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和离 “吴铮,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不知上进,却未曾想到你竟然连买官这种事都能做的出来,买来的还是金科状元!” “要知道,在大炎王朝,以至于历朝历代徇私舞弊可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哪怕你父亲是卫国公也不行!” “眼下东窗事发,陛下明日便会招你入宫对峙,我们和离吧!” 女人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上泪眼婆娑。 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萧子规,吴铮愣了愣。 自己好不容易才混到了国内顶尖文学大家的位置,却不成想竟然还穿越了! 前身破碎的记忆在此刻开始整合,也让吴铮清楚萧子规为何会如此失望。 她本是户部尚书嫡女,出身名门,更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却因为当初的一纸婚约,不得不嫁给自己这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起初的萧子规也不求前身能有什么出息,只希望下半生能够平平安安。 可谁成想,前身这个二百五为了讨得萧子规开心,竟然让自己那个身为当朝卫国公的爹徇私舞弊,为自己买个官当当。 这不买不要紧,一买就买来了一个金科状元,当天便震惊了朝野,上达天听! 文臣谏言,学士寒心,皇帝震怒,下令吴家父子进宫面圣,重新考核吴铮。 “子规,你别生气,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他这辈子,最见不得就是女人哭了,更别说还是萧子规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 前世的美女他见过不少,可如她一般的人却是前所未有。 “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还能一夜之间变得满腹经纶,做出一篇千古名作么?” “吴铮,这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不是我萧子规薄情寡义,而是你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 “多数无益,你我夫妻一场,我劝你最好让卫国公放弃手中兵权,这样方可明哲保身。” 话音落下,萧子规转身便要离去。 为了自己,为了宰相府,她也要离开卫国公府。 若不是那一纸婚约,这个纨绔子弟又有什么资格娶自己? 至于自己最后的那句话,估计吴铮也听不懂,但已经也已经仁至义尽,问心无愧。 “慢着!” 就在这时,一道男人的呵斥声自身后传来。 萧子规缓缓转身,一双美眸冷冷的看着吴铮道:“你觉得你还能挽留住我么?” 她对这个胸无点墨的纨绔,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感情。 “我何时说要挽留过你?” 吴铮的声音清冷,让萧子规不禁微微一愣,总感觉眼前的男人有些不同。 但这仍旧改变不了萧子规对吴铮是个纨绔子弟的刻板印象。 “萧子规,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卫国公府,包括我吴铮都对不起你?” 看着吴铮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萧子规的心中更加厌恶,也决定不在隐瞒了。 “是又怎样?” “我萧子规年方二八,熟读诗经,诗词歌赋无不精通,哪怕是陛下,也会称呼我为一声才女。” “可却因为当年那一纸婚约,让我不得不嫁给你这个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听到这话,吴铮笑了,随即道:“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配的上你这个大才女?” 萧子规略微思索,随即便脱口而出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吴铮笑了笑,随即道:“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什么话?” “想要当将军夫人,那就要从他是个小兵时就和他在一起。” 话音落下,萧子规顿时愣在了原地,紧接着一双美眸之中便被浓浓的怒火充斥。 “你觉得,就凭你一个胸无点墨,只会写自己名字的纨绔子弟以后会有什么前程可言?” 吴铮不悲不喜,只是平静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话音落下,萧子规顿时一愣。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她口中不停地呢喃,一对美眸之中尽是震惊。 脱口而出便是一句足以流传千古的名句,这真的是吴铮能说出来的么? 不! 不可能! 在京城,谁人不知吴铮就是一个废物,他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才华? 他一定是从哪里看到然后记了下来的。 没错,就是这样,自己的眼光,绝不会出错! 他吴铮,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好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萧子规倒是要看看,你吴铮究竟能飞多高!” “你不会后悔就行。” 吴铮面色平静,心中却对萧子规已然失望到了极致。 这个女人,心高气傲且眼高于顶。 “我萧子规,从不会后悔!” 话音落下,萧子规毅然决然转身离去。 她走后,吴铮长叹一口气,随即道:“进来吧爹,别偷听了,我都看到你影子了。” “咳咳。” 门外响起一阵咳嗽声,随即便见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而他,便是吴铮的父亲,当朝卫国公,唯一一个至今手握兵权的权臣,吴山海! 此刻的吴山海脸色微红,却装出了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道:“今晚的月亮还真是圆啊。” “今晚没有月亮。” 吴铮淡淡的说了一句,吴山海顿时老脸一红,随即道:“铮儿,你不后悔?” “我有何后悔,我们卫国公府从未对不起她萧子规,我亦是如此。” 吴山海长叹一口气,知之莫若父,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儿子对萧子规究竟有多么上心。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求自己为他买官,只为博的美人一笑,谁成想竟然会发展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而他甚至也不清楚,自己本想捐个小官,怎么最后却演变成了金科状元,还被圣上得知。 若是说这背后没有人推动,他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罢了,反正这卫国公府明日也将不在了,咱们父子二人就不聊这些伤心事了。” “铮儿,那罐百年陈酿你不是惦记很久了么,今日就来陪为父大醉一场,明日一切听天由命!” 此刻的卫国公府早已人走茶凉,所有人都怕被连累,而吴山海也没有为难那些下人,临走时甚至还给他们分发了银两。 对于生死,他早已经看淡。 唯一不甘心的便是因为自己一时的侥幸,连累了吴铮。 “酒就留着明日回来喝吧。” 吴铮一句话说出,吴山海顿时愣在了原地。 “铮儿,明日陛下降罪下来,卫国公府必将被查抄,项上人头尚且不保,又何谈回来?” “陛下为何降罪?” “买来金科状元,便已是死罪,难道还有其它的办法脱罪不成?” “很简单,证明我的才华便可!” ------------ 第二章 自正才华 早朝上,文武百官皆已到场,神态各异。 在其上方,炎武帝端坐上方,一双深邃的眸子中看不出任何情感的波动。 众人嘴上虽不说,但却心知,今日就是卫国公府倒台的日子。 而一旁的户部尚书萧逢春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昨夜女儿回家后,他便已经清楚了一切,却也未曾多说什么。 现在和离,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否则届时他们萧家也必将受到牵连。 只是这样去做,恐怕已经将卫国公府给得罪死了,跟落井下石没有什么区别。 但过了今日,恐怕卫国公府就将不在了。 “宣!卫国公吴山海及其子吴铮入朝!”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声音传出,吴山海身着朝服,不卑不亢走了进来。 而在其身后跟着的,便是吴铮。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当即抱拳恭敬道。 在大炎朝,并没有跪拜这一礼仪。 炎武帝没有开口,一旁的文官之首,左相张松文站了出来道:“吴山海,你还有何脸面来见圣上,身为朝廷命官却知法犯法,为儿子徇私舞弊,换来金科状元之位!” 来了! 吴山海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昨夜吴铮便为他分析过,今日之事炎武帝绝对不会率先开口。 而第一个发难的,必然就是这件事的幕后主谋。 眼下这一切果然都按照自己儿子说的来了! 想起曾经那个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的吴铮,吴山海只感觉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陌生。 这真的是自己的儿子么? “左相此言差矣,我吴铮凭本事得来金科状元之位,又何谈徇私舞弊呢?” 见父亲久久未曾开口,吴铮也知道此刻自己该站出来了。 而他这一句话说出,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几乎都能从对方脸上看到那难忍的笑意。 若不是炎武帝此刻就坐在上方,只怕他们都会当场笑出声来。 “在京城,谁人不知卫国公之子胸无点墨不学无术,只会花天酒地,怎么可能会考得上状元?” “而现在你却说是凭自己考来的状元之位,那让那些十年寒窗苦读的学子作何想法?” 张松文一针见血,今日就是卫国公倒台的日子,他怎么可能放过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真才实学?” 吴铮反问道。 “可笑至极,你一个纨绔子弟能有什么真才实学?” 张松文冷笑一声,可下一刻他却察觉到了一道杀意凛然的目光。 “你若是再敢说我儿子一句不是,我吴山海今日必杀你!” 那一刻,吴山海恢复了曾经驰骋沙场那个铁血将军的模样,浑身凛冽的杀意让张松文忍不住浑身一颤,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吴铮紧忙拦住了父亲,若是他真的在早朝上动手,纵使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 “陛下,您看这吴山海竟然要对老臣动手,他哪里还将您放在眼里啊!” 张松文紧忙在一旁开口道。 “你胡说八道!” 吴山海被气得嘴角都在颤抖,但他武将出身,嘴皮子又怎么可能会是张松文的对手? “够了!” 就在这时,上方的炎武帝突然厉声呵斥道。 两人紧忙都闭上了嘴,随即只听炎武帝道:“一个文官之首,一个武将之首,此刻却像是孩童般吵吵闹闹,究竟成何体统!” “臣知罪!” 两人低下头异口同声道。 但望向彼此的目光之中仍旧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张松文咬牙切齿,可一想到卫国公府马上就要倒台了自己跟一个将死之人一般见识干什么? 思及此,他又恢复了刚刚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而台上的炎武帝也将目光望向了吴铮,缓缓开口道:“朕可以给你一个自证才华的资格,一炷香之内,做出一首诗词来,若能让在场文武百官和朕认同,那金科状元便是你的,朕也会赦免卫国公徇私舞弊一事。” “但若是做不出来……” “便请陛下夷了草民十族!” 语不惊人死不休! 看到吴铮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后,在场一众文武百官都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武将暂且不提,在场的文官那可都是当代大儒,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可,绝对要比考上状元还要难上百倍。 更何况大炎王朝文武官员不和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有文官可都巴不得卫国公垮台,怎么可能会让吴铮翻身? 最重要的是,光是张松文这一关,吴铮就绝对过不去。 可以说,炎武帝这是压根就没打算给吴铮留活路! 张松文听到这话后立马笑了出来,这吴铮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自己还正愁怎么斩草除根呢,没想到他竟然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而听到吴铮的话后,炎武帝眸中也闪过一丝别有韵味的光芒,随即道:“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 话落,便有侍卫拿来了一炷香点燃,紧接着便有两人端来了笔墨纸砚。 而吴铮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开口道:“何须一炷香,草民现在便可当堂吟诵!” 狂! 狂到了极致! 看着面前意气风发的少年,文武百官心中皆是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吴山海站在一旁,也是不敢置信的望向了自己的儿子,心中更是百般不解。 这,真的是自己的儿子么? “吴铮,你可知在大炎王朝,欺君之罪该如何处置?” 炎武帝眼睛微眯,他见过很多天才,但像是吴铮这样敢在自己面前夸下海口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草民若有半句虚言,任由陛下处置。” 吴铮满脸淡然。 前世的诗词歌赋他背过不少,现在随便拿出来一首,都是足以震惊四座,名流千古的存在。 一炷香背出一首,那简直就是对前人的侮辱! “好!既然如此,现在便开始吧,朕今日便让你以……酒为题,做出一首诗来。” 炎武帝思索片刻,随即开口道。 吴铮点了点头,脑海之中闪过无数篇以酒为题的诗,最终,他嘴角微微上扬。 想要逆天改命,恐怕还得指望诗仙出马啊! ------------ 第三章 将进酒 “若是做不出来,就趁早认罪吧。” 张松文见吴铮迟迟未曾开口,便以为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当即冷嘲热讽道。 吴山河此刻也是冷汗淋漓,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现如今吴家满门的性命,可都在吴铮一人的身上了。 萧逢春微微叹了一口气,逆天改命,又何尝容易呢? 但凡吴铮有点本事,他也不会默认女儿跟他和离。 可接下来,只见吴铮一步迈出,昂首挺胸缓缓开口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话音落下,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光是这一句诗,就足以证明了吴铮的才华。 可是这一句诗跟酒又有什么关系? 而很快,张松文便立马道:“吴铮,你该不会是没听清陛下的要求吧,这句诗跟酒又有什么关系?” 炎武帝也是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所以。 而吴铮却是没有理会张松文,再一次开口道:“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一言出,全场惊! 炎武帝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一双虎眸紧紧地盯着吴铮,仿佛看到了什么宝贝一般。 而台下一众文臣也是瞬间睁大了双眼,口中不停地呢喃着这一句诗词。 越是体会,便越会让他们感觉到自己跟吴铮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么的大。 光是这几句诗词,便足以奠定吴铮在文坛上必有一席之地! 可很快,吴铮再一次刷新了一众文武百官的世界观。 只见他目光灼灼,负手而立,身后仿佛有着千军万马一般,光是那气场,就远非常人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一句接着一句,一浪盖过一浪,在场所有人都已经麻木,全部瞪大了双眼紧紧地盯着吴铮。 这真的是那个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么? 这真的是那个被妻子和离,窝囊了半生的废物么? 若真是如此,那他们又算是什么? 那一刻,所有人都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脱口而出,便是一篇千古名作,拥有此等才华的人,怎么可能会花银子买状元? 一旁的张松文也是张大了嘴,眸中尽是不可思议。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吴铮为何会有此等才华。 “这真是我吴山海的儿子?” 吴山海再一次怀疑了起来。 都说知子莫若父,可此刻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懂吴铮。 虽然他不懂什么诗词歌赋,可从那些文官震惊的目光之中还是能够看出这首诗的含金量究竟有多高。 要不然平常那些眼高于顶的文官现在怎么可能会全部熄火? 可两人父子多年,自己竟然不知道他竟然会有此等才华!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让吴山海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本以为今日卫国公府必死无疑,却未曾想到吴铮一人竟然能够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将局势扭转了过来。 一旁的萧逢春身子都在颤抖,看着此时此刻光芒万丈的吴铮,他恨得牙根直痒痒。 但他恨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今日过后,吴铮必将迅速崛起,说一句上达天听都不为过,再加上有着卫国公府在背后,未来定是一片光明,日后的成就也必然不可限量。 可自己竟然没有看出来他的才华,反而默认了女儿与其和离,简直是一大损失! 思及此,萧逢春身子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就是自己的纵容和默许,才会让萧家丧失了一大机会。 等退朝以后,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让女儿跟吴铮重归于好! 而吴铮此刻却并没有注意到神态各异的众人,此时此刻,他已然沉浸在了诗词之中,达到了一种忘我的状态。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故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诗词作罢,吴铮回归到了现实之中,却发现朝堂上此刻竟然鸦雀无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也让他不禁微微一愣。 难不成诗仙的大作在大炎王朝行不通? 不应该啊,记忆之中,大炎王朝刚刚建立,诗词歌赋百废待兴,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作出世,这一首诗词出来,对于他们绝对是降维打击,可为什么他们却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呢? “吴铮,这首诗叫什么?” 上方,炎武帝看着吴铮不禁问道。 “回陛下,此诗名为将进酒,还请陛下品鉴。” 吴铮拱手道。 “朕对诗词歌赋算不上精通,还是让陈爱卿来吧。” 炎武帝长叹一口气,他只知道这一首将进酒堪称千古名作,却不知如何品鉴。 而一旁的帝师陈凡林听到这话后,当即微微摇头叹息道:“陛下折煞老臣了,老臣何德何能,有资格来品鉴此等只应存在于天上的诗词啊!” 语不惊人死不休! 听到这一句话的瞬间,所有人为之动容。 陈凡林何许人也? 那可是当今大炎王朝文坛的领军人物,更是当今圣上的老师。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文学大家,竟然连品鉴吴铮这一首将进酒都不敢,这怎么可能! “启禀陛下,这一首将进酒堪称千古名作,说是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都不为过,哪怕再给老臣一百年,也断然无法做出一首能够与其相提并论的一首诗词来。” 陈凡林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又将目光望向了吴铮开口道:“今日你这首《将进酒》一出,我大炎王朝的文坛怕是百年之内都要被你压得抬不起头了。” “陈师谬赞了。” 吴铮连忙拱手道。 不管怎样,这位都是自己的前辈,更年长于自己,对他恭敬也是应该的。 而就在这时,只听一旁的张松文开口道:“这不可能,你一定是作弊!” ------------ 第四章 新的考验 张松文言之凿凿,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吴铮这个纨绔子弟能作出这种惊为天人的诗词来。 “宰相大人,您未免有些太欺负人了吧,我作不出来,你说我胸无点墨,我作出来,你又说我是作弊的,究竟怎样才能合您的心意?” 吴铮的话进退有度,更是软中带硬,让在场一众文武百官都觉得张松文实在是有些强词夺理了。 “张松文,你真当我吴家是好欺负的不成么?” 一旁的吴山海见儿子受到了欺负,当即怒声呵斥道。 炎武帝眸中也有些许愠怒闪过,张松文立马抱拳道:“陛下,这吴铮先前在京城那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可能会一夜之间就变得才华横溢起来,这其中一定有鬼!” “所以,臣怀疑他一定是恰巧从某处看到过这篇将进酒,并将其牢记于心,今日恰逢陛下点题,机缘巧合之下才让他得逞。” 听到张松文的分析,众人也当即若有所思起来,觉得他说的并不无道理。 毕竟吴铮的名声实在是不太好,几乎已经达到了在京城人尽皆知的地步。 可却在一夜之间展现如此才华,让当朝帝师都那般称赞,着实有些太扯了点。 “所以臣建议,再对吴铮进行一次考验,若是他依旧能够解决,那臣便再无怨言!” 听到张松文的话,炎武帝若有所思,随即将目光望向了下方的吴铮道:“吴铮,朕是信守承诺之人,你作出的诗也得到了朕的认可,朕自会罢免卫国公府的死罪。” “但宰相尚对你的才华抱有怀疑,不过是否要接下他的考核,由你自己来决定。” 听到炎武帝的话,吴铮心中冷笑。 能当上皇帝果然不是侥幸,光是这一句话就充满了技术含量。 是他履行承诺赦免了卫国公府,但却是张松文不依不饶。 所以恩要记在他的头上,仇则是要记在张松文的身上。 但,他吴铮何时怕过? 穿越一场,难不成还会被这些古人给吓唬住? 一众文武百官见吴铮迟迟没有开口,便下意识觉得他是怕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没办法,刚刚那一首将进酒不管是真是假,都将他的位置抬得过于高了一些。 尤其是其中那一句。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光是这一句话说出,文武百官们便不觉得吴铮会是什么庸才。 甚至炎武帝也同样这般认为。 所以,他想要让吴铮接下这第二轮考核,看一看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但这种话从任何人口中说出都可以,唯独不能在他的嘴里说出。 没有原因,只因为他是当朝皇帝,不能出尔反尔。 “若是不敢,那就趁早退下,继续窝在卫国公府里苟延残喘去吧。” 张松文阴冷一笑,心中更加确定吴铮刚刚背诵的将进酒一定就是从哪里抄来的。 等下了早朝,自己一定要旁敲侧击,甚至买通卫国公府中的下人也要得知这一首将进酒究竟是何人所做。 若是能将其收为府中幕僚,自己在大炎文坛的影响力超过当今帝师也不是不可能。 但他却并不知道,吴铮虽然的确是抄来的。 但任凭张松文如何调查,也绝对找不到那位诗仙。 吴山海咬牙切齿,却又不敢说什么,毕竟吴铮能够力挽狂澜让卫国公府脱离死罪已经堪称是奇迹了。 而就在这时,吴铮笑了笑道:“我何时说过不敢了?” “但我吴铮要把话说在前头,这次考验如果被我达成,我要宰相大人亲自向我认错!” “而且这一次不是我吴铮怕了你才会答应你的考验,而是为了让你彻底心服口服!” 一席话说出,在场一众文武百官全部倒吸一口凉气,目光骇然的望向了吴铮。 这真的还是那个纨绔子弟么? 一旁的萧逢春更是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认识的吴铮,可并不是像现在这幅模样的。 “可以,若是你赢,老夫不仅向你低头认错,从今往后见到你便绕路而行。” “但你如果输了……” “我吴铮若输,卫国公府满门任你处置!” 话落,吴山海刚要开口道可看到自己儿子如此自信,他还是闭上了嘴。 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他能活到现在都已经奇迹。 若是没有吴铮,只怕今日就是自己的祭日。 如今多活一天,对于他来说都是赚到。 更何况吴铮可是自己的儿子,自己这个当爹的现在没有办法帮他,所以能做的,便只有无条件的信任。 “吴铮,你冲动了。” 萧逢春都忍不住提醒道。 有才华是好,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韬光养晦才是正途。 毕竟只有成长起来的天才才叫天才。 更何况日后有他户部尚书和卫国公两个人在,吴铮又在圣上面前展现出了自己过人的才华,日后成就必不可限量。 可为什么偏偏要自己主动往火坑里跳,中了张松文的诡计? “不冲动还叫年轻人么?” “更何况,您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输?” 吴铮笑了笑。 前世自己为了所谓的成就早就忘记了什么叫满腔热血,这一次重回年少,又有这么大的一个舞台任凭自己发挥,他又怎么还可能窝窝囊囊地度过一辈子? 要做,就做那舞潮弄浪的权臣。 要做,就做那手握重兵的将军。 要做,就做那…… 想着想着,吴铮的目光望向了上方。 炎武帝在听到吴铮的话后,更是目露一丝欣赏。 若是大炎男儿郎都如他一般,又怎么会被那些异族欺辱? “好,很好,老夫最喜欢的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了。” “畏首畏尾的是王八。” 吴铮一句话让张松文瞬间感觉自己仿佛被骂了,又没有什么证据。 而一旁的萧逢春却是长叹一口气,对吴铮不禁失望万分,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看来自己女儿的选择是对的,错的是自己啊! “张爱卿,这一次考核的题目想好了么?” 炎武帝不禁问道。 “回陛下,金科状元不仅要有文学天赋,日后若是入朝为官,更需要有出色的判断能力,所以依臣之见。” “明日,便让吴铮前往京城县衙,升堂断案!” ------------ 第五章 掌嘴! 大炎王朝,户部尚书府,一声声惊呼自府内传出。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吴铮有几斤几两,女儿再清楚不过,他怎么可能会作的出这等诗词!” 萧子规一对美眸微睁,满脸尽是不可思议。 自己与吴铮夫妻一场,但凡他有一丝一毫的上进心,自己也不会选择和离。 “是真是假,明日便知。” 萧逢春饮了一口茶,叹息一声道。 “他太冲动了,升堂断案绝非是他一个纨绔能够做到的,没想到吴家刚刚脱离危险,却又被他推进了万丈深渊。” 萧子规长叹一口气,对吴铮可谓是失望至极。 明知张松文是在给他挖坑,竟然还主动跳进坑里,当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经天纬地之才不成? “不过话也不能说得太早,帝师对吴铮十分看好,而且我看他也很有自信,说不定真的会有什么好的办法渡过此次危机。” 想起今日朝堂上发生的种种,萧逢春的直觉始终都在告诉他,吴铮早已今非昔比。 可按以往的经验和常识来看,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发生那种翻天覆地的变化的。 所以,究竟是真是假,只能等明日才能得知。 熬得过去,从今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说是一步登天都不为过。 若是熬不过去,那任凭他惊才艳艳,也只能死在闸刀之下,昙花一现。 “他不可能做到,我萧子规从不会看走眼。”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萧子顾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吴铮会有什么真本事。 而再一想起昨夜他对自己说的话后,她的美眸之中瞬间迸射出浓浓的怒火,双拳都下意识攥紧了几分。 想让自己后悔。 绝不可能! …… 卫国公府,看着满满的一桌子菜,吴铮不禁无奈道:“爹,这又不是最后一顿了,没必要这么丰盛吧?” 吴山海笑了笑,随即道:“我儿终于开窍,难道就不值得庆祝么?等明日,爹再好好给你摆上几桌庆祝庆祝。” 听到这话,吴铮满头黑线,随即开口道:“爹,你还怪信任我的。” “因为你是我儿子。” 吴山海动作一滞,深邃的眸子望向了吴铮开口道。 正在吃饭的吴铮听到这话后,也是微微一愣,不禁感到一阵鼻子发酸。 前世的他,是个孤儿。 也从未体会过,被别人信任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面对萧子规的默然离去,他可以无动于衷。 面对张松文的咄咄逼人,他可以泰然自若。 但面对吴山海的那一句话时,曾经的顶级文学大师在此刻彻底哑口无言。 “吃饭吧,爹。” 吴山海微微一笑,便坐在了吴铮的身边,为他夹起了菜。 吴家,如今也仅剩下了他们父子二人,说一句无牵无挂也不为过。 所以,什么满门抄斩,什么诛九族,要杀的也无非是他们两个。 而吴铮都不怕,自己这个做爹的又怕什么? 到那黄泉路上,也还是父子二人并肩走。 …… 翌日清晨,京城县衙门前早已经人满为患,将街道堵了一个水泄不通。 原因无他,今日大炎王朝炎武帝,将会亲临县衙。 不仅如此,宰相,卫国公,户部尚书,还有一系列朝堂重臣,平日里未曾见过的大人物都会来到县衙,叫百姓如何会不好奇? 而且他们还听说,金科状元将会亲自升堂断案。 人群中,一道靓丽的身影鹤立鸡群,仿佛九天之上的仙女一般泯然众人。 而她,便是萧子规。 昨夜她想了很久,最终觉得两人夫妻一场,最后还是要送一送吴铮。 他可以不知好歹,但自己不行。 县衙内,当看到张松文的目光后,县令瑟瑟发抖地坐在一边。 就在昨夜,他便收到了张松文的命令,将衙门堆积已久,最不好处理的案件拿出让吴铮来解决。 而吴铮是谁,金科状元,卫国公之子,放在平日里一句话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大人物。 思及此,他欲哭无泪,但为了活命也只能这样去做。 在不得势的卫国公和宰相之间,他显然选择了后者。 “圣上到!”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门外传出,众人紧忙跪地,异口同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炎武帝一声令下,众人紧忙平身。 而在其身后,跟着的便是当朝的各个重臣。 其中有一人,瞬间引起了全场的注意。 “他难道就是金科状元?” “看着官服想必就是他了,没想到这个胸无点墨之辈竟然能成金科状元。” “慎言啊,他爹可是当今卫国公,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是得罪不起人家的。” 听着在场众人的议论,吴铮置若罔闻,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自信的笑容。 面对流言蜚语,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跟他们对峙,而是直接将问题解决。 众人走进县衙内,炎武帝端坐正中央,随即道:“今日县衙内一切由吴铮主持,朕只负责旁听。” “臣等遵旨!” 众人落座,吴铮坐在县令位置上,虽年纪轻轻,却饱含威严,看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模样。 “装模作样。” 张松文冷哼一声,目光之中尽是轻蔑。 他倒是要看看,这吴铮过了今日还怎么装。 “砰!” 就在这时,一声惊堂木猛地拍在案上,吓得张松文瞬间浑身一颤。 “大胆!竟然敢在私下议论本官,给我掌嘴!” 语不惊人死不休! 听到这一句话的瞬间,众人无不惊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打当朝宰相的嘴。 就算是吴山海也不敢这么做啊! “吴铮!我可是当朝宰相,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听到这话,吴铮却是当即抱拳拱手道:“陛下刚有口谕,今日县衙内一切由我吴铮做主,而你却敢私下议论本官,面露轻蔑,若不是看你是宰相,打你一百杀威棒都是轻的!” 看着侍卫朝自己缓缓走来,张松文顿时慌了神,他这时才发现吴铮是真的要打自己。 随即,他看着炎武帝开口道:“陛下,还请您做主!” 而炎武帝却置若罔闻,只是淡淡道:“听吴铮的。” ------------ 第六章 屈打成招 “啪!” 满堂诧异声霎时顿住,整个县衙大堂内外静的针落可闻。 张松文歪着头,脑瓜子嗡嗡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吴铮拿着鸡毛当令箭,陛下竟纵容他?! 文武大臣们一个个面露惊诧、震惊又或思索的看着这一幕。 最高兴的莫过于吴山海了,他想做不能做的事,儿子替他做了,这感觉就像是和十个漂亮美人大战一夜后依旧精神抖擞。 哪怕是今日身首异处也是赚了,临了羞辱张松文一番,黄泉路上不怕无歌声。 对此,萧逢春摇了摇头,心底只剩下失望,吴铮太莽撞了。 萧子规皱眉,十分不认同吴铮的做法,即便今日侥幸能活,日后在张松文手底下讨差事安能自在? “肃静!” 惊堂木落下,堂外百姓议论声戛然而止,吴铮玩味地看向张松文。 “张相,你对本官审案还有何异议?” “本官是个开明的人,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说一句挨一巴掌,再多说几句,老脸还能保得住? 他是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吴铮竟敢当众掌掴他?! 张松文咬牙切齿地看着吴铮,如果眼神能杀人,吴铮早已被他大卸八块。 “没异议!” 三个字几乎似从菊花里挤出来的一样。 “没话说就安静坐着别捣乱,不然本官高低得整肃公堂秩序了。” “张相乃文官之首,更得好好的给下面人做榜样啊!” 吴铮似笑非笑的说道,就差直接说你个老匹夫再吭声,先拿你开刀。 嚣张! 吴铮太嚣张了! 让他审个案,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等着吧,案子审不清楚时,看吴铮怎么跪地求饶! 张松文神情荫翳地坐下,使劲压下心底上窜的滔天怒火,今日一巴掌必教吴铮今日还。 吴家得灭,吴铮更得死! “好了,开始审案吧。” “是。” 吴铮唤县令呈上案宗,敛眉陷入思索,刚才炎武帝对张松文北打脸一事没有任何表示,估计也存了敲打张松文的意思。 毕竟这些年张松文的手,伸得太长了。 这让吴铮有些感慨,为了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握在手中,无论是吴家命还是宰相颜,在炎武帝面前皆可牺牲,只看他需要与否。 果然不愧是冷血帝王,只是那种掌控一切的权力,哪个男人不心动呢? “天武十三年秋末,灵水县王家村民王青状告其嫂与同村王二虎私通并害死自家兄长王周,仵作验尸后确系王周乃突发恶疾而亡。” “去年腊月至今越衙上告,王青三度告到本县,仵作三度开棺验尸,皆证实王周乃因恶疾而亡。” “原告与被告今何在?” 吴铮问道。 县令低眉顺眼的回道:“王青不服正欲五告,现今……正在县衙牢内。” “被告何金花与王二虎亦在牢内关押候审。” 说罢,县令的心高高提起,耷着脑袋不敢看吴铮。 王青确实是五告,他不厌其烦才将人投入大牢,何金花和王二虎则是昨天得了宰相的命令后加班加点把人关进去的。 “将人带上来。” 半盏茶的功夫,三人被衙役押上来,王青身子单薄面色憔悴,裸露出的手臂隐隐有红痕显现,他旁边的妇人则在中气十足的囔囔。 “因为俺家短命汉子的事,俺被这个无情无义的白眼狼小叔子状告了四次,他冤?俺比他还冤,青天大老爷您要为俺做……” 砰! 吴铮猛地拍下惊堂木,喝道:“无知村妇,咆哮公堂,十棒杀威棒伺候!” 闻言,文武百官、无数百姓包括吴山海和炎武帝瞬间惊了。 何金花也惊了,紧接着发出更凄厉的嚎叫。 “大人饶命啊,俺是冤枉的,大人您不能偏帮那白眼狼啊!” “愣着作甚?打!” 吴铮厉声呵斥,根本不管何金花的求饶和诉求。 张松文怔愣了下,旋即心里笑开了花,在陛下面前吴铮竟然想屈打成招,简直是自掘坟墓! 炎武帝微微蹙眉,面色冷凝,难道之前的将进酒真是吴铮抄的? 如果吴铮确实没有真才实学,那么就别怪他不念当初情谊,对吴家下手了! 萧子规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太了解吴铮了,随便拉个百姓都比他会审案。 若是之前朝堂自证后吴铮见好就收,吴家或许式微但还能保住性命,而今吴铮此举无异于以一己之力将整个吴家推向万劫不复! 萧逢春暗叹一声,不由得庆幸昨晚没有逼着女儿去找吴铮复合,若不然今日掉头的也有他萧家份了。 吴山海神色复杂的看着儿子吩咐的衙役离开,有些看不懂儿子是奋力求生还是奋力求死了。 随着十棒杀威棒下去,何金花神色惨淡闭了嘴,只一双眼睛惊恐的不敢抬头看。 王青虽已四告,但因无实证,何金花又巧舌狡辩,是以没吃过半点皮肉苦,哪想到往日无往不利用惯的招式,今日反遭毒打呢? 例行公事审讯后,吴铮端坐在公堂之上沉默了,王青并无实证,一切只是怀疑。 “陛下,恳请陛下容臣说两句。” “准!” 闻言,张松文没有错漏炎武帝眸中闪过的冷意,他确信这位杀伐果断的陛下已放弃吴家。 武官集团没了吴山海,余下的不过一盘散沙,推到吴家,文官集团将力压武官集团,届时他便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到时候谁还敢提今日他被吴铮打脸之事? 吴山海预感不妙,赶忙道:“陛下,臣也有话说。” “吴山海,今日是审案。” 炎武帝冷冷的将吴山海堵了回去,也断了吴山海求情的希望。 他给过吴山海放弃兵权的机会,但对方忤逆他的意思,这就是下场。 众人面面相觑,往日朝堂上吴山海与张松文斗的死去活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 如今陛下亮出态度,他们也该重新站队了! 张松文红光满面道:“吴铮,审讯已毕,你可有定论?” “未曾。” 看着蹙眉的吴铮,张松文恨不得放声大笑,让吴铮断案自证,这一步他走对了! “吴山海,如今吴铮亲口承认,他的状元之位就是买来的,你还想狡辩?” ------------ 第七章 四两拨千斤 “卫国公徇私舞弊,包庇吴铮买取状元位,如今证据确凿。” 张松文意气风发,终于被他扳回一城。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放肆大笑,再狠狠地狂扇吴铮巴掌。 吴山海握紧拳不语,一双阴寒的眸子紧盯着兴奋到忘乎所以的张松文。 老匹夫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自己儿子,既然今日不能摆脱一死,索性死前拉个宰相给他们垫背,顺便给儿子出气! “陛下!” 张松文拱手道:“吴山海身为我大炎王朝卫国公,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若不从重处置恐危害江山社稷。” “臣叩请陛下,剥去吴山海爵位,将其与吴铮凌迟,诛他九族,以儆效尤!” 说罢,张松文噗通一声长跪不起,上扬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死对头吴山海终于要死了,这回他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众臣子见此不再犹豫,匍匐在地高呼,要求严惩吴家,甚至有臣子声泪俱下列举吴家罪状,真的是落井下石的好手。 萧逢春不甘心地低下头,纵吴铮真有才学,断案非吟诗作对,今日他对何金花用刑意欲屈打成招,便已是取死之道! 