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第1章 双双重生 “爹,娘,战王乃是我们大楚国的英雄,我愿意为他冲喜。” 眼看阮怡禾对冲喜一事态度大变,阮歆尘就知道她也重生了。 阮夫人崔芸满脸的不可置信,“禾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娘,女儿知道,战王是为了抵御敌军来犯才重伤,他们大楚国的英雄,女儿愿意嫁他。” “可是他……”阮夫人四处看了看,确定下人都支走了,她才敢继续道:“他快死了,娘都去打听过了,十几个太医都说活不成。太后死马当活马医,才听信了冲喜这个偏方。你这一嫁过去就得守寡,这辈子可就完了啊。” “不会的,战王吉人自有天相,他会好起来的。” 说话间,她瞥了一眼一旁的阮歆尘。 心中暗暗地想,上辈子,我嫁了你该嫁的人,在恭王府中吃尽了苦头。 而你却像老鼠一样偷走了我的人生,成为战王心尖尖上的人。 你瞧,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才让我重生在冲喜前,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一世,咱俩的命运该换回来了。 阮歆尘太了解她了,一看她的眼神就明白她在想什么。 阮歆尘故作担忧地说:“姐姐,太医都说他必死无疑,您可别冒险啊。我身份低微,守寡没什么。可是您不一样啊,您身份尊贵,又与恭王世子有婚约在身,实在不该把前途断送在战王身上。” “你闭嘴。” 阮怡禾面色大变,厉声道:“你这小贱人大逆不道,竟然敢诅咒战王去死?我告诉你,这一次,你才该烂在那阴沟里,而我,才能成为尊贵的战王妃。” 她突然疯狂的举动把阮宏和崔芸都吓一跳,还不等他们说什么,就见阮怡禾再次开口,“爹,娘,我知道你们让阮歆尘代替我去冲喜是为我好,可是我得到可靠消息,战王不会死。等他活过来,这小贱人就得到咱们面前耀武扬威了。这一次,谁也不能阻止我嫁战王。” 最后这句话,她是看着阮歆尘说的。 大概是上辈子的不幸让她内心扭曲,说这话的时候像变了个人,表情阴森狠戾,一张漂亮的脸都因狰狞而变形。 阮歆尘看她疯狂的模样,面上是害怕的样子,内心已经阴森森的笑了。 这一把火烧得恰到好处,增加了阮怡禾一定要嫁进战王府的决心。 此时,阮宏与崔芸轮正轮番上阵对她各种劝,可惜阮怡禾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一口咬定她就要嫁进战王府。 她以为战王府是什么好地方?以为战王楚璃是什么好人? 他的确不会死。 可惜,所谓战王洁身自好,与战王妃恩爱两不疑,都不过是给外人看的戏。 因为战王楚璃有一个两情相悦的心上人,他洁身自好是在为那女子守洁。 但迫于救命之恩,各界压力,不敢轻易的休妻另娶。 当然,楚璃也算坦荡,等他活过来后,直接就跟她摊了牌。 他和阮歆尘讲了与那女子的故事后,阮歆尘都被感动了,觉得拆散一对有情人确实不应该。 然后她与楚璃达成协议,她帮他的心上人占着这战王妃的位置,协助他夺位。 事成之后,他给她一笔银钱,助她假死脱身,远离京城是非。 原本他们合作很融洽,虽说做不成夫妻,但是成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闲暇时,他们也能坐在一块儿喝喝小酒聊聊天,直到楚璃登基都没出过问题。 却不想,楚璃登基后,竟然单方面掀翻了友谊的小船。 他上位后,迅速清算了阮家全家,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 阮歆尘早早的收拾好了包裹,却一直没等来放她出宫的消息。 就在她打算自己偷偷逃走时,却被楚璃的小白花许茉儿,带着自尽三件套堵了回来。 说好让她自己选择一种死法的,这毒妇竟然直接让太监喂了她牵机药。 她死得极为痛苦。 再睁眼,就回到了太后懿旨下到阮家的这一天。 本来她还犯愁,心想得想个法子躲过冲喜这事。 没想到阮怡禾也重生了。 她觉得自己拿了她的人生剧本,一直羡慕她嫁得好。 阮歆尘想说,可惜她死得早,没看到上位成功的楚璃是怎么翻脸的。 这个火坑她愿意去跳,阮歆尘乐意得很。 “禾儿,你当真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崔芸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阮怡禾眼神坚定的说:“娘,女儿向来不让自己吃亏,你相信女儿,错不了,战王不会死。” 看她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决心,崔芸终究是动摇了。 只盼着她得到那战王伤情好转的消息是真的。 原本说,让亲生女儿去冲喜守寡,崔芸一百个不乐意。 所以她把庶女阮歆尘记在自己名下,成为嫡女,好代替禾儿去冲喜。 先前与禾儿商量,她也是同意的。 不想她连夜让人去改了家谱,把阮歆尘记成嫡女,女儿却突然态度大变,反悔了,而且死活不听劝。 阮夫人看了看傻愣愣的站在不远处的阮歆尘,又把目光投向阮宏,“老爷怎么看?” 阮宏原本就担心换人的事,心想这种事,要是冲喜成功了还好。 万一失败了,皇上与太后追究,把战王殒命的罪过扣在他们阮家头上,那真是全身长满嘴都说不清。 现在不用换人了,他当然愿意了。 “禾儿自小就福星高照,没准儿她嫁过去冲喜,真能救战王一命呢?夫人,不如就听禾儿的吧。” “万一?”阮夫人没好气道:“可战王万一没了呢?” “钦天监卜算说,有我们阮家女冲喜,战王定能化险为夷。太后都信了,咱们信一信又如何?” 阮夫人心想太后那是死马当活马医,咱们要是赌,赌上的可是女儿的一生啊。 “可恭王世子那边……” 一听那疯子阮怡禾全身都颤抖起来,“娘,我不嫁恭王世子,我宁可守寡,宁可死也不嫁。我愿意给战王冲喜,战王会好起来的,将来他登……” 嗯? 阮夫人眼疾手快,赶紧捂住了阮怡禾的嘴。 这丫头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阮夫人与阮老爷都惊诧的看向她。 阮怡禾一个劲儿的给眨眼睛。 阮歆尘在此,有些话,她又不好明说。 阮夫人见状,只以为女儿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幕,她总不能犯傻害自己吧?于是阮夫人半信半疑的同意下来。 “好,那就听禾儿的。” 阮怡禾终于松了口气,挑衅的看向阮歆尘。 她所不知道的是,阮歆尘也松了口气。 太好了,我的恶毒姐姐要嫁给楚璃这王八蛋了。 楚璃,许茉儿,上辈子你们过河拆桥,这辈子让我恶毒姐姐嫁过去,看是她整死你们,还是你们整死她。 莫说她还挺期待。 算了,热闹就不看了。 她要在楚璃上位前离开京城远远的。 这一世,她不陪他们玩了。 ------------ 第一卷 第2章 她俩要换亲 这时,阮夫人目光落在阮歆尘身上,心里膈应得很。 要她代替女儿去冲喜,她才把她记为嫡女。 眼下不让她冲喜了,岂不是便宜了她? 阮夫人恨不能立刻让叔伯们再把家谱改过来,但是朝令夕改,怕不得被叔伯们骂个狗血淋头。 便宜这小贱人了。 真晦气。 “歆尘,你姐姐要嫁战王,为他冲喜,你也不能闲着。” 阮歆尘乖巧的眨着大眼睛,“母亲,那女儿应当如何?” “去祠堂里跪着,为你姐姐和战王祈福。” 啧,这老妖妇,自己女儿要嫁渣男了,还不忘折腾我。 阮歆尘没说什么,乖顺的应下,再老老实实的去了祠堂。 这祠堂就像她的第二个家,躺在蒲团上,嘴里吃着先人们的贡品,倍感安心。 “二小姐。” 不多时,外头传来丫鬟的声音。 阮歆尘急忙翻身爬起来,再用袖子快速的把掉在蒲团上的饼渣拂去。 “嗝!” 老祖宗们的贡品快被阮歆尘吃完了,她打了个饱嗝。 “彩玉啊,有什么事?” 丫鬟是不能随便进祖宗祠堂的,彩玉只得在外头和阮歆尘说话。 “二小姐,老爷与夫人唤您去前厅。” 嗯? 明日一早阮怡禾就会被抬进战王府,今天他们应该很忙才是,这会儿又叫她去做什么? 阮歆尘从祠堂里出来,问彩玉,“你可知道有什么事?” “不知道,不过我看到恭王府来人了。” 啊? 恭王府这时候来人,莫非冲喜的事还有变? 那恭王府世子楚玄澈与阮怡禾有婚约,前世,冲喜的人是自己,阮怡禾正常嫁进了恭王府,是没有冲喜前恭王府来人这茬事。 现在来人,很难不让阮歆尘怀疑与冲喜之事有关。 那楚玄澈脑子有病,隔三岔五的就会发一回疯,上辈子阮怡禾在恭王府吃尽了苦头,最后还被淹死在荷花池里。 正好尸体在栈桥下,都烂了才被人发现。 所以阮怡禾才说这辈子该阮歆尘烂在那阴沟里。 阮夫人大哭一场,去恭王府要说法。 不但没要到,还被人家打出来。 阮怡禾既然是重生的,那她肯定宁死也不会再进恭王府。 可是,恭王府可不是好惹的,他们不敢跟皇上与太后抢人,但不代表他们不拿阮家人出气。 阮歆尘猜想,在太后本就理亏的情况下,只要恭王府折腾得别太过分,不弄出人命来,皇宫那边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般想着,阮歆尘已经到了前厅门口。 还未见着人,就听到了恭王妃那个大嗓门在骂人。 “你们阮家背信弃义,一女二嫁,攀上了战王就瞧不上我儿,简直欺人太甚。我告诉你们,我们恭王府不是那么好惹的,不把女儿嫁进来,我就一把火烧了你们阮家。” 听得阮歆尘心惊肉跳。 心想恭王妃这么泼辣,难怪阮怡禾这种百八十个坏心眼儿的人都被折磨疯了。 阮歆尘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恭王妃,禾儿嫁去战王府冲喜,是太后的懿旨,我们也没办法啊。” “接旨的是谁?” 阮宏夫妻:“……” “左右接旨的人,不是你崔芸就是阮宏。明知女儿已有婚约,还要接旨,就是背信弃义。” “不是,恭王妃,那是太后懿旨,借我们十个脑袋我们也不敢不接啊。” “所以你们觉得太后的旨意不敢不接,我们恭王府的亲事说退就退?” 啊? “哼,你们还敢说不是欺软怕硬,还敢说不是有意羞辱我们恭王府?” 阮夫人道:“天地良心啊,恭王妃,借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羞辱恭王府啊。再说了,这亲……这亲我们也没说退啊,世子与小女的亲事依旧着数的。” “是的是的,着数的。”阮宏已经看到了门外的阮歆尘,大喊道:“歆尘,快进来。” 恭王夫妻眼见着进来一年轻女子,那模样与阮怡禾有几分相似,甚至更清丽几分。 “这是……” 阮宏笑着道:“这是小女阮歆尘,歆尘,快见过恭王与恭王妃。” 阮歆尘上前道:“小女子阮歆尘,给恭王与恭王妃请安。” 恭王夫妻瞪大了眼珠子,互视一眼。 这阮宏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女儿? 若是长得不像,还会怀疑他们是不是拉了个丫鬟来冒充。 这长相,一看就是阮家亲生的。 这时阮夫人又说:“我婆母在世时,与恭王府定下的婚约,便是小女歆尘,并非长女怡禾啊。” “太后虽然着急战王的伤情,也万万做不出抢人妻室的事来。” “是的,如若不然,太后也不会将怡禾赐婚给战王。” 啊? 恭王夫妻目瞪口呆。 这还没完,阮夫人还让身边的婆子去把阮歆尘和阮怡禾的生辰八字拿出来给他们看,以此证明定亲的人,确实是阮歆尘,而非是阮怡禾。 恭王夫妻惊掉了下巴。 这下不光是他们震惊,阮歆尘更吃惊。 她知道阮家与恭王府的亲事是祖母在世前定下的,可定下的人是自己而非阮怡禾,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犹记得老太太去世前和她说,给她找了个好去处,托付了一个信得过的人照顾她。 原以为,是打算把她托付给某个信得过的朋友照顾,免得她被嫡母欺负。 可后来也没有人来寻她,她便渐渐把这事儿给忘了。 所以这个好去处,指的是这门亲事? 可是……我的亲奶奶,你真确定嫁进恭王府是好去处? 您老走得早,怕还不知道恭王府的世子是个疯子吧。 您这是把我从一个火坑,推去了另一个火坑呐! 阮歆尘一脸悲戚。 另一侧,阮宏和崔芸还在向恭王夫妻讲述小女儿的缘由。 说他们本来就有一个小女儿阮歆尘,只是她性格内向,不爱出门,所以外人不知道而已。 生辰八字,长相,下人作证……就差把族谱拿出来了。 当然,他们已经把族谱给改了,就算拿出来给他们看也不怕。 所以纵然恭王夫妻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也只能把这门亲事认下来。 等恭王夫妻一走,阮夫人那脸色就沉下来。 “哼,真是便宜你了。” 阮歆尘蹙着眉头,质问道:“父亲,母亲,原本与世子定亲的人就是我?” ------------ 第一卷 第3章 恭王世子是个疯子 阮夫人一怔,看她那眼神有些错愕,随即气恼的道:“你个小贱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竟然还敢质问本夫人。滚,你给我滚出去。” 阮夫人很是生气。 心想着,即便自己的女儿嫁不进恭王府去,也不能让这小贱人捡了便宜。 没想到这么好的亲事,兜兜转转还是成她的了。 阮歆尘笑了笑,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与恭王府世子定下婚约的人本就是自己。 但崔芸怎么可能把这么好的亲事给到自己?好东西自然是要留给她女儿阮怡禾的,所以被他们截了胡。 这些年来,他们把她藏得好好的,大家都不知道阮家有两个女儿,外人自然以为与恭王世子定亲的人是阮怡禾。 不想出了要给战王冲喜这岔子,钦天监给算了一卦,说是若有阮家女冲喜,战王定转危为安。 为了救战王,太后不顾阮家女已经定亲,还是下了赐婚的懿旨。 这才炸出来,原来阮家有两个女儿。 “老爷,你看看小这贱人,她看我什么眼神?她这是在责怪我换亲吗?啧啧,就凭她也配?” 阮宏说:“当年娘在世时,确实是给二丫头定下的恭王府这亲事。本就该是她的,现在算是还给了她。咱们又没损失什么,夫人又何必动怒?” “我怎么不动怒?你知道我对崔茗这贱人有多恨吗?” “夫人,怎么又提当年的事?” “我怎么不能提了?当年我怀孕,崔茗说来陪我解闷儿的。说是陪解闷,其实是我大着肚子还得分出心力来照顾她。她是我亲妹妹,我爹娘从小就偏心她,我生怕照顾得不好她回去告状,为此事事亲力亲为。 结果呢?作为我的亲妹妹,她对我做了什么?她竟然不顾我刚生产完身体正虚弱,对你下药,无耻的照顾到姐夫床上去了。” 阮宏面色一僵,急忙安抚她,“好了,都过去的事了,她已经去世多年,这些陈年旧事就别说了。” “死人我就不提了,可此等贱人生下来的小贱人,莫非老爷还觉得我应该好好对她吗?不好意思,我没那么窝囊。我没在她小时候就掐死她,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是是,夫人您最心善了。既然这亲事已经定了,那夫人就好好准备,把她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我呸,我还得风风光光的把她嫁出去?” 阮宏一愣,“那不然呢?” 阮夫人气得胸口起伏,声色俱厉道:“我说阮宏,我看起来好欺负是不是?” 阮宏:“夫人,这从何说起啊,我何时敢欺负你?” “那你还让我把那小贱人风风光光嫁出去?她风光了,我受了十几年的窝囊气找谁出去?” “那夫人的意思是……?” “随便给几套破衣裳给她打发了便是。” “这怎么能行呢?她若是嫁普通人家就罢了,可娘给她定的亲事是恭王府,你要随便打发了,恭王妃不得打上门来闹个天翻地覆,到时候难堪的还是咱们俩。再说了,岳父岳母当年也给了不少陪嫁给你妹妹,她去世后,东西都在你手里,多少还是得拿一点儿出来给二丫头。” 阮夫人噎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个做妾的爹娘还给陪嫁,居然跟自己当年出嫁时差不多。 那不是告诉外人,崔茗虽然是来做妾的,但她跟自己是一样的。 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见过偏心的,没见过这么偏心的爹娘。 可她也明白,既然阮歆尘嫁的是恭王府,肯定不能几套破衣裳打发了。 事到如今,阮夫人只气得把去世多年的老太太拉出来说了一通。 “都怪你那老糊涂的老娘,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怎就值得她上心?恭王府的世子,那么好的亲事,她竟然不想着咱们禾儿,倒是给那贱人生的女儿瞧上了。偏心,这老太太实在太偏心。” 阮夫人气得叫骂了好一会儿,直到阮怡禾过来。 “娘这是怎么了?” “禾儿来得正好,唉!你娘正生气呢,你快帮着劝劝。” 阮怡禾上前挽着阮夫人的胳膊,又看向阮宏说:“爹,交给我吧,我会把娘劝好的。” “好好,夫人,别生气了,明儿个禾儿就出嫁了,你们母女二人好好说会话。” 阮夫人没再吱声,等阮宏走远了,阮夫人才拉着阮怡禾的手道:“禾儿,你给娘透个底,你是不是真得了消息战王不会死?” 阮怡禾点点头,笑道:“娘就放心吧,女儿确实有准确的消息,战王不会死。” “那太后怎么还急于找人给他冲喜呢?禾儿,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人到底靠谱不?” 消息当然靠谱,因为前世战王就没死。 婚后他对阮歆尘那小贱人可好了,京城贵妇们没一个不羡慕的。 但她要怎么给母亲说呢? “娘,太后这么做自有深意,你只要相信女儿不会害自己就成。” 阮夫人心想,这孩子可不傻,她当然不会害自己。 应该是真的。 “哼,这么一来,倒是便宜阮歆尘那小贱人了。” “娘,听说刚才恭王夫妻过来了?” “是啊,刚才恭王夫妻过来闹了一通,情急之下我和你爹把那死老太婆给阮歆尘定亲的事说了出去,他们也认了。这么好的亲事,落在这小贱人身上,我真是不甘心呐。” 阮怡禾想到上辈子的事,直接笑出一声。 “哈,好亲事吗?” 阮夫人一怔,“禾儿?” 阮怡禾捂了捂,收起了笑,才缓缓道:“娘,那恭王世子楚玄澈有癫症,是个疯子。” 啊? “哈哈哈……阮歆尘要嫁个疯子,再被疯子折磨成疯子,想想都开心呢。” “什么?”阮夫人面色大变,“这可不许乱说的,你从哪里听来的?” 哪里听来的? 自然是亲身经历的。 若不是嫁进了恭王府,谁又能知道那谪仙临世一般的恭王世子楚玄澈,其实是个疯子呢? 好好的一个人,可能一瞬间就像换了个人,还总神神叨叨的,感觉厉鬼附身一样,吓死个人。 她嫁过去三年,见识了他的喜怒无常神神叨叨。 人疯疯癫癫的就罢了,好歹给她个儿子,她下辈子也有个指望。 奈何他根本就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同房。 三年,直到她死,她都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没有人知道她活得有多痛苦。 尤其是她饱受疯子折磨时,听到外界传来战王有多宠爱阮歆尘的消息。 对她来说,那就是杀人诛心。 与楚玄澈的亲事是她偷来的,而本该是自己的战王妃之位,却被她让给了阮歆尘。 一想到自己今日的痛苦,都是自己亲手换来的,她就恨呐,恨得她发疯。 于是在那一次,她终于忍受不住了。 在楚玄澈发疯时她也发疯,和他打了起来,然后被他推进荷花池里,就淹死了。 好在老天有眼,让她重生了。 ------------ 第一卷 第4章 恭王府也来下聘 “娘若不信,花些心思去打探一下就知道了。” “咱们私自去打探恭王府的事,要是被恭王夫妻知道了怕是不好。” “都要做亲家了,成亲前,打听一下姑爷的人品怎么了?咱有理。他们不高兴就不高兴吧,左右将来为难的是阮歆尘。” 嗯? “也有道理。” …… 阮歆尘离开前厅后,没有再回祠堂,而是直接回了她居住的小院。 小院里生长茂密的不是各种花卉,而是各种蔬菜瓜果,为了吃上鸡蛋和肉,她还养了几只鸡。 小院简陋,条件跟下人住的差不多。 因为他们都知道,弄得太好了,她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留不住。 那个爹,有跟没有一样。 阮歆尘有个秘密,她生而知之。 如若不然,一个小女孩儿,根本不能在这吃人的阮家后宅里活到现在。 祖母已经去世十年了,她被丢在这个小院里自生自灭也十年了。 “二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您没事吧?” 这是她相依为命的丫鬟彩玉,是祖母活着的时候就指派在她身边的,与她一样大,今年十五岁。 阮歆尘轻轻摇头,微笑道:“我没事啊,彩玉,把树上的柿子都摘了吧。” 彩玉一愣,“现在?” “是的。” “全部?” “是的。” “啊?为啥呢?好些都还没熟透呢,现在摘了多可惜啊。” 阮歆尘说:“因为我们要走了,摘了吧,能卖的卖了,不能卖的我们给它做成柿饼。” “走?小姐,咱们现在就走吗?” 阮歆尘原本想的是,等攒够了钱,就去买一张户籍,再办上路引,带着丫鬟逃离京城。 丫鬟倒是好办,她的卖身契祖母早就给了自己。 天大地大上哪里都好。 上辈子冲喜的事来得太快,户籍还没买上她就被弄去战王府了。 对那时的她来说,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因为战王要是死了,她可以继承他的财产。 按照皇家的惯例,他们还会在宗室里挑选一个孩子过继给她抚养,以后继承战王的爵位给她养老。 那她还逃什么?直接走上人生巅峰。 可谁曾想被十几位太医判了死刑的战王活了过来。 那战王还挺实诚,活过来后,直接就跟她摊了牌。 说他有喜欢的姑娘,不能和她做真夫妻。 要让她配合他演戏,事后不会亏待她。 实诚到她心坎上了不是? 她当即就表示愿意合作,事成后,只要给她搞来一张户籍和路引,外加一笔银钱就好了。 她会隐姓埋名的远离京城,绝对不会妨碍他们双宿双栖。 一切都很顺利,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也没想到战王登基后突然翻脸。 唉! 罢了,以前的事不去想了。 看来靠谁也不如靠自己。 还是原计划不变,趁着崔芸把她嫁出去前自己跑路。 阮歆尘向彩玉说了自己的顾虑,表示计划得提前。 然后又拿出银钱来,塞到彩玉手里。 “买户籍的事不能再拖了,你拿着钱,明天就去找刘四。我记得他上回说,周家巷有位年龄跟我差不多大的姑娘快死了……”呃,盼着人家死貌似有些不道德啊。 算了,顾不上道德问题了。 “你去问问死了没有?实在不成,让他想想别的办法,我愿意加钱。” 彩玉拿好了钱,郑重的点头。 “行。” 二人正说着,院子里突然响起阮宏的声音。 “歆尘,你在屋里没有?” 嗯? 是啊,他怎么来了? 阮歆尘还奇怪呢。 她长这么大,在这院子里住这么久,这位‘父亲’还是第一次来。 “你就待在屋里,我出去看看。” “是,小姐。” 阮歆尘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阮宏正站在树下,摘了一只她的柿子在吃。 阮歆尘:“……”老贼,不问自取便是偷。 “这柿子结得不错,还挺甜,是你照顾的?” 阮歆尘点点头。 “院子里的这些瓜果也是你侍弄的?” 阮歆尘道:“没事的时候就侍弄这个院子。” “嗯,也挺好。找些事做,日子也没那么难捱。” 你也知道关在这院子里是在捱日子啊。 “歆尘,这些年来,爹对你少了些照顾,你别恨爹。爹不是不想照看你,可是你母亲……唉!总之,爹也是迫不得已。” 心想这老登也是犯贱,要么冷漠到底,全当此生无父女缘分。 如今倒好,他突然来说这些,莫非还想跟我生出些父女情分来? 真是好笑。 想着自己就快走了,犯不着惹怒他,没准儿还能从他手里抠点银钱出来,于是她道:“我知道爹也不容易,我从来没有怪过爹。” 阮宏一愣,似被她的话感动,那眼眶还湿润了。 “真的吗?” 阮歆尘:“……” “歆尘,爹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放心,你的嫁妆爹会尽力的为你争取,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去恭王府。” 嚯,争取嫁妆? 那不是空头支票吗? 心想你还不如直接给我两块银子实在呢。 “爹,我记得我娘有不少嫁妆,不知……” “咳咳,你好好歇着,爹还有事就先走了。” 阮歆尘:“……” 这老登和崔芸还真是天生一对,这是把自己娘留下的嫁妆全贪了? 她倒要看看,回头他们能拿出多少东西来当嫁妆。 等他走后,彩玉才出来。 阮歆尘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对彩玉说:“别等明天了,你现在就去找刘四。” “现在?这么急?” “对,你快去吧。” 彩玉拿着银钱从后门走了。 负责看后门的人是祖母留下的老人,对阮歆尘颇为照顾,对她们主仆卖瓜果的事,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厢她正在摘柿子,突然一个婆子闯入,对着树上的阮歆尘就大喊,“哎呀,二小姐,你怎么还在爬树啊?别爬树了,快快跟我去前厅吧,恭王府的聘礼送来了。” 什么? 吓得她险些从树上掉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现在就来了? 她记得自己上辈子去战王府冲喜,一年后阮怡禾才嫁去恭王府。 因为阮夫人想把阮怡禾多留两年。 阮夫人没必要多留自己,拖不到一年后,再快也得三五个月吧,怎么这么快就送聘礼来了? 她赶紧从树上下来,小跑着去前厅。 看到阮怡禾正喜笑颜开的盯着满地的聘礼,双眼冒金光。 这些聘礼阮歆尘还挺眼熟,这不是太后给她孙子战王准备的吗? 啧,原来是阮怡禾的聘礼到了。 “歆尘,快过来,看看恭王府送来的聘礼。” 嗯? ------------ 第一卷 第5章 双双出嫁 远处阮宏正在向她招手,引得阮夫人瞪了他一眼。 她走过去,才发现前厅旁边的茶室里也堆满了箱子,正是恭王府送的聘礼。 “怎么这么急?”她嘀咕道。 旁边一位嬷嬷阴阳怪气的道:“咱们王妃从贵府离开后啊,直接进宫里见了太后,问起太后是否知道阮家有两女之事。你猜怎么着?嘿,太后娘娘也蒙圈了,原来阮家有两个女儿啊!阮大人,阮夫人,你们藏得可真紧呐。” 呃…… 谁能想到恭王妃能这么虎。 当时阮宏夫妻说太后知道阮家有两女,赐婚的是另一位女儿后,她竟然直接杀进宫里向太后求证。 人家太后根本就不知道,太后就是听了钦天监的话才指名要阮家女。 这话也太打脸了吧。 阮宏夫妻皮笑肉不笑,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只尴尬的在一旁点头哈腰赔笑。 她是恭王妃身边的管事嬷嬷,根本不给他们好脸色,直接就道:“既然贵府有两位千金,希望你们别厚此薄彼,明儿两位千金出嫁得办得一样风光。” 啊?明天? 这次轮到阮歆尘呆住。 阮宏夫妻继续点头哈腰。 “嬷嬷放心,这是肯定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不会厚此薄彼。”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点吧。” 阮宏和崔芸忙成了陀螺,招呼着下人清点两家人送来的聘礼。 阮怡禾兴高采烈,全然没有即将嫁去冲喜的忧愁。 “对了娘,子奕回来吗?” “不回来,你是去冲喜的,这么急,他念书的地方又远,哪里赶得回来?” “弟弟不能送我出嫁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得了吧,要是战王……”阮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又压低了声音道:“娘再问你一次,你的消息可靠吗?” “放心吧,可靠。” 阮夫人叹了口气,不再多问。 阮歆尘则是呆呆的站在一旁,落在下人眼里,她倒更像是去冲喜的。 “二小姐这是怎么了?嫁去恭王府,她怎么还不高兴啊。” 阮怡禾瞥了阮歆尘一眼,心里也纳闷儿。 这小贱人怎么吊着一张晦气的死人脸?莫非她知道恭王世子是疯子? “去,问问她怎么回事。” 她指示自己的丫鬟去问阮歆尘。 “二小姐,嫁给恭王世子您不高兴吗?” 阮歆尘看了一眼远处的阮怡禾,道:“这也太快了,恭王妃好像不太高兴。他们原本以为要娶的人是姐姐,我像是去凑数的。他们能对我好吗?” 听她这么说,阮怡禾就放心了。 心想你可不就是去凑数的嘛,本小姐不要的,让你了。 上辈子,本小姐嫁过去都受尽了磋磨,别说是你。 瞧着吧,我看你能不能在恭王府里撑过三年。 …… 当晚,阮歆尘那寂静的小院变得热闹起来。 忙着布置新房,整理嫁妆等等。 时间有限,下人是提着灯笼在忙活。 看着一箱一箱贴了红纸的箱子搬过来,阮歆尘感觉很不真切。 因为原本是崔芸给她女儿阮怡禾准备了十几年的嫁妆,至少有三分之一被搬来了她的院子里。 下人们认真做事,没有一个敢糊弄的。 恭王府偏要赶在冲喜的这一天娶阮家小姐,谁都看出恭王府在较劲儿,谁敢触他们夫妻的霉头? 何况还有恭王妃的管事嬷嬷留在阮家亲自盯着。 满院子的人,她跑都没法跑。 “小姐,怎么办呀?”彩玉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的问。 怎么办?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阮歆尘轻轻摇头,说:“以后再说吧。” “那咱们还买不买户籍了?我问过刘四了,那周家姑娘还没断气呢。” “买,当然要买。” 她知道恭王世子脑子有病。 从阮府到恭王府,不过是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 计划不变,还得跑。 冯嬷嬷喜笑颜开的向阮歆尘走来,“姑娘,快去睡吧,您也就还能睡两个时辰了。两个时辰后,我会让人把您叫起来梳妆打扮。” 阮歆尘应下,回了屋去 没有立刻睡觉,而是和彩玉一起从床下挖出一个箱子来,这里是祖母生前留给她的东西。 祖母去世时她才五六岁,要不是多个心眼儿把东西埋起来,这些东西根本保不住。 也幸好当时她年龄小,崔芸根本没想过五六岁的孩子能把值钱的东西挖坑藏起来。 祖母去世后,带人到她院里随便扫荡了一圈就走了。 这些年,她在院子里种菜的事崔芸是知道的,崔芸一直以为她是靠着种菜活下来。 “为今之计短时间内咱们是跑不掉了,只能让自己尽量少受罪吧。彩玉,这是咱俩的家当,我明天落不着空,你可得收好了。” “小姐放心,我一定会收好的。”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几样老太太的心头好首饰,一些银票。 并不是很多,大概老太太考虑到她一个小孩子,给多了也保不住,给的银票差不多够她用到成年而已。 东西全交给了彩玉,彩玉把它们仔细包起来,用针线缝进了衣服里。 第二天,阮歆尘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人拉起来梳洗打扮,然后被媒婆背出了门。 她和阮怡禾一前一后被背出了大门,分别送上了战王府和恭王府的花轿。 阮夫人先是真情实意的与大女儿告别,在众人的注视下,又假惺惺的过来同阮歆尘告别。 阮歆尘低头,就看到红色的盖头下,那双属于阮夫人的手,正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 嘴里喊着舍不得她出嫁,说着刚才对阮怡禾说的同一套话,词都不带改的,手上却是用力的掐。 阮歆尘那院子的土可都是她亲手挖的,就阮夫人这种,上了茅房都得下人帮忙的人,她的手哪里有劲儿? 敢掐我? 阮歆尘哭着说着刚才阮怡禾同一套词,顺便用力的掐回来。 疼得阮夫人嗷嗷的哭,人家还以为她一日嫁二女心疼得哭呢。 一个个的宽慰她,安慰她。 阮歆尘怕再掐下去阮夫人会忍不住乱叫,这才松了手。 随着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她再一次离开了这座困住她十五年的阮府。 ------------ 第一卷 第6章 洞房夜 折腾了一天,终于到了坐帐的环节。 彩玉偷偷的给阮歆尘送了吃的过来,顺便向她说起楚玄澈的事。 “小姐,我看到世子了。生得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简直神仙般的人物。我见他与小姐真是般配,咱们或许不用跑了。” 阮歆尘默默的填着肚子,并没有回答她。 心想这是他没发疯的样子,那当然好了。 不亲眼所见,我和你解释也没用。 回头等你见他发了疯,不用我劝你都会想跑。 外头传来动静,彩玉低声道:“来了,小姐,快把没吃完的给我。” 阮歆尘把剩下的半块饼子给了彩玉,彩玉接过后藏在袖子里,忙站到一边去。 片刻后,楚玄澈就进来了。 “下去吧。” 啊?这就下去了? 他身后空空荡荡,只他一个人。 彩玉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记得,洞房里还有好些仪俗未完成。 王府重规矩,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看着世子已经走到喜床前,都准备掀盖头了,彩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新姑爷可真是的,这么猴急。 罢了,他们夫妻能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阮歆尘感觉有人走到了她身旁,挡住了烛火,周围的光线都暗下来。 紧接着,那盖头下就出现一只骨节分明又异常白皙的手。 纤长的手指,勾起盖头的边缘,却又没有急着撩开。 阮歆尘有些紧张,呼吸都停了一瞬。 那只手就这么停留在原处。 数息后,像是下定了决心,骨节收紧,把盖头轻轻撩起来。 阮歆尘的视线也随着那盖头逐渐上移。 楚玄澈的身形比她预想中还有高挑,她扬起脖子,才看清他的脸。 他也不过才十八九岁,面如皎月,身形高挑,是天生的衣架子。 大红的婚服衬得他皮肤很白,甚至可以说是苍白。 那苍白中还带着几分冷意。 喜烛的照映下,又添了一分诡异。 两人一站一坐,互相对视。 阮歆尘知道他脑子有毛病,不敢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楚玄澈才动了。 他伸出那白皙的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阮歆尘一脸莫名,还很紧张。 他干嘛? “世子?” 楚玄澈打量她半晌,才缓缓开口,“我见过你。” 嗯? 什么时候? 在阮歆尘的印象中,别说这辈子,她连上辈子都没见过他。 她被阮宏和崔芸藏起来,本就鲜少见人。 出嫁后的女人,更是不能随便见外男。 恭王府为了掩盖世子脑子有毛病的事,他也鲜少出来见人,所以上辈子阮歆尘一直没机会见到楚玄澈。 但那年阮怡禾死了后,事情闹得有点大,然后大家都知道恭王世子是个疯子。 再后来,她就听说恭王夫妻带着儿子离开了京城,说是要去外头找神医给他治病。 直到她死,他们一家都没回来。 所以,她两世都没见过楚玄澈才是。 可楚玄澈说见过她。 “什么时候?”她下意识地就问。 楚玄澈收回手,后退了一步才道:“说亲那年,我去找过你。你同意了,我们才定了亲。” 什么? 还有这事儿? 她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在哪里见的?” “在一个种满瓜果的小院里。” 还是我的院子里? 他这么一说,阮歆尘就想起来了。 她那个小院鲜少来人,何况是陌生人。 回忆起来,在她还很小的时候确实有个半大的少年闯入她院中。 那年祖母已经病得很严重了,可崔芸还是给祖母办了寿宴,来了很多客人。 那少年意外闯入她院中,她只以为对方走错了路,还好心地告诉他要怎么走才能去前厅。 却不想,那少年拿了她的锄头,问了她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问她愿不愿意做他的夫人。 他扬起她的小锄头挥了几下,她以为对方是个熊孩子,要把她的锄头丢出围墙去。 围墙对面是她所不能踏足的地方,要是丢出去了可就麻烦了。 于是她随口就道:“愿意愿意,把锄头还给我就愿意。” 他还真把锄头给她了,然后就走了。 就这么一面,就这么两句对话,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所以……“当年拿我锄头的人是你?” “嗯。”他承认了。 “那你都不认识我,怎么会问我……问我那样的话?” 楚玄澈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是你祖母先提的?” 阮歆尘:“……” 所以是祖母先提出两家结亲,他知道后,就跑来问问自己的意见? 这么敷衍……哦不,这么慎重的吗? “我以为他们会把阮怡禾送过来,算他们识相。” 这……谁能想到楚玄澈认得自己? 阮宏夫妻肯定不知道,因为阮歆尘自己都是懵逼的。 阮歆尘想到上辈子的事,又问他,“若是他们把阮怡禾送过来了呢?” 楚玄澈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那我会让她死得很惨。” 所以……这才是阮怡禾被磋磨死的真相? 阮歆尘感觉自己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 不是,他怎么知道阮家有两个女儿?连他爹娘恭王夫妻都不知道。 而且他怎么不说啊? 这么想着,阮歆尘就开口问了,“要是他们把阮怡禾送过来,你可以告诉你爹娘弄错了人。” “我为什么要说?” 啊? 这…… 人弄错了难道不说的吗? 阮歆尘不解的看着他。 “自己要找死,我若不成全了她,岂不是辜负了她的良苦用心。” 听着这话阮歆尘脑子有一瞬的当机,一瞬后,脑子才重新过来。 反应过来的她,十月天里额冒冷汗。 就说恭王世子是疯子吧,这话看来不假。 可恨她刚才还以为恭王世子是满意自己的,发现被骗才要报复阮怡禾。 他上辈子没说,是因为自己成了战王妃,换不回来。 现在看来她想多了。 他应该只是单纯的生气阮怡禾骗他。 而是不是自己嫁过来,他根本不在乎。 那么妻子对他来说,算什么呢?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一把干果钱币洒了她满身,再落在喜床上。 阮歆尘知道这是进行到撒帐这一步了,但是新郎自己亲自动手撒帐,还是头一回见。 而且这么喜庆的事,他一直都板着张脸。 撒完帐之后,她又看到他端着酒向她走过来。 “来,喝合卺酒。” 阮歆尘不敢有异议,接过他递过来的瓜瓢。 然后,这么高大上意义非凡的合卺酒就那么面无表情的喝了。 这门亲他是满意呢,还是不满意呢? 流程一个没落下,好脸色一个没见着。 紧接着,就看他面无表情的把喜服都脱了。 ------------ 第一卷 第7章 新郎跑了 看他只着单薄的里衣就向自己走过来,阮歆尘才意识到洞房夜最大的威胁还是来了。 “世子,我们还不熟,不如……” 话没说完,就见他突然像死机了一般立在床前。 抬起的手,迈出一半的腿,微张的唇,还有那森冷的目光…… “世子?”阮歆尘忙站起身来,又缓缓地走向他,“世子你怎么了?” 楚玄澈睫毛煽动,然后猛地一把将她推开,抓起地上的衣裳转身就走。 他的腿那么长,几步就迈出了房门。 阮歆尘被推倒在喜床上,等她爬起来,屋里已经没人了。 只剩下那轻轻晃动的门扉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在嘲笑她。 这一切都发生得猝不及防。 阮歆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突然就变脸? 等彩玉进来时,她还在风中凌乱。 “小姐,出什么事了?世子怎么跑了?” 我还想问呢,出什么事了,他怎么突然当机,又突然跑了。 “小姐?” 阮歆尘摇摇头,“我不知道啊,他突然就跑了。” “啊?那怎么办?” 怎么办? 我还想知道怎么办呢。 “小姐,您快坐回去,我出去找。” “去吧,顺便找个人问问。” “是。” 彩玉出去了好一会儿都没回来,外头静得可怕,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这不正常,这么大的王府,下人呢? 坐在这里等不是办法,阮歆尘扯下繁重的头饰,提着裙摆也跑了出去。 果然,这里就她一个人,她从洞房出来就一直没见着人。 顺着挂着红灯笼的回廊一直往前,在拐弯处,她突然撞进一个人怀里。 “哎哟,谁呀,这么不长眼,撞死人了。”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调。 熟悉的人,陌生的神情。 对方打量她全身,然后嬉笑着开口,“穿着这身衣裳,你一定是我嫂子吧。” 恭王妃生的是双生子,哥哥楚玄澈,先皇还在世时,就封了世子。 弟弟楚玄灵,算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招猫逗狗,打架生事。 平时都被恭王妃拘在家里,鲜少被放出来。 因为他一被放出来,就少不得惹是生非。 有了对比之后,在大家眼里,哥哥楚玄澈的名声就要好许多。 多是夸赞他沉稳内敛,顶多有些不亲近人。 直到阮怡禾惨死的事闹出来,大家才知道楚玄澈是个疯子。 “是二公子啊。”阮歆尘将他拉起来,再后退两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呀?” 他没回答她,反倒对她说:“你在找我大哥吧?别找了,他今晚不会来了。” 啊? “他怎么了?去哪里了?” 楚玄灵收起笑,然后十分严肃的对她说:“看你初来乍到,我真心实意的提醒你一句。在这恭王府中,关于我与大哥的事,不要问,也不能问,这是王府的禁忌。” 阮歆尘十分不解。 楚玄灵直接越过她,往洞房方向走去。 阮歆尘心中咯噔一声,急忙跟上,“你要上哪儿?” 楚玄灵没理她,直接进了洞房里。 这可得了? “哎,二公子……” 楚玄灵进屋后,直接弯腰把地上楚玄澈遗留的玉带捡起来。 他转身,扬了扬手中的玉带对阮歆尘说:“东西落下了,我来拿。” “哦,他让你来拿玉带的呀,那他……” “嘘,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和大哥的事,你不能问。” 阮歆尘:“……” 拿了玉带的楚玄灵也没立刻离开,而是杵在原地。 看了她片刻,才微笑着道:“不谢谢我救了你吗?” “你救了我?”阮歆尘狐疑。 楚玄灵笑道:“是啊,要不是我提议赶紧把你接进来,你可就得去给人冲喜了。” 阮歆尘说:“去战王府冲喜的人是阮怡禾。” “我知道,要是楚璃在三日之内活过来了还好,要是没活过来,你也得去。” 什么? 谁说的? “哼。”楚玄灵勾起嘴角,冷冷的笑了,“那死老太婆就是见不得我们一家好,这么多名门贵女,偏偏指定不怎么样的阮家女。你真当你们阮家女是救命灵药呢?那不过是为了羞辱我们恭王府罢了。” 上辈子,阮歆尘在冲喜成功后,深得太后喜欢,各种赏赐如流水般给她送去。 太后对她来说是和蔼的长辈,但她也知道,太后很不喜欢恭王一家。 因为恭王的母妃在年轻时和太后争宠,要不是那女子死得早,不管是皇后还是太后,都轮不着现在的太后。 不喜欢他们一家她倒是知道的,但她很难想象那么和蔼的老人会故意干出抢夺人妻,用以羞辱他们的事来。 上辈子她没想那么多,毕竟战王醒来了,太后高兴,并没有报复谁。 而阮怡禾最终也嫁进了恭王府。 这辈子,仔细想来,是有这么个意思。 哪能这么巧合的?要冲喜的人偏偏是阮家的女儿。 楚玄灵拿着玉带走了,也没听她道谢。 要真是这样,她还真得谢谢他。 可是,上辈子他怎么没提出提前娶阮怡禾进门呢? 彩玉气喘吁吁的回来,“小姐,世子回来了吗?” 阮歆尘摇摇头。 彩玉急得团团转,再也不说她和楚玄澈般配的话来了。 “那可怎么办啊?我找了好久才找着一个人,人家却告诉我,主子的事少过问。” “那就少过问。” “可是今晚……” 阮歆尘打断她道:“别说了,去睡吧。” 彩玉一脸的忧愁,可见小姐已经转身去睡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洞房夜新郎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要传了出去还得了? 原本彩玉还为小姐高兴,心想小姐得了这好亲事,可算熬出头了。 现成弄成这样…… 唉! 小姐定也心烦着呢。 这都什么事啊! …… ------------ 第一卷 第8章 王府的二公子 第二日,王府的下人早早的过来叫阮歆尘起床。 “少夫人,王爷与王妃等着您去敬茶呢,让我们伺候您更衣吧。” 阮歆尘点点头,由着她们梳洗打扮。 屋里就她一个人,并不见世子踪影,她们竟没有丝毫意外。 大家都不说,那她也不说好了。 穿戴整齐后,她就跟着王府的下人走出了这个院落。 昨日还没察觉,今日才发现这院子很大,而且真的没有下人。 一路上静悄悄的,等出了这院落才热闹起来。 去了前厅,见到恭王与王妃坐在首坐上有说有笑,见她来了后,王妃就热情的招呼她。 “快过来,让我好生看看。” 阮歆尘上前行了礼,王妃抬手将她扶起来。 “好孩子,昨晚委屈你了。” 看来,昨晚的事王妃知道了。 可是她依旧没有见到楚玄澈,倒是看到楚玄灵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想着昨晚楚玄灵的话,她没过问为什么楚玄澈没在的事。 由着王妃安排敬茶,给他们行礼,然后收下他们给的红包。 所有流程走完,王妃又拉着她说:“你得进宫谢恩,小澈没法陪你去,你得自己去。” 啊? 我一个人? “别怕,记得少说多看。” “是,母妃。” “去吧,我让……小灵送你去。” 阮歆尘侧头看向楚玄灵。 “小灵,记住了,别开口说话,不准你惹事。” 楚玄灵不耐烦地说:“知道了。” 说完他就直接起身往外走,看阮歆尘没跟上来,还催促道:“麻烦快点,早去早回,要是磨蹭到午饭时间有得你受的。” 阮歆尘不敢耽搁,急忙跟上。 王妃不准他开口说话,这话他全当了耳边风,是半个字没听进去。 一路上楚玄灵那嘴巴就没停过,一直在和她说话,不过他说的多是京城这家店有好吃的,哪里又有好玩的,问她知不知道。 他说的那些店,倒是有一部分阮歆尘是知道的,但那是上辈子知道。 这辈子她养在深闺,几乎没出过门,不应该知道。 所以她通通摇头,说不知道。 楚玄灵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该不会是傻子吧?” 好好说怎么还带人身攻击呢? “你才傻子呢,我是姑娘家,平时又不出门,我本来就不知道。” “这样啊,啧啧,那你真可怜。” 阮歆尘:“……” “你想去吗?你要是想去的话,回头我带你去啊。” 他带我去成何体统? “不要,我才不跟你去,我让世子带我去。” “他?呵,他才不会带你去嘞。” 已经到宫门前了,楚玄灵从马背上跳下来,掀开帘子让她赶紧出来。 “时间不早了,快去快回啊,我在这里等你。” 阮歆尘一边从马车上下来一边说:“我倒是想快去快回,可我说了能算吗?那得太后放人才行。万一……他们留我吃午饭呢?” 楚玄灵阴森森的笑了,“那你可就倒霉了。” 阮歆尘:“……” …… 阮歆尘对皇宫还算熟悉,上一世她经常来,后来楚璃上位成功,她更是直接住了进来。 宫人带路,走了不多时就到了太后居住的永寿宫。 她等在门口,宫人进去通报。 阮歆尘站在门口,听到屋里传来欢声笑语。 正是阮怡禾与太后的声音。 阮怡禾嘴甜,不知说了什么,哄得太后心花怒放。 直到宫人说恭王府的少夫人来了,那笑声才停止。 “让她进来吧。” 不咸不淡的一句。 阮歆尘进来后,跪下向太后行礼。 太后神情淡淡的,并没有立刻叫她起来,而是问她,“为何你一个人?世子呢?” 阮歆尘从善如流的答道:“昨日成亲,世子忙前忙后的招呼宾客甚是疲累,加之又喝多了几杯,便病倒了,望太后娘娘见谅。” 她话音刚落,就有宫人上前来,俯下身在太后耳边说了什么。 闻言,太后便笑了。 只是那笑容中竟是嘲讽。 “既如此便罢了吧,来人,赐座。” “谢太后娘娘。” 阮歆尘坐在宫女搬来的绣墩上,那绣墩故意放得很远。 而阮怡禾的绣墩却在太后旁边,太后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哀家还以为,你们阮家只有一个女儿。要不是恭王妃进宫来问,哀家还蒙在鼓里呢。禾儿,你爹娘何故把你妹妹藏得这般紧呐?” 太后大概早查清楚怎么回事了,却还要当着她的面问出来。 阮怡禾说:“回皇祖母,这事儿怪不得我爹娘,这是我爹娘和我小姨的恩怨。我妹妹虽然记在我母亲名下,可她的生母其实是我小姨。” “啊?那她不是阮侍郎的女儿?” “不,她是我父亲的女儿,小姨是我父亲的妾室。当年……” 她故意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阮歆尘,才继续说:“小姨上位不太光彩,她是趁着我娘坐月子的时候勾引了我爹,逼着我爹收她做了小妾。为此,我爹娘一直很恨她,也不喜欢她生的女儿。所以平时是不让妹妹出门见人的,因此外人才不知道她的存在。” “哦,这样啊。”太后恍然大悟,看向阮歆尘问道:“是她说的这样吗?” 阮歆尘平静的回道:“回太后,上一辈的恩怨,其实我也不清楚。姐姐这么说,我就糊涂了,因为……我小娘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阮怡禾面色一变。 “哦?那你小娘又是怎么和你说的?”太后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阮怡禾冷哼一声,道:“听妹妹这意思,这事要么是我爹干的,要么是我娘干的喽?世人皆知他们伉俪情深,如何会做出此等伤感情的事来?” “我可没说啊,我只是说有人在阮家只手遮天,这个人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哈,你少给你那自甘下贱的娘找借口,除了她自己干的还能是谁?” 阮歆尘并不示弱,直言道:“你说爹娘干不出伤感情的事来,那我问你,这么做,对我小娘又有什么好处?她是崔家嫡女,嫁谁不是正妻?她为何要自毁前程?” 阮怡禾说不过了,咬着牙厉声道:“因为她臭不要脸。” 这么一激就失态了? 阮歆尘淡淡的笑了,“脑子里装着什么,眼睛看到的就是什么,嘴里说的也如是。姐姐不愧是母亲的亲生女儿,这说话神态,一颦一笑,真是跟母亲如出一辙呢。” “你……阮歆尘,你这贱人,你骂谁呢?” ------------ 第一卷 第9章 皇宫 难得她也不傻,竟也听出在骂她。 太后一看阮怡禾失态,那脸黑得像锅底。 “够了,都闭嘴。” 一声厉呵,威严十足。 阮怡禾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上一世被太后为难训斥的恐惧感漫上心头。 她缩着脖子坐了回去,不敢再吭声。 太后对她失望不已。 这般沉不住气,被人激几句就状若癫狂,如何配得上她的孙儿? 要是真能冲喜成功便罢,可若是她的孙儿死了,她要她好看。 孙儿生死未定,到底没直接骂她,而是把愤怒抛向阮歆尘。 “哀家算是长见识了,阮家一个庶女都能如此的伶牙俐齿,编排嫡母,当真了不起啊。” 左右是得罪人了,阮歆尘不卑不亢,道:“太后娘娘,歆尘从不敢编排嫡母。只是,当年那场意外,明明毁了一生的是我的小娘,他们却把所有过错算在她一人身上。作为女儿,难免会为她抱不平。” “行了,哀家没兴趣知道你们阮家后宅那些腌臜事。” 刚才明明是你自己问的,现在又说没兴趣知道。 “出去跪着去,跪满一个时辰就滚出皇宫。” 闻言,阮怡禾看着阮歆尘幸灾乐祸的笑了。 太后这般拉偏架,阮歆尘毫不意外。 这辈子,阮怡禾成了战王妃,太后自然帮她这个亲孙媳妇。 而自己嘛,被她划分到恭王府一党,自然要找茬收拾她。 阮歆尘到永寿宫外跪着,让她意外的是,她才刚跪下,阮怡禾也出来了。 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跪在她旁边。 嗯? “你别得意,我跪在这里跟你可不一样,我这是为战王祈福。” 切~人家祈福跪庙堂,你跪屋檐下。 “是吗?那你可得好好祈福了,求老天爷保佑,让战王早日醒过来。” 阮怡禾道:“你放心,他一定会醒过来的。倒是你……” 阮怡禾上下打量她,然后突然笑了起来,“恭王府的日子一定很精彩吧?你可得好好享受啊。” “不劳您费心,你还是想想怎么才能把三个人的日子过好吧!” 嗯? 三个人? 阮怡禾面色一变,“你胡说八道什么?” 阮歆尘淡笑不语。 以后你就懂了。 永寿宫内,太后气愤不已。 “哼,沈芙这贱人,专跟哀家作对。哀家挑这阮家女,原是想要他们夫妻颜面扫地,可谁知阮家竟有两个女儿。这就罢了,还专挑哀家给璃儿冲喜这一天成亲,她什么意思?” “听说恭王妃担心阮家女的福气全被带去了战王府,所以趁着昨日那好日子也要抢一杯羹。”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样的理由你也信?” “这……他们是这么说的。” “她就是想给哀家找不痛快。” 嬷嬷默不作声。 太后想着,那沈芙还是当年她给恭王挑选的王妃呢。 飞扬跋扈,又蠢不可及,京城的贵妇被她得罪了一半。 他们成亲前,看着沈芙各种作死,她对沈芙一百个满意。 不想这些年沈芙越发目中无人,竟然跋扈到她跟前了,她都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了。 想起她那没脑子的样子,眼前又浮现出阮怡禾的脸来。 太后揉了揉脑门,又道:“那阮宏的长女,怎么像少脑子似的?” 旁边的嬷嬷宽慰道:“大抵是太年轻,有些年少气盛。趁着年龄小,还能好好教。” 教,当然要教,不然根本拿不出手。 让她出去跪着吃个教训也好。 “等璃儿醒过来,你就派人去好好教她规矩。要是醒不过来……”她顿了一下,摇头道:“不会的,璃儿一定会醒来。” “是,战王一定会醒来的。” …… 一个时辰后,阮歆尘和阮怡禾一起出宫。 楚玄灵就守在宫门外,看到阮歆尘出来了,就急忙招呼她,“哎,这里。” 阮歆尘闻言加快了脚步。 阮怡禾有些惊讶,没想到楚玄澈竟然送阮歆尘来皇宫? 瞧着跟她关系还很好的样子。 不可能啊,楚玄澈脑子有病,对自己都没个好脸,能对阮歆尘好吗? “小灵,母妃让你别说话。” 原来是楚玄灵啊。 啧啧,就知道楚玄澈没那么靠谱。 看来沈芙还是老样子,又拿楚玄灵来充面子,真是笑死个人。 出了宫,阮怡禾直接回了战王府,径直去了战王房间里。 几个太医轮流守着,十二个时辰不离人。 众人见她过来,忙给她让路。 “王妃。” 看着战王府的一帮下人对自己尊敬的样子,阮怡禾极为受用。 坐在床边,觉得床上战王苍白的脸,竟也英明神武。 他会醒来的,一定会。 她要在这里守着他,让他醒来的第一眼就见到她,然后无法自拔的爱上她。 可是……上辈子他是在冲喜后的第几天醒来,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总之没几天,应该是在五天内。 好吧,五天,这五天她哪里也不去,就守在这里。 另一边,阮歆尘跟着楚玄灵回了恭王府,直接去见了王妃。 王妃看着她一声叹息,“孩子,委屈你了。” 这才半天,恭王妃已经第二次对她说这样的话了。 阮歆尘受宠若惊,道:“母妃,不碍事的。” “下去休息吧。” “是。” 楚玄灵欲跟上去,被王妃叫住,“小灵,站住。” 楚玄灵问:“怎么了?我也累了,我也要回去休息。” 王妃冷着脸说:“别忘了你的身份。” 楚玄灵一怔,随即笑了,“这话应该是我对母妃说才是,母妃,别忘了我的身份。” 王妃生气的道:“你闭嘴,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哭着你也得给我走下去。” “哦,我自己选的?”楚玄灵哈哈大笑,几乎要笑出眼泪来。 然后破罐子破摔的说:“是是,我自己选的,哭着也得走下去。” …… 彩玉等在萃园门口,终于看到了阮歆尘,急忙向她迎上来。 “少夫人,您终于回来了。” 嗯? 彩玉已经改口了? “怎么了?” “嘘。”阮歆尘堵了她的嘴,小声道:“咱们进去说。” 彩玉点点头,跟着阮歆尘身后进了萃园。 这园子里安静得很,只偶尔有几声鸟叫声,一个下人都看不到。 和园子外头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少夫人,您看出来了吧?咱们这园子里没有人。打扫的下人匆匆来,扫完了就走了。昨晚我就发现没人,可我以为是世子不希望与您的洞房夜被人打扰,才把人都支走了。可今日我见打扫的下人行色匆匆,又不是那么回事。” ------------ 第一卷 第10章 这是祖母的闺蜜? 阮歆尘淡淡道:“看出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少说话,多做事,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好了。” “可是……”彩玉感觉这冷清得可怕,到处都阴森森的。 “少夫人,我……我有些害怕。” 阮歆尘噗呲一笑,敲她脑门,“怕什么?这不还有我嘛。” 彩玉说:“就因为您在我才敢进来,您没回来前,我都只敢站在门口等。” 有这么吓人吗? 阮歆尘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园子里的树都长得比外头的高大一些。 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加上今儿是个阴天。 这么一来,大中午的回廊里都得点灯。 是有些吓人。 “走,咱们进屋里数银子去。” 穷了十几年,阮歆尘突然富了。 阮家给的嫁妆,虽说不能跟阮怡禾的相比,但对她来说已经算是意外惊喜了。 以她的身份及崔芸对她的讨厌,若嫁的是普通人,估计几身破衣服就糊弄过去了。 眼下竟然有三间铺子,一个庄子,还有各种布料首饰,以及两千两现银。 旁的不说,就这两千两现银可是实实在在的钱。 加上祖母留下的零零散散有一千多两现银,回头买好了户籍,办好路引,找个物价低的地方,完全够她们舒舒服服的过上一辈子。 “彩玉,把这个拿去钱庄,换成二十张一百两的。” 不等彩玉应下,她又说:“算了,这么多银子你去不安全,还是改日我自己去换。” 彩玉看她在整理家当,就问:“少夫人,我们还要走吗?” 想到昨日楚玄澈突然鬼上身似的样子,这日子能过吗? 她可不想像阮怡禾似的,莫名其妙的被他发疯时推下荷花池淹死。 “走,当然要走。这都是咱们安身立命的东西,得好好收好了,跟你的卖身契一起放着。” “是。” “找盒药过来,我要擦下膝盖。” “您的膝盖怎么了?” 阮歆尘一边脱厚重的裤子一边说:“没啥大碍,这不进宫了嘛。进宫里见贵人都得跪拜,给我跪得疼死了。” 十月的天已经很冷了,阮歆尘穿得厚重,显得有些笨拙。 也幸好穿得厚啊,不然跪上一个时辰这膝盖不得废了。 彩玉心疼不已,拿了药过来帮她揉在膝盖上。 一边揉一边抱怨,“真是的,宫里礼重,但也不能折腾人吧。瞧这膝盖跪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少夫人您挨罚了呢。” 阮歆尘:“……” “罚什么?”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彩玉急忙起身,看清来人后,恭敬的行礼,“奴婢见过世子。” 阮歆尘一看脸上的表情就不像是楚玄澈,她试探性的问:“二弟?” 嗯? 彩玉一脸茫然。 楚玄灵脸上荡起一丝笑意,渐渐加重,最后笑出了声,“大嫂真厉害,一眼就看出了我是谁。” 切~ “你来做什么?你大哥没在。” 说话间,阮歆尘已经把裤腿放了下来,并用裙摆把整个腿都遮起来。 楚玄灵眯了眯眼,一把掀开她的裙子。 阮歆尘吓一跳,急忙按住,“二弟这是做什么?” “怕什么?我就看看你的腿。” 我去,我的腿是你能看的吗? “不用看了,彩玉已经帮我上过药了。” “上药?你被那老妖婆罚跪了?” 阮歆尘:“……” “别胡说,宫里规矩多,我一个晚辈,见了谁都得下跪,然后就这样了。” “啧,你骗谁呢?跪那一下两下的,还能把膝盖跪伤了不成?” 阮歆尘胡乱道:“我以前没跪过,所以才会跪伤,以后不会了。” 看她咬死了不承认被罚,楚玄灵生气地呼出一口气。 “谁管你。” 说完就气呼呼地走了。 等他走后,彩玉才敢出声,“他怎么跟世子长得一样啊?” “他们是双胞胎兄弟,当然长得一样了。” “啊?世子还有双胞胎弟弟?” “是啊,你没听过吗?” “我跟着少夫人一直待在阮家,鲜少出门,是没听过啊。少夫人,您怎么知道?” 呃…… “冯嬷嬷告诉我的。” 是吗? 也不知冯嬷嬷啥时候告诉你的。 “双胞胎长得真是一模一样啊,简直就像一个人,少夫人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阮歆尘确实看不出他们的五官区别,不过她就是一眼看出此人是楚玄灵。 “每个人的神态都不一样。” 神态? 这识人之术,还有待学习。 她就分辨不出来。 “哦。” …… 这一整天阮歆尘都没见到楚玄澈,甚至去膳堂吃饭的时候都没见到他。 她觉得很是奇怪。 但看着恭王夫妻神情如常,提都没提他一嘴,她也没好问出口。 阮歆尘默默的看看膳堂的人。 这里的主子,除了恭王夫妻和楚玄灵,还有一位老太太。 恭王话很少,但对恭王妃很好。 家里的事都是恭王妃在安排,明显的看得出来这个家谁说了算。 楚玄灵给老太太夹菜,嘴里喊着姥姥,老太太吃得笑容满面。 原来这老夫人是王妃的母亲,沈老夫人。 阮歆尘见状,也给老太太夹了菜,“姥姥尝尝这个。” “哎,丫头,你什么时候嫁过来啊?” 啊? 不是昨天刚嫁过来的吗? 问得阮歆尘一脸懵逼。 这时王妃说:“娘,你又糊涂了,昨儿那么热闹你忘了?” “哦哦,瞧我这记性,真是老糊涂了。” 阮歆尘心想:这老太太,昨天的事都能忘,该不会得老年痴呆了吧? “丫头,一会儿你回家,帮我给你祖母问声好。” 阮歆尘:“……” “姥姥,我祖母过世了。”她提醒她道。 老太太闻言面色大变,“什么?慧慧过世了?她什么时候过世的?” 这…… 看着老太太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阮歆尘一时间不知怎么作答。 这时王妃又开口说:“娘,阮老夫人都过世十年了。她的葬礼你还参加了,你怎么又忘了?” “啊?十年?那……我哭过了吗?” 众人:“……” “哭过了。” “唉!慧慧年轻轻的,怎么就去了呢?对了,我想起她让我帮她照顾孙女来着,芙儿,你记得阮家那丫头及笄后,就赶紧催小澈娶回来啊。” “娶回来了,这就是。” “哪个?这就是啊?”老太太看向阮歆尘。 阮歆尘哭笑不得。 她终于知道祖母说的那个人是谁了,原来真有这么一个人,就是眼前这位老太太。 可是她痴呆了啊。 ------------ 第一卷 第11章 世子,你种地吗? 难怪楚玄澈脑子有毛病,合着是祖传的? “是啊,这就是。” 王妃头疼不已,“娘啊,你说你当年给小澈定亲,你倒是说清楚是谁呀,你可知道,我们险些弄错了人。” 老太太一脸莫名,听说险些弄错了人,然后对王妃训斥道:“这么大个活人还能弄错,你怎么办事的?” 王妃:“……” “你是不是不关心小澈?” 啊? 她竟然把锅甩王妃头上。 “哼,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糟心的娘。” 旁边楚玄灵噗呲一声笑出来。 然后被王妃瞪了一眼。 旁边恭王说:“笑什么笑?别惹你母妃生气。” 楚玄灵闭了嘴,埋头吃饭。 老太太拉着楚玄灵说:“小澈啊,你媳妇没弄错吧?” 楚玄灵抬头看了阮歆尘一眼,道:“这不在这儿嘛,你看错没错?” “哎呀,我年龄大了,我记不住啊,我不知道错没错。” 老太太确实是老糊涂了,整个吃饭的过程老太太都在东拉西扯,张冠李戴。 饭后,王妃叫住阮歆尘,对她说:“歆尘,这是你们成亲后的第一天,咱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今日之后,咱们用膳就不必聚在一起了。” 何意啊? 楚玄澈都没出现,怎么叫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啊? 王妃看她满心疑惑的样子,又解释道:“是这样,每个人的口味不同,饥饿的时间也不同。非要硬凑在一块儿,可能有的人饿得不行了,有的人还没饿,没必要遭这罪。” 我的天,找个理由都这么离谱的吗? “以后你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厨房做好了,你让他们送你屋里也成,让他们送膳堂来在膳堂吃也好。不用等我们,也不用过问我们,我们饿了会自己吃。” 听着王妃的话,阮歆尘越发觉得离谱,比阮怡禾说的还离谱。 哪有正经人家吃饭没个规矩的? 她所知的是,大户人家里,一日三餐都有严格的时间控制,过时不候。 这里处处都透着不合常理。 恭王府,这水深得很呐。 “好,我听母妃的。” 王妃一脸欣慰,拍着她的肩膀笑道:“回去休息吧,有事就找冯嬷嬷。” “是。” 回去后,阮歆尘就对彩玉说了恭王府的规矩。 以后吃饭她们不必去膳堂了,让彩玉每天提前去厨房看看,看有什么新鲜的食材,她再决定要吃什么。 彩玉听后觉得不可思议,“不拘在膳堂用膳就罢了,时间上也没个限制,想啥时候吃就啥时间吃?” 阮歆尘点点头,“王妃是这么说的。” “那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吗?” “反正王妃说,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只要厨房有食材,应该就可以吧。” “天啊,这也太好了吧!”彩玉一双眼睛笑成月牙,高兴的对阮歆尘道:“少夫人,那咱们还跑什么呀?就留在王府,做一只快乐的米虫多好呀。” 阮歆尘淡笑不语。 心想哪能这么简单的? 当年……上辈子,她也是那么想的。 觉得既然已经和楚璃达成双赢的合作,就没必要自己折腾。 等事成之后拿了银子和户籍走人,多好啊。 结果呢? 唉!一言难尽。 京城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处处透着诡异的恭王府…… 总之吃一堑长一智,这辈子,她可不敢把希望压在别人身上。 阮歆尘拍拍彩玉的肩膀说:“这事儿以后再说,你去厨房看看都有些什么。” 想吃什么肯定要提前和人家说的。 “是,少夫人。” 彩玉开心的跑开了。 彩玉一走,这院子里似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周围安静的可怕。 她生而知之,其实这已经是她的第三世了。 第一世她只是一个普通社畜,好不容易熬到毕业,分去给中医药一个老中医当助理,挂号得靠抢那种。 老中医慢悠悠的,就是忙死了助理。 但她生性开朗,广结善缘,平生没做什么恶事。 即便被老中医使唤成牲口她也没一句怨言。 唯一的爱好也就种种菜,拍拍视频而已。 竟然也遭到了穿越的报应。 话说,这不是特工们的活儿吗? 明明她都努力的活着了,还遭遇一死再死。 所以她如今手握的这个剧本,又是个什么意思呢? 阮歆尘揉了揉眉心,起身打算去院子里转转。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能不能刨块空地出来种菜。 上辈子当社畜时,她还有个兼职。 房子是父母留给她的,一楼的老房子,面积不大,却带着一个一百多平的院子。 她平时没事就种种瓜果,拍了视频到网上,竟也收了一大票粉丝。 赚的钱,比她工资还高。 原本她都打算炒老板鱿鱼,回来专职种地,不想就遇到穿越的事。 赚钱是一方面,主要是她爱种。 刚到院子里,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正站在一棵柿子树下。 阮歆尘顿住了脚步,踌躇着,没有立刻上前。 因为她拿不准此人是楚玄澈还是楚玄灵。 树下的人大概是感觉到背后有人,转过了身来。 目光平静无波,身上带着几分冷意。 她猜,此人应该是楚玄澈。 像,真像啊,要不是那身上散发出明显的冷意,她都要以为他们是一个人了。 “世子?” 对面的人微微颔首,算是应了她。 得到了回应,阮歆尘深吸一口气,向他走过去。 “世子,你吃饭了吗?” 楚玄澈轻轻点头。 “母妃说吃饭不用去膳堂,我们想吃什么让厨房做就好了。” “嗯。” “那你想吃什么?” 楚玄澈默不作声。 阮歆尘不知道他啥毛病,冷清清的又不说话,她说了几句了,他才嗯一声。 不知道跟他说什么了,绞尽脑汁的找话题。 “你种地吗?” 嗯? 楚玄澈露出疑惑的表情。 阮歆尘笑笑说:“你小时候不是见过我吗,看到我的院子了吗?我种了许多瓜果,绝对比外头买的好。” “嗯!”然后呢? 阮歆尘:“……” 她竟也看懂了他的眼神。 “要是可以的话,我想在这个院子里开辟出一块空地来种上瓜果蔬菜。” ------------ 第一卷 第12章 世子这里的规矩 “这个说法倒是稀奇。”他还没见过谁在院子里种菜呢,她算是头一份。 “把这花园铲了?” 呃…… “这倒不必,多浪费呀,我是说找处长杂草的荒地。” “王府里的景观都是请能工巧匠打造,花草树木都是园林师傅在悉心照顾,没有长满杂草的荒地。” 啊? “哦,这样啊。”她有些失望,“那算了吧。” “嗯。” 他转身就进屋里去了。 阮歆尘抬头看了看这院子里遮天蔽日的大树,真的想砍掉几棵。 不行修剪一下树枝也好啊。 整个萃园阴森森的,它们功不可没。 院子阴森森的,弄得人也阴森森的,难怪他们兄弟皮肤都苍白。 她找到一处难得抬头能见天的地方,闭上眼睛,仰头吸收阳气。 突然光线暗下来,阮歆尘睁眼一看,就对上楚玄澈清冷的脸。 “呀。” 一张放大的脸,冷不丁的吓一跳。 阮歆尘急忙起身后退两步。 “世子怎么又出来了?有什么事吗?” 楚玄澈:“你在做什么?” 阮歆尘指了指天上,“我在晒太阳啊。” 楚玄澈抬头看了一眼天,道:“今天没有太阳。” “有的,只是太阳躲在云层里。看不到,但能感受到。” 楚玄澈嗤了一声,“你这么无聊的吗?” 那不然呢? “世子,你昨天干嘛去了?今早也没见着你。” “你打听我的行踪?” 呃…… “问问不可以吗?” “不可以。”他突然森冷的道:“在这王府之中,没有人敢打听我的去处,记住了。这一次,念在你是初犯就算了。” 这……果然喜怒无常,有点儿毛病在身上。 “那你就当我没问好了。” “嗯。” 阮歆尘:“……” 她觉得跟他说啥都没趣,起身就走。 刚一转身,又被楚玄澈一把拉住了手腕。 阮歆尘盯着自己的手腕,一脸不解。 “世子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要说晒太阳?” 咳咳! “不晒了,今儿没有太阳。” 楚玄澈松了手。 阮歆尘急忙离开,然后碰见了从外面回来的彩玉。 “少夫人,我去厨房看过了,鸡鸭鱼肉什么都有,当季的蔬菜该有的也都有,您想吃什么?” 阮歆尘这会儿对吃的半点儿兴趣都没有,她摆摆手道:“随便吧,你让他们随便简单的弄两个菜就好了。” “好。” 彩玉有点儿失望啊,心想她们主仆二人至老夫人去世后,就没吃过啥好东西。 眼下好不容易能自己做主吃顿好的了,至少也得……也得点只酱肘子吧? 彩玉告诉厨房,少夫人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让他们随便弄几个拿手菜。 到晚饭时,人家把一道道菜送来,她险些惊掉了下巴。 十几道菜,有荤有素,这叫随便? 看到桌上那酱肘子,彩玉生生咽了口唾沫。 阮歆尘看到这丫头馋了,可她也没叫她上桌。 平时她们一直同吃同住,可今天有些特殊。 楚玄澈上桌了。 王府再不讲究,他们也没有丫鬟和主子同桌而食的先例。 两个丫鬟在旁边站着给楚玄澈布菜,还有两个丫鬟给阮歆尘布菜。 用公筷布菜,爱干净又讲究。 彩玉就站在不远处看着。 这顿饭非常的丰富,甚至比中午在膳堂还吃得好。 可是她吃得很是拘谨,人家夹什么她吃什么,最后还没吃饱。 等他们吃好之后,几个下人就忙活着撤桌了。 阮歆尘一怔,看着那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的丫头。 “撤走?” “是啊。” “我的丫鬟还没吃呢。” 那姑娘看了看彩玉,微笑道:“彩玉姑娘跟我们走吧,王府有专给下人用膳的地方。” “不用了,你们放两碟子菜下来就好了,等她吃好后我会让她去厨房还碗筷。” “这……”几个下人为难的看向正在擦手的楚玄澈。 楚玄澈轻轻点头,她们才同意。 “是,少夫人。” 阮歆尘向彩玉递了个眼色,彩玉才敢上前来,大胆的要了那道酱肘子,另又要了一个小菜和一道汤。 眼看着楚玄澈离开了,阮歆尘才小声的跟彩玉说:“这可不是咱们自己的地方,自有其规矩。只此一次,下不……下次看情况而定。” 彩玉连连点头,“是是,我懂得。” “嗯,听说了。” 啊?他听说了? “你……” “我派人去打探过了。” 哦,就说嘛,谁能知道她在阮家的事,还拿出来说。 他从昨晚就消失,该不会就是去查她的过往去了吧? “世子,这府中都有什么规矩,你能不能跟我说一说啊,我担心我和彩玉一个不小心坏了府里的规矩。”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 本来他的步子很快,阮歆尘要跟上他,几乎得小跑才行。 这一停,她直接撞到他背上。 阮歆尘捂着额头,赶紧后退两步,“世子,对不起。” “笨。” 阮歆尘:“……” “府中有什么规矩,你得去问母妃。这萃园中没规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吗? “那……我想把这些树砍掉……” “嗯?” 阮歆尘忙改口,“砍掉一些难看的枝桠,把它们修剪得漂亮一些,可以吗?” 楚玄澈怪异的看着她。 阮歆尘也不知他同不同意,也没敢说话。 过了半晌,才听他道:“你倒还挺挑剔。” 呃! “可以,过两日我叫匠人过来,你想怎么修跟他们说。” 过两日可没个定数。 她道:“过两日是哪一天?” “你很急?” 也……不是啊! “你后天不得回门?” 回门? 阮歆尘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按照这里的规矩,她后天是得回门呢。 “后天回门,明天好好准备回门的东西,等回门后再修剪这些树吧。” “行,世子,谢谢你。” “不客气。”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阮歆尘心里怪怪的,她觉得自己跟楚玄澈相处得怪怪的。 楚玄澈瞧着是不太像正常人,其实吧,她觉得远没有阮怡禾说的那么吓人。 当然,也可能他对阮怡禾不一样,毕竟他见过自己,昨晚他也说了,要是阮怡禾来,他要整死她。 …… ------------ 第一卷 第13章 躲在黑暗中窥视的世子 阮歆尘回到房间,把外套脱下,蜡烛点燃,才看到坐在昏暗角落里的楚玄澈。 他这一声不吭的,怪吓人的。 “世子,你怎么在这里?” 楚玄澈:“我不在这里在哪里?这是我的房间。” 这是她昨晚睡觉的房间,恍恍惚惚间,才想起,这也是楚玄澈的房间。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阮歆尘收拾下桌子上的杂物,又整理了衣柜,给博古架上的小绿植浇浇水…… 最后,坐在灯下看书熬时间。 期间楚玄澈像个雕塑一样坐在原地。 当然,他也没闲着。 阮歆尘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楚玄澈应该是在观察自己。 被人观察,真的是件浑身不自在的事。 许久之后,彩玉提着一盏灯进来了,手里还拿着盒药膏。 她大概是没看到坐在那角落里的楚玄澈,直接放下灯盏对阮歆尘说:“少夫人,我给您的膝盖上药吧。” 阮歆尘偷偷的瞄了那角落一眼,接过药膏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吧。时间不早了,彩玉,你下去吧。” “那行吧,少夫人,世子呢?” 世子?不就在那角落里当雕塑嘛。 她果然没看到人。 “不该你问的别问,下去。” 彩玉正疑惑,就听角落里的人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你的腿怎么了?” 彩玉吓得脸都白了,惊恐的后退,连连道歉。 “世子恕罪,奴婢……奴婢这眼睛不好使,没瞧见世子。” “下去。” “是,世子。少夫人,奴婢告退。” 彩玉赶紧跑出去。 阮歆尘看她慌张的样子有些想笑,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楚玄澈:“你的丫鬟真没规矩。” “咳咳,世子见谅,她被我宠坏了。” “哼。” “劳烦世子以后坐在有光的地方,不然人家看不到你。你看看给她吓得,今晚怕不得做噩梦。” “哦?本世子就这么吓人,还得做噩梦?” 那可不? 他的视线移到她的腿上,“你还没回答我,你的腿怎么了?” 阮歆尘一边擦药一边说:“今是去皇宫里见太后跪的。” “被罚了?” 阮歆尘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她没有选择骗楚玄澈。 “阮怡禾也在,你既然已经派人打听了,应该知道我的情况了吧?我不是崔芸生的,我是她妹妹崔茗生的。府里的人,都说我小娘不要脸,勾引了自己姐夫才有了我。府里没有人待见我,我跟阮怡禾的关系也非常不好。她比我先到皇宫,在太后面前讨巧,便说起我的身世羞辱我。” “既是她羞辱你,为何你还罚跪?” 阮歆尘心想:为何我还被罚跪你不清楚吗?还不是因为我嫁进你们恭王府。 “她羞辱我,我也不能一声不吭的由着她羞辱。说了些她不爱听的真话,气得她在太后跟前失了态,所以我和阮怡禾都被罚跪了。” “难得你还知道反抗,不错。” 嘿,这话说得…… 我是傻子吗?我不知道反抗。 “宫里那老妖婆左右是看我们一家不顺眼,要不是皇祖父给我们一家留了保命的东西,怕是我们一家早被她残害了。以后你若是进宫,没必要因为害怕她就委屈自己。” 嗯? 这话的意思……虱子多了不怕咬? “她只要想罚你,就算你委屈自己也没用,她总能找到罚你的借口。” 貌似是这么个理儿。 阮歆尘心想这太后也太小心眼了吧? 她与楚玄澈的亲祖母争宠,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楚玄澈的亲祖母生下恭王就去世了,再大的仇怨也该消了吧。 却不想,这么多年了,还盯着人家一家。 楚玄澈夺过药去,抹在她的膝盖上。 他的手好凉,那冰冷的触感……阮歆尘得咬着牙才能忍受。 “世子,我自己来吧。” 楚玄澈的手收了回去。 本以为他是听了自己的话才收回去,直到阮歆尘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在她上方。 正上药的阮歆尘转动脖子,缓缓的抬起头。 入目的,就是楚玄澈愤怒的表情。 阮歆尘心中咯噔一声。 心想这是怎么了?她又哪里做得不对了,惹得他翻脸? “那……那要不是还是你来?” “这药哪里来的?” 阮歆尘:“……” 他一把抢过去,力道之大,感觉下一秒就要家暴。 “说,这药哪里来的?” 阮歆尘道:“彩玉给我的呀,你刚才看到的呀。” ‘砰’,药瓶子捏得稀碎。 阮歆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她看到有鲜红的血,顺着他苍白的指缝流出来,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 “世子,你的手?” 楚玄澈恍若未觉,只咬牙切齿的道:“哼,只要是我的东西,他什么都要抢。” 此话何意啊? “他是不是把我的腰带拿走了?” 腰带? 昨晚那条? 这个他是二公子? 阮歆尘点点头,“昨晚你走后他来了,说你落下了腰带,帮你带过去。” “哼。”他用力的把药瓶碎片砸在了地上。 我的天,太吓人了,这要没点儿病谁信? 阮歆尘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要命的,明天就让彩玉去问问户籍的事,问问那周家巷的姑娘断气了没有。 要实在不行,就别等她断气了,找找别的路子。 她啥也不想,就想过过田园诗酒茶的日子。 阮歆尘一直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楚玄澈这阵气过了,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指着博古架下的柜子,道:“去那柜子里拿药箱来,给我包扎。” 阮歆尘不敢有异议,去那柜子里找到了药箱,拿了出来。 发现楚玄澈的手白皙修长,是真好看。 正配他这清冷无情的性子。 破了几条口子,还平添一份破碎的美感。 “你忍忍啊,我先帮你消毒。” 楚玄澈没吱声。 那她直接上手了。 消毒,上药,包扎。 他竟然全程都没有吭过声,任由她摆弄。 “好了。” 包好后阮歆尘收拾药箱。 楚玄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包出的样子让他有些诧异。 ------------ 第一卷 第14章 癫魔人世子 阮歆尘一边收拾,一边叮嘱道:“切记别碰水,控制下脾气,不能再让它二次受伤。如果伤口崩开了,会变得很严重。” 她扶了扶额头,心想这才几天啊,都付出了血的代价,熬不下去了。 这屋里就一张床,连个榻都没有。 这大冷天的,总不能睡地板吧? 最终还是得上床睡觉。 “世子,我困了,想睡觉了,您……”打算怎么弄? “就你困?我不能睡?”楚玄澈淡淡的说。 阮歆尘:“……” 她解释道:“我不是这意思。” 楚玄澈没接着刚才的话,扯了扯衣带,也不知怎么被他系成一个死结。 他有些烦躁的说:“还不过来给我更衣?” 艹 她忍不住想爆粗口。 真是条条大路条条坑呐。 这么看来,恭王府真没比战王府好到哪里去,真的。 面对这么个喜怒无常的人,好人也能被逼疯。 看来上辈子阮怡禾被逼疯,不见的是楚玄澈的刻意报复。 那是因为他本来就这么个人。 阮歆尘帮他脱衣服,解了半天解不开,他还着急,一个劲儿在那儿扯,越扯越紧了。 她没好看道:“世子,你可以别动吗?” 楚玄澈:“你解开没有?为何如此笨拙?” 啥? 我笨拙? 那不是你笨手笨脚给它系成死结了吗? “结不开了,系死了。”她还懒得帮他了呢。 “那就拿剪刀来剪开。” 阮歆尘:“……” 好么,好好的衣服直接就被剪了。 脱了衣服,他就上床睡了。 好在他说的睡觉只是单纯的睡觉。 两人一人一床被子。 阮歆尘睡在里侧,楚玄澈背对着她睡在外边,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一夜无梦,大概是有些疲累了,旁边睡着个人,她竟也睡得踏实。 次日,吃早饭时,她就跟楚玄澈聊起回门的事,“我需要带些什么?有讲究吗?” 楚玄澈直接道:“不知道,问母妃去。” 阮歆尘点点头答应下来,打算晚些时间去问王妃。 听说这王府里都是各自过各自的日子,恭王有几个宫里赏赐的小妾,但是王妃从来不让她们请安,只和恭王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她让人来对阮歆尘说过了,恭王府中不立婆婆规矩,让她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不用去晨昏定省。 没有繁文缛节,对她一个现代人来说再好不过。 饭后楚玄澈就消失,他突然像神经病发作一般跑出去。 阮歆尘觉得奇怪,但也没敢问。 在她去找王妃的路上,她又碰到了楚玄灵。 看到他包扎的手,阮歆尘十分震惊,“你的手怎么了?” 楚玄灵抬手看了看,冷哼一声,气道:“你运气不好,嫁了个癫魔人。” 啊? “他说他的手受伤,是被我害的,所以他为了报复我,把我的手也弄伤了。” 啊? 阮歆尘整个一震惊,世子要不要这么癫? “所以那药……?”真是他给的? 楚玄灵道:“我给你的丫鬟的呀,我不是说过了,会拿好药给你。” 阮歆尘:“……” “可是为什么世子看到那药后,会那么生气啊?” 楚玄灵却不作答,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阮歆尘不喜欢他的眼神,转身就走。 楚玄灵跟上来,“哎,别生气呀,我把他腰带拿了,他不高兴。” 阮歆尘生气道:“不是腰带的事,就是药。那药到底有什么讲究?为什么他看了那么生气?” “怎么了?你是怀疑我故意拿药去刺激他?” 阮歆尘哼笑,“是不是故意的,你清楚。” 说完她就走了。 楚玄灵又跟上来,“哎,不是吧,你这是因为他而生我的气吗?” 阮歆尘停下来,“他本来就脑子……”咳咳,不能当着人家弟弟的面说人家脑子有毛病。 “总之,这事就是你的不对,你不能故意刺激他。” 楚玄灵并不承认,“我没有,是他自己小心眼。” 阮歆尘摇摇头,算了,懒得得他扯。 她不再理他,加快了脚步。 昨晚楚玄澈突然失控的样子,很明显的是受了刺激。 她好歹是学医的,虽然还在实习就穿越了。 但病人一些应急反应她是看得出来的。 …… 冯嬷嬷领着阮歆尘去见了王妃。 那楚玄灵不知啥毛病,也跟着来了。 王妃知道她来的原因后,就拍着她的手背微笑道:“这些事你放心,我会让冯嬷嬷准备好,你明天只需要跟……” 她看了一眼楚玄灵,才继续说:“小澈有事忙去了,不过他明天前应该会回来,你明天跟小澈回去就行了。” 楚玄灵笑了,“母妃,你怎么确定明天他会回来陪她回门?” 阮歆尘诧异的向楚玄灵看去,“他昨天说要陪我回门的。” “可他现在不在,明天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楚玄灵突然笑了起来,“嫂子,他要是回不来,我陪你回门吧,反正我们长得一样,你不说我不说,谁也看不出来。” 啊? 阮歆尘凌乱了,觉得好荒唐。 她看向王妃。 发现王妃脸色好难看,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怒瞪着楚玄灵道:“小灵,不关你的事。” 楚玄灵笑了,“母妃这话说得,怎么就不关我的事啊?” “你闭嘴,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楚玄灵看她真的动怒了,这才撇撇嘴闭了嘴。 “不说就不说,哼,他要不回来,看你怎么办。” 阮歆尘咬着唇,一脸纠结。 心想这楚玄澈上哪儿去了?还能明天回不来? 王妃深吸一口气,调整了呼吸,快速变脸。 面向阮歆尘时,已经是一张温和的笑脸。 “别管他,母妃会帮你们安排好的。” 阮歆尘恭敬的道:“谢谢母妃。” “别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就是……就是到我们家来委屈你了。”王妃满脸的歉意。 这已经是她到恭王府来,王妃第三次说这样的话了。 想到楚玄澈其实脑子有毛病,她也就理解王妃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谁愿意嫁个疯子呢? 他们恭王府一直对外隐瞒着楚玄澈的病,不管是谁嫁进来都会觉得对不起人家吧。 阮歆尘看着一脸歉意的王妃,突然觉得,她其实不像外界传的那么泼辣跋扈,反而比一般的婆母都要好相处。 阮歆尘坐在她旁边寒暄了一会儿,又聊到了楚玄澈身上。 说他昨晚突然生气捏碎了瓶子,把自己手也扎伤了。 还隐晦的告诉王妃,瓶子是楚玄灵给的。 她想看王妃的反应,以此来判断楚玄澈为什么看到那个瓶子会失控。 却不想,王妃根本没有问瓶子的事,只道:“小澈对小灵是有些意见,他们兄弟有时候会不合,不过你不用担心,兄弟之间打打闹闹都是正常的,都是小事。” 阮歆尘就不说话了。 所以重点不是瓶子,不是药,而是楚玄灵? 他们兄弟的不合,瞧着不像是小事那么简单。 莫非他们有仇? “歆尘,小澈偶尔会行为怪异,你也不用担心,他……他只是偶尔。其实他人很好的,本性善良,很好说话。” 啥? 楚玄澈‘本性善良?’ ‘很好说话?’ 不好意思,我暂时没看到。 在一个母亲面前,也不说好人家儿子坏话,阮歆尘只顺着王妃的话恭维了几句,甚至给楚玄澈找好了行为怪异的借口,说他是因为刚成亲还不太适应。 ------------ 第一卷 第15章 想跟她回门的世子他弟 最后,又表示自己能理解。 听着她一通找补的话,王妃都快感动哭了。 “好好,好孩子,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阮歆尘心想,王妃还是很好哄的。 从王妃处出来,楚玄灵还跟着她。 阮歆尘停下来,转身看向楚玄灵问道:“你干嘛跟着我啊?” “谁说我跟着你了?我回房。” 嗯? 阮歆尘看了看前面的萃园。 “你的房间在萃园?” “是啊。”楚玄灵直接绕过她进去。 阮歆尘目瞪口呆。 哪有小叔子跟兄嫂住一起的。 “哎,你没搞错吧?你的房间怎么会……” 进入萃园后,她眼睁睁的看着楚玄灵从一旁的小路进去。 这条路就在萃园门口的右侧,这里有一片竹林。 这条小路几乎是藏在竹林里,要不细看,她都没发现。 阮歆尘心想,莫非这里还真是他住的地方? 双胞胎住一个院子里,貌似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他大哥都成亲了,他难道不该搬出去避嫌吗? 阮歆尘满腹疑虑,想了想,跟着她走出去。 幽篁深处,有一间简单却雅致的竹屋,楚玄灵就住在这里。 她看到他双手枕在脑后,躺在竹屋下的竹椅上。 斑驳的阳光透过竹林缝隙照射下来,在他脸上,留下错落剪影。 随着微风吹动,那剪影也跟着晃动起来。 阮歆尘没想到这阴森森的萃园里还有这样的地方,真是好不惬意。 楚玄灵侧头,向她看过来。 身子往边上挪动,分了一半的竹椅出来,“要不要过来躺躺。” 跟他躺一块儿还得了? “原来你真住这里啊。” “是啊,说了你还不信。” 阮歆尘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有些哭笑不得。 “你知道你大哥对你有意见吗?” “知道啊。” “那你干嘛住他的院子里啊?” “谁说这是他的院子?这也是我的院子。” 哦,好吧,果然双胞胎原本是住一起的。 “可是他成亲了,你都不用搬走的吗?” 楚玄灵蓦地笑了,“嫂子这是嫌我碍事,要赶我走?” 阮歆尘:“……” “我在这里住了十八年,你是第一个说要赶我走的人。” 这……弄得她好尴尬的说。 想想人家两兄弟从出生起就一起住在一起,大哥成了亲,嫂子进门第三天就要赶人家兄弟走。 这要搁在别的地方,那就是这个嫂子容不得人。 “我不是这意思。” 楚玄灵笑着道:“你放心,我不会打扰到你们。这个院子大着呢,别说住我们三人,就算住三十个人都住得下。” 这也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就是觉得吧,以你的身份住这里太委屈了。” “不委屈,我就喜欢这里。” 好吧,那我真没啥好说的了。 阮歆尘拱拱手,打算告辞。 转身之际,却看到了楚玄澈那条腰带还挂在他屋里。 “那腰带……” “哦,我会还给他的。” 好吧。 算了,她不掺和他们兄弟间的恩怨。 到了晚上楚玄澈还没回来,阮歆尘有些着急了。 心想不会被楚玄灵说中了吧,他不会真回不来吧? 那他干啥去了? 彩玉四处看看,没见到楚玄澈,“少夫人,世子又不见了?” 阮歆尘摇头,“不知道。” “他去哪儿了?” 阮歆尘淡淡道:“记住,不该问的别问,以后不要问世子的去处,这是王府的禁忌。” 彩玉看她认真的样子,珍重的点头。 “那您先上床休息。” “嗯。” 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被子里一凉,阮歆尘下意识的往暖和的被窝里躲。 不想那股凉意又靠近,硬是将她冻醒。 阮歆尘睁开了眼睛,就着月光,看清了旁边的人。 “世子?” “嗯。”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 “你去了哪里呀?身上这么凉。” 楚玄澈道:“不该问的别问,又忘了?” 阮歆尘:“……” 她才说了彩玉,自己却忘了。 这在府中,不可以问世子与二公子的行踪。 “那快睡吧,明天得回门。”阮歆尘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含糊道:“阮怡禾肯定也会回来,弄不好楚璃也得醒,明日有得打嘴皮子仗的。” 旁边的人陡然睁开了眼睛。 “楚璃会醒?” 啊? 阮歆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不知道啊,我猜的。” “猜的?” “是啊,钦天监不是算了,只要阮家女嫁入战王府冲喜,战王便会醒来嘛。都好几天了,我猜他应该要醒来了吧。” “你和他很熟?” 阮歆尘:“……” “没有啊。” “那你叫他名字?” 呃…… “我不是跟阮怡禾不和嘛,她的夫君,我犯不着尊称,就直呼其名。” “这样?” “嗯,不然还哪样?你不是查我了嘛,你看我这十多年里都没出门,怎么可能认识楚璃嘛。” 黑暗中,楚玄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倒也是。” 阮歆尘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幸好我反应快。 …… 次日,王妃早早的让人准备了回门礼物,阮歆尘和楚玄澈只需要去两个人就好。 王妃亲自送他们上的马车,看到二人一同上了马车,她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来。 “呼!幸好小澈回来了。” 冯嬷嬷扶着她,“王妃,要是世子没回来,让二公子替代一下也没什么的。” 王妃脸色一变,“这怎么能行呢?” 冯嬷嬷说:“可他们本来就是……” “闭嘴。” 冯嬷嬷立刻闭了嘴,不敢说下去。 同在京城,恭王府到阮家并不远,也就隔着几条街而已。 马车开了一会儿就到了。 阮家门前,早早的等了阮宏夫妻。 看到恭王府的马车先来,阮夫人那脸色明显的变了。 “她倒是跑得快。” 阮宏急忙拉她,“夫人,世子也在,你忍一忍。” “哼,我欠你们的。”阮夫人抽出阮宏手里的袖子,十分生气。 楚玄澈和阮歆尘先后从马车上下来。 阮歆尘看阮夫人没个好脸,她也没个好脸。 以前在阮家时,下人教着她去巴结阮夫人,她那时就做不到,别说现在。 不巴结她又怎么样?这么多年来,她一样活了下来。 ------------ 第一卷 第16章 ‘晕马车’的世子 现在嘛,就更没必要了。 “下官见过世子。” 楚玄澈神色淡淡,只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岳父。” 说完,他直接进屋去了。 阮宏笑容僵在脸上。 阮夫人诧异的看着楚玄澈的背影,嘀咕道:“什么毛病?怎么这么没礼貌?” “咳咳。”阮歆尘咳嗽两声说:“爹,世子有些晕马车,你别介意。” “世子晕马车?”阮宏一听急忙招呼下人,“来人,快好生伺候着。” 走在前面的楚玄澈:“……”我晕马车? “歆尘,你在恭王府还好吧?” 阮宏一改常态,对阮歆尘多了几分巴结,让阮歆尘很不自在。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挺好的。”她随口就答道。 阮宏又问:“那恭王妃脾气火爆,没为难你吧?” 呵,他能关心她是否被婆婆为难,真是搞笑。 “还好啊,母妃对我很好。她脾气火爆也是对事不对人,不像母亲,对人不对事。” 阮宏:“……” 他尴尬的讪笑着,没再接话。 庆幸着夫人没听见,不然又得吵起来。 这时阮夫人正在门口守着,她要等她的女儿阮怡禾回门。 阮宏把他们送进大厅,又招呼人伺候着,才又出去。 其实他现在不太看好大女儿,他去打听过了,战王那伤严重得很,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他死了,大女儿几乎等于是废了。 在年轻时,他对夫人的好是因为爱意,对大女儿的偏爱是爱屋及乌。 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他过了说情爱的年龄。 他现在更看重的是利益,身为一家之主,他得为了家族的未来而打算。 一个活着的恭王世子,与一个死去的皇子比,当然是活人重要。 况且恭王与皇上兄弟情深,皇上偏宠那侄儿人尽皆知。 至于太后不太喜欢恭王一家的事,他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眼中,太后毕竟是女流之辈,又一把年纪了,谁知道能活几年? 她的喜好左右不了大局。 阮宏夫妻继续在门口等着,没过多久,阮怡禾坐着马车回来了。 她脸色不太好,不单是因为她日夜守在战王身边。 还因为战王依旧没醒来,她只能一个人回门。 几天过去了,不管是太后还是战王府的下人们,对她全然没有刚到的那两天好。 “我的儿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憔悴啊?”阮夫人看她憔悴的模样心疼极了。 “娘,不碍事的。”阮怡禾摇摇头说:“我就是照顾战王有些疲累。” “战王好些了吗?” 好些了吗?她反正感觉还是老样子。 但她有前世记忆,她确信他一定会醒来。 所以阮怡禾还是露出笑容说:“好些了,爹娘放心,我看就这两天他就要醒来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阮夫人推推阮宏说:“听到了吗?战王要醒来了。” 阮宏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中,只随口应了几句,就道:“先进去再说吧,不能让世子等久了。” 阮怡禾面色瞬间沉下来,“什么世子?” 阮宏说道:“你妹夫啊,你妹妹也是今天回门,世子陪她一起回来,他们比你先到。” 阮怡禾接受不了,一声尖叫,“什么?楚玄澈陪阮歆尘回门?” 阮宏一脸莫名,“有什么问题吗?禾儿,怎么反应这么激烈?” 阮怡禾咬牙说:“那楚玄澈就是个……” 阮夫人一个劲儿的向她递眼色,这是大门口,让她注意分寸。 阮怡禾深吸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没问题,我只是觉得奇怪。阮歆尘不过是一个庶女,恭王府怎么对她这么重视?竟然还让世子陪她回门。” 阮宏听着她说这话就不高兴,道:“话不能这么说的,恭王妃自己就门第不高,她不在乎这些。再说了,恭王府定下的人原本就是你妹妹,你们忘了吗?” 阮怡禾感觉被死去的记忆攻击,气得她不行,却又不知该怎么发作,生生忍下来。 “是是,是她,我不过是险些抢了她的姻缘,行了吧?” 阮宏皱眉:“禾儿,说话别夹枪带棒的,别忘了你的身份。” “哼,我当我不会忘了我的身份,我是战王妃。嫁给战王,这才是我的姻缘。”她提醒他,也是提醒她自己。 这一世,已经和上一世不同了。 阮夫人看到女儿到底是高兴的,拍拍她的手背说:“先跟你爹去前厅,娘去厨房看看好了没有。提前两天就准备食材,今儿呀,你喜欢的菜都做了。” “谢谢娘。” 阮怡禾跟着阮宏去了前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前厅的楚玄澈。 看到他后,身体本能的害怕,心跳也因为害怕而加快跳动。 她极力的忍耐着,一个劲儿的告诉自己,上辈子的事已经过去了,这辈子,她和楚玄澈毫无干系。 她是战王妃,将来要做皇后。 等她做了皇后,到那时候,一个小小的楚玄澈算什么? 她早晚要报上一世的之仇,要让整个恭王府的人付出代价。 想到这些,她心情好起来。 “妹妹回来了。”阮怡禾突然一反常态,十分熟络的坐到阮歆尘旁边,牵起她的手寒暄,“妹妹,你在恭王府还好吗?” “好呀,王妃是个很好相处的婆婆,世子……”她看了楚玄澈一眼,羞涩的道:“世子也很好。” 阮怡禾笑容僵了僵。 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在她看来,阮歆尘不过是为了面子装的。 曾经的自己也不是这般?恭王府里鬼气森森,一个比一个疯癫。 为了不让人瞧不上,她却还要强颜欢笑,告诉所有人她过得很好。 现在的阮歆尘,就是曾经的自己。 并且,她觉得以阮歆尘庶女的身份,受到的待遇肯定比自己还差。 真够厉害的,她还笑得出来。 “妹妹,要是过得不好,一定要跟姐姐说呀。姐姐现在是战王妃,能给你做主的。” 阮歆尘岂能不知她那点儿小九九,反问道:“姐姐,您给战王冲喜有用吗?战王好些了吗?” 阮怡禾笑容一收,狠狠的磨了磨牙,扯出一个夸张的笑说:“好,当然好了,他应该就这两天就要醒了。都是我冲喜的功劳,太后和皇上给了我不少赏赐呢。” “哦?是吗?不知都赏赐了什么?” 阮怡禾:“……” “都是宫里的东西,说了妹妹也不懂。” 呵,笑死,她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倒是妹妹,姐姐再提醒你一句,要是日子不好过,可一定要说啊,别自己憋着,小心憋出癫病来。” 这一次,不等阮歆尘开口,隔壁的楚玄澈就冷冷的道:“战王妃似乎对我有很大意见?” 听到那熟悉的冰冷声音,阮怡禾本来的害怕。 “世子想多了。” “是吗?那你为什么从走进这里开始,就一直在暗示我们恭王府对歆尘不好?” “这……你误会了,我就是关心她。” “关心?哼,我却不知,你们姐妹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说着,他看向阮宏,“岳父,大姨姐关心过歆尘吗?” 她们俩的关系如何阮宏再清楚不过,眼看着好好的回门宴弄得剑拔弩张的,他既尴尬又生气。 这个女儿,这么多年了,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等战王死了,你守了寡,你当你还能仰仗谁? “禾儿,给你妹妹和妹夫道歉。” ------------ 第一卷 第17章 平等的不待见任何人的世子 什么? 阮怡禾以为自己听错了,道:“爹,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给你妹妹和妹夫道歉。” 阮怡禾大为震惊,豁然站起来道:“你让我给他们道歉?哈,你脑子坏掉了吧?在家我是嫡她是庶,出嫁,我嫁的是战王,是皇家儿媳是王妃,她家的不过是个世子,我给他们道歉?他们受得起吗?” “你……” 这个女儿,他真是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战王活着她才是战王妃,可若是战王死了呢? 她要是运气好,能一辈子给战王守寡,再领养一个宗室的孩子,这辈子就算没有实权,也算保住了荣华富贵。 可若是运气不好,遇上太后小心眼儿,逼她殉葬都有可能。 要是真到了这一步,还不得他拉下这老脸去恭王府里,求着恭王与他一道进宫求情才保得住她呀。 现在得罪了人家,不等于堵死了一条活路吗? 然而,阮怡禾并不知道父亲为她想这么多,只觉得父亲捧高踩低,以为战王死定了,所以放弃了她,看不起她。 她没道歉,撂下狠话道:“让我道歉不可能,战王一定会醒。哼,等战王醒来,有你们好看的。” 说完她就气势汹汹地走了。 留下阮宏尴尬不已,讪讪道:“你姐姐被我们宠坏了,贤婿,你别放在心上。” “放心,我也没指望大姨姐能道歉。” “那……贤婿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等他离开,楚玄澈就看向阮歆尘,挑眉问:“你这姐姐一直这么嚣张?” “是啊,怎么?” “没什么,看来你活得不容易啊。” 阮歆尘:“……” “等楚璃醒了,你说,他会为了你姐姐来找我们麻烦吗?” “不会。” “哦?你怎么知道?” 阮歆尘找补道:“因为大家都说战王是个英雄人物,能得到大家的认可,想来他人品没问题……”才怪? 他就是隐藏得太深。 她话锋一转又道:“至少他很在乎对外的形象,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来找你的麻烦,你是他堂哥嘛。” 她记得楚玄澈和楚璃是同岁,但是楚玄澈要稍大一点。 …… 阮宏跟出去,一路追到厨房,果然如他预料的那般,大女儿正在向夫人告状。 阮怡禾看到父亲过来,就道:“娘,你要不信你问他,是不是让我给那小贱人道歉。” 阮夫人:“禾儿说的可是真的?” “夫人,我是让她道歉,可是我是有原因的……” “娘,你看他承认了。” 阮夫人大怒,“好哇,你帮着那小贱人欺负我的女儿?是不是?” “不是,夫人你别听风就是雨,我这么做是为了给禾儿争取一条活路,你听我解释啊。” “哼,好好好,我听你解释,我看你要怎么解释让禾儿道歉的事。” 阮宏说:“战王这不是还没醒嘛,谁都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醒来,所以我们得做两手准备。” 阮怡禾:“他一定会醒来。” “你闭嘴,先听我说完。夫人呐,战王醒了,万事大吉。就怕他醒不来。他要是死了,禾儿运气好,一辈子给他守寡,没准儿过几年还过继一个宗室的孩子给禾儿养老,若是这样也不错。可还有一种可能,太后把战王的死怪罪到禾儿身上,逼她殉葬。” 阮夫人心中咯噔一声,“不会吧?咱们崔阮两家也是世家,太后不至于把事做得太绝。” “呵,不至于?明面上不至于,私底下呢?宫里女人的手段,要逼死一个人,不一定要放到面上来说的。” 听他这么说,阮夫人担忧不已。 阮宏又说:“真到了那一步,我还能顺着恭王这条线去求皇上。虽说太后不喜欢恭王,但皇上与恭王兄弟情深,要是由恭王出面,一定能救禾儿一命,夫人说是不是?” 阮夫人想了一会儿,轻轻点头。 “老爷说得也有道理。” “是吧,咱们不能只往好了想,咱们得做最坏的打算。” 阮夫人觉得对,这么说的话,那还得忍忍那小贱人,不能得罪死了。 至少得给女儿多留一条活路。 然而,坚信战王一定会醒来的阮怡禾却不那么想。 “我要说几遍?会醒来,战王一定会醒来的。我不会做寡妇,我不需要你们去求情,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娘,是不是你也不疼我了?” 阮宏头疼。 阮夫人道:“女儿,这回是你错了啊,你爹深谋远虑,这么做是对的。” “对什么对呀?让我受窝囊气不叫对,我说了战王会醒。” “好了,战王会醒来,可是万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醒不来,我们得给你留一条活路啊。” 阮怡禾想到自己可笑又可悲的上辈子,又想到这辈子楚玄澈对阮歆尘截然不同的态度,凄惨一笑,道:“要真有这个万一,那我就去死。” 要是轮到她冲喜战王死了,那她重生有什么意义? 又输给阮歆尘,看着她耀武扬威,自己只能当个寡妇,可能还得养别人的儿子,还不如去死呢。 听了她的话,阮宏夫妻面色大变。 “禾儿,可不许乱说话。” “哼,谁乱说话?我说到做到。” 说完,愤然离去。 阮宏夫妻面面相觑,感觉这女儿不对劲儿。 “夫人,你有没有觉得,禾儿戾气很重,还很任性。” 阮夫人点点头,“我也感觉出来了。” “她从什么时候变得不对劲儿的?” 阮夫人仔细想了想,道:“大概是从太后懿旨下来后。” 阮宏点点头,心想大女儿怕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回头问问伺候她的人,看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好。” …… 前厅。 一个半大的小伙子对着阮歆尘嘘寒问暖,又老打量楚玄澈,嘴甜的喊着姐夫。 即便楚玄澈一直冷着脸,可看在姐姐的面上,他都不停的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正是他们家唯一的儿子阮子奕。 他在外面的书院上学,一旬一休,一个月也才回来三天。 上次两个姐姐出嫁太急了,他没能赶回来。 今日她们回门,他特地跟书院告了假才得以回来。 ------------ 第一卷 第18章 战王终于醒了 楚玄澈一直冷冰冰的,根本不搭理人家。 最后,还是阮歆尘实在看不过去了,找了个借口把他支走。 “子奕,我们来得早,早饭没吃多少,都饿了,你帮我看看厨房那边饭快做好没有。” “二姐夫,是我们怠慢了。劳烦您和二姐先坐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等他出去后,阮歆尘就低声对楚玄澈说:“子奕和阮怡禾不一样,他对我挺好的,还经常偷偷拿好吃的给我。” 楚玄澈有些诧异,一般来说,小孩都随母亲的喜乐。 阮夫人既然厌恶阮歆尘,很难想象她的儿子能待见阮歆尘。 但只一瞬,就又恢复了原样,“嗯,然后呢?” 阮歆尘说:“你可以不用冷着脸对人家。” “凭什么?” 阮歆尘:“……” 好吧,是她想错了,是她自作多情了。 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不待见崔芸母子三人呢,原来他只是平等的不待见任何人。 不一会儿阮子奕跟着阮宏夫妻一起回来了,但没见着阮怡禾。 阮子奕对他们说:“二姐,二姐夫,厨房那边快了,我让人上了些点心,你们先垫垫肚子。” 几个丫鬟端着点心进来。 阮歆尘微笑道:“子奕,麻烦你了。” 阮宏上前寒暄,对楚玄澈一脸的讨好。 惊讶的是向来不待见阮歆尘的崔芸竟然没给阮宏脸色看,而且还对阮歆尘笑脸相迎,嘘寒问暖。 她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阮歆尘有些懵。 崔芸可不是什么好鸟,莫不是憋着什么坏水? “我当然好了,父王母妃和世子都对我可好了。活了十六年,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阮夫人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 阮歆尘反握着她的手,略带着几分激动的说:“母亲,您不知道,母妃有多和善,竟然都不立婆婆规矩的,让我什么时候睡醒了什么时候起,不用大早上的去向她请安。 她生怕我在王府会不自在,还特地告诉我,想吃什么吃什么,自己和厨房说一声就好。也不拘着我必须去膳堂吃饭,说我爱到哪里吃,就到哪里吃。王府的伙食好得很呐,天天都有肉吃。不像咱们阮家,只有过节才吃得上一顿肉。” 阮夫人脸上的笑容全然消失,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这死丫头,一朝得势,屁股都翘到天上去了。 还敢借机打老娘的脸? 阮夫人磨着后牙齿,就快要忍不住。 可想着这是给女儿的一条活路,又忍着没敢当场爆发。 左右不过这一茬,忍就忍了。 另一边,原本阮宏正和楚玄澈说话。 听到她们的谈话后,都向她们看过来。 楚玄澈惊讶的道:“原来岳父过得这么清贫,阮家竟然只有过年过节才吃得上一回肉。” “咳咳!”阮宏尴尬的说:“俸禄……是没多少,府里人多,开销确实不小。” 这话骗你自己信吗? 饭菜上来了,竟然十分丰盛。 山珍海味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楚玄澈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岳父,你们不是很清贫吗?” “这个……是啊,今日不是为了招待世子嘛。咱们自己吃得差一些没关系,不能怠慢了世子。” “哦,这一顿饭怕是吃掉了岳父一年的俸禄,那我们得多吃些,不能辜负了岳父的一番美意。” “是的,世子别客气,多吃。” 整个过程尴尬到抠脚。 阮夫人不敢再招阮歆尘,担心再语出惊人。 回头圆都圆不回来,只会更尴尬。 全程阮怡禾都没再出现,不知道哪里生闷气去了。 挺好,憋屈死她。 饭后休息一会儿他们就走了,回礼里,有一半都是原本要给阮怡禾的东西。 本来阮夫人只给阮歆尘准备了些不值钱的东西,为了自己的女儿多留一条活路,临时把两人的东西换了部分。 他们刚走,一辆奢华的马车就停在了阮府门口。 “王爷,到了。” “快,抬本王下去。” 两个侍卫将一男子抬下马车,男子面色苍白,并不能自己行走。 只能躺在椅子上,被人连着椅子一起抬下马车。 阮家看门的小厮一见,急忙让人去通知老爷和夫人。 战王醒来了。 阮宏夫妻听后惊讶万分。 “你说什么?战王醒了?” “是的,战王醒来了,他不顾身体还虚弱,让人把他抬……” 不等他说完,他们就看到两个侍卫抬着把椅子,战王楚璃就坐在椅子上。 阮宏夫妻见状,急忙上前行礼。 “下官阮宏见过战王殿下。” “岳父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怪我这身子不爽利,这么重要的日子让王妃独自回门,委屈她了。岳父岳母,她人呢?” 两人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心里乐开了花。 尤其是阮夫人。 自女儿决定给战王冲喜后,天知道她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这几天没一天能好好睡个完整觉。 如今,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可以落下了。 战王醒来了,而且看起来很是在乎禾儿,醒来第一件事竟然不是进宫,而是不顾自己的身体赶来陪她回门。 这丫头,真的赌对了。 阮夫人喜极而泣,道:“请王爷去前厅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她出来。” 阮宏也反应过来,脸上笑容压都压不住,喜滋滋的安排人忙活起来,好生伺候着战王。 阮夫人到后院找到阮怡禾的时候,她还在朝着阮子奕发脾气,训斥他。 “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才是你的亲姐姐,你只准跟我亲。阮歆尘就是一个老贱人生的小贱人,她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她不是你姐姐。你对她再好有什么用?她一样恨死了咱们。” “我们都是阮家的孩子,大姐干嘛非要和二姐为敌?娘和小姨的事,是上一辈人的仇怨。她们怨怼了一辈子,咱们这代不该继承仇恨,咱们是一家人。” “我呸,你这猪脑子,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争气的弟弟?” 阮夫人已经进来了,咳嗽两声。 “咳咳。” 两人住了嘴。 “娘。”阮子奕开口道。 阮夫人看了他一眼,又转脸看向阮怡禾道:“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别欺负你弟弟吗?” ------------ 第一卷 第19章 冲喜的人不是阮歆尘?战王崩溃 阮怡禾撇过脸,闷闷的说:“就因为他是儿子,我就得让着他。” “你……唉!你这丫头总是听不进好赖。不管你嫁得多好,子奕都是你娘家的依靠。” 阮怡禾冷哼道:“我的依靠是战王。” 难得这次阮夫人没反驳她,反而还笑了起来,“是是,你的依靠是战王。你这丫头,还真让你赌对了。” 阮怡禾一怔,转过头来看向她。 阮夫人笑道:“战王真的醒来了。” 阮怡禾瞪大了眼睛,惊喜道:“真的吧?” “真的,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来咱们家,还一脸愧疚的说没能陪你回门。” “什么?那他……他现在在哪儿?” “在前厅,正和你爹说话呢。女儿,你这辈子可是有福了,快快去见他吧,他都想死你了。” 阮怡禾开心得心都快跳出来,提起裙摆飞奔出去。 阮夫人也为她高兴,在后边宠溺的喊道:“慢点,你家王爷跑不了。” 说罢,她也跟了上去。 后边阮子奕也跟着,心里觉得很是奇怪。 若是战王刚醒来的话……对自己突然娶妻应该感到茫然才是,他怎么会这么在意大姐? 除非他以前就见过大姐,可是……战王以前应该没见过大姐才是啊。 阮子奕没再多想,跟在母亲身后一起去了前厅。 …… 阮怡禾提着裙摆跑进了前厅,看到坐在父亲身边的人,果然是战王。 上辈子他是阮歆尘的男人,这辈子是自己的了。 这辈子,他会把自己放在心尖尖上宠爱,这辈子的自己,会成为京城里最让人羡慕的女人。 阮怡禾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如花蝴蝶似的扑向战王。 “王爷,您终于醒来了。” 楚璃看到门口的阮怡禾,正要张口喊一声大姐。 却不想,这大姐直接向自己扑过来,硬生生把他即将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楚璃身体没好,被她扑得一声闷哼。 旁边的阮宏见状,急忙把女儿拉开。 “禾儿,王爷身体没好呢,你这是做什么?” 阮怡禾看到楚璃煞白的脸色,才知道自己刚才激动过头了。 她心疼不已,拉着楚璃的手细声的道:“王爷您没事吧?禾儿刚才实在太激动了,才会一时莽撞。你不知道,你我大婚以来,你一直睡在病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 禾儿每日都守着王爷,每日都要为王爷祈福,盼着王爷早日醒来。要不是担心坏了规矩,必须得回门,禾儿应该亲眼见到王爷醒来才是。” 楚璃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什么? 是她嫁进战王府中冲喜? 是她每日守在病床前祈福? 这一世,他娶的人是她? “不……不对,错了,搞错了。” 嗯? 这时阮夫人和阮子奕已经进来了,一进来就听到战王在喃喃自语,说什么搞错了。 正将脸贴在楚璃宽大的手背上的阮怡禾一怔,抬头看向他,“王爷,您说什么?” 她刚才正憧憬美好的未来,意识恍惚,一时没听清。 楚璃深吸一口气,极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他必须要冷静。 不能让人知道他重生了。 一切等见到了歆尘再说。 “我是说我醒来的时间弄错了,我应该早半日醒来。” 大家都松了口气。 阮怡禾感动得落泪,“王爷什么时候醒来都是最好的时间,只要王爷醒来就好。” 楚璃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来,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又说:“大小姐……” 嗯? 大小姐? 这称呼…… “王妃,我这一时又忘了。” 阮怡禾温柔的笑,“没关系的,王爷叫我什么都好。” 楚璃感觉自己没病死,却险些被她麻死。 算了,先找歆尘要紧。 “对了,我听人说,你还有个妹妹,怎么没看见?” 阮怡禾笑容消失,撇撇嘴说:“她呀,嫁人了。” 楚璃脸色猛地一变,“什么?嫁人了?她什么时候嫁人的?” 众人一脸怪异的看着他。 “咳咳。”楚璃又说:“我就好奇一问,怎么做妹妹的比姐姐还先嫁人呢。” 阮宏解释说:“王爷,我那小女儿也没比她姐姐先嫁人,他们是同一天嫁的人,姐姐先一刻钟出门。” 这是真的? 楚璃紧紧的握紧了拳头。 幸好袖子够宽大,否则一定会看到他紧握的拳头布满了青筋。 楚璃忍耐着,又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问:“不知二小姐嫁的什么人家?” “是恭王世子。” 什么?她嫁了楚玄澈? 这不是上辈子阮怡禾嫁的人吗? “不对呀,我记得与恭王世子定亲的人是大小姐。” “这……”阮宏夫妻俩一阵尴尬。 楚璃看着他们。 阮宏硬着头皮解释道:“王爷,其实这是一个误会。当年做主与恭王府结亲的人是我那老娘,她看我那小女儿死了小娘,可怜,担心她未来的亲事没人管,所以在她临终前就给她定下了与恭王世子的亲事。 我那小女儿性子内向,不爱出门,鲜少被外人知道,很多人都以为我们阮家就禾儿一个女儿,所以大家都以为,与世子定亲的人是禾儿,其实这都是误会啊。” 不对,完全不对。 全乱了。 怎么他重生归来一切都乱了? 嫁进自己府上的人阮怡禾,而嫁进恭王府的人成了阮歆尘。 难道……难道这就是对他上辈子逃避的惩罚吗? 让她一开始就另嫁他人? 楚璃痛悔万分,却也无可奈何。 恭王府是个吃人的魔窟,她在恭王府中……能撑多久? 上辈子阮怡禾撑了三年,她……知道一年能的吧? 一年内,他一定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王爷,您怎么了?” 大家都看出他脸色不对。 楚璃回了魂,扶了扶额道:“没什么,我就是感觉身体不适。” 啊? 身体不适? 阮宏全家都快吓死了。 “那快请大夫吧,王爷刚醒来,万万不可再有什么三长两短。” “不用了,本王回府就好,太医都在府上。” “行行,快快送王爷回府。” “禾儿,你也赶紧收拾收拾,跟王爷一起回府。” 大伙儿忙得火热朝天,又着急忙慌的把楚璃送回去。 