两年前那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对顾夫人的话也置若未闻,只是紧紧的盯着南倾,瞳孔颤抖,皆是对南倾突然出现的激动。 顾夫人用力拉扯毫无作用,心里骂骂咧咧。 脸上却保持着完美的笑,在众人的注视中笑道:“好了,我知道倾倾回来你这个做弟弟的很高兴。” “倾倾这两年都没跟家里联系,你也不能怪她,她就这个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回头有空了你们姐弟俩再慢慢叙旧,行吗?” 顾夫人一个人自顾自的说了一通挽回颜面,顾准只当没听到。 他盯着南倾,眼眶在颤抖:“我找了你两年,你去哪儿了?” 这话说的…… 南倾眼底划过讥讽:“与我何干,与你何干。” 他找了她两年与她什么关系? 她去哪儿了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南倾动了动手腕试图抽出手,可顾准死死地拽着。 大庭广众,这让南倾很不爽。 她吐了口气,抬眸,眼中一片冰冷:“放手。” 顾准紧咬着牙关:“放手然后你又像两年前一样,一声不吭离家出走吗?” 他死死地盯着南倾,仿佛要将她盯出一个洞。 这女人,两年了,还是一样冷漠得可怕,可他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 顾夫人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拍了他一巴掌低声提醒:“顾准,我警告你,今天是你的订婚宴!” 一根筋的臭小子,这南倾有什么好的,不是她,顾家能至于沦落到今天? 顾准抿唇不语。 四周的人却不自觉往这边看了过来,隐隐有人开始议论纷纷。 南倾眸中一片薄凉,垂眸不耐的看了眼被他拽着的手,冷漠开口:“你放手还是我动手。” 她看着顾准,眼神冷漠且冰冷,丝毫没有多余的感情。 顾准被她眼底的冷漠刺痛,两年了,她眼里压根没有他。 顾准清楚她的手段,纵然再不愿意,也只能不甘心的松开手。 可视线却依旧紧紧的盯着她:“南倾,你跟我订婚吧。” 他语出惊人,看向南倾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笃定。 这让南倾恶心。 顾夫人吓了一跳:“顾准!你在说什么胡话,她抛弃了你,她配不上你!” “顾夫人,麻烦您搞搞清楚,是谁配不上谁!” 牧稚可听不得别人侮辱南倾,管它什么顾夫人不顾夫人的直接开怼。 她扭头冷笑着看向顾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顾准,你配说这话吗?” “怎么,你们法务厅都是教人说笑话的,这么不要脸呢你。” 顾准不语。 他至始至终只盯着南倾,只想知道她的答案。 “只要你点头,我一定娶你。” 南倾很少将情绪表现在脸上,此刻却满身的厌恶。 她扯唇,出口就是绝杀:“不好意思,我已婚。” 七个字,顾准瞳孔地震,视线落在她的无名指上,眸中有什么东西破裂。 似乎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顾准脸色煞白,愣愣的盯着南倾的脸。 目光锋锐,想要穿透她这张冷漠的皮囊,看透她的心。 奈何南倾神色冷清,站在那里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顾准垂下了头:“我知道,你在怪我对吗?” 两年前,他承认自己做的很过分。 “没关系。”顾准重新抬头,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整个人反而冷静了下来:“你回来了就行。” “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 话落,他后退一步,转身离开。 南倾看着他的背影,眸中一片薄凉。 顾夫人却觉得心里不安。 回头看向南倾:“倾倾,你去主宴厅看看,他们正在摆花,你是女孩子,帮着提提建议。” 她依旧笑着,仿佛刚才的事只是个插曲。 南倾转头看了她一眼,顾夫人已经扭头跟其他几位贵夫人聊了起来。 温柔解释道:“倾倾这孩子,两年前逃婚,阿准未必伤心了很久。” “但毕竟是我带大的孩子,倾倾跟阿准怎么说也算是姐弟,两个孩子闹矛盾,也只是暂时的,倾倾虽然性子冷了些,却也还算听话。” 话是这么说,可顾夫人眼里都是作为母亲的无奈。 其他几位贵夫人看南倾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两年前南倾倒贴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脸面丢尽后逃婚更是不负责任。 “也就是你心地善良,都这样了还护着她。” “这种不懂感恩的白眼狼,换我早就给她扔出去!” 牧稚一听这话,脾气上来,转身就要理论。 南倾却拉住她的手,摇头:“打人要打痛处。” 她轻笑一声:“不用你动手,会有人收拾她。” 牧稚不解气:“她都这么贬低你了,你还能忍?” “不能。”南倾淡定道:“若是与她争吵,我便也丢了人。” “不如借力打力。”南倾说话时,抬眸看向前方。 牧稚跟着看过去,却见顾家主从后面走了进来。 她秒懂:“你是要让顾家主收拾她?” 牧稚经常往顾家跑,她清楚顾夫人对顾家主的忌惮。 这一家子人一样的虚伪。 南倾意味深长的笑道:“你觉得,扣克我生活费这事,顾家主知不知道?” 牧稚小声吐槽:“肯定知道啊,这么多钱没有他的首肯顾夫人敢吗?” 南倾又问:“那你觉得,若是我捅了出来,顾家主还知不知道?” 牧稚一愣,瞬间明白。 以顾家主的性子,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责任推到顾夫人身上。 他这样的人,可不会让自己有半分的污点! 牧稚突然笑了:“不愧是祁教授的家属,这腹黑劲儿,简直绝配!” ------------ 第42 章 开始算账 南倾笑了笑,眼底藏着几分小骄傲:“我也觉得。” 随口一说的牧稚:“?!” “南倾,你出息了!”牧稚以为自己听错了,激动的抱着她:“你刚是不是说你也觉得了?!” 这哪里是南倾啊。 以前的南倾对什么都冷冷清清的,永远事不关己,哪怕所有人都在夸她漂亮,她却永远冷淡。 牧稚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傲娇。 南倾轻咳一声:“我觉得你说的对。” 牧稚倒吸一口凉气:“果然,被爱会疯狂滋长血肉。” 现在的南倾被祁教授养的,都会臭屁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往前走,顾家主看到南倾,迈开腿走了过来。 今天的他一身西装,眼镜背后依旧是那双高深莫测的眸子。 “回来了?” 听到顾家主打招呼,南倾和牧稚站好,朝他点了点头。 “干爹。” “顾叔叔。” 顾家主颔首,视线落在南倾无名指的戒指上,眸中暗光闪过:“结婚了?” 南倾大方承认:“是的。” “什么时候的事?”他眯了眯眸子,气场无形压迫而来:“怎么也不跟家里商量?” 很明显,南倾擅自结婚这事让他不悦。 面对顾家主,南倾和牧稚多少有几分拘束。 好歹是能白手起家在南城这个富豪云集的地方混出一方天地的人,顾家主这人手段狠辣,心机深沉。 南倾从小在顾家,身边所有人对他都恭恭敬敬,包括从小就浪荡潇洒的顾准,在他面前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童年时期留下的忌惮是会深藏在灵魂里的,哪怕南倾如今独立,依旧下意识的对他戒备。 “是临时决定的,所以没敢打扰您和干妈。” 她垂下眸子,不冷不热的态度。 顾家主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她脊背笔挺,看似温顺实则不卑不亢。 几年不见,她成长了不少。 眼神里却没有欣慰,反而冷了几分:“有时间带回家来,到底是结婚了,该有的仪式不能少。” 南倾没说话。 顾家主也不在意,又开口道:“听说你前些日子立了功。” 他推了推眼镜,看不出喜怒,只是道:“没给我们顾家丢脸。” 南倾听到这话,抬眸看向他。 这是又想把她的荣耀挂在顾家头上? 内心冷笑,南倾倒是不意外,向来,她在学校得了奖,出名的都是顾家。 “对了。”顾家主似乎是才想起来什么,重新看向南倾:“回来见过你干妈了吗?” 南倾正准备回答,顾家主却自顾朝那边正在与贵夫人们攀谈的顾夫人招了手:“黎曼,过来。” 顾夫人听到顾家主的声音,脸上笑容微僵,与几位夫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半分不敢耽搁的走了过来。 看到南倾站在这里,她眼神微冷。 却还是朝着顾家主恭敬的笑:“家主,您怎么提前过来了?” 顾家主直接忽略她的问题,看向南倾:“倾倾难得回来,你做母亲的怎么毫不关心?” 这话,责备的语气不重,顾夫人却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连忙解释:“没,我只是想着倾倾跟稚稚这丫头在一起,我就先陪陪宾客。” “倾倾是自家人,太客气了她反而不自在。” 顾家主只当没听到:“你们母女难得相聚,倾倾结婚了你也不知道,难得她回来,好好跟她聊一聊。” 有什么聊的? 顾夫人不满抬眸,看到顾家主眼底的暗色,她突然明白什么。 连忙点头:“怪我,我这个当妈的只顾着阿准订婚高兴了,倾倾结婚了我也没问过。” 说话时,顾夫人拉着南倾的手,热切的往偏厅而去:“倾倾,是干妈的错,正好你干爹在这儿,陪你干爹坐一会儿。” 南倾与牧稚对视一眼,迈开腿往前走。 同时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 顾家主让管家负责招待人,跟着走了进去。 佣人端来糕点,顾夫人拉着南倾坐下。 寒暄了几句之后,顾夫人开口: “你结婚了,那你爷爷留给你的那笔钱得到了吗?” 牧稚在一旁嗑瓜子,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 果然来了。 南倾点头:“当时联系律师,做了财产公证。” 她没说得没得到,也没说现在在哪,只是说做了财产公证,直接杜绝了顾夫人再追问。 顾夫人被噎住,抬眸看向顾家主。 后者冷漠忽略她。 倒是多看了南倾一眼:“那是南家一辈子的辛苦钱,如今落在你一个女孩子手里,别轻易挥霍了你家人一辈子的血汗。” “虽然嫁了人,防人之心不可无,终究是外人,你手里的钱难免外人不会动心思。” “还是家里人靠谱,如果需要家里人帮助,别不好意思开口。” 顾夫人立刻接道:“当初你爷爷把你交给你干爹和我,连带着还有你十八岁之前的所有钱,就是对我们的信任。” 提到南家人,顾夫人似乎动容,眼眶微红:“这些年,我也算没辜负他们,把你养大成人。” 牧稚在一旁都听不下去了。 又来这套pUa。 真行。 牧稚都怕南倾被他们三两句话pUa到,毕竟提及南家,南倾总会失落伤心。 她不放心的去看南倾的脸,却见南倾眼眶面容冷清。 任顾夫人和顾家主如何演戏,她自始至终都淡如水,丝毫不为所动。 甚至抓住重点,开口就是致命反问:“律师跟我说过,爷爷当初拿出了两亿,其中一亿拜托干爹与干妈照顾我。” “剩下的一亿是作为我的个人学习和生活基金。” 她话语平静,顾夫人和顾家主却明显神色一紧。 南倾抬眸,看向他们:“当时清算财产时,律师提到,我的教育和生活资金一共花费了一千万不到,在我成年时干妈给了我一千万。” “剩下的八千万是还在干妈这儿吗?” 她无辜提问,坐在那里不像是有什么心机的模样,语气也是心平气和的。 顾夫人却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是这个意思吗? 她是想告诉南倾,这些年是顾家养的她,聊南老爷子都信任顾家,她那笔钱就应该拿给他们存着。 这死丫头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 ------------ 第43章 疯批的妈暴躁的爹发癫的他 没想到这话题会绕到这儿,顾夫人连忙看向顾家主。 顾家主移开视线,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水。 见顾家主不搭理自己,顾夫人咬咬牙,只能硬着头皮上:“哪能啊。” “倾倾,你不当家,不清楚养孩子的开支。” “你这读书、学习、兴趣、衣着我都耗费了大心思。” “你与阿准从小一起长大,干妈对你的待遇都是按照阿准来的。” “律师不懂,他就只会算死账,这些年……” “可是他给我列了详细的清单。”南倾打断顾夫人的施法,直接道:“您这些年在我身上花费每一分钱都会与律师核对,他那里有账单的。” 南老爷子担心南倾受委屈,他虽然把南倾交给了顾家,却也清楚,南倾一个孤女,寄人篱下全看别人脸色心情。 为了给南倾多一份保障,南老爷子跟律师下达了任务,每半年上门回访一次,核对顾家在南倾身上的各项开支,以及南倾的状态,一直到十八岁。 若不是有律师定期回访,恐怕南倾不会像现在这般优秀。 顾夫人在她身上并没有倾注任何心血,只是把顾准的爱好和她想让顾准学的东西照葫芦画样的强加在南倾身上。 也不管那是不是女孩子学的,不管南倾喜不喜欢。 以至于这么多年,季牧他们一直觉得,南倾喜欢顾准,从小到大跟在他屁股后面,顾准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谎话被无情戳破,顾夫人脸上的温柔差点绷不住。 “你的意思是觉得干妈侵占你的钱?”顾夫人脸一沉,似乎是被南倾这话伤到了。 眼眶瞬间红透:“倾倾,顾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可不至于连你这点小钱也要。” “这几年生意不太好,你高嫁了,在你眼里看不上我们正常,可你也没必要这么侮辱干妈。” 南倾从容应对:“我只是觉得,干妈不是这种人,所以想要确认一下。” “你这么问就是不信任我!” 顾夫人眼泪夺眶而出,仿佛这些年的心血养了个白眼狼。 南倾叹了口气:“好吧,那您就当我不信任您吧。” 她摊手,一副摆烂的姿态:“为了证明您的清白,咱还是对一对账吧。” 她说:“对账就一切都清楚了。” 面对别人的污蔑不必急着自证,让造谣的人举证,这才是正确理智的做法。 南倾勾了勾唇,好整以暇的看着顾夫人。 要见道德绑架撒泼耍赖没有用,顾夫人急了。 钱是顾家主挪用了的,现在南倾来找她算什么回事? 可触及顾家主冰冷摄人的眼神,顾夫人不敢把他拉下水。 她就不信南倾能拿出证据,直接摆烂:“你说我贪了钱,那你拿证据出来。” 顾夫人笃定了南倾拿不出什么。 可话音刚落,她就把一沓资料放在了桌上。 牧稚贴心的把账单一一铺开:“请看!” 顾夫人:“……” 大小姐眨了眨眼睛,终于有她的用武之地了:“顾夫人,阿姨,您看看有没有问题呢?” 顾夫人呆愣当场,张了张嘴,说不出任何话。 “南倾,这才是你今天回来的目的吧!” “你见阿准订婚,气不过所以回来闹这一通是吧!” “还是说你记恨那天在4S店我针对你,所以故意报复我!” 南倾无辜:“您那天是在针对我吗?” 牧稚抓住了别人小辫子似的,激动开口:“所以,阿姨您承认您不喜欢南倾了吗?” 顾夫人一口气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这俩死丫头套路她! 她能承认吗? 她若是承认了,那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大方厚爱的形象怎么说? 顾夫人翻了个白眼,直接上前一把将桌上的文件掀翻:“南倾,我好歹养了你十几年,你别太过分了!” 她这一扫,漫天的白纸飞舞飘落。 顾夫人歇斯底里的指责:“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这么多年,对你有半分亏欠了吗?” “哪次不是对你笑脸相待?” “阿准想学的你都一起学了,阿准喜欢的我都给你准备了一份。” “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的学习、你的生活哪样不是我负责的?” “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你还这么侮辱我,南倾,你还是人吗,你有良心吗!” 整个房间都是顾夫人的咒骂声,她就像是被戳破了谎言试图发疯掩盖真相的失败者。 任她歇斯底里,南倾却云淡风轻。 她轻叹一声,情绪稳定的从包里重新拿出了一份文件摆上。 牧稚嫌弃的推开顾夫人,看向顾家主:“顾叔叔,阿姨情绪不太稳定,要不您看看吧。” 顾家主装死未遂,被牧稚直接拉了出来。 他气得脸都白了。 站起身抬手朝着顾夫人的脸就是一耳光:“差不多得了!” 带着泄愤的一耳光,顾家主手上没有收敛力道,顾夫人整个人被扇的踉跄了好几步。 难以置信的捂着脸,眼泪两股从眼眶掉落,哀怨伤心的看着顾家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牧稚“嘶”了一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看起来就痛。 还好她没有一个疯批的妈和暴躁的爹。 突然有些同情顾准。 他这么癫,也不奇怪了。 顾家主一脸的不耐。 没去看桌上的文件,只是看向顾夫人:“钱呢,拿出来还给南倾。” 他脸色阴沉:“南倾一个孤女无依无靠,她的钱你也好意思要?” 顾夫人有苦说不出。 这钱是她要的吗? 到底是谁花了? 到头来她还要被侮辱。 面对顾家主的阴沉,顾夫人不敢说话。 只能咬牙认下,却哭的绝望:“我没有这么多钱,对不起,我……” 顾夫人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跌倒在地上,绝望的看着顾家主。 他高高在上,可她却一次次成为他的垫脚石和背锅侠。 这么多钱,她要怎么还? ------------ 第 44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修改版) 牧稚看不下去了。 顾夫人虽然可恶,但顾家主一个大男人,推个女人出来挡刀更无耻。 她看向顾家主:“顾叔叔,当初南倾爷爷是将钱亲手交到您手里的。” “您收了南爷爷的一亿元,作为教养南倾的报酬。” “那么南倾的那笔钱与您也有关系,如今钱不在了,您也有一份责任,法律追究起来,可不是顾夫人一个人的问题。” 虽然忌惮顾家主,可牧稚这大小姐也不是什么怂的,她不同南倾。 南倾的生活环境让她习惯隐藏情绪,做所有事都稳重含蓄,而牧稚从小在爱里长大。 牧家是她的后盾,她想做的就去做了,看不爽顾家主,当面就怼了。 顾家主看了她一眼,从小就张牙舞爪的丫头。 倒是也不生气:“小丫头,做错事的人就该受到惩罚,这个道理你以后会懂的。” 他威严的语气,高高在上的教训牧稚,却没有展现出暴怒,只是从怀里取出一张卡:“这里有两千万,如你所说,无论如何,这笔钱是我没看好。” “这两千万,是我的诚意,属于南倾的钱,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她。” “两千万?”牧稚听笑了:“顾叔叔要不看看这份文件呢?所有钱折整下来可是八千万呢。” 顾家主脸色沉了沉:“顾家刚达成一笔合作,现钱都投了进去,这两千万南倾先拿着,半年之内,我会把所有钱结清。” 他看着南倾,眼神压迫:“属于你的不会少给你。” 欠钱不还还这么硬气? 南倾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那就麻烦干爹拟一份协议。” 她拿出纸笔推到顾家主面前,任他眼神如何冰冷,始终冷淡平静,却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顾家主盯着她这张冷漠的脸,幽暗的视线凝起一丝狠意。 他倒是低估了南倾的决绝,从她逃婚这件事就该知道这是个冷皮子。 他自然是不可能签字的,眼神一转看向一旁的顾夫人:“你自己惹下的祸,自己承担。” 顾夫人欲哭无泪,这钱她见都不曾见到,现在却全都推到了她头上。 她挣扎着爬起来,看向南倾:“南倾,你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吗?” “我养了你十多年,你对我这点信任也没有?” 南倾毫不犹豫:“没有。” 顾夫人:“……” 她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顾家主也不耐烦的看了过来,严肃怒斥:“你还要点脸吗?”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小辈面前咋咋呼呼成何体统!” 顾家主明显因为这事不耐烦,周身戾气骇人。 顾夫人抖了抖,眼泪委屈的在眼眶打转,纵然百般不愿,还是只能颤颤巍巍的拿起笔。 眼看她要落笔,南倾提醒了一句:“这钱算是您向我借用的,就写成借条。” 顾夫人咬牙,写下了借条。 牧稚在一旁监督,该有的信息一个不能少。 借条写下,顾夫人签了字,眼眶微红:“你满意了?” 南倾摇头,实话实说:“不够。” 她看向顾家主:“当初您与我爷爷签的合同上,这笔钱交给了您,如今钱不见了,您也应该有一份责任。” 全程她都态度冷静,处理的一丝不苟,不给顾家主和顾夫人任何逃避的机会。 顾家主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这件事本就是我这个做干爹的没做好,委屈了你。” 说罢,顾家主直接就签了字。 他的表现从始至终都很干脆,听说欠了钱直接拿出两千万,不够就让顾夫人写借条。 相比起顾夫人的胡搅蛮缠,真的很体面。 顾夫人见顾家主也跟着签了字,不满的嘟囔:“放心,这点钱我顾家还瞧不起,三个月之内就会打给你,不用你处处防着。” 这话说的,南倾多小肚鸡肠似的。 牧稚撇了撇嘴:“瞧不起倒是别挪用啊。” 死恋爱脑,都被顾家主卖了,还在这儿为他打抱不平呢。 相比起顾夫人的胡搅蛮缠,顾家主完全是一副理智受害者的形象,若不是南倾和牧稚清楚他这副斯文面容下是如何的阴狠,都要可怜他被顾夫人连累了。 签字完毕,顾夫人与顾家主欠南倾的六千万三个月之内还完,否则南倾随时可以起诉。 南倾收了所有文件,这次过来的目的也完成了,没打算多留的她带着牧稚准备离开。 顾家主突然开口,一副家长关心晚辈的口吻:“倾倾这次回来是在检察院工作?” 这是不让走? 南倾也不急,点了点头:“不是正式的,只是外聘。”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工作。”顾家主看向她,眼神竟然带着几分温和:“这儿依旧是你的家,有空就回来看看。” “你干妈这人就爱贪图小便宜,不能怪她,顾家这两年出了点问题的确不太顺,她也很辛苦。” “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公司熬了过来,做出了一点成绩,你也不用担心流言蜚语,顾准结婚了,那些陈年旧事没人再提。” “你是我们顾家的养女。”他看了眼南倾手上的婚戒,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不用委屈自己下嫁他人。” “随时可以回来,我会为你多注意注意,物色一个配得上你的良人,这才算是不负你爷爷的嘱托。” 很显然,顾家主还不知道她的结婚对象是谁,只以为她是为了拿到那笔钱随便找个人嫁了。 南倾也没解释,却是因为他这话心里多了几分戒备:“多谢干爹厚爱。” “但我与我丈夫目前感情稳定,他对我也很好,干爹可以放心。” 顾家主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你也不用着急回绝,干爹若是要给你找,自然不会找差的。” 他看了眼时间,率先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出去吧。” 话落,他带着顾夫人率先走了出去。 牧稚一脸警惕的开口:“我怎么觉得他一副要把你卖了的表情?” 顾家主这人太阴狠了,向来他身边的人都是他利用的对象。 牧稚怀疑,他这么好说话,是在打南倾的主意,连顾准都能被抓去联姻,南倾自然也会成为他事业的牺牲品。 南倾倒是淡定:“自信一点,他就是想把我卖了。” ------------ 第45 章 顾准悔婚 南倾和牧稚刚走出门,顾家主就朝她招了招手:“倾倾,过来。” 牧稚抬头一看,顾家主身旁站着一男的,看上去人模狗样,随着顾家主的话,对方朝南倾看了过来。 眼神上下打量,然后不怀好意。 周围的人都看着,见南倾冷冷的站在那里没有要上前的意思,对方率先迈开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他眼神直白的盯着南倾,笑着伸出手:“南小姐你好,久仰大名。” 南倾冷眼看他:“顾家主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已婚。” 对方并不在意,收回手笑了笑:“结了婚可以离,我并不认为,在我面前你会选择别人。” 他往南倾这边靠近一步,自信爆棚:“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南城蒲家掌权人蒲毅,南城乃至全国目前最火的人工智能产业都是我旗下的。” “南小姐若是有时间,我亲自带你去参观我的商业帝国。” 他微微往前,神秘一笑:“这可比你的法医解剖有趣多了。” 顾夫人也连忙走了上来,热情的伸手去拉南倾:“倾倾,蒲总青年才俊,难得看得上你,不妨了解一下。” “你若是能与蒲总佳偶天成,我与你干爹也算是给你爷爷有个交代。” 南倾看了顾夫人一眼:“您这么喜欢他,不如去外面查查顾家有没有私生女,介绍给他可比我这个养女好拿捏。” 顾夫人被当众怼,脸色一僵,装起了委屈:“倾倾,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只是想着你能嫁的好一些,也不辜负你爷爷临终嘱托。” 南倾无心拉扯,顾夫人却不停拿南老爷子说事,她眼底的耐心消散殆尽。 “您现在应该操心的是如何还我钱。”她扫了顾夫人一眼:“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提到钱,顾夫人脸色一白,倒是安静下来了。 蒲毅盯着她,觉得她这副毒舌的模样越发喜欢。 顾家主说的没错,南倾这张脸和清冷毒舌的性格,都是独一份的。 内心对她越发感兴趣,伸手就要去触碰。 斜刺里一只手先一步拍开了他伸出去的手,顾准不知何时出现,冷着脸警告:“拿开你的脏手!” 蒲毅的手被打开,看着护在南倾面前的顾准,不怒反笑:“顾少,不去陪着你的未婚妻,在这儿做什么?” 他笑看着南倾:“都说南倾倒贴你,我怎么觉得,是你喜欢她呢?” 顾夫人看到顾准出现,心慌了一下,再听到蒲毅这话,生怕顾准说出不该说的话。 上前就要拦他。 顾准却先一步开了口:“是,我喜欢南倾。” 他忽略一旁顾家主沉下去的目光,挺直了脊背:“我要与乔琳取消婚约,我爱的人是南倾,没办法娶乔琳。”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乔家人都在场,乔家主直接砸了手中的酒杯:“荒唐!“ “你说不娶就不娶?” “你小子把我乔家当什么了?” “当初是你们顾家求着要与我们乔家联姻,我看你还算有几分姿色,勉强答应,你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顾夫人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面对乔家的怒意急得快哭出来了:“阿准,你赶紧跟你乔伯父道歉,你就是开个玩笑的。” “南倾她不爱你,你怎么就看不清呢,她配不上你。” 任由他怎么拉扯,顾准一动不动:“妈,我爱倾倾,当初是我不懂事,我不想辜负她,也不想辜负乔琳,及时止损是对所有人负责。” “你放屁!”顾夫人彻底崩溃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你的前程你的脸面你都不要了吗?” 顾准沉默不语。 法务厅副厅长是乔家人,顾准当然知道,与乔琳结了婚,他可以平步青云。 可眼前的人是南倾,他已经错过了她两年,他的前程可以自己挣,但南倾他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了。 顾准一言不发,让顾夫人心都凉了。 她急忙转身试图安抚乔家的人。 还没开口,乔琳一身红色礼服从化妆室走了出来。 相比起乔家人的愤怒,她倒是洒脱:“正好,我也瞧不起你们顾家。” 她扯下头上的首饰扔在顾夫人脚边,拎着裙摆走上台,从桌上拿起婚书三两下撕碎扬起洒了满室的纸屑。 然后在众人震惊的视线中来到顾准面前,姿态骄傲:“顾准,听好了,是姑奶奶瞧不起你,瞧不上你们顾家。“ “这婚,是我退的,你顾准配不上我。” 话罢,她摘下手上的订婚戒指扔在顾准身上,转身走向乔家人所在的方向。 乔家主和乔夫人心疼自己的女儿,见她一脸放松,眼眶微红。 乔琳一手牵着乔家主一手牵着乔夫人,朝着乔家亲属所在的位置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各位,扫了你们的兴,饭菜后厨已经备好,既然来了,吃了再走。” “回头我重新设宴,向各位致歉。” 话落,她牵着自己的父母潇洒离去。 顾夫人想上前拦他们,却被乔琳一个眼神,保镖上来将她拦住:“顾夫人,请自重。” 眼睁睁看着乔家离开,顾夫人彻底急了。 她为了顾准为了高攀上乔家把自己的嫁妆都拿了出来,好不容易可以把顾准送到法务厅副厅长的位置。 明明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可以。 南倾,都是南倾! 她出现就没有好事。 顾夫人眼神一狠,抓起桌上的酒杯就朝着南倾所在的方向砸了过去。 “都是你,当初勾引阿准还不够,如今他都要结婚了你还跑回来勾引他!” “南倾,我顾家没欠你的,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却恩将仇报把我顾家毁了你才满意!” 酒杯直直的朝着南倾砸过去,顾准和蒲毅皆是神色一紧。 顾准脸色一白,伸手就要将南倾护在怀中。 她却冷笑一声,不动痕迹的侧身避开。 “嘭”的一声,酒杯不偏不倚砸在了顾准后脑勺。 玻璃破碎一地,顾准脸色苍白,后脑勺隐隐有血迹流出。 顾夫人吓了一跳,尖叫着跑过来。 顾准第一反应是去看南倾的表情,她冷眼站在那里,在他倒下时后退一步。 任由他倒在了自己脚边。 顾夫人冲过来,看到顾准后脑勺的血,两眼一黑,“南倾,你满意了吗?” “一声不吭离开两年,偏偏在阿准订婚时回来,顾家到底欠你什么了,你要这么害我们!” “顾夫人,您搞错了。” 任由现场怎么混乱,南倾淡定的仿佛置身一旁看戏的人。 “我来这儿并非是参加顾准的订婚仪式,我只是来讨回顾家欠我的钱。” 她视线扫过在场对她指指点点的宾客,完美一笑。 “原本已经私下解决,可您一味污蔑,那我便如您所愿,给您个明白。” 话落,她在顾夫人呆愣的视线中走向后台。 从看戏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了设备,将合同电子档放在了电脑直接投进大屏幕。 ------------ 第46 章 祁教授接老婆回家 都不用她亲自念,合同白纸黑字投放在大屏幕上。 关于当初南老爷子拜托顾家照顾南倾时给的一亿嘱托费,以及这些年顾家拿着南老爷子给南倾的抚养费却抠抠搜搜舍不得给的所有记录。 最后还有那张顾夫人亲手写下的借条,后面还有顾家主的签名。 所有证据投放在巨幅大屏上,每一个字都尤其清晰,仿佛一个个巴掌当众打在顾夫人的脸上。 人群里众人脸色都变了。 “不是说顾家这些年收养南倾又花钱又费力的吗?顾夫人也没提过养南倾的钱是南老爷子留下的,作为报酬给额外给了顾家一亿抚养费啊。” “既然钱是南老爷子留下的,又给了抚养费,那顾夫人怎么还好意思一口一个白眼狼,一口一个南倾高攀顾准的啊?” “我就说,当初南家虽然不是顶级财阀,但也小有资产,南倾怎么可能沦为寄人篱下的孤女,感情是顾夫人藏着掖着不说明白呢。” “没人发现吗,南倾结婚了,就代表那十五亿南倾已经拿到手了,现在的顾家连一亿都拿不出手,该是顾家高攀南倾吧?” “就这样了,顾夫人还好意思南倾高攀顾家?我要是南倾,巴不得离顾家远远的,省的手里的钱被这家人打主意。” 都不用南倾开口,顾夫人以前如何渲染顾家无条件扶养南倾,南倾白眼狼的谣言,此刻这些证据放出来,就会化作多少报复落在顾家身上。 “难怪顾准不要乔家千金,回头缠着南倾。” “一个法务厅副厅长一辈子也赚不了这点钱,只是有点名声地位,还得看人脸色。” “乔顾两家联姻,乔家也只答应拿出两亿投资顾家,哪里有南倾划算。” “是我我也选南倾,直接带来十五亿,还不用看人脸色,南倾孤身一人,未来还得倚靠他,这不妥妥的人生赢家。” 众人议论纷纷,顾夫人这些年辛苦打造的无私奉献人设彻底崩塌。 那张借条也让南城人都知道,如今的顾家已经落魄到八千万都还不起,原本还打算攀谈的一些商人直接默默退场。 顾夫人和顾家主为了这场订婚仪式几乎请了整个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想的是通过乔顾两家联姻让顾家重新站起来。 却没想到,他们营造的花园成了埋葬他们的坟墓。 南倾听着众人的议论纷纷,无声勾唇:“顾夫人,看清楚了,这才是我今天来的目的。” “三个月之内,收不到钱,我们法庭见。” 既然顾夫人一向喜欢操控舆论,她便用舆论将她亲手拉下神坛。 现场一片狼藉,南倾一身清冷出尘,如同刚出淤泥的莲花,洁白高贵:“我目的已经达成,就不打扰各位雅兴了。” 她转头,看向顾准:“祝顾少早日成婚,儿孙满堂。” 这句话,讽刺至极。 顾准都订两次婚了,每一次都被人当众逃婚。 顾家又沦为笑柄,谁还敢跟他顾准在一起? 纵然他再优秀,顾夫人这种婆婆谁敢要? 顾准这一生恐怕都难成婚,别提子孙满堂了。 这些显然与南倾无关。 她踩着休闲鞋,手里拿着顾夫人写下的借条,与牧稚在众人的注视中扬长而去。 唯留下顾家狼狈不堪。 蒲毅盯着她离开的背影,迈开腿追了上去。 南倾和牧稚走到大堂,身后传来蒲毅的声音:“南小姐,请等一下。” 南倾只当没听到,牵着牧稚往前走。 蒲毅小跑上来,在门口拉住了她:“南小姐,我们还没留下联系方式呢。” 南倾冷漠抽出手:“我对你没兴趣。” 牧稚挡在南倾面前:“听不懂人话?我家倾倾瞧不上你。” 蒲毅挑眉,不以为意:“别说气话。” “我与顾家只是合作关系,你没必要迁怒我。” 他摊手笑道:“我与顾准不一样,在这南城,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论财力能力地位,除了我以外你找不到第二个。” 这话出来,牧稚直接笑了。 “你们这群男的是不是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抬头看看吧,在这南城你算什么啊,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蒲毅被牧稚怼的脸色黑了下来,不耐烦的看她:“别找存在感,老子对你没兴趣。” 南倾看出他眼底的狠意,将牧稚护在身后,手摸上了手腕橡皮筋里藏着的银针,内心对这人下意识防备。 蒲毅这人是这两年才出现在南城的,南倾并不了解他,但总感觉他身上有一股子阴狠的气息。 南倾接触的人很多,通常第一感觉都很准,蒲毅这人不简单,她不想多接触,冷下脸来。 “我对你没兴趣,蒲总若是无聊,有的是人陪你玩。” 正常人说到这个地步了,脸皮再厚也该识趣离开,蒲毅却毫不在意。 “没兴趣不要紧,重要的是我对你感兴趣,了解一下,我不会让你失望。” 他说着,就要上前。 南倾垂眸,挡住眸中狠意,手中银针蓄势待发。 身后脚步声响起,不等蒲毅靠近南倾,祁郁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倾倾,结束了吗?” 祁郁的声音传来,如同一双无形的手,抚平了南倾心底的紧张。 意识到蒲毅身上阴冷气息的牧稚在听到祁郁声音时也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没来由的鼻尖一红。 呜呜呜,祁教授太伟大了,这种时候出现真的安全感爆棚啊。 听到动静的蒲毅抬眸,朝入口处看了过去。 傍晚昏暗的光线下,宴会厅大堂亮着一盏盏水晶灯,外面寒风萧瑟,祁郁一身黑色大衣,踩着台阶走上来。 长腿交替,迈着沉稳的步伐径直朝着南倾走来。 外面下起了毛毛雨,灯光之下,男人的肩头飘了一层薄薄的雨雾,光辉之下整个人帅的不真实。 蒲毅挑眉,看着祁郁走到南倾身旁停下脚步,眼底闪过玩味。 “祁厅长认识南倾?” 祁郁伸手,握住南倾冰凉的手,掀开眼皮看了眼挑衅他老婆的人。 周身自带上位者的威压:“我是她丈夫。” ------------ 第47 章 老男人可太会了 南倾垂眸,看着被男人握在掌心的手。 她手中还握着银针,祁郁温热的手将她包裹,从他掌心传来的暖意透过手心细细密密的钻进她的心头。 他无声收紧握着她的力道,看向蒲毅的视线多了几分莫测的寒意:“我们夫妻感情稳定,不劳费心。” 祁郁甚至懒得提蒲毅的名字,冷冷的扔下一句警告,便转身看向自家老婆。 眼神如同春水化冰,肉眼可见的温柔下来:“回家吗?” 南倾点了点头,余光落在他被雨水飘落的肩头,踮起脚尖伸手轻轻的拂去。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她没想到祁郁会过来接她,原本已经做好了搏一搏的准备。 祁郁的出现,让她整个人都心安了下来,那种只要看到他,就会莫名安定,还有几分委屈的感觉。 南倾心颤着,眷恋的盯着眼前人。 祁郁握住她拂去自己肩头雨水的手,大掌包裹在手心,认真的,一点一点的替她将手上的水珠擦干净。 眼神温柔的笑着:“等了许久你也没回来,只好亲自过来接你回家一起吃饭。” 祁教授眼神有些委屈:“习惯了有你在,一个人在家吃饭有些冷清。” 他的眼神太过深情,南倾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这话是肺腑之言还是因为蒲毅在这里,他故意说的。 不可否认的是,南倾因为他这话,狠狠心动了。 他眼中有对她的眷念,那是南倾所渴求的,被人牵挂的感情。 一颗心被男人的眼神牵着颤动,南倾往前撞进他的怀中。 双手穿过他的大衣,紧紧搂着他的腰,整个人靠进他怀里。 鼻息之间扑面而来的都是男人身上独有的冷冽气息,这味道让她上瘾。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笑意:“你就不担心我已经吃过了?” “不会。”祁郁大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揉,胸腔里传出笑意:“夫人挑食,这儿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一语双关。 一旁的蒲毅脸色僵了僵。 牧稚没忍住笑出声。 祁教授怼人不带脏,听着就是爽。 南倾抬头,眼底散落笑意:“所以,祁教授要带我吃什么?” 祁郁牵着她的手往外走,有问必答:“火锅?” “随便什么都可以煮上一煮。” 这说的可不就是现在的顾家吗,乱作一团随便谁都想踩一脚。 这会儿顾夫人正在里面面对她那群贵夫人团体的责问呢。 牧稚乖巧的跟着两人的脚步。 祁郁拉开副驾驶车门,护着南倾坐进去。 转而打开后座车门,看向牧稚:“辛苦牧小姐陪我老婆一起过来。” 牧稚蹦蹦跳跳的跑下来,被亲自给自己开车门的祁教授吓了一跳。 一时间僵硬在那里,不太确定的指了指自己:“这是给我开的车门?” 妈妈呀,祁教授亲自给她开车门。 她何德何能啊! 祁郁绅士点头:“我与倾倾请你吃饭,感谢你仗义相助。” “不客气不客气,这是应该的。”牧稚抬着屁股小心翼翼的坐进去,脸都要笑烂了。 祁郁替她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 牧稚一上车,激动的拉着前排的南倾:“倾倾,我出息了,让大学教授给我开车门!” 南倾示意她淡定:“祁教授不仅给你开车门,一会儿还请你吃饭呢。” 牧稚觉得自己要飘了。 她这直接人生巅峰全靠闺蜜啊! 祁郁上车,见南倾跟牧稚嘀嘀咕咕还没系安全带,倾身过来一手撑着座椅,一手去拉安全带。 南倾与牧稚说完话回头,没注意到往这边靠过来的男人,唇瓣掠过他的脸颊。 两人皆是神色一僵,南倾有些慌乱,下意识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祁郁喉结滚动,嘴角藏着不易察觉的弧度,淡定的给南倾系好安全带,不忘调侃自家老婆。 “是故意的也没关系。”他转头,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 南倾脸发烫,被他调侃的眼神盯着都快冒烟了。 连忙伸手去抵着他的胸膛拉开距离才能呼吸:“我不好色。” 祁郁若有所思的点头,坐直了身子。 却是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冷不丁的扔下一句:“可是我好色呢。” 祁教授扭头,盯着南倾,眸中是独属于男人的占有欲:“夫人什么时候给个机会?” 南倾:“??“ 牧稚:“!!” 这是她能听的吗? 默默捂脸,牧稚前排吃瓜看红了脸,祁教授真是不把她当外人。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都很微妙。 谁都没说话,但又感觉过分吵闹。 南倾有些尴尬的看了眼一本正经开车的祁郁,又瞟了眼后排坐得笔直小学生似的双手交叠放腿上紧绷着神经的牧稚。 作为这两人的共同关系人,她张了张嘴,试图打破微妙:“我这儿有糖,你们吃吗?” 牧稚腰都快要坐酸了,连忙点头:“吃!” 南倾给她递了一颗。 然后看向身旁的祁郁:“吃吗?” 祁郁点了点头。 南倾将糖递过去,男人却不为所动。 南倾:“……” 牧稚嘴里含着糖,后排吃瓜,甚至戳了戳南倾,内心呐喊:你喂他啊! 南倾见他不接,明白什么。 觉得他幼稚,又没办法戳穿,只能剥开糖纸递给他。 她想的是祁教授总得伸手来接了。 结果祁郁直接握住她的手腕,趁着红绿灯的间隙就着她的手弯腰含住了糖。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男人的唇从她指尖划过。 柔软微凉的触感,一瞬间的触碰,指尖像是被针轻微刺了一下,连带着心脏都狠狠瑟缩。 南倾抿唇,下意识想抽回手。 祁郁却顺势五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一边淡定的转动方向盘从绿化带掉头走对向车道,一边牵着她的手放在她腿上。 南倾整个人紧绷着仿佛被点了穴位,男人却一脸的平静。 如果不是他薄唇抿成一条线,估计牧稚都要以为祁教授是个情场老手了。 这一晚上的,在顾家那里气个半死,在这儿直接被甜死。 老男人太会了! 可怜她家倾倾,单身二十多年,一上来就是这么猛的,牧稚眨了眨眼睛。 不敢想象祁教授在无人的地方得有多猛。 一路无话,南倾却仿佛被上了刑。 直到车子缓缓停在商场楼下。 车上三人明显都松了口气。 南倾连忙抽出手,率先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一张脸从里到外红了个透。 祁郁从车内探出头,笑看着她:“你带牧小姐先进去,我停了车就过来。” 南倾不敢对视他的眼睛,匆忙点头,拉着牧稚转身就跑。 牧稚想提醒她包没带,奈何自家姐妹跑太快。 ------------ 第 48章 顾准算个der啊 南倾和牧稚原本打算要一个包间的,由于是饭点,包间没有空闲,只能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服务员把菜单拿上来,牧稚乖乖坐着:“要不等你家祁教授来再点?” 南倾看了眼菜单,淡定道:“直接点就行。” 话落,她勾了几道海鲜,都是祁郁那天点的。 牧稚眨了眨眼睛,凑脑袋过来看:“这不是你的点菜风格啊。” 她想到什么,坏笑着去戳南倾的手臂:“倾倾,还说不喜欢祁教授,连人家喜好你都记得!” 怪不得一本正经的说不用等。 她叽叽喳喳,菜没点一个,话倒是说了一堆。 南倾无奈,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牧稚同学,你吃不吃?” 牧稚摇头晃脑:“吃,吃吃吃,师母莫要生气,我吃还不行吗~” 话落,大小姐嘟着嘴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嘟囔什么,开始装模作样翻菜单。 南倾算是败给她了,一抬头,余光扫到走过来的祁郁。 牧稚显然也注意到了,歪歪扭扭的身子瞬间坐的笔直。 祁郁眼底藏着笑意,手里拿着南倾落在车上的包径直走过来,在南倾身旁坐下来。 看牧稚的眼神带着几分长辈的宽容:“牧小姐喜欢什么,随便点,今晚我请客。” 他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转头捏了捏南倾的脸,老狐狸笑容:“对小朋友得有耐心。” 小朋友?谁? 南倾扭头,看向牧稚,她? 转头接触到祁郁眼底的得意,南倾两眼一黑,想掐人中。 这人听力得多好啊,这都听得到? 她要笑不笑的扯了扯嘴:“她就满嘴跑火车,你别当真。” 祁郁反问:“我觉得牧稚同学没说错,理论上来说,这声师母你是该当的。” 牧稚小叛徒立刻拨浪鼓点头:“我也不是随便来个人都愿意喊师母的。” 两人一人一句,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南倾脸比这火锅还烫,只当没听到。 正好服务员上菜,祁郁站起身往锅里下菜。 这个话题才算是结束。 吃饭全程,祁郁都在给南倾夹菜,偶尔也会照顾一下牧稚。 南倾倒是习惯了,牧稚习惯不了一点。 一板一眼的坐那儿,平时狼吞虎咽,今天那叫一个细嚼慢咽磨磨蹭蹭,每次祁郁用公筷和餐盘夹菜放在她面前,她都恨不得站起身九十度鞠躬致谢。 吃完时,祁郁把包交给南倾,大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揉,温柔道:“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在门外等我就行。” 南倾接过自己的包,乖乖点头:“好。” 话落,她拎着包走到前台,主动结账。 牧稚屁颠屁颠跑过来,见她这么自觉,拧了拧眉:“祁教授应该不是会逃单的人吧?” 自家姐妹这么自觉不太好。 她语重心长:“男女生出来约会,女孩子不要太主动。” 南倾扫码结账,抬手敲了敲牧稚的额头,打断她的臆想:“祁郁的钱都在我这儿。” 牧稚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南倾淡定的重复了一遍。 牧稚倒吸一口凉气,夸张的按着自己的人中:“这就是传说中的已婚人士吗?” 出门都是老婆给钱。 因为钱都在老婆那儿。 牧稚嗑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八卦:“方便透露一下,祁教授卡里多少钱吗?” 这是个好问题,南倾收回手机,看了她一眼:“没看过。” 牧稚当场表演了一个笑容消失术:“没意思。” 她就知道,就算卡给南倾了,她也不会看一眼。 牧稚还想八卦什么,一旁响起惊讶的声音:“南倾?” 南倾和牧稚同时回头,看到来人脸齐刷刷的冷了下来。 季牧看了眼他俩,迈开腿自来熟的走过来:“顾少悔婚了你们知道吗?” 牧稚翻了个白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能不知道吗,当着我面悔婚的。”大小姐从来都看季牧这花心大萝卜死渣男不爽,这会儿直接怼:“怎么,他悔婚你这么高兴。” “你喜欢他?” 大小姐一摊手:“那正好,他现在臭狗屎没人要,你俩在一块儿锁死吧。” 季牧瞪了牧稚一眼:“你学法律的怎么开口就造谣?” 他看向南倾:“顾少是因为你才悔婚的,南倾,他喜欢的是你。” “现在男未婚女未嫁,你们可以在一起了。” 南倾对季牧压根不屑搭理。 牧稚却听笑了:“你这消息挺落后啊。” 知道顾准悔婚了,怎么就不知道她家倾倾已婚啊? 大小姐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什么。 余光看到从洗手间走过来的祁郁。 计上心头:“嗷,当初是他顾准亲口说的,不屑于我们家倾倾。” “现在装什么情深似海,浪子回头没人爱不知道啊。” “这南城稀罕我家倾倾的人多了去了,他顾准算个der啊。” 说罢,她举起南倾的手,指着无名指的婚戒:“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家倾倾已婚。” 季牧脸色一变,看向南倾的视线带着冷意,仿佛她背叛了顾准一般:“你结婚了?” “跟谁啊?” 他拧眉:“为了气阿准也没必要这么做吧?” 在季牧的认知里,南倾完全就是顾准的尾巴。 从小到大,顾准学什么南倾就要学什么。 顾准做什么南倾也做什么。 顾准出去玩,回家被顾家主惩罚,南倾也心甘情愿做他的挡箭牌。 季牧就没见过南倾这么死心塌地的人。 当初她逃婚,季牧与顾准一样,以为她只是一时自尊心强。 这不,顾准订婚她还不是回来了。 牧稚抱着手,满脸傲娇:“顾准顶头上司,祁厅长。” “噗呲”,这话出来,季牧还没开口呢,他身旁的女伴率先笑出了声:“祁厅长?” “你要不说她嫁了国家主席呢?” “倾倾。”季牧女伴话音刚落,祁郁走过来温柔的唤了南倾一声。 祁郁没看到季牧等人似的,越过他们径直来到南倾身旁,牵住了她的手。 目光宠溺的落在她脸上:“不是说直接去外面等我就好吗?” 祁郁低着头,一边捏了捏南倾的手,在无人的角度,朝南倾挑眉。 南倾第一次在祁郁这张严谨禁欲的脸上看到了玩味。 她虽然没兴趣搭理傻逼,但牧稚和祁郁都表现出了打婊的意向,她也不是不能陪他们玩一会儿。 南倾清冷的脸化作一抹幽怨和无奈,“我也想啊,可有人拦着非要我证明我已婚。” 她似乎很苦恼:“我总不能随身带着结婚证,随便什么阿猫阿狗质疑都掏出来证明。” ------------ 第49 章 结婚证随身携带的祁教授 祁郁还是第一次看到南倾小戏精的灵动模样,心跳都跟着漏了几拍。 费了好大的劲才压住嘴角。 听到自家老婆这话,却是一挑眉:“结婚证啊?” 祁教授从怀里掏了掏,在牧稚不确定又震惊的注视中,淡定的拿出了一本红本本。 “我的妈!”牧稚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祁教授这么古板严肃一人,竟然悄咪咪把结婚证随身带着? 太秀了吧。 南倾也额头一抽,有些不认识眼前人了。 偏偏,祁厅长本人并没觉得这有什么,淡定的翻开递到季牧面前:“看的懂吗?” 季牧的脸在祁郁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僵硬住了。 倒是他的女伴不认识祁郁,只是听说过祁家继承人祁郁这个名号,原本祁郁出现她还一脸讽刺的笑。 直到祁郁的结婚证摆在眼前,【持证人:祁郁】五个大字明晃晃的在那里。 季牧女伴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彻底僵硬。 季牧本人则是两眼一黑,有一种被天降巨石砸在头顶,死个透彻无处申冤的无力感。 他看了眼南倾,又看了眼结婚证,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南倾结婚了? 也没人告诉他啊。 她这结婚对象是祁厅长,自家兄弟拿什么去比? 看着祁郁这张脸,西装笔挺矜贵出尘的模样,季牧紧张的咽了咽嗓子。 在内心比较了一下。 如果他是南倾,就算喜欢顾准十几年。 可在同样的情况下,被顾准抛弃,正好这时有一个家世能力身份地位都比顾准高的人出现,并娶了自己。 他一定打死不离婚。 季牧说不出话来。 可牧稚能说啊。 她这辈子脊背就没挺的这么直过:“不好意思啊,我家倾倾太优秀,你和你兄弟眼界太浅,跟不上她的脚步也不必自卑。” “自卑也没关系,毕竟……你们的眼界,一辈子也没法达到这个高度。” “人呢,贵在有自知之明,以前我家倾倾是懒得计较,别把扶贫当真情,有时间撒泡尿照照自己。” “都快进入摩登时代了,你们这恶臭的思维还停留在元谋人时期呢?” 要不说还是牧稚会骂呢。 吧啦吧啦一堆,骂的对面两人一句话说不出来。 祁郁收回自己的结婚证,炫耀完了,祁教授肉眼可见的风光。 大手落在南倾头顶揉了揉,满目的宠溺:“祁夫人要陪我一起去开车吗?” 牧稚骂爽了,他也炫耀完了,没必要留在这儿。 南倾也是这个意思。 三人默契一笑,在服务员恭敬的护送中走向了电梯口。 直到电梯门关闭,季牧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刚爬上岸一般。 南倾真嫁给祁郁了? 季牧心脏咚咚的,替自家兄弟默哀三秒钟。 连夜拨通了顾准的电话。 电话那端,顾准泡在酒吧,声音沙哑:“来陪我喝酒。” “喝什么酒啊。”季牧都服了:“南倾结婚了你知道吗?” 电话那端的人沉默了片刻。 然后不在意的笑了笑:“有名无实罢了,我会把她追回来的。“ 这话以前说,季牧是信的,但现在,他突然就被打开了上帝视角。 只觉得顾准傻逼。 想了想,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季牧深吸一口气:“她的结婚对象是祁厅长。” 他试图让顾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甚至怕他喝了酒不清醒,贴心的补了一句:“你的顶头上司,祁家继承人祁郁。” 电话那端陷入了沉默。 就在季牧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这话太直白伤到顾准,打算委婉一点时。 他却发现不是顾准太安静,是电话被挂了。 他m的! 傻逼吧! 季牧都服了。 不信邪的他又打了过去。 传来的却是顾准不耐烦的声音:“喝多了别来老子这儿发酒疯。” 季牧无语了。 这是不信他? 他突然明白南倾为什么选祁郁了。 这傻逼,谁爱搭理啊? “老子说的是实话,你丫爱信不信。” 顾准听出了他的怒意,安静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 季牧立刻道:“我吃火锅,刚亲眼看到的。” 他举例试图增加自己的可信度:“你别忘了,南倾回来也是我发现的。” 那端的人彻底安静了下来,显然是信了。 季牧松了口气,才道:“我刚亲眼看到祁厅长拿出了他们的结婚证,他们……” “喂?” “顾准?!” 他一句话没说完,电话直接被挂了。 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顾准【傻逼。】 季牧:“。。” 这是不信他? 顾准【你结婚了会把结婚证随身携带?】 很显然,顾准因为季牧最后这句话,把他当神经病了。 季牧张了张嘴,一口气哽在喉咙。 突然给自己气笑了。 他现在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 别说顾准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有人告诉他祁厅长随身携带结婚证就为了炫耀他也不信。 正常人他就干不出这事。 更何况那是祁郁,那可是从小如同传说一般存在于他们仰望世界中的祁郁,谁不是把他当神一样供奉着。 “拉倒吧,爱咋咋地。” 季牧冷哼一声,反正作为兄弟他该说的都说了,明天祁郁的任职宴上遇到情敌顾准别哭就行。 车上,祁郁将车开出车库,沉默了一路突然开口:“那是顾准的朋友,我这么做会不会有些过分?” 他开口,扑面而来的茶味。 南倾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诡计多端的老男人。 经过刚才,牧稚对祁郁的崇拜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听他这话,以为他是真的替南倾着想。 连忙道:“祁教授您放心,我家倾倾就没喜欢过顾准。“ “那都是谣言,我家倾倾清心寡欲,这么多年男人的手都没牵过。“ 祁郁眼底闪过暗芒,却是故作不解:“我听说倾倾与顾准从小就订了婚。” 牧稚刚才骂爽了,这会儿在祁郁面前都忘了拘谨,直接大手一挥:“哪跟哪儿啊。” “若非要说我家倾倾答应跟顾准结婚的理由,那就是为了钱。“ “您应该知道的,就像当初倾倾答应跟您领证一样。” 这话出来,祁教授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南倾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祁郁。 玩翻车了吧。 牧稚慢半拍反应过来,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当然啊,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真爱。“ “不瞒您说,我是第一次见倾倾对一个人这么依赖顺从还时不时星星眼。“ 牧稚拍着胸脯保证:“我打包票。” “只要您始终如一,早晚能走进我家倾倾心里。” 她还算是保持着理智,没忘记给南倾退路。 祁郁勾唇,毫无身段的配合:“那就借你吉言。” “若是我能最终俘获倾倾的青睐,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牧稚傻乐呵,直接开始碎嘴子模式。 南倾都懒得拦她。 反倒是祁郁,向来不苟言笑半句废话都不会说的人,能跟牧稚从头聊到尾。 就当着南倾的面,祁郁把牧稚那里关于南倾的信息都套完了。 看似两人都聊上了头,实则一个心眼子比一个还多。 两人明显都有所保留,南倾也就随便他们去了。 ------------ 第50 章 换个称呼 祁郁开车把牧稚送到她家楼下时,大小姐还意犹未尽:“祁教授,以后有这种活动还叫上我哈。” 祁郁笑着点头。 南倾从副驾驶探出头,笑意调侃:“怎么,不怕祁教授了?” “怕我?”祁郁听着自家老婆的话,挑了挑眉目光慈祥的落在牧稚身上:“我很可怕吗?“ 牧稚太阳穴一阵阵儿的疼:“不是怕,是敬畏。” “敬畏!”大小姐重复了一遍,试图表达自己对祁郁的尊敬之情:“您是高高在上的法学界泰斗,是我倾其一生需要仰望的存在。“ “我对您的敬畏之情如滔滔江水流之不尽。” 祁郁连忙打住她,生怕她再念下去就要入党了:“那是以前在学校,你是倾倾好友,我们算是平等关系。” 牧稚眨了眨眼睛,“好的。” 话落,她朝南倾眨了眨眼睛:“倾倾,晚安~” 南倾摆了摆手,示意她先进去他们再走。 大小姐今晚那叫一个人生巅峰,蹦蹦跳跳的就上了楼。 看到她的屋子亮起灯,祁郁才开车离开。 两人回到别苑,祁郁替南倾打开车门,从她手里接过包,一手牵着她往屋内而去。 沿途的灯一盏盏亮起,夜里寒风刺骨,南倾无形中往祁郁身旁靠了靠。 她下意识的动作,让祁郁跟着心头一动。 握着她的手也越发紧密了一些。 祁郁还有工作要处理,两人在书房门口分别。 南倾接过他手里的包,眼神落在男人冷俊沉稳的面庞,指了指主卧的位置,心跳的有些厉害:“那,我先睡了?” 祁郁指腹摩擦着她的手掌,喉咙滚动,目光流连在她精致的面庞。 南倾有一种雨水冲刷之后洗净一切纤尘不染的宁静美,她安静的站在那里,仿佛周身都是雨后的清新。 祁郁尤其喜欢她那双眼睛,冷静疏离,却又会因为一件什么事生起涟漪,连带着勾着他的心跟着颤动。 就像此刻,她眼波含笑,分明之前很淡的情感波动,却让祁郁不自觉心头一紧。 多巴胺冲撞大脑,让人反应都慢了半拍。 他颔首,有些不舍的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目送她一步步走向主卧,眼看她的手落在门把手上。 祁郁大步追上前,在她关门的那一刻握住了门把手。 “南倾。” 南倾睫毛轻颤,如同孩童般迷茫抬眸,眼底带着几分期待和迷惑。 “嗯?”她轻轻的应了一声,看向突然拦住自己的男人。 祁郁没了往日的从容淡定,面容有几分紧绷。 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张了张嘴,似乎是觉得太过唐突,又害怕吓到她。 喉咙滚动好几次,才沙哑道:“晚安。” 就为了说一句晚安? 南倾盯着他,看透了他暗冽瞳孔之下被理智压制下去的冲动。 这样的祁郁,像极了一个顾头顾尾的毛头小子。 南倾挑眉,点了点头:“祁教授晚安。” 说罢,她就要关门。 可祁郁抓着门把手,纹丝不动。 南倾不解抬眸:“还有事吗?” 祁郁拧眉,“我们,换一个称呼吧。” 他目光直白的盯着南倾,眼中的情愫几乎要穿透她的虹膜连带着他此刻的心动一同刻进她心底。 南倾不自觉有些紧张和期待,面上却只是淡定一笑:“祁教授希望我叫你什么呢?” 祁郁胸膛起伏,嗓音前所未有的温柔深情:“祁郁,或是……阿郁。” 他语调微顿,之后便是暗哑。 磁性的语调带着电流,酥酥麻麻的从穿透耳膜直击心脏。 南倾感觉心口震了一下,呼吸有些难以控制。 “好。”她浅笑着点头,便没在说话。 两人对视,气氛凝固了一会儿。 祁郁见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微微松开握着门把手的手,眼神暗了一些:“可能你不太习惯。” “称呼而已,如果你习惯称呼我祁教授,那也行的。” 话落,他彻底松开手,点头示意她早点休息。 然后转身离开。 南倾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了口:“晚安,阿郁。” 四个字,男人的身影明显一僵。 南倾站在屋内,看着他满怀喜悦的回头,热烈一笑:“明天见。” 话落,卧室门被关上。 南倾贴在门边,抬手捂着心脏。 “砰、砰、砰” 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 人们习惯将对一个人的喜欢称之为心动。 由于激动喜悦的情绪,肾上腺素分泌增加、交感神经兴奋增加,从而心跳加速、随之脸红。 荷尔蒙的分泌连带着多巴胺的产生,所有的一切冲向大脑。 即便冷静如南倾,此刻也彻底沉溺欢愉。 走廊步伐轻响,祁郁去而复返。 男人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外,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就只是安静的站着,挺拔的身影与生俱来的矜贵。 夜幕气氛宁静,男人浓墨的眸子下却是翻腾的情愫。 他学法,以理智、科学为信仰。 三十一年的人生里,大多平静而稳定。 南倾是他平淡人生里,最无法稀释的浓烈色彩。 人人都说她冷血淡漠。 可他却只是听到她的名字,便难以自控的心跳加速。 遇到她,更是丢盔弃甲,彻底臣服。 她于他而言,曾经是爱不可得。 而今,兜兜转转,她是属于他的。 他爱她,如信仰,如生命,两个灵魂相似的人,总会走到一块。 祁郁站了很久,不确定屋内的人是否如他心动难眠,不确定她是否也会为他心动难控。 哪怕隔着一扇门,只是离她近一点,便足以让他愉悦满足。 包里手机振动,肖博发消息催他处理文件。 祁郁握着手机,一贯冷静的俊容勾起笑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好梦”,才转身离开。 穿过走廊。 祁郁心想。 如果可以的话,让他入梦吧。 如果,他于她而言,是好梦的话。 ------------ 第51 章 《入殓师》 南倾简单洗漱,原以为自己会激动的睡不着觉,结果躺床上生物钟一到,闭着眼睛美美的睡了过去。 一夜好梦,第二天一早,南倾起床,与祁郁吃了早餐后,开车去了殡仪馆。 今天送来了三具遗体,南倾抵达殡仪馆后与老馆主开始忙了起来。 今日天气反复无常,老馆主膝盖旧疾复发,行动不便,南倾主遗体修复,老馆主在一旁协助。 解剖室温度低,昏暗密闭的环境,只有窗口一束光和入殓台的手术灯亮着。 南倾和老馆主谁也没说话,两人神情同款肃穆。 入殓台上是在火灾中不幸死亡的逝者。 左手肌肤已经被完全灼伤溃烂,身上多处皮肤组织也都处于灼烧残留的溃烂状态。 死者家属有信仰,坚持要死者原本的身体组织,不允许为了外观调整加入特殊修复手法。 入殓师要做的就是尊重家属愿望,最大程度去修复逝者遗体。 入殓台冷白的灯光明亮的照着每个角落,逝者溃烂的肌肤清晰的展现眼前。 血腥味和烧焦的腥臭味充斥鼻腔,死者左手血肉糜烂,身上还有残留的肿块、化脓的水泡。 由于死者是在大火中挣扎着硬生生被灼烧死亡的,耳鼻喉内还残留大量黑烟。 这是一项大工程。 南倾穿戴整齐,看了眼逝者生前的照片,随后投入工作之中。 先给逝者全身清理干净,然后将可能留下的肌肤一点点消毒清理干净,贴回原位。 耳鼻喉内也需要清理干净。 左手腐肉一点点的切除再清理干净。 她目光淡然,全程专业且稳当。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一整天的工程。 但南倾早已经烂熟于心,四个小时的时间,与老馆主完美配合,结束了今天最后一项任务。 一具除了死者家属要求的左手残臂以外,各方面都完美的遗体躺在解剖台上。 南倾轻吐了一口气,站直身子,后退一步。 九十度鞠躬:“一路走好。” 话落,她转身,拉开门让家属进来送逝者最后一程。 身后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南倾抬眸,看向冰冷走廊。 这副场景,十二年,早已经麻木了。 她看了眼时间,下午六点过,祁郁十分钟前发了消息,晚上的入职宴,他过来殡仪馆接她一起出席。 南倾算了算时间,一个小时应该结束不了。 【我这边耽搁久一点,你先去,我开车过来。】 担心祁郁固执,南倾又补了一句【这是你的入职宴,你是主角,不能迟到。】 祁郁原本准备出门的步伐顿住,身后肖博已经开始催了。 无奈一笑,祁郁回了一个【好】,便转身走向等着恭喜他的人群。 入职宴还没正式开始,这会儿就几个好兄弟在。 见他拿着手机魂不守舍的模样,周淮调侃:“心丢弟妹那儿了?” 肖博在一旁搭腔:“那可不,今天一整天都在盯手机。” “我估计,嫂子这会儿正忙着呢,谁能知道咱们老五是个恋爱脑。” “相比之下还是五嫂清醒大女主,妥妥事业型女人。” 他们都知道南倾的职业,入殓师兼法医,这是无数人敬而远之的行业。 而南倾,做到了顶尖。 人生在世都有一死,能在死后体体面面的走,大抵是活着的人和死了的人共同的寄愿。 南倾所行,还人以公正,施人以体面。 职业没有贵贱,但南倾毫无疑问,是真正值得让人尊敬的存在。 在别人看来避而远之的人,恰恰是很多人终其一生的亲人、挚爱。 何为卑贱? 卑贱的向来都是人心。 虽然表面大家都没说过,但听说南倾以前因为入殓师的职业被前未婚夫当众贬低的事后,周淮等人只觉得讽刺。 那种人,配不上南倾一根手指头。 南倾与祁郁,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被兄弟调侃恋爱脑,祁厅长也不在意。 只是笑笑:“活了三十多年,难得开窍,没什么不好。” 此话一出,众人皆掉一地鸡皮疙瘩。 表面是祁郁领了恋爱脑头衔,实际是拍了他们一脸狗粮。 殡仪馆。 南倾关闭手机,听到身后哭泣声有了缓和,戴好口罩迈开腿重新走了进去。 老馆主正在准备超度,看到她走进来,率先开口:“我这儿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南倾看了眼他勉强站着有些颤抖的腿,没回答。 而是开口:“我试试吧。” 她说的是超度的事。 她看着老馆主做了很多次,那些古书她也记在了心里。 总要有第一次的。 老馆主有些意外,想到这是南倾,便也习惯了。 他看向一旁的家属。 在现场的只有逝者的妻子和两个十多二十岁的女儿。 他们听到了南倾和老馆主的对话。 也注意到了老馆主有些苍白的脸色。 逝者妻子走过来,眼眶因为过度悲痛,布满了血丝,有些红肿。 看向南倾的眼神却格外的干净。 哪怕喉咙沙哑,她也只是问了一句:“您可以吗?” 她眼里有几分犹豫,更多的是体谅。 南倾挺了挺脊背,实话实说:“我会尽量做好。” 逝者女儿们听出了南倾这是第一次,眼底浮现犹豫,上前试图说什么。 却被他们的母亲拦住。 她看着南倾,南倾安安静静的站在手术灯的余光之下。 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清冷感。 莫名的,她想信任她。 逝者妻子回头看了眼入殓台上被修复得精细而妥帖的丈夫,眼眶不可控的湿润。 却是后退了一步,让出位置。 然后朝南倾鞠了一躬:“拜托了。” 三个字,南倾第一次感受到了肩上的重量。 很少有人会把至亲的最后一程交给一个从未上手过的人。 入殓师这一行,很难出新,一是人们对这个职业的忌惮。 二是几乎没人愿意让自己的亲属给别人做实验。 南倾很感激。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话落,她转头看向老馆主。 后者给了她一记安定的眼神,而后退到了一旁。 南倾按照记忆中老馆主的步骤,布置好往生幡、七星灯、五厨经、蜡烛台等道具。 解剖台的灯光熄灭,逝者被转移到棺木之中。 只有头顶那扇窗透进来的一束光。 火柴引燃香火,南倾做着老馆主曾经日复一日做的事情。 香火气息逐渐掩盖血腥味,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随着法盘落下,一切尘埃落地。 逝者家属隐忍着的哭泣声,在棺材合上的那一刻彻底崩溃。 气氛压抑,让人窒息。 南倾看着,也跟着眼眶红润。 她扭开头,试图遮掩。 逝者被拖往火葬区,老馆主走过来,拍了拍南倾的肩,嗓音平静而沉稳:“他是你亲自送走的第一位[客人],以后,就是真正的入殓师了。” “原本担心我日后无人可送,如今,倒是放心了。” ------------ 第52 章 万众瞩目的祁厅长 老馆主似乎是有什么心愿,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 南倾迷茫的看向他。 老馆主站在白炽灯下,情绪没有波动,却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说不清的悲伤里。 仿佛他这个人,本无欢愉。 南倾眼眶更红了,没来由的心底发堵,双手有些颤抖。 老馆主依旧平静,只是道:“但愿我所学是真,以后可以见到想见的人。” 他说这话时,目光越过南倾,看向某个角落。 看惯生死的人,却唯独双眸澄澈。 南倾吸了吸鼻子,越是强忍,越是眼泪决堤。 关于老馆主,她仅有的了解只是祁郁二伯。 他是祁家人,却不姓祁。 他是祁家曾经内定的继承人,如今却无人提及。 南倾不懂过去,也不知从何问起。 她能平静的送走很多人,却无法接受至亲再躺在冰冷入殓台。 气压低沉到极致。 老馆主反而笑了,安抚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不哭。” “收拾收拾,阿郁还等你呢。” 南倾像个孩子,执着又倔犟的盯着老馆主,不放心他一个人。 老馆主却笑了:“别担心。” “祸害遗千年,我倒是想走,哪有这么好走。” 他像开玩笑,可眼里却又满是无奈。 只是抬手替南倾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温柔道:“若到那一天,我保证,提前告诉你,让你有个准备。” 他说:“死亡并不可怕,在活着的时候,尽力去做想做的任何事,爱想爱的任何人。” “不留遗憾,死亡也就是不算是惩罚。” 话罢,老馆主看了眼时间。 已经七点过了。 当即催促着南倾出发。 两人走出入殓室,老馆主看着南倾身上的衣服皱了皱眉:“就穿这个?” 他像个老父亲般,替她操碎了心。 南倾指了指更衣室:“带了衣服。” 老馆主笑了:“阿郁母亲准备的吧?” 他弯腰撑着膝盖晃了晃,兀自道:“苏谙向来臭美,也就祁律之能宠她一辈子。” 这话,更像是兄长对妹妹的无奈和宠溺。 南倾看着老馆主,第一次对他的过去生出了好奇。 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从祁家内定继承人,成为了一个无人知晓却又人人敬畏的殡仪馆馆主? 他这些年从未与祁家人有过交集,可言语之间又像是亲密和谐的家属朋友般自在熟稔。 纵然好奇,南倾也知道,过去对老馆主而言是不可提的存在。 收起好奇心,她转身进入休息室换上了旗袍,戴上镯子耳夹,简单的整理仪容。 再出来,一袭白色旗袍白玉珠宝,宛如烟雨古画中走出来的江南美人。 柔若无骨却又坚韧圣洁。 老馆主眼前一亮,由衷的夸奖:“女孩子就该这么漂漂亮亮的。” “每天跟在我这儿灰头土脸的,回头去了祁家,还以为我怎么虐待你呢。” 他开玩笑道:“以后打扮的亮丽些,特别是去祁家。” “可不能让那群老头子觉得我许聿带出来的丫头没出息。” 南倾被老馆主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却是傲娇道:“分明是您当初说黑色好,不容易沾染污秽。” 老馆主一瞪眼:“我又没让你天天穿黑色。” 说着,他催促着南倾上车:“开车别穿高跟鞋啊。” 南倾“哦”了一声,将高跟鞋放在副驾驶,穿着之前的鞋驱车离开。 同一时间,宴会厅。 入职宴七点开始,祁郁作为今天的主角,一身黑色西装出席。 内衬是南倾同款定制的衬衣,衣领用银线绣了南倾裙子上的同款山茶花。 随着他的走动和光线的变化,山茶花若隐若现似开似合,栩栩如生。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衣领的刺绣,眼前一亮的感觉。 检察院院长忍不住调侃:“祁教授,你这衣服,有点学问吧?” 他们法医出身的,就是天生细节怪。 祁郁平时一丝不苟的西装,从头到脚完美到极致。 可不会选择这种小心机的衣服。 他在场内扫视了一圈,没看到南倾的身影。 笑容调侃:“祁夫人呢,怎么没看到?” 苏井槐想问的是,我们检察院的院宝南法医呢? 南倾这一休假,五天就过去了。 苏井槐恨不得把她抓回去办案。 祁郁大方承认:“的确是为了配倾倾,特意挑了件不一样的衬衣。” “倾倾在殡仪馆,晚些过来。” 听到南倾在殡仪馆,苏井槐默默打消了把她拎回去的算盘。 他可不敢跟那位抢人。 正好警察局局长走过来。 看祁郁一个人站在这儿,他四处张望了一圈:“怎么没看到南法医?” 穆局长道:“大家听说祁厅长结婚两年,破天荒带祁夫人出席宴会,可都期待着呢。” 这话不假。 听说祁郁要带妻子出席宴会,南城各界早已经私底下讨论的热火朝天了。 关于祁郁的妻子,除了这几个知道内幕的以外,几乎没人知道是谁。 只知道祁郁两年前朋友圈发了一张结婚证的照片公布已婚,但两年过去了,没听过一点祁家未来当家主母的消息。 甚至这两年祁郁连南城都没回来两次。 大家都已经开始猜测,祁郁是不是已经离婚,或者是商业联姻双方没感情不想彼此沾上关系。 祁郁这次回来直接坐上了南城法务厅厅长的位置,不少权贵财阀甚至已经开始暗戳戳打主意。 想把自己家的女儿介绍给祁郁认识。 毕竟,祁郁除了无名指那个戴了两年的戒指以外,到哪儿都独来独往,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已婚人士。 听到大家讨论,知道内情的苏院长和穆局长已经憋了好几天了,他俩上帝视角,四处吃瓜。 这会儿比谁都期待看到一会儿祁郁带着南倾出席晚宴众人的反应。 祁郁笑笑,哪怕刚回答过苏院长,还是耐心的再次回答:“倾倾晚些到。” 确定南倾要来,穆局长放心了。 抬头看向楼上月台,当即决定一会儿就站在那儿纵观全场,吃瓜一线。 这边几人正聊着呢,那边,法务厅副厅长带着顾准朝祁郁走了过来。 顾准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手里端着酒杯,装的却不是酒。 法务厅副厅长陈忠脸上带着笑率先上前,走形式打了招呼之后,指了指身旁的顾准:“祁厅长,这是我们法务厅的政务律师,顾准。” “您入职这段时间,很多资料都是由他收集整理,送到您那儿的,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 祁郁抬眸,看向顾准。 他迎着光而站,西装笔挺万众瞩目,顾准昨晚通宵喝酒,脸色有些僵。 却还是朝祁郁恭敬的鞠躬:“祁厅长,恭喜入职。” 祁郁视线落在他脸上,冷意微淡,却也只是不冷不热的颔首:“顾准,我知道你。” ------------ 第53 章 一步步走进他心里 他一句不冷不热的话,顾准却莫名觉得具有针对性。 就在他沉思自己是不是得罪过祁郁时。 一旁的副厅长率先热情激动的套近乎:“顾准也算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说来,他算是您的同门师弟呢,大学时在中央政法大学,您刚执教,他上过您的课。” “算下来,他得称呼您一声老师,按照辈分,得唤您一声小叔。” 副厅长以为祁郁对顾准印象不错,滔滔不绝套近乎。 顾准却没那么激动,他看着祁郁,男人也在凝视着他。 那双幽沉的眸子晦暗高深,仿佛看不到尽头。 祁郁这人,严肃冷漠,与生俱来的距离感。 或许是隔着辈分,顾准站在他面前总能感受到他身上似有若无的压迫感。 “是吗?” 面对副厅长的话,祁郁只是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顾准心里一咯噔,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副厅长却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没错。” “在南城,虽然您年龄不大,但毕竟与他父亲是同辈,他们在您这儿,都是小辈。” “顾准刚进入法务厅没多久,工作上还望祁厅长您指导一些。” 祁郁似笑非笑的看了顾准一眼:“工作的事自然是全凭个人能力,只要他有能力,那是自然。” 话落,不等副厅长再开口,祁郁就转身离开。 显然是对接下来的攀谈毫无兴趣。 副厅长嘴边的话卡在那里,眼看着祁郁离开,他瞬间挺直了脊背。 “怎么回事?” 前一秒还有话好说,怎么下一秒翻脸不认人说走就走? “中央回来的官了不起?”副厅长不满道:“老子还是你老辈呢。” 这话,也就私下敢说说,真要论身份,他一个副厅长,拿什么跟祁郁比? 顾准看着祁郁转身离开的背影,薄唇紧抿:“工作的事本就是个人能力,我靠自己也能走到想去的位置。” 他收回视线,看了眼副厅长:“辛苦您,我替我母亲向您致谢。” 话落,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副厅长看着他的背影,气笑了。 清高什么?若不是你母亲求着我,真以为老子爱搭理你? … 宴会开始快半个小时,不少人都在暗里打听祁家少夫人来了没来。 祁夫人穿着一套黑色丝绒贵妇套装,头顶小礼帽看起来高贵又温婉。 今天这场入职宴是她一手操办的,不算特别豪华,但低调有内涵。 以祁家名义举办的晚宴,来的除了法务厅的高官人员以外,几乎都是整个南城顶尖的势力。 不同于顾家想方设法宴请,今晚能进入这场宴会的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 光从宾客道德品质这一块就不是一个层面的。 警察局副局长萧蔷与祁夫人算是好友,此刻见众人都在讨论还没出现的祁家少夫人。 听闻了一些风声的她走到祁夫人身旁,笑着打趣:“你儿媳妇呢?” 祁夫人看了眼时间,算着南倾差不多要到了,当即道:“那丫头刚从殡仪馆赶过来,应该快到了。” 说着,她将手里的酒杯塞到萧蔷手里,“我去接她。” 萧蔷看了眼手里被塞进来的酒杯,挑眉笑了。 她可了解苏谙的性格,若不是真喜欢这个儿媳妇,可不会这么激动。 那天路过办公室听穆局长他们讨论了两句,祁郁的妻子就是一回来还没正式入职就凭借超高专业能力辅助破了连环杀人案的法医南倾。 年纪轻有美貌有实力的女法医,这可不多见。 萧蔷晃了晃杯中酒,越发好奇让祁家继承人死心塌地的,是个怎样的奇女子。 南倾刚把车停下,就看到站在路边朝她招手的牧稚。 她有些意外:“稚稚?你怎么在这儿?” 牧稚小跑着下楼梯,笑容里满满的都是“嗑到了”:“你家祁教授怕你无聊,花大价钱请我来陪你。” 这事儿南倾半点不知情。 把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弟,南倾点了点头:“有你在是会安心一点。” 她不喜欢这种应酬场面,这些年很少出现在人前。 没想到,祁郁连这都替她想好了,心里暖暖的。 两人走进大厅,正好遇到刚从电梯里一起走出来的祁夫人和祁郁。 电梯打开,祁郁西装笔挺,一手拿着手机,站在电梯里,低头听着祁夫人说话,眉宇之间透着几分随性。 祁夫人一身贵妇装,脸上带着笑容,似乎是正跟祁郁交代什么。 母子二人面容有三四分相似,扑面而来的贵气,一雍容华贵,一矜贵沉敛。 电梯缓缓打开,祁郁侧身,抬手挡着电梯,让祁夫人率先走出来,同时耐心的回应着祁夫人的叮嘱。 与此同时,南倾和牧稚拾着台阶走上来。 祁夫人走出电梯不忘回头叮嘱祁郁,而祁郁听着祁夫人的话,收了手机的同时迈开长腿走出来。 一抬眸的瞬间,看到了门口耐心听着牧稚叽叽喳喳话语从大门走进来的南倾。 整个大厅灯光明亮,她一身白色旗袍踩着高跟鞋,迈着清浅的步伐一步步的走来。 虽然面容清冷相比手舞足蹈的牧稚显得有些疏离,可眼神却落在牧稚脸上,带着专注与几分纵容。 白色刺绣旗袍完美的贴合她的身材,盈盈一握的腰肢近乎完美的腰身比,身上披着一件同色系的大衣,整个人如同披上了柔雾,美得不太真实。 她脚上的高跟鞋是祁夫人特意挑选的,白色柔软的皮料,恰到好处的鞋跟,腕扣是珍珠链,垂落的还有一颗粉红色钻石。 温润的珍珠贴在她白皙的脚踝,粉红色钻石随着她移动的步伐微微晃动,暗光闪烁,一步一步,踏进了祁郁心头。 男人眼眸微亮,整个人温柔了下来。 平静的心跳随着她高跟鞋与地面碰撞的声响逐渐失控。 南倾察觉到前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眼波微顿,睫毛轻颤着抬眸看向前方。 敞亮大厅,祁郁长身玉立,见老婆看向自己,微微歪了歪头,眼底的宠溺近乎要漫了出来。 两人对视,南倾心跳被揪着颤了一下。 短暂的停滞,而后血液被心脏剧烈的跳动牵引着奔腾全身,灵魂都为之一震。 高跟鞋顿住,旗袍的裙摆微晃停滞。 两人之间只隔着几米的距离,失神的瞬间,祁郁加快步伐大步来到了她面前。 ------------ 第54 章 万众瞩目的祁夫人 他伸手,那一瞬间疯狂的念头滋长,想迫不及待将她拥入怀中。 却在伸出去的瞬间,生生压制住了内心念头,改为朝她摊开了手掌。 南倾目光微颤,在牧稚瞪大眼睛的注视中,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掌心。 男人掌心的温热从掌心肌肤侵袭全身,室外带进来的冷意还未退散,冷热交叠,南倾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祁郁宽大的手逐渐收紧将她的手包裹其中,下一秒,力道收紧。 南倾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撞进了男人宽阔温暖的怀抱。 两人撞了满怀,双双心跳失控,彼此距离为零,只隔着衣衫,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剧烈跳动的心跳。 祁郁胸膛起伏,一手紧紧的扣住她微凉的手,一手绕过她纤细的腰肢,手臂力量缓缓收紧。 绝对的体型差,男人的气息侵占她的大脑。 南倾被他紧紧拥入怀中,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气息,一颗心彻底丢在了他这儿。 牧稚和祁夫人还是第一次见这场面,一脸嗑到了的表情,嘴角压都压不住。 突然的拥抱让南倾有些迷茫慌乱。 她抬手,落在男人胸膛,眼神带着慢半拍的诧异:“阿郁?” 她无法看到祁郁的脸,只能听到耳边他胸腔内狂烈的心跳声。 第一反应是,她不在这会儿祁郁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一向克制的人,突然失控,让南倾不自觉紧张他。 感受到来自于她的紧张,祁郁微缓气息。 男人将头埋在她脖颈间,嗅着她发丝的清香,喉咙紧绷,嗓音低哑磁性:“倾倾,你今晚,很美。” 南倾怔愣的同时,反应过来他这么激动失控的原因,不自觉有些无奈和害羞。 脸颊微红,南倾往他怀里靠了靠,轻轻应了一声:“嗯,谢谢~” 南倾大抵永远也不懂,她一袭旗袍踩着高跟鞋一步步撞入祁郁心头的含金量。 这一刻,他爱她的心跳到了顶峰。 一如曾经那个夜晚,她拎着裙摆一袭白色礼裙闯入他的视线,匆匆一瞥,她眼底带着逃出生天的自由肆意。 如同落入凡尘的精灵,自此落入了他的心头。 南倾,一个只是提起就让他失控的名字。 如今,丢盔弃甲,只守她一人。 祁郁用了好久平复心情,大手落在南倾头顶,突然不太想把这么美的她带到人前被众人围观。 可祁夫人显然很满意自己挑的旗袍。 上前将南倾噼里啪啦一顿夸。 “不愧是我儿媳妇,这旗袍简直量身定制,尺寸风格都完全贴合。” “以后我多给你定制些,不同款式不同颜色不同风格都给安排上。” 祁夫人已经开始畅想未来,自己带着被打扮的明艳动人的儿媳妇走在大街上,那些人投来惊艳的目光了。 她祁家的儿媳妇,就应该被捧在手心里,用最好的,接受来自于所有人的羡慕。 顾家那死八婆不识好歹没眼光,后悔八辈子去吧她。 南倾被祁夫人夸的脸色一红,努力淡定:“其实不用太多的,只是正式场合穿。” 这衣服太贵了,南倾平时穿有点暴殄天物。 祁夫人却不这么认为:“再好的衣服我们家倾倾都配得上。“ 说话时,她自来熟的看向一旁的牧稚:“稚稚,你说对吧。” 牧稚连忙点头:“阿姨说的对极了!” “倾倾就该被宠着,羡慕死那群不识好歹的人。” 这话正中祁夫人的内心。 两人眼神对视,如遇知己。 当着祁郁和南倾的面开始蛐蛐顾家人。 南倾看着祁夫人精力十足的模样,眼底藏不住笑容。 在祁夫人这个年纪,没有被生活磨平棱角,还能活的肆意自在,可见祁家主将她保护得多好。 只有被爱的人才能无畏世俗自由自在,年龄对她来说只是数字不是限制。 祁夫人真正的活成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模样。 祁郁见南倾盯着祁夫人笑得温柔,微微弯腰,目光深邃的看着她:“今晚来的人有些多,你不必全都认识,一会儿若是累了,告诉我,我带你离开。“ 他知道南倾大概不喜欢应酬场面,非必要,以后尽量不折腾她。 南倾已经来了,倒是没想这么多。 “好。”她轻声应下,感受到祁郁落在她身上灼热的目光,默默移开了视线。 感受到自家老婆的羞涩,祁郁无声勾唇,被她可爱到了。 牵着她坚定的走向电梯。 祁夫人和牧稚也跟了上去。 电梯内,祁夫人跟牧稚正在讨论今晚的菜品和甜点,祁夫人喜欢牧稚这活蹦乱跳的性子,听说她喜欢吃巴斯克蛋糕,当即决定给她开后门。 “南斋坊的糕点师今晚就在后厨,一会儿你想吃什么口味的,让他一对一给你做。” 牧稚被祁夫人的大手笔吓到了,没想到第一次见祁夫人就沾南倾的光,体验到了被富婆祁夫人大手笔宠溺的场面。 她眼睛都亮了:“阿姨,您还缺女儿吗?” 祁夫人就祁教授一个儿子,嫁入祁家是不可能的了,她可以倒贴的。” “我喜欢你,以后你就叫我干妈,随时陪倾倾回家,想吃什么干妈带你吃。” 牧稚幸福死了,人生巅峰全靠姐妹啊。 她点了点头,就差立刻下跪认亲了。 这两人隔着几十岁,偏偏一见如故。 南倾和祁郁对视一眼,满脸无奈。 罢了,他们开心就好,别说认干妈了,他俩就是处成姐妹也无所谓。 电梯抵达,祁郁牵着南倾率先走出来。 祁夫人和牧稚对视一眼,不抢两人的风头。 祁夫人故意道:“阿郁,我带稚稚去后厨,你俩自己进去就行。” 话落,她拉着牧稚从偏厅的门走了进去。 生怕错过一线瓜,两人一路小跑,从偏厅绕到了宴会厅。 正好宴会厅的大门被服务员从里面缓缓打开。 正在各自闲聊的众人听到动静,纷纷噤声回头看向入口处。 红色大门的尽头,随着大门打开,屋内明亮的光倾泄出去。 祁郁一身西装手里牵着身着旗袍的南倾缓缓走来。 灯光落在南倾身上,一袭白色旗袍的她如山林之中微雨之后枝头迎风而动的白色山茶花。 站在祁郁身旁带着几分娇俏,清冷的眉眼如同水墨画,自带淡雅高贵,脚上的高跟鞋踩在红色的地毯上,裙摆银线刺绣的山茶花随着她的步伐若隐若现。 祁郁宽大的手紧紧的包裹着她的手,男人挺拔的身形极具安全感。 夫妻二人的体型差让人不自觉跟着心头一紧。 只是携手而来,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天造地设的一对也不过如此。 ------------ 第55 章 被爱会滋长血肉 现场气氛不自觉安静下来。 金碧辉煌的大厅有人三两成群有人手持酒杯,此刻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他们身上。 两人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手上的婚戒变得显眼。 有人认出了南倾,表情失控,震惊又诧异。 有人满眼艳羡,眼里都是祝福。 在此之前,无数人猜测祁郁的伴侣会是什么样,有明艳有乖巧甚至小家碧玉。 直到他们携手而来的这一刻,众人恍然大悟。 祁郁的身旁,就该是南倾这样的人。 天造地设,他们身旁换了谁都配不上。 人群中,正与同行侃侃而谈的顾准在听到动静时,随着众人扭头看了过去。 原本平静的目光在看到南倾那张清冷面容时瞬间冰冻,内心什么在碎裂。 他脑海中响起昨晚季牧的话。 南倾的结婚对象是祁郁。 心口一阵窒息的痛感,顾准双目猩红,大脑在这一刻近乎空白。 他张了张嘴,机械般的迈开腿想上前,身旁的同行不认识南倾,见他如此失常以为他不舒服,伸手拦住了他。 “顾少,你怎么了?” 与此同时,不知道人群中是谁率先鼓掌。 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掌声。 人们满脸艳羡:“祁厅长与厅长夫人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怪不得祁厅长结婚两年舍不得带咱们厅长夫人出来,这么美得厅长夫人,属实该金屋藏娇。” “不愧是干法律工作的,你俩太能瞒了,前几天一起工作愣是没人知道你们二人是夫妻。“ “南法医,你说你已婚原来不是借口,是真的已婚啊!” 人群里有认识祁郁的,也有一部分是在前几天杀人案中认识南倾的。 这会儿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叹,打趣、祝福、恭贺满堂的热闹喝彩。 顾准这边的动静被一声声祝福淹没,他愣愣的盯着站在祁郁身旁万众瞩目的南倾,喉咙一片干涩。 张了张嘴,只觉得浑身发麻,手里的酒杯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无人在意。 人群的中央,祁郁牵着南倾来到聚光灯下。 一向沉稳内敛的祁郁,此刻眉宇之间都是藏不住的爱意。 他目光掠过角落杯子破碎的方向,目光幽沉。 在众人的打趣声中,大手搂上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宽大的手掌包裹她整个腰间,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异常显眼。 他西装笔挺,内搭的衬衣与南倾相配,惯于隐藏情绪的男人,此刻如同打了胜仗,意气风发。 带着几分少年难掩的骄傲,沉嗓向所有人介绍:“我的妻子,南倾。“ 六个字,坚定而自豪。 这是众人从未在祁郁脸上看到过的情绪。 少年老成不复存在,他满脸都是炫耀,在他身边的,就是这天下最顶好的女孩。 而他,有幸娶到了她。 祁郁的六个字引起了现场再一次的欢呼。 可听在角落的顾准耳中却如同刀割,心脏撕扯着全身疼痛,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他愣愣的站在那里,浑身如同浸泡冰窖冷得吓人,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两人无名指上的情侣对戒。 年少的意气风发被重重的一锤彻底碾碎。 这是顾准第一次这么真切的意识到,南倾不属于他了。 他张了张嘴,目光希冀的落在南倾脸上。 如同掉水的人抓住了岸边稻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从南倾脸上看到一丝的冷意。 如同她面对他那般冷漠疏离。 南倾站在祁郁身旁,头顶的聚光灯落在她身上,白色旗袍整个人都在发光。 她依旧一身清冷,眉眼之间却带着几分他从未见过的内敛和陌生的羞涩。 面对众人淡定颔首,落落大方:“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她开口,淡定从容的姿态,与祁郁对视时,眼底却藏着他曾经千方百计想要看到的爱意。 隐忍,却生动。 四周喧嚣,人群涌动,纷纷朝着他们聚拢,敬酒夸赞,热闹不止。 顾准却彻底跌溺深潭,大脑一片“嗡”声,四周的喧嚣让他绝望,只觉得吵闹声让他头疼欲裂。 更痛的是心,全身都难受,如同被碾碎撕扯。 今晚,南倾和祁郁是主角。 祁厅长带来了他的妻子,所有人都在说他们绝配。 南倾这个名字,在这儿不是顾家卑贱的养女,而是刚破了连环杀人案的天才法医。 人们眼里都是对她的欣赏,没人觉得她高攀,而是势均力敌的联合,由衷的祝福。 顾准站在无人在意的角落,看着祁郁牵着南倾接受所有人的恭贺。 男人的手落在女人腰间,人群拥挤,他将她稳稳的护在怀中。 所有敬他们的酒都落在了祁郁杯中。 “倾倾不喝酒,我明天还有工作,以茶代酒替她感谢各位祝福。” 高高在上的祁厅长,祁家继承人,此刻为了身旁的人甘愿与别人碰杯。 南倾不再冷漠,偶尔无人交谈,不知道说了什么,祁郁微微弯腰贴在她面前。 她脸上飞快划过一抹绯红,低声在他耳畔言语。 这一动作引得众人一片惊呼,男女老少都被塞满了狗粮。 没一会儿祁夫人也走了过来,提到南倾脸上都是骄傲。 “我家倾倾是入殓师和法医,一个神圣而辛苦的职业,前些日子那个连环杀人案就是我家南法医发现了关键线索并在军警法三方人员的共同努力下才得以破案。” “无论是什么职业,都值得尊敬,作为倾倾的家属,我们知道这些职业背后不为人知的苦难,所以上周以倾倾的名义对军警法三方参与执行任务的人员都表达了一点心意。” “希望所有在前线守护着我们这座城市的人员,都能平安健康。” 祁夫人平时看起来不碰世俗人际交往。 可她本质是祁家当家主母。 此话一出,格局拉满,祁夫人用南倾的名义捐赠一对一奖赏。 一句话让众人明白了南倾在祁家的份量,也让人对南倾入殓师和法医的职业更加敬重。 今晚的南倾,是万众瞩目的厅长夫人。 更是万人敬仰的南法医。 入殓师与法医,并非与死人打交道的冷血之人。 而是予逝者家属以心安、还无辜受害者于公道的神圣职业。 南倾,并非卑贱倒贴求娶的顾家养女。 而是祁家捧在手掌心的儿媳妇、是独立强大值得被尊敬与爱的天才法医。 她南倾,站在这儿,本就是万众瞩目的中心。 她有血有肉,而非冰冷无情。 祁夫人和祁郁用行动告诉所有人,她南倾,从不高攀,无需高攀。 ------------ 第56 章 你也喜欢我,对吗? 整个晚宴,南倾都被祁郁紧紧牵着,两人寸步不离,四周都是前来恭贺的宾客。 顾准好几次想要上前问清楚南倾,她与祁郁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都无法找到机会。 现场大多都是他父亲那一辈的大佬们,这种级别的宴会,同辈们还不够格,能来的屈指可数。 一直等到晚宴快结束,顾准一个人喝了不少酒,终于抓住间隙,来到了南倾面前。 牧稚大姨妈突然造访,南倾差人把她送了回去,刚返回大厅,就被顾准拦在了那里。 扑面而来的酒气,顾准高大的身影将南倾堵住,红着眼眶带着几分委屈和不甘盯着她:“倾倾……” 他开口,嗓音沙哑,那眼神含着幽怨和颓废。 南倾眼底的冷意不加掩饰。 今晚的她穿了高跟鞋,一身清冷绝美,却比曾经更加冷漠疏离。 顾准的心抽了一下,喉咙滚动,满是苦涩:“你与祁厅长……” 他垂下眼帘逃避南倾冷漠的眼神,说出的每个字都牵扯着心脏窒息的痛:“是为了爷爷留下的那笔钱吗?” 南倾听到这话突然笑了。 “原来你也知道那笔钱的存在啊。” 顾家主和顾夫人一直在打那笔钱的主意,所以才会让他们高高在上的儿子委屈娶她。 南倾也猜测过顾准可能知道自己需要拿到那笔钱的前提是结婚。 他就是这样。 抓住了她的把柄,就高高在上的等着她主动求他,以此彰显他的高不可攀。 面对朋友们,他却只字未提顾家的目的,是那个同龄人中浪荡潇洒的天之骄子。 被南倾当面戳穿心思,顾准脸色有些难堪。 他盯着南倾面容苦涩:“我没想过要你的钱。” 南倾面容讥讽:“可你没阻拦你父母的贪念。” “你看透他们的黑暗,视而不见,将自己放在无辜者的位置,因为你明白,你什么也不用做,他们所做的一切你会成为最终受益者。” 她直白挑破人性的恶:“而你,只需要等着,等着需要拿到那笔钱的我去求你与我结婚。” “等着婚后,你父母从我这儿拿走钱注入顾家,顾家起死回生,你未来终究会继承,他们是恶人,我是卑贱之人。” “你顾准,是救世主,我没钱只能攀附于你,你父母犯的恶与你毫无关系,哪怕东窗事发,你顾准,是你给了我一口饭。” “我得感激你不嫌弃身份卑贱的我,是我高攀了你顾少。” 南倾这人,说话直白。 一字一句,将顾准那点心思血淋淋的扒在眼前。 顾准的脸火辣辣的疼,他看着南倾,有些陌生。 曾经的她从不会多言。 面对自己的父母,她永远温顺,从不会反驳。 他以为,她一心只有学业,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却不知道,她什么都懂。 顾准握拳:“你既然什么都懂,为何还要与我结婚?“ 他抬眸,眼底带着最后一丝希冀:“你也喜欢我的,对吗?“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南倾眸中厌恶半点不掩饰:“没什么,看了一圈,你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 那笔钱是福也是祸,无论她嫁给谁,都会被盯上。 不如嫁给顾家,正大光明,人尽皆知。 顾家爱面子是祖传的,嫁给顾准,至少他们顾忌面子不敢明抢。 那笔钱明确以嫁妆赠予南倾个人,那是属于她的私人资产,并非夫妻共同财产,相比起小门小户纠缠不断。 顾家要面子,这是他们的弱点,南倾可以拿捏。 顾准浪荡,她手里有保留证据,若是顾家执意闹掰,她大可以起诉离婚。 顾家自以为拿捏住了她,殊不知,南倾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人。 乍一听到南倾的话,顾准还以为她对自己有感情。 可触及到她眼底的讽刺,顾准瞬间明白什么。 脸色有些发白,“那你与祁厅长呢?” 他盯着南倾,只觉得她太陌生:“比起我,他洞悉法律漏洞,你与他合作,是自投罗网。” 顾准说的没错,如果是祁郁主动找她合作,南倾不会给任何机会。 她选择合作,只因为对方是老馆主推荐的人。 南倾相信老馆主,别无其它。 她这人,若是全心全意的相信一个人,哪怕是粉身碎骨,她也决不质疑。 同理,若是她不信一个人,哪怕再多花言巧语,她亦毫不动摇。 顾准永远不懂,他曾经也是南倾绝望之际自以为抓住的稻草。 是他的冷傲懦弱虚伪,一步步摧毁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与祁郁如何,南倾并不打算解释。 看着顾准眼中对自己的爱意,南倾缓缓勾唇。 “我爱他,就算他骗我,我也心甘情愿。” 她最懂说什么能诛心,提到祁郁,一向冷漠的人却满目的笑意:“无论身份地位还是人品,你都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南倾的话不轻不重,可听在顾准耳中,一颗心却如同被她踩在脚底无情碾碎。 他脸色一片惨白,猩红着瞳孔死死地盯着南倾的脸,试图从她眼里看出这是故意刺激他。 她向来最为冷血,顾准不相信,她会如她所说爱上一个人。 “你这两年都在国外。”顾准试图戳穿什么:“你们之间并没有任何交集。” 他并不觉得南倾会在与自己订婚时与祁郁在一起,祁郁是他们的大学教授,他们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顾准莫名其妙的自信让南倾恶心。 “两年不见人是会变的。” 南倾视线冰凉:“就像顾少,也学会了死缠烂打。” 至于她与祁郁之间,南倾并不觉得顾准配得上她废话。 从他身上收回视线,南倾迈开腿准备离开。 她的着急离开看在顾准眼里就是面对他的心虚,心头一急,顾准上前拉住了南倾的手腕。 仿佛抓住了浮木一般,盯着南倾的眼神变得急:“你在骗我对不对?” “你与祁厅长就不是一路人,你怎么可能喜欢他?” 顾准的触碰让南倾浑身恶寒,周身气息彻底冷了下去。 她正欲抬手打算直接一掌劈晕他眼不见为净,余光里却看到从电梯打开,站在内部的祁郁。 思绪流转,南倾不知道哪儿来的冲动,打算直接一次性让他死心。 祁郁看到自家老婆被顾准纠缠,脸色沉下来,不等电梯完全打开就大步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南倾直接甩开顾准纠缠的手,踩着高跟鞋大步朝着祁郁的方向而去。 顾准没抓住南倾的手慌乱回头。 却见灯光辉煌的大堂。 南倾高跟鞋的声音与祁郁急切的脚步声撞了个满怀。 一袭旗袍的南倾抬手勾住祁郁的脖颈,在两个男人同款震诧的眼神中踮起脚尖,压下祁郁的脖颈主动吻了上去。 ------------ 第57 章 你是在吃醋? 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南倾出乎意料的举动,打了两个男人一个措手不及。 顾准瞪大了眼睛,心脏骤停,浑身麻木的呆怔原地,张了张嘴,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祁郁看到南倾朝自己走来的那一刻心跳加速,自家老婆撞入怀中正准备确认她有没有受委屈。 甚至还有几分不确定顾准有没有动摇她的心意。 思绪翻转,祁郁还没开口,南倾就踮起脚尖扣下他的脖颈直接吻了上来。 祁郁呼吸一滞,大脑一片空白。 柔软的唇瓣覆盖,这是他无数次想要亲吻的人,此时此刻她却主动吻上了他。 聪明如祁郁,短暂的错愕之后,他大概明白南倾这么做是为了断绝顾准的念头。 这个吻变得有些苦涩复杂。 哪怕如此,祁郁还是缓缓闭上了眸子,大手落在她腰间缓缓收紧力道托着她的身体。 而后弯腰,另一只手落在她后脑勺阻止了她的后退,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霸道加深了这个吻。 南倾压根就没做好准备,突然的深吻让她近乎窒息,也感受到了来自于男人的占有欲。 原本只是利用,此刻南倾却有些大脑缺氧,身体发软整个人被祁郁紧紧的困在怀中。 一直到令人窒息的吻结束,南倾脸色红透了一片,整个人柔若无骨的倒在祁郁怀中。 空旷的大堂气氛诡异,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祁郁弯腰将双腿发软的南倾拦腰抱起,离开前男人幽沉冰冷的视线从顾准身上掠过。 他眸中一片冷冽凌厉,幽沉的眸如同洪水扑面而来让人一阵窒息。 那是来自于男人的占有欲与挑衅,此时此刻,他是胜者。 顾准眼神狠下去,不甘心的盯着被他抱在怀中的南倾。 祁郁抱着南倾转身走向电梯,男人挺拔的身形几乎将南倾彻底隔绝于他的视线。 他一步步走向电梯,低头不知道与南倾说什么。 周身气息柔和下去,背影便又透着温柔。 顾准不甘,终于反应过来试图追上去。 可电梯已经关闭。 他急着去按,却眼睁睁看着电梯楼层数下降。 祁郁没有带着南倾回宴会厅,而是去了地下停车场。 顾准彻底急了,像是要失去什么一般,他顾不上电梯,转身朝着消防通道跑去。 电梯内,南倾有些心虚,又有些尴尬。 祁郁嗓音低哑,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上面结束了,回家吧。” 南倾点了点头,任由他抱着进入电梯,气氛诡异。 莫名的,她觉得祁郁不太高兴。 聪明如他,自然知道自己利用了他。 正常,他这一生天之骄子万人敬仰,何曾被人这般利用。 南倾想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又没什么能说的,事实就是她的确利用了他。 换作是她,也会不高兴的。 等电梯打开,南倾缓了缓气,低声开口:“放我下来吧。” 祁郁充耳不闻,反而加快步伐走向他车的位置。 将她放在副驾驶,拉上安全带,便大步绕到驾驶座启动车子。 车子缓缓移动,南倾从后视镜看到安全出口处跑出来追车的顾准。 祁郁一脚油门直接将他甩在身后。 车子驶入主干道,霓虹灯一盏盏的后退。 祁郁双目专注的盯着前方,看起来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可南倾却感受到了他周身的低气压。 一直到车子驶入别苑,祁郁下车,如往常一般绕过来替她打开车门。 南倾坐在车内,抬眸看他。 他也在看她,眼底克制着什么。 南倾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他唇上。 哪怕光线昏暗,她还是捕捉到了他嘴角残留的口红印。 眼神变得不太自在。 南倾还是开了口:“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 祁郁浓烈的眸紧锁她:“只是对不起吗?” 这话,听不出喜怒。 他太擅长隐藏情绪,反倒是南倾被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不然呢? 亲都亲了,她还能收回来不成? 觉得自己这认错态度不太行,南倾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坦荡一点,不至于在谈判中落于下风。 “你想要什么补偿?” 祁郁却眼神一冷:“你是我妻子,你亲我我能拒绝吗?” “这事儿就算拿去法庭,法官也不一定判我赢。” 那就是不要补偿了? 南倾试图理解他不高兴的原因。 想到什么,她有些不确定:“你是在吃醋?” 她理解不过来。 她亲的又不是顾准,这不是亲了他吗。 怎么还能吃醋? 可偏偏,祁郁默认了。 南倾:“……” 她想来想去,懒得想:“你说吧,你想要我怎样。” 祁郁看着她突然摆烂的模样,倒是给气笑了。 犯错的是她,这会儿倒是成他的不是了。 偏偏,祁郁知道她各方面聪明,感情有钝感力。 生闷气是不舍得她生的,祁郁只能自己解释自己为什么生气:“你亲我我很高兴。” “但,我不希望你亲我是为了让别的男人不高兴。” 毫无感情,显得他只是一个她刺激别人的工具。 祁教授有一种努力了很久,还不如别人搅和一通有用,这关乎自尊。 显得他挺没用的。 南倾懂了。 她看了眼祁郁唇角的口红印,下一秒,主动勾上他的脖颈,仰头吻了上去。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唇瓣相贴的那一刻,哪怕浑身紧张,南倾还是鼓起勇气。 睫毛轻颤,尝试着撬开了他的唇。 车内气温升高,祁郁内心那点隐忍克制随着她的主动彻底抛之脑后。 男人弯腰压了下来,大手落在座椅旁手指一挑,副驾驶的座位缓缓倒了下去。 他整个人钻了进来,将南倾束缚在怀中,大手捞起她柔软的腰肢将她整个人紧贴怀中。 长腿微曲跪在她两腿间的座椅上,呼吸凌乱。 他微微后退,目光如狼凶狠又凌厉:“怕吗?” 他鼻尖紧贴着她,呼吸灼热。 南倾逃无可逃,目光却坚定热烈。 微微湿润的眸子如同小鹿,视线落在他的唇上。 车内亮着灯,昏暗的视线让人沉迷。 从这个角度看,祁郁微卷的发丝和意乱情迷的眸子具有令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与危险性。 南倾喜欢挑战。 她抬手,微凉的手落在他紧绷的面庞,拇指指腹落在他薄凉的唇。 下一秒,闭上眸子亲了上去。 她的坚定选择,如同火箭脱离的助推器,这一瞬间,祁郁所有的顾忌都不复存在。 她是他的月,探索的路再无退后的理由。 ------------ 第 58章 从未考虑他人 车内空间狭小,南倾被困在一方区域,肺里的空气几乎要被男人榨干。 她以为祁郁是克制型的,这个年龄应该会很沉稳才对。 却没想到,他的霸道侵袭如同饿狼,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不知道吻了多久又吻了几次,南倾大脑一片空白,眼眶泛着红,视线都有些模糊。 祁郁低头埋在她的脖颈之间,胸膛起伏,喉咙带着致命的低哑磁性:“我今晚,是不是有些失控了?” 他后知后觉的一句话,问的南倾没忍住翻白眼。 这话可没有半分懊悔。 南倾抬手,有气无力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别装无辜。” 祁郁大手掐着她的腰肢惩罚似的往怀里抬了抬,腰腹紧贴:“为了追到喜欢的人,总得使些手段的。” 他这是正大光明承认自己心眼儿多了? 可南倾却无法分心去想他口中的话。 两人的距离拉近,南倾浑身一滞。 全身的感官注意力都在往身下聚集。 她呼吸有些颤抖,祁郁情动的明显,初次照面,她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试图吞灭理智。 庭院的灯亮着,车子安静的停在庭院,车内灯光入迷,南倾眸子不再清冷,眼底凝结出强烈的欲望。 下一秒,祁郁将她整个人拦腰抱了起来,迈开腿就往屋内而去。 南倾靠在他怀中,听着他胸腔内强烈的心跳声,两人的心跳逐渐达成同频。 祁郁步伐沉稳,抱着怀中人儿一步步往楼上而去,主卧大门打开的那一刻,热烈的吻再次落了下来。 南倾迷迷糊糊只感觉身体陷入柔软床榻,连带着灵魂下坠入云层一般迷茫茫的飘浮着。 两个极致冷静的人,此刻却生起了难以自控的化学反应,荷尔蒙疯狂分泌,大脑思绪激动而疯狂。 一次又一次的深吻。 久久未能平复的情绪。 祁郁的反应太过明显,南倾已经做好了把自己交给他的准备。 可男人只是埋头在她脖颈间缓了缓,没有要在今晚动她的意思。 冷静下来后,牵着她去了浴室洗漱。 南倾站在镜子前,祁郁就在她身旁,她一抬眸,就能看到镜中男人冷俊的面庞。 这张脸,五官立体轮廓清晰,自带与生俱来的禁欲感,分明是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却会让人不自觉想要探索。 视线落在他的唇上,南倾心颤了一下,连忙垂下眸子专心刷牙。 她准备卸妆,看了眼身旁没打算走的男人,试探道:“我卸妆需要一点时间,要不你先洗脸?” 祁郁没说话,整个人从她身后围了过来,胸膛紧贴着她的脊背,弯腰将她圈在怀中。 长臂伸过去摆弄桌上的瓶瓶罐罐,“用什么卸妆?” 他说话,喉咙的震动勾得南倾浑身都酥了下去。 镜中的自己明显脸红了一片,南倾只能强装镇定,弯腰拿了卸妆膏递给他。 祁郁弄了一点在掌心,宽大的手捧着她的脸,神色认真而严谨的,替她卸妆。 他弯着腰,目光认真得像是在研究什么宝贝,大手捧着她的脸,拇指指腹轻柔的打圈。 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南倾甚至能看清他有多少根睫毛。 这个角度的祁郁,沉默又温柔,额头的短发有几缕垂落下来,少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冷意。 但,紧抿的唇显然是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心事。 南倾安静的看着他,一瞬不瞬,目光认真。 直到双眸被他的手覆盖。 情侣之间暧昧又亲密的互动,在他们之间满是说不清的情愫涌动。 洗漱完毕,南倾率先走出洗手间,祁郁亦步亦趋的跟了出来。 他幽沉的眸子盯着她,分明什么都没说,但南倾读懂了他的意思。 她走到床边,拍了拍另一头的位置。 然后率先在床的边缘躺了下来。 看似平静的互动,可南倾一颗心早已经紧绷得不能再紧绷。 这么多年习惯了独来独往,身旁突然多出一个人,她心跳都快要蹿出嗓子眼。 与之前的冲动不同。 热烈之后平静下来,内心一切情感都会被剖析放大。 荷尔蒙上头时,所做的一切都带着冲动,只享受当下的愉悦,冷静过后开始回归现实,难免紧张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她脑袋里疯狂回忆,自己平时睡觉安不安分。 应该没有踢被子或者翻来滚去的习惯吧? 南倾觉得自己应该属于睡觉很乖的那一类,可这么多年没跟别人一起同床共枕过,她也没个底。 祁郁这么敏感,若是她晚上不安分,那岂不是会被他当成自己有意勾引? 思绪翻腾,南倾只感觉身旁的床陷了下去。 所有的思绪就此打住。 南倾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大脑一片紧绷,忘记了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 她竖起了耳朵,头皮都紧绷着,不自觉的去关注祁郁的动静。 男人躺下之后异常安静。 一秒、两秒、三秒…… 南倾等了一会儿,逐渐放松了些。 然而,下一秒男人突然从身后将她拥入了怀中。 南倾刚开始恢复正常流动的血液一瞬间又凝固了起来。 被吓的连呼吸都忘记了。 祁郁从身后将她揽在怀中。 低头,咬住了怀中人儿的锁骨,他舍不得用力,南倾锁骨一阵酥酥麻麻。 更像是厮磨,折磨得她一颗心悬在半空中。 身后,男人嗓音低哑晦涩:“倾倾,说好了,你选择的人是我。” 他突然的一句话,带着隐忍与不易察觉的祈求。 似乎是在内心反复隐忍克制了一整晚,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南倾紧绷着的神经因为他这话,微微松了一些。 祁郁落在她锁骨的厮磨变成了亲吻,南倾有些难以集中注意力。 开口嗓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与媚:“除了你,我从未考虑他人。” ------------ 第59 章 做我的模特 祁郁没说话,只是抱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一些。 没人知道,祁郁有多庆幸能拥有她,越是相处,他越是害怕,她会离开他。 没在一起时,他会隐忍压制情绪。 在一起了,他便无法接受失去。 感受到祁郁的沉默,南倾主动转身,整个人缩进他怀里。 听着他胸腔传来的强劲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紧绷的情绪逐渐放松,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夜幕之中,祁郁毫无睡意,一直注视着怀中的人。 哪怕看不清她的面容,可她身上的气息足够令他心安。 直到怀中人儿传来平稳的呼吸,祁郁喉结微动,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晚安,老婆。” 话落,男人嘴边带着餍足的笑,抱着日思夜想的人儿缓缓睡去。 第二天一早,南倾习惯性伸了个懒腰。 手刚伸出去,突然呆愣原地。 昨晚的画面铺天盖地的涌入大脑。 南倾扭头看着祁郁近在咫尺的俊颜,费了好大的劲才缓过来。 不自觉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大脑一片混乱。 她昨晚也没喝酒啊,这是都干了些什么? 祁郁在南倾前就已经醒了,感受到自家老婆自我怀疑的情绪,装不下去的某人睁开了眼睛。 正好看到南倾一脸错乱的表情。 占了便宜的老男人缓缓勾唇,眸色温柔:“倾倾,早安。” 他开口,近距离下声音引起胸腔震动的频率南倾都能听清楚。 脸色一红,南倾强装镇定:“早安。” 祁郁见她眼睛不看自己,无声挑眉。 动了动身子,单手撑着脑袋,笑看着她:“时间还早,要再睡一会儿吗?” 说话时,他饱含打趣的目光落在了南倾锁骨上。 那里,有他昨晚留下的印记。 很美。 南倾无意间的一瞥,视线瞟到了祁郁睡衣之下因为他侧身的动作而几乎露出来的大半个身子。 黑色睡衣下是男人肌理分明的肌肉轮廓。 这个动作,尤其腹肌格外明显。 只是余光一瞥,南倾连忙移开视线默念非礼勿视,掀开被子就坐了起来:“不睡了。” 话落,她站起身故作淡定的朝着浴室而去。 可脑海中却是刚才的那一瞥。 她解剖过很多遗体。 见过了男男女女无数人体结构。 可祁郁这副躯壳,近乎完美。 就像大学人体构造时期精心雕琢的模板,南倾从没想过,课本上的标志躯体现实中真实存在。 大概,学他们这一行的人都有一个执念。 对长得很好的人体结构会有一种见了就挪不开步,想要一探究竟的职业病。 虽然人的构造大差不差,但没有完美的人,每一具躯体都是独一无二的。 至少南倾从未见过像祁郁这具躯壳一般完美的身形。 祁郁见自家老婆看了他一眼就走进了浴室,眼神里藏着的得意有些破裂。 不自觉低头看了眼自己。 他家倾倾这是不满意吗? 祁教授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腹肌,他这些年一直努力保养,应该还不错吧? 难道是平时解剖太多了,就算看到也习以为常毫无感觉了? 想到这个可能,祁教授有一种被雷劈中了的感觉。 为了确认一下,祁郁没有了“摆骚弄姿”的心情,从枕头下抓起手机就开始搜索法医会不会解剖多了对人体失去兴趣。 还没等他搜出来看个仔细,南倾去而复返。 “我们可以商量一件事吗?” 南倾走路没声音,突然开口祁郁吓了一跳。 心虚的关闭了手机屏幕,男人努力维持镇定。 抬眸看向站在床边的自家老婆。 “你说。” 南倾视线落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祁郁心跟着凉了一截。 下一秒,却听自家老婆一本正经道:“我可以画你吗?” 祁郁:“??”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南倾解释道:“你给我做模特,可以吗?” 这反转来的太突然,祁郁有些措手不及。 偏偏,他太聪明,瞬间就明白南倾指的做模特是什么意思。 祁郁抿了抿唇。 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你是对我感兴趣还是对我的身体感兴趣?” 在别人听来的虎狼之词,在这夫妻二人的对话间却满满的都是公事公办的味道。 南倾毫不掩饰:“对你的身体感兴趣。” 祁郁:“……” 无所谓,他会融会贯通自我转换概念。 看出自家老婆是真的很喜欢自己这身体,她看他的眼神都放着光的。 祁郁决定,牺牲自己取悦老婆。 “我今天有工作,晚上可以吗?” 南倾一本正经:“周末可以。” 她要用一整天的时间来完成。 肆意轻咳一声,没想到自家老婆连时间都想好了。 稀里糊涂的,祁郁就成了南倾的人体模特。 上班路上,祁厅长开始深思,他是不是答应的太爽快了有些不值钱。 可看到南倾眼底的渴求,祁郁不忍心她多等一秒钟。 一路纠结,车子抵达法务厅楼下祁郁都没察觉。 直到司机连续喊了他好几声:“祁厅长,法务厅到了。” 祁郁思绪被拉回。 男人抬眸,眼底的纠结不复存在。 只是淡淡的颔首,弯腰走出了车子。 眸中已然一片平静。 刚走进法务厅,祁郁就注意到了一旁的人落在他身上欲言又止的视线。 他掀起眼皮看了过去,顾准站在电梯口紧紧的盯着他,想上前又顾忌着什么。 祁郁直接忽略他的存在,与秘书交代核对今天的工作。 秘书也注意到了顾准的眼神,走过去时特意侧身挡在他面前将他格挡开。 顾准昨晚一夜未眠,开车去祁郁名下的房产挨个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们。 想到南倾当着他的面亲了祁郁,被他抱着离开后可能发生的事,顾准整个人就如同疯了一般。 从昨晚到今天,他找遍了祁郁在南城的五处公开房产区域,都没有任何的踪迹。 甚至大动干戈的利用顾家的势力询问了各大酒店,却连一点关于他们的消息都没找到。 今天一大早他就跑来了这里蹲守,疯狂的想抓住祁郁问个究竟,他昨晚有没有对南倾做什么。 可此时此刻,他却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这儿是法务厅大堂,顾准不敢大声喧哗,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梯关上,祁郁站在电梯内。 随着电梯门关上,男人幽沉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而后,电梯上升,顾准在他最后那个眼神里感受到了讥讽与不屑。 心被人剜了一块,血淋淋的疼。 前天宿醉强撑着上了一天班,后脑勺又被顾夫人砸了一个洞,昨晚彻夜未眠四处奔波,顾准只觉得胸口一口气堵着没喘上来。 两眼一黑,整个人倒了下去。 ------------ 第 60章 顾准真是被你弄进医院的? 因为祁郁答应给自己做人体模特的事,南倾一上午都难掩兴奋。 吃了早餐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根据脑海中上午的那一瞟尝试着先练练笔防止到时候太紧张出错。 明明只是随意的一瞥,可祁郁肌肉的结构与腰腹的线条却清晰的存在脑海中。 画笔在素描纸上勾出一道道流畅的线条,南倾满目都是认真。 一笔一笔的勾勒,一幅以窥探角度半隐半现的男性上身躯体构造图逐渐成型。 朦胧的光影画面呈现灰暗,由于只是一瞥,虽然脑海中画面很清晰,可画出来时南倾却无法精准表达那种块面结构感。 腹肌的轮廓呈现在素描纸上的是氤氲朦胧过的,一眼会让人心动却没有太大的清晰结构。 南倾盯着这幅画,心跳有些快。 她画出的是自己大脑加工添加感情的图,是隔着纱布看人氛围感大于真实感的偷窥图。 南倾看着桌上的图,脸发烫,昨晚的热烈在脑海循环。 思绪越飘越远,心里想的越来越杂,扰的她思绪有些乱。 连忙把画反过来扣在桌上,南倾拍了拍自己的脸保持清醒,狠狠的吐了口气。 南倾啊南倾,这可不像你。 这是神圣的枸画,不要多想,不要代入主观意识。 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南倾紧绷着面容一本正经的把还没完成的画翻过来。 眼睛一看到这幅偷窥视角的画,心又乱了起来。 南倾气得把画直接翻了过去,心静不下来,没有继续画下去的必要。 把画收了起来,南倾看了眼时间。 上午十一点。 打电话问了殡仪馆,确定今天有遗体送过去后,南倾开车直接去了殡仪馆。 找点事做,让自己冷静下来。 十一点半,南倾抵达殡仪馆。 车子刚到门口,就看到停在路边的黑色迈巴赫。 原本南倾没在意,毕竟殡仪馆内接待的大多都是非富即贵的人。 奈何余光一瞥,那串熟悉的车牌号映入眼帘。 顾家的车? 南倾拧眉,放慢了车速。 正好看到门卫室正在与保安纠缠的顾夫人。 秦叔板着脸,眼里皆是不耐烦。 顾夫人在一旁骂骂咧咧,伸手要跟秦叔动手。 南倾看出了秦叔眼底的怒意,若是顾夫人真敢动手,秦叔估计能直接折了她那双手。 “顾夫人。”在顾夫人动手前南倾开了口,从车内跳了下去。 她并不是担心顾夫人被折断手臂,而是不想秦叔脏了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秦叔和老馆主在这南城似乎连黑帮都要礼让几分,但这是她惹来的麻烦。 不想脏了殡仪馆的大门。 她这一开口,吸引了顾夫人和秦叔的注意。 还没等秦叔开口问南倾怎么过来了,顾夫人就红着眼睛朝南倾扑了过来。 “南倾,你个狼心狗肺黑心肝的东西,我要替阿准送你下地狱!!” 顾夫人疯魔了一般张牙舞爪朝着南倾扑了过来。 南倾眼底划过冷意,下一秒抬手直接钳制住了顾夫人的一双手,眉目冷若冰霜:“要发疯别在这儿。” 她手上力道没有收敛,微凉的双手力气大的吓人。 顾夫人气焰被她这一招直接卸去了大半。 却依旧不甘心的咒骂:“你昨晚对阿准做什么了!” “钱都给你了你还不满意吗?” “我们顾家造什么孽了才摊上你这么个灾星祸害,我可怜的阿准差点命都没了。” “南倾,你有没有良心啊你,你到底怎么这么狠心。” 顾夫人噼里啪啦一通摸不着头脑的话,听得南倾不耐烦。 却还是从中捕捉到了有用信息。 顾夫人跑来殡仪馆发疯是因为顾准。 她还以为这一晚上顾家就破产了呢。 顾家还没破产,南倾有些失望。 随手把顾夫人甩到一旁,她冷着脸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眼神冰冷警告:“殡仪馆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接待的。” “若是死了,送来入殓就去走程序。” “你咒阿准死?”南倾的话激怒了顾夫人,她张牙舞爪就要发疯。 南倾看了眼一旁的秦叔,只觉得头都被吵大了。 直接抓住她的头发,手中的银针刺入脖颈。 顾夫人两眼一翻,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随手把她扛起来走向顾家的车,南倾正准备弯腰开门。 顾家管家先一步打开车门走下来,弯着腰替她拉开了后座车门。 南倾看到顾家管家,视线顿了一下。 管家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南倾,只是道:“南倾小姐,不好意思,我实在拦不住夫人,给您造成麻烦了。” 看到南倾直接一银针让顾夫人闭了嘴,他也是一额头的汗。 他时隔两年见了南倾两次。 两年前最后一次见面,南倾把顾准打晕扔回了顾家。 两年后第一次见面,南倾把顾夫人扎晕扔进了车里。 从小看起来温顺乖巧的南倾,骨子里却一次比一次彪悍。 管家对她敬意横生。 面对管家的话,南倾并没有为难管家,只是开口:“辛苦您把她送回去,若半个小时不醒,直接用水泼就行。” 对于顾家的管家,南倾并没有为难。 从小,顾家佣人对她的关照比顾夫人还多,虽然关键时刻他们也是沉默装死,但尊卑有别,在顾家他们也并没有自在到哪儿去。 南倾从不要求别人舍身救她,对于他们的好,她也不会忘。 管家与南倾道别驱车离去,南倾才回头看向秦叔。 秦叔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一脸的晦气:“不是说这顾夫人是这京都贵妇中最为温婉的人?” 秦叔以前见过顾夫人一次,她来殡仪馆接南倾,那时候还算正常,会打招呼会笑,看起来就是个贵太太。 怎么这几年不见成个泼妇了,刚才他都差点没认出来。 “这才是她的本性,以前她在外温婉贤淑,在家却动不动折磨佣人。” “曾经顾家在这南城还算有几分脸面,她再疯也伪装着,如今倒是不分场合发癫了。” 南倾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她看着秦叔:“下次遇到这种,直接报警吧。” 秦叔看了南倾一眼,见她这么淡定,询问道:“顾准真是被你弄进医院的?“ 就刚才这丫头眼睛不瞎直接一针让顾夫人闭嘴的手段。 秦叔突然觉得可能顾夫人也不是胡说八道了。 ------------ 第61 章 发现端倪 南倾看出了秦叔的调侃,一本正经的反问:“我做什么了?” “顾夫人心情暴躁怒火中烧,肝火太旺,我不过是施针替她败败火。” “还能顺带提神醒脑,您别造谣我。” 至于顾准,死活与她有什么关系? 南倾说完,迈开腿朝内部走了进去。 并且叮嘱:“若是再有人闹事,麻烦秦叔您顺手报个警,别脏了我们殡仪馆的地儿。” 话落,她迈开腿进了殡仪馆。 今天送来的遗体是病理性死亡,二十多岁正值花季的女孩子。 家属是南城一个文墨世家,她母亲与老馆主似乎是认识的。 南倾进门时,看到逝者母亲脸色不佳,不满的斥责了几句,一向脾气不好的老馆主却没说话。 只是坐在一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入殓室气氛压抑,南倾第一次在老馆主脸上看到了沉默与逃避。 气氛不对,南倾进门时特意敲了敲门。 听到动静,两人明显都收敛了情绪。 老馆主抬头,看向南倾:“怎么过来了?” 南倾走进去,朝家属颔首算是打招呼,目光从入殓台上的遗体掠过,才道:“临时决定的。” 说话时,她看到老馆主眼眶似乎有些红。 不自觉的看了眼一旁冷着脸的逝者家属。 后者偷偷擦了眼泪,冷着脸转过身,不想让她看穿。 老馆主也撑着膝盖要起身,南倾连忙上前扶着他,目光落在他止不住颤抖的腿上,无声抿唇。 老馆主抬手避开南倾的搀扶,站直了身子后努力挺直腰杆。 艰难的挪了两步,看向逝者家属的背影:“听听的遗容,交给我学生整理吧。” 对方一言不发,看上去是个很冷漠的人。 老馆主看向南倾,“你是女孩子,比我这个老东西更懂女孩子的审美,给她装扮的漂亮一些吧。” 说这话时,老馆主语气里都是遗憾。 南倾这才注意到,死者头发被剃光,应该是长期化疗的患者。 身体也瘦得吓人,她安静的躺在入殓台上,白炽灯打在她身上,莫名有一种孤独感。 老馆主吩咐了南倾几句,然后走到女人身旁,“先出去等吧。” 话落,他不去看对方,迈着缓慢的步伐一步步的走向门外。 那女人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走到逝者身旁。 眼眶的泪瞬间砸了下来。 她伸手,颤抖的抚摸女孩的面容,掌心一片冰冷,心如刀割。 “听听,你不要害怕,妈一会儿就回来,你乖乖的,等我。” 话落,她依依不舍的转身,走到南倾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南倾穿戴整齐,一身清冷的站在那里。 面对女人的打量,她神色平静,眼底没有多余的表情。 女人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沉稳气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颔首:“麻烦了。” 南倾点头,目送女人出去,而后注意力落在逝者身上。 入殓台的另一端挂着她的名字:“沈听。” 南倾缓缓念出这个名字,总觉得有几分耳熟。 老馆主说吉时在两个小时后,南倾没有耽搁,从一旁的柜子中取来工具,随后开始遗容整理工作。 其实,像沈听这种病逝的情况,往常并不在殡仪馆的接待范围之内。 这么多年,殡仪馆接待的都是死状惨烈的逝者,大多都是需要专业技术还原本貌,加上沈夫人对老馆主的态度。 让南倾不自觉好奇,老馆主是不是欠着沈家些什么。 虽然是简单的工作,但南倾做的很细致。 将逝者遗体整体清理一遍,连带着私处五官,以及指甲的修剪打磨。 在清理逝者耳后时,南倾突然停了下来。 她弯腰,将沈听的遗体抱了起来,从一旁取出放大镜,一个很淡的针孔被放大。 南倾又检查了一遍她的其它地方,并没有发现异样。 原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了,直到南倾清理沈听口腔时。 她舌苔泛着异样的黑。 这种程度的黑大概率是窒息导致缺氧、血液淤积、腐败细菌感染、药物影响或中毒引起的。 无论是什么,她都得先确认一下。 把沈听的遗体缓缓放回去,南倾转身打开了入殓室的门。 门外,沈夫人和老馆主都站在门边,看到南倾出来,沈夫人止不住目光急切的看向入殓台。 老馆主却看出了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南倾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进来看看。 沈夫人察觉到南倾凝重的神色,脸上的紧张僵住,拧眉看向老馆主:“听听怎么了吗?” 她声音紧绷:“你不是说这是你学生,有经验不会出问题吗?” 南倾看着沈夫人,张了张嘴,不确定应不应该告诉她。 老馆主先一步开了口:“你先跟我进来。” 话落,他迈开腿走了进去。 哪怕腿脚不好,可老馆主的步伐明显带着几分急迫,一路颤颤巍巍来到入殓台旁。 南倾也迈开腿跟了上去。 在沈夫人逐渐发觉不对劲后凝重的眼神中,南倾将放大镜对准沈听耳后。 还有她的舌头。 她没说话,老馆主却瞬间明白,周身气息骤然阴沉下来。 如同呼之欲来的暴风雨前兆。 师徒两人对视一眼,当即召开了深一步的检查。 沈夫人站在一旁意识到沈听的死可能另有隐情,脸色一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眼泪在眼眶打转,她面容绝望的盯着自己那躺在解剖台上浑身惨白的女儿。 难以置信,又绝望无助。 她张了张嘴,好几次想问点什么,可喉咙仿佛被一只大手掐住,努力好几次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直到老馆主和南倾基本确定沈听的死是意外。 老馆主周身气息阴沉得可怕,他向来性子平静,仿佛看破了这世间的生死离别,任何事都无法左右他的情绪。 这是南倾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这么浓的怒意和眸中暗藏的杀意。 南倾拉过白布将沈听遗体盖住,征求老馆主的意见:“要解剖吗?” 说话时,她也看向了一旁脸色煞白,靠在柱子上才能勉强站住脚的沈夫人。 这话,自然也是问她。 ------------ 第62 章 提前结束休假(修改加长版)) 一时间,空旷冰冷的入殓室无人开口。 死寂蔓延,时间被无限拉长。 绝望充斥着空气中每一个角落,沈听死在了最美的花样年华,病逝就足以让人痛心绝望,更何况此刻是意外。 这对沈夫人来说无疑是将一颗心剜开,逼着她低头看她血淋淋跳动的心脏。 南倾本以为沈夫人会六神无主,可她却紧咬下唇,眼神发狠:“我要尸检。” 她目光猩红,狠戾的看着一旁低着头不语的老馆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南倾从她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恨意。 可又不是单纯的恨意。 这其中还夹杂着极为复杂的哀求。 这是怎样的情感? 南倾只知道,此时此刻,作为旁观者,接触到沈夫人的眼神,她忍不住的心头发堵,那种张嘴就会鼻酸,却流不出泪的绝望。 曾何几时,这种绝望发生在她身上。 直到许久,老馆主才挤出足以点头的力气,整个人苍老了好几岁,叹息着点头:“联系苏井槐吧。” 南倾点头,走出去拨通了苏院长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检察院来人,周炜带人亲自过来,可见对这次行动的重视。 南倾清楚,这阵势多半是因为老馆主。 沈夫人和老馆主沉默着都没说话,直到沈听的遗体被推上车。 周炜看向沈夫人:“您是死者母亲吗?” 沈夫人这会儿已经稳住了情绪,点了点头,眼底看不出太多的感情。 周炜拉开车门,态度恭敬:“沈夫人,可能得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沈夫人没说话,低着头走向车旁。 在上车时,她突然顿住,回头看向老馆主。 眼神带着无助。 老馆主朝她点了点头,周身戾气骇人:“我会处理。” 得到老馆主的保证,沈夫人才弯腰坐了进去。 南倾作为检察院的人,发生了这事,她自然得提前结束休假回去的。 上车时,老馆主叫住她。 “调查过程我不方便过问,你记住,尸检全程你都要在现场,遗体保存的事我会交代苏井槐。” “结果出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听听的遗体。” 老馆主在努力压制着怒意,可南倾还是感受到了他周身的杀气。 这样的老馆主让她陌生,却也更加疑惑沈听的死。 “您心里有答案了对吗?”莫名的,她觉得老馆主其实都已经明白了。 老馆主没说话,只是目光锋锐:“记住我说的话。” 他不打算说,南倾也没追问,点头应下,她转身跳进了车里。 周炜带来的还有武装部队,出了殡仪馆南倾才看到停在门外站守的特警队伍。 车队一路安然无恙的抵达检察院。 南倾刚下车,就看到早早等在这里的苏院长。 一看到南倾,他就率先开口:“可不是我让你提前结束休假的啊。” 南倾的假期还剩两天,苏井槐生怕她耍赖,结束了这个案件就又跑路了。 南倾无奈,点头,“是我自愿回来的。” 话音未落,苏井槐就递给她一块身份牌。 生怕她跑了一般:“欢迎回来。” 南倾太阳穴一跳,怎么感觉这老头子早就准备好这一刻了呢? 她伸手接过,正好沈听的遗体被从车上推了下来。 南倾迈开腿就跟了上去。 没有耽搁,直接将沈听遗体推进解剖室,而沈夫人被苏院长请去了审讯室。 为了最大程度的保存沈听遗体的完整性,南倾并没有大面积解剖。 而是从她耳后针孔的位置取了一小块样品送去检测试试能不能检测出药物残留。 虽然希望渺茫,但若是能检测出药物残留,就可以最大程度缩小致死范围,针对性的解剖以保存沈听遗体完整度。 而沈夫人那边,由于沈听住院化疗期间都是沈夫人陪在身旁,她成为了第一顺位嫌疑人。 苏院长亲自审问关于沈听离世前的所有细节。 沈夫人虽然疲惫不堪,却事无巨细的一一交代出来,她清楚,自己交代的越详细,对后续的调查越有帮助。 与此同时,检察院已经派出人去调南城医院的监控以及排查沈听住院期间所有与她有过接触的人员。 下午,初步检查结果出来,确认沈听生前的确被注射了毒药。 是一种边境生产的窒息型试剂,前些日子刚在缅北被生产出来。 这种窒息型试剂分为三个注射周期。 第一次注射会让人怕冷,体感温度比正常人低五六度,时隔一天注射第二次,会让人精神恍惚,也有一定的“瘾”,会下意识渴求着什么,如同蚂蚁钻心生不如死。 三天后,最后一次注射,从表面上看上去死者就是突然的死亡,不会有任何异样。 正常来说,被注射这种窒息型试剂,死者沈听舌头不会出现发黑的异常情况。 出现这种情况,大抵是因为沈听服用抗癌中成药,其中某味中药药剂与这种窒息型试剂发生了反应,隐性无症毒品状变成了显性毒品。 南倾看着解剖台上透着孤独感的沈听,一时间不知道她是幸还是不幸。 死因初步确定,接下来的尸检有了目标就会快很多。 由于已经开启了司法程序,南倾还是选择了胸腔解剖,分别从她的内脏组织和血液提取样品送往检验,进一步确定死因。 结束后,她将沈听被剖开的位置,完完整整的重新缝合好。 针线穿梭在她的皮肉之间,南倾采用了最细的缝合针线,每一针都落的极其完美。 不盯着看的话,肉眼几乎看不到伤口缝合的痕迹。 把沈听的遗体放回去,亲自锁好后,南倾才进入实验室隔绝了所有人,一个人完成接下来的检验工作。 一直忙到后半夜,祁郁发来消息,要过来接她下班。 南倾直接拒绝。 她答应了老馆主,在结果出来之前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插手。 为了加快尸检进度,南倾直接申请了加班。 整个实验室的机器跟着她没日没夜的运作,从天黑到天亮,南倾整理出了几份报告。 还有几份正在检测中,下午才能出结果。 而检察院派去现场审查的特警部队也有了一点眉目。 在沈听住院治疗期间,沈夫人基本上都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旁,除了中途她的心理师与她单独接触过几次以外,没人靠近她身边。 沈夫人知道自己一家身份特殊,她儿子刚出了事,所以面对沈听沈夫人格外的紧张。 整个过程,病房外都有保镖二十四小时保卫,除了心理师可能出问题,几乎没人能接近沈听。 侦察队根据监控深入调查心理师的动向和身份信息。 发现她在一周前去过云城,回来之后的第二天就来了医院单独与沈听相处过一个小时时间。 监控放大清晰化处理后,苏井槐发现了心理医生进去出来都捂着手腕。 沈夫人还有这不敢相信:“这个心理医生已经接诊听听五年多了。” 她拧眉,回忆道:“每次接诊听听时都经过严格的搜身和安保环节。” 对于沈听,沈夫人一向谨慎谨慎再谨慎。 就算是已经很信任的心理医生,接触沈听时,也会全身搜干净,根本没有机会带多余的东西靠近她。 若她是凶手,又从哪儿拿作案工具? 沈夫人的警惕苏井槐自然是知道的。 沈家虽然是书香世家,但在这南城却人人尊敬。 不只因为沈家在文学界的地位,更因为沈夫人的儿子,是一名缉毒英雄。 半年前,因为卧底身份暴露,年仅28岁的沈聪牺牲在边境。 几乎是被碎尸万段,被带回来时只剩下半具躯壳,内脏早已经被毒犯掏空剁碎,他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生前遭受了剥骨之刑,精神和身体都承受了非人的折磨。 沈聪缉毒警察的身份暴露,意味着整个沈家也面临着被暴露的风险。 沈听原本身体有所好转,因为听到哥哥的噩耗,打击太大病情突然恶化,心理问题也接踵而来。 整个沈家陷入巨大的阴霾之中,沈夫人就沈聪和沈听两个孩子。 沈家在沈家主这一代也是一代单传,沈聪的离去整个沈家的希望就落在了沈听身上。 偏天不遂人愿,沈听一病不起,哪怕请了世界脑癌方面最好的医生,依旧无力回天。 一个月前,沈听被断定活不过三个月。 哪怕如此,沈夫人依旧不放弃,辞去了南城大学副校长的职位,抛下所有工作和荣耀陪着沈听接受治疗。 各种化疗、药物引起的不良反应让沈听饱受折磨,精神越发崩溃,好几次出现不自主的自杀行为。 沈夫人总是面带笑容安抚她,给她力量,却在深夜无人的角落哭红了眼。 她以为自己做到了极致,却没想到还是给了歹徒可乘之机。 相比起沈听的病逝,此刻听到沈听是被毒犯迫害更让人绝望。 苏井槐的院长办公室内,看到监控的沈夫人哭到几近昏厥,整个办公室气压低沉。 苏井槐低着头,所有人心头都压着一块重石,愤恨与心疼和绝望盘旋在上空,连呼吸都透着绝望的气息。 沈夫人觉得自己没照顾好沈听,这是沈家唯一的希望,也是沈聪死前都还惦记着没有履行约定带她去看海的妹妹。 在沈聪的遗书里,最后的愿望是如果他出意外了,沈听一定要代替他们去看海。 可他离世,沈听重病。 一周前,沈听精神稍微好转,还念叨着结束这次化疗流程,就让她去看海。 却没想到,终究是无法实现的奢望。 下午。 南倾那边所有检查结果都出来了,最终确定沈听不是死于病痛,而是窒息型试剂。 而警方那边经过层层排查彻底锁定犯罪嫌疑人,就是沈听的心理医生。 还没等警方展开抓捕行动。 警局就联系了他们,就在半个小时前,他们接收到了一个投案自首的杀人犯。 经过一下午的盘查确认,最终确认对方所述罪行属实。 穆局长当即联系了苏井槐。 听到杀人凶手投案自首,一向以礼待人克制守礼的沈夫人彻底崩溃,不顾苏井槐的阻拦就冲到了警察局。 苏井槐吓得连忙跟了上去。 警察局内,沈夫人凭着一口气打车到警察局外,可看到长长的阶梯,她却突然没有了力气。 如同行尸走肉,不过十多节阶梯,在她眼里却成了永远数不尽的绝望。 她懊悔自己没有全程陪在沈听身边。 痛恨自己这几天没察觉沈听的异样。 所有人都以为沈听是病情恶化,医生连夜会诊,因为新型试剂一开始只是麻痹人的内脏,然后才慢慢至使器官衰竭,而沈听的器官本就处于逐渐衰竭状态。 所以哪怕是一次次的会诊检查,都没有人想到这一层面。 就像南倾所说。 若不是因为沈听生前服用的抗癌中成药中有某一味药与新型试剂产生了抵抗反应,在沈听死后呈现于舌头上。 估计没人会发现沈听之死的异样。 这药就是为了杀人于无形,经过大量的人体实验才被生产出来。 百密一疏,估计缅北那边的毒品研究员也没想到这试剂会碰到中成药而原形毕露。 一步一步,十多节台阶,沈夫人却耗尽了所有力气。 走完最后一节台阶时,她眼前一黑,腿软往地面跌了下去。 苏井槐见状吓了一跳,一步跨越三级台阶堪堪将沈夫人扶着。 “沈夫人,您还好吧?” 等待调查结果的这一晚,沈夫人眼睛都没合过。 前几天沈听病情恶化,她更是日日夜夜的守着。 如今身体承受能力到达极限,精神状态也让人担忧。 沈家老爷子腿脚不便无法出门,而沈家主参与了今年的高考试卷出题任务,此刻信息隔绝对外面的一切全然不知。 整个沈家就靠沈夫人一个人撑着,天都塌了。 沈家的情况苏井槐略有耳闻,缉毒警察最怕的就是身份和家庭成员信息暴露,沈家这种世家,只要一人暴露,所有人员的信息都避无可避。 如今沈家上上下下只靠沈夫人一个人,她若是没撑住出了意外,沈家主人在封闭现场,沈老爷子恐怕也凶多吉少。 把沈夫人送进穆局长的办公室,苏井槐联系了老馆主。 ------------ 第63 章 悲与恨 警局内,正在值班的警察们看到沈夫人进来,纷纷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在她经过时神情肃穆的抬手敬礼。 沈夫人哪怕脸色不太好看,却还是在走到穆局长办公室前时,朝他们鞠了一躬。 穆局长这会儿还在审讯室那边,他的助理走过来领着沈夫人坐下,给她端来了一杯温水。 同时解释现在他们所了解到的情况:“我们是下午三点过接到沈小姐的心理医生胡婷婷的自首消息的。” “根据核对,确定她的确存在蓄意谋杀罪。” “经过她本身的交代和我们警方的核查,确认她的作案过程,第一次注射药剂是在六天前给沈小姐的一对一心理疏导之时。” “她点了特制香,通过催眠沈小姐完成了第一次注射。” “隔一天后,她用同样的手段注射了第二次药剂。” “最后一次是在昨晚凌晨。” “因为清楚沈小姐经历前两次注射,身体情况会不断恶化,所以早早的联系了医院内应,在沈小姐被送往抢救室时,往她的注射液中添加了最后一针药剂。” “这是为了摆脱她的不在场嫌疑,这药剂只要被发现,就会查到前后需注射三针,她这期间只接触沈小姐两次,表面上看,无法完成第三针,嫌疑会被缩小。” 第三针下去,沈听的命也算是走到了尽头。 若不是因为沈家人把沈听送去了殡仪馆,恐怕至今无人知晓沈听真正的死因。 正常的死亡流程在医院就已经确定了,如果不是沈夫人与老馆主之间认识,把沈听送去了老馆主那儿。 普通人家的流程就是医院确定死亡、然后入棺、送去火葬场火化、尸体一焚烧,天衣无缝。 其实,在自首之前,胡婷婷都不知道她已经暴露。 沈夫人也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平静又疲惫的开口:“她既然想方设法逃避嫌疑,现在自首又是为什么?” 聪明如沈夫人,经过这点信息,她其实已经猜到了什么。 局长助理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这事说不上是暗爽报复还是可怜悲催。 叹了口气,开口道:“她的作案动机是他人强迫威胁。” “因为知道胡婷婷是沈小姐的长期心理医生,所以毒犯将目标锁定了她。” “绑架她的至亲作为威胁,强迫她对沈小姐进行暗杀。” 为什么沈家这么多人偏偏要杀沈听一人? 不为别的,这就是歹徒的变态报复心理。 所有人都知道,沈聪一死,沈听成为了沈家人唯一的希望。 沈家人的精神寄托都在她身上,虽然沈听身患重病迟早要死,可病逝哪里有他们亲自动手弄死来的爽。 就算沈听的死最后没被发现,那群丧尽天良的毒犯也会在某一天突然公布挑衅。 到时最绝望的是,面对毒犯的挑衅,沈家人却无从考证。 按照他们的计划,沈听已经被火化,哪怕他们大肆宣扬沈听死亡的真相,哪怕沈家悲愤欲绝。 那又如何? 真真假假他们如何得知? 人已经烧了。 沈家人一边面对沈听死亡的绝望与一边面临沈听之死是否他杀的无从考证,就像一把不锋锐的生了锈的刀子,反复划拉沈家人的脖颈。 死不掉,却痛苦折磨,最重要的是,羞辱性极高。 他们要用一个又一个缉毒英雄家人的惨烈来警告那些缉毒警察,震慑他们,让他们忌惮,绝望。 缉毒警察本就是一项危险性极高的职业,每一名缉毒前线的警察都隐姓埋名,立了功不敢让人知,死了同样无声无息。 他们被公布那一刻,便是另一个更大的绝望:三代以内至亲皆离世。 相比起前者,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每当一名缉毒警察的信息暴露,那些毒犯就会如同蛆虫一般蛆之附骨,用尽手段将其折磨至死。 然后想方设法扒出其家人的信息,用同样的手段完成致命打击。 沈聪是深入敌营的卧底,28岁的他用了整整六年的时间,与警方里应外合剿灭了边境数十个毒窝,挽救了无数家庭的破灭。 在他即将撤离时,却暴露了身份,埋骨他乡。 他人已死,可那群毒犯的报复只是刚开始。 上面甚至已经派人重点保护着沈家人。 却还是百密一疏,造成惨剧。 局长助理叹了口气,气氛沉闷:“她完成了任务,与毒犯谈判想见她的家人时,却发现他们早已经死于毒犯之手。” 胡婷婷是一个心理医生,按理来说,她想要读懂罪犯的心理并不难,可她却犯了糊涂,相信那群丧尽天良的东西。 害怕沈夫人觉得是因为沈家又害了一群无辜的人。 局长助理状似不经意的感叹道:“她若是选择相信警察,或许不至于让至亲沦为悲剧。” 说话时,局长助理小心翼翼的打量沈夫人的表情。 却见她面色疲惫,坐在那儿没有多余的表情。 气氛安静下去,局长助理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苏井槐打完电话走了进来。 一起进来的还有穆局长。 穆局长看到坐在沙发里如同行尸走肉毫无生机的沈夫人,鼻子泛着酸意。 朝她郑重的敬了一礼。 而后上前,将刚打印出来的审讯记录递到了她面前:“我想,您有权知道这些。” 沈夫人慢半拍的抬头,看了眼穆局长。 似乎是才发现他的到来,挣扎着想起身。 穆局长连忙按住她,看到她呆愣无光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有些哽咽:“您坐着就好。” 沈夫人没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的审讯记录。 哪怕努力克制,可那双手还是颤抖的厉害。 整个审讯过程很顺利,胡婷婷事无巨细的交代了所有内容。 穆局长道:“罪犯团伙很警惕,全程没有露脸,联系也都是经过变音处理的,目前还无法立刻锁定他们的信息。” “但我向您保证,无论多久,我们都会追查下去,直到找出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再让他们跪到两个孩子的坟头认罪!” 沈夫人将文件放回桌上,冷漠摇头:“他们不配。” 无论是她的聪儿,还是听听,都不会希望见到那群畜牲。 这只会脏了他们的坟头。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抛弃法律抛弃人文道德将他们亲手碎尸万段! ------------ 第64 章 老馆主身份 沈夫人的恨写在了脸上,向来温婉的沈夫人,这辈子从未在人前失态。 可愤怒之后,更多的是绝望。 她甚至不知道该怪谁。 也无法质问,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沈家。 从沈聪选择这条路的那一刻,他们就猜到了结局。 沈夫人无数次阻拦,可沈聪却满目都是光。 他跪着告诉她:“妈,那是我的信仰,是我活着的意义。” “总要有人去做的,您从小教导我们,生而为人,首先要修养自己,若有余力,报效祖国。” “而今,我可以完成我的夙愿,聪儿不孝,让听听陪着您,等我身披荣光,他日再报养育恩。” 看着沈聪背着包坚定离开的背影,沈夫人哭到弯下了脊梁。 她也曾后悔,后悔自己教他为人之礼,叫他报效祖国。 无数次因为思念与担忧睡不着的日子里,她甚至想过,若是沈聪只是一个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至少,至少他还在他们身侧。 为人师表,沈夫人这一生都在以身作则,教书育人,她做到了问心无愧。 唯独想,宁愿她不要这一身荣光,宁愿她是一个只会宠溺孩子的败家母。 别人看沈家人才济济,风光无限,文墨世家,培养出了一个个天之骄子。 她却夜里失眠,辗转担忧。 沈夫人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一面骨子里的高雅情怀,为国育才是她的荣幸,一面藏不住的“自私”,只愿子女承欢膝下。 可当沈聪的遗物连带着那些血肉换来的勋章被摆在眼前时,沈夫人却还是由衷的以沈聪为荣,她安慰自己,至少,他想做的做到了。 通透如沈夫人,如今接连遭受打击,也彻底丢了魂。 她宁愿,她宁愿死的那个人是她。 …… 半个小时后,老馆主赶到了警局。 他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一室的死寂,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沉痛。 老馆主迈开腿,步伐沉重的走进去。 沈夫人听到动静,慢半拍的抬头看过来。 目光落在他身上,脸瞬间沉了下去。 倒是一旁的穆局长等人,看到老馆主进来,瞬间站直身子朝他恭敬敬礼:“老师。” 老馆主视线从穆局长身上略过,看向沈夫人:“相信警方,无论多久,他们会抓到毒犯的。”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一晚上不见,似乎又苍老了好几岁。 不开口还好,他这一开口,沈夫人情绪彻底崩溃。 她站起身,朝着老馆主嘶吼:“相信他们?” “我凭什么相信他们,你们不痛不痒嘴皮子上下动一动,可那群因为你们死了的人呢!” “你自己不怕死祸害遗千年,有什么脸说一句相信他们?” 沈夫人哭着笑着几近崩溃:“若不是你从小给聪儿灌输你所谓的英雄主义,所谓的革命精神,我的聪儿…我的聪儿为何会坚定不移的要走这条路?” “警察有这么多种类,他要报效祖国多的是出路,可就是因为你,因为你所谓的家国大义,所谓的总要有人做。” “他步了你的后尘。” “祁聿,你害死了我姐和我外甥外甥女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连我的聪儿也要带走,你真的有心吗?” 诺大的办公室都是沈夫人的哭诉声,宽敞的空间气氛却压抑得可怕。 沈夫人字句诛心,每一句话都如同刀子割在老馆主的心上。 “祁聿”这个名字,是整个南城的禁忌。 是老馆主一生不可触碰的伤疤。 此刻却被当众血淋淋的揭开,一旁的苏井槐和穆局长好几次张嘴想说点什么制止沈夫人。 可张了张嘴,却被老馆主抬手制止。 他就站在那里,被沈夫人指着鼻子骂也只是低头。 穆局长看着他弓下去的背,心里不是滋味。 他的老师,曾经是这南城最英姿无二的天之骄子,是无数军警心中的偶像。 祁聿两个字,一度是军警心中的标杆,是整个南城的骄傲,可后来,这个名字成了禁忌。 而那个永远脊背笔挺缉毒警察,经历过无数的生离死别,终究是弯下了脊背。 面对沈夫人的责骂,老馆主已经习惯了。 他面容苍老,周身萦绕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却又看起来整个人淡淡的,仿佛游离在世俗之外悲悯众生的神。 他凝望着这个世界,是那个曾经站在荣耀顶峰,经历生死,渡过离别尝过绝望后,一切归于淡然的神。 就像武侠世界里,一路杀到鼎峰,孤身一人俯瞰整个武侠世界无欲无求无悲无喜归隐山林的绝世强者。 尝尽人间百味,唯余一身悲凉。 老馆主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接受沈夫人的所有责骂。 沈夫人骂了一通,看着他冷漠的神色,只觉得无趣。 她神情悲凉,如同古时落魄的世家夫人,纵使一身狼狈,却残留骨子里的风骨。 “该死的那个人,是你。” 她扔下一句话,便踉跄着要离开。 穆局长和苏井槐不敢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看向老馆主。 老馆主朝他们摆了摆手,而后后退一步,深深鞠躬:“拜托二位了。” 他指的是抓捕罪犯的事。 两人哪里承受得起他这么大的礼,连忙跟着弯腰:“老师,您言重了。” 老馆主没说话,转身跟在沈夫人身后离开。 穆局长和苏井槐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头不是滋味。 可人生之事,本就无法操控。 无数人挣扎,无数人悲悯。 … 南城警局的这一路,沈夫人在前面走,老馆主迈着沉重的步伐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他们经过的地方,值班警察们纷纷站起身恭敬敬礼。 落日的余晖从警察局大厅照进来,金黄的光铺潵在他们身上,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他们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祖国,却徒留一身阴影自己面对。 一直到走出警局大门,沈夫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跟着自己的老馆主。 这一段路,她面容恢复了平静。 “我要见南倾。” 她开口,不冷不热的语气,却眼神悲凉至极。 ------------ 第65 章 后悔没离婚 老馆主一愣,还没说话。 沈夫人再次开口:“放心,我不会骂她。”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顿。 老馆主快速的笑了一声:“她不是吃亏的性子。” 沈夫人在南城出了名的端庄温婉,书香气满满,放在古代那就是顶级的大家闺秀。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们下意识的都觉得,她脾气很差。 这一通解释,倒是让两人都没忍住。 老馆主招手打车,前往检察院。 车上,沈夫人平静下来:“我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老馆主没说话,因为知道沈夫人绝对还有后语。 果然,下一秒,她慢悠悠的补充道:“我恨你那句,是真的。“ 可以往心里去。 老馆主耐心点头:“我知道。” 一路上,两人都很平静。 沈夫人说:“时至今日,我依旧后悔,没在你离开时逼着你和我姐离婚。” “若是离了,至少下辈子她是自由自在的。” 祁聿之妻这个头衔,太重了。 重到沈夫人的姐姐用一辈子去撑死,最终还是没撑得起来。 老馆主低头:“我也后悔。” 此话一出,沈夫人的脸却瞬间黑了。 “你有什么资格后悔?” “枉我姐惦记着你,你就是一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死活不肯离婚,你倒是后悔了。” 这话咬牙切齿,如果不是知道杀人犯法或者再年轻个一二十岁的,沈夫人估计已经上手给老馆主掐死了。 老馆主愣神了一下。 实话实说:“我希望,她下辈子别遇到我。” “找一个良人,柴米油盐,相伴一生。” 而不是跟着他担惊受怕,一生都未得安定。 “她可没后悔。”沈夫人刀子嘴豆腐心:“你也没资格后悔。” “下辈子,你还得补偿她。” “入了阴曹地府,你也欠她的。” 话罢,沈夫人扭头看向窗外,不让老馆主看到她早已经湿润的眼眶。 老馆主低着头,眸中一片红润。 “若有下辈子,我一定补偿她。” 为她当牛做马,他也心甘情愿。 …… 车子抵达检察院时,南倾刚从实验室出来。 看到老馆主和沈夫人一起下车,她小跑过去伸手要搀扶老馆主。 却被他避开。 沈夫人冷哼:“死要面子活受罪。” 话落,她率先迈开腿走了上去。 南倾与老馆主对视一眼,看到了老馆主眼中的习以为常。 顿时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她真的很好奇,老馆主跟沈夫人什么关系。 老馆主平时臭脸,逮谁不顺眼开口就骂,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谁敢在他面前造次。 就算是黑帮老大见了他也得低着头挨训。 这沈夫人怼天怼地,老馆主却每次都低着头不说话。 南倾大胆猜测,自家老师是不是以前暗恋过沈夫人? 这个想法刚出来,南倾就觉得自己脖颈一凉。 她下意识转头,却见老馆主目光幽幽的盯着她。 抬手往她脑门就是一蹦子:“别胡思乱想。” 听到动静的沈夫人回头,看到南倾脸上的窘迫,意识到什么。 冷道:“我与他是仇人。” “宿敌。” 仇人? 南倾默默抿唇,试探性的看向老馆主。 老馆主一脸冷漠,看不出任何情绪。 南倾觉得,不太像。 三人走进检察院,沈夫人开口:“我想见见听听。”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意与温柔。 沈夫人似乎,对除了老馆主以外的人,都有一种温雅的气息。 无论身处什么样的绝境,她骨子里自带的温柔都让人想靠近。 南倾更好奇了,老馆主与沈夫人看起来像是有深仇大恨,可又好像彼此很熟悉。 那种恨,不是要你死我活的恨,更像是一种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的恨。 按理来说,现在还没结案,家属还不能见死者。 但南倾向来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 一个职位而已,大不了不要了,她就想要沈夫人见一见沈听,不想让她失望。 当即,南倾领着沈夫人与老馆主直接朝着停尸房而去。 沈夫人见她都不打算走个程序,冷哼了一声:“你教出来的人跟你一样胆大包天。” 老馆主哼了一声,却是挺直了脊背。 南倾摸了摸鼻子,倒是不知道沈夫人这是夸奖还是讽刺了。 三人来到停尸房外,南倾拿出无菌服给他们换上,刷卡带着他们直接走了进去。 由于南倾答应了老馆主保护好沈听的遗体,所以整个停尸房只有沈听一人。 实验室就在隔壁,南倾彻夜未眠的守在这里。 沈夫人一进来就察觉到了南倾对沈听的重点保护。 眼神软了几分。 却是在看到沈听的那一刻,还是红了眼眶。 她颤抖着走过去,南倾替她掀开了白布。 沈夫人打量着安静躺在手术台上的沈听,目光移动,发现了沈听被解剖的地方细腻的针角缝合线。 