吴家倒台,文官集团唯张松文独大,届时必然排挤政敌、肃清内外,哪怕他不想对张松文弯腰,此情此景也由不得他不做出选择了! 念及此,萧逢春咬着牙跪拜下去。 “吴铮,你说得对,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可惜愚昧的你看不清楚,你才是那只燕雀。” 萧子规垂下美眸,呢喃道:“该后悔的是你!” 接下来的结局不会再有悬念,吴铮必死无疑,而她将会开启新的人生,有新的生活,从此生命里再无吴铮。 炎武帝周身杀意弥漫,眼神冷漠地看着吴铮,事实证明吴铮废材一个,那么就别怪他…… 啪! 惊堂木猛地一拍,惊得炎武帝差点滑下椅子,也惊得众人一时间失了声音。 张松文惊魂未定道:“吴铮你做什么?要造反不成?” “造你祖宗!” 吴铮用力将惊堂木砸过去,嚣张至极道:“张松文你他妈地耳朵里塞驴毛就算了,还乱给老子扣帽子。” “这么喜欢扣帽子,还当什么宰相,去成衣铺子里制帽子不是更专业对口?” “你你……简直有辱斯文!刚才你亲口承认断不了此案,状元之位不就是买的?” “老子什么时候说结案了?谁站出来给老子说说?” 掂着手中砚台,吴铮目光狠厉地扫视着众人。 谁敢放屁,他这一砚台绝对砸过去。 一个个酸文儒生,天天喊着纲常伦理的老古董,真当他吴铮不吭声就是好欺负的? 众人闻言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刚才叫得有多欢快,这会儿沉默的就有多从心,谁也不想拿脑袋去试砚台的质量。 吴山海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直呼痛快,平日里这群狗东西见他得势,不惜贴他的冷腚,今日眼见吴家倒,却上赶着落井下石。 今日吴家若亡,这群活着浪费粮食的废物,他绝对一个不放过! “陛下您看看他,吴铮欺人太甚,竟敢当众威胁……” “陛下!” 砰的一声丢下砚台,吴铮委屈道:“你让我审案,结果张松文一而再的妨碍我办公,他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我怀疑他迫不及待的想我死,是好施行他笼络朝中权利的野心,陛下你得彻查啊!” 炎武帝嘴角狠狠一抽,这幅委屈的样很难想象刚才吴铮有多嚣张。 听到这话,张松文的心脏差点要跳出来。 “陛下,吴铮一定是断不了此案,才想临死前拖臣下水,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还请陛下明察。” 张松文凶厉的瞪着吴铮,目光如野兽恨不能顷刻将对方食肉寝皮。 当今陛下最恨结党营私,吴铮此举是死也要拉他当垫背的啊! “既然说到案子,那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吴铮浑然不惧道:“先前宰相大人问本官,审讯已毕可有定论?” “案情明了,村妇何金花乃被冤枉,你不分青红皂白,妄图屈打成招。” “呵,难不成如此明明白白的案子,你想说毫无实证的王青状告属实?” 还以为吴铮能说出什么花来,张松文不屑一笑。 为将吴家彻底打倒,他设局部署诸多方有现在局面,今日定教吴家父子有死无生! 吴铮不过是在垂死挣扎! “案子是否明了,今日皆由本官下定论,看来刚才那一巴掌没让你明白你的位置在哪?” 幽幽说罢,吴铮猛地喝道:“来人,掌他嘴!” “竖子尔……” 侍卫瞄了眼无动于衷的炎武帝,轻车熟路地上前抽嘴巴子。 “啪!” 县衙内外再次鸦雀无声,陷入诡异沉默中。 如果说吴铮第一次打张松文的脸,是得了炎武帝授意,那么这一次完完全全是放飞了自我啊! 莫不是临死前羞辱张松文,心里过干瘾? “竖子!竖子!竖子!” 张松文怒发须张,转头面向炎武帝,未语先哽咽。 “陛下,您要为老臣做主啊,臣是您钦点的辅国宰相,吴铮却一而再当众羞辱老臣,臣的颜面是小,罔顾皇室威严是大。” “臣恳请陛下严惩恶徒吴铮,灭其嚣张气焰,正朝堂风气!” 炎武帝掀动眼帘,淡色道:“吴铮,张爱卿乃是朕的宰相,更是大炎王朝的宰相。” “陛下容禀。” 吴铮拱手道:“今日陛下允臣便宜行事,便是圣令下达。” “为证臣清白之身,亦为给天下学子一个交代,陛下不辞辛苦龙临衙内,文武百官随行,百姓聚集致街外空巷,可见此案引起颇大关注。” 顿了顿,吴铮面露为难。 “宰相大人怀疑臣父徇私舞弊,审案一事也是他主张要臣自证,如今案子仍有不解之处,宰相大人却两次三番从中作梗,很是教臣为难。” 好一招四两拨千斤! 萧逢春眼皮微跳,愈发觉得吴铮说的合规合理,莫非……吴家事还有转机? 与他一般所想的人,亦与他一般默默的起身降低存在感,朝堂站队不可耻,不过一种明哲保身的手段罢了,但屁股和脑袋得对准方向。 ------------ 第八章 祸水东引 “那你便说说,案情不解之处在哪?” “在于被告何金花与被告王二虎进衙前眼神对视,以及王二虎从头至尾除审讯外不发一言。” 炎武帝闻言皱眉,众人亦是一脸懵逼。 先不说二人有没有对视,就说王二虎不吭声,还不是你吴铮上来对何金花一顿打,把人吓住了? “饶是民不作恶,见官多惧多怯,何金花不该咆哮公堂,却是正常反应,而王二虎一介村民如此淡定……” 吴铮玩味道:“除非他是张相私生子,从小就被培养,所以才不怕官。” 张松文听到这话快被气冒烟了,两次打他脸,还诬陷他,如今竟还想毁他名声。 吴铮真当他是泥捏的不成? “十棒杀威棒下去,何金花被你打得皮开肉绽,王二虎怎能不是怕挨打不言?” “若是王二虎和何金花一样自辩,岂知你会不会也对他屈打成招?” 吴铮呵斥道:“张松文,到底是我断案,还是你断案,要不你来?” “你……” 张松文一噎,顿时下不来台。 “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在案情未明时,你先入为主拍板定案,认为王青冤枉何金花。” “到底是你张松文瞧何金花有几分姿色,动了恻隐之心,还是想置我于死地,好将朝中权柄集于一身呢?” 这个话题十分敏感! 炎武帝在位十四年,前期励精图治,胸藏抱负,意挥剑四方天下一统。 然,最近几年大炎王朝歌舞升平,他的心态膨胀,觉得自己不敢说与千古一帝并肩,亦应被载入史册被后世歌功颂德。 因此,外部矛盾进入到内部矛盾,炎武帝开始收权,吴家是第一刀,不会是最后一刀。 没了宏图志气的炎武帝最忌此事,吴铮如今当众说出,接下来恐怕是龙颜大怒,吴家将面临炎武帝的雷霆手段。 吴家,危矣! “陛下,吴铮小儿口出狂言,估计是早有叛逆之心,臣被污蔑不要紧,但关乎江山社稷,请陛下深查重查!” 张松文心下大喜,本以为今日局势告急,不曾想吴铮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老天爷都在助他! 他太了解炎武帝了,只要牵扯到江山安危,炎武帝绝不姑息,这一招向来是他对付政敌的手段,百试百灵。 炎武帝的目光在张松文、吴铮和吴山海之间扫动,尔后微微眯起眼睛,周身帝王霸气不怒而威。 众人无不是低下头,冷汗狂冒,大气不敢喘。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吴铮作的一手好死啊! 炎武帝沉着脸,缕缕杀意向外蔓延。 “陛下!” 吴山海噗通一声跪下,双膝钝地令听者只觉自己膝盖跟着隐隐发疼。 他使劲挤出两滴泪道:“臣是莽夫,肚里没啥墨水,眼见今日宰相大人要臣死,那臣临死之前也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想跟陛下说说。” “臣年少从军,辗转到陛下账内觍颜为先锋将军,那时臣就发誓,陛下看重臣,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报效大炎王朝,报答陛下的赏识之恩!” 说着,吴山海唰一下扯开胸襟,露出胸前背后满身疤痕。 那一道道如蜈蚣游走的可怖疤痕,惊得堂外百姓哗然。 张松文神情不屑,炎武帝动了杀心不过是要收回兵权,只要吴山海一日握着兵权,那他一日就是炎武帝眼中钉。 从前军中情谊又如何?该杀还是会被杀! “收复冀地三州时,臣胸口中了一刀危在旦夕,臣至今不敢忘,那时是陛下夜不解衣在病塔前照顾臣,这才让臣捡回来一条命。” “攻打吐蕃时,臣身体出现极度不适导致大军被困,惹得陛下被臣连累背后中一剑,臣自回去后倍感愧疚自责,于是在同样位置臣给了自己一剑……” 每道疤痕都有它自己的故事,随着他的诉说,炎武帝神情复杂地敛去杀意。 要离开的萧子规娇躯回转,美眸看了一眼吴山海身上疤痕后垂下目光。 吴铮不学无术,却有个宠他的好父亲,只是…… “君要臣死,臣怎可活?” 萧子规暗暗摇了摇头,她敬佩吴山海对大炎王朝的忠心,但如今局面唯有放权。 可惜,她看得明白,吴家父子却看不明白! “陛下!” 吴山海长跪不起,哽咽道:“臣说起往事,不是要陛下怜惜,吴家为大炎王朝所做,皆是报答皇恩,臣只是感慨。” “若是臣死在战场上亦能含笑九泉,不负大炎王朝,不负陛下之恩,但若被人陷害而死,臣不甘心呀!” “大炎王朝西有吐蕃占据天险,北有突厥虎视眈眈,东有宵小夜郎自大,臣不怕死,但千秋霸业未果!” “臣便是死,也死的不甘呐!” 最后一句话,吴山海几乎是低声咆哮出来。 吴铮心里默默的为这份父子默契点了个赞,尔后长身一拜。 “案情尚有疑点,张相如此咄咄逼人,似盼臣死,臣有理由怀疑他图谋不轨!” “恳请陛下允臣继续详查此案,给臣自证清白的机会!” 父子俩一个勾起炎武帝的旧情,以退为进,一个直戳张松文脊梁骨,以快打攻。 “陛下!” 张松文慌忙跪下,悲声道:“您莫要被吴家父子蒙蔽,其二人买官已是实情,他们现在颠倒黑白妄图欺骗陛下,才是用心险恶!” 炎武帝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 “张卿,你插手断案不说,如今是要做朕的主了?” “微臣惶恐!” 闻言,张松文惊得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在权利面前,旧情或可不念,但炎武帝日渐旺盛的疑心,却还是将吴铮的话听进去了。 思忖须臾,炎武帝淡色道:“都起来吧。” 吴铮拉着还想跪着说什么的吴山海起身,他知道,祸水已东引。 “吴铮,你要如何自证清白?” “臣已差衙役寻仵作重新验尸,想来稍后便有结果传来。” 刚才吴铮振振有词,萧子规还道陌生,此刻听罢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她以为吴铮将张松文抬出去,是有了完全把握脱罪,不曾想却是再度验尸。 先不说时隔日久,尸体腐烂程度如何,便说县令四度验尸没有找到任何证据,难不成吴铮让人再度开棺,还能寻到不一样的线索? ------------ 第九章 绝不认输 张松文冷笑,还以为吴铮找到了什么有力证据,原来不过是重新验尸。 “不会审案就直说,拐着弯得浪费大家时间,有意思吗吴铮?” “如果我说我能证明何金花和王二虎是凶手呢?” “你要能证明,本相不但道歉,还给你磕头认错。” 吴铮咧嘴笑了,送上门的脸焉有不打的道理? “好,我等着你磕头,谁反悔谁孙子。” 张松文冷哼一声,他和一个死人没什么好计较的。 就在此时,衙役拽着一胡须花白老者步履匆匆进来。 “大人,验尸已有结果。” “报上来。” 老者气喘吁吁道:“据大人给的线索,我已重新开棺验尸,王周死因如今确凿,确为被害。” 堂内外瞬间炸锅,就连县令脸皮也不禁抖动了下。 吴铮暗暗松了口气,得意地看向张松文。 “张松文,现在证据来了,你是选择磕头还是选择当孙子呢?” 呆愣的张松文没想到打脸来得那么快,怎么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你买通了仵作作假!” “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天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冷哼一声,吴铮龙行虎步到案后,啪的拍下惊堂木色厉声疾。 “何金花、王二虎,如今证据确凿,你二人可认罪?” “大人冤枉啊……” 二人咬牙不认罪,在吴铮一顿杀威棒威吓后,已吃过苦的何金花率先倒豆子似的抖搂出来,确实是她和王二虎有一腿,然后联手杀害发现他们私情的王周。 王二虎这下想不认罪也没用了,两人行凶获罪,秋后处斩。 “谢谢大人,谢谢青天大老爷。” 王青泪流满面,不住磕头,五次上告终冤屈昭雪。 吴铮摆了摆手,玩味的看向一脸便秘的张松文。 “来吧,我准备好了,磕头时诚心点,不然老子不满意让你重磕。” “你!” 张松文几欲咬碎一口钢牙,明明完美布局,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那么久没结果的案子,怎么到了吴铮手里不过片刻时间便被他断清楚? 可要让他当众给吴铮磕头道歉求原谅,他绝对做不到,不然的话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背后如何笑话他? “案子是审清楚了,但本相还有一事不明,不得到答案,本相绝不认输。” “呵,人老奸马老滑,就知道你屁事多,本官准了。” 吴铮大手一挥形同施舍,今日他要彻底破了这盘死局。 张松文阴恻一笑,最后这一杀招,是他特意为吴铮准备的,相信他绝对躲不开这一杀局。 “本相要问萧尚书嫡女萧子规,吴铮买官之事是否属实?” 闻言,萧逢春与吴山海同时眼皮一跳,暗道坏了。 吴山海徇私舞弊的事,知道真相的只有萧子规,虽她未告诉萧逢春,但他也猜出个七八。 如今张松文要萧子规圣前问话,若是萧子规说属实,那么之前的将进酒,还是此刻断案,一切将被推翻。 “萧尚书嫡女若说没有,那本相就相信吴铮的状元之名实至名归,绝不会再有任何疑问,还会向他磕头道歉。” “张松文,你个老匹夫先前再三搅合我儿审案,如今罪徒认罪,你却又提要求,你这是出尔反尔老不要脸!” “卫国公此言差矣,本相只是想给天下学子一个交代,何错之有?” 张松文高兴的嘴角快咧耳根子后面去,吴山海越愤怒,便说明他徇私舞弊的可能性越大。 只要今日钉死吴家,他就算丢再大的脸也值得,他可是听说昨个萧子规夜回娘家。 “萧尚书,你与卫国公府是连襟,如果吴家出事,你也不想被连累吧?” “……宰相大人说笑了,陛下若让子规上堂,下官自然无话可说。” 此刻,萧逢春恨死了张松文。 你们二人双虎斗,却拉我女儿出来当枪? 文人重名,文臣更重名利。 虽然吴铮与萧子规已和离,萧逢春此时却不能当众宣布,损失女儿名誉事小,少不得尚书府要背上背信弃义之名。 笑罢,张松文请示炎武帝,后者刚应允,一道清冷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既是陛下之命,臣女但有不从?” 萧子规款款走来,瞬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吴铮,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会在衙外。 是来看他死没死?吴铮心中升起一抹冷意。 无日夫妻亦有恩,若萧子规当堂站在张松文那边,就别怪他对女人下手了! 吴山海神色复杂地看着萧子规,对这个儿媳他很是满意,但儿媳妇明显对他儿子很不满意,甚至是厌恶,恐怕接下来她将会锤死吴家。 此刻他已经开始想,生前儿子没得到儿媳妇的爱,等会要不要带儿媳妇下去结伴同行? “臣女拜见陛下。” “起来吧。” 萧子规一身白裙不染尘垢,芊芊腰身盈盈可握,清丽容颜粉黛未施依旧难掩风华,炎武帝眼中惊艳一闪而过。 “萧小姐,本相知你与吴铮新婚燕尔,但徇私舞弊关乎朝廷恩科大事,亦事关天下学子。” “还请你看在大义的份上,如实禀告圣上,吴铮究竟有没有买官?” “宰相大人便是不说,臣女也不敢有任何欺瞒。” 萧子规屈膝一礼,面上无波无平地纠正道:“但宰相大人有一点说错了。” “哦?” “臣女与吴铮已和离,如今仍是清白之身,望宰相大人莫错点鸳鸯。” 张松文瞥眼看向一言不发的吴铮,再看吴山海脸黑如碳,瞬间笑的开怀。 任吴家父子狡猾如狐,偏偏败在一个女人身上,当真是可笑。 “萧子规,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现在是想要我的命了?” 吴铮目光审视着萧子规,如果她胆敢说一句属实,他绝对让她身败名裂! 萧子规美眸冷然,红唇轻启道:“我只希望你以后别再纠缠我……” “笑话!” 吴铮甩袖怒斥道:“现在你跳出来说我的状元之位是买的,是不是也要说是我纠缠你的报应?” “可你……” 一瞬迟疑后,萧子规的话被吴铮打断。 “吴家养你一年半载未动你分毫嫁妆,反倒是我在你身上花费金银达百万。” “萧子规,你如果不想被人戳脊梁骨,就把账还清楚再说!” “我从未主动说过要什么,那些不过是你一厢情愿。” 萧子规气的双眸喷火,她没想到吴峥由爱生恨,竟会当堂落她面子。 难道他不怕自己说出他状元是买来的真相吗? “别跟我扯蛋,我吴铮不是冤大头。” “想离开我吴家?呵,不还钱,你就和我吴家绑一辈子吧!” ------------ 第十章 有什么脸说没错 萧子规主动站出来是想划清关系,纨绔之名不会随着吴峥做出两首诗,断了一次案便能洗白。 她无法忍受日后人们说起自己还与吴铮挂钩,饶是将进酒乃千古名句,在她看来吴峥这点才气仍配不上她。 但她偏偏选择此时出来,又是借了张松文的台阶,吴铮岂能让她如愿? “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以及百姓的面,萧子规你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还钱?” “吴铮,你非要如此是么?” 萧子规脸颊泛冷,她没想到吴峥恨起她来如此之疯狂。 连和离后索要财物,这般不体面的话都能说出口。 “若不是当初你强娶,我又怎会嫁于你?” “不爱的理由千千万,现在说我强娶,当初老子娶你时你怎么不拒绝?” 吴铮冷笑道:“真当天下女人死绝了,老子非得稀罕你一个?当初你萧子规哪怕说过半个不字,我都不会娶你进门!” “娶妻娶贤不遭祸,娶妻不贤毁三代,念在夫妻一场,我本想给你留点面子,你要是不知好歹,就别怪老子翻脸!” “你说我不贤良?” “你是来搞笑的吗?” 吴铮冷嗤道:“你要是贤良,那天下女人全都是圣母。” 连番羞辱,萧子规气的浑身哆嗦,吴铮是真不怕死,还是明知要死之前的报复? 众人面面相觑,炎武帝亦是眸露思索。 京都多传吴铮待萧子规如珍如宝,先前他还道萧子规的话是否可信,如今二人闹翻,萧子规接下来说吴铮的状元之位是买来的,炎武帝都不会再怀疑。 “我萧子规自认对得起你吴家和你吴铮,我没做错。” 萧子规双眸喷火,她绝对不允许吴铮败坏她的名声。 “没做错?” 吴铮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这副模样却被众人误以为爱而不得后,吴铮癫狂了。 “大炎王朝重孝,你与我婚后除去新婚奉茶,未曾一日向我爹问安,哪怕是我爹有言在先免了你的请安,可你身为儿媳在一年半载中竟真的未再去请安一次,此为不孝!” “吴铮!” 萧子规欲打断吴铮发言,后者压根不给她机会。 张松文想借萧子规的嘴灭亡吴家?那吴铮就让萧子规张不开嘴! “你若真不喜欢我,大可拒了婚事,可你不拒,婚后依旧如闺阁时梳少女发髻,隔三岔五出府与人吟诗作对,丝毫不知避讳,亦不在意我吴家名声,此为不忠!” “整个京都人人皆知,我将你视若珍宝,恨不能摘星射月哄你开心,你不是看不见,你只是在装瞎,反倒与其他未婚男子出双入对,让老子成为大炎的笑话,此为不义!” “如今吴家遇难了,你生怕自己被连累,连夜收拾嫁妆与吴家断绝关系,甚至不等我在和离书上落字,老子便是养条狗还知道叫两声,而你所作所为比狗不如,此为不仁!” 吴铮一顿炮语连珠,说的萧子规哑口无言。 “此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辈,萧子规,你有什么脸说没错?” “那些……我没要求你做过,而且你也没和我说过……” 萧子规脸色略显苍白,吴铮说的每一句话都对,但那不是他的错吗? “如果你说,我会不去做吗?是你的问题。” 到了此时还狡辩,只为证她名声,吴铮大失所望,原以为穿来第一天萧子规楚楚可怜的哭泣,是怕萧家被连累。 如今看来,她从头至尾便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 “如果不爱,又为什么一边享受我的好,一边不屑?” “萧子规,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在吴铮步步紧逼下,萧子规踉跄后退,脸色已是苍白一片。 明明是她对吴铮失望至极才会心灰意冷地离开,为什么吴铮说对她失望? 她为追求自己的幸福,何错之有? 吴山海心酸地抹了抹眼角,没人比他更懂儿子心里的苦,现在这样怕是还没放下,所以才会由爱生恨。 萧逢春惭愧地低下头,他竟不知自己养的贤良淑德的女儿,婚后连最基本的请安都没做到,简直把他的脸都丢尽了。 炎武帝神色古怪,如今看来吴铮确实是个冤大头…… 但,接下来萧子规说的话有待证实了,毕竟二人之间理不清剪还乱。 谁能保证萧子规不会因为愤怒说谎呢? “真痴情啊,可惜,吴家完了。” “这个时候得罪萧小姐,吴铮是疯了不成?难道他不怕萧小姐指认他?” “怕是真的疯了,爱而不得,索性临死之前发泄心中不满。” 人群窃窃私语,萧子规心头一团乱麻。 她站出来本意是在不直接害死吴家的基础上让吴铮吃点苦头,也是让他抽不开身去打扰她,更是要撇去因和离给萧家带来的负面影响。 可为什么吴铮恨她,恨的要她和他一块儿死呢? 眼见萧子规没有指证吴铮,反倒是被吴铮怼的失了分寸,张松文紧皱双眉。 现在二人闹翻了,吴铮毫不留情面,萧子规必定恨死了吴铮,正是锤死吴家的好时候。 “萧小姐,你们得私事……” “关你屁事?” 被吴铮那双似要择人而噬的目光盯着,张松文气息一滞,吴铮真是疯了,逮着谁咬谁。 “萧小姐芳华绝代的女子,你这样的烂泥怎配得上,你被和离就是你有毛病。” “你有药?” 吴铮讥讽道:“一朝宰相喜欢管别人后宅私事,张松文你不嫌丢人,老子都替你臊得慌。” “本相不与你逞口舌之快。” 深吸一口气,张松文竭力压下心头乱窜的火苗,差点被吴铮带沟里去。 吴铮想转移话题好躲开买状元的罪责? 休想! “现在是说你买状元的事,还请萧小姐如实回答,吴铮是否作弊?” “我……” 萧子规刚要开口,视线对上吴铮冷冽的目光,心下猛然一惊。 刚才吴铮说和离书还没签字,也就是说她和萧家依旧在吴家九族之列。 “我要吴铮签下和离书才会说出真相,还请宰相大人见谅。” “吴铮,刚才你也说了已经和萧小姐和离,不会再纠缠她,那就把和离书签了。” 张松文心里乐开了花,没了和离书制约,萧子规一定会锤死吴家。 被自己心爱的女子捅出最深最狠的一刀,这场戏可太精彩了! 所有人目光看向吴铮,等待着他的答案。 不签,有害怕萧子规说出真相的嫌疑。 但签了,萧子规便再无约束! ------------ 第十一章 屈辱达到了巅峰 “签!” 吴山海悬着的心落地了,他冷然的目光扫视全场。 很好,接下来开始选择地府幸运儿。 萧逢春唇角翕动,为了萧家颜面他有心想站出去阻止,但想到吴家马上到来的下场,又没了迈出脚的勇气。 看着娇艳如花,却愤怒不已的萧子规,吴铮笑得苍凉,似突然间卸去所有力气。 “我本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六季更迭暖不了一颗铁石心肠!” “今我吴家罹难,往后前路渺渺,我又怎可再连累他人性命?” 说到这,吴铮自嘲一笑转身,似乎这一刻对生死已经不在乎。 萧子规冰冷的心霎时出现一丝裂痕,她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是女子名声大于天,吴铮为什么不能理解他呢? 炎武帝舌尖绕着那句‘我本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心中微叹,吴铮真是爱极了萧子规。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三年衣粮,便献柔仪,解怨舍结,更莫相谈,伏愿娘子岁月千秋。” “今天我吴铮与萧子规绝夫妻之名,此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萧子规复杂地盯着吴铮,一份祝愿满满的和离书捧在手心,还赠予三年衣粮,她却觉羞恼。 前面算账现在送,吴铮是在羞辱她吗? 张松文贺道:“恭喜萧小姐脱离苦海,日后必觅得如意郎君,琴瑟和鸣。” “但眼下,望萧小姐以正事为重。” 霎时间,众人看向萧子规。 吴铮是否买官,吴家之生死,皆在萧子规一念之间。 吴家终于要倒了,还是败在昔日的儿媳手中,多么的讽刺。 最搞笑的莫过于张松文,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结果依旧往他设想的方向走了。 “禀告陛下。” 萧子规盈盈屈礼,张松文眼露嘲弄,萧逢春面色纠结。 而吴家父子面无表情,像是已知晓结果,不再抱有任何生的期望。 “臣女对吴府事知之甚少,吴铮是否买官,臣女不知。” “什么?!” 怔愣过后,张松文惊呼出声。 “你是吴铮的妻子,吴铮对你那么好,说一句携府相护也不为过,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宰相大人是在羞辱小女子吗?” 萧子规眼中怒意闪过,聪慧如她怎看不出张松文的利用? 但她也有自己的考量,父亲在朝多与吴山海往来,如果吴家倒下,那么下一个遭殃的绝对是她父亲。 吴山海诧异地看向吴铮,萧子规怎么会向着他们吴家说话?是儿子和她商量好的,还是…… “萧尚书,你女儿如此维护吴铮,分明她对吴铮还有情,陛下面前萧子规作伪证,你萧府一门该当何罪?” 张松文目眦欲裂,眼看就要锤死吴家了,他怎么可能让对方翻身? “你该不会是属狗的吧?” 吴铮冷笑道:“乱咬人!” 闻言,萧逢春心中升起一抹暖意,关键事上见人品。 他女儿对吴铮无情,倒是吴铮有情有义。 萧子规神色复杂地看着吴铮,为了自己的幸福,她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但现在看到为她出头,为她辩护的吴铮,那颗心有那么瞬间的动摇。 “寻不到我的错处,现在开始胡乱攀咬了,张松文你真当大炎王朝是你的一言堂?” “陛下!” 吴铮躬身道:“断案已明,萧小姐亦公允作证,恳请陛下当着众位大人和百姓的面还臣清白,让张相当堂践诺。” “此举,也是给天下学子一个交代!” 吴山海亦站出来,沉声道:“请陛下为卫国公府正名!” “本相没有攀咬,分明是你和萧子规商……” “住口!” 炎武帝厉喝一声,张松文倏地止言。 “无论诗词还是断案,朕看在眼里,众臣子和百姓也看到了,吴铮确有大才,状元之名,实至名归!” “诽谤卫国公徇私舞弊一事,朕会交由大理寺彻查!” “陛下圣明!” 一干子摸鱼大臣立刻高呼,此时还给炎武帝上眼药,那就是给自己脖子套枷锁。 张松文眼神怨毒地弯下腰,没有打垮吴家,他很是不甘心。 若非萧子规临场不指认吴铮,这一局,吴家绝不能翻身! 炎武帝目光失望地一扫张松文,事成定局,再纠缠下去只会让朝廷失信于百姓,然而他的宰相看不分明,一心只想着摁死吴家。 虽然他很想收回兵权,但皇室威严不能名誉扫地。 “卫国公府世子吴铮温良恭谦,忠孝勇信,满腹经纶,才冠古今,特授翰林学士,赏黄金百两,银两万,铜十万,翡翠……” 一水的赏赐下来,吴铮眼前一亮,跪得特别真诚。 “臣吴铮,谢主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主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呆愣过后,吴山海笑成一朵菊花。 本以为必死之局,哪曾想心儿忽上忽下,诶,他吴家又挺起来了! “儿子,刚才是不是有人说,要是他输了就给你磕头道歉?” “没错,他还说了不磕头就当我孙子,也就是爹的曾孙子。” 看着张松文扭曲的脸,吴山海要笑裂了,没想到他还有当对方祖父的一天,爽! 炎武帝略一皱眉,一朝宰相当众跪下有损朝廷颜面,但和失信于百姓相比,就有些不够看了。 “张卿。” “臣在。” “如今已证实吴铮确有其才。” 炎武帝话起个头,张松文便闻其意,他紧紧咬着牙关,心中嫉妒疯狂滋长。 陷害不成反成全了吴铮,现在还要他众目睽睽之下磕头道歉,该死! 都该死! 膝盖像是有千斤重,哪怕炎武帝暗示,张松文也跪不下去。 他要是跪了,以后还有脸上朝吗,天下百姓背后又会怎么笑话他? 就在这时,一道压不住的欢快声音响起。 “乖孙,祖父帮你!” 吴山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过去一脚正中张松文膝窝。 噗通! 措不及防下,膝盖重重砸在地上,疼的张松文眼泪快飙出来了。 他跪了! 此刻屈辱达到了巅峰。 “好了。” 炎武帝大手一挥,道:“张卿已经承认错了,此间事了……” “陛下,臣要弹劾一人。” 声音落下,所有人包括炎武帝在内都以为吴铮要继续为难张松文。 “吴爱卿要弹劾谁?” “臣弹劾万年县县令是非不分,在其位不谋其职,钻营寻利苛责百姓,恳请陛下彻查!” ------------ 第十二章 大人救我 “陛下,微臣冤枉啊!” 吴铮话音刚落,县令跪爬到炎武帝面前,声泪俱下。 “微臣忝居万年县县令三年,兢兢业业不敢懈怠半分,公案累积时更是衣不解带伏案而碌,日日夜不能寐,生怕辜负皇恩。” “吴世子今弹劾微臣,微臣颇感冤屈,想来是觉得下官选案未选到世子心坎里,故有此弹劾。” 炎武帝蹙眉,县令说得很符合吴铮往日纨绔的性格。 仗着卫国公府独苗苗横行霸道,一个不顺心想打谁便打谁。 张松文阴沉的脸揉着膝盖,虽没能扳倒吴家,但若县令能给吴铮扣一口嚣张跋扈的黑锅,也不算是失败的彻底。 “可拉倒吧,就你选的案子,简单的是个猪都能查清楚。” 嗤笑一声,吴铮继续道:“我弹劾你也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王青。” 一直跪在地上没存在感的王青,木楞地抬起茫然的双眼。 “王青,褪去你的上衣。” 吴铮向前走两步,也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恰好挡在萧子规面前,萧子规面上动容一闪而过。 萧逢春有些感慨,现在吴铮是正三品,若是两家仍是连襟,往后朝堂上焉有让张松文快活蹦跶的份? 刚才吴铮帮兄长昭雪,饶是王青不明所以,依旧第一时间褪去上衣。 “嘶!” 满堂倒抽凉气的声音让人难以忽略。 “这……” 吴山海瞪大双眼,惊怒道:“老子一个战场上下来的,十几年才攒了那么多疤,他,他……他一介平民百姓,是闯贼窝了还是家中悍妇抽的?” “大人,草民还未娶婆娘。” 王青黝黑的脸发红,显得更黑了,但谁也没有在意。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胸前背后布满的鞭痕,一道又一道,一条又叠着一条,旧伤未愈再添新伤,甚至一些伤口崩出了血。 “王青,本官问你,你身上鞭伤怎么来的?” 闻言,王青目光游移,在看到县令狠辣的目光后吓得立刻低下头去。 见此,吴铮面向堂外,掷地有声道:“大炎王朝不会让任何一名百姓蒙受不白之冤,当今陛下治野万里威加四海,乃亘古明君。” “王青,今日你兄长冤屈得以昭雪,便是皇恩浩荡,你便是不信本官,还有陛下为你做主!” 炎武帝赞赏地看了吴铮一眼,和煦道:“你有何冤情尽管说来,朕为你做主,便是皇亲国戚,朕也定斩不饶。” 众人面面相觑,吴铮不单诗词功底深厚,溜须拍马的本事也不遑多让。 吴山海呲着大牙笑的见眉不见眼,甚至与有荣焉的挺了挺腰板,一脸骄傲。 “草民拜见皇帝大老爷,草民这身伤……” 王青耷拉着脑袋不敢看县令,他闭着眼,声音哆嗦道:“是县、县、县令……差人……打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炎武帝闻言,目光如利箭,仅是龙威已吓的县令瘫软在地。 “陛下,冤枉啊!是他诬告我,微臣根本没有命人打他。” “按照大炎律,民告官若不实,轻则流放重则处死,你说王青诬告,难道是想说他赌着自己的脑袋诬陷你?” 吴铮冷哼道:“先前何金花、王二虎与王青三人同时被押上堂,他二人身上虽脏乱却面色红润,还有闲情眉来眼去。” “反观王青身形消瘦,面色苍白似有疾,若非审讯中本官观察仔细,还看不到他腕上的伤。” 见县令被吓得不敢言语,张松文急得挠心肝,恨不能去当县令的嘴替。 刚才丢了那么大面子,他不能就这么算了,得引导县令往吴铮身上说。 念及此,张松文眼珠一转,喝道:“陛下面前,别人还能冤枉你不成?还不从实招来?” “这都是世子你的一面之词,怎么不能是王青见案子未审明,自伤后栽赃于下官?” 县令似找到主心骨,辩解道:“如果是下官伤了王青,那就拿出证据来。” 吴铮似笑非笑地看向张松文,笑道:“张松文,你真是急人所急,要不你来审?” “呵呵,本相只是略尽薄力,为陛下分忧而已,吴世子莫说笑。” “我没和你开玩笑。” 吴铮嘲弄道:“刚才他被陛下龙威吓住已失言,倒是你这么一说,他可算想起来还有证据一事。” “不然,拖了六个月还没审明白的案子,我还以为县令是授了你的意。” 闻言,张松文脸色一沉,待要说什么时,炎武帝瞥来一眼。 意思很明显,让张松文闭嘴! “今日是吴爱卿审案,你等无令休得打断。” “多谢陛下!” 躬身一礼后,吴铮道:“想要证据?简单,召狱卒一问便知。” 很快,狱卒被叫来,吴铮不给县令开口机会,软硬兼施对着一众狱卒喝问,忽悠威吓齐上。 时间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狱卒纷纷指控县令,不单是王青无辜受刑,甚至以往见不得光的事也被抖搂出来。 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占尽良田…… “你对王青私用重刑,且告一次挨一顿鞭刑,五次上告险在你手里赔了命去,若非今日龙恩浩荡,便教你等不忠不义之徒败坏了陛下和大炎王朝的名声。” “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敢说王青诬告于你?” 说到这,吴铮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俯视县令。 “倒是该谢谢你选了个好案子,不然还揪不出你这危害大炎王朝的毒瘤!” “大人,救我啊,这些都是您……” 在狱卒们倒豆子似的诉说他的罪状时,县令已吓的软如烂泥,此刻他只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张松文眼皮狂跳,一脚踹过去。 “混账东西!” “天子脚下竟有你这般鱼肉百姓之人,便是你万死也难辞其咎,还累的你家人跟着你受罪!” 听到家人二字,县令如被卡住脖子一时失了言语。 吴铮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张松文,拿家人绑架?这招他熟啊! “你犯的罪不是一个你小小县令能左右的,你身后人是谁从实招来,陛下念你坦白,兴许对你家人从宽处置。” 县令闻言,眼中猛然迸发出一抹亮光。 ------------ 第十三章 输得一塌糊涂 张松文心提到嗓子眼,荫翳的目光紧盯着县令。 若是被咬出来,那么陛下必然震怒,届时即便能保护项上人头,此生也将与仕途无缘,甚至永不能再入京都。 “如果我说,我,我的家人……真能不受连累?” 炎武帝道:“君无戏言。” “谢陛下,谢陛下隆恩。” 县令痛哭交加,不住磕头道:“是罪臣猪油蒙心,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大炎王朝,更对不起百姓,罪臣愧对皇恩。” “罪臣说,罪臣都说,是……” 眼看答案即将脱口,关键时候县令却卡壳了。 “是谁?” 炎武帝顷身问道。 “呃……呃……” 见县令捂着心口骇叫,吴铮面色一变,当即快步走过去。 然而不待吴铮施救,县令眼皮上翻,面色痛苦的垂下手没了气息,众人一阵沉默。 原以为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却不料县令突发疾症撒手人寰。 一条鲜活的生命在面前逝去,吴铮心头顿感凉意。 这里不是和平的后现代,这里是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炎朝堂! “张松文!” 吴铮双眸幽深,似苏醒的野兽欲要择人而噬。 他缓缓起身,一字一句道:“你草菅人命,该死!” “我,我……” 噗通! 张松文跪倒在炎武帝面前,痛哭流涕道:“陛下,臣是无心的,臣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啊。” 面上哭啼啼,心中爽歪歪。 县令一死,死无对证,再不可能咬出他来,这下可以高枕无忧了。 炎武帝沉下脸,狐疑地看了张松文一眼,县令死的也太巧合了。 “宣太医!” “回陛下,县令本身肥胖导致身体负荷,这些年酒肉不忌,房事不知节制,乃大起大落悲喜交加,心脏承受不住而亡。” “他心口被踹的一脚呢?” 夹在吴铮与张松文目光中的太医嘴角嗫嚅,炎武帝不悦道:“说!” “那一脚……应是误打误撞触了县令的旧疾。” 太医的话模棱两可,但众人已明了,张松文那一脚确是县令之死的引子。 “哎呀呀,老匹夫你真是老当益壮啊,一脚送人归西。” 吴山海竖起大拇指,目带嘲讽。 “请陛下责罚,哪怕是要臣这条老命,臣也还给县令。” “只求臣死后,陛下善待臣一家老小,那臣也死而无憾了。” 吴铮漠然地看着张松文演戏,他知道,炎武帝不会为了一个罪臣重罚张松文。 但无所谓,来日方长,吴铮心里已经给张松文画上死期。 “朕说过,今日一切全由吴爱卿做主。” “吴爱卿,你认为张卿该当何罪?” “陛下只说王家兄弟的案子由臣审理,何况张松文乃是当朝宰相,普天之下能治他罪的唯有陛下,不过……” “不过什么?” “臣有一句话要赠给张宰相。” 吴铮直视张松文,意味深长道:“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希望张宰相以后走夜路的时候招子放亮点。” “你这孩子,莫胡闹。” 炎武帝训斥,但任谁都能听出那一分宠意。 心思活泛的臣子陷入思索。看来吴铮意料之外的很的圣心! “县令虽死,冤屈尚在,请陛下还王青一个公道。” “传朕旨意,抄没县令家财,其家属一律流放,另着太医为王青诊治,期间一切花费从国库出,伤好后补偿铜五万遣家。” “王周一应丧事,在王青返家后由户部派人安葬。” 炎武帝说罢,看向面有不服的吴铮。 “宰相张松文失手伤人,罚俸三年,禁足家中,无诏不出,期间由户部尚书帝师暂代左相之职。” “吴爱卿,可还有气?” 张松文蓦地攥紧官服,脸色阴沉的可怕,他输的一塌糊涂。 吴铮垂眸,跪拜道:“龙恩浩荡,陛下爱民如子,亲自为王家兄弟沉冤昭雪,当世明君实至名归,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爱民如子,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大臣不落人后的跪下高呼,和稀泥的事可以不干,拍马屁的事绝对不能敷衍。 堂外百姓哪知里面曲折,见炎武帝对王家兄弟如此照拂,一个个随大流磕头三呼万岁。 看着满堂内外跪拜身影,听着悦耳赞誉,炎武帝嘴角翘起。 这一刻,像是回到了年少热血征战时。 他豁然起身,意气风发道:“朕,是天下之主,你们是朕的子民,若有冤屈,便是朕之过。” “即日起,取消越衙上告所需受的十仗,登闻鼓如是,民若有冤,但可上告!” 这下百姓的呼声更真诚了。 尘埃落定后,炎武帝心情舒畅的回宫,至于县令之死,一个罪臣而已,他没有放在心上。 “徐尽忠。” “奴才在。” 徐尽忠弓腰上前,侧耳聆听。 炎武帝笑问道:“你觉得吴铮那小子如何?” “吴世子风评不良,但今天世子所行所为也有可取之处,倒教奴才有些看不真切,不过世子……好像对宰相大人很是不满。” “哈哈哈,吴铮今年十七,稳重不足,说到底正是年少轻狂时,难免思虑不够成熟。” “陛下说的是,倒是世子才气斐然,陛下您慧眼识才,以后大炎王朝文坛又得一良才。”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可不就是轻狂?” 轻笑一声,炎武帝微微眯起眼,喃喃道:“到底是年轻,卫国公又把他保护的太好,还没有见过大风大浪,待以后入了朝堂,或可成为朕之心腹。” 徐尽忠低头不语,他知道,此时此刻陛下已对吴家改观,或者说改变策略。 不再是一味打压,而是转为己用,让吴家成为天子的一把刀! “不过,朕倒是好奇,吴铮崭露锋芒,萧子规又会何去何从?” 此刻,萧子规坐在马车中粉颊带怒,秀拳紧握,一脸羞愤。 “吴老哥,之前我也是被形势所逼,你莫往心里去,咱们两家祖上有旧,以后朝堂上还是要多多扶持,子规提出和离也是戏言,你看?” ------------ 第十四章 我不要你觉得 吴山海暗哼一声,很想怼过去,先前张松文带头恳求处置吴家时,他可看得清楚,萧逢春那膝盖硬不过三秒。 只是事关萧子规,他不能做吴铮的主。 “儿子,你说呢?” “都是孩子,还考虑不到长辈的难处,我觉得他俩多相处相处,亦能举案齐眉,贤婿,你觉得呢?” 闻言,吴铮唇角一勾,戏谑道:“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我觉得两家以后在朝堂多多扶持,这个点不错,至于其他……萧叔别叫错了称呼。” 萧逢春表情一僵,悻悻道:“怪我家子规莽撞,给吴家添麻烦了。” “回去后我必奉上一份大礼给贤侄道歉,只望吴老哥消气。” 一口一个给吴铮道歉,却是让吴山海消气,不过是看到吴家没倒台,萧逢春心思又活络起来了。 “哼,墙头草两边倒,也不怕裤裆磨坏扯着蛋,老子呸!” “儿子,你不是挺喜欢儿……萧子规,怎么刚才不顺水推舟应下?管她心悦不悦你,只要你喜欢,把她拴在身边她能咋地?” 吴山海撇嘴道:“再说你在她身上没少花银子,手没摸嘴没亲人没睡,照我说就该把她弄回来吃干抹净,自己爽快了再说,后头不喜欢了,休了便是。” 吴铮嘴角抽搐,军中汉子的思路果然不同凡响。 “爹,我不喜欢萧子规,复合的事就别再提了。” “可是你之前……” “萧子规心高气傲,以前我真心错付,以后不会了。” 短暂沉默后,吴山海小声嘀咕道:“那你还倒给她三年衣粮?” “爹!” “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给她三年衣粮?” “不就是心里还有她?” 吴山海目光幽幽,如果儿子还念着萧子规,他就做主把人要回来,管她爱不爱,强制爱也是爱。 吴铮揉了揉眉心,解释道:“张松文拉萧子规出来,是想将咱们吴家弄死,当时情况危急,我不敢去赌萧子规的良心,只能兵行险招先抑后扬。” “我在衙门里生气不过是演戏给陛下看,只有我和萧子规的关系不清不楚,这样陛下才会认为萧子规的证词不可信。” 说到这,吴铮嘴角掀起一抹冷意。 “最为重要一点是,当时和离书没签字,如果萧子规敢说出半句对咱不利的话,我便当场撕毁和离书,让她给咱们吴家陪葬!” 