宫里已经得到消息,太后和皇上正在赶来的路上。 几乎是差不多的时间,楚璃和太后皇上一起到的战王府门口。 ------------ 第一卷 第20章 世子在磨刀 太后又惊又喜,可看他都这样了,竟然还陪阮家女回门,又气得不行。 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不过,看在阮怡禾冲喜有功的份上,太后把这份不满压了下来,并没有当场训斥阮怡禾。 “璃儿,你可总算醒来了。你要醒不来,让我这老太婆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也没法活了。” “让祖母担心了,孙儿罪该万死。” “哎,怎么刚醒来就瞎说话?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皇上笑了笑,“璃儿可算醒了,母后这下能睡个好觉了。” “是啊,你这孩子,醒来就该好好休息,怎么还到处跑呢?” 楚璃沉默不语。 这时旁边的阮怡禾提醒道:“父皇,皇祖母,刚才王爷说身体不太舒服,先让太医给王爷看看吧。” “啊?璃儿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这会儿已经好了。” “那也马虎不得,来人,快叫太医进来看看。” 几个太医鱼贯而入,轮番上前检查楚璃的身体。 最后会诊一番,得出结论。 “回皇上,回太后娘娘,战王的身体虽然已经脱离的危险期,但仍旧很虚弱,需要卧床休息至少一月,若是痊愈至少还得修养半年,万不可劳累。” “这样啊。”太后看向了阮怡禾:“可听清楚了?璃儿这身体不可劳累。” 阮怡禾也不傻,明白太后这是在点她呢。 虽说她也想早些与王爷圆房,但他身体不好,这种急不来。 “皇祖母,禾儿明白的。” “嗯,这就好。皇上,咱们就回宫去吧,别打扰璃儿养病了。” “母后说得是,战王妃,璃儿就交给你照顾了,务必好好伺候。” “是,儿臣遵命。” 皇上与太后起身离开,阮怡禾带着众人跪在地上恭送,心里开心极了。 此刻虽然跪着,但她觉得自己很威风。 自己跪,所有人都跟着自己一起跪。 自己站起来后,其他人才敢跟着站起来。 有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统领后宫的感觉。 这只是小小的战王府,将来,她一定可以做到真正的统领后宫。 而这些荣耀,上辈子竟然全是阮歆尘那小贱人的。 真是可恶,她恨不能扇自己两巴掌。 这些明明应该是自己的,上辈子真是傻透了,才会把这泼天的富贵亲手让给阮歆尘那小贱人。 阮怡禾走到床边,看到床上的楚璃让她脸红心跳。 就算不能圆房,还是可以亲近一些的。 “王爷,禾儿……” “王妃退下吧,本王累了。”楚璃闭着眼睛,一脸疲累。 “哦,好好,您还病着,是得多休息。您放心养病,这王府有我看着呢,我定会好好的为王爷管理好王府。” 阮怡禾说了一堆话才离开。 等她走了,楚璃才睁开了眼。 “凌烈,进来。” 一个侍卫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楚璃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去查一下,看看阮家的两个女儿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明明与楚玄澈定亲的人是阮大小姐,后来又变成了二小姐。” “是。” “另外……另外再打听一下,阮家二小姐在恭王府中过得好不好。” 嗯? 凌烈觉得奇怪,好端端的去打听别人的媳妇干什么? 但他也没敢多问,应下后就出去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侍卫,只需要听令做事。 …… 阮歆尘和楚玄澈回到恭王府,正碰到王妃陪着沈老夫人散步。 王妃像牵小孩似的牵着沈老夫人,她还很是害怕的样子,小心的试探着,不敢轻易下脚。 阮歆尘急忙上前行礼。 “歆尘给母妃,外祖母请安。” “免礼,歆尘,你们这次回门,你母亲没有为难你吧?” 看来他们家的事王妃都知道了。 知道自己实际上是个庶女,而且阮夫人很讨厌自己。 “没有,还热情的招待了我们,准备了好些回礼。” “是吗?”她往楚玄澈方向看了一眼。 随即又微笑道:“那就好,你们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是,外祖母,我们先走了。” 老太太并不搭理她,看她的表情,好像又忘了自己是谁了。 等他们转身走了,王妃继续牵着老太太走路。 老太太有些烦了,嘟囔道:“我都说我不会走了,你非得让我走。放我回去吧,我要住在水里。” 王妃头疼不已,“娘,你要再这样我就可送你回去了啊。” “好哇好哇,快送我回去。” “不是送你回水里,是送你回沈家去。” 他们的对话好生奇怪,阮歆尘问楚玄澈,“外祖母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哦,没什么,她可能觉得自己是条鱼。” 阮歆尘:“……” 不得不说,照顾脑子不清醒的人真不容易。 话说,楚玄澈将来老了,不会也这样吧? 咦,想想都可怕。 这时一脑瓜嘣敲她头上。 阮歆尘一脸懵逼的捂着头,抬头看着罪魁祸首。 干嘛敲我? “你想什么呢?” 呃…… “没想什么呢?” “那你刚才什么表情?” 阮歆尘:“……” “我……嫌弃萃园的树太多。” “真的?” “真的,你看那么密集,不光是遮挡太阳这么简单。现在还好些,到了夏天,这里不得成蚊子的天堂吗?我怕被蚊子抬走。” “夏天?蚊子?呵,你考虑得倒挺长远。” 这时,一个小厮充满的赶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和楚玄澈说。 可又看到阮歆尘在此,就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阮歆尘自觉的回避。 “世子,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嗯。” 阮歆尘赶紧离开,她还没有探寻别人秘密的癖好。 等她走远后,小厮才小声的道:“世子,战王醒来了。” 嗯? “醒来第一件事,就不顾自己的身体去了阮家,您和少夫人刚离开他就到了,是被人抬过去的。” “嗯?为何?” “这……”小厮摇头,“不知道。” 楚玄澈面色一变,“既然不知道还不快去弄明白?” “是,世子。”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阮歆尘早就知道今天楚璃会醒来,但是不知道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阮家。 前世楚璃也是在回门的那天醒来的,不过她并没有回门,所以也不存在楚璃醒来后去阮家的事。 闲着没事,阮歆尘回去后睡了个午觉,然后被院子里磨刀的声音惊醒。 阮歆尘坐起来,嘀嘀咕咕道:“奇怪,谁在磨刀?” 除了世子还能有谁? 他干嘛磨刀啊? “彩玉。” ------------ 第一卷 第21章 为了见她办宴席 ------------ 第一卷 第22章 给二公子包扎伤口,叫成杀猪现场 ------------ 第一卷 第23章 战王府,终于见到她了 ------------ 第一卷 第24章 为什么醒来就把她弄丢了? ------------ 第一卷 第25章 楚玄灵为她打了人 ------------ 第一卷 第26章 是你嫂子,不是你娘子 ------------ 第一卷 第27章 户籍的事下来了,该走了 ------------ 第一卷 第28章 世子非要陪我逛街 ------------ 第一卷 第29章 你是在为楚璃守身? 凌烈看他满面通红急忙道:“殿下千万要保重身体,太医说您必须卧床静养,轮椅都得少坐。” “滚。”快气死他了 凌烈这才急忙跑出去。 楚玄灵打量着楚璃半晌,狐疑的看着他。 楚璃苦笑一声,说:“如你所见,此时我犹如废人一般又能如何?你确实误会我了。我见二小姐晕倒在医馆前,才带了她过来养伤。” “你听听你找的借口,你自己信吗?” 楚璃:“……” “她在医馆门口晕倒,你不给她送医馆去救治,偏跑大半个时辰拉到城外来?再不济,我也应该给她送回恭王府上。你看我是傻子吗?找这么个理由骗我。” “你爱信不信。”反正借口给他了,虽然离谱了些。 “你……”楚玄灵气得不行,偏又对他无可奈何。 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 “好好好,我就把你的借口一字不落的告诉我大哥,看他信不信。” 说完,不得楚璃说什么,他一把拉了架子上阮歆尘的斗篷,再一把掀开幔帐,用斗篷裹了阮歆尘扛着就走。 阮歆尘现在被怀疑红杏出墙,她也不敢吱声,身体再难受也只能由着他扛着。 丫鬟跪了一地,没一个敢抬眼看的。 楚璃按在轮椅扶手上的手青筋暴起,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阮歆尘带走。 眼看他们都到门口了,他才憋出一句话:“药熬好了,她还没喝。” 楚玄灵丢下一句,“留着你自己喝。” 然后带着她迅速迈入风雪中。 他的马就在庄子外边,是一匹高大的黑马。 楚玄灵抱着她直接跳到了马背上。 为了防止她被寒风吹到,让她整个人裹进他的斗篷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斗篷系好,她感觉自己整个后背都贴在他的身上。 似乎能感受到那结实的胸膛传来击鼓一样的心跳颤动。 阮歆尘的脸红的滴血,也不是知是发热导致的,还是窘迫导致的。 她觉得这才像红杏出墙。 “要不向战王借一下马车吧,这样……” “别说话,只要不说话,别人会以为我是我哥。一会儿我会扮作我哥的样子,告诉我母妃我带你出去玩了,他们不会怀疑。” 这样……好像也行。 不是,理由倒是可以,但是这个姿势…… 那马一跑起来,天知道她有多尴尬。 很快脑子又开始晕晕乎乎的,她人事不知,更顾不上尴尬,就这样跟着楚玄灵回了恭王府。 再次醒来,听到恭王妃正在责骂楚玄灵。 “前几天天气好,你不带她出去玩,今儿下这么大的雪,你脑子坏了你带她出去玩。这大冷天的给她冻生病了,你痛快了?” “姑娘家的娇弱,你当是你呀,皮糙肉厚。” 楚玄灵一直没出声。 阮歆尘想起来了,他说要扮作楚玄澈的样子。 以楚玄澈的性子,大概由着恭王妃数落也不会搭理她。 阮歆尘心想着人家这么仗义,不能再让人家挨骂,便出声唤了恭王妃。 “母妃,不关世子的事,是我要出去的。” 听到她醒了,恭王妃急忙走到床边来。 “歆尘,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让母妃担心了。” 恭王妃试了试她的额头,似乎真没那么烫了。 “你好好休息,好好喝药,大冬天的就别出门了。” “是,儿媳知道了。” 恭王妃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屋里留下楚玄灵,和端着药欲言又止的彩玉。 阮歆尘也有许多话想单独跟彩玉说,可是让楚玄灵离开,又不知如何开口。 只能暂时憋着,喝完了彩玉送上来的药,然后彩玉退下去。 没人了,楚玄灵不用装了。 “二公子,谢谢你。不好意思,害你被母妃骂了。” 楚玄灵嗤笑一声,“现在没人了,可以老实交代了吧?” 阮歆尘眨巴着眼睛,“交代什么?” 有些话,是打死也不能说的,她只能装懵。 “在我这儿装傻没用。”楚玄灵冷声道:“你到底背着我们,跟楚璃在干什么勾当,说。” 说? 说个屁。 “没有,你别污蔑我。” “好,那我问你,你生病了为什么不请大夫,而是自己跑去医馆?” “那是因为世子说不喜欢外人进萃园,我不想给他添麻烦。” 楚玄灵:“……” “你不信你去问他好了。” 不用问,他知道他确实说过这种话。 “楚璃为什么纠缠你?” “我不知道,你问他。” 楚玄灵冷声道:“你以为我不敢?” “没有,我没说你不敢。你去问啊,他要是告诉你了,麻烦你也给我说一声,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纠缠我。” 楚玄灵:“……” 看着她苍白的脸,他像霜打过的茄子,有些焉。 “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子,也不愿意跟……跟我哥洞房,你很讨厌他?” 啊? 阮歆尘震惊不已。 这么私密的事,他怎么知道? 她敢保证昨天一直都只有楚玄澈和她两个人。 莫非楚玄灵是个变态,在门外偷听? “没有的事,你别瞎说。” “呵,你骗不了我。” 阮歆尘懒得和他解释,爱信不信。 “你是在为楚璃守身?” 阮歆尘:“……” 不想理他的,可他脑补越来越离谱。 “你别瞎说,没有的事。” “那你为什么宁可生病也不和我哥圆房?” 阮歆尘:“跟你没关系,这是我和你哥的事。” “跟我没关系,跟楚璃有关?” 阮歆尘:“……”你妹的。 “你能别瞎猜吗?不关任何人的事,这只是我和你哥两个人的事,我们想什么时候圆房就什么时候圆房,谁也管不住。” 激动得她脸色发红。 好在楚玄灵终于没逼她了。 等他走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彩玉看到楚玄灵离开后,丢下手里的活儿就跑进屋里来。 “小姐,小姐你没事就好了,今儿吓死我了。” 这些年来,她们相依为命,谁要出了事,对对方来说都等于是丢了半条命。 阮歆尘擦拭彩玉脸上的眼泪,扯了一个微笑出来,“没事了。” “到底怎么了?那医馆门口……” ------------ 第一卷 第30章 阮怡禾砸了探病的礼物,阮歆尘转头送给楚璃 “嘘。”阮歆尘往外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道:“彩玉,你怎么和他们说的?” “我被两个陌生人抓了,是二公子把我救下来。我告诉二公子的是您被人劫持了,连着马车一起劫持了。” 阮歆尘:“……” 糟糕。 她一拍大腿。 这才想起来,那马车是恭王府的。 果然是脑子烧糊涂了,之前还想着让楚玄灵去找楚璃借马车,竟没想起,去的时候坐的马车本来就是恭王府的。 “然后呢?” “然后二公子让我别说话,说是世子带您出去玩了。” 阮歆尘松了口气,没想到楚玄灵关键时刻还挺靠谱。 “那就按照他说的,别说漏了嘴。” “好好,那到底是谁劫持了你?” “是战王有话跟我说,没有劫持。” “战王?” 阮歆尘点点头,“彩玉,别问了,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不是防着你,是因为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好,小姐没事就好了,我不问了。” 今日楚玄灵再没过来,到了晚上楚玄澈也没回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王府中打听两位公子的行踪是禁忌,她也不好问,问也问不到。 第二天,前院突然来人,说是战王妃提着礼物上门来探望少夫人。 阮歆尘一脸惊讶。 阮怡禾来看自己? 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生病,不方便出去,麻烦你把她请进来吧。” “是,少夫人。” 她每次和阮怡禾见面就得干一仗的,毕竟是家丑,她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就好了。 很快阮怡禾就来了,手里提着一些东西,很生气的丢在桌上。 萃园的破规矩她懂,她上辈子就恨透了这些破规矩。 她的侍女进不来,东西还得她自己提,真是气人。 “阮歆尘,我倒是小瞧你了。说,你怎么勾引了战王?” 阮歆尘看了一眼桌上名贵的补品。 她冷笑道:“你不会来看我,是战王让你来的?” 阮怡禾气得豁然起身,“你这贱人,两辈子了你还阴魂不散……” 她说着就要上手。 旁边的彩玉奋起,猛的把她撞开。 她猝不及防的被撞在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阮歆尘虚弱一靠在枕头上,讥笑的看着她,“你就一个人进来还敢动手?” “好,好啊,一个下人也敢打我?”她盯着彩玉疯子一样嘶吼,“贱婢,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彩玉叉着腰看着她,根本不怕。 阮歆尘呵呵笑了,“我让她动的手,你冲一个丫鬟发火有什么用?” “你……”阮怡禾气道:“你可真不要脸,都嫁到恭王府了还勾引战王。你就不怕我把你放荡的样子告诉恭王和恭王妃?” “你尽管去说,造谣我和战王,我倒是要看看,死的是你还是我。” “造谣?哈……”她气得把桌上的东西用力扫在地上,还踩了几脚。 “他一回府就把我叫过去,说你病了,让我带这些东西来看你,你跟我说是造谣?你病了,他怎么会知道?” “不好意思,昨晚我晕倒了,醒来就和世子在战王的别院里。具体怎么回事,你就得问战王与世子了。” 阮怡禾:“……” “你昨日和世子一起在战王的别院里?” 阮歆尘默不作声。 旁边的彩玉说:“昨日我家小姐与世子出游,后来生病了。” 嗯? 阮怡禾狐疑的看着她。 心想莫非是自己误会了? 昨日她既然跟楚玄澈一起出现在王爷的别院里,想来是偶遇。 她病了,所以借用了一下王爷的别院。 想到这个可能,阮怡禾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然后撂下狠话,“阮歆尘,你给我记得了,我才是战王妃。战王不是你能惦记的,以你的身份能嫁给世子已是高攀,你别不识好歹。” 说完,冷哼一声愤然离开。 等她走后,彩玉才看地上的东西。 她看着那些好东西很是心疼,“这些多好的东西,小姐,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人参呢。真是的,真糟蹋东西。” 可怜见的,这丫头跟着她一只猪蹄都能让她馋得流口水,哪里见过好东西? 她捡起来,正要用袖子拂去那脚印,被阮歆尘叫住。 “别动。” 彩玉转头看向阮歆尘。 阮歆尘,说:“小心捡起来,不要把鞋印弄掉,明日你再把东西还到战王府去。” 彩玉瞬间明白了。 她拿了个筐子来,捡得小心翼翼,生怕擦掉了鞋印上漂亮的花纹。 第二天,应了阮歆尘的要求,提着礼物去战王府,并且要求见凌烈,还要亲自把东西交到凌烈手里。 楚璃正在养伤,一个丫鬟要求见楚璃显然不现实,会被门房赶走或者报告王妃。 所以阮歆尘叫彩玉去,把东西亲自交给凌烈。 交给凌烈,就等于是交给了楚璃。 东西安然无恙的到了楚璃手里,包括东西上的漂亮的鞋印。 楚璃看得青筋直跳。 “谁送来的?” “殿下,她说她是二小姐的丫鬟彩玉。” “彩玉?” “是。” 他知道那是阮歆尘的贴身丫鬟。 那么东西送回来就是阮歆尘的意思。 “她怎么说?” “她说她家小姐不受侮辱,不吃带鞋印子的补品。” 凌烈回得心惊肉跳,再心惊肉跳的瞄楚璃。 看他那脸色,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出。 “去把阮怡禾叫来。” 听下人说王爷要见她,阮怡禾非常高兴。 嫁过来也一个多月了,虽说王爷养伤,不能与她洞房吧,但也太冷淡了些。 在她看来,就算不能洞房,他们也应该常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红袖添香,常与君相伴才正常。 哪曾想她连楚璃住的院子都进不去,侍卫重重把守,防贼一样。 本来她意见很大,闹了一通。 还是他身边的侍卫凌烈来开解,对她说王爷这次重伤蹊跷得很,怕是有人想要他的命。 重重把守是皇上太后的意思,等王爷养好了伤就好了,让她耐心等待。 否则她哪里能忍受成亲了还见不着人的相处模式? 所以,每次楚璃要见她,她都会悉心打扮,尽量用不多的相处机会给他留下好印象。 ------------ 第一卷 第31章 战王知道换亲是阮怡禾捣的鬼 女人打扮是需要时间的,等楚璃见到阮怡禾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时辰后。 楚璃脸黑成了锅底。 “王爷,听说您要见妾身。”阮怡禾娉娉婷婷的摇曳进屋,蓦地看到楚璃身前的案几上,放着昨天她带去看望阮歆尘礼物,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楚璃缓缓抬头,看向门口精心打扮后的阮怡禾。 “本王让你带着礼物去探望堂嫂,你就是拿着这样的东西去的?” 阮怡禾脸上肌肉抽搐,心里把阮歆尘里里外外骂了个遍。 该死的贱人,竟然让人把东西送回来了。 她装着一脸难过的模样,抽泣道:“王爷,东西是管家准备的,妾身也没注意看有些什么。妾身没想到这些东西妹妹不喜,不喜就罢了,还摔成这样让人送回来。都是好东西,太糟蹋了。” 楚璃:“她摔的?” 阮怡禾故意模糊谁摔的这个事,又抹了把泪,继续抽哒哒的说:“想来,不是东西有问题,她这么做是针对妾身这个姐姐。小时候她就与妾身不亲厚,没想到我们都各自嫁人了,她还这么记仇。不喜欢妾身没关系,糟蹋东西确实太不应该了。” 她一副被亲妹妹伤透了心的表情,演得十分逼真,眼泪也是真的流下来。 “咳咳。”嘴角抽搐的凌烈提醒她,“王妃,有鞋印。” 阮怡禾眼泪挂在眼角,表情僵住。 低头一看,那油纸包上还真有漂亮的鞋印,正是她的。 阮怡禾吓得瞬间脸色发白。 每个秀娘纳出来的鞋底花样都不一样,并且皇族中使用的花样有严格的要求。 只要去查,就知道这是她昨天穿的鞋子留下的鞋印,她想抵赖都不行。 楚璃冷漠的看着她,想看看她还要怎么表演。 阮怡禾嘴唇发抖,坚持了片刻,扑通一声跪下来。 “王爷,妾身……妾身……”事情发生得太快,脑子转得慢了都找不到借口。 楚璃也不急,看她能找出什么理由来。 阮怡禾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道:“王爷,都怪妾身误会了。” 楚璃:“哦?误会?你误会什么了?” “妾身误会妹妹昨日在王爷别院,以为她故意勾引王爷。王爷不知道,妾身这个妹妹,从小就要强,尤其喜欢与妾身攀比。只要是妾身的东西,她都想抢。所以妾身误会了,以为她想抢走王爷,一时生气才把东西砸在地上,然后不小心踩了一下。” “是吗?”听她这么说,楚璃神情有些恍惚。 心想她说的要是真的就好了,只要是阮怡禾的东西她都想抢,那她是不是会主动来抢自己? 可是他心里很清楚,歆尘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来抢的。 阮怡禾忙不迭的点头,“是的,不过误会已经解开了,她说了她是和世子在外游玩偶遇了王爷,她生病了,世子借了王爷的别院休息。您让妾身去送礼,不过是看在亲戚的面上。” 楚璃心里泛起苦涩。 心想她生怕有人误会,连借口都找好了。 真是完美的借口。 “呵,你错了。”楚璃眼眶泛红,神情凄哀,“不是她故意勾引本王,而是本王故意向她示好。” 什么? 阮怡禾感觉自己再次受到重创,整个身子都踉跄了几步,靠在了门框上,才让自己不至于跌倒。 凌烈眼中的震惊不亚于阮怡禾,眼睛瞪得圆圆的。 我的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疯了? 阮怡禾哆嗦着问:“王爷向阮歆尘示好?为什么?” 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可是她不敢去想,也不能相信。 不得到他亲口承认,她宁可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结果终究还是最坏的结果。 “重伤期间,本王做了一个梦。你猜,在那梦里是怎么着?” 阮怡禾感觉自己心里像悬着一块摇摇欲坠的大石头,她盯着楚璃的摇头。 “不,我不想知道。王爷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她捂着耳朵惊恐的尖叫,摇头。 楚璃冷笑一声,他偏要说:“本王梦到,嫁到本王府上冲喜的人不是你阮怡禾,而是阮歆尘。可是为什么,现实与梦中不一样呢?阮怡禾,你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梦? 他梦到了前世。 他知道了原本嫁到战王府中冲喜的人是阮歆尘? 阮怡禾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把她的心砸得死死的。 “说啊,为什么?”楚璃双手紧紧的按着轮椅的扶手,那质问的声音能让阮怡禾吓破胆。 她不停的摇头,嘴里嘟囔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真话是不能说的,现如今,她只能装傻。 阮怡禾尽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用颤抖的声音说:“王爷,人家都说梦是反的,一个梦而已,怎么能信呢?” 旁边凌烈也跟着忙不迭的点头,“王爷,王妃说得对呀,梦怎么能信呢?您……” “闭嘴。”楚璃冷冷的盯着凌烈道:“没你的事,滚出去。” 凌烈也不敢吱声了,向楚璃和阮怡禾拱手告退。 阮怡禾眼睁睁的看着凌烈出去,感觉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跟着飘走了。 她惊恐的看着楚璃,还是那些话,“王爷,梦里的事都是假的,您别当真。妹妹与世子的亲事是祖母定下的,做不得假,她已经定亲了,怎么可能嫁到战王府来冲喜呢?” “呵,阮怡禾,你以为本王会信?你以为……本王没查清楚?” 阮怡禾继续惊恐的看着他。 楚璃继续道:“那亲事确实是贵府老夫人生前定下的,定下的人也确实是歆尘。可是你爹娘嫉妒,在老夫人去世后把这门亲事截胡,偷偷换成了你。 原本皇祖母懿旨下到阮家,你们是打算让歆尘来冲喜,为此你母亲连夜把歆尘记为嫡女。可是你突然改变了主意,一口咬定得到内部消息我会醒来,是不是?” 阮怡禾震惊又惊恐,说不出话来。 “让我猜猜。”楚璃嘴角的笑,带着嗜血的诡异。 “你跟我做了同一个梦,是不是?” ------------ 第一卷 第32章 楚璃软禁阮怡禾,亲自提礼物上门 “不……不……” “你不用否认,本王也不需要你承认。你不是得了内部消息,而是你在梦中,本王确实醒来了,你知道本王不会死,所以才突然改变主意,自己嫁过来。” 阮怡禾感觉身体的力气正在慢慢被抽离,连门板都撑不住她的身体。 她正顺着门板一点点的往下滑。 看她被吓得肝胆俱裂,楚璃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盯着她继续说道:“本以为,你能懂事一些,本王不介意在歆尘回到本王身边前,留你占着这个位置。可你太不懂事了,谁给你的胆子去作践她?嗯?我看你是找死。” 哐当一声,阮怡禾终于失去全身力气,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来人啊。”楚璃大喊一声,凌烈又从外面进来,全身冒着冷汗。 这个世界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做奇怪的梦? 关键他们还信了。 “殿……殿下,有何吩咐。” 楚璃盯着阮怡禾说:“王妃口出狂言,失礼善妒,不敬长嫂,让皇家蒙羞,让战王府蒙羞。把她拉下去,让她禁足在偏院里好好反省。她和她的丫鬟,没有本王的允许,谁也不能离开半步。” “是。” 阮怡禾被禁足了,就因为那些礼物…… 就因为那点儿东西楚璃跟她撕破的脸。 阮怡禾回去后哭个不停,眼睛都快哭肿了。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让她重生了,让她走了原本属于她的这条路,却偏偏又让楚璃做了那个梦。 她见过楚璃爱阮歆尘的样子,一想到前世他对她的好,她感觉天都要塌了。 凌烈送了她们需要的物资过来,想着她哭得凄惨,实在忍不住说了几句。 “王妃,王爷可能是病没好才会胡思乱想。哪能因为一个梦就当了真的?你别急,等他病好了,他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阮怡禾厉声道:“你懂什么?不会的,不会好的。” 凌烈:“话不能这么说,您不是也做了和王爷一样的梦吗?你看,哪能做梦都做到一起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和王爷有缘分,你们注定要做夫妻的。” 阮怡禾:“……”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气得大吼道:“滚,没一个好东西,你给我滚。” 凌烈:“……”好心当驴肝肺,还吼我? 好,那你慢慢受着吧。 …… 阮歆尘没想到第二天楚璃会亲自上门,他身体不好,坐着轮椅来的。 喝了一天的药她好很多了,等她到前厅的时候,看到楚璃正在向恭王与恭王妃解释昨天的事。 恭王夫妻根本不知道送礼险些送出仇来,听得一脸懵逼。 不过,听说阮怡禾送了礼物过来,砸在地上还踩了几脚的时候,他们还是非常愤怒的。 恭王妃看到阮歆尘过来了,赶忙叫她过去坐下,又问她,“战王说昨日战王妃过来砸了东西,还踩了几脚,可是真的?” 阮歆尘看了一眼楚璃,点点头。 “母妃,我已经让丫鬟把礼物送还战王府了。” “做得很。”恭王妃赞许的说:“我们恭王府虽不比战王府富贵,却也不差那点儿东西。砸在地上还踩上几脚,简直是侮辱人。” 楚璃姿态放得很低,带着浓烈的歉意说:“伯母,是内子做得不对,小王已经训斥过她,并禁了她的足。这些东西,是给堂嫂的赔礼。” 阮歆尘有些诧异,她也没想到阮怡禾会因为那些东西受到那么严重的惩罚。 她只是单纯的看不惯阮怡禾拿东西过来,还踩几脚侮辱人,气不过罢了。 听他这么说后,恭王夫妻那脸色才好看了些。 恭王妃微笑道:“你有心了。” “这是应该的,还望伯父伯母恕罪,望堂嫂见谅。” 他坐在轮椅上拱手赔礼。 恭王扶了他一把,说:“殿下见外了,我们并非是非不分的人。你是你,你的王妃是她自己。她的过错,我们不会责怪到殿下身上。” “多谢伯父。” “只是……战王妃为何要那么做呢?” “这……”楚璃看向阮歆尘。 阮歆尘定了定神,轻叹了口气说:“回父王,儿媳其实在家里与姐姐相处得不好,说是仇人也不为过。其中缘由……得问过父亲才知能不能说。” 这么说恭王就明白了。 她们不是一个娘生的,不外乎妻妾之争再将仇恨延伸到姐妹之争。 这样的事很多人家里都有,他们见怪不怪。 恭王妃拉着她的手说:“既然不合,那以后就来来往,咱们犯不着招人嫌弃。” “是,儿媳听母妃的。” 阮歆尘与恭王夫妻的相处,深深的刺痛了楚璃的心。 偏偏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羡慕的看着。 看着她慢慢的融入这个家。 恭王夫妻接受了楚璃的道歉,还留他吃了饭。 饭后,恭王顾虑到楚璃身体不好,还亲自给他送回去。 因为他坐的是恭王府的马车,就他劫持阮歆尘的那一辆。 此番送回来的说法是,当时他们走得急,把马车落下了。 身体不好又没马车回去,恭王自然得送了。 阮歆尘回到了萃园,心里直打鼓。 “彩玉,世子回来了吗?” 彩玉摇摇头,“世子与二公子都不见了。” 这两人也不知去了哪里,嫁进来一个多月,阮歆尘也逐渐习惯了楚玄澈动不动就消失几天。 “小姐,怎么了?” “没事。” 阮歆尘想着楚璃的一系列举动。 训斥阮怡禾,把她禁足。 他这是仅仅要为自己出气吗? 若是她猜得没错的话,一些对阮怡禾不好的传言怕是很快就要传出来了。 如果真的传出来,那么就可以确定,此举他是在为将来休了阮怡禾造势。 第二天,彩玉匆匆回来,告诉了她从王府下人圈子里听来的八卦。 “小姐,大小姐倒霉了,她欺辱咱们的事被战王知道了,战王很是生气,把她训斥一顿,说她口出狂言,失礼善妒,不敬长嫂,让皇家蒙羞,让战王府蒙羞,还禁了她足。” 阮歆尘:“……”连楚璃骂她的话都传出来了,不是故意的还能是怎么的? ------------ 第一卷 第33章 世子怀疑她红杏出墙? 她果然猜对了。 楚璃想休了阮怡禾。 阮怡禾是太后为他冲喜娶的妻子,冲喜成功,她在皇家里便是祥瑞。 别说楚璃了,就算是太后和皇上也不能随便提出休了她。 要不然上辈子楚璃那么生气,气得在自己跟前打砸一番吗? 冲喜成功的妻子不能轻易休,那么就要先毁她名声。 与姐妹不合,送个礼还干出这样的事来。太小家子气,给皇家丢脸。 这是楚璃送她的第一刀。 可是…… 阮歆尘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上辈子的十九岁,他是真的十九岁,醒来发现被赐婚,只会愤怒发泄。 现在十九岁的楚璃,只是身体十九,脑子是几年后夺嫡胜利的君王。 所以醒来后发现被赐婚,他不再愤怒,坦然接受,再慢慢的算计把阮怡禾丢掉。 甚至……这出戏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 他再清楚不过自己与阮怡禾的关系,却偏叫她来送礼。 真有心,叫个管家,或者是凌烈来送也比阮怡禾合适。 因为他知道让阮怡禾过来她会发疯。 彩玉看着阮歆尘的表情一脸不解,“小姐,大小姐倒霉了,你怎么还不高兴啊?” 阮歆尘扯了扯嘴角,心想被人算计谁能高兴? “没有啊,挺高兴的。” 彩玉和她不一样,她真是个单纯的十五岁女孩子,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藏不住话,情绪都挂在脸上,有些事她不能同她说。 当晚楚玄澈回来了,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她的表情,满脸都写着你是朵出墙的红杏,我要掐了你。 阮歆尘暗叫不好,这事儿她和阮怡禾好像两败俱伤,就楚璃那厮得逞了。 “世子,你听我解释。” 楚玄澈冷笑,“好,你给我解释。我走的时候你还生病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又怎么跟我外出同游,还游到楚璃的别院去了。” 阮歆尘:“……” 她不敢乱说,不然等楚玄澈查到了她会更惨。 “是你说的,不喜欢陌生人来萃园,所以我不敢叫大夫进府里来给我看病。” 楚玄澈:“我记得你会医术,你祖母是沈太医之女,你从小就跟着她学医。前些日子老二受伤,还是你给他看的。” 阮歆尘:“……”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医者不自医你没听说过?再说我也没药啊。我病得厉害,就去医馆看病,出来连人带马车被楚璃劫持了。” “楚璃?呵,叫得这么亲热?你还说你跟他没什么?” 阮歆尘:“……” 她立马改口,“不是,是战王。我被战王劫持后,二公子意外撞见了彩玉,彩玉告诉他我被劫持的事,他就追出城救我,然后追到了战王的别院。为了护我的名声,不得已二公子才扮作你的样子。” “你没骗我?” 他的眼神危险得犹如盯上猎物的鹰。 阮歆尘举起手来发誓,“我骗你是狗。” 楚玄澈:“……” “她为什么劫持你?” 啊? 这…… 这要怎么说? 能说他上辈子跟我做兄弟,我死之后他后悔了,然后他这辈子想跟我做情人吗? 肯定不能说啊,楚玄澈会掐死她的。 “他说……他要帮……帮我个忙。” 楚玄澈冷笑,“你确定是他想帮你个忙所以劫持你,而不是他想让你帮他个忙才劫持你?你想清楚了再说。” 阮歆尘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但是不符合基本逻辑。 显然楚玄澈说的后者才更符合逻辑。 那她只能装傻了。 “真是这样,他说他无意间得知我小娘身边的丫鬟翠儿的消息,他说要帮我找翠儿。要不是听他提起翠儿,我才不跟他走呢。” 楚玄澈大怒,“你跟他走的?” 阮歆尘:“……” 这张破嘴,恨不能把自己扇死。 “一开始是劫持,我宁可跳马车也不从啊。可他跟我说起翠儿的事,我才同意跟他走的。” 楚玄澈嘴角狂抽,冷声道:“你这女人,满口胡言乱语,没一句真话。你听听你的话,颠三倒四,前后不一,你自己信吗?” 阮歆尘:“……”虽然离谱,但她说的都是真的啊。 真是冤枉啊,有口说不清。 “说,你和楚璃到底怎么回事?” “没关系,真的。” “你是不是打算红杏出墙?” “没有,真的。” “呵,你宁可大冬天的往自己身上泼冷水也不愿意跟我洞房,转脸带病都要去见他。你看看你干出的这些事,你让我怎么信你?” 阮歆尘有苦说不出。 冤枉啊,但是站在他的视角看,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要怎么证明? 楚玄澈握着她的肩膀,力道好大,感觉肩膀要被他捏碎似的。 “说,说啊,要我怎么信你?” 看他一脸的戾气的逼问,轻薄红润的唇,像一开一合的花。 就是吐出来的字太难听了些。 阮歆尘也不知怎么想的,脑子一热,猝不及防的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把那些难听的话,也通通堵了回去。 逼问的声音消失了,捉着她肩膀的手蓦地也松了。 阮歆尘堵着他的嘴唇,感受到他的手松了,他的身子却变得僵硬起来。 她压着心中小鹿乱撞,再贴近一分。 用她的柔软,软化他不自然的僵硬。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会做出主动索吻的举动来。 她其实,只是不想再让他说出逼迫的话来,上辈子的事太过离奇,说出来不但没人信,还会被当妖怪抓起来。 她说不出口,所以逼问她也没用。 如此数个呼吸过去,双肩上的手再一次收紧。 淳厚的力量滑至她后背,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他的双臂之间。 反客为主,他含着那娇嫩温热的唇瓣,时而猛烈又时而克制温柔…… 情到浓时,她自己都迷糊了。 不怪她意志不够坚定,她素了两辈子,面对这么一个极品帅哥的拥吻,她要是能忍住了,那就能原地成佛了。 想着就这样吧,把自己给了他,要了他,还不定谁吃亏呢。 情到浓烈时,他的动作突然停下来。 楚玄澈突然感觉脑子有些晕乎。 ------------ 第一卷 第34章 楚玄灵这变态居然在寝室外偷看 他闭上眼睛,用力的甩了一下脑袋。 阮歆尘看他不太对劲儿,情潮迅速退去。 正要开口问他,却见他微微侧头看向门口方向,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滚!” 阮歆尘脑子里瞬间炸开。 谁在外边? 她猛的转头看向门口,可是门口方向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院子里只住着她和楚玄澈,还有彩玉,以及竹林里的楚玄灵。 可是彩玉出去帮她办事了呀,不可能是彩玉,那么就是……楚玄灵? “是二公子?” 楚玄澈紧抿着唇,轻轻点头。 阮歆尘:“……” tui,这个变态。 就说呢,她和楚玄澈之间那点事儿,他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没想到他这么变态,居然偷看。 一想到身边住着个偷窥狂她浑身不自在。 “世子,咱要不跟母妃说一声,让她再给二公子寻个院子,让他搬出去吧。” 做排挤小叔子的嫂嫂她做了,谁叫这个小叔子这么变态的? “别说话,抱着我。” 阮歆尘:“……” 他到底什么毛病啊? 阮歆尘虽说是懵的,便还是照做了。 抱着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处。 贴近他的皮肤,感觉他的皮肤好烫,身子却在微微发抖,像是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 他抱着她的胳膊却是越勒越紧了,勒得她有些疼。 阮歆尘不知道他怎么了,咬着唇忍耐着没出声。 如此持续了许久,他才逐渐镇定下来。 身上肌肉逐渐松懈,他缓缓的松开了她,身子后退了几步。 阮歆尘瞪大了眼睛,因为她看到他额头上全是汗水,连头发都汗湿了。 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天人交战。 他到底怎么了? “世子,你怎么了?” 楚玄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那抹轻笑,像春暖花开,清冷中,又带着丝丝暖意。 “我没事,挺好的。” 他终于,用自己的意念压制住了他。 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 “阿歆,去让人帮我准备水,我想沐浴。”天人交战后,全身都黏糊糊的。 阮歆尘愣愣的点头,还第一次有人这么喊她呢。 他们都叫她小尘,歆尘,他是唯一一个叫她阿歆的。 她感觉自己脸颊发烫,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 阮歆尘忙从他臂弯下逃出来,趁着去外头叫人逃离现场。 …… 叫了下人给楚玄澈送热水,十几个下人一人提着一桶热水进了浴室,将那浴桶填满。 她眼看差不多了,才通知楚玄澈。 “世子,可以洗了。” 楚玄澈从卧室进入浴室,阮歆尘一抬眼就看到了他。 他穿着贴身的里衣,微微敞开着,半个胸膛就露在外面。 漆黑的头发长至腿弯,像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 他的发质很好,满头乌发黑得发亮,有丝绸的质感。 黑发衬得他皮肤雪白,晶莹剔透,好看得似落入凡尘的谪仙。 阮歆尘暗自咽了口唾沫,低下头去捡起水瓢掩饰尴尬。 “给你放这里了,你洗吧,我出去了。” “去哪儿?” “不去哪儿,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叫我。” 说完,她逃也似的离开了。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坐在外面,反复的告诉自己这些话,才逐渐平静下来。 阮歆尘随手拿了一本书坐在窗台看,楚玄澈的书,道德经。 没想到他竟然看这个。 楚玄澈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看到她后问道:“在看什么?” 阮歆尘转头就看到他。 他披着丝绸做的袍子,胸前露出大片肌肤,因被热水浸泡而泛着粉红色。 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身后,水滴成了小溪。 阮歆尘沉下脸来,把书放在一边,急忙拿过一条大毛巾给他擦水,嘴里抱怨道:“滴水的头发也不知拿帕子裹一下。” 这大冷天的,脑子没点儿毛病不能穿这样出来。 换的衣服白瞎了,全被头发弄湿了。 楚玄澈默默的看了一眼那书,道:“感兴趣?” 阮歆尘一边擦水一边回,“没有,就闲着无聊随便看看。你坐到炉子边上去,我好好帮你弄。” 这会儿倒是听话了,去炉子边上老老实实的坐着。 阮歆尘帮他把多余的水擦干了,又拿了衣服来叫他换上。 “衣服都湿透了,穿了跟没穿一样,快换上。” 也不管他换不换,反正丢给他,她就出去了。 阮歆尘直接离开了萃园,跑到王府各处乱逛,等到夜幕降临才回去。 刚进屋,就被楚玄澈叫住。 “去哪儿了?” 阮歆尘摆摆手,“没上哪儿,就随便转转呀。你把衣服穿好,一会儿吃饭了。” 他还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火炉旁看书。 还是那本道德经,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头发也披散着,铺了一地。 楚玄澈撑着地面起身,随手一抛,那书就飞到书架上,放得正正好。 阮歆尘羡慕不已,心想自己要是会这手就好了,省了爬上爬下的拿书。 不过这手法,她感觉与楚璃颇为相似。 阮歆尘好奇一问:“世子,你们……嗯,皇子皇孙的,是不是都有统一的师父教授功课功夫这些?” 他已经穿上了厚实的衣服,乌黑如绸的长发在他手中很随意的挽起,木簪一插便是一个漂亮的发髻。 “嗯,怎么突然这么问?” 难怪,他年龄跟楚璃差不多,那他小时候应该和楚璃一起上学,师出同门。 阮歆尘笑笑说:“没事,我就随口一问。” 楚玄澈却是不信,走到她面前看着她。 看得她心里发毛。 这人真是,随口一问也多想,要不说他脑子有病呢。 “是这样,我是在想,以后有了孩子该在哪里上学。” “嗯?” “真的。”阮歆尘羞涩的撇过脸。 楚玄澈眉目舒展,淡淡道:“你想太远了,孩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说完之后,他就昂首挺胸的去膳厅了。 阮歆尘感觉得出他心情很好,好似真的期盼着能和她有个孩子。 这一想法,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现在哄着他,将来自己走了怎么办呢? 这不成抛弃人家的渣女了吗? ------------ 第一卷 第35章 终于睡一起了 可是,现在要是不哄着他……不成不成,一想到惹怒了他,他一发疯能给她溺死在荷花池里就害怕。 阮歆尘给自己洗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切为了自由,每一天的隐忍,都是在为自由而战。 …… 那日的亲吻后,两人的关系似乎突然拉近。 默契的没再提楚璃的事。 早知道他这么好哄,她早就亲了,省得担惊受怕的。 转眼间过年了,按照大楚国的风俗,出嫁的女儿要回娘家吃个团圆饭。 阮宏夫妻很重视这一天。 因为阮怡禾被楚璃禁足,一直关着。 他们几次上门探望都遭到拒绝,一直没能想到把阮怡禾弄出来的机会。 传统习俗,这不机会来了嘛。 今年阮家的团圆饭,吃得比谁都早。 王妃让冯嬷嬷把阮家的帖子送到了阮歆尘这里来。 她看阮歆尘皱着眉头的样子,便说道:“王妃知少夫人与他们不合,说您要不愿意去的话就算了。” 哪能算了? 上次发生那样的事,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阮歆尘接过帖子说:“劳烦冯嬷嬷告诉母妃,我们会去的。” “是。” 楚玄澈有些不解,“你不是不喜欢那一家人吗?不高兴去,为何还要去?” 阮歆尘轻叹道:“不喜欢是一回事,但人是群居动物,不能只顾着自己。既然生活在这个圈子里,自然要守这个圈子的规矩,不能给家留下话柄,说咱们恭王府不懂礼数。” “呵,你还在乎这些?” 阮歆尘心想他当然不在乎。 但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他那样,不守规矩,不惧世俗的眼光。 “你不是说让我别给恭王府丢人嘛。” 楚玄澈撇撇嘴没再说话,转而脱了衣服睡到了床上去。 阮歆尘嘴角抽了抽,“这是我的床。” 成亲以来,他一直都是睡的书房啊。 “不,这是我的床。”他平静的说:“这是我睡了十几年的床。” 呃…… 她无法反驳。 “可是你不是让给我了吗?” “谁说让给你了?” 阮歆尘:“……” “你这人真是无耻,让你一段时间,你想霸占一辈子不成?” 啊? 阮歆尘急得舌头打结,竟是反驳不了。 “行行,我不要了,那我今晚睡哪儿?” 他拍拍床的里侧,“睡不下你?” 啊?这……要同床了吗? “睡……睡倒是睡得下,可是……可是……我,我还没准备好。”她结结巴巴的说。 楚玄澈只淡淡的说:“你放心,我楚玄澈不会强迫女子做不愿意做的事。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主动碰你。” “真的?” 楚玄澈嘴角一抽,又有些恼怒。 他冷哼一声说:“当然,我不会主动讨好女子。你要是想,就自己主动讨好我。” 这…… 阮歆尘有些哭笑不得,心想我还得主动讨好你? 呸,忒不要脸。 看谁先忍不住。 阮歆尘去柜子里拿了一床新的被子丢进床里侧去。 反正床够大,不和他一个被窝就是了。 只是身边睡个人怎么着都觉得不自在,这一晚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导致第二天她起晚了,还精神不济。 这让彩玉误会了,她以为他们昨晚圆房了呢。 那表情时而高兴时而惆怅。 小姐不是说要走的吗? 到底还走不走了? 如果年后他们要离开,那和世子圆房了又算怎么回事? 要是再有了孩子,那还走得掉吗? 彩玉提醒她,“小姐,刘四说我们最迟明年三月得去把路引办下来。” “嗯,我记得呢。” “那……那昨晚……” “一人一个被窝,没怎么着。” 彩玉:“……” “世子是不是不行啊。” 阮歆尘:“……” 她给了她一个脑瓜嘣,“你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这事儿不用你操心,我心里有数。别说,也别问。” 真是的。 …… 眼看他们要一起回阮家吃团圆饭,楚玄澈却失踪了。 她平时是不问楚玄澈的行踪的,但这次情况特殊。 因为楚玄澈明明答应了她,要和她一起回去的。 他答应得咬牙切齿,一副要去跟楚璃干架的样子。 现在突然失踪,她觉得蹊跷。 而且若是她猜得没错的话,明天肯定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楚璃那厮肯定要借机骚扰她。 不行,楚玄澈没在她害怕。 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找恭王妃问问去。 却不想,在半路看到了楚玄灵,被他堵在了路上。 “上哪儿去?” “二公子,好久不见啊。我找母妃去,你有事吗?” “你找母妃做什么?” “世子答应明天陪我回阮家的,这都天黑了也没见人,我想问问母妃他去哪儿了,明天还能不能赶回来。” 楚玄灵,“不用问了,他有急事出去了,明天回不来。” 阮歆尘:“……” “你胡说的吧?他吃午饭的时候还说要跟我一起去呢。” 楚玄灵淡道:“你不信问去。” 问就问。 阮歆尘还是去找了恭王妃,不想这楚玄灵跟尾巴似的一直跟着她,都跟到恭王与恭王妃住的正院去了。 见礼过后,阮歆尘就直接问了楚玄澈的去处。 这让恭王妃很是为难,她看了看阮歆尘身后的楚玄灵,说:“歆尘啊,小澈总会接到皇上的密令,总会突然失踪,你要习惯。至于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也不清楚。” 听到这话回答,阮歆尘也无可奈何。 “这样啊,那……” “那明天我陪你去吧。”楚玄灵突然接过话去。 然后阮歆尘和恭王妃都同时看向他。 阮歆尘一脸惊讶,恭王妃则是非常愤怒。 “你瞎说什么?明日阮家的家宴,是和出嫁的女儿女婿一起吃饭,你去算什么?” 楚玄灵似笑非笑的说:“我可以扮作我哥的样子,只要我不说,你们不说,谁知道?” “你……简直胡闹,不准。”恭王妃直接说。 阮歆尘也道:“母妃,既然世子有公务在身,那我明天自己去就好了。二公子,不麻烦你了。” “嗯。” “歆尘告退。”阮歆尘失望的离开了。 等她走后,恭王妃黑着脸说:“我希望你记得自己的身份,别再说不该说的话。” ------------ 第一卷 第36章 知道她在说谎 楚玄灵似笑非笑的说:“你总让我记住自己的身份,我看,忘记我身份的人是你们才是。母妃,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 “你……闭嘴,此事不准再提,你做好你自己就成。” “我自己?呵,母妃,你告诉我,我自己……是谁?” “你是楚玄灵。” “我真提楚玄灵吗?” “你必须是楚玄灵,行了,此事不准再提,尤其是歆尘面前,你回去吧。” …… 一想到明天要自己面对楚璃她就害怕。 人得有自知之明,她就一普通人,是算不过楚璃的嘛。 毕竟没百八十个心眼,也不能成功打败所有对手继位。 尤其是现在的他身体不到二十。 老实巴交的外表,老练的内心,极具欺骗性。 她突然不想去了,打起了退堂鼓。 算了,不去就不去,要是楚玄澈赶不回来,她就不去了。 正这么想着,彩玉拿了一只信封过来。 “小姐,有人塞给我一封信,说是一定要亲手交到你手里。” 信封上什么都没有,阮歆尘狐疑的拆开。 里边一张纸,只写着两个字。 翠儿。 看到这两个字她就知道自己输了。 肯定是楚璃担心她不去,故意让人送来的。 为了翠儿她必须得去。 该死的狐狸。 阮歆尘一脸郁闷的把纸和信封揉成一团,再丢进火炉里。 “小姐,怎么了?” “没事,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睡吧。” “哦。” 彩玉用暖壶把被窝帮她捂暖和了才离开。 阮歆尘刚脱了衣服准备上床,屋里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一转身,就看到那高瘦的身影倚在门口。 眉目如画,鼻挺如峰,黑色的大氅映衬得他皮肤苍白。 阮歆尘注视了他好几秒,才试探性的问:“世子?” 对方立刻抛给她一个白眼。 这一眼神她便知自己认错了。 阮歆尘恼怒道:“二公子,你怎么穿世子的大氅?” 还这么晚了跑来推我的门,真是没分寸。 说话间,她已经迅速的把脱下的衣服穿上。 “他的大氅?”楚玄灵错愕的愣了一下,说:“不,这是我的大氅,我们有很多衣服都一样。” 对哦,他们是双胞胎,有很多一样的衣服也正常。 “这么晚了,你过来有事吗?你哥没回来。” “我知道,今晚到明天他都回不来,我是来找你的。” “太晚了,不方便,有什么事你明天再说吧。” “明天?”楚玄灵淡淡道:“明天你不是要回娘家吗?” 阮歆尘:“……” “那就后天再说,今天太晚了不方便。” “怎么?这么急着赶走我,是在心虚?” 嗯? 阮歆尘一脸莫名,“我心虚什么?” “哼。”楚玄灵冷哼一声,骤然翻脸,“你为什么要骗我?” 阮歆尘一脸懵逼,“我骗你?” “那日我在楚璃的别院里找到你,你是怎么说的?” 阮歆尘:“……” “你说你在医馆门口晕倒了,醒来就到了楚璃的别院,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你是怎么跟我哥说的?你明明没有晕倒,是你自己跟他走的。说,为什么要骗我?” 啊? 阮歆尘一个头两个大。 她明明记得说这话的时候只有她和楚玄澈两个人在,楚玄灵是怎么知道的? 她蓦地想起她和楚玄澈亲吻的那天,楚玄澈生气的让门外的人滚。 她问门外的人是不是楚玄灵,楚玄澈说是他来着。 所以……这厮老是听墙角? 一想到这种可能,阮歆尘气得不行,暴跳如雷的骂道:“楚玄灵,你是不是变态?” 楚玄灵:“你骗我还骂我是变态?” “但凡正常一点的人能偷听人家说话?我们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可你也不能……不能偷听墙角,你这人太没分寸。” 楚玄灵嘴角一抽,“所以你骗了我,最后还成我的错了?” 阮歆尘:“一码归一码,我骗你是我不对,但你偷听我和你哥说话也是你的不对。树大要分枝,兄弟大了要分家,如今你哥已经成亲,你不适合再住在这里,这样我们都不方便。二公子,麻烦你搬出去吧。” 就算做个排挤小叔子的嫂嫂她也认了。 这厮完全没有分寸感。 不,应该说完全没有底线。 一天天的也不知道躲在哪里偷听,怎么她和楚玄澈之间那点儿事,他什么都知道。 正这么想着,就听楚玄灵讥讽的说:“你们虽然睡一起了,不是还没圆房嘛,这么急着把我赶走?莫非……呵,你是担心被我知道你是怎么主动勾引他的?” 阮歆尘:“……” 她感觉自己脑子炸了。 说什么来着? 他不但没分寸,他还没底线。 他怎么连这都知道? 这变态,偷窥狂。 不成,她要跟母妃说,要跟楚玄澈说,把楚玄灵这个变态分出去,不然她没法在这里生活了。 担心他再语出惊人,阮歆尘不敢再接他的话,直接拿了衣架子把他往外面赶。 “赶紧走,我不想和你说话。” 楚玄灵恼怒,抓着衣架子道:“你做什么?” 阮歆尘神奇的把衣架子砸在地上,“天都黑了,你还在我房里不合适,你不懂吗?” “你在赶我走?” “呵。”阮歆尘好笑道:“还不够明显吗?” 楚玄灵生气的一脚把衣架子踢开,“我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巴巴的跑去救你,哼,没良心。” 阮歆尘:“……”这是一回事吗? 楚玄灵这厮指定脑子不太正常。 可怜见的,恭王府两位公子脑子都有问题。 …… 第二天,阮歆尘早早的起床,吃完早饭后,磨磨蹭蹭的收拾东西。 她还是盼着楚玄澈能回来,和她一起去阮家。 可惜磨蹭到快吃午饭了都没见他回来。 无奈之下,她只能自己去。 她到的时候,他们正齐聚一堂,好不热闹。 欢笑声从屋里传到了院子里。 可看到门口的她后,所有笑声都戛然而止。 “哼,二姐好大的架子,竟然比大姐和大姐夫来得还晚。” 阮宏有三个孩子,两女一子。 说话的便是阮家唯一的儿子阮子奕。 ------------ 第一卷 第37章 楚玄澈失踪了,只能自己娘家 那年阮夫人与小娘同时生产,小娘生下死胎,她自己也死了。 阮夫人大难不死,她生的儿子竟然也幸运的活了下来。 看到阮子奕,她便想到了自己那个生下来就断气的亲弟弟,忍不住鼻子泛酸。 这一切的悲剧,到底是命运捉弄,还是人为? 阮歆尘不自觉的看向了楚璃。 希望你是真的有翠儿的消息。 在她与楚璃视线相接的刹那,阮怡禾强势介入,挡在了他们中间。 “二妹还愣着做什么?外面凉,快进来呀。” 没有人欢迎她,但她还是来了。 阮歆尘进了屋里,一股暖意袭来,融化了她斗蓬上的雪花。 她顺势脱下斗蓬,将它交给丫鬟。 然后,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隔着阮怡禾向楚璃行礼。 “见过战王殿下,给殿下请安。” 打蛇打七寸,阮歆尘是懂得怎么扎这一家子的心。 阮怡禾脸上挂着的笑僵硬,快气歪了的鼻子。 这是当着她的面勾引她的男人,故意向她示威? 眼看剑拔弩张,阮夫人迅速反应,站出来圆场。 “歆尘,快过来坐吧,今儿是咱们自家人吃团圆饭,一家人不搞这些虚礼。今日没有王爷王妃,只有你大姐和大姐夫。” 阮歆尘微笑起身,走到阮夫人给她安排的位置坐下。 她旁边的位置空着,显得格外的扎眼。 阮宏问道:“怎么就你自己?世子呢?” 阮歆尘答道:“世子有事,今日来不了。” 阮怡禾听到这话,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楚玄澈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 脑子有毛病,神出鬼没,时常莫名其妙的失踪。 喜怒无常,极难相处。 他有没有事,都不可能陪伴阮歆尘回娘家的。 心想着,我不好过,你阮歆尘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再不济也是给战王冲喜成功的恩人,对我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可你就不一样子,楚玄澈那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指不定你哪天就被他溺死在池子里。 这么一想,阮怡禾心里好受了些。 阮夫人撇撇嘴抱怨,“真是的,这都快过年了,能有什么事?团圆饭都不陪我回来吃,他……”阮夫人顿了一下,一脸关切的问道:“歆尘啊,世子是不是对你不好啊。” 阮夫人能关心她? 呵,她不过是故意为之,想看她笑话而已。 “没有啊,挺好的。”她平静的说。 他们根本就不信。 一个个脸上带着嘲讽之意。 阮子奕更是直接道:“骗谁呢?对你好能让你一个回来啊?也是了,你一个庶女,嫁给恭王府的世子本来就是高攀,人家原本要娶的是我大姐,要不是……” “子奕,住口。” 少年没那么多心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该说的话脱口而出。 阮夫人虽然叫住了他,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一直没说话的楚璃,此刻缓缓开口,“为什么原本应该嫁去恭王府的是大小姐,又换成了二小姐呢?” 阮怡禾脸色难看至极,紧张的偷偷搅着手帕。 阮宏与阮夫人尴尬不已,对视一眼。 最后是阮夫人尴尬的开口,“殿下,是小儿不懂,说错了话。当年歆尘的小娘死后,她就被老太太接到身边抚养。这孙女嘛,自然是养在膝下的更亲,他们两姐妹里歆尘更得老太太喜欢。 所以老太太还在世的时候,就给歆尘定了一门亲事,便是恭王府的世子了。这事儿是老太太跟沈老夫人定下的,她俩老家是一个郡上的人,是打小就认识的手帕交。” 阮宏也连连应道:“对,我那老娘最是心疼歆尘,担心她走后歆尘没人照顾,托付了沈老夫人照顾。可没想到沈老夫人也病了,病起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也就忘了我娘的托付。” 楚璃:“你这个当爹的还活着,老夫人怎么把二小姐托付给一个外人?” 阮宏:“……” “衙里的事多,没多少时间照看孩子。” 楚璃不禁莞尔,没再说什么。 阮子奕被阮夫人瞪了,他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也不敢吱声了。 阮怡禾一肚子苦水,可想着自己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也没敢多说。 她可不想再被禁足。 屋里欢声笑语不再,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一个比一个尴尬。 最终还是管家说厨房那边准备好,可以开席了,再打破了尴尬的平静。 阮宏笑脸邀请楚璃去膳堂用膳。 阮夫人给阮怡禾递眼色,让她去推轮椅。 然后被楚璃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让凌烈过来。” 阮怡禾的双手僵在半空,眼眶里的泪水都快包不住。 到底不敢违逆楚璃,老老实实的去叫凌烈进来推轮椅。 “凌烈,去把王爷推到膳堂用膳。” “是,王妃。” 凌烈进屋去了。 屋里出来阮歆尘路过阮怡禾身边,抬着头,她看也没看她,直接走过。 不想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听到她压低了声音说:“别以为你看了我的笑话,他是不高兴未经他允许被赐婚,可你又好得到哪里去?阮歆尘,他再不喜欢我,却也陪我来了阮家。你看看你,楚玄澈连来都不来。说来,还是你更可怜。” 阮歆尘无语,“人家都比谁更幸福,你比可怜?我不跟你比,你赢了,行吧。” “你……”阮怡禾气得不行,她觉得阮歆尘就是故意看她笑话。 她凭什么?她明明日子也不好过,凭什么看自己笑话? 阮怡禾一跺脚,愤怒的跟上。 午饭吃得还算清净,迫于楚璃的压力,谁也没挤兑谁。 只有阮宏时不时的跟楚璃聊天,聊的都是朝廷的事。 阮夫人母女一直在向阮歆尘飞眼刀子。 她都习惯了,反正眼神又杀不死人。 饭后,楚璃借口方便离开了,临走前给阮歆尘递了个眼色。 阮歆尘会意,直接向阮宏说想回自己以前住的小院看看。 阮宏没问什么,直接答应下来。 她正准备起身离开,阮夫人就问:“你回去做什么?” 阮歆尘说:“我在屋檐下留了许多菜种,打算把它们带去恭王府。我在恭王府开了一块空地出来,打算种菜的。” ------------ 第一卷 第38章 楚璃,你不过是利用了我 阮夫人母子三人皆是一脸鄙夷。 心道这下贱胚子就是下贱,都做世子夫人了,还不忘种地。 阮怡禾阴阳怪气的说:“你这么喜欢种地,我看你是投错了胎。你不该投胎到这高门大户来,应该投胎去农家做个农女才是的。” 阮歆尘也不恼,微笑的接话,“是的呢,有一天我做梦啊,就梦到了那管投胎的官,问他怎么搞的,给我投胎到阮家来了。你们猜他怎么说?” 一家子表情难看,大概是猜到她嘴里不会有好话。 “怎么说?”阮子奕还小,没那么多脑子,他好奇也就问了。 阮歆尘说道:“那投胎的官说啊,我上辈子造了孽。” 阮宏三人立马变了脸色。 咋的?你上辈子造了孽投胎到阮家,意思是阮家还不如农户呗。 阮子奕没想那么多,嘲笑她道:“我就知道你上辈子造了孽,才把你投胎到一个贱人的肚子里。” 阮宏气得不行,“子奕,闭嘴。” 阮子奕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一看他们三人有表情,脑子一转反应过来了。 然后气得脸都红了。 “阮歆尘……” 阮歆尘也不搭理他,只啧啧道:“没法,上辈子造孽这辈子还呗。” 说罢,她不理会这一家难看的表情直接离开。 等她一走,阮夫人就忍不住气恼的道:“这死丫头越发的伶牙俐齿了,哼,以前我就看她不服管教,我说送到乡下去你还不愿意?你看看,弄得来气我。” 阮宏说:“夫人,这话可冤枉了我啊,明明是我说的,你要看她不顺眼就给她送乡下去。你怎么说来着?放出去了不放心,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更放心。” 阮夫人:“……” “爹,娘。”阮怡禾蓦地就哭了。 她终于有机会单独和家人说话了。 其他人也收回心神,看向阮怡禾。 “禾儿,我一直没机会问你,你和战王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外边传的那样?” 阮怡禾:“外边怎么传?” 阮夫人把外头传的话说给她听。 战王让她去恭王府送礼,她把礼物送去了,可是也当人家的面砸了,还踩了几脚。 那礼物被人家送还了战王府,打了战王的脸。 战王气得训斥了她,还关了她。 然后亲自挑选了更贵重的礼物去恭王府赔罪,这事儿才罢休。 听了阮夫人说的话后,阮怡禾面色煞白。 她被关了,不知道外界的事。 万万没想到这些事闹得人尽皆知了。 “这些事……这些事外人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啊,到处都在传我们才知道。” 阮怡禾面色苍白,沉默了片刻,突然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恭王妃和阮歆尘干的,她们嫉妒我,她们故意传出去的。” 阮夫人:“……” 要说阮歆尘那小贱人嫉妒你便罢,人家恭王妃嫉妒你干啥? 听她这么说,阮夫人就以为是阮歆尘传出去的。 “这小贱人,早知道她这么多事,当年就不该留她。定是她自己在恭王府里过得不好,便见不得禾儿过得好,故意使这绊子。” 旁边阮子奕撇撇嘴,“大姐也真是的,你知道她嫉妒你,你就应该小心一些才是,怎么还干出些蠢事来留给人家把柄?” 阮怡禾:“……” “臭小子,你说啥呢?” 阮宏说:“你别凶你弟弟,他说得没错。战王让你去送你,你送去不就得了,你瞎踩什么?” “我……”有一些话阮怡禾是说不出口的,只委屈的说:“你不知道战王让人准备的礼物多丰盛,人参都这么大根。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给她?” 三人:“……” 阮夫人沉着脸说:“禾儿,你得记住你是战王妃,将来可能还是……”她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将来什么好东西没有?你怎么能这么小家子气?” 她觉得,外头传她这女儿小家子气一点儿不冤枉。 还真是小家子气。 一根人参都容不下,将来怎么做一国之母的皇后? 不成,她得好好教育女儿,不然将来还得闹笑话。 阮宏也是这个意思,然后两人轮番的给阮怡禾讲道理。 而这时,阮歆尘与楚璃正在阮歆尘的小院里见面。 上辈子她与带他来过,那也是他认真了解的她的第一步。 看着她给他介绍小院里的一草一木,每一个奇特的小物件,他觉得她好有趣。 她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大家闺秀。 但这一世,她不再像上一世那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不再向他介绍任何一样东西。 “翠儿在哪儿?” 她见到他,直接问的就是翠儿。 如果不是翠儿,她怕是根本不会来见自己。 楚璃苦笑不已。 “你就这么急吗?” “当然了,你知道的,这意味着我小娘死亡的真相是否大白于天下。” 楚璃点点头,虽然他认同,但是他没有立刻告诉她翠儿的事。 反而指着屋檐下挂着的一串干菜问,“这是什么?” 阮歆尘才没心思管这些东西,只道:“战王殿下,我想找到翠儿对你我来说是双赢的买卖,你一定跟我一样,迫切的想要找到翠儿。” 楚璃一怔,随即笑问:“是吗?为什么?” “你不满太后娘娘的赐婚,你想休了阮怡禾。可是她为你冲喜成功,是祥瑞,并不是你说休就能休的,除非她本人存在重大瑕疵,她的母亲也是一样。她与她的母亲犯错越多,你休了她的机会就越大。你想要的是无损你自己名声休了她。” 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呵呵呵……”楚璃笑出了声,“果然,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你都是最了解我的人。” 阮歆尘想到自己上辈子死得冤枉,心中泛起苦水。 了解他吗? 不,她从来都不了解他。 “不,我不了解你,我只是拿事实分析罢了。” “那你分析得不错,我确实也想找到翠儿。如果真能证实你母亲善妒杀了自己的亲妹妹的话,那么我要休了阮怡禾就多一分机会。不过,我不是我找到翠儿的原因。” ------------ 第一卷 第39章 与楚璃私下见面被楚玄灵抓到 楚璃面色一变,抬头看向阮歆尘说:“歆尘,我要休了阮怡禾,有很多办法,犯不着费尽心思去找一个消失了十多年的人。我找她是为了你,对我的那点好处只是顺带。” 当然,他的这个说法阮歆尘也不否认。 找翠儿的代价确实不小。 如今的楚璃可不是真的愣头小子,他心思比愣头小子深沉得多。 真要收拾阮怡禾,他只要肯懂脑子,就还有更简单的办法。 阮歆尘深吸一口气说:“既然你没有找到她,又何必叫我过来?等找到她再说吧。” 楚璃皱眉道:“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阮歆尘只觉得好笑,“我见你做什么?殿下,您别忘了你我的身份。你是战王,我是恭王府的世子夫人。我在阮家叫你姐夫,回了皇家你得叫我一声堂嫂。” 阮歆尘:“……”这乱得。 如今的局面让楚璃心中泛苦。 怎么就这样了呢? 既然让他重生,又为什么要安排她另嫁他人? 如今这般,他再要把她追回来困难重重。 如果这是对他上一世辜负他的惩罚的话,那么他认。 “翠儿的事确实有眉目了,我得到确切消息,开春后,她相公会来京城做生意。” 上次楚璃说过,一位行商救了她,所以她是嫁给那位行商了吗? “那翠儿呢?她会来吗?” 楚璃摇头说:“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来,不过一般妇道人家都会留守家里,不会跟着男人四处漂泊。” 这倒是,不过不要紧,只要有翠儿的线索就好了。 找着了她的丈夫,还怕找不着她吗? “多谢!”阮歆尘由衷的道。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这是我应该为你做的,我……” 说到一半楚璃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抬头看向某处。 阮歆尘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然后就看到楚玄灵坐在墙头,嘴里叼着一根杂草,一脸的嘲弄。 “tui!”他吐了杂草,从墙头跳下来。 “说,怎么不说了?你什么?” 他似笑非笑的说着,缓缓的靠近他们,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地扫。 阮歆尘有一种被抓到红杏出墙的窘迫感。 “二公子,我跟战王殿下没什么的,你回去别乱说。” “哈,没什么?上次你自愿跟他去城外的别院,却骗我说你被他劫持。这一次呢?你说,我要是大喊一声,把阮宏他们都招来,你准备怎么和他们解释呢?” 阮歆尘心下一慌,“别。” 她知道楚玄灵浑得很,他真做得出来。 “你也知道怕?”楚玄灵面色一沉,“知道怕你还敢红杏出墙?” 阮歆尘:“……”这厮这嘴。 “你别瞎说,我回去跟你解释,走。”她拉着拉他的袖子,想把他带走。 不想楚玄灵不为所动,直直的盯着轮椅上的楚璃。 “你不知道她是谁吗?你怎么敢肖想她?” 楚璃冷着脸,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我怎么不敢?这天底下,有什么东西是我不敢肖想的?” 阮歆尘一个头两个大。 楚璃怎么能这么说? 这不等于直接向人家宣战吗? 回头楚玄灵再告诉楚玄澈,她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 上辈子楚璃说话可没这么直,可会打太极了,圆滑得很,这会儿他怎么回事? 此时,两人剑拔弩张,像两只为了交配权即将决斗的雄狮,似乎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阮歆尘只得冲到他们中间,阻隔两人的视线。 “二公子。”阮歆尘一个劲儿的对他眨眼睛。 希望他别再激怒楚璃。 也不想想,他背后什么势力。 楚玄灵被阮歆尘举动气得七窍生烟,快被她气笑了。 “你还护着他?” 阮歆尘:“……” “我在担心你,快走吧。” 楚玄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担心我?你放屁,我能干不过他一个废人?你让开,我今儿非收拾他不可。” 无语,这是今儿你和他谁能打过谁的事吗? 要是这么简单还要你出手?他一个坐轮椅的废人,我自己就上了好吧。 “二公子,啊……”她再想劝,却被楚玄灵直接推开。 然后他两步跨到楚璃跟前,揪起他的衣领就把他从轮椅上提起来,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头。 “你肖想别的不关我的事,你敢肖想她?你找死。” 楚璃咚一声被打到地上。 阮歆尘转脸一看,看到地上的楚璃一边脸肿得老高,鼻血直流。 好家伙,他还真打啊?看这样子,力道还不小。 不过片刻之间,十几个暗卫就冲了出来,一半把楚璃护在身后,一半冲着楚玄灵而来。 这要打起来就人尽皆知了。 阮歆尘心跳得好快,直接挡在楚玄灵面前。 “楚璃。”她大喊一声,冲着他摇头。 楚璃立刻叫停暗卫,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你……你叫我什么?” 这一世的阮歆尘,叫他战王,称他殿下。 只有上一世的阮歆尘,叫会叫他楚璃。 阮歆尘眼神闪躲,“对不起,我代他向你道歉,你……能不能放我们离开?” 楚玄灵气死了,“你做什么?你向他求饶是不是?” 阮歆尘气道:“你闭嘴。” 楚玄灵为她得罪了楚璃,她都不知道怎么和恭王与恭王妃交代。 可楚玄灵根本不管这些,脑回路压根儿就和正常人不在一条线上。 “你凶我?你为了那个残废凶我?” 阮歆尘无语死,真是被他打败了。 她压低了声音说:“算我求你,别再说了。你快走吧,你出现在这里让我怎么交代?阮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听着她的话,他凶狠的表情终于慢慢缓下来。 对上她带着几分可怜的眼神,突然说了句惊掉她下巴的话。 “你求我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意有所指的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阮歆尘感觉自己脑子炸了。 是她理解错了还是楚玄灵疯了? 他的意思,要求他,她得像上次对楚玄澈那样,得亲他是吗? 他疯了? 一定是楚玄灵疯了。 算了,她管不了。 她已经听到了阮怡禾他们赶来的声音。 ------------ 第一卷 第40章 绝处逢生,我又活过来了 阮歆尘往外看了一眼,看到他们一家四口都来了,突然发现自己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算了,摆烂吧,毁灭吧,爱咋咋。 一个个的都不要脸,为什么她还要苦苦的维持脸面? “王爷,王爷你是不是在这里呀……” 半掩的院门嘎吱一声被阮怡禾推开。 阮怡禾第一个进来,看到阮歆尘在这里,一脸的震惊。 然后又看到楚璃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又愤怒不已。 提着裙子就跑过来,还故意撞了阮歆尘一把。 “王爷,王爷你有没有事啊?妾身来晚了……” 阮歆尘被她撞得踉跄一步。 她无所谓了,垂着眸子一声不吭。 都摆烂了,撞一下又怎么样? “哎呀,贤婿,这是怎么了?” 阮宏和阮夫人也相继进来。 他们一看楚璃的惨样,一个个的吓得不行,急忙去把他扶起来。 最后是阮子奕。 他倒是没去凑热闹,而是围着阮歆尘看。 “喂,你干嘛呢?” 摆烂的阮歆尘无作为的耸耸肩,“如你所见。” “我见什么?大姐夫得罪你了吗?你干嘛打他?” 阮歆尘:“……”我打他? “啧啧,看不出来啊阮歆尘,你竟然欺负一个病号。你和我大姐有仇,你有本来找我大姐去啊,我欺负我大姐夫算怎么回事?” 阮歆尘:“……” 她一脸懵逼,蓦地转头。 发现楚璃身边围着的十几个暗卫不知道啥时候没了,楚玄灵也不见了。 他们像风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阮歆尘感觉自己死掉的心,仿佛活了过来。 只是,刚活过来又被悬了起来。 阮怡禾怒极,上来就给阮歆尘一巴掌。 不过没打着。 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阮歆尘不摆烂了,不能白挨她打。 她握住了阮怡禾的手腕,用力甩开,甩得她一个踉跄。 “你疯了,你打我做什么?” 阮怡禾踉跄了几下才站定,怒视着阮歆尘说:“你敢打我家王爷,我打你你还敢躲?” 阮歆尘:“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他了?” 阮怡禾道:“这里就你们两个人,不是你打的是谁?” “就不能是他自己摔的吗?” “什么?她自己摔的?”阮夫人指着被他们扶上轮椅的楚璃说:“他一个坐轮椅的能把自己摔成这样?” 阮歆尘:“……” 是有点儿离谱的说。 可是她和楚璃出现在这里就解释不清了,虱子多了不怕咬,懒得解释了。 “就是因为他坐轮椅才会摔,他要是能走,还摔不着呢。” 说完,她不去看这一家子一个比一个震惊的眼神,自顾的跑到屋檐下收拾她早前晾晒的种子。 装了好大一包,然后又在他们震惊的眼神下,扛在背上就往外走。 他们终于反应过来。 “打了战王,胡搅蛮缠就想走?” 阮宏大吼一声,“来人,把这逆女给我拿下。” 上来几个婆子就要对阮歆尘动手。 身后轮椅上的楚璃突然出声,“住手,让她走。” 嗯? 大伙儿又不敢相信的看向楚璃。 “王爷,她都这么对你了,你还护着她?”阮怡禾气得脸色铁青。 楚璃看向她淡淡道:“她怎么本王了?” “你的脸……” “本王自己摔的。” 众人:“……” 阮歆尘转过脸来,看向他们冷笑一声,众目睽睽之下大步离开。 走出阮府,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反正她是回小院里拿菜种的,之前她已经跟阮宏他们说过了。 至于楚璃为什么会出现在小院里,又为什么会受伤,就是楚璃的事了。 相信,就算他不解释,阮宏他们也不敢问。 …… 回到恭王府,阮歆尘就让彩玉去打听楚玄灵的事。 彩玉一边检查菜种一边说:“小姐不是说在这恭王府中,不能过问世子与二公子的的嘛,怎的一回来又叫我去打听?” “我有事要找他,快问问去。” “好吧。” 彩玉放下东西往外走,没过多久,她又回来了。 “小姐,二公子回来了,回了竹林。” 回来了?好好,回来就好。 当时楚玄灵和楚璃的暗卫一起失踪,她就怕楚玄灵会出事。 “要我去告诉他,您在找他吗?” “不用了。” 阮歆尘心想既然他回来了就没事了。 没想到她不去找他,他自己找上门来。 看到他倚在门口,阮歆尘欲言又止。 楚玄灵讥讽道:“有什么话说不出口的?” 阮歆尘:“……” 她把彩玉支走,“彩玉,去跟厨房说一声,我今晚要喝银耳汤。” “是。”彩玉识趣的退出去。 只剩下她和楚玄灵两个人了,阮歆尘叹了口气,酝酿了一下感情,准备苦口婆心的好好跟他谈一谈。 “我今日拦着你,不是护着战王,而是记着你呀。” “护着我?呵。”楚玄灵一脸不屑。 阮歆尘认真的说:“你别呵,你看看,我跟他有什么关系呀?他是我姐夫,但我和我姐不合呀,你是知道的。我看我姐都不顺眼,我能看他顺眼吗?你说我护他做什么?” “因为他是你的……”奸夫还没说出口,又被阮歆尘接了话去“因为他是你的……”奸夫还没说出口,又被阮歆尘接了话去。 “可你就不同了,你是我的家人呀,咱们是一家人,我当然护着你了。” 听她这么说,楚玄灵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说……我是你的家人?” 阮歆尘无比庆幸自己没给他说出来的机会,不然能把自己生生气死。 “当然了,我们是一家人。”阮歆尘认真的说。 这话楚玄灵很受用,那脸色都好看了一些。 “那我也不怕他,我就打他了,他能怎么着?” 阮歆尘:“……”别说,她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 她不知道楚璃会不会记仇。 不,肯定会。 她太了解他了。 上辈子他上位后,以前跟他作对的人都被收拾完了。 她这个罪臣之女也一并被赐了毒酒。 这么睚眦必报的性格,楚玄灵打了他一拳,给他打得鼻血直流,他能就此罢休才怪。 “你说你,今天也太冲动了。你再生气你也不能打他呀?” ------------ 第一卷 第41章 楚玄澈的病 楚玄灵:“哼,我为什么不能?你没听他说,他想要你。” “我又不是物件,他想要就能要的吗?” 楚玄灵:“……” “你打他一顿出气了,可你有没有想过,恭王府本就老被太后针对,太后一直盯着恭王府,就等着揪恭王府的错处呢。恭王不争不抢尚且如履薄冰,要是再加上楚璃这只狐狸故意使坏,那不是雪上加霜?” 嗯? “楚璃狐狸?” 阮歆尘:“……”他现在是没进化成狐狸。 不是,应该是说现在的楚璃在外人眼中还没进化成狐狸。可阮歆尘知道,在夺嫡之争中,楚璃早就进化成狐狸了。 “反正你别惹他,他是皇子,将来……将来也是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你得罪了他,要是将来他继承了皇位,还不得找你清算?不值当。” 楚玄灵:“呵,就他继承皇位?” 阮歆尘:“……”咋得?你觉得不可能吗? “他是皇长子。” “我知道,可是他不是嫡子,他只是庶长子。皇后嫡子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就觉得他能继承皇位?” 阮歆尘摇头叹气。 心想皇后嫡子眼看着是挺优秀的,皇后的娘家也能资格与太后一党叫板。 可是二皇子有个致命的缺点,那个缺点将来曝光出来能直接取缔他的继承权,并且把皇上气死。 楚璃肯定知道。 所以这辈子他想登位会比上辈子更容易。 他甚至都不用出手,坐等二皇子与三皇子四皇子他们斗就行了,等二皇子把那几个小的收拾了,他直接爆出二皇子的丑闻,就足以把他钉在耻辱架上,再不能翻身。 想到这儿,阮歆尘似乎明白为什么楚璃一直坐在轮椅上不肯起来了。 倒霉玩意儿,楚璃肯定是这么想的。 装着自己是个废人,坐等几个小的去斗。 “哎呀,我跟你解释不清,反正我觉得他机会很大。他背后是太后和萧家,又占了个长字。” “可他是个废人。” “人家只是暂时的,早晚会好的。” “你怎么知道他会好?”楚玄灵说:“你没听外头说他废了吗?就算能站起来也得杵拐。” 阮歆尘:“这话肯定是楚璃让人传出来的,真傻,还真有人信了。” 楚玄灵冷笑着说:“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好了又怎么样?本来恭王府是不站队的,他这么欺人,这是逼着我们站队。好好好,我回头就跟父王和母妃说,将来谁继位都行,唯独楚璃不成。” 阮歆尘:“……” 楚玄灵愤然离开。 阮歆尘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好像她三言两语间,让楚璃登基之路多了个拦路虎。 只是……真能拦得住吗? 现在那壳子里住的,可不是新鲜出炉的愣头青,那是千年狐狸万年王八精。 不是,他真去告诉父王母妃啊? 吓得阮歆尘急忙追上去。 等她追到正房时,只看到恭王妃正牵着沈老夫人在溜达,并没有看到楚玄灵。 这时恭王妃也看到了她,向她招手。 “歆尘。” 阮歆尘只得上前行礼。 “给母妃请安,给外祖母请安。” “起来吧。”恭王妃微笑的问她,“今日回阮家可还好?” 看来恭王妃什么都不知道,阮歆尘松了口气,露出笑容,“谢母妃关心,我还好。回去自己以前住的院子,把挂在屋檐下的种子都拿了回来。” “哦?种子?” “是呀,闲着没事的时候我会种些瓜果药材,种子多是自己留的,来年能接着种。” “你还有这个爱好啊,那挺好,你们那院子也挺大,要是喜欢种,就开辟一块菜地出来。” “多谢母妃。” 与恭王妃闲聊了一会儿,依旧没看到楚玄灵过来,她也就放心了。 看来,楚玄灵也就是随口说的。 …… 等她回去的时候,看到窗户前一个熟悉的人影。 阮歆尘提着裙摆急忙进屋去,便看着楚玄澈逆着夕阳的光斜靠着窗口,一手支在书桌上,手里捧着册竹简,看得十分认真。 这样的神态,她一眼就认出来他是楚玄澈。 “世子?” 楚玄澈把竹简往后摊开,又把前面的卷了卷,淡淡的嗯了一声。 “事情忙完了吗?” “嗯。” 好冷淡,眼皮都没抬一下。 “在看什么?”她弯下腰去看。 楚玄澈直接把前面摊开给她看。 阮歆尘看到最前面刻着一个‘诘’字。 她记得这是古时候的官方驱鬼手册,他怎么看这种书? “世子,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他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然后把竹简卷起来,直接丢进了火盆里。 “诶,怎么烧了?” 这东西到后世都失传了,他找来这一册肯定也不容易。 好在她手快,直接捡了出来。 还好,只粘了些灰,竹简没事。 楚玄澈淡淡的道:“都是骗人的东西,捡它做什么?” 阮歆尘一边拍灰一边说:“这里的鬼呀,可不是你以为的那种鬼。你看,它在教人区别鬼怪时,主要描述的是鬼怪在睡、坐、行、立时的异常行为。人有异常行为跟你以为的那种鬼没关系,可能是他们的心理出现了问题,得了心病,所以他们才会行为异常。” 原本楚玄澈不甚在意,打算离开。 可听她这么说,他又坐了回来。 “你懂这个?” 阮歆尘笑了笑,想了一会儿才说:“可能我的理解和你们不一样。”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理解的。” “这么说吧,你看外祖母,她会行为异常对吧?按照这里说的,她是不是也像那个?” 楚玄澈:“她是年纪大了,糊涂了,很多老人都会这样。” “是吧,很多老人年纪大了都会那样,大家习以为常,所以并不会和那个鬼扯上关系。可如果是年轻人呢?如果这年轻人表现得异常,不是那么大众化呢?” 楚玄澈眯了眯眼儿。 阮歆尘看了看竹简上的内容,又叹了口气,“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东西充满了畏惧,为了减轻心中的恐惧,往往喜欢给增添一些神秘色彩,用怪力乱神的诠释。其实事实没那么吓人,只是大家不懂而已。” ------------ 第一卷 第42章 你想通了?想要了? “那……你看我,像什么鬼?” 阮歆尘:“……” 她噗呲笑出声,“你应该是有什么心结吧,听说你小时候出了些事,受了刺激。如果你希望我能说个子丑寅卯来,那你得先告诉我,你都经历了什么。” 楚玄澈摇摇头,“我不知道。” 嗯? 阮歆尘:“你不知道?” “嗯,有大半年的记忆都没有了,问他们也不说,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啊?他们是指母妃他们?” 楚玄澈点点头。 这么说的话,那他经历的一些事,肯定就是不能告诉他的,说出来会刺激到他。 对了,楚璃还说是皇家秘辛。 说明那事还牵扯甚广。 阮歆尘皱着眉头说:“那我就帮不了你了。” “嗯。”楚玄澈也不怎么在意。 阮歆尘又说:“这么说的话,或许对你来说不记得更好。失忆这种事,可能跟受了强烈的精神刺激有关,那件事对你的刺激很大,大脑遗忘它,是对你的保护。” 楚玄澈点点头,“或许吧。” 阮歆尘笑笑说:“那你就放宽心,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吧,反正都不记得了。以后就往前看,尽量想想美好的事。等你能坦然接受过去的时候,说不定你就记起来了。” 楚玄澈没多在意,随意的点点头,又说:“我出去一会儿,天黑前会回来。” 难得,他要出门竟然跟她说?弄得阮歆尘还有些不习惯呢。 她问:“那要给你留饭吗?” “不用了。” “好吧。” 楚玄澈抓起架子上的大氅披在身上就出去了,阮歆尘坐下来,把那卷古籍看完。 她能看得懂这些,还得是上辈子楚璃的功劳。 他那里,搜罗了许多失传的古籍。 得知阮歆尘对这些感兴趣后,他收集了更多,还请了专门研究这些的老学士教她。 在外她毕竟顶着王妃的名头,很容易获得普通人触碰不到的东西。 彩玉回来了,到处看都没看到楚玄灵,才小声问道:“二公子走了?” “嗯,世子也回来了。” 彩玉松了口气,心想世子回来就行,不然她真担心二公子为难小姐。 先前看二公子那个眼神可不对劲儿啊。 “小姐,你在看什么?这些字好奇怪。” 阮歆尘有简单地教彩玉识字,以及简单的算术。 不过这种古文字她就不认识了。 阮歆尘随口道:“是一些古书,是世子的。” 她差不多也看完了,随手交给彩玉,让她放到书架上去。 楚玄澈刚回来又离开,不知道干啥去了,晚饭没回来,到她睡觉都没回来。 或许是她习惯了,也没多想。 直接让彩玉拿着汤婆子去暖被窝。 关窗户的时候,她看到几片雪花落下。 伸手一接,果然是雪。 “下雪了。” 彩玉暖好了被窝,抱着汤婆子过来,“这场雪看起来比上一场大。” “嗯。” 上一场雪飘了几下,落地就没了。 这一次应该会把枝头染白,快过年了,也该下一场大雪了。 “彩玉,把你屋里的炉子烧旺一些,别舍不得炭,咱们现在不缺这些东西了。” “没关系,我盖两床被子,还有汤婆子暖被窝。” 阮歆尘笑笑,也没再多说。 这丫头是省习惯了。 习惯,往往是可怕的东西,没那么容易改变的。 需要足够的时间。 睡得迷迷糊糊间,阮歆尘突然感觉被子被人掀开,身后的人裹挟着冰冷的寒气钻进她的被窝。 她下意识的就拉了被子,一个翻身,把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抢都抢不去。 然后楚玄澈整个人都暴露在冷空气中。 他一脸错愕的看着被被子裹起的一坨。 想了想,还是又拿了一床被子过来,盖好之后,连着被子将那一坨搂入怀中。 到了下半夜,阮歆尘是被热醒的。 本来被被子裹着就很热了,还被人裹成了毛巾卷当抱枕,上面还又盖了一床被子。 大冬天的,楞是热得她满身是汗。 她挣扎了半天才把手从毛巾卷里伸出来,看着黑乎乎的一个脑袋就用力的推。 然后楚玄澈也被她推醒。 “你做什么?” 还我做什么? 心想:我要再不做什么,我不被热死就得被捂死。 “世子,我热。” “热?”楚玄澈眸色暗了暗,“你想通了?想要了?” 阮歆尘:“……”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是她想的那样吗? “不是,我是真热,真热那个热。你信你摸摸,我现在全身是汗,被子裹得太紧了。” 楚玄澈摸了她一把,还真摸到一把汗。 他这才松了手。 阮歆尘把自己解救出来,大口的呼气,又把被子掀开让自己好好凉快凉快。 这才刚打开,他的被子又当头罩下来。 阮歆尘:“……” “出这么多汗还敢吹凉风,你是不是又想生病了?” 阮歆尘一脸错愕,随即心里升起阵阵暖意。 心想:世子会心疼人了呢。 “我一时给热忘了,多谢啊。” 那她现在和他进一个被窝里了。 寝衣很薄,是丝滑的丝绸,滑得像肌肤一样。 这般穿着,稍不注意触碰一下,就是他结实的身体。 好硬。 碰到了他的胳膊,又烫又硬。 他看着高瘦高瘦的,黑发如墨,衬得皮肤苍白,瞧着其实有几分病态。 却没想到,肌肉那么结实。 阮歆尘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有些羞涩,缓缓的往里挪了挪。 “阿歆。” 嗯? 现在是半夜,他故意压低声音,显得黯哑缠绵。 阮歆尘感觉自己即便从毛巾卷里出来了,耳朵也热得发烫。 “阿歆?” 他又喊了一声。 “你睡了吗?” 阮歆尘轻声回,“快了。” “那就先别睡了。” 阮歆尘:“……” “跟我说说话。” 他要说什么呢? 她有些好奇。 “好啊,你说。” “今天的事……对不起。” 嗯? “什么事啊?” “答应跟你回阮家的事,我……”他一股无奈的叹息,“我不是故意食言,我……我控制不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那声音带着些压抑的痛苦。 阮歆尘转过身去,发现他正极力的忍耐着什么,身子微微发颤。 ------------ 第一卷 第43章 楚玄灵打楚璃的事被太后知道了 只是失约而已,他就这么自责吗? 她知道他为了皇上的任务不得已,但我心里多少也有些埋怨。 可见他此刻自责难受的样子,那些微的埋怨也荡然无存。 阮歆尘道:“没关系的,我理解你,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楚玄澈一脸错愕,“你不怪我?” 阮歆尘点点头,“我不怪你,阮家我自己都不想去,你不去也没什么的呀。” “那……你理解我?” “嗯,我理解的。”皇命难违嘛,她有什么不理解的? 现代人不上班,顶多被扣工资,大不了不干了。 在这里不想上班,那可不是扣工资那么简单的,她有什么不理解的。 “你放心,我会尽力的控制自己,会想办法改变这种状态。” 他能郑重的和她解释和她说,她觉得他已经很好了。 阮歆尘连连点头,并安抚他不要太自责。 难怪他这次回来一直神情恹恹,原来是因为觉得失约了对不住自己。 …… 恭王妃来了萃园,神情凝重的看着楚玄澈,一直叹气。 楚玄澈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有话就说。” 恭王妃这才开口,“太后让人来传话,让我带小灵进宫,你看如何是好?” 楚玄澈动作一顿,道:“你告诉来人,说他去不了。” “我知道,可是没用,太后一定要见到小灵。小澈,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阮歆尘一脸惶恐,太后一定要见到楚玄灵,怕不是在阮家的事传出去了。 楚璃的母妃是太后娘家侄女,生下楚璃后就死了。 太后把他抱回自己宫里亲自抚养,从小就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若是被太后知道楚玄灵把他打得鼻血直流,那不找楚玄灵麻烦才怪。 可这事儿,到底是因她而起。 弄得她紧张又害怕,小心的端着茶盘过去。 “母妃,喝茶。” 恭王妃微微点头,示意她放着,她不喝。 她一直看着楚玄澈,要他想办法。 看恭王妃的表情,还不知道那些事。 阮歆尘欲言又止,想交代了,但又有些害怕,不怕。 再看楚玄澈,他眼都不眨一下,一直奋笔疾书。 默的是金刚经。 道德经,金刚经,关于鬼怪的《诘》等等…… 她不明白楚玄澈为什么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看都不看就能一字不差的默出来,可见他已经把这些东西背得滚瓜烂熟了。 “我没有办法,你自己解决。” 恭王妃一脸无奈,“我要能自己解决,又怎么会来找你?小澈……” “找我也没用。”楚玄澈写不下去了,烦躁的把笔丢进笔筒里,墨水散得桌上一团团,纸上也有几滴,好好的字也毁了。 “要不你就和她实话实说吧。” “这怎么行?她本来就看不惯我们一家,见天的找茬,要不是你皇爷爷……”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楚玄澈烦躁的打断她,“这不行那不行,我就行吗?” 他这一声吼,阮歆尘与恭王妃都被他镇住了。 阮歆尘心想:不行就不行,他干嘛发这么大的火啊,还是对他母妃。 恭王妃忍住了脾气,深吸一口气说:“我是希望你扮作小灵的样子跟我走一趟,看看那老妇想干什么。” “怎么办?”楚玄澈冷笑道:“你知道人家找他什么事吗?” “这……”是啊,回头一问三不知也是个问题。 恭王妃愁眉苦脸。 楚玄澈讥讽的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叫我去,你不如先去打听打听他又惹了什么麻烦。” “我寻思他都没出过门,我怎么知道他上哪里惹麻烦?” 楚玄澈再次讥讽地笑了,“他没惹麻烦人家找他做什么?请他喝茶吗?” 恭王妃:“……” 都到这儿了,阮歆尘再沉默也说不过去了。 她举起手,弱弱的道:“我可能知道怎么回事。” 嗯? 恭王妃与楚玄澈都向她看过来。 阮歆尘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深吸一口气,认命似的说:“可能……跟我有关。” “跟你有关?”恭王妃惊讶的问。 阮歆尘点点头,把楚玄灵偷偷爬墙去阮家,并且跟楚璃起冲突把他打得鼻血直流的事说了出来。 当然,只说了该说的,楚璃那疯狂的话惹怒了楚玄灵她没有说出来。 恭王妃听得五味杂陈。 楚玄澈则是沉着脸,问她,“他们如何起冲突?” 阮歆尘:“……”还是来了。 “我不知道。”她小声的问。 “你不知道?” 楚玄澈如鹰般的眼神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 阮歆尘脸色一白。 恭王妃见状道:“好了,小灵惹了事,你瞪歆尘做什么?唉!小灵那个脾气,又不是第一次动手打人了,他要出去哪一回不惹点事出来?看来,太后要见小灵,多半就是因为此事了。小澈,你跟我进宫吧。” “好。”楚玄澈冷冷一笑,直接答应下来。 看着他那表情,阮歆尘有种不好的预感。 尤其是他离开的时候,看她的那一眼感觉高深莫测。 …… 楚玄澈跟着恭王妃进宫了,阮歆尘一直惴惴不安。 不知道那事儿怎么就被太后知道了。 要说楚璃去找太后告状,她又觉得不可能。 楚璃不是那种人。 这么焦躁的等着,半个时辰后,宫里又来了人,说是请阮歆尘也进宫。 好么,一个也跑不掉。 也好,去宫里看看,好过在王府中干着急。 阮歆尘换了正式的宫装,跟着皇宫里前来接她的太监一起进了宫。 这是她这辈子第二次进宫。 到了宫门口,她从轿子上下来,跟在太监身后步行去太后的寝宫。 到了以后,她看到满屋的人。 除了坐在正上方的太后,恭王妃,楚玄澈之外。 还有坐在轮椅上的楚璃,站在他身后一脸幸灾乐祸的阮怡禾。 皇后也在? “歆尘给太后与皇后娘娘请安。” 太后冷冷的瞥着她,眼里不加掩饰的厌恶。 让她就着这姿势许久,才不耐烦的开口,“平身吧。” “谢太后。” 太后在,都没皇后说话的份。 阮歆尘退到恭王妃与楚玄澈身边去。 ------------ 第一卷 第44章 世子才不背锅 “阮氏,前日阮家家宴,世子可陪你一起回去了?” “回太后,未曾。” “那楚玄灵呢?” 二公子? 阮歆尘侧头看向楚玄澈。 楚玄澈握着拳头抵在唇边咳了一下,“阿歆,照实说,太后面前不可撒谎。” 这个称呼,他是在告诉他,他并没有扮作楚玄灵的样子。 此时他的身份是楚玄澈。 好么! “太后说笑了,二公子怎会陪我回阮家呢?” “没有?”太后目光一沉,冷声道:“可是有人在阮家看到了他,哼,你敢在哀家跟前撒谎?” 太后的声音陡然升高,若是一般人就被她的气势吓到了。 不过阮歆尘并不害怕,依旧不卑不亢,缓缓道:“太后娘娘,二公子确实没有陪我回阮家,我倒是见到二公子翻墙来找了战王殿下。” 嗯? 太后看了看阮怡禾。 阮怡禾站出来问她,“你怎么当时不说?” 阮歆尘没有回答她,而是看向了楚璃。 两人视线相接。 楚璃的眼神饱含深情,又像极力的忍耐着内心的隐痛。 阮歆尘一脸无奈,撇过脸去。 楚璃也适时开口,“皇祖母,这是我的意思。” 太后:“……” 太后撇撇嘴,又问阮歆尘,“他可是打了战王?” 阮歆尘看楚璃那脸现在都没消肿,看来这事儿是瞒不住的。 太后敢这么说,肯定已经有人跟她说了。 “是。” 太后心疼坏了,看向楚璃说:“璃儿,那小子敢这么对你,你为何要为他瞒着?” 楚璃淡淡道:“兄弟之间一点小摩擦,有什么好说的?当年我们一起跟在皇爷爷身边那几年,不也经常打架么?皇爷爷就从不生气,他每次都一笑置之。” 说话间,他看向楚玄澈,“大堂兄,你说是不是?” 楚玄澈一脸冷漠,“不知道,我记性不好,早忘了。” 在阮歆尘的印象中,上辈子他俩可没啥交情,顶多算点头之交。 楚璃一心算计皇位,楚玄澈关起门来偷偷发疯。 偶尔会在特定的国宴上见一面,互相点下头,所以叫点头之交。 万没想到他们小时候常在一起生活。 楚璃在楚玄澈这儿吃了瘪,显得有几分尴尬。 太后很不高兴,尤其是听到楚璃提起他们一起在先皇身边生活那几年的事。 不过现在人多,她也不好说什么。 只看向阮歆尘问:“那小子现在在哪儿?” 此时,大家都看着阮歆尘。 阮歆尘看向楚玄澈与恭王妃,他俩的表情也没啥提示。 这弄得,她要怎么说啊? “回太后,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我那天从阮家回府后,没过多久我的丫鬟就告诉我二公子也回来了。我跟他说了几句话,他就生气离开了,然后再没见他。” 太后穷追不舍的问:“你跟他说了什么?” 阮歆尘说:“我说他打人不对,他很生气,说我帮我外人,发了一通脾气后就跑了。” 众人:“……” “很好。”太后咬牙切齿的说。 这很楚玄灵。 没有人怀疑阮歆尘的话。 这时,恭王妃开口,“太后娘娘,现在我们都找不到小灵,不如等小灵回来后再说。” 太后冷哼一声,“哼,是不是你把你小儿子藏起来了?” 恭王妃道:“儿媳冤枉啊,您刚才也听歆尘说了,那小子发了一通脾气就生气跑了。他什么脾气您也知道,儿媳是管不了他的。” “哼,好一句管不了。一句管不了就无法无天了是不是?哀家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有哀家管不了的人。” 她沉着脸叫人,“来人啊。” 一个中年嬷嬷进来。 “太后娘娘。” 太后丢给她一块牌子,道:“去,让他们把楚玄灵给哀家找出来。” 阮歆尘认得那牌子,那是调动太后死士的牌子。 等于是给楚玄灵下了追杀令。 让这群人把楚玄灵抓回来,他要是识趣,不反抗还好,顶多受些皮肉之苦。 可他若是反抗,轻者残废,重则没命。 就楚玄灵那个性子,他能不反抗才怪。 阮歆尘紧张的偷偷拉楚玄澈的袖子。 他不为所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恭王妃看到那牌子,心头一跳,面色苍白。 太后看恭王妃的眼神,恨不能将她活剐了一般,就等着她跪地求饶。 然而让她失望了,恭王妃是很害怕担心,但她并没有求饶的意思。 嬷嬷接过牌子也没有立刻走。 大伙儿似乎僵持住了。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皇后缓缓开口。 “母后,小孩子之间打闹,不至于吧?” 太后收回放在恭王妃身上的视线,转而看向皇后。 轻瞥了一眼道:“你懂什么?哀家这叫杀鸡儆猴。”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直看着皇后,那眼神,感觉就是对皇后的警告。 她要杀的鸡是楚玄灵,儆猴便是皇后。 “璃儿此番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过来,那小子竟然敢打他?哼,哀家倒是要看看,有些没脑子的人要做自掘坟墓的糊涂事。” 皇后的脸色不太好看,讪讪的没再说话。 太后叫她过来,目的就是警告她,她懂得。 嬷嬷拿着牌子出去了。 不过,刚到门口又被堵了回来。 “奴婢见过皇上。” 皇上来了。 一屋的人看向门口。 一抹身穿玄色衣袍的中年男人大步跨进来。 除了太后,大家都跪下行礼。 他径直走到太后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让大伙儿平了身。 大家在原地站起来,看到皇上手里正握着太后的那块玉佩。 “母后,小孩子之间的打闹罢了,何至于大动干戈?” 太后一脸的不高兴,“你看看璃儿的脸,你当这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 皇上看了看楚璃的脸,好像是有些惨。 肿得老高,还花花绿绿的好几个色。 “璃儿,你怎么和小灵打起来了?” 不等楚璃说话,太后就抢了话去。 “皇上这话说得,他都这样了他打哪门子架?那是楚玄灵那臭小子单方面打他。” 皇上:“……” “那小灵为什么打你?”皇上又问。 ------------ 第一卷 第45章 太后支持楚璃抢‘珍宝’ “我说要和他抢一件珍宝,他一时生气就动了手。” 嗯? 众人都好奇的看着他。 太后问:“什么珍宝?” 楚璃若有似无的看了阮歆尘一眼。 就晃过去的那一眼,都让她紧张不已。 她觉得这么下去自己要完。 不管是楚璃还是楚玄澈兄弟,人家都是正经的皇子皇孙,哪能让一个女人搅和得皇子皇孙不合? 要是被太后和皇上知道了,他们肯定是选择把她毁了也不让他们争。 “一件稀世珍宝。”楚璃再次开口。 皇上:“什么稀世珍宝值得你们打架?不过一个物件,你让他便是。” 这话太后就不高兴了。 “皇上,你未免也太偏心了。凭什么璃儿要让他?抢,哼,咱就得抢。” 太后大力支持她的大孙子抢那稀世珍宝。 皇上看自己老娘这态度也不好再说什么,继续问楚璃到底是什么稀世珍宝。 心想:要是能找出两件差不多的就好了,一人一件不就得了,还值得打架? 真是的。 楚璃说:“东西还未到手,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父皇,等儿臣到手了一定带给你看。” 皇上淡道:“倒也不必非找不可,你现在以养伤为重。” “是,儿臣知道了。” “好了,朕看也没什么大事嘛。母后,这东西您老收好,您年纪大了,就这点儿傍身的东西,慎用。” 他把玉佩塞回太后手里,让她紧紧的握住。 太后十分不满,但到底没有拂了皇上的面子。 这毕竟是她的亲儿子。 …… 他们是跟着皇上一起离开的永寿宫,要不是皇上来,他们还真不好脱身。 出了宫后,他们看到了等在宫门口的恭王。 “可算出来了,没事吧?” 恭王妃心有余悸,问恭王,“是王爷去请的皇上来救我们吧?” 恭王点点头,“我听说你们全都被太后的人叫走了,我便知道得出事,就赶紧进宫找了皇上。没想到还真出事了,王妃,到底出什么事了?” 恭王妃回头看了看楚玄澈和阮歆尘,叹了口气说:“回去再说吧。” “好。” 他们刚走,又有两人出宫。 侍卫推着楚璃,阮怡禾跟在他身后。 一出手皇宫,就着宫门口,楚璃招手把阮怡禾叫过来。 阮怡禾不明所以,向他走过去。 “王爷。” “过来一点。” 阮怡禾又走近一些。 楚璃说:“弯下腰,靠过来。” 嗯? 阮怡禾感觉心里有小鹿乱撞,羞涩的弯下腰靠近他,吐气如兰,“王爷,这在宫门口,不好……啊……” 话音未落,就被扇了一个耳光。 阮怡禾被他打得一巴掌摔在地上,沾了一身的雪。 而那脸也迅速的红肿起来。 “呜……王爷……” 阮怡禾疼得不行,又惊恐万分。 害怕得心像要跳出来。 这才叫小鹿乱撞。 楚璃不再看她,冷冷的吩咐侍卫,“回府。” 负责看宫门的侍卫可都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那全是读书不太行的世家子弟,他们通过在皇宫当差来镀金的。 个个都惊呆了。 等他们走远了,守卫们才开始低声的八卦。 “怎么回事?战王怎么当街打人呢?打的还是战王妃。” “出什么事了?” “今儿恭王府的人都进了宫,怕是出大事了吧?” 一知情人说:“我知道,我刚从永寿宫巡逻回来。恭王府的二公子跟战王打架了,本来没人知道,但听说战王府向太后告了密。” 他把自己知道的简单的说了一下。 据说惊动了皇上,但皇上以小孩子打架为由大事化小了。 而且战王嫌弃战王妃多嘴才打了她。 然后大伙儿分析一番,得出结论,原本人家兄弟之间打个架是小事,战王妃不懂事,偏要捅到太后那里去。 太后险些动了死士,要不是皇上去得及时就整成了大事。 所以战王才那么生气。 听完他们的分析后,有一位刚来不久的小将就好奇的问了,“太后既然不待见恭王一家,那皇上与恭王怎么关系怎么那么好?” “因为皇上心善呀。” “皇上心善?” “是啊,你们家刚从外地调回京城,你不知道,当今皇上可是难得的仁君。” 他给这个新来的讲述了当今皇上与诸位王爷之间的兄弟情。 皇上除了有恭王这个兄长外,还有两个弟弟,与他们关系都非常好,尤其是对恭王这位兄长。 他上敬兄长,下护幼弟,加上他本来品学兼优,他继位谁都心服口服。 他们这一轮的皇位交替,出奇的和谐。 这都与先皇对皇子们的教导有关,当年先皇亲自教导皇子们,常让他们在一起,增进兄弟之间的感情。 后来皇子们有了孩子,先皇还亲自教导孙子。 那年先皇一下子得了三个孙子,楚玄澈与楚玄灵兄弟,加上楚璃。 他们三兄弟都是在先皇身边长大的。 感情深厚。 他们自己小打小闹没事,外人多嘴不行,所以才气得战王打了战王妃。 这个版本,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 原本阮怡禾人品一般,与各家小姐小媳妇们诸多不合。 本来看在她当了战王妃后,诸家小姐小媳妇们都不敢说她了,见了她也恭恭敬敬的,避其锋芒。 现在看她一次次的作死,那些看不惯她的小姐小媳妇们又活跃起来了。 “真是活该呀,男人的事女人怎么能插嘴呢?尤其是人家兄弟间的事。” “就是,别说她了,就拿我家那位来说吧。他和他两个堂哥关系都不好,偶尔也会吵嘴。可他们吵他们的,但我要是去多嘴,他也是不高兴的。私底下说尚且惹得人不快,她倒好,竟然跑去太后跟前告状,真是蠢笨如猪。” 另一位小媳妇说:“哟,猪可不蠢。人家不是蠢,人家机灵着呢。” “呵,就这还机灵?” “那可不?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知道太后不喜欢恭王府一家,太后等着机会想整他们呢。她这是想讨好太后,给太后送机会。” 咦?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道理。 ------------ 第一卷 第46章 阮怡禾被楚璃当众打脸,气哭 不过那小媳妇还是道:“那我也觉得她蠢,两口子过日子,她讨好太后有什么用?太后一把年纪了,说句难听的……哎,咱们今儿这些话说了,出了这儿就忘哈。” “放心的,我们都懂得。” 得到大家的保证,那小媳妇这才继续道:“太后一把年纪还能活几年?与其讨好太后,还不如好好讨好战王,毕竟战王才是要和她过一辈子的人。” 对面的女子捂着嘴笑了,“过一辈子?呵,这可难说。” “怎么?人家是冲喜的祥瑞,还能休了不成?” “可说不准,看她怎么作死。” 闻言,一群小媳妇们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而此时,阮怡禾正在家里委屈的大哭。 她又被禁足了。 这次倒是没挨骂,但是被打了。 就在宫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她,比私底下骂她一顿严重多了。 阮怡禾回去打砸一番,各种咒骂,说了一堆丫鬟们都听不懂的话,把她们吓得不敢吱声。 …… 萃园。 楚玄灵好像真的跑路,躲起来了。 不知道上哪里去了,一连好些天阮歆尘都没见到他。 府上的人不说,也没人敢问。 而楚玄澈这次回来坚持的时间还挺长的,好几天都没再接到新任务消失。 只是,自从他从宫里回来,就一直生闷气,一直没理过她。 他已经坚持三天没和她说话了。 好家伙,这是她新婚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冷暴力。 刚开始她持无所谓的态度,反正等她把事情做完了就跑路。 所以他不开口说话,不说就是了。 可是坚持了三天后,她感觉这样不好。 本来楚玄澈就因为小时候受了刺激脑子不太对劲,老让他有事憋在心里,怕是会越来越严重。 人家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倒是阮歆尘感觉很惭愧,给他们带来很多麻烦。 要不是自己,他们一家一辈子也不会和楚璃为敌。 这么想着,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和一个病人赌气,于是决定主动找到他破冰。 先是吩咐彩玉去准备食材,以及各种需要的东西。 等彩玉带着一帮下人把她需要的东西搬过来后,就去找雪中练剑的楚玄澈。 “世子,我和彩玉准备了一些东西煮火锅吃,你也一起来嘛。” 楚玄澈根本不理她,只是原本飘逸的剑法突然凌厉了许多。 一朵雪花眼看就要落在她鼻尖,这时,凌厉的剑锋瞬间而至,就停留在她鼻尖一寸的距离,接住了那朵雪花。 阮歆尘吓得瞬间面色苍白,赶紧往后站了站。 然后,又不死心的说:“现在天气这么冷,得吃些热乎的暖暖身子,你……” 突然发现,他一套剑法楞是耍出虎虎生威的感觉来。 这表明他心情很不好,烦她了。 算了,看来有些事强求不来。 阮歆尘撇撇嘴说:“那您慢慢练,我们自己吃去。” 不理他了,她都饿了。 彩玉已经准备好了食材,火也升好了。 看到阮歆尘一个人回来,便问道:“世子不吃吗?” “世子练剑呢,没空。” “那我们要等他吗?” “不了,他本来火气就大,再吃火锅得上火了。来,咱们自己吃。” 阮歆尘把准备好的食材放进锅里,彩玉在旁边准备煮茶的东西。 一个大火锅炉子,上面放了锅之外还有不少地方,能放几个小茶壶。 吃得热了,得喝些果茶解辣。 她俩盘坐在蒲草编制的蒲团上,正吃得得劲儿。 楚玄澈冷不丁的飘了过来,直直的看着她们。 彩玉急忙起身,低眉顺眼的站到一边去。 阮歆尘也站起来,给他拿了个新的蒲团过来,“世子,您坐。彩月,快去添一双碗筷。” “是。” 彩月赶紧去拿筷子。 阮歆尘拉过彩月拿来的碗筷给楚玄澈,可他并没有伸手接。 想了想,她夹起烫好的肉片放碗里再递给他。 可他还是没接。 阮歆尘尴尬的笑了笑,“是些有烫嘴哈,我帮你吹吹。” 吹完后,再次递过去。 楚玄澈冷眼看着她,依旧没接。 阮歆尘:“……”这都不行还要怎么着啊?你倒是吱个声啊。 “我喂你?”她试探性的问。 彩玉根本不敢出声,低着头站在一边。 看他不说话,阮歆尘直接把肉片递到他嘴边。 他还是那个样,一副又不说话又不拒绝的样子。 阮歆尘也生气了,哪能一直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 她直接往他嘴里塞,肉片撬开他嘴唇,还真给塞了进去。 然后,看他挂着冷漠的表情,嚼得咬牙切齿。 阮歆尘:“……” 就说他不是正常人吧。 正常人生气了肯定说出来的,哪能像他这样子? 算了,当照顾精神病患者,你不得多包容啊? 如此这般,她又帮他烫了些其他的菜,香菇等等,就这么吹凉了塞他嘴里。 他也吃了,但是那表情像是在嚼谁的血肉,看着吓人得很。 阮歆尘见彩玉吓得不敢吱声的样子,找了个借口让她去厨房再拿些炭回来,把她支开。 自己来应付就好了,没必要连累彩玉在这里罚站。 楚玄澈吃得不少,准备的食材半锅都进了他嘴里。 她喂,他就吃。 最后只剩汤底了,没得喂了。 阮歆尘微笑着说:“没有了哈,世子要是喜欢吃,我们明天再准备。来,喝些茶解解辣。” 把放凉的茶水端起来递到他嘴边,发现他满嘴的辣油,又拿了帕子出来,先帮他擦嘴。 然后,发现辣油擦了,他嘴巴好红,不是辣油糊的。 嘴唇周围都红了一圈。 而且嘴唇也肿了,慢慢发展成小香肠。 她端着茶杯的手有些抖,根本不敢说,硬着头皮递过去。 “喝点就不辣了。” 喂他,他也喝了。 依旧一副不是正常人的表情。 阮歆尘心里犯嘀咕,心想你辣你倒是说啊,要么你别张嘴,别吃。 看看这半锅都吃完了,嘴巴辣成了香肠也不知道吱个声。 她赶紧拉着他回房去,给他嘴巴上药。 为啥不先问?因为她知道他不会理她,干脆就拉着他走了。 ------------ 第一卷 第47章 我这三天一直在等你的解释 好在还知道挪脚,一路拽着他,拉进房间里。 阮歆尘又在药箱里翻箱倒柜的找,也没找出能擦嘴的药。 她叹了口气,去书桌前拿了纸出来,写下几种药,一会儿让彩玉去外头买。 很快彩玉就拿了炭回来了,阮歆尘把纸给她,让她买药去。 彩玉又得跑腿。 这一天天的,只有一个丫鬟,把她累得够呛。 阮歆尘也挺心疼她的,那怎么办?楚玄澈不喜欢外人来萃园,容下这一个丫鬟就不错了。 万一他把彩玉赶走,这些活儿可就得阮歆尘自己干了。 “你去找个人买吧,自己别去了,你上外头歇会儿,等药买回来了再拿来。” “是。” 吩咐完彩玉,再回到屋里,看到楚玄澈正坐在她的梳妆台前,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发呆。 香肠嘴还是被他发现了。 阮歆尘安慰他说:“没关系的哈,用药一擦就好了,最多三天就能恢复。” 楚玄澈透过镜中的倒影看向她,嘴角一勾,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阮歆尘以为他不信,还得他保证。 “真的,大夫的话你还能不信吗?我保证三天就好。” 他看着铜镜中的她,终于开口说了三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一锅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吃了,半壶水喝了,又给了你三天的时间,够你想清楚该怎么交代了吧?” 阮歆尘一脸懵逼。 “啊?交代什么?” “你跟楚璃的事。” 阮歆尘:“……”所以生了三天闷气,还为这事儿? “不是早就说了嘛,我跟楚璃没关系的。你应该也去查过我了吧?你看我说得对不对?我这十几年里,几乎没出过门,我上哪里认识楚璃去?” 楚玄澈微微蹙眉。 因为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他的确让人去查过她,她深居简出,几乎不出门,尤其是在阮家老太太去世后。 所以外人都不知道阮家有两个女儿。 她确实没有机会认识楚璃。 不过,这不代表他信了她的鬼话。 一定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那换个问法,我问你,小灵为什么要打楚璃?” 阮歆尘支吾道:“我也不清楚,那天战王不是说了,他们抢东西。这个……要不你等二公子回来了再问他?” “呵。”楚玄澈苦笑道:“我和他不会见面,永远不会有机会问他。” 啊? “这为什么呀?” 楚玄澈眨了眨眼,移开了视线。 “你别转移话题,我现在问的是你。” “我说了呀,我不知道。” “哼,我倒是不知,你满口胡言。” 阮歆尘:“……”这话倒是说对了,但是我能怎么办?我能说我上辈子嫁去了战王府冲喜吗? 我要是说了这样的真话你能信吗? 你不信还好,你要是信了,你不会把我当‘鬼’拿去除了才怪。 她知道楚玄澈很信这些,从他平日里看的那些书就看得出来,他信鬼神,可能还有点儿迷恋。 那她更不能说了。 “真的,我不骗你。” “哼,你的话没一句可信。” 阮歆尘:“……” “你以为我不知道,楚璃口中的稀世珍宝,说的是你。” 啊? 阮歆尘有些心虚。 “我却不知,你怎么成了他口中的稀世珍宝?” 这…… “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楚璃定是对小灵说他要你,才激怒了小灵打他。” 这都能猜到? 说得阮歆尘越发心虚。 楚玄澈豁的站起来,死死的盯着她,一步步靠近。 阮歆尘下意识的就往后退。 “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可知道,这三天里我一直在等。等着你主动开口向我坦白。可惜……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不但没有主动开口坦白,我问你了,你都不说,你还用满口谎言来糊弄我。” 这……她真的没法说啊。 她已经退到墙壁上了,等她退无可退的时候,楚玄澈突然抬起手来。 阮歆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要干什么? 