可以看得出来,沈听并没有受苦,整个过程被温柔以待,南倾保留了她最后的尊严。 细心的将她身上的每一处伤缝起来,然后做了美化处理。 如果不是细看,根本看不到解剖后又缝合的伤。 她双手交叠安静的躺在那里,遗容完整,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见沈夫人似乎是有话要对沈听说,南倾与老馆主对视一眼,两人转身,默默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南倾听到了停尸房内沈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跟着鼻子一酸,南倾低下了头。 老馆主叹息了一声,开口:“祁郁那小子要来接你吗?” 南倾被问的一愣,老实摇头:“我不知道。” 她疑惑:“是有什么事吗?” 老馆主没说话,只是道:“一会儿给他发个消息,让他过来接你。” 还没等南倾问个明白,走廊的那一头脚步声响起。 师徒两人回头,眼前是祁郁一身西装踩着冰冷水泥地走过来的画面。 老馆主额头抽了抽,他就多余问这一嘴。 南倾没想到祁郁真来了,不自觉看了眼腕表的时间。 下午六点过,他应该刚下班就过来了。 思绪翻转间,男人来到了他们面前。 ------------ 第66 章 祁聿 见南倾一脸疑惑,祁郁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道:“打你电话无人接听,我就直接过来了。” 昨晚南倾没回家,祁郁今天几乎是数着秒数等下班的。 南倾轻咳一声:“手机没带。” 她一天都在实验室,又急着出去接老馆主,哪儿有时间看手机。 老馆主见祁郁来了,当即开口:“一会儿你与倾倾送你萱姨回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祁郁颔首,只是问道:“要送你吗?” 老馆主看了眼他紧紧牵着南倾没打算放开的手,沉默收回视线,摆了摆手:“不用。” 话落,他迈开腿离开。 南倾的整个注意力都在老馆主的那句“你萱姨”上。 大脑飞速运转,南倾捋了捋这二者之间的关系,大脑都要打结了。 见老馆主离开,她由衷发问:“老馆主跟沈夫人不是旧情人啊?” 祁郁被自家老婆这话吓到了。 连忙抬手落在她脑袋试图封印她的天马行空。 “沈夫人是二伯娘的妹妹,沈夫人与二伯娘感情很好,原本沈夫人就不喜欢自己这个姐夫,后来因为一些事更不待见他了。” 祁郁说这话,语气里满是无奈与感叹。 他们那一辈人,有着说不完的遗憾与故事,却也算是爱的轰轰烈烈,任何事都做到了极致。 南倾听到祁郁这话,正准备再问。 停尸房的门打开,沈夫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回头,看向沈夫人。 看到祁郁在这里,沈夫人眼底闪过一抹意外,但看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情绪平复。 “你怎么过来了?” 她走出来,满身的疲惫,像是随意的问了一句似的。 祁郁解释道:“来接倾倾下班。” 沈夫人没说话,看向南倾:“可以带走听听吗?” 南倾看了眼时间,点头:“可以,但我建议先让听听在这儿待一晚上。” 她道:“这里的储存环境比殡仪馆好,明天一早再送去殡仪馆进行入殓工作其实也可以的。” 沈夫人回头,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冰冷的房间,那里空荡荡的,连同着她的一颗心仿佛也被冻紧。 祁郁神色平静,耐心的等着沈夫人决定。 握着南倾的手微微用力,无声安抚。 半晌,沈夫人才灵魂回归一般,眼神重新有了聚焦。 她点头,朝南倾道谢:“麻烦你了。” 南倾说着不客气,上前锁上了门,离开时还特意叮嘱巡逻的保安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沈夫人走在前面,祁郁和南倾跟在她身后。 祁郁的车停在检察院的前庭,在走下阶梯时,男人开口道:“萱姨,我们送您吧。” 男人身形挺拔,站在阳光之下,斯文沉敛。 沈夫人抬眸看了他一眼,深邃的眉眼透着稳重,如今的祁郁无疑是这南城最顶级的好。 若是聪儿不出意外…… 只是一想到,沈夫人就红了眼眶,她狼狈扭头不敢让他人看到,过了好久才点了点头。 南倾上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想着她坐副驾驶。 却被沈夫人拒绝,转身去了后座。 祁郁连忙上前替她拉开车门,南倾扶着她坐了进去。 沈夫人搭着南倾的手都在颤抖,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一般,也不知道是什么维持着她努力的活着。 一路上,三人都很安静,哪怕沈夫人努力平静,可悲伤的气息还是盘旋在车内。 祁郁没直接回沈家,而是订了餐厅,将车开到餐厅楼下的停车场。 沈夫人一路上都没说话,精神不佳。 南倾扶着她,祁郁按下电梯,护着沈夫人和南倾进入电梯。 他提前订了包间,服务员快速上菜,祁郁站起身给沈夫人和南倾倒了水,又分别将碗筷给他们准备好。 主动打开了话题。 “听说您又跟二伯吵架了?” 他这话,带着几分习以为常。 沈夫人冷哼一声:“不是吵架,是我单方面骂他。” 她倒是希望能跟祁聿大吵一架,可他总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倒像是她欺人太甚。 沈夫人看起来凶狠至极,可祁郁却能看透本质:“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这么多年,您比谁都懂当初的事对二伯的打击,看似对他骂骂咧咧,实则是想着能与他大吵一架让他发泄吧。” 奈何,这么多年过去了,老馆主依旧沉浸在当初的悲剧之中,一个人背负着所有罪责,看似沉默不语,实则内心里一直将他自己视为罪人,从未放过自己。 被祁郁戳中心思,沈夫人沉默不语。 都说妹妹与姐夫是天生的敌人,这话用在沈夫人与老馆主身上极为贴切。 祁郁看出自家老婆不解的眼神,主动给她科普当初关于老馆主他们的事。 也算是从故事中分散沈夫人的注意力。 南城,年轻一辈对祁家继承人的认识可能停留在祁郁身上。 他太过惊艳,从小就展现出了各方面的超绝天赋,是整个南城后辈们内心如同神祇一般的存在。 甚至,他被誉为祁家历代继承人中天赋能力最高的一位。 但很少有人知道。 在祁郁之前,祁家也出过一个惊艳绝伦的天才。 祁聿,与祁郁的“郁”同音,祁郁的名字是老馆主亲自定的,因为在祁家,yU音代表着无上的荣誉。 而这荣誉,由老馆主祁聿亲自创造。 祁家老爷子一共三个儿子,老大祁景槐,从小性子就比较古板,喜欢研究历史和一些老物件,时代在快速发展,他却与世隔绝。 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研究一些老玩意儿,对于祁家继承人的位置更是没兴趣,十多岁就主动放弃了竞争。 与他不同的是,祁家老二祁聿。 一个从小就在经商、天文地理、人文科学各方面展现出超强天赋的绝艳天才。 ------------ 第67 章 老馆主的过去 五岁的祁聿就被祁老爷子带在身边,出入名利场,闯荡商界,他有毒辣的投资眼光,性子果敢决绝。 在他身上,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祁聿就是那个绝对天赋拥有者。 他看过的、听过的,再复杂的东西都能一眼记住,熟读孙子兵法,融会贯通在商界操控风云。 别人都说他性子狠戾,太早成名以后恐怕会走上歪门邪道。 然而,他私底下喜欢研究古籍,练就一手好书法,不停沉淀丰富自己的内心。 论文采,他同样出口成章,十二岁发表的儿童组散文因为太过优秀,被放到青少年组去参赛一举夺冠。 人前的祁聿给人一种功急心切手段狠辣的感觉,可私底下他却儒雅淡泊如同绝世高手。 因为天赋太过强大,十五岁祁聿就破格被确定为祁家继承人。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掌管祁家,凭借雷霆手段带着祁家更上一层楼。 然而,在十七岁那年,高考结束的祁聿却提出了要参军的想法。 当时祁老爷子想让他报金融专业,去国外深造,他却头也不回的报了警校。 并且用一年时间修完所有文化课程,然后大二那年年龄足够,转身就进了部队。 这一离开,就是五年,23岁的祁聿退伍后成为了缉毒警察,并在第二年前往边境,作为指挥官带着缉毒警察们接连破案。 彼时,祁家老爷子的三子也就是如今的祁家家主八岁,虽然祁家家主也逐渐崭露头角各方面天赋能力也很强。 但祁聿珠玉在前,比不过。 祁家老爷子无数次想让他放弃缉毒警察的工作,回来继承祁家,可他态度坚定,投入边境缉毒工作一去就是数十年。 30岁那年,祁聿成为边境缉毒特警队队长,至上荣耀,边境毒枭听到“奇宆”这个代号闻风丧胆。 他作为总指挥,边境缉毒特警队的首脑,从未在人前暴露过身份。 从业十多年,一次次带着队伍破下奇案,拯救无数家庭。 原本祁家主盼着他35岁退居二线回来继承祁家。 可他却再次做出了让人不解的行为。 35岁那年,他的确辞退了边境缉毒特警队队长的工作,却转身就去了缅北。 不仅辞退了特警队队长的工作,他甚至放弃了祁家继承人的位置,然后改姓为许。 从此,世上再无祁聿,只有许聿。 祁家继承人不再是祁聿,而是这些年在祁家站稳脚跟的祁家主祁律之。 而许聿带着他的“退役雇佣兵”身份前往边境贫民窟,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三不管地带杀出了自己的一条血路。 并在第二年理所当然的因为利益加入了缅北制毒厂。 表面是堕入魔道,实则深入敌营。 五年时间,许聿一路从小喽啰坐上了缅北最大贩毒集团【XO】二把手的位置,可以说是呼风唤雨也不为过。 这五年时间,边境的缉毒工作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成绩,整个原本弥漫着毒粉气息的边境,如同被水洗干净了一般。 就在许聿与缉毒特警队联系好,准备开展一次性清剿行动的前一天晚上,巡逻回来的许聿身份暴露。 五年的卧底生涯,与他一起卧底的同伴,习惯了这些年贩毒的奢靡生活,逐渐沉迷其中。 眼看着这一切就要被许聿毁灭,他爆出了许聿的卧底身份。 当晚,许聿被抓了起来严刑拷打,经历了非人的折磨。 一双腿被敲碎,身上大大小小的刀疤,身上的肉被一片片的片下来。 几乎丢了一条命。 不知道他身份暴露的缉毒特警队第二天按照原计划展开清剿行动,却因为背叛跌入陷阱。 几乎全军覆没。 那一战,血流成河。 无数缉毒警察拼了命,用一声声的呐喊嘶吼冒着炮火绝地拼杀,憋着最后一口气,才将原本必败的仗勉强扭转,最终三人生还。 可原本,那是一场无需费劲就必胜的仗啊。 因为一个人的背叛,牺牲了无数缉毒警察的性命。 而许聿被折磨得一度接近死亡,毒犯逃亡时把他当成了尸体扔进了尸堆之中,与那些被作为试验人物而惨死的尸体放在一起。 在警方清理战场时,发现了还有最后一丝生命迹象的他。 虽然人没死,但许聿膝盖粉碎性骨折,浑身上下被折磨得没有一块好肉,甚至认不出本来的样貌。 清理战场的警察也是通过他耳朵后面的红色胎记才确定这是他。 不仅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许聿体内还被注射了各种毒品。 整整一年的时间,他无数次经历死亡,被毒瘾和骨肉剥离的痛苦折磨着,生不如死。 缉毒警察染上了毒瘾,这无疑是将他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许聿一度求死,可警方与祁家不愿意放弃他。 找来了全世界最好的医疗资源,不断的砸钱只为了让他活下来。 那两年,他如同残废,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吃喝拉撒都得靠人,可明明,他生下来就是这南城最尊贵的天之骄子。 许聿用了两年的时间捡回了一条命,然而,等待他的却是另一个绝望噩耗。 当年,他身份暴露,妻子与一双儿女被毒犯盯上,进行报复。 由于没人知道许聿身份已经暴露的事,所有人都毫无防备。 许聿受尽折磨生不如死的那一晚,他的妻子与一双儿女惨死家中,死状之惨烈,惊动全城。 为了让许聿活下去,两年没人敢告诉他这件事。 他自以为自己抵抗过了病魔,哪怕落下满身伤和残疾,未来至少可以有时间陪自己爱的人共度余生。 可到头来,一切不过是虚幻泡影。 许聿如同行尸走肉,精神恍惚得一度忘记自己是谁。 很长一段时间,他白天精神恍惚,曾经的金融天才却眼神呆滞如同三岁孩童。 夜晚清醒着受折磨,在自责与懊悔之中挣扎生不如死。 后来,许聿开了殡仪馆。 他彻底脱离了祁家,隐姓埋名,世人皆称他一声老馆主,看似人人尊敬,实则对他的身份唯恐避之不及。 一年复一年。 许聿用一生的时间,不停的去看别人的生死离别,试图自此麻痹自己,可究竟是麻痹还是不停的轮回折磨,不得而知。 ------------ 第68 章 青梅竹马 许聿这一生的遗憾,是他的妻子与一双儿女。 祁聿与他的妻子霓蔷是青梅竹马。 祁家是南城第一世家,而霓家是那个年代的外来富豪。 有钱,但没权。 那时候的祁家一手遮天,霓家作为外来家族,被排外其实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在那个年代,有再多的钱,没有权都是罪恶。 霓家因为丰厚的财富,被南城各大家族盯上,试图将霓家的财富分而食之。 霓家家主本就是因为能力不足家族在他手里没落,才带着钱逃到南城,面对各大世家的围攻毫无反击之力。 所有人都以为霓家会被瓜分殆尽,祁家却出了手。 祁家老爷子向来看不惯这些世家欺软怕硬的嘴脸,带着年仅十岁的祁聿去到霓家,亲自出面将霓家家主扶了起来。 当时的霓家内部已经被洗劫一空,霓家主毫无还击之力,被打的头破血流,妻子与两个女儿被他护在身后,满眼惊恐。 祁聿也是在那时候,看到了年仅八岁的霓蔷,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躲在角落里,分明害怕绝望,却还是下意识将刚学会走路的妹妹护在怀中。 柔弱之下是倔强与坚强。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霓家被当时是祁家家主的祁家老爷子护了下来。 原本只是动动手行行好,可霓家主却对祁老爷子感激涕零,连夜把私藏的各种老古董用卡车拖着送到了祁家。 祁老爷子才发现,霓家主不是傻子。 霓家露出来的财富不过是冰山一角。 看着一脸真诚的霓家主,祁老爷子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扮猪吃老虎。 然而,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祁老爷子发现,霓家主他是真傻。 懂得狡兔三窟不是因为聪明,而是被抢的多了,有经验了。 那个年代尔虞我诈,偏偏是霓家主的赤诚让祁老爷子决定深交。 久而久之,霓家主与当时的祁家主祁老爷子成了至交,而霓家在祁家的帮助下逐渐在这南城站稳了脚跟。 霓蔷小时候喜欢跟在祁聿屁股后面,软软的一小只,后来长大些了,骨子里的倔犟逐渐显现。 上高中时甚至与祁聿唱反调,傲娇又霸道。 奈何祁聿早已经心悦于她,各种宠着哄着,直到大学,他入伍前,犹犹豫豫的不敢表达爱意。 霓蔷看不下去,抓着他的衣领吻了上去,直白开口:“祁聿,你要不要娶我?” 她眼神霸道,带着威胁,仿佛只要祁聿敢摇头,分分钟锤爆他的脑袋。 祁聿犹豫道:“我以后想做缉毒警察,与我在一起,会很苦。” 霓蔷傲娇:“老娘是怕吃苦的人吗?” 后来,霓蔷怀孕。 祁聿担心她,想着请假回来陪她。 她却捡起拖鞋砸他:“瞧不起谁呢?” “这是我的孩子,我自己一个人美滋滋,不用处理婆媳关系,还不用担心你孕期出轨,不要太自在。” “你老老实实在部队待着,若是敢出来我弄死你。” 她表现的强悍,完全没了儿时受惊的模样。 哪怕知道她只是表面要强,为了不让他担心,可依旧会在无数夜里想她想到哭。 分明是个柔弱的人,却为了他生下一儿一女,对霓蔷,祁聿只有亏欠。 他总想着以后用一辈子去弥补,总想着以后一定陪她花前月下一日三餐。 可结局,终究是他负了她。 霓蔷到死,也不曾埋怨过祁聿,她说,他是她的英雄。 然,心疼姐姐的沈夫人却不甘心。 她的姐姐性子温顺柔弱,怀着孕夜里哭成泪人。 每日为他担惊受怕,半夜孕吐到昏厥,一度产后抑郁,甚至为了不给他招惹流言蜚语,她放弃了作为富太太的荣耀,平平淡淡的过着日子。 可原本,她应该如同公主一般,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磕着碰着都哭着有人疼的。 沈夫人怨,怨祁聿娶了她的姐姐,却不懂得疼爱和珍惜。 明明姐姐是霓家的掌上明珠,明明她生来高贵。 霓蔷本人却很满足,她记得祁聿对她所有的好。 祁聿参军期间,所有的假期都用来陪她。 节假日,这么多年,哪怕他身在敌营,也会有人为她准时送上一束花。 他一有空,就会给她打电话,铁血战士,面对她时却满眼温柔。 她甚至会骄傲的告诉孩子们,他们的父亲、姨夫是一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所以,沈聪和祁聿的儿子从小就有英雄梦。 祁聿打电话也会不吝啬的与他们分享各种趣事,彻底让两个男孩子迷上了部队的生活。 哪怕见证了祁聿一家的惨烈。 长大后的沈聪依旧坚定不移:“总要有人去做,为何不能是我?” 因为一个信仰,因为一份责任。 无数人前仆后继,在边境用身体血肉筑起城墙,将历史曾经的艰苦绝望用身体隔绝在外。 沈夫人早已经泪流满面。 “我宁愿,他们是一群自私的人。” 她这话,悲痛却又庆幸。 虽然说着宁愿他们自私,可沈夫人分明是以他们为荣,包括老馆主。 南倾一直觉得老馆主那双眼睛太过平静。 平静到仿佛看破了世间悲凉,无论是什么样的死者,生前经历了怎样的故事,在他那儿似乎都掀不起波澜。 他说,人来这世间一趟,何为善,何为恶? 他说,人死,一切归零,少一分恶灵,至少这世上未来多一分清净。 或许他自己都不确定,超度有没有用。 但只要有一点可能,他都会去做。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像是执念,更像是赎罪。 这顿饭,三人都没怎么动筷子。 气氛早已经一塌糊涂。 南倾心头的震撼难以言喻。 沈夫人却逐渐平静下来。 送她回到沈家时,沈夫人甚至看向南倾和祁郁,主动开口:“有时间陪陪他。” “他身体不好,别让他拖着,该看就去看。” 终究,沈夫人还是打从内心希望老馆主能好。 他们都是困在过去走不出来的人,一层一层的经历,得与失,似乎也没那么绝对了。 ------------ 第 69章 他于漫天白雪中接她回家 回去的路上,南倾情绪不高,坐在副驾驶眉眼之间不自觉流露出悲伤。 老馆主说,她天赋强,但其实并不适合干入殓师这一行。 因为她共情能力太强了,容易伤着自己。 就像此刻,听着老馆主过去的故事,南倾仿佛被拉着走了一遭,一整晚都如同被什么重重的压在心头。 周身都是悲伤气息。 车子在庭院停下,南倾眼神有些恍惚,不等祁郁拉开车门,就自己走了下去。 祁郁从身后追上来,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 南倾低着头,虽然极力控制情绪,可还是如同被扔进了悲伤中捞出来般。 她突然就懂,为什么老馆主说生死淡然。 为什么看上去冷漠毒舌,却总是会在无人的角落弓下腰,一身的悲伤。 他那双眼睛,看似混浊,实则比谁都干净锋锐。 当初家人离世,老馆主对她说:“人活着,终究都要孤身一人的。” “离别是必修课,来的早了,人就成熟了,你得往前,走这一遭,得去看看,这条路的尽头是悲是喜。” 她一直以为,老馆主就是那种天生对什么都淡然无所谓的人,却没想到,任何人的成长,都是通过皮肉剥离的生死之痛。 而老馆主的经历更甚。 这些年,他的每一分沉静背后,都是无人言说的伤痛。 南倾懂这种整个世界背离自己的痛,她不太想矫情,可情绪就这么压在心头一路。 直到被祁郁揽入怀中的这一刻,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 祁郁感受到怀中人儿压抑得抽泣声,心疼的绞在一块儿。 弯腰将她抱起,祁郁没有出口安抚,只是将她抱回客厅,静静的陪着她,等她情绪发泄。 今日的夜格外的沉,外面寒风萧瑟,似乎是又要下雪。 南倾用了一个小时平复内心情绪,眼眶红透,整个人被抽走了浑身力气一般呆坐在祁郁怀中。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太丢人了,她默默低下了头,祁郁却面对这样的她满眼都是温柔。 耐心的替她擦干净眼泪,男人丝毫没觉得她哭的丢人,反而低头在她眼角轻吻:“我让人煮了姜汤,喝一点吗?” 南倾被他炙热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吸了吸鼻子,点头。 祁郁轻笑一声,站起身去端姜汤。 南倾坐在那里,视线不自觉跟随他的身影。 男人脱下了外套,只穿一件衬衣和马甲,精瘦的腰际与一双包裹在西裤中笔直的长腿,哪怕是穿着拖鞋都让人移不开眼。 客厅亮着暖色微光,暖气开的很足,扑面而来的暖意将她包裹。 南倾就这么安静的看着祁郁,直到他端来姜汤。 全程,两人都没说话,老馆主说过,南倾共情能力强。 按理来说,他不会让共情能力强的人干入殓师这一行,容易伤着自己。 但,南倾身上有一个别人没有的特质。 她的包容性和自愈力特别强,她好像天生就会爱人。 看起来清冷疏离,实则温和细心,就像是春日的雨,润物细无声。 她能快速治愈自己,也能给别人带来希望。 她这样的人,就是天生的入殓师。 不需要别人过多安抚,她会自己治愈自己,只是这个过程难免痛苦,不停的共情别人的伤痛,不停的治愈自己。 经历过了,就是成长。 这一晚,祁郁将南倾紧紧揽入怀中,恨不能将身旁人揉入骨髓。 床畔的灯亮着微光,南倾躺在祁郁怀中,安静柔软。 第二天,南倾早起,陪着一起送沈听的遗体回殡仪馆。 按照沈夫人的意思,沈听成为了她正式送走的第二位客人。 看着沈听的遗体被缓缓送进火葬炉的那一刻,强忍了一上午的沈夫人情绪决堤,跪在地上哭的伤心欲绝。 祁郁也来了现场,他单膝下跪护着沈夫人,生怕她想不开扑上去。 老馆主的脊背更弯了。 他紧紧的盯着火炉,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是在后悔,亦或许是在怀念着谁。 南城的天更冷了。 纷纷扬扬的大雪飘落下来,满城的银妆,临近圣诞,街上贴满了圣诞老人。 周五,祁郁来检察院接南倾下班。 外面飘起了大雪,下班点,检察院内不少身着正装的人冒着大雪跑了下来。 阶梯的尽头,祁郁站在车旁,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一身大衣身姿笔挺的站在那里。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不少人看到祁郁,都恭敬的称呼一声“祁厅长”。 男人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出口处,等待着想见的人出现。 南倾刚从实验室走出来,昨天送来了一具死尸,落水飘起来,等了几天没人认领,只能通过DNA核对寻找家属。 结束了工作,南倾才踩着下班的末班车从办公室离开。 今天的她穿了一身黑色大衣,脚上一双马丁靴,长发盘起,干练又清冷。 与同行的几个同事打了招呼,南倾从办公室离开。 刚走出电梯,就听到有人喊她:“南法医,你家祁厅长又来接你下班了~” 对于南倾,整个检察院的人都知道。 虽然她平日里性子冷清,但有实力又有个性的人,大家都打从骨子里欣赏,所以平日里看到南倾,大家也都很热情。 对于南倾和祁郁这一对,更是让检察院无数人艳羡。 祁郁几乎是每天雷打不动的来接南倾下班,有时候南倾在实验室忘记时间,他也不催。 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着南倾出来。 人长得帅,有钱有权有势还专一,这简直就是无数人心中的理想伴侣。 祁郁看着高冷,但偶尔有人当着他的面夸奖南倾,男人就会笑得一脸不值钱。 毫不谦虚的点头:“我也觉得我老婆是这世上顶好的女孩。” 祁厅长是个老婆奴,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面对同事的调侃,南倾只是笑了笑,却加快了步伐往外走。 雪越下越大,视线之内都是飘落的雪团。 祁郁的伞上堆积了一层白雪,男人脖颈上系了一条灰色围巾,单手插兜,大衣上飘了些许的白雪。 他抬眸,凝望着前方。 白雪纷飞的尽头,南倾一身黑色大衣越过人群走了出来。 白皙的肌肤透着几分粉,刚走出门扑面而来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冷颤。 却在抬眸看到远处站立的男人时,眼神整个亮了起来。 加快步伐就踩着阶梯往下。 看到自家老婆的出现,周身气息肉眼可见的温柔下来,迈开腿就朝着她的方向而去。 白雪纷飞,行人驻足。 南倾迎着大雪从阶梯一层层的跑下来,在最后一节阶梯的尽头张开手臂,整个人撞进了祁郁的怀中。 ------------ 第70 章 顾家一次性还清所有钱 她抬眸,因为跑得快,脸颊两团绯色,眼神却很亮:“不是说了我今天自己下班的吗?” 祁郁一手撑着伞,一手握住自家老婆的手,宽大的手掌捏了捏她微凉的手,顺势放进自己的大衣里。 视线落在她脸上,流连打量:“同事介绍了一家新开的餐厅,想着带你去试试。“ 说话时,他牵着她的手,两人迎着大雪往外走。 一路上,有人主动跟他们打招呼,祁郁都耐心颔首回应。 牵着南倾来到车前,祁郁伸手拉开了车门,护着南倾进去,才绕到驾驶座,收了伞放进后座。 男人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朝着餐厅出发。 纷飞大雪之下,他们的互动甜蜜又温馨,站在雪中的人们止不住生出艳羡。 这大概就是小说里,男女主角婚后甜蜜日常的夫妻生活,不需要轰轰烈烈,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诉尽爱意。 … 车子抵达餐厅楼下,服务员迎出来替他们打开车门。 两人从车上下来,南倾抬头看了眼,是牧稚前两天吵着要来的高奢餐厅。 以前在京都,前段时间刚入驻南城。 据说单次消费以万为单位,牧稚那大小姐都觉得奢侈,嘟囔着下次生日一定来吃个爽。 南倾看了眼祁郁,男人似乎不是第一次来。 牵着她进门之后,经理亲自来迎接他们:“祁厅长,夫人,包间已经给二位预留好了,请跟我来。” 说着,经理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经理带他们走的是贵宾电梯,一路直达六楼,左转第二个包间。 宽敞的空间,古色古香,透着清幽的气息。 南倾打量着空间环境,祁郁跟经理吩咐了两句,迈开腿来到南倾身旁。 内部暖气开的很足,这会儿已经感受到热了。 还没等她动手,祁郁已经上前取下了她脖颈上的围巾。 南倾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脸色微红,在他给自己脱外套前先一步脱了下来。 祁郁挑眉,捕捉到她眼底的窘迫,眼神多了几分调侃。 却是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外套,大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揉:“先过去坐,我去个洗手间。” 话落,他转身将南倾的外套挂上,再把自己的脱下来挂上,才转身去往洗手间。 南倾坐下,拿出手机处理工作。 手机银行突然弹出来一个转账通知。 六千万的转账,备注是欠款归还。 欠款?顾家转的? 还没等南倾确定,顾夫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南倾按下接听。 那端的人趾高气昂:“钱收到了?” 南倾平静开口:“收到了。” “那就行,以后可别说我们顾家欠你的。” 相比起那天在顾准订婚宴的狼狈,如今的顾夫人似乎还要比曾经嘚瑟。 六千万的款,顾家不过几天就结清了? 南倾可了解顾家人的性子,面子大于一切。 若是当时真的有钱,顾家主不会只给两千万,更不会签下借条。 只能说明当时的顾家的确只能拿出那两千万,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顾家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顾夫人这态度,让人很难不去多想。 南倾在思考,她这几天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消息。 电话那端,顾家主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斥责:“你又嘚瑟什么?” 这话显然是对顾夫人说的。 没一会儿,电话被顾家主拿到手里。 “倾倾,你别听你干妈胡说,她这人就这德行。” “钱的这事,是我们对不住你,当时公司出了点意外,被迫挪用。” “如今公司周转过来,钱尽数还给你,若是你还认我们这家人,有空了就来家里坐坐。” “至于之前给你介绍男朋友的事……”顾家主叹了口气:“是我不好,原想着你是假结婚,蒲毅那小子我了解,性格能力家世各方面都很不错,你若是嫁给他一定会过的幸福。” “没想到,弄巧成拙,也是你没说清楚你与祁郁是真心实意在一起,这事是干爹太着急了。” “回头回家,干爹亲自给你赔罪。“ 顾家主这人,说话向来好听但极度虚伪。 他开口,目的无非是祁郁,顾家那肮脏泥潭,南倾不打算来往,更不可能把祁郁牵扯进去。 她的目的只是为了收到钱,如今目的达成,也没有打算深交。 开口嗓音冷淡:“钱收到了,借条我会交给牧稚让她代为处理,我还有事,不打扰了。” 话落,南倾直接挂断了电话。 无论顾家如今是否东山再起,南倾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她嫌晦气。 把合同和转账记录转给牧稚,南倾拜托她代为处理之后,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一抬头,才发现祁郁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 男人微挑眉头,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餐厅微光下,他眉宇深邃,低头戴上腕表,看似随意的开口:“是顾家?” 南倾并不确定他听到了多少,也没打算瞒着,点头的同时,将整件事简单说了一下。 祁郁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顾家我了解过,这几年经济不景气,顾家的餐饮产业大受打击,旗下好几个电器产业也濒临倒闭,唯一勉强能维持的就是医药产业。” “目前南城的经济情况,顾家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逆风翻盘。” 祁郁分析的头头是道,完全没注意到南倾看他的眼神变得逐渐复杂。 “所以,你怎么这么了解顾家?” 她以为,祁郁只对法律感兴趣,没想到在金融行业也颇有研究。 南倾问这话没多的想法,然而,祁郁却也坦荡,男人目光紧锁女人的眸,直白而认真:“为了你。” 为了她? 南倾拧眉:“这跟我什么关系?” 祁郁:“无论如何,顾准差点与你成为夫妻,我对你有所图谋,得知己知彼才能精准出击。” 这回答……南倾张了张嘴,竟然无法反驳。 半晌,她扶额:“我真与顾准没关系。” 祁郁点头:“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无论哪方面,我眼光好,有我不会看的上他。” 南倾:“……” 她好像看到祁郁的尾巴了。 ------------ 第71 章 夫妻之间,做点什么天经地义 南倾将话题硬生生扯了回来:“钱已经拿到了,我与顾家两不相欠。” 至于顾家是否真的飞黄腾达,她也不在乎。 服务员很快上菜,南倾的注意力被菜品吸引。 桌上都是传统中式菜品,每一道都很符合南倾的口味。 她安静的吃,祁郁在一旁默默给自家老婆夹菜。 一顿饭愉快吃完,出门时,南倾准备结账,祁郁抬手按住她的手。 在南倾不解的表情中,男人掏出一张卡:“之前在京都的奖金结算发下来了,这顿我请。” 南倾想了想,之前吃饭虽然说的是钱在她这儿,但她挪用的都是自己的钱。 让祁郁花钱也不是不行。 祁郁愉快结账,转身就将卡递给了她。 南倾:“嗯?” 她还在发呆呢,一张卡递了过来。 祁郁将卡塞到她手中,牵着她往外走,笑道:“奖金上交。” “不用了吧。”南倾道:“你平时应酬之类的,应该需要花不少钱。” 祁郁倒是想的开:“没关系,到时若是真逃不过买单,你再转给我。” 南倾不太想。 她张了张嘴,想说祁郁现在花的钱都是她的小金库,但话到嘴边终究没说出来。 两人上车,回到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庭院堆满了积雪,难得周末两人都有时间,祁郁取出一个火炉,给南倾煮起了玫瑰牛奶和橘子、小饼之类的小吃。 南倾上楼换了身居家服,卸完妆走下来,就看到祁郁忙着把椅子抬到落地窗旁,炉子上的牛奶已经烧开了,这会儿正冒着热气。 男人身影忙碌,衬衣袖子随意的挽起,没有半点架子,南倾想了想,此刻的祁郁用“居家”两个字形容正合适不过。 难怪牧稚说祁教授人夫感太重。 见到南倾下楼,祁郁朝她招了招手,牵着她在落地窗旁坐下。 弯腰去倒牛奶:“刚买的炉子,尝一尝味道如何。” 南倾端起水杯,热气扑面而来,玫瑰的清香回荡鼻息间。 她隔着氤氲的热气看眼前人,祁郁额头短发垂落,眉宇之间都是深情。 一个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受到满满爱意的人,南倾心跳有些乱。 连忙垂眸,吹了吹牛奶,然后抿了一口。 牛奶的醇香与玫瑰的清香完美融合,在口腔弥漫,温热的牛奶一路暖到胃里,连带着驱除了体内的寒意。 南倾眯了眯眸子,发自内心的喜欢:“好喝。” 得到自家老婆的夸奖,祁厅长眉梢都扬了起来。 连带着给她剥了几颗花生,又剥了几瓣橘子。 南倾的嘴就没停过,祁郁一个接一个的投喂。 她乖乖都接下,眼睛盯着烟火对面帅的让人心颤的男人。 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爱意与幸福。 祁郁忙碌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熟练,两人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飘落的白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明天周末,肖博他们组了一个局,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南倾不喜欢吵闹,肖博他们都知道,尊重南倾的意见。 南倾捧着牛奶杯,目光落在祁郁身上,询问:“你不是答应了,周末给我做模特吗?” 她生怕祁郁反悔,眼神急切的盯着他。 祁郁以为她忘了,原本是打开话匣子准备套路的,没想到自家老婆这么直白就开了口。 祁郁轻咳一声,被她眼里的纯净专业弄得有些心虚,“我以为你开玩笑的。” “我认真的!”南倾实话实说:“你的身体,是每个学医和绘画的人心中梦寐以求的完美模板。” “我还担心你会后悔呢。” 看得出来,南倾是真的很馋他的身子。 祁郁还是第一次被自家老婆用这么炽烈的眼神盯着。 “完美模板”四个字让祁厅长内心暗爽的同时,又有些失落,自家老婆馋的是自己的身子,但不是自己的身子。 轻咳一声,祁郁试探性问:“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需要我做什么吗?” 南倾摆了摆手,不在意道:“什么都不用做。” “脱光了坐在那儿就可以。”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 南倾看到祁郁脸上的尴尬,后知后觉的补充:“我的意思,你只需要坐在那儿,剩下的交给我。” 这话……也不太对。 祁郁眉梢微扬,看南倾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 他轻咳一声,试图给自己正名:“其实,我也不是这么没用的。” 南倾自己都想歪了,更别提祁郁,她连忙制止:“你知道的,我手底下解剖入殓的尸体少说也有几十具,其实人体构造在我这里都一样的。” 她想说的是,她真没有色眯眯。 可这话显然伤到了祁教授。 某人肉眼可见的沉默了。 南倾觉得自己得哄哄。 “当然了,你不一样。”她还没说话,就红了耳朵,一咬牙,勇敢表达:“看到你,我会脸红心跳。” “还会控制不住的臆想。” 南倾想挖个洞给自己埋了,太尴尬了。 祁郁不会觉得她是为了满足自己才找借口让他当模特的吧? 南倾有些懊悔那晚的冲动,“如果你介意的话,其实不画也是可以的。” “我很高兴。”祁郁盯着自家老婆,眼神热切:“你对我感兴趣,我很高兴。” 他牵着自家老婆的手,在她手背深深地亲吻:“你想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南倾被他吓得咳了好几声。 连忙道:“你放心,我不会揩油的。” 祁郁点头:“没关系,我是你丈夫,你就算吃干抹净,也理所当然。” 说罢,某人还一脸英勇就义的重复:“夫妻之间,做点什么天经地义。” ------------ 第 72章 祁家主的电话 客厅内,火炉上牛奶沸腾,祁郁目光紧锁眼前人,眸中无法掩饰的欲望如同火星,灼伤着南倾的心。 她心跳有些凌乱,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祁郁却不让她有闪躲的机会。 站起身来到她身旁,大手捧着她清冷的面容,唇瓣相贴,轻轻的吻着。 呼吸交织,男人嗓音低哑又磁性:“不用害羞,只要你想的,我都可以去做。” 南倾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整个人如同浮沉的木,一颗心飘飘荡荡。 不自觉拽紧衣袖,南倾呼吸轻颤,下一刻,男人覆唇而上,吻的霸道而热切。 南倾整颗心都狠狠战栗,如同落水的瞬间止不住的心脏一震,紧接着便是汹涌而来的爱意将她包裹。 牛奶锅布噜布噜的翻腾着,在这个宁静的雪夜,某些东西几乎要失控冲破。 祁郁大手扣着女人脑袋,单膝跪在地上,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急切热烈的吻细细密密的落下,两人的呼吸同步,心跳也一起彻底失控。 南倾被吻的有些腿软,杯中的牛奶掉落在地上,溅起一地的水花。 突然一声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两人如梦惊醒,一切戛然而止。 空气安静,两人呼吸交缠,彼此眼中都涌起了情愫。 祁郁盯着南倾的眸,占有欲攀升,还欲再吻,南倾后退,抬手抵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胸腔炽烈跳动的心跳,不自觉弓了弓手指。 声音有些软:“先接电话吧。” 她有些招架不住,生怕自己被祁郁生吞活剥。 祁郁看出她眼神里的躲避,无奈一笑,却是低头重重的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才在她瞪大眼睛的惊吓神色中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捡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眼。 看到来电提示,男人神色复杂的扶额。 南倾见他这表情,有些好奇。 祁郁正好把手机转向了她。 祁夫人的电话。 南倾眨了眨眼睛,两人对视,失笑。 祁郁在电话自动挂断前按下了接听,大手捏了捏眉心,嗓音有些慵懒:“喂?” 电话那端,却是祁家主的声音:“听说你带倾倾回来了?” 祁郁开了免提,这话南倾也听到了。 她默默捡起地上的杯子,假装无事发生。 祁郁笑了一声:“您不是都知道了吗?” 他带南倾出席入职宴,整个南城的人都知道了他祁郁的妻子是南倾。 自家父亲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委婉了? 祁家主冷哼一声:“你也知道我们知道了?” “那你一声不吭,怎么,想金屋藏娇啊?” “还是你觉得,我们祁家拿不出手,打算一辈子不带人回来了?” 这话说的…… 祁郁总不能说自己还没追到自家老婆,怕一下子带回家吓到她? 见祁郁不说话,祁家主又道:“元旦家宴,把倾倾带回来。” “你不要脸我祁律之还要这张老脸,领证两年还名不正言不顺,说出去我都不好意思。” “趁着元旦,该见家长的见家长,该谈正事的谈正事,别委屈了人家姑娘。” 电话那端,祁家主一通输出,愣是不给祁郁说话的机会。 他抬眸,看向自家老婆的方向,眼神求助。 南倾停顿片刻,直接伸手从祁郁手中拿过了手机。 那端,祁家主见祁郁半天不吭声,语气严肃了几分:“行不行你说句话啊。” “叔叔,您好,我是南倾。” 祁郁只是想试探自家老婆的想法,没想到她这么生猛直接把手机拿了过去,这操作就连祁厅长也愣在了那里。 他突然有些不认识自家老婆了。 电话那端,听到南倾的声音,祁家众人肉眼可见的安静了下来。 下一秒,祁家主再开口,那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倾倾啊,不好意思啊,叔叔平时不是这态度的。” 没想到给自家儿子打电话,结果电话跑儿媳妇手中了,这祁家主也没经验啊。 他回头看了眼自家老婆。 后者傲娇扭头:“看什么,这是你们祁家的事。” 父子俩没一个顶用的。 被自家老婆嫌弃,祁家主只能含泪硬上:“你是跟祁郁在一块儿吗?” 南倾点了点头:“是的。” “不好意思啊叔叔,原本应该一回国就回去拜见你们的。” “不不不,你工作忙,我能理解的。” “年轻人嘛,事业最重要,家里什么时候回来都一个样。” 祁郁听不下去了,放下交叠的长腿,懒洋洋的开口:“爸,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祁家主:“……” 整这死出? “我也没说错,倾倾工作忙可以理解,你呢?” “委屈了我儿媳妇你还有理了?” 祁郁被怼的无话可说。 南倾见他一脸无辜,轻咳一声,出声维护:“叔叔,其实阿郁刚回来也挺忙的。” “您放心,阿郁说了,元旦就带我回来拜访各位长辈。” 南倾主动说要回祁家,成功让电话那端和电话这端的人都舒展开了眉眼。 祁家主也没想到南倾性格这么直爽。 不是都说这丫头性子清冷话不多吗? 他可太喜欢这种有话直说的小丫头了:“好好好,那叔叔就等着你们上门,到时候想吃啥,让阿郁告诉我,我让家里佣人准备着。” 想到什么,祁家主又问了一句:“倾倾,你回头问问顾家那边你养父母什么时候有空,可以的话,我安排安排,带着阿郁上门拜访一下。” 祁家主想的是,南倾无父无母,是顾家养大的,这该走的流程得走一走。 然而,这话一出来,祁夫人直接怒了,抬手连忙捂着他的嘴。 祁郁也瞬间做出反应,从南倾手里接过电话:“爸,我们元旦回来再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话落,他直接挂断了电话,落在南倾身上的视线带着几分担忧。 南倾倒是淡定,朝祁郁笑了笑:“你不用这么着急。” “顾家这事,丢人的不是我,叔叔不知道,说清楚就行了。” 她从不觉得自己的家世拿不出手。 结婚也同样,她南倾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 第73 章 隐藏条件 南倾说的淡定,可祁郁知道,曾经她也真心感激过顾家的收养,在她最绝望的时候,顾家的出现让她以为自己抓住了希望。 殊不知,那是另一个破灭。 她表现的淡定从容,祁郁却心疼她的被迫成熟冷淡。 起身将眼前人拥入怀中,祁郁大手落在她后背轻拍哄着:“有我在,你不再是一个人。” “我无法保证我的家人会永远待你如家人,但我会一直爱你,只要你回头,我就在。” 南倾靠在祁郁怀中,感受着他怀抱蔓延的温暖,一颗心逐渐安定。 她渴望的一切,祁郁都能懂,且毫不吝啬的给,让她怎么能不爱呢。 南倾看着窗外雪景,一颗心逐渐明媚。 …… 第二天一早,南倾趁着早晨的阳光映照在白雪上光线良好,简单的吃了早餐后就拉着祁郁在卧室准备了起来。 南倾还担心在她面前全裸祁郁会不好意思,一本正经的解释:“你放心,我是专业的。” 祁郁手都放在睡衣纽扣上了,听她这话,眉头一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假装不懂:“我需要做什么吗?” 南倾指了指他的衣服:“脱光。” 祁郁“哦”了一声,眸光微深:“我还以为有隐藏项。” 这话祁郁说的很小声,南倾正好低头整理画架,没注意到。 她需要先把祁郁身体的肌肉结构分块画下来,然后再做成雕塑模型。 室内逐渐安静下来,南倾调整好画架,抬头正好看到祁郁背对着她脱下了上身的睡衣。 窗外的日光被雪景映衬得格外明亮,此刻大片的光从身后的雪林之中投射进来,洒落在祁郁身上。 南倾的角度,他逆光而站,随着他脱下睡衣的动作,后背与手臂的肌肉逐渐清晰。 动态的人体肌肉结构图跃然眼前。 男人后背肌理分明,脖颈与肩胛的肌肉连接在一起,扑面而来的力量感,在明亮的日光之下明暗交迭。 南倾没来由的心跳漏了一拍。 却见祁郁随手将上衣捧在一旁,抬手放在裤腰上。 南倾胸膛上下起伏,心跳如擂鼓。 不自觉的有些口干舌燥。 光影之下,祁郁弯腰动作干脆的褪下了睡裤。 腰腹的肌肉延伸至黑色内裤之下,带着字母条的内裤边缘线说不出的禁欲。 他抬腿,褪下裤腿。 大腿的股四头肌随着抬腿又落下的动作明灭,他赤脚踩在地上的白毯之上,修长的手将裤子扔到一旁。 房间内极度安静,只有他悉悉索索的声音,这些声音在南倾的视觉听觉双重冲击下每一下都重重的砸在心头。 祁郁身上只剩下最后一层。 南倾心乱到极致,见他将手放在内裤上,连忙闭上眼睛心里默念清心咒。 越是想要冷静,偏偏听觉越是被无限放大。 屋内短暂的安静,然后祁郁似乎是弯下了腰,再无动静。 南倾内心闪过无数画面,他颀长的身影坐在一片白色之中,滚动的喉结、起伏的肌肉…… 口干舌燥。 “倾倾?”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吓了南倾一跳。 她猛地睁开眼睛,眸中慌乱还没来得及压下去。 视线就这么落在了祁郁身上。 男人随意的坐在椅子上,长臂搭在靠背,姿态随意又慵懒,身上的肌肉微绷,肌理分明清晰可见。 视线下移…… 被什么灼伤一般,南倾连忙移开视线。 祁郁倒是不在意,浅笑着看她,眸中满是耐心:“可以开始了吗?” 屋内暖气开的很充足,充足到南倾觉得有些过于燥热,呼吸都不顺畅。 从一旁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南倾才压下心头悸动,点了点头。 握着画笔的那一刻,一颗心逐渐平静下来。 屋外的光大片的洒落进来,明亮的房间显得格外宽敞,南倾坐在画架前,神色认真得刻画。 祁郁手里拿着一本书,坐在那儿晒太阳似的,淡然任由自家老婆刻画。 房间内安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炭笔在素描纸上摩擦以及祁郁那边时不时发出来的翻书声。 南倾大概打了型,将祁郁分为了前后面和四肢,可这只是大型,时间流逝,到下午,南倾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从画架抬头,看向正在看书的祁郁,欲言又止。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没跟祁郁说清楚,她可能得摸一摸…… 现在说会不会有一种自己故意隐瞒的嫌疑? 就在她纠结时,祁郁察觉到了自家老婆的目光。 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来,满眼的温柔:“怎么了?” 他嗓音温柔,如同春风拂面满是耐心:“需要我转身吗?” 南倾轻咳一声:“我可以摸你吗?” 祁郁挑眉,眼神微深:“摸我?” 他勾唇,整个人如同一只高贵的雪狮,饱含兴致的盯着他的猎物:“这也是做模特的条件之一吗?” 听听这话说的多高级,不就是抱怨之前没提吗。 南倾吐了口气,破罐子破摔:“是。” 祁郁:“那之前为什么不说呢?” 南倾头顶冒泡,看起来透着小怨气,却是半分不掩饰:“太馋你的身子,我忘记了。” 这话祁郁喜欢。 男人眉宇舒展开,似乎是开心了。 可说的话却不容拒绝:“之前没说清楚,倾倾,你知道你这在法律中等同于什么吗?” 南倾:“合作不忠,在谈合作时隐藏了必要条件,属于违约。” 很好,自家老婆都知道。 那就好说了。 祁郁换了个舒适的动作,始终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这是由于你的疏忽对我造成的损失,所以,该由你做出弥补。” 画都画了,南倾这会儿想反悔是不可能的。 她看向祁郁:“你想要什么弥补?” 祁郁没说话。 却是站起身,将椅子挪到了一旁,然后躺在了白色绒布之中。 他轻挑眉梢,笑了:“你先摸,剩下的再说。” ------------ 第74 章 预支酬劳 南倾慢半拍的点了点头,却是转身去了衣帽间。 祁郁抿唇,默默长呼吸放松身上的肌肉。 南倾找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东西,最后拿了一根领带出来。 在祁郁不解的视线中,她一本正经:“你放心,我不会吃你豆腐的。” 话落,她将领带蒙在了眼睛上。 祁郁的心跳近乎停滞。 他目光幽沉的盯着眼前的人儿,他的领带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她的双眸,唯留下挺俏的鼻尖和紧抿的红唇。 没人懂,此情此景对祁郁的刺激有多大。 那些视为禁欲的情节在他脑海一帧帧上演,祁郁甚至能清晰听到自己胸腔剧烈的心跳。 他目光温柔的盯着她,看着挚爱的女人脱下了脚上的拖鞋,赤脚踩在白色绒布上。 一步步的,缓慢的,朝他找寻而来。 祁郁喉结狠狠滚动,浑身气血翻涌。 南倾的世界只剩黑暗,听觉放大,她能听到祁郁强劲的心跳声。 越是靠近,整个世界里充斥着的都是独属于他身上的荷尔蒙气息。 南倾前所未有的紧张,脚下没注意绊到了一处皱褶。 身体失控往前倒了下去,那一刻无异于高空蹦极,整个世界都为之一窒。 “小心。”男人紧张的声音响起,下一秒强劲的手扶住了她的手腕。 他掌心灼热,透过衣服的布料灼伤她的肌肤侵入心脏。 南倾心乱了。 祁郁却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宠溺的叹息,然后扶着她往前。 男人后退,靠在床畔。 嗓音低沉磁性指引着她:“可以蹲下了。” 南倾身体先于思维,乖乖蹲了下来。 祁郁全程托着她的手腕,随着她一起往下。 偌大的房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南倾看不到,只能感受到,祁郁的手沿着她的手腕落在掌心。 男人微微收紧,将她微凉的手握在掌心。 南倾一颗心跟着起伏不定。 如同深海中央偶遇风暴的船只,漂浮不定生死由他人定。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的刺激,都是前所未有的。 海浪翻涌的中心,一只手托起了即将倾覆的船只。 祁郁牵着她的手,缓缓靠近自己,最后落在了他的腹肌上。 耳边是男人温柔的嗓音,如同救赎:“从这儿开始摸吧。” 他语调平静,循循善诱,如同一个谆谆教诲的师长,又像能包容万象的神祇。 南倾掌心覆在男人的腹肌上,肌肉的软硬感透过掌心传递,她有些紧张,突然有些后悔蒙着眼睛。 这让她失去了主动权,更缺少安全感。 祁郁的手按着她的手背,灼热的温度从手背透入,牵引着她的手缓缓移动到心脏的位置。 胸膛起伏,男人开口,带着心脏跳动的节奏,极具耐心:“这儿,是心脏的位置。” 男人的视线落在女人身上,目光逐渐深邃。 南倾蒙着双眼,却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过分灼热的视线。 不自觉抿唇,南倾想抽回手。 这种感觉太过煎熬,她试图逃避。 可祁郁不给她机会,牵着她的手缓缓往下。 她的手掌到手指总是透着凉意,每一寸略过的地方都会引起他的浑身战栗。 在南倾看不到的地方,祁郁额头布满了青筋。 男人在隐忍着什么,牵着她的手移动…… “这儿,是……”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动静。 南倾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退开。 却在下一刻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揽着腰禁锢回来。 南倾一颗心彻底乱了,她慌乱的抬手去扯眼睛上的领带,却被祁郁按住。 紧接着,湿热的吻细细密密的落了下来。 她身子翻转,跌落在白色绒布之中。 身上的睡衣滑落肩头,男人覆身而上。 轻咬她的耳垂。 语调依旧慢条斯理:“倾倾,你不够专业。” 他抬手,探入她的后背,越过单薄的睡衣,挑开她的内衣扣。 将她抵在怀中,嗓音蛊惑:“我就在你眼前,你应该深入探索。” “我这具躯体的使用权,掌握在你手中。” 他气息轻叹,却在下一秒十指相扣,重重的吻了下来…… 窗外烈阳高照,冰雪融化。 雪里红梅悄然绽放枝头,白雪之中的几点红,致命而夺目。 … 祁郁抱着南倾从浴室出来时,太阳落下,只剩几抹夕阳挂在天边。 柔软床榻,南倾娇艳,如同枝头刚开的花。 她整个人躺在祁郁怀中,非常认真的在思考,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祁郁春风满脸,神采奕奕。 短发垂落额头,看起来多了几分少年感,他低头,笑看着怀中人儿:“还继续吗?” 南倾一听这话就腰痛得紧。 狠狠瞪了他一眼:“祁教授,要点脸。” 祁郁却是无辜:“祁夫人,你在想什么?” 他耸肩:“我指的是绘画的事。” 说话时,男人弯腰,在她鼻尖轻吻了一下,笑道:“夫人给了这么丰厚的报酬,我也不能让你吃亏不是?” 诡计多端的老男人。 南倾回味了一下,虽然事发突然,但祁郁技术很好,除了一开始,后来她也挺享受的。 该摸的都摸了,算一算,她赚了。 可这玩意儿真累人。 南倾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她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住,声音软软的:“不要,我要睡觉了。” 祁郁被她幽怨的小模样逗笑了,伸手将她捞进怀中,吻了吻她的唇:“我去做饭补偿你,想吃什么?” 南倾随便报了几道菜名,实在累的厉害,手脚并用的把罪魁祸首赶了出去。 等祁郁离开,她翻身准备睡觉。 目光却落在了地上雪白的绒毯上,上面的一抹红刺入眼中。 南倾目光一顿,腰又开始疼了。 眼不见为净,她随手抓了床头的衣服扔过去盖住,拉过被子把自己蒙在里面,埋头睡觉。 再次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南倾掀开被子,发现屋内已经被收拾干净,她的画架还放在原地,但画笔被整齐收纳。 目光落在白色绒布上,显然是被换了一块新的,整个房间没了那股子甜腻的气息,飘着淡淡的清香。 房门打开,祁郁一身居家服出现在门边。 见她醒了,男人迈开腿就走了过来。 在床边跪下,大手轻抚床上的人儿,在她额头落下温柔一吻:“饭菜准备好了,下楼吃点再睡?” “不睡了。”南倾如同一只慵懒的小猫,伸了个懒腰,嘟囔道:“酬劳都付了,我得把我的画完成。” ------------ 第75 章 被包养的祁教授 她如同慵懒的小猫,提到正事却又一本正经。 祁郁原本想哄着她休息会儿,没想到自家老婆不好骗。 拦腰将她从被窝里捞出来,祁郁认命般点头,抱着她往外走的同时保证道:“成,一会儿你随便摸。” 他嗓音带笑:“我忍一会儿。” 这话满是笑意,南倾冷哼一声,小脸儿傲娇。 吃完饭,祁郁自觉把自家老婆抱上楼,有了第一次,第二次脱衣服别提多自然了。 三下五除二把衣服脱了,他顺势躺在了白色绒布上,好整以暇的盯着自家老婆。 南倾算是该看的都看了,该摸的也被迫摸了。 这会儿淡定了许多,但当两人距离靠近的那一刻,还是止不住有些紧张。 屋内亮着头顶明亮的灯,南倾在祁郁身旁蹲下,伸手抚摸他的每一块肌肉。 祁郁肤色不算黑,但南倾太白了。 她的手又细又软,落在他的每一块肌肉上,都能引起一阵战栗。 她能感受得到自己抚摸过的每一寸,祁郁都瞬间紧绷的肉块。 男人努力压制着呼吸,那双眼睛满是深情的盯着眼前的人。 南倾抿着唇,手里拿着素描画板,寸寸刻画,炭笔的素描线条不断在纸上产生。 一块又一块的肌肉组织活灵活现。 明暗交界与疏密线条的交织,将男人肌肉的力量感、块面结构和肌肤起伏的生动形象都刻画了出来。 一直到深夜,南倾才打着哈欠示意祁郁可以结束了。 男人抓住她的手腕,有些意犹未尽:“够了吗?” 他起身,从身后将南倾包围,下巴靠在她的锁骨之间,大手包裹住她的手,借住她的手翻阅纸张,认真的过目。 南倾呼吸微紧,身后男人灼热的体温每次触碰都让她血液沸腾。 她咽了咽嗓子,强装镇定:“剩下的一些细节在雕塑制作过程中再调整就好。” 她说了什么祁郁没听进去。 在她开口时,男人的唇已经沿着耳畔细细密密的落在了唇畔。 她话音刚落,就被男人吻上了唇。 南倾身子后仰,握着画笔的手抵着他的肩膀,眼神清冷:“我不熬夜。“ 祁郁目光蛊惑,抬手抽走她手里的炭笔,大手揽腰覆唇而上。 吻的深情又热烈。 南倾被迫仰着头承受,湿热的吻带着致命蛊惑逐渐侵袭大脑。 迷迷糊糊之间,男人在耳边喘息低哄:“已经过了十二点,不算熬夜。” …… 一夜无眠,很少赖床的南倾周末一觉睡到了十二点过,起床时,祁郁已经出门。 法务厅临时有个案子需要他亲自处理,一大早男人就出了门,知道她起不来吃早餐,桌上准备好了午餐。 南倾下楼时午餐还热着,梅姨说是祁郁吩咐她这个点加热,没想到刚加热完成,南倾果然就醒了。 梅姨说话时,眼里总带着温柔的笑。 这别苑里平时都不见佣人的身影,似乎只有在需要他们时会突然冒出来一般。 南倾盯着梅姨,有些好奇:“梅姨,您平时都在别苑吗?” 梅姨见南倾不解,笑着解释道:“别苑有负责打扫卫生的佣人。” “我是老宅那边的,少爷特意吩咐我过来照顾您的饮食起居。“ “平日里少爷在,我就在老宅负责家主他们的饮食起居,他忙碌时,我收到消息便让司机送我过来。” 怪不得南倾平时没看到佣人的身影,这别苑安安静静的,却没想到梅姨是特意从老宅过来的。 南倾吃完饭,同梅姨道谢后,开车去附近的驿站取了快递。 这是从国外寄回来的雕塑材料,拿了材料南倾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埋头制作她的雕塑。 晚上,祁郁回来了一趟。 他临时有个案子需要出差京都,三天后回来。 回家是为了给南倾报备,然后顺便带些行李。 南倾看着收拾行李的男人,主动开口询问:“要不我把你的奖金卡给你吧。” 祁郁好歹是个厅长,出门在外总不能老是别人请客。 “不用,你给我转一千生活费就好。” “不行。”南倾默默捂紧自己的包包:“你最近花的都是我的钱。” “我虽然不缺钱,但也会肉痛的。” 祁郁听到自家老婆这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旋即意识到什么,男人眉宇温柔下来,起身搂着她的腰,俯首在她怀里蹭了蹭。 “我这算是一不小心被老婆包养了?” 他偏头,在南倾脖颈亲了一下。 惹得她不自觉瑟缩,他却笑了:“反正都养这么久了,那就辛苦老婆彻底把我包养了吧。” 南倾抬手去推他埋在她怀中不安分的脑袋,没了脾气。 祁郁真的,脸皮厚。 最终,南倾还是给祁郁转了一千五。 算了,她这些年赚的也不少,多养一个人也不是问题。 …… 听说祁郁出差,祁夫人当晚就给南倾打了电话,害怕南倾一个人在家无聊,祁夫人行李都收拾好了,打算过来陪南倾。 原本南倾盛情难却,奈何第二天一个突发案件,检察院接了一个诡异死亡的尸体,南倾作为“顶梁柱”,得全程参与这个案件。 第二天就搬去了实验室,连夜加班。 死者是一名大专教师,年仅35岁,一周前有学生举报他性骚扰学生。 停职调查期间突然失去了踪迹,学校多次召他到校接受检查无果,派人去他家寻他。 结果发现他家里一片破烂,所有东西都被砸烂,地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找了一圈却没有他本身的身影,最后学校领导选择了报警。 警察在附近搜寻了一整天,所有人都说没看到他,直到第二天晚上,有居民报案,在小区后花园的草丛中发现了一具死尸。 奇怪的是,学校那边给出的信息来看,这位老师一周前就没了踪迹。 而小区监控也没有他出现过的痕迹,他就像是一夜之间出现在这里的。 被发现时,遗体完整。 可解剖发现,他死亡至少一周了,也就是说,他在一周前就已经死亡。 但正常死亡一周的人尸体应该已经开始腐烂发臭,更何况是在露天被大雪冰冻又被太阳暴晒的情况下。 死者的尸体却处于完整状态,肌肤比女性还要细腻,透着诡异的粉白色,就像是喝醉酒睡着在路边了一般。 ------------ 第76 章 蝴蝶振翅 一桩诡异的案件,难倒了整个检察院的人。 警方那边连夜追寻死者的踪迹,却发现他一周前就彻底没了任何行动轨迹,仿佛一夜之间凭空出现在小区花园一般。 一切都透着诡异,小区居民议论纷纷,甚至鬼神论都跑了出来。 检察院这边,南倾领头的几位法医连夜解剖死者尸体,对各方面进行试验检测。 一整个通宵下来,实验室充满了叹息声。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么变态的基因我还是第一次见。” 实验室,周炜穿着白大褂,对着眼前的基因结构唉声叹气。 听到他这边的动静,一边的其他人围了过来,好奇的探头去看基因检测报告。 这一看,齐刷刷的皱眉:“这是人该有的基因序列结构吗?” 几人拿不准,纷纷扭头看向一旁还在分解内脏组织的南倾,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南法医,您要不过来看看吧。” 他们是黔驴技穷了。 南倾听到几人的呼唤,放下手里的工作,起身走了过来。 眼前的基因序列结构堪称一个乱七八糟,不同于人体基因序列的排列,死者的基因像是被打乱重组。 从里到外透露着一种诡异。 南倾盯着这组基因序列看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些眼熟。 其他人见她沉思,不自觉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她的思绪。 “周法医,麻烦帮我盯一下我的实验组。” 南倾留下一句话,便转身走进了她的个人办公室。 内部一整墙的书都是她从国外带回来的,这些书有老馆主给她的,有她从各大野市淘的,也有在国外时导师赠送的,别人或许不知道这一墙的含金量。 但对于法医院来说,这一墙可是连苏井槐都眼馋的存在,里面很多书就算是苏井槐也弄不到。 南倾走进去,在书架上扫了一圈,根据自己的记忆锁定了两本涉及怪诞的书籍。 说是怪诞,其实都是人为,有不少苗疆和毒品相关的悬疑案件,因为太少见加上各种复杂怪诞的表象成了人们口中的悬疑怪诞。 南倾记得自己看到过类似的案件分析,用了一整晚的时间翻阅,最终找到了想要的内容。 她拿着书出来时,众人还没下班,依旧在研究。 看到南倾出来,几人纷纷放下手里的活看了过来:“是有什么发现了吗?” 南倾点头,示意众人围过来。 书页一共三篇,其中记载了一种类似于名为“蛇蛊”的苗疆蛊虫,这种蛊虫由女蛊师操控,俗称为草鬼婆。 蛇蛊喜阴,进入人体内会搅乱脾肺,使人喜阴惧寒,具有极其强烈的毒性,苗疆草鬼婆喜欢用血养蛊,以此滋养皮肉。 让人看起来肌肤白皙细腻,骨架柔软引人入迷。 但这种蛊毒性太大,极难操控,很多草鬼婆都死于蛇蛊反噬,死后尸体得以保存,半月之内尸体会越来越稚嫩白皙。 半月一过,便会化脓溃烂,发出蛇腥恶臭。 曾经有研究人员针对草鬼婆的遗体进行过研究。 中蛇蛊之人的基因序列会被打乱重组,看起来像是行尸走肉,肌肤逆龄就是这个原因。 但书中记载与南倾他们所检测出来的不太一样。 好歹是找到了方向,几人对视一眼,为难道:“咱们对巫蛊也没研究啊。” 这怎么弄? “不一定全是巫蛊。”南倾指着书的最后一页:“蛇蛊极难培养。” “很多草鬼婆都死于蛇蛊反噬,因为太过残酷且危险性极高,几乎已经失传。” 他们手中这本书是一位国外医学家探索苗疆时偶然发现,并把草鬼婆的尸体带回国外实验室进行研究将实验结果记载下来,后几经流转,被国内民间医者收集著作成一本书,而这只是其中一个单元内容。 南倾冷静分析:“当时国内医学科技还没这么发达,如今蛇蛊几乎是失传状态,意味着蛇蛊极其珍贵。” “若死者真是死于蛇蛊,那他的尸体对施蛊之人来说极具研究价值,不会被随意抛弃。” “既然被随意抛弃,就证明对方已经掌握了成熟的技术,不缺这一个实验体。” 培养一个草鬼婆难如登天,且耗费巨大,若是南倾,一定会想方设法扩大自己的掌控范围。 她沉眸,看向众人:“死者基因序列结构与蛇蛊反噬之人也不尽相同。” “证明这其中还有其它什么掺杂着。” 周炜明了:“所以还是得把问题的本质挪回死者身上。” 想要知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手段,得研究死者的尸体。 现成的结果就在他们面前,倒推法永远适用于任何难以破解的题。 几人对视一眼,当即回到各自的工位开启了新一轮的研究试验。 一直到凌晨,南倾那边有了发现。 她从死者内脏组织中提取出了毒品成分。 是一种新型毒品,当结果出来时,实验室众人都陷入了莫名的死寂压抑。 周炜张了张嘴,只觉得细思极恐:“这是窒息型试剂?” 他开口,声音不自觉多了几分颤抖。 众人落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本应该因为破解了谜题而高兴的众人此刻却笑不出来,看似解开了答案。 实则一张无形的巨网洒在了他们头顶。 做他们这一行的,天性敏感,他们清楚,任何事件的发生都不是偶然的。 就像蝴蝶振翅,千丝万缕环环相扣。 一桩案件背后往往牵连着无数不为人知的黑暗。 职业敏感告诉他们,在他们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这座城市有什么正在密谋展开。 “进行复核实验。”南倾开口,众人眼底震撼与惊惧才堪堪压下去。 虽然结果已经分明,但出于专业严谨,他们需要再次做实验正推回去。 得确定正反推测都是同一个结果,才能最终给出结论。 几人不敢耽搁,配合着连夜进行了实验。 最终结果出来,让他们彻底沉默。 新型窒息型试剂与蛇蛊毒素融合,会让人基因改变,看起来短暂的得以外貌和精神的大改变。 一开始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肌肤状态达到完全理想的状态。 随着蛇蛊毒素不断蔓延,人体基因被彻底打乱重组。 只需要一点点风吹动静,就会如同一堆看似完美的多米诺骨牌,瞬间倾倒。 哪怕是死亡,也会美丽到极致。 就在南倾几人打印出尸检报告准备前去报告时,一具近乎完美的女性尸体被送了过来。 几人对视一眼,神色越发凝重。 通常,一旦同样的情况发现第二具尸体,就会有第三具第四具甚至更多…… ------------ 第 77章 副院长请来的人 果然,第二天下午,又一具尸体送了过来。 经过解剖,结果都是一样。 就像是突然出现的变异群体,一个接一个。 这一切来的悄无声息,哪怕尸检出了结果,可对于凶手依旧是一片迷雾无从调查。 由于基因被打乱,甚至想找到死者家属都无从下手。 南倾建议,从各大制药厂下手开始排查。 虽然对方可能已经做到了天衣无缝,但这是目前唯一能下手的地方。 “蝴蝶死者”的案件上面有意按着,但在这个信息时代,还是很快就在南城传开。 眼看着圣诞到来,临近元旦,南城却不见半分热闹气息。 人心惶惶。 转眼,时间来到元旦前一天。 距离上一具尸体被发现已经是两天前。 一共六具尸体,四女二男,像是突然集体出现,又像是突然集体消失。 最近这几天没有了一点动静。 12月31日,元旦放假前一天。 南倾结束了实验室的工作,接到祁郁的电话,他刚从京都飞往南城落地,直接开车来接她去吃晚饭。 换下了无菌服套上大衣,南倾一边与祁郁确定一会儿上车的位置,一边沿着实验室的走廊往外走。 走廊只有她的脚步声,南倾低头打字,没注意到一旁走出来的人。 对方看到了她,迈开腿直接挡在了面前。 南倾没注意,差点迎面撞上。 身体反射先于大脑堪堪避开。 分明没撞上,男人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一双冰冷的手力道紧紧的拽着她。 南倾冰冷抬眸,却见蒲毅那张带着几分阴郁的脸邪笑盯着她:“南法医,你撞到我了。” 说话时,他低头,试图偷看南倾的手机屏幕:“跟谁发消息呢,走路直接撞我怀里?” 南倾面无表情的按灭手机,从他的掌控中抽出手,“实验重地,无关人员勿入。” 她开口,嗓音冰冷。 蒲毅被她抽走手,一只手悬在半空捻了捻,神色带着几分遗憾却是满目不屑:“这冷冰冰的地方,我也不想来。” 他抬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工作牌在南倾面前晃了晃:“你们副院长三顾茅庐邀请我来帮忙,实在是盛情难却啊。” 南倾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工作牌上,心里暗骂副院长老糊涂了,干不了可以走人。 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检察院带。 她收回视线,没有要理会的意思,迈开腿就往前走。 蒲毅见状,迈开腿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别急着下班啊,我受邀来帮你们破案,南法医怎么也得带我去实验室看看。” 南倾没打算搭理,蒲毅却伸手要拉她。 眼底寒意划过,没等蒲毅碰到自己,她直接反手一扣,拇指按住他的脉搏处微微用力。 蒲毅脸色一白,面容狰狞。 面无表情的放开他的手,南倾冷着脸从包里掏出特制消毒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拭手指,神色冷淡:“谁请你来的,你便让谁带你进去。” 扔下一句话,南倾迈开腿离去。 蒲毅脸色煞白,痛的捂着手腕,听着她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脸上的狰狞瞬间消失。 甩了甩手,站直了身子。 意味深长的盯着南倾离开的方向:“我等着你求我。” 话落,他转身,踱步往实验室。 自信的拿着工作证放在锁上。 一秒、两秒,毫无动静。 蒲毅脸色沉了几分,不信邪的又尝试了几遍。 最后气得骂娘。 “骂的,什么破玩意?” 随手把卡砸在地上,蒲毅掏出手机拨通了副院长的电话:“你给我这工作证几个意思?” “连道破门都进不去。” 电话那端,副院长尴尬的咳了一声:“忘记告诉你了,南倾有自己的实验室。” “她手里握着总系统,她那儿锁定了,其他任何人都进不去。” 蒲毅听笑了:“你们一破检察院还有这高科技?” 他真说对了,检察院原本是没有的。 副院长的声音有些心虚:“这是祁家那边安排人后来给安装的。” 在南倾放假那段时间,祁家安排人对她的实验室进行了大升级,从实验设备到整个实验室的防护系统都改成了世界顶级的科技结构。 是祁家出钱,检察院白捡便宜,苏井槐偷着乐了好久,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 蒲毅听到这话,只觉得嘴里飞进了一只苍蝇似的恶心:“你不知道拦一下?” 副院长沉默了一会儿,尴尬道:“是殡仪馆那位亲自下的令。” 在这南城,无人提及祁家曾经的继承人祁聿。 关于殡仪馆馆主许聿更是无人在意。 可私下里,凡是这南城上了年纪有点权势的都知道,殡仪馆那位,惹不得。 他开的口,谁敢说一声不? 这么多年他虽然从来没插手任何事,但只要动手,依旧人人忌惮。 听到副院长这话,蒲毅脸上的戾气淡了几分。 却是冷笑:“那老东西为了南倾也是煞费苦心。” 还以为他临了临了没在意的人,没想到,把南倾看的这么重要。 她不过来检察院上个班,他就能破例动用祁家的名义护着她,蒲毅意味深长的勾唇:“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挂断电话,蒲毅深深地看了眼禁闭的实验室,才转身离开。 检察院门外,祁郁正准备拾着阶梯而上接自家老婆下班,脚还没落在阶梯上,就看到南倾一身灰色大衣从检察院大门走了出来。 南倾也看到了阶梯尽头一身同色系大衣的男人,有些意外他们都默契的选择了同色系。 脚下步伐加快朝他走去。 阶梯刚走一半,身后响起了蒲毅的声音:“南法医,请等一下。” 听到蒲毅的声音,南倾和祁郁脸上的笑意同步消失。 南倾只当没听到,脚下步伐未停。 祁郁摊开手掌迎接自家老婆。 在蒲毅追下来时,夫妻两人携手朝着车子而去。 直接忽略身后的人。 ------------ 第78 章 你选我,没错 祁郁打开车门,抬手扶着自家老婆坐了进来。 蒲毅追上来时,祁郁正好关了车门。 男人站在车旁,神色冷淡的看着来人。 蒲毅一路追上来,被祁郁堵在车外,神色不佳:“祁厅长,我找南法医有事。” 祁郁面无表情:“现在是下班时间,我老婆没必要什么玩意儿都得应付。” 骂他是不是个玩意儿? 蒲毅吸了一口气,试图耐心交流:“您不用意气用事,您自己也是做法律工作的,比我清楚干我们这一行没有绝对的下班之说。” 他扯下自己脖颈上的工作牌:“我是检察院聘请的药研专家,这种时候我能帮到南法医。” 祁郁眼神慵懒的一扫,视线落在蒲毅脸上。 什么都没说,但眼神已经将他贬低到尘埃里。 “检察院由一群老家伙管着,眼神越发不行了。” 冷冷的扔下一句话,祁郁转身朝着驾驶座而去。 蒲毅被他阴阳的脸色一片黝黑,眼见他要开车,连忙去敲车窗。 “南倾,你们检察院对特聘专家就是这个态度吗!” 他咋咋呼呼,四周有人往这边看来。 南倾降下车窗,眼神都没给一个:“谁让你来的你找谁去。” 话落,祁郁启动车子,不给蒲毅再开口的机会,车子扬尘而去。 留下一阵寒风拍打在他脸上。 蒲毅脸色僵硬,咬牙拨通了副院长的电话。 “你他妈给我把南倾弄回来!” 一个法医还能爬到副院长头上不成? 副院长听出他的怒意,有苦说不出:“其实吧,南倾跟你一样,是特聘类的,她只听苏院长指派。” 其他人在她眼里就是狗屎。 副院长见过南倾几次,高冷得很,眼神都没给他半个。 车上,南倾看着后视镜中掏出手机的蒲毅,眼底闪过深思,为了以防万一,打开了整个实验室的监控全面实时监控着整个实验室。 祁郁见她面色凝重,关心道:“在一些棘手案件中,警方的确会特聘一些相关行业的专家加入到案件分析之中。” “若是你觉得不对劲,我给苏院长那边说一声,换个合作对象?” 祁郁了解南倾的性格,若是正常合作,她会将专业排在首位,在工作中,专业大于一切。 南倾拒绝合作,就证明自家老婆不愿意相信这个合作对象。 南倾不愿意相信的人,祁郁理所当然觉得这人有问题。 “不急。”南倾道:“我那里不需要他插手是因为我信不过他的为人。” “副院长让他过来,无论他什么目的,让他先待着就是了。” 最近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看似千丝万缕毫不相干,但南倾脑海中一根根线漂浮着,莫名的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无数根看似毫不相干的线,正在编织一个巨大的网,与其毫无头绪的四处乱蹿,不如让他们都聚集在一块儿。 她不急,一步步的来,总有云开见日的那一刻。 南城发生的诡异命案祁郁在京都都听说了,随机出现的尸体,每一个都透着诡异的完美。 闹得最近南城人心惶惶,法务厅也接到了配合调查的任务,其实常年干这一行的人都知道,通常出现这种情况都是接连性的大型案件。 刚开始的这个阶段最让人绝望喘不过气,就像是堵塞的城市下水道,日光之下堵塞了很久都无人察觉。 整座城市风和日丽,毫无希望。 直到突然的一场暴雨,下水道废水被雨水冲刷弥漫到整座城。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下水道堵塞引起的问题,一旦案发就是全城灾难。 可全城无数个下水道,该从哪儿开始下手?是哪个下水道的问题还是很多个下水道的问题? 臭味一夜之间随着暴雨蔓延全城,明知道有问题,却不知道问题具体在哪。 这个排查过程是最煎熬压抑的,焦虑的市民、日夜操劳的疏通人员。 在找到问题管道之前,整座城无人幸免,无人敢松懈。 南倾连夜泡在实验室,试图从死者身上撬开更多有用信息。 专案组每天对着各种案发现场和死者照片疯狂抠细节,生怕错过半点有用信息。 临近元旦,本该是全城同庆的日子,却所有人都没了心思。 唯一让人有稍微喘息机会的是,最近两天没有增加新的尸体。 但,某种程度上,这并不是好消息。 明天到来之前,没人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间歇平静还是真的风雨已过。 南倾连续一周高强度工作,能查的都是查了,苏井槐看不下去,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弄出实验室回家休息几天。 京都那边也派了专案组过来,南倾今天一整天都在对接案件,与京都派遣下来的专案组法医团队一起再次尸检。 然而,一整天下来,都没有新的线索,南倾的专业能力太强大,基本上别的法医能想到的她都已经做好了。 现在从尸体上得不到任何信息,只能靠专案组从死者家属、行踪、社交圈子以及平时的各种轨迹中去探寻蛛丝马迹。 这个过程需要不停等待,南倾在实验室待着也没用,答应了祁家主元旦回祁家,加上苏井槐催她走,南倾才离开的实验室。 回家的路上,南倾脑海中依旧在整理这几天的线索。 车子到家也没察觉,抱着手机疯狂记录自己脑海中闪过的任何想法,生怕错过。 祁郁也没着急,熄了火坐在车里,安静的等着自家老婆。 一直到天黑,南倾才结束。 她抬头,后知后觉祁郁还在身旁,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我临时想起一点细节。” 祁郁温柔一笑:“结束了?” 南倾点头。 祁厅长揉了揉自家老婆的脑袋,满是骄傲:“想吃什么,今晚我做。” 南倾接连报了好几道菜名,等祁郁给自己打开车门,将手递到他掌心跳了下来。 两人踩着夜色回到家里,灯火通明的客厅,扑面而来的暖意。 南倾在客厅抱着电脑整理信息共享给专案组,祁郁则在厨房做饭。 吃饭时,祁夫人打电话过来,生怕两人忙起来忘记明天要回家过元旦的事。 “原本是让你们今晚就过来跨年的,阿郁非得说他有事,明天一早过来一起吃早餐。” 南倾听到祁夫人的话,明白什么,看向对面淡定吃饭的男人眼神里满是感激。 祁郁刚出差回来并没有工作,他这是借口自己,让她有时间休息。 面对自家老婆投过来的视线,祁厅长只是傲娇挑眉。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吧,你选我没错。 ------------ 第 79章 替她描唇 第二天,南倾特意比平时起的早了些,出门时化了个淡妆。 一身黑色套装长裙,优雅高贵。 平时不戴首饰以简单为主的她今天戴了一对珍珠耳环,无名指与祁郁同款对戒,随意扎起来的低盘发整个人多了几分少见的温婉。 一双黑色高跟鞋,脚踝的珍珠腕扣做细节点缀,如同迎面徐徐而来的微风,透着一股不惊波澜的自然美感。 祁郁等她化妆的间隙接到了一通工作电话,南倾下楼时,男人正在客厅接电话。 听到南倾下楼的动静,祁郁握着手机转身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在视线触及一身温婉的南倾时,瞳孔微深。 喉结滚动,男人低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先这样”后,便来不及挂电话就迈开腿朝着南倾走了过来。 他步伐迈的又大又急,南倾刚走到阶梯尽头,还没踏完阶梯就被男人拦腰直接腾空抱了起来。 身子一轻,南倾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 祁郁修长的手臂紧紧的禁锢南倾的腰肢,抱着她从未走完的阶梯上落在地上,弯腰的瞬间炙热而急切的吻就落了下来。 南倾抓着他衣袖的手一紧,仰着脑袋承受来自于男人汹涌的爱意。 热烈的吻掠夺她肺里的空气,南倾整个人被他禁锢怀中,脚尖似乎触碰到了地面又似完全被他搂在怀中,整个人浮浮沉沉,没安全感的将他抓得更紧。 祁郁吻的霸道又凶狠,南倾近乎招架不住,直到快窒息时,脚尖缓缓踩在地面。 一颗漂浮着的心也得以安定。 祁郁喘息着,额头抵着她的,呼吸微乱:“今天的你,很美。” 南倾盯着他唇上淡淡的口红印,脸烧得厉害。 却是抬手推着他的胸膛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第一反应是拿出手机确认自己的妆是否完美。 不出意外,她的口红乱成一片。 南倾拧眉:“你好烦啊。” 她好不容易化好的妆。 被自家老婆抱怨,祁教授认错态度很好,连忙上前检查。 大手挑起她的下巴,祁郁弯着腰认真打量,有些抱歉:“看到你没忍住。” 南倾不满嘟囔:“我为了去你家特意让牧稚发给我的妆教,这还没出门呢就毁了。” 她清楚祁家在南城的地位。 祁家虽然是由祁家主掌家,但家族势力庞大,各大分支人员复杂。 她作为祁郁的妻子第一次回祁家,就算祁郁无数次强调祁家不讲究这些,祁夫人保证祁家无人敢造次,她也懂礼貌待人,不能真就随随便便的去。 祁夫人和祁郁知道她的性子,让她不必拘谨是他们对她的情,而她也应当认真对待,不能给祁夫人和祁郁丢人,这是她的意。 今天这妆真是南倾对着教程和凭借对人体结构的了解,一步步修容刻画的。 她算是把自己这张脸当成了素描明暗结构,一点点的刻画。 亲不亲的无所谓,南倾只在乎自己的妆花了。 祁郁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眼神都老实了不少。 伸手把人拦腰抱起来往沙发而去,祁厅长一下子老实了:“对不起老婆,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他弯腰把南倾放在沙发上,自己单膝跪在她面前,认真的盯着她的唇,虚心求教:“怎么补妆?你教我,我来做。” 这是个好问题。 南倾第一次自己化这种妆,平时偶尔化妆都不需要补妆,大多时候直接素颜。 两人对视,气氛一度尴尬。 “等我问问牧稚。” 本着不懂就问,绝对不要擅作主张的原则,南倾拨通了牧稚的电话。 这一大早上的,牧稚大小姐还在被窝跟周公约会呢。 接到南倾的电话,有气无力,人醒了魂还飘着:“喂~” “稚稚,你教我的这个妆怎么补妆啊?” “补妆?”牧稚打了个哈欠,理智跟瞌睡作斗争:“你的皮肤不用补妆没问题的。” 见牧稚没理解,南倾有些尴尬。 倒是祁郁,握着自家老婆的手开了口:“倾倾口红和唇周有些花了,需要补救一下。” 跟自家闺蜜打电话突然窜进大学教授的声音,电话那端的牧稚直接灵魂回归吓得彻底清醒了。 从床上整个弹了起来,牧稚这辈子都没这么清醒:“唇周的妆?” 她深吸一口气,心脏在打鼓:“你俩接吻了?” 妈妈呀,大早上的玩这么猛? 她大大咧咧的一句话,给南倾和祁郁干沉默了。 南倾还要脸,但祁教授显然是不要的:“倾倾太美,没忍住。” 牧稚:“……” 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好奇别人怎么办,被贴脸强行唤醒吃一次狗粮就乖了。 牧稚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俩盘包浆的核桃:“所以二位亲完了吗?” 她一本正经:“二位可能不清楚哈,这妆补一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容易卡粉。” “这边建议二位先一次性亲完再进行妆教呢。” 她“阴阳怪气”两句话,让两个理智淡定的人齐刷刷的羞愧了。 祁郁彻底老实:“不好意思,我会忍住的。” “回头请你吃饭。” “我要吃尚膳阁!”牧稚几乎是一秒都不带犹豫的,尚膳阁开来南城她馋了好久了。 祁郁爽快答应:“你想去随时都可以,平时去了也可以直接报我的名字。” 老男人深知利用好人际关系事半功倍的道理,南倾就牧稚这一个朋友,祁教授可不得好好哄着,日后里应外合吗。 两人达成共识,牧稚才切入正题,认真的教他们怎么补妆。 祁郁把手机放在一旁,牧稚说,他就照做。 虽然是第一次,但祁教授手稳,给南倾补底妆的手法出乎意料的专业。 补妆定妆,然后上口红。 电话那边牧稚说着细节,如何描唇形怎么填颜色让唇色自然饱满,把压箱底的“秘籍”都掏出来了。 祁郁大手捧着南倾的脸,按照牧稚的说法,目光严谨的盯着自家老婆的唇,一点点的描绘。 两人的呼吸交织,气氛暧昧。 电话那端的牧稚叽叽喳喳,祁郁的眼神却深了下去。 到最后,明显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 南倾的视角,祁郁半跪在她面前,深邃的五官从这个角度看无比的深情虔诚。 这个执笔定公正的男人,正握着口红刷严谨认真的替她描唇。 古时形容夫妻恩爱白首,常以窗边描眉为喻。 客厅安静,南倾的整个世界里都是对祁郁心动的声音。 她想,这大概就是书中描述的恩爱两不移,在彼此面前,他卸下一身荣光,为她虔诚梳妆。 此时此刻,他们眼里只有彼此,眸中深情诉尽爱意。 ------------ 第80 章 回祁家 直到电话被挂断,牧稚才后知后觉自己像个小丑。 她请问呢? 牧稚气不过,又打回电话去准备“斥责”这两人欺负她一个孤家寡人。 结果打的是南倾的电话,接的却是祁郁。 “倾倾去洗手了,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电话那端,牧稚只觉得冒昧。 哭丧着脸挂断电话,懊悔的抬起左手给了右手一巴掌:“让你事多。” 祁家的老宅里坐落在南城清园,曾经整个南城最奢华的地方,后来这一片被祁家包下来,在闹市之中直接划了一片安静区。 四周高楼耸立,祁家老宅四周被成片的松林隔绝,绿茵的最深处就是祁家老宅的所在地。 相比起钢筋水泥构筑的大厦,祁家老宅是传统的中式园林建筑,初建于明万历四十五年,初建时只是一座小型阁楼雅居,清朝时被祁家人买了下来,一步步的修缮扩建到如今占地面积三万多平方米。 南城随着时代变迁周边建筑被拆除重建,高楼大厦层层耸立。 唯独只有南城最中央的祁家老宅一直维持着本来的面貌。 南城人喜欢称祁家老宅为南城的定海神针。 这座伫立了四百多年的建筑,养育了祁家一代代人。 车子离开高楼夹带的公路,驶入绿林耸立的松柏道。 这是南倾第一次踏入这个神秘的“城市心脏”,她从小习惯了一个人,突然要面对祁家一大家子人,难免紧张。 祁郁察觉自家老婆的情绪,腾出一只手握住她微凉的手,嗓音低沉:“不用担心,有我在。” 他知道南倾避免不了紧张,但没关系,他在她身后。 男人的掌心总是透着暖意,丝丝点点的钻进心头。 南倾依旧紧张,但并不害怕。 车子走了一段路,眼前光线突然明媚起来。 丛林与建筑之间隔着一条五米宽的河流,老式拱桥连接两边。 过了桥就是一片绿茵草坪,白墙黑瓦的祁家老宅就坐落在其中。 外墙建筑没有复杂的堆砌,简单干净的白墙在冬日阳光的映照下透着古朴大方的气息。 车子驶近,庭院的朱红色大门缓缓打开。 祁郁操控着方向盘将车子开了进去。 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路蜿蜒往深处,车子绕过亭台楼阁,来到南向的庭院。 这里停着的清一色都是各种低调豪车,祁郁将车子开过去停下,祁家的佣人走上前,朝他们恭敬鞠躬:“少爷,少夫人。” 祁郁抬手制止了要给他们开车门的佣人,熄火之后下车绕过来亲自给自家老婆开车门。 南倾将手放进他掌心,感受男人紧紧包裹的力量,高跟鞋落在了青石板上。 走下车,扑面而来的红梅与松柏清香。 她抬眸,发现前方不远处是一片红梅林,这个季节红梅盛开,弧形拱门背后,红梅之景若隐若现,如同中式画卷美不胜收。 祁家老宅采用传统的移步易景构造,每个方向每个角度都会有不同的景色映入眼帘,内部的树木都是百年以上的老树。 在他们面前站着四五个佣人,其中还有一位面目慈祥气质沉敛的白发老奶奶。 南倾下车,对方目光温和的看向她。 祁郁牵着南倾,抬手朝老奶奶的方向指引:“这是祁家的管家桑管家。” 南倾随着祁郁的话看向桑管家,对方虽然白发苍苍,但脊背笔挺,气质出众,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干练的老婆婆。 看似温柔,但眉眼之间带着几分隐藏的锋锐气息,无形的压迫感。 南倾意外于祁家的管家是女性,同时也敬佩对方能一个人掌控这么大的一个祁家事务。 内心情愫被完美掩饰在清冷面容下,南倾微微颔首,对方先一步朝她恭敬鞠躬:“见过少夫人。” 南倾抬手虚扶了一下桑管家,声音温柔:“桑管家叫我南倾就好。” 她开口,清冷又温柔的声线,如同拂面而来的春风。 桑管家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柔与欣赏,却是朝南倾弯腰,仪态完美:“少夫人不用客气,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少夫人您随时吩咐我就好。” 桑家世代都替祁家掌管着家务,桑管家更是执掌祁家管家五十多年,算是看着祁家主和祁郁长大的。 她并不是祁家的第一位女管家,她的奶奶曾经在重男轻女思想最严重的年代,凭借自己超强的能力和手段从自家兄长手中接过了祁家管家之位。 到了桑管家这里,她是桑家独女,但自身实力也足够强大。 留洋归来,精通十国语言,手握不限于金融、园林、家政、营养师等数十种高含金量专业证书。 在那个年代,就算离开祁家她也能快速闯出一番天地,但桑家忠诚,祁家对桑家向来也都是以家人相待。 所以桑管家选择了留在祁家,成为祁家的第二位女管家。 她是那个年代屈指可数的高知女性,骨子里的儒雅淡泊,又带着女强人的压迫强大。 不止桑管家,祁家的每一位佣人都是层层挑选的高素质高知人士,他们拿着高昂的薪资,用最顶级的服务回报祁家人。 偌大的祁家园林,被管理的井井有条,从内到外透露着端庄宏伟又安宁的气息。 ------------ 第81 章 神仙婆婆祁夫人 祁郁看向一旁的佣人:“倾倾准备的礼物在后备箱。” 这些礼物是在得知要去祁家时,南倾一边忙工作一边扩列出祁家人的喜好,拜托牧稚帮忙挪用关系从世界各地弄回来的。 其中一部分是她自己的人际关系,这些年跟着老馆主在殡仪馆,老馆主格外照顾她,会有意将那些值得深交的大佬介绍给她认识。 南倾聪明,做事也很认真,加上长得好看,又是老馆主的学生,私底下都很照顾她。 南倾被顾准出轨闹得沸沸扬扬时,不少人主动要替她撑腰,南倾好不容易才哄好他们。 这两年顾家几乎毫无发展甚至退步,多多少少有那群人的功劳。 南倾懒得搭理顾家,不代表他们可以忍。 明的不行暗戳戳的也能戳死你。 佣人打开后备箱,发现一越野车后面满满当当的都是礼物,还有后排也被塞满了。 桑管家默默看了一眼,突然明白自家少爷今天怎么突然开越野回来了。 她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少爷,少夫人,家主与其他旁系家主都在会客厅等着你们。” 祁郁牵着南倾,转身往梅林的方向而去。 两人踩在青石板上,沿着蜿蜒的道路穿过拱门,眼前是一整片梅林。 而梅林的后方,是一片长满青苔的草坪,清幽的空气沁人心脾,八级石阶自朱红色大门延伸至脚下,中式对称的古朴建筑坐落在一片绿景之中。 大门敞开着,隐约能看到内部坐着的人。 看到他们走来,众人起身,祁家主与祁夫人从主位上下来,祁家主还算淡定,祁夫人却早已经满脸的稀罕。 祁郁牵着南倾的手,两人拾阶而上。 进入大门,扑面而来的木质清香。 纯红木打造的家具,祁家人整整齐齐的坐在其中,听到动静,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晨曦的光从大门倾洒进去在地面铺陈一片明媚光影。 祁郁执手南倾,踩着光影走了进去。 刚至门口,祁夫人就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满眼的喜欢和骄傲:“倾倾,起这么早困不困啊?” 南倾原本有些紧张,在看到祁夫人的这一刻,扑面而来的亲切感,连带着人都放松了不少。 她浅笑着摇头,乖巧喊人:“谢谢阿姨关心,我不困的。” 说话时,她抬眸看向一旁站着的男人。 祁郁结合了祁家主和祁夫人的优点,面容似祁夫人,五官更像祁家主的英姿。 祁家,历代家主都是传奇。 祁家主是祁家老爷子老年得子,从小就实力优秀高智商高情商,因为当时祁家继承人是祁聿,所以祁律之自己创业。 成年后用自己的名义注册的第一家公司不到两年营收直超当时南城不少豪门世家,开发的游戏直接横扫整个欧亚,火的一塌糊涂。 所有人都羡慕祁家有两个顶级天才,祁家主对祁夫人更是宠无上限,在当时他年轻有才,追求者多不胜数,却唯独一眼看上了祁夫人。 两人相恋相爱都轰轰烈烈,祁夫人脾气暴躁年轻时不少人看她不顺眼,一度有人上门告状诉委屈。 想着祁家主为人沉稳谦逊有礼,结果直接被祁家主连环夺命反问弄得怀疑人生,最后哭着离开的。 谁说祁家主谦逊讲理?分明就是毒舌不讲道理。 后来,祁聿放弃祁家继承权改姓离开祁家,祁律之毫无疑问成为继承人,所有人都说祁夫人的性子不适合做祁家当家主母。 祁律之直接一招釜底抽薪,让对方欲哭无泪,然后一本正经的问:“我家谙谙可还适合做祁家当家主母?” 几乎是变态又不要脸的手段,偏偏他能力太强,众人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祁律之这人,不讲道理,凡事实力说话,这些年祁家在他手底下快速发展,无论经济格局如何动荡,祁家始终屹立巅峰。 祁郁护着南倾,朝自家父亲的方向抬了抬手,脑袋微微偏向南倾那边,在她耳边低声介绍:“这是父亲。” 南倾朝祁家主颔首:“南倾见过叔叔。” 祁家主眉眼深沉,视线落在南倾脸上,神色微松,看起来平和不少:“你阿姨一直念叨你,她很喜欢你。” 众所周知,祁家主是个恋爱脑。 祁夫人喜欢的他也喜欢。 这话是夸南倾的,但一般人真听不太出来。 南倾刚进门,祁家主祁夫人亲自起身迎接,又接连表现出对她的喜欢,主家态度已经摆了出来。 大堂内,众人神色多少都有些收敛。 南倾看着祁夫人,眼底多了几分感激。 都说祁夫人这人直来直往不适合名利场,可她却什么都懂,作为过来人她为南倾扫清了一切障碍。 祁夫人不喜欢煽情,拉着南倾就往里而去:“佣人正在准备早餐茶点,咱们先坐一会儿,让各大旁系家族都跟你打个招呼,再去吃饭。” 祁郁和祁家主跟在两人身后,朝着上首位而去。 在红木椅上坐下,其他人才纷纷坐下。 佣人端来了一杯茶,祁郁一个眼神,拎着礼物盒的佣人们走过来在他们身后站定。 从祁家主这一代的主支家族开始。 祁家老爷子的长子,也就是祁郁的大伯祁景槐站起身,朝南倾颔首:“倾倾丫头,总算是见到你了,听家主夫人提起过几次,咱们南城的奇女子,法医这个职业很神圣,小丫头了不起。” 祁景槐出乎意料的温和,作为祁家老爷子的三个儿子中讨论度最低的一位,其实他并不是不优秀,而是同辈的祁聿和祁律之都太耀眼了。 若是心性不稳的人,恐怕一个嫉妒就会踏上歧途,但祁景槐这人从小性子内敛,就爱自己一个人研究那些老玩意儿。 在文学造诣上很高,对于经商财富向来没有太大的兴趣。 他这一生,娶了一个大学教授,二人相敬如宾,大多数时间与精力都奉献给了考古工作。 别人看他不争不抢替他不值,他却乐得自在向来志不在此自然没有值不值。 祁家很久没有添新成员了,祁景槐刚从凤城结束考古工作回来,平时不怎么出席这种聚会的他也难得来了现场。 主要是听说了南倾的职业,对她感兴趣 ------------ 第82 章 祁家人 南倾了解过祁家的成员,对祁景槐也很佩服。 在考古领域,他是最顶尖的那一位,低调不代表没实力。 南倾由衷的对他感到敬佩,态度也很尊敬:“南倾见过大伯,有幸拜读过大伯著作的几本考古实录,一直在等最终的一册发行。” 听到南倾读过自己的书,祁景槐眼神一亮,但下一秒,他狐疑的看向一旁的祁郁。 带着几分不信任,毕竟年轻一代里很少有人能静下心来对他们这些老古董的东西感兴趣。 祁郁看出祁景槐的眼神,无辜摊手:“我可没开后门。” 他家倾倾优秀。 南倾也笑道:“大伯自信一点,您的考古实录生动有趣诙谐幽默又藏着大量专业知识普及,在年轻人中流传度很高的。” “是吗?”祁景槐见她不像是撒谎,嘴角逐渐压不住,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却又藏不住的好奇:“你没骗我?” “那不能。”南倾被他可爱到了,其实从他的文字中就能感受得到这是一个极其有趣的灵魂,“您书中不是说了,骗人也有轮回,考古被骗下次就得撞门。” 这是祁景槐书中的某个考古趣事碎碎念,大概就是某次发现了一个战国将军与其夫人的合葬古墓。 是一位他“偶像”级别的将军的墓,为了能多研究一些他撒了个谎把同行的队友骗到了隔壁,自己一个人“霸占”古墓研究。 同事看穿了也没戳穿他,选择装傻成全。 结果他第二天美滋滋上班,刚到古墓就迎面撞在了土墙上,撞得他眼冒金星,从而感叹,人啊,得诚实一点。 没想到这么冷僻的梗南倾都知道,这下祁景槐彻底相信了。 他摸着胡子开怀大笑,从椅子旁拎出了一个木盒子递给南倾:“那你可有福了,这玩意儿你一定能懂!” 祁郁看着自家大伯这才刚拿出礼物,出声调侃:“您这是送礼还要看人?” 他这礼物,若是不喜欢南倾估计都不会拿出来。 这是被自家老婆收服了,所以才屁颠屁颠把礼物拿出来呢。 祁景槐倒是一点也不掩饰:“我的东西一般人可欣赏不来,我就喜欢送给倾倾这样有学识的丫头。” 南倾双手接过盒子,原本没准备打开,结果祁景槐当面催促:“你快打开看看,这玩意儿你一定喜欢。” 祁郁凑过来,几乎整个身子将自家老婆圈在怀中,朝她点了点头:“打开看看,我也好奇。” 恭敬不如从命,南倾乖乖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块盛唐时期皇后随身佩戴的玉佩。” 不是,祁家人出手都这么大方的吗? 谁家好人见面礼直接送古董啊? 祁景槐得意:“这可是我从英伦博费老大劲弄回来的,一般人我可不给的。” 可不是一般人得不到吗,南倾直接朝祁景槐竖起大拇指:“大伯,您以后有事随时使唤我。” 祁景槐搓了搓手:“所以我的礼物呢?” 他可看到了,南倾带来了一堆礼物。 祁郁家小丫头这么有趣,他可不要太期待这丫头能给自己送什么有趣玩意儿。 祁郁伸手接过自家老婆手里的礼物收好,而南倾为从佣人手里拿过了送给祁景槐的礼物。 是一个战国时期的老砚台,是的,正是祁景槐那位偶像将军使用的。 南倾道:“我在您的书里看您提过一句,您收集到了凌城将军笔墨纸唯独缺少砚台,巧合的是,我朋友家里收藏着您一直找的砚台,就想着您应该会喜欢。” “喜欢!我太喜欢了!”祁景槐激动的都快哭了:“倾倾丫头,就冲你这个礼物,明天我就让出版社给你率先打印一本考古实录最新册。” “你若是对考古感兴趣,有机会我带你下墓也不是不行。” 祁景槐就差对南倾掏心掏肺了,抱着一个砚台老泪纵横。 南倾被他逗笑,连连点头。 其他人都知道祁景槐这人的冷清性子,没想到还能看到他这么激动的模样,对南倾多了几分敬佩。 这手段,牛。 祁景槐抱着砚台爱不释手,也没心思再说话,回座位上研究去了。 祁郁则牵着南倾坐了下去。 在场人中,除了祁景槐一个长辈以外,其他人见南倾都得恭恭敬敬,南倾作为未来的当家主母,理应接受所有人的主动奉承。 哪怕是祁景槐的长子如今已经五十五岁的祁止礼也不例外。 祁止礼带着其夫人走上前,自报家门的同时送上了见面礼。 是一对玉手镯。 价值几万,但看得出来是随便挑的。 对南倾也只是敷衍的打了招呼。 如果说祁家有谁不合群,毫无疑问只有祁止礼一家。 南倾也不在意,送了礼物后直接走过场。 除了祁止礼一家,其他人对南倾都很热情,送的礼物也投其所好很用心。 南倾坐在祁郁身旁,祁家人主动上前自报家门,让未来的当家主母对他们心里有个数。 而南倾提前了解过他们,送出的礼物都很贴心意。 双方都很高兴。 到祁景槐的孙女祁岳时,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祁岳,祁家女辈中独一份的狠人。 长相明艳英姿,性格泼辣飒爽,虽然是女生,但在商业上手段狠辣干脆,26岁,打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手底下握着国内两个高奢品牌,整个国内除了传统非遗文化等不需要被认可的民族奢侈品外,被国外承认的高奢品牌就五个,她手里占两个。 【末夜】也是她旗下的酒吧。 这人,毒舌泼辣,在祁家没人敢惹。 她一出现,女强人气场扑面而来。 南倾很欣赏祁岳这样性格的人,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朝自己走来的祁岳。 众人屏息以待,不自觉有些紧张。 要知道,祁岳性子之泼辣,可是曾经接连赶走她兄长祁澹两任未婚妻的存在。 她不搞雌竞,但那双眼睛毒辣,看人很准。 当初祁澹那两个女友都是伪装人设,祁岳直接贴脸开大秒杀全场把人扔了出去。 她从小到大看谁不爽能动手决不动口,能死刑绝不死缓。 杀伤力太强,众人都忌惮。 ------------ 第83 章 祁教授的小心思 看着她走向南倾,众人不自觉提心吊胆,生怕这姑奶奶再弄出点什么动静。 对祁澹她尚且严格把关。 更何况祁郁。 祁岳从小到大看谁都不爽,唯独视祁郁为榜样,什么都要朝他看齐,这么多年,别人的话都不听,就听祁郁的。 祁郁带回了女人,可想而知她得有多挑剔。 祁郁靠坐在椅子里,长臂搭在南倾身后,好整以暇的看向祁岳。 祁岳看都没看他,看南倾的眼神满是惊艳:“小婶婶,你好美啊!” “难怪我小叔恋爱脑,结婚等你两年,我还以为他脑残,没想到,是他赚了。“ 就南倾这张脸,这气质,换她她也等。 眼看着祁岳夸人,众人都松了口气。 还好,今天没发疯。 然而,没等众人松完一口气,祁岳突然冷不丁补了一句:“我就说顾家一家子脑残,看不上你是他们的损失。” 一口气没松完的众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是,这祖宗快闭嘴吧。 南倾倒是不尴尬,坦然的笑着:“换个思路,因为当初那事,我才与你小叔在一起。“ 她道:“这是缘分。” 祁岳听到,一言难尽:“缘分?” 她扭头看着一旁避开她的视线摸了摸鼻尖的祁郁,要笑不笑的扯唇:“小婶婶,你错了。” 祁岳一言难尽:“你以为那是缘分,殊不知我小叔在背后把月老的姻缘线都扯麻了。” 她忽略祁郁试图制止的眼神,看向一脸懵的南倾:“我小叔是不是告诉你家里人催他结婚催的急?” 南倾点头,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哪怕这是她自己的八卦。 祁岳翻了个白眼:“这家里谁敢催他的婚啊?” “他可是律师老狐狸,法律背的滚瓜烂熟,一不小心催婚就变成了犯法,家里就没人敢提一句让他找女朋友。” “他活了二三十年,压根没人搭理他未来结不结婚。” “是他自己心怀不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看上了你。” 祁岳戳穿自家小叔一点情面也不留的:“他老能憋了,若不是你逃婚了,估计他能等你结婚再离婚。” “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连夜串通二爷爷,套路你与他领证。” “你都不知道,那天你们去【末夜】酒吧玩,他看到了顾准,还发消息让我把人家拦在一楼不给人家上楼追你。” 在酒吧? 南倾努力回忆,一言难尽。 怪不得那天就总感觉祁郁不太对劲,表现的太过积极了。 原来,是看到了顾准。 想到老男人一边故作镇定的跟他那群朋友开玩笑,一边幼稚的背后使小手段,南倾就觉得好笑。 越是相处,她越是开发出更多不一样的祁郁。 嗯,腹黑小气又莫名有几分可爱。 南倾回头看了眼祁郁,后者避开她的眼神。 南倾反而笑了:“祁教授,挺小心眼儿啊。” “你但凡说一声呢,我又不是会冲上去找顾准叙旧。” 祁郁板着脸:“见面也不行。” 祁岳在一旁冷幽幽的补充:“他当时不知道你不喜欢顾准。” “生怕你见到顾准死灰复燃,他还没追到你呢,万一你要跟他离婚他估计天都塌了。” 祁岳从小就把祁郁当偶像和榜样,所以对他也格外的了解。 这叔侄二人,老狐狸跟小狐狸。 祁郁不反驳祁岳的话,就是默认。 “总之呢,幸好你们在一起了。” 她调查过南倾,很喜欢她这种有实力高智商不卑不亢的性格。 主动发出邀请:“小婶婶,以后有机会你来找我,我这儿有很多我小叔不为人知的事,告诉你你以后拿捏他。” 南倾点头应下,心里想的却是,祁郁不需要拿捏。 他对她一直都很好。 祁家人性格鲜明,有活泼的、内敛的、高冷但礼貌的也有傲娇的。 他们主动跟南倾打招呼,南倾也逐渐放开,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 在祁家,她感受到了那种庞大体系家族下团结友爱的氛围。 她所奢望的,在祁家无数倍获得。 因为祁郁辈分大,所以很多年龄比他们大的都是平辈,祁家人虽然多,但辈分分明,每个人刻在骨子里的文明礼仪。 南倾最后一份礼物送出去,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正好早餐都准备好了,一群人移步餐厅。 祁家的早点是传统中式茶点,光是早餐就很隆重。 一群人在餐厅坐下,大人们都很安静,小孩子偶尔活泼低语也不会被过分制止。 餐桌上,偶尔有人交谈,他们这一桌,主要是祁家主和祁景槐跟南倾说话。 南倾性子安静,但祁家主和祁景槐所抛出的每个话题她都能接住,侃侃而谈,又不会过多表现自己。 看似清冷的面容下却是进退有度从容不迫。 这样的南倾,让祁家主和祁景槐两人都止不住眉宇舒展,已经很久没找到让他们这么欣赏的晚辈了。 怪不得祁夫人总说是他们家祁郁捡到了宝。 如今看来,这话半点不假。 吃完早餐,众人各自休息,祁家老宅面积大,每一个成员都有独立的房间。 祁郁的房间在后院的一个独立院子里,三合院的建筑,中央的水缸里开满了特意培养的荷花。 原本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荷花,在特殊技术的培养下盛开的格外艳丽。 祁郁牵着南倾进入厢房,蹲下身替她脱下脚上的高跟鞋,将拖鞋给她套上。 脚踩平地,南倾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抬头打量祁郁的房间,古色古香的厢房,一整面墙的书籍。 南倾迈开腿走过去,祁郁换下鞋跟上去,从身后将自家老婆拥入怀中。 下巴抵在她的锁骨处,贪恋的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嗓音透着几分慵懒:“这些都是小时候看的书。” 说话时,他偏头,吻了吻南倾的脖颈。 南倾痒得止不住瑟缩了一下,抬手去拍他的脑袋:“一会儿还要陪阿姨他们聊天呢。” 祁郁没说话,安静了一秒后突然在她锁骨咬了一下。 南倾浑身一个激灵,差点腿软的栽了下去。 祁郁长臂紧紧搂着她,声音低哑:“难得休息,他们霸占着你,我都还没机会抱。” 这话,满是幽怨。 南倾想说点什么,男人却将她转了过去,紧接着覆唇而上重重的吻了下来。 ------------ 第84 章 想见祁聿 南倾欲后退却反被抵在书架之间,呼吸被侵占,轻颤的睫毛下是无法掩饰的心动与颤抖。 窗外树影随风晃动,枝头几只鸟儿在叽叽喳喳,整个世界的噪音褪去,南倾的世界里被祁郁的气息侵占。 她抬手,紧拽着男人的衣摆,被他霸道的吻亲得面色绯红,一双眸子潋滟娇俏。 祁郁吻的霸道又热烈,食髓知味,有了第一次之后,他所谓的自制力便彻底失效。 每次看到她,只是一个眼神的对视,都会狠狠的心头一颤,浑身酥麻,从小腹传来的欲望。 让人无法忽略,大脑神经都是麻的。 屋内气温攀升,祁郁的手探进了南倾衣摆,灼热的手掌紧贴肌肤的那一刻,南倾在他掌心狠狠颤抖。 不自觉的小腹发紧,他轻易的撩拨便让她情难自控。 屋外鸟儿轻啼,祁岳寻着空旷的客厅走进来。 没看到自家小叔和小婶婶的身影,转身朝东厢房而来。 高跟鞋在地面发出清脆碰撞,她听到书房的动静,便迈开腿走过来:“小叔,小婶婶,家主让你……额…” 祁岳说着话,抬腿就走了进来。 却猝不及防看到眼前亲密热切的画面,嘴边的话卡住。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南倾一跳,下意识推开眼前的男人,南倾一张脸肉眼可见的红了个透。 祁郁气息微喘,没去看突然走进来的人。 目光带着钩子巡视着自己的“领地”,灼热的视线停留在南倾嘴角。 抬手替她擦干净嘴角痕迹,男人才转身幽幽抬眼看了过来,眼神透着不易察觉的凌厉与压迫:“不会敲门?” 这能怪她? 祁岳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抬手往大门一指:“要不您下次记得关门作案呢?” 书房大门敞着,谁家好人亲密时这么正大光明的啊? 她看向南倾,神色坦诚:“小婶婶,不好意思啊,我平时进屋都会敲门的。” 今儿纯属是看到书房大门敞开着,没多想。 南倾没这种被人当众撞破的经验,有一瞬间的尴尬,但很快压下情绪。 她站直身子,目光坦然的看向祁岳:“是家主找我们吗?” 祁岳心想,自家小婶婶人真好。 点头:“他们从澳城那边请了风水师,这会儿正在会客厅,请你们过去呢。” 南倾来了祁家,婚事势必要提上议程的。 祁家虽然不迷信,但传统风水还是信一些的,更何况是这种婚姻大事。 这位风水师是澳城乃至于整个国内顶尖的存在,澳城财阀们都求着他开卦,他性子古怪,一般人就算给钱也不会出手。 万事看缘分,想请他,得先把生辰八字递上去,他感兴趣或是看中了,才会答应出卦。 这次特意从澳城飞到南城,就是看了南倾和祁郁的八字很感兴趣,不远万里跑来内陆为他们算婚期新房等吉时。 这事祁夫人跟南倾和祁郁说过,他们并不意外。 祁郁颔首:“我们马上过来。” 祁岳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自家小叔和小婶婶嘴唇的口红印,了然点头,一步步退了出去:“我先回去报告。” 话落,她转身,抬腿离去。 脑袋里却不自觉浮现刚进去看到的画面…… 怎么说呢。 突然就懂为什么现在女孩子看到偶像剧里的吻戏会尖叫了。 俩好看的人嘴对嘴亲吻,这画面荷尔蒙和幸福感直接爆棚! 她小叔看上去老古板不苟言笑,没想到私底下对小婶婶这么热情似火。 也是,她小婶婶那张脸那身材,自己一女的都忍不住流口水。 看他俩这样,看的一心搞事业单身26年的祁岳都有些想谈恋爱了。 …… 南倾和祁郁来到会客厅时,只有祁家主和祁夫人在这儿。 祁夫人说祁岳带风水师去逛老宅勘风水去了。 趁这个间隙,祁夫人看向南倾:“倾倾,对婚礼的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祁夫人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顾家那边若是你觉得有必要的话,抽个空我与你叔叔一起亲自上门提亲也可以的。” 女孩子大概都想要被家人亲自送出嫁,南倾孤身一人,顾家的确是她唯一名义上的“家”。 祁夫人极度不喜欢顾家,但若是南倾想,为了他们,祁夫人可以低头亲自放下身段去一趟顾家。 虽然祁夫人没说,但南倾知道,以祁家的身份地位,若是亲自去顾家提亲,恐怕未来在南城这顾家要跟着祁家风生水起。 祁家主和祁夫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弊,祁家向来高冷,不与任何家族表现出友好,凡事都讲究能力。 能主动提出,也算是极度破例了。 南倾眼神感激,态度却很坚定,不卑不亢:“不用。” “我自己可以代表自己,未来阿郁与叔叔阿姨就是我的家人。” 祁家人对她的好是发自内心的,南倾也很荣幸,能与他们成为家人。 她看起来清冷温柔,却有一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卑不亢。 如同寒冬里的松柏,淡泊高雅,这样的南倾,让人如何不爱? “好,既然如此,那该走的流程该下的聘,我们就对你,一切礼仪从你这儿走。” 几人聊了一会儿,祁岳与风水师归来。 是一个面慈目善眼神高深的老者。 他进门,视线落在南倾和祁郁身上,眼神亮了几分。 “这就是祁厅长与南法医吧?” 老者摸着下巴的白色胡子,赞赏点头:“果真是天生一对。” 南倾和祁郁起身朝风水师颔首打招呼。 风水师连忙上前制止:“不用客气,二位的造诣是为民谋福,我不敢当。” 话落,他看向祁家主和祁夫人:“家主与夫人让人送去的礼物,我会差人送回来。” “我说过,这一卦,是我赠予祁厅长与南法医的,他们所谋才是真正值得敬佩。” 祁夫人一听,急了,祁家不缺钱,送出去的礼物是真心感谢。 她张嘴,准备说什么,风水师却抬手制止,一身的清风高雅:“就不必同我客气了。” “倒是我有一事不知该不该开口。” 他有问题? 祁夫人和祁家主对视一眼,祁家主没回答,而是反问:“是关于哪方面的?” 风水师清楚他们这个身份的人不轻易许诺,开口就是头破血流也要达成。 他也没隐瞒,坦白道:“不知道能否有幸见一见祁聿祁老?” ------------ 第85 章 祁家唯一反派 风水师这话出来,会客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还没等祁家主开口,风水师先一步解释道:“各位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家师与祁聿老先生有些渊源,他老人家临终前留了一份礼物,让我有机会来大陆,一定转交给祁聿老先生。” 风水师道:“我两年前来过一次内陆,试图寻找祁聿老先生的行踪,但所查并无此人,由于家中有事无疾而终。” “这次趁着来祁家,就想着若是有机会,能完成家师最后的遗愿,也算是不负所托。” 老馆主与风水师的老师还认识? 想到老馆主那一身本领,几人倒是也没有太怀疑。 只是见不见他们不能决定。 “不瞒您说,他如今没住在祁家。” “我们只能替您联系一下,把您的联系方式给他,若是他愿意,会亲自联系您。” 风水师这些年一直在找寻祁聿的踪迹,大概听说了一些关于他的往事,也清楚祁家主没有说谎。 他点头,态度沉静不疾不徐:“那就有劳了。” 结束这个话题,风水师直接切入主题。 根据南倾和祁郁的八字,算出了一个日期,三个月后,农历正月28日。 至于两人的婚房,风水师在祁家给出的南城几大楼盘中挑了三个备选,具体需要明天风水师去南城逛一逛,才能定下来。 两人婚期定下来的消息,晚上就传到了众人耳中。 晚餐时,祁家众人都对两人表达祝福。 餐桌上,祁止礼突然开口:“我听说南倾是顾家养大的,那岂不是家主与夫人要亲自去顾家下聘?” 他阴阳道:“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想着,这顾家在南城也不算是什么大家族,这几年名声也不好。” “咱们家没必要屈尊降贵去那种小庙吧?” “我看,南倾直接嫁过来就行了,其他的能省则省最好。” 他虽然没直说瞧不起南倾,但字字句句都是南倾高攀祁家。 这话也就敢趁祁景槐没在餐桌上讲,若是他爹祁景槐在,听到他说这种话,估计这会儿他已经脑袋开花了。 南倾原本正在吃饭,听到祁止礼这话,放下了手中筷子,抬眸看了过去。 餐桌上,祁夫人第一个不干,直接撂筷子:“祁止礼,你这话几个意思?” 祁夫人向来性子暴躁,祁止礼避开她的视线,虚伪的笑着:“小婶婶,您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 “只是就事论事,咱们祁家地位在这儿摆着,顾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再说了,前段时日南倾不是刚与顾家闹翻吗。” “所以我就想着,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他们也结婚两年了,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夫妻,繁文缛节的属实没必要的。” “你放屁!”祁夫人一拍桌,“嘭”的一声闷响。 餐厅内所有人都吓得低下了头,默默放下手中碗筷不敢说话。 心想祁止礼这傻叉,他想死别连累他们。 祁澹听不下去自家父亲这小家子德行,试图开口制止:“爸,如何办婚礼是家主与小叔的事,您就别插手了。” 他都没脸抬头,恨不得把自己这个丢人的爹拉出去。 “你懂什么?”祁止礼直接瞪了祁澹一眼:“大人的事你别插嘴。” 祁澹:“。。” 他真服了。 原本一大家子人好好吃饭,热闹喜庆的氛围,因为祁止礼这一开口,气氛荡然无存。 祁家主脸色沉了下去,虽然没开口,但压迫感已经浮现出来。 祁郁牵着自家老婆的手,反问:“那依大哥所言,我与倾倾的婚礼该如何?” 祁止礼原本都忌惮祁家主和祁夫人了,结果一听祁郁这话,顿时来了劲。 自以为自己所说在理,开始自顾自提意见:“要我说啊,你与弟妹也不是什么在乎面子的人。” “这婚礼就一切从简,反正证已经领了两年,你们年轻人不是流行什么答谢宴吗,就像那样办办就很好。” 说到这儿,他摸了摸脑袋,乐呵呵的笑道:“正好,前些日子我不舒服,请了大师看,他说我磁场弱,得注意别被人群冲撞抢了喜气。” 这话出来,是他亲儿子亲女儿都会翻白眼的程度。 祁岳听不下去了,不耐烦开口:“爸,您快闭嘴吧。” 她怕她忍不住大逆不道抽他几个大嘴巴子。 听听他这丢人的算盘,算盘珠子都蹦到她脸上了。 你以为你自己谁啊,还有人冲撞,人傻钱多没文化,拿着钱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祁止礼是有些怵自己这个女儿的。 但一想到大师的叮嘱,若是不做到冲撞了他估计没几年活。 他顿时坐直了身子:“岳岳,你还年轻,不懂这些深奥道理。” 祁岳翻了个白眼:“我是不懂您口中所谓的深奥大道理,可我要脸,您这算盘不要打的太响了。” 此话一出,祁止礼的脸肉眼可见的僵硬了。 他横眉瞪了眼祁岳:“小丫头说话这么难听呢。” 惹不起祁岳,祁止礼转身就看向南倾:“南倾,你觉得大哥说的如何啊?” 他原本想着,南倾看起来安安静静体体面面的,一定会认同他的话。 结果南倾毫不客气:“不如何。” 祁止礼脸僵硬了。 ------------ 第86 章 老馆主来了 不是,看起来很好说话一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懂得说话? 南倾了解过祁止礼,这人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小心眼自私爱贪小便宜还极度利己主义。 他能开这口南倾是一点也不意外的。 她坦然一笑,目光清澈而直白的看向祁止礼,淡然的目光却有着锋锐的痕迹,仿佛要直接剖开祁止礼内心的心安。 祁止礼被她一记眼神看的有些慌,用了好大劲才压制住内心忌惮。 “弟妹,你开玩笑了。” “没开玩笑。”南倾没给他留面子,也懒得虚与委蛇。 直接问:“你觉得我配不上祁郁?” “我来问问您,何为配得上?“ “在这南城,有几人有我南倾的履历?” “有几人有我南倾的成就?” “这个时代,看的是能力,不针对您哈,但不得不说,但凡多学习几年有点见识的人,都不会非得盯着那点所谓的家世不放。” “更不会在人新婚夫妻面前越过人家亲生父母自以为是的说教。” “怎么,我嫁给祁郁,祁郁本人觉得没问题,祁家主祁夫人乐见其成,怎么就偏你觉得有问题?” 南倾向来毒舌,说话不留情面。 祁家每个都是高智商学霸,祁止礼是基因bUg,属于所有零件都小的那种。 脑子小心眼小眼界浅,年轻时读书像要他的命,想方设法逃课差点成为九漏鱼。 一辈子碌碌无为,气得祁景槐连夜练二胎,对他直接不抱希望。 他这辈子最拿的出手的就是生了祁澹祁岳一双儿女,在祁家分明无人在意,非得时不时跳出来刷存在感。 南倾一席话直戳他痛处。 偏偏,不等他变脸指责。 南倾先一步一本正经的解释:“大哥,我这话不是针对你,你也别生气。” “虽然我这话难听,但我相信你不是这种小气的人,不会急着对号入座是吧。” 这话,似曾相识。 一分钟前,祁止礼刚说过一样的语句。 南倾说完,还一脸真诚的笑了笑,看的祁止礼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她是怼没怼自己。 半晌,他张了张嘴,确定南倾是怼自己。 见其他人都偏袒南倾没一个人替他说话,顿时恼羞成怒。 他在祁家这么多年,凭什么南倾新来的就得到大家的庇护? “我也没说错,你的确有些本事,但你要知道,我们是祁家。” “祁家的地位不是你有点小聪明就能相提并论的。” “你一个小丫头,孤身一人的,怎么还这么刁钻?” “那再说,我说错了吗,你就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啊,嫁给祁家本就是你高攀,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你高攀,无论家世还是任何,再隆重的仪式你也得有这个底气去接。” 他这话就是咬准了南倾身后没有娘家人,肆意欺负。 祁夫人气得发抖,不顾祁家主的阻拦起身就要去撕烂他的嘴。 祁郁脸色低沉,不顾南倾的阻拦站起身直接称呼祁止礼大名:“祁止礼,你算什么东西?” 男人沉声警告:“搞清楚你自己的地位。” 在这里,南倾是他祁郁的妻子,是祁家未来的当家主母。 他哪来的资格指手画脚自以为是?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 祁郁性子沉稳,对祁家人都很好,从未在祁家人面前动怒过。 这是第一次,众人亲眼看到他发火,将他继承人的威压摆出来。 祁止礼虽然与祁郁是同辈,但由于祁家主是祁老爷子老年得子,与祁景槐差19岁整,所以祁郁的年纪甚至不如他儿子大。 这么多年,祁止礼下意识的就觉得祁郁是自己晚辈应该对自己也尊敬。 此时此刻,祁郁直呼其名,直接将他吓得怔住,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确定自己的身份。 餐厅气压瞬间低到极点,后辈们一个个不敢说话,祁止礼嘴巴开合好几次,愣是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的声音透着无尽威严从一旁响了起来:“谁说她没娘家?” 中气十足的声音,听起来语气不疾不徐,却莫名的压迫感十足。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道声音的众人一时呆滞,不确定的回头。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不确定与难以置信。 祁止礼却脸色煞白,如同雷劈当场,整个人僵硬在那里被定住一般,头都不敢回。 餐厅大门处,老馆主换了身干净的唐装,手里杵着拐杖,双腿虽然颤抖,但迈出的每一道步伐都很稳。 祁家众人看到出现在餐厅的老馆主,心头震撼。 齐刷刷的站起身,一个个看向他时,眼睛控制不住的激动红了一片。 祁家主更是站起身,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伸手想搀扶他,却又悬在半空不敢靠近。 只能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已经很多很多年没见的兄长,眼眶泛红:“二哥……” 话刚开口,祁家主早已经哽咽。 人人都说他们之间先后成为祁家继承人,拿他们兄弟二人比较,外界都说他们关系不和。 可在祁家主心里,这是他从小当成榜样的兄长,是他一生敬佩的人呐。 他们之间隔着15岁,他蹒跚学步时,便看着他意气风发,他初入学堂,也曾骄傲的大声说,祁聿是他的哥哥,是他最喜欢的兄长。 祁家主站在那里,亦步亦趋的跟着,想靠近又望而却步。 老馆主扫了他一眼,没应声。 越过他不慌不忙的往里走。 南倾在听到老馆主声音的那一刻浑身发麻,呆愣当场。 祁止礼说她孤身一人娘家没人她毫无感觉。 可听到老馆主声音的这一刻,莫名的鼻酸委屈,就像是努力坚强了很久的孩子,突然之间有了暴露本性的底气。 她慢半拍的缓慢站起身,与祁郁一起上前。 没有任何犹豫,南倾伸手扶住了老馆主的手。 眼泪唰的掉了下来,声音哽咽:“您怎么来了?” 老馆主看到小丫头哭了,眼神心疼极了。 抬起拐杖朝着祁郁就是一拐杖:“你就是这么护着我家丫头的?” 祁郁低下头,主动认错:“是我的错,没护好倾倾。” 南倾连忙解释:“是我拉着他不让他开口的。” 从祁止礼开口第一句时祁郁就要站出来,南倾不想让他事事都站在自己前面。 这是她进入祁家遇到的第一桩为难事,只有她亲手解决,才能永绝后患。 总不能以后一辈子都被人说,她是被祁郁保护着的温室花朵。 她南倾,有仇向来自己报。 老馆主冷哼一声:“都结婚了还逞强。” “男人拿来做什么的,该撒娇撒娇该偷懒偷懒,让他替你冲锋陷阵有何不可?” 他这话,看似指责,可语气里满是关心与遗憾。 南倾莫名的就想起了老馆主的夫人霓蔷。 那个分明性子温和却被迫一人撑起一个家的伟大女性。 她垂眸,没有反驳,乖乖点头:“我记住了。” 老馆主不忍心她这副模样,终究是心软,语气也温和了不少:“扶我过去。” 南倾乖乖扶着老馆主走过去坐下。 老馆主在椅子上坐下,抬眸看向一旁的祁止礼,语气平淡:“过来,跪下。” ------------ 第87 章 祁止礼被揍了 祁止礼在老馆主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双腿打颤,他这开口,直接腿软跪了下去。 一张脸煞白煞白的,从小他就怕自家二叔,如同小偷看到警察似的骨子里的忌惮和恐惧。 这么多年老馆主没踏入祁家,印象中上一次还是在祁家老爷子的葬礼上。 不对,当初祁家老爷子下葬时,他二叔也没踏入祁家。 老馆主从改姓孤身一人去边境之后,就斩断了与祁家的联系,身份暴露被从鬼门关救回来,听到家人遇害之后,他一度失去了踪迹。 就连祁家老爷子也无法找到他的行踪。 直到祁家老爷子去世,他才返回南城,亲自替祁家老爷子入殓超度,葬礼现场他未踏足。 只是出现在了陵园,他这一生蹉跎,不喜不怒,仿佛世界上没有了这个人。 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祁家,只是为了南倾。 祁聿往那儿一坐,周身压迫气息扑面而来。 平日里淡泊冷清的老馆主,此刻如同一个化神回来的王者,他坐在那儿,一个眼神就让人汗流浃背。 见祁止礼直接跪在了地上,老馆主依旧面容冷淡,只是吐出三个字:“跪过来。” 他平平静静的语气,听在祁止礼耳中却如同一把刀悬在脖颈,他呼吸重一点就会直接砍断他的脖子。 餐厅里,众人都沉默看着。 他们知,老馆主今日来,是为了用祁止礼给南倾立威。 他说了,在这世上,他便是南倾的至亲。 无人送南倾出嫁,他送。 无人替南倾撑腰,他撑。 无人护南倾周全,他护。 老馆主周身气场太强大,曾经这南城人人敬畏的祁家继承人,哪怕几十年未曾踏足祁家,依旧是这祁家的主。 祁止礼哪里敢在他面前造次,跪着挪到了他面前,弯腰不敢抬头看。 老馆主面无表情,却是抬起手中的拐杖在众人惊诧的视线中朝着祁止礼的脊背就打了下去。 他没有留情,手中的拐杖结结实实的打在祁止礼身上,一声声闷响,祁止礼痛的哭着求饶:“二叔,二叔我错了。” “求您别打了,我真知错了。” “这是给你的恩惠,痛,才会长记性。” 老馆主嗓音沙哑带着漫不经心的清闲,仿佛只是在教训一条不听话的狗。 “记住了,在这祁家,没你多嘴的余地。” 老馆主平日里话不多,此刻也是一句一句慢悠悠的说。 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人心头一震。 祁止礼被训斥的抬不起头,连反驳都不敢。 南倾站在老馆主身旁,看着他替自己撑腰的背影,不自觉的鼻子酸。 这么多年,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遇到了老馆主,这个沉默寡言甚至极度严格的人。 十二年的陪伴,老馆主对她算不上特别亲切,甚至小时候经常严厉对待,南倾还被骂哭过好几次。 后来,他也只是偶尔与她喝茶,他们都属于性子冷清不喜欢表达的性格,但彼此都把对方当成了至亲。 不会表达强烈的情感,却总能在第一瞬间读懂对方的情感波动。 为师者,亦为父。 这是南倾第一次,看到老馆主坚定站在自己面前,他是她的娘家人,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南倾深呼吸,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祁郁察觉南倾情绪波动,无声往她前方挡了挡,大手落在她肩膀,将人紧紧揽入怀中。 南倾冰冷灰暗的世界,被温暖包裹。 老馆主手中的拐杖重新落在地上,满室的死寂。 祁止礼跪在那里哭不出来,一边恐惧一边憋屈还觉得不公平。 他挺了挺脊背,却浑身都痛。 老馆主最清楚人体结构,知道往哪儿揍最痛,往哪儿揍最不会伤及根本。 祁止礼刚拿出来的那点长辈威风被彻底浇灭。 大门口远远的一道身影狂奔而来,步伐急切又蹒跚。 急促的脚步声自门外传来,祁景槐听闻祁聿回来,一边不敢相信,一边还是不愿意放弃希望扔下手里的活迫不及待飞奔过来。 直到此刻站在门外,看着餐厅内众人簇拥之中坐着的那道身影。 他老了很多很多,脊背佝偻着,却依旧难掩这一身的正气。 头发花白一片,那双腿异常细,是当年留下的伤,虽然勉强能行走了,但还是留下了不可逆的肌肉损伤。 他们兄弟二人,他分明大四岁,祁聿看起来却更加苍老。 都说是近乡情怯。 这么多年疯狂想见一面的兄弟,在真正看到的那一刻,祁景槐突然就迈不开腿。 双腿如同灌了重铅,祁景槐张了张嘴,眼泪率先掉了下来。 “老二啊……” 这么多年,怎么就不回家呢…… 祁景槐没了与南倾谈笑时老顽童的调皮,眼眶红润,眼底满是心疼与思念,开口半句话,便彻底哽咽。 祁止礼听到自家父亲的声音,仿佛抓住了希望。 跌跌撞撞的就朝着祁景槐跑了过去,往他面前一跪,抱着自家爹的大腿:“爸,您管管二叔吧,他一回来就揍我!” 情绪被自己的废物儿子打断,祁景槐眼里的光肉眼可见的泯灭。 低头看了眼这晦气玩意儿,祁景槐直接抬腿一脚踹开,迫不及待的朝着自己兄弟跑了过去。 祁聿坐在那里,眼眶微红,却是冷淡开口:“我就回来处理点事,一会儿就走。” “走什么啊!”祁景槐一听急了:“都回来了你就不能多待待?” “你那院子爹妈在时一直让人打扫着,他俩离世了也念叨着的都是一定要打扫干净,等你哪天回来,不能没地住。” “如今就我们兄弟三人,再大的坎,这么多年,也该迈过去了。” “听大哥的,留下住些时日,可好?” 祁景槐泪眼婆娑,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兄弟。 他还以为,这辈子要到入土那天才能见见他,却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 祁家三兄弟感情深厚,特别是祁景槐和祁聿,两人年龄相近无话不说。 祁聿性子沉稳,祁景槐性子孤僻却唯独对他有说不完的话,祁聿哪怕话不多,却也总是对他事事有回应。 后来祁律之出生,两兄弟一起宠着小弟弟。 祁聿要当缉毒警察,所有人都在劝他,唯独祁景槐。 “人活这一趟,不做点什么,没意思,哥支持你,家里有我,你放心大胆的去做。” 因为祁景槐一句话,祁聿便头也不回的去了缉毒前线。 无需多说,因为你我兄弟,都懂彼此。 可这么多年的分隔,祁景槐心疼自家弟弟,上了年纪,生死由天。 是真真切切的,想要不顾一切见一面。 祁聿性子古板,哪怕知道他在殡仪馆,就在这同一片天下。 哪怕他曾经无数次路过,终究是不敢踏入那道门。 因为太了解彼此,所以这么多年,无数次一墙之隔,依旧不敢打破对方底线。 ------------ 第88 章 老风水师留下的东西 面对祁景槐的哀求,祁聿眼底一闪而过的动容。 可面对事实,他还是摇头拒绝了:“我殡仪馆忙,日后有机会……” 后面的话,他没说。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日后有多长,是否有日后,谁都说不准。 屋内陷入沉默,三兄弟相顾,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似无言可说。 最后还是祁律之开口:“二哥,你可认识澳城的一位风水师?” 风水师? 祁聿从情绪中抽出神,想了想,有这回事:“是结识过一位。” 祁律之将风水师的事转给给了祁聿,“他人还在家里,你若是要见,我让人去请他过来。” 听说那位有东西要留给自己,老馆主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与那位风水师,是在他最落魄那几年认识的。 人在绝望走投无路时,总想要做点什么赎罪的事,当时一路游历去了澳城,从他那儿学到了各种手艺,也了解了一些关于人世轮回的东西。 两人之间虽然隔着几十岁的年纪,却很聊的来。 后来,祁家老爷子病逝,他从澳城回南城,便也失去了联系。 这么多年,哪怕意料之中,可听到他离世的消息还是会心里一揪。 老馆主目光幽沉,思量片刻,摆了摆手:“一会儿我过去找他罢。” 话落,他起身看向门边跪在地上的祁止礼,“倚老卖老的东西。” 这话,尽是嫌弃。 祁止礼低下了头。 祁景槐一听,翻了个白眼:“你又作什么妖了?” 祁止礼不说话。 倒是一旁的祁岳开口“大义灭亲”:“他老人家内涵我小婶婶家世,结果被二叔公给揍了。” 祁景槐一听这混蛋玩意儿敢内涵南倾,气得跳了起来,抬腿就要补踹两脚。 吓得南倾连忙拉着:“大伯,您别生气。” 祁景槐骂骂咧咧:“南倾,你别拉着我,我非得揍死这不知死活的蠢东西!” 南倾被他逗笑了,老实道:“二伯揍得不轻,您若是再揍一会儿回头他躺医院还得找人照顾他,划不来。” 这才是南倾阻拦的目的。 老馆主的这一通揍,足够他卧床好几天翻不了身,却又不致命。 但若是祁景槐动手,没个轻重的送他去医院,一下子给治好了不够长教训。 要不说南倾是老馆主带出来的呢。 比起干干脆脆一次性治好的重伤,这种倒痛不痛又酸又涨还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伤更折磨人。 祁止礼还以为南倾有良心,结果听到她这话,气得一个没缓过来,直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这给祁澹和祁岳吓了一跳。 两人连忙上前查看,第一反应是:“爸演技什么时候这么逼真了?” 这俩是亲儿女! 也不能怪,这是祁止礼的惯用手段,撒泼打滚啃小,祁澹和祁岳没少被他道德绑架。 南倾看了一眼,明了:“气血攻心一口气没缓过来,昏过去了。” “背他回屋休息一会儿就好。” 祁岳对南倾深信不疑,把他扶起来给祁澹背上,两兄妹朝众人鞠躬,背着他们这丢人的爹下去了。 闹剧结束,祁聿没打算多留。 站起身往外走,同时抬手拦住准备跟上来的众人:“我去后院一趟,别留了。” 他开口,其他人虽然不舍得,也只能站着目送他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离开。 他的背影越走越远,身体看起来越发纤瘦,那双腿仿佛已经快要撑不起他的身体一般。 一室的人目送他离开,却都瞬间红了眼眶…… 老馆主一个人远离人群,杵着拐杖迈着蹒跚步伐一步步走过这个自己长大的地方。 几十年未曾踏足,这里无数个春秋,秋叶红梅花落,季节更迭,物是人非,唯独这座老宅,一如当初。 老馆主走的很慢,从餐厅到后院客房,仿佛就走过了他的这一生。 抵达客院时,推开门看到的就是盘腿坐在庭院打坐的风水师。 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当初在澳城。 那时候的他心乱如麻,如同流浪世界的孤儿,满身罪恶无处赎,满腔遗憾无人懂。 他这条命啊,连死都不配。 无数个绝望的日夜,无数次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绝望又空洞。 直到遇到老风水师,他看了他一眼,便知他所经历的苦痛。 他说:“这人世间,没有正确与否。” “你选择了,结果就在那儿。” “人呐,来时满怀期望,走时满身遗憾。” “走这一遭,是否有意义呢?” “怎么会没意义,走的每一步,都算数的。” “你行的事,好与坏,会有人记得,逝者不可追,活着的人,得往前看啊。” 老风水师教他如何清心,如何打坐,如何脱离世间苦难,又如何去坦然面对这个按照规则运行不会为谁而改变停留逆转的世界。 从当局者跳出来,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这个世界。 他跟着老风水师看了很多人间百味,喜怒哀乐悲,复杂交织,编造了这个彩色的世界。 人这一生,来去有定律,就像有人请风水师算命,逆转气运。 殊不知,算命这一环,本就是他命运该有的转折,通过一个形式带给你,让你觉得自己赚了,从而加倍开心。 提到生死,老风水师说,“我自知时日不多,能得你这一知己,已是命运馈赠。” “哪怕努力去做去赶,很多事还是无法达成,总要留遗憾走的,来人世间走一遭,没人不遗憾。” 他还说:“你得活着,你的命运齿轮还在转。” “那些没结局的,遗憾的,都将得到补偿。” 当时,他不解。 此时此刻,年轮转了一圈又一圈。 回顾自己这一生,站在门外推开这扇门的瞬间,老馆主突然就领悟了什么。 那些没结局的,遗憾的…… 他不自觉加快脚步走进去,来不及管膝盖的剧痛,三两步来到风水师面前。 对方似乎是知道他会过来,缓缓睁开眼,朝他恭敬的拜了一拜:“许先生,好久不见。” 作为老风水师的徒弟,他们见过的。 老馆主颔首,目光着急的盯着风水师。 这是他这张冷静僵硬的脸上,少有的情绪外显。 风水师看出他的激动,笑了笑:“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家师留给您的是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长方形木盒子,看起来方方正正没有任何衔接缝隙的盒子。 老馆主接过来急切打量了一圈,却拧眉:“这是什么意思?” 这盒子完全封闭,密不透风,怎么打开? ------------ 第89 章 老馆主离开了 风水师笑了笑:“既然是家师留给您的,就不会有假。” “至于这如何打开,就得看您了。” “家师说了,能打开,是缘,打不开,亦是命。” 老馆主离开祁家时,无人知晓。 他就像没来过一般,只是在离开时给南倾发了一条消息。 【丫头,我有点事不在南城,这期间若是殡仪馆有任务,你就辛苦多跑跑。】 南倾看到消息是在下午。 意识到老馆主是在风水师那儿发生了什么才突然说要离开殡仪馆,不放心的南倾特意拉着祁郁跑去了客院。 然而,风水师只是笑笑:“这对他来说或许是好事,也可能是憾事。” “您别急,急也没用。” “他吩咐了什么,您照做就是了,剩下的,该知道的时候会知道的。” 风水师一席话总结下来就是,说了,但等于没说。 南倾:“……” 突然就很无语。 你们玩儿风水的都这么神秘(神经)的吗? 想法刚落,风水师幽幽开口:“小丫头,心里骂我呢?” 南倾:“??” 祁郁一脸吃瓜的看向自家老婆,心想自家倾倾表现的这么淡定,您也能看的出来? 南倾被戳穿没一点窘迫,一本正经:“夸您呢。” 话落,她拉着祁郁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想联系老馆主也联系不上,他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南倾叹了口气,知道以老馆主的能力,若是不想让人找到,她怎么努力也没用。 虽然担心,却也只能作罢。 第二天,风水师起早,祁夫人和祁郁陪着去看几个楼盘风水。 原本南倾也要一起的,但老馆主吩咐她照看着殡仪馆,今早秦叔打电话过来,下午有一个逝者要送过来,她只得亲自去一趟。 到了殡仪馆,原本一个小时后才送过来的逝者提前送了过来。 来的是一群西装笔挺统一着装,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高大男人。 黑色的商务车座椅全放倒,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南倾看了过去,是一具焦黑的遗体。 血腥味中还带着淡淡的火药味。 秦叔说,这是云城边境黑帮老大,他家人曾经帮助过老馆主,所以老馆主答应送他最后一程。 只是这种在爆炸中被波及而造成的肉体灼烧程度,处理起来很难。 火药和各种碎片嵌入被炸烂的肌肤,得把里面的各种碎片杂物扒开腐肉一点点的清理干净。 还得修复容貌,可谓大工程量。 重点是,对方态度很嚣张,一点也没有要配合的意思。 一看到来的是一个小姑娘跟个老头子保安,对方走出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气势汹汹:“老馆主呢?” 他居高临下的扫了眼南倾,满是不屑:“怎么派个黄毛丫头来敷衍我们?” 南倾对他的眼神感到不悦,却是平静道:“我师父有事不在,我会送彭先生最后一程。” “你?”对方冷哼:“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他说着,抬手就要扒开南倾:“别挡着老子的路。”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不屑僵住。 大块头用力的拨了拨,南倾如同长在了地上一般一动不动。 他不信邪,又咬牙加大了力气。 南倾只是冷冷看着他。 大块头目光一转,才发觉南倾后背被秦叔扶着,是秦叔在与他对抗。 看秦叔的眼神变了变,大块头没想到,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子还有这本事。 秦叔面不改色,沉着脸:“就这一个人,干就干,不干滚蛋。” 他开口,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块头眼神多了几分警惕,听出了这是一个练家子。 虽然不爽,可他还是拨通了彭先生家属的电话。 看了南倾和秦叔一眼,他将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 电话那端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点头,挂断电话,却是威胁:“办砸了小心老子把你们这儿一锅端啰!” 秦叔和南倾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两人转身,率先往里走。 秦叔懒洋洋的扔下一句话“车不能进”就回到了自己的保安亭。 虽然不爽,但大块头也只能忍着。 命令人把彭先生抬下来,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里走。 殡仪馆有引路牌,他们寻着提示把人送去了入殓室。 没一会儿,抬头却发现这里没有南倾的身影,顿时不悦拧眉。 这就是招待贵客的态度? 太嚣张了! 大块头正准备发火呢,南倾穿着一身无菌服走了过来。 看到她不疾不徐的走过来,大块头直接发火:“你这样让我怀疑你的专业性!” 南倾听得这声音,只是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在对方愤怒的视线中淡定开口:“禁止喧哗。” 大块头被她冷幽幽的一句话搞的心梗,咬牙盯着她。 南倾忽略他凶狠的眼神,迈开腿往入殓室而去。 走进门与大块头擦肩而过时,大块头突然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阴沉警告:“我警告你,动作给我小心一点,弄坏了我老大的遗体,老子剖了你!” 他手上力度收紧,满是挑衅与威胁。 南倾肩膀传来痛意,平静的脸上浮现一抹冷意。 下一秒,她反手抓住大块头的手臂,身子一低,长腿弯曲膝盖重重的砸在大块头后腰。 在他吃痛震惊的瞬间,面无表情的一个过肩摔直接将他从入殓室大门口扔了出去。 ------------ 第90 章 吓晕了 安静的走廊,大块头的身子被扔出去,重重的砸在墙上发出闷响。 南倾一身冰冷站在入殓室内,眉目微蹙:“我说了,安静。” 大块头大脑发懵,一脸怀疑人生的盯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毫无动手能力人。 撑着墙站起身,有些恼羞成怒:“我是你的客人!” 南倾意味深长的一笑:“入殓师的客人都是抬着进来的,你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帮你。” 说着,她迈开腿就要走出去。 大块头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吓得心头一凉,大脑都是麻的,连忙后退贴着墙:“杀人犯法。” 说话时,他抬头环顾四周,只觉得阴风阵阵的。 这破地儿,若是自己真被杀了,恐怕死无全尸,灵魂都不一定能升天。 好在,南倾似乎是真的被劝住了。 她停下脚步,定定的站在那里。 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别惹我。” “杀人犯法,但操控死人杀人不犯法。” 她冷笑一声,抬手往里面一指:“动动手指的事,当心他晚上回来找你。” 南倾说的一本正经,这张脸清冷淡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 大块头后背一阵阴风,看南倾的眼神变得畏惧,却强装镇定:“你,你别装神弄鬼。” 南倾悠长一笑,也没说话,转身就朝着入殓台走去。 她一身白大褂,从暗处一步步走到灯光下,整个入殓室四周昏暗,只有头顶天窗透进来的一束光,正好照在入殓台上。 大块头不自觉盯着她的背影。 南倾在入殓台站定,突然转身看了过来。 只一眼,大块头心脏都吓得停止了跳动,这张脸煞白。 下一刻,“嘭”的一声,入殓室的门自动关上。 如同灵魂禁锢后被一道喧天锣鼓召回现实一般,大块头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入殓室内,南倾朝逝者鞠了一躬,默哀三秒后才开始动手。 被火药灼伤的身体已经开始有腐烂的迹象,血肉糜烂,内部隐隐有恶臭的气息,火药的黑烟残留、血肉凝结的胶状组织以及一些碎渣混合在一起。 南倾先用棉花将血水吸附一部分,然后酒精消毒将血肉凝结的胶状组织卷走。 而后用镊子在放大镜的辅助下,一点点的挑走皮肉组织内深陷的碎渣。 这是一项大工程,需要极高的专注力和耐心。 南倾的手法很快,眼睛不停的扫描同时手上动作快速而精准的将碎渣处理干净。 皮肉清理干净后,再一次进行清水清理。 最后就是缝合还原工作。 南倾看了眼逝者生前照片,脑海中浮现出缝合针法角度。 轻吐气息,她短暂的缓气后,拿起针线从内层肉体组织开始,从内而外的缝合。 先把分裂开的肉从内部缝合然后针线一层层的往外,将外翻的皮肉完整缝合。 从外表看起来,就是一只完整的手。 针线穿透肉体组织,发出轻微的悉索声,在安静的入殓室声音被放大。 由于逝者身上的伤处理起来简单一些,所以南倾先缝合了他的四肢。 最后才看向他的头部。 相比起四肢很好处理,他的脖颈往上堪称惨不忍睹。 应该是爆炸中尖锐碎片划过脖颈,直接削下了他的半边脖颈,筋脉断裂,左脸只剩一块皮子吊着脖子被削下来的肉。 南倾刚才进行了清理,此刻皮肉的颜色清晰可见,因为爆炸高温的原因,他露出来的肉其实已经被烫熟,肉体纤维被烫熟后脉络清晰可见。 这副场景若是常人见到,大抵会控制不住生理恶心胃里翻腾干呕。 可南倾却淡定的仿佛家常便饭一般,短暂的规划后开始动手。 由于高温烫过,他的脖颈肉块肌肉受热收缩,一整块肉缝合的话无法完全贴合。 南倾决定一分为二,把脸皮与脖颈衔接处割开。 而后开始缝合脖颈肌肉块以及还能挑出来的筋脉。 缝合过程中尽量拉伸皮肉,为了一会儿能与脸皮完美贴合。 一系列动作完成,南倾拿起脸皮看了一下,测量皮肤延展度够不够与脖颈衔接。 她太入神,没注意到被悄悄打开的门。 大块头刚醒过来,想起南倾的话,生怕她动手脚谋害自己,用了老大的劲打开入殓室的门。 只见一片死寂幽冷的房间内,中央的入殓台亮着手术灯,外面天已经黑了,手术灯冷白的光打在死者和南倾脸上。 那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还没等他进入,就看到南倾面无表情的扯起了自家大哥的半块脸皮。 就像是《画皮》剧里狐狸精撕扯下人脸一般。 薄薄的一层皮肉甚至透着光。 大块头刚醒过来,看到这画面被刺激的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他们平时刀林剑雨见过无数血腥画面,可这种被剖开的画面闻所未闻,光是见到他们大哥的死状他们都呕吐了好几次。 此刻入殓室、死气沉沉阴森森的氛围、随手掀开人脸皮的穿着白大褂女人…… 刺激感太强烈,大块头一颗心脏停了又跳跳了又停,这辈子估计都走不出此刻的阴影了。 南倾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并没有搭理,拿起针线就开始缝合脸部和脖颈衔接处。 没一会儿,秦叔走进来悄无声息的把晕在门槛的人拖走,然后悄悄关上了门。 半个小时后,南倾结束了入殓工作,重重的吐了口气,不慌不忙的收拾好所有工具。 站直身子,她后退一步,朝遗体深深鞠躬:“一路走好。” 结束一切,南倾转身打开了入殓室的门。 大块头已经不在这儿,此刻只剩一排身材高大的保镖站在这里,看到南倾打开门,之前还一个比一个不屑的众人齐刷刷的挺直了脊背。 满脸敬畏又戒备的盯着她。 他们刚才亲眼看到大块头被秦叔抓着脚扔出去的画面,他一张脸惨白,明显是惊吓过度。 秦叔看起来是个没什么能力的守门老头子,但大块头两百斤的体重,他拎着脚拖垃圾似的扔了出去。 大块头刚才醒了之后神神叨叨,整个人都陷入恐慌之中,死活不敢再进来,只是拉着他们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招惹南倾。 这会儿,明白殡仪馆卧虎藏龙的众人不敢造次,一个个排排站安静如鸡。 南倾视线从他们身上扫过,面无表情:“进来吧。” 一群人不敢动。 直勾勾的盯着南倾。 南倾无语,转身走了进去。 几人才敢亦步亦趋的跟上来,看到入殓台上大变样的自家老大,几人眼眶一红。 激动的想当场叫南倾亲娘。 这手艺,太牛了,简直就是把他们老大重新画了出来一般。 ------------ 第 91章 好中二啊 南倾没搭理他们,在一旁准备超度用的东西。 七星灯点上,布置好往生幡、五厨经、蜡烛台等道具。 最后斗米台往那儿一放。 回头看了眼守着他们家老大一个个眼泪汪汪的大块头们,南倾面无表情的朝那边走了过去。 前一秒还沉浸在悲伤中的众人察觉南倾的靠近被吓的一哆嗦,纷纷往一旁退开。 南倾扫了他们一眼,心想这群人神叨叨的。 神色疏离的迈开腿越过他们,来到墙边,抬手一按。 入殓台的灯瞬间灭了下去,与此同时另一边亮起灯,一副棺材出现在灯下。 “啊啊啊啊啊!!!” 一群人被突然熄灭的灯和突然出现的棺材吓得抱在一起失声尖叫。 满室的男高音冲破天际。 南倾:“。。” 一群大男人叽叽喳喳烦死了。 不耐烦拧眉,南倾冷幽幽的开口:“叫什么,招魂啊。” 她声线清冷,说话时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可众人听到的只有“招魂”二字。 吓得纷纷捂着嘴,生怕把自家老大的魂招到自己身上晚上回来找他们。 就这一会儿,这群人已经冒了一身的冷汗。 南倾看了他们一眼。 这大概就是至亲与非至亲的差别。 至亲对逝者,只会不舍,没有任何恐惧,因为这是他们日思夜想的人。 而这群刀尖舔血的大男人,看似忠诚,实则生怕他们口中的老大,化成厉鬼回来沾染他们,一个个嘴里说着要送他们老大最后一程。 结果却讳莫如深,满是忌讳。 南倾眼底闪过嘲讽,迈开腿来到逝者身旁。 抬手在入殓台下按了一下。 机器启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异常清晰,这一动静又吓了几人一跳。 逝者被缓缓送到棺材那边,一群大男人畏畏缩缩抱成一团站在那边。 唯独南倾站在尸体边操控着尸体稳稳的转移到棺材中。 所有一切准备好,南倾点燃蜡烛,从一旁抽出一把香点燃,绕棺三圈嘴里念着什么。 香火的气息逐渐在入殓室内蔓延开。 站在一旁畏畏缩缩的众人才缓缓站直了身子。 走到棺材前,南倾晃了晃手中的香,看向一旁几人。 几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不敢看她,慢悠悠的迈开腿走了过来。 南倾一人给他们分了三炷香,上前将剩下的香绕着棺材按照五行八卦的阵门插上。 这种死于意外且一生手上沾满鲜血的逝者煞气重,得镇一镇。 用香火洗涤灵魂,过地狱背罪与功,才能超度。 香火气息蔓延整个入殓室,南倾嘴里念着经文在一群大男人神经兮兮的注视中熟稔又淡定的完成了最后的入殓工作。 法盘落下,尘埃落定。 随着棺材被成功盖上,所有人都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根据他们的要求,逝者不入火葬场,他们要将棺材用私人飞机原封不动的送回逝者老家下葬。 南倾没有阻拦,让他们把棺材抬走。 自己则转身去了更衣室将自己从里到外清洗干净,换了衣服才走出来。 手机传来提示音,祁郁来接她下班,快到殡仪馆了。 南倾让他别进来,自己直接出去,简单的收拾之后拎着包往外走。 刚走到门外,就看到抱着手站在一旁的秦叔。 看到她出来,秦叔眼底藏着揶揄:“小丫头出息了。” 南倾还以为秦叔是说祁郁来接自己的事。 笑着摇了摇头:“您也不赖,阿婶前几天不才刚给您做了一身新衣服?” 秦叔但笑不语,抬手往外挥了挥:“快走吧。” 被秦叔调侃也不是一两天了,南倾笑着与秦叔道别,迈开腿往外走。 然而,走到门口时,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殡仪馆大门外黑压压的一群人。 领头的俨然是刚才在入殓室那几个。 不等南倾神色冷下来。 看到她出来的瞬间,人群里大块头突然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全体都有,向南先生三鞠躬以示感谢!!”【这儿的“先生”有阴阳先生的意思,没有所谓性别对立,只是一个名词,别搁我这儿搞破防抠字眼,动不动来个先生只形容男性形容女性不公平之类的,谢谢。】 大块头洪亮的嗓音尚且回荡在上空。 一群人一起齐刷刷的朝她三鞠躬。 从南倾的角度看过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庄严肃穆的神色。 南倾眨了眨眼睛,脸上浮现一抹尴尬。 替人尴尬了一辈子,临了临了,替自己尴尬上了。 偏偏,这还没完。 大块头三两步上前,神色肃穆的来到南倾面前。 他人高马大,往那儿一站,挡住了南倾眼前的光。 南倾:“。。” 只见大块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双腿一弯直接跪在了她面前。 南倾:“……” 太丢脸了家人们谁懂啊。 此刻的她就像是误入中二世界的现实主义者一般,尴尬的脚趾扣地。 大块头却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中,情感激昂:“南先生,我为我先前的鲁莽向您下跪赎罪,是我狗眼看人低。” “日后,您若是去云城边境,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喊一声,赴刀山下过海在所不辞!” 他表现的深明大义,南倾却只想逃。 默默叹了口气,南倾点头:“知道了。” 话落,她准备离开。 大块头却着急的伸手,生怕她走了一般去抱她大腿。 南倾眼底闪过嫌弃,面无表情的抬腿给了他一脚。 大块头被踹得倒了出去,也不生气。 尴尬的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啊,我就是想问问您,能不能帮我个忙?” 南倾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没鬼鬼自然不会找你。” 大块头心思被戳穿也不尴尬,亲耳听到南倾这话,才松了口气,朝她又是磕了个头:“多谢先生大义。” 南倾抿唇,心想自己是还没学会怎么戳小人。 不然她真想给他戳一个,戳死他! “起来吧。”南倾面无表情:“我还想多活几年。” 大块头乐呵呵的起身,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堆,什么他们在边境多大的势力是什么组织,南倾若是去了边境报他们的名字可以横着走之类的。 南倾敷衍点头,好不容易才把他们遣散。 看着一排长长的车队离去,南倾尴尬的念叨:“这都什么事儿啊。” “倾倾。” 南倾正跳脚呢,祁郁藏着笑意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南倾猛地抬头,却见男人一身风衣站在车边,笑意温柔的看着她。 南倾:“……” 更尴尬了。 ------------ 第92 章 《规则》 从祁郁的笑中,南倾就知道,他一定看了全程。 谁说人生没那么多观众的? 南倾抿唇,这辈子就没这么手脚不知往哪儿放的尴尬过。 还没等她说话,祁夫人从一旁的车里走了下来。 一路小跑着越过祁郁就来到了南倾面前,直接将她揽入怀中,“倾倾,你超棒的!” 祁夫人看了全程,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家倾倾被无数人恭敬以待就是爽! 对于南倾,祁夫人的爱与骄傲是外放的丝毫不掩饰的,她眼里都是星星,是真的以南倾为骄傲。 “我就知道,我家倾倾很厉害,行业顶尖者,沉稳大气,不骄不躁,用实力说话。” “世界上怎么会有成长的这么好的女孩子,妈以你为荣~” 祁夫人抱着南倾,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喜欢。 她热情的态度和毫不吝啬的夸奖如同明媚阳光驱散了南倾心底的不自在和尴尬。 眼神明亮起来,南倾回抱着祁夫人,眼神温柔:“谢谢阿姨,您也是我见过最好的母亲,我超爱您的!” 两人抱在一起,仿佛亲母女一般,互相夸奖甜腻。 一旁的祁郁落后半步,被自家母亲“排挤”在一旁手脚无措,幽幽叹了口气。 别人都是小三小四阻碍感情,他这儿是亲妈对老婆太过热情,显得他像个局外人。 回家的路上,在祁夫人的感染下,南倾第一次大方的同人分享自己在入殓工作中遇到的各种趣事。 最先说的就是今天发生的事。 祁夫人也很给力,听到南倾被人为难,拳头都握紧了。 转头听到南倾直接把人从入殓室扔了出去,她瞬间眉眼舒展,整个人都爽了。 听到南倾吓人,她也好奇的开口:“所以你真的会指挥鬼魂吗?” 南倾笑了笑:“这其中有很多讲究,并不是随意能操控的。” “人世间一切都有规则,人能改变的只是冰山一角。” 若是真能随意操控死去的魂魄,那无数家庭想要再见一面自己的至亲、孩子、父母就不会留下一生遗憾了。 人世间的规则不能被打破,这其中有很多自然局限。 入殓超度,也算是顺应规则的一条。 逆天不可为,强行做一些事,只会伤人伤己。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风水师命不长久的原因,甚至还有很多大师落的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世间法则千千万,很多东西,能看破,却不能戳破,更不能打破。 这就是世界运行的法则。 祁夫人有些遗憾:“也是,若是真能想见就见,那你二伯……” 话到这里,祁夫人突然耷拉下了脑袋。 祁郁开着车,南倾和祁夫人坐在后排。 三人谁也没开口。 南倾垂眸,盯着自己手上的钻戒。 其实,有时候不是不能,是不敢。 大概,老馆主学这一行时,想的是可以见一见。 但了解了之后,便想着,即便不见,只要她好。 不知者无畏,知之者却半步也迈不开。 就像人,孩童时横冲直撞,对这个世界只有无限好奇与探索欲,可以徒手抓蜘蛛抓蛇抓一切好奇的东西。 越是长大,越是畏手畏脚,看什么都怕,看什么都惧,被规则束缚,对事物的第一判断不是想不想,而是能不能。 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训化场,了解规则,被困规则…… 第二天,风水师给南倾和祁郁定下了婚房的位置,是一套祁家刚建成准备开盘的高档楼盘。 他们的那一套选在了独栋区的中央,四通八达环境清幽,天然氧吧大花园。 