听罢,吴山海大张着嘴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吴铮。 若非吴铮不说他断然想不到,如此心机一环扣一环,环后还有环。 这还是他儿子吗? 见他沉默,吴铮抿唇,暗道自己和前身性格不符,怕是吴山海发现了什么。 正在他要说些什么转圜时,倏地,吴山海放声大笑。 “哈哈哈,虎父无犬子,不愧是我吴山海的种。” “张松文那个老匹夫还想和老子斗,老子的儿子一只手玩得他团团转。” “嘿嘿,你是没仔细瞧老匹夫被陛下处罚后那张干瘪老脸哟,啧啧啧,老子看了都想大耳刮子呼上去给他顺顺褶子。” 大巴掌呼在背上,吴铮被拍得咳嗽连连,一脸的无奈。 吴山海见此忙为他顺气,脸上笑容乍然消失,愁绪爬上脸庞。 “只可惜了老子那水灵灵的儿媳妇,有眼不识金镶玉,白瞎长了一对招子。” “她有才?能写出比肩将进酒的千古名句嘛?能断案嘛?能有我儿子这份心机谋略嘛?” “要不爹下午就放出话去,再给你寻门好亲事,绝对给你找个要脸有脸,要才有才,要身段有身段,顺便还有小金库的高官嫡女,保管比萧子规强百倍、千倍、万倍!” “娶妻的事不急。” 吴铮摇头道:“今日我们虽然避开一祸,但帝心难测,不代表以后可以高枕无忧。” “与萧家联姻前,咱家虽然功高震主,那时候陛下却没对吴家动刀,为啥与萧家结姻后一年,陛下反而坐不住了呢?” 闻言,吴山海少见的露出思索神色,他目光如炬。 “卫国公府一家独大,累积功德在身,又有年少一起从军情谊,无论从哪方面来看,爱惜羽毛的陛下,为顾皇家名声都不会动我,至少在我活着时,吴家无忧。” “但,户部尚书接管大炎王朝国库,可以说能左右大炎财政,吴家手里有权,萧家手里握财,陛下自是不愿见到这一幕。” “吴铮幽幽一叹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我与萧子规和离,也是陛下乐意看到的。” 吴山海亦是一声长叹,他不是没想过放权,然而他性格耿直,在朝多年树敌无数,多的是人想致他于死地。 放权,相当于将自己腹部暴露在敌人面前,今天的死局也会成为真正的死期。 他也想过,若为儿子此生幸福,他可以求得陛下一个承诺后放权,但是事实证明萧子规配不上他儿子。 “所以爹,我现在不仅不能娶妻,还要继续纨绔到底。” 伤感的吴山海一秒急眼了。 “儿子,你今天崭露锋芒,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陛下也很是看重你,怎么你还要去做浪荡子?” “爹攒下偌大家业,不就是想着百年之后让你继承吗?现在有出人头地的时候,你你你……你真是气死老子了。” “爹,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 吴铮分析道:“张松文栽了这么大跟头,他不会善罢甘休,甚至所谓的禁足,过不了多久也会被陛下找个由头解禁。” “不能够吧?张松文可是把人给踹死了。” 想到张松文痛哭拿命抵罪的戏码,吴铮冷然一笑。 “能坐到宰相之位,张松文岂是泛泛之辈?也正是因为他第一时间求陛下降罪,所以陛下才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张松文与咱家为敌,接下来我们使出计谋,他也会用尽手段……爹,你说咱家要是当了皇帝,张松文还敢跳吗?” 吴山海闻言呼吸猛地屏住,紧接着蹿出大厅眼神阴厉的扫视周围,确定没人能听到父子谈话方才放下心来。 “你不要命了?那个位置也是咱能想的?” “嘿嘿,我就是随便一说。” 摸着脑袋,吴铮心下冷然,炎武帝若是继续昏庸下去,那个位置也不是不能换人。 ------------ 第十五章 就凭这些废物? 未入夜,东市西北角的长乐坊已开始弥漫丝竹弦音。 “铮哥儿,咱们今晚去哪快活?” 矮胖子郑义,乐平侯小儿子,从小娇生惯养不服天不忿地,唯独对吴铮马首是瞻。 无他,只因吴铮比他们会玩。 吴铮看着长街,脑子里闪过一张冷俏人影,花魁莺莺。 穿成二世祖,不玩儿花魁太对不起自己身份了。 “老规矩。” “得嘞!” 郑义猥琐一笑,吆喝道:“兄弟们,咱们去点翠楼。” “哥儿几个今晚敞开了喝,放开了玩,我请客!” 一群二代纨绔立刻兴奋地嗷嗷直叫,声音从街头传到巷尾,周遭行人见此远远避开。 这些人要么如郑义这般,是不被期许的官二代,要么纯粹是不思进取的富二代,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不通,喝酒玩乐、惹是生非样样精通,当街打人更是家常便饭。 被他们黏上如附骨之蛆,除非他们玩够了,否则甩都甩不掉。 一行人大张旗鼓来到点翠楼,老鸨王妈妈立即热情相迎,周遭看客却是一阵愤慨。 “白日里刚被陛下授职,晚上就敢逛青楼?” “哼,吴铮一介纨绔还能当状元,里面肯定有猫腻,可恨被他躲过一劫。” 吴铮唇角微勾,相信这里的事很快会传到张松文耳中。 如今张松文在暗,只有让他动起来,吴铮才能抓到蛛丝马迹,从而将他的势力逐步馋食。 在无数羡慕嫉妒的目光中,王妈妈引着吴铮来到二楼,莺莺闺房门前。 “莺莺,我对你是真心的。” 刚要敲门的王妈妈听到房内男声,顿时变了脸色,在看到吴铮沉下的脸后,额头更是冷汗直流。 完了完了,莺莺背着和人私会,吴铮这个杀才肯定不会罢休! 王妈妈一颗心直往下坠。 郑义几人脸色也不好看,吴铮之所以包下莺莺,是因为她和萧子规性情相近,一样的冷。 可以说莺莺是吴铮的禁脔,便是他们言语中也不能有丝毫调戏。 如今竟然敢私会他人,这不是打吴铮的脸? “世子爷……” “哼!” 重重冷哼一声打断王妈妈的话,吴铮猛地抬脚踹开门。 “哪个混账东西敢抢本世子的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屋内二人被惊到,抚琴女子面戴薄纱,美眸惊诧,手中音符倏地停歇。 反观锦衣青年好事被扰,心中怒火蹭的一下冲上天灵盖。 他厉声喝道:“滚出去!” “甄平安你他娘得有胆再说一遍?” 郑义一声暴喝,立时吸引来楼下所有人的视线,有胆大的摸着楼梯上来,只为吃第一口热乎瓜。 假如给京都纨绔排名,吴铮当属第一,那么甄平安绝对并列第一。 二人矛盾起源,还要从三年前莺莺出阁说起,吴铮一掷千金夺得花魁,甄平安惜败。 两人从此水火不容,三年间二人因为莺莺,可没少为京都百姓提供茶余饭后的谈资。 甄平安豁然起身,冷讥道:“郑胖子你算哪根葱?没有吴铮你什么都不是。” “敢跟小爷叫板,信不信今天小爷把你从二楼丢出去?” “你有胆试试?!” “哼!”甄平安轻蔑道:“吴铮,管好你的狗。” 面对甄平安的嚣张,郑义气得浑身哆嗦,身后一干纨绔同样脸色铁青,新仇旧怨早已不知积攒多久,此刻哪能忍受嘲讽? 但吴铮不发话,饶是他们早就忍不住也不敢真动手,只因甄平安投了个好胎。 大家都是侯爵之子,甄平安是长安侯府独子,甄妃宠爱的堂侄,能以长安城命名的爵位,不是郑义之流能惹得起的。 这也是甄平安敢跟吴铮叫板的底气! 吴铮拦住郑义,不屑道:“倒是真有一条狗在这里无能犬吠,那就是你!” “老子的女人也敢染指,甄平安你活得不耐烦了?” “你吴家刚逃过一劫,吴铮你还敢跟我争?” 啪! 一个大耳刮子甩过去,吴铮甩了甩手,目光鄙夷。 甄平安脸上瞬间出现五个手指印,他脸色阴沉道:“吴铮,你敢打小爷?” 吴铮冷哼道:“老子用事实告诉你,只要老子在一天,你甄平安只配在老子屁股后面吃灰。” “你!” “听见了吗甄平安,我铮哥儿的东西,哪怕是不要,你也别想捡。” 郑义跳出来指着甄平安鼻子嘲讽,其他纨绔丝毫不落人后。 “莺莺是铮哥儿的女人,他就是不来玩,也轮不到你甄平安碰一丝一毫。” “一文钱不花就想霸占莺莺,问过我铮哥儿答应吗?” 被群嘲的甄平安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尤其是在心爱女人面前被贬低嘲讽,更让他心底怒气狂涌,失去理智。 “让开让开!” “小侯爷!” 就在这时甄府仆从上来,甄平安恶狠狠的吐出一口气,瞬间底气十足。 “吴铮,莺莺只能是我的,今天谁来都不好使。” “只要你今天给小爷跪下道歉,我要是心情好了,可以饶你一命。” 吴铮挑眉讥笑道:“你的底气,就是这些废物?” 甄府仆从怒目而视,一个个摩拳擦掌,只等甄平安一声令下,他们绝对让吴铮后悔刚才的话。 “哼,教训你们,足够了!” 甄平安自信满满,今天绝对教吴铮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要让莺莺知道,谁才是她能依靠的男人! “是吗?” 戏谑一笑,吴铮不屑道:“老子站在这里让你们打,你们能碰到老子衣角算我输!” “狂妄!” “小爷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甄平安神色狰狞,往日总被吴铮压着,今天他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今天,他要所有人知道一个道理,吴铮不如他! “给小爷打,只要不打死,打伤了算小爷的。” 面对包围,吴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郑义急得直跺脚,因为是来青楼所以他们谁也没带上家仆。 单靠他们,根本不是甄府仆从的对手。 甄平安放肆大笑道:“现在知道怕了?” “吴铮,咱们的账也该算算了!” 然而下一秒,甄平安笑不出来了。 ------------ 第十六章 生性不爱笑 吴府侍从犹如天降,都是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三下五除二便将甄府仆从丢下楼去。 “怎么不笑了?”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吴铮脸上。 “是你生性不爱笑吗?” 郑义捧腹大笑道:“艾玛笑死我了,刚才呜呜渣渣的还以为你多牛逼,就这?” “哈哈哈,笑死个人,甄平安你是来搞笑的吗?” “妮玛,吓得老子都快出冷汗了,结果你告诉我就这?!” 纨绔们毫不留情的奚落,吃瓜群众略嘲的目光,如同无数钢针扎的甄平安神色扭曲。 “吴铮,你仗着人多算什么本事?” “呵,老子有人,你有意见?” 甄平安面色变换,已经丢了人,不能在输阵。 不然怎么做莺莺的依靠? “有本事你跟小爷一对一……” “满足你!” 不等甄平安话说完,吴铮一脚踹过去。 毫无防备之下,甄平安被踹得踉跄倒退,一屁股坐在琴弦上,莺莺惊呼后退。 “莺莺你没事吧?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表心迹,也算是舔狗中的战神舔狗了。 吴铮冷笑一声:“胖子,把他给我摁住。” “好嘞。” 郑义双眼放光的冲上前,一个起跳,然后重重砸在甄平安身上。 “噗……咳咳……死胖子,你给小爷滚开。” “还他妈嘴贱?” 郑义一巴掌呼甄平安脑袋上,甄平安又羞又怒,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丢这么大脸,让他怒不可遏。 “吴铮,赶紧让死胖子下去,我爹可是……唉哟。” 话未说完,后脑勺又挨一巴掌。 “还敢跟老子放狠话?把他脑袋薅起来。” 闻言,郑义忙揪住甄平安头发,让他昂头俯视。 吴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戏谑,旋即大巴掌呼上去。 啪! “我焯你妈吴铮……” 啪! “再跟老子哔哔一个?” “你他妈,我……” 啪啪不绝于耳的巴掌声响彻整个点翠楼,王妈妈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 哪怕是楼里东西被打坏,也只敢小心翼翼地心疼。 她要是知道莺莺房里有人,打死她都不会直接带吴铮上来。 而莺莺坐在琴桌后,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本以为吴家要倒台,她需要再找一个靠山保持自由身,不曾想峰回路转,吴家安然无恙。 起初甄平安还叫嚣不已,到后面脸被打成猪头已经说不出话来。 “敢跟老子抢女人,这就是下场!” 目光扫视一圈,所有人接触到吴铮视线后纷纷低头,不约而同地想到同一件事。 现在吴铮和萧子规和离了,莺莺被包三年,看来要扶正了。 满意地收回目光,吴铮淡漠道:“把这个狗东西叉出去。” …… “世子,莺莺不值得您这么做。” “你确实不值得本世子这么做,但本世子的东西,除非本世子开口说不要。” 吴铮撩袍坐下,霸道的将人揽进怀里,粗暴的扯下面纱。 入目的侧颜白皙如玉,吴铮双指捏着莺莺下巴,强行与她对视。 感受到怀里娇躯挣扎,吴铮一巴掌拍上翘臀,触手弹软丝滑,手感倍棒。 “敢私会甄平安,你是觉得我吴家不行了?” 莺莺面色一僵,眸底略过惊慌,现在吴家无事反得圣心,她必须给吴铮一个交代。 除非她不想要这份难得的自由。 “小侯爷身份尊贵,莺莺也有口难言,还请世子恕罪。” 身上大手一直游走,盏茶功夫美人被惹得娇喘不已,却不敢再挣扎。 “世子,您说过不强迫莺莺,如今是要反悔吗?” “本世子只是要检查下,甄平安有没有碰过你。” 吴铮邪魅一笑,打着检查的幌子上下其手,把纨绔一面发挥得淋漓尽致。 片刻后,吴铮终于放开莺莺,召来郑义等人玩麻将。 “八万!” “胡了!我胡了!” 花魁房内,一干纨绔搓麻搓得兴起,连姑娘都不找了,莺莺则在一旁和个弹曲机器一样,弹了一曲又一曲。 “铮哥儿,您发明的这个麻将太好玩了,改天能不能送我一副,我回家和我爹炫耀炫耀。” “你爹可能会送你一顿劈柴炖肉。” 吴铮轻嗤道:“先别玩了,有正事和你们说。” 众人对视一眼,紧接着九双眼睛同时放光,铮哥儿是要带他们套甄平安麻袋吗? “现在我已经是正三品翰林学士,你们是不是也得往上提提逼格,才能配得上我的身份?” 闻言,众人表情同时一怔。 郑义苦笑道:“铮哥儿,不是我们不想努力,实在是天分有限。” “是啊铮哥儿,去年我想考科举,然而拿起书就犯困,根本不是读书的料。” “前年我爹给我五万两银让我拿去做生意,当时我意气风发,想着做大做强让哥几个羡慕一把,结果反而赔进去十万,唉。” 听完众人的‘努力’,吴铮沉默了。 沉吟片刻,吴铮道:“麻将是好东西,你们也看到了,我准备将麻将普及,你们要不要一起干?” “铮哥儿,利润就那么大,我们都参与……” 郑义欲言又止,不是他有多大的争夺心,而是麻将生意摊开管理的成就了了,不足以震撼他们的家人。 “大炎夜晚宵禁,到了点坊市落钥,也因此青楼、赌坊失去不少生意。” 吴铮神秘笑道:“若是一坊一馆呢?” 众人闻言无不是倒抽一口凉气,直至此时他们才看到吴铮野心有多大。 “铮、铮哥儿,咱们大炎一百零八坊,一坊一馆……咱们没那么多钱呀!” 现在他们明白,为什么吴铮要他们分摊管理了,因为一人一家,即便是把祖坟里的陪葬品挖出来都打不出个水花。 “不,一文钱都不用花。” “铮哥儿,我们是想跟上您的脚步,可您也不能拿我们当乐子啊?” “你们觉得不可能?” 众人不语,但表情已经默认,这不是不可能,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 盘铺子搞装潢再请人,几家铺子他们凑凑还能弄出来,可一坊一馆花销巨大,把他们卖了都拿不出来。 沉默片刻,郑义叹气道:“铮哥儿,不是我们不信您,实在是一坊一馆纯属天方夜谭。” 看着众人不赞同的神色,吴铮摇了摇头。 “如果我说我能不花一文钱,便能弄来一百零八座麻将馆,你们待如何?” “铮哥儿您若有法子,还能把麻将馆开起来,我们不要红利也成。” “你们跟着我,我自然不能亏待你们。” 这边几人商议着赚钱大计,那边甄平安已经回家告状。 “安儿!是谁打的你?” 长安侯甄卜厝看到儿子满脸伤的惨状,瞬间怒发冲冠。 “是吴铮,他……” 甄平安一顿添油加醋,甄卜厝听罢心中升起杀意。 敢动他的宝贝儿子,好得很啊! 想到张松文送来的信件,甄卜厝危险地眯起眼睛,明日早朝他定教吴铮吃不了兜着走! ------------ 第十七章 帝王一怒 吴铮丝毫不知以张松文为首的宰相派,暗地里已织就一张巨网准备对付他。 此刻的他仍在点翠楼,为纨绔们解释什么是麻将经济。 “我的法子便是,以民为利。” “从坊中寻找合适住户充当麻将馆,由他们自主经营,还有谁比他们本坊的人更熟识邻居?” 郑义道:“可要是真盈利起来,他们看到那么多钱,藏起来点我们也不知道吧?” “设立奖罚制度,每月给与他们相应的月钱,此外再设一门账房先生长居户家记账,月盈利可观则赏,私藏金银者后续对不上账,拉出来重罚以威慑其他人。” 又有一人问道:“用他们的房子,用他们的人都得给钱吧?” “换个思路想,我们不是用他们的,而是在给他们一个发家致富的机会,他们不把握,有的是人争抢着花钱也干。” “不单先用后给钱,麻将的制作费用他们也要一并承担,这就是加盟。” 众人闻言无不竖起大拇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还是吴铮狠啊! 分文不出就能整合一百零八坊,那么多人帮赚钱,一个月岂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但紧随其后,郑义发现另一个问题。 “如此算下来,他们舍出房子被扰了清净,哪怕是赚得钱了,可和麻将馆的利润比起来终究是不多。” “久而久之恐怕他们会生出异心,懈怠职务又或者他们自己开麻将馆,到时候怕是得不偿失。” 吴铮微微一笑道:“别忘了我们的身份,到时候麻将馆列入官营,其他人谁敢私自开设麻将馆?” “况且,如果他们脑子活泛,便能想到可以提供瓜果酒水,这份盈收完全是他们自己的。” “我郑义这辈子谁也不服,就服铮哥儿!” 郑义呲牙大笑,每个步骤吴铮说得清清楚楚,而他们只需要勘察找人,不用出多少力就能完成一件大事,怎能不高兴? 想到能让家里人对自己刮目相看,这群纨绔恨不得大半夜的去敲门找人开麻将馆。 众人的马屁如海浪一样向吴铮涌来,吴铮升官发财不忘狐朋狗友,他们没跟错人。 留下激动的众人,吴铮转头去找王妈妈。 古代两大销金窟,一为赌坊,一为青楼。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大炎商界第一战,吴铮要吃下半个京城! 有了足够多的钱,他才能做更多事! …… 次日卯时,吴家父子打着哈欠,踩着点插队到上朝队伍中,此举引来不少嫌恶声。 但此时城楼鼓响,他们不得不捏着鼻子忍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本要奏!” 率先站出来的是兵部侍郎左伟。 “臣弹劾新任翰林学士吴铮,昨日青楼狎妓,触犯大炎律法罔顾皇恩,愧对陛下期许,该当严惩。” “吴爱卿,左卿弹劾是否属实。” “属实!” 吴铮点头道。 殿内一阵哗然,众人没料到他承认得那么痛快,紧接着宰相派便是心下狂喜。 状元案没钉死吴铮,今日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 左伟大喜道:“陛下,他承认了,恳请陛下严惩吴铮,以正视听!” 甄卜厝见此站出去,高呼道:“吴铮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更该重罚,请陛下降罪。” 甄卜厝如同一个信号,宰相派系的文臣纷纷站出来,一时间无极殿内尽是对吴铮的讨伐。 饶是来上朝的路上,吴铮给吴山海打了预防针,此时此刻吴山海仍然止不住的担心。 今日这局面他不能出手,否则那些闻着腥味的宰相派,必将整个吴家拉下水。 唯有吴铮自己破局。 龙椅上,炎武帝神色失望,看来他选的刀并不合适。 “吴铮,你可知罪?” “陛下,臣不知罪。” 吴铮摇头,腰板挺得笔直。 众人闻言指责声更甚,难不成吴铮以为仗着那点圣心,陛下会不处置他? 如果这么认为,那他可太天真了! 左伟更是怒斥道:“授官一日便是官,是官便不能狎妓,满朝文武皆是如此,吴铮,你究竟要狡辩到何时?” “难道吴铮你以为有个当国公的爹,就可以为所欲为,连大炎律也可以不顾忌了么?” 甄卜厝老神在在地补刀,今日他绝对让吴铮丢官下狱。 无人知晓他与张松文私下交往从密,而他针对吴铮,也只会被人认为他是为昨日儿子被打一事出气。 吴山海眼神锐利,捏紧了拳头,今天有一个算一个,他都记下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子报仇,当晚套麻袋! “陛下!” 翰林修撰包德旺,踉跄着站出来,声泪俱下道。 “立朝以来律法是重中之重,若不重重处置吴铮,岂不是要天下人人效仿之?” “细数历朝历代,罔顾天伦纲常,便是王朝灭亡的征兆,陛下乃明君,当行明君之事啊!” 拿历朝历代说事,无异于是要炎武帝当场表态。 为了对付吴铮,他们也算是花心思了。 “吴铮触犯律法,若不严惩恐动摇国本,请陛下降罪。” “吴铮如此任性妄为,子不教父之过,陛下该彻查吴家。” 满朝文臣有一个算一个,也不管是不是宰相派,纷纷指责唾弃吴铮的行为,这是他们扬名的机会。 明明翰林学士也是文臣一分子,偏偏吴铮被排挤,只因为他姓吴。 萧逢春默默地降低存在感,吴萧两家关系没断彻底,他可不想被牵连。 听着众人声讨,炎武帝眼中火苗跳跃。 昨日他刚夸赞吴铮,转头就去青楼狎妓,传出去岂不是要人说他昏聩,没有识人之能力? 就在此时,吴铮朗声道:“陛下,臣有话说。” “说!” 炎武帝声音发冷,心里已经对吴铮失去耐心。 “臣去青楼不为喝花酒,只为国本。” “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甄卜厝神情玩味道:“你不会是想说,大炎国之根本在青楼吧?” “混账!” 包德旺怒骂道:“国之根本在于江山社稷,青楼污糟之地,怎可相提并论?” 左伟悲痛道:“陛下,此想法简直荒唐至极,吴铮身为翰林学士,竟将青楼比肩江山,此子不杀,天下人如何想?” 刚才只有文臣讨伐吴铮,现在连武将也不沉默了。 如果大炎的国本在青楼,那他们拼死拼活莫不是在保护青楼? 萧逢春失望的摇了摇头,看来女儿与吴铮和离是正确的,此子便是进了朝堂也难善其身,只会带来灾祸。 “放肆!” 炎武帝一声厉喝,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此时高高在上的帝王眼尾赤红,周身杀意弥漫,明显是动了杀心。 甄卜厝嘴角翘起,心下大喜。 现在吴铮惹了圣怒,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他的下场也只有一个。 死! “吴铮!你竟敢拿下九流的地方,与朕的江山社稷相比,真以为朕不会杀你?” ------------ 第十八章 一场大火 闻言,吴铮心下一紧,他快步来到殿外,待看到走水的方向,瞳孔骤然一缩。 “是宁安坊!” 随后赶来的炎武帝,看着遮天蔽日的滚滚浓烟,脸色蓦然沉下。 众人无不骇然,这是要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销毁证据啊! 如果说先前炎武帝息事宁人,是顾忌民心,惊天丑闻能压则压,那么此刻宁安坊起火,便是在狠狠打他的脸。 “赵起!” “末将在!” 禁军统领拱手行礼。 炎武帝厉色道:“朕命你带齐百人,协助吴铮、贺飞,严查此案,务必不放过一个贼首。” “是!” “臣领命!” 在见到那具女尸时,吴铮便想将慈济局所有黑幕揭开,现在如愿他却开心不起来。 “四更时有贼人蒙面直袭慈济局老弱妇孺,他们个个武功高强,我等极力阻止却不敌,望大人责罚。” “死伤……多少?” 吴铮低声问道,幽深的眸中映照着大火滔天。 林若自责不已,如果她没跟着去皇宫,也许能保下那些可怜女子。 “捕快死一人,其他皆有伤势,慈济局人员……,只剩下一名活口,目前生命垂危。” “你带人下去先治伤,好好安葬那名捕快兄弟,安家费以陛下的名义,由国公府出。” 闭上眼,吴铮哀叹一声。 女人死了,能指认的那些可怜人也死了,年幼便遭凌辱的女童也没能幸免于难。 “赵统领。” “世子有何吩咐?” “麻烦你差人拿着我的牌子去宫里请示,让陛下调派一名太医过来,务必要保住那名女子性命。” “可。” 整座宁安坊内大火蔓延,为免烧到附近坊市,禁军加入其中救火,贺飞命人将捕快全部召来,这才止住火势。 但腐木林立的宁安坊保不住了,这座腐朽至极的坊市,随着它的罪恶被毁于一旦。 “线索已断,吴世子,接下来准备如何做?” 贺飞问道,俨然把吴铮当主事人。 虽然炎武帝下令他为主审官,但现在幕后真凶火烧坊市,可见左伟只是马前卒,那背后之人的势力可想而知,非他一个兆尹能撼动得了。 吴铮闻言猛地睁开眼睛,他想到另一件事。 唯一的幸存者不知能否生还,幕后真凶本是要杀尽所有知情人! 左伟,亦是知情人! “赵统领,你速速带人去寻左伟,务必保他一命。” “留下一些人勘察现场是否留下线索,其余人随我护着女子回兆尹府。” 贺飞心下一惊,也想到了其中凶险。 “禁军若是都去了,我们这边?” “左伟才是他们首要目标。” 吴铮继续吩咐道:“郑义,你们去搬救兵,六子你们几个去找我爹,让他带人来。” “铮哥儿,我们走了您怎么办?” “你们走了,我才能无后顾之忧。” 郑义闻言沉默,他们知道自己给吴铮拖后腿了,吴铮这么做只是让他们避开风险。 “好!铮哥儿你顶住,一定要等到我们回来。” 一拨人分数个方向出发,贺飞钻进马车照顾昏迷女子,吴铮亲自坐在车前,全身戒备。 林若扬起马鞭,马儿吃痛扬蹄奔跑出去,坐在马车内照顾女子的贺飞一个后仰撞在车壁上,疼的老脸抽抽,却是第一时间将女子护下。 天光熹微,继登闻鼓和宁安坊大火后,百姓无心睡眠。 大炎刚建朝不过百年,生活在京都的百姓,对危险的感知最为敏锐。 京都的天,要变了! 马车向着兆尹府方向疾驰而去,林若手心发汗,第一次感觉这条路是那么漫长。 “再过两坊我们就到了,好在兆尹府就在西市这边。” 林若状似轻松的说道,吴铮却是眉头一皱。 “别立……小心!” 嗖! 破空声传来,吴铮面色狠狠一变,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你来驾车。” 林若丢去缰绳,回手从车内取出暗藏的弓箭,对着箭矢射来的方向连射两箭。 一箭击落袭来的箭矢,一箭取敌人性命。 然而暗处不知潜藏多少敌人,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箭雨席卷而来。 林若轻身跃至车顶,旋身挽弓,将暗处射来的箭矢一一击落,力护马车不受分毫损伤,但护佑在左右的捕快却无法独善其身。 “啊!” 耳畔惨叫声传来,吴铮寒着一张脸,身后捕快凶多吉少,他却不能停。 “驾!驾!” 箭雨过后,捕快多是伤的伤,死的死,马车快速驶离,也让暗处敌人放弃捕快,显出身形追击吴铮而去。 林若丢下弓箭,沉声道:“保护好自己。” 吴铮闻言一凛,手里马鞭挥出残影,即便是面上仍然镇定,心中依旧难掩颤栗。 这里是医疗不发达,破伤风要人命的古代,也是生如蜉蝣,命比纸薄的古代,而这些人是不单是奔着灭口,也是奔着他的命来的! 之前他怀疑背后真凶是张松文,毕竟左伟是宰相派,但两次交锋张松文争权攘利,却比上不足。 他没有那个胆气敢赌上宰相府一家老小搞这么大,那么背后人只能是…… 想到那个可能,吴铮的心沉下去。 不过他猜测的是否是真相,还得先活下去再说。 敌人个个身负武功,不多时功夫便追上马车,林若抽出佩刀轻身跃下与之打斗成一团。 饶是她武功高卓,奈何敌人数量太多,最后反倒是她被缠住,其余黑衣人继续去追击马车。 “该死!” 眼见马车跑远,林若不再隐藏,手腕一转抽出腰间软剑,一手刀剑舞的密不透风,转瞬间便去一敌。 话分两头,吴铮这边没了林若护佑,无异于猎物曝露在敌人面前。 “贺大人抓稳了!” 吴铮大喝一声,不待贺飞回应,从车板上拽起一根箭矢扎进马屁股。 “嘶!” 马儿吃痛昂头嘶鸣,四蹄撒开无脑狂奔而去。 咚! 后背狠狠撞在车板上,吴铮顾不上查看伤势,他现在是与阎王抢命。 就在这时,后赶而至的蒙面人追赶上来,吴铮眼角寒光一闪,来不及思考,整个人匍匐在车板上。 嗖!嗖! 两道箭矢飘过,一道落空,一道正中马首。 马儿发出凄厉惨叫,迎头撞向墙面,吴铮想控制车身,然力气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马儿一头撞死当场。 一息间,蒙面人将马车团团围在。 ------------ 第十九章 死到临头 为护昏迷女子伤势不再加重,贺飞被撞的七荤八素。 “怎么停了?” 贺飞扶着脑袋掀开帘子,尔后瞳孔猛地一缩。 怒气直蹿心头,他站出来,厉声质问道:“天子脚下,尔等枉顾性命,该当何罪?” “没用的,他们是来灭口的。” 瞬时,明白过来的贺飞如被掐住喉咙,双眼瞪大满是难以置信。 “本、本官乃、乃正三品兆尹,他们……他们怎么敢?” 怎么不敢呢?他还是世子呢! 吴铮苍凉一笑,重活一世刚刚起步,就要落幕了么? 他不甘心! 然而再是不甘,在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当下,任他满腹经纶也无计可施。 “原来人力之渺小,不过尔尔。” 这时,其中一蒙面人戏谑的声音响起。 “吴世子人头价值千金,我等接了杀手令,旁边那位大人,要怪就怪你和他同行。” “我们本不欲取你性命,奈何我们的规矩便是不留一个活口。” 吴铮冷笑道:“真够谨慎的,到了这个时候还掩盖身份,既然我们死定了,不若你说出你的主子是谁,也教我们死得瞑目。” 蒙面人脚步一顿,嗤笑道:“我与你一个死人,没什么好说的,想知道去问阎王吧!” “那便是承认你背后有人了?” “哼,死到临头还耍嘴皮子,今天……” 另一蒙面人冷声道:“别废话,杀了他们!” 吴铮眼中染上疯狂,他握着手中箭矢缓缓起身,笑意却不达眼底。 “贺大人,你我皆为朝廷命官,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你意下如何?” “本官……还有得选择吗?” 贺飞苦着老脸,哆哆嗦嗦的捡起箭矢,即便吴铮不诈,他也明白这些人不会放过他。 他与吴铮皆是手无缚鸡之力,如今局面唯有拼死一挣,哪怕身死也重于泰山,陛下会善待他的家人。 而慈济局内的惊天大案,也会随着他们的死被天下瞩目! 念及此,贺飞心底升起万千豪气。 “三尺微命,亦照朝堂,本官今日便舍命陪君子!” “好!” 吴铮舒朗大笑道:“有书有笔有肝胆,亦狂亦侠亦温文,干他娘地!” “杀!” 十几名黑衣人持刃而来,马车上吴铮与贺飞如同孤舟,浪翻滚便瞬间覆沉。 黑衣人快速靠近,根本没把二人放在眼里,三息间便到了近前。 闪烁着寒光的兵刃扬起,下一秒便能将二人乱刀砍死,吴铮与贺飞神情冷峻,不待利刃落下,率先挥起手中箭矢。 “死到临头还想反抗?” 箭矢落空,黑衣人将二人踹飞,重重砸在墙上。 “咳咳,吴世子,看来咱们只能携手赴黄泉了。” 贺飞咳出一口血水,笑的凄凉,眼中的光散去,纵使心比天高,奈何手中无力,唯等死尔。 吴铮嘴角血丝滑落,望着劈头砍来的刀,握着箭矢的手背青筋凸起。 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认输! 突然间,吴铮暴起,将箭矢狠狠扎进黑衣人胸口,落下的利刃卡在他肩膀上,没再进一寸。 变故陡然发生,不待对付贺飞的黑衣人反应过来,吴铮狞着脸从肩上拔出利刃,鲜血喷洒间,对方人头滚落。 “嗬!” 吴铮脱力的倚靠在墙壁上,贺飞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马捡起掉落的刀刃,强撑着胃里翻腾站起来。 “吴世子敏捷如斯,本官佩服。” 吴铮惨笑,他肩膀受伤,刚刚是趁其不备,再想复制刚才一幕不可能了,接下来只能…… “老子来也!” 就在二人等死时,一声长啸从街头传来。 闻声,吴铮眼中迸发出璀璨光芒,光亮再次布满贺飞眼眸。 “快,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黑衣人刚有动作,面前一刀丢来,却是吴峥丢了武器拉着贺飞从马车一侧游走。 “去杀马车内那个女的。” 听到这话,吴铮眉头一皱,当机立断抢过贺飞手中刀,将他推出去。 “吴世子!保命要紧啊!” “她必须得活着!” 吴铮头也不回的杀回去,只要他当诱饵,那么女人便能多活一息。 “爷爷在此,孙子们来呀!” 极速赶来的吴山海听到这话,心脏蓦地一空。 “放箭!放箭!别伤了我儿子!” “呀呀呀!无耻贼子,有胆与老子一战!” 此刻,吴山海恨不能马儿多长十条腿,一想到儿子就在眼前,他却要眼睁睁看着儿子受伤死去,心中怒火瞬间将理智燃烧殆尽。 “吾儿若死,老子要这天下给他陪葬!!” 刀锋袭面,吴铮侧身躲开,手臂吃痛激起他的血性,他得活着! 活着给便宜爹擦屁股! 破空声遥遥传来,吴铮一边贴墙反抗,一边游走躲避,他面前的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中箭倒下去,而他身上伤口也多了一个又一个。 直到面前再无人站着,吴铮机械挥着的右手一空,长刀叮地落地,他也瞬间脱力倒下去。 “儿子!” 吴山海一蹬马背,飞身跃至面前将吴铮抱住。 吴铮昏迷前只说了一句话。 “你怎么没让我往武学天才上发展?” …… 吴铮被刺杀陷入昏迷,炎武帝得知后雷霆大怒,几乎把宫内太医全都派去了国公府。 次日阳光正好,吴铮睫羽轻颤,便听耳边喧哗。 “老爷!老爷!世子醒了!” 转瞬功夫,吴山海、贺飞、郑义等人鱼贯钻入卧房。 喝了水缓了嗓子干涩,吴铮声音嘶哑的问道:“案子如何了?” “儿子呀,你鬼门关走一遭玩的风风光光,可快把爹吓死了。” 吴山海担忧道:“听爹的,咱不查了,谁爱查谁查去。” “是啊铮哥儿,您把六子都吓哭了,玩命的事咱不能干啊!” 郑义等人也劝说,唯独贺飞一脸纠结。 半晌,吴铮道:“爹,你是不是也猜到幕后真凶是谁了?” 闻言,吴山海沉默下去。 “我一直以为左伟才是他们的首要目标,却不想是我。” “即便现在我不查了,爹,你觉得幕后真凶会放过我吗?” “你能庇佑我,又能庇佑到几时?” ------------ 第二十章 罪行滔天 吴山海脸黑如墨,周身杀意萦绕。 倏地,他霍然起身怒气冲冲向外走去。 “在老子的眼皮子底下,他们竟想让老子断子绝孙!” “老子现在就去宰了他们,脖子上的脑袋,不要也罢!” “爹……咳咳……” 吴山海脚步一旋,风似的跑回来为吴铮顺气。 吴铮咳嗽连连道:“不坑死我,你不舒服?” “老子就是气不过,久不上战场,这些个王八旦真以为老子提不动刀了?” “那你知道,他们谁是幕后真凶?” “甭管是谁,藩王也好,皇子也罢,老子挨个杀……” “爹!” 急急打断吴山海的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还以为吴家要造反。 吴山海眼睛瞪的如铜铃,被他目光扫到的贺飞、郑义等人低下头去,他们什么也没听到。 “树欲静而风不止,即便此案与我无关,他们也不会放过吴家。” “难道就这样罢了?” 摇了摇头,吴铮笑着反问道:“爹,你不觉得他们暗杀的好吗?” “儿子你……是不是伤到脑袋了?” 吴山海没好气的瞪去一眼,差点儿,差点儿他就成孤家寡人了。 “一场大火将宁安坊付之一炬,如果说他们是为消灭证据去杀左伟,倒是合乎逻辑,但他们偏偏想除掉的是我,陛下又会如何想呢?” 说罢,吴铮叫来丫鬟给他更衣,他要面圣。 皇宫里做轿子,足以体现炎武帝对一个臣子的看重,吴铮坐着轿子直接被抬到御书房。 “微臣吴铮,参见陛下。” “快快起来。” 炎武帝三步并作两步将人扶起,关心道:“吴爱卿身体如何了?” “托陛下洪福,臣已无大碍。” “那些贼人当真该死,你若有什么不测,让朕如何与吴国公交代?” “臣也没想到,和左伟相比,他们更恨臣。” 苦笑映着苍白的脸,让炎武帝有一丝愧疚的同时,怒火也是蹭蹭往上冒。 “前日赵起汇报,那些人系潜藏在京都的北燕细作,朕已让大理寺彻查。” “陛下,他们未必全是北燕细作。” 吴铮敛眉,拱手道:“被围困时,臣曾与之交谈,其中二人说的是官话。” “北燕人人肩纹雄鹰,纹身可以造假,但官话却不能造假,除非他们从小就在大炎长大,被有心人教导。” “若非北燕,吴爱卿以为是何人指使?” 炎武帝神色意味不明,吴铮知道,这是试探。 “臣不知。” “但幕后之人不论是北燕,还是另有其人,在京都作下如此滔天恶行,竟还敢堂而皇之的刺杀朝廷命官,便是诛其九族也不为过。” 闻言,炎武帝嘴角抽搐,赵起已加急审问左伟,并没有审出幕后之人是谁,可见左伟只是一弃子。 只是也如吴铮所说,赵起查出暗杀的人并不全是北燕细作,而那些人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吴铮。 吴铮若死,吴家无以为继,只要再借他对吴家的怀疑除掉吴山海,那么兵权…… 恐怕到时候兵权旁落谁人之手,犹未可知! 想到此,他瞥眼看向吴铮没有血色的脸,堪堪将杀意压制回去。 “吴铮接旨!” …… “铛!铛!铛!” 锣鼓声声响,从长安县调来的捕快转街吆喝。 “今日午时兆尹府公开审理慈济局一案,左伟残杀无辜,欺压百姓……” 临近晌午,闻听此言的百姓饭也不吃了,踹上饼子纷纷朝西市跑去。 “怪不得昨个天亮前慈济局走水,原来是有人放火。” “可怜慈济局那些无辜人,全都葬身火海了。” “听说这件事是吴铮和他那些狗腿子发现的,你说稀罕不稀罕?不会又是他们那伙人整的什么幺蛾子吧?” 郑义等人是第一案发人,作为原告上堂,满朝文武听审,只是这一次炎武帝没有来。 禁军人数增加一倍,不单保护众人安全,也为防止引起民怨反抗。 吴铮拄着华丽宝剑坐下堂下,文臣看到那方宝剑,一个个和吃了苍蝇似的脸色难看。 陛下竟把尚方宝剑给了吴铮? “吴世子,此案你为协理官,不若上前来与在下一同审理?” “陛下交由贺大人主审,自是看重贺大人断案敏锐,贺大人不必自谦。” 两人商业互吹几句,贺飞拱手一礼不再推辞。 啪! 惊堂木落下,贺飞威严道:“带犯人左伟上堂!” “威!武!” 左伟被押上来时,囚衣染血狼狈不堪,脚步踉跄的好似随风倒。 贺飞起身,朝着皇宫方向拱手道:“今慈济局现恶徒私占,残害无辜致数以计的家庭支离破碎,幸得圣上恩泽四方,教宵小现出原型。” “今有原告郑义、戴六思……” 被念道名字的几人挺胸抬头,心中豪气万千。 此时此刻,他们不再是横行霸道的纨绔,而是京都英雄。 “大人容禀,我等本欲去慈济局问询,他们是否值得我们做善事,不曾想在柴屋里发现女尸……” 郑义等人一五一十说出,只是含糊了时间。 原告诉状后,贺飞道:“拐带人口为一己私欲,左伟你可认罪?” “草民认罪。” 左伟耷拉着脑袋认罪,只点出拐带人口一罪,也是炎武帝的意思。 那么多枉死之人,甚至不知所踪的孩童,便要这么轻飘飘揭过去么? 吴铮抿唇默然,如果是这样,那他口口声声为了百姓之言,岂不是笑话? “既认罪,那便……” “贺大人!” 看着站起身的吴铮,贺飞眼皮一跳,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案发时,本世子也在现场,如今郑义他们的诉状说完了,该我了。” “吴世子有话可以留待稍后,百姓在外看着,先定了左伟的罪也不迟。” 贺飞急的直给吴铮使眼色,不管是一罪还是五罪,左伟结局必死无疑,吴铮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虽然他心里也很是憋屈,但那是炎武帝的意思,身为下属他能如何? 众人见此一幕亦是骇然,吴铮要当着百姓的面,说出事情真相? 左伟罪行滔天,若真相大白,百姓怎会不生异心? ------------ 第二十一章 吴铮疯了 惊骇过后,武将沉寂。 吴铮要作死便去,他们不过是来听审,倒是那些文臣该跳脚了。 毕竟左伟是文臣一份子,平日里和张松文屁股连屁股,亲密的紧,他们出征时没少被使绊子。 “吴铮,陛下昭意立审左伟,如今案子已结,你有话留着向陛下说吧。” 甄卜厝沉着脸阻止,兵部侍郎是兵部二把手,如果真相大白,百姓会如何想他这位兵部尚书? “本世子要诉状,长安侯横加阻拦是何居心?” “贺大人是主审官,你不过协理,无令扰乱公堂的是你。” 衙门外百姓面面相觑,下一秒宝剑出鞘,人群顿时哗然。 “本世子持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佞臣!” “你,试试?” 众臣见此面露震骇,一个个和屁股上长了虱子似的挪动,要不是顾忌脸面此刻怕是早跳起来躲远远的。 那可是尚方宝剑,见之如见炎武帝。 “你!” 甄卜厝脸色涨红,他梗着脖子道:“我乃陛下亲封长安侯,吴铮你敢?” 嗤笑一声,吴铮手中剑往前一递,锋利刀刃割破颈上皮肤,划出一条血线。 萧逢春瞳孔猛缩,吴铮疯了! “左伟身为朝廷命官以权谋私,将慈济局占为私有、中饱私囊、结党营私。” “凡其中男童被发卖,女童则成为他与人荒淫享乐的玩物,如此人面兽心、天理不容的畜牲,难道不该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贺飞一脸灰败,林若眸光连连,小脸激动发红。 即便会面临帝王一怒,吴铮还是说出来了! 堂外百姓闻言瞬间惊变,刚才贺飞说的含糊其辞,他们听了个大概,但现在吴铮说的清楚明白,其中不乏有孩子失踪的人。 “我儿子失踪两年了,为何朝廷现在才管?” “呜呜,我可怜的女儿你在哪啊?”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有如此歹毒之人,他还是朝廷命官,这样的朝廷和草菅人命的匪徒有什么两样?” 不少人开始冲衙门,喊着要一个公道,禁军连忙阻拦。 听着外面激愤,甄卜厝大惊失色。 “吴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再哔哔,我要你命!” 尚方宝剑往前一送,吴铮神情凶厉。 感受着颈上血口加深,甄卜厝脸色几经变幻,命金贵的他不再言语,眼中怨毒却要化为实质。 今日过后可以想象,他这个兵部尚书绝对失去民心,吴铮打的一手好算盘! 收了剑,吴铮一手拽着左伟,拖死狗般拖到中庭。 “我认罪,草民认罪。” 左伟乱吼乱叫,他已被削去官职,现在一门心思的认罪只为家人再不被连累。 他很清楚那些人的手段,即便家人受他所累被流放,也比死了强。 “想死?” 吴铮睨着他,冷哼道:“被你害死的无辜之人不知多少,一剑杀了你都是便宜你。” “你经营慈济局三年,却没有一个同伙被招认,本世子觉得不合理,所以……” 剑尖抵在左伟脊梁处,吴铮笑道:“知道剥皮刑么?从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 宝剑缓缓下滑,左伟痛的惨叫打滚,堂外愤慨的百姓立时没了声响。 吴铮笑着,他们骇然看着,这一幕,这一刻竟不知谁更像恶魔? 文武大臣齐齐倒抽一口凉气,他们见过吴铮的纨绔,也见过吴铮的文采,亦见过吴铮的胡搅难缠,却不知吴铮狠辣起来,手段如此恐怖。 冷汗从甄卜厝额上滑落,刚才要不是他及时闭嘴,恐怕他先遭了难。 疯了! “吴铮疯了!” 萧逢春哆嗦着手抓住贺飞袖子,颤抖道:“贺、贺大、贺大人,不能让、让吴铮这么做。” “那是如陛下亲临的尚方宝剑。” 贺飞脸皱成一团,铁锈味钻进鼻孔,让他又想起前夜生死危难之际。 想着想着,心境转变的他恢复淡然,如果需要有人承受帝王怒火,方叫恶人伏诛,身为父母官,舍他其谁? “诸位同僚若有人参与其中,不妨现在坦白,免得吴世子审讯出来,到时候可就没本官好说话了。”