他要打人吗? 精神病打人不犯法,有没有人管啊…… 楚玄澈并没打她,只是摸着她的脸,一下下的磨蹭。 那只握剑的手满是茧子,他的力道不小,摩蹭得她的脸皮生疼。 “这张脸也不过如此,怎的就成了他口中的稀世珍宝?嗯?” 阮歆尘感觉他手的力道再加重,再这么下去,他不会要她毁容吧? “这这肯定不是因为这张脸啊,你毁了它没用。”她快哭了。 脸上的手顿住,他又问:“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 这怎么弄啊?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回想上一世,楚璃一心在许茉儿身上没错,拿她当兄弟。 对,她上辈子和楚璃之间绝对只有清白的兄弟情。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等她死后楚璃把兄弟情单方面的转换成了男女情。 她自己都是懵逼的好吧,你问我,我怎么回事? “说啊,为什么?”楚玄澈死死的盯着她追问。 阮歆尘实在没办法了,如上回那般,直接踮起脚尖去堵住了他逼问的嘴。 烫得红肿的嘴又热又柔软,口中并没有火锅味,反倒是最后那几口茉莉花茶的花香味特别浓烈。 那壶茶没白喂他喝。 她能感受到楚玄澈身体的僵硬。 不管,她直接搂着他的脖子吻上去。 这具冷面煞神,终于被她烫化了。 楚玄澈逐渐放松下来,搂着她的腰任由她毫无章法的撩拨。 他倒是要看看她能做到哪一步。 没有得到回应,剃头挑子一头热,那是没劲儿的。 没意思,她很快就败下阵来。 阮歆尘松开了手,可是发现自己腰间的手却是勒得紧紧的。 推了几下,那手却像钳制一样纹丝不动。 嗯? 他这是几个意思? “世子?” 楚玄澈声音黯哑,“是你主动开始的,可别怪我。” 啊?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稍一弯腰,托着她就将她抱起来。 为了让自己牢牢挂在他身上,她下意识的就攀住他。 楚玄澈愣了一下,然后抱着她往室内走。 这个尴尬的姿势让阮歆尘面红耳赤,尤其是感觉到他肌肉紧绷,连胳膊都硌人。 她有些羞涩,脸不知不觉的红了。 ------------ 第一卷 第48章 我不喜欢楚璃,我发誓 要到这一步吗?是不是给他了,他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可是她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她还想跟彩玉一起去边关,去夷州,做一个自由的铃医。 古代男人什么德行她不知道吗? 她怎么敢把自己的一生,下注在一个男人身上? 脑子里瞬间冒出诸多情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直到……衣服被他一层层的挑开,身体的燥热却并没有随着冷空气的侵入而消失。 楚玄澈看着不断起伏的胸口却迟疑了。 他试探性的问:“可以吗?” 可以吗? 她也不知道可不可以。 看她迟疑,他深吸一口气说:“如果你要留给楚璃,我就此作罢,成全你们。” 啊? 阮歆尘瞬间清醒。 她哪里想楚璃了?她一点儿都不喜欢楚璃。 谁喜欢一个毒杀自己的人?她又不是受虐狂。 楚玄澈误会了。 她攀上他硬梆梆的胳膊说:“我不喜欢楚璃,他那么说是他的事,不关我的事,我讨厌死他了。” “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 楚玄澈:“你嘴里没几句真话,我要怎么相信你?” 阮歆尘:“……” “这次是真的,我发誓。” 楚玄澈眼神变得幽暗,给她最后的机会,“过了今日,我便不会再放手,你确定你不喜欢楚璃?” “我确定,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好,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别后悔。” 话落,他整个人压了上来。 她发现自己并不排斥他,和他在一起时,身心都是愉悦的。 不管了,不想那么多了,这事儿指不定谁吃亏呢。 她只知道她此刻需要他。 床边衣服丢了一地,一切本应该水到渠成。 最在最后一刻楚玄澈突然停下来。 阮歆尘愣了愣,抬头看向他。 楚玄澈眉头皱到一块儿,快夹死蚊子。 泄气一般趴下来,发现痛苦的呜鸣声。 阮歆尘感觉他似乎发病了,忙去看他,“世子,你怎么了?” 楚玄澈没有回答她,而是迅速起身,然后慌乱的抓了几件地上的衣服夺门而出。 阮歆尘:“……” “世子,你去哪儿?” 她光溜溜的,外头还在下雪。 那么冷,她追都没法追。 “喂,你别跑啊。” 呜呜…… 你快回来救救我啊。 谁懂啊? 心像被搅乱的一池春水,他却跑了,留下她抓心挠肺的难受。 屋子里空荡荡的,静得可怕。 这一刻,诚实的想要他具象化了。 她弱小无助的蜷缩在被子里,然后把枕头抓过来紧紧抱住,嘴里羞愤的埋怨了半天。 …… 竹林雅居。 楚玄灵重重的关上了门,反锁,然后坐到床上盯着自己的身体。 “啊……楚玄澈,你个王八蛋。” “你耍流氓,老子来受罪。” “穿的什么鬼衣服?衣服都穿反了。” “咦,这是什么?” 他发现自己的衣服里,夹了件粉色的小衣。 看着这小衣,脑子里突然出现阮歆尘的模样,这是她的衣服? 那绮丽的画面,让他感觉烦躁不安,难受得抓心挠肺。 楚玄灵紧紧的握着那件小衣,似乎要将它捏碎。 一阵压抑的低吼,他全身都放松下来。 好好的衣服毁了,他嫌弃的丢到地上,再一脚踢进床底下。 “嘶!”嘴巴一阵疼,他摸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嘴巴肿得好大。 快肿成两条香肠,这还怎么有脸见人? 气得他又自言自语的咒骂一通。 唔,等等,肚子怎么回事? 他胡乱的把衣服裤子穿好,转身就往茅房跑。 这一跑就是三天,跑得整个人都虚脱了。 “楚玄澈你个王八蛋,你吃舒服了,老子来受罪。” …… 楚玄澈不知道哪里去了,阮歆尘又连续三天不曾见到他。 去问恭王妃,恭王妃永远都是他接到密令离开。 可是那天的情况根本不是接到密令的嘛,她又不能跟王妃说他俩正差临门一脚他跑了。 心里阵阵失落,无助的回到萃园中。 好冷清啊。 彩玉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跟恭王府的下人们混熟后便有了自己的交际圈子。 她爱听八卦,尤其喜欢跟府里的大娘们做朋友,府里府外的八卦都能听不少,各家各户的都有。 阮歆尘正无聊的看一本古籍,突然看到窗户前闪过一抹高瘦的身影。 阮歆尘大喜,这是世子回来了? 她丢下手里的卷轴提着裙子出去,“世子……” 来人刚进来,露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 阮歆尘的喜悦瞬间清零。 “不是世子啊。” “怎么?让你失望了?” 这不废话嘛。 阮歆尘说:“二公子,你闯祸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不就是打了楚璃的事被告到老妖婆那里了嘛,老妖婆还想对我下诛杀令。” 看他一脸菜色,脸颊凹陷,黑眼圈都有了。 想来最近逃亡的日子不太好过。 阮歆尘撇撇嘴,“知道你怎么还敢回来?” “呵,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巴不得我倒霉?” “没有,我这是为了你着想。太后正在气头上,我觉得你低调些好。等过一阵你再回来,太后气也消了。” “哟,你这么为我着想,那我可得谢谢你了。” 阮歆尘摆摆手,“都是一家人,客气啥。” “哼。”楚玄灵面色一变,“你怎么不说,这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事。” “关我什么事啊?他喜欢我,又不是我能控制的。”阮歆尘摸着自己的脸,露出娇媚的微笑,“像我这么天生丽质的,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莫非我都得负责不成?” 楚玄灵笑出了声,“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你还天生丽质?呵,我要是化上妆都比你好看。” 阮歆尘:“……” 心想:虽然你化上妆可能真比我好看,但你也不至于嘲讽我吧? “我本来就天生丽质,到你嘴里好像我很丑似的。” 哼,这个小叔子真够讨厌的。 “好好,你天生丽质行了吧。既然你认为自己魅力无限,不如……”楚玄灵面带微笑,指着自己的嘴。 阮歆尘嘴角直抽,啥意思?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你干嘛?” “我想试试,真有那么舒服吗?” 我丢! 还真是她想的那样。 阮歆尘感觉自己脑子快当机了。 他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是,他怎么会知道? 莫非……莫非三天前……他在偷看? ------------ 第一卷 第49章 摊上这么个小叔子真是倒八辈子霉。 嘿,她就说呢,怎么都到门口了楚玄澈却抽身离开,跑得还那么快。 他肯定是察觉到这个不要脸的在偷看,跑那么快是因为要追出去揍他。 然后肯定是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他把楚玄澈骗走了,自己跑回来了。 真是变态,不要脸的变态。 摊上这么个小叔子真是倒八辈子霉。 阮歆尘气得直翻白眼。 “楚玄灵,你到底有没有分寸感?” 楚玄灵:“分寸感是什么?” 阮歆尘:“……” “分寸感就是,你不能再出现在这里,你甚至都不应该跟我们住一个院子。你走,你走啊,别再来找我啦……” 阮歆尘气得拼命的把他往外推。 给他推出去后,砰的一声关上门,然后用门闩抵上。 真是的,怎么世上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不对,他看她的眼神和楚玄澈看她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不带感情,更多的是好奇。 所以……阮歆尘觉得……他可能是不懂事。 他就是单纯的好奇,想试试。 是了,要是懂事了,怎么可能偷看兄嫂这种事? 他肯定是不懂事,好奇,才会躲在暗处偷看。 要命的,双胞胎性格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更要命的是,她怎么摊上这么个小叔子? 她觉得,这事儿得委婉的跟恭王妃说说,得让她想个办法,不能让楚玄灵总这样。 不然他因为好奇去骚扰别的姑娘怎么办? 要是骚扰到一个气性大的,人姑娘能气得上吊。 这么下去早晚得出事。 阮歆尘越想越心惊,然后直接去了主院找恭王妃去。 “歆尘,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了小澈接到密令离开了嘛,等他忙完就回来了。” “不是,不是为了世子的是,是……二公子回来了。” “哦,我知道了。” “那……太后要是知道了,会不会……” 恭王妃抬手,阻止她说下去。 “不用担心,我已经跟他说过了,让他躲在屋里别出门。你只要不告诉别人,就没有人知道他回来了。” 阮歆尘点头应下,“是,母妃。” “嗯,你下去吧。” 阮歆尘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恭王妃:“还有事?” 阮歆尘点点头,说:“二公子也不小了,母妃,是不是该给他相个姑娘成家立业呀?” 嗯? 恭王妃,“他怎么了?” “他……可能对男女之事有些好奇……” 恭王妃:“……” 阮歆尘羞窘不已,但为了杜绝那种事,还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发现他总是偷看我们。” 闻言,恭王妃那脸色难看成猪肝色。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会跟他说的。” “是,儿媳告退。” 等阮歆尘走后,恭王妃黑着脸去竹林找了楚玄灵。 楚玄灵抬头瞥了她一眼,淡笑道:“哟,稀客呀。” 恭王妃拉出一张椅子坐下来。 楚玄灵笑问:“母妃怎么突然舍得来看我了?” 恭王妃:“我问你,你对歆尘说了什么?” “说什么?没说什么。” “哼,没说什么?那她怎么突然说,想让你早些成家。” 楚玄灵:“……” “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别说她,还不是因为你干了让人误会的事。她还说,说你老是偷看他们。” 楚玄灵:“这能怨我吗?你当我想看啊。” “你……”恭王妃说不过他,叹了口气说:“你看也就看了,你别说出来,更不能让她知道啊。” 楚玄灵撇撇嘴,不耐烦的说:“我知道了。” “那你记住了,别让歆尘看出来。你大哥好不容易成亲,别把人家吓跑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别啰嗦了。” “还有,藏好了。就算你忍不住想出门,也不能让人家知道你是楚玄灵。那老太婆睚眦必报,表面上答应皇上不追究,私底下让人到处找你。” “行行,我知道,你赶紧走吧。” 他满脸不耐烦。 恭王妃只得无奈的叹气离开。 两个孩子都活不好,造成如今这局面,她也不知道当初的决定对不对。 …… 今日雪下得好大,厚厚的积雪把树枝都压弯了。 阮歆尘坐在窗户旁,看雪喝热茶。 这种咸鱼的日子,除了无聊之外其实也挺爽的。 不,比起那些为了生活奔波的社畜来说,不知好多少。 彩玉拿了手炉过来给她,看着外头那么大的雪,又忍不住担心,“这么冷的天,也不知世子在外面行不行。小姐,这次世子走了好几天了。” 阮歆尘点点头,“雪这么大,可能会耽搁久一些吧。” “唉!要保住这富贵日子也不容易。还不如咱们当丫鬟的呢,至少我们不用大冬天的出去遭罪。” 阮歆尘笑了,“你当丫鬟还当出优越感来了。” “那可不是?你再看看那战王。说是皇长子,生母还是太后的侄女,这投胎多么厉害呀。结果呢?还得出去打仗,险些人都打没了。” 两人正说着,突然一支箭失破空而来,咚的一声扎在窗棂上。 彩玉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主仆二人急忙后退,看着那支箭矢在窗棂上颤抖出残影,再逐渐静止不动。 两人盯着那箭矢,一秒,两秒,三秒……好一会儿后,阮歆尘平复下来,才走向窗棂,取下箭矢。 箭矢上绑着一只很小的竹筒,竹筒里有一张软薄的丝绢。 她让彩玉拿了挖耳勺来,掏了好一会儿才把丝绢掏出来。 阮歆尘看着丝绢上的字,眉头紧蹙。 “小姐。”彩玉担忧的问,“是什么呀?” 这是楚璃让人送来的,上面写的是他找到了当年给小娘接生的稳婆。 若是她想知道更多,就得让她去一趟城外的别院。 楚璃这厮肯定不安好心,可是……她能不去吗? 小娘死得蹊跷,若是没有任何线索就罢了,偏偏她现在知道一些东西。 “你去看看二公子有没有在竹林。” “是。” 彩玉匆匆去,匆匆回。 她回来的时候阮歆尘已经换好了衣裳。 彩玉惊讶道:“小姐要出门吗?” 阮歆尘点点头,“看到二公子了吗?” ------------ 第一卷 第50章 找到了当年给小娘接生的稳婆 彩玉摇头道:“没看到,他没在竹林,要我去外面找找吗?” “算了吧,不找了。” 也不知哪里去了。 她本来想问问楚玄灵,关于楚玄澈的下落。 既然楚玄澈是追他跑出去的,那么楚玄澈在哪里他应该知道。 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对兄弟,一向神出鬼没。 算了,找不到拉倒,她自己去吧。 想来楚璃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彩玉,我出去一趟。” “现在吗?”彩玉看了看天气,说:“今儿怕是还得下雪。” 阮歆尘看了看天色,心想:就算要下估计也在傍晚或者晚上去了,她完全来得及赶回来。 “没事,我会在下雪前回来。” 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又去马厩里牵了一匹马。 要快去快回,骑马是最方便的。 骑马,还是上辈子学的。 原本不想暴露她会骑马的本事,等来年春天,有了契机后再装着学会。 可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这天气,坐马车不行。 骑马比坐马车快很多,没多久就到了城外的楚璃的别院。 早有人等在门口,一见到她,对方就极有眼力见的来帮她牵马。 “二小姐,我家主子已等候多时,您里边请,马就交给小的吧。” 阮歆尘微微点头,把缰绳丢给他,大步向院内走去。 还是上次那间茶室,楚璃已经等着了。 阮歆尘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屋里的地龙烧得很旺,她裹着披风有些热。 阮歆尘解下披风,立马就有丫鬟过来接过,并帮她挂在衣架上。 “歆尘,你来了。” 阮歆尘向他走去,低头看向他,“殿下说找到了当年给我小娘接生的稳婆?” 楚璃不急不缓的倒了茶,道:“先坐下再说。” 阮歆尘并没有坐下,站在原地,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他。 别说,楚玄澈这招挺管用。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楚璃苦笑着败下阵来。 “是,我找到了。她并不是京城人士,而是襄州的人。为了给你小娘接生,阮夫人花了大价钱去襄州找的稳婆,光是来的路上就花了好几天的时间。你小娘是早产,不可能提前预知,所以……提前找了个外地的稳婆,早产,通通都是人为。” 阮歆尘深吸一口气,就说不娘的死太蹊跷吧。 “那稳婆人呢?” 楚璃往旁边看了一眼,丫鬟会意,开门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位十分苍老的老妇人进来了。 她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的说:“贵人,老妪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呀,剩下的实在不清楚。这都快过年了,求您放我回去吧。” 楚璃淡淡的道:“你再与这位小姐说一番。” 老妇转头看向阮歆尘,心想这一少妇打扮,又与这位贵人同处一室,还以为是他的夫人呢,原来还是小姐。 小姐还作妇人打扮? 她心中疑惑,却也没多问,只得将她知道的事,又说了一遍。 “那年过年,有人拿了一锭金子来,让我去京城给贵人接生。说是贵人胎象不好,得知我是远近闻名的稳婆,才会千里迢迢花重金请我过去。当时我也没多想,被人夸赞,又被那锭金晃花了眼,还十分自豪,觉得自己干了一辈子的稳婆,没想到声名远播,连京城的贵人都知道了。 到了地方我才知,这哪里是贵人胎象不好?人家贵人压根儿就没到生的时候,那府上的大夫人勒令我必须得给那小妇人催生,让她提前把孩子生下来。都说瓜熟落地,这瓜都没熟,如何落地?这是伤天害理的事。可是……可是……” 说到这儿,她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干了一辈子的稳婆也没赚到那一锭金子的钱呐,我年纪大了,原本就想着再干一年就不干了。拿了这锭金子,我这一年也不用再干了。被那家的大夫人一阵威逼利诱,我一咬牙就同意了。 我艺高人胆大,心想着,催生就催生吧。全当往好处想,娃早些出来,慢慢养便是,产妇也少受两月罪不是?我给那小妇人催了生,用我干了一辈子稳婆的经验,让她有惊无险的生下孩子,母子平安。” 阮歆尘一怔,“母子平安?” “是啊,母子平安。虽说给她催生不地道,但到底是保住了他们母子性命,那锭金子,我也就拿了。” 她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阮歆尘,不时的又转头看看楚璃。 看他们两人的表情,她大气都不敢出。 这事都过去十几年了,当时人也没事,她以为那金子就拿得稳稳当当的。 她是万万没想到还有后续啊。 阮歆尘深吸一口气,又问:“可知大夫人为何让你给人家催生?” 婆子点点头,“听说大夫人找人算过了,那两日生是好日子,若是错过了连续半年都没有好日子,孩子生下来会不吉利。” “呵。”阮歆尘苦笑出声。 心想崔芸还给找了个借口,真是不容易。 “你真的确定母子平安?” “千真万确啊,我们做稳婆的,并不是守着产妇把孩子生下来就算,还得检查孩子与产妇的身体,给孩子脐带处理好,孩子包好,产妇清理好,确定母子平安才能拿到赏钱,稳婆才会离开。当年我可是拿了一锭十两金的赏钱,我记得很清楚。” 所以她可以保证那年在京城里接生的小娘子与早产的孩子都平安。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小娘和孩子又怎么死了呢? 是等稳婆走后,被崔芸下手杀了吗? 后面的事,阮歆尘再问稳婆她就不知道了。 反正母子平安,她的任务完成,她拿金子走人。 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稳婆再一次磕头求饶,“该说的都说了,贵人,您就放我回去吧。” 看着她都七老八十了,当年干这事的时候估计都有六十多岁,确实到了职业生涯的尽头。 拿钱办事,责任不在她。 阮歆尘让人楚璃放她回去。 老妇对阮歆尘千恩万谢,还客套的说有需要可以找她。 ------------ 第一卷 第51章 小娘被阮夫人害死,她要报仇 找,当然要找。 将来找崔芸清楚,她可是重要的证人。 稳婆走后,阮歆尘久久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楚璃才开口道:“听她的意思你小娘和弟弟是在她走后才死的,绝不是死于难产。具体如何,估计得找回你小娘的丫鬟翠儿才知道了。” 阮歆尘点点头,心想,或许原本崔芸就想要她们的命。 可没想到刚才那位干了一辈子稳婆的老妇经验丰富,确实有两把刷子,楞是凭借丰富的经验保了他们母子平安。 崔芸是不会让他们活下来的,所以后面又下手了,只告诉外人她是难产而死。 去那么远找一个年迈的稳婆,也是有她自己的考量。 古代不比现代,在许多古代普通妇人一生的活动范围都不过方圆十里,男子再远也不过百里,毕竟超过百里得去官方开路引。 而襄州到京城,正好超过了百里。 谁能想到去百里之外找稳婆呢? 况且她找的这稳婆那么老了,当时就过了六十,以为没几年好活。 谁曾想她活到了现在,瞧着精神还不错的样子。 这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定要让崔芸干的那些人公诸于世。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你既然知道,那就应该明白我有多恨你。你出尔反尔,那样对我,又怎么敢在今生纠缠?” “我……”楚璃从咄咄逼人,一下子泄了气,“对不起。” 阮歆尘淡淡道:“对人造成了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算的,不然还要衙门做什么,对吧?” 楚璃眼眶湿润,一脸伤痛的看着她。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也知道错了。歆尘,让我补偿你,让我补偿你……” 看着他执拗癫狂的表情,阮歆尘也不敢把话说得太过,担心给他逼急了黄了翠儿的事。 他要补偿,好,那就让他补偿好了。 “好哇,你想补偿我,那就帮我找到翠儿。如果我小娘真是崔芸下的手,那就帮我报仇。” 楚璃紧握扶手的手,慢慢松了。 他露出笑容,连连点头,“好好,我一定帮你办到。这是我欠你的,等我帮你小娘报了仇,歆尘,我是不是就能原谅我了?” 原谅吗? 站在帝王的立场,就上辈子阮宏两口子干的事,儿女足以被牵连。 她被那两个老东西牵连,被赐死,也是合理的。 只是,从她个人立场她没办法原谅他。 阮子奕都能被免去死罪,只是流放。 而她却被赐予牵机,死得那么惨。 楚璃明明知道她和那一家子不是一路子,却迁怒于她。 不过是觉得她占了许茉儿的位置,找个适合的理由处理掉她罢了。 他,他们……从来没有信任过她。 阮歆尘压制着心中的仇恨,露出一个单纯的微笑。 “好啊。” 画饼,谁不会呢? 反正都这样了,早晚要得罪楚璃。 哄着他先给自己报仇,也算收回些利息。 …… 阮歆尘回了恭王府,斗篷上堆满的雪花。 纵使她奋力赶路,还是在半路上就赶上了下雪。 好在不是很大。 回到萃园后,她交斗篷交给彩玉,就走到火炉边烤火去。 雪逐渐大了。 阮歆尘道:“还好我跑得快,不然一会儿雪下大了被堵在半路可就麻烦了。” 抱着斗篷的彩玉欲言又止。 阮歆尘:“怎么了?有话就说。” 彩玉这才弱弱的道:“小姐,世子回来了。” “嗯?世子?在哪儿?” 彩玉往那屋里子黑暗的角落看了看。 阮歆尘的眼睛逐渐适应黑暗的光线,她顺着彩玉的目光看去,在微弱光亮中,看到一个更加漆黑的身影。 那露在外面的脖颈,脸,还有手,都异常的雪白。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整个屋子里的气压都很低。 侧头一看,桌子上还放着那支箭矢。 只是薄绢她拿走了。 但就箭矢上的那个小竹筒,就能看得出这是传信用的。 所以……莫非……她今儿去见楚璃,被他知道了? 阮歆尘给彩玉递了个眼色,让她先离开。 彩玉会意,抱着她的斗篷迅速退出去。 等门关上了,阮歆尘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向那黑暗中走去。 他这会儿很生气,怎么办?还是用老方法哄。 对,管他生不生气呢,他要是骂人就堵他的嘴。 给自己打足气后,她直接扑到他怀里,还用带着寒气的脸蹭他裸露在外的脖子。 给他降火,冻死他。 “世子,那日你追着二公子出去,把人家一个人丢下,可难受了。” “呵。”黑暗中,响起他冰冷嘲讽的笑,“所以你就耐不住寂寞找楚璃去了?” 阮歆尘:“……” 呸,说话要不要这么难听啊。 “胡说,他一个瘸子能干啥?人家又不喜欢他,人家只喜欢你。” “哼,你这骗子。”修长白皙的手擎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他。 红唇轻启,热气就喷洒在她的脸上,“嘴里有几句真话,嗯?” 阮歆尘尽力的让自己镇定一些。 “怎么能是骗呢?真的,比珍珠还真。” 她整个人窝在他怀里,俯首去蹭他滚动的喉结。 感觉他的呼吸都重了,正极力的忍耐着什么。 将她乱蹭的脑袋推开,压着情欲嘲讽道:“你就用这样的手段去勾引楚璃的?” 阮歆尘怔了一下,心里突然的泛酸。 明明只对他一个人做过的事,被他说得好似她对谁都可以。 一次两次不信任就罢了,老这么说她,她也会伤心的好吧。 阮歆尘委屈的咬了咬唇,抬头让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憋回去。 她转过身,闷声闷气的说:“没有。” 也不管他信不信,她轻拭没有憋回的眼泪快速离开。 她不想让他发现自己软弱的一面。 她觉得,哭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小姐,你去哪儿?” 走廊上的彩玉看到她从屋里出来,然后匆匆往外跑。 穿得单薄,连个袄子都没套上。 阮歆尘没回答她,直接就跑了。 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儿,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一会儿,把情绪处理好。 却不想,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竹林里。 ------------ 第一卷 第52章 世子生她的气,但也心疼她 幽篁深深,竹屋在远处若隐若现。 前面就是楚玄灵的地盘了。 若是被他瞧了去,不定怎么嘲笑。 阮歆尘暗叫倒霉,乱跑竟也跑到这里来。 她轻轻抚去肩头上的雪,打了个冷颤,转身离开。 这一转身,直接撞进楚玄澈的怀里。 不等她反应,一件大氅就披在了肩上。 “大冷天的穿这么单薄跑出来,又想生病?” “不用你管。”她哼了一声。 楚玄澈:“生气了?” “哼。”她又哼了一声。 楚玄澈:“我还没生气呢,你倒是生气了?你跑去找别的男人,我还说不得了?” 阮歆尘:“……” “那天的话,仍旧算数。” 阮歆尘:“什么话?” “过了那一天,我就不会放手。” 原来说这个? “可我们不是没做到最好吗?” 楚玄澈:“你要在意这个,现在补上也行。” 啊? 这…… “今儿不方便。”她大姨妈来了。 “如何不便?因为你今儿去见了楚璃?” 阮歆尘:“……”又来了。 “我承认我是去见了楚璃,可是我……” 他直接弯腰堵上她的唇。 搂着她的腰,用力的按向自己。 一番缠绵后,他才松开轻喘的她。 “回去再说,回去……你慢慢交代。” 话音一落,整个人都被他抱起来。 他是那个,看着瘦,其实全是肌肉的类型。 手臂硬梆梆,全身都硬梆梆的,特别有力。 阮歆尘脸上浮起一抹红霞,羞涩的搂着他的脖子。 然后屋檐下的彩玉,看着他们这么……这么回来。 愣了半晌,然后又嘿嘿的笑着,躲进自己的房间去。 屋里烧着地龙,又有火炉,可暖和了。 他把她放到炭炉边,转身去拿了些炭过来,一并加进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 话都到这里了,她本来也是打算告诉他的,只要需要委婉的,换一个方式。 其实在路上她就想到怎么和他说了。 打定主意后,她从怀里掏出那张写着小字的细绢。 “箭矢是楚璃让人丢的,也确实是为了送消息。这个,就是箭矢里的消息。” 楚玄澈看了,一脸莫名,“给你小娘接生的稳婆?” 阮歆尘点点头,“我小娘死得蹊跷,可惜那年我太小了,我做不了什么。今天我去见了当年给我小娘接生的稳婆,她说了一些事……” 她把她知道的,还有她猜测的,都告诉了他。 楚玄澈听后久久不语。 过了好久,他才缓缓开口,“所以你受楚璃威胁,是因为他掌握着你小娘去世的真相?” 阮歆尘轻轻点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找我帮忙,而跑去找楚璃?” 阮歆尘说:“不是我找他,是他找上我。” “呵,他主动找上你,说要帮你小娘报仇?” “不是,这是一场双赢的买卖。你知道他被赐婚的事吧?阮怡禾嫁给他冲喜,其实他很不愿意,可是木已成舟,他没办法。他想休了阮怡禾得有理由,所以他现在一直在想办法找阮怡禾的茬。 上次我生病,他让阮怡禾给我送补品,你不会以为他真的关心我吧?才不是,他就是利用我给阮怡禾扣上善妒,轻视姐妹的名头。” 楚玄澈探究的看着她,也不知他信几分。 阮歆尘为了让他相信,又加大马力,“他有一个喜欢的姑娘,那姑娘救过他的命。人还没来京城,不过应该快来了。他肯定是想在那姑娘来京城前,尽快的把阮怡禾给解决掉。要解决掉她,首先断掉她背后的势力,这也是一种手段不是?” 楚玄澈依旧一声不吭的看着他。 阮歆尘:“……”这都不信? 她觉得她说得毫无破绽啊。 好吧。 她继续努力。 “他想毁了崔芸,可他不方便出面的呀。阮怡禾到底是给他冲喜成功了,算是他的恩人,即便崔芸罪有应得也不能他出手,是不是?所以他才要联合我,由我打着为母报仇的名号去毁了崔芸。明面上是帮我,其实是双赢的买卖。” 她说的不尽然是哄楚玄澈的话,也是实事。 楚璃明面上说要补偿她,要帮她,其实不过是双赢的买卖。 他要帮的也是他自己。 他出力,她来做这个坏人。 呵,这就是他所谓的补偿与忏悔。 突然又想到自己上辈子凄惨的死去。 那穿肠的毒药,所带来的痛苦让她记忆犹新。 从不知,五脏六腑可以痛成那样。 不知不觉间阮歆尘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咬得发白,眼看就要咬破了。 粗粝的手,按向她的嘴角,轻轻一磕她就松开了。 “我又没说不信你,你为何还这般咬自己?” 啊? 阮歆尘迅速收到思绪,往他怀里靠去。 “仇我肯定是要报的,但不能让楚璃白占了便宜,所以就让他出力去。找稳婆,找当年的证人,可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还有几人活在这世上都不一定呢,你说是不?” “嗯,只要你没骗我就好。” 阮歆尘:“……”她有点儿心虚是怎么回事? “对了,跟你说个事儿。” “怎么?” “你能不能让二公子搬出去啊。” “怎么了?” “他……哎呀,他老偷看也不是个事,我可不想活在他的监视之下。” 她感觉搂在她腰间的手紧了。 楚玄澈气得发抖,“我也不想。” 阮歆尘:“……”这意思,他对楚玄灵也无可奈何? 她突然想起以前在现代看过的一部电影,里边主角从地板,房顶……各种角度去偷看人家夫妻办事,弄得人家夫妻天天崩溃,那男主人都痿了。 啊啊啊,世上怎么会有楚玄灵那么讨厌的人啊。 要不再去找恭王妃说说? 算了吧,还有三天就过年了,过年后再说。 转眼间到了过年的这一天,恭王妃早早的安排人张罗,又请了戏班子来唱戏。 今年不知是不是太后追杀楚玄灵的缘故,他竟然连过年都没出现。 大家都默契的没提他,阮歆尘也没提他。 阮歆尘跟着大伙儿看了一晚上的戏。 ------------ 第一卷 第53章 你逃命你还能吃席? 别说,这古代有钱人挺会享受。 这恭王府的排场丝毫不比前世的战王府小。 原本她以为恭王作为太后情敌的儿子,从小没有母亲庇护,在太后手下活下来都不容易,肯定没什么家底。 他能过得还不错,那得亏皇上这个弟弟护着他。 偷摸的给他一点儿东西,肯定不会多。 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恭王府里富裕着呢。 跨年过后,楚玄澈带着阮歆尘给长辈们拜年,拿了红包,然后才离开。 只要楚玄澈在家,都不用单独让彩玉暖床了。 他这人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往那被窝里一趟,一会儿就热乎乎的了。 阮歆尘有时候想,其实楚玄澈也挺好的,至少现在看来挺好的。 上辈子都说楚玄澈发疯杀了阮怡禾,可内里发生了什么事,谁又说得清呢? 他是有些不对劲儿,但也不至于杀阮怡禾。 况且阮怡禾还是他名义上的妻。 …… 新年第一天,他们一家身着盛装,一起进宫去。 皇上会在这一天带着宗亲子弟们一起祭拜祖宗,然后一起在皇宫享受美食,看歌舞表演。 这是皇亲贵族的传统。 祭祖时,皇上与皇后在最前面,然后是皇上的几个兄弟夫妻。 再下往后,才轮到皇上的孩子们,然后是亲王的孩子们,比如楚玄澈与阮歆尘,站在楚璃和阮怡禾身后。 皇上除了有恭王这个兄长外,还有两个弟弟。 另外还有叔辈的亲戚,整个皇族有一大家子人。 跟着走了一整套流程,阮歆尘全程跟在楚玄澈身边,去给皇上皇后拜年后,皇后赏赐了她一个大红包,皇上给了一对玉璧。 阮歆尘看了下,觉得好生奇怪。 这对玉璧,是上辈子皇上赏赐给自己的,可那会儿自己是战王妃啊。 这可真是,不会弄错了吧? 偷偷的看了一眼阮怡禾,发现她正愤恨的看着自己。 阮歆尘赶忙收回视线。 是了,她又被放出来了。 没办法,到底是楚璃的王妃,关她到重要节日总要放她出来。 歌舞看了,美酒品了,佳肴尝了。 捱到傍晚才结束。 挺顺利的,除了老被阮怡禾瞪,还有被楚璃怨妇一样的眼神盯之外。 回到恭王府上,她才拿出那对玉璧问楚玄澈,“世子,你说皇上是不是弄错了啊?这玉璧不该是给我的吧!” “弄错?”楚玄澈奇怪的看向她,“皇上赏赐的东西,怎么会弄错?你为什么觉得弄错了?” “我看这对玉璧好像比皇上给我姐姐的那对要好,会不会原本给姐姐的,弄错了才会给我?” 楚玄澈:“你想多了,不会弄错。” 阮歆尘:“……”好吧。 可是明明上辈子这对玉璧就是给战王妃的。 难道因为阮怡禾婚后表现,皇上不是太喜欢她,所以才把原本给她的一对玉璧给了自己? 嗯,也有这种可能。 年后还得热闹一阵,走亲戚,各家送礼等等。 原本阮歆尘都准备好跟着恭王妃上各家拜访,不想恭王妃让人来传话,说天凉,就不让她跟着去了,让她在家与世子多多相处就行了。 因为楚玄澈早就表示了,谁家亲戚他都不走的。 阮歆尘欣喜不已,心想还有这等好事?恭王妃这婆婆,真是深得她心。 只是彩玉知道后,忍不住嘀咕了几句,“这可是小姐嫁进来的第一年,照说王妃应该带着您到各家认认门才是。他们自个儿去了,却不让小姐去,哪有这样的嘛。” 阮歆尘:“……” 她突然想起来,上辈子阮怡禾回娘家就是这么抱怨的。 说恭王妃根本没把她当成自家人,都不带她出去认亲的。 这种事,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别瞎说,王妃只是不想我跟着受累。” 彩玉就不再多言了。 “咦,世子去哪里了?” “不知道,一大早就没见他了。” 阮歆尘:“……” 这是又无故失踪了? 她去书房,看到桌上镇纸压着一张写了一半的宣纸。 看起来又是一册佛经,不知道是哪一册。 楚玄澈也挺奇怪的,好好一年轻人,怎么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呢? 他将来会出家吧? 脑子里莫名的出现楚玄澈光头的样子,想想就好笑,直接笑出了声。 “咦,笑什么呢?” 阮歆尘:“……” 看到门头探出的半边身子,她瞬间收了笑。 楚玄灵回来了。 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这回不像上次那样,像拉了三天似的脸色蜡黄。 估计最近吃得不错,满面红光。 “二公子,最近上哪里享福了?伙食不错啊。” 过年都没回来,她知道他在外面躲。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嘲讽他。 不想他根本不生气,嬉笑着道:“过年嘛,当然是到处赴宴吃席了。” 阮歆尘嘴角抽了抽,你逃命你还能吃席? 她撇撇嘴,阴阳怪气的说:“哎呀,那你可得小心些吃,别一个弄不好,亲朋好友都来吃你的席。” 楚玄灵面色一变,“别胡说八道,我好着呢。” “我可不是胡说啊,我是提醒你。前日过年,我们全家进宫,太后还问起你呢。你没看她提起你那咬牙切齿的样,要是见了你,她能活撕了你。” 楚玄灵一副无作为的样,“呵,那老妖婆早就想活撕了我,可她能拿我怎么样?这么多年了,我还不是好好的。” 阮歆尘:“……” 好好好,你牛逼,你头铁,希望真被人家抓到的时候你别哭。 “哎。”楚玄灵贼嘻嘻靠近她笑问,“你们怎么总亲来亲去的?让我也试试呗。” 啊? 他怎么知道?他又躲在哪里偷看了? “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啊,你想试试?我看你是想逝世。” 阮歆尘羞愤不已,现在她只想宰了他,拿着镇纸就向他砸过去。 奈何他身形灵活,轻松躲过,并没有砸到他。 反倒是那可怜的门,被她砸出一个坑来。 “楚玄灵,滚,滚出去。” 看她被气哭的样子,楚玄灵淡定的把镇纸捡起来,小心的放在桌上。 “生什么气呀,不试就不试。” “滚啊。” 被她骂得,他急忙退出去。 ------------ 第一卷 第54章 小叔子又惹祸了 可这才出去,他很快又回来了。 阮歆尘刚擦了眼泪,就见他又回来了。 “你回来做什么?你……” “嘘。” 楚玄灵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 紧接着,她就听到外面的声音。 “快点,进去搜,定要仔细搜清楚了。” “你们不能啊,王爷王妃没在府上,啊……” 阮歆尘听到是冯嬷嬷的声音。 是什么人要搜萃园?冯嬷嬷阻止无果,还被对方推倒在地上。 “搜索恭王府是太后的命令,就算恭王与恭王妃在府中,他们也无权阻止。” 阮歆尘记得,今儿恭王陪着恭王妃回娘家了,老太太也一并带回去了。 他们挑在今儿动手? 阮歆尘推开楚玄灵的手,压低了声音问:“来找你的?” “嗯。” 阮歆尘忍不住犯嘀咕,“太后也忒小气了些,都这么久了还揪着不放。” 听着声音,就快要搜过来了。 楚玄灵低声道:“大嫂,你得帮我。” 你都喊大嫂了,我不帮你还能怎么着? 虽说她很想把楚玄灵打一顿,他哥估计也想揍他。 但这家庭内部矛盾。 家庭内部矛盾再严重,也看不得他被外人欺负。 他要是落在太后手里,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她自然要帮他的。 “行,你说怎么帮?” “简单,我扮作我哥的样子就行了。” “那行,你扮吧,只要你别露馅,正好人家也相信你。” “当我自己不行,得你配合我。” “行,你放心,我肯定全力配合你。不过我得先说好了,要是你自己演技不好演砸了,我会立刻反咬一口,说我也是被你骗了。” 楚玄灵嘴角一抽,哼,这女人,倒是会保护自己。 听着声音,已经搜到了隔壁的房间,马上就到书房了。 楚玄灵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抱起阮歆尘就从里侧的门往寝室走。 突然的失重感让阮歆尘吓一跳,险些叫出声。 她下意识的抱着他的脖子,让自己不至于掉下去。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她小声的说。 楚玄灵收起了调笑,紧抿着唇,一脸冷硬的表情。 从这个角度看,此时的他跟楚玄澈一模一样。 “嘘,记住了,现在的我是楚玄澈。” 砰,书房的门被打开,几个侍卫开始翻箱倒柜。 此时她已经被楚玄灵抱到了床上,而楚玄灵正在快速的脱衣服。 他想干什么? 她终于意识到他所谓的配合了。 也是了,要让他们相信他是楚玄澈,演一出床戏给他们看,就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可是……不过演戏而已,他怎么把上半身都脱光了啊? “这……不用这么认真吧?” 楚玄灵道:“不认真人家怎么信?大嫂,我说了要帮我的,你不会反悔了吧?” 砰,寝室的门被打开。 现在是赶鸭子上架,她要反悔都来不及了。 要是让人知道他是楚玄灵,她全身长满嘴都说不清。 为了保全皇族的名声,还不得把她拉去浸猪笼。 好哇,该死的楚玄灵,用这种方式,让她反咬一口的机会都没有。 光裸着上半身的楚玄灵直接压了下来,阮歆尘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到处都硬梆梆的,跟楚玄澈简直一模一样。 甚至……甚至他身上的气味都一样。 双胞胎这么像的吗? 闻着那熟悉的气味,阮歆尘脸红心跳。 “什么人?” 一个穿着宫装的中年妇人,带着几个侍卫,僵硬的站在寝室门口。 阮歆尘从楚玄灵胳肢窝下露出一张脸来,看到门口一堆陌生人后,发现刺耳的惊叫声。 楚玄灵立刻拉了被子把她整个人盖住。 他缓缓起身,赤裸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 然后随手抓起一件衣服,随意的披在身上。 “许嬷嬷?”声音冷冰冰的,生气中又带着几分讥笑,“你今日带人冲进我这萃园,意欲何为?” 许嬷嬷反应过来,赶紧让大家转过脸去。 “世子,老奴奉太后之命捉拿贵府二公子,不慎打扰了世子与少夫人,实在是罪过,还请世子海涵。” 楚玄灵面色一沉,冷声道:“他没回来,跟父王母妃一道回母妃的娘家去了。你们现在就去沈家,要是跑得快,没准儿还能抓到人。” 许嬷嬷闻言,向楚玄灵道了谢,立刻带着人离开。 “多谢世子,我们走。” 等这帮人走了,阮歆尘才松了口气。 她从被子里出来,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等呼吸匀称了,她才恼怒的瞪向仍旧在床上的楚玄灵说:“还不赶紧起开?等我踹你啊。” 楚玄灵笑了笑说:“急什么?等会儿,他们还没走远,万一杀个回马枪怎么办?” 呃…… 好吧,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都这样了,等会儿就等会儿。 阮歆尘嫌弃的离他远点,整个人都缩到了床的最里侧。 她嘴里嘀咕道:“没想到太后这么小气,记仇记这么久。” 楚玄灵直接钻进了被子里。 阮歆尘:“……” “喂,你别得寸进尺。” “冷,我捂会儿。” “冷你就穿衣服。” “这不两床被子吗?我又不钻你被窝,你急什么?” 阮歆尘:“……” “仔细被你哥闻出来,到时候我全身长满嘴都说不清。” “放心吧,不会的。他身上什么味,我身上就什么味。” 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阮歆尘就不说了。 “这可真是,还没完没了的。”阮歆尘又忍不住抱怨。 片刻后,她又用脚踢了踢楚玄灵,“哎,你老东躲西藏的也不是办法,这样吧,你干脆去战王府,让楚璃打你一顿得了。” 楚玄灵:“怎么?你还想帮楚璃,让他打回来?” “呸呸呸,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楚璃现在身上的伤没好,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坐轮椅,被他打几下能怎么样?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伤敌八百自伤一千,指不定谁吃亏呢,你说是不?” 楚玄灵:“……” “可你若是落太后手里就完了,你看她这架势,不死也得掉层皮。” 楚玄灵点点头,“嗯,你说得没错,不过我这次得罪那老妖婆,跟楚璃没关系。” ------------ 第一卷 第55章 他早晚把自己作死 阮歆尘:“……” “什么叫你这次得罪太后?” 楚玄灵低声道:“可能我又被告了。” “啊?”阮歆尘心头一跳,小声问:“你又干了什么?” “把她妹妹的儿子袁辰打了一顿,顺便把那老妖婆骂了一顿。” 阮歆尘:“……” 你在作死啊。 天天在阎王爷头顶蹦迪,谁能把你怎么着啊? 特么我就不该帮你。 气得她对他一顿猛踹。 “滚,下去,滚下去。我疯了才会帮你,你这种人,就该被太后抓去教训一顿,否则你长不了记性。” 就在他半个身子被她踹到地上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 “你再踢一个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 阮歆尘:“……” “你疯了?放开我。” 她用力收腿,不想那手像钳子一样紧紧的扣着她的脚踝,根本收不回来。 楚玄灵用力一拉,她整个人都被他从被子里拖出来。 力道大概是没掌握好,她不但从被子里出来了,直接向他撞去。 原本他就半个身子挂在床沿,这一下两个人都滚到了地上。 额头磕在他下巴上,真疼。 身体的骨头撞在他硬邦邦的身体上,硌得好疼。 这不要脸的糟心玩意儿,阮歆尘气得想掐死他。 趁着有利的体位,她直接掐上他的脖子。 “掐死你算了,惹火精。让你恩将仇报,过河拆桥。” 楚玄灵不屑道:“就你?能掐死我?” 嘿,还敢嘴硬? 阮歆尘加大力道,眼看着他白皙的脸逐渐变得涨红,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 然而下一秒就被他整个人翻过来,按在地上。 地板好凉,又硬又凉。 她正要开口骂他,就见他整个人压下来。 柔软的唇触碰的瞬间,她感觉自己脑子瞬间当机。 时间停止了,连心跳都停止了。 等他灵活霸道的闯入时,大脑才重新运转,然后她拼了老命的,使出吃奶的劲去推他。 她第一次切实的体会到男女力量的悬殊,即便她使出吃奶的劲儿也不能撼动她分毫。 可这一刻她的头脑无比的清晰。 清晰的感受到他在她口腔里搅动,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味道居然都跟楚玄澈一样。 更是清晰的知道,这是小叔子。 这特么是乱伦…… 慌乱之际,她用力的咬上去。 楚玄灵闷哼一声,蓦地起身,捂着自己的嘴。 有鲜红的血,从他纤长白皙的指缝的流出来。 他生气又恼怒的眼神盯着她,含糊不清的道:“你咬我?” 羞愤感让阮歆尘难以自持,眼泪不争气的冒出来。 他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明显的慌乱。 正欲张口向她解释什么,胸口突然一疼。 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到了,捂着嘴,踉踉跄跄的跑出去。 他这一举动,落在阮歆尘眼中,那就是落荒而逃。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落荒而逃,她只知道,她也好想落荒而逃。 这算什么? 重生的意义何在? 莫非……莫非穿越君原本给她安排的剧情就是共妻小黄文,她需得在这恭王府的高门大宅里,与他们兄弟在道德沦丧里抵死纠缠。 上辈子拿错了剧本,所以才会再来一次? 她都被自己的脑洞吓到了,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然后狼狈的整理衣裳,以及凌乱的发鬓。 正梳头时,彩玉回来了。 她红着眼睛,一脸慌张。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阮歆尘机械的转头看了她,见她脸色发白,又很是担忧的看着自己,努力的扯出一个笑了。 “我没事,怎么了?” 她迅速的收回视线,用头发遮了半边脸。 彩玉并没有注意到她半边脸的红肿,只说道:“宫里突然来了人,把咱们府上的全都控制起来,然后逼问二公子的去处。有人说,二公子住在萃园,平时吃住都在萃园,很少出来,他们就带着人来萃园搜了。我担心你出事,你没事就好。” 阮歆尘笑笑说:“我能有什么事啊?放心吧,我没事。” “那……那二公子呢?” “二公子?”阮歆尘道:“他不是躲到外面去了嘛,一直没回来,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啊? 可是她之前才见了二公子从竹林出来。 不过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打破沙锅问到底。 “小姐没事就好。” “好了,我没什么事,忙你的去吧。” “好。” 看着彩玉离开,她长叹了口气。 心里升起一种罪恶感。 这地方,她感觉呆不下去。 因为她不想在道德沦丧里和他们兄弟纠缠下去,离开,或许是对大家都好的一个决定。 可是她现在还不能走,小娘的死还没查清楚。 如果她查清楚后发现确实是崔芸干的,她还要为小娘和弟弟报仇。 至少……得做完这些事后她才能走。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在梳妆台前呆坐了许久。 一想到刚才楚玄灵对她做的事,她就气得不行。 他怎么能这样呢? 她恨不能一剑攮死他。 正想着,门口传来细微的声响,打乱了她杂乱的思绪。 她一转头,就看到门口站着的清冷身影。 如绸丰盈的长发,用一根束带简单的系着,春风里,几根碎发轻轻飘动,让他苍白的脸多了一分破碎之感。 这般冷眉冷眼的人,楚玄灵装都装不来。 她便是,是他回来了。 阮歆尘眼睛还红着,刚才被气哭了,还有些肿。 看到他,她原本已经压下的委屈又漫上心头。 阮歆尘从梳妆台前的凳子上跳下来,翩跹入怀。 “世子。” 楚玄澈身体有些僵硬,不自觉的摸了摸嘴唇,心中充满了疑惑。 楚玄澈没有开口说话,不妨碍她告状。 “世子,二公子……你弟楚玄灵欺负我,你帮我……”帮我一剑攮死他险些脱口而出。 恨成这样,他势必会问怎么回事。 想了想,她又改了口,“你帮我教训他。” 他扶着她的身子,让她站定。 低头看着她的脸,他蓦地沉下脸来。 抬手,轻轻触碰那脸上的巴掌印,声音沙哑,“他打的?” 呃…… 这是她生气自己打的,下手失了分寸,有些重。 ------------ 第一卷 第56章 丢失的小衣在楚玄灵床底下? 终归这一巴掌是因为楚玄灵才挨的,她低下头不吭声,算是默认。 楚玄澈拳头攥紧,呼吸急促,然后用力的在他自己脸上甩了一耳刮子。 “该死。” 一股鲜红的血,就从他嘴角流出来。 阮歆尘惊呆。 心想:你不去扇楚玄灵,你扇你自己干啥? “世子,你这是干嘛呀?”她慌乱的掏出手帕给他擦拭嘴角的血。 楚玄澈连着她的手和手帕一并握住,又揽她入怀。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嗯? 她刚要说他没有伤害自己,就又听他说:“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所以他才给了自己一耳光? 这一耳光,显然比自己那一耳光重多了,都打出血了,脸肿了,说话声音都有些不对。 她看他这么自责,便安慰他说:“没关系,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都怪那楚玄灵,走,我们找他算账去。” 她拉着他就要走。 不想并没有拉动,他还站原地。 “怎么了?” 楚玄澈说:“他不在家。” 顿了一瞬,他又说:“他跑了。” 阮歆尘心里犯嘀咕,自言自语的说:“怎么跑这么快?莫非宫里的人还在?” 楚玄澈:“什么宫里的人?” 她把太后派人搜查的事告诉了楚玄澈。 楚玄澈听完气得青筋暴起。 她也能理解,就楚玄灵这个惹祸的速度,任谁听了也能气炸。 “他说他这回是因为打了袁辰,对,就上次打的那个,他又把人家打了一顿。打袁辰事小,可人家袁辰搬出太后之后,他还一脸不屑的把太后也骂了一顿。估计骂得挺难听,加上袁辰添油加醋,不然太后不能气得下旨来抓他。” 阮歆尘心想着,楚玄灵这次跑了,估计又要在外头躲上一阵。 正想着,彩玉回来了。 “小姐,世子。”彩玉惊呼,“你们的脸?” “嗯。”阮歆尘随口应,“我们刚才不小心摔了。” “啊?这摔能……”摔出五指印来? 阮歆尘怕她瞎问,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看到二公子往哪里跑了吗?” “跑?”彩玉一脸疑惑,“二公子回来了吗?” 阮歆尘:“……”乱了,她刚才才跟彩玉说楚玄灵没回来来着。 她只得硬着头皮说:“不知道啊,我刚才好像看到他回来了,跑得飞快,一眨眼又不见了,所以我才问你。” 彩玉说:“那应该就是了,我还说呢,我明明看到他了,小姐又说那是世子。他应该没有出门,方才我看到二公子跑去竹林了。” 阮歆尘心头一跳,“他在竹林?” “是啊,我一直在萃园门口跟小环他们说话呢,没有人出来。” 听了彩玉的话,阮歆尘诧异的看向楚玄澈。 楚玄澈闷不作声。 看她这样,阮歆尘也没有立刻给他下定论。 到底是彩玉看走了眼,还是楚玄澈包庇楚玄灵,撒谎骗自己,只要去竹林看过就知道了。 “去竹林,世子去不去?” 楚玄澈点点头,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起去了竹林,里边却是空空如也,并没有看到楚玄灵。 阮歆尘微微蹙眉,心想莫非是彩玉看错了? 又或者……他躲起来了? 阮歆尘满腹疑惑,“世子,我能找找吗?” “嗯。”楚玄澈轻嗯一声算答应了。 那她就不管了。 趁着人家没在,在人家房里翻箱倒柜不太礼貌。 可那又怎么样? 楚玄灵礼貌吗?他个偷窥狂。 反正楚玄澈答应了,出一事他担责。 阮歆尘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几个柜子,除了其中一个上了铜锁的打不开之外,别的都找过了。 这铜锁在外面,一个人不能躲在里边还能把锁给锁上,想来也不可能在这里。 另外还有椅子底下,床底下。 阮歆尘弯腰在床底下去看,人没看见,意外见到一团粉色。 桃花一般的嫩粉色,出现在一个单身男人床底下就稀奇得很。 阮歆尘一时好奇,拿了鸡毛掸子将它掏出来。 这一看不得了,竟然是一件肚兜? 她把肚兜抖开,感觉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这不是她丢了的那件肚兜吗? “卧槽。”实在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还有更炸裂的。 这是什么? 这……这干黄的白浊污秽物…… 阮歆尘脑子发晕。 若是她猜得没错的话,那该死的偷窥狂,神经病,还是个死变态。 他竟然偷她的肚兜打飞机,打完洗都不洗一下,直接丢在床底下。 阮歆尘羞愤不已,抱着楚玄澈的胳膊哭着道:“你杀了他,你一剑攮死他。” 反正这家里有她没楚玄灵,有楚玄灵没她。 她绝对不能再跟楚玄灵这个死变态住一起。 楚玄澈安抚她,“他跑了。” “我知道,等他回来你就杀了他。” 楚玄澈低头看着她,见她满脸泪痕,表情满是羞愤。 似乎是认真的。 “你真的想他死?” 阮歆尘:“……” 楚玄澈的表情可不像开玩笑啊,万一他听了她的话,真一剑攮死他怎么办? 这一大家子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是,总之不能轻易饶了他。把他赶出去,对,把他赶出萃园。他不走我就走,我不要再和这种人住一个院子里。” 楚玄澈却是没有立刻答应她,还一脸痛苦的模样。 阮歆尘就搞不懂了,她又不是真让他一剑杀了他,只是让他搬出去而已,为什么不能痛快的答应下来? 心一点点凉下去,阮歆尘推开他的手,后退两步。 “我知道,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服嘛。你不愿意就算了,他不走我走,反正我不跟变态为伍。” “不是……”楚玄澈一把拉住她,用力的甩甩头。 阮歆尘见他如此,又急忙去扶着他,“世子怎么了?” “没事,头疼,老毛病了。” 他说得轻松,可她看他的样子一点儿都不轻松。 阮歆尘忙扶他在椅子上坐下来。 “我帮你看看吧,这年轻轻的就有头痛的毛病可不是好事。” 刚搭上他的手腕,就被他另一只手捉住了。 紧接着,他的吻就落下来。 绵长的吻,把她吻得七荤八素的。 对楚玄灵的怒气忘了。 ------------ 第一卷 第57章 我们的脸都是自己摔的 要给楚玄澈看头疼的毛病也忘了。 也不知怎么就坐在他怀里,双臂勾着他的脖子,满面春光。 阮歆尘羞涩的低声说:“世子,我这两天身子方便了。” “嗯。”他抱起她就往床上走。 可是这是楚玄灵的床。 一想到这变态偷她的肚兜在这张床上打飞机就给她恶心坏了。 情潮瞬间退去,她直接从床上跳下来。 “不要,这是楚玄灵的床。” 楚玄澈也恍然记起,这是楚玄灵的床。 “回去?” 阮歆尘羞涩的笑了笑,轻轻点头。 然而刚回去,就见恭王妃身边的冯嬷嬷匆匆而来。 冯嬷嬷见他们俩这脸,一脸震惊,“世子,少夫人,你们这脸……” 阮歆尘把脸转到一边。 这可真是尴尬啊。 任谁见了都得问一下。 楚玄澈:“冯嬷嬷过来有什么事吗?” “世子,王爷王妃回来了,让您和少夫人过去一趟。” “嗯,知道了。你告诉他们,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是。”冯嬷嬷满腹疑惑的离开。 阮歆尘拿了药箱出来,他俩互相擦药。 她还故意把药膏抹到他鼻尖上。 那千年冰霜的脸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扣出更大的一坨药膏往她脸上抹。 两人互蹭药膏,在她的嬉笑声中,那千年寒冰都融化了。 如初初绽放的第一朵寒梅,冷傲独立,又让人的心里升起一丝暖意。 “世子,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楚玄澈脸颊上,泛起一抹红霞,别扭的转过脸去。 才知他脸皮薄,跟大姑娘似的。 算了,不逗他了。 “父王和母妃还等着我们呢,快走吧。” “嗯。” 一想到一会儿恭王夫妻还得问他们的脸就头疼。 果然,见面先问他们的脸怎么回事。 阮歆尘一脸尴尬,肯定不能像忽悠彩玉那样说不小心的摔的。 可这样怎么说啊? 她干脆支支吾吾的自己打的。 恭王妃,“你自己打的?” 阮歆尘点点头。 这本来就是实话。 恭王妃一脸怪异,又看向楚玄澈,“你的脸呢?” 楚玄澈大大方方的说:“我自己打的。” 恭王噗呲笑出声,茶水喷了老远。 恭王妃瞪了他一眼,又转过脸来看向楚玄澈说:“你也是自己打的?” “嗯。”他话不多,表情冷淡。 恭王笑道:“所以这是什么新玩法?你俩在房里玩自己打自己,还一个打得比一个狠是吧?” 这哪儿解释得清啊。 阮歆尘支支吾吾道:“不知父王母妃唤我们过来所为何事?” 还是正事要紧,小夫妻的怪癖他们也懒得打听。 恭王与恭王妃神情肃穆。 “今日太后的人过来搜查,想必你们也知道了。” 阮歆尘点点头,“没找着人他们走了。” 恭王妃也点点头,叹了口气,看向楚玄澈道:“幸好是小澈在。” 楚玄澈眉头紧蹙。 阮歆尘偷偷看了他。 他似有所感的向她看过来。 阮歆尘感觉有些心虚,缩了缩脖子,又迅速的低下头。 “小澈把人引到沈家去也好,我跟他们说,小灵没在家,连前几天过年都没回来,不知道哪里去了。他们找不着人,我们也没见着人,他们也拿我们没办法。” 恭王冷哼一声说:“这小子,下次他出来得好好教训他。隔三岔五的惹事,一事更比一事大,越大越不听话。再这样下去,全家都得被他连累得倒霉。” 恭王妃神色凝重的点头,然后看向阮歆尘说:“歆尘,小灵回来,你就赶紧来告诉我。” 阮歆尘有些意外,怎么楚玄灵回来得自己去告诉她呢? 莫非不是他们先知道吗? 她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便答应下来。 “是。” 恭王妃让他们回去了,回去之后,楚玄澈就问她,“楚玄灵是扮作我的样子把人骗走的?” 阮歆尘点头说:“是的,他……他装得还挺像,他们信了。” “能骗过外人,那你呢?” 阮歆尘立刻道:“那肯定骗不到我呀,虽然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但我凭感觉就能区分你和他。” “真的?” “当然了,你放心,他学你学得再像也学不来你的……神韵,他绝对骗不到我。” 楚玄澈明显的松了口气,又带着歉意道:“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阮歆尘安慰他说:“好啦,我没怪你啦。” 原本以为此事告一段落,却不想,次日楚玄澈跟着恭王进了一趟皇宫。 回来后的楚玄澈就不对劲儿了,如一尊冰雕,能冻死个人。 阮歆尘:“世子,怎么了?” 楚玄澈:“昨日他是怎么骗过冯嬷嬷等人的?” 阮歆尘心中咯噔一声。 他进宫,听说什么了吗? “我……”她要怎么说呢? “别骗我。” 这……好吧。 那么多人看着,随便一问就知道,反正瞒不住了。 可恨,当时没想到这茬呢。 “他扮作你的样子是跟我商量过的,他也说了要我配合。我答应了,但也说了如果他自己扮得不好露了馅,我会反咬一口说他骗我。可是……可是我没想到他那么无耻,为了让我全力配合就……就脱了上衣到床上。” 说到这儿,阮歆尘的声音已经小如蚊吟。 楚玄澈愤怒的一拳砸在床架子上。 阮歆尘听得咔嚓一声,知道这床架子是断了。 没有立刻倒,是因为四根断了一根,另外三根还能支撑。 阮歆尘又解释说:“没有什么的,我穿着衣服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他也只是光了半边身子给许嬷嬷他们看,下边穿得好好的呢。” 见他仍旧一脸愤恨的样子,阮歆尘又说:“其实我帮了他后我就后悔了,早知道他这么能惹事,还不如把他交给太后,让太后好好教训他一回。世子,最后一次,绝对没有下回,别生气了。” 她轻轻的去拉他的袖子。 楚玄澈转过脸来,阮歆尘看到他发红的眼睛吓一跳。 “世子?” 楚玄澈惨笑一声,说:“他亲吻你了?” 阮歆尘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怎么知道? “呵,我猜的,看来猜中了。” 阮歆尘:“……” ------------ 第一卷 第58章 他俩处成了唇友谊 “世子,那浑蛋……我……”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好。 只是又想到昨天的事,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 楚玄澈说:“所以你昨日那么生气,不是因为他打了你一巴掌,而是因为……他试图侵犯你?” 这个话题,真是让她又羞又愤怒。 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摸上自己的脸说:“他没打我,真是我自己打的。出了这样的事,我是不是应该去……”死字还没出口,便被他堵了回去。 凶猛的,温柔的,缱绻的…… 还有一股铁锈味在唇齿间炸开。 好一会儿才结束。 他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这事不怪你,怪我。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那个字不准说出来,永远都不能。” “嗯。”阮歆尘轻轻点头。 他抱她到床上,伸手挑开她的衣裳。 眼看要进行下一步,他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警惕的四处张望,又突然松开了手,颓然的坐在床沿。 阮歆尘看他的样子,全身情潮瞬间褪去,全身汗毛都竖起来。 突然想起楚玄灵那变态的好奇心,而且他还是个偷窥狂。 他不会又躲在哪里偷看看? 吓得她一哆嗦,一把抓住楚玄澈的胳膊。 “其实……二公子可能是不懂事,然后又过分的好奇。我觉得你们得找个机会好好同他谈一谈,他自己明白了才重要。” “谈什么?” “就是……”阮歆尘羞窘的说:“他之所以那么对我,是因为他看我们那样子,他说他也想试试。” 嗯? 阮歆尘系好衣服道:“可能二公子比较单纯,他可能是真的不懂男女界限,所以我觉得你们得跟他好好谈一谈。” 楚玄澈不知道想些什么,坐着愣了半天,才嗯了一声。 “他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解决他之前,我不会再碰你了。” 阮歆尘想到楚玄灵是个变态,偷窥狂。 万一一个不小心被他偷看了去,他也要试试怎么办? 阮歆尘僵硬的应道:“这样也好。” 于是,他俩正经的夫妻,生生被楚玄灵那个偷窥狂死变态逼成了唇友谊。 情到浓时,也不过是搂搂抱抱亲亲。 每次阮歆尘感觉欲火焚身想更进一步时,就老感觉床底下,柜子里,房顶上……各种地方都可能有一双偷窥的眼睛。 那种不自然,顿时让她偃旗息鼓。 她感觉楚玄澈估计也这么感觉。 再这么下去,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能被憋出问题来,早晚得出事。 大概是因为楚玄灵这回把太后得罪得狠了,连续大半个月他都没出现。 而这大半个月里,没了楚玄灵的打扰阮歆尘与楚玄澈的感情也迅速升温。 他每天都会默佛经,她会在旁边帮他磨墨。 除了默佛经外,他还会打坐,吟诵。 这让阮歆尘有些不安,老感觉他这状态是不是要出家。 想着上辈子他都没出家,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当然,他不说为什么,她也不问。 转眼间距离过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冬雪融化,春暖花开。 院子里最向阳的那一树桃花粉色的花瓣含苞欲放。 阮歆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种子,打算带上彩玉,一起去院子里开辟一块空地出来。 到播种的时间了。 很快又平静的过了几天,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楚玄澈这几天有些焦躁。 当然,他表面上看着依旧沉默冷言。 之所以能看出他的焦躁,是因为他打坐的时间明显的短了,他焦躁得有些坐不住。 默佛经的时候,也不再平静。 字迹凌乱,力道大了许多,力透纸背。 练剑的时候,更是带着发泄的意味。 她又些担心,想问问他,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又过了几天,这一天,阮歆尘拿了锄头出来。 看到原本在院子里练剑的楚玄澈突然把剑丢到一边,匆匆向她走来。 “阿歆,我有事要离开几天。” 这都过完年快两个月了,他应该要开工了,阮歆尘能理解。 只是……他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世子,你……”刚要碰上他的脸,被他躲过去。 他一把抓着她抬起的手,说:“我会尽快回来,躲着楚玄灵,他快回来了,保护好你自己。” 说完,他直接往外跑了。 阮歆尘:“……”这么急? 彩玉拿了菜种出来,看到地上的剑,说:“世子怎么把剑都丢了?” 阮歆尘:“把剑收起来吧。” “是。” 她也没多想,帮他把剑收起来,带着彩玉一起挖土去了。 萃园挺大的,空地非常多,随便找块空地出来不难。 难的是找到一片阳光充足的地方。 萃园遮天蔽日的树木,使得整个萃园的环境都阴森森的,像是捂着什么秘密,也遮挡了阳光。 没有阳光植物怎么生长? 除了那大树下成片的红花石蒜,与荷花池边大片的鸢尾外,这院子里也没什么别的植物了。 现在还没开花,这些东西像杂草。 最后,阮歆尘还是在荷花池边找到一片适合耕种的空地。 两人说干就干,不过小半天的时间就开辟出好大片土地。 眼瞅着时间不早了,阮歆尘对彩玉道:“咱今儿把周围的杂草再拔掉一些,明日就把种子洒下去。” “哎。” 这一晚,没有楚玄澈在身边,她还有些不习惯。 虽说除了搂搂抱抱亲亲外也不干别的,但也是一种慰藉不是? 现在好了,人没在家,连慰藉都不能。 他才离开一天,她就有些想他了呢。 阮歆尘捂在被窝里,想着他,不时的露出花痴笑。 第二天,她早早的起床跟彩玉一起去播种种菜。 充实又无聊的一天。 平静又矛盾的一天。 第三天,一道箭矢打破了平静。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两人不再被吓到。 彩玉依旧有些害怕。 阮歆尘则是很平静,平静中,还带着一丝期待。 她用力的拔出箭矢,依旧让彩玉找了挖耳勺来,把里边薄如蝉翼的绢布挖出来。 ‘翠儿已找到,速来。’ 来了,终于来了。 阮歆尘激动得发抖。 距离过年已经快两个月了,她就猜到商人们陆续的进京。 ------------ 第一卷 第59章 母亲和弟弟被人残害 其实她早就想去问问楚璃这事,可是最近楚玄澈一直在,而且与她相处融洽,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一直没问。 她一直在等,等楚玄澈接到秘密任务离开。 就算楚璃不送信来,她也打算就这两天找他去。 “彩玉,我得出去一趟。” 彩玉担忧的问:“这个……没事吧?” “没什么事,这是好事。彩玉,等一切成了定局,我再告诉你。” 小丫头没什么心眼,肚子里的秘密容易被窥视。 所以阮歆尘不告诉她。 她换了身骑装,去马厩里牵了匹马出来,快速的往城外楚璃的庄子赶去。 依旧是上次的小厮接过她的缰绳,依旧是上次的丫鬟等在门口,见到她后,就把她带进了内室。 屋内,楚璃依旧坐在轮椅上,一副残疾人模样。 阮歆尘猜对了,他这腿才不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都早过一百天了,他还不是坐轮椅上? 他就是装的,在装残废。 皇位不可能交到一个残疾人手里,他残废了,炮火才不会轰到他身上。 这样,他可以省很多麻烦。 而楚璃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看他的打扮,是个商人。 阮歆尘目光落在那中年男人身上。 “他就是当年救了翠儿的人。” 中年男人拱手道:“小姐,我叫刘安,请问你是叫阮歆尘吗?阮府的二小姐,生母是阮夫人的妹妹,崔茗。” 阮歆尘连连点头,“我是阮歆尘,刘叔,翠姨在哪儿?这些年,她还好吗?” 刘安松了一口气,说:“你口中的翠姨应该就是我的妻子了,当年我来京城谈一笔买卖,对方污蔑我以次充好,拿了东西不结银钱。那年我还年轻,不懂得生意场中各种门道,只觉得是对方不对,我得去找他们理论去。却不想,被他们打了一顿,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再丢去乱葬岗。 我就是在那里见到的翠儿,她跟我一样,被打了板子,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我俩命大,当晚下了一场大雨,冰冷的水把我俩激醒过来。我们花了一夜的时间,一起从乱葬岗里出来,在附近一家农户落了脚。 那家农户是一对老夫妻,人不错。收了我的玉佩后,他们给我们请了大夫买了药。等伤好之后,我们卖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一起南下。那一路艰辛……”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摇摇头苦笑道:“不说这些了,终归我和她都活了下来。回到我家后,我告诉了家里人在京城的遭遇,那口气我家里人帮我讨回来了。再后来,我就跟翠儿成了亲。 原本她对她的过往闭口不谈,但在她生下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后,我须得再一次上京城,临走的前一晚,她告诉了我她的身份。原来她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被人陷害,主家将她一顿板子又丢去了乱葬岗,才有机会遇上我。” 阮歆尘听他讲述与翠儿的过往,听得她心惊肉跳。 也是命大了,两人都不是一般的命大。 崔芸肯定是冲着翠儿命去的,许是以为把她打死了,才让人将她丢了。 却不想,一场冷雨将她惊醒,又遇上刘安,她命大活了下来。 “翠儿这些年里,一直惦记着你。她跟我说她的身世,也是为了让我帮忙打听你,她说你是旧主的孩子,主子死了,担心你过不好。” “打听我?” 刘安点点头说:“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去年来京城,打听到你出嫁了。我说你嫁去了恭王府,她还不信,她说不相信阮夫人会把你嫁进那样的好人家,让我再来打听一下,那恭王府中是不是有什么坑,打听下你过得好不好。这不,这才过了年,我就匆匆赶来了。” 阮歆尘感动得热泪盈眶。 “谢谢刘叔,我过得挺好的,恭王府的世子对我很好。” 听她这么说,刘安倒是放心了。 只是轮椅上的楚璃脸色十分难看。 阮歆尘又说:“阮夫人是不会好心把我嫁去恭王府,其中有些原因一时说不清。” 刘安点点头,“小姐过得好就行,这样翠儿就能放心了。” 阮歆尘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刘叔,翠姨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我娘?” 刘安摇摇头,“没有,她只说你娘死了,担心你被人欺负。后来打听到你被府中老夫人带去亲自抚养才放了心。” 原来她没和他说啊。 也是了,听起来刘家也只是普通的商户,民不与官斗,何况阮家是权贵,怎么斗得过? 母亲和弟弟被人残害,她现在有能力给他们报仇了。 她需要翠儿来京城作证。 这么一来,势必会打乱她平静的生活。 这事……要怎么跟刘四说呢? 阮歆尘想着上辈子翠儿和刘四一直都没出现过,许是刘四打听到她被送去战王府冲喜了,而在外人看来她和楚璃感情非常好。 她不想打破幸福的生活,所以才没出现吧? 阮歆尘这里正犹豫不决,看怎么开口好。 轮椅上的楚璃已经为她做了决定。 “刘安,翠儿的主子,也就是这位小姐的生母,当年死得蹊跷。他们把杀人的罪过安在翠儿身上,翠儿才会被人打板子丢乱葬岗,你说,会是翠儿干的吗?” 刘安一听面色大变,忙不迭的摇头,说:“不可能,翠儿心善,而且非常思念旧主,也一直惦记着小姐,她不可能干出杀人的事来。如若不然,她也不会让我每次进京城都打听小姐的事。” 说完,刘安又转头对阮歆尘说:“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听人胡说八道啊。” 阮歆尘看了看楚璃,瞪了他一眼。 然后忙安抚吓得面色苍白的刘安。 “刘叔,我相信翠姨。我们的敌人太强大,不能说,我知道的。不过那是以前了,现在我有能力帮我娘和弟弟报仇,但是需要证人。我不知道姨能不能来一趟京城,把事情经过说清楚。” 刘安愣了一下,然后收回视线,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得跟她商量一下。” ------------ 第一卷 第60章 翠儿的丈夫来了 阮歆尘明白他的想法,也能理解他的犹豫。 毕竟他们只是平民,没有哪个平民愿意牵扯进这么大的案子。 阮歆尘也不逼他,只向他拱手道谢,“刘叔,谢谢你。” 刘安忙扶她,“小姐客气了,这事我做不了主,你不用谢我。” “您只要帮我带话,就已经是帮我了。” 楚璃安排刘安离开,又对阮歆尘说:“等他办完京城的事,我就会派人跟他一道去江南,把翠儿接回来。” 阮歆尘:“不用了,如果她愿意,她自然会来。如果她不愿意就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她死里逃生,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还是不要打扰了。” 楚璃没答应她,心里却已经盘算过了。 她要是愿意来便罢,若是不愿意来,他就让人请她来。 “殿下,多谢你帮忙,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不等他答应她转身就走。 不过,走到门口被他的狗腿子凌烈拦住。 “二小姐请留步。” 阮歆尘冷笑,转身看向楚璃道:“不能走?” “歆尘,我让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菜,一会儿就好了。坐下来,吃了饭再走吧。” 阮歆尘深吸一口气,“是不是我吃了饭,我们的合作才能持续下去。” 楚璃斟茶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轻声道:“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阮歆尘点点头,“好啊。” 她在他对面坐下来,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 不过她没喝。 “对了,许茉儿来了吗?”她突然笑问。 楚璃轻轻摇头。“她不会来了。” 嗯? 阮歆尘愣了愣,“不会来?” “嗯,梦中对她的承诺我已经兑现,如今就没必要再接她来了。我让人多送了些银钱给她,以报答她曾经的救命之恩。” 啥? 啊? 阮歆尘整个一懵逼。 不是,她还等着看许茉儿和阮怡禾斗法呢,你不让许茉儿来了,她们还怎么斗? 况且,她还要找许茉儿报仇呢,她不来怎么报仇呢? 拿钱走人,这么好的事怎么没轮上自己? 许茉儿那毒妇凭啥这么好命? 真是越想越气。 “你好像很失望?” “这是自然,毕竟……”阮歆尘笑了起来,“你知道的,我跟她关系可好了,她是我最好的‘姐妹’呀,你说是吧?” 楚璃摇摇头,苦笑道:“真是好姐妹吗?” 阮歆尘笑而不语。 “我记得你说过,喜欢上同一个男人的两个女人不可能成为好姐妹。你把许茉儿当成好姐妹,是因为……你从未喜欢过我,对吗?” 阮歆尘笑容收敛,冷冷出声,“对。” “对?呵,那你把我当什么?” “当兄弟啊,我一直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占我便宜。” “是因为我们有那样不堪的开始,对吗?” 阮歆尘再次点头,道:“算是吧,你说了不喜欢我,我又不是很贱的人。你不喜欢我,我自然也不会喜欢你。况且,你还是我朋友的男人,我有我的道德底线,一我不会占兄弟便宜,二我不会碰朋友的男人。” 她的这套道德标准都快被楚璃逗笑了。 笑了笑着,又想哭 造成如今局面的,难道不是他自己吗? 楚璃低着头,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想到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他是许诺了许茉儿。 那时他被人追杀,被逼跳下湍急的河流,顺着水被冲到下游,是在河边洗衣服的许茉儿救了他。 在她家养伤的那些日子,他曾问她要什么感谢。 她随口笑称,救命之恩不如以身相许? 当时他愣了一下,随即又觉得没什么不妥,便当场对她承诺了婚约。 那时,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她的。 后来,歆尘到战王府冲喜,成了他的王妃。 他生气过,恼怒过,气他们凭什么在他昏迷的时候做主为他娶妻。 无法对自己的父亲和祖母撒气,他便把这股怒火撒到那冲喜的女子身上。 他告诉她自己有喜欢的人,并且许诺会娶她。 若是一般的小姐,听到这样的话怕是天都塌了。 可是她却表示理解,还向他打听他与喜欢的人的故事。 他告诉她后,她竟然感动得哭了。 于是与他有了做假夫妻的约定。 可是,在与她的相处中,他的心逐渐游离,他好像不再满足于与歆尘做假夫妻。 可即便如此,他也一直告诫自己,男子汉一诺千金,既然自己许诺,便必须得兑现承诺。 不管是对许茉儿的许诺,还是对阮歆尘的许诺。 可是后来,他坐上了那个位置,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 他便想要得更多,不想让她走了。 这导致她心灰意冷之下喝了药。 她死了,他才明白自己的内心。 对许茉儿一直是感激之情,年少的他误以为是男女之情。 后来又一直守着一诺千金,看不清自己的内心,或者说不肯承认自己的内心,才导致了最终的悲剧。 上一世,他娶了许茉儿,已经兑现了当年的承诺。 这一世,该他弥补上一世的遗憾,他不会再对除了歆尘之外的任何女子动心。 至于许茉儿,他会尽量做到除了娶她之外的任何补偿。 他把他的想法告诉了阮歆尘,她觉得不可思议。 “你疯了吧?且不说你梦里的补偿算不算,就我跟你?现在你可以是我姐夫,我可以是你堂嫂,唯独咱们不能是夫妻,连兄弟都没得做,你明白吗?” 楚璃:“我很快就会被阮怡禾休了,便不再是你姐夫。” 阮歆尘:“……” “至于楚玄澈……”他顿了一下,冷笑道:“你了解他吗?” 阮歆尘:“……”又要说他脑子有毛病对吧? “不关你的事。” “我最近查到一些东西,他这人很奇怪,深居简出,几乎不出门。可是对府里的人来说,他隔三岔五的消失,你说怎么回事?” 阮歆尘是知道楚玄澈接到皇上密令的事,心想:这样的机密我跟你说得着吗? 他消失自然是帮皇上办事去了,既然是密令,自然不能大大方方的走大门,没准翻墙走的,你不知道也正常。 ------------ 第一卷 第61章 歆尘,楚玄澈有问题 “不关你的事,别人的事我劝你少打听。” “你我认识多年,你应该知道的我直觉很敏锐,楚玄澈肯定有问题。” 阮歆尘道:“认识你多年,我自然知道你的直觉敏锐,但我也知道,你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楚璃听着她的话很是受伤。 “那是对别人,我对你从未用过手段。” 阮歆尘想起自己惨死的,被关了宫里数月,那不是手段是什么? 阮歆尘冷笑道:“是吗?那你登基之后我是怎么被当犯人一样关起来的?” 楚璃面色一变,慌乱的想要解释什么。 阮歆尘又提高了声音道:“我犯了什么错需要被关起来?” “不是,我是担心你会离开。” “呵。”阮歆尘好笑道:“我不应该离开吗?那不是一开始我们就约定好的吗?你登基后,许给许茉儿皇后之位,就安排我离开。” 是啊,这是他们早就说好的。 楚璃无法反驳。 阮歆尘又愤恨的道:“所以你到底是担心我离开,还是担心我跑出来你无法向世人交代,担心我会毁了你们的封后大典?” 楚璃急忙解释,“不是,我当时舍不得你离开,但又没想好怎么跟你和茉儿说才会……” “够了。”阮歆尘用力的把茶盏砸在地上。 “我不想再听你解释,说再多,不外乎就是你单方面毁了对我的承诺。” 茶水飞溅,湿了她的裙子。 瓷片飞溅,不巧的是划破楚璃的手。 他身手了得,明明随便就能躲开,可他没有。 任由那碎瓷片划破他的手背。 刺痛袭来,再看着那鲜红的血,这种惩罚的快感才能让他的愧疚少一些。 许久之后,楚璃才苦笑着出声。 “你说得对,再多的解释,不外乎就是我单方面毁了对你的承诺。歆尘,我对不起你。” 阮歆尘深吸一口气,“你已经道歉很多次了,我也说过了,站在我个人的立场上,我不原谅。” “可你也说过,如果你母亲……” “对。”她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打断他道:“如果你能让我母亲和弟弟的大仇得报,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说罢,她缓缓起身。 仰头看了看天,依旧没阻止眼角泪珠滑落。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来平复心情。 “这饭,我看就没必要吃了吧。” 阮歆尘直接推门离开。 而这一次,凌烈没敢再阻拦她。 等她走后,凌烈才进屋去。 看到楚璃手背鲜血直流,他急忙上前。 “殿下,你受伤了。” “来人,来人啊……” 楚璃低头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说:“随便吧,让它流。” 凌烈:“……” 他喊的人进来了,但是楚璃不让人止血。 几个丫鬟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凌烈低头看着地毯上滴落的血,道:“你们几个,把地毯拿去洗了。” 啊? 几个丫鬟崩溃。 因为地毯今儿刚换上的,以为能用上一段时间呢,这就弄脏了? 真讨厌。 …… 阮歆尘出了楚璃的别院没多久,就被楚玄灵拦住了。 他从草丛里冒出来的,冷不丁的冲出来拦住了她,把她和她的马都吓得不轻。 要不是她紧抓缰绳能人仰马翻,不死也残。 她才心有余悸的从马背上下来,那马撒丫子就跑了。 阮歆尘一声惊呼,“吁~” “吁吁吁~” 那马儿跑了,根本不听。 “马跑了,快去追啊。” “没关系,它会自己回去。” 自己会回去还好,少一笔损失。 可是,她只能步行回去了啊。 楚玄灵这倒霉玩意儿,恭王妃说不能把他放出去,他一出去准惹事,这话绝对不夸张。 “楚玄灵,你突然冒出来要害死我啊?” 楚玄灵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怎么会?有我在呢,要是你有危险我肯定救你的呀。” “呸,我不要你救,我的危险都是你带来的。你要离我远一些,我都能多活几年。” “这话说得,我怎么你了,你就这么埋汰我呀。” “哼,你怎么招我了你心里有数。上次那个事儿,被你哥猜出来了,他到处找你呢,找到了你他能一剑攮死你。还有太后也在找你,父王和母妃也在找你,我劝你还是赶紧跑路吧,他们个个都想弄死你。” 特么,做人做成楚玄灵这样也是厉害,跟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 楚玄灵根本不生气,听她这么说,他还很高兴的问:“你是不是担心我呀?” 阮歆尘:“……” “他们个个都想弄死我,就你关心我,还叫我躲起来。” 啊? 阮歆尘嘴角直抽,心想:你要这么想也行。 管你是躲起来还是死那儿去,只要别出现在我面前就行了。 我可不想跟我亲亲相公只有唇友谊。 “行行行,我关心你好吧。你赶紧躲起来吧,躲得远远的,最近这半年都别回京城了。” “啊?要躲这么久?” “那不然呢?大家都在气头上,抓到你还不得弄死你呀。你赶紧躲起来吧,嫂子这是为你好。” “是吗?” “当然啦,你看他们个个都想弄死你,只有我关心你,这不是为你好吗?” 楚玄灵:“……” “我不能走。”他摇头拒绝。 阮歆尘:“为什么吗?” “我走不了。” 阮歆尘一脸疑惑,“为什么走不了?没盘缠还是没马?要不我给你弄匹马来,我身上还有些银钱,也一并给你。” 阮歆尘一边说,一边掏。 其实她有些抠门,看着偷摸的藏这点儿钱要给楚玄灵,她还挺肉疼的。 可又想着,如果能用这钱把他打发走,似乎也值得。 楚玄灵一脸烦躁的说:“我不用给我钱,不是钱的事。” 阮歆尘:“……” “那你想干嘛。” “哎呀,我的事你少管,总之,上次……那事儿是我不对,我跟你道个歉行吧?” 阮歆尘一脸惊讶,心想难得他竟然知道自己错了。 “你现在明白了?” “嗯,我懂了,你不愿意不该强迫你,等你愿意了再说。” 阮歆尘:“……” “你懂个屁。”她实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 第一卷 第62章 大家都想弄死楚玄灵 “你上回那样……那样对我,还有你偷我肚兜去……这个事儿,都是流氓,下贱痞子才干的,明白吗?” “等等,你那个肚兜不关我的事啊。” 嗯? “在你床底下找到的,你说不关你的事?” “不是我偷的,你别污蔑我。” “呵,在你床底下找到的,还不是你偷的?” “对,不是我偷的。是我偷的我认,但那不是我偷的。” 阮歆尘好笑道:“好,那你说怎么跑去你床底下的?” “那是楚玄澈拿过去的。” 阮歆尘:“……”她一副你在编故事的表情。 楚玄灵说:“真的,上次你俩办事办一半,他跑了,你还记得吧?” 听到他说起这个她就羞愤不已。 好家伙,这你都知道,你丫的还真偷看啊? “他胡乱抓了衣服就跑,你的肚兜被他一并抓走了。他跑到我屋里,肚兜就落我屋里了。” 阮歆尘:“……” 好像是这么回事,肚兜就是那天丢的。 “那你也不能拿我的肚兜干那种事,你应该还给我。” “还在我屋里,我还给你就是了。” 阮歆尘:“……” 这是还不还的事吗? “神经病吧你,不要了,送你打飞机了,让开。” 真是气死了,再跟他说下去肺都能炸。 楚玄灵一直跟在她身后,嘴里喋喋不休。 “你又跑来找楚璃,你不怕我哥生气吗?” “我都跟他说清楚了,我和楚璃是合作关系,他不会生气的。” “哼,你骗我哥还行,你可骗不了我。我看楚璃看你的眼神,可不是合作关系。” “跟你无关,还是那句话,谁叫我天生丽质呢。人家喜欢我,我还能阻止不成?” “呸,你这个浪荡的女人,有了我哥还招蜂引蝶,无耻。” 阮歆尘瞥了他一眼,“还好意思说别人,你不就是那只最无耻的流氓蜂?” 楚玄灵:“……” “我怎么能一样呢?我跟我哥是一样的,你跟我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对于他的惊人之语,她只震惊了一瞬,然后就免疫了。 都懒得搭理他了,不然他能没完没了,越扯越离谱。 与其和他瞎扯,还不如劝楚玄澈给他弟说门亲事。 给他找个厉害的媳妇,能把他治得服服帖帖那种,估计就能安静下来了。 “这两个月,你和我哥关系很好啊。” 阮歆尘心道:这不废话嘛,你在外头躲了两个月,两个月没见你,我们能不好吗?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阮歆尘:“……” “跟你有什么关系呀?” “我就问问。” “嗯,我喜欢上他了,怎么的?不行啊?他可是我的亲亲相公,我们是拜了堂成了亲的。” 阮歆尘仔细想了想,其实楚玄澈也挺好的,除了小时候受了刺激到底内心比较脆弱这个缺点外。 这个倒不算事,他最大的缺点还不在他身上,而是在楚玄灵身上。 摊上这么个不要脸的弟弟,才是他最大的缺点。 阮歆尘觉得,只要把楚玄灵这个缺点解决了,别的都是小事。 “哈。”楚玄灵笑了,“你了解他吗?你就说你喜欢上了他。” “那当然了,还用你说?” 楚玄灵摇头,“不,你一点儿都不了解他。我看你就是色欲熏心,看中他的皮相了。” 阮歆尘:“……”诚然她是被他的皮相吸引,她是馋他的身子,但她也是有底线的好吧。 能跟他好,那是因为他是她合法的亲亲相公,他俩怎么着都是应该的。 二来还是有些喜欢他的。 不然她怎么瞧不上楚玄灵? 阮歆尘轻蔑的看着他,“你不是跟他长一样吗?我就瞧不上你,哼。” 楚玄灵:“如果跟你成亲的是我,你也会喜欢他吗?” 阮歆尘:“……” “这个设想不成立,没有如果。” “哼,还说你喜欢他,自欺欺人。” 阮歆尘也生气了,“我怎么就不能喜欢他了?我不喜欢他难道喜欢你呀。” “你喜欢谁还是小事,可是……”他指了指脑袋,压低了声音说:“他这儿有很大的问题,你不知道吗?” “知道啊,只要你少惹些事,别干那缺德的事,少来偷窥我们,他这儿的问题就能尽快的好起来。” “切,这才多大事儿?我跟你说的他有问题,可不止这点儿问题。” 阮歆尘再次停下来,严肃的说:“楚玄灵,我告诉你,偷窥的事不是小事,是很大很严重的事,流氓混混都没你这么不要脸的。” “行行行,我知道了,烦死了。”他一脸不耐烦的说:“你当我愿意看啊,还不是因为……” 他又不说了。 “嗯?”阮歆尘看着他,期待他的下文。 楚玄灵脸一红,又道:“烦死了,不跟你说,我走了。” 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哼,谁稀罕。 阮歆尘背对着他,往京城方向走。 回去之后,她第一时间就去了马厩找那匹马,发现它果然回来了才放心。 还好还好。 别看恭王府的马厩里大大小小的马匹养了不少,每一匹都是精品好马。 这东西很贵的,搁在现代,这马厩里随便一匹都抵得上一辆豪车。 那养马的小厮看到她后,面色大喜。 “少夫人,您回来了?” “嗯?” “太好了,您没事吧?” “我没事,怎么了?” 那小厮说,他看到她早上带出去的马自己回来了,以为她出事了,就急忙把这事儿层层上报,报到了王妃那里。 现在王妃都快担心死了,派了人出去找她。 让她快些向王妃报平安。 阮歆尘闻言,急忙赶去王妃屋里见她。 王妃正火急火燎的安排人,突然看到阮歆尘回来了。 “歆尘,你没事吧?”恭王妃担忧的问。 阮歆尘说:“让母妃担心了,我没事。” “那你的马怎么自己跑回来了?” “马受了惊吓,自己跑了。”说话间,她给恭王妃递眼色。 恭王妃会意,让下人都退出去。 只剩下她们二人,阮歆尘才道:“母妃,我见到二公子了。” 嗯? “在哪儿?” “在城外,就是他突然出现惊了我的马。” ------------ 第一卷 第63章 上一世的仇人许茉儿来了 “那他说什么了吗?” “没有,看她的样子大概是要去外面躲一段时间。” 恭王妃:“……” 她没说什么了,只拍拍阮歆尘的手说:“没事就好,快回去休息吧。” “谢谢母妃。” 阮歆尘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回了萃园。 现在倒是清净了,楚玄澈和楚玄灵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天,彩玉突然问她,“小姐,那路引咱们还办吗?” 路引? 她险些忘了这事儿。 “上次刘四说最后期限多少来着?” “三月内得办出来,这都二月中旬了。” 阮歆尘恍然大悟,道:“办,当然得办了。” “可是……”彩玉欲言又止。 阮歆尘说:“有话就说。” 彩玉道:“您和世子现在这样要好,咱们还办路引做什么?小姐莫非还想走吗?” 阮歆尘摇头。 “不走了?” “不是,我……我也现在也不知道。”想起这事儿脑子挺乱的,内心的矛盾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自由,他,都想要。 矛盾就是一种感觉,然后感叹道:原来人可以这么矛盾? 彩玉嘀咕道:“小姐好坏哦。” 阮歆尘:“……” “傻丫头,说啥呢?” 彩玉说:“您偷偷的办了假的户籍,再偷偷的办路引,又做了假的身份,这是打算走的呀。可是……您走了世子怎么办呢?” 阮歆尘:“……” “彩玉不懂,但是彩玉觉得,既然决定要走,就不该招惹世子。您常说他脑子有毛病,若是您突然不告而别,这刺激,还不得把他逼疯了呀。” 这……这死丫头说得真对。 前期她的矛盾不就在这儿。 不让他碰吧,他说她要把贞洁留给楚璃。 被他的话一激,她就主动吻了他。 这下一发不可收拾,他们逐渐发展成了现在的唇友谊。 “我没说要走呀,办路引多不容易呀,既然能办就先办了再说。至于走不走……再说吧。” 第二天她就去办了路引,带着彩玉一起,给的名目是京城里打算带着丫鬟远嫁的女子。 她把刘四提前给她们准备的资料一并交上。 “这是我的户籍,这是我丫鬟的卖身契,办两张,麻烦了。” 除了必要的费用外,她多给了一块碎银子,“官爷拿去喝酒,小小意思别嫌弃。” 对方立刻换了一张笑脸,“小娘子这是带着丫鬟远嫁?” “是的。” “哟,远嫁可遭罪呀,万一在夫家受了委屈,娘家人都没办法给你撑腰。京城距离夷州三千里,你们赶路过去都得数月。” “是远一些,但没办法,这是家里长辈定下的亲。” “怎会定那么远的亲?” 阮歆尘一脸苦恼的说:“长辈是跑商的,当年在夷州做生意,遇到当地的山匪险些丢了命,当即我那长辈就与人家定了亲,定的是他救命恩人的孙子。” 那衙差了然,不再多言。 帮她们办好了之后,又说:“你们两个小姑娘不太安全,一定要小心。” “家里给我们找了同去夷州的商队,我们跟着商队走,没事。” “那就好。” 对方把路引给了她们,二人一起离开衙门。 彩玉对阮歆尘佩服得不行。 “小姐,我听他问起这些我慌死了,都不知道怎么说,生怕说不好人家不给我们办。你怎么从善如流的就编了个故事出来?” 阮歆尘笑道:“我就随口说的。” “可你随口说的跟真的似的,脑子转得真快,太厉害了。” 阮歆尘笑笑不说话,心想:大概这就叫……天赋吧。 眼看着时间还早,她又难得带彩玉出来玩一次,就带着她四处走走。 胭脂铺子,卖小玩意儿的小摊,都是小姑娘喜欢的。 她正陪着彩玉等做糖人,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对面的女子蓬头垢面,活像个要饭的。 可是……前世她对她太熟,即便她如此狼狈模样,她仍旧一眼就认出了她。 “请问一下,您认识萧璃吗?”她正拦住一个陌生人问。 对方嫌弃的捂住鼻子,避垃圾一样避开她,“不知道,走开。” 她慌忙道:“那请萧府怎么走?” “不知道不知道,叫你走开听不懂?” 看她拦路,对方无情的给了她一脚,把她踹翻在地。 她的摔在地上,手都蹭出血来,疼得眼泪也流出来。 她用脏兮兮的袖子随便擦了一把眼泪,继续拦住下一个人问。 彩玉的糖人做好了,给了钱,正要叫阮歆尘一起走,却意外看到她正盯着一个乞丐在看。 彩玉犹豫了一下,在她的小兜里摸了一枚铜钱出来。 想了想,又摸了一枚,拢共两枚铜钱,向那女子走去。 “姑娘,这个你拿去。” 许茉儿一脸错愕的看着彩玉。 阮歆尘也一脸错愕的看着彩玉。 彩玉有些惊讶,因为她看到许茉儿脏兮兮的脸其实并不难看。 大眼睛水汪汪的,明媚清澈。 她便多提了一嘴,“你要饭别在路中间,容易挨打。你去边上吧,再拿个破碗,这样比较容易。” 她反铜钱塞她手里,就回到阮歆尘身边。 “小姐,我看她年龄跟咱们差不多,挺可怜的。我给得不多,只两文钱。” 看着单纯善良的彩玉,阮歆尘鼻子泛酸。 许茉儿实在对不起彩玉的善意。 因为,若是自己是被阮宏连累,圣旨赐死。 那么彩玉就完全是许茉儿的个人意愿赐死。 脑子里突然又回想起了上辈子临了的那些画面。 那时,她已经被楚璃软禁许久,始终等不到离开的机会。 倒是总有宫人带给她外面的各种消息。 她清楚的知道阮宏的罪过怎么被楚璃一点点挖出来,清楚的知道三堂会审的各种细节。 清楚的知道,阮宏和崔芸即将被砍头,阮子奕被流放…… 他们一家被解决后,楚璃与许茉儿大婚,他依照昔日的承诺让她做了皇后。 她想着,他们要做的都做完了,总该放自己离开了吧? 却不想,她最终都没等来自由,等到的是许茉儿带着自尽三件套,与一封赐死她的圣旨。 阮宏犯的事,足够株连她。 阮子奕都是流放,她却要死。 ------------ 第一卷 第64章 想独善其身?没门 阮歆尘苦笑不已,她觉得,她受阮宏连累是一回事,她的身份会让许茉儿很尴尬,会让楚璃被世人指点,这才是她必须要死的真相吧。 自由? 或许在她入府的那一刻,便不再有自由。 胳膊拧不过大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认。 好,死就死吧,她请求许茉儿看着多年的交情上,放过彩玉。 她早安排了所有退路,彩玉都知道的。 夷洲她去不了,她希望彩玉能去帮她看看。 许茉儿答应了,说只要她甘心赴死。 盯着那自尽三件套,她纠结了半天。 到底怎么个死法轻松一些呢? 她明明挑选白绫,可许茉儿却作主给她换成了毒药。 她让人灌了她毒药,看着她痛苦的在地上挣扎。 随后,又让命人把彩玉活活勒死在她面前。 她大骂许茉儿不守承诺,许茉儿却说,这是看在她们多年交情上,她送给她的礼物。 她不想看她孤孤单单,所以送了彩玉来与她作伴。 如此,黄泉路上才不寂寞。 上辈子,彩玉是被许茉儿生生勒死的。 这辈子,彩玉见许茉儿可怜,那么抠门的她给了许茉儿两个铜板。 想着那些曾经,鼻子发酸,眼眶发红。 彩玉不明所以,支支吾吾的道:“小姐,要不……要不我还是去把钱要回来吧。” 她为以她是心疼钱。 毕竟她们在阮家相依为命的那些年,过得很穷。 阮歆尘吸了吸鼻子,说:“彩玉,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你的善良对待。” 彩玉若有所思,想了片刻问:“刚才那姑娘不是好人吗?” 对彩玉来说,她们是第一次与许茉儿见面,她不想去定义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的好坏,只道:“我瞧着她不像乞丐,只是故意把身上弄得脏兮兮的而已。” “啊?那岂不是骗子?哼,我的两个铜板,我要去要回来。” 阮歆尘拉着她,“算了,两个铜板而已,咱都到家了,懒得再跑。” 她没说许茉儿跟着她们,拉着彩玉先回恭王府再说。 许茉儿自然进不来,被王府的守卫拦在门外,还被驱逐。 回到萃园,阮歆尘让彩玉把她们的户籍和路引收好,然后去了书房,拿了楚玄澈的笔墨写了一张方子。 一张能让人再也不能生育的方子。 这一世,楚璃自以为已经与许茉儿缘尽,不想再招惹她。 阮歆尘偏不让他如愿。 她要把许茉儿送到楚璃身边,不过她不会给许茉儿翻身的机会。 所以送进去之前,她要送她一份大礼,让她一生都免受生育之苦。 我善,不谢! 阮歆尘换了套衣服,披着一件不薄不厚带狐狸皮毛边的披风,再次出了门。 她猜得没错,许茉儿没有走远,仍旧在恭王府外张望。 见她出来,她立刻跟上来。 阮歆尘故意往人少的地方走,到了人烟稀少少,许茉儿加快了脚步,突然拦住她,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姑娘,请问一下,您知道萧家吗?” 许茉儿仰头看着她。 眼前的姑娘穿着一身华丽昂贵的衣裳,披在身上挡风大衣将她整个人包裹,只露出半张的小脸。 那半张小脸白嫩得能掐出水来。 这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女子。 她知道萧璃也是京城里的贵人,或许这位姑娘认识他。 所以许茉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跟踪了她。 果然没让她失望,驱逐她的侍卫说,这是恭亲王府。 阮歆尘一怔,“萧家?你说的是哪个萧家?” 许茉儿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似自言自语的说:“京城里有很多萧家吗?” 想到什么,她又问:“他们家出了将军,一位叫萧璃的年轻将军,应该是京城里的高门大户。姑娘,我见您也是高门大户的女子,您一定知道是哪一家吧?” 阮歆尘深吸一口气,心想许茉儿脑子还是有的。 问高门大户的人当然知道了。 就算没有自己,她也早晚能找到楚璃。 “我知道萧家。” 许茉儿闻言激动不已,又向她爬了两步。 可看着自己一身脏污,担心碰到对方洁白干净的衣裳,她没敢靠太近。 在距离阮歆尘三尺的位置,她再次小心翼翼的问:“姑娘,请问萧家在哪儿?” 阮歆尘说:“萧家是当今太后的母家,你……” 她上下打量她一番,问道:“你是萧家什么人?” “我……”许茉儿看这里虽然来往人不多,但还是有人经过的。 她没立刻说出口,只道:“姑娘好心,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阮歆尘正有此意。 “好,你跟我来吧。” 她直接把许茉儿带去了一个没人的小院,虽说她的嫁妆远不如阮怡禾,但她毕竟是要嫁去恭王府的,阮家也不能太过分。 给她的嫁妆里,除了几间铺子外,便有这间小院。 阮歆尘推开门扉,吱呀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她进去了,看到许茉儿还抱着一个破旧的包裹站在门口,一副好奇打量,又不敢进来的样子。 恍惚间,让阮歆尘想起了初见许茉儿的时候。 那时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眼神却是清澈的,正如此时。 刚开始的那两年里,她其实和许茉儿关系不错。 只是后来,不知何时起,她渐渐变了。 看她的眼神中,像是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敌意。 总是被她掩盖着,当时的她也拿不准。 经过后来的事她才认定,那确实是敌意。 “进来吧,这是我的院子,但是一直没人住。你不是要找个清净的地方同我说话吧?” 许茉儿抬头看向阮歆尘,这里确实没别人。 这么漂亮柔嫩的女子能是什么坏人呢? 自己这条贱命,还不如她的手帕贵吧。 她嘲笑自己真是想多了。 许茉儿进了院里,低声向阮歆尘道谢。 “姑娘,谢谢你。” 阮歆尘淡淡一笑,“说吧,你和萧璃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找他?” 许茉儿先好奇的问她,“姑娘,您和萧璃很熟吗?” “不是很熟,不过有亲戚关系。所以我得知道你是不是麻烦,毕竟是亲戚,我不能把麻烦带去害他。” ------------ 第一卷 第65章 她给人下毒被楚玄灵看到了 “不不,我不是麻烦。只是……只是他之前打仗时,有东西落在我这里了,我来送还给他。” 阮歆尘:“……”竟还知道对自己撒谎? 她不敢说她是来找楚璃兑现嫁娶承诺的,说明她也清楚,她这样的身份,根本没办法嫁给楚璃。 而且楚璃说了,早派了人给她送钱去,用钱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但许茉儿野心那么大,又怎么甘心呢? “什么东西?你把东西给我,我帮你转交就好了。” 许茉儿面色一变,随即忙不迭的摇头,“对不起,这不可以,我答应过他,要亲自交到他手上的。” “哦?是贵重之物?” “也不算什么贵重之物,只是这物件对他意义非凡,必须要当面交到他手里我才能放心,还请姑娘见谅。” 看她一脸紧张的样子,阮歆尘蓦地笑了。 “好,我可以帮你。” 许茉儿一脸欣喜,“您肯带我去找他?” “不能。” 许茉儿:“……” “我可以把你的事和他说,他要不要见你,就看他的意思了。” “那……那……”许茉儿很是紧张,双手不安地扣着怀里的包裹。 数次欲言又止,又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阮歆尘看着她的模样淡笑不语。 看来,她也吃不准楚璃会不会见她。 阮歆尘笑道:“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帮你把话带到。如果你不相信我,也可以立刻离开。” “不是,我不是不相信姑娘,只是……只是我好久没见他了,我,我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阮歆尘:“……” 不是记不记得,而是认不认她吧。 阮歆尘只觉得好笑,道:“我会帮你带话,其他的,就不保证了。” 许茉儿再不安也只能应下来。 “那谢谢你了。” 阮歆尘点点头,看了看天色说:“你今晚且在这里住下吧,时间不早了。我今日不便登门,明日再去,一会儿我会让人给你送些吃的过来。” “姑娘,谢谢你。” 阮歆尘先离开了。 许茉儿看着这间小院,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不管能不能见他,她都非常感谢这位热心的姑娘。 今晚她不用再挨饿受冻了。 …… 阮歆尘离开小院后,分别去不同的药店里各买了几种药,让他们加工成粉末。 然后又去一家小饭店里打包了一份饭菜,把粉末混合后放进汤水里。 之后又叫了个跑腿的,让他把饭菜给许茉儿送去。 哼,许茉儿,你让我喝牵机,今生我还你绝嗣汤,算你占便宜。 另外阮歆尘还给了跑腿的一封信,让他明早去一趟战王府,把信交给战王。 她觉得身边没个能办事的人很不方便,思来想去,又去找了之前帮她们办户籍的掮客刘四。 他不光充当买卖办契的中间人,只要给钱,他啥活儿都肯干。 可以说他对这京城非常的熟了。 “姑娘有什么活儿?” 阮歆尘包裹得严实,刘四并不知道她是谁。 只看她衣着华丽,不敢小觑。 “你去这个地方,帮着盯着住在里边的人,我只需要她的去处就好。明日这个时辰,我会来找你。” 说完,她把一块银子和一个写了地址的纸条给到刘四。 刘四看完点点头,“没问题,姑娘只需要住在里边的人的去处吗?” “对,帮我盯着她,不管她去哪里都要告诉我。” 她想知道许茉儿是不是会直接被接去战王府。 做完这一切后,阮歆尘才回了恭王府。 她回到萃园,衣服才换下来,就看楚玄灵来了。 “你还敢回来?” “我为什么不敢回来?” “你不知道他们都在找你吗?” “那又怎么样?”楚玄灵身子一跃,直接坐到了她的梳妆台上。 阮歆尘:“……” “哼,真是阴魂不散。”阮歆尘十分郁闷。 楚玄灵听着她说的话也不恼,只歪着头笑问:“要找人帮忙,又何须花钱请掮客?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 嗯? 阮歆尘脑门儿突突的跳,恼怒道:“楚玄灵,你跟踪我?” 楚玄灵无所谓的耸耸肩。 那模样简直欠揍。 好想揍他,但是她揍不过。 “你这人,到底会不会尊重人?”阮歆尘生气的道。 “我又没说什么,我是担心你才会偷偷跟着你,如何就不尊重你了?” 他还有理了? 阮歆尘愤怒的道:“我不需要你的担心。” 楚玄灵吊儿郎当的说:“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阮歆尘:“……”真特么,败给他了。 “你真是太过分了,我……”我能怎么办? 他什么都不怕。 他简直无耻得无懈可击。 要气死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楚玄灵笑问,“这话应该是我来问才是,你到底想怎么样?” 阮歆尘:“……” “你收留的那女子跟楚璃有什么关系?” “什么楚璃?” “呵,还跟我嘴硬?你以为我不知道,她说的萧璃就是楚璃,你知道他是谁,所以才会收留那女子。” 阮歆尘一个头两个大。 要命的,他什么都知道了。 除了这个,他还知道什么? 他会去调查她买了什么药,然后拼凑出绝子汤吗? 越想越心惊。 阮歆尘冷声道:“你这种人,不懂得尊重别人的隐私。你知道的太多了,难道就不怕被人灭口吗?” “是吗?哎呀,我原来是这么死啊!”楚玄灵摸着下巴嬉皮笑脸的说:“我说呢,可能我撞破了谁的秘密,然后被人灭了口?” 阮歆尘:“……”又疯了,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嫂子,你想灭我的口吗?”楚玄灵笑问。 阮歆尘:“……”这什么人呐? 八辈子没过见这么讨厌的人。 阮歆尘白了他一眼,懒得同他说,直接离开房间去找恭王妃,告诉她楚玄灵这讨厌鬼回来了。 当然,不能当着恭王妃的面说他是讨厌鬼,说的是二公子回来了。 恭王妃越过她,看向门口。 阮歆尘也看了过去,见到了跟上来的楚玄灵。 好嘛,他既然来了,那就没她的事了。 “母妃,歆尘告退。” “嗯,你回去吧。” ------------ 第一卷 第66章 终于见到他了 她走过楚玄灵身边,他还冲她挤眉弄眼,就差做鬼脸。 阮歆尘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直接加快速度逃离现场。 恭王妃沉着脸,道:“小灵,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楚玄灵嬉笑着去帮恭王妃捏肩,“我当然知道了,母妃,我现在特别清醒。” 恭王妃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特别清醒?” “嗯,我特别清醒,清醒的明白,我喜欢上我嫂子了。” 恭王妃:“……” “我看你是提灯上茅房,找死。” …… 战王府 “你是说,这信是一位姑娘给的?” “是。” “她还说什么了?” “没有,她就让小的把这封信给到您。” 楚璃握着那信,沉默了半晌。 好一会儿后,他才让人给了赏钱,把那人送出去。 “凌烈。” 凌冽到了楚璃跟前去,“殿下。” “你说,昨日跟踪阮二小姐的人被人打了?” “是的,我们的人只跟到绸缎铺子就跟丢了。” “谁打的?” “这……” “说。” 凌烈小声的说:“好像是恭王府的二公子。” “楚玄灵?” “是他。” 楚璃捏着那信,直接捏个稀巴烂。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那信已经烂得没眼看了。 楚璃一阵心疼,轻轻的把它铺开拼凑。 结果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楚璃烦躁的把一团烂纸塞给凌烈,“去,把它沾好了表起来。” 啊? 不光要沾好了,还得表起来? 等等,这哪里来的鸡扒字? 洒把米让鸡啄也不至于写成这样。 就这?还得沾好表起来? 凌烈一脸懵逼的看着,心里诸多疑问,但他又不敢问出口。 只能老实的拿着去沾。 楚璃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思来想去,还是去了那信上写的地址。 伤筋动骨一百天,此时早已经过了一百天,他的腿已经好了。 这一世,没有阮歆尘的照料,总觉得恢复得不太好。 他还是不能久站和剧烈运动,要是遇到变天,这腿就疼得厉害。 所以他装瘸子,不光是因为政治原因,还有身体原因。 楚璃让人推来了轮椅,坐着轮椅出了门。 他找到许茉儿的时候,许茉儿还在吃干粮饼子。 看到门口坐在轮椅上的人,手里干粮饼子啪嗒掉在地上,然后热泪也跟着落下来。 这一路来,没人知道她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她被人骗光了钱的时候,以为她再也不能见到他了。 她凭借强大的毅力,一路讨饭来到京城。 如今终于见到他了。 “萧璃。”许茉儿抹了一把眼泪,然后飞奔向他。 楚璃一时间五味杂陈,给旁边的人递了个眼色。 身旁的侍卫,便立刻把许茉儿挡在了身前。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给你写了信,告诉你,让你别来了吗?” “我……” 楚璃疏离的眼神,让许茉儿很快冷静下来。 看到他太高兴,一时竟然忘了,是他反悔了,不要她了。 可是她不甘心,是她的执着支撑着她来到京城,找到他,想要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要背弃誓约。 “我们那么好,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会……会娶我过门。”许茉儿流着眼泪,就快要说不下去。 她深吸好几口气,才能让自己再次发声,“他们说你成亲了,要把你亲口许给我的婚约换成银子。我不信,所以我来了,我要找到你,亲口问问你才能甘心。” 楚璃深毫不留情的说道:“是真的,信是我写的,话也是我说的。” 许茉儿身子一晃,“为什么?” “原本我说等我打完那一仗就回去找你,可没想到那一战险胜后,却在回来的路上中了埋伏,我受了重伤,险些没了命。” 许茉儿这才注意到,他坐在轮椅上。 他的腿怎么了? 楚璃看她看着自己的腿,他才苦笑道:“如你所见,腿也断了。原本活不成了,可是家里长辈不甘心,听了个冲喜的偏方。他们在我昏迷期间为我娶了妻,等我醒来后已成定局,所以我不能娶你了,对不起。” 许茉儿愣愣的看着他,眼泪在眼眶的打转。 “可你也许诺我了呀,你怎么……怎么能这样?” 楚璃瞥过脸去,不去看她,只道:“是我太年轻,想得太简单了。婚姻大事应该由父母作主,父母娶的是妻,自己许诺的,那叫私相授受,不会被承认。” 许茉儿泪如雨下。 明明是他答应的,现在他却说,给她的承诺是私相授受? 听说萧家是世家大族,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唯一能倚仗的便是他的承诺。 如今他不准备兑现承诺了,她又能如何? 民不和官斗,何况他是权贵。 这样一个结果,她一路走来吃了那么多苦,又到底是为什么?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结束。 “你说……你的人去找到我的时候说,可以给我额外的补偿?” 楚璃点点头,“是,除了兑现成亲的承诺,别的我都会尽力的满足你。” 许茉儿苦笑道:“那既然成了不夫妻,不如就结拜成兄妹吧,如何?” 楚璃皱起眉来。 他其实不太希望与许茉儿再扯上关系,结拜成兄妹,以后还不知多少麻烦。 “为难吗?你刚才说的,除了兑现成亲的承诺之外,别的你会尽力的满足我。萧璃,大丈夫一诺千金,既然你没办法兑现承诺,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许诺呢?” 她的话,让楚璃有些动容。 但他还在犹豫。 而后许茉儿又道:“村里人都知道我来京城找我的夫君,他们都知道我要嫁去京城,如今我又哪有脸再孤零零的回去? 我这般回去,闲言碎语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所以……所以麻烦请您帮我找个京城的人家嫁了吧,有结义兄妹的身份,或许我能在婆家好过一些。” 楚璃抬头,又看到她泪流满面。 心想上辈子虽然自己已经兑现了承诺,可到底她不知道。 在她眼中,自己就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对不起她。 “好吧。”既然不能娶了她,结拜为兄妹也好。 ------------ 第一卷 第67章 这一世做兄妹吧 一旦结拜,也就再无可能了。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许茉儿点点头,“您说。” “我与你曾许诺婚约的事,须得烂进肚子里。” 许茉儿微微颤抖,握着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已然是泪如雨下。 楚璃看她这般,又说:“这是为了保护你,一旦被人知道,你别想再京城嫁个好人家。如果我的长辈知道了,为了脸面,甚至可能会对你下手,你连命都保不住。” 上辈子是歆尘帮忙,以王府丫鬟的身份把她带回来的。 “好,我答应你。” 不管怎么说,他同意了自己能留下来就好。 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呢。 “那行吧,你先在这里住着,给我些时间安排一下,到时候我会对家里长辈说你曾救过我的命,并且结为异姓兄妹。” …… 阮歆尘是下午去找的刘四。 刘四说:“那姑娘还住在那里,不过上午有人去找过她。” “谁?” “我不知道,对方打扮得很低调,但看得出应该是有钱人。男的坐在轮椅上,有个侍从推着他去的。” 阮歆尘知道了,坐轮椅的人定是楚璃了。 “那人没把姑娘带走?” “没有,姑娘还在呢。” 嗯? 这楚璃不把她接回去,莫非要把人送回老家? 这怎么能行呢,她费这么大劲儿。 “你继续帮我盯着,亏待不了你。” “哎,谢谢贵人。” 贵人给得多,可比他做掮客赚得多了。 阮歆尘回去之后,发现自己又被楚玄灵跟踪了。 别人是无能狂怒,她现在是无力狂怒。 心里愤慨,却没精力和他吵。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你到底想怎么样?” 阮歆尘:“……”重复昨天的对话。 好嘛,和精神病患者交流真累。 可恨当年她学的不是精神科,对他们丝毫没有帮助啊。 “你和楚璃是什么关系?”