位置定下来,祁夫人当即就联系了设计师团队,根据南倾和祁郁喜欢的风格开始着手准备设计图。 而南倾和祁郁结束了三天的元旦假期,连夜返回了工位。 经过三天的沉淀,元旦收假第一天,又一具尸体被发现。 依旧是同样的死法,在大雪之中,被环卫工人发现的。 而之前的死者身份信息经过层层核对还原,最终被找到。 他们除了第一名被发现的那位大专教师以外,剩下的都是那所大专学校:工程技术学院的学生和工作人员。 奇怪的是,他们失踪了这么多天,并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劲,警方也没有收到任何报警。 甚至就连警方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后,去学校走访,大家听到他们的名字,也只是随口道:“某某经常不在学校啊,这很正常的。” 这其中,警方发现,对于女生,大家的统一口径都是:“某某谈了个有钱的男朋友,不回宿舍的,逃课也正常,她又不靠学习吃饭。” 对于男生,大家的口径是:“他啊,傍上富婆了,不努力就能飞黄腾达,这简直就是我的梦,可是没人看上我,不然我也不来学校。” 死者之中唯一一名器材室管理老师,在被提及时,都是说他养小三,指不定被老婆抓到打断腿了。 在听到他们已经死亡时,众人却表现出一脸不解:“死了?开玩笑呢?” 一个人不知道正常,可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反应。 这让警方察觉到了不对劲。 最近频繁出现诡异死者的事情满城皆知,尽管警方有意按着消息,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个元旦整个南城都人烟罕见。 大家都躲家里,生怕麻烦上身。 按理来说,这个年龄段的学生正是爱八卦爱上网的年纪,他们手里也都有手机,结果每一个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就像是,他们被这个世界的信息源隔绝了一般,一整个学校所有的人都像是没有感情的npC,所问所答近乎一致。 这让去搜查走访的警察都不自觉一身冷汗,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 第 93章 深夜诡案 然而,当警察追问关于所谓富婆和有钱男友的信息时,所有人都齐刷刷摇头。 “谁知道啊,他(她)藏的太深了,生怕我们勾引了他(她)对象,有钱了可不得离我们这群穷亲戚远远的。” 出奇一致的回答,诡异的氛围。 警方深知这其中有猫腻,却又苦于没有直接证据,只能一边试着调查他们口中所谓的“富婆”和“有钱男友”是否真的存在。 一边派人暗中盯着学校,并且联系学校紧急排查是否有学生未归事件,立刻追踪其信息。 原以为至少可以控制形势,然而,第二天,学校给出了一份名单,都是未在校的学生。 一共五人,警方和学校第一时间联系其家人,其中三人两天前刚跟家里联系过,并没有提到外出学校的事。 还有两人已经一周没有与家里联系,只是说最近学业繁忙,可能不及时联系。 相比起学校的诡异,家长们的反应正常很多。 四位本市的家长都听说了最近的诡异“美尸”案,听到警方联系自己,瞬间慌了。 “警官,是我孩子出什么事了吗?” “警官,这是怎么回事,我孩子呢?” 听到警察联系的那一刻,电话对面的家长们肉眼可见的着急,他们的信息里只知道诡异“美尸”案。 还不知道死者都是南城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老师与工作人员。 此刻突然被警察联系,意识到了不对劲。 未确定的事警方只能是一边安抚家长们,一边联系他们与警方和学校一起尝试联系没在学校的同学们。 虽然口中安抚着家长们不一定,但警方这边却早已经气压低沉。 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其实大家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安的感觉。 一整晚,警方都在想办法联系那些学生们。 凌晨时联系上其中一名男生,他只是说自己在外兼职家教,甚至还录制了视频。 好不容易联系上一个人,哪怕有视频,警方也不敢松懈,亲自上门确认亲眼看到他的确在家教之后才离开。 然而,刚离开没一会儿,警察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凌晨一两点了怎么还在家教?! “返回,立刻!”刑侦大队队长赵寅大喊一声,拍着驾驶座的椅子不停催促。 开车的人听到自家队长着急的声音,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顾不上交通规则,直接响铃原地返回,一路闯红灯车速拉到最快往回冲。 五分钟不到,车子冲进小区楼下,原本安静的小区此刻楼层灯光大多数都亮了起来,楼下人山人海议论纷纷。 与此同时,赵寅接到了来自总队的电话,他心已经凉到了极致,哪怕见惯了各种离奇案件,此刻却还是控制不住一身的鸡皮疙瘩。 如同整个人被扔进寒冬的冰井之中,铺天盖地的冰水将他包裹,一口井窒息又压抑。 他控制不住的双手颤抖,警笛冲破寂静的夜,车上众人谁也说不出话。 良久,赵寅努力控制住颤抖的手,接通了电话。 他打开车门,下车时腿软了一下,扶着车门才勉强站稳。 声音带着颤抖压抑:“刑侦大队队长赵寅……” 他一边开口,一边目光压抑的看向人群的中央,原本聚在一起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们听到警笛声,自觉退到了两旁。 赵寅抬眸看向人群中央,声音哽咽的补充下文:“请讲。” 车内其他警察也走了下来。 夜色朦胧,但居民手中拿着电筒,纷纷指着花坛的正中央。 一月初的南城寒风肆虐,白色灯光下,五具尸体整整齐齐的躺在草坪之中。 白皙稚嫩的肌肤,几乎是吹弹可破,白里透红嘴角带笑,看起来就像是躺在这里睡着了一般。 他们手牵着手,身上甚至穿着漂亮的衣服。 电话那端,穆局长嗓音沉重:“接到报警电话,天林小区发现了四具死尸。” 在穆局长说话的同时,赵寅一步步走向人群的中央。 他手中的手电筒往前一照,光线从一具具的尸体上掠过。 那位家教的男生赫然在列,他双眸睁着,瞳孔完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 他似乎在往这边看,如同十多分钟前,他客气礼貌的感激他们特意跑一趟来看他一般。 一阵寒风吹来。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 赵寅定睛再看,那位家教的男生笑容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可仔细看,分明他的笑容并没有变化。 赵寅抬眸扫了眼在场围观的众人,努力压下心底诡异的情绪,示意自己的队友拉开警戒线,才重新找回声音。 “收到,我们已经在现场了。” “已经在了?”苏井槐停顿了一下,明白了什么,声音沉了下去:“所以还是晚了吗?” “我接到报警电话是在三分钟前,拨打你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赵寅还想说什么,看到他们的出现,一旁的居民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个个围了上来激动的要阐述自己这一整晚的惊悚遭遇。 “警官啊,你们可算是来了!” “我们正在睡觉呢,突然听到窗外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像是男生女生在打闹。”人群中大妈抬手往楼顶一指:“我家住在二十层,那声音就像是在我家窗外笑似的。” “大半夜的给我和我家那口子吓得爬了起来,打开窗子却什么都没有。” “正准备继续睡呢,发现对面楼的灯纷纷亮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往楼下看了一眼,突然尖叫着喊死人了死人了。” “我们连忙跑下楼,就发现了这草丛里齐刷刷的躺着五个人,手拉手的,一个个还笑着。” 大妈一拍手:“这不就是元旦那阵子传的沸沸扬扬的诡异“美尸”吗?” “你说这多瘆人,大晚上的又是嘻嘻哈哈的笑又是直接手牵手躺你家楼下的,妈呀,这我可受不了。” 大妈开了口,其他人也开始纷纷附和,他们这几栋楼的人都听到了同样的声音,大多数人觉得不对劲爬起来看,结果就是那一声死人了的尖叫。 一瞬间,四周的居民都跑了下来。 ------------ 第94 章 报警人 说到这儿,大妈由衷的朝赵寅等人竖起了大拇指:“要不说咱们国家警察正能量呢。” “我们都才发现死人,你们就到这儿了。” “才发现?” 赵寅抬头,发现一旁还断断续续有人往这边围过来。 他拧眉,抓住了重点:“能问一下,各位大概什么时候发现死者的吗?” 他环视全场,道:“是谁报的警?” 然而,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对啊,谁报的警啊?” 大妈跟着好奇道:“我下来的急,就抓了个手电筒,吓都吓死了,没想起来报警。” 其他人也纷纷摇头,有人道:“我们也才刚下来一两分钟。” 赵寅看着这群人,换了个问法:“谁第一个下来的?” 众人环顾,人群中一个年轻女人走了出来:“是我先发现,我家就在二楼,最先下来的。” 赵寅看向对方,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身材纤细,似乎是被吓得不轻。 他上前,率先安抚:“你别怕,我想问一下,你大概什么时候到这儿了的?” 年轻女人看了眼手机,将自己的聊天页面递到赵寅面前:“八分钟多一点的样子。” “我出门时给我老公发了一条消息,消息显示在八分钟前。” 她回忆着,补充道:“之前我在敷面膜,听到外面的笑声,以为是路过的人,没在意,直到凌晨两点十八分到了取下面膜的时间,面膜刚取下就听到外面的人喊"杀人了"。” “我一边往外走一边给我老公发消息。” “下来后,现场还没有人,我掏出手机拍下了几张照片。” 说着,她调出相册照片详细,那里显示时间在2:20到2:21,而现在的时间是2:26。 她逐渐冷静下来:“假设我凌晨两点十八定时闹钟响取下面膜隔了十秒钟不到听到有人喊死人了,然后掀开窗帘往外看到边发消息给我老公边走出来用了二十秒钟左右,之后用了一分多钟从楼上下来跑到现场。” “拍下照片时是连拍,不同照片时间从2:20到2:21,就证明我拍第一张照片时已经是2:20的末尾段,从发现到抵达现场就是两分半钟的样子。” 她虽然脸上带着惊吓后的不安,但思绪很清晰,用词也很严谨。 赵寅不自觉多看了她一眼。 察觉赵寅的打量,女人笑了笑,道:“我是律师,职业习惯,我知道这些时间越具体对你们的破案可能越有用。” 本质上,他们也算是沾边“同行”。 赵寅盯着女人的眼睛,她表现的很坦诚,加上一旁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口,表示他们刚到这儿一会儿。 如果这位律师是第一个到这儿的人,那距离发现到现在也不过八分钟,他看了眼时间,他们抵达这儿时是2:22:39秒,到现在2:26:58秒,拉警戒线听居民倾诉一共过了四分多五分钟。 赵寅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通讯,他自己接到穆局长的电话时是在2:22。 但当时穆局长说的是,三分钟前接到报警电话,天林小区发现四名死者。 往前推,也就是说2:19分就有人报警说明了这儿有死尸,且所说的死尸数量是错误的。 这儿躺着五人,对方说的却是四人。 若这位律师说的是对的,那么有人在她来之前就知道了这里死了人? 还是说,对方人没有下来,可能是在楼上远远看到尸体就报了警,因为没到现场所以看错了? 抓住问题,赵寅第一时间就进行了排查。 他回拨穆局长的电话,将这边的情况说明了一下,让穆局长查接警记录。 然而,穆局长给出的具体时间却是报警电话在2:17:29就拨了进去,对方阐述情况用了一分钟的时间,具体地址位置和死者情况都说了。 2:18:30秒结束通话后,穆局长就第一时间拨通了赵寅几人的电话,然而,他们都不在服务区。 直到2:22:19秒才拨通电话。 也就是赵寅他们抵达现场电话才接通。 赵寅拧眉:“我们一直在城区行驶,怎么会突然就没信号了?” 重点是,两点十七分,根据众人的描述,这个点还没人喊“死人了”。 他们是在两点十八分听到有人喊“死人了”才集体出来的。 有人提前发现了?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赵寅再次看向众人:“各位,我们很感激各位发现案件及时报警,这是值得表扬的行为。” “所以,我想拜托各位,如果是谁报的警,可以麻烦站出来一下吗,我想跟您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他目光环顾四周,然而并没有人开口。 众人都在互相张望,有几个人倒是举手了,但他们的报警时间都在2:21分以后。 赵寅找不到人,只能联系穆局长让警局那边查一下报警电话,或者回拨回去。 穆局长直接回拨过去。 下一秒,手机铃声在死者身上响起。 而这铃声正是男男女女嘻嘻哈哈的打闹笑声。 这诡异的一幕下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众人吓得尖叫了起来,一个个紧张的抱成一团。 不少人觉得太瘆人了,连夜跑回了家关紧门不忘大门口贴张符。 大妈们被吓的跳了起来,跑过去拉着赵寅瑟瑟发抖的指着死者:“我的妈呀,警官大人,就是这个声音,我在家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太可怕了!” 赵寅安抚大妈们别激动,寻着手机铃声看了过去,黑夜之中,躺在中间的家教学生裤兜里隐约有光亮起。 死者身旁,正在拍照保留犯罪现场的两位刑警正在检查死者的尸体呢,突然响起了铃声给他们冷不丁吓了一跳。 其中一人伸手去摸了摸家教学生的裤兜,从里面掏出了一部手机。 他看向赵寅,在赵寅的示意下接通了电话同时开启录音。 “喂,您好。” “您好,我是南城警察局局长穆余科,请问……” “穆局长?”警员听到穆局长的声音,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赵寅。 不是,穆局长给报警人打电话,电话怎么打到家教学生这儿来了? ------------ 第 95章 五人一起死的? “蒲城?”电话那端,穆局长听到自己手底下的人接电话,显然也被吓到了。 他甚至不确定的又看了一眼自己拨出去的电话,没错啊。 蒲城尴尬的摸了摸脑袋,“是我。” “这是谁电话?”穆局长不确定道:“你们找到报警人了?” 蒲城看了眼面前的死者,鸡皮疙瘩掉一地,自己说出来都离谱:“这是死者之一的电话。” 一秒、两秒、三秒。 穆局长彻底沉默了。 这句话出来就等于,报警的人是死者。 而死者知道他要死所以提前给自己报个警? 赵寅走过来接过电话,神情凝重:“现场加上报警人,死者一共是五名。” 他垂眸,看向眼前手牵手的五具尸体,神色复杂。 报警人是死者。 且报警人说的是四名死者。 是他在所有人之前发现了死者并报警,而后才被杀害的? 还是……他故意制造疑团混淆视听? 死者知道自己会死吗?分明他们离开时,家教生还笑着与他们道别,并且根据他的说法,他是住在雇主家的。 雇主家在对面街道的单元里。 他又怎么会突然下楼绕到了这边并且发现了死者呢? 赵寅看了眼手机,他离开时给家教生留了自己的电话,让他有事第一时间联系自己。 然而,他并没有接到他的电话,想到穆局长说的他们电话不在服务区的事,赵寅用家教生的手打开了他的手机。 查看通讯记录。 然而,通讯记录干干净净,只有一个报警电话。 而他的联系人里,只有赵寅刚给他打的一个电话,其他家人老师朋友一个都没有。 手机内更是干干净净,除了手机自带软件以外什么都没有,更不存在他的个人信息。 就像是被特意处理过的一样。 太干净了,反而透着诡异。 赵寅看了眼现场,重重的叹了口气,拨通了穆局长的电话:“穆局长,我申请法医介入。” 这个案件疑团太多了。 报警人是死者。 且报警时间比居民发现死者的时间还要提前一分多钟。 报警时说的是四名死者,他是亲眼所见还是早就知道? 最后变成了他在内的五名死者。 然而前后间隔一分钟,他就与另外四名死者手牵手躺在了一块,而且是躺在正中间。 以及他诡异的电话铃声,是他杀还是自杀? 凌晨两点还在家教,那个只有背影的小孩…… 赵寅脑细胞都要烧光了。 他上前,蹲在死者面前,试探性的扯了扯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然而,就像是被粘住了一般,他加大力气也无法分开。 每一双交叠的手都是一样,无论多用力都分不开。 赵寅更奇怪了。 如果是家教生杀了其他四人报警然后自杀,他要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自己死去并与其他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如果是他发现了四名死者报警后被杀,那同样,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人凶手要如何让他们摆在一起且把原本握在一起的死者的手分开再让他们紧紧握住家教生的手? 按理来说,无论哪一种,家教生在最边上都会比在正中间要方便快捷的多。 他报警时明确说明了死者手牵手,若是他报警时死者已经死了且手牵手,那这种难以分开的力度,就更难达成现在五人手牵手分不开的局面了。 要知道,人死后是没有自主意识的,手被分开了可就合不上了。 合上了再分开也不容易。 他们这状态看起来更像是五个人躺在一起一起死去的。 赵寅突然想到了什么。 还有一种可能。 他们五人约好了一起死,家教生报警时五人都还有意识没有死去,报了警之后才手牵手摆好姿势一起死去? 南倾大半夜接到电话带着法医团队赶到现场时,居民已经被清走。 赵寅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南倾几人。 南倾和周炜上前,检查死者情况。 首先排除了赵寅关于五人报了警之后一起死的猜测。 因为这五人从外表看起来都没差别,吹弹可破的肌肤完美的容颜和笑容,但南倾和周炜已经识破了他们体内的蛊药障眼法,放了一点血就看出了差别。 这五人只有家教生是刚死没多久的。 其他人都死了好几天了,其中死的最久的是最边上的一个男生,死了至少三天。 所以五人一起死的可能直接被排除。 最简单的一个可能被排除,那么剩下的就是悬案了。 赵寅叹了口气:“拜托各位了。” 南倾颔首,与周炜带着团队开始排查现场取证搜查。 警察局那边又增派了一队人员过来走访排查,赵寅带着人去家教生家教的那户人家走访。 那户人家距离案发现场隔着一条街,并没有受到干扰,赵寅带人上门时主人家已经休息了。 听到家教生死了,对方女主人一脸惊诧,“怎么会?” “他不是在房间休息了吗?” “他没出门?”赵寅打量着女主人的面容,却见她似乎是真的不知道,甚至主动开口:“对啊,我带各位去看看?” 赵寅几人对视一眼,留两人看守大门,带着两人走了进去。 女主人走到一楼角落的房间,敲了敲门:“小付?你在吗?” 赵寅盯着房间门,里面并没有回应。 女主人又敲了敲门,还是没动静。 “不对啊,小付平时睡眠很浅的。” 女主人嘀咕了一声,扭头看着赵寅:“不好意思啊,他可能最近太累了,睡的太沉没听到。” 赵寅看了眼女主人:“他平时睡眠很浅吗?” 状似随意的一问,女主人愣了一下,摸了摸后脖颈:“啊,对,因为上课都比较晚,我半夜有起来吃宵夜的习惯,偶尔他醒来会让他一起吃的。” “是吗?”赵寅将女主人的表现尽收眼底,也没有追问,而是问道:“你家小孩怎么都凌晨了还在学习啊?明天上课不会起不来吗?” “不会啊。”女主人随意道:“她下午放了学还要去学芭蕾、绘画、钢琴、小提琴,结束回来都凌晨了,再学两个小时就可以休息了。” “她都是这样的,已经习惯了。” ------------ 第96 章 找到案件联系 女主人说的平常不过,可在赵寅几人听来却只觉得压抑。 “冒昧问一下,您孩子今年几岁了?” 女主人打量着自己的美甲,漫不经心的回答:“十二岁。” “初中?”蒲城估量了一下,试探开口。 “高三。”女主人道:“我家孩子聪明跳级的。” 12岁高三,这就是天才的实力吗? 赵寅看了眼紧闭的门,问道:“您有备用钥匙吗?” “等一下。”女主人扔下一句话,转身上了楼。 赵寅几人对视一眼,蒲城低声开口:“这房间没有男人的痕迹。” 他们进来到现在,房间内都只有女人的生活痕迹,女主人也只字未提她丈夫的信息。 示意蒲城淡定,赵寅环视了一圈屋内,正好看到女主人拿着钥匙下来。 交给赵寅打开门,几人开灯看了进去,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女主人抬手一指:“看吧,我就说他在房间……” 她一句话没说完,蒲城掀开被子,里面只有一个仿真人一丝不挂的躺在那里。 几人都被这场面吓了一跳。 什么死玩意儿? 女主倒是淡定,上前扯了一把被子把仿真人的重要部位挡住:“这是我的仿真人,怎么跑这儿来了?” 赵寅和蒲城对视一眼,心想现在的人都这么玩的吗? 仿真人的那玩意儿。 看起来比正常人大了不少,那肌肤也跟真的似的。 怪吓人的。 “这是您的吗?”赵寅拿出手机拍了个照,例行询问。 女主人点头:“成年人有点需求正常的吧?” “正常。”赵寅尴尬一笑,连忙道:“您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查案例行询问。“ “方便问一下,这仿真人原本是在哪儿的吗?” “我房间啊。”女主人打了个哈欠:“估计是家教生给带来这儿了。” 赵寅抓住了重点:“家教生可以出入您的房间吗?” “我房间没上锁,偶尔。” “方便问一下,您孩子的父亲?”赵寅态度诚恳,生怕自己说错话。 女主人倒是无所谓:“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反正他每个月会准时打钱回来就成。” 赵寅等人又问了一番,最后得知,女主人与其丈夫已经四年多没见面了。 两家人是联姻,试管了一个女儿之后男人偶尔回来一次,最近四年一次也没回来过。 反正钱每个月准时到账,她也就没管。 从聊天中,女主人主动透露,她那方面需求很大。 所以才会有仿真人的存在。 只是仿真人吗? 赵寅不自觉看了眼床上的仿真人,想到她说的话。 什么情况下雇主和家教生会大半夜的一起吃宵夜? 而且家教生甚至能轻而易举的进入女主人的房间把她的仿真人拿了下来。 正常人谁会把自己的仿真人给别人看? 还是说家教生撞到过女主人使用仿真人? 可以确定的是,家教生与女主人的关系不一般。 从家教生的雇主家离开,赵寅命人搜查周围,自己则回到案发现场。 法医团队已经将现场再一次标记拍照,搜查了现场痕迹之后,与警方交接死者遗体带回去尸检。 赵寅抵达现场,周炜将遗体转移的文件递给他:“赵队,麻烦签一下。” 赵寅看了眼文件,签了自己的名字交给周炜,迈开腿来到南倾身旁。 “南法医有什么发现吗?” 南倾手里正在做笔记,闻言头也不抬:“不出意外是一样的死法,这次五人一起出现倒是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赵寅看了她一眼,将刚才在家教生雇主家那边的事告诉了南倾,并说出了自己的怀疑:“我怀疑家教生与雇主之间存在某种关系。” 他说的很委婉,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南倾捕捉到什么:“你是说他们之间可能有奸情?” 赵寅被她这么直白的形容弄得尴尬了一下,然后点头:“是的。” 南倾收了手中的笔记本抱在怀里,下巴抵着钢笔若有所思。 突然开口看向一旁的周炜:“你还记得第一位死者被送来时被人举报的事吗?” 周炜突然被南倾问了一句,努力回想。 有问必答:“您是说那位老师被学生举报性骚扰停职调查的事吗?” 南倾颔首,又看向赵寅:“你们走访职业技术学院,当时学生们怎么说来着?” 赵寅没想到自己也要被抽查提问,却还是下意识老实回答:“根据学生们的阐述,那些死者,男生是被富婆包养,女生是谈了有钱的男朋友。” 南倾笑了一声,抬手往家教生方向一指:“那么他呢?” 此话一出,周炜和赵寅同时眼神一亮:“若是猜测成立,那这些死者之间都很大可能牵扯到男女X行为!” “对了。”南倾手中的钢笔在指间缠绕转动,她笑容敏锐:“我们再来大胆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死者只是一个载体?” 赵寅和周炜在她的引导下几乎是异口同声:“而X行为是一种毒品传播方式!” “是与不是,得研究了才知道。”南倾看着赵寅:“还得麻烦赵队再跑一趟家教生雇主家。” 赵寅抓住了希望,一刻不敢耽搁,带着人就往回跑。 而南倾则与法医团队带着死者尸体返回检察院准备尸检。 经过化验,最终毫无疑问,这五人都中了蛇蛊和窒息型试剂毒素。 由于第一次遇到刚死不久的尸体以及他们的猜测,南倾与周炜选择先对家教生进行尸检。 周炜褪去家教生的衣服,南倾直接让他提取家教生Xq上的残留物以及他的内裤也一起送去检测。 而她则从家教生的指甲、口腔等地方提取体液样品送去检测。 与此同时,周炜把家教生的雇主带了回来。 等待体液样品出检测结果的间隙,南倾来到了办公室。 女主人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一边看手表时间一边吐槽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还有一个小时我女儿就要起床学习了,你们带我来这儿耽误了她的学习负责得起吗!” 南倾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不好意思,给您与你的家人造成了麻烦,您孩子那边,我们会派人过去照顾送她上学。” “请您过来主要是因为家教生死之前唯一接触过的人除了警方以外只有您,所以还得麻烦您配合一下。” 说话时,她看了赵寅一眼。 赵寅轻咳一声,被南倾弄得头疼,却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麻烦您跟我走一趟,由于案件特殊,为了您的安全,我们要对您进行抽血检验。” 好人她做了,坏人让他来做,南法医这算盘珠子愣是蹦他脸上来了。 ------------ 第 97章 蛇蛊尸毒 他们刚离开,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南倾弯腰看了一眼,是赵寅的手机,来电显示是蒲城的。 为了防止是有什么急事会错过,南倾说了句“不好意思”后默默接通了电话。 “喂,赵队。” “是我,南倾。”南倾蹲在电话旁,默默开了录音。 电话那端的蒲城听到是南倾也没意外,跟她恭敬的打了声招呼:“嗷,南法医您好,我们队长呢?” “他带家教生雇主去抽血了,你说吧,我录着音呢。” 蒲城也没矫情,“是这样的,我们赵队让我留在女雇主家看着她家小孩,但是这小姑娘不太对劲。” 南倾挑眉:“她睡的太死了对吧。” “您怎么知道!”蒲城声音都提高了,觉得南倾简直就是神。 南倾叹了口气:“你们这一晚上跑出跑进的跑了这么多趟,那小女孩都没醒。” “刚才女雇主看了眼时间,完全确定她女儿几点钟会醒,就证明她不是第一次睡的这么死了。” “小姑娘估计是喝了安眠药,每晚都睡这么沉。” 她道:“这样吧,你找一下小女孩房间里有没有水杯之类的,或者厨房这些地方,然后带回来取个证。” 从赵寅他们去女雇主家到他们从女雇主家离开再返回去,这期间家教生从雇主家离开出事,一共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们刚离开,基本上家教生后脚就跟着离开,而这时小女孩才刚结束课后辅导,还得洗漱再去休息。 再快,她也不能几分钟之内就睡的这么沉。 唯一的解释就是,女雇主提前给女孩喝了安眠药,定点定量,药效发作女孩儿就沉沉睡去。 药效过女孩儿就醒来,所以女雇主才这么确定小女孩什么时候会醒。 蒲城拧眉:“您是说小女孩亲妈妈给她长期服用安眠药?” 这算怎么个事儿啊? 南倾没说话:“先取证吧,具体的再说。” 猜测只是猜测,法医讲究的是铁证。 证据在手,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挂断电话,南倾等了一会儿,女雇主的血样被送了过来。 南倾安排检察院的人送女雇主去休息,并开口:“我们的人会照顾好您女儿,在出结果之前,可能得麻烦您多加配合。” 话落,她给了赵寅一个眼神,转身离开办公室去了实验室。 把血样交给周炜提取血液成分,南倾则走向其他死者,进行进一步尸检。 第二天,天林小区半夜诡案的消息满天飞,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现在全城都在传蛇蛊尸毒的消息。 一夜之间,“蛇蛊尸毒”成了人们饭后闲谈,有人恐慌有人忌惮也有人觉得荒唐。 这个时代了,哪来的什么蛊毒? 总之各种各样的传闻都有。 晚上,祁郁来接南倾下班,看到自家老婆一脸疲惫的走出来,他眼神微软,大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揉:“累坏了吧?” 南倾整个人撞进他怀中,叹了口气:“累是其次的,重要的是这案件一团迷雾。” 关于案件信息很多都还没确定没公开,她不能与祁郁详细说明。 回家的车上,南倾闭着眼睛休息,突然想到什么:“你听说了关于大家传的蛇蛊尸毒这事吗?” 祁郁挑眉,看向南倾:“你是想说,警方没公布过这方面的消息,怎么突然就传出来了吧?” 南倾点头:“我怎么觉得,这一系列行为,像是警告?” 某种不为人知的警告。 之前都是慢慢出现尸体。 这次一晚上突然之间五具尸体齐刷刷的躺在一起。 这么大的阵仗,警方甚至还没给这毒命名,已经有人传出了“蛇蛊尸毒”的名字。 昨晚那通报警电话确认过是家教生拨打的,指纹检测也只有家教生本人的。 他死之前打电话报警又是为什么? 重点是,他报警内容是为了四名死尸,结果他也成了其中一员。 在他身上没有发现任何挣扎痕迹,只有待检测出结果的体液。 若是真想求救,为什么赵寅他们上门时他一言不发? 赵寅他们离开小区时明确花坛没有任何问题,前后不过十多分钟。 又是诡异先生又是突然手牵手五名死者的。 以及家教生的电话铃声。 这一切就像是蓄谋已久,南倾有一种感觉。 他们看似抓到了什么信息,但从第一具尸体出现到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更像是被人牵着鼻子。 在一个巨大的迷宫里,看似所走的每一条路都是自己选择,实则走的每一步都被上帝视角的人安排好。 他们知道他们查出了蛇蛊尸毒,就会想办法还原死者基因序列,还原了死者基因序列,就会调查出他们的身份。 调查出他们的身份,就会去学校走访,然后自然而然的,查到失踪的学生们。 偏偏五个学生,就只有一个被发现了踪迹,他们一定会抓住机会第一时间上门。 南倾突然觉得一阵窒息,有什么东西在大脑中快速掠过。 可她伸手想抓,却抓不住。 想的太深入,以至于车子抵达别苑南倾都没察觉。 直到祁夫人听到车子停在庭院半天不见动静,从屋里跑了出来。 “你们怎么不下车?” 祁夫人的声音将南倾拉回现实,她抬眸,看着站在车外笑容温柔看着她的祁夫人,眼神一软,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阿姨。” 祁夫人点了点头,上前将她拥入怀中,道:“我给你准备了好吃的,快进来。” 说着,祁夫人牵着南倾就往屋里走。 几人吃饭时,梅姨接了一通电话,着急的往外跑了出去。 祁夫人见状,好奇的看了过去:“梅姨这几天怎么神神秘秘的,老是接到电话就往外跑。” 她随口嘀咕,南倾没在意,低着头吃饭,脑袋里都是工作的事。 祁郁往她碗里夹菜,同时搭祁夫人的话:“听说梅姨女儿升职了,给她打了一大笔钱,应该最近心情不错。” 两人正说着呢,就见梅姨拎着一大袋保健品从屋外走了进来往她房间里去。 “梅姨,您又买保健品了?”祁夫人已经是第三次看到梅姨拎着这么多保健品回家了。 怕她被骗,终究是开了口。 梅姨听到祁夫人这话,停下脚步看了过来:“回夫人,这是治疗风湿的中药。” “中药?”祁夫人看了眼那华丽的包装,写的清一色英文:“您从哪儿买的?” 她托着下巴,好奇道:“我最近也风湿痛,可以给我看看嘛?” 说话时她给祁郁使了个眼神。 祁郁懂事的站起身,在梅姨走过来时接过了她递过来的保健品。 上面乱七八糟一通废话,总结下来就是两个字:骗人。 祁夫人也看了一通,彻底确定梅姨被骗了。 ------------ 第98 章 顾准找上门 “梅姨,您这是在哪儿买的?” “您用过了吗?” “用过了啊。”梅姨笑道:“这是我一个朋友女儿推荐给我的,您别说,我用了几次挺有用的。” “每次一用,就不痛了,就是不持久。” “药效过了,它又痛,最近深冬快开春,更是痛的厉害,离不开这药了。” “这不,我女儿给我打了钱,我又买了不少,这商家可不能倒闭,倒闭了我这风湿怎么办啊。” 梅姨一边说一边感叹,正在吃饭的南倾却突然抬起头,眼神发亮的盯着梅姨。 祁夫人一听,她就是被骗了:“您这药别用了。” “这是典型的依赖骗局,哪有什么治病的中药,这就是激素药,用一次看起来有效,实则治标不治本,不用就痛,痛了您就得再花钱买。” “如此循环,一辈子都好不了。” “是吗?”梅姨上了年纪,原本还挺高兴自己找到了神仙药,听到祁夫人这话瞬间被打回现实。 在别人和祁夫人之间,她自然是相信祁夫人的。 梅姨有些着急:“那我这怎么办?我这都花了大价钱的,还一次比一次贵的。” 祁郁见梅姨着急得快哭了,连忙弯腰安抚她:“梅姨,您别急,您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他温柔道:“您一会儿把对方的地址和联系方式都给我一个,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一定把您的钱追回来。” “真的吗?”梅姨抓到救命稻草似的盯着祁郁,辛苦一辈子没想到被骗了,“这人果然老了就糊涂了。” “怎么就被骗了呢。” “不怪您。”祁夫人温柔的开解:“这得怪骗子没良心,抓住您的病痛弱点,借此欺负您,这不是您的错。” 祁郁也在一旁保证:“这钱我一定给您追回来,追不回来我赔给您。” 母子两人安抚着梅姨,南倾却瞬间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她眼神发亮,扔下碗筷迈开腿就往外跑,同时拨通了法医团队的电话:“紧急会议,立刻集合!” 几乎是一刻钟不敢耽搁,南倾跑出去又跑回来,抓着祁郁:“阿郁,送我去检察院!” 祁郁第一次见她这么激动失控的表情,明白她是想到了什么,没有任何犹豫,给一脸懵的祁夫人交换个眼神,然后牵着她就出了门。 车上,南倾一句话都没说,一直抱着笔记本写写画画没停过。 送南倾抵达检察院时,里面没几个人,其他人还没赶到。 不放心她的安全,祁郁迈开腿跟着她走了进去。 南倾吩咐了一句让他自己倒水喝,然后换下了大衣穿着无菌服就抱着笔记本就跑去了实验室。 祁郁无奈,却是满脸宠溺,在自家老婆办公室逛了起来。 逛了一圈刚准备坐下,衣架上南倾大衣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祁郁站起身,走过去掏出了电话,看到来电提示的一串数字,男人眉头微挑。 下一秒修长的手指慵懒一滑,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端,顾准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倾倾?” 祁郁缓缓勾起嘴角,慢悠悠的靠在墙上,长腿交叠,没说话。 电话那端,顾准没听到南倾的声音,有些失落,却还是道:“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 “我是从朋友那儿找到你的电话的,我现在在你们检察院外,我们可以见见吗?” 听到情敌大晚上的跑到了自家老婆办公室外,祁郁笑了,迈开腿走到窗边,男人探头,看到了楼下站在车边的顾准。 他没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把办公室的灯开到最亮。 楼下,电话被挂断,顾准整个人都颓了下去。 他抬头,站在寒风里一层层的数,最终视线定格在南倾的办公室窗口。 看到里面亮着灯,顾准握拳,犹豫片刻,迈开腿走了上去。 祁郁靠坐在沙发上,把玩着自家老婆的手机。 没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祁郁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门外,顾准敲门没人回应,安静了一会儿。 就在祁郁以为他就离开时,顾准开了口:“倾倾,我知道你在里面。” “你不想见我没关系,我在这儿说,你听着就好。” 顾准声音疲惫,沉沉道:“我准备出国留学了。” “去哈佛,继续深造,明天就出发,我知道当初是我混蛋,如今我清楚自己的心意,倾倾,我爱你,至始至终都是你。” “我知道,你现在身不由己,我可以等你,我也会努力往上爬,我会凭我自己的能力,与祁郁平起平坐,到那时,你就不用有所顾忌。” “我会让你自由选择是我还是他,我今晚来不是逼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弃你的。” 门外,顾准坚定的表达自己的爱意。 门内,祁郁淡定的喝了一杯水,才站起身去拉开门。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顾准激动抬眸,却在看到祁郁挺拔的身影时,脸上的笑容如同钢化玻璃般肉眼可见的崩裂。 他沉下了脸:“怎么是你,倾倾呢?” 祁郁斜依在门边,双手环胸,居高临下:“我老婆在努力工作中,我作为家属陪同,她应该不太想被无关人员打扰。” 面对这个情敌,祁厅长表现的很淡定也很大方:“你说的话,我会向我老婆转达的,毕竟……” 祁郁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勾唇,一字一句道:“她曾经的确把你当成了弟弟。” 轻飘飘的一句话,杀人诛心。 顾准脸都白了一片,无声握拳:“祁郁,倾倾不爱你。” 祁郁轻笑,“哦”了一声:“可我爱她啊。” “她是我老婆,我有大把的时间慢慢儿追她。” 祁厅长慵懒偏头,笑得玩味:“至少,我尊重她并会紧紧抓住她。” “而不是轻易把她弄丢。” 这话说的是谁,清晰明了。 顾准感受到了祁郁的挑衅,他一直以为祁郁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 却没想到,工作上一丝不苟的祁郁,私底下这么……心机。 ------------ 第99 章 换个思路看问题 顾准握拳,不甘示弱的挺直了脊背:“我与倾倾青梅竹马,你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那不一定。”祁郁慵懒的笑着:“我老婆……” 话说到一半,祁郁不说话了。 他倒也不想把自己的私生活拿出来炫耀,这太欺负人了。 重点是,自家老婆喜欢自己身体这件事,祁厅长觉得,不宜外漏。 一句话点到为止,祁郁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你的辞职申请我已经审批了,不见。” 话落,祁郁站直身子,后退一步。 在顾准复杂不甘的表情中干脆利落的关门。 不忘把自家老婆手机里顾准的电话拉黑删除一条龙。 另一边,原本安静的检察院随着不断赶来的法医团队人员,逐渐热闹起来。 人来人往,大家都往实验室而去。 祁郁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确定检察院人多起来,才掏出手机给南倾的手机发了条消息。 【倾倾,我回去了,有事随时联系我。】 消息发出去,祁郁看到掌心自家老婆的手机弹出消息,微信提示的【老公】两个字,满意勾唇,才将她的手机放回去。 然后关上她办公室的门离开。 经过一整晚的通宵加班,第二天一早,女雇主的血液成分检测报告和家教生私密处以及内裤提取的体液检测报告都被整理出来。 与南倾猜测一致,女雇主已经中了蛇蛊尸毒。 而家教生身上的体液残留DNA与女雇主一致。 也就是说,二人借着家教的名义,背地里有X行为。 那么,女雇主女儿每晚服用安眠药的原因也出来了。 为了弄出的动静不被小女孩发现,女雇主选择给她服用安眠药,同时也是为了强迫她定时定点睡觉,说白了,就是控制小女孩的人生,包括她的作息。 这只是个例。 在五名死者之中的其中一名女生私密处内部,也发现了男性iy的存在。 DNA核对结果有些模糊,对方应该已经中蛇蛊尸毒不少时间了,所以基因序列开始改变。 想要找到对应的人,需要一点时间。 但女雇主不一样,她刚中毒没多久,基因序列还没被打乱,可以确定他与家教生之间存在X行为。 中午,就这一结果,法医和警方召开了紧急会议。 有人提出疑问:“这与案件有什么联系呢?” “关于所谓的包养行为,我们不是一早就已经知道了吗,一个人可能是情杀,可现在这么多人,不能是约好一起杀的吧。” 这并不是杠,而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是这样。 在他们去学校调查时,那些学生们就明确说了,失踪的男女生都是被包养或者傍富婆去了,那这关系发生X行为很正常。 这并不能成为破案的关键,甚至算来算去最终还是在原地踏步的感觉。 现在的他们有一种失去触角的蚂蚁般原地打转的感觉,看似处处都是线索,却又所有线索都毫无用处。 “不,这很有用。” 在所有人都不解时,南倾清冷的嗓音响了起来。 她手里拿着一张张报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神色坦然:“或许各位有没有想过,凶手的目的从来都不是杀害这群受害者?” 什么叫凶手的目的从来都不是杀害受害者? “凶手的目的不都是杀人吗?”人群中有人提出质疑。 南倾看向对方:“凶杀案的动机一般为利欲动机、性欲动机、报复动机、逃避或恐惧动机和政治动机。” “无论哪一种,杀人凶手都是为了达成最终目的,可我们陷入了一个死角,也许这些死者并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这些死者只是他们达成最终目的的一个催化剂或者说介质而已。” 南倾冷静分析,原本苦恼的众人沉默下来。 人群中,苏井槐思量片刻,率先开口:“你是怀疑杀这么多人并不是凶手最终目的?” 这也杀的太多了。 如果南倾的思路是对的,那么他们现在原地踏步就不奇怪了。 从一开始,他们搞反了目的。 南倾点头:“不知道各位还有没有印象,前几天意外死亡的沈听女士。” 沈听那个案件,除了自首的心理医生以外,幕后主使现在都还没有头绪。 这也是警方一大头疼事。 南倾突然提示,众人神色凝重了不少:“这也有关联?” 若真是这样,那这案件恐怕要惊动中央了。 涉及太广,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凶杀案了。 “沈听是被注射了一种新型窒息型试剂而死亡的。” “在这几位死者体内,同样有新型窒息型试剂的成分,只不过这种成分比沈听体内的还要更加复杂,是经过升级提炼的二代成分。” “加上蛇蛊的混合形成了人们所说的蛇蛊尸毒,无论是蛇蛊还是窒息型试剂,都是国内严禁的。” “而沈听的案件,虽然没抓到幕后主使,但我们都明确知道的是,这背后牵扯到已牺牲的缉毒警察沈聪以及边境毒枭。” 在场都是聪明人,之前大家都走错了方向,此刻两个案件联系起来,思维转变。 众人瞳孔紧缩,苏井槐直接激动拍桌而起:“毒犯的目的是通过各种毒品营销达到盈利。” “现在国内禁毒力度强大,如同毒品已经无法让他们达到目的,这些年他们也在想方设法的试图开发新产品往国内输送。” “但无论什么毒品,想要达到大范围的扩散都不可能,除非是看不到的毒品……” 苏井槐话说到这里,会议室已经一片死寂。 这句话的意义代表着什么? 南倾说,这群死者可能只是载体,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赵寅坐在那里,大脑飞速运转,最后震撼到难以言喻:“怪不得我们去职业技术学院走访时,那些学生都不约而同的说死者被包养傍富婆。” “所以,毒枭这是把目标精准锁定在富人之间,利用年轻漂亮的大专生做载体,通过X行为将他们体内的蛇蛊尸毒传染给目标群体。” “这不对啊。”蒲城不解:“如果是这样,那按理来说这些学生还具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他们就是纯天然的蛇蛊尸毒散播者。” “长得漂亮帅气,不应该无限利用吗?怎么突然一下子都杀了?” ------------ 第100 章 警告与督促 蒲城的问题也是众人想问的问题。 不应该无限利用吗? 怎么突然都杀了? 南倾笑了,她看向赵寅,不答反问:“请问一下赵队,女雇主那边怎么说?” 赵寅虽然不知道南倾问这个的目的是什么,但还是实话实说:“她态度很抗拒,对我们的审问拒而不答。” 南倾又问:“按照我的说法,提到她丈夫了吗?” 赵寅颔首:“说了,提到她丈夫,她情绪很激动,甚至做出了极端行为。” “后来经过多重沟通,她才愿意配合回答我们的问题。” “对于她与家教生之间的X行为她承认了,提到两人认识的契机,她主张是家教生主动勾引。” “后来她一时没忍住,尝试了一次,之后一次又一次,几乎是无意识的,看到他就控制不住。” 说到这里,赵寅已经明白了南倾想表达的问题。 主动道:“根据她的阐述,在蛇蛊尸毒传开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中了所谓的蛇蛊尸毒这件事。” “但她年前收到过一条短信,大概意思就是知道她与家教生的X行为,威胁她打钱做封口费。” “她并没有搭理,后续也没有任何影响,直到一周前,她又收到了一份名单。” “家教生就在那份名单里,一开始她不解,直到南城出现一批又一批死者,她发现,警方公布的死者信息之中,有一部分与她手里的名单重合。” “接下来每一天出现的死者,都是她名单上的,这其实已经让她感受到了恐慌,可她已经离不开家教生,几乎是瘾性的,离开他就会浑身发软精神恍惚仿佛灵魂与肉体剥离一般。” “每次只有与家教生行事之后,才会恢复正常。” 其实,女雇主已经猜到了什么,可她没办法,她与家教生之间本就是不能说的关系,她无法戳穿无法责备更没办法离开他。 这就是一个明谋,明知道致命,却离不开戳不穿只能无限死循环。 而如今,家教生一死,她也等于活不成,一切都完了。 从她碰上家教生的那一刻,就完了。 南倾没说话,只是询问:“能查女雇主的资产流动情况吗?” “这个现在就可以查。” 赵寅道:“她的信息我们已经完全控制,你需要的话我让人调过来。” 南倾点头:“只需要近一周的就可以,麻烦赵队了。” 很快,女雇主的资金流水记录发了过来。 由于南倾只要近一周的,所以一眼就能看完,其中两天前的一笔巨额交易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那笔一百万的转账是怎么回事?” 赵寅在电脑上查看详情,上面显示的是银行转账。 然而,他们查对方账户时,却发现毫无信息。 那只是一个虚拟的临时账号,现在已经跟踪不到任何信息。 众人对视,意识到什么。 苏井槐声音都沉了下去:“这种账号,通常都是边境毒枭用的交易账号……” 由于技术太高超,加上涉及世界各地的虚拟账号,警方也无法准确追踪。 这种账号其实已经说明了,南倾的猜测几乎是百分百没错。 一个众人从未想过却最不愿意相信的可能,此刻几乎成了事实。 一环扣一环,毒枭的手段无孔不入。 南倾彻底笃定。 “我们回到蒲警官的疑问,为什么毒枭要杀死他们的传播载体呢?” “因为从一开始,他们走的就是一对一的筛选路线。” “培养一个载体,有目的性的把他们送到目标人物身边,把蛇蛊尸毒传播出去。” “就像女雇主一般,一次两次……最后逐渐上瘾,离不开传播载体的他们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他们的X对象上面。” “他们清晰的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可他们离不开算计他们的对象,这种时候,会有人选择把他们的X对象关起来。” “试图用这种方式转换掌控方,让自己从被动变成主动,带着一个随身解药。“ “可若是让他们目的达成,那毒枭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这就是蛇蛊存在的意义,蛇蛊通常都有母蛊控制着子蛊。” “换句话说,那些中了蛇蛊尸毒的传播者们看似活着,可生死早已经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母蛊发号施令,子蛊就会自爆,一旦子蛊自爆,靠着蛇蛊尸毒支撑着的宿主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短时间内失去生命迹象。” “而那些自以为聪明掌控了主动权的受害者们,就此失去了解药,又被迫沦为被动对象。” “当然,也并不一定所有人都会选择把传播者们困起来,就像女雇主一般,她家里有女儿在,不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每天都困在家里。” “这种时候,想要收网,就需要另一种方式。” 众人已经被南倾的分析折服,纷纷不自觉盯着她。 南倾抬手指着大屏幕,在最近的新闻里划线。 “【蛇蛊尸毒】这个称呼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南倾笑道:“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从始至终都没公开过所谓蛇蛊和窒息型试剂的信息,更别提给这种毒品命名了。” “怎么一个元旦回来,这毒就突然在民间有了名字且人尽皆知了呢?” “不仅人尽皆知,就连中毒之后的种种迹象大家都一清二楚了。” 从未公开的信息,突然凭空冒了出来,就像是一个秘密迫不及待的自己冒出来公之于众。 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还自带使用说明,中毒之后什么反应身体会出现什么状况以及复发之后会如何死了之后又会如何全都详细的讲解好了。 很多细节甚至南倾他们都还不知道,是在听到了民间传言后去反推才确认的。 赵寅已经不能用细思极恐来形容了:“您的意思是,这些死者突然被放出来,是另一种程度上的警告和督促!” ------------ 第101 章 是报复也是挑衅 南倾颔首:“是的。” “这一切被我们发现时,其实对方已经到了收网阶段。” “他们已经将成熟的载体传播者培养出来并且精准的撒下网。” “这么长时间,能上钩的鱼都上钩了,没上钩的洁身自好再费劲也不会上钩。” “收网时间到,制造恐慌让咬钩的鱼知道他逃不掉惊慌失措,这种时候只需要轻轻提起钩子,鱼儿就会乖乖被钓上来。” 南倾道:“这种诱饵型骗局,其实在老人之间很常见。” “我家一位阿姨,因为患有风湿,成了营销诈骗团队的目标群体,他们制造出一种激素药,包装成风湿保健品。” “知道病患的痛点,精准的找上他们,第一次免费,将激素药赠予他们回去使用。” “在激素刺激下,第一次药效看起来很快生效,有钱且受病痛折磨的人群自然会回去找他们第二次。” “因为尝到了第一次的甜头,第二次就算诈骗团队收钱,想着能治好病就行,给钱他们也能接受,自然就会付钱。” “第二次主动付钱与第一次不一样,这里有一点,如果第一次还不知道药的好处,就让他们付钱,可能一部分老人舍不得拿钱冒险,这种时候第一次免费的作用就凸现出来了,就像是给个甜头,让你知道我的好,第二次心甘情愿的就掏钱。” “这也能避免第一次就流失一部分客户。” “但是呢,第二次付的钱并不是他们的终极目的,他们第二次只收一点钱继续巩固客户群体。” “他们还要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不一次性给你治好,甚至因为激素原因,使用时间越长依赖性越高。” “第三次第四次,患者已经离不开药了,他们就会不停抬价,这期间,哪怕察觉到抬价,可患者会想,前几次的钱都付了,干脆就咬咬牙吃完所有疗程一次性治好。” “而诈骗方则可以借此不停赚钱,直到把对方掏空。” 如果不是因为梅姨与祁夫人的对话,南倾可能想不到这一层。 她也很疑惑,如果那些学生是传播体,为什么毒枭会将他们杀死! 后来听到梅姨受骗的骗局,南倾突然就明白了。 因为他们要不停的不停的收网。 那些死者起到了恐吓和震慑的作用。 目的是让那些已经中毒的有钱人们知道,若是不服用解药他们的下场会有多么惨烈。 这时候,只需要给他们发一条信息,让他们给钱保命,他们自然而然的会选择掏钱保命。 但这其中有一个问题,如果一次性要太多钱,可能会引起鱼死网破的行为。 对于毒枭来说得不偿失。 所以他们第一次只要对对方来说不算钱的一点小钱。 就像女雇主,一百万,对她而言不过是两个月的零花钱,她丈夫每个月都会给她至少五十万的零花钱。 所以第一次,她很干脆的就给了。 然后渐渐的,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越到后面,依赖性越高。 有的人哪怕舍不得钱,可一想自己前面都花了这么多了,这种时候退缩更亏了,就会咬牙把钱交出去。 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步步的蚕食干净。 南倾话音落下,会议室一片死寂。 这背后是一个巨大的天罗地网,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这个网就已经细细密密的织了起来。 他们看似抓住了案件的关键,可对于凶手来说已经是他们的收网阶段了…… 这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让众人压抑着,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时候,蛇蛊尸毒渗透进了南城。 南倾道:“他们选择大专学校的学生作为载体,一是因为大专相比起本科以上学生,可能刚处于高考失利阶段,选择读大专的其实一般家庭不会特别富有。” “高考失利,如果家里有钱就直接送出国了。” “而这个阶段的学生大多都在十七八岁到二十出头之间,正是懵懂阶段,这个年龄的学生无论是身体还是颜值外貌也都是巅峰时期。” “他们挑选目标悄无声息的培养,恩威并施轻松拿捏,可以说是零成本也不为过。” “在学生之间,被包养傍大款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就算暴露也没人会在意,只会觉得道德败坏,仅此而已。” 而毒枭就是利用这一切,光明正大的将蛇蛊尸毒渗透出去。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只找有钱有势的人,一旦渗透了有钱有势的人,后期渐渐的还能借机控制整座南城。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对方选择了这么高调的方式直接把死者全都扔了出来掀起轩然大波。 南倾猜测道:“南城可能是第一个实验区,在南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估计南城只是一个开始,后续很快就会被抛弃。” “而这背后的原因,可能是南城被渗透的人数没达到他们的理想数量。” 南倾没说的是,南城与其他地方不同。 其他地方多方势力多足鼎力互相牵制,一个家族没渗透就换另一个家族尝试然后借机控制一座城市。 但在南城,只有祁家一家独大,几十年来向来如此,且如今无人打破这个格局。 有祁家在,任何家族都掀不起风波,而祁家,也不像别的家族有家族纷争内斗不停,他们可以借此做题。 祁家只有祁郁一个继承人,定了就不会换人,祁郁又更特殊。 他的身份是国家机关政要人物,他本人性子正直不碰桃色。 他若是出了事,就会第一时间引起国家注意,所以对方无法从祁郁和祁家身上下手。 一圈圈下来,他们发现他们只能从南城赚钱但无法最终如愿控制南城。 所以干脆放弃控制南城的想法,把南城作为实验区,用一桩桩命案打响第一枪。 其他地方没发现死者,但不代表没有,网络时代,随着南城的蛇蛊尸毒消息放出去,其他地方不用有任何行动,自然会有人找上门。 南倾低头,神色凝重。 她总觉得,对方选择南城还有一个原因:挑衅。 南城是缉毒英雄最多的地方,这座城从内到外都透着红色信仰,打击这里,是报复,也是挑衅…… ------------ 第 102章 强强联合 一环扣一环的阴谋,这是一场蓄谋已久层层叠进的毒品渗透案。 苏井槐咬牙:“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不仅仅是毒品渗透,其中还涉及桃色交易……” 用学生作为传播载体,通过X行为传播,受众群体是有权有钱的高端人士,为什么被威胁了却无人举报? 因为他们自知无理,X行为对他们来说是破戒是犯法,所以吃亏了只能咬牙忍着。 苏井槐这话出来,一群人神色复杂多变。 谁也没想到,一开始的一个死者,会接二连三牵连出这么多罪责。 毒品渗透、桃色交易、高层糜烂…… 如果查起来,恐怕大半个南城有权有钱的人都会落网,这已经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当晚,这件事就被上报到法务厅,南倾提出的可能加上证据加持,可能性其实已经达到百分之六十以上。 由于案件波及范围太广了,法务厅当晚就成立了专项团队率先对南城高层官员展开了内部调查。 然后从南城高层官员逐渐扩散到南城一些财权家族,借由体检的理由,首先安排了第一批高官人员前往医院进行各种检测。 然后取血样送往检察院由已经有检测经验的法医团队进行检测确认血液成分中是否有蛇蛊尸毒成分。 与此同时,南城的事被上报到了中央,由于这不仅仅是南城一座城的问题,其中涉及到学生、高官、财权家族等社会关注问题。 且很可能南城只是一个最先被爆出来的个例实验区,所以上面连夜成立了专项组。 从医疗、刑侦、打黑除恶三大专项团队紧接着入驻南城。 而南城职业技术学院也在当晚被警方全面控制,同样以体检为由,对内部学生进行了血样筛查。 这是一个大工程,需要时间,但也要快,哪怕毒犯可能已经逃跑,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抓捕的线索。 整个南城陷入阴霾之中,军警法医四方联手,争取把伤亡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一月四日,晴了好几天的南城下了一场暴雪,从京都派遣下来的专项团队飞机延迟三个多小时才最终降落南城。 祁郁作为南城法务厅厅长兼这次扫黑除恶行动的总负责人,带着团队冒着大雪在机场接机。 晚上十一点半,专机抵达机场,双方会面。 探照灯下,大雪纷扬而落,祁郁一身黑色制服搭配单位发的黑色大衣,胸前戴着红色党员勋章,身影在一众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中异常挺拔。 飞机在跑道滑行,逐渐停稳。 夜幕之下,机舱门缓缓打开。 小郑替祁郁撑开伞,黑色的伞在雪夜绽放,祁郁伸手接过助理递过来的伞,脚上的黑色靴子踩在洁白雪地,朝着前方的飞机而去。 他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清一色的湛蓝色工作服,每个人手里都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向夜色。 地上的白雪在他们脚下逐渐融化消散,跑道上积雪被提前清理,此刻化成了水流。 机舱舷梯衔接处,为首的是京都法务厅现任副厅长曾辉。 机场的探照灯往这边聚集,夜色被照亮,他撑着伞从舷梯走下来。 看到祁郁,对方脸上浮现一抹久别重逢的笑,率先伸手:“祁厅长,好久不见。” 祁郁伸手回握,笑容谦和:“好久不见,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升职。” 祁郁这话,让曾辉受宠若惊,“您就别打趣我了。” 谁都知道,以前祁郁在中央法务厅时就已经是副厅长,若是他不走,这个位置无人可取代。 曾辉虽然比祁郁大十多岁,但在中央法务厅时是祁郁的下属,他工作能力出色,算是平民出身,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升迁的类型。 当时祁郁离开,特意给他写了一封推荐信,也是因为这封推荐信,让他真正拥有与那些后起之秀们公平竞争的机会。 因此,曾辉一直对祁郁心怀感激。 对他来说,祁郁是自己的伯乐,他懂他的能力和野心,也愿意培养他一步步往前。 祁郁没多说,抬头看向随后走下来的人。 这一趟飞机来的有京都顶级的医疗团队与侦查团队。 祁郁与对方握手简单交涉,一行人朝着停车场而去。 原本祁郁想着他们一路折腾,先安排他们休息一晚明天再召开会议正式开展项目。 然而,简单的吃了晚餐后,众人强烈要求要第一时间去现场了解情况。 这次上面很重视这件事,大家都想尽快破案。 祁郁打电话给南倾,确定了那边都还在加班后,当即带着人直接去了检察院。 那里有所有受害人的遗体,也有所有数据,可以最直观的了解案情。 知道祁郁要带着中央派遣的专项团队连夜过来,凌晨还没下班的特警部队以及法医团队众人当即开始整理归纳案件准备一会儿的案件报告。 凌晨一点过,车队抵达检察院门口。 苏井槐和穆局长亲自出来迎接众人。 这个点雪越下越大,可见度低到极致。 只见一排排黑色的公务车停在检察院门口,车门打开,一把黑色伞率先从车内被撑开。 紧接着,祁郁迈开腿从车内踏入雪地。 黑色的长靴踩在洁白的雪地之中,紧接着男人倾身而出。 随着伞面逐渐抬起,男人冷毅的面容轮廓在白雪中逐渐清晰。 几乎是同一时间,不同的车门打开,一群人接二连三的从车内走了出来。 黑色的伞在雪夜之中异常醒目,浩浩荡荡的队伍大概有四十多人,以祁郁为首,走向阶梯前方。 苏井槐和穆局长连忙迎了上去。 祁郁站在人群中央,手掌微抬指向苏井槐,向曾辉等人沉声介绍:“苏井槐,南城检察院院长。” 苏井槐向众人颔首,祁郁手掌微转,指向穆局长的方向:“穆余科,南城警局局长(我说了是架空,这里别跟我杠,故意用警局没用公安局的谢谢)。” 话落,祁郁转而向苏井槐和穆局长介绍中央派下来的几位领导。 “曾辉,中央法务厅副厅长、乔桀,中央刑侦特别行动队队长、廖呈抒院士,国家禁毒委委员。” 祁郁一一介绍,双方简单的认识后,他微微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会议室已经准备好,先进去再详细了解。” 他沉稳掌控全场,开了口,苏井槐和穆局长也跟着开始,一行人撑着伞往楼梯而上。 雪不断的飘落下来,整座城都被裹上了银妆,检察院屹立在高楼大厦的市中心。 白雪纷纷飘落,阶梯被飘白,一群人撑着黑色的伞踩着阶梯一步步往上,场面庄严而辉煌。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却也带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是国家给的底气,也是人民的保障,如今的南城一片恐慌,而今晚,这群人会带着他们毕生所学,尽全力还南城以安宁。 ------------ 第103 章 南倾主场 会议室,中央一张大长桌铺了黑色绒布,整整齐齐摆放了矿泉水与鹅颈话筒,在长桌的两旁还放着几十把黑色靠背椅。 此刻南城检察院、法务厅、特警部队参与这次项目的所有成员已经入座,警检法三方各有制服,整整齐齐的坐在左边,领导人与主要任务参与者坐在中央长桌之上。 随着脚步声响起,众人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看向门外。 下一刻,会议室的大门从外面推开。 祁郁走在最前面,一身黑色大衣沉敛肃穆,他领头,哪怕奔波了好几天,依旧一丝不苟。 短发梳成三七分的背头,凌厉的五官在会议室白炽灯的照耀下透着说不出的威严。 会议室门推开的瞬间,男人挺拔的身影踩着沉稳的步伐率先走了进来,他眉宇严肃,一进来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莫名的,这宽敞的空间也变得狭促。 在他身后走进来的,全都是各个领域的顶级王者们,一个个自带气场。 会议室,众人齐刷刷的站起来,看向走进来的众人。 祁郁迈开腿,作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他迈开腿率先走向了正首位。 曾辉等人紧随其后,在右手边找到自己的姓名牌落座。 南倾作为这次任务的主要人员,坐在了苏井槐和穆余科的身旁。 现场女性零零星星几位,而南倾一个人坐在那里异常醒目。 随着众人坐下,南倾也随之坐下。 她面前放着一沓厚重的资料,几乎都是全手写的推理分析结论。 纸张满是皱褶,被翻来覆去的翻阅了无数次,此刻,她手中原件的复印件整整齐齐的放在所有人面前。 祁郁简单的介绍了这次中央和南城参与任务的主要人员后,直接开启了会议。 随行案件记录员在一旁架好了机位,气氛严肃而紧张。 一群大佬同席而坐,都在翻阅着手中的资料。 祁郁简单的说明了这次案件的始末,而后看向南倾所在的方向,掌心朝上指向自家老婆所在的位置。 “关于整个案件的详细情况,接下来请南法医向各位介绍。” 随着祁郁的话,原本正在看资料的各位大佬抬头看了过去。 南倾拿起面前的资料站了起来。 在看到她清冷的面容和冷静的态度后,几位领导人眼底都闪过了一抹意外。 在场清一色的男性之中,南倾的出现本就引人注目,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更是让众人不自觉敬佩。 在法医这一行女性可不多,这种千丝万缕的复杂案情介绍,更是需要强大的思维逻辑。 看到南倾脸上的从容不迫,众人脸上都多了一抹欣赏。 也有几分期待,他们很好奇,南倾的能力会给他们怎样的惊喜。 在万众瞩目中,南倾一身黑色制服来到台上。 她朝众人微微鞠躬,坦然的自我介绍:“各位晚上好,我是南城检察院外聘法医南倾,接下来由我向各位介绍本次案件详情。” 她平静的声音带着富有的淡然气息,一字一句清晰有力,手麦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电流加工的磁性,莫名具有吸引力。 简单的介绍后,南倾直接进入了案件详情介绍。 从第一位死者的出现,到尸检察觉异样。 从大专生走访异情到元旦收假后的诡异杀人案。 再到各种信息综合整理初步推理、推理取证最后就是确定方向。 错综复杂的案件,在南倾口中变得清晰明了,她擅长换位猜测,摸透作案者的心理与动机。 对于“蛇蛊尸毒”也同样了如指掌,每一个词汇都用在了重点上。 整个过程专业而冷静,用最简单的方式将整个案件呈现在众人眼前。 其中又夹杂不少细节,包括诡异杀人案那晚的各种时间线。 “以上,就是本案件的大概情况。” 话落,她退出ppt,后退一步,朝众人微微鞠躬。 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现场响起雷动般的掌声。 南倾再一次用沉着冷静而专业强大的态度震撼了所有人。 她站起身,在一片掌声中回到自己的座位。 曾辉不自觉看向南倾:“南法医只是检察院的外聘法医吗?” 他看向苏井槐,以他对苏井槐的了解,这种少见的天才他应该会撒泼耍赖把人留下来才是。 毕竟苏井槐这人出了名的老顽童,能力强性格好,重点是特别惜才。 他手底下可掌握着不少中央都想抢的人才,奈何他太能哄人了,那些个天才们就爱跟着他。 苏井槐也想啊。 他叹了口气:“南法医愿意留在检察院都是看在她老师推荐的份上。” “各位有所不知,咱们南法医是许聿老馆主的学生,虽然是学的法医,但她从小就跟着学入殓事宜。” “一个月前刚从哈佛法医学博士提前毕业进入南城,就前些日子南城那个变态连环杀人案,就是她刚下飞机参与任务发现的关键证据。” 对于南倾,苏井槐恨不得逢人就夸。 这么牛的人才,不愿意被束缚一方其实并不意外的。 这不,苏井槐这番话一出来,众人瞬间就明白南倾为什么只是外聘了。 自古人才不驻留,名誉对南倾来说,或许并没有兴趣重要。 对苏井槐的夸赞,曾辉几人也是不吝啬附和道:“短短十几分钟,我们已经感受到了南法医的强大实力。” 几人夸赞连连,祁郁坐在那里,满眼骄傲的看着自家老婆,心里暗爽。 接下来的时间,针对案件中几个疑点,众人展开了再一次的讨论。 首先就是关于前几天那个诡异杀人案中,为什么赵寅他们在市中心行驶都会突然没信号。 ------------ 第104 章 未解之谜 赵寅站出来,把他们这几天调取监控再次排查的内容放了出来,解释道:“凶手利用我们离开后的那一段时间差完成了整个作案现场布置。” “当时我们还疑惑,为什么凶手就这么确定我们会离开多久折返,又如何能保证在我们折返前不会暴露行为。” “后来经过调查那个阶段我们所行驶路段的监控后发现,从我们离开女雇主家时,就已经被跟踪了。” 赵寅调出监控视频,随着监控放映同步解释:“这一路上凶手安排了数十辆车交替跟踪我们。” “右下角这辆白色面包车就是第一辆跟踪车,它跟着我们从辅路行驶到主路路口,在我们驶入主路时从辅路驶离。” “这个时间,监控画面还没有受到干扰,我们的手机信号也是正常的。” “在白色面包车离开后,又一辆原本主路行驶的黑色小轿车跟上了我们的车,时不时的还会变道超车,看似渐行渐远,但监控中可以看到,他们的车速在超车完成后会特意放慢,全程保持我们的车在他们视线范围内。” 赵寅调出南倾制作的时间线,道:“这个时候,距离我们离开女雇主家刚过去三分钟。” “这个时间段,凶手应该正在案发现场。” “接下来一直不停有车交叠轮换,全程跟着我们的行踪。” “为什么我们能确定这车跟踪我们呢?”赵寅指着监控中的车牌号道:“请各位记住他们的车牌号。” 他调转监控,画面回播到他察觉不对劲,让蒲城掉头回去的那部分: “接下来是我们从雇主家离开后的第八分钟,这个时候我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与队友一起返回女雇主家。” “在我们返回的途中,穆局长收到了受害者之一的家教生的报警电话,声称天林小区发现了四名死者。” “但这报警电话,不是拨打给我的,而是在我留给了家教生电话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了拨打报警电话。” “也就是这时,接到了报警电话的穆局长给我们打电话。” “然而,监控画面闪烁明显是信号源被干扰。“ “接下来的这一路,我们可以看到,监控画面一直处于闪烁模式,由于信号被干扰画面闪烁花屏看不清具体情况。” 就在这时,赵寅定格了画面。 而画面定格的瞬间刚好是在经过一个路口时,赵寅他们的警车与视频中第一次出现的白色面包车擦肩而过的画面。 不过这一瞬间的清晰,下一秒监控画面再次变得闪屏不断,处于信号源被干扰状态。 接下来的几分钟,每隔一段距离闪屏状态就会短暂的清晰,而画面清晰的瞬间定格,都会正好有一辆之前出现在画面中的车与他们擦肩而过。 赵寅道:“经过排查,我们确认,这几辆车上都装有强信号干扰器,第一次跟踪我们时,他们没有开信号源干扰器。” “第二次大抵是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反应过来当场返回,但虽然意外,对方却也早有准备。” “知道家教生是向穆局长报警,所以他们就开了信号干扰器截断我们的信号,不让我们知道报警事件。” “为了不被我们察觉异样,这些车每隔一个路口就会换另一辆上来,当时别说情况紧急一路油门冲回去没注意周边情况,就算是平常行驶,这种悄无声息换车阶段性跟踪信号干扰也没人会怀疑。” 因为对方提前知道他们的警惕性高,所以没有选择一辆车一路跟踪到底,而是伪装成看似路上行驶来来回回插肩而过的车,每辆车上都装有信号干扰器。 干扰器不停在换但不停有干扰器的存在,以至于那个时段整个区域内都没有信号。 直到他们的车子赶到现场,家教生已经成为了死亡人员中的一位。 而凶手完美利用了时间差完成案发现场布置。 “后来我们查了监控出现的可疑车辆,跟踪发现,那些车都是来自于城东一家旧车回收场。” 赵寅一边说,一边调出图片: “而这家旧车回收场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关门了,我们抵达现场时里面是荒废状态,只有监控中出现在嫌疑车辆停在那里。” “那些车牌号也都是来自于不同地区,且无一意外的在一周内被报了盗窃备案。” 也就是说,那些车牌都是偷来的车牌放在报废重修违法上路的车上完成了犯罪行为。 “至于那一晚居民们所说的听到的诡异笑声,事后我们经过楼层排查,在每栋居民楼的八、十五、三十层的空调外机隐藏缝隙下发现了扩音器。” “根据走访得知,这个小区一周前进行了外墙清洗工作,平时半年洗一次的外墙,距离上一次外墙清洗只过去了一个月。” 当时突然再次清洗,居民们还以为是物业良心发现突然变得勤快了。 结果没想到,警方一层层楼的排查,最终在空调外机下发现了隐藏的扩音器。 这些扩音器由一个中控系统控制,只要操控一个总机就会“一呼百应”。 这几个楼层正好可以将声音传遍每一层楼,反而最底下的楼层听得没那么清楚。 所谓故弄玄虚,这原本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案发现场,却因所谓的诡异笑声而变得惊悚悬疑。 其目的不过是为了制造恐慌和悬疑,引起大众的猜测,一锅乱炖让现场乱成一片。 凶手要的就是南城这满城的恐慌,各种障眼法花里胡哨扰乱视线,以此吸引警方将注意力放在诡异死者凶杀案调查上。 而让他们没精力去探查这背后真正的原因。 如果不是南倾抓住了问题的本质,换位思考,恐怕此刻他们都还在花费精力调查凶杀案中,压根摸不到毒品X行为传播渗透的本质。 一桩桩看似悬疑难解的凶杀案,不过是凶手精心编排的“干扰器”,估计对方也没想到警方这么快就会抓住问题的本质。 ------------ 第 105章 想挖墙脚 案件了解过后,中央特遣专队各专家连夜与南城专项团队一起研究接下来的办案方向。 首先是确定,蛇蛊尸毒是从哪儿流出来的。 然后就是查清楚目前对蛇蛊尸毒上瘾的人有多少,统一集中起来进行隔离限制,防止毒品继续扩散。 与此同时,京都下来的中央禁毒委团队也会参与到“蛇蛊尸毒”的成分解析中,尝试能不能制作出解药或是有效戒断方法。 毕竟这次波及的还有很多无辜的学生以及其它城市可能也有这种情况只是还没有被查出来。 南城的情况也被上面高度重视,现在各省中专、大专、本科生学校都展开了严查管理,特别是对于夜不归宿的同学严格跟踪去向。 与此同时,关于南城涉案人员,法务厅也展开了大筛查工作。 凡是传染了“蛇蛊尸毒”的,十有八九涉及桃色交易,顶风作案罪有应得,法务厅有权将他们全都提上法庭接受法律的审判。 各项工作展开,整个南城官方都忙碌了起来。 南倾虽然不懂蛊毒,但她手里有几本在这方面极具含金量的书,被廖呈抒院士得知后,直接把她从法医院拉到了他们这次的药研团队之中。 对此,南倾有些无奈,她是法医不是神医,相比起药研工作, 她对解剖和刑侦工作更感兴趣。 为了“脱身”,南倾承诺把自己的书借给廖呈抒院士研究,廖呈抒院士还想争取:“这蛇蛊尸毒是你最先发现的,有你加入我们后续会接手的更快。” 他一本正经:“南法医,你有这方面的天赋!” 南倾第一次觉得这位传说中的廖院士也不是那么古板。 这一口一个胡说八道的挺能说的。 她扭头,看向苏井槐。 她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倒也没到全能的地步,这种时候人员短缺,她还是留在擅长的岗位助一臂之力的好。 苏井槐就担心南倾被廖呈抒拐走,奈何廖呈抒身份地位在这儿,又是行业老前辈接受过领导人亲自授予荣耀勋章的存在。 他脸皮厚却也没脸跟老人家抢人。 这下看到南倾求助的眼神,苏井槐连忙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出声帮助南倾:“廖院士,您有所不知。” “南倾是我们法医院乃至于整个检察院的主心骨,好多事务都离不开她的。” “这丫头思维逻辑强大,对案件也有深度了解,我们离不开她啊。” 南倾也跟着点头:“医学方面我不比您带来的医疗团队专业,如果有需要用的到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表现的一脸真诚,生怕廖院士不放人。 能被廖院士看得上南倾打从心底里感激,但她真清楚什么专业的人干什么事,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夸奖就不知天高地厚贸然去做一件非自己所长范围内的事。 廖院士因为她的清醒冷静对她的评价更加高了几分,满眼都是欣赏:“南法医今年多少岁了?” 这话题转的太快,南倾一时间没跟上他老人家的节奏,却还是礼貌回答:“今年25岁。“ 廖院士算了算,有些意外:“25岁博士就提前毕业了?” 南倾还没说话,苏井槐就先骄傲上了:“这丫头是中央政法大学法医系的本硕连读提前毕业,两年前去哈佛法医学,又提前一年博士毕业,这丫头可是我们检察院的学历巅峰。” 苏井槐夸的别提多骄傲了。 然而,下一秒听到廖呈抒的话他就笑不出来了。 廖呈抒摸着下巴,眼底都是精明盘算:“南法医有没有改行深造的想法啊?” 他在苏井槐僵住的笑容中热情邀请:“你的学历,可以直接攻读药研博士,你来我们中医院,我亲自带你可好?” 法医和医学本就是近亲,廖呈抒是真的很看好南倾的能力,就蛇蛊尸毒这事,一般人恐怕压根玩不明白。 南倾却能把蛇蛊尸毒解析透彻,廖呈抒看到她的推理实验笔记直接被吸引了。 这学法医做甚,这就是天生学医的料子! 苏井槐觉得廖呈抒不道德,当着他的面直接挖人,又不敢说话。 虽然不想承认,但能被廖呈抒院士看上并亲自邀请,这已经是无数人终其一生无法获得的荣誉了。 他直勾勾盯着南倾,生怕她直接答应了。 好在,南倾并没有改行的想法,面对廖呈抒的热情,南倾始终不骄不躁,却也由衷的感激廖院士看得上自己。 她微微颔首,轻笑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在南城有想做的事,我的事业、家人也都在这儿,所以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 “不过,学无止境,感谢廖院士的点拨,若是日后有机会,我争取不断丰富自己。” 虽然被拒绝了,但南倾这回答让廖院士一点也失落不了。 太会说了,他越看南倾,越是后悔没能早些遇到,若是早点遇到,高低要把她拐去学医去! “说好了,趁这次机会,咱们多交流,正好蛇蛊尸毒这个案件各方面都值得研究,咱们法医和医学大类可以切磋切磋互相学习。” 廖院士丝毫没有架子,提到学术问题,虽然已经七十出头,他老人家还是满目兴奋。 这是真正对学术造诣爱到极致,用一生不断学习的行业大佬。 南倾笑着应下,并约定了明天带着法医团队与廖呈抒院士的团队深入交流蛇蛊尸毒相关理论。 一群人聊案件聊到了深夜,会议解散时已经是夜里四点过快五点了。 外面的雪不知何时停了,但整个户外都堆满了积雪。 检察院的灯缓缓熄灭,大厅的灯亮了起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电梯内走出来,还意犹未尽的交流着关于案件的详情。 祁郁与曾辉走在最前面,讨论着这次的大清查工作,对南城高层进行一次大清查在祁郁当初回来时就已经有这个准备了。 但是他刚上任,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这件事原本被安排在了春节假期回来之后的,没想到因为蛇蛊尸毒的事,被迫提前。 在他刚回来时,老馆主就隐晦的提过,如今的南城内部官官勾结的现象并不是个例,做一次彻底的清肃工作很有必要。 这也算是他选择调回南城的原因之一,正好一次性解决个彻底。 ------------ 第106 章 介绍一下祁厅长 曾辉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跟祁郁再次并肩作战。 两人在政Z方面有很多共鸣,毕竟是祁郁带出来的人,在很多方面两人都是一拍即合,祁郁一如既往的冷静专业,而曾辉也表现出了中央法务厅副厅长该有的沉稳和格局, 南倾和苏井槐以及检察院的其他同事们走在后面,与廖院士探讨接下来针对“蛇蛊尸毒”的研究工作。 所有人都有说不完的话、讨论不完的话题,行业顶尖人物聚在一起,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哪怕已经凌晨四五点身体疲惫,提及案件却一个个依旧精神抖擞。 一群人走出大厅。 凌晨四五点的南城前所未有的安静,街道只有偶尔一两辆车子行驶而过。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扑面而来的寒意。 随着众人从检察院走出来,寂静的夜色变得热闹起来,众人站在台阶上俯视着雪夜。 廖院士感叹道:“我母亲出生在南城,但这是我第一次来南城,怪不得都说南城是我国传统文化与红色文化盛大发扬的红色之城。” “从下飞机到来检察院的这一路,街道两旁宁静惬意的氛围就让人感到很舒服,无论是否第一次踏入,都会有一种归属感。” “这座城,无论如何,咱们都要守护好,尽全力还她本来的安宁美好。” 凌晨四五点的南城,大抵也很少有机会会看到。 虽然加班到这个点,但此时此刻,看到眼前的景色,众人心底都冒出了同一个想法。 无论如何,一定要还这座城该有的安宁美好。 再累,此刻也值得了。 雪夜之中,众人互相安排着车辆,对于刚到南城的中央特派团队,作为主人家的祁郁、苏井槐和穆余科三人都尽职的安排着众人先上车,并叮嘱司机要将他们安全的送去酒店。 其他人都各自开的有车,有几位没车的同事也都由就近的人顺路护送。 人群上车,祁郁转身寻找南倾的身影。 那端,廖呈抒还跟南倾在探讨着关于蛇蛊尸毒如何改变人体基因序列的问题,提到蛊虫,他深感兴趣。 南倾这些日子了解了一些关于蛊虫方面的知识,廖呈抒提出的问题她基本都能解答,两人一问一答的讨论起来,廖呈抒来了兴致一把年纪了愣是半点不累。 祁郁看到自家老婆与廖院士聊的投入,没着急催促,而是站在一旁耐心的等着她。 最后还是苏井槐看不下去了,护送中央特派队的车只剩最后一辆了,其他人都在一旁等着。 苏井槐上前,笑着开口:“廖院士,今儿太晚了,先让人送您回去,休息一晚,咱明天再说成吗?” 不是苏井槐没礼貌,而是廖院士身体不好,他出发时,他夫人特意给苏井槐发了信息,让苏井槐一定要盯着他,别让他忙起来命都不要了。 苏井槐此刻也直接搬出了廖呈抒老婆:“嫂子千叮咛万嘱咐,您一定要好好休息准时吃药,结果您来的第一天就让您加班到现在。” “回头我可没法跟嫂子交代。” 听到自家老婆,廖呈抒脸上浮现一抹无奈,可眼里却满满都是幸福:“她总是喜欢麻烦你们,我身体早好了。” 话是这么说,廖呈抒还是很老实的停止了学术讨论。 转而看向南倾:“南法医,明儿咱直接去实验室,我想亲眼看看你说的那些培养物,如果可能的话,咱们尽快动手投入实验,争取早些想到应对方法。” 南倾笑着点头,被廖院士对专业知识的全情投入和持久热情而感染,“没问题,您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准备好相关材料和实验皿带您去看看。” 苏井槐眼看着廖院士眼睛又亮了起来,生怕他又继续探讨,连忙拉着他:“哎呀,一口吃不成胖子,有什么咱明天再详细说!” 说着,他直接推着廖院士往前走。 廖院士无奈被推着走,一抬头看到祁郁迈开腿往这边而来。 他惊奇道:“祁厅长还没走啊?” 他就随口客气一句,结果一旁的苏井槐慢悠悠道:“可不吗。” “都说了让您赶紧走,人祁厅长还等着他妻子下班呢。” “妻子?”廖院士一听,小小震惊了一下:“祁厅长结婚了啊?” 他记得自己在京都是见过祁郁两次,当时他是京都法务厅副厅长,年轻有才,但看起来孤家寡人一个。 什么时候结的婚? 祁郁走到廖院士面前,听到他这话,只是抬眸看向他后方南倾的方向。 南倾站在那里与他对视,男人微挑眉头,沉嗓开口满是温柔:“倾倾,不打算跟廖院士介绍介绍我吗?” 自家老婆跟廖院士聊了一晚上,这会儿可比他还熟悉。 祁郁把自己放在了被介绍的位置,是对南倾的尊重,也是因为看到了廖院士对南倾的喜欢,他清楚廖院士的性子。 是真的很欣赏南倾这个后辈才会拉着她聊了一晚上,让南倾向欣赏自己的前辈介绍他,更合适。 “倾倾?”廖院士听到祁郁这话,愣了一下。 不自觉回头看向身后笑着走过来的南倾,一瞬间觉得自己吃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瓜。 他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惊奇的笑了起来:“你们两位……” 在廖院士惊喜的视线中,南倾走到祁郁身旁。 男人远远的就朝她伸出了手,南倾走过去把自己的手放进他掌心,十指相扣。 她朝廖院士笑着介绍:“祁郁,我的丈夫。” 说这话时,南倾眼里没了谈到专业知识时的沉着睿智,眼底带着淡淡的羞涩以及骄傲。 对他们而言,是提到彼此就会不自觉为之骄傲的存在。 在各自的领域,他们彼此都很拿的出手。 “好好好,天生一对!”廖院士看着这两人,满眼的欣慰:“怪不得南法医说南城有所有在意的人和事。” 廖院士看向祁郁:“祁厅长,眼光毒辣,你身旁这丫头可是我老头子都想挖走的宝!” 祁郁听着廖院士的话,垂眸看向自家老婆,笑道:“不瞒您说,我一直觉得自己高攀了。” 南倾被他满是深情的眸子盯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祁厅长什么时候这么低调了?” 这男人,私底下分明臭屁傲娇得紧。 祁郁被自家老婆揍了也不尴尬,反而笑得一脸不值钱。 小夫妻之间自然又暧昧的互动看得一旁几个老家伙心里暖暖的,真好。 看到他们,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这就是他们想要守护,想要传承的意义。 都说天才是孤独的,而南倾和祁郁遇到了彼此,他们是幸运的。 ------------ 第107 章 爱意四起 几人谈话的声音吸引了一旁还没离开的曾辉。 他正在同穆余科聊着什么,听到这边的笑声,余光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祁郁牵着南倾站在一起的画面。 这画面吓得他嘴边的话都忘记说了。 穆余科察觉他的视线,转头看了过来。 然后淡定一笑:“祁厅长跟南法医是夫妻。” 这话,多少带着几分炫耀的意思。 看吧,谁看到这俩祖宗搁一块儿都会震惊的,中央来的也不例外。 曾辉两年前看到过祁郁的朋友圈发了一张结婚证的照片。 但两年都没看到过他身旁有女人的身影,甚至那两年在京都祁郁都是独来独往,完全就不像是有伴侣的模样。 曾辉还一度猜测过,祁郁的妻子大概是什么国家机密部门的人员,结了婚估计就回去了。 今天听祁郁介绍南倾时,他只是觉得祁郁的语气似乎有些不一样,但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祁郁和南倾,一个是久经政坛的天之骄子,掌控风云沉稳专业。 一个是法医界人人惊叹的天才女法医,睿智缜密强大冷静。 这两人,竟然是夫妻?! “他们是两年前结婚的吗?” 本着谨慎原则,曾辉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这是个好问题:“严谨一点,两人只领了证还没办婚礼呢。” 见曾辉感兴趣,穆余科抬了抬手:“过去凑个热闹?” 曾辉颔首,两人迈开腿走了过去。 来到几人面前,曾辉再一次细细打量南倾,看向祁郁:“祁厅长,弟妹在这儿你也不介绍一下,我还跟穆局长感叹,南法医这样冷静专业的女法医少见呢,没想到是弟妹。” 祁郁被众人“围攻”整个人都写着满意。 是的,他要的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南倾是他妻子~ 轻咳一声,祁郁故作淡定:“刚才在工作,工作中不谈私事。” 他转头盯着南倾,再如何装淡定,眼底的爱意和骄傲却藏不住一点:“我家倾倾在工作中不讲人情的。” 这话,多少有些委屈。 祁厅长能怎么办,老婆公事公办,太优秀,他想跟着沾光都不好意思。 这话说的…… 他人一本正经,但众人莫名觉得空气中飘起了一股子茶味。 在场都是人精,祁郁这妥妥的秀恩爱。 曾辉知道祁郁腹黑,却没想到他这么……幼稚。 轻咳一声,曾辉看向南倾,主动伸出手:“弟妹,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祁厅长以前的部下,我俩算是一起共事了三四年,不好意思啊,之前不知道你跟祁厅长的关系,也没正式打个招呼。” 南倾知道祁郁之前在中央法务厅的地位,听到这话也不奇怪。 毕竟如今的曾辉是中央法务厅副厅长,南倾微微托手腕与曾辉回握,笑道:“曾厅长说笑了,您来南城应该是我们夫妻招待您才是。” “回头结束了案子,若是有机会,我们夫妻二人亲自招待您。” 南倾自然而然的“夫妻二人”让一旁的祁郁嘴角几乎压不住。 他轻咳一声,看向曾辉:“我家我夫人说了算。” 此话一出,众人感觉空气都腻了。 “这若是平时,谁能想到祁厅长私底下是这么一个性子啊?” 平时的祁郁那叫一个高不可攀。 看着这俩天之骄子,众人止不住多八卦了两句,结果莫名其妙被祁郁秀了一脸。 众人:“……” 他们有些不认识祁郁了,太能秀了。 生怕再聊下去祁郁狐狸尾巴就翘上天了,廖院士连忙打断: “好了好了,既然祁厅长等了这么久,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小夫妻了哈哈哈。” 廖院士拍了拍南倾的肩膀,却是看向祁郁:“便宜你小子了,娶了一个睿智聪明又实力强大的老婆。” 祁郁笑着点头:“我运气好。” 这群人,都是高智商高学历高道德的完全进化人类,在他们的世界里,学术、家人、爱情一样重要。 他们深爱他们的职业,也疼爱他们的妻子,职业是为了实现理想抱负,而妻子是人间烟火。 人来世上一趟,总要什么都体验一下,努力做好,才算是不负人间一趟。 夜幕之中,这几位行业鼎峰的大佬没有平日里严肃古板的模样,反而像普通人家一般,谈家常开玩笑,气氛和谐而美好。 祁郁牵着南倾送苏井槐和廖院士等人上车。 几人降下车窗叮嘱:“你们也赶紧回去了,日后有空一定一起吃顿饭。” 祁郁朝他们招手,目送他们的车子离开,才转身看向自家老婆。 这么一耽搁,已经五点过了。 天还是黑的,但倒早不晚。 祁教授轻挑眉头:“饿吗?” 他一个眼神,南倾秒懂。 “之前那家火锅店?” 祁郁牵着自家老婆往车里走,点头:“听老婆的。” 话落,他拉开车门把南倾护着送了进去。 确定那家火锅店24小时营业后,启动车子直接朝着火锅店而去。 车子在路上行驶,所经之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车内,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聊着聊着,祁郁突然开口:“上次的雕塑做完了吗?” 祁郁转头,看向自家老婆:“我想看看。” 话听起来挺正常的,可祁郁的眼神却满是勾引的味道,深邃眼眸藏着让人心悸的汹涌爱意。 南倾有些好奇,他怎么做到几十个小时不睡觉还这么精力十足。 却是笑道:“没做完呢。” 话落,她停了两秒,在祁郁准备开口时先一步道:“结束了案子,再给我做一次模特吧。” 她靠在椅背上,一本正经:“手感生了,得再重温一次。” “只是手感生了吗?”祁郁在路边停下车,转头盯着自家老婆,占有欲溢满了整个车厢。 嗓音放得慵懒缓慢了几分,一字一句勾人道:“那一晚,我们可不止做了一件事……” 说话时,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女人唇上。 南倾今天没化妆,但红唇依旧柔软饱满。 只是看着,就让人失控想要占有。 他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南倾刚转头,男人的手伸过来扣住她的下巴,紧接着倾身吻了上来。 唇瓣相碰,两人皆是一颤,紧接着就是汹涌而热烈的深吻。 安静的街道空无一人,车厢内,爱意四起…… ------------ 第 108章 早安,老婆~ 两人抵达火锅店时,里面只有寥寥几桌人在吃火锅。 祁郁和南倾随着服务员来到窗边坐下,祁郁熟练的点了几道菜,服务员很快就把菜上齐。 南倾坐在祁郁对面,忙了一天就中午吃了一顿饭,下午听说中央要来人就一直在忙着整理资料。 祁郁还好一些,接到了曾辉他们后简单的吃了一顿饭。 火锅冒出了热气,祁郁端起餐盘不疾不徐的往锅里下菜品。 还不忘把最先下锅的冷锅鸭血往自家老婆碗里夹。 南倾饿坏了,端着碗先吃了好几口炒饭,然后祁郁一边夹菜她一边往嘴里塞,两边腮帮子塞的鼓鼓的。 一张秀气的脸蛋满是对美食的渴望与满足,祁郁不自觉盯着自家老婆的脸。 心想,怎么会有人工作中和私下区别这么大。 晚上站在台上思绪清晰言语明了的南倾完全就是睿智高知女性的形象,专业而冷静,每一句话都精准锁住重点。 南倾的专业度强大到一次次打破祁郁的认知。 而此刻,结束了工作的她,褪下了那股子冲劲,饿了一天看到食物时,眼底的冷静自持消失不见,嘴里塞得像个小仓鼠。 认真吃饭的模样完全戳在了祁郁心头,如果不是场景不合适,他都想将她抓起来抱在怀中狠狠地亲。 想到什么,祁郁眼神一热。 没忍住偷偷笑了起来,他家夫人在某些事上,还会又羞涩生疏又勇敢热烈。 她偶尔打直球的模样完全让祁厅长欲罢不能。 这顿饭,大多是南倾在吃。 等她吃不完了,祁郁才将剩下的菜品都解决掉。 两人走出门时,南倾满足的吐了口气:“结束了这个案子,我一定要狠狠睡两天。” 祁郁笑看着她,两人一起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子,男人抬手揉了揉自家老婆的脑袋:“若是赶得上春节假期,我们去旅游吧。” 祁郁一直觉得,他们领证两年,但热恋才刚开始。 别人恋爱中的体验,他都想一个不落的陪她去体验。 虽然婚期定了下来,但他不想让她直接越过恋爱踏入婚姻,在此之前,别的情侣走过的路,他想都陪她一一走一遍。 祁郁总想,给他的夫人顶好的,不舍得她受半分的委屈。 “旅游吗?”南倾不自觉仰头看向身旁满眼温柔的男人,“去哪?” 祁郁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捏了捏,温柔的笑着:“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去京都吧。”南倾笑道:“我想回母校看看。” “好。” “然后再去有海的城市。” “喜欢海?” “嗯,喜欢。” “好,我陪你去。” 六点过的南城天空依旧黑暗,祁郁开着车朝着别苑而去。 车子驶过街道,路上多了不少车,南倾吃饱喝足,困意来袭,歪着脑袋靠在副驾驶沉沉的睡了过去。 祁郁双手握着方向盘,尽量保持车身行驶的平稳度。 抵达别苑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别苑里一片寂静,只有客厅和庭院亮着夜灯,冷清却有家的温馨。 男人停稳车,扭头看向副驾驶睡着的南倾。 车内亮着暖灯,南倾面容安静的靠在副驾驶,白皙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色。 纤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挺俏的鼻尖,红唇勾人。 这样的画面,每一次见到都会不自觉的心头狠狠一颤,从灵魂深处勾起的电流酥酥麻麻的弥漫全身,朝着某处而去。 小女人气息平稳,身上披着他的大衣外套滑落到胸前,微微起伏的胸膛乖巧的躺在那里,一呼一吸都狠狠撞进祁郁心底,他一颗心肉眼可见的乱了。 寂静的夜,男人眼底情绪翻涌,爱意难掩,无人之下,他的爱炽热而狂烈。 半晌,男人喉结滚动,打开车门下车绕到副驾驶。 打开车门,他弯腰将椅子升起来,微小的动静让睡梦中的人儿不满的拧了拧眉。 祁郁瞬间停止动作,整个人弯腰进车里,眸色温柔的凝望着眼前这个无数次勾起他心跳的人儿。 终究是情难自已,祁郁弯腰,在她红润的唇瓣落下一吻。 只是唇瓣相贴,她呼吸间的气息侵染他整个心。 祁郁满足勾唇,大手落在南倾脖颈后微微用力,将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揽入怀中。 睡梦中的人儿挣扎了一下,整个人被揽入祁郁怀中,大抵是嗅到了他身上独有的气息,便又安静了下来。 祁郁顺势将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抱进怀中,长臂将她稳稳的护在怀里。 虽然知道熟睡中的人儿听不到,却还是低声温柔道:“倾倾,回家了。” 话落,他抬腿关上了车门。 从车内空调环境一下子到车外,南倾感受到空气中的寒冷,下意识的朝祁郁怀中靠了靠。 祁郁顺势抱着她往怀里更加揽紧了两分。 两人隔着衣衫亲密相贴,男人身上的温度传入女人体内,心跳声有些吵人,南倾抬了抬头,温热的脸蛋贴在了他的脖颈。 柔柔的呼吸喷洒在祁郁脖颈间,引得男人又是小腹一紧。 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朝着屋内而去。 憋着一口气把自家老婆放到床上,祁郁长长舒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眼西裤鼓起的弧度,抬手扶额。 无奈又好笑:“这笔账先记上。” 话落,他匆匆转身进了浴室。 水声响起,床上的南倾翻了个身,将自己裹进被子里,毫无意识的呼呼大睡。 祁郁再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男人眼底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情愫,拿着温热的帕子替南倾洗了脸和手。 见她穿着衣服怕她睡的不舒服,又取来睡衣给她换上。 这么一折腾,已经七点过了。 祁郁特意去空调下把身上吹暖和了才回到床上,长臂一伸,把自家老婆搂入怀中紧紧抱着,才带着满足沉沉睡了过去。 九点,闹钟响起。 由于昨晚集体加班,所以今天他们的上班时间推迟了一小时。 南倾被闹钟吵醒,从睡梦中睁开眼,扑面而来的都是祁郁身上的气息。 还没等她回忆昨晚自己怎么回来的,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叹息声,祁郁垂眸看着怀中醒来发呆的人儿,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早上好,老婆~” 他勾人的尾音一句“老婆”轻而易举撩动了南倾心弦。 笑意扩散眼角,南倾往他怀里靠了靠,轻声回应:“老公,早安~” ------------ 第109 章 不容乐观 她一句带着慵懒的“老公”将祁郁心头搅的天翻地覆。 起床的闹钟再次响起,祁郁压制住内心想将她“就地正法”的冲动,大手扣住她的脑袋在她额头深深一吻。 嗓音沙哑:“乖,先去洗漱,我下楼准备早餐。” 话落,男人掀开被子,在南倾的注视中起身。 屋内亮着床头的灯,昏暗光线下,南倾看到他赤裸的上身。 背肌若隐若现,视线下移,他修长笔直的双腿随着光影轮替,肌肉弧线隐约可见。 男人只穿了一条内裤,后背腰线透着说不出的性感,南倾没出息的抿了抿唇,轻咳一声:“你下次别在我面前这么晃。” 祁郁都要进入衣帽间了,听到这话,疑惑转眸。 就见自家老婆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轻咳一声,实话实说:“我容易控制不住想对你动手。” 祁郁的身材太完美了,无论是自身的腰臀比还是整个躯体的肩颈、腿长、手臂长甚至是身上的每一块肌肉。 这样一具肉体在你面前,所谓食髓知味,他的体力有多好,南倾最清楚。 面对这样的祁郁,南倾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内心的冲动。 听到南倾这话的祁郁眼神肉眼可见的深了。 他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迈开腿就朝着南倾走了过去。 在南倾打量的目光中,牵起她的手就放在了自己的腹肌上:“不用忍,随叫随到。” 他一副南倾喜欢就主动送上门的姿态,生怕自家老婆对自己不感兴趣似的。 南倾的手触碰到他的腹肌,下意识的捏了捏,然后手非常自觉的往人鱼线而去。 视线看到什么,南倾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要不你解决一下吧?” 祁郁没说话,却是下一秒整个人压了下去,将南倾紧紧的困在怀中,低头咬她耳垂。 哑着嗓子低哄:“老婆,洗澡吗?” 说话时,男人的手已经绕过女人腰腹,将她整个人拉过来贴在自己怀中,让她感受着ta。 怀中人儿肉眼可见的颤了一下,祁郁能清晰感受得到她体温的变化,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南倾靠在他的肩头,呼吸重了几分。 祁郁长臂用力,直接将她抱起来就朝着浴室而去。 灯光亮起,浴缸早在祁郁起床时就已经智能放好了水。 原本是想着南倾昨晚没洗澡,提前给她准备的。 此刻,倒是两人一起用上了。 暴雨之后必有阳光,今天的太阳格外的耀眼。 浴室内水声碰撞,浴缸水流四溅。 南倾朦胧的视线中,冰雪融化,整个人都跟着气温攀升。 室外,冬日的阳光明媚,囤积了一夜的雪开始融化,化作水滴,沿着屋檐、枝叶点点滑落。 “噼里啪啦”打得枝头轻颤。 雪团落在地上,“啪啪”作响。 …… 南倾是被祁郁从浴室抱着出来的,她修长白皙的双臂缠住男人的脖颈,一张脸透着难以形容的媚态。 如同枝头红梅,娇嫩又艳丽。 祁郁没忍住又在她唇上吻了吻,在她幽怨的视线中笑问道:“换衣服吗?” 南倾软软的点头,却是傲娇道:“下次别勾引我了。” 她语气里都是无辜与事后的疲惫:“通宵之后不适合剧烈运动。” “容易出人命的。” 祁郁被她逗笑,自知是自己没控制住理亏,连忙点头:“下次我争取记账抽空办案。” 一句“办案”给南倾弄得不住头疼:“别提办案,头疼。” 这几天被案子弄得听到案件都想吐了。 祁郁抱着人往衣帽间而去,两人你说我答的聊着。 这么一折腾,早餐也没吃了。 十点半,两人一起抵达检察院。 这会儿正是昨晚加班那群人上班的点,检察院门口人来人往。 看到南倾和祁郁从一辆车上下来,不少人投来疑惑的目光。 倒是曾辉等人一脸淡定,该震惊的昨晚都震惊完了,这会儿看到小夫妻一起上班见怪不怪。 人群里,小郑拎着两份早餐走了过来,朝两人颔首:“祁厅长,夫人,二位的早餐。” 南倾扭头看向祁郁。 后者从小郑手中接过早餐,将其中一份递给自家老婆,“弄丢了你的早餐,总得赔上。” 他一句“弄丢了”,在别人听来没什么,但南倾作为当事人,脑海中却瞬间浮现“弄丢了”的过程。 都说人不能干亏心事,祁郁一句话,南倾如芒在背。 总感觉所有人都盯着自己。 故作淡定的从他手中接过早餐,南倾瞪了眼私底下抓着她不放人前却斯文禁欲模样的男人。 内心骂了一句“老狐狸”,率先转身离去。 小郑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盯着南倾离开的背影眨了眨眼睛。 他怎么觉着夫人生气了? 可这氛围也不像是小夫妻吵架啊,甚至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再一看自家上司,嘴角都要压不住了。 没等他这个单身狗想明白。 祁郁直接把手中的早餐还给了他。 小郑疑惑:“祁厅长您不吃吗?” 祁郁迈开腿往前走,一本正经:“吃过了。“ 小郑:“??” 吃过了还让他准备两份? 重点是,自家上司背着他夫人吃独食? …… 接下来的几天,南倾忙的像一个陀螺四处转。 一边要辅助廖院士团队了解“蛇蛊尸毒”,一边要盯着法医团队这边对这几天采集的学生、各单位领导人血液样品进行检测。 一边还要兼顾殡仪馆那边的事情。 好在这几天殡仪馆几乎没有什么事,南倾就中途抽空去处理了一位逝者的入殓事宜。 由于老馆主明确说明他不在,只能南倾代为处理入殓工作,所以整个过程都很顺利,逝者家人也都很配合。 与此同时,在南城和中央派下来的法医团队互相配合没日没夜的加班下,一部份血液检测报告先后打印出来。 南城各大高校只有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有二十几名感染了“蛇蛊尸毒”,这些学生无一例外都是漂亮或者帅气的。 警方到学校找人时,他们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警方,原本鲜活的生命此刻却一个个如同行尸走肉般透着一股子阴森气息。 任凭警方如何追问,他们一言不发,像是傀儡一般任人操控。 而南城各大官方体检报告也都出了结果,好几个身居高职且已经有家室的领导人都被检测出“蛇蛊尸毒”。 他们的账户里也都有前后几次大额交易情况。 警方当晚悄无声息的对这几人进行了抓捕。 案件看似一切顺利,但对于“蛇蛊尸毒”是由什么渠道流入南城的依旧是个迷。 警方多方探寻毫无头绪,南城的制药厂都要被翻个底朝天了一个比一个清白。 反倒是被警方控制住的二三十名感染“蛇蛊尸毒”的人员因为没了“解药”的摄入,情况不容乐观。 ------------ 第110 章 第一个死者 这给廖院士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头上悬着一把剑不知何时会落下来一般。 这群人有无辜的有罪有应得的,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应该由法律做出惩罚。 而不是把他们抓来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亡。 接连一周的连轴转,整个军警法医四方的人都肉眼可见的疲惫。 祁郁带着人大量彻查南城各单位高官,将南城近十五年来的各方面资料都翻了个底朝天,不放过任何可能遗漏的有用信息。 光是这一周,已经大大小小十几人涉嫌贪污受贿、官商勾结、钱色交易、以权谋私等罪责。 整个南城省区县的官员们瑟瑟发抖,生怕这把刀什么时候就落到了自己头上。 祁郁任职时就有人担心他会不会大清查,以前在南城他们可以权势压迫任意妄为,可祁郁背后是祁家,更是中央调遣下来亲自任命的法务厅厅长。 他若是要查这南城,无人能奈他何。 原本眼看着他入职一个月,都没有什么大动作,众人松了口气,想着他大概也没这个心思没事找事做。 一个个都松懈了下来。 结果没想到,一夜之间他突然就大动作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的南城属于人人自危的状态。 南倾那边更是忙的飞起,实验室解剖台连轴转。 就在所有案件停滞不前时,把自己关在实验室的南倾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不太确定,连夜跑到停尸房。 把所有死者的尸体都拉出来,摆在一块儿。 周炜看到她把尸体齐刷刷摆着,一脸不解:“南法医,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南倾摸着下巴,盯着眼前的一具具尸体。 突然来了一句:“你看他们,第一反应是什么?” “第一反应?”周炜扭头看向眼前齐刷刷摆着的尸体,他们身上都盖着白布,只露出脖颈以上的肌肤。 周炜看了一圈,不太确定道:“长得好看?” 可这不是公认的吗,这些受害者们都是罪犯精心挑选的载体传播者,颜值身材是第一位,无论男女,长相都很出挑。 周炜不太明白南倾这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南倾却抬手一指:“他也好看吗?” 周炜顺着南倾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视线落在第一位被发现的死者身上。 然后眼底闪过一抹嫌弃:“丑。” 一开始送来时,这具尸体因为有“蛇蛊尸毒”的作用,看起来肌肤白白嫩嫩的透着粉红,就连脸看起来也很饱满。 但他送来十多天了,哪怕在特殊保存方法下他的尸体没有糜烂,但皮肤明显没有那么水灵,反而像是被打回原形一般,那张脸看起来尖嘴猴腮的,属实与好看不沾边。 南倾说:“你还记得他是怎么被发现的吗?” 周炜想了想,回忆道:“我记得当时是有人先举报他X骚扰,然后被停职调查。” “结果一周后他的尸体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公园里,也就是这桩悬疑案的开始。” 之后就是接二连三的尸体出现,由于案件太相似,一时间堆积起来,所以关于他所谓的性骚扰案件一直没有结果出来。 南倾走过去打量着他,拿起他身旁的信息牌。 【死者:周琦,年龄:39 ,死亡时间:12.24日01:30】 现场十多个死者,只有周琦一个人是39岁,其他人都是十多二十岁出头的年龄。 周炜忍不住嘀咕:“对哈,这么多死者,就周琦一个老男人,还长的不好看,又没钱没势的,他怎么也感染了蛇蛊尸毒?” 案件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围绕女美男帅有钱有势为主题。 周琦在里面看起来格格不入。 他感染了蛇蛊尸毒是为何? 周炜吐槽道:“若是我下毒,绝对没有理由选他。” 南倾盯着他这张脸,莫名觉得有几分眼熟。 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只是说出自己的猜测:“他感染蛇蛊尸毒也许是意外,学生举报他性骚扰事件大概率不是空穴来风,而他也是因此感染上。” “但……”南倾沉默片刻,声音多了几分沉静:“不妨阴谋论一些,如果他就是那个将蛇蛊尸毒传播到学生之间的人呢?” “职业技术学院采取半封闭式管理,一般人很难随意进出在学校内挑选目标。” “而他的身份是学校老师,且手底下管着好几个班,他又是团委老师,调取全校学生的信息轻而易举。” “若是他在挑选过程中起了歹心那么作案岂不是轻轻松松?” 南倾话到这里,周炜已经明白了什么。 他站起身就往外走:“我这就麻烦赵队去一趟职业技术学院查一查这件事。” 南倾盯着周琦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张脸,越看越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到底为什么眼熟。 当天,赵寅带队再一次前往职业技术学院,找到校方领导,就周琦老师性骚扰这件事进行了访问。 当时学校调查到一半,刚有些蛛丝马迹,正准备召唤周琦回学校与警方对峙时,他却突然被发现死了。 这个案件也就逐渐转变成了诡异杀人案。 此刻旧案重提,校长只是道:“当初我们调查时,并没有发现明确证据。” “周老师平时对学生很好,绝大多数学生对他都是夸奖,唯独当时举报的那个女生,一口咬定他性骚扰了自己的朋友。” “那名女生在死者名单里吗?”赵寅目光一紧,再次抓住线索,一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不在。”校长道:“不过那姑娘在举报了周老师之后就退学了,听说家里人送出国留学,已经离开很久了。” “对了。”校长补充道:“她所说的被性骚扰的那位朋友,也就是她的同寝室室友就是其中一名死者。” ------------ 第111 章 联系到证人 赵寅把在学校获取的信息告诉了南倾,彼时南倾人正在实验室内。 他给了南倾一个联系方式:“我让人联系了当初举报周琦的那个学生,但显示空号,这是她父母的联系方式,电话拨通但对方对此绝口不提。” 赵寅道:“对方家长听到是有关蛇蛊尸毒的诡异事件态度变得很抗拒,一口咬定他们不知道。” 这么坚决的态度,很显然是刻意避嫌。 南倾看着手中的电话,正准备抽空亲自拨通。 结果蒲城从外面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赵队,赵队,来电话了!” 赵寅被他咋咋呼呼的吓了一跳,瞪了他一眼:“鬼追你?” “把气喘匀了说。” 南倾却是看向蒲城手里握着的手机,询问:“谁的电话?” 蒲城深深吐了口气,才道:“赵队让我联系的那个学生的。” 此话一出,南倾和赵寅眼神一亮,连忙接过手机。 电话还处于通话中,赵寅接的电话:“喂,您好,我是南城警局刑侦队队长赵寅,请问您是钱小姐吗?” “赵警官您好,我是钱嘉。” 听到对方的声音,赵寅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 他开了免提,看向南倾。 南倾还算淡定:“钱小姐您好,我是南城检察院法医南倾,不好意思打扰您和您的家人,打电话给您是想询问您关于您曾经举报周琦老师性骚扰的事,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电话那端的人安静了片刻,似乎是纠结什么,半晌才开口:“可以,您问吧。” 南倾直接开门见山:“您举报周琦老师性骚扰您同学的事是您亲眼所见吗?” “你们信我吗?” 钱嘉有些犹豫,对警方保持怀疑态度:“隔了这么久才打电话给我,我能相信你们吗?” 她接连两个疑问,体现出了对警方的失望。 南倾并不意外。 这件事的确很久了,从她初次举报到现在,快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对周琦的处分。 反而因为诡异杀人案事件这件事不了了之。 但现在不一样,南倾嗓音透着冷静,自带信任度:“您永远可以相信警方,正义会迟,但不会缺席。” “我们需要您的配合,还您的朋友与遇害的所有人一个公道。” 她言语笃定又带着几分让人舒适的温柔,在她的安抚下,钱嘉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 再次开口,嗓音多了几分哽咽:“我说了好几次,没有人相信我。” “周琦他就不是人,他利用职务之便经常留长得漂亮的女生去他那儿,花言巧语引诱,用小恩小惠试图收买他们。” “张婷也是我的同寝室室友,她家庭条件不是特别好,家里重男轻女,导致她没有自信。” “面对周琦的示好不懂得拒绝,自以为周琦是真的喜欢她对她好,被他多次带去教师宿舍。” “一开始只是牵手拥抱,后来他见张婷也不反抗,得寸进尺强吻她,张婷也被吓得跑了回来。” “她小时候被她的叔叔猥亵过,留下了心理阴影,周琦的触碰吓到了她,把自己关在宿舍好几天。” “我察觉她不对劲,询问她她却一言不发,刚好那天周末我爸妈来接我回家。” “原本我们说好了我爸妈带我和她一起出门去玩的,可是要离开时她突然一脸着急的说不去了,我以为她有急事,就没有阻拦。” “结果周末回来之后,我发现她一个人关着床帘在哭,怎么问她都不说话,直到我发现她脖颈间有手掌印。” “检查逼问之后才知道,那天我们准备离开时她收到了周琦的威胁视频,威胁她如果不去找他,就把那天他们亲吻和他一直给张婷也买礼物的事爆出去说她勾引。” “张婷也不敢在学校惹麻烦,与我失约去找他,却被他强迫发生了关系。” “且不止一次,张婷也身上留下了多处伤口,我让她去医院做检查保留证据举报,可是她害怕在学校闹出问题被她爸妈抓住机会不让她继续读书把她强行带回家嫁人。” “死活不愿意去医院做鉴定,可是气不过自己的闺蜜被这么欺负,就举报了周琦。” 说到这儿,钱嘉又气愤又无奈:“可我怕好心办坏事害了张婷也,不敢说受害者是张婷也,只能举报他性骚扰我,让学校调查。” “但因为证据不足,周琦只是被停职调查。” “张婷也不愿意出来作证也不愿意去医院取证,我父母得知这个消息,生怕我受委屈为了别人卷入不必要的舆论。” “再加上周琦突然死亡,提前了原本半年后才到国外留学计划带着我出了国,没多久张婷也也死了。” “我做了很久的噩梦,内疚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我父母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切断了我与国内的所有联系。” 原本,钱嘉的父母接到赵寅的电话是没打算告诉她的。 可看到她闷闷不乐,她的父母觉得告诉她事实,尊重她的选择。 而钱嘉选择了拨通这通电话。 她始终认为,张婷也的懦弱并不是她受害的活该理由。 她的懦弱她也不想,是从小重男轻女的家庭、父母的不理解不尊重、亲朋好友的欺负责辱造成的。 是这个社会对女性的不友好造成的,她没有错,她只是生在了一个对女孩子没有爱的家庭。 她死了,但属于她的正义应该还给她。 说到最后,钱嘉已经哽咽不成声:“南法医,赵警官,求求你们,一定要还她公道好不好,张婷也真的是一个很努力很美好的女孩子。” 电话那端的人一声声哀求,原本她早已经逃离这整件事可以视而不见,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相信他们。 这样美好的两个女孩,却因为一个个的阴谋陷入深渊。 南倾几人心情沉重。 “您放心,请相信警方,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无论过去多久,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还这个世界公道。” “谢谢您的配合,剩下的事交给我们,您好好生活,努力学习,不要被困在过去,您做的很好,所以更不要愧疚。” “属于张婷也的公道,我们会还给她,属于这个世界的正义,我们会还给这个世界。” ------------ 第 112章 周琦是顾夫人同父异母弟弟 挂断电话,南倾与赵寅立刻把这件事上报给苏井槐,连夜增立了性侵害事件的专项调查。 原本的性骚扰案件直接被南倾强烈要求为性侵害,并且对周琦住所、行动轨迹、生前接触人员展开了全面调查。 由于这些东西之前都有立案,很快与周琦相关的物品都被送了过来。 警方之前搜证就察觉到了周琦生前的一些异样行为,由于后来接二连三的死者被送来工作量太大,大家的重心都放在了诡异杀人案上,没有分出精力着重搜查。 随着专案立下,各项资料被送了过来。 警方到周琦生前住所再次搜查,在他的出租房里发现了一间人为制造的隔间,隔间内有一张床和各种qq工具。 但由于时间太久,从中提取有用信息难度太大,需要不少时间且不一定能够成功提取有效信息。 就在警方搜查结束准备离开时,赵寅在床垫中央发现了一部镶入其中的手机。 但手机处于关机状态,他将证物带回警局并充电准备解锁。 同一时间,南倾对周琦的尸检结果进行再次检查时,在他的个人详细信息栏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周琦籍贯是云城萧县。 她不自觉盯着周琦这张脸,终于知道为什会觉得他眼熟。 这张脸,与顾夫人有四分相似,特别是五官。 没记错的话,顾夫人也是云城萧县人,后来嫁给顾家主…… 南倾大脑如同被打开了遮光板,思绪疯狂涌入。 顾家突然一次性还了她八千万,顾家主有意无意强调让她带祁郁回去一家人吃顿饭…… 这一系列太巧合了,顾家主那人最要面子。 她与顾家闹成那样,顾家主就算表面再装得大方,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再与顾家有联系。 可他前一秒还介绍蒲毅给自己,转身又多次要求自己带祁郁回去吃饭。 他这人,无利不起早,这么做,无非是看中了祁郁的身份想要利用自己和祁郁的关系做些什么。 南倾跑去电脑前,搜索了周琦的相关人际关系,发现周琦是顾夫人同父异母的弟弟。 顾夫人随她母亲姓,而周琦随他们父亲姓。 南倾拿着所有信息来到苏井槐办公室准备汇报,前脚走进去赵寅后脚跟了上来。 “苏院长,新发现!” 他举着手机,眼神激动。 看到南倾在这里,直接拉着她往里走:“南法医也在正好,我还说让蒲城去找你。” 他拉着南倾来到苏井槐桌前,把刚解锁的手机递了过去:“在周琦手机里发现从两个月前断断续续开始的大额转账记录。” “他的个人账户一个月前一次性转入五十万,我们破解他的云空间相册,发现了这几张聊天记录。” 说着,赵寅把电脑打开,调出照片放了出来。 其中显示的是周琦与一位名为【朱阳】的人的交易记录,里面有一张聊天照片显示的是一种红色药片。 装在写着【止痛片】的瓶子里。 赵寅把瓶子掏了出来放在桌上:“这是之前从周琦家里搜出来的,当时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如同药物。” 南倾拿过瓶子,打开发现里面还有三粒药丸。 她转手交给周炜:“拿下去检测。” 周炜接过药丸转身就朝着实验室而去。 同时,南倾把关于周琦身份的事以及顾家突然一次性给她转了八千万的事说了出来。 苏井槐看向她:“你怀疑顾家?” 南倾点头:“顾家主那人最要面子,若是当时顾家有钱不会只还两千万。” “且当时顾夫人态度嚣张,在拿不出钱的情况下还敢大放厥词说顾家随时能还钱这种话。” “事后,顾家的确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还了所有钱,而且是一次性八千万。” 想到什么,南倾掏出手机找到那天的转账记录,把顾家给她转账的账户信息截图下来,看向赵寅:“赵队,麻烦把给周琦汇入大额转账记录的卡号给我一个。” 赵寅明白南倾的意思,立刻把照片调了出来。 三人一一核对银行卡信息。 除了被隐藏掉的数字以外,两个账号每个数字都一样。 这个信息一出来,几人同时沉默了。 谁也没想到,这事兜兜转转竟然绕到了顾家身上。 一个不起眼的顾家…… 相比起这次被查出来的都是有权有势的大家族,一个没落的顾家的确显得格格不入。 南倾盯着手中的信息,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 她想过顾家的恶,却没想到,顾家主竟然敢沾染毒…… 他置顾准的前途……不对。 南倾突然冷笑一声,在顾家主的眼里,向来他的前途脸面大于一切。 想想顾家主虚伪的性子,为了钱他踏入歧途并不意外。 虽然一切证据都指向顾家,但具体是否定罪还得再次搜查拿到百分百的证据。 就在苏井槐准备拨电话联系法务厅的监察团队时,南倾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以为是工作的事,拿出手机却发现是一个陌生电话。 这电话她并不陌生,“顾家主的电话。” 南倾看着电话,虽然没有备注,但之前顾家主给她拨过两次电话,她记性好,记下了。 苏井槐打电话的手停住,示意她接听。 南倾接听电话,按下录音。 “喂。” “倾倾,救命啊!” 电话那端是顾夫人的哭诉声。 南倾拧眉,神色冷漠。 顾夫人那边似乎是有人砸门还是什么,背景音嘈杂:“我警告你们别动我!”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法务厅祁厅长祁郁的丈母娘,你们敢动我的东西回头我女婿回来你们都要完!” “倾倾,你快来救干妈啊,有人闯进干妈家里,要抓你干爹和我,倾倾,你快来啊!” “倾倾,看在干妈养大你的份上,你帮帮干妈吧,倾倾!!” 电话那端,顾夫人一边骂骂咧咧威胁人,一边朝着电话这头的南倾呼救。 南倾不以为然,看向苏井槐。 苏井槐摊手:“怎么回事?” 南倾摇头,却是看向赵寅:“反正都要去搜查的,麻烦赵队带人上门看看?” 赵寅点头,准备离开,苏井槐突然开口:“南倾,你也去。” 南倾没有拒绝,回实验室那边叮嘱了两声,然后跟着赵寅等人前往顾家。 刚到门外,就发现顾家门上贴了封条。 赵寅疑惑:“顾家破产了?” 南倾看了眼封条印章,那是来自于法务厅的。 她没说话,率先迈开腿走了进去。 ------------ 第 113章 查到顾家头上 顾家内部从一进来就被贴满了封条,路上时不时有穿着法院制服的人抱着东西走过。 客厅的方向大老远的就传来顾夫人的咒骂声。 “你干什么,我警告你,我女儿马上就过来了,你们这是犯法行为!” “我说了,我女婿是祁郁祁厅长,你们的顶头上司,你们惹了我当心饭碗不保!” 南倾走到门边时,顾夫人正抓着桌上的茶杯朝着一位执法人员的脑门砸过去:“我要让我女婿把你们这群混蛋都炒了!” 装满茶水的茶杯朝着执法人员砸了过去,对方冷静应对,敏捷的侧身避开。 茶杯就这么朝着门边砸了过来。 跟在南倾身后的赵寅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去拉开南倾护着她。 伸手出去却抓了个空。 在茶杯朝自己飞过来的那一刻,南倾冷着脸敏捷侧身一个高抬腿直接把半空中的杯子踹出去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脆响,茶杯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随着这一动静,整个大厅安静了下来。 顾夫人猩红着眼睛猛地抬头看过来,在看到南倾出现的那一刻,不顾一切的迈开腿朝着她就飞奔了过来。 “倾倾,你怎么这会儿才来啊!” 她一副与南倾母女情深的模样,飞奔着越过人群就要朝着南倾而去。 赵寅看到这画面,都有些怀疑这顾夫人平时是不是跟南倾关系很好了,一副在外受了委屈找庇护的模样。 反倒是南倾冷冷的站在那里,在顾夫人伸手准备拉她时,沉着脸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反手一扭。 顾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南倾面无表情的将她的手反制身后,用力一推将她整个人推了出去。 顾夫人几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脸上的笑容破碎,脸色狠了下来:“南倾你别给脸不要脸!” 她转过身抬手就要朝着南倾扇下来,却在下一秒被一把手枪指着。 赵寅掏出腰间配枪站在南倾身后,举起枪黑色的枪口直接瞄准顾夫人的脑袋,沉声警告:“安静。” 顾夫人活了一辈子哪里被人拿枪指着脑门过,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这种死亡压迫却让她浑身一抖。 脸“唰”的一下白了一片,下意识举起双手定在那里不敢再动。 南倾转眸,看向顾家客厅。 曾经装饰豪华的顾家客厅这会儿值钱的都被贴上了封条。 楼上,肖博一边打电话,一边从书房走了出来。 听到客厅安静了下去,他有些不适应的探出头看了过来。 没想到看到了南倾。 “卧槽。”肖博没想到南倾会在这儿,下意识朝着电话那端的人脱口而出:“我看到你老婆了。” 电话那端的人安静了一会儿,语气肉眼可见的紧张了:“她在顾家?” 肖博还特意确认了一下,点头道:“是嫂子没错,还有赵队长也在。” 他说着,转头,不偏不倚迎上南倾的视线。 南倾也没想到肖博会在这儿。 肖博不是还在京都法务厅吗?怎么出现在顾家了? 见肖博看到了自己,南倾礼貌性的朝他微微颔首。 后者老老实实的举起手朝她挥了挥:“嫂子,您怎么来了?“ 他有些心虚的看向顾夫人,生怕南倾是因为顾夫人那通电话特意过来的。 电话还没挂,肖博能明显感受到,自己问出这话时电话那端男人的窒息与紧张。 南倾倒是淡定,“过来查案。” 四个字,肖博明显感觉到电话那端的祁郁松了口气。 他连忙道:“查案?” “是有什么新发现了吗?” 这话,问的那叫一个小心卑微。 虽然清楚南倾的性子,但肖博生怕她一个拎不清,因为自家兄弟背着她查封了顾家而跟自家兄弟闹脾气。 毕竟,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吗,狗血又离谱。 好在,南倾是个正常人。 看出肖博的小心翼翼,南倾简单解释了一句:“我们怀疑顾家与蛇蛊尸毒案件有关。” “南倾,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这话出来,顾夫人瞬间炸了。 指着她骂骂咧咧:“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白瞎我们顾家养你长大。” “不就是不让你跟阿准结婚吗,你至于联合祁郁给顾家扣这么大一顶帽子把我们赶尽杀绝吗?” 南倾都懒得搭理顾夫人的,直接看向肖博:“你怎么在这儿?” 她道:“是法务厅那边查到什么了吗?” 这可真是一个好问题。 肖博看了眼不知何时被挂断的电话,狗腿的跑了下来。 解释道:“的确是查出了一点苗头。” 他都不敢看南倾的眼睛。 其实是祁郁在清查南城高官们时,把目光定在了顾家。 当时顾家突然一次性给南倾转了八千万这事祁郁就一直怀疑。 明面上对南城大查特查,背地里却格外着重调查顾家,而且是他亲自动手调查。 要知道,祁郁这人最强大的就是他的查案能力,给他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线索,他能顺着蛛丝马迹把对方祖宗十八代的案子都查得清清楚楚。 国内扫黑行动那两年,“死在”祁郁手里的都是隐藏最深的大佬,被他一次又一次的一锅端了个干净。 顾家掩饰的也很好,顾家主这人极其谨慎,几乎所有踪迹都被抹除干净。 祁郁用了快十天的时间才兜兜转转抓住了一点头绪,从出国的顾准身上查到了顾家在国外安排的傀儡“家族”,这段时间这个所谓的英伦贵族收到了大量国内转账。 而顾准的国外账户里昨天收到了一笔来自那个英伦贵族的转账。 虽然转账被拒了,但正是因为这一点点痕迹,祁郁很快锁定了对方,并扒出了顾家主在半年前曾经去过英伦,与这个所谓的英伦贵族家主有过交涉。 紧接着顺藤摸瓜,查到了顾家半个月前申请了名下制药厂破产的信息,正是因为顾家申请了破产,所以警方在调查南城各大制药厂时并没有查到顾家头上。 可申请破产了不代表所有痕迹都抹灭了,祁郁带着团队一整晚没睡,最终找到了顾家制药厂在三个月前曾经与云城萧县的一个黄金三角地带制药厂有过生意往来。 而那个制药厂在两个月前被云城警方查获毒品,一次性清剿干净。 ------------ 第114 章 精致利己主义 之后顾家名下多个产业同时申请破产,资产结算之后几乎所有流动资金都投入了制药厂。 还有一笔来自于云城萧县制药厂的上亿资金投入与所谓的一对一技术扶持。 巧合的是,顾家制药厂在申请破产后的第二天就发生了火灾,深夜三四点无人时分发生的火灾,一把火将偌大的制药厂烧了个干净。 由于当时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诡异杀人案上,顾家制药厂火灾的事并没有多少人注意。 巧合过多必是人为。 祁郁带着人去到被烧毁的制药厂原址,虽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但只要发生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最终在警方的辅助下,制药厂的灰烬深处挖出了几具没有被完全烧毁的尸体。 在处理尸体时,警方在尸体的体内发现了两个瓶子。 其中一个瓶子装着一只类似于干瘪着盘起来的小蛇的东西,一动不动应该是死物。 还有一个瓶子里面装着几颗红色药丸。 祁郁让人送去检测,最终得知有“蛇蛊尸毒”的成分。 涉及命案与毒品,祁郁直接下令查封顾家,将顾家制药厂法人顾家主扣押起来。 肖博没说的这么细,只是大概说了一下顾家涉嫌制造毒品传播贩卖毒品嫌疑。 而南倾却瞬间明了,“所以你们一直在私下调查顾家?” 这话问的……肖博警钟大作。 生怕说错话给自家兄弟惹麻烦,他尴尬一笑:“嫂子,你知道的,这是公务。” “祁厅应该也是不方便透露太多。” 南倾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肖博,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只是不冷不热的“哦”了一声,然后越过他走上了楼。 肖博人都麻了,这是生没生气啊? 南倾上楼,径直就去了书房。 书房内还有执法人员正在搜查,看到南倾进来,对方拧眉。 还没说话,南倾掏出自己的工作牌,对方看到她的名字,神色恭敬的颔首:“南法医。” 南倾背着手在书房扫了一圈,书房内部值钱的东西已经都贴上封条准备带走。 他们的速度很快,干脆利落的一次性收干净,而书房还保持着原本的卫生整洁。 她看了一圈,看向执法人员:“都搜完了吗?” “已经差不多了。” 执法人员看向门外,肖博从门口钻了进来,看着南倾:“嫂子,你要找什么,需要帮助吗?” 南倾看着书房格局若有所思,沉吟道:“我记得顾准说过,顾家主的书房有密室。” “密室?”肖博瞪大了眼睛:“顾准说的?” 他默默捂嘴,第一反应是,幸好祁郁那个大醋王没在这儿。 想法刚落下,肖博就觉得后背一凉。 他下意识扭头,只见祁郁一身制服站在门边,一向打理的格外服帖的发型带着几分风吹的凌乱。 “祁…祁厅……”肖博人都凉了,尴尬又紧张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过来了?” 这祖宗不是在顾家别苑吗? 这么快? 南倾正研究书房呢,听到肖博这话转头看了过来。 抬眸就迎上男人幽沉的眸,他站在门边,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侵占。 南倾心里一紧,被他这副幽沉冷漠的模样帅到了,收回目光迈开腿就走了过去。 祁郁极具占有欲的目光在她身上巡视一般,视线紧锁着她的身影。 直至她站在自己面前,男人垂眸,看向她清冷面容,嗓音低沉:“顾家有密室?” 这话,听不太出来是在意顾家还是密室。 南倾点头,道:“以前顾准和季牧他们会趁着顾家主出差的时间在顾家捉迷藏。” 她回忆道:“顾准每次躲进书房所有人都找不到。” 当时南家还没出事,大概也就是七八岁的年龄,但南倾可以确定的是,顾家主到如今都不知道顾准跑到他书房捉迷藏的事。 一旁的肖博察觉自家兄弟分明在意的要死还努力维持公事公办的模样,都没眼看的。 众所周知,南家和顾家是世交,在南家还没出事时,顾家主和南家主关系就很好,南家主那人性子沉稳,做事坦荡。 顾家主野心勃勃,偶尔冒进,但向来会听南家主的劝。 两人性格互补,两家人的关系也很好,逢年过节的,两家人会带着小孩一起聚会,南倾与顾准也是一前一后出生,虽然在南老爷子的阻止下两人没订娃娃亲。 但大家一直都默认这两人是青梅竹马。 这事儿,随便一问就知道,肖博不信祁郁不知道。 面对南倾自然的话语,祁郁没说话。 肖博看不下去,上前直接问南倾:“嫂子,听说顾准前些日子出国了?” 天地良心,他就是想着转移话题。 结果这话出来,他看到自家兄弟脊背都绷直了。 再看南倾一脸疑惑:“是吗?” 她第一反应是去看祁郁。 后者淡定点头:“他前几天递交了辞职信。” 对顾准来找过南倾这事男人是只字不提。 他盯着南倾,观察着她的反应。 南倾倒是无所谓:“可惜了。” 轻飘飘一句话,吓得在场两人都神经一紧。 却听南倾接着惋惜道:“顾家出事,他也得回国接受检查。” “逃不掉的。” 祁郁突然就明白自家老婆可惜什么了。 他家倾倾这是心疼钱,顾准一去一来白瞎两趟机票钱。 祁厅长板着脸,捏了捏南倾肉疼的脸:“工资都交给你了,怎么还心疼别人的钱?” 南倾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这与拥有的多少没关系,单纯是觉得用在他身上浪费了。” 好歹从小一起长大,她清楚顾准的性子,顾准这人虽然人品不咋地,但底线还是有的。 顾家的事他大概率没参与。 但…… 他选择出国,十有八九是察觉到了顾家不对劲,却又没勇气阻止顾家主的行为,干脆选择辞职出国眼不见为净。 顾准是学法律的,南倾不信,他不知道这事的严重性,他向来聪明,南城诡异杀人案的事分分钟他就能联系上顾家。 却选择视而不见,不能说错,但这绝不是对。 顾准这样的人,永远的精致利己主义者,看透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 第 115章 顾夫人气晕了 一旁的肖博听到南倾这话,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扭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祁郁:“所以,嫂子你不知道顾准出国的事啊?” 他那“奸诈”看戏的眼神都快戳南倾身上了。 南倾冷飕飕的扫了他一眼:“他是谁啊?” “我又不是他妈非得每天盯着他?” 南倾就差把对顾准的不屑写在脸上了。 肖博张了张嘴,发现南倾说的真没毛病。 “怎么?”南倾老早就看出了肖博有意无意的试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觉得我对他余情未了?” 这话怎么回答? 肖博下意识看向祁郁。 兄弟,哥们儿是为了你才冲锋陷阵的! 祁郁盯着自家老婆眼睛都不转一下。 肖博:“??” 这就是兄弟是吧? 南倾笑了一声:“放心,我不是死恋爱脑,也分得清好坏。” 说话时,她的目光扫过祁郁,眸中笑意一闪而过。 也不等肖博和祁郁回应,转身就走到一旁的书架开始敲击墙面,试图寻找密室。 肖博盯着她潇洒的背影,尴尬的张了张嘴:“阿郁,你还是太小气了。” 怎么能对嫂子没信心呢! 他上下打量祁郁,抬着下巴得意洋洋的迈开腿跟了上去。 祁郁站在那里,笑意渐深。 嗯,老婆夸他好,顾准坏,又是暗爽的一天。 由于南倾明确顾家书房有密室,但几人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入口,肖博赵寅开口提议:“顾夫人不是在楼下吗,问问她?” 南倾原本想说顾夫人不知道,顾家主那人压根就没瞧得上顾夫人过,密室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告诉她。 但一想到她骂骂咧咧想借祁郁的名,念头一转,示意赵寅把顾夫人带了上来。 赵寅押着顾夫人,神色严厉:“书房密室的入口在哪?” “密室?”顾夫人脸色不好,听到这话更是疑惑:“什么密室?” 她抬眸瞪着南倾:“你又在发什么疯?” “南倾,做人讲良心,你可以不帮我,但没必要泼脏水。” 她自信道:“这是我住了几十年的地方,有没有密室我能不知道?” 顾夫人太笃定,她自认为自己足够了解这个家。 如她所说,她嫁给顾家主几十年,这些年一直是她在打理家里,这家里每个角落她都去过,都亲自打扫过。 若是有密室,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顾家主怎么可能不告诉她。 然而,南倾却没说话,而是看向门外。 顾家管家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南倾朝他开口:“管家,您请进。” 顾夫人听到南倾喊管家,下意识扭头看了过去。 却见管家越过她来到南倾面前,微微颔首:“南倾小姐。” 南倾看向一脸笃定的顾夫人,问道:“顾家主的书房有密室,您知道吗?” 见南倾直接问管家,顾夫人急了:“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南倾,你在做什么!“ 她并不是害怕密室被发现,而是害怕面对真相。 她在这个家做了几十年的女主人,都不了解这个家,若是一个管家比她还了解,那她算什么! 南倾不理她,她急得朝着管家吼:“管家,你闭嘴,你已经被开除了,离开这里!” 管家没有回头看她,而是看向南倾,态度坚定:“知道。” 这话出来,顾夫人彻底崩溃了。 不顾形象的嘶吼:“你闭嘴!你知道什么!” “这是我家,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你在撒谎,你怎么可能知道!” 南倾直接忽略她的尖叫,侧身朝管家做了个“请”的姿势:“辛苦您了。” 管家摇了摇头,无奈上前。 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办公桌前,在电脑上操控了一下。 随着一声轻微细响,左侧的柜子缓缓退开,一堵墙出现在眼前。 墙上有一个密码锁。 顾夫人震惊的说不出话,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切。 管家熟练的解锁,轻轻一推,一堵墙就这么在众人面前打开。 顾夫人只觉得喉咙一堵,心脏被什么重重的压着喘不过气,气得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南倾朝管家致谢,与一群人走了进去。 赵寅则留在外面负责他们的安全。 随着几人踏入,密室的灯自动亮起,眼前的场景让众人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整个密室肉眼可见的都是人民币。 层层堆叠在一起,看不清里面进去有多宽的空间,整个房间都是人民币的味道,这气味实在称不上好闻。 无数红彤彤的现金堆叠着,根本数不清有多少。 肖博直接“卧槽”了:“顾家主玩这么大?” 直接把赃款放密室,若不是南倾说顾家有密室,恐怕他们真察觉不到。 这密室的空间做的太好了,一般人真不会想到这一层。 南倾如果不说,他们搬完所有东西后估计就会直接把顾家拿去拍卖了。 几人刚从密室出来,南倾就接到了苏井槐的电话。 “南法医,现在方便过来吗?” 他道:“廖院士那边有重大发现,可能需要你的配合。” 听到苏井槐的话,南倾看了眼祁郁,男人会意,朝她点头:“我送你?” “不用,我们开车了。”南倾挂断电话,示意他继续忙,自己则开着车离开了顾家。 南倾一路小跑到会议室,推开门进去看到廖院士的团队满满当当的坐在这里。 随着她的到来,众人纷纷朝她看了过来,其中一道玩味的目光尤其明显。 这种目光让她不舒服,抬眸看过去,视线的尽头,蒲毅侧身倚靠着椅子坐在廖院士身旁,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 见南倾看向自己,他抬起手动了动手指,一副散漫浪荡的姿态:“哈啰南法医,又见面了。” 南倾步伐不停,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关上门迈开腿往里走。 神色有些冷,蒲毅怎么在这? 廖院士见蒲毅跟南倾打招呼,好奇出声:“蒲先生与南法医认识?” 蒲毅目光直白的跟随着南倾的身影,点了点头:“认识。” “我很欣赏南法医,她是一个让人不自觉目光聚集的人,长的好看,有能力,也很有个性。” 现场坐满了人,大多数人都知道南倾已婚,可蒲毅却将他对南倾的兴致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来。 一时间,众人神色复杂。 ------------ 第 116章 联手演戏 廖院士更是脸色一下子就淡了不少。 原本留给南倾的位置就在蒲毅的正对面,在南倾走过去时,廖院士站起身,直接朝她招手:“南法医,你过来看看这个。” 南倾瞬间明白廖院士的意思,朝他笑了笑,迈开腿径直走到他身旁。 周炜懂事的给南倾把椅子搬了过去,廖院士指着桌上的瓶子,道:“这就是蛇蛊的母蛊。” 甚至不忘强调:“这是中午祁厅长从顾家制药厂一具被烧毁的尸体中找到,让人送过来的。” 周炜在一旁解释道:“我们去侦查了火灾现场,初步怀疑这是人为火灾。” “在现场发现了五具尸体,尸体交叠在一起,最内部一名死者五官发现大量浓烟,且四肢粉碎性骨折,生前就受到了重创失去行动能力。” “最上面两具尸体被烧的面目全非,只剩两根腿骨,根据现场情况来看,应该是五人被恶意关在制药厂欲要一次性焚烧殆尽毁尸灭迹。” “五人交叠在一起,把最下面一具尸体护在身下,尽最大的努力护住了蛇蛊母蛊与蛇蛊尸毒的毒品药剂。” 这瓶子是在死者体内发现的。 根据案件还原,死者死前就猜到自己会被“卸磨杀驴”,提前将蛇蛊母蛊和蛇蛊尸毒药片吞入体内试图以此作为活命谈判的筹码。 结果没想到,对方半点不愿意退让,直接一把火把他们全都烧了,他们五人都被打成残废逃离不了大火。 紧要关头选择把吞入蛇蛊母蛊的人护在身下,尽全力保护他遗体的完整度,留下对顾家来说致命性的证据。 南倾看着瓶子中盘起来已经干瘪的蛇蛊母蛊,没急着说话。 周炜默契继续道:“廖院士已经研究出了蛇蛊尸毒的解药,但唯独缺少蛇蛊母蛊的血作为药引。” “没想到祁厅长中午就让人送来了蛇蛊母蛊,不过可惜的是这条蛇蛊母蛊已经干瘪了,提取不了血液。” 周炜话音落下,一旁的蒲毅默默抬手,不满的瞪了眼周炜,看向南倾强调道:“是我与廖院士团队一起研究出的解药。” “需要蛇蛊母蛊的血作为药引也是我发现的。” 他盯着南倾,努力证明自己有存在的价值:“我说过,我是来帮你们的。” 这是在说南倾把他关在实验室外的事。 南倾只当没听到,看向廖院士:“您既然让我来,应该是有解决办法了吧?” 廖院士有些犹豫,正想怎么开口呢。 一旁的蒲毅率先给了回答:“我需要你的配合。” 他时不时冒出来真的很烦。 南倾直接瞪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干脆一点。” 蒲毅也不生气,而是笑道:“你别生气,我只是需要你的配合而已。” “南法医,别对我这么大的敌意,你问问廖院士,这些天我是不是付出了很多。” 他道:“我对你有好感,这件事我从没隐瞒,也不需要隐瞒。” “你也不用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我们工作和生活分开,好吗?” 这话说的南倾无理取闹似的,给南倾听笑了:“不好意思,无论工作还是生活,我都看你不爽。” 蒲毅狗皮膏药似的黏着甩都甩不掉,彻底激怒了南倾。 一个破工作,姑奶奶不要就是了。 她站起身,受不了半点委屈:“听好了,我不可能与你合作,能干干不能干滚蛋!” 南倾向来面对所有人都自带耐心,虽然不爱笑,但永远给人一种冷静礼貌的感觉。 这还是这么久众人第一次见她发火。 一时间众人纷纷挺直了脊背,有些怵她。 南倾不笑时只是感觉清冷,此刻沉着脸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压迫感,周身的冷意让人忌惮。 她这辈子最烦的就是鼻涕虫似的爱装逼的人,蒲毅全占了。 南倾连带着想把检察院副院长给一锅端了。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蒲毅:“我没记错的话,顾家制药厂与你有过深度合作。” “蒲先生与其在这儿卖弄,不如先回去洗洗自己的一身骚气,当心别露出尾巴让人逮住。” 说话时,南倾看向一旁的苏井槐:“苏院长,有空查查你下属吧,什么阿猫阿狗嫌疑人都往咱们检察院塞,我看副院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井槐难得看到南倾发火,正吃瓜呢。 突然间连自己都被骂了,整个人愣了一下。 再听南倾连带着副院长一起骂了,心情那叫一个跌宕起伏。 其他人更是没想到南倾一下子这么猛,连顶头上司都敢骂,一个个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所有人都以为南倾会被苏井槐训斥。 可苏井槐只是无奈扶额:“调查政务官员这种事,得找祁厅长。” 这话,简直就是对蒲毅赤裸裸的侮辱。 众人替蒲毅抹了把汗,隐晦的看向他。 他却始终淡定的坐在那里,面对南倾的话,也只是笑笑:“没关系,去查吧。” “我与顾家的确有过合作,但没多久就撤资了,顾家主那人与我目标不同观念相悖。” “无论如何,我的确与顾家合作过,而顾家也恰巧出事了,我可以理解你的质疑,不放心的话,随时可以调查的。” 他摊手,无所谓的笑着,看起来坦坦荡荡不像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苏井槐也站了出来:“南法医,不是我说你,咱脾气还是要稍微收敛一点的,你看,蒲先生都这么说了。” “你就别抓着人家不放,让他回去接受调查,别为难人家了。” 苏井槐第一句话还算正常。 可第二句话却听得众人脑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蒲毅听出来了,他脸上的笑容短暂的僵硬了一下。 就听苏井槐看向他,老狐狸笑:“蒲先生啊,不好意思,我替我手下的人向您道歉,为了您的清白,我觉得您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他一本正经:“倒不是不信任您,而是南倾这人太倔了,您若是留在这儿她指不定怎么为难您,很感谢您这几天的付出。” “若是调查清楚,我一定带她上门向您亲自道歉!” 听听这话说的…… 就是非得让蒲毅走呗。 苏井槐和南倾一唱一和,蒲毅想留显然没借口。 他沉着脸站起身,准备走。 一旁的廖院士及时开口:“蒲先生,不好意思啊,我虽然是相信你的,但这情况没办法。” “冒昧问一下,您所说的解药能不能……”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很明显。 你人可以走,但解药的配方,留下。 几人一唱一和,明谋暗算是给他们玩明白了,周炜也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想笑。 他就说,南倾怎么突然这么大的脾气,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 第117 章 卸磨杀驴 蒲毅扫了眼在场众人,目光重新落在南倾脸上。 没有生气,反而带着眸中兴奋。 他看南倾的视线带着眸中灼热的占有,肉眼可见的兴致浓烈。 “我喜欢聪明的女人。”这话是对南倾说的。 话落的瞬间,他站起身,指了指手机:“我手机发给您。” 这话,是对廖院士说的。 深深看了眼南倾,蒲毅在众人的注视中淡定而随性的离席。 他一走,廖院士就看向了南倾:“你也觉得他有问题?” 这个“也”用的就很妙了。 南倾只是笑道:“直觉,他与顾家有过深度合作,顾家主还想过把我介绍给他做合作的敲门砖。” “小心一点总没错的。” “是的。”廖院士感叹道:“这个紧要关头,谨慎一点很有必要。” “咱们已经没时间了,得尽快把解药研制出来,否则死亡人数还会不断增加。” “我原本没怀疑他,想着是副院长亲自推荐的人,他本身能力也不错。” 让廖院士对蒲毅产生怀疑的是他在整个研发过程中表现的太突出了。 “有能力是好事,但蒲毅一来就对各种实验得心应手,甚至能多次预判实验结果。” “我记得你当初跟我交接实验室时说过,关于蛇蛊尸毒的相关实验没有向任何人扩散,只在你与周炜之间私密研究。” “可他一来甚至都不问蛇蛊尸毒有些什么特性、忌讳,直接上手实验,就像是天生了解过一样。” 虽然蒲毅后面说过他曾经接触过类似的蛊虫知识,但廖院士清楚,蛊虫这种东西高深莫测。 就算是精通控蛊的人也不一定能完美拿捏另一种类型的蛊虫。 甚至还会因为蛊虫相克影响实验结果。 蒲毅却一来就咔咔一通操作,一晚上直接追上了南倾与他们团队接棒连续快一个月的成绩。 廖院士默默站在背后看着他操作,就算南倾今天不来,他也要找借口把蒲毅调走不能参与最后环节的。 他经历了无数明暗局,这种紧要关头绝对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在场的都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行业顶级大佬,众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若是蒲毅真没其他心思,那也只能先委屈他,后续任务结束还他清白再亲自赔礼道歉。 得到蛇蛊母蛊,众人当即投入了研究。 对于蒲毅给的所谓药方,廖院士并没有完全相信,而是交给自己的团队成员去实验,他自己则带着另一部分人再次投入到他们还未结束的研究之中。 蛇蛊母蛊被交到了南倾手中,廖院士笃定道:“这母蛊还没死,若是母蛊死了,所有母蛊这一支的人都会活不了。“ “得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蛇蛊母蛊唤醒。“ 南倾盯着瓶子中干瘪的蛇蛊,若隐若现的鳞纹更像是龟裂的痕迹,严严实实盘起来的蛇身只有一个蓝牙耳机盒这么大。 哪怕是这样,也不是人类能吞咽的程度,为了护住蛇蛊,对方竟然硬生生把这么大一个瓶子吞了下去,难以想象过程多么痛苦。 那些都是顾家制药厂的核心员工,根据调查,他们这几个月都没回家。 一直在制药厂加班加点的搞研究,原本想一朝富有养家糊口。 却没想到,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害了无数人,最后也害了他们自己。 顾家答应他们的巨额科研费从一开始就一分也没打算给,甚至在他们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干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迎来结局领钱回家时。 被他们视作“衣食父母”的顾家主背叛了。 半个月前,顾家主与他们约定好在制药厂集合给他们结算所有工资。 他们满心欢喜的赴约,甚至死前才刚给家里人打过电话,承诺即将带着一大笔钱回家弥补对家人的亏欠。 然而,当他们满心欢喜抵达制药厂时,却看到顾家主带着一群黑衣人现在那儿。 制药厂环境潮湿,空气中常年弥漫着蛇腥味,这么久,他们来来回回已经习惯了这个气息。 可看到顾家主站在阴暗处的那一刻还是莫名觉得阴森。 其中一人察觉到了不对劲,转身就想跑。 却被顾家主的人轻轻松松抓住,顾家主卸磨杀驴,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废了。” 他一声令下,偌大的制药厂回荡着铁棍敲击与骨头断裂的嘶吼声,涉及到核心技术的人无一幸免,被活生生敲断了腿,眼看着火蛇将他们吞灭。 他们制造出吞噬别人家庭、性命的蛇蛊尸毒,终究也死于他人之手。 因果轮回,谁也未曾逃过。 …… 蛇蛊母蛊就像是标本一般盘成一团躺在瓶子中,看上去完全没有生命迹象。 蛇蛊母蛊只有这一条,南倾不敢乱来,一晚上把书都快翻烂了,一直到快天亮时,她才在古书里找到一篇有写类似的案例。 母蛊这种状态只是遇到危险沉睡了,看起来就如同死了一般,若是一年之内无人唤醒它就会慢慢死在睡梦中。 正如母蛊可以控制子蛊一般,子蛊与母蛊也会有反应。 控蛊师会用子蛊的血唤醒母蛊,但子蛊一般都在人体内,想要取子蛊,要么就请专业能力强大的控蛊师把子蛊从人体内召唤出来。 要么就开膛破肚把子蛊逼出来。 这两种方法显然对现在的情况都不太合适。 控蛊师现在所剩无几,更何况有能力驾驭蛇蛊这种阴气重的控蛊师。 就算想找也无从下手。 第二种方法更不可能实行,他们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杀人。 而且南倾并不确定子蛊的血是否百分百能够唤醒蛇蛊母蛊。 蛇蛊与其他蛊虫不同,蛇蛊喜阴湿,更是性子冷漠,就算是子蛊也不一定能唤醒。 甚至会因为用错方法被打扰而头衔尾自己把自己困死,连带着刺激所有子蛊一起死。 ------------ 第 118章 吓个半死 就在南倾纠结怎么继续下一步时,实验室的门被敲响。 是周炜的声音:“南法医,门外有一位老人家找您,他说他叫秦叔。” “秦叔?”南倾听到秦叔过来找自己,第一反应是殡仪馆出了问题。 不敢耽搁,她放下手里的活就走了出去。 周炜带着南倾来到她的办公室,秦叔正坐在沙发上翻她昨天没看完的古书。 “秦叔,是殡仪馆出事了吗?” 南倾上前,目光急切的看向秦叔,这几天她都在忙。 殡仪馆那边秦叔宣布了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不接客的消息,最近几天都很安静,秦叔突然找来南倾很难不多想。 好在秦叔首先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放心,有我在殡仪馆不会有问题。” 他把一封信递给南倾:“这是老馆主刚才交给我让我给你带来的。” “老馆主回来了?!” 听到老馆主的消息,南倾莫名有一种一颗心安定了的感觉。 那种下意识依赖,总觉得如果老师在,他一定会能懂。 “回来了一会儿。”秦叔笑道:“小丫头都这么大了,入殓工作都自己一个人干了好几次,怎么还老是想着老师呢。” 他打趣道:“我就说孩子惯不得吧,你老师还特意跑回来让我给你送东西,你们这两师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话是这么说,可秦叔语气里没有半分不高兴和斥责,反而像是吃醋。 那老头子,回来都不问问他一把老骨头了能不能撑得住,开口就是问南倾这丫头。 还给留了信,真行。 南倾见秦叔吃醋了,嘴甜道:“那不是因为秦叔你能力强大,老馆主对你们放一百个心。” “我刚出师,还得被随时盯着才行,不然指定闯祸给您和老馆主丢人。” 她随便两句话,哄的秦叔眉开眼笑:“还是倾倾会说。” “得了,我任务完成了,殡仪馆不能没有人镇着,得回去了。” 说到这儿,秦叔背着手就准备走,然而,刚走出去两步。 他突然停下脚步,抬手指了指南倾手里的信,神秘的笑了笑:“信里大概率有你需要的东西。” 南倾看了眼手中墨水都还没干的信,心头一暖,郑重点头:“多谢秦叔跑一趟,您若是能联系得上老馆主,替我督促他要按时休息,别不吃不喝研究去了。” 秦叔摆着手往外走,背影透着潇洒:“你放心吧,老馆主那人比谁都惜命。” 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感叹声依稀传来:“欠下的债还没还完,他怎么舍得死……” 秦叔与老馆主几十年的情谊,听说秦叔是老馆主从边境带回来的,而后在南城娶妻安家。 南倾找不到老馆主,但秦叔可以。 目送秦叔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南倾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信。 这封信能被送到这儿,就证明老馆主已经从那个盒子中得到了什么信息。 这是好事,她却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事情紧急,由不得南倾伤感。 她打开信,里面就七个字。 “子蛊血,放心去做。” 莫名的,南倾一颗心都安定了下来。 老馆主说行,那就一定行。 对于子蛊血能否唤醒母蛊的顾虑破除,南倾当即跑回实验室,尝试从患有蛇蛊尸毒的受害者血液中提取子蛊血。 然而,进行到一半,所谓的子蛊血毫无踪影。 南倾才意识到一件事,子蛊是在受害者体内,抽他们的血自然提炼不出来子蛊血。 那怎么办呢? 南倾目光一转,看向母蛊所在的位置。 既然母蛊还没死,那是不是代表子蛊能感应得到母蛊的存在? 若是把母蛊放在子蛊身旁,有没有可能引起子蛊的反应? 反正没别的办法,南倾当即让赵寅去受害者休息处询问他们,有没有人愿意充当志愿者主动配合。 一开始没人愿意出声,直到赵寅看向角落里那几个被抓进来的高官:“如果积极配合,后续上法庭时我们会将你们的行为放进去,适度量刑。” 赵寅一开口,好几人眼睛都亮了起来,直接从地上爬起来:“赵警官,我可以!” “赵警官,我来,我体质好!” “赵警官,我也可以,我很愿意贡献出我的身体赎罪。” 这态度转变……好在赵寅对这群人的道德人品就没抱希望。 来之前特意报备留了这一手。 他随手挑了个身体好些的,带着去了南倾那儿。 穿过长长的走廊,原本一脸兴奋的志愿者脸色一白,步伐慢了下来。 赵寅察觉不对劲,回头看他:“你还好吗?” 对方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煞白的,好在还维持着基本的理智,咬着牙点头:“我可以。” 赵寅不确定的又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乎是缓过来了点,才迈开腿继续往前走。 电话响起,赵寅看了眼是同事的来电,按下接听自然而然的往前走。 电话是队里下属打来的,他们去搜查顾氏,又有几个新发现需要他去现场辨认。 赵寅颔首:“我这儿有点事,解决了马上就过去。” 给了下属一个回应后,赵寅挂断电话,想着抓紧这边的任务。 然而,等他放好手机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后安静的可怕。 “16号?”他试探性的询问了一次对方的铭牌编号,却无人回应。 空旷的走廊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大白天的,赵寅心都凉透了。 僵持了一会儿,他掏出配枪,鼓起勇气机械转身。 只见走廊中央,志愿者罪犯保持着行走的动作,整个人呆滞在那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寅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肌肤肉眼可见的比刚才好了无数倍。 