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贺飞和吴铮穿一条裤子了? 但没人站出来,参与其中的人存着侥幸,左伟已认罪,便是念着他的妻儿老小也会继续否认。 “刖膝后再用腐刑,然后凌迟,最后烹刑,左伟,你对自己的下场满意吗?” 吴铮扶额,恍然道:“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 他俯身,凑至左伟耳畔,低声道:“昨日你家走水,和慈济局一样被烧的干干净净,令人惋惜的是一个活口没留下。” 左伟闻言猛地瞪大双眼。 “你大概还不知道,也是,他们要利用你抗下所有罪状,又怎会告诉你呢?” “可惜,你在这死扛着为他们着想,他们却是连你家人尸首都不安置,到现在还停在义庄。” 左伟神情俱震,浑身颤抖。 “你……你骗我!” “本世子不屑骗一个死人,若你不信,大可问问你的同伙,看看他们的表情。” 吴铮居高临下怜悯的目光刺痛了左伟,他犹自不信,可…… “我、我家人可还好?” 左伟紧张的问道,没有点名,视线却锁定那些身上同样不干净的人。 被左伟目光扫到的人心虚不已,但在吴铮的注视下,却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生怕被察觉出来。 “说话啊!我的家人呢?他们人呢?” 没有等来答案,左伟双眼泛红,他认罪不就是为了家人? 可现在吴铮告诉他,左家上下无一人生还。 就在这时,百姓人群中有人喊道。 “昨个二更天你家着火啦,我就住在隔壁坊,看的一清二楚。” “我也看见了,那火比慈济局的还大,足足烧到五更天。” “听说左家的狗都没能活下来,现在看来是杀人灭口啊!” 听着好心人的话,左伟目眦欲裂,不禁悲从中来。 就在这时,吴铮慢条斯理的补充道:“幸得陛下明见,于大火中保下你孙子,但你若不招认,恐怕那些人不会留下他。” ------------ 第二十二章 平息民怨 欲要人亡,先灭其所有再予以一抹希望,这点曙光将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家人身陨,左伟成了孤家寡人还有什么顾忌的? 吴铮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真的?!” 左伟眼中蓦地迸发出璀璨光亮。 “你若不信可以问问赵统领,是他亲自带人救火。” “世子所言属实……” 赵起唇角嗫喏,吴铮直接打断他,说道:“现在你孙子的命在你手中,左伟,你是聪明人。” 沉默片刻,左伟猛地抬头,视死如归。 “只要你发誓保我孙子安然长大,我现在就指认。” “本世子发誓,保你孙子安然无虞至成年,若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贺飞眼皮跳了跳,左伟犯下如此大罪,他孙子全身烧伤,即便能活怕也活不到成年。 “好,我信你。” 左伟忍着浑身痛坐起来磕头一礼,也由不得他不信。 谁能想到,前几日两人还水火不容,现在他却沦落到求吴铮的份上。 “说吧,当着百姓的面,给天下一个交代。” “也算是给你孙子积德积福。” “我说。” 左伟愤恨的看着文武大臣,一个紧接着一个的被指认出来,这些人中有兵部右侍郎,还有兵部主事,亦有其他五部的人参与其中。 凡是被指出来的人,第一时间被禁军控制住,他们神色凄凄犹如死狗被拖下去。 满朝文武立时去了五分之一,众人惊,百姓怒。 “你们当官的为所欲为,我们老百姓的命在你们眼里算什么?” “还我儿子!你们还我儿子!” 愤怒的百姓更加激动的冲衙,赵起忙的焦头烂额,却不敢有丝毫懈怠,若是今天处理不好,帝王一怒恐人头多几个滚地。 吴铮看着衙门外的人,不乏有孩子丢失的愤怒百姓,亦有法不责众的闹事者,或许还有北燕细作在其中。 “看你干的好事!” 甄卜厝怒斥道:“如果今天引起民怨反抗,天下异心,你吴铮等着掉脑袋吧!” “长安侯放心,你年纪大,你肯定比我先死。” “你罔顾陛下苦心,如此任性妄……” 被剑尖指着脑袋,包德旺瞬时没了声音。 “本世子没空和你们啰嗦,否则!” 吴铮微微眯眼,尔后深吸一口气,手持剑喝道:“都闭嘴!” 人群瞬间安定,他们还没忘刚才吴铮如恶魔的笑,和那令人发渗的言论。 “若非陛下明察秋毫,慈济局内冤屈不知几时昭雪,尔等愤怒圣人亦知,是以才公开审理此案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今日之罪人非恶首,但不论是陛下还是我等,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揪出幕后真凶!” 说着,吴铮长身揖礼,道:“望诸位耐心等候,等着恶首伏诛一日。” 众人见此无不惊诧,古往今来社稷为重,民为轻,民不敢与官斗。 吴铮身为卫国公世子、当朝三品大员,却给百姓行礼? 甄卜厝目露鄙夷,萧逢春眸色变换。 贺飞心中震撼,世人皆误会吴铮,比之吴铮,他不足矣。 偌大兆尹府安静的针落可闻,实是为官者向百姓行礼的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沉默片刻,有人小声问道:“吴世子说的是真的吗?” “若我做不到,甘受凌迟。” 赵起肃然起敬,吴铮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另外,陛下感念失去孩子的家庭疾苦,特命长安侯擅管此事,届时家中丢失孩子者,皆可去长安侯府领取安家费。” “若遇阻拦或拿不到钱财者,但可来兆尹府诉状,贺大人会将诸位状纸直达天听。” 经过一礼和重诺,一场眼看要沸腾的民怨平息下去。 有百姓跪地痛哭感恩,吴铮的名声在此刻悄然变好。 甄卜厝阴阳怪气道:“吴世子好大威风,都做起本侯的主了。” 吴铮微微一笑,从袖里掏出一卷明黄。 “皇上有旨!”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跪拜在地接旨,纷纷猜测炎武帝还有何指令下达,甄卜厝咬了咬牙跟着跪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贺飞……” 炎武帝给吴铮下一道圣旨,让他与贺飞统管此事,顺嘴描了一笔长安侯发放安家费,其实这些都是在无极殿说过的话。 偏偏吴铮拿出来再念一遍,甄卜厝脸色铁青,吴铮此举纯粹是戏耍他! 包德旺站起来,不爽道:“此事早已议过,且是你与贺飞的事,吴世子何必拿着鸡毛当令箭?” 吴铮咧嘴一笑,从另一只袖子里再次拿出一卷明黄。 “皇上有旨,各位,继续跪吧!” 甄卜厝想吐血,狠狠的瞪了眼包德旺,你没事惹这个疯子做什么? 憋屈的包德旺颤颤巍巍的再次跪拜下去,心里不满达到了巅峰。 吴铮绝对是故意的! “慈济局一案人神共愤,但稚子何辜?特命翰林学士吴铮重设慈济局,礼、户、工部协理,一应要求悉听其令。” 吴铮笑眯眯道:“各位大人也知国库空虚,重建慈济局的钱户部拿不出来,所以本世子想了个法子。” 前一秒叫苦的萧逢春,适时递出话道:“不知世子要如何做?” “募捐!” “明日本世子于曲江池举办诗会,望诸位大人回去催促家中子女,每家必须去一人。” 众人不屑,人去了又不一定非得捐钱。 吴铮补充道:“对了,根据品级来算,一品大员必须捐三千两,二品大员两千两,以此类推,谁少捐不捐,别怪本世子翻脸。” “吴铮,你这是强买强卖,陛下绝不允许你这么做。” “尚方宝剑在这,你要和陛下讲道理吗?” 再一次被剑指着,甄卜厝气的浑身哆嗦。 众人暗骂不已,无耻吴铮,持剑犹贱,太可恨了! 看着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吴铮浑身舒爽。 “届时我会在新的慈济局门前立一功德榜,便是时移世易,榜上的名字依旧陈列其上。” “诸位都是聪明人,不会不懂这代表什么吧?” 先前愤恨的众人闻言面露沉思,在场的没有蠢蛋,都想到其中所获名声之大。 就在此时,突地一人闯过禁军,直奔吴铮而来。 “狗官!还我女儿命来!” ------------ 第二十三章 北燕细作 村妇打扮的女人速度之快,令人恍然未觉。 “世子小心!” 赵起大惊呼喊,然而他在衙口,距离吴铮有三丈远,想要阻拦已来不及。 谁也没想到民怨平息后,还有人冲将出来,一时间文臣吓的抱头鼠窜,武将大骇后退戒备。 而吴铮,曝露在寒芒面前,似吓傻了般没有动作。 甄卜厝眼角余光撇到这一幕心下大喜,吴铮最好死在这里才好! “铮哥儿!” 郑义瞪大双眼,掂着浑身肥肉冲过去,戴六思等人亦是如此。 村妇明显会武,他们打不过,但却可以挡在吴铮面前。 只是双腿再快也不如轻功迅速,顷刻间匕首到面前,吴铮神色严肃挥剑欲刺,却有一道刀影比他的剑更快。 “找死!” 佩刀弹开匕首,林若后发而至,擦身而过时瞥向吴铮,见他无恙转瞬与村妇打斗起来。 赵起带人快步赶来,将人围起来策应。 “世子可有受伤?” “没事。” 摆了摆手,吴铮一错不错的看着场中,村妇出手尽是要害杀招,凌厉攻势下林若闪转腾挪间游刃有余。 十几招过后,村妇落入下风,吴铮喊道:“留活口!” 林若闻言化拳为掌重重拍去,村妇口吐鲜血倒飞出去,顷刻间林若跃过去卸掉她的下巴。 “嗬嗬嗬!玉女峰……奏苟……” 村妇满脸嘲弄,下一秒嘴角血水变黑。 “她事先服了毒。” 人死了,林若脸色不好看,吴铮神色微动,快步上前竟做出令人震惊的动作,扒开村妇衣襟。 众人无不瞠目结舌,但在看到村妇肩上纹身后,一个个面色难看。 “雄鹰?她是北燕细作!” “列阵!” 赵起眸光一瞪,浑身杀气蒸腾,众禁军虎视眈眈的抽出佩刀,文武大臣亦是神情阴厉扫视着人群。 北燕细作在眼皮子底下搞暗杀,不是把大炎满朝文武的脸摁在地上摩擦? 不管他们有多不待见吴铮,此刻为了自己面子、为了大炎颜面,都得站在吴铮这边。 吴铮神色凛然,该说不说,瞌睡来了北燕就给送枕头。 “诸位且看,她刚才口口声声喊着还她女儿,她的女儿是我大炎人吗?” 贺飞说道:“非也,此女肩负雄鹰纹身,乃北燕人无疑。” “慈济局一案骇人听闻,陛下决心严查到底,还天下一个公道,但北燕人出现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 众人嘴角抽搐,贺飞你好歹是三品京兆尹,要不要和狗腿子似的? 骚动的百姓却因为二人一唱一搭驻足,此刻吴铮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俨然超过了贺飞。 “说明北燕亡我之心不死!” 吴铮义愤填膺道:“他们此举意在抹黑陛下,正因为他们害怕陛下,所以只会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煽风点火。” “如若诸位被他们煽动成功,届时天下岂不又陷战火?” 百姓最关心的是什么? 江山谁坐,哪个当官他们不在乎,他们在意的是生活是否安稳。 天下乱,先苦百姓,经历过前朝糜烂带来的苦难,如今刚安定不过百年,最不愿天下大乱的是他们。 “吴世子说的在理,北燕狼子野心,诸位且听在下一言,莫被他们骗了。” “没错,吴世子说了会还咱们一个公道,咱们姑且信他一次。” “圣人关注着这件事,如果等不到结果,俺也去敲登闻鼓告御状。” 有了北燕细作搅合,反倒是让百姓更加安定,说来他们只是不想再过流离失所的日子,所以北燕细作,很好的转移了百姓怒火。 吴铮暗松一口气,视线却是不断扫视人群,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刺杀,北燕细作不可能只有一人。 人群叫囔,赵起持刀立在吴铮身侧,同样目光如炬审视着在场每一个人。 “我等已有防备,他们大概是不会显露踪迹了。” 林若说完的下一秒,十几条锁链倏地从不同方向钉在墙头,紧接着十几名穿着大炎百姓服饰的人飞跃至墙头,转瞬杀进来。 吴铮嘴角一抽,目光怪异的看向林若,她是开光了乌鸦嘴属性吗? “杀!” 赵起一声令下,除护着文武百官的禁军外,齐齐冲将上去,衙外百姓见此慌乱逃离。 双方刚靠近,漫天粉末对着禁军撒去。 “小心有毒!” 军阵因为变故有瞬间的凝滞,刹那间被北燕细作撕开一条缝隙,他们变换队形,如尖刀扎进来直冲吴铮。 林若将吴铮拽至身后,扬刀立前。 先前接触粉末的禁军出现眩晕、呕吐症状,赵起忙命人封住口鼻。 “铮哥儿快快退后,这群北燕蛮子太下作了。” 被郑义拉至后方,吴铮当即下令道:“去帮忙。” 禁军副统领犹豫道:“世子,我们的任务是保护您和诸位大人。” “那么多武将在这,还用你们?” 吴铮不悦道:“要是他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趁早回家种地吧。” 众武将被说的面红耳赤,嘴笨的说不出反驳,不论刚才村妇杀出来还是此刻惊变,他们确实没出什么力。 “是,属下这便去支援。” 副统领带人杀进去,缓解了林若独战的压力。 没了禁军保护,文臣们慌了,武将能自保,他们不行啊。 下一秒,这群自诩面子比命重的文臣,厚着脸皮找武将套近乎。 看着昔日对手求到近前,武将们阴阳怪气的把在吴铮那里受的气,发泄在他们身上,饶是如此,这群文臣屁不敢放一个。 “天子脚下,竟被北燕渗透如斯,陛下该震怒了。” “你仔细看他们的队形。” 贺飞闻言细细看去,不多时面上血色尽褪。 “大炎军阵?他们……” “恭喜贺大人也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嘴上说着恭喜,吴铮阴沉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现在他明白,为什么北燕细作敢在光天化日行刺他了,或者应该说,他们带着必死之心暴露,只是为了栽赃! 京兆尹管理京都一切巡逻治安,十几名北燕细作堂而皇之的白日行凶,足以天子震怒,尔后降罪于贺飞。 ------------ 第二十四章 吴铮配吗 培养一名细作所需花费以及时间成本,非一般人能承受。 而十几名武功傍身的北燕细作,放弃所学只用大炎军阵,目的便是要大炎朝堂内乱。 一旦京畿治安出现问题,那么贺飞绝对成为众矢之的,削职流放都是轻的。 此时,想明白其中关键的贺飞,脸色已经惨白一片。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舍去这么多棋子,布这么大局,不正是不想让你查下去?” 吴铮宽慰道:“还没到最后一刻,贺大人莫自乱阵脚。” 贺飞苦笑道:“便是我有些猜测,陛下会信吗?” “所以,面圣时你要给陛下一个将罪魁祸首绳之于法的期限。” “他们可是……,我只是一个兆尹,如何能与之抗衡?” “如何不能?” 深吸一口气,吴铮道:“你身后站着是陛下,是天下黎民百姓,若是你放弃了才真的让他们继续逍遥法外,届时不知多少百姓再遭毒手。” 闻言,神色灰败的贺飞神情微动,他看着四散逃开面露惶恐的百姓,如果他退了,谁来保他们?又有谁来为他们主张? “听世子一席话如醍醐灌顶。” 贺飞拱手道:“还请世子明示,这个期限应定多久为佳?” “一月!” 吴铮语气坚定,贺飞听罢惊慌不已,但转瞬似被吴铮的坚定感染,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登船始不知,起身船已渡,那便舍得一身剐,和他们斗下去! 成,即加官进爵! 败,不过一命尔! 眼角余光看到胸藏豪气的贺飞,吴铮唇角微微勾起,幸得忠臣尚在,大炎并非不可救药。 二人谈话间,林若和禁军联手将北燕细作尽数拿下,如先前村妇一样他们早已事先服下毒药。 “世子,这些北燕细作的尸首该如何处置?” “拉出去,衙前砍了,脑袋悬菜市口,教北燕知晓,他们可来我大炎,但来了休想囫囵回去。” 吴铮沉声喝道:“今日之账,来日必血洗北燕皇室,让他们还清!” “是!” 赵起大声应下,没有人再质疑吴铮的处决方式,现在谁呛声就有和北燕勾结的嫌疑。 以吴铮比绿豆小的心眼,绝对会不遗余力的坐实他们这顶帽子。 但,血洗北燕皇室? 众人暗暗嗤笑,北燕虽是北隅一小国,却是个难啃的骨头,不然陛下御驾亲征时也不会放过他们。 吴铮立下宏愿? 也不怕风大笑掉大牙! 何况,此次北燕细作使用的是大炎军阵,贺飞一屁股屎擦不干净,到时候吴铮独木难撑,看他还如何跳。 炎武帝龙颜大怒,让众人失望的是,没有对吴铮有任何处罚,甚至贺飞都躲过一劫。 “看来外界传闻不实,吴铮很得圣心,不然帝王一怒,贺飞也不会这般轻松无事。” “谁能想到以前的纨绔之首,洗心革面开始为百姓做事了?” “我看未必,据说吴铮和他那些狗腿子正在密谋什么,估计需要好名声才能帮助他们完成此事。” 宰相府,张松文面无表情的听着底下门客争议,捏着白玉杯的手背青筋暴跳。 设好局等吴铮跳,结果却让他避开死局,反倒是他被禁足。 蜀郡蝗灾本是他为解除禁足的筹码,不料被甄卜厝拿去为难吴铮,目前看隐有成就吴铮之势。 谋来谋去谋了个寂寞,吴铮愈发得陛下看重,他再不上朝岂不是离君心越来越远? 就在这时,华衣一字胡中年男人说道:“张相,前日里吴铮游说几家商贾,欲要让他们成为皇商。” “恐怕吴铮要做的事,与此事有关,我们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区区商贾不足为虑,何况你钟家掌握着盐引、粮引,任吴铮翻出天来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张松文眼中不悦闪过,被他说的下不来台的人正是皇商钟家家主,钟进。 士农工商,士为重,农次之,继而贱,说到底张松文不在乎还是瞧不起商贾,哪怕钟进是他次子的岳父。 钟进悻悻的闭上嘴,心底担忧却没散去。 人人皆羡慕钟家,但只有他知道,如今的钟家人前显贵,人后受罪。 因着和张松文姻亲的关系,盐、粮引被钟家垄断,但这里面给张松文的红利却不是小数目。 无论是家族出人,还是找镖师走镖,都是一笔不菲的花费,其中还要面临路遇山匪人财两空的风险。 而张松文胃口越来越大,饶是钟家货物多次提价,也快要满足不了他了。 张松文叩击着桌面,却在思考吴铮的性子转变。 “诸位,吴铮乍然转变不可能非一日之功,难道以前没有迹象可寻?” 门客们面面相觑,出谋划策他们行,打探消息还不如钟进。 见无人出声,张松文面露不悦,钟进思忖须臾再次开口。 “明日吴铮办诗会募捐,满朝文武碍于圣旨不情愿也得派人参加,这次诗会没有门槛,不若我们派人去试探一二?” 张松文眉头舒展,笑道:“通知其他人,让他们派去的人务必搅合了此次募捐,决不能再让吴铮起势。” “钟进,你也派人去,曲江池乃皇家园林,平日里你可进不去。” 闻言,钟进敛眉应下,一派习惯受辱的小媳妇模样。 …… 为重建慈济局办诗会募捐,吴铮此举在京都引起不少非议,即便昨日他在衙门拉了一波百姓好感,但在勋贵圈子里依旧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纨绔。 “真以为作两首诗便是文坛泰斗里,他吴铮配吗?” “烂泥始终是烂泥,哪怕跳出一个泥坑,也不过是跳进另一个泥坑里罢了。” “吴铮的诗绝对是抄的,今日小爷便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真面目!” 赶往曲江池的勋贵子,三三两两的当街贬低吴铮,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势要吴铮好看。 一辆内饰精贵外型低调的马车内,萧子规神情厌厌落下帘子。 户部协理募捐,碍于名声她本回绝,却不想吴铮派人来传话,字里行间非要她去不可。 吴铮打的什么主意,她一想便知,正因如此她才更加厌恶吴铮。 ------------ 第二十五章 克夫寡妇 覆水难收,何况她对吴铮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爱,遑论谈复合? 吴铮欲想当众压她,让她趁其心意,她绝不会如对方愿,哪怕吴铮最近有所改观,甚得帝心。 “小姐,吴铮真是太可恶了,咱们要不去了捐了银子就走?” “不!” 萧子规冷声道:“若是吴铮非要逼迫我,那我会让他后悔今日此举。” 她已与吴家没任何关系,如若吴铮看不清现实,她便当众让他看清楚,她萧子规不是吴铮能随意摆布的女人。 “阿嚏!” “辰时三刻了,不是说诗会巳时?” 一身侍卫服的吴山海来回踱步道:“儿子,你再不去就赶不上热乎的了。” “去那么早干嘛?话说老爹,你穿这身?” “嘿嘿,我儿子大展宏图的场面,当爹的肯定要第一个看到。” 闻言,吴铮翻了个白眼。 吃瓜就吃瓜,说那么正经做什么? 他不想带吴山海去,但吴山海有自己的理由。 “衙门前他们都敢刺杀你,要是诗会上出事,爹还能帮你打人。” “你放心,爹给你找的武功高手已经在路上了,以后绝对护你周全。” 拳拳爱子心,吴铮还能说什么? 刚出府,林若带捕快迎上来。 “大人关心世子安危,特命我等诗会保护。” “贺大人有心了,不过本世子有一惑,不知林捕头能否解惑?” “世子请讲。” “玉女峰,在哪?” 林若闻言面色微变,吴铮笑道:“昨日北燕细作的话,只本世子离的近听了去。” “林捕头不要多想,只是本世子觉得若是京都多一些你这样的高手,那么百姓也能更加安稳的生活。” 说罢,吴铮当先一步踏上马车,独留林若原地思索。 此时,另一边曲江池已是吵囔的如菜市场。 “已经巳时了,吴铮还没来,是戏耍我等?” “哼,他主管募捐一事,掏我等腰包却还让我们等着,简直无耻之尤!” “诶,你们看,那是萧子规吗?” 已经尽力低调的萧子规,还是被眼大的注意到,即便略施粉黛,那张昳丽的容颜仍光彩夺目。 有些人瞬间忘了对吴铮的不满,对着萧子规露出花痴状,而有些人却是思忖间,意味深长的看向旁边锦衣华服青年。 “没想到吴铮竟把萧子规给叫来了,都说萧子规先提出的和离,对吴铮无情无爱,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啊?” “萧子规接下来恐怕会和吴铮复合,毕竟人家成婚一年半载,该办的事不该办的事早办完了,谁愿意捡吴铮的破鞋?” “我乐意呀!嘿,要是京都第一才女对我念念不忘,别说全部身家,我那十八房小妾都能舍了去。” 青年听着旁人话,俊朗的面容逐渐阴沉。 京都人人皆知,在吴铮之前有一人曾向萧子规表明心迹,并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痴心之甚备受京都少女爱慕,然而他被萧子规已有婚约在身拒绝了。 那人便是现下青年,齐国公嫡子周正然,也是探花郎。 “胡说什么?萧小姐洁身自好,早已言明与吴铮无夫妻之实,你们休得毁其清白。” 众人一默,紧接着有那么个识趣的话锋一转。 “一介纨绔怎配得上第一才女,萧子规那样才气斐然的女人,只有我们小公爷这样的青年才俊才能将其折服。” “对对对,吴铮纨绔不堪,给小公爷提鞋都不配,要不是碍于婚约,萧小姐早已是齐国公府少夫人。” “京都第一才子配京都第一才女,绝配!” 备受瞩目的萧子规面上无波无平,她对吴铮无情,也不代表随便一人便能走进她的心里。 现在她只希望吴铮不要借诗会发难,毕竟两家祖上有旧,她的父亲还需要吴家在朝廷上的支持。 就在这时,一道盛气凌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萧子规,你已经是个下堂妇,还好意思梳少女髻?” “见过长乐郡主。” “本郡主让你起身了吗?萧家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宫装女人傅粉施朱,环佩叮咚,花枝招展的和个孔雀一样,让人无法忽视。 李依依,前长公主嫡女,母死父相随,因炎武帝年幼时得长公主庇佑颇多,是以对这个孤儿郡主爱屋及乌。 不单破例逾制建形同公主府的郡主府,甚至做出一些丢人至极的事也被炎武帝压下。 可谓是只要不将天捅破,那便是无事发生。 “臣女失礼,还望长乐公主恕罪。” 萧子规再度屈膝,不卑不亢的续道:“但再不济,臣女也不会与外男牵扯不清。” 众命妇闻言神情一骇,自发的后退开来。 这位长乐郡主盛宠不断,但她被津津乐道的不是圣宠,而是她的风流韵事。 已及笄六年的李依依下嫁两任夫君,无一例外新婚当夜暴毙而亡,一次可以说意外,两次大理寺查寻后……还是意外。 从此李依依得了诨号,克夫的寡妇。 如果只是这,依旧有不怕死的求娶李依依,然而她死了夫君还调戏良家少男,郡主府夜夜笙歌美男数不胜数,说一句女中流氓也不为过。 李依依的跋扈和吴铮的嚣张有异曲同工之处,何况她与萧子规有旧怨,此时安能不发火? “萧子规,你敢嘲讽本郡主?” 李依依怒道:“信不信本郡主命人将你当众扒光,让你当众出丑?” 萧子规面色淡然的起身,毫不畏惧道:“郡主身负皇家血脉,郡主要臣女如何,臣女岂敢反抗?” “你!” 指着萧子规的手颤抖,李依依似是气狠了,但她却不能真这么做。 “吴铮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臣女与吴铮已无任何瓜葛,还请郡主慎言。” “呵,本郡主要是吴铮,看到你这幅装清高的样子就烦,绝对先一步休了你。” “吴铮纨绔不堪,空有皮囊而无真才实学,臣女追求自己的幸福何错之有?莫不是郡主与吴铮臭味相投,才折辱臣女?” 萧子规心中不悦,她最厌恶的便是旁人将她与吴铮挂钩。 “哟,本世子道今天喜鹊喳喳为何,原来是我那位糟糠前妻在念叨我。” ------------ 第二十六章 捡破鞋府 刚到门口便听萧子规抹黑他,吴铮语气嘲弄将其打断。 “吴世子,你可算睁开眼了!萧子规这般装模作样的女人,娶回家和娶个菩萨似的,一点情趣没有。” “休的好,本郡主就欣赏你这种说休妻就休妻的俏郎君。” 李依依仪态万千,言行却是放荡不羁,命妇们别开脑袋眼神闪避,显然瞧不起她这般做派。 “微臣见过长乐郡主。” “你我幼时便相识,何必见外?” 说罢,她拉起吴铮的手边摩挲,边眉眼传情道:“现在你休妻,我死夫君,以后还要多多往来才是。” 吴铮头皮发麻的抬头,瞧见李依依眼中促狭,下一秒动作比脑子快,反客为主把手搭在其手背上。 “郡主说的是,以咱们的情谊,郡主直接唤我名字即可。” “也好,以后你也别一口一个郡主了,叫我依依。” “好的依依。” 几乎是把这辈子演技都拿出来,吴铮才没有当场破防。 如果说李依依嗜好美男,旁边有个长相阴柔的探花郎,面上端的是京都清流,强行带回郡主府玩一段捆绑Play不是更刺激? 但若是只喜好与萧子规争抢…… 无论李依依目的是什么,独独这一条不行,吴铮没有与万千男子共享一个女人的癖好。 “铮哥儿牛啊,连郡主都勾搭上了,嘿嘿。” “要说京都男子谁能入郡主红帐,除了咱们铮哥儿,还有谁?” 听着郑义等人喜滋滋的低声交谈,吴山海表情裂开,儿子的第二春是个克夫寡妇,有没有可能也会克公爹? 萧子规却是觉得二人暧昧的动作十分碍眼,一个纨绔之首,一个女中流氓,果然是一丘之貉。 可她更生气的是李依依当众摆弄是非,将和离说成休妻,吴铮竟没有丝毫反驳。 “吴铮,我与你是经过两家父母同意方才和离,这一点你认是不认?” “对对对,你和离,吴铮危难时马不停蹄的和离。” 李依依抚着额侧金钿,阴阳怪气道:“成婚期间,吴铮没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结果呢?” “本郡主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做不出这等忘恩负义的事!” 吴铮顺势收回手笼在袖里,看着恼怒的萧子规,不发一言。 要不是场合不对,吴山海都想咧嘴大笑,未来儿媳妇虽然名声不咋地,但是这张嘴他欢喜的紧。 不过他儿子名声也没好哪里去,破锅配烂盖,勉勉强强。 “这是我与吴铮的私事,长乐郡主未免管的太宽了?” “如此说来,京都传闻不实咯,实则你和吴铮私底下藕断丝连?” 看着萧子规沉下的脸色,李依依嚣张叉腰笑的嘲讽。 “整天端着架子,装出一派清高模样,真清高的人大难临头会抛夫弃家?” “你!” 萧子规气的酥胸颤抖,这一点是她身上抹不去的黑点。 那种情况下,她为了自身幸福,为萧家计,有什么错? 但这些话,不能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长乐郡主此言差矣,子规从未交心于吴铮,若非一纸婚约她又怎会自堕名声?” “退一步说,若吴铮以前便好好努力读书,何至于会被人怀疑科举舞弊?” 吴铮啧了一声,受害者有罪论? 风水轮流转,这下换李依依面色沉下,往日她与萧子规多次交锋,萧子规要维系清高架子,单独对上总吵不过她。 偏偏萧子规身后有个十足拥趸,每次有他插足都教自己败下阵来,为此没少受窝囊气。 “呵,萧子规刚和离,显摆出你周正然了?” 李依依冷嗤道:“人家婚前没看上你,和离后能看上你?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天天追在萧子规屁股后面,齐国公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长乐郡主身负皇家血脉,如此为难下臣之女,陛下礼贤下士,郡主将陛下颜面放在哪里?” 周正然打开折扇,面色和煦,丝毫没有因为李依依的嘲讽而动怒。 “你……” “依依别生气,有人上赶着捡破鞋,他乐意就好。” 怒气飙升的李依依闻言,心中瞬间舒畅了。 “没错,你俩最好喜结连理至百年,别去祸害其他少男少女了,以后齐国公府就叫捡破鞋府吧。” “吴铮!”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遑论夺妻之恨? 唰的一下阖上折扇,前一秒云淡风轻的周正然瞬间黑脸,饶是如此他依旧站在萧子规面前,将一个痴心如命的好男人形象展现的面面俱到。 站在他身后的萧子规表情一震,紧接着双眸喷火。 吴铮如此羞辱她,是要改换路数让她心悦他,再续前缘? 不! 绝不! “吴铮,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哪样?不是如你所愿,我们好聚好散?” “你我本是和离,为何会有传言是你休妻?” “关我屁事?” 吴铮撇嘴道:“现在你已不是我妻,你名声受损与我何干?” “说得好!” 李依依拊掌大笑道:“吴铮捧你在手心如珠如宝时,萧子规你不知珍惜,现在还想吴铮待你如初?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说罢,李依依玉手搭吴铮肩上,眉眼婉转间吐气如兰。 “有些人呀眼瞎心盲,不知吴铮的好,本郡主倒是看的真切,吴铮乃不可多得的痴情郎。” “依依谬赞了。” 温热气息喷洒在脸上,吴铮好悬忍住了甩手推人的动作。 吴山海轻嘶一声,改明是不是得准备彩礼了? 看到二人亲密动作,众人直呼伤风败俗,现在长乐郡主放荡到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顾忌丝毫形象了吗? 萧子规被二人一唱一和气的浑身哆嗦,可把周正然心疼坏了,他怒目瞪向吴铮。 “若不是子规有苦难言,以你吴铮的劣性,怎配得上子规?” “所以才给了你捡破鞋的机会呀!” 吴铮幽幽说道。 如果不是朝中还需要萧逢春当大冤种,他才不想和萧子规有牵扯。 但现在她不管好自己的舔狗,也别怪他开大了。 ------------ 第二十七章 重塑名声 “京都谁人不知子规对你无男女之情,吴铮你如此折辱于她,不就是咽不下被和离的那口恶气?” 周正然咬牙道:“对一柔弱女子恶语中伤,吴国公就是这么教导儿子的?” “面上一副君子派,背地里却惦记别人妻子,你周正然又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大家都知道周正然心悦萧子规,但碍于齐国公府,也只是私下谈论,毕竟这可算不上什么佳话。 然而这块遮羞布,在今天就这样被吴铮一把扯下来了。 吴铮冷笑道:“现在本世子玩腻了,给你个追求心中所爱的机会,不让你谢恩已是给你脸。” 啪啪啪! 李依依小巴掌快鼓冒烟了,看到周正然和萧子规一起吃瘪,解气啊! “你找死!” “来呀,怕你啊?谁不打谁孙子。” 周正然神情阴沉,怒不可遏的举起手。 唰! 早就等不及的吴山海第一时间抽出佩刀,嘲讽他儿子不算,还阴阳他? 问过老子手中刀了吗? 其他侍从纷纷亮刀,别的不说,卫国公府的侍卫个顶个的护犊子。 林若虽没有抽刀,却是把手搭在刀柄上,神色不善的盯着周正然。 管他什么小公爷大公爷,她只认吴铮! 郑义、戴六思等人摩拳擦掌,阴恻恻的望着周正然,甚至期待他快点动手,好久没干架手都痒了。 “不是嫉妒本世子长的比你阳刚吗?来,对着我的脸动手!” 面对吴铮的继续挑衅,周正然举着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了。 众目睽睽之下,之前恭维周正然的人默默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心爱女人面前如此下不来台,周正然涨红脸道:“君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屑莽夫动手之举。” “怂比!” “吴铮,你别太过分!” 吴铮不屑道:“论文采,本世子是状元,你不过区区探花。” “论官职,本世子是陛下亲授正三品,而你仗着家里那点关系才混了个六品官。” “论家世,我吴家方兴未艾,你周家江河日下,和本世子比?你算个屁?” 说完还不罢休,吴铮默默送出最扎心的刀子。 “你哪一样都不如本世子,怪不得萧子规拒绝你。” 周正然捏紧双拳神情阴翳,周家有从龙之功,他爹却不争气以至于被吴家后来居上。 同样是国公之子,世人皆拿他与吴铮相比,孤高自傲的他怎咽下这口恶气? 本想在科举上压吴铮一头,博得美人青睐,却不想反倒更趁的他不如对方。 萧子规闻言气愤的扬起手,吴铮一把握住其手腕,微微眯起眼。 “以前我吴峥任打任骂任嘲讽,从未还过手,那是因为你是我妻,现在你算什么东西?” “吴铮,你辱我在前,现在还想打我吗?” 手腕被禁锢,萧子规心中怒意和屈辱逼的眼眶中泪花闪现。 李依依双眼放光,内心发出尖叫。 打! 打她! 众人面面相觑,京都传言萧子规主动和离,吴铮备受打击换了性子,以前对其有多宠爱,现在就有多针对,皆是因为爱之深恨之切。 如今看来传言不虚,萧子规人品暂且不说,这一手御男之术倒是玩的炉火纯青。 又见眼泪,吴铮蹙眉,这女人除了会哭还会倒打一耙。 但他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名声,绝不能让萧子规败坏了去。 念及此,吴铮猛地甩开萧子规的手,冷然道:“和离书上写的清清楚楚,你我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和离之后我可有背后说三道四给你添麻烦?” “而今我为朝廷命官,流言蜚语便能让我身陷囫囵,可你倒好,人前冷傲,人后败坏我的名声!” 一脸愤怒的萧子规闻言面色一白,首次在吴铮目光中看到滔天怒意的她,一时间呆愣在当场。 吴铮步步紧逼道:“萧子规,到底是夫妻一场,我不求你念夫妻情分,你却要置我于死地方才舒心么?” “不,我不是……” “周正然挑衅我在先,我不过是反击,你扬手为他出头反说我羞辱你,难道不是你在自取其辱!?” 如雷滚声在耳畔炸响,萧子规头皮发麻踉跄后退,俏脸已白成一片。 “我和小公爷……” “你们如何与本世子无关。” 吴铮转身,留给众人一个遐想的背影。 他眼中冷意闪过,若非萧子规默认,周正然又怎会哔哔不停? 如果萧子规真聪明,就该摆正自己位置,安静当个背景板,而不是每每寻得机会便在众人面前展现她的清高孤傲,次次踩着他获取好名声! “吴铮,我……” 萧子规欲解释,否则今日之后勋贵圈里的命妇小姐们背后如何指指点点她? 殊不知自证便是落入下风,吴铮也不会给他开口的机会,招惹他的时候便该想到后果。 “我对你的私生活没有任何兴趣,萧子规,不爱,别继续伤害!” 苍凉的语气令萧子规浑身一震,她做错了吗? 周正然目光扫视着二人,若他猜测不错,刚才萧子规是要撇清和他的关系,只为向吴铮解释。 如今再看萧子规萧瑟的神情,莫不是吴铮转变好了,又让她寻到对方的好了? 想到这,周正然压下眸中成片怨毒,今日之辱,他必将在这对狗男女身上讨回来! “如此铮铮男儿,痴心一片终错付,和离仍不悔初心,已经超越京都九成九的男子。” “唉,大概吴铮也想破镜重圆,然而却被人横刀夺爱。” “谁说不是呢?闺名都叫上了,还敢说自己清白?” 一干毫无娱乐可言的命妇眼中亮光绽放,八卦溢于脸上,两个人的爱情故事,哪有三个人的爱恨情仇来的刺激? 有些心肠软的小姐,看到吴铮不想面对现实而心碎的背影,险些垂下泪来。 “原来刚才吴铮皱眉,是在挣扎,毕竟他还爱着。” “以往,是我们误会吴铮了!” 听着京圈命妇小姐们的感慨和讥讽,内心挣扎的萧子规后背瞬间发凉。 不! 她没有做错! 她的大好人生刚开始,不能任由名声被破坏。 萧子规刚站出来,林若抢先道:“时辰已到,世子,该开启诗会募捐了。” ------------ 第二十八章 遗忘的她 林若嫌恶的瞪了萧子规一眼,她最瞧不起练婊字还立牌坊的人,这是她第一次讨厌一个人。 “吴铮……” 萧子规不罢休,还欲说什么时,一道柔弱女声响起。 “诸位,今日是为募捐,咳咳,莫要耽搁正事。” “是呀!我娘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呐,娇娇姐姐也要回家喝药的。” 未及笄的少女天真烂漫的眨了眨眼,引得众人一阵低笑。 她是礼部尚书之女戴云朵,而一句一咳的是工部尚书之女厉心娇。 厉心娇身体有疾已是京都人尽皆知的事,此时再耽搁下去,岂不被人更加诟病? 萧子规内心纠结,可她的名声受损,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直瞧着她的李依依眼睛一亮,快速说道:“吴铮,娇娇妹子身体不好,快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募捐吧。” “依依说的是,倒是我险些误了正事,多谢厉小姐提醒。” 说罢,吴铮对着二女一一拱手行礼,君子风范十足,又拉了一波好感。 “吴世子过谦了。” 厉心娇屈膝还礼,大家闺秀风范让人挑不出丝毫错处。 反倒是身为礼部尚书女儿的戴云朵呲着小白牙挥挥手,当做打招呼。 吴铮忍俊一笑,伸手请道:“工部、礼部协同募捐,不若二位一同上台,若我有何思虑不周的地方,二位也好从旁提醒。” “好呀好呀!” 戴云朵满口应下,厉心娇慰问蹙眉本想拒绝,耐不住前者央求,只得无奈随行。 “我也去!” 自来熟的挎住吴铮手臂,李依依冲萧子规得意一笑,似在宣誓主权。 本是三部协同募捐的事,却独独没叫萧子规。 是吴铮忘了吗? 萧子规心下委屈,她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在争取自己的幸福,为什么吴铮不能理解她,要这么对她? 四人有说有笑上台,三女各有千秋,众儿郎看到这一幕艳羡嫉妒的红了眼。 人称病西施的厉心娇蒲柳如风,温柔小意的模样绝对是京都富贵人家首选儿孙媳妇,可惜从娘胎里带的病根难愈,若获其青睐也算一段佳话。 长乐郡主李依依虽放浪形骸,但不论是身段还是容貌皆是上上之色,如若能与之一夜春宵,也能成为人前炫耀的资本。 古灵精怪的戴云朵,不同于其他深闺女子教条下的死板,天真无邪似没心没肺,娶她回去必不会拈酸吃醋,后宅安和。 如今三女皆围绕吴铮左右,除了家世、官职、才学外,他们比吴铮差了什么? 钟柏佑从三女身上收回目光,眼中幽光一闪而过。 他拱手道:“既是以诗会募捐,必然与诗有关,小公爷才华横溢,必冠绝四方。” “没错,小公爷乃京都第一才子,他吴铮不过一文抄公尔,状元之位尽是不实,论才学怎与小公爷比?” “任他吴铮心机再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终将会露出他不学无术的真面目。” 听着恭维,周正然脸色好看了些许,他暗哼一声,也不认为吴铮有真才实学。 稍后,他必将刚才之辱,悉数奉还! 念及此,周正然呼出一口浊气,笑道:“子规,你与吴铮和离便再无关系,莫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他那样的人不值得你伤神。” “小公爷!” 回过神的萧子规立刻打断道:“我仍旧是清白之身,与你不过点头之交,望你莫再呼我闺名。” 话不难听,却无异于是直接说周正然脸上,她还要留待清白之身待嫁,但要嫁的人绝非周正然,所以别再直呼闺名,坏了她的清誉。 周正然面上有一瞬扭曲,这女人果然对吴铮心不死,还想着再续前缘! “吴铮多年纨绔早已是烂泥一团,便是今后在朝堂上也难有大作为,小公爷对你真心一片,如今虽是正六品,但官拜大理寺正,加官进爵不过须臾之间。” “萧小姐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妄把真心向外推!” 见萧子规脸色愈发难看,周正然呵斥道:“钟柏佑!” “草民只是见不得小公爷剖出一颗真心被人无视,是草民斗胆多嘴,还请小公爷责罚。” 钟柏佑忙躬身行礼,也掩去眸里淡漠。 他的每一句话都扎在周正然心上,不愁对方待会儿不对付吴铮,只要周正然出手,那么破坏募捐一事便成功一半。 果不其然,周正然咬牙瞪钟柏佑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抹笑容道:“子……萧小姐,他胡言乱语你莫当真,我必好好教训他给你个交代。” “不麻烦小公爷了,钟公子说得对,我不值得你付出真心,还请小公爷日后觅得佳偶,届时我必奉上礼物相庆。” 说罢,萧子规冷着脸屈膝一礼,随后带着丫鬟离开。 望着萧子规离去的冷艳背影,再次被拒绝的周正然神情逐渐狰狞。 “狗东西!没我命令,谁让你多嘴的?” 被狠踹的踉跄数步,钟柏佑忍痛愤慨道:“小公爷你几年如一日的痴心萧小姐,她却对吴铮依旧牵肠挂肚,草民实在气不过,为小公爷感到不值!” “是啊,论家世小公爷家有从龙之功……” 其他得了搅合募捐事的富家子纷纷劝慰,只是这劝说一半捧杀一半暗藏机锋,成功让周正然更加恨吴铮了。 “哼,吴铮想和我斗?今日我便让他知道输字怎么写!” 台上,吴铮已照稿开念,先吹嘘一番炎武帝功绩,然后语气沉痛说起慈济局惨案,声文并茂的措辞引得一众命妇小姐们险些潸然泪下。 多数女人在没有利益相争的情况下,最能激发共情心,而她们也是潜在闲钱最多的那一批。 “诸位,你们今日的善意将会帮助数以计万的孤儿,少年强则国强,你们亦是在为了大炎王朝的未来添砖加瓦,陛下必不会忘记各位今日的付出。” “现在,我宣布……” 隆重的作出总结,吴铮刚要宣布募捐开始时,一道煞风景的话将其打断。 “不是以诗会募捐吗?诗呢?” 周正然知道时候到了,他踏前一步,凌然道:“若不举办诗会岂不被人认为所图只为钱?” 吸引了所有视线的周正然傲然看向吴铮,眼中怒火挑衅,接下来他会让萧子规亲眼看清楚,吴铮不如他! ------------ 第二十九章 你们这么怂吗 作诗? 郑义一颗心提起,吴铮和他一样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但要说作诗绝对不可能。 连他都认为将近酒是吴铮抄的,其他人又怎么会相信? 念及此,郑义当先发难,今天是他们兄弟起势的关键时候,不能让周正然破坏了。 “放肆!” “你是主办方还是铮哥儿是?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戴六思等人见此立刻站出来,纷纷怒视周正然,敢破坏他们的事,这小子皮痒了? 