楚玄灵又问。 阮歆尘瞥了他一眼,“亲戚关系。” 楚玄灵:“……” “别打马虎眼,住在那小院的女子跟楚璃好像也有什么关系,你定是知道什么才会收留她。还有,楚璃为什么总派人盯着你?” 嗯? 什么? 阮歆尘整个吃了一条大惊。 “楚璃派人盯着我?”她感觉自己声音都变调了。 “嗯,你每次出门都有楚璃的人盯着。” 阮歆尘:“……”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每次出门都有人盯着,那自己岂不是在楚璃面前没有秘密? 她知道自己办户籍打算离开的事吗? 她知道自己昨天给许茉儿下毒的事吗? 就算楚璃这辈子不打算娶许茉儿了,听着他的意思,也是拿她当恩人,要从其他地方补偿她的。 楚璃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看自己害许茉儿。 “你干嘛?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阮歆尘愣愣的转头看向楚玄灵。 心想你是不知道我干了什么,要是知道了,你也怕。 “别担心,你出门不久我就帮你把那几条尾巴打发了。” 阮歆尘:“……” 这叫什么?绝地逢生? “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亲娘啊,他可是救了我的命。 几个呼吸间大悲大喜,阮歆尘高兴得一时间忘乎所以,直接扑上去抱了他。 “谢谢谢谢,非常感谢,我请你吃饭,随便点,我买单。” 楚玄灵:“……” 突然想到什么,阮歆尘猛然松开了手,后退几步。 “不好意思啊,刚才……刚才脑子一下子也不知怎么了,像是被别人附身了一样。这……没弄疼你吧?” 楚玄灵微笑的看着她,对那一抱受用无比。 原来这样就能取得她的欢心了呀? 他明白了。 “没事,再抱一下都没事。” 阮歆尘:“……”再抱?你想得美。 “对了,你说请我吃饭是什么意思?” 啊?这…… 阮歆尘支支吾吾。 好像在这个时代她单独请他吃饭是不行的,成年异性之间,只有夫妻才能同桌而食。 不过倒是可以请他吃分餐。 “对,请你吃饭,等你哥回来后,我们一起请你吃饭。去京城最大的酒楼,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楚玄灵原本高高兴兴的,听到这话,脸瞬间垮下来。 等楚玄澈回来? 她还要跟楚玄澈一起请自己吃饭? 那不等于一个永远也兑现不了的承诺? “哼,没诚意,不吃了。” 然后他又生气的走了。 阮歆尘:“……”真是的,一听他哥要去就不高兴。 他俩也不知有什么仇,弄成这样了。 …… 第二天楚璃就进了宫,跟太后说了许茉儿的事。 说他如何遭人追杀,被迫跳水,最后被许茉儿所救的事。 在她家养伤半个月,许诺与她异姓兄妹。 救命之恩大于天,他觉得为她讨一个县主的封号,将来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也是应该的。 花了小半个时辰把事情说清楚,然后被太后一样道破。 “你承若人家的,怕不是结为异姓兄妹吧?” 楚璃:“……” 看他那表情,太后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太后不屑的道:“戏本子里都写了,救命之恩需以身相许,哀家可没听过救命之恩结为兄妹的说法,除非是两个男人,倒是可能结为兄弟。” 楚璃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太后又道:“算你识相,没乱来,还知道用兄妹把这事儿搪塞过去。只是……非得用这种方式报恩吗?多给她一些银子不行?” “她一个女子,给她银子自己也守不住,她家里还有弟弟呢。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需得做到一诺千金,这是我承诺她的事,不好拒绝。” 太后可是千年的狐狸,什么人没见过? 她虽然没有见过那女子,但把她心里的想法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想用兄妹的身份暂且留下来,再徐徐图之? 可惜了,她不够了解自己这大孙子。 他不轻易许诺,许诺后又不兑现承诺,必定是他极为反感之事,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去干的事。 所以那女子使再多劲儿也没用,要是执迷不悟,最后只能作茧自缚。 ------------ 第一卷 第68章 许茉儿入战王府 也好,那就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留下来,作为磨砺大孙子的试刀石。 让他看看什么叫人心险恶,叫他明白有些诺言不能轻易许。 叫他知道,做人不能太死板,不该遵守的约定不能遵守,否则会害人害己。 太后轻轻的抿了一口茶,道:“我知你这性子与你父皇一样,太心软又太重情重义。生在帝王家,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楚璃低下头,并不否认太后的话。 “唉!”太后叹气说:“行吧,谁叫你们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大孙子呢?你们想要成全情义,只能我这老太婆来帮你们了。” 闻言,楚璃露出笑容来,“谢谢皇祖母。” 太后也笑了,看向他腿,“好些了吗?” “好了,只是还不能太劳累,太医说适当锻炼,还是得多休息。” 太后点点头,“好好听太医的话,你还年轻,这腿可千万不能留下缺憾。” “是。” “那女子的事,回头我会对你父皇说,等安排好了,你再带她进宫来给我看看。” “是,多谢祖母。” 算是在太后跟前过了明路,回去之后,楚璃就让人去把许茉儿接回了战王府中。 阮怡禾听说王爷带回个年轻女子,顿时警铃大作,急忙跑去了楚璃住的正院。 “殿下……” 此时楚璃正在屋里练字,看到她,只顿了一下,就又继续书写。 “阮怡禾,你有何事?” “你……”她四处看了看,也没看见陌生女子啊。 “妾身听说,您带回一个年轻女子?不知是哪里的女子?姓甚名谁?王爷又打算如何安置她?” 楚璃讥讽的笑了,这个女人,瞧着吧,她很快就能把她给休了。 “她曾经救过本王的命,是本王的救命恩人。” 阮怡禾面色大变。 救命恩人? 又是救命恩人? 心想自己还帮你冲喜,救了你的命呢,你怎么不记得我的好? “是吗?妾身却不知,殿下还有个救命恩人。” 到底哪里冒出来的救命恩人? 上辈子她怎么没听说过?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楚璃冷声道。 阮怡禾:“……” “好了,没什么事就下去吧,本王还要政务有处理。” 阮怡禾哪里肯? 她努力的扯出一抹笑,说:“殿下,您的救命恩人就是妾身的救命恩人,不让妾身见见吗?” 楚璃冷笑,“见,自然会让你见。今晚晚膳,本王吩咐了厨房多做几个菜为她接风洗尘,你到时候就能看到了。” 阮怡禾紧紧握住了拳头。 还得为她接风洗尘? 哼,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救命恩人,到底是个什么样。 很快关于许茉儿的事阮怡禾就打听清楚了,就等着晚膳时看看真人。 晚膳时,许茉儿已经换洗一新。 她已经知道了萧璃不是萧璃,而是楚璃,是皇上的大皇子,当朝的战王。 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贵公子。 现在才知,他的身份比她想象中还高贵得多。 她心中激动,又忐忑不安。 “许小姐,请吧。” “谢谢。” 许茉儿在丫鬟悉心为她梳洗打扮后,全然没有初来时的狼狈。 细看之下,姑娘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圆,如小鹿一般清澈可爱。 只是那双手粗糙了些,瞧着像是经常干粗活。 总体来讲,这是一个透着一股子灵气的小美人。 阮怡禾见了这样的女子,也是吃了一惊。 这长相一看就是外地人,但也确实好看,她一个女子都觉得好看。 关键阮怡禾自己长得也不差。 可是她的美与这女子不一样。 可以说,这叫许茉儿的女子的模样与京城里的贵女们不太一样,她更像是藏在深山里的瑰宝。 怎么会冒出一个这样的救命恩人来? 阮怡禾脸色难看。 许茉儿向楚璃和阮怡禾走去,“茉儿见过王爷,王妃。” “坐吧。” “谢王爷王妃。” 阮怡禾露出一抹微笑,“姑娘姓许是吧?” “回王妃,民女许茉儿。” “听王爷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民女确实曾帮过王爷,王爷吉人自有天向,即便没有民女王爷也一定能得救,民女不敢居功。” 太后叫了宫里的嬷嬷与楚璃一起回来,在给许茉儿打扮的时候,那嬷嬷已经对许茉儿敲打过了。 说他们王爷重情重义,但她不能总携恩求报。 人,不可以太贪婪。 许茉儿明白,她初来乍到,也不想太高调,免得惹人厌烦。 如此正合她意。 而听了她的话后,阮怡禾脸色也好看一些。 心想算她还算识趣。 “既然帮过我家王爷,也算是恩人了。许姑娘,千里迢迢携恩而来,真是委屈你了,回头你回家的时候,我定会让王爷多给你一些银钱作为感谢。” 这话可谓是讽刺味十足。 追这么远,就为了让人家报恩? 你可真要脸。 许茉儿缓缓抬头看向这所谓的王妃。 这个女人就是给他冲喜的女人啊。 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她微微一笑,怯懦的说:“回王妃,茉儿既然来了,就不回去了。” 嗯? 阮怡禾面色大变。 “不回去?” “是啊,茉儿要留在京城嫁人,不回去了。” 阮怡禾:“……” 她不敢相信的看向楚璃,用眼神询问他的真实性。 而楚璃,在她们的火药味中,却像是突然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阮怡禾这个女人着实让他讨厌,偏偏现在又不能立刻收拾她。 留着许茉儿在,或许还能给她添堵,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就这样吧,让许茉儿给阮怡禾添堵,免得自己还得应付她们。 “是,茉儿不回去了。她家里穷,住山里,穷山恶水出刁民,村里可没什么好人。让她回去嫁给村里的人,本王也不放心,所以本王打算让她留下来,以后在京城里找个好人家嫁了。” 阮怡禾恼怒过后,又蓦地露出笑容来,“殿下说笑了,让她留下来在京城里嫁人……” 说到这儿阮怡禾顿了一下,又瞥了许茉儿一眼。 ------------ 第一卷 第69章 姐姐和绿茶第一次交锋 “以她的身份,怕是在京城里嫁不了什么好人家。还不如多给许姑娘一些银子,带着银子回到家乡置办几亩地,做个当地的土财主多舒坦。” “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本王自会想办法为她提高身份。亲事上,也绝对不会亏待了她。” 阮怡禾牙都快咬碎了。 嫁什么人? 你可别说你想收了她。 凭什么? 上辈子阮歆尘给你冲喜,你怎么没纳个侧妃去膈应她? 我是嫡女她是淑女,我还能不如她? 阮怡禾气得行,可看楚璃已经决定了,她也无话可说。 等回去后,就气得砸了不少东西出气。 丫鬟在旁边不敢吱声。 “去,明天去阮家,叫我娘过府。” “是。” 第二天阮夫人就来了,听了女儿的话后,她却没有女儿这么气愤。 “战王是王爷,将来极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你看哪个帝王没有嫔妃无数?现在他身边只是多了一个小丫头你就气成这样,将来后宫女人无数,你不得气死啊?” 阮怡禾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娘,你是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就因为我是你娘,我才劝你。你想独占丈夫你早说啊,我们早早为你计划,嫁个家室不如我们的普通男人,我和你爹好帮着你拿捏人家。 可是你嫁的人是皇子啊,哪个皇子没有三妻四妾的?你还不准人家纳妾?啧,能得你。王爷同意,你看皇室宗亲们,太后和皇上能同意吗?” “他们是不同意,可是……”可是上辈子楚璃就为阮歆尘对抗了所有人。 这辈子,他凭什么不能为了自己再对抗所有人? 不,不但不会帮她对抗,他还恨着她。 恨她算计了阮歆尘,抢了她冲喜的机会。 他还想着阮歆尘,她都嫁了别人,成破鞋了他还想着她。 偏偏这些委屈她不能说。 她是阮家嫡女,输给阮歆尘这个庶女,她怎么都不甘心。 阮夫人对这个女儿有些烦了,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自从做了战王妃后,越来越任性。 一直让她以大局着想,不管是对阮歆尘还是对战王纳妾,都不能做得像个妒妇。 女儿的烦恼在她看来就是庸人自扰,自寻烦恼。 “你现在首要任务不是管王爷纳妾的事,而是早日生下嫡子,稳固你的地位。” “还孩子?”阮怡禾气恼的说:“你没看他现在还坐轮椅吗?孩子还不知在谁家呢。” 阮夫人:“……” “你急什么?王爷重伤昏迷那么久,险些命都丢了。他伤得这么重,自然要休息时间长一些。你再等等,笼络好他的心,等他身体好了你再生不迟。” “是你说的让我早日生下嫡子,现在又让我别急,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阮怡禾咆哮道。 阮夫人:“……”跟她说话真累,这要不是她亲生的,她能拧死她。 “好了好了,总之你什么都别想,好好与王爷维持好关系就行了。你呀,稍微主动了些。他腿脚不方便,你方便呀,你不能自已来吗?” 阮怡禾一脸懵逼,“什么自己来啊?” 阮夫人:“……” 想到她当初嫁得仓促,而且嫁的又是一个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的病人,当初那事儿她压根儿就没教过她。 阮夫人说:“这事儿怪我,明日我会把咱家传的宝贝给你拿来,到时候你看了就明白了。” 听她这么说,阮怡禾好像隐约知道了什么,脸色发红。 “那就明日再说吧。” “这就对了。”阮夫人露出欣慰的笑,“禾儿,你要记住,你是战王的正妻,他有再多的女人都越不过你去。再说了,你说的那个女人,也没说一定会嫁给战王嘛。或许是你误会了,战王真的只是想给她在京城中找个好人嫁了。” “哼,我看那女人的眼神可不是这样。” “她怎么想不重要,关键是战王怎么想。如果娘猜对了,你就积极些给她找个好人家,把她早日送出去。到时候王爷还得念你的好,称你一声贤惠呢。” 阮怡禾讨厌被她说教,“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就你啰嗦。” 阮夫人:“……”为这个女儿,真是操碎了心,完了还要被她嫌弃啰嗦? …… 许茉儿在战王府住了下来,阮歆尘一点儿都不意外。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要等两天,而不是立刻给她带回去。 当然,她也没多想,左右许茉儿是入了战王府。 一想到她要跟阮怡禾打起来了,阮歆尘就高兴。 楚玄澈昨晚已经回来了,看她在笑,就问:“在笑什么?” 阮歆尘:“……” “没啥,我在想……我姐姐的事。” “你姐姐?” “是啊,听说战王带回去一个救命恩人,你听说了吗?” “嗯,怎么?” “这个救命恩人肯定会给我姐添堵,所以我高兴啊。” 楚玄澈:“……” “就这也高兴?”他不理解。 “当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阮怡禾关系不好。她讨厌我,我讨厌她。” “她讨厌你,所以她给你找麻烦。你讨厌她,为什么你不自己去找她麻烦,而是高兴别人能找她麻烦?” 阮歆尘:“……” “首先,她是姐姐。其次,她是战王妃,我正面找她麻烦,我能占到便宜吗?我又不是傻子。我送了许茉儿一个顺水推舟,让她去给阮怡禾添堵,这叫借力打力。” “你送去的?” 阮歆尘:“……”一时忘了他不知道来着,跟踪自己的人是楚玄灵。 “我前几天在外买东西的时候,碰巧碰到她在打听楚璃的事,听了她的故事觉得她挺不容易,就决定帮她一把,送她进战王府去给我姐姐添堵。” “她的什么事?” 阮歆尘:“……”干嘛要刨根问底啊? “就是她和战王的事啊,她曾经救了战王,战王与她互生情愫,说要娶她。” 嗯? 楚玄澈惊讶的向她看过来。 阮歆尘心中咯噔一声。 突然想起来,这事儿现在还没曝光,似乎不能乱说的。 她又对楚玄澈说:“人家姑娘偷偷告诉我的,虽然说有这么个事吧,但是战王毕竟娶了我姐姐,将来姑娘与战王成不成还不一定呢。为了保护姑娘的名声,这事儿你可别说出去啊。” ------------ 第一卷 第70章 又在诋毁我,放老子出来。 楚玄澈撇撇嘴,“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你放心,我不会说。将来这事儿若是被说出去了,那肯定是楚玄灵说的。” 楚玄灵:“……” 好你个楚玄澈,又在诋毁我。 我要出来,放老子出来。 楚玄灵愤怒的叫嚣。 楚玄澈突然感觉脑子涨得厉害。 不应该啊,他昨晚才刚回来。 “世子,你怎么了?”阮歆尘看他不对,急忙扶住他。 楚玄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极力的把那股呼之欲出的异样压下去。 明明天气还很凉,他却出了一头的细汗。 阮歆尘把手搭在他的脉搏上,可下一秒,就被她反手握住。 “我没事。” “没事?你看看你,你这叫没事?” 楚玄澈轻轻勾了一下唇,很轻很轻。 “你在关心我吗?” 阮歆尘:“……” “算是吧,你让我看看。” “不用了,我真没事。小时候受过伤,便这样了,是老毛病了。” “是伤到脑子了吗?这是后遗症啊,我更要帮你看看了。” 他还是握着她的手,紧抿着唇看着她。 看他这样子,是不愿意让她看。 阮歆尘讨了个没趣,抽出自己的手淡道:“不看就不看,我还不稀罕了呢。” 她坐到旁边生闷气去了,他也没哄,还直接走了。 气得她直拍桌子。 但到底还是担心他,她又跟了上去。 发现他并没有干啥,只是去了书房,拿出纸笔来默佛经。 最开始阮歆尘不理解,现在她也明白了。 楚玄澈并不是对佛法多感兴趣,他只是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平静。 精神方面的疾病,最忌讳急躁,能找到安抚自己的办法也挺好的。 阮歆尘没有打扰,回了寝室。 而这时,一支箭矢突然飞来,扎在她的窗户上。 阮歆尘都服了,又来了。 好好的窗户被扎了好几个洞。 彩玉没在,只能她自己找了挖耳勺出来把信掏出来。 这一次,只有几个字。 城外别院,素来。 怕不是小娘的事又有了新进展,阮歆尘决定去赴约。 刚一转身,就撞上了楚玄澈结实的胸膛。 楚玄澈神情森冷,“楚璃找你?” 阮歆尘点点头,“可能是我小娘的事有了新进展,世子,你今儿有空吗?若是不忙,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啊?” 她大大方方的邀请,让楚玄澈醋意淡了下来。 “好。” 他俩换了骑装一起出了门,去了京城之外楚璃的别院。 …… 楚璃很是诧异,没想到楚玄澈会跟着阮歆尘一起来。 其实这次他并没有新的消息,他只是想见她,所以给她送了信。 他想亲口问问她,为什么要把许茉儿送到他面前。 可是,如今楚玄澈在侧,他反而不好开口了。 阮歆尘直接问:“殿下叫我们来,关于我娘的事,是有新的进展了吗?” 叫你们? 楚璃憋着一口闷气。 我何时叫的是你们? 她这么问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我的人传了话回来,你母亲的丫鬟翠儿愿意来京城,并且已经在路上了。” “哦,多谢,还有别的事吗?” 楚璃:“……” “没有别的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楚璃整个气闷,急道:“等等。” 走到门口的两人又停下来,看向他。 楚璃说:“快到午时了,吃了饭再走吧。” 阮歆尘没吱声,看向楚玄澈。 楚璃只得百般不情愿的道:“堂兄,我们也好些年没坐在一起吃饭了。” 楚玄澈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这么一来阮歆尘就不高兴了,偷偷的掐了他一把。 楚玄澈微微皱眉,对她的小动作他忍了。 楚璃眼明而聪,她的这些小动作都落入他的眼中,让他十分难受。 她一向这么有趣,可惜……这一世,她只对别人有趣。 楚璃请他们入了膳堂,准备了分餐,一人一个小桌子。 免得看他们腻歪,刺眼。 他的这些小心思楚玄澈也懂,不过他没有点破,只冷笑的瞥了他一眼。 只是,看到饭菜上来后,他笑不出来了。 楚玄澈面色沉下来,冷哼一声道:“我竟不知,战王对我妻的口味竟然这般熟悉。” 恭王府里喜欢吃什么就让下人做什么,这些都是阮歆尘常点的菜,他很清楚。 听着这话,阮歆尘吓一跳。 楚玄澈可是醋坛子。 该死的楚璃,又要害得她哄半天,还不知怎么哄得好。 就不该留下来吃饭。 阮歆尘尴尬的说:“是凑巧了吧。” 楚玄澈冷飕飕的向她看过来。 阮歆尘立刻不说话了,心虚的低着头吃饭。 能怎么办? 谁叫她真跟楚璃有点儿啥,心虚呢。 楚璃只淡淡的说:“大堂兄别误会,我想要知道贵府诸位的口味并不难。” “哦?”楚玄澈抬头看向他,“呵,你倒是只手遮天,把手都伸进恭王府来了。” 楚璃并没有接他的话,转移了话题道:“二堂兄许久没回家了吧?” 楚玄澈:“不知道。” “大堂兄不知道?” “嗯,跟他不熟。” 楚璃嘴角抽了抽,你俩双胞胎兄弟不熟? “大堂兄若是见了他,还麻烦转告他,谨言慎行。再有下次,怕是连我父皇也难护住他了。” 楚玄澈:“嘴巴长在他身上,我管不住。你要是能耐,把他嘴巴缝起来。” 楚璃:“……” 这一家子…… 他知道楚玄澈精神不正常,也没多说,又转移话题道:“我记得二堂兄小时候不这样,他是我们三个中最听话,也最聪明,最得皇爷爷喜欢。他如今,怎么变化如此巨大?” “不清楚,你去问他。” 楚璃感觉要被他的话噎死。 阮歆尘低着头扒饭,听着楚玄澈把楚璃怼得吃瘪,心里可痛快了。 担心自己笑出来,只能埋头吃。 楚璃又与楚玄澈东拉西扯的说了一会儿,忆往昔,都被他各种冷漠的话怼回来,楚璃吃了一鼻子的灰。 他忍了又忍。 要不是为了歆尘,他何须受楚玄澈这气? 他在等,终于…… 吃着吃着,楚玄澈突然感觉肚子不对劲,尴尬的起身出去。 阮歆尘看他一声不吭地走了,忙放下筷子,“哎哎,世子,你上哪儿?” ------------ 第一卷 第71章 她重生的意义何在? “吃你的,别跟来。” 阮歆尘:“……” 楚璃:“大堂兄可能去方便。” 阮歆尘一脸尴尬,又坐了回来。 这时,楚璃打了个响指,屋里伺候的下人全都退了出去。 阮歆尘面色一沉,想到楚玄澈吃饭吃到一边上茅房,就觉得奇怪。 原来……“他是故意的?”她冷声问。 楚璃淡定的道:“为了单独与你说说话,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阮歆尘:“……”你妹的。 “你给他吃什么了?” “没什么,一点点巴豆。” 艹,这厮好阴险。 阮歆尘恨不能骂他祖宗十八代。 可又想着他的祖宗跟楚玄澈是一样的,又忍下来。 “我想说什么?” 楚璃一脸受伤,问她,“你为什么要把许茉儿送过来?” 嗯? 他怎么知道? “你瞎说什么呢?许茉儿找你不是很正常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楚璃淡笑道:“你还是没变,要不把证据摆在你面前你不会承认。” 阮歆尘:“……” “歆尘,但你有个致命的缺点你知道吗?” “什么?” “你撒谎的时候耳朵会红。” 啊? 阮歆尘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耳朵,然后道:“我这是热的,这都三月了你还烧地龙,你看看窗户边的碗莲都热得开花了,我能不热吗?” “我知道那信是你写的,你别狡辩了。” 阮歆尘:“……”心里R了狗的感觉。 “我都写成那样了你还认得出来?” “只要是你写的,不管你写成什么样子,我都知道。” 好吧,她认。 “我这不是帮你嘛,那天逛街突然看到她到处问,受了不少白眼,可怜得很。想着你在我娘的事上帮我良多,礼尚往来,我也帮帮你,于是主动告诉她,我可以让你去接她。” 楚璃嘴角直抽,“你明知道我已经对她做了安排,我给了她许多钱,让她在老家好好过日子,你为什么还要把她送过来?” “她要是在老家好好过日子便罢,可她不是没在老家好好过日子嘛。她一路要饭过来找你,这么惨,你不该帮帮人家吗?再说,你现在不乐意,也可以给她送回去嘛。” 楚璃:“……” “你别只知道怪我,我且问你,我要是不帮她,她能不能找到你?” 楚璃不说话了。 因为他明白,就算不是她将许茉儿送来,许茉儿还是能找到他。 “换把她送来,你是担心我会纠缠你吗?” 阮歆尘低着头不说话,想夹喜欢的菜吃,又想到楚璃这厮给楚玄澈下巴豆的事,心里别扭得很。 特么,这小人,不会也给自己下毒吧? 这吃还是不吃啊。 说不吃,这都吃这么多了,要有毒早发作了。 应该没毒。 管他呢,吃。 她正吃着,突然外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胆,你敢拦本王妃?瞪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嗯? 她的恶毒姐姐来了。 楚璃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阮歆尘笑了,“我姐来了。” 楚璃黑着脸。 阮歆尘好笑道:“你还不让她进来?” 楚璃:“你希望她进来?看到你,你要怎么解释?” 哼,她需要什么解释?这是楚璃该关心的事。 外头的侍卫尽忠职守,不肯放阮怡禾进来。 于是,阮歆尘扯开了嗓子喊,“姐姐,你快来呀,进来呀……” 楚璃:“……” 外头的侍卫:“……” 阮怡禾听到阮歆尘的声音后,整个人都像炮仗一样炸了。 几个侍卫根本控制不了场面。 “阮歆尘你个狐狸精,你敢勾引我家王爷,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不是?” “让开,都给我让开。” “不让是吧?王爷,你不让他们让开,我就到宫里去告状,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跟阮歆尘这狐狸精共处一室。她是你的妻妹,是你的堂嫂,我看你怎么向世人交代。” 楚璃那脸色难看至极,嘴角一勾,露出嗜血的冷笑。 阮歆尘心里咯噔一声。 前世对他再熟悉不过,她知道这是他想杀人的征兆。 阮怡禾将他惹怒了,要倒霉了。 “让她进来。” 侍卫这才敢让开。 阮怡禾提着裙子上了台阶,猛的推开了门。 然后就见到阮歆尘与楚璃正在吃饭。 她环视一周,发现虽然二人分了桌,可是这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好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她不敢对楚璃怎么样,指着阮歆尘怒骂,“你这个勾引姐夫的荡妇,你们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娘一样,都是勾引姐夫的荡妇。” 楚璃大怒道:“阮怡禾,闭嘴。” “我凭什么要闭嘴?我要说,我偏要说。荡妇,她就是个不要脸的荡妇。” 边说边向阮歆尘跑过来,那手都快指到她鼻子上了。 阮歆尘趁她不注意,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撇,阮怡禾发现杀猪似的惨叫。 她的手指断了。 阮歆尘冷声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指我,我早晚断了你的手。” 这是小时候的事,以前在阮家,阮怡禾身边跟着很多人,她还真不能断了她的手。 现在可算找着机会了。 十指连心,阮怡禾疼得惨叫不止,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王爷,你就看着她这么作践我?” 楚璃冷声道:“你不是自找的吗?” “呵,哈哈哈……”阮怡禾状若癫狂,大笑不止。 可是眼泪又大颗大颗的掉。 “为什么……会这样?重来一次,却让你记得她,这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啊……” 她状若癫狂,又哭又笑的看着阮歆尘道:“为什么你总是阴魂不散啊?为什么我都这么惨了你还不肯放过我?为什么?” 阮歆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我如何阴魂不散了?一直以来,不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吗?上一次是,这一次还是,而我,只是被你们安排命运,捡你不要的罢了。” 阮怡禾瞬间僵住。 是啊,两世的命运都是由她来做主选择。 上一世她选错了,落得惨死的下场。 这一次,她选择纠正这个错误,为什么偏又让楚璃记得? 她重生的意义何在? ------------ 第一卷 第72章 楚璃给楚玄澈下了巴豆 她不懂,不明白,上天为什么如此戏弄她。 可是……她不认命。 人定胜天,她已经是战王妃了,她一定会赢了的。 阮怡禾看着阮歆尘,流着泪厉声道:“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一定会报仇,我要你死。阮歆尘,我一定会弄死你的,一定。” 楚璃气愤不已,“阮怡禾,你住口。” “哈哈哈,诅咒你,阮歆尘,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你这贱人,住口。”楚璃坐在轮椅上狂怒。 可他明明是装的,他为了不暴露,依旧没有起来。 “来人,把她打晕拉下去。” 凌烈早就等着他这句话了。 楚璃话音一落,凌烈立刻上前一巴掌把阮怡禾打晕。 世界终于安静了。 阮歆尘舒出一口气,坐了回去。 而这时,她看到了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楚玄澈。 她又站起来,向楚玄澈走去。 “世子。” 楚玄澈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发顶。 他这样子,让她心里忐忑不安。 正当她要开时,又见他向轮椅上的楚璃走去,然后,挥起拳头就砸过去。 整个人仰车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保护楚璃的暗卫都来不及反应。 凌厉丢下阮怡禾就护到楚璃身边,那些暗卫也将楚璃紧紧保护起来。 他只能揍他这一拳,他也只揍他这一拳。 阮歆尘向楚璃看去,见他的惨样捂住了嘴。 看楚璃的样子,比上次楚玄灵打的还惨。 楚玄澈一言不发的回身,扯了一块桌布,把他吃的食物全都打包装起来。 阮歆尘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知道自己被楚璃下药了。 收好食物后,楚玄澈拉着阮歆尘离开。 然后,拉着她回京城后,并没有回恭王府,而是直接进了宫里。 那包食物就放在皇上的桌上,几个太医围着检查。 好一会儿后,几个太医商议一番,得出结论。 “回皇上,这些食物里有巴豆。” 皇上眉头跳了跳,“小澈这是何意?” 他一来就请求找太医检查这些食物,弄得皇上都是懵逼的。 这孩子小时候受了刺激,脑子不太对劲儿,作为长辈对他格外关照。 他对他的疼惜胜过自己的几个儿子。 楚玄澈这才道:“今日楚璃请我们夫妻吃饭,却在我的食物里放了这玩意儿。皇上,我也想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嗯? 皇上一脸怪异,看向旁边的马公公。 他俩有仇? 马公公一脸莫名,看我做啥? 我啥都不知道。 “去把楚璃叫进宫来。” “是。” 马公公刚到宫门口,就见到战王已经坐着轮椅来了。 等等,他的脸怎么了? “战王殿下,你这脸?” 楚璃偏了下头,淡道:“无妨,可是父皇要见我?” “是是,战王殿下,您来得可巧了,皇上正要见您呢。” 楚璃点点头,道:“有劳。” 他就是听人说楚玄澈回京城后,直接带着那包东西进了宫。 猜到楚玄澈去告状了,所以他不用宣,自己进宫来。 马公公非常看好楚璃,于是在路上提示他。 “战王殿下,恭王世子拿了一包东西进宫,已经让太医查过了,那帮太医说里头有巴豆。世子说是您请他吃饭,东西是您让人放的。皇上挺生气,您可小心些。” 楚璃淡淡道:“知道了,多谢马公公提醒。” 马公公又说:“太后那儿想来很快就知道了,您撑一会儿,太后很快就到。” “多谢。” 进了乾承殿,楚璃看到楚玄澈和阮歆尘都在。 他的父皇坐在上桌上,表情瞧着很是生气。 中间的桌子上,放着那包残羹剩饭。 “儿臣给父皇请安。” 他坐在轮椅上,只能微微伏身行礼。 皇上看到他的脸微微诧异。 这是又挨打了? 估计是给人家下巴豆挨了打,真是活该。 他没多问,只轻嗯一声,直接就问他,“你请小澈吃饭,给他放巴豆了?” 楚璃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是。” 皇上深吸一口气,冷笑道:“为何请人吃饭却又给人家下巴豆?你们两个有仇?” 他记得自从小澈生病后,这些年里他就一直深居简出,跟谁都没交情,更是没仇才是。 “没有仇。”楚璃摇头。 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仇。 皇上被他气笑了,“没仇你给人家下巴豆?” 楚璃看了看楚玄澈,略带歉意说:“儿臣认错了人,大堂哥,对不起了。” 什么? “我认错了人?”皇上换了个坐姿,听他的回答真是哭笑不得。 “是,儿臣上次被二堂兄打了,心里有气,一时气不过就想下巴豆报复他,不曾想认错了人,毒倒了大堂兄。” 屋里的人嘴角直抽。 这能认错人? 楚玄澈那张看谁都像角他二百万的脸,换个人装都装不来好吧。 况且,不是你请人家两夫妻吃饭的吗? 你请的谁你不知道? 大家觉得,战王肯定是故意的。 “呵,你这话你自己信吗?”皇上好笑道。 楚璃自知理亏,低着头默不作声。 皇上平静的问楚璃,“出了这档子事,你准备怎么交代?” 不等他说话,门外突然响起太后中气十足的声音。 “怎么交代?璃儿需要什么交代?向谁交代?” 太后一起来,皇上从椅子上站起来,众人纷纷向她行礼。 太后冷瞥了皇上一眼,径直坐到主位上,眼睛瞥向下方众人,当视线落在楚璃身上那一刻,可将她心疼坏了。 “哎呀,我的大孙子哎……”太后不顾形象的跑下来,看着他肿胀的脸,碰也不敢碰,急得直跺脚。 “璃儿,疼不疼啊?” 楚璃瞥过脸去,也不吭声。 太后气恼的大吼,“这是谁干的?” 楚玄澈:“我。” 太后:“……”还真有人敢认,还认得理直气壮。 真是气死了,当年她就不该留下那逆子的命,省得还生两个小的来气她。 “你为何打人?” 面对太后的愤怒质问,楚玄澈显得很平静。 “他给我下巴豆。” 太后:“……” 她一脸怪异的向楚璃看去。 “你给他下巴豆?” 楚璃低着头,也不看她。 她又一脸怪异的向皇上看去。 “咳咳。”皇上咳嗽两声化解尴尬,解释道:“是的,他刚才已经承认了,这里就是证据。” 有巴豆的残羹剩饭还在桌上,“太医都查过了,确实有巴豆。” 人证,物证,双方当事人也都承认了。 太后想为自己大孙子再辩解几句,奈何这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都找不到辩解的突破口。 半晌后,她才说道:“璃儿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人家下巴豆。楚玄澈,定是你先惹了他,他才会下巴豆报复你。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打他吧?你是做哥哥的,不过吃点巴豆你怎么能把人打成这样?他本来就受了伤,一直没好,你怎么下得去手?” 楚玄澈哼一声,并不搭理她。 皇上尴尬咳嗽。 太后不依不饶,“皇上你到底怎么回事?璃儿才是我的亲儿子。他被人欺负了,也只知道下巴豆报复。可你看看这疯子,他把人打成什么样了。” 皇上这才说道:“母后,小澈没有惹他,也没得罪他,你误会了。” “我误会?哼,我不可能误会,璃儿是我一手带大的,他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给人下巴豆,肯定是楚玄澈不对。” 皇上,“他是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人下巴豆,那是因为他认错人了。” 太后:“……”她整个一卡壳了。 皇上又说:“上回和他小灵有些矛盾,母后可还记得?” 太后点点头。 “他气不过,想报复小灵,就请他们夫妻过去吃饭。认错了人,才会给小澈下巴豆,他原本想给小灵下巴豆来着。” 啊? 不是。 “等会儿,他请他们夫妻去吃饭,认错了人?” 皇上也觉得这个理由漏洞大得能漏下去人。 似笑非笑的点头,“他是这么说的。” “这怎么可能呢?璃儿,你请的是他们夫妻俩,又怎么会以为他是楚玄灵?” 楚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太后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别怕,皇祖母在呢,我只管说,出事皇祖母给你兜底。” 楚璃缓缓抬头看向楚玄澈。 严格来说,他看的是楚玄澈身边的阮歆尘。 ------------ 第一卷 第73章 楚璃报复错了人 阮歆尘心中咯噔一声,心想:他不会那么疯,把她的事说出来吧? 楚璃看懂了她的眼神,她既然害怕,他又怎么能把真实原因说出口呢? 楚璃失落的低头,低声说:“我是对二堂兄怀恨在心的,可是这么久来,他神出鬼没,实在找不到他,我又咽不下那口气。所以……所以我干脆报复到长得与他相似的大堂兄的身上了。” 听了他的解释,众人齐齐掉了一地的下巴。 这起事故,到底是战王惨一些,还是恭王世子惨一些? 好像都挺惨的。 这下太后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 顶多说了几句楚玄澈下手太狠,但气势明显地比之前弱了不少。 最后,又把楚玄灵拉出来咒骂一顿。 觉得都是他惹出来的事。 “皇上,你得把他找出来,弄成现在这样,可不是小孩子闹矛盾那么简单。他骂我老不死的我就认了,不能让他到处丢人现眼,丢的可是皇家的脸面。” 皇上点点头说:“母后,我也一直在找他啊,可他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上次他跟袁辰他们打架,你就该早跟我说,而不是自己派人去抓。” 太后:“……”你这是在埋怨我私自下令抓人? “总之得尽快找到他,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好。” 最后,此番事故最终的罪魁祸首只有楚玄灵一人而已,楚玄澈与楚璃都被判定为受害者。 楚璃给楚玄澈下巴豆报复不对,但楚玄澈也打了他,算扯平了。 太后虽然心中不满,但到底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这故事流传出来,成了一个笑话。 “上次战王被恭王府的二公子打,一时气不过,让人下巴豆报复。结果报复错了人,把恭王府的世子毒进了茅房。世子觉得憋屈,又把战王打了一顿出气,两人闹到了皇上跟前。” “你听得不对,是战王想报复二公子,但苦于找不到他人,一气之下把世子夫妻哄骗到城外的别院里,让人偷偷的给世子下了巴豆。反正两人长得差不多,给谁下都一样。” “哟,这能一样吗?那世子肯定不受那窝囊气啊。” “是啊,所以他把战王打了。” 外头将这事当茶余饭后的笑话谈论,好似皇家的笑话比平民家的更好笑一些。 谁都没提起,那日战王妃风风火火的跑去城外的别院,却是躺着回来的。 直到现在她还被关在战王府的偏院里。 多少王府的丫鬟下人看见,没一个敢对外说的。 阮夫人担心不已,几次上门都吃了闭门羹。 几番打听下,凌烈好心提醒她,“王妃得罪了恭王府,王爷惩罚她,是给恭王府一个交代。” 剩下的,让她自己脑补去。 阮夫人浑浑噩噩的回去,把听来的话告诉阮宏。 “你说,那凌侍卫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阮宏眉头深皱,“怕不是世子与战王的笑话其实是个幌子,皇家由着外面的人传,其实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啊?那……那真相其实是跟咱们那个傻女儿有关?” 阮宏点点头,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你有没有跟她说过,万事以大局为重,她都是战王妃了,她怎么还老是跟她妹妹过不去?” 阮夫人心中咯噔一声,心里在想,到底是不是跟阮歆尘有关。 这傻女儿,她劝了呀,她怎么没劝? 她不止一次告诉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再怎么看她不顺眼,也没必要在现在出手对付她。 你在战王府,她在恭王府,你俩八竿子打不着,又没有利益关系,你对付她纯粹是吃力不讨好。 把恭王府给得罪了有什么好处? 不是过给战王登上那个位置的路上增加阻力罢了,战王能不生气吗? 当时她怎么说的? 她说她跟阮歆尘势不两立,死活不听劝。 一想到这些阮夫人就生气,“八成跟她脱不了干系,不然战王又关她做什么?” 听她这么说,阮宏也生气的冷哼一声道:“目光短浅的东西,有这心思不知道去好好笼络战王,尽给自己树敌。将来战王登基,她做皇后,要什么没有?偏偏现在出来惹事。此番得罪了恭王府,皇后一党指不定多高兴呢。” 阮夫人神色凝重的点头。 “既然这样,你就别去管她了。让她关着吧,省得放出来又惹事。” “成。” 于是阮宏夫妻也不管她了,决定让战王先关着她,让她吃个教训。 可怜阮怡禾还在恭王府里苦等她的爹娘来救她。 关的可不止是她呀,还有她的几个陪嫁丫鬟,嬷嬷等…… 每天她们的食物,都是有专人放进篮子里,用绳子从墙上吊下来。 食物有限,除了阮怡禾能吃到点儿油水,其他人都是白水煮菜,还吃不饱。 一个个日子过得苦哈哈的。 看到阮怡禾整天在那儿指天骂地,疯疯癫癫,对她逐渐有了埋怨。 这种埋怨,开始出现在消极怠工里。 比如她的脏衣服拿给下人去洗,其实并没有洗,她们拿去放两天,又给她当干净的拿回来等等…… 要知道,这些人都是阮夫人给她精心挑选的,以前她们对她是绝对的尽心伺候。 想着跟着她能发财,将来没准儿能成为下人中的人上人。 可她蠢笨,毫无建树,还总惹怒战王。 让他们逐渐偃旗息鼓,甚至看不到希望。 这天,她们趁着阮怡禾睡午觉时,就聚在一起抱怨。 “大小姐如今这般,时不时的惹王爷生气,连王爷的面都见不着,咱们跟着她,真能过上好日子吗?” “唉!谁知道呢?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留在阮府伺候夫人呢。” “咱们已经被关半个月了,那伙食也越来越差,这可怎么办啊?” “别担心,不是还有老爷夫人吗?他们不会不管大小姐,定要来救她的。” “说是这么说,可是都半个月了,老爷夫人在哪里都不知道。这般关着,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 第一卷 第74章 大家都想放弃阮怡禾 “谁说不是呢?以前府里只有大小姐一人便罢,现在府里可是多了一位王爷的救命恩人呐。现在她被关着,那女人万一趁着这段时间得手了怎么办?” 一个个面露难色,个个唱衰。 最后,归结于阮怡禾不行。 小家子气,脾气阴晴不定,任性妄为。 还以为这里是阮府呢? 老爷夫人疼爱,她才能依着自己的性子为所欲为。 可这里是战王府,谁惯着她? 她这样的人做王妃,别说战王不喜了,连他们这些下人都觉得她不配。 她们所不知道的是,这些对话都被阮怡禾听到了。 阮怡禾整天被关,除了吃就是睡,上午睡到吃午饭,吃完午饭又睡,她哪里睡得着? 所以她压根儿就没睡午觉。 听了这些话她很是生气,要是以前,她直接就冲上去把这帮嘴碎的下人一顿打。 可现在……她忍了。 她觉得她们的话虽然难听,但有一些还是对的。 她不能再凭着一股子莽劲办事,这样只会把王爷越推越远,平白的便宜了外面的贱人。 想通这些,她把伺候她的嬷嬷叫过来。 “王妃,您睡醒了。” 阮怡禾平静的说:“我就没睡,你们的话,我也全都听到了。” 嬷嬷:“……” “王妃,这帮丫头嘴碎,您大人大量别跟她们计较。” 阮怡禾摇摇头说:“话虽难听,但也有一些话有道理。我确实不能再这样了,让王爷厌恶了我,平白便宜了姓许的小贱人。” 她能说出这话来,嬷嬷一阵欣慰。 阮怡禾又说:“我娘说得也对,阮歆尘再怎么着,她现在都是恭王府的人。身份摆在这里,她跟王爷再无可能。” 嬷嬷:“……”要不她觉得她脑子有问题吗? 正常人哪个能理解她的想法? 她怎么就觉得王爷跟世子夫人有一腿呢? 就算有一腿,他们也不可能的嘛。 嬷嬷欣慰的说:“王妃能这么想就对了,不管怎么说,以他们现在的身份,他们都是不可能的。您与其找二小姐麻烦,还不如盯着府里的女人。那许姑娘可不是个善茬,我看她不只是王爷的救命恩人那么简单。” 阮怡禾点点头,“是我之前太害怕了,钻了牛角尖,脑子糊涂了。” 上一世的事已经过去了,她不该揪着不放。 只要盯好这一世便好。 “你让送饭的人给王爷传个话,告诉他,我知道错了。” “哎,是是,一会儿晚饭过来奴婢就说去。” 嬷嬷又打起了精神,对小丫鬟们敲打一番,决定再努力一把。 整个阴沉沉的院子似乎又有了活力,大家互相鼓励,尽量往好的方向想,话也捡好的说。 等到晚上送饭的时候,嬷嬷把一块银子放进篮子里,对送饭的人说了阮怡禾的话,请她帮着转告王爷。 拿人的手短,对方答应下来。 只是,在她去找楚璃的半路上,被许茉儿拦下。 “你是每日负责给王妃送饭的人?” “回许姑娘,是奴婢。” “你要找王爷?” “是,王妃知道错了,她请奴婢帮着转告这话。” 许茉儿捂着嘴轻笑,“光知道错有什么用啊?知道错了,难道就不用受罚了吗?若是这样,那还要衙门做什么?犯了罪的人,直接去给受害者道个歉不就得了。” “……” “行了,这事儿不用去说了,等王爷气消了,自然会放王妃出来。” “这……”她有些为难,可许茉儿就盯着她,等着她点头。 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是。” 看着这送饭的婆子走远,许茉儿才提着裙摆上了台阶,敲响楚璃的门。 “大哥,您在里边吗?” “嗯,进来。” 楚璃正在书房处理公务,见到许茉儿,眸中闪过一抹不悦的神色。 “你找我有何事?” 许茉儿说:“大哥,不是我要找你,我是帮大嫂带话来了。” “什么话?” “方才我在外面碰到了每日给大嫂送饭的人,她说大嫂让她还带话,说她知道错了,请大哥把她放出来。” “呵。”楚璃冷笑一声。 她知道错了? 他想起阮怡禾那状若癫狂的模样,根本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她就是个疯妇。 那疯妇若是放出来还得了? 回头她到处攀咬,乱说话,会给他惹大麻烦。 楚璃放下笔,淡淡道:“去告诉她,她想出来,随时都可以。不过,她从那个院子出来的那日,便是她永远离开王府之时。” 许茉儿心中咯噔一声。 这是要么关她到死,要么休了她的意思? 她来的这些日子也看出来了,感觉与她之前猜想的完全不一样。 许茉儿一开始以为,能让楚璃主动毁了与她的约定,是因为喜欢上了给他冲喜的女子。 可现在看来,他不但不喜欢阮怡禾,还非常的讨厌她,甚至在谋算怎么休了她。 既然如此,那他又为何要毁了与自己的婚约呢? 莫非……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或者说,他是不希望她背上骂名,决定先解决到阮怡禾,再跟自己提婚约的事? 做梦的人,总喜欢做美梦,往好的方向想。 她觉得,自己猜对了。 许茉儿心情大好,从楚璃的书房离开后,就直接去看阮怡禾。 阮怡禾和她的丫鬟婆子们,都满怀希望的等着楚璃把她们放出去。 听到那开门的声音,一个个激动无比。 阮怡禾一脸欣喜,急忙问丫鬟,“本王妃这妆容可得体?” “得体的,王妃最美了。” 她就爱听这话,这才放了心,蝴蝶似的飞出去。 “王爷,妾身知错了……” 然后,尾音落下,她看到那院门打开后进来的人,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阮怡禾迅速变脸,“怎么是你?” 许茉儿一脸无辜的眨巴着眼睛,“王妃姐姐,你不想看到我吗?” 阮怡禾:“……” “我看你做什么?王爷呢?” “王爷不来了,王爷让我来给你带句话。” “什么?他让你来带话?” “是的。”许茉儿甜甜一笑,说:“王妃姐姐想出去,随时都可以。不过,您从这个院子出来的那日,便是您永远离开王府之时。” ------------ 第一卷 第75章 狠狠给自己一耳光,绿茶赢了第一仗 阮怡禾听了她的话,吓得踉跄两步,要不是身后的丫鬟扶她一把就甩地上了。 “你说什么?” 许茉儿头一歪,“王妃姐姐,您没听清楚吗?要不我再说一次吧。” “闭嘴。”她当然是听清楚了,她不想再听第二遍。 一下午她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劝服自己,要和上辈子和解,要和过去和解,要往前看。 不能再惹楚璃生气,要多为他着想。 即便他现在不喜欢自己也没关系,只要她能好好帮他打理好王府,在他的事业上添砖加瓦,为他做得够多,他早晚能看到自己的好,像上辈子喜欢阮歆尘那样喜欢上自己的。 毕竟,她和阮歆尘的相貌本来就有几分相似,她娇养长大的,比她长得更为富态,身份也比她高贵,没道理阮歆尘能得他青睐自己却不能。 做了半下午的心理建设,将来怎么与他相处她都想好了。 万万没想到,因为许茉儿的挑衅,一下子就破了功。 许茉儿并没有闭嘴,再次不急不慌的转告着楚璃的话。 破功的阮怡禾觉得她是在故意挑衅,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她脸上。 “贱人,闭嘴。” 许茉儿被打得偏过头去,两个丫鬟立刻上前查看。 她默默的冷笑,深吸一口气,再转脸时,那双大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水。 “王妃姐姐,是王爷让我来传话的,您不爱听也不能打我一个传话的呀。” 阮怡禾对上她那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如小鹿一般清澈。 此时盈满了泪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着这样的她,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 不对。 不对。 她上辈子见过许茉儿,那时的她,好像是跟在阮歆尘身边的丫鬟。 阮歆尘带着她去大长公主府里赴寿宴,她曾远远的见过。 是了,这贱人,上辈子是王府的丫鬟,这辈子怎么成楚璃的恩人了? 莫非楚璃看自己不顺眼,故意整这么一个人来恶心自己? 想到这儿,她全身都在发抖。 她一把抓着许茉儿的手腕,冷声问她,“你是哪里人?怎么认识王爷的?” 许茉儿害怕不已,一直在挣扎。 这一举动惹怒了阮怡禾,“贱人,本王妃在问你话,你听不懂?说。” “我……我不想说,王妃姐姐你别逼我,快放了我。” 阮怡禾作为高大大户里的丫鬟,哪有干农活的许茉儿力气大? 她哭着一边求饶一边挣扎,用力一甩,把阮怡禾甩到地上,然后哭着跑开了。 阮怡禾气急,爬起来就追。 不过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不管她再怎么气急败坏都没用,守卫直接把这院门再次关起来。 满院的人死寂一般的安静。 这辈子,大概是没机会了。 …… 许茉儿捂着脸,一路哭到自己房间,关起门来哭个不停,任由丫鬟怎么拍打那门她都不听。 伺候她的丫鬟担忧不已,商量一下,去通知楚璃。 许茉儿听到了她们的谈话,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那脸上的红痕都快消失了。 心想这阮怡禾真没用,打耳光的力气都没有。 许茉儿看着自己的脸,咬紧了牙,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巴掌。 脸迅速红肿起来,嘴角的还流出了血。 看着这样的自己,她才满意的笑了。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可谁叫楚璃给不了她安全感呢? 既然别人给不了她安全,那她就只能想办法自己给了。 阮怡禾那么嚣张,不弄死她,她早晚弄死自己。 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阮怡禾背后有世家,显然阮怡禾胜算更大。 所以她必须得趁她病,要她命,让楚璃对她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没过一会儿,她听到外面轮椅滑动的声音。 是楚璃来了。 丫鬟们有些本事,这么快就把人请来了。 “茉儿,快开门。”楚璃在外面喊。 许茉儿没立刻搭理他,只传出若有似无的抽泣声,保证他能听到就是。 楚璃微微皱眉,让凌烈把门打开。 凌烈一脚就把门踹开了。 然后,楚璃一眼就看到肿着一张脸,嘴角还挂着血的许茉儿。 那双眼睛里眼泪更是流个不停,正一脸惊恐的看着她。 楚璃面色沉下来,“谁打的?” 许茉儿咬着唇,轻轻摇头。 但很快就有多嘴的丫鬟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楚璃。 说许茉儿去帮王爷传话,可王妃听完后就状若癫狂的打人。 楚璃是见过阮怡禾状若癫狂的模样,那是真的像个疯婆子。 他没有怀疑丫鬟的话,心里十分生气,直接道:“凌烈,你去厨房传话。从明日起,每天给阮怡禾院里减少一顿饭食,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是,王爷。” 好家伙,阮怡禾那一屋的人天天白水煮菜本就吃不饱,这下好了,还要减少一顿饭。 本就空荡荡的五脏腑,这下是雪上加霜。 楚璃再看许茉儿,心中又多了一分愧疚。 他本来就觉得自己不守承诺对不起她,既然她找来了,又提出结为兄妹的折中方式,他也答应了。 那么这辈子,他定要护着妹妹那样护着她。 却不想,自己先前生出让她给阮怡禾吃瘪的打算。 他忘了,许茉儿一个普通女子,哪里斗得过阮怡禾? 她不能让阮怡禾吃瘪,只会受阮怡禾欺负。 他错了。 “茉儿,阮怡禾不会在这王府里呆太久,你不用搭理她。你以后别去找她,见了她就躲。” 许茉儿怔怔的看着他。 楚璃又说:“我如今废人一般,并不能时时护着你,你要自己懂得保护自己。” 许茉儿感动不已,她觉得自己猜对了。 他不是变心了,而是觉得自己成了废人,担心连累她。 又或者说,不想她背负骂名,所以得先解决掉阮怡禾,才好对自己兑现承诺。 许茉儿感动的点头,“谢谢大哥,我听你的话。” “嗯。”楚璃很满意许茉儿的懂事,不给他添麻烦。 “来人,去库房里拿一盒药膏给许姑娘送来。” “是。” 给到许茉儿的,岂止是一盒药膏? ------------ 第一卷 第76章 翠儿到京城了 楚璃还让人请了裁缝过来给她做衣裳,又送了一些珠宝首饰,胭脂水粉等等…… 伺候许茉儿的两个丫鬟高兴坏了,感觉自己跟对了主子。 下人圈子里,惯会捧高踩底。 他们大胆的猜测自家王爷的心思,两个救命恩人里,显然许姑娘比王妃更重要。 许姑娘不是女主人,现在在王府的地位犹如女主人。 而王妃像罪人一样被关了起来。 他们都觉得,这个王妃当不了几天了。 所以还对她好啥? 一日三餐变成了两餐,下人还故意克扣,拖拉,有时候送去的饭菜不但不够吃,还是馊的。 这等于雪上加霜还下了冰雹。 而这些事,阮歆尘都听到恭王府的一位小厮跟楚玄澈汇报。 她惊讶的看着楚玄澈,等小厮走后,她就问:“你怎么喜欢听战王府的八卦了?” 楚玄澈淡淡的说:“本来我没兴趣,我也难得搭理楚璃,可谁叫他往我们恭王府里安插眼线?” 阮歆尘:“……” 楚璃上辈子就没往恭王府里安插过眼线,这辈子还真说不定。 不过上次他那么说,是为了掩饰他知道自己口味的借口。 “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他敢监视我,我为何不能监视他?” 这…… “那你应该把他安插的眼线找出来,再赶出去。” “不用了,反正进不来萃园,随便吧。” 啊? 眼线进不来萃园就完了? 好吧。 “听起来我姐姐不太行啊,这么快就被许茉儿斗下去了。” 楚玄澈眯了眯眼儿,“我怎么知道那许茉儿要斗?” 阮歆尘:“上次不是说了嘛,许茉儿跟楚璃是那种关系。她救了楚璃,楚璃答应要娶他的。可谁知道楚璃险些死了,太后做主给他找了个冲喜的王妃呢。心爱之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承认,他们还不得可劲儿的折腾阮怡禾啊。” 楚玄澈:“你确定不是因为你?” 阮歆尘眉头一跳,说:“肯定不是因为我呀,我不是讲了嘛,我跟楚璃就是合作关系。我要报仇,他要休了阮怡禾迎娶心爱之人。可他又不想背上骂名,所以才找上我合作呀。” 嘴瓢得太快,他怀疑她说话的真假。 阮歆尘:“你不信啊?” “你说你能信吗?” 嘿,不信我? 她捧着他的脸就亲一口。 “现在信不信?” 楚玄澈:“……” “不信?不信再来一口,亲到你信为止。” 她捧着他的脸猛亲了顿,一口气亲了十几口,脸都被她亲肿了。 “信信信,行了,别亲了,糊我一脸口水。” 对这个女流氓,他现在无可奈何。 想想她刚来的时候,他以为她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现在两人熟悉了,才发现当初的自己错得多离谱。 “我姐上次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这一次上一次?你和他们还有上一次?” 呃…… “我也不知道,听她说话颠三倒四的,感觉她有点儿疯,你觉得呢?” 楚玄澈:“……” “是有点儿疯。” …… 又过了半个月,楚璃手下的人终于传来了让他满意的消息。 “到了?” “是的,他们落脚在来福客栈。” “嗯,下去吧。” 凌烈上前来问:“殿下,您看要不要联系一下。” 楚璃想了想,点点头。 “去安排一下,让他们明天去郊外的别院。” “是。” “还有,去恭王府里下个贴,就说本王请世子与少夫人吃饭。” 啥? 你上回请人家吃饭,不是才给人家下巴豆了吗? 人家能来? “这……殿下,那那……”凌烈支支吾吾的,他感觉根本没法开口。 只要一说出来,他肯定会被世子打一顿再丢出来。 楚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你说本王想为上次的事赔礼,他们会来的。” 凌烈是硬着头皮去了恭王府,求见了恭王世子与其夫人,说明了来意。 然后不安的站在一边,等着对方回应。 楚玄澈的脸黑成了锅底。 阮歆尘真怕他当场发飙,一直拉着他的胳膊安抚他。 “许是他真知道错了,都是亲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去一下吧。” 她给楚玄澈挤眉弄眼儿。 心想肯定不是吃饭这么简单呀,算算日子翠儿他们应该到了,就算不是翠儿到了,肯定也是相关的事,所以得去。 楚玄澈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好,听你的。谁叫他家的饭菜……合你胃口呢。” 阮歆尘:“……”这醋坛子,又想脸被亲肿是吧? 凌烈顿时松了口气,觉得少夫人好会说话呀,对她感激不已。 离开后,他直接去了来福客栈找刘安夫妻。 刘安和翠儿都在,刘安认得凌烈,见到他,便知战王已经知道他们夫妻到京城的事。 “刘安,我们殿下要见你们夫妻,地点还是上次的地方,郊外别院。” “是是,凌大人,不知小姐可会去?” 凌烈淡笑道:“你们放心,也会去。” 翠儿顿时激动不已,热泪盈眶。 “好,好好,我们一定准时到。” 等凌烈一走,翠儿就哭出了声。 刘安道:“这是怎么了?应该高兴的事,怎么还哭了?” 翠儿抹着眼泪道:“我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回到这里,还有机会能见到小姐的女儿。更没想到她在阮夫人手下讨生活,还能嫁个好人家,战王殿下还能帮她。有世子,战王的介入,我家小姐的仇一定能报了。” 刘安拍着她后背安慰,道:“不去想那些事了,好好休息一晚,我们明天一起去见小姐。” 翠儿点点头,“好。” …… 凌烈走后楚玄澈就一直在生闷气,阮歆尘也是无语,怎么老喜欢生气呢?跟气罐子似的,也不怕气多了乳腺不通。 要知道,男人可是也会得乳腺癌的。 “等我娘的事解决了,咱们就不跟他玩了,跟他绝交。” 楚玄澈:“……” “别气了,好不好?” 楚玄澈:“你哪只眼睛看我生气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你生气了,嘿,看看你,吊着张驴脸。” 楚玄澈:“……” “我看你又想被亲了是吧?”她捧着他脸就是一顿亲。 ------------ 第一卷 第77章 翠儿讲述当年的真相 愣是给他亲红了。 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怎么的。 看他败下阵来,得逞的阮歆尘急忙跳开,到院子里看她的小秧秧们长得怎么样了。 长得倒是挺好的,就是被鸟吃了好些叶片。 真是的,看来改天她得做个假人立在这里。 “阿歆,你变了。” 啊? 楚玄澈不知啥时候飘过来,毫无生息。 冷不丁的一出口,险些没给她吓进荷花池里。 阮歆尘拍拍胸口,“我怎么变了?” “你刚来的时候羞涩胆小,这才短短几个月,就露出真面目了?嗯?” 阮歆尘:“……” 她只是对不熟的人社恐,对熟悉的人社牛而已。 她一直都这样,怎么就叫变了呢? “我一直这样,你那是不了解我。” “哦,是吗?” 阮歆尘嬉笑道:“怎么?后悔了?” 楚玄澈哼一声,又冷了脸。 “后悔也晚了,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说罢,蹲下疏秧去。 “没有。”楚玄澈低声说。 阮歆尘:“什么?”声音太小她一时没听清。 楚玄澈又说:“没有后悔,你这样……挺好的。” 感觉快乐是能被传染的,看别人笑得多了,自己也会心情舒畅。 他现在安抚狂躁的方式,不止默写佛经和打坐,又多了看她这一种。 阮歆尘不知道,他总在暗处窥视她。 看她因为菜秧发芽而笑,看她和丫鬟嬉闹而笑,看她听丫鬟与她讲的外面的八卦而笑…… 他曾好害怕这是为了他而装出来的。 以前伺候他的人,也有像阮歆尘这般爱笑的人,变着方法的逗他开心。 他也曾被那些欢喜感染过,直到后来,他知道太医告诉父王母妃,要身边的人多带给他喜悦,想办法让他欢喜。 所以母妃给那些个伺候他的人说了,谁有让他笑出来,会有重金奖励。 他才知道,那些人曾给他的欢喜都是装出来的。 楚玄澈暗中观察阮歆尘一段时间,发现她不一样,她不是装的。 生气,害怕,喜悦,撒谎都不是装的。 …… 第二天,阮歆尘跟楚玄澈一起骑马去了楚璃郊外的别院。 他早就带着刘安和翠儿,以及当年的稳婆过去了。 楚璃为保万无一失,一直有派人跟着翠儿和刘安,早在他们起程来京城时,他就又派了人去襄州,再把当年那稳婆接过来。 阮歆尘看着那热泪盈眶的人,愣了好一会儿,才跟着红了眼眶。 “翠姨!” “哎,哎……小姐,您都长这么大了。” 十几年过去了,其实现在的翠儿和她记忆中的样子长得很不一样。 十几年前她也才十几岁而已,长得稚嫩单薄,脸小小的,瘦瘦的。 现在的她嫁了人,也生了孩子。 丈夫家虽然不是达官显贵,但也是衣食无忧的商人。 江南一代本就富庶,作为有钱商户家的女主人,她现在长得珠圆玉润,脸上只隐约能看到当年的轮廓,所以阮歆尘才愣了好一会儿。 相认之后,两人好一番寒暄,抹着眼泪,逐渐平静下来。 阮歆尘没有立刻问她母亲的事,先关心的问了她这些年的怎么过的。 翠儿擦干了眼泪,说:“从乱葬岗里爬出来,可谓是九死一生。那一年……”那些罄竹难书的苦难,想了想,她又摇头道:“算了,不说了,不管怎么说我和刘安活了下来。” 阮歆尘点点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是的,确实有后福。这些年来,我们家的生意越做越好,虽不比达官显贵,但比起普通百姓来说好了去了。我本就是一个丫鬟,此生有这般造化已经是上天恩宠,不求什么了。只是……” 她看向阮歆尘说:“每当想起你,想起你娘,我又寝食难安。” 说着,眼泪又流出来。 翠儿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说:“我也想过给你娘报仇的,想过把阮夫人干的那些事公诸于众。可是我没有证据,我……我没用……,小姐,我对不起你娘。” 阮歆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翠姨,不怪你。若是我娘在天有灵,也不会想看到你为她冒险。” 这是实在话,她一个丫鬟,人微言轻。没有证据,怎么可能扳倒达官显贵的阮夫人? 哪个大户人家没有弄死小妾的事? 只要安的名头合情合理,只要正夫人别傻到到处宣扬自己杀了小妾,没有人会在乎小妾的死,是意外还是人为。 这是富贵圈里心照不宣的秘密。 闹大了,她也只是把自己和夫家搭进去罢了。 “我不但不敢帮你娘报仇,甚至不敢再来京城。打听你的事,也是叫我家老爷偷偷的打听,小姐,你会不会怪我?” 阮歆尘摇摇头,“不怪你。” 她吸了吸鼻子,笑笑说:“我这些年过得挺好的,现在也嫁人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楚玄澈,羞涩一笑,“我相公人也挺好的。” 坐在轮椅上的楚璃顿时握紧了拳头。 楚玄澈瞥了他一眼。 不是他不知道她撒谎,他只是没有拆穿罢了。 哼,楚璃,敢觊觎我的人。 你先招惹我的,可别怪我不顾幼时情分。 这边阮歆尘与翠儿叙旧结束,也该聊聊当年的事了。 翠儿低着头回忆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那年你娘再次怀孕,对于要不要那个孩子,其实……其实她犹豫了很久。” 嗯? 大家都很惊讶。 因为后宅里的女人,哪个不是争破头的想多生孩子,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怎么还能有了孩子不想要呢? 翠儿哽咽道:“她曾让我偷偷去出去买过打胎药,可是被老夫人发现了,把她训斥了一顿。那时老爷还没有儿子,每一个孩子都非常的珍贵,他们是不会给你娘打胎的机会。所以后来……她还是认命了。” 其实这些事,阮歆尘也记得一些。 那时她还很小,她们不会跟她商量。这些事只是偶尔听个半截,没有翠儿知道得那么清楚。 “没想到,夫人也怀孕了。你娘肚子六个月大的时候,老爷要带老夫人和你们回老家,你娘去送行,见到了夫人,没想到她也挺着那么大的肚子。等你们走后,夫人常到我们的小院来怒骂羞辱,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好几次你娘都气到肚子疼。” ------------ 第一卷 第78章 翠儿拿着状纸去击鼓伸冤 阮歆尘皱起了眉头,心中愤恨,“她是想逼她早产吧。” 翠儿摇摇头,“我不知道,但你娘确实被气到早产了。” 是被气的吗?结合上次稳婆说的话,可不是气成的早产。 阮夫人是想把她气到早产,可惜她忍过来了。 眼看要过年了,阮夫人急了,才花重金去襄州请了一个年龄大的稳婆过来催产。 这时,稳婆也适时的开口,“不是气的,是……是我用了些药,用了些手法才让当年的小夫人提前生产。” 翠儿似乎这才注意到那老太太。 她惊讶的看着她,看了半晌,才从那沟壑纵横的脸上,看到一些熟悉的影子。 “你是当年那个……给我家小娘接生的婆子?” 稳婆点点头,“是的,小娘子是当年那位小夫人身边的丫鬟,我认得你。”她羡慕的说:“你长胖了不少,一看就很富贵,真好。” 翠儿面色渐渐沉下来,“你说我家小娘是被你催产的,是什么意思?” 稳婆道:“是那家的大夫人让我干的,她给了我一块金子,让我给小夫人催产。我那会儿不知道大夫人想要她的命,因为她跟我说的是孩子在那个月生比较好。” 翠儿大惊失色,“什么?” 她才不信什么孩子好的话,当年大小姐与二小姐的仇恨她再清楚不过。 还为孩子好呢?她恨不得他们去死才是。 “为什么要那么做?” 婆子说:“当年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知道小夫人与小公子都死了,我才算明白了。大概那大夫人一开始就想要小夫人的命,想让她难产而死,一尸两命。可她没想到我接生了一辈子,也是有些本来傍身的。虽说孩子早产了,但我还是保证了他们母子平安。” 翠儿连连点头,“对,母女平安。虽然早产了,小娘受了不少罪,但是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了。可是……可是……” 想到后面的事,她又忍不住哭出来,“可是当晚夫人身边的王婆子就带着人进来,她们二话不说就把我拖出去,我跪在雪地里,听到屋里小娘的惨叫声,持续了好久。等她们出来后,我惶恐的跑出去,就看到小娘已经死了。床上全是血,她眼睛瞪得好大,我怎么叫她,她都不理我。她……她死不瞑目啊……” 翠儿情绪激动,已经是泣不成声。 所有人都没催促她。 刘安在安抚她。 阮歆尘端了水过来。 她发现她端水的水都在抖,脸色肯定也不好看。 不多时,眼前出现一张手帕。 那握着手帕的手骨节分明,苍白修长,她再熟悉不过。 “谢谢。”阮歆尘接过手帕低声说了一句。 她才知自己也跟着哭了。 等翠儿情绪被安抚下来,她才继续说道:“没过多久,夫人挺着大肚子,带着一群人来了。她进来,直接下令把我拿下,他们说是我害死了小娘和小公子。当时小公子就躺在旁边,我以为小公子睡着了呢,没想到小公子也惨遭了他们的毒手。” 她又抹了把眼泪,比画了一下,“他是早产的,就这么小……这么小,皱巴巴的,不如小姐你当年生下来好看。本来就那么虚弱,还不知道怎么养得活呢,他就死了……” 后来的事,就跟阮歆尘后来打听到的差不多。 阮夫人一口咬定是翠儿照顾不力才导致产妇与婴儿一起死亡,对她实行了家法,乱棍打死丢去乱葬岗。 再后来,就是一场大雨把她和同在乱葬岗的刘安激醒。 两人互相安慰,互相鼓励,身体里爆发出巨大的潜力,愣是一起从乱葬岗里爬了出来。 找到附近一家农户,在他们的帮助下活了下来。 说完之后,翠儿转头向楚璃磕头,“战王殿下,请您为我家小娘主持公道。” 楚玄澈就不高兴了,“求他做什么?你可知他的王妃是谁?” 翠儿:“……” “谁?” “阮怡禾。” 阮怡禾? 翠儿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阮家大小姐的闺名。 她整个人都傻了。 面色苍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阮歆尘瞪了楚玄澈一眼,没好气道:“你胡说什么?都吓到翠姨了。” 楚玄澈:“我胡说什么了?他的王妃难道不是阮怡禾?阮怡禾难道不是你那个恶毒嫡母的亲生女儿?” 阮歆尘:“……” 好像没胡说,但他就是故意吓人。 阮歆尘向翠儿解释道:“那是赐婚。” 翠儿:“……”赐婚也是人家的王妃呀,小姐您认真的吗?战王真的会帮咱们吗? 他不会为了自己的王妃把咱们灭口吧? 她惶恐不安。 不光是她,在得知战王妃的生母就是故事中的恶毒大夫人后,刘安和稳婆都吓傻了。 他们和战王说这些,他不会灭他们的口吧? 这都什么事啊! “咳咳。”楚璃说:“阮怡禾确实暂时是本王的王妃,不过只是暂时。等你们一起去作证,把她的母亲绳之以法后,她或许就不是了。” 他的话,让不明所以的几个人消化了好一会儿。 等消化完了,才明白了其中深意。 他和王妃是赐婚,但他不满意。 所以他要拼命的找这位王妃的污点,这样才好和离或者休了她。 原来是这样啊。 真是的,险些吓死他们。 刘安道:“是,我们一定会作证。请问战王殿下,此时要怎么做呢?” 楚璃看向翠儿说:“一会儿我会让人写一封状纸,你拿着那状纸去京都衙门击鼓伸冤。既然人不是你杀的,便要求衙门重查当年阮家的案子。剩下的,就交给本王来办。” “是。” 楚璃找了最优秀的状师来写状纸,阮歆尘看了那写好的状纸,言辞犀利,一针见血。 “世子,你看这不错吧,翠姨拿着这状纸去告阮夫人,她就大难临头了。” 楚玄澈淡淡的瞥了一眼,不屑的道:“要是凭借着一份状纸就能告倒权贵,那从古至今的读书人就不用撞柱死谏了。” 阮歆尘:“……” “好好好,你说得对,那就请世子私下里多多打点,此战咱们一定要赢。” “我需要打点什么?不是都有楚璃帮你打点过了吗?” 呃…… 讨厌,又吃飞醋,这个醋坛子,不和他说了。 ------------ 第一卷 第79章 翠儿状告阮夫人 这天是个大晴天,四月风和日丽,街道上人来人往,难免增加了暑气。 拿着状纸的翠儿是很紧张的。 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曾经阮家的奴婢。 她现在要告的,是阮家的夫人,即便知道背后站着恭王府与战王府,此战一定会成功,她还是很紧张。 这种畏惧,大概是多年驯化的结果。 刘安握了握她的手,给她打气。 “别紧张,走吧,咱们一定会赢的。” 翠儿点点头,鼓起勇气敲响了京都衙门门口的鼓。 很快就有人出来,“何事击鼓?” 翠儿把状纸奉上,“大人,民妇有冤。” 躲在对面茶楼的阮歆尘眼看着翠儿与刘安进了衙门,才松了口气。 衙门里边,楚璃说他已经打点过了,就是知道怎么打点的。 翠儿为自己喊冤,状告的是阮夫人,而不是阮大人,不算民告官。 想来也不用先打板子。 翠儿跪在堂下,声声泣血的把十三年前主子被人残害,而自己被人污蔑,一顿乱棍险些打死的事讲了出来。 听她讲完之后,京都衙门的卢大人也反复的看完了好几遍状纸。 “你可知道阮夫人是何身份?” “民妇知道。” “既然知道,那你就应该明白,如果诬告她,会是什么后果。” “民妇明白的,民妇说的都是实话,字字句句不敢有半点儿谎言,望大人明察。” “嗯,本官再问你,为何十三年前的事,这十三年里你都不说,偏要现在才说?” “民妇害怕。”她抹了一把眼泪说:“民妇与夫君都是普通人,害怕对上权贵,不敢说出真相。可是,这些年来,民妇每每午夜梦回间,皆是旧主惨死的画面。她魂断之时,未曾合上眼,她死不瞑目。十三年了,民妇寝食难安十三年了,等到小姐出嫁,终于在今年鼓起勇气把这件事说出来。” “嗯?等到小姐出嫁?” “是啊,民妇担心,万一状告失败,小姐在她手里被折辱,会活不下去。所以得知小姐已经嫁人,心中再无顾虑,才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 卢大人了然,点点头,又反复的看了那状纸。 用词精准犀利,是个能人写的。 下面那一方小印,若是他猜得没错的话,这是战王的印记。 这是怎么回事? 卢夫人抓了抓脑袋,理了下关系。 此妇人状告的阮夫人,是阮宏的夫人。 阮宏的嫡长女嫁进了战王府冲喜,所以这阮夫人是战王的丈母娘啊。 这……是不是他没理对? 卢大人换了个方向,拿着这状纸对着窗棂又看了一遍。 那小印就更加明显了。 没错啊,是战王的印记。 那阮夫人…… 他又理了一遍,确实是战王的丈母娘啊。 战王想搞他丈母娘? 为什么呢? 卢大人纠结不已,胡子都快搓掉了。 翠儿与刘安跪在堂下,膝盖都跪疼了。 这卢大人什么情况? 状纸上不过千字,这么长时间怕是都背下来了,怎么还在看呢? 还边看边搓胡子。 翠儿看向刘安,用眼神示意他,问他那状纸是不是不对? 刘安摇摇头,对,对得很。 肯定不是状纸的问题啊。 短短时间卢大人把关系捋了个遍,包括她口中的小姐是嫁入恭王府的世子夫人。 恭王府的世子与二公子都跟战王结了仇,前些日子战王还下巴豆报复人家来着。 他现在大义灭亲告自己丈母娘,顺便等于是在帮世子与他夫人,是这样? 卢大人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却是快把他脑干都烧糊了。 “大人。”实在太久了,旁边的师爷不得不提醒他。 “这不过是这妇人的一家之言,真相如何还不知道呢,您看要不要传阮夫人过堂一问?” “传,必须传,立刻就传。” 不管了,他依规矩办事。 卢大人当场就签了文书,盖了章,由几个衙差拿着文书去阮家请阮夫人过堂。 卢大人让刘安和翠儿去隔壁等候,一时半会儿肯定来不了,自己也去旁边休息。 几个衙差到了阮家,拿出相关文书来要见阮夫人。 此时的阮夫人,正与袁夫人喝茶呢。 说不管女儿那是气话,眼看着又十几天过去了,女儿还关着,她也急了。 所以约了袁夫人,想请她给太后带句话。 “我女儿得罪了恭王府,王爷要惩罚她,惩罚可以,但都这么久了,是不是差不多得了?” 太后那么讨厌恭王府的人,她相信只要话带到,女儿的事肯定能解决。 而袁夫人也非常乐意帮这个忙。 一来他们袁家也是太后一党,支持的是战王继位。 那战王妃未来极有可能是皇后,她是发妻,又是战王的恩人,帮她对自己肯定有好处的。 二来,袁夫人的儿子被楚玄灵打几回,女儿还被他羞辱,算起来他们袁家与战王妃有同样的敌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袁夫人当场就答应下来,并宽慰她道:“小夫人吵架是正常的,夫妻嘛,床头吵架床位和,你也别太担心了。” 阮夫人点点头,“是的。” 袁夫人又道:“只是为了外人这般对自己的王妃,战王此举确实不妥,你不说我也得要跟我姐姐说的。” 袁夫人是太后最小的妹妹,幼时在家,作为长姐,她把她当女儿一般关爱,关系非常不错。 阮夫人放下心来,却不想,她俩聊得正欢时,突然有丫鬟来报,说是衙门来了人,有人敲鼓状告夫人,京都衙门的卢大人请夫人去一趟衙门。 阮夫人惊呆,“什么?有人告本夫人?” “是的,他们是这么说的。” 阮夫人与袁夫人面面相觑。 阮夫人根本没想起是十几年前的事,只噗呲一笑问:“告我什么?” “这……奴婢不知。” 阮夫人笑笑了,大手一挥说:“让他们去前厅等着。” “是。” “真是笑死了,我倒要看看,到底谁告我。” 袁夫人也觉得奇怪,就道:“我可方便一起?” “方便的,请袁夫人跟我去看个乐子。” “阮夫人请。” “袁夫人请。” 两人一起去了前厅,几个衙差正等着。 ------------ 第一卷 第80章 阮夫人笑不出来了 请阮夫人这样身份的人,可不能像平时他们抓犯人。 捕头恭敬的行礼,然后再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而阮夫人,一听到翠儿这个名字,那笑容就不对劲儿了。 勉强的挂着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袁夫人本来是来看乐子的,看到阮夫人的表情后,那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莫非……有比诬告阮夫人更好玩的乐子? 再当捕头说完了全过程,阮夫人连假笑都维持不住了。 整个人面色难看至极,冷哼一声,又厉声道:“一个丫鬟而已,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吗?就因为一个犯错的丫鬟一家之间,我们大人就要抓我去衙门?哼,敢问卢大人把阮家置于何处?有没有把战王府放在眼里?” 捕头点头哈腰的说:“阮夫人,小的只是拿文书办事,这是卢大人下的命令,还请您别为难于小人。” “哼,我要是跟你们去了,那外人怎么看我?怎么看我们阮家?我不去。” “这怕是不妥。” 阮夫人冷眉一瞪,“我去了才是不妥。” 说着,她看向袁夫人说:“让你看笑话了。” 袁夫人尴尬的笑了笑。 阮夫人又道:“我家十几年前,确实有个叫翠儿的丫鬟。但是那丫鬟是犯了大错才被我命人打一顿赶走的,哼,不想她竟然怀恨在心,过了十几年了,又跑回来报复于我。想来你袁空也有犯了错被发卖或者打一顿赶出去的下人吧?” “这……那确实有的。” “是吧,谁家都有。你说说,若是哪一天有个丫鬟突然跑去衙门敲鼓鸣冤,要告袁夫人,他卢大人直接派人来抓你,你会跟他们走吗?” 袁夫人道:“那肯定不行,就算我没错也不能被抓去衙门。外头那些看热闹的嘴巴可不管你有没有错,只要你去了,他们就会传你被衙门的人抓了,那脸都丢尽了。” “是吧,是这个理儿。这要是开了这先河,咱们往后会有多少麻烦?” 袁夫人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她对那办差的说:“听到了吗?为了阮夫人的名誉,阮夫人也不可能跟你们走。” “啊?这……两位夫人这不是为难小的嘛。您不去如何审案?” 阮夫人说:“这样吧,请卢大人带着那丫鬟来府上审本夫人。” 她想的是,不过一个丫鬟。 只要到了自己的府上,关起门来,她再打点一下,还怕那丫鬟翻出什么浪花来不成? 正好大楚国也有这样的案例。 对身份高贵的女子,不能像普通人那样抓去堂前。 直接到府上来审案也是可以的。 “那小的把话带回给大人。” “劳烦小哥了。” 办差的走后,阮夫人努力的挤出笑容来,“让袁夫人见笑了。” 袁夫人尴尬的笑着回应,嘴里说着支持她的话,可是脑子里,已经开始挖阮家的过往八卦了。 阮大人洁身自好,一生只有一妻一妾。 听说那妾室也是阮夫人娘家的妹妹。 当年这些事她也就听人说起过一嘴。 阮夫人的妹妹低调,从来不在人前露面,很快就查无此人了。 京城里没有人提起过她,甚至许多人都不知道阮大人有妾这事。 直到去年爆出阮家有两个女儿,一日嫁二女,小女儿嫁了恭王府世子,他们才是,阮大人是有一位妾室的,而且还生了个女儿。 只是那妾室都去世十多年了。 如今看来,那妾室的死,跟阮夫人脱不了干系。 别看她不承认,但袁夫人已经看出她的慌张害怕了。 衙门。 刘安和翠儿正紧张的在茶室等待。 卢大人也在隔壁的休息间等待,正等着,有人匆匆而来,把一封信送到了卢大人的手里。 一封并没有署名的信。 卢大人,“谁送的?” “一个乞丐,他说此信可为大人解惑。” 闻言,卢大人急忙把信封打开。 看完信后,他确实解惑了。 原来战王想休了战王妃,这分明就是战王为了有理由休了战王妃亲自搞的事。 作为战王使这种手段,这不是过河拆桥嘛。 心道:去年人家阮大小姐嫁过来的时候,你可是快断气了。 人家冲喜成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么算计人家,真是让人不齿。 当然,如果那丫鬟说的是真的就另说了。 他怕就怕丫鬟是战王故意安排的,一切都是他无中生有,那罪过可就大了。 这封信……嗯? 卢大人猛然发现,刚才还字迹清晰的信,现在已经空了。 没有字迹,只剩下浅浅的痕迹,而且还在消失。 卢大人:“……” 这时衙差回来了,“大人,阮夫人不来。” “不来?” “是的。” 其实卢大人也猜到了,可能请不来。 “她说要是随便一个人说些莫须有的话,她都得来衙门配合,那阮府的脸都得丢尽了,您看如何是好?” 卢大人淡定的喝了口茶,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灰道:“走吧,安排好人,一起去阮府。” “是,大人。” “记住,全都换便装。” “是。” 虽然有战王插一脚,但给阮大人的面子,该给的还是要给的。 翠儿被通知去阮家,她还有些紧张。 刘安安慰她说:“别怕,咱还有小姐呢。” 翠儿点点头,这才跟刘安一起去了阮家。 眼看卢大人带着一帮人往阮家走去,阮歆尘也站起了身。 “走吧,咱们也去。” 另一边,楚璃拍拍轮椅,“凌烈,去阮府。” “是。” “通知府里的人,把阮怡禾带过来。” “是,殿下。” …… 十三年了,离开了阮府十三年,翠儿再次踏足这里感觉恍若隔世。 其实格局还是老样子,只是这里的花草换了许多,树木大了许多。 再次看到让她又惧怕又憎恨的阮夫人,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原来她也老了呀,再不如昔年那样美丽。 只是,依旧气势凌人,甚至更胜当年。 当阮夫人凌冽的目光射来时,翠儿还是没由来的害怕。 其实,她从小就有些害怕阮夫人。 那时她还是催家的大小姐。 她不止一次庆幸自己是伺候二小姐的,而非伺候大小姐。 “哟,多年不见,你这死丫头长胖了不少嘛。”阮夫人直接嘲讽的对翠儿道。 ------------ 第一卷 第81章 好热闹,审案大家都来了 翠儿愣了下,看到如今风光无限的阮夫人,低声叫了声夫人,就低着头站在一边了。 阮夫人鄙夷的看着,阴阳怪气的道:“还真是命大,都丢乱葬岗了还能活过来。” 刘安看她这么嚣张的样子有些气不过,正要说什么,被翠儿按下来。 她冲他摇摇头。 阮夫人这么一看,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害怕,气势更甚。 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怜悯的看着她说:“唉!既然你活下来了,说明是上天的意思,本夫人也不是非得与天命抗争的人。你活下来了就算了吧,昔日你犯的错就过去了。只是……你这死丫头,怎么还敢倒打一耙,责怪起本夫人来了?” 翠儿这才开口,“夫人,我只是把真相说出来。” “呵,真相?”阮夫人斜眼看着她,表情充满了嘲讽,“你张口就来就是真相啊?真相……哼,那是需要证据的。”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管家夫人的气势尽显,“你命大,活了下来,前程往事便休。可今日你这贱人信口雌黄,诬告与本夫人,此事绝不能轻饶。” 说罢,她看向卢大人道:“卢大人,这贱婢诬告本夫人,依律该当何罪?” “咳咳,阮夫人,是不是诬告还得查。” “还需要什么查?当年我妹妹就是她害死的,人赃俱获,当时府中多少人都看到了,我还能冤枉她不成?” “阮夫人,稍安勿躁,待本官问一问再说。” “哼,那就赶紧问,问完赶紧还本夫人清白,本夫人丢不起这人。” “是是,那您看当年的见证者可否出来说一说?” “当然可以了。”阮夫人转头道:“王嬷嬷,你去把当年的见证者都叫来。” “是,夫人。” 这时,卢大人给身边的捕头递眼色,那捕头就打算跟着王婆子一起出门。 阮夫人一看,不满道:“卢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卢大人摸着胡子,回答得干脆,“我叫小郑跟着一起去,免得有欺上瞒下的奴婢串供。” 阮夫人:“……” “你这是信不过本夫人?” “这倒不是,我是担心有人欺上瞒下糊弄夫人。” “哼。” 郑捕头还是跟去了。 翠儿松了口气。 这时,外面的小厮来报,说是恭王府的世子与少夫人来了。 阮夫人眉头一跳,他们怎么来了? 对付他们肯定没有对付一个丫鬟那么容易。 她还想找个机会跟卢大人单独聊几句呢,这弄得…… 心中隐隐不安,她不由得紧张起来,手里的手帕都揪紧。 阮歆尘与楚玄澈一起进来,进来后,阮歆尘先向翠儿微笑点头,然后才看向阮夫人道:“母亲,别来无恙啊。” 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来嘲讽自己的。 阮夫人黑着脸,淡道:“你怎么来了?” 阮歆尘微笑说:“听说我小娘的死另有隐情,我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话落,她面色一沉,认真的问阮夫人,“母亲,是另有隐情吗?” 阮夫人宽大的袖袍遮住了她绞紧帕子的手,她深吸一口气,神色淡然。 “别听这该死的丫头胡言乱语,你小娘是她害死的,府中许多人都亲眼所见。当年我就惩罚她了,让人乱棍打死丢去乱葬岗,不想她命大活了下来。” “哦?是吗?可我怎么在她的口中听到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阮夫人扬起脖子,冷笑道:“一个贱婢的话,怎么能信呢?她不过是对我打她一顿怀恨在心,才会跑出来诬告我罢了。” “是啊?具体如何,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了。” 阮歆尘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楚玄澈看向卢大人,缓缓开口,“卢大人,希望你能秉公办案。” 卢大人回道:“世子请放心,这是当然。” 楚玄澈才满意的走到阮歆尘身边坐下。 两人脑袋靠近,低声的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 阮夫人瞧着阮歆尘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浓烈。 看了半天热闹的袁夫人喝了口茶,小声的问阮夫人,“不会有事吧?” 阮夫人:“放心吧,没事,那贱婢说的完全是子虚乌有。” “可是你这庶女似乎是有备而来啊。” 阮夫人:“……” 正这时,又有下人来报,说是战王与战王妃来了。 阮夫人紧张的内心顿时安定下来,像是找到救星一般慌忙道:“快快,请进来。” 她一脸兴奋,低声对旁边的袁夫人说:“袁夫人,看来不用找您帮忙了,战王妃出来了。” 袁夫人微笑道:“这便好,他们急着赶来,想来也是听了风声来帮你的,恭喜呀。” 阮夫人也是这么想的。 为此,她还故意挑衅的看了阮歆尘一眼。 心想:你以为你把恭王世子搬来了,就胜券在握了吗? 我的女婿,可是战王,我能怕你? 很快楚璃和阮怡禾就来了。 凌烈推着轮椅,楚璃依旧坐在轮椅上。 看来他是打定了主意要一直装瘫子。 他们身后,跟着的阮怡禾面色苍白,一看最近就没少受罪。 阮夫人还没注意到她女儿的脸色,脸上堆满了笑,热情的和楚璃打招呼。 “殿下,近来身体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楚璃随口应了一下,又说道:“听说有人要告夫人,我们就来看看。” 阮夫人一听,脸上的笑意更浓,“哎呀,没有多大事,不过一个存心想报复我贱婢罢了,我根本没放在心上。倒是劳烦殿下跑一趟,耽误了殿下养伤,伤着了殿下的身体,这丫头才罪该万死。” 说完之后,她才看向楚璃身后自己的女儿。 看她那脸苍白,明显的瘦了不少,她愣了一下,“王妃这是?” 阮怡禾撇过脸去,也不看她。 看着她那怯懦的眼神,阮夫人心疼坏了。 自己这个女儿是她娇养长大的,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谁也不能给她委屈受。 如今看她的模样,是遭大罪了。 殊不知,这世上,除了爹娘,没有人会一直惯着你。 ------------ 第一卷 第82章 阮夫人嘴硬,有恃无恐 也怪自己,这些道理没早让她明白,养出了她骄纵的性子。 不过这样也好,吃一堑长一智,希望她得了教训,以后都能好。 “王妃,先入座吧。” 她看向楚璃,见楚璃没吭声,她也没敢入座,就那么怯生生的站在楚璃身后。 见她这般,阮夫人心都揪紧了。 另外袁夫人也挺诧异的。 心想:这战王瞧着彬彬有礼,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没想到心还怪恨的,折磨人有一手啊。 阮夫人这大女儿有多娇纵,她是知道的。 没想到都给人折磨得都瘦了一圈了,像被打了一顿的小狗,眼神都变了。 因为战王与战王妃的到来,阮夫人的气势又回来了。 脸上一直洋溢着笑意,等待证人期间,她还跟袁夫人聊着什么笑出了声。 没说上几句话,又有下人匆匆来报,说是老爷回来了。 阮夫人:“……” 她沉着脸问:“谁叫老爷回来的?老爷公务繁忙,不过一个丫鬟罢了,也值得老爷丢下公务来处理这等腌臜事?” 楚璃:“是我让人去请的。” 阮夫人微微惊讶。 楚璃解释道:“这丫鬟敢污蔑阮夫人,此等大事,自然是要阮大人知晓的。” 阮夫人心里不是滋味儿。 话说这女婿吧,除了醒来当天火急火燎的到了阮家,把他们唤作岳父岳母外,后来就不叫了。 一直是什么阮大人阮夫人。 她知道自己女儿德行,定是做得不好,惹了战王不快,才让人家态度突变。 她有愧,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不舒服罢了。 阮宏一回来就看到屋里坐满了人。 两个女儿女婿都回来了,袁夫人怎么也在? 卢大人也带了这么多人过来。 “夫人,出什么事了?” 阮夫人努努嘴,“诺,老爷还记得她吧?当年她害死妹妹,我下令打了她,她不服,现在回来去衙门告我了。” 阮宏盯了翠儿半晌才认出来。 “你是翠儿?你没死?” 翠儿俯身行礼,“老爷,翠儿给老爷请安。” “哼,请安?你害死了你家主子,你还有脸给我请安?” 翠儿摇头说:“不,不是我害死的。小娘她是被王婆子带人……” “大人,人都带来了。” 正说着,王婆子和郑捕头带着几个当年的当事人来了。 翠儿也闭了口。 也罢,一会儿问案的时候再说。 郑捕头带了五六个人来,二十多岁,三十多岁,五六十的人都有。 阮夫人笑着对他们介绍,“这几个人就是当年的目击证人,原本还有两个,此事过去了十多年,那两个命不长,已经死了。卢大人,少了两个人没关系吧?” “您放心,这没事。”卢大人看向那几个下人说:“你们来说说,当年是怎么回事。” “是,大人。” 下人一号:“这翠儿姑娘是茗小娘身边的丫鬟,她一直是照顾茗小娘。茗小娘难产而死,全赖她照顾不力。” “为何这么说?” “茗小娘怀孕期间的补汤皆是她熬制,她给茗小娘的补汤里,下了大量能让人早产的山楂,五行草等等。正是因为吃了这些东西,才导致了茗小娘早产。茗小娘早产导致血崩,她自己和孩子都丢了命。” 翠儿急切的道:“你们胡说,小娘是早产,但她平安生下了小公子,母子平安。是到了晚上王婆子带人进来,把我强行拖到院子里,王婆子把小娘和小公子杀了,嫁祸于我。” 嗯? 阮宏惊讶的看向她。 翠儿急切的对阮宏说:“老爷,翠儿说得句句属实,小娘是被夫人害死的,真的。” 阮夫人冷笑一声,“大胆贱婢,上天留你一条狗命,你应该感恩戴德,而不是跑来污蔑与我。” “夫人,我没有污蔑你。你一直不喜欢小娘,你恨她,我都知道。可是……可是你怎么能狠心到杀了她?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呀,你们一起长大的。” “大胆贱婢,你胆敢胡说八道,我如何能忍心杀了她?” 阮夫人看向阮宏道:“老爷,我是不喜欢我妹妹,我恨她当年算计了你,但她毕竟是我亲妹妹。气过了那一阵,我后来不也想通了吗?我还劝你到她院子里,不要冷落于她,是不是?” 阮宏想起来,点点头,“确实如此。” 发生了那件不愉快的事后,他就再没见过崔茗。 她独自生下阮歆尘,躲在那一方小院里深居简出,他甚至都快忘了这么一个人。 可两年后,夫人突然说她想通了,崔茗到底是她妹妹,有一起长大的情义在。不忍心看她被毁,劝着他去她院里坐坐。 一开始他是反对的,但架不住夫人天天劝,说对不起妹妹,对不起父母。 发生这种事,是她这个当姐姐的没教育好她,她也有责任。 他不忍心夫人整天以泪洗面,才挑了个夫人身子不方便的夜晚进了崔茗的院里。 却不想,那一夜后,她又怀孕了。 想起这些事,阮宏心情很是复杂。 得到阮宏的肯定,阮夫人就冷声道:“听到了吗?要早就跟她和解了,到底是我妹妹,我如何忍心害她?” 翠儿摇头,一口咬定道:“不,就是你害的,是你让王婆子带人进屋里杀了她。” “哦?是吗?”王婆子问:“你口口声声说我杀的,敢问我如何杀的?” “我不知道,你让人把我拖出院子里,我没看见。等你们走后,我进屋里,看到她已经死了。床上全是血,她死不瞑目。” “哼,大人,这丫鬟胡说八道,茗小娘明明是死于血崩。是这丫鬟照顾不力,才导致她早产血崩。” “哦?你们有什么证据?” “得知茗小娘出事后,夫人曾让人去请了我们附近的周大夫,有周大夫可以作证。” 卢大人,“传周大夫。” “是。”郑捕头应道。 然后带着两个衙差去请周大夫了。 周大夫就住在对面那条街,阮家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请他来看病。 这些年来,赏钱拿了不少,跟阮夫人非常熟。 很快他就来了,卢大人问他十三年前关于崔茗的事。 周大夫回忆了一会儿,道:“确实是死于血崩。” ------------ 第一卷 第83章 襄州的稳婆出来作证 翠儿激动的说:“你说谎,说谎。我们小娘明明成功生下了小公子,小公子是上午生的,王婆子是在晚上带人进来对小娘下的手。” 周大夫说:“我不知贵府小公子是何时出生,但我确实是晚上到的贵府。到的时候看到那位小娘床上满是血,已经死了,是产后血崩的模样。” 阮歆尘微微皱眉,想没到翠儿口中的惨死,被他们辩解成了血崩。 若是当时还可以多找几个大夫查证,可惜事情过去了十几年,自当是这姓周的怎么说,就怎么信了。 翠儿声嘶力竭的说:“那是人为的,小娘本来好好的,王婆子带人进去后,屋里就全是小娘的惨叫声。是他们生生害得她血崩,害死了她……” 翠儿激动得泣不成声。 可惜,审案并不是看谁的嗓门大。 卢大人用力敲了惊堂木,“肃静。” 刘安急忙把翠儿拉起来,安抚她不能再哭。 翠儿捂着嘴,眼泪还是流个不停。 阮夫人冷哼一声,看她的表情充满的嘲讽。 一个丫鬟,还真以为自己能翻起风浪来,真是笑话。 阮夫人一口咬定是翠儿照顾不力,在怀孕的时候给她吃了催产的食物,才导致她早产,从而导致她血崩而死。 而翠儿一口咬定是王婆子带人进去杀了她,王婆子一阮府的下人口径一致。 翠儿一个人对抗他们好几个人。 现在双方各执一词,卢大人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正一脸为难。 看看楚璃,又看看楚玄澈。 阮歆尘知道,该她上场了。 “我们找到一个关键证人,到底是不是翠儿给小娘用催产的食物,咱们一问便知。” 大家都向阮歆尘看过来。 卢大人:“谁?” 阮歆尘说:“当年给我小娘接生的稳婆。” 阮夫人心中咯噔一声。 当年她专程找了个年龄在的,说是活不了几年了。 莫非十几年过去了,她还活着? 而且……她远在襄州啊,她如何能找到? 卢大人立刻说道:“传稳婆。” 稳婆早就等在外面了,不一会儿,一位七老八十的老妪就杵着拐杖进来了。 阮夫人压根儿就没正眼瞧过她,也不知是不是这人。 她给王婆子递眼色。 当年的事,是王婆子去办的。 王婆子看了这老妪半晌,顿时面色一变。 向阮夫人轻轻点头。 阮夫人心下一紧。 好家伙,她还真活着?还真给阮歆尘找着了? 这颤巍巍的模样,走路都得杵拐,她怎么还没死? “草民赵孙氏叩见大人。” “老人家免礼,小郑,给老人家安排个凳子。” “是。” 看她这岁数了也不容易,不过瞧着说话清晰,脑子应该没啥问题。 “谢大人。” 稳婆坐了下来,卢大人才开始问话。 “你就是当年给小崔氏接生的稳婆?” “是的,小娘子生产是草民接生的。草民是襄州人,当年京城来了贵人,给草民一块金子,说是接草民去京城给人接生。” “嗯?”卢大人一下子就听出问题来,“你是襄州人?” “是的,草民是襄州有名的稳婆。” 卢大人看向阮夫人,“为何舍近求远,去往襄州请稳婆?” 阮夫人张了张嘴,说:“她是远近有名的稳婆,我也是听说她比较厉害才去请她的。” 这时阮歆尘又问道:“那为什么才七个多月就请?你莫非早算到了我小娘会早产?” 嗯? 是呢,怎么会在人家七个多月就去把稳婆请过来呢? 众人心中疑惑不已。 接着阮歆尘又道:“况且,那时都快过年了,大冬天的把这么大把年纪的稳婆折腾过来……到底什么意思呢?” 说这话时,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在场各位。 众人神色各异。 阮夫人的举动显然不符合常理。 像是所有的安排都是刻意为之。 “阮夫人,你怎么说?”卢大人问。 阮夫人一时间有些慌。 不过到底是做了多年当家祖母的人,那丝慌乱,并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察觉。 但翠儿看出来了,翠儿是从崔家跟来的丫鬟,也算是跟着这位崔家大小姐一起长大,她紧张的一些小动作翠儿是知道的。 这么多年来,也没变过。 阮夫人看着这苍老的稳婆,走路都得杵拐,也不知脑子糊涂没有。 也不知,当年的细节,她还记得多少? 她在赌,又或者说……就算这老太婆说了一些不当的言论,她也有办法指出她是在胡说八道。 “是,听着是不可思议。但是,我确实舍近求远去襄州请了稳婆,不过我都是有原因的。” “哦?你的原因就是想害我小娘?”阮歆尘逼问她道。 阮夫人深吸一口气,说:“歆尘,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恨我,但我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去害你的娘命。我是恨她,恨她打着来京城看我的旗号,实则趁着我怀孕生产勾引她姐夫……” “不是。”不等她说完,翠儿就激动的说:“我家小姐没有勾引过老爷,是老爷强暴了她。” 啊? 众人神色各异。 卢大人没想到审个案还能吃个大瓜。 袁夫人没想到出来跟阮夫人喝个茶,也吃了个大瓜。 阮宏脸都绿了,“放肆,该死的丫头,你竟敢胡言乱语污蔑朝廷命官?” “我没有,我……” “肃静。”卢大人敲响了惊堂木,阻止翠儿再把话说下去。 一来是为阮大人保住面子。 二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说这些事没有意义。 不管是谁的错,这种事一旦发生,都会怪在女子身上。 女人心甘情愿,叫不知廉耻。 女人被强迫,男人一句她故意勾引,全身长满嘴都说不清。 况且那女子,不是已经做了阮大人的小妾,孩子都生了两个,人也去世多年了。 再拿出来说,也不过是再增笑料罢了。 “今日你击鼓,为的是十三年前的杀人旧案。你若是想计较你家小姐与阮大人之间的恩怨,须得另起一案。” 翠儿闻言定了定神,轻轻点头。 “是,民妇知道了。” 阮夫人看向阮歆尘继续说:“对她和你父亲的事,我是很恨她,但她到底是我亲妹妹,我再怎么恨她不能杀了她呀。” “所以呢?这稳婆的事你如何解释?” “这稳婆……”她顿了一下说:“这稳婆原本是为我自己请的。” ------------ 第一卷 第84章 她似乎又扳回一局? 嗯? “为你自己请?” “是啊。”阮夫人看向阮宏说:“老爷,我生禾儿九死一生,我也是怕了。担心再出这样的事,我才多方打探到了赵孙氏。她是襄州有名的稳婆,请她过来原本是为了我自己。” 阮歆尘好笑道:“所以你是算着你自己快早产了?” 阮夫人点点头,“我生过一个的,有经验。那几日我感觉不对,感觉自己快要早产了,才叫人去襄州城把稳婆接过来。为此,我还给了她一块黄金,让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我和孩子的命。 可哪成想,稳婆请来了,我的胎突然又稳了,不生了。我不生了,我妹妹却突然早产,所以就让稳婆去给我妹妹接生。给我妹妹接生后,我确定自己暂时不会生,就让稳婆回去了。却不想,后来我妹妹死了,我一受刺激,还是早产了。” 本来严重的逻辑不通,愣是让她掐回去了。 翠儿急得眼泪直流,嘴里一直说着她胡说八道。 阮歆尘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走向阮夫人。 “真厉害,这么快就给自己自洽了一套逻辑。不过,你是不是在赌赵孙氏老糊涂了,不记得当年的细节了啊?” 阮夫人梗着脖子,仍旧一副高傲的样子。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确实没有杀人,也没有说谎。” 阮歆尘淡笑一下,转头看向稳婆。 “孙婆婆,麻烦你回忆一下那日的细节。” 赵孙氏点点头,说:“放心,我记得清楚着呢。” “好,那就请你说一说当时的细节。” 赵孙氏口中的细节,就跟她先前在楚璃郊外别院里说的差不多。 从她风雪天收到一块金,到大过年的被拉来京城给人接生…… “我刚到京城来就看了那小娘子,她胎像稳固,并没有要早生的意思,是他们家的大夫人让我想办法给她崔生。” 阮夫人黑着脸,“赵孙氏,你可知污蔑本夫人是何罪过?” 赵孙氏一脸为难的说:“大夫人,当着大人们的面,老妪不敢胡说。事实怎样,我便怎么说。” “你……” “阮夫人。”卢大人大声阻止了她,“先让赵孙氏说完,等她说完,本府自然向夫人问话。” 阮夫人吃了瘪,气得不行。 侧头看向阮宏,他不知在想什么,似乎在发呆。 阮夫人心里又升起不好的预感。 卢大人问赵孙氏,“好好的为何让你给人家催生?” 赵孙氏说:“听说贵府大夫人的意思,找人算过了,孩子过年后生不好,必须生在过年前。我寻思着,大户人家里讲究多,也没多想。当然,主要还是我贪那块金子,心里多少有点儿疑虑,但看在那块金子的面上没敢细想。” “你是如何给小崔氏催生的?” “就是给她吃一些容易早产的食物,再配合每日按摩手法。” 嗯? 不但给人吃能让人早产的东西,还按摩? 卢大人:“那小崔氏可知道?” 赵孙氏摇头,“她不知道,他们说了,担心那小娘子知道了会不同意,让我不要告诉她。” 阮夫人面目狰狞,“你胡说,没有的事。卢大人,别听她的。你看看她老成这样子,定是老糊涂了,记错了。我只让她帮着我安胎,可没让她帮着我害人。” 赵孙氏:“我可不敢乱说的,我说的句句属实。大人,您看我还要继续说不?” “满口胡言,你……” “阮夫人。”卢大人皱着眉头,要是普通人老这么打断证人阐述证词,他早就让人打她板子了。 卢大人忍了又忍,才道:“请听证人继续陈述。” 阮夫人只能闭了嘴,又推了推阮宏,用眼神瞪他,让他说句话。 阮宏轻叹了口气,道:“还是先听听这稳婆怎么说吧,咱们人正不怕影子歪,有我和战王在,不会让任何人冤枉了你。” 阮夫人一噎,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安静的听赵孙氏继续陈述过程。 “药是我偷偷下的,每次催产按摩也是我骗着那小娘子做的。这事儿确实怨我,那么大块金子,我给人接生一辈子也赚不来,我就一普通人,能不心动么?大人,换你也心动。” 卢大人:“……” “所以你是承认拿了人家的金害人性命?” “啊?害人性命?不不,我没有害人性命。我可是襄州城远近闻名的稳婆,对我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让那小娘子早产了,但我也用自己精湛的接生手艺保证他们母子平安。拿了人家金子,好大一块呢,我不能把事给办砸了吧,是不?” 阮夫人:“……”她万没想到,那块金子不但勾得赵孙氏大过年的顶着风雪进京城来接生,还让她在那种情况下,成功保住了崔茗的命。 卢大人:“你是说,母子平安?” “是的,我保证确实是母子平安。” “可有血崩迹象?” “没有,我检查过了,好着呢。” “嗯?”卢大人看向之前说崔茗血崩而死的周大夫,“你说人家是死于产后血崩?” “回大人,那位小娘子确实是死于血崩。她们做稳婆的大概不太了解,这产后血崩,并非产后立刻就血崩,十二个时辰之内,都可能出现大出血的情况,一旦发生大出血,死亡的可能性是很高的。” “这……”那赵孙氏犹豫了一下说:“这位大夫说的是真的,这倒是可能。” 嗯? 她这是反水了? 大家都向赵孙氏看去。 赵孙氏迎着众人的目光说:“我这把年纪了,我也不偏帮谁。事实怎么样我就怎么说,反正我接生下来,确实是母子平安。因此我那块金子也拿得安心,至于我走之后那小娘子又如何了,我便不得而知了。” 卢大人:“你这意思是说,那小崔氏也是可能在夜里突然发生血崩?” 赵孙氏说:“是的,这是可能的。但那会儿我已经走了,后面的事真不知道。” 卢大人心里已经有数了。 这时阮夫人就得意了,她道:“原来误会在这里呀,想来歆尘是听这赵孙氏说,你小娘母女平安,所以才觉得我当年那套说词是说谎。这可是冤枉死我了呀,你母亲确实是死于血崩,只是生的时候没崩,晚上才出事。” ------------ 第一卷 第85章 孩子又是怎么死的? 阮歆尘心中冷笑,她是高兴得太早了。 她道:“可是赵孙氏说,药是她下的,你如何怪在翠姨身上?” 阮夫人:“……” 她尴尬的笑了笑,说:“哎呀,原来是我误会了翠儿这丫头啊。都怨我,当年妹妹突然死了,难过得我自己也早产。这人嘛,在大悲之下难免会做出错误的决断。翠儿,本夫人为当年的事给你道个歉可行?” 翠儿又给气哭了,可她嘴笨,指着阮夫人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阮歆尘又道:“可不是这么算的,方才赵孙氏说了是你指使她给小娘催生。” 阮夫人噗嗤一笑,直接耍起了赖皮,“歆尘,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那会儿忙着养胎呢,几乎不见外人。这位赵孙氏,我确实是见过她,那是在她成功为你小娘接生后我见过她。至于指使她给你小娘催产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卢大人问:“赵孙氏,你可有说谎?” 赵孙氏道:“没有,我说的句句实话。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都这把年纪了,我也不偏帮谁。事实怎么样,我就怎么说。” 由于她刚才也帮了阮夫人说话,卢大人是信她的。 卢大人看向阮夫人,“阮夫人还有什么好说的话?” 阮夫人看向赵孙氏问:“你看看,那些话是我对你说的吗?” 赵孙氏摇头道:“不是,是府上另一位嬷嬷。” 啊? 事情又出现了反转? 听了赵孙氏的话,这次阮歆尘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因为,只要不是阮夫人亲口对她说的,那就可以让府上的下人背锅。 大户人家里,这种事太常见了。 夫人们只下令,由心腹去颁布命令,实施家法。 出了事,自有下人顶罪,主子顶多一个管理不当之罪。 照这么下去,八成就这个结果了。 阮歆尘呼吸都重了起来。 阮夫人就高兴了,声音大了许多,“是谁?” 赵孙氏看了一圈,说:“没看到人,但我记得府里的小丫鬟叫她陈嬷嬷。” 然后王婆子立刻就说:“夫人,陈姐前年就去世了。” 卢大人一听皱起眉来,这死无对证可怎么弄? 阮夫人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看你这把年纪了……全当你说的是真的吧。但话确实不是我说的,这完全是陈婆子自己的主意。” 阮歆尘好笑道:“陈婆子为什么要害我小娘?” “因为她们有仇啊。”阮夫人道:“歆尘,你还不知道吧。你娘与陈婆子的仇,可是在崔家就结下的。陈婆子的儿子调戏了她身边的丫鬟柳儿,闹到我祖母跟前,我祖母便让柳儿嫁给他,柳儿不愿意,当晚就上吊自尽了。 为此,你小娘可是恨死了陈婆子的儿子,偷偷让人打断了人家的两条腿,后来人也死了。陈婆子唯一的儿子没了,她们之间的仇就是这么结下的。你若是不信我,可以问翠儿,翠儿这丫头当年跟柳儿可好了,事情经过她再清楚不过。” 阮歆尘看向翠儿。 翠儿泪湿眼眶,紧紧的咬着唇,冲她点点头。 阮歆尘深吸一口气,他们在崔家的时候,还真有这样一场恩怨? 卢大人:“这么说来,一切都是那陈姓妇人对昔日仇恨怀恨在心,对小崔氏的报复。” 阮夫人点点头,“应该就是这样了,说来,此事还是我不对。只顾着保胎,没看顾好下人,因为……害死了我妹妹。” 说话间,阮夫人开始抽泣,又拿出帕子来擦拭眼泪。 “我妹妹惨死,我还为她报错了仇,真是太不应该的。” 她假意的哭了几声,又对翠儿说:“这事儿是我这当夫人的冤枉了你,我给你赔个不是。回头我定会备上一份厚礼赔罪,另外,我也不追究你私自逃离的罪过。” 翠儿脸色煞白,摇着头说:“不,不是这样的。小娘好好的,明明是王婆子带着人进去杀了她。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我跪在门外,我听得清清楚楚。小娘的惨叫声至今还在我耳边环绕,她……她们……都是杀人凶手。” 她泣不成声,可惜,那几个下人与她各执一词。 她没有证据,当不得数。 翠儿只得向阮歆尘求救,“小姐,你信我,你信我呀。你娘是被他们害死的,是他们杀了她。” 事情似乎到了两难的地步,犹如两方人在拔河,势均力敌。 阮歆尘拍拍她的肩,深吸一口气说:“翠姨,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说完,她抬头看向阮宏,目光如炬。 “父亲可记得,当年我们从吴兴回来时,母亲是怎么向大家解释小娘去世的?” 阮宏回忆了一下,说:“说她是难产而死。” 阮夫人立刻问周大夫道:“产后血崩也算难产而死吧?” 周大夫皱眉,并没有立刻回答。 然后阮夫人又道:“如果不是,那就是我不懂,用词不准确。” 她要这么解释也说得过去。 阮夫人以为阮歆尘会在用词上做文章,可惜她错了。 阮歆尘也不看她,依旧盯着阮宏,“父亲可还记得,关于弟弟的死,他们是怎么说的?” 阮宏蓦地一怔,眯了眯眼,看着阮歆尘。 阮夫人心下一紧,脑子飞快地转。 全程都在解释崔茗的死,倒是把那小崽子忘了。 小崽子当然没死,给他们看的尸体,那是她花钱买来的。 阮宏想了一会儿,看向阮夫人说:“我记得你母亲说孩子生下来就是死胎。” 翠儿就激动了,“胡说,他们胡说八道。孩子虽然是早产,但他很健康,他还喝了小娘的奶呢,小娘说可有劲儿了,他才没有死呢。定是他们杀的,他们杀了小娘,连熟睡中的孩子都没放过。” 稳婆也道:“孩子确实是健康的,我们做稳婆的,会亲眼看到产妇给孩子喂奶,确保孩子能顺利吃奶才会离开。当时我还说了句,虽说小公子是早产,但命大,吃奶可有劲儿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娘子还让丫鬟赏了我一块银子。” ------------ 第一卷 第86章 以为楚璃是帮她的 翠儿忙不迭的点头,“对对,稳婆也说孩子吃奶有劲儿。小娘听她说了些吉祥的话,赏赐了银子,还是我拿给她的。” 她们对上了,确保孩子当时是活着的。 阮歆尘看向已经额头冒汗的阮夫人道:“你说我小娘是血崩而死,那我弟弟呢?莫非他也血崩了?” 站在楚璃身边的凌烈噗呲一声笑出来。 众人:“……” 他这一声太突兀,吸引得大伙儿都向他看过去。 凌烈忙捂了自己的嘴,一脸尴尬的看着大家。 楚璃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赶紧低下头。 这么一看,阮歆尘发现阮怡禾怎么有些奇怪? 大家都看向凌烈,她却没看。 而且还像个木头似的站在原地,好像从她进来起就一声没吭过。 对了,似乎从她进来到现在就没动一下。 这就很难了,正常人哪里忍得住? 阮歆尘看了看旁边的凌冽,心中已经了然。 看来楚璃让凌烈把她点了。 楚璃的目的可不是让她来胡搅蛮缠的,而是让她来看阮夫人怎么跌落神坛,杀人诛心。 不得不说,楚璃是真狠。 “他是早产,早产儿本来就难养活。他当时是没死,可是在你小娘死后没多久他也断了气。” “哦?他是怎么死的?” 阮夫人生气的道:“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死的?我说了他是早产,早产儿身体不好不好养活。” “那你就没有请个大夫看看?” 阮夫人好笑道:“那么小的孩子死了,谁还会去请大夫看看?” 这时袁夫人开口,“确实,新生儿本就容易死,何况是早产。一般太小的孩子死了,我们都不会请大夫来查死因的。” 有了袁夫人帮忙,阮夫人就更得意了。 不过,她还是假惺惺的抹了把泪,说:“我听闻你小娘死后,急得我自己也早产了。痛了三天三夜才把子奕生下来,等我大难不死后去看你小娘和孩子,他们身体都凉透了。” 面对她的狡辩,阮歆尘并没有一直追问。 而是看向那几个下人说:“刚才你们与翠姨对峙时说过,你们几个进去后,就见到她趴在床边哭,床上全是血,可是?” 几人相视一眼,点点头。 阮歆尘大声道:“是不是,我要你们说出来。” 众人看向阮夫人。 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挨个小声的说了是。 “好,你们发现我小娘死后,就去通知了夫人,是不是?” “是。” “然后呢?夫人大受刺激,腹痛难忍,开始早产?” 阮夫人道:“确实如此,之后下人就扶着我回了我自己的院子。” “好,请问夫人当时可知孩子死活?” 这…… 阮夫人想了下,说:“我沉浸在妹妹死去的悲痛中,没注意到被窝里的孩子。” “好,夫人没注意到,那你们呢?” 众人神色各异,没一个能说出话来的。 阮歆尘转身看向卢大人说:“大人,还请大人把她们几个抓起来,分开审查。”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都慌了。 阮夫人就急了,拦着阮歆尘道:“你这是做什么?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 阮歆尘打断她道:“事情过去十几年了就不查了吗?夫人口口声声说妹妹死后你如何悲痛,现在眼看着害死妹妹儿子的仇人在眼前,你一声不吭?” “这……” “哼,还是说,此事夫人也有参与?又或者说……本就是夫人授意?” “你……”她一脸愤慨,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卢大人直接下令了。 “来人,把这几个下人抓起来。关在不同的牢房里,分开审问。” “啊?进了牢里还有个活吗?” “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不……夫人,救救我们……” 这些人虽然是下人,但个个都是阮夫人的心腹。 这些年里,跟在阮夫人身边她们也算是养尊处优了。 平时不干什么活儿,都是帮阮夫人管着下边的下人,没吃过苦的。 一听要坐牢,还要被审,一个个都吓破了胆。 阮夫人是想救她们,眼看着她们一个个被拉走,她心中着急得很。 越是着急心越乱。 她也不敢轻易开口,就担心一个没说对,被阮歆尘这个死丫头抓到了话语间的漏洞,再反咬一口。 卢大人动作也快,很快就让人把几个下人全带走了。 然后亲自走过来,分别向屋里的各大人物们行礼。 “诸位,这案子今儿是审不出个结果了。还请诸位给下官一些时间,下官定会尽快给大家一个结果。” 楚璃:“好,给你三天时间。” “这……”卢大人纠结道:“殿下,三天时间会不会太短?” 楚璃冷冷道:“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不管你问出什么,都必须把人全都放出来。” 卢大人:“……”您到底几个意思?不是说你想搞你丈母娘吗?现在只给我三天时间,这么赶,怎么审得出来? 你到底是想搞你丈母娘,还是想帮你丈母娘? 楚璃此举,落在阮宏等人眼中,那就是楚璃向卢大人施压,在帮阮夫人。 而阮歆尘清楚,他敢说三天,那就是他有把握三天内把那几个人肠子里几条蛔虫都审出来。 他在外还得落个好名声。 毕竟,阮怡禾给他冲喜,他可不想落个过河拆桥的骂名。 卢大人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带着人走了。 他一走,阮歆尘也起身告辞,带着翠儿夫妻,还是稳婆离开。 楚玄澈是在他们走后才站起来,走到楚璃身边,故意停下来,意味不明的看了他几眼才离开。 落在阮夫人等人眼里,这是楚玄澈不满楚璃插手审案的事。 他们都以为楚璃是帮阮夫人的。 几个心腹被带走了,阮夫人虽然担心。 但明白楚璃会帮她后,就又让她放下心来。 眼见着楚玄澈都走了,袁夫人也起身告辞。 没提阮夫人拜托她向太后求情的事,阮怡禾都被放出来了,还提干啥? 她只说了句阮夫人的茶好喝,茶点好吃,就走了。 这下屋里没有外人了。 阮夫人上前对楚璃说:“多谢王爷帮衬,这事儿说来也是我当年失职,没查清楚,帮下人糊弄了去。” ------------ 第一卷 第87章 发现阮怡禾不对 楚璃并没有搭理她。 她有些尴尬,看向自己女儿。 这下才发现阮怡禾不对劲儿。 “禾儿?” 楚璃向凌冽递了个眼色。 凌冽在阮怡禾身上一点,阮怡禾便能活动了。 她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就哭了。 阮夫人急忙去扶她。 阮宏一脸错愕,“殿下这是……?” 楚璃淡淡道:“阮怡禾性子太吵,担心她口无遮拦胡说八道,影响卢大人审案。” 阮宏与阮夫人恍然大悟。 自己女儿什么德行他们清楚,她确实少些脑子,容易胡说八道。 尤其是阮歆尘变得那般伶牙俐齿是让他们很意外的。 