白里透红的,嘴角带着诡异的笑,瞳孔却是涣散的看上去毫无生机。 赵寅吓了一身冷汗,狠狠咽了咽嗓子,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才勉强抬起被灌铅的腿,一步步的挪到16号面前。 努力压制住颤抖的手,左手扶着右手探往16号鼻息。 确定他还有呼吸的那一刻,浑身血液才算是恢复流动,整个人神经都松了下来。 可紧接着看到愣在这里没有自主行动力的16号,赵寅又犯了难。 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能不能挪动啊,万一他一触碰16号的身体“咔”的死翘翘了怎么算? 算他谋杀还是失职? 就要小心纠结时,实验室的门打开。 南倾从监控里看到他们走进来,结果等了半天没动静,打开门出来确认。 正好看到赵寅对这16号犯嘀咕。 “赵队?”她淡淡开口,一句话却把赵寅吓得跳了起来。 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站直身子一脸僵硬的看了过来。 “南,南法医……” 看到南倾的那一刻,赵队觉得自己人都活了。 太可怕了。 ------------ 第119 章 顾家主落网 南倾颔首,目光落在僵在那里的16号身上。 没有赵寅的惊恐,反而有些兴奋:“麻烦赵队把他抱进来。” 南倾开口,赵寅爽快了一辈子,这会儿却犹豫了:“直,直接抱?” 赵寅偷偷瞄了16号一眼。 不是他胆小,是这玩意儿太阴森了。 好好的科技社会,怎么还得冒出来个什么蛊虫,这谁不怕啊? 南倾点头,看出他的顾忌,解释道:“他只是看起来僵硬,触感跟正常人没区别。” “只是身体不受大脑控制而已,麻烦了。” 赵寅咽了咽嗓子,虽然依旧忌惮,但也没有矫情。 吐了口气,给自己做了个心理建设后,他弯腰咬牙,扛着16号就朝着南倾实验室小跑过去。 不是体力好,单纯只想赶紧摆脱。 虽然南倾说的没错,这玩意儿就是正常人的触感,但偏偏这种温热的触感最致命啊…… 一口气把人放实验室,赵寅心跳都要蹦到嗓子眼儿了。 南倾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些无关紧要的安抚,而是朝他点头:“多谢。” 赵寅摆了摆手,努力表情管理。 南倾拿着蛇蛊母蛊走过来,怕赵寅留在这儿有心理阴影,让他先一步离开。 毕竟蛇蛊这种东西正常人看的确会很恶心。 他们入殓师倒是什么奇葩都见过,无所谓了。 南倾拿着蛇蛊母蛊往16号那边靠近,没一会儿,16号原本僵硬的身子突然变得激动。 机械般伸手从南倾手里夺过了装着母蛊的瓶子。 南倾站在那里盯着16号的身体,慢慢的看到他脖颈有什么蠕动的迹象。 然后下一秒,那东西钻向了16号的手掌心。 南倾眼疾手快的一刀划下去,然后将他的手用弹力绳紧紧的捆住。 子蛊在他手掌心皮下组织绕了一圈,最后从伤口处钻了出来。 南倾守株待兔,直接用瓶子装了进去。 一条男性中拇指长的半透明红色小蛇在瓶子中挣扎。 南倾把它放一边,给16号处理伤口,然后朝外面喊了一声。 赵寅留在这儿的人走进来,按照南倾的吩咐把人带了下去包扎伤口。 南倾得到子蛊,将手中的银针戳了进去,没一会儿就有血流了出来。 一股子腥臭味令人作呕。 南倾把血抽进针管里推入母蛊体内。 瓶子中,母蛊的身体从干瘪僵硬逐渐变得有了光泽。 有反应就行,剩下的得等母蛊慢慢反应吸收然后活过来。 毕竟在大火里差点被烧干了。 另一边。 祁郁带人在顾家别苑的密室里找到了藏起来的顾家主。 顾家别苑的密室没有老宅防护性那么高,在察觉到密室的存在且多次尝试开锁失败后。 祁郁直接拎着重锤一记重锤把那扇墙锤碎。 密室内,顾家主躲在里面寻找逃跑的机会,刚撬开通风管道准备爬上去时,身后传来巨响。 他猛地回头,只见视线之内尘土飞扬,砖头滚落满地。 灰尘之中,若隐若现的看到一只长腿抬了起来,踹翻了最后的一点墙面。 灰尘尚未散去,男人修长的腿率先跨了进来。 下一秒,祁郁一身大衣沉着脸整个人越过灰尘走了进来。 察觉顾家主要逃跑,男人长腿一迈,三两步冲过去,在顾家主即将爬上去的瞬间,抓住他的脚往回拽了回来。 “嘭”的一声闷响,顾家主被祁郁直接扔在了地上。 从高处砸下来他骨头狠狠地撞在地上发出脆响,其他人瞬间冲上去将他团团围住,顾家主整个人疼得脸都白了。 祁郁拍了拍手上的灰,一身职业装站在那里俯视着他。 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男人微不可察的勾起嘴角,薄唇微启动,薄凉至极:“顾家主,又见面了。” 从顾家主这个角度看,祁郁面容轮廓冷毅淡漠,眼神冰冷透着一股肃杀气息。 顾家主心脏一紧,顾不得骨头断裂的痛,一只手挣扎着爬起来跪在祁郁脚边。 颤抖着声音:“祁厅长,我是倾倾的干爹,看在倾倾的份上,您放我这一次好吗?” 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这南城,谁人不知祁厅长最为冷漠无情公事公办? 面对他的哀求,祁郁只是垂眸看着他,眼神透着令人绝望的冷漠:“你会有机会见到倾倾的。” “上法庭时,我一定陪她亲自到场送您。” 这个“您”字,祁郁咬的极重。 是讽刺,也是提醒。 顾家吸了南倾多少血,哪来的脸自称长辈? 话音落下,祁郁不去看顾家主绝望的眼神,冷漠的抽走自己的衣摆,转身就走。 顾家主绝望的倒在地上,耳边是祁郁冰冷的叮嘱:“带回去,盘查审问。” “务必让他一次性吐个干净。” 他人已经走远,可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却如同冰锥子一根一根无情的扎进顾家主的心脏。 他绝望的垂下了脑袋,只恨自己没有勇气咬舌自尽也好过受人侮辱。 顾家主一生好面子,哪怕顾家落魄也倾家荡产强撑着,走上歧途也是为了面子。 到头来,却连自尊也被人狠狠踩在脚底。 他种下的因,从踏入歧途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结下苦果,怨不得别人。 … 经过一整晚的等待,蛇蛊母蛊终于苏醒。 而廖院士那边也准备好了解药配比。 就差蛇蛊母蛊的血入药。 他们没想到的是,蒲毅给的药方与廖院士研究出来的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至少在这件事上,蒲毅没有撒谎也没有耍心机。 这倒是让几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周炜疑惑道:“难不成我们真误会蒲毅了?“ 他从昨天主动接受调查,全程都很配合。 所有资料检方需要的他都准备好,遗漏的他就连夜补上。 忙前忙后生怕累着工作人员。 这态度,完全一副良民姿态。 ------------ 第120 章 真相 南倾低头整理资料,闻言并未说话。 倒是一旁的苏井槐冷静道:“无论如何,谨慎没错。” “非我院的人还是尽量不用。”这话,意有所指。 周炜这才发现:“副院长呢,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 苏井槐打了个哈欠,接连一周的轮轴转把他这个快退休的老头子搞的精疲力尽,人都老了好几岁。 闻言只是随意一语:“半个月前就告病假了,昨天法务厅那边要联系他都没找到人影。” 具体的话苏井槐没说,可这个节骨眼上,大家都在忙碌工作,副院长偏偏请病假对案件不闻不问。 现在又被法务厅找上门,不用多说,大家已经猜到了什么。 人群里,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副院长都五十多快六十岁了,还这么能作,真行。” 这话众人只是笑笑,众所周知,这与人品有关,与年龄无关。 纵然大家都知道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但法务厅的文件还没下来,他们就不能明说。 中央派下来的团队与南城法务厅的团队一起没日没夜的调查走访,用不了多久就会给这座城一个答复。 廖院士用了三天的时间,制造出了蛇蛊尸毒的解药,由于时间紧,直接向上面申请了从已经确认罪责的几位犯人中找人做临床试验。 经过两天的观察,随着药物服用,子蛊死亡,而窒息型试剂的相关临床反应也得到缓解。 窒息型试剂对身体带来的影响短时间内无法治愈,只能长期调理身体。 哪怕如此,对身体造成的伤害依旧是永久性的。 就算后期调理过来,也会不可避免的落下气短气粗、间歇性呼吸不畅、夏季虚汗不停等后遗症。 且终生不可逆。 蛇蛊尸毒已经不完全是毒品了,若是流通出去,恐怕整个国内劳动力都要倒退几十年。 这边解药刚研制出来,云城萧县就发现了一例与南城近乎一模一样的死者案例。 当晚,南城法医团队与云城法医团队视频会议共享关于“蛇蛊尸毒”的相关研究信息。 然而,双方核对后发现,相比起南城的“蛇蛊尸毒”现象,云城的死者体内情况更为复杂。 廖院士猜测,南城的是第一代,而现在第二代“蛇蛊尸毒”已经开始流通,且第一位受害者已经出现。 当晚,廖院士带着团队连夜前往云城萧县。 将他们研制的“蛇蛊尸毒”解药与死者的血液做了实验后,得到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 一代的解药对二代的“蛇蛊尸毒”并没有任何作用。 相当于,他们只是解了南城的“蛇蛊尸毒”危机,而其他地方或许第二代第三代已经出来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因为南城“蛇蛊尸毒”的事闹得太大,全国都在讨论这件事,某种程度上起到了很好的警告作用。 后续“蛇蛊尸毒”传播的范围肉眼可见的减少。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南城案件是结束,结果一晚上,绝望的发现,这一切只是一个开始…… 临近春节,南城市民还没松口气,又因为第二代“蛇蛊尸毒”的事闹得人心惶惶。 一月底,警方那边带来了关于“五人牵手诡异杀人案”的案件报告。 根据警方这一个月来在天林小区方圆几里内不停走访、调查,一遍又一遍的审查蛛丝马迹,最终把一点点看似不起眼的证据拼凑起来。 终于赶在一月底给出了“五人牵手诡异杀人案”的真相。 结案报告会上,赵寅与中央刑侦特别行动队队长乔桀一起进行了案件还原。 针对“五人牵手诡异杀人案”的几个疑点两人率先进行了解释。 首先是关于赵寅的手机正好没信号以及所谓的诡异笑声,都确认是人为布置的现场,目的就是装神弄鬼吸引起民众的恐慌和讨论造成舆论压力。 让警方把注意力放在案件上,从而对“蛇蛊尸毒”分身乏术。 这一点上,对方做的很成功,若不是南倾发现案件的本质,恐怕警方真的会被舆情推着去专注调查案件诡异的地方,而忽略了“蛇蛊尸毒”真相。 除了这两个点以外,就是五人牵手以及死者报警的疑点。 案件回到案发当日。 赵寅带着下属去到女雇主家,确认了家教生在正常家教,例行询问关于他近期行踪以及有没有受到威胁之类的问题。 得到的是家教生肯定的回答,“我最近都在家教,因为家里父母身体不好,所以高中毕业后一直在半工半读。” 他指了指房间里正在做题的学生,道:“辛苦各位警官特意跑一趟,我不出门很安全的。” 赵寅等人来之前就已经调查了家教生的行踪和身份背景,与他所说的并无二致。 在女雇主家也没有察觉异样,这个点不好过多打扰,赵寅当即给他留了一个自己的电话。 离开前还在叮嘱:“你存下我的电话,有任何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请相信警察,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保证你的安全。” 家教生接过电话号码,感激鞠躬:“多谢警察叔叔们关心,若是遇到危险我一定第一时间打电话,您放心。” 赵寅等人又叮嘱了几句,确定没异样后才转身离开。 家教生站在门边,一脸感激的目送他们离开,却在看到他们进入电梯的瞬间,原本满是笑意的眼睛肉眼可见的呆滞,瞳孔扩散。 整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布偶娃娃。 而房间内,原本正在写作业的小女孩早已经昏昏沉沉的趴在了桌子上一动不动。 女雇主听到警察离开的动静,从楼上走了下来,见家教生站在门边不动,喊了他一声:“小付,搭把手,把丫头送回房间。” 女雇主说着话,弯腰去收拾女孩桌上的书,确定她的试卷全对,脸上神色稍微松了几分。 收拾完女孩的房间,女雇主没等到家教生的回答,又喊了一声:“小付,把丫头送回房间。” 女雇主开口,依旧是毫无回应。 她拧眉,正准备走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结果刚探出头,迎面贴上来一张呆滞的脸,瞳孔一片呆滞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贴在了她面前。 女雇主吓得失声尖叫,整个人后退了好几步撞在桌子上。 惊恐抬眸,却见家教生脸色白里透粉,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门边盯着她。 ------------ 第121 章 案发现场的神秘男子 看到家教生这样,女雇主满脑子都是这些日子新闻上关于南城美尸案的事情,她知道家教生是蛇蛊尸毒携带者。 惊魂未定的看着他,一股子恐惧感从脚底油然而生。 她试探性的又喊了家教生两声。 然而,家教生毫无回应。 而是转身朝着楼上走了上去。 女雇主听着动静,鼓起勇气探出头去,发现家教生走上楼朝着她的房间走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女雇主心都凉了。 她可以和家教生发生关系,但面对木偶似的家教生,她怎么办? 就在女雇主担惊受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她的卧室门打开。 家教生拎着她的仿真人直接从二楼“嘭”的一声扔了下来。 然后在她惊恐的视线中,家教生爬上围栏紧接着从二楼跳了下来。 女雇主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自己的嘴不敢说话。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家教生弯腰,拎起她的仿真人径直去了他的房间,隐隐约约有声音从房间内传了出来。 整个家安静得可怕,女雇主脸色苍白,却不敢做出任何行动,如今的她没办法向任何人求助。 若是她的所作所为暴露,婆家一定会将她弄死的,娘家破产,如今的女雇主只能靠婆家和老公生活。 所以,哪怕知道老公无数次出轨,哪怕婆家人对她冷嘲热讽,她也只能忍着。 婆婆想要一个儿子,可她生了个女儿,为了不被婆家抛弃,她只能发了疯一般的逼着女儿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 让她优秀到人人夸奖,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被婆家抛弃。 长期的压抑下,她面对家教生的引诱没忍住,原以为是两情相悦,却没想到就此踏入深渊,却无人可说。 明亮的房间内,女雇主捂着嘴哭的不成样子。 没一会儿,隔壁房间没了动静。 女雇主眼泪还没干,家教生突然出现在门边。 在女雇主心脏一窒的绝望警惕中,他咧嘴一笑。 这笑容瘆人至极。 女雇主两眼一翻,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而家教生保持着笑容,转身离开。 乘坐电梯下楼,家教生踏着夜色径直朝着小区某个角落而去。 在这里停着一辆车,他打开后备箱,里面赫然躺着四具尸体。 四具尸体两两牵着手躺在交叠在那里。 家教生拉着尸体,直接扛在了肩上,一步步的走到指定位置。 如同有人指挥一般,将尸体摆在花坛之中。 把四具尸体完美的摆好之后,他走到中间,目光呆滞的躺了下去。 整个过程他的肌肤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白皙,从里到外透露着一股诡异感。 一左一右牵着身旁尸体的手,家教生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眼睛缓缓闭上。 然而,就在眼皮即将合上的瞬间,他突然之间睁开了眼睛。 瞳孔聚焦,迷茫的盯着夜空。 几乎是同一时间,顾家制药厂内刚发生了一场血腥的厮杀。 蛇蛊母蛊被装在瓶子中随着实验人员被扔出去,正缓慢进入深眠期间的母蛊在瓶子中被狠狠撞了一下,晕了过去。 也就是这一个间隙,母蛊对子蛊的控制性降低。 一阵寒风吹来,家教生眼底闪过一抹挣扎与惊恐。 寒夜之中,他能明显感受得到自己处在什么地方,对于刚才发生的事隐隐约约有印象。 正因如此,此刻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四周死寂,寒风萧瑟,阴沉沉的气氛。 而他左右两边分别躺着两具冰冷的尸体,更恐怖的是此刻他正与他们紧紧拉着手。 家教生挣扎着想要挣脱逃离,可身体却如同被钉在这儿,不受大脑的控制。 恐怖蔓延,家教生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报警! “啊…”家教生尝试着发声,确定自己可以说话后,张嘴呼唤自己的手机语音助手,让他拨打报警电话。 死寂的夜,他又冷又绝望又恐惧,随着电话接通,他根本听不到对方说什么。 只能通过电话接通的那瞬间手机微弱的振动声猜测电话被接通。 便是自顾自的一通输出:“我要报警,天林小区7栋楼下花园有四具死尸,我要报警,我被……” 话到一半,家教生嘴边的话卡住。 惊恐的瞳孔情绪散去,逐渐溃散。 下一秒,他嘴角缓缓勾起,彻底闭上了眼睛。 而此时此刻,他是今晚的第五具尸体。 另一边,随着顾家主一声令下,被打断腿脚废了四肢的制药厂核心实验员被困在了制药厂大厅内。 装着母蛊的瓶子掉落在脚边,此刻母蛊彻底变成红色,入眠成功。 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的几人恨意滔天。 就算死,他们也要拉垫背! 眼神一横,其中一人顾不上四肢被废的痛苦,张开嘴把瓶子硬生生吞到腹中。 瓶子太大,卡在嗓子眼就让人干呕。 若是平时,生咽下这个瓶子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 可人在绝望与愤怒交织的极限仇恨下,愣是一点点,一点点的生生用强大的意志忍着生理的痛苦,半个多小时的挣扎,将瓶子吞了进去。 其他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吞了两个瓶子率先断气的人压在身下,试图用最后的努力留下证据给顾家主报复。 三点过,一把火悄无声息在制药厂内烧了起来。 无情的火蛇将他们彻底吞没…… 报告厅,赵寅道:“家教生之所以报警只说四位死者,大概是当时的他突然清醒,但并不完全清醒。” “在他模糊朦胧的认知中,还没意识到自己即将死亡,此刻是某种意义上的回光返照,根据他报警的录音。” “我们猜测,他最后没说完的话,应该是关于他受困的求救,但话没说完意识就被夺走。” 原本家教生报警应该是想说有四具尸体,加上他被困其中动弹不得,话没说完,反而阴差阳错帮助凶手完成了最后的悬案中的一悬。 乔桀补充道:“当时附近监控受损,画面全都变成了蓝屏状态,由于技术有限,只修复了凌晨一点过尸体还没出现的那个片段的监控画面。” “且画面太模糊,隐约只能看到角落里有一道身影,看身形是成年男人的身影,但视频太模糊看不到过多的信息。” “后来我们又重新对现场进行了侦查,在神秘男子所在的角落里发现了几滴血迹。” “经过检测,那是母蛊的血。” 也就是说,当晚家教生就注定要死的,凶手一直在附近控制着家教生,利用母蛊对他的控制制造了这一场诡异杀人案。 唯一的意外是母蛊本体短暂晕倒,导致凶手对家教生的控制降低。 给了他报警的机会,紧急时刻凶手重新掌控了操控权,强行让一切返回正轨,家教生也随着母蛊的冬眠彻底死去。 诡异杀人案现场制作完毕,男子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监控中。 而后的监控画面彻底找不回来,全都是中了病毒后的蓝屏状态。 一直到现在,警方都还没能找到那晚出现在角落里的男人相关信息。 实在是画面太过模糊,任何有效信息都看不到,只能通过体型判断对方是名男性,除此之外毫无线索。 ------------ 第122 章 春节前回来 临近春节,南倾的任务算是告了一段落。 而祁郁最近才正是忙碌的时候。 法务厅收集了大量政务高官、南城商贾的罪证,加起来一共十多桩案子等着开庭一一审判。 祁郁每天早出晚归,不是在处理公务就是在处理公务的路上,同时随着大量官职空缺,南城政界也即将迎来大洗牌。 不少人上门拜访,试图在祁郁面前刷脸。 正好这段时间南倾空了下来,一个人在家里。 这些人上门没见到祁郁,反而看到了南倾。 如今这满城人人皆知,祁厅长私底下是个宠妻狂魔,他们夫妻二人感情稳定如胶似漆。 看到南倾,众人有意讨好。 然而,还没开口,南倾一记冷淡的视线看了过去:“我丈夫工作已经够繁忙了,各位还是别给他增加公务了。” 一句话,饱含警告。 上门拜访的人如鲠在喉,一句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而南倾直接转身进了屋子,嗓音清冷:“关门。” 祁郁说过,在这南城,南倾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不需要在任何人面前委曲求全。 所以,对这些人,连续劳累了一个月早已经精疲力尽的南倾直接连应付的心思都没有。 送走了人,她上楼倒头就睡。 整整两天,南倾才算是重新活了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殡仪馆。 秦叔看到她来,老远就朝她招手:“丫头,忙完了?” 因为知道她前段时间很忙,所以老馆主直接让秦叔关了殡仪馆。 今天一早老馆主通知秦叔来殡仪馆,没想到南倾果真就来了。 南倾跟秦叔打了招呼,开口就是询问老馆主的消息。 “秦叔,老馆主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她联系不到老馆主,只有秦叔可以。 南倾心里不安,希望老馆主能研究出什么,又怕他研究出什么。 “快了。”面对南倾的话,秦叔只是朝她笑着安抚:“你知道老馆主那人的。” “他想做的事,谁也不可能阻止他。” “若是不做成,他便什么也不管不顾不吃不喝也得想方设法去完成。” “但你放心,老风水师既然把东西留给了老馆主,就确定他有办法可以解开。” 说话时,秦叔又神秘兮兮的递给南倾一个信封:“这是老馆主前几天寄给我的,你看看,他说了,春节之前会回来。” 南倾打开信封,认真看内容。 秦叔凑过来,哄小孩似的弯腰逗她:“丫头,你知道的,老馆主这人从不骗人。” “所以啊,你就安安心心的,别操心他,时间到了,他就回来了。” “指不定还能更早呢。” 南倾的确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老馆主。 此刻看到信,却也没有很开心。 她隐约有一种直觉。 老馆主这么笃定回来的时间,证明他已经快要打开盒子了。 那盒子里的东西,恐怕才是真正推他离开南城的…… 见南倾低头不语,秦叔脸上的笑淡去。 他就知道,南倾这丫头聪明,不能像哄小孩一样给颗糖就给哄好了。 见她闷闷不乐,秦叔赶紧岔开话题:“听说顾家要上法庭了?” 他藏不住的幸灾乐祸:“改明儿开庭了,丫头你告诉我一声,秦叔也去凑凑热闹去。” 知道秦叔在哄自己,南倾压下内心情绪,笑着点头:“好,后天我来接您。” 与秦叔约定好后,南倾在殡仪馆待了一会儿,接到祁郁的电话后开车返回别苑。 庭院里多了一辆车。 南倾看到车牌号,正想着是不是牧稚来了,客厅里牧稚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倾倾宝贝!” 伴随着大小姐激动的声音,南倾转头,就被从屋内飞奔而来的牧稚扑了一个满怀。 “吧唧”一声,牧稚往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满脸欢喜的捧着她的脸:“让我看看,这破案子,给我倾倾熬瘦了都。” 南倾抓住她作乱的手,抬眸看到了站在门边笑看着她的祁郁,瞬间抓住了重点:“你们律所与法务厅合作了?” “倾倾真聪明。”牧稚乐开花了:“案子太多了,所以法务厅暂聘我们律所一起帮忙整理案件。” 说到这儿,牧稚转身抬手往祁郁那儿一指,道:“后天顾家的案子,你家祁厅长要亲自负责。” “对了。”牧稚太久没见到南倾,这会儿说不完的话,主要是顾家倒台,她觉得太爽了:“顾准回来好几天了。” “现在圈内人都对他避之不及,虽然他的确没有参与顾家的事,但顾家制毒贩毒,成了整个南城人的公敌。” “除了季牧那蠢货,其他人对他都唯恐避之不及。” 提到顾家的下场,牧稚都想仰天长笑。 爽到谁了就是说。 提到顾准,南倾眼神里没有太多的感情波动。 拉着牧稚就朝着祁郁那儿走去。 祁郁一身居家服站在门边看着她朝自己走来,抬手在她脑袋揉了揉,声线总带着无尽的深情与温柔:“去殡仪馆了?” 他目光紧锁自家老婆青黑的眼角,心疼道:“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南倾实话实说:“我想去看看老馆主回来了没。” 祁郁倒是不担心:“他若是解开了盒子里的秘密,自然会回来的。” 相比起南倾,祁郁更懂老馆主的性子。 比起浑浑噩噩的活着,弄清楚一切,把欠下的债一一还清,对他来说才是解脱。 他这一生太苦了,为国家为家人,唯独没为过自己。 最后一次选择,就让他为了自己,去做一次选择。 ------------ 第123 章 不是替代,而是救赎 南倾垂眸,道理她都懂,可越是了解老馆主这一生,越是心疼他。 他可以为她撑腰做她的后背,可她却无法帮到他。 南倾面对老馆主,总是愧疚的。 祁郁看出自家老婆垂眸内疚的模样,仿佛一只无力垂下耳朵的小兔子。 男人眼神软了下来,挺拔的身影站在门边,朝她张开了手:“过来,抱抱。” 他的嗓音独具蛊惑,磁性的声带带着无尽的温柔,仿佛灵魂深处发出的指引。 南倾迈开腿,男人便已经来到她面前,长臂揽着她的腰肢,大手抚摸着她的脑袋,将人抱进怀中。 整个世界扑面而来的都是他身上独有的气息,霸道的、汹涌的,快速侵占她整颗心。 她靠在男人怀中,感受到他胸腔之内快速的心跳,以及开口时引起的震动共鸣:“对他而言,你不是他的遗憾,而是他这孤苦一生的弥补。” 南倾只愧疚,她从老馆主那儿获得了新生,却从不知,于老馆主而言,南倾何尝不是他这破败人生的弥补呢。 他遇到南倾时,对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希望,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那时候,下着大雨的夜,一个瓷娃娃似的小女孩儿就这么出现在了他面前。 一夜之间至亲离世,若是别人,早已经不知道该如何。 可13岁的南倾,虽然淋了雨满身狼狈,那双眼睛却坚定至极。 别人都家庭圆满,她却冷静的恳求亲自送至亲最后一程。 老馆主心软,却并不认为她可以完成。 别说她了,成年人看到血腥糜烂的画面都会生理呕吐,更何况南倾一个看起来未经风霜的小丫头。 然而,南倾的坚韧与冷静超出了老馆主的想象,她不懂,但愿意学,失去了至亲,她却依旧爱这个世界。 她说:“这是最后一次,我能为他们做的。” “妈妈说过,她希望我快乐,我想送他们最后一程,告诉他们,我有在成长,我会好好活着。” “如果我也离开了,那这个世界就没有人记得他们了。” “我的存在,是在替他们告诉这个世界,他们的存在从来不是云烟一场,他们的到来,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一个我。” 南倾小小的身影站在入殓台旁,眼神坚定而温柔。 老馆主看着眼前这个身影单薄得一碰就碎的小家伙,在她身上存在着坚韧与强大,这一刻,她背上仿佛扛起了全世界。 是啊,总得有人记得他们。 总得有人努力证明,人活一场,从来不是过眼云烟。 南倾一直陪在老馆主身旁,她看似清冷的外表下有着超乎年龄的通透。 她有超强的共情能力,一开始那几年,总会为死者流泪遗憾,然后又在无人的角落默默舔舐伤口,治愈自己。 老馆主总担心她,却总能一次次的看到她“重生”。 随着小丫头渐渐长大,她懂得隐藏情绪,懂得坦然面对生与死。 仿佛也在教着老馆主,从绝望中一步步走出来。 人人都说南倾天性冷漠,冷血无情。 可老馆主却懂,这小丫头内心有多温柔强大。 不知不觉中,他早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不是代替谁的遗憾,而是单纯的,想要让这小丫头,在这世界有个依靠。 就像是,他也有了依靠。 他们是彼此存在这个世界的理由。 老馆主从未与祁家人联系,只有祁郁偶尔回南城会找他老人家。 见证了他从一开始谁也不见,然后愿意见他却总是冷漠不语,到最后,老馆主愿意主动与他聊天。 言语中逐渐多了一个小丫头,那个重新激起老馆主眼中温柔的小丫头。 祁郁当时并不知道老馆主口中倔丫头是他心心念念的南倾。 只是觉得,幸好,这个世界,有这么一个人,让老馆主眼里有了生机。 南倾压下心头的情绪,点了点头,从祁郁怀中退了出来。 祁郁弯腰,打量着自家老婆眼中神色。 见她情绪冷静下来,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眸中笑意带着勾人的色彩:“夫人有空了,也想想我。” 他压了压眉梢,看起来有些吃醋:“我就在你眼前你却无动于衷,这样会让我怀疑某人把我骗到手吃干抹净就不负责任了。” 祁郁这张脸,一本正经的说着这话,看起来就是一满肚子坏水的老狐狸。 牧稚努力憋着不破坏气氛,奈何年纪小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之间刚酝酿出来的那点点暧昧,荡然无存。 祁郁哀怨的视线看向很不礼貌的牧稚。 牧稚也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默默捂着嘴,但眼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对不起啊,只是祁教授,您这张脸说这种话,真的有人信吗?” 诡计多端的老狐狸,以前牧稚觉得他这人一本正经,看起来就像是不碰女色的修仙者。 这种感觉,从知道他是自家闺蜜老公开始,逐渐消失。 如今的她看祁郁,已经没了当初的敬畏,反而一看他严肃就想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神,就应该在神龛上供着,可千万别走入人间。 被人看到真身,就怎么也敬畏不起来了。 若是普通人面对牧稚的“嘲笑”估计老脸早就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偏偏这是祁郁。 他眼尾微勾,泰然自若:“下次笑得时候藏着点。” 男人垂眸看向眼底弥漫笑意的南倾,像告状似的:“别带坏我老婆。” 牧稚笑不出来了。 “这也能撒狗粮?” “得了,阿郁你就别虐狗了。” 屋内,肖博懒懒散散的走了出来,头顶还是鸡窝头,一脸被虐待残了的模样,看向南倾还不忘打招呼:“嫂子中午好。” 南倾盯着他的鸡窝头,眨了眨眼睛,慢半拍点头。 心想肖博这是被原子弹轰炸了? 肖博转头看向祁郁,翻了个白眼:“知道你31岁才有老婆,别炫耀了。” “大伙儿还等着您老人家呢。” 可赶紧忙完这段时间吧,他一活生生的人忙成了陀螺。 早知道不申请调回南城了。 ------------ 第 124章 没出息的暗恋 面对自家兄弟的吐槽,祁郁一脸的淡定。 目光落在自家老婆脸上,笑问询问:“想休息还是陪我们一起玩会儿?” 南倾越过他的肩膀看了眼客厅里伸长脖子往外看的众人,眼底漾起几分乖巧:“方便吗?” 这是他们的公务,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听。 祁郁明了,直接牵着自家老婆的手往客厅走。 迎着众人激动的目光,男人像是打了胜仗一般,昂首挺胸满身都是骄傲的荣光:“当然方便,你是这次案件的大功臣,他们都很期待能与你交流案件。” 在祁郁这儿,南倾是战场冲前锋厮杀的女将,而他,是她坚定的后盾。 她在前面冲锋陷阵,他在后方清扫战场。 职业没有贵贱之分,但于祁郁而言,南倾是永远的信仰。 是他世界里只要提起,就会忍不住想要炫耀的女将,看,这盛世,是她的荣耀勋章。 看到自家上司牵着他们的厅长夫人意气风发的走过来,众人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纷纷起身。 门外的光明媚照耀进来,祁郁紧紧握着身旁人儿的手,连头发丝都透着得胜归来的骄傲与意气。 在他身旁,南倾面容明艳,一身清冷淡然,仿佛退隐江湖归来,久经沙场早已经波澜不惊的将军。 在此之前,他们不敢想,在南倾与祁郁之间,看起来不太沉稳的那个人居然是他们的祁厅长。 祁郁对南倾的爱,超越了本性。 有她在的地方,那个波澜不惊的男人整个世界都是难掩的爱意汹涌,他真的对她爱到了极致。 无所谓男强女弱,无所谓世人看法,他只是想大张旗鼓的告诉全世界,他爱她,心甘情愿做她的兵。 而她,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将军。 两人来到法务厅职员面前,其中还有一部分中央法务厅派遣下来的职员。 众人的目光落在南倾身上,对这位一次次打破案件僵局赋予死者“新生”的天才法医由衷的敬佩。 他们朝南倾恭敬颔首,眸中是对于她这个人的尊敬:“南法医。” 祁郁说过,在外人面前,他希望别人称呼她为南法医,而非祁夫人。 正如此刻,众人面对南倾,看到的是站在法医职业顶端的南倾,而非祁郁身旁的南倾。 祁郁身旁的人总能给南倾满满的尊重,她由衷的一笑,朝众人颔首:“你们好,打扰各位了。” “不存在不存在。”人群里,曾辉率先笑道:“我们还想说,有机会的话能不能与南法医学习一下,关于这次的案子,南法医可是我们所有人眼中的大功臣。” “各位谬赞了,能够破案,是我们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没有所谓功臣,少一个人,都不会有现在的结果。” 这话,不是吹捧,而是事实。 南倾从不觉得一人能独大,政法工作中,一环扣一环,少了谁都不行。 关于南倾,曾辉等人来南城大半个月的时间,听到的无一不是由衷的夸奖,有关于专业能力的,有关于人品的。 听了太多南倾的好,此刻依旧会被她的人格品质狠狠吸引。 曾辉突然就懂,祁郁为何唯独对南倾毫不掩饰的偏爱。 肖博懂事的抱着自己的电脑和文件往边上挪了挪给南倾腾出祁郁身旁的位置。 祁郁牵着南倾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坐了下来。 南倾主动开口:“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牧稚跑进来坐下,听到这话就要开口,下一秒直接被肖博拉了回来。 祁郁则从一旁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南倾,整个身子朝她那边倾了过去,低声解释着要怎么核对文件。 南倾聪明,见祁郁演示一遍很快就上手。 一旁众人一边工作一边偷偷的往二人这边瞟,原以为能吃瓜。 结果南倾上手之后,埋头开始处理文件,各种核算排序,手中的笔和键盘之间来回摆弄。 完全就是工作狂魔的模样,祁郁也默契的在一旁处理手头的工作。 夫妻二人只有偶尔有问题需要交流时会凑在一块儿小声的讨论。 这两工作狂魔让原本想吃瓜的众人不好意思开口。 给他们憋坏了。 肖博见众人心不在焉,轻咳一声,主动开口:“各位有什么八卦的趁现在赶紧问。” “回头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祁郁闻言,从电脑上抬眸,看了眼欲言又止的众人,眉宇之间的严肃淡了几分:“问吧。” 得到他的话,众人才终于敢开口。 “没有别的意思哈,单纯是好奇祁厅长跟南法医怎么认识又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谁追的谁?” 祁郁回头看了眼自家老婆,一本正经:“一见钟情,见面第一天领的证。” 此话一出,除了南倾和牧稚以外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一片震惊之中,肖博不屑的“切”了一声:“祁郁,要点脸。” 作为好兄弟且无比了解祁郁这个老古板的肖博第一个看不下去:“你说的那是嫂子的视角。” “也不知道是谁背后暗恋,知道人家有婚约还想着蹲人家离婚。” 肖博毫不犹豫的戳穿祁郁,就差把他老底揭了。 这话传进南倾耳中,她不解抬眸,一脸的懵:“什么?” 祁郁暗恋她? 南倾扭头,觉得肖博在胡说八道,但看到祁郁眼底的坦然,南倾突然有一种肖博说出了真相的感觉。 果然,祁郁被好兄弟不留情面的戳穿了也不生气,反而一脸理所当然的应了下来:“好吧,我的确是蓄谋已久。” 对于自己没出息的暗恋了好几年这件事祁郁一点也不隐瞒,坦荡的仿佛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一般:“情感上控制不住自己,但我是学法的,知道插足别人感情这事无论是法律还是道德上都不可取。” “若是早知道倾倾逢场作戏,我也不至于忍到现在。” 这说的什么跟什么? 不仅其他人,南倾这个当事人也被祁郁绕晕了。 她看着祁郁:“你暗恋我?” 南法医一脸荒唐:“什么时候?” 祁郁像只勾人老狐狸似的,目光紧锁自家老婆:“你成年那天。” ------------ 第 125章 鸿门宴 南倾努力回想自己成年那天发生了什么。 脑袋都搜空了,愣是没想起自己在大二之前有遇到过祁郁。 见自家老婆认真在回忆,祁郁直接掏出手机相册收藏了整整七年的照片。 “那晚你逃跑时,我就在车里。” 祁郁说:“你随手拦的那辆车,是肖博的。” 随着祁郁的话,南倾的记忆被拉回成人礼当天。 她的18岁成人礼,一向对她不冷不热的顾夫人突然提出要替她操办一场浩大的晚宴。 南倾知道,替她操办晚宴是假,利用她做噱头拉拢南城权贵才是真。 顾家生意出问题的事整个南城人尽皆知,当时的南倾已经买了自己的房子准备搬离顾家。 听到顾夫人的话,她默认下来,就当是离开之前,还了他们这几年收留的人情。 成人礼当晚,顾夫人让她盛装出席,特意给她安排了一身华丽的晚礼服,身上的珠宝首饰都是顾夫人的珍藏。 这重视程度,超出了南倾对顾夫人的认知。 南倾只以为,顾夫人是想通过她挣面子,向外界证明顾家虽然生意出问题,却依旧有丰厚的家族底气,连一个养女都可以打扮的华丽无比。 然而,她低估了顾家人的无耻程度。 到了晚宴现场,看着来宾清一色都是南城权贵家族里的公子哥们的那一刻,南倾明白,顾夫人这是打算用她作为筹码,物色顾家的“救世主”。 她一出场,那群人看她的眼神就如同面对橱窗里的商品,毫不掩饰的打量,评价。 不少人对她这张脸感兴趣,主动上前交涉,顾夫人就在一旁,全然不顾她的感受,推销商品一般拉着她热聊。 南倾向来知道,顾夫人这人爱面子势利眼,这么多年从未真的瞧得起她。 可在这样的场合,她听到了顾夫人对她的各种赞美,将她吹得天花乱坠。 南倾不由得佩服她,可以将一个从未放进眼里的人夸得世间无二。 她被迫站在那里,等着买家竞争,价高者得。 人群之中,南倾的视线落在顾准身上。 他们之间没有青梅竹马的情谊,但南倾从小到大替他背的锅不少。 她想,他应该不至于袖手旁观。 可她错了,顾准,向来爱自己大于一切。 在他避开她视线的那一刻,南倾便知道,他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 眼看着顾夫人已经挑中了一批强有力的竞争者,准备对她这个商品进行最后竞价时。 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南倾提前准备了闹钟,却没想到,在闹钟之前,老馆主率先打电话给她。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接通电话,那端,老馆主只说了三个字:“开免提。” 南倾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信任大于思维,南倾毫不犹豫点开了免提。 电话那端,同时响起老馆主低冷的嗓音:“殡仪馆送来了三具尸体,忙不过来,你过来帮忙。” “殡仪馆”、“尸体”、“帮忙”三个词语,如同一盆冷水迎头泼到了众人头上。 原本对她眼神热切的众人肉眼可见的冷静下来,开始审视她。 南倾迎着这些目光,在顾夫人警告的目光中,低声开口:“师父,我今晚有事,可能过不去。” 电话那端,老馆主怒了:“有什么事能大得过死人?” “被砍了几刀伤口溃烂而已,你过来半个小时就能处理好,有什么事入殓之后再回去也来得及。” 话落,老馆主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 原本热闹的现场一片死寂。 顾夫人脸上的笑快要绷不住了。 人群里,有人试探性开口,看向南倾的眼神复杂且鄙夷:“不是说你是中央政法大学的吗?” 他们都以为,南倾是学法律的。 中央政法大学学法律的,这身份绝对拿的出手,又是一个没有庇护的人,婚后随意拿捏还能带出去炫耀。 此刻一通电话,却让众人嗅到了什么气息。 面对对方的询问,南倾一脸懵:“对啊,我是中央政法大学的。” 她忽略顾夫人警告的眼神,一脸无辜:“大一法医系的,若是各位不信自己去查就是了。” “法医?”听到这话,虽然觉得被骗了,但众人觉得勉强能接受一下。 学这一行又不是毕业后要做法医,她一个女生,有中央政法大学的学历就够了。 南倾看穿他们眼中的盘算,只当不懂,转头看向顾夫人:“干妈,殡仪馆有点急事,我得过去一趟。” 顾夫人脸色不算好看:“你是今晚的主角,现在离开太不礼貌了。” 南倾有些为难:“可殡仪馆还有几具尸体等着我处理,老馆主说其中一具尸体已经腐烂了,若是再拖下去恐怕不好处理了。” 她面容无辜的说着血腥的话,听得众人又是一阵皱眉:“殡仪馆的尸体你们学法医的还要管?” 南倾理所当然:“我是殡仪馆的入殓师,这是我的工作。” 相比起“法医”,“入殓师”这三个字直接将众人内心的忌讳激发出来。 莫名的,众人看南倾也变得有味道起来。 无形后退几步,有人毫不掩饰的嫌弃:“你是入殓师?” “多想不开跟死人打交道,也不怕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南倾一本正经的笑着:“不会的,我的工作只是把各种类似于烧伤、车祸、重大事故以及一些黑帮惨死的逝者遗体进行缝合。” “用我的双手还他们原本的容貌,不会沾染你们所说的脏东西的。” 她说的云淡风轻,众人的眉头却随着她的描述越皱越紧,最后控制不住的想干呕。 看南倾也觉得一股子尸臭味,嫌弃的退了好远。 有人嫌弃的摆手:“赶紧走。” “多谢,若是各位不急,一会儿我处理完了尸体,再回来陪各位聊。”话落,她朝已经沉下脸的顾夫人挥了挥手,在她阴沉的目光中拎着裙摆转身朝外飞奔而去。 她的身后,顾准在她离开的那一刻迈开腿追了上来。 南倾知道他在身后,无形之中加快了脚步。 推开宴会厅的大门,扑面而来的晚风让南倾整个人都活了起来。 她如同逃出淤泥的鱼儿,提着裙摆沿着台阶肆意奔跑,今晚过后,她是自由的。 虽然知道老馆主打电话是为了替她解围,但南倾还是想要去殡仪馆,她的十八岁成人礼,应该陪在最在意的人身边。 忽略身后顾准的呼唤,南倾见路边停着一辆车,拎着裙摆飞奔过去,朝着车窗招了招手:“您好,可以搭一个顺风车吗?” 她站在窗边,从反光倒影中看着身后跟上来的顾准,有些着急:“我可以付钱的。” 驾驶座,肖博只是停车在这儿等个人。 见有人穿着晚礼服大晚上的练马拉松,乐了:“这小丫头不会是逃婚的吧?” 这么狗血的剧情都让他遇到了? 副驾驶,祁郁看着窗外人清冷却又明艳的面容,喉结一动,朝还在看热闹的肖博开口:“载她一程。” ------------ 第126 章 【南倾】 肖博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你出门带错脑子了?” 祁郁有这么好心? 眼看着顾准就要追下来,祁郁直接按住肖博的手解锁车门,低沉开口:“进来。” 南倾已经准备放弃了,蓦然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心头一喜,说了句“谢谢”后拉开后座车门就钻了进来。 车厢内亮着微弱的光,祁郁从后视镜中看到女孩纤细的身子如同蝴蝶一般轻盈的钻了进来。 伴随着一道淡雅清冷的气息,礼裙的裙摆在车厢划过一道柔美弧度整片垂落堆叠。 “嘭”的一声轻响,车门关闭。 女孩坐直身子的瞬间,那张冷艳面容映照在后视镜上,透着几分稚气的脸颊上五官精致得像是水墨画里不食人间烟火的名门贵女。 偏偏那双眸子,清冷淡然,给人一种超乎这个年龄的冷静疏离,就好像,这个世界她是超脱于苦难喜乐之外的旁观者。 漠然之下,是天生的悲悯。 祁郁的心颤了一下,垂眸挡住眼底翻涌的色彩。 肖博也被这个突然闯入的小丫头狠狠惊艳了一下,正想着这南城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个气质独特的小丫头来。 突觉脖颈一凉。 肖博回头,撞入了祁郁饱含危险的眸,男人眼角下压,没说话,但杀气十足。 窗外,一个盛装出席的少年追了上来,肖博认识顾准。 若是平时高低得前排吃瓜,但此刻,在祁郁的眼神警告下,只能苦逼的启动车子。 顾准从阶梯上追下来,肖博一脚油门直接冲了出去。 还不忘回头把瓜吃完:“妹子,那是你未婚夫?” 他记得顾家这小子还没满十八岁啊。 南倾低头整理裙摆,听出肖博语气里的玩味,拧了拧眉没回应。 只是掏出手机问道:“去殡仪馆多少钱,我付给您。” 小姑娘态度很明确,我可以给钱,但你别想趁机八卦。 她的声音清冷又傲娇,像是一只倔犟的小狸猫。 肖博被怼了,刚想吐槽这小丫头卸磨杀驴,上车前上车后两副面孔。 结果身旁的祁郁先一步开了口:“我们顺路,不收钱。” 肖博:“??”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扭头看向身旁面无表情靠坐在椅子里的男人:“谁顺路?” 等人呢哥,大晚上的别发疯,怪吓人的。 祁郁忽略他控诉的表情,颔首:“顺路。” 肖博:“……” 他怀疑祁郁看上这小姑娘了,但理智告诉他,祁郁不是这种人。 这小姑娘一脸稚气,看上去成没成年都不知道,祁大律师没这么无耻。 从两人的争论中,南倾明白自己这是遇到好人跟不太好的人了。 为了不让两人回头为了自己吵架,南倾觉得自己不应该占人便宜。 她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乖巧道:“从这儿去殡仪馆挺远的,我还是付钱吧。” 肖博这才听出来:“你要去殡仪馆?” 南倾对这位大叔的反射弧感到无奈,却还是礼貌开口:“对。” 肖博惊恐的看向祁郁,谁家好人从酒楼出来直奔殡仪馆啊? 他这大晚上的载的是人是鬼? 祁郁忽略肖博惊恐的眼神,接过南倾的手机,扫了自己的微信好友,修长的手指几个操作,完成备注。 然后点了转账页面,随口问了一句:“今天几号?” 肖博想也没想:“二月二十九。” 祁郁随着他的话,指尖移动,输入22.9元,转手把手机递给了南倾。 同时开口:“方便问一下,你去殡仪馆做什么吗?” 南倾拿到手机看到的就是输入密码页面,祁郁突然开口,她被男人低沉的嗓音吸引。 肌肉记忆输入密码,同时抽空回答:“我要说实话,你们可不可以不要把我赶下去?” 这会儿车子已经朝着郊区走,若是把她赶下去,黑灯瞎火的她可不好打车。 祁郁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弹出一条转账信息。 男人不动声色的点了接收,才开口:“我没记错的话,殡仪馆有一位年轻的女入殓师。” 他淡定的说出了南倾的身份,把车里剩下两人都吓了一跳。 肖博玩味八卦的神情在听到南倾身份时肉眼可见的严肃敬畏起来。 他清楚祁郁的性子,他都开口了,就证明这事没得跑。 老馆主的学生,肖博不敢不尊敬。 一瞬间,看南倾的眼神都变得乖巧起来。 南倾也没想到这个声音好听的男人竟然开口就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尴尬的咳了一声:“您怎么知道的?” 她在担心,这人会不会真给自己扔下车。 祁郁没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正好遮住眼底笑意,安抚道:“放心吧,收了你的钱,就会把你送达目的地。” 男人嗓音透着几分疲惫,却又带着极致的温柔与安全感。 肖博翻了个白眼。 你收的钱,可这车是老子开的。 无语了。 南倾可没心情搭理肖博。 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坐姿也变得随意起来:“谢谢,好人一生平安。” 祁郁勾唇,闭目不语。 车厢内安静下来,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 南倾无聊想玩手机,结果低头发现手机关机了。 好在肖博开车很快,没一会儿车子抵达殡仪馆外。 南倾跳下车,朝两人感谢:“谢谢二位,我就不请二位下来坐了,祝你们一路平安。” 肖博回头看了眼祁郁。 男人没说话。 肖博只能降下车窗,朝南倾挤出一抹僵硬的笑:“您客气了。” 他突然用上了“您”,南倾有些不习惯,笑容都尴尬了起来。 只想赶紧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拎着裙摆就跑了进去。 肖博目送南倾拎着裙摆跑进了殡仪馆,总觉得这场面过分……诡异。 正准备回头跟祁郁吐槽,一回头却撞入祁郁幽沉的眸色之中,吓了他一跳。 “你不是睡着了吗,睁开眼睛你说一声啊!” 祁郁看着南倾的裙摆消失在转角,才淡定收回目光,掀开眼皮施舍般的给了肖博一记眼神。 “回去。” 肖博:“……” “来都来了,你不进去看看你二伯?” 祁郁没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肖博:“……” 成,你了不起,用老子的车做人情,转头就拽的二五八万。 “也就老子受得了你。” “你这臭脾气你就单着一辈子吧,狗跟你过都得嫌弃你。” 他叽叽咕咕的掉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话骂了自己。 祁郁无声勾唇,疲惫的眉宇之间却难藏愉悦。 【南倾】,祁郁从老馆主口中听过无数次的名字。 见到她的这一刻,突然就明白,“倾”这个字,用在她身上,量身定制。 一见倾心,一世倾城。 ------------ 第127 章 老牛吃嫩草? 记忆回溯。 南倾脑海中依稀响起那一晚副驾驶的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距离感却又温柔的。 她恍然大悟:“所以,我有你的微信就是在那时候?” 当天她手机关机,因为她拎着裙摆逃离晚宴的照片突然火了,第二天打开时,微信收到了无数吃瓜人的轰炸。 关系好的一般的甚至有的加了微信不联系的都发消息给她试图探寻什么,一堆消息堆在页面。 南倾当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聊天页面多了一个好友的事情,此刻听到祁郁的话,她脑海中闪过当时的画面。 她输密码时,页面是转账页面。 回忆清晰,南倾看祁郁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 怪不得肖博骂他老牛吃嫩草。 原来不是开玩笑。 其他人听到祁郁的话,默默算了算。 南倾18岁时,祁郁已经23快24岁了…… 一个刚进大学一个研究生都毕业了,可不就是老牛吃嫩草吗。 肖博更是直接炸裂:“你还加人微信了?” 他那天顾着吐槽祁郁使唤自己送人情了,没想到这老男人借着收钱的噱头还加了人家姑娘微信。 肖博挺怀疑的:“你不是当时就打上嫂子的主意了吧?” 当时的南倾跟23岁时可不一样。 那满脸的胶原蛋白还带着稚嫩的肥嘟嘟感觉,那双眼睛干净的像泉水似的,这老男人就打人家主意了? 肖博突然觉得自己跟祁郁二十几年兄弟,白认识了。 谁说祁郁正经的啊,谁家正经人见人姑娘第一面就想着老牛吃嫩草啊。 但凡要点脸的人都会委婉一下。 偏偏,祁郁回答的泰然自若还有些骄傲:“可以这么说。” 他满是占有欲的目光落在南倾身上,大手落在自家老婆头顶揉了揉,笑道:“不过,当时没单纯想着老牛吃嫩草。” 这话是实话,祁郁当时的发展目标是在京都,他知道自己未来五年之内不会回南城,从没想过要在南城留下牵绊。 万众瞩目中,祁郁不疾不徐道:“后来在央政看到她上我的课,旁听生比专业生成绩更漂亮。” “学校的各大竞赛都有她的身影,近乎完美的人性法律悖论辩驳、每逢期末漂亮得让所有老师羡慕的成绩,让人无法忽略。” 大学的南倾,要强、聪明、强大。 她的成绩是所有老师提起都会感叹一句天赋异禀的存在,而她的努力同样让人望尘莫及。 这个世界,善良的人很多,但漂亮、拼搏、要强、努力的人,很少。 南倾用她一次次完美的成绩刷新着央政法医系的传奇,也一次次走进祁郁的视线。 祁郁喜欢听她的辩论赛和各种报告,台下的她清冷疏离,台上却永远意气风发。 她身上集齐了天赋强者的冷傲,也有神性的悲悯,足够冷静,却也深刻共情,这样的人,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在学校时,他们是师生,她身旁有学生口中的“青梅竹马”,他只是在暗处,克制着,小心注视。 后来,他听说了她订婚的消息,一边遗憾一边却又清楚,自己与她之间隔着距离,她的世界里,没有他的踪迹。 他在犹豫要不要送上祝福,却听到整个南城铺天盖地骂她倒贴的声音。 这是第一次,习惯克制内心欲望,以法大于一切的祁郁,心头滋生出了一种违背信仰违背无数年所学的冲动:带她走。 他买了回南城的机票,却在踏入机场的那一刻,看着手中的机票恍然发现一个令人绝望的现实。 他去了南城,以什么身份带她走? 在他的世界里,她存在着,可她的视角甚至对他有没有印象都不一定。 他只是她的选修课老师,而她整个大学研究生阶段选修课几十门,记不记得都是另一回事。 他又如何确定,她愿意走? 那个下午,职业生涯全勤的祁郁第一次请了一下午的假。 最终却只是在人来人往的机场站了一下午,直到飞机起飞又落地。 他手中的票作废,人也被拉回现实。 后来,从与老馆主的聊天中,祁郁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南倾。 关于南倾为何选择顾准不离去,老馆主只是笑笑:“那丫头向来清醒。” “她要的不是爱,而是借用随手可得的东西,得到她最终的目的。” “这世上,可没人能伤的了她,愿意与否,向来看她个人选择。” 老馆主一句话,道明了南倾。 世人看她深陷泥潭无脑往里跳,可于她而言。 这何尝不是她做的助力局呢。 别人只会铺天盖地的嘲讽她辱骂她,却未能伤她分毫。 而她要的,从来都是达成目的,闹剧落幕,她才是唯一的赢家。 如果没有顾准订婚宴前一天光明正大闹上热搜,南倾嫌弃他脏带不出去,她不会一声不吭离开。 有用的东西,无需在意别人眼色,没有用处的东西,果断就扔了。 南倾强大到超乎想象,浮浮沉沉里,她才是那个清醒冷静目标明确的人。 祁郁看向南倾的眼神里,永远都带着由衷的骄傲与欣赏:“她是一步步走进我心里的。” 众人看着祁郁,他眼里毫不掩饰的爱意让人羡慕,他本身已经是无数人仰望的天之骄子。 可对他而言,南倾才是那个倾其一生的追求。 携手共进、强强联合说的大概就是他们的这般模样。 拥有灵魂共振的人,无论走多远都不会散。 在南倾的视角里,他们刚开始。 可在祁郁的视角里,他的目光已经追随了她整整七年。 七年之痒,于祁郁而言,早已经过去,她永远是他坚定无二的选择。 祁郁只说,这一路他如何一步步爱上她,却没说,如今的他有多爱她。 无声握紧南倾的手,祁郁勾唇,随性一笑。 将眸中爱意藏进心底,注意力转回工作上,可心口塞满了她的一切,汹涌未停。 众人一直忙碌到深夜,所有案件才算是核对好,就等着接下来开庭。 一共16个案子,一个个送上法庭也得小半个月,这其中还可能牵扯到个别人不服审判要求二审。 好在,其中五名政务高官要被送到中央法庭,由曾辉他们进行最终审判。 能够赶在春节假期之前画上一个句号。 顾家的案子开庭那天,南倾开车去殡仪馆接秦叔。 去往法庭的路上,秦叔接到了老馆主的电话。 ------------ 第128 章 蠢货 秦叔看了眼正在开车的南倾,默默把通话声音关小了一些。 “喂。” 电话那端,老馆主听到秦叔这问候,就知道他不方便说话。 只是叮嘱了几句什么,秦叔连连点头:“成,我跟南法医去法院呢,晚上再说。” 电话那端,老馆主听到南倾跟秦叔在一块儿,没有再说话,挂断了电话。 南倾回头,看向秦叔:“秦叔,您有事吗?” 她道:“若是有事我送您回去?” “不用。”秦叔把手机收了,没当回事,摆了摆手:“还有多久开庭?” 南倾看了他一眼,秦叔老神在在的靠在椅子上,面容看不出任何破绽。 她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现在过去来得及。” 秦叔点了点头,“老子倒要看看顾家那一家子渣渣怎么个死法。” 十分钟后,车子抵达法院。 顾家因为顾准的原因,一直都是热门话题,如今牵连诡异杀人案和蛇蛊尸毒,直接沦为全城的仇敌。 不少人虽然没有预约到开庭当场的位置,但这并不能阻止他们来到现场吐口水先把肮脏的顾家人腌入味。 南倾和秦叔下车时,正好看到押送车开到法院门口。 现场围满了记者、群众。 她跟秦叔是走员工通道,此刻两人站在法院的台阶之上俯视着现场。 车子还没停稳,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就已经举了起来,对着车子就是框框一顿拍。 警局的押送人员走出来维持秩序,隔开人群的同时,车门打开。 顾家主和顾夫人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 还没下车,人群里不知道谁扔了一个鸡蛋过去,径直朝着顾夫人脑门就砸了下去。 顾夫人猛然被吓了一跳,眼里先是一闪而过的杀意,但意识到什么,一双眼睛都是惊慌失措。 鸡蛋破碎,蛋液沿着顾夫人的额头滚落,她本就苍老的面容看上去越发狼狈。 “不要脸的狗东西,呸,干什么不好你制毒,做什么不好你祸害人命,去死吧你。” “我就知道这顾家不是什么好东西,康庄大道你不走你去贩毒,怎么,国家给你吃的太好了你吃饱了撑的谁是娘都不认识了你!” “一家子黑心子,下了十八层地狱阎王爷都嫌你们晦气!” 四周咒骂声四起,顾家主面无表情的被警方从车内带了出来。 顾夫人委屈的红了眼眶,却不敢说话,只能被警方拉着往前走。 四周闪光灯四起,记者的相机都快怼他们脸上去了。 上面特意交代了,留个时间给顾家夫妇与媒体“交流”。 在阶梯下停住,警察四角站立,看向众人。 记者举着摄影机涌了上去:“请问顾家主顾夫人是怎么丧尽天良想到这种八代黑的方法赚钱的?” “顾准不是学法律的吗,为什么作为他的父母二位明知故犯?” “顾准知道二位所作所为吗?他出国是二位安排的吗?” “二位作为父母,有为顾准考虑过吗?你们这样让他一个律师日后如何自处?” “因为你们害死了这么多人,你们不怕半夜鬼敲门吗?” 记者们的问题噼里啪啦的扔了出去,顾家主和顾夫人被人群围堵,看着眼前密密麻麻怼着他们的镜头,整个世界都是令人崩溃的喧闹。 顾夫人眼泪夺眶而出,长达一周的调查,接受了无数警方和检方的致命责问,她本就衰弱的精神状态此刻直接崩溃。 在镜头前弯下腰直接跪了下去,哭声嘶吼全场,看起来精神状态极其不美妙。 相比起她,顾家主却是满脸的不甘心与仇恨,他的眼里没有半分愧疚,抬头扫过全场。 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满是杀意狠戾,若不是手脚都被铐着,恐怕他已经动手大杀四方了。 对上他视线的人群心里一窒,扑面而来的恐惧感,被他眼底的戾气震慑不自觉后退两步。 生怕他发疯砍死自己。 警察看到他凶狠杀气的眼神,直接抬手往他脑门拍了一巴掌:“注意你的态度。” 这一巴掌警察早就想打了,一点也没收着力道。 顾家主被打的一个踉跄,身子歪出去吓了众人连忙往后退,又被警察直接抓了回来:“站稳了!” 曾经也算是在这南城权倾一方的顾家主此刻像一个空有戾气的布娃娃,面对警察的责备无可奈何。 他不甘心的抬眸,视线正好看到站在台阶尽头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南倾。 视线定格,顾家主眼神肉眼可见的变得猩红凶狠。 还没等他将恨意表达,一旁走过来一道修长的身影挡在了南倾面前。 顾家主目光一顿,看清楚了站在南倾面前的人正是他的好儿子顾准。 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凶狠。 顾准经过调查并没有参与顾家主和顾夫人之间的犯罪行为,昨天已经恢复了人身自由。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继续出国念书,却没想到他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一时间,媒体的镜头纷纷转向了他。 顾准向来爱面子,凡是可能影响他形象的事他都唯恐避之不及。 此刻顾家沦为整个南城唾弃的对象,按照顾准的性子应该连夜逃离。 结果他没逃离,反而主动走出来站在风口浪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顾家主看到顾准挡在南倾面前,眼神片刻的虚焦,然后逐渐看清楚顾准的脸。 愣了一秒后,突然仰头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猖狂阴森,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看向顾准的视线里满是嘲笑与玩味:“蠢货!” ------------ 第129 章 倾倾,我不走了 顾夫人看到顾准站在南倾前面,气得直瞪眼:“阿准,你在做什么?!” 她朝着顾准失控呕吼:“你给我回来,事到如今你还对这女人抱有希望吗,你还没看清吗,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人群拥挤,相机快门的声音不断交叠像是,顾准就这么站在南倾面前。 他目光深沉的看了眼自己的父母和四周的相机,缓缓闭上眼睛吐了口气,再次睁开眼,目光笃定:“倾倾没错。” “应该反省的是我们。” 顾准在顾夫人面前从来不会反驳,他是出了名的孝子。 然而此刻,他当着众人的面指责顾夫人和顾家主。 这让顾夫人难以置信,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 顾家主却一脸嘲讽,没出息的东西。 顾准无视他们对自己的失望,转头看向南倾,目光笃定:“倾倾,这次回国我会留下来,从头开始。” “我不会再逃避,所以,就算不给我机会,也不要对我避而不见好吗?” 他紧紧的盯着南倾,伸手想触碰她,眼底带着复杂压抑的色彩:“我真的……知道错了,至少,我们曾经一起长大的情分还在,倾倾……” “顾准,要点脸。”南倾冷着脸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她站在那里,微风吹过,面容清冷疏离,他们之间横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人群喧闹,南倾的声音却冰冷至极:“我不收垃圾,收起你自以为是的深情。” 以前南倾还算瞧得起他有几分傲气,如今的顾准,于南倾而言咎由自取。 她已经察觉到了秦叔压制不住的怒意,生怕再待下去秦叔能直接给顾准送医院去。 迈开腿率先朝着大门而去。 秦叔落后半步正准备张嘴,余光看到一旁人群涌动,一身律师袍的祁郁手里拿着文件袋走在一群律师的最前面。 嘴边的辱骂憋了回去,秦叔冷哼一声:“我说话难听,换个人骂你吧。” 话落,他迈开腿跟着南倾走了进去。 祁郁远远的就看到了顾准堵在自家老婆面前,男人沉着脸步伐都快了不少。 肖博等人看到这一幕,眼底八卦锋芒闪烁。 瞟了眼男人周身冷下去的气息,肖博轻咳一声:“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嫂子的眼神看起来挺嫌弃这个前夫哥的。” 天地良心,肖博这话是为了安抚祁郁,怕他一会儿庭前吃醋失控留下把柄。 结果话刚说完,男人一记刀子眼扫了过来:“能被称为前夫的前提是曾经有过法律承认的夫妻关系且离异之后才配拥有的称呼。” “他,不配。” 最后三个字,祁郁就差咬牙切齿把不屑写在脸上了。 肖博服了他这时候还咬文嚼字吃这些有的没的醋。 撇了撇嘴:“知道了,你才是嫂子户口本上配偶那一栏唯一的空位持有者。” “所以倾之夫,那头密密麻麻的都是摄像头,您老人家注意着点,想揍人也得挑没人的时候。” 肖博叽叽咕咕叮嘱着,一抬头,祁郁人已经往前去了好长一截。 他扶额,回头对众人吐槽:“我就说人老不能谈恋爱吧,年轻时的反骨都在三十多岁该沉稳的年纪冒出来了。” 众人没眼看的捂脸:“肖律,您安静一点吧。” 话怪多的。 肖博看出来了,这就是一群坚决拥护祁郁南倾的无脑Cp粉。 他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另一边,祁郁迎着风,一身律师袍来到顾准面前。 法院之外,律师长袍,祁郁没去看顾准,而是转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无数台阶之下,被警察扣押的顾氏夫妇。 他站在那里,身影挺拔颀长,一身的正气凛然。 都说顾准和祁郁是两代人中的佼佼者,人们总喜欢形容顾准是第二个祁郁。 可此时此刻,两人站在一起,一个年过三十依旧意气风发,一身的沉冽凛然。 一个落魄狼狈,年仅25岁却无论气质外貌都比不上祁郁。 这是第一次,众人这么直观的意识到,这两个天之骄子之间,是怎样的天差地别。 更重要的是,此刻祁郁是那个审判善恶的执锤者,而顾家,是法庭之上罪恶满盈等待法律审判的犯罪者。 下方,原本一身严厉的警察看到站在台阶上的祁郁,瞬间站直身子,朝着他的方向立正敬礼:“祁厅长。” 祁郁颔首,忽略一旁的顾准,沉声吩咐:“带进去吧。” 他开了口,警察当即动手隔开了人群,拽着顾家主和顾夫人走上台阶。 祁郁脊背笔挺的站在那里,梳上去的头发从里到外透着说不出的冷俊。 他只是面容淡然的站着,身上一股子云淡风轻的淡然,如同置身事外的神。 而顾准,随着顾家主和顾夫人的一步步靠近,脸上的神色逐渐绷不住。 他的父母如今是人人唾弃的罪人,哪怕他无罪,但他也无法完全脱身。 他最不愿的就是与他们扯上关系,偏偏,他们正一步步的朝他走来。 而他,众目睽睽之下,逃离留下都有罪。 顾夫人来到顾准面前,忍不住想要教训他。 一旁祁郁嗓音自带威严:“被告人庭外不得与家属私联。” 男人冷冰冰的一句话,如同刀子划在顾准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握拳,垂眸压下内心怒意。 警察在祁郁的示意下将顾夫人直接拽了回来,冷声警告:“安分点!” 顾夫人直接被拽的一个趔趄,敢怒不敢言。 顾家主路过顾准身旁,目光讥讽:“看吧,没有顾家你屁也不是。” 话落,他在顾准憋红了的面容中,冷笑离去。 很快,现场只剩下祁郁和顾准被众人围在中间。 顾准握拳,不甘的看向祁郁。 “祁厅长,我说过,我与倾倾之间……” “我相信我夫人。” 祁郁直接打断他施法:“我夫人眼光向来很好。” “她的态度早就告诉了你,无论顾家的事是否与你有关,但蛇蛊尸毒的事的确伤害了无数人。” 祁郁平静的陈述着一个顾准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其中也包括了我夫人在内的无数公职人员。” “作为丈夫,作为律师,无论我夫人做什么选择,我都尊重她。” ------------ 第130 章 摘的很干净 祁郁冷静的把顾家的罪责和顾家行为对这座城的伤害摆在了明面上。 便再也没有人敢说南倾一句“忘恩负义”,更没人有立场敢说南倾“恩将仇报”。 说得难听一点,蛇蛊尸毒能这么快被破,她南倾功不可没,可以不敬佩她感激她,但若是敢骂她,就得做好接受法务厅追究的准备。 祁郁似笑非笑的勾唇:“顾先生来了,就进去看看。” “对于法律生来说,这是一堂教育意义深刻重大的实践课。” 话落,男人不去看顾准的面色,迈开腿越过顾准,直接走了进去。 他离开,站在一旁的律师团队也齐刷刷的跟着离开。 顾准成为众矢之的。 摄像机对准了他,各种问题铺天盖地的砸了上来。 “顾少,请问您是否还要出国?” “顾少,您突然从法务厅辞职出国留学是因为提前知道什么所以故意逃避吗?” “顾先生,您的前前未婚妻因为您的婚前出轨,最后阴差阳错嫁给您的前上司,如今生活美满,请问您后悔吗?” “顾先生,顾家倒闭,您怎么不出国?请问您刚才跟祁厅长的夫人说了什么?您对祁厅长的夫人是否旧情未改?” 如今的顾准形象早已经一落千丈,记者们为了流量,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 顾准看着众人,目光冷冽。 想到什么,他握拳,抬头挺胸目光坚定:“我会留在南城,加入好友的律所学以致用。” 话落,在一片震惊中,顾准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顾准要留在南城重开律所的消息满天飞。 有人嘲笑他脸皮厚,就顾家这样的,他也不是什么好人,犯法最深的毒犯之子开律所简直就是笑话。 也有人觉得,顾准很励志,顾家的事不是他的错,法律判定他无罪,他就不应该被连带责任,他开律所或许只是想要拯救更多人以此赎罪。 当然,这些的前提是,顾氏夫妇犯下重大罪恶,作为他们的至亲,顾准能开律所吗? 众说纷纭之下,顾准开律所的事算是传来了。 同时有人发现,顾准所说的与季牧的律所已经登记注册了,但没有他的名字。 是季牧一个人的名字,而他大概率只是背后之人。 这南城,也就季牧这冤大头不嫌弃顾准了。 南倾和秦叔进去,在前排坐下。 没一会儿,以祁郁为首的官方起诉方代表团进场。 男人走进来,目光从台上往下,精准锁定了自家老婆的方向。 眼神软了几分,祁郁将手里的资料放在桌上。 趁着准备阶段,拿起桌上自己面前和身旁肖博面前的水,在台下旁听者们八卦的目光中迈开腿径直下台来到了南倾面前。 现场已经有人忍不住尖叫了,偏偏祁厅长一脸正经,弯腰将水递给了南倾,另一瓶则被他交给了秦叔。 南倾余光注意到顾准走进来的身影,觉得这老男人太幼稚。 却还是配合着他,接过水的同时手上力度加大。 夫妻两人握着一瓶水的两端,祁郁的身子随之朝南倾弯了下去。 两人几乎面对面,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得到。 南倾勾唇,笑意带着几分野肆:“祁厅长,开庭呢,严肃点。” 祁郁目光霸道的巡视着自家老婆近在咫尺的面容,占有欲让人心颤。 他勾唇,自信从容:“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好了,你知道的,我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人群喧嚷之中,男人微微偏头,俯首在女人耳畔,很轻的笑了一声:“就像如今你是祁夫人,而非顾夫人一般。” 他这人,最擅长蛰伏织网。 而南倾,是他最骄傲的成果。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们彼此能听到。 但这暧昧的姿势,祁郁身上的律师袍,座无虚席的法庭,这场面性张力直接拉爆。 南倾笑着推开他,修长的手臂抵着男人胸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靠坐在椅子里,仰头面容明艳:“嗯,祁厅长最棒了,所以,现在回去你的座位,准备一会儿的战斗,好吗?” 这话,南倾没压着声音。 女人带着笑意的声音语气里带着莫名的轻哄,听得众人一颗心酥酥痒痒的。 妈呀,祁厅长跟南法医私底下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吗? 原以为祁厅长看起来高冷神圣不可侵犯应该很冷漠。 南法医虽然清冷,但应该会调节氛围。 却没想到,私底下竟然是南法医要哄着祁厅长,生怕他耍小性子的感觉。 吃瓜群众:“果然,女人足够强大优秀,天神般的男人也得为你弯腰求着你哄。” 一句话,道出真相。 众人看向顾准的眼神更觉得那啥了…… 祁郁挑眉,知道自家老婆这是故意的。 她聪明得很,分明就是看穿了他所有意图,不着痕迹的添油加醋。 能怎么办,自己追的老婆,自己宠着呗。 祁厅长宠溺一笑,站直身子的同时,大手落在南倾头顶揉了揉:“一会儿等我一起下班。” 他转头看向秦叔:“我们请秦叔吃饭。” 秦叔嗑糖都嗑饱了,连忙摆手:“我就别了,一会儿回家还有事呢。” 祁郁也没强求,点了点头,正好法官入场。 气氛严肃起来。 祁郁才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坐下的瞬间,男人周身的宠溺消散干净,坐在台上的他眉宇凌厉,又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天才律师。 随着准备工作做完,顾家那边的律师也入场,相比起祁郁这边厚厚的一沓资料,顾家那边的律所几乎是空手而来走个过程。 真他妈晦气。 这官司一打,律师职业史上又得添一大败笔。 时间一到,正式开庭。 顾氏夫妇被带了上来,手铐脚铐一个不落的押送到被告的座位。 一左一右两个持枪警察随时“关照”。 这次的原告方是南城法务厅。 祁郁作为原告方主要火力,一开场就一阵超绝输出。 顾家的各种罪责、证据齐刷刷的投放在大屏幕上,那些肮脏的交易、不为人知的黑暗。 以及整个案件造成的死亡人数和受害者,各种死亡现场、抛尸现场血淋淋的现实一幕幕的划过。 原本来吃瓜的众人随着祁郁高低起伏的语气,逐渐被代入情绪,恨不得冲上去夺过警察腰间的枪把这俩混蛋枪毙无数次。 顾准坐在角落,被恨意包裹,抬不起头。 他学法律的,因此也最清楚这些罪足够他的父母死多少次。 他唯一庆幸的是,自己及时离开,之前的存款也足够他重新开始。 ------------ 第131 章 顾氏夫妇暴毙 由于原告方证据充足且阵容强大,祁郁一个人秒杀全场,一开始被告方律师还本着来都来了装一下的想法准备辩驳两句。 然而,张嘴闭嘴好几次,面对祁郁的一通输出,无力低下了头:“我方律师无话可说。” 这怎么说? 说个屁啊,若不是抽到这倒霉拉的签,他也想亲自给这对人渣夫妇送进去。 就在所有人以为会很快结束时,祁郁陈列完被告的所有罪责后。 突然话锋一转,看向顾氏夫妇:“当然,若是被告方背后有人指使,能够当庭配合给警方提供有用信息。” “我们会考虑量刑程度。” 祁郁看向顾家主,无声勾唇,挑眉。 他清楚顾家主的性子,不折不扣的自私自利。 他看似无所畏惧,实则怕死极了。 祁郁一个眼神,顾家主肉眼可见的眸子一亮。 他扭头,看向顾准的方向。 顾准坐在那里,察觉他的视线,脊背一僵,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顾家主阴沉道:“我可以招供幕后之人,但我有一个要求。” 顾家主不顾顾夫人的挣扎阻拦,笑了起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偏偏喜欢南倾,祁厅长要不考虑离婚,把南倾还给我儿子。”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顾家主疯了。 顾准更是呆愣当场。 他看到顾家主的眼神,第一反应是顾家主想弄死自己。 下一秒,他开口却是满足他。 可,真的是这样吗? 顾准眸色猩红。 他知道他任何无理要求都不会得到实现,所以干脆用这种方法,当庭侮辱他。 营造一种顾家主持罪横行为他挑战法律道德的感觉,连带着再次拖他下水让他在未来的日子里遭人无数次唾弃。 顾准喉咙滚动,一颗心说不出的恐惧。 这种恐惧是从小面对顾家主的责骂而逐渐滋生出来的深深刻进灵魂深处的恐惧。 法庭之上,法官神色严肃,重重的一锤准备说什么。 前一秒得意洋洋的顾家主却突然神色一僵,眼球呆滞突出。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他整个人看上去突然年轻了十几岁,原本苍白的肌肤肉眼可见的变好。 这一切不过就几秒钟的时间。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去探个究竟。 半空一件外套从台下扔上来直接盖在了顾家主头上。 下一秒,众人眼睁睁看着顾家主身子僵硬的往后倒了下去。 “嘭”的一声闷响,顾家主手上的手铐在他落在地上的那一刻砸了出去。 众人才发现,顾家主的头被蒙着,但他的手突然变得干扁,手铐已经铐不住了。 变故来的太快,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祁郁最先反应过来从桌前起身两个大迈步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南倾从台下站起来,单手撑着高台一个纵身跃了上来,抬手直接握住顾家主的脉搏。 一片死寂。 秦叔身上只穿着一件里衣,慢悠悠的背着手从台下走上来。 叹了口气:“晦气。” 众人这才发现,刚才那衣服是他扔的。 下一秒,警方出动,直接把现场控制了起来。 南倾抬眸,迎上祁郁询问的眼神。 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是蛇蛊尸毒。” 这话出来,顾夫人直接失控大声尖叫。 然而,一句完整的尖叫声还没喊出来,喉咙便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 惊恐的瞳孔快速扩散,眼球裂开。 南倾正准备脱外套,祁郁已经将他的外套递了过来。 南倾抓着外套头也不回的甩了出去,不偏不倚将顾夫人的脑袋盖住。 场面太血腥,现场大多都是无辜民众,这种场面还是别让他们看到。 由于顾氏夫妇突然暴毙,审判被迫停止。 南倾给苏井槐打了电话,派人手过来。 而她后退一步,直接就地开始了取证过程。 警方将人群隔离到另一个休息室,在场的人都得接受调查。 顾准站在人群之中,眼眶猩红,想上前,却又一次次止住脚步。 看着倒在地上片刻之间就变了模样的亲生父母,心情复杂。 一边恨他们对自己的管束和冷漠以及功利,一边又忍不住为他们的死去而红了眼眶。 在他的25年人生里,自己能做的选择少之又少。 母亲打着爱他的名义,强势的替他安排好一切,从不问他是否喜欢是否愿意。 “你是顾家的唯一继承人,你父亲白手起家这么优秀,你也不能比他差。” “学法律,有面子有权势,受人尊重。” “你得努力,必须要强大于所有人,才对得起你父亲这么好的基因,你父亲才会开心。” 从小到大,母亲口中都是关于如何利用他讨好父亲,还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带他不容易。 而父亲动辄打骂罚跪。 “废物,这么点东西都学不好,跟你妈一个烂德行!” “跪下,我有说过允许你这么做吗?” “我没问你喜欢不喜欢,我说了,只是通知你只能这么做。” “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没有我,你什么也不是。” “翅膀再硬,你也得臣服于我,记住了,我是你老子,在我面前,你给我把尾巴夹紧了。” 顾准童年,回过头去看,全然不知道什么是属于他的。 他喜欢南倾的强大,母亲却沉着脸:“一个家破人亡的灾星,她配不上你。” 他压抑情感。 母亲却突然告诉她:“你得娶南倾,但记住了,南倾配不上你。” “时机成熟了,就离婚,这南城顶好的名门千金只要你要的,随便挑。” 父亲沉着脸:“记住了,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收起你那小家子气,一个女人,能被利用,是她的荣幸。” 可法律告诉他,父母有很多不对。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骗婚是犯法的。 但父母的压迫,让他选择性失忆,最终将傲气放在头顶,以为整个世界都应该为自己服务…… ------------ 第132 章 老馆主的来电 此刻,亲眼看着他们惨死在自己眼前,顾准有一种整个世界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却又控制不住的心痛。 他一面依于血缘爱着他们,一面却又因为仅剩的人格挣扎觉得解气。 情绪拉扯,真真假假他早已经分不清。 警方很快赶了过来,现场被彻底控制。 南倾被迫上班,秦叔瞅了会儿热闹,见警察接管现场,上前扯过自己的衣服随手拎着。 “那啥,我就不凑热闹了哈。” 他看了眼南倾:“丫头,我回去还有事,就先走了。” 给南倾叮嘱了一声,秦叔在警察那儿登记确认之后,拎着自己的外套离开。 而现场,没了秦叔的外套,顾家主惨死的画面毫无遮挡。 他整个人眼窝凹陷进去,掰开眼皮眼睛内是干瘪的眼球,眼骨周围一片空洞。 整个人像是从内而外被掏空了一般。 一旁的顾夫人同样,两人一模一样的死法。 大抵他们自己都没想到,自己造的孽会反射到他们身上,从他们的反应来看,恐怕他们自己并不知道自己中了蛇蛊尸毒的事。 这是变异过后的蛇蛊尸毒,虽然在南城是第一例,但云城萧县已经出现了好几具同样的尸体。 廖院士他们这会儿正在云城连夜加班。 警方进行现场取证后,尸体交给法医团队带回检察院进行尸检。 南倾随队返回检察院,刚进门,就迎面撞上走出来的苏井槐。 看到南倾一起跟过来,他猛地停下脚步,拧眉道:“你怎么一起过来了?” 还没等南倾反应呢,苏井槐就补充道:“你见到你师父了吗?” 老馆主? 南倾盯着苏井槐,在他眼里看到了几分紧张。 意识到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南倾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我师父怎么了?” “不是怎么了。”苏井槐见她紧张,解释道:“你师父下午去了一趟警察局,带去了一份资料。” “现在警方正在全城出动,搜索罪犯窝藏地点,我以为你也知道呢。” “什么资料?”南倾想到下午秦叔给老馆主打电话,总觉得他老人家故意隐瞒着自己什么。 “这不能说。”苏井槐道:“是一份关乎整个边境城市甚至内陆安危的密件,就连我也不知道具体内容。” “下午见到老馆主时他还问我你近期有没有班。” 听到苏井槐的话,南倾内心隐隐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放心的拨通了老馆主的电话。 铃声响起,等待接听的过程对南倾来说前所未有的煎熬。 “嘟…嘟…嘟…” 电话一声声回应,南倾的心不自觉收紧,好在最后一刻电话接通。 老馆主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笑意:“回检察院了?” 他料事如神,南倾一颗心也随之安定下来。 就像是靠了岸的船,逐渐平静下来,她点头:“刚回来,您在哪儿?” 南倾握着手机的手收紧,小心掩饰着内心对他的担忧:“我想您了。” 电话那端,老馆主没好气的笑了起来,“担心老头子我出事?” “成,来吧。”老馆主总是能一语洞穿南倾的心思,笑道:“我在殡仪馆,来的时候给我带上一桶泡面。” 南倾乖乖点头,挂断电话正准备找苏井槐报备。 还没开口他就摆了摆手:“去吧,顾氏夫妇的尸体我们不解剖,直接送去云城交给廖院士他们。” 南倾点头,开着车马不停蹄的朝着殡仪馆而去,路上顺便买了老馆主爱吃的泡面口味。 然而,快到殡仪馆时,老馆主的电话打了进来。 “丫头,我临时有事来警局了,手机刚充上电,你先回家,晚些我回来了再过来。” 南倾拧眉:“我也要去。” 她直接道:“不看到您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让穆局长跟你通话成不?” 老馆主话落,将电话拿远,南倾听到了老馆主的笑声跟穆局长说话:“这丫头担心我出事。” “不相信我在你这儿,你跟她说一声,我好着呢。” 下一秒,电话被穆局长接过去,穆局长保证道:“南法医,你放心,我作证,老馆主在我这儿呢。” “案件有新进度,需要麻烦他老人家陪我们一起跟踪,我向你保证,他在警局绝对安全。” 南倾还是不放心:“我要开视频,亲眼看到才放心。” 她倔犟的模样把穆局长逗笑了,朝老馆主调侃道:“不愧是您亲手带大的,这谨慎的性格随您。” 老馆主傲娇极了:“谨慎点好,就是认真起来难哄得很。” 话是这么说,可老馆主还是挂断电话重新打了视频进来。 南倾将车停在殡仪馆附近的路边,接通视频。 那端,老馆主和穆局长出现在画面中。 老馆主无奈又宠溺:“放心了?” 南倾一脸认真:“您转一圈,走出去让我看看大厅” 老馆主被这丫头弄得没脾气了都,也就她一个人敢这么折腾他。 拿着手机走出去,大厅里正在忙碌的众人丝毫没有察觉。 南倾悄无声息的录屏,在挂断电话后,打开视频一点点确认,最终确定视频没有后期痕迹后才放心。 却还是不甘心的问:“我能过去找您吗?” 她道:“我不听也行,我就在休息室等您下班。” 南倾的直觉很准,从听到老馆主消息时,就隐隐不安。 她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但防范于未然就是了。 老馆主彻底被她一步步“得寸进尺”弄得没脾气了。 “来吧来吧,想着心疼你让你休息,你倒是闲不住。” “既然如此那就过来玩一会儿,回头祁郁结束了下班了一起吃饭。” 得到老馆主的首肯,南倾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好。”乖巧应下,南倾挂断电话,就准备启动车子前往警局。 然而,车子刚启动,后视镜中,一辆黑色车子朝着这边开了过来,南倾准备缓一缓避让。 结果对方的车子直接停在了她侧前方,显然是故意挡位。 ------------ 第 133章 蒲毅毒枭之子 下一秒,黑色车子车窗降下,蒲毅那张脸出现在视线之中。 他单手搭着方向盘,挑眉:“南小姐,这是要去哪?” 看到蒲毅的这一刻,南倾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眼底的嫌弃显而易见。 给了他一记白眼,南倾直接就升上了车窗,准备后退重新驶入主路。 她动,蒲毅也跟着步步紧逼,摆明了不让她走。 南倾这人真算不上什么好脾气,一来二去,她脾气上来,在蒲毅再一次堵住自己的路时。 暴躁的南倾咒骂了一句:“傻逼!” 知道避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她直接放弃避让。 挂档之后一脚油门不偏不倚直接朝着蒲毅的车撞了上去。 “嘭”的一声闷响,南倾的车直直的撞上蒲毅的车,大概蒲毅没想到南倾这么虎直接开车撞自己。 黑色车子愣了一下,然后熄火。 车内,剧烈碰撞传来的那一刻,蒲毅眼睛整个亮了起来。 南倾的性格,他真的太喜欢了。 车门打开,蒲毅从车内走了出来,人直接挡在南倾面前。 笑得玩味:“我还以为南小姐性子清冷,没想到私底下这么烈。” 他歪头,透过前窗盯着南倾:“南小姐,您撞了我的车,聊一聊吧。” 南倾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拿出手机就要打报警电话。 蒲毅见她的动作,眼神一沉,转身走到他的车旁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拎出一个锤子朝着这边而来。 报警电话还没接通,蒲毅举着锤子过来毫不犹豫的朝着车窗就砸了下去。 南倾眼疾手快,在他砸下去的那一刻扔下手机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在车窗破碎的瞬间纵身一跃从副驾驶跳了出去。 与此同时,驾驶座车窗被砸碎,玻璃碎片飞溅到车内。 蒲毅意外南倾有这么快的反应,短暂的错愕之后,看到完好无损的南倾,眼底升腾起更大的兴奋。 “祁聿对你挺好啊。”他扭了扭脖颈,神色逐渐阴冷下来。 南倾站直身子,听到祁聿,以为他说的是祁郁。 然而蒲毅接下来的话让南倾整个人都防备了起来。 蒲毅舔了舔腮帮子,看她的眼神如同玩物:“那老头子对你可比对他那双儿女和妻子好多了。” “不仅把毕生所学交给了你,还教你防身。” 他随手将锤子扔在地上,笑容透着瘆人的嘲笑:“当初他那双儿女和妻子可是手无缚鸡之力,沦为鱼肉任人宰割死无全尸呢。” “看样子,他长记性了。” 蒲毅的话字字句句听起来像是开玩笑,可每一个字都让人毛骨悚然。 空气中寒风席卷,南倾盯着蒲毅这张脸,浑身一阵冷意。 “你是谁?” 南倾警惕起来,余光瞟了眼车内已经被接通的报警电话,试图套话。 蒲毅弯腰抓起车内她的手机,笑看着她,当着她的面举起手机对着那端的警察回答:“卫蒲,卫毅之子。” 卫蒲这个名字南倾没听过,但卫毅这两个字一出来,南倾心脏狠狠一震。 瞳孔放大,南倾盯着眼前这个笑容阴翳的男人。 他是当初差点要了老馆主命的大毒枭卫毅之子! 可卫毅不是已经死在了那场爆炸之中吗? 看出南倾眼底的疑惑,卫蒲笑了。 他随手挂断电话,将南倾的手机直接扔了出去:“南小姐,你很聪明,应该知道警方的卧底不止一个。” 连深入敌营的缉毒警察都能被策反,更何况其他人。 只要有钱,只要有手段,人都有弱点的。 当年的卫毅死在了爆炸之中,现场只留下半截被烧毁残留的骨头碎片,DNA检测确定那是卫毅的遗骸。 按照以往的惯例,就算得到了骨头碎片,也要多方检测,至少要在现场找到两个以上部位的骨头残留组织才能确定人已经死亡。 可仅仅是一个小臂的骨头碎片,案件就结束了。 所有人都以为大毒枭卫毅死了,却没想到,他不过是壁虎断尾,全身而退罢了。 南倾看着卫蒲这张脸,心头一阵沉重。 云城、蛇蛊尸毒、沈聪、沈听、卫蒲…… 南倾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所有事都堆在了一起,为什么偏偏是南城,偏偏是沈家,偏偏闹得这么大。 这是一场蓄谋几十年的报复。 当初卫毅的组织被老馆主拼了命一锅端了,所有人都以为卫毅死在了爆炸之中,而如今,卫毅没死,甚至娶妻生子卷土重来。 这一切让老馆主那群惨烈牺牲为了禁毒家破人亡的缉毒警察看起来就像是笑话。 他们拼了命,埋骨他乡。 最后却是徒劳一场…… 这种绝望,令人窒息。 卫蒲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他明确自己已经暴露。 南倾瞬间明白,苏井槐说老馆主今天去了警局。 所谓的机密文件,十有八九涉及当年那件事,而老馆主突然去往警局,恐怕也是为了眼前人。 南倾冷静下来,快速分析局势,此刻的卫蒲应该已经是嫌疑犯状态,他公然对着自己的报警电话挑衅,就已经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 殡仪馆四周安静的可怕,南倾才发现,原本偶有车辆来往的殡仪馆附近,已经很久没有车经过了。 她压下心头异样,迎上卫蒲打量的目光:“你的目的是什么?” 卫蒲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她的睿智冷静狠狠撞在他心头,卫蒲看南倾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喜欢。 “带你走。”他盯着南倾,目标明确:“只要你跟我走,我可以放过祁聿那老东西。” “我对你有什么用?”南倾想不通,“我就一入殓师,总不能是想让我在你身边等你死的时候替你收尸。” 她声音冷静认真,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听得卫蒲忍不住好笑:“也不是不行。” “但,收尸的前提是,你得留在我身边,替我相夫教子。” “你脑子有包?”南倾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喜欢有夫之妇心理变态啊。” 卫蒲也不生气,耐心的看着她:“南倾,我认真的,你跟我走,我对你不会比祁郁差。” “跟我走还能换你的师父一命,怎么算你都赚了。” “你想做的事我会让你去做,我说到做到。” 这听起来挺深情的表白,在南倾看来就是一纯纯法外狂徒。 “跟你走可以。”南倾目光一沉:“杀了我。” 她态度分明,卫蒲眼神里闪过一抹失望:“我不想对你动粗。” “别他妈废话。”南倾知道,卫蒲着急逃命,今天算她出门没看黄历。 打赢了,她留下,输了,她死也要拉个垫背。 ------------ 第134 章 我说了,别动她! 卫蒲眼底的光暗了下去,下一秒,他徒手朝着南倾抓了过来。 南倾底盘稳稳的扎在那里,沉着面容抬手格挡,出招的姿势干脆利落。 大衣被扔在一旁,随着她出招的动作,高领紧身针织衫下,南倾手臂肌肉弧线若隐若现。 卫蒲迎上南倾第一招的那一刻,眼神微诧。 南倾的战斗力超乎他的想象。 他还在思量要不要认真对待避免伤到她,南倾抓住这个间隙,纵身跃起,长腿高抬在半空一个旋踢快准狠的踹上他脑袋。 卫蒲整个人被踹的倒退出去好几步才勉强扎马步稳住身形,大脑嗡嗡作响。 口腔血腥味弥漫,卫蒲没想到南倾这一踹威力这么大。 “蠢货。”南倾骂了一句走神的卫蒲,紧接着再次冲了上来。 她看似纤弱的身体,衣衫之下却是紧致的肌肉。 一举一动轻盈灵敏却在攻势落下的瞬间带着致命的力量。 南倾的格斗博弈都是从老馆主那儿学的,老馆主几乎是手把手把她教出来。 平日里的南倾不需要动手,给人一种清冷感,而此刻,卫蒲彻底激起了她心底的怒意。 一招一式狠戾凶猛。 卫蒲一次次被她打的败退,不敢走神,神色严肃的应对。 然而,他使尽全力,依旧无法在短时间内压制南倾。 甚至被南倾抓住漏洞,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锤子,朝着他砸了下去。 卫蒲瞳孔紧缩,紧逼避开。 “嘭”的一声巨响,南倾手里的锤子在卫蒲车上砸了一个巨坑。 “你疯了!”卫蒲被南倾的狠戾吓到了。 没想到她竟然是带着杀意想把自己敲死。 他现在还没正式接受法律审判,南倾那一锤子若是锤中了,大概率是故意杀人罪。 卫蒲担心的是南倾,可南倾的的确确只想弄死他。 两人一个满是杀意,一个却生怕弄伤对方。 从一开始,卫蒲就注定落于下风。 眼看着卫蒲节节退败,角落里子弹上膛的声音传了过来。 卫蒲瞳孔一颤,冷着脸看向角落:“你敢伤她分毫老子诛你九族!” 他话音刚落,南倾直接一锤子砸在了他额头。 角落里,藏于黑暗的杀手杀气尽显,却握着枪瞄准南倾迟迟不敢扣下扳机。 南倾这一锤子锤得卫蒲两眼一花,他慢半拍看向南倾。 “你他妈真想杀了老子?” 南倾冷笑:“我从不开玩笑。” 话落,她拎着锤子再次朝着卫蒲捶了下去。 卫蒲惊恐躲避,整个人往后狠狠跌坐在地上。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南倾,这女人冷心冷肺捂不热。 他突然嫉妒祁郁。 眼神狠下来,卫蒲目光阴沉下去,无论如何,他要带走她。 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自己额头的血,卫蒲迎着南倾的攻击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要抓住她。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 角落里,杀手低吼:“少主,警察来了!” 卫蒲伸出去的手被迫收了回来,远处隐隐能够听到警笛声。 他不甘心,耳机里卫毅怒骂:“蠢货,你给老子滚回来!” “愣着做什么,给我抓着他滚回来。” 卫毅一声令下,角落里的杀手收了枪冲过去抓着卫蒲。 与此同时,空中螺旋桨的声音划破天际。 卫蒲深深看了南倾一眼,推开拉着自己的杀手:“老子自己走。” 杀手看向南倾,摩擦着手里的枪:“少主,要不我……” “啪”的一声脆响,杀手话没说完就被卫蒲甩了一耳光。 “我说了,别他妈动她。” 两人说话间,直升机缓缓落下。 警笛声也越来越近。 卫蒲跳上直升机,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南倾:“南法医,我们会再见面的。” “下次见面,我等你主动走到我身边。” “我的话永远作数,只要你跟了我,我饶老馆主不死。” 卫蒲最后一句话说完,远处警笛靠近,一声枪响,子弹朝着他射了过去。 正好直升机起飞,卫蒲逃过一劫。 他深深看了南倾一眼,关上了直升机的门,转身坐了进去。 警方的车将现场包围,南倾手里拎着沾血的锤子站在暴风的中央。 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却是早已经骨节泛白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警车排排停下,寒风萧瑟,螺旋桨的声音太大。 南倾整个世界都是“嗡嗡”的声音,隐约中听到一道苍老紧绷的声音呼唤她的名字。 南倾慢半拍的僵硬转身,现场尘埃四起,老馆主迈着一瘸一拐的腿,越过人群朝着她跑了过来。 哪怕步伐蹒跚,他依旧冲在了警察的最前面。 看到老馆主的那一刻,南倾眼眶一热,视线模糊。 握着锤子的手失去了力气,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 跌落的那一刻,老馆主冲过来将她护在怀里,目光紧张,缝合尸体格外沉稳的那双手止不住的在颤抖。 “丫头?” 老馆主眼眶猩红,着急的打量着南倾生怕她受伤。 南倾却只是无力扯唇,语气有些撒娇:“太久没动了,腿抖……” 一对一暴击时浑身肾上腺素飙升,身体激素疯狂分泌。 心脏调动浑身动力,不敢有片刻的懈怠,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极限刺激挑战着这具躯体前所未有的极限。 此刻一切褪去,就像是汹涌而来的洪水席卷一切突然褪去,整座城一片废墟。 肌肉快速紧绷又瞬间松懈,浑身肌肉都是麻的。 她动一根手指头都费劲,还不忘吐槽:“以后出门一定听您的先翻翻黄历……” 听到她虚弱的声音,老馆主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还笑得出来……” 在警局里听到报警电话那端传来南倾声音的那一刻,老馆主差点跌在了地上。 这一路生怕南倾出什么事,自己这一生真的无法赎罪了。 在看到南倾的这一刻,老馆主差点哭出来。 幸好,幸好…… 幸好这一次他赶到了。 南倾才不怕老馆主的责备,炫耀一般:“我没给您丢人,卫蒲未必打的过我。” “他手里有枪。”老馆主几乎咬碎牙齿,眼眶都是红的。 南倾这辈子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那种恐惧感是天生的无法克服的。 如同一个冰冷的黑洞,随时能将人吞噬进去。 那一刻,南倾是怕的。 但……“我活下来了。” 对南倾来说,她赚了。 ------------ 第135 章 你更重要 她眼底闪烁着光芒,眼前这个人,倔犟强大,无论身处何种逆境总能找到微笑理由。 老馆主被她的坚韧感染,语气软了下来:“我让人送你回去休息。” “不要。”南倾拧眉:“说好了祁郁来接我们一起下班吃饭的。” 她拉着老馆主的衣服,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老馆主感受到她紧拽着自己的力量,垂眸看了过去。 南倾白皙的手紧紧拽着他,骨节泛白,试图抓住他挽留什么。 老馆主抿唇,眸中情绪翻腾,有些眼酸。 正好穆局长走过来,看向南倾的视线都是赞赏:“南法医没伤着吧?” 听到南倾报警电话的那一刻,穆局长心都跟着死了,她若是出了事,自己怎么交代? 一面是南城祁家,一面是祁郁,还有一个,是他这一生最敬佩最心疼的师父老馆主。 来到现场看到南倾站在原地的那一刻,穆局长莫名的狠狠松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落地。 南倾这会儿已经缓过来,只是脸色不太好看,闻言朝穆局长点了点头:“多谢穆局长关心,我还好。” 穆局长目光紧紧的盯着她,还想说什么。 一旁传来急刹车的声音。 众人回头,却见一辆黑色卡宴停在路边激起尘土飞扬。 寒风吹过,风沙满天。 下一秒车门打开,祁郁律师袍都还没来得及脱,整个人从车内冲了下来。 车门还开着,他人已经朝这边看了过来。 目光锁定南倾的那一刻,男人瞳孔颤抖,几乎是身体先于一切迈开腿径直就冲了过来。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所有人的注视中,祁郁一个箭步冲到南倾面前跪了下来,第一反应是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 南倾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第一次在他这张冷俊的面庞看到恍然失措的表情。 男人薄唇紧抿成一条白线,瞳孔一片猩红,伸出来触碰她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呼吸沉重,后怕又紧张的盯着她,喉咙滚动好几个频率,嗓音沙哑的带着不可控的颤抖:“受伤了吗?” 南倾看着祁郁,这个一贯沉敛淡定的男人,此刻却急红了眼眶。 她沉下面容,抬眸扫过人群。 祁郁这个点还在处理上午顾氏夫妇的事,谁把他弄来了? 人群中,穆局长心虚的避开了南倾的视线。 南倾收回视线,目光落在祁郁身上,抬手抚摸他的头,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没受伤。” 她拉着祁郁的手,男人一贯温热的掌心此刻全是冷汗,看着他猩红的眸子,南倾心疼极了。 无声收紧握着他手的力道,温柔安抚:“抱我起来,地上有些凉。” 老馆主无声后退一步,祁郁目光紧紧的盯着南倾。 却还是听话的伸出手,长臂绕过南倾身后,单膝跪在地上,微微用力就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南倾紧紧的靠在他怀中,主动凑上去,在他颈侧吻了吻:“回车里吧,外面冷。” 祁郁一言不发,像个提线娃娃一般,南倾说话,他就照做。 众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祁教授这也太听南法医的话了吧。 车上,祁郁弯腰把南倾抱了进去,男人沉着脸,眼底杀意涌动。 南倾握住他的手,靠坐在副驾驶,轻轻吐了口气。 开口:“我是过来见老馆主的,没想到被卫蒲……也就是蒲毅堵住了。” “他原名卫蒲,是卫毅之子。” 随着南倾这话出来,祁郁的眸子有了片刻的动静。 但,他并不意外。 南倾明白,他大概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老馆主在闭关的这段时间与祁郁有过联系。 她跳过这个话题,直接道:“他想让我跟他一起走。” 祁郁神色紧绷了起来。 他转眸,盯着南倾。 南倾抬头,在他唇角亲了亲:“可我爱的是你,无论出于本心还是人格,我都只会选择你。”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记住,这事是一个意外,不能冲动,你有你的身份和限制,警方也有警方的盘算和计划。” “不要动用祁家的势力,增加更多无辜的伤亡。” 南倾深知,卫蒲敢公然挑衅警方。 还能在这么紧要的逃命关头跑来堵自己,在这南城他就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三四十年了,卫氏父子的势力扩散到哪儿无人知晓,敌在暗我在明,这种局势不能轻举妄动。 卫蒲的公开挑衅,某种意义上是对他们权势的信心,因为知道可以全身而退所以才会肆意妄为。 南倾冷静的分析着现在的情况,并没有死里逃生的惊慌。 同时她也在思考卫蒲的目的。 他并非喜欢自己,而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有意思的猎物。 这群人,总喜欢把自己的征服欲当成深情,打着所谓“爱”的名义束缚占有,殊不知,蠢得可笑。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弄明白,女性从来不是谁的附属品,爱是相互尊重相互理解的细水长流,而非自以为是的“庇护”与占有。 自以为深情,在南倾看来,可笑至极。 连何为爱都搞不懂的人,高喊着爱,自我感动。 她摸了摸祁郁的脑袋,这会儿缓过来,脸色好看了很多,“我说的,能听懂吗?” 祁郁握着她的手,颔首:“好。” 南倾能看到,男人压下了内心杀意。 她满意勾唇:“我们得去一趟警局,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祁郁点头:“我陪你。” “你工作呢?”南倾看着男人身上还没换下来的律师袍,心疼他。 顾家出了事他恐怕自己也忙的焦头烂额的。 “你更重要。”祁郁弯腰给她系好安全带,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然后关了车门,看向走过来的老馆主。 两人对视,祁郁替老馆主拉开了后座车门。 车子启动,一行人朝着警局而去。 车子在警局停下,南倾原本想下车。 祁郁却先一步走过来直接将她抱在怀中,迈开腿往警局而去。 南倾:“……” 她倒也没这么娇弱。 但若是这能让祁郁安心,抱就抱吧。 只是有些丢人罢了。 一群人来到穆局长办公室,由于是特殊案件,穆局长亲自做笔录。 南倾平静的描述了整个过程。 听的穆局长几人却是目光一沉:“所以,从一开始,蒲毅…不对,卫蒲就知道他已经暴露了,并且早有预谋的跟踪着你的踪迹?” 这话听起来就是这个道理。 但南倾想到什么,摇头反驳:“不对。” ------------ 第136 章 拿捏人性 她开口,几人同时看向她。 唯独老馆主淡定开口:“他的目标一开始是我。” 所以才会有藏在暗处的杀手。 南倾点头:“且现场不止一个杀手,我能感知到的就有两个。” 就在这时,穆局长的电话响起。 是赵寅打来的。 穆局长下意识看向老馆主,后者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接听。 电话接通。 赵寅语气沉重:“穆局,我们在殡仪馆内发现了三个隐藏炸弹,对面废弃房中有狙击手留下的痕迹。” 警方控制了殡仪馆附近,同时针对殡仪馆和附近进行了大搜查。 没想到会找到这么多东西。 赵寅的话出来,彻底坐实了卫蒲一开始的目标是老馆主这件事。 只是没想到,老馆主提前被穆局长请到警局,而南倾因为担心老馆主阴差阳错去了殡仪馆。 卫蒲顺势要带走她,结果意外的是南倾从小跟着老馆主学了格斗且战斗力不输专业军人。 他一时半会儿竟然没办法拿下南倾。 至于卫蒲为什么突然要弄死老馆主…… 虽然因为某些原因穆局长和老馆主都没说,但南倾大概猜到。 是因为老馆主解开了老风水师留下的秘密,掌握了某些对于卫毅卫蒲父子来说极具威胁性的东西。 所以他们恼羞成怒,想要弄死老馆主。 今天若是老馆主没离开,恐怕此刻早已经在爆炸中尸骨无存。 办公室内陷入死寂。 南倾看向老馆主和穆局长:“我能问一下,为什么警方突然将目标锁定卫蒲吗?” 毕竟在此之前,所有人虽然都不信任蒲毅这人,却也没有真实去怀疑过他。 搜查时更是没有从他那里查到任何可疑线索。 怎么突然之间,就锁定他了? 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暴露了,连夜逃跑的。 老馆主对这个并没有隐瞒:“五人牵手诡异杀人案现场的黑色身影就是他。” “之前不是没线索吗?”南倾有些意外,这么快就找到证据了? 老馆主和祁郁对视一眼,一旁的穆局长同样一脸复杂。 三人沉默片刻,给出了一个让南倾诧异又无语的答案:“顾准提供的视频证据。” “顾准?”南倾一脸荒唐。 在她看来,如今的顾准就像一颗耗子屎,哪哪儿都有他。 提到这个,穆局长也觉得无语:“这视频是顾家主拍的。”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卫蒲百分百信任,所以暗中跟踪过他。” “案发当晚,他亲眼看到了卫蒲操控蛇蛊的画面,特意留下了视频。” “但从一开始,他并没有打算把视频暴露出来。” “法庭上也一言不发,就证明了他从未觉得自己的选择有错。” 南倾突然明白了什么:“之所以这个视频发出来,是因为他恨自己被合作人抛弃了?” 这是南倾基于顾家主的性格而猜测的。 但,猜的很准。 祁郁点头。 “哪怕有视频在手,顾家主也没打算以此作为威胁做任何行动。” “或者说,顾家主知道他会被当成炮灰推出去。” 从一开始卫蒲找上他,他就知道,一旦自己答应这其中会牵引出怎样的风险,更清楚他会成为最终的炮灰。 但当时的顾家面临破产,比起顾家破产沦为整个南城的笑话,憋屈的活着。 付出一切大胆赌一把,哪怕失败了轰轰烈烈的死更让他向往。 所以哪怕手里握着视频,知道自己被卫蒲推出来做挡箭牌替死鬼,顾家主也从没有半分后悔和恨意。 他生前就将视频交给了一个自己很信任的下属,给了他巨额资产。 要求他拿着视频,等到开庭的那天。 顾家主清楚卫蒲的性子,猜到自己可能被下蛊。 他可以被卫蒲拉出来当挡箭牌,因为这是他自己知道且愿意投入其中的,算是他自己掌控的命运。 但若是卫蒲对他下蛊,当众杀了他就是对他的不信任。 自己拿命陪他玩各种信任他,结果到头来他却让自己死无全尸在大庭广众之下杀自己灭口,那就是卫蒲的不对。 顾家主这人,可以接受自己的百般错误,却不能接受别人对他的半分恶意。 若是卫蒲不让他在开庭时惨死,他就算被判死刑也不会暴露卫蒲半分。 可卫蒲错就错在太心急了,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顾家主。 自己拼死拼活去努力,结果却没得到对方的半点信任,这对顾家主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恨与屈辱。 他料到了这个结局的可能性,提前做好了准备。 他入了卫蒲的赌局心甘情愿,最后也要用赌局结束一切。 卫蒲若是不杀他,那个视频就会彻底被销毁。 卫蒲若是杀他,那就是对他的侮辱,既然如此,死他也要拉一个垫背。 在他死的瞬间,视频也会在同一时间放出来,发给顾准。 视频发给顾准之后,又将是再一次的人性考验。 顾准拿着视频,选择视而不见还是报警处理呢? 顾家主那么了解他的儿子,某些方面,他们太像了。 精致的利己主义。 顾家主知道,顾准会把视频交给警方的,他不仅会交给警方,还会大肆宣传。 以此来摘除自己与顾家之间的罪恶纽带。 对于自家儿子的自私自利,顾家主从未怀疑过。 事实也的确如此。 顾准几乎没有犹豫,就联系了祁郁,然后把视频交给了警方。 为什么先联系祁郁不直接交给警方呢? 因为,顾准试图在祁郁面前证明,他并没有这么不堪。 祁郁是他的假想敌,而只爱自己的他不会放过任何可以证明自己并非不如祁郁的机会。 这一举动就仿佛在向祁郁炫耀。 看吧,不是只有你有用。 我一样可以大义灭亲,一样可以为案件提供有用线索,我并非不如你。 顾家主最懂人性的恶,偏偏,他自己最恶。 但凡他把别人的眼光放一旁,或许不会有如今的结局。 人的一生走向何处,都是由他的一个个选择铸就的,怪不得别人。 ------------ 第137 章 我听二哥的 南倾瞬间明了,翻了个白眼:“所以顾准还要求了什么?” 提到这个,穆局长没忍住直接气笑了:“他要求警局给他颁发一张锦旗。” 南倾无语透了,脱口而出:“夸他大义灭亲?” 这话,可谓是嘲讽拉满。 若是别人避之不及。 偏偏顾准脸皮厚。 “差不多的意思。”穆局长道:“让我们给他颁发一面‘刚正不阿’的锦旗。” 一室沉默。 几人对视一眼,只想冷笑。 南倾扯了扯唇,给出精辟总结:“顾准成长了。” 若是换作以前,他可不愿意丢半分脸。 嫌弃她入殓师的身份,便在兄弟们面前处处划清他们之间的界限,贬低她的身份。 而如今,倒是不在意丢不丢人了,甚至学会了造势。 南倾这话,嘲讽拉满。 “所以,这锦旗警局给颁吗?” 穆局长冷笑连连:“颁啊,他敢接我就敢颁。” 这南城压抑了这么久,免费的笑话正好哄哄大家。 由于殡仪馆内的炸弹还没完全被排除,老馆主今晚不能回去住。 祁家那边他老人家也不愿意回去,南倾和祁郁费了老大的劲才说服他老人家陪他们回别苑住。 他们人还没到家,听到南倾差点出事的祁夫人和祁家主已经杀到别苑来了。 祁郁的车子刚驶入庭院,早早趴在窗边听着动静的祁夫人立刻就冲了出来。 车子刚停稳,祁夫人人就到他们面前了。 隔着车窗,祁夫人看南倾的眼神满是心疼与紧张。 她上前拉开车门,焦急又心疼,想伸手去抱南倾,又怕自己弄疼她哪儿,眼睛都心疼的红了:“倾倾,伤着哪儿了吗?” “蒲毅那王八蛋,在南城呆了这么多年,竟然是卫毅那大毒枭的儿子。” 祁夫人几乎要恨得咬碎牙齿:“什么垃圾玩意儿也敢打我祁家未来当家主母的主意,回头直接让人一炮端了他老窝!” 这话太生猛了,南倾显然被吓了一跳。 一炮? 哪种炮? 她回头,看了眼祁郁,这母子二人眼底的杀意一样一样儿的。 所以,祁家真有这么大的能力? 祁郁朝南倾点了点头。 某种程度上来说,若是祁家哪天想不开了,的确有实力直接轰了南城这座城。 且这已经是在祁家为表忠心不断向上面免费捐赠了大大小小无数热武器的前提下。 当然,这些东西并没有存放在祁家,毕竟在内陆,这是违法的。 南倾被祁家的家底小小震撼住了。 正准备说什么。 却见后排的老馆主在祁夫人的骂骂咧咧中缓缓降下了车窗。 祁夫人前一秒杀意涌动,是真的很认真在想如何一炮端了卫家父子。 余光一瞟,随着缓缓下降的车窗,她看清楚了老馆主苍老的面容。 南倾看着祁夫人的脸肉眼可见的僵住。 眼底的泼辣杀意逐渐化作一抹乖巧温婉。 就连站姿都肉眼可见的收敛了。 前一秒骂骂咧咧战斗力超强的祁夫人,下一秒化身温婉大气的祁家当家主母,朝着老馆主无缝衔接的笑了起来。 “二哥,您也来了啊。” 她飞快的瞪了眼身旁握拳抵着嘴角努力憋笑的祁家主一眼,眨眼的瞬间又是温柔模样。 朝着祁家主道:“家主,难得二哥回来,快请二哥进屋休息。” 四人默默看着祁夫人大变脸,虽然每个人脸上神色不同,但都是默契的宠溺着她。 老馆主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颔首而后收回视线,怕她尴尬的脚趾扣地。 南倾忍着笑意,主动拉着祁夫人的手怕她尴尬,找话说:“您放心,我没受伤的,只是事发突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祁郁也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绕过去拍了拍自家母亲的肩膀:“妈,后备箱有倾倾的东西,麻烦您帮忙拿一下。” 说话时,祁郁无声挑眉,笑中带着调侃。 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却是顺着台阶就下,一边叮嘱祁郁保护好南倾,一边转身去后备箱拿东西。 而祁家主则在祁夫人开口时,听老婆话的上前,替自家二哥打开车门。 原本要扶老馆主的手在下意识伸出去的瞬间僵了一下,正准备收回。 老馆主却主动搭住了他的手。 祁家主瞳孔一惊,诧异的抬眸看向老馆主。 他却淡定的搭着祁家主的手,从车内走了下来。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驰骋商界的祁家主此刻却在自家二哥认可的目光下红了眼眶。 喉咙哽咽,祁家主颤抖着开口:“二哥……” 老馆主淡定颔首:“一把年纪了,稳重些。” 他一句“稳重些”,祁家主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可目光却还是像小时候那般,总是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崇拜跟在他身后盯着他。 同时,祁郁弯腰,不由分说的把南倾抱进怀中。 一群人往客厅而去,刚进门就闻到了菜香味。 梅姨早早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其中还有好几道大补的菜品。 看到祁郁抱着南倾进来,家里佣人们目光都紧张了起来,纷纷看向南倾,担心她受伤。 梅姨更是跑过来紧张道:“少夫人是怎么了?” 南倾有些尴尬的往祁郁怀里躲了躲,没想到一向安静看不到佣人的别苑,今天会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老宅的佣人。 祁郁看出自家老婆的尴尬,无声收紧手臂,解释道:“倾倾身体不舒服,无大碍,各位不用担心。” 话落,男人抱着自家老婆径直就去了楼上。 祁夫人则与祁家主一起围着老馆主,讨论着让老馆主住哪个房间好一些。 祁家主觉得二楼房间大一些,光线好一点。 可祁夫人觉得一楼方便一些,安静一点,而且房间也很宽敞明亮,还可以直接看后院花园。 夫妻二人都想要给老馆主最好的,要知道,他已经四十多年没在与祁家相关的任何地方住过了。 老馆主安静的看着夫妻二人拌嘴争论,眼神带着不为人知的艳羡。 最后,他开口:“我睡一楼就成,方便些。” 这话让祁夫人整个人都开朗了,懒得跟祁家主争论,她招呼着人收拾房间。 祁家主还想说什么,老馆主先一步瞪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让让老婆怎么了?” “她高兴,你就让她去折腾,娶人家回来是为了宠着的。” 祁家主被自家二哥训斥,却笑得像个毛头小子:“我听二哥的。” ------------ 第138 章 在做某种告别 祁郁带着南倾上楼,抱着她就要往浴室而去。 南倾连忙拉着他的手:“我自己洗就可以。” 她想说自己真没这么脆弱,最多就是肌肉太久没有兴奋压迫,现在身上有些酸罢了。 祁郁垂眸看了她一眼,眸中没有任何情欲,只有心疼:“我不放心。” 他想要亲自检查,她有没有说谎,身上有没有伤。 南倾轻咳一声:“大的伤没有,但打斗中肯定多少会留下一些淤青,无关紧要的。” 祁郁抿唇不语,抱着她迈进了浴室。 南倾实在无法接受在清醒的时候被祁郁看个精光,还被他摸遍全身。 眼看着浴室的灯光将两人包裹,南倾紧急出声:“祁郁,你是不是就想趁机摸我。” 她这话说的又急又凶。 话语落下,在浴室内还回荡着残音。 祁郁步伐猛地停下,看向她的视线深处带着几分诧异。 气氛尬住,南倾张了张嘴,后知后觉有些尴尬。 “不是,我的意思是……唔……” 一句话未落,南倾已经被男人覆唇而上直接堵住了唇。 祁郁三两步将她抵在墙边,修长有力的手臂托着她的身子缓缓放在地上,大手猛地一收。 紧紧的揽着她的腰肢,迫使两人面对面紧贴着,大手托着她的腰卸去了她腿上的力量。 低头吻的又凶又狠。 南倾仰着头被迫承受他的霸道汹涌,心想自己是不是这话太过分了,都把他惹急了。 片刻的汹涌之后,祁郁突然慢了下来。 带着几分颤抖的、苦涩的吻在她唇瓣辗转。 他在后怕,害怕因为一个意外失去了她。 在他们最相爱的时候,无人知道,会议上接到老馆主电话的那一刻,祁郁整个世界都塌了。 众人看着,前一秒还沉稳操控全场,将法律知识烂熟于心握着钢笔谱写正义的男人,那一瞬间脸色煞白。 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手中的钢笔跌落在地上,砸的墨水四溅。 他身子一晃,险些跌倒在会议上。 肖博被吓了一跳,踹开椅子冲过去扶着他。 这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在祁郁脸上看到六神无主。 从小到大作为人群主心骨的他,眼眶猩红着,从手到脚都是冰凉的。 肖博吓了一跳:“怎么了?” 祁郁呼吸沉重,陷入了巨大的旋涡之中,胸膛起伏,用了好久才找回声音。 沙哑着扔下一句“散会”然后便迈着踉跄的步伐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因为太过着急,出门时还狠狠撞在了玻璃门上,那声音众人听着都头皮发麻。 他却感受不到痛一般直接冲了出去。 肖博想追都没追上。 在看到被人群簇拥跌坐在地上的南倾时,祁郁几乎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将他包裹,一向冷静淡定的祁郁,彻底慌了神,那一瞬间的他,甚至不知道若是南倾出了事他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 这个吻掺杂着祁郁的后怕、苦涩和担忧。 这个站在世界顶端的男人,面对挚爱之人依旧会变得不知所措。 南倾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鼻尖一酸,主动勾着他的脖颈,温柔回应。 “阿郁,这是一个意外,其实我很庆幸,是我去了那儿。” 就当是她替老馆主挡了一次灾。 她缓缓抬眸,看到了男人眼底的湿润。 伸手抚摸他的脑袋,一颗心却被塞满了暖意:“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祁郁没说话,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南倾能感受得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 一颗心逐渐回温,祁郁让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她从来不是一个人。 她想要的羁绊,祁郁毫不吝啬的给了她。 水温上升,祁郁终究还是亲眼看到了南倾身上的淤青。 大大小小的,这都是打斗中留下的。 南倾倒是不在意,她抬眸,目光落在祁郁身上。 水波荡漾,男人肩膀一整块淤青。 眼底浮上关切,南倾伸手小心抚摸着男人肩膀起伏肌肉上的淤青:“是撞到了吗?” 她抬眸,看向男人幽沉的眸。 想到他突然听到消息不顾一切奔来现场,又感动又担忧。 祁郁握住她的手递到嘴边吻了吻,对自己的伤丝毫不在意,只是随意解释了一句:“出门太急撞到了。” 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南倾心疼。 他多淡定一人,向来做事稳重,法务厅的会议室他走了无数遍,怎么可能会撞上去。 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多说。 南倾动了动身子,上前拥入男人怀中。 肌肤相贴,祁郁肌肉一紧。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南倾先一步退开,低眸看了眼水中,笑容深处藏着狡黠:“别冲动,大家还等着我们吃饭呢。” 话落,南倾站起身,带起一池的水花,在祁郁沉下去的视线中迈开腿从浴缸走了出去。 祁郁留在原地,太阳穴一阵跳动。 低头看了眼不争气的自己。 “没出息。” 话落,他深深吐了口气,努力平息情绪,走出浴室时,南倾已经出门了。 男人换了衣服下楼,大家已经坐上了餐桌。 祁夫人和祁家主迫不及待的拉着老馆主吃饭,夫妻二人忙着给他夹菜。 南倾在一旁托着下巴看戏。 老馆主看着面容严肃冷冰冰,但全程都没有拒绝。 祁夫人和祁家主夹到碗里的菜他都一一吃了下去。 祁郁走过来,在南倾身旁坐下。 见老馆主碗里的菜根本来不及吃,叹了口气,出声制止:“爸,妈,差不多得了。” “二伯胃不好,吃不了这么多。” 他当年落下的病根子,腿脚不便,胃也不好,全身上下落下了太多问题。 祁郁看向一向不喜欢吵闹的老馆主,今天的他竟然没有阻止祁家主和祁夫人。 伯侄二人这么多年相互了解,祁郁一眼就看出,他这是下了某种决心,在做着无声的告别。 ------------ 第 139章 没有留在南城的理由 一顿饭吃完,因为老馆主在,祁家主和祁夫人各种理由赖着不回家。 别苑的客厅难得的热闹。 祁郁坐在一旁处理今天遗留的工作,南倾坐在他身旁,手里研究着关于当年大毒枭卫毅的相关文件。 祁家主与祁夫人巴巴儿的盯着老馆主,拉扯各种话题。 主动提起:“二哥,正月二十八是倾倾跟阿郁的婚礼,您来吗?” 绕来绕去,其实是祁家主已经感知到,老馆主可能要离开南城了。 他这话,更多的像是试探,又像是想要得他一个承诺。 老馆主锐利的眸子落在他身上,看穿不说破。 他往南倾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光之下,南倾挨着祁郁而坐。 男人挺拔的身影工作时面容严肃,从里到外透着一股严谨。 女人窈窕的身影带着几分慵懒,但看着手机屏幕的那双眸子却满是锋锐。 这两人,无论是气质还是外形都格外的配。 老馆主眼神温柔了下来,收回视线的同时满足颔首:“来。” “我是倾倾的娘家人,自然是要到场的。” 得到老馆主的承诺,祁家主和祁夫人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他们都清楚老馆主的性子,若是他承诺了,那大概率就不会食言。 夫妻二人生怕心思被戳穿,连忙换了个话题。 “二哥,殡仪馆那边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了,要不您抽个空,正好跟我们回老宅住几天?” 这话是祁夫人说的。 相比起想说不敢说的祁家主,祁夫人明显大胆多了。 夫妻二人一脸期待的盯着老馆主,生怕他会像以前一样直接拒绝。 好在,老馆主思量了一下,没有拒绝的很决绝:“这里距离法院和警局近,忙过这段再说。” 他话说到这里,祁夫人和祁家主难掩激动。 连忙点头:“好,那二哥您什么时候想过去就告诉我们一声,我们让人准备着。” 老馆主点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过了。 祁夫人和祁家主原本还想拉着他聊天,但见他似乎有些疲惫,当即开口:“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儿我们再过来。” 听到他们要走,正在研究案件的南倾和祁郁同时抬起头,两人从沙发上起身,出门送他们。 几人走出去,祁夫人叮嘱祁郁:“我总觉得你二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回头你多同他聊一聊。” 祁夫人直觉很准。 祁郁淡定点头:“您放心,二伯做事向来有他的道理。” “不必为他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 祁夫人和祁家主看向屋内,明亮的客厅隐隐能看到老馆主站在窗边目送他们。 这一幕,看得人鼻酸。 祁家主叹了口气,拉了拉祁夫人:“二哥向来知道他要什么,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撑过来,我们能做的,只是无条件支持他。” 最后离开时,祁夫人还依依不舍的回头看。 南倾和祁郁目送他们的车子离开,转身往回走。 其实,他们彼此都知道,从被尘封的往事重新掀起风波的那一刻起。 这南城,没人能留得住老馆主了。 两人进屋时,老馆主坐在落地窗边,正烧起祁郁买的炉子准备煮茶。 看到南倾和祁郁进来,他朝两人招了招手。 “过来坐。” 祁郁牵着南倾的手走过去,拉过椅子给南倾坐下,自己才在一旁落座。 茶水在火上煮了起来,热气喷发。 老馆主看向南倾:“这段时间你小心一些。” “察觉不对劲立刻告诉我或者祁郁,尽量不要一个人出行。” 他直白道:“卫蒲盯上了你,估计会想方设法把你带走。” “殡仪馆那边也别去了,过了这阵再说。” 南倾乖乖点头:“我记住了。” 南倾清楚自己的能力和所长。 在这些事上,她无法帮助老馆主,甚至随时可能陷入危险成为累赘。 这种时候不应该逞英雄非得冲在老馆主前面,她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给他们添麻烦。 她盯着火炉,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那您呢?” 寂静的夜色之中,南倾抬眸看向老馆主:“卫毅没死,您要如何?” 老馆主被南倾的直白问住了。 可旋即反应过来,这丫头向来不弯弯绕绕,有什么当场就说了。 对这么真诚直白的丫头,老馆主也没打算隐瞒她,“欠下的债,总要还的。” 说到这儿,他自嘲一笑:“当初那场仗,唯独留下我一条烂命。” “大概就是我的债没还完,阎王爷也不收这烂命。” “如今,一切重演,我怎能袖手旁观?”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腿。 眼神暗了下去。 可惜这双腿废了,他再挣扎,也无法像曾经一般驰骋战场。 老馆主双手撑住腿,无声用力。 这双腿只能隐隐感觉到一点痛意,麻木的让人心寒。 南倾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却没有阻拦他的理由。 半晌,她开口,嗓音沉重:“我的婚礼,您答应了,要送我出嫁的。” 这是她最后的挽留。 拜托,不要不顾一切。 不要抱着必死的决心。 在这南城,还有人等着你。 老馆主见她情绪不佳,没好气的笑了:“怎么一副要哭的模样,答应你的事我还能反悔不成。” “我不是去送死,生与死于我而言已经无所谓了,能活着,没人想死的。” “我只是去完成一个,我几十年前未完成的任务。” “我教你有始有终,为人师者也得以身作则。” 老馆主语气平静,心底再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像是哄小孩,又像是讲道理。 茶水煮沸,雾气氤氲,他苍老的面容逐渐模糊。 南倾试图看清楚他的面容,却只觉得费劲。 直到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穿过薄雾递到了她面前。 老馆主的声音传来:“接着,这茶别处可没有。” 南倾没说话,乖乖伸手接过茶水。 也趁机看清楚了老馆主的脸。 苍老的面容下,那双眸子熠熠生辉。 他一双亘古无波的眸,激起了生的气息。 就像是,沉寂已久的人,找到了活下去的目标。 至少此刻,他是鲜活的。 南倾捧着茶杯,暖意渗透手掌,遍布全身。 她垂眸,遮住眼底酸涩,终究是没说话。 今晚的祁郁,也出奇的安静。 送南倾回卧室睡觉时,他只是安抚:“这是一个无数人求而不得的机会,他获得了这个机会。” “无论生死,他的人生不留遗憾。” 祁郁是所有人中,亲眼看着老馆主从挣扎到死寂的那一个,他懂那种所爱之人身陷危险,自己无能为力的感受。 今天之前,他会惋惜会心疼。 但此时此刻,他替他欣慰。 无论生死,这一刻,老馆主已经获得了重生的资格。 这是他活着的意义。 生死输赢不是结局,句号本就是一个轮回的圆,能亲手封口,就是圆满。 ------------ 第 140章 祁郁的手段 今晚的南倾经历了太多,睡梦中也睡的不太安稳。 祁郁守在她身旁,一直到深夜,看到她紧皱的眉缓缓松开,才松了口气。 听到楼下有动静,祁郁撑着膝盖起身,替南倾捻了捻被角,才起身走了出去。 客厅亮着一盏落地台灯,老馆主坐在火炉旁,枯瘦的背影透着孤寂。 他下楼,还没开口。 听到动静的老馆主头也不抬的招了招手:“坐。” 祁郁走过去坐下,就听老馆主问:“那丫头睡不安稳了?” “您知道?”祁郁看着老馆主,他于祁郁而言,就像是一盏明灯。 无事不知无事不晓。 可这盏灯,只能照亮别人,背里却是一片黑暗。 老馆主笑了一声:“那丫头,从小的性子。” “白天发生的事,总是要在梦里走一遭。” “也正是这样,她才总是雷打不动的十点入睡,就算偶尔熬夜加班,也要找个时间疯狂补回来。” 祁郁第一次听说南倾的这个习惯,心里默默记下,同时看向老馆主:“您还没睡,是为了等倾倾睡着?” “不。”老馆主递给祁郁一杯茶,抬眸直直的看向他,夜幕之中,他这双眸子明亮至极,带着能够轻易看透一切的笃定:“我是在等你。” 一句话,祁郁心头止不住的一震。 片刻后,他笑了,这笑却不达眼底:“您知道我要做什么?” “不知道。”老馆主姿态淡然:“但,那丫头受了委屈,你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哪怕你答应了她。” 这伯侄二人,将对方看得透透的。 祁郁太像老馆主了。 他的名字是老馆主起的,这么多年,老馆主拒绝见祁家所有人,唯独愿意见祁郁。 因为他在祁郁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想,让祁郁圆满一些,这样,也算是在弥补当初的自己,仿佛自己也圆满了一些。 是的,哪怕祁郁答应了南倾,不去追究,可他不可能真的不追究。 祁郁这人,看似一身正气站在法律之中俯瞰众生,遵纪守法、克己守礼,可实际上,那些只是表象。 他聪明,深耕法律,也正因如此,他懂人性,知法理,可以在二者之间,找到一个完美的灰色角度。 他用法还世人以公道,是因为他站在法的顶端,看着世间疾苦,以法渡人。 看似他顺应着法,实则法早已经被稳稳握在他手中。 从业七八年从未有过败绩,这是荣耀,也是绝对的掌控。 一旦触及他的逆鳞,他便会以最君子的模样,给你致命一击。 被老馆主直接戳穿,祁郁也不意外。 他垂眸,眸中风云翻涌。 再次抬眸,冷意横生:“合作吗?” 老馆主挑眉,突然有些傲娇上了:“我考虑一下。” 祁郁:“我可以给你提供免费的军火物资。” 老馆主沉默了。 祁郁不动声色的勾唇,眼底没有任何感情,冷得可怕:“要多少有多少。” 老馆主没憋住。 “好小子,有老子当初的魄力。” “既然军火都提供了,不介意再提供点消息吧?” 祁郁直接问:“什么消息?” “我那盒子里的东西,还差一点。”他解不开。 里面是关于卫毅如今的消息,但老馆主别的都解开了,唯独那一个,怎么解都不对。 论智力,老馆主佩服的只有祁郁一人。 他们伯侄二人联手,一定有办法。 祁郁举起茶杯:“一言为定。” 老馆主笑了,端着茶杯碰了碰:“绝不食言。” 月明星稀的冬夜,两个智商顶端的人达成了共识。 第二天,祁郁送南倾去检察院上班后,直接去了警局。 老馆主准备好了资料,交给他。 里面有很多关于卫毅卫蒲父子这几年在边境横行霸道的证据。 边境金三角地带几乎已经被这父子二人掌控,甚至云城边境也有不少卫氏父子的势力渗透。 祁郁扫了一眼,发现了其中有很多涉法问题。 他意味深长的一笑:“这资料能给我一份吗?” 穆局长还没反应过来他要资料做什么,老馆主已经明白了:“你倒是一点也忍不住。” 祁郁挑眉,慵懒的靠在沙发里:“为何要忍?” 他抓住了卫氏父子的法律漏洞,虽然目前没办法一网打尽,但卫蒲让他不高兴了。 他便也让卫氏父子先多来点开胃菜。 穆局长被祁郁眼底的冷意吓了一跳,默默往边上挪了挪。 谁说祁厅长为人谦逊有礼的? 这看起来一副睚眦必报的腹黑模样,怪可怕的。 老馆主倒是习以为常了,这才是他的本性。 “拿去吧。” 闹得越大越好,正好他也很不爽卫蒲盯上自家丫头的行为。 祁郁请了一上午的假,与老馆主和穆局长三人在办公室内关着门待了一上午。 没人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但当门打开时,众人能明显察觉到三人脸上都带着难掩的笑意。 送祁郁出门时,穆局长赞叹连连:“多亏了祁厅长,否则这文件还真解不开。” “这算是他专业对口了,研究这些古画古文他最懂行了。” 祁郁在法律界的造诣太高,以至于让人忘了,他小时候最被人称赞的是书法和国画。 画里解密这种事,他最擅长不过,看风水师留下的文件密码就在一幅风水画里。 这不是老馆主的所长,他翻来覆去研究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个所以然。 祁郁却一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然后一番冷静专业的刻画分析操作直接秀了穆局长一脸。 看似平平无奇的风水画中,稀奇古怪的元素提取出来重新绘制,就是一个太极八卦阵。 阵中随着时间刻度旋转推移,最终解出来就是网址密码。 而其中,藏着卫氏父子截止一年前的所有资产信息与证据。 可惜的是,这盒子现在才到老馆主手中。 这一年时间,恐怕他们又扩大了不少版图。 从警局离开后,祁郁直接向中央法务厅提交了一份资料,其中内容正是卫氏父子这些年在云城触犯到法律底线的交易行为。 至少占据了卫氏父子全部资产的三成,铁证如山,用不了多久,卫氏父子这些资产不保。 大战一触即发,卫氏父子先丢三成资产,等于未出征粮草就出了问题,弄不死卫氏父子也能让他们被糊一身屎。 ------------ 第141 章 不能说的秘密 中午,祁郁准时出现在检察院门口接南倾下班去吃饭。 原本南倾还担心祁郁不听劝背着她去涉险,看到他一身风衣站在检察院门口的那一刻,隐隐松了口气。 检察院门口人来人往,祁郁目光在南倾出现的那一刻就定格在她身上。 看着拾阶而下的人儿,祁郁迈开长腿,逆着人流步伐坚定的走向她。 两人在阶梯的尽头相遇,祁郁微微挑眉,朝南倾伸出了手。 后者乖乖将自己的手放进他掌心,另一只手攀上男人精瘦的臂弯,整个人贴在他身旁。 “怎么过来的这么早?” 两人往车子而去,南倾看了眼时间,她准时下班,祁郁显然是提前到这儿的。 祁郁面不改色:“提前了几分钟过来。” 话落,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手臂微托,让南倾搭着他的手臂上车。 南倾乖乖坐上去,抬眸看向低头给她整理安全带的男人:“我们去接老馆主一起吃饭?” 祁郁颔首:“好。” 话落,他抬头,大手揉了揉南倾脑袋,满眼宠溺:“正好,警局那附近新开了一家餐厅,带你去试试。” 车子驶入主路,南倾还在研究卫毅当年的案件。 “阿郁,你有没有觉得,当年的案子处处透着诡异。” 听到南倾提起当年的案子,祁郁握着方向盘的手微紧,面上努力镇定:“发现什么了?” 南倾道:“都说当年是和老馆主一起卧底的战友背叛了,才导致收网行动失败,除了老馆主无人生还。” “可整个案件看下来,伤亡人数和后期处理并不是一个人的背叛就能造成的。” 祁郁沉默,惊叹于南倾的敏锐。 南倾这两天翻看了当初的案件记录,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一边回忆一边分析: “那个卧底任务是以老馆主为主,同卧底的战友其实只是辅助作用,很多核心细节他并不知道。” “就算他背叛的很彻底,也不可能向毒枭透露那么多收网细节,细节到警方到多少人,从哪个方向埋伏,又在哪些地方设置了隐线。” “甚至就连警方人员势力也都一清二楚。” 南倾眯了眯眸子,声音冷下来:“最重要的是,这么大的案子,事后没有人盘查反思吗?” 她冷笑:“我一个外行人,都能看出其中问题,为什么伤亡那么大的缉毒行动,却无人察觉其中异样。” 就像是一个不了了之的悬案,明明疑点重重,却所有人都看不到。 是看不到,还是有人蒙住了所有人的双眼? 尘封的案件牵扯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今一切重启,难道也要一样迷迷糊糊的结束吗? 南倾看向祁郁,男人面容紧绷,眼底压抑着什么。 一瞬间的对视,她心头一震:“你知道,对吗?” 她语气笃定,总觉得心头被什么重重的压着,那种看破一切,却被某些权势压制着,无能为力的感觉。 让她为老馆主等人为之付出一切的努力感到不值。 有人为了国家安定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付出一切,可有人居于安乐,却只手遮天欲求不满。 车厢内陷入死寂。 祁郁一边为南倾的聪慧敏锐而骄傲,一边却又不想她看得太透。 他深耕法律,也比常人更懂这个世界的黑白面往往比常人看到的世界更加极端。 黑与白,从来没有绝对界限。 但,绝对权势永远掌控在少数人手中,他黑,整个世界都是灰色,他白,整个世界都会明亮。 就像是一棵棵大树,粗壮的枝干下面,是无数盘根错节的根系,有的树扎根土地汲取营养开枝散叶。 有的树长于泥潭,枝繁叶茂之下是散着恶臭的沼泽。 而往往,后者更加繁茂,且根系更加壮大。 想要连根拔起,并非一朝一夕。 良久,祁郁才道:“太阳长在万物头顶,俯瞰着她滋养的一切。” “那些腐烂的,总有一日,会面见光明接受审判。” 再多的,祁郁没说。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和平。 而我们的祖国,一直默默守护着我们的安宁。 很多事,不是不管,不是看不到。 而是在等一个时机,可以连根拔起清除沼泽的时机。 祁郁掌控着方向盘,察觉南倾的沉默,腾出一只手落在她头顶,轻轻的揉了揉。 “很多东西是眼睛看不到的,做过的事,就会留下痕迹。” “就像我们法律中常讲究的证据,那是推理一切的源头,所有证据聚集在一起,一个完整的过程就出来了。” 南倾转眸,盯着祁郁。 男人面容冷静,无论面对什么,总是由内而外的笃定沉稳。 “所以,不能说,对吗?” 祁郁盯着前方,点头:“对。” 南倾明了,并没有多作他想。 这是规则,也是规定,她懂。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都没再说话,可祁郁握着南倾的手却一路没松开。 车子抵达警局,远远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老馆主。 “何必跑这一趟呢。”老馆主看了眼祁郁,有些无语。 刚走,又回来了。 祁郁下车,给老馆主拉开车门,一本正经:“倾倾的话,不得不听。” 老馆主嫌弃的瞪了他一眼:“没出息耙耳朵。” 祁郁一脸无辜:“不是您教我要疼老婆的吗?” “我老婆开口了,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家倾倾可不经常提意见的。 南倾也转头,盯着老馆主:“您在警局都忙些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老馆主抬手戳了戳她好奇的脑袋:“从祁郁那儿套不到的话,在我这儿你也甭想套到。” 南倾叹气。 南倾放弃。 身在这行,她知道,有些事,不是不告诉她,而是不能。 罢了。 “我还是喜欢跟尸体打交道。” 有什么自己都能剖出来。 她慢悠悠的一句话,让车上两个男人浑身一凉。 没来由的心虚。 祁郁连忙岔开话题:“倾倾,拿我手机先订个包间。” 南倾应了一声,熟练的伸手去男人裤兜里抓出了手机,快速订了位置。 然后就着祁郁的手机就开始玩了起来。 十分钟后,车子抵达餐厅。 祁郁把车开进地下车库,三人乘坐电梯上楼。 刚走出电梯,就看到顾准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电梯。 同行的还有季牧等人。 南倾挑眉:“听说顾准和季牧的律所昨天挂牌了?” 这话,带着几分玩味。 老馆主懒洋洋道:“不看僧面看佛面,昨天好不热闹。” 好歹季家太子爷名义上百分百持股的律所,纵然不少人不想给顾准面子,还是碍于季牧和季家去了现场。 南倾倒是不意外。 不得不承认的是,人不要脸的确可以活的比常人好。 ------------ 第142 章 拳击馆遇到熟人 就当是一个饭后闲谈,电梯抵达,几人没将这事放在眼里。 吃了午餐后,老馆主表示要回警局。 祁郁开车把他送了过去,才开车载着南倾回别苑。 而他则去了检察院。 南倾下午没事,拨通了牧稚的电话。 电话接起,牧稚一脸稀奇:“哟,南法医有空想起我了?” “有空吗,找个地方聚聚?” 忙了太久,突然闲下来,南倾无聊极了。 “有,倾倾宝贝约我没有也得腾出来。” “托你家祁厅长的福,我们律所大赚了一次,我分了不少钱,请你吃饭,当感谢你家祁厅长了。” 南倾换了身白色羽绒服,从楼上下来,问道:“我来律所接你?” “好。” 两人约定好,南倾去了车库,挑了辆车就出了门。 律所门口,牧稚老远就朝她招手,南倾把车停在路边,大小姐迫不及待拉开车门钻了进来。 冷得直搓手,吐槽道:“这都快二月了,怎么还冻的人发抖。” 南倾来的路上特意给她买的热咖啡,询问:“去哪儿?” “城东新开了一家拳击馆,去练练手?”牧稚扭头看向她:“最近特殊时期,你家祁厅长交代了,不能带你往人少的地方跑,正好那家拳击馆老板是退役军人。” “那地儿安全。” 南倾没想到祁郁连着都给牧稚吩咐了,可想一想他万事掌控的性子,也就不意外了。 南倾笑着点头,吩咐语音助手导航。 牧稚看着她一脸春风得意,不禁感叹:“人生赢家啊倾宝儿。” “嫁人就得嫁祁厅长这种,情绪稳定懂得疼人满心满眼都是老婆的男人。” “重点是,咱们祁厅长还搞暗恋搞纯爱,换谁谁不迷糊啊。” 南倾掌控着方向盘掉头,闻言傲娇道:“主要是我优秀。” 这话说的……牧稚没法反驳。 也是,南倾这样的,配再好的都够得上。 牧稚更崇拜自家姐妹了:“等我老了,你和祁厅长给我养老吧。” “男人我是没得靠了,姐妹还是靠得住的。” 牧稚看起来长了一张情感丰富的脸,但实际上单身二十几年。 她性子跳脱,阅男无数,反而对男的失去了兴趣。 南倾也很大方:“好啊,你搬过来吧。” “不要。”牧稚也就嘴上说说:“我还是接受不了跟你家祁厅长住一个屋檐下。” 她嘴上说着不怕祁郁了,可有些东西是骨子里深刻着的,一想到若是住一个屋檐下。 哪天她迷迷糊糊醒来迎接美好清晨,结果一抬头看到自己大学的噩梦出现在面前,估计这一整天都不会开心了。 两人有的没的聊着,车子在两点过抵达拳击馆。 牧稚提前有预约,工作人员带他们进去,低调的黑色主调装饰,内部隐隐有拳击和呕吼的呐喊声传来。 牧稚跳到前台,朝有着完美马甲线的美女前台热切打招呼:“姐姐,李教练在吗?” 前台看着牧稚这张甜妹脸,眼神温柔下来,往前倾了倾身子,笑看着她:“妹妹有预约吗?” 妹妹? 南倾看了眼前台。 她虽然化了妆看起来相对成熟,但整体看下来也不过二十四五的样子。 这俩人还真不一定谁是妹妹,牧稚就仗着她那张脸到处“招摇撞骗”。 牧稚捧着脸,甜美一笑:“有的呢。” 说话时,她从包里掏出会员卡推了过去:“麻烦姐姐哦~” 前台快速核对,然后拨通了李教练的电话:“老板,您的黑卡贵宾到了,出来迎接哦。” 话落,前台将卡递给牧稚,朝她温柔一笑:“辛苦妹妹等一下哦。” 牧稚眨了眨眼睛:“嗯呢。” 等李教练出来的间隙,牧稚见后面没人排队,又开始暗戳戳的跑去撩人家前台。 整一个社交悍匪,一会儿打听人前台有没有男朋友,一会儿打听人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听说她是李教练以前在部队的下属,她直接惊呆:“所以,拳击馆所说的全员退役军人是真的咯?” 前台笑着点头:“包真的。” “那我可以知道,你们以前在哪儿服役吗?” “这个不能透露哦~” “好吧~” 两人聊了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却身材健硕的男人从门口走了出来。 南倾抬眸看去,眼底闪过一抹意外。 李儒? 李儒走出门余光一扫正好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南倾,眼底的平静被打破。 没注意到一旁张开嘴准备说话的牧稚,连忙迈开腿三两步来到南倾面前。 朝她激动颔首,惊喜又意外:“倾丫头?” 一旁正在交流的前台和牧稚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南倾从座位上站起身,笑着点头:“李大校。” “真是你,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李儒没想到会在自己地盘看到南倾,一向严肃的人面对她却是藏不住的欣赏和喜欢。 这小丫头可厉害了。 跟着老馆主做事,聪明又睿智还讨人喜。 他的战友就是南倾和老馆主一起操持入殓工作的,当时南倾也不过十八岁出头,专业能力却很强大。 跟在老馆主身边,把他在战火中牺牲的战友几乎完美的还原,送他体体面面的走完了最后一程。 当时的他还在部队,至今一直记得这个冷静聪明的小丫头。 不仅他,南倾出现一次,让整个部队的老家伙们都想生姑娘了。 这丫头,太让人稀罕了。 若不是老馆主看起来让人心生忌惮,估计不少人都想把她哄去部队。 关于老馆主,李儒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老馆主是他们区长亲自出面才请来的入殓师。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面对老馆主,就连他们少将军衔的区长也表现的格外恭敬,那种态度完全就是一副面对领导的态度。 而老馆主看似平平无奇一个小老头,周身的气场却让人不寒而栗。 面对他时,总会让人不自觉心虚自省,他一个眼神就让人心里没来由的发慌,生怕自己心里有点阴影黑暗被他直接看透。 所有人都喊他老馆主,所有人都知道他背景不简单,却没人能查到他的身份。 只记得,是老馆主带着一个小丫头,给他们牺牲的战友一个体面的结局。 而他们,感动至今。 因为,没人懂,对于他们这种常年在前线战场的军人来说,能体面的死有多难得。 ------------ 第143 章 调查南倾 南倾笑了笑,看向一旁探出个好奇脑袋的牧稚,道:“我朋友带我过来玩儿,没想到这是您开的拳击馆。” 李儒回头,看到了牧稚。 这丫头他可认识,有钱又可爱的小富婆。 “你俩是朋友?” 牧稚蹦哒着跑过去,拉着南倾的手:“从小一起长大如假包换的。” 李儒笑了,转身就对前台吩咐:“一会儿把钱退回去,南倾丫头和她朋友过来,咱们东道主不能怠慢了。” “别!” 南倾和牧稚异口同声。 牧稚道:“我有钱,不花钱我没脸来。” 南倾也笑了:“该怎么收怎么收,她有钱。” 李儒被这俩丫头逗笑了,也不矫情:“成,那晚些时候请你们吃饭。” 他看向南倾:“南倾丫头能喝酒吧?” 牧稚摇头:“倾倾的职业,不能喝酒。” “入殓师有这个规定吗?”李儒有些好奇。 “不全是,个人习惯而已。”南倾没有具体说,李儒也没再追问。 “不管,你们来了,就先带你们好好体验我们拳击馆的乐趣。” 话落,他在前台疑惑的目光中带着南倾和牧稚走了进去。 几人离开后,前台盯着南倾的背影,越看越眼熟。 想到李儒叫她南倾丫头,前台当即掏出手机查这个名字。 没想到,真查到了。 南倾,法医?! 前台猛地抬头,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抱着手机就跑了进去。 拳击馆三楼贵宾区域,李儒原本打算亲自带南倾和牧稚玩的,但两人表示他们要自由发挥。 正好李儒接了一通电话,就转身离开了。 刚走下楼,就看到跑进来的前台。 “跑哪儿去?” 他没好气的看着这丫头。 越来越毛躁了。 “老大,南倾,法医!”她把手机递上去,急道:“你还记得前几天那个五人牵手诡异杀人案吗?” “南倾就是那个案子的主要参与人,她是法医,是整个案件的推动者。” 南城诡异杀人案的事闹得全城皆知,他们职业习惯比常人多关注了一些。 最重要的是,类似的案件他们退役前曾经见过。 当时李儒就觉得死者死状熟悉,但由于官方照片大部分打码,他没亲眼见过,一直不敢确定,也不敢轻举妄动。 再等后来,就是官方已经破案了,这件事也就没再关注。 如今关于蛇蛊尸毒的事已经渐渐淡了下去,大家在讨论的都是关于顾家和顾准新开律所的事。 没想到,南倾就是参与案件的法医。 李儒接过手机浏览百度内容,若有所思。 前台见他没说话,试探道:“咱要不要借这个机会跟她说一说?” 李儒有顾虑:“那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现在南城的蛇蛊尸毒案件已经结案,突然提起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些奇怪。” 毕竟他已经退役,并不确定当初看到的一切如今是否还存在。 若是早已经不复存在了,岂不是大动干戈害人家跑一趟? 但他的职业敏感又总觉得一定有什么是他们没发现的。 那个地方太隐蔽了,是他们在一次任务之中慌乱撤离时偶然迷路才闯入其中发现的。 当时任务要紧,就没仔细查看更没有深入其中探个究竟。 后来任务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月,之后就是准备退役的事。 断断续续的,那件事就抛之脑后了,一直到南城突然出现“蛇蛊尸毒”事件,才被拉回思绪。 前台也沉默了:“而且现在南法医好像不是上班时间,的确会有些过度打扰人家。” 两人对视一眼,李儒道:“先缓缓吧,他们刚来,让他们玩会儿。” 前台点头,拿着手机乖乖离开。 李儒则是拿出手机搜索关于南倾的相关信息。 其实,他没说的是,他并不清楚南倾在检察院何种地位。 虽然说了她是推动五人牵手诡异杀人案的主要成员,但上面显示,南倾只是一个外聘法医。 这种事他不确定,说出来后会不会对南倾造成困扰。 但是普通渠道能查到的关于南倾的信息只是寥寥几笔。 李儒没查到,转而联系以前的战友,把南倾的信息发了过去【兄弟,帮忙查个人。】 消息发出去,那端的人秒回【南城检察院的?地域不同,我试试能不能查到。】 【多谢。】 他们多年的默契,从不问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因为清楚这么做一定有道理。 消息发出去,李儒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事说出来,若是不说,这事他总有一日会后悔。 结果出来前,他等不及,转身就去了办公室根据脑海中的印象开始绘图。 但终究是误入,没有特别详细的路线,他改来改去,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这边,南倾和牧稚换上拳击服,直接站上了擂台。 牧稚跃跃欲试:“不准放水。” 她好歹也是练家子,这么久没来,正好检测一下自己的能力。 南倾挑眉,“放心。”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牧稚身影敏捷的朝着她冲了上来。 手中的拳击套带着破风的力量朝着南倾打了出。 南倾目光敏锐,一个下扎马步偏头避开了攻击,同时上勾拳打开她准备继续出拳的手,提膝朝着牧稚穿戴着防震服的肚子撞了过去。 牧稚紧急提膝格挡,慌乱中还不忘吐槽:“你跟着祁教授变腹黑了!” 南倾挑眉,但笑不语:“夫妻本是一体,取长补短,不奇怪。” 这狗粮喂的…… 牧稚咬牙,跃跃欲试,“你完蛋了。” ------------ 第144 章 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年英雄 最终的结果就是,牧稚大小姐气得牙痒痒噼里啪啦一通乱挥拳。 对手没被打败,反而把自己折腾累了。 “不打了不打了。”大小姐打不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明明你都没怎么练,怎么还是打不过?” 南倾上前,在她身旁顺势坐下,歪着脑袋就靠在了大小姐肩头:“换个思路,我从小练了十多年,而你爱上拳击也才两三年,是不是觉得公平了?” 要不说南倾能拿捏牧稚呢。 大小姐一想,觉得有道理极了:“看在你为了哄我说这种违心话的面子上,晚上的饭姐姐请了。” “二位差不多了?”正好李儒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两人都在地上坐着,当即走过来单手撑着擂台坐在了边缘:“说好了,我请二位吃饭。” 他道:“难得遇到南倾丫头,牧稚大小姐又是我这儿的常客,赏个脸?” 牧稚知道,这饭主要是请南倾吃的,大小姐扭头看向南倾,征求自家姐妹的意见。 南倾正准备点头,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李儒朝她抬了抬手:“先接电话。” 南倾颔首,其实已经猜到是谁的电话。 果然,电话接通,那端祁郁的声音响起:“我在拳击馆外,结束了吗?” 男人嗓音满是温柔:“若是没结束,我进来等你。” 南倾看向一旁盯着自己的两人,轻咳一声:“遇到了一个老朋友,准备去吃饭来着。” 电话那端的祁郁没有追问对方是谁,只是弱弱的要求:“可以带家属吗。” 他叹息着笑道:“我已经到门口了。” 可以带家属吗? 这是个好问题。 “我问问?”她被祁郁“卑微求带”的语气逗笑,声音里都是温柔与耐心。 祁厅长肉眼可见的阴转晴:“辛苦老婆。” “老婆”二字通过电波传送过来,南倾耳朵一阵酥麻,连忙把手机拿开耳边。 一抬头,却见身旁两人一脸八卦直勾勾的盯着她。 南倾收了收嘴角笑意,看向李儒:“可以带家属吗?” 牧稚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故作严肃:“不可以。” 南倾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回头见到祁教授别怂。” 牧稚:“……”哪儿有这么威胁人的啊。 李儒笑着点头:“荣幸之至。” 得到李儒的肯定回答,南倾说了声“谢谢”,然后从地上站起身:“我出去接他。” 话落,她跳下擂台,朝着电梯口而去。 李儒盯着她的背影,好奇的问:“这丫头什么时候结婚的?” 她性子清冷,李儒还以为她会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呢。 提到这个牧稚可就有话说了。 “我家倾倾优秀,挑人只挑顶好的。” “两年前领证,两年后依旧是热恋期。” 一语双关。 虽然李儒上了年纪,看起来也不像是对南倾有意思的样子,但难免他想给自家倾倾介绍对象呢? 有了顾家主那垃圾在前,牧稚坚决为自家姐妹杜绝一切可能有的麻烦。 两人说话间,南倾和祁郁走了进来。 在他们身后,还有老馆主。 听到动静的两人转头看去,在看到与南倾并肩的祁郁时,李儒眼底闪过诧异。 南倾的丈夫是祁厅长? 然后下一秒,他看到两人身后慢半拍的老馆主时,瞬间瞪大了眼睛站直了身子。 然后三两步迎了上去,连忙伸手搀扶他:“老馆主!” 老馆主看到李儒,略微回忆片刻,眼底浮现一抹了然,朝他颔首:“李大校?” “是我,老馆主,好久不见!” 祁郁在一旁看到李儒对老馆主的激动态度,看了眼自家老婆,眼底浮现一抹明了。 这是自家二伯和老婆以前的“客人”家属。 趁着几人聊天的间隙,南倾和牧稚去换了衣服,祁郁开车几人前往餐厅。 因为看到祁郁的出现,李儒原本犹豫的事有了答案。 如果是南倾一个人,他会担心这事告诉南倾会不会给她招惹麻烦。 当看到祁郁出现的那一刻,李儒坚定了心里的想法,祁郁本身地位在南城就是数一数二的。 他后面更是南城第一世家祁家。 有些事,会给南倾带来麻烦,但祁家不会,祁家有着超绝的地位,还出了一个缉毒英雄祁聿。 但李儒并没有着急,他不确定南倾嫁给祁郁是因为感情还是其他,所以整个吃饭期间,李儒都在观察。 在他看到祁郁动作自然的给南倾夹菜,全程给她倒水拉住,甚至就连进门时,南倾的外套都是男人伸手接过来挂上的。 李儒就知道,祁郁能护得住南倾,就算告诉他们这些事,也不会让南倾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更何况,还有老馆主在。 虽然不知道老馆主到底是什么身份,但就连区长都对他尊敬几分,至少他身份不简单。 就在李儒内心盘算怎么开口时,祁郁突然看向老馆主:“二伯,这汤是给您点的,您尝尝可还喜欢。” “二伯?!”一旁的李儒听到祁郁对老馆主的称呼,惊讶出声,难以置信的看着老馆主。 老馆主面容苍老,发丝大半都染了雪白。 乍一看起来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头子,如果不仔细看他那双锋锐的眸子和若隐若现间的冷然,很难把他与祁家曾经的继承人祁聿二字联系在一起。 他竟然就是那位为了缉毒事业付出一切的祁聿…… 李儒看老馆主的眼神瞬间变得敬畏起来,虽然他不是缉毒警察,但在边境服役,或多或少会接受到一些与之有关的任务。 在他的整个服役生涯里,“许聿”二字就如同神令一般回响在他们心里。 部队只有一张许聿年轻时的照片,照片中的人眸光坚定意气风发,一身的蔚然正气。 他那张脸,曾经是整个南城的女眷们追随的对象,透着英姿的面容与儒雅的五官,沉敛的气质几乎是无数女孩子心中的梦。 每一次看到他的照片都会有人止不住感叹,这张脸真的很帅。 可如今…… 李儒看着眼前这个皮肤黝黑长满皱纹,白发苍苍的老人,心里一阵沉闷。 不仅面容不一样了,就连那股子少年英姿勃发的气质,也荡然无存。 如今的老馆主整个人透着一股淡然,对于外界一切全然不在乎,唯一属于祁聿的锐气深藏在那双幽沉的眸子里。 若是知道他所经历的一切,再看如今的他,便也觉得不奇怪了。 那个缉毒英雄,经历了背叛、死亡、信仰破碎、挚爱惨死,早已经被磨灭了年少的韧性。 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他在这儿,就是值得敬佩的…… ------------ 第145 章 遇蛇 那端的祁郁三人见李儒这么激动的表情,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他们以为,李儒知道。 