喝骂声传来,周正然不怒反笑。 骂吧骂吧,越骂越证明吴铮只是个废物,所以才不敢当众作诗。 众人窃窃私语,不会作诗还以诗会募捐,吴铮不是自取其辱吗? 突然间,吴铮大喜道:“你的提议不错,本世子很喜欢。” “既然要作诗,索性玩把大的,咱们施行投票制,你们作的诗要是得票过半,该捐的钱本世子出了。” “铮哥儿不可啊!!” 郑义眼皮一跳,这不是明摆着撒钱吗? “铮哥儿,咱们几斤几两你是清楚的,喝花酒行,作诗……” “是啊,此行咱们是为募捐,哪还能往外出钱?” 其余几人有着同样担忧,钱不钱的纨绔们不在乎,关键是他们出钱,名是别人的,那能行? 吴铮满不在乎道:“没事,你们不用参加。” 郑义一脸蛋疼,铮哥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是他们参加与否的事吗? 李依依也是摸不准吴铮要做什么了,明明先前怼的周正然和萧子规没话说,这会儿……莫非是刚才得了便宜,现在翘尾巴了? 周正然没想到吴铮这么快同意,怔愣过后旋即狂喜。 要说京都谁是第一才子,他敢说第一,绝对没人敢和他并列,作诗更是他的拿手活。 不过,为了让吴铮露出不学无术的真面目,他还要得补充一点。 “便是作诗也要有题,我们便以家国为题。” “吴铮,你要是现在怕了就跪下认错,表现得好我还能多施舍你两个。” 他此举完全是防备吴铮拿抄好的诗来应付,把吴铮的路堵死,接下来看他还怎么蹦跶? 周正然一脸傲然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他夺下诗会冠军万众瞩目,萧子规也对他青睐有加的一幕。 以家国作诗,可是个不小的难度,毕竟今日诗会是陛下下旨举办,届时绝对会传进宫里。 一些人面露难色,一些想明白内里情况的人却是等着看好戏,吴铮怎么可能比得过周正然? 万众瞩目下,吴铮摆摆手,随意道:“没问题,我都行。” 话音落下,众人无不震惊,吴铮究竟知道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郑义胖脸上表情和十天拉不出屎一样,心想铮哥儿飘了,装这么大恐怕没法收场了。 “哈哈哈,吴铮你太狂了,今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天才。” “天才嘛!我不知道,因为我比天才更厉害。” 吴铮掏了掏耳朵,用着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嚣张的话。 他背后可是有着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文化底蕴,别说一首诗,就是碾压天下英才也是手拿把掐。 吴山海竖起大拇指,没错,天才俩字都是对他儿子的侮辱。 众人无不咋舌,周正然说是天才他们信,但要说一个纨绔说自己比天才还厉害? 说什么笑话? “可笑!如果你能作出诗来,我周正然拜你为师。” 人群中,甄平安眼珠一转,跳出来奚落道:“吴铮,你厉害的地方不就是抄别的诗么?” 吴铮低哼一声,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周正然,你这样的废物也甭拜我为师,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既然你们要比,好啊!我输了,你们捐的钱我出,你们输了额外捐一万两银,且不计算在榜内。” “比就比!” 周正然咬牙切齿道:“我还要加一个条件,我输了给你两万两银,你输了不单出钱还得给我磕头认错。” “还有我,今天我必教你吴铮露出真面目!” 甄平安不落人后,点翠楼丢的面子,他今天绝对要找回来。 稀稀拉拉的人上台签字画押,一部分是看不惯吴铮,一部分纯粹是想着省钱。 吴铮一看这样可不行,光靠他们捐钱一个个抠搜的不行,能建好慈济局? 很快,他计上心来,当场喝道:“你们这群没上台的废物,该不会连和我比得勇气都没有吧?” “不会吧?你们这么怂的吗?老子一个纨绔都敢比,一群怂比还不如老子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吃瓜看戏的瞬间怒了,看不惯吴铮的更看不顺眼了。 “说谁怂比?咱们也比,他一个纨绔敢比诗,咱们能比他差?” “门缝里看人小瞧谁?靠,老子拿出三万两,吴铮你要输了跪着从曲江池出去。” “奶奶地,我把我私房钱全押了,特么地我不信了吴铮作的诗还能超过我?” 这波仇恨拉的稳稳的,郑义等人却是心如死灰,原想着吴铮答应这么快是有后招,现在看来有个屁。 他纯粹是做好人好事,给人送钱又送名! 全程冷着脸的萧子规倏地蹙起秀眉,吴铮有没有真才实学她最清楚,但凡有那么丁点的才气,她都不会失望。 举办诗会募捐,本身能为吴铮带来一些名气,难道他想另辟蹊径,从另一个角度获得不一样的名声? 但他要这么做了,才是真的被人当成傻子! 萧子规心里毫无起伏,刚才吴铮那般对他,此刻她巴不得对方出丑。 钟柏佑也在周正然授意下登台,几乎所有的男子都被吴铮一番话激的上去签字画押,哪怕不为钱不为名,也得为出这口恶气。 看着这一幕,周正然、甄平安乐了,不作死就不会死,吴铮真是作死中的佼佼者。 吴铮也乐了,他眼中上台的人不是人,而是一个个行走的银子。 女眷们也乐了,参赛者不能投票,而这些青年才俊至关重要的一票在她们手里。 “开始吧,哼,吴铮,我会让你明白我们的差距在哪!” ------------ 第三十章 好浓重的茶味 台上,周正然阴冷着一张脸,已经开始想赢下后怎么羞辱吴铮了。 就在这时,吴铮突然道:“慢着!” “吴铮你该不会是怕了吧?晚了!” 周正然鄙夷道:“刚才你不是挺嚣张吗?现在知道怕了,想终止比赛,问过我身后的人了吗?” “不同意!我们不同意!” “坚决不同意,谁退缩谁孙子!” 周正然一声呼喝,身后同仇敌忾的人纷纷发声讨伐吴铮。 羞辱他们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 吴铮目光怪异的瞥过去,慢条斯理道:“谁说我怕了?送上门来的钱,哪有不收的道理?” “呵呵,这钱你也得有本事拿!” “放心吧,该我的,你们一文带不走。” 挥挥手赶苍蝇似的,吴铮不耐烦道:“叽叽歪歪跟女人似的,别打岔,老子还有事要说。” “你!” 周正然脸色一变,还想说什么,正对上一张狰狞的胖脸。 “铮哥儿说别打岔,懂?” 郑义挥了挥小胖拳,戴六思几人虎视眈眈的瞪视着对方。 他们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周正然胆敢再哔哔,下一秒绝对几双拳头一块儿招呼他。 “哼,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 咬了咬牙周正然甩袖退后几步,他一脸怨毒的看着吴铮。 等着吧! 比赛结束他绝对要打烂吴铮那张脸! “各位夫人小姐,麻烦你们百忙之中投票,我很过意不去,所以给你们准备了点小小的礼物。” 说罢,侍从将一口箱子抬上来,命妇小姐们好奇看过去,交头接耳的猜测里面是什么。 吴铮从中拿出一方精巧木盒,神秘一笑缓缓打开。 阳光正好,投射到木盒内折射出璀璨光芒,众女一阵骚动。 “那是什么?” “看着像是琉璃,但比上好的琉璃还要好。” “吴世子,你手里的是琉璃吗?” 吴铮微笑道:“这位小姐说的不错,我手里的正是戴家铺子出售的琉璃,也是待会要送给你们的礼物。” “送给我们?” 女人们瞬间心动,有人注意到话里的戴家,忙问道:“戴家卖琉璃的铺子在哪?” “东市,琉璃世家。” 闻言,众女立刻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 “我要我要我要!” “我也要我也要!” 高高吊起女人们的购物欲,吴铮勾唇笑道:“另外,为感谢工部和礼部的帮忙,我也有一份小礼物送给厉小姐和戴小姐。” 话罢,吴铮接过一尺见方的木盒,打开递到二女面前,戴云朵瞬间被透亮的琉璃吸引的发出惊呼。 “哇!好好看,娇娇姐姐你看,这是送给我们的诶。” 厉心娇犹豫道:“吴世子,无功不受……” “等会还得让你们记票,可是个累人的事,大家都收你不收,岂不是让人觉得你不合群?” 可别人的也不是成套琉璃茶盏啊! 话还没说出来,手中一沉,却是吴铮直接将盒子塞她手里。 倒是戴云朵落落大方的接过去,甜甜笑道:“谢谢世子哥哥。” “乖!” 吴铮压下想薅一把的念头,甜系少女谁不爱呢? 看着二女手中木盒,众女慕了,她们的木盒巴掌大小,里面是独盏,而厉心娇和戴云朵的却是一套! 想到此,她们不禁有些埋怨自家男人,为什么没把募捐的差事揽到手? 那是琉璃茶盏吗?那是身份,是炫耀的资本! 赶在女人们肝火上升的时候,吴铮再次开口。 “大家也别急,这种成色的琉璃盏,铺子里多的是,此外还有更精美的琉璃,诸绝不会教你们失望。” “回头我可得去铺子里好好瞧瞧,是不是真如吴世子所说。” “我也去,姐姐我们一起呀!” 众女热火朝天的讨论,一时间把诗会投票的事都给抛在了脑后。 戴六思看着这一幕脸色激动的涨红,这些可都是京都上层的那一波人,消费力可想而知。 即便是戴家将来没有获得皇商资格,也绝对能向上迈出一大步。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吴铮! 郑义几人没有羡慕,铮哥儿可是说了,谁表现好下一个产品就归谁代理,他们私底下攒着劲呢。 萧子规看着厉心娇、戴云朵手里的琉璃茶盏,心里发酸。 明明是三部协同,吴铮忘记叫她上台,现在连礼物都没给她准备,不是故意冷落她是什么? 她没想到吴铮恨起她来如此小心眼,是她看错了对方。 钟柏佑微微眯起眼,似无意说道:“吴铮这么做不是收买人心吗?要是贵妇小姐们拿了琉璃盏,都给他投票,我们怎么赢?” 闻言,周正然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斥责道:“吴铮,莫不是你知道自己毫无胜算,所以才拿出琉璃盏邀买人心?” “你在放什么多味屁?” 吴铮不屑一笑,怒道:“我是看各位夫人小姐辛苦,才自己掏腰包送点小礼物,怎么到你嘴里竟似夫人小姐们不配,活该白干活?” 这番话下去,周正然成功的收到了四面八方不善的目光,皆来自命妇小姐们。 她们阴阳怪气起来,比周正然的长相还能阴阳。 “我们女人怎么了?难道你们斗诗,我们合该当你们陪衬呗?” “老齐国公怎么说也是个人物,怎么生的子孙一代不如一代,明明人家吴世子是一片好心。” “啧啧,他要是好人他惦记人家妻子?现在还捡……捡人家不要的?” 萧子规面色一白,本来事情过去大家已经不提了,现在周正然跳出犯蠢还连累她。 暗恨恨的瞪了周正然一眼,萧子规心中更加笃定要离他远远的。 有时候女人们的消费力和战斗力成正比,就如现在哪怕周正然百口莫辩,身旁的人为他开脱也没熄灭她们的盎然战意。 “咳咳!诸位,我说两句。” 吴铮一开口,众女霎时沉寂,看的郑义目瞪口呆,铮哥儿什么时候这么有女人缘了? “大家别因为我气坏了身体,不然我万死难辞其咎,周正然应该是无心的,怎么说他也是国公之子,我不能怪他。” “唉,要怪就怪我揽下这份差事,还连累的大家跟我受委屈。” 好浓重的茶味! 周正然目眦欲裂,什么叫不能怪他? 吴铮一直在嘲讽他羞辱他,委屈的不一直是他吗? ------------ 第三十一章 你算什么天才 “募捐本是为苦命孤儿寻一个遮风避雨的好去处,吴世子大义,小女子佩服。” “吴世子痴情又体贴,被和离依旧痴心不改,他真的,我哭死。” “咱们女人生活在这个世道本就艰难,要是人人都如吴世子这般,哪还那么多愁苦?” 面对众女称赞,吴铮背着手瞥了眼萧子规,随后四十五度望天长叹一声,演戏精神深入骨髓。 他这一眼直接被众人认为是还没放下萧子规,周正然亦是如此想的。 看着萧子规垂眸似伤感的模样,周正然心底怒气蹭蹭飙升,明明他才是最优选,为什么萧子规不爱他?! 殊不知此时吴铮心里美滋滋的,打脸周正然和萧子规,圈了一波银子,琉璃盏推销出去,还赢得一大波好感提升名气,简直是一举四得。 不,等诗会结束,他作的诗到了龙案上,还能刷一下炎武帝的好感。 超赚不赔! 不过戏久了了就有演的痕迹了,吴铮深吸一口气准备收戏,眼角余光看到周正然要吃人的目光时愣了下。 旋即恍然大悟,有时候成功……全靠敌人脑补! 清了清嗓子,吴铮拉回众人视线,说道:“耽误大家不少时间了,现在我宣布诗会开始!” 刚才的功夫,侍从已经布置好现场,一人一桌笔墨纸砚备好。 路过厉心娇、戴云朵时,吴铮低声道:“等会记票,谁不投我记下来。” 二女一阵凌乱,直接说出来真的好吗? 郑义和戴六思自发的站到了她们身后,明面上是保护,暗地里意思就耐人寻味了。 “娇娇姐姐,我们……” 厉心娇扶额道:“听他的。” 她心里升起一抹懊恼,从吴铮邀请她们上台时恐怕就打着拉工部、礼部一起下水的主意,后面送的成套琉璃盏更证实他的谋算。 区别于众人的礼物,任谁觉得她们和吴铮关系一般? 可恨现在上了贼船,想下去却难了。 铛! 锣鼓敲下,林若喝道:“诗会开始!” 一炷香的时间作出一首诗,参赛选手立刻进入状态开始摇头晃脑,而吴铮提笔刷刷几下。 周正然瞥到吴铮一通乱写,眸露不屑,作诗作的是个意境,像吴铮这样连诗人最基本的素养都不具备。 几个呼吸后,他收回目光闭上眼准备思考诗句,他要作出精彩艳艳的报国诗,惊艳所有人! 就在这时,耳畔一道声音彻底让周正然没了思路。 “我做完了。” 吴铮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脸上笑容要多刺眼就有多刺眼。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甄平安与周正然的声音同一时间响起,他们还在寻找感觉,吴铮怎么可能就作好了? 其他人也是一万个不信,当作诗和喝水吃饭一样简单?嘴秃噜下就有了? “他作不出诗想坏我们心境,大家千万别上当。” “没错,时间刚开始,优势在我们。” 经过最初震惊后,甄平安讥讽道:“吴铮,你要说谎也说个大家信的,一刻钟都没到你说你作出诗了,你是要笑掉我们的大牙吗?” “我看他分明是没辙了,想借机破坏诗会。” 周正然跟着冷嘲热讽,他京都第一天才都没想到第一句诗,吴铮怎么可能作了整首诗? “唉,庸才犹如井底之蛙,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和天才的差距呢?” “噢,不对!”吴铮戏谑道:“本世子乃天才祖宗!” “放屁,你算什么天才?” 没绷住的周正然喝骂出声,他绝对不会承认吴铮比他强。 就在这时,厉心娇幽幽道:“既然诸位不信,那便由我来念出他的诗,让大家品鉴一番如何?” 郑义立时支持道:“好好,我赞成!” 琉璃盏还没到手的命妇小姐们纷纷发声支持,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就知道了? 在众女如波浪的支持声中,周正然等人沉默了,主要是刚才被女人们怼的后劲还没过去。 厉心娇莲步轻移走下台去,此时此刻她只想诗会结束走人,以后和吴铮再无往来。 但是在拿到诗的一刻,她美眸蓦地瞪大,呆愣在原地。 “这……” “娇娇姐姐,是不是吴世子作的诗不行呀?” 戴云朵带着关心小跑过来,她看不懂诗词,但本心底想吴铮赢,因为吴铮送她好看的琉璃盏了。 闻言,厉心娇神色复杂道:“不是不行,是……” “哈哈哈,我就说吴铮没有真才实学,将近酒就是他抄的,这不露出真面目了吧?” 周正然放肆大笑,还没开始吴铮便输了,那么他随便作一首都能稳赢。 甄平安亦是落井下石道:“吴铮,你输了,今天就从曲江池跪着出去吧!” “哎哟喂,今天绝对是我赢的最轻松的一天。” “嘿嘿,谁说不是呢?感谢吴世子给我们省钱。” “卫国公府富得流油,但这一次怎么着得元气大伤吧,呵呵呵。” 看着众人嘲讽羞辱的嘴脸,吴山海气的想抽刀,他儿子就算写出一二三四五都是顶好的,谁不服他就记小本本晚上去套麻袋。 萧子规眼中冷然一片,丝毫不同情吴铮此刻下场。 在他高调打脸别人的时候,就该想到终会有被众人打脸的时候。 何况之前他如此羞辱自己,让她丢脸不说还损失了名声,如此全当是吴铮应该受的小小教训! 众女面面相觑,那她们接下来不把票给吴铮,还能拿到小礼物嘛?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时,厉心娇深吸一口气,美眸熠熠生辉道:“吴世子的诗,当得魁首!” 气氛倏地沉寂,尔后是扑面而来的质疑声、恶语声。 “厉小姐,你收了吴铮的礼,该不会是心向着他才睁眼说瞎话吧?” “吴铮就是个废物,怎么可能作出好诗?一定是你和吴铮有一腿,偏心他才说他赢了。” “我不服!你是吴铮的人,我们不信。” 满满的恶意冲击着瘦弱的身躯,厉心娇一时气火攻心连连咳嗽,似要把肝胆咳出来。 吴铮冷厉的目光扫视众人,漠然道:“承认别人优秀,就那么难?” ------------ 第三十二章 有本事欺负回来 “你优秀?那全京都的人都是人中龙凤。” “我呸,说小公爷优秀我承认,你吴铮算什么东西?” “作弊!你们一定联起手来在作弊!” 群情激愤,喷完厉心娇喷吴铮,他们不信对方几息间作出诗来,不然的话大炎文坛焉有他们出头之日? 周正然心下冷笑,状元之位被吴铮作弊得了去,这一次他定然让对方名誉扫地,让天下人看清楚吴铮就是个废物。 看着众人丑陋的嘴脸,吴铮嘴角掀起一抹嘲弄。 “没想到大炎所谓的青年才俊,竟然连一首诗都不敢承认。” “今天本世子就让你们看清楚自己的位置!胖子,念!” 郑义接过诗词胖脸犹豫,他没什么才学,但也知道普天之下便是文坛泰斗孙夫子也不可能瞬间作出诗来。 铮哥儿送钱送名就算了,现在还伸出脸给人打,到底要做什么? 饶是心底纠结,郑义也知道此时不是发问的时候,忐忑着念下纸张八行诗。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念到这,郑义双眼放光一扫郁闷,气沉丹田道:“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众人闻言无不色变,前面几句他们还有信心,只认为自己努力下也能作出好诗碾压吴铮。 但最后两句犹如神来之笔,将整首诗展现的活灵活现,不单展现报国心还表达出了对炎武帝的忠诚。 瞬间作诗,又是千古佳句,如果说吴铮是废物,那他们是什么? 废物不如? 萧子规美眸大睁,她也不相信这首诗是吴铮作的,真有才的话以她的聪明才智往常怎么没发现半点? 周正然心底怨恨疯长,竟然又让吴铮抄到了! 直到此时此刻他依旧认为吴铮是个不如自己的废物,不然早些年斗了那么久,为什么不显露才学? 念及此,周正然愤怒道:“抄的终究是抄的,吴铮你敢不敢自己作首诗出来?” “没错,刚才那首诗一定是他抄的,这天下没人能一瞬间作出诗来。” “真要是一息间能作出诗的人,早就和孙夫子齐名了,不可能寂寂无名。” 在钟柏佑有意无意的煽动下,众人唾沫飞溅,一个个恨死了吴铮,要不是他作弊,说不准状元也有他们的份。 “你们这群怂比,比不过铮哥儿就开始找借口?信不信老子……” “诶,我们是文化人,要以德服人。” 拦住郑义,吴铮甩袖道:“怀疑我作弊是吧?那今天本世子就让你们心服口服。” 说着,吴铮踏出一步,台下萧子规看的直摇头。 她太了解吴铮了,作弊走歪门是一把好手,作诗绝无可能。 但在吴铮开口后,她浑身一震呆愣在当场。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念罢,吴铮再次踏出一步。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又一步迈出。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随着一首诗接着一首,在场的人全部被定在原地,他们看着吴铮一步一诗,浑然天成没有丝毫停顿。 这一刻,吴铮的身形无限拔高,与孙夫子并驾齐驱的文坛之星冉冉升起。 不,应该说比孙夫子更加才气斐然,至少孙夫子做不到一息一诗。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十首! 整整十首诗! 吴铮竟然真的作出诗了!还是首首堪称千古佳句的诗! 吴铮玩味道:“你们是不是还想说我抄的?要不我再给你们抄个几百首?” 众人脸色难看,刚才他们信誓旦旦的说吴铮的诗是抄的,转眼对方连作十首诗,难道他真的有大才? 周正然脸色一顿扭曲,他是很想说吴铮是抄的,别说在场的人不信,他自己都不信。 谁要是能作出十首诗其中一首,便能得炎武帝召见,哪怕是些卖诗换钱的也不可能一下卖十首。 走仕途和得到一些银钱,长远战略是个人都能分得清楚。 萧子规面色从怀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吴铮吗? 不同于他们,众女却是心花怒放,家世好还是炎武帝面前红人,主要痴情还有才,简直是京都贵女的首选夫婿。 看着众人狰狞扭曲的神色,吴铮啧了一声。 “给你们脸的时候不接着,非得让本世子打痛你们的脸,现在爽了吧?” “何止是爽了,简直爽歪歪。” 郑义嘴快笑歪了,现在他明白铮哥儿的用意了,打脸一个人哪有打脸全场来的爽? 戴六思几人也是咧着大嘴,笑的和吴山海一样快咧耳后根去了。 “刚才他们说输了要怎么着来着?” “白捐钱,不计榜。” 想到即将有白花花的银子到账,吴铮呲着小白牙笑的都和善了不少,其他几人看着众人也笑的十分慈祥。 花钱给他们买名气,都是好人啊! 甄平安无能狂怒道:“时间未到,我们还没输。” 吴铮闻言,脸上笑容陡收,嫌弃道:“就不待见你这种脸皮厚的,你能耐你立刻作首诗来,让老子开开眼。” “你……我……” “磨磨唧唧干什么?和周正然走得近,也让你变成阴阳男了?” “吴铮,你不要欺人太甚!” 周正然双眼喷火,他不想承认自己不如吴铮,然而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想到二人斗了那么久,次次输的是自己,萧子规选择的人也不是自己,而吴铮明明才冠古今却扮猪吃老虎戏耍于他?! 越想下去心底怒气越往上窜,就在这时吴铮轻飘飘的给他泼了一桶冰水。 “现在才发现我欺负你?蠢货!有本事作诗十首欺负回来啊!” “作就作!” 被这么一激,周正然当即上头了,他不能让吴铮压在他头上,不然以后还怎么在勋贵圈子里混? 萧子规美眸流转,如果周正然能作出哪怕一首诗来也是好的,至少不能让吴铮这么嚣张下去。 ------------ 第三十三章 你爹来了都得趴下 怀揣着众人全部希望,所有目光汇聚于自己身上,走到桌前的周正然提起笔,脑袋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真的能作出碾压吴铮的诗吗? 等了片刻不见周正然下笔,吴铮嗤笑一声,招呼道:“胖子,把麻将拿出来玩一把。” “好嘞。” 哗啦啦的声音很快打破安静,周正然紧皱着眉,刚要说什么时,吴铮的风凉话先一步来到。 “周正然,身为京都第一才子,你可别告诉我一点动静能搞的你作不出诗。” “哼,不用你假好心,一炷香内我必能作出诗来。” 吴铮挑眉道:“我可不想事后背锅,看好你哟。” 闻言,周正然气的差点折断手中毛笔,吴铮绝对是怕他作出诗来,所以才坏他心境! “来来来,咱们继续玩。” “京都最新麻将玩法,深宅里的必备娱乐,从此以后宅家不怕寂寞。” 吆喝声瞬间吸引来一众命妇小姐们,她们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有丝毫娱乐可言,现在见着稀罕东西自然趋之若鹜。 另外她们也想和吴铮套套近乎,万一哪天她们和吴家成为亲家呢? “世子,麻将怎么玩?” “吴世子,能让我摸一把吗?” “这玩意好玩的很,我出一百两金,给我整一套!” 厉心娇低声道:“吴世子,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我只是为陛下办事而已,能有什么坏心思?” 吴铮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从古至今女人是消费力主体,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笼络这些命妇小姐们。 没有问出答案,厉心娇蹙眉看向另一边,和那边压抑气氛不同,这边的热闹与之形成鲜明对比。 墨点落下晕染一片白纸,周正然额头青筋暴跳,可恶! 吴铮凭什么受到众女抬爱,他就是个纨绔啊! 眼看一炷香时间过去,而周正然面前白纸除了多几个墨点外,没写下一个纸,众人面色瞬间难看至极。 原以为把最后希望放在周正然身上,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感受到周遭鄙夷的视线,周正然再也忍不住,啪一声捏断了手中毛笔。 “哎呦,毁坏公共财产?” 就在这时,吴铮喜滋滋的走过来,见此瞬间乐道:“这支笔价值两万两银子,周正然,赔吧!” “放屁!” 扔掉手中断笔,周正然怒发冲冠道:“随便一支笔就要两万,你当我傻?” “呵,陛下用过的能和普通人用过的毛笔一样吗?” 李依依适时说道:“没错,这支笔确实是皇叔用过的,我见过。” “周正然,你该不会是想说陛下用过的笔是个屁吧?” 吴铮把周正然的话给堵了回去,后者瞬间如被掐住喉咙一阵面红耳赤。 半晌,他从牙缝里基础两个字。 “我赔!” “不愧是齐国公府出来的,就是爽快。” 吴铮笑眯眯的继续问道:“那咱们就看看你作的诗,只要你能作出来哪怕一首,那份钱本世子替你出。” “我、我还需要些时间。” 说出这句话的周正然脸如火烧,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不如吴铮。 闻言,吴铮脸上笑容消失,冷嗤道:“你脸大还是腚大,那么多人就等你一个,你他妈脸呢?” 说罢,他扯过白纸一把丢周正然脸上。 “京都第一才子,就这?” “口口声声说老子废物,你算什么?废物不如?”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先前还觉得吴铮是抄袭的众女再次看向周正然,眼中尽是带鄙夷。 “往日京都传言小公爷才气冠绝四方,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谁能想到吴世子才是黑夜里的明星,天耀下的灼日呢?” “嗨呀,可不敢信什么传闻了,以后谁在说世子不好,我跟他急。” 听着众女明里暗里的讥讽,周正然脸红的和虾子出锅一样。 “你们……噗!” 见周正然翻白眼要晕,吴铮立刻跳开道:“周正然,我知道你想晕,但你先别晕。” “加上先前输的,你一共要拿出四万两,你家是超一品国公,捐钱的话一万起步吧。” “你!” 本来还可以抢救下的周正然,这下真的晕了。 吴铮囔囔道:“大家都看到了,我可没碰他,是他自己心理素质不行。” “世子您放心,我们的眼睛是雪亮的,绝对会给你作证。” 瞥眼看向倒地的周正然,吴铮心中冷笑不已。 和我斗? 你爹来了都得趴下! 萧子规看着周正然的眸光里不屑一闪而过,就这样的货色除了家世,没有一点能入她眼的。 甄平安皱眉道:“吴铮,周正然怎么说也是齐国公嫡长孙,难道你不怕齐老国公找你算账?” “你这话不对,本世子接的是皇差,陛下吩咐的事齐国公来了也得跪着听旨。” 吴铮微微眯起眼,意味深长道:“便是藩王来了,敢扰乱募捐,本世子也绝不手软。” 众人心下骇然,哪怕吴铮显露真才实学,依旧是那个嚣张纨绔,莫非他觉得仗着陛下宠爱可以无法无天? 不过他们却是乐见其成,最好吴铮跋扈惹到哪位藩王,让他和吴家摔个大跟头才好。 厉心娇更加笃定和吴铮划清关系的想法,吴铮背靠卫国公府,厉家可没那么大靠山。 “愿赌服输,掏钱吧。” “我爹是兵部尚书,按规定捐三千。” 甄平安脸不红心不跳的耍赖,先前他可是下了个大注,一口气押三万。 结果作诗不如对方,最后希望也不给力,但让他拿出三万他也肉痛。 “和老子耍赖?” 吴铮扯唇一笑,唰的抽出侍卫的刀,架在了甄平安脖子上。 “本世子是文化人,能不动手绝不动手,如果要动手必须见血。” “甄平安,你的脑袋能扛得住你耍几次赖?” 众人哗然,当众威胁长安侯嫡子,吴铮是要造反不成? 冰冷的刀锋贴着皮肤,甄平安咽了咽喉咙,色厉内荏道:“我是侯爷之子,我爹是长安侯,我姨母是甄妃娘娘,你敢杀我?” “呵,老子都敢砍张松文,何况你一个没继承爵位的小垃圾?” 冷笑一声,吴铮手中刀往前一递,瞬间划出一道血线。 看到这一幕,众人神情惊恐,齐齐向后退了一大步。 吴铮疯了! 不,他一直在疯,从没见好转! ------------ 第三十四章 交钱还是交命 “吴铮你、你、你敢?” 心里已经怕的要死的甄平安脸色扭曲,众目睽睽之下要他向吴铮服软吗? 他做不到! 吴铮厉色道:“交钱还是交命?给你三息时间,你不选老子帮你选。” “三!” “时间到了,看来你要钱不要命。” 说罢,吴铮神色冷酷挥刀,扬起的破空声顷刻间令甄平安破防。 “我给钱!!” “啧,还以为你是什么硬骨头,原来就是个怂比。” 被威胁,服软还被嘲讽,甄平安心底怒火滔天却不敢表现出丝毫。 “我……钱在家里,我现在就回去取。” “让你的书童回去取。”吴铮笑的没有温度,道:“你有耍赖前科,老子得防着你跑路。” 心思被猜中,甄平安脸色青红转白,刚才的瞬间他的直觉告诉他,吴铮真的会砍下来。 这么多双眼睛下,吴铮让他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这笔账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还有谁想耍赖?” 吴铮话音落下,众人赶忙积极去交钱,没带够钱的也忙让书童回家取。 那刀尖上还坠着血珠,他们可不想拿脑袋去试刀锋有多快。 厉心娇一脸的复杂,吴铮如此任性妄为,迟早有一天会失去帝心,到那时有想过吴家何去何从吗? 众女也是怕了,有才有颜有家世不错,但如此混不吝的,她们家女儿可吃不消。 眼睛余光看到这一幕,吴铮随手将刀丢给侍从。 “今天让诸位夫人小姐们受惊了,为表达我的歉意我决定,凡是今天捐钱的夫人小姐,都可以获得一张琉璃世家的9.5折折扣券。” 吴铮挥手,盖了戴家印章的折扣卷立刻发到众女手中,看着手中精美卡片众女一阵交头接耳。 有人问道:“世子,折扣卷是什么?9.5折又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折扣卷相当于钱,打的折扣越多代表的钱数越多,比如你要买一百两的东西,9.5折扣……” 经过吴铮直白介绍,众女瞬间恍然,但热情却不高涨。 然而吴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接下来才子重头戏。 “按照品级,各位只需要按规定捐钱,但是!” 吴铮踏前一步,豪气道:“让大家跟着受累受惊,本世子实在过意不去,所以我痛定思痛自掏腰包给大家发福利。” “凡是多捐五百两,可以在原折扣卷上再打0.5折,以此类推可以直接一折起享受最低优惠,就能将一套精美琉璃茶盏带回家!” 下一秒,女人们激动了,个个双眼放光。 对于这群贵妇贵女来说,9.5折并不能让她们心动,但一折绝对能让她们全身动起来。 “世子世子,我要多捐一千两!” “小气,要捐直接捐个一折,我捐四千!” “捐四千能换麻将吗?” 多捐四千便能将一折拿到手,一个人出四千不多,但是十个、二十个、三十个呢? 吴铮第一次体验到收钱收到手软的快乐,上辈子虽然最后名利双收,但钱不过他手。 “别急别急都有,买麻将的不享受折扣优惠,只能定制,要定制的找郑义。” 郑义吆喝道:“想要麻将的来来来,接受任何花样定制,还可以定制签名。” 诗会募捐瞬间成了销售展,甄平安咬着牙看着这一幕,他捐的钱更多,别说折扣卷,毛都没有。 众人亦是脸色难看,早知道今天会被羞辱,还不如让自家女眷来,至少还能捞点回头钱。 钟柏佑目光幽幽的看着吴铮忙前忙后,心里又是嫉妒又是暗恨。 “周正然这个废物,平日吹嘘的厉害,真到事上就是个蠢货!” 本来他还有后招,但经过吴铮一步一诗,惊艳绝伦的十首诗后,他也知道出了后招也是自取其辱。 一场欲要吴铮身败名裂的诗会募捐,最后以他赚的盆满钵满结束。 输给他的钱不计榜,相当于他们拿钱给吴铮买名声! 除了心花怒放的命妇小姐们高兴外,其余人全都铁青着脸离开。 萧子规要走时,故意晃到吴铮面前。 “本是我们三部协同的事,如今姐姐和妹妹帮衬着,倒是我要好好感谢二位。” “萧小姐不必多礼,此乃我们分内之事。” 厉心娇尴尬的瞥向吴铮,似再说你的前妻你来搞定。 吴铮撇嘴道:“刚才怎么不见你上台,现在大家都忙完了再过来献殷勤。” “明明是你故意没叫我。” “切,我为陛下办事,那么多事呢哪想到你,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不知道自己上去帮忙?” “吴铮你……” 萧子规后悔了,她就不该过来。 “算我看错你了!” “慢着!” 从侍从手里接过一尺见方木盒,吴铮塞到萧子规怀里。 “你不仁,我吴铮不是无义的人,以后别再背后说我坏话,不然我绝对翻脸。” 吴铮脸上嫌弃的表情,刺痛了萧子规的心。 她怒气冲冲的将木盒塞回去,冷嗤道:“如果不是你非要我来,我也不会来曲江池,我也不希望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无功不受禄,你的礼物我受不起,我们走!” 望着萧子规远离的背影,戴云朵歪了歪脑袋,讨好道:“世子哥哥,我不嫌弃,要不你给我?” 看着她天真可爱的模样,吴铮逗弄道:“那我多给你一套琉璃盏,你厉姐姐怎么办?” “啊这……” 厉心娇摇头无奈道:“云朵心思单纯,世子莫要打趣她了,此间事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说着,厉心娇拉着依依不舍的戴云朵离开,可刚走两步又被吴铮拦下。 “厉小姐,我还有一事要说。” “如果不是说募捐的事,我与世子也没有其他可言。” 后退一步,厉心娇垂眸道:“工部、礼部不同于其他四部掌权,世子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 闻言,吴铮勾唇一笑,这女人果然如他所料的不简单。 只可惜了拖着病体,否则的话必也是京都精彩艳艳的人物,名气未必在萧子规之下。 “我并不是要说两部的事,只是想问一下厉小姐,想不想治好你的病?” ------------ 第三十五章 他要刀锋利还要听话 林若嫌恶的瞪了萧子规一眼,她最瞧不起练婊字还立牌坊的人,这是她第一次讨厌一个人。 “吴铮……” 萧子规不罢休,还欲说什么时,一道柔弱女声响起。 “诸位,今日是为募捐,咳咳,莫要耽搁正事。” “是呀!我娘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呐,娇娇姐姐也要回家喝药的。” 未及笄的少女天真烂漫地眨了眨眼,引得众人一阵低笑。 她是礼部尚书之女戴云朵,而一句一咳的是工部尚书之女厉心娇。 厉心娇身体有疾已是京都人尽皆知的事,此时再耽搁下去,岂不被人更加诟病? 萧子规内心纠结,可她的名声受损,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直瞧着她的李依依眼睛一亮,快速说道:“吴铮,娇娇妹子身体不好,快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募捐吧。” “依依说的是,倒是我险些误了正事,多谢厉小姐提醒。” 说罢,吴铮对着二女一一拱手行礼,君子风范十足,又拉了一波好感。 “吴世子过谦了。” 厉心娇屈膝还礼,大家闺秀风范让人挑不出丝毫错处。 反倒是身为礼部尚书女儿的戴云朵呲着小白牙挥挥手,当做打招呼。 吴铮忍俊一笑,伸手请道:“工部、礼部协同募捐,不若二位一同上台,若我有何思虑不周的地方,二位也好从旁提醒。” “好呀好呀!” 戴云朵满口应下,厉心娇慰问蹙眉本想拒绝,耐不住前者央求,只得无奈随行。 “我也去!” 自来熟地挎住吴铮手臂,李依依冲萧子规得意一笑,似在宣誓主权。 本是三部协同募捐的事,却独独没叫萧子规。 是吴铮忘了吗? 萧子规心下委屈,她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在争取自己的幸福,为什么吴铮不能理解她,要这么对她? 四人有说有笑上台,三女各有千秋,众儿郎看到这一幕艳羡嫉妒地红了眼。 人称病西施的厉心娇蒲柳如风,温柔小意的模样绝对是京都富贵人家首选儿孙媳妇,可惜从娘胎里带的病根难愈,若获其青睐也算一段佳话。 长乐郡主李依依虽放浪形骸,但不论是身段还是容貌皆是上上之色,如若能与之一夜春宵,也能成为人前炫耀的资本。 古灵精怪的戴云朵,不同于其他深闺女子教条下的死板,天真无邪似没心没肺,娶她回去必不会拈酸吃醋,后宅安和。 如今三女皆围绕吴铮左右,除了家世、官职、才学外,他们比吴铮差了什么? 钟柏佑从三女身上收回目光,眼中幽光一闪而过。 他拱手道:“既是以诗会募捐,必然与诗有关,小公爷才华横溢,必冠绝四方。” “没错,小公爷乃京都第一才子,他吴铮不过一文抄公尔,状元之位尽是不实,论才学怎与小公爷比?” “任他吴铮心机再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终将会露出他不学无术的真面目。” 听着恭维,周正然脸色好看了些许,他暗哼一声,也不认为吴铮有真才实学。 稍后,他必将刚才之辱,悉数奉还! 念及此,周正然呼出一口浊气,笑道:“子规,你与吴铮和离便再无关系,莫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他那样的人不值得你伤神。” “小公爷!” 回过神的萧子规立刻打断道:“我仍旧是清白之身,与你不过点头之交,望你莫再呼我闺名。” 话不难听,却无异于是直接说周正然脸上,她还要留待清白之身待嫁,但要嫁的人绝非周正然,所以别再直呼闺名,坏了她的清誉。 周正然面上有一瞬扭曲,这女人果然对吴铮心不死,还想着再续前缘! “吴铮多年纨绔早已是烂泥一团,便是今后在朝堂上也难有大作为,小公爷对你真心一片,如今虽是正六品,但官拜大理寺正,加官进爵不过须臾之间。” “萧小姐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妄把真心向外推!” 见萧子规脸色愈发难看,周正然呵斥道:“钟柏佑!” “草民只是见不得小公爷剖出一颗真心被人无视,是草民斗胆多嘴,还请小公爷责罚。” 钟柏佑忙躬身行礼,也掩去眸里淡漠。 他的每一句话都扎在周正然心上,不愁对方待会儿不对付吴铮,只要周正然出手,那么破坏募捐一事便成功一半。 果不其然,周正然咬牙瞪钟柏佑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抹笑容道:“子……萧小姐,他胡言乱语你莫当真,我必好好教训他给你个交代。” “不麻烦小公爷了,钟公子说得对,我不值得你付出真心,还请小公爷日后觅得佳偶,届时我必奉上礼物相庆。” 说罢,萧子规冷着脸屈膝一礼,随后带着丫鬟离开。 望着萧子规离去的冷艳背影,再次被拒绝的周正然神情逐渐狰狞。 “狗东西!没我命令,谁让你多嘴的?” 被狠踹得踉跄数步,钟柏佑忍痛愤慨道:“小公爷你几年如一日的痴心萧小姐,她却对吴铮依旧牵肠挂肚,草民实在气不过,为小公爷感到不值!” “是啊,论家世小公爷家有从龙之功……” 其他得了搅合募捐事的富家子纷纷劝慰,只是这劝说一半捧杀一半暗藏机锋,成功让周正然更加恨吴铮了。 “哼,吴铮想和我斗?今日我便让他知道输字怎么写!” 台上,吴铮已照稿开念,先吹嘘一番炎武帝功绩,然后语气沉痛说起慈济局惨案,声文并茂的措辞引得一众命妇小姐们险些潸然泪下。 多数女人在没有利益相争的情况下,最能激发共情心,而她们也是潜在闲钱最多的那一批。 “诸位,你们今日的善意将会帮助数以计万的孤儿,少年强则国强,你们亦是在为了大炎王朝的未来添砖加瓦,陛下必不会忘记各位今日的付出。” “现在,我宣布……” 隆重地做出总结,吴铮刚要宣布募捐开始时,一道煞风景的话将其打断。 “不是以诗会募捐吗?诗呢?” 周正然知道时候到了,他踏前一步,凌然道:“若不举办诗会岂不被人认为所图只为钱?” 吸引了所有视线的周正然傲然看向吴铮,眼中怒火挑衅,接下来他会让萧子规亲眼看清楚,吴铮不如他! ------------ 第三十六章 本世子满足你 造反的念头在吴山海脑中一闪而过,不是他观念守旧非得君要臣死臣必须得死,而是不想天下生灵涂炭。 长长叹息一声,吴山海神色复杂的看向皇宫方向。 “陛下啊!我就那么一个儿子,希望你不要做的太绝。” …… “铮哥儿,铮哥儿!” 还没到琉璃世家,吴铮便在半路上遇到纨绔团之一的王龙。 王家做茶叶生意,靠着往上层销售名茶,在京都混的不错,但和皇商比就差远了。 吴铮快步上前问道:“谁打的你?” 王龙长着一张国字脸,看着就是老实巴交的人,至少在他们这个小团体里是最老实的。 “六子家的琉璃铺子开业,欧阳吉带着一干子老头和手下,说不让六子家插手琉璃生意,还扬言要把铺子砸了。” “我们讲道理讲不过,打……也没打过。” 说到最后,王龙声音小了下去,感觉很丢人。 他们这群纨绔向来是走哪嚣张到哪,结果欧阳吉比他们还嚣张,重点是他们没嚣张过对方。 得知事情经过,吴铮一阵冷笑。 “本世子倒是要看看,在京都谁敢在老子面前嚣张?” “铮哥儿威武!” 有了吴铮在,王龙瞬间找到主心骨,一扫先前郁气,雄赳赳气昂昂的跟着吴铮回去。 “欧阳吉你他妈别高兴太早,等铮哥儿来了看你还怎么嚣张。” “焯,今天你们敢砸铺子,老子明天叫铮哥儿把你们家铺子全砸了。” 郑义几人个个身上带伤,但无一例外全挡在铺子门口,每个人脸上尽是愤慨和怒火。 当众吃了这么大亏还是第一次,此刻他们恨不得手撕了欧阳吉。 “啧啧,以前是小爷不在京都,现在小爷回来了,他吴铮算个屁?” “小爷在京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时候,吴铮恐怕还没断奶吧?哈哈哈。” 欧阳吉身后一干人跟着放肆大笑,而他本人更是将吴铮贬低的一无是处。 羞辱吴铮,无异于是打脸郑义他们的脸。 郑义怒道:“你他妈敢说铮哥儿,老子和你拼了。” “哪个莎比敢打老子的人?” 关键时刻吴铮到来,人群自发性的让开一条道。 郑义等人看到吴铮,瞬间眼前一亮。 “铮哥儿霸气!” “欧阳吉,我们铮哥儿来了,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刚站定,便听欧阳吉不屑道:“小爷就站在这,有本事吴铮你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 “既然你强烈要求,那本世子满足你。” 下一秒…… 啪! 东市大街霎时间安静了三秒钟,谁也没想到吴铮这么勇,说动手就动手。 脸上挨了一巴掌,欧阳吉双眼发懵,紧接着心底怒气直蹿天灵盖。 “吴铮,你他妈的敢打我?” “老子不单敢打你,还敢群殴你!” 说着,吴铮一把薅主欧阳吉衣领,把他从保护圈里拽过来。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在电光石火间,欧阳吉的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吴家侍卫已经站开将双方隔开。 