就自己女儿这性子,还不得被她几句激得就胡言乱语? 反倒是坏了事。 阮夫人感谢的道:“还是殿下想得周到。” 说吧,她把阮怡禾拉起来,当着楚璃的面一阵的数落。 阮怡禾有哭说不出,或者说不敢说,只一个劲儿的哭个没完。 那声音嘈杂得人脑门都疼。 楚璃面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阮宏夫妻惭愧不已,一个劲儿的道歉,说是自己没有教好女儿,给他添麻烦等等…… 差不多了,楚璃向他们告辞,示意凌烈把阮怡禾带上。 阮怡禾一脸惊恐,一个劲儿的摇头,“我不回去,我就在我家里,我……” “说什么傻话?”不等她说完,就被阮夫人训斥,“你已经嫁人了,娘家可不是你的家。你的家在战王府,赶紧的,跟战王回去。” “娘,我不要回去。” “胡闹,赶紧松开你娘。”阮宏强行把她拉开。 阮怡禾哭着说:“爹,娘,我许久没见你们了,就让我留下来陪你们几天,求求你们了。” “这……”阮夫人一脸尴尬的看向楚璃。 楚璃叹了口气,说:“看来你已经知错了,这次回去解除禁足,别闹了。” 阮怡禾一愣。 阮宏夫妻高兴不已,推着阮怡禾道:“还不快向殿下道谢?” “我……” “好了好了,夫妻偶尔吵吵嘴是常事,我和你爹还吵呢。如今殿下都不怪你了,再闹下去可就是你的不对了。禾儿,你也要懂事些,多为殿下着想,不能再生事端给殿下找麻烦了。” 阮宏夫妻硬是掰开了她的手,让楚璃把她带回去。 等他们一走,阮夫人才松了一口气。 “有殿下插手我就不怕了。” 阮宏不可思议的看向她,“你怕什么?” 阮夫人一怔,解释道:“我是怕歆尘那丫头让恭王府给卢大人施压,来个屈打成招。有殿下介入我就不担心了,我相信卢大人的调查结果一定是最公平的。” 阮宏若有所思。 阮夫人微微皱眉,“老爷,你是不是怀疑我啊?” 怀疑?他是有些怀疑。 “夫人,你告诉我,你妹妹的死,真的与你无关吗?” “当然啊,我是恨她,也说过恨不得她去死,那都是被她伤害了说的气话啊。她是我亲妹妹,我怎么会害她呢?她刚到我们府上来看我时,我对她多好呀,我大着肚子还得照顾她,你都看到的呀。 最后出了那样的事,你说我能不生气吗?我生气,说了些气头上的话,但要她的命不至于,定是那陈婆子记着当年的仇,在我无暇顾及她时害了她。” 阮宏轻轻点头,深吸一口气说:“我们相识多年,我始终相信,能写出那么温暖的话来安慰我的人,是个温柔善良的人。也是你妹妹做的事太让你伤心,你才会这么恨她们。” 阮夫人微微一怔,僵硬的笑了笑,“都过去那么久了,老爷怎么还提呢?” “嗯,提,当然得提。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小姨不知廉耻的勾引了我爹,还故意去我娘面前炫耀,气得我娘早产,我妹妹直接在肚子里憋死了。 那次闹大后,我爹居然带着她跑了,害得我和我娘成了整个吴兴的笑话,我也总被家族里兄弟姐妹欺负。要不是你总写信安慰我,那几年里,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撑下来。” 阮宏叹了口气,揽着阮夫人道:“我见过我娘恨小姨的样子,当年我自己有多恨她,心里也清楚。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和禾儿恨她们,怎么对歆尘,我都能理解。” …… 战王府 阮怡禾以为楚璃只是当着她爹娘的面随口说说,一回来还得关她。 没想到还真的放她出来了,真不关她了。 什么她从偏院放出来的之时,就是她离开王府的那日,吓得她寝食难安。 所以……许茉儿那个贱人就是吓唬自己的? 该死的贱人。 阮怡禾突然通透了,明白眼下不是对付阮歆尘的时候。 楚璃喜欢她又怎么样?她现在是楚玄澈的妻,要把她从恭王府带出来都几乎不可能。 也不知自己当初哪根筋没搭对,非得和她过不去。 眼下,还是收拾府里那个贱人才重要。 阮怡禾抹了把泪,柔弱的开口,“殿下,以前的事妾身真知道错了,妾身以后再不敢跟妹妹作对。您若是……若是真喜欢她,您把她接进府里来妾身也愿意。” 楚璃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记住你的身份,你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骗子,不该你的东西,不要肖想。” 阮怡禾心下一劲,弱弱的说:“我知道错了,再不敢奢求殿下垂怜,以后定会老老实实的在王府里待着。” “嗯。”看她的态度,楚璃还是满意的。 然后又警告她说:“再敢干出没脑子的事,你和你爹娘,一个都别想跑。” 拿全家威胁,阮怡禾心脏猛的一跳。 “是,妾身知道了。” “下去吧。” “是,妾身告退。” 阮怡禾匆匆回了自己院里,满屋的下人都翘首以盼。 见她回来了,通通围过来问:“王妃,现在怎么样了?咱们还关吗?” 阮怡禾摇摇头,“不用再被关了,但是……”她看了看这帮追随她的人说:“但是我们也得低调行事,不能再像以前那么莽撞了。” 她的奶娘王嬷嬷欣慰不已,“王妃您能这么想就好了,什么都不如哄得王爷喜欢重要。” ------------ 第一卷 第88章 阮怡禾把重生的秘密说出去 阮怡禾还是摇头,“不,他不会喜欢我。” 啊? “这……王妃为何这么说?” 阮怡禾苦笑一声。 为什么这么说,这原因她却不能说出口。 “别问了,总之,他不但不会喜欢我,还很恨我。” 王嬷嬷看出她的难处,没再继续问。 而是等到没别人的时候,才小声的问她:“大小姐。” 她叫她大小姐,而非王妃。 “大小姐是我一手带大的,你好我才好,大小姐,可信得过我?” 阮怡禾茫然的抬头看她。 王嬷嬷继续说:“大小姐白日里说的那话,似乎有什么隐情。若是大小姐信得过我,可否告诉我?咱们一起想办法,也好过什么事都大小姐自己一个人扛好。” 她独自守着那些秘密,根本不敢说出去。 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人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 他们只看到她无故发疯。 可是……她真的是无故发疯吗? 这些事,别说说出口了,光是想想她就泪流满面。 王嬷嬷看着心疼了,搂着她说:“大小姐,你受了什么委屈啊,你说吧。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事情总要解决的。” 是的,事情总要解决的,她总不能就此认输? 她没输,阮歆尘这一世已经嫁了人,她跟楚璃不可能了。 楚璃不能接受,也只是暂时的。 人的一生这么长久,她就不信了,楚璃能记她一辈子。 想来想去,她决定说。 不过,她没有说自己上辈子嫁了楚玄澈,也没有说什么上辈子,只说她和楚璃做了同一个梦。 “我跟王爷做了同一个梦,他知道了,我也知道了……” 在她的描述中,梦里嫁进战王府冲喜的人是阮歆尘,楚璃很是感激她,对她非常好。 可是等楚璃醒来,却发现跟梦里的不一样,嫁进战王府的人并不是阮歆尘,而是自己。 所以…… “所以他白天的时候还骂我鸠占鹊巢,他恨我,恨我抢了阮歆尘冲喜的机会,恨我让他和阮歆尘这一辈子再无可能。所以呀,嬷嬷,他不会喜欢上我的。” 阮怡禾泣不成声。 听她这么说,虽然她觉得离谱,但是她信了。 “我说呢,大小姐怎么头一天还死活不肯冲喜,第二天又跑去说愿意冲喜。你还一口咬定战王一定会醒来,原来,你是信了梦里的事。” 阮怡禾点点头,“是的,那个梦太真实了。梦里阮怡禾给王爷冲喜,得到王爷独一无二的宠爱,她的身份也跟着王爷水涨船高,受尽荣宠,就连我爹娘都得看她脸色。 她一个庶女,一个贱人生的女儿,何德何能能做战王妃?那本来就是该我的,是我让她的。我不服啊,我只要想找回我自己的人生,我有什么错?可是……可是万万没想到,王爷跟我做了同一个梦。她知道是我改变了梦里的故事后,他就恨上我了。” 王嬷嬷怔了一瞬,道:“难怪,王爷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是赶去阮家,原来他不是去看大小姐您的,而是以为冲喜的人是二小姐,他是想陪二小姐回门。” 阮怡禾抹了把泪说:“是的,原本我也以为他是为了我,后来知道他做了那个梦后,我才知道他是为了阮歆尘那贱人去的。” 王嬷嬷说:“其实在他不知道大小姐你也做了那个梦时,他对你虽然说不上喜欢,但也给了相应的尊敬。” “对,一开始他对我还行,还让我主持宴会,在大伙儿面前露脸。真正开始对我不好,是第一次关了我,也就是在那时他知道了我也和他做了同一个梦。” 一切的不合理终于能说通了,王嬷嬷心想,难怪她前些日子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总是乱发脾气,原来是这样。 “嬷嬷,你说我现在怎么办呀?这事儿我只和你一个人说了,因为王爷不准我乱说。” “大小姐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这么离谱的事,说出去那是找死,王嬷嬷又不傻,当然不会乱说。 “既然现在王爷正恨你,那你就别去他跟前找不痛快了。” “好,但是我不得他喜欢,又怎么保住我的地位呢?” 王嬷嬷叹了口气,又笑了笑说:“大小姐,这战王妃,可不只是战王的正妻那么简单。您是皇家儿媳妇,得到整个皇族的承认,比得到战王的承认更重要。” 阮怡禾眼睛上还挂着泪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这样,你多进宫,陪太后去。得不到王爷的喜欢,就让王爷身边的人,尤其是长辈们都喜欢你。有道是爱屋及乌,王爷是太后养大的,太后的喜好对他影响也很重要。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一时放不下二小姐。等将来日子长了,慢慢的放下了,他自然就会回头来看你了。” 阮怡禾仔细想想,觉得嬷嬷说得有道理。 来日方长,这种事,速求不来。 只是…… “府里许茉儿那贱人,你看咱们要不要收拾她?” “先不管她,只要她不来惹咱们,咱们也不搭理她。我去打听过了,她就是一个村姑,王爷再宠爱她,将来她顶多也就是个暖床贱妾,没必要这时候去触王爷的霉头。大小姐还是进宫,获得太后的喜欢更重要。” “好吧,那我听你的。” 阮怡禾改变了策略,即便被放出来了,她也没有去找许茉儿的麻烦。 这让楚璃有些意外。 说真的,他之所以放阮怡禾出来,一是因为阮夫人就快完蛋了,放她出来也蹦跶不了几日。 二是他接到线报阮夫人打算让袁夫人去祖母跟前说情,他不想此事弄到祖母跟前去,所以索性自己放她出来。 三是许茉儿心思不纯,总是晚上来给他送吃的。 她的那点儿心思他太懂了,上辈子她更是这么做的。 应付一两次没关系,应付得多了他也烦,所以索性放了阮怡禾出来,想让阮怡禾给她找点事做,免得总缠着自己。 但万没想到,阮怡禾害怕了,根本不敢去找许茉儿的麻烦。 这天,月亮刚爬上枝头,许茉儿又来送吃的。 ------------ 第一卷 第89章 忘不掉的鸡蛋羹 楚璃微微蹙眉。 “大哥,茉儿煮了您最喜欢喝的鸡蛋羹,您尝尝。” 看着那黄澄澄的一大碗就倒胃口。 当年他重伤,在她家里养伤。 农家穷苦,能拿得出手最好的东西就是鸡蛋。 烧开的水往打散的鸡蛋里一冲,就是一碗鸡蛋羹。 他全靠每天一碗鸡蛋羹保证营养,再腥再臭他也得喝。 所以后来他说他永远都忘不了那每日一碗的鸡蛋羹。 许茉儿误会了,以为他喜欢,把鸡蛋羹当成他们之间重要的羁绊。 后来她到京城来,就老喜欢做鸡蛋羹给他喝。 他怕说出来她难过,就一直忍着。 鸡蛋羹再难喝也比药好吧?全当多喝一碗中药。 上辈子已经忍了那么多年,这辈子,他再也不喝了。 “前些日子为了帮你出气,让你嫂子受了不少委屈。这鸡蛋羹,你给你嫂子送去吧。” 啊? 什么? 许茉儿羞涩泛红的脸,听到这话顿时面色发白。 “大哥,这……这鸡蛋羹是茉儿单独给您做的。” “我知道,可你住在这儿不能老和你嫂子过不去,我不能次次都帮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也会伤了你嫂子的心。你把你精心煮的鸡蛋羹给她送去,算向她示好。以后她好好对你,将来给你找人家时,也能多上心。” 许茉儿面色煞白,端着那鸡蛋羹的手都在发抖。 最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才把鸡蛋羹又端走。 去阮怡禾院子的路上,她脑子都乱成了浆糊。 是她误会了什么吗? 前些日子,他明明就为自己的事重罚了阮怡禾,怎么现在又说这样的话? 阮怡禾受了委屈,难道我就不委屈吗? 她的鸡蛋羹是给他煮的呀,也只有他有资格喝,阮怡禾凭什么喝? 他还说,要让她跟阮怡禾打好关系,将来阮怡禾给她相看个好人家。 她的终身大事,凭什么要阮怡禾来找啊? 为什么,他们只是一起回了一趟阮家,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许茉儿端着鸡蛋羹见到阮怡禾时,一双大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 “嫂……嫂子,大哥说,前些日子您受了委屈,让我把这碗鸡蛋羹给您送来,给您赔罪。” 嗯? 这弄得阮怡禾一脸懵逼。 这小贱人给自己送鸡蛋羹,什么意思? 她阮家大小姐,怎么可能喝这种玩意儿? 是来侮辱她的吗? 这贱人,自己不去找她的麻烦,她竟然敢主动来找自己的麻烦? 阮怡禾冷着脸说:“这大晚上的,我不吃东西。” “这……可是……大哥说让我给你送来。” 阮歆尘:“……”王爷让她送来的? 他什么意思? “你拿王爷当借口?”阮怡禾低头看了一眼,“你不会给我下毒吧?” “啊?嫂子您误会了。我原本是给大哥送去的,这是他最爱喝的汤,我每晚都会给他送一碗。可是今儿我送去,他却说前些日子委屈了嫂子您,让我给您送来,当时为前些日子的不愉快,我给您道个歉。” 听了她的话,阮怡禾震惊了半天。 连她旁边的王嬷嬷都震惊了。 她给王嬷嬷递了个眼色。 王嬷嬷会意,去拿了银针来,插入那碗鸡蛋羹中。 许茉儿知道银针试毒的事,见状心中不是滋味儿。 等待期间,她憋屈的说:“我真没有下毒,这鸡蛋羹原本是要送给大哥吃的,我怎么可能下毒呢?” 阮怡禾问:“你说他最喜欢吃这玩意儿?” 许茉儿点点头,“是啊。” 她太着急想把她在楚璃心里的不同告诉这位‘王妃’,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她便把当年楚璃在她家养伤的事告诉了阮怡禾。 从捡到受伤的楚璃开始,她一直说到每天一碗的鸡蛋羹。 说完,她不禁羞涩一笑,“大哥说了,这辈子,让他最难忘的就是鸡蛋羹。当时我家里穷,没什么有营养的东西,鸡蛋就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我家的鸡每天下一只鸡蛋,都给他吃了,所以鸡蛋羹救了他的命。嫂子,现在大哥让我把他最喜欢的鸡蛋羹给您送来,您可不可以大人大量,别计较前些日子的事了?” 阮怡禾一脸狐疑,低头看了看那一碗黄汤鸡蛋花,就跟闹肚子拉出来的玩意儿,这是王爷最喜欢吃的东西? 她心内嫌弃得不行,不过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这时,王嬷嬷把银针拿出来,“鸡蛋羹没毒。” 阮怡禾点点头,王嬷嬷就退了下去。 许茉儿说:“嫂子,我是真心跟您求和,不会害你的。” 阮怡禾冷冷的看着她,道:“听说上次你跟王爷告状,说我打了你?” 阮怡禾还不知道许茉儿给自己补一巴掌的事,不然能气死。 许茉儿说:“其实我也没告状的,是身边的丫鬟不懂事,告诉了大哥。” “呸,少给我扯丫鬟,你说丫鬟说的,哪个丫鬟你叫来。这点儿手段当我不知道?” 许茉儿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她现在拿不准楚璃的意思,不太敢把阮怡禾得罪狠了。 在她看来,阮怡禾回一趟娘家,楚璃就对她态度大变,说明她娘家厉害。 厉害到什么程度她又不知道,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嫂子,真对不起,如果一碗鸡蛋羹不够赔罪的,您说怎么办吧?我能办到的一定办。” 怎么办? 阮怡禾还一时没想到怎么办。 咦,等会儿! 她看了看许茉儿,伸出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若有所思。 许茉儿也不敢动,就这么她看着。 片刻后,阮怡禾已经有了主意。 “这样,明日你去我妹妹家,为我送个礼。” “妹妹?” “嗯,我的亲妹妹。” 她随手拉开桌上的首饰盒子,挑挑拣拣拿出一只玉镯来。 “就这个,明日你帮我送给她,就说我为上次的事给她道个歉。收下这只手镯,咱们以后还做好姐妹。她要是原谅我了,我就原谅你。” 许茉儿并不知道阮怡禾的妹妹是谁,更不知道她们姐妹能有什么恩怨。 心想着,既然是亲姐妹,再大的矛盾又大得到哪里去? ------------ 第一卷 第90章 让许茉儿去给阮歆尘送礼 做姐姐的都主动放下身段了,两人关系肯定破冰的。 这并不是一个麻烦的差事。 “是,不知嫂子的妹妹住在哪里?” “明日你去后门等着,自然有人带你去。” “是,茉儿告退。” 等她走了,阮怡禾看着那鸡蛋羹,依旧一脸嫌弃。 不过想着这是王爷让她送来的,心想这莫不是王爷向她示好的预兆?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她太希望得到楚璃的青睐,明知道不可能,也会那么去想。 于是,端起鸡蛋羹喝了一口。 已经凉透的鸡蛋羹,又没有糖调味,那味道可想而知。 一口下去,腥得她吐出来。 “呸,什么玩意儿。”阮怡禾气愤的道:“竟然连糖都没放,这么难听的东西,居然说是王爷最喜欢的。我看她是故意来恶心本王妃的,这贱人。” 王嬷嬷进来,小声的对阮怡禾道:“王妃,方才我出去打探了一下,这鸡蛋羹还真是王爷喜欢的。” 嗯? 阮怡禾:“怎么说?” “我打听到,咱们被关的这些日子,那姓许的小贱人每晚都给王爷端一碗去。” 啊? 就这个? 王爷还真喝这个? 可恶心死她了。 “她不是说王爷重伤在她家养伤嘛,王妃您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不知道普通百姓家的疾苦。这鸡蛋还真是他们能拿得出来最好的东西了,也是唯一能补身子的东西。大概王爷觉得这鸡蛋羹救了他的命,所以才对这东西情有独钟。” 阮怡禾点点头,觉得这么解释也说得通。 可是她又没受伤,没过那种苦日子,不能感同身受,她是吃不下去的。 “偷偷把它倒掉。” “是。” …… 第二天,许茉儿跟着阮怡禾丫鬟的指引来到了恭王府门口,看着这熟悉的门房,她突然想起那位披着斗篷的女子来。 是她帮了自己,是她告诉了楚璃自己的住处。 所以……阮怡禾说的妹妹,会是她吗? “去吧,说你是战王府的人,求见他们家的少夫人。” 许茉儿收起思绪,轻轻点头,“有劳了。” 她向门房走去,说了自己是战王府的人,来求见少夫人。 门房很快就进去通传。 没一会儿屋里出来人,说带她进去。 许茉儿道谢后,跟着下人进入恭王府。 一路走来发现这恭王府中一点儿不比战王府差,而且因为战王府是新府邸,整个院子远不如恭王府幽深雅静。 到了萃园门口,那下人停下来,并告诉她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里头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带你进去。” “好,多谢了。” 等待期间她伸长了脖子往里看,这院子比外头还要幽深。 高大的树木遮挡着,只从树丛缝隙里,隐约可见亭台楼阁,里边的情景根本看不清。 不一会儿,她果然看到人影晃动。 再近一些,看到出来的人是一位陌生的男子。 此男子与楚璃有几分相似,整体来看,似乎比楚璃还要隽秀几分。 想来,他就是恭王世子了。 许茉儿躬身行礼,“见过世子。” 来人站定,淡淡的瞥着她。 这时彩玉也到了。 她忙躬身行礼,“二公子。” 嗯? 二公子? 楚玄灵轻蔑的看着许茉儿,呵的冷笑一声,大步离开。 许茉儿见到彩玉,便知自己猜对了。 王妃的妹妹,果然是上次帮助过自己的女子。 “你是战王府的人?” “是,姑娘,谢谢你了。” “谢我?” “是呀,上次姑娘塞给我几个铜板。” 彩玉这才恍然大悟,“是你呀,我说呢,怎么看着你挺面熟的。哎,你不当乞丐,去战王府当丫鬟了?” “我……”许茉儿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那挺好的,做丫鬟虽然也是伺候人,但比乞丐强多了。要是像我这般运气好,遇上个好的主子,这辈子就值了。” 许茉儿怔了怔,“姑娘的主子人很好吗?” “那当然了,她从来不把我当下人,她觉得我是她的妹妹,我们俩是同吃同住一起长大的。姑娘,跟我来吧。” 许茉儿愣了好一会儿,心道:真有这么好的主子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少夫人人好,又怎么会帮她一个陌生人呢。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上回少夫人说,她与楚璃有些亲戚关系。 原来真是亲戚关系。 幽深的院子里,七弯八拐后,她见到了阮歆尘。 “少夫人。” 阮歆尘:“……” 来的是许茉儿? 她有些惊讶,眼底的恨意被她掩盖,不动声色的笑道:“嗯?是你呀?” 许茉儿,“上次的事,茉儿一直没有机会感谢少夫人。少夫人,谢谢您了。” “无妨,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今日过来找我有何事?” 许茉儿拿出一个礼物盒来,恭敬的道:“少夫人,是我们王妃叫我过来的,说是为上次的事给您道歉,这是谢礼。” 什么? 阮怡禾让许茉儿来给自己送礼? 她是何意? 阮歆尘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惊住。 这只手镯,好像是小娘的。 不对,不一定是她的。 崔芸也有一支,两根一模一样,也可能是崔芸的那只,给了阮怡禾。 不不,不对,应该是小娘的。 如果是崔芸的,阮怡禾不会把这手镯给自己。 一定是小娘的,阮怡禾才会给自己。 “她说什么了?” “王妃说,您收下这只手镯,以后你们还做好姐妹。” 阮歆尘:“……” 呵,这一对手镯,代表着崔芸崔茗这对好姐妹。 原来阮怡禾是想向自己示好,随便坑许茉儿一把啊。 可是阮怡禾是不是忘了,崔芸崔茗早就闹翻了,得到这对手镯的姐妹最后分道扬镳啊。 好哇,上一辈人崔芸赢了。 那么她们这对‘好姐妹’,她定不会让阮怡禾失望。 “东西我收下了,不过我与她想来不和,以前不和,以后也不会好好相处。告诉她,我跟她……没完。” 阮歆尘冷着脸,直接让彩玉送客。 许茉儿看到阮歆尘突然翻脸有些懵,跟着彩玉离开,一路上还在胡思乱想。 ------------ 第一卷 第91章 姐妹俩仇恨大了去了 姐妹之间能有多大仇呢?姐姐都送东西示弱了还说没完。 况且阮怡禾可是战王妃啊,妹妹只是世子夫人而已,真的有必要与王妃为敌吗? 显然人家真要跟阮怡禾为敌。 然后……许茉儿突然明白阮歆尘为什么会帮自己了。 或许……她送自己进战王府,就是为了给仇人姐姐添堵。 有倒是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她很乐意与阮歆尘合作,对付她们共同的敌人阮怡禾。 彩玉把许茉儿送到萃园门口,她突然拉住许茉儿说:“麻烦姑娘跟少夫人说一声,为感谢少夫人上次帮我,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她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 嗯? 彩玉一脸懵逼,但还是把她的话状告了阮歆尘。 “小姐,您说她这什么意思啊?” 阮歆尘轻晒一笑,“她这是把我当后盾了,想跟我合作,一起对付阮怡禾呢。” “啊?她干嘛要对付大小姐啊?” 阮歆尘简单的跟彩玉说了下许茉儿的身世。 彩玉听完惊奇不已,“她救过战王?” 阮歆尘点点头,“是的。” “所以小姐的意思是说,她其实不是在战王府里做丫鬟,她其实是战王的义妹?” “是的。”就是不知道,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对外公布。 “那她干嘛要跟大小姐过不去呀?” 阮歆尘:“可能她对做战王的义妹不太甘心。” “做义妹还不甘心,那她想做什么?”彩玉突然想到了,惊讶的提高了音量,“她想做战王妃?” 阮歆尘再次点头。 彩玉又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天呐,一个乞丐还心比天高。 心想你即便救过战王府的命,顶多让你做个侍妾顶天了。 哪来的信心做战王妃啊? 一个乡野丫头,女乞丐,做战王妃? 要知道,即便是身为阮家嫡长女的大小姐,要不是正好遇上战王重伤,成为钦天监钦定的冲喜人,她也是够不着战王正妃这个位置的。 彩玉鄙夷的道:“真看出来啊,她还挺心大。想当战王妃?呵,她咋不说她想上天呢,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嘿,还别说,人家上辈子还真吃上了。 以她对楚璃的了解,他这人执拗得很。 比如上辈子他执拗的要扶许茉儿上位,即便她只是乡野丫头,为了给她提身份,想了不少办法,楞是把不可能做成了可能。 可是这辈子……看楚璃的态度,她应该是吃不上了。 这辈子……看楚璃的态度,她应该是吃不上了。 别看彩玉吐槽许茉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但是她在知道许茉儿想给阮怡禾找麻烦时,她还是很高兴的。 只要能给阮怡禾添堵就是好事。 她觉得小姐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帮许茉儿去战王府。 …… 楚玄澈又出去了,不过这次他离开前给自己说了的,说是有事要出去几天。 正是审案的关键时刻他却要去办别的事,阮歆尘颇有微词。 但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 毕竟人家有正事要干,总不能为了这些私事耽搁了国家大事吧。 只是……对于阮家那几个下人的审查结果,她还是有些不安。 也不知楚璃行不行。 这天看到楚玄灵回来了,就对他说:“二公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 楚玄灵戒备的看着她,“干嘛?” 阮歆尘:“我就是想请你去卢大人那儿打听一下,前日里他在阮家抓的那几个下人审查得怎么样了。这不,明天就最后一天了,要是不行,咱们好再想办法。” “呵,谁跟你是咱们?” 阮歆尘:“……”她哪里得罪他了? “不帮就不帮,我又没说一定要你帮。” “哼。”楚玄灵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阮歆尘一脸莫名。 彩玉:“二公子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我好些日子没见他了,又没得罪他。” “那您上次是什么时候见他的?” 阮歆尘想了想,“在城外那次?” “都这么久了。” “嗯,他得罪了人,到处躲,这两天才敢回来。还是我好心提醒他,让他出去躲躲呢。谁叫他欠扁,大家都想揍他,我好心提醒他就这?哼,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 楚玄灵,真讨厌。 他不愿意帮忙,楚玄澈又不在,那她就打听不到了。 想了想,叫了彩玉过来。 “彩玉,要不你想办法问一下阮家的下人,打听一下阮夫人近来有没有找人帮忙啥的。” “行,那我现在就去。” 各家下人都有自己的圈子,彩玉也不例外。 她去阮家后门蹲守,很快就看到了熟人。 “钱婶。” 钱嬷嬷寻着声音看去,就看到躲在巷子里的彩玉正向她招手。 她四下看了看,没人,就赶紧过去。 “彩玉,你怎么来了?快快,躲起来。” 彩玉:“干嘛呀?我见不得人啊。” “你这不废话嘛,哎哟不得了,二小姐现在正夫人斗法呢,要是被她知道我私下里见了你,能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她是府里的老人了,以前老太太留下来的人。 日子过得还成,能在府里养老。 但前提是别得罪夫人,那夫人也不会为难她。 彩玉被她拉着到巷子深处,远离了阮家的后门。 “彩玉,找我什么事?” 彩玉说:“是二小姐让我来的,问问府里的情况呢,就上次二小姐回来指控夫人杀了我家小娘的事。” “你们还好意思说,前日里出了这事,夫人发了好大的脾气,把咱们拉去各种训话。这几天咱这日子哎,罢了罢了,不说了,做下人的,主子心情不好,气撒在咱们身上也是应该的。” “那她找人去救被抓进大牢的人了吗?” “哪用得着夫人出面?人家战王说了,一切有他。” 啊? 钱嬷嬷颇为同情的看着彩玉道:“不是我说你们啊,彩玉,你回去跟二小姐说说。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你们也不看看夫人什么身份? 她是战王的丈母娘啊,战王不可能让自己身上有污点,只要有他在,就不可能让夫人出事。” ------------ 第一卷 第92章 大家都招了,阮夫人百口莫辩 “可是……咱们小娘不能白死啊。” “那能怎么办?就算真是夫人做的,你们有证据吗?就算真有证据,夫人也有一百种方法让下人顶罪。这事儿怎么着,也不可能按在她的头上。” 彩玉点点头,心情失落的回去了。 回去后,看到翠姨来了,正一边抹泪一边跟小姐说着什么。 看到她神情恹恹的样子,阮歆尘问:“她找到厉害的帮手了?” 彩玉点点头,又摇摇头。 阮歆尘:“……” “是还是不是?” “我也不知道,钱婶说战王说一切有他。可是……可是战王……”到底信不信得过,她还不知道。 听小姐说战王出面挖阮夫人的往事,她就一直持迟疑态度。 听她这么说,阮歆尘倒是松了口气。 “那没事了,翠姨,咱们这次一定会成功的。” 翠儿点点头,又说:“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你娘就是被王婆子带人进去杀害的,肯定小公子也是。” “嗯,我相信你。” 第二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楚玄澈依旧没有回来,也没看到楚玄灵。 她正要出门,恭王妃过来了。 “歆尘,小澈不在,我跟你一起去吧。” 阮歆尘一脸感动,“谢谢母妃。” “没事,一起去吧。” 她是担心她一个人被人欺负。 而恭王妃的战斗力阮歆尘是知道的,她平时深居简出,不怎么与人交往。 但谁也别想欺负她,谁妄想欺负她,她能拉下脸来,可劲儿的揭人家短,把人家骂到怀疑人生。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京城贵妇圈子里,她是没什么朋友的。 这次审案的地方,不再是阮家,而是京都衙门里。 为了审这案子,衙门门口还挂了块为上衙的牌子,放他们进去后就把门关了。 审的是达官显贵,多少要给人家一些脸面,不可能像审平民那样公开。 他们到的时候都比较晚了,阮宏夫妻,还有楚璃,阮怡禾都到了。 这回阮怡禾没被点,眼睛滴溜溜的转。 上次吃了教训,应该不敢乱说话。 凌烈就在旁边,她要是乱吼的话,肯定要被点上。 “都来了,小郑,去让他们把犯人带上来。” “是,大人。” “诸位稍等片刻,一会儿就好。” 阮夫人不高兴的说:“卢大人,还未定案呢,怎么能叫犯人?” 卢大人一楞,随即笑道:“阮夫人说得不对,应该叫嫌疑犯,把嫌疑犯带上来才是。” 哼。 阮夫人有恃无恐,她觉得战王肯定是站在她这边的,没有丝毫怀疑。 毕竟她是他的丈母娘,自己要是出事了,对他影响多不好啊。 不定皇后一党怎么做文章,给他登上那个位置增加阻力。 这会儿他又亲自坐着轮椅过来坐镇,就说明了一切。 要是过了今天卢大人还审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可就要把那几个下人带回去了。 回头她再倒打一耙,要让阮歆尘这小贱人和翠儿那贱婢吃不了兜着走。 等待期间,阮夫人轻蔑的看了看阮歆尘与恭王妃。 今儿楚玄澈都没来,恭王也没在,就让两个妇道人家过来。 啧啧! 可见恭王父子也没多重视阮歆尘。 只是,等她看到几个嫌疑犯被带上来后,就笑不出来了。 一个个血淋淋的,拖上来简直不成人形。 其中一个指甲都没有,向阮夫人伸长了手,嘴里虚弱的喊道:“夫人……救……救命……” 阮夫人当场就吓得连连尖叫,急忙后退。 但那裙子还是粘了血。 她看着裙子上的血,还有一个个血肉模糊的人,吓得险些晕过去。 不,不能晕。 她要是晕了,岂不是由着这些人乱说了? 而她的女儿阮怡禾,已经晕倒了。 这下好了,直接省了凌烈点她。 阮歆尘并不是第一次见这么血腥的画面,上辈子楚璃被人背刺,就是这么折磨仇人的。 当然,不是早期的楚璃,是即将上位的楚璃。 这一看就是楚璃的手笔。 “这……这……卢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阮夫人稍微镇定下来,就颤抖的问。 卢大人平静的说:“审犯人啊,对付一些不老实的犯人,这是常规操作。” 这是常规操作? 阮宏冷笑道:“我却不知京都衙门会对女子施以如此酷刑,卢大人,哼,本官定要去皇上跟前参你一本。” “阮大人别恼,还是先审案,等审完了,您再决定要不要参下官一本。” 他的师爷把一叠画了押的状纸拿上来。 卢大人看了一遍,确认无误,才告诉大家结果。 “阮夫人,他们都已招供,是你身边的王氏带着她们进入你妹妹小崔氏屋内杀了人。” 翠儿喜极而泣,“承认了,她们终于承认了。” 阮夫人踉跄两步,“你说什么?” “阮夫人别急,容本官说完。” 卢大人直接念了证词。 期间,阮宏不敢相信的看向阮夫人。 阮夫人则是不敢相信的看向楚璃。 她以为的靠山是楚璃,她也相信,楚璃肯定不会让自己背上这么大的污点。 哪怕真有证据证明是自己干的,他也会想办法帮自己摆平。 可为什么会这样? 楚璃根本不看她,一副冷漠的表情。 阮怡禾吓晕又醒了,哭得昏天黑地的。 又或许,她根本没晕,就是装的。 “王爷,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阮怡禾憋得难受,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又畏畏缩缩的不敢。 就连质问,她都少了些勇气。 卢大人念完了,看向阮夫人道:“阮府的下人,方小怜等五人,均已画押。阮夫人,你可还有异议?” 阮夫人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阮宏扶着她,“夫人,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阮夫人摇摇头,“不,我不知道。” 对,她不知道。 她像是揪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反抓住阮宏的胳膊说:“老爷,我妹妹死后我被吓得早产,三天三夜才把子奕生下来,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卢大人,“这没关系,咱们传王婆子。” 卢大人早就安排了人去抓王婆子,他大呼一声,立刻就有衙差把王婆子带进来。 ------------ 第一卷 第93章 峰回路转 看到满地血淋淋的人,她与阮夫人一样,吓得连连尖叫。 得知地上的几个人是方小怜她们几个,更是吓得她腿软,直接跌坐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 “王婆子,她们几个招人,是你带着她们去到小崔氏房间里,把她的丫鬟翠儿拖出房门后,你们几个按住她的手脚,用力击打她的腹部,导致她大出血而亡,是不是?” “我……我……”她抖得说不出话来。 卢大人继续道:“她们已经招了,每个人都是单独提审,而她们每个人所说的细节都能对上,所以本官认定这便是真相。若是你不认,本官只得再审一审你了。” 王婆子吓得一哆嗦。 大家证词一致,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认,不过是多受些皮肉之苦。 王婆子颤巍巍的磕头,道:“大人,我认罪。是,是我带着她们去杀了茗小娘。” 看她也认了,翠儿激动不能自己。 终于能证明自己没说谎了。 恭王妃也微笑的拍拍阮歆尘的手,小声道:“歆尘,你娘的仇能报了。” 阮歆尘轻轻扯了下嘴角,并没有多高兴。 还没有咬出阮夫人,怎么能笑呢。 卢大人继续问:“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王婆子抬头看向阮夫人。 阮夫人面色煞白的看着她,抱着阮宏胳膊的手紧了又紧。 阮宏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被她勒疼了,看她这模样,心中已经了然。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王婆子,你可不要撒谎。” 惊吓之后,阮怡禾支楞起来了。 她死死的瞪着王婆子,眼神中充满了警告。 在阮家王婆子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一个妹妹,也就是跟着阮怡禾去了战王府的王嬷嬷。 阮怡禾用眼神警告她,她敢乱咬,小心你妹妹的小命。 害了崔茗,王婆子知道自己死定了,她也不挣扎了。 这些年来,夫人待她们姐妹不薄。 只希望自己一力承担了罪过,她们能对自己的妹妹好一些。 王婆子一咬牙,磕头道:“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 翠儿顿时笑不出来了,“你胡说,你怎么可能调动这么多下人?” 王婆子说:“我是夫人的贴身丫鬟,我的话就是夫人的话。我对她们说,这是夫人的意思,她们不敢不从。” 一时间鸦雀无声。 阮夫人感动得落泪。 王婆子又道:“我这么做,是因为恨茗小娘棒打鸳鸯。” 嗯? “当年,我在崔家本来有个相好的男人,我想求得老夫人恩典,让自己能嫁给他。不想茗小娘提前为府里另一个丫鬟求了这亲事,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娶了别人。” 翠儿:“你胡说,哪有这样的事?我从小跟在我家小姐身边,她的事我都清楚,根本就没有这茬事,你在说谎。” 王婆子不吭声,心想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就这套说词。 翠儿不甘心,眼看就要让恶毒的阮夫人绳之以法的,又跳出个王婆子来顶罪? 她怎么有甘心。 翠儿跪到地上,咚咚的磕了几个头才道:“卢大人,事实如何,派个人去崔家查一下便知。” 听她这么一说,王婆子和阮夫人都紧张起来。 上次阮夫人说陈嬷嬷与崔茗有仇,所以才会报复她。 有仇是真的,翠儿自己也认,这没法。 但是王婆子说的就是现场杜撰出来的假话,只要一查便知,她们能不害怕吗? 卢大人一看僵持不下,道:“那就……” “卢大人。”不等他说完,阮宏站了出来,“此事本官可以作证,王婆子说的真的。” 卢大人:“……” 翠儿道:“胡说,不是真的。老爷你不能为了包庇她睁眼说瞎话,是不是真的,让卢大人派人去崔家一查便知。” “住口。”阮宏厉声呵斥,然后对卢大人拱拱手说:“本官可以用头顶的这顶官帽为夫人保证,若是卢大人执意要判我夫人有罪,我就算不当这官,也要跪死在皇上跟前跟你死磕到底。哼,你把人打成这样,屈打成招,我就不信没人管了。” 他是豁出去了,要逼着卢大人把这案子定下来。 他是在告诉他,差不多得了,适可而止。 为了恭王府得罪阮家和战王府,你看值不值。 同时,也是在告诉恭王府,为了一个女人与阮家与战王府为知值不值。 这弄得卢大人为难了。 若说战王跟他们是一路的,那他当了多年的官,里头的道道都懂。 下人给主子顶罪的事,太正常了。 可是……可是要给阮夫人定罪,就是战王的意思啊。 这几个人打成这样,他也都很惊讶。 可不是他让人打的,那是战王派人过来亲自审的啊。 卢大人有苦说不出,看向战王。 同时,嘴里说道:“皇上日理万机,为这么些小事劳烦皇上怕是不好。” 这话看似对阮宏说的,其实是对战王说的。 要是阮宏真去殿前跪,让上头的人下来查这案子,可就麻烦了。 给人打成这样,您还插手了,背刺丈母娘,这让皇上怎么想? 楚璃冷嗤一声,最后,轻轻点头。 卢大人顿时松了口气,说:“皆是恶奴私下报复,此事与阮夫人无关。师爷,就此结案。” 砰的一声,他拍响了惊堂木。 阮歆尘踉跄一步。 恭王妃赶紧扶了她一把。 惊堂木响,代表着此案已下定论。 阮歆尘看了看楚璃,只见他沉着脸,并没有要继续的意思。 恭王妃就笑了,“亲家,在你家,这妾真是不如牲畜啊。精彩,真是精彩。崔家小姐给你做妾,她被几个奴仆所害,你们一家竟然瞒了这么多年。厉害,真是厉害。看来歆尘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上天保佑啊。” 具体如何,阮宏心里已经有数。 他被恭王妃出言讽刺,一句反驳都不敢有,甚至不敢去看阮歆尘。 “那我弟弟呢?又怎么说?” 阮歆尘深吸一口气后,又像打了鸡血一般立起来。 卢大人正在看另一份状纸。 “少夫人别急,本官正看着呢。” 嗯? 还有转机? 阮夫人心中刚落下的石头,又悬了起来。 ------------ 第一卷 第94章 阮宏当年坚信的真相 一张状纸卢大人看完了,确认无误他才说:“根据她们几个人的招人,那孩子并没有死。” 啊?没死? 翠儿死寂的眼神又似活了过来。 阮歆尘也十分惊讶。 她一直不知弟弟没死。 “他在哪儿?” 卢大人看向王婆子,“要不你来说?给你一个补过的机会。” “是。”王婆子应下来,说:“当时我们确实只杀了茗小娘,并没有杀小公子。他不管怎么说也是阮家的公子,当时我家老爷还没有别的儿子,我们哪里敢杀他?” “嗯,那他人呢?” 翠儿和阮歆尘都激动的看着王婆子。 王婆子说:“我把他抱出去后,给了陈姐。” “陈姐是谁?哪个陈姐?” “就是前几年已经死去的陈姐,与茗小娘有仇的那位。” 阮歆尘唰的脸色一白。 人落她手里还得了? 这时阮宏道:“那婴儿的尸体哪里来的?” 王婆子说:“老爷,那是奴婢从唐家巷一户人家买的死胎,他不是您的儿子。” “什么?”那是死胎。 “那……那我的儿子呢?”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阮歆尘激动不已,大步走到王婆子跟前,揪住她的领子说:“说实话,告诉我他在哪儿?要是找着了他,我……我想办法留你一命。” 给母亲报仇固然重要,但是找到活着的弟弟更重要。 阮歆尘现在满脑子都是早产的弟弟,小小年轻就被送到别处去受折磨,给人当牛做马的画面。 他定是日日夜夜的哭,等着自己去救他。 一想到这个画面,阮歆尘就激动得浑身发抖。 王婆子:“说,二小姐,我真不知道。” 谁不想活呢?她也想活,但是她真的不知道。 “你们都知道的,陈姐去世前,我并不是夫人跟前最得脸的人,陈姐才是。陈姐说把孩子给她,我就给她了呀,她的话就是夫人的话,我哪敢说不的?她跟茗小娘有仇,要怎么对那孩子我还真不知道。对了,死胎也是陈姐让我去买的。” 看她的样子不想撒谎,阮歆尘松开了手,起身看向阮夫人。 “我弟弟在哪儿?” 阮夫人:“我哪知道啊?当时我在生孩子,疼得死去活来的,自己都顾不上,哪里顾得了别人。” 阮歆尘激动不已,红着眼眶向她冲过去。 不过,被阮宏挡住了。 “你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好,好好说。 阮歆尘盯着躲在阮宏身后的阮夫人道:“你告诉我,我弟弟在哪儿。只要你说了,我就不再追究我娘的事了。” “我不知道。”阮夫人说:“我真不知道,这事儿真不是我授意的。她跟你娘有仇,你娘害死了她儿子,想来正是这个原因,她才要抱走你弟弟。” 她的话很合理,符合报仇逻辑。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她真的不知道吗? 阮歆尘死死的盯着她。 这时阮夫人举起手来说:“我发誓,我要是说谎,就让我亲儿子不得好死。” 众人:“……” 阮家就那一根独苗苗,她敢这么发誓,大家都惊了。 也说明,可能她是真的不知道。 不然她哪敢拿阮公子的命来开玩笑啊。 阮歆尘面如死灰。 卢大人满面愁容,说:“少夫人,本官已经帮你问过了,他们确实没有杀那孩子,孩子是活着交给陈氏,现在还没有没活着就不知道了,你看如何是好?” 楚璃去审的人,她回头还得问问楚璃。 “听大人的吧。”她说。 她只能暂时冷静下来,回头再想办法找弟弟。 京城里到处都是人,陈氏去干这件事会不会被府里的下人看见? 会不会被左邻右舍的下人看见? 回头再查好了。 可是翠儿依旧不甘心,就这么放过阮夫人,她如何能甘心? 她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指着阮宏与阮夫人怒骂道:“你们做这般丧尽天良的事,就不怕遭到报应吗?你们不得好死。” 她特地指着阮宏说:“你明知她是个毒妇却包庇她,你包庇她……你们……” 她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一般,道:“我知道了,定是你们这对丧良心的公婆给我家小姐下药害了她。是你……是你对她起了色心,你个不要脸的老匹夫,你给她下药强暴她,你担心被这毒妇责骂,却把过错全都推到她的身上。对,定是这样,定是这样……” 面对翠儿声嘶力竭的控诉,阮宏面色铁青。 “你胡说什么?我从来是把她当妹妹,如何能对她做这样的?” “哈……哈哈哈……你个不要脸的老匹夫,那丧良心的事都做了,你还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阮宏:“……” “你……你……”阮宏被气得胡子打颤,愣是半晌没说出话来。 翠儿一脸癫狂的模样,一直有些软弱的她,此刻决定豁出去了。 就算死,她也要撕下阮宏这不要脸的一块皮下来。 “我没有做过,你这贱婢不要污蔑本官。” “好,好好,你不承认是吧?不是你是谁?你说,是谁给她下了药?莫非……”她看向阮夫人说:“莫非是你?” 阮夫人恼怒的道:“你这贱婢,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府里谁不知道那事儿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呵,我给我妹妹和夫君下药,我图什么?我故意给自己找不痛快不成。” 是啊,谁给他们下药都不可能是阮夫人自己。 那到底是谁干的事? 这时阮歆尘看向阮宏问:“不知你如何就认定,是我小娘自己给你下的药?” 阮宏面色通红,恼怒的道:“当然是因为她说过她不想回清河了,她说她想留在京城。” 嗯? 阮夫人看向阮宏:“她如何跟你说的?” 这事儿是阮宏的秘密。 其实原本不算什么秘密,只出了那事儿后,便成了秘密。 “她是你妹妹,你怀孕精力不济,所以我偶尔也会为你关心她几句。” 他向阮夫人保证,“不过夫人放心,我只是作为兄长对妹妹的关心,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阮夫人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信你。” ------------ 第一卷 第95章 庭审结束后,又炸出一个惊天秘密 阮宏松了口气,才继续说:“我曾问过她觉得京城如何?她说京城很好,想一直留在京城,不想回清河了。我问她为什么?她当时面露羞涩的说,她喜欢的人在京城。她不想回清河,回去后要与对面街的房家联姻,她不愿意。” 阮夫人点点头,“我确实曾听我母亲提过此事。” “是吧,然后她又问我愿不愿意帮她。我心想她想留在京城当然好了,你不是曾说,你家里也有意留她在京城嫁人,担心她水土不服,才让她先来我们家住一段时间看看。” 阮夫人再次点头,“是的,我母亲说,要是妹妹在京城待不习惯,就回清河与房家联姻。” 说罢,她看向翠儿说:“我们没撒谎吧?” 翠儿流着眼泪点头,“早知这样,还不如回清河嫁去房家呢。” “然后……”阮宏深吸一口气,说:“我当天答应了帮她,第二天我和她就出事了。我以为……以为她口中的帮她,就是让她和我……” 阮宏说不下去。 当时他深信不疑,感觉自己被这小姨子算计了,所以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她怀孕后,是母亲做主将她纳妾。 即便后来她生下女儿,他都没再看她一眼。 从此后,她深居简出,也再没有出过那方小院。 直到两年后,夫人说她想通了,要好好过日子,劝着他去了她院里。 那日他故意拖得很晚,被夫人逼得没法了才去,办完事后他又落荒而逃,不曾想,她又怀孕了。 想到这些,他愧疚不已。 “夫人,或许……或许是我们误会她了。” 翠儿只觉得好笑,“现在知道误会她了?你早干嘛去了?” 笑着笑着,她又哭了。 “她有喜欢的人,我知道,可是那个人不是你。她与她喜欢的人用树洞传书,传了五年。放进那柿子树洞里,其中大半的信都是我去放的。” 大家闺秀与男子传书,是不能说的秘密。 以前她一直不敢说,可是现在她顾不上了。 反正都被人误会了这么多年,再多几次骂名又如何? 翠儿歇斯底里的说:“她到京城来是要找他的,她说让你帮忙,也是想让你帮忙找他。正月十八,那个人说他要去京城赶考。收到他最后一封信后,便杳无音讯。可是……可是你们把她害惨了,出了那样的事,她再没脸找他了。” 泪水糊了翠儿的脸,她看不清阮宏的表情,但其他人都看得真切。 阮宏嘴皮子打哆嗦,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随着翠儿的声音,他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脸色涨红得可怕。 然后,又开始发白,再转成不正常的青紫色。 再接着,再两眼一翻,直直的往后倒去。 “爹……”阮怡禾惊呼一声。 “老……老爷……”阮夫人身上抖得不成样子,紧接着,她也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娘~” 一下倒了俩,好在今儿这案子也差不多了,他俩倒了影响不大。 该散场了。 卢大人安排人请大夫,安排人把阮家的几个下人关进地牢里去。 其他人,都处于震惊的状态。 堂审虽然结束了,但故事并没有结束。 她小时候就听母亲与翠儿聊天时,说起她喜欢的人。 原来,那个人是……真是可笑。 这一回,该是给她讨回公道了。 …… 卢大人请了两个大夫过来,现在正分别救治阮宏夫妻。 其他人都在外边喝着茶,边喝边等。 等了好一会儿还没醒来,卢大人就让人去问。 不一会儿问的丫鬟出来了,“大人,还没有醒来。大夫说阮大人情况有些严重,大夫正在给他施针放血。” “嗯?还得放血?” “听大夫说好像是这样。” 卢大人皱眉道:“看来阮大人情况确实比较严重,那阮夫人呢?” “这……”丫鬟一脸为难,小声的说:“也没醒。” 这话就很没底气了。 阮歆尘脸上滑过一丝冷笑,心想:装晕的人,自然不会醒。 “我有没办法让她醒来。” 嗯? 阮歆尘解释道:“我自幼跟着祖母学习医术,略懂一二。” “少夫人的祖母是?” “沈老太医之女。” 卢大人恍然大悟。 昔日太医院的院使沈太医医术高超,可惜后来出了意外,伤了一双眼睛。自此他便辞了官,带着一家老小回了老家。 听说她的医术是沈老太医一脉相承,那应该就没问题了。 阮歆尘去了厢房,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阮夫人,直接向大夫借了针。 哼,想装晕躲过去?没门。 除非你能这么躺一辈子。 阮歆尘拿了针,哪里疼扎哪里。 只要扎不死人。 其他人看不懂,给阮夫人治病的大夫可看得真切。 眼见着那一针下去,他都不忍心的把脸撇向了一边。 紧接着,就是阮夫人疼得尖叫的声音。 阮歆尘淡淡一笑,“醒了。” 她收了针,并还给了大夫。 阮夫人恶狠狠的看着阮歆尘。 阮歆尘凛然不惧,回看着她。 两人就这么,隔空用眼神厮杀。 阮歆尘知道她在想什么,肯定是在后悔当年没有杀了自己。 留下自己一条命,却给她埋了震天的雷。 数息之后,门外响起卢大人的声音,“阮夫人醒了吗?阮大人醒来了。” 好,都醒了,看他们怎么躲。 “夫人,走吧,一起去看看阮大人。” 他们不配她再唤爹娘。 阮夫人听到阮宏醒来的瞬间,就面色苍白,身子也微微发抖。 她不想去,但是,醒来的阮宏却非常想见她。 片刻功夫,阮宏就在阮怡禾的搀扶下过来了。 “娘,你也醒了?你些了吗?” 把阮宏扶在椅子上坐下来,阮怡禾就赶紧来关心阮夫人。 阮夫人看着这女儿,很想骂她一句蠢货。 本来是守着自己的,怎么就又跑去隔壁看阮宏了? 女儿要是在,肯定不让阮歆尘扎自己。 阮怡禾其实是两头跑,方才听说阮宏情况严重一些,才跑去看阮宏。 阮歆尘就是趁着她离开的时候,才能过来把阮夫人扎醒。 ------------ 第一卷 第96章 当年与她传信的就是此人了 看阮宏的样子好像确实有些严重,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像是大病了一场。 只是,那双眼睛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阮夫人。 “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阮夫人知道躲不过去了,看了看周围这么多人。 而且这是卢大人的府邸。 这等家事,总不能在外人面前说,引得人家笑话。 她低声道:“回去说吧。” 阮宏也没为难她,“好,回去说。” 这么一说,卢大人就难受了。 他想听个八卦来着,这都到嘴边了,却要回去说。 听起来是他们私事,他又不好意思追到别人家里去听。 这弄得。 卢大人干笑着让人去准备马车,给他们送回去。 阮歆尘肯定是要跟着去的,恭王妃说担心她受欺负,也要跟着去。 她是亲家母,她要去,他们也不好赶她走。 那阮怡禾肯定是要去的了。 她去,楚璃也得跟着去。 反正不是外人,去吧,都去。 关键人物翠儿得去,她丈夫刘安还得扶着她呢,她情绪可不稳定啊。 所以在座的人,除了卢大人都能听到八卦。 一行人用了三辆马车到了阮家,不多时,就全都集聚到了阮家待客的前厅里。 “现在可以说了吧?” 阮夫人局促不安的看着一大帮人,支支吾吾的道:“老爷,我们的家事,您真要让这么多人听吗?” 阮宏根本不在乎什么听不听的,他只想知道真相。 “随你。”意思是,你不想让外人知道就把他们都赶走。 阮歆尘先开了口,讥讽的道:“关系到我娘的事,你觉得我会走吗?说罢,我也想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阮夫人:“……” 阮怡禾:“娘,到底怎么了,你说吧。我是你女儿,还能有什么事阮歆尘都能听得,我却听不得吗?” 这个缺根筋的傻丫头。 楚璃根本不开口,他不走,他们也不能把他赶走。 翠儿抽泣道:“你们……你们是不是知道和我家小姐传信的人是谁了呀?” 她抹了把泪,看向阮夫人说:“小姐有托您帮着找的,您说身子重不方便,等生了孩子定会去帮她打听。后来……后来出了那些事,您也没再提此事了。大小姐,您是不是打听到些什么?” 她没有喊她夫人,而是大小姐。 是他们在崔家时的身份。 她是崔家的丫鬟,她们姐妹,是崔家的小姐。 阮宏看着她,看她打算怎么解释。 阮夫人则是绞紧了帕子,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顶着压力轻轻点头。 “是。” 翠儿便激动起来,“是谁?能告诉我是谁吗?” 在她的逼问之下,阮夫人身子抖得更厉害,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纵然阮怡禾再傻,也看出了门道来。 但是……她不能接受。 “大小姐,您快说呀。” 在翠儿的逼问下阮夫人就在崩溃的边缘。 阮怡禾扶着阮夫人,完全能感觉到她身子颤抖得多厉害。 她抬头看向翠儿道:“你这贱婢,你瞎问什么?你都说了,那个人来京城赶考,然后再没回去。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肯定是高中了,留在京城做了管。 人家不回去找你们还不能说明一切吗?人家瞧不上你们,要点脸,自觉一点吧,好聚好散不行吗?为什么非得找人家? 哼,你口口声声的逼问我娘,那人是谁。知道了又怎么样?一个已经死了十几年,另一个定也娶妻生子,有自己的人生。 你问出来,你让人家如何自处?他的夫人孩子知道了会怎么想?某某大人和谁谁家不要脸勾引姐夫的贱人书信传情,好听吗?” 这话不光是训斥翠儿,也是说给阮宏听的。 告诉他,那人已经死了,都死了十多年了。 本来该风平浪静了,你也有了新生活,有了家夫人孩子,有了家庭。 你不能再为一个死人掀起风浪。 可惜,她太想当然了。 以阮宏的性格,不可能接受一个骗了他十几年的人。 也不了解,阮歆尘不会就此罢手。 “住口~” “住口!” 阮歆尘与阮宏几乎是同时出声。 阮怡禾一时间愣怔。 心想着,阮歆尘不愿意听到她这么说她娘就罢了。 父亲让她住口,这是一句没听进去吗? “爹,你可想清楚了,阮家的前程重要,还是这些陈年旧事重要。你不为我想,你也得为子奕想想,你想毁了他吗?” 阮宏一个踉跄,想到子奕,这一瞬他犹豫了。 陷于悲痛的翠儿,才终于反应过来,那个人到底是谁。 是他? 原来是他呀。 她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到阮宏跟前。 “是你对不对?你就是‘没人要的狗奴’对不对?” 啊? 没人要的狗奴? “噗呲!”握着轮椅扶手的凌烈又一次没忍住笑出声。 大家都向他看过去。 谁叫他画风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楚璃也转过头来瞪他。 他捂着嘴,尴尬的说:“我……我就觉得这名字还挺别致。” 众人:“……” “挺好的,我奶奶总说贱名好养活。在我们村里,都是受宠的男娃才有资格叫猫儿狗儿。” 阮歆尘:“那也没有叫没人要的狗奴吧。” 众人:“……” 好嘛,有人接上凌烈的画风了。 阮歆尘问翠儿,“翠姨,那人肯定受了很多委屈。” 翠儿点点头说:“是的,我家小姐第一次在树洞里捡到信,文字里满是仇恨。这么多年了,具体怎么写的我也不记得了,就记得他的信里控诉着这个不好,那个人也不好,全家都不好,他自己也不好。 他想一死了之,又怕死后母亲难过。我家小姐看完之后,想着他挺可怜的,便开始回信,对他各种宽慰,跟他讲好玩的事。后来,他们就渐渐熟悉了,一个月里总要用这种方式通信个三五次。” 阮歆尘就懂了,说:“也就是说,那个寻死觅活又不敢死的男人,不敢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只能把自己糟糕的心情吐在树洞里。而我娘因为无意间发现了那些信,就成了承载情绪的树洞。听尽了他糟糕的心事,还成了为他遮风挡雨的大树?” ------------ 第一卷 第97章 她是你的救赎,你却拉她入深渊 翠儿点头道:“是的,他不止一次说过想吊死在那棵大树上,要不是我家小姐劝着他,他可能早就死了。 小姐劝了他两年他才好转过来,后来他就不聊寻死觅活的事了,开始聊学习,生活……当然,这都得多亏了我家小姐对他的鼓励。 小姐甚至鼓励他离开伤心地,去京城发展。后来他真去京城了,却做了那负心汉。早知这样,当年还不如让他吊死算了呢。” 翠儿恨得不行,说这话的时候就盯着阮宏,似乎在质问他为什么不去死。 阮宏面色苍白,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为自己刚才的犹豫而感到羞愧。 现在,在翠儿的质问下他才下定决心,追究到底。 “是,你们都猜到了,我就是那个……‘没人要的狗奴’。” 他一承认,阮夫人顿时面如死灰。 阮怡禾握紧了拳头死死的瞪着阮宏。 翠儿眼泪涌出来,恶狠狠的质问他,“那你为什么要骗她?即便你不记得她对你的恩,你也不该如此害她呀。” “我……我没有骗她呀,我在京城定下后就回来了。我想着,现在我功成名就,我终于有脸见她了,也终于配得上她了。所以放了信在树洞里,约她见面。后来……” 他看向阮夫人,面色突变,“为什么来的是你?” 一切都明了,是她在背后搞鬼。 阮夫人手里的秀帕都被她捏得脱了丝,被所有人盯着的滋味儿不好受。 一股巨大的恐惧把阮怡禾包围。 她知道自己抢了阮歆尘的位置,楚璃恨死了她,看似对她的示好,还不知憋着什么坏水。 她和阮歆尘比,最大的优势便是阮家嫡女。 爹娘感情好是出了名的,她是爹娘的长女,他们最爱的就是她。 可如今,她最大的优势难道都要没有了吗? 她以后还怎么骂阮歆尘是勾引人的贱货生下的女儿? 阮怡禾浑身发抖,抢在阮夫人开口气,怒视着阮宏说:“够了,你一定要为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毁了这个家吗?你让我和子奕怎么办?” 对,还有子奕。 就算她一个女儿不够,那加上子奕呢? 子奕可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的。 父亲不顾多年夫妻情分,总得为子奕着想吧? 阮宏一想到儿子阮子奕,又犹豫了。 他已经过了看重男女之情的年龄,也早就从童年的伤痛中走出来。 若是年轻时,他或许会为了情爱不顾一切。 可是现在,他是一家之主,他不得不为家族的未来着想,不得不为孩子着想。 阮歆尘看着阮宏那优柔寡断的样子就来气。 生母就就这么白死了吗? 阮宏这个软蛋答应,她不答应。 她盯着阮怡禾,讥讽的笑道:“这还是家吗?原本就不应该存在的家,是某些人用了欺骗的手段建立的泡沫。你们为什么脸皮这么厚啊,干了这么多恶事,就想糊弄过去,就不怕午夜梦回时,我娘回来找你们索命吗?” “你少吓唬我,她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哼,我从来没有梦过到她。” “是,你不记得她。”阮歆尘看向阮宏和崔芸说:“那你们呢?她招谁惹谁了,没有对不起你们吧?难道,她就这么死了,还不配知道一个真相吗?” 说话间,她眼神几乎盯死在了阮宏身上,“尤其是你,她这辈子被你害惨了,要不是遇上你,她何至于不到双十年华就惨死。为什么她救了你,你却害死了她?你是不是该去她墓前忏悔,把真相亲口告诉他?” 阮宏听着她的话,又瞬间清醒。 痛苦的脑子一抽一抽的疼,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眼眶里也蓄满了泪水。 “是,是……我欠她的,我该把事情真相弄清楚,然后去向她忏悔。” 阮宏泪流满面,看向对面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崔芸,“到底为什么?做了十八载的夫妻,明知道你飞扬跋扈,容不得人,我也护了你这么多年,你该不该告诉我?” 听他这么说,崔芸也哭了。 她道:“原本……原本我知道了妹妹的秘密后,只是好奇,我想去看看和她传信的人到底什么样。我躲在暗处蹲守了两个多时辰,看到你拿走了她的信,又放了一封信进来。 就是你给她的最后一封信,约她见面的封信,也是在那时候我才知道和她传信的是你。原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穷书生,没想到是你。” “是我又如何?是我你就可以偷走那封信,然后冒充她来和我见面吗?” “我……我……”她支支吾吾的为自己辩解,“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了,看到是你后就好嫉妒她……” “然后你就冒充了她,取代了她?” “一开始其实我也没想着取代她,那日与你见面后,我就开始惶恐不安。我知道这样不对,我一面担心此事泄露,一面又在想,我应该怎么跟你们说。 那些日子里,我整个人都是矛盾的。我怕我说了你们怪罪我,怕没脸见人。” 阮宏恍然记起,与她见面后,她确实变得好奇怪。 每次他提树洞的事,还有以前的事,她就借口避开。 最后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支支吾吾的说她与外男传信的事她娘好像知道了,只是还没找到证据。 一个大家闺秀,与外男传信,始终不是什么好事。 她告诉他,以后再不能用树洞传信了,也不能再提这件事。 想着反正都知道她是谁了,确实应该为她闺名着想,便直接同意了。 从此以后,他们再不用树洞传信,这么多年来,他也几乎不提当年传信的事。 她甚至过路都会刻意避开那棵树。 他只以为她是担心事情败露会闺名受损,从未多想。 于是他也如她那般,尽量避开那处。 直至他们成了亲,一起来了京城,他都再没去看过那棵树。 原来,与担心闺名没有半点儿关系,原来……这才是真相啊。 “你……骗得我好苦啊。” 崔芸哭着说:“老爷,我原本没想骗你的。让我下定决定要彻底冒充她,是发现我娘正在给我相看亲事。 家里要跟房家联烟,那房直越是个有名的纨绔,还长得肥头大耳,长得甚让人恶心,我不想嫁她。” ------------ 第一卷 第98章 所以当年那药也是阮夫人下的? “可是我并不是我娘最喜欢的女儿,我说了没用,除非有更好的选择。我没办法,所以我才让你尽快上我家提亲的。” “崔茗说,她不想嫁去房家,才要来京城找人。所以你不愿意联姻的人,险些成她的联姻对象,是吗?” 崔芸点点头,说:“你看吧,我娘有多偏心。我说不愿意嫁房直越我娘不同意,我妹妹说愿意,她便同意了,还放任她到京城来找人。偏心,他们一直都好偏心。 为什么从她出生后,所有人都更喜欢她?你觉得是我取代了她,可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她的出生,爹娘最疼爱的女儿应该是我呀。是她从出生起,就抢了我的东西,她就不该来到这世上,她该死。” 崔芸已经有些疯了,歇斯底里的叫喊,诅咒,怒骂。 阮宏怒不可遏,厉声道:“你住口。” “我为什么要住口?哈哈哈,我早就想这么说了。我就是讨厌她,我恨她,凭什么她那么好命?好,好好,既然她好命是吧,那我就去抢,我把她的好命抢来不就行了吗?你看,我成功了。” 她已经疯癫了,完全不顾形象,又哭又笑。 事到如今,崔芸也没觉得自己错。 她把一切的罪过都怪到爹娘多生上。 但这套理论在多子多福的时代根本站不住脚。 一直看戏的恭王妃说:“照你这么说的话,你的所以弟弟妹妹都不应该出生。一个家族里只能拥有一个后代?” 崔芸厉声道:“对,就应该这样。如此,爹娘的爱就不会分出去了。” “哼,可就你这样子,你撑得起一个家族的荣耀吗?你家要是只生了你一个,那百年氏族就得覆灭了。” 阮宏看着崔芸那冥顽不灵又癫狂的模样,仿佛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这么多年了,他知道她会有一些小毛病,也一直憎恨他与崔茗那事,从此一直不待见歆尘。 他却不知,她还有如此让人意想不到的一面。 阮宏:“我且问你,崔茗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崔芸浑身一震,就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术,瞬间就安静下来。 她看了看一屋的人,不停的摇头。 “跟我没关系,我不知道。我大着肚子没精力管她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承认,有人顶罪,案子也结了。 “好,我再问你,我的儿子在哪里?” 崔芸还是摇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都发誓了,你还不信我吗?” 阮宏:“哼,你一个骗子,骗了我十八年,我应该信你吗?” 崔芸:“……” “你不承认我也没办法,我们阮家庙小,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我会修书一封回清河,告之你弟弟,让他们来个人商量你我之事。” 崔芸:“商量什么?商量你我什么事?” “你做的事,本该休了你。可阮家与崔家都是世家大族,你我之事并非你我二人所能决断,关系到两族的颜面。如果可以,我也愿意同你和离。” “和离?”崔芸笑了,“我嫁过来这么多年,给你生了一子一女,你和跟我和离?” “是。” “你……老爷,阮宏,你我之间十八年的情谊,都是假的吗?抵不过那堆书信吗?” 阮宏转过脸去,不再看她。 崔芸面如死灰。 阮怡禾愤怒的道:“爹,就为了一个死人,你非要毁了这个家是不是?我怎么办?子奕怎么办?” 阮歆尘一直注视着他们,眼看着阮宏又在犹犹豫豫,她只能站出来,继续给他上强心针。 “呵,毁了这个家?姐姐,你想清楚了再说,到底是谁要毁了这个家?你娘已经当了骗子抢了我娘的命,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阮怡禾一怔,“你什么意思?” “哼,少装糊涂。”她看着崔芸道:“阮夫人,当年给他们下药的人到底是谁?又是谁,非要把所有人都逼上绝路?” 若是她猜得没错的话,给他们下药的人,就是崔芸自己。 而且阮歆尘大概猜到她为什么要下药了。 阮宏幼年的经历,小姨和他爹好上了,让他们娘俩成了全城的笑柄。 他恨死了勾引姐夫的小姨子。 给他童年造成的巨大阴影,甚至让他不想活了,一位少年被逼得想上吊。 可想而知,内里的事,可能远比外人知道的更让他痛苦。 大概崔芸知道藏不住了。 哦,对了,崔茗让崔芸帮忙找人,屡屡遭拒后,她等不及了,想找阮宏帮忙。 只要她把那男人的线索提供给阮宏,阮宏立刻就会知道真相。 在崔茗打算让阮宏帮忙时,这件事就藏不住了。 所以崔芸才会狗急跳墙,用这种方式毁了他们之间的可能。 只是……两年后,她又为什么劝阮宏和崔茗好好过,就不得而知了。 事到如今崔芸还不承认,她摇头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难道不是你给他们下药?” “我?怎么可能是我?他俩这关系,我巴不得他们赶紧分开,怎么敢让他们在一起?” 她说得轻松,脸上带着些微的嘲讽,可惜,都掩饰不了她内心的慌张。 “是啊,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甚至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你痛恨亲妹妹抢了你的男人,你是最大的受害者,谁都可以干这件事,唯独你不会。可这前提是,你真的是他想娶的人。” 崔芸捏着袖子的手紧了又紧,“你想说什么?” 阮歆尘缓缓道:“要不要我来猜猜,你为什么会给他们下药。” 崔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所有人都看向她。 尤其是阮宏。 他内心的信念,一次又一次崩塌,再重塑,再崩塌。 现在已经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莫非……莫非真是的她下的药? “翠姨说过,我娘不止一次跟你说,想让你帮她找到那个人。你从一开始就在打马虎眼儿,以你身子不方便为由。是,你怀孕辛苦,让你来帮忙找人确实为难你了。 可是……崔家来信催她回家,说再找不到人,就要让她回清河嫁人了。她没办法,于是,试图找姐夫人帮忙。而你……” “别说了,住口,住口!”阮夫人厉声尖叫。 ------------ 第一卷 第99章 一对癫公癫婆 后面的话不用阮歆尘说出口,阮宏都猜到了。 外人不知道,他自己再清楚不过小姨子勾引姐夫对他造成的伤害。 所以…… 阮宏目光如炬,“所以真的是你?” 崔芸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算是默认。 “啊……”阮宏突然痛苦的嘶吼,“为什么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毁了所有人?” “你可知道,在她大声说出不是她的时候,我甚至怀疑过我娘给我们下药,我都没有怀疑过你。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呀……” 他跌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又哭又喊,捶打着地面。 这般疯癫的模样没比崔芸好到哪里去。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人其实挺配。 都是阴沟里成长起的老鼠,思想阴暗。 即便头顶的阳光再强烈,都照不亮他们的内心。 太阳救不了他们,他们甚至会把太阳拉入泥潭。 “什么?”崔芸双眼通红,眼泪鼻涕都流出来,模样颇为狼狈。 “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们。从小到大,爹,娘,祖母,哥哥们……都一样,全都一样。只要她在,就都更喜欢她,为什么都喜欢她?只要她在,你们就会喜欢她,全都会喜欢她,连你也不例外。” 阮宏一脸震惊,“我什么时候有说过喜欢她?” “那你为什么要去关心她?你明明说过你最讨厌你的小姨,厌恶你爹,说你不会成为你爹那样的人,为什么要去关心她。” 阮宏,“是你跟我抱怨你身子越来越重,感觉力不从心,对她照顾颇有不周。我是担心你,才会想着帮你分担,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心想我去帮你办了,省得你操心,你怎么倒是怪起我来了。” 崔芸厉声道:“我的意思是,我想把她送回去。我跟你抱怨,是希望这事你去说。因为我爹娘更偏心她,我不希望我爹娘我不帮忙就把她送回去。” 阮芸一脸惊愕。 误会又误会,错过再错过,一错又再错…… 诸多阴差阳错,摧毁了崔茗短暂的一生。 “错了。”他摇头道:“我们都错了,是我们害死了她,是你害死了她。你的自私,你的自以为是害人害己。我不该说商量和离的事,我应休了你才对。对,休了你。崔芸,我要休了你。” 事到如今崔芸也豁出去了,大笑道:“哈哈哈,好,你休了我,请问,你以为什么理由休了我?” “你……你善妒。” “我善妒?呵,哈哈哈,我善妒?我不是让你去跟她好好过了吗?是你自己觉得她是个不要脸的荡妇,你别扭的去睡了一晚,天没亮就跑了。我善妒我能让你去她院里吗?”崔芸得意的笑了,“阮宏,这一条不行。” 阮宏咬牙道:“你这毒妇,一开始你就骗了我。” “呵,一个是面都没见过,传了几年书信的人。一个是跟你生活了十八年,给你生了一双儿女的夫人,骗不骗的还重要吗?这一条……一样不行。” “你这毒妇,你该死,你害死了你妹妹。”阮宏凶恶的道。 崔芸:“证据呢?” 证据? 他们没有证据。 十几年过去了,谁也没有证据。 看到大家都哑巴了,崔芸得意的大喊,“你没有证据就不要信口雌黄,说到底,是我害了她吗?不,是你阮宏害死了我妹妹。她救了你,你却害了她,如今连她生的儿子都找不到了。要论该死,你才是该死。阮宏,你害了我们姐妹二人,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她的嘶吼声,骂得阮宏脸色发白,嘴唇发青。 阮宏这人心性不行,被骂得崩溃的嚎叫几声又晕死过去。 阮怡禾一边喊着她娘别说了,一边又大喊着要请大夫。 这时,阮歆尘直接走上前去,“我来吧,这么丢人的事,就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了。” 哼,想晕过去避祸?没门儿。 阮歆尘给他把了脉,发现也没什么大碍,确实有点儿急火攻心就是了。 死不了。 就对崔芸那几针,她再给阮宏扎几下,很快阮宏就醒来了。 醒来的阮宏泪流满面,嘴里开始东一句西一句的,说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 还是翠儿小声的对阮歆尘说,他连的是以前他与崔茗传信中的话。 感觉他好像疯了一样,崔芸也不骂了,阮怡禾也不吱声了,直愣愣的看着他。 看了片刻,阮怡禾又直指阮歆尘,“你把爹扎傻了?” 阮歆尘:“分明是你娘把他骂傻了,你把他气傻了。” 阮怡禾:“……” “他本来没事,只是晕过去了,你扎了几下他就傻了,我们都看到了。” 楚璃:“本王看到阮夫人把阮大人骂傻了。” 恭王妃,“我看到的也是阮夫人把阮大人骂傻的。” 翠儿:“是夫人把老爷骂傻的。” “我们都看到了,是夫人把老爷骂傻的。” 阮怡禾:“……” “你……你们别欺人太甚。”她气愤不已,看向楚璃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楚璃不说话。 她眼泪就流出来,哭着质问他,“所以你是脸面都不要了吗?” 楚璃冷漠的说:“是你没了脸面,你与你母亲一样。” 她知道楚璃这句话什么意思。 骂她和母亲一样,是个偷盗别人人生的贼。 “不,不是这样的,这一切本来就是我的,我不是贼,我……” 不等她说完,就被凌冽点了。 这一家子都有点儿疯,情绪上头之后被人一激就容易说出一些癫狂的话来。 凌冽跟在楚璃身边这么多年,很多事情他不说,其实他都懂。 有些话,是千万不能说出来的。 楚璃眼看着这戏看得也差不多了,深深的看了阮歆尘一眼,对凌烈开口道:“走吧。” 凌烈看了看晕倒在地上的阮怡禾,“那……王妃呢?” 楚璃看了看阮怡禾,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个女人再也不要踏入他的王府半步。 可惜现在还不行。 “一并带走。” “是。” 他们撤走了。 地上一对癫公癫婆,一个在胡言乱语,说着说着还唱出来了。 ------------ 第一卷 第100章 她本就是个内心阴暗的人 还挺浪漫的,他还给崔茗写过词。 另一个听着那唱词像受了刺激一样,又哭又骂,叫他闭嘴。 可她越喊,他唱得越得劲儿,越凄凉。 恭王妃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原本她是来干啥来着? 对了,儿子又那个样了,来不了,所以她是来给儿媳妇打气的。 她怕万一输了官司,儿媳妇被人欺负。 结果官司打完了,大获全胜……不,算个小胜。 额外看了一出大戏,比戏台子上的唱的还精彩。 眼下这阮大人……这是真的疯了还是咋的? 她看向阮歆尘,“歆尘,你爹这是……真疯了?” 阮歆尘摇头,“我们也走吧。” 叫上翠儿夫妻。 嗯? 这是说他没疯,还是不知道啊? “唉!这个家怕是散了,咱们这一走……” 想了想,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叫了阮家的管家过来,告诉他好好盯着他们家老爷,别被他们家夫人灭了口。 把管家吓得不行。 “这这……二小姐?” 阮歆尘说:“母妃,你放心,他没疯。” “没疯?” 阮歆尘点点头,“他幼年因为他父亲和小姨的事受了打击,心理上就出了一些问题,虽说后来又……又被治愈,但到底和正常人有些不同。眼下多年信念崩塌,再次大受打击,他可能会有些不正常,但疯得人事不知倒是不至于。” 恭王妃松了口气,“那就没事了,我就担心阮夫人那疯婆子把你爹弄死,你弟弟还得靠他找回来呢。” 是了,如果从外部查不到线索的话,要得到弟弟的下落,估计还得从崔芸嘴里得到。 看崔芸那癫婆的样,估计宁死也不会告诉自己弟弟的下落。 但阮宏毕竟不一样,他们到底一起生活了十八年,或许他有办法撬开崔芸的嘴。 …… 第二天,阮歆尘得到消息,说是王婆子在狱中自尽了。 预料之中的事。 看到那几个人的下场后,她估计就在想怎么死了。 落在楚璃手里,她会生不如死。 翠儿长叹口气说:“她现在死了,那小公子的消息岂不是就断了?” 阮歆尘:“不会,崔芸还活着呢。” “可她说她不知道,还她拿儿子发誓,应该是真不知道。” 阮歆尘说:“她或许不知道孩子的下落,但她肯定知道一些相关消息。” 翠儿点点头,这么一说也有些道理。 “她肯定不会告诉我们,她从小就阴沉沉的。老说别人不喜欢她,可她也不讨喜啊,这怎么能怪得着别人呢!” 阮歆尘:“翠姨,崔芸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呀,嫉妒心强,惯会阴阳怪气。拿过年给压岁钱的事来说吧,明明给的都一样,她非要说给她的是其他人不要的。” “嗯?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她是最后一个拿的呀。” 阮歆尘:“为什么最后一个给她?” “不是故意最后一个给她,那时崔家孩子可多了,不光是咱们老爷这一脉,老爷兄弟就八个,八个兄弟底下又多少孩子呀,是不是? 太夫人一吆喝,发压岁钱喽。大家争先恐后的伸手,太夫人不就按照手最近的来,挨个的给嘛。 她从来不凑这种热闹,都是等人家拿完了才拿,拿了后,又说人家不喜欢她,给她的都是其他兄弟姐妹不要的。” 阮歆尘:“……”这就很难评。 “其实她这么做是个博个好名声,太夫人夸她知书达理,不像别的孩子,都是皮猴子,说她有大姐风范。她在我们老爷这一房里,是家里的大姑娘。 谁知她表面上不说什么,脸上波澜不惊,人家还以为她宠辱不惊。结果呢,私底下去哭,说她不得喜欢,这事儿传了出去,又被太夫人知道了,太夫人就骂了她。 大宅子里嘛,人人都惯会逢高踩低。太夫人骂她几句,她私下里受的气肯定比骂几句严重多了。她本就小心眼儿的一个人,这下可得了?越发的不合群,做出来的事一件比一件招人厌烦。 到最后除了你娘,就没人跟她玩了。谁叫你娘和她是一个爹娘生的亲姐妹呢,咱们夫人说她们是亲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你娘都和别的姐妹似的嘲讽她,疏远她,她日子更难过。 姐姐名声不好,妹妹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口口声声的说夫人不关心她,她是不知道夫人为了她背后做了多少。 就拿与房家的亲事吧,原本是太夫人做主定下的,她不想嫁,夫人就见天的去太夫人跟前求,又说了阮老爷一堆的好话才求得老夫人答应。” 阮歆尘都惊了,“这些事她知道吗?” 翠儿点头,“她知道的,但她这人吧,记仇不记恩。” 内心阴暗的人,才能干出丧尽天良之事。 要不人家常说,少和心理不健康的人来往,要是遇上性格极为极端之人,可能就不是受点气那么简单的事了,有多远躲多远吧。 …… 翠儿和她丈夫暂时没有离开京城,此事未了,也不放心让他们走。 阮歆尘跟恭王妃说了下,恭王妃很痛快的答应把他们当客人接待,他们暂时住在恭王府的客房里。 关键是住在其他地方也不放心啊。 转眼三天过去了,消息陆续的从阮家传来。 “二小姐,老爷跟夫人分居了,老爷让人守在他的院子里,不让夫人靠近半步。” “嗯,还有呢?” “老爷申请休假了,申请了半年。” 嗯? 能申请这么久的假? “阮怡禾回去没有?” “没有。” 阮歆尘让彩玉给了赏钱,让她继续盯着。 彩玉说:“没准儿阮怡禾又被关起来了。” 依着楚璃的性子,有可能。 正说着楚璃,一支飞箭飞来。 如前几支一样,这只是传信用的。 阮歆尘黑着一张脸,用力拔下箭矢。 回头看了一眼,好好的窗棂又多了一个大洞,她脸色更难看了。 彩玉已经知道吗这是战王的人在传信了,她好奇的问:“案子不是都结了吗?战王怎么又找您了?” 阮歆尘一边用挖耳勺掏绢布一边道:“他的目的还没达到,效果不尽人意,他可能还有后招。” ------------ 第一卷 第101章 太后是偏心的祖母 绢布掏出来了,又约她到城外的别院见面。 阮歆尘皱着眉头,突然不想去了。 她不喜欢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彩玉也看到了,见她坐在凳子上一声不吭,小声的说了一句,“也不知世子什么时候回来。” 谁知道呢?他总是神出鬼没。 他们两兄弟她都好些天没见了。 楚玄灵可能是又躲出去了。 太后也是真小气。 “小姐,您去吗?”彩玉又小声的问。 阮歆尘深吸一口气,摇摇头,“算了,不去了。” 她直接把蜡烛点燃,把这张绢布给烧了。 另一边,楚璃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想见的人,他的哨兵来报,说是根本没见到阮歆尘出门。 楚璃挑了挑眉,“她没出门?” “是的。” 楚璃阴沉着脸。 凌烈让哨兵先退出去,然后小声的对楚璃道:“殿下,或许今日二小姐有事,咱改日再约她吧。” 楚璃摇摇头,“再等等。” 凌烈便不敢说什么了。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您威胁人家的事都结束了,她肯定不来了呀。 这叫过河拆桥。 等吧,等吧,你等傻了人家也不来。 楚璃知道她不会来了,可他还是等了一整日。 直至再不回去就得关城门了,他才叫让凌烈安排马车送他回去。 他今儿出门没看黄历,比较倒霉,半路上竟然遇到了杀手。 听着马车外的厮杀声,楚璃那脸黑的吓人。 等到那血从窗外溅进来,险些溅到他脸上时,他那脸更是阴沉得像要下一场八月的雷阵雨。 兵器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凌烈掀开帘子,看到他正在擦拭手上的血迹,心里咯噔一声。 “殿下,卑职该死。” 楚璃冷漠的道:“你确实该死,今日约了她来,路上的障碍你竟然都没扫干净。” 凌烈现在无比庆幸阮歆尘没有赴约。 要是她来了,正好又出了事,他估计就真得死了。 “是皇后那边的人。” “呵。”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道:“都这样了,还不放过我?” “太医没说您会瘫一辈子,只说您伤得重,需要好好养护。” “那就……”楚璃脸上滑过一丝冷笑,道:“那就告诉他们,我再也站不起来了吧。” 啊? …… 战王去城外别院散心,回来的路上遇袭。身上的伤好不容易快好了,这次遇袭,伤上加伤,又严重了。 太后急得团团转,亲自带着宫里的太医去看他。 太后看过之后,得出来的结论是,伤上加伤,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一时间满朝皆惊。 战王虽然不是帝后嫡子,可他占了个庶长子的名头,而且小时候跟在先皇身边长大,深得先皇与太后喜欢。 关键是,他背后还站着萧家。 他是完全就资格与帝后嫡子争的。 多少人都看好他呀。 现在爆出他站不起来了,成了残废。 一个残废的身体,还怎么与人家争? 此事一出,一些原本看到战王的人,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在考虑是投诚皇后与二皇子一党,还是干脆谁也不沾边,直接中立算了。 战王成了残废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太后已经是连续第三次出宫,亲自来到战王府探望了。 她一脸担忧的说:“璃儿,你这一招可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啊。人家要是真残废了,也得藏着掖着,不能动摇军心。你倒好,明明没残废,却要装残废。现在好了,原本支持你的都倒戈了好几个。” 楚璃淡淡道:“这些动辄倒戈的人也不是真心想扶持我,有什么好可惜的?早日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也是好事。” “哎,话不能这么说的。你又不是救了人家的命,人家为什么要对你不离不弃?在外人看来,你现在残废了,失去了竞争的资格,人家为了家族未来着想,另择良木而栖,也是人之常情。” 虽说这一代的皇位更替并没有起过什么争端,但太后还是有一些政治眼光的。 活了几十年,对人性的把握也比较透彻,她并不觉得人家倒戈有什么错。 “璃儿,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楚璃:“先就这样吧。” 太后皱眉道:“哪能就这样?趁着祖母身子骨还硬朗,你要告诉祖母呀,祖母才好为你安排。” 楚璃抬头看向她,“祖母真要帮我?” 太后,“你这傻孩子,这是什么傻话?祖母不帮你帮谁?” “可你不是我一个人的祖母,弟弟也唤你祖母。” 太后:“……” “你这是信不过祖母?” “不是,我不想让祖母为难。” 这话让太后心肝一颤,眼泪都快流出来。 抱着他的脑袋,一阵我的心呐,我的肝呐的喊。 “你这孩子,咋这么让人心疼啊。是是,他们都唤我祖母,但你和他们不一样。你这孩子从小就没了娘,你是祖母亲手养大的,和他们能一样吗? 他们都有亲娘护着,你没有亲娘,只有祖母,所以祖母得像亲娘那样为你打算。你有再多弟弟,那些弟弟都越不过你去。” 楚璃:“这样……弟弟们知道了会难过的。” “这……”太后有些心虚,说:“祖母偏心你,确实对不住他们。除了皇位,别的祖母都可以给他们。将来你上位了,你就对他们好一些,做个闲散王爷,一辈子好吃好喝也挺好的。” 到底都是自己的亲孙子,偏心其中一个,也并不代表她憎恨别的孙子。 就好比上次的行刺,皇后一党并不是皇后一人,她还不是为了自己的亲儿子打算。 可是,太后不会把这账算到二皇子身上,她只会算到皇后身上。 别的孙子也一样,敢和楚璃抢东西的,她也不会把账算到她的那些孙子身上,就是他们的母亲要倒霉了。 楚璃觉得差不多了,才道:“祖母可想好了,您一旦帮了我,就不能再帮别人了。” 太后心疼她,点点头,“这是自然,你那些弟弟们,我会想办法在别的地方补偿他们。” “好,那祖母就去扶持别的弟弟,足以与二弟抗衡的弟弟。” ------------ 第一卷 第102章 太后这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太后一怔,随即,忙不迭的点头。 “祖母明白了,你是想看着他们斗,斗个你死我活好坐收渔利,还是?” 楚璃心里阴森森的发笑,面上仍旧一副让人心疼的样子。 “不要你死我活,我只是不想让母后老盯着我罢了。” “好好,那个毒妇……” 一说起皇后郑氏,太后心里就膈应得不行。 当年为了稳固儿子的地位,她亲自给儿子挑选的背景雄厚的妻。 为什么选她?因为她察觉到先皇想把郑氏许给恭王那个衰仔。 那还得了啊? 郑氏野心勃勃,要是嫁了恭王,那不是给自己儿子登基路上搬了座大山? 于是,她使了些手段,让郑氏嫁了自己的儿子,而恭王不得不娶沈芙那个泼妇。 这般安排后,儿子确实顺利继位了。 可是……郑氏一族野心太大,出了个皇后不满足,还妄图让郑氏的儿子做太子? 哼,郑氏的儿子做了太后,那他们萧家的孩子怎么办? 于是,太后明里暗里的与郑氏斗。 她也没想到,年轻的时候与嫔妃斗,老了还得和儿媳妇斗,而且这儿媳妇还是个难啃的劲敌,这劲敌还是她自己找的。 这能不让她膈应吗? 这个劲敌,她不会留给她的孙子。 太后目光中露出一抹狠劲儿,“璃儿,你放心,别看你祖母我年龄大了,我身子骨硬朗着呢。我肯定会在身子垮掉之前,把那毒妇给收拾了。” …… 大概是因为战王残废了,让太后大受打击。 在第三次去了战王府回来后,她就把自己关在永寿宫里,谁也不见。 又过了两天,传出太后生病的消息。 各嫔妃们前去探病。 大家都被拒之门外,包括皇后在内。 唯独宸妃被放了进去。 第二天,宸妃带着三皇子与十公主一起再次进入永寿宫,才四岁的十公主还被太后留了下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啥意思? 太后放弃了战王,准备扶持宸妃母子了? 她只需要给外人透出这么一个信号,就够某些人忙活一阵的。 皇后与她背后的郑家,迅速的开始调整作战方案。 这也给羽翼尚未丰满的楚璃,一个喘息的机会。 这一世,他对皇位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所以伤千八百自损一千他根本不在乎。 只要皇后一党不找他麻烦就行了,他才能更好的办自己的事。 “殿下,许姑娘又去找二小姐了。” 是了,这些日子以来,许茉儿已经是第二回去找阮歆尘了。 加上之前帮阮怡禾送东西那一次,这已经是她第三次上恭王府的门。 一开始他还担心,许茉儿过去会歆尘厌恶。 后来听说她们相谈甚欢他才放心。 上一世她们就关系要好,要不是自己犯撅,那股别扭劲儿害了歆尘,他们三人一定能把日子过好。 这一世,她们又阴差阳错的做了朋友。 “她这次又找她什么?” “好像没什么,就闲聊,聊王妃的事。” 楚璃:“……”难怪她们能做朋友,两人都不喜欢阮怡禾。 他也不喜欢阮怡禾。 这世上怎么会有阮怡禾这么让人厌恶的女人。 明明她和歆尘长得有几分相似,面对这张熟悉的脸,他却怎么看怎么讨厌。 “最近阮怡禾在干嘛?” “老实着呢,在流芳苑里住着,一步都没出来过。” 楚璃有些诧异:“我没说要禁她足吧?” “没有,她可能是怕了,自己给自己禁足了。” “呵。”楚璃冷笑道:“别以为老实了我就能放过她。” 凌烈其实有些懵。 好像王妃也没做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吗?自家王爷怎么对她那么大仇恨呢? 莫非就因为一个梦? 也太荒唐了。 主子这么离谱,真能行么? “殿下,听说太后病了,您是不是应该去探下病啊?” 楚璃拍拍自己的腿,“我都残废了,正在家养伤,怎么去?” “可是外头都在传,是因为您的事太后才会焦虑到生病,您要没个表示,又得说您不孝了。” 楚璃深深皱眉。 人情往来本来就是件麻烦事,还得维护王府的形象,这猜那猜别人的心事……真是让他烦不胜烦。 上辈子,该得到的他都已经得到了。 这辈子,他竟然向往起曾经歆尘描述的生活起来。 再不管什么人情世故,再不管什么钩心斗角,似乎真的不错。 “这事交给阮怡禾去办吧。” “啊?这……不太好吧?”凌烈点了点脑子。 他现在真的觉得周围充满了脑子不正常的人,显得他这个正常人格格不入。 王爷不对劲儿,王妃一家子都不正常。 “王妃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大受打击,本就有点儿不对劲儿。您若是把王妃放了出去,她胡说八道怎么办?虽说您把这事儿暂时压下来了,可谁也管不住她的嘴呀。” 他哪里知道楚璃的想法? 他还以为楚璃把阮家的事压下去,是怕阮家的事连累他的名声。 其实他这么做另有深意。 包括放大受打击脑子不正常的阮怡禾出去,也自有深意。 “让她去,出了事本王自有决断。” 听他这么说,凌烈便不劝了。 带着管家安排的礼物,一并去了阮怡禾住的流芳苑。 “太后因为殿下的事大受打击,一时间病倒了,于情于理他也应该去探望。只是,殿下遭逢遇刺,伤上加伤,身子确实不方便。您作为王妃,理应代为进宫探望。” 阮怡禾呆愣愣的看着桌上的礼品。 凌烈想了想又说:“希望王妃考虑清楚,一切得以大局为重。” 该说的说了,该劝的劝了,人家能不能听进去,听进去多少,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凌烈走之后,王嬷嬷站出来,“大小姐,这凌大人好像是为咱们好。” 凌烈不是第一次说好听话劝阮怡禾了,每一次的话王嬷嬷觉得都挺有道理的。 “此人有大局观,难怪能得到王爷的重视。” 阮怡禾愣愣的转头,“你觉得,我跟楚璃真有可能吗?” 王嬷嬷:“……” ------------ 第一卷 第103章 阮怡禾投诚太后 “大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那个梦……确实离奇了些,但那到底是梦嘛,不能全当真。退一步讲,就算是真的又如何? 王爷再怎么恨你,日子还得过不是?他现在受伤了,除了你,又有谁有资格代替他去看太后呢?只有你呀。” “可是你不觉得,阮家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吗?” 王嬷嬷:“这怎么可能呢?阮家的事至今没有透露出去半句,全是王爷压下来的。如果是他干的,他为什么要压消息?” “可是,如果不是他说一切有他在,我们哪能坐等卢大人严刑拷打阮家的那几个下人?我们就是太信任他了,才会吃这么大的亏。” “这……”王婆婆想了想说:“会不会是误会了呀?卢大人严刑拷打阮家的下人,或许是恭王府的手笔呢。” 阮怡禾摇头,“他在帮阮歆尘,就算是恭王府的手笔,他也没有阻止不是?” 听她这么说,王嬷嬷觉得也有道理。 她姐姐……出事后,第二天就自尽了。 其实她都懂,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必要时得为主子背锅,不惜付出生命。 姐姐是这样,将来她或许也一样。 “王爷的心思确实让人难以琢磨,咱们尽量往好处想吧。现在的情况,您除了牢牢坐住战王妃的位置也别无选择了,老爷与夫人现在……他们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总之,顾不上您了呀。” 阮怡禾点点头,确实如此,爹娘再也靠不上了,如今她只能靠自己。 “好,我进宫去。不但今天要去,明天还去,以后……以后我要经常去。” 王嬷嬷露出欣慰的笑,“这就对了。” …… 次日,阮怡禾就带着王府管家精心挑选的礼物去探望太后。 虽说太后谢绝了不少人的探视,但对楚璃的王妃还是另眼相待的。 她要告诉世人,虽说楚璃废了,但他依旧是他最喜欢的孙儿,你们一个个的,别想对他落井下石去欺负他。 即便做戏,她也舍不得她的大孙子受委屈。 “让她进来吧。” “是。” 很快阮怡禾在宫人的带领下进来了,规规矩矩的行礼,看着比以往稍好一些。 “王爷听闻祖母生病,寝食难安,想来看您,但又身体不适,实在不方便进宫。所以只能孙媳代劳,祖母可安好?” 这番话说得也还勉强能行,但是太后依旧对她淡淡的。 没办法,初始印象太差。 其实原本太后也想好好待她,至少在最近十年内,她都得捧着这个孙媳妇。 用她镇住大孙子身边的妖艳贱货们。 十年后,她萧家的女儿就长大了。 年轻貌美,送入大孙子后院,可以直接坐收渔利。 可惜了,阮怡禾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想捧她都拿不出手。 “璃儿有心了。” 太后让人去把礼物拿过来。 阮怡禾微微一笑,说:“祖母瞧着气色还好,回头孙媳如实告之王爷,他也能放心了。” 太后嘴角抽了抽,心想:我本来就是装的,我大孙子心知肚明,用得着你去传话? 由此可见,大孙子根本不信任她,根本没法和她交心。 太后撇撇嘴,道:“听说你上次又惹得璃儿不高兴,禁足了许久,你又干了什么蠢事?” 阮怡禾蓦地一怔,脸色苍白。 太后这么说,可谓是半点儿脸面不给她留。 她原本想着,只要讨好了太后就稳固了自己的地位,楚璃的宠爱要不要就没那么重要了。 万没想到,太后根本不给她脸。 “孙媳……孙媳……”她支支吾吾的,心里却如惊涛骇浪般翻滚。 因为她内心突然涌现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想把楚璃干的那些糊涂事说出去,让太后知道。 可是……这么做又十分冒险。 如果太后不信她,或者信了她把楚璃训斥一番……总之,只要让楚璃知道是她说出去的,那么她就死定了。 可是不说的话……被楚璃厌弃,被太后不喜。 这样的人生,她又如何甘心? “怎么?”太后脸色沉下来,冷哼一声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话都说不清楚,支支吾吾的,你如何做得这战王妃?” “不是。”说她做不得战王妃,如一记警钟敲在她心坎上。 凭什么她做不得? 她做不得谁做得?阮歆尘吗? 偏偏上一世,楚璃喜欢她,各家贵妇闺秀们巴结她,连太后也格外的偏宠她。 为什么? 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她了? 为什么换她来大家都喜欢,而自己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强烈的不甘给了她勇气,阮怡禾抬头看向太后道:“祖母,可否屏退左右?” “哦?”太后抿了一口茶,诧异的看向她。 静默了数息后,她让人都退了出去。 “都退下吧。” “是,太后。” 许嬷嬷带着宫人都退下了,偌大的宫殿里,现在只有她和阮怡禾。 “说吧,有什么事还得哀家屏退左右。” 阮怡禾这才哭哭啼啼的开口,“祖母,王爷关孙媳禁闭,是因为……是因为撞破了他与妹妹的奸情。” 嗯? 太后有些诧异,“哪个妹妹?” “是……是孙媳的妹妹。” 太后:“……”她妹妹谁? 想了一会儿太后才想起来,顿时震惊不已,“你妹妹就是和你一同出嫁,嫁去恭王府的那个?” 阮怡禾跪在地上,抹着泪说:“是的。” “什么?” 太后眼睛都瞪圆了。 “孙媳无意间撞破,说了些难听的话,王爷实在生气就关了孙媳。一是想惩罚孙媳,二来担心孙媳出去乱说,影响了妹妹的名声。为此,他还用与恭王府二公子的龃龉来掩盖,说什么放巴豆……” 想起来了,经她一提醒,太后就想起来了。 当时她就觉得奇怪,说什么找不着楚玄灵,就给楚玄澈下巴豆。 且不说这事儿说不通,就大孙子是什么人她能不清楚吗? 他怎么能幼稚到给人家哥哥下巴豆报复? 太后听着气愤不已,那女人好像个庶女的。 不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都嫁人了,还是嫁进她最讨厌的那一家里。 ------------ 第一卷 第104章 太后信了她的话 “这贱人,是怎么勾引上璃儿的?” 阮怡禾想着这结症还在楚璃身上,她倒是没撒谎,没把锅甩到阮歆尘身上。 她说:“说来此事离奇,这场孽缘,源于一场梦。” “梦?” 阮怡禾点点头,“是的,王爷做了个梦,梦里嫁进战王府冲喜的人不是我,而是我妹妹。妹妹自幼跟着祖母学医,照顾受伤的他得心应手,两人感情很好。梦醒后,王爷发现嫁给他冲喜的不是妹妹,而是我,他便……” 说到这里,她抽泣了几声,才继续道:“他便觉得是我抢了妹妹的人生,恨死了我。一面折辱我,一面想尽办法讨好妹妹,还常常约她去城外的庄子见面。 那一次,他们又在那庄子里见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我撞见,我说了些难听的话就……就那样了。” 阮怡禾觉得委屈得不行,泣不成声。 但太后觉得太过荒唐。 她的大孙子是什么样的人,她能不知道吗? 能为了一个女人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她根本不信。 “你这话简直是胡说八道,一场梦岂能当真?” 阮怡禾:“祖母,孙媳说的句句属实啊。” “哼,谁知道你干了什么蠢事才惹得璃儿不快,却找了这么离奇的借口。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冲喜有功的份上,哀家一准儿让璃儿休了你。” 阮怡禾心中咯噔一声,没想到自己说出来太后完全不信。 也是了,做梦这种事,谁能信呢? 于是,她继续说:“祖母可还记得上次王爷与恭王府二公子的冲突?您可知,二公子为何要打王爷?” 太后:“不是说他们在争夺什么稀世珍宝?” “是啊,可王爷口中的牺牲珍宝,不是物件,正是孙媳的妹妹呀。” 太后大惊失色,“什么?” “孙媳不敢有半句虚言,祖母若是不信的话,大可偷偷的让人去查。” 是啊,这事儿查起来也不难。 莫非…… 太后眯了眯眼看向阮怡禾。 心道:“莫非是真的?” 就因为一个梦? 这也太荒唐了。 太后深深皱眉,默不作声。 阮怡禾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在怀疑了。 不信没关系,只要开始怀疑了,她就会慢慢去查。 楚璃对阮歆尘是不是有什么,一查便知。 “祖母,孙媳同您这话些话,是王爷严禁让孙媳妇外传的。要是让他知道孙媳妇把这秘密告诉了您,怕是……怕是……” 太后摆摆手,深吸一口气说:“放心,哀家不会把你说出去。” 阮怡禾感激涕零的叩拜,“谢谢祖母。” “阮怡禾,你记得,像这么大的事以后一定要告诉哀家,不准藏着。” “是,孙媳妇也想说,就是担心王爷会生气。” “你不用管他,哀家力保你无事便是。” 她成了,阮怡禾心内激动不已。 叩拜在地上,“是,孙媳妇记住了。” 太后让她起身,又赏赐了她一只手镯,才让她回去。 阮怡禾一走,太后就把许嬷嬷叫来,让她安排人去查这些事。 以前她信任她的大孙子,从来没有查过他。 这是第一次安排人暗地里查他。 阮怡禾回来后,就去楚璃那里回话,说看太后气色挺好的,没什么大碍。 楚璃明白不过走个形势,也没多说什么。 正这时,下人说许茉儿又端着蛋花汤过来。 楚璃那脸色蓦地沉下来。 眼看着阮怡禾在此,心中已有了想法。 “叫她进来。” “是。” 许茉儿端着蛋花汤进来,瞧见阮怡禾也在,脸上滑过一丝惊讶。 随即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嫂子在这儿,这汤……” 不等她说完楚璃就接过话去,“你嫂子今日进宫陪伴太后有功,这蛋花汤就端给你嫂子喝吧。” 许茉儿:“……” 阮怡禾:“……” 两人都不高兴,因为一碗蛋花汤,互相憎恨。 阮怡禾原本是不喝这些东西的,可是楚璃盯着,许茉儿一脸委屈的看着,她还是硬着头皮喝了。 又腥又难喝,她忍着要吐的冲动告辞,回去后就吐了。 然后把许茉儿里里外外骂了个遍。 许茉儿也不遑多让,回去后就骂她狐媚子,厚脸皮。 那是她给王爷补身子的东西,被阮怡禾那不要脸的喝了。 那么大一碗呐,她喝得干干净净,一点儿没留,怎么不喝死她? …… “小姐,世子回来了。” 彩玉兴冲冲的告诉她。 阮歆尘丢下锄头,一脸的欣喜。 楚玄澈已经失踪大半个月之久了,今日,终于回来了。 “在哪儿?” “还在王爷与王妃院里呢,相信一会儿就回来了。小姐,您别弄了,快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哎。” 阮歆尘回房间去换这身全是泥土的衣裳,而这时楚玄澈正在恭王与恭王妃院子里。 “你这一走大半个月,你去哪儿了?” 楚玄澈沉着一张脸,冷哼道:“我一醒来就在千里之外,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嗯? 恭王与恭王妃互看一眼。 “他要去哪儿?” 楚玄澈默不作声。 “你醒来在什么地方?” “庐州。” 啊? “他去庐州做什么?” 楚玄澈摇头,“不知道。” 几个面面相觑。 沉默了良久,恭王才开口打破平静,“那得等小灵回来才能问他了。” 恭王妃点点头,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澈,这些日子你不在,歆尘经历了很多事……” 她把阮家发生的事简单的跟他说了下。 “阮家的事被楚璃那小子压下来了,不知道他什么打算。” “压下来了?他没休了阮怡禾?” 嗯? 恭王一脸懵逼,“他干嘛要休了阮怡禾?” 楚玄澈眨了眨眼睛,转移了话题,“那阮宏呢?怎么说?” 恭王妃道:“我也不知道,那阮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直称病休假中,已经许久不出来见人了。” “呵,他倒是有脸出来见人才行。” “话也不能这么说,看他怎么想了。他要是不提当年的事,与崔芸摒弃前嫌,日子不也照过嘛!就是可怜了歆尘,可惜了亲家母,死得冤枉。” ------------ 第一卷 第105章 楚玄澈醒来发现自己在千里之外 “哼,没那么容易。” 恭王妃:“你想做什么?” 楚玄澈什么都没说,直接起身离开。 回了萃园,一眼就在回廊里见到了提着裙摆小跑的阮歆尘。 心蓦地变得柔软。 连夜奔波了一千多里,只为了这一眼。 “世子。”阮歆尘一手提着裙摆,另一手向他挥手,脸上尽是笑意。 楚玄澈轻轻弯了弯嘴角,大步向她走去。 看着不远,其实中间隔着荷花池。 曲折的回廊看似多有意境,在此时却显得那么多余。 他真想找工匠来,直接拆了这些草木,修成一条直路。 转过了九曲回肠般的小径,两人撞到一起。 “世子。”阮歆尘轻喘着气,笑盈盈的看着他。 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脸都有些晒黑了,顿时有些心疼,“这次的任务有些棘手吧?” 楚玄澈眨了眨眼,移开了视线,轻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也只能……只能辛苦些了。” 楚玄澈点点头,很快转移话题,“走吧,回去。” “好。” 阮歆尘让彩玉去叫人准备水,楚玄澈要沐浴。 他满面风霜,手上全是茧子,还有勒出的口子。 衣服破了不少,连鞋子都磨破了。 也不知干啥去了,可看这样子估计没少受罪。 这皇上也真是的,自己亲侄子也这么狠,不能给安排些轻松的活计吗? 当然,她也就心里吐槽了,不敢说出口的。 只是仔细的看了看他的手,转头给他配药去了。 “世子,我给你开个药方子,回头熬了药汁来浸手,很快就能好。” 楚玄澈低头看了看因为连日赶路拉了缰绳勒破的手,也没多说什么,只轻嗯了声。 他性子冷淡,阮歆尘已经习惯了。 这样也挺好的,她也不是很喜欢……那种话唠。 哼,要是像楚玄灵那样得多烦人。 对,楚玄灵真是烦死人了。 好在他也好久没出现了。 得罪了太后,活该。 “世子,也不知二公子躲到哪里去了。” 楚玄澈面色一沉,“你关心他?” 阮歆尘摇头,“没有啊,我就随口一问。他得罪了太后,太后想教训他,但总是找不着人。可是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吧?也不用一直躲吧。这么久了,太后应该消气了。” 楚玄澈那脸色更难看了,握紧了拳头。 阮歆尘方子已经写好了,她拿起来吹了吹墨,放到一边再晾一会儿。 彩玉过来说:“世子,浴室里的水已经放好了。” “下去吧。”阮歆尘道。 彩玉退下去,阮歆尘就对楚玄澈道:“你先进去吧,我帮你找衣服。” 楚玄澈一言不发的进了浴室。 脱了脏兮兮的衣服,将整个身子都浸入水中。 阮歆尘拿着干净的衣服进来,却并没有看到楚玄澈。 环视一圈后,看到那浴桶里浮着头发。 她大惊失色,丢下衣服就冲过去。 “世子。”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楚玄澈顿时从浴桶里冒出半个身子来。 阮歆尘:“……”电视剧都是骗人的,美人沐浴一点儿不美,还很吓人。 那一头的黑发浮在水面,挤满了不大的浴桶。 真的是浮在水面的,并不会沉下去。 一浴桶的头发就够吓人的,再冒个脑袋出来更吓人。 因为……热水还烟雾缭绕,这画面真的一言难尽。 阮歆尘转过身去点灯,以掩饰尴尬。 一连给他加了三盏灯,浴室里的光线才稍微好一些。 点好灯后阮歆尘说:“世子好好沐浴,我出去了。” 楚玄澈看着她转身离开,却在她走到门口时,开口叫住她,“阿歆。” 阮歆尘一怔,“世子,还有事吗?” “你把我的衣服丢在地上了。” 阮歆尘:“……” “啊,不好意思啊,我再去拿一件。” “不用了,你过来。” 阮歆尘:“……” 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还有事?” “帮我洗头。” 呃…… “一会儿你洗澡洗好了,躺在躺椅上我给你洗吧。” “那你帮我挽起来。” “这行。” 他头发很长,用了两支发簪才固定好。 把他头发挽起后,阮歆尘才看到他白皙的皮肤,脸色微微泛红。 刚转过脸去,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 “咦?” 阮歆尘看到他肩头上的伤,正要问他,就见他沉入水里。 “怎么了?” 阮歆尘道:“没事,我看你身上有伤。” “嗯,偶尔会受伤。” “好像小灵……” 不等她说完,楚玄澈一个冷光扫过来。 阮歆尘立刻闭嘴。 她在说啥呢? 本来楚玄澈就是个醋坛子,整天怀疑她要红杏出墙。 在他心里,她这只红杏不是伸他堂弟家去,就是伸他亲弟房里。 她要是提起楚玄灵光裸的上半身,他又得吃醋了。 “只这一处伤吗?” “不上,身上好几处。” “哦,我可以看看吗?” 不等他说完,她又道:“我或许有办法帮你祛除疤痕。” “不用了,挺好的。” 阮歆尘:“……”声音有些冷,怎么回事?他好像又莫名其妙的生气了。 算了,管他呢。 她出去了,把药方给到彩玉,让她叫个人去抓药。 然后又拿了一件新的睡袍进浴室里来。 等楚玄澈沐浴结束,躺在浴室的椅子上,她才又拿了瓢瓜舀起水帮他洗头。 他的发质真好,又黑又浓密,像漆黑的绸缎。 水一冲就又顺又直,都不用梳理。 看着真让人羡慕。 古人洗一次头是很麻烦的,头发长,而且像楚玄澈这种养尊处优的,头发长得还浓密,一大把。 洗完之后,他要用帕子绞干,梳透,忙活下来半个时辰用掉了。 好在现在天气热了,干得快。 弄得半干就好了,披散身上,过一会儿会自然风干。 “这样就好了,你看这样成吗?” “你不是说好了吗?” 阮歆尘:“……” “你爹娘的事……”楚玄澈沉默了一下,道:“我已经知道了。” “哦。”一提起这事,阮歆尘脸上的笑容就消失。 “他什么都知道了,但他看起来并没有要为她报仇的意思,说要休了崔芸也只是说说,并没有立刻这么做。” ------------ 第一卷 第106章 得找崔家人出面 “呵。”阮歆尘蓦地笑了,“一个垃圾,不,一家的垃圾。我也不指望他能做些什么,这种事,还得我自己来办。” “你想怎么办?” 阮歆尘摇头,“我其实也有办法一次性按死了崔芸,只是……” “你想找你弟弟?” “是的,母妃托人帮我查了阮家的下人,没有人知道我弟弟被送到哪里去了。他们都说是陈氏做的,但陈氏都死了好几年了。与她关系好的人也问了,没一个知道的。” “但是阮夫人肯定知道?”楚玄澈说。 阮歆尘点头说:“是的,她肯定知道,或者知道一些线索。可是她那人……她看不得我们好过,她宁死都不会说。” 她不说也不是开不了口,只是得想办法。 楚玄澈想了一会儿说:“阿歆,不要自己撑着了,或许……你该给崔家送封信了。” 崔家,在先皇时期有一分支在京城做了朝廷里的重臣。 可惜犯了大罪,全家流放的流放,杀头的杀头。 主家那边迅速与他们划清界限,而且接着三十年了也没男丁入京。 她写信回去的话,也只能写给舅舅。 外祖父和外祖母早就去世了,现在是舅舅在当家。 这么多年都没联系过,其实阮歆尘不太想打扰人家。 再则,跟人家根本就不熟。 “会不会不太好啊,我都不认识他们。” “崔家沉寂了三十年,有意入京城,只是一直没有入京的借口罢了。你用家中旧事请舅舅来做主,有何不可?” “可是……皇上那边会不会有意见?万一给恭王府招来麻烦怎么办?” 楚玄澈:“放心,皇上不会在意。” “你确定啊?” 楚玄澈:“……” 他白了她一眼,“这信我来写,我出面去请。” 呃…… “好啊。” 顿了一下她又说:“谢谢你啊。” 楚玄澈:“……” …… 楚玄澈不在家时,楚璃都没办法把阮歆尘约出来,现在更约不出来了。 他又兴起了办宴席的念头,让凌烈好好想想,最近适合办个什么宴。 凌烈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殿下,她是恭王世子的妻呀,是您堂嫂,您这样真的……不合适。” 楚璃死死的瞪着他。 凌烈闭了嘴,只能认真的想最近适合办个什么宴。 可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端阳节刚过……最近……好像……不过节。” 楚璃:“……” “再想想。” “真不过节,您左右是犯了相思病……” “咳咳。” “不是,要不这样吧,您把与许姑娘结义的事操办一下。” 嗯? 原本没想大肆操办,祖母下了个懿旨就得了。 他并不想把他与许茉儿相遇的事弄得个人尽皆知。 但现在为了见她一面…… 想来想去,还是算了。 “不了,没什么紧要的,不需要弄得人尽皆知。” “那卑职真想不到能为什么事办宴席的了。” 楚璃深深的吸了口气,摆摆手说:“也罢,下去吧。” 凌烈流了一身的冷汗。 他真心觉得,去年殿下伤了脑子。 身体的伤都是小事,脑子不治才是大问题。 总觉得他是他,却又不是他。 早晚得出事,就是不知道具体啥时候出事。 凌烈刚到院子里,就碰到了许茉儿。 “凌大哥。” 凌烈一怔,“许姑娘,有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我大哥伤好些了吗?” 呃…… “这些日子他也不见我,下人都说他身上旧伤复发了,我……我有些担心。” 许茉儿局促不安的看着凌烈。 凌烈心里五味杂陈。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变了。 明明殿下答应要娶许姑娘的,回来后娶了阮家大小姐,要说是太后赐婚,没法拒绝就罢了。 正常来说,收个房没问题吧。 却弄成兄妹。 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总觉得周围的人都疯了一样。 “好些了。” 许茉儿听后雀跃的道:“那我能去见他了吗?” 呃…… “还是先别见了吧,殿下这几日心情不好。” “啊?他为何心情不好啊?我去看看他……” “别。”凌烈赶紧拦住她,说:“殿下说了不想见任何人,许姑娘,这是王府,和那个……乡下还是不一样的。” 许茉儿歪着头,不解的看着他。 凌烈只觉得心累,又说:“就是殿下的话咱们所有人,所有人明白吗?包括你……和王妃,都必须得遵守。他不想见任何人的时候,你就不能说想见他。 你像上次那样硬闯,下人不敢硬拦你,您是殿下的恩人,殿下也不好说你,但是你走之后那些没能拦住你的下人都受了罚。” 许茉儿慢慢的有些懂了。 凌烈又道:“人家做下人的也不容易,你别总让人为难。” 许茉儿明白了,眼睛里的光都暗淡了,“所以……他说不想见,我就不能去见他,是吗?” “是的,你也别急,等他想见你的时候他自然会见你。” 许茉儿低着头,默默的点头。 这一切都落入了阮怡禾的眼里。 自从得到太后的支持后,她又嚣张起来了。 虽说没能拿到王府的管家权,但这些日子在王府里对下人的敲打,一天出来溜达几回,对下人各种指指点点,与当年她刚到王府时一样了。 至于这位说是王爷义妹的女子,她也明里暗里的给她使个绊子,并且时时提点大伙儿,她是要嫁出去的。 那些个想巴结她的人,都想清楚了,别上错了船,回头靠不了岸。 楚璃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王府里的事都不管。 而王府里的事说是有专门的管家管,但是阮怡禾要插手的话,管家也得听她的。 这么一来,王府里的风向就变了,一个个又开始巴结起阮怡禾来。 为了讨她开心,自然就得委屈许茉儿。 许茉儿受了委屈,求救无门。 又想着自己在这京城里,也没个认识的人,于是,又去恭王府里找阮歆尘。 阮歆尘听说许茉儿来找她,有些诧异。 “她又来做什么?” “听说她在战王府里受阮怡禾磋磨,八成是来找您诉苦的。小姐,您要不想见她,我就去把她打发了。” “不了,让她进来吧。” ------------ 第一卷 第107章 许茉儿找阮歆尘诉苦 上辈子的相处,阮歆尘就知道许茉儿是个爱八卦的性子。 她在京城里就爱打听各家的趣事。 要是搁他们村,她肯定是村口树下八卦最积极的那几个人之一。 不听听许茉儿口中的八卦,又怎么知道战王府里近来的那些事呢。 许茉儿进来了,向阮歆尘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记忆中,她只有在重大场合才会向她行礼,也就是做做样子。 做完了样子她还会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那会儿因为她与楚璃的关系是一场交易,她总觉得是自己占了楚璃正妃的位置,才让他的心上人向自己行礼受委屈,她心里总会很愧疚,找些花样来哄她开心。 如果没有后来他们两个黑心肝的卸磨杀驴,她与许茉儿的关系其实也还可以。 往事不堪回首,想多了她容易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想要报复。 但现在,她又不能把许茉儿杀了泄愤,还得忍着她,留着她有用。 “免礼。” “彩玉,给许姑娘搬个绣墩。” “是。” 许茉儿看起来有些憔悴,一坐下来,就长吁短叹的。 阮歆尘问她,“这是怎么了?最近没吃好喝好?” 许茉儿摇摇头,叹气道:“战王遇刺后,就一直在养伤,谢绝任何人探视。” 阮歆尘点点头,心想他肯定是装的,那不得谢绝任何人探视吗? 但话不能这么说,她得这样说。 “战王遇刺,伤上加伤,身子直接废了。以前追捧他的人都另起心思,那些看不得他好的人都想笑话他。他心情不好,自然不想见任何人。” “是,我也知道他心情不好,我也很担心他的身体。