牧稚默默举手:“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这是什么秘密吗?” 她一打酱油的都知道。 李儒直接站了起来,神色严肃的朝老馆主抬手敬礼:“抱歉,许总督……” 他话没说完,就被老馆主抬手制止:“没有什么总督监,在你面前的是殡仪馆馆主,坐下吧。” 老馆主并不喜欢被人以缉毒警察的身份称呼,整个人淡淡的坐在那儿。 对李儒的反应不为所动,接过祁郁递过来的汤喝了起来。 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却是端着汤止不住颤抖的双手。 李儒看向祁郁,眼神哀伤。 祁郁却是淡定,朝他颔首:“坐吧,只是普通聚会,不必在意。” 他开了口,李儒才犹豫着坐下,懊悔自己的冲动,或许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让老馆主感到不舒服。 眼看着气氛有些尴尬,一旁的牧稚小天使轻咳一声,站出来主动切换话题。 她看向祁郁,“祁厅长,关于蛇蛊尸毒案件的总结报告我们律所已经搞定了,明儿您有空的话我给送过去?” 祁郁原本正给南倾夹菜,见自家老婆似乎吃不下了,顺手就把她面前的碗端到自己面前,然后给她个果盘。 才道:“我让人去取。” 对面的李儒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话题,正思考怎么开口的他当即顺着话题道:“我听说蛇蛊尸毒的死者面容看上去比正常人要好看很多?” 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南倾往嘴里送了颗车厘子,点头:“也不是绝对的,只是一开始死亡那段时间,肌肤白里透红,看起来整个人红光满面。” “但过一段时间之后,尸体就会发生变化,后期甚至会加速腐烂。” 李儒越听,神色越激动。 “退役前最后一次任务见到过类似的死者。”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这话出来,对面几人瞬间坐直了身子。 老馆主放下汤的动作一僵,抬头看了过来:“退役前?” 他神色严肃:“你是在云城边境服役的?” 李儒点头:“是的。” 祁郁和南倾对视一眼,眸中同款严肃。 “可以详细说说吗?” 与此同时,祁郁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录音笔,并且询问:“可以录音吗?” 李儒点头:“没问题,原本我在纠结要不要说。” “因为这事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而且现在南城的蛇蛊尸毒案件已经结案,我不确定是否说出来还有意义。” “但既然提到了,我觉得就当一个故事说说看。” 老馆主已经坐直了身子,目光幽深的看着他。 牧稚虽然没这么激动,但总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参与了一个大事件。 眼睛发亮,这饭不白吃。 李儒回忆道:“当时是在云城边境的一座群山深处。” “我们执行了一场秘密训练,在训练过程中遇到了敌袭,我带着团队一路逃亡到群山深处,准备迂回作战。” “但由于那座群山没经过开发,中途指南针失效,误入迷雾之中,在里面绕了三个多小时。” “后来或许是运气好,指南针突然有了反应,那种情况下不知身在何方,也不知道我们走了多远,唯一的办法就是跟着指南针的方向一直走。” 天色将暗,不确定这密林深处会不会有野兽出没的众人聚在一起,李儒带着队伍小心前进。 密林黑压压的遮天蔽日,还有一层雾障,本就阴森的环境下众人感官放大。 有人小声提问:“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腥味?” 一人开了口,其他人也跟着点头:“像是蛇腥味。” 提到蛇,众人都紧张了起来。 李儒只是叮嘱:“都小心一些,遇到蛇尽量吓跑,别杀生。” 这种地方若是杀了一条蛇,很可能会引起群攻。 一群人小心谨慎的往外撤退,眼看着即将经过雾障区域。 人群里不知道谁惊呼一声:“我踩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你们有没有闻到,蛇腥味越来越重了。” 本就阴森的氛围,因为这两句话变得诡异。 众人被迫停下来,李儒走到惊呼的队友身旁,根据他所说的方向蹲下身,哪怕昏暗环境下对于未知的恐惧头皮发麻。 却还是背着队长的责任,小心翼翼的伸手试探。 雾障看不清眼前的画面,但手碰到的是一片冰凉。 李儒浑身发麻,伸手试探了一下,隐约感觉这是一具尸体。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原本不敢开电筒怕引来敌人或不必要麻烦只能摸黑前进的他伸手从包里拿出了电筒。 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打开电筒照了上去。 电筒打开的瞬间,一张带着笑容的诡异面容乍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还没从昏暗环境中突然见到光的不适应中反应过来,突然看到这么一张惨白的脸带着诡异笑容似乎在盯着他们的画面,吓得心脏一窒。 倒吸一口凉气,不少胆小的人腿都软了。 “这,这是死了还是活着?” 无人之境的密林深处突然出现一具诡异尸体,这瘆人程度真的会做噩梦的。 李儒还算淡定,用脚踢了踢对方,见没反应,才蹲下身搭上他的脉搏。 “已经死了。” “死了?”有人惊叹:“死人怎么看起来比活人还要气色好?” “我敢肯定,我这个大活人现在脸色肯定没她好。” 几人议论起来,李儒看了眼周围,不像是有人烟的地方。 “要不要把她带走?” “别了,咱们现在在境内还是境外都不确定。” “万一这是境外的人,带回去只会更麻烦。” “可遇到了不能视而不见吧?” 几人讨论着,纷纷看向主心骨李儒。 李儒面色一沉:“带上吧。” 虽然很麻烦,但不能视而不见。 他开了口,几人当即准备搭担架把人弄走。 然而,还没等他们动手,一旁突然传来细微的动静。 把守的士兵瞬间发出警惕信号:“有蛇!” ------------ 第 146章 找到位置 话音落下的瞬间,密林深处传来吐信子的声音,电筒光线之中好几条蛇吐着信子爬了出来。 李儒立刻做出反应,下达命令:“放弃尸体,撤离!” 他一声令下,率先指出撤离方向,队友们没有任何犹豫,拔腿就跑,李儒垫后,眼看着蛇围了上来,脱下外套引燃直接扔向了蛇丛。 抓住蛇被吓退的瞬间转身逃跑。 几人一路跑出去几十米,中途有队员被尸体绊倒,相比之前看到的那具尸体,这具尸体已经有腐烂的迹象。 透着一股子浓烈的腥味。 来不及多想,几人一路撤离,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抵达密林外围。 空气中一片恶臭。 “闯了鬼了,怎么这么臭?” “这地儿太邪门了,看样子里面的尸体多半是进来冒险被蛇咬死的。” 几人死里逃生,气喘吁吁的讨论,想到刚才那蛇群,就一阵鸡皮疙瘩。 “怪不得这块原始森林没开发,里面什么玩意儿都有,太瘆人了。” 几人正说着,一阵风吹过来,空气中腐烂的恶臭味扑鼻而来。 瞬间此起彼伏的干呕声:“什么味道?” “怎么又腥又臭的?” “不会是蛇扎堆自杀吧?” 李儒看了眼臭味传来的方向,冷静下来的他把吩咐副队长带好队员,自己则迈开腿朝着臭味发出的地方走了过去。 随着手电筒打开,饶是见过世面的李儒也止不住一阵胃里恶心翻腾。 他目光艰难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这辈子都难以忘记这副场面。 杂草丛生的深坑之中,障目浓雾飘在上空,四周爬着着一堆蠕虫,乌鸦哀鸣,坑深处躺着一具腐烂的尸体,四周爬满了皮肉外翻被扒了皮的蛇。 现场血腥味掺杂着蛇腥味以及腐臭味,还有泥土常年不见阳光的土腥味。 光是回想,都会让人一阵恶心的存在。 事实上,李儒的确没忍住干呕了起来。 这地儿太阴森了,处处透着诡异。 他折返回去,一刻不敢停留:“离开这儿!” 随着他话音落下,四周再次传来爬行动物蠕动的声音。 吓得原本一身疲惫的众人直接原地起跳,带上行李连夜跑路。 一路弯弯绕绕走了整整一天才走出这座无人的深山,刚回部队就遇到追杀他们的敌方队伍入侵,又是连夜一场恶战。 到最后,一整个队的人都累趴了。 事后又是各种退役流程和文件,李儒等人把那件事定义为探险者误入密林被蛇咬死,也就没有再去追查。 毕竟当时边境关系紧张,大家都忙的焦头烂额,一直到这次南城发生的“蛇蛊尸毒”案件。 李儒道:“我当时只是看了新闻觉得死者死状有些眼熟。” “后来又听说与蛇蛊有关,这玩意儿我也不懂,一来二去就耽搁到现在。” “原本我还在纠结,怕这事给南倾丫头招惹麻烦,没想说来着。” 他一席话,让在场几人特别是祁郁和老馆主神色凝重下来。 祁郁看向老馆主。 后者早已经没了吃饭的心思。 “你还记得那座山具体在哪儿吗?” 李儒摇头,实话实说:“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 “那一片区都是没经过开发的原始密林,一部分在境内一部分属于境外。” “我们当时慌乱撤离,算是误入其中,就连指南针也被磁场影响失去作用,甚至内部还有雾障,能活着出来已经是奇迹了。” “其实那个地方并没有人的痕迹,可能真的是意外?” 话是这么说,可李儒知道,有了南城“蛇蛊尸毒”案的出现,恐怕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见老馆主面色严肃,李儒把自己画的图拿了出来。 起身交给老馆主:“我只能根据印象大概绘制了一下,算是圈出一个大致的方位。” “不知道有没有用。” 老馆主接过图,看了一眼瞳孔紧缩。 祁郁看过去,同样神色诧异。 老馆主问:“这与你解密出来的是不是同一个方位?“ 他们解密出了大概位置,但是在地图中并没有这个地方。 现在一看李儒拿出来的这张图,熟悉的版面,东南方向的版图与地图上云城边境线群山部分差不多。 之所以他们一直没找到具体方位,是因为另一半并不在境内。 而李儒给出的这张图是完整的,包括境内境外的大致绘图,图一出来,加上方位,就对了。 祁郁颔首:“就是这儿。” 不过,这儿是云城当地的禁地。 最原始的没开发过的森林,里面障目重重,所有现代科技在里面都得失效,卫星也无法探寻真相。 里面可能存在各种未知危险,当地老人说过,禁地踏入死无全尸。 老馆主明白祁郁的意思,却眼神热切而坚定:“李儒他们活着出来了,就证明不是真的完全无法涉足。” 他眼底掀起了狂热的希望,有着无人能阻挡的坚定。 饭都不吃了,老馆主直接站起身:“送我回警局。” 李儒看到老馆主的反应,就知道自己将一切说出来的这个决定没做错。 但南倾的样子,似乎不太希望老馆主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还没等他细想,南倾已经站起身,看向祁郁:“送他去吧。” 李儒再看,南倾眼底已满是妥协。 她起身去结账,回来后看向李儒,有些不好意思:“这顿饭算我的,下次有机会咱们再聚。” 李儒知道他们都是要干大事的人,虽然自己已经退役了,但看到这种场面还是会心头震撼。 他站直身子,抬手敬礼:“能做一点什么,是我的荣幸。” 不用祁郁开口,他就先一步道:“放心,这事没发生过,回去后我也会同我的部下说明。” “今天咱们只是吃了一顿饭,仅此而已。” 祁郁朝他颔首:“多谢,辛苦您一会儿开车回去。” 李儒摆了摆手:“我送你们。” 几人离开餐厅,牧稚还没反应过来。 直觉告诉她,她吃瓜一不小心听到了什么国家机密。 大小姐默默捂着嘴,看向南倾:“我还能人身自由吗?” 南倾被她逗笑:“我们先送老馆主去警局,然后送你回家。” 牧稚不舍的看向老馆主:“您是不是要走了?” 她虽然不懂具体情况,但有一种直觉。 老馆主挺喜欢这个直来直往的小丫头的,难得笑了笑:“还回来。” “下次有好茶叶,给我留着。” 听到他的话,牧稚狠狠松了口气,拍着胸脯保证:“妥妥的!” ------------ 第147章 脸都急红了 距离春节还有最后一周,各大单位都在为春节前放假做准备工作。 检察院人来人往,整理一整年的资料。 南倾也把自己关进了实验室,远程与廖院士他们交流关于“蛇蛊尸毒”进化的相关信息。 祁郁那边也几乎忙的脚不着地,又是与中央的汇报工作又是整个法务厅一整年的业务总结。 老馆主每天准时去警局,不知道在忙什么,只是晚上吃饭时,听到他提了一句,要返回部队参与这次的缉毒行动。 其实南倾并不意外他的选择,随着“蛇蛊尸毒”事件,如今的云城边境一代毒贩逐渐嚣张,不止一次试图触碰边境缉毒警察的底线。 临近春节,边境却气氛紧张,各单位都不敢放松警惕。 而祁家那边,最近这段时间祁夫人三天两头往别苑跑,一是跟他们确认新房的装修进度,二是为了一个月后婚礼的事。 中途送来了定制的婚纱和礼服,祁夫人抓着下班的南倾试了一遍,然后又拉着设计师一对一修改调整。 春节前一天,一整年的忙碌临近尾声,各单位正式放假。 祁郁和南倾跟祁夫人约好了,一起回老宅过年。 让祁夫人惊喜的是,老馆主也答应了,今年回老宅陪大家一起过年。 听到老馆主要回老宅过年的消息,整个祁家都很激动,除了祁止礼颓丧着一张脸。 上次被老馆主揍的惨痛教训还历历在目,一想到过年要跟老馆主坐在一张桌子上,他就浑身疼。 听说他们今晚就要回来,祁止礼连夜跑去找祁岳,表示他今年想去省外度假过年。 祁岳一眼看穿自家爹的心思:“您放心,二爷爷没这么闲。” “您不作死他眼神都懒得给您,难得今年大团圆,家主说了,谁也不能少。” 祁岳一句话堵死了自家父亲想跑路的心思,出门前不忘警告一番:“这是小婶婶第一次回家过年,您的礼物若是再敷衍,难保二爷爷会不会真打死您。” 话落,她拎着限量款包包,踩着高跟鞋,一身高马尾职业装在祁止礼绝望的表情中离去。 刚出门,祁岳就给祁郁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时却是女人的声音,温柔清冷的嗓音就这么猝不及防的传入耳中:“喂,你好。” 乍然从自家小叔叔手机里听到女人的声音,祁岳差点没反应过来。 但旋即脑海中浮现自家小婶婶那张漂亮淡雅的面容,眼神亮了亮:“小婶婶,新年快乐,我是祁岳。” 这边,祁郁正在开车,载着刚下班的南倾准备去接老馆主。 她的手机在刷课,牧稚大小姐吵着要打麻将,南倾没办法,只能拿祁郁的手机陪她打。 看到电话,她下意识就接了起来,压根儿没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的手机。 直到电话那端响起祁岳的声音,听到有人喊自己“小婶婶”,南倾耳朵一红。 正好驾驶座察觉到什么的男人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犯迷糊的她一眼。 南倾察觉到男人的视线,拿着手机有些尴尬:“啊,祁小姐你好。” 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一边回应着一边红着脸着急的把手机递给祁郁。 可男人只是笑看着她,没有伸手接的意思,反而道:“老婆,我开车呢。” 他低沉的嗓音藏着笑意,打定了主意要逗自家小猫似的特意强调:“以及,对面的不是祁小姐,是你侄女。” “你是长辈,叫她名字就成。” 南倾见他一脸笑意没有要接过手机的意思,“恼羞成怒”伸手给了男人手臂一巴掌。 却是硬着头皮朝电话那头憋笑的祁岳开口:“岳岳,你小叔叔在开车,有什么事吗?” 祁岳咳了一声,憋着笑:“啊,我就想问问我小叔叔,你们大概几点到老宅,我正好要去商场视察,你们要不要一起,或者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 南倾看向祁郁。 这会儿下班高峰期,车流拥挤。 男人盯着前方道路,想也没想就道:“你小婶婶喜欢吃蛋糕,有的话带一个回来。” 电话那端,祁岳拖着尾音“哦~”了一声:“明白。” 说话时,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非常懂事的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晚些时候咱老宅见。” 说罢,祁岳还不忘特意提南倾:“小婶婶,再见。” 南倾点头:“再见。” 双方挂断电话,南倾瞪了祁郁一眼:“你故意的。” 祁厅长一脸无辜:“我故意的?” 南倾:“你知道祁岳会打电话过来。” 这人,也不给个备注。 见自家老婆恼怒,祁郁笑了一声,腾出手揉了揉她脑袋:“我的就是你的,接个电话怎么还害羞了?” “退一步说,你是长辈,接电话应该是她紧张。” 南倾止不住嘟囔:“我也就比她大一岁……” 这话出来,祁厅长安静了。 就在南倾以为他自省时,男人却慢悠悠来了一句:“倾倾是嫌我年纪大了?” 南倾:“?” 好大一股子茶味。 对面,牧稚见南倾退出这么久没动静,打电话来催。 正好红绿灯,祁郁凑着脑袋要过来看。 南倾头也不回的抬手推着男人的脸,没好气道:“开车呢,注意安全。” 祁郁顺势抓住自家老婆的手递到嘴边吻了一下,大手落在她头顶,低沉的嗓音带着难掩的笑意:“宝贝儿,你得出二筒才能叫牌。” 他酥酥麻麻的一声“宝贝儿”,听得南倾头皮发麻。 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是二筒?” 祁郁宠溺的眼神落在自家老婆脸上,然后伸手点了一下。 手机里,响亮的“二筒”回荡在车厢内。 祁厅长功成身退,踩下油门跟上车流目不斜视。 手机对面,牧稚等人都沉默了。 过了半晌,不知道是谁大着胆子不怕死的开口:“祁厅长平日里一丝不苟冷漠严肃,私底下这么苏的吗?” 一起打麻将的都是牧稚的朋友,南倾并不会打麻将,是被大小姐抓来凑数的。 听到他们讨论祁郁,南倾语气淡淡的回应:“他平时挺正经的。” “可能最近工作压力大。” 后面的话南倾没说的,但同龄人秒懂。 祁厅长这是一把年纪被工作逼“疯”了。 见众人停止了讨论,南倾松了口气。 准备继续出牌,结果车子突然停在了路边。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安全带解开的声音传来,南倾疑惑转头的瞬间阴影压迫。 祁郁越过驾驶座大手扣着南倾的脖子低头吻了下来。 霸道的、不容拒绝的,吻的深入又汹涌。 南倾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却被男人紧紧的束缚在副驾驶。 他吻的用力又强势,南倾推了好几次都没推开,耳边麻将出牌的声音还在回荡。 祁郁甚至还抽空帮她出了个牌,语音里牧稚几人惊讶出声:“南倾开窍了?” “这牌不会要被你赢了吧!” 听到几人讨论的声音,南倾神经瞬间紧绷,伸手想去拿过手机关闭语音。 却被男人高高举过头顶,南倾急得脸都红了。 ------------ 第148 章 老馆主的叮嘱 祁郁温热柔软的唇略过怀中人儿面颊,俯首在她耳边低语挑逗:“最近工作压力大,向夫人讨个甜头不过分吧?” 说话时,男人的手穿过女人针织衫的下摆,炙热的手指如同灵蛇一般在她腰间攀爬。 南倾浑身一颤,每个细胞都紧绷起来,软的下意识抓住男人的手臂,眼里藏着些许朦胧:“别闹……” 闹? 祁厅长郁闷了,他已经很久没开荤了。 这个年纪,正是有需求的时候。 大手惩罚似的在怀中女人腰间掐了一下,祁郁莫名一股子郁闷气,在她惊呼的瞬间低头吞下她未说出口的话语。 吻的比之前还要凶狠。 南倾整个人瘫软在副驾驶,眼尾勾起一抹潋滟的红,车厢温度攀升,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媚。 手机页面牌局已经结束,定格在结算的那一页,南倾用的祁郁的号,六把,她就刚才这一把赢了。 还是祁郁接吻的间隙出的牌。 微信接连响起,牧稚在催促下一局开局。 南倾却没心情去管,她被男人困在怀中,眸色汹涌的盯着她的唇,眼底占有欲几乎要将她吞没。 这是南倾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到祁郁卸下外面冷静禁欲之后深藏内心,属于一个成年男人的野性与占有欲。 她喘了口气,试图去打探他眼底最深处的情绪。 冷静下来的祁郁似乎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控,下意识就逃避南倾试探的目光,转身按开了车窗。 一阵凉风灌了进来,男人眼底的情愫肉眼可见的退散。 南倾被这突然吹进来的风冻的一激灵,还没说话,祁郁率先察觉到了她的动静。 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关上了车窗。 转身拿过座椅后的外套转过来给她披上。 全程南倾感受得到他有意避开自己的视线,在他转身准备系安全带的瞬间,南倾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祁郁眸光一滞,瞳孔闪烁,慢半拍回头看了过来。 却见目光深处,南倾朝他笑着:“祁厅长吃干抹净就不负责任了?” 她往前倾身,目光落在男人的眉头,抬手落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庞,微凉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眉心。 “牧稚约了今晚出去玩,要一起吗?” 牧稚组的局,全都是二十出头的同龄人。 原本南倾害怕祁郁去了现场觉得吵闹或者无聊已经拒绝了,但此时此刻,她觉得,或许祁郁本人并不会介意那种氛围呢? 听到自家老婆主动邀请,祁郁眼底一闪而过的意外:“我们一起?” 南倾点头,笃定:“虽然不是很熟的朋友,但因为牧稚的原因,以前也经常会一块儿聚会。” “我似乎,还没有带你踏入关于我的圈子……” 虽然她的圈子很小,没有什么真心实意的朋友,但至少,那也是她生活的一部分。 她不确定祁郁是否会感兴趣,可总要试一试。 祁郁抿唇,眼底乌云散去,却是故作冷静:“我去现场,他们会不会压力太大?” 南倾傲娇:“那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 祁郁爱惨了自家老婆这副傲娇的模样,颔首应下:“好,一会儿送二伯回去,我们再过去。” 话落,祁郁准备启动车子。 南倾却朝他招了招手:“低头。” 祁厅长虽然不解,但身体先于思维,乖乖朝自家老婆低下了头。 南倾从一旁抽出纸,在他嘴上擦了擦,然后满意点头,傲娇道:“下次我化妆不许亲我这么狠。” 男人唇边都是她的口红颜色,南倾已经不敢看自己的妆了。 面对自家老婆奶凶奶凶的威胁,祁郁只是笑了一声:“我尽量控制。” 贫嘴。 南倾懒得搭理他,掏出镜子给自己补妆。 车子抵达警局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幸好老馆主还在忙着去云城的事。 看到两人进来,让他们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结束工作走了出来。 接上老馆主,祁郁开车返回祁家老宅。 相比起上次过来时祁家老宅庄严肃穆的外景,这一次祁家老宅里里外外挂满了红灯笼,张贴上了喜庆的对联。 风一吹,空气里都是腊梅的清香。 祁郁开着车子驶入老宅,祁家主带着祁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站在门口迎接。 车子停下,祁家主亲自上前拉开车门,想要搀扶老馆主。 却被他抬手制止:“都别站着,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话落,他将拐杖先从车里拿出来撑在地上。 而后不疾不徐的从车里走了下来。 祁家众人看着他苍老的身影,满是心疼与恭敬。 祁止礼默默往祁岳身后挪了挪,有老馆主在,他是彻底不敢造次了,全程微缩的躲在角落装死。 祁郁走到副驾驶拉开南倾的车门,伸手把她牵了出来。 南倾把包递给祁郁,老馆主就朝她招了招手。 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南倾走过去扶着老馆主,拒绝了祁家主搀扶的老馆主,唯独给了南倾超过所有人的偏爱。 祁郁手里拎着南倾的包,牵着自家老婆的手,率先朝着客厅而去。 祁家主和祁夫人紧随其后,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往里走。 家里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就等着老馆主他们回来上桌开饭。 南倾扶着老馆主进去,祁家主上前拉开上首位的椅子想让他坐这儿。 老馆主却示意南倾扶自己坐到了副首位:“都别站着了,该坐坐,不用这么紧绷着。” 他开了口,其他人才乖乖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祁家人口多,光是一个晚餐都摆了四五桌。 祁郁和南倾作为祁家继承人和其夫人,自然而然的坐在了首桌。 这一桌坐的分别是祁家主、祁夫人、祁景槐、老馆主还有南倾和祁郁。 餐桌上,老馆主主动提起自己年后会回到云城缉毒特警队的事,还没等祁家两兄弟紧张。 他就先一步解释道:“放心,我这破身子,也上不了前线。” “这次去,是以指挥的身份加入,今天过后,我依旧只是许聿,最近特殊时期,家里的人去哪儿尽量低调。” “有必要的话,带着保镖,很抱歉,又一次给各位添麻烦了。” ------------ 第149 章 不速之客 老馆主沉默片刻,眼神带着几分毅然:“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最后一次……” 尽管他故作冷静,但众人还是心里一沉。 几个晚辈想说什么,被祁家主一个眼神制止。 祁景槐笑道:“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无论祁聿还是许聿,你就是我祁家的骄傲,我们永远是你最坚定的后盾。” 祁景槐开了口,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开口。 “二叔,您放心,人各有命,您尽管往前走,我们做晚辈的虽然不能帮您什么,但绝对不给您拖后腿。” “二爷爷,别说什么拖累,您是我们的骄傲,曾经是,如今也是,未来更不会变,大家都盼着您回家!” 南倾看着祁家众人,虽然祁家人四代同堂人口很多,但此时此刻,同一片屋檐下,明媚的光照着所有人。 他们的心是在一块的。 老馆主是整个祁家人心所向,就连很小的那几个小朋友,虽然不懂怎么安慰,却也满眼尊敬的巴巴看着老馆主,眼神里都是属于孩童的心疼。 吃完饭,老馆主与祁家主和祁景槐三兄弟去了书房。 南倾和祁郁陪着祁岳他们坐了一会儿,九点不到,接到牧稚的电话,两人收拾出门。 两人抵达【末夜】时,场子已经热了起来。 牧稚大小姐刚赢了一局游戏,这会儿正站在人群中央起哄催促:“喝!” 灯光闪烁,人群之中的她肆意明媚,是在爱里长大的大小姐。 服务员替祁郁和南倾拉开门,恭敬上前提醒众人,有客人到了。 正在喧哗起哄的众人齐刷刷转身,以为是普通朋友的众人眼里还带着几分随意。 有几人喝醉了酒,眼神大胆的探寻。 然而,在看清楚门边站着的男人时,原本喧闹的环境霎那间死寂下去。 南倾站在祁郁身旁,抬眸看进去。 只见醉酒迷茫的那几人肉眼可见的清醒了下来。 牧稚也下意识收敛了几分,率先朝着南倾和祁郁招手:“祁厅长,倾倾宝贝,这边。” 她开了口,其他人才大梦初醒一般,齐刷刷的站起身,脊背笔直的盯着两人的方向。 灯光闪烁,祁郁牵着南倾走了过去。 众人脑子还是懵的,腿上却已经老老实实的让路。 万众瞩目中,祁郁牵着南倾走过来,让她坐下后,才看向人群:“没有打扰各位吧?” 浮华灯光之下,男人身着夹克,面容平静的看向众人,相比起往日办公时严肃冷漠的形象,此刻可谓是平易近人。 可他不知道,祁厅长对于众人的压迫是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 无关乎他穿什么衣服,只是看到他这张脸,都会让人不自觉敬畏起身罚站的存在。 可他这么问,众人又不能说实话。 只能一片僵硬的笑脸:“没,没有。” “欢迎祁厅长和……”众人说到一半,看向南倾,面面相觑。 他们应该喊南倾一句小婶婶还是直接喊名字? 这题牧稚会。 “不用这么严谨,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众人懂了。 纷纷看向南倾,然后恭敬开口:“小婶婶晚上好。” 牧稚:“??” 她是这个意思吗? 南倾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她就说吧,祁郁来了自不自在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问题。 若是换作其他人估计已经尴尬透了。 可南倾不一样。 别人喊什么她能都坦然接受。 微微颔首,南倾挑眉:“坐吧。” 祁郁低头看了眼自家老婆。 说好的同龄人的聚会,你怎么拿捏上长辈气场了? 察觉祁郁的眼神,南倾淡定的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眼底笑意狡黠:“你也坐。” 祁厅长总算是明白自己这是被老婆调侃了。 能怎么办,只能宠着了。 大手落在女人头顶无奈又宠溺的揉了揉,祁郁沉腰在她身旁坐下。 牧稚立刻殷勤的递过来好几种酒:“祁厅长能喝酒吗?” 祁郁沉默片刻,在喝与不喝之间选择了给“小丈母娘”留个面子,伸手接了过来:“酒量一般,可以陪你们喝一点。” 话落,他将酒瓶递给身后的服务员,同时道:“拿一杯车厘子特调果饮。” 服务员应下,转身去准备。 趁着这个间隙,牧稚已经开始重新活跃气氛大方组局:“那什么,咱玩点游戏?” 话是这么说,可牧稚却是看向南倾和祁郁,在场主演得看这两位祖宗的意见。 南倾没意见,祁郁也非常接地气的颔首:“按照你们的节奏玩,我都可以。” 他坐下之后完全把自己放在了与他们平等的位置上,一点没有拿捏架子。 众人观察了一会儿,察觉祁郁并没有传闻中那么高不可攀,也隐隐放松了些。 牧稚见祁郁这么好说话,直接做主挑了个最大众不分年龄都会玩的游戏:“摇骰子吹牛,输了真心话大冒险。” 她一边招呼服务员拿骰子过来,一边道:“规则都懂吧?” 其实很简单,每个玩家手里五个骰子,相互猜所有玩家里的骰子一共有几个几。 若是对方玩家说的你不信就可以开了,你信就不开,但自己叫的时候要比前一个人叫的大。 比如前一个人叫了5个4(即所有玩家的骰子加起来有五个或五个以上的四点),自己就可以叫5个5,也可以叫6个2或是别的任何。 1点为最大点,而且1点是可以变换成任何一个点球的(十一人的局,开局十一个数开始的情况1只能是1。) 规则很简单,年龄无限制,玩的就是心理博弈。 甚至可以骗人,只要你能确保自己不会被戳穿。 几人都没有意见,这种所有人都能一次性参与的游戏,的确完全可以热场。 正好服务员端来了骰子和祁郁给南倾要的果饮。 她搓了搓手,准备开始,门突然被推开。 服务员率先出现在门边,在他身后跟着两个人。 牧稚的方向抬头正好可以看到对方,光线明暗交错,在看到季牧和顾准那两张死脸时,大小姐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一脸嫌弃:“谁让你们来的?” ------------ 第150 章 坚定告白 门边,顾准一进门,目光就落在了南倾身上。 祁郁坐在人群之中,微光洒在他身上,那个一丝不苟的男人并没有看他。 而是弯腰从桌上拿了吸管,放进果饮杯里,递给南倾。 南倾接过杯子,递到嘴边喝了一口。 因为他们的不请自来,所有人都在看这边,人群之中,唯独他们视若无睹。 男人弯腰在女人耳边说了句什么,南倾看了他一眼,将自己刚喝过的水递给他。 “味道不错。” 祁郁没接杯子,而是伸手握着南倾的手,就着她捧着杯子的动作,弯腰含住了她的杯子。 这画面刺痛了顾准的眼睛,他垂下眸子,周身气息阴郁没说话。 倒是季牧走了进来:“刚在楼下听经理说你们开了个包间有聚会,就上来了。” 他丝毫不在意牧稚冰冷嫌弃的面容,推着顾准走进来,自来熟道:“平时大家都是一块儿玩的,牧大小姐不地道,这次居然不通知我们。” 人群里有平日里跟季牧关系不错的,眼见牧稚冷着脸,生怕气氛尴尬,站起身主动道:“这不是想着季少律所刚开业估计忙着生意没心思出来玩吗。” “既然来了,那就坐下一起玩玩?”这话是对牧稚说的。 牧稚冷脸:“我为什么不叫你们心里真没点23数?” “非得凑上来,命里犯贱啊。” 在场其他人顾忌季家的势力,牧稚可不怕。 牧家独苗苗的大小姐,牧稚从小到大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强大的父亲冷静的母亲,还有一个万众宠爱的大小姐。 牧家在这南城更是独具话语权,向来大小姐看不惯谁都是直接说的。 正如此刻。 其他人都清楚她的性子,打圆场的人尴尬在那儿。 若是按照顾准以前的性子,早在一开始就转身离去了。 可此刻,对于牧稚毫不掩饰的驱赶,他只当没听到,走过来找了个空位坐下。 抬眸,目光穿过人群直接落在了南倾身上,那双眼睛带着深情与伤感:“倾倾,好久不见。” 南倾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眸中一片薄凉:“没记错的话法庭刚见过。” 她一句话,直接让顾准脸色一白。 其他人默默低下头,南倾这么一提,他们才想起,顾家主和顾夫人似乎不久前刚惨死。 一时间,顾准身旁的人无声往边上挪了挪。 季牧见南倾开口就是绝杀,脸色不算好看:“南倾,口下积德。” 他不开口南倾压根儿没把他当回事,这会儿非得自己蹦出来。 南倾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的问:“是我还没骂到你头上吗?” 在他们这群人中,南倾从来都是那个特例般的存在。 大家都是富家公子小姐,而南倾孤女一个。 换作其他人,这种养女身份放在一群公子哥大小姐们之中,一定会是最卑微的那个。 可南倾,毒舌冷漠,从小就自带一股子凌人盛气。 圈子里大多数人都怕她,准确来说,是对她有一种类似于嫌弃忌讳和忌惮的心理。 所以大家都会有意无意远离她,背地里会骂她将她贬低到尘埃,但同在一片屋檐下时从不会主动招惹。 季牧从小就混,仗着季家在南城的权势,算是玩的话嘴巴毒的那一类。 但见到南倾依旧会忌惮,从小到大南倾看他不爽都是直接训斥。 毒舌又冷漠,骂人直戳心窝子,季牧嘴上说着嫌弃南倾的身份,可骨子里却是不敢招惹她的。 原本想着祁郁在一旁,南倾多少会收敛一些。 却没想到,她依旧毫不留情直接开骂。 季牧张了张嘴,面对她这张脸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分明在骂人,可不疾不徐的语气,听起来像极了礼貌问候。 偏偏听在心里跟针扎似的。 他回头,看向顾准若是以前,这大少爷哪里能忍别人这么戳自己心窝子。 可如今意识到自己喜欢南倾的顾准面对她的针对,愣是一声不吭。 他深深看了南倾一眼,半晌才扯唇笑了笑:“倾倾,你不用对我这么大敌意的。” “我们这么多年感情,我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放心,我不会生气,更不会因此逃离。” 人群之中,顾准目光之内只有南倾,哪怕被她刺的遍体鳞伤,依旧满眼深情。 不少人满眼感慨,不自觉在祁郁和顾准之间来回打量摇摆。 虽然祁厅长挺好的,但……南倾跟顾准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感情,就这么没了,也挺遗憾的。 他们都以为顾准薄情,却没想到,到头来他是最深情放不下的那个。 这几人自认为自己的眼神很隐蔽,殊不知,他们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祁郁抿唇,往后靠坐在沙发里,长臂看似随意的搭在南倾身后的靠背上,垂眸看了眼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被睫毛挡住的眸子一片晦暗。 他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时,臂弯一沉。 原本习惯正襟危坐的南倾突然往后,整个人靠在了沙发里。 她抬眸,炫丽灯光之下,神情带着几分少见的慵懒。 整个人完全放松的状态往后靠,看似靠在沙发靠背,实则整个人都在祁郁的臂弯之中。 四周灯光闪烁,她甚至能听到耳畔男人低沉的呼吸声。 在这种众人簇拥的地方,他们彼此之间的靠近让南倾心脏被压缩然后极速跳动。 体内激素疯狂分泌,所有感官都朝着耳朵而去,偏偏,她脸上一贯的清冷感。 眼看着气氛尬住,南倾抬手往桌上一指:“游戏,还玩吗?” 牧稚见自家宝贝发话,立刻站了出来:“玩儿。” 话落,她就要开始折腾手里的真心话大冒险牌面。 季牧见状,连忙招手喊来服务员:“来两瓶白兰地和,两副骰子。” 话落,他转身看向一脸惊诧的众人,余光略过祁郁的脸,讨好道:“今晚是我们不请自来,所有消费我来算。” 众人看向祁郁。 男人始终平静,对他们的到来全然不在意。 只是低头把玩着自己无名指的戒指,整个人透着漫不经心的慵懒矜贵。 如同一只高傲的白狮,丛林王者,于他而言,在场无人能入目。 只有南倾知道,身旁男人情绪有多紧绷。 从顾准出现的那一刻,他明显呼吸都沉了下来。 她回头看了眼祁郁,随着季牧大手笔点了两杯白兰地又揽下结账的重任后,人群重新喧闹起来。 在此起彼伏的喧闹声中,南倾往祁郁那边靠近。 察觉她的靠近,祁郁下意识弯腰靠近她。 灯光定格,南倾贴在祁郁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坚定告白:“祁郁,我爱你。” 五个字,如同干燥夏日土地龟裂,突然之间毫无预兆的一场暴雨倾盆而下。 水珠噼里啪啦的砸在男人心头,刹那间,万物生长…… ------------ 第151 章 一不小心就刑了 祁郁心脏短暂停滞,那双幽沉的眸子一闪而过的诧异。 睫毛僵住,男人呼吸变得炽热汹涌。 南倾不知道祁郁是否还会因为顾准的出现而吃醋。 但,无论人群如何感叹,她只想让祁郁知道,她爱他,只有他。 南倾很少表达爱意。 但,她的爱从来都是坚定、唯一且热烈的。 所有人都说她性子冷淡,可她就像是一颗洋葱,没有外冷内热,而是从一而终的,需要一步步接触,感受。 初见平平无奇,只是听闻她的冷。 越是接触,那个世人之外,独属于她的炽烈便会一层层侵袭。 看似依旧满身荆棘难以接触,可若你能温柔以待,她也并非不可触摸。 南倾坚定的告白,其他人都没注意到。 唯独顾准,他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南倾的嘴型,呼吸停滞。 顾准心脏狠狠抽了一下,眸中坚定破碎,看着她的视线带着极致的悲哀和难以置信。 面对南倾突然的告白,淡定如祁郁,此刻也如同这杯中酒,随着桌面的震动泛起层层涟漪。 他定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南倾抬眸,与他对视,笑意明朗。 心念一动,祁郁喉咙干燥,下意识想要凑近。 南倾却已经坐起身,恢复了平静。 祁郁探头,吻落空,一颗心悬浮在半空中,飘飘荡荡,分明近在咫尺,却无法捕捉。 小腹微紧,浑身都被勾得一阵酥痒发麻,一向内敛沉稳的祁厅长,彻底乱了一颗心。 那端,随着服务员上了酒和骰子,没注意到两人互动的众人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开局。 南倾坐直身子,抓起骰盅空中悬浮晃动,而后干脆利落的反扣在桌上。 众人也都相继完成了摇骰子的动作,唯独祁郁目光还落在南倾身上。 察觉他没动,一群人纷纷看了过来。 他的身份也没人敢催,一双双求助的眼睛看向了南倾的方向。 南倾抬手在男人面前打了个响指。 都不需要说话,祁厅长目光定格在她手上,淡定坐直身子,弯腰拿起骰盅在众人的注视中随意摇晃了两下,放在南倾边上。 其他人打开骰盅,他却看都不看一眼,只是盯着自家老婆。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男人放在桌下的手已经紧紧抓住了南倾微凉的手,指腹摩擦,男人目光微深。 南倾从容淡定,一只手打开骰盅看了一眼,然后重新盖上,坐直身子看向众人。 牧稚第一个开始。 大小姐经验丰富,随意喊了个数:“20个6。” 她一上来就玩这么大,给众人整不会了。 接下来每个人玩的都很谨慎。 到顾准那儿,他思量片刻,开口:“30个6。” 话音未落,祁郁直接开口:“开你。” 还没反应过来的众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一个个呆愣的看向祁郁。 这不是公报私仇吧? 在众人还在诧异不确定时,南倾已经打开了自己的骰盅。 12345,顺号不计数。 她挑眉,看向祁郁。 男人目光落在她脸上,笑道:“你帮我开。” 两人眼神都快拉丝了,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不是,他俩刚进来时也没这么黏的啊。 大晚上的虐狗不太好吧? 好不好的不知道,反正南倾挺满意的。 转手就打开了祁郁的骰盅。 23456,依旧是连号不计数。 场上一共14人,这一下子就有两人不计数。 众人下意识看向一开始直接20个“6”的牧稚。 大小姐一开场就是大手笔的20个“6”,应该手里的6点很多吧。 察觉到众人最后抱有希冀的目光,大小姐抬手就掀开了盖子。 12335。 一个“6”也没有。 众人:“……” 不是,你一个6也没有,谁给你的勇气上来就20个6的? 面对众人被无语到的视线,大小姐无辜摊手:“你们太菜了。” 不怪她。 其他人一一揭开骰盅。 剩下11人加起来,手里的1点加上6点一共也才29个。 这下好了,顾准开局先输。 牧稚爽了,直接把酒往他面前一推:“喝吧。” 顾准看了眼南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主动要求:“我选真心话。” 牧稚压根儿不想让他玩真心话大冒险。 听到他还能主动要求,翻了个白眼:“这个环节取消了。” 季牧一听不干了:“牧稚,你别太过分了。” “这是你自己定的游戏规则,还能针对人?” 牧稚乐了:“对啊,我定的规则,玩不玩我决定。” 理不直气也壮,说的就是牧稚大小姐。 季牧不干:“拿出来,我们输的都玩的起,你别多管闲事。” 牧稚看了眼南倾的方向。 见她朝自己点头,直接把牌扔了出去:“来,让姐看看你怎么作妖。” 她抱着手,一副“你敢作老娘分分钟撕烂你”的姿态。 南倾被她可爱到了,默默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好吧,是正大光明的,当着所有人的面竖的。 季牧心里替自家兄弟不值得,他不明白,这种情况,以前他们直接就转身走了。 如今顾准越来越让他摸不透了,都这样了还不走? 他没看到人祁郁和南倾感情稳定还是没看到牧稚对他的各种针对刁难? 以前还可以自欺欺人说南倾跟祁郁是联姻没有感情基础。 可现在人两夫妻坐在一块儿如胶似漆,人闺蜜是护着祁郁的。 都这样了,还不死心? 季牧对顾准就像是老母亲对待不争气儿子的心态。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看不得别人当着自己的面为难他。 只能在一边生闷气。 顾准却不介意这些。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牌,随意抽了一张。 有人好奇的凑过去看,跟着就念了出来:“你对初恋的印象是什么?” 人群中,一个女生无意识的念了出来,话落之后,后知后觉的捂着嘴,不敢抬头。 顾准的初恋……这可不好说。 不管是不是南倾,这答案都是致命题。 顾准和南倾有过一段,众所周知。 但有人说顾准跟南倾青梅竹马,也有人说是南倾一厢情愿。 若是后者,南倾就在这儿,当着她的面揭她的伤疤岂不是不太地道? 如今的南倾不可同日而语,不说她是祁郁妻子,就她在南城法医界的地位,这群人再不服气也要客气几分的。 若是前者……那祁郁算什么? 当着他的面说喜欢他的妻子,还细化印象,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这一不小心就很刑了。 ------------ 第 152章 祁教授神来之手 众人低着头,都不敢听了。 顾准直接看向南倾,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初恋是谁一般,目光直直的盯着。 然后开口:“她很好,聪明,睿智,冷静,强大,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习惯了从小到大的彼此陪伴。” “她比我大几个月,却总是包容我,小时候闯祸,也是她在护着我。” “我很后悔,弄丢了她,如果可以,我想把她找回来,告诉她,我很爱她。” 顾准就这么赤裸裸的告白了。 听得众人一阵沉默。 不是,让你说你初恋,没让你在这儿演浪子回头啊。 因为顾准这番话,人群安静下来。 然后,一道突兀的冷笑打破了沉默。 众人看向声音的源头。 牧稚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众所周知,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自己什么货色心里没点数,扯入戏太深把自己都骗了。” 牧稚骂骂咧咧一点面子不给顾准留,其他人默默低下头,这战斗他们可不敢乱入。 面对牧稚的怒怼,顾准并没有反驳。 他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南倾,垂眸,故作平静:“继续吧。” 第二局从顾准那儿开始。 他一上来直接就喊了25个5。 绕了五个人之后到祁郁这儿。 男人扭头看向南倾:“想我输还是赢?” 南倾对答如流:“我想大冒险。”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众所周知,祁郁智商特别高,纵然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大家也都听说过祁郁游戏不败王的称号。 玩游戏,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输过。 这是要为了南倾一句话故意输? 祁郁的一句话直接笃定了众人的猜测:“52个1。” 他开口,带着淡淡笑意的语气,爱意直白的视线,特殊的数字。 每一个都是静音为身旁人安排的告白。 祁郁的爱,直白且唯一。 南倾默契的开口:“我开你。” 她说的是“我开你”,可众人莫名听到的是“我爱你”。 一群人扶额,认命一般的打开自己的骰盅,并在内心呕吼:“以后再也不跟高智商情侣玩游戏了。” 太虐狗了。 话落,南倾转身,随意的一拨,同时打开了两人的骰盅。 两人一个1都没有。 其他人也打开了自己的骰盅。 全场一共21个1。 祁郁端起酒杯,在众人的视线中一饮而尽。 牧稚正想阻止来着。 见祁郁面不改色喝了一杯烈酒,她没来由有些心虚:“您酒量不好,其实只需要大冒险惩罚就行了……” 大小姐内心:这群男的真有意思。 别人都巴不得赢,他俩巴不得把自己喝死。 其他人也跟着开口:“祁厅长酒量不太好,其实没必要喝酒的,玩游戏嘛,开心最重要。” 祁郁若是喝出个三长两短,他们酒桌上这群人的脑袋都不够赔的。 玩的太嗨,让他们差点忘了,祁郁论辈分,可以算他们的叔叔甚至爷爷了…… 若是他喝出了问题,不用祁家找上门,家里家长就会把他们打死直接扔祁家门口赔罪。 祁郁只是淡定放下杯子,“酒量不好,也能赢。” 众人:“……” 您直接贴脸开大说顾准不如您得了呗。 相比起刚才不乐意的表情,牧稚迫不及待的从季牧手里夺过真心话大冒险的卡牌,往祁郁面前一推:“姐夫,选一个。” 她一声“姐夫”,喊的顾准脸色又是一绿。 南倾本人也被自家闺蜜的胆子震惊到了。 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跳脱的大小姐。 果然,自家闺蜜就需要刺激。 平时看到祁郁恨不得九十度鞠躬恭恭敬敬喊一声“祁教授”,遇到“敌人”,直接姐夫都喊上了。 这么多年,南倾还没被她喊一声姐姐呢。 南倾是这么想的,也就说了:“喊声姐姐来听。” 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她只是随口一说,可这话听在众人耳中就变了意思。 牧稚刚喊了祁郁“姐夫”,南倾就要求她喊自己“姐姐”,南法医这占有欲太强了。 若是平时,这声“姐姐”牧稚是喊不出来的。 但如果是为了气顾准,那她可以! “姐姐~” 牧稚大小姐明媚一笑,不仅喊了南倾姐姐,觉得不够的她转头就看向祁郁,又是热情的一声“姐夫”。 原本尴尬的场子算是被她热起来了。 祁郁很受用。 一边抽卡,一边看她:“我们的婚礼,给你单开一桌。” 提到婚礼,男人停顿一下,似乎才想起来一般,视线在众人脸上略过,道:“我与倾倾一个月后举办婚礼,各位有空可以过来玩。” 话是这么说,可在场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去现场的。 祁家继承人的婚礼,能进入的都是南城顶级的人脉。 他们,不够格,最多就是家里长辈能参加。 而祁郁这话,轻飘飘的一句,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绝杀。 说话时,他将手中刚抽出来的卡放在了桌上。 牧稚凑过去,眼睛都亮了:“身旁最近的异性坐腿上,做十个仰卧起坐。” 她又惊又喜的从卡牌上抬起头,看向对面两人的眼睛都在发光:“姐夫,神手啊!” 什么叫用魔法打败魔法。 你顾准刚还深情表白,结果下一秒自己的初恋跟别的男人深情仰卧起坐了。 啧啧啧,这杀伤力,太牛了! 牧稚都要怀疑祁郁是不是开天眼了,这都能被他抽到。 ------------ 第 153章 1到10~ 面对众人喧哗八卦看戏的目光,南倾和祁郁只是对视一眼。 男人站起身,朝南倾伸出手,眼底笑意几乎要漫出来:“愿赌服输。” 他说的心甘情愿,南倾也极度配合的将手伸到他掌心。 沙发上的其他人连忙懂事的起身,给他俩腾出空位。 祁郁今天穿了一件休闲大衣,男人站起身,随意脱下大衣,内里是一件高领针织衫。 略显修身的版型,随着他脱衣服的动作,甚至还能看到手臂肌肉的轮廓。 男人宽肩窄腰,身高腿长,往那儿一站,拥有绝对优势的身高自带压迫感。 坐在一旁的众人下意识仰视着他,眼神发亮。 没想到祁教授穿衣时看起来一脸禁欲,脱下衣服身材这么好。 原本看到要祁郁当众做仰卧起坐,众人还觉得这画面有些难为情。 毕竟祁郁身份特殊,南城高官,更是祁家继承人,未来这南城说一不二的霸主。 不少人有些拿捏不准祁郁会不会不乐意,毕竟以前遇到这种游戏,大多数男的都会觉得面子挂不住。 然而,他们低估了祁郁。 男人全程大大方方,将外套扔在沙发靠背上,直接走到沙发坐下,然后躺了下去。 他长腿踩在地上,只是大半个身子躺在沙发上,悬浮在沙发之外的双腿稳稳的踩着地面,给南倾留下了方便坐的地方。 还不忘绅士的朝自家老婆伸出手。 南倾将手放在他掌心,走过去迈开腿大方利落的坐在了他腿上。 这个姿势看起来并不奇怪,甚至莫名的契合。 相比起整个人躺在沙发上,男女双方都会显得尴尬,祁郁的姿势更像是原本坐在沙发上,然后人躺了下去。 而南倾则像是原本就坐在他怀里一般。 光是这一幕,就引得有人忍不住尖叫惊呼。 何德何能啊,他们能看到靓男俊女当着他们的面秀恩爱! 南倾凝望着眼前的男人,挑眉:“准备好了吗,祁先生?” 她慵懒的一句“祁先生”,听起来没有深意,却如同春风而入,微凉之后便是炽热。 祁郁喉结滚动,没有说话,却是在下一秒突然起身。 男人蓦然逼近的气息、面容甚至呼吸,打了南倾一个措手不及。 她冷静的眸短暂的乱了一下,听到男人错过她的面颊,在她耳畔轻笑:“1。” 话落,不等南倾躲避,男人目光盯着她微红的面颊,迅速往后拉开距离,身子稳稳的落在沙发上。 南倾垂眸,目光便落在了他修身针织衫下随着灯光闪烁渐明渐暗的腹肌上。 然后思绪就飘回了那个完成了一半的雕塑上。 然后得出一个结论,时隔这么久,得重制了。 想法刚落,祁郁起身,笑看着她,轻声开口:“2。” 他的腰腹力量稳定强大,一双腿甚至没有任何抖动,唯一的就是,南倾能够感受到他起身时大腿肌肉瞬间紧绷。 那种肌肉扩张的感觉,隔着裤子的布料,在喧闹的人群之中,异常清晰。 随着他后退倒下,肌肉放松。 再次起身,绷紧。 祁郁的节奏不紧不慢,南倾的思绪被牵引着不断往无人禁忌的地方而去。 顾准坐在角落,目光充血的盯着这一幕。 他从未在南倾脸上看到过失神模样。 她面对祁郁,却总是能够轻易就被他勾走注意力。 一颗心都放在他身上。 这种嫉妒,让顾准近乎发狂。 他盯着祁郁的背影,嫉妒感油然而生,他明明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一定要跟他争。 季牧盯着南倾和祁郁,虽然很不地道,但这两人是真的配。 又生怕自家兄弟不高兴,季牧只能隐晦偷瞄。 南倾思绪飘忽间,祁郁起身,气息依旧沉稳,凑到在南倾耳边,轻吐气息:“9。”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说话时,男人炽热的气息伴随着他的唇,在南倾耳畔掠过。 只是轻微的一碰,南倾却敏感的浑身一麻,酥酥痒痒的感觉快速从耳畔蔓延至全身。 突然的暧昧打了她一个情迷意乱,南倾瞳孔诧异,正欲去看男人是否故意,他却已经整个人拉开距离往后倒了下去。 灯光闪烁,南倾分明看到了他眼底的肆意。 这人…… 南倾佯怒,在他最后一次起身时,预判到他眼底闪过的深意,整个人往后拉开距离。 祁郁目标明确的盯着她的唇,察觉自家老婆后退的动作,笑意从嘴角溢出来。 坐直身子的瞬间,他突然伸手,修长的手臂绕过南倾脑后。 截停了她后退的动作,手臂用力往回一收。 随着他手臂肌肉的起伏,男人覆唇而上。 不是浅尝辄止的亲吻。 而是带着占有欲,霸道而热烈的,带着无声喘息的吻。 南倾下意识伸手抓着男人衣服,后腰被男人长臂环绕,身体被迫与他相贴。 包间内开着空调,男人刚运动过,身上的温度比平日里高了不少,加上他身上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就这么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 南倾大脑“嗡”的一声,神经理智被掠夺,沉溺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吻里。 因为她的妥协,原本压制着某些情绪的祁郁无声收紧大手,揽着她的腰肢换气的间隙轻轻一提。 南倾瞬间整个人彻底坐在了他怀中,从上到下,没有一丝空隙。 四周原本准备惊呼的众人在看到祁郁当众吻上南倾的那一刻,嘴边的尖叫声被手动堵了回去。 正好音乐切换的间隙。 包间内安静的甚至能听到祁郁短暂的喘息和亲吻声。 在场的都是见过大场面的成年人,不少人跟着神经一紧,被这汹涌而来的荷尔蒙刺激到了。 脑海里第一闪过的反应是:长辈们是玩的比较花哈…… 祁郁接吻的技术很好,哪怕是极具霸道索取的吻。 依旧会给南倾留换气的间隙,无形撩拨、换位。 看似不给退路,实则给她铺好了每一步,众人大着胆子凑过去,看高颜值的人亲热,真的会让人上瘾,跟着血脉喷张。 不少人口干舌燥,突然想恋爱了。 祁郁终究是压制着最后一丝理智,没有吻的不顾一切。 依依不舍的拉开距离,男人垂眸,盯着女人红润的唇,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像是安抚一般。 大手在她后脑勺揉了揉,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哑着嗓音,开了口:“10。” 南倾耳畔,他的心脏狂烈跳动着,而她,也在此刻,为他心动到极致。 ------------ 第 154章 你想挑战我? 一旁的牧稚直接看呆了。 难以置信的盯着南倾。 不是,自家姐妹私下里吃这么好啊? 她还以为,祁厅长只是嘴上撩一撩,没想到,私底下这么会亲。 看着被祁郁从腿上抱下来放在沙发上的南倾,牧稚突然有一种老母亲的欣慰。 她家倾倾这后半生算是妥妥性福住了。 轻咳一声,牧稚往顾准那边看了一眼,见他脸都绿了,大小姐心情舒畅:“真心话大冒险,还得是看真夫妻玩才有意思。” 一句话,扎心谁了咱不说。 顾准被刺激到,突然抬头看向祁郁,眯了眯眸子道:“祁厅长,要跟我一对一玩玩吗?” 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竟然敢直面祁郁:“输了喝酒,桌上这些,喝完为止。” 季牧一听,吓了一跳,连忙拉着他,低声阻止:“你疯了?” “这些酒我们十几人都不一定喝了还能横着走出去,你不想活了?” 季牧不说还好,他这一说,看似阻止顾准,实则暴露了他与其他人一样,压根儿没觉得他会赢祁郁。 顾准的脸又阴又沉,心里憋着一团火:“玩吗?” 祁郁看了眼桌上的酒,眼神懒懒的,却一举一动都透着矜贵从容。 他挑眉:“你是想挑战我?” 他待南倾处处温柔,因为南倾的原因,对这群晚辈也收敛着气场。 可不代表他是随意可以被挑战的。 祁郁甚至都没有冷脸,只是气息微微一沉。 周身的压迫感就让人无处遁形。 顾准咽了咽嗓子,打从心底里对这个男人忌惮,但目光落在南倾身上。 他已经无所谓爱不爱南倾了,如今在这南城,他家破人亡,孤身一人。 看似律所开业人来人往,可他清楚,这其中很多人都是看在季牧和季家的面子上到场的。 还有一部分单纯是为了看他的戏。 若是他不做点什么,以后在这南城,他顾准就真的毫无存在感了。 顾准一咬牙,硬着头皮迎上祁郁幽沉的眸:“挑战不敢,只是想陪祁厅长玩玩而已。” 他一口一个祁厅长,祁郁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你已经从法务厅离职了,按辈分,叫我一声小叔就行。” 祁郁往后靠在沙发里,神情慵懒高贵,如同一只倨傲的白狮:“毕竟,你父亲见了我,也得恭敬喊一声祁先生。” 这话,众人听着都替顾准脸疼。 你搁这儿打人家老婆的主意,结果人没把你当对手,甚至还是你长辈…… 祁厅长的杀伤力,众人第一次这么真切的感受到,这个以斯文沉稳示人的男人,骨子里是从出生就在金字塔顶端的天之骄子。 他的威严,无人可以挑战。 而顾准,触犯了禁忌。 顾准被祁郁轻飘飘的两句话说的脸上火辣辣的疼,这样的祁郁哪里是正人君子,分明睚眦必报。 他吐了口气,只是道:“玩吗?” 祁郁漫不经心的抬眸:“这,我得问问我老婆意见。” 说话时,祁郁转头,大手落在南倾头顶揉了揉。 眼神带着极致的温柔:“南法医,我可以玩玩吗?” 南倾这人,有一优良传统。 想死的人,她从不救。 顾准脑子里有多少墨水南倾一清二楚,以前陪着他出去玩,她在前面冲锋陷阵,顾准一个人收了全部名利。 久而久之,他还真当自己有实力与祁郁一战了? 南倾颔首:“你开心就好。” 对面,牧稚对顾准不知好歹的行为嗤之以鼻。 嘴上也是毫不留情:“不是我瞧不起你,顾准,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你那些年所谓的不败王称号都是靠着倾倾打出来的。” “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非得凑上来丢人现眼。” 大小姐生起气来连季牧一起骂:“还有你,他没自知之明你也蠢的?” “他这点脑容量,拿什么跟祁厅长比?” 牧稚的话难听,但都是实话。 季牧看向顾准,试图阻拦:“阿准,要不还是……” “你也不信我?”顾准看着季牧,眼神冰冷:“你也觉得我不行?” 季牧一句话卡在喉咙。 他能说顾准是真不行吗? 虽然他是顾准兄弟,但必须承认的是,从小到大,大家出来玩时顾准都会带着南倾。 不是因为顾准多喜欢南倾,而是南倾智商高,玩游戏厉害。 通常都是南倾在前面冲锋陷阵,他坐收渔翁之利。 以前他名声正盛,大家都觉得他是深藏不露,玩游戏也不屑于拼尽全力,反倒是觉得南倾每次都赢,功利心太强。 一开始,他们几人也觉得顾准神秘又高贵,玩游戏随便动动手指就轻松赢一片。 直到南倾离开的那两年。 没有南倾在,顾准很少参与桌面游戏。 大家都觉得他玩腻了没兴趣。 直到去年季牧的生日,顾准喝了点酒,破天荒的参与游戏。 然而,那表现,完全让人眼前一黑。 手臭,还没技术。 输的一塌糊涂。 季牧以为是偶然,直到后来跨年又玩了一次。 彻底确定顾准压根儿就不会玩游戏,他冒进,容易情绪化,把自己和自尊看得太重。 这样的人玩游戏时容易情绪化反而适得其反,很多游戏需要的是强大的心理博弈,顾准显然没有。 他只想赢,输了就心态崩了,越崩越输。 后来出去他们都不喊顾准玩游戏了。 怕他破防。 听到顾准主动要求跟祁郁玩时,季牧两眼一黑。 但破天荒的,他没拦他。 怎么说呢,平时只有他们两人,他还可以溺爱自家孩子。 可现在看惯了“别人家的孩子”后,再回头看自己身边这个蠢货,怎么看都不得劲。 就属于,恨他无能为力的那一种。 季牧也算是吃过好的了,面对顾准,竟然有一种,让他作吧。 最好多摔几跤,他就老实了的想法。 季牧:“。。”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他张了张嘴,最终在顾准不耐烦的目光中,摊开双手。 直接摆烂往后坐在沙发里:“你加油!” 输了别哭。 ------------ 第155 章 人不行怪路不平 季牧气笑了的态度众人都看在了眼里。 都说人的面相是会变得。 这会儿他们看顾准,早就已经没了当初看他的那层滤镜。 如今的他眉眼都是功利,整个人看上去尖嘴猴腮,一副自私自利不顾别人死活的死样。 看着就晦气。 顾准察觉到了季牧对自己的态度变化,眼神一冷。 终究是没说什么,等着吧,他会赢。 他转头,看向南倾所在的方向:“倾倾,你能……” 南倾一本正经的打断他:“你得唤我一声婶婶。” “噗嗤。” 南倾这话出来,牧稚没忍住笑出声。 顾准直接僵硬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偏偏,她一脸的淡定,甚至带着几分宽容的笑。 就像是在看一个逆子。 祁郁刚才说,顾准按照辈分应该喊他一声小叔叔。 这话从祁郁口中说出来还好,毕竟他辈分年龄都在这儿。 可从南倾口中被一本正经的说出来,那就是绝杀了。 顾准一口气卡在喉咙,眼里满是耻辱。 其他人或像牧稚这样光明正大的嘲笑,或是像季牧那样不忍直视的避开视线。 唯独祁郁,一脸有趣又宠溺的盯着自家老婆平静之中藏着傲娇的面容,觉得可爱极了。 甚至男人还开口附和:“这么算的话,这声小婶婶是应该的。” 顾准不甘心:“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就算你嫁了祁……”顾准顿了顿,避开对祁郁的称呼,恼羞成怒:“在我这儿,也应该是他跟你的辈分。” “是吗?”南倾想了想,顾准说的怪有道理的。 她非常大方的开口:“那你随牧稚,喊他一声姐夫吧。” 更磕碜人了。 无论小叔还是姐夫,都是绝对禁忌。 顾准知道自己怼不赢南倾,直接跳过这个话题:“开始吧。” 祁郁单挑眉头,示意他先。 顾准也是毫不客气,直接开始摇骰子。 其实两个人玩骰子可以说毫无难度,也可以说开口就是绝杀难如登天。 一对一,这才是真正的考验心态。 顾准率先开局其实已经无形中占了上风。 骰子在骰盅摇晃,祁郁看了他一眼,往自家老婆身边靠了靠。 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大手搂着她的腰,下巴就这么随意而散漫的抵在自家老婆锁骨间。 顾准噼里啪啦的摇骰盅,祁郁却懒洋洋的贴着自家老婆,把玩着她的头发。 不忘开口:“老婆,你帮我。” 众人:“……” 祁厅长,要不咱收敛点吧。 您这样儿,顾准估计过了今晚想入宫了。 偏偏,一向冷漠的南倾,唯独宠着祁郁。 真弯腰去拿骰盅。 她弯腰,祁郁也跟着往前。 看似整个人压在自家老婆身上,实则压根没舍得用力。 南倾拿着骰盅噼里啪啦摇了一通。 随意的扣在了桌上,然后打开给祁郁看了一眼。 祁郁真的只是看了一眼,然后注意力就都放在自家老婆身上了。 这腻歪劲儿,在场几对小情侣都自愧不如。 牧稚自告奋勇当裁判,首先就给顾准倒满了一杯酒。 顾准气得脸色一黑:“别太过分了。” 牧稚大小姐一脸无辜:“你喝就是了。” “不够还有嗷。” 顾准被气得无话可说。 心态却因为牧稚的打搅更不稳定了。 打开骰盅,他直接开口就是5个4。 祁郁一秒都不犹豫的:“我开你。” 众人:“??” 不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祁教授这么果断? 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祁郁已经打开了自己面前的骰盅。 22266。 愣是一个4都不给顾准留。 顾准那边,11244。 但凡祁郁有一个1或者4,他也不会输。 牧稚摊手:“我就说吧,让你喝就对了。” 顾准太想赢了,但凡他保守一点,喊四个四都不至于。 不等他伸手,牧稚已经把酒给他送过去了。 顾准仰头一饮而尽,立刻开始下一局。 依旧是南倾给祁郁摇的骰盅。 见顾准眼神不爽,牧稚不给他施法的机会,直接道:“你若是嫉妒,也可以让季牧给你摇。” 季牧表示自己有被侮辱到。 顾准冷哼一声,收回视线。 新一局开始,顾准输,依旧是他先。 这一次,他明显谨慎多了:“4个3。” 祁郁语气随意:“5个3。” 话音刚落,顾准迫不及待拍桌:“我开你!” 他信心十足,一副得逞的模样。 打开了自己的骰盅。 12345,顺子,什么也不算。 祁郁想赢,除非他本身有5个3。 五个三祁郁没有。 但他有3个1和2个3。 这怎么能不算5个3呢。 祁郁笑了一声:“承让。” 祁厅长一脸骄傲。 老婆实力太强了,他作为家属,没办法低调。 顾准以为自己必赢的局,就这么水灵灵的输了。 他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牧稚已经把酒递了过去:“喝吧。” 顾准:“。。” 被迫喝下满满一杯,顾准不信邪:“再来。” 一来二去,众人都怜爱他了。 十多局了,一直是他输。 一杯又一杯,牧稚倒的特别满,没一会儿桌上就多了三四个空瓶。 顾准脸都红了。 他不甘心,看向南倾:“你不能帮他。” 南倾翻了个白眼:“人不行怪路不平。” 顾准喝了酒,心眼反而多了,想借此打退堂鼓。 没等他找借口撒手不干,祁郁先一步从自家老婆手中接过骰盅:“继续。” 话落,他修长的手包裹着骰盅一个华丽的摇晃,然后直接倒扣桌上。 不给顾准任何撤退的借口。 顾准咬牙,只能继续。 然而,事实证明,自己菜,换谁都一样输。 论能力智力心态他都不是祁郁的对手,祁郁一个眼神就能把他看得透透的。 同样都是学律法的,祁郁在心理学方面更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当初在大学时顺手修了心理学让不少专业生都自愧不如。 顾准一个眼神祁郁就把他看得透透的。 而他却还觉得自己输是因为南倾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愚蠢至极。 ------------ 第156 章 亲手将顾准拉下神坛 顾准硬着头皮开始了新的一局。 可他没意识到事情的本质是他菜加上祁郁牛。 再来一百次,也是输。 喧闹的环境逐渐安静下来。 众人看着顾准一杯接一杯的喝。 桌上的空酒瓶不断增加。 顾准喝的眼睛都红了,却不甘心。 反而酒精上头,紧紧的盯着南倾,哭诉自己的委屈:“倾倾,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我们之间明明才是天生一对,青梅竹马的情谊,我以为没人能把我们拆散的。” “那晚,我是故意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抱抱我呢,你抱抱我,我就会一心一意对你的啊。” 他胡言乱语,说着乱七八糟的话。 却听得众人一阵心惊。 什么叫“拆散”? 什么叫“那一晚抱抱你”? 众人抬头看向祁郁,果然,男人淡定了一晚上的脸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周身寒气环绕,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有几个胆子小的恨不得冲上去拿个酒瓶子堵着这废物的嘴。 你想死你别霍霍我们啊傻逼! 从小一起长大,南倾知道顾准傻逼,没想到随着年龄增长,他还可以更蠢透。 头顶的灯光五颜六色的回荡在安静的包间,南倾脸上的冷意几乎要将人从里到外冻透。 她看着顾准深情的告白,眼底一片讥讽。 “顾准,别演了。” 一片死寂之下,南倾冷清的嗓音满是淡漠。 她就像是站在上帝视角,俯瞰着这世间一切荒唐的神。 眼底满是漠然。 “戏演的多了,真把自己当深情人设了?” “你爱的从来只有自己,你一边抱怨顾家主顾夫人从小对你的限制,将他们对你的爱彻彻底底的踩在脚底。” “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来自于顾家的资源和光环,一面又喝了奶不认娘,将他们贬低到尘埃里,把你的一切不幸一股脑的抱怨在别人身上。” “你说着爱我,可终究我在你那儿不过是一个拥有利用价值,能为你的人格魅力添砖加瓦的工具。” “我是孤女,你人前说我冷血无情,将我贬低到尘埃里,以此彰显你的清高。” “我转身离开,你却对我念念不忘,打造你的深情人设。” “我另嫁他人,你心有不甘,试图通过挽回我证明你顾准的人格魅力,甚至超过了祁郁。” “明知道自己与祁郁压根没有可比性,却愣是把我当成媒介,你不是爱我,你是想通过从祁郁手中夺过我,证明你的魅力大于祁郁。” “我离开两年,你疯了一般的寻找我的替身,试图证明你的深情不移。” “可真正爱一个人,除了她,眼里看不到任何其他人,再像的人,碰到也会恶心。” 南倾很少说这么多话,更不喜欢在一群人面前将一个人彻底贬低到尘埃里。 可顾准触及到她的底线了。 她喜欢看祁郁吃醋,享受他失控后一些“出格”的暧昧与霸道。 但这不代表她可以容忍祁郁被人一次次挑衅,她却装作视而不见给人一种她并不重视祁郁的错觉。 她爱祁郁,而这种爱,坦荡直白,无需隐藏。 南倾眯了眯眸子,眼底的不耐烦让人心头忌惮:“别把你的肮脏舞弄到我面前。” “我嫌恶心。” 这席话,字字不留情面,句句揭露顾准阴暗见不得光的肮脏心思。 她铿锵有力的语调,清冷的嗓音,如同冰冷的手术刀,直接剖开了顾准的阴暗面。 众人回味她这席话,发现一句也没错。 顾准这样的人,表面看深情优秀完美。 实际上,经不起推敲。 如同精心搭造的空心积木,外表精美,一碰就碎。 他将自己的人性归咎于父母的强势利用,可实际上,他才是那个看破一切且利用别人的肮脏掩饰自己阴暗的人。 这一夜,顾准在这个圈子里的形象悄然变化。 南倾毫不留情的,将他从神坛直接拽下深渊。 季牧也沉默了。 他总觉得,顾准可怜,生活在顾家那样的家庭,有顾夫人顾家主那样的父母…… 可南倾的话如同当头棒喝,彻底将他打醒。 南倾的话,所有人都听进去了,唯独顾准。 不知道入戏太深当成了真,还是叫不醒装睡的人。 他看向祁郁:“胜负未定,继续。” 若是平时,祁郁懒得搭理。 但此刻,他心情好。 刚被老婆维护的祁厅长,眼底都是难以掩饰的笑意。 长臂一伸,祁厅长搂着自家老婆的腰,整个人贴在她身上,嗅着一片酒精味的包间内,独属于她的清香。 心满意足,破天荒的陪顾准玩下去。 甚至,祁厅长中途故意输了几次,就为了喝点酒一会儿正大光明的缠着老婆。 南倾看破他的心思,选择宠着。 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顾准喝得双目猩红,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不甘心,还是被南倾戳中了内心阴暗。 试图用一杯杯酒麻痹自己。 夜色渐深,不少人看够了戏,见顾准喝的眼睛充血,生怕他死在局上他们被连累,先后找了借口离开。 南倾看着顾准,见他撑到了极限,卡着点开口:“太菜了没意思。” 她回头,看向喝得微醺的男人,抬手捧着他的脸:“回家?” 祁郁抱着自家老婆,一副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慵懒姿态。 其他人都以为他醉了,只有南倾知道,这老男人演技有多好。 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南倾看向牧稚:“稚稚,回家。” 牧稚秒懂,把杯中酒扔桌上,直接跳了起来:“回家咯~” 拎着包往外走时,她还不忘看向季牧:“记得把你好兄弟带回家哦~” 这话,听得季牧一阵体寒。 他现在只想远离顾准。 听了南倾的话,他想了一晚上。 发现,自己也在顾准的利用范围之内。 看似他处处需要顾准维护帮助,可实际上,这么多年,一直是他在对顾准付出。 顾准不停pUa他,用他伪装的光环让自己觉得自己不如顾准,甚至是依附于他的光环之下。 可仔细回想,这么多年,论身世,顾家无论是鼎盛时期还是如今,远远比不上季家一点。 论能力,从小到大,他不说第一也是稳稳的前三,毕业后却没有独立创业的机会,被顾准拉着开了律所,他忙前忙后,顾准指点江山。 到头来,荣耀都在他头上,而他默默无闻。 后来顾准要去法务厅,直接做主关了他们的律所,他被迫回到季家掌管公司,实际上,他能力优秀,人人夸奖,认可。 他却总觉得是因为顾准在背后给自己出谋划策,但回想一下,顾准只是会借着陪他出席各种高端会议的机会自己笼络势力,他完全成了背景板,给他人做嫁衣。 顾家落魄,顾准跌下神坛,找到他要重开律所,他因为一句“我只能靠你了”,义无反顾的不顾家里阻拦用自己的名义开了律师。 他依旧指点江山,而他忙前忙后…… 回顾这么多年,顾准从未真正靠自己的能力做成什么大事,反而如同一只吸血鬼,不停的吸周边人的血充盈他自己。 他用别人的光环疯狂打造自己,成了那个南城年轻一代中所谓的“佼佼者”。 然后再理所当然的吸更多的血…… 如梦初醒,季牧再看这个自己看做人生挚友的好兄弟,只觉得一身阴森。 ------------ 第157 章 喝到胃出血 随着南倾和祁郁带着牧稚离开,其他人也没再停留。 纷纷跟着起身离开,出于最后的礼貌,众人向季牧打了招呼。 顾准在一旁低着头,听着众人唯独对季牧打招呼,眼神彻底暗了下去。 抓起桌上的酒瓶不要命的狂喝。 季牧送走了所有人,回头看向一会儿又喝了两瓶酒的顾准,此刻他的心情已经彻底平静下来。 出于最后的教养,季牧上前一步,来到顾准身旁:“我送你回家。” “回家?”顾准抬眸,布满血丝的眸子嘲讽的看着季牧:“我哪儿有家啊。” “你也在看我笑话对吗?”他盯着季牧冷静的眸子,自嘲一笑:“你们所有人都在等这一天,等我家破人亡不是吗?” 季牧抿唇不语。 他在思考,顾准这话是不是又在套路故意刺激自己。 他眼底的犹豫被顾准看在眼里,冷笑了一声,打了个酒嗝:“怎么,开始防着我了?” “你也看穿我了是吗?” 季牧拧眉,却没反驳。 “我觉得南倾说的挺有道理的。” 季牧停顿片刻,终究是没忍住开口:“阿准,就当今天是一个告别仪式,今天之后,做自己吧。” “坦坦荡荡的,你可能不是最优秀的,可你的学历你的能力,依旧可以活的很精彩。” 或许不是像曾经那般优秀耀眼,可他的能力的确比绝大多数人更强大。 换个地方,或是脚踏实地,他的未来还很长。 人不一定非要追求极致,平平淡淡又何尝不可? 可惜,顾准没有季牧的悟性。 他从小生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谎言里,自认为自己就该是万众簇拥的存在,怎么可能接受平淡。 “所以,你打从心底里觉得我是一个平庸的人。” 忠言逆耳,顾准听着直接刺耳:“你走吧,用不着你在这儿给我讲人生大道理。” 他冷下脸,脸色已经很不对劲了。 季牧忽略他的冷漠,提醒他:“你脸色不对劲,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说话时,季牧弯腰伸手准备去拉他。 结果还没碰到人,顾准突然转身把他推开。 重重的力道,季牧一时不察被推的一个踉跄没稳住身子摔在了地上。 他都愣住了。 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准。 他疯了? 顾准看都没看他一眼:“滚出去。” 季牧:“。。” 他吐了口气,转身就走。 关门声响起,顾准胃里一阵翻腾,还没来得及去卫生间就吐了出来。 胃痉挛拉扯着浑身都疼,被人将内脏扭曲的感觉袭遍全身,他直直的栽在地上,好久都没缓过来。 整个人如同被扔进洗衣机里翻腾着,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顾准趴在地上,因为胃抽搐像只煮熟的虾一般蜷缩成一团。 包间内只有他大声喘气痛苦挣扎的声音,整个世界铺天盖地的死寂感。 习惯了万人簇拥,此刻的他如同一只落寞的狗,褪去人声鼎沸,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往事在脑海回放,顾准说不清自己后悔还是怀念。 胃里新一轮的痉挛传来,他张了张嘴,喉咙一阵腥甜,一口血吐了出来。 外面,季牧刚出去结了账,转身准备回来把顾准弄回去。 没想到打开门看到的就是倒在洗手间外吐了一口血的顾准。 他吓了一跳,连忙找来服务员,上前去查看顾准的动静。 顾准蜷缩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察觉到有人靠近,以为是错觉。 直到季牧的声音响起:“阿准,你没事儿吧!” 慢半拍的回头,顾准视线猩红,季牧模糊的面孔映入眼帘。 他刚张嘴,一口血就涌了上来。 带着喝下去的酒一起呕了出来。 季牧吓坏了,连忙招呼着人打120,第一反应是给南倾打电话求助。 以前他们闯了祸,都会找南倾。 她最冷静,总有办法轻松解决一切。 急忙掏出手机,季牧一边拨通南倾的电话,一边祈求电话可以接通。 然而,电话拨出去,那端只有客服机械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一瞬间,季牧愣在了那里。 他们都忘了,南倾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彻底断了与他们的联系…… 时至今日,他们一直以为是南倾需要他们这群人。 可事实是,真正天塌下来的那一刻,他们才发现,是他们需要南倾。 而南倾,离开了谁都依旧耀眼优秀。 季牧就像是一颗瘪了气的气球,有生以来第一次把自己看的那么透彻。 他苦笑一声,反而冷静下来了。 直到救护车到来,顾准被送了上去。 季牧平静的跟上去,办理了住院,预交了一笔住院费。 一直守着顾准到天亮,确认他脱离生命危险,他并没有推开门进去。 而是踏着晨曦,转身离开。 一周后,季牧出国留学的消息传遍整个南城,他将律所挂牌出售,季家主给他托关系找了国外的金融学院,送他去深造,然后回来继承季家。 而此刻,除夕当天。 顾准半夜喝酒喝到胃出血进医院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南城。 所有人都在感慨,这个“天才”的彻底陨落。 街上挂满了红色繁华,人来人往,这个消息很快在新年的喜庆中被抛之脑后,无人在意他后续如何。 … 南倾和祁郁与牧稚三人从酒吧走出来。 原本想着牧稚喝了酒,南倾开车送她回去。 结果一出门,大小姐就远远的跳开,非常懂事的开口:“我叫了代驾马上到,宝贝,今晚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话时,大小姐看了眼所有心思都在自家姐妹身上的祁厅长,转头朝着南倾挤眉弄眼,双手怼一块儿做了个“亲亲”的动作。 南倾眼神无奈,“我等你上车再走。” 她开了口,在场两人都不敢反驳。 没一会儿,牧稚的代驾抵达,大小姐把车钥匙扔给他,转身去了后座。 南倾查看了代驾的所有证件,然后目送她离开,才与祁郁回车里准备回老宅。 祁郁的确喝了不少酒,没醉,但多少有些微醺。 回程的路上,南倾开着车,男人靠坐在副驾驶,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却是黏在南倾身上舍不得移开的视线。 他的眸中爱意浓烈,盯着南倾的侧脸,眼神流转间,都是眷恋。 南倾掌控着方向盘,却无法忽视他的视线,浓烈的爱意里深藏着令人心颤的占有欲。 祁郁就像是一只动物园内归化的高阶野生白狮。 外表高冷慵懒的白狮,看似倨傲冷淡,实际上骨子里深藏着与生俱来的王者野性。 他可以为这个世界的规则选择克制自己,也从未丢失自然世界里的凶猛霸道。 一个慵懒的眼神,都能瞬间勾引人心底的战栗。 南倾不畏惧,却会狠狠心动,她就像是明知危险还要奔赴的野生狸猫,一个偶然的闯入,白狮勾起了心底的兴致。 一个看似豢养,实则野性十足,一个看似娇弱,实则敏捷难捕。 就像此刻,明知白狮危险,她却玩心大起,迈着慵懒的步伐站在他的面前,打量着他的变化,以此为乐,哪怕“粉身碎骨”。 ------------ 第158 章 打直球 经过一个红绿灯时,男人突然开口:“老婆,我喝醉了。” 南倾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抽空瞟了他一眼。 男人眸色清澈,哪里有半点喝醉的模样。 南倾收回视线,慢悠悠的开口:“祁厅长,一把年纪了,咱还是给自己留点面子吧,我怕你晚节不保。” 祁郁不为所动,抬手落在她耳畔,温热的指腹捏了捏她的耳垂,看着自家老婆瞬间红透的耳朵,满意勾唇。 “让醉酒的人一个人进浴室,将会是一件非常不负责任的事。” 南倾心里好笑,面前却故作淡定的“哦”了一声。 祁郁继续道:“我处于醉酒状态,所以,你想对我做点什么,我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说话时,他突然坐直身子,朝着南倾的方向靠了过去,嗓音又低又哑:“懂我的意思吗?” 他突然的靠近,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 带着几分淡淡的酒香,南倾的心肉眼可见的乱了。 却只能强装着平静,目不斜视:“喝醉酒的人,需要的是休息。” 车速无形中提升,南倾只是笑笑:“为了给你良好的睡眠环境,我决定,今晚分房睡。” 祁郁:“……”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张了张嘴,看着南倾直视前方的侧脸,像个瘪了气的气球,一脸郁闷的靠回了座位。 然后,南倾听到了副驾驶传来的无情吐槽:“肖博出的什么馊主意?” “谁说男人撒娇女人弯腰的?” 这话,清醒至极,哪里有半分醉意。 南倾错愕扬眉,有些想笑。 所以这两兄弟平时背地里都在讨论些什么? 她思考了一下,旋即笑道:“其实他也没完全骗你。” 祁郁郁闷的视线看向自家老婆。 南倾道:“得分人,肖博这是实践出真知,他老婆应该挺喜欢他撒娇的。” 但南倾不一样。 她故意不去看男人的视线,眼底藏着笑意:“而我,更喜欢打直球。” 成年人之间的爱与性,在南倾看来都是允许存在的,可以直白表达的。 想做,那就做。 祁郁原本揉捏她耳垂的手,因为她这话,落到了她脖颈。 男人宽大的手掌将她纤细的脖颈轻松握住。 他手背若隐若现的青筋纹路与略显粗粝的肌肤,与她白皙的脖颈形成对比。 极具挑逗性的动作,一股无形的电流瞬间沿着南倾颈椎骨一路蔓延到整个脊背骨乃至全身每条神经。 她瞬间绷直了身子,祁郁掌心之中,女人的体温肉眼可见的升高。 车子驶入通往祁家老宅的庄园路段,四周松林密布,一片无人的寂静。 南倾猛地刹车,心底无名的燥热让她心痒难耐。 车子停稳锁定的那一刻,伴随着轻微的安全扣松开的声响。 祁郁起身将她彻底圈入怀中,大手扣着她的后脖颈,与此同时另一只手直接放倒座椅。 在南倾身子后仰的瞬间,男人的吻劈天盖地的覆了上来。 南倾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寻求最后的安全感,还没开口,男人的手掌已经撩开了衣摆。 他的手滚烫吓人。 南倾浑身一阵瑟缩,冷与热的交替让她如同坠落深渊,迫不及待想抓住什么。 男人宽大滚烫的手掌落在她后背,随着吻的深入逐渐收紧的力道,仿佛要将她融化进身体每一个缝隙。 南倾胸膛起伏,整个车厢内都是令人遐想的喘息声。 男人的吻落在她锁骨,大手扒开她垂落脖颈的长发,喘着气克制的吻着。 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独有的清冷气息,眼神清明却又逐渐沉沦。 “倾倾……” 男人开口,低哑的嗓音酥入骨。 南倾浑身都发软。 回应的声音也有些乖乖柔柔的:“我在。” 她被迫仰着脑袋,修长的脖颈与下颚拉出一条柔美的弧线,随着她吞咽口水的动作,如同蛇的毒液,引人陷落不顾一切…… 祁郁垂眸,胸膛起伏,一条长腿跪在椅子,狭窄封闭的车内空间将荷尔蒙的气息加倍扩散。 男人目光热烈的盯着眼前眼眶微红努力呼吸的人儿,喉结滚动,眼神中占有欲让人心颤。 呼吸交织。 他宽大的手掌捧着女人精致的面庞,替她将脸颊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完全露出白皙漂亮的面容。 这张脸,这个人,对他而言,是戒不掉的瘾。 碰了,这一生,就只有她能解他的“瘾”。 南倾被困在男人怀中,整个世界都是她的气息。 她很讨厌被人控制的感觉,可在祁郁怀中,一颗心都安定下来,那种,整个世界,有人替自己撑腰的底气。 呼吸轻颤,她睫毛颤抖,却倔犟而固执的盯着男人冷俊的面庞,无数次的想要看清他的面容,看清他眼底为自己情动失控的神色。 连带着,一颗心都在极限跳动着。 视线落在男人唇上,那里保留着她唇上的颜色,她眼神炽热,这是属于她的印记。 南倾不自觉被吸引着挺起身子试图吻上去。 可男人却后退,看着她落空之后眼底的焦躁,如同欣赏一件绝佳的宝物。 南倾喉咙滚动,不甘心的再一次凑上去,却被男人轻松躲开。 她胸膛起伏,眼神里的冷静驱散,逐渐急躁。 两人对视,南倾抿唇,垂下了睫毛,遮住眼底的迫切,准备退回椅子上。 却在下一秒,气息扑面而来,祁郁扣着她的脖颈毫无预兆的吻了下来…… ------------ 第 159章 暧昧话题 如同一颗高悬着的心瞬间回落原地,南倾的心短暂的停滞,然后控制不住的上下跳动着。 那种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瞬间得到满足的感觉,让她觉得头皮都舒展了。 “唔……” 狭窄的车厢内,空气里都是暧昧的气息,南倾昏昏沉沉间无意识的一声轻喃从两人唇齿间弥漫出来。 祁郁头皮紧绷,下腹紧绷着。 他觉得,自己的命都被怀里这个女人稳稳的握在了手里。 她一个细微的回应,就能让他丢盔弃甲臣服脚下。 那种明明近在咫尺,得偿所愿却永远不够,肌肤极度饥渴的感觉让祁郁一度太阳穴紧绷,想要打破规则就地正法。 可脑海中仅存的一丝理智,最后的道德约束疯狂拉扯着,脑海里两个人在纠缠。 祁郁吻的越发凶狠,试图以此得到满足。 南倾被吻到无力反抗,伸起来准备推开他的手,却无力的垂落在他后背。 逃脱不了,只能学着适应他的节奏,如同两只脱水的鱼儿,突然的一场暴雨。 让整个世界都失控起来。 祁郁终究是守住了最后一道线,他转身坐回副驾驶,在南倾终于能够自由喘息时,突然伸手搂着她的腰肢。 绝对的体型差,长臂微微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坐在怀中。 车顶高度限制,南倾弓着腰,眼底还带着几分懵。 有限的空间内,四周寂静,两人的呼吸被放大。 南倾能够清晰感受到他的反应。 脸色发烫,南倾怕压着他。 扭了扭腰想要换个位置。 男人却闷哼一声,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皱着眉头大手紧紧的扶着她的腰。 嗓音沙哑带着极致的忍耐:“别动……” 南倾感受到了他的难受和隐忍。 回头看了眼窗外,虽然这条路已经是属于祁家的私人地带,但露天场所毫无安全感可谈。 相比起不认识的人经过,这条路会经过的都是祁家人,若是…… 她抿唇,截断了自己内心的那一丝犹豫。 完全没意识到,她在这种事上完全将心思都写在了脸上,而祁郁全程捕捉到了她的一举一动。 男人微微低头,笑了一声。 低哑的嗓音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吸引了南倾的注意。 她低头,看向男人:“放我下来吧,这样只会更难受。” 她垂眸,看向某处。 即使什么也看不到,但此时此刻,他们彼此都能够真切的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分明什么都没做,反而这种忍耐让南倾腰酸背痛,那股子躁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灵魂悬浮半空的感觉又来了… 祁郁看出她眸中的纠结犹豫,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搂着她的腰往自己怀中带。 南倾整个人靠进他怀里,耳畔是他胸腔内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男人的呼吸带着灼人的温度,咬了咬她的耳尖。 低哑的声线说什么都性感至极:“不动你,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话落,他转头在她眼睛吻了一下。 抱着她的双臂无形收紧。 车厢内瞬间安静下来。 经历狂热之后,短暂的安静,整个世界都沉淀下来。 可车厢内的暧昧非但没有驱散,反而越发的浓烈。 南倾靠在他怀里,随着他呼吸时起伏的胸膛一起波动。 他身上淡淡雪松的气息、快要被冲淡的白兰地酒香、还有一股说不明的甜腻,都在强烈刺激挑战着南倾的理智。 他们默契的,谁也没开口打破沉默,最后一丝理智强迫自己逐渐安定下来。 祁郁打开了副驾驶的车窗,带着松林味道的冷气钻了进来。 车内的燥热被吹散不少。 祁郁抬手落在怀中人儿脖颈轻轻的抚摸着,嗓音藏着无尽的温柔:“冷吗?” 风一吹,南倾脑子清醒了不少,她换了个姿势躺在祁郁怀里,主动伸手搂着男人的腰。 摇了摇头。 祁郁眼底都是爱意,大手落在她脖颈没再动,就这么安静的,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声。 似乎,他们从来没有像这样,彼此安静的躺着,感受着彼此的呼吸,静下来享受独处的时光。 就连那次做了,结束之后也只是短暂的相拥。 相比起浓烈的爱,此时此刻,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心跳同频,更让人回味。 …… 车子抵达老宅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已经快一点过,主厅还亮着灯。 南倾和祁郁从车内下来,就看到听到车子动静站在门边等他们的祁夫人祁家主和老馆主三人。 没想到他们还没睡,南倾下意识抿了抿唇,努力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把嘴上的口红擦掉。 祁郁察觉她下意识的动作,低笑了一声。 弯腰在她耳边低语:“放心,我已经都吃干净了。” 他一句话,听起来一本正经,可话里却全是不正经。 南倾不禁瞪了他一眼。 祁厅长却一脸淡定,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又啃又舔的,南倾那点口红早已经没了。 夜里风大,祁夫人见两人腻腻歪歪不知道说什么,连忙开口:“倾倾,快进屋,别冻着了。” 祁夫人开口,南倾才收回视线,却是气不过,悄悄在祁郁腰上拧了一把。 男人步伐一顿,牵着她的手明显紧了几分。 挑眉,看向自家老婆。 南倾一本正经,目不斜视。 干了坏事松开他的手,立刻逃离现场。 “玩的高兴吗?”祁夫人老远就伸手等着南倾牵自己的手,她一走近,就关心起来。 南倾点头:“还算尽兴。” 除了顾准那晦气玩意儿。 祁夫人牵着南倾就往里走:“我让佣人准备了宵夜,喝了酒要不要吃一点再睡?” 说话时,她看向南倾,似乎在确认她有没有喝醉。 一旁的老馆主却看破一切:“这丫头从不喝酒。” “不喝酒?”祁夫人疑惑道:“可我嗅到了倾倾身上的酒味。” “是白兰地吧。” 这种清淡的酒香,白兰地独一份。 祁夫人话音未落,在场几人突然沉默下来。 意识到什么,她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不紧不慢跟在他们身后的祁郁。 后者倒是淡定得仿佛这事不是他干的一般。 厚脸皮。 祁夫人忍不住内心吐槽,却是非常贴心的跳过这个暧昧话题。 ------------ 第 160章 芜家帮 一群人走进主厅,佣人把桌子搬到这边,准备了一些清淡的宵夜。 一旁的桌上还有热茶,应该是等他们的过程中老馆主他们三人喝的。 几人坐下,祁夫人主动拉开话题。 提了一些关于南倾和祁郁婚礼的事宜,由于是祁家继承人的婚礼,所以各项流程都很繁重。 祁郁和南倾也表示都可以接受,他们的婚房装修也接近尾声,采用的都是最高端的环保型材料,婚后就可以入住。 那边距离法务厅和检察院都很近,附近商圈也都是最繁华的地段。 祁夫人致力于一切都要给南倾最好的,光是婚纱就修改了好几次,每个细节都被祁夫人盯着要求完美。 更别说还有婚礼时南倾需要佩戴的珠宝首饰,全都是祁夫人的珍藏老古董以及她这一个月飞遍全球斥巨资拍下的奢华珠宝。 顶奢珠宝品牌为她量身定制了四套珠宝,也只能用在聘礼里面。 原本是打算年前先订婚下聘的,由于蛇蛊尸毒事件的爆发,算好的时间被迫错过。 最后决定,所有聘礼等到迎亲时一起带着,随着迎亲队伍一起交给南倾。 祁夫人白天忙碌了一天,跑去苏城那边跟南倾敬酒服的进度,下午才回来,又忙着主持明天除夕夜老宅的装饰。 这会儿忍不住哈欠连天,南倾和祁郁心疼她各种奔波,好不容易才把她劝回去休息。 祁夫人就是这样的性子,一旦是她喜欢的人和事,就会忙忙碌碌万事亲力亲为。 谁都拦不住。 祁家主陪她回去休息,主厅只剩下祁郁南倾陪着老馆主。 老馆主也没有要多坐的意思。 只是等祁家主和祁夫人离开后,看向他们:“我过了除夕夜,就准备起身前往云城了。” 南倾瞬间反应过来:“您不打算告诉家主他们?” 老馆主点头,眸中一片沉寂之色:“没必要兴师动众。” 他原本任何人都不想说的,但怕自己不告而别南倾这丫头哭鼻子。 所以才特意等到这会儿告诉她:“李儒说的那座山已经确定了大概位置,云城警方已经先一步尝试探索。” “但那个地方未经开发,涉及到风水八卦,局势诡谲莫测,一般人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我得过去,给他们开路。” 老馆主精通太极八卦风水古术,很多科学无法到达的地方,得用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去探索。 这个局,注定要他以身入局才能解。 “对付卫毅,我有经验。” 他在卫毅手底下卧底了七八年,曾一度获得卫毅的百分百信任,对他的性子了如指掌。 对他的行事作风也很清楚,虽然过去了几十年,但卫毅那人,看似狡猾奸诈,实则骨子里的迷信。 很多东西,卦象说不能,明知百分百能成功,他也绝对不会碰。 卫毅也精通五行八卦之术,会布阵借势,当初就碰了不少肮脏玩意,如今只怕更甚。 老馆主得亲自去,坐镇后方才能避免更多不必要的死亡。 南倾知道,没有人能拦住老馆主,对他来说,死在战场也比行尸走肉活着更如愿。 她点头,掩饰住心底的不舍:“我等您回来。” 老馆主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这丫头,是他的救赎,是他无数黑暗日子里的指路灯。 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会活着回来送她出嫁,他这一生,无所牵挂,唯独对这丫头,总是有几分不舍。 生怕自己若是出了事,她得躲起来哭鼻子。 南倾坐在那里,盯着老馆主的眼睛,分明眼泪都布满了眼眶,却还努力的笑着。 老馆主张了张嘴,最终没说话。 只是抬手落在她头顶,沉重的揉了揉:“丫头,要幸福。” 他这一生,想守护的没有一样守护住。 只希望,南倾可以圆满,她太苦了,该圆满了。 话落,老馆主不去看南倾瞬间湿润的眼睛,转身握着拐杖,步伐蹒跚的一步步朝着门外而去。 他站在门边,抬头望去。 原本月明星稀的夜,一阵寒风吹过,乌云覆盖。 月亮退于乌云之后,只余微光若隐若现。 老馆主收回视线,迈开腿走了出去。 老馆主说,每个人的命运是不同的,短暂的交汇也是正常的。 不要为了他人的轨迹,强行改变自己前行的方向。 南倾明白他的意思,送走老馆主,南倾闭上眼睛,平复情绪。 无谓的担心没有任何用,她不会被情绪控制太久。 想到什么,南倾拉着祁郁回到他们的院子。 跑去书房打开了电脑,输入一串文字之后,目光定格在云城边境芜家帮几个字上。 边境芜家帮,云城边境数一数二的黑帮,以控蛇术闻名,帮派人两极分化,要么身材高大,要么矮小纤细。 在云城边境那一带几乎称霸一方,民国时期会干一些抢劫勾当,后来改革开放,开始做生意。 只要给钱,可以运送军火也可以运送毒品。 也因此经常得罪人,遭受过不少暗算,他们上一任老大就是被暗算死在爆炸之中。 芜家帮三个当家老大。 内部格外的团结,有完整的继承制度,有人说芜家帮很神秘,也有人觉得芜家帮实际上不堪一击。 但几十年了,芜家帮依旧稳稳的屹立在云城边境,做着境内境外的生意。 资料显示,没人知道芜家帮的“老巢”所在地。 他们神出鬼没,像蛇一般,穿梭在云城边境每个角落,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南倾从屏幕上收回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你觉得,蛇能不能感应蛇?” 这话,是问祁郁,也是自问。 说话时,她抬眸,看向身旁的男人。 祁郁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淡然一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南倾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我们就试试。” ------------ 第 161章 神秘人 得到祁郁的认可,南倾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拨通了通讯录里备注为“胆子小块头大”的电话。 原本以为凌晨两点过电话会无人接听,或是看到陌生来电对方会忽略。 但没想到,电话刚响了两声,电话接通。 没等南倾开口,那端的人先一步激动开口:“您好,是南先生吗??” 对方小心翼翼的试探语气,却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尊敬。 南倾意外:“您好,是我。” 她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桌上,回头看向祁郁,问出了心中疑惑:“您知道是我?” “不知道,但是我猜到了!”确认是南倾的电话,大块头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 一副见到自家老母亲的亲切感:“这是我的私人电话,能拨通这个电话的都是经过许可的,除了我的家人和至亲以外,就只有您了。” 这话说的…… 南倾觉得祁郁的眼神都变了。 她轻咳一声:“是我的荣幸。” “不不不,您太客气了,是我的荣幸,我的荣幸。” “不瞒您说,我一直在等您的电话,求之不得呢。” 这话,误会更深了。 南倾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怎么接。 倒是大块头主动开口:“您突然打电话,是有什么要吩咐我去办的吗?” “还是说您缺钱了?”他激动道:“我有钱,您别担心,放心开口。” “您是我的恩人,也是我老大的恩人,把您当再生父母养着都是应该的。” 南倾还没回答,只是觉得压在自己头顶的那道视线突然变慈祥了。 以为是情敌,没想到是“儿子”。 祁厅长本人也很诧异。 他弯腰,长臂搂着自家老婆的腰,大手落在她腹部微微用力,将她从椅子上拎起来抱在怀中,自己顺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端大块头还在滔滔不绝的数家底表达“孝心”,男人凑到女人耳边,咬了咬她的耳垂。 热气喷洒:“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 南倾被他弄得耳朵痒,连忙往一旁躲了躲,只觉得头大。 这两人一个敢说一个敢认。 她按住男人作乱的手,同时打断大块头数家产试图“双手奉上”的行为。 “我不缺钱。” 她没有弯弯绕绕,直接开口:“我听说芜家帮擅长控蛇术?” 听到“控蛇术”三个字,对面的大块头叽叽咕咕的声音戛然而止。 隔着电话,南倾都感受得到他的警惕。 沉默片刻,大块头声音明显冷静下来了:“这也不算秘密。” 这话,听不出情绪。 南倾没急着解释,而是道:“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蛇蛊尸毒事件。” 大块头实话实说:“听过,也听说了您的英雄事迹。” “南法医,您的确很值得敬重。” “这是我的职业,不需要任何吹捧。” 南倾始终平静,侃侃道来:“不过,我如今的确有一件事需要拜托您。” 大块头似乎纠结了一下,大抵是因为相信南倾的为人,他语气松了一些:“您请说。” 南倾:“我有一个长辈,准确来说,是我的老师,许聿老馆主。” “他一天后即将来云城,为了蛇蛊尸毒的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拜托您,帮他一起寻找他想要找的东西。” 不等大块头回答,南倾先一步道:“这其中涉及到蛇蛊,很抱歉,我并不了解这会不会对芜家帮的控蛇术有危害。” “如果有危害的话,您可以拒绝我,我并不是挟恩图报,严格来说,我们是交易关系。” “我对你们并不存在恩情。” 南倾提前将问题和危害摆在了明面上,甚至划清楚界限的行为,彻底让大块头对她放下了戒心。 “蛇蛊的事我们略有耳闻,这些年走南闯北的确也见过一些。” “您找我,找对人了!” 放下戒心的大块头瞬间热情了起来:“您放心,您老师就是我亲爷爷!” “我说过,在云城这一块,就没有我芜飏办不成的事。” “虽然这事的确会对我们的蛇有危害,但只要蛇王还在,就不会伤到根基。” “您把您老师的联系方式给我,他来云城,我一定护他周全!” 此刻的南倾并不知道,大块头甚至芜家帮在云城的势力有多强大。 她只是由衷的感激这个脾气火爆却极其真诚的人。 把老馆主的电话交给他后,南倾还是忍不住叮嘱:“非常感谢你愿意帮助我,但我还是想说,你尽力而为就好。” 大块头太爽快了,南倾是真怕他一时上头把整个芜家帮给败了,回头她真成千古罪人了。 她的目的是减少伤亡,不是搭更多无辜的生命进去。 “您放心。”大块头爽快道:“有我们新老大在,不会有问题。” “再说了,在这云城,几百年了,还没人能拿我们芜家帮怎样。” 他让南倾放宽心,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而南倾却捕捉到了一个重点:“你们新老大?” 她莫名觉得哪儿不对劲。 大块头却突然神秘:“等老馆主到了,您就知道了。” 挂断电话,南倾不放心,打开电脑试图搜索芜家帮新任帮主的信息。 然而,并没有。 她拧眉,总不能芜家帮的新老大是卫蒲。 不行。 南倾连夜拨通了老馆主的电话,把整件事告诉了他。 然而,老馆主听后却笑了起来:“不怕,是人是鬼,等我去会会就知道了。” 南倾更担心了,有些后悔自己打这通电话:“我要与您一起去云城。” 她不放心。 “别瞎凑热闹,好好儿待着,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你也一样。” “我说过,别为了别人硬生生改变自己的前进方向。” 南倾还想说什么,老馆主却直接打断她:“若是一下飞机我就死了,那这也太没意思了。” 这话…… 南倾看了眼祁郁。 后者从她手里拿过电话,跟老馆主说了声:“我跟倾倾说”。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南倾话还没说完呢,伸手要去拿手机。 祁郁顺势将手机高高举起,在南倾伸手来够的同时,顺势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 第162 章 老婆早安~ 南倾是被祁郁抱着回卧室的。 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环境,窗外月光洒进来,红梅将落未落。 这个院子是祁郁专属的,每个细节都是独属于他的痕迹。 男人灼热的体温与床头独有的雪松清香,双重刺激着南倾大脑。 祁郁俯身吻上来,在她耳畔厮磨轻咬,然后突然的一个… 南倾灵魂瞬间被从高空拽下,大脑一片混沌。 她下意识退缩,却被男人深深地印在怀中。 耳边喘息如同勾人魂魄的钩子,男人重重的吐了口气,释放的片刻让他憋了一晚上的欲望有了发泄的点。 嗓音餍足又觉得远远不够:“说好了,你陪我洗澡……” 他轻笑着,如同一只狐狸,上面是温柔至极的外表,下面却试图将你撕扯吞入腹中。 床畔乱作一团。 浴室的灯也被打开。 雾气氤氲在玻璃上,朦胧了窗外的月色。 水溅了一地。 南倾被引着,如同这鱼缸里的水。 浮浮沉沉,飘飘荡荡。 浴室水花四溅。 祁郁两条腿稳稳的踩在地上。 三两步来到窗边。 刚从水中出来,南倾没适应温度抖了一下。 人却被放在了窗前。 冷热冲击。 一片完美雾色的玻璃留下了一串凌乱的掌印。 窗外的世界朦胧而原始。 玻璃窗上的水雾逐渐凝结成水珠滚落。 还有一些,从南倾身上落下。 祁郁说到做到,这一晚,南倾再没心思想过其他事…… 夜深人静,屋内回荡着淡淡的暧昧气息退散不去。 祁郁下身围着一条浴巾从浴室走出来,目光落在床畔缩成一团裹在被窝里的人儿身上。 那双浓墨的眸子如同滴入水中,一瞬间就温柔了下来。 迈开腿走到床畔,祁郁弯腰拿起床头柜的遥控器,把所有窗帘全部关上。 开了换气系统,耳后扯下浴巾放在一旁,掀开被子的一个角躺了上去。 半睡半醒的人儿察觉身旁的动静,下意识往他身边靠近。 祁郁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下一秒,在碰到他身上的凉意后,南倾又瞬间退了回去。 祁郁无奈一笑,他原本想着把自己捂热了再拥她入怀,哪知道,自家老婆睡梦中习惯了他的存在。 南倾这一碰,好了,直接不用等。 祁郁翻身,长臂小心翼翼的穿过南倾脑后,搂着她的肩膀直接将人捞进了怀里。 南倾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他一眼,然后闭着眼睛往他怀里又靠了靠。 她下意识依赖的动作让祁郁一颗心被塞得满满的。 低头在自家老婆额头落下一吻,祁郁看着微弱光线下她胸前被留下的印记。 心念一动,喉结上下滚动,快速压下心头升起的冲动,嗓音有些哑,却带着无尽的温柔:“老婆,晚安。” …… 昼夜更迭,除夕夜当天总是会破天荒的出个大太阳。 整个祁家老宅镀上了一层金光,红梅随着风吹拂而过,花瓣飘飘落落。 一阵风习过,整个老宅都是晚梅的淡香。 一早佣人就开始忙碌,老宅前后贴满了对联和红灯笼,一派喜庆之景。 老馆主起了大早,来到老宅后山,迎着晨曦俯瞰着这座自己长大的宅院。 物是人非,可宅院不改庄严,内部青石板小道蜿蜒盘旋,佣人们端着各种装饰品来回忙碌。 上午八点,早餐端上桌。 零零星星有人过来吃早餐,然后又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开始忙碌。 孩童嬉戏与大人的关切声回荡在老宅,一片生机勃勃。 到了中午,佣人开始为年夜饭做准备,今年的太阳格外的明朗。 昨夜的寒气被一驱而散,空气里都透着新年喜庆的气息。 南倾从睡梦中醒来,感官回归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是祁郁独有的气息。 昨晚激烈又“荒唐”的画面侵入脑海,她呼吸一重,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 好似喝酒的人是她一般。 原本熟睡中的祁郁察觉到南倾呼吸凌乱的频率,喉结微动,睁开了双眼。 屋内的光大多被窗帘遮挡,隐隐约约有微光透进来。 男人睁开眼,入目的就是女人盯着他喉结若有所思的模样。 无声挑眉,祁郁动了动身子,长臂往回收的同时把南倾拉入了自己怀中。 南倾被迫趴在他胸膛,感受着他呼吸时起伏的节奏,心跳微乱。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慵懒,在头顶响起:“在想什么?” 南倾抿唇,没回答。 而是将手搭在他胸膛,手指触碰他的喉结。 似有若无的轻触,祁郁喉咙一紧,狠狠咽了咽口水,嗓音哑了下来:“怎么了?” 南倾吐了口气,摆烂一般的整个人彻底倒在他胸膛。 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懊恼:“我昨晚怎么想的?” 她是狗吗? 咬哪儿不好,非得觉得他喉结好看,逮着这么显眼的地方下口。 祁郁听着她嘀咕的语气,瞬间明白什么。 抬起她的下巴,逼迫怀中郁闷的人儿与自己对视。 “后悔了?” 昨晚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双腿缠在他腰间赖着不肯下来,咬牙切齿说要报复。 昨晚的确有些失控,对她是过分了些,小狸猫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场就要报复回来。 祁郁也没拦着,就等着看她今天醒了之后的表情。 反正他脸皮厚,巴不得全世界都看到。 南倾吐了口气,认真商量:“要不你穿一件高领内搭吧。” 祁郁没说话,伸手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窗帘。 瞬间,一整片阳光洒了进来。 祁厅长:“恐怕不太行。” 南倾:“……” 所以今天这脸,她是非丢不可了吗? 祁郁:“我也不是不可以委屈一下。” 他低头,商量的语气看着自家老婆:“肖博妻子每天都给他刮胡子,我也想要。” 南倾一言难尽:“你确定?” 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我这手,玩弄的都是死人。” 祁郁不膈应? 祁教授很兴奋:“昨晚你也没少摸我,该摸的不该摸的都摸了,刮个胡子而已。” “但我不太会。” 南倾实话实说,虽然她手稳,但属实没有整理活人仪容仪表的经验。 她总不能当祁郁死了吧? ------------ 第163 章 主动告白 “我教你。” 祁郁伸手,直接把南倾抱起来,光着脚就进了浴室。 两人一起洗了澡,祁郁两只手掐着南倾的腰把她放在洗手台上。 南倾下意识双手扶着男人的肩膀稳定身形。 祁郁眼底都是难掩的愉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同时弯腰伸手从洗漱台上拿过刮胡子的工具。 他晃了晃手里的泡沫,主动弯腰把脸凑过去。 南倾拿他没办法,笑着接过他手里的剃须泡沫,认真盯着他的下巴打量着。 祁郁抬着下巴往自家老婆面前凑了凑。 这个距离太近了,南倾不好操作,便往后仰了仰。 结果男人又巴巴儿的凑了上来。 南倾再退,他再次逼近。 一来二去,给南倾惹毛燥了,抬手推开他的脸:“你别凑这么近。” 她抿唇,眉头微微皱着。 祁郁一本正经:“凑的近看得清楚一些。” 南倾:“……胡说八道。”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懒得跟他废话。 直接伸手掐住他的脖颈,拿起剃须泡沫晃了晃。 祁郁没想到南倾突然锁喉,明显浑身一僵,看着南倾严肃的面容,眼底的热切更加浓烈。 南倾的手不算小,但掐着男人脖颈依旧有些吃力,他脖颈上隐隐有筋脉痕迹,相比起她过分白皙的肌肤,男人的肤色深了不少。 南倾余光一瞟,纤细白皙的手与男人性感禁欲的脖颈形成鲜明对比,这一幕让她跟着小腹一紧。 偏偏,祁郁喉结滚动,南倾掌心能够清晰捕捉到他喉结上下滚动时轻微的动静。 莫名的,掌心有一团火烧了起来。 一路蔓延到心底。 此情此景,空气中弥漫的强烈性张力如同一把火,扔进了本就干燥的平原。 南倾心跳强烈,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泄露内心想法。 祁郁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无声勾唇,男人只当没看到,却是往她怀里靠近了一点点。 看似随意的细微距离调整,祁郁却彻底堵住了南倾最后的逃离空隙。 南倾强行拉回自己的思绪,昨晚累得现在都还腰酸,她并不想大清早的再来一次。 想着赶紧结束,南倾手上的动作也变得逐渐沉稳。 她眼里的情绪被清除干净,只剩下严谨与认真。 像是对待工作一般,整张脸都写满了“专业”。 剃须泡沫被均匀涂抹在男人唇周。 南倾从他怀里歪过头,与祁郁一起看向镜子。 镜中倒映出南倾认真打量的模样:“这样就可以了吗?” 祁郁一心二用的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和被他圈在怀里的人。 点了点头:“老婆真聪明。” 南倾:“。。” “祁厅长,我不是小朋友,不用哄着的。” 她一本正经的纠正,目光重新落在男人脸上。 这张脸,怎么看都会被惊艳到,立体深邃的五官,清晰的面容轮廓。 平时看起来距离感十足,可盯着她时,眼里有数不尽的温柔。 一个集疏离与深情于一身的男人。 南倾突然打开了新思路。 抛开情情爱爱,把祁郁当成一件艺术品,精心打理,这样就显得正常多了。 思路正确,南倾瞬间对这项工作热情起来。 等了一会儿,她主动拉过祁郁的手臂,让他面向自己。 然后拿起刮胡刀跃跃欲试。 胡子她没刮过,但刀她运用的炉火纯青。 祁郁看出了自家老婆眼底的兴奋,没来由的脖颈一凉,在她要动手时突然开口:“宝贝,你会吗?” 南倾抬眸:“应该是会的。” 祁郁抿唇:“我破相了,你不会嫌弃我不带我出门吧?” 春节期间显然是避免不了串门的。 祁郁说这话时,其实已经有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南倾没细想,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脸,完全沉浸在对这份“艺术品”的雕琢之中。 “你得相信入殓师的能力。” 她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一向能言善辩的男人也突然沉默了。 老婆这是真把他当死尸了? 轻咳一声,祁郁不说话了。 南倾拿起刮胡刀,修长的手指挑起男人的下巴,在脑海中自动形成一套处理程序。 然后开始动刀。 单薄的刮胡刀刀片稳稳的贴在男人面颊。 祁郁屏住了呼吸。 不是紧张,而是南倾突然的靠近,她严肃的面容对他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胸膛起伏加快,祁郁盯着南倾的视线逐渐灼热。 安静的环境下,她的呼吸声对他而言都是极大的理性挑战。 祁郁握紧了拳头,一面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一面却又舍不得错过她一分一毫。 内心煎熬,让男人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 而南倾在他脸上不经意抚摸的手,则无疑是酷刑。 他就像被温水中的青蛙,一点点的被渗透,整个世界都无处可逃。 南倾盯着男人的面庞,视线随着手里的刮胡刀刀片缓缓移动。 随着泡沫被刮开,男人的肌肤完全显露。 一半泡沫被剔除,男人完美的下颚弧线映入眼帘,他抬着下巴,下颚与脖颈之间拉出一道弧度。 连接着脖颈的肌肉,一路蔓延到锁骨、肩胛…… 南倾心跳加快,控制不住的心头燥热。 哪怕她百般谨慎,可实际操作与理想推演还是发生了偏差。 在最后快收尾时,她握着刮胡刀的手没转过来。 下一秒,一道血色痕迹从泡沫中蔓延出来。 南倾肉眼可见的急了。 祁郁却淡定的没察觉一般,从一旁抽了一张纸递给她,低声安抚:“没关系。” “我自己也会弄到,把血迹擦干净就行。” 他情绪稳定的关心她,南倾却心疼自己的“艺术品”不完美了。 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触摸又害怕弄疼他,只能心疼的开口询问:“疼吗?” 祁郁笑看着自家老婆,摇头:“不疼。” 他揉了揉南倾的脑袋,“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好了。” 好在伤口不深,南倾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保证:“你放心,就算你破相了,我也会爱你的。” 祁郁:“??” 突然被感动到。 不愧是他亲亲老婆的脑回路。 愣了片刻,祁郁挑眉,笑得像只精通算计的狐狸:“所以,我可以理解为,南法医这话是在告白,要与我白头偕老的意思吗?” ------------ 第164 章 两个人的除夕夜 他只是逗逗自家老婆。 却没想到,南倾一秒也没犹豫,坦然点头,又摇头:“不是白头偕老,而是直到心脏死亡无法自主意识的那一刻。” 祁郁的心停滞,然后狂跳。 都说南倾冷漠疏离,可她的爱却最直白热烈且坦荡。 南倾认真回答之后,视线落在男人脸上。 盯着祁郁的伤口,看了眼剩下的泡沫,犹豫片刻:“要不你自己来?” 祁郁摇头:“南法医要半途而废?” 南倾看了眼他的伤口,神情凝重:“我会对你负责的。” 话落,她捧着祁郁的脸,屏着呼吸把剩下的泡沫刮干净。 好在,有惊无险,任务完成。 祁郁这张帅气的脸完美呈现。 南倾如释重负,把剃须刀放在一旁,还不忘伸手捧着男人的脸。 纤细的手掐着男人的下巴,大拇指指腹摸了摸,然后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可以了。” “除了一点点不完美以外,其他都很完美。” “是吗?”祁郁抬眸,极具占有欲的眸子盯着南倾的脸。 南倾点头:“嗯。” 话落,她偏过头避开男人的视线,准备从洗手台跳下来。 祁郁却整个人逼近,俯身的同时气息喷洒在她面颊:“我们来检验一下。” 话落的瞬间,男人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大手直接把准备逃离的南倾拉入怀中,加深这个吻。 …… 两人来到主厅时,已经是两点过了。 祁郁终究还是穿了高领毛衣。 但,这个温度,他冷不丁穿个高领毛衣,反而更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两人一出现,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了祁郁的高领毛衣上。 祁岳张了张嘴准备揭穿自家小叔。 结果话到嘴边,被他一记眼神吓得憋了回去。 话在嘴边劈了个叉,祁岳转身看向南倾:“小婶婶,你饿吗?” 她指了指厨房的位置,道:“年夜饭大概五点左右上桌,我昨天给您买的小蛋糕在冰箱,要不您先吃点垫垫肚子?” 南倾朝祁岳感激一笑,点头:“好。” 祁岳自告奋勇:“我给您拿。”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原本他们来的就很晚了,这一路上看到祁家老宅张灯结彩的,很显然是祁家人一大早就开始忙碌的成果。 以前过年时,顾家人都不在国内。 每到除夕,顾家主就带着顾家全家人去英伦陪顾老夫人过年,而顾老夫人不喜欢她。 她到顾家的第一年,顾家主把她带去了英伦,顾老夫人看到她各种挑剔针对,瞧不起她的出身更觉得她这种面对至亲死亡不哭不闹还折腾他们的人,很晦气。 除夕夜当晚,顾老夫人摔了一跤,直接对着她破口大骂,责怪她扫把星,因为她的出现把晦气带给了她还会害她摔跤。 那年的除夕夜年夜饭南倾没吃上。 第二天一早就被送回了国内。 后来第二年,顾老夫人早早的就开始叫嚣,南倾若是去英伦,她干脆死了得了。 南倾不喜欢拖累别人,选择一个人留在国内。 除夕夜烟花炫丽,四周的别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而顾家别墅又空又冷。 南倾觉得压抑,不想待在顾家一个人冷冰冰的过年。 可她无家可归,彼时未成年的她,哪儿也去不了。 牧稚提出过要带她回家过年,可有顾老夫人在前,南倾害怕因为自己的出现会搅乱牧家的团圆。 谎称自己陪着顾家人一起去英伦过节。 这谎,一撒就是三年。 直到17岁那年,老馆主突然开口:“除夕夜在哪儿过?” 南倾一愣,避开他的视线,下意识撒谎:“陪顾家人一起去英伦……” “撒谎。”老馆主直接戳穿她:“顾老夫人半个月前卧床不起,能不能挺过除夕夜都是问题。” “顾家人一周前就去英伦了,你一个人去做什么?” 南倾从小到大撒过的唯一一个谎就这么被戳穿,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无助,她死死低着头不敢说话。 老馆主叹了口气,猜到这丫头估计这几年都是一个人过的。 他转身朝外走,不忘对她招手:“跟上,买点菜回来,虽然只有两个人,年夜饭还是要吃的。” 南倾诧异抬眸,老馆主面色严肃,却让南倾一颗心都活了起来。 他板着脸:“我不会做,你来做。” 南倾确认老馆主要收留自己,迫不及待的跟了上去:“我可以学!” 老馆主拧眉:“你不会做?” 除了过年这件事,南倾从不说谎:“不会。” 老馆主:“……” “算了,我就一个殡仪馆,你别给我烧了。” “以后别撒谎,没地可去,不嫌弃的话,就来我这儿。” “省的我一个老头子,大过年的出点意外别臭了都没人知道……” 南倾紧跟着老馆主的步伐,语气坚定:“不会,我已经学了很多。” “真有那一天,您一定不会是孤身一人,我会送您最后一程。” 老馆主瞪眼:“你还挺会安慰人。” 不愧是天生做入殓师的料,这安慰人的方式都带着阴间气息…… 从那之后,南倾每一年的春节都陪着老馆主在殡仪馆度过。 一老一小,在万家灯火长明的春节互相取暖。 桌上的五菜一汤,就是他们的除夕夜。 虽然没有任何仪式感,可对南倾而言,却是她整个世界最温暖的光源。 习惯了平淡随意的春节,她没想到仪式感这一环节,这一路过来,其实心里有些懊悔。 昨晚不应该太放纵,这一路过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不知好歹的小偷。 偷闯进别人的幸福里,却还不知好歹的偷懒…… 此刻更是不敢再麻烦祁家任何人。 南倾习惯将情绪隐藏,这一路就连祁郁也没发现。 直到她下意识的紧张行为,祁郁眸色一沉,察觉到了她的不一样。 祁岳也发现了。 她看了眼自家小叔的位置。 祁郁抿唇,朝她无声点头。 祁岳秒懂,主动拉着南倾的手就往前走:“我带您去。” “其实,我这么殷勤是有原因的。” 祁岳打开冰箱,把蛋糕取出来递给南倾。 在她不解的视线中,笑道:“他们让我剪窗花,可我是个手残党。” 祁岳眼巴巴的盯着南倾:“小婶婶,您是拿手术刀的,手术刀和剪刀某种意义上是互通的,所以,您能陪我一起剪窗花吗?” 南倾愣了一下,因为祁岳这话内心隐隐松了口气,其实她明白祁岳这是在安慰她。 祁家这么多窗子,真要剪窗花贴窗花得提前一周准备才够,不会留到现在。 但,她还是由衷的高兴,“虽然我没有剪过,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学会。” 在场都是聪明人,他们能看懂彼此的善意,也知道彼此能懂自己的善意。 祁岳更喜欢这样的南倾了,不矫情,大方坦荡。 她把指了指蛋糕:“那您先吃,我去准备材料,一会儿咱把主厅贴上,给他们制造惊喜。” 话落,祁岳站起身,转身往外走。 经过祁郁身旁时,她挑了挑眉。 这次是祁郁没做好,害她小婶婶委屈了。 祁郁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目光落在端着蛋糕的南倾身上,默默拉了拉自己的衣领。 ------------ 第165 章 祁郁控不住的场祁岳控死了 迈开腿走到南倾身旁,祁郁拉开椅子在自家老婆身旁坐下。 见她在拆盒子,伸手就接了过来。 声线温柔:“其实是妈比较有仪式感,喜欢捯饬这些装饰。” “家里晚辈们也都可以自由选择睡懒觉还是一起热热闹闹的相贴对联。” 他打开盒子,把叉子递给南倾,又慢条斯理的将蛋糕拿出来推到南倾面前。 转眸看着她:“毕竟平时工作日大家都在上班,已经很累了。” “家里有佣人,这些事不一定要亲力亲为,想休息就休息,想一起玩儿就一起玩儿。” 他试图告诉南倾,没人会在意。 南倾盯着眼前的蛋糕,并不隐瞒自己内心的想法:“其实,我有自责懊悔,但更多的是惶恐。” 她面容平静下来,说出最真实的想法:“我一直很羡慕祁家这种大家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但也能聚在一起,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哪怕是争吵,我也会羡慕。” “我很喜欢这种节庆氛围,也奢求有朝一日能融入这种环境,这是第一年,我有机会可以融入。” “却因为一时贪睡,错过了送到眼前的机会。” 这一路看到祁家老宅张灯结彩,她第一反应是懊悔尴尬自己第一年就偷懒了,但这毕竟是别人的看法,只会让她苦恼一时。 更多的是,内心挣扎,她一面喜欢着这样的氛围,一面又好像怎么也无法体验融入。 像一个奇形怪状的外来者,怎么看都突兀。 南倾很少会表现出情绪颓丧的模样,她耷拉着脑袋的模样看得祁郁心疼。 但,也很庆幸,他家倾倾喜欢打直球,有什么都会表达出来。 他抬手揉了揉自家老婆的脑袋,耐心引导:“先别急着下定论。” “是否违和,得加入了才知道。” 南倾抬眸,疑惑的看向祁郁。 男人受不了她脆弱的目光,抬手蒙着她的眼睛,心口密密麻麻的发着闷。 是他忘了,南倾从小的生活经历都与他们不一样,寄人篱下孤身一人,她的强大只是外表。 褪去天才法医的标签,她不过是一个靠自己孤孤单单在这个繁杂世界里逆风前进了十多年的25岁女孩。 她的优秀让人忽略了,这个年龄,甚至很多人还没正式踏入社会,还在享受着家庭的庇护肆意自由的活着。 原本对于肖博他们的邀请拒绝了大半的祁郁突然觉得,得找个机会带南倾出去感受这个世界完全不一样的一面。 他能够感受到身旁人儿的睫毛在他掌心扑棱。 酥酥麻麻的感觉,一路钻进心里。 祁郁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脑袋:“先吃蛋糕,一会儿带你剪窗花。” 祁岳几乎是卡着点回来的。 祁郁正解决南倾吃剩下的蛋糕,迎面就看到祁岳带着佣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她径直看向南倾的方向:“小婶婶,您准备好了吗?” 阳光成片的洒进来,祁岳转身指了指佣人手里的剪纸:“咱去剪窗花去。” 说着,她人已经上前主动拉着南倾的手往外走。 南倾知道这剪纸是她临时买的,却由衷的高兴,祁岳的贴心让她隐隐松了口气。 努力融合着这个大家庭。 祁郁快速吃完最后一小块蛋糕,把盒子交给佣人后,迈开腿跟了上去。 隔壁厢房里,窗子打开着。 祁郁走进院子,就听到南倾和祁岳的讨论声。 男人提腿走进院子。 视线穿过中央小喷泉,正好看到窗口框景之内,迎着阳光坐在窗边,一人手里拿着一张红色剪纸议论着怎么折叠。 看得出来,两人都是新手,一副无从下手的模样。 在他们面前,ipad里面的讲解员不停的重复同一句话,进度条被拉了又拉。 这两人,一个是天才法医,面对连环杀人案眉头都没皱一下的人,此刻满脸的不解。 一个是商界新秀,谈判高手,各种项目合同到她手里都会价值翻倍,这会儿却一脸不知所措。 祁郁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没走进去。 而是转身离开厢房,朝着后院而去。 南倾和祁岳经过一番折腾,终于剪出了一张能看出形状的窗花。 但,这太初级了,显然是贴不上窗的。 祁岳嘀咕着就要找更精细的教学视频。 同时看了眼空荡荡的院子,不禁嘀咕:“我小叔怎么还没来?” 南倾正跟手里的剪纸做斗争呢,闻言抬头看了一眼。 还没说话,远处叽叽喳喳的孩童声传了过来。 隐约还有男人严肃的叮嘱:“小声点,吵到我老婆今年不发压岁钱。” “知道了小爷爷,您就别重复说了。” “我们又不是小孩子,您想哄老婆就得花钱,别威胁我们了。” “您不给就算,我们找小奶奶要去。” 一群人叽叽喳喳,有男有女,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得到他们的古灵精怪。 祁岳一听,乐了:“我小叔估计是自己不行,找帮手挽尊来了。” 说话时,两人放下手里的活儿,站起身走到门边。 三四个小朋友从门外蹦蹦跳跳的走进来,看到南倾,眼神一亮。 还没开口呢,余光注意到站在南倾身旁的祁岳,一个个的霜打茄子似的严肃起来。 祁岳一挑眉,这些个小年娃娃们就自动站成一排。 老老实实的朝两人鞠躬:“见过小奶奶,给小奶奶拜年了。” 一群人转向祁岳的方向:“见过岳姑姑,给岳姑姑拜年了。” 祁岳在祁家,出了名的怼天怼地。 这么说吧,祁家路边的蚂蚁见了这暴脾气的祖宗都得绕路走的那种。 其中自然也包括这群小不点儿们。 祁岳不喜欢吵闹,也很严肃。 连她亲爹都得被她训斥几句,更别提其他人了。 祁郁控不住的场,祁岳往那儿一站,控的死死的。 ------------ 第166 章 家庭地位突然就低了 南倾神奇的看向祁岳。 后者尴尬的咳了一声,试图解释:“小婶婶,我平时不这样的。” 强势了一辈子的祁岳,在自家小婶婶面前弯下了腰:“我很温柔的。” 她努力笑着,试图维护自己在自家小婶婶心里的形象。 南倾被她逗笑,忍着笑意:“我相信你。” “至少,你内心是温柔的。” 祁岳:“??” 说话是门艺术,她小婶婶的意思是,她外表就不温柔了。 祁岳扯了扯唇,没忍住辣评:“你们学法律的,果然从不说谎。” 得了,来都来了。 祁岳双手环胸,侧过身朝排排站的小不点们抬了抬下巴:“进来吧。” 得到她的许可,小不点们肉眼可见的激动。 眼里的光还没亮起来,就被祁岳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扑灭:“谁若是不停吵吵,晚上给你们挂房檐上放风去。” 她慢悠悠的一句话,透着慵懒。 可几个小不点却吓得一哆嗦,觉得这院子里的风没来由多了几分阴森。 几人对视一眼,下意识看向南倾。 刚才他们看到了,岳姑姑看着小奶奶在笑,她喜欢小奶奶! 南倾接触到几个小家伙委屈求助的视线,有些无措。 这……教训孩子她没经验啊。 重点是,她觉得祁岳这样挺好的。 轻咳一声,南倾学着祁岳的模样站直身子,目光扫过几个小家伙:“学会安静,这会是一个好习惯。” 祁郁站在一旁,见几个小家伙盯着南倾时,看向她的眼神里都是期待。 他挺想知道,自家老婆面对小朋友什么反应的。 听到自家老婆一本正经奶凶奶凶的语气,祁厅长眉头一跳。 莫名觉得,若是以后有孩子了,他家倾倾估计得是个小虎妈。 几个小不点被南倾震慑到,求助无门,聪明的选择顺从。 一个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看样子,小奶奶也不能惹,惹了她晚上没压岁钱。 祁郁也终于站了出来:“都进去吧,一会儿你们负责把剪纸整理出来,递给你们小奶奶和岳姑姑,干的好了,晚上给你们加压岁钱。” 祁岳冷不丁回头看了眼祁郁:“小叔,您说这话,兜里的私房钱够吗?” 南倾诧异,看向祁岳。 她怎么知道祁郁把钱都给自己了? 祁岳在南倾一脸诧异的表情中,解释道:“小婶婶,您都不知道。” “上次因为我小叔叔因为嫉妒心让我垄断了末夜贵宾区后,为了表达对我的谢意,特意请我吃了顿饭。” 她撇嘴:“您猜怎么着。” “饭吃完了,结账时他直接往椅子里一靠,让我去结账。” “不是,谁家好人请人吃饭要别人结账的啊。” 提到自己被自家小叔坑的这一生,祁岳给自己气笑了:“我不干,他直接摆烂。” 当时的祁郁,西装笔挺,看起来就是妥妥的矜贵从容名门世家太子爷。 就是这么一副形象。 他靠坐在椅子里,眉宇之间都是慵懒散漫,面对祁岳让他结账的行为。 男人微挑眉头:“没钱。” 要知道,说这话的可是祁家继承人! 一旁的服务员都没忍住笑了。 祁岳直接乐了:“您没钱?” “您这些年的工资奖金加起来盘下这家店都绰绰有余了吧?” 她觉得自家小叔在耍赖。 可男人一脸坦然,有意无意的把玩着他无名指的戒指,甚至还挺骄傲:“我钱在你小婶婶那里。” 祁岳:“。。” 老男人秀恩爱来了? 祁岳看了眼一旁被秀到的服务员,咬牙:“你私房钱呢?” 祁郁表现的一身正气:“我没有私房钱。” “在婚姻里,我们的婚内财产都由你小婶婶管,她每个月给我两千块零花钱。” 别人若是没钱,只会觉得丢人,可祁郁不一样,把钱给老婆管这件事,祁厅长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仿佛在告诉全世界,看吧,我已婚了,也是有老婆管的人。 祁岳虽然只见过南倾一面,但她清楚南倾的性子,南倾可不是会管着祁郁的人。 看破不戳破,祁岳直接从服务员手里拿过收款二维码拍他面前:“就算一个月生活费两千,那你也请得起这顿饭。” 祁郁把不要脸蹭吃蹭喝践行到了极致:“月底了,我全身上下就三百块钱,一会儿回去还得给你小婶婶买个蛋糕。” 祁岳:“??” 不是,谁能把没钱赖账表现的这么清新脱俗的? 祁郁不要脸,可祁岳要脸。 最后毫不意外,祁郁请客她结账。 祁岳咬牙逮着机会就跟南倾告状:“不止那一次。” “昨天他让我给买蛋糕,结果赖账不给我钱。” 南倾:“……” 事是祁郁干的,但此刻她觉得脸是自己丢的。 她看向一旁抱着手靠在门边的男人:“你钱不够用吗?” 她认真在反思:“要不,我给你一张卡吧,你平时也要应酬什么的。” 祁郁摇头:“够用。” “我偶尔在外吃饭而已,平时家里的开支有你在。” 祁岳听不下去,学着祁郁的话阴阳怪气:“你可别。” “一边说着财政大权小婶婶管。” “一边又单方面承诺小朋友们给加压岁钱,您这是把我小婶婶当您财务了吧。” 祁岳早就看祁郁秀恩爱很不爽了,逮着机会可不得“报复”回去。 此话一出,祁厅长肉眼可见的沉默了。 祁岳扳回一局,神清气爽。 南倾也笑了一声,站在祁岳这边:“祁厅长自己承诺小朋友的话,自己想办法。” “不能欺骗小朋友。” 话落,她与祁岳对视一眼,两人达成默契,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这剪纸都顺眼了不少。 祁郁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孤立”,低头看向直勾勾盯着自己,生怕自己反悔的几个小家伙。 硬着头皮开口:“等我回头哄哄你们小奶奶,争取把压岁钱给你们都发上。” 几个小家伙看明白了。 他们威风凛凛的小爷爷其实没有钱。 顿时,几个小家伙都不爱搭理他了。 转身就跑到南倾和祁岳身边拍马屁。 祁郁:“……” 他这家庭地位突然就低了。 ------------ 第167 章 春节假期都被安排满了 原本以为祁郁只见了这几个捣乱的小家伙。 结果没一会儿,又来了几个祁岳同辈的女孩子。 十七岁的祁念从小就学画画,在手工方面更是主打一个心灵手巧。 这次的对联不少都是她写的,都说祁念的书法是最像祁郁的一个。 也算是祁郁手把手教出来的书法,小姑娘一进门,就跑到了南倾身旁。 众所周知,学美术的多少有些颜控,小姑娘就喜欢南倾的长相。 之前南倾来老宅时人太多,她没敢接触,听他小叔叔说要找人来剪窗花,小姑娘也没啥反应。 直到听说南倾也在,小姑娘瞬间从自己的院子里放下手里的笔就跑了过来。 “小婶婶,这个我会,我可以教您。” 她站在南倾身旁,一张秀气灵动的脸,笑起来时嘴角有一对小梨涡。 南倾不自觉看了一旁正在“训斥”捣乱的几个小不点的祁郁一眼。 他也有一个很不明显的酒窝。 这么一看,祁念与祁郁长的有那么一点点像。 祁家人大多都比较强势,政商两界偏多。 而祁郁算是少有的在传统文化上天赋异禀的,祁念则是第二个。 南倾点了点头,眼神都温柔了下来:“我有点笨,可能要慢一点才能学会。” 祁念摇头:“小婶婶才不笨,您是守护正义的英雄,我们老师都在课堂上赞扬您呢。” “法医是一个神圣的职业,女法医更是。” 祁念是个小碎嘴,特别是面对好看的南倾:“我当时可骄傲了。” “历史课上学到我小叔叔修复的文物看到他的名字时我都没这么激动过!” 一旁突然就被拉踩了的祁郁:“……” 他觉得这群人是故意在他老婆面前贬低他的形象,试图占据她身旁的位置。 可看南倾被一群人围着肉眼可见的高兴,祁郁决定先忍一忍。 晚上找个时间狂刷自己的存在感与独特性。 事实证明,南倾并不笨。 视频翻来覆去看不懂,但祁念一演示她就会了。 倒是祁岳,这就不是人玩的东西! 弄了一会儿,怎么也学不会的大小姐直接把剪刀连带着被剪的乱七八糟的剪纸拍在了桌上。 “不干了!” 她一声怒吼,吓了几人一跳。 虽然都是同辈,但祁念和祁絮都怕这个女霸总堂姐。 一群人紧张的对视中,南倾轻描淡写就抚平了祁岳的暴躁:“你去贴窗花吧,我们剪了不少,一会儿来不及贴了。” 这工作祁岳喜欢。 她拿着剪好的窗花,朝其中两个小不点儿招手:“你和你,过来。” 两个小家伙前一秒还在打闹,听到她的话瞬间噤声,同手同脚的挪了过去。 见她眉眼间有戾气,两个小家伙死死低着头,生怕被她扇。 祁岳直接给他俩一人塞了几张窗花,威胁道:“拿稳了,弄丢了回头用你们新衣服来赔。” 两个小家伙哭不出来。 这是什么魔鬼啊! 祁岳一招手:“现在跟着我出来吧,弄好了晚上给你们包大红包。” 恩威并施,两个小不点被她训得那叫一个听话。 屁颠屁颠跟她屁股后面就出去了。 祁夫人出去逛街采买回来,第一时间就是寻找南倾的身影。 一进门,就看到他们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又是剪窗花又是整理剪纸,就连祁岳这懒鬼都跟着贴窗花了。 一路看过来,祁夫人毫不吝啬的夸奖:“这是你们剪的吗!” “好看诶,这花边、这字体还有立体感,原来我们祁家还有这么多心灵手巧的小丫头啊。” 祁夫人站在窗外拿着南倾和祁念剪的窗花,眼睛都在发亮:“念念,这是你教你小婶婶的吧?” 她抬手,捏了捏祁念的脸:“乖丫头!” 话落,她转头看向南倾。 肉眼可见的眼神热切了起来:“倾倾宝贝,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剪窗花诶。” “能剖死人也能剪窗花,还会破案五行八卦你也懂,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不行,我忍不住要把你介绍给全世界。” “那群人老是炫耀他们的儿媳妇,以前祁郁不争气我只能低着头喝茶,现在我也要让他们嫉妒我。” “过几天你陪我去茶会好不好,我要让他们看看,我儿媳妇比儿子还优秀。” 祁夫人一通输出,众人看出来了,她夸其他人只是掩饰,主要是为了对南倾大夸特夸。 最重要的是,这母子两人,都一样儿的习惯。 有喜欢的人就巴不得全世界的炫耀。 年还没过完,南倾的春节假期就被祁郁和祁夫人给安排满了。 以前过完春节,她与老馆主就无缝衔接投入工作中,大年初一趁着喜气对殡仪馆从里到外大扫除。 然后初二就开始接纳“客人”,殡仪馆一般只接待身份特殊的死者。 但春节期间,可以破例接纳普通死者。 她上次春节假期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各种行程,还是在爸爸妈妈在时,过完年全家人走亲戚然后旅游。 南倾很喜欢这种生活被填满,不用孤身一人面对冰冷尸体的感觉。 她笑着点头:“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很荣幸。” 祁郁眼睁睁看着自家老婆又被分走,脸都黑了。 在祁念提出想要南倾陪自己去看画展时,男人直接站了出来,搂着她的腰宣示主权:“你不是有个青梅竹马吗。” “让乔家那小子陪你去,你小婶婶去不了。” 南倾一脸无辜:“我怎么去不了?” 她可以抽空的。 祁郁掐了掐她的腰,咬牙切齿:“我会努力,让你去不了。” 南倾秒懂,脸一下子就红了。 可想到身旁还有小朋友在,她愣是把话题拽了回来:“对,你小叔叔身体不太好,我得照顾他。” 她看向祁念,试图挽救这个话题。 祁念却看破一切,“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你们新婚燕尔,我能理解的。” 南倾:“??”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成熟懂事的吗? 祁念收起废纸,站起身,幽怨的盯着祁郁:“算了,我不跟您抢。” “我爸说您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娶个老婆,大家都不能打扰你们。” “得给你们留出空间培养感情。” 小姑娘耸肩:“我退出。” 南倾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不是,祁止啟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祁止啟,祁止礼的亲弟弟,是的,就是那个祁景槐连夜练的二胎~) ------------ 第168 章 全家福 窗花算是在一群人吵吵闹闹中,赶在吃年夜饭前贴好了。 桑管家拿着相机走进来,见众人都在这儿,笑着提议:“要帮忙拍一张吗?” 主院都被贴满了窗花,红色灯笼与对联,在晚霞下一片喜庆的色彩。 桑管家来的正好,祁夫人招呼着众人排排站好。 小不点们站在最前面,祁夫人带着南倾和祁郁坐在椅子上,身后是几个晚辈们。 桑管家找好角度,声音温柔:“来,看我,3、2、1,新年好~” 照片定格,这是南倾加入祁家的第一张大合照。 照片中,祁郁的一身西装靠坐在椅子里,身子往南倾那边靠,长臂搭在她的椅背上。 看起来慵懒的动作,却满是占有欲。 其他人的视线都不自觉看向他们,照片中每个人都带着艳羡与祝福。 餐厅,算着到了吃年夜饭的时间,人们陆陆续续聚集。 老馆主与祁家主和祁景槐三兄弟从外面走进来。 见他们在拍照,祁家主主动提议:“我们一起拍一个。” 说话时,祁家主与祁景槐下意识看向老馆主。 拍与不拍,显然决定权在他。 老馆主没拒绝,迈开腿就走了过去。 看到他们的加入,前排的几个小朋友瞬间一溜烟没了影儿。 桑管家朝佣人指挥道:“再搬三把椅子过来吧。” “桑管家,不用麻烦了。”祁家主抬手制止了佣人。 “趁这会儿光线正好,就该坐坐着该站站着就行了。” 祁家主发话,几人都认可。 祁景槐率先迈开腿就朝后面走去:“我得站着拍才能被人注意到。” 老馆主也迈开腿径直往后走。 却被祁家主和祁夫人拉了回来。 夫妻两人把老馆主拉到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不容拒绝:“这儿适合你。” 祁郁作为祁家继承人,椅子理应有他的一把。 南倾看了眼身后的位置,乖巧的迈开腿就要走过去。 却被男人紧紧拉着手。 然后在她不解的视线中,大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了老馆主右手边。 南倾下意识想起身,这种场合不合适。 祁郁是祁家唯一继承人,这个位置是他的。 可她的力气没祁郁大,祁郁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逃跑,一只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揉。 安抚道:“这个位置,你坐。” 祁郁道:“在祁家,没有重男轻女之说,男人能做的,女人也可以,而女人才是真正可以传宗接代的存在。” “你坐着,我站着,拍照好看。” 另一边,祁夫人很满意自家儿子的态度。 直接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祁家主默契的走到她身后,拉着她的手:“两边对称,正好。” 祁夫人和祁家主一句话安抚了南倾不安的心。 老馆主也拍了拍她的肩膀:“祁家盛产恋爱脑,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坐着吧。” 他这话一出,祁家一群恋爱脑们都得意了。 一个个昂首挺胸的看着镜头:“桑管家,拍吧。” 桑管家笑了笑,应了声“好”,便调整角度构图,然后按下快门,定格画面。 时间差不多,年夜饭都已经上桌。 一群人便朝着餐厅而去。 南倾和祁郁扶着老馆主,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前往餐厅。 这是时隔几十年,祁家人完全整齐的聚在一块儿吃年夜饭。 餐厅外放了超长的一卷鞭炮。 祁家主看向祁郁:“你去点。” 祁郁从桑管家手里接过打火机,走过去在众人捂着耳朵提前紧张的注视中点燃了鞭炮。 炮火声响起,孩童与大人们尖叫欢笑,气氛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南倾站在人群的中央,看着鞭炮引起的烟雾缭绕之中,祁郁迈着急切的步伐,在鞭炮齐鸣的烟雾深处径直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身旁所有人都在欢笑,有捂着耳朵尖叫的也有踮起脚尖好奇的。 南倾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那里,等着她的英雄归来。 鞭炮声不绝于耳,祁郁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来到了南倾面前。 南倾率先朝他伸出了手。 男人宽大的掌心握住她的手,顺势绕到她身后,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弯腰将她整个人圈入怀中。 低沉的嗓音压过鞭炮声,在她耳畔响起:“怕吗?” 南倾摇了摇头:“不怕。” 她微微偏头,看向男人的眼里洒落了星光:“因为,有你在,我信你不会失误。” 她一句话,直接撞进了祁郁心里。 祁厅长嘴角彻底压不住了。 眸色一乱,连忙抬手捂着她的眼睛,将她更紧的拥入怀中。 “老婆,轻点夸,我会飘的。” 别人都在躲鞭炮,这俩搁这儿谈情说爱。 众人看似喧闹,实则一个个的眼睛都快长他俩身上了。 随着鞭炮声停止,年夜饭正式开始。 一群人上桌,南倾和祁郁紧挨着坐在一起。 大家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南倾碗里的菜就没有减下去过。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只是听着大家的讨论声就忍不住的幸福。 碗里的菜不断增加,南倾的幸福感逐渐堆叠。 她的选择,没有错。 吃完饭,天还没黑。 小朋友们放下碗筷就撒欢去了。 年轻的几个年轻也都有各自的乐趣。 祁郁牵着南倾去后院散步。 南倾身上披着祁郁出来时给她带上的披肩,这会儿太阳下山温度下降,但空气格外的好。 后院有一整片荷塘,一年四季都有不停轮换的特殊培养荷花,盛开满池。 这是南倾第一次来后院荷塘,在冬末春初能看到这么大一池塘的荷花,换谁都会狠狠被惊艳到。 她松开祁郁的手欣喜的跑到荷塘边,蹲下身第一反应就是试探这池中的荷花是真的还是假的。 祁郁跟在她身后,看着自家老婆这从不让人失望的反应,眼神都柔和了下来。 他走过去,在她身旁蹲下,替她整理垂落在地上的披肩。 笑道:“都是真的。” “以前奶奶喜欢荷花,爷爷就清空池子,为她打造了一个一年四季都能够盛开的荷塘。” “后来奶奶病逝,爷爷就经常来这儿睹物思人。” “爷爷离世后,荷塘也一直保存了下来,会经过专人培育然后移栽进来供人欣赏。” 祁家老爷子在这一片荷塘上投入了大量资金,已经有一整支完整的培育团队。 且这支培育团队现在全世界都在接单赚钱,盈利的远远超过了投入的。 ------------ 第169 章 陪老婆打麻将 南倾从荷塘收回视线,发自灵魂的提问:“你们祁家人都这么奢侈的吗?” 祁夫人已经很奢侈了。 没想到,祁老爷子更刷新人对财富的认知。 祁郁想了想,无法反驳。 毕竟祁家家底厚,几百年的资产沉淀,还有无数无法估量具体价值的升值物。 祁家从来不会限制他们的消费,但明令禁止任何黄赌毒等违法行为。 祁家人从小锦衣玉食,其实大多没太大的消费欲望,反而都很喜欢搞钱。 花的远远比不上赚的。 这就是大家族的底气和生生不息的传承…… 大手落在自家老婆头顶揉了揉,祁厅长笑了:“没事,咱不学他们。” 南倾却一本正经:“这是好习惯,人就得对自己好。” “我刚才想了想,我的确活的太随意了。” “趁这个机会,我得好好学一学。” 祁郁有些惊喜:“好,我的卡都在你那儿,先学着花我的钱,以后继承家主之位了,再继续花。” 他完全就是惯着,求之不得的态度。 南倾神奇的看了他一眼:“祁先生,你太纵容我了。” 她的脸看起来白白嫩嫩的,祁郁早已经心猿意马。 南倾却还在继续:“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祁郁没听到她说什么。 单膝跪地,整个人往前扣住她的后脑勺就吻了下来。 湖面倒映随着微风摇摇晃晃。 南倾迷迷糊糊间听到了男人低哑的嗓音:“宠坏了才好。” 他的吻太窒息,吻技日渐增长,南倾被他勾的魂都飘了,哪有精力思考啊。 天快黑时,祁郁才牵着南倾回前厅。 祁家众人都在这儿,有人玩桌游,也有人煮茶闲聊,还有打麻将的。 祁岳正找人新凑桌呢,看到手牵手走进来的南倾和祁郁,连忙招手:“小叔,小婶婶,打麻将吗?” 她指了指桌子:“三缺一。” 打麻将?! 南倾一听,眼睛都亮了。 迈开腿就要走上去。 却被祁郁拉回了怀里。 男人看向祁岳:“倾倾不会打。” 南倾想说自己会打。 可想到什么,她秒配合:“我不太会。” 嗯,经常输,怎么能不算是不太会呢。 她没撒谎。 “没关系。”祁岳道:“让我小叔叔教您。” “我们一年就这几天可以打麻将,平时家里都严禁任何大小赌博行为的。” “您不来我小叔叔一定不会来的。” “您就来吧,您和我小叔一队,可以吗?” 可以,非常可以! 输钱她都乐意上桌,更别提有祁郁在了。 她对祁郁的技术很自信,且那天在车上深有体会…… 祁郁看出自家老婆已经快忍不住原形毕露了,没想到反而捡到了一个场外军师。 南倾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轮也轮她赢了。 夫妻二人走过去,南倾在椅子上坐下。 佣人拿了一张椅子过来给祁郁。 男人拉过椅子挨着自家老婆就坐了下来。 南倾在赌博这方面,是真的没什么运气。 原手牌拿起来就是让人两眼一黑的程度。 说一句寡婆都不足以形容她这牌的臭。 南倾看到这牌,两眼一黑。 出师未捷身先死。 她一个规则懵懵懂懂的人都看出了自己这牌有多差。 可想而知这牌有多无语。 相比南倾,祁岳手气肉眼可见的好。 差一点就能第一局直接报听了。 南倾看向祁郁。 祁郁一脸淡定:“老婆手气真好。” 南倾:“??”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管这叫手气好?” 祁郁捏了捏她的脸,被自家老婆可爱到了。 平时遇到多大困难都不会皱眉的南倾,这会儿因为一副烂牌耷拉下了脑袋。 当初她在学校时,就算是面临很多竞赛佼佼者都无能为力的题目,也能思路清晰淡定从容。 一路杀出重围夺下冠军。 这会儿却一副天塌了的模样,祁郁隐隐得意。 会情绪外露,证明他的养老婆计划初见成效。 祁郁点头,给予肯定:“相信你老公。” “我不会让你输。” 他淡定的抽出南倾手中无处安放的牌,直接放在了最边上。 在轮到他们出牌时,男人摸进了一张牌,然后把南倾原本特别喜欢打算留下的积分牌打出去了。 南倾:“??” “你那天就这么赢牧稚他们的?” 祁郁被自家老婆怀疑也不解释。 一边出牌,一边抬手蒙着自家老婆紧盯着自己的眼睛。 一本正经:“别这么看我,我是惯犯。” 一会儿忍不住难保不会当众亲她。 南倾被祁郁蒙住,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然后抬手拉开男人的手,决定相信他一次。 若是输了,今晚让他睡书房。 事实证明,祁郁不会输。 南倾眼睁睁看着祁郁一通骚操作,直接把她原手的烂牌打成了一副响亮的大牌。 最后一次,祁郁突然停手。 看向被自己牌技震惊到的老婆:“宝贝儿,帮忙拿个牌。” 桌上的其他三人:“。。” 看在你们新婚燕尔的份上,忍这一次! 南倾乖乖摸牌递给祁郁。 男人没接,而是伸手包裹住她的手,然后大拇指指腹摸了摸麻将,盲猜。 众人一脸紧张的看着他们。 场上只剩最后一圈牌了。 若是南倾摸到了,那他们都会输的很惨。 还没等众人想法落下。 祁郁帅气的挑了挑眉,握着南倾的手反过来,然后收手推倒了面前的麻将:“自摸。” 话落,男人低头在自家老婆脸上狠狠吻了一口:“老婆手气真好。” 一旁不太快乐的众人:“冒昧了小叔。” 南倾被祁郁这一连串“揩油”的动作弄得脸红心跳。 压根儿没看清楚局势。 看着桌上被扔出去的五筒,她不懂就问:“赢了?” “别炸胡哦。” 祁郁被她可爱到了。 “赢了,没炸胡。” “最后一张五筒,你摸的。” 南倾头皮都舒展开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没这么手气臭了。 然而,多来两局之后,南倾发现了不对劲。 她还是太天真了。 每一次祁郁最后让她拿牌时她基本都能摸到。 而且祁郁自摸胡牌的概率很大。 这不是运气问题了。 而是绝对的大脑运算能力。 凭着一个超强大脑掌控世界的感觉。 ------------ 第170 章 自己人 终于,第六局时,南倾再一次看到祁郁精准猜测祁岳需要胡的牌以及预判到自己的胡牌可能已经没有了时一个精准计算。 毫不犹豫的换了一个绝杀牌,在只剩最后一张牌时再次自摸。 南倾看祁郁的眼神都发着光:“这是有规律的吗?” 祁郁太强大了,稳定的像是开了透视眼。 “可以计算一个大概,剩下的看运气。” 祁郁将手搭在南倾后腰,大拇指指腹有意无意的摩擦。 他就像一个钓鱼高手,不慌不忙的撒网,然后等着最好的鱼儿主动咬钩。 果然,南倾开口了:“怎么算?” 祁郁垂眸,看了她一眼。 对自家老婆眼里的好奇和好学很满意。 他微微朝她那边偏头,挑眉:“独家技术,一般不外传的。” 南倾秒懂。 平时她会害羞。 但此刻她是真的对一样东西很好奇,所以,祁郁开口,她没有任何犹豫。 抬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我们是自己人。” 一旁好端端打个麻将不仅输了一晚上还被拍了一脸狗粮的众人:“。。” 但凡你俩对我们多一点尊重呢? 拜托,他们可以输的倾家荡产,但这俩必须得一个埋北极一个埋南极!!! 祁郁爽了。 他抬手搂着南倾的腰,顺势坐在她的位置上,直接把她放在自己腿上抱着。 还一本正经:“这是独家技术,不能外漏。“ 意思就是,我抱着你,方便说悄悄话。 众人:“……” 但凡要点脸呢? 一向把自家小叔视作人生标杆的祁岳直接现场塌房加大破防。 “诡计多端的老男人。” “你那破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来了。” 祁郁没搭理。 新一轮开始,他时不时的在自家老婆耳边低语指挥。 还不忘亲吻,讨个学费。 好在南倾很聪明。 虽然手气臭,但她脑子好使。 他们干这一行的,主打就是一个记性好。 没几轮,南倾就上手了,打的肉眼可见的顺畅。 一晚上下来,全都是祁岳他们三个人输。 南倾一不小心赢了几千块钱。 虽然他们都很有钱,但在家里没人敢赌大钱。 都是小打小闹的小钱。 虽然钱不多,可自尊受损。 这对一生要强的祁家人来说简直就是要命。 好在,十点过不到,祁夫人终于拯救了他们。 “都别玩了,来客厅,发压岁钱,小朋友要睡觉的睡觉,不睡觉的守岁。” 祁夫人开了口,众人当即齐刷刷的开始停手。 客厅里,老馆主他们已经坐在这儿挺久了。 一群人飞奔进来,吵吵闹闹的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祁家人的红包也都不是特别夸张。 就意思意思的小金额。 发红包环节,小孩子们纷纷排队,然后上前送上新年祝福,就能从长辈们手里获得一个红包。 南倾和祁郁的长辈就只有老馆主他们三兄弟。 虽然人少,但南倾一出现,一个个被塞得像砖似的沉重红包就都递给了她。 相比起南倾的大红砖,祁郁的与其他人的就没差别。 里面就两千块钱。 而南倾这个红包,扎的结结实实,肉眼可见的重。 到了祁郁发红包的环节,面对一群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晚辈们,男人挑眉,看向自家老婆。 “我家,你们小婶婶小奶奶做主。” 此话一出,祁家众人一阵沉默。 别秀了别秀了,知道你三十一了好不容易有个老婆,真的是,烦!! 南倾从身旁拎过一个袋子,里面装满了红包。 众人排着队,一个个的来到南倾面前。 然后非常懂事的,接过红包只对南倾表示感谢,一向在祁家备受尊敬的祁郁被众人忽略。 可男人甘之如饴,主动充当自家老婆的大红包助理。 祁郁没说谎,几个小不点的红包多了几百块钱。 祁家长辈多,小不点们的红包也很多。 在他们上大学之前,基本上每年的红包就是他们的生活费。 祁家在教育这一块特别严格,从小培养的消费习惯,吃喝玩乐家里会给他们安排。 倒是平时,他们自己在没有对金钱的绝对掌控能力前,都不会给他们视金钱如粪土的挥霍机会。 除了偶尔那几个脑子好使的,早早就开始创业,家里会提供给他们足够的启动资金。 祁岳就是这样的类型,高中就开始创业,成年第一天就开了自己的第一家酒吧。 还有一个娱乐公司。 发了压岁钱,就是自由活动以及守岁的时间。 南倾选择与众人一起看春晚,等着十二点过。 祁家众人坐在一块儿,聊聊家长里短,谈谈新一年的规划。 以前对于南倾来说吃完年夜饭最难熬的这段时间,在祁家一转眼就过去了。 临近零点的钟声即将响起。 众人起身去到后院。 桑管家已经组织佣人摆好了烟花。 看到他们出来,上前颔首道:“家主,烟花已经准备好了,最后一分钟倒计时就可以点燃。” 南倾看向远处摆满了地面的烟花,想到祁郁放鞭炮的情景。 突然拉了拉祁郁的袖子,眼底藏着几分欣喜:“我想试一试。” 祁郁挑眉,诧异:“想点烟花?” 他老婆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南倾点头。 虽然觉得自家老婆的想法奇奇怪怪,但祁郁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点头应了下来。 他上前,看向桑管家:“桑姨,麻烦给我一个打火机,我带倾倾放烟花。” 祁郁这话一出来,一旁的小朋友们也跃跃欲试。 祁郁回头,一脸严肃:“小朋友不能玩火。” 几个小家伙:“……” 人群里,祁年嘀咕:“可小奶奶也是小朋友。” “小爷爷亲口说的。” 呃,要不说童言无忌呢。 众人看祁郁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不正经了。 唯独祁郁脸皮厚,淡定道:“你们是小朋友是客观事实,而我老婆是小朋友只是对我而言的主观事实。” “这不一样。” ------------ 第171 章 新年快乐(老馆主离开了)) 祁郁凭借超强辩论能力把几个小家伙彻底绕进去了。 委屈的跑回自家妈妈怀里,内心对这个小爷爷有了更大的“芥蒂”! 祁夫人见桑管家把打火机递给祁郁,有些不放心:“倾倾,要不我们在一旁看看好了?” “我不是限制你,而是担心你伤到手。” 这太危险了。 南倾看向祁夫人,抿唇:“我没尝试过,想试一试。” 祁郁走过来,将她揽入怀中,向祁夫人保证道:“放心,我护着她。” 话落,他牵着南倾走过去,与此同时,零点倒计时。 身后众人开始倒数。 南倾手里拿着打火机,祁郁握着南倾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解释:“引线很长,足够安全。” “不用紧张,确认点燃之后我们再退开。” 南倾眼底都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其实她并不喜欢挑战。 但有祁郁在,莫名的心安。 很多没做过的事,也都会想要试一试。 随着倒计时来到最后一秒。 南倾心跳到极致,按下打火机,点燃引线。 随着火光一路燃起。 祁郁直接把南倾拦腰抱着朝着人群跑了回去。 身子突然腾空,南倾被吓了一跳,连忙抓住男人的肩膀。 祁郁双臂稳稳的将她抱在怀中,长腿坚定沉稳的朝着人群而去。 站在原地的众人被这一幕甜到尖叫,祁夫人和老馆主他们无奈又宠溺的笑着,站在蹦蹦跳跳的小朋友们中央朝他们招手。 祁夫人担心祁郁摔着自家儿媳妇,连忙叮嘱:“注意脚下,当心别摔着了。” 南倾被祁郁紧紧护在怀中,耳畔是他强劲的心跳声。 身后是烟花冲破束缚蹿入天际绽放的声音。 前方是至亲家人期盼、温柔、关心的目光。 