把人掼地上,吴铮抡起拳头道:“兄弟们揍他!” “嗷嗷……” 纨绔们立即和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戳眼睛攮腰子,哪痛往哪招呼。 当然,脸是重点关注对象。 “我鈤你们先人,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别打脸……” 起初欧阳吉还嘴硬叫嚣,到后面直接求饶。 对面一青年怒喝道:“放了我们少东家,知道我们少东家是谁吗?” “是你爹?” “你!” 青年想冲过去救人,但吴家侍卫个个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光是站在那里放出气势,便让普通人腿软。 “我们家主是京都商会贸易协会副会长,打了少东家,你们休想在京都做生意。” “这么厉害?” 见吴铮微微瞪大眼,青年以为他怕了,神情很是倨傲。 “凡是在京都做生意的,没有商会下发的文书,别想在京都站稳脚跟。” “我知道你是卫国公府吴世子,但你是官,按照大炎律不得插手商贾的事。” “啧,谁说本世子要插手商贾的事了?” 吴铮撇嘴道:“我兄弟被打了,我来找场子有问题吗?” 郑义哈哈笑道:“没问题,我们只是来给六子贺喜的,谁想到欧阳吉这个狗东西见人就咬。” “没错,我们纯粹是出气,压根不关心生意上的事。”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当然撇清关系的时候也没忘继续招呼欧阳吉。 出场有多嚣张,现在有多狼狈的欧阳吉心里骂娘,青年是莎比吗?不知道等他们把自己放了再说狠话? “你们别想摆脱关系,大家都看到了。” “谁看到了?站出来给本世子亮个相。” 吴铮微微眯起眼扫视全场,凡是接触到他目光的人纷纷移开视线。 欧阳吉不是什么好东西,几年前仗着爹是商会贸易副会长在京都耀武扬威,但吴铮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衙门里吴铮对张松文亮剑的那一幕,不少人都看到了,他可是敢威胁宰相的主,他们就是普通老百姓,哪敢惹这杀才? “你们……” 见无人应答,青年无能狂怒,拉过附近的一个小掌柜。 “你说。” “哎呦几位爷,我刚过来啥也没看到啊。” “胡说,刚才你分明就在这。” “爷,爷,我真的啥也不知道。” 掌柜缩着脖子一脸苦涩,他要敢作证,丝毫不怀疑下一秒挨揍的也有他。 青年怒急,扬起拳威胁道:“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我揍你?” 吴铮眼睛一亮,正愁找不到借口解决这群人呢。 “竟然敢在本世子面前欺压百姓,老牛,弄他!” “得令!” 叫老牛的侍卫拱手应下,浑身杀气腾腾的走向青年。 其余人立刻和青年站至一块,大有一副你敢来,我们敢一起上的架势。 吴府侍卫见此瞬间乐了,一个个阴恻恻的走过去,群殴么,他们熟。 欧阳吉心里大骂,回头他就把青年开了,什么玩意。 就在这时头顶一道阴影打下,欧阳吉抬头,色厉内茬道:“吴铮,我爹是副会长,你敢……” 啪! 吴铮甩了甩手,居高临下的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 第三十七章 你爹肯定有钱 欧阳吉脑瓜子嗡嗡的,又扇他脸! 吴铮又扇他脸! 岂有此理?! “你别太过分,我欧阳吉怎么着也算是个人物,你敢如此羞辱我?” “还没人敢在本世子面前嚣张,羞辱是吧?胖子,解裤腰带。” “好嘞。” 一边松着裤腰带,郑义脸要笑烂了,还是铮哥儿会玩。 欧阳吉见此大骇,要是淋上一泡童子尿,以后他还有什么脸在京都行走? “吴铮,你是官,你敢让死胖子这么做,不怕被弹劾吗?” “你说的有道理。” 见吴铮点头,欧阳吉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淋尿,这笔账他慢慢讨回来。 郑义提着裤腰带眨了眨眼,铮哥儿怕弹劾吗? 下一秒,吴铮幽幽道:“但我这个人一天不被弹劾,心里就不舒服。” 闻言,欧阳吉睁大眼,随之一抹温热流水滋在脸上。 不少女子羞的跑开,也有一些寡妇瞪大双眼仔细往里看。 “死胖子你敢?我鈤你先人,焯……” 欧阳吉想避开,然而他被戴家仆从摁着根本躲不开,反而越说话喝的越多。 吴铮向下瞄了眼,乐道:“胖子,你这小钢炮还挺有劲。” “铮哥儿我也有货,要不下一个我试试?” “我也有,铮哥儿让我也试试呗。” 戴六思等人跃跃欲试,吴铮缓缓开口道:“那就……” “吴世子,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还请您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为了不继续享受童子尿,欧阳吉忍下恶气,跪的很从心。 今天已经丢了那么大脸,也不在乎丢更多脸了,但这笔账他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你恢复下。” 欧阳吉神情一阵扭曲,他跪着缓缓抬头,咬牙道:“吴铮,别以为你放过我就感恩戴德,你羞辱我的事,就这么算了!” 扑哧! 郑义等人乐了,吃瓜群众也憋不住笑了。 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欧阳吉真是让他们开眼了。 听着周遭嘲笑,欧阳吉心底怒气差点压制不住,刚回京都得知有人插手琉璃生意,原想着借此高调告诉京都的人,他欧阳吉又回来了。 谁料,高调出场,狼狈落幕。 吴铮没有错漏欧阳吉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毒,不过他也没打算轻松放过欧阳吉。 “小吉吉啊!” 噗! 这下连老牛他们都没忍住,这名起的太有辨识度了。 欧阳吉心底怒气翻滚,面上却是一副讨好。 “你认错的态度不错,但还有一件事咱们得掰扯掰扯。” “吴世子您说。” “我这些兄弟无缘无故被你打破相,这事得算清楚。” 吴铮慢条斯理道:“医药费不说了,精神损失费误工费什么的,我也不跟你多要,每个人给个一百万两意思下就行了。” 听罢,欧阳吉差点吐血,一百万两还是意思下? “你怎么不去抢?” “我不正在做吗?” 欧阳吉瞬间语塞,纨绔小团队一共九个人,也就是九百两,把欧阳家铺子卖三分之二估计能凑够。 “哦对了,还有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也受伤了,他们伤的重,每个人给个两百万吧。” 这下把欧阳家卖了都凑不出这么多钱! “我……没这么多钱。” 吴铮鄙夷道:“穷逼。” 欧阳吉咬紧了后牙槽,才没让自己破防,只要他咬定自己没钱,也不会让吴铮讹了去。 就在他以为吴铮拿他没办法时,便听吴铮喝道:“你没钱,你爹肯定有。” “兄弟们,带上这些家伙去贸易协会,打了人怎么能不赔钱?” “欧阳吉在咱们手里,不信欧阳老登不给钱。” 纨绔们立刻高兴了,搞事他们是一流的,有铮哥儿在安全感满满的。 吴铮吩咐一名侍卫脱离队伍后,带着众人战意昂扬的向贸易协会走去,身后跟着不少吃瓜群众。 这也是吴铮刻意为之,他不相信欧阳吉是因为琉璃生意来找茬,背后肯定有人撺掇。 既然要搞事那就搞大,搞的背后人不得不出面! 另外一点则是,在积累好名声的时候,也不忘自污名声,只有这样才能让疑心病重的炎武帝逐渐对吴家放下戒备。 只不过要把握住名声好坏的一个度,不能名声太好,也不能名声太坏。 …… 一座挂着京都商会贸易协会匾额的深宅大院内,一群老头坐着,似在等什么。 不一会功夫,一名扈从从外跑进来。 “副会长不好了,少东家被吴铮抓了。” “什么?!吉儿被他们抓了?” 欧阳阔怒道:“该死,吴铮竟敢当街羞辱我儿,此事我必不罢休。” 扈从犹豫道:“副会长,吴铮已经带着少东家过来了,还一直往外传是少东家惹事打人在先,他要来贸易协会讨个公道。” “他要只是世子,我倒是多虑,可他现在是三品官,敢插手商会的事,就不怕他头顶乌纱帽不保?” “吴铮说他只是帮兄弟找回场子,不插手商会的事……” “呵,他以为这样说就能撇清关系么?” 欧阳阔眯起眼睛,吩咐道:“去告诉会长,就说吴铮来商会找茬。” 商会贸易协会能屹立在京都经年不倒,还有着户部才有权利下发的行商文书,皆因为背后有人撑腰,而这人就是很少有人见过的会长。 “哼,吴铮要是敢来,我必叫他后悔来此!” 此时此刻,吴铮已带人到了门外。 “铮哥儿,怎么搞你说。” 吴铮微微一笑道:“我们是文化人要讲道理。” “行吧,那我去叫门。” 郑义上去交涉两句,看门护卫直接喝道:“商会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你们没有请柬,速速离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嘿,我他妈!铮哥儿,他不跟我讲理。” “没事,今天我教你们另一句箴言。” 吴铮背着手走过去,慢悠悠说道:“当别人不讲理的时候,那就以德服人!” 话音落下的刹那,吴铮亮出背后手中板砖,上面用毛笔写着一个潦草的德字。 德砖一亮,必见脑门。 ------------ 第三十八章 商会的靠山 砰的一声,守卫双眼发懵,他摸了把额头,看到一手血后瞬间怒了。 “混账小子敢打我?今天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郑义捡起墙角一块砖,嗷嗷叫着冲过去道:“看砖!” 又是砰的一声,守卫两眼上翻,身子瘫软下去。 “你们……完了……” “切,今天谁来也救不了你们,我铮哥儿说的!” 一脚踹开晕过去的守卫,郑义嗤之以鼻的掂着手中板砖,两眼放光。 他领悟到纨绔新玩法! “你呢?自己晕还是我们帮你?” 吴铮瞥眼看向另一名守卫,后者看了看因为找到新玩法而个个激动的纨绔,喉咙使劲咽了咽,然后大叫一声。 一头攮门上晕了过去。 戴六思遗憾道:“我还想试试以德服人呢。” 王龙、薛定也很是遗憾,不过转瞬他们兴致勃勃的看向吴铮。 “砸!” 一声令下,纨绔们瞬间和斗牛一样直直冲进去,见门就拆,见花就折,见人上板砖。 所过之处一片狼藉,鸡蛋都给摇散黄了再砸个稀巴烂。 欧阳阔被惊动,出门一看差点当场晕过去。 “你们……岂有此理。” “光天化日之下擅闯民宅,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欧阳老登,你儿子当街行凶,你欧阳家还把陛下放在眼里吗?” 吴铮直接怼回去,说的欧阳阔一时哑口无言。 他背后的会长身份牛比,可也牛不过炎武帝。 但对付吴铮,足够了。 想到这,欧阳阔底气十足。 “戴家没有琉璃行商文书,私自售卖琉璃本就不和规矩,老夫不过是在按规矩办事。” “笑话,大炎一切行商文书皆由户部下发,我看坏规矩的是你们。” “哼,黄口小儿知道什么?” 欧阳阔甩袖道:“我们敢这么做,自然是陛下允许的,倒是你吴铮破坏了商会财产,等着被会长问责吧。” “没错,我们所行全都合乎规矩,你们无礼闯入,我们现在就去报官。” “别以为你们是勋爵子便可以无法无天,我们会长的身份不是你们能比的。” 一群老头不甘示弱,唾沫横飞的反唇相讥。 会长马上就来了,这是他们表现的机会。 “啧,你儿子打了我兄弟,你们会长来了也得给本世子赔钱!” 说罢,吴铮挥手,侍从立即将欧阳吉等人带上来。 和串糖葫芦似的,一个接一个被拉出来,相同的是每个人脸上挂彩,看起来比郑义他们惨多了。 欧阳吉最惨,身上还有一股尿骚味。 “爹,救我!” “吉儿!” 看着儿子惨状,欧阳阔血压飙升,他的吉儿还从没吃过这样的苦! “吴铮!你伤了我吉儿,老夫和你势不两立!” 吴铮目光古怪道:“我们现在也不是一伙的。” “赶紧赔钱,一共四千九百万两,不然本世子砸了你这破商会。” “有本事你砸一个试试?!” 欧阳阔已经派人通知会长,算算时间也快来了。 他笃定吴铮是徒有声势,所以才敢硬刚。 但他显然没想过刚中自有刚中手,吴铮更刚! “兄弟们听见了吗,这老登让咱们砸,咱还用客气嘛?” 话音落下,郑义几人纷纷响应吴铮。 “和欧阳老登客气什么,砸他丫地。” “客气一下也行,老登,我们来砸啦!” “通知到位了,兄弟们,干他!” 早在暴揍欧阳吉一顿又羞辱他后,郑义等人心里火气消了。 本来嘛欧阳阔赔钱了事,他们是文化人,也不是不讲理。 偏偏欧阳阔不识抬举,能惯着他? “你!你们……哎呦!” 欧阳阔首当其冲挨了一脑门,其余老登也没能幸免,同行有的他们都有。 不一会功夫,商会贸易协会只剩下惨叫声。 吴铮转头问道:“你爹被打你看着,有什么想法没?” 欧阳吉瞄了眼吴铮手里掂着的板砖,脑袋摇成拨浪鼓。 他敢有想法吗? 他现在敢说有想法,吴铮绝对也给他一板砖,只能心底为亲爹默哀一秒钟。 “不敢,小的什么想法也没有。” “哦,是吗?” 吴铮似笑非笑的看着欧阳吉,后者被盯的心里发毛。 难道吴铮想借此再毒打他一顿? 肯定是这样! 想到此,欧阳吉讨好的笑道:“我突然想起来还真有个想法。” “说。” “世子打的好,打的妙,世子德转在手横扫一众老登。” 吴铮神色诧异,他只想听听欧阳吉怎么为亲爹求情,结果……确定是亲父子? 见此,欧阳吉更加笃定心中想法,吴铮果然是想找借口拍他,还好他机智。 打了他爹,就不能再打他了吧? 还没晕过去的欧阳阔听到这话,两眼一翻直接晕了,一半是气的,一半是跟着挨打的同行也听到了,不晕过去不好交代。 “牛比,你真是个大孝子。” 吴铮竖起大拇指,有欧阳吉这样的儿子,是欧阳阔的福气啊! 就在这时,一道怒喝从门外传来。 “给本王住手!” 下一秒,穿着紫色衮服的中年带着一队禁军进来。 郑义眼一瞪,迅速丢掉手中板砖退回吴铮身边,其他人见此有样学样。 之所以突然乖巧,只因为来的人是唯一一个没有就藩的亲王,靖王李泽瑞。 虽然靖王在一众亲王名声中不咋地,是公认混吃等死的亲王,但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坏菜了,商贸协会怎么和靖王有关系?” “铮哥儿咋办,我们好像踢到铁板了。” “没事,看我的。” 吴铮安抚住众人,靖王怎么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打了人赔钱天经地义。 靖王上来兴师问罪道:“吴铮,你敢来本王的商会闹事,谁给你的胆子?” “靖王是商会会长?” 吴铮微微眯起眼,没想到商会和靖王是这样的关系。 京都传闻靖王干啥啥不行,败家第一名,去了藩地也是劳累百姓,所以其他亲王就藩,独留下靖王在京都。 事实也是如此,他每年败出去的家财,超过藩地税收。 只是成立商贸协会,插手京都行商,靖王的目的是什么? ------------ 第三十九章 捅了勋爵窝了 “本王是商会会长很意外吗?” “是很意外,不过我要和靖王谈谈赔偿问题了。” “赔偿?!” 靖王愣了下,看到自己人不是晕过去,就是被打的鼻青脸肿,顿时来气了。 “你把给本王赚钱的人打了,还有脸问本王要钱?” 说到钱,似乎动了靖王逆鳞一样气的他跳脚。 吴铮撇嘴道:“靖王就不问问,为什么我找你要赔偿?” “胖子,你们过来让靖王好好瞧瞧,看他的人把你们打的,不单破了相,指不定内脏是不是被打坏了。” 闻言,郑义眼珠子转了转,立刻哎呦哎呦的走过去。 一步一挪,比过马路老太太走的还慢。 戴六思几人见此也走出了蜗牛步,哪还有丝毫刚才德砖拍人的凶狠劲? “靖王啊,你的人可把我打惨了。” 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郑义眼泪瞬间飙出来。 “您瞧瞧我脸上这伤,我牙都被他们打松了。” “还有我啊靖王,明天我还要去相亲呢,回家可怎么交代啊!” “我更惨,那犊子踢我旦了!” 薛定几个勋爵子叫的最欢,他们身份在那儿,也有话语权。 而戴六思、王龙几人是商人之子,说出的话靖王也不在意,索性一直干嚎。 几人囔几人叫,一时间商贸协会院子里和菜市场一样热闹。 靖王被吵的脑袋大了,郑义、薛定他们脸上是有伤,但他的人躺了一片显然更严重。 “欧阳阔他们看起来伤的更重……” 吴铮立刻接话道:“靖王你别看他们伤的重,其实都是皮外伤,不像胖子他们伤的是里面啊。” “尤其是王城,王太傅家就他一个独苗苗,这要是伤了传宗接代的东西……” 王城气哼哼道:“我爹肯定会杀人!” 靖王头更大了,这些个纨绔不是将军之子,就是太傅之子,要么是侯爷之子,全都是一品或超一品。 最不济的两个勋爵子之一,何赳赳,正二品右督察御史的儿子。 展新,从三品太仆寺卿的儿子。 这他妈快捅了勋爵窝了,这些家伙真要有个好歹,他的靖王府还不得被踏破门槛? 门槛烂了是小事,威武将军薛劲松出了名的护犊子,而太傅王衍更是有名的喷子,炎武帝他都敢喷。 想到此,靖王心生退缩。 “靖王,你是会长,你的人把我兄弟打了,不该赔偿吗?” “其实会长不是本王……” 吴铮咧嘴一笑道:“不是靖王更好说了,靖王你让让,我们砸了这地再唠。” 靖王眼皮狂跳。 “且慢!” “这……得赔偿多少?” “不多,也就四千九百万吧。” “四千九百万?!” 靖王倒抽一口凉气,妮玛你管这叫不多? 他一个藩地一年税收也就百来万,要还上这笔钱不得还四十多年? 恐怕他两腿一蹬的时候都还不完! 深吸一口气,靖王压下不爽。 “虽然会长不是本王,但是本王的远房外甥,他最近不在京托本王照看协会。” “本王看你们也没伤哪,这样吧,本王做主给你们叫个太医看看,回家喝两副药就好了。” 靖王一文钱不想掏,但吴铮明显是不见钱不撒手。 他很憋屈,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吴铮一行人惹是生非一流,不惹他们,他们都有理由找茬,欧阳阔竟然还上赶着招惹对方。 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靖王你要这么说,那事情更简单了,也不用你叫太医,浪费药钱了。” 吴铮笑道:“靖王你就当今天没来过,我们办完事拿到赔偿就走。” 和他玩心眼子? 两世为人,吴铮全身都是心眼子,靖王玩的过吗? “万万不可。” “本王的外甥既然把商会托付给本王,那么本王就得忠人之事。” 今天不出点血,事情过不去了,靖王心里把欧阳阔祖宗十九代都问候了遍。 “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吴铮你给个合适价格,本王可以先把钱垫上。” “行,既然靖王这么说了,那我再说什么就是不识抬举了。” 沉吟两秒,吴铮一脸正色道:“那就抹个零,五千万吧。” “抹个零甚……什么?五千万?怎么还多了一百万?” 郑义等人差点没绷住当场笑出声,反向抹零,他们又学到新知识了。 靖王双眸喷火,他算是看出来了,吴铮在戏弄他。 真当他没脾气,不发火当他这个王爷是纸糊的? “吴铮,你敢戏耍本王,信不信本王现在就让禁军抓了你投进大牢?” “信。” 伸出手,吴铮笑嘻嘻道:“抓我去大牢吧,到时候我爹肯定捞我,要是我再受点伤,那就更完美了。” “你!” 靖王气的脑袋要冒烟,这就是个没皮没脸的二世祖,软硬不吃就要钱! 就在此时,欧阳阔终于从昏迷中苏醒,一睁眼看到靖王,眼泪叭地掉下来了。 “靖王您要为我做主啊,我儿子被他们打了,他们还差点打死我。” “他们太过分了,狮子大开口竟然要四千九百万,这是抢啊!” 不说这话还说,听到这话靖王的怒火直接转移了。 就是这货连累的自己要赔那么多银子! 他大步走过去,啪一个响亮耳光呼到欧阳阔脸上。 “看你和你儿子干的好事,要不是你们惹事,本王外甥的商会怎么会被砸成这样?” 靖王心底憋了一肚子火,这一巴掌丝毫没留情,欧阳阔被扇的脑袋都转了个方向。 欧阳阔讶异转回脑袋,面露迟疑。 “靖王,会长……” 不给欧阳阔说完的机会,靖王蒲扇大的巴掌啪啪落下。 “本王真是后悔接了这烂摊子,都怪你这个贱民!” 直到出了恶气,靖王才收手,而欧阳阔早在第二巴掌时再次陷入昏迷。 见靖王恶狠狠的目光瞪来,欧阳吉浑身颤抖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这一刻他竟然觉得在吴铮身边是那么的有安全感。 其他老登从头至尾没有发声,此刻见欧阳阔下场,更是庆幸自己没吭声,不然挨二次打的也有他们。 靖王理了理衣襟,冷哼道:“本王外甥不在京都,本王做主革除欧阳阔副会长的职务。” ------------ 第四十章 靖王的钱以后姓吴 “吴铮,现在欧阳阔不是商会的人了,你们也没理由在这闹了。” 一看事情不对就舍弃,靖王够狠! 吴铮淡笑道:“欧阳老登不是商会的人了,我们自然不会继续在这闹。” “那……” 靖王想谈谈商会被损坏的赔偿问题,可吴铮根本不给他机会。 “那么这里一切损坏,等靖王的外甥回京,我们再找他谈。” 说罢,吴铮挥手命人带上欧阳阔。 见他要走,靖王心下火气上涌,打砸了他的东西还想走? 他皱眉道:“吴铮,你对商会的破坏,就这么算了?” “会长可是本王的外甥,你是在打本王的脸。” 眼见一场麻烦要起,然而吴铮接下来的话,直接将靖王怼的不敢再吭声。 “靖王与其在这里与我讨论损坏了多少,不如让你外甥想清楚,怎么回答衙门他私自下发行商文书的事。” 目送吴铮一行人离开,靖王脸色立刻沉下。 他要是揪着吴铮打砸商会一事不放,估计吴铮也会咬死文书一事不撒手,现在只能将其打发了,先销毁证据。 “该死!” “你们几个还能动的,立刻马上把过往账本烧了。” 老登们颤颤巍巍的动起来,虽然靖王在吴铮面前不承认,但这群老登心里门儿清,靖王就是会长。 刚出门,林若面色疲惫的带着捕快急匆匆的赶来。 “你们这是?” “不说这个。” 吴铮摆手道:“我怀疑商贸协会是靖王的私产,你要进去的早,说不准还能拿到他们私自下发行商文书的证据。” “不过对方是靖王,你想要功劳,也得看有没有这个胆。” 林若闻言,冷然一笑道:“哼,靖王如果犯法,我京兆衙门也一样拿!” 行商文书向来是户部下发,一来是登记造册管理商贾,二来则是关于商税。 如果商会正常经营,林若无权干涉,但现在商会和行商文书牵扯到一块问题就大了。 林若带着捕快大步迈进去,吴铮见此吩咐老牛带着侍从去站场,必要的时候帮一把。 要是靖王真是商会会长,铁了心销毁证据,林若还真拿不下。 吴家侍从进去,代表吴铮也参与其中,如果林若出事,那么吴铮决不罢休,相信靖王也能想清楚这一点。 现在只看对方证据销毁的快,还是林若的动作快了。 “铮哥儿,这俩犊子咋整?要不把他俩栽茅坑去?” “啧,我得好好说说你胖子,这俩是咱们的贵人,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贵人?” “啥贵人?” 郑义一脸懵,戴六思他们也是不明所以。 吴铮呲牙笑道:“走,去欧阳家,先把人弄醒了再说。” 欧阳宅,腊月里一桶冷水泼脸,欧阳阔瞬间被冻醒。 “是你们?靖王呢?” “靖王已经抛弃你了。” “不可能!” 欧阳阔第一想法就是不信,他当了那么多年副会长,为商会赚来数不尽的财富,靖王怎么可能舍得抛弃他? “你是不是以为靖王的商会离不开你?” 吴铮紧盯着欧阳阔,不放过他脸上任何表情。 “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好找么?” “不是只有你欧阳阔能为商会赚钱,没了你还会有别人,如果你还认为自己不会被取代,那就问问你儿子。” 闻言,欧阳阔看向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欧阳吉。 到这里欧阳阔仍然不信,但事实又似在告诉他,吴铮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吉、吉儿,你告诉爹,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爹,我们被靖王放弃了,他当场革除了你的副会长职位。” 欧阳吉一脸生无可恋,本以为高调回京都可以大放异彩,哪怕得罪吴铮他也不怕,因为他有靠山。 现在靠山没了,还报复个屁,吴铮捏死他犹如捏死蚂蚁一样轻松。 “革除……会长怎么能这么对我?” 欧阳阔两眼一瞪,又有晕过去的迹象。 戴六思见此抄起舀子,准备随时泼凉水帮他精神。 吴铮微眯起眼,道:“欧阳老登,你们会长不在京都,可别冤枉错人。” “靖王就是……” “就是什么?” 欧阳阔突然闭嘴,梗着脖子道:“现在我父子俩落在你们手里了,要杀要剐悉从尊便,但京都是天子脚下,你们要敢杀我们,陛下绝不会不管不问。” “错!” “不只是你父子俩,现在你们欧阳府上下都在我手中。” “吴铮!和你有仇的是我们父子俩,你对女眷下手还配做人吗?” “骂吧骂吧,等你骂完,靖王也该送你上路了。” 吴铮掏了掏耳朵,眼角余光却是一直瞧着欧阳阔的神色变化。 欧阳吉咽了咽喉咙问道:“世、世子,你是说靖王会杀我们?” “靖王是商会会长这件事,你们觉得是秘密,但本世子早已洞悉。” “把你们知道的说出来,本世子给你们指条明路。” 听罢,欧阳吉瞬间慌了:“爹,你快说吧,儿子不想死啊!” 欧阳阔面色变换,内心在挣扎。 他不想相信吴铮的话,但如果吴铮说假,为什么靖王会任由吴铮带走他父子俩? 这不是放弃是什么? 见欧阳阔有动摇之色,吴铮幽幽说道:“若是再耽搁下去,本世子也帮不了你们,你们一家子只能等死了!” 靖王会不会灭口,吴铮不知道,但他已经十分确定,靖王就是商会会长。 大炎律法规定官不与民争利,本身靖王有整个藩地税收,潇洒过完这辈子还有余,但他偏偏插手行商的事。 如果说是为钱也说得过去,毕竟靖王的人设就是败家子。 但吴铮直觉没那么简单,文人瞧不上商贾不知后者多赚钱,吴铮可是知道的。 京都商会,大大小小百多家商人,若是都孝敬靖王…… “嘶!” 吴铮不敢想下去,那得是多大一笔钱! 不知道炎武帝又是否知道靖王做的这些事? 良久,欧阳阔咬牙道:“如果我把知道的说出来,你真能让我们全家活下去?” 吴铮心下一喜,这是笃定靖王会灭口? 如果能借此机会将京都商会重新洗牌,那么靖王口袋里的钱,以后姓吴! ------------ 第四十一章 队伍不好带 “欧阳家能不能活,就看你欧阳阔想不想活。” 吴铮回答的模棱两可,只是现在欧阳阔满心都被恐惧占据,想不到细微处。 只见他神色几番犹豫后,最终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我说!” …… 欧阳吉一步三回头的向着京都外走去,如果不是他惹了吴铮,也不会有后来这些麻烦事。 也不至于他刚回京都,眼下又要走。 此时此刻,欧阳吉心里充满了悔恨。 “京都!” “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铮哥儿,就这样让他们离开?不留下来给咱干活?” 郑义有些不解,既然离间了靖王和欧阳阔,现在麻将馆刚起步,为什么不把人留下。 欧阳阔人品不咋地,但是经商本事不是吹的。 “今天靖王一顿威吓,能让欧阳阔出卖靖王,你认为明天在诈他一回,他会不会出卖我们?” “呃……” 没想到这点的郑义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一通马屁奉上。 “还是铮哥儿看的清楚,要是我指不定被这老小子给骗了。” “可他也没告诉咱们啥,靖王还会杀他吗?” 闻言,吴铮侧头看向皇宫的方向,微笑道:“老牛已经派俩兄弟跟上去了,接下来的事和咱们无关了。” 每个人在选择时,需要想好所要承担的后果,欧阳阔只说每年商会的银子和流水一样进入靖王府,但具体的却是一问三不知。 吴铮不是圣父,他能派俩人去在关键时候帮衬一把,已是最大善意。 至于靖王到底会不会杀欧阳阔,那就不在吴铮思考范围了。 一大家子人离开,铺子田契带不走,吴铮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终说服欧阳阔,只给他折合宅子的两千五百两,其余的悉数作为赔偿补偿给正义等人。 欧阳阔当然不愿意,然而他干不过吴铮手里板砖。 看着手里地契,吴铮笑的眉开眼笑。 “来来来,分赃。” 纨绔立刻纷纷摇头。 “我们不要,要不是铮哥儿,咱们现在还在挨揍呢。” “没错,平日里兄弟们也没几个钱,这些就当孝敬铮哥儿的。” “嘿嘿,铮哥儿别忘了晚上带我们去点翠楼搓一顿就行。” 一群纨绔虽然不干人事,但对吴铮亦是赤子之心。 或许以前他们是跟着吴铮狐假虎威,自从吴铮带着他们搞事业,浑浑噩噩的他们逐渐的找到了人生方向。 不论是戴家的琉璃世家,还是麻将馆的红利,无不说明一件事! 跟着吴铮吃肉,喝汤都能管饱! “真不要?” 吴铮哪能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但再好的关系不维系也不行。 何况他的商业蓝图还需要他们,于情于理这个赃得分。 如果炎武帝怪罪,也好平均受罚不是? “不要不要!” 郑义脑袋摇成拨浪鼓,以前他爹一天骂他十三顿,诗会募捐后少了一顿。 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他终于有他爹能看得上眼的品质了,而这一切全部归功于吴铮。 其他纨绔也是如此,少骂就等于夸奖。 吴铮叹气道:“本来想着六子家生意起来了,大家也不能拖后腿。” “现在有上好的铺子在手,想着给大家换换生活,不过既然兄弟们不要,那我就不推辞了。” 郑义等人闻言对视一眼,随即嗷一嗓子冲上去,拉住吴铮要把地契揣兜里的手。 “嘿嘿嘿。”郑义腆着脸道:“我突然觉得铮哥儿你说的十分有道理。” “没错没错,以后咱们赚钱了请铮哥儿去十次点翠楼。” “才十次?小气吧啦的,去去去,我有钱了直接给莺莺赎身送给铮哥儿。” 感受到兄弟们的热情,吴铮嘴角翘起,将铺子地契发下去。 戴六思、王龙、华旭商和雷宗庭,商贾出身的每人分得一铺子,勋爵子只有王城分到了东市最小的一间铺子。 这让郑义、薛定四人心里有些不舒服,铮哥儿不发给他们,是觉得他们不努力不认真吗?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厚此薄彼?” 气氛霎时沉默,戴六思四人捏着地契顿感无措。 心直口快的何赳赳嘀咕道:“明明是咱几个先认识铮哥儿的,为啥好事不先想着兄弟几个?” “胡说什么?” 郑义一拳锤过去,呵斥道:“铮哥儿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你那个猪脑子能想明白才怪。” “胖子,你心里也不舒服吧?” 吴铮问道。 郑义唇角动了动,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 麻将馆是他起头带着大家搞起来的,现在已经初具规模,假以时日麻将必然能风靡整个京都。 他这么努力,铮哥儿看不见吗? “琉璃世家今天开业,西市那边也得铺开,所以我把西市一间铺子给了六子,他家是做琉璃生意的,欧阳阔留下的那些破烂也只有他家能消化。” “华子家里是开酒楼的,我准备改善大炎饮食,所以把西市最大铺子给了他。” “玉石生意不好做,但我有办法能让雷子家玉石生意成为独一份。” “俗话说茶酒不分家,小龙家是做茶叶生意,也可以往酒水方面发展,而东西市中间的那个铺子位置正合适。” 说罢,吴铮目光扫向九人,问道:“他们四个与我接下来的计划要么相近,要么家里经商,给你们,你们行么?” 没经过商的贸然扎进去,不是天才就是愣头青,显然郑义他们属于后者。 一时间何赳赳脸上臊得慌:“铮哥儿,我刚才就是发牢骚……” “牢骚可以发,但不能破坏团体感情,我拿你们当兄弟,我们也是一个团体。” “我保证,有我吴铮一口吃的,绝不会饿着兄弟们,前提是兄弟和我一心。” 郑义忙打圆场道:“先前是我们着相了,铮哥儿你别生气,我这就帮你教训他。” “胖子!” 吴铮脸上第一次在纨绔们面前露出严肃表情。 “不单是何赳赳,薛定、展新,甚至王城和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我、我……” 他们还没及冠,什么表情都挂在脸上,在吴铮面前和扒了衣裳没什么区别。 这样可不行,不然以后队伍怎么带? “现在我给你们个机会,不想继续跟着我混的,现在就可以离开。” ------------ 第四十二章 未来商业蓝图 戴六思闻言瞬间急色道:“铮哥儿,郑哥他们不能走,铺子我们可以不要。” 王龙三人也想说什么,被吴铮摆手打断。 他要的是团结,而是不是因为片面利益走到一块。 “我不走。” “不是因为铮哥儿给了我间铺子哈,就是啥也不给,我也继续跟着铮哥儿混。” 王城摇头道:“兄弟们也知道我爹是太傅,天天想着我子承父业,可我压根不是那块料。” “就募捐后,我爹终于难得对我露了个笑脸,当时我就觉得想让我爹瞧得上我,也不一定非走仕途。” 薛定一把搭在王城肩膀上,笑道:“谁还不是呢?我家那位更狠,想让我去战场建功立业,那可是玩命的事。” “上战场哪有跟着铮哥儿玩的爽,只要铮哥儿不嫌弃,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二人表了态,所有人视线全都看向郑义与何赳赳。 “铮哥儿,你是了解我的,我刚才就是嘴快。” 何赳赳脸色通红,手脚不知道放在哪好。 哪怕是跟着吴铮当纨绔,都是别人不敢惹的纨绔。 没了吴铮,爹娘不待见,邻里看不惯,要钱没钱要脸没脸,他们算个屁? 郑义更是鬼哭狼嚎的抱住吴铮大腿:“铮哥儿你不要抛下我呀,没了你我可怎么活。” 吴铮嘴角抽搐,没好气道:“撒开,还想不想要庄子了?” “啥?” 郑义愣了,其余八人也愣了。 欧阳阔一共赔偿五间铺子,两个京郊庄子,还有五十亩良田和不少金银玉器,以及折合回来的宅子。 “小龙和华子未来要做新型酒楼和酒水生意,所需的瓜果蔬菜,大冬天的你们就不想想怎么来?” “不都是走漕运,从江南道运过来的嘛。” 王龙挠了挠头,京都地处中原,粮食是两季一熟,但要冬天种植蔬菜根本不可能,就连炎武帝吃的都是从南方运过来的。 “一趟漕运下来,杂七杂八的下去成本多少?” “华子家有两座酒楼,生意一般但菜色也算中等,如果我们自己种植……” 接下来吴铮拉着几人讲解起农蔬自给自足的大棚技术,留下的两个庄子分别由郑义、何赳赳管理蔬菜庄子,薛定、展新管理粮食庄子。 这样一来不论是酒楼还是酒水,只需等上时日便可以省去不少成本。 五十亩良田他也没打算浪费,全都改成小型棚,然后整个偷菜、采摘啥的赚达官显贵的钱。 “要是你们能说服家里的庄子改成大棚,以后收成了也可以卖给华子和雷子。” “大家兄弟齐心协力,以后人人腰缠万贯,别说去点翠楼,整个点翠楼都能买下来。” 这饼香得很,郑义几人对视一眼,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 “铮哥儿,那你给我的那个铺子开书肆,这又是何意?” “当然是赚钱了。” “书肆能赚几个钱?” 王城一脸懵逼,虽然他爹是太傅,但在他看来百无一用是书生,所以最不喜欢看书。 “嘿嘿,现在不赚钱是因为你们没发现新赛道,你先找几个写书先生,回头我教教他们。” 吴铮可没打算凡事自己亲力亲为,现在大炎的造纸术一般,他准备拿出一个庄子当造纸厂,以后书肆不单出书还卖纸,也是一大笔进项。 仔细分析的话,吴铮让众人涉及的产业,除了玉石生意外几乎所有人之间都有勾连,这也从侧面凝聚人心。 免得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走,我们先把钱送去兆尹府,胖子你回头把这个宅子处理了,再从麻将馆里抽钱去买个大宅子。” “铮哥儿,咱们直接用这钱去买宅子不完了?” 郑义嘿嘿笑道:“我觉得欧阳家这三进三出的院子还可以,以后铮哥儿你给莺莺赎身了,嘿嘿嘿。” “郑哥说的很有道理。” “嘿嘿嘿,要是铮哥儿你不要,也可以给我们金屋藏娇呀。” 吴铮翻了个白眼,买宅子自然是为了建商会,和这群生口说了也不懂。 “这钱是给陛下的,不然咱们今天得罪了靖王,你们觉得陛下会当看不见?” “走,送完钱去点翠楼。” 靖王的钱袋子被戳破,肯定着急,去炎武帝那里告状少不了。 好在炎武帝缺钱,吴铮能给他捞钱,甭管钱哪来的,就说是不是真金白银吧? “是真金白银不假,可这小子怎么就惹了皇叔?” 御书房内,刚将靖王打发走的炎武帝摇头苦笑。 “陛下,这是贺大人送银子来时,一块送来的奏折。” “哦?” 炎武帝舒展了眉头,很快又狠狠皱起。 “商会包揽行商文书,京都商贾行商看商会脸色?” “呵,一个小小商会,是要做朕的主么?” 至于奏折里提到商会和靖王模糊的关系,直接被炎武帝忽略了。 靖王是皇爷爷最喜欢的小儿子,当初一度想传位给他,然而他无意于此,皇位才落到先皇头上。 所以炎武帝不觉得靖王要那么多钱是要做什么,只认为他花钱如流水,所以才插手商会的事。 这一切都被炎武帝怪罪在那些商贾头上。 “传朕旨意,封了商会,遣散那些商人。” “是。” 徐尽忠应道:“那陛下,吴世子那边……” 炎武帝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让他去给靖王道个歉,此事就揭过去了。” “让我向靖王道歉?” 接了口谕的吴铮撇嘴,吩咐两句后转头向外走去,丝毫不理会后面大喊大叫的吴山海。 炎武帝说道歉,可没说非得他亲自去。 “岂有此理!一个小小下人就想把本王打发了?” 靖王挥落桌上茶盏,气急败坏道:“吴铮让本王损失了钱袋子,人不出面就算了,就这点赔偿给狗都不要!” 旁边管家面色纠结道:“王爷,陛下已经下旨封了商会,阮将军那边还等着军饷,这下可如何是好?” “哼,只要那些商人还在,商会没了可以再弄,倒是本王那个好侄儿。” 靖王微微眯起眼,目眺皇宫方向,眼底流露出十分恨意。 “他既不教本王好过,那本王也绝不教他舒坦!” ------------ 第四十三章 竞争官营权 …… “铮哥儿,咱们来点翠楼不是快活的吗?” 点翠楼,王妈妈房里,郑义一脸便秘的看着浓妆艳抹的各青楼老鸨。 花魁一个不见,和老鸨快活吗? “咳,今天不快活,开个会。” “和老鸨开会?” 郑义脸色异样,这个会它正经吗? 还待说什么,郑义被一屁股撅开。 “哎哟喂,自从上次和世子一别,这都快个把月了,世子您总算想起奴了。”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孙妈妈,穿的也是花花绿绿,可谓是全屋最靓的老鸨。 她刚说完,王妈妈立刻怼过来。 “哟哟哟,哪来的那么大骚味,别在这恶心人好不?” “王妈妈你说的哪里话,你失去的还不兴别人有了?” “啧,有人见不得老娘依旧风姿绰约,羡慕了?嫉妒了?” “我呸!你……” 别看各青楼明面上是各玩各的,私底下也拉帮结伙。 这不孙妈妈和王妈妈吵起来,一群老鸨全炸窝了。 “要不你们吵完,咱们再谈官营的事?” 霎时间,老鸨们闭嘴,事关自家青楼能否攀上官府关系,谁也不想错失良机。 刚才还搭伙吵囔的老鸨,一个个警惕的看着左右。 被吴铮一吆喝,塑料关系瞬间分崩离析。 要是让她们勾连起来,还怎么从中获利? 清了清嗓子,吴铮道:“今天本世子受邀前来,为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青楼转官营代表什么想必大家都清楚。” “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今晚谁出钱多,本世子就让她成为大炎第一青楼。” 众老鸨闻言齐齐色变,钱是她们的命根子,吴铮是要放她们的血啊! 王妈妈很是焦急,之前吴铮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几晚上过去翻脸了呢? 就在这时,吴铮隐晦的向王妈妈使了个眼色,后者张开的嘴顷刻间闭上了。 现在她可谓是和吴铮是一条船的人,除了信任吴铮别无他法。 尽管如此,心中依旧忐忑不安。 孙妈妈的怡红楼在京都一直压在点翠楼头上,说一句京都第一青楼也不为过。 但和大炎第一青楼的名号相比还是弱爆了,如果把握不住这个机会,那么点翠楼要一辈子被怡红楼压着。 而她也被孙妈妈压一辈子! 孙妈妈看到王妈妈变换的神色,嘴角一翘。 “既然姐妹们抬爱,那奴先出价了,一万两。” “哼,一万两就想拿到官营资格,你在做梦!” 不知道吴铮打什么主意,但一点不妨碍王妈妈挤兑孙妈妈。 “切,有本事你出更高价呀,奴家又没挡着你。” “你!” 王妈妈心急如焚,她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吴铮笑道:“王妈妈尽管出价,今晚公平竞争。” 闻言,王妈妈眼前一亮。 “多谢世子,那奴家出两万两。” “才两万,奴出五万!” 一下子涨了三万,众老鸨见此纷纷出价,要是价格再高点,那些规模小的青楼就完全没了机会。 还不如趁此喊个价,万一成了呢? 成不了也不损失什么。 别看这些老鸨身从贱籍,但办青楼的哪个不是腰包鼓鼓,价格很快来到八十万。 “一百万!” 王妈妈咬牙切齿,已经喊红了眼。 这已经是她包括私房钱在内的全部身家了,再喊下去哪怕多一百两都没有。 “据奴所知,王妈妈你就这点钱了吧。” 孙妈妈肆意笑道:“王妈妈抬爱,奴就不客气了,一百零一万!” “你!” 如果眼神能杀人,孙妈妈已经被王妈妈分成片了。 “世子,现在没人喊价了,是不是唯一的官营资格,是奴的了呢?” 吴铮咧嘴笑道:“如果没人喊价,是这样不错。” “那可太好了,多谢世子,回去后奴一定……” 孙妈妈高兴的手舞足蹈,众老鸨看的又羡慕又嫉妒。 以后怡红楼成了大炎第一青楼,她们就要看孙妈妈的眼色过日子了。 王妈妈脸色发白的站在原地,吴铮让自己喊价,现在却眼睁睁看着自己输,是要自己认清现实吗?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莺莺面无表情的走进来。 “点翠楼,一百一十万!” 众人一惊,不约而同的看向王妈妈,王妈妈则一脸懵逼。 而话还未说完的孙妈妈,表情瞬间扭曲。 “你个小浪蹄子,我们在商议要事,谁让你进来的?” “获得官营权,青楼女子人人有责。” 莺莺微不可察的瞥了眼吴铮,不明白他为什么让自己最后进来。 殊不知一切都是吴铮安排好的,先让王妈妈拱起孙妈妈的火,最后再从价格上碾压对方。 也就是俗称的,托! 而这些,王妈妈都不知道,但不妨碍她瞬间心花怒放。 “好莺莺,我的好闺女。” “孙妈妈,你要没钱趁早歇了争夺官营权的心思。” 风水轮流转,笑容不会消失,只是转移到了王妈妈脸上。 孙妈妈脸色难看道:“世子,她们这么做不符合规矩。” “今日本世子定什么规矩了?” 王妈妈叉腰狂笑道:“世子只说了谁钱多,官营权就是谁的。” “钱多就是规矩!” “你!” 深吸一口气,孙妈妈觑了眼身后的龟公,见他点头,咬牙道:“比钱多是吧,奴出一百二十万!” 这么多钱,总该能碾压点翠楼了吧? 下一秒,莺莺直接打碎了她的希望。 “一百五十万!” 吴铮笑吟吟道:“孙妈妈,一百五十万还跟不跟?” “不跟的话,官营资格可就是点翠楼的了。” “奴……” “我们跟!” 在孙妈妈犹豫时,她身后龟公直起腰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吴世子不妨直说,到底多少钱才能拿下官营权。” “钟公子真是能屈能伸。” 吴铮拊掌低笑,郑义闻言打眼瞧去。 “卧槽!” “钟柏佑?!你……?龟公?” 百无聊奈的纨绔们纷纷抬头,在看到钟柏佑脸上抹的脂粉后,一个个口中茶全喷了过去。 钟柏佑皱眉后退半步道:“吴世子,我想和你谈笔生意,还请挥退闲杂人等。” “哦?