可是……他也不能总关着自己呀,闷在屋里,那伤如何好得了?” 阮歆尘:“你也别多想了,他的身体自有太医盯着,你看了也无用。你只需要把自己照顾好,就算帮了他的忙了。” 这话似乎是说到了许茉儿的痛处,眼圈一红,像是要哭出来。 “是,凌大哥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战王现在病着,王府都是王妃作主。王妃素来看我不顺眼,敌视我,王府中她做主,我哪里有好日子过?” 嗯? 都这样了,阮怡禾还能在战王府里当家? 楚璃在搞什么东西? 不是说好要搬到阮夫人然后休了阮怡禾吗? 咋的?后悔了? 阮歆尘笑了笑,“这么看来他们和好了,关系还挺好的。” 许茉儿轻轻点头,一脸愁容。 “说是不见任何人,其实我知道他见了王妃。太后生病,他不便进宫探望,都是让王妃代替他去的。” 说到这儿,她突然意识到这些话有些不妥,又道:“我不是要与王妃争什么的意思,我身份低微,根本没有资格说这些。可是……我,我到底是战王的义妹,叫她一声嫂子,她也不该由着下人欺辱我。” 说话间,拿了张帕子出来抹泪。 阮歆尘静静的听着,听她说阮怡禾私底下对她各种使绊子。 这些招数阮歆尘早就领教过了,没什么新意。 不过她与许茉儿不一样,那些年在阮家,尤其是在祖母去世后,彻底没了依靠。 她一个小孩子的身子,阮怡禾要欺负她,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所以她干脆不出门了,每日种菜浇花,把自己的院子改造成菜园,弄得脏兮兮臭烘烘的,这样阮怡禾就不敢进来了。 再后来,她也就慢慢忘了自己。 但许茉儿不一样,她背后有人,她背后的人是楚璃。 阮歆尘道:“你可以把你的困境告诉战王。” 势均力敌的争斗才好看呢,总是东风压倒西风有什么看头? “我根本见不到他,我给他送了蛋花汤去,他……” 一想到这个就来气,可在人家家里,她也不好发脾气,只委屈的说:“战王以前最喜欢喝我做的蛋花汤,他现在竟然……竟然说王妃前些日子受了委屈,又说她现在管理整个王府,还得进宫侍疾着实辛苦,让我把每日给他的蛋花汤给王妃端去。” 原本阮歆尘不知道那楚璃捧阮怡禾为何,一听许茉儿说蛋花汤,她就明白了。 前世楚璃拿她当兄弟,一些苦恼的事不好与许茉儿说,但能对兄弟说出口。 他就曾吐槽过那蛋花汤。 他说他其实一点儿都不爱喝。 鸡蛋打散了,一碗热水冲下去,啥都不放就给他端去。 那一股腥味直冲脑门,但为了不伤她的心,他每次都忍着喝完。 有时候还是鸭蛋,那个鸭蛋的味道更腥。 当时阮歆尘还笑他,为什么不直接和她说? 他怎么说来着? 楚璃就笑着说:他那身受重伤被许茉儿带回家,许茉儿家里很穷,没什么好吃的。 最好的东西就鸡蛋了,所以许茉儿每天给他冲一碗蛋花汤。 他要尽快养好身体,就必须得有补身子的东西。 蛋花汤是最有营养的了,所以他得喝。 喝了一个多月的蛋花汤,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喝了。 偏偏许茉儿拿它当她与他之间的羁绊,他要是嫌弃救了他命的蛋花汤,就等同于嫌弃救了他命的许茉儿。 所以……蛋花汤再难喝他也得喝。 看来这辈子他不想忍了,但仍旧不想告诉许茉儿他讨厌喝蛋花汤,只得让阮怡禾笑纳了。 阮歆尘一想到阮怡禾每天面对一碗蛋花汤的样子就好笑。 许茉儿难过得不行,她觉得蛋花汤是她与楚璃的羁绊,怎么让阮怡禾喝了去? 阮歆尘看她哭哭啼啼的有些烦了,道:“你同我说这些,我也帮不了你。” 许茉儿愣了愣,忙不迭的道歉说:“对不起,我……是我僭越了。我其实也没想请夫人帮我什么,只是我在这京城里没有朋友,只有夫人能说上几句话。心中烦闷,便来找夫人了,不想打搅到夫人,真是对不住。” 阮歆尘笑笑说:“没关系,你可是太后亲封的县主,她这般轻贱你确实不对。她若是在吃穿用度上苛待你,你大可不必理会。我朝县主是有俸禄拿的,你花你自己的俸禄也能过得很好。” 许茉儿愣愣的看着阮歆尘,“俸禄?” ------------ 第一卷 第108章 世子这是犯病了? “是啊?你不知道吗?” 她肯定不知道,所以阮歆尘才提醒她。 许茉儿摇头,“我不知道啊。” 阮歆尘说:“想来是他们忘了和你说,这样,你回去问问王府的管家,管家应该知道。” 许茉儿忙不迭的点头,“好,多谢你了。” 许茉儿走之后,楚玄澈就进来。 “你怎么和她扯上关系了?” 阮歆尘:“怎么了?”不行啊? “哼,我看这女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阮歆尘心想:你看人可真准。 “不是好人就对了,她能给我那个恶毒姐姐添堵。” “就为了给阮怡禾添堵?” “也不是啦,她在京城中没有朋友,有点儿什么事就喜欢来找我说,有助于我了解阮怡禾的动向。” “你想知道战王府的事可以来问我。” 阮歆尘一挑眉:“问你?” “嗯,我不是说了,我在战王府里安插了人。” 阮歆尘:“……”你是认真的? 她弱弱的问:“楚璃知道吗?” “我管他知不知道。” 这…… 好吧。 “你看楚璃还管崔芸的事吗?他不要管我就自己干了。” 楚玄澈蓦地黑了脸,很是生气,“你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阮歆尘:“……” 呃?这咋说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他靠不住。你想做什么,为什么不找我?” 阮歆尘讪讪,“我倒是想找你,可你不是总忙嘛,一忙起来许久都见不着人。万一关键时刻你又忙了呢?我找谁去?” 她的话,让楚玄澈瞬间哑口无言。 他很是难过,轻握着拳头,低着头望着地板。 阮歆尘察觉到气氛不对,又蹲下身低声道:“你也帮我不少了,你不是给我舅舅写信了嘛。” 楚玄澈缓缓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阿歆,你……你会离开我吗?” 阮歆尘心中咯噔一声。 会不会离开呢? 最开始,她想着,等户籍和路引弄下来就走。 后来,得知母亲死得不是那么简单,她又告诉自己,等母亲的事结束了就走。 现在,她还能给自己找个留下来的理由。 那便是,弟弟找到了再走。 找人哪里那么容易? 要是一直找不着呢? 都不过是借口。 现在……她真的还想走吗? 正这么想着,嘴唇一软。 他的手托着她的后脑勺,由轻到重,由缓到急。 几番纠缠后,他才轻喘着放开她。 他低着她的额头压抑着嗓音道:“阿歆,别离开我。我知道我有很多毛病,有世人所不能接受的毛病,但我……但我会想办法解决。” 她觉得他这话中有话,正要开口问他,又被他一把捞起来紧紧的抱入怀中。 撞在他结实的胸肌上,撞得生疼。 “世子……” “嘘,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 不知道他什么毛病,情绪总是不稳定。 但她就不只听一个人说起过,楚玄澈小时候受过刺激,脑子有些不正常。 其实在她看来,他确实有时候情绪不稳定,但问题都不大。 远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 她安抚他道:“谁都会有点儿小毛病,我不会嫌弃你的。” 阮歆尘突然感觉到他身子发烫,还微微颤抖。 她微微皱眉,将他推开。 原本把她抱得紧紧的,没想到这一推,很轻松的就把他推开了。 阮歆尘发现他面色苍白得吓人。 “世子,你怎么了?” 楚玄澈缓缓抬头,眸中眼波潋滟,倒映出一脸恐慌的她。 他突然扯出一个她看不懂的嘲讽的笑,这一瞬,她感觉是他,又不是他。 “世子?”阮歆尘感觉自己的声音开始发颤。 楚玄澈轻轻抚开她的手,然后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阮歆尘愣在当场,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追上去。 发现他直接去了马厩。 阮歆尘满腹疑惑,看他牵着马从马厩里离开了,也去牵了一匹马跟上他。 她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一路跟着他到了城外。 这个时间他出城做什么? 现在出城,今晚怕是都回不来了。 阮歆尘很是担心,不由得让马加快脚步,追上了楚玄澈。 “世子,你要去哪儿?” 楚玄澈一声不吭,一路往西。 夕阳照得人睁不开眼,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她不知道他怎么了,他这样子,她又不能放任他不管,只能这么跟着他。 两人一路往西,安静可得怕。 终于,太阳落山了。 西天最后一抹玄色消失,苍穹彻底被黑暗取代。 五月的夜风,吹灭了暑气。 今夜,星汉璀璨,不见月色。 两人这么一言不发的行至半夜,前方的楚玄澈突然停下来。 阮歆尘见他停了,她也停了,就隔着她丈许远。 看他翻身下马,她也翻身下马。 见他把马套在草坪上唯一的一棵大树上,她也把马套上。 看他躺在草坪上。 她也躺在草坪上。 见他拔了根野菜叼在嘴里。 她也…… 算了,不卫生,指不定有马尿。 阮歆尘一把将野草给他抢走,丢在地上。 楚玄澈愣愣的看着她。 憋了一路,阮歆尘心里多少有些火气。 “你到底怎么了?这么一声不吭的跑出来,他们会担心的。” 楚玄澈正要开口,突然又想到什么,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阮歆尘:“……” 她坐在他身后,扒拉了一下他的肩膀。 “喂,你要不要跟我聊聊啊?” 对方不理他。 她等了一会儿,又说:“我虽然说了不嫌弃你的小毛病,但是我也希望你能把小毛病去掉。你和我说,我们一起努力,不好吗?” “有事不能憋在心里,会憋出问题来的。” “世子,你说叫我不要离开你,可是你怎么总是一声不吭的又离开我呢?” 阮歆尘絮絮叨叨的与他说了很多,可身边的人一直背着她躺在地上。 也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他有什么心理问题呀,他不说,她也不知道。 虽然她是学医的,可第一世她都没毕业呀,一个实习的,给老医生打杂跑腿的,对心理学一窍不通。 第二世,多是帮楚璃与他的下属们处理外伤,更没有接触过心理学。 ------------ 第一卷 第109章 她主动后,被他打晕了 他现在十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她真的是受够了。 看他还是这副模样,阮歆尘直接爬他身上,然后把自己往他怀里塞。 地上的人陡然睁开了眼睛。 阮歆尘道:“你不理我,那咱们就干些不用说话的事。” 话落,直接封上了他的唇。 他瞪大了眼睛,有些手足无措。 阮歆尘感觉到他身体僵直。 心想:这幕天席地的,确实有些尴尬哈。 没事,反正周围没有人。 她搂着他的脖子逐渐沉沦。 他感觉自己心脏突突的跳,几乎要跳出胸腔。 面对越来越热情的她,他做出一个决定。 缓缓抬起手,一个手刀劈在她的后颈。 阮歆尘大起胆子幕天席地的勾引他,结果勾引不成,还被他劈晕了。 晕过去的那一瞬,她使出全身力气吐出两个字。 ‘卧艹’。 楚玄灵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把她推到一边,揉了揉自己酸软的胳膊,又扭了几下憋得僵硬的腰。 身子骨头活动得咔咔响,才终于舒坦了。 “该死的楚玄澈,发现不对就跑,不懂吗?哼,你倒是憋着了,让老子来受罪。” “tui!”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柔软的触感好像还停留在唇瓣上。 楚玄灵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人,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并不讨厌阮歆尘,他也不介意告诉她实情,然后和楚玄澈一起拥有她。 反正他们都用着同一个身体,这样皆大欢喜,挺好的。 可是就他一个人觉得好,当他提出这个可能时,其他人都觉得他疯了。 母妃把他臭骂一顿。 父王抽出皮带就要揍他。 他给楚玄澈留言,气得楚玄澈天天念经。 不是抄经就是念经,折磨得他苦不堪言,一连许久都没能出现。 至于阮歆尘,那就更不用说了。 他曾趁着醉酒试探过她,她觉得他疯了,她还骂他是变态。 哼。 一个个的把他防得跟防贼似的。 他楚玄灵长得这么帅,又不是没有人要。 只要他在大街上喊一声,愿意跟他的女人多着呢,能绕皇城一圈。 哼,不愿意拉倒,他还不稀罕呢。 也不知怎么的,他怎么感觉自己的唇瓣有些发麻呀? 楚玄灵抬手揉了一下,然后看着地上的人吐槽道:“臭女人,不愿意还占我便宜,把小爷我的嘴巴都亲麻了。” 幸好阮歆尘晕了。 …… 第二天,阮歆尘在萃园醒来。 她一脸莫名。 明明昨晚在城外的草地上,她想自荐枕席来着。 幕天席地的,一眼望得到好远,不怕被变态偷看。 可是楚玄澈不知道发什么疯,他把她打晕了。 “彩玉。” 阮歆尘喊了一声,彩玉很快就进来了。 “小姐。” “我怎么回来的?” 彩玉脸色微红,一脸暧昧的眨眼,“世子抱你回来的呢。” 阮歆尘:“……” “那他人呢?” “不知道,放下你就走了。” 这…… 真烦人。 她觉得他这毛病还是得治一治的。 想了想去,她去找了恭王妃。 “我只是觉得,心病也是病,有病就得治,他总是这般阴晴不定也不是办法。” 恭王妃皱着眉头,一脸为难。 她不知道怎么和阮歆尘解释。 阮歆尘作为大夫,也明白,有时候治病呀,你不光要说服患者,你还得说服患者家属。 于是,她继续苦口婆心的说:“这种病如果不治的话,随着年龄的增长会越来越严重的。要是拖下去,病症还会逐渐呈现到身体上,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可就晚了。” 恭王妃一怔,“还会越来越严重?” 阮歆尘点点头,“一般来说,到了中年会严重。” “呈现到身上又是什么意思?” “情感上:会焦虑、恐惧、易怒等。” “身体上:头疼,睡眠障碍、饮食紊乱、记忆力减退……生活不能自理。” “这可不是说着玩的,精神方面的疾病比身体的病症更难治,需要治疗的时间也更长久。” 听她这么说,恭王妃想了半晌,反倒是松了口气。 “哦,歆尘你有心了。你不用担心,小澈他没有病。” 阮歆尘:“……” 合着她说了半天白说了? 之前她明明说过,楚玄澈小时候受了刺激,偶尔会行为不正常来着。 现在她说没病? 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母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排斥世子治病,但是……” “够了。” 一声厉呵,阮歆尘立刻闭了嘴。 她进恭王府这么久,恭王妃一向是和善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她发火。 阮歆尘一时有些无措。 恭王妃脸色发白,嘴唇抽动着,又小声道:“歆尘,母妃不是想凶你,只是……只是小澈的问题比较特殊,他真的没有病,他就是……就是……”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 这时,楚玄灵进来了。 “母妃,咦,大嫂?你们在说什么呢?” 恭王妃深吸一口气,把激荡的情绪压下去。 看到楚玄灵她很开心,“小灵,你许久没回来了。” “嗯,母妃想我了?” 恭王妃笑了笑,转头对阮歆尘道:“歆尘,你先回去吧,你说的事以后再说,我有事与小灵单独说。” 阮歆尘满腹疑惑也只能压在心里,皱着眉头离开。 确定她走远了,恭王妃才沉下脸来。 “你去庐州做什么?” 楚玄灵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道:“母妃看到我,似乎并不是多高兴啊。刚才母慈子孝的一幕是装出来的么?” “别贫嘴,好好说话。” 楚玄灵翘着腿坐下来,道:“没什么,就想去那边玩玩。” “庐州有什么好玩的?” “听说那这有天下第一的奇山,我去看看。” 恭王妃:“……” “大哥可太讨厌了,我那么辛苦才到庐州,奇山还没看到呢,他又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了,害得我白跑一趟。” 恭王妃面色难看,“你知不知道,你用的是他的身体。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你问过他吗?他同意吗?” 楚玄灵双手一摊,道:“我又不能和他对话,我怎么和他说?” “你会写在纸条上告诉他,你以为我不知道。” ------------ 第一卷 第110章 他不光敢想还敢说 楚玄灵:“……” “好好,你说得对,但我不想和他说不行吗?” “不行。” 楚玄灵面色逐渐沉下来,冷笑一声说:“凭什么不行?” “因为你寄居在你哥的身体里。” “呵,这具身体归我的时候,我就是它的主宰,我让它做什么它就得做什么,我说行就行。” 他的态度并不好,引得恭王妃震惊不已。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听话了。 “小灵,我记得你刚回来的时候,你说非常感谢哥哥把自己的身体分给你,说你一定会好好爱惜。你现在……是想抢夺它吗?” 楚玄录嘴脸抽动,淡淡道:“我不想,但是我也想做个正常人,而不是寄居的孤魂野鬼。” “我知道,可是你回不去了。哥哥给了你容身之处,你应该感谢他才是。你要做什么和他说一声也是应该的,对不对?”恭王妃耐心的劝他。 楚玄灵却是摇摇头道:“不,我不该感谢他,这是他欠我的。” 恭王妃面色大变,“你说什么?” “我是怎么死的?” 恭王妃大惊,“有人和你说什么了?” 楚玄灵也没答,只勾唇一笑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吧!” 说罢,他直接起身离开。 恭王妃一脸的慌乱,大喊道:“站住!” 楚玄灵停在门口,“还有事?” “你……”恭王妃深吸一口气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我也不想找谁报仇。只是,你们不用拿我应该感谢楚玄澈那一套来忽悠我了。我不欠他,是他欠我。他想做普通人,我还想做普通人呢。” 他突然想起阮歆尘来,又道:“他有的,我也想要。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自己去争取。” 是了,花了一晚上时间,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既然这辈子注定了要与楚玄澈共用这具身体,那么,他的就是自己的,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从现在起,他决定,不再逃避,而且大胆的去争取。 …… 从恭王妃那里回来后,阮歆尘就郁闷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恭王府里水深得很呐,这话不假。 她明显的感觉到恭王妃故意隐瞒着什么秘密。 关注楚玄澈的。 人家不说,她也没法。 只是让她难过的是,这么久了,他们拿她当外人。 楚玄澈口口声声说,让她不要离开他,却瞒着自己一个大秘密。 难受! 昨晚幕天席地里,她豁出去了想和他发生点什么,他居然把自己打晕了都不愿意。 难受! 他口口声声说不会放手,却根本没把自己当成爱人。 难受! 正难受着,砰的一声,门被推开。 阮歆尘收回思绪,看向门口的人。 楚玄灵倚在门口,笑得吊儿郎当的,“大嫂,好久不见啊,这些日子你想我了吧?” 阮歆尘:“……” 什么鬼?她都这么难受了还得应付楚玄灵? “我想你做什么?哼。” 楚玄灵自顾的做到她对面,单手支着脑袋,笑得一脸淫邪的看着她。 阮歆尘:“……” “你干嘛?” “我想通了一件事。” “嗯?什么事?” “其实……要解决问题很简单,只要我们仨可以把日子过好。” 噗嗤! 什么? 等会儿,是她理解的那样吗?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弱弱的问:“你说的‘我们仨’是指?” “你,我,还有我大哥。我们仨把日子过好,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啊? 卧了个大槽,你还真是这意思? 你还真敢想啊。 你不但敢想,你还敢说出来。 要是手握键盘,阮歆尘高低得给他扣个666。 偏偏自己是主角之一,这就很尴尬了。 “你有病吧,有病就去治,别在这里吓唬人。” 突然发现恭王妃也挺不容易的,两个儿子都不正常。 楚玄灵挠了挠头,“其实也没那么难以接受的吧?” 阮歆尘:“……” 不是,大兄弟,你的三观到底是谁教的? 阮歆尘问他,“你的夫子是谁?” “怎么了?” “我想知道哪个夫子教你的三观,我要去问问他纲纪伦常到底什么意思。” 楚玄灵认真的想了想,说:“第一个夫子应该是……皇爷爷?” 阮歆尘:“……”先皇啊? 别说死了,没死我也不敢去问啊。 “咱们仨不可能把日子过好,你要是不明白,你问问母妃去,她会教你什么叫纲纪伦常。” “啧,她那个迂腐的人,我才不去问她。” 阮歆尘:“……”啥?人家叫迂腐? “不是,到底什么原因让你产生了这种奇怪的想法?” “当然是因为……”楚玄灵顿了一下,说:“你说的我懂,没有哪家兄弟共妻,兄弟共妻是不对的,我都明白。” 我特么…… “你明白啊?你明白你还胡说八道。” “我不是胡说八道,我和我大哥的情况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因为我们……”他险些就要脱口而出。 可他又拿不准阮歆尘会不会被吓死。 想来想去,他还是没敢说。 “你没发现我们简直一模一样吗?” 阮歆尘点点头,“双胞胎一样很正常嘛,比如我以前……” 妈呀,她险些说了她第一世认识的一对双胞胎兄弟。 真是长得一模一样。 她本来就有些脸盲,与那对双胞胎小学一个班,六年没分清谁是谁。 初中又同一个班,后来她学会用神态去区分,才在说话做事中勉强能分清。 阮歆尘想到他想做的话,恼怒的道:“你们长得一样也不行。” “为什么?你看到我和看到他不都一样嘛。” 突然发现,可能按照正常的话术与他解释,跟他谈伦理,是说不清楚的。 他可能有点儿伦常在,但不多。 阮歆尘转念想了想,道:“主要是吧,我不喜欢你。” 嗯? 楚玄灵一脸迷茫。 看他这表情,阮歆尘又加了一句,“你肯定也不喜欢我。” 楚玄灵一怒,“谁说的?我喜欢你呀。” 咳咳…… “那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阮歆尘竟看他羞红了脸。 阮歆尘:“……” 她气得拿桌上的梳子敲他的头,“停止你无耻的想法。” ------------ 第一卷 第111章 你别太无耻 “咳咳,我没什么无耻的想法,我就是觉得跟你亲亲也挺好的,我喜欢那种感觉,嘻嘻……” 他忍不住笑了,还捂着脸侧头到一边,一脸的娇羞。 那耳根儿红得滴血。 一大老爷们就这样? 她算是明白了,明明他们长着同一张脸,她怎么就觉得楚玄澈特别帅,而楚玄灵像个没正形的混混。 还有明明很帅的男演员,某些剧里面,简直就是能迷死人的男神。 但换个角色,他油得能炒两个菜。 由此可见,性格做派真的很重要。 “你别污蔑我,我什么时候和你……和你那啥了?” “就上次啊,上次,嗯嗯?” 阮歆尘:“……”莫非他说的是他扮楚玄澈骗太后身边的许嬷嬷那次? 都那么久了。 “那也不是喜欢。” “那是什么?” “你看看那些上花楼的男人,他们左边一嘴,右边一嘴的,那能是都喜欢吗?” 楚玄灵:“你大可不必把自己比作花楼的女子。” 我…… 他怎么那么欠呢? 难怪她觉得他一点儿不帅,还很猥琐。 “你不要忽略了重点,你这个人,哼,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 “那你跟我说呗,你告诉我了我不就知道了。” “我不跟你讲,等你哥回来了你和他说,看他不揍死你。” “哈,他不敢。” 阮歆尘:“……” 她正要怼他几句,却见彩玉匆匆而来,“小姐,老爷来了。” 阮歆尘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老爷是谁。 “他来做什么?” “不知道,他说要见你呢。现在和王爷在前厅,王爷让人来问你去不去见他。” 公婆都挺好的,这要搁别人家,谁还问你见不见呀。 你个没地位的,根本没话语权。 原本她还为他们没拿她当自己人而生气,现在又觉得,可能是她想多了。 他们只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去,当然去,我这就去。” 阮歆尘去前厅见阮宏,楚玄灵也跟来了。 她不想让他跟着,停在门口道:“二公子可以不要跟来吗?” “凭什么?这是我家。” 阮歆尘:“……” 好吧。 没人能治得了他,他可以在王府里恣意妄为。 看到他们一前一后的进来,阮宏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来。 阮歆尘看他那脸色就知道他认错了,为了避免尴尬,她先开了口。 “父王可知道世子去了哪里呀?” 恭王看了看她身后的楚玄灵,摇头道:“不知道,可能有什么事出去了吧。小灵,我知道吗?” 楚玄灵笑道:“我哪知道啊,他要去哪里又不会同我说。” 阮宏才知自己刚才认错了,这是王府的二公子。 真是长得一模一样呀。 他们小时候他也见过,那时虽然长得就差不多,但没现在这么像。 他们兄弟真是越长越像了。 “歆尘,你父亲过来找你,他想跟你单独谈谈。” “好,麻烦父王了。” 恭王点点头离开,路过楚玄灵身边时停下来,“还不走?” “干嘛要走啊?我也想听听。” 恭王嘴角一抽,感觉丢人。 “人家父女俩说话,你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我怕歆尘被欺负,我得守着她。” 恭王脸都红了,“你可闭嘴吧,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走。” “我不走,我又不吵他们,我就坐在边上不说话。” 恭王:“……” “滚,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恭王踹了他一脚,拽着他强行拖走。 阮歆尘看得满头黑线。 阮宏看得尴尬不已。 心想:恭王世子看着虽说冷了些,但也算彬彬有礼,为人稳重。 怎么二公子这个样啊?两兄弟差距也太大了些。 “咳咳。”阮宏咳嗽两声,问她:“你和二公子关系很不错吗?” “怎么叫很不错?” “就是……”他一时也不知怎么形容。 阮歆尘道:“如果对比与你们的关系的话,那确实不错。” 阮宏:“……” “至少他还担心我被人欺负,可你们只会欺负当年年幼的我。” 这话刺痛了阮宏,他眼圈红了,“歆尘,对不起。” 阮歆尘呵的一笑,“你现在来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晚了,但是……歆尘,当年我那么厌恶你们是有原因的,我……” “行了,不用说了,你的原因我明白。你和祖母遭受了同样的背叛,所以你觉得我娘也用了那样的手段对你,所以你才那么厌恶我和我娘。” 阮宏低下头,轻轻点了两下。 “我可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一开始就是崔芸骗了我。她不是拉我出泥潭的那个人,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我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 阮歆尘侧过脸去,并不看他。 “该发现的,不该发生的事都已经发生了。你现在,与其和我说这些,不如想想如何补救。” “是,我现在就是想补救。我打算把你娘的坟迁出来,送回老家祖陵去,你看如何?” 崔茗的坟,现在还在城郊的山坡上,孤零零的。 每年清明节,只有她会去祭拜。 所以他想到的补救方法,就是把她的坟迁回老家祖陵,等他百年之后,再与她合葬是吗? 他真以为,能进他们家祖坟是件多荣耀的事吗? 他是不是不知道,在崔茗眼中,他就是一个强奸犯啊。 阮歆尘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又流出来泪。 阮宏就这么看着她不敢说话,静静的等着她。 阮歆尘侧头向他看过来,那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真是陌生啊。 曾几何时,他看她的眼神里只有厌恶,冷漠。 等他的女儿要去冲喜,会面对巨大的风险时,他看她的眼神也曾短暂的讨好过。 现在,他的样子,她只看到两个字,‘卑微’。 对,就是卑微。 这是他们想在她身上看到的东西。 可惜,一直没能让他们遂愿。 “你有没有问过她,她可愿意入你家祖坟?” 阮宏张张嘴,却是答不上来。 阮歆尘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在她眼里,你就是个毁了她的畜生。” 这话太过犀利,也太重了。 阮宏瞬间面色惨白。 ------------ 第一卷 第112章 这小子拿他的身体干什么去? 阮歆尘又道:“你说,谁会愿意与一个玷污她,毁了她的畜生埋在一起啊?是吧?” “我……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 “现在知道了?” 阮宏点点头。 “所以以后不要再说这么可笑的话了,你真想弥补她,就永远不要去打扰她,不要脏了她的轮回路。” 听着这话,阮宏摇摇欲坠。 因为他今日过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想问她,崔茗在哪儿,他想去看她。 他想去她的坟前祭奠,想对着她的墓碑忏悔。 这话还没问出口,他便知道问了也没用。 女儿不会告诉他的。 他也……确实不配。 “歆尘,你永远也不会原谅爹了,是吗?” 阮歆尘瞥着他道:“你做了什么,值得我原谅你?” “我……”阮宏无话可说。 “以前的事……歆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伤害已经造成,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是。”阮宏赞同的点头,“伤害已经造成,说什么都没用了,爹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歆尘,爹对不起你。” 阮歆尘擦拭掉眼角的泪珠,轻扯了下嘴角,道:“我经历再多苦难,终究还是长大了。现在日子过得也挺好的,也不需要你弥补我。可你对不起的人,又岂止我和我娘。” 她转过身,直直的看着阮宏,“你最应该去弥补的人,是我弟弟。他被崔芸的人弄走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吃苦,你要真想弥补他,就去找到他。等你找到了他,我就告诉你我娘在哪儿。” 娘,对不起了。 我真不想让阮宏知道你的埋骨之地。 但是,总得为了活着的人考虑。 他还是孩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 她得找到他。 恭王妃出手帮她找了,楚璃那边也安排人去查了。 没有任何的线索。 崔芸那个疯子,只要她不想,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说出来。 只有阮宏才有机会把她的话套出来。 为了弟弟,她不得不这么做。 “我知道。”阮宏点头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立刻休了崔芸。” 阮歆尘松了口气。 “歆尘,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弟弟找回来的。他是我与你母亲的儿子,我不会让他流落在外。” 但愿吧,但愿他真的可以做到。 …… 与阮宏见面后她就回了萃园,楚玄灵一直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 “那老登可不像个好人呐,你别被他三言两语的骗了。” “在你需要他的时候,他对你爱答不理,从来没有好好照顾过你。等他需要你的时候,他才对你有个好脸色。” “你还记得你回门的时候吧?啧啧,你看看他那嘴脸……” 阮歆尘蓦地停下来。 这么突然停下来,楚玄灵躲闪不及,直接撞到她背上。 “哎,你怎么突然停了?” 阮歆尘沉沉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回门的事?” 楚玄灵嘴角抽了抽,支支吾吾的说:“我不是说了想跟你们一起回门来着,结果你只带了我大哥回去,我……我就只能偷偷的去了。” 阮歆尘:“……” 尼玛…… 她真的好想爆一句粗口。 “我跟你大哥回门天经地义,带上你算怎么回事?楚玄灵,你脑子正常一点行不行?” 哼,真烦人。 阮歆尘甩开他就走了。 楚玄灵又急忙跟上来。 阮歆尘郁闷不已,跑起来。 然后他也跑起来。 她根本甩不掉。 无语! “你到底想怎么想?” 楚玄灵嘿嘿的笑道:“你怎么与我哥相处,我也想你这么同我相处。” 阮歆尘:“……” “你想得美,那是不可能的。” “你偏心。” “对,我就是偏心,我就是喜欢他不喜欢你。” 楚玄灵突然觉得心里很难过,那种难受的滋味儿,与爹娘对他和楚玄澈的偏心完全不一样。 他呆愣的立在原地,没再追上去。 看着她如释重负一样跑掉。 “喜欢?”他轻轻抚上自己的嘴角,低声的问自己,“喜欢是什么样的?” 他真的……对她不是喜欢吗? 他想去青楼试一试那种感觉,看看他对那些青楼的姑娘的喜欢,是不是与对她一样。 嗯,对,就这么干。 楚玄灵这么想便这么做了,他去屋里抓了一把银票,直接去了青楼。 青楼的美人不少,但这么漂亮的公子哥还是头一个。 老鸨眼睛都亮了。 这么好看的男人也得上青楼找乐子,嘿,真有意思。 “公子,您……” 老鸨话没说完,就被他塞了一张银票。 “给我安排个清净的雅间,找几个十六岁的姑娘过来。” 老鸨一看那票面,嘴角能翘到天上去。 “哎哎,小的遵命,公子请。” 老鸨给他带到一个干净素雅的房间里,然后去挑姑娘。 “女儿们,瞧着那位了吗?长得那叫一个好看呀,出手还大方。” “瞧见了,妈妈让我去吧。” “去,你太大了,人家不要。” “啊?那他要什么样的?” “人家指明了十六岁的,你,你还有你,便宜你们几个了,赶紧过去把那位爷伺候好了。” 几个被挑中的姑娘心花怒放。 “是,我们定会把他伺候好的。” “记住了,他要问你们多大了……” “我们十六。”不等老鸨说完,姑娘们就齐声答道。 老鸨满意的笑了,“这就对了。” 几个姑娘鱼贯而入,一股刺鼻的脂粉味也涌入鼻腔。 楚玄灵顿时皱眉。 “站住,不准靠近我。” 几个女子脸上的笑容僵住。 咋的? “公子,不靠近您,我们怎么伺候您呀?” “我需要你们伺候吗?” 众人:“……” “我家有的是丫鬟小厮,我要让伺候,我来找你们吗?” 啊? 几个面面相觑,然后噗嗤一笑。 “公子,我们说的伺候与您府上丫鬟小厮的伺候可不一样呀。” “哦?如何不一样?” 那女子微笑道:“等我靠近了您,您就明白了。” 他看着说话的女子,内心纠结了一番,道:“行,你过来,其他人站远一些。” 被点名的女子心花怒放,这么俊俏的男子,看起来还是个啥都不懂的愣头青。 ------------ 第一卷 第113章 他们追的是楚玄灵,打他们的是楚玄澈 别说出手大方了,就算让她倒贴她也愿意。 她高兴的靠近楚玄灵,其他人则是气得跺脚,只能不甘的后退。 女子在楚玄灵身边坐下来,倒上一杯酒,轻晃了晃,就要往他唇边靠近。 楚玄灵嫌弃的看着她,心里已经开始厌恶了。 这与阮歆尘的近距离接触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还不等他说什么,那包厢的门砰的一声被人一脚踹开。 姑娘们阵阵惊呼。 楚玄灵一侧头,就看到了怒气冲冲的袁辰。 “好哇,你还真在这儿。” 袁辰一脸兴奋,看了看屋里几位女子道:“好好好,你竟然还来逛花楼?你小子死定了。” “来人啊,把他给我抓起来,送给太后出气。” 一群人鱼贯而入。 楚玄灵夺过身旁女子手里的酒杯,直接就向袁辰砸了过去。 袁辰伸手挡掉,还是被泼了一脸的酒水。 他暴跳如雷的叫骂,“快,把他抓起来,抓起来。” 屋里女子的尖叫声,打斗声不绝于耳。 大家都向楼上那房间看去。 然后,大伙儿看到那房间的窗户都被人踢飞了,一位年轻人从那窗户里飞出来,飞快的跑去外面。 后面又出来几个人,对他穷追不舍。 楚玄灵没入人群之后,突然感觉心口一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他知道,属于他的时间到了。 挺好,他回来正好。 嘿,这群人要倒霉了。 楚玄澈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人追。 心里咒骂了楚玄灵几句。 该死的,又不知道惹了什么祸。 跑? 他是不可能跑的,他当街把这群人打了一顿,个个揍得鼻青脸肿。 最后,一脚把袁辰踩在地上。 嗯,踩的是他的脸。 袁辰吃了一嘴的灰,大叫道:“楚玄灵你敢打我?我还敢当街打我?” 楚玄澈愣愣的说:“我打你就打你,你能怎么着?” 嗯? 袁辰愣了愣,怎么感觉不对? 想到他还逛青楼,他又道:“你小子敢逛青楼,你等着,这回看皇上保不保你,你死定了。” 楚玄澈一个踉跄。 什么?楚玄灵这小子逛青楼? 他拿他的身体去逛青楼? 楚玄澈那脸黑成锅底,气愤之下,一脚把袁辰踢到一仗开外去。 袁辰一口血吐出来,还不敢说啥,只能看着他冷着脸离开。 他的手下扶着袁辰,说:“公子,咱们好像认错人了,他好像是……是恭王府的世子。” 袁辰自己也感觉出来了,楚玄灵那小子,也就比他厉害一点儿,哪能这么压着他打? 他们一群人加起来都被他暴打。 楚玄灵那小子没这么厉害。 他应该是楚玄澈了。 真特么晦气,怎么惹到楚玄澈了? “哪个孙子说的楚玄灵逛青楼?” 提供消息的小弟要吓死了,根本不敢说话。 袁辰忍着疼痛,一巴掌给他扇过去,“你眼瞎呀,人都没弄清楚就敢乱说?” “这……这……”他感觉好冤枉啊。 人家双胞胎兄弟长得简直一模一样,认错了,能怪他吗? “那……那世子逛青楼,咱们还告状吗?” 楚玄澈逛青楼确实让他很意外,不过他跟楚玄澈又没仇,他逛青楼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是人家的自由,你家住大海呀,你管得这么宽?” 然后又被他打了几下。 …… 楚玄澈淡定的在附近一座两进的小院里换了套衣服,出来后,直接就往恭王府走。 到门口时,他突然又想到什么,捻起一缕头发闻了闻。 然后皱着眉头去了对面的胭脂铺,买了一盒香粉塞进怀里。 阮歆尘才被小叔子调戏了,心情郁闷。 看到门口的人,试探性的问:“世子?” “嗯。”楚玄澈低声道:“阿歆,我回来了。” 他回来了,她全然忘了他那天不跟自己亲热,还把自己打晕的事。 阮歆尘直接扑上去,抱着他的腰,把脑袋埋在他怀里。 然后…… 嗯? 阮歆尘鼻子吸了吸,“什么气味儿?” 她松开他,怪异的打量他,“怎么有脂粉味儿?” 楚玄澈把下颚线绷得笔直,面上淡定,但心里慌得一比。 他不急不缓的从怀里掏出一盒香粉来。 “给你买的,看看喜不喜欢。” 嗯? 原来他去了香粉店,还给她挑了一盒香粉? 香粉好不好倒两说,只要是他送的,她就喜欢。 阮歆尘再次羞涩的靠在他怀里。 “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相公,谢谢啊。” 楚玄澈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抬起胳膊想要搂她,可突然又想到楚玄灵用他的身体去了那种地方,实在太脏。 就这么举着,有些不知所措。 阮歆尘察觉到他的异样,“怎么了?” “我……”他不知道怎么开口,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还很嫌弃自己。 终是推开她后退了数步,然后转过脸去,也不敢看她。 阮歆尘微微皱眉,心里满是失落。 又想到之前他把自己打晕了都要拒绝的事,就觉得自己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算了,不乐意拉倒。 他不乐意,自己还不乐意呢。 “彩玉,去厨房让人送水来,我要沐浴。” 阮歆尘:“……”喂,过分了啊,我不就抱你一下,你还得沐浴? “是,世子。” 阮歆尘磨了磨后牙槽,生气的进了工作室。 是了,她跟恭王妃申请了一间自己的工作室。 一整面墙的药柜,这才刚做好,还没放药进去。 新买的第一批药明天就能到,她现在呢,得把整理好的医书放到书架上。 这些活儿都不让彩玉帮忙,她自己一个人来。 在她正忙活的时候,楚玄澈那边正在沐浴。 把自己的身体仔细检查了一遍,才终于松了口气。 可即便如此,他也把身体认真的清晰。 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 洗好之后,闻到身上没有异味了,才敢去找阮歆尘。 正在整理医术的阮歆尘感觉门口的光线暗了些,一抬头就看到了楚玄澈。 他在家穿得很随意,今儿难得穿了一身干净的白衣,腰间系着一条修满的竹枝的腰带,给整套素白的衣裳整天一丝青气。 他看起来清冷干净,让人不容亵渎,那眼神更甚。 ------------ 第一卷 第114章 和她解释,上烟花巷的是楚玄灵 可看着这样的他,阮歆尘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楚玄澈微微蹙眉。 她在生气? 莫非,去青楼的事还是被她知道了? 该死的楚玄灵。 “阿歆,你误会我了。” 阮歆尘一挑眉。 嗯?要解释那晚的事了? “我如何误会你了?干那事的难道不是你?” 阮歆尘把医书丢在桌上,坐下来,半躺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 楚玄澈心想,她果然知道了。 可是……就算冒着被她发现秘密的风险,他也不想让她误会这种事。 “去青楼的人是楚玄灵,不是我。” 什么? 噗呲! 刚进嘴里的茶她喷了出来。 “什么?楚玄灵进了青楼?” 楚玄澈认真的点头,“我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不过你放心,他是干净的。” 阮歆尘:“……”他干不干净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听到这个消息,阮歆尘嘴角狠狠的抽了几下。 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儿。 哼,上午还说他们三人要一起把日子过好呢。 转头竟然就去逛了青楼? 幸好她没信了他的鬼话。 楚玄澈跟她说了这话……她作为大嫂……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呢? 可说什么好呢? 阮歆尘想了想,尴尬的道:“这个……作为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有这种需求,啊,这种事呢,其实我也能理解。但是吧,虽然我能理解,但是还是想说一下。 那种地方最好还是不要去,免得染了病回来。这个……当然,他染了脏病肯定跟我们没关系哈。 但是吧,毕竟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他要是染了什么脏病回来,回头下人把我们的衣裳与他的一起洗,我们也有被传染的风险,你觉得呢?” 楚玄澈:“……”她怎么考虑这么多? 楚玄澈点点头,“是的。” 他还是顺着她的话说。 看他赞同,阮歆尘才继续说:“既然这样,那不如……世子,不如你跟父王与母妃说一声吧,早日给二公子娶个媳妇,这样他就不用去外面找了。” 一提给他娶媳妇,楚玄澈就眼神闪躲。 阮歆尘:“……” “这样不好吗?” “不是,我们才刚成亲不久,他……他现在娶妻早了些。” 阮歆尘:“你只比他大一会儿哎,你又不是比他大几岁,这没啥的吧?” “不是这个问题,因为……”他支支吾吾的又说不出来。 阮歆尘偏着头看着他,想等他的下文,结果他又不说了。 “因为什么?”阮歆尘追问道。 楚玄澈深吸一口气,说:“他……有很大的问题,不适合娶妻,这样会害了人家姑娘。” 嗯? 这话倒是不假。 楚玄灵确实有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啊?是身体上的疾病,还是……与你一样,小时候受了刺激,导致……” 她点点脑袋。 楚玄澈感觉自己的心里塞满了乱码,又慌张又害怕。 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他张张嘴,好几次那话都险些脱口而出,可终究是没说出来。 阮歆尘也看出了他脸上的纠结,痛苦的神情。 虽说她不是学心理学的吧,但是也有些常识在。 一般心理有疾病的人,要让他们开口其实很难。 让他们敞开心扉更难。 这也是心病难治的一大阻碍。 这种事,急不来。 阮歆尘见他急得脸都白了,又安慰他道:“这事儿慢慢来,等你想清楚怎么同我说了再讲。” 她觉得,楚玄灵的问题,可能跟楚玄澈差不多。 楚玄澈松了口气,点点头说:“再给我些时间,我争取早些把这个麻烦给解决掉。” 嗯? 他把这种心理障碍归结于麻烦? 好吧。 咦,等等。 她不是为了这个事生气,他跟她解释这个做什么? 阮歆尘黑着脸,粗暴的把几本医书塞到书柜上。 楚玄澈:“……”又怎么了? 他想要靠近她,可又有些害怕。 楚玄澈不知道要怎么跟生气的阮歆尘相处,只能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看着她把书塞到书架,拿出来,翻看几下,再塞进书架。 如此反复第五次的时候,楚玄澈才忍不住开口。 “再塞就坏了。” 阮歆尘:“……” “哼,要你管。” 楚玄澈蹙眉,“你在生气?” 阮歆尘:“还不够明显吗?” “为什么?”楚玄澈皱眉道:“我已经解释过了,去青楼的人不是我,那是楚玄灵,虽然……”是用的他的身体。 “而且他也没做什么,干干净净的出来。” “谁说他了,他怎么样跟我没关系,我说的是你。” “我怎么?不是我。” “我不是说这个,不是说去青楼的事。” “那为什么?” “为……”看他的样子,要不直说,他是想不起来了。 “哼,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推开我?” 晚上? 推开她? 阮歆尘生气的道:“你是不是忘了?就是前天晚上,你突然骑马跑了,我追着你出城,然后我们一路向西走到天黑。在草地上,我……我想着周围挺安静,没什么人,也不会有人偷看,就……” 她羞红着脸,把她打算献身的事和他说了。 “你为什么推开我?不是,不是推开,你为什么要打晕我?你是不是后悔了?你不想跟我好,你倒是跟我直说啊。” 听她说完之后,楚玄澈那脸黑成锅底。 现在不是她生气,是他生气了。 “他怎么你了?” 阮歆尘:“他?” “不是,我……”楚玄澈揉了揉眉心,突然变得焦躁,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本是白皙的皮肤,现在却变得通红。 看着他坐立不安的样子,阮歆尘不知道他怎么了,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却发现他的手腕烫得吓人。 阮歆尘大惊失色,也忘了自己正和他生气。 “世子,你怎么了?” 他反握着她的手,捏得紧紧的,让她感觉到手腕都快要被他捏断了。 她想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他的手像钳子一样。 “世子?” 阮歆尘抬头,就看到他双眼赤红,额头溢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来。 他这是发病了吗? 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楚玄澈痛苦的摇头,突然松开了她,痛苦的抱着头。 ------------ 第一卷 第115章 他在影子里看到他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天,她可算看到他发病的样子了。 竟然还伴随着失忆? 阮歆尘搭上他的手腕,发现他的脉搏跳得好快。 不对……怎么一会儿又变得沉弱? 他不光焦躁,还很恐惧。 这到底是怎么了? 再一看他,就看到他正满面惊恐的看着自己。 阮歆尘忙抱着他安慰,“别怕,别怕,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阮歆尘就这么抱着,一直不停的安抚。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怀中的人没什么动静了。 他好像是睡着了。 阮歆尘轻轻给他放下来。 幸好现在是夏天,让他躺在地上睡一会儿也没什么,不然她一个人没办法给他弄到床上去,也挺麻烦的。 阮歆尘就盘腿坐在地上,侧头看着他睡着的样子都紧皱着眉,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就这么守着,很快到了晚饭时间,彩玉过来。 她正要说话,阮歆尘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彩玉看到世子竟然在地上睡觉,这可真是…… 阮歆尘扶着墙壁站起来,感觉腿好麻。 到了外边她才问:“怎么了?” 彩玉小声说:“晚饭时间到了,您看什么时候吃?” 阮歆尘侧头看了看屋内的人,道:“不吃了,你吃吧。” “啊?这不吃饭怎么能行呢?” “没事,一顿不吃饿不死,去吧。” 她回身进了屋内,再把门给关了。 阮歆尘直接靠着墙壁就睡觉了。 直到半夜,楚玄澈苏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睡在地上,而阮歆尘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睡在她身旁。 他起身后,直接把她抱起来,一路回到他们的寝室,把她放到床上。 她睡得可真沉,这样也没醒。 楚玄澈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随即楚玄澈又满面惊恐,用力的嘴角按回去。 要他一松手,脸上的表情又不自然起来,似乎是在嘲讽他。 他惊恐不已,不敢让阮歆尘发现,急忙跑到外面。 在院子里,一口风水缸前,捧起水就往脸上浇。 连续浇了好几次后,他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今晚月明星稀,把院子都照得犹如白昼。 水缸里的月影中,也倒映出了他模糊的身影。 然后,他惊恐的发现那个倒影笑了,在嘲讽他。 楚玄澈大惊失色,重重的按在水缸边缘上。 “你闭嘴。” 可是那倒影的笑容更浓,似乎在嘲讽拿他全然没有办法。 楚玄澈恼怒道:“闭嘴,我叫你闭嘴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无声的嘲讽让他狂怒不止,手用力的拍在水缸上。 然后,巨大的风水缸砰的一声炸裂,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响。 阮歆尘被惊醒了,顾不得想自己怎么会在床上,就穿上鞋子跑出来。 彩玉也被吓醒了,赶紧换来衣服鞋子穿上。 两人先后从屋里出来。 “世子。”阮歆尘急忙向他跑来。 她看到他无措的站在泼水的水缸前,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尽力的安抚他。 楚玄澈愣愣的看着她,然后突然将她扣进怀里,凶狠的亲吻她。 刚跑出来的彩玉:“……” 一看他俩这样,她又默默的退了回去。 好一会儿,他喘着粗气松开她,他也逐渐平静下来。 这一次阮歆尘没有追问,她想,他想说的时候总会说。 免得逼得太紧,又不对劲儿了。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的躺在床上躺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照进屋里,阮歆尘才醒过来。 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 她打了个哈欠,起身,梳洗,就像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梳洗过后,她在隔壁书房看到了他。 阮歆尘微笑的道:“早啊。” 楚玄澈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勾了下嘴角。 阮歆尘发现他今儿心情不错,因为昨晚的异常算是过去了。 “在写什么?” “经书。” 好么,他又在抄经书。 “那一会儿还念么?” “嗯。” “我去给你弄些檀香来吧,檀香可以帮助你稳定心神。” 说完她就去了药房里,从箱笼里找出檀香来。 拿了火折子点燃,然后端到书房里。 檀香的气味儿,可以让人平心静气,或许对他有所帮助。 不一会儿彩玉跑过来,手里握着一封信,“世子,这是管家说给您的。” “嗯,放着吧。” “是。” 楚玄澈拿起看了看,微微挑眉,“清河来的信。” 嗯? 正在磨墨的阮歆尘停下来,跟他一起看。 “还真是清河来的,五舅说要过来。” “嗯,信到这里了,按照这上面的时间……他应该就这两天就到京城了。” 阮歆尘:“……”既然人都快到了,那还送什么信? “他说会直接来我们这边。” “嗯。” 从未见过的舅舅会过来,她一时间有些无措。 而且,他来得比她想象中还要快。 说这两天,结果第二天上午就到了。 这时楚玄澈还在念经,彩玉说有客人到,请他们到前厅去。 二人这才跟着过去。 看到屋里那莫约二十五六的年轻男子,阮歆尘直接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崔芸崔茗姐妹长得相似,这五舅也一样,与她们的模样很像。 恭王见他们来,便笑道:“歆尘,快来看看,谁来了。” 这…… 她和五舅都没见过,要是热情的来场亲人相见泪汪汪的戏,会不会太假? 崔钰笑盈盈的看着阮歆尘。 阮歆尘硬着头皮上去,“五舅,我是阮歆尘。” 崔钰笑得更深,“和二姐长得真像。” 还是恭王妃反应得快,“歆尘与五先生还没见过吧?” 崔钰直接接话,“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见我二姐的女儿。” 恭王妃笑道:“你们这一看就是甥舅。” 恭王也笑着说:“五先生,你难得从清河来一次京城,可得多待些时日,让我们好好尽地主之谊。” “是会待上一段时间,怕是要打扰了。” “五先生客气了,不打扰。” 崔家虽说多少人都没有人在朝中为官了,但大家族的底蕴在。 只要时政需要,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能送出有能力的人入仕。 ------------ 第一卷 第116章 被掉包的信 好一番寒暄,崔钰在恭王府里住下来。 带他去了客房,住在隔壁的翠儿知道是他后,直接跪在他面前,“五公子,翠儿见过五公子。” 崔钰愣了好一会儿。 “你是……?” 翠儿眼泪汪汪的说:“五公子,我是伺候在二小姐身边的翠儿啊。” 崔钰看了好一会儿,才在这张脸上找到一点儿熟悉的影子。 二姐带着丫鬟离开家的时候,其实他还很小。 他是爹娘最小的孩子,那时才几岁。 在他的记忆中,翠儿很弱小的一个女子。 现在已经胖了一圈,成了中年妇女。 十几年了,早已物是人非。 “是你呀,翠儿。” 翠儿点点头,说:“五公子,您是来为二小姐报仇的吗?” 崔钰抿了抿唇,看向一旁的楚玄澈与阮歆尘。 阮歆尘扶起翠儿道:“翠姨,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有我。” 翠儿点点头,行礼之后就退了出去。 其实翠儿的心挺好的,可惜能力与见识都有限,不然她们主仆也不会被欺负得那么惨。 现在崔家什么个想法他们都不知道,哪里敢妄谈给崔茗报仇的事? 等翠儿走了,崔钰才皱着眉道:“我得先了解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阮歆尘抬头看向他,“五舅,我想先知道崔家的版本。” 崔钰一挑眉,“此话何意?” “就是,当年我娘出了那么大的事,崔家为什么没有阻止?还送来了一份嫁妆。” 崔钰说:“因为我们以为,那是她所求的。” “什么?” “其实你娘与外男通信的事爹娘知道了,后来,她和你爹好上,给家里写了信……” 从崔钰口中,她听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版本。 原来家里并不是嫌弃她丢人不管她,而是因为她写给家里的信被掉了包。 崔钰说,家里收到的信里,崔茗明确的告诉他们,她找到了和她通信的那个人,那个人是姐夫。 他们之间有些误会,才导致他与姐姐成了亲。 不过没关系,她不在乎做妻还是妾,只要是他就行。 她甘愿做阮宏的妾。 起初家里是不愿意的,派人去接她回来。 本来两地就那么远,送信,再一来一回的折腾,几个月都过去了。 过来的人看到崔茗的时候,她肚子都挺起来了。 这时代的女人,都说怀孕了,哪还有反悔的余地? 他们被阮夫人一通劝,无功而返。 回去后的人把在阮家的见闻一说,他们的母亲直接气得病了。 本来她生了好几个孩子就身体不好,这一病身体直接垮了,那两年里,他们的母亲一直在病榻上度过。 再后来,听说了崔茗难产而死的消息,崔母终于油尽灯枯。 她就死在崔茗死后的一个多月。 又过了半年,崔父也病逝。 他们直接与阮家这边断了联系。 几个舅舅一直生崔茗的气,觉得是家里把她宠坏了,才让她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自己年轻轻的没了,还气死了爹娘。 直到前些日子收到楚玄澈的信,他们才知道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歆尘,那些信都在这里,它们……” “等等。”阮歆尘大概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她气愤不已,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先别说,别说。明天……不,等会儿吧,吃了午饭我们就一起去阮家。当着崔芸和阮宏的面,三方对峙,把所有的经过都说清楚。” 看来,上次说开的还不是全部的真相,真相在这里。 …… 饭后,他们就一起去了阮家。 自从上次出事后,阮宏与阮夫人就分居了。 这两个恩爱了十多年,现在已经许久不见。 他们这次过来,说明了来意,才是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见面。 再次看到阮夫人,阮歆尘见她瘦了不少。 以前她是有些丰盈的,浑身珠光宝气,容光焕发,一副贵妇模样。 现在眼睛里少了神采,人也迅速的萎靡下去,看起来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像换了个人。 她看到阮歆尘时,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而看到坐在阮宏身边的男子时,她的目光从探究,到震惊,到惊喜……不知想到什么,又开始惶恐不安。 “你是……?” 崔钰笑笑说:“大姐,别来无恙啊,我是小五。” “小五?” “您肯定不记得我了,您出嫁的时候,我才这么大。” 他比画了一个身高。 阮夫人笑得难看,扯了扯嘴角,“是小五啊,你都长这么大了。” “嗯,快二十年了呢,我自然长大了。”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一下。” 崔钰看向楚玄澈说:“原本也没想过来,是外甥婿叫我来的。我想着两个姐姐出嫁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能来看看你们。既然外甥婿邀请,也就来看看了。” 以前他们不来,还有一层原因,不知道皇族的看法。 现在嘛,楚玄澈既然写信让他来,必定是皇上所允许的。 这么多年了,崔家男儿也该回来了。 阮夫人目光移到楚玄澈身上,对他的厌恶与对阮歆尘一样。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反省自己。 落到今日的下场,到底错在哪儿? 她想清楚了。 走到这一步,就怪自己不够心狠,还是太善良了。 本以为,一个没爹娘护着的小女孩,翻不起什么风浪,留着她一条小命算是给自己积德。 现在看来,是自己轻敌了。 留着她,才是今生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哦,现在你看到了。” 一听他是被楚玄澈招来的,她便没了兴趣,“我没什么好看的,你看了就走吧。”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站住。”一直没说完的阮宏冷冷出声。 阮夫人站定,但依旧倔强的挺直了背脊,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竭力的忍耐着什么。 “还没说清楚,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听着这讥讽的话,阮夫人根本没法忍。 她转过身看向阮宏,低眉顺眼的道:“不知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我且问你,那些年崔茗给崔家送的信,都去哪里了?” 阮夫人心中咯噔一声,“信?” ------------ 第一卷 第117章 这些信,都是阮夫人模仿的 “你可别说你不知道。”阮宏冷冷的道。 阮夫人深吸一口气,藏在袖子里手,又不自觉的握紧。 这时崔钰拿了一些信出来,拆开其中一封说:“大姐,这真是二姐写的吗?” 阮夫人扯了扯嘴角,深吸一口气说:“我怎么知道?她给你们写的信,我又不知道。” “是吗?”崔钰拿出来念出其中一段,“爹,娘,我找到他了,他就是姐夫。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他才和姐姐成了亲,不过现在误会已经解开了,所以不打算回去了,我要留下来给她做妾……” “够了,闭嘴。”阮夫人听不下去了,直接冲着崔钰怒吼。 阮宏红了眼睛,一把夺过崔钰手里的信。 所有,所以有的信…… 整整齐齐叠在一起,有十几封。 这些信里,写的全是她在阮家各种好,全是他们各种幸福的细节。 他反复的看,反复的看。 可是……可是全是假的……全是假的。 他虽然不再见她,但她过的什么日子,还是知道一些。 哪有什么红袖添香? 哪有什么解开误会? 哪有什么夫妻和睦? 哪有什么姐妹相亲? 哪有什么三个人把日子过得很好? 谎言,全是谎言。 他明知道全是谎言,明知道全是假的,他还是拿着那封信看了许久许久。 一遍又一遍。 似乎要把这些虚妄的幸福刻画进脑子里,把它当作真实发生过一般。 这些信中的经历,如果是真的该有多好啊。 阮宏抱着这些信,泣不成声。 “她应该是怕你们担心才会这么写,她其实……其实过得很不好。对不起……我对不起她……” 看着阮宏抱着那些信痛哭的样子,阮歆尘讥讽的笑了。 一把抢过来快速的看完。 然后,直接揉成一团砸在阮宏的脸上。 “你瞎呀,这能是我娘写的信吗?” 阮宏面色一僵,“你说什么?” “哼,她从来没有写过这些信。” 阮宏愣住,无措的看着阮歆尘。 阮歆尘道:“我听她和翠姨说过,第一封是她被姐夫侮辱了,被姐姐关了起来,求爹娘快来救她。” 阮夫人面色苍白。 阮宏更傻了。 崔钰则是皱着眉头道:“我没见过这一封,应该是没有送到。” 阮歆尘看向阮夫人,“当然没收到了,在阮夫人的控制下,她的信哪里送得回去。” 说罢,她随手捻起一封信,看到上面写着阮宏对她与对阮夫人一样就好笑。 还说她们的女儿被当着双胞胎一样养着,两个孩子关系也很好。 她们一起学会了爬行,一起学会了走路,一起学会了说话。 他们一家日子过得很好,让爹娘不要挂念。 阮歆尘笑了,再次将这封信揉成一团砸向阮宏。 “我没见她写过这样的信,倒是有一次我被阮怡禾欺负,还被阮老爷你一脸嫌弃的踹了一脚后,她皱着眉头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希望他们能派人过来把我接走,当成崔家的孩子养。 在那时候,她就预料到我留在阮家会受尽委屈。那封信呢,又在哪儿?” 阮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阮宏越来越震惊。 崔钰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信。” 阮宏转头看向阮夫人,“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信呢?” 阮夫人忍着发抖的样子,咬着牙瞪向阮歆尘道:“你骗谁呢?那时你才多大,你知道?” 阮歆尘道:“你们没发现吗?我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两人一脸茫然。 不一样? 阮宏根本不关心阮歆尘,她跟别的孩子是不是一样他肯定不知道。 而阮夫人对阮歆尘总是厌恶,在崔茗发现阮歆尘特别的聪明后,就抱着她跪倒老夫人门前,祈求她的庇护。 因为她知道,阮夫人的嫉妒心特别的强,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女儿特别聪明的话,一定不会让她活下去的。 所以阮夫人也不知道她的异常。 “哦,你们不知道也正常,毕竟你们一个对我漠不关心,另一个对视我为罪恶之果,又哪里能发现我与普通人不一样。” 崔钰:“歆尘就别卖关子了,你与普通人如何不一样?” 她生而知之,自然不能说。 只能换个说法。 “别说这封信了,我还不会说话时的记忆都有。虽然我娘在我两三岁时就去世了,但我记得与她相处的所有事。她看书,我也在旁边看,渐渐的就识字了。所以她写的信,我看得懂。” 众人震惊不已。 这是神通啊。 “那一年,我认出了匾额上的字,被下人夸了一句聪明,就被阮怡禾推倒在地上。她把我推倒了,自己却哭了。阮老爷知道后,问都没问就踹了我一脚。 因此,我娘才要写信回崔家寻求帮助,可惜并没有得到回应。没办法,她只能求到祖母跟前,将我托付给祖母。祖母看我聪明,便留下了我。所以,即便她在我六岁时就去世了,但我跟着她学会了医术。” 前面的话他们还能说不信,后面的话,她们不得不信。 因为阮歆尘真的学会了医术。 那么小,要不是神通怎么可能做得到? 再对比阮怡禾,六岁的时候也就勉强能写自己的名字。 阮宏震惊不已,知道自己竟然险些耽搁了一位神童,又十分懊恼。 “对不起,歆尘,爹对不起你,险些耽搁了你。” “你本来就耽搁了我,我有今天你可是半点力没出,还助纣为虐,拖我的后腿。” 阮宏瞬间像焉了的茄子,羞愧不已。 “现在你们信我的话了?”阮歆尘又拿起一封信迅速的看完,然后嘲讽的丢在一边说:“她根本没写过这些信,而她写的信没有一封被送到崔家,这又是为什么?她的信在哪儿?这又是谁的信?”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着阮夫人。 所有人的视线也都跟着她看向阮夫人。 一切都清楚了,是她,是她偷了崔茗的信,也是她冒充崔茗在和崔家通信。 崔钰皱着眉说:“我听说两位姐姐是同一位女夫子教的,大姐想来十分熟悉二姐的字迹,模仿起来也不难吧?” ------------ 第一卷 第118章 阮夫人承认了,就是她干的 阮宏愤恨的盯着阮夫人。 阮夫人踉跄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大概是觉得虱子多了不怕咬。 她慌张害怕后,又快速的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破罐子破摔得了。 “是,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是我把她的信全拦截下来,并烧成了灰。也是我模仿她的字迹给崔家写信,是我做的又如何?又如何?” 她还真承认了? 阮宏悲愤道:“你……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 “我怎么不能?”不等他说完阮夫人就打断他,盯着他嘲讽的说:“还不是怪爹娘偏心,怪家里人偏心,他们全都偏心。我要不这么做,爹娘就会派人来把她带回去,我不能给她翻身的机会,必须让她死在阮家的后宅。所以……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呀,你毁她一生,你怎么这么狠毒。她到底怎么你了,你非得要她的命啊。” 阮夫人深吸一口气说:“她没怎么我吗?她出生后所有人都更喜欢她,她抢走了爹娘的关心,抢走了身边所有人的喜欢。她没对我做什么,但她的出生就是一个错。” 看着她这么疯狂狠毒,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崔钰不禁庆幸道:“幸好我是儿子,要是女儿,岂非也要被大姐你害了。” 儿子和女儿不是一个赛道,她觉得儿子比女儿更受宠是应该的,所以她并不会嫉妒兄弟。 那些庶出的没法和她们比,她也不会嫉妒。 他们的父母只有两个女儿,所以崔茗成了她唯一嫉妒的对象,她什么都和她比,总是盯着她,在关键时刻给她致命一击。 得知这一结果,没有人心里能好过。 崔钰把那些信一封一封的捡起来,再放好。 而后看了看屋里的人,对他们道:“我此番过来,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弄清当年的真相。看来当年之事这才是真相,一切都是大姐所策划。此番得了真相,等我回去也能向兄长们交差了。这些信……我就先收起来了,毕竟它们可是证据。” 阮夫人看着他把信收起来,不敢说什么。 反正都知道了,她如今破罐子破摔。 “随便吧,反正在崔家没有人关心过我,我早就和你们断了。” 崔钰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如果兄长们决定将大姐除名,想来大姐也没意见。” 他猜,等他回家把这些事说清楚后,大姐大概率是要被除名的。 崔家不会留下这么恶毒的女儿。 阮夫人听他这么说,脸色才变了,“你们要将我除名?” 崔钰,“我做不了这主,不过我猜应是如此。” “你……凭什么?” “你做的这些事,足以被崔家除名。” “呵,哈哈哈……”阮夫人大笑道:“随便吧,反正我从小到大都习惯了,没有人关心过我,没有人喜欢我。这么多年来,你们都与我没什么联系,与被除名又有何区别?” “如何与你没联系?母亲去世时,我们派人过来告知你,问你要不要送母亲最后一程,是你自己借口说生产不久,身体不适拒绝了。后来父亲去世,我们又派人来问你了,你同样拒绝了。呵,现在倒是怪起我们来了。” 阮夫人瞪大眼睛,心里慌得不行。 本来想着,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崔家的女儿。 阮家在清河的影响力可不如崔家,阮宏再生气,想和崔家断亲也得掂量掂量。 如果崔家把她除名呢? 那就不一样了。 阮夫人嘴皮子哆嗦,眼睁睁的看着崔钰等人离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阮宏把阮歆尘等人送走后回来,看到阮夫人还坐在原地。 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把我儿子交出来,我答应你不管崔家怎么样,都不会休了你,会让你一直坐在阮夫人的位置上。” 听到儿子,阮夫人心中咯噔一声。 是了,她还有儿子。 她有儿子,她怕什么? 将来她的儿子继承了家业,她就是阮家的老夫人。 她的女儿还是战王妃呢,哼,她怕什么? 她都这把年纪了,又不需要男人的爱,她要的是地位和权利,阮宏对她的看法又算得了什么? 将来她的女儿做了皇后,什么崔家阮家的认可重要吗? 想通这一点后,阮夫人阴森森的笑了,“你既然这般厉害,那还问我做什么?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啊。” 阮宏一顿,冷哼一声说:“哼,你真是冥顽不灵,恶毒之极。你这么坏事做尽,有为怡禾与子奕想过吗?” 阮夫人咬着牙笑道:“我就是为他们想,才不会对你屈服。” 阮宏气得不行,“你……你这毒妇,到现在都死不悔改。” “改?哈,我为什么要改?你自己眼瞎怪我吗?她死得那么惨,难道不是你的责任?” 阮宏踉跄一步,指着她道:“是你,是你骗了我,不然我和她根本不会错过。” “不,不对。是你,是你太蠢。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呀,你的脑子呢?” 阮宏:“……” 阮宏被打击得不轻,看她这么油盐不进,不知悔改,他对她也无可奈何。 要怎么从她嘴里撬下儿子的下落? 他答应了歆尘,但没想到做起来这般的难。 对了。 她现在这么破罐子破摔,不过是仗着她还有一双儿女。 如果……从两个孩子身上下手呢? 虽然他觉得他们这辈人的仇恨牵扯到孩子终归不好。 但是,他们这辈人的仇恨,也不牵扯到歆尘身上吗? 她小时候从未得到过父爱,让她吃了那么多苦。 是了,想到歆尘,阮宏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那个想法真是愚蠢。 打发了阮夫人后,阮宏叫来管家道:“去把公子接回来。” 嗯? “老爷,公子正在求学,最近好像没有假期。” “让他回来,这学也不用上了,以后……明年……我会想办法把他送进国子监去。” 管家心想老爷应该有别的打算,也没多问,就叫人准备马车,打算去接阮子奕回来了。 …… ------------ 第一卷 第119章 这事儿还是闹开了 在恭王府里住了几天,崔钰向恭王一家辞行。 当然,不是要离开京城,只是觉得住在他们家不好而已。 崔家在京城有自己的产业,让人收拾一下就能住。 恭王也是知道的,也就是象征性的挽留了一下。 他搬走那天,阮歆尘指挥下人帮他搬东西,最后,驻足在崔钰面前。 “五舅,剩下的事就麻烦你了。” “嗯,放心吧,信已经写回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回应。” 阮歆尘目送他离开。 等他走后,楚玄澈就问:“你确定逼她入绝境能问出你弟弟的下落?” 阮歆尘摇摇头,“不确定,但是她现在还心存希望,所以敢于与阮宏叫板。退一步讲,不管她说不说,我都要逼她入绝境。” “嗯,那还得从她一双儿女入手。” “是的,这事儿阮宏决定自己下手。” 楚玄澈有些诧异,他能下得了手? 最近楚玄澈一直很闲,每天不是默写经书就是檀香下打坐。 一天天的,弄得阮歆尘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样子下去,他以后不会出家吧? 彩玉也这么想的,私下里还和阮歆尘说:“世子不会真打算出家吧?” 阮歆尘看了一眼屋里静坐的人,心想谁知道呢。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世子要出家。 要真到了这一天,她也没法。 “小姐,咱们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万一世子真的……” “嘘,这事儿别说了,真要有这一天,该急的是王爷王妃。” 彩玉点点头,“这倒也是。” 阮歆尘还是更倾向于他只是想平心静气而已。 这天阮歆尘带着翠儿出去逛街。 她相公在京城这边的生意完成了,他们打算回去了,走之前阮歆尘就打算带着她逛一逛,看看能买些什么让她带回去,她家里还有几个孩子。 据说是两个儿子一个闺女。 给男娃就准备好的砚台与书墨就对了。 这年代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也很简单,无非是一些央视随风胭脂水粉,还有首饰等等。 南北工艺不同,阮歆尘带着翠儿去京城最能代表北工的店铺里挑选了首饰,打包了好后,让人送回王府。 然后又带着她去了附近一家卖烟墨的店铺买墨方。 刚进店铺就听到阮子奕与人说话的声音。 阮歆尘微微皱眉,她不喜欢阮怡禾,同样不喜欢阮子奕。 好好的心情要因为遇到阮子奕毁了。 算了,买了东西赶紧走。 “老板,拿几盒你们这里最好的烟墨来。” “哎,您稍等。” 阮子奕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来,“你怎么在这儿?” 阮歆尘淡淡道:“我不能在这儿吗?” “哼,就是你,把我娘害惨了。” 阮歆尘挑眉,“哦,你知道了?” 阮子奕:“……”本来他不知道的,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都瞒着他。 可是前几天爹突然派人去给他办理了休学,把他接回来,他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你娘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为什么要弄得鸡犬不宁?现在爹娘为了你闹翻了,你开心了是不是?” 他那公鸭嗓这么一吼,周围的人都向他看过来。 阮歆尘笑了,她还正愁怎么把这些事宣扬出去呢。 这不,都不用她出面,自有傻子办成。 很好,不愧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 很中二,很没脑子。 “你娘那么恶毒的破事都干了,还怕被人知道吗?” “你……” “哼,有句话叫纸包不住火,还有一句叫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怕被人知道,你怎么不去问问,她为什么要做?” 众人好奇的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这两人谁呀?” “这小伙子是阮大人家的公子,女的不认识。” 买墨的人都是男子,不认识阮歆尘也正常。 旁边一小伙子扯了扯阮子奕的袖子,小声说:“这不是你姐吗?你二姐?” 阮子奕抽出袖子,瞪了他一眼。 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人听到后更糊涂了。 既然是姐弟,什么你娘我娘的呀? “他们在说什么?” “哎呀。”一知情人士说:“这姐姐是庶出的。” 原来如此啊,那就是妻妾之争?都闹出人命来了? 听着周围的声音,阮子奕面红耳赤,终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哼,你不要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娘欺辱了下人,被人家报复,跟我娘没关系。” 阮歆尘抱着胳膊说:“模仿我娘的字迹给爹写信也和她没关系?” 阮子奕:“……” “模仿我娘的字迹给崔家写信,也跟她没关系?” 少年本就嘴笨些,被阮歆尘说得哑口无言。 “她可是亲口承认的,她就是想毁了自己的亲妹妹,所以才会给自己的亲妹妹和夫君下药,逼迫她留在阮家做妾。怎么?这也跟她没关系?” 什么? 人群沸腾了。 他们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旁边议论声更大了,一个个对阮歆尘问东问西。 看来男人也八卦嘛。 阮歆尘一个都没回,就那么看着阮子奕。 阮子奕那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翠儿直接泪奔了。 她是一个感性的人,可能不太聪明,又胆小,但是泪腺发达。 拿出帕子抹着泪,边哭边说:“我可怜的小姐,被姐姐抢了夫君,还被算计做妾,被姐姐害死,死后孩子都被偷走了。” 然后就有人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翠儿没藏着掖着,把事情经过一五十一的说了出来。 反正都这样了,她也不怕说与陌生男子传信的事丢人了。 从传信到被亲姐姐冒领身份,再到进京城寻人,眼看要找着了,又被亲姐姐下药陷害……再到孩子被人催产,好不容易生下来,又被人残害,死后孩子都被人偷走了等等……全都说了出来。 周围的人听了大为震惊。 同样震惊的,还有阮子奕。 阮歆尘看着他的表情,他好像绷不住要破防了。 翠儿还在继续说,阮子奕终于绷不住了,推开她道:“闭嘴,你闭嘴。不可能,我娘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你这贱婢,是你污蔑她。” ------------ 第一卷 第120章 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翠儿,“我是奴婢,但我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我不信,你们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阮歆尘淡道:“不信你去问你爹,再不信去衙门问问卢大人,杀人案他审的,只不过没有公开罢了。” “你……你们……” 阮子奕抱着脑袋大叫,“啊啊啊……,你们胡说八道,我才不信你们……” 吼完他逃也似的离开了。 阮歆尘眼看目的达到,买了东西就拉着翠儿离开。 翠儿皱着眉头,心里不是滋味儿。 “小姐,刚才那上男娃,就是阮夫人那年生的儿子,是吗?” 阮歆尘点点头,“是他。” “唉!要是我们小公子活着,也是这么大了。” “一定活着。”阮歆尘说。 翠儿点点头说:“是的,一定活着。” 东西买回去,翠儿开始打包好,准备离开京城。 刘安回来了,对翠儿说:“翠娘,咱们可能还要过几天才能走。” 翠儿一怔,“怎么了?” “王管事那边说,他们有批货出了些问题,可能需要些时间处理一下。咱们跟他们的队回去,就得再等几天。如果着急的话……” 旁边的阮歆尘说:“刘叔,翠姨,要不你们就再等几天吧。自己走不安全,路上匪蔲又多。” 两人考虑了一下,翠儿点点头。 刘安看她点头了就说:“那就过几天吧,就是又要打扰了。” “没事,你们安心住着。” 这么一来他们又继续住下来。 第二天,楚璃又继续让人送消息来,约她出去见面, 阮歆尘有些烦他,把信给了楚玄澈。 楚玄澈,“什么意思?” 阮歆尘说:“我不想去,你去。” 楚玄澈:“……” 虽然楚璃给她送信他不高兴,但是她气呼呼的说不想去,让自己去的样子,又让他很安心。 楚玄澈喜怒不形于色,低声道:“嗯,放下吧。” 当天楚玄澈就去赴约了,郊外的庄子上。 楚璃看到来人是楚玄澈,而且只他一个,那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去。 楚玄澈神色淡淡,不管他高不高兴,直接坐下来。 “找我夫人什么事?” 楚璃:“……” “你收了她的信?” “不,我很尊重她,我知道你给她送信,我从来不收。” 嗯? “她说她不想来,把信给了我,让我来赴约。” 什么? 楚璃脸色更难看,有些破防。 为什么? 她这么不想见到自己? 楚玄澈勾唇冷笑,“大概是因为你人品太差。” 楚璃:“我人品差?” “不然呢?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过她什么?你没做到,你言而无信。为了你可笑名声,一直打着帮她的幌子在利用她。” 利用她搞垮崔芸的名声,毁了阮家,然后摆脱掉阮怡禾。 他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还以为就他聪明,人家不知道呢? 呵。 听着他的话,楚璃身子晃了晃。 他习惯了明哲保身的做派,大概他自己都没想到,他这一招对阮歆尘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阮歆尘看来,他不就是个打着帮她的幌子利用她的自私鬼吗? 难怪,她不愿意来见自己。 楚璃低着头一言不发。 楚玄澈问他,“你找她什么事?” 楚璃没有跟他交谈的兴趣,只淡道:“想问问她关于谣言的事。” “谣言?”楚玄澈问:“关于阮家那点儿破事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 楚璃点点头。 楚玄澈蓦地笑了,“怎么?心疼你丈母娘了?想找我夫人算账?” “不是……” “哼,不管你是不是,我都不希望你再用任何的理由给她送信,她也不愿意见你。” 楚璃说不出话来。 楚玄澈冷哼一声就离开。 等他走后良久,凌烈才进来。 “殿下,好像二小姐误会你了。” “嗯。” “那要不咱们……想办法解释一下?” “不用了,解释再多不如做得多。”他深吸一口气,道:“把此事推动一下,闹大一些,让人……让人上朝弹劾阮宏。” 凌烈明白他想怎么做了。 “是,只是这么一来王妃……” “她和她娘没什么两样。” 凌烈闭了嘴。 楚璃回去之后,就借口去宫里探病见了太后。 太后看到他很是惊讶。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暂时不要见吗?” 她想捧宸妃母子,要让宸妃看到她是真放弃了楚璃。 两人商量好了暂时不见面。 楚璃说:“祖母,孙儿今日过来,自然是有重要的事。” 太后微微蹙眉,“是为了这几天的谣言?” 阮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谣言都传到宫里了。 楚璃点点头。 太后神色凝重,“所以是真的?” “是真的。” 太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现在已经够难了,这一弄……怕是衷心你的人也要被你骗了去,然后弃你而去了。” “祖母,我想借此机会休了阮怡禾。” “嗯?”太后一怔,“她可是给你冲喜有功啊,这才成亲数月,你休了她,怕是要落人口实。” 之前楚璃一直没有行动就是考虑到这一点。 他知道,其实最好的操作是,三年后再爆出这些事,三年无所出,再捧得她嚣张跋扈,把人都得罪光。 最后,再爆出她娘的丑事。 一切水到渠成。 现在时间太短了,才几个月而已。 即便爆出她娘的丑事,也避免不了落人口实。 可是他等不及了。 再等下去,歆尘对他的误会会越来越深,就真的没办法补救了。 楚璃想了想说:“这是一颗毒瘤,留着她会慢慢溃烂,不如早切了好。” “这……”太后还是有些犹豫的,毒瘤是要切掉,但是太早了。 楚璃看她犹豫,又说:“我不会立刻提出休妻的事,再等这事发酵一下,等到了合适的时机,祖母再看是否可行。” 这话对太后给足了尊重,在她看来,大孙子还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 他只是在和自己商量。 作为一个疼爱孙儿的祖母,她又怎么能看着大孙子受委屈呢? 好吧,他既然想把那毒瘤尽快切除,那她就帮帮他好了。 “行,回头咱们再看看,要是有合适的时机再说。” “谢祖母。” …… ------------ 第一卷 第121章 阮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阮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京城里大街小巷都在传。 阮宏也没想到会这样,正焦头烂额。 知道是阮歆尘故意传出来的,他也没话说。 只看向站在下方,局促不安的儿子。 “爹,所以真的是真的吗?” 阮宏点点头说:“对,是真的。” 阮子奕红着眼眶,“那你原本想娶的人,也不是娘?” “不是,是她冒充她妹妹骗了我,让我们误会错过了一生。” 阮子奕眼睛里的眼泪包不住了,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 阮宏看他的样子有些心疼,本想说些安慰的话,可又想到阮歆尘。 那孩子小小的样子他都还记得,小小的一只,他竟然还为了阮怡禾踹了她。 一想到往事,他对阮歆尘的愧疚倍增,对阮子奕生出的不忍也消失了。 “这话得去问你娘,为什么会这样。” “我娘……”他想到他前几天问他娘这些事时,她根本不承认。 她一直说是他们害他的。 可是……他这几天去查过了。 去卢大人那里看断案的卷宗,去问府里的下人,去战王府问了大姐和大姐夫。 大姐倒是与娘同出一辙的不承认,但大姐夫承认了。 听说五舅来了,他还去问了五舅。 得到的结果,都是谣言并非谣言,全是真的。 “那怎么办啊?”少年红着眼眶,忐忑不安的问:“爹,你得救救娘啊,不管怎么说,你们这么多年的夫妻。” 他现在全然没了昔日的神采,昔日骄傲的小公子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眼中全是迷茫与慌乱。 “怎么办?”阮宏冷笑一声说:“我自然要休了她的。” “什么?”阮子奕一个踉跄,“这怎么能行呢?你休了娘,那……那我和姐姐怎么办?” 他扑通一声跪下来说:“爹,不要休了娘好不好?哪怕……哪怕为了我和姐姐,求求你了。” 阮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言道:“你只知为了你和你大姐着想,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二姐?” 阮子奕一怔,细想下来,那些年里二姐确实受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 阮宏道:“除了你二姐,你还有一个哥哥,大你三天的哥哥。他被你娘让人弄丢了,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只顾着你们自己,你有没有想过他?” “这……我,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二姐和哥哥,但是……但是……”他不管怎么说,不管怎么想都是自私,他心里都清楚。 阮子奕突然说不下去了。 阮宏眼看铺垫得差不多了,就说:“我可以答应你,不休了你娘,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阮子奕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您说,什么条件?” “找到你哥哥,我就原谅你娘。” 阮子奕皱眉说:“都十几年了,这要怎么找?” “你娘知道,但她太狠毒了,见不得人家好,她死也不说。” 阮子奕:“……” “你要是能劝她说出你哥哥的下落,以此也算将功补过,我就原谅你们。” 阮子奕忙不迭的点头,道:“好,我一定会劝我娘说出来的。” 答应阮宏后,阮子奕就找阮夫人去。 阮夫人嘴上说得潇洒,其实也并不是那么潇洒。 在每座府邸里,也是一座微缩的小世界。 家主的态度,就直接影响着下人的行为。 她现在,也算见识到曾经崔茗被下人为难的日子。 身边亲信被阮宏发卖的发卖,送官的送官。 而曾经捧着她的人,也受了阮宏态度的影响,对她爱答不理,甚至是故意使点小绊子,故意为难她一下。 日子过得如行尸走肉,她眼中都没了神采。 看到儿子后,眼神里才闪起一点儿光亮。 “子奕,你来了。” 阮子奕点点头,说:“我去见我爹了,求了他,让他不要休了你。” 阮夫人气愤的握了握拳头。 这些日子,她和阮宏吵架,互相揭短,彼此伤害。 十几年的夫妻情分,已经彻底断完了。 她要休了自己她并不意外,让她意外的是,他竟然可以不顾儿女的前途真要休了自己。 “他怎么说?” “娘,我如你教的那样,让他看在我和姐姐的份上不要休了你。可是……” 阮夫人面色一沉,“他不顾你们?” 阮子奕没有立刻回答是或者不是,只道:“他说他不止我和大姐两个孩子,还有二姐,还有……我还有一个哥哥。” 阮夫人面色一变,冷哼一声道:“都不是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哪里能算你的哥哥?贱人生的,不是你的哥哥姐姐。” “不是,娘,你这样是不对的。咱们做错了事,得认。” 阮夫人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子奕,你说什么?你说娘做错了?” 阮子奕纠结的扯了扯袖子,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似的,说:“对,我去问了很多人,虽然娘一直没承认,但是……他们都说是你做的。冒充小姨嫁给爹,给他们下药毁了他们,甚至是小姨的死都是你安排的,但是王婆子给你顶了罪。娘,你真的做错了事。” 阮夫人一个踉跄,到现在她不认也得认了。 “是,是我做的又如何?你是我的儿子,莫非,你也要像他们那样来讨伐我吗?” “我自然不会讨伐你,娘,我想帮你。” 听他这么说,阮夫人才松了口气。 露出一抹微笑,慈爱的看着他,“这才是娘的好儿子。” 阮子奕,“那娘与会为了我做一些事吗?” “当然,娘这辈子可就指望你了,娘愿意为你做什么事。”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那你告诉我,哥哥在哪里吗?” 阮夫人笑容僵住。 瞬间明白了他的目的。 “哼,阮宏叫你来套我的话?” 阮子奕说:“娘,确实是爹让我来问的,但是我刚才说的也是真的。我会保护你,也不会怪你,但是我也真心希望娘能为我考虑一下。 崔家舅舅说要将你除名,爹说要休了你,你要是真被休了,我和大姐怎么办?为了我们,你也不能被休。” ------------ 第一卷 第122章 都是自私的人 阮夫人蹙眉道:“那你得去求你爹,和我说没用。” “我跟我爹说好了,他答应不休了你,但是他有一个条件,让你说出哥哥的下落。” 阮夫人:“……” “哼,不可能,你告诉他,这辈子都别想,他休想见到那个贱人生的儿子。” “你……娘,你怎么冥顽不灵?” “我怎么?子奕,我傻呀,我都为了你着想啊。他对那贱人充满了愧疚,要是那孩子回来了,你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我……我会努力读书的,我会变得很优秀,让爹看到我。” “傻孩子,爹娘并不会因为某个孩子足够优秀有偏爱他,就凭他是那个贱人生的,哪怕他一事无成,你爹都会更偏爱他。” 虽然她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他还是觉得这样不对。 “娘,那你害了小姨,又弄丢她的儿子,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愧疚吗?不后悔吗?” 阮夫人冷冷的笑了,“呵,愧疚?无用的人才会愧疚。至于后悔嘛……” 她顿了一下,道:“我当然后悔,我只恨当年不够狠,留下了阮歆尘这个祸害。要不是她,我根本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阮夫人眼中满是狠戾疯狂,看着让他害怕。 以后的母亲虽然也威严,但绝对不是这样。 他才发现,自己太不了解她了。 阮子奕道:“所以你就算是为了我和大姐,你都不愿意说出哥哥的下落吗?” “孩子,你错了,我就是为了你们才不愿意说。” 阮子奕摇摇头,“不,你是为了你自己,你不愿意认输,咽不下这口气。娘,你口口声声的说为了我们,都是借口。” 阮夫人沉着脸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不说当然是为了你们。” “可是爹说……” “你别听他的,他骗你的。找不回那个孩子,你就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不敢真拿你的前途来开玩笑。可是一旦找到那个孩子了,他就不会再顾及你了。 他还会为了那个孩子的前程把我做的事全说出去,然后贬妻为妻,再休了我,让你和你大姐沦为庶出。这样,他和那个贱人的儿子才会成了嫡出,你明白吗?” 阮子奕:“……” 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阮夫人神色缓了缓,道:“听娘的没错,只要你爹只有你一个儿子,他就不敢对我怎么样。” 阮子奕紧紧的咬着唇,他觉得这样不对。 不敢? 他怎么就不敢? 爹逼着他来问娘,让他拿自己的前程来逼娘说出来,他其实心里清楚。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们都自私的在为自己争气,拿他博弈,他们都是自私的人,谁也不为他和姐姐考虑。 阮子奕失望的走了,没有完成阮宏的任务,他也不好意思去见他。 但是阮宏太急了,他不去,阮宏就来找他。 “子奕,他说了吗?” 阮子奕摇头。 阮宏冷哼一声说:“我就知道,这毒妇根本不会为你们考虑。” 阮子奕抬头说:“爹,那你为我们考虑吗?” 阮宏,“此话何意?” “如果,我是说如果哥哥找回来,这家里还有我的位置吗?” 阮宏听着他的话,心里咯噔一声。 说真的,他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而阮子奕看他的犹豫,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我明天去看看大姐吧,跟大姐商量下,看看怎么才能让娘开口。” “嗯。”阮宏松了口气说:“时间也不早了,那你早些休息。” …… 第二天,阮子奕去找阮怡禾,而朝堂上,正在发生一件大事。 阮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本来皇后那边还在商量要怎么用这事儿作文章,搞垮楚璃妻族的机会放在眼前,他们自然不想错过。 没想到,不等他们动作,自有人把此事捅到了朝堂上。 有人直接弹劾了连续请病假的阮宏,说他生病是假,逃避是真。 他和他夫人联合强抢民女,毁世家小姐名声,强纳人家为妾,还伙同下人害死了人家。 皇上听后惊怒不已,下令彻查。 这天,直接下令大理寺彻查。 皇后觉得缘起后宅女人的争风吃醋,她觉得这个阮夫人应该由她来审查。 太后知道后,她也要插一脚。 这弄得热闹得不行。 总之,当天阮宏就被大理寺带走了。 而阮夫人被皇后的人带走了。 等阮子奕和阮怡禾一起回到阮家时,天都要塌了。 阮怡禾揪住一个下人问:“说什么?我爹娘都被抓走了?” “是的,来了两波人,把老爷与夫人都带走了。” “两波了?哪两波人?带到哪里去了?” “奴婢不知道啊。” “哼,没用的东西。”阮怡禾把那下人推倒在地,就风风火火的往外跑。 阮子奕面色煞白,急忙跟上。 “大姐,等等我。” 阮怡禾回去了,楚璃不见任何人,但她硬闯入。 楚璃听到屋外的嘈杂声,神情淡漠。 凌烈有些急,道:“殿下,要不还是见见吧。” “嗯。” 凌烈听他答应,就要出去叫声。 “等等。”楚璃又叫住他。 “殿下。” 楚璃说:“等会儿,等她再闹一会儿。” 越闹越急,越见不到越急。 凌烈明白了他的意思。 又等了一会儿,气得阮怡禾暴跳如雷,楚璃才让凌烈去把阮怡禾姐弟叫进来。 阮怡禾早与外面的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即便进时,那股躁动都还没平静下来。 “殿下为何让人拦着妾身?” 楚璃淡淡的道:“你不是进来了?什么事?” 阮怡禾一噎,深吸一口气,尽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殿下,我爹娘出事了,您救救他们。” 楚璃:“救不了。” 阮怡禾蓦地跪下来,“可以的,只要您愿意一定可以的。” 楚璃冷冷的笑了,“是啊,只要我愿意就可以,可是……我不愿意。” 他笑得残忍,死死的盯着阮怡禾。 阮怡禾心脏咚咚的跳,只感觉满身恐惧。 她其实一直都有一个想法,但是她不愿意那样去想。 因为太可怕了。 可是……现在直视着楚璃的眼睛,她突然明白自己的猜想是真的,再不愿意那样去想,也不得不承认。 ------------ 第一卷 第123章 楚玄澈发现阮歆尘的秘密 其实……“其实一切都是你计划的,对吗?” 楚璃淡笑不语。 阮怡禾眼眶逐渐湿润,“是你帮阮歆尘找来那些证人,指认我娘有罪。是你……是你在策划怎么休了我,对吗?” 楚璃脸上笑意更浓,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阮怡禾无法接受,嘶吼道:“为什么?” 楚璃笑容一收,冷哼一声,“为什么?呵,你不知道为什么吗?你个鸠占鹊巢的贱人。” 楚璃一把推开她。 阮怡禾重重的跌坐在地上,面色苍白,疯子一样嘶吼。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喜欢她。为什么,为什么都重来一次了,一切本该回到正轨的,你却记得她?为什么我还是要输?为什么呀……” 她知道楚璃不会帮她了,不但不会帮,还会狠狠的踩上一脚。 阮怡禾又哭又叫,把屋里一众人惊呆。 下人窃窃私语。 “王妃在说什么呀?” “什么叫又来一次?个个都喜欢谁?” 阮子奕蹲下声,“大姐,你说什么呀?” 阮怡禾沉浸在自己痛苦的世界里,像疯子一样叫喊,把阮子奕重重的推倒在地,又拼命的扯自己的头发。 阮子奕一脸无措的看着她,又转头看向楚璃,“姐夫?” 楚璃只淡淡的瞥了一眼,便道:“王妃疯了,来人,把她带下去,好好看管。” “是。” 阮怡禾再一次被抓了起来。 阮子奕呆呆的跌坐在地,短短一日,他感觉天都塌了。 …… 阮歆尘知道阮宏出事了,阮夫人也被抓了,并且是楚璃动的手。 她有些意外,看向楚玄澈说:“你那天对他说了什么?他怎么突然下手了?” “嗯,怎么?” 阮歆尘道:“我以为,以你了性子不会做这么冲动的事。现在下手,其实还不够稳妥。” 楚玄澈挑了挑眉。 “阮怡禾并不是他的敌人,不过是有些膈应人而已。他那么能忍的人,就算真不想见到她,大不了时不时的找个错处把她关在后院得了,犯不着现在下手,他现在最大的竞争对手还是他那几个弟弟。” 楚玄澈眸色暗了又暗。 阮歆尘都没注意到,还在自顾的分析。 以楚璃的做事风格,他应该怎么做。 还提出一些自己的想法,怎么做才对他有利等等。 说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感受到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大夏天的,怎么有些冷? 一转头,撞入楚玄澈黑入寒潭的瞳孔。 “世子,我……”她才想起,自己做错了话。 阮歆尘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道:“我就随口说的,瞎猜的,你听听就算了啊。” 楚玄澈勾了勾嘴角,冷笑道:“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阮歆尘:“……” “哈哈,那还真是巧了呢,咱们想一块儿去了。” “嗯,那确实巧了。所以……你是怎么做到,比我还了解楚璃的?” 阮歆尘:“……” “没有啊,我都说了我瞎猜的,我哪里了解他了?” 说着她就想遁走,“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好吃的,你歇会儿。” 她刚起身,就被楚玄澈一把拉住。 阮歆尘:“世子?” “你还想骗我?” 阮歆尘:“……” “说,你到底跟楚璃有什么关系?” “我姐姐嫁给他的关系。” “还有呢?” “我嫁给他堂兄的关系。” 楚玄澈冷笑,“还有呢?” “没……没有啊。” 她在说谎。 楚玄澈气息不稳,又来了,又来了…… 他明明已经压制得很好了。 可是因为她死鸭子嘴硬,他又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阮歆尘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世子,你快坐来了。” 楚玄澈用力的推开她,“不用你管。” 然后转身就要跑。 “哎,世子。” 阮歆尘心急之下去拉他的手,但是伸得太快,一时没注意抓到了他的手背。 她清楚的看到他手背上的伤痕,都给他抓出血了。 “世子,你的手……” 楚玄澈低头看了一眼,但也没理她,跌跌撞撞的跑了。 阮歆尘急忙追出去。 可惜这一次她没追上,他直接翻墙跑了。 彩玉跑出来,“小姐,世子怎么了?” “不知道,他可能……可能被我气得病发了。” “啊?您做什么把他气得病发了?” 做什么? 她能解释得清吗? 解释不清啊。 阮歆尘重重的叹了气。 静坐了半晌,傍晚时分,她的窗棂上突然又插上了一根箭矢。 阮歆尘紧紧皱眉。 楚璃又来了? 这一次她得去,她也有话要问他。 但这一次没有约她去城外,布条子上说,让她以找县主的名义去战王府。 县主? 许茉儿? 呵,倒是个好借口。 好吧,明儿她就正式的去拜府。 阮歆尘把布条子烧了。 刚丢进火里她就听见了脚步声。 阮歆尘赶紧拿扇子扇了两下,加快燃烧速度。 “咦?你在烧什么?” 听着这声调就知道他是楚玄灵,而不是楚玄澈。 楚玄澈说话的语气没有这股少年沙雕气,他们明明一样大,但楚玄澈比楚玄灵沉稳得多。 “没什么。”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定是楚璃又给你送信了。” 阮歆尘:“……” “你真是不检点呀,老想着红杏出墙,难怪把我大哥气得……气得跑了。” 阮歆尘嘴角一抽,“你懂什么?别乱说。” “哇,我乱说?哼,看看你干的事,是我能乱说的吗?你跟楚璃没什么,为什么会那么了解他?你说的那些话,怕是比楚璃自己还了解他。” 阮歆尘心头一跳。 他怎么知道? 以前老觉得是楚玄灵躲在什么地方偷听,可是这一次他已经快一个月没出现了吧。 听王妃说,他惹了事躲起来了。 楚玄灵老惹事,听说惹了事后他怕被责骂总喜欢躲起来。 好,符合常理,楚玄灵确实也是这么干的。 但是,出事就躲,不符合楚玄灵的性格。 因为一般喜欢惹事的人,也不会怕事。 但她也没往深了想,只觉得可能他的性格有点儿割裂。 但现在细想,楚玄灵很是奇怪。 他总是能知道一些她与楚玄澈之间的事。 ------------ 第一卷 第124章 阮歆尘发现他们兄弟的秘密 要说以前住在一个屋檐下就罢了,他喜欢偷听。 但是这次他不是躲出去了吗?他怎么会那么巧,刚回来就偷听。 对,刚回来? 阮歆尘不动声色,按奈着自己内心的激荡,随口问他,“你刚回来啊?” “嗯,怎么?” “这次又躲哪里去了?” 楚玄灵笑了笑,“怎么?想我了?” 阮歆尘白了他一眼,“美得你呢。” “哈,你肯定想我了。” 阮歆尘:“……” “你别乱说话。” “你不想我,你怎么老打听我?” 阮歆尘听着这话,越来越激动。 他怎么知道? “我只是好奇。” “且,死鸭子嘴硬。” 楚玄灵直接毫无顾忌进她的房间来,并且直接坐了下来。 那坐姿还很不文雅。 阮歆尘下意识看他的手,不过,他的手藏在了袖子里。 他这身衣服好像有些大了,袖子很长。 这大热天的他怎么穿成这样? 阮歆尘隐约猜到些什么,越来越激动。 但她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 楚玄灵比较直,没有楚玄澈那么多心眼儿子。 其实要套他的话并不难,是吧? 是吧? 阮歆尘深吸一口气,继续问他,“你说你哥哥是不是打算出家啊?” 楚玄灵一挑眉,“怎么?” “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 “哦,你肯定是因为他每天默经书和念经的事,才以为他想出家,是吧?” 阮歆尘眉头一跳。 是吧,他真知道。 萃园里没有外人,知道楚玄澈每天念经的除了自己就是彩玉,彩玉又不会和他说。 而且他刚回来,他怎么会知道? “是啊,你看看那书房,他都写了多少了。你说……他要是出家了,我怎么办呀。” 说罢,她咬着唇,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 那可怜又害怕的模样,即便楚玄灵感情方面有些迟钝也受不住。 楚玄灵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声音都小了很多。 “应该不会吧,他就是为了静心,没有出家的意思。你要是担心,我回头跟他说说,跟你好好谈一下,别误会了才好。” 楚玄灵不敢看阮歆尘。 阮歆尘却在他面前蹲下来,仰头看向他,“二公子,你之前说喜欢我还算不算数?” 嗯? 楚玄灵心中狂跳。 喜欢? 他们三个人把日子过好? 其实他当时这么想,并且这么打算,就是觉得他和楚玄澈的情况,这么解决最好。 他肯定不能再娶别的妻子,既然都和楚玄澈共用身体了,那不暴露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再共用妻子。 至于喜欢嘛。 他低头看着她,突然觉得,那时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喜欢,好像和她嘴里说出来的喜欢有些不同。 “算……算数吧?”他支支吾吾的说。 “算数?那……要不我跟你哥哥和离,你娶了我吧。” 什么? “啊?”楚玄灵吓得站起来,“这……这不好吧?” 阮歆尘心中冷笑,“怎么不好?” “哪能嫁了哥哥又嫁弟弟的?”楚玄灵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好,这样不好,人家得怎么看我们?” “呵。”阮歆尘蓦地笑了。 她收起那不安可怜的表情,缓缓站起身,看向别扭又惊恐的楚玄灵冷声道:“你之前都说咱们三一块儿日子的话来,现在居然说嫁了哥哥又嫁弟弟不好?怎么的?一定要跟哥哥一起用才舒服?” 这话好炸裂,但她还是说了。 楚玄灵嘴角狂抽,支吾道:“这,这个这个不一样啦,我……我跟我哥的情况不一样,这这……咱们三人一块儿过日子,私下里嘛,偷偷的,没人知道,这个没事的。但是你跟我大哥和离就得弄得人尽皆知了,回头我再娶你,肯定不好的。” 阮歆尘:“……”好炸裂。 但她也探出来了,如她所预料的那般,这家伙不是没三观。 他三观正着呢。 他要是不正,他想要媳妇就别娶了。 而不是提出,看似炸裂的要求来。 “哼,你骗我。” 楚玄灵:“……” 他一脸莫名,“我骗你什么了?” “你根本不喜欢我,你个骗子,你和楚玄澈都一样,都是骗子。” 说着她转过身去,一副生气的样子,不理他了。 “我要跟你哥和离,也不会嫁你,我要离开恭王府,离开你们。” 嗯? 楚玄灵一听就急了,“这怎么能行呢?你不能走。” “那我总不能耗在你们身上?你哥骗子,口口声声不会放手,但是他根本没有牵过我的手。宁可天天念经,都不碰我一下。” 楚玄灵:“……” “我总不能守着他守活寡,所以我要离开你们。” 楚玄灵心里一阵慌,“这确实是他不对,但他……他也是有苦衷的。这事儿吧……你要是为了这事儿不满,回头我说说他,你也不用走吧。再说了,你离开我们你能去哪儿?” “我找楚璃去,他可喜欢我了。” 楚玄灵面色蓦地就变了,呸了一口,怒道:“娘的,你还说你这朵红杏没出墙?你敢去找楚璃那个残废,我打断你的腿。” “那不正好?我跟楚璃都成了残废,正好凑一对。” 楚玄灵:“……” 眼看威胁没用,楚玄灵又来拉她的手。 “你说气话是不是?是我错了,不是,是我哥错了。” 阮歆尘任由他拉着,“那我和他和离了,你娶我吗?” “这个……”楚玄灵为难的说:“你和他离了真不行,你要是和他和离了,我也没办法娶你。” 阮歆尘转过身,对上他焦急为难的眼睛。 然后不动声色的用另一只手拉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正要触碰到什么时,他眉头一皱,收了回去。 阮歆尘倒吸一口凉气。 是了,她所有的猜测都对了。 心跳得好快,她心中有无数的疑问,有无数的问题想问他。 但是她都暂时性的压下来了。 阮歆尘仰起头,看着他咧嘴一笑,“二公子,你跟我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你要是答应了,我就不和他和离,我还同意咱们三人一起过日子。” 嗯? 楚玄灵心中狂喜,“真的?” ------------ 第一卷 第125章 他也是楚玄澈 阮歆尘微笑的点头。 “好,我答应你,什么游戏?” 阮歆尘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上,还向他抛了个眉眼。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坐在这儿别乱,等我。” “哎,那你快点儿啊。” 阮歆尘出去把彩玉支走了,告诉去小姐妹屋里凑合一晚,今晚别乱来。 单纯的彩玉一脸懵逼,但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把彩玉支走后,阮歆尘找来绳子回到了屋里。 楚玄灵眉头一跳,“干嘛?咱玩跳绳的游戏?” 阮歆尘:“……”跳绳? 跳你妹。 “不是,这是一个捆绑游戏。我呢,先把你捆起来,当然我不会捆太紧的呀,反正你要是找到找到绳头就能自行解开。然后呢,我在这里点上一炷香,看你需要用多久的时间解开。” “嗯,然后呢?” “等你解开了,你再把我绑起来。怎么绑都行,但不准打死结。然后也点一炷香,看我能用多少时间解开,用时短的人赢,怎么样?” 听着有点儿意思呢,和她玩了她就不闹和离了,挺好的。 “行,但是为什么是你先绑我,不是我先绑你?” 阮歆尘嘴角一抽,“算你让让我呗。” “成,那我让让你。” 看他答应了,她喜滋滋的拿出绳子来绑他。 本来想给他绑在椅子上的,可是……想着他们这种会功夫的人,没准儿内劲儿一用上,整个椅子都得四分五裂。 不成,椅子靠不住。 她环视一周,还是觉得给他绑在床上合适。 这床用料厚,结实得很,还有韧劲儿。 肯定能给他绑好了。 于是,她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把楚玄灵哄得甘愿被她绑在床上。 整个人摆成一个大字,看着有点儿好笑。 “绑好了吧?” “嗯,好了,你开始吧。” 她上辈子跟着凌烈学的结法,绑犯人的。 想解开没门。 她绑得其实不算多紧,所以一开始楚玄灵还信心满满。 但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随着他用力挣脱,发现这绳结居然越来越紧。 嗯? “怎么回事?怎么越来越紧了。” “什么怎么回事?你傻呀,得动脑子,你用蛮力当然越来越紧了。” 是吗? 可是……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对劲儿。 哪里不对? 对了,她没点香。 “哎,你怎么不点香呢?不点香怎么记时呢?” 阮歆尘淡淡的一挑眉。 嗯,被他发现了。 “哦,我忘了。” “那你快点上。” “算了吧,我看你这样到明天都挣脱不开,点了也是浪费。” 楚玄灵嘴角一抽,挣扎了几下,根本挣脱不开。 他有些急,也渐渐明白上当了。 “你就想绑着我吧?你想对我做什么?” 阮歆尘笑笑,坐在床边轻轻把他脸上的碎发别在一边,然后低声道:“被你发现了呀?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我就是为了绑住你。” “你……我呸,你还真是故意的。”他试着用内力使劲儿挣扎了一下,根本没用。 这绳子结实着呢,而且只会越挣扎越紧。 他意识到挣扎不开后,就放弃了。 痞笑着看着她说:“想对我做什么?来吧。” 呵。 “你以为我不敢?” “敢,来呀。”楚玄灵贱兮兮的说。 阮歆尘眉头一挑。 哼,原本她只想这么绑着他,等着他自己变身。 看他一副贱兮兮的样子,要不对他做点什么,还真是对不住自己。 阮歆尘在床边多点了几盏油灯,把房间照得亮一些。 然后去掀他的衣服。 楚玄灵面色一变,“你做什么?” 阮歆尘好笑道:“你不是说,想做什么就来么?怎么?怕了?” “呵,我能怕你?你要脱就脱,脱了我还凉快呢,来吧。” 嘴硬? 好,我看你能嘴硬到何时。 她把他衣服给脱了,然后又去解他的腰带。 楚玄灵那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 “喂喂,你这朵红杏忍不住要出墙了是不是?” “啧,不是你说的吗?咱们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早晚的事,你怕什么?” “你还没和我哥圆房呢,那肯定不能跟我……嘶……” 这臭嘴,不想听他说了。 她故意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疼痛让他闭了嘴。 楚玄灵笑不出来了,正恼怒的瞪着她。 偏偏他又拿她没办法。 想他楚玄灵向来是整别人的份,还第一次这么憋屈过。 看着她把自己裤子也脱了,只给他留了一条裤衩,他嘴角抽搐,脸也越来越黑。 “喂,你别太过分。” 这时天已经全黑了,今儿晚无星无月,外面漆黑如墨。 阮歆尘点了支蜡烛,一手端着到了床上。 仔细的查看楚玄灵身上的伤口。 肩头那道,以前她帮他用过药的。 她脑海中突然冒出楚玄澈洗澡的那一次。 虽然浴室里光线很暗,还有雾气遮挡。 可是她有瞄到一眼,楚玄澈的肩膀上,是有伤疤的,只是没看清伤疤什么样子。 指尖滑过他的皮肤,楚玄灵一个激灵。 “喂,喂……” 阮歆尘根本不搭理他,继续检查他的身体。 楚玄灵明白她想做什么了,怒道:“有本事给我个痛快,否则,等我挣脱了我要你好看……唔唔……” 阮歆尘不想听他说话,随手抓拿块布把他嘴巴堵住。 楚玄灵无能狂怒,呜呜个不停。 这点儿声音影响不了阮歆尘,她继续检查。 她记住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疤,每一个细节。 还有那手上……是了,手背上的伤痕,是她今儿抓的。 阮歆尘嘴角滑过冷笑。 可以确定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了。 双重人格,算是真见识到了。 两个人的性格居然能大相径庭,判若两人,骗过所有的人。 但是……阮歆尘是知道的,恭王妃当年生的绝对是两个,楚玄澈是真的有个弟弟,恭王府真的有二公子。 他们兄弟是同卵双胞胎,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既然这是这样……既然这样真的楚玄灵去哪儿了? 阮歆尘满腹疑惑的盯着他。 楚玄灵一直在瞪她,嘴里呜呜个不停,却拿阮歆尘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这么绑着肯定是难受的,他气得不行。 ------------ 第一卷 第126章 确定了,他们就是一个人 楚玄灵想了想去,只能闭上眼睛,然后强迫自己去沉睡。 可是,越是强迫自己脑子越是清醒。 怎么回事? 他不想出来了,要换楚玄澈出来都不行吗? “唔唔!” “唔唔唔……” 楚玄灵瞪着阮歆尘,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 换来的是阮歆尘的一个白眼。 “别想了,我不会放了你,我要亲眼看着楚玄澈苏醒过来。” 楚玄灵:“……” 果然如此。 “唔。”楚玄灵向她眨眼,意思是有话和她说。 阮歆尘看出来了,心想他要自己交代也不错,就伸手把堵他嘴的布拔出来。 “你要说什么?” 楚玄灵正要开口,阮歆尘又说:“想清楚了再说,要是敢污言秽语,说些我不爱听的废话,我再给你堵上。” 楚玄灵:“……” 他气得不行,却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你知道我们的秘密了,是不是?” “嗯。”阮歆尘并没有否认,很干脆的承认下来,“你们其实是同一个人。” 楚玄灵:“不,我和他不是同一个人,我……” 他纠结一番,说:“我就是楚玄灵,是恭王府的二公子,只是我的身体没有了,不得已才和他共用身体。” 