南倾拥有祁郁的第一个新年,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圆满除夕。 “砰砰砰”的声响,炫丽烟花绽放满天。 微风吹过,南倾听到男人温柔的声音:“倾倾,新年快乐。” 南倾以为是自己幻听。 正准备确认,祁郁抱着她来到众人面前。 祁夫人他们围了上来,此起彼伏的“新年快乐”。 南倾眼底洒落满目的笑意,因为激动,脸有些红:“新年快乐~” 人群喧闹,被簇拥的南倾看向老馆主所在的方向。 他微笑着凝望着她,眼底都是欣慰。 见南倾看向自己,老馆主用嘴型说了句“新年快乐”。 南倾眼眶一红,用力点头。 她知道,过了凌晨,老馆主就要走了。 虽然失落,但她替他高兴。 这是他想做的事,无论结果如何,他从不负任何人。 …… 第二天一早,大年初一。 南倾天刚亮就拉着祁郁起床。 男人慵懒的翻了个身,将她困在怀里。 嗓音有些沙哑:“再躺一会儿。” 南倾碰到他,拧了拧眉:“你感冒了?” 她抬手探上男人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祁郁抬手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整个人都透着慵懒:“没事,一会儿吃颗药就好了。” 昨晚两人刚上头,结果最后一刻南倾大姨妈突然造访。 祁郁箭在弦上,只能咬着牙转身去浴室。 南倾主动提出可以帮他。 可祁郁舍不得,法医的手很重要,就像律师的脑子一样。 绝对不允许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虽然开春的天气已经没有深冬那么寒冷,可冷水澡依旧足够刺激。 祁郁向来身体好,没想到栽在了这一次上。 南倾趴在床上,从他掌心抽出手敲了敲他的额头:“要不还是去看医生吧。” 祁郁对自家老婆这双忙碌的手感到无奈,拉到唇边吻了吻,才道:“心疼我?” 南倾盯着他亲吻自己手的动作,没有任何一丝犹豫:“心疼。” 她总是坚定而直白的表达她的内心情感。 祁郁的心颤了一下,笑容温柔下来:“没事,等你生理期过了,给我补回来就好。” 话落,男人坐起身,大手穿过南倾的腰腹,把趴在床上的人儿抱起来就往浴室而去。 祁郁生病懒得动,全程都是南倾给他洗漱,刮胡子这事一回生二回熟。 把刮胡刀放下,南倾挑起男人下巴,大拇指指腹微微摩擦。 然后很满意的将他的下巴拉到自己面前,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技术有长进。” 这话,是自己夸自己的。 祁郁盯着她的唇,直接低头狠狠含住。 原本是想惩罚她,结果差点把自己又搭进去。 男人靠在她肩头,气息微乱:“下次不许撩我了。” 南倾被他逗笑了:“分明是你自控力差。” 两人磨磨蹭蹭收拾好,也才七八点。 祁郁牵着南倾来到主院时,发现大家都很安静。 视线扫过餐厅,南倾和祁郁秒懂。 老馆主不告而别。 两人携手走进去,祁夫人立刻看了过来:“倾倾,你师父他……” “他走了。”南倾看向祁夫人,温柔安抚:“他有他想做的事。” “因为害怕告别时大家会伤心,所以凌晨离开了。” 祁夫人看向祁家主:“我就说二哥不正常。” “你还非不信。” 祁家主摸了摸鼻子,被老婆训斥的模样与祁郁简直就是如出一辙:“是我的错。” 他上前,拍了拍祁夫人的肩膀:“二哥不喜欢生离死别的煽情场景,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支持他的一切决定。” 祁夫人没说话。 一旁的祁景槐同样耷拉着脑袋要死不活。 南倾算是看出来了,祁家考虑过祁聿和祁律之两人当家主,唯独没考虑过祁景槐是有原因的。 他真就是,有点事都写脸上的老顽童。 亲弟弟离开了,他天也塌了。 祁夫人还有祁家主哄。 而他一个人坐那儿,耷拉着一个脸,没人敢靠近,怕他伺机“发疯”。 南倾给了祁郁一个眼神。 后者乖乖听老婆的话,走过去安抚自家大伯:“二伯说了,我与倾倾的婚礼他还回来。” “大伯,您不是还有棋局吗,不去了?” 祁郁这话一出来,祁景槐肉眼可见的“活了”。 原本就不是担心老馆主离开,而是委屈他不辞而别。 这下好了,这点委屈都没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早餐,表面都放下了,可私底下一个个都给南倾偷偷发消息。 【倾倾啊,你老师会回来的对吧?】 【倾丫头,你二伯怎么跟你说的?你都给大伯说说。】 【小婶婶,二爷爷不会有危险吧?你们会不会也要去云城啊】 【小婶,您有人脉吗?要不您把二爷爷捞回来?】 南倾看着手机噼里啪啦放鞭炮似的动静,哭笑不得。 她突然就懂,祁郁看着挺正经,但有时候为什么会突然有一种平静的疯感了。 祁家人都是鲜活的,多样的。 面对不同的人,态度也会完全不同。 她一一回复【放心、不会、这是他想做的事、人脉没有,狗命倒是有一条。】 ------------ 第 172章 重启殡仪馆 回了祁家人的消息,南倾脸上的笑却逐渐消失。 她也不确定,老馆主去云城之后如何了。 今早给他发的消息还没动静。 大块头口中的老大到底是敌是友…… 想了想,南倾把祁家人的截图发给老馆主。 然后道【您下次可别留烂摊子给我了。】 消息发出去,南倾止不住紧张。 好在,没一会儿就收到老馆主的消息。 【放心,还活着。】 害怕她不信,老馆主甚至拍了一张朝她比耶的照片过来。 南倾放大照片先确认了手是老馆主本人的,然后开始查看照片可见的环境。 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地方,格局与祁家有几分相似,看起来应该也是一个老宅。 她试探道【您见到大块头所说的老大了?】 老馆主只回了两个字【别管。】 南倾:“??” 她想再发消息,老馆主的消息先弹了出来。 【我这边情况特殊,会清除所有联系人,别害怕。】 南倾看到这段话,没来由的心脏一窒。 她明白,老馆主这是在向她解释以及做最后的道别。 他会清除所有联系人与记录,断绝别人找到他们的任何可能性。 从此刻起,他许聿,孤身一人,无牵无挂。 若是他能活着回来,自然会联系南倾。 反之……删了所有人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南倾抿唇,双手一片冰凉,却还是僵硬的打出两个字【保重】。 然而,消息发出去显示红色感叹号【账户不存在,消息发送失败】 这是南倾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页面。 不是删除或拉黑。 而是关于他这个账号的一切,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南倾听说过很多关于老馆主的过去,可不如此刻亲身体验这种绝望无助。 就像是,眼睁睁看着至亲跳入火坑。 明知道那是万丈深渊尸骨无存,却无能为力。 从此,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他存在的痕迹。 她甚至没办法告诉别人,这个人的存在。 相比起她如今,当初的老馆主夫人面临的是更大的绝望。 那才是真正的,整个世界上,明明你还记得所有他存在的痕迹。 你也知道他存在着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可你不能想,不能碰,不能找。 分明已经失去了所有他的痕迹,却又在无尽的等待着他的痕迹。 她不知道自己的爱人什么时候能联系自己,更不知道他是否还会联系自己。 她甚至在生命的最后,在自己身处绝境被残忍杀害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这是关于他的消息。 到死,她也不知道他是否活着。 只知道,他失败了,而眼前的杀戮,是她可以从这个世界获取的唯一关于他消息的渠道…… 此时此刻,南倾反而很平静。 正如老馆主说的。 他要做的事,除了他,无人能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线任务,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各司其职,就算无法给对方达成帮助,至少也不要添乱。 做好自己的事,然后等待着他的消息。 当初的老馆主夫人就是这样,哪怕深爱着老馆主,她依旧把自己的生活和两个孩子教育的很好。 若不是那场屠杀,老馆主的一双儿女应该也是国之栋梁… 南倾收敛情绪,新年第一天就联系到了秦叔。 原本她还担心秦叔会跟着老馆主一起离开。 没想到,电话秒接。 秦叔似乎知道她会打电话过来,打趣道:“小丫头不错啊,比我预想的还要清醒。” “我算着,你得明后天才打电话给我呢。” 他一开口,就是早有预料的语气。 南倾小小的诧异了一下:“您知道我打电话给您的原因?” 秦叔笑了:“怎么不知道。” “不就是想重开殡仪馆吗。” “放心,炸弹都排除了,我昨儿还去贴对联了呢。” “过完元宵就可以重新接客了。” 秦叔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南倾也很快猜到:“是老馆主让您准备的吧。” 话到这儿,已经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了。 老馆主看似走的决绝,却猜到了她的想法,提前替她安排好了一切… 对南倾而言,他就是自己的父亲,这一路看似冷淡,回味却是处处呵护与照顾。 她唯一遗憾的是,自己从来没有正式拜他为师,没有跪下给他奉一杯茶。 秦叔也不隐瞒:“也只有他能使唤老头子我。” “老子都打算金盆洗手不干了,他非得让我给他看孩子。” “罢了,谁让老子也的确稀罕你这丫头呢。” 听到秦叔的声音,南倾算是安定了一颗心。 最后要挂断电话时,她还是没忍住问了:“您以后能联系到老馆主吗?”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知道关于他的消息。 “不能。”秦叔回答的很干脆:“他是执行秘密任务,若是我能收到他的消息,估计只能是噩耗。” 南倾沉默了。 秦叔说的没错。 老馆主执行的是秘密任务。 无人知道,无从探寻。 那一片已经被封禁起来,最后打开只会有一方胜利者能走出来。 而结果出来之前,会经历一场暗无天日的厮杀算计,直到天明的那一刻。 南倾对秦叔说了“再见”,然后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 南倾接到了苏井槐院长的电话。 询问她是否要继续检察院的工作。 “老馆主离开后,我想着你大概是不会舍弃殡仪馆那边的。” “所以,就想着问问你,昨天初一,不好开口,今天初二,你大概也已经考虑好了。” “你很优秀,无论去或留,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毕竟,当初南倾来检察院是老馆主介绍才来的,她单纯是对法医破案的工作感兴趣,对于检察院本身是没兴趣的。 苏井槐害怕南倾若是想走不好意思开口,就主动询问她。 就像他说的,无论去或留,他都尊重南倾。 她是一名有实力有天赋的法医,无论在哪儿,都不会蒙尘。 但,话说回来,若是要亲自放南倾离开,他真的会舍不得! 离开了南倾,谁还拿南城检察院当信仰啊。 就在苏院长紧张面对结果时。 南倾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留下。” 她平静道:“这里是老馆主让我来的地方,我的确受益匪浅,所以,我选择留下。“ 她知道,老馆主让她去检察院,是因为知道她适合这里。 的确,她适合法医这个工作。 只是以后两边跑会忙一些。 苏井槐已经被她的回答砸得七荤八素高兴至极了。 “好好好,留下,留下好!” “没事,你不用担心,一般的案子你不用太劳累,若是殡仪馆有事你就过去,这边周炜他们会搞定。” “若是有高难度案子,你就得辛苦一些了。” “我会尽量给你安排好。” 若是别人,这么来去自如恐怕会惹口舌。 可南倾实力太强大了。 她在南城检察院甚至整个法医界,都是无法代替的存在。 这样的天才法医,给多少特权都是值得的。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 当你只是比别人优秀一点,就会引起很多嫉妒。 可当你站在金字塔顶端别人望尘莫及,那这个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而南倾,是后者。 ------------ 第173 章 夫妻俩联手 南倾挂断与苏井槐的通话,转头就看到了从屋外走进来的男人。 今天约好了与肖博他们几人出去玩,祁郁换了一身风衣,整个人看起来透着一股矜贵从容。 南倾则是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收腰小针织加同色系拖地裤,优越的身段被衣服衬托出来,整个人从里到外的清冷疏离感。 几人去度假村聚餐,约定了各自带两样食材,没有任何约定没有任何串通,随机带,到了之后无论带了什么,今晚就吃这些东西。 这么损的主意,毫无疑问是肖博那二货想出来的。 一个群里,只有南倾和肖博他老婆觉得有意思。 南倾挑了一个火锅底料和烧烤配套调味组合。 理由很简单:有这两样兜底,无论其他人带什么食材都不至于挨饿。 祁郁自然是尊重自家老婆的意见,哪怕他了解那群人的性格…… 十点,祁郁一手拎着火锅底料一手牵着自家老婆,在自家母亲大人的叮嘱中上车。 祁郁给南倾打开车门等自家老婆进去,转手把火锅底料扔后座,然后绕到驾驶座,启动车子驶出祁家老宅。 由于度假村在山顶,祁郁特意开了一辆越野车。 车子驶入主路,朝着城南加油站而去。 远远的就看到加油站内齐刷刷停着的越野车。 今天出了一点太阳,肖博和他老婆坐在车盖上,面前放着几包零食。 其他人也都随意的靠在车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听到动静,众人回过头,看到祁郁的车,几人嗤笑一声:“老子就说他得拖到最后一秒到吧。” 谭侃开了口,其他几人纷纷笑了起来。 目光随着祁郁缓缓开过来的车移动,几人也都站直了身子。 祁郁把车随意停下,率先绕过来给自家老婆打开车门。 南倾把手放进他掌心,借助他往回收的力量从车内下来。 还没站直身子,就被男人搂着腰护在了怀里。 工作人员走过来,祁郁将车钥匙扔给对方:“麻烦加满。” 车子被工作人员开过去加油,祁郁则牵着南倾走向众人。 看到祁郁搂着南倾腰肢走过来,几人站直身子,朝她颔首,眼底带着笑意:“弟妹(嫂子)。” 南倾笑着同众人打招呼:“好久不见。” “是挺久了,让阿郁带你出来玩儿,结果你们夫妻俩大忙人。” “好在这算是约上了。” 祁郁挑眉,那张冷俊古板的面容带着几分少有的慵懒,沉嗓警告:“少告状。” 江以桉撇嘴:“以前你单身汉拿你没办法,现在有弟妹管着,还由得你一家独大?” 在他们这群人里,祁郁和肖博年纪最小,肖博还好,本身性子就跳脱,平时也有个老幺的觉悟。 可祁郁,作为倒数第二,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他们六人,最大的谭侃43岁,然后就是39岁的江以桉和周淮,还有个37岁单身的薛霁。 四个人,愣是没一个能拿捏祁郁的。 这人,脑子好使,腹黑不要脸。 平时出去玩,变着法儿的坑众人,一副大哥大的死样。 几人脑子好,却没他这么变态不要脸,这几年可谓是气得牙痒痒。 这好不容易祁郁结婚了,可不得使劲儿告状吗。 说话时,薛霁看向南倾:“弟妹,你可得跟我们站一块儿。” “他学法的,我们都玩儿不过他。” “你也是学法的,我觉得你可以拿捏他。” 薛霁这话出来,直接被一旁的江以桉抬腿踹在了屁股上。 江以桉朝薛霁翻了个白眼:“弟妹是法医,文盲。” 薛霁被踹,急得去看江以桉老婆:“嫂子,管管吧。” “桉哥这太侮辱人了。” 江以桉老婆笑了一声,故作严肃的拍了江以桉胳膊一巴掌:“人薛霁说的也不算太离谱。” “法医多少带点法。” “重点是弟妹的确能拿捏阿郁。” 薛霁连忙点头,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 周淮看不下去,默默来了一句:“有没有一种可能。” “人家夫妻俩强强联手,能玩儿死你们?” 他目光沉敛,看了眼站在一旁淡定看戏的祁郁夫妻二人,再看看这边开始“内讧”的几人。 没眼看。 周淮一句话直接让吵得不可开交的几人天都塌了。 “啊?” “不会吧。” “我觉得弟妹挺好说话的。” “那可不。”谭侃看不下去了:“弟妹不仅好说话,还能让尸体说话,你觉得呢?” 这夫妻二人,一看就是同类。 看上去一个个淡泊名利冷静稳定,实际上脑子里飞速转动,这种天才智商一般人可玩不过。 肖博夫妻二人坐在车盖子上吃瓜,默默来了一句:“那啥,说了这么久,要喝点水不?” 此话一出,瞬间被几人飞了个白眼。 江以桉:“都是学法的,怎么这货看起来像个混子?” 薛霁:“一个猪圈里还有聪明的和笨的呢,不奇怪。” 这话出来,迎面就被一颗花生米砸在了头上。 薛霁怒而回头,撞进祁郁平静但让人不寒而栗的视线里。 瞬间乖了:“老五,我不是这个意思。” 祁郁没说话,正好车加满油开了过来,男人才开口:“出发?” “发发发,祁厅长都开口了,能不发吗。” 说着,众人纷纷挥手,各自带着自家老婆回车上去了。 嗷,除了37岁单身的薛霁。 ------------ 第174 章 利用老公 越野车队一路朝着山顶的度假村出发。 祁郁开着车载着南倾走在最前面开路,这一路前半段是水泥路,后半段则是原始路况。 一路尘土飞扬,朝着山顶的最高处进发。 因为有南倾在车内,所以祁郁开车很稳。 后排对讲机里,几人没忍住吐槽:“祁老五这变态,有老婆就是不一样。” “以前上山留给后车一车玻璃的沙土,今天可算是做个人了。” 肖博跟在周淮后面作为第三车,直接开始嘚瑟:“我的评价是,郁哥这车技不如我。” 周淮的吐槽是屏蔽祁郁的。 可肖博这吐槽,原本要屏蔽祁郁,结果直接变成了1V1祁郁。 南倾手里的对讲机突然响起,正兴奋的看窗外景色的她还以为有什么事,一脸激动的看向对讲机。 一阵忙音之后,肖博的声音传了出来“我的评价是,郁哥这车技不如我”。 南倾:“额……” 她看向一旁面不改色转了一个大弯的祁郁,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祁厅长,你下属在拉踩你。” 祁郁原本猜到肖博这话是跟其他人的吐槽结果犯蠢弄自己这儿来了没打算搭理。 听到自家老婆兴冲冲的话,祁郁突然就来了兴致。 抽空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身旁等着自己“收拾”肖博的女人:“我车技好不好,你最清楚。” 一语双关。 南倾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她连忙瞪了祁郁一眼,第一反应是去检查手里的对讲机会不会把这话传出去。 还好,她没调频道。 计划没成功,南倾也不气馁。 她把玩了一下,然后调出所有人的频道,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开口:“好的,祁郁说他听到了。” 话落,她满意勾唇。 当所有人对讲机同时响起南倾清冷嗓音的那一刻,车厢内陷入了沉默。 不仅肖博,所有人都在下意识回忆,他们刚才有没有调对频道。 肖博直接石化原地,扭头看向自家老婆:“他听到了?!” 完了,那男人睚眦必报,今天没好果子吃了。 南倾一句话,直接秒杀全场。 弄得人心惶惶。 见对讲机一片沉默,南倾爽了。 祁郁见自家老婆恶作剧成功,忍俊不禁:“嗯,不错。” “学会利用老公了。” 看得出来,被老婆利用了,祁先生不仅没意见,还引以为傲。 有一种养老婆很成功的感觉。 南倾傲娇的哼了一声,转头盯着窗外尘土飞扬的景色,心情愉悦。 车子扫过一个险峻的弯道之后,看到了远处被阳光包裹的村庄。 说是一个村庄,其实是一个开发地,内部有二十多座茅草屋独立分布在各个区域,一进去看到的最先是商业区。 有简单的超市和安保部,中间是居住区,后方是娱乐区。 祁郁把车开到停车处,其他人也纷纷把车开了过来。 车门打开,众人先后打开车门走下来。 肖博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叉着腰抬头看天:“天气预报说要下雨,这不晴的好好的吗。” “谁告诉你白天下雨?人说的是晚上下雨。” 周淮冷幽幽的怼了一句,然后摘下墨镜看向众人:“先去吃个午餐玩一会儿再准备晚上的野炊?” 正好一两个小时的车程过来,大家都饿了。 祁郁撑着伞,牵着南倾走在前面。 其他人纷纷跟上。 走到商务区,正好遇到在这儿聚会的人群,众人看到这几位过来,纷纷站起身主动打招呼。 “祁厅长、淮叔,你们也过来玩?” 祁郁颔首,整个人看起来冷冷的。 周淮好一些,还给了个回答:“来晒晒太阳。” 话落,他朝众人摆了摆手:“你们玩儿吧,不打扰了。” 就周淮说话这会儿,祁郁已经牵着南倾走进了餐厅。 老板拿着菜单走进来,看了眼祁郁,然后非常有眼色的把菜单交给了南倾:“各位喝什么饮料?” 南倾在翻菜单,祁郁直接就开口:“一杯加热红糖茶一杯白开水。” 随意点了两杯水,祁郁转头看向自家老婆:“去卫生间吗?” 南倾眨了眨眼睛,“先点菜。” 她倒是没想到,祁郁连她要换姨妈巾这事儿都记着。 祁郁宠溺一笑,揉了揉她脑袋:“好。” 薛霁走过来坐下,听到祁郁说话,好奇道:“好什么?” 祁郁只是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越是这样,薛霁越是好奇,连忙追问:“好什么,说来听听。” 他求知若渴,一副祁郁不说给他听今天不善罢甘休的模样。 祁郁似笑非笑的扯唇:“夫妻之间的话,单身的人别听。” 薛霁:“。。” “你了不起。” “你不也才脱单几个月。” “也就弟妹看你可怜收了你,给你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这一天天的,凭什么都伤害他! 肖博勾搭着他老婆的肩膀走过来,就看到薛霁破防大骂的画面。 “噗嗤”笑了一声,朝他竖起大拇指:“单身是不一样哈,怒火无处发泄,都敢找郁哥发火了。” 薛霁一句话卡在喉咙,差点背过去。 他不想跟这群人玩了。 “老子明天就找个人结婚。” “不就是先婚后爱吗,老子非得体验一下。” 这话出来,无人搭理。 几人随意坐在那儿,逗老婆的逗老婆,玩手机的玩手机,点菜的点菜,就没把他放眼里。 先婚后爱得看人。 南倾这样的,那是祖上冒青烟。 祁郁本身也是步步为营,盯了这么多年才抓住机会下手。 别的可不敢说。 薛霁怒了一下,现场一片安静。 他更气了:“我说我明儿找个人结婚!” 其他人都不搭理,还是周淮看他“可怜”,抬头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叹了口气:“不知道说啥,祝你别翻车吧。” 大家都是几十年的兄弟了。 薛霁的性格他们了解,他若是真能随便找个人结婚,不至于一直单着。 有的人,这一辈子就只能爱一个人。 错过了,一辈子都不会再为谁心动,说的就是薛霁。 就算是冤孽,也只能是那一个,分开后,别人结婚生子,而他原地踏步。 几人倒是想刺激他,让他走出来看看别人。 可他这辈子,再生气,眼里也容不下别人。 ------------ 第 175章 被南倾打破防了 几人说话间,南倾点了菜,看向祁郁。 前一秒还靠坐在椅子里看热闹的祁郁察觉到自家老婆的视线,瞬间放下交叠的长腿站起身。 然后夫妻二人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一起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而去。 肖博:“不是,在家一起上厕所我能理解,在外面这也太变态了吧?” 肖博老婆直接一巴掌拍他头上:“不懂就闭嘴,带你出来丢的是我的脸。” 一旁几人对这夫妻二人的相处模式见怪不怪,默默端起茶喝了起来。 南倾和祁郁刚走出去两步,突然脚步一顿。 后知后觉想起来:“我卫生巾在包里,刚下车没拿下来。” 说着,她就要转身往外走。 祁郁伸手拉着自家老婆的手腕,在她疑惑的眼神中从裤兜里掏出了卫生巾递到她面前。 “日用的。” 南倾看着被递到面前的卫生巾,错愕抬头,看向男人冷静的面庞。 “你……” 连这都想到了? 在外说一不二的法务厅厅长,私底下却给自家老婆随身揣着姨妈巾。 南倾莫名觉得,此刻一本正经的祁先生过分可爱。 祁郁挑眉:“作为丈夫,这点自觉性还是有的。” 他突然靠近一步,垂眸,意味深长的看着南倾:“毕竟,我在数着日子送她走。” 南倾抿唇,果不其然,这人正经不过两秒钟。 她后退一步,抬手抽走祁郁手里的卫生巾,在他迈开腿要跟上来时,抬手指了指地面:“站这儿别动。” 再跟就进女厕所了。 祁郁垂眸看了眼地面,笑着点头。 目送自家老婆进入卫生间,祁郁察觉到什么,转身回头看了过去。 不远处餐桌上,一群人齐刷刷的盯着他。 很显然,他们看到了。 祁郁挑眉,眸色锋锐傲娇。 几人耸了耸肩,却是老老实实的收回视线。 了不起了不起。 懒洋洋的收回视线,祁郁走到一旁靠着墙站那儿,长腿随意交叉,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疏离冷淡。 这会儿餐厅没其他人,倒是服务员控制不住频繁偷看他。 有的人骨子里自带的矜贵感,只需要站在那儿,随性慵懒的姿态也足以让人心颤。 祁郁就是这样。 他低着头,找到自家老婆的微信。 告状【老婆,有人偷看你老公。】 南倾洗手时突然弹出来祁郁的消息。 她余光看了一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语气是祁郁能说的出来的话? 擦干净手,南倾刚拿起手机还没解锁,祁郁的消息又发了进来。 【得想个办法告诉他们,我是有妇之夫。】 南倾:“……” 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呢。 想到他还生着病,南倾叹了口气。 算了,宠着吧。 祁郁连发两条消息都没得到自家老婆的回复,眼神暗了下去。 正准备再接再厉发第三条。 卫生间的门打开。 他抬眸。 却见南倾从卫生间走出来径直来到他面前。 然后在男人的注视中,抬手拉着他的衣领。 男人眼神还在诧异,身体却已经很懂事的弯了下来。 南倾都不用踮脚尖,微微仰头就吻上了男人的唇。 辗转缠绵的吻,却又带着几分生疏。 瞬间吸引了餐厅所有人的注意。 服务员一愣,遗憾的收回了视线。 餐桌那边,一群人默契的掏出手机拍照“打卡留念”。 南倾知道众人在看,脸有些烧得紧,默默闭上了眼睛想着直接屏蔽一切。 她想退开。 却被男人大手搂着腰加深了这个吻。 南倾唯一庆幸自己只是化了个淡妆,口红基本没抹。 她喘着气,抬眸看着目光紧盯自己唇的男人。 气息微乱,却语气霸道:“下次想亲直接说。” 祁郁看着自家老婆,宠溺的笑了:“好。” 然后,下一秒,男人盯着她的唇,喉结滚动,低哑着嗓子开口:“还想亲。” 南倾:“。。” 得寸进尺? 她幽幽看了过去。 男人挑眉,主动上前一步。 南倾叹了口气,下一刻,直接走到了他怀里。 祁郁弯腰吻上她的瞬间,嘴角一抹得逞的笑。 仿佛打了胜仗的将军,赌赢了全天下。 … 两人回到座位时,一群人一边看着他们一边嗑瓜子。 南倾除了耳垂还很红以外,脸上淡定的要命。 有些凌乱的口红让她看起来更加娇艳。 那股子清冷感加上眉眼间似有若无的媚态,美的不成样子。 祁郁神清气爽的坐在她身旁,长臂搭在自家老婆身后的椅子靠背。 抬头挺胸,从里到外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炫耀。 服务员上菜,祁郁率先把碗筷给自家老婆准备好。 然后给南倾夹菜。 其他人就看着。 祁郁给自家老婆夹了一筷子菜,才看向他们:“你们不吃?” 肖博:“吃饱了都。” 话是这么说,可他筷子却没停,直接往红烧肉伸了过去。 祁郁但笑不语,甚至还给自家老婆又夹了一筷子菜。 南倾看了眼众人,夫妻二人同款淡定:“不好意思,下次尽量避着你们。” “不用,我们爱看。” 肖博老婆笑眯眯,可太喜欢南倾落落大方的性格了。 气氛热闹又和谐的吃完午餐,众人当即商量着去湖边坐一坐。 晒晒太阳消消气,随便打发时间。 这山顶上的湖是天然形成的,说是湖,更像是一个天然水源,山下不少居民都把这儿的山泉当饮用水。 湖四周被保护得很好,来这儿的也都是高素质的人,四周不见一点污染。 阳光之下,微风习习,湖水边缘清澈见底,越往中央颜色越深,透着一股神秘的能吞噬一切的汹涌之色。 几人在湖边坐下,吹着风,打牌的打牌,打游戏的打游戏。 南倾最近爱上了“赌博”,往那儿一坐,就要打牌。 她年龄最小,又是祁郁这死腹黑的老婆,大家不敢惹,都宠着她。 她想要,众人就陪她玩。 大过年的,输点钱哄孩子开心,没关系! 然而,这一输,一发不可收拾。 南倾看起来长了一张很菜的脸。 开始前,众人以为她是那种,学业事业咔咔乱杀,生活娱乐一窍不通的高冷美人。 甚至想着送她点分,输点钱哄孩子开心。 开始时,众人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南倾前几局不清楚规则的确打的艰难,但后面,她逐渐熟悉,下手也狠了起来。 众人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夸她脑子好使。 到后来,一群人直接被南倾给打红温了。 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南倾太狠了,一局接一局愣是半点不考虑他们一群“老年人”,给他们留一点面子,咔咔一通乱杀。 狗从她牌桌上过都得被她薅个精光。 众人输的脸红脖子粗,这完全就是凌辱!!! 两个小时过去,江以桉炸了,“老子不玩儿了!” ------------ 第176 章 分配任务 他一39岁中年霸总,此刻委屈向祁郁控诉他老婆:“你老婆太狠了,喘气的机会都不给。” 从头输到尾,哪有这么打牌的。 好歹让他们赢一局哄一哄他们啊。 祁郁在一旁看得骄傲,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南倾见有人打牌还破防。 诧异的“啊”了一声。 然后有些自责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以为你们打牌都讲究公平公正,不需要这种虚假的谦让……” 话到一半,南倾发现江以桉的脸色更不对了。 不仅江以桉,桌上的薛霁也狠狠沉默了。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牌,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扔下破个防。 这场景,给一旁打游戏打到一半被吸引过来观战的众人看乐了。 南倾这话但凡换一个人说都没这么伤人。 她一脸认真,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在表达。 都说南倾有话直说从来不撒谎。 这下好了,回旋镖飞回来,并狠狠地插在了江以桉和薛霁头顶。 最后还是祁郁看不下去。 怕自家老婆一次性把这俩货玩儿死了回头她没的玩的。 男人放下交叠的长腿,坐直身子,抬手揉了揉自家老婆的脑袋,笑道:“他们上了年纪,需要偶尔哄一哄。” “不然容易破防。” 南倾不懂,但南倾尊重。 她朝两人挤出一抹笑:“要不我就不收你们钱了吧。” 江以桉和薛霁:“……” 这是钱的问题吗? 这是尊严的问题!! 南倾一句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其他人则是全场笑喷,完全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叫啥,刀没划到自己身上,就不会痛。 祁郁觉得自家老婆可爱,但不好意思笑。 连忙把南倾拉到自己怀里:“宝贝,我们去看看车里有什么,准备准备,该做晚餐了。” 南倾看了眼破防的薛霁和江以桉。 站起身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再说话他俩该哭了。 干脆用肢体语言想着跟他们微微鞠个躬表达自己的歉意。 结果她刚要弯腰,就被祁郁搂着腰阻止。 前面的薛霁和江以桉更是被吓得原地起跳。 就连两人身旁挨着坐的几人都跟着跳了起来。 薛霁快哭了:“祖宗,您别乱来。” “这可不兴鞠躬。” 南倾是入殓师。 她鞠躬都是彻彻底底送走人。 除了家里长辈名正言顺,其他谁敢受她这么大的礼啊。 他俩都怕天上来道雷劈死他们。 南倾:“……” 第一次有一种自己做什么都不对的无力感。 她尴尬一笑,转移话题:“各位都带什么了,要不要一起去拿?“ 提到这个,祁郁的笑变得意味深长。 其他人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十多分钟后。 众人看着桌上清一色的各种牌子的火锅底料和烧烤汁们陷入了沉默。 “这……” 怎么吃? 不是,谁家好人专挑火锅底料带啊。 祁郁一语道破:“这群人都是稳重保守派。” “让他们选,一定会选无论怎样都能吃上饭的材料。” 比如满桌的火锅底料。 很显然,祁郁出发前看到南倾拿火锅底料就已经知道了。 但他就不说,老婆说了要火锅底料,那就火锅底料。 肖博辣评:“老子活了一辈子,第一次跟你们这么有默契。” 祁郁笑了一声,懒洋洋道:“山里有野菜,还有有机蔬菜,分头行动。” 想到什么,祁郁召来了服务员。 询问:“我记得山里可以狩猎?” 服务员点头:“我们有专门喂养的小型牲畜,可以提供弓箭。” 说话时,服务员看到了桌上清一色的火锅底料,忍了忍,然后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侮辱性更强了。 祁郁轻咳一声:“我带倾倾负责肉食。” 他看向几人:“你们自己分。” 肖博玩不来狩猎这玩意儿,主动举手:“我家负责有机蔬菜。” 周淮也开了口:“我是恋爱脑,适合带着我老婆挖野菜。” 谭侃和江以桉夫妻对视一眼:“后山有果园,草莓橘子什么的。” “江以桉夫妇带着我老婆去果园,我陪你们狩猎。”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薛霁身上:“老薛捡柴火去吧。” 薛霁叹了口气:“老子也就能做这破事了。” 一群人分配好,当即开始行动。 南倾不知道祁郁还会狩猎,有些兴奋的任由他牵着自己去前台登记,“你有把握吗?” 她挺想吃肉的。 祁郁看出自家老婆眼底的兴奋,笑道:“想吃肉了?” 南倾点头。 “放心。”祁郁捏了捏自家老婆的脸,宠溺道:“老婆想吃的,就算是抓,老公也给你抓一只来。” 玩笑归玩笑,祁郁还是解释道:“其实这山里的牲畜都是人工喂养到一定程度才放到山林里的。” “相对来说野性比较弱,狩猎难度会小很多。” 再者,若是真的难度太高,每一个狩猎者都空手而归,这个项目就没有盈利的可能性了。 说白了设计这一切的都是商人,商人自然盈利为主。 祁郁一说,南倾瞬间懂了。 两人牵着手来到前台,登记了名字和信息之后,祁郁要了两把不同重量的弓箭。 拎在手里牵着自家老婆就去一旁的马厩。 人群活动区域距离狩猎的区域还有一定的路程,车开不进去,骑马是最好的选择。 祁郁看向南倾:“会骑马吗?” 南倾挑眉。 ------------ 第177 章 夫妻联手狩猎 男人眼底笑意渐深:“可惜了,今天你得和我一起骑。” 话落,他把弓箭熟练的放在马脖子旁的扣栓上,然后将马从马厩牵了出来。 南倾在一旁看着男人熟练的动作,被他周身流露的成熟男人魅力吸引。 眼神都热切了不少。 祁郁转身,在南倾盯着自己打量的目光中,宠溺一笑。 两只手托着她的腰,手臂微微用力,将南倾整个人从地上抱起来放在了马背上。 南倾刚坐稳,回眸的瞬间,男人一手拉着缰绳,抬腿踩在马镫上,轻松一跃,整个人坐在了马背上。 随着他的动作,南倾被男人彻底包裹在怀中,微风里都是他身上独有的雪松清香。 心跳微微加快,南倾垂眸,看向男人握住自己的手。 身后,体温升高,男人整个人贴了上来,将她稳稳护在怀中,以一种保护占有而束缚的姿势。 南倾第一次以这种方式骑马,周围人的眼神都带着羡慕,看得她耳朵烧的厉害。 小声催促:“可以走了吗?” 祁郁看穿自家老婆的心思,往前,下巴抵在她锁骨间,笑着道:“害羞了?” 南倾点了点头:“不习惯被人盯着。” 祁郁清朗的笑声在她耳畔响起,带着男人的呼吸:“那恐怕不太行,我老婆太优秀了,难免成为别人的视线中心。“ 他的唇瓣似有若无的掠过南倾耳畔,笑声蛊惑:“要不委屈祁夫人,稍微适应一下?” 哪里是要她适应,这人分明是逮着机会就非得调侃她。 南倾眼眸一转。 突然侧身,反手抓住男人的衣领,仰头就吻了上去。 一起“丢脸”吧。 祁郁明显被南倾突然的大胆弄得愣了一下,瞳孔短暂的诧异后,便是扑面而来的欣喜。 四周隐约有倒吸气的声音传来,祁郁余光一瞟,注意到有人掏出手机要拍照。 男人狠狠吻了一下,然后坐直身子,在南倾还没清醒的目光中双腿一用力,驱动马儿瞬间冲了出去。 红棕色的汗血宝马没有走正路,而是直接一个跨越,从栅栏处飞奔了出去。 身边的风景在快速倒退,微风不断席面,南倾的心脏跳到鼎峰。 祁郁驾马一路窜进了山林之中,远离人群后,男人勒停了马儿。 在南倾疑惑的目光中,一手控制着缰绳,一手捧着她的脸往侧面转过来,然后带着几分急切、意犹未尽的吻了上去。 汹涌而热烈。 南倾胸膛起伏,下意识抓住男人的衣袖,承受着来自于他的霸道与温柔… 一吻结束,南倾的脸早已经红的不能看。 祁郁目光占有的盯着她,看着她睫毛轻颤,努力平复情绪的模样,爱惨了这样的她。 只要南倾在的地方,他总是轻易就被勾的失控。 这样的她,亲不够,抱不够,若不是最后一丝理智尚存。 祁郁真的很想就在这儿,拉着她……彻夜不停… 压下心头越发难以压制的冲动,祁郁喉结滚动,眼底欲望被幽沉压下。 嗓音有些哑:“南法医,不要勾引我。” 南倾一瞪眼:“律师就可以倒打一耙?” 她理直气壮:“就算我勾引了,那也只能怪你定力不够。” 她这副“我就勾引了,你怎么办吧”的傲娇模样把祁郁逗的哭笑不得。 大手狠狠落在她头顶,却只是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奈又宠溺的笑了起来:“老婆说得对,这锅我背。” 他一副被拿捏死了的模样,甘之如饴。 低头在南倾后脖颈吻了吻,祁郁拉了拉缰绳,骑着马带着南倾不紧不慢的朝着密林深处而去。 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就能看到林间窜来窜去的小型牲畜。 祁郁搭起弓箭,朝着其中一只蹦蹦跳跳的肥兔子瞄准。 南倾屏息以待,只感受到弓弦被绷紧到极致然后骤然间回弹的清脆声响,与此同时,耳畔箭矢划破长空,朝着目标飞了出去。 “噗呲”一声轻响,远处觅食的兔子脖颈中箭,四条腿扑腾了几下,然后逐渐没了动静。 南倾眼睛都亮了,惊喜的回头看向祁郁。 祁郁感受到自家老婆崇拜的目光,内心暗爽,面上故作淡定:“嗯,没生疏。” 说话时,他看向自家老婆:“要试试吗?” 南倾巴不得,祁郁一开口,她立刻乖乖伸出双手跃跃欲试。 祁郁被她逗笑,拿起轻量级弓箭递到她手中,然后双腿控制着马儿往里走了一些,看中了一只走地鸡。 他从身后伸手,大手包裹着南倾的手,握住弓箭,然后紧绷弓弦。 男人的呼吸就在耳畔徘徊,南倾盯着远处轻缓移动的走地鸡。 不自觉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祁郁低沉的嗓音响起:“准备好了?” 南倾微微点头,努力去瞄准。 随着祁郁的示意,两人一起松开握着箭矢的手。 箭矢离弦飞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射中了鸡脖子。 鸡叫声回荡,挣扎了几下之后,双腿僵硬的蹬直逐渐没了动静。 南倾激动回头,祁郁笑看着自家老婆,默契的抬手。 一大一小两只手在空中击掌,南倾肉眼可见的开心:“射中了!” 祁郁宠溺点头:“嗯,老婆天赋异禀。” 南倾也不独占,笑着眨眼:“老公教的好。” 这一箭彻底打开了南倾的兴趣。 她抬手往前一指:“出发,下一个!” 祁郁就像一个忠诚的骑士,他的女皇指哪儿,他就打哪儿。 骑着马往前,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一只羊。 南倾轻咳一声:“我们带了很多烧烤配料,烤一只全羊不过分吧?” 老婆都暗示到这个程度了。 祁厅长必须有眼色:“不过分,正合适。” 说话时,他拿起重量级弓箭,南倾知道这弓箭不是自己能玩得动的。 只是意思一下抬手搭着男人因为用力拉弓而肌肉紧绷的小臂,感受着掌心他肌肉的变化。 然后,目光聚集,盯着远处的羊,箭矢劈开空气,径直飞过去射穿了小羊的脖子。 一箭没死,祁郁瞬间搭弓又是一箭。 小羊倒在了地上。 南倾屏住呼吸,在看到小羊不再挣扎时,才狠狠吐了口气。 她回头看向男人。 祁郁宠溺,摸了摸自家老婆的脑袋:“你先坐着,我去处理。” 话落,他轻松一跃,跳下了马背。 拿过马脖子上的袋子,动作利落的把羊套了进去。 这羊并不算小,五六十斤的样子。 祁郁拿出手机拍照,联系工作人员发了个定位。 ------------ 第 178章 要谋杀亲夫? 没一会儿,直升机螺旋桨盘旋的声音自远而近。 降落绳放下,工作人员沿着绳索降落。 上前的第一件事是给他递了一包湿纸巾。 祁郁接过来抽了一张。 擦手的同时,指了指地上的羊,又把刚才的兔子和走地鸡的位置发给对方,叮嘱了一句之后就走了回来。 一套流畅的动作轻松上马,南倾回头看他:“我们就回去了吗?” 祁郁颔首,一边调转马头,一边操控着马前行,同时解释道:“我们回去还要四十多分钟,直升机会比我们提前。” 这个点已经下午三点过了,再晚一些气温下降,密林深处并不适合久待。 如祁郁所说,两人回到度假村时,其他人也都回来了。 他们狩猎回来的鸡和兔子已经被处理干净放在了一旁,羊还在处理中。 南倾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什么叫亲力亲为。 就连屠宰工作都是这几个太子爷亲自动手。 南倾诧异:“他们还会处理羊?” 祁郁淡定道:“一把年纪了,得多少会点。” 嗯,他在这群人里年龄算小的。 其他几人又被冒犯到。 南倾笑了一声,歪头逗他:“那你也会对吧。” 被自家老婆冒犯到的祁厅长:“……” 他颔首:“会一点。” 祁厅长守住了他最后的倔犟。 正在热火朝天处理食材的众人听到脚步声,看到牵手散步归来的两人,连忙招手。 “祁老五,你可真狗。” “直升机运回来血淋淋的往这儿一扔,算着等老子处理好了你才来。” 谭侃一把年纪了,还拎着个屠宰刀,这位谭家掌权人,生意场上人人敬畏的谭大总裁。 这会儿只衬衣袖子撸到大臂上,腰间系着一个粉色围裙,上面还有溅上去的血迹和碎肉。 面前是烟雾缭绕的开水,一脚踩着石阶,一手拎着屠刀,脚边是刚扒下去的羊毛和动物内脏。 完全没了生意场上杀伐果决的矜贵,这会儿龇牙咧嘴完美融入“屠夫”形象。 他说话时,手里甚至还拽着羊腿子,手臂上的肌肉看起来就有两把刷子。 这群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子,没想到私底下这么随性。 南倾一直以为,富家公子哥应该都是像顾准季牧他们一般,花天酒地奢靡享受。 顾准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脚上沾一点泥土都能要他半条命的夸张。 而此刻,这群生长在云端的人,却满满的生活气。 谭侃和周淮在处理羊,江以桉和薛霁则在一旁一个切肉一个兑调料腌肉。 肖博蹲在一旁烟雾缭绕,正在与柴火作对。 其他女性则在一旁洗菜烧水。 他们弄了不少有机蔬菜过来,水果也洗了一堆放那儿。 甚至车厘子都是现摘的。 两人走过去,南倾径直去了洗菜区帮忙。 看到她过来,几人也没客气,给她分配了任务一群人边聊边洗。 倒是祁郁。 男人看到自家老婆与他们打成一团,才放心的收回视线,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找了根柱子双手环胸倚在那儿,懒洋洋的开口:“弱肉强食,我提供了最不能缺少的肉食。” “你们得对我感激涕零。” 言下之意:谁给你的胆子朝我哔哔赖赖? 天底下不要脸的就属他祁郁。 偏偏,谭侃没法儿反驳。 他是肉食主义者,离不开肉。 若是自己一反驳,祁郁这老狐狸分分钟能抢了他手里的肉,今晚他的筷子别想夹起来一块肉。 气得谭侃抓起刚片下来的骨头就朝他扔了过去。 男人淡定躲开,气定神闲的迈开腿走到江以桉他们那边。 然后抬手指指点点。 本来腌肉就烦,祁郁一说话更烦了。 “做得好偏不做,就喜欢指手画脚,烦!” 江以桉一边骂,一边默默跟着他的指示添加调料。 那端,肖博从浓烟里掏出一个脑袋,边咳边喊:“郁哥,咳咳,帮个忙,咳咳。” 祁郁抬头看了过去,肖博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煤炭里刨出来似的。 祁郁走过去,远远的站在一旁,瞅了眼洞里。 叹了口气:“给你嘴里塞得满当当的你能喘气不?” 肖博那坑里密密麻麻塞满了柴火,没有充足的空间透气加氧气接触,可不使劲儿冒浓烟吗。 南倾边洗菜边看着祁郁游来游去,忍不住开口:“他真的不会被打死吗?” 祁郁欠揍得连南倾这个亲媳妇都看不下去了。 许念柒笑着解释道:“打死郁哥今晚可能大家都不太能吃上美味饭菜。” “郁哥的厨艺很好,每次都是他卡最后质量,大家为了一口吃的,选择忍着他。”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其他人处理好食材,祁郁最后负责炒菜。 他厨艺很好,但基本上不做饭,每次都得众人想办法求着他。 今年也就是南倾在,不用几人想方设法求他。 祁郁的厨艺南倾是知道的,听到许念柒这话,南倾了然。 但还是精准吐槽:“可以吃了饭再揍他吗?” 许念柒被她可爱到了。 笑着点头:“他是你老公,你看着办。” “什么?”这话说出来,祁郁刚好走了过来。 见自家老婆一脸认真,他径直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挑眉:“要谋杀亲夫?” 南倾被他捏着脸,一脸无辜:“杀人犯法,我不杀人。” 祁郁被气笑了,大手在她头顶重重的揉了一下:“宝贝儿,咱俩才是同一阵营的。” “你可别了。”一旁的谭侃见终于有人能收拾祁郁,别提多爽了:“弟妹是法医,法医讲究的是公平公正。” “就你这欠揍的行为,谁跟你一个阵营啊。” 这话祁郁不爱听,选择听不到。 抱着自家老婆,看她洗菜。 时不时的从一旁抓几颗车厘子投喂她。 天快黑时,火锅提前煮了起来。 肉类也腌制的差不多,祁郁架起架子,把固定在担架上的羊抬到了火上。 这边火锅可以开锅,众人拿着碗热火朝天的开始吃了起来。 南倾的蘸水是祁郁做的,全程不用她动,祁郁已经提前把她要的菜都夹在了她碗里。 直到下半程,祁郁起身过去守着羊烤。 南倾见他还没吃完,夹了一碗菜端过去,两人坐在炉火旁,看着火星闪烁,吃着同一碗饭。 ------------ 第179 章 等你回来养我 吃完饭,众人收拾火锅残留,然后端出腌制的肉类坐在一起串串。 柴火烧的噼里啪啦,肖博和许念柒夫妻二人抱着吉他唱歌给几人助兴。 山顶能看到一点星星,微风吹过来,空气微凉。 南倾给祁郁冲了一杯感冒药,懒洋洋的靠在他肩头,盯着星空听着歌声发呆。 在这样的氛围里,哪怕什么都不做,都会有满满的幸福感。 肉串串好,几人组织着消食游戏。 去一旁的娱乐区玩碰碰车。 转头准备喊南倾,结果一回头,她靠在祁郁腿上睡着了。 许念柒:“啊?嫂子真的只有25岁吗?” 这个年龄不应该月亮不睡我不睡的吗? 祁郁垂眸看了眼靠着自己睡得无比乖巧的人儿,眼里都是宠溺:“她作息比较规律。” “你们去玩,一会儿吃饭再叫醒她。” 话落,祁郁放下手里的活儿,将南倾小心翼翼的抱起来放在一旁的太妃椅上,拉过毛毯给她盖上。 其他人都去玩了,就他一个人安静的守着南倾和火炉上的烤全羊。 算是时间差不多了,祁郁把烧烤架也支了起来,开始烤烧烤。 十一点半,众人玩乐归来。 说话声吵醒了南倾。 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就是男人坐在火炉前随着火光明灭的挺拔背影。 她转头,正好看到有说有笑朝这边来的肖博众人。 那股子刚睡醒后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寂感瞬间就被驱散。 吐了口气,南倾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祁郁听到动静,擦干净手迈开腿就走了过来。 先她一步蹲了下来,男人单膝跪地,拿起她的鞋,大手握住她的脚穿了进去。 南倾懵懵的盯着他蹲在自己面前的身影,眼神温柔下来。 两人自然又暧昧的气氛,引得一旁众人暗戳戳的互相提醒对方看这边。 祁郁在他们眼中一直都是不食人间烟火总透着一股冷感的存在。 虽然他年纪不是这群人里最大的,但向来大家隐隐都以他为主。 在很多时候,因为身份能力性格等原因,众人其实都在敬着他。 却没想到,婚后的他会这么细致入微,毫无身段的宠着南倾。 给她揣卫生巾,亲自投喂,吃她吃不完的东西,为她穿鞋也要单膝下跪,任何事都亲力亲为,在她面前完全没有任何冷感。 众人对视一眼,没有羡慕,更多的是欣慰。 作为好朋友,看到自己的兄弟活的很有生机的那种欣慰。 站的太高的人总是孤独的,而祁郁遇到了那个他真心爱着且能与他真正站在一起的人。 就连他们看祁郁也会免不了忌惮,而南倾面对祁郁,是真正的,平等的没有任何顾忌的,他们才是最纯粹的伴侣关系。 几人相视一笑,在祁郁牵着南倾起身时,默契的收回视线,没有人打扰他们之间流动的暧昧。 夜晚星空漫天,一群人围着火炉坐在一起,互相传递着美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吃到一半,祁岳开着车来了度假村,咬牙切齿:“过分了,都快吃完了才叫我。” 现场就她一个晚辈,众人都宠着。 连忙把她拉过来,无数双手往她面前塞吃的。 生怕自己慢了点,这祖宗一个不高兴就掀桌。 祁岳搬着椅子挨着南倾坐,听几人说这羊是祁郁带着南倾狩猎回来的,毫不留情的戳穿他小叔。 “他就是爱炫耀,明的暗的,生怕我小婶婶不要他。” 众所周知,祁岳就喜欢拆她小叔的台。 几人但笑不语,前排看戏。 祁郁倒是淡定,转眸看了她一眼。 把一块刚剃下来的肉扔她碗里,冷幽幽的语气:“差不多该找个人谈谈恋爱消消你那一肚子没出泄的火。” “你小婶婶像你这么大时,已经跟我领证一年了。“ 这话一出,众人很不地道的笑出了声。 “是是是,你小婶婶像你这么大时,不仅领证一年多了。” “还让你小叔独守空房一年多。” “某些人一声不吭工资卡房产证全部上交老婆想着自证衷心。” “结果闷葫芦不说话,你们小婶婶领证第二天就出国切断了与所有人的联系,某人连生活费都没有。” “花钱还得找老子借,吃老子的花老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一下子娶了俩媳妇儿。” 肖博半点不惯着,终于找到机会吐槽祁郁。 一下子全给他倒了出来,不夸张的说,祁郁差点人财两空。 南倾一旁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嘴里还含着肉呢,一脸无辜的抬头:“还有这事?” 她看向努力假装镇定的男人。 但凡他找老馆主要一个自己的联系方式呢? 关键是她没想到祁郁会把车钥匙房产证和一堆银行卡工资卡全都一股脑交给一个并不熟悉的陌生人。 哪怕他们领了证。 就像当时她压根儿没觉得自己与祁郁之间会有什么后续,在她看来那就是互相利用互利共赢的关系。 重点是,“你怎么不跟家里要钱呢?” 周淮笑了:“他要脸,一把年纪了还向家里伸手,他也伸不出去啊。” 祁郁英明了一辈子,就这事够几人笑一辈子。 但凡南倾不回来,祁郁真得成这南城的大笑话。 任由几人怎么打趣,祁郁始终毫无波澜,淡定自若的给自家老婆切肉。 只是单方面回答了南倾的问题:“我在等你回来养我。” 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给众人干沉默了。 恋爱是这么谈的? ------------ 第180 章 发到家族群炫耀 吃饱喝足,祁岳拍拍屁股就走人,女生们也都约着去山顶湖野钓,留下一群男人在这儿收拾残局。 南倾没钓过鱼,许念柒非常热情的教她怎么挂饵怎么抛竿。 生怕南倾钓不到鱼会气馁,提前安抚:“钓鱼其实就是一项打发时间的消遣游戏。” “享受过程就好,其实钓不到鱼是很正常的事。” 南倾脑海中努力消化许念柒所说的步骤,认真点头:“好的。” “明白了?”许念柒可太喜欢南倾了。 聪明又听话,说什么都乖乖听着。 怪不得人是学霸。 南倾点头:“理论上会了,可能得实践检验一下,查缺补漏。” 许念柒:“……” 她觉得南倾更学霸了。 为了不打击好学生的积极性,许念柒握拳朝她做了个“加油”的动作:“你可以的!” 南倾郑重点头,一脸感激:“我可以的!” 许念柒欣慰点头,感叹这学生太好教了。 然后两人带着满腔热血回到各自的位置。 祁郁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家老婆搬着一条小凳子一个人往边上挪,背上还扛着鱼竿。 祁厅长挑眉,觉得有意思。 没走过去,而是找了一棵大树抱着手靠在那儿,不远不近的看着。 南倾找了个安静的小角落坐下,探头看了眼四周,确定不会挂杆之后,脑袋里回忆着许念柒教自己的方法。 把鱼饵挂鱼钩上,然后瞅准目标,直接甩竿。 远处的许念柒不放心的往这边看,看到南倾正确将鱼竿甩了出去,放心了不少。 只要鱼竿进去了,新手让她慢慢玩儿就行了。 收回视线,许念柒盯着自己的鱼竿开始“祷告”,心里无数个“鱼儿快上钩”、“鱼儿快上钩”。 脚步声响起,其他几人收拾好现场走过来,看到祁郁站树下做贼似的,笑着走了过去:“弟妹会钓鱼吗?” 祁郁头也没回,虽然在摇头,但满脸都是骄傲:“不会。” 不会? 几人看着祁郁这满脸与有荣焉的死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南倾已经钓上来好几条了。 “恋爱脑。” 周淮精准吐槽,撞了撞他肩膀:“弟妹不会钓鱼,你表现的时机到了。” “第一次钓鱼嘛,若是太久钓不起来,容易打击自信,你舍得弟妹白蹲一晚上?” “舍不得。”话是这么说,可祁郁没有要动的意思。 “让她先玩一会儿。” 全程,男人的目光就没离开过自家老婆。 周淮几人看不下去,“回头有的你哄的。” 话落,几人迈开腿就准备往自家老婆那边而去。 结果刚迈开腿,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躁动。 南倾看着被咬的沉下去的浮漂激动的站了起来,想收网但不会。 许念柒只教她抛竿没教她收线啊!!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几人,看着南倾一脸着急,几人都惊呆了。 “这是……咬钩了?” 几人对视,难以置信。 这鱼这么好钓? 在他们还在诧异时,身旁黑影掠过。 祁郁三两步来到南倾身旁,在她慌乱无措中从身后握住了她的手。 男人沉稳的嗓音传入耳中:“不急,先掂一掂鱼竿,确认鱼儿在就立刻收线。” 他一边说,一边握着南倾的手同步操作。 南倾能清晰感受到,鱼线的那一端鱼儿在与自己对抗。 男人身上的气息传入呼吸,南倾逐渐安静下来。 祁郁缓缓松开手,掏出手机录视频。 南倾学着祁郁教的动作逐渐收回鱼线,然后一提,瞬间一条黑漆漆的大鱼从水面跳了出去。 她侧身把鱼甩到岸上,激动的脸颊绯红。 周淮几人走过来,看着这条大肥鱼,直接惊呆了:“弟妹,你这是直接把鱼祖宗抓出来了?” 这鱼得二三十斤吧? 南倾哐的一下就给提溜上来了。 这臂力,牛的。 说话时,周淮上前,蹲下控制住还在挣扎的大鱼将鱼钩取下来,转身扔进了许念柒递过来的大桶里。 这桶都差点装不下。 几人纷纷过来围观,止不住感叹:“这就是新手福利吗?” 他们在这儿玩了好几年,都没钓到过这么大的鱼。 南倾人生第一次抛竿,就是他们的巅峰。 南倾本人也很懵。 她已经做好今晚空手而归的准备了,毕竟自己的确毫无技术。 就当是体验一下钓鱼的乐趣,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她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结果这突然一下给她搞懵了。 钓鱼,难吗? 南倾还没来得及高兴,其他人已经开始纷纷掏出手机围观拍照了。 祁郁走过来,大手落在自家老婆头顶,笑道:“他们技术不行,没见过这么大的鱼。” 祁郁觉得自家老婆真的是,可爱极了。 夫妻两人就在边上看着一群人没见过世面似的围着一条鱼咔咔拍照。 祁郁顺便掏出手机,把刚才拍的视频扔进了家族群。 祁郁【我老婆钓的。】 他消息发出去,短暂的安静之后,群里炸了。 祁岳【当真!!我小婶婶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牛的女人,女人中的女人!!】 祁夫人【我儿媳妇果然是全能的,便宜祁郁这小子了。】 祁家主【倾倾,下次后院咱俩一起钓,我沾沾你喜气。】 祁止礼【…算你厉害,有本事再来一条…】 群提示【祁止礼被祁家主踢出群聊】 祁岳【我替我那不争气的老父亲向我小婶婶道歉】 这个短暂的插曲,一下子就被群里其他人铺天盖地的夸奖遮盖。 祁郁听着手机的震动,嘴角弧度越来越得意。 南倾打开手机,天都塌了。 她抬头看了眼身旁得意的男人:“只是运气好而已。” 祁郁捏了捏她的脸:“别人一辈子都没你这运气,得炫耀。” 好吧。 因为祁郁这话,南倾终于知道自己这条鱼的含金量了。 她淡定回应【新手福利,感谢各位夸奖,我继续努力。】 这边,几人已经开始讨论这鱼怎么吃了。 谭侃轻咳一声:“那什么,吃之前能借我吊车后面去市区溜一圈吗?” 这么大的鱼,对钓鱼佬来说属于“耀祖”级别了。 亏的他们有钱,加上许念柒喜欢南倾,给她用的鱼竿吊具都是最顶级的。 若是因为南倾是新手就给她随便来个鱼竿,估计今天这鱼上不来。 几人看向南倾。 后者笑着点头:“别说带着逛几圈了,你们拿回去养着我都没意见。” 好吧,这下子,南倾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更加高大了。 祁郁人不咋地,但真的太会娶老婆了。 ------------ 第181 章 祁教授 南倾以为几人是开玩笑的。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起来,谭侃他们真的把鱼吊在越野车后面开去市区绕了好几圈。 逢人就说这是南倾钓的。 南倾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南城出名了。 整个南城的人都知道,南倾昨晚第一次钓鱼就钓了一条二十八点九斤的大鲤鱼,激动的谭侃周淮几位大总裁开车载着鱼满城的炫耀。 顾准胃出血在医院急救室度过了大年三十,又住了两天院,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到谭侃几人开着越野车挂着鱼从他面前开了过去。 原本他没在意。 直到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车停在了路边。 车窗降下,副驾驶的江以桉朝他吹口哨。 顾准手里拎着病历单,脸色苍白的看过去。 副驾驶的江以桉和后座的周淮他们纷纷玩味的看了过来。 周淮指了指车尾:“那鱼,看到了?” 顾准知道这群人与祁郁之间的关系,心里一阵警惕。 可碍于他们的身份,还是点了点。 驾驶座,谭侃笑了一声:“我弟妹钓的。” 薛霁非常贴心的解释了一句:“我侃哥所说的弟妹是南倾,南法医。” 江以桉见顾准眼神暗了下去,打了个响指食指顺势指着他:“就是你那位青梅竹马被你们顾家瞧不起的南法医。” “没有慧眼不识珠就算了,你们顾家人那是瞎啊。” “我弟妹这从小闪闪发光的,都看不到。” 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没了往日在生意场上那副对人爱搭不理的拽样。 顾准胃里疼得难受,心也一揪一揪的,还要被这里人直戳心窝子。 脸色更难看了。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后排的周淮慢悠悠给出致命一击,“我们继续炫耀去了。” 话落,谭侃默契的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留下顾准站在冷风里,胃疼得他直不起身子。 挣扎着走到墙边蹲下,顾准掏出手机。 与季牧的聊天页面还停留在他问季牧有没有时间能不能来接自己出院的消息上。 这几天,发给季牧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曾经无论什么时候发消息给他都会秒回的季牧。 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凉风吹过,顾准疼得满头大汗。 在昏过去前拨通了120电话。 就几步路的距离,他再次被抬回了医院。 …… 大年初三下午,祁郁带着南倾回到祁家老宅。 以祁家在南城的地位,是不需要奔走拜年的。 都是各大家族挤破脑袋上门给祁家人拜年。 祁家老宅大堂里,祁郁牵着南倾的手坐在副首位。 接受南城各大权贵的拜年礼。 一直到晚上,祁家会客厅里摆满了十几张餐桌。 来拜年的人全被收在一起吃晚餐。 整个老宅喜气洋洋,人们有意无意的讨好南倾,试图套近乎从她这儿获取甜头。 奈何她情商高,总能一个平静的眼神就看破这群人心里的算盘,然后如同春风一般轻轻一句话就回绝了他们的算计。 大多时候,是祁郁在一旁坐镇,只要有人靠近,男人一记警告的眼神看过去。 对方瞬间收敛起了所有心思。 初四,南倾和祁郁一大早就坐上了飞往京都的飞机。 他们曾经约定,若是年前结束了蛇蛊尸毒案,就趁春节假期去京都旅游。 飞机落地,祁郁牵着南倾走过拥挤人群,坐上了前往祁郁在京都居住地的车。 这一路车水马龙,整个京都街道一片红妆,春节的喜庆还没结束,路上车和行人都很多。 这满城的烟火气,是南倾喜欢的。 祁郁的住所是高档小区,十楼的大平层,祁郁推开门,护着南倾先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踏入属于祁郁的长居住的完全私密空间。 整个房间透着一股淡淡清冷的雪松气息,简单又禁欲的室内设计,每个布局都很舒服。 空间通透,光线明亮。 祁郁说,这是他住了七八年的地方。 祁郁放下行李就脱下外套朝着厨房而去。 同时叮嘱南倾:“你先逛着,我做饭。” 他们来之前,祁郁在昨晚就提前让阿姨打扫了整个房间,还在冰箱里买了各种菜品。 在京都时,祁郁有空都是自己做饭,佣人并不是常驻的,而是一周三次上门服务单次结算。 只要他有时间,家里的卫生和自己的三餐都是自己准备。 相比起以前,南倾会很谨慎,但如今,她完全闲庭信步。 迈开腿就朝着书房而去。 都说书房是最能够了解男人性格底蕴的地方。 她推开门,被眼前放满了书本的书架震惊到了。 这些书籍大多数都是关于法律的,厚厚的一沓一沓的放在书架上。 按照出版时间、类型和色调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其中还有很多记载着真实案例的文件夹,一层一层的,整个书房都是扑面而来的书香气息。 甚至还有法律学专业在大学、研究生阶段的教学课本。 南倾脑海里突然就浮现了当初,自己坐在讲台下,而男人站在讲台上,手握笔墨为无数法律学学生授道解惑的模样。 那时候的祁郁严肃、专业、冷静。 面对学术问题,总是格外的严厉。 就连牧稚大小姐也在他手底下哭了好几次,一边骂他们教授是个非人类变态,一边熬夜通宵赶作业。 南倾因为好奇什么样的魔鬼能把牧稚大小姐这么要强的人都折磨哭,所以在选修时特意增选了祁郁的法律课。 结果没想到,听到祁郁讲课会这么惊喜上头。 他强大的专业度让南倾每一次听课都有一种大脑被打开了的感觉。 无论多难的知识,从男人口中说出来都如同放出来的钩子,吸引着你不自觉的去深思、学习。 虽然是特聘教授,但祁郁手底下的课学生成绩都很好。 而第一名,是法医系跨专业选修法律学的南倾。 南倾手里拿着一本选修课本,翻开第68页。 里面是关于未成年人犯法的案例。 那是第一次,她在课堂上与祁郁对话。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 祁郁说:“有时候,法律是为了保护不受害。” “可有时候,我们得承认,这个世界总有魔鬼。” “漏洞不是规则bUg,而是法律为守护人最后一丝人性的警戒线。” “我们要做的是,倾尽所学,还以公正。” 所以,那晚她问祁郁。 未成年人犯法,该怎么办。 那晚,祁郁说了什么。 一如在课堂。 时过境迁,他依旧眼神坚定:“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而我们所做的这一切,会尽全力还这个世界公平。” ------------ 第182 章 祁教授,你犯规了 南倾盯着书看得入神,直到手机弹出一条提示短信。 【两天后:蛇蛊尸毒法医案例研讨会】 她的备忘录,弹出了任务提醒。 这也是他们这次来京都的原因之一。 南城蛇蛊尸毒案影响太大了,环环相扣涉及到法、色、权、财多重元素。 南倾作为核心人物,年前就接收到了来自于廖院士的邀请,请她来京都参加案例剖析研讨会。 之所以安排在过年期间,是因为考虑到廖院士他们在云城还持续研究着蛇蛊尸毒的事,只能百忙之中抽出这几天的空。 廖院士的邀请,南倾欣然应下。 春节期间忙碌之余,她准备了讲座相关文件。 南倾收回思绪,走到电脑前,准备再完善一下自己的资料。 刚打开电脑,看到屏保的那一刻,她愣了一下。 祁郁的电脑屏保是她成人礼那天,拎着晚礼服逃离晚宴现场的照片。 听过无数次他们说他暗恋自己的事。 都不及此刻亲眼所见,哪怕是一张模糊图片也被男人用来做屏保时的震撼。 她知道祁郁所有密码,这台电脑也不例外。 她的生日,也是他们真正意义上见面的那天。 南倾用了快一个小时修改完所有文件,发给廖院士确认。 然后才关闭电脑出门。 刚打开门,扑面而来的菜香味。 她踩着拖鞋走过去,看到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四道菜,祁郁系着围裙端着热气腾腾的汤从厨房走了出来。 见她站在餐桌边,温柔一笑:“在书房干什么了?“ 南倾没有隐瞒,实话实说:“借用你的电脑修改了一点文件。” 说这话时,她注意到祁郁的手顿了顿。 南倾了然一笑,补了一句:“顺便欣赏了一下祁教授的电脑屏保。” 她一句带着笑意的“祁教授”,把祁郁的心都叫化了。 努力镇定,祁郁上前牵着自家老婆的手往洗手间而去:“南倾同学,请先洗手,然后尝尝你家祁教授的厨艺。” 他牵着南倾来到洗手间,挤出洗手液,大手包裹着南倾的手打开水龙头洗了起来。 男人就贴在她后背,隔着家居服,他身上的体温清晰传入她的后背。 南倾身子微僵,“祁教授,你这样犯规了。” 随着水龙头关闭,南倾从男人掌心抽出手,转过身,还滴着水的手抵在他胸膛。 看着男人的灰色居家服上印出自己手上水渍的痕迹,眼神微色:“请与学生保持安全距离。” 她不疾不徐的语调,说话时满是认真。 清冷的面庞,看得祁郁喉咙发紧。 看了眼屋外大亮的天,男人压下内心想法。 从一旁抽纸包住了她的手。 一点点的擦干净,然后牵着人回到餐厅。 “先吃饭。” 南倾原本还奇怪,这人今天怎么这么淡定。 结果饭吃到一半,她就被压在了床上。 南倾:“……” 祁郁双眸幽沉,带着极致占有欲,危险又蛰伏野性:“有些事,是否出格,得深入探讨才有结果……” 天亮到黄昏,南倾大脑越发不清醒。 一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她从被窝里伸出双手狠狠伸了个懒腰,还没睁开眼,就被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搂着腰从被窝捞了出来。 祁郁抱着她进入浴室,嗓音温柔:“晚上约了以前的同事,祁夫人,得准备出发了。” 南倾双手挂在他脖颈上,懒洋洋的:“刚才还是南倾同学,现在就是祁夫人了吗?” 祁郁一本正经:“这是一个推进过程。” “你得承认,我进步了,方方面面。” 南倾秒懂他所说的方方面面什么意思,捂着脸不想面对。 磨磨蹭蹭洗漱好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南倾又用十多分钟简单化了个妆,两人踩着七点半的点出门。 祁郁同事聚会的地点在聚膳园,京都特别有名的中式餐点天花板。 一共也就七八人,加上带了家属的,加起来差不多十五六人。 祁郁牵着南倾跟在服务员的身后抵达包间时,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服务员推开包间,大家都在热聊。 有几个听说祁郁要带家属来的,这会儿还在讨论他什么时候结婚了。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男人一身大衣,牵着身着白色套裙的南倾出现在门边。 有几人看到南倾这张脸,惊讶的小声嘀咕她好美。 也有还没见过面,被南倾身上的清冷疏离感和那张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的脸蛋吸引,一路上都盯着的。 夫妻二人在众人的注视中走过去,祁郁牵着南倾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随着他坐下,众人才好意思坐下。 服务员走过来,祁郁要了一杯温水和一杯鲜榨果汁,同时两人面对众人噼里啪啦好奇。 祁郁全程耐心的一一回答,提及两人谁先看上对方谁先表白的话题。 祁郁都很坚定的说:“都是我。” 没一会儿,所有人到齐,一群人聚在一块儿,没有酒肉糜烂的娱乐话题,大多都是讨论专业相关。 南倾在一旁听着,看着祁郁从容应对的模样,心里甜甜的。 吃完饭,已经十点过了。 众人原本想出去玩的,奈何祁郁心思不在这儿。 只能放他们离开。 ------------ 第 183章 《摇椅》 两人回到家已经快十点过了,南倾迈开腿去浴室,回头发现男人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 她挑眉,靠在门边:“祁教授,我要洗澡,请止步。” 祁郁目光幽沉,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唇,没说话,却在下一秒迈开腿朝她走了过去。 在南倾准备关门的动作中,男人先一步挡住了浴室的门。 然后大手搂着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步步紧逼着南倾一步步退进浴室里。 直到门被男人反手甩上,祁郁鼻尖紧贴着她的鼻头,微微亲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南小姐就没什么想做的吗?” 他又低又哑的嗓音,勾着南倾的心。 她身子微颤,经期结束之后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敏感。 祁郁轻轻一碰,一个呼吸的颤抖都能让她跟着浑身发软。 男人霸道的盯着她,见她睫毛轻颤,不等她的回答,直接就吻了上去。 浴室水雾从室内一直蔓延出来,祁郁赤着脚将南倾抱出来,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摇椅上。 南倾察觉到他的目光,心头一震。 下意识抓住他赤裸的胳膊:“不要……” 祁郁脚下没停,迈开腿径直朝着摇椅走了过去:“试试。” 话落,男人手臂一托,南倾眼神凌乱。 瞳孔紧缩。 男人顺势躺在了躺椅上,天旋地转。 她的魂连带着最后的理智一起飘荡…… 第二天,南倾脑子都是混沌的。 身旁已经没了祁郁的身影,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每个痕迹都在诉说着昨晚的荒唐… 重重叹了口气,南倾觉得自己被祁郁带坏了,竟然答应他在摇椅上…… 进入浴室洗漱出来,她穿着拖鞋出了卧室。 祁郁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看到她走出来,男人放下餐盘,走过来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早安。” 话落,男人揉了揉她的脑袋,示意道:“先吃早餐,一会儿学校派车过来接我们。” 今天的学术交流特意安排在了中央政法大学,算是中央政法大学为了给在校研究生和博士生一个实例学习的机会而特意斥巨资承办的。 对两人来说,这也算是回到母校了。 吃完饭,南倾扎了个干净利落的低马尾,一身收腰小西装加风衣外套,祁郁则是一身同色系西装。 他没有系领带,但骨子里的矜贵依旧让人移不开眼。 车子在楼下接他们,是中央政法大学的专用商务车,司机认识祁郁。 原本收到消息说来这个小区接南倾和祁郁时他还以为是因为两个人住在一个小区。 这会儿看到两人牵着手一起下楼,司机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二位这是……” 情侣还是夫妻? 祁郁朝司机笑了笑,解释道:“我是南法医的丈夫,两年前结婚的。” 今天,南倾才是主角,祁郁只是因为被廖院士逮住,听说他陪南倾来了京都,临时把他拉上台准备做法律解说的。 司机看了眼携手而立的两人,竖起了大拇指:“配,太配了!” “恭喜二位。” 话落,他转身,打开了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原本我还担心二位同坐一车不熟悉的话会尴尬,现在不用担心了。” “二位请上车。” 南倾朝司机微微颔首,率先弯腰坐了进去,祁郁紧随其后。 车子启动,朝着中央政法大学而去。 虽然是春节假期期间,但校内依旧热闹。 这场学术交流涉及到政、学、商三界,有不少大佬和学校特邀的嘉宾出席,中央政法大学校内学生也可以报名旁听。 学术交流地址安排在第二号讲堂,可以同时容纳两三千人,最后报名的学生都不止这点数。 有的是为了祁郁来的,有的是为了学业来的,还有为了南倾来的。 祁郁和南倾,这两个中央政法大学法律学和法医系的天花板,几乎是整个中央政法大学的学子们心目中的榜样和偶像。 听到他们要回学校,不少省外甚至国外的学生都报名要跑回来。 车子开进学校,朝着第二号讲堂而去。 南倾坐在车内,不自觉看向窗外。 她与祁郁不一样,祁郁已经属于载誉归来,在这所学校有了很大的成就,早已经云淡风轻。 而她,这是毕业后第一次回来,带着她这些年的所学所为,回到这个培养自己的地方。 而她身旁,曾经的教授成为了自己的丈夫,看着窗外几乎没变的景色,南倾深深地体会到了何为时过境迁。 唯一庆幸的是,她在往前走。 车子缓缓在讲堂外停下,这会儿已经来了不少人。 校领导站在讲堂大门外等着他们。 车门打开,周围的学生和领导们纷纷看了过来。 车内,祁郁率先下车。 男人包裹在西裤下修长的腿稳稳的踩在地上,而后从车子弯腰倾身而去。 阳光洒落在他肩头,男人那张脸冷俊禁欲,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正义感。 不少学生激动的看了过来,还有偷偷掏出手机拍照的。 祁郁并没有被四周的喧嚣影响,男人下车后第一时间转身,弯腰朝车内伸出了手。 众人疑惑时。 只见车内,一只白皙干净的手落在了男人掌心。 随着他收紧手掌包裹的动作,一只穿着高跟鞋包裹在修身女性西装裤里的长腿踩在地上。 不少人都在好奇是谁能得到祁教授这么大的尊重。 然后下一秒,南倾借助祁郁手部的力量,从车内倾身而出。 长发划过肩头,她自车内出来,站直身子的那一刻,精致清冷的面容逐渐清晰。 阳光下,那张五官精致自带疏离感的脸让众人一诧,短暂的反应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惊喜。 南法医!! 都说法医系的天才南倾长得很美,可学校里并没有她的正面照,只有一张侧脸抓拍的剪影,还是在某次竞赛上她拿下第一名时被捕捉到的照片。 南倾虽然经常拿奖,但她从不参与合照,老师们都清楚她的性子,也会给她优待。 但凡见过她的人都会夸一句,南倾美的不像真人。 可现在学校里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 那张侧脸抓拍反而更让众人好奇她本人到底美成什么样,才配得上每一个提到她的人都赞不绝口。 此时此刻,她就站在那儿。 一身的清冷疏离,自带的绝尘感,就好像,一个异世界投影过来的人一般。 可那双眼睛,却又干净明亮,仿佛拥有着能够包容这个世界一切肮脏不堪的温柔。 站在祁郁身旁的她显得有几分娇小,但骨子里又有着让人无法忽略的倔犟与坚定。 这样的她,就像是一个误闯进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周身的神性让人不自觉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她。 看到南倾,他们突然就懂了。 为什么每一个老师都会说,南倾就是天生的法医。 ------------ 第184 章 老馆主的消息 在人群注视中,中政大的校长和领导人走了过来。 众人不自觉盯着祁郁牵着南倾的手。 想着该放手了吧? 然而,祁郁那双手依旧紧紧握着南倾,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甚至两人转身,看向走过来的校长等人。 众人:“??” 这手握的这么紧的吗? 南倾和祁郁看到校长,率先颔首主动打招呼:“陈校。” 话落,两人看向人群中的几人,南倾和祁郁分别向法医系和法学系的系主任打招呼。 陈校长知道祁郁和南倾结婚的事,看了眼两人紧握着的手,笑着点头:“还没来得及恭喜二位。” “恭喜?”法医系和法学系系主任两脸震惊:“什么意思?” 他们看向这两人,法学系系主任短暂诧异后藏不住的笑容,可法医系系主任就不太笑得出来了。 有一种自家大白菜被……祁郁虽然的确很优秀,可他就这么一声不吭拐走了他们法医系的天才? 祁郁握着南倾的手抬起来,微挑眉头,一本正经:“我们带了喜糖,回头请各位吃喜糖。” 南倾笑而不语。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声音不算小,周围挨的近的同学都听到了。 一时间,现场热闹起来。 一传十十传百的,整个现场的人都知道这俩是夫妻了。 有人小声道:“二位是已经结婚了吗?” 无数人在说话,祁郁唯独听到了这句。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无名指婚戒,不言而喻。 “这糖,得吃。”陈校开了口,做了个“请”的动作:“学术交流咱也得做。” 在议论声中,一群人朝着讲堂走了进去。 后方休息室内,今天的嘉宾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廖院士是今早天没亮的飞机落地京都的。 直接就来了学校。 陈校领着南倾他们走进去,远远的就听到廖院士正在跟自己的团队队员交待着什么。 听到动静回过头,就看到南倾和祁郁。 他叮嘱了一句“一会儿别出岔子”,就站起身瞬间切换笑脸看向南倾:“南法医,好久不见。” 南倾走上去,双手与廖院士握手,微微倾身:“廖院士,好久不见。” “这段时间在南城,辛苦您了。” 廖院士连春节都没回家,带着团队终于找到了第二代蛇蛊尸毒的缓解方法。 如今云城已经沦陷,不少人落网。 廖院士和他的团队一次又一次救人于水火,是真正值得敬佩的人。 “有之前的经验,这次轻松很多。” 他看向祁郁:“听说二位即将举办婚礼了?” 祁郁上前一步,微微颔首:“若是有机会,请您过来喝喜酒。” “一定去。”廖院士笑道:“我与老馆主约定好了,一定来喝你们的喜酒。” “您见到老馆主了!”听到老馆主,南倾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初一那天见过一面。”知道南倾与老馆主的关系,廖院士也没瞒着她:“他与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一起出现的。” “不过后来就销声匿迹,联系不上了。” 老馆主执行的是绝密任务,联系不上其实很正常。 可南倾的关注点在于“戴着面具的男子”。 她抿唇:“老馆主有提过对方身份吗?” 是她让大块头保护老馆主的,结果现在连她都联系不上大块头了。 南倾突然后悔,自己这么轻易相信一个人。 可老馆主却对对方表示坚定的信任,他并不是鲁莽之人。 这种时候按道理来说应该会比任何人都谨慎才对的。 南倾觉得老馆主有什么瞒着自己,甚至为了不让大块头说漏嘴,连带着不让大块头联系自己。 毕竟他是一个连芜家帮老底都能给她透露的大漏勺… “没提过。”廖院士给了一个毫不意外的回答。 “不过,看肢体语言,两人应该是互相认识的,不像是陌生人。” 廖院士这话,算是尽量让南倾不要担心。 南倾知道,担心没有任何用。 她叹了口气,收敛思绪。 主动把话题引到一会儿的学术讨论上去。 很快,时间到九点半,学会讨论会开始。 随着主持人的介绍,南倾与廖院士以及一众参与者一起从后台走了出来。 南倾和廖院士坐在最中间,台上一共七八个人,大多都是四五十岁的男性,只有南倾一个女性,且还是年轻女性。 祁郁只是临时增加的法律解说,并没有在台上。 南倾落座,垂眸。 目光落在台下,人群中央靠坐在椅子里,正一脸骄傲盯着她的男人。 夫妻两人视线相碰,祁郁无声挑眉,眼底都是笑意。 南倾眸色温柔不少,在主持人再次隆重介绍自己时,她站起身,朝众人微微鞠躬。 坦荡又淡定。 这样的南倾,闪闪发光。 这场学术交流主要围绕南城的“蛇蛊尸毒”案件展开。 从第一具尸体的出现,到发现异样。 然后锁定蛇蛊,再到联系沈听之死。 一桩桩一件件环环相扣,提到五名死尸牵手的诡异案件时,台下一片死寂。 案情回放,大家都觉得背后阴森森的。 在听到案件侦破,气氛也跟着松了口气。 这其中涉及法律尸检医学甚至失传的蛊毒等知识,台上的都是各个行业最顶尖的标杆级别大佬。 说是学术交流,更像是一堂可遇不可求的课。 南倾虽然年轻,但在与诸位专家的交谈中自信从容,甚至隐隐主导着这场交流的进度。 然后在最紧张的时候漫不经心的抛出一个笑点,让众人跟着松了口气。 又深深记住了这个知识点。 特别是在听到刑侦队长赵寅把16号嫌疑人带到南倾那里时,16号突然病发的事,现场哄笑满堂。 诡异气氛也淡了不少。 两个多小时的学术讨论,最后祁郁在台下,总结了这其中涉及到的法律相关问题。 也提到了一些他们在办这个案子时的各种细节捕捉。 正式环节结束,到了学生们的提问环节。 大家都很好学,提的问题也都是围绕专业相关虚心请教。 直到快结束时,主持人提了一句,末尾环节可以问一些大家想问的话题。 原本安静的氛围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人群里,有人举手,拿着话筒看向南倾:“南法医您真的好美,请问可以问南法医您一个私人问题吗?” 南倾看向对方,大方点头:“当然。” ------------ 第185 章 来活儿了 现场安静下来,学生的声音清晰的传遍每个角落:“请问,您与祁教授真的结婚了吗?” 南倾猜到是这个问题,看了眼祁郁所在的位置。 男人眉头舒展,单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有意无意的转动无名指,就这么笑看着台上的她。 见自家老婆看向自己,男人挑了挑眉,显然也在等她的回答。 南倾收回视线,看向提问的同学。 勾了勾唇:“名正言顺,法律承认的夫妻关系,包真的。” 这话一出,满堂尖叫起哄。 大屏幕上投映出男人藏不住笑容的脸。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下一个提问还是针对南倾的:“南法医,可以八卦一下,祁厅长调回南城是因为您吗?” 这话南倾可不敢胡说。 “我虽然有几分姿色也的确很优秀,但属实不敢一句祸水,没有迷惑君王的能力。” “男女之间的感情,应该是相互依存又彼此独立的,我想,我与祁先生的关系就是这样。” 她言语从容:“他足够理智且专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个我不足以让他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同样,若是我,也不会为了他改变我的人生轨迹。” 爱是互相成就,而非彼此牺牲。 这是她需要祁郁证明他爱自己的方式是从生活的点点滴滴,而不是牺牲他为了自己。 所有人都以为南倾会回答“是”,秀一波恩爱。 毕竟,听到祁郁要放弃中央法务厅工作调回南城时,所有人都表示不解。 虽然在中央法务厅他是副厅长,但这个职位已经完全高于省级正厅。 无数人用一辈子都没办法从省级爬到中央,祁郁却选择转头回去。 所以,今天知道南倾是祁郁妻子的那一刻,众人止不住猜测,祁郁回南城是因为南倾在那儿。 为爱回归,这怎么看都是甜文必备。 南倾的回答却并非如此。 理智的让众人一下子反应过来。 好像,爱情里从来就没有规定,谁必须得为谁牺牲。 可他们一直以来却下意识的觉得,牺牲才是爱。 而忽略了牺牲的前提是这个选择对我而言不会造成影响且能对我们达成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这才是所谓的爱的牺牲。 若是只有牺牲,而没有收获,那真的就只是纯粹的牺牲。 这是不公平的。 现场安静下来。 祁郁拿起话筒,低沉的嗓音在讲堂响起:“南法医说的很对。” “我选择回南城,是因为我的家人在南城,且我确切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回去。” “在那里有我的责任,也有我牵挂的人。” “南法医是我回去的理由,但不是唯一理由。” “我爱她,不希望她为我牺牲,同等,我爱她,也不会一味牺牲自己给她增加压力。” 两个理智到极致的人谈恋爱了。 众人突然冷静了下来。 有人质疑:“可是,这么理智还会有爱吗?” “彼此都不会为对方牺牲妥协,会不会分道扬镳越走越远?” “不会。”祁郁坚定道:“我们首先得明白,牺牲的意思。” “牺牲与妥协并不对等,牺牲是指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 “但若是在一个选择中,在别人看来1是对我好的,可对我而言,2才是我想要的。” “我便会毫不犹豫的选择2,这对别人来说可能是我的牺牲,对我来说却是我的成全。” 他看向南倾,目光温柔:“而南法医,永远是我的2号选择,况且,她与1对等。” 她是最好的,他的唯一首选。 两人对视,明白彼此。 祁郁这番话,让人深思。 若是自己甘之如饴,那便没有牺牲。 理智不是冷血,且两个理智的人依旧可以爱的热烈。 南倾和祁郁,告诉了所有人,何为理智爱情,他们之间是成熟的、独立的且深爱对方的。 这场学术交流,在最后一刻,被推上高潮。 随波逐流的时代里,谁能清醒独立,谁就能扫清迷雾掌控真理…… 结束后,很多人围上来找南倾和祁郁合照,两人都耐心的一一满足。 回去大家翻照片时,后知后觉的发现。 他们拍的每一张照片里,祁郁的手都稳稳的护住南倾,人潮拥挤,人群更迭,他护着她的那只手从始至终。 …… 原本,两人打算在京都多玩几天的。 结果第二天中午,两人刚吃完午餐,就接到了秦叔的电话。 殡仪馆来生意了。 于是两人当天就飞了回去。 落地,司机过来接他们。 先把南倾送去殡仪馆,祁郁带着两人的行李返回老宅。 南倾进门,就看到秦叔站在门边。 屋内隐隐传来吵闹声。 她走过去,拧眉:“什么情况?“ 秦叔看到她回来,瞬间站直了身子。 一向看谁不爽直接动手的秦叔这会儿却皱紧了眉头,头疼极了:“哎哟小祖宗,你可算是来了。” 秦叔拉着南倾,急忙道:“里面的人是我媳妇娘家那边的。” “我媳妇儿亲爹出车祸了,由于是他酒后驾驶,不仅没有任何赔偿反而还要赔付撞坏护栏的几万块钱。” “她娘家觉得老头子死都死了还干坏事给他们留一屁股债,不乐意花钱入殓。” “就连葬礼都不想办,但我媳妇儿生长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从小到大就老头子偷偷给她塞钱。” “本身老头子就怕老婆,那点钱都是冒着被揍的风险抠抠搜搜存下来给她的,后来我媳妇儿上大学的钱还是他去工地落下一身劳伤病挣来的。” “我媳妇儿原本跟家里断绝了关系,老头子这一走,想着没人送他,那就自己出钱请你帮忙给老头子体体面面送走。” “家里人一听,觉得这钱不如拿了去赔护栏,这不在里面闹吗。” ------------ 第 186章 可别死我这儿 这还是南倾第一次在秦叔脸上看到无奈。 以前有人敢在殡仪馆闹事,他都是直接二话不说给人扔出去的。 南倾看向秦叔:“您想让我怎么做?” 她得确认秦叔对他岳父一家人的看法。 秦叔叹了口气:“我媳妇儿成年后就与这家人断绝了关系,某种程度上算是彼此陌生。” 南倾明了:“监控都开着吧?” “开着呢。”秦叔向南倾投去一记感激的眼神。 后者迈开腿就走了进去。 刚打开门,一个杯子就砸了过来。 南倾不躲不让,看着这只杯子带着茶水泼过来,然后砸在她脚边。 她的突然进入让几人都愣了一下。 其中一位面目尖酸的老妇人见是个年轻人,不屑一顾:“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南倾抬腿踢了踢脚边的碎片,迈开腿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打量办公室。 桌上的茶杯乱作一团,茶叶也散落满桌。 还有歪七倒八的桌椅。 众人盯着她,秦叔的妻子认识南倾,看到她出现,朝她投去抱歉的眼神,正准备说她会赔偿。 却被南倾眼神制止。 她目光一一扫过现场,然后站在那儿,一身冷冽:“谁弄得。” 三个字,压迫感十足。 一群人沉默下来。 老妇人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在确认她到底是个软柿子还是硬石头。 南倾见没人回答,也不在意。 “没关系,我这儿有监控,报警吧。” 话落,她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老妇人一看急了:“你干什么!” “不就几个破杯子,小家子气,谁赔不起啊。” 她横眉冷眼:“多少钱。” 多少钱? 南倾看向对方,老妇人高昂着头颅,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南倾抬手指了指门边:“那只杯子,ML定制高奢套杯,一套十万,你打碎的那一只,一万五。” 老妇人一听,就要开骂。 南倾直接打断,抬手往桌上一指:“这只,两万。” “茶叶,西湖龙井茶中的御茶园十八棵,15万一公斤,这儿0.5公斤,算你七万。” “桌椅,全屋紫檀木,缺的这两个角,按照损耗价格算你十万。” “全部一起,20.5万,支持各种支付方式。” 她轻飘飘的一番话,成功让众人脸色大变。 谁能想到,一个破殡仪馆里随便什么破玩意儿来头都这么大? 这屋子看着破破烂烂,哪里有半点值钱的样子。 老妇人更是叉着腰夸张的笑了起来:“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就这破玩意,老娘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南倾没说话,只是笑了笑:“我给的是最低报价,若是不服,这边建议报警,会有专业人士给出更合理的报价。” 老妇人直接冷哼扭头:“你报警,老娘还怕你了不成!” 这就是南倾想要的结果。 她拿出手机,当场报警,顺便联系了赔付理赔报价商。 看到这儿,秦叔妻子才走上来,向南倾道歉:“南倾,不好意思啊,大过年的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南倾站在那儿,一身清冷,只是微微颔首:“您节哀。” “只是入殓的事,可能得委屈您父亲稍微等一等了。” 秦叔妻子眼眶微红,看向眼前这家人,心里不是滋味。 他们那个家,一切都以母亲为主,她性子泼辣又强势,为了一个儿子闹得全家鸡犬不宁,作为女儿的自己从小被打骂侮辱。 “赔钱玩意儿”已经是她听过最不伤人的辱骂了。 弟弟是个败家子,高中没毕业在家啃老,娶了个养不熟的妻子,一起使唤父亲。 父亲的老年都是在折磨中度过,她想过接他到自己身边照顾。 可老人家觉得在秦叔妻子小时候他作为父亲没有能力保护好女儿,如今老了罪有应得,不忍心再拖累她。 却没想到,过完年就是阴阳两隔。 南倾看出秦叔妻子的悲伤,失去父亲又与母亲一家周旋到现在,她早已经精疲力尽。 “肖姨,您先坐着休息一会儿,等警察来了再说。” 她扶着肖姨走到一旁坐下,然后起身走到电脑桌旁,准备提前调取监控画面。 结果肖姨母亲看到,快速给她儿子肖鹏递了个眼神,试图让肖鹏砸坏电脑销毁监控录像。 很显然,他们闹事的时候没想到这儿有监控,现在开始急了。 肖鹏接收到自己母亲的眼神示意,迈开腿就朝着南倾那边而去。 趁南倾注意力都在电脑上,他举起一旁的锤子就朝着电脑砸了下去。 一旁刚坐下去的肖姨吓了一跳,想站起身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眼睁睁看着肖鹏手中的锤子落了下去,在即将砸到电脑的那一刻,原本注意力在电脑上的南倾突然抬手。 头也不抬的,稳稳的抓住了落下来的锤子。 电脑上监控回放,南倾冰冷抬眸,凌厉的视线落在肖鹏身上,带着极致的寒意。 肖鹏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甘心的想挣脱。 可锤子却被南倾紧紧握着,她沉着脸,手上用力直接将肖鹏连同锤子扔了出去。 肖鹏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高大的身躯落在地上弹的浑身的肉都跟着颤抖。 老妇人见自家儿子受欺负,暴脾气一下子就起来了。 叫嚣着冲上去就要收拾南倾。 场面乱作一团。 南倾没有碰她,侧身避开,只是淡定的掏出手机录像。 任由视频里老妇人发疯,她淡定从容,每一次都能精准避开,老妇人见碰不到她越发生气,脸色都不对劲起来。 南倾冷眼看着,脚下轻松移动躲避她的抓挠,两圈下来,老妇人怒火攻心郁结在心,两眼一翻只觉得天旋地转。 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如同夏日中暑的狗一般大口喘着气。 南倾勾唇:“老人家,注意身体啊。” “我们殡仪馆虽然能处理后事,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的。” “您若是死在这儿,难免我不会直接把您当厉鬼清理干净。” 言下之意:别死姐这儿,我嫌晦气。 老妇人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肖鹏见状连忙爬过去拍着自家母亲的背替她顺气:“妈,您别生气,她故意气您呢。” 要不说老妇人重男轻女呢,肖鹏这一开口,她明显情绪稳定了下来。 南倾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没意思。 ------------ 第187 章 你们惹她做什么? 老妇人还想再闹,门外响起车子驶入的声音。 下一秒,门被打开。 赵寅一身警服出现在门边。 南倾抬眸看去,双方都有些意外。 赵寅走进来,目光落在这满室的狼狈上:“这是?” 春节期间,他主动申请值班,原本这种民事案件是不需要出动特战队的,但听到是殡仪馆,赵寅担心有什么大事,所以亲自带队跑了过来。 没想到,看到的是这副场景。 什么年代了,竟然有人敢在殡仪馆闹事? 南倾并没有表现出认识赵寅的意思,简单说明了前因后果。 然后指了指电脑:“作案过程都在监控里,这属于恶意损害他人财产且对方态度恶劣试图躲避刑事责任。” “我唯一的诉求是走法律诉讼,要求对损坏物品照价赔偿且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和解。” 她转头,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坐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在警察面前卖惨就被南倾打断施法的肖鹏和其母亲。 冰冷勾唇:“我给过你们机会,不要,就没了。” 南倾冷静从容的操作让肖鹏母子彻底懵了。 他们总算是看出了南倾的不简单。 赵寅看了监控,完全不用再断案。 他叹了口气:“你们惹她做什么?” 见肖鹏母子对自己这话一脸懵,赵寅贴心解释:“你们面前这位。” “是入殓师,也是法医。” “这么说吧,年前的蛇蛊尸毒连环杀人案她是主要功臣,那些尸体都与她打过照面,她可以让死人开口,你们觉得你们能瞒天过海吗?” 谁知道她一个小丫头来头这么大啊。 说南倾是法医他俩可能不怕。 可提到蛇蛊尸毒的那位法医,这南城是条狗都得敬佩。 肖鹏母子对视一眼,慌了。 “不不是,我们不是故意的。” “我们就是……”两母子快急哭了。 他们看出来了,连警察都得听南倾的话。 他们怎么办? 赵寅摊手:“事情的经过我们已经了解了,证据也都齐全。” “二位,你们的确恶意损害他人财产且造成了巨额损失,若是对方坚持起诉你们,是要判刑的。” 他话说到这儿,肖鹏母子天都塌了。 老妇人着急的看向一旁的肖姨:“盼男,你,你认识南法医的对不对。” “你,你快帮妈给南法医说一说,妈不是故意的。” “妈愿意赔钱,你,你想给你爸下葬还是做什么妈都可以接受,你快帮妈给南法医说一说,咱们不要闹到法庭,有事好说。” “成吗?” 南倾看向一旁的肖姨。 若是她真心软了,那接下来的事也没必要了。 好在,肖姨没让她失望。 面对自家母亲的恳求,她面无表情:“肖夫人,请您搞清楚,我与您之间并无关系。” “其次,您是有心还是无意,监控里都有记录,法律会还您公正。” 话落,她看向南倾和赵寅:“我是证人,若有需要,我愿意出庭作证。” 老妇人一听她这么冷漠,脸上的祈求瞬间消失不见,开口就是各种难听的咒骂和人身攻击。 “你个赔钱货,老娘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扫把星。” “若不是你老娘怎么可能摊上这倒霉事,你就是嫉妒你弟弟,当初就应该直接掐死你个赔钱货!” 面对老妇人的咒骂肖姨已经麻木了。 南倾听不下去,幽幽补了一句:“这监控可都记录着呢,您这已经是人身攻击了。” 面对这种撒泼打赖的人,就应该直接用法律制裁他们。 这种人不讲道理,只有进去了才会老实。 没一会儿,理赔估价师也抵达现场。 经过一番计划与损失估价后,给出了25万的损失报价。 南倾只是算一个大概,而理赔估价师算的却是专业的损失报价。 “这,怎么还多了四万五呢?”老妇人看向肖姨:“这事因你而起,这钱得你来赔!” 肖姨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赵寅见南倾不想浪费时间,非常懂事的让自己的下属把人扣押起来,离开时客气的看向南倾:“南法医,您有空了过来做个笔录。” 南倾颔首:“辛苦。” 赵寅就这么把肖鹏母子带走了。 在场的还有几个肖夫人娘家的亲戚,见情况不对,迫不及待的夹着尾巴跑路了。 人群散去,肖姨重重叹了口气。 上前朝南倾道歉:“南倾,不好意思啊。” “这儿损失的钱我会照价赔偿的。” “为什么要您赔?”南倾假装不懂:“谁弄坏的谁来赔。” “他们没钱。”肖姨道:“我不是圣母,不是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大过年的这事的确是我没处理好,造成的损失,这个损失不应该让你来承担。” “谁说他们没钱?”南倾却是淡定:“你们家耀祖有房子吧。” “老房子也值不少钱呢。” 她朝肖姨递过去一记安抚的视线:“放心,这世上还没人能欠我的钱不还的。” 顾家的钱她都能要回来,更何况区区一个肖家,砸锅卖铁也要他们把钱给自己补回来。 “您先休息,我换个衣服就开始工作。” 话落,她转身走向更衣室。 很快就换了衣服走出来,径直去了入殓室。 肖父的遗体就放在入殓台上,撞得不算特别惨,只是断了一条腿一只胳膊,脖颈被钢筋直接刺穿而已。 南倾走过去,双手合十抵在眉心,微微颔首。 然后打开手术灯,直接切入正题。 腿部还好,只是筋骨断裂,把骨头复位,筋脉缝合,然后断裂的皮肉也给缝合好。 缝合针穿透皮肉,带着可降解的缝合线穿梭在破裂的皮肉之间,整个入殓室安静的只有轻微的缝合线穿梭肉体的“簌簌”声。 南倾剪断缝合线,进行手臂缝合。 相比起腿部,手臂血肉刺进了不少碎玻璃渣子。 得把里面所有残渣都收拾干净才行。 南倾拿着放大镜,钳子在破烂的皮肉之间扒拉,把每一块玻璃碎渣都给挑出来。 然后才进行缝合。 整个过程她的心逐渐平静,手上的动作也逐渐熟练顺手。 最后是脖颈。 把钢筋拔出来,南倾清理了伤口,这一块没有缝合的必要。 清理干净避免钢筋可能残留的铁锈杂质,然后开始整理遗容。 结束这一切,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南倾吐了口气,后退一步,九十度弯腰:“一路走好。” 话落,她站起身,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秦叔陪着肖姨站在空旷冰冷的走廊,紧张的盯着大门。 看到南倾出现,肖姨突然眼眶一红,浑身又麻又软,差点没站住。 秦叔眼疾手快护住她,看向南倾。 南倾眸色平静,微微侧身:“送他最后一程吧。” ------------ 第 188章 现在是祁律师了 她话音落下,肖姨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走了进去。 南倾站在门边,听着屋内传出来的哭泣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送走了一个个人。 似乎已经麻木了。 见过太多生离死别,若是冷血,也说得过去。 可每次听到压抑无助的哭泣声,还是会控制不住颤抖。 因为亲身经历过,也因为,在害怕什么。 随着香火燃起,南倾送了肖姨父亲最后一程,由秦叔亲自将人送往火葬场。 南倾才开着车前往警局做笔录。 她刚到警局,就看到办公室内背对着她的挺拔背影。 男人单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在他面前是如临大敌的警局值班人员。 赵寅摸了摸额头的汗,正在努力解释着什么。 南倾走进去,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透着令人绝望的寒意:“不和解。” 他把玩着无名指的婚戒,一个随意的抬眸,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我会作为我妻子的律师,正式提起诉讼。” 南倾站在门边,随着他这话,步伐微顿。 她远远的看着男人,这个一向沉稳内敛的天之骄子,此刻一身戾气。 法律成了他的武器,手中的钢笔化作利刃。 而他保护的,是她。 南倾眼神微软,迈开腿走了进去。 她没看祁郁的眼睛,而是看向赵寅:“赵队,现在可以做笔录吗?” 赵寅面对祁郁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这位爷杀疯了连自己都弄。 听到南倾的声音,如同仙乐入耳,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他连忙点头:“有,有时间。” 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祁郁,见男人没说话,赵寅连忙伸手:“南法医这边请。” 话落,他迈开腿逃命似的往里走。 南倾抬腿走进去,经过祁郁身旁时,她步伐停下。 转身。 下一秒,朝男人摊开了手:“祁先生一起?” 祁郁眸中的幽沉散去,男人靠坐在黑色沙发里。 目光落在自家老婆伸出来的那只手上。 抬手,微微倾倾,握住。 然后彻底包裹。 在众人的注视中,男人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挺拔的身影,整个办公室都变得压抑起来。 他牵着南倾,就往里走。 赵寅一抬头,看到南倾把祁郁带进来,头又开始疼了。 他这辈子都不想活在祁厅长的压迫之下了!! 有祁郁在,本就会顺利的笔录变得那叫一个精简。 赵寅全程多一个字的废话都不敢问。 由于现在还是春节假期期间,所以开庭的事得延后。 但这不影响赵寅留肖鹏母子在警局喝几天茶。 全程不过十多分钟,赵寅抹着汗送南倾和祁郁出门。 南倾都没问祁郁怎么知道这事的。 只是在上车后,笑道:“这次,得叫祁律师了。” 祁郁侧眸看了她一眼,大手落在她脸上温柔抚摸,满目深情:“没受委屈吧?” 说话时,男人的大拇指指腹摩擦着她白皙细腻的面颊,眼底藏着努力压制的情绪。 南倾握住他的手,主动把自己的脸在男人掌心蹭了蹭。 “原本不委屈的,看到你突然觉得应该委屈一下。” 南倾眼尾藏着眷念,往男人面前凑了凑:“祁律师,聘请您,需要支付什么报酬?” 祁郁目光流转在她一开一合的唇上。 低头吻了下来。 嗓音低哑:“为你,心甘情愿。” “是吗?”南倾盯着他,勾唇,“那如果我一定要支付呢?” 祁郁终于笑了起来,大手落在她头顶,宠溺的揉了揉:“那算我赚了。” 他话音落下,南倾突然朝他摊开了手掌。 掌心躺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她观察着祁郁的表情,见男人意外又沉默的复杂表情,满意一笑:“报酬。” 祁郁知道,这是被自家老婆“玩弄了”,若是别人可能就尬住了。 但祁郁不会。 他脸皮厚。 顺势伸手就接了过来,“是报酬还是新年礼物?” 被戳破,南倾笑了起来:“可以都是。” 在她说话时,祁郁指尖一挑,打开了盒子。 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对袖扣。 暗黑鎏金的颜色。 肉眼可见的精致,其中的“q”和“y”随着光线流转若隐若现。 这是南倾为他设计的,独属于他的袖扣。 祁郁挑眉,难藏眼底愉悦:“我很喜欢。” 南倾整个人往男人那边靠,指着袖扣里若隐若现的字母。 一字一句道:“qy,祁郁。” “对我来说,你是我的祁郁,也是我的奇遇。” 她垂眸,拨弄着袖扣,眼神温柔又坚定:“我应该没告诉过你,我很庆幸,遇到了你。” “也很感激,你越过人潮,坚定的走到了我面前。” 这是一个南倾蓄谋已久的礼物。 而此刻,她送了出去。 她抬眸,想看男人的神色。 却在抬眸的瞬间,被男人掐着脖颈狠狠吻了下来。 睫毛轻颤,南倾看到他浓墨眼底翻腾的爱意。 如同洪流,伴随着汹涌的吻,将她淹没…… 一夜无眠,南倾用一个礼物换了自己一晚上的不安生。 初六上午,南倾刚起床,桑管家就带着佣人大包小包拎来了一堆服装首饰放在他们的客厅。 在南倾诧异的视线中,桑管家一本正经:“少夫人,这些都是夫人为您定制的开春新款。” “您晚上要陪她出席一个慈善晚宴,夫人特意吩咐我按照您的喜好,把您打扮的美美的出门。” 南倾眨了眨眼睛,浑身酸痛,用了好久才想起来。 她过年那天答应了祁夫人要陪她去“炫耀”来着…… 这么快就初六了? ------------ 第189 章 美出新高度啦! 南倾缓了缓,朝桑管家点头:“好的,辛苦您跑一趟。” 桑管家温柔一笑:“少夫人客气了,您先挑着,一会儿吃了早餐我让妆造团队过来为您梳妆。” 祁郁接了一个电话回来,看到的就是房间里摆着的各色服饰。 南倾正盯着这琳琅满目的饰品和衣服发愁呢,转头就看到男人抱着手倚着门框站门边看她。 抿唇笑了笑,南倾道:“帮我一起选。” 祁郁眼底浮现宠溺,站直身子走过来,顺势将女人搂进怀中。 下巴抵在她的脖颈,笑着道:“这些都是给你定制的,喜欢哪件我们就穿哪件。” “不过,今晚的宴会只有女眷出席,免不了争奇斗艳。” “我老婆穿素色最美,挑一套白色的,出其不意。” 他抬手,指着白色那一排,很认真的在给南倾分析:“一般这种宴会,都会有娱乐环节,你们去的山庄有马场,可以带一套骑装。” “骑装就选红色,这样,在夕阳下最炽烈。” 面对南倾的话,祁郁总是用最认真的态度去对待,给出选择和原因,舍不得让她苦恼。 南倾觉得祁郁说的很有道理,干脆利落的就定了下来:“现在,去吃饭。” 祁郁挑眉,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外走。 吃完饭,妆造团队给南倾做了一个符合她气质的白开水淡颜妆造。 搭配白色小礼裙,整个人如同一朵枝头盛开的白色山茶花,纯洁冷艳,骨子里的疏离高贵让人想看又不敢直视。 她自带清冷的美感,骨子里遗世独立的淡雅美得不真实。 一头黑发柔顺垂落肩头,天生的头包脸头型,双臂垂落的丝质臂带清艳绝尘。 脚上一双黑白细带缠绕编织的高跟鞋将她白皙的脚托起,脚背若隐若现的骨节痕迹将禁欲拉到了极致。 脚踝的鞋扣垂落下的一对白色珍珠吊坠温柔又优雅。 随着她迈开步伐的动作,裙摆与珍珠微微晃荡,如同春风吹过垂幔,翩然若仙。 祁郁看到她拎着裙摆从屋内走出来,浓墨的眸子逐渐热烈深邃。 没等祁夫人惊艳出声,男人抽出插在裤兜里的手,大步来到她面前。 滚烫的手搂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而后俯首,呼吸掠过她的面颊,在锁骨落下一吻。 酥酥麻麻的触感,南倾倒吸一口凉气,浑身紧绷下意识抬手按住男人的肩膀,胸膛起伏明显。 祁郁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间,南倾睫毛轻颤,无意间的抬眸,看到了一旁祁夫人捂着嘴一副骄傲欣慰的表情。 脸更红了。 她垂眸,轻轻拍了拍祁郁的肩膀,声音带着无奈:“我刚做的妆造。” 祁郁听出了她的不好意思,轻笑一声,微微抬头错过她的耳畔,将她整个人深深地搂入怀中。 “放心,不给你弄乱。” 话落,男人在她腰上捏了捏,才站直身子,回头看向一旁嗑糖的自家亲妈:“宴会上照顾好我老婆。” 祁夫人冷哼一声:“还用你说?” 她一身黛绿色礼服,雍容华贵却又优雅风韵。 因为被家人保护的很好,几乎不用操心,感情家庭都很幸福美满,所以祁夫人哪怕五十多岁依旧不见老态。 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加上她本身长得美,又是属于国泰民安的那种大气长相,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桑管家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站在一起的婆媳二人。 眼神里闪过一抹惊艳,桑管家由衷夸奖:“少夫人与夫人站在一起,像极了母女。” 她这话,夸到了祁夫人心坎里。 “倾倾宝贝就是我的女儿。”祁夫人看了眼祁郁,“这个算是我女婿吧。” 祁夫人总是对南倾毫不吝啬的表现出所有的爱意,一席话听得屋内几人都笑了起来。 南倾更是乖巧的走到祁夫人身旁,甜甜的喊了一声:“妈!” 祁夫人一愣,眼神热切,连忙点头:“诶,乖女儿!” 话都到这儿了,祁郁看了眼祁夫人,轻咳一声:“女婿见过岳母大人。” 祁夫人爽了。 “我们母女要出去大杀四方了,你就在家候着吧。” 话落,祁夫人看向桑管家。 桑管家微微颔首:“车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在祁郁的目送中,祁夫人牵着南倾走了出去。 祁郁盯着自家老婆的背影,还没出门就开始想念了。 由于是代表各大家族的宴会,祁家这边不是一辆车,而是一个车队。 随行的还有十几个保镖。 桑管家亲自给南倾和祁夫人打开车门,在他们坐进车里时,弯腰给南倾整理裙摆。 等他们都坐好了,才绕到驾驶座,亲自开车前往宴会举办的山庄。 车上,桑管家一边开车目不斜视,一边解释道:“今天参加宴会的一共有八个家族。” “其中城南的苏家、牧家都带了一位小姐。” “其中,苏家的大小姐苏柠,今年28岁,年前已订婚,婚期在年底,这将会是她作为苏家大小姐最后一次出席这种家族宴会。” “牧家独女牧稚,25岁,我没记错的话,牧稚小姐与少夫人是闺中密友,以前这种宴会,牧稚小姐都独树一帜,毒舌活泼的性子,很讨喜。” 桑管家操控着方向盘带着车队前行,嗓音冷静的介绍:“而后就是城北的季家与江家。” “季家只有独子季牧,与往年一样,只有季夫人一人出席,江家则是江老夫人带着其子江以桉的妻子杨舒出席。” 桑管家从后视镜看了眼南倾:“江以桉江总与少爷是好友,少夫人与杨舒有过几面之缘,杨舒那人虽然性子高冷,大概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南倾听到这儿,才反应过来,桑管家不是在单纯的介绍出席宴会的人,而是在向祁夫人一一列举排除可能会为难南倾的人。 祁夫人的确做到了答应祁郁的,好好保护她。 桑管家的话还在继续:“剩下的便是城东与城西的乔、何、许三家。” “乔夫人带着乔小姐出席。” 桑管家顿了顿,补充道:“乔小姐曾经与顾准订过婚。” 她想说,自家少夫人似乎还去了现场来着。 ------------ 第 190章 他们是同类 南倾倒是淡定:“我觉得,乔家人挺正常的。” 很中肯的评价。 桑管家笑了笑,而后便是何家与许家。” “这两家比较特殊,都是带着女儿和儿媳一起出席。” “其中,何家儿媳妇年前传出过与何家继承人闹离婚的消息,随着过年这个消息被何家压了下去。” “何家女儿何雅从小性子娇纵,不是善茬。” “许家儿媳妇性子要强,两人是商业联姻,但由于嫁入许家五年还没怀孕,加上年纪上来,比较暴躁与许家人关系也很微妙。” “许家女儿与许家儿媳妇关系不和,平时在家甚至会互相动手,许夫人偏心女儿,关系比较乱。” 言下之意: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桑管家说的很……文明。 但南倾听出了她话里的鄙夷和吐槽,忍不住想笑。 “所以,他们会为难我吗?” “他们敢!”桑管家还没开口,祁夫人先坐不住了,“以前是祁郁那臭小子没出息,三十多岁了还单着。” “我没儿媳妇只能被嘲笑,现在我有儿媳妇了,谁敢废话我废了她。” 祁夫人昂首挺胸:“我带你出来是为了炫耀的,可不是为了受委屈的。” “有我在,所有人都得捧着你。” 南倾眨了眨眼睛,被祁夫人可爱到了。 生怕她气着自己,连忙哄她:“不生气,我就是提前做个准备。” 她一本正经:“我平时宫斗文看了不少,其实还挺期待现场实践的。” 最近太无聊了,之前听牧稚说各种名媛晚宴明里暗里的小团队搞对立,南倾就觉得有意思。 其实她不介意与祁夫人和牧稚一起大杀四方的。 桑管家捕捉到南倾暗戳戳的“坏”,眼里闪过笑意。 温柔解释道:“祁家其实并不算几大家族排列的。” “祁家是世家家族,并非豪门家族,在这南城,是遗世独立独一份的存在。” “论权势,没人敢僭越的。” 祁夫人也并不是真的受什么委屈。 按理来说,祁家这种家族是不会出席这种宴会的,单纯是祁夫人爱玩,宴会上又有她年轻时的好友。 就会时不时的出席这种宴会。 她是祁家当家主母,身份独一无二的高贵,其他人都是尊敬着她。 可人嘛,总是会在面对一个曾经与自己同一起跑线如今却高出自己头顶的人时,下意识的去打量试探对方。 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到一个点,来证明她不过是命好,并非自己不如她。 哪怕明知道自己早已经比不上对方半分,可心底深处那种属于人性的劣根性,总是会暗戳戳要较个高下。 明的比不过,就只能半开玩笑的,炫耀自己所谓的儿媳妇以及生活幸福之类的话题,添油加醋的给出一个完美滤镜,骗别人也骗自己,觉得似乎这样心底里的嫉妒就会少一些。 祁夫人一生要强,唯独在这件事上,落了下风。 祁郁在京都不着家,完全一副打算单身一辈子的阵势。 每次提起他的感情事,都是一副冷淡模样,反过来质问她:“您是想做一个不顾儿子幸福只管催婚的母亲吗?” 众所周知,祁夫人这辈子最烦的就是那种试图操控别人人生,一口一个“这是做父母的任务”的人。 什么狗屁任务啊,谁给你派的任务啊,人类存亡还与你息息相关不成? 她曾经坚决说过,不会催婚,只要求祁郁遇到真正喜欢的,爱的,想要共度余生的人再带回家来。 也明确表达过不在意身份、地位和背景,只在意祁郁是否喜欢与人品是否过关。 结果没想到,因为这话,连问都不能问了。 祁郁那边问不得催不得。 这边还要被一群人带着儿媳孙子炫耀,弄得祁夫人烦死了。 她说自己不想做操控孩子人生的母亲,可没说她不想做奶奶啊。 那粉嘟嘟的小崽崽,谁不喜欢啊。 若不是年龄不允许了,她何必羡慕别人,自己早就自己生一个来玩儿了。 总结就是,祁夫人单纯是被别人天天炫耀却无法反驳,弄得烦了,偏偏,人家炫耀的又是她在乎的。 南倾秒懂:“所以,今天我们主要是去让别人嫉妒我们的。” 聪明人就是会抓重点。 南倾阅读理解满分。 祁夫人笑着点头:“其实阿郁结婚,且娶的是我们家令人尊敬的天才女法医就已经足够让那群人嫉妒了。” “我只是想带你来玩一玩,看他们嫉妒的模样放松心情。” 当时祁夫人提出要带南倾参加晚宴时,主要是担心老馆主离开她会被影响情绪。 她懂老馆主对南倾的重要性,某种程度上,那是她唯一的家人。 老馆主这一走,生死未卜。 祁夫人想着南倾若是担心老馆主情绪低落,她做母亲的得心疼死。 干脆就找了个借口把南倾带出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可她发现,自己低估了南倾的强大。 她能很好的消化情绪,也足够理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从来不会因为一味的沉浸在某一件事的情绪里无法自拔而耽误了自己的生活工作。 但话都说出来了,就当带南倾出来散散心看看戏也一样的。 看热闹,南倾也喜欢。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我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听起来会很有意思。” 祁夫人更高兴了:“你不会觉得烦躁就好。” 还担心南倾性子清冷会不喜欢呢。 南倾摇头,偷偷告诉祁夫人:“其实,以前牧稚经常会把在各种宴会上的抓马事件告诉我,我一直想亲自身临其境感受一下有钱人无聊闲得发慌的世界。” 人在闲着时总喜欢干一些让人无语的事。 这群公子小姐的,一群有钱有时间没事干的大闲人凑一块,简直就是大型人类迷惑事件观察场。 南倾这种观察型人格,毫无拒绝的能力。 桑管家在前面听着这两人小朋友似的谈话,笑得无奈又温柔。 原本以为少夫人是个疏离冷漠的人,没想到,私底下这么活泼。 她突然就懂,一向傲娇的夫人为什么就偏偏喜欢南倾了。 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同一类人。 聪明、睿智。 却喜欢扎根这个世界,站在高处观察低阶同类。 唯一不同的是,祁夫人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爱里,所以泼辣肆意。 而南倾,受童年影响,表面内敛疏离。 ------------ 第191 章 惊艳出场 在祁夫人和南倾的热聊中,车子抵达山庄。 现场被包场,门外站满了保镖。 桑管家下车,替祁夫人和南倾打开了车门。 这会儿阳光正好,微风拂面,祁夫人先下车,回手牵南倾。 出来迎接他们的各位夫人走出来,看到的就是不可一世向来瞧不起任何人的祁夫人,亲自伸手把车内的人牵出来。 阳光洒下来,南倾那只白皙纤细的手握在祁夫人掌心,只是一只手,都让人觉得惊艳。 那是一双破了无数案子,送走了无数人的手,每一只手指都纤细修长,修剪的干净的指甲,粉润饱满的甲床。 几人不自觉盯着车门。 南倾从车门倾身出来。 黑色长发随风飘荡,随着她下车的动作,长发飘荡到耳后。 露出那张清冷白皙的侧颜。 呼吸停滞间,她站直了身子,一个不经意的抬眸看了过来。 身后是特培的紫金竹林与潺潺流水,微风吹过竹林“簌簌”声响。 南倾一袭白裙淡雅风韵,眉眼清冷带着几分悲悯,如同缓缓从画卷中走出来的古典美人一般,美的让人心颤。 现场所有人都不自觉多看了她好几眼,这张脸,是无论男女,看一眼都会被惊艳到的存在。 或许五官不是流行的浓眉大眼审美,但她自带疏离却又装满悲悯的眸子与这一身浑然天成的古韵淡雅,是独一份的。 别人身上感受不到的。 她站在那儿,就有一种饱读诗书悲悯众生的遗尘之美。 就算是牧稚,也被今天的南倾狠狠美到失语。 她张了张嘴,还没尖叫出声,就被自家母亲头也不回的捂住了嘴。 那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南倾,有一种自己高攀了一个神仙的感觉。 虽然她从小与南倾一起长大,无数次感叹南倾的美。 但说实话,南倾的风格都很简单,清一色的黑白灰没有任何装饰怎么简洁怎么来。 她总觉得太繁琐的装饰会影响她的工作。 也懒得花心思盛装打扮自己。 最近一次这么美,还是在她的成人礼上,顾夫人背着她举行了成人礼。 不顾她的意愿给她套上了礼服,虽然化妆师技术不是很好,但那时候的南倾脸上带着稚气,依旧美的不成样子。 其实,南倾也并不是一直这么随意。 小时候,南家人都还在。 全城的人都知道,南家出美人。 南倾的父亲母亲颜值都很高,南倾的父亲是斯文儒雅的长相,南倾母亲是南方人,风水养人,她眉眼如画,天生的美人胚子。 南倾完美结合了父母的优点,她的父母都很爱她。 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把所有的爱倾注在她身上。 小时候的南倾任何时候都被打扮的粉粉嫩嫩的像个小糯米团子,公主裙都是南夫人和南家主为她找人量身定制,或是南夫人亲自做的。 时间太久,久到牧稚都快忘了,小时候她最羡慕南倾有穿不完的漂亮裙子了。 后来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南倾如同落难的公主,被迫一夜之间体验了人间疾苦。 顾家根本没有精心养护她,她这朵小玫瑰逐渐失去了光芒。 直到在老馆主的教养下,南倾这朵南家人精心娇养的玫瑰,成年后变成了一朵低调的山茶花。 她随老馆主,变得内敛简单,总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 看似不如从前,却也被养的很好,这种好,是内心世界的,精神层面的好。 而如今,南倾在祁郁身边,遇到了祁夫人。 再次艳丽而张扬的迎来盛开。 南倾下车的第一眼,牧稚就知道。 祁夫人把南倾养的很好。 从内而外的,精心浇灌的好。 南倾抬眸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被自家母亲捂着嘴,却努力朝她招手证明自己存在让她不要紧张的牧稚大小姐。 视线落在她脸上,南倾周身气质一下子就温柔了下来。 她眼眸微动,眸中星辰散落,朝牧稚点了点头。 其他人反应过来,纷纷主动上前同祁夫人和南倾打招呼。 桑管家站在一旁,目光锋锐的无声打量着众人。 祁夫人牵着南倾站在那儿。 一群盛装出席的夫人小姐走上前,目光落在南倾身上,难掩惊艳,主动打招呼。 “这就是祁厅长的夫人南倾吧,祁厅长眼光真好,少夫人的美可是独一份的。” “怪不得都在夸南法医不仅专业能力强,长得还美,今日一见,觉得传闻都低调了。” “祁夫人好福气,与祁少夫人站在一旁,看起来就像是母女两人,祁厅长眼光真好。” 一群人对着南倾就是一通夸,见祁夫人明显因为他们夸奖南倾而高兴,更是一个比一个敢夸。 南倾站在那里,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大多善意,唯独有几道视线带着打量与揣测。 她只当没注意到,面对众人的夸奖和打招呼,微微颔首。 而后抬眸,看向一旁边缘站着没有挤过来的牧稚和牧夫人。 祁夫人察觉到南倾的视线,也抬眸看了过去。 然后直接越过人群跟牧夫人开口:“外面风大,牧夫人生病刚好,都别站着了,进去坐。” 她一句话,无形中给牧夫人抬了身价。 牧夫人自己都有些意外。 牧家地位不低,但在这群人里除了绝对不是顶尖的。 她只是不喜欢攀附权贵,此刻更不会利用南倾与自己和牧稚的关系攀高枝,甚至有意避嫌生怕给南倾惹麻烦。 没想到一向对别人总是高冷的祁夫人会突然主动开口CUe她,虽然是指挥大家进屋,但这是把她的身价直接上抬了无数倍。 牧夫人自己都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朝祁夫人颔首。 牧稚倒是淡定一点,毕竟她是差点跟祁夫人成为“姐妹”的存在。 虽然没有正式走形式,但她也算是喊过祁夫人一声“干妈”且被她应过的。 祁夫人开了口,便牵着南倾迈开腿往里走。 众人主动让开一条路,桑管家上前替两人引路。 牧稚也拉着自家母亲步伐雀跃的跟了上去。 ------------ 第192 章 出门在外,低调些 山庄内摆满了提前培育的鲜花,踏入大门的那一刻如同踏入了另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 桑管家轻门熟路的带路,越过爬满藤蔓的长亭朝内而去。 一群人跟在他们后面,不敢越位。 进入前厅,祁夫人带着南倾直接就去了最高位。 两人淡然落座,祁夫人指了指桌上的甜点,笑道:“这都是你爱吃的,吃不完咱可以打包回去。” 南倾从桌上拿起一块小曲奇,递到祁夫人面前:“你也吃。” 其他人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婆媳二人亲昵相处的画面,默默对视了一眼。 这南倾有点本事,祁夫人这么难对付的人她都能相处的这么好。 桑管家在一旁站着默默的给两人把糕点按照他们的喜好重新摆放到合适的位置。 他们是最后到的,却坦然的像这儿的主人一般。 众人走进来,坐哪儿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上首位已经被祁夫人和南倾坐下,这个位置的确也没人敢坐。 剩下的就是一些靠前靠后的位置。 祁夫人余光扫到往中间而去的牧稚和牧夫人,突然抬手招了招:“稚稚丫头,来,来干妈这儿。” 她一声“干妈”直接把正在明里暗里挑位置的众人砸懵了。 一群人诧异抬头,看向牧稚。 又看了眼祁夫人。 祁夫人什么时候认了个干女儿? 牧家这丫头毒舌咋呼,祁夫人能喜欢这种性格? 南倾坐在祁夫人边上,看向明显也没反应过来一脸诧异的牧夫人:“干妈,您尝尝这糕点,是不是上次您说好吃的那款。” 说话时,她看向牧稚:“稚稚。” 牧稚秒懂。 拉着自家还处在懵逼中的老妈就昂首挺胸往南倾身旁走了过去。 牧夫人性格与牧稚不一样,她性子温婉,向来不喜欢争斗什么,基本上都是本本分分的。 突然被一下子拉出来,本人还有些懵。 这位置也不是牧家的地位能坐的啊。 牧稚可不管,她家倾倾自己有能力还嫁的好,她这做闺蜜的日子也是好起来了。 按着自家母亲的肩膀就在祁夫人身旁坐了下去。 而她自己则拎着裙摆如同一只跳脱的小白兔,跑到了南倾身旁坐下。 牧夫人略显尴尬的看向祁夫人,微微颔首打招呼:“祁夫人。” 祁夫人倒是淡定,不吝啬的夸奖:“我特别喜欢你家这个乖女儿。” “上次她喊我一声干妈,这个干女儿我可认定了,你们若是不介意,回头挑个合适的时间,咱走个形式认个亲。” 这是来真的? 牧夫人不自觉看了眼对面拉着南倾叽叽咕咕讨论吃的牧稚,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这丫头每天咋咋呼呼真给她捞到了一个牛逼干妈? 牧夫人刚准备开口,结果被吓的让口水呛了一下,猛都咳了起来。 祁夫人连忙伸手替她拍背,心想牧夫人与牧稚这丫头还真是一点也不一样。 结果下一秒,牧夫人一句话让祁夫人差点没忍住笑出声:“那丫头是不是给您下蛊了?” 对于攀亲戚这件事,牧夫人显然没啥兴趣,相比之下她更在乎自家女儿背着自己在外面是不是又干啥“偷鸡摸狗的勾当”了。 “嗯?”祁夫人不自觉看了眼牧稚:“为什么这么说?” 牧夫人一点也不瞒着:“这丫头从小就爱耍宝,就喜欢在她爷爷奶奶面前演戏,把二老哄的眉开眼笑,要什么都给买。” 牧夫人知道的,自家女儿很讨长辈欢喜,可祁夫人不是一般人,牧夫人生怕牧稚干点啥坏事。 祁夫人笑了:“这么说吧,稚稚这丫头没心眼儿,有话直说的性格很像我,是我要认她做干女儿。” 听到是祁夫人主动的,牧夫人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然后又开始不自觉的骄傲:“果然,我女儿天生就讨喜。” 这就自恋上了? 牧稚轻咳一声:“妈,我知道我优秀,但咱出门在外,低调些。” 牧夫人秒懂,做了个“淡定”的动作,却是忍不住的想笑:“既然这样,那回头我请人看看日子?” “必须得,该有的流程咱得有。” 然后,两位母亲就突然莫名其妙的找到共同话题聊了起来。 桑管家见怪不怪的站在一旁,一边听着一边捕捉重要信息回头做准备。 其他人听到祁夫人跟牧夫人的对话,一整个惊呆。 不是,牧稚什么命啊? 就这么水灵灵的带着牧家攀上祁家的高枝了? 几位贵太太不自觉看了眼自家女儿儿媳的,这差别不要太大。 祁夫人身旁的位置就这么被牧夫人和牧稚占据,几位夫人和小姐们虽然心有不爽,却不敢表现出来。 各自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人群里,从小就与牧稚不对付的何家女儿何雅见牧稚都能认祁夫人为干妈,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被她压了一头。 心里不爽。 凑上去直接坐在了牧稚身旁,暗戳戳的准备表现自己。 牧稚正跟南倾八卦呢,头也没抬的伸手去拿糕点。 何雅见她伸手过来,先一步握住了糕点。 牧稚抓了个空,一开始没注意,直到第二次与何雅抓住了同一块糕点。 大小姐嘴边的话停住,回头不悦的看了过来。 何雅手里抓着糕点,朝她挑衅:“不好意思,这是我先碰到的。” 牧稚气笑了。 “你先碰到的就是你的?” 她看了眼何雅面前刚被她抢过去的糕点,嗤笑一声:“也不怕胖死你。” 南倾抬眸,看向何雅。 脑海里闪过桑管家所说的话。 何夫人与祁夫人小时候是一起长大的好友。 祁夫人从小就性子娇纵讨喜,而何夫人则是大人们口中的别人家小孩,处处优秀却因为祁夫人的活泼和苏家的势力与祁夫人在一起时总被忽略。 小时候人们都夸苏谙活泼灵动,各种喜欢赞扬,对她则是一个乖巧就打发了。 因为背负着“别人家小孩”的头衔,何夫人做什么事都严于律己,从不放纵内心。 祁夫人则随心肆意,喜欢不喜欢都直接表达。 何夫人暗恋祁家主,可祁家主眼里只有祁夫人。 当时祁家继承人还是老馆主,在讨论家族联姻时,何家其实比苏家更适合与祁家联姻。 但何夫人为了成为未来的一家之母,放弃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不可能成为祁家继承人的祁家主。 选择了嫁给何家家主。 她与何家家主的婚讯还没公布,祁夫人与祁家主公开恋情的消息就在南城掀起了一阵热潮。 导致后来她宣布与何家主联姻的消息也没多少人在意。 毕竟一个是自由恋爱,轰轰烈烈,一个却是家族联姻见怪不怪。 后来,何夫人嫁入何家,成为了何家少夫人。 她暗喜,至少未来她是一家之母,而祁夫人就算有当时的祁律之的喜欢,嫁入祁家也不过是一个旁支。 祁家认定了一个继承人就不会轻易更改,哪怕祁律之很优秀,却比不过祁聿的一身荣光。 可她没想到,没过多久,祁聿突然宣布放弃祁家继承人的身份并且脱离祁家,改名许聿。 被她“放弃”的祁律之就这么成为了祁家继承人。 ------------ 第193 章 从不撒谎 原以为自己努力了一辈子,终于嫁给何家主的何夫人再次被祁夫人压一头。 她不甘心,想着没关系。 祁律之不是祁家继承人时苏家配得上祁家,可他成为祁家继承人,要娶的人只能是成熟稳重的名门闺秀。 当时的苏谙在南城出了名的不稳重,那副泼辣性子完全就是不像是一家之母的模样。 祁律之成为祁家继承人,他们之间阻碍重重。 不仅何夫人,当时的南城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豪门世家里,青梅竹马却被现实拆散的不是一两对了。 有人惋惜有人幸灾乐祸。 祁家主与祁夫人的感情却越来越好,直到祁夫人大学毕业,祁家对外官宣了两人的婚讯。 祁家主出了名的宠妻狂魔,别人都说他们会被现实打败,他便轰轰烈烈的将她娶回家。 他们的世纪婚礼上,何夫人怀着孕咬着牙送上祝福。 好在,她第一胎就生下了何家继承人。 之后又生了女儿。 随着孩子们长大,她的儿子继承家业娶妻生子。 而祁夫人的儿子却留在京都一年不回家一次,眼看着二三十岁了别说女朋友了,连个绯闻对象都没有。 被祁夫人压了一辈子的何夫人可不得找各种机会炫耀内涵。 看到故意找事的何雅,南倾眼底闪过笑意。 抬手敲了敲桌子。 随着她的动作,原本正在聊天的众人纷纷停了下来,下意识看向她。 敲桌子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可南倾就懒洋洋的往那儿一坐!眼底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搭配她这张脸,实在很难让人把她跟不礼貌联想在一起。 在众人的注视中,南倾把面前的糕点推到了何雅面前。 似笑非笑:“何小姐若是喜欢,就多吃一些。” “这糕点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不用抢着吃的。” 话落,她抬手,招来了服务员。 服务员连忙小跑上来,恭敬鞠躬:“祁少夫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南倾抬手往桌上一指:“这几道糕点,都再上一些。” 服务员连连点头,快速退了下去准备上餐。 一般这种宴会,大家都会卡着吃,为了最后的合照环节能美美的,基本上桌上的菜品都吃不完的。 南倾还是第一个说要加餐的。 重点是,她前面的话分明是在针对何雅。 气氛一下子就僵硬下来。 何雅拧眉:“你在针对我?” “这么明显?”南倾微微诧异,然后不在意的笑了笑,气死人不偿命:“不好意思啊,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没有宫斗经验。” “下次我练练,争取不让你看出来。” 她这张脸,做什么说什么都满是真诚,在一群擅长表情管理的夫人小姐面前如同误闯入这个世界的一般。 格格不入,却又理所当然。 正说话间,服务员重新端来了两盘糕点。 南倾抬手往牧稚面前一指:“放这儿就好。” 服务员应声放下,南倾看向大小姐,一脸宠溺:“吃吧,咱不跟别人抢,你爱吃的话管够。” 一句话,众人明白了。 何雅这是又跟牧稚作对了。 这两人也不是第一天互相作对了,原本都准备爆发了的何夫人一听南倾这话,叹了口气,示意何雅老实一点。 却是止不住多看了南倾一眼。 祁家这位儿媳妇看来并不是什么善茬。 原本想着南倾孤女又是法医,看起来一副温柔寡淡的性子好拿捏,却没想到,这一开口倒是跟祁夫人一样毒舌不留情面。 收回视线,何夫人记下了南倾这一过。 小插曲过去,众人该吃吃该喝喝,似乎都没有受影响。 唯独桑管家,看向南倾的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吃完餐点,众人起身往后院而去。 何雅迫不及待的开口:“今年来了两匹纯种汗血宝马,一会儿咱们玩游戏,谁赢今天谁就骑那两匹汗血宝马。” 说话时,她看向和牧稚走在前面的南倾:“南法医会骑马吗?” 这南倾看起来就像是待在实验室从不会外出的模样,他们法医的手极为重要,骑马这种带有危险性的项目大概是碰都不会碰的。 “骑马吗?”南倾想了想,道:“会一点吧。” 她漫不经心的补了一句:“祁郁初二那天刚带我骑过。” 祁郁带她骑过? 她这是在秀恩爱还是在犯蠢啊? 何雅笑了:“南法医,您可能有点误会。” “我说的骑马的意思是,自己骑,不是别人带着你骑。” 她就知道,南倾怎么可能会有心思学骑马。 实验室的各种实验就够她头疼的了。 何雅明显的针对看得一旁的乔琳都看不下去了:“何雅,差不多得了。” “人家是祁家少夫人,就算不会骑马也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 乔琳不喜欢来这种宴会,就是讨厌这群人明里暗里各种攀比。 大家过的大差不差,非得要从别人身上想方设法去找优越感。 真是显得她了。 被乔琳怼了,何雅满脸不高兴,却是假意解释:“乔琳姐,你误会了。” “我不是嘲笑南法医,我是想说她不会的话,一会儿就不用参与了,受伤了大家都会不好意思的。” 乔琳扫了她一眼,懒得跟这蠢货废话,迈开腿就往前率先离开。 那边,走在前面的夫人们见乔琳一个人往前走了过去,回头看了过来。 何夫人视线落在何雅身上:“乔琳怎么一个人走了?” 她盯着自家女儿,一脸警告:“你又作了?” 何雅:“??” 不是你说祁家儿媳妇是个孤女没什么家族势力帮扶比不上何家的吗? 怎么这会儿反而倒怪她了? 何雅不高兴了:“我只是好心提醒南法医一句而已,我又没做什么。” “提醒?”祁夫人看了眼何夫人:“你女儿需要提醒我儿媳妇什么?” 平时祁夫人不怼她,这会儿涉及南倾祁夫人可忍不了一点。 何夫人说南倾比不上他们何家儿媳妇也不过是因为嫉妒祁家娶了个南城人人都夸的天才法医,过过嘴瘾。 没想到这蠢货真把南倾当没什么出息的软柿子了。 偏偏祁夫人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态度。 何夫人脸都绿了,好不容易才挤出来一抹笑:“这丫头应该就是热心肠,想着倾倾第一次来,不清楚一会儿的游戏,给她解释一下。” 说话时,何夫人看向南倾,试图寻求帮助:“倾倾,你说对吧?” 南倾看了她一眼,“不对。” 在何夫人僵住的表情中,南倾开口:“何小姐耍小聪明,在我面前自以为是寻求优越感。” 她语气平静,末了还轻描淡写补上杀人诛心的一刀:“结果翻车了。” 要不说南倾这人什么都实话实说从不撒谎呢。 ------------ 第 194章 非得凑上来打脸 在何夫人尴尬住的表情中,南倾又面色平淡的补了一句:“何夫人不必尴尬。” “作为长辈,我会替您教她做人。” 长辈…… 众人恍然。 虽然祁家主与何家主年龄差不多,但祁家主是祁家老爷子老年得子。 按照辈分,祁夫人比现场的任何人都要大一辈。 同样,南倾的辈分,得跟诸位夫人一个等级了。 这下,原本就沉默的众人更沉默了。 偏偏何夫人只能应着,毕竟南倾句句属实。 何雅听到南倾用长辈的语气说着要教育自己,气得跺脚就要反驳。 却被何夫人一个怒斥:“够了!” 她看着上跳下窜的何雅,身旁是祁夫人饱含警告的目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越发恨自己女儿不争气:“再胡闹你就滚回去。” 被何夫人这么一吼,何雅委屈却又只能憋着。 偏偏一回头,看到她那闹着要跟自家哥哥离婚的嫂子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 气得就是一阵嘀咕:“笑什么笑,回头跟我哥离了婚这种场合你就不配进来。” 这话出来,何夫人差点两眼一黑,恨不得把她塞回肚子里重造。 何家少夫人倒是不在意:“别忘了,今天是你妈求着我来的。” 何夫人要面子,特别是在有祁夫人的地方格外的争强好胜。 往年她明里暗里嘲笑祁夫人没儿媳妇。 今年祁郁娶了南倾,祁夫人可以带儿媳妇来了,结果她儿媳妇不来了,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就算要离婚,也得把今天的场子撑过去了再离婚。 为了让儿媳妇配合自己,何夫人甚至答应从自己的小金库里多给她几百万的离婚费用。 结果她费尽一切试图隐瞒的现实,就这么被何雅这蠢货爆了出来。 何夫人这算是还没出兵,就被自己的下属先用一碗泻药自锁阵营八百战斗力了。 其他夫人都假装没听到,想着给何夫人留个面子。 结果人群里,牧稚惊呼出声:“所以,何少夫人要与何少离婚的消息是真的啊?” 她这一惊呼,其他人就是想假装听不到都不行了。 何雅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瞪了牧稚一眼:“我胡说的你也信。” “是吗?”牧稚朝她笑了一声:“那下次记得把耳朵捂紧一点免得别人听到。” 话落,她美滋滋的拉着南倾往前走:“我记得前面马场有一个棚的草莓,这个季节应该还能吃到一些比较晚熟的。” 对这儿,牧稚算是轻门熟路了,南倾任由她拉着就朝前走了出去。 其他人见状,下意识看向江以桉的妻子。 在这群人里,除了祁家,就属江家和何家势力比较大。 而其中,江家因为家族在政界的权势,某种意义上更高一等,不过江家向来低调,表面看起来没有何家这么强势炫耀。 而在这群人中,江以桉的妻子杨舒相对来说年长一些,加上她性格稳重,大家都下意识以她为主。 这会儿大家都打算跟着她一起站队。 杨舒什么也没说,上前走到江夫人与祁夫人面前,朝他们微微颔首打招呼后,便也迈开腿走了上去。 她一走,其他晚辈们也纷纷跟了上去。 结果没想到的是,杨舒也去了草莓棚。 然后在众人疑惑不解的视线中,她走到了南倾面前。 两人说了句什么,笑着点头,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一起摘草莓。 众人:“??” 他们之间怎么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 杨舒不是江以桉的妻子吗? 难不成,祁厅长已经私底下带南倾见过他的兄弟们了? 但好像想一想,这很正常。 祁厅长这么爱南法医,自然会迫不及待想要把她带入自己的圈子,完全占有。 一下子,众人不知道该羡慕谁了。 何雅气鼓鼓的跟着各位夫人们一起来到后院时,南倾他们刚从草莓棚出来。 每人手里就拎了一个小篮子,里面装了些草莓,这会儿众人正热情的给南倾讲解他们一会儿的游戏,以及选马儿和赛马赢家会获得什么奖励。 一个个的围着南倾别提多热情了。 何雅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这才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倒戈南倾了?! 反倒她成了被孤立的那个。 何雅更气了。 然而,还没等她气够,接下来的投壶游戏,她再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对碾压。 原本想着嘲笑南倾让她第一个上。 结果没想到,一共十支箭,南倾一支不落的全部精准投了进去。 人与壶之间隔着四米多的距离,南倾手中的箭就这么噌噌噌的投了进去。 跟开了外挂似的。 牧稚嗑着瓜子懒洋洋道:“没人告诉过你们,学医的人手都很稳吗?” 更何况,南倾是法医。 心态手法都是无敌的好吗。 非得凑上来打脸,服了。 ------------ 第195 章 挑了一匹老马 杨舒笑了一声:“这下没必要比了,我们这群人最好的投壶记录也才八箭。” 她看向南倾,笑得调侃又宠溺:“以后不跟你们夫妻俩玩游戏了,就没赢过。” 南倾从容不迫的收手,走到一脸骄傲的祁夫人身旁。 才朝杨舒挑眉,笑道:“低调。” 她看向一旁笑不出来的何雅和何夫人,慢悠悠补了一句:“主要是何小姐一直说这有多难,吓得我以为当真无法完成。” “没想到,我与何小姐所理解的难似乎差距有点大。” 言下之意:就这?哪个蠢货叽叽喳喳呢? 众人算是看出来了,南倾今天就是故意针对何家母女来的。 别人她都不怼,面对何家这对母女开口就是明讽暗刺。 诸位夫人对视一眼,神色复杂。 都说南倾性子清冷,原本想着今天来是她会被欺负。 却没想到,人家是来给婆婆撑腰的。 桑管家站在南倾身后,眼底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南倾只是表面看起来不争不抢,对什么都淡淡的态度,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 可实际上,她睿智冷静,聪慧内敛,看似清冷淡漠实则不过懒得搭理这世俗的破烂规则。 若是遇到有人欺上头,她同样能利落回击。 祁夫人对她很好,听到有人“欺负”祁夫人,向来护短的南倾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某种意义上,今天来这场宴会,是南倾与祁夫人的双向奔赴。 被南倾指着鼻子内涵蠢,何雅气得跺脚,看向自家母亲想要寻求庇护。 奈何何夫人已经看出了南倾干脆利落与祁夫人一般看不爽就怼的性格,不想再招惹是非,直接忽略她求助的眼神。 一向最不怕死的何夫人都安分下来了,其他夫人自然也都选择低着头假装没看到。 那边,牧稚开始暗戳戳的搓手,准备投壶。 大小姐虽然平时看起来不靠谱,但在玩游戏这块,她就没输过。 接连五中,一下子就将气氛重新带了起来。 结果接下来连续两次失误,急得她直跳脚。 好在最后三支箭都成功投中。 牧稚跑到南倾身边求安慰。 南倾张开手臂将她揽入怀中,眼眸一转,笑着安抚道:“换个思路,掐去中间那两支箭,咱也是百发百中。” 思路一下子打开了。 其他几人也连续投壶,大多都是五六支箭,就连杨舒也只投进了七支箭。 南倾和牧稚作为赢家,自然拥有优先选择坐骑的资格。 所有人都以为南倾会选择刚运来的汗血宝马。 可南倾却掠过汗血宝马,走到了深处的马厩。 要知道,越往里马的质量品种越次。 何雅觉得南倾不识货,藏不住的得意。 杨舒看着她去的方向,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最后,南倾选择了最角落里趴在地上的一匹半退役汗血宝马。 马厩中的马儿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能被选择,慵懒的掀开眼皮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然后又懒懒的垂下了眼皮,一副看起来要死不活的模样。 有人好心提醒:“祁少夫人,这匹马已经快退役了,是一匹受过伤的老马,要不您还是换一匹吧。” “是吗?”南倾转头,双手环胸打量着马厩里看起来的确没什么生机的马儿。 却是带着几分疏懒的笑意,依旧坚定自己的选择:“可我看它顺眼,不改了。” 一旁的几位夫人见状,有人担忧道:“这马恐怕不太能跑,骑着马容易跑不动吧?” 祁夫人听了,只是无所谓的笑了一声:“无所谓,我家倾倾又不需要输赢来证明什么。” “她玩的开心就行。” 这群人中,明里暗里都在攀比后辈们的能力,骑马自然也是为了赢。 祁夫人向来都是一个天生要强的人,这辈子除了以前在祁郁没结婚这件事上憋屈过,就没输过。 现在为了宠南倾,竟然连输赢都不在乎了? 一群人不自觉盯着祁夫人,想看看她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结果发现她一脸淡定,看向南倾的视线满是宠溺与纵容。 众人:祁夫人是真的很爱南倾这个儿媳妇。 南倾没选择汗血宝马,杨舒和牧稚就先后挑了这两匹马。 其他人也都相继挑选了自己的马匹。 其他人都牵着马进入马场试骑,进行熟悉过程。 唯独南倾,蹲在角落里哄着她的马儿吃草。 她盯着马儿脖颈的印记,单手托腮,呢喃道:“不是放你养老了吗,怎么又被关进来了。” 马儿毫无动静,冷漠的撇开脸。 似乎是嫌她聒噪。 南倾也不在意,朝一旁的工作人员招手:“给我来两个苹果。” 没一会儿,工作人员拿来了两个苹果。 南倾掰开其中一个,扔到马儿嘴边:“吃吧,你最爱的苹果。” 马儿一开始很高冷,鼻子嗅了嗅,突然有了动静。 它先是看了眼南倾,然后低头把苹果吃进了嘴里。 南倾并不意外,又把手里的一个半苹果掰开扔了进去。 毫不意外,全部被吃了。 南倾蹲在马厩外,正看得出神呢,马场的负责人走了过来。 朝她恭敬打了个招呼:“祁少夫人,您这匹马虽然是汗血宝马,但它是已经退役了的,很可能中途出现安全问题。” “我们这边为您重新换一匹祁厅长平时骑的专属马匹可以吗?” 主要是,负责人怕南倾骑着这烂脾气的马出了个好歹,他们负不起责任啊。 然而,南倾却丝毫不在意,看了眼吧唧嘴意犹未尽的马儿,抬手一指:“它这不是还能吃吗。” “能吃就能跑,问题不大。” 负责人:“??” 不是,话是这么个话,可理不是这么个理儿啊! “祁少夫人,您可能不知道,这马辗转来我们这儿,就是因为极其不配合才被退役下来的,它太懒了,不乐意动。” 南倾不在意。 “我就看上它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它不走,我牵着它走就是了。” 话落,在负责人无言以对的目光中,南倾打开马厩,给马儿套上了缰绳。 马儿不乐意动,南倾直接往它屁股上踹了一下:“一会儿还给你苹果吃。” 负责人站在一旁,看着这马儿不搭理南倾,松了口气,也没打算帮忙。 想着她知难而退就算了。 结果这马儿似乎是听懂了南倾的话还是什么,瞥眼扫了她一眼。 然后!! 它站起来了!! 负责人从无所谓到逐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 不是,这马一天24小时23小时都是躺着的。 它就这么站起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南倾是这马的主人。 ------------ 第196 章 惊艳全场 在负责人震惊的目光中,南倾就这么牵着马儿从他面前水灵灵的走了过去。 外面,已经磨合的差不多从马背上下来的众人正在喂马,看到南倾牵着一副要死不活样的老马从里面走出来,众人回头,眼神诧异。 牧稚跑了过来,好奇的围着马儿绕了一圈,惊奇道:“倾倾,你怎么把它牵出来的?” 经常来这儿的人都知道,这匹老马很懒,巨懒。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把它弄来这儿的,按理来说这种盈利马场对马儿的要求都很高。 无论多高品质的马儿,失去商用价值之后都会退役被替换下去。 但这匹马,从来这儿时就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好几年了,没有被替换下去,反而有人每天养着它。 在这个马场里显得格格不入。 从来没人把它从马厩里牵出来过,准确来说,就没人见过它站起来的模样。 南倾摸了摸马儿的脑袋,实话实说:“踢了它屁股一脚,就牵出来了。” “就这?”牧稚好奇,目光落在马屁股上,往马屁股那边挪了挪。 伸手刚想去拍一拍马屁股,结果马儿屁股后面长眼睛似的,突然抬腿踢了过来。 吓得牧稚连忙收回手跳到一旁,吐槽道:“又懒脾气还差。” “谁弄来的祖宗马啊。” 南倾赞同的点头:“我也想知道谁把它弄来这儿的。” 明明当初是让它退役提前养老的,结果在这儿见到了。 看样子,这没良心的似乎还不记得她了。 南倾拍了拍它的脑袋:“踢伤了人咱可赔不起。” 话落,她牵着马走进了马场。 马场内面积很大,其中设有不少障碍物。 南倾把马儿放进去,缰绳都没栓,就转身回去换骑装。 再出来时,她头发被扎了起来,一身红黑配色的骑装将她优越的身段完全展示出来。 阳光洒下来,南倾身上那股子清冷气息淡了些,目光锋锐坚韧,一身骑装英姿飒爽。 其他人纷纷看了过来,惊艳于南倾的气质转变。 祁夫人原本正喝下午茶呢,看到一身骑装的南倾惊艳到下午茶都不喝了。 拿着相机就跑过来拉着南倾要拍照。 南倾乖乖配合,阳光之下美的耀眼。 几乎是马不停蹄的把照片发给祁郁,祁夫人语气里都是得意。 【我儿媳妇漂亮吧。】 祁郁【这是我老婆。】 那边,南倾走进马场。 看着不知何时又懒洋洋躺地上的马儿,她往那儿一站,抬起手放到嘴边吹了个口哨。 清脆婉转的哨声传遍马场。 众人回头。 只见原本懒洋洋躺在草地上的老马愣了一下。 然后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灵魂深处的声响,僵硬了片刻后,回头看向了南倾的方向。 一袭红装的南倾站在入口处,哨声不绝于耳。 下一秒,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老马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迈着急迫的步伐朝着南倾狂奔而去。 这边的动静彻底吸引了那边正在下午茶的夫人们。 一群人站起身朝这边看来。 却见阳光之下,马儿全力奔跑向南倾所在的方向。 而南倾目光精锐,盯着马儿脖颈的缰绳。 在它朝自己飞奔过来的同时,她脚下开始助跑。 马儿默契的越过她往前奔跑,直到两人达成同频。 南倾眼疾手快的抓住马儿的缰绳,一个起跃抓住缰绳手臂用力,整个人在奔跑中腾空而起。 包裹在骑装之下的长腿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弧线,整个人稳稳的落在了马背之上。 偌大的马场,那匹原本动都懒得动一下的老马此刻却像换了灵魂重生一般,载着南倾在马场驰骋。 原本准备出发的众人纷纷停下了动作,驻足原地看着南倾驾驭着老马默契的翻越一个个障碍物,深受震撼。 这一人一马的配合堪称绝妙,每一次众人以为老马跨不过去时,南倾一个轻松的指挥,总能带着马儿一个完美的起跃腾空跨越障碍勇往直前。 马场回荡着南倾御马的声音,她坐在马背上如同草原肆意生长的战神,锋锐的眸光令人心头震撼。 很快,一人一马绕场一圈,老马四条腿交替飞奔着朝他们这边而来。 一阵风吹过,南倾随意扎起的长发突然散开,与此同时,马儿起跃驮着南倾穿过了一个悬在高空的铁圈。 马儿起跃时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弧线,而马背上南倾长发随风舞动,散落的长发让她整个人更加自由肆意。 没有任何束缚,仿佛她天生就该是驰骋疆场的神。 众人的心跳漏了一拍,此情此景胜过任何观赏性赛马视频。 南倾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拿着马鞭,手中的长鞭在马屁股上鞭挞,带领着马儿又是一个完美起跃跳过障碍物。 一路飞驰来到众人面前。 她手上缰绳收紧,一声轻斥,马儿前蹄高高的跃起,马背上的南倾几乎整个人都坐直了起来。 长发垂落身后,片刻的定格后,马儿稳稳停了下来。 而南倾的长发随风飘荡,随着她转身看过来的动作,那张精致的面庞带着肆意野性,眼底的笑意张扬热烈。 她如同得胜归来的将军,看向众人的视线是桀骜不驯的骄纵之姿。 心跳在此刻停滞,南倾的一系列操作在众人心里掀起了波涛,久久难平。 祁夫人盯着手里的视频,此刻的心情堪比小时候祁郁第一次展现出强大天赋和高智商时,初为人母的她那种铺天盖地的惊喜与骄傲。 在众人还没从南倾带来的惊艳中缓过来时,南倾已经从马背上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她回头,拍了拍同样被爽到了的老马,挑眉:“认识我了?” 老马晃了晃被缰绳套着的脑袋,仰头朝天长鸣嘶吼了一声,然后低头蹭了蹭南倾的脖颈。 那双大眼睛都是委屈。 仿佛在控诉南倾抛弃了自己。 牧稚小跑过去,正准备夸这马儿其貌不扬。 结果就看到他这副二哈模样,没忍住道:“我怎么觉得它很委屈?” “委屈?”南倾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道:“应该吧。” 她盯着马儿脖颈的印记,跟一脸好奇的牧稚解释:“这就是之前老馆主送我的成人礼小马。” “它?”牧稚听到南倾这话吓了一跳,一脸难以言喻:“就它?” 当初老馆主送南倾这匹马时,它还是一匹刚出生半年不到的小马。 南倾一直把它养到三岁多。 这马是纯种汗血宝马,南倾带着它训练时天赋也很高。 但后来有一段时间突然就不爱动了,南倾以为它生病了,斥巨资请人来给他检查,结果没有任何毛病。 老馆主说它是想退休了。 ------------ 第197 章 把自己坑惨了 后来正好南倾在准备出国留学的事,想着它既然要退休养老了,那就给它找一个“好人家”送它养老。 但由于她时间紧迫,最后老馆主接过了给它找养老地的任务,南倾出国后收到了老馆主发来的视频。 这马儿在马厩里躺着吃苹果,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老馆主办事南倾很放心,后来学业忙起来也就没再过问。 没想到,这次来山庄会看到它。 牧稚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所以,它真是在山庄养老的?” 怪不得它每天吃吃喝喝毫无作为,这盈利为主的山庄还养着它。 原来是人家有后台啊。 南倾笑了一声:“我也没想到它还乐意跑。” 原本选它,是想着试一试的。 没想到,汗血宝马天赋异禀,就算摆烂了,人也能驰骋全场。 “老马”似乎是听懂了南倾的话,傲娇的抬头甩了甩脑袋。 给牧稚看乐了:“不愧是老馆主送的马,我觉得这脾气像他。” 南倾也觉得。 但南倾不说。 她拍了拍马脖子,毫不吝啬的夸奖:“跑的不错。” 南倾可不白夸,从一旁拿过苹果就递给了它。 马儿张嘴就含住,咔次咔次嚼了起来。 把马儿喂饱了,南倾牵着它回到起跑线,其他人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刚才带着马儿熟悉了一遍整个马场,这会儿南倾纵身跃上马背,马儿明显跃跃欲试。 甚至朝牧稚和杨舒的汗血宝马扬起脑袋挑衅。 一旁的饲养人员默默扶额,论品种,那两匹汗血宝马比南倾的略微要差一点。 南倾那匹是老馆主精挑细选送给她的,自然是最最顶尖的。 平时它懒得动,被送到这里之后吃吃喝喝骗过了所有人。 截止刚才为止,养了它这么久的饲养员都以为它是一匹退役的老马。 可很明显,它不是。 南倾拉了拉缰绳,傲娇的“老马”才安分了些。 众人目视前方,做好了比拼的准备。 随着一声哨响,南倾还没勒缰绳呢,马儿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很显然,它比南倾还想赢。 南倾笑了一声,目光直视前方,操控着缰绳带领马儿完美配合,一骑绝尘跨过一个又一个的障碍。 马场上,她一身红色骑装驾驭着马儿狂奔在最前面,肆意热烈。 祁夫人看得热血沸腾,手里的相机疯狂抓拍。 马场上尘土飞扬,南倾和她的马儿驰骋在最前方,眼前是空旷的赛场与自由的风。 完美跨过最后一道障碍,南倾勒停马儿,在终点回望身后众人。 牧稚和杨舒紧随其后,往年能排第二争第一的何雅今年落于下风,第四个到达终点,脸都黑了。 今天的风头全被南倾一个人抢走,越想赢南倾偏偏越输的难看。 何雅这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 看着南倾被一群人簇拥着夸奖,何雅气得踹了马一脚,转身就走。 何夫人全程将何雅的动作看在眼里,对比南倾,只觉得脸疼得紧。 结束了赛马已经下午三四点了。 山庄已经准备好了纯有机的农家菜品,南倾把马儿牵回去,看着意犹未尽的马儿,摸了摸它的脑袋:“有空回来看你。” 话落,她看着瞬间躺平的马儿,无奈一笑,转身去换衣服。 简单洗漱之后,一群人来到餐厅。 几位夫人讨论一会儿打麻将,许夫人突然看向南倾:“祁少夫人会打麻将吗?” 南倾实话实说:“前几天学过一点。” 没等许夫人继续说,南倾突然看向一旁的何夫人:“若是各位不介意,一会儿我与何夫人、许夫人凑一桌?” 她目光落在这两位夫人身上,眼底带着猎杀色彩。 宴会也快结束了,该收拾收拾一锅端了。 何夫人和许夫人顿觉不好。 可眼前这是南倾,是祁家少夫人,未来的祁家当家主母。 就算知道她要一锅端了自己,面对她的要求,也没人敢拒绝。 何夫人与许夫人笑容都僵了,却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当然没问题啊。” 桑管家立刻安排:“我让人准备。” 话落,她转身出去安排人摆放麻将桌。 吃完饭,南倾拉着祁夫人率先坐上了桌。 祁夫人手气不好,她性子急躁,有什么都挂脸上,打麻将经常输。 其实若是往年她坚决不上桌给自己找气受。 输了钱无所谓,输的可是自尊,输一次祁夫人一整天都不会高兴。 但今天南倾在。 南倾让她上桌,她就信南倾。 于是,麻将桌上,祁夫人、南倾、何夫人与许夫人四人坐一桌。 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这阵容很明确。 何夫人跟许夫人都是平时喜欢明里暗里不怕死招惹祁夫人的。 这下好了,南倾都给凑一桌了。 对局开始,祁夫人一如既往的手气不好,开局就拿到一堆对子牌。 别人拿这种牌分分钟大杀四方,可她向来拿到这种牌小七对做不成,大对子没人给碰,只能从头守到尾最后连牌都没法儿叫。 祁夫人看到这牌,已经心死了。 然而,下一秒,南倾就扔出了一个二筒。 祁夫人一听,眼睛都亮了:“我碰!” 她美滋滋的碰进来,还没高兴完呢,南倾紧接着又扔出一个她需要的五筒。 “再碰!” 一来二去,牌局过半,祁夫人面前都是南倾给她碰的牌。 一向连叫牌都难的祁夫人,就这么水灵灵的叫上了清一色大对子的王炸牌。 而南倾那边摸到了一个杠牌,拿到了通行证。 ------------ 第198 章 祁厅长的电话 牌局到最后,桌上形势严峻,何夫人与许夫人一个不注意就会踩雷。 两人紧绷着面容小心再小心,最后三张牌,何夫人摸进了一个八筒。 她原本准备出五条,可一犹豫,不知怎的就扔出了八筒。 一炮双响,南倾和祁夫人都胡八筒。 何夫人这一犹豫,直接把自己给坑惨了。 看着南倾与祁夫人同步推倒的牌,何夫人半点笑不出来。 