张松文身边的狗,难道是想换主人了?” ------------ 第四十四章 小瞧了吴铮胃口 钟柏佑脸上怒意闪过,想到此行目的又将怒气狠狠压下去。 如今钟家表面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已是尾大不掉,再不寻求外界破局,那么只可能百年世家毁于一旦。 而今青楼转官营便是破局的契机! 所以,不论钟柏佑心底有多恨吴铮,此时此刻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 “还请吴世子给个机会。” 说罢,钟柏佑拿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 吴铮眼中微亮,这小子会来事,机会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好说好说,只是……” “本世子有言在先,要公平呀!” 笑看着咬牙忍耐的钟柏佑,吴铮搓了搓拇指,上次诗会募捐钟柏佑没少跳,他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想在他这占便宜了,有这好事? 钟柏佑深吸一口气,再次拿出一沓银票,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拿下官营权。 郑义瞪大眼睛,这他妈也行? 以前怎么没发现钟柏佑那么好忽悠? 想到此,纨绔们看钟柏佑的眼神变了,完全是一副看散财童子的稀罕模样。 收了两万银票的吴铮态度瞬间变了。 “王妈妈你们先退下,莺莺,给钟公子倒茶。” 钱的多少决定待遇,钟柏佑一阵憋屈,要不是官营权在吴铮手里,他也不会低声下气拿银票当敲门砖。 孙妈妈抬着高傲的头颅,得意的出去了。 反观王妈妈一步一回头,焦急的目光望眼欲穿,然而只有莺莺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谁也不知吴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只能寄希望吴铮念着和点翠楼的那点情分,帮衬点翠楼一把。 若是拿不到官营权,恐怕整个点翠楼都会被怡红楼馋食干净。 王妈妈不甘心的走出门,便被孙妈妈挡住去路。 “哎呦呵,平日里吹嘘世子和莺莺走的多近,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咯咯,几位姐姐还不知道吧,莺莺前些日子背着世子私会小侯爷,说不准已经被世子记恨上咯。” “怪不得王妈妈今晚神气不起来了,原来是得罪了世子呀,真是喜闻乐见。” 听着众老鸨话里话外的挤兑,王妈妈气的脸上粉在抖。 “我们莺莺没有对不起世子,官营权到底花落谁家还未可知,咱们走着瞧!” “点翠楼庙小容不下大佛,委屈几位只能在这等了,哼!” 今晚在这议事,点翠楼作为东家本应安排驻足事宜,然而王妈妈压根就不想给孙妈妈半点好脸色。 孙妈妈哼道:“大家也都听过传闻,皇商钟家是怡红楼背后大东家,今天我也给各位提个醒。” “我们少东家亲自出面,官营权绝对手到擒来,到时候你们是跟着我怡红楼吃香的喝辣的,还是想站在对立面,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这是要让众老鸨站队了,尤其是那些经营的不怎样,跟着王妈妈混的小青楼老鸨。 本来要跟随王妈妈离开的老鸨们犹豫了,她们在京都扎根本就困难,如果怡红楼拿下官营权,跟着孙妈妈绝对比现在的待遇好十几倍。 何况刚才孙妈妈亲口承认,钟家是她的大靠山,那可是和当朝相爷有姻亲的钟家。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王妈妈见谅。” 有第一个站出来的就有第二个,不多时功夫王妈妈身边只剩下两个老鸨。 王妈妈被气的心肝颤抖,可又无可奈何。 “哼,世子单独留下莺莺伺候,已经说明了一切,官营权必然是怡红楼的。” “我们走!” 输人不输阵,王妈妈趾高气昂的抬脚离开。 然而她话说的漂亮,心里慌乱的一点底没有。 没拿到官营权还可以背靠吴铮,但吴铮因为莺莺记恨上点翠楼,她们可怎么办?! 屋内,钟柏佑也说出自己的目的。 “只要世子将官营权给怡红楼,在下保证不会亏待世子。” “你能给本世子什么?” “一百八十万现银,世子只需点头,在下必双手奉上。” 钟柏佑说的十分自信,一百八十万不是小数目,哪怕是有些底蕴的卫国公府也绝对会心动。 吴铮一手搂着莺莺,神色嘲讽,连个眼神没给他。 “如果只是这点塞牙缝的东西,钟公子可以走人了。” “世子,这是一百八十万。” “很多吗?” 吴铮侧目,不屑道:“青楼一年盈利不下百万,这点钱就想拿下官营权,是你傻还是你蠢?” 闻言,钟柏佑咬紧后槽牙,才没让怒气冲昏头脑。 他小瞧了吴铮的胃口! “那世子怎样才将官营权给怡红楼?” “自然是要钟家的诚意,比如……” 说到这,吴铮转过头来,戏谑道:“你们钟家当我的狗。” “吴世子!” 钟柏佑脸色难看:“钟家与相府只是姻亲,你这话未免太过分了。” “过分吗?本世子还可以更过分。” “拿钟家所有现银来,官营权就是你们的,钟柏佑,你做还是不做?” “你!” 吴铮纯粹是在刁难,钟柏佑又急又怒,心底不禁对张松文升起一丝怨气。 若不是张松文让吴家有了翻身机会,他又怎会此时此刻在吴铮面前装孙子? 只是现在这口恶气,为了钟家,再难他也要忍下去。 “在下是带着诚心来,还请世子给个准话。” 吴铮敲了下桌子,探究道:“本世子倒是有一事不明。” “若能为世子解惑,在下必知无不言。” “你和厉心娇很熟?” 说罢,吴铮一错不错的看着钟柏佑,在诗会时他就发现钟柏佑看厉心娇的目光不对。 接下来他有用到工部尚书的地方,知道越多越对他有利。 钟柏佑怔了下,面上闪过不自然。 “官营权的事和厉小姐没关系。” “胖子,送客。” 郑义招呼兄弟们上前,挑眉瞧着钟柏佑,准备把人架出去。 “等等!” 钟柏佑羞恼不已,却也不得不顺着吴铮的话说下去。 “厉小姐才貌佳人,在下不敢奢求,只祈祷她身体安康。” “噢,原来你也是个舔狗。” 纨绔们扑哧一笑,跟着吴铮,他们也学到了不少怼人词语,其中就有舔狗。 钟柏佑不知道舔狗是什么意思,但看郑义他们嘲弄的神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可恶! 待有翻身机会,他必然将这笔账悉数还在吴铮身上。 深吸一口气,钟柏佑挤出一抹笑:“吴世子,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回答了,官营权是不是该给怡红楼?” ------------ 第四十五章 给张松文下套 “我什么时候说官营权要给怡红楼了?” “吴世子难道要出尔反尔?” 钟柏佑心里那个气,他已经说出心底最大的秘密,结果吴铮不认账。 吴铮嗤笑道:“官营权代表入了陛下的眼,你钟家不拿出诚意,还想以最小代价拿下?” “但凡钟家没有帮着张松文对付我,今晚本世子都不会和你计较太多,可是偏偏……” 说到这,吴铮重重冷哼一声:“钟柏佑,你煽动欧阳吉对戴家出手,真当没人知道?” “什么?” 戴六思大惊,他一直以为欧阳吉是因为家里做琉璃生意,所以才打压戴家。 没想到背后还有钟柏佑做推手,如此说来差点家破人亡的欧阳家,岂不是做了钟家手中被舍弃的刀? 郑义也怒了:“靠,我说欧阳吉怎么敢对老子动手,原来还攀上了张松文那个老毕登。” “钟柏佑,你他妈地敢指使人打老子,今天不给个说法别想走出这扇门。” “敢算计我们,钟柏佑你皮痒了?” 纨绔们怒从心中起,欧阳吉已经得到应有报应,但冤有头债有主,钟柏佑既然敢背后算计,就得承受他们的怒火。 眼看郑义他们凶神恶煞的走过来,钟柏佑慌得一批,面上强装镇定。 “世子!还请听在下解释。” “和我兄弟解释吧。” 吴铮摆摆手,一副要道歉找正主的模样。 郑义狞笑道:“解释?先让老子打你一顿,出口恶气再说。” 九个人围上去,同时发出桀桀怪笑,钟柏佑咽了咽喉咙后退两步。 他今天来此只为官营权,如果被打了,那么接下来的谈论会失去主导权。 甚至,吴铮可能借被算计一事,拒绝或者抬价! 思考间,钟柏佑脖颈一窒,衣襟被郑义揪住。 “狗东西,看老子不把你屎打出来!” 郑义眼睛瞪的如铜铃,钟柏佑忙道:“世子,这里面是有原因的……” “我选择不听。” 吴铮一句话将其打断,钟柏佑那个气,说来说去不过是要他拿出个态度。 而这个态度,很可能就是银子! 眼瞅着郑义的拳头挥过来,钟柏佑大呼道:“我给赔偿!” “胖子。” 拳头距离脸颊还有一寸时,郑义动作顿住,钟柏佑长舒出一口气。 他赌对了,同时愤恨不已。 官营权还没见苗头,先舍出去两万敲门钱,现在还要赔偿! 吴铮笑呵呵道:“钟公子既然诚心赔偿,胖子你们也见好就收。” 郑义点头,抓着衣襟的手却没收回来。 铮哥儿只说见好就收,可没说到哪一步让他们收手,意思不就是钟柏佑会不会挨打,完全看他给的多不多? 九人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今天散财童子不出血,他们名字倒过来写! “此事钟家也是有苦难言,但确实钟家也牵涉其中。” “不若在下补偿每人两万,此事便揭过去如何?” 钟柏佑心里恨意滔天,面上却装作一副身不由己、诚心悔过的模样。 本身这件事是张松文授意,而钟家不得不做。 坏就坏在钟家做了,现在有求于吴铮,还被识破了。 “你打发叫花子呢?老子差你这三瓜俩枣?” 郑义再次举起拳头,明确告知钟柏佑,价格他不满意。 不出点血不行了,钟柏佑咬牙道:“五万,每个人五万!” “十万,再加一个条件,否则免谈。” 吴铮就着莺莺的手吃下一颗甘甜多汁的葡萄,笑眯眯的给出一口价。 一个人十万,九个人近一百万。 钟柏佑倒吸一口凉气,眼中阴狠闪过。 待拿下官营权后,今天出的钱,来日他必让吴铮全都吐出来。 “好!” 钟柏佑沉声道:“十万就十万,但官营权只能是怡红楼的。” “别急,还有一个条件。” “只要世子答应给我官营权,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为了官营权,他已经付出太多,说什么都不会放弃。 吴铮笑眯眯道:“爽快!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不管你用什么方式,让张松文帮蜀郡赈灾。” 闻言,钟柏佑眼皮跳了下,皱眉道:“钟家只是商贾,他怎么可能会听我的。” “这是你该考虑的事。” 虽然吴铮给出了很好的赈灾法子,但张松文一直从中打压,导致各地收鸭行动陷入被动。 吴铮自然可以坐等张松文露出更多马脚,从而弹劾他让他失去帝心。 但,蜀郡百姓何其无辜? 因为朝廷争斗,害的一地百姓流离失所,甚至丢掉性命,吴铮没有张松文那么丧心病狂。 空气沉默片刻,钟柏佑面色几经变化。 “世子如何保证,将来不会拿此事背后捅钟家一刀?” “本世子的保证便是,蜀郡百姓等不起。” 钟柏佑死死盯着吴铮,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虚假。 令他失望的是,吴铮神色坦荡,他是真心为蜀郡百姓着想。 半晌,钟柏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世子大义,在下佩服。” “我答应。” “很好,我给你三天时间做成此事。” 吴铮一把推开莺莺,道:“现在,我们来谈谈官营权的事,你能拿出多少?” 有了前车之鉴,钟柏佑已经知道吴铮只爱银子。 思忖几秒,他伸出一掌,咬牙道:“五百万,世子能否看到钟家的诚意?” “口说无凭,立字为证。” 钟柏佑心下一喜,以为吴铮被打动,扫了一眼契约直接落字。 将契纸收好,吴铮笑道:“那么三天后,怡红楼和点翠楼打擂,为期一月,谁盈利拔得头筹,官营权便是谁的。” 闻言,钟柏佑怔愣在原地,旋即怒火直接冲破天灵盖。 他狞色道:“世子,先前你可是说了官营权只给怡红楼。” “本世子什么时候说过官营权给怡红楼?” “你!” 要是还不知道上当了,钟柏佑就白活这一回了。 现在他哪还不清楚,吴铮不单是从钟家获利,还想借官营权获更多利。 如今怕是契约也有问题,只怪他太过自信着了道。 五百万砸出去了,吴铮也不会将吃进去的银子吐出来,找张松文施压? 但他今晚本就是背着张松文来找吴铮,若是让对方知晓此事,钟家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难。 ------------ 第四十六章 做点翠楼靠山 掉进吴铮的文字陷阱中,哪怕钟柏佑此刻恨不得杀了吴铮,也不得不被他牵着鼻子走。 可他又不甘心,将近六百万扔出去,相当于只拿到一半官营权,最后能不能到手还是未知数。 万一吴铮从中作梗,钟家岂不是赔钱赚吆喝? 叩叩! 敲击桌子的声音打断钟柏佑的思绪,他抬头听到吴铮下一句话,瞬间瞪大了双眼。 “我可以治好厉心娇的病。” “你说什么?” 太过激动的钟柏佑瞬间理智全失,要不是郑义拦着,他已经扑倒吴铮面前。 他心底深深爱慕着厉心娇,忧她所忧,娘胎里带来的不足折磨着厉心娇,也让钟柏佑心焦。 如今吴铮竟然说他有办法治好厉心娇的病?! “普天之下,怕是只有我能治她的病。” 厉心娇是先天不足,太医院众人束手无策,甚至是江湖上名医神医也对其摇头,宣判死刑。 但身为文学大家的吴铮,所涉猎的不止经史子集,虽然没有上过临床,脑中医书知识也非一般人可比。 “世子莫不是诓骗我?” “骗你,你还能继续给我银子?” 吴铮嗤笑一声,钟柏佑不是蠢货,文字游戏上当一次,不可能上当两次。 此时拉出厉心娇,只是为了让钟柏佑答应下来两家青楼打擂,也是为了让他乖乖去游说张松文。 钟柏佑皱眉,他难以相信吴铮真的能治好厉心娇,毕竟今晚他一直被对方耍的团团转。 谁能保证,这不是下一个陷阱? “厉尚书求得恩典,陛下遣太医院首都对厉小姐的病无计可施,那些江湖所谓神医更是没有丝毫办法。” “仅仅凭借一句话,世子如何让我相信?” “如果本世子做不到,官营权是怡红楼的,你若还不信,那就立字为证。” 话说到这份上,钟柏佑心中动摇。 若是真的能治好厉心娇,那么她绝对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甚至还能凭借这层关系和尚书府攀上亲家。 厉尚书向来不站队,事若成,张松文怕也对钟家改观。 甚至,钟家私底下操作一番,完全可以巩固厉尚书的位置,让他成为钟家第二个靠山。 其中所获得的好处,远非五百万可比。 思考过后,钟柏佑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我相信世子,那便立字。” 人一旦有了软肋,那便是敌人攻奸的弱点,帝王将相不外如是。 厉心娇的病情,在钟柏佑心里和官营权同样重要,所以他甘愿当一次吴铮手里的刀。 钟柏佑意气风发的走了,孙妈妈带着一众老鸨狠狠奚落王妈妈后大摇大摆离开。 王妈妈愁容满面道:“奴知道莺莺惹世子生气,也不敢去奢望官营权,只求世子垂怜,以后继续照拂点翠楼。” “王妈妈这是说的什么话,有好处的事本世子自然先想着你。” 吴铮将人拉起来,笑道:“三天后点翠楼与怡红楼打擂,一月为期,谁若获利最多,官营权便是谁的,本世子很看好点翠楼。” 闻言,王妈妈愕然抬头,激动的一时失了言语。 刚刚她可是听孙妈妈炫耀钟家给了几百万银子,才拿下官营权,她以为机会尽失,不曾想她们还有机会? 且是一文钱没给? 念及此,王妈妈心中激动瞬间变成惶恐。 “世子,整个点翠楼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怕是拿不出打擂的资格。” “而且怡红楼背靠钟家,向来打压点翠楼,真打擂的话孙妈妈绝对会手段尽出。” 往常两家针锋相对,也仅限于私底下,如果打擂的话必然所有事摆在明面上。 为了拿下官营权,她会绞尽脑汁,孙妈妈也必然不惜一切代价。 可怡红楼背后有钟家,点翠楼身后有什么? “本世子做点翠楼的靠山,难道还不够分量?” 王妈妈闻言一惊,旋即狂喜道:“自然是够的,奴谢过世子……” “先别忙谢,想要赢,你还得听我的。” “世子您吩咐,别说是上刀山下火海,要是世子您不嫌弃,奴亲自伺候您。” 看着王妈妈闪亮发光的眼睛,吴铮嘴角狠狠一抽,他没有那么饥不择食。 “咳,你拿点翠楼的现银,去买下左右青楼,然后等我吩咐就是了。” “这……” 没有任何计划,王妈妈有些犹豫,那是百多万,要是打水漂了呢? 但现在她和吴铮是一条船上的人,除了相信还能怎么办? 目送王妈妈离开,莺莺红唇微动,最终没忍住问出来。 “世子是不是已经有计划了?” “自然。” 吴铮唇角翘起:“现在的青楼服务水平还是落后,若是扩大规模,将按摩、泡澡……” 听完吴铮的一条龙计划,在场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真的能打造出他口中的青楼,那么京都必会人人趋之若鹜,到时候来点翠楼不光是玩乐,还是身份象征。 “铮哥儿牛比啊,嘿嘿,到时候兄弟们是不是能白嫖了?” 哥几个猥琐一笑,就在这时楼外一阵嘈杂声响起。 “外面怎么了?” 吴铮走到窗边向下看去,正好和向上看来的林若对上眼神。 眉头深皱的林若看到吴铮脸上一喜,接着吩咐手下两句走进点翠楼。 不一会功夫,林若上得楼来。 “林捕头怎么有闲心逛青楼了?” 在吴铮玩味目光下,林若有一瞬恍惚,竟觉对方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须臾功夫林若摇了摇头,她的伪装连同吃同出的同僚都没发现,吴铮怎么可能看透? 林若拱手道:“前几日京都来了一名采花大盗,有不少良家姑娘遭害,如今他被我们追至长乐坊,但兆尹府人手不够。” “还请世子帮忙,助在下拿下此人。” “京兆尹的事,我不好插手。” 现在张松文一直盯着卫国公府,蜀郡灾情还没解决,吴铮不想节外生枝。 似是早知道吴铮会拒绝,林若抿唇凑到吴铮面前耳语一句。 “左伟在牢中被杀害,我怀疑真凶是这名采花大盗。” 吴铮闻言坐正身子,问道:“你有何证据?” “他来了京都后东西市流窜犯案,这几日我们一直疲于奔命,大牢防备薄弱……” 林若说的依据站不住脚,但万一呢? 吴铮神色冷峻,背后人如此迫不及待的杀人灭口,也更加证实他的猜测。 幕后人必然牵扯皇亲国戚! ------------ 第四十七章 大闹怡红楼 如今的吴家还没有彻底打消炎武帝的疑心,贸然多一个皇亲国戚的敌人,处境必会更加艰难。 但想到慈济局枉死的无辜女子,吴铮也做不到坐视不管。 “无论是采花贼,还是杀害左伟的凶手,逃到长乐坊必会寻求人多的地方,以此蒙混过关。” “正好今晚商议官营权的事,我可借此事从怡红楼开始调查。” 思忖几秒,吴铮起身道:“让你的人严守长乐坊出口,一经遇到可疑人员立刻拿下。” “那贼人武功不低,我随世子前去。” 林若担心吴铮他们的安全,也担忧吴铮计算失误,放跑了对方后再难抓到。 “你不能去。” 吴铮拒绝道:“贼人和你打过交道,你去了只会露馅。” “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多拖延一刻钟,那贼人便可能逃脱。” “放心吧,旁的事,我这群兄弟或许不在行,嚣张绝对在行。” 郑义等人闻言瞬间纷纷拍着胸脯保证,他们不知道吴铮要做什么,但不论是什么,跟着照做就对了。 “好吧,那贼人右臂受伤,世子若发现可疑人,大可查探对方手臂是否有伤。” 林若有心想去,无奈吴铮态度坚决,她只能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吩咐下去。 若是吴铮失手了,她也好及时做出补救措施。 …… 钟柏佑前脚刚回怡红楼,后脚吴铮带着兄弟们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铮哥儿驾到,孙妈妈呢,把绿柳请出来伺候我们铮哥儿。” 郑义一声吼,惊的四座歌舞声顿歇,一个个扭头看过来,再看到是吴铮一行人后,不少人暗骂晦气。 孙妈妈眼皮一跳,看向钟柏佑。 “少东家?” “官营权已经商议好,他怎么又来了?” 钟柏佑皱眉,对吴铮提不起任何好感。 为了官营权今晚他舍出去近六百万,就这还没完全拿下。 现在他还为怎么游说张松文赈灾而头疼,看到吴铮过来,只觉脑袋更疼了。 但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他只能硬着头皮下楼迎接。 “吴世子,还有什么事吩咐?” “听闻绿柳姑娘琵琶谈的不错,本世子来换换口味。” 钟柏佑闻言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来找麻烦,一切都好说。 然而孙妈妈一脸难色道:“今天绿柳接待贵客……” “怎么?孙妈妈是瞧不起本世子,还是看不上卫国公府?” 郑义叉腰道:“铮哥儿来这儿是你们怡红楼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赶紧让绿柳出来接客!” “今天见不到绿柳,哥几个掀了你们怡红楼。” 吴铮来的路上已经说明,郑义他们只管嚣张,把事情闹的越大越好。 钟柏佑暗骂一声孙妈妈没眼力见,没看出来吴铮没事找事吗? “世子稍等,我这便让人……” “哼,本世子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贵客,让绿柳姑娘不给本世子面子。” 扫了一圈大堂,吴铮收回目光,根本不给钟柏佑说话的机会。 要是真让钟柏佑把绿柳叫出来,他还怎么一间一间房的搜? “兄弟们跟上。” 郑义振臂一呼,纨绔们兴奋的跟上去,钟柏佑只觉脑袋疼的要炸开。 吴铮到底搞什么鬼? 难道是觉得五百万要少了,现在找事再索要银钱? “少东家,怎么办啊?”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办?没用的蠢货!” 钟柏佑把火气全撒在孙妈妈身上,刚才她直接把绿柳叫出来,吴铮焉能在怡红楼搞事? 深吸一口气,钟柏佑咬牙道:“还不快去跟上,把绿柳叫出来伺候?” 孙妈妈一缩脖子,不敢再问贵客发火怎么办,着急忙慌的往楼上跑去。 而此时,吴铮已带人挨个厢房踹门,甭管是和姑娘吟诗作对的,还是和姑娘探讨人生的,全都被搅合的鸡飞狗跳。 等孙妈妈一路小跑赶过来时,吴铮已经到了最后一间屋门前,绿柳的厢房。 “哎呦世子爷诶,奴这就叫绿柳出来。” “只求您消消气,千万别折腾奴这儿的姑娘了。” 被吴铮这么一闹,不少恩客噤若寒蝉,连花酒都不敢喝了。 马上要和点翠楼打擂,要是今天吴铮继续闹下去,怡红楼必然受影响。 孙妈妈一副死了爹妈的样,却又不能放任这个杀才不管。 “绿柳姑娘架子大,本世子倒要看看什么贵客,让她不出来迎接本世子。” 吴铮说着,一脚将门踹开。 屋内八仙桌上酒菜未散,隔着透色屏风,里面榻上传来一声咆哮。 “打扰老子好事,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闻声,吴铮微微眯起眼,意味深长的看向孙妈妈。 “坊间传闻,绿柳和莺莺一样卖艺不卖身,现在看来传闻不实啊。” “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孙妈妈大惊失色,绿柳是怡红楼的摇钱树,她要失了身,那擂台还打个屁。 “哼,是不是误会,让绿柳出来自己说。” 吴铮挥手道:“把里面的人给本世子拽出来!” 吴府侍从立刻上前,不管男的女的穿没穿衣,直接粗鲁的把人拖过来,若是让心仪绿柳的恩客见了,必然又给吴铮拉一波仇恨。 绿柳薄纱轻裳,一双勾人狐狸眼泫然若泣,让人我见犹怜。 “啧,怪不得名气比莺莺大,果然是有几分姿色在身上。” 孙妈妈挤出一抹笑,道:“世子,奴这就将人打发走。” “今晚绿柳姑娘只伺候您一人,您看如何?” “你们是什么人?老子花了钱的,今天绿柳是老子的。” “坏了老子好事,你们得赔钱!” 男人长相粗狂,一张口就暴露贪财好色本性。 郑义闻言冲上前,一巴掌呼上去,怒喝道:“铮哥儿都不认识,白瞎了你的狗眼。” “这老小子打哪来的?连卫国公府世子都不知道,还敢点绿柳?” 纨绔们你一句我一句,只等吴铮一声令下立刻群殴。 似乎刚才冲动劲过去,此刻男人脸上流露出后怕。 “世子饶命,小的不知道是您,还请您高抬贵手。” “啧,把他给本世子吊打一顿。” 刚才叫嚣的厉害,这会认怂的也快,吴铮摩挲着下巴目露沉思。 甭管是不是采花贼,先打一杆子再说。 ------------ 第四十八章 放长线钓大鱼 “世子!” 绿柳眼眶含着泪,跪爬到吴铮脚边求饶。 “二牛哥是奴老家的邻居,这次来京是来做点小生意。” “千错万错都是奴的错,还请世子大人有大量饶他一命。” 叫二牛的男人不住磕头道:“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来找绿柳了。” 怎么看都是一副郎情妾意的画面,一旁的孙妈妈气的心肝乱颤。 好个小浪蹄子,要不是今天吴铮突然兴起来找绿柳,还真叫她坏事了。 念及此,孙妈妈拧住绿柳耳朵,恼怒道:“世子办事哪有你个贱蹄子置喙的份,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绿柳惨呼一声:“孙妈妈,求求您了,奴真的再也不敢了,您求求世子放了二牛哥吧。” 这幅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绿柳有情有义,只知道求饶的二牛不配她的情谊。 如果二牛眼中没泄露那丝杀意的话! 吴铮暗哼一声,心里有了决断。 “老牛去,把他衣裳扒了。” “是!” 吴府侍从中老牛功夫最高,如果吴铮猜测没错,那么二牛确是采花贼无疑。 “你身为国公世子,欺负一个百姓,难道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本世子办的缺德事多了,还怕多你一件?” 二牛一噎,眼看老牛带人围过来,他眼中狠厉闪过。 若是被扒了衣裳必然会暴露伤口,他不确定吴铮是偶然来此,还是为他而来。 但是他赌不起! “找死!” “小心!” “啊!救命……” 擒贼先擒王,二牛突然暴起,忽略老牛等人直冲向吴铮,孙妈妈被吓的连连后退。 只要他将吴铮拿下,那么就可以把对方当人质,从而安全的离开京都。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来之前老牛已经知道目的,早在靠近时就已经做好防备,现在见二牛直冲吴铮,当即长臂一捞。 脚腕被抓住,二牛手掌撑地,右脚狠狠向后踹去挣开老牛钳制。 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其他吴府侍从已快速将吴铮保护在身后。 “呵,不打自招了么?本世子该叫你采花贼,还是叫你杀人凶手?” “大炎的走狗,拿命来!” 二牛大叫一声,却是虚张声势,下一秒翻窗从二楼跳下去。 “老牛去追。” 吴铮快速下令道:“斐杰,拿下绿柳。” “世子恕罪。” 还不待斐杰拿下绿柳,后者先一步跪倒在地。 “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好情郎,真实身份实则是个采花贼?” 绿柳闻言僵在原地,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可能,二牛哥说过他要攒钱为我赎身的……” “哦对,他手中还沾了一条人命。” “怎么可能?” 绿柳瘫软在地,眼眶内泪花闪动。 吴铮居高临下的紧盯着她,不放过绿柳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孙妈妈战战兢兢道:“世子,绿柳十二岁就来了怡红楼,奴是看着她长大的。” “她必然不知道贼人身份,是被蒙骗了。” 后脚上楼来的钟柏佑听得这句话,眼皮狠狠一跳,绿柳怎么和贼人扯上关系了? 马上要和点翠楼打擂,绿柳绝不能出事。 想到此,钟柏佑急忙走进去:“世子,怡红楼的姑娘个个身家清白,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 吴铮斜眸看去,凉薄道:“采花贼在京都作乱,已祸害不少良家姑娘,还背负着一条人命。” “绿柳和贼人关系从密,刚才还为他开脱,你敢说两人不是同伙?” “这……” 钟柏佑狠狠瞪了孙妈妈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关键时刻掉链子。 空气沉默须臾,绿柳爬起来跪下,不住磕头道:“世子,奴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奴还是清白之身,求世子开恩。” 结结实实的磕头声一下接着一下,这么大个狐媚美人当前,连郑义几人都心生恻隐之心,唯独吴铮不为所动。 刚刚只是扒衣裳挨打一顿的事,二牛却不惜暴露身份,已经说明他就是林若要抓的贼人身份。 但有一点令吴铮奇怪,如果真如绿柳所说是老家情郎,会不顾她性命翻窗逃跑? 是舍情取生,还是说背后用意其实是为了保护绿柳? 吴铮不发话,钟柏佑也不敢求情,生怕一开口又得打进去几百万银子。 可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绿柳破相,就在他焦急的想法子时,吴铮开口了。 “念你无辜,本世子饶你一命。” “谢谢世子,奴再也不见二牛哥了,如果他来找奴,奴定第一时间告知衙门。” 劫后余生的绿柳又哭又笑,看起来像是真的后怕了,但吴铮留了个心眼。 如果绿柳身份有问题,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钟柏佑,怡红楼里窝藏犯人,难道你没什么想说的?” 闻言,钟柏佑一脸便秘的拿出银票:“在下也被蒙在鼓里,还请世子看在我不知情的份上,饶恕一回。” “嗯,本世子相信你。” 吴铮揣好银票,语重心长道:“此次打擂,本世子还是很看好怡红楼的。” “今晚的事,本世子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自当如此。” 给了钱还得装孙子,钟柏佑几欲咬碎一口钢牙,难道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所以才一直破财免灾? 待吴铮离开,钟柏佑直起身子脸色铁青。 孙妈妈惊恐道:“今晚是奴疏忽,还请少东家降罪。” 反手一巴掌抽过去,钟柏佑阴沉着脸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一次必须给本公子拿下擂主。” “若是你还是这般无用……,哼!” 闻言,孙妈妈身体一颤,她知道如果拿不下擂主,恐怕她的位置坐不稳的同时,小命也有危险。 “还有你!” 钟柏佑淡漠的看着绿柳,冷声道:“我不管你是谁,若是此次敢坏本公子的事,本公子绝对让你明白什么叫求死不能!” 说罢,钟柏佑寒着脸离开,他自是发觉出绿柳身份不对劲之处。 然而眼下正值与点翠楼打擂一事,先度过去眼前麻烦再说,至于以后…… 花魁不是非绿柳不可,只要他想,可以推任何一个青楼女子登上花魁的位置。 只是钟柏佑也没有发现,绿柳看他背影的目光,犹如看死人。 ------------ 第四十九章 厉心娇病危 “贼人服毒自尽了。” 吴铮刚和林若接头,便听到坏消息。 “确定身份了?” 林若点头道:“已经验过,他手臂的伤口对上了。” “从他身上找到了这东西,我已经试过但没打开。” 闻言,吴铮挑眉看去,便看到林若手中做工精巧的鲁班锁。 “呵,倒是个巧物,看来幕后人舍得下血本啊。” 前朝战乱起,能人异士藏于江湖,如今已鲜少有人能造出鲁班锁,但这玩意难不倒吴铮。 不一会功夫,吴铮解开鲁班锁,从中取出一张绢布。 林若看的美眸连连,她竟不知吴铮还能解开鲁班锁。 郑义及时奉上马屁:“铮哥儿牛比,这玩意都难不倒你。” “左伟已死!” “看来他是想传递消息,若是今晚没抓住他,怕是消息已经传出去。” 林若凝眉道:“现在人死了,我们的线索也断了。” 此事上报,炎武帝必然大怒,恐怕整个兆尹府都跟着被重罚。 “未必。” 听到这话,林若眼前一亮:“世子有何锦囊妙计?” “现在左伟和刺客的死,只有我们知道,若我们放出消息二人还在牢中呢?” “我明白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林若激动的小脸通红。 鲁班锁内消息没有传出去,他们完全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只要幕后人想杀人灭口,那么绝对还会继续派人来!” 不过其中所带来的风险也不小,这次失败,下一次来的刺客必然更厉害,所以还需做好万全准备。 林若抱拳道:“这次多谢世子,在下还要回去知会贺大人部署,改日再请世子吃饭。” 目送林若离开,吴铮捏了捏眉心,他也要做些部署了,尤其是护卫能力。 每次遇到的都是高手,万一哪天来个高高手,老牛和斐杰干不过,他可就栽了。 “胖子,这三百万你们拿着,尽快买好宅子,再把庄子的大棚弄起来,要快。” “好嘞,铮哥儿你就放心吧,办不好这些事,我把脑袋摘下给你当球踢。” 第一次怀揣着三百万巨款,郑义有些飘飘然。 这不单是一笔巨款,还是吴铮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于情于理他都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 “儿子!儿子!” 一大早吴山海兴致勃勃的把吴铮从被窝里拽出来。 吴铮翻了个身,嘟囔道:“又不上朝,爹你干什么?” “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来,爹带你去见贵客。” “什么贵客大清早的来串门,吃饱了撑的?” 三天来吴铮起早贪黑,不单忙建商会、整改庄子和酒楼的事,还要去点翠楼教姑娘们编排新歌曲和舞蹈。 吃个饭的功夫都要与书肆的写书先生、金玉师傅探讨剧情和工艺,晚上回来还要研究织布机等物,可谓是忙的和陀螺一样。 他忙,郑义他们也忙的脚打后脑勺,今天是商会开门的大日子,哪有空管什么贵客? “不见不见,中午我还有事。” “这个人你必须得见。” 吴山海一把将吴铮拽起来,严肃道:“她是你娘生前的闺中密友,你小子最近惹了一屁股事,有她保护你,爹也放心。” 乍然听到母亲的事,吴铮甩手的动作顿住。 “娘……她是什么样的人?” “你娘……先起来跟我去见你秦姨。” 皱了皱眉,吴山海岔开话题。 这个问题吴铮已经问过一次,那个时候吴铮没回答,这次显然也不想作答。 “爹,这关系靠谱不?” “绝对可靠,哪天爹不要你了,你秦姨都会收留你。” 吴铮嘴角一抽,亲爹不如外人靠谱,也不知道反思下自己。 走进大厅,便看到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主座,一身红衣似火,妩媚的脸上带着三分清冷,给人一种不敢亵渎的美。 身侧是两名绿衣女子,一个沉稳成熟温柔知性,一个左顾右看古灵精怪,皆是美人坯子。 “秦峰主,我儿子来了。” “见过……” 吴铮刚要行礼,面前一阵香风疾来,礼行一半被一双温暖的双手托住。 “铮儿,快让秦姨好好看看。” 红衣女子紧紧握着吴铮的手,话音未落,泪水已在眼眶打转。 时隔十四年,她终于能再次见到故人之子。 “已经长这么大了,好好,暮迟在天之灵一定欣慰不已。” “她的孩子平安长大,总算她的苦心没有白费。” 云暮迟,吴铮母亲的名字,可惜走的太早,若不然国公府也不会如此冷清。 吴铮纳闷道:“苦心?秦姨,我娘不是恶疾而亡吗?” “咳咳!” 吴山海清了清嗓子,似有意阻止秦姨继续说下去。 “秦峰主,你的见面礼是不是该拿出来了?” “瞧我,光顾着说话了。” 秦姨拭去眼角泪珠,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道:“十四年没见了,虽然我没来京都,但每年都会为你置办一件生辰礼物。” “你过来瞧瞧可喜欢,若是不满意,秦姨再给你置办,或者你要什么告诉秦姨一声即可。” 打一进门吴铮便瞧见桌上摆满的大小盒子,不曾想全都是送给他的。 “这是前年人参,那个是碧沧剑……” 一共十四件礼物,有些吴铮知道价值,有些吴铮听都没听过。 不过看吴山海哈喇子快流出来的样,绝对价值不菲。 “谢谢秦姨,每件礼物我都喜欢。” 得了便宜,吴铮的嘴比任何时候都甜。 “我也有件礼物送给秦姨,你等我回去拿……” 就在此时,管家急匆匆走进来汇报。 “老爷,门外工部尚书厉海大人求见世子。” “老子平日里和厉海也没甚交情,他来做什么?” 吴山海皱眉,厉海那个老小子向来不站队,事出反常必有妖。 听说最近和钟家有往来,该不会钟家在其中牵线,投靠了张松文,今日来给吴家下套的吧? “厉大人只递了拜帖,要见世子,没说原因。” “让他打哪来回哪……” 话还没说完,吴山海便听门外一阵凄厉声响。 “世子!吴世子!求你救救小女!” ------------ 第五十章 敢说老夫是庸医? 厉海不顾阻拦,踉跄着跑进来,神情哀戚。 一朝尚书失态,吴山海也是惊了一跳。 “这里是国公府,厉海你干什么?” “卫国公,求求您让世子救下官女儿一命,若世子能救小女,什么条件下官都答应。” 说着,厉海就要跪下。 天气骤然降温,厉心娇昨日出去后一病不起,他第一时间求了恩典请了太医,可一晚上过去人没如往常一样好转,反而是不省人事。 吴铮忙将人托住,问道:“现在厉小姐情况如何?” “昨个晚上开始说胡话,今早已是昏迷不醒,我也是没了办法才来找世子您。” 厉海眼眶中泪花闪动,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他已找遍京都医者,无不是说让尚书府准备后世,可厉海就这么一个女儿,哪怕还有半丝办法,他也不想放弃。 恰逢钟柏佑这三天一直求见,说起吴铮能治病的事,厉海方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前来求见。 “我去看看。” 吴山海眼皮一跳,拉住吴铮:“太医都没办法的事,你去了能顶什么用?” “之前我从古籍上看过和厉小姐差不多的病症,或许能找到办法。” “不行,你……” “爹,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 吴铮定定看着吴山海,他明白对方担忧他治不好,最后得罪厉海。 但若是不去,厉心娇未必能撑得过今日。 “卫国公,我是没法子了才来求世子,但凡还有办法,我也不会来叨扰。” “可我儿子没学过医术。” “甭管世子能不能治好小女,只要世子去,这份情下官定铭记在心。” 闻言,吴山海手中动作松懈,说他是为厉海的一颗慈父心打动,不如说是被吴铮坚定的眼神打动。 这一刻,好像那个纨绔儿子终于长大了。 “你想去,那就去吧。” “放心吧爹。” 吴铮转头问道:“秦姨,这根千年人参我能不能拿着?” “给你的东西便是你的,你处置便可。” “让泱儿和小小随你去,她们或可能帮衬一二。” 厉海听到千年人参,不由得感激道:“多谢诸位,还请世子快快随我回府。” …… 尚书府内往日轻松不见,气氛十分压抑。 闺房内,太医院首袁居皱眉沉思,厉夫人与丫鬟在一旁垂泪。 “夫人,我们女儿有救了。” “我将吴世子带来了,快让他给娇娇瞧瞧。” 三十多岁依旧风韵犹存的厉夫人听到前面话,高兴的喜上眉梢,待听得后面话顿时怒从心起。 “胡闹!” “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事,他一个纨绔世子怎么可能有办法。” 厉夫人将人堵到门外,怒斥道:“厉海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怎能随随便便让一个外男进女儿闺房?” “夫人,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吴世子或有办法,快快让他进去。” “不行!” “女儿已经这样了,我绝对不能再让她的清誉受损。” 吴铮眉头一皱,没料到反对最激烈的是厉夫人。 “既是厉小姐清誉重要,为何里面还有其他男子在内?” “你能和太医院的比?他们是医者。” “医者仁心,我来为厉小姐诊治,怎么就是坏了她的清誉?” 冷哼一声,吴铮负手道:“厉夫人如此不信任我,那我也没必要上赶着贴你厉家冷脸。” 说着,吴铮就要往外走,厉海见此忙把人拉住。 “世子您等等。” “夫人,娇娇已经这样了,哪怕是有一点办法我们也不能放弃,难道你想看着娇娇死吗?” 厉夫人心神一震:“我自然是希望娇娇好,可是……” “没有可是,便是你我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了不是?万一世子能治好娇娇呢?” “还是说在厉夫人心中,清誉比女儿的命还重要?” “不,不是……” 吴铮说的厉夫人哑口无言,厉海趁此机会歉意一笑,将吴铮拉进闺房内。 袁居见厉海进来,摇头叹息道:“厉尚书,我们已经……吴世子怎会来此?” “袁院首见谅,吴世子是来为小女治病。” 心系厉心娇的厉害没空多做解释,带着吴铮来到榻前。 此刻已陷入昏迷的厉心娇面色苍白,呼吸微弱似如风中残烛。 之前诗会吴铮便已察觉厉心娇病灶所在,此时一眼翘楚她因为何原因昏迷。 “多拿些过冬被褥来,将窗户全都打开。” “荒唐!” 袁居立刻斥道:“厉小姐乃是寒疾之症,把窗户打开岂不是要她命?” 厉海一时间也陷入犹豫,他拉来吴铮是打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可不代表能任由吴铮折腾她女儿。 “你个庸医,治不好人还不兴许别人试试了?” 庸医?! 袁居瞬间血压飙升,指着吴铮鼻子怒喝道:“黄口小儿,老夫乃陛下钦定太医院首。” “不知多少人求着老夫看病,你竟敢说老夫是庸医?” “区区炎症几年没被你治好,反倒是被你治的人快不行了,不是庸医是什么?” 吴铮神情不屑,那么多人讳疾忌医,不就是因为有沽名钓誉的庸医在? “你!!” 袁居被气的手指哆嗦,他旁边少年扶住他,对吴铮怒目而视。 “大胆!” “我师父经手的病人比你吃的米都多,便是江湖所谓的神医到我师父面前,也只有虚心求学的份。” “你一个纨绔世子竟然如此羞辱我师父,难道不怕陛下惩处?” 掏了掏耳朵,吴铮鄙夷道:“治好了功劳是你们的,治不好就拿陛下压人。” “陛下怎么就那么听你们的,难道在你们心里,大炎都得听你们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少年脸上一阵慌乱,吴铮讥讽道:“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捞名声的是你们,妨碍你们捞名声便抬出陛下,不就是把陛下当你们得免死金牌了?” “若需!” 袁居拉住还要说什么的小太医方若需,再让自己的得意弟子说下去,绝对会掉入吴铮的语言陷阱中。 深吸一口气,袁居调整好心态,冷哼道:“既然你说你会治病,那老夫就在这看看着。” “厉尚书,老夫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他治不好,你也别怪我们袖手旁观。” ------------ 第五十一章 甩你十条街 “袁院首,我只是让吴世子来看看,主要还是得看您。” 