啊? 阮歆尘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也太荒唐了吧。 楚玄灵一直没个正经,可此时他的神色却异常的正经。 眉宇间藏着淡淡的哀伤,自嘲一笑道:“我其实就是一个孤魂野鬼。” 阮歆尘:“……” “不告诉你,是担心你害怕。我们一直辛苦的瞒着,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阮歆尘嘴角抽了抽,“你们打算瞒着我一辈子?” “不,是想给你一个适应的过程。等你和我们生活了几年,熟悉了,再有了孩子,不会再离开我们了,才告诉你的。” 阮歆尘:“……” “原本我们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没想到才几个月就瞒不住。” 说着,他轻叹一口气,抬头看向阮歆尘道:“歆尘,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了,你……害怕吗?” “为什么要害怕?” 啥? 为什么要害怕? 楚玄灵道:“喂,我是一个早就该死的人,我是孤魂野鬼啊,你说为什么害怕?” 阮歆尘摇头,“不,你不是孤魂野鬼,你是楚玄澈。” 楚玄灵,“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楚玄澈?我和他不一样,我很清楚。” “好,我且问你,你知道楚玄灵什么样吗?” 担心他没理解她的话,说完后,她又加了一句,“就是你进入楚玄澈身体以前的记忆,你有吗?” 楚玄灵:“……” 这却把他难住了。 阮歆尘笑了,“怎么?没有?” 楚玄灵说不出话来。 阮歆尘说:“你看,你都没有楚玄灵的记忆,你怎么说自己是楚玄灵?” “我就是楚玄灵,我一直都知道。我也不是没有他的记忆,只是我死的时候太小了,小时候的记忆我都忘了。” “那你记得你怎么死的吗?” 又给他难住了。 他不记得。 “人家说我死得痛苦,所以忘了那段不好的记忆。” 人家? “那个人家?是谁告诉你,你是楚玄灵的?又是谁告诉你忘记的记忆是合理的?” 楚玄灵说:“我一直都知道我是谁,我就是楚玄灵,从我至这具身体里醒来我就知道自己是楚玄灵。至于我想不起的记忆,是张道长告诉我的。” 嗯? “张道长是谁?” 哪来的江湖骗子? 真是害死个人。 “张道长是负责给我招魂的人。” 阮歆尘:“……”还有人给他招魂? “为什么要招魂啊?” “这我哪里知道啊?这是我父王和母妃请来的人。” 阮歆尘沉默了。 她坐在楚玄灵旁边脑子里飞快的转。 渐渐的她有一些猜测。 是不是真正的二公子死了,恭王夫妻接受不了,所以他们才要请道士来给小儿子招魂。 然后,有一个自称楚玄灵的灵魂至楚玄澈的身体里苏醒过来。 一想到这种可能,阮歆尘整个人都呆住了。 如果这是真的……如果……这就是真相,那楚玄澈他到底承受了些什么? 楚玄灵都说了,当时很小,所以没有记忆。 很小……那楚玄澈也就很小。 他一个小孩子,到底承受了些什么才会分裂成两个人? 阮歆尘根本不敢想,只这么一想,她就忍不住鼻子发酸,眼睛酸涩。 她的思绪已经云游天外,手上一抖,蜡油滴落,掉在楚玄灵的小腹上。 楚玄灵疼得哎哟一声。 “哎哟,蜡,你倒是注意点啊,蜡烛的蜡滴我身上了。” 被他一吼,阮歆尘的思绪迅速回笼。 “啊,不好意思啊。” 然后又一抖,又一滴蜡滴落在他小腹上,疼得他又是一声叫。 要是换了楚玄澈来,他哼都不会哼一声的。 但是楚玄灵很怕疼,疼得他嗷嗷叫。 阮歆尘赶紧把蜡烛移开,“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叫过之后楚玄灵气道:“还不是故意的?那你就是有意的。” 阮歆尘:“……” “好哇,你是不是想疼死我?” 她也懒得和他解释了,道:“你说是就是吧,别乱动,我给你解开。” 嗯? 这就给他解开了? “你不是说要看我变成楚玄澈?” “我的目的不是看你变身,现在你交代了,目的达到了,不用绑着你了。” 她打了个哈欠,说:“我不困了呢,你一个人霸占了床,我还怎么睡觉啊。” 说话间她给他解绳子。 本来不难解,可是之前被他挣扎紧了,弄得特别难解。 手上解开后,脚上那个太紧怎么也解不掉,她去拿了剪刀过来剪。 绳子很结实,即便用剪刀也得慢慢磨。 怕剪到他的肉,还得很小心。 磨了好一会儿她才剪开一边。 剪另一边的时候,他突然猛的动了一下,害得她险些戳到他的肉。 阮歆尘没好气道:“楚玄灵,别乱动,戳到肉可别怪我。” 脚安静了。 又剪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把另一条绳剪断。 阮歆尘把绳子丢一边,拍拍手说:“行了,你赶紧走吧,我得睡觉了。” ------------ 第一卷 第127章 与他摊牌 他却没有走,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的看着阮歆尘。 阮歆尘心中咯噔一声,试探性的问:“世子?” 床上的人那平淡无波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慌乱。 阮歆尘一愣,随机端着烛台靠近他。 他避无可避,似乎正在努力的酝酿情绪,思路扯出一个楚玄灵那样的笑。 然而失败了,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不是他,学不会他。 阮歆尘赶紧把烛台放在床头,然后向他移过去。 “世子,我知道是你,别为难自己。” 楚玄澈惊讶的看着她。 阮歆尘看着他,突然想到他各种小心翼翼,想到他分裂成了楚玄灵,她就鼻子泛酸。 那时他也很小,只是一个孩子。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被逼着分成了两个人。 “世子。” 阮歆尘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紧紧的抱着他。 她觉得她是偏爱他的,严格来说,是偏爱他的主人格。 “世子……”鼻子泛酸,唤着他,也带上了哭腔。 楚玄澈一时无措,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可以确定的是,她已经知道他的秘密了。 他害怕,想躲,可是她抱得好紧。 阮歆尘感觉到他的挣扎,确实抱得好紧。 好似一松开手他又要逃走。 “别躲开了,好吗?我已经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我不会嫌弃你的,我也不会害怕。你不了解你自己,我知道,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你现在是什么状态。” “没有什么鬼附身,你就是你……” 在她的安抚下,楚玄澈逐渐放松。 阮歆尘絮絮叨叨的说着,说了好一会儿她才松开手。 她把自己都说哭了,然而,看到楚玄澈依旧冷心冷情的模样。 罢了,他这样了也不是一天两天,或许一辈子都改变不了,可那又怎么样? 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这样了,她不正是喜欢他如今的模样吗? “他怎么和你说的?”这是他今晚开口的第一句话。 阮歆尘道:“他说他是在一个道士作法后,来到你身边的。” 她简单的说了一正楚玄灵知道的事,或者说他以为的事。 阮歆尘摇头说:“他不是你弟弟,不是正真的楚玄灵,他自己都不知道。” 楚玄澈眸色一沉,“那他是谁?” “他是你,是你呀。” 楚玄澈皱眉,“他是我?” “对,他是你。”说到这儿又开始鼻子发酸。 “他是你在经历巨大的痛苦后,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 “他是我?是我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楚玄澈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说法,脸上的震惊不已。 阮歆尘点点头说:“是的。” 其实她也不专业,但是总听说过一二,比楚玄澈他们的神鬼论靠谱一些。 “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不过你要是能告诉我你小时候经历了什么,或许我才能帮你。” 楚玄澈紧紧的抿着唇,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第一次听到小灵是他自己的说法,他简直不敢相信。 他明明是他身体里的异魂,他说他是楚玄灵,是他弟弟回来了,他深信不疑,他们全家都深信不疑,他怎么会不是小灵呢? 他觉得阮歆尘的话好荒唐,他清楚的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啊。 阮歆尘看着他的表情,低头收回了视线。 她明白了,楚玄澈不信任她,所以不愿意告诉她。 甚至他都没有相信她的话。 也是了,从小到大,大家都告诉他,他身体里住着弟弟。 自己现在告诉他,那不是二公子,那是他自己,他怎么会信呢? 她又不是他的谁。 在他们眼中,她还是个与楚璃不清不楚,随时都能红杏出墙的女人。 他怎么可能信任她? 阮歆尘一脸溃败,转过身,低下头,带着些嗡气说:“不愿意说就算了,你不信任我也正常,毕竟我又不是你的谁。我又不非管你们的事不可,如果你不愿意看到我,我其实也可以离开你们。” 楚玄澈面色一变,声音清洌又带着些许冷意。 “离开我?离开我后你要去找谁?” 阮歆尘无所谓的道:“谁都可以啊。” “你想去找楚璃?” 阮歆尘:“……” 她不会去找楚璃,但她这会儿,一张口就是赌气似的说:“也可以啊。” 房间里陡然降温。 楚玄澈愤怒不已,一把将她捞过来。 “我们成亲快一年了,你怎么能说出想找别人的话?” 阮歆尘看他那脸色,真是被他吓到。 “我……我开玩笑的。” “呵。”楚玄澈冷笑道:“在我这儿可不兴开玩笑。” 阮歆尘:“……”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光裸的上身,小腹处还有滴落的蜡。 随后,又讥讽的笑道:“你们在玩什么?” 啊? “玩得挺花啊。” 阮歆尘:“……”大雾啊。 “我就是逼他老实交代而已,没和他怎么样。” “是吗?看着这身体,你没感觉?” 啊? “这……我承认我是有些馋的,但是我又不是牲口,我是有理智的人好吧……” 话音未落就被他堵进喉咙里。 她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声。 在他强势的攻城略地之最后呜呜声都没有了,只剩下细碎的喘息声。 他一遍遍的亲吻她,手往下移,随后,邪肆的笑了。 “你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阮歆尘:“……” 好羞耻的话。 她现在被撩拨得全身泛红,心里似有蚂蚁爬过。 刚才还说她不是牲口,是有理智的人。 现在她宁可自己是没理智的牲口。 对,她馋他好久了,她已经馋得失去理智了。 她不想做一个只被他欺负的弱者,她要主动一些,她要主动得让他害怕。 当然,想法是很励志的,可惜现实事与愿违。 她的主动,换来他变成失去理智的牲口。 一夜酣畅淋漓,全然忘了今儿要去战王府的事。 日上三竿时,彩玉终还是忍不住,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小姐,小姐?” 昨晚太累,导致她睡到现在。 听着外面彩玉的身影,阮歆尘撑着身子坐起来。 旁边的他还在酣睡。 他拥有着近乎病态的白皙皮肤,以及无与伦比的五官配比,女娲毕设也不过如此。 ------------ 第一卷 第128章 激怒 真是怎么看都好看。 只看着他的脸,她就内心激荡起来。 “小姐,您没事吧?” 彩玉等得有些焦急,小姐从来没睡这么晚过。 “咳,我没事。”阮歆尘小声的问她。 没事? 没事就好。 “您饿了没有?您想吃什么?” 饿了没有? 一点儿不饿,吃好饱。 她又低头看了看身旁的人,心想还想吃他。 弱冠之龄,他最美好的年龄,没有比这更美味的了。 “你忙吧,我一会儿就出来。” 说是这么说,该吃的饭还得吃。 阮歆尘轻轻的抓起丢在一边的衣服,发现都被撕坏了。 真是的,挺好的衣服,干嘛那么粗暴给人家撕坏啊? 她只能丢在一边,随手拿了一件能遮羞的布护在胸前,准备去衣柜里找新的。 这才刚爬起来,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就突然伸出来把她捞回去。 “哎!” 她被塞回被窝里,揉进一个结实的胸膛。 他们练武的人身上肌肉是真的硬,全身都硬邦邦的。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不走。”楚玄澈含糊道。 “好,不走。” 但是……她有点儿饿了啊。 “你饿了没有?”阮歆尘问他。 “你要饿了的话……” 话未说完,就被他压在身下。 阮歆尘:“……” “饿了就吃你。” 啊?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饿了真会吃她。 这就是只会歪歪和行动力强的人的区别了。 …… 他俩午饭后才起来。 彩玉看看楚玄澈,又看看阮歆尘。 觉得他俩有些怪,但她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世子好像没那么冷了。 小姐怎么……她怎么老感觉小姐在羞涩的笑呢? 她今儿好妩媚啊。 不管了,小姐好就行。 “世子,小姐,这些饭菜都是今儿厨房最新鲜的食材做的。” “嗯,你先下去吧。” “是。” 彩玉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下阮歆尘与楚玄澈两个人。 她低头吃饭,不时的抬头看他,那点儿少女心事藏都藏不住。 楚玄澈也是满心欢喜,但他和阮歆尘不同。 阮歆尘什么都写在脸上,他会装。 装得一本正经,老练深沉。 看他这么正经,弄得阮歆尘怪不好意思的。 吃好之后,她还坐在对面不时的偷看他一眼。 楚玄澈一抬头,就对上她的眼睛。 她赶忙看向别处。 他挑眉看她,“没吃饱?” “啊?没啊,吃饱了。” 楚玄澈低下头,露出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对了。”她突然想起来,“楚璃……” 嗯? 一听这名字,楚玄澈脸色就沉下来。 可这话都说这儿了,阮歆尘又不能不说。 只得硬着头皮道:“他可能有事找我,说让我今天以找他义妹的名义去他府上。” 说罢,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说:“你要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我不去也成。” “去,当然去,你找他义妹去,我找他。” 啊? 那…… “那样也好。” 他虽然不知道他俩之间有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不能让他俩单独见面。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他们就一起去了战王府。 有楚玄澈跟着,她甚至都不用找借口。 到了后,楚璃看到来的是两人,脸色不太好。 想跟阮歆尘单独说什么,一时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阮歆尘先开口打破了平静。 “你们聊,我去看看我姐姐。” 这是之前就说好的。 她去看阮怡禾,看许茉儿都可以。 阮歆尘决定,先去看阮怡禾,再看许茉儿。 楚璃无法拒绝,只能看着她离开。 现在他才明白,重生归来,不光是她嫁别人那么简单。 他想见她一面都是奢侈。 “凌烈他们猎了一只鹿,晚上留下来吃饭吧。”他如是说。 阮歆尘看向楚玄澈。 楚玄澈点头道:“好啊。” 阮歆尘才露出笑容,“战王殿下,那就打扰你们了。” 二人的互动都落入楚璃眼中,她眼里满是楚玄澈,让他极不舒服,激动得发疯,却又无可奈何。 她去找阮怡禾也好,免得在这里看见她见楚玄澈的眼神,更是让他难受。 阮歆尘一走,楚玄澈就直接问了,“你找她做什么?” 楚璃缓缓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他突然不想忍了。 “我想见她,想她,自然就让她来了。” 楚玄澈手指用力,捏上了椅子的扶手。 砰的一声,那木头做的扶手被他捏断。 下一秒,他直接抓起断掉的木头向对面的楚璃砸过去。 楚璃迅速从轮椅上起身躲过,那木头砸入他身后的屏风,屏风应声倒地。 黑暗中,立刻冒出七八个人挡在楚璃跟前。 楚玄澈并不看他们,只看着身手矫健的楚璃,露出如果如此的表情。 “你果然是装的,你说,要是我把你的情况告诉皇后如何?” 几个黑衣人听到他的话,一个个蓄势待发。 楚璃看了一眼地上的木头,漫步走出来,抬手,示意他们都退下去。 “大哥确实比二哥厉害多了呢,不亏是皇爷爷最看好的人。” 楚玄澈抿着唇,淡道:“你和我的夫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楚璃咧嘴一笑,“早着呢,比你早得多。” 楚玄澈皱眉,果然。 可是他明明去查过,她一直待在那小院里,不可能有机会认识楚璃才是。 这是怎么回事? “想不通是吧?哈哈哈……看来她也不是那么喜欢你,这么大的事她都不告诉你。” 楚玄澈面色越来越难看。 楚璃还在继续,“那是她和我共同的记忆,难怪她不和你说。” 楚璃一直在拿话刺激楚玄澈,他知道他脑子有毛病,受不得刺激。 他是故意的。 他说阮歆尘曾为他治伤,曾与他生死与共,曾为他红袖添香…… 纵然楚玄澈觉得他满嘴谎言,说提肯定是假的,因为时间上根本对不上。 可他还是怒了。 被他刺激得神情恍惚,头都快炸了。 “闭嘴,你闭嘴。” 楚璃厉声道:“她不是你的,她是我的。你这个贼,你把她偷走了。” “你找死。” 两人又打了起来。 让楚玄澈惊讶的,岂止楚璃腿是装的? 他身上的伤早就好了,而且他的功夫增强了不少,都不知道他偷偷上哪里练的。 …… ------------ 第一卷 第129章 他的话什么意思? 阮歆尘直接去见阮怡禾,阮怡禾其实被关起来了。 看到阮怡禾门口守着的思维,她有些惊讶。 “这是怎么了?” 凌烈低头跟领头的人说了什么,那人就掏出钥匙来开锁了。 “二小姐,我们王爷与王妃吵了架就这样了。没什么大事,王妃被关也不是第一回了,过几天王爷不生气了兴许就给她放出来了。二小姐,请进吧。” 阮歆尘点点头,“麻烦你了。” “您客气。” 阮歆尘进去后,看到院里一张张熟悉的脸,全都看向门口的她。 她愣了愣,露出一个微笑。 “诸位,好久不见啊。” 那一个个的表情精彩。 毕竟她们这帮人,当年跟着阮怡禾没少欺负阮歆尘。 “二小姐?” 阮歆尘脸上的笑意更浓,缓步上前说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们没想到吧。” 看她这样,众人脑子里只冒出一个念头。 她是来找茬的。 王嬷嬷站到了阮歆尘的面前,“二小姐来做什么?” 阮歆尘上下打量着她。 就是她姐姐,在阮夫人身边多年的王婆子,带着人进去,亲手杀了她的是她姐姐,在阮夫人身边多年的王婆子,带着人进去,亲手杀了她的母亲。 阮歆尘忍了忍,轻笑道:“自然是来找我的姐姐的,她还好吗?” “哼,跟你没关系,你不用过来幸灾乐祸,你走吧。” “哈哈哈,你说了可不算。我来看姐姐,是跟你们王爷说好的。” “你……你个狐狸精,跟你娘一样下贱,勾引自己的……” “啪……” 不等她说完,她就一巴掌打过去。 用的力道不小,直接打得王婆子摔在地上。 立刻有几个小丫头上来扶她。 一个个愤恨的瞪着阮歆尘。 嗯? 看来,这帮人对阮怡禾挺衷心的。 还是不死心呢? 阮歆尘越过她们,直接向屋里走去。 屋子里阴暗异常,窗户都被堵得死死的。 门开了后,由门外照进屋里的光线成了屋里唯一的光源。 “谁?”黑暗的角落里,响起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阮歆尘闻声望去,等她适应了屋里的光线后,才看清那角落里的人。 阮怡禾穿着一身白衣,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后。 光线刺激着她的眼睛,她正用手遮挡着。 阮歆尘有些惊讶,没想到阮怡禾变成了这样。 咋的? 这辈子她又疯了? “是我,姐姐,你不认得我了?” 听到阮歆尘声音,阮怡禾立刻激动起来。 “是你,是你这贱人。”她猛的站起来,向阮歆尘扑过来。 可惜她都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走个路都跌跌撞撞的,又哪里是阮歆尘的对手? 阮歆尘稍微一侧身,她就狼狈的跌倒在地上。 阮怡禾气得大哭,“这辈子我都代替你冲喜了,恭王府的亲事也还给你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大家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毁了我的一切……” “好?”阮歆尘蓦地笑了,“我不找你麻烦,你确定,你真的会放过我吗?” 阮怡禾愣住。 “行了吧,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不会放过我,又何必站在这里指责我。成王败寇,姐姐,你得服输。” “输?”阮怡禾摇头,惊恐的道:“我没输,我的夫君是战王,他将来是要当皇上的。等他当了皇上,我就是皇后。我没输,我不会输……不会输……” 阮怡禾大叫着,崩溃大哭。 外头的人听见了,急忙进来捂住她的嘴巴。 虽说他们对阮怡禾还是挺衷心的,但也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她现在吼的这些话要是传了出去,王爷也救不了她,他们这一屋的人都得死。 可怜见的,他们的王妃好像真的疯了。 不管她是真疯还是假疯,她现在的状态都像个可怜虫。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总是盯着别人的东西,从来不珍惜已经得到的。 什么都想要,结果呢?什么都得不到。 阮歆尘从阮怡禾院里出来,被一个小丫头拦住了去路。 “少夫人,我们小姐听说您来了,请你过去坐一会儿。” 原来是许茉儿的人。 许茉儿,还没收拾她呢。 要怎么下手她一时还没想到。 算了,一个个来,先解决到阮夫人母子三人再说。 “不了,世子这会儿应该和王爷说得差不多了,我得去找他了。” “这……” “告诉你家小姐,我改日再来。” “好吧。” 阮歆尘迅速回了前厅,刚到门口,就看到楚玄澈黑着一张脸出来。 不对,不只是黑着一张脸。 那漂亮的脸蛋上一团乌青。 阮歆尘瞪大了眼睛,“谁干的?” 谁动我的小白脸? 楚玄澈阴沉着一张脸,并不吱声。 这可把阮歆尘急死了,她道:“是楚璃干的是不是?他仗着人多欺负你了?” 一定是。 她气哼哼的就要进屋里去找楚璃算账。 而这时,那门也开了,楚璃坐着轮椅出来。 看他更是鼻青脸肿,阮歆尘愣住了。 这是……互殴了? 阮歆尘的目光反复在他们脸上移转,发现楚璃伤得重一些才放心。 “走。” 楚玄澈淡淡的说了一个字,阮歆尘急忙跟上去。 楚璃急了,道:“歆尘,你别跟他走。” 嗯?不跟他走莫非留下来过夜? 真是好笑。 咦,对了,好像他们还没吃肉? 吃个屁,她家小白脸都和人打架了,都气成黑脸了,还吃。 …… 两人从战王府出来后,直接回了萃园。 一进屋里,楚玄澈就把房门关上,目光森森的看着阮歆尘。 阮歆尘心中咯噔一声,看着他的样子,她有些害怕,有些不好的预感。 下意识的就想跑。 窗户开着,爬窗户跑? 她正准备往窗台上爬,就被他搂着腰抱了回来。 阮歆尘一脸惊恐。 “世子,你干嘛呀?” “干你。” 阮歆尘:“……”这不是她的小白脸,小白脸不会说这么粗鲁的话。 楚玄澈阴沉着一张脸,三下五除二的给她扒光,再塞进被窝里。 我去,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不是,这大白天的,别……” ------------ 第一卷 第130章 跟他摊牌了,她的秘密 他给她裹在被子里,直接用被子禁锢住她的手脚,想跑都跑不了。 阮歆尘欲哭无泪。 “到底怎么了?你别相信了楚璃那王八蛋的话,他为了破坏我们的关系肯定会胡说八道,你可别信他呀。” 肯定是楚璃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才把他刺激得发疯。 “好,我不信他。”楚玄澈直直的看着她说:“我信你,我问,你说。” 阮歆尘忙不迭的点头。 “你问吧。” “他说你和他成过亲,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阮歆尘:“……” “他还说,他身上的伤,是你亲自照料好起来的,他为什么这么说?” 阮歆尘气得不行,楚璃这狗东西。 本来楚玄澈就疑神疑鬼的,觉得她要红杏出墙。 他这么乱说,那楚玄澈更会瞎怀疑了。 难怪他们会打起来。 “他还说,你为他红袖添香……” 阮歆尘按住了他的嘴,“没有的事,他骗你的。” “好,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会那样说?还有,你到底是怎么认识他的?” 阮歆尘觉得,那荒唐的前尘往事瞒不住了。 她再不愿意,也只能回忆,再把它挖出来摆在他的面前。 她也选择了,以梦的方式讲述这前尘往事。 “我和楚璃,还有阮怡禾,我们做了同一个梦,你信吗?” 楚玄澈:“你说我就信。” 阮歆尘垂着眉头,轻叹了口气。 “在那梦里,阮怡禾抢了我的亲事,在外人看来,与你定亲的是她。” 楚玄澈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你嫁进来之前,确实大家都以为与我定亲的是她,然后呢?” “然后出了冲喜的事,她不愿意冲喜,家里人都喜欢她,自然不会让她去冒这个险,所以我代替她嫁进了战王府冲喜。” 楚玄澈面色又沉下来,“所以楚璃说你嫁给他是真的?” “是真的,但是……你别激动,先听我说完。” 楚玄澈深吸一口气,极力的忍耐着内心的暴动。 “好,你说。” “他没瞧上我,他醒了之后很是生气,说他们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给他娶妻,他不同意。他把屋里的东西都砸了,愤怒的跑来训斥我,给我好一顿骂。” 楚玄澈:“……” “你也身不由己。” “是啊,他不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他跟我说了,他在外头有个许了终身的女子,说他给她承诺了婚姻,他只会认她做妻子,叫我死心。他跟我说了他和那姑娘的事,我被他感动哭了。” 楚玄澈:“……” “我本来就不喜欢他,被家里人送来战王府冲喜也并非我所愿,我直接就跟他说,我可以帮他……” 她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那晚与楚璃谈和的条件,又说了那些年里,她帮着楚璃和那姑娘打掩护,再到楚璃后来登基,她打算让他兑现承诺,放她离开时,却怎么也见不着他了。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忙,毕竟新帝登基嘛,事情肯定多。后来,他把对手都拔掉了,阮家抄了,他喜欢的女人也做了皇后……我想着,终于轮到对象给我的承诺了吧。却不想……” 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阮歆尘鼻子发酸,也红了眼眶。 停下来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能继续。 “却不想等来了已经当了皇后的许茉儿带来的毒酒白绫和匕首,她说阮家被抄家,阮宏夫妻都已经死了,轮到我了。她还说,楚璃不会来见我,我受阮家连累,他一定要杀我,三样东西,让我选。” 楚玄澈全身发紧,冷笑道:“他卸磨杀驴?” 阮歆尘点点头,“我想就这样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我命的人是楚璃,我挣扎也没用。我选了白绫,可许茉儿用白绫绞杀了彩玉,把毒酒灌进了我嘴里。那毒……我死得很痛苦。” 眼角泪珠滑落。 楚玄澈心疼不已,把她捞进怀里。 阮歆尘靠在他心口轻轻抽泣。 “我自认为我没有对不起他们,还为他们做了这么多,当年冲喜,也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要自由而已,他们连这都不给我。” 楚玄澈把她抱得更紧。 阮歆尘又道:“许茉儿说,我爹犯的罪足够诛三族,楚璃却好心的给我们家留了一条根,把阮子奕给放了,已经对得起我了。我身为阮宏嫡亲的女儿,本来就在诛杀之列,让我不要恨他们。 好,我被阮宏违法乱纪所连累,我无话可说,可是我凭什么不恨?他们害死我,她许茉儿当着我的面绞杀彩玉,我就恨,我恨不能他们去死。 楚璃势大,我奈何不了他也就罢了,那许茉儿……哼,她来京城时被我捡到,我偷偷的给她下了绝子药。” 嗯? 阮歆尘眼神闪躲,低声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啊?” 嗯? “坏。” 阮歆尘一气,“我那是气的。” “但更蠢。” 阮歆尘:“……” “我?我蠢?” “难道不是?” 我特么…… 阮歆尘气得在他胳肢窝里挠了几下。 还以为他这人天生笑不出来呢,原来被挠了笑得比楚玄灵还夸张。 阮歆尘都惊了一下。 不过下一秒就被他控制了。 “别闹,你还没交代完,继续。” “我交代完了啊,就这样。” “嗯,如你这说的这样,他们过河拆桥,你因为被你爹连累被赐死。可是为什么,梦醒后阮怡禾换了亲,楚璃要死要活的还想把你抢过去?” “呃……这个……” “想好说了,要是敢骗我,你就……” “不敢,不敢,我说。” “在那梦里,阮怡禾嫁给你了呀。” 楚玄澈:“……” “她很是不满,说你脑子有病,说母妃对她不好,说你们全家都有事瞒着她,没把她当一家人。就像现在,你们有秘密死活不说,她那人本来就小心眼儿,你说她怎么想?” 她和楚玄澈说了一堆上辈子阮怡禾的抱怨。 包括萃园里奇怪的规矩。 不准打听世子与二公子的消息,她以为人家故意排挤她。 只能带一个丫鬟进来,她以为人家故意磋磨她。 ------------ 第一卷 第131章 楚玄澈讲述幼年失去的记忆 几乎不让她出去交际,她以为恭王妃嫌弃她丢人。 其实人家恭王妃自己也不交际。 最后还被楚玄澈淹死了。 楚玄澈:“被我淹死了?” “是的,听说你发了疯,把她推进荷花池淹死了。应该就在外面那桥梁下,都烂了才被人发现。她恨死你们了,这辈子想复仇来着,一直在等机会。” 楚玄澈讥讽一笑,“她等着楚璃登基的机会?” “是的。” 他连楚璃都瞧不上,他能怕她? 真是笑话。 “在那梦里她死得惨,又很羡慕我,所以她醒来后,就自己抢着嫁进战王府了。” “羡慕你?你不是也死了吗?”死得似乎比阮怡禾还惨? “她不知道啊,她死得早。后面阮家出事,我死,她都不知道。她看到的是楚璃一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在外我又怎么受人尊敬,只看到好的一面。她不知道,那都是演戏给外人看的。” “嗯,那楚璃呢?他怎么回事?” “我本来也纳闷儿呢,上次他跟我说他后悔了,他说他上辈子对不住我,想在这辈子弥补我。” 楚玄澈:“……” “不过你放心,这是他的想法,跟我没关系。我以前拿他当朋友,现在拿他当仇人,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楚玄澈的表情这才好一点。 “那他跟那个叫许茉儿的,又是怎么回事?” “我本来也纳闷儿呢。” 楚玄澈:“……” “结果上次他跟我说,他上辈子已经兑现了给许茉儿的承诺,这辈子他不欠她了,他要好好跟我过。” 楚玄澈面色一沉,“哼,他想得美。” “对,他想得美。我看他脑子才有毛病。他就是做梦,做白日梦,你别理他。” 楚玄澈突然有些感慨,嘴里低声念道:“是啊,不过一场梦,一场白日梦罢了。” …… 战王府 凌烈正给楚璃上药。 楚璃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凌烈也不敢吱声。 许久之后,楚璃才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看得出来,她不会离开他了。” 嗯? 他看出来谁不离开谁? “凌烈,咱们得提前行动了,不然我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凌冽:“……” 原来说二小姐啊。 不是…… “提前行动?” “嗯,得提前行动了。” “您是指……?” “夺位。” 夺位? 现在? “皇上身体还很好,会不会太早了些?” 现在好,但只是看起来。 他知道他的父皇活不了几年了。 早死晚死都是死,他本来不想提前。 甚至他都不想去争什么皇位。 他知道阮歆尘才办假身份,她早就拿到了户籍和路引,他盼着她走的。 只要她走了,那他就抛弃一切跟她去。 实现她上一世的承诺,做个快乐自由的普通人。 可是……他今天看出来了,她不会走了。 她看楚玄澈的眼神里,是他从未见过的痴恋。 她喜欢上了楚玄澈,喜欢上了那个疯子。 真是可笑。 他楚璃花了两辈子,都比不过一个疯子。 既然不能跟她隐居山林,那么,他就只能坐到那个位置上,用实力把她抢回来。 …… 阮歆尘已经把自己的秘密说完了。 “作为交换,你是不是该交代你小时候的事了?” 楚玄澈面色蓦地变了。 阮歆尘:“……” 她在他胸口捶了一下,说:“喂,我不想说的都告诉你了,你还瞒着我?你是不是没把我当自己人?你是不是……唔……” 被他堵住了嘴。 阮歆尘:“……” 想这么糊弄过去没门,阮歆尘推开他说:“我的秘密告诉你了,该你说你的秘密了,别想糊弄过去。” 这是个机会,必须得给他逼出来。 楚玄澈垂下眼眸,从床上坐起来。 盯着床单上大团的花丛陷入沉思。 阮歆尘也不催他,给他足够的时间做心理建设。 就这么静默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我小时候……差点死了。” 嗯? 阮歆尘诧异的看着他。 “他们的目标是我,可是……小灵为了掩护把他们引开,小灵被他们杀了。”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些往事。 当年他们兄弟,还有楚璃,以及年龄还小的二皇子,都时常跟在先皇身边。 先皇带着一帮夫子亲自教养几个孙辈。 这让皇后,也就是现在太后产生了危机感。 她以为先皇对儿子们不满,所以要亲自教养孙辈,希望能从孙辈找继承人。 若是她的大孙子楚璃最得先皇喜欢就罢了,偏偏恭王的两个儿子也很优秀,尤其是皇长孙楚玄澈,不管是文是武都稳压了弟弟们一头,深得先皇的喜欢。 先皇不止一次在大众面前夸赞过楚玄澈的聪慧。 这让太后危机感十足。 于是,她一直在找除掉楚玄澈的机会。 先皇身体好的时候,她不敢轻举妄动。 后来先皇身体不好了,一些事,他逐渐失去掌控,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让人去除掉楚玄澈,却不想,让楚玄澈跑掉了,除掉的人是楚玄灵。 “我躲在废弃的破庙里,亲眼看到小灵死在我面前,我却动也不敢动一下……”楚玄澈深吸一口气,面色看起来多了几分苍白。 阮歆尘担忧的看着他,问道:“你就在愧疚中成长,对吗?” 楚玄澈摇头,“不,其实……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把这段记忆给忘了。” “忘了?” 楚玄澈点点头,“我现在已经想起来了,在……在那天晚上,你折腾小灵那天晚上。” 阮歆尘:“……” 她折腾楚玄灵人格,竟然意外打开了楚玄澈封存的痛苦记忆? 楚玄澈揉了揉眉心,像是在一边控制焦躁的自己,一边努力去回想。 “我一开始是没有忘记的,回来后,再不能安睡。一闭上眼睛就开始做噩梦,也说不出话来。太医都来看过了,但无济于事。 我尤其听不得他们说小灵死了这件事,我不能听,我不能听一点。后来他们就不说了,他们说小灵跟我一样只是病了,只是在城外的庄子上养伤,等养好了就回来。我信以为真,我一直以为小灵会回来。 ------------ 第一卷 第132章 从来就没有二公子,他早死了 再后来……再后来我撞见了父王和母妃吵架。母妃哭着说都是我惹出来的事,都是我害死了小灵,可为什么现在全家都得为我让路。 没人敢谈论小灵死去的事,小灵死去的消息也被封锁,她连给小灵办场像样的丧事都不能。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被打破,血淋淋的真相摆在眼前……” 楚玄澈垂着眸子,拳头紧握,指甲都快抠进肉里。 阮歆尘知道回忆这些会让他很痛苦,但是这是解开心结的必经之路。 既然他想起来了,那么只能一鼓作气将这阴霾吹散。 她握住了他的手,让他放松,让他松开拳头。 指骨被捏得发白,在她的努力下,他一点一点的松开。 阮歆尘看到他手心的印子,都抠出了血。 “小灵死了,母妃是怪我的。她跟我一样痛苦,甚至比我还要痛苦。她是爱我的,同时也是恨我的。我明白了,我都明白。后来,母妃跟我一样,也病了……” 再后来,他说恭王找来了道士。 有些病不是普通大夫能治好的,恭王只能另想办法。 他总不能看着一个儿子死了,另一个儿子和妻子也衰败下去。 他得救他们啊。 为了救他们,他什么办法都愿意尝试。 那道士或许是江湖骗子,又或许有几分本事。 “那天晚上,他在恭王府里开始作法。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总之,我就想着,小灵快回来吧。他回来了母妃的病就好了,我也不用再愧疚了。只要他回来,我们一家就会回到以前的日子,一切的麻烦都解决了。” 阮歆尘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所以小灵回来了,他在你的身体里苏醒。” 楚玄澈点点头,“是,他回来了,可他的身体已经全坏了,坏掉了,不能再用了,他从我的身体里醒来了。所以后来,我与他一起使用这个身体。” 说话间,他仰头看着帐顶,深吸一口,“我也忘了那些痛苦的记忆,只是他们对我说,小灵意外死了,他的身体找不到了,他只能暂时住在我的身体里。等他的身体找到了,他就会离开。” “呵。”他苦笑一声说:“我小时候还真信了,这话骗骗小孩子还好,后来我慢慢长大,我就不信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猜小灵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没了,但他们都不说。总之他死了,然后又回来和我抢身体。其实我是很恨他的,没经过我的同意,他凭什么回来和我抢身体? 那晚……你绑住他的那晚,我想起了失去的那段记忆,我突然不恨他了。他们说得对,这是我欠他的。” “傻。”阮歆尘看着他,好心疼。 她抱着他说:“世上哪有什么鬼神?哪有什么借尸还魂?他不是小灵,他也是你。是你在经历痛苦时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你,他一直都是你。” 虽然阮歆尘这么说,他也觉得他应该信她的,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几日不愿意和她谈,就是因为没有接受这一说法。 既然现在已经说开了,他就打算解决他这个麻烦。 “那我应该怎么办?” 把阮歆尘给问沉默了。 她对这方面不专业,也只懂得一些皮毛。 没有合适的药物控制,但是他抄经书似乎有用。 他抄经书时,楚玄灵被压制得很好,不易被唤醒。 这个办法倒是可以代替吃药。 然后就是心理疏导了。 心理医生的疏导虽然也有用,但是她知道,亲近的人,家人,往往对患者的影响更大。 以前总以为楚玄澈有任务在身才会经常失踪。 现在明白了,他几乎都在家里,很少外出。 倒是作为楚玄灵时,失踪过几次。 所以楚玄澈其实是没有什么外交的。 他在外头没有朋友,他也不爱和人交谈,生活很简单。 他不让下人伺候,平日里,他可能就靠在家默经书过日子。 社交简单就好办了。 能影响到他的人,不过是恭王夫妻和她自己。 阮歆尘想了想说:“咱们得和父王母妃好好淡淡。” 楚玄澈微微诧异,“和他们谈小灵的事?” 阮歆尘点点头,“得让他们知道,没有小灵,一直都没有小灵。那不是小灵,那也是你自己。” 楚玄澈沉默了片刻,然后蓦地笑了,“他们不会高兴的,也不会承认的,算了。” 阮歆尘:“……” 这怎么能行呢? 看他不愿意再提及时,她欲言又止。 算了,今儿不和他说这事儿了。 这事儿肯定得去办,楚玄澈会分裂,跟恭王与恭王妃有很大的关系。 死了一个儿子,再逼疯另一个,定也不是他们所愿。 只是要怎么说服他们,让他们相信那根本不是小灵,这才是个麻烦事。 …… 这天,趁着楚玄澈在书房里抄写经书时,阮歆尘去找了恭王妃。 恭王还是有工作的,并不是每天都在家里。 他是要上朝的,而且大多时间都在忙正事。 所以只能找恭王妃。 “歆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恭王妃看起来依旧随和,她几乎不管她和楚玄澈的事,也从来不立婆婆规矩。 对阮歆尘来说,在古代能遇上这样的婆婆是真的很幸运了。 只是……她要说这事,还不怎么好开口。 阮歆尘弯腰行了一礼,才开口道:“母妃,世子他……想起小时候丢失的记忆了。” 恭王妃一顿,茶杯从手里滑落出去。 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立刻就有下人上来打扫。 她木讷的看着下人忙碌。 等他们收拾好了,又过好一会儿似乎才回神。 “都下去吧。” “是。” 屋里只剩下恭王妃与阮歆尘两个人。 恭王妃看向阮歆尘说:“他和你说了?” 阮歆尘点点头,“是的,我知道他们其实是一个人,他也告诉我了,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样。” “一个人?”恭王妃苦笑道:“他们还能算一个人吗?” “算,因为从来都没有二公子,二公子早在十年前就死了。所谓的二公子,他也是世子,是世子在极度的恐惧下分裂出来的另一个灵魂。” ------------ 第一卷 第133章 他们一家的决定 她没说人格,她这么说恭王妃或许更能理解。 分裂出来的灵魂他不是楚玄灵。 恭王妃惊诧的看着她。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那道士跟我说,我的小儿子自他哥哥体内醒来,醒来的小灵他自己也说了,他是我的小灵,你现在跟我说他也是小澈?” “对,他也是世子。”阮歆尘吸了吸鼻子,直直的看着恭王妃道:“母妃,世子是为了您才会把自己变成两个人。因为您责怪他,您说他害死了二公子,您想二公子回来……” 恭王妃面色大变,“他……” 阮歆尘点点头,“是的,他听到了。他没办法让一个死去的人起死回生,所以他才会把自己分裂成两个人。他把自己的一半分出来变成二公子,给予您慰藉。” 小孩子是非常依恋自己的母亲的,弟弟在自己面前被杀,没能击垮他。 可是母亲对他的指责,看着母亲如他那般生病了,衰退下去,才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他把自己分成了两个人,被唤醒的另一个人格,他给他取名,楚玄灵。 听她说完,恭王妃泪流满面。 他说他是小灵,其实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做母亲的能不知道吗? 不一样的,醒来的那个灵魂跟小灵是不一样的。 她记得小灵是腼腆温和的孩子,总是为别人着想。 他那么善良…… 醒来的小灵没有半分他原本的样子。 他张扬无拘,不服管教,与原本的小灵就像是一个正反面。 很多地方,他甚至……甚至更像以前的小澈。 他只记得与哥哥一起的事,根本不记得哥哥不在场时发生的事,他又怎么能是小灵呢? 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 “错了,是我错了……我真的没想到小澈会听到那些话,真的没想到会被小澈逼成这样。他这孩子,心里咽了多少苦啊……” 恭王妃哭得不能自已。 她自欺欺人这么多年,她明白终于到头了。 阮歆尘一直在旁边安慰她,让她意外的是,恭王妃这么容易接受了根本没有楚玄灵这个事实。 她本来以为要说服恭王妃承认小儿子早死了,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并且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 没想到结果比她想象中要顺利。 恭王妃发泄过后,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她抽泣道:“其实我知道他不是小灵,小灵不是那个样子。” 阮歆尘惊讶不已,“母妃知道?” 恭王妃点点头,“我一直都知道,小灵不是那个样子,他也没有小灵的记忆。他的性子,有些方面甚至更像小澈。其实我一直在想,是不是他才是小澈。小澈后来……又变得冷冰冰的,那么陌生。我经常分不清他们谁是谁。” 恭王妃抹了一把眼泪,声音依旧带着哭腔。 “我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我假装不知道,骗自己说小灵回来了,这样我才能好受一些。却不想,这一装就十年了,他就以这种方式陪在我身边十年。” 阮歆尘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选择沉默,让恭王妃说个够。 “我真的没想到这孩子会为了我,把自己分成两个人。可是……一个人怎么能分成两个人呢?歆尘,我看你好像懂这些,你说他是怎么了?” “他是病了。”阮歆尘道:“这种病是脑疾中的一种,叫双重人格。他受了很大的打击,被迫把自己分成两个人。” “啊?”恭王妃惊恐的道:“那……那还治吗?” 她终于想通了,要让他治病了? 阮歆尘摇头,“很难很难。” 恭王妃道:“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咱们总得要试试的。” “嗯,那得需要我们一起配合。” “他很在乎您的看法,他也是因为您才分裂成两个人。母妃,您和他谈谈吧。” 恭王妃忙不迭的点头,“好,好,我跟他谈谈。” …… 阮歆尘回去时,看到楚玄澈仍旧在默写经书。 她站在他面前低声道:“世子,我把你的情况告诉母妃了。” 他手里的笔一顿,一滴墨水滴落,染黑了字迹。 楚玄澈惊讶的抬头向她看来。 “母妃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小灵,她……”她顿了一下,又说:“你还是自己去吧,她想和你单独谈谈。” 楚玄澈就着那个姿势,一滴,两滴……墨汁滴落在白纸上,晕染出漆黑的一团。 好一会儿后,他才放下笔。 “好,我去。” 他随手将笔丢进笔筒里,然后大步的往外走去。 阮歆尘把他散落的东西拾起来,收好,写好的经书也叠起来放好。 然后坐在他的书房里,不时的拿一本书来看。 他的书架上,竟然有许多讲一些关于鬼神的杂书。 想来,他为了身体里的异魂也没少下工夫。 百无聊赖的阮歆尘随意的翻看,不知不觉间天都黑了,但是楚玄澈还没有回来。 彩玉来问,“小姐,摆饭吗?” 阮歆尘摇摇头,“再等等吧。” “好。” 又过了一会儿,有外边的下人匆匆而来。 “少夫人,王妃让您上前厅一叙。” 阮歆尘赶紧放下书册跟着出去。 这么久了,他们应该说开了。 她到的时候,发现王爷王妃和楚玄澈都在。 一家三口齐了,就差她一个。 “歆尘,快过来。” 恭王妃向她招手。 阮歆尘便走到恭王妃身边坐下来。 对面坐的是恭王和楚玄澈父子。 恭王妃的眼睛还有些红,但她目光坚定,似乎剥开了一层迷雾那样清澈。 “今儿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也你父王也说了。有些事……”她看了看对面的父子道:“该解决了。” 阮歆尘看他们一个个的表情严肃,立马正色起来。 什么事该解决了? 他们想到解决楚玄澈病的办法了? 在她满眼疑惑中,恭王妃缓缓开口。 “歆尘,我们一家窝囊了多年,现在为了小澈,我们决定向仇人报复。” 啊? “只有仇人得到该有的报应,小澈的心结才能打开。” 阮歆尘:“……” 楚玄澈说过,是太后要杀他,所以他们的仇人是太后? 他们要向太后报复? ------------ 第一卷 第134章 集卡达人 “你知道的吧?我们的仇人是太后。太后不仅仅是太后,她的身后还有萧家,有庞大的外戚借她调动。找她报仇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我们没有资格把你拉进来。 所以你若是不愿意的话,小澈可以给你一封和离书,我们会安排好你后半辈子的人生,保证你此生衣食无忧。” 给和离书,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这就是她一直追求的东西。 可是现在……这些东西真的摆在她眼前了,她却不那么想要了。 阮歆尘缓缓抬起头,看向楚玄澈。 她现在不要自由,她要楚玄澈。 她要他。 所以阮歆尘拒绝了。 “我不走,我们是一家人,我们要共进退。世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恭王深吸一口气,“丫头,你想清楚了?一旦加入进来可就没有退路了。” 阮歆尘肯定的点头,“父王,我想清楚了。” 恭王妃拉着她的手说:“可是你本来是准备要走的呀,你这是何必呢?” 阮歆尘:“……”她知道她准备走? “你在周家巷里买了户籍,你还早就办好了路引,是不是?” 啊? 她居然连这些都知道? 可是……她怎么从来没说啊。 “我……母妃,我本来确实打算走的,可是……”她抬头看向楚玄澈道:“以前与世子不熟,也没有感情,一心只想着自己。现在不一样,我与世子夫妻一体,我不会在这时候离开他的。” 况且她有前世记忆,就萧家那点儿事,她跟在楚璃身边再清楚不过。 有她的加入,报仇才更有胜算。 楚玄澈眉头紧皱。 恭王妃一脸欣慰,拍着她的手说:“好,好孩子,我们一家共进退。王爷,你来说说计划吧。” 恭王简单的说了下他们的计划。 他们决定了,要向太后复仇。 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 所以最好的合作对象是皇后与二皇子。 只要二皇子登基,皇后与太后水火不容,他们向太后复仇就好办了。 可是……阮歆尘却知道二皇子一个致命的缺陷。 她知道,楚璃也知道。 谁都可能继承皇位,唯独二皇子不行。 看他们说得兴致勃勃,她也没办法开口反驳。 梦的事只告诉过楚玄澈,她要现在说出来,又怎么跟恭王与恭王妃解释? 算了,先听他们说吧,一会儿回去了,她单独跟楚玄澈说。 一家四口聊到很晚才结束。 “时间不好了,此事以后再说,你们两个也困了吧,先回去休息吧。” “是。” 楚玄澈带着阮歆尘回了萃园。 一回去,他就把她压在墙上。 “你真的想清楚了?” 阮歆尘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道:“真的。” “如果失败……” “不会的,我会帮你的。” 楚玄澈一怔,“你帮我?” “嗯,还记得我说的那个梦吗?我知道接下来几年发生的事,也知道许多萧家的秘密。” 楚玄澈想了起来,想到什么,又说:“可是楚璃也知道,阮怡禾也知道。” “阮怡禾知道啥?她在天天跟你发疯。” 楚玄澈:“……” “主要是楚璃,你说得很对,楚璃知道,他知道二皇子的一个大秘密,一个足以气死皇上的秘密。” 楚玄澈眉头一皱,“什么秘密。” 阮歆尘给他拉进屋里,才娓娓道来。 “在那梦里,楚璃也用上了如今的这招,藏拙,利用身体……咳咳,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他跟我是假夫妻,为了对外有个合理的解释,他给自己弄了个不孕不育的病症。” 楚玄澈:“……” 阮歆尘低下头,说:“就说他伤到了根本,反正就那个意思。一个不能生的皇子,自然失去了竞争皇位的资格。所以皇后一党逮着几个小的斗,给他们斗得个你死我活,再无对手后,楚璃爆出了二皇子一个致命的缺陷。” “什么缺陷?” “他……他才不行。” 楚玄澈:“……” “他不是那个不行,他喜欢男人。你也知道二皇子喜欢招揽贤士,养了很多门客对不对?其实……其实那些所谓各行各业翘楚的贤士,皆是他的相好。” 什么? 楚玄澈惊呆。 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说起这个阮歆尘也挺尴尬的。 二皇子喜欢集卡,除了他的智囊团,他还收集了各种武夫。 刀刷得好的,枪耍得好的,剑刷得好的等等…… 要么俊美,要么勇猛。 他的男神团走出来,她一个女的都羡慕。 “在那梦里,正是因为楚璃发现了这个秘密,才任由皇后一党和几位小皇子斗。到最后,大局将定时,他直接安排了一场戏,引得皇上撞见二皇子与几位相好正行房中事,那场面给皇上恶心坏了,那时候皇上本来就身体不好了,被他一气,再也没能爬起来。” 楚玄澈听完久久不语。 估计也是被震惊了。 阮歆尘说:“所以选择二皇子这条路行不通。” 楚玄澈说:“我记得本朝中,好男风的人也不少,这也算不得什么不得了的爱好。” “不一样,你别看他马上要大婚了,他的王妃侧妃还能生几个孩子,但是没有一个是他亲生的。” 楚玄澈:“什么?他养男宠就罢了,他还玷污皇族血脉?” “不然呢?你当普通的养男宠能把皇上气死吗?他……”天呐,简直不能启齿。 阮歆尘小声道:“他是下面的那个,而且非常荒唐。” 楚玄澈:“……” “哎呀,这事儿我也不好形容,反正你自己去查好了。” 当时那事儿爆出来震惊朝野,皇后与二皇子直接完蛋。 楚玄澈把她的话记在心里,第二天就去查了。 没弄清楚前,他不能把此事告诉爹娘。 即便如此,他觉得他们也可以暂时性的跟皇后一党合作,只以抽身及时就好。 弄不死那老妖婆,也要给他一些教训。 …… 恭王与皇后一党接触过了,能得恭王助力,皇后与她背后的郑氏一族当然高兴。 其实以前他们就向恭王抛出过橄榄枝,可惜恭王表示要明哲保身,打算一直中立,他们也不能勉强。 ------------ 第一卷 第135章 去看落魄后的阮夫人 人家不愿意中立也挺好的,当不成盟友总比当对手好。 现在恭王能主动接触他们,简直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为了感激他,他们迅速结了阮宏夫妻的案子。 阮宏被罢了官,奋斗多年终成了布衣。 阮夫人算计亲妹,又使唤下人杀妹的案子重审。 她被定了罪,但没有立刻定她死罪。 因为阮歆尘的弟弟还没找到。 她被打了一顿板子,断了双腿,关进阮府中,有宫里的人亲自看管。 与失宠打入冷宫的妃子一般待遇,等待她的是生不如死。 可即便如此,关于弟弟的消息,她还是没有透露半个字。 恭王妃叹道:“此番皇后算是送了我们一份大礼,可惜那女人还是咬死了不说。” 说着,她看向阮歆尘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不说,就说明你弟弟还活着。” 阮歆尘轻轻点头,想了想,又道:“母妃,我想去看看她。” “好,你去看吧。” 阮歆尘感觉,阮宏是指望不上了。 崔芸这个硬骨头,估计死都不会说。 下午她打算去阮家看阮夫人,临出门时,翠儿找到她。 “小姐,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们后天走,走之前我想去看看她。” 她眼中滑过一丝恨意与不甘。 阮歆尘点头道:“好,那就一起去。” 阮歆尘带着翠儿一起去了阮府。 如今阮宏被罢官,犹如一个废人一般在府里酗酒。 阮歆尘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疯癫的提着一只酒葫芦,不时的喝着酒,嘴里时而哭,时而笑。 “二小姐,老爷他……回来后就一直这样,您看怎么办?”管家也愁掉了头发,家里的下人打发了不少,还有一些机灵的,偷了些东西直接跑了路。 管家是从老家跟来的人,他一直没舍得走。 阮歆尘站在原地看着那疯癫的酒鬼,紧抿着唇,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翠儿看着他的模样叹气,“奋斗半生,一切化为泡影,最终什么都没得到。” 她看向阮歆尘说:“他这样子,我仿佛看到多年前,文字里的那个人。” 多年前,有人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可如今,曾经那个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的人,早就化为枯骨,坟头草都割了一茬又一茬。 再也没有人能拯救他了。 阮歆尘转过头,不去看他。 “走吧,我们去看看阮夫人。” “是。” 崔芸被关起来,并不是阮宏让人把她关起来,而是皇后让人把她关起来。 所以守在她门口的人,并不是阮府里的人,而是宫里的人。 阮歆尘道明来意后,对方让了路,恭敬的请她进去。 “少夫人请。” “多谢。” 为了防止她逃跑,又或者是故意对她的惩罚,窗户都是封死了的。 铁锁落地,门被打开,屋里才有了光亮。 不愧是母女,她俩受难的落魄样都差不多。 不,还是差得多。 阮怡禾是想不通,自己发疯把自己关屋里。 毕竟楚璃围的是院子,而不是房间。 阮夫人是被皇后的人禁锢在房间里。 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没穿好,就那样躺在凌乱的床上。 是了,她听说她挨了板子,腿断了。 走得近了,阮歆尘闻到一股难闻的臭味。 她这才看到阮夫人嘴边全是发黄的食物,她的枕头上,也有不少发霉的残羹剩饭。 她的手呈现着不自然的扭曲,无力的垂落在一旁。 原来她不光是腿断了,连手也断了啊。 看到她的下场,阮歆尘心里,才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是你们?” 她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声音依旧清晰。 看来脑子也是清晰的。 这比阮怡禾强一些,比阮宏更是强了去了。 “嗯,我们来看你。” “呵,看我?我看你们是来落井下石的吧。” “是啊。”阮歆尘笑了,“看来你脑子很清楚嘛,那你应该还记得我弟弟在哪里吧。” “当然。”阮夫人嘴里发现恶劣的笑,说:“可惜我宁可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也不会告诉你。” “是吗?”阮歆尘上下打量着她,笑道:“你以为你这样子,还有进棺材的机会?” 阮夫人面色变了变。 看她细微的变化,阮歆尘蓦地笑了。 原来她也免不了俗啊。 古人觉得苦生乐死,觉得死是另一种新生,所以比较注重丧葬,厚葬。 阮歆尘道:“五舅舅那边,收到了崔家的回信,说崔家已经把你除名。而阮家,亦不会要你一个杀人的罪妇。你死后没有地方可埋,只能丢去了乱葬岗,连草席都不配有。魂无所依,你会成为孤魂野鬼。” 听着阮歆尘的话,她确实有些惶恐害怕。 可又想到什么,她突然又笑了。 “不,我还有儿子,女儿,我怎么着也比崔茗那个贱人强。她活着没丈夫,死后没儿子,她绝后了,她才是孤魂野鬼。” “哈哈哈……”阮歆尘大笑起来,“你一个罪妇,你以为你的儿子女儿还有什么前程吗?他们都自身难保了,不死也得脱层皮。他们只会恨你,憎恨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 他们本来身在富贵之家,就算一辈子碌碌无为,也能衣食无忧。可是因为你,他们怕是上街当乞丐都讨不着钱,你说,他们还会给你收尸,逢年过节还能给你上香吗?”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按照阮歆尘的说法,她这样子死后连烧纸的人都没有。 她所谓的儿女,别说给她烧纸了,逢年过节的不诅咒她都算好的。 阮夫人那脸色难看至极,气得嘴皮子打哆嗦。 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翠儿缓缓出声,“你只要肯说出小公子的下落,我可以逢年过节的给你烧纸。” 听她这么说,阮夫人缓过神来,随即哈哈大笑。 “哈哈哈……说这么多吓唬我的话,不过是为了得到那个畜生的下落而已。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说的。” “你……”翠儿还要说什么,阮歆尘把她拉到一边。 翠儿闭了嘴,愤恨地瞪着阮夫人,偷偷的拿出了她早准备好的匕首。 ------------ 第一卷 第136章 逼迫阮子奕断手 阮歆尘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阮夫人说:“你以为你死了就算了?你死了,我会让你的儿女生不如死。” “呵,就凭你?” “对,就凭我。”阮歆尘咧嘴笑道:“你以为为什么有战王插手,你的几个狗腿子还被施以酷刑,把该吐的全吐出来了。你以为,战王是在帮你吗?” 说话间,她嘴角的笑意越发浓烈。 阮夫人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女儿不止一次跟她提过,战王与这贱人纠缠。 可她从来没信过,一时觉得战王当时还坐轮椅,他怎么纠缠? 而且他们都不认识,怎么就纠缠上了? 再者,她已经嫁进了恭王府,两人再怎么着也不可能了。 她以为女儿只是单纯的看不惯这小贱人,不想让她好过。 为此,她还一直劝解,告诉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没必要去找阮歆尘的麻烦,反而惹得恭王府与战王作对。 如今想来,女儿说的那些话,不像是空穴来风。 可是……他们根本不认识啊,又怎么纠缠呢? “不……不可能,你故意诈我的。”阮夫人不敢相信的说。 这时翠儿道:“我就是战王的人带到京城的,包括那个稳婆也是。他为了对付你们,找来了我们,一手策划了所有。” 阮夫人瞪大了眼睛。 阮歆尘笑道:“包括严审你府里几个下人,也都是战王的手段。” “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问题,阮歆尘就没有回答她了。 她退一步,握住了翠儿握着匕首的手。 “言尽于此,你好好考虑。” 翠儿惊讶的看着阮歆尘。 “小姐。” 阮歆尘冲她轻轻摇头,道:“走吧。” 翠儿一脸不甘心,被阮歆尘从屋里拉出来。 “小姐,这是一个杀了她给你娘报仇的好机会,你为何要拦住我?小公子的事,她不会说了。” 阮歆尘道:“不关他的事,你现在一刀杀了她是在救她,是在帮她解脱。” “这……” “我看看她现在的样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小瞧了宫里人折磨人的手段。” 翠儿低着头。 阮歆尘又说:“而且你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你的丈夫,孩子,还等着你回去,你不该和这样一个将死之人换命。” 阮夫人再怎么落魄,她的命也轮不到翠儿来取。 尤其翠儿还曾是阮家的下人。 掌权者,最是忌讳下人弑主,主子再落魄也是主子。 如果翠儿杀了阮夫人,会让他们觉得自己贵族的权威受到挑衅。 所以翠儿不能杀她。 阮歆尘叹了口气说:“翠姨,你放心,我会让她死的。不过在她死之前,我得先把她的希望全掐灭。” 翠儿一怔,“你是说大小姐与公子?” “对,她以为他们是她的希望,我要她亲眼看到希望破灭。” 翠儿重重的点头,“好。” 阮歆尘松了口气,微笑道:“等大仇得到时,我会给你写信告诉你。” 翠儿微笑的应下。 两人一起去院子里出来,阮歆尘迎面撞上赶过来的阮子奕。 阮子奕后退两步,猩红着双眼,指着阮歆尘的鼻子道:“果然是你,你怎么这么坏啊,你怎么这么狠毒啊,我娘都这样了,你还要来落井下石。” 阮歆尘看着他,眯了眯眼。 其实她和阮子奕接触不多,因为阮子奕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出去上学了,偶尔回家来,他会跟着阮怡禾一起讥讽自己几句。 在阮歆尘心中,阮子奕就是一个熊孩子。 他跟自己不熟,算不上厌恶,他单纯的觉得他亲姐说的就是对的,所以跟着阮怡禾一起敌视她。 顶多在嘴上占点便宜,倒是没上升到实质性的伤害。 阮歆尘没想怎么报复他,但前提是,他不会主动招惹自己。 “是啊,我就是来落井下石,你能怎么样?” “你……你……恶毒的女人。” 看他也骂不出什么话了,阮歆尘恶劣的笑了。 “我恶毒?你弄错了吧。比起你娘,我这算什么?她做了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阮子奕:“……” 他瞬间泄了气。 耷拉着脑袋,苦笑一声道:“是啊,她落到这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可是……她到底是我娘。我希望你能看在她是长辈的份上,看她已经受到惩罚的份上放过她。你要是不够出气,你找我出气好了,你要怎么报复我都行。” “哈哈哈……”阮歆尘大笑起来,心里酸涩不已。 崔芸这种恶人,怎么生出孝顺的孩子来? 她凭什么?她配吗? “你可真是个大孝子,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 阮子奕猛的抬起头来。 “跟我进来。” 阮子奕愣了一下,随即跟上她。 阮夫人没想到阮歆尘去而复返,更没想到她把阮子奕带了进来。 “娘,娘你怎么样了?你怎么这样了……” 阮子奕跪在床前,看着阮夫人的惨样简直不敢相信。 他们不让他进来,但他也打听过她的状况。 没想到的是,她的真实情况比他打听到的还要惨。 “你的胳膊怎么了?娘……” 阮夫人面色大变,转头冲着阮歆尘嘶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阮歆尘抱着胳膊看着她,“知道心疼了?” 阮夫人死死的盯着她。 阮歆尘道:“阮子奕,你不是说,你要为她赎罪吗?不如就……” 她故意顿了一下。 看着母子二人惊慌的看着自己的样子,她才有了报复的快感。 “不如就先自断一只胳膊吧。” 什么? 两人皆是面色大变。 阮歆尘:“怎么?你的话只是说说而已,怕了?” “我……谁说我怕了?断就断。” 他四下看了下,抓了旁边门旁的门闩,高高扬起,对着自己的胳膊。 他几次试了试,估计还有害怕的,就是下不去手。 阮歆尘看到他怕得脸色都白了,那边阮夫人却是只是死死的盯着,却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阮歆尘微微皱眉。 而正在这时,少年高高举起的门闩用力的砸落。 疼得他惨叫一声,那胳膊也无力的垂下了。 阮歆尘吓一跳,没想到他还真砸了。 ------------ 第一卷 第137章 找到弟弟了 “子奕。”阮夫人这才出声。 “你怎么这么傻呀,她让你砸你就砸呀?你断了胳膊她也不会放过我的,你被这贱人骗了。” 阮子奕满头的汗,忍着疼痛看向阮歆尘道:“胳膊断了,你可以放过她了吧?” 阮歆尘脸色黑成锅底,蓦地又笑道:“放心,我不会杀她,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杀她。我要她……生不如死。” 说罢,她淡淡的瞥了阮夫人一眼,嘲讽道:“爱子之心……不过如此。” 说罢,便拉着翠儿转身离开。 阮子奕看着阮夫人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便跟着阮歆尘出来了。 走到院子外,翠儿突然停下来。 阮歆尘:“怎么了?” 翠儿停下来,转过身看向跟出来的阮子奕。 屋里昏暗,她没能看清他。 出来后,她才仔细的去打量他。 微风吹动着少年的耳发,那一颗漆黑的小痣若隐若现。 翠儿面色大变。 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阮歆尘急忙扶着她,“翠姨,怎么了?” 翠儿摇摇头,却是看着阮子奕扶着受伤的胳膊走远,直到消失不见。 阮歆尘也顺着她的目光跟着看去,片刻后,她扶着翠儿道:“我们走吧,有事回去再说。” 翠儿点点头,跟着阮歆尘一起回了恭王府。 她的丈夫早等在门口,看她回来,就道:“翠娘,咱们明天就要走了,你看看我们准备的东西行不行了?” 翠儿深吸一口气说:“我还有事要跟小姐单独说说,一会儿再说吧。” “行吧,那我出去一趟,再买点东西。” “好。” 刘安走后,翠儿跟着阮歆尘去了萃园。 待到无人时她才开口,“小姐,那孩子……那孩子是夫人的儿子,对吗?” 阮歆尘点点头,“说是她生了三天三夜生下来的儿子。” “不,不对……”她摇着头,泪水已经溢满眼眶。 “他耳朵上的痣,和你弟弟耳朵上的痣一模一样。” 阮歆尘面色一变。 “你确定?” 翠儿点点头,说:“我记得很清楚,我第一次抱着他我就看到了,我对你娘说,这孩子长了一颗孝痣,以后长大了肯定孝顺。等他长大了,咱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阮歆尘踉跄一步,“如果他是我弟弟,那崔芸自己生的儿子呢?” “我不知道,或许死了?” “可是我娘先生下来,她莫非能未卜先知,知道自己会生个死胎?” “这……”翠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时,楚玄澈走出来,“去查一查当年给她接生的人,和当年给她诊脉的人就知道了。” 阮歆尘点点头,“对,咱们去查……”她脑子里顿时有了一个人。 “周大夫。”阮歆尘道:“这些年里,阮家不管是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隔壁的周大夫过来治,崔芸怀孕,也一直是周大夫在诊脉,她生孩子时周大夫肯定也在。是了,她对周大夫很大方。” 楚玄澈心里已经有了数。 “好,就查这周大夫。” “嗯。” 阮歆尘对翠儿说:“这事儿先别说出去,以免打草惊蛇。” 翠儿忙不迭的点头。 这么一来,他们又走不了。 孩子可能找着了,没有完全确定之前她不能离开。 …… 查个周大夫很容易,毕竟他只是普通人。 楚玄澈直接让人趁着夜色把他抓了来。 半夜不睡觉,他邀请她去地牢审犯人。 阮歆尘才知道,原来恭王府也是有自己的私狱。 明面上是不准有人成立私狱的,但权利巅峰的这批人,总会在自己府里偷偷摸摸的成立私狱。 比如前世的楚璃。 当然,这一世他府里肯定也有。 一路走进去,她看到一些并不认识的人,被打得血肉模糊。 直到最里边,她看到被人用绳子紧紧绑住的阮子奕,嘴里堵着一块麻布。 看到阮歆尘后,呜呜个不停。 而他的对面是周大夫。 他被人蒙着眼睛绑在十字架上,倒是没堵嘴巴。 感觉有人来了,他才出声。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 一个王府的侍卫开口,“周大夫,你干了什么缺德事,还用我提醒你吗?” “缺德事?”他想了一会儿,摇头,“没有,我一辈子勤勤恳恳,治病救人,我没有干缺德事。” “是吗?那你为何收了阮夫人那么多银两?” 闻言,周大夫面色大变,说不出话来。 侍卫拿着把刀,轻轻拍在他的脸上。 “想起来了?” 周大夫吓得面色苍白。 他只是普通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刀拍在他的脸上,已经把他快吓傻了。 “我……我是收了阮夫人的钱,可是……可是我只是帮了她一个忙,并没做什么缺德事啊。” 嗯? “帮了什么忙?” “她……她生大小姐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再生了。” 什么? 阮歆尘惊讶万分。 另一边阮子奕也不挣扎了,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十字架上的周大夫。 “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说得不对,我就一刀宰了你。”侍卫道。 周大夫吓得不行,忙不迭的说:“是是,我一定好好说。你想啊,阮大人的事业如日中天,她一个不能再生的夫人,还没儿子,她要怎么保住自己的地位? 若是她不能生的事传了出去,阮大人轻则纳妾,重则休妻都可以。无所出,指的是没能生下儿了,可不是生个女儿就行的。” 是啊,无所出指的是没有儿子,只生女儿还不能算生。 “我真的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就是让我帮忙,帮她瞒着这个消息,为此确实给了我不少封口费。这个……怎么也算病人的私事,我拿了钱,我不去多这嘴,也不算伤天害理吧?” “哼,好一个不算伤天害理。你若是只帮阮夫人隐瞒了她不能生的事便罢,可你还帮她换孩子。不然她如今的那个儿了,又是哪里来的?” 周大夫急道:“没有,换孩子的事这个事我不知道啊。” 顿了一下,又道:“她后来假怀孕的事我确实知道,她又给我塞了钱,让我隐瞒她假怀孕的消息,还让我每个月去给她请平安脉,陪着她演戏。我拿钱办事,确实帮了她。至于那孩子哪里来的我,我是真不知道。” ------------ 第一卷 第138章 孩子就这么来的 “是吗?真不知道?”刀架在周大夫的脖子上。 周大夫吓得哭了,“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拿钱办事,她的孩子从哪里偷来的,还是买来的,我都不知道啊。好汉,别杀我。呜呜~我家还有老母小儿等着我养活呢。” 说着,他们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 然后一股难闻的尿骚味飘散出来。 周大夫都吓尿了。 那刀子在他皮肤上滑过,他又被蒙住了眼睛。 这里的血腥味,以及刀子滑过皮肤的触感,在蒙眼状态下都会被无限放大。 他一个普通人,自然就吓得招了。 而且他自认为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换孩子的事他看起来也真不知道,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侍卫看他这般,对楚玄澈说:“主子,他看起来真不知道。” 楚玄澈点点头,让人把他丢出去。 侍卫一个手刀把周大夫打晕,等他再次醒来,已经在他自己家里了。 这一晚的遭遇,像一场梦一般,他根本不知道抓他的人是谁。 地牢里。 阮歆尘上前,扯开了阮子奕嘴巴上的麻布。 他活动了一下腮帮子,又过了一会儿才能出声。 “我不是我娘亲生的?” 阮歆尘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听起来确实如此,你是她偷来的。” “那我是谁?”阮子奕惊恐的看着她。 阮歆尘也看着他。 这张与他们有几分相似的容貌,尤其是与五舅舅很像。 既然他不是阮夫人生的,那就只能是自己的弟弟。 难怪了。 以前一些她不明白的事,突然串起来了。 比如为什么阮夫人这么狠毒的人,算计了妹妹和自己夫君这一遭后,没有把她赶走,反而让她留下来做妾。 既然已经毁了她的清白,已经让阮宏恨死了她,自然是把她丢得远远的最好。 可她不但没将她赶走,还一手促成了这桩亲事。 而且,她这么恶毒的人,还允许她把孩子生下来。 还生了一个又一个。 尤其是第二个,她哪里是真的想通了,希望他们三个人把日子过好。 她分明是想利用妹妹帮她生个儿子。 毕竟……与自己长得相似的亲妹妹生下来的孩子,才会更像她,才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万万没想到,这才是全部的真相。 阮歆尘把自己的想法全都告诉了阮子奕。 告诉他,他与自己一样,是小娘生的。 曾经他骂她小娘生的,小娘养的,贱人生的,通通反噬到了他自己身上。 她还告诉他,他若是不信,就再去看看五舅。 他和五舅长得真的很像。 崔芸不能生,这个撒不了谎,随便找个大夫一探便知。 既然他不是崔芸生的,那他还能是谁生的呢? 阮子奕听后哭得不能自已。 哭着哭着,又笑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侍卫看他的样子有些担心,看向阮歆尘。 阮歆尘冷漠又痛心的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对楚玄澈道:“我们走吧。” “嗯。” 她和楚玄澈一起离开了。 这件事的冲击力不只全被阮子奕承受,自己也承受了不少。 她想,他们都需要时间好好消化。 …… 翠儿知道阮夫人的儿子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后,久久不能释怀。 “怎么会是他,那天逼他断了自己的手,他还不得恨你呀。小姐,夫人这招真是狠呐,她看着你逼迫小公子断手,她是希望你们成仇人啊。她这是算计着,就算最后你们知道了彼此的身份也没办法相认。” 或许吧,不过,也得她在乎才能伤到她。 她在乎吗? 她以为他被人偷走了,丢在哪里受苦,才会一心想把他找回来。 如今知道他就养在身边,日子过得比自己好多了,她突然就不在乎了。 认不认随便吧,他想认,她还不想认呢。 不过,当着翠儿的面她没这么说。 毕竟她与阮子奕之间的纠葛,翠儿是不知道的。 阮歆尘微笑着说:“不会的,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崔芸的真面目,恨她还来不及呢。” “可是你昨日逼他断了手。” “没关系,他的手已经接好了,再过几个月就能痊愈。” “真的吗?” “嗯,你快上马车吧,不好让人家商队等。”马车上的刘安已经快忍不住催了。 翠儿这才点点头,“好,小姐,那我走了。” “嗯,去吧,我会给你写信的。” “好。” 翠儿上了马车,却是一直掀开帘子看着她,流泪不止。 直到远离了恭王府,再也看不着了她才放下帘子坐好。 刘安把帕子递给她,道:“你要是想他们,明年咱们还来。” 翠儿摇摇头,说:“看到他们平安,主子的大仇得报,我就放心了。以后……老爷,以后我们过自己的日子。” “好。” …… 楚玄澈调查清楚了二皇子那点儿事,真如阮歆尘所说的那么荒唐,但还没有离谱到她说的那个程度。 大概是因为,离谱到能气死人是几年后的事。 他把他查到的东西,告诉了恭王夫妻。 “就是这样,一旦被皇上知道,不会让他继位。” 恭王夫妻大为震惊。 “小澈,你没弄错吧?” 楚玄澈说:“既然要押他,我自然要把他的事查清楚,一旦押错了,咱们全家的命都得交代上去。母妃,你看我能开玩笑吗?” 是啊,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开玩笑。 恭王妃一脸的震惊,最后哼一声说:“真没想到,看着挺乖顺的孩子行事那么荒唐。” 恭王摸着胡子说:“二皇子明年就二十了,原本我们还想奏请皇上在他弱冠之年立他为太子,然后以太子之尊大婚。如今看来……” 他看了看屋里的人,眉头皱得像要夹死蚊子。 阮歆尘说:“万万不可奏请皇上立太子,一旦这么做了,我担心战王那边就会把二皇子的事抖出来。” 嗯? “这事儿战王也知道?” 阮歆尘点点头,“他知道的,他的病是装的,他就是故意示弱,想引得皇后一党换靶子。” 恭王看向楚玄澈。 楚玄澈轻轻点头,道:“不错,上次我跟他交过手,他不但身体好好的,功夫也长进不少。” ------------ 第一卷 第139章 愧疚但不后悔 恭王皱眉说:“这么说来,还小瞧了这小子,他心眼儿多得很呐。” 那不可? 不然上辈子他赢了嘛。 恭王妃道:“皇后知道这事儿吗?” 这…… 楚玄澈看向阮歆尘。 阮歆尘想了想,上辈子里,皇后那边知道后,也挺震惊的,她应该不知道。 她可是知道了,定不会由着二皇子胡来。 “应该不知道,不然哪能不管的。” 恭王妃深吸一口气,说:“那咱们要不要想办法告诉皇后,让皇后管一管。二皇子还小呢,没准儿早些教养能教回来。” 阮歆尘摇头,“母妃,教不回来的。” 嗯? “这是天生的,你且把它理解为一种……一种天生的缺陷,在他的认知里,他可能就是女孩子。” 恭王妃:“……” “那他喜欢男子也没关系,养个男宠也没事,但不能这么荒唐啊。” 这个……那确实变态了些。 但是有些人就是那样子,能怎么办? 改变? 几乎不可能。 “唉!”恭王妃叹气道:“我觉得这事儿吧,还得想个办法透露给皇后。” 恭王点头道:“爱妃说得对,不过……这皇后也是很小气的,你要直接给她说肯定不行,没准儿她还想杀人灭口呢。这事儿要告诉她,但得委婉一些,最好能想个办法让她自己撞破。” 恭王妃道:“行,这事儿我来办。” 他们商量好了,先想办法告诉皇后。 皇后心眼儿子多,没准儿她有办法掩盖这件事。 上辈子二皇子被揭发出来,也是因为皇后被蒙在鼓里,她没有准备,被楚璃杀了个措手不及。 这辈子提醒了她,即便没办法改变二皇子,相信她也有能化解一二。 至少不能直接气死皇上。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楚璃竟然选择提前行动了。 恭王妃这边,正在安排让皇后意外撞破二皇子的荒唐事。 楚璃那边,已经安排他们的父皇意外撞破了。 楚璃直接选择打直球。 那天,他离开了轮椅,去往了皇上的寝宫,直接告破了二皇子的事。 皇上一脸震惊,根本不信。 不信? 那他请皇上马上去二皇子的府邸一瞧究竟。 二皇子还没封王,所以也没有出宫建府。 不过他的府邸是早几年就准备好的。 皇上与皇后早就商量好的,等他二十岁再给他封王,让他大婚,并且出宫自住去。 虽说还没到这一天吧,但他这几年住在宫里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他大多时间都住在自己的府邸里。 皇后说,他结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贤能,平时跟他们在一起也能切磋切磋,自己也能成长。 皇上想着他也不小了,而他结识的那些人,他试探了几个,确实也有些本事。 所以他也没拘着他。 可万万没想到,他在府里乱来。 皇上半信半疑的跟着楚璃出宫,直接杀入二皇子的府邸。 他不让门房报信,疾步走进寝殿。 散乱的衣服,一具具赤裸的身躯…… 看着那荒淫的场面,皇上直接惊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然后,直直的倒下去。 “父皇?” “父皇……” 两人惊呼声,把沉沦的人群惊醒。 一个个面色露出震惊又恐惧的表情。 楚璃看着人群中自己的弟弟,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然后招呼着手下的人,把皇上带回皇宫去。 …… 恭王得知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要等皇后他们把另几个小的解决了,他才会下手吗?” 阮歆尘也懵了,怎么楚璃提前行动了? 恭王妃急道:“先别说这些了,你快些进宫去,看看皇上怎么样了。要是皇上气死了,可就不好办了。” 恭王蓦地一怔,急忙换衣服进宫去。 他和皇上的兄弟情是真的,皇上可是他的亲弟弟。 要是被两个不孝子算计死,他…… “父王,我跟你一起去。”阮歆尘站出来说。 “你去?” 阮歆尘想着,自己去,或许楚璃看在自己的面上……算了,不能这么想的。 他那个人哪里会在乎别人? 连他的亲爹,皇上,他都下得去手。 他明明知道会气死皇上,他还是这么做了。 就这么,试图让皇上提前好几年死去。 阮歆尘解释道:“我会医术,或许能帮上忙。” 恭王想着,她会那点儿医术算什么? 宫里那么多太医呢。 可也不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还真把她带上了。 “行,你跟我一起去。” 楚玄澈:“我也去。” 恭王:“……” “行吧,你也来。” 恭王妃道:“既然大家都去,那我也去吧。” 嗯? “我去找皇后,看看她那边有什么打算。” 恭王点点头,“也行,走吧,一起去。” 一家人迅速进了宫。 进宫之后,看着那宫人动向不太对劲儿。 恭王又说:“小澈,你母妃去看皇后,你去看二皇子吧。歆尘,你跟我去看皇上。” “是。” 一家人分头行动。 恭王带着阮歆尘直接杀进皇上寝宫,他步子极快,阮歆尘小跑着都跟不上。 到了皇上寝宫后,他看到皇上苍白着脸躺在床上,气得青筋暴起。 回头看向楚璃,直接甩了他一巴掌,“他可是你父皇。” 楚璃能躲,但他没躲。 他知道父皇有病,受不得太大的刺激。 他也知道此举会气死父皇,上辈子,父皇就是这样被气死的。 他知道他会死,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是啊,这是他父皇,所以……他该打。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恭王气愤的指着楚璃道。 楚璃装着一脸无辜的样子,“皇伯伯,那我应该怎么办呀?我知道自己的皇弟荒唐至此,也选择装聋作哑吗?” 恭王:“……” “我只是想把这件事告诉父皇,让父皇好好管教,不要让他年轻轻的就走上歧途罢了,我有什么错?” “你把你父皇气成这样了,你还没错?” “您弄错了吧?不是我把父皇气成这样,把父皇气成这样的人,是我二弟呀。皇伯伯,您不去责怪他,竟然跑来责怪我,您未免太偏心了吧?” ------------ 第一卷 第140章 只有她敢下针 “你……” 楚璃面色蓦地冷下来,又道:“又或者说,皇伯伯已经站队了?您希望将来能做太子的人是二弟,所以明明是他做错了事,你却跑来责罚我?” 恭王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阮歆尘走了进来。 默不作声地向诸位躬身行礼。 然后,在楚璃震惊的表情下,走向了皇上。 她给皇上把脉,又简单的看了下瞳孔。 然后转头对太医道:“皇上需要疏通拥堵的血络。” “我等都知道,可这位置怕是……” 在脑部,一个不小心会要了皇上的命。 没有人敢下手。 毕竟,皇上死在谁的针下,谁就得担责任。 这个时候还不如不下针,这样气死皇上的人就只有二皇子而已。 “我来吧。” 众人面色一变。 其中一个好心的太医低声说:“少夫人这是何必?这不是您的责任,您没必要掺和进来。” 阮歆尘说:“可若是半个时辰内再不施针,皇上就回天乏术了。试一试,总有希望,最坏的结果也是死。” 这…… 他们就无话可说了。 恭王也挺犹豫,一面担心阮歆尘会被牵扯进去,一面又不能看着皇上等死。 正这时,太后杀过来了。 “皇儿,哎呀,我的皇儿这是怎么了……” “一帮废物,皇上怎么还躺着?你们还不快把他救醒。” 一帮太医不敢说话。 太后又看向楚璃,冲他眨眼,告诉他,皇后与二皇子都被他控制住了,叫他放心。 太后想搞的是皇后,可不想真气死她儿子。 与楚璃交换眼色后,才来到床前。 “怎么这么久了,皇上还没醒来啊?” 大伙儿全跪在地上,没一个敢吱声的。 太后逐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收起心神,盯向太医院的院使说:“皇上怎么回事?” “回太后,皇上被气得……气得……”他说不下去。 “怎么?莫非气一下还能要命?” “这……常人气一下不致命,可是皇上本就脑中有疾,他是受不得太大刺激的呀。” “什么?皇上有脑疾,你们怎么不早说?” “是皇上怕您担心,不让我们说的。” 太后脸色发白,手也开始发抖。 她是想搞皇后一党,她是想扶自己的大孙子做太子。 可是她还是疼爱自己的儿子,以及她的二孙子的。 她没想气死皇上或者彻底毁了二皇子啊。 “救,哀家命令你们,必须把皇上救活,否则哀家要你们死。” “这……”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 最后,还是阮歆尘站出来说:“太后,能救皇上的那套针法他们都不会。” 嗯? 太后看向阮歆尘,“他们不会,莫非你会?” “是,我会。” 太后眯了眯眼儿。 阮歆尘解释道:“我的祖母是沈太医的女儿。” 沈太医? 太后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你来。” “是。” 恭王欲言又止。 救治皇上必定得担风险,但他又不能看着皇上去死。 算了,要是真出了事,他拼着一条命,也要救下歆尘。 看着阮歆尘给皇上施针,楚璃心里复杂。 他既盼着她能把他的父皇救回来,又盼着救不回来。 救回来后,必定会多许多麻烦。 可若是救不回来……若是救不回来,以他对祖母的了解,她必定得让她给父皇陪葬。 再则,这到底是他的父皇。 他哪能真希望他去死? 就在这种复杂的心情中,等了近半个时辰。 皇上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皇上。”太后激动得快哭出来。 “你可终于醒来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母后怎么办呐。” 皇上睁开眼睛虚弱的看了下,又就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他轻声问:“那逆子……逆子……在哪儿?” “这……” 太后知道他受不了气,可不敢再让他见二皇子了。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她孙子,她也不想皇上气得杀了他。 她早就想过了,皇位给大孙子,其他孙儿她也不会亏待了他们。 虽然不能让他们将来当皇帝,但该有的富贵还是要给他们的。 至于二皇子那点癖好,她比皇上与皇后都更能接受。 多大事儿啊,不过是个爱好罢了。 只要他不跟他哥哥争夺皇位,喜欢啥都成。 “皇上,这事儿你先别管,你好好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哼,他那样子,我还怎么好?” “哎呀,也……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家家的有个孩子多正常,倒是你,不过就是养男宠罢了,怎么就气成这样?” 皇上:“……” 阮歆尘都惊讶得很。 没想到太后的思想这么开放。 “母后,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你……咳咳……” 气得他又咳上了。 太后吓得赶紧拉住他的手,道:“别气,咱别气。母后去帮你处理这件事,你放心,母后定会好好收拾二小子。” 恭王也在旁边劝,“皇上,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你得以保重身体为重啊。你这条命,可是歆尘好不容易救回来的。” 皇上猛烈的咳嗽,看向恭王和他旁边人阮歆尘。 他逐渐冷静下来。 是了,他不能生气,不能把自己气死了。 皇兄带着儿媳妇进宫来救自己,他要是死了,皇兄一家都得倒霉。 “好,我不气,那小浑蛋的事劳烦母后多费心。” “好好,你好好养病,一切有母后呢。” 另一边,恭王妃见到了皇后。 虽然皇后被太后下令禁足了,但她还是进来了。 恭王手里有一张特别的令牌,先皇临终前交给恭王的保命符,见令如先皇亲临,甚至传言能调动军队。 谁也不知道先皇为什么会给恭王一件这样的东西,这是鼓励他造反吗? 偏偏多年来,恭王一次都没用过,还与皇上兄友弟恭。 太后在先皇驾崩后,多次想搞恭王一家,都因为忌惮他手里的令牌没敢下手。 后来大伙儿就琢磨出味儿,先皇此举,并不是鼓励恭王造反,而是给他的保命符。 “大嫂。” 出事到现在皇后都是懵逼的,一是事发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二来,她无法接受自己有一个荒唐的儿子。 ------------ 第一卷 第141章 另外的安排 她生了三个孩子,另两个都是女儿。 这是她唯一的儿子。 他不行,那么她多年努力可就付诸东流了。 她早得罪了太后,他们郑家与太后背后的萧家势不两立,他们不行了,他们身后的郑家怎么办? 她没办法向爹娘交代,无颜再见父兄。 恭王妃蹲坐下来,与她平视。 “这事儿……有些棘手。” 皇后苦笑一声道:“我知道,对不起,辜负了你们的期望。” “唉!”恭王妃轻叹了一口气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毫无意义。为今之计,我们得想办法自救。” “自救?”皇后苦笑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现在废了,我们还能如何自救?” 她看向恭王妃说:“大嫂,你们恭王府占队的事还没几个人知道,你们不如趁早另择他们吧,别蹚这浑水了。” 恭王妃淡淡道:“你认输了,那你能眼睁睁的看着战王上位吗?” 皇后皱着眉头低着头。 恭王妃又说:“你想过没有,他若是上了位,你和二皇子,还有你背后的郑家怎么办?他会怎么对你们?” 下场,自然可想而知。 轻则如崔家那般,全族被驱逐到权利中心之外。 重则,怕是连崔家都不如,还知那菜市口会流多少崔家的血。 恭王妃深吸一口气说:“太后先前选择了三皇子和宸妃当挡箭牌,如今战王突然好了,想必宸妃也反应过来了,自己被当枪使。” 皇后抬眸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跟宸妃合作?” 恭王妃摇头说:“不,我知道你和宸妃不对付。她现在不信太后,也不会信你。” 皇后叹着气点头。 “你考虑一下四皇子或者五皇子吧。” “老四虽然年龄不大,但被他的母妃骄纵得跋扈得很,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那就五皇子。” “老五母妃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宫女,而且他太小了。” “这不正好?没有任何背景的宫女,只能依靠娘娘您。年龄小好调教,当自己的孩子养大,他总会记得你的好。至于要怎么让他们母子对您感激涕零,死心塌地,想来娘娘的办法比我多。” 皇后的眼睛亮起来,显然是心动了。 退一万步讲,不管他们谁做皇帝,也比楚璃做皇帝强吧。 再说,只要皇上这次挺过来了,未来这棋怎么走,还真不一定。 是了,她会慢慢教自己的儿子,他还小,也许还有挽回他父皇的心的可能呢。 …… 恭王看皇上没什么事了,好好安慰他一番就带着阮歆尘出宫了。 在宫门口等了一会儿,等来了恭王妃。 恭王忙上前问:“没什么事吧?” 恭王妃摇摇头,“没事。” “我怎么听说太后让人把皇后软禁了?” “嗯。” “你用父皇留下的令牌进去的?” 恭王妃点头道:“是的。” 恭王深吸一口气,说:“那算是彻底把她得罪了。” 恭王妃说:“我们早就彻底把她得罪了,从你从母妃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一刻起,你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恭王怔了一瞬,又无奈的叹气。 是啊,他的出生,就注定了太后会恨他入骨。 上一辈人的恩怨他其实也有所耳闻。 先皇,他的父皇,为了平衡势力,他登基很久都一直没有立中宫皇后。 后宫中有两位分位最高的嫔妃,贤妃与淑妃。 那一年,他们同时怀孕。 那些年里,为了平衡势力他已经扼杀了许多自己的孩子。 可那一年他已经不年轻了,即将而立之年,前朝因为他没有孩子的事颇有微词。 他知道,再不生下孩子不行了。 于是,他决定这两个孩子都不动,让他们平安出生。 有了孩子,尤其是有了男孩,前朝那些老臣逼他立后也不远了,他都明白。 于是先皇放下话,她们谁先生出长子谁就是皇后。 母凭子贵,没有问题。 但其实他更喜欢的是贤妃。 但是淑妃家势更大,这么做,也是为了让淑妃娘家一党心服口服。 为了扶偏爱的贤妃上位,皇上让太医院对贤妃进行了催生。 孩子是抢先一步生下来了,可是贤妃却难产而死。 为此,淑妃,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对贤妃恨之入骨,就算她死了,她也恨她。 她不会去恨皇上让太医这么做的,她只恨贤妃不遵守游戏规则,蛊惑了皇上同意让太医催产。 本来她的儿子才是长子,就因为她不遵守游戏规则,害得她的儿子成了次子。 这件事,成了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 在她看来,贤妃死了那是活该。 哼,抢在她前面生下皇长子又如何?死了,一样做不了皇后。 这就是天意。 做了皇后的淑妃没了报仇对象,把这股恨意全记在贤妃之子,现在的恭王身上。 催产出来的恭王从小身体好,而她顺产出来的皇儿却从小体弱,更是让她嫉妒得不行。 她觉得定是因为贤妃的事给她气到了,才导致她的儿子在肚子里受了气,生下来体弱。 那些年里,恭王在后宫中,多少次险些被太后暗害。 要不是父皇护着,他怕是早就死在后宫里了。 想起这些往事,恭王一脸苦涩的笑。 他觉得自己确实太软弱了。 她那么对自己,自己应该早反抗才是。 莫非真要看着那老太婆把他的亲人都害光吗? “小灵的事,我们当初就不该忍下来。”恭王妃眼眶发红,盯着恭王说。 那眼神中是带着埋怨的。 她埋怨夫君粉饰太平,儿子死了都不敢说。 恭王也很憋屈。 因为那时候他的父皇身体很不好,就快不行了。 要是父皇知道小灵没了,他担心父皇能急得当场驾崩。 别说告诉父皇,就算把小灵去世的事公诸于世他都不敢。 所以至今外人都不知道小灵死了。 就连太后,都以为那次刺杀失败了。 他们以为那孩子当时是只是晕过去了,后来他们接回家救治一番又活过来。 倒是知道楚玄澈性情大变,她以为他是被吓的。 ------------ 第一卷 第142章 阮夫人承认阮子奕不是她生的 阮歆尘看他俩气氛不对,就说:“父王,母妃,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报仇也不晚。” 两人才回过神来。 他们在宫外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楚玄澈出来。 他竟然是跟楚璃一起出来的。 楚璃现在不装了,丢了轮椅,走着四方步,哪里还有半分病态? 看到他们后,楚玄澈加快了脚步。 跳上马车,向阮歆尘伸出手,“上来,回家。” 阮歆尘把手交给他,他一用力就将她拉上去。 楚璃全程看着,那拳头紧紧的攥着。 她明明是他的。 算了,再忍一忍,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把她抢回来。 …… 回去后,大伙儿就要楚玄澈向他们交代二皇子现在的情况。 结果他就一句,“他吓傻了,没法交流。” 众人:“……” 阮歆尘问:“那他说什么了?” “出不了声。” 啊? 恭王与恭王妃互看一眼。 恭王妃又问:“你没问问他吗?问他有什么打算。” 楚玄澈道:“他都吓傻了,完全说不了话。” 说到这儿,他有些愤慨的冷笑道:“扶不上墙的烂泥,别想了,他是靠不上的。” 阮歆尘早就知道他靠不上,原以为,他还在还年轻,还没有数年后那么荒唐,或许还有救的可能。 万一呢? 凡事都有个万一不是? 现在看来不用想了,能让楚玄澈这么说的,那铁定是扶不上墙的。 恭王妃深吸一口气道:“幸好,我做了另外的打算。” 大家都向她看去,“什么打算?” “我跟皇后商量了一下,可以试着扶五皇子。反正不管怎么着,也不能让楚璃上位。” 恭王:“她同意了?” 恭王妃点头,“他们郑家与萧家势不两立,她比我们更害怕楚璃上位。” 恭王说:“这样也好,只要能扳倒萧家,怎么都行。” 说话间,他又看向楚玄澈。 眼中饱含着诸多情绪。 死了一个儿子,疯了另一个。 他不愿意看到他一辈子都那样。 因为愧疚,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 阮子奕纠结了很久,还是去了那个院子。 他给看门的人塞了很多银子,人家放他进去了。 “阮公子,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希望你快一点。” “是,我会尽快。” 他一条胳膊断了,自己亲手敲断的。 现在他的胳膊上还绑着硬梆梆的木板,一条绳子挂在脖子上。 大夫说,最少还得再挂一个月才能取下来。 为了保护她自断一臂,如今想来,像个笑话。 难怪她不吭声呢。 门被打开,阳光再一次洒进昏暗的房子里来。 可阮夫人记得,前不久才送了饭,这不是吃饭的时候,谁来看自己了? 强烈的光线让她眼睛不适,好一会儿才睁开。 也看清了来人。 “子奕,是你吗?子奕,你来接娘出去了吗?” 屋子里一股难闻的气味儿,比他上次过来闻到的还要难闻。 阮子奕忍着那股难闻的味儿抬步缓缓进去。 阮夫人满脸惊喜的看着他。 “娘知道他们不会放你进来的,除非是这事儿有了进展。你找你姐姐帮忙了,你们姐弟齐心合力给娘换来机会了,是不是?” 阮子奕不敢想,他站在她面前,她的心里却只惦记着自己能出去。 她难道没有看到他的胳膊吗? 她真是一点儿都不关心自己吗? “不是,我塞了很多银子才能进来,也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阮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道:“没关系,你能进来看看娘,娘就很高兴了。娘这样……也习惯了,你姐在王府的日子估计也不好过,你还是……还是别去找她了。” 哦,她还惦记着大姐的日子不好过。 呵。 真是可笑。 “我听到一些话,不知是不是真的。” 阮夫人面色一僵,看着他冷漠的脸,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什么话?” “周大夫说……”他故意顿了一下,然后观察她的反应。 果然,她的脸色更难看了。 片刻后,他才道:“周大夫说,你生了大姐后身子受损,不能再生孩子了,是吗?” 阮夫人面色大变,随即厉声道:“谁说的?” “周大夫,他也算是咱们家的府医。你身体不好,一直都是找的他,他对你的身体应该很了解的吧?” 阮夫人嘴皮子哆嗦,但她极力的让自己镇定。 她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是的,他是很了解,也很厉害。我生你大姐确实是伤了身子,但后来吃了很多药又补好了,我还给了周大夫不少银子感谢他呢。” “是吗?” “当然,不然你哪里来的。” 听到这儿,阮子奕突然笑了一下。 “娘,你知道吗?要拆穿你的谎言其实很容易,我只要请个大夫过来再给你看看就明白了。” 阮夫人一听,终于笑不出来了。 阮子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说:“我就想问,如果当时在这里的人是大姐,你还会看着她自断一臂吗?” 阮夫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的胳膊,“子奕,你的胳膊还好吗?” 哦,她终于看到了啊。 现在一问,不觉得太假了吗? “还好吧,大夫说我年轻,能长好。” “这就好,子奕,娘其实很担心你的。” 她对他的问题避而不谈。 越是这样,越是说明她心虚。 阮子奕笑了下,道:“不管怎么说,你养我这么多年。这条手臂……这条手臂就算是还你的吧,从今以后,我们各不相欠,我也……不会再来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阮夫人这才怕了,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嘶吼着喊他。 “子奕。” 阮子奕在门口停下来。 阮夫人道:“子奕,不管怎么说……不管怎么说是我把你养大的呀,你是不是我生的又怎么样?我是你嫡母。你本来是庶出,是我给了你嫡出的身份。” “呵,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阮夫人:“……” “子奕,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是……但是就算我没骗你,你也得叫我一声娘啊。” 阮子奕不想和她说了,转身就走。 “子奕……”阮夫人慌张的喊他,“子奕,你别走,你快回来。” “子奕,我是你娘,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得救我呀……” 然而,阮子奕一次都没回头。 …… ------------ 第一卷 第143章 故意去气阮怡禾 阮子奕从阮夫人那儿出来后,在家闷了两天,然后又去了战王府,打算去看看阮怡禾。 战王府的下人不敢轻易放他进去,禀告了管家,再由管家去禀告楚璃。 楚璃正在与一帮下属部署一些行动,二皇子出事后,一些摇摆不定的人迅速投靠了楚璃。 他想趁着皇上还病着,一鼓作气成事。 管家不敢去打扰,就安排了阮子奕先去喝茶。 阮子奕茶都喝了三盏,楚璃那边才散会。 管家这才敢去找他。 “殿下,阮家公子来了,说是要见阮大小姐。 现在他们已经不叫阮怡禾王妃了,统一称呼阮大小姐。 “嗯,他怎么突然来了?” “这……我看他好像不太对。” “断胳膊的事?” 他觉得好像不止断胳膊,但又说不上来。 楚璃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也没多问,只道:“让他去吧。” 他现在没心思管他们,但他也不把他们姐弟放在心上。 “是。” 阮子奕顺利拿到通行的机会,去往禁足阮怡禾的院。 而这时,阮怡禾这里挺热闹,许茉儿正好在。 许茉儿刚从阮歆尘那里回来。 她给阮歆尘带去阮怡禾的消息,阮歆尘也乐意听,虽然两人有仇,但她现在就爱跟许茉儿聊战王府的事。 因为楚玄澈派去战王府的眼线被端了,楚璃表面上是年轻王爷,内心可是一只老狐狸。 他还断了人家一人一根手指作为警告。 所以现在他们想得到战王府的消息可不容易。 许茉儿告诉阮歆尘,楚璃看阮怡禾心烦,专程给她挑了个最偏远的角落,现在她要去看她,都得走半天呢。 楚璃是真厌恶她,她空有王妃之名,但这辈子都别想出头了。 她知道阮歆尘与阮怡禾不和,说这些就是想让阮歆尘高兴高兴。 不过,在谈话中阮歆尘得知,楚璃最近很忙,经常约见一些陌生人在书房谈事。 不只是把阮怡禾赶远了,连伺候在里的下人都调走了不少。 凌烈也经常不在府中。 听到这些话,阮歆尘隐约猜到了些东西。 作为答谢,阮歆尘也说了些让许茉儿高兴的事。 说她弟弟找着了,就是阮子奕。 阮夫人自己不能生,就偷了她的弟弟过去当自己亲生的养。 她是悄悄告诉许茉儿的,叫她别说出去。 这个许茉儿,答应得好好的,说不会说出去。 回来就跑到阮怡禾跟前耀武扬威。 当然,这也在阮歆尘的预料之中。 这么大的消息,她不去阮怡禾跟前炫耀才怪呢。 她说什么阮子奕不是她亲弟弟,阮怡禾根本不信。 “你个乡下来的贱人,见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吧?还跑到本王妃这里找自信来了。我告诉你,我再落魄也比你强。王爷再不喜欢我,他也不可能休了我,除非他不怕别人戳他脊梁骨。 哼,至于你说子奕不是我亲弟弟,简直是天方夜谭。那么多稳婆,下人,都亲自看到子奕是从我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还能有假吗?你这贱人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哈哈,不信?那王妃姐姐的脸色……”许茉儿得意一笑,“怎么那么难看呢?” 是了,阮怡禾很明白,这种事不会空穴来风。 她嘴上说着不信,可是脸上的表情演不出来。 已经快绷不住了。 许茉儿捂着嘴笑了笑,再接再厉,专挑她心窝子上戳。 “你那个不要脸的娘,害亲妹妹就罢了,竟然还偷人家的孩子。啧啧,这就是你说的名门贵女?真是笑死人了,我一个乡下人都干不出来这么缺德的事。” 她和阮怡禾吵架,阮怡禾就爱拿这套说词压她。 阮怡禾出身高贵,许茉儿只是一个乡下丫头。 这下可好了,让她逮着机会奚落她这个所谓的名门贵女了。 “可见啊,这人品好坏,人出身高低没关系,这跟人和畜生有关。你那个娘干的事,简直是畜生不如啊。” 阮怡禾那脸色气成了猪肝色。 “你个贱人,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表面上想做王爷的义妹,其实你就是想爬她的床。你死心吧,他不可能看上你的。” “哈哈哈,王妃姐姐恼羞成怒了,我知道了。” 阮怡禾气得吐血。 “不要脸的贱人,我不好,你当你又能落着个好吗?哈,你也不瞧瞧你自己,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乡巴佬的酸臭味,你以为挤走了我,你就能赢似的。 楚璃再怎么瞧不上我,我也是他名义上的正妻,你算什么东西?说得好听了是义妹,说得不好听的,是个携恩求报的要饭的,连打秋风的落魄亲戚都比你强。” 许茉儿最讨厌别人说她携恩求报,一听阮怡禾这么说,她脸色也十分难看。 摔了那碗蛋花汤说:“他本来说要娶我的,都是你,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趁着他昏迷嫁进来。他要是清醒,他一定不会娶你。” 阮怡禾低头看了看那碗蛋花汤,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她以前嫌弃这东西晦气,可是现在王府的下人见风使舵,故意克扣她的伙食,她很少再见到荤腥了。 连那让她厌恶的蛋花汤,她竟也觉得没那么难喝。 本就饿的她,一看许茉儿把蛋花汤摔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嘲笑许茉儿。 “哈?那又怎么样?他现在倒是清醒,你看他娶你吗?” “你……”许茉儿气急,上来就想薅她。 可终究是忍下来了。 就如她说的,她现在再落魄也是王妃。 等王爷休了她再薅她不迟。 她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呵,你嚣张不了几日了。”许茉儿冷笑道:“你不信我没关系,这一次,会让你真正的感受到,什么叫离开这个冷宅的一天,就是你被王爷休掉的那一日。” 许茉儿嘲笑完她,转身就走。 阮怡禾气不过,盯着地上的蛋花汤也笑了。 以前不明白的事,她现在明白了。 可惜这个乡巴佬竟然还自我感动,被蒙在鼓里。 “站住,你知道为什么王爷让你给我送蛋花汤吗?” ------------ 第一卷 第144章 互相伤害,蛋花汤的秘密 许茉儿:“……” 她在门口停下来,转身看向屋里的人。 “哈,你以为他真的喜欢蛋花汤吗?不,他其实厌恶死了这东西。” 许茉儿面色一变,“不可能,他说过蛋花汤救了他的命。” “这东西或许真的救了他的命吧,毕竟在那种情况下,喝蛋花汤总比吃野菜强。不过,你听说过药救了生病的人的命,病人就喜爱上蛋花汤的吗?” 许茉儿瞪大了眼睛。 阮怡禾哈哈大笑,“他厌恶我,我知道,所以他才会把这让他厌恶的蛋花汤赏赐给我,你说呢?” 许茉儿仔细回想一下,王爷厌恶阮怡禾是真的,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过什么误会。 所以为什么要把自己喜欢的蛋花汤赏赐给一个厌恶的人呢? 所以…… 许茉儿面色越来越难看。 阮怡禾看她的满意,满意极了,再次笑道:“脑子转过来了?” 许茉儿气得咬牙,但她不想在阮怡禾面前认输。 于是强撑着笑道:“那又怎么样?药再难过也救了他的命,他对蛋花汤的感情终归是不同的。” 对,就是这样。 就算他真的不喜欢蛋花汤,但是他对蛋花汤是感激的,对她的也是感激的。 想到这儿,许茉儿突然找到了自信。 “他对我是不一样的,不是你所能比的。只要休了你,我就有办法让他记起我们曾经美好的日子,他一定会排除万难娶我的。” 她始终相信楚璃娶阮怡禾是迫不得已,因为楚璃才会厌恶阮怡禾。 而不能娶自己,是政治原因。 把自己以义妹的身份放在身边,也只是权宜之计。 对对,就是这样。 许茉儿一直这么给自己洗脑。 可惜,阮怡禾今儿被她刺激,不打算陪她玩了。 她收起笑,毫不留情的戳穿许茉儿自以为是的美梦。 “他喜欢的人是我那不要脸的妹妹,他厌恶我,也是恨我抢了我妹妹嫁给他的机会。甚至为了我妹妹,帮着对付我娘呢。哈哈哈……没想到吧。” 这下许茉儿真的惊呆了。 “你说什么?” 阮怡禾笑得意味深长,感觉这回自己打这条菜花蛇的七寸是打准了。 她怡然自得的走到床边,直接躺下睡觉了。 许茉儿浑身发抖,不断的去回想楚璃和阮歆尘的关系。 可是……可是她并没有发现这两个人有来往? 莫非……在楚璃遇上自己之前他们就有来往? 不对,不可能。 如果楚璃在遇见自己之前,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他怎么可能答应自己以身相许的事? 是了,不可能的。 一定是阮怡禾知道了她和阮歆尘关系好,想挑拨离间。 可恶,自己险些上了她的当。 许茉儿忍了又忍。 算了,不跟她计较,反正她快完蛋了。 等王爷休了她,等她成了弃妇,自己再收拾她不迟。 …… 阮怡禾住得偏僻,阮子奕跟着管家走了许久才到。 他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许茉儿从屋里出来。 许茉儿见到王府的管家后,笑着同他打了个招呼。 “这位小公子是谁呀?” 随便还问了他身后的阮子奕。 管家回答道:“这位是阮家的公子,殿下特许他来看王妃。” 嗯,不就是那个被阮夫人换掉的孩子? “哦?是阮公子呀!”她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笑道:“和恭王府的少夫人长得好像呀。” 阮子奕面色一变。 管家道:“他们也是姐弟,自然是像的。” “难怪呢,瞧我,一时脑子没转过来。”她看着阮子奕笑道:“阮公子,您眼神还好吧?” 阮子奕:“……” “一个人,什么都能差,就是不能瞎。”她低头看了看他的胳膊,又笑道:“胳膊断了,想来眼神变好了吧。” 阮子奕黑着脸,冷哼一声说:“与你这个外人无关。” 说罢,大步向那冷院走去。 许茉儿收起笑容,低声向管家打听楚璃的情况。 “王爷那边得空了吗?” “王爷刚跟朋友聊完,这会儿得空了。” “谢谢啦。” 她高高兴兴的找楚璃去了。 …… 阮子奕进了关押阮怡禾的院落,发现这里空旷得跟关押阮夫人的地方差不多,伺候她的下人一个都没有。 他微微蹙眉。 这才进去,就响起阮怡禾的声音,“小贱人,又回来了?” 阮子奕一怔,随即出声,“是我。” 嗯? 阮怡禾立刻掀开被子坐起来。 “子奕,子奕你来看我了。”她急忙从床上下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 “子奕,你快告诉爹娘,让他们来救我,他们对我……”她突然看阮子奕的手,“子奕,你的手怎么了?” “为了救母亲。” 阮怡禾一怔,“娘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她做的事。” 阮怡禾:“……” “你可别信,那都是人家陷害她的,娘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她承认了。” 阮怡禾:“……” “她还承认了我不是她生的,承认了,我是她偷来的。” 阮怡禾面色大变,“你说什么?” 阮子奕凄惨一笑道:“她不能生,她在生了你之后就伤了身子,早就不能生了。所以我不是她生的,是她偷来的,你还不明白吗?” 阮怡禾瞪大了眼睛,一股不敢相信的表情。 “不,不可能的。你就是娘的孩子,你被他们骗了,你别信啊。” “她都已经承认了,谁骗我?” “这……我知道了,屈打成招,一定是屈打成招是不是?” 阮怡禾来拉他,被他用力的甩开。 “不是屈打成招,她能不能生,找个大夫来看看便知。她知道瞒不下去了,所以就承认了。她承认了,你明白吗?” 阮怡禾僵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还等着爹娘弟弟来救她呢,为什么,要带来一个又一个有噩耗。 一会儿是爹被革职,一会儿是娘被认定杀人,现在……现在连弟弟都不是娘生的。 她明明什么都有,为什么到现在,属于她的东西越来越少了,为什么? “子奕,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对吗?” ------------ 第一卷 第145章 深海补汤 “不,是真的,都是真的。大姐,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们都承认了好吗?完了,阮家完了,你也完了。战王恨你,他把你关起来,早晚会休了你的。” 阮怡禾震惊不已,心像被人揪住一般,疼得她发颤。 “大姐,不要再等了,没有人会来救你。你……”他看了看屋里的东西,道:“你赶紧想办法自救吧,做好被休的打算,记得多藏些细软。姐弟一场,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阮子奕说完,转身就跑。 他担心走得慢了,自己会心软。 哦,心软又如何? 就算心软,他一个自身难保的人,也不能怎么样。 阮怡禾瞪圆了眼睛跌坐在地上,看着阮子奕匆匆来,又匆匆走。 想办法自救? 如果这些日子里,她听到的话全都是真的,她还要怎么自救? 她从小就生活在京城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享受着爹娘的宠爱。 她生来贵女,为什么要做丧家之犬? 她又没有做错过什么,凭什么要这么对她? 凭什么? …… 阮歆尘从上次与许茉儿的谈话中猜到,楚璃应该是在调兵遣将。 没有比阮歆尘更了解他。 她猜到他可能会提前行动,便告诉了楚玄澈。 楚玄澈觉得不可思议。 “皇上已无大碍,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他怎么会在这时候下手?” 阮歆尘眉头紧皱,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急,可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要么蛰伏,要么一鼓作气,不计代价的疯狂反扑对手,绝不会给对手喘息的机会。” 楚玄澈也皱起眉头。 “他已经得罪死了皇后他们,与他们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他不会再给他们机会,最近肯定还会有大动作。” 楚玄澈把她的话听了进去,派了人去盯着楚璃与之党羽的动态。 尤其是他身边那位侍卫。 阮歆尘告诉他,许茉儿说的,已经好久没看到凌烈了。 楚玄澈派人去找,还真让他找着了线索。 手下的人来报说:“世子,凌烈去了济州。” “济州?” 他去济州做什么? 楚玄澈把这事儿告诉了家里人。 恭王皱着眉头说:“济州是方家人驻守,那是与郑家交好的人。莫非他想找方将军的茬?” 原本阮歆尘还没想到那么多,一听方将军,她恍然大悟。 “肯定是去找方将军的,他要调兵。” “什么?他找方将军调兵?” 阮歆尘点点头,“方将军明面上与郑家交好,其实他是楚璃的人。” 啊? 众人面面相觑。 恭王妃问:“你如何得知?” 阮歆尘:“……”她总不能说她是重生的。 于是道:“方将军的夫人虽然是郑家女,但方夫人恨毒了郑家。她是他爹原配夫人留下来的女儿,从小受尽了继母的虐待,亲爹又从来不待见她。” 众人:“……”她怎么知道这些? 恭王妃说:“我倒是知道这事儿,方夫人确实是原配夫人留下的嫡长女。她嫁给方将军的时候,方将军还只是一员不起眼儿的小将。郑家嫡长女,入宫当皇后都当得,她却只嫁了个不起眼儿的人。” 可想而知,确实是继母有意打压她。 楚玄澈想了想说:“我去济州一趟。” 嗯? 大家都看向他。 恭王妃说:“万一小灵出来怎么办?” “他有我的记忆,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恭王说:“可是他那个性子……” 让他们很担心啊。 