南倾赢就算了,一向手气差的祁夫人怎么也赢了? 那边,祁夫人惊喜尖叫,拉着南倾看自己的牌:“倾倾!快看,我这是不是大对子!” 南倾都不用看,直接宠溺道:“您这不仅是大对子,还是清一色。” 就这一把,南倾和祁夫人能把何夫人赢到怀疑人生。 一旁的许夫人虽然给不了祁夫人多少,但南倾的积分多啊,她也逃不掉。 就这第一局,何夫人手里的积分牌就去了大半。 第二局开始,南倾淡定从容的往外扔牌,还能同步猜测祁夫人可能需要的牌然后给她喂牌,顺便把自己的牌做大做强。 打麻将嘛,不就是算算算摸摸摸。 她玩游戏运气向来很好,加上脑子一算,几乎掌控全场。 一轮又一轮,南倾带着祁夫人一直在赢。 她倒是淡定,可祁夫人却被哄的嘴角就没下去过。 这辈子打麻将就没这么爽过。 祁夫人活了一辈子,第一次有一种被带飞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现在强的可怕。 桑管家在一旁看着祁夫人高兴的像个小孩,眼神也温柔下来。 他们家夫人与少夫人这又何尝不是双向奔赴呢。 相比起南倾和祁夫人的兴致勃勃,何夫人与许夫人却是脸都打绿了。 她俩平时技术很好,基本都是赢的。 特别是能在牌桌上赢下祁夫人,带来的爽感与成就感几乎无人能敌。 习惯了赢的人,今天从头到尾就没赢过。 每一次觉得自己要的牌都摸不到,最后一看全在南倾和祁夫人手里。 祁夫人要的牌南倾眼睛不眨框框投喂。 这种明知道对方在打压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最让人憋屈。 就像是头顶有什么一直压着自己喘不过气来,却又无处发泄还要一直憋屈低着头。 偏偏,祁夫人还要来一句:“哎呀,你们俩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麻将,游戏输点钱而已啦,我当初输的时候也没这么挂脸啊。” 祁夫人一句话,狠狠戳心窝子。 这是输钱的问题吗? 你自己没输过啊,你输过心里没点数啊。 这是尊严的问题。 现在被压着打的人是他们俩! 可偏偏,明知道对方在针对讽刺自己,面对权势压迫,何夫人与许夫人却不能回怼。 只能咬着牙干笑:“祁少夫人的实力看起来并不像刚学的。” 南倾淡定掀牌:“自摸,胡牌。” 话落,她才掀开眼皮看向内涵自己的何夫人与许夫人,无辜的笑了笑:“是吗?” “可能我天赋异禀吧,麻将也不是什么难度很高的游戏。” “打发时间而已,还行。” 三句话。 说的何夫人与许夫人脸更黑了。 两人对视一眼,打起了退堂鼓。 南倾先一步拦截:“天还早,难得大家聚在一块儿,今晚天不黑都不许走啊。” 话落,她还不忘看向何许两位夫人:“我妈说二位夫人平时极为悠闲,就喜欢拉着她打麻将。” “今天应该不会早退吧?” “我们……”何夫人预感不好,试图找借口。 南倾却幽幽补了一句:“若是二位一输就要早退,那我可要怀疑二位之前是不是故意针对我妈了。” 她整个人云淡风轻的坐在那儿,看起来清冷的面容,却在抬眸的瞬间眼底压迫让人窒息。 一句话,堵死了何夫人与许夫人的退路。 今儿个,要么你俩给我从头输到尾,要么你就承认之前是故意针对祁夫人,然后准备迎接来自于祁家的报复。 他们争来争去不过是为了家族为了面子,可某种程度上,他们并不像祁夫人。 祁夫人身后有爱她胜过一切的祁家主,祁家主为了祁夫人甚至能正大光明耍赖威胁。 可他们不一样。 他们是家族联姻,没有爱情只有利益,若是因为他们威胁到家族利益,这个家母宝座还能不能坐都是问题。 南倾太过强势,看得一群围观的人纷纷沉默,却也没有替何夫人与许夫人心疼。 她俩纯属自找的,祁夫人什么身份,他们仗着自己所谓的祁夫人闺中密友的那点破关系试图将她压下去。 现在好了,人祁夫人不仅有老公儿子宠着,现在就连儿媳妇都替婆婆撑腰来了。 要不说有的人就是天生好命呢,自己足够强大,身边的人强大且护短,她就是天生被众星捧月的存在。 何夫人与许夫人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脸僵硬的快笑不出来了:“不,不会,祁少夫人想玩,我们自然是奉陪到底的。” 南倾满意了,指了指桌上的牌:“那,先结付一下这一把的钱吧。” 何夫人与许夫人手里的筹码早就已经没有了,现在筹码不够只能当场现结每一轮的现金。 南倾和祁夫人的手机都开着二维码放在桌上,等着两位怨种扫码入账。 从天亮打到天黑,南倾“供养”着祁夫人,婆媳二人杀穿全场,从始至终没给何夫人与许夫人任何喘息的间隙。 玩到最后,其他人都怜悯她俩了,这麻将打的……看何夫人与许夫人黑如锅底的脸色,估计这辈子她俩都不会想打麻将了。 一下午的时间,南倾与祁夫人一共赢了七八万。 祁夫人整个人都爽了,这辈子就没这么扬眉吐气过。 婆媳二人默契击掌,眼底笑意收不住。 两人原本还打算继续下一局的,直到南倾的手机响了起来。 牧稚托着下巴坐在一旁,瞟了一眼手机,轻咳一声:“倾倾,祁厅长的电话。” 莫名的,听到祁郁的电话,何夫人与许夫人都松了口气。 南倾接通电话,意犹未尽:“喂~” 隔着电话,祁郁都能感受到自家老婆的愉悦。 电话那端,坐在车内的男人微挑眉头,看着手机里各大家族群里都在讨论南倾带着祁夫人麻将桌上大杀四方的话题。 笑容宠溺:“玩好了吗?” 男人嗓音藏着笑意:“我来接你和妈回家。” 南倾看向祁夫人:“阿郁说他来接我们回家。” 祁夫人心情愉悦,接过电话:“你在哪儿?” 祁郁不知道说了什么,祁夫人咳了一声:“最后一局,你进来吧。” 话落,她挂断电话,示意准备离开的何夫人和许夫人:“最后一局,来吧。” 以为自己解脱了的何夫人与许夫人:“……” ------------ 第199 章 配!太配了! 祁郁踩着庭院的微光进来时,正好看到祁夫人推倒眼前麻将,愉悦至极的声音传来:“小七对自摸胡牌,不好意思,又赢了。” 何夫人与许夫人已经输的没脾气了。 几乎是肢体记忆的掏出手机扫码付钱。 南倾这把有几个积分牌,收了何夫人与许夫人的钱后,刚好能够抵平需要支付给祁夫人的钱。 婆媳二人热火朝天的收钱算账,没注意到一旁迎着夜色走进来的男人。 倒是其他夫人和小姐们注意到了祁郁的存在,前一秒看戏的众人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收敛情绪。 朝着祁郁所在的方向微微颔首,然后退到两旁。 祁郁在南城的地位,不仅仅是祁家继承人,更是法务厅厅长…… 权与政,都在他手里,这个男人惹不起。 其实,这种只属于夫人小姐们的聚会男性一般是默认不会出现的。 男人们有商界的社交应酬,女人们也有自己的战场,默认这二者互不干涉。 可祁郁却突然出现在了这里,他不是来为祁夫人和南倾撑腰的。 更像是亲自迎接自己得胜归来的女将军回营。 人群敬畏着他的出现,而男人的目光只落在自己在意的人身上。 白炽灯灯光之下,南倾与祁夫人正在核对自己手中剩下的筹码,然后让何夫人与许夫人支付相应的金额。 持续了五六个小时的“凌辱”终于结束,何夫人与许夫人彻底没了脾气,支付完最后一笔钱的那一刻,只觉得松了口气。 南倾和祁夫人牵着手站起身,察觉身边的人都过分安静。 牧稚戳了戳她的肩膀,笑着示意她往回看。 南倾与祁夫人同步回头,却见男人站在光影的那头,长身玉立目光温柔的凝望着光圈这头的她。 目光交汇,南倾挑眉,笑得肆意。 她朝男人远远的晃了晃自己刚收到转账的手机,仿佛再说:看吧,我把咱妈以前输的那份都赢回来了。 此刻的南倾,站在人群里,是鲜活的、明媚的。 祁郁冷冽的面庞逐渐放松,嘴角勾起一抹骄傲的笑,迈开腿越过人群,坚定的朝着南倾而去。 南倾就看着他踩着青石板的光影一步步来到她面前,心跳无声加快。 男人身上的清冷雪松气息伴随着他一起靠近,在她面前站定。 祁郁抬手,大手落在她面庞,大拇指指腹温柔抚摸,嗓音温柔骄傲:“干的不错。” 说话时,他回头,看向一旁还在美滋滋算账的祁夫人,同样无奈:“您玩的还算尽兴?” 男人虽然没给何夫人与许夫人任何眼神,但莫名的,听到他这话,两位夫人只觉得头皮一紧。 就连一旁的何雅也瞬间脊背紧绷,默默的挪到了人群的最后面。 乔琳扫了她一眼,不屑冷哼。 她也知道祁郁宠南倾啊,那还可劲儿作死。 “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乔琳冷哼一声,最瞧不起这种欺软怕硬的人。 但凡她表现的坚定一点乔琳都能瞧得起她两分。 何雅低着头,有祁郁在这儿,完全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祁夫人抬了抬下巴:“还行吧。” “主要是我儿媳妇带我大杀四方,这辈子第一次沾儿媳妇的光,感觉不错。” 那可不,她沾儿媳妇的光,而其他几人,没光可沾。 祁郁感受到了自己不在,自家老婆和亲妈玩的很尽兴。 可怜他,一个人在家翘首以盼,迟迟不见自家老婆的身影。 大手搂着南倾的腰,祁郁俯首在南倾耳畔,嗓音带着幽怨:“偏心。” “只哄妈,却忘了我还等你回家。” 祁郁的声音很小,其他人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从他们的视角看过去,祁郁更像是搂着南倾耳鬓厮磨,暧昧拉扯。 谁说祁厅长严肃又禁欲的? 这不挺会爱人的。 杨舒和牧稚见怪不怪了。 南倾被他的呼吸弄得耳朵痒痒的,下意识身子后仰,抬手撑着他的肩膀拉开了距离。 无奈一笑:“我以为你出去玩了。” 祁郁没说话,只是目光幽长的看着她。 南倾被盯得耳朵红,连忙开口:“我饿了,先回家。” 老婆开了口,祁厅长哪里有不照做的道理。 在一群人的目送下,祁郁牵着南倾的手率先往外走。 经过牧稚和杨舒身旁时,男人步伐放慢,朝他们颔首算是打招呼。 两人笑着目送他们离开,祁夫人与桑管家走在一起,盯着这两人的背影,祁夫人默默掏出手机拍了一张。 转手发朋友圈【配,太配了!】 照片之中,微光之下,祁郁一身西装肩宽腰窄,大手紧紧的牵着南倾的手。 南倾一袭白裙,那双修长的腿踩着高跟鞋,裙摆随着晚风摇曳,盈盈一握的腰肢与修长的双腿,被光影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两人之间绝对的身高体型差与祁郁下意识朝南倾靠近的保护姿态,又欲又美。 偷拍加上光线问题,这张图其实并不是特别高清,但就一眼惊艳的恍惚感,扑面而来的绝美氛围。 这图不知道被谁传到了网上,一时间火的一塌糊涂。 几人走到山庄外,祁家的保镖看到他们出来,纷纷小跑回到车旁。 祁郁走到最前面的一辆车,拉开车门护着南倾坐进去。 然后转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扶着祁夫人坐了进去,自己才弯腰坐进后排南倾身旁。 桑管家负责开车,保镖们也回到各自的车里,祁家的车队浩浩荡荡的驶离山庄。 车上,南倾主动提起自己那匹马儿的事,嘀咕了一句:“我当时还以为老馆主找了专人照顾它,没想到竟然在这里。” 这话出来,南倾发现祁郁眼神不对劲。 男人轻咳一声,迎上自家老婆打量的目光,耳根微红,却是一本正经:“这怎么不算专人喂养呢。” 他道:“又没有人骑它,还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四周也有邻居,多适合养老啊。” 祁郁这话听得南倾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她想到什么,一言难尽:“是你把它弄这儿来的?” 她想起来,马场负责人说祁郁的马也在这儿喂养着。 祁郁摸了摸鼻子:“你当时出国后,老馆主直接就把马扔给了我。” “他说我老婆的事,我自己处理。” 祁郁听到“你老婆”三个字,便也无所谓自家二伯是不是偷懒了。 看着那匹每天躺着要死不活的马,祁郁虽然嫌弃它太懒,却还是给它找了最好的养老场所。 如他所说。 在这儿有专人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不用上班身旁还有一堆年轻力壮的同类陪着它给它提供情绪价值,这不就是别人追求的养老生活吗。 他自己的马也养在这儿呢,不过他的马比较高冷,喜欢独居,所以有单独的马厩。 ------------ 第 200章 婚期将近 南倾已经大概猜到了,可听到祁郁这话,还是想笑。 “你当时会不会觉得自己跳进了一个巨坑。” 把全部家产交给刚领证的女人,结果人带着财产跑路了。 还留下了一匹上了年纪要死不活的马。 南倾心疼祁郁两秒钟。 祁郁还没说话,前排的祁夫人先一步吐槽:“他可不会觉得跳进坑里了。” “他只会自我攻略,觉得他这个做丈夫的也不是一无是处。” 要不说祁夫人与祁郁是母子呢。 祁夫人这吐槽精准到令人发指。 车子驶回祁家老宅,佣人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为了打麻将晚餐都没吃的南倾和祁夫人胃口大开。 特别是祁夫人,这辈子就没这么爽过,一高兴连饭都多吃了两口。 两人今天这也算是一战成名了。 整个南城的人都知道,南倾和祁夫人联手在宴会上大杀四方的光荣战绩。 …… 过了春节假期,南倾和祁郁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他们的婚房已经基本装修好,就等软装家具进场。 而距离婚期也越来越近。 祁夫人开始从设计师设计的婚礼请柬中挑选合适的样式。 以及喜糖、伴手礼、鲜花等各种现场琐碎。 南倾和祁郁平时回老宅的频率也提升了不少,婚礼鲜花什么的祁夫人都尊重南倾的意见。 事实是,南倾没什么意见。 能够被祁夫人筛选出来送到她面前由她挑选的都是最顶级的,都好看。 南倾选不出来,就往祁郁面前推,让他提意见。 男人也不敷衍,总是能有理有条的总结出合适的建议。 这段时间检察院那边不太忙,倒是殡仪馆几乎隔一两天就有“客人”。 虽然老馆主没在殡仪馆,但南倾在这儿,殡仪馆无形中被不少眼睛盯着。 当然,不是为了找麻烦,而是那群隐藏在背地里的大佬们盯着殡仪馆,就等着有哪个不怕死的找麻烦他们有出手在南倾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 自从听说了南倾的殡仪馆被人砸了之后,殡仪馆附近就明里暗里多了不少人在这儿每天巡逻。 南倾只当没看到他们的存在,该上班上班该下班下班。 只是,没有老馆主在,每次踏进殡仪馆总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整个云城都被进行了信息封锁,外界的人根本没有机会探查到内部的半点消息。 对南倾来说,没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 元宵当天,祁郁与南倾婚期将近的消息传遍南城。 随着祁家发出了婚礼请柬,整个南城都热闹了起来。 第二天南倾回到检察院,铺天盖地的祝福送了上来。 她出门前桑管家给她塞了不少喜糖,说最近会用得着。 这下派上了用场,南倾只给苏井槐和团队的周炜他们几个经常接触的核心人物发了请柬。 其他人则是一律喜糖搞定。 法务厅那边,祁郁直接带了一车的喜糖,在楼下就打电话让肖博带着人下楼,把喜糖全拎上楼分给整个法务厅的人员。 肖博笑着打趣:“这要结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啊,祁厅意气风发的模样,看上去年轻不少。” 祁郁颔首,故作严肃:“要当爹的人嘴角也没压下去过。” 他握拳捶了捶肖博的肩膀,笑道:“回头我带倾倾去看弟妹。” 一周前,许念柒检查出怀孕七周半,肖博几乎是连夜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祁郁。 然后顺便拉踩【不好意思,又提前你一步迈入人生新阶段。】 当时,祁郁刚被南倾从浴室驱逐出来一个人郁闷着呢。 看到肖博的消息,更郁闷了。 直接把他拉黑,然后转而给许念柒打了个祝福红包,不忘提醒【最近风头紧,弟妹管好你家那位,出门容易被揍。】 许念柒把消息拿给肖博看,夫妻两人笑到抱一起打滚。 祁郁这酸味都快溢出屏幕了。 肖博撇着嘴,“啧啧啧”的往祁郁面前凑:“祁厅终于理我了?” 自从上次拉黑他就没搭理他呢。 他也是没想到,祁郁这么冷静一人,也会气得做出拉黑人这么幼稚的事。 祁郁给了他一记冷漠的眼神,转身走向自己办公室。 肖博不甘心的屁颠屁颠跟上去,结果刚走到门边,祁郁头也不回反手甩上了门,他差点没刹住车整个人撞上去。 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胸口,肖博看着紧闭的门,止不住吐槽:“这脾气,比婚前还臭。” 正好法务厅的同事经过,看到肖博被关在门外,笑了起来:“肖律,又吃闭门羹了?” 此话一出,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笑了起来。 肖博哼了一声:“谁敢惹他啊,更年期的男人脾气比狗臭。” 一群人但笑不语,众所周知,肖博特别爱作死。 日子一天天过去,南城逐渐进入春天,整座城挺过了蛇蛊尸毒的黑暗,迎来全新的明媚。 距离婚礼还剩一周,可南倾丝毫没有关于老馆主的任何消息。 ------------ 第201 章 一不小心成大佬们的团宠了 婚纱最终版被送了过来,一起推进门的还有各种敬酒服晨袍之类的,金银首饰更是排满了大厅。 祁家也上上下下开始打点装潢起来,婚礼团队已经进行了好几次现场勘察,准备了最合适的婚房装饰计划。 婚期临近的紧张感越来越清晰,可越是这样,南倾越是止不住的挂念老馆主。 她孤身一人,老馆主是她唯一的娘家人,她希望他回来,更盼着他平安。 从殡仪馆结束工作一身疲惫的走出来,经过秦叔的保安厅时,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了过去。 南倾还没开口,秦叔先一步摇头:“丫头,别问了,老头子我也没有老馆主的消息。” 这个答案她已经听过无数次了,此刻早已经平静。 点了点头,南倾想起什么,看向秦叔:“关于您夫人娘家人的判决下来了,照价赔付三十万,强制执行。” “闹事者扣押两个月,进行刑事教育。” 秦叔神色微缓,朝南倾微微鞠躬:“辛苦你了。” “不客气,我婚礼当天,您若是有空,一定带上您夫人一起来。” 她看了眼门外,祁郁的车停在了路边。 最后交代一句:“从婚礼开始的一天前起,我们得闭馆三天,麻烦您通知一下。” 话落,南倾转身,朝着已经下车替她打开车门的男人走了过去。 祁郁最近的工作也很忙,南倾没有将情绪外露出来,而是一本正经的与他讨论关于婚礼的事。 虽然祁夫人体谅他们工作辛苦,几乎全都承包了下来,但毕竟是两人的婚礼,很多细节还是需要他们参与。 好友这一块,南倾原本没打算请多少人的,她算的也就牧家、苏井槐和周炜他们几个同事。 结果前几天发请柬时,那堆闲的没事儿做的大佬突然一个个电话都给她打爆,质问她为什么结婚不请他们。 港城某神秘财团大佬:【丫头呀,你哋内陆系有咩讲究呀?结婚唔需要娘家人还是睇唔起我呢个老坑丫?我请柬呢!】(丫头啊,你们内陆是有什么讲究啊?结婚不需要娘家人还是你瞧不起我这个老头子啊?我请柬呢!!) 东城某世家财阀掌权人:【小丫头,结婚了?我请柬呢?不厚道啊你。】 羌城某黑道大佬:【丫头不给老子请柬是想老子带人杀上门吗?你告诉老子,是祁家瞧不起老子黑道还是你小丫头瞧不起老子上不了台面?】 南疆某神秘家族掌权人【丫头,放心,我不给你下蛊,你老老实实给我请柬,别逼我求你啊。】 他们婚礼消息刚公布,南倾电话都被打爆了。 南倾没想到这群大佬都一个个的这么激动来参加她的婚礼。 她自认,自己与他们不过是见过面,然后在一旁辅助老馆主完成了他们至亲或是挚友的入殓工作而已。 虽然他们私底下对自己挺好的,可那是老馆主的人情和面子。 南倾这人,从不会对谁抱有太大的希望,人性是复杂的,别指望谁会因为一点小事掏心掏肺的对你。 更何况,这是一群驰骋商场勾心斗角的顶级大佬们。 可她没想到,他们对她的好超过了她的预料。 由于这其中有黑道还有一些神秘家族,南倾不确定他们的到来会不会影响到祁家的身份。 所以当晚南倾把这事告诉了祁家主他们。 听到她这话,祁家主沉默良久。 看着南倾的神色仿佛有无数话要说,却又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南倾以为是他们的身份让祁家主为难,正准备开口。 结果祁家主深吸一口气:“丫头,你都从哪儿认识的这些个……顶层人物的?” 这些人,说难听了,十有八九都是靠狠辣手段上位的,在各地拥有绝对势力的顶级人物。 还有一部分是类似于祁家这样的顶级世家,向来不轻易接连外人的。 祁家主隐隐猜到南倾可能是跟着老馆主认识的这些人,但同时也意外于这群天性薄凉向来讲究交易不存续的人,会如此护短南倾。 南倾实话实说:“这些年跟着老馆主,送走过他们至亲或是挚友。” 祁家主想到什么,有些不确定道:“所以在殡仪馆附近的那些隐藏势力,是他们……” 祁家主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祁家也派人去殡仪馆附近想着暗中护着南倾,怕有人找南倾麻烦。 结果没想到,下属来报,殡仪馆附近有不少暗中隐藏的势力。 一开始大家彼此都很忌惮带着敌意,结果发现都是来保护同一个人的。 便也和谐相处互不干扰了。 祁家主还奇怪是什么人呢,结果没想到,那都是各地派过来大老远保护南倾的。 南倾没想到祁家主连这都知道,有些尴尬:“他们太小题大做了。” 但这么多年,那群老头子们都不听她的劝,明里暗里干一些有的没的事。 对她没什么影响,南倾也就没执着了。 主要是,他们也不听自己的啊。 顾家被他们磨得几乎破产又要死不活的吊着最后一口气挣扎扑腾。 她去哪儿都有人暗中护着。 在国外骑个机车不小心摔了都能接到那群老头子突然的电话,直接给她扔私人医院去了。 他们太热情了,又一意孤行,总觉得南倾有危险。 那能咋的,南倾细胳膊细腿的又掰扯不过这群固执老头子们,只能尽量别让自己受伤给他们出手的机会呗。 祁家主沉默了。 这丫头知不知道,她获得的是多少人求之不得庇护。 也难怪,她这无欲无求的性子,的确招人稀罕。 祁家不也全都变成了她的崇尚者。 祁家主笑了:“虽然祁家不与黑灰两道相交,但他们是你的好友。” “若是他们来,咱们自然是要以礼相待的。” 这是属于南倾的人脉,祁家没资格也不会阻拦,来者是客,只要是与南倾有关的,在祁家便是被允许的。 最重要的是,祁家主相信老馆主。 能与南倾接触的,一定是他筛选过的,不会伤害南倾的,而老馆主所做的一切。 在祁家主这儿,都是绝对正确的。 说白了,祁家主是个哥哥脑。 ------------ 第 202章 祁郁有情敌了? 祁夫人则在一旁开始默默掏出手机:“那我得让酒店增加几桌菜品才可以。” 南倾看着祁家主和祁夫人完全为自己考虑的画面,微微一笑:“谢谢。” “这孩子,客气什么。”祁家主笑看着南倾,打趣道:“你都喊你阿姨妈了,我这还没听你喊过爸呢。” “就盼着婚礼到了,能给了改口费后听你亲口喊一声爸。” 南倾一愣,有些害羞。 对祁夫人改口也是因为开了个玩笑,南倾也就习惯了。 没想到祁家主看起来这么严肃的人,也会在意自己只喊祁夫人妈没喊他爸。 祁郁走上去,从身后将南倾圈入怀中,懒洋洋的掀开眼皮看向自家父亲:“您这算什么。” “我老婆也没喊过我老公呢。” 南倾一愣,不太确定:“我喊过吧?” 没有吗? 她怎么记得有过? 祁郁不认账:“以前喊我祁教授,后来叫我祁厅长。” “老婆,我全部家当都给你了,也改个口呗。” 南倾轻咳一声,在祁夫人和祁家主一脸宠溺的表情中,在祁郁耳边轻轻的唤了一声:“老、公!” 她清冷的嗓音带着节奏一字一句的话语,分明是笨拙的语气,却撩的祁郁一颗心酥酥麻麻的。 男人眸色渐深,搂着她腰肢的手无声收紧。 喉咙滚动,好久才低低的“嗯”了一声,看南倾的眼神却不对劲起来。 南倾若无其事的推开他,拉着祁夫人走到一旁确认婚礼的最终流程与细节。 … 三月初,农历正月二十六日,婚礼倒计时两天。 殡仪馆,南倾一早就接到了电话,今天会送来一位逝者,港城那边最大黑道的二当家,送货过程中,中对家埋伏惨死。 连夜送往内陆,原本是想要老馆主亲自完成入殓工作的,可老馆主如今不在,只能南倾来。 天还没亮,南倾迎着月色抵达殡仪馆。 车还没靠近殡仪馆就被一队身着西装的打手截停。 南倾透过车窗看出去,殡仪馆附近黑压压的一片被围的水泄不通。 明里暗里各种势力掺杂在一起,天将亮未亮,云层黑压压的挂在天上,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暗处的势力见南倾的车被拦截,隐隐躁动。 南倾察觉到暗处的杀意,连忙拉下手刹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示意暗处的众人不要轻举妄动,她抬眸,镇定的看向拦着自己的人:“我是入殓师,放我过去。” 对方身材壮硕,居高临下的扫了她一眼:“你?” 眼神里满是不屑。 南倾拧眉,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拥有以貌取人的傻*。 来之前都不调查一下他们的目的地是掌握在谁手里吗? 空气中隐隐有血腥味,南倾抬眸看了眼殡仪馆门口。 车轱辘印一路往殡仪馆大门内难掩,地上还有血迹。 她没说话,掏出手机正准备拨通电话。 大门口先一步传来动静。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长相痞坏的男人迈着凌厉的步伐走出来,不耐烦的问:“让你们去请南先生,人呢!” 他嗓音粗粝,带着不耐烦,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十几个人。 南倾被打手拦在这儿,闻言越过拦着自己的打手朝男人所在的方向开口,语气冷漠且不耐烦:“霍老四,让你的人滚开。” 寂静夜色之下,南倾清冷的嗓音如同一道利刃,劈开了夜色的死寂。 霍老四听到这声音,脊背一僵,迎着夜色转头看了过来。 南倾被身材壮硕的下属几乎遮挡住整个身影,夜幕微光之下,只能看到她的裙摆在风中飘荡。 霍老四不敢耽搁,几乎是一路飞奔过来。 他一动,四周站着稳如泰山的打手们纷纷站直身子低下头,眼睁睁看着他从面前跑过。 霍老四身后的人浩浩荡荡的跟了过来,寂静夜色之下动静多少有些浩大了。 拦着南倾的打手脸色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身后走过来的霍老四一脚踹开。 “妈的,老子请来的人你他娘的眼睛长屁眼儿上了给拦这儿!” 身材高大的打手就这么被霍老四一脚踹开,栽在地上半天动不了。 霍老四目光落在南倾脸上,那张狠戾的脸瞬间化作一抹和煦的笑容。 弯着腰往前倾身,试图看清南倾的脸:“南丫头,你……” 南倾面无表情:“叫我南倾。” 霍老四嘴边的话被硬生生给堵了回去。 一向最为脾气不好的霍家老四,这会儿被一个小丫头不留情面的怼了,却半点脾气都没有。 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啊,这傻逼新来的,没认出你。” 面对在港城呼风唤雨铁面无情、这会儿却一副狗腿子模样的霍老四,他身后那几人默契的低下头,强忍笑意。 习惯就好。 南倾扫了他一眼,神色冷淡:“我说过,这儿是我的地盘,少整花里胡哨的。” 话落,南倾不去看霍老四的表情,迈开腿越过他径直就朝着殡仪馆走去。 霍老四狠狠瞪了眼一旁的下属,转身跟着南倾就要往里走。 结果南倾头也不回的直接把车钥匙扔了过去:“谁拦的车谁开进来。” 霍老四手忙脚乱的去接车钥匙,转身老老实实的去给南倾开车。 都走到车门边了,气不过的他又转过来踹了拦着南倾的打手一脚:“妈的傻逼!” 那打手好不容易爬起来,又被一脚踹了下去。 难以置信的看着霍老四。 眼底都是对这个世界的怀疑。 霍老四身后的人轻咳一声,等霍老四开着南倾的车往里走,才解释道:“咱们四爷追过南先生,被拒绝了。” “你让他在喜欢的姑娘面前丢人了,他不扒你一层皮够意思了。“ 打手听到这话,直接怀疑人生。 他们四爷喜欢这个入殓师? 这怎么配得上? 打手眼里的不屑被霍老四的下属看穿,对方只是冷笑一声。 怎么配得上? 要说配不上,那也是他们四爷配不上南先生。 毕竟,南先生背后是老馆主祁聿,就连他们霍家家主也对南倾稀罕几分。 是霍老四的喜欢高攀了。 ------------ 第 203章霍家主 对无关紧要的人,有些话没必要说。 霍老四下属只是扫了眼被踹到一旁的打手,冷冷道:“自己下去领罚吧。” 话落,一群人转身,跟着南倾的车走进了殡仪馆。 进门时,他看了眼浩浩荡荡的打手,摆了摆手:“都进门来,天亮了别在外边招风。” 他话音落下,围在外面的一群人瞬间整齐有序的进入殡仪馆内部。 秦叔晃晃悠悠背着手抵达殡仪馆时,看到的就是殡仪馆院子里罚站的黑压压一群人。 他嘴边的口哨声戛然而止,“啧”了一声,这才晃晃悠悠的背着手越过这群人。 走到自己的保安室内。 一群身材魁梧的专业打手之中,秦叔看起来格格不入。 殡仪馆内。 南倾刚走进来,就看到背着手站在门口的身影。 听到动静,霍家掌权人霍巍生微微转头,幽沉的目光落在南倾身上。 外面站满了人,内部却只有他一个人背影孤寂的站在这里,看似威严的眸光下却藏着一丝悲凉。 南倾站定,朝他微微颔首:“霍家主。” 今天送来的人是霍家老二,霍巍生的亲弟弟。 准确来说,是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霍巍生是霍老爷子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所生,当时家霍老爷子并非霍家继承人。 庶出的霍家老爷子并没有继承资格,而霍巍生的母亲却是霍家数一数二的门第嫡女。 霍巍生的母亲原本是要嫁给霍老爷子同父异母的哥哥的,奈何她一眼爱上了庶出的霍老爷子。 一个家族嫡女,一个毫无继承资格的庶子,两人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霍老爷子为了娶到心爱之人,选择参与家族继承人的斗争。 两人约好了,霍老爷子坐上霍家家主的位置就迎娶霍巍生的母亲。 可天不遂人愿,霍老爷子在最后关头被心爱之人的母家背叛,丢了半条命失去了登顶资格。 霍巍生的母亲曾茵被迫嫁给霍家老爷子的哥哥,并生下了霍巍生。 一年后,霍家老爷子卷土重来,踏破霍家大门,将当时的霍家家主霍冶踩在脚下,几乎血洗了大半个霍家。 他夺回了一年前就该属于自己的位置,迫不及待的打开主院的门想要告诉他心爱的人,自己终于有资格迎娶她时,却发现,婚后的曾茵早已经被霍冶折磨的面目全非。 霍冶在迎娶曾茵之后,发现她与自己的弟弟早已经私底下偷尝禁果,肚子里还怀了自己弟弟的种。 这对一个男人特别是刚站上权势顶端的男人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曾家对霍家还有帮助,霍冶不能杀了她也不能休了她。 只能疯了似的逼着曾茵吃堕胎药,可曾茵性子烈,以死相逼也要保下腹中胎儿。 曾茵是曾家嫡女,而曾家对霍冶坐稳霍家家主的位置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她若是死了,曾家不会放过他。 不能弄死曾茵,霍冶就不停折磨她,孕妇需要休息,他就想方设法不让她安宁。 孕妇不能劳累,他偏要折磨她不得半刻清闲。 直到看着她精神恍惚,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玉女大小姐变成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婆子。 曾茵一度撑不到生产,在临盆的那个月,霍老爷子卷土重来。 霍冶被打的焦头烂额,没空搭理后院,给了曾茵喘息的机会,拼着命生下了霍巍生。 可她的身体也彻底垮了,霍老爷子见到她时,她已经油尽灯枯,只剩最后一口气。 把拼着命生下来的孩子亲手交到霍老爷子手中,曾茵留下一句“我不曾负你”,便遗憾离世。 后来,霍老爷子掌管霍家,这一场家族之争让霍家伤了元气,为了重振霍家对付曾家,霍老爷子选择了联姻,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对方知道霍老爷子心里只有曾茵,为了家族利益,要求霍老爷子必须与他的联姻妻子有孩子才愿意倾尽一切帮他。 对霍老爷子来说,没有曾茵,谁都一样。 后来的霍老爷子一生都在拓展势力,就像是心魔一般,他总觉得,是因为自己当初不够强大才会失去挚爱。 所以终其一生都在着了魔一般的获取权势。 而曾茵所生霍巍生,在霍家成了一个奇怪的存在。 霍老爷子与曾茵是真爱,可两人没结婚,法律上来说,曾茵是霍老爷子哥哥霍冶的妻子。 到死,他们都没来得及离婚从对方户口本上的伴侣那一栏删除。 而霍巍生虽然是众所周知的霍老爷子与曾茵的孩子,但严格来算,他并非嫡子。 嫡子应该是霍老爷子与正妻所生的霍家老二。 在霍家,因为霍老爷子没有正式对外公布过霍巍生的身份,佣人们对他总是冷冷的。 只有霍家老二,从小就将他视作偶像,无论做什么都护着哥哥。 对外也总是强调,他是老二,哥哥霍巍生是嫡子。 原本霍家继承人的位置是霍家老二的,可他一心只有哥哥,霍家其他兄弟也都默认霍巍生能力最强。 随着霍家老爷子去世,所有人都以为霍家会再次因为家主之位掀起腥风血雨,却因为霍老二的主动退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霍巍生这个没被承认过的、甚至不知道算不算嫡子的人,成为了霍家新一任家主。 而霍家老二、老三和最小的老四都选择拥护霍巍生,霍家前所未有的团结,在霍家老爷子打下的基础上,彻底掌控了整个港城黑帮势力,风头无二。 这次的任务,原本应该是霍巍生亲自送货。 明知是一场闯地狱的局,霍家老二却在关键时刻抢过了这个任务。 霍巍生被他下药,醒来时却得知霍家老二惨死的消息。 霍家老二是替他去死的,他这一生,都在为了他这个哥哥而付出。 霍巍生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四五岁,本就操累的人,看起来更加苍老。 不过五十出头,却几乎遮不住满头的白发。 南倾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上次他来这儿时,是作为新一任的霍家家主,送自己的父亲最后一程。 当时的他满脸冷漠,最后时刻也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 此刻,却悲凉至极。 看到南倾,霍家主喉咙滚动,好半晌才开口:“辛苦你了。” ------------ 第204 章 甘愿赴死 南倾微微颔首,“您客气了。” 话落,她转身进入更衣室,换好了衣服便越过霍巍生,穿过冰冷死寂的长廊,朝着左手边第一间入殓室而去。 推开门,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南倾抬眸,入殓室内只有入殓台亮着白炽灯冰冷的光,入殓台上躺着一具白布盖着的遗体,白布刚盖上去不久,此刻再一次被血水浸染。 寂静而压抑的环境中,南倾迈开腿,步伐平静的越过门槛走进去。 余光看到跟过来的霍巍生,她垂下眼眸,转身的同时关闭了大门。 老馆主离开,殡仪馆遣散了除了秦叔以外的所有人。 此刻,只有南倾一人站在入殓室内,好在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孤军奋战。 她迈开腿,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踩在地板上,一步一步的靠近入殓台。 直到在逝者身旁站定,内心逐渐安定。 隔着白布,能感知到的只有血腥味与隐隐的火药味。 南倾见过霍老二生前的模样,霍家老爷子离世时,霍家所有人都来了。 这个霍家名义上真正的嫡子,谦逊温和,眉眼里总是带着淡然。 相比起身藏戾气的霍巍生和霍老三,霍老二不像黑道培养出来的,更像是一个世家之子,坦荡如砥。 见到南倾时,其他人或多或少质疑,投来的目光锋锐压迫,唯独霍老二。 他看着当时年仅15岁的南倾,温和一笑,“这就是老馆主的关门弟子南倾吧,15岁能站在这儿,很了不起。” 南倾依稀记得,这个世人皆赞的君子,终其一生都在做着照拂他人的善事。 他未娶妻,身上的钱大多用于慈善,有着超然的地位,却总是一身素衣风轻云淡。 微微后退一步,南倾朝着霍老二的遗体九十度鞠躬,嗓音一贯的平静:“冒犯了。” 话落,她站起身,掀开沾了血的白布。 入目是一片猩红与不堪。 霍老二依旧是那身素衣,身体却四分五裂,几乎拼凑不全。 刀伤枪伤,皮肉大块大块的外翻,骨头碎裂。 枪伤处皮肉已经开始有溃烂的迹象,向空气中散发着脓臭味。 那张脸,被一刀斜着从眉骨到嘴角彻底劈开,沾满血的面容刀口狰狞,看不出原本的温慈。 南倾的目光移到他手上,那里拽着一块什么。 她上前,试图掰开他的手,却被僵硬的尸体紧紧的拽着,南倾只能透过沾满鲜血的指缝,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模糊的“启”字。 这是霍巍生给他求的护身符。 南倾抿唇,目光幽沉的盯着这只手。 直至死亡的最后一刻,霍老二手中都还握着霍巍生送给他的护身符。 冰冷空旷的入殓室内,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响起。 南倾似感叹,似疑问:“值得吗?” 她盯着霍老二这副惨烈的躯体,眸光悲慈。 或许,没有值不值得。 在别人看来替霍老二惋惜的结果,于他而言,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必死的局。 他是霍家对外承认的嫡子,也是港城人人敬重的霍先生。 可他向来无心权势,更像是本该生在世家的文曲星,投错了胎进入黑道世家。 他聪明,睿智,有谋略,若做霍家掌权人,也不会差。 但,他向来无心争夺,对他而言,霍家应该掌控在霍巍生手中。 他的性子杀伐狠戾,阴沉冷血,能带着霍家走更远。 霍家可以没有霍老二,但不能没有霍巍生。 他选择赴死。 可,那点迷药当真能放倒霍巍生吗? 南倾想到刚进门时,霍巍生幽沉眸中的色彩,缓缓勾唇。 没有谁对谁错,他们都默认了彼此的选择罢了。 南倾面无表情的取出各种工具摆放好。 然后熟练的、不疾不徐的开始处理遗体。 清洗、拼凑、缝合…… 内心的杂念被一一摒弃,空旷黑暗的环境下,头顶的玻璃窗投射出窗外破晓的天。 阳光洒落下来,洒在南倾头顶。 白炽灯依旧亮着,冰冷的光打在遗体上。 南倾手中针线穿梭过伤口,一一缝合。 她在尽最大的努力,还给霍老二这个体面了一生的君子,最后的体面。 结束一切,已经是五个多小时以后。 保持一个动作太久,缓过来时,浑身僵硬。 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南倾将工作放在一旁,按住颤抖的手,深深看了霍老二被修复的面容一眼。 这张脸,南倾没看照片,按照她印象中,霍老二谦逊温和的模样,完成了还原。 窗外阳光移位,随着她后退,光落在霍老二遗体上,照得他更加充满神性。 半晌,南倾后退一步,双手合十,九十度鞠躬:“一路走好。” 片刻的停顿,她站起身,脸上最后一抹悲伤被抚平,转身走到大门。 随着她按下按钮,大门缓缓打开。 门外,除了守家的霍老三以外,霍巍生和霍老四以及霍家重要成员都在这儿。 门一点点打开,南倾抬眸,看着这一张张逐渐清晰的脸。 有悲伤、有走神、有疲惫、也有冷漠。 她勾唇,垂眸,侧身。 “送他最后一程吧。” 霍巍生站在最中央,经过南倾身旁时,朝她微微颔首:“辛苦。” 南倾垂眸,做了个“请”的动作。 霍巍生进去,霍老四也赶紧跟上。 经过南倾身边时,他停住脚步,目光落在南倾身上。 南倾没看他,迈开腿直接走了出去。 与霍家人擦肩而过,然后脊背笔挺的站在门外。 光整片从头顶洒进来。 暖意将她包裹,南倾皮肉放松,随着身后大门关闭,突然轻笑一声。 人性啊,真是神奇又复杂。 有人心甘情愿赴死,有人真情实感缅怀。 没有好坏定论,只看立场选择。 她抬手,看着阳光之下透着红色的手,鼻子微酸。 没有老馆主,很多话都没法说了,没有自己的那些年,老馆主又是如何度过的呢? 看过了太多东西,懂了很多,也逐渐明白,为何老馆主总是以悲悯看众生。 为何很多事,他只告诉她:“看破不一定要说破,做这一行的,要学会过眼就忘。” 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换个角度,孰知好坏? 暖意穿透手掌,南倾缓缓收回手。 突然想喝茶了…… ------------ 第 205章 霍巍生坦白 想法落下,身后的门打开。 南倾回头,看到众人走出来。 霍老四走到南倾面前,目光落在她脸上。 这张脸,比上次见更加成熟,多了几分韵味。 唯独那双眸子,更冷了。 霍老四收回视线,开口:“接下来,辛苦了。” 南倾颔首,迈开腿走了进去。 霍老四随之跟上。 霍巍生就站在霍老二遗体旁,一动不动。 直到南倾开始一一摆上法盘七星灯等法器。 他的目光才落在南倾身上。 手术灯暗了下去,就连天窗照进来的阳光,也被蒙上了一层雾色。 整个房间昏暗又诡秘。 南倾站在那里,弯腰摆弄各种法器。 一时间,霍巍生有些恍惚,竟然分不清眼前人是老馆主还是南倾。 太像了,眉眼间的悲悯,淡漠众生的寂静从容。 他抬头,视线环顾整个入殓室。 老馆主离开了,而这儿的主人,从未离开。 南倾,终究是成为了老馆主,守护着这一方天地…… 随着法盘落下,南倾看着双正面的法盘,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弯腰收好所有法器,南倾看向霍巍生:“把他的骨灰撒向港海吧。” 南倾说:“霍家那边,就不用给他留墓地了。” 霍老二这一生,就像是阴差阳错投错胎,落错地方的世家公子,霍家本不属于他。 “不留墓地?!”霍老四听到这话惊诧出声:“我二哥告诉你的吗?” 他看了眼没说话的自家大哥,急了:“可二哥是我们霍家人,按照规矩应该……” “好的。”霍巍生平静的嗓音打断了霍老四急躁的语气。 在南倾颔首的动作中,掏出电话让人进来把霍老二的遗体送去火化。 南倾收好了所有东西,没再去看后续的事。 迈开腿穿过进来抬尸的人群,径直往外走。 即将进入老馆主的办公室时,身后传来了霍巍生的低沉的嗓音:“南先生。” 南倾手刚搭在门把手上,闻言动作微顿。 不等她转身,霍巍生已经走了过来。 年过五十的霍巍生满头白发,高大的身躯盯着眼前不过二十五六的南倾,沉默片刻,还是开了口:“可以聊聊吗。” 南倾扭开门锁,推开门往里走:“请进。” 刚打开门,扑面而来的茶香味。 南倾迫不及待的走到柜子前,取出了老馆主留下的茶叶,拆开掰了一小块。 然后回到火炉旁,点燃火炉,煮茶。 霍巍生站在一旁看着她忙碌却又从容的身影,越发分不清这是老馆主还是南倾。 反而平静下来,兀自开口:“老二讨厌霍家吗?” 他想了好多,最后却问出这么一句。 南倾正在尝试点燃火炉,闻言头也没抬:“这得问他。” 霍巍生被她冷不丁的一句话弄得不会了,可仔细想想,这话并无问题。 南倾好不容易点燃火炉,这才抬眸看向霍巍生,坦言:“但,至少他不后悔自己做的每个决定。” 话落,南倾抬手,示意霍巍生坐。 自己则拉过椅子,坐在了老馆主曾经坐的位置,然后盯着逐渐燃起来的火炉,开始准备煮茶。 霍巍生在她对面坐下来,一贯冷血杀伐的霍巍生,此刻却带着一身悲伤。 不可否认的是,为了霍家,他付出了一切。 南倾将茶壶放在火炉上,从包里掏出一块玉佩,越过火炉递到霍巍生面前:“这是从霍先生的手中取出来的。” 具体她没多说,但霍巍生幽沉的眸子,在看到这块玉佩时,瞳孔里翻天覆地的情愫涌动。 他张了张嘴,伸出去的手止不住的有些颤抖。 小心翼翼的接过玉佩,那双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抚摸着玉佩。 玉佩一片冰凉,早已经没了温度,他盯着玉佩,眼眶微红。 似是呢喃,又似倾诉:“这是我当年送给老二的护身符。” 霍巍生眼底情绪几经翻涌,似有说不完的话。 可一字字一句句就这么卡在喉咙,无法发出。 炉子烧的很热,茶壶里的水已经开始往外冒着热气。 南倾学着记忆里老馆主的煮茶步骤,将清洗过的茶扔了进去。 看着茶叶在壶中翻腾,才平静陈述道:“他一直握在手里,我最后才将这玉佩拿了出来。” “大抵是很重要的东西。” 在霍老二入棺时都没流泪的霍巍生,却在听到南倾平静陈述的话语时,红了眼眶。 他狼狈低下头,在南倾看不到的地方,一滴泪砸在了玉佩上,发出很轻微的声响,被茶壶“咕噜咕噜”煮茶的声音盖了下去。 “这小子,从来都傻。”霍巍生嗓音沙哑,语气里听不出喜悲。 南倾没说话。 她知道,自己只需要听着就对了。 霍巍生隔了好久,才说:“就连这次,也一样。” 南倾看了他一眼,然后放下手里的活儿,撑着膝盖站起身:“我出去取点东西。” 话落,她迈开腿准备往外走。 霍巍生却直接开了口:“他那点迷药根本放不倒我。” “我与他都知道的。” 南倾被迫停下脚步,眼底闪过一抹懊恼。 还是走的慢了一步。 霍巍生没回头,盯着滚烫的茶壶,似是自语:“我知道,他不会让我深陷危险,会拉我一把。” “到了我这个年纪,拥有的多了,便也会懦弱害怕失去。” 南倾挺直了脊背,听着身后霍巍生的话:“更多的,是责任。” 他自嘲一笑:“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这条命,早已经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 “我以为,他替我去死,我可以视若无睹,假装不知情。” “可听到噩耗传来的那一刻,我还是慌了,我卑微懦弱恶劣的一面,是否值得他为我付出一切?” “有那么一刻,我后悔了。” 可已经发生的事,后悔有什么用呢。 人性是复杂的,懦弱无罪,一个铺石一个踏阶。 说得冷血一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若不是看到南倾,若不是将她幻视老馆主。 霍巍生不会说出这番话。 藏着人性的黑暗面,沉默能让他与霍老二都获得最大的赞赏。 霍老二早就想解脱,霍家离不开霍巍生,而他,早已经厌倦这一切。 霍巍生害怕失去和死亡,背上也有无法卸下的责任,他,需要一个心甘情愿的替死鬼。 谁对谁错? 人性面前,立场选择,谁对?又谁错? ------------ 第206 章 祁厅长抵达战场 南倾没说话,站在霍巍生的立场,他会退缩情理之中。 站在霍老二的立场,心甘情愿,不需怜悯。 霍巍生活下来了,可这件事,会成为他这一生无法提及的污点与伤痛。 命运玩弄,两败俱伤罢了。 室内陷入良久的沉默。 南倾叹了口气,开口第一句话却是:“这是倾诉还是?” 她不想听的,是霍巍生自己非要说的。 霍巍生听懂了她的意思,低头,苦笑一声:“老馆主说的没错,你身上有不可多得的淡然,会让人下意识放松警惕。” “放心,就算你都知道,在内陆,我也无法奈你何。” 他半开玩笑:“屋外那群人,一个两个我惹得起,人太多了,我无心争斗。” 南倾气松了一半,迈开腿走过去坐下。 “就算在港城,您也不能拿我怎样。” 她看了眼沸腾的茶,一边洗杯子,一边开口:“是您非要说的,我耳朵长这儿,没法不听。” 话落,她倒了一杯茶,推到霍巍生面前。 抬眸,直视他伤感未退的眸,在霍巍生伸手来接茶杯时,却没松手。 那双清冷的眸,直直的看进他眼底最深处:“人居高位身不由己,霍老二懂,你也懂。” “承认自己的黑暗面,那也是你。” 逃避只会让人更加痛苦。 霍巍生看着南倾,她清澈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非常冷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这双眼睛,太过干净,干净到,只是看着都会让人自惭形秽。 霍巍生瞳孔微动,借助眨眼的动作避开了她的视线注视。 垂眸看向那杯推向自己的茶。 南倾松手,微微摊开手掌做了个“请”的动作:“第一次煮茶,尝尝。” 霍巍生端起茶杯,轻吹之后,抿了一口。 带着涩味的苦,浓郁的茶香随着茶水滚烫的温度一路流淌至喉咙。 霍巍生没来由的鼻子一酸,心跳到极致,口腔中茶的苦涩四处蔓延,如他,有着无处可逃的慌乱。 口腔舌头连带着一颗心都是苦的。 可他却笑了。 这笑,悲凉且复杂:“这茶,与老馆主煮的那一杯,如出一辙。” “是吗?”南倾端起茶杯,递到嘴边嗅了嗅。 扑鼻而来的清香。 她凑到嘴边,抿了一口。 瞬间炸开的浓郁茶香,丝丝缕缕的甜与涩,热茶一路流淌进胃里,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她没忍住一饮而尽,满意的笑了:“这茶,得少喝。” 思念的味道太重,容易勾起泪腺。 雾气四起,两人相视而笑。 霍巍生掏出一张卡和一个红包放在桌上:“你的婚礼,我就不去了。” “老二的仇我还得报。” “祝你新婚快乐,去港城,我再招待你。” 南倾站起身,颔首:“慢走。” “不送。”霍巍生深深看了南倾一眼,转身,挺直脊背,迈开腿一步步离开。 南倾看着他的背影,五十出头的人,再努力,可花白的头发骗不了人。 霍老二离世,抽走了他最后的底线,他更老了,也更狠了。 港城恐怕,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直到门合上,南倾才收回视线。 看了眼桌上的卡和红包,南倾收起来放进包里,手机里祁郁的消息弹了出来【老婆,我下班了,过来接你的路上。】 南倾微微勾唇,回了他的消息,坐下继续喝茶。 茶喝到一半,门被敲响。 祁郁没这么快到。 南倾拧眉,听着连续不断的敲门声,终究是站起身打开了门。 霍老四那张脸出现在她面前:“倾倾……” “南倾,连名带姓一起。”南倾面无表情的打断。 霍老四紧盯着她的脸,面容紧绷:“大哥说你要结婚了。” 南倾毫不遮掩:“后天,有空可以来。” “你怎么就……”霍老四肉眼可见的急了:“你真的不看看我吗?” “我认真的。” 南倾看了他一眼:“你长的不是我的菜。” 她杀人诛心:“两年前紧急时刻没选择你,两年后同样不会突然回心转意。”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霍老四这张脸,虽然有刀疤,可底子很好,在港城可以说是不少千金小姐的追崇对象。 甚至男女通吃也不为过。 活了这么久多年,结果喜欢的女人说不喜欢自己的长相。 霍老四总不能去整容吧? 喜欢什么样的…… 南倾脑海里浮现祁郁的面容。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忠于祁郁的人品和细节。 可这么一想,从始至终,她都对他那张禁欲系的脸毫无抵抗力。 若是他很丑,在机场,她大抵不会这么干脆领证,因为,那会成为人生污点。 南倾笑了,正准备说什么,抬眸却看到从门口匆忙大步走来的男人。 他一身正装,宽肩窄腰,气势汹汹。 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可南倾脑海中就是他吃醋咬牙的模样。 眼神微亮,南倾朝着男人所在的方向挑眉:“诺,我喜欢这样的。” 话落,她不去看目光紧锁自己的男人和转身回望的霍老四,悠哉悠哉的往回走。 霍老四一回头,就看到祁郁那张冷冽的面容,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上位者的凝视,莫名有一种被自家大哥盯着的感觉。 随着距离拉近,男人凌厉的五官与冷肃的面容逐渐清晰,一张写满了“生人勿近”的脸。 这张脸,他有印象。 南城祁家继承人,祁郁。 祁郁看了眼扔下自己转身就往屋里去的南倾,目光落在站在门边的霍老四身上,冷漠开口:“公务左转,私活不接。” 在殡仪馆,公务只有一个:家里死人了。 南倾在屋里听着,忍不住想笑。 这茶,真酸。 霍老四认识祁郁,他突然就懂,刚才来的时候,自家大哥为什么一再警告自己别招惹祁郁了。 准确来说,是所有姓祁的人。 所以,自家大哥知道南倾嫁的人是谁。 祁郁扔下一句杀人诛心的话,便看也没看他,迈开腿就越过霍老四就走了进去。 屋内,南倾坐在炉子前,正一个人品茶。 见祁郁进来,烟雾朦胧之处,女人微挑眉头,端起茶往前递:“喝吗?” 她微微一笑:“酸的。” ------------ 第 207章 不酸,甜的 祁郁目光紧锁她在烟雾背后朦胧带笑的面容,迈开腿走过去。 视线落在她递过来的茶杯上,杯中茶被她喝了一口,只剩小半杯晃荡。 “是吗?” 男人意味不明的勾唇,余光察觉身后走进来的动静。 弯腰,倾身。 大手握住南倾的手,似笑非笑:“我尝尝。” 话落,他收紧力道,困住南倾想要抽回手的动作,凑过去就着她的手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南倾挣扎无果,面露无奈。 正准备从他身上收回视线,男人突然逼近。 他站在桌侧,整个人弯腰,大手扣住她的脑袋,低头就吻了下来。 茶水与他一起漫入口腔。 南倾没想到男人醋性这么大,霍老四就在身后,明显步伐僵住。 祁郁没打算加深这个吻,喉咙滚动,吞下口中的茶。 而后站起身,拉过对面的椅子若无其事的在南倾身旁坐了下去。 目光掠过南倾红了的面颊,扯了扯唇,如同得胜的将军,站在城墙之上,俯瞰手下败将。 从容点评:“不酸,甜的。” 南倾抿了抿唇,哪里知道这茶什么味道啊。 祁郁往后闲情逸致的靠在椅子里,长臂搭在南倾椅背上,也没去看霍老四,只是目光落在南倾脸上。 意思很明显:你的桃花,你送走还是我扔出去? 轻咳一声,南倾抬眸,看向对面早已经面色阴沉的霍老四:“如你所见,我喜欢这一款的。” 霍老四心有不甘,盯着祁郁:“你是祁郁?” 祁郁勾唇:“我是南倾丈夫。” 末了,男人还不忘补上一句:“法律承认的关系。”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南倾丈夫。 霍老四咬牙,“你两年前不是协议婚姻吗?” 当时他以为自己有机会,特意跑来找南倾。 可她冷脸,将他拒之门外。 她就是这么冷漠的一个人,不爱的,哪怕是伪装,也不愿意给机会。 那祁郁呢? 不是说好了互相利用吗? 可以喜欢他,为什么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南倾颔首:“两年前是,现在不是。” 她往后靠坐在椅子里,这个姿势像极了主动靠近祁郁怀中。 在霍老四的注视下,女人抬手,勾着祁郁脖颈,坦然姿态:“我原本也不是什么矜持之人,遇到喜欢的,没必要矫情伪装。” 她目光迎上霍老四,坦荡至极。 是了。 她不是冷漠。 她是不屑。 因为对他从始至终从无想法,所以她连考虑都不会考虑他。 因为对他毫无感情,所以,无需遮掩,直白疏离。 因为喜欢祁郁,所以,无所顾忌,坦荡表达。 霍老四不认为自己输给了祁郁。 他只是输给了南倾,从对她感兴趣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会输。 两人对视,霍老四目光躲闪,苦笑一声:“但凡你对我有所隐瞒顾忌,也不至于这么伤人。” “没必要隐瞒。”南倾语气平静:“我不会欲擒故纵,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没兴趣的人,从一开始,就不会有任何接近我的机会。” 祁郁听着自家老婆这话,无声挑眉。 霍老四知道南倾的答案,她的坦荡对他而言,曾经是致命的吸引,如今是致命的打击。 手机响起,霍老四垂眸,看着来电提示。 在他来之前,大哥就知道答案了吧,此刻这通电话,是给他最后的体面。 霍老四没接电话。 上前,将一张卡放在桌上:“新婚快乐,只祝你。” 话落,他在电话挂断的前一秒接通,转身离去。 电话那端,霍巍生没说话,沉默片刻,才道:“回来。” 霍老四大步走出门,“嗯”了一声,步伐匆忙,不敢有多一刻的停留。 南倾弯腰要去拿卡。 却被祁郁直接将她整个人拦腰拎起来放在腿上。 眼睁睁看着卡掉在地上,南倾不满回头。 却撞入男人幽沉深邃的眸。 “没兴趣的人,从一开始就不会有接近你的机会,嗯?” 男人低头,大手搂着她的腰,将她往怀里揽。 扑面而来的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气息。 南倾坦荡点头:“是。” “所以……”祁郁的目光从南倾眼睛落到了她唇上,喉咙滚动好几个频率,才道:“我应该感谢我这张脸,入了你的眼?” 南倾往后仰,冰凉的手指按住男人的唇。 轻笑:“你应该感谢自己祁教授的身份。” “让我对你放低警惕,觉得你是个老古板正经人,结果没想到,老不正经这话,一点没说错。” 祁郁很低的笑了一声,喉咙里弥漫出来的愉悦。 男人长着一张禁欲严肃的脸,笑起来时,却异常的和煦,说一句宜家宜室也不为过。 南倾眯了眯眸子,故作严肃:“祁先生,别勾引我。” 祁郁只当没听到,甚至往后靠在椅子里,一手搂着她的腰,大拇指指腹在她腰窝摩擦。 一只手闲散随性的搭在椅背上,就这么,好整以暇的盯着她。 南倾这张脸,怎么看,都看不够。 就像是毒,染上了,这辈子都戒不掉。 唯一不同的是,他甘之如饴。 …… 临走时,南倾还不忘把掉地上的银行卡捡上。 祁郁笑她小财迷。 南倾傲娇道:“卡都被放这儿了,还装什么清高。” “人情欠下了,不能钱还没的花。” 无论是霍巍生还是霍老四给的卡,南倾都无法拒绝,就算拒绝,他们也会想办法留下。 她不喜欢推推拉拉,逃不掉的人情,那就坦然接受。 以后送他们一个入殓全套程序也不是不行的。 夫妻两人抵达祁家老宅时,天已经快黑了。 距离婚礼只剩最后一天,祁家老宅已经全面换了模样。 一进门就是满目喜庆的红妆,贴满门窗的“囍”字,随处可见的装饰。 这只是接南倾进门的程序,婚礼主场在祁家的私人庄园,距离祁家老宅半个小时的车程。 现场基本框架已经搭建好,只等婚礼当天一早空运过来所有鲜花摆放好,然后迎接新娘新郎的踏入。 整个祁家老宅的佣人都难掩喜色,祁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喜庆了。 祁郁把车开进去停下,佣人们纷纷驻足看了过来。 男人绕到副驾驶把南倾牵出来,就迎上众人恭贺的视线:“少爷,少夫人,恭贺新婚。” 祁家佣人太多,最近这几天,两人已经听了无数遍祝福,南倾都快脱敏了。 祁郁倒是常听常新,每一次都能从大衣的兜里掏出喜糖递给佣人们。 南倾目光跟随着他发喜糖的手,忍不住摊开手掌:“祁厅长,我也想要喜糖。” 祁郁挑眉,将自己的手放在她手里:“喜糖没有,人有一个。” 他一本正经的挑逗南倾,看得佣人们忍俊不禁。 一个个心满意足的拿着喜糖赶紧跑路。 可不想被拍狗粮。 南倾反过来拍了他一巴掌,率先往里走,不忘吐槽:“怪不得牧稚说你抠。” 祁郁一听,警钟大作,大步跟上南倾的步伐,将她搂进怀里:“我小丈母娘又怎么蛐蛐我了?” 南倾但笑不语。 牧稚哪里有蛐蛐他啊。 现在的牧稚比自己还忠诚于他们的婚姻,每天叮嘱南倾不能见一个爱一个,这个世界像祁厅长这样的人可没了。 生怕自己跑路了,祁郁讨好她的那些东西都得被要回去。 ------------ 第208 章 南家公馆的惊喜 第二天,南倾吃了早饭后,祁郁开车送她回她自己的公馆。 这是南家老爷子当初的住所,南倾成年后回南城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直到出国。 如今她出嫁,唯一能够称得上“家”的,也只有这个地方。 至少,这里有她熟悉的亲人生活过的痕迹,能证明这是一个家。 车子一路驶过繁华街道进入富人区,南倾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满眼的熟悉景色。 这条路,她走了无数遍,有儿时陪父母一起来看望爷爷的喜出望外,也有少时由顾家主带着进入陌生环境的忐忑不安,亦有成年后孤身一人的缅怀遗憾,而如今,她再回来,是带着无数祝福与幸福。 兜兜转转,她不再是一个人孤独的前行者,她的身旁有挚爱,身后有家人…… 南倾以为自己会哭,可这一路却越发的平静。 她的26岁,坦荡幸福,习惯了一个人,也能接受来自这个世界的爱意。 车子缓缓驶入南家别苑。 南倾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 原本好几个月没回来的家,非但不见一丝荒凉,反而挂满了红妆。 阳光之下微风吹过,空气里都是喜庆的气息。 她诧异回眸,看向祁郁。 男人笑了一声,大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揉,嗓音温和:“去看看。” 话落,他解开安全带,绕过去替南倾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南倾将自己的手放进他掌心,从车内下来迫不及待的冲向了公馆。 公馆大门微敞着,屋内隐隐有人说话的声音。 “往左一点,有点歪了。” “哎呀,老爸,您那盆花太土了,谁家好人结婚搁家里摆发财树的啊,快拿掉。” 南倾步伐匆忙的来到门边,听到微敞的门内大小姐叽叽喳喳着急指挥的声音,步伐微缓。 盯着这扇贴了“囍”字的门,有些期待,又有几分犹豫。 祁郁走上来,温热的大手包裹她微凉握拳的手,然后推开了大门。 阳光倾泄而入。 客厅里正在忙碌的众人闻声回过头来。 南倾抬眸,随着大门打开,阳光沿着地面洒进去,她的目光之内,牧稚头顶上戴着一个喜庆的红色大蝴蝶结,单手叉腰忙忙碌碌的指挥。 牧夫人正研究手里的插花往哪儿放才不突兀。 牧家主穿着西装手里抱着一大盆发财树正准备挪地儿。 还有牧家的佣人,每个人手里都有活要忙。 客厅被装点得喜庆温馨,就连沙发套都换成了红色,地毯一路延伸到二楼楼梯。 红色风铃被风吹起,叮叮当当的响声如同报喜鸟。 看到南倾和祁郁出现在门边的那一刻,大小姐吓了一跳。 “怎么就来了?!” 她一说话,其他人也着急忙慌的跟着“掩耳盗铃”,试图把手里的东西藏起来。 但一抬头看到这满屋子的装饰,突然有些尴尬。 似乎……藏不住哈。 南倾吐了口气,压制住内心几乎要涌出来的感动,迈开腿走进去:“怎么不告诉我?” 她原本想着,反正只有自己一个人,出嫁时就简简单单的,从公馆的大门走出去就可以。 她喜欢热烈,但这么多年习惯了淡然,便也没有刻意去追求热烈的习惯。 甚至,她与祁郁连伴娘伴郎都没请,南倾只想要牧稚作为自己的家人出席就好。 却没想到,他们在这里给她准备了一屋子的浪漫。 牧稚手忙脚乱的把头上的大红色蝴蝶结取下来放南倾头上,见她眼眶红红的,朝她做了个“收”的动作。 “不准哭啊。” “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你家祁教授,花大钱买我闭嘴的。” 牧稚无辜一笑:“你知道的,我对钱没什么抵抗力。” 南倾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太矫情哭出来。 转头看向身旁一声不吭准备了一切的男人:“你哪来的钱啊?” 他不是没钱了吗? 祁郁将自家老婆拉进怀里,见她红了眼眶,大手护着她的脑袋让她靠进自己怀中,温柔道:“是没钱了啊。” “提前收了肖博他们的份子钱,结果牧稚嫌我小气,给的不够多。” 怪不得牧稚跟南倾吐槽她家祁教授太抠了。 被祁郁护在怀中,南倾的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 被男人的针织衫尽数吸收干净。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的话语又奶又凶:“你这是挪用夫妻共同财产。” 祁郁心都化了。 他老婆这张嘴,开口就致命。 “那不然,以后就从我生活费里慢慢扣?” 堂堂祁家继承人,穷得身无分文。 牧稚都看不下去了:“你俩这整的,我收了钱都觉得过意不去了。” 祁郁可怜得她都想把收进去的钱给吐出来了。 南倾仰头,从祁郁怀中站出来。 然后吸了吸鼻子:“不用还了。” 她看了眼祁郁:“这钱花的,我挺开心的。” 话落,她在祁郁和牧稚都松了口气的视线中,看向一旁满眼温柔注视着他们的牧夫人和牧家主。 朝他们微微颔首:“叔叔,阿姨,辛苦你们了。” “傻丫头,辛苦什么。”牧夫人走上去,摸了摸她的肩膀:“你跟稚稚一起长大,在我们这儿,就是我们亲女儿。” “稚稚这丫头不开窍男朋友都没有,就当提前把你嫁出去,让我们过一把嫁女儿的瘾,以后稚稚嫁不嫁,由她开心。” 牧夫人这话看似是“放弃”牧稚了,实际上却是给她最大的宠溺和自由。 牧稚也才二十五六岁,很多人这个年纪刚踏入社会,人生才刚开始。 牧家主与牧夫人对牧稚向来都是,无论什么选择,她开心就好。 进退都有牧家给她做底气。 牧家主也走过来,朝南倾温和一笑:“丫头,新婚快乐,能看你幸福,叔叔与你阿姨由衷的为你高兴。” 他看向祁郁,满脸欣慰:“祁厅长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往后,你也有一个可以护着你疼着你的爱人与一整个可以做你底气的家人了。” “但,也不要忘了叔叔阿姨和稚稚,有空就回家,我们都在呢。” 南倾羡慕牧稚的家庭氛围,所以总是在自己有困难的时候下意识的逃避不让他们知道。 她不想让自己的苦难去沾染牧家的幸福,牧家人也知道她的性子。 从来都是通过牧稚给南倾带去快乐。 而南倾每次出现在牧家主和牧夫人面前都是带着笑容,恬淡美好的形象。 牧家人不会强迫南倾与牧家亲昵,只会尊重着她,在她愿意靠近的时候张开双臂像家人一样迎接她。 这是牧家主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表达出让南倾回牧家的意愿。 因为以前,这话或许会成为南倾的压力。 而如今,这话是南倾的底气。 ------------ 第209 章 没人可以代替 南倾郑重点头:“谢谢叔叔阿姨,倾倾记下了。” 牧稚受不了煽情。 现在就煽情,明天她得哭成啥样啊。 “好了好了,既然你来了,那就快一起帮忙,还有不少活儿要干呢。” 说着,牧稚直接往南倾手里塞了一个大红气球。 祁郁抬手揉了揉南倾后脖颈,温柔道:“叔叔阿姨跟稚稚陪你,等我明天带着迎亲队伍来娶你,好吗?” 南倾看向男人,他眸光里都是温柔,在说“明天来娶你”时,深邃眸子深处是难以隐藏的爱意与激动。 两人对视,南倾知道,祁郁是想通过牧家人的陪伴来减轻她对于老馆主至今没有消息传来的焦虑。 分明她已经尽力隐藏得很好,却没想到,还是被男人捕捉到了。 南倾仰着脑袋认真看着他的脸,乖乖点头:“好。” 祁郁满意的笑了,捧着她的脸弯腰在她额头吻了吻,才看向牧家人:“倾倾今晚就麻烦各位了。” 牧稚把南倾拉到自己怀中,朝祁郁摆了摆手:“走吧走吧,我跟倾倾好久没独处了,这机会难得,谁也别打扰我们今晚通宵!” 祁郁看了眼南倾,见她眼带笑意,这才看向一旁的牧家主和牧夫人。 朝他们微微颔首,在两人颔首的动作中,转身离去。 牧稚与南倾透过大门看着他开着车离开,才收回视线。 压根儿不给南倾舍不得的机会,牧稚拉着南倾就往楼上跑,领着她扎气球。 她的婚服和祁家的聘礼昨晚已经运了过来,卧室里,摆放着凤冠霞帔。 上空飘着气球和各种饰品。 牧稚拉着她吹气球挂花饰。 两人一边忙一边聊,牧家主和牧夫人以及牧家佣人都默契的没有打扰他们。 有牧稚在一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南倾根本没机会伤感。 中途一群人吃了祁郁让人送过来的午餐,又开始忙碌起来。 一直到天黑,忙了一整天的牧稚拉着南倾直接倒在了铺上了红色床品的床上。 牧稚狠狠吐了口气:“可算是忙完了。” 她翻身,盯着南倾:“我带了一瓶红酒,还有不少零食。” “今晚咱们谁也不准睡。” 她扑在南倾怀里,藏不住的不舍:“过了今晚,你就真的是祁夫人了,就不是只属于稚稚的小南倾了……” 牧稚也没想到,南倾会比自己先迈入婚姻。 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可是,看到她幸福,真的好想哭啊。 她没告诉任何人的事,从南家出事之后,她每一年生日的隐藏愿望都是希望南倾幸福。 如今,这算不算生日愿望实现了? 可是为什么总是想哭呢,这个坚强独立却让人心疼的女孩,终于也找到了会疼她爱她的人。 再也不会有人骂她孤女,不会有人说她冷血。 明明,她本就比其他人还具有爱人的能力啊。 牧稚从小到大,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幸福分享给南倾,因为别人的东西,怎么分享也只是别人的。 她只是选择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南倾,这是属于她的爱意。 如今,有更多人爱她,是属于她南倾的爱。 南倾抱了抱扑进自己怀里的牧稚,笑容温柔:“南倾身边,永远有牧稚的位置。” “没人可以代替。” 她抚摸着牧稚的脑袋,盯着天花板的红色气球,心口暖暖的:“曾经,是牧稚陪南倾一路走过来的,未来,南倾也要陪牧稚一路走下去。” 这话,是对牧稚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牧稚是那个,无论周遭环境如何变迁,都始终坚定如一选择她的那个人。 是朋友,是家人,胜过一切。 …… 星空长明,南倾和牧稚拎着酒跑去楼顶,牧夫人让佣人给两人搭了个帐篷,这会儿两小只躺里边儿,谈天说地。 南倾话不多,但面对牧稚时,总会句句有回应。 牧家主和牧夫人就住在楼下,老馆主没回来,他们作为南倾的家人,帮她给这房子增添一点生机。 牧稚拎着酒瓶趴在软垫上,南倾破例,陪牧稚喝了两杯酒。 脸颊红红的,双眸却依旧清晰。 牧稚问:“倾倾,你为什么喜欢祁教授?” 追南倾的人有很多,但祁郁似乎是唯一一个,走近她身边的。 南倾的世界里,对外有一层屏障,隔绝着她与这个世界的一切。 很少有人能踏入。 为什么喜欢祁郁…… 南倾盯着天上的残月,眼神坚定而纯粹:“因为他坚定如一的站在我身旁。” 温柔、耐心,情绪稳定。 重要的是,他是一个高智商恋人。 而南倾,慕强。 祁郁的理智与才能,对南倾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 他的循循善诱与绝对尊重,是诱她入局的网。 偶尔的反差与身上的烟火气,是南倾心甘情愿沉溺的引子。 不可否认,无论何时,这样的祁郁,都会狠狠戳中南倾的XP。 ------------ 第210 章 全城告白 农历正月二十八,天气晴。 新春刚过,元宵掠过,南城街道的新春喜色仍然能捕捉到存在过的痕迹。 天还没亮,南城上空就绽放了无数炫丽烟花,各种定制图案,紫色红色金色绚烂更迭在上空。 南家公馆,南倾正在梳妆。 随着窗外光线亮起,紧接着烟花在上空绽放,她这个位置,正好可以毫无遮掩的看到烟花绽放的全部景色。 红橙蓝渐变的破晓色,如同天刚破晓时天际线的调色盘一般,照亮了黎明。 化妆师抬头,看到窗外的烟花,眼里都是羡慕:“南法医,这是祁厅长怕您无聊,特意为您放的烟花吧?” 南倾眼眸温柔,烟花绽放光影投射在她脸上,那双眸子明媚干净。 没等她回答,窗外新一轮烟花绽放。 【南倾,等我娶你】 六个字随着烟花燃放的瞬间出现在空中,模糊却又坚定的文字。 弄得庭院里四起的惊呼声。 就连化妆师也被惊艳到了:“南法医,您看到了吗!” “真的是祁厅长准备的,他说他来娶你!” 窗外,佣人们也惊呼出声:“天呐,那是字吗!” “是祁厅长说来娶南小姐对吗?!” “啊啊啊,我没看错吧,祁厅长人还没来,烟花就先一步告白南法医了!” “好羡慕啊,南小姐命真好,有一个这么爱她的丈夫。” “不是倾倾命好,而是她足够优秀,值得最好的。”一片喧哗中,牧夫人温和的声音响起。 “不要光顾着羡慕了,看了烟花,就准备一下一会儿倾倾出门时的红包。” 隔着窗子,南倾能听到楼下庭院里的动静。 她笑了一声,低头看着掌心牧稚去卫生间前塞给她的小蛋糕,眼波流转间皆是幸福与期待。 天还没亮,祁郁为南倾燃放了上百万定制烟花的词条就冲上了热搜。 因为身份原因一向低调的祁郁。 在婚礼这天以南城祁家继承人的身份,高调给了南倾所有偏爱。 热搜里,有人吐槽天还没亮就燃放烟花是扰民行为。 结果南城的人纷纷站了出来,扔出截图【什么,你是说祁家放免费的烟花给我看还倒给我99.9元红包,是扰民?】 【扰民?你指的是这个吗?】 【拜托,我同事结婚我都只随100块,祁厅长给我放烟花看还倒贴99.9,你管这叫扰民?】 【啊?不会还有南城东郊的人没收到祁厅长99.9的红包吧?】 早在昨天,祁家就通过各社区联系好了,特意创建一个网站发送每人99.9的新婚红包,为今天提前燃放烟花可能打扰到居民们的事情表达歉意,同时诚挚邀请他们观看烟花秀。 对于老年人居多的老社区,也安排人为他们包了红包送上门。 对祁家来说,九百多万不算大钱,而是通过这种方式,希望让更多的人祝福南倾和祁郁。 其实,以祁家在南城的地位,就算一分钱不给,也不会有人吐槽什么,就算有人吐槽,也无所谓。 可祁家选择了最能收拢人心的方式,为南倾和祁郁收获了满城的祝福。 这就叫格局。 正如此刻,南城的人可看不得其他人说祁家的任何不是。 随着南城网友们的截图发出来,原本针对祁家的一场网暴瞬间变成了满屏的羡慕。 大家只恨自己没生在南城。 偏偏,南城网友又补了一句【连红包都不知道,那你们应该也不知道今天中午12点以后,在进去祁家老宅的那条松柏路路口有免费的喜糖放送吧?】 有红包还有免费喜糖…… 外省的朋友彻底破防了。 【建议祁厅长南法医的婚礼像演唱会一样,全国巡演,谢谢。】 牧稚在厕所里乐呵呵的刷着网友们的评论,别提多爽了。 祁教授这顶级学术脑就是好使,想的都比其他人周全。 化妆师用了五十多分钟完成了南倾的晨袍妆,她底子好皮肤也不需要过多处理,简单的一层薄粉底就可以做到无瑕。 五官精致,几乎不需要调整,化妆其实很轻松,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晨袍妆搞定,造型师推来了挂满礼服的架子,将南倾的晨袍取了出来。 余光扫过一旁,造型师将一套类似色系的礼裙取了下来,递给在一旁欣赏南倾美貌的牧稚。 在大小姐不解的目光中,笑道:“牧小姐,这是祁夫人为您准备的礼裙,与少夫人的是同系列,你们一会儿摄影师会为你们拍摄闺蜜主题的晨袍照。” “我的?”牧稚拿着礼裙一脸懵:“我能拍?” 她诧异看向南倾。 南倾也是刚知道祁夫人给牧稚也准备了小礼裙。 原本因为要一个人面对镜头而紧张的她突然松了口气,“应该是祁夫人猜到了我会紧张,所以特意准备了你的一份,有你陪我,我就不会紧张了。” 这个理由牧稚喜欢。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我化妆了。” “等我!” 飞快的在南倾脸上亲了一口,牧稚拎着礼裙就要跑去换装。 南倾连忙喊住她:“我们在这儿换就行。” 她指了指已经默契朝门外走去的造型团队成员们,示意牧稚别跑了。 牧稚主打一个听南倾的话,抱着礼裙朝她挤眉弄眼的笑着:“不太好吧~” 南倾:“……” 从哪儿学的这死动静? 她站起身,直接脱下了身上的浴袍。 牧稚眼睛都直了,故作扭捏的靠近,眼睛却没从南倾身上移开过。 不忘吐槽一句:“这身材,便宜祁郁那老男人了。” 南倾挑眉:“祁郁?老男人?” 大小姐这典型的用完就杀啊。 两人有说有笑的换好晨袍。 南倾的晨袍是一件手工刺绣定制的暗红色裙子,上面精美的手工刺绣玫瑰自由盛放,如同真实存在一般娇艳欲滴。 而牧稚的则是一条同色系偏亮色一点的同款裙子,不同的是,牧稚的裙子刺绣是含苞待放的小花儿。 镜头中,两人手牵手并肩站在一旁,莫名的眉眼有一两分相似。 南倾清冷眉眼之中又藏着几分媚意,而牧稚张扬眉目之下却是灵动。 镜头定格,牧稚看向南倾,眼神里都是祝福。 ------------ 第211 章 迎亲 拍完晨袍照,化妆师趁时间还来得及,抓紧给南倾改妆,牧夫人则给南倾送来了早餐。 牧稚也有一份。 大小姐盘腿坐在地毯上,一边吃早餐一边把南倾单独的晨袍照发给祁郁。 【报告祁教授,您的学生带着师娘的第一波美照来啦!】 紧接着就是五六张刚新鲜出炉的南倾晨袍单人照。 照片中的南倾眉眼带笑,浑身都在发着光,那种从内到外的温慈气息,眉眼恬淡,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祁郁那边刚做完妆造,看到南倾的照片,心头一颤。 耳垂肉眼可见的红了。 肖博正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转头看到男人耳垂和脸都红了,嘴边的话僵住。 好奇的瞥了一眼他的手机,看到照片中恬淡美好的南倾时,狠狠惊艳到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调侃祁郁:“一把年纪了,怎么像个没开过荤的毛头小子一样,嫂子一张照片就把你勾红温了。” 其他人也闻声凑了过来,看到祁郁满眼情动的模样,跟着起哄。 “肖博,你就别打趣他了。” “一把年纪了才娶到老婆,弟妹这么优秀,他可不偷着乐吗。”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都在调侃着祁郁。 平日里最毒舌的男人,今天却一句话也没反驳。 看着照片中眉眼带笑的南倾,他第一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 距离迎亲队伍出发还有一个小时,对他来说度日如年…… 周围人都在起哄开玩笑,男人却握着手机起身,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走到阳台,不忘反手关上了门。 南倾正在仰着脑袋乖乖等化妆师涂口红。 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化妆师停下手里的动作,与南倾一同看向化妆台上的手机。 听到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南倾眼底一闪而过的激动,以为会是老馆主联系自己。 然而,来电提示显示的却是【老公】二字。 化妆师看到来电提示,挑了挑眉,将手里的工具放在了桌上:“您先聊,时间还很多,我们一会儿再补口红来得及的。” 话落,她眼里带着笑意,退了下去。 牧稚抱着气球,跟其他人一起退了出去。 分明只是一通电话,可南倾拿起手机的那一刻还是控制不住心跳加速。 她吐了口气,滑动接听。 电话那端,祁郁并没有说话。 只有风声和男人低沉的呼吸。 南倾将手机贴在耳畔,眼神温柔,听着听筒那边的动静,轻笑一声,“你在屋外?” 她清冷却温柔的嗓音通过电话传进耳朵,祁郁一颗心乱作一团,浑身上下都是酥麻的。 只是听着她的声音,都会小腹发紧。 喉结滚动了好几个频率,男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却低哑异常:“我想你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立刻见到他的新娘。 南倾微微诧异于祁郁的直白,他似乎很少表达思念。 不自觉跟着有些紧张,握着手机的手骨节泛白,努力平静:“再等等,你就可以来接我了。” 电话那端的男人没有说话。 南倾安静的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说话,准备挂断电话。 男人却突然开了口:“老婆……” 南倾动作一僵,耳根子都跟着酥痒起来。 胸口起伏节奏逐渐失控,南倾垂下眼帘,遮住眼底情动,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端男人又是一句情难自控的呼唤:“老婆。” 南倾笑了:“嗯,我听着呢。” 祁郁说:“今晚,谁也不要打扰我们。” “你等我,我来娶你回家。” 南倾被他说的耳朵红,却还是很耐心的回应:“好,我等你。” 等你,娶我回家。 祁郁还想说,可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只想见她,看着她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才会心安。 南倾感受到他的欲言又止,笑了笑:“我戴耳机,不挂断。” 祁郁这才放松了几分:“好。” 话落,两人默契的都没有说话。 没一会儿,化妆师去而复返。 温柔一笑:“南法医,迎亲队伍还有半个小时到,补上口红,我们要准备换上喜服了哦。” 祁郁那边,桑管家也在提醒:“少爷,一会儿的迎亲流程得再核对一下,避免迎亲过程出错。” 电话连接着两人的世界,而他们各自忙碌,为一会儿的见面而努力。 中式传统喜服穿起来一层一层很复杂,但布料精美,穿在身上不会显臃肿。 反而衬得南倾眉目明艳。 凤冠霞帔,美艳至极。 这一身是为南倾量身定做的喜服,正红色主调,金线刺绣的灯光在裙摆摇曳仿佛随时能飞走。 外肩的吊坠流苏都是静音制作,随着她的移动,轻悠晃荡。 头顶的凤冠金银与黛蓝吊坠,钻石随着微光变化光芒闪烁,金色凤冠将她的脸衬得越发精致漂亮。 眉心之中的一朵红梅娇艳异常,红唇黛眉,眉眼如画,今天的南倾,美的太过不真实。 九点整,迎亲队伍随着鞭炮声准时从祁家老宅出发,前往南家公馆。 统一的复古绝版豪车,从祁家老宅大门驶出。 一路上,看到这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大家都知道这是祁郁迎接南倾的车队,默契的退到两旁给他们让路,并鸣笛以示祝福。 南家公馆,从祁郁他们出发的那一刻南倾就知道了,耳机里男人的呼吸清晰入耳。 南倾这边,也被牧夫人牵着坐在床上,等待着祁郁的到来。 南倾抱着手机,时不时的打开看一眼,害怕错过老馆主的任何消息。 可从始至终,她的手机都平静得让人绝望。 比起老馆主不能来参加自己的婚礼,南倾更害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本就紧张的情绪,此刻更是如同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一般,大脑都是承受极限状态。 她盯着手机,听着楼下传来的动静,知道祁郁抵达南家公馆迎娶她。 而她的手机,从始至终,都很安静。 安静到南倾快要怀疑,老馆主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所以才没办法准时到达。 楼下,迎亲队伍进入南家客厅。 因为没有伴娘伴郎,所以自然也没人拦门。 但,这并不影响祁郁的兄弟们把一个个厚厚的红包交给牧稚。 “辛苦小朋友陪我们弟妹(嫂子)。” 牧稚不用抢,这些丰厚的红包,直接被送到了她面前。 南倾性子成熟冷静,平时相处大家都没把她当小孩看。 但这会儿看牧稚,却完全是长辈看小朋友,怎么看怎么慈爱。 牧稚抱着一个个厚厚的红包,朝祁郁摊开了手掌:“祁教授,倾倾在里面等着你,快进去吧!” ------------ 第212 章 出嫁 祁郁期待了一路,在看到眼前紧逼的这扇门时,却步伐微顿。 他手里捧着南倾的婚鞋,眸子深处是颤动的情愫。 无法压制,几乎要溢出来。 男人冷毅的面容紧绷着,呼吸几乎全部屏住。 抬手,握住门把手。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的,一点点的扭开门锁。 屋内,感受到祁郁的手搭在门把手上的动静那一刻,南倾的心几乎紧张的停止了跳动。 她抿着唇,不自觉挺直脊背,期待又不敢往外看。 门锁被男人从门外打开。 一丝光亮透过卧室漫了出来,洒在祁郁的红色长袍上。 男人一身中式新郎喜服,挺拔健硕的身材无论穿什么都让人睁不开眼。 光洒落在他的喜服上,金线隐隐晃动。 袍子上的龙栩栩如生。 祁郁迈开腿,踩在卧室的地板上。 腰间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南倾耳机里,祁郁的呼吸与现实中他呼吸的节奏重叠。 不自觉抿唇,直到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她睫毛轻颤,缓缓抬头,看向祁郁。 在她抬头的瞬间,祁郁已经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男人抬头,目光落在南倾化着精致妆容,美的让人心颤的面庞上。 她眼尾带笑,那双黑白的眸子藏着致命的吸引。 祁郁的心如同崩裂的琴弦,狠狠地颤动着。 喉咙微动,祁郁单膝跪在南倾面前,弯腰,宽大的手掌捧起她的脚。 目光深邃:“倾倾,我来娶你了。” 南倾因为他这句话,眼眶瞬间红了一片。 没等祁郁给自己穿好鞋子,就张开了双臂,想要他带自己走。 祁郁给她穿好鞋子,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微微前倾,大手搂着她的脖颈吻了上去。 外面一群疯狂抓拍的人,一个个捂着嘴无声尖叫,生怕打扰了这两人。 南倾头上的凤冠金饰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门外众人手机快门都快按烂了。 祁郁没敢亲的太用力,怕破坏南倾的美。 弯腰将她拦腰公主抱在怀中,然后迈开腿往楼下走。 老馆主没来,原本准备的凳子被撤掉,主位上只有南倾父母和南老爷子的牌位。 祁郁抱着南倾来到大堂,将南倾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 两人在牌位面前跪下,牧夫人与牧家主给他们杯中倒入酒。 两人随着司仪的指示,向牌位敬酒。 三杯酒结束,南倾盯着手中的酒杯,眼睫微垂。 老馆主终究是没来…… 她动了动嘴唇,挤出一抹笑。 时辰到,牧夫人上前替南倾盖上盖头。 任由祁郁抱着她,在鞭炮声中大步走出南家公馆,将她放在了车上。 迎亲队伍在烟花绽放中离开南家朝着祁家行驶。 南倾盯着手机,毫无动静。 祁郁看出她的心思,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无论在哪儿,他一定在祝福着我们。” 老馆主有他的身不由己。 没人知道他人在哪里是否安全,但,只要他活着,就一定会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并为南倾而欣慰高兴。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祁家出发。 沿途无数人驻足观望,眼底都是羡慕与祝福。 祁家车队沿街发出喜糖,随意扔出红包。 一路上,都是对两人婚礼的祝福,祁郁给了南倾前所未有的排面。 车队里,光是载着聘礼与嫁妆的车队就占满了整条街。 南倾的嫁妆有牧家准备的,但大多数是老馆主离开前给南倾亲手准备的。 浩浩荡荡的五六车才装完,全都是他精心挑选的礼物。 从传统上该有的锅碗瓢盆生活用品到各种传统定制的衣衫被褥,金银首饰。 就连豪车都有两辆。 老馆主给南倾的,有传统的衣食无忧,也有绝对宠溺的底气与退路。 他这些年积累的资金大半都放在了南倾的嫁妆里。 中午的天气晴朗明媚,祁郁迎娶着他最爱的新娘,朝着祁家出发。 十一点,迎亲队伍抵达祁家老宅。 鞭炮锣鼓齐鸣,红毯一路从祁家老宅大门口铺到了大厅。 车子缓缓驶上红毯,在祁家佣人与主要宾客的注视中,一路驶向老宅大厅的门口。 车子停下。 新人下车。 祁郁牵着南倾,踏上红毯。 两人携手,进入大厅,祁家主与祁夫人坐在高堂之上,目光动容的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夫妻二人。 哪怕内心预演了无数遍,可在看到祁郁牵着一身红装的南倾朝自己走来的那一刻,祁夫人还是激动的红了眼眶。 夫妻二人来到他们面前,祁郁扶着南倾在蒲团上跪下。 桑管家端过来两杯茶,弯腰抵在南倾面前。 南倾接过其中一杯茶,奉给祁家主。 祁家主看似冷静,可那双手却激动的控制不住的颤抖。 双手接过茶抿了一口,祁家主肉眼可见的红了眼眶。 他这辈子也算是喝上儿媳妇敬的茶了。 祁家主还想再品一品,结果祁夫人舍不得南倾跪太久,小声催促:“红包!” 祁家主递到嘴边的茶硬生生拿了回去,把茶递给桑管家,然后掏出了一个大红包递给南倾。 南倾双手接过红包,主动开口:“谢谢爸。” 一声“爸”喊的祁家主心花怒放。 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她:“哎!倾倾,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钱,随便花。” 南倾笑着接过,朝祁家主微微弯腰:“谢谢爸,倾倾记住了。” 祁夫人觉得祁家主戏太多,迫不及待的坐直了身子,等着南倾敬茶给自己。 南倾从桑管家手里的托盘上捧起第二杯茶,递到祁夫人面前:“妈,请喝茶。” 祁夫人如愿以偿喝到了南倾奉的茶,肉眼可见的满足。 然后直接一股脑给南倾塞了一堆红包和各种各样的娱乐场所、顶奢品牌购物黑卡会员。 这操作,给众人都惊呆了。 不愧是祁夫人。 “倾倾,结婚了也依旧是独立女性,婚后也要好好爱自己,妈也爱你!” 南倾永远能被祁夫人身上的新时代女性力量打动,笑着一一接过:“谢谢妈,我会记住的。” “乖宝贝。”祁夫人不等祁郁说话,直接把南倾扶了起来。 其他人面面相觑。 说好的今天一定要按流程来的呢? 不愧是宠儿媳狂魔。 ------------ 第213 章 大婚 祁夫人看了眼南倾头上的凤冠,心疼催促:“可以去祠堂了吧?” 一旁当摆设的桑管家面容带笑,对祁夫人宠到了极致:“当然可以。” 祁郁撑着膝盖站起身,牵着南倾的手在众人的簇拥下朝着祠堂的方向而去。 南倾透过盖头,看着祁郁紧紧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眼底满是笑意。 男人俯首在她耳畔轻声询问“累不累”。 南倾如实回答:“不累。” 只是头皮有些紧,平时连造型都不做的她,今天戴上了凤冠,属实是有些过分“突破”了。 她说着不累,祁郁却还是心疼,大手落在她腰间,替她轻轻的按摩。 “再坚持一会儿,回到房间我们就拆了凤冠。” 南倾借助他手上的力量踏上阶梯,透过盖头若隐若现的视野内,男人弯腰替她整理裙摆,全然不顾他自己已经踩到了自己的喜袍。 进入祠堂,祁郁牵着南倾在祁家历代家主与家主夫人牌位前下跪,连敬三杯酒,而后叩首。 屋外春日的阳光异常明媚,微风习习,空气中都是淡淡花香的味道。 竹林鸟鸣伴随着溪水的声音,仿佛就连自然也在祝福着这对新人。 敬茶完毕,桑管家将祁家族谱双手呈到祁家主面前,一旁放着笔墨。 祁家主看着眼前的族谱,下意识看了眼门外。 原本,将南倾的名字正式加入族谱这事,祁家主想留给老馆主亲自完成的。 在祁家人眼中,老馆主有着超然的地位,他虽然早已经不是祁家继承人,可他的能力与成就是所有人心中的定海神针。 可此刻,婚礼过半,所有人都没有他的消息。 其他人见祁家主没动静,原本喜庆的氛围一下子有些凝重起来。 他们都在期待的那道身影,终究是没有出现…… 祁郁抬手覆盖住南倾的手背,温柔拍了拍。 感受到她紧绷的情绪,男人眼底聚起一片幽沉,抿唇片刻,祁郁弯腰,在南倾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安抚:“二伯一周前深入山区。” “如今,就连官方也没有关于他的消息,但同样,敌方也没有关于他的消息。” “至少,这不算坏消息。” 某种程度上,无论是官方还是敌方都没有老馆主的消息,就代表他隐藏的很好。 在敌人的地盘上,最怕的反而是有消息传来。 南倾诧异看向祁郁。 虽然隔着红盖头两人看不到彼此眼神,可祁郁还是懂了南倾的诧异与疑惑。 喉咙微动,他低声解释:“我知道你会想要老馆主回来参加婚礼,更想他安全活着。” “所以动用了一点私人势力,虽然没办法确定老馆主的具体行踪,好在大概率他是安全的。” 祁郁原本没打算告诉南倾的。 毕竟,老馆主在无人之境全然失去消息,除了完美隐藏以外,还有一个可能:他已经丧命。 虽然以老馆主的实力,前者可能性更大,但难免南倾不会胡思乱想。 奈何她还是表现出了对老馆主的担忧与牵挂,其他人的反应更是让她情绪紧张。 祁郁舍不得她毫无头绪的煎熬,终究是将自己所知的消息告诉了她。 至少,二分之一的几率,老馆主是安全的。 以老馆主的能力,甚至安全的可能性高于二分之一… 眼看着吉时快过了。 桑管家只能委婉提醒:“家主,请吧。“ 随着桑管家开口,众人的思绪彻底乱了。 他们都知道,今天等不到老馆主了。 祁家主挤出一抹笑,尽量隐藏情绪,带着祝福,在祁郁妻子那一栏,一笔一划写下了南倾的名字。 黑色墨水渗透纸上,时光定格,南倾身后,拥有了一整个家族为她撑腰。 仪式结束,祁郁弯腰抱起南倾,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大步朝着他的院子而去。 肖博跑在前面替他们打开了门,南倾被祁郁抱在怀中,男人双臂沉稳的将她托起。 一路走过来,鸟语花香,微风席面。 她的凤冠流苏随着男人步伐的移动而晃荡,如同她剧烈跳动的心脏。 两人进入事先布置好的婚房,目光中都是喜庆的红。 男人来到床畔,放缓动作,小心翼翼的将南倾放在床上。 然后深吸一口气,目光紧张的盯着遮盖住南倾的红盖头。 他试探性的伸出手,却控制不住有些颤抖。 南倾坐在床畔,紧握的双手骨节泛白。 她能感受得到男人缓缓抬手却又紧张犹豫的动作,一颗心也跟着紧绷起来。 直到祁郁的手一点点靠近,握住了盖头。 南倾睫毛轻颤,看着男人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透过喜庆的红,缓缓的,轻轻的揭开了红盖头。 整个世界逐渐明亮。 南倾抬眸,如同一朵艳丽绽放的红梅,娇艳欲滴。 她就坐在祁郁面前,红妆美艳,一身媚骨。 祁郁的心几乎停止跳动,哪怕见过她今天的妆容,却还是被她眸中羞涩又直白的目光勾着,几近忘了呼吸。 门外围观的众人也不自觉紧张,跟着噤声安静的看着这对新人。 他们之间这一路走来没经历生离死别的劫难,可对祁郁来说,却是一步步的暗恋成真。 于南倾而言,眼前人同样是她孤独人生里坚定不移的救赎。 两人对视,眼眶都泛着红。 南倾耸了耸肩,嘴角笑意释然又温柔。 眼眶含泪,却笑得明媚。 祁郁在她耸肩的那一刻,泪水瞬间滑落。 男人单膝下跪在她面前,大手捧着她精致的面容,满眼都是无法倾诉的爱意。 谁也没说话,可眸光流转,万语千言。 南倾抬手,替祁郁擦干净眼角泪痕,一如既往的坚强而温柔:“祁先生,以后荣辱一体,我属于你。” 祁郁拉过她的手递到嘴边轻轻的吻着,嗓音低哑却极致温柔:“南小姐,未来荣耀勋章,只属于你。” 万众瞩目之中,祁郁微微直起脊背,捧着南倾的脸吻了上去。 眸子闭上的那一刻,两人的泪水沿着脸颊滑落,融入彼此深情幸福的吻中…… ------------ 第214 章 吻背 下午的西式婚礼三点举行。 南倾和祁郁都要换妆,不同于上午的思念不能见。 两人的化妆台被安排在一起。 虽然祁郁不需要精致妆容,只是简单打底修容,但耐不住男人全程就坐那儿盯着自家老婆。 中途其他人想让他去拍照,他都一动不动,一副生怕南倾跑了的模样。 今天的南倾,怎么看都看不够。 祁郁在一旁,造型师都紧张了起来,总感觉自己被监工了。 到最后的口红环节,祁郁突然开了口:“口红能交给我吗?” “嗯?”化妆师懵了一下:“您会涂口红吗?” 祁郁看向眉眼带笑盯着自己的南倾,自信颔首:“我技术不错。” 补的多了,自然就熟练了。 化妆师不太确定祁郁这话,今天是婚礼,要面对超清镜头的,若是画毁了她可不能负责。 没直接做决定,化妆师先看向南倾征求她的意见。 南倾笑了笑:“给他吧。” 祁郁的技术,南倾清楚。 他的确很会。 “好吧。”南倾都开口了,化妆师也有些好奇,把口红和口红刷递给祁郁,她站在一旁不放心的盯着。 祁郁接过口红和口红刷,修长的手指拨动口红刷刷柄在掌心转了个方向,长腿踩着地面将椅子转到南倾面前。 然后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握着口红刷动作熟稔的替南倾涂抹口红。 南倾配合的微微仰着头,目光却落在男人今天格外冷俊的面庞。 因为修容的原因,祁郁的五官看起来更加锋锐英俊。 唯独那双眸子,从未变过的深邃温柔。 感受着口红刷在自己唇瓣掠过,南倾微微攥紧睡袍的裙摆,呼吸不自觉放慢了下来。 直到祁郁替她将口红涂抹好,南倾正准备回头确认妆容。 男人却托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一下。 很轻的一个吻,南倾睫毛轻颤,诧异的看向他。 却见男人微挑眉头,肆意野性。 似乎是偷吃了甜头,正在向她炫耀。 幼稚鬼。 南倾朝他耸了耸鼻子,却是抬手替他将唇上沾染自己的口红印擦干净。 夫妻两人你来我往别提多甜腻了,是一点也不把其他人当回事儿。 罢了罢了,这大喜日子,虐就虐吧。 由于婚纱太过繁重,牧稚留下来陪着帮她换装。 祁郁则在衣帽间自己解决他的新郎服。 铺满地面的公主裙摆,牧稚用了好大的劲才从模特身上取下来。 好在南倾之前试过很多次婚纱,这次很熟练的就穿了上去。 经过一次次雕琢确认的尺寸,完美贴合南倾的身材。 牧稚将裙摆铺开,正准备帮南倾拉上拉链,却被一只手拦住。 她诧异回眸,撞入了祁郁幽沉的瞳孔之中。 对视一眼,牧稚秒懂。 朝男人做了个“OK”的手势,牧稚默默的退到一旁,把南倾身后的位置给祁郁留了下来。 南倾正在自己给自己戴头纱,洁白的头纱随着她的动作从上空飘落下来,不偏不倚把在她身后单膝跪下的男人盖住。 牧稚在一旁握着手机记录,从屏幕中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控制住尖叫出声。 妈呀,她也想结婚了! 这简直比精心设计的还要浪漫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视频画面中,一缕阳光从窗外漏进来洒在南倾身上。 祁郁一身黑色西装单膝跪在她身后,随着垂落的头纱飘落在他头顶。 男人抬手,替她将婚纱的拉链一点点的拉上。 拉到一半时,男人的手落在了女人腰间。 一瞬间的触碰,南倾身子一僵。 意识到什么的她下意识想转身。 却被祁郁两只手搂着腰肢,下一秒…… 男人微微前倾,在南倾的背上落下一吻。 酥酥麻麻的触感从脊椎骨一路蔓延四肢。 南倾浑身一软,大脑跟着一片朦胧。 僵站在那里,感受着男人落在自己后背的吻与灼热呼吸,灵魂都跟着颤抖。 她没想到祁郁会突然亲吻自己,更没想到他会亲吻她的腰背…… 如同电流从脊椎击中,不致命却折磨人的细密电流丝丝缕缕的蔓延全身。 每一寸肌肤都瞬间紧绷起来,体内的激素疯狂分泌。 就连大脑的神经也拉扯着,叫嚣着。 她呼吸都带着不可控的颤抖,无法看到男人的面容。 可他落在自己腰间的手却明显的紧绷了起来。 时间被拉长,南倾微微僵直脊背,反手抚摸到男人发丝。 开口时,嗓音微颤:“你怎么过来了……” 她的声音少了几分清冷,染上了些许的媚意。 牧稚都不敢拍了,生怕这俩再生猛一点非礼勿视。 好在,祁郁还算理智。 短暂的停留,男人便抬起头,一边替南倾将剩下的拉链拉到尽头。 一边从容回答:“想第一个看你穿婚纱的模样。” 说话时,男人撑着膝盖站直身子。 在南倾准备回头时,从身后将她揽入怀中。 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却是翻涌情动的眸,他怕看到南倾的眼睛就会失控。 只能从背后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 南倾感受到了什么,放弃了回头的想法。 安静的任由他抱着,直到呼吸放缓…… 牧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撤离,诺大的房间,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 良久,男人庆幸的声音轻轻响起:“倾倾,娶你的人,是我。” 幸好是我。 南倾微微勾唇,反手摸了摸男人靠在自己锁骨间的脑袋。 知道他内心的庆幸,她也温柔安抚:“真好,我嫁的人是你。” 因为是你,所以婚姻于我,甘之如饴。 …… 两点半,在礼炮声中,祁郁抱着身着婚纱的南倾坐进了婚车中。 礼花在他们上空炸开,漫天的彩带将他们包裹。 祁家老宅外,装饰成花车的幻影车停在最前面。 后面清一色的同系列顶级豪车,在阳光下闪烁着金钱的光芒。 祁郁抱着南倾动作轻柔的放进婚车后排,弯腰替她将裙摆整理好,才转身走到另一边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其他人也纷纷上车。 车子启动,婚礼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祁家别苑的婚礼场所而去。 骄阳当空,沿途烟花绽放。 整个南城都被浸染在一片喜色之中。 车内,祁郁替南倾将头上散落的彩带摘除干净,见她还拿着手机,只是目光微顿,没有说什么。 南倾只是在等,哪怕知道没希望。 她并不一定要老馆主赴约,更想的是能收到来自于他报平安的消息。 哪怕是告诉她,不能亲自来也没关系。 ------------ 第 215章 我送你出嫁 两点五十,婚车队伍抵达婚礼现场。 宾客们大多直接来了现场,此刻高朋满座,现场早已经热闹非凡。 祁家主和祁夫人提前一个小时抵达现场迎接宾客,随着婚车队伍缓缓停下。 重新休整过的祁家别苑内,原本正在热聊的人群不自觉停下交谈,抬头透过层叠玻璃的楼层,看向入口处。 祁家别苑直接被改造成了婚礼现场。 原本的独栋公馆一楼墙体在合理计算后的承重范围内,将多余的墙体敲掉,做成了全透明玻璃。 大厅内摆满了鲜花与自助糕点小食供宾客正餐前食用。 超清全透明玻璃的格局下,前厅与后院可以毫无阻碍的看到彼此景象。 从外面路过,便可以将后院的上千平的草坪、杉木与人工溪流尽收眼底。 而在后院,也可以看到前院的人来人往。 此刻车队停下,红毯一路从门前铺陈至一楼的大厅,从无数粉白玫瑰中穿梭大厅衍伸到草坪尽头的婚礼现场。 车门打开,洁白婚纱之中,南倾面容秀丽,眉眼如画。 阳光倾洒在她身上,如同镀了一层光,那双清澈的眸神性与人性共存。 祁郁下车,绕过来替南倾把裙摆先整理好,然后弯腰将她从车内抱了出来,在众人的目光中步伐沉稳的抱着她踩着红毯进入大厅直接上了二楼。 化妆师负责给南倾补妆,确定最后的妆面完整。 婚礼即将开始,牧稚在一旁紧张的提醒南倾一会儿的流程和宣誓环节。 南倾倒是淡定,只是时不时的盯着手机发呆。 在补口红之前,牧夫人给南倾送来了一点小糕点垫肚子。 桑管家上楼,朝南倾微微鞠躬,温柔提醒:“少夫人,还有最后五分钟仪式就开始了哦。” 今天的桑管家一身女性西装,虽然隐隐有白发藏在发丝间,却一如既往的干练优雅。 看向南倾的视线比往日还要温柔,一贯严肃的眉眼间也多了几分柔和。 南倾笑着颔首,又听桑管家再一次核对流程。 她看着流程本上,原本一会儿应该是老馆主牵着南倾走完最后一程红毯的。 可现在…… 桑管家面露犹豫,看向一旁的牧家主。 祁夫人与祁家主的意思是,如果南倾愿意的话,可以请牧家主牵着她走完最后一程。 他们都知道,老馆主对于南倾的重要性,所以只是询问南倾的意见。 南倾看出桑管家的欲言又止,温柔一笑:“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八个字,她眸光坚定,不卑不亢。 桑管家眼眶微红,心头动容。 良久,才郑重点头:“好。” 话落,她转身回到楼下,核对最后的环节。 乐队、摄影、宾客全部就位。 随着悠扬乐曲奏响,南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牧稚朝她摊开手,两人相视一笑,手牵手走下了楼梯。 红毯蔓延到门外。 而牧稚,只陪南倾到门边。 乐曲悠扬,鲜花盛放的尽头,是一身西装目光紧锁新娘的新郎。 随着乐曲逐渐悠扬,南倾拎着裙摆,步伐坚定的踏上红毯。 这条路的尽头,是她爱的人。 一个人走也没关系,她知道,未来会有很多人爱着她。 她只是,也会遗憾,也会想念老馆主。 清风徐来,南倾眼眶微红,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这条路太长了,她一个人还是会感觉到孤单。 风太大,吹得南倾视线模糊。 尽头,祁郁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忍不住迈开腿想上前。 南倾抬头看他,想要加快脚步走完这条只有自己的路,却脚下不察踩到裙摆,整个人踉跄往前。 身子失衡的那一刻,一双手稳稳的拉住了她。 微风吹过,空气里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药香传入鼻息。 原本因为她险些栽倒而紧张的众人,看着突然出现的穿着褴褛衣衫的身影,一时间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倒吸一口更大的凉气。 祁郁的腿只迈出去了半步,早在南倾栽倒前就停下了脚步。 人群里,他这个方向是第一个察觉老馆主出现的,因为老馆主的出现,在南倾栽倒的那一刻,他也没有着急。 因为他知道,老馆主不会让她摔倒。 人群安静下来。 南倾大脑一片空白,她僵硬转头,发丝被风吹得贴在面颊。 那双黑白的眸如同受惊的小鹿,却又满是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人。 险些跌倒的心跳未平息,在察觉到老馆主气息的那一刻,更是心跳加速到极致。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如同当初,她被整个世界抛弃一无所有的那一刻。 老馆主坚定的站在了她身旁。 时过境迁,在她狼狈窘迫时,他依旧如约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还没看清楚老馆主的面容,南倾的视线就已经被泪水模糊。 坚强了一整天,没有因为老馆主没出现而哭的她,此刻却因为老馆主的出现泪流满面。 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南倾像个小孩一般,委屈又倔犟的盯着老馆主。 哪怕视线模糊,她还是努力看清了他的面容。 老馆主脸上带着一贯淡然的笑,此刻却多了几分宠溺和无奈:“我若是不来,你可怎么办。”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帕子,替南倾擦干净脸上的泪。 可南倾的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老馆主气笑了,“骂”她:“小没出息的,哭什么?” “我这不是来了吗,怎么还哭。” 话是这么说,可分明,他自己也早已经沙哑了嗓音。 南倾吸了吸鼻子,挤出一抹笑,实话实说:“我控制不住。” 老馆主被她逗笑了,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好了,算是赶上了你的婚礼。”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破烂的衣服,挑眉:“不会嫌弃老头子吧?” 南倾吸了吸鼻子:“不嫌弃。” 老馆主乐了,扶着她站直身子,然后伸出自己的手臂:“来吧,我送你出嫁。” ------------ 第216 章 新婚夜 下午三点过,正是阳光炽热的时刻。 乐曲悠扬转高潮,大提琴拉奏出浑厚而激昂的乐曲,与钢琴悠扬紧密的曲调结合。 小提琴伴随着清笛与萨克斯的搭配,三重奏将幸福与激动的气氛推至顶峰。 南倾挽着老馆主的胳膊,在他的陪伴下,从红毯一步步的走向尽头等待的祁郁。 乐曲流转,祁郁走下台阶,笑看着他的新娘。 老馆主拍了拍南倾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看向祁郁:“我养大的小丫头,这下真要交给你了。” 老馆主眼眶有些红,看向祁郁的目光前所未有的严肃:“别辜负她。” 祁郁看向老馆主,目光坚定:“我从您那儿好不容易追到手的,这辈子都不会放开。” 老馆主笑了笑,转身摸了摸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小丫头脑袋。 “放心,我就在台下,不走。” 话落,在南倾肉眼可见松了口气的视线中,老馆主牵着她的手,放进了祁郁掌心。 南倾看向被男人紧紧握住的手,不放心的回头看老馆主。 后者朝她摆了摆手:“说了不走,不骗你。” 话落,他给了祁郁一个眼神,示意男人带着她走上台。 鲜花的香味飘荡在空气中,祁郁牵着南倾,弯腰替她提起婚纱裙摆,一步步的走上台阶。 南倾回头盯着老馆主的身影,他指了指手机,然后转身走到角落。 刚好是南倾可以看到的方向。 仪式继续,司仪进行着婚礼誓词,南倾的目光落在老馆主苍老的背影上,一颗心得以安定。 随着司仪的声音响起,阳光之下,百花之中,新人交换戒指。 老馆主不知何时挂断了电话,走到了给他预留的位置坐下。 新郎亲吻新娘,现场欢呼尖叫不绝于耳。 老馆主看着这一对新人,目光颤动,眼底是释然与由衷的祝福。 走过了颠沛流离的一生,能看到在乎的人相爱,便也不算太多遗憾。 婚礼晚宴上,祁郁牵着身着定制旗袍的南倾出现在酒席上。 老馆主没有提这次任务的事,也没说他经历了什么才终于在最后一刻赶到现场。 祁家人也都默契的没有询问,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因为老馆主在这儿,那些为了南倾而来的各界大佬们纷纷端起酒杯,走过来给老馆主敬酒。 能来到婚礼现场的,无论是祁家的宾客还是南倾的宾客,都是各界顶级人物。 而面对他们,看起来格格不入的老头子却稳坐座位,面对一个个恭敬敬酒的大佬们,表现的云淡风轻。 所有人都默认,他们向老馆主敬酒是理所当然的事。 晚上,婚宴结束,送走了宾客后,祁家分两批,一批返回老宅,一批送南倾和祁郁回他们的新房。 老馆主明天回云城,还有未完成的任务要执行,送南倾和祁郁回到他们的新房后,跟着祁家人一起返回老宅。 人流褪去,辗转忙碌了一整天的南倾与祁郁站在一起,目送着祁家的车队逐渐远去。 喧闹退却,整个世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南倾紧绷了一整天的情绪,在看到老馆主出现的那一刻得以缓解,此刻的她一身清冷,迎着晚风站在祁郁身旁,脸上都是幸福的色彩。 新婚的热闹之后,便是两个人彼此独处的时光。 祁郁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南倾脸上。 月下人静,祁郁勾唇,满眸爱意:“新婚快乐,祁夫人。” 南倾歪头轻笑,月光落在她脸上,朦胧之中透着狡黠的美。 她耸了耸肩,朝男人张开手臂:“新婚快乐,祁先生。” 月影将两人的身影重叠,灯光之下,爱意随风起。 祁郁弯腰,将南倾拦腰抱起,长腿跨动,径直朝着屋内而去。 今夜,是他们的新婚。 而这座新房,每一个角落都在等待着新婚夫妇开发。 床畔,祁郁伸手去床头柜拿套。 南倾长发散落,白皙的手握住了男人的手腕。 她眸光流转,眼带媚意:“今晚,顺其自然,好吗?” 祁郁瞳孔轻颤,目光灼热。 两人对视,南倾笃定挑眉。 她拦着祁郁手腕的手指在男人手腕挠了挠,眉眼明媚再次追问:“好吗?” “好……” 祁郁胸膛起伏,顺势反客为主扣住南倾的手举过头顶,低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月影高挂,床畔轻颤。 一次又一次…… 这是属于他们的新婚。 …… 晨曦破晓,南倾才在祁郁怀中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南倾简单洗漱,打开卧室门就听到楼下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声音。 往前走出去,楼下人群热闹的场景映入眼帘。 午日的阳光正明媚,一楼客厅光影通透,祁家主、祁夫人坐在双人沙发里正跟坐在长沙发中的老馆主聊着家常。 一旁祁景槐带着祁岳爷孙俩坐一块儿,祁岳的身旁是牧稚大小姐。 两人不知道怎么就认识了,这会儿正凑一块儿盯着手机不知道商量些什么。 祁家主与祁夫人对面是牧家主与牧夫人。 他们应该来了有一会儿了,桌上放着糕点与瓜子水果,一群人脸上不见生疏,有说有笑。 厨房里隐隐有饭香飘出来。 南倾转头看过去,透过玻璃门,能看到男人忙碌的身影。 没等她收回视线,楼下牧稚先一步发现了楼上的南倾,激动的朝她挥手:“倾倾,快来!” 她这一开口,众人也察觉到了她的出现,阳光之中,一群人朝她招手:“倾倾,起了?” “快,来,陪我们坐一会儿,准备吃饭。” “倾倾,坐我这儿。” 老馆主扭头,眼底带着少有的笑意,朝他微微颔首,示意她走过来。 这一幕让南倾有一种不真实感,视线从他们脸上一一掠过,脚下的步伐也有些飘忽。 生怕这是一场梦,不小心就会醒来。 她目光紧盯着众人,刚走到楼梯口,牧稚就跑过来拉着她的手,走向了沙发区。 厨房那边,祁郁端着一盘菜走出来,男人腰间还系着围裙。 见南倾下楼,温柔看过来:“醒了?” “我还说,一会儿再去叫你起床呢。” 祁郁只穿了一件休闲针织,短发随意的垂在额头,身上系着围裙别提多居家了。 她看了眼众人,大家都表现的很淡定,就好像,这一切每天都在重复发生一般。 半晌,她才勾了勾唇,确定这是真实存在的。 随着牧稚在老馆主身旁坐下来,南倾看了眼盯着她的众人。 尴尬的咳了一声:“我不知道你们过来。” 不然她一定不贪睡。 祁夫人笑了:“是阿郁特意让我们不要告诉你的。” 他想要南倾一睁眼,看到的就是热闹的家与一群爱她的人。 这里,是他们的家,有他们的家人,南倾不需要特意早起,也不需要做什么。 她一睁开眼,就会被爱意包围。 这才是他想给南倾的婚姻,健康的,充满爱意的,可以让她随意做自己的,自由的婚姻。 ------------ 第217 章 姐弟恋? 没一会儿,祁郁做好满桌的饭菜,沙发区众人移动到餐厅。 祁郁走过来替南倾拉开椅子,待她坐下后,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一家人圆圆满满的落座,吃着聊着,气氛热闹而和谐。 祁家主开口,提出想让祁郁掌管祁家,他趁机退休与祁夫人两人过逍遥日子。 结果祁郁还没拒绝,老馆主先瞪了他一眼。 “人家小两口刚结婚,你着急个什么劲?” “你也才五六十岁,再过十年退休也来得及。” 再过十年? 那他岂不是七十岁才能退休? 祁家主天都塌了,偏偏这是自家二哥说的话,他闭着嘴,敢怒不敢言。 太偏心了。 就为了他宝贝徒弟,这么为难自己这个亲弟弟。 祁家主下意识看向自家老婆。 想着她能替自己说说话。 正在给南倾夹菜的祁夫人察觉到祁家主的视线,一拧眉:“你看我做什么?” “七十岁退休委屈你了?” “我觉得二哥说的对,多让孩子们自由玩几年,爸当年不也是七八十岁才把家主之位交给你的吗。” 祁家主:“……” 没天理,儿子娶个媳妇,全家人的心都长偏了。 祁夫人几连怼之后,扭头看向南倾瞬间满脸笑容:“倾倾啊,你们的蜜月旅行敲定了没?” 提到蜜月旅行,众人都来了劲了,纷纷看着这对小夫妻。 南倾吃瓜吃到自己头上,嘴里的肉都还没咽下去呢。 没等她开口,一杯水递到了面前。 祁郁将水杯递给她,大手替她轻拍后背,从容应对:“蜜月旅行的事先放放。” 他看向老馆主,道:“倾倾离开了殡仪馆那边没人照看。” “等二伯回来了,我们再计划蜜月旅行的事。” 南倾也看向老馆主。 老馆主看似对殡仪馆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可南倾知道。 于老馆主而言,殡仪馆是他的救赎地。 若是真的就这么空了,待他回来时面对铺满灰尘的殡仪馆,恐怕会觉得冰冷。 她守着殡仪馆,等着他回来时,这儿有他的家。 老馆主清楚南倾的性子,这丫头倔得很。 “快了。”他第一次透露了这方面的事:“我会尽快回来的。” 这话,是对南倾的承诺。 听到这话,南倾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其他人听老馆主这么说,也没再追问。 话题一下子就转到了正在啃排骨的祁岳身上:“岳岳,你前些日子一起上热搜那绯闻小男友,还在一块儿吗?” “咳咳咳”。 突然的一句话,吓得啃排骨正欢乐的祁岳被呛到,一脸惊恐的看向说这话的祁景槐。 牧稚连忙给她递纸,南倾默默把水杯推到她面前。 祁岳没想到啊,自己都没说话了,就啃个排骨还要被拉出来。 好不容易喘过来气,她一脸无语:“爷爷,您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八卦?” “您都说了,那是绯闻,不可信的。” 老头子可没这么好糊弄:“那视频我可看了,拍的有鼻子有眼的。” “我调查过了,那是港城司家的小公子,叫司什么来着?” 一旁祁夫人忍着笑,默默提醒:“司屿川。” “啊对对对。”祁景槐激动道:“我可是看到了,你还亲人家司屿川了,给人脸都亲红了。” 这么劲爆? 南倾扭头,诧异的眸子看向祁郁。 无声询问他知不知道。 男人一脸淡定,往自家老婆碗中夹了一筷子菜。 才颔首,转头在她耳边解释:“司屿川是她金斯顿读博时的研究生学弟。” 南倾眨了眨眼睛:“姐弟恋?” 她以为祁岳的性子,应该会喜欢沉稳霸道类型的男生。 祁郁挑眉,但笑不语。 那边,祁岳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那是玩真心话大冒险,您老别像我爸似的瞎造谣。” 话是这么说,可祁岳的耳朵却红了一片。 她平时都是逮谁怼谁的,印象中似乎没有这么挂脸无语的时候。 南倾眼神微亮,有瓜吃,她可就来劲儿了。 “造谣?”祁景槐一语道穿本质:“你的脾气,在这南城就是真输了,你皱个眉头有半点不乐意,谁敢多说一句话?” “承认吧,你就是看上人家小朋友了。” 要不说祁景槐最了解自家孙女呢。 如他所说,以祁岳在南城的霸道程度,她只要皱个眉,那群人绝对手忙脚乱的给她台阶下让她换个惩罚。 谁敢惹这姑奶奶啊。 祁岳被他们一人一句问的没话说,故作严肃:“您都说了,那是小朋友,比我小三岁半呢。” “女大三抱金砖,小三岁怎么了,我祁家的丫头也不是随便个什么人都高攀得起的,谁敢说你们不配老头子我第一个不干。” 祁景槐气得快跺脚了,吹胡子瞪眼儿的。 南倾看了眼祁郁。 祁景槐就这么华丽丽的给祁岳默认下这个孙女婿了? 祁郁挑眉,往自家老婆那边靠了靠,低声道:“大伯可不傻。” 都是套路。 两人对视,但笑不语。 吃完饭,老馆主差不多要离开南城,返回云城。 原本南倾和祁郁准备送他去机场。 但老馆主表示有人来接他。 下午两点半,一辆车停在了他们新房外。 南倾和祁郁与祁家一大家子人送老馆主出门。 刚到门边,车门打开。 车里的人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南倾看到对方,眼神一亮:“廖院士?” 廖院士笑着走过来,递给南倾一个红包:“南法医,新婚快乐。” “原本说好了一定参加你婚礼的,结果没赶上,不好意思啊。” 南倾被塞了一个大红包,惊喜又意外的看着出现在这里的廖院士:“您是与老馆主一起回来的吗?” “不是。”廖院士看了眼老馆主,道:“我可比不上他,我能活着回来,都是他的功劳。” “丫头,多的话不方便说,但你放心,我跟你保证,过了昨天那一关,老馆主绝对不会有危险了。” 云城那边的情况不能说,但从廖院士口中,不难猜到,老馆主昨天几乎是拼了命才赶回来的。 不仅他回来了,还因为他的成功,而救下了廖院士在内的无数条命。 南倾看向老馆主,他却云淡风轻,不以为意。 在南倾看向自己时,只是朝她摆了摆手:“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就送到这儿吧。” 话落,老馆主没去看其他人,率先弯身坐进车内。 廖院士也没多停留,眼神示意南倾不用太担心,便也坐进了车里。 低调的黑色小轿车,短暂的停了片刻,又悄无声息的汇入车流之中。 ------------ 第218 章 把狗骗进来杀 老馆主离开后,南城正式进入春天。 百花齐放,春光明媚。 南倾与祁郁短暂的休整了两天,便回到了各自的岗位。 开春的法务厅公务相对来说没那么繁忙,反倒是南倾,检察院和殡仪馆两边跑,每天行程都安排的满满的。 提到南城殡仪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人们赞叹的都是老馆主与南法医。 似乎大家都默认了,南倾也是这殡仪馆的主人之一。 检察院那边,南倾的地位更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婚后,两人就搬到了婚房住,祁郁下班后,习惯性的先去买菜。 然后开着车去殡仪馆,南倾知道他会来,火炉上提前煮好了茶。 夫妻两人坐在办公室内,喝着茶,偶尔聊两句,甚至肩并肩一起发呆也显得很满足。 喝了茶,祁郁牵着南倾离开殡仪馆。 经过保安亭时跟秦叔打招呼,祁郁便牵着南倾上车,返回他们的婚房。 婚后基本都是祁郁下厨,佣人平时只负责打扫卫生。 南倾被祁郁养胖了两三斤,整个人看上去满面红光,脸都多了几分肉感,越发的出挑。 她就像一朵被精心浇灌的花,热烈而盛意的开着。 车子驶入庭院。 祁郁下车,绕过来替南倾打开车门,牵着她下车后,两人转到后备箱,把祁郁买的菜拿出来。 夕阳映满天空,草坪之上,男人一手拎着菜,一手牵着自家老婆往屋内而去。 南倾还有一点公务要处理,刚进屋就抱着电脑坐在了沙发上。 祁郁把菜放进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茶几上,然后上楼换了身居家服。 便进入厨房开始备菜。 早上出门时南倾就已经点好了菜,祁郁这会儿正在厨房处理海鲜。 没一会儿,南倾结束工作,换了身祁郁同款的居家服走下来。 步伐愉悦的走进厨房,夕阳余晖从窗外投射进来,将祁郁挺拔的身影包裹其中。 南倾眼神微暖,迈开腿走过去背靠背直接靠在了男人后背。 随手从一旁的袋子里抓过一个红椒:“我今天想吃的辣一点。” “小龙虾爆炒得重口味一点。” 她悠闲点菜,靠在祁郁的背上,长腿交叠,脚上的粉色拖鞋随意晃荡着。 红椒被她在两只手间扔来扔去的把玩着。 祁郁宽大的脊背稳稳的托着南倾,男人一边熟练的处理活蹦乱跳的小龙虾,一边宠溺回应:“好。” 然后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我给你冲了一杯护肠道益生菌,先喝了。” 他开了口,南倾就乖乖走过去端起益生菌喝了起来。 然后捧着杯子走回去,从后面抱住男人的腰,将喝了一半的杯子递到他面前:“不喝了。” 祁郁也没劝她,清楚她的性子,所以他这是两杯的量。 男人笑了一声,端过杯子将剩下的一半一饮而尽,然后动了动身子,提醒赖在自己背上的人儿:“要帮忙吗?” 南倾点头。 祁郁指着一旁的袋子:“辛苦老婆把里面的菜洗了,我来切。” 南倾这才站直身子,乖乖的听吩咐洗菜。 厨房内氛围温馨,夫妻两人不紧不慢的备菜。 祁郁每次经过南倾身旁,都会忍不住在她脸上吻一下。 南倾也没脾气,认认真真的把菜洗干净。 在祁郁第n次亲自己时,她突然抬手捏住男人的下巴。 目光撞入男人邪肆挑眉的深瞳之中,然后主动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吧唧”一声,在祁郁下意识伸手想要搂着她加深这个吻时。 她却扔下手里最后一个红椒,灵活走位从他怀中走了出来。 “我出去吹吹风,老公加油!” 话落,她眼底带着得逞的笑,背着手悠哉悠哉朝门外而去。 祁郁无奈的笑着,不忘叮嘱:“带上披肩,别着凉了。” 屋外,南倾披着披肩坐在庭院里,随手拿起桌上昨天没看完的书,躺在摇椅里一边看书一边吹着晚风。 没一会儿,祁郁在屋内喊她吃饭,南倾放下手里的书,进屋时看到远处天空中有风筝在飞。 步伐一顿,她抬头盯着那风筝若有所思。 祁郁没见到她进屋,围裙都没取下来就追了出来看。 见她盯着远处的风筝若有所思的模样,男人眉宇温柔下来,迈开腿走过来从身后抱着她。 下巴靠在她锁骨之间,嗅着她身上独有的气息,嗓音温和:“吃了饭,带你放风筝。” 别人家有的,祁厅长也得给自家老婆安排上。 南倾点了点头,任由祁郁牵着进屋。 今天是海鲜餐,一进屋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香味。 南倾在桌前坐下,祁郁给她敲了两个螃蟹,哄小孩似的:“先吃着,给你剥虾。” 两人吃到一半,屋外响起车子驶入的声音。 祁岳拿着两大个风筝进来,一进门就看到南倾拿着祁郁刚剥好的虾喂给他的画面。 顿时翻了个大白眼:“下次要秀恩爱,提前告诉我,我在门外先蹲一会儿再进来。” 哪有这样每次都把狗骗进来杀的? ------------ 第219 章 赛到一半,裁判跑了? 南倾看到祁岳拿着风筝进门,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岳岳,快,吃饭。” 面对自家小婶婶,前一秒还满目哀怨的祁岳秒切换笑容,把风筝随手递给佣人,迈开腿就走了过来。 正准备坐下,祁郁却指节弯曲,敲了敲桌子,“洗手去。” 祁岳一愣,抬手指着桌上剥好的虾:“那不是有剥好的吗,我用筷子夹就行。” 说着,她坐下拿起佣人递过来的筷子就要去夹。 祁郁眼睛都没转过来,直接用筷子挡住:“这是我老婆的,你自己没手?” 男人慢悠悠的转眸,那张脸冷肃古板。 祁岳:又来了又来了。 “谁没个剥虾对象似的。”她翻了个白眼,终究是迫于自家小叔的威压乖乖起身去洗了手回来。 刚走回来,就发现自己的座位放着一盘剥好的虾和撬开的蟹。 祁岳挑眉,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朝祁郁愉快的喊了一声:“谢谢小叔。” “您人真好,活该您有老婆。” 十个字,完美拿捏祁郁。 男人故作淡定:“别拍马屁。” 祁岳撇了撇嘴,都变翘嘴了还装高冷,服了。 还没等祁岳吃完,祁郁就已经带着南倾准备出去放风筝了。 祁岳对这玩意儿没兴趣,相比之下桌上剩下的小龙虾更能吸引她。 南倾和祁郁正研究风筝呢,门外车子驶入庭院,车门打开,远远的牧稚大小姐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听说你们要放风筝?” 大小姐刚下班,踩着高跟鞋就走了进来:“这我擅长啊。” 她看着南倾和祁郁手里的风筝,自信挑眉:“要比赛吗?” 这是一个好问题。 祁郁看向自家老婆,眼底带着笑意。 南倾点头:“好啊,看谁的风筝飞得高。“ 屋内,祁岳端着小龙虾走出来,随手往牧稚嘴里塞了一只,她靠着沙发懒洋洋道:“我勉为其难做裁判吧。” 几人一拍即合。 踩着天快黑时的晚风,南倾和祁郁一组,牧稚大小姐自己一组。 庭院里,牧稚势在必得努力感受风向。 结果一回头,发现祁郁在南倾面前蹲了下去,拍了拍自己的背:“上来。” 牧稚和祁岳瞪大了眼睛,还能这么玩儿? 南倾撑着祁郁的肩膀乖乖爬上他的背,男人背着她站直身子。 她就靠在祁郁背上,整理着风筝和风筝线。 正好一阵风吹来。 不等牧稚反应,祁郁背着南倾率先逆着风冲了出去。 南倾手中的风筝随着风朝身后逐渐飞起,她一手搂着祁郁的脖颈,一手控制着风筝线。 适当的收紧又放松风筝线,没一会儿风筝就飞了起来。 牧稚终于反应过来,一边大喊着“虐狗了”一边胜负欲被激起来,抓着风筝拼了命的跑。 庭院里,三人满院子的疯跑。 祁岳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端着小龙虾,淡定从容的看着。 若是几个月前告诉她,她那神祇般的小叔有一天会这么幼稚跟别人满院子疯跑就为了放风筝哄老婆开心她是打死也不会信的。 如今,见得多了祁郁的宠妻无下限,也就见怪不怪了。 再高冷的男人,遇到了喜欢的人都会忍不住想要想方设法的对她好哄她开心。 没来由的想到被自己赶走后已经很多天没出现过的司屿川,祁岳似笑非笑的勾唇。 小朋友,哪有耐心可言。 想法刚落,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祁岳没来由的心跳一紧。 摘下手套看了眼手机,看到页面的【您有一条微信消息】几个字,哪怕还没看到是谁发来的,依旧会心跳加速。 祁岳抿唇,一边解锁手机,一边强迫自己淡定。 进入微信,备注为【S】的人发来了消息。 S【我在你家门外,三个小时了,你不回来了吗?】 看到时隔三天的聊天信息,祁岳心脏狂跳。 手里的小龙虾已经索然无味。 她下意识抿唇,抬头看了眼风筝飞得老高的三人。 还没想好要不要回复。 消息再一次弹了出来。 S【三天了,你让我滚,可我闭上眼睛就是你。】 S【我好饿……】 后面是一张照片。 祁岳胸膛起伏,点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着。 咽了咽嗓子,祁岳点开了照片。 司屿川那张帅气的脸出现在屏幕中,脸瘦了一圈,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他坐在她家门外的地上。 像一条被主人抛弃又一路跑回来的小狗。 祁岳的心揪了一下,疼得钻心。 她自以为自己喜欢比自己强大的人。 可看到司屿川,总会不自觉的被牵引着情绪走。 祁岳冷着脸退出微信。 关闭手机坐在那儿。 然而,两秒后。 她站起身,回到餐厅拿了个打包盒把桌上剩下的小龙虾和螃蟹一股脑倒一块儿,拎着就出了门。 步伐坚决而果断。 南倾他们从后院跑回来,正准备让祁岳评判一下孰高孰低呢。 结果一回来,看到的就是祁岳扬长而去的汽车尾气。 前一秒还胜负欲爆棚的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南倾手里还拽着风筝线,一脸懵:“岳岳走了?” 牧稚天都塌了:“裁判跑路了,谁来判我赢啊~” 倒是祁郁,看着车子消失的背影,很淡的笑了一声。 “女大不中留。” 此话一出,南倾和牧稚连风筝都不管了,齐刷刷看向祁郁:“是司屿川?” 牧稚摸着下巴,疑惑道:“可她不是把那港少爷赶走了吗?” 司屿川酒后借着酒劲跟祁岳告白。 结果祁岳冷着脸,说她不喜欢比自己小的太幼稚的,当场把人赶走了。 那天之后大家都没见到司屿川,还以为他回港城了。 这是?深情不移? 祁郁叹了口气:“赶走那小子,她比谁都纠结。” 有个不争气的爹,祁岳从展现出经商天赋的那一刻,几乎就是被迫推着往前走的。 这也不可避免的造就了她拧巴的性格,因为从小没得到过真正的父爱,所以心里渴望爱。 表现的成熟强大,实际上不过也是个从小没有童年的小朋友。 她以为自己喜欢比自己强大的,爹系可以保护她的。 兜兜转转,她真正想要的不过是童年从未获得的快乐与自由罢了。 一旦有人坚定的站在她身旁,赶也赶不走,对她来说,胜过整个世界。 ------------ 第220 章 荣耀与她 牧稚听祁郁的话听得云里雾里的。 还没等她想明白。 耳边传来男人冷幽幽的声音:“你输了。” 牧稚定睛一看,自己光顾着八卦,风筝忘记收线了。 这会儿风筝正飘飘荡荡的从空中往下掉。 这下,大小姐是真的天塌了。 …… 三月底,南倾受邀到南城大学给法医系的学生进行【实际解剖案例】讲座。 正好最近检察院和殡仪馆都没什么事,南倾就顺手应了下来。 用了两个晚上的时间准备,在周五这天开车抵达南城大学。 南倾婚前发布的国际三大刊GOP学术文献一周前正式登刊,被放在了首页黄金位,其中提到的【窒息型死者伪装论】打破了法医界对于窒息型死者的传统认知。 她用实际案例与人体医学论证明了,通过特殊手段辅助,可以将一个死亡一周的死者伪装成刚窒息死亡的死者。 甚至就连肌肤僵硬程度与死者死亡之后的身体变化都会在乍一看时,毫无异样。 但某种程度上,这是虚假的繁荣,这种伪装术会对医学解剖造成很大的误解,从而生出所谓的悬案。 论文一经发表,国际上好几桩无法破解的悬案瞬间有了新的思路,并在一周内连破了两个悬案。 时间往前推溯,蛛丝马迹连接起来,就像是一根蛛丝网,最关键的那一根断裂,整个蛛网就会无形断联。 那根线连接在一起,便会四通八达程序清晰。 南倾以前就发表过十多篇高质量文献,这次更是通过GOP的文献成为世界法医炙手可热的人才。 这一周,国内外不少顶级学府都向她发来的讲座邀请。 但南倾没办法抽开身,最终只暂时答应了南城大学和自己的母校中央政法大学的邀请。 哈佛大学已经连续两次给南倾发出了邀请,甚至南倾的博士导师亲自给她发了邮箱。 南倾最终只能承诺,今年之内有空一定回去应邀办一次讲座。 南城大学杀出重围拿到了南倾的讲座,校门口大门上,大张旗鼓的张贴着喜报。 甚至为了南倾的讲座,昨天把全校从里到外清洗了个干净。 原本南城大学校长要派专车去接南倾的,但南倾不想太高调,拒绝了专车接送,自己开车过来。 她甚至特意开了车库里最低调的一辆。 然而,车子刚停在门口,南倾看到大门外浩浩荡荡站着的校领导们,眼前一黑。 不自觉看了眼后视镜,南倾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原地掉头回去得了。 没等她认真思考,南城大学校长和副校长已经迎了上来。 不给她跑路的机会,南城大学校长直接替南倾拉开了车门。 且不说南倾如今在法医界的地位,就她一个厅长夫人的身份就足够让在场所有人恭敬着应对。 更何况,她有属于自己的满身荣光,别说开门了,就是要校长亲自开车去家里接南倾也是可以的。 南城大学的摄影团队在一旁记录着。 南倾微微颔首,逃不掉就正面面对。 从车内走出来,南倾一身白色小套装,一出现就引得人群一阵尖叫。 婚后的她如同枝头盛放的山茶花,美得让人心颤。 从内到外透出来的圣洁美好,看了就会让人难以忘记。 她微微一笑,与校长握手。 在人群的簇拥下,乘坐上学校的观光车,朝着大会堂前进。 一群人抵达大会堂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甚至还有一些人拿着笔记本直接席地而坐,挤在了最后面。 虽然讲座在南城大学举行,但现场的学生不止南城大学法医系的,还有南城及周边其他大学的法医系学生。 主打一个资源不浪费。 讲座开始,南倾早已经从容,大屏幕上投影出各项数据,而她站在聚光灯下侃侃而谈。 长达三个多小时的讲座,台下的学生们全神贯注,奋笔疾书,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重点。 南倾的声音很好听,清冷的声线在话筒传递中悠扬婉转。 她有着自己独特的思路,就像是一双拨开迷雾的手,在众人觉得一头雾水毫无进展时,她一句话就能让众人看到曙光希望。 不骄不躁,还时不时的幽默风趣。 这样的南倾,在专业领域有着超然的地位。 因为她的强大,以至于众人都快忘了,她不过26岁。 在场台下的学生中,甚至不少人比她还要大一些。 讲座快结束时,南倾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里的男人。 他身上还穿着律师袍,站在人群中,满目骄傲的看着她。 一如当初,她在竞赛台上大杀四方,而他,总是在暗处看着她闪闪发光。 祁郁很庆幸,婚后的她依旧明媚耀眼,这是她的荣光,亦是他的骄傲。 南倾的目光只是短暂的从男人身上掠过,微不可察的一个挑眉,便又从容回答学生的提问。 直到讲座的结尾,南倾看向台下坐满的人群,走到舞台中央,微微一笑落落大方的微鞠躬:“感谢各位的聆听,祝各位学有所成,不负努力。” 话落,她在掌声雷动中站直身子,转身走下讲台。 帷幕拉开,后台,祁郁手捧鲜花,站在光影的那头等着她。 南倾步伐微顿,目光落在男人手中的鲜花上。 陪着南倾走下台的负责人与校领导们站在她身后,看着刚从庭上赶过来的祁郁,不自觉面露祝福。 都说祁厅长是宠妻狂魔,如今他们也算是有幸亲眼见识到了。 南倾微微偏头,张开双臂,笑看着男人。 在她张开双臂的同时,光影尽头的男人迈开腿,步伐加快来到她面前。 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他将手中的花递给了他的爱人,由衷的祝福:“南法医,恭喜,讲座顺利完成。” 南倾接过花,主动走到男人怀中,与他止于礼貌的拥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祁厅长也辛苦了。” 两人对视,眸光流转间,是独属于他们夫妻之间才懂的默契与暧昧。 南城大学校长走上去,发出邀请:“祁厅长,我们正要去庆功宴,您陪着南法医一起?” 祁郁牵着南倾的手,坦然应邀:“好。” 他捏了捏南倾的手,眸光温柔:“辛苦各位照顾我家南法医。” ------------ 第221章 我怀孕了 四月初,南倾应中央政法大学的邀约,前往京都举行学术讲座。 而祁郁正好也有出差任务,不过是在津城。 南倾前一天出发。 出发前一天,殡仪馆送来了一位逝者,南倾临时赶了过去。 晚上,祁郁接她回家,吃完饭准备去收拾行李的南倾发现,祁郁已经给她收好了行李。 洗漱用品、护肤品、服装、文件,一应俱全。 她走出门,正好看到男人一身居家服坐在沙发里,一边在电脑上输入什么,一边与电话那头的人聊着工作。 一身居家服的他看起来人夫感十足,偏偏谈到工作时,那双眸子锋锐又冷静。 精英与居家两种极限反差,在祁郁身上得以共存。 南倾托着下巴靠在围栏上,满眼骄傲的欣赏自家老公。 她的目光太过直白灼热,祁郁眸光一转,看了过来。 楼上托着下巴偷懒被抓包的人儿一愣,然后抬了抬下巴,越发正大光明的看。 祁郁眼底的专业精锐化作一抹温柔,一边回答着电话那端人的提问,一边从裤兜里抬起手朝她招了招。 南倾看了他一眼,过了会儿才迈开腿走下去。 刚走到沙发边,祁郁就伸手牵着她拉到怀中。 南倾顺势在他腿上坐了下来。 就听男人低沉嗓音严肃道:“剩下的我明天来处理,你那边盯紧别遗漏细节。” 话落,他在电话那端人的回应中挂断了电话。 还没等南倾反应过来,男人反客为主将她压在了沙发里。 低头在她锁骨咬了一下,男人嗓音染了几分沙哑:“看我做什么?” 南倾躺在他怀里,目光直白的来回巡视着他的面容,微凉的手指描绘着他深邃的眉宇,实话实说:“觉得你工作的模样很帅。“ “庆幸我没嫁错人。” “是吗?”祁郁握住她在自己眉心作乱的手,递到唇边吻了吻,目光逐渐侵占她的视线。 “只是觉得帅,没想做点什么?” 南倾顺势挣脱他的束缚,白皙纤细的手抚过他的唇,一路划到脖颈。 然后掐住,感受到男人瞬间呼吸停滞的反应,她满意一笑:“想。” 她永远直白而热烈。 无论婚前婚后,祁郁毫无抵抗力。 拦腰将人抱起,桌上的工作也顾不上了,男人迈开腿径直就上了楼。 衣衫叠落,床上祁郁自己准备出差还没收拾的衣服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 床榻一次次的陷落。 窗外夕阳余晖落尽,床头灯亮起。 光影交叠,气氛甜腻。 南倾明天还要出差,祁郁终究是心疼她,原本两次又失控一次后。 男人理智回归,抱着她进了浴室,收拾残局,把怀里累到不想动的人儿哄睡之后,原本应该早睡的祁厅长,连夜加上了班。 第二天一早,祁郁开车送南倾去机场,才返回法务厅上班。 这次来京都,南倾停留了三天。 第一天抵达京都休息了半天,晚上参加了一个学术会议。 第二天则应她硕导的邀约,到课堂上给师弟师妹们开了两堂私教课。 第三天下午,讲座正式开始。 依旧是座无虚席,南倾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台下学子们奋笔疾书。 原定三个半小时的讲座,最后结束时已经四个多小时了。 她下意识看了眼出口的位置,可惜并没有祁郁的身影。 无声叹息,南倾走下台,看了眼时间。 祁郁说过,他会来京都与自己汇合,明天再一起回南城。 走下台第一件事,南倾就是向央政给她安排的临时助理要了自己的手机。 打开手机,果然看到了祁郁的消息。 好几条。 有上飞机时给她报备的,也有下飞机后发来的。 最后一条是【我在政华园等你。】 南倾看到消息,连校长说去吃饭都拒绝了。 她指了指手机:“不好意思啊,临时有点事,下次有机会,我请各位吃饭,赔礼。” 众人都清楚南倾的性子,她都开口了,一群人也都懂事的没有追问。 简单的道别后,南倾拎着包朝着政华园方向而去。 快到政华园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南倾的步伐停住,神色冷了下来。 顾准站在微光里,眸光深情又复杂的看着她:“倾倾。” 南倾冷着脸:“顾同学,按照身份,你得叫我南老师,或是南法医。” 她没想到顾准阴魂不散,好好回个母校都能撞到他。 晦气。 顾准脸色一僵,看向她的目光满是受伤:“我们之间,真的有必要针锋相对吗?” 针锋相对? 谁跟谁? 南倾笑了:“有必要纠正一下,针锋相对,那是在身份地位实力都悬殊无几的前提下。” 你什么身份,就敢在老娘面前用“针锋相对”? 顾准:“……” 南倾这张嘴,不喜欢谁,向来字字诛心。 当初只觉得她不近人情,如今针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窒息。 心口隐隐作痛,顾准吐了口气,只是问:“他对你,好吗?” 他站在那里,一副关心南倾的模样。 以什么身份啊? 南倾把玩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懒洋洋的挑起眼尾:“你想表达什么?” 顾准心头苦涩,嘴唇动了动,半晌才道:“你婚礼那天,我去了。” “我想通了,只要你幸福,无论是谁,我都接受。”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你的家人,若是……” “我怀孕了。”南倾直接打断,在顾准诧异的目光中,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似笑非笑:“这才是我的家人。” 言下之意:你?我家人? 下辈子投胎再努力吧。 她随意的一句话,对顾准来说却是绝杀。 他整个人僵立在那里,喉咙动了好几次,都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南倾满意一笑,转身就准备离开。 却在下一秒,撞入一双惊喜、震惊、复杂又小心翼翼的眸子中。 南倾脸上的表情与步伐一起僵住,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祁郁,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 第222 章 啊欧~ 祁郁站在那里,逆着光以至于南倾看不清他的神色。 还没等她迈开腿,男人已经先一步大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步伐靠近,南倾盯着他的脸,却见男人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他来到南倾面前站定,幽沉的目光越过她看向身后面容复杂避开他视线不好对视的顾准。 然后伸手,搂着南倾的腰,面容温柔:“不是说了,你身子不便,我来接你吗。” 南倾眨了眨眼睛,被他强劲有力的手掌握住腰肢的那一刻,莫名的有些僵硬。 她张了张嘴,轻咳一声:“我想见你,就提前过来了。” 祁郁没说话,而是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笑容让南倾不自觉腰疼:“听话,特殊时期,不方便见不干净的东西。” 他低头,吻了吻南倾额头,才道:“晦气。” 南倾乖乖的“哦”了一声,任由祁郁搂着自己的腰以绝对保护的姿势带着她离去。 两人来到政华园的樱花园,四月初正是樱花盛开的日子,满园的樱花整个世界都是粉红色。 祁郁牵着南倾来到长椅下,男人沉腰坐下,整个人往后靠坐在椅子里。 双腿微开,拉着南倾站在他面前。 南倾垂眸,迎上男人的目光。 他虽然在下位,可整个人气定神闲的姿态,没有看她的眼睛,幽沉的眸子落在她小腹。 一副王者姿态。 随意的抬手,指节微勾,在她平坦小腹碰了碰。 南倾浑身一颤,身子僵住。 她下意识想退,却被男人搂着腰肢,被束缚在他长腿之间,退无可退。 男人盯着她的小腹,嗓音因为极力克制而有些低哑:“南法医,撒谎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他慢条斯理的语气,盯着南倾小腹的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倾有一种被架在油锅上烤的感觉,面对祁郁,也没了理直气壮。 撒谎的滋味的确不好受,谈判之中会彻底失去主动权。 可南倾还是小小的争取了一下:“下次不会了。” 祁郁听笑了,他抬眸,一只手揉着南倾的腰,一只手随着身子后仰的动作搭在椅背上。 以一种占有与凝视的姿态,看着眼前的人儿。 她的确是小小的争取了一下。 “没下次了。”祁郁盯着她的眸子,缓缓勾唇:“我们得先讨论,怎么解决这次的事。” “南法医,逃避可不是什么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南倾头都大了。 当时只想着给顾准那阴魂不散的垃圾一个绝杀,没想到还有这后果。 她懊悔皱眉,内心反思,自己这是跟谁学坏了。 偏偏,祁郁不饶她:“现在,我们来商量解决方法。” 他伸手,把南倾拉到自己怀中,抱在腿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接近,呼吸交汇。 南倾迎上他幽沉浓烈的眸,心跳漏了一拍。 下意识脱口而出:“什么方法?“ 祁郁耐心极了,大手捧着她的脸,目光巡游在她脸上。 在她期待又紧张还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视线中,缓缓开口:“通常,撒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去圆。” “就像无底洞,一旦开始,就难以停下。” “但,也有一种方法。” 南倾眸光轻颤,有些不敢看他过分灼热的眸。 祁郁挑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在谎言还没被拆穿之前,把假的变成真的。” 他揉了揉南倾的腰,目光深沉:“夫妻本是一体,我愿意辛苦点,陪你解决这个问题。” 南倾应该松一口气的。 可没来由的。 她没思考就来了一句:“这个问题,其实不一定需要你也可以解决的。” 此话一出,祁郁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 南倾眸光一转,连忙补了一句:“但,既然祁厅长如此乐于助人,那我就勉为其难……” 没等南倾一句话说完,接连遭遇刺激的男人就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唇。 祁郁吻的有些狠。 像极了一只步步为营的狡猾老狐狸,遇上了一只横冲直撞的兔子,所有计谋都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偏偏他自己越陷越深。 然后彻底失控,又恼又怒还拿她没办法,只能堵着她的嘴。 离开她的唇瓣时,男人恶作剧的咬了一下,眼眶有些红:“不准找别人。” 他咬牙:“你老公上了年纪,倒也不至于这点本事都没有。” 南倾抿唇,无辜极了。 夫妻两人“对峙”着,气氛刚暧昧上升。 一旁突然传来一道不太确定又纠结小心翼翼的声音:“那个……祁教授,打扰一下。” 祁郁脸上的神色僵住。 南倾耳垂一红,下意识往祁郁怀里低下了头。 心里第一反应是,还好不认识自己。 然后她就听那女生软软的开口:“祁教授,南法医,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 南倾被点名了,心都死了。 她僵硬扭头,就看到一个乖萌乖萌的女孩站在那儿,因为紧张,一双白皙的手紧紧的拽着裙摆。 那张脸红透了都。 小姑娘不敢迎上两人的视线,低着头做了好大的准备。 才缓缓抬手,指着祁郁的位置:“能不能,让我拿一下我的书……” 小姑娘快急哭了:“我快迟到了。” 嗯? 祁郁和南倾低头,才发现,男人坐到了人小姑娘遗落在这儿的书。 这下三人都尴尬紧张了起来。 南倾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从祁郁怀中跳起来,然后站到小姑娘身旁,指着祁郁:“祁教授,您坐到小朋友的书了。“ 祁郁就这么被自家老婆抛了出去。 男人站起身,弯腰拿起书,从裤兜里掏出湿纸巾擦了擦,才递到女生面前。 声色温柔:“不好意思,一时没注意到,很抱歉给你造成了麻烦。” 话落,他看向站在小女孩身旁理不直气也壮的南倾,抬手把她拉过来搂进怀里。 慢条斯理的继续:“我也替我夫人向你的书道歉。” 南倾乖乖的朝小女孩颔首:“不好意思啊。” 那女生死死的低着头不知所措,脸红透了。 双手接过祁郁递过来的书,然后朝他俩鞠了一躬,紧张道:“不,不用道歉的。” “是我自己忘记了。” 南倾看着不敢看他们的小姑娘,神色温柔下来,主动开口:“你也是法医系的?” 她手里那本书,是法医系大一年级的必修课程。 自己的偶像主动跟自己搭话,小姑娘猛地抬眸,看向南倾的眼里都是星星。 南倾的话似乎给了她巨大的勇气,小姑娘突然把书双手递了过来,闭着眼睛一口气道:“南法医您好,我是喜欢您,一直把您当做我的榜样,虽然知道很冒昧,但是真的很抱歉,我可以跟您要一个签名吗。” 话落,还不等南倾开口,她就连忙补充道:“我不是要追星的意思,我只是……” “只是想要把这当成一种鼓励,以后在坚持不下去时就好像您在鼓励我一样,如果不可以也没关系,很抱歉打扰了。” 话落,小姑娘似乎是觉得自己突然莫名其妙的开口,这样的行为太冒昧了,不等南倾伸手就转身往回跑。 “许嘉圆。” “啊!” 南倾手都伸出去了,结果眼睁睁看着许嘉圆跑出去,两步就撞进了一个男生怀中。 那男生似乎是来找她的。 南倾抿唇,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眨了眨眼睛:“啊欧~” ------------ 第223 章 我没骗过你 她看了眼祁郁,那真挚的眼神仿佛在说:老公,你要替我证明。 我没吓她。 祁郁安抚的揉了揉自家老婆脑袋,笑容温柔:“嗯。” 那边,许嘉圆这一撞,七荤八素。 男生眼神无奈,早有预料的伸手搂着她的腰,垂眸看着眼前的迷糊鬼,叹了口气:“跑什么呢?” “上次摔了还没长教训。” 许嘉圆后退一小步,觉得自己一天天的丢脸极了。 男生见她不说话,眼神温柔了几分,弯腰看向她手里快皱成一团的书:“拿到了?“ 许嘉圆点头,拉着男生就要走:“乔木,走吧。” “等一下。“ 祁郁牵着南倾走上前,男人看向准备离开的两人。 低头看了眼自家老婆,道:“我们可以一起去听课吗?” 乔木的注意力一直在许嘉圆身上,听到祁郁的声音,才后知后觉抬起头。 看到祁郁和南倾的脸时,眼底闪过诧异。 旋即对两人微微颔首,恭敬打招呼:“祁教授,南法医。” 南倾点头,朝乔木挥了挥手:“你们应该迟到了吧。” 乔木和许嘉圆共同愣住。 怎么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啊。 乔木点头,还没回答呢,手机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到室友的来电,顿感不好。 南倾看出他的脸色不对劲,抬了抬手示意他可以接电话的。 “不好意思。” 乔木抱歉一笑,然后接通了电话。 果然,电话那端室友给出了噩耗:“老乔,导师点名了,全班就你和你家小白兔没来。” “导师这会儿脸比锅底黑,正想办法收拾你俩呢。” 乔木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他俩点子这么背。 无奈的看了眼盯着自己的许嘉圆,乔木“嗯”了一声,只道:“我们正在过来。” 话落,他挂断电话。 目光落在祁郁和南倾身上。 南倾坦然面对,笑了起来:“没别的意思,我主要是比较喜欢许嘉圆同学,不忍心看你们被肖导收拾。” 肖导,继祁郁之后,因为极度严厉的教学态度与那张惊为天人的脸而出名的讲师。 去年刚入职,直接杀疯了,手底下的学生唉声载道,却每一个都成绩突出。 学生们对他又爱又恨,虽然都怕他,但他的课从来都座无虚席。 没办法,有实力人又帅,以前祁郁在时还好,后来祁郁调职南城后,他就成了法医系学生们的精神食粮。 原本人人羡慕的法律系学生天都塌了,倒是法医系直接一夜飞升。 成为全院学子最羡慕的存在。 听到南倾的话,许嘉圆死去的心又活了。 她拉了拉乔木的衣袖。 后者宠溺的揉了揉她脑袋,然后侧身,对南倾和祁郁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位老师这边请。” 祁郁牵着南倾迈开腿往前走。 这条路,南倾大学时一个人走过无数遍。 此刻与祁郁一块儿走,心静大不一样。 他们身后,乔木牵着许嘉圆两人亦步亦趋的紧跟着。 许嘉圆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扯了扯乔木的衣袖:“南法医是因为我们迟到了,才陪我们去听课的吗?” 乔木看了眼前面携手的两人,阳光下,他们连背影都般配至极。 这两人,一个是权高位重的高官,一个是学术顶尖的学术界泰斗。 两个活在传闻中的人,私底下似乎却像平常夫妻一般,活跃又相爱。 无声握紧身旁人的手,乔木点头:“许嘉圆小朋友招人喜欢,就连南法医也不舍得你被骂。” 原本因为自己丢脸而面对偶像忐忑至极的许嘉圆听到乔木这话,眼睛微亮,往他面前凑了凑:“真的吗?” 她的眼睛又亮又干净,一次次的撞进乔木灵魂深处。 他盯着她的眸,点头,坚定:“我没骗过你。” 许嘉圆笑了,嘴角的小梨涡甜美荡漾着愉悦的色彩。 乔木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样,眼神无奈。 明明是专业第一,却总是傻乎乎的模样,乔木突然就懂了,为什么大家都说许嘉圆是长了一张学渣脸的学霸。 没一会儿,几人抵达教学楼,乘电梯前往五楼。 远远的,就听到教室里肖导的声音:“十五分钟过去了,蒋业,你喊的人呢?” 讲台上,肖导一身休闲服,双手撑着讲台目光锋锐。 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场,台下的蒋业头都大了。 “应该,应该在路上。” “你打电话,让他俩干脆下课再来,我给他俩一对一辅导。” 蒋业:“啊?” 他眼神清澈,甚至想问一句真的假的。 话没出口,就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 众人回头,许嘉圆乖乖站在门边,甚至客气的敲了敲门。 乔木则站在她身后。 看到他们,肖导笑了:“还敲门,怎么,要全班起立迎接你俩啊?” 许嘉圆眨了眨眼睛,一脸真诚:“其实,也不是不行的。” 此话一出,全班噤声。 众人对视一眼,乔木家的小白兔黑化了? 乔木眼见肖导脸都黑了,一边佩服自家小白兔的超绝钝感力,一边清了清嗓子,替她解释道:“许嘉圆的意思是,可能大家真的得站起身迎接一下这二位。” 他说话时,扭头看向一旁。 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南倾牵着祁郁走了出来。 教室内短暂的死寂之后,突然爆发雷鸣般的尖叫。 “南法医!!” “不是,乔木,你俩今天出门算卦了?南法医和祁教授一块出门的场面都能被你俩撞到?” “祁教授也回学校了?刚才的讲座明明只有南法医来着啊。”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参加了南倾下午的讲座,这堂课是延迟加的。 南倾突然出现,场面直接炸了。 一群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门口,每个人眼里都在发光。 就连肖导,原本阴沉的脸在看到南倾和祁郁的那一刻,僵硬了一下。 南倾站在门边,朝他挑眉:“肖导,好久不见。” 肖导努力镇定,可那张脸却因为南倾的话肉眼可见的红了。 他走下讲台,有些惊喜又有些紧张,那手要伸不伸的。 “你怎么过来了?”他想到什么,有些慌了,“你不会是要查课吧?” 南倾在他讲台下听课? 他哪里敢啊。 南倾主动伸出手,与他握了握,坦然道:“我在路上捡到两个小朋友,一听是你的学生,想着过来一起听听课。“ 她勾了勾唇:“肖导不会赶人吧?” 哪里敢啊。 他虽然跟南倾是大一一起入校的同班同学,但南倾实力太变态了。 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的他来到大学后成了万年老二。 本科课程他还能勉强跟上南倾跳级的速度。 可研究生后,他逐渐被南倾甩在了身后。 南倾已经博士毕业了小半年,他却刚博士在读第二年。 更何况,如今的南倾在法医界的地位说是首屈一指也不为过。 南倾听他的课?上级来视察工作还差不多。 ------------ 第224 章 互相利用上了 肖导看向祁郁,男人朝他挑眉。 一想到这俩大佬齐刷刷坐在自己的课堂上,肖导天都塌了。 他瞪了眼一旁“罚站”的两人。 迟到就算了,还把他的天给捅塌了。 本着自己作为老师最后的威严,肖导笑着看向室内的学生们。 “全体都有,鼓掌欢迎南法医。” 话落,他先一步鼓掌,一时间,课堂上掌声雷动。 南倾挑了挑眉,眼底藏着笑意。 肖导看了眼齐刷刷站着往外探头的学生们,大手一挥:“挤一挤,给南法医和祁厅长挪个位置。” 一时间,学生们活跃起来,纷纷朝着南倾和祁郁招手让他们过去坐。 南倾回头看向许嘉圆。 后者秒懂,迈开腿就跑了进去给南倾开路。 在自己的座位坐下,她期待的拍了拍桌子。 南倾笑着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祁郁则在乔木的座位坐下。 肖导不自觉看向南倾所在的方向,总觉得这课怎么讲都不对劲。 到最后,他直接把ppt一关:“今天南法医在这儿,大好的机会。” “这样,咱这堂课换个上法。” 他开了口,一群人不自觉盯着他。 肖导的专业能力很强,大家都知道,他这么说并不是真的因为南倾在这儿没自信放不开。 而是单纯的想要利用好机会,开设新课堂把这堂课的受益度扩到最大。 一般来说,实践中传授的知识最容易被学生接受,并且记忆深刻。 基本上,这种授课方法接收到的知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将知识点放在实践与极具刺激性的场景中,不用刻意去提取,需要的时候这段记忆一直都会在。 肖导撑着桌子,一字一句的开口:“都说夫妻不同上战场。” “祁教授和南法医都在这儿,咱们换个玩法。” “祁教授与南法医各带一队,我们以知识辩论的方法,进行法学辩驳。” “过程中你可以提出任何一个你擅长的掌控度深的知识点,然后向对方针对性提问。“ “要求对方提出同等含金量或具有同样权威的知识点应对。” “当然,虽然知识点不限制,但有一个前提。” “无论什么知识点,不能凭空提出,只要提出了,就需要一个现实案例作为证据支撑。” “我们都是学法的,知道凡事讲究一个证据与事实,大家以法服人,赢的一队,我可以给你们一次请假的机会。” “只要请假理由不是杀人放火犯法违背道德的事,我都可以批准。” 原本一个平平无奇的课堂,被肖导这么一转变,瞬间变得精彩起来。 学生们肉眼可见的期待了起来,一个个兴致勃勃的迫不及待要试一试。 肖导说完,笑看着南倾和祁郁:“南法医与祁教授没意见吧?“ 他说:“既然进了我的课堂,那就是我的学生,我觉得二位应该是没意见的。” 祁郁回头看了眼自家老婆,后者挑眉:“试试。” 一片期待中,祁郁嗓音低沉:“我老婆感兴趣,我陪她玩玩儿。” 这话出来,现场一片起哄声。 肖导愣是没忍住在讲台上翻白眼。 就非得秀呗。 很快,座位重新划分,南倾祁郁各带一队。 规则是每次队员不能应对时,两人就得出来进行补充调节。 算是再一次的知识巩固。 游戏开始,学生们肉眼可见的激情,平时恨不得打开天灵盖塞进去的知识点,这会儿不要钱的往外倒。 南倾和祁郁本着严谨负责的原则,时不时的补充指正。 气氛逐渐被推上高潮,辩论到激动的地方,他们甚至代入情景,跟着情绪起伏激动难掩。 未成年复杂案件到蓄意凶杀案,甚至各种国际上的高智商犯罪案例,一桩桩一件件被抬上课堂。 触及的知识点与法律和人性激起心底的浪潮,那些曾经无数次记不大脑的知识一次次深刻而震撼的被理解获得顿悟。 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课堂,最后一直持续到天黑。 南倾和祁郁的飞机都没赶上,课堂结束的那一刻,也没分出输赢。 祁郁淡然一笑:“或许,法律本就没有绝对输赢。” “它是一个限制,也是一个中立线。” “人性与律法,也会有冲突的可能,但无论什么时候,法,都不能也不会向不法让步。” “不用怀疑我们守护的一切,国家律法也在不断完善,希望有一天,诸位可以站在正义的殿堂,引导正义的法律。” ------------ 第225 章 突然而来的惊喜 南倾微微一笑:“其实,法医是一门很需要毅力的专业,在这一行,你可能会接触到一些人性的黑暗面,用来保护人的法律,可能被有心之人利用,成为伤害无辜之人的利刃。” “没关系,这个世界本就是多面性的。” “我们无法磨灭黑暗,但学习的意义就在于还予公道。” “学习会很累,会因为无法推进的实验而气馁,也会对自己的信仰与自己一直所崇为真理的东西所反驳背刺。” “这些都没关系的,就像此刻。” 她抬手,指着窗外天际仅剩的一抹落日余晖。 笑意温柔:“抬头看看窗外,那里或许有你想象不到的风景,天高海阔,只有往前,才能知道下一步的景色是浓是淡。” 他们走过的路,南倾都一一走过。 这条路,是光辉背后的阴影,学习过程中难免会陷入自我怀疑。 她希望,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站在希望的尽头,告诉他们,大胆往前跑。 这堂课,对于所有人来说,在以后漫长的人生里,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肖导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学生们一个个双眼发光精神焕发的模样,满意勾唇。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过了。 “好了,这堂课就到这儿,由于没有胜负,所以我决定,给每个积极参与的你们一次同等机会。” 肖导突然这么好说话,弄得台下众人都有些不会了。 一群人对视一眼,然后惊喜尖叫。 肖导很帅,今天的肖导格外的帅! 在一堆彩虹屁中,肖导看向南倾和祁郁:“请二位吃个饭?” 今天这俩大佬,功不可没。 南倾和祁郁对视一眼:“反正飞机已经错过了,不如就安安心心吃一顿。” 这理由满分,肖导点了点头:“下课,都回去吧。” “我得请人吃饭呢。” 这课就这么结束了,众人依依不舍,许嘉圆小心翼翼的偷看南倾,收书包的动作慢吞吞的。 南倾却已经站起身,与祁郁一起走了出去。 许嘉圆眼睁睁看着南倾离开,手里的书一直没勇气递出去。 看到南倾的身影消失时,她狠狠叹了口气,有些垂头丧气的。 乔木走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不气馁。” “你已经见到南法医本人,还与她坐在一起上了一堂课,以后就回忆今天,也会很美好。” 乔木最懂许嘉圆的小心思。 看似大大咧咧的小姑娘,其实最为内敛,越是喜欢的人,越是怂怂的。 许嘉圆像一只丢了心爱胡萝卜的小兔子,垂头丧气的跟在乔木身后走了出去。 刚迈出教室门,南倾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许嘉圆肉眼可见的这一个人都亮了起来。 她张了张嘴,激动的忘记喊南倾。 南倾靠在祁郁怀里,指了指她被乔木拎在手里的书包,神秘笑道:“不要垂头丧气,回去记得翻翻书包,有惊喜哦。” “啊啊啊啊!!真的吗!” 许嘉圆听到南倾这话,直接激动的跳了起来。 说是瞬间起死回生也不为过。 原地蹦起的模样,真的就是一只完完全全的小兔子。 南倾挑眉:“要加油哦,我记住你了,许嘉圆,希望以后法医界,也会有一位很厉害的许法医。” 话落,她上前,张开手臂给了激动的快哭了的小姑娘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她不知所措泪眼汪汪的注视中。 回到祁郁身旁。 祁郁朝她摊开手掌,在她将手放在掌心时,紧紧包裹。 乔木走到许嘉圆身旁,将她揽入怀中无声安抚。 两人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南倾被祁郁牵着,清冷的背影却是愉悦轻松的步伐。 走廊很长,他们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 乔木牵着许嘉圆,踩着他们的步伐,一步步的往前走。 …… 由于昨天的飞机错过,今天一早南倾和祁郁简单的收拾之后,乘坐上午十点半从京都飞往南城的飞机返程。 十二点半,飞机落地。 知道他们回来,司机早早的就在机场等着他们。 飞机落地,两人坐上车返回他们的新房。 路上,南倾基本上都在打电话沟通这次去京都的事,下午她还需要去检察院一趟,提交这次讲座的相关材料。 一点过,车子驶入庭院。 祁郁下车,替南倾打开车门,南倾从车内下来,同电话对面的苏井槐道:“剩下的材料,我下午过来交给您。” 苏井槐一一应下:“你到家了?” 他突然关心起自己的私事,这不太对劲。 南倾敏锐开口:“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她听出了苏井槐语气里克制的笑意。 “没有,就是问问。” 他不承认,南倾也没追问,只是道:“苏院长,您撒谎时很喜欢假笑。” 就比如现在。 电话那端的苏井槐沉默了。 好在南倾也没打算追根究底,与他道别之后挂断了电话。 佣人将两人的行李箱拎出来往屋内而去。 祁郁则拿着南倾的包,走过来牵着她的手,见她放下了手机,温柔道:“结束了?” 南倾点头,任由男人牵着往屋里去,内心却在思考,苏井槐有什么能瞒着自己的事。 她心思不在这儿,没注意到远处门边站着的那道身影。 直到快走到大门时,南倾察觉一道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她熟悉的感觉。 所有思绪在这一刻停滞,南倾猛地抬眸。 却见半开的黑色大门处,老馆主一身唐装站在门边,正笑看着她。 大脑“嗡”的一声,南倾突然就知道苏井槐挂断电话时突然问一句是什么意思了。 她僵在那里,不确定的看了眼老馆主。 眼神里带着几分惊喜与难以置信。 祁郁看到老馆主的身影,也不自觉的眸色一紧。 旋即,他看向身旁呆在那儿一脸不确定的南倾,温柔一笑:“老馆主回来了。” 他话音落下,南倾已经迈开腿朝着老馆主跑了过去。 老馆主笑着张开双臂,宠溺的看着朝自己飞奔而来的人。 然而,南倾在他面前时突然停了下来。 在老馆主疑惑的目光中,她抿着唇,将他上下打量着,目光紧张的查看他是否受伤。 老馆主眼神软了下去,抬手在她额头敲了一下:“放心,没受伤。” 南倾捂着脑袋,站在那儿,听着老馆主的声音,突然鼻子一酸。 然后整个人扑进了他怀中:“我想您了……” 老馆主温柔的拍着她的背,应了一声:“所以我回来了。“ 他眼眶微红,不自觉看向上空,神色动容:“四十多年前欠下的债,我还了。“ 这座压了他大半生的山,他终于用尽全力,移开了。 ------------ 第226 章 落于平静 随着老馆主平安归来,关于云城边境最大的毒品集团落网的消息也终于传了出来。 中央放出了一份通告,其中涉及到云城毒品集团被连锅端、政府内部官官勾结、官商勾结甚至一些潜藏在政、警、军界的卧底也被一次性大清肃。 其中涉案人员的名字与官职和罪责就占据了整整十页的纸张,密密麻麻的正楷字体,记录的却是整个世界不为人知的黑暗面。 这个通报就像是一夜之间出现的一样,毫无预兆的一夜之间登顶热搜。 其中甚至能看到一些中央耳熟能详的官员名字,从中央到地方,涉及的范围广到超乎想象。 而在这之前,人们甚至都没听到上面有行动的风声。 在他们安居乐业的日子里,国家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完成了一次历史性的大清肃行动。 卫毅卫蒲两个大毒枭的落网,让众人想起了那个四十多年前震惊国民的清肃行动。 那位蛰伏在缅北最大贩毒集团【XO】,代号为“奇穹”的缉毒英雄因为同伴背叛,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一家三口遭遇报复惨死的旧事被人们回忆起。 当初所有人都以为卫毅死在了“奇穹”的枪下,却没想到他非但没死,还在四十多年后卷土重来。 甚至研制出了一度让南城与云城陷入绝境恐慌的“蛇蛊尸毒”,把毒品和巫蛊之术放在一起这种丧心病狂的事,这完全是变态的行为了。 往事被揭开,人们的记忆不断回溯,关于“奇穹”的事迹被更多年轻人知道,全网震撼。 听到这次的案件“奇穹”重返一线,更是震撼人心。 网络上营销号抓住热点,各种营销“奇穹”的所谓神秘身份和伟大事迹,吵得不可开交。 甚至有的媒体放出了要采访“奇穹”的噱头吸引眼球。 然而,全网热议之中,有网友发现了一个重要问题:全网都在说奇穹,可除了营销号发的所谓事迹以外,根本找不到任何关于奇穹的信息。 能到这种程度的缉毒英雄,个人信息都被全面封控,属于极度机密信息,更何况所谓的采访。 一直到现在,都没一个人知道奇穹的本名是什么。 眼看着闹得不可开交,官方直接站了出来。 【国家政要人员,禁止讨论】 坚定而简短的几个字,奠定了老馆主绝对的身份地位,也给了他最大的保护。 英雄不应该成为媒体消费的目标,更不应该被迫陷入危险。 这么多年,能让官媒站出来直接维护的人,这是第一次前所未有的存在。 甚至,好几个头部媒体因为过度虚假营销国家政要人员,直接被全网封号,还有一部分跟风的处罚不同程度的禁言。 一时间,网络上都清爽了不少。 网络上一锅热粥,而南城,几乎是默契的,所有人都对老馆主的身份绝口不提。 政府早就下过通令,不允许热议这件事。 这是对老馆主的保护,也是对他家人的保护。 对于禁毒英雄来说,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 虽然只有一部分人知道老馆主就是“奇穹”本人,但南城其实大多数人都知道,“奇穹”是祁家人,后来改姓许。 经历了蛇蛊尸毒案件之后,整个南城的人都默契的选择闭口,绝对不讨论任何关于老馆主身份的信息。 老馆主也像没发生这件事一般,回到了殡仪馆,依旧接待“客人”。 依旧是只接待特殊客人,或是特殊身份的客人,且收费高昂。 南倾回到了检察院,有空就去殡仪馆帮老馆主的忙。 就好像,这一切没发生过一般,一切恢复平静。 唯独祁郁,在老馆主回来的第三天,被中央法务厅临时借调了过去。 时间飞逝,南城入夏。 老馆主突然提出,要去一趟京都。 南倾猜到了他这一趟的目的,六月二日,卫毅卫蒲父子的案件正式开庭。 老馆主回来之后没提过这件事,但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她颔首,知道老馆主不会让人陪,只是安排司机送他去机场。 这些日子,上面收集了无数证据,撕开一道口子之后后面的证据只会越来越多。 从四月中下旬开始,不断有涉案人员被送上法庭接受法律的审判。 祁郁他们一个多月的时间都处于高负荷工作状态,收集各种证据链,每天都在会议上讨论刑法的问题。 卫毅卫蒲父子的罪证太多,涉及了大半本刑法罪责,又是万众瞩目的案件,被放在了最后。 这次之后算是一个终结,这段时间云城边境涉事的地方势力、少数民族自管辖区域领导人物全部被一次性押上法庭。 一部分人员被上面压下了消息悄无声息的处理,一部分则被放出来作为震慑。 如今,卫毅卫蒲父子的案子正式开庭,老馆主孤身一人踏上了前往京都的行程。 只有卫毅真正落网的那一刻,才算是这个事件的终结。 中央最高法院,台下坐满了各政界大人物,老馆主穿上了军装,肩上胸前是沉甸甸的功勋章。 而他所坐的,是证人的位置。 律师上场。 祁郁领头,同席的三位律师,每个人手里都抱着沉甸甸的一沓资料。 律师袍穿在他们身上,神圣而严肃。 随着法官开口,罪犯被押上法庭。 卫毅卫蒲父子头上蒙着黑布,由四名特警押着,从台后走出来。 他们手上脚上都铐上了沉重的脚铐,随着步伐的移动,摩擦在地面发出“唰唰唰”的狰狞响声。 老馆主正襟危坐,幽沉锋锐的目光落在这两父子身上,一身的气息冷冽淡漠。 特警押着两父子坐在被告席,将他们的手脚全都拷上,然后直接扯掉了他们头上的黑布。 卫毅卫蒲父子短暂的适应之后,抬眸正迎上老馆主那双精锐沉冽的眸,心头猛地震了一下。 一个多快两个月的煎熬,卫蒲肉眼可见的沧桑狼狈,卫毅则一夜之间原形毕露,六七十岁的面容皱纹横生,那双狭长的鹰目透着一股子阴狠的劲,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疲惫与苍老。 一个老了的坏人,这么形容更准确。 他适应了法庭的光线后,看到的就是老馆主冷毅的面容。 冷笑扯唇,卫毅强撑着挤出一抹得意挑衅的笑,看向老馆主的眼神俨然没有作为败者的落魄,反而在刺激着老馆主,向他炫耀着自己的战绩,其中夹杂的还有讽刺。 仿佛在说,你赢了又如何。 你的妻儿家庭都死在了我手里。 你拯救了所有人,却拯救不了他们。 作为多年的对手,卫毅最了解往老馆主的哪儿戳最痛。 正如此刻,他目光狰狞的盯着老馆主,挑衅十足。 ------------ 第 227章 【死刑】 他输了,但他也不能让老馆主好受。 然而,他错了。 面对他的挑衅,老馆主只是一身风轻云淡的坐在那儿。 他正面迎上卫毅的目光,眸中是岁月沉淀的冷静与平淡。 若是往前十多年,此情此景,卫毅会得逞。 可如今,岁月更迭,见证了无数生与死的界限,看透了太多事情的本质。 有些事,便也不再强迫自己一味的执着了。 他知道卫毅这么做的本质是什么。 无非就是走到了尽头,想要用最后的“资本“让他余生也不好过。 面对卫毅的公然挑衅,老馆主甚至连冷笑都没有,于他而言,手下败将,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任卫毅如何挑衅,老馆主始终平静。 没在老馆主脸上看到想要的表情,卫毅一张脸像便秘一般僵在那里。 他咬着牙,目光猩红。 还没开口,法官入席先一步敲响了锤。 法庭肃静,现场安静下来。 审判正式开始。 卫毅卫蒲父子在云城边境这几十年悄无声息的壮大势力,几乎笼络称霸了大半个云城边境区域。 其中涉及数不清的人命、毒品交易扩充至好几国,除了蛇蛊尸毒以外还有一个即将研制成功的精神控制类毒品。 在云城更是烧杀凌虐弄得民不聊生,非法占据山头进行各种违法交易。 威胁当地政府?违法武装、势力垄断…… 罪证几乎数不过来。 甚至卫蒲是卫毅从各地搜罗的所谓“优良基因”女性,强制性违法生下的。 卫蒲不是卫毅唯一的孩子,在他之前甚至之后还有十多二十个孩子。 这些孩子从小就接受卫毅的特殊教育,以达到他所谓的继承制。 统一培养到十岁,然后进行非法的试炼。 试炼只有两条路,要么成功通过,要么死在试炼残酷的炼狱中。 卫蒲是唯一通过试炼活下来的孩子,其他人甚至尸骨不存。 对卫毅来说,孩子并非骨肉,而是他精心挑选的“基因载体”们带着无上的荣耀才有机会生育他的基因。 若是基因不合格,那就是次品,次品就应该淘汰。 他的所谓的基地内有精挑细选的优秀女性们,在这里成为了他的玩物。 这些年他借着假死金蝉脱壳,独占山头酒肉糜烂,几乎成了那里的王,掌控着所有人的性命。 在他们的山后面,有一整个抛尸场,警方抵达现场时,哪怕是见惯了各种血腥场景的特警们,也被满山腐肉尸骨的血腥场面所刺激到。 只是想到那副尸骨遍野的画面,就会生理性的反胃。 整场审判,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震撼人心的事实,那些作为罪证被搬上来的照片、视频血淋淋的事实,只是隔着屏幕看着都会让人心头一震。 人性的阴暗面远远没有下限,我们生活在法律与和平的庇护之下,若非亲眼所见,无法想象得到这个世界会有这么黑暗血腥的一幕。 最后的审判,以卫毅卫蒲父子双双被判处死刑。 宣判这场审判的结局时,卫毅卫蒲父子俩的耳朵被堵住,他们听不到最终的结果。 哪怕猜到自己的结局,可行刑日期对他们来说是未知的。 接下来的每一刻都随时可能面临死亡。 但你偏偏不知道具体到哪一刻。 对他们来说,到死亡的前一刻都是对身心的煎熬和折磨。 …… 老馆主在京都停留了三天,直到第三天下午,官方的人把老馆主接了过去。 行刑场,卫毅卫蒲父子从法庭下来后就被关进了毫无关系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小黑屋里。 整整三天的时间,只有吃饭的那一刻能见到一丝丝光亮证明这个世界还存在着。 此时此刻,夜晚临近。 他们被关押在小黑屋内,下一秒,光突然亮了起来。 还没等他们分辨出这是送食物还是什么,甚至因为长久处于黑暗之中,精神崩溃。 突然强光刺激下,视线之内一片白茫茫。 然后下一秒,“砰”的一声枪响。 老馆主手中握着行刑的枪,毫不犹豫的一枪爆头直击命门。 卫蒲在枪声落下的那一刻倒入血泊之中,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死亡的来临。 枪声落下,血腥味难掩。 整个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卫毅吓得浑身冷汗,什么也看不到,但空气中快速弥漫的血腥味让他清楚的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枪声还在回响,可整个世界却再次陷入黑暗的死寂之中。 卫毅神经紧绷着,等着自己的死亡。 到了这一步,死亡对他来说是解放。 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 他煎熬的就如同浑身爬满了蠕虫一般,每一片肉都在发麻。 那道枪声却迟迟没有落下。 三天的折磨,卫毅的精神已经到达临界点了。 小黑屋里,他疯狂嘶吼大哭大笑,辱骂哀求。 想要死亡的到来。 可整个世界一片黑暗,安静的只有他自己的回音而鼻子之间散不去的血腥味。 不停的刺激着他的大脑,不停的不停的折磨着他。 ------------ 第228 章 无人接听 在他彻底绝望,精神崩溃以为折磨还会继续的那一刻。 整个世界突然一阵白光刺眼。 地上反复翻滚煎熬绝望的卫毅僵在那里。 门口,老馆主举起手里的枪,咬牙控制着生理无法压制颤抖的手。 左手搭着右手手腕,稳住自己的手,那双平静的眸子变得锋锐而凌厉。 瞄准目标,心跳在耳畔狂响。 四周参与行刑的人员们不自觉绷紧了神经,目光落在老馆主颤抖却坚挺的身影上,不自觉鼻酸。 这一天,他等了几十年。 就连官方都特意下令,破例让老馆主亲手解决卫毅卫蒲父子。 他是缉毒警察,是人民英雄,是为祖国安定付出了一切的奉献者,更是一名丈夫和一位父亲。 规定是为人服务的,这种时候,所有人都希望,老馆主的后半生可以圆满。 现场气氛安静下来。 随着光照进去,原本地上痛苦翻滚的卫毅僵住。 整个世界一片寂静,他呆愣了片刻,视线逐渐恢复。 抬眼,隐约能看到门外光影之中那道模糊的身影。 太久没见到阳光,此刻视线还没完全恢复,但只一眼,卫毅就知道对面的人是老馆主。 是他的一生宿敌。 而他,刚才亲手开枪射杀了他的继承人。 此刻,枪口正对着他。 卫毅带着最后一丝倔犟,挣扎着,下意识的试图从地上站起来。 他盯着老馆主的方向,他的身影模糊,时过境迁,这个他曾经最信任的二把手,正站在他面前。 某种程度上,他们都很懂对方,若不是立场对立,他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可此刻,一如既往,他们之间从来只有你死我活。 双腿已经麻木,卫毅试图站直身子。 然而,老馆主的食指已经扣上了扳机。 他手抖的厉害,两只手勉强能控制住颤抖不停的手。 大脑神经紧绷着,总觉得有什么在拽着自己往下坠。 呼吸也变得艰难。 但,哪怕如此,他的枪口从始至终都正对着卫毅。 老馆主咬牙,因为强迫自己保持稳定,额头渗出了汗。 瞄准之后,他食指用力,缓缓扣下了扳机。 “砰……” 伴随着血腥味再次弥漫开。 一枪正中眉心穿破脑袋,血雾飞溅在空中。 卫毅挣扎着起到一半,身子一僵,然后整个人轰然倒了下去…… 后脑勺重重着地,“嘭”的一声闷响。 卫毅终究死在了老馆主的枪下。 亲眼看着卫毅倒下的那一刻,老馆主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反而心头沉沉的,他盯着前方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大脑紧绷着太阳穴拉扯着头皮,那种整个世界都被绷紧了的感觉,无法放松。 良久,他双眸充血几乎是固执的盯着那道身影,想迈开腿上前确认卫毅是否死亡,确认这是否是他本人。 他害怕。 害怕这又是一出金蝉脱壳。 害怕因为一时疏忽,再次给他身边的人带来致命的伤害。 如果再来一次,他真的,没有力气了…… 众人都替老馆主高兴,可是一回头却发现他僵硬着身子站在那里,冒着冷汗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 就像是固化行为一般,整个人都是呆愣住的。 人群中,祁郁最先意识到不对,三两步冲了上去想要搀扶他。 却被老馆主僵硬的抬手阻止。 祁郁定在那里,伸出去的手不确定的看着他。 老馆主没说话,眼睛始终盯着地上的尸体。 半晌,才机械般的挪动双腿,步伐一深一浅的往里走。 看起来随时会跌倒,可他的每一步却又都走的稳,就像是一个破损的机器。 零件已经损坏,但觉醒了自主的意识,靠着强大的心理支撑与信念托着破败的身体,缓缓往前。 看得众人心惊肉跳,又不敢打扰他。 两三米的距离,老馆主却走了好久好久。 来到卫毅面前。 他撑着膝盖,蹲了下去。 那双手因为紧握枪支泛着苍白,手背的褶皱久久没有缓过来。 众人注视下,老馆主对卫毅的尸体进行了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确认。 身上的每一个细节,他都确认了一遍。 他这双手送给了无数人死后最后的体面,第一次违背信仰,一遍遍的反复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卫毅。 众人看到他的动作,心头一震,明白过来。 看似云淡风轻的老馆主,其实比谁都怕。 怕往事重演,竹篮打水。 收尸的队伍原本想上前,被祁郁抬手拦住。 众人的目光落在老馆主身上。 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着,谁也没有开口,更没有人敢催促。 直到真的确认了眼前人就是卫毅,而他这一次是真的死了。 老馆主才如同一个硬撑着的支架,完成了任务之后,彻底松懈了下去。 跌坐在地上。 祁郁一直注意着老馆主的背影,察觉他肩膀垮下去的那一刻,几个箭步往前先一步护住了他往地上倒下去的身体,防止他的头撞到地上。 看到这一幕,众人被吓了一跳,纷纷冲了上去。 祁郁将老馆主抱了起来往外走,同时开口:“拨打120。” 话落,他人已经走了出去。 众人跟上来,监狱的狱医先一步赶到现场替老馆主检查。 却面色凝重:“老馆主的身体已经是极限状态了,无论是体力还是各项机能。” “加上心理的压力,这些日子一直靠意念强撑着,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说,也不敢说。 祁郁沉着脸,没说话。 正好救护车抵达战场,他直接抱着老馆主就上了救护车前往京都军区医院。 收到消息的军区医院院长和各专家们准备好了一切,老馆主刚被送过来就直接送进去进行了跨诊室大会诊。 祁郁等在外面,拿着手机翻了好几次,不确定要不要告诉南倾。 吐了口气,一向果断的他犹豫了好久,才决定告诉南倾。 她有自己的思维,不需要用欺骗隐瞒来保护她。 带着沉重的心情拨通了南倾的电话。 然而,无人接听。 同一时刻的南城,检察院刚接到一起碎尸案的报警电话,南倾刚随队抵达现场。 工作状态的她从来不看手机。 电话没接通,祁郁这大概猜到了南倾在忙碌。 他只能一个人守在外面,等着医生最后的检查结果。 一个小时后,门被打开。 军区医院的院长带着一群各科专家走出来。 看到祁郁紧张的目光,一群人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老馆主身体机能退化太严重了。” “当初在云城时,他就是从鬼门关被抢回来的,虽然人活着,但伤的太重,骨头内脏都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 “这些年他大概率是在日复一日的病痛折磨中活着,这次去边境,过度疲劳,已经到达了身体超负荷的极限。” “后续如何,我们恐怕也……” ------------ 第229 章 没法儿交代 一群人脸上都是遗憾与无奈。 老馆主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若是一般人,早在四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就连官方也没办法。 当初是祁家砸了无数钱,从世界各地找来了顶级的医疗团队。 夜以继日的与死神赛跑,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把老馆主勉强从鬼门关拉回来。 所有人都说他能一路走到这里是奇迹,而如今,挑战再一次来临。 在老馆主进去的那一刻祁郁就已经有预料了。 在外面等候的间隙他已经联系了之前负责给老馆主治疗的医疗团队,随时准备再一次与死神竞赛。 面对军区院长的话,祁郁眉宇紧锁,试探性提问:“他现在状态如何?” 这话换个意思问就是:还能醒来吗? 院长面色凝重,正想说什么。 护士从里面跑了出来,神色激动:“老馆主醒了。” 她这一开口,所有人脸上都闪过了震惊与激动。 军区院长连忙道:“祁厅长,先随我们先移步!” 话落,军区院长转身率先冲了进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了上去。 祁郁心下一沉。 看他们的反应,大抵所有人都没觉得老馆主会苏醒过来…… 一群人来到监护室,病床上,老馆主已经坐了起来。 正在摘除身上的身体机能检测仪器,护士在一旁想阻止又不敢。 都快急哭了:“老馆主,您现在真的不能随便动,您先等一会儿,院长他们马上就过来了,给您检查了之后您再……” “老馆主。” 军区院长看到老馆主摘下仪器,吓得大步走过去,连忙道:“您是哪儿不舒服吗?” 他盯着老馆主的眼睛,不太确定他现在的状态是否是清醒有意识的。 老馆主看了他一眼,摇头:“我没问题。” 话落,他看向一旁走过来的祁郁:“我的身体我知道,不用大费周章了。” 话落,他扯下仪器,就要起身。 军区院长想阻止,祁郁却先一步拦住了他。 然后看向老馆主:“我已经联系了医疗团队,您若是出什么事,我没法跟倾倾交代。” “交代什么?”老馆主平静道:“我回去不就是交代吗。” 又不是死了。 他动了动手腕,示意祁郁:“鞋。” 祁郁:“……” 他拧眉:“您这样,我就给倾倾打电话了。” 此话一出,老馆主明显脊背一僵。 然后冷哼一声:“没出息的东西,就会找老婆告状。” 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其他人听着老馆主“骂”祁郁,默默低下头扭开脸。 这俩大佬他们谁也惹不起,这场面不敢听不敢看。 他们也拦不住老馆主,只能靠祁厅长了。 然而,祁厅长本人也拿老馆主没办法。 他叹了口气:“没出息就没出息吧。” “那是你当女儿宠着的,您怕我也怕。” 话落,他就要掏出手机。 老馆主一拧眉,抬手指着浩浩荡荡的白大褂们:“你自己问问他们,我这种情况是不是换个医疗团队就能挽救的。” 他一句话,现场一片死寂。 祁郁动作僵住,垂眸的动作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暗色。 军区院长看了眼祁郁,低下头沉默。 现场所有人都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种沉默让人绝望。 是的,老馆主现在的情况甚至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能醒来已经是奇迹了,一时半会儿他们也不敢轻易说什么。 相对于一群人的死寂,老馆主却表现的很淡定。 他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对这一切也早有准备,这个年纪,已经没有反复折腾的必要了。 他的人生已经圆满,剩下的,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的。 伯侄二人对视,彼此都不愿意退让。 终究,是祁郁败下阵来。 他清楚老馆主的性子,也明白他是真的不想再折腾,他这一生活的太累了。 不愿意再被伤痛折磨,也不愿意到最后连最后的尊严也交给医院,交给无边无际的治疗。 离开时,祁郁联系了军区院长。 “他现在的情况,需要定期治疗吗?” “或许,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平时轻松一些。” 军区院长摇了摇头:“医学上来讲,他今天能醒来已经是奇迹了。” “我们建议,尊重他的意愿,让他开心就好。” 祁郁颔首,与军区院长道别,而后开着车,载着老馆主前往机场。 路上,老馆主突然提议:“下午六点的航班?“ 祁郁掌控着方向盘,颔首:“六点半。” 老馆主闻言抬手看了眼时间,也就三点的样子。 “别去机场了,找个茶馆坐坐。” 这伯侄二人向来都是一个眼神都能懂对方的想法,所以反而语言的交流会很少。 两个灵魂性格都很相似的人,会少很多沟通成本。 从小到大,老馆主主动提出要喝茶,都是有严肃的事要说。 祁郁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直接道:“您要喝茶我可以陪您喝。” “但我老婆那儿,没办法帮你瞒。” 直接不给老馆主开口的机会。 给他气得瞪眼:“能不能有点出息?” “你不说我不说,这事不就没人知道。” 祁郁面不改色:“您自己说的,疼老婆没有错。” “您怕您闺女儿知道您的情况逼着您去治疗,我也怕我老婆知道我帮着她娘家人瞒着她,让我睡书房。” 他一本正经:“您年纪大了,忍一忍不是问题。” “实在不行还能撒撒娇耍耍赖。” “我不行。” “我刚结婚,怎么可能一个人睡书房。” 他说的有理有据,脸不红心不跳的。 一副脸皮厚到底的模样。 老馆主直接无语了。 以前看祁郁对别人油盐不进掰扯道理觉得有意思,如今到了自己,真是……恨不得他是个蠢的。 老馆主冷哼一声,直接不想搭理他。 祁郁开着车抵达茶馆,看向老馆主:“还喝吗?” 老馆主眼神都没给他一个,赌气似的拉开车门就要走下去。 祁郁神色紧张的看着他,却见他背影微僵,下车的动作透着僵硬。 眸光沉了沉,祁郁终究是转过头没有开口,也没做出任何行动,只当做没看到。 两人来到茶馆,老馆主要了个靠窗的位置,自己开始煮茶。 祁郁就在对面坐着,给自家老婆汇报自己的机票行程信息。 直到一杯茶递到他面前。 老馆主道:“这茶好喝,能多喝一口都是赚的。” 意思明确。 他已经很满足了,一杯茶就让他人生赚了,更别提活着。 ------------ 第230 章 余生都安排好了 祁郁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老馆主也不指望他搭腔,神色平静的继续道:“年轻时太意气用事,一味地什么都要得到。” “结果,这人的能力,就这么大,握住一样,另一样总是无法圆满的。” “索幸,这一生走到这里,也算是迷迷糊糊的走了过来,不算是圆满却也百般滋味都尝过了。” “挣扎一次又一次有什么用呢,反而让大家都受折磨着。” “不如就顺其自然,开开心心的,那一天都会到来的,既然无法改变,那就过好当下。” “欣然接受。” 阳光投射进来,老馆主坐在桌子的那头,茶水沸腾,他面容平静。 对于生死结局,欣然接受。 这样的他,看透了生命的本质,不做无谓的挣扎,坦荡又从容的活着。 光影落在他身上,隔着沸腾氤氲的雾气。 老馆主的气定神闲与淡然,仿佛不是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的人。 一壶茶,两人喝了一下午。 最后是踩着点抵达的机场。 谁也没提要不要告诉南倾的事,就像是彼此都默认了自己想的才是对方会做的一般。 晚上,飞机落地。 祁郁刚下飞机,就接到了南倾的电话。 “你中午给我打电话了?” 她道:“那会儿接了个案子,我没带手机。” 害怕自己错过任何消息,南倾卡着点,等祁郁的飞机一落地就拨通了电话。 祁郁手里拿着行李箱,看了眼老馆主。 平静道:“当时想着跟你确认一件事,后来二伯自己做决定了。” 话落,男人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你回家了吗?” “司机接到我们了,没回家的话我们过来接上你一起回去。” 南倾摇了摇头:“直接家里汇合吧。” 话落,她又问了一句:“老馆主一起回来了吧?” 听到她的话,祁郁神经一紧,应了一声:“在的。” 他以为南倾会再说什么,结果电话那端的人只是“嗯”了一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南倾比祁郁他们还要晚几分钟回家。 “挂断电话后临时有一个实验需要确认数据,耽搁了一会儿。” 南倾走进门,把手里的包递给走过来迎接她的祁郁。 第一时间看向老馆主:“你们吃饭了吗?” “特意等着回家陪你吃。”老馆主坐在沙发里,手中拿着文献在看。 听到南倾这话,笑着开了口。 没一会儿,佣人准备好了菜。 三人坐下来,吃了晚餐,老馆主努力强撑着想要表现的很轻松。 奈何,他的微表情骗不了人。 “在云城太劳累了,这些日子等着审判结果您估计也没休息好。” “趁这段时间,您好好休息一会儿,不然您这身体吃不消。” 她给老馆主夹了菜,语气平静的聊着家常。 老馆主看了眼祁郁,后者默默给自家老婆碗里夹菜,只当没看到。 南倾托着下巴:“你别看他,你俩狼狈为奸,谁也逃不掉。” 她一开口,桌上两人都沉默了。 老馆主顶不住南倾的视线,轻咳一声:“我少接点单就行了。” “不行。”南倾一口回绝:“我有空了,我陪您一起,剩下的时间您就喝喝茶看看山看看水的。” “老宅那边,爸妈和大伯他们都盼着您,闲得慌就过去陪他们拉拉家常,行吗?” 看似在问,实则已经都给他们安排好了。 老馆主觉得不太行。 但迫于南倾的眼神,只能叹气点头:“成。” 这就对了! 吃完饭,老馆主想去院子里走一走,南倾直接给他扔了一本书:“我这儿有几个问题,您正好有空,帮我个忙?” 老馆主:“……” 他再一次看向祁郁。 后者端着茶杯扭头就上了楼。 老馆主:“……” 南倾都下命令了,老馆主只能咬着牙接了过来。 他怀疑这丫头是故意找茬,可他没证据。 这会儿又是他理亏,只能南倾说什么就做什么。 好不容易忙完了,老馆主捶了捶腰,闲不住又想出去。 南倾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时间差不多了,您得休息了。” 老馆主:“。。” 太憋屈了。 他受不了。 南倾挑眉:“上了年纪,就得服输,休息去吧。” “对了。”南倾人都走上楼梯了,又转了回来:“记得把床头的药吃了,明儿我会检查的。” “什么药?”老馆主停下脚步看了南倾一眼,他什么时候需要吃药了? “放心,我不会害您,吃吧您就。” 话落,她迈开腿上了楼,留下老馆主一脸无奈。 这丫头真的是……被祁郁给宠的无法无天了。 这以前哪里会这么管着他。 楼上,祁郁端着一杯水站在门边,听着楼下的动静,见老馆主被南倾“制”的服服帖帖的,嘴角弧度压都压不下去。 听着自家老婆上楼的动静,前一秒还听墙角的男人转身就进了屋子。 ------------ 第231 章 蠢木头 南倾上楼,推开门进入卧室,看了眼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拿着杂志装模作样的男人,只觉得这两人幼稚死了。 对外一个比一个稳重,在家小心眼子都快赶上蜂窝煤了。 她看都没看男人一眼,只当没察觉到他瞟过来的眼神,直接去了浴室。 祁郁眼睛放在杂志上,一颗心却跟着自家老婆跑到浴室里去了。 这一家自认彼此都太聪明,太过了解对方,这种时候总觉得做什么都会不小心被对方一个眼神看穿心思。 直到听到浴室里水声响起,祁郁才松了口气。 放下手里的杂志,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开始认真思考,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 要不要坦白从宽? 若是被倾倾发现了,家庭战争事小,被赶去书房事大。 一向做什么都运筹帷幄的祁厅长这会儿一个人坐在卧室,听着浴室的动静,坐立不安举棋不定。 直到水声停下,祁郁立刻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在门边等了一会儿,浴室门打开。 南倾披着浴袍裹着头发走了出来。 男人立刻迎了上去:“老婆,吹头发?” 他晃了晃手里的吹风机,满眼期待的看着南倾,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的神色。 南倾垂眸避开他打量的视线,点了点头,面色无异:“可以。” 话落,她先一步迈开腿走到了沙发上坐下。 祁郁迈开腿跟上来,熟练的给她吹头发。 南倾闭着眼睛懒洋洋的靠着,享受着他的服务。 头发吹干,祁郁揉了揉她的脑袋,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明早老规矩,我送你去上班?” 南倾听到这话,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 点头。 然后,在男人松了口气的表情中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单人椅:“你坐,我有事要问你。” 祁郁:“……” 南倾开口,祁郁就知道,瞒不住了。 反而松了口气,把吹风机收起来,祁郁迈开腿走过去坐了下来。 “老馆主什么情况。” 南倾也没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他们都了解彼此,不用她多说什么,祁郁就会知道她不是在询问,而是在下最后的通牒。 祁郁实话实说,将在京都发生的事给南倾阐述了一遍。 南倾安静的听着,祁郁则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表情,见她神色平静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猜到她大概是已经知道了点什么的。 或者说,她猜到了会有这天。 果然,等祁郁说完了,南倾才抬眸:“不用联系医疗团队了。” 出乎意料的平静回答。 她冷静的像是已经经历了无数遍一般。 说着与老馆主相同的话:“折腾一辈子了,老了就别折腾他了。” “让他开开心心的。” 那么要尊严的一个人,不能老了之后因为家人所谓的思念与舍不得,非得硬拉着他去受苦。 最后能不能治愈是未知数,这期间要吃的苦一定不会是他想要的。 对老馆主来说,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他的人生走了一遭,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能够强行让他留下来挣扎的理由。 固然晚辈们想让他多活一些时日,享受承欢膝下的人伦之乐。 可这一定不是他想要的。 人是为自己而活的,而老馆主这一生几乎没为自己活过。 最后这一段时间,让他真真正正的为自己而活一次,哪怕只有一天,那这也是他的人生。 祁郁看着南倾的面容,她平静的眸子之下却是藏不住的伤感与不舍。 老馆主于她而言是不一样的,是救赎一般的存在。 她也会遗憾,也会舍不得。 可她知道,什么才是老馆主想要的。 眼前这个人,总是能用理智压制住感性,给所有人一个圆满的结局。 祁郁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心里的感受。 他跟随心里的第一反应,站起身半跪在自家老婆面前,将她拥入怀中。 卧室内氛围寂静,谁也没有开口,他们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表达,一个拥抱一个眼神就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想法。 …… 那天之后,一切几乎是默认的,成了三个人之间共同知晓却默契绝口不提的秘密。 南倾会随时注意着老馆主的身体情况,一旦他身体有明显的不舒服的变化,南倾就会找机会让他待在家里休息。 他恢复了一些元气,南倾便会拉着祁郁,在放假时带着他回老宅或是开着车四处走一走。 谁也没提过老馆主病情的事,也没让他去治疗。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是,老馆主的病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 他们刻意忽略,可这个“炸弹”的确存在着。 没人知道哪天突然之间炸弹就炸了。 若是炸弹炸了,那边没人能再扮演轻松。 幸运的是,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着天气入秋,老馆主并没有再出现过昏厥的情况。 中秋,祁家人约了回老宅团聚一起过中秋节。 检察院最近接了一个案子比较棘手,南倾一大早就去了检察院。 祁郁下班后,原本打算过来接南倾下班回老宅的。 结果中午,南倾先一步打了电话过来:“老公,我下午得出去一趟,忙完了手里的活儿直接开车回老宅。” “你一会儿下班了直接载着老馆主先回去,我尽量饭前赶回去,好吗?” 电话那端,听到南倾临时有事,祁郁第一反应先关心自家老婆:“是遇到什么棘手问题了吗?” “如果时间不久的话,我们等着你再一起回去。” 电话那端,南倾沉默了一会儿摇头:“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件事需要确定一下。” “放心,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你盯着老馆主,别让他吃太甜的东西。” “茶也得控制一点,别喝起来没完没了的。” 南倾语气平静,听不出异常。 工作上的事很多都不好透露,哪怕是家人,他们的工作性质毕竟是不一样的。 祁郁也就没深究,应了下来:“好,那我在家等你。” “嗯。” “拜拜,爱你老婆。”祁郁坐在办公室内,声色温柔的告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祁郁总是在表达爱意。 一开始南倾每次听都会脸红心跳,现在虽然依旧会忍不住脸红,却也不至于害羞的不知道说什么。 “嗯,我也爱你。”轻笑着回应,两人结束通话。 祁郁下班之后,直接回家。 看到祁郁一个人回来,正在院子里左右手博弈下棋的老馆主抬头看了过来。 见只有祁郁一个人下车,脸上的笑容瞬间都淡了下去。 “你闺女呢?” 祁郁从车内下来,给老馆主拎着一个老砚盘:“您之前找的砚盘,托人给您找来了。” “您看看,是您要的那盘吗?” 老馆主接过祁郁递过来的砚盘,一边研究,一边追问:“倾倾呢?” 祁郁在他对面坐下,眼神哀怨:“忙工作。” “我们一会儿先过去,她晚些时候结束了再过来。” 听到这儿,老馆主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纯木头。” 看了半天,老馆主只扔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拿着自己的砚盘就上了楼。 祁郁:“?” 骂他做甚。 ------------ 第232 章 被挤兑了 原本打算六点准时出发去老宅的。 结果老馆主不走。 不停的催促祁郁打电话问南倾什么时候回来,非要一起走。 结果电话打了好几通没人接。 眼看着七点过了,在祁郁再次询问要不要走时,老馆主瞪了他一眼。 “你有老婆真是稀了奇了。” 话落,他站起身,率先往外走:“走吧,这个点不来估计也不来了。” 祁郁总觉得老馆主最近对自己意见很大。 是因为他半个月前出差回来没来得及给他带当地特产? 还没等祁郁想出个一二三,老馆主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进来:“愣着做什么,不走了?” 祁郁没理暴躁老头子,情绪稳定的跟了上去。 路上,祁郁直接开口:“您最近看我不太顺眼?” 老馆主冷哼一声:“严谨一点,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好吧,这是真的看他极其不顺眼。 “能说说为什么吗?” 老馆主张了张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闭上了嘴:“算了。” 算了? 怎么就算了? 祁郁活了一辈子,这下是真的有一种自己情商很低白活了的感觉。 他还想再问,可老馆主直接闭着眼睛,明显没有要跟他再说的意思。 一路安静,车子刚到老宅,老馆主先一步打开车门下车。 看到佣人,第一句话就是:“倾倾回来了吗?“ 桑管家摇了摇头:“少夫人打电话回来过了,得半个小时后才到。” 这话被刚下车的祁郁听到。 男人不自觉看了眼自己的手机。 他给南倾打了好几个电话。 平时南倾看到他的电话都会在看到后第一时间回拨回来。 听桑管家的话,半个小时前南倾就已经拿到了手机,甚至给老宅这边打了电话报备行程。 对他的电话和信息却视而不见。 祁郁这么自信一人,都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最近这么做了什么蠢事惹老婆和二伯不高兴了。 有一种被两人联手孤立的感觉。 他回忆了一下,应该不是南倾身体不舒服自己没察觉。 一般来说南倾身体不舒服他都能察觉到。 甚至出差期间到南倾的生理期,他都会打电话回来关心,他平时常用的卫生巾都准备好了。 自己平时也挺洁身自好的,出差期间有女同事的情况下,他甚至自己单独开了个酒店住。 就是怕现在网络太发达,虽然他与南倾之间彼此信任,但难免有无聊的人总喜欢窥探别人的生活。 若是被有心之人随便弄一个素材放到网络上,会给他们带来不便。 网络法律是一件会让大多数律师都头疼的事,处理起来很麻烦。 最重要的是,他与南倾的身份,随便什么动静都会造成实际影响,祁郁都是能避免的问题直接从源头上就避免。 其他的还有什么? 祁厅长脑袋里能记得住的事都翻了一遍,真的找不到任何思绪。 老馆主与桑管家一同走了进去,祁郁心不在焉的跟祁家主祁夫人打了招呼。 然后就拿着手机走了出去,再一次拨通了南倾的电话。 电话拨通过程中,祁郁第一次紧张的手心冒汗。 有一种忐忑感和不确定性,生怕南倾不接自己的电话,那他真的天塌了。 好在,电话响了一会儿,被接听。 电话那端,南倾的声音响起:“老公,怎么了?” 电话这端,祁郁整个人松了口气,却又不自觉小心翼翼:“你回来了吗?” “我来接你?“ “不用,我快到了。” 南倾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 带着点点笑意:“你们到老宅了?” “刚到。”祁郁想了想,问道:“我给你打电话了,还发了信息,你没回复。” 这话,听起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委屈。 南倾敏锐捕捉到他语气里的哀怨,没忍住笑了:“祁厅长怎么感觉很委屈?” 她挑眉:“怕我不要你了?” 祁郁郁闷了一下午,听到电话那端,南倾温柔的嗓音,悬了一整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想你了。” 电话那端,南倾心跳一顿。 猜到了什么,直接道:“老馆主给你甩脸色了?” 祁郁觉得自家老婆简直就是料事如神。 他告状:“他骂我烂木头。” 这话从老馆主口中说出来再从祁郁口中告状传到南倾耳中,怎么听都是不靠谱。 偏偏,这两人幼稚得紧,南倾没忍住想笑,但还是温柔安抚:“没关系,他老了,你让让他。” “我还有十分钟就到老宅,你看着点儿他,别让他又喝茶,回头睡不着了。” 这话,看似在安抚祁郁,可他怎么听都是在护着老馆主。 快八点时,南倾的车驶入了老宅。 祁郁听到动静,从屋内走出来,见南倾打开车门,男人快步走上去,先一步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包。 不等南倾下车,就把她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南倾一愣,旋即整个人温柔下来。 抬手搂着他的脖颈,轻笑一声:“这才几个小时没见呢。” 祁郁将她从车内抱了下来,目光紧锁她的面庞:“下次加班,让我去接你。” 南倾挑眉:“你出差呢?我怎么办?” 祁郁想也没想,“让司机去接你。” 他倒是会安排。 南倾点了点头,想着他今天大概是在老馆主那里受尽了委屈,笑哄着他:“好。” 两人携手进入屋内,佣人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众人齐聚一堂,等着南倾来了就开饭。 一进屋,南倾就朝着老馆主走了过去。 老馆主幽深的目光盯着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有结果了?“ 南倾点了点头,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祁郁把南倾的包递给桑管家,跟着走过来坐下。 最后一道菜上完,祁家人纷纷落座,快吃饭时,南倾突然开口:“我有件事,可能得跟各位说一下。” 她这一开口,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的看了过来。 南倾看向祁郁:“老公,可以帮我把包拿过来吗?” 祁郁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站起身走过去把包拿了过来。 在众人的注视中,南倾打开包,拿出了一份报告。 然后轻笑道:“我怀孕了。“ ------------ 第233 章 恭喜你,当爸爸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睛又惊又喜。 祁郁还站在南倾身旁,听到她这话没反应过来。 就像突然被天降的惊喜砸中脑袋,整个人都是麻木的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祁夫人最先站起身,难掩激动:“怀孕了?真的吗!” 南倾回头看了眼站在那儿瞳孔震颤眼底的惊诧怀疑,逐渐确定事实后后知后觉化做惊喜与不确定的祁郁。 拉了拉他的手,确定道:“已经六周了。” 这话,是回答祁夫人的,也是告诉祁郁的。 她清楚的看到,一向运筹帷幄的祁郁,此刻确认事实后整个人呆愣在那里。 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无措与惊喜。 张了张嘴却瞬间红了眼眶。 他突然就懂,为什么老馆主今天说他蠢木头了。 他的确很蠢,蠢到连枕边人的异样都没有察觉。 从婚礼到现在,两人健康同房,随机避孕。 抱着全看天意与运气的想法一路走到现在。 他出差时南倾的生理期,还特意给她打了电话。 当时她并没有透露自己没来生理期的事。 他也就以为她生理期是正常的。 可现在,突如其来的惊喜就这么砸了下来。 祁郁盯着南倾,这个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肚子里怀了携带着他们基因的小东西…… 他这个年龄,身边大多数人都已经晋升了,就连肖博老婆也快临盆了。 祁郁虽然没有羡慕,但也会想着,如果有一天能与南倾有一个孩子,对他来说大抵是真的人生圆满。 但只是这么想,对于南倾是否怀孕,两人都抱着完全随意的状态。 他们生活习惯良好,也会定期检查身体,不用做特殊改变。 看心情选择要不要做措施,其实一共也没几次什么措施也不做。 他们两人都没觉得会这么快就怀孕。 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在了他头顶,在祁郁的计划里完全没有任何预兆的降临。 祁郁整个人都是麻的。 直到南倾朝他招了招手,男人身体先于大脑弯腰来到她面前。 南倾将检查报告递给他,摸了摸他的脸,声音温柔:“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直到此时此刻,祁郁才完全反应过来。 其他人都已经开始恭喜南倾,祁郁后知后觉的被惊喜占据大脑,将她搂进了怀里。 那双手下意识的用劲想将她用力搂进怀里,却又瞬间想到她怀着孕,那双手颤抖着不敢用力。 南倾感受到他手足无措的僵硬,主动往他怀里靠了过去,搂着他的腰,抬头笑看着他:“祁先生,你还没恭喜我要当妈妈了。“ 她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眼神里都是俏皮。 看起来完全没有要当妈妈的模样,还是一个清冷的少女。 细看的话,眉眼之间会有几分温婉,那是祁郁以前没在她脸上看到的。 笑起来时整个人都透着柔光。 祁郁心头一紧,在一群人的注视中,蹲下身膝盖跪在地上,将南倾彻底揽入怀中。 嗓音低沉又惊喜,满是爱意的开口:“祁夫人,恭喜你要当妈妈了。” 众人还是第一次看到祁郁这副愣头鹅的模样。 一个个的看国宝似的盯着他,祁夫人急得跺脚:“赶紧的,给你老婆准备个大红包啊!” 在他们的视角里,祁郁看起来只是有些紧张忘记了。 可只有南倾知道,他抱着自己的那双手颤抖的多厉害。 这个男人,是真的把她当做了最珍视的一切。 所以,自己上个月没来大姨妈,他问时自己才绝口不提大姨妈还没来的事。 否则的话,祁郁恐怕要从那时候就开始紧张焦虑起来。 被祁夫人这么提醒,祁郁才后知后觉的站起身想要给南倾红包。 刚动呢,却被她笑着拉住手:“你已经给过了。” 祁郁与众人都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就听南倾笑道:“昨天我问你要了一个一万块钱的红包。” 她当时用验孕棒测的,测出来已经是两条杠了,然后就直接给祁郁要了一个红包。 因为要出差,她把祁郁的工资卡给了他,回来之后就一直让祁郁留在身上。 昨天她只说了想要一个包着的红包,祁郁甚至都没问原因,就开车出去买了一个红包取了钱装在里面交给了她。 南倾在这方面比较谨慎,哪怕怀孕的事基本已经是定局了,但验孕棒也有误测的可能性存在。 南倾知道大家有多重视她,所以更不希望让大家跟着失望,在百分百确定之前,她基本不会说出口。 可那种喜悦却无法藏匿,所以暗戳戳的向祁郁要了一个红包,就当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恭喜了自己和他。 被她拉住,祁郁转过身,弯下腰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哄道:“那是作为祁郁,老婆想要所以会给的爱意。” “现在要给的是,作为你的丈夫和准爸爸,应该给即将辛苦孕育八九个月和正在成形的小宝宝的。” 话落,他弯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目光颤动,爱意弥漫:“乖,先吃着饭,等我一下。” 话落,男人转身就走上了楼,老宅这边每成年人的房间,都会习惯性的在保险柜里放一些现金。 ------------ 第234 章 一辈子守着南倾就够了 此刻他回院子,直接把里面的十多万一次性拿了出来,用红包把它们一个个的包上,然后步伐急切的赶回来交给了南倾。 其他人也都在这会儿纷纷回到自己的院子包上了红包,排着队交给南倾,每个人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开心以及惊喜。 南倾面前堆满了红包,桌上放不完直接放地上去了。 她回头,祁郁全程紧紧的盯着她,目光落在她小腹上总带着难藏的愉悦与高兴。 南倾怀孕的消息对他来说太刺激了,这会儿还没从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中缓过来。 因为南倾怀孕的消息,这个中秋节比往年要多了几分惊喜与兴奋。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满堂热闹与喜庆。 吃完饭,一群人到后院消食,祁郁看似已经淡定了下来,可那只全程牵着南倾不舍得放开的手,分明是紧张的。 一整晚,别人都在聊天说笑,就他目光紧紧跟随南倾,生怕错过她的任何动向。 南倾将他的注视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只当做没看到。 相比起祁郁,她反倒是淡定很多。 知道南倾怀孕的消息,检察院那边苏井槐特意关照,让同事们监督一下,别让南倾动不动熬夜通宵的查案做实验。 老馆主也在前两个月禁止了南倾踏入殡仪馆。 这一下,南倾瞬间就闲了下来。 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里待着,正好有空把之前没完成的雕塑重新捡起来。 孕期偶有孕吐,加上胎儿的自我保护功能,南倾这段时间活的异常的清汤寡水毫无想法。 做着雕塑也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祁郁下班,南倾托着下巴叹了口气,把雕塑放在了一旁下楼缠着祁郁给她做了一桌子的菜。 结果坐上桌,又瞬间不想吃了。 孕吐期间,南倾毫无食欲。 祁郁和老馆主见她垂头丧气的坐在那儿,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老馆主:“丫头,若是不舒服,咱就不吃了。” “你想吃点什么,一会儿我带你出去吃。“ 对于南倾孕吐没胃口这件事,老馆主始终认为是祁郁做饭的技术不行。 每次都想趁着祁郁没下班偷偷给南倾塞小零食。 祁郁已经习惯了,放下碗筷走过去,大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揉,蹲在她身旁温柔开口:“给你做点清淡的试试?“ “或者咱们换个厨师,试试有没有食欲?” 南倾看着祁郁紧张的面容,觉得自己挺对不起他的。 怀孕后她激素紊乱,晚上甚至会对他发脾气,抗拒他的触碰。 最怕睡书房的祁郁经常被赶出去。 他辛辛苦苦做的饭,她却一吃就想吐。 哪怕这样,祁郁依旧永远耐心温柔,总是在想方设法的迁就着她。 眼底闪过一抹隐忍,南倾摇了摇头:“不用,我可以吃的。” 她不想祁郁太累。 他每天上班已经够累了,最近南城出了不少事,他几乎是早出晚归。 还每天赶回来做饭。 南倾觉得,自己娇纵了些。 话落,她重新端起碗,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刚咀嚼两口,胃里一阵翻腾。 南倾脸色一白,扔下碗筷就冲进了卫生间。 祁郁紧张的站起身大步跟了上去。 老馆主也站起身不放心的看着。 卫生间,南倾干呕孕吐的声音传了出来,狠狠揪着两个男人的心。 好不容易等南倾吐完,被祁郁扶着走出来时脸色惨白。 屋外,脚步声响起。 祁夫人与祁家主拒绝佣人伸出去的手,亲自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看到祁郁牵着脸色苍白的南倾走出来,两人眉头一紧:“倾倾又吐了?” 祁夫人扔下手里的东西,连忙走了上去,心疼的看着吐的眼眶红红的南倾:“吃不了阿郁做的饭,咱就不吃了。” 她目光紧张盯着南倾,替她将耳边的碎发整理好,温柔道:“妈给你带了吃的,咱换换口味。” 南倾吐的两眼发昏,听到吃的胃里又一阵翻腾。 还没说话呢,又转身冲进了卫生间。 祁郁第一瞬间追了上去,祁夫人焦急又心疼的看着,急得眼睛都红了:“怎么孕吐的这么厉害。” “我当初怀阿郁时也没这么辛苦,倾倾平时身体好,怎么偏偏就吃尽了苦头。” 祁家主见她干着急,走上去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抚:“别着急,每个人身体情况不一样,你这样反而给孩子们制造焦虑,还得担心你。” 卫生间,南倾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好不容易缓过来,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 祁郁将她拦腰抱起走出来,径直就上了楼。 南倾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拉过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蒙了起来。 明显是情绪不高了。 祁郁给她请了明天的假,自己也请了假,打算明天在家里处理工作陪着她。 一直折腾到晚上,南倾才睡了过去。 却也是皱着眉头,脸色不好。 到最后她都没吃晚餐,一听到吃的就想吐,他们也不敢再提。 夜深人静,祁郁为了守着南倾又怕吵着她,一个人在阳台吹着冷风工作了一晚上。 凌晨两点过才进来,这会儿南倾已经睡了过去,脸色好了不少,但紧皱的眉头大概是依旧难受的。 他叹了口气,走过去在床边蹲下。 目光落在南倾肚子上,薄唇紧抿。 神色严肃:“你再这么闹腾,我就要开始考虑是否还要留下你了。” 一向严肃的唯物主义者,此刻却对着一个医学上甚至还没分化完成的胚胎威胁着。 若是别人看了,定会觉得这场面过分诡异和震撼。 祁郁却是一脸认真严肃:“和谐相处,我可以没孩子,但不能没老婆。” “这不是威胁,是最后的宣判。” 看到南倾一天天的受折磨变得越来越瘦,祁郁是真的在考虑要不要这个孩子了。 如果孩子是通过南倾的痛苦折磨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对他而言可以没有。 一辈子只守着南倾就够了。 ------------ 第235 章 祁若言 虽然知道自己说的话无人能听到。 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第二天南倾明显比前几天要舒服了一些。 慢慢的也能接受吃饭了。 祁郁抱着电脑处理工作,南倾就在庭院里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吃了两碗粥,她脸色红润了不少。 晚上,祁家主和祁夫人带着吃的来看南倾。 怀孕后一碰糕点就吐的南倾也破天荒的吃了两块。 接下来的几天,她的状态越来越好。 一群人揪着的心才算是松了下来。 过了孕吐后,南倾整个孕期都很轻松。 渐渐的,拍片就能看清楚里面的小东西,南倾和祁郁看着隐隐约约能看出轮廓的小家伙,两人眼里都是藏不住的激动。 回家后祁郁拿着照片看了又看,恨不能睡觉都放枕头旁。 南倾看着他藏不住喜悦的模样,想到自己孕吐时他说他们这辈子不要孩子了的表情,眼神多了几分心疼。 她还以为孩子对于祁郁来说没那么重要,却没想到,他比谁都期待孩子的到来。 却因为心疼她,压下了心里所有的想法。 无声笑笑,南倾摸了摸已经能感受到轮廓的孕肚,无声与宝宝交流。 “宝宝,你爸爸很喜欢你哦。” “我们都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上。” … 随着南倾肚子一天天大起来。 老馆主每天除了陪着南倾晒太阳就是偷偷的一个人翻各种资料字典,罗列了一堆孩子的名字。 他奇迹般地,活了一天又一天。 除了那双腿走路多了会发抖得厉害以外,其他各方面暂时都没发现异样。 南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直觉得这个宝宝来的时机很对。 宝宝的出现,让老馆主内心又有了盼头,潜意识里有了求生的本能。 四月底,春暖花开,又一年轮回。 距离南倾预产期还有两天,南倾昨晚肚子阵痛,被送往了医院。 祁家名下的特护产科医院。 这是南倾怀孕时,祁家主为南倾开的产科医院。 里面笼络了大半个国内甚至国外的产科顶级专家。 高薪聘请他们跳槽【LN】国际产科医院。 由于都是世界各地最顶级的医疗团队,【LN】刚成立半年不到,就已经人满为患。 周边甚至国内其他地方的有钱人都挤破了脑袋要来这儿生产,而南倾拥有自己的独立会诊室。 从她进入医院待产的那一刻起,整个医院的顶级医疗资源都是为她服务的。 正如此刻。 南倾一来,一堆医学界的大佬就将她团团围住,各种检查。 久而久之南倾都习惯了。 预产期当天,南倾早起想去上个厕所。 结果刚坐在马桶上,羊水哗啦啦的就流了下来。 她身子整个僵住,几乎是下意识的按下了铃声。 外面,听到动静的祁郁瞬间就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早就严阵以待的医生们瞬间来到病房。 确认南倾即将临盆,瞬间忙碌了起来。 产房,只有祁郁一个人能进去陪同。 南倾疼到了极致,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产科医生们一度担心她一声不吭会把自己憋坏,尝试着让她放松,可她紧咬着牙关,硬生生熬到了宫口全开。 祁郁在一旁紧紧握着她的手,目光落在她因为疼痛而满头大汗的脸上,眼眶红了一片。 一颗心狠狠地揪着,心疼又担心。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祁郁灵魂都被束缚着,紧张又害怕。 他做了很多生产的功课,可那些东西真到了这里并没有用。 受苦的人是南倾,做再多东西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痛苦。 好在,南倾足够坚强。 在与医生的配合下,半个小时不到就顺利生产。 孩子的哭声响彻手术室的那一刻,祁郁跟着流出了眼泪。 低头在南倾脸上低低的亲吻着。 直到医生赶人,准备给南倾做后续的收拾。 整个生产过程从进去到出来用了一个半小时,南倾被推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医生说,南倾是他们见过生产最顺利的产妇。 她的坚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直到最后,祁郁都哭了,她却愣是一滴泪没掉。 手术室的门刚打开,产房外乌泱泱等待的祁家人瞬间围了上去。 南倾一个人生产,整个祁家在南城的人都跑了过来守在外面。 这会儿,老馆主与祁夫人和祁家主冲在最前面,直接就去了南倾面前。 医生温柔一笑:“恭喜老馆主,恭喜家主、夫人,恭喜祁厅长。” “少夫人与小小公主都很平安。”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小宝宝被南倾抱在怀里,可所有人的目光都只落在南倾脸上。 还没等他们开口夺命连环问,南倾先一步张了张嘴,声音有些虚弱却很清醒:“我还好,不用担心我。” 话是这么说,可她分明肉眼可见的疲惫。 祁夫人心疼极了,又不敢哭出来,怕南倾反过来哄自己。 只能咬着牙,盯着她:“倾倾,辛苦了,你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也是一个坚强的女孩。” 南倾勾了勾唇,拉着祁夫人的手轻笑:“我们都很伟大。” 这个世界上,每一位女性,生育的不生育的,都很伟大。 老馆主全程没说话,只是目光紧紧的盯着南倾苍白的脸。 眼眶泛红。 南倾抬眸,目光在人群中找到他。 朝他轻轻一笑:“恭喜您,当外公了。” 这个孩子,默认喊老馆主外公。 就像所有人都默契,南倾不跟祁郁唤老馆主二伯,而是把他当成父亲一般。 如今,老馆主自然是孩子的外公。 老馆主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目光颤动,重重点头。 …… 小崽崽的名字是出生第三天时,老馆主亲自起的。 祁若言,老馆主说,这个名字没有什么特别伟大的含义。 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绘纸就已经创造出来。 未来如何走,全看她如何绘制。 她可以是任何模样,可以无畏人言,只做自己。 至于小名,原本大家想让南倾自己起。 但她却看向祁夫人:“妈,您取一个吧。” 祁夫人目光一颤,激动道:“就叫糯糯吧,小家伙像个糯米团子,乖乖软软的,糯糯好听又可爱。” 看得出来,大家平时都在停不住的给宝宝想名字。 南倾笑了笑,“那就叫糯糯。” ------------ 第236 章 父女俩对着干 南倾月子期间,祁郁请了陪产假,每天变着法儿的给她做各种色香味俱全的月子餐。 怀孕时南倾没什么胃口,一斤没胖。 月子期间却胃口大开,祁郁做的全都一点不漏的吃干净。 糯糯也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样。 小家伙尤其喜欢南倾身上的味道,总是要在有她的环境里面才会安心睡觉。 经常哭的没法儿哄,抱到南倾身旁小家伙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原本祁家请了五个月嫂,负责照顾孩子、照顾南倾给她定制各种餐食产后恢复和身材管理的课程。 南倾每天吃吃喝喝,被祁郁养的白白嫩嫩的。 看起来少了几分清冷,眉眼间都是温婉动人。 坐月子把南倾憋坏了,一出月子,她就迫不及待的回去上班。 糯糯黏南倾,南倾在时就喜欢在有她的地方,就算是佣人抱着在她身旁都可以。 小家伙大概是有什么特异功能,总能捕捉到南倾存在的气息。 捕捉不到或是远了一点就开始不安了。 南倾工作时,佣人就抱着她在一旁待着。 除了南倾,小家伙最爱的就是老馆主。 别人抱都会哭,有时候就连南倾抱小家伙也会哭。 但老馆主抱着小家伙却一声不吭,在他怀里呼呼大睡。 老馆主宠的厉害,非得抱着。 南倾担心他身体,强迫着不能抱太久。 回到检察院的南倾逐渐忙了起来。 老馆主则负责在家里看着小朋友。 祁家主和祁夫人也是三天两头的跑过来住好几晚上,一家人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小家伙。 南倾生产那天牧稚人在国外出差,手机丢了没赶回来,因为这事,牧稚大小姐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南倾。 三天两头的一有空就跑过来。 托南倾的福,27岁的她也算是当上了干妈。 每次过来大小姐都会大包小包的带着给南倾和糯糯的一堆东西。 对牧稚这个干妈,小家伙大概是很满意的。 经常前一秒还睡着,下一秒感受到牧稚的存在,小家伙就醒了。 牧稚很喜欢抱她,但小家伙经常会变脸。 喜不喜欢被牧稚抱完全是看心情。 随着时间流逝,老馆主的头发白了又白。 有了糯糯之后,老馆主的人生不再无聊。 他从小就带着糯糯,教她说话,陪她学走路,看她从只能在地上爬到慢慢的能站起身,再到跌跌撞撞的会走路。 有老馆主在,南倾和祁郁偷了不少的懒。 殡仪馆那边南倾已经完全接手。 老馆主的身体不如从前,经常多站一会儿都会喘不过气。 南倾直接让他结束殡仪馆的工作,自己接手。 而她的重心也放在了殡仪馆,检察院那边转为了“特例法医”。 只有在遇到难破的案子时,她才会回去参与法医工作。 三岁的祁若言小公主已经会跑了,跌跌撞撞的在草坪上撒野。 这个年龄正是刚开始接触世界对什么都好奇的阶段。 南倾每次下班回家,都会看到草坪里撒泼的小家伙,空气中总是回荡着老馆主不放心的叮嘱。 小家伙粉粉糯糯的一小只,穿着粉红色的小裙子。 头上扎着今早拉着南倾出门前给她扎的一对小辫子。 跑起来时辫子一蹦一跳的别提多可爱了。 看到南倾的车开进来,小家伙跌跌撞撞的就朝着车子跑了过去。 南倾刚打开车门走下来,小家伙就冲过来抱住了她的腿:“妈妈,想想。” 南倾弯腰将她抱起来放在怀里,替她将脸颊的碎发拨开,温柔一笑:“妈妈也想宝贝。” 小家伙指着老馆主:“外公,也想想。” 南倾点头:“想。” 小家伙又道:“爷爷奶奶,干妈,岳岳姐姐都想。” 南倾挑眉:“我也想。” 说到这儿,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还有谁?” 小家伙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勉为其难的开口:“爸爸想吧~” 南倾被她纠结的模样逗笑了。 祁郁对小家伙有些严厉,小家伙似乎也从小就不太看祁郁顺眼。 就喜欢故意跟他对着干。 祁郁表面严厉,实则对她疼到了骨子里。 小家伙也爱祁郁,但就喜欢跟他对着来。 这父女二人完全可以说是相爱相杀的类型。 南倾一直以为祁郁是一个溺爱的父亲角色,结果没想到对老婆格外宠爱的祁厅长,对女儿会表现的这么严厉。 反倒是老馆主,真的是,对小家伙完全溺爱到了极致的那种。 小家伙从出生起就一直跟老馆主待在一块儿,老馆主教她各种技能,从小就给她说各种故事。 小家伙喜欢听各种故事,越是传奇的越是爱听。 反倒是南倾和祁郁有些忙碌,陪小家伙的时间有限,祁郁也会给小家伙带各种礼物。 睡觉时给她讲故事。 父女俩之间也有温情时刻,但平时清醒时,祁若言就爱跟祁郁反着干。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父女两人一模一样。 祁家人太多了,祁若言出生之后每天都有人上门陪着她玩儿,反而南倾根本不用怎么操心小家伙。 因为陪她的人太多,小家伙从小就表现出古灵精怪的精分感,总是冒出一些别人无法理解或是震惊的问题。 大多时候,只有老馆主乐意不厌其烦的回答她。 小家伙四岁时,家里更是闹腾。 客厅庭院都是她“跑酷”的地盘,每天使不完的牛劲。 她爹妈,一个冷静沉稳,一个清冷温婉,结果小家伙就是一行走的火箭炮,噼里啪啦的炸着,属于谁也不像的那种。 随着小家伙越来越能折腾,老馆主却跟不上她的节奏了。 夏日多雨,老馆主膝盖犯病,总是疼得直皱眉。 小家伙察觉到她外公的变化,也逐渐慢了下来。 总喜欢陪在他身边,给他分享自己做了一个梦,吃到什么好吃的。 祁家那边也经常有人过来,大家都选择陪着老馆主,聊家常,谈天地。 南倾和祁郁一起下班,走进门总能看到一群人陪着老馆主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看到这一幕,南倾眼神微软,靠进祁郁怀里,笑意释然:“他一定过的很开心。” 颠沛流离为别人活了一生的老馆主,在尘埃落定之后,终于享受到了承欢膝下欢声笑语的天伦之乐。 祁郁低头,握着南倾的手,眼神温柔:“我也很开心。” 两人对视,南倾心头一动,踮起脚尖吻上了男人的唇。 一路的颠沛流离,所幸,他们身边一直有人坚定的陪伴…… 南倾缺失的家人、偏爱、关注、陪伴,都一一得到了弥补。 人的一生很长很长,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回忆起来,是幸福的,就够了…… ------------ 第237 章 老馆主云城番1 春节过后的南城,从锣鼓喧天的圆满喜庆中逐渐安静下来,凌晨五六点的城区一片寂静安宁。 空气中还弥漫着烟花燃放过后的淡淡火药味,清晨微风也透着寒意。 祁家老宅被晨雾包裹,古色古香的庭院阁楼围绕在朦胧之中。 老馆主的院子内,灯光亮起,又熄灭。 万籁寂静之中,伴随着轻微的开门声,老馆主拎着一个行李包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装,跨过门槛时,双腿微微发抖,却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很坚定。 这个点祁家人都还在睡梦之中,他穿着休闲鞋,拎着行李包从后院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随着后院大门关上,祁家主与祁景槐从暗处走了出来。 老馆主最后就给他们一道坚决的背影,出门之后坐上了提前等在这里的计程车。 “机场。” 车上,老馆主吩咐了一声,便靠坐在后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机启动车子,随着油门响起的声音渐渐远去,屋内的祁家主与祁景槐两弟兄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泪意。 他这一去,生死未卜,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丢了命付出一切也要走的路赴的约,在他提出要返回缉毒部队时,所有人都没有劝解。 可他要离开,没人不担心。 车子逐渐远去,祁家主和祁景槐失落回头准备返回时,却发现原本一片暗色的老宅各方向的灯都亮了起来。 没有人走出房间,但大家都默认今晚老馆主会离开,他不喜欢送别,他们便都没有出门。 而是用这种方式,送他离开。 车子抵达机场,老馆主刚下车,就有人走了上来。 “您好,请问是老馆主吗?” 老馆主抬眸看了一眼,来人有些眼熟。 对方见老馆主看向自己,连忙解释道:“老馆主您好,我们……” “走。”老馆主抬手打断对方自我介绍的话,冷静道:“我知道你。” “您知道我?!” 大块头原本准备了一堆自我介绍。 结果没想到,自己的偶像知道自己。 他瞪大了眼睛,张嘴就要表达自己对老馆主的喜欢。 结果刚张开嘴,老馆主先一步开口打断:“这是机场,别吵。” 大块头一句话卡在喉咙,张了张嘴,默默捂着。 半个小时后,两人踏上从南城飞往云城的飞机。 这一路上,明里暗里有不少人都跟着同行,负责保护老馆主。 安检时,各项程序也异常的严厉。 偶尔能听到路人抱怨的声音,觉得这安检太浪费时间纯属没必要。 老馆主只当做没听到。 那些隐藏在背后不为人知的黑暗,他们不知道是好的。 八点半,飞机准点起飞。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高空飞行,十点半飞机抵达机场。 云城芜城机场,从今早六点半起就进行了全面限制。 一直到中午十二点之前都不会有飞机起飞落地,所有乘客不得踏入。 机场被芜家帮的势力全面清肃。 在芜城这一带,芜家帮无疑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十点整,芜家帮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前往机场。 声势浩大,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芜家帮的人封控了机场航班,只为接一个人贵客。 而对于卫毅卫蒲父子来说,这是芜家帮的宣判。 从今天起,他们芜家帮正式站队老馆主与官方。 芜家帮从未公开露过面的新任帮主亲自来机场接机老馆主。 对于芜家帮这位刚上任一个多月的帮主,芜城可以说是人人好奇又人人忌惮.。 刚上任就凭借雷霆手段快速清干净了芜家帮内部那几个残留的叛徒,制订了一系列的管理规则,让芜家帮内部成员互相牵制又互相维护。 并且开拓了不少关于芜家帮的管理细节,芜家帮出了名的有钱,就芜城的机场都是芜家帮私人建立并最终通过检测正式允许建筑的。 在芜城这一带,几乎没人不忌惮芜家帮的势力。 飞机落地,舷梯打开。 大块头狗腿子的跟在老馆主身后,随着他一起从机舱门走了出来。 停机坪,停满了改装防弹车,四周浩浩荡荡的站着保镖,每个人都在期待着这位大人物的到来。 随着老馆主出现在机舱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打起了几百分的精神,等待着老馆主的出现。 现场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每个角落都待着保镖暗卫,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超大的连锁反应动静的。 就这一会儿,山顶已经倒下了两个狙击手的尸体。 老馆主从舷梯上走下来,一群人走上去将他护在中间,朝着其中一辆车移动。 大块头解释道:“我们老大不方便露脸,辛苦您走一趟。” 老馆主踩着舷梯走下来,看似平静的面容却随着靠近的步伐越来越颤动。 他目光紧紧的盯着前方的车子,车窗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个很淡的人影。 其实甚至根本看不清轮廓,可莫名的,老馆主浑身冒出了一阵冷汗。 那双腿迈出的步伐每一步都很沉重,却只能咬着牙,一步步的走,不敢让人看出太大的破绽。 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却是早已经猩红的眸。 几十米的路,老馆主却走了很久很久。 哪怕看不清人影,可他却莫名的,心头一阵颤动。 轮廓重合,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人。 车内的人也看了过来,隔着车窗,看着窗外一步步靠近的人,对方无形抿唇。 平静的面容下却是搭在膝盖上控制不住紧绷着骨节泛白的手。 大块头护着老馆主来到车旁,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我们老大在车内,您请。” 老馆主看着车窗,早已经控制不住内心激动。 随着大块头弯腰替他打开了车门,那张脸出现在面前。 陌生的脸上带着几分狰狞,疤痕难掩。 曾经那张脸,白净秀气,给人一种谦谦君子的俊朗感。 而如今,疤纹横生,肤色黝黑,那双眸子狰狞而锋锐,又有一股子死寂之后的绝望寂静。 其实,单论面容,这张脸根本看不出几分原本的模样,若是在街上,他大概是不敢认的。 对方也朝他看了过来。 眼里泪光闪烁,微微一笑:“姨父,好久不见。” ------------ 第238 章 云城番2 一声“姨父”,老馆主再也绷不住,眼泪一下子从眼眶掉了下来。 他忙不迭的去抹干净,强行镇定,弯腰坐进了车里。 那双腿控制不住的颤抖,差点滑了下来。 吓得大块头和车内的沈聪一跳。 沈聪下意识想伸手扶住老馆主,却在伸出去的瞬间想到什么,僵住在那里,眼神悲凉。 多亏大块头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老馆主才没有跌下去。 大块头小心翼翼的扶着老馆主坐进车里,看了眼坐在那里眼神晦暗的沈聪。 “老大,那我就先过去了啊。” 沈聪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老馆主身上。 他僵硬着身子坐在那里,眼神不确定的在他身上来回打量。 像一个不放心的家长,确定外出孩子是否平安。 又像一个被抛弃了的人,一次次的确认眼前人是否真实存在。 车门关闭,车队启程。 老馆主才敢开口,嗓音沙哑的不像话:“小聪……”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包括老馆主在内。 沈家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原本所有人都以为沈听的死是报复。 可如今看来,那不是报复,而是逼迫。 老馆主看着沈聪如今完全变了样子的脸,一颗心如同刀割。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面目全非,彻底换了一个人。 这个遇到什么事都会积极面对的孩子,如今眼里尽是岁月的沧桑与绝望。 他脸上粗犷的刀疤与完全变了模样的五官,都在诉说着他死里逃生的惨烈。 所有人都说他死无全尸,在那群人手底下,能活着出来的几乎没有人。 老馆主的目光落在沈聪腿上,瞳孔一缩,心都碎了。 那里只有一条空裤管。 另一条腿打着钢钉,明显的假肢痕迹。 他的脖颈处有一条蚯蚓似的刀疤,一路从下巴蔓延到耳后。 如今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他只有二十九三十不到。 察觉到老馆主心疼的视线,沈聪不自觉的伸手试图挡着自己空了的裤管。 可手伸过去,抓了个空。 眸子一暗,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了头。 “我不争气,自己任务失败,还把听听搭了进去……” 提到沈听,沈聪嗓音一下子就哑了下来。 喉咙几乎发不出声音,如同被什么狠狠地堵住一般。 挣扎了好久,低着头没了动静。 他出事后,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可他命大,留着一口气活了下来。 被卫毅的人扔在了他们实验基地的抛尸场。 而那里靠近芜家帮的地盘,被芜家帮老大遇到,给救了回去。 他身上全是乱刀砍的刀疤,两条腿一条粉碎性骨折一条直接被砍成了好几段。 他就像一个破败的提线木偶,丑陋不敢见人。 当时那种情况,所有人都说他活不过来了。 是芜家帮老大认出了他,看在老馆主的面子上将他带了回去,用各种秘术放在他身上。 甚至耗费了唯一一颗救命丸把他的命从阎王爷那里抢了回来。 老馆主一直都很奇怪,“当初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团队内部排查了一次又一次,怎么还会……” 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必然成功的行动。 因为有前车之鉴,沈聪甚至一遍遍的进行内部人员的清点,那一部分不能完全百分百确定没问题的人声东击西。 却没想到,到最后还是遭遇到了对方的突然袭击。 他们真正的任务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严格来说是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沈聪低着头,咬牙道:“高层有卧底。” 是的,卫毅父子在部队的卧底,不是普通的兵,而是南城这边最上面统筹一切的那位。 一开始他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被芜家帮老大救醒之后,第一反应是联系南城这边的负责人。 还没等他拨出去向上级禀告自己的情况的电话,芜家帮老大突然挂断了他的电话。 在他不解的视线中,对方沉着脸:“也就你们这群人信当官的人。” 他冷漠不屑道:“一群压榨百姓榨取钱财的畜牲,也配你们拿命去效忠。” 芜家帮老大的一句话,如同惊雷在他头顶炸开。 寻着芜家帮老大的话,沈聪用了一周的时间重新捋了一遍这些年执行任务中发生的各种事。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回想了一遍。 在打击毒贩窝子这件事上,他们的确成功了很多次,但都是一些可有可无不痛不痒的毒窝。 看似成功了,实则并没有任何实际推进意义。 而这些打击行动,全都受到了上面的表彰。 反而在一些原本以为会成功的大型打击行动上,却总是一次次的差一点就成功。 一次两次,到最后大家都气馁了。 沈聪察觉到内部有卧底,后来的行动都会有意无意的放出一些假消息。 然而,没有用。 这让他一度怀疑是自己能力不行,被对方研究透了战术。 甚至开始不自信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适合这一行。 而差点要了他命的那一次行动,他做足了功课,冒着所有部下,甚至就连最亲密可以互相交换后背的兄弟都撒了谎。 然而,哪怕是这样,还是失败了。 而他因为这次的失败死亡边缘走了一趟,浑身都是刀伤惨不忍睹。 以为自己死亡的那一刻,他唯一的遗憾是自己没有亲手抓到奸细。 然而,此时此刻,听着芜家帮老大的话,沈聪突然意识到。 所有任务要么是驻边境缉毒警统领一次性下达,要么就是避开了所有人唯独让他知道任务细节。 他是总领导人,所有的一切都得向他报备。 也就是说,除了沈聪自己以外,那个最不可能背叛的人偏偏就是真正的奸细…… 可他电话已经打了出去,哪怕秒接断,但对方向来谨慎。 ------------ 第239 章 云城番3 因为这通电话,缉毒警统领质疑上了沈聪还活着的可能。 但当时已经过去了半年,他也没办法确认这通来自于沈聪的电话是不是他自己拨过来的。 哪怕如此,对方还是察觉到了蛛丝马迹。 最终把目光锁定在芜家帮。 可芜家帮在云城边境势力庞大,加上神秘的家族底蕴,就算是卫毅卫蒲父子也没办法透过芜家帮去找人。 更何况他们毫无证据证明沈聪与芜家帮有关。 明着不行,只能暗着来。 那段时间,芜家帮的人时不时的就会失踪几个。 这完全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芜家帮的老大同样不是吃素的,芜家帮少几个人,第二天【XO】就要少十倍的人。 两边势力明里暗里的斗了起来。 【XO】不敢太猖狂,他们还在有意隐藏身份不能被上面发现的状态中。 只能咬着牙忍。 就这么一个月后,被他们抓住了机会。 直接制造了一场爆炸把出行的芜家帮老大炸了。 所有人都以为是意外,可实际上,那完全就是对芜家帮的逼迫。 逼迫他们交出沈聪。 可他们低估了芜家帮的血性与冷静。 芜家帮虽然是云城这一带的黑帮。 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很清楚,若是没有国家的支撑,让入侵者踏破界限,就不会再有芜家帮的存在。 芜家帮是依存在国家背后的,若是连国都没有了,那芜家帮从何存在? 芜家帮老大已经摸透了他们父子的把戏。 在出事之前就已经交代好了一切。 卫毅父子越是逼迫,就越是证明沈聪对国家的重要性。 这种时候,他坚决不可能把沈聪交出去的。 六七个月的相处,芜家帮老大清楚沈聪的聪明才智。 他知道,只要留下沈聪,就能掐住那群人的命脉。 所以,他可以死。 用他的死亡,换取沈聪的新生。 那群人不停的逼迫他们就是为了逼出沈聪。 可若是他都死了,沈聪也没有出现,至少能短暂的证明沈聪真的不存在。 那场爆炸,让芜家帮老大死无全尸。 而沈聪按照芜家帮老大的规定,成为了新的芜家帮老大,对外以前任芜家帮老大私生子的身份公开。 芜家帮前老大的死换来了一段时间的短暂安宁。 所有人都以为前芜家帮老大的死亡换来了对方的消停。 可没过多久,南城那边突然传来噩耗。 沈听死了。 其实,在沈听出事前,卫毅父子就让人不停的在芜城范围内散布要对刚牺牲的缉毒英雄亲妹妹与家人进行报备的消息。 这个消息无异于赤裸裸的威胁。 就好像在告诉沈聪,如果你还活着,那现在我们要开始杀你亲生妹妹了。 你若是不想让她死,那就站出来,给她发消息还能逃过一劫。 但同样的,一旦沈听避开了对方的杀戮计划,就等于沈聪的确还活着。 那他们必定会不顾一切去突袭芜家帮直到彻底杀死沈聪。 若是沈聪死了,他们同样不会放过沈听。 你都死了,杀了你妹妹不过是顺手的事,你能拿我怎样。 说白了就是,要让你在阴曹地府也悔恨自己选择成为了一名缉毒警察。 因为你,害死了你的全家人。 这就是一个明谋,逼迫沈聪的出现。 无论沈聪出不出现,这种手段都极其狠毒。 最残酷的是,沈聪的确活着,也听到了他们要杀沈听的消息。 他知道对方的目的,但此时此刻的他无法选择。 若是选择继续蛰伏,就意味着他明明有救沈听的机会,却硬生生看着她去死。 这种煎熬和折磨是身体心灵的双重绝望。 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妹妹,是自己从小当成宝贝宠着的女孩儿。 他还与她有很多未完成的承诺,那个总喜欢围着自己转的小女孩儿。 一面是整个芜家帮与国家的未来,他若是轻举妄动,死的将会是无数人。 家人与大义将他夹在中间,本就重伤留有后遗症的沈聪差点没挺过来。 他没办法出面,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听死。 最后只能冒险,让大块头去南城想办法帮沈听避开死局。 然而,大块头刚从南城出发,原本三天后才会死亡的沈听,突然传来死讯。 卫毅父子下的最后通牒是在三天后,可顾家主为了向他们父子俩邀功。 在得知沈听就是沈聪妹妹时,为了向卫毅父子表忠心的他,直接让人提前给她注射了最后一支精神控制类药物。 沈聪还没机会拯救沈听,就已经彻底失去了这个唯一的妹妹。 先后失去了儿子女儿,沈家人的天塌了。 所有人都在心疼沈家人时,他明明活着,所不能与之相认,更不能表现出任何一丝自己活着的痕迹。 在家人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他却像一个懦夫一般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对他们的痛苦毫无能力。 太过悲哀的情绪牵扯着他,沈聪甚至不敢颓废很久。 短暂的崩溃之后,他又化身工作机器,一刻不敢耽搁的投入工作当中。 他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疯狂收集云城缉毒警统领的各种涉事证据,并在一周前越过云城缉毒统领联系到了中央上级。 加上蛇蛊尸毒案的爆发,中央正式把目光投向了云城。 沈聪拥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完成他未完成的使命。 这一条曾经没走完的路,如今兜兜转转时光回溯,他们二人终究联手,一起去完成这场巨大的遗憾。 车上,沈聪面色平静的向老馆主陈述着这小一年以来他经历的一切。 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却是不自觉紧握的双手,这不仅仅是他们的苦难,而是一条条血淋淋的人命清算。 老馆主看着眼前这个看不出当初半点影子的人,垂下眼眸不敢看他。 若不是他,或许沈聪不会这么坚定的选择这条不归路。 沈家也不至于…… 无声握紧双手,老馆主看似淡定的面容下却是千回百转的心思。 沈聪好不容易活了下来,这是沈家的独苗苗。 是他把沈聪引上了这条不归路,如今,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保下他这条命。 他烂命一条无人在意,而沈聪真的是沈家唯一的希望了,他不敢想,若是沈聪又一次牺牲。 沈家人一夜之间突然再次拥有他又再次失去,对他们来说是多大的打击与绝望。 ------------ 第240 章 云城番4 沈聪接着老馆主返回芜家帮。 车子开进去,众人恭恭敬敬的朝他颔首打招呼。 沈聪能力出众,接手芜家帮的这些时日带着芜家帮前前后后从卫毅父子那里讨了不少债。 短短一段时间就已经完全掌控了整个芜家帮。 曾经的芜家帮虽然团结,但毕竟是民间管理,在很多事上总差点意思。 他接手之后,整个芜家帮军事化管理,规则严厉,一群人肉眼可见的战斗力提升。 老馆主看着他变了个模样,掌控着整个芜家帮的模样,内心说不上是欣慰多一些还是心疼多一些。 两人进入书房,老馆主直接就这次的任务情况与他进行了交接。 提到藏在密林深处的那个实验基地时,沈聪眸光一暗,无声握拳:“我知道大概位置。” 他压下心头涌起的恶寒感,道:“当初我就是在那儿被芜家帮老大捡回来的。” 听到沈聪这话,老馆主更是沉默。 曾经沈聪性子相对活跃,总是喜欢拉着老馆主询问各种问题。 如今,他完全变了个人。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眼神里都是狠意。 老馆主也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顾一切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对眼前的人,有心疼与愧疚。 室内气氛格外的安静,两人把李儒和沈聪给出的图纸放在一起核对。 最后发现,这两个地方都紧临着芜家帮的位置。 不过芜家帮藏在迷雾之中,外面请高人设下了阵法,利用植物的生长与排列顺序打造成了一个天然的迷宫。 除非有特殊指引,否则别人一辈子都踏不进这片迷宫。 如今的云城,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是各大势力的风云暗涌。 因为蛇蛊尸毒的事件,中央已经先后多次派遣军警医势力下来,一面掌控局势一面镇压暴乱。 可卫毅卫蒲父子在云城蛰伏了已经四十多年,这些年各种势力渗透进云城每个角落。 很多工作进展起来格外的艰难,加上【XO】都是一群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一时半会儿官方介入也没办法达成进度,加上云城蛇蛊尸毒爆发,廖院士他们虽然研制出了能短暂控制局势的药。 可云城不像南城,几乎是全城沦陷的状态,其中涉及到的还大多数都是学生,各方面问题堆积起来,涉及范围太广了。 就这一周的时间,云城检察院已经堆积了上百具尸体。 一条条活生生的命,就这么崩塌在眼前。 各方面压力都很大,就像是一团浓雾笼罩住了云城。 书房内,两人没有重逢后的喜悦,而是紧锣密鼓的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制定接下来的任务怎么做。 老馆主曾经在【XO】卧底到二把手的位置,最清楚卫毅的行事作风。 有他在,很多没法得出结论的事情都有了眉目。 在提及实验基地的问题时,沈聪和上面都担心,现在事情闹大,卫毅肯定会趁机把实验基地搬走。 可老馆主却摇头:“他不会。” 卫毅那人,有能力,但过分自大。 因为能力太强,所以目空一切,甚至把危险当成迎合他兴趣的挑战。 哪怕知道自己的实验基地面临着位置暴露的可能,他也不会搬走。 反而会因此而兴奋,不断的扩大他的防护系统,等着军方上门挑战。 他用的都是世界上现有的最顶级的东西,甚至会把军方的到来当成检验他实验成品的工具。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拥有的东西多了之后,都会畏首畏尾的害怕失去。 而卫毅,是一个疯子。 越是拥有的多,他越是不顾一切的想要去挑战。 无非两个结果:一键清零或是享受喜悦。 前者,就算清零了也无所谓。 卫毅本身就是从底层什么都不是的小喽啰起来的,对他来说,从头再来是挑战,只会让他兴奋。 他会享受这个过程。 后者,若是自己的东西已经能抵抗住官方的全力冲击,那更是前所未有的成就。 他挑衅的目的也会达到,并且会拥有这一生空前的爽感。 所以,找到实验基地所在的地方并不是难题,而是刚开始。 真正的问题是,找到实验基地之后,要怎么才能撕开口子冲过重重防御捣毁内部。 具体的情况,得找到实验基地之后,根据山里的情况再做定夺。 两人几乎彻夜未眠,制订了一套可行的行动计划,一直到天快亮,沈聪才送老馆主回房间休息。 从房间出来,他抬头看了眼天空。 这会儿天将亮未亮的,乌云挂满了天空。 远方隐隐有月光透出来,天际线的地方朝霞的影子若隐若现。 他紧皱的眉宇微微松了些。 老馆主来了,他便有了底气了。 … 第二天中午,吃了饭之后沈聪让人送老馆主去云城检察院。 那里聚集了军警医三方的人,针对这次的计划紧锣密鼓的讨论着。 沈聪并不会参与这个过程,他的身份只有老馆主知道,真实的计划也只有他们二人清楚。 在这群人里,除了中央派下来的以外,明里暗里隐藏着不少奸细。 他们在这里的讨论只是一部分,后续中央的人会联系老馆主,军警两方完全听从他与沈聪的指挥。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两人都是与卫毅交过手的,且他们更清楚云城的情况。 老馆主抵达检察院之后,先去看了眼停尸房的情况。 密密麻麻的停满了尸体,空气中已经隐隐有恶臭传播。 廖院士他们几乎一整夜一整夜的加班,就为了能够尽快调配出解药。 可难度太大了,哪怕有了南城的经验做支撑,面对变异后的蛇蛊尸毒,想要一时半会儿弄出解药几乎也是不可能的事。 如今的云城人心惶惶,大过年的,街上却几乎没什么人。 卫毅的人渗透进了云城内部,警方也在尽量的清肃内部人员。 但兜兜转转,回头一看清肃了一个寂寞。 这就意味着,警方也有卧底在内。 当初卫毅尚且能靠卧底在警方的人诈死逃生,如今四十多年的蛰伏,对他来说更是容易。 云城属于一个复杂且困阻重重的阶段,但所有人都坚信,黑暗过后是黎明。 ------------ 第241 章 云城番5 老馆主抵达云城的第三天去了军事基地。 中央派遣下来的军警两方势力驻扎在一起,昨晚中央特战队抵达云城,正式参与这次的围剿活动。 飞机刚落地,中央特战队队长彭廉就夺走了云城总缉毒警统领的权。 军夺警权,这还是第一次见。 但这也说明了,对于这次云城一步一内奸的事上面有多震怒。 云城局势瞬息万变,军警两方大联合掌控了云城治安,同时上面派下来的中央核心官员连夜整肃云城政治部门。 老馆主则投入到了寻找实验基地的任务之中。 沈聪不宜出面,在得知实验基地可能就在芜家帮附近时,派出一批人出去暗中探寻线索。 然而,芜家帮本身就在一个迷雾重重的原始之境中,芜家帮的地界是芜家先祖们耗尽心血几乎赔了全族的命才最终划出来的一片区域。 这个区域绝对安全,但同时也等于绝对危险。 一周过去了,派出去的人毫无音讯。 沈聪也变得逐渐没有耐心,打算亲自前往。 大块头见状,拦住了他,叹了口气:“我去吧。“ 他道:“现在芜家帮只有我略懂一些卦术,我进去了能行就行,若是我都不行,我奉劝你们还是彻底放弃吧。” “这里面可不是什么普通密林,先不说有毒的瘴气,随便一种生物都可能瞬息之间要了你们的命。” “更何况……”大块头看了眼沈聪,算是服了这犟种:“这不是你家后花园,这是瘴气密林,你以为随便谁都能遛一遛的。” 沈聪眼底暗光闪过,点了点头:“那你小心。” 话落,他在大块头若有所思的目光中站起身,缓缓往外走。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大块头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他这是被沈聪套路了? 第二天一早,大块头不情不愿的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刚迈出房间,就看到背着包出现在门口的老馆主。 他眼神一亮,以为老馆主是来找沈聪的,当即迎上前:“老馆主,您来找我们老大吗?” 他摊开手,主动道:“我送您过去吧。” 老馆主看了他一眼,大块头高高大大的,单看外表完全就是一张穷凶极恶的脸。 这脑子……着实单纯。 他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点了点头:“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大块头激动的笑着,领着老馆主往沈聪的院子而去。 院内,沈聪正在做康复训练,听到动静,回头就看到了走进来的老馆主和喋喋不休的大块头。 停下手上的动作,他不解回头:“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老馆主看了眼他双腿上狰狞的疤痕,后者不着痕迹的放下了裤腿试图遮掩。 两人都没戳穿对方,老馆主只是开口:“来给你说一声,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战略布防图已经出了,若是来不及,你去联系彭廉。” 这一进去生死未卜,有些事得提前交代好。 若是以前,沈聪会因为老馆主的一句话而担忧六神无主。 而如今,他早已经能够坦然的面对任何结局。 在他眼里,只有复仇二字。 他点头:“您放心,这边我会安排好。” 老馆主没再说话,只是看了眼地上熟悉的康复工具,无声抿唇。 他走过的路,沈聪终究是没逃过。 因为清楚康复过程有多痛苦煎熬,所以才会更加感同身受的心疼如今正在经历的沈聪。 从沈聪的院子离开后,老馆主与大块头就一起朝着后山而去。 芜家帮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阵法,看上去内部面积并没有大到特别夸张。 可这一路,光是从内部走出来就弯弯绕绕的走了快一个小时。 这还是在大块头清楚知道芜家帮内部机关与阵法,带着老馆主走最短路程的情况下。 也就是说,芜家帮真实的底气远远不止看上去的这么点。 光是这个建在阵法之中的芜家帮本部,就是无法超越的存在。 两人从后院的生门离开,准备进山时,大块头突然停下脚步。 在老馆主探究的目光中,大块头朝着山里吹了个口哨。 短暂的安静过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内部传了出来。 一阵淡淡的腥味传入鼻息,下一秒,无数小蛇爬了出来。 四面八方涌过来,看得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大块头冷静开口:“你别动,密林深处有瘴气吸入了会致命的。” “蛇身上的粘液可以帮助您保持清醒。” 话落,他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骨哨递到嘴边,伴随着一声幽冷争鸣的声音。 下一秒,地上的蛇一股脑的爬上了老馆主的身体,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从他的裤腿、衣袖、领口等地方直接钻了进去。 冰凉阴冷的感觉刺激得老馆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同整个人被扔进冰天雪地的湖中一般,浑身泛着冷意。 黏黏腻腻的感觉伴随着腥臭味。 老馆主差点没忍住干呕出来。 哪怕见多识广,可这种生理上无法克服的厌恶简直就是致命的。 好在,这个过程很快就过去。 随着一声口哨响起,那些蛇瞬间从老馆主身上离开,然后头也不回的钻进了丛林之中失去了踪迹。 老馆主如获新生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整个人像极了从水里刚捞出来一般。 大块头倒是淡定,解释道:“这些粘液必须要涂抹你的全身肌肤,否则进去后容易皮肤被瘴气灼伤。” 他开了口,对这一切已经见怪不怪了。 道理老馆主都知道,但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生理上的恶心无法控制。 哪怕如此,他还是稳住了表情,微微颔首:“多谢。” 大块头笑着摇头:“不客气,您请吧。” 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老馆主避无可避,直接一咬牙迈开腿率先走了进去。 大块头默默跟上去。 两人朝着密林深处进发。 ------------ 第242 章 老馆主云城番6 刚进去,就看到地上密密麻麻爬来爬去的各种昆虫,大块头在一旁解释:“这些昆虫都无害,只是爬来爬去有些烦。” “若是我们身上没有蛇的粘液,估计这会儿他们已经爬满我们全身了。” 老馆主听着他的话,看了眼地上的虫子们。 密密麻麻的爬动着,容易让人密集恐惧症犯。 两人一路往里,气温低了不少,虫子也少了些。 看起来呆呆的大块头这一路目光精锐,手里拿着一把刀随时关注着四周的情况。 一开始还能听到丛林间有鸟鸣,往里走,蛇满地盘着一动不动。 头顶上一片死寂。 大块头说,这儿温度偏低,蛇基本上都是半冬眠状态,只有饿了才会动一动去外围进食,然后再回来睡。 大块头手中握着罗盘,带着老馆主绕来绕去的行走,看起来很近的一段距离,他们却走了快半个小时。 这里面有天然阵法,一个不小心就会迷失方向,所以迈出去的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 走到蛇窝尽头时,大块头支起了帐篷,在四周撒上雄黄和特制的驱虫药,老馆主则把吃的东西打开,这儿温度低,他们需要吃一些热量高的暖和的东西。 这种地方不能见明火,只能吃一些补充能量的部队食物和自热火锅。 简单的解决完这一餐,两人休息了一个小时后继续前进。 往里之后就没有昼夜之分了,黑压压的枝叶压得整个空间都是阴沉沉的,常年不见阳光,导致内部一股子腐烂的腥臭味。 空气中瘴气连接腐烂的地面,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动物的尸体。 黑夜降临,原本死寂的密林开始涌动起来。 野兽低吼的声音震动耳膜,两人找了一处隐秘的地停下来,打算先过夜。 老馆主搭帐篷,而大块头则负责在四周设下陷阱和简单的阵法保证他们这一晚的安全。 他们带了不少冷热兵器,光是布置就用了两个多小时。 大块头忙碌完,老馆主也热好了饭,两人简单的吃了点,轮流值班。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一样的程序,中途两人迷了几次路,好在老馆主和大块头都会一些推理秘术,加上两人运气不错。 也算是有惊无险的挺了过来,进入密林的第十五天,两人在山顶看到了前方隐隐有烟雾弥漫。 这里是密林最深处,四周都是烟雾缭绕,若不是看到从下方一路飘上去的烟雾,没人会注意到这里。 两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探查周围,只是简单一扫就发现了好几处隐藏暗地的防卫岗。 他们只有两个人,这种情况是断然不可能贸然前进的。 最终,老馆主一个眼神,两人决定分头行动。 他们手里拿着记录仪,分别从两个方向一路前进,先把周围的环境摸清楚,再进行下一步的活动。 大块头平时看起来笨拙不靠谱的模样,但遇到重要的事他却表现的出乎意料的沉稳。 作为芜家帮秘术的唯二亲传人,如今芜家帮老大离世之后,他成了芜家帮秘术唯一的传承人。 看似经常说漏嘴一些话,可实际上那不过是他清楚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放松状态沟通。 在正事上,他从来都是一门心思扑进去,从来不会拖后腿。 老馆主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在这种环境下旧伤复发身体饱受折磨,但他性子要强,当初死里逃生都挺了过来。 更何况现在这点苦。 两人从两面开始探查,一路上把可能有用的信息都一一记录下来,老馆主这一路看过来,内心已经有了关于实验基地布防系统的大概猜测。 他清楚卫毅的性子,这人极其狡诈却又极度自大。 这里不会是他百分百的底气,但也绝对占百分之七十以上。 这么多东西在这里,防卫系统可想而知有多强大。 两人一人一个方向探索,都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碰面。 也就意味着,一个人的话得走六七天才能走完整个外围。 大块头给出的数据没有老馆主的详细,哪怕是这样,依旧可以看出来实验结果内部的防御系统有多强大。 光是肉眼可见的先进武器就有几百甚至上千处。 更别提那些隐藏暗处轻易无法察觉的。 现在最重点的问题是,整个密林瘴气和危险重重,大部队根本没办法进来。 他们两人一路走到这里都用了大半个月,更何况其他的人可没有他们两人的技术。 若是让大部队进入密林深处,恐怕这一路上各种障碍就能消磨掉大部分人。 两人集合,老馆主几乎是彻夜未眠的总结了这几天的信息,然后找到了几个点。 第二天,大块头两眼一睁,看到的就是彻夜未眠的老馆主,他不解的凑上去:“您这一晚上捣鼓啥呢?” “这么说吧,这个地儿,一般人进不来,想让大部队进来根本不可能。” “这无异于送死,没必要。” 他打着哈欠,虽然这么说很残酷,但这就是事实:“您也看到了,这个地方的防卫系统有多强大。” “说得难听点,我俩只是费了天大的劲儿,然后进来一趟确认这仗没法打。” 这话,扎心了。 就目前的情况和局势来看,的确,这仗没法儿打。 先不说实验基地的防御系统有多强大。 他们的部队压根就进不来战场,怎么打? 这一块连卫星定位都失效,现代科技毫无用武之地。 “谁说没法打?” 面对大块头的话,老馆主却抬起头,一脸淡定的问:“实验基地是不是活人?” 大块头下意识点头:“肯定是啊,不是活人还能是行尸走肉不成。” 他狐疑的盯着老馆主,怀疑他是不是精神压力太大了。 这都开始说胡话了。 老馆主却是紧接着道:“既然是活人,就证明这地方有办法可以让大批人安全进入。” “我们走的路不可以,不代表别人走的路不行。” 他眸光精锐,盯着手里的手绘地图。 这是他用了一整晚画出来的,其中密密麻麻的各种标注和符号,大块头看不太懂。 但他听明白了:“您是想走别人的路让我们的人进来?” 不是,那又不是你家的后花园,别人的路肯定堵死了啊。 不然还能放进从他家的路进来打他不成,这卫毅是嚣张,不是蠢。 ------------ 第243 章 老馆主云城番7 老馆主眯了眯眸子:“他蠢不蠢我不知道,但他的对手不蠢。” 多的,老馆主没说。 只是看了眼大块头:“我们的物资还够存活多久?” 大块头想了想,实话实说:“十五天,正好够我们回去,多一天都不够。” 他们就带了一个半月的物资,前期消耗的比预算的多,中途又出了点意外掉了一个小包。 未来十五天都得勒紧裤腰带生活的那种。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就得返程。老馆主听出了他的意思,拧了拧眉:“我想再探查几天。” 现在返回,这一趟就白来了。 他已经划出了几个可能有机会的路线,卫毅既然能把实验基地弄来这儿,就证明他留有特殊路线。 而且,以他的性子,路线不止一条。 若是能找到路线,并且顺藤摸瓜搞清楚路线状况,就可以让他们的部队一次性突围进来。 这个地方,只有进来之后才有后续的可能。 否则这一辈子都别想动他们分毫。 大块头隐隐猜到了老馆主的意图。 他觉得老馆主疯了。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认同老馆主的想法。 在这深山老林里,没有物资虽然面临着各种危险。 明知道留下来是不对的,可看到老馆主坚毅的眼神,大块头毫无拒绝的理由。 他叹了口气,“如果停留时间过长!一旦没有物资,我们都会丧命其中。” “最多能再多撑18天,若是三天之内我们无法找到线索,您得答应我,跟我一起出去。” 大块头生怕老馆主不答应,补充道:“若是我们真的交待在这里,那么这大半个月的付出真的会付诸东流。” “这里的信息无法传递出去,外面的人更无法再次进来,这一切真的就毫无意义了。” 如大块头所说,他俩都用了大半个月才走进来,其他人根本连第一步都迈不进来。 别说什么科考团队,这个地方可不是科考团队能进入的。 当然不排除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外人可以进来,但这种人一时半会儿可找不到。 只有他们活着出去,才会有再次进来的可能。 老馆主明白大块头的煞费苦心,也猜到了大抵是进来前沈聪对他千叮咛万嘱咐拉一定要把自己送出去。 他了然点头,平静道:“放心,没人比我更想活着。” 他可以死,但不是在卫毅之前死。 话落,两人当即收拾东西规划行程。 出去至少也要耗时十四天。 也就意味着,他们只有四天的时间停留在这里。 而这四天的时间有超过六个地方需要排查确认。 只要能排查出一条有用路线,这一趟都值得。 准备出发时,老馆主一个人算起了时间。 在这里分不清白天黑夜,大地磁爆极其强烈,就连手表的转动都不正常。 只能大致的根据他们自制的计时器,推测到今天是几月几号。 距离南倾和祁郁的婚礼越来越近,他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本子。 不多不少刚好18天…… 老馆主眉宇低沉,有一种无力感。 他答应了那丫头要亲自送她出嫁,可如今能否活着回去都是未知数。 若是自己爽约了,那小丫头估计是要躲起来偷偷哭鼻子的。 无奈叹息,老馆主满是无奈。 他人在密林深处,甚至连发个消息告诉她自己还活着的办法都没有。 所有情绪在大块头进来告诉可以出发时,全被老馆主不动声色的隐藏了下去。 两人出发,按照老馆主绘制的地图前往第一个地方。 老馆主的思路很简单。 既然卫毅能把人弄进来,能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建起这么大的基地,那就代表着他一定有办法通过特殊通道安全进出。 按照卫毅的性子,这个过程可能搭进去了无数性命,从地面上直接进入显然是几乎没可能性的。 那么最可能的方法就是从地底下一路进来。 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但的确是最可行的方法。 老馆主盯着地图研究了一晚上,若是地下工程的话,那么对于地势有很高的要求。 土壤不能太松软,地界不能太低,得在相对干燥透风的地方才能设置出口。 且对于雨天水渠形成的条件也很苛刻。 而整个基地,根据他们这几天的观察,能够满足这几个条件的区域一共就六个地方。 考虑到卫毅多疑阴翳的性格,出口大概不止一个。 也就是说,这六个地方很可能有一到两个出口。 但这只是猜测,且就算找到出口,也并不代表就能成功。 他能想到要找出口,那么卫毅一定也会猜到自己的出口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这其中的防备力量恐怕也不容易攻破。 不仅不容易攻破,甚至可能会有假出口,等着守株待兔一锅端。 所以,老馆主需要试探…… 而他,是最佳诱饵。 大块头并不知道老馆主的打算,两人用了两天的时间,排查了三处地方。 然而,运气不好,这三处地方都没有暗道。 夜里,大块头坐在地上,研究着地图,眉头紧皱:“一共六个地方,这三个都不是,那剩下的三个总得有一个吧?” 老馆主没说话,只是盯着地图若有所思。 他们之所以选择先排查这三个地方,出于两个原因。 第一,这三个地方地势和环境都很适合做暗道,且三者之间距离间隔堪称完美。 可进可退。 第二,这三个字地方距离他们的确比较近,排查起来相对比较轻松省时。 按理来说,这三个地方怎么也得有一个暗道才对。 然而,他们这两天的排查下来,四周并没有任何异样,甚至完全看不到任何被开发的痕迹。 大块头在一旁嘀咕,老馆主盯着地图,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 第三天,两人继续出发。 出发前,老馆主短暂的离开,给大块头说的是上个厕所。 结果这一去,就是半个多小时才回来。 等的大块头都要怀疑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看到他一瘸一拐的走回来,大块头吓了一跳,连忙跑上去扶着他。 却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没事,中途踩滑了一下。” 说吧,他苦笑着自我挖苦:“终究是上了年纪了,一个小坡差点要了我一条命。” 这会儿腿不受控制的颤抖的厉害。 他的腿本就有旧伤,天气一变就会疼得让人钻心子的受折磨。 这段时间长时间呆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更是旧伤复发,这几天老馆主明显体力跟不上了,这一摔,更是双腿颤抖的站不稳。 大块头见他强撑着笑容,心里不是滋味。 年轻时意气风发的人民英雄,怎么老了之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该死的毒贩们。 明明他们的人生应该是光鲜亮丽的,偏偏,落到了如此下场是…… 大块头无声握紧了拳头,走过去在老馆主面前蹲了下来:“我背您。” 老馆主低头,见他身上还背着他们两人的大部分物资。 大块头虽然体型健硕,但这不代表他真的不会累。 这些日子绝大多数物资都在他一个人的肩膀上。 老馆主已经很愧疚了。 在这陌生的地方,原本大块头是不用掺和进来的。 他虽然是黑道,但性格人品道德各方面都不比所谓的红白两道差。 老馆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话落,他先一步迈开腿往前。 大块头见他拒绝了自己背他,叹了口气,大步上前把他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您慢着些走,剩下的我来拿就是了。” 老馆主没拒绝,朝他笑了笑,手里拿着拐杖往前而去。 这一块地方隐约能见到一些阳光,大块头特意留着老馆主在这儿多待了一会儿。 两人简单吃了东西,再往前就是下一个地点。 不同于别的地方,这儿守卫森严。 大块头看到无缝衔接的护卫队,一时间不知道高兴还是忧愁。 “这么大的阵势,这儿没错了吧?” 他叹了口气:“问题是这么多人,我们怎么进去查探?” 遇到问题,大块头下意识就看向老馆主。 他倒是淡定,一眼看穿:“虚张声势罢了。” 话落,在大块头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老馆主平静道:“你看这群人,行为懒散,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眼神更是呆滞,半点没有身为护卫该有的敏锐。“ “若是真有实力,这么近的距离,他们早已经感受到了我们的靠近。” “卫毅那人最阴险狡诈,手底下从来不养闲人。” “可不会放一群废物在这儿守着最重要的地方。” 卫毅就是两个极端的性格。 要么就放心大胆的伪造什么都没有的假象,要么就把一切正大光明的做到极致。 前者隐藏而低调,通常是他的退路。 后者冠冕而高调,通常是他绝对的底气。 除此之外,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要做就做到极致,不然就不做,要死不活从来不是他的做派。 这么多年,无论顺境逆境,他的性格从来不会因为环境而改变。 一个无论在各方面都很有才的天之骄子,老馆主曾经想过,若是卫毅走正道,他们之间联手,应该会有坦荡的前途。 若不是立场不同,他们之间,各方面都很合拍,一定能成为最佳战友…… 同样,对于如今的局面,老馆主会感叹却不会惋惜。 不能做队友联合战斗,那便做对手,他会拼尽一切将他拉下马。 一山可以容二虎,前提是两人搭档,否则,你死我活,结局注定只有一人能赢。 曾经他输过一次,而这一次,他会拼尽一切,赢回来。 ------------ 第244 章 云城番8 老馆主没有再停留,带着大块头就去了下一个地点。 如老馆主所说,两人抵达下一个地点时,还没完全靠近就感受到了隐藏在暗处的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 两人被迫在角落停下,大块头紧张又激动:“这次,来对了吧?” 老馆主掏出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闻言点了点头:“来对了。” 还没等大块头高兴,突然一束探照灯灯光朝他们这边照了过来。 前一秒还在观察前方情况的老馆主直接按着大块头的脑袋埋进了泥土里。 地面都是泥土的腥臭味,大块头整张脸埋进去差点干呕出来。 探照灯从他们身上掠过,两人完美隐藏在泥潭之中。 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大块头脸都绿了。 这是什么破地儿。 不等他抱怨,老馆主直接拎着他就往后退出了监视范围内。 他那么大一个人,老馆主直接给他拎走了。 大块头沉默了:“您力气这么大?“ 那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大包小包的像唐僧的沙和尚似的背那么多东西。 老馆主整理着装备,一本正经的回答:“你年轻热情,不好拒绝。” 大块头:“??” 他张了张嘴,看着老馆主这张一本正经的脸,陷入了沉默。 老馆主却是摆了摆手:“别叽叽咕咕了,过来帮忙。” 大块头乖乖走了过去。 以为是帮多大的忙,结果老馆主让他清点行囊。 大块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意思?“ 他怀疑老馆主要跟自己分道扬镳。 事实上,老馆主就是这么想的。 “把盘缠一分为二。” “你一份我一份,然后你带着地图返回去,交给你们老大。” 大块头一听,急了:“您呢?” “您不回去了?” 他倒是可以一个人出去的,可他答应了老大要把老馆主带回去的。 老馆主示意他稍安勿躁,抬了抬手:“别激动。” “我有我的计划,我们只是找到了一个口,另一个口还没确认。” “时间不够了,我得确认这个口是否正确,若是我出不去,你把地图交给你们老大,他会有办法带着人从另一个出口进来。” 老馆主这话听起来挺对的,但仔细一想全是漏洞。 他怎么就确定真的有出口? 又怎么确定沈聪能找到所谓的暗道入口? 可大块头向来对老馆主有一种天然的信任。 对他说的话从来都不会去怀疑。 在他的认知里,老馆主就不会撒谎,也不屑于撒谎。 这可是神祇一般的存在,神怎么可能撒谎? 他唯一不放心的是老馆主的安危:“您想做什么,您告诉我。” “您出去,我来替您做。” 他道:“您知道的,这一次的行动可以没有任何人,但是不能没有您,您才是我们得主心骨。” 老馆主笑了笑:“什么叫不能没有我。” “放心,我可比谁都还要怕死。” 他拍了拍大块头的肩膀:“你是不是答应了倾倾,要听我的,帮助我。” 提到南倾,大块头眉头皱的更紧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 老馆主笑了:“那丫头可要结婚了,你若是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去她的婚礼看她出嫁。” “这是我们的事,你们芜家帮不能没有你,你帮到这里,仁至义尽了,活下来,你背后是整个芜家帮的未来。” 老馆主的每一句话都戳在了大块头的心脏。 每一句话,他都无法反驳。 最终,哪怕百般不愿,大块头还是在老馆主的威逼利诱下背上行囊,原路返回。 送走了大块头,老馆主周身气息瞬间冷了下来。 如同换了个人,一身的冷冽杀气。 他背着包强撑着犯病的腿径直就走去了监视范围内。 与此同时,实验基地的总控室内。 从老馆主迈入监控范围内的那一刻,就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卫毅。 卫毅冷笑一声:“这么久才找来,他祁聿也不过如此。” 老了,就得服老。 卫蒲在一旁没精打采的,听到这话,冷笑一声:“给了他们四十几年,也没培养出一个能打的。” “临了临了,还把这老残废给拉出来撑场子。” “真丢人。” 话落,他打了个哈欠,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南倾的面容。 不自觉的心痒痒,若是南倾做这一行,恐怕也会是一个难对付的主。 思绪刚飘远,就被卫毅一记冰冷眼神扫了过来:“收起你的心思。” “女人多的是,你若是想玩随你玩,但若是动了心,别怪我不顾父子情面。” 卫毅语气冰冷,满是警告,丝毫没有任何一丝作为父子的亲情。 卫蒲瞬间垂下眼眸,藏住内心情绪,低头认错:“我记住了。” 卫毅冷哼一声,没搭理他,转身看向监控。 监控内并没有任何一丝老馆主的身影。 卫毅意味不明的笑了:“四十多年了,他那一双瘸腿倒是还争气。” 在他这么严密的监控系统下,他依旧能够消失的无影无踪。 卫毅不自觉想起他当初隐藏身份卧底到自己手底下时的场。 当时的【XO】乱作一团,内部厮杀严重。 老馆主身材高高瘦瘦的,长着一张内敛又野性难驯的脸,连男人都会感叹一句他那张脸真帅的程度。 他顶着那张脸出现,几乎瞬间就成为了所有人的攻击对象。 特别是那些粗犷男人,抱着征服的心思趁夜爬进了他屋子。 结果经历了一晚上的嘶吼惨叫,第二天一早老馆主的门缝里流淌出的都是血液。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大门被从里面踹开。 当时的许聿一手拎着一具死状惨烈的尸体从屋内扔了出来。 经过一晚上的放血,他们身上就已经干瘪,没有了血液存在,肌肤都干皱完,浑身上下呢伤,看起来触目惊心。 而他,却面无表情,直接一句:“人我杀的,不服来战。” 就震慑住了所有人。 卫毅也是那时候看中的他。 他聪慧又强大,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干起事来也是不计后果雷厉风行。 刚进入【XO】没多久,就接连完成了好几桩漂亮的生意。 他的身手甚至连卫毅都自愧不如。 两人时常切磋,一起商讨各种策略。 对人防备的卫毅,几乎是抛弃了规则彻底相信当时的许聿。 两人很多事情都是一拍即合,到后来甚至以兄弟相称。 所以,在一开始得知他是警方卧底时,卫毅不信的。 直到各种证据摆在了他面前,而背叛老馆主的,是他的战友。 几乎是带着报复的心理,卫毅用尽了各种变态的手段折磨他。 连那个背叛老馆主的叛徒,也被卫毅处理了。 原因很简单,老馆主背叛他是他们之间的仇恨。 而他,痛恨背后捅刀子的人,比如曝光老馆主的战友。 他讨厌背叛,更厌恶背弃信仰。 当初的许聿惊艳了他很久,他甚至一度觉得老天爷在帮自己,让他遇到了志同道合的挚友。 如今,再看许聿。 他依旧让他打从心底里佩服。 经历了那种非人折磨之后,竟然还能活下来。 当初是他亲自折磨的许聿。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许聿那双腿废的有多彻底。 他能行走已经是奇迹了。 此刻竟然还能这么敏捷。 看着监控里只是一闪而过的身影,卫毅笑了。 打不死的,打起来才有意思。 耳机里,下属毫无感情的禀告:“老大,人已经进暗道了。” 老馆主避开了几乎所有监控,只有那么一瞬间系统都来不及报警的闪现。 而此刻,他藏在了一辆货车底下,随着货车一起往深处而去。 卫毅听着监控里下属的禀告,阴冷一笑。 只可惜,他太自以为是了。 老馆主敢出现在这里,就是猜准了他的性子,就算发现了他的存在也不会在这儿就置他于死地。 所以他进来了。 事实上,如果是以前,卫毅的确不会在这里弄死老馆主。 他会像上帝一般,看着蝼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挣扎扑腾。 然后等老馆主找到出口,回去带着部队进来,再一网打尽。 但,那是以前。 人是会变的。 于他而言,老馆主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和挑战了。 他眸光冰冷,毫无感情:“开进去,让他进去出不来。” 老馆主都送上门了,夜长梦多这事,他比谁都清楚。 现在不弄死老馆主,留他或者出去只会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 他要让老馆主死,并且是看到希望了之后突然陷入绝望的死。 车子一路往里,老馆主趴在车底,眼看着路程一点点的推进。 本以为是到了出口。 可突然之间,车子失控,径直朝着暗道内的暗河冲了出去。 “嘭”的一声。 车子冲进了冒着绿泡泡的暗河,然后瞬间消失无踪。 卫毅在监控里看着这一幕,紧皱的眉头肉眼可见的放松。 “放心吧,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赢的那个人,只能是我。” ------------ 第245 章 云城番9 车子冲进暗河里的瞬间,腥臭味腐败的暗河水将老馆主彻底包裹。 随着车子下沉,水面逐渐趋于平静。 卫毅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可实际上,老馆主对于这一切毫不意外。 在车子冲入水中的瞬间,他松开了手,整个人先一步跃进水里。 进来之前,他身上再一次抹了蛇身上的粘液,大块头说,这一带的水源都被污染了,若是肉身进入,不出半个小时就会被腐蚀殆尽。 这水里什么生物都没有,除了水蛇例外。 在落水的瞬间,老馆主转身就朝着暗河水流的方向游去。 正如卫毅预判到他会冒险进入暗道内部,且猜到卫毅不会杀自己一般。 他也预判到了,如今的卫毅经历过金蝉脱壳死而后生之后,一定不会放他活着离开,所以,他赌的从来都不是卫毅会放任他从暗道离去。 而是在赌,这暗道中的确有一条暗河。 在老风水师给他的那个盒子中,有一张地图。 经过祁郁绘制出来后,显示这一带有暗河,一直流通实验基地和芜家帮外围。 只是这这暗河具有强腐蚀性,常年冒着绿泡恶臭阵阵。 所有人都知道这暗河要人命,没人会靠近。 但在芜家帮那两天,沈聪曾经说过,这暗河,从芜家帮一路往下流通至云城与缅北边境的暗河。 进出芜家帮有两条道。 一条就是他们进来的那条道,但那条道若是被人发现或是误闯,就会自动销毁。 这时,芜家帮就会通过暗河与外界连通。 以前芜家帮做一些特殊生意时,也会通过水下运输把货物直接送往缅北边境。 从几十年前,芜家帮上一任老大接手后,知道毒品生意迟早会毁了芜家帮,就全面禁止了与缅北的毒品交易。 所以说,芜家帮上一任老大看得长远,因为知道国内禁毒力度有多大,所以便提前转移生意重心。 若不是他的决定,以芜家帮以前的经营习惯,一定会与卫毅合作。 而以卫毅的性子,恐怕芜家帮早已经被他吞并了。 老馆主一路沿着暗河水流的方向游去。 其实,他内心也不确定是否这条暗河就是老风水师图中所提到的那条。 此刻算是一次又一次的赌博,若是赢了,他会活着离开。 若是输了,这个点将会被排查开,那么剩下的有暗河的就一个地方,外面的人会再一次进来,确认一遍。 于他而言,生死并不是输赢,只要最终卫毅父子落网,他就算赢。 似乎是老天爷都可怜他,一向运气不好的老馆主,在游了一天半后,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光亮。 他加快速度往前游出去,探出头的瞬间,认出了前方密林深处的尽头就是芜家帮的位置。 他赌赢了。 老馆主吐了口气,巨大的体力消耗让他彻底瘫倒在地上。 四周草丛什么东西涌动,他听到了,却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很快,密密麻麻的蛇从四面八方爬出来,老馆主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地图。 结果那些蛇只是爬过来围着他,然后就不动了。 老馆主等了一会儿,见四周没了动静,奇怪的睁开眼。 却见那群蛇把他围了起来,而外沿不知何时多了好多奇形怪状的虫子。 碍于这群蛇的威压,只是趴在那里不敢靠近。 老馆主眉眼微松,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脖颈前的玉佩。 这玩意儿,是老风水师放在盒子里的。 他见蛇盯着玉佩,内心松了口气。 有些想笑。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会赢。 曾经遭遇背叛,而如今,他的身后全是助力。 休息了一个多小时,老馆主才缓过来。 四周的蛇虫不知何时已经散去,老馆主一瘸一拐的回了芜家帮。 沈聪听到他回来的消息,瞬间冲了出来。 虽然他看起来比当初成熟冷漠,但终究是个三十不到的少年。 老馆主离开的那天开始他就满心的担忧,没人比他更希望老馆主活着回来。 听到老馆主回来的消息,他几乎是忘记了伪装,如同当初一般,不顾一切的跑向他。 老馆主反而淡定得多。 直接把手里已经画好的地图拍到他怀里。 “确认了,可以走。” 看起来疲惫不堪,没再多说,只是说了一句:“送我回去休息。” 话落,腿上一软差点没支撑住栽了下去。 沈聪眼疾手快把他扶住,背起来就朝着他的房间而去。 老馆主这一睡,就是整整两天。 直到天色暗下来,他才幽幽苏醒。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吃饭。 沈聪立刻让人备了一大桌子菜。 老馆主一顿狂吃补充能量之后,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 不等沈聪提问,他先一步开口:“给我准备半个月的物资。” 沈聪:“??” 老馆主道:“我进入暗河时,发现那里可能还有另一个出口。” 他道:“我从暗河消失,卫毅多疑,一定会加大戒备。” “他短时间内没办法进入暗河,不代表他会放松警惕,那个出口恐怕已经走不通了。” 如老馆主所说,如今暗道里已经布满了兵力。 若是有人从暗河里冒头,无数枪支会瞬间瞄准目标。 老馆主这一趟是为了确定暗河可以连接芜家帮外围。 而这一趟,他要寻找另一个出口。 打卫毅父子一个出其不意。 这次,是老馆主与卫毅两人权谋与心理的对弈。 两个互相了解彼此的人,时隔四十多年,某些地方没变,而某些程度却都变了。 就像卫毅虽然依旧自大,却也懂得干脆利落,第一时间弄死老馆主绝对不夜长梦多。 而老馆主虽然习惯揣摩卫毅心理,却也会先一步设防在达成自己目的的前提去利用他的心理。 卫毅的【XO】拥有地理位置的优势,而老馆主这边是整个国家的支撑,拥有绝对的战斗力优势。 输赢,只看谋略与心理博弈。 在此之前,老馆主会用尽一切尽量去排查可能出现的变故,确保当初的惨剧不会上演。 当晚,老馆主在芜家帮老三的帮助下,用同样的方式,引蛇在自己身上抹满了粘液后,再次跳进了暗河之内。 相比起顺流而下,这一次是逆流而上,老馆主中途好几次体力不支,原本两天能游完的路程,他快四天才抵达暗河分支的地方。 往上探头就是他掉下来的暗道,但老馆主并没有要探头的意思。 而是摸黑从一旁拐了出去。 ------------ 第246 章 云城番10 到了这里,一切只能靠自己。 老馆主憋着气游过暗道区域,在水里徘徊了好几圈都没看到任何类似于出口的地方。 就在他快憋不住气时,余光瞟到了一处黑暗的角落。 加快速度游过去,老馆主在模糊的视线之中发现了一个小洞口,里面情况未知,但隐约能感觉得到一点点微弱的水流波动。 心上一喜,老馆主瞬间就游了进去。 一进入洞口,最后一丝可见度也没了,整个世界黑压压的一片。 长时间在水里泡着,老馆主的肌肤已经能察觉到灼烧感。 蛇的粘液快要被冲淡所有药效了。 老馆主清楚的知道,他只有这一条路能走。 要么走出去,要么永远留在这里尸骨无存。 他眸光坚定,径直往前游了出去。 中途找了一个点浮出水面短暂的换气后,再次往前一股脑的游。 身上的灼烧感越来越清晰,老馆主呼吸都成了问题。 他几乎是靠着本能的意识往前游。 不知道游了多久,眼前浮现微弱的光亮。 心头一喜,老馆主调动全身力量,快速游过去,猛地一冲,整个人浮出水面。 四周一片死寂。 而他所处的位置在一个破烂的山洞里。 一墙之隔,隐约有人通过的动静。 老馆主躺在地上,一边警惕着四周动静一边平缓呼吸。 好在,全程没有人来这里。 他短暂的休整之后,吃了点东西补充体力,然后爬上岸,探查四周环境。 这里就是一个完全隔离的空间,能听到一墙之隔处偶尔人行的动静。 老馆主悄无声息的走出去,没走几步就发现了一个细缝透进来微弱的光亮。 但洞口已经被堵死了,或者说,这里就没有被发现过。 他走上前,透过洞口看向外面。 一眼熟悉的环境。 这儿是他与大块头之前探查过的三条路线之一。 当时他觉得这儿安静的太诡异了,所以借口上厕所回来了一趟。 或许是运气好,从缝隙里看出去,正好能看到他留下的印记。 这时,有人从外面经过。 老馆主侧身贴墙躲避。 外面响起交谈声,用的是少数民族的语言。 老馆主听了个大概。 两人在抱怨,卫毅把它们派到这儿来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老馆主消失的地方是暗道处,这儿压根不会被发现,让他们守在这里是对他们的不信任。 悄无声息的撤离,老馆主无声握拳。 卫毅比他想象的要谨慎得多。 任务还没开始,这儿还不能暴露。 老馆主看了眼自己身上隐隐红肿的肌肤,从瓶子里倒出了备用的粘液,涂抹全身之后,扎进水里往回走。 暗河底下全是各种交叉的出口,老馆主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找了一个口浮出水面。 正好这个位置是实验基地的外围。 老馆主浮出水面,将这几天的路线快速整理了一番,而后在地图上一一标注出来。 经过一晚上的休整,老馆主第二天就朝着昨晚找到的那个出口而去。 他需要探查那附近的具体情况,确认一个攻破路线。 而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一不小心就会暴露。 老馆主行事谨慎,常年卧底的经验让他对卫毅的行事风格和布局习惯有了很大的了解。 有些事,是一辈子都不会改的。 所以,老馆主很轻易就摸透了几个进攻点。 不过,有难度。 大抵是卫毅清楚老馆主对他的了解,所以特意从自己的弱点处加大了防备。 这两人,太过了解对方,唯一不同的是,老馆主了解的是毫无遮掩的卫毅,而卫毅了解的,并不是全部的老馆主。 比如,他不知道老馆主懂八卦之术。 也不知道,他请大师布的局,老馆主都能看破。 若是他知道,他斥巨资聘请的老风水师是老馆主后来破败人生里唯一的至交知己,不知他会不会后悔。 看到阵法的那一刻,老馆主突然就懂了。 为什么老风水师能给他一幅这么清晰的地图。 风水师向来有行业禁令,所接待的每一个客户信息都不能透露给别人,否则其死不得安宁。 而如今,老风水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究是把这一切透露给了他。 老风水师在盒子里,给老馆主留下的唯一一句话是:“若我下地狱,能换和平盛世,这很值得。” 因为知道卫毅父子在谋划的是人神共愤的事。 所以,哪怕违背一切,哪怕下地狱,他也要走这一程。 风水师早已经置身于权势俗尘之外,可最后一刻,他宁愿跌入尘埃,也要做些什么。 老馆主心情沉重,按照记忆中老风水师教他一定要学的那些东西,一步步的破解阵法。 然后进入了内部。 现在卫毅的守卫还不到密不透风的程度,老馆主经验丰富,轻松就潜入了内部。 用最快的速度探查了一圈之后,老馆主悄无声息的撤离。 在里面耽搁了太多时间,距离南倾的婚礼只剩下最后三天。 几乎是踩着点,探查完最后一个点并标注之后,老馆主沿着暗河原路返回。 可到一半,他突然发现,探查过程中备用的粘液丢了。 此刻的他人泡在水中,行程过半,进退两难。 最理智的方法应该是找个地方浮出水面,想办法收集粘液。 可若是这么一耽搁,他定会赶不及南倾的婚礼。 那丫头估计要哭鼻子的。 算了算只剩下最后半程…… 老馆主目光沉下去,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毅然决然的往前游。 一开始还好,到后来身体灼烧感越来越重。 反而因为灼烧感,让他疲惫的身体保持着清醒。 几乎是靠着下意识的动力一路往前游。 快抵达终点时,水里已经隐隐能闻到血腥味了。 那是他皮肤烧灼的气息。 可老馆主却感受不到痛似的,一个劲的往前。 最后的一刻,他似乎看到了终点,在听到岸边沈聪和大块头紧张的呼唤时。 老馆主撑不过,整个人沉了下去。 沈聪冲下水一把拽住了他。 紧急往回游。 大块头手忙脚乱的放下包袱,掏出粘液和特制药水混合在一起往老馆主身上抹。 他的衣服已经被腐蚀干净,身上都是水泡。 “疯了疯了!” 大块头一边咬牙切齿,一边疯狂的抹药。 好在,随着药水抹上去,那些水泡肉眼可见的消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大块头狠狠松了口气,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烦死了,老子最后一瓶救命药水,没了。” 这倔老头,真的很烦人!!! ------------ 第 247章 云城番11 原本大块头让老馆主好好休息。 结果一个不注意,这倔老头换了身衣服买了机票一声不吭的又跑路了。 为了防止被监控抓住,他甚至避开了所有监控选择走小道。 大块头:“……” 沈聪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头疼又无奈的笑了。 面对大块头的暴躁,他轻拍了一下他肩膀,叹息道:“好了,他心里有数,别人可拦不住他。” 大块头都服了:“谁家老头子像他一样这么能折腾的啊。” 几天前老馆主还是大块头的偶像呢,他完全就是以能与老馆主合作为荣。 就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大块头乖了。 偶像不偶像的先放放,这就是一个冥顽不灵老头子。 沈聪倒是习以为常了,至少,如今的老馆主身上有勃勃生机。 这些年,他大概是好好生活着的…… # 直到两天后,老馆主与廖院士一起回来了。 与此同时,中央派下来的特战队也在边境与卫毅的人进行了第一次交火。 并成功截获了大批运往国内的毒品。 老馆主回来后,听到的就是首战告捷的喜讯。 这些日子其实对于云城的情况,大家都很压抑。 云城内部很乱,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有各种少数民族参与其中,他们有自己的信仰,有的独善其身不配合。 其中还有不少自治区的领导也许卫毅父子有勾搭。 这让中央派下来的人极其头疼,因为蛇蛊尸毒的原因,全国的目光都放在了云城,各方面的压力和现实的寸步难行让他们几乎不敢有一刻的松懈。 光是清肃云城内部的关系就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因为明面上没有明确的推进,甚至还被网友们质疑他们是否真的能行。 这一次的仗有多难打呢。 这么说吧。 来了云城这么久,这是他们第一次有机会与卫毅父子正面交锋。 之前都是各种周旋,卫毅父子占据绝对的地理优势,他们躲在实验基地,那地方没人进的去。 反而指挥他们的各种寄生虫跑出来与军警周旋,各种层出不穷的把戏。 不把这堆杂草清理干净,就没办法走到最深处。 可这些,他们没办法说。 面对网友的指责,他们能做的就是加快速度,争取还云城一个太平。 如今,随着老馆主的图纸给了出去。 沈聪已经派人前去探查路线。 再过三天,等开路的人回来,这条路就算是打通了。 只要有办法进去,这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而老馆主与廖院士回来之后,一刻不停歇的投入了工作。 廖院士那边已经有了新的进展,距离研制出解药不远了。 而老馆主与中央对接,准备接下来的突围计划。 经过半个月紧锣密鼓的策划,在警方与卫毅的人第五次正面交锋时,老馆主出现在了指挥部。 两军阵地,看到老馆主的出现,卫毅瞳孔一缩,短暂的诧异之后,诡异的笑了起来。 “你这命,真硬。” “熬走了所有人,你一条烂命倒是活下来了。” 老馆主并不在意他话里的讽刺,淡然一笑:“你还活着,我怎么好意思死。” 他甚至没穿警服,一身素衣迎着风站在那里。 没有当初的意气风发,也不似卧底时的杀伐果断。 自带一股历尽千帆,云淡风轻的淡然。 相比之下,卫毅眼底的狠戾更甚从前。 之前的四次交锋,双方两胜两负。 而这一次,在老馆主的带领下军警两方略胜一筹。 此刻,卫毅父子被逼到绝境。 在他们手里拿捏着上百名身中蛇蛊尸毒之人的命。 卫毅握着母蛊,神色嚣张:“老子没时间跟你叙旧,放我走。” 老馆主不为所动。 母蛊在他手里,此刻放他走,下一秒他就会弄死所有人。 目光落在这父子二人身上,老馆主还没开口。 卫毅父子突然动身。 与此同时,一直警惕盯着他们的士兵瞬间举起枪支瞄准他们。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父子抓过身旁的人挡在身前,在枪声中极速后退。 下一秒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间,卫毅知道老馆主不会答应他的要求。 事实上他也没打算放过那群中了蛇蛊尸毒的人。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看着被随手扔在地上射成筛子的挡箭牌,彭廉下意识看向老馆主。 老馆主拧眉大怒:“你的人都是做什么吃的!” “这都拦不住!” 彭廉脸一下子就黑了:“你有什么计划你倒是说啊。” “不是你从我手底下夺过的指挥权吗,现在人跑了你反过来指责我?” “我他妈不是冤大头。” 说罢,彭廉摘下帽子直接重重的扔在了老馆主脚下:“老子不干了!” 恶狠狠的扔下一句话,彭廉转身看向后面一脸懵逼的士兵们:“要跟老子走的现在就走,想留下的以后别说是老子的兵。” 他是中央派下来的,结果来了这儿天天听人指挥。 知道的他们是来执行任务,不知道的被送来当狗训了。 面对这两人闹翻的场面,其实大家并不意外。 这段时间彭廉与老馆主就起过多次摩擦。 一群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队伍自动分成了两边。 大部分人跟着彭廉走了。 老馆主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什么,双腿止不住的颤抖,几乎要站不稳。 一旁因为彭廉等人的到来而被弱化权利的京都特派队队长苏集站了出来,跑上去扶着老馆主。 满脸担忧:“许总督,您没事吧?” 他抬手指着彭廉等人离开的方向,愤愤不平道:“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那人就是仗着年轻有点作为到哪儿都想只手遮天。” “他也不看看,在这云城不是中央,他那点三脚猫功夫能做什么。” “您在这方面有经验,与卫毅又是多年的对手。” “这种时候,您可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无论如何,拿下卫毅父子才是重中之重。”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老馆主气息逐渐平静下来。 “你说得对,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卫毅父子。” 他眯了眯眸子,神情坚定:“当初的事,不会再次发生。” 话落,老馆主转身往回走。 剩下的一批人也跟着他离开。 原以为两人就此闹翻。 结果第二天,老馆主主动敲响了彭廉的门,经过一晚上的缓冲,一生要强的老馆主破天荒的主动对彭廉低下了头。 想要与他商量一起围剿卫毅父子的事。 结果两人没聊两句,彭廉直接把老馆主赶了出来。 苏集在一旁看着老馆主被赶出来,立刻就跑了上去,见老馆主脸色黑如锅底,他连忙递给老馆主一杯水:“您还好吧?” 老馆主看了他一眼:“你叫什么?” 苏集立刻站直了身子,朝老馆主敬了个礼:“回许总督,我叫苏集,是京都特派队的队长,随时听候您的吩咐!” 老馆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以前干过缉毒工作吗?” 苏集点头:“干过不少。” 老馆主神色微缓,叹了口气:“都说军警是一家,可我老了,人家是年轻有为的军官,我们哪里敢说什么。” “你若是不嫌弃,我……” “随时听候差遣。” 不等老馆主说完,苏集先一步应了下来。 老馆主面色微松,眼眶有些红,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 话落,老馆主带着苏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图纸交给了他,并且用了一晚上的时间与他确认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苏集看着老馆主给的地图和各种路线,按照这个路线走,的确可以直达实验基地。 一晚上的时间,老馆主说他就听着,偶尔提提意见,两人聊的前所未有的畅快。 最后,他不确定道:“我们真的不用与彭队长他们……” “不是我不想合作。” 老馆主低着头,无奈苦笑,像极了一个空有满腹才华却不被理解的诗人:“你也看到了,人把我赶出来了。” “他还年轻,机会多,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拖不起了……” 老馆主说到最后,嗓音沙哑。 苏集跟着红了眼眶,站起身郑重保证:“您放心,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一定将毒贩捉拿归案!” 老馆主点了点头,有些失魂落魄。 骄傲了一辈子,临了临了,却被年轻人上了一课。 他挺着的腰终究是弯了下去。 这么骄傲的人,已经为了任务放下面子去主动求和了,结果被人赶了出来。 老馆主的脸算是被彭廉踩在地上摩擦了。 就这样,他依旧不敢放弃。 就因为大家都知道,他身上背负着的不止国恨,还有家仇。 而彭廉也是拿捏住这一点,随意对老馆主颐指气使。 苏集最后看了一眼地图,在老馆主休息时转身走了出去。 第三天,老馆主带兵准备前往密林前,再一次去了彭廉的那里。 然而,面对他的请求,彭廉面无表情:“我得为我的兵负责,你自己进去都生死未卜,凭什么要求我的人为了你的一己私仇涉险?” 他冷漠的一句话,彻底打碎了老馆主最后的希望。 最后带着部队进入密林前往深处时,老馆主都没什么神气。 与此同时,苏集那边。 他实时报道着他们的行踪。 而老馆主给他看的地图,被原封不动的复原交给了卫毅父子。 卫蒲那天被射了一枪,此刻正躺在床上听着苏集的汇报。 卫毅则是面色警惕:“这地图的确是对的,从这儿进来,十五天就可以抵达实验基地。” 他冷笑一声:“他倒是一把老骨头还有几分本事,让他找到了我的入口。” “找到入口不算本事,能活着穿过密林才算厉害。” 听到老馆主放下尊严去求一个下属出兵结果多次被赶出来,卫毅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感觉。 但凡他硬气一点,他都要怀疑老馆主这是做戏给他看。 偏偏,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复仇,连尊严都不要了。 看起来像极了一条残废的老狗,万人嫌了还非得把自己当回事。 ------------ 第248 章 老馆主云城番12 收了手机,卫毅看向门外:“让人给我盯着彭廉,若是他有行动,立刻分批绞杀。” 把手机扔在一旁,卫毅面色阴狠。 “许聿,你最好是真的闹翻了,不是在这儿给老子演戏。” 否则,就别怪他分批次直接屠干净。 …… 另一边。 老馆主带着苏集等人一路往密林深处而去,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涂抹了粘液,越往里,越是阴森。 经过三天的徒步,四周可见度降低,任何电子设备都彻底没了信号。 夜晚,原地驻扎休整时,老馆主兴致不高,简单的吃了点就回了帐篷。 其他人吃完饭,也都各自收拾然后回到帐篷,这种阴暗潮湿的环境让人心理压抑,明显大家都逐渐疲惫。 警惕心彻底放了下来。 深夜,伸手不见五指。 暗夜里一阵短暂的窸窣声传来。 黑夜里,老馆主的帐篷突然被掀翻。 紧接着一束刺眼的灯光直直的照了进去,苏集举起枪瞄准帐篷内部。 然而,定睛一看,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 他瞪大了眼睛,意识到什么,正准备转身,一支冰冷的手枪毫无感情的抵在了他的太阳穴。 老馆主一手拿着拐杖,直接敲掉了他手里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的手枪。 与此同时,四周窸窣一片,血腥味逐渐蔓延。 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几十具尸体被堆在了一起。 一个面容冷毅的男人走了过来,目光扫了眼被老馆主控制的苏集,低头禀报:“回许总督,全部叛徒已经处理完毕。” 苏集看着眼前这人,才发现这是彭廉左膀右臂之一的赵钰。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们在演戏!” 可…… 他难以置信:“那地图明明是真的……” 老馆主给的地图的确是真真实实的,可以直接穿过密林抵达实验基地的。 就连卫毅都说那是正确路线。 怎么会…… 老馆主没有回答他的疑惑,给了赵钰一个眼神。 后者上前,三两下将苏集捆了起来,然后拽着就往回走。 与此同时,另一端。 彭廉等人依旧该吃吃该喝喝,卫毅的人一直盯着他们,四五天了,这群人都没有任何要动的意思。 就在卫毅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时,远处爆炸四起。 沈聪带着部队毫无征兆的冒了出来,所向披靡的清理干净他在入口处的防卫岗。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强火力压迫而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原本没动静的彭廉带着人突然开了火。 用最快的速度清理干净他的眼线,在芜家帮外与老馆主集合。 没有任何耽搁,做好了准备之后一群人直接投入暗河之中。 用了两天多的时间抵达实验基地。 彼时,沈聪已经带着人杀进了实验基地。 双方战况胶着,由于兵力有限,沈聪隐隐落于下方。 就在卫毅准备加大火力收网时。 彭廉带着援兵出现。 局势逆转。 一天的时间,大块头紧随其后带着物资赶到。 他们就在实验基地扎起了帐篷,搭起了指挥中心。 老馆主坐镇指挥官的位置,每一次都能精准的计算到卫毅的打法。 卫毅聪明一世,却被老馆主压着打。 沈聪和彭廉两员猛将,带着人一路压进。 根本不给卫毅父子任何喘息的机会。 特别是沈聪,这个原本已经死了的缉毒警察。 此刻突然出现,用了卫毅曾经用过的方法,假死脱身重新出现。 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勇猛却带着几分青涩的警察。 如今的他目光锋锐,手段狠戾。 压着卫蒲打到他毫无还手之力。 卫毅那边一开始还能勉强撑一撑。 随着卫蒲被沈聪拿下,转头就加入了彭廉。 两人合力,用了两天的时间拿下了卫毅。 这场战斗突然打响,然后持续了整整十天。 整个实验基地被廖院士的人接管,找到了最后一味药材。 几乎是几个晚上不闭眼睛,解药终于研制出来。 卫毅父子最后的筹码也失效。 随着最后一声枪响,一切尘埃落定。 这场持续了两三个月、对老馆主来说煎熬了四十几年的噩梦,终于快要结束。 实验基地硝烟弥漫,长时间的战斗所有人都精疲力尽。 卫毅父子落网的那一刻,指挥室沉稳控局的老馆主眼神一窒。 下意识伸手想去抓水杯,可那双手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碰到水杯却没力气拿起来,“彭”的一声,水杯落在地上。 热水溅了他一身,他却毫无察觉。 眼眶早已经湿透。 喉咙滚动,老馆主终究是没忍住,任由眼泪夺眶而出。 他仰头,看着帐篷顶模糊的天空。 压抑了几十年的情绪,化作一声撕裂的怒吼。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 这场战斗,兵分三路。 老馆主害怕往事重演,一次次的将策略推翻再重设。 他不确定自己能信谁,不确定自己应该信谁。 看似所有人都站在他这边,可对他来说,唯一能信任的只有沈聪。 一次次的算计,一次次的挣扎。 老馆主做好了无数应对变故的准备。 若是他稍有不慎,就不会有今天的结局。 谁能想到,京都派下来的人也有卫毅的奸细…… 所幸,彭廉可以用。 这场战斗,结束的比他想象的,要轻松不少。 事后,清点武器时,彭廉发现他们的武器没有消耗多少。 一问才知道,老馆主在布局时把他也排除在外了。 为了让沈聪带着人隐秘行动,第一批武器都是祁郁免费资助的。 他甚至连武器消耗可能会暴露沈聪这一环节都算进去了。 仗打完了,彭廉一直以为老馆主联合自己演戏,是因为完全信任自己。 结果没想到,在他的局里面,连自己都是可有可无不被完全信任的。 若是他没有反杀卫毅的人,恐怕老馆主不会带他进入芜家帮后面的暗河。 他后知后觉的回去翻地图,发现老馆主给他的路线里,一开始画的所谓暗河跟他们去的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方向。 彭廉:“……” 大意了。 他就说当时跟着老馆主走怎么有点不对劲。 原来,自己是“小丑”。 同时,对老馆主这精锐的谋略布局能力,彭廉直接佩服的五体投地。 如今的老馆主都这么强,难以想象他年轻时有多厉害。 若不是被同伴背叛,若是他没有经历那一场颓废。 恐怕如今的云城甚至整个国内的禁毒成果能往前推进几十年。 战斗结束,云城进行着最后的大清理工作。 所有与涉案人员有过来往的人都第一时间被抓了起来,一个个的进行排查。 蛇蛊尸毒和卫毅父子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差一点整个云城都要成为卫毅父子的囊中之物了。 可想而知上面有多愤怒。 几乎是与这事有关的都无一避免的受到了重罚。 甚至不少人就地枪决连平反的机会都没有。 经过这一次,整个边境线都安静了下来。 不止云城边境,整个国内的毒枭都在一夜之间把尾巴藏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为打了胜仗而激动。 人群的喧闹里,老馆主独坐一方,眺望着天边垂落的夕阳,眸中不见悲喜。 他握着一块玉佩,反复摩擦着,仿佛灵魂与这个世界隔绝,与某个层面的人在对视。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 可这一切,终究是回不去了… 清理工作结束,老馆主来到沈聪的书房。 所有人都在准备回去的工作,只有他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老馆主走进来,看到他正坐在电脑桌前发呆。 “你不回去?”他轻轻的开口,在沈聪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的动作中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看着眼神无措的沈聪,微微抬了抬手:“坐。” 沈聪机械坐下,面对老馆主的眼神,垂下了头:“我现在回去,只怕是麻烦。”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沈家人。 沈听的死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无论是否应该这么想,他都必须要承认的是,若不是他,沈听不会死。 本该死的他还活着,而该鲜活的沈听却死了。 他是罪恶的。 老馆主最清楚沈聪此刻的心态。 他没多说,只是递给他一支录音笔。 “小听说,她想去看海。” “你们两人,总要有一个人去看海的。” 多余的话,老馆主没说。 他撑着膝盖,迈着僵硬的步伐。 转身,迎着日光一步步的往外走。 这个地方,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来了。 …… 《执刃玫瑰》/《厅长先生:案明请点灯》就到这儿啦,原本这本书和之前一样,都打算写一点感情番的,但想了想,就到这儿吧,这本书不像我的其他作品,她没有副Cp。 更多的是倾倾和祁厅长的感情线事业线,以及老馆主这一生的遗憾。 现在,一切圆满,再写下去,我会觉得略显累赘,番外主要是为了将老馆主在云城这条线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其实,我给他安排的有另一个再番外之后的结局,但,不太忍心对你们“下手”哈哈哈,所以,点到为止。 全文结束,感谢陪伴。 可能的话,我们下一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