楚玄澈道:“那也得去,如果凌烈真的是去济州调兵的,整个京城都危险了。” 是这个理儿。 他们只得同意下来。 …… 许茉儿到底因为阮怡禾的话有些不安,专程跑去楚璃处试探。 看他是不是真的早前就认识了阮歆尘,他真正喜欢的人,是不是真的是阮歆尘。 可惜什么都没试探出来。 她松了口气,认定就是阮怡禾看不得她好,故意那么说膈应自己的。 阮怡禾甚至知道了自己与阮歆尘关系好,所以想挑拨她们之前的关系。 肯定是这样。 实在可恶。 不然……她再去试探一下阮歆尘吧? 这样放心些。 于是,这天她带上一些自己做的她老家那边的特产美食,再次打算去恭王府找阮歆尘。 “小姐,又要出门啊?”她正去厨房准备礼物时,被管家看到。 许茉儿微笑道:“是啊,忠叔,我想去恭王府找阮家姐姐聊聊天,我在这边又没有别的朋友,就她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当初要不是她,我还找不着大哥呢。” “那也好,咦,什么这么香?” “我做的一些家乡的美食,忠叔要是喜欢的话,我送你一些。” “不不,小姐做的我一个下人怎么能吃呢。” 许茉儿也不傻,她知道有些下人,看着是下人,其实比主子还厉害。 比如王府里的管家忠叔,还有楚璃身边的那个侍卫。 别以为他们自称下人,就真拿人家当下人。 “忠叔,我做了很多呢,您拿一些吧,不然也吃不完。” “这……哎,那我就不客气了。” 许茉儿直接把给阮歆尘装的那一份给了管家,回头准备再装一份去。 “小姐,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事来。” “什么?” “殿下今儿吩咐厨房炖了一份好汤,总共就炖了两盅,你一份,他自己一份。” 许茉儿一听,心里高兴得不行。 “真的?什么汤啊?” “我也不是太懂,只听说那东西是深海里的东西,珍贵得很,但有一个特点,炖出来就得赶紧喝,不然会腥。” “啊?我还要去恭王府呢,那……那汤还有多久才炖好?” “大概还有一盏茶的功夫,要不小姐您先回去等一会儿,等炖好了我让人给您送去,您先喝了再走?” “也好。” 她拿好了礼物,先回了自己的住所,然后让丫鬟拿衣服过来给她换上。 再等了一会儿,那汤就炖好了,管家还亲自送来的。 “小姐,汤好了。” 许茉儿受宠若惊,“怎么还劳忠叔亲自送来?” 管家笑着说:“小姐你急着出门,我担心那些丫鬟磨磨唧唧的,耽搁小姐的时辰,亲自在厨房守着呢。” ------------ 第一卷 第146章 楚璃给自己下毒 天呐,这份特殊待遇让许茉儿心花怒放。 那汤果真是浓郁馨香,颜色金黄色,一看就很好喝。 汤里的东西更入口软绵,不管是口感与味道都绝了。 有钱人真好。 权贵真好。 深海里的东西,普通人哪里吃得上啊。 “这么金贵的东西,平时怕是只有大哥才吃得上吧?” “是的,这是太后赏赐给殿下补身子的,但是殿下说,让您也尝尝。” 许茉儿听得脸颊绯红。 全府上下,就她和楚璃吃得上的东西。 还足以说明她在楚璃心中的特殊性。 或许……今天的试探都不用了,是她想多了。 算了,东西都准备好了,还是得去一趟恭王府。 她对阮歆尘还是很感激的,当初要不是自己运气好碰见了她,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才能找着人呢。 …… “小姐,战王府的那位县主又来了。” 算算日子,她差不多是该来了。 这人呐,也是寂寞。 “请进来吧。” “哎。” 许茉儿今日面色喜色,脸色泛红。 阮歆尘笑问:“县主是遇到喜事了吗?” “啊?”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这么明显的吗? “也……没有啦。就是大哥今儿让人给我炖了一盅汤,也不知是什么汤,说是太后赏赐的,深海里的好东西,那汤真好喝。” “哦?是吗?那真是让人羡慕呀,太后的东西皇上都不定能吃上,也就战王殿下了。太后疼爱她,什么好东西都给他留着。” 许茉儿羞涩的笑道:“是的。” 阮歆尘帮她倒了杯茶。 许茉儿觉得那汤好是好喝吧,就是咸了些,让她口渴得很。 一杯茶她一饮而尽,又自己再倒了一杯。 阮歆尘见状,让彩玉去再烧一壶茶水来。 “对了,我姐姐那边,最近还好吧?” “她?她怕是不太好喽。” “哦?” “大哥正打算休了她呢。” 阮歆尘不动声色的说:“是吗?早听你说要休了她,可都这么久了也没休。” “哎呀,我大哥也是为难的。不管怎么说,她当初给大哥冲喜了。要休了她,又担心文官们说他不是,这才一直拖着。” 说话间,许茉儿观察着阮歆尘的反应,又试探性的问:“我听她说……原本应该是您嫁进战王府冲喜的?” 嗯? 阮歆尘一挑眉,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大大方方的承认。 “是啊,原本她担心战王殿下活不下来,她不想当寡妇,所以想让我替嫁。不过后来她得到内部消息,战王殿下快醒了,所以才打消了换亲的念头。” “啊?”还真有这事儿。 “那您……您与世子的亲事是?” “我与世子是早十年前年就定的亲,家里长辈给定下的。在战王殿下的事前,这是我们家能够得着最好的亲事了,所以她原本想抢走,欺骗恭王府定亲的人是她。” 许茉儿不敢相信的捂着嘴。 “这也能骗?” “写亲的人是我祖母与沈老夫人,我祖母去世多年,沈老夫人老年痴呆,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她要有心,还不得由着她编?” 这……是吗? 好像有点儿道理。 “她也太坏了吧。” “唉!”阮歆尘叹气道:“没办法,我没有娘,爹又不向着我,由着他们欺负我,我能怎么样呢?” 许茉儿听着,好同情她。 心想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就是阮怡禾故意那么说,好挑拨离间。 喝第二壶茶时,许茉儿突然感觉不对劲儿。 阮歆尘:“怎么了?” 许茉儿尴尬的说:“我也不知道,肚子有点儿疼,怕不是来事儿。” “彩玉,带县主去处理一下。” “是。” 可许茉儿刚一站起来,突然就双眼一翻,摔了下去。 彩玉急忙去扶她。 “县主?” 阮歆尘也蓦地站起身来。 许茉儿疼得大汗淋漓,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阮歆尘上前给她把脉,一番坚持后,眉头紧锁。 彩玉还不知道,问道:“县主这个月事疼这么厉害呢?” 阮歆尘摇头,“不是来月事,她是中毒了。” “什么?中毒?” 她下意识的就看刚煮的茶。 “怎么会中毒呢?”她可没下。 可是许茉儿进恭王府来,只喝了她的煮的茶。 她现在中毒了,她岂不是有嘴都说不清? 为是她下的毒,她也怕得要死。 “小姐,怎么办啊?” 彩玉都快急哭了。 这可是死罪,没准儿还连累小姐。 “先给她扶到榻上再说吧。”阮歆尘说。 彩玉点点头,擦干了眼泪跟阮歆尘一起扶许茉儿。 正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厉呵。 “快,把所有人都抓起来。” 阮歆尘神色一变。 立刻就有一群侍卫冲进来,迅速的把她们控制起来。 阮歆尘看他们的衣服就知道他们是楚璃的人。 所以……给许茉儿下毒的人是楚璃? 也许就下在那盅她说很好喝的汤里。 可是为什么楚璃要这么做? 他想干什么? 正想着,楚璃就出现了。 阮歆尘愤恨的看着他,嘲讽道:“战王殿下这出自导自演的戏,真是精彩。” 楚璃一言不发的向她走来。 然后当着她的面,掏出一包药粉。 又当着她的面,把茶壶的盖子打开,把药粉倒进去。 彩玉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毒……这毒……” 阮歆尘冷冷的看着他。 楚璃不急不缓的道:“恭王府有人给县主下毒,还请少夫人配合,协助我们找出凶手。” 阮歆尘嘲讽的笑道:“还需要我配合吗?谁是凶手还不得由着你说。” “那不一样,若是有少夫人站出来指认,这场戏才能真正的精彩。” 阮歆尘笑了,“好啊,这毒是我下的,到哪里说理去,我都是这句话。” 楚璃:“……” 他握了握拳头,冷声道:“不,这毒是恭王妃下的。” “哈……恭王妃?恭王妃给她下毒?你觉得合理吗?你觉得,我说出去了会有人信吗?” 楚璃冷冷的注视着她,片刻后,他拿起茶壶,用茶壶嘴对着自己的嘴就开始喝。 阮歆尘:“……” 周围的人,“殿下不可。” “殿下……” ------------ 第一卷 第147章 罪名都是他们说了算 楚璃抬手阻止他们。 他喝了好大一口才停下来。 擦了擦嘴角,看着阮歆尘笑道:“这样呢?” “你真是个疯子,你想做什么?” “我本来不想做什么,可是你逼我,你们逼我。” 阮歆尘:“我逼你什么了?他们又逼你什么了?” “楚玄澈出现在济州,不会是意外吧?” 阮歆尘:“……” “敢坏我好事,那我就让他后悔终身。” 说罢,他突然身子一晃。 手下的人立刻上前扶着他。 他疼得满头大汗,看着阮歆笑道:“恭王府选择中立不好吗?为什么要参与进来?现在……唔……敢毒杀我,他们要完了,满意了吗?” 他的手下人立刻下令把他们全都捉拿起来。 楚璃和许茉儿被抬走。 而阮歆尘与恭王夫妻,还有一帮下人全都被抓进了大理寺。 太后下的命令。 理由是战王与县主去恭王府做客,不想恭王给他们下毒,两人都危在旦夕。 毒杀皇子,是死罪,哪怕他是恭王。 按照这套路,应该很快就会出恭王毒杀他们的理由。 理由便是,恭王是皇后一党的人,此事来自皇后授意。 皇上被二皇子气个半死,太医说了,皇上不能受气,要静养。 现在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都被太后把持着。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证据理由都由着他们编造。 以太后对恭王恨之入骨的态度,她绝对是跟楚璃一拍即合,她不会错过这个解决掉恭王一家绝佳的机会。 这大好的机会,阮歆尘就知道他不会错过。 可她没想到他发起疯来能这么疯。 不光给许茉儿下毒,还给他自己下毒。 那毒并不简单,她给许茉儿把过脉了。 就算解了毒,人不会死,也很难清除余毒。 接下来的几年里他们都得受后遗症的困扰。 穿着素服的恭王伸出了脑袋,愤愤道:“这楚璃,我看他是疯了,竟然给自己下毒陷害我们。” 恭王妃眉头紧锁的在阮歆尘隔壁的牢房。 他们三个,一人一个单间。 王公贵族的监狱和普通百姓的可不一样,尤其是他们这样的身份。 谁能保证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一辈子都不会进来? 万一犯点事,或者是家里人犯事,自己遭连累,可不得进来坐牢? 规则是这帮人制定的,即便落魄了,他们也不会让自己遭大罪,所以王公贵族的监狱其实条件都还可以。 监狱在地面上,一个围起来的大院子。 中间是绿化的中央花园,牢房围着中央花园围了一圈。 牢房是大概一间七八个平方的小房子。 里边一张一米宽的小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上面还有一些解闷儿的书,笔墨纸砚也都有。 连被子都是干净的。 王公贵族的监狱,比平民的住房还要好。 “哎,王妃,你还好吧?” 恭王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隔壁的恭王妃。 恭王妃愣了下,才回道:“我没事,王爷,太后这回是要我们的命。” “我知道,没想到这老妖婆用这样的方式。幸好小澈没在,不然咱们一家可就全军覆没了。” 恭王妃苦笑不已。 心想这跟全军覆没有什么区别? 小澈本就脑子有问题,这回他们要是完了,他怎么受得了? “楚璃这小子真狠,他不会真的要咱们的命吧?” 楚璃疯成这样,谁也没想到。 “歆尘,你没事吧?”隔壁恭王妃也伸长了脖子看向隔壁的阮歆尘。 阮歆尘道:“母妃,我没事。” “好好,没事就好。别怕,咱们还有王牌没出。” “是的,别怕,皇上只是病了,又不是死了,皇上不会让那老妖婆和楚璃那浑蛋小子杀了咱们的。” 阮歆尘觉得,皇上靠不上。 他们既然敢做,这会儿皇上怕是已经被控制了。 只要太后下手,让人给皇上下些能让他昏昏欲睡的药,让他安静个几天。 等皇上完全好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至于他们说的王牌,上辈子的记忆里是没有王牌的事。 人都这样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很快就有人来了,是太后身边的冯嬷嬷。 她手里托着太后的金印,代表着太后亲临。 “来人啊,把恭王……”她面无表情,最后几个字却故意咬重,“请出来。” 三人面色一变。 立刻上来两个人,把门打开,粗暴的把恭王拉出去。 恭王妃和阮歆尘都担忧不已,伸长了脖子一直看着,直到他们消失不见。 阮歆尘一转头,就看到恭王妃脸色煞白的脸。 她道:“母妃,父王的身份到底不一般,即便他们要杀他,也得给世人一个交代。正常审案的流程肯定得有的,不用担心,一会儿就回来了。” 恭王妃点点头,但眼睛还盯着那个方向。 两人都扒着窗户看着,这么一等就是近两个时辰。 中途有人来给她们送饭,那饭菜放在桌上都凉了她们也没心思吃。 其实这里的饭菜还可以,有菜有肉有汤。 只是吧,对锦衣玉食的王公贵胄来说,这已经是非常艰苦的条件了。 两个时辰后,她们才终于看到恭王被带回来。 恭王妃立刻问:“王爷,怎么样了?” 恭王欲言又止。 恭王妃便没再问了。 两个侍卫把恭王关回了牢房里,很快就离开。 恭王这才开口道:“今儿来审案的全是那老妖婆的人,不过走个流程。状纸他们早就让人写好了,按着我的手画了押。” “你画押了?” 恭王点点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楚璃那兔崽子既然当着歆尘的面下毒,再自己喝下去,老妖婆让人按着我的手画押又有什么奇怪的。” “唉!”恭王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皇后那边也完了,说是皇后教唆我的。这下好了,一石二鸟。”恭王满脸愁容,“怕是皇上都危险了。” “皇上是她的亲儿子,皇上能出什么事?” “可皇上头有顽疾,受不得气。等他知道这些事后,还不得当场气死。” “……” 好有道理。 “那现在怎么办?”恭王妃问。 ------------ 第一卷 第148章 所谓保命符? 恭王低着头一言不发。 恭王妃说:“要不咱们用保命符吧。” “现在?” “不然呢?再不用咱们就得死了。” 恭王皱眉道:“可是皇上挺好的,对咱们都挺好的,我……唉!我真不想走到这一步。” “皇上是好,可他现在自身难保。你再不动保命符,那咱们的结局就是全家都得死,然后皇上再被那老妖婆气死。这么说不是让你造反,这是为了保住咱们的命,还有皇上的命。” 恭王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再等等吧,听说楚璃那兔崽子醒了,等会过他再说。” 恭王妃便不再说什么了。 如恭王预料中那般,第二天楚璃果然来了,恭王又被提审。 恭王气哼哼,这次都不用人押送,他一脚踢翻了门,就跟着走在两个侍卫的前面出了监狱。 阮歆尘:“……”合着这么结实的门,恭王一脚就能踢开? 恭王妃依旧满面愁容。 阮歆尘问她,“母妃,保命符到底是什么?” 恭王妃说:“就一块先帝亲临的玉牌,说是能调动三军,其实我们也不试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先皇去世前,说如果遇到性命之忧时可以拿出来。 所以我猜和平的时候拿出来其实并没什么用,调不了三军。不然那不是给我们造反的机会吗?遇到危险的时候,拿它出来,可以给我们一个自辩的机会。” 阮歆尘觉得这种事很玄乎,一块玉牌哪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又不是玉玺。 不管是三军还是自辩的机会,如果对方足够强大,那么它就是一块破石头。 她觉得,这东西要么无效,要么……它定有别的作用。 这次恭王离开的时间不长,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 看那脸色很是难看。 恭王妃问他,“王爷,出什么事了?” “哼。”恭王愤恨的说:“那兔崽子,他把我们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父皇留给咱们的玉牌被他找到了,现在就在他手里。” 恭王妃面色大变,“什么?” “唉!”恭王重重的叹气。 恭王妃,“这可怎么办?莫非咱们只能等死?” 正说着,又来两个侍卫。 “少夫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恭王与恭王妃都担忧的向她看过来。 “歆尘。” “没事,我很快就回来。” 轮到阮歆尘被提审了。 在大理寺的大堂里,她见到了已经解毒的楚璃。 周围已经被他清场了,看来他打算谈些私事。 “你想做什么?说吧。” 楚璃道:“歆尘,我一直以为想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只想接续我们上一世未完的缘分,为什么就这么难?” 阮歆尘淡道:“从来都没有过缘分,如何续?” “如何没有?我们上一世明明可以在一起的……” “呵?我们在一起?那你刚立的皇后怎么办?” 楚璃一怔,“我们可以三个人在一起。” 阮歆尘笑了,“你未免也太贪心了。” “是,所以这一世我才要弥补错误。我欠她的,上一世已经结束了,这一世,我得偿还欠你的。” 阮歆尘看了看自己这身,给罪人才穿的衣服。 “所以你就是这么偿还的?” 楚璃:“……” “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我要再这么做,就来不及了。” “算了吧,别再拿我当借口了。你不过是为了权利,什么都可以舍弃的人。上一世是这样,这一世依旧是这样。” 楚璃觉得自己太冤枉了。 “你对我误会太深了,权利,皇位,我根本不稀罕。原本我发现你在找人办户籍,我是很高兴的。我想着等你走了,我就追过去。 这一世我们远离这些纷争,我们在民间高高兴兴的逍遥一世。可我没想到你明明办了户籍,办了路引,却迟迟不肯走。 后来,我又以为你是因为心愿未了才不走,我帮你找回了你娘的丫鬟,帮你扳倒嫡母,现在你弟弟都找着了,你还是不走。 你知道你看楚玄澈是什么眼神吗?我看到你见他的眼神,我知道你再也不会走了,你打算和他过下去,是不是?” “是。”阮歆尘很干脆的承认,“我就是要跟他过下去,我喜欢他。” “你……”楚璃一拳头砸在椅子扶手上,气得不行。 “所以啊,我要再不行动就没机会了。如果我等到上辈子的时间动手,没准儿你们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说我怎么办?我只能提前动手。等我权利在手,只有资格把你抢回来。” 阮歆尘淡笑了下,“你这人真是奇怪。” 感情来得莫名其妙。 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上辈子要毒死自己呢。 只能说明一条。 阮歆尘淡淡道:“别给自己找借口了,你就是为了权利不择手段。你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一如既往的狠毒,对自己人,对任何人都狠。” 楚璃大为受伤,难过的皱眉,又道:“不,这话不对。我是狠,甚至对自己也下得了手,可是我从来没有对你狠过。我本可以用你去威胁楚玄澈,可不我愿意,我宁可自己服毒也舍不得你受苦,你明白吗?” 这话就搞笑了。 阮歆尘笑出了声。 “是吗?那上一世的牵机,不是你让许茉儿灌我喝的吗?” 楚璃面色一变,震惊的问道:“你说什么?什么牵机?” “还装什么?你自己做过的事你不知道吗?” 楚璃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重生后的她,这滔天的恨意,真的只是因为他不放她出宫就选择自杀吗? “我不知道什么牵机,我真不知道什么牵机,到底怎么回事?” 嗯? 阮歆尘看他的表情,不像开玩笑。 所以……毒其实不是他下令给的? “已经坐上皇后之位的许茉儿带着你的圣旨来找我,说是我父亲犯了灭门之罪,我也在被诛杀名单里,不是你?” 楚璃脸色苍白,疯狂的摇头,“不,我没有,我那时候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对你的感情,我怎么可能要你的命?” “那段时间你在做什么?我让人给你传了几十次话。” ------------ 第一卷 第149章 知道上辈子阮歆尘是谁害死的了 楚璃回想了一下,道:“我不能见你,不是不想见你,是不敢见你。不让你做皇后,不光是因为对许茉儿的承诺,还因为你父亲的事。他是罪臣,你是罪臣之女,能封你为妃已经是我能办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哦,那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因为你要走,我不能放你走,我没想到怎么和你说,我担心你不同意。” 阮歆尘苦笑了一下,“这事许茉儿知道吗?” “知道,我跟她商量过,要封你做贵妃。” 阮歆尘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歆尘。”楚璃疾步从上座上下来,几步就到她跟前。 阮歆尘嫌弃的避开。 他的胳膊僵在原地。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和她谁作的主也就不重要了。” 楚璃自然也回味过来,心里愤怒不已。 “我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不重要,终归是你给了她毒杀我的权利。” “我……你的仇我会帮你报的,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上天让我们重来一次,我们不能辜负了这缘分。” “你不明白吗?上天让我们重来,是修正这个错误。你我本无缘分,我去战王府就是一个错误。本来与世子定亲的人就是我,本来该去战王府冲喜的人就是阮怡禾,你明白吗?” 错误? 上辈子的缘分才是错误? 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不是的,上辈子我们之间有些误会,让我们错过了。这辈子……” “没有这辈子,楚璃,上辈子我拿你当朋友,这辈子朋友都做不成。我与彩玉不管是你杀的还是许茉儿杀的,都一样。” 楚璃面色煞白。 阮歆尘继续道:“你们太恨了,我自认为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尤其是彩玉,她……”一想到她被勒死在自己眼前,她就难受得不行。 “你们要我的命,好,我认。可是彩玉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连她都不能放过?” 楚璃犹记得上辈子阮歆尘与彩玉的死。 他们对他说,彩玉是随着主子殉葬。 原来不是啊,原来她是被许茉儿勒死的啊。 许茉儿…… 真是小瞧她了,她那么狠毒,他怎么一直没瞧出来? 楚璃拳头握紧,道:“好,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阮歆尘道:“都过去了,我不需要你的交代,你要真想弥补我,就应该立刻收手。整个恭王府都是无辜的,你知道的,他们本可以独善其身。” 楚璃没有说要收手,只固执的对她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阮歆尘被带了回去。 恭王妃急忙问,“歆尘,他没为难你吧?” 阮歆尘摇头道:“没有,父王母妃放心。” “这就好,王爷,你说那兔崽子是不是真想要我们的命?” 恭王沉默了,他也不知道。 …… 许茉儿也解毒了,不过她身体没有楚璃好,仍旧虚弱的躺在床上。 丫鬟跪在床边,正一勺一勺的喂她喝药,正这时,那门被楚璃一脚踹开。 咚的一声把屋里的人吓一跳。 许茉儿抬起头来,就看到楚璃愤怒的冲进来。 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愣了一下。 随后目光才移向许茉儿,“你让人家跪着伺候?她做错什么了吗?” 许茉儿心下一慌,忙皆是道:“不是,我……我没注意到,是她自己要跪的。” 她给那个丫鬟递眼色,那丫鬟一时被楚璃满身杀气吓傻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而这时,楚璃已经抓过丫鬟手里的药碗,直接砸在了地上。 丫鬟吓得不行,急忙爬开。 许茉儿也被吓傻了,面色发白的看着她。 楚璃冷冷的说:“你也是穷人家出来的女儿,你家要把你卖了做丫鬟,你还不如她。怎么?一朝得势,就觉得高人一等,就能作践身份不如你的人了?” 许茉儿脑子都是懵的。 她知道作践下人是有点儿虚荣,可是这才多大事啊,至于他这么生气? “对不起,我,我以后不会了,啊……” 话音刚落,就被楚璃扇了一巴掌。 楚璃的力道不小,许茉儿的脸迅速红肿起来。 她捂着脸,满脸是泪看着楚璃。 “就这么点儿事你就打我?她不过是个下人……啊……” 另一边脸又挨了一下,又迅速红肿起来。 许茉儿吓得不敢说话了。 楚璃冷冷的道:“什么下人?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本王,你给本王府上的下人提鞋都不配,你哪来的脸瞧不起本王府里的人?” 许茉儿惊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就一个让下人跪着喂药的举动就能把他激怒。 许茉儿跪下说:“我错了,王爷,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瞧不上王府的下人,我,我该打,该罚,你打我罚我都可以,别生我的气呀,我会改。” “改?呵,已经做过的事,怎么改?你能让时间倒流,回到你作践她之前吗?” 许茉儿:“……” 屁大点儿事,为什么这么叫真? “来人。” 迅速进来两个侍卫。 许茉儿惊恐的看着他,“大哥,你要做什么?” 楚璃勾唇冷笑。 别以为他不管事,就不知道这府里的人。 她与阮怡禾的关系,她如何去羞辱阮怡禾的,他什么都知道。 “把她送去和阮怡禾作伴。” 什么? 送她去和许茉儿作伴? 那个疯子? “不,不错了,我真的错了。大哥,我给她下跪,我给她磕头,求求你不要送我去和阮怡禾作伴……” 看他无动于衷,她也急了,“萧璃。” 她用的是他曾经的化名。 “你不能这么对我,别忘了,要不是我,你早死了,是我把你从河里捞起来的。” 嗯? 楚璃转身看向她去,眸光中射出阵阵冷芒。 “我让我救了吗?” 许茉儿心中咯噔一声,“什么意思?” “当时在河边洗衣服的人可不止你一个,甚至还有两个钓鱼的。你不捞我,也会有其他人捞我。” 许茉儿:“……”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捞我,你不过是看我一身衣裳值钱。” “我……不是……” ------------ 第一卷 第150章 保命符的秘密 “不是?呵,那我那身衣裳哪里去了?” “这……”许茉儿支支吾吾的道:“是,是我们卖了,可是……那也是为了救你的命啊。我们家没有钱,得卖了你的衣服,才有钱给我买药。” “而且不管怎么说,终归是我把你捞起来,而不是别人。终归是我救了你呀,是不是?” “呵。”楚璃苦笑道:“我宁肯你从来都没有救我。” 许茉儿面色大变。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她拖走。” “是,殿下。” 这一次,不管她怎么求饶都没用。 两个侍卫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拖出去,甚至都不给她换衣服的机会。 把她丢进阮怡禾屋里时,她依旧穿着病床上的那套,并且是披头散发的。 “两位大哥,麻烦你们帮我求求情,我真的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啊……” 在床上睡觉的阮怡禾听见她的哭号声,好奇的转过身来。 就见到许茉儿披头散发的趴在地上,两个侍卫根本不管她,直接锁了门。 阮怡禾见状,便哈哈地笑了。 “怎么?我得罪了楚璃?” 许茉儿一转身,阮怡禾就看到了她肿胀的脸。 她蓦地又笑出声,“楚璃打的?说说她,你干了什么蠢事把他气成这样?” 许茉儿愤愤的不说话。 阮怡禾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是做了什么对阮歆尘不好的事,他这个人啊,只会因为阮歆尘那个贱人失态。” “不可能。”许茉儿气愤的说:“阮歆尘想下毒害我和王爷,整个恭王府都被抄家了,阮歆尘也被抓走了。” “什么?”阮怡禾一怔,从床上下来。 “怎么回事?” 看她这么急,许茉儿反而不说了,嘿嘿的冷笑。 阮怡禾气急,一巴掌给他扇过去。 许茉儿本就一肚子气,现在又被阮怡禾打,她看不过就和她打起来。 许茉儿虽然是乡下使力气活儿的,但她才中了毒,身体虚弱,根本不是阮怡禾的对手。 毕竟阮怡禾虽然被关在这里,吃不上大鱼大肉,可也没饿着她。 两人边打边骂扯了半天头花,许茉儿被打得爬不起来。 另一边,阮怡禾打累了才停手。 …… 太后让楚璃进宫。 楚璃看着恭王的玉佩发呆,呆坐了好久,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拿着那玉佩进了宫去。 皇宫。 楚璃恭敬的把玉牌呈上。 “祖母。” 太后眼中发亮,惊喜的看着那玉牌。 “对,对,就是它。” 她高兴的接过,一会儿抚摸,一会儿对着窗户的灯光看。 原本平平无奇的玉牌,对光的时候映出了几个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哈哈哈……” 太后大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又流出来。 “我就知道,那老不死的就是偏心那个贱人。这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竟然敢把这几个字刻在玉牌上,他是指着他拿着这个登基吗? 哼,他竟然将它留给了那竖子。他难道不知道,东西是死的,人才是活的。我只听说过人定胜天,却从来没有听说过物能胜天。他凭什么觉得,把这东西给了那竖子,我就不能杀他了?” 太后疯狂大笑,而后又厉声道:“我不但要杀他,我还要灭了他全家。” 这玉佩她小心的收了起来,微笑的看着楚璃道:“孙儿,祖母教你的可都要记住了。为帝王者,千万不能留下能威胁自己帝位的任何东西。这玉佩先放在祖母这里,等你称帝的那一天,祖母把它当作你的贺礼。” “是。” “下去吧。” “孙儿告退。” 许嬷嬷微笑的拍马屁。 “恭喜太后,贺喜太后,玉佩已在您手,如今您对付恭王一家易如反掌。” 太后得意的笑了。 随即又问她,“皇上好些了吗?好些了,但是太医说了,皇上还得静养,不能受刺激。” “嗯,那就让他们把嘴巴闭紧了。这些事,在皇上痊愈前,不能有半个字落入他耳中。” “是。” “对了,郑氏那边如何了?” “皇后娘娘这几天挺老实的,没折腾。” “嗯,让人把她看好了,不能让她翻身。这一回,我要一口气把那竖子和郑家一锅端。” “是,太后您定能成功的。” 太后今儿很是高兴,又问了二皇子的事。 “二皇子怎么样了?” “您放心,好吃好喝伺候着呢。只是吧……他还是挺害怕,毕竟把皇上气成那样。” 太后撇撇嘴,说:“皇上也太小心眼儿了些,不过养个男宠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真是。” 许嬷嬷说:“皇上大概是有意立二皇子为太子的,所以才会这么生气。” 太后撇撇嘴,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他就是偏心,爱之深,责之切。” 她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二孙子不合适做皇帝,做个闲散王爷挺好的。 养男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爱好,只要他喜欢,怎么都行。 太后打了个哈欠,想午睡一会儿。 突然宫人来报,说是宁公公来了。 嗯? 太后一脸惊讶,嘀咕道:“他来做什么?” 宁公公,是先皇身边的太监,从小就跟在先皇身边,当年也算是宫里响当当的人物了。 先皇临终前特别交代她,要她善待宁公公。 那些年里,宁公公对自己也算不错,这个小小的要求她自然是答应的。 赐了他一座府邸,还允许他在宫里挑选几个宫女太监带出去给他养老。 这些年来,宁公公逢年过节的都会进宫来给她请安,宫里老人越来越少了,宁公公进宫来和她说说话,讲讲以前的趣事,她也挺高兴的。 可是现在……不年过不过节的,他来做什么? “让他进来。” “是。” 宁公公进来,笑上笑盈盈的。 “太后娘娘,老奴又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笑着抬手,“快快免礼,你也一把年纪了,这些虚礼就算了。来人啊,快给宁公公赐坐。” 宁公公坐了下来,跟太后寒暄了一会儿。 太后热情让的招待他,让人给他又是上茶,又是上点心的。 就像两个寻常的老朋友,聊着以前的趣事,时不时发出笑声。 过了一会儿,宁公公突然神神秘秘掏出一个东西来。 ------------ 第一卷 第151章 先皇的手札才是真正的保命符 “太后娘娘,老奴今儿收拾遗物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册子。这册子好像是先皇留下的,封得好好的,老奴也不敢看,就给您送来了。” 先皇的东西? 就说呢,这老太监怎么突然来找她聊天,原来是发现了先皇的东西。 “哦,是吗?拿来哀家看看。” 宫女恭敬的把那册子从宁公公手里接过,再呈到太后面前。 这东西果然是封好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太后也好奇,皇上留下的东西会是什么。 她当着众人的面拆开,看到里边的内容,陡然瞪大了眼睛。 “什么?” “什么……” 许嬷嬷,“太后,您怎么了?” 她发现太后表情不对。 太后翻着白眼,几次险些晕过去。 “太后,您……” 太后迅速镇定,抬手,阻止她说下去。 “下去,都下去。” 她黑着脸吼道。 屋里的宫人们急忙退下去,包括宁公公。 最后只剩下许嬷嬷。 太后道:“你也下去。” 许嬷嬷有些担忧,但也没说什么,跟着大家退下去。 到了外头她才拦下宁公公问,“公公,里边写了什么呀?为什么太后那样?” 宁公公摇头,“不知道。” “宁公公真不知?” “真不知,那是先皇的东西,我哪儿敢随便打工?你也看到了,封条都好好的。” 这么说来,看起来他是真不知。 只是不知道,那东西到底写了什么,太后反应如此奇怪。 屋里,太后一页一页的看。 看到最后她已经双眼猩红,紧紧的咬着牙关,像一只即将疯狂的野兽。 她气得呼吸急促,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老东西,你怎么敢……怎么敢……” “啊……哈哈哈哈……” 嗯? 外面的宫女一脸懵逼。 太后在屋里一会儿怒骂,一会儿癫狂的笑,一会儿又在痛哭。 最后,所以有愤怒狂笑,都化成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哭。 宫人们十分担心。 “许嬷嬷,太后这是怎么了?” “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太后不会出不吧?” “嘘。”许嬷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也担心,她也想进去看。 但是太后不允许他们进去。 太后也不知道怎么了。 但她伺候在太后身边几十年,十分明白太后的脾性。 现在进去等于送死。 太后大哭之后,又愤怒的,把那本书撕成碎片。 “你个老东西,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守着那堆碎片,她再次泣不成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坐在一堆碎片中的太后才叫了人进来。 许嬷嬷听见后,迅速推开门进去。 “太后。” 太后伸出手,许嬷嬷见状急忙上前扶她起来。 “您小心些,坐好。” 她在地上坐了许久,腿都有些麻了。 “去安排车,去皇陵。” 啊? “现在?” “对,现在,立刻去安排。”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许嬷嬷也不敢劝,赶紧吩咐人去安排。 她带足了侍卫和几个贴身的宫女,吩咐许嬷嬷道:“哀家去皇陵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这皇宫,你留下来好好盯着,不准出纰漏。” “是。” “还有……”她深吸一口气,说:“恭王一家……不能动,一切等哀家回来再说。” “是。” 等太后一走,许嬷嬷迅速的让人把满地的碎片收起来。 撕得非常碎,根本没有修复的可能。 但这只是对普通人来说。 许嬷嬷找了两个修复字画的高手,熬夜把那堆碎片修复。 当她看完后,整个人都傻了。 那上面的内容,记录着先皇的秘密。 一个偷天换日,天大的秘密。 之年前,皇宫中淑妃与贤妃同时有孕。 先皇更偏心贤妃,想立她为后。 但是又忌惮萧家势大,担心萧淑妃不服,于是定下她们二人谁先生下皇长子,就立谁为皇后的规矩。 不幸的是,太医预测先生下孩子的人会是淑妃。 皇上为了让贤妃早日生产,便让太医为贤妃催产,务必要让贤妃早于淑妃生下皇长子。 贤妃果然提早发动了,可惜她没有做皇后的命。 虽然生下了皇长子,但她自己也丢了命。 临终前,贤妃求皇上保住她的孩子。 皇上即将痛失爱妃,不但答应她一定会保护好孩子,还会让这个孩子顺利继位。 当时萧淑妃听说贤妃已经生下皇子长后,也气得发作,正在生产中。 皇上知道萧氏狠毒,自己自然能尽力的保护他,可是百密一疏,他不敢赌。 贤妃已死,这是他和她唯一的孩子。 为了保护这个孩子的最好办法,就是把他放在淑妃身边养大。 于是,皇上偷偷的换了两个新生儿。 所以……按照皇上手札上的说法,恭王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 皇上……皇上是先皇换掉的,贤妃的儿子。 许嬷嬷惊得说不出话来。 终于明白为什么太后会那样子了。 这么大的秘密,她不敢被别人知道,直接丢进火盆里烧成了灰烬。 …… 太后连夜去了皇陵,威胁守墓人开了先皇的陵寝。 这陵寝是夫妻墓,她还没死呢,所以并不是封死的。 这不符合礼制,而且这是大逆不道之罪。 可刀架在脖子上,守墓人还是战战兢兢的去开了。 “全都在外头等着,没有哀家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太后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随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全都守在外头,看着她冲进了陵墓之中。 没有人知道这一夜她在陵墓里做了什么,只知道她次日清晨出来,双目猩红,那身衣服也脏兮兮的,多处破损,还有一股子恶臭。 没人敢说,也没人敢问。 守墓人关了陵墓。 宫人伺候太后换了干净的衣裳,又跟着太后回了皇宫。 她两天一夜没睡了,回宫之后再也撑不住,直接晕倒。 吓得许嬷嬷急忙请了太医过来查看。 “太后怎么样?” “太后操劳过度,又情绪起伏过大才会晕倒。没什么大事,只要休息好了就没事了。” “嗯,皇上病了,现在宫里宫外皆是太后操劳,太后确实太辛苦了。”许嬷嬷说。 ------------ 第一卷 第152章 太后迅速作出决定 太医什么都懂,回去后,就写太后过度操劳所致。 睡了一觉后,太后恢复了一些生气。 许嬷嬷赶紧让人端了粥上来。 “太后,您许久未进食了,喝些粥对身体好。” “扶哀家起来。” “是。” 那粥得喝,她不能这么算了,她得报仇。 所有的局……都得重新布置。 太后喝了半碗粥,感觉身体好了一些,侧头看向许嬷嬷。 这一声不吭的盯着,看得许嬷嬷心里发毛。 过了许久,太后才开口,“小许,你跟哀家多久了?” 许嬷嬷说:“太后,您还在萧家做小姐时,老奴就跟在您身边了呀,如今已经五十多个年头了。” “五十多年啊,是多少人的一生,这么久了啊。”太后感叹道。 她看向许嬷嬷说:“这么说来,你这一生都跟在我身边。” 许嬷嬷说:“这是奴婢的福气。” 太后摇摇头说:“也耽搁了你一生啊。” 许嬷嬷一听,立刻跪下来。“能跟在太后身边是奴婢一生的福气。” 太后把她扶起来说:“小许,哀家应该早年放你出宫成亲的。若是你早年成了亲,这会儿应该也儿孙满堂了。” “不,成亲的女子有几个过得幸福的?侍奉公婆,伺候丈夫,照顾孩子,操劳一辈子。跟在太后身边,太后对奴婢好,奴婢比天下大多数女子都幸运。” 听她这么说,太后相当满意。 “嗯,人这一生,怎么过不是过?你能觉得好便好了。” “是的,奴婢觉得能跟在太后身边就是天大的福气了。” “小许啊,咱们名为主仆,其实也算相伴一生的姐妹了。你与哀家相处的时间,比起哀家的爹娘,兄弟姐妹,丈夫儿子,都要长。所以哀家一直很信任你。” “多谢太后信任。” “嗯,眼下哀家有个秘密,无人可说,现在,哀家要告诉你。” 许嬷嬷立刻表态,“奴婢此生侍奉太后无悔,对太后绝对的忠诚。” 太后点点头,然后开始说那封信的事。 虽然许嬷嬷已经知道了,但她还是装着不知道,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看到太后流泪,她也流泪。 “怎么会这样?先帝怎么能这么对您啊?” “是啊。”太后难过又愤怒,“那老东西,我对他不错的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那现在怎么办?” 太后说:“我不能让那贱人赢了去,我不能看着我的亲儿子受苦。” 嘶! 那她要干啥? 她要造反啊? “你不知道,我每每想起,自己疼爱了半辈子的儿子是仇人的亲子,我这心就像被刀割一样难受。 还有我的亲儿子,那些年里他受了多少苦啊,我清清楚楚啊。因为那些年里,他的那些苦难都是我给的。 十年前……十年前我还派人去杀我的亲孙子,导致我的大孙子险些吓傻了,现在都不正常。你知道的,他本来很好的,他皇爷爷一直夸赞他,说他聪明……” 说着说着太后泣不成声。 而后,又愤怒的咬紧的牙关咒骂。 “那老东西,我说呢,他明知道我在背地里使坏却不吱声。他就看着我那样作践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他是不是还在背后嘲笑我啊?啊?” 许嬷嬷心疼的给太后递去帕子。 “太后,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用了,重要的是咱们要怎么做才能弥补这个错误。恭王……恭王一家还关在牢里呢,您派出去截杀世子的人也没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太后心中咯噔一声。 当顾着生气,才想起来,前些日子里她派了人去襄州截杀自己的亲孙子,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不准让他活着回京。 “快,你立刻让人去把他们追回来,世子少了一根汗毛我要他们死。” “是。” 许嬷嬷领命办差去了。 太后闭上了眼睛,脑子里琢磨着,这事儿该怎么做才好。 皇上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了,政绩斐然,朝里朝外无人不服。 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不重要,只要他是老东西的儿子,适合做这个皇帝,那朝臣就不会由着她换人的。 所以……皇上不是她亲生的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可是,那她要怎么样才能把皇位传到自己亲儿子身上呢? 就算他死了,他还有儿子。 皇位只能是他儿子继承,怎么也不可能落到兄长或者侄子身上。 除非……他名下已无人可继承。 他现在有四个儿子,二皇子就罢了,让他名声再烂一些就行了。 不对,即便名声再坏他也比恭王一家更有继承权。 除非……他彻底废了不能生。 对,反正他喜欢扮作女子讨好男人,废了他好了,至少保住了他的命。 璃儿呢? 他到底是自己亲手带大的,他现在距离成功就差最后一步。 他虽然是那个贱人的亲孙子,可他亲娘是自己娘家侄女,他有一半萧家的血脉。 她舍不得对他下手。 可是如果不除掉他,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要怎么名正言顺? 要不……还是像对付老二那样,让他彻底成为一个废人吧。 对,让他断胳膊断腿都行,只要失去了继承权,他的后半辈子,她会负责的。 不会亏待了他。 至于那两个小的…… 不能都废了,那样太刻意了。 罢了,两个小的杀了吧。 太后想来想去,想出了这个主意。 她睁开眼睛,对外大声道:“来人。” 很快一个宫人进来。 “去萧家,请萧老太爷进宫来。” “是。” 不对…… 太后突然想到什么,心中咯噔一声。 “等等,回来。” 已经到门口的宫人又急忙小跑回来。 “太后有何吩咐?” 太后突然想到,楚璃是有一半萧家血脉的。 他的亲外祖父那一脉,在萧家的权利如日中天。 几乎所有萧家人都默认了,等老太爷一去世,便由二房继承家业。 老太爷最重视的,也是他的二儿子,她的这位二哥。 所以此事若是告诉了老太爷,他万一选择帮楚璃,他的嫡外曾孙呢? 不管他爹是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可他娘却是自己二嫂肚子里爬出来的啊。 ------------ 第一卷 第153章 大反转 他上位,萧家的荣誉依旧可以持续。 虽然这些年里,萧家对她无条件的支持。 但是太后心里清楚,如果要让他们选的话,一个心在萧家的人做皇帝,还是一个心里对他们憎恨的人做皇帝,他们当然会选择前者。 太后心痛到不行,她的亲儿子与萧家的关系势同水火。 都是那贱人怂恿老东西干的好事。 对,她已经忽略了先皇的手札里所写,先皇在贤妃死后才打定主意换孩子。 她把这罪过分了一半在贤妃身上,觉得都是她教唆的。 小宫女已经等了许久,看着太后神情变幻莫测不敢吱声。 许久之后,太后才开口。 “去请三夫人进宫。” “是。” 三弟是庶出,他这辈子是不敢觊觎家主之位的。 但是……她知道他有野心。 只要他能帮自己,那么她回馈他的,就是萧家家主之位。 …… 恭王一家仍旧被关在大理寺的牢房里,只是待遇明显的变好了。 吃的,住的。 刚开始几天他们的被子只是普通的棉被,这几天竟然换上了同色系的锦被。 “真是奇怪了,这是谁干的?” “莫非是皇上?” “不可能,若是皇上知道了,咱们就能被放出去了,怎么可能还关在这里?” “这倒也是,莫非楚璃那兔崽子良心发现了。” “我呸,就他?他这良心和萧悦欣那老妖婆比着长的。我倒是觉得,可能是大理寺卿看不下去了,偷偷的帮咱们。” “他那个胆小鬼,他敢?” “他是不敢,这不偷偷的嘛,你看看这被子,跟以前的被子一个色的,从外面看不出来是锦被。” “……”好像有道理。 …… 皇宫 “祖母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又不对他们下手了?” 明明商量好的,要把恭王夫妻押送至菜市口逼迫楚玄澈和楚玄灵现身。 他都准好了人,却突然接到消息说太后改变了主意。 楚璃急忙就进了宫。 太后说:“璃儿,我接到消息他们兄弟还在襄州,襄州离京城这么远呢,他们插上翅膀也飞不回来。我想了下,要是他们赶不回来,那咱们还得把人带回来,岂不是让人笑话? 回头他们兄弟收到了消息,就会知道咱们吓唬他们的,等他们回京后,咱们可就吓唬不到他们了。” “那就不像吓唬他们,直接杀了便是。” 太后:“……” “恭王是祖母仇人之子,是您心中的一根刺,您不是早就想把他给拔掉了吗?他们出来便罢,若是不出来咱们就拔掉祖母心中的这根刺,也不算吃亏。” 太后磨了磨自己的后牙槽,心想这小子倒是挺狠。 不愧是自己养大的。 可惜,他并不是自己的亲孙子。 太后想了想说:“这样,把楚玄澈的夫人拉去菜市口,看他来不来他救。他要不来,就杀了他夫人,给他一个警告,算是杀鸡儆猴。要是再不来,下回再杀他爹娘。” 楚璃:“……” “一个女人还不值当他们拼命。” “反正都不是重要的人,不如就用她杀鸡儆猴?” “用得好是杀鸡儆猴,用得不好就是虚张声势。如此……还是等成事后再说吧。” 太后眯了眯眼。 哼,跟老娘斗?兔崽子还是嫩了点。 “好啊,那就按照计划行事。你带人发动宫变,逼你父皇退位。他的病受不得气,该做太上皇颐养天年了。” “是,孙儿遵命。” 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 楚璃让人算了个黄道吉日,带着一帮亲信偷偷的用五畜祭天。 一番仪式结束后,他带着人控制了皇宫。 他本人,直接进了皇上的寝宫。 皇上正在喝药,诧异看着他一身戎装的楚璃。 “你穿成这样,想干什么?” 楚璃不答反问:“父皇,您的病好些了吗?” 皇上这些日子里,总是昏昏沉沉的。 清醒的时间比较少,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 他的母后和太医都说是治病的正常反应。 因为他这些年太过操劳,身体承受不住。 最近睡眠多是因为身体需要休息。 等休息够了就好了。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他实在没有精神。 再则,每天的奏折都会送来,他的母后每天都会来看望他。 母后总不能害他。 可如今看着大儿子一身戎装,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祖母呢?” 楚璃淡淡道:“父皇别急,祖母很快就过来。不过……” 他拿出已经写好的传位圣旨说:“父皇不如先把这个签了吧。” “什么东西?” 皇上接过来一看,气得脸色铁青。 冷哼一声,药碗向他砸去。 “你想造反?” 楚璃打了个响指,迅速进来一群同样身穿戎装的人,迅速的把屋里的宫女太监们控制起来。 皇上脸色铁青。 “不,父皇您误会了。您的病实在不宜操劳,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您最好退位为太上皇,才好颐养天年。” “哼,朕才四十出头,你说朕该颐养天年?” 楚璃一边磨墨一边说:“父皇,这是为您好,请吧。” 他把沾好墨水的笔给到皇上。 皇上并不接,气得嘴唇发白,全身发抖。 这是他发病的迹象。 楚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了他好一会儿。 见他越来越严重了,已经严重到没办法签字了,他才把笔收回来。 “既然父皇连写下名字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就让儿臣为您代劳吧。” 他会模仿他的字迹,很早就会。 皇上眼看着他模仿自己的字迹却无可奈何。 楚璃写完之后,轻轻吹了吹墨,然后从旁边的木格里,拿出玉玺。 “你……你……逆子……”皇上气得翻白眼,却又硬撑着最后一口气,盯着他把玉玺放进印泥里,准备落章。 而正在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来人,护驾,把战王拿下。” 一群人迅速行动,把皇上保护起来,与楚璃的手下打了起来。 楚璃心下一惊,皱着眉头看向门口的人。 “祖母这是何意?” 太后冷哼一声说:“璃儿,你真是太让祖母失望了。” 嗯? ------------ 第一卷 第154章 亲手杀了两个孙子,气死儿子 楚璃一脸莫名的看着太后,眼中满是不解的神色。 太后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好写好的传位圣旨上。 “战王谋反逼宫,险些气死皇上,此为不忠不孝不义之举。即日起,废除战王封号,收回王印兵符,贬为庶民……” 楚璃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太后。 “祖母?” 太后不敢去看他,只让手下的人迅速的行动,还让人迅速的给皇上请太医。 皇上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死死的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 对楚璃是愤怒的,对他的母后,是疑惑的。 大儿子若是没有自己的母后帮衬,他能这么顺利控制皇宫? 打死他都不信。 可是,既然母后决定架空自己,扶孙子上位,又为何会临阵倒戈? 而且她还直接非了楚璃,怎么可能? 她对楚璃的疼爱,就跟自己的眼珠子似的。 这是为什么? 同样疑惑的还是楚璃。 他甚至都没有反抗。 他不相信祖母会这么对他,一定是事有变故的权宜之计。 他任由他们绑了他,脱去一身盔甲,然后被关进大理寺的监狱里。 恭王一家:“……” 看着楚璃被关起来,他们一家三口都懵逼了。 “怎么回事?这兔崽子怎么进来了?” “莫不是皇上好了?发现了都是这兔崽子在使坏?” 恭王伸长了手,拽住一个过路的衙差,“隔壁怎么回事?” 是的,楚璃就关在恭王的隔壁。 “战王犯了事,被关进来了。” “我知道,他犯了什么事?谁下的令?” “他造反,太后下的令。” 啊? 三人更懵逼了。 恭王嘀咕道:“楚璃这兔崽子造反我是猜到的,但是为什么是太后下令把他关进来的?” 两脸懵逼。 “不知道啊。” 隔壁楚璃一言不发的坐在床上。 他不明白,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祖母在后宫把持多年,她要控制皇宫轻而易举,他们联手,逼迫父皇让位也轻而易举。 可是为什么祖母临了反悔。 这次逼宫顺利得可怕,偏偏又像极了为他设的圈套。 可是……祖母为什么要对自己设圈套? …… 一番救治后,皇上清醒过来,只是这次受气比上次严重多了。 要不是她威胁太医必须施针,否则就杀他们全家,他们都不敢下手。 好在一番吓唬有用,真的把人救过来了。 皇上看着面前两具小儿的尸体,红着眼睛质问太后。 “母后,为什么?” 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除了这两具尸体,就是太后与皇上。 太后眼睛比皇上更红,她泣声道:“皇上,你……” 她轻轻抚摸他的脸说:“你不是我的亲儿子。” 皇上震惊得瞪大了眼睛,“母后说什么?” “你不是我的亲儿子,你大哥楚谦才是。” 皇上震惊的看着她。 “不,应该说你才是大哥,他是小你一天的弟弟,他才是我的亲儿子。而你……是贤妃那个贱人的儿子,你们被你们的父皇掉了包……” 她一边抹泪一边把事情经过说给他听。 “你弟弟受了太多苦了,这些苦头他都是为了你受的。这是你欠他的,是我们欠他的,我们得还,您明白吗?” 皇上听得震惊不已,震惊过后,又心底悲凉一片。 他盯着那地上的两具年幼的尸体说:“所以他们是母后您杀的?” 太后点点头,“你别恨我,要名正言顺的把皇位让到你弟弟手里,我只能出此下策。利用璃儿造反,借他的手杀了老三老四。这样,也正好可以除掉他。” 皇上不可思议的盯着她,“所以你连老二也杀了?” “没有,只是……他这辈子废了。” “你把他废了?” 太后点点头。 “那璃儿呢?你不会连璃儿也不放过吧?他可是你亲自养大的。” 太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我没办法呀,儿呐,他太适合做皇帝了。他不废,你弟弟没办法继位。” 皇上感觉自己心被针扎了似的,疼得他不能呼吸。 这些个孩子们,虽然多少有些小毛病,但罪不至死。 尤其是两个小的。 他们都还不懂死,为什么要他们死? 再睁眼时,皇上已经流出了眼泪。 “母后,你养我这一场,我从未想过你不是我亲娘。” 太后点头说,“我知道,我都知道。皇上,你就接受了吧,你理解一下母后,母后实在没办法了啊。” “好,好好好,你说得对,大哥……不,二弟他没生母照顾,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头,那些都是替我受的。我欠他的,该还。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用这么惨烈的方式?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这…… 能跟他说吗? 她根本信不过他。 皇上道:“你信不过我?” 明知故问。 “母后,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想当皇帝,要不是为了你,我根本不想当。我喜欢书画,为了你,我放弃了自己的喜好全身心投入政略中。 你想要皇位,甚至是我的命,你根本不用大费周章,你和我说一声就是了。皇位给你,命给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用这么惨烈的方式? 孩子们是无辜的,他们叫你祖母,尊你敬你,你怎么下得去手啊,怎么下得去手啊……” 皇上悲痛不已,激动得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 终于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然后,直直的倒下去。 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角还挂着泪水。 竟然是直接气死了,而且死不瞑目。 太后伏在他身上大哭。 “儿呐,对不起,母后对不起你啊。下辈子……下辈子你投胎到母后肚子里,母后再好好疼爱你。” 哭过之后,太后缓缓站起来,擦拭掉眼角的泪水,然后叫了人进来。 “来人,通知下去,皇上驾崩了。” 皇宫里响起震天的哭声。 丧钟响在宫里宫外每一个角落里。 关于战王造反的事,太后第一时间就让人散播出去。 所以今儿一整天京城里的热门话题都是战王造反,逼迫皇上退位之事。 才过一天就传来皇上驾崩的消息,于是大家都在说,这是战王造反气死的。 ------------ 第一卷 第155章 楚璃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一个做儿子的气死了爹,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一个做兄长的残杀幼弟,残忍如厮,这样的人怎配活着? 百姓自发的游街,纷纷表示要求处死战王。 太后顶着巨大的压力,站在宫墙上,表示会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皇上的葬礼开始准备起来,太后低调的打扮一番,亲自去了大理寺监牢。 在这里,她看到了恭王一家。 他们愤恨的盯着她。 恭王大声质问,“是不是真的?那钟声,是不是皇上驾崩了?” 太后看着他,心里难过得很。 但她什么都没说,直接走向里边的楚璃。 恭王气得不行,用力的踹门。 上次他把门踹坏之后,这门就被加固了,这回他踹不开。 “老妖婆,你怎么这么狠心?他可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连他都算计?” 亲儿子这几个字,像尖锐的针扎入太后体内。 她疼得呼吸骤停,她捂着心口,撑了好几息的时间才缓过神来。 再一抬头,就对上楚璃疑惑的眼神。 “祖母,你到底在做什么?父皇为什么驾崩了?” 太后静静的说:“你气死的,你不知道吗?” “我……呵,真的是我吗?为什么?” 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生下来的时候小猫一样大。 他生下来就没了娘,她太清楚,在这后宫之中,没有娘的孩子会有什么下场了。 尤其是长子。 所以她怕他受欺负,至他出生后,她就把他抱到自己宫里亲自抚养。 她看着他长大的,就算不是她的亲孙子,也是她的亲侄孙啊。 她怎么舍得算计她到死? 太后满心不舍,可是……可是一想到那老东西和妖妃干的事,他们合起来骗了自己一辈子,她又怎么能让他们如愿? 她不,她绝不让他们如愿。 所以再不人忍心,她也必须狠下心来。 “来人,把……把庶人楚璃带出来。” “是。” 楚璃感觉到自己浑身没有力气,他知道,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在他的饮食里下了药,这是为了防止他反抗。 祖母对他太了解了,她想防自己,能防得滴水不漏。 楚璃被两个人扶着跟上了太后。 大理寺一间隔音的房间里,当最后一个人退出去,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起,便只剩下太后与楚璃两个人了。 楚璃抬头看向她道:“祖母,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为什么?” 太后难过不已,看着他心里万分不忍。 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没有回头路。 她也回不了头。 在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被换了起,就再也回不了头。 因为她的性子,就做不到将错就错,装聋作哑,让仇人得逞。 她必须得报仇,必须得补偿自己的亲儿子。 “璃儿,祖母对不住你,你认命。” 楚璃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被关的这两天,他一直不敢承认自己被祖母算计。 一直觉得,她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把他抓起来,不过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现在……终于可以死心了。 他确实是被祖母算计了。 “为什么?”楚璃低吼道:“我想知道为什么?祖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为什么?” 太后摇摇头,流着泪水说:“你没有不好,你很好,也很孝顺。你没错,错的是祖母,错的是……错的是那老东西与那妖妃。” 楚璃:“……”他半天没反应过来,她嘴里的老东西和妖妃是谁。 过了许久,他才问:“你是说皇爷爷?” 太后点点头,擦干了眼泪说:“那老东西,他把我害得好惨呐……” 于是,她把当年二妃夺后的故事告诉他,再告诉他,那位争抢着生下皇长子的女人死了,但她死得不甘心,死前出了个馊主意,让先皇把孩子给换了。 楚璃听后大为震惊。 “所以……父皇不是你的儿子,恭王才是?” 太后点点头。 “你口中的妖妃才是我的亲祖母?” 太后愣了一下,随即难受的点头。 “孩子,你很好,不愧有我们萧家血脉。如果你不是那贱人的孙子,祖母可以不计较你父亲是谁,可是……偏偏你是她的孙子。” “你确定是真的?” 太后道:“那手札我看了,确实是那老东西的写的。其实……” 她咬了咬牙,气愤的说道:“其实你五妹特别像那贱人,本来我只是以为这是凑巧。看到那老东西的手札才知道,原来是隔代传。” 好么。 悬着的心死得不能再死了。 楚璃苦笑一声,一时间心思杂乱,实在不明白自己重来一次的意义是什么。 本以为,这辈子他胜券在握,可万万没想到爆出这样的事。 他输得莫名其妙,输得猝不及防,输得……心服口服。 “好好你确定就好,你……你不后悔就好。既然如此,我认命。这条命还你了,就当你养我这么多年的报酬。来吧,拿走吧。” 听他这么说,太后又是眼泪流个不停。 “璃儿,祖母不想要你的命啊。” 楚璃蓦地一笑,“不要我的命?呵,你知道我的能力,如果让我逃过这一劫,你的儿孙的皇位还坐得稳吗?” “那我也不想要你的命啊,只要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我也就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 “我要让你自废了……自废了一身功夫。” 本来想让他自废双腿的,可是她还是心软了。 她能对那两个小的下手,可这一个是她亲手带大的,昔日孩童的欢笑声犹如还在耳边,却要让他变成一个无腿的残废,他还是做不到。 楚璃面色大变,“你想让我成为一个残废,然后苟延残喘是吗?” 这对楚璃来说,与残废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我会为你安排好退路。下半辈子,你好好做个普通人。” “呵。”他觉得好笑,“变成了一个废人,我还能好好做普通人吗?” “别怕,我说了,我会为你安排好的。我知道你喜欢小澈那个媳妇,我把她送给你,我送你们一起离开。” 楚璃:“……” 他没想到她知道。 楚璃苦笑一声说:“祖母真厉害,连这都知道。” ------------ 第一卷 第156章 皇太后好算计 “是你的王妃阮怡禾说的。” 楚璃嘴角狂抽。 “她跟我说什么梦境,我不信这个。但我让人去查了,你确实对那女人不一般。只要你愿意离开京城,去远离京城的地方做普通人,我就安排阮歆尘跟你一起走。” 楚璃紧紧的抿着唇,“既然知道他才是你的亲孙子,为什么还要帮我?” “因为她配不上小澈,她一个庶女,这亲事还是沈家那个疯老太太给他定下的。他是我的嫡长孙,他应该娶萧家的女儿。” 楚璃顿时明白了。 就算阮歆尘不跟他走,估计她也不会让阮歆尘活下去。 他本来就不愿意做什么皇帝,一切不过是为了歆尘。 既然可以跟她一起离开,那么下半辈子,陪着她踏遍天南地北,便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他终于明白了,他重生的意义。 “好,我愿意。” …… 阮歆尘被带走了。 恭王与恭王妃急得不行。 “你们干什么?” “要带我儿媳妇去哪里?” “歆尘……” 阮歆尘被走之后,直接被打晕。 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并且还蒙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但是能感觉到马车在行驶。 所以她在马车里? 她试着动了几下,发现那绳子绑得挺紧。 旁边的人蓦地动了,然后她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那人向她靠近,解开了她眼睛上的黑布。 阮歆尘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 “楚璃?” 楚璃有些奇怪,看起来很虚弱。 而且他穿着一身普通百姓的衣服,脸色苍白得吓人。 阮歆尘四下看了看,这马车封得死死的,也看不到外头的景色,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儿。 “你绑我做什么?你要带我去哪儿?” 楚璃缓缓开口。 “你不是说,你想远离京城,你想去夷州,对吗?” 阮歆尘咬了咬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带你实现梦想,上辈子你未曾实现的梦想,这辈子我帮你实现,上辈子我未曾兑现的承诺,这辈子我兑现。我们一起去,好吗?” 阮歆尘气恼的道:“你疯了,我现在不想走。” “不想?”楚璃面色一变,“因为楚玄澈吗?” “哼,你知道还问?” “你真喜欢上了他?” “对,我就是喜欢他。” “为什么?”楚璃生气的道:“我对你那么好,我们之间不过是有些误会而已,现在误会已经解开了,你为什么还是要喜欢他?” 阮歆尘看他的模样,叹了口气,认真的解释道:“楚璃,你还不明白吗?从上辈子到这辈子,我都没有喜欢而已。” “那上一世……” “上一世我只是把你当兄弟,我只盼着你好了能让我也好,能多给我些银子放我走。” 楚璃:“……” “幸好我不知道你打算让我成你的小妾这件事,否则我只会更恨你。” 楚璃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然后,颤声问:“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阮歆尘摇头。 “从来没有吗?” “嗯,从来没有。” 楚璃看着她无比认真的表情,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下去。 …… 另一边,皇上的葬礼仍在继续,而被太后下令处死的楚璃,只是她在他小时候就为他养的替身。 关键时刻会为他去死的替身。 看着‘楚璃’的尸体,萧老太爷浑身发抖,像是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你联合老三给全家下蒙汗药,控制了萧家,然后偷偷的发动政变。气死了皇上,杀了你自己的三个孙子,连……连璃儿也杀了。太后,我尊敬的太后娘娘,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切成为定局,太后也不想瞒着他了。 屏退了众人,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她的老父亲。 萧老太爷听完,白胡子不停的颤抖。 “这……这,这是真的?” 太后点点头,“若不是真的,我也不会做到如此地步。” “这……先皇竟然用这么毒的招对我们,你不甘心我也能理解。可是……皇上就算不是你亲生的,也是你亲手养大的,你对他一点儿母子情分都没有吗?” 怎么没有? 没有人知道,从皇上驾崩后,她就再没有睡个好觉了。 “好吧,你对皇上下手就罢了,毕竟他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可是……可是璃儿到底是你亲侄女的孩子啊,他的身体里有萧家血脉,你怎么连他也下得去手?” 太后看着老爷子道:“不杀他,你们会支撑我的儿子做皇帝吗?” 老太爷:“……” “当然,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恭王才是我的亲外孙,我肯定支持他啊。” “可是他们一家跟咱们家有仇。” “这都是误会,只要说开了就好了。” “说得开吗?”太后道:“如果心里的芥蒂除不掉,你们是支持他还是璃儿?” 老太爷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要说当年选择送这个女儿进宫,那绝对是选对了。 有手段,有头脑,也狠得下心。 一个自己新手养大,又孝顺的儿子,若是换了他来,未必能当机立断的下得了这个黑手。 她竟然真的做到了,果断杀了三个孙子一个儿子。 他连防自己老父亲都想到了。 她猜得没错,楚璃对萧家有感情,对萧家绝对的忠心。 至于恭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确实不会冒这个险。 事到如今,已经被她断了所有后路,他再不甘心也得认。 “好,你狠,你比老夫更能成事,不愧是皇太后。那么……恭王那边怎么说?” 太后道:“我还没跟他讲。” 萧老太爷:“……”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没跟他讲?” “下一步就要扶他上位了,弟死兄弟继位这样的事,终归与父死子承不一样,我需要父亲的帮忙。我不希望朝堂上,出现反对的声音。” “那他以什么身份?” “恭王的身份,对外,就没必要让人知道他是我的儿子了。” 嘶! “你这么做,你让曾经跟随我们的人怎么想?啊?我们带头背叛吗?你这么做,让那些曾经对付过恭王一家的人吃瘪,人家能咽得下这口气吗?他们岂不是得把这口气记在咱们头上?” ------------ 第一卷 第157章 一切不过是天意 “我顾不了多了,所以才要父亲帮忙。” 萧老太爷向她竖起大拇指,“好,好啊,皇太后,你还真是好算计啊。” 逼得他骑虎难下,不干也得干。 “父亲,委屈你了。” “委屈?呵呵,我不敢说委屈。我这把老骨头,为太后娘娘您鞠躬尽瘁也是应该的,是我的荣幸。好好好,我帮你去干。不过你也得答应我,萧家不能出事。” “这是自然,等我的儿子继位,父亲便可让萧家的女儿入宫为妃。” 萧老太爷嘴角狂抽,“楚玄澈和楚玄灵都这么大了,现在入宫还来得及?” “送美人不等于要孩子继位,小澈挺好的,我不想换掉。不过小澈没有妻了,父亲倒是可以帮着留意一下。” 萧老太爷一怔,“什么意思?他不是去年就大婚了吗?” “嗯,不过阮家完了,那女子也不知所踪。” 萧老太爷:“……” 厉害,厉害啊。 给一巴掌又给颗甜枣。 萧老太爷再次向她竖起大拇指。 “好,既然你一切都安排妥当,便如你所愿吧。” 萧老太爷回去后,就招来亲信商量怎么帮恭王上位扫清障碍的事。 恭王这边,两夫妻被人带进了宫里,直接带到太后的永寿宫。 两人本以为死定了,却不想,在里头吃得好喝得好的,现在还能进宫。 说真的,他们俩现在都是懵逼的。 “歆尘呢?”恭王妃直接问。 “她走了。” 嗯? “什么?” “她走了,哀家找人去查过,人家嫌弃小澈脑子有毛病,根本不想嫁进恭王府里。她早就在准备户籍和路引,早就在准备离开恭王府了。” 恭王与恭王妃互视一眼,感到不可思议,并且更加莫名其妙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管得这么宽呢?” 太后只淡淡道:“不走,更死。” 二人:“……” 她的狠毒他们是见识过的。 只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太后要放阮歆尘离开。 不过,以她的手段,弄死阮歆尘跟踩死一只蚂蚁似的简单,如果她说的不是真的,她也没必要骗他们。 直接和他们说人杀了,他们也拿她没办法。 让她走了也好,终归是安全的。 “你叫我们来,想做什么?” “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你说。” 太后从两妃争宠开始,又把那故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只是这一次,她说得非常的细致,多年前她的一些小女儿情怀都细致的说了出来。 能不喜欢吗? 在她最美好的年龄里,遇到了年轻的帝王,能不喜欢吗? 她与贤妃争,争的不仅仅是后宫的权利,还有一个男人的爱。 不关乎身份,单纯的丈夫的爱。 “可她输了,输得彻底。她被他骗了,骗了大半辈子。他为了那个贱人,算计了她大半辈子。” 太后泪眼看着恭王,说:“要不是宁公公把他的手札奉上,她至今不知道自己的亲儿子被换了。” 恭王夫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的意思……你的意思……” 太后点头道:“我的意思,你才是我的儿子,在你生下来的当天就被你父皇换掉了。儿呐,娘对不住你啊……” 恭王眼睛瞪得像铜铃,惊恐的看着前方的老妇人,根本不敢相信。 恭王妃突然明白了,先皇给他们一家的保命符到底是什么。 原来不是那块玉牌,而是……先皇的手札。 “不……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恭王不能接受,仇人突然变亲娘,而亲娘变成了蛊惑亲爹换掉他的仇人。 “错不了,若是不敢保证这真实性,我能这么做吗?为了你,我亲手解决了三个孙子,一个儿子。” 她向他们说了这些日子里,她的计划。 怎么引诱楚璃逼宫,杀了两个小孙子气死儿子,嫁祸给大孙子。 又怎么逼迫自己的老父亲必须支持恭王上位等等。 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她做成了。 恭王两口子都惊恐不已。 这么多恨呐。 养只猫狗尚且还有感情,何况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孙子,她怎么下得去手? 那就是真的了,若不是真的,她怎么可能杀了自己的儿子孙子? “孩子,我对不起你,欠你的,我都替你拿回来了。” “给我拿回来?” “是啊,本来就该是你的。很快你外祖父就会奏请让你继位,你什么都不用干,继位之路上的挡路石,娘都给你清扫干净了。没让你沾一滴血,你只需要干干净净的继位就好了。” “呵呵,哈?”恭王苦笑着,看着她道:“你做这些的时候,你有没有问过我是否愿意?” “哪有人不愿意做皇帝的?那可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恭王:“……”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说了,不会让你承担半点儿因果,障碍娘会帮你扫清,你只需要干干净净的继位。” “怎么干净?那龙椅上,是我兄弟和亲侄子们的血,你说干净?” 太后:“……” “你怎么能这么想?那本来就应该是你的。是你父皇和贤妃那贱人太阴险狡诈,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将你换掉了。如若不然,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让你这些年里,吃了这么多苦。” “那又怎么样?死去的人还能活过来吗?” “他们……”说起那些人,她也是万分的不忍。 可她有什么办法? 只要一想到如果自己狠不下心,就让贤妃那贱人遂了愿。 只要一想到自己辛苦半生,都在为贤妃的后代奋斗,她就恨不能杀光所有的人。 她放走了大孙子,让二孙子变成了她梦寐以求的女人,已经算她仁慈了,她还要怎么样? 太后深吸一口气说:“这都是命。” “命?” “不然呢?哼,你以为贤妃那个贱人是什么好人。明明说好的,谁先生下儿子谁就说皇后,她却偷偷的让太医给她催产,妄图早于我生下麟儿。哈哈哈……” 太后大笑道:“可她就没这母仪天下的命,强行妄图逆天改命,落着身死的下场,那是天意,那是老天有眼。哼,要真让她成功了,你以为,她就能善待咱们母子吗?她还有你父皇的宠爱,我们的下场,只会更惨。” ------------ 第一卷 第158章 恭王一家准备跑路 太后站起身,与恭王对视,又无比的痛心。 本来应该是亲密无间的母子,却因为他们的自私,成了仇人。 “你不用为他们惋惜,这孽不是咱们做下的,是贤妃那个贱人做下的。她找太医催产,是妄图逆天改命。她死,是遭了天谴。 同样的,她蛊惑你父皇换了你们兄弟,同样是在逆天改命。她的儿子没这命,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这不,收了他们一家的命。” 她给自己找了一套完美的说辞,她觉得一切都是天意,觉得自己没有错。 可是,对面的恭王夫妻,却是泪流满面。 太后有些无语,心想那些孩子们到底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她还没哭呢,他们倒是哭上了。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尤其是楚璃那小子,还说要拉你俩去菜市口砍头呢。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都说了,这是他们的命,是天意如此,你们又何必介怀?” 恭王妃流着泪说:“所以小灵的命,也是天意如此吗?” 太后:“什么?小灵?” 恭王:“小灵死了,你派人去杀的,也是天意吗?” 太后面色煞白,“什么?不……不可能啊,我早就下令让他们回来了。他们……他们前些日子还看到了小灵,说两个孩子已经回来了,目前正在京城周围徘徊……” “没有小灵。”恭王打断她道:“从来都没有小灵,小灵……十几年前小灵就死了。” 恭王向她讲述,十几年前的那次谋杀。 太后因先皇对楚玄澈的夸赞心生不满,担心因为孙子太过出色,皇位会传到恭王手里。 毕竟当年先皇就更偏爱贤妃,虽然他嘴上没说,但她感觉得到。 加上那贱人的儿子又是长子,这是很有可能的。 强烈的危机感,让她产生了杀意。 后来先皇病重,于是,她便让人向楚玄澈下手了。 “他们没有失败,成功了,只不过杀错了人。他们杀了小灵……” “不,不,这怎么可能呢?小灵……这些年里,我也见了他无数次。他还骂我来着,你说他早就死了,那对我出言不逊的人又是谁?” “那是小澈。”恭王妃哭得痛彻心扉,“小灵死了,小澈疯了。他一会儿觉得自己是小灵,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是小澈,他已经疯了十几年了啊。” “没有小灵,从来都没有小灵。你看到的小灵,是小澈正在发疯。” “你满意吗?这都是你作的孽啊……” 太后不敢相信,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直直的看着他们。 可他们哭成这样,显然不是装的。 莫非……莫非是真的? 自己十多年前的那场刺杀……真的杀了小灵? 恭王红着双眼看着她,道:“你杀了小灵,我没有办法认你。” 说完,他带着恭王妃离开了。 太后没有派人阻止。 他们回恭王府了,王府里已经恢复如初,就像他们离开的那一天。 可他们都知道,终究是不一样了。 当晚,楚玄澈也回了恭王府。 不,是楚玄灵回来了。 “人呢?怎么就你们?歆尘和彩玉呢?” 两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你们怎么回事?你们倒是说话啊。那楚璃不是说都死了吗?你们也无罪释放了。怎么就你们回来了,歆尘去哪儿了?” “她……唉!”恭王妃长叹了口气说:“小灵,她走了。” “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她去哪儿了?” “你应该知道,她其实早就想走的。周家巷子,她给自己买了个户籍,叫周沁儿。” 楚玄灵瞪大了眼睛,“所以你要说的是,她现在以周沁儿的身份离开了?” 二人不说话。 楚玄灵笑了笑,道:“她趁乱跑了?” “这……”恭王欲言又止。 恭王妃说:“也不是,她不走就得死,有人帮她做了这个决定。” “谁?谁他娘的多管闲事,要帮她做这个决定?” 这其中的缘由他们根本说不出口。 林玄灵又没有楚玄澈的脑子,急得他抓耳挠腮。 “你们倒是说啊,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楚璃那小子逼宫被那老妖婆给出卖了,为什么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又为什么你们会被无罪释放?” “那老妖婆恨不得把咱们一家斩草除根,为什么会放了你们?” “小灵,我们……” 楚玄灵愤怒的推开恭王妃伸过来的手。 “别叫我小灵了,你们知道的,我不是楚玄灵,我他娘的是楚玄澈脑子里的癔症。你们做这一切,除了给楚玄灵报仇,还为了让楚玄澈解开心结,从而除掉我,我都知道。现在歆尘没了,你觉得他还好得了吗?他怕不是会更疯。” 是啊,他们也想到了。 他们无奈的叹气。 “干嘛呢?一个个的。说吧,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其实他们刚才商量过了,觉得这仇也没必要报了,他们打算离开。 于是恭王道:“小灵,我和你母妃商量过了,我们打算远离京城。” “什么?远离京城?” “是的。” “不报仇了?” 他摇摇头,“不报仇了,我们想过了,没有什么比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重要。” “呵,那你们不打算除掉我了?” “不了,既然你就是他,那你什么样子都好。不管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们的儿子。” 这么一说,倒是让楚玄灵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耸耸肩说:“我无所谓啊,可是我看楚玄澈未必愿意。而且他媳妇跑了,等他回来你瞧着他疯给你们看吧。” 恭王妃说:“那我们去找她吧,我打听过了,那路引是去夷州的,我们去夷州找她,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我们一家在夷州定居也好。” 楚玄灵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称:“我一个病灶没准儿哪天就被你们治了,我又做不了主,跟我说做什么?” 恭王:“……” 恭王妃:“……” 他打着哈哈回去睡觉了。 也不知道楚玄澈什么时候能回来。 也许明天,要是运气不好,也许要过十天半月。 而恭王与恭王妃觉得事不宜迟,他们不能等了。 ------------ 第一卷 第159章 他回来了 若是猜得没错的话,明天朝堂上就会有人提出让他继位的事。 恭王苦笑道:“我这样,算什么继位?” 是啊,他算什么继位? 其中恩怨不能说出来,世人只会猜想是他做了什么才会让皇上一家那么惨烈。 到了说书人的嘴里,还不知道编排成什么样子。 后世的人,少不得对他口诛笔伐。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他不想做皇帝,也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身份。 更没办法接受太后这样的母亲,没办法留在皇宫里与她朝夕相处,没办法受萧家的控制,一辈子与他们周旋。 于是,当晚恭王就写留下一封书信,带着妻儿离开了。 看着逐渐远去的京城,恭王妃久久未放下帘子。 恭王知道她在愁什么,叹道:“你大哥大嫂在,不可能让我们带走你娘的。她年纪大了,也承受不住舟车劳顿。” “我知道,只是太突然了,都没有和她好好道别。” 楚玄灵嗤笑一声,“道别她也听不懂啊。” 恭王妃:“……” “没你的事,出去。” 楚玄灵白了他们一眼,出去跟车夫坐到一起。 …… 朝堂上,萧老太爷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奏请太后把恭王收为嫡子,立恭王为帝。 太后假意推诿一番后便同意了。 只是,拿着太后懿旨去恭王府请人的太监傻眼儿了。 恭王府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封书信。 太后拿着信,全身都在颤抖。 上面写得很清楚,他不愿意做这皇帝,从来都不想。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没办法与她相处,也不想与萧家的人纠缠,能做到不去报复已经用尽了全力。 他更没办法用这样的方式继位。 他说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人生,所以他走了。 走了?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养子气死了,养子的儿子们全被她废掉了。 亲儿子带着孙子跑了。 这么大个烂摊子丢给她,她要怎么办? 该怎么办? 总不能……去找些不相干的宗室之子来继位。 她辛苦算计一场,落在别人手里,她怎么能甘心? 她不甘心…… 一群人等着太后的话。 大伙儿看着太后的脸色,一个字都不敢说。 出什么事了? 恭王呢? “太后。”萧老太爷提醒他道:“该把恭王请上来了。” 太后面如死灰,把手里的信给了萧老太爷。 萧老太爷看后也恨不能晕死过去。 什么玩意儿? 跑了? 到手的皇帝不坐,跑了? 那怎么办? 他们萧家的血脉全跑了,谁来坐这个皇帝? 萧老太爷看了看周围那些皇族宗亲们。 一堆人翘首以盼。 怎么轮也轮不上他们萧家。 可是……如果继位的人没有萧家血脉,萧家的荣耀还要怎么延续下去? 一旦其他人得势,定不会任由萧家继续强大下去。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萧老太爷深深吸了口气,脸色铁青。 任谁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沉默了许久,朝堂上,有人问出了声,“恭王呢?” “太后娘娘,恭王呢?” “萧大人,信上写了什么?” 信上写了什么,自然不能让外人知道。 恭王是太后亲子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然他们就会知道皇上与皇子们的死,是一场精心布置的算计。 萧老太爷把那信纸揉成了一团,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他向太后递眼色。 太后感觉到疲惫不堪,却还是点点头,对众人宣布道:“立君之事,稍后……” 不等她说完,殿外一道声音响起。 “慢着。” 嗯? 太后猛然坐正,看向殿门口。 那本该跟着一起离开的楚玄澈,就这么在万众瞩目下,不急不缓的走了进来。 他很少出现在人前,但这里的人,却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 太后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瞬间又活了过来。 “小澈……”她激动的站起来。 楚玄澈走进大殿,看到案桌上的那封懿旨,径直接了过来。 “我父王年纪大了,身体还不好,坐不上这皇位。” 他看了一眼上面的那个位置,继续道:“这个位置,我来坐吧。” 全场鸦雀无声。 过了许久,才听得响起萧老太爷高呼万岁的声音。 一个跪下了,很快起了连锁反应,大家都跪下了,然后高呼万岁。 太后看着她真正的大孙子,激动得热泪盈眶。 众人也是懵了又懵,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皇位更替。 可是,既然大家中意的是恭王,恭王做不了,那么他的嫡长子站起来,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好好,小澈……不,皇上。没有人比你更合适这个位置了,当年你皇爷爷在世时,就说你最聪明,他就最是看好你。” 楚玄澈冷着一张脸,并不与她寒暄,直接坐到了那个位置上,接受大家的朝拜。 …… 时间退回到他这次醒来。 这么多年里,他是第一次,站在一个特殊的角度里,看到了楚玄灵。 不,应该说是他脑子里的那个病灶。 他就像一个旁观者,看到了他所看到的一切。 看到父母眼中的犹豫,听到了他们说他媳妇走了的事。 晚上,‘他’又偷偷的爬上父母的房顶,偷听了他们说话,才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离开。 原来这才是真相啊。 这才是那些截杀他的人,突然又撤离的真相。 父王想逃避,他不愿意,父皇不愿意当皇帝,他去当。 因为楚璃的事,给他提了个醒。 想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那就他手里就得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否则,不管谁上位,都势必忌惮他们一家。 他不愿意后半辈子都得小心翼翼的活着,不愿意子子孙孙都流浪在外。 最最主要的是,只要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他才有能力把他的妻子接回来。 老妖婆说放她走? 不,她没这么好心。 所以他在马车里醒来后,直接告诉了他们自己的想法,毅然决定回到京城。 …… 一月后。 楚玄澈已经彻底坐稳了皇位,先皇早已经发丧。 先皇的发妻拒绝了被尊为太后,只请去守皇陵,新皇二话不说就准了。 ------------ 第一卷 第160章 她好像后悔了 她离开皇宫之时,带走了二皇子。 在这一个月里,楚玄澈也完全清理了先皇留下来的后宫。 那两位失去儿子的后妃尊为太妃,得到妥善的安排。 那群被惊吓的堂妹们,也被安排到了单独的住处。 所有人都安排好了,最后,轮到了太皇太后。 是了,萧悦欣已经荣升为太皇太后了。 她很高兴,感觉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只是……如果她忽略午夜时的噩梦的话。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楚玄澈都忙着清理后宫,安排先皇的嫔妃儿女们。 以及树立朝堂的威信。 他现在了有楚玄灵的记忆,即便偶尔换成楚玄灵,他也不会再受影响。 什么都安排好了,该去永寿宫,见一见太皇太后了。 一个月没见,她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过。 头发白了不少,脸色有些苍白发青,看得出,她似乎睡眠不太好。 这就对了,她这样的人,怎么能睡个好觉呢? “皇上,你刚登基,正是事多的时候,怎么还有空过来看我这老婆子?” 楚玄澈浑身透着清冷的气息,那身玄色的衣服,更是衬得他皮肤苍白。 “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轮到……你了。” 太皇太后面前扯出来的笑容僵在脸上。 “什么意思?” “杀皇子,弑君,即便你是太皇太后,似乎也很难善了吧?” 太皇太后沉下脸来,“你应该听你父王说过了,我是你亲祖母。” “那又如何?即便是亲爹亲娘,犯错就是犯错。” “那你的意思,你想如何?” “告诉我我的妻子在哪儿,我送饶你一命,送你去和郑氏为伴,一起守皇陵。” 太皇太后:“……” “我若是不呢?” 楚玄澈深吸一口气,淡道:“你这把年纪了,差不多该活到头了。” “你……你想杀我?” “不,是你自尽。” 太皇太后:“……” “虽然你做的事足以定你的死罪,但皇家毕竟还是要脸的。如今我是皇帝,我自然维护皇族的颜面。” “哼,我为什么要自尽?”太皇太后气愤的说。 “儿子死了,孙子死了三个,你如何不自尽?” 太皇太后:“……” “哦对了,我知道你安排人把楚璃送走了,你对他还不错,对这么多人下手,唯独放过了他。” 太皇太后面色一变,“他已经废了,而且立下毒誓,此生都不会再回来,你放过他吧。” “可以,但前提是他够识趣,主动把我的妻送回来。” “你……你知道?”太皇太后震惊看着他。 “很难猜吗?”楚玄澈冷笑道:“能让他心甘情愿离开,并且这么久了还不闹事的,除了这个原因,我想不到第二个。” “不然,以楚璃的脾性,他早就带人杀回来了。” 太皇太后惊讶道:“那你知道她根本看不上你吗?她觉得你是个脑子有毛病的疯子,她刚到恭王府,就在准备买户籍的事。” “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还要她做什么?一个心不在你这里的女人,你送给楚璃又如何?” 楚玄澈沉声道:“你说什么?” “我说,即便楚璃废了,他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是我养大的,我太了解他了。我能赢得那么轻松,是因为他对完全我的信任,他根本没有反抗。如果用一个女人就能稳住他,对你来说是个稳赚的买卖,有何不可?” “哼,所以在你心中,所有人,不过都是权利的交换品。你留着他们待价而沽,一旦有合适的机会就可以出手,对吗?” 太皇太后深吸一口气,说:“你太年轻了,有些事你不懂。权利,本来就是利益的交换得来的。” “呵,不好意思,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把我的家人拿来做买卖。” 说完,楚玄澈不再跟她废话,直接对面外面的人喊道:“来人。” 很快进来几个宫女太监,其中三个人手里捧着盘子,分别装着白绫,匕首,毒酒。 太皇太后瞪大了眼睛。 “大逆不道,你想逼我自尽?” 楚玄澈不再看她,只淡道:“恭送太皇太后升天。” 宫女太监们全都跪下来,齐声高喊,“恭送太皇太后升天。” 她万万没想到啊,自己的结局居然是这样? 她在得知自己的儿子被换时,一心想要补偿他们一家。 儿子走了,好,孙子回来了。 孙儿肯继位,一切苦难似乎都过去了。 可万万没想到,他会亲自来逼死她。 “你要杀我?你竟然要杀我?” 楚玄澈面容冷峻,像没有半丝温度雕像。 太皇太后气得眼泪直流,突然想起了先皇,还有她那些孙儿们, 先皇从小身体不好,总是生病,是她没日没夜的照顾他才能长大。 后来他大了一些,就格外的懂事。 知道她会因为他生病焦虑后,他身体不舒服也忍着。 那一碗又一碗的苦药喝进去,她心疼得直流泪。 他却还告诉她,一点儿都不苦。 他说因为他身体不好母后跟着焦心,他觉得很愧疚。 要逼死他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 心里想的,全是昔年贤妃在先皇面前谄媚的脸。 心里全是自己被他们算计一生的不甘。 心里全是想着自己应该报仇,不能让他们得逞。 等仇报了,她其实并没有多开心。 她不开心,她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子孙还未当上皇帝的缘故。 可是……可是大孙子继位了,她还是不开心,反而一宿一宿的睡不着。 那些无法入眠的夜晚,她脑子里全是先皇儿时的模样。 他虽然不是她生的,却是她养大的呀。 几十年的母子情是真,全是真。 她怎么忍心啊……怎么忍心真的对他下了手。 他已经死了,无法再挽回,可是楚璃……同样是她亲手养大的孙儿。 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 “好。”她或许真的错了。 她与贤妃的争斗,从来都没有赢家。 在他们决定换她孩子的那一刻起,她们都输了。 ------------ 第一卷 第161章 超长大结局 “我愿意自尽,我甚至可以告诉你阮家那女儿在哪儿。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说。” “我要你放过楚璃,并且……我要去皇陵,见……见我儿最后一面。” 是了,最终,她还是用我儿来称呼先皇。 “可以。” …… 太皇太后留下了阮歆尘的下落,第二天,她就带着亲信去了皇陵。 她先去看了在此守皇陵的郑氏。 郑氏也曾贵为皇后,如今身着素服跪在陵前。 看到太皇太后过来,她讥讽一笑,说:“你赢了吗?” 赢? 谁也没有赢。 不管是她还是萧家。 楚玄澈对她既然能下得了杀手,那么对萧家也一样。 萧家的富贵到头了,她明白。 所以这场游戏里,没有赢家,都输了。 “郑家与萧家,谁也没赢。” “哦?如今是恭王府的世子做了皇上,那么……赢的人是阮家?” “不,不对。”她立刻又反驳道:“阮家早就完了。” 说到这儿她苦笑一声,道:“那确实是啊,争来争去,谁也没有赢。” 说完,她不再看她,低着头,把那纸缓慢的往火盆里丢。 太皇太后注视了她一会儿,只身走入了皇陵。 那巨大的棺椁里,便是她的儿子。 是了,她怎么能说他不是她的儿子呢? 明明是她一手养大的,明明他们做了几十年的母子,她怎么能说他不是自己的儿子呢? 那一日,他那么绝望,她怎么忍心啊。 太皇太后靠着那巨大的棺椁坐下来,开始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讲着他们母子之间发生的趣事。 这一讲,就是两个时辰。 讲到最后,讲到她发现他不是她亲子的时候,她自己都笑了。 “我们相处四十余年,原来,不过短短两个时辰就说完了。” 说着,她又哭又笑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对着那棺椁大声道:“儿呐,娘对不住你。要你一命,如今……还你一命。” …… 按照太皇太后的要求,宫人第二天才进入地宫。 第二天进去,太皇太后的尸体都凉透了。 没有人惊讶,似乎大家都早知道了这一结果。 很快太皇太后自尽在先皇棺椁前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她自尽,除了少数几个知情者感到震惊外,其他人都觉得符合常理。 唯一的儿子死了,孙子们死的死废的废。 自己的亲爹带着一帮大臣让仇人的孙子上位。 她想不开自尽可太正常了。 于是,皇城之中,又办了一场葬礼。 皇城外,马车里的静静的看着飘起的白帆,不时的咳嗽两声。 他的对面坐着的年轻女子,也如他这般,看着那皇城良久都没有说话。 倒是那赶马车的人打破了平静。 “太后没了,殿下……” “咳,咳咳,挺好的。” 凌烈:“……”还挺好的? 他看向阮歆尘道:“你走吧,你本该享尽荣华富贵,不该陪着我亡命天涯。” 阮歆尘侧头看向他,“你想清楚了?” 楚璃点点头,苦笑着说道:“我如今犹如废人,不该耽搁你。” 阮歆尘深吸一口气,“其实上辈子你以阮宏之事将我连坐,我想通之后便并未恨你,你又是何必?” 何必? 他也想知道,又是何必呢? 何必还要重来一次? 何必……不遵守承诺,把她扣在宫中? 正如她说的,他们之间,前世今生都没有缘分。 重来一场,根本不是为了让他弥补遗憾,不过是上天为了纠正某些错误。 可笑的是,他还想着,要是阮怡禾没有重来就好了,那么嫁进战王府里冲喜的人就是她。 可是……阮怡禾没有重来,那自己是否也没有记忆? 那么……上一世的悲剧,就依旧会重演。 如今这样挺好的。 她两世都未曾达成的愿望,他会帮她达成。 “走吧,彩玉很快就会回去。” 阮歆尘点点头,下了马车。 楚璃向她挥手,看着她慢慢靠近皇城,微笑着轻声说:“我要去浪迹天涯了。” …… 阮歆尘去不了皇宫,直接回了恭王府。 恭王府还是老样子,就连守在恭王府前的人都是熟悉的那几个。 他们看到她回来,一个个震惊得不行。 “少夫人?” 阮歆尘微笑点头。 “快,少夫人回来了,快进宫通知皇上。” 萃园许久都没有人气了,连个打扫的人都没有。 阮歆尘用手指摸了一把,手指上全是灰。 好在,这屋时的一切陈设都和她离开的那天一样。 就连她请许茉儿喝茶的小桌子都还在原地。 熟悉又陌生。 她在屋里转了一圈,走得累了,就趴在窗户前的桌子上,看着窗外的天空。 今儿天气正好,万里无云,天空蓝得像一块布。 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 天黑了,天空的布越来越暗,天蓝色变成深蓝色,星星逐渐冒出头来。 这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阮歆尘一侧头,就看到急促而来的楚玄澈。 他还是老样子。 不,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他身上多了一层来自于上位者的肃杀之气。 近来,他的手上沾了不少血吧。 两人隔着窗户四目相对。 停了那么一瞬,他又加快了脚步。 急促的跨入门槛,却又在门口停了下来。 楚玄澈喉结滚动,低声道:“回来了?” 阮歆尘微微一笑,“是啊。” “为什么回来?不想走了?” 阮歆尘脸上笑意更浓,说:“原本挺向往自由,出去转了一圈,发现外面的路泥泞不堪,并不是那么好走。自由是好,可也是需要代价的。想来想去,还是这个富贵圈子好啊。” 楚玄澈脸上浮现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是吗?” “嗯,不然为什么人人都挤破头的想进入这个富贵圈呢?” 楚玄澈向她伸出手来,“走,带你去看看更富贵的地方。” 阮歆尘将自己的手放入他手心,由着他牵着进入京城的繁华,再进入富丽堂皇的皇宫。 …… 太皇太后的葬礼结束,新皇迅速立后。 阮歆尘本来就是他的原配妻子,虽说大家对她的身份颇有微词,但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让他抛弃糟糠之妻。 外面的人怎么说,楚玄澈根本不在乎。 他更在乎的人是人回来了就好。 还有,派出去的人并没有抓到楚璃,让他有些糟心。 阮歆尘听到属下回来汇报,才知道楚玄澈在让人抓楚璃。 她说:“抓不到就算了呗,他成天泡在药罐子里,走几步路就喘,活不了几年了。” “嗯?”楚玄澈诧异的看着她。 “他废了呀,你不知道吗?” 楚玄澈深吸一口气,“倒是听那老太婆说废了他的功夫,但也不至于身体差成活不了几年吧!” 阮歆尘说:“她忘了楚璃之前中毒的事,本来那毒对身体伤害就极大,即便吃了解药,也会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受副作用的影响。要是好好养,过个三五年也能痊愈,偏偏太后又让人废了他的武功,让他的身体遭受重创,根本没办法再养好了。” 楚玄澈一阵唏嘘。 既然是这样…… 又看在他还算识趣,把人给他送回来的份上,那就算了吧。 楚玄澈招回了去抓楚璃的人。 “对了,阮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你没在,我也一直没动他们。” 阮歆尘想了想说:“我明天出去看看吧。” 楚玄澈点点头,“也好,昨天我们打扮低调一些,偷偷出宫去看看。” “行。” 第二天,两人打扮低调的出行,身边什么人都没带。 二人去阮府的路上,却是意外撞见了一个人。 蓬头垢面的那女子,正拿着碗在要饭? 正是许茉儿。 这模样,就像她刚来京城找楚璃时似的。 不,比那会儿更惨。 阮歆尘一脸惊讶,“她怎么当乞丐了?” 楚玄澈说:“楚璃出事后,战王府也抄了。奴籍的下人该卖的卖,该收回的收回。许茉儿不一样,她不是战王府的下人,所以直接被赶出来了。”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怎么来的就怎么去。 她该是这样的下场。 这时,旁边一肥头大耳的男子上手抹了她一把,道:“小姑娘,跟我回家,我给你吃喝,省了你在这儿要饭。” “走开,我是太后亲封的县主,我是战王的妹妹,你胆敢碰我,你想死?” “啧,还战王?战王早死了,太后也早死了。”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他还会回来的。” 旁边一人低声在男人耳边说了什么,男人打量她一番,然后吐了口唾沫,道了声晦气便走了。 她好像在这条街出名了,大家都知道她是战王府出来的人,要饭根本要不了。 长得不错,怕是早晚落入那种地方。 现在之所以还能在这里要饭,不过是战王的事过去不久,余威仍在。 加之他们还摸不准上头的意思,不敢轻易下手罢了。 阮歆尘正打算离开,又见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踉跄着跑来,一把抓住许茉儿的胳膊道:“王爷呢?王爷呢?快把王爷还给我……” 这女人,正是阮怡禾。 阮歆尘看向楚玄澈,“怎么她还在?” “原本她也该死,不过她好像疯了。等着你回来处置呢,你打算怎么对她?” 怎么对她? “先看看吧。” 对面,许茉儿用力甩开阮怡禾的手,道:“王爷王爷,我还想知道王爷在哪儿呢。他们都说死了,你没听见吗?都是你害的。” “不,不会的,不可能的……” “他会登基做皇帝,等他登基了,我就是皇后,他不会死的。” 旁边的人都看不下去。 “战王早就死了,他逼宫失败,被太后亲自下令赐死,我们亲眼所见。” “是啊,已经死了,坟头草都长老高了,你怎么还在做梦呢?” “呸,你看她那眼神,八成是疯了。” “也是啊,谁遇上这种事不疯呢?” 大家都在说楚璃死了,但阮怡禾不信。 她一个人疯疯癫癫的与一群人叫骂,说太后不可能要战王的命,说战王会做皇上,她是战王的原配妻,她会是皇后等等…… 直到……她在人群里见到了阮歆尘与楚玄澈。 “你……你们……” 他们二人平时都很低调,所以周围的人是不认得他们的。 倒是许茉儿惊喜不已,急忙向他们跑来。 阮歆尘给她递了个眼色,然后拉着楚玄澈离开此地。 许茉儿似乎懂了她的意思,什么都没说,跟在他们身后。 “你们要去哪儿?你个贱人,站住……” 阮怡禾也跟了上来。 阮歆尘直接拉着楚玄澈,去了她陪嫁的一个小院里。 不一会儿许茉儿就追上来了,然后阮怡禾也追上来了。 这个院子,正是曾经阮歆尘收留过许茉儿的那个院子。 许茉儿激动得热泪盈眶,觉得自己有救了,扑通一声跪下来,道:“皇上,娘娘,救救我,求你们救救我。” 阮歆尘:“如果救你?” “我……”她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 她觉得,她的阮歆尘也算有些交情,她现在都做皇后了,只要一声令下,给自己县主的待遇照旧,她就又成了京城里的人上人。 但人家这么问,她也不好意思这么说。 她不说,阮歆尘替她说出来,“你想继续享受县主的待遇?” 许茉儿:“……” 不太好意思,她还是点点头。 阮歆尘蓦地笑了,“你是救了楚璃有功,可现在楚璃都因为造反被杀了,你觉得可能吗?” 许茉儿心里咯噔一声,摇头说:“我不敢再要县主的待遇,可是我那天被赶出战王府,走得太急,身无分文,已经……已经饿了两天了。我知道娘娘心善,娘娘,您救救我吧。” “我为什么要救你?” 许茉儿:“……” “娘娘心善,救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就如我刚到京城时,您帮我找到战王……” “我帮你找到他,是想送你进战王府给阮怡禾添堵。” 许茉儿身后的阮怡禾厉声道:“我就知道你送这个贱人进府里是为了给我添堵。” 许茉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低声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可是我愿意。娘娘,您帮了我,我帮你给阮怡禾添堵算是报答您。” 阮歆尘淡笑道:“是啊,你帮你,你得报答我。可现在呢?你还有什么用?我帮你,你拿什么来报答我?” 啊? 许茉儿目瞪口呆。 旁边阮怡禾哈哈的笑了,“我就知道,这贱人不会那么好心。你这蠢货,还以为自己对你多好呢。不过是你有用,想要利用你罢了。” 许茉儿气得牙痒痒。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可眼下看来,似乎真是这样。 “那你呢?满嘴说人家是庶女,一心想把人家踩在脚下,天天叫嚷着你要做皇后。现在呢?你娘被休了,你连庶女都不如。哼,还皇后呢?要不是看你疯疯癫癫的,你早被赐死了。” 这些话就是在戳阮怡禾的肺管子。 她上下打量着阮歆尘与楚玄澈,她似乎才想起来,这辈子登基为帝的人,不再是楚璃,而是楚玄澈。 阮歆尘这贱人,又成了皇上的原配夫人。 邪门了,邪门了…… 一个与皇位八竿子打不着的世子,娶了她后竟然也做了皇帝。 怎么会这样? 莫非……莫非她天生就是母仪天下的命? “不,不可能,不会的……” 再怎么样,她也不愿意承认阮歆尘天生就是母仪天下的命。 “我重生,是为了拨乱反正,是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的……” 前世,今生? 阮怡禾感觉自己脑子里乱了,一时间竟分不清前世和今生。 她看到楚玄澈,脑子里是她刚才恭王府的画面。 看到他长得那么好看,她是真开心啊。 这时,她全然忘了后来看到他发疯的恐惧。 癫狂的笑着,拨开凌乱的头发,漫步走向楚玄澈,“世子,今儿您回来得真早。” 众人:“……” “世子,您想吃什么?管家说,想吃什么咱们自己让厨房的人做,不用去膳堂用膳。” “世子,今晚你不睡书房了吧?你……” 啪的一声,阮歆尘直接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阮怡禾,你看清楚了,你是谁,我是谁?” “你……?你是谁?”阮怡禾看了她一会儿,一脸惊恐,“你做了战王妃?啊,楚璃死了,我怎么还不死?” 楚玄澈冷冷的道:“看来是在装疯。” 阮怡禾:“……” “我看,你该去那荷花池里试试深浅了。” 一听荷花池,阮怡禾变得满脸惊恐。 “你……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阮怡禾。” 阮怡禾惊恐万分,看着他,像是回到了他把她溺死在荷花池的那一天。 荷花池的水逐渐淹没她,窒息的感觉似乎在这一刻又出现了。 她看到她在荷花池里挣扎时,他却冷漠的站在岸边看着她。 直到她彻底识趣意识…… “呵……哈哈哈……” 阮怡禾仰着头,抬头看着天,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前世,今生,不管她嫁谁,谁都会倒霉。 不管要不要重生她的结果都一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再来一次的意义又为何?” “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看清自己的命吗?” “凭什么?我凭什么不如她啊……”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无法接受这样的命运。 无法再看到阮歆尘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情。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阮怡禾又哭又笑,看到院子里的那口井,她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哎……” 阮歆尘和楚玄澈都冷漠的看着,似乎早预料到这个结果。 只许茉儿有些震撼。 她听着阮怡禾那些疯疯癫癫的话,其实听她说了很多遍。 可她拿她当疯子,所以根本没在意过。 可现在,她觉得那些话似乎并不是疯话。 她趴在井边看着阮怡禾扑腾,挣扎,却并没有想要救她的意思。 对阮怡禾来说,或许死也是一种解脱。 那口井里,没一会儿就没动静了。 许茉儿吓得脸有些白,转过头来看向阮歆尘与楚玄澈说:“不动了,好像死了。” 死了? 那就行了。 二人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转身离开。 会有人来善后。 来善后的人来得很快。 他们把阮怡禾的尸体打捞上来,用破席子一卷,丢进乱葬岗。 许茉儿也被赶出去了,她又成了乞丐。 另一边,阮歆尘与楚玄澈直接去了阮府。 守门的人看到他们一阵惊慌,“皇……” “嘘,不必声张。” “是。” 自从楚玄澈登基之后,那些即将跑掉的下人又打消了逃离的主意。 不管怎么说,这可是皇上的岳丈家。 将来怎么样,谁又说得着呢? 还不如留下来静观其变。 所以这府里还是有人看门的。 还有零星的几个下人在忙碌。 看守阮夫人的人已经不见了,但她断了手足,即便没有人看守,她也爬不出去了。 倒是府中的下人见她如此惨状,还来给她喂饭,擦洗身体,日子过得比之前好一些。 阮夫人看到阮歆尘与楚玄澈后,脸上满是惊恐。 “你们来做什么?” “你们什么都得到了,还不肯放过我吗?” “没啥,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阮怡禾死了。” 阮夫人一脸惊恐,“你说什么?” “你听见了,不是吗?” 阮夫人震惊的道:“不,不会的,我女儿不会死的。” “为什么不会死?楚璃杀了两个弟弟对皇上逼宫,太后亲自下令杀了他,你不知道吗?” 知道啊。 每天都有下人来跟她说这些事。 皇上死了,她还以为战王要登基呢,结果他们说,战王杀了两个弟弟逼宫失败,被太后下令杀了。 再然后,又说恭王府的世子做了皇帝。 她不信,她一个字都不信。 恭王府的世子与皇位八竿子打不着,他怎么可能做皇帝? 再然后,他们又说,太后死了。 阮夫人彻底懵了,心想太后身体好得很,她前两个月才见过她,她怎么会死呢? 到现在……阮歆尘与楚玄澈来了,竟然告诉她,女儿也死了。 “她不会死的,她是要做皇后的人。” 好么,还在做梦呢。 阮歆尘深吸一口气,对外道:“来人。” 很快就有人进来。 他们低调出行,眼见着身边没带人,可不是真没带人。 两个黑衣人走到她跟前。 “娘娘,有何吩咐?” “带她去见阮怡禾。” “是。” 阮怡禾已经被丢到了乱葬岗。 所以阮夫人被人活生生的丢到了乱葬岗。 在乱葬岗里,她看到躺在草席里的尸体,正是她的女儿阮怡禾。 她才明白,都是真的。 一切都是真的。 她算计一场,以为什么都得到了。 到头来,却是什么都没得到,连最起码的善终都没有得到。 阮夫人在乱葬岗里哭得撕心裂肺。 丢她来的人走了,断手断脚的她,不会有翠儿那么好运的爬出去。 很快,她也会在这里与他们融为一体。 …… 阮歆尘在府中看到了阮宏。 听下人说,他在府中日日酗酒,嘴里念叨着一些酸诗,还有一些,似乎是一些信件的内容。 大家都不敢靠近他,但又不敢不管他。 毕竟他现在可是皇上的岳丈了,他们要是让他在家醉死了,万一皇上怪罪怎么办? 现在好了,皇上来了。 管家向阮歆尘与楚玄澈请示,应该怎么办? 阮宏迷迷糊糊看到了阮歆尘,嘴里嘟哝着道:“来了,你来了,嗝,我实在找不到你弟弟了,歆尘……嗝……歆尘你告诉我,你娘到底埋在哪里了?” 他不是没问下人,可惜下人们也不知道。 阮歆尘看着他冷冷的道:“我不会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去祭拜她。” 她对他没什么好说的。 她不会告诉他娘的坟在哪儿,也不会告诉他,阮子奕就是那个孩子。 走之前,阮歆尘对管家说:“别管他,让他醉死吧。” “是。” 阮宏真的醉死了,半个月后。 听说那晚他很吵,吵着要见崔茗,吵着要见儿子。 阮子奕就在他面前,可他说了,他要见的不是他这个儿子,他要见的是崔茗给他生的儿子。 而阮子奕,直到阮宏断气都没有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儿子。 再后来,阮子奕也走了。 把阮宏草草的埋葬后,他变卖了家产,回了清河老家去了。 楚玄澈问她,“你真打算不管他?” 阮歆尘摇头,“不管。” “可那也不是他的错。” “我知道,可是……我做到不像恨崔芸和阮怡禾那样去恨他已经是用尽了全力,我真的没办法做到与他毫无芥蒂的相处。每次看到他,我脑子都是他小时候骂我和骂我娘的样子。只能说,我与他这辈子没有姐弟缘分。” 楚玄澈不再多说了。 阮宏一家完了,不是阮家完了。 阮家知道阮歆尘当皇后后,不缺八竿子打不着的旁亲来摆放。 而且,崔家再次站到了京城的权利圈里。 不过两年时间,就再没有人嫌弃阮歆尘家世不好。 她背后的阮家与崔家,可都是世家大族。 只是那些亲戚与她不太熟罢了。 再者,她生下了皇长子,地位稳得不能再稳。 一些多事的人开始张罗着想让皇上选秀,但都被他直接拒绝,并且臭骂一顿。 选秀是不能选秀的,因为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迂腐的人称之为一体双魂。 此事可大可小,对迷信的古人来说,这可能会成为被颠覆皇权的关键。 是绝对不能被外人所知的。 当然,大家都知道当今皇上还有个双胞胎弟弟,不过听说他跟恭王夫妻一起走了。 皇族中最是忌讳嫡长子为双胞胎,尤其是他们这种,长得简直一模一样的,容易乱政。 这种情况,小的那个通常是要被处死的。 所以大家猜测,恭王当年拒绝做皇帝,而且选择带走其中一个儿子的真实原因,就是为了保护两个儿子。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们也不容易。 对阮歆尘来说,不管是他还是他,都是一个人。 他不过是生病了,双重人格。 怎么样都是他。 如果他们俩不较劲儿的话就挺好的。 楚玄灵看着身边的阮歆尘,心有余而力不足。 红着双眼,气得他捶胸顿足。 楚玄澈这厮,真是可恶。 他又在换过来前把身体掏空了。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