厉海左右为难,袁居要是有办法,他也不会去求吴铮了。 但他也不能真看着袁居撒手不管,说白了心里还是不信吴铮,毕竟他太年轻,往日也没听说他会医术。 “哼,厉尚书信一个纨绔,也不信任老夫与弟子。” “既如此,那就让吴世子来,若你女儿出现任何问题,与我二人无关。” 吴铮闻言脸上嘲弄之色更甚,先前还说的冠冕堂皇,现在看来啥也不是。 这个时候推卸责任,不就是怕厉心娇真凉了,也好将以往黑锅扣他头上? “这这……” 厉海急出一头汗,神色哀求道:“袁院首,您不能不管小女啊,吴世子……” “我看他是存心来捣乱的!” 眼看吴铮到来后越帮越忙,厉夫人压下去的怒气再次升腾。 “闭嘴!” 吴铮呵斥道:“再耽搁下去,大罗金仙来了也难救你女儿。” “厉尚书,若是你信我,那便让人把棉被拿来打开窗户。” “吴世子,您有几成把握?” “你现在听我的,我有十成把握。” 袁居嗤笑道:“简直是笑话,老夫行医那么久,都不敢说每次诊治有完全把握。” “一介纨绔如此大放厥词,厉尚书你若是信了他的鬼话,才是害了你女儿的命。” “你不行就说你不行的,别给自己戴高帽子。” 现在吴铮看袁居,是哪哪不顺眼。 治病救人,医者仁心,袁居不思考怎么救人,反倒在这落井下石标榜自己。 就这还是太医院首? 怪不得后宫一年到头死那么多人,有这样的太医院首,可真是炎武帝的福气。 方若需冷嗤道:“你行你上,要是治不好,到时候你就是草菅人命的凶手。” “幸亏我来了,不然害人凶手就是你们了。” 吴铮讥笑道:“说起来你们还得谢谢我,话说你们以前治不好人,是不是也这样找背锅的?” “你!强词夺理的小人。” “到底谁是小人,一会儿便知。” 不再和这俩庸医继续说什么,吴铮看向厉海。 “厉尚书,你女儿的命现在握在你手里。” “是生,是死,皆在你一念之间。” 空气倏地沉默,所有人看向厉海,厉夫人唇角翕动几次欲言又止。 她也希望女儿得救,可吴铮话说的漂亮,真的有本事治好她的娇娇吗? 此时此刻,厉海心里天人交战,哪怕是女儿无法长寿,他也希望女儿能活的更久一些,至少不是现在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然而袁居合方若需已诊治一整晚,到现在依旧没找到让厉心娇苏醒的法子。 念及此,厉海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闪过决然。 他执手一礼,忐忑道:“还请世子施以援手,不管治好治坏,绝不牵累世子。” 不是厉海信了吴铮,而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祈求吴铮真的有法子让厉心娇醒来。 袁居嘲弄一笑没有说什么,有没有那个金刚钻等会一看便知。 若吴铮是在说大话,还因此害了厉心娇,那他可就有话说了! 敢说他是庸医,要是一声不吭离开,传出去别人还会以为他是默认了。 棉被拿来,吴铮一股脑盖厉心娇身上,再让人将所有门窗全部打开。 “去烧两个汤婆子,再拿些银丝碳来。” 不一会功夫,暖意烘烤的厉心娇苍白面色有了一丝红润。 “借银针一用。” 袁居犹豫了下借去银针,忍不住开口道:“老夫已经给厉小姐施过针,短时间内贸然施针,只会伤其根本。” “只能说你没找对病症,施错了针。” 闻言,袁居被气的吹胡子瞪眼,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早知道刚才就该让他求着再借针。 “施针时忌邪风,你将门户大开,难道不怕厉小姐邪风入体,情况更糟糕?” “现在是我在救人,你个老毕登能不能闭嘴?” 一直有个苍蝇似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吴铮没了耐心。 “你!哼!” “师父稍安勿躁,他到底有没有医术,稍后一看便知。” 方若需神情不屑,他被誉为太医院的天才太医,都不敢说有完全把握治好厉心娇的病。 吴铮只是望了一眼,没有问询切脉就敢说自己有办法,哪怕是个神棍装的都比吴铮像。 稍后吴铮露出马脚,他要对方低头认错,不诚心道歉他必将此事宣扬出去,让吴铮身败名裂! 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吴铮,等着他下针。 却不想下一秒,吴铮将银针塞林泱手中。 “我说扎哪里,你下针。” 期待值最高的厉害差点没绷住发火,吴铮不会施针? “吴世子,下针不容行差踏错,你这样……” 话没说完,但大家都只是是什么意思。 连针都不会下,还敢说自己能治病? 方若需嘲笑出声道:“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结果就这?” “老子这点本事,也甩你十条街。” 吴铮头也不回的怼回去,现在厉心娇情况不妙,他没空和方若需废话。 “哼,我看你……” “你再哔哔,老子割了你舌头喂狗!” 方若需面色涨红,还待说什么时瞥见吴铮转过头来时冷冽的目光,一时被骇的失了言语。 那目光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杀意,却好似漠然一切生命。 袁居低声宽慰道:“只等他施针完毕,届时有没有本事自见分晓。” 闻言,方若需暗松了口气,转而对吴铮恨意加深。 今天吴铮不单羞辱他们师徒俩,还让他失了颜面,如果吴铮没本事治好厉心娇,他要对方磕头道歉才肯行。 抱着银针的林泱一脸懵逼:“世子,我没有学过医。” “无妨,我指哪你在哪下针,我会教你。” 厉夫人急色上前想阻拦,被厉海一把抱住,他同样面含担忧。 但事已至此,只能赌一把! 众人探头望去,吴铮指挥林泱下针,不一会功夫施针结束,厉心娇却没有任何反应。 等了片刻,袁居皱眉,正要说什么时厉心娇突然急促咳嗽起来。 只须臾功夫,那张刚有丝红润的脸瞬间变的苍白如纸。 ------------ 第五十二章 我要你命 方若需见此,惊呼道:“吴铮,你把厉小姐治出问题了。” “她若有个好歹,你负首责!” 吴铮一错不错的看着厉心娇的面色变化,对于方若需的话也只是皱了下眉。 林泱捏着银针,忐忑不安,那可是一条人命。 临来时师父说吴铮稍有顽劣,但没说他不把人命当回事啊! 此刻林泱后悔不已,她不应该答应吴铮施针。 榻上厉心娇依旧闭着眼睛,却似要将五脏六腑咳出来一样。 厉夫人扑过去,悲戚道:“娇娇!我的女儿啊,你要是出事,让娘怎么办啊?” “娇娇!” 厉海同样担忧上前,脸色难看道:“世子,我女儿这是怎么了?” “去拿些蜂蜜水。” 不等厉海吩咐,方若需跳出来道:“厉尚书,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吴铮他根本不会医术。” “现在你女儿情况危急,若是再任由吴铮胡闹下去,恐怕厉小姐会香消玉损。” 袁居略一拱手道:“虽然若需说的话不好听,但却是事实。” “厉尚书,还是快让老夫为厉小姐诊治吧,兴许能吊住一口气出现转机。” 吴铮眉头深皱道:“活人被你们说成死人,就这还敢出来行医?” “哼,吴铮你别狡辩了,厉小姐现在这情况,就是你胡乱下针导致的。” 方若需咄咄逼人不给吴铮任何解释机会,刚才吴铮不是挺嚣张吗? 现在他要吴铮自食恶果! 深深看他一眼,吴铮转而呵斥道:“想让你们小姐活,就去拿蜂蜜水。” 厉海和厉夫人不发话,丫鬟仆人不敢动,但现在二人正处于怀疑吴铮状态中,根本不可能任由吴铮再行诊治。 厉心娇的贴身丫鬟见此,咬牙跺脚道:“奴婢去拿。” “厉小姐本是寒症引发的咳疾,如今情况忌食甜物,你还让人去拿蜂蜜水。” “吴铮,你摊上大事了。” “蠢货!”吴铮冷冷看过去。 “支气管炎被你们拖成重症,还好意思在这指手画脚?废物!” 众人不知道支气管炎是什么,只觉是吴铮胡乱找的一个病症名字。 袁居张嘴要说什么,吴铮视线移过来,冷哼道:“还有你,老废物!” “你你你……” 先是羞辱他师徒二人是庸医,现在侮辱他们是废物,是可忍孰不可忍! “吴铮,今日你若害死厉小姐,老夫必将此事上告给陛下。” “你也甭拿陛下说事,是非曲直陛下自有圣裁,朝中重臣的嫡亲血脉,不是你担待得起的。” 厉海眼中失望自责交织,本以为吴铮会是最后救命稻草,不曾想却是催命符。 是他害了自己女儿! “你害了我女儿,我要你的命!” 厉海还能强忍内心悲痛,厉夫人却已是被愤怒冲昏头脑,理智尽失。 她拿起剪子冲向吴铮,林泱蹙眉犹豫一秒,挡在了面前。 “还没到最后,夫人再等片刻也不迟。” 话是这么说,林泱心里也没底。 吴铮连下针都让她代劳,是否说明他根本不会医术,借她之手将自己摘出去? 想到这,林泱心中一寒,林小小也是焦急不已。 “你这坏人,刚才我二师姐是听了你的话才下针。” “如果那姑娘出事,你别想连累二师姐。” 吴铮眼中不悦一闪而过,他可以感受到秦姨对自己是掏心掏肺的好,只是手底下的弟子明显不是那么回事。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不相信吴铮,连他自己人都不相信。 方若需面上愤慨,心里乐开了花,这一切皆是吴铮自找的。 若吴铮虚心求教,不是那么嚣张,或许他可以点拨对方一二,让他渡过眼前难关,至少能保证厉心娇不会死在眼前。 但吴铮错就错在羞辱他在前,那么便让他去承受陛下和尚书府的怒火吧! “蜂蜜水来了。” 就在此时,贴身婢女着急忙慌的跑进来,碗里蜂蜜却是护着不透一丝风。 吴铮接过想喂给厉心娇,却被厉海挡在面前。 “先前的承诺依旧有效,是小女福薄,还请吴世子回吧。” “就差临门一脚,厉尚书是要放弃?” 厉海垂头丧气道:“我只是不想小女再受累,她已经吃了不少苦,最后……就好生生的离开吧。” 吴铮也有些生气了:“把他拉开。” 林泱和林小小对吴铮意见很大,没有动手,吴府侍从却是令行必达。 被拉开的厉海,所有情绪全部化为愤怒。 “吴铮,我女儿已经这样了,你竟还要折腾她,让她不得好走,你安的什么心?” “你无计可施求我过来,我只知道救人一命。” 吴铮冷冷道:“若是我治不好厉小姐,这条命我赔给她!” 一句话将厉海,以及想要反驳的袁居怼的哑口无言。 此时厉心娇咳的虽然平缓了些许,但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别说是喂蜂蜜水,张嘴都是困难。 吴铮低头看了看手中碗,尔后深吸一口气,目光凛然。 他强硬掰开厉心娇的嘴,然后灌了下去! 厉心娇被呛的咳嗽连连,蜂蜜水喂进去的同时,吴铮将银针一一拔除。 “你在做什么?你害了我女儿不成,还如此折辱她,我和你拼了!” 见女儿受罪,厉夫人疯魔了,只是这一次林泱却没再挡在吴铮面前。 就在厉夫人冲到面前时,一道微弱的声音从吴铮身后响起。 “母亲……” 声音很小,却还是被厉夫人捕捉到了,没人比她更熟悉这道声音了。 “娇娇?!” 也顾不上和吴铮拼命了,厉夫人扑倒榻前,在看到睁开眼的厉心娇后,眼泪瞬间如雨水落下。 “娇娇!娘的好闺女,你终于醒了。” 厉海闻言心中怒气嘎然而止,转而激动不已。 “娇娇?娇娇你醒了?!” 袁居怔愣在原地,吴铮每一步在他看来都是错误的,到底是怎么把人救活了? 方若需更是呆若木鸡,他是太医院天才太医,但在吴铮面前,他的医术却被碾压进尘埃中。 怎么可能? “不可能!” “吴铮一定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吊着厉小姐一口气,只是为了逃脱责任!” ------------ 第五十三章 给你脸了? “歪门邪道能让一个昏迷的人片刻苏醒?” 面对方若需的污蔑,吴铮冷笑道:“医术不行还找借口,果然是废物!” “你!” 袁居伸手拦住气愤的弟子,疑惑道:“观你之前的下针穴位,不过是疏肝益气的穴位,没有丝毫出彩之处,又是如何令厉小姐苏醒的?” “想知道?” 闻言,袁居诚实的点了点头,虽然他看不惯吴铮的做派,但医术浩瀚,若能多学一些他也可以适当让步。 “行大礼拜我为师,我就教你。” “放肆!” 方若需双眼被气的泛红:“我师父乃太医院首,身份非一般人可比。” “他向你问询是看得起你,一个纨绔还敢拿乔?” 合着被问两句还是给面子了? 这高高在上的求人态度,真是让人看着不爽啊! 吴铮嗤笑一声,倏地沉下脸。 “掌嘴!” 老牛闻声,蒲扇大的巴掌招呼上去。 啪! 响亮结实的巴掌抽的方若需原地后退数步,整个人在难以置信中逐渐出离愤怒。 “混旦,你敢打我?” “侮辱世子,等同侮辱整座卫国公府!” 老牛沉喝一声,吴府侍从齐齐踏前一步,哪怕不释放杀意,从战场上下来的铁血气息也让普通人胆寒。 方若需唇角翕动,一时被骇的忘了发声。 袁居护在弟子身前,脸色难看道:“吴世子,若需乃老夫弟子,更是深受陛下期许的少年英才。” “你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莫不是普天之下人人皆听你卫国公府发号施令?” 师徒俩在尚书府待了一晚上,也没把女儿治好,厉海心中对他们颇有意见。 但现在吴铮把人打了,他不能再坐视不管。 何况吴铮是他请来的,也不能因为他女儿的事,让吴铮背上藐视王权的罪名。 “袁院首稍安勿躁,世子和方太医也是一时口角,你也说了他们是少年。” “少年嘛,都是意气用事,还望袁院首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动怒。” “哼,老夫便看在厉尚书面子上。” 袁居冷哼道:“只要他向老夫道歉,老夫便不追究此事。” 厉海暗自松了口气,闹不起来最好,他可不想女儿病情好了,再把两边得罪。 然而他还没准备好说辞,吴铮直接翻脸。 “老毕登,我给你脸了?” “信不信我连这个老废物一块抽。” “狂妄小子,岂有此理!” 袁居手指哆嗦,指着吴铮看向厉海。 “厉尚书你也看到了,不是老夫不给你面子,是姓吴的欺人太甚!” “世子息怒,袁院首毕竟是太医院的老人,陛下也颇为看重他,不如各退一步如何?” 厉海一脸纠结,左右为难。 “老子没错,为什么要退?” 吴铮霸气道:“俩废物治个病,一晚上没治出个所以然,不是废物是什么?” “现在想偷学本世子的医术,不拿出态度,还敢摆谱?” “别以为你治好了厉小姐,就真的医术斐然。” 不相信吴铮真的会医术,袁居只当他是偶然。 “你不过侥幸而已,若是厉小姐后续再出问题,那么一切祸害根源全是因为你。” “老子接着就是。” 冷笑一声,吴铮凛然道:“厉小姐出任何问题,本世子包治包救,绝不会像某些废物治不好还找借口推脱责任。” “你……” “本世子也会将此事上告陛下,身为皇家太医院的医者,没有那个金刚钻不如回家种地。” 厉海脑仁都大了,知道劝说不了吴铮,索性摆烂了。 说起来袁居师徒俩也太不要脸了,治不好还不摆低姿态,妄想别人无条件的教你医术,脸大?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袁居被气的胡子发颤,却不能任由吴铮真的捅到陛下面前,若不然他这个太医院首还能保得住吗? 念及此,他不由得看向厉海。 “厉尚书,老夫与弟子虽没治好厉小姐,但这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若想根治还需要寻一些古方,慢慢调养才是。” 变相的提醒厉海,你女儿的病吴铮是治好了不假,但他只是瞎猫碰死耗子。 如果想让厉心娇彻底好起来,还得看他们太医院。 聪明如厉海自然听出对方的弦外之音,可双方现在水火不容的关系,让他站在对方立场,不是给吴铮难看吗? 吴铮刚把自己闺女治好,说不准能根治女儿病情呢? 厉海不敢赌,只能模棱两可的说道:“此事因小女引起,唉,我这闺女多病多灾,多亏袁院首几年如一日,不辞辛苦的照顾。” “这次诊金也不能落下,来人啊!把诊金给袁院首。” 说好听了是送客,说难听了是赶人。 袁居没想到厉海不帮自己,顿时气的肝疼。 想他从医半辈子,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大亏,被如此羞辱奚落。 “诊金拿了还不走?莫不是还想赖着偷学本世子医术?” “谁稀罕学你半吊子的医术。” 怒急的袁居已经失去理智,一心想着决不再受辱,至少不能再让吴铮贬低自己的医术。 “哼,现在放大话为时过早,老夫就等着看你能不能根治厉小姐的病灶。” “若需,我们走!” 方若需眼神怨毒的狠狠瞪吴铮一眼,转身就要走时衣领被人从后薅住。 “你那是什么眼神?敢瞪我们世子?” 老牛扬起巴掌,威胁道:“给我们世子道歉,不然今天我让你横着出去。” 袁居见此大怒:“吴铮,你别太过分。” “本世子出身国公府,身份显贵,他一个小小太医藐视勋爵,难道不该打?” 能拿身份压人的时候,吴铮绝对让对方认清楚位置。 太医再是厉害,也不过是炎武帝驱策的狗,能和国公府比? 袁居气的三魂乱跳,但现在比身份比不过,比武力更不行,只能咬牙让方若需道歉。 “师父,我……” “道歉!” 此时袁居脸色和从炭堆里爬出来一样,这笔账只能先认下,但不代表他会就此算了! “我,道歉,对不起。” “滚吧!” 师徒俩灰溜溜离开,厉海忧心道:“袁院首在朝中也有些人脉,世子你孟浪了啊!” “无妨,本世子债多不愁。” “厉尚书,我救了你女儿,你是不是也该兑现承诺了?” ------------ 第五十四章 高兴太早了 厉海一时间没明白吴铮话中意思。 “什么承诺?” 吴铮咋舌道:“厉老头,你这么玩就没意思了,不是你自己说的,只要救好你闺女,什么条件都答应?” “呃呵呵,自是没忘,不知世子想要什么?” 心情好叫尚书,心情不爽叫老头,厉海一阵汗颜。 转而又担心吴铮狮子大开口,观刚才他与袁居师徒俩针锋相对,便知不是好相与的。 万一对方要他做一些做不到的事…… “点翠楼合并左右两家青楼重建,缺一些能工巧匠。” 合着这是来找他要人了! 厉海身为工部尚书,没人比他手底下那些工人更擅基建。 思量须臾,厉海问道:“不知世子需要多少人手?” “时间有限,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最好是整个工部的都去。 当然,吴铮知道不可能,一来皇家建设也要人,二来这么干绝对会被弹劾,厉海也会被弹劾在内。 于情于理厉海不会答应,不过吴铮也不是一毛不拔。 “我准备在二十天内,让点翠楼焕然一新。” “只要厉尚书以工部名义下发招工告示,再调派些能人监工便可,一应费用我出。” 厉海有些心动,同为六部,和其他四部比起来,工部、礼部无异于清水衙门,一点油水没得捞。 也就导致两部人手向来有数,在朝中人微言轻。 “那这个价钱……” “这是拟定好的单子,厉尚书过目。” 显然吴铮有备而来,厉海心里门儿清。 但在看到单子上所需的材料和人工后,还是被惊了一跳。 “世子这……建制好像不和礼制。” 短短时间重建点翠楼固然需要大量人手,可常年工于匠事的厉海还是第一眼便发现不对劲之处。 砖石木料要的太多了,根本不是两层楼所需的材料,更遑论其中还有些他认为无用的东西,不知吴铮到底要做什么。 吴铮拿出千年人参,笑道:“我知道厉尚书和戴尚书私底下交情匪浅,如果你能帮我的忙,厉小姐的病今日便可去大半。” 看着人参,厉海眼皮一跳。 之前吴铮特意带上人参,他还道吴铮人怪好呢,结果却是拿捏他的把戏。 千年人参可遇不可求,便是皇宫里也只有半根,还不舍得用。 若是有一根完整人参,莫说他闺女,便是他全家出事都能被吊着一口气,拿去做人情更是让人无法拒绝。 厉海的心脏怦怦跳,他很是心动,但逾制的事他不能干,否则万年人参也救不了他全家人头落地。 “东西虽好,但我也没那个福气拿。” 苦笑一声,厉海道:“世子救了小女,我不胜感激,但陛下不发话,逾越祖制的事谁也不敢答应。” “这不巧了么。” 吴铮嘴角翘起,道:“陛下已经答应了,就是礼部那边不好办。” 别看戴云朵古灵精怪的,她爹却是个老顽固,去年炎武帝想建个九层天阁,便被他拿祖宗功绩尚不敢比天一话给堵了回去。 逾制的事自然要炎武帝首肯,他是同意了,但要吴铮自己去说服戴尚书。 说白了炎武帝也知吴铮想法不合礼制,必会被戴尚书喷的满脸唾沫星子,所以他选择自己不去受这个罪。 吴铮想建就让吴铮去面对好了,他只需要收钱。 但吴铮也不想去面对戴尚书那个老喷子,主要是除了喷之外,目前吴铮没发现对方任何把柄。 所以事情光荣的落到了厉海头上,谁让他求到吴铮头上了呢? 几经思量,厉海也明白了其中弯弯绕绕。 好家伙,合着你们做好人,坏人让我来做? “我就这一个条件,这人参我也会给厉小姐用上。” “厉尚书,你意下如何?” 要不是吴铮刚救了他闺女,厉海也想化身老喷子。 你谋划这些的时候,想过我的意见吗? “咳咳。” 就在这时,厉心娇轻咳一声道:“父亲常常教导女儿有恩必报,世子既救了女儿,理应还其恩情。” “可是戴取义那个老家伙……” 他顽固不化啊! 厉海不想应下,一是不想和吴铮牵扯太多,免得被朝中人认为他和卫国公府交情匪浅。 二是戴取义冥顽不灵,结发妻子吹个枕头风都被他训斥,除非…… “早年女儿曾救戴老夫人一命,如今索要恩情也并非不可。” 厉心娇的话让厉海眼前一亮,早些年前戴老夫人拜佛时突然昏迷,常吃药成了半个医者的女儿将她救回。 也因此两家女儿走得近,他也颇喜欢戴云朵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如果女儿不是这身病,大概也会如对方那般肆意张扬。 “挟恩图报,这样一来,戴取义必定恨上老夫。” 叹息一声,厉海拿眼角余光看向吴铮手中人参,意思很明显。 吴铮朗声笑道:“厉尚书若答应,我即刻写下方子为厉小姐调养身体。” “这人参,自也是要用给厉小姐。” “好吧!” 嘴上勉为其难,厉海心里乐开了花。 一根千年人参的价值,比一份恩情重要多了,至少可以弄点人参须须给戴取义老娘,那老顽固绝对没话说。 毕竟戴取义那家伙连陛下的话都敢堵,唯独不敢堵老娘的话。 吴铮洋洋洒洒写下方子,其实多是忌口的东西,厉心娇的病重在调养和保暖。 至于人参…… 在厉海期盼的目光下,吴铮撸下所有人参须子一把塞对方手里。 “每天一根人参须子入药,用完也差不多好了。” “就这些须子?” “没错,厉尚书不必言谢,本世子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厉小姐好起来。” 谁要谢你了? 厉海嘴角直抽抽,还以为吴铮会大方的给整根人参,结果就这? “多谢吴世子。” 厉心娇诚恳道歉,厉海不好意思开口了,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毕竟之前吴铮也没说把整根人参都给他女儿用,这小王八蛋心眼子真多! …… 一路冷着脸回到国公府,秦姨第一时间便发现气氛不对。 “这是怎么了?” “秦姨,如今我在京都如履薄冰,若是身边都是些有二心的人,那么我早死了。” “您的弟子我指挥不动,还请秦姨收回去吧。” ------------ 第五十五章 玉女峰的麻烦 吴山海闻言张大的嘴巴闭上,拿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吴铮对其摇了摇头,之前在尚书府,林泱和林小小的表现他全部看在眼里。 当时他没有指责,甚至懒得多说一句,等的就是此刻。 这些江湖人心高气傲,有前朝腐败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也不看好大炎王朝,不然也不会天下祥和,江湖人依旧不出山。 专业事交给专业人,秦姨的人交给秦姨头疼,吴铮也正好看看这位秦姨和他母亲的关系如何,又将他这个闺蜜之子放在哪个位置。 如果对方表现出重视,那就趁此机会敲打一番,如果对方敷衍打发,那么吴铮也不会留这样的人在身边。 “你二人来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秦姨看向二女,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 林泱跪倒在地,羞愧道:“先前是我们怀疑世子医术,所以没有听令行事,还请师父责罚。” 反倒是林小小不情不愿的跪下,嘟囔道:“他都不会下针,我们怀疑他也情有可原。” “要怪就怪他没有事先和我们说好,要是早知道他能救下那位小姐,我们也不会冤枉他。” 吴铮冷声道:“我事先说明,你们便会信我?” 林小小一噎,仔细想想吴铮表现得一点不像个医者,哪怕事先说好她很大概率也不会信。 秦姨面无表情的问道:“也就是说,你二人不分青红皂白冤枉铮儿?” “若不是这次我带了吴府侍从,厉夫人早拿剪子把我伤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吴山海瞬间怒了。 “秦朝雪,暮迟对你掏心掏肺,你的人却置我儿子生死不顾!” “你不想保护我儿子直说,老子不需要你在这假惺惺!” 秦姨,也就是秦朝雪也怒了。 她强忍怒气解释道:“吴匹夫,这不是我本意,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也绝不会让铮儿受委屈。” 说罢,她猛然拍桌而起,寒冰气息瞬间释放。 “你们真是为师的好徒儿!来之前为师是如何教导你们的?” “见铮儿如见为师,你们把为师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弟子知错!” 林泱低下头一脸愧色,而林小小虽然没有反驳,小脸上却是一副不甘。 她们师姐妹在山上待的好好的,凭什么下山来保护一个纨绔子弟? 秦朝雪自然将二女神色收进眼底。 “林小小,你是不服为师的命令?” “师父,我不是不服您的话,我就是不服他!” 林小小指着吴铮,愤慨道:“我们在山上自给自足,为什么要下山来听朝廷走狗的话?” 啪! 秦朝雪气急,扬手打下去,但这一巴掌却没落到林小小脸上。 吴铮揉着肩膀疼的龇牙咧嘴,学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巴掌劲都比一般女人大。 “秦姨,她是你的弟子,别因为我坏了你们师徒之间的情分。” “不用你假好心。” 林小小抹去眼角泪珠,梗着脖子道:“师父要是因为我没保护他,就要打死我,那就打死我好了。” “你!你!真是要气死为师!” 秦朝雪捂着心口呼吸急促,林小小是最小的弟子,平日里她向来是多有宠爱。 不曾想反倒惯的她骄纵,竟不将她的命令放在眼中。 吴铮挑眉看向林小小,还是个暴躁小辣椒。 对付这种小白菜,他最有办法了。 “你如此任性妄为,可有问过秦姨为什么执意带着你们下山?” “身为弟子你当然可以坐享其成,可你又怎知维持一个门派所需的花费?” 联想刚才林小小说她们在山上自给自足,吴铮觉得秦姨带弟子来京都,必然是经济出现问题。 可是在他看到林泱变换的神色后,突然觉得好像事情比他想象的严重。 秦朝雪喘匀了气,叹道:“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为师也不瞒你们了。” “我们玉女峰向来游离在正邪两派中间,被所谓的藏宝图所累,我们被人盯上是迟早的事。” “此次为师闭关遭奸人偷袭已身负重伤,若不然也不会将你们带下山。” 吴山海闻言嘀咕道:“合着送那么多礼是来找庇护的,老子还以为你真心保护我儿子呢。” 吴铮也有些失望,还以为收获了一个高手,结果高手残血? 听到这话,秦朝雪眼角一抽:“吴匹夫,你要怕连累,我这便离开你国公府。” “那你……” “秦姨喜欢这里就留下,你是我娘的闺中密友,就是我亲姨。” 一边说着吴铮一边给吴山海使眼色,半残的高手也是高手,谁让国公府现在拿不出高端战力呢。 何况买一送六,虽然六个小的有点不听话,多调教下就是了。 吴山海吭哧两声不说话了,他不能驳了儿子的面子。 玉女峰六女听到真相一时间回不过神来,下山前她们只当是师父闭关失败,所以来京都见见故人之子。 不曾想却是她们玉女峰有灭顶之灾,逃难来了! 知道这件事的林泱更加惭愧,与其说是她们保护吴铮,不如说是以此换得庇护,毕竟在京都卫国公府掌握兵权,江湖人还不敢来此闹事。 “之前是我错了,还请吴世子惩罚。” “以后我必倾尽全力护佑您左右,哪怕是赔上我这条命。” 林泱表了态,其余四女面面相觑也不得不表态,她们现在是寄人篱下,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利。 秦朝雪松了口气,解释道:“铮儿,虽然现在玉女峰遇到些许麻烦,但我保证不会连累国公府。” “我名下弟子你可任意差遣,谁若不服你尽管来找我,姨帮你出气。” 不管怎么说,秦朝雪对吴铮的心是纯粹的,她是真心为吴铮好,不然也不会不问缘由先责罚林小小。 即便林小小心中一百个不乐意,此刻也不得不低头,除非她想被逐出师门。 吴铮乐呵道:“秦姨你尽管在府里养伤,谁敢来京都找你们麻烦,我必教他们有来无回。” 就在此时,一通鬼哭狼嚎从外响起。 “铮哥儿,不要脸的靖王把咱们商会砸了!” ------------ 第五十六章 没有他赔钱的道理 自上次靖王的商会被砸后,他就憋着一股气。 炎武帝下令让吴铮道歉,对方竟派个仆从随意打发他,这笔账他一直记着,今天终于得报了。 “哼,本王的商会眼看要建起来了,这小子敢跟本王抢饭碗,找死!” 此刻,靖王看着被打砸一通的商会,心里很是舒畅。 京都的商会只能是他的钱袋子,除他之外任何人休想染指其中。 “我道是今早喜鹊喳喳叫是为何,原来是靖王给我送钱来了。” 吴铮带着玉女峰六女及多一倍的吴府侍从走进来,被压的大气不敢喘的郑义等人,瞬间如获新生。 “铮哥儿!” 委屈的话不用说,眼眶里打转的泪花已经说明一切。 看着哥几个的怂样,吴铮真是没眼看,靖王怎么了? 咱有理先干了他再说。 不过整个京都敢跟靖王叫板的,也只吴铮一个,便是皇子皇女来了吃个哑巴亏也得认下。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靖王阴恻恻道:“送钱?你莫不是没睡醒?” “吴铮,你打砸了本王外甥的商会,现在他回来了,你还想抢他的位置,是不是没把本王放眼里?” “我为什么要把你放眼里?” 郑义闻言暗暗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铮哥儿,仇恨永远拉的稳稳地。 “放肆!” “本王乃皇亲国戚,你卫国公府不过是下臣,如今见本王不拜竟还嘲讽本王。” “来人……” “王爷身份贵重,作为臣子自然要把您放心里,放眼里那就是瞧不起你。” 跟着靖王来的禁军已经准备好拿下吴铮,下一秒齐齐看向靖王。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靖王要是还继续抓着一点错误不放,就是他没有格局了。 要说的话没说完,靖王被噎的不上不下,吴铮的出其不意差点闪了他的老腰。 “既如此,你把商会解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恐怕不行。” 吴铮摇头。 按照靖王尿性,就是解散了商会,他也不可能赔偿损失。 何况吴铮在商会里投了大笔资金,等着钱生钱呢。 靖王冷哼一声道:“你是铁了心要与本王作对了?” “非也。” 吴铮嘴角翘起,露出一抹坏笑。 “不是我与靖王作对,而是靖王您,是不是要与陛下作对?” “本王的皇侄?” 一时间靖王有些猜不透吴铮此话何意。 虽然青楼转官营闹的沸沸扬扬,但也只是青楼,其他商业依旧按照祖制官员不得插手其中。 上一次让吴铮抢了先机,差点连累自己,这次靖王学精了,真把他某房妾室的外甥叫来当傀儡。 “莫不是你想说商会背后最大东家是陛下?” “回答正确。” 吴铮竖起大拇指赞赏,在靖王看来更像是对他智商的嘲讽。 “荒唐!” “官不与民争利乃祖制,陛下身为天下之主怎么可能明知故犯?” 靖王怒指着吴铮,驳斥道:“吴铮,你抹黑皇室名声,本王今日便是斩了你,天下人也不敢说个不字!” 说罢,靖王再次下令,让禁军斩杀吴铮。 没了吴铮,看京都还有谁敢和本王斗? “斩了我不要紧,但要因此令国库损失,那就是靖王你的不对了。” “慢着!” 吴铮的话让靖王迟疑,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先是抬出陛下,现在把国库都搬出来了。 他可以捏着吴铮抹黑皇室名声这个借口,无视炎武帝的态度,但却不能冒着国库损失,令天下失心的风险。 众所周知国库关系国之大事,简单来说也关系民生。 靖王有着自己的野心,哪怕再恨不得杀了吴铮,也不得不听下去。 “休要狡辩,区区一个国公府,难道还能翻出天去?” “看来靖王你是真不知情啊。” 吴铮一副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靖王,令靖王怒火中烧。 然而接下来的话,让他怔愣当场。 “明明上次陛下责罚商会商人,为什么这次默许商会重建呢?” “皆因为以戴家牵头的商会,其中盈利每年交五成税收给国库。” 靖王第一想法就是不信,炎武帝吃相不可能那么难看。 但最近收到的消息无不是告诉他,吴铮说的是真的。 本来国库空虚的耗子都嫌弃,最近炎武帝不知从哪得了银子缓解了国库危机。 当时靖王还猜想炎武帝是拿内帑添补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吴铮背后搞的鬼! “吴铮!!” 此刻靖王真很不得立刻斩杀吴铮,这个他野心路上的绊脚石。 似没看到靖王的盛怒一般,吴铮继续道:“陛下默许的商会,被靖王你咋了,不得了。” “您说,要是陛下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呢?” 快穷疯的炎武帝,哪怕再顾忌皇室颜面,也绝不会向上次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换到炎武帝身上同样有用。 靖王喘着粗气,指骨握到发白,他以为吴铮是虚张声势,哪曾想对方是有恃无恐。 一个帝王掺和商会运营,还要不要脸? 饶是靖王此刻怒气滔天,却不得不使劲将怒火压下去。 吴铮这个王八旦狡猾如狐,他已经在对方身上吃过一次亏,这次他敢拿人头保证,若是自己有任何言语不符的地方,吴铮绝对会告自己一状。 就像上次自己先告状一样! 深吸几口气,靖王强行将怒意压回去,沉声道:“这次算你走运,别让本王抓到你的把柄。” “哼,我们走!” “慢着!” 吴铮一声令下,吴府侍从虎视眈眈的拦住去路,林泱六女同样做出攻击姿势。 之前在尚书府她没有尽力,现在有求于人自然要好好表现。 什么王爷皇帝的,她们江湖中人不在意,只听师父一人之令。 靖王见此,怒极道:“怎么?你还想挡本王的路?” “那倒不是,靖王赔偿了商会损失,自然随时可走。” “你还想让本王赔偿?” 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靖王怒极反笑。 上次他的商会被打砸,让吴铮躲去一劫,没问他要一文钱赔偿已是给炎武帝面子。 现在倒好,还敢伸手朝他要钱? 做梦! 从来只有别人孝敬他的份,没有他赔钱给别人的道理! ------------ 第五十七章 世子何必羞辱我? “猜对了。” 吴铮笑眯眯道:“这里的物件都是新的,折合成银子也就三万四千多。” “不过靖王你身份摆在那,我也不和你计较太多,给个三万五就行了。” 又见反向抹零。 扑哧! 笑出声的郑义忙捂住嘴,戴六思等人也是憋笑憋的痛苦。 碰瓷碰到靖王头上,天下也就铮哥儿独一份了。 “三万四千两的东西,你问本王要三万五?” 靖王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吴山海不要脸,吴铮青出于蓝胜于蓝更不要脸! “财大气粗的靖王,不会还计较那几百两吧?” “不会吧?!你一顿饭都得好几百两,还能差我这点?” 吴铮夸张的表情让靖王觉得很是刺眼,他一顿饭多少钱关对方什么事? 不对! 差点又上了这小子的当! “哼,本王凭本事砸的,凭什么赔偿?! 上次吴铮也是这般胡搅蛮缠,被他坑了去,这一次他也用这招,看吴铮怎么破。 只见吴铮捶胸顿足,一副悲戚模样。 “世风日下啊!堂堂大炎靖王,无故打砸私人财产,竟说出如此无耻至极的话!” “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靖王眼皮一跳,直觉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此时商会外人头攒动,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吴铮悲愤的继续说道:“今日靖王砸了商会,谁知明日会不会打砸百姓家财?” “当今陛下仁德之君,却有这样一位皇叔抹黑他的江山。” “陛下!臣替你叫屈啊!” 我焯! 靖王气的鼻子快冒烟,他只是拿吴铮恶心自己的招式对付他而已,怎么到了吴铮嘴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真真是谣言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你给本王住口!” “好的靖王,您是皇亲国戚,您身份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他妈一招以退为进! 靖王快被气疯了,这他妈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吗?! “靖王您要走,臣不拦着,但今日商会开门大吉,此事臣不得不汇报给陛下。” 要不是涵养好,靖王此刻要骂街了。 钱袋子飞了,现在还要他背恶名,就为了一点赔偿? “都说靖王花钱如流水,该不会他花的钱都是见不得光的吧?” “很有可能,兴许花的都是咱们的血汗钱,要不然他一年花的那么多银子哪来的?” “兄台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很有道理,听我分析……” 看着门外指指点点的吃瓜群众,靖王气不打一处来,这群刁民难道看不出自己才是受害者吗? “百姓只是不明白事实真相,靖王别忘心里去。” 要不是吴铮压不下去的嘴角一直翘着,靖王真信了他的邪。 但如今骑虎难下,若是他不赔偿,搞不好京都百姓以为他仗着皇家身份肆无忌惮,真就失了民心。 想到自己未完成的大计,靖王深吸一口气,忍了。 “本王赔行了吧!” 不多时功夫,吴铮让人收拢被破坏的物件,一股脑塞靖王下属手中。 “花钱买点烂木头回去翻新,也是一项乐趣,靖王慢走不送。” 踏出门槛的靖王闻言,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王八旦气死人不偿命! 靖王加快了离开的脚步,吴铮想从京都商行分一杯羹? “哼,商会建起来了,可不代表京都商人认可!” 吴铮背着手,望着靖王远去的背影,微微眯起眼。 他已查过欧阳阔所在商会时的收入,一年税前收入堪比国库的四分之一。 什么家庭一年吃这么多?就是养猪都能养一整个京都城的猪了。 所以,吴铮合理怀疑靖王捞钱捞上瘾是想造反!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靖王,岂不比历史上的陈吴更有优势? 那么问题来了,陛下是真的认为靖王是混吃等死的烂泥,还是早知晓什么,再放长线钓大鱼? “铮哥儿,商会被砸的差不多了,咱还开门不?” “开!为什么不开?” 吴铮吩咐道:“给各商行递帖子,就说本世子今晚邀他们醉月酒楼一聚。” 醉月酒楼,华旭商家位于东市的酒楼,自从有吴铮改善的炒菜加入后,酒楼生意蒸蒸日上,羡煞旁人。 今晚酒楼楼上楼下热闹非凡,唯独其中一间包厢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眼看到了约定时间,别说各大商行的东家来人了,连个掌柜的都没来。 郑义等人对视一眼,最后由他硬着头皮站出来。 “看样子他们不会来赴约了,要不咱们改日再邀请?” “世子!” 老牛风尘仆仆的推门进来,沉声道:“靖王的外甥和我们同一时间请了各商行东家,现在京都一多半的商行都去了胧月楼。” 吴铮闻言看向窗外,恰在此时对面胧月楼二楼其中一扇窗被打开,露出靖王那张笑吟吟的脸。 他举杯示意,身后是各大商行东家其乐融融的画面,看起来好不快活。 “早就料到这群墙头草不会过来。” 冷笑一声,吴铮收回目光问道:“那些小商行通知了吗?” “递了帖子,没说来,也没说不来。” 郑义一脸为难的欲言又止,在他看来那些大商会不来,拉拢小商会也弄不出什么浪来。 然而如今大商会全都跑到对面去,他们商会开门第一炮就哑火了。 “继续等!” 吴铮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不去看靖王得意的那张老脸。 再让靖王得意几天,待他集结一批可靠的人,届时将会以最小的力量撬动最大的利益!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对面已是喝的人人双颊泛红,宾主尽欢的场面,而吴铮所在包厢门外终于响起一道问询声。 “请问吴世子在哪个厢房?” 砰! 包厢门被大力推开。 “你哪家的?” “小人是和计成衣铺掌柜和呈,不知哪位是吴世子?” 和呈一脸殷切的看着对面一群纨绔,他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来赴约。 却不料下一秒,对面打头纨绔一巴掌呼过来。 “就凭你这种货色也有脸来赴约?一间小小成衣铺子送给爷都不稀罕。” “吴世子,小人是诚心来赴约,你为何如此羞辱我?” 和呈捂着脸一脸羞愤,他自知自己身份低微,去了胧月楼也是陪衬的小角色。 来吴铮这边纯粹是搏一搏,不曾想刚见面就被羞辱。 ------------ 第五十八章 你们的儿子在我手中 “对你这种货色,小爷想打就打,有能耐你动手打回来试试?” 闻言,和呈是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 对方是卫国公府世子,他只是不入流的一个小掌柜,今天敢打吴世子,明天人头还能不能在脖子上都不一定。 “看来吴世子不是真心邀约,这商会不加入也罢。” “小人挨这顿打算小人倒霉,这就回去告诉几位好友,哼,告辞!” 说罢,和呈转身要走,就在这时隔壁包厢门豁然打开。 “敢冒充世子行恶?” “拿下!” 老牛一声令下,隐于暗处的吴府侍从立刻现身,三下五除二将一群纨绔当场拿下。 和呈怔愣的站在原地,直到吴铮出来方才有些回过味来。 他,认错人了? 吴铮背着双手冷眼瞥向纨绔几人,淡漠道:“给你们三十秒时间想好不死的理由。” “这位是和掌柜吧?” 突然的笑容转变惊的和呈立马后跳一步,忙拱手行礼。 “和计成衣铺掌柜和呈,见过世子。” “快快请起,你可让本世子好等,酒菜已备好,不若我们边吃边聊。” 吴铮和善的态度令和呈受宠若惊,想到他刚才竟将人认错,不禁有些汗颜、惭愧。 若非今日吴世子出来及时,险些就被他冤枉了去。 念及此,和呈再次拱手道:“吴世子,小人还有几位同样行商的友人在楼下,不知能否将他们一并邀请上来。” “自然可以。” 吴铮招呼老牛派一人跟去,对和呈表现出了最大程度的友善,这让和呈心里熨帖的和吃了蜜一样。 自古商人身份低微,在大人物眼中更是三等贱民,他还从没有被当官儿的如此优待过,更遑论对方还是身份显贵的勋爵子。 和呈觉得今晚自己来对了,跟着这样的商会东家,必不会亏待他们。 目送和呈下楼,吴铮脸色逐渐冷冽。 “时间到了,你们想怎么死?” 纨绔们被吓的两股颤颤,他们来闹事哪曾想那么倒霉遇到了正主。 面前是连宰相都敢威胁的第一纨绔,身边是气势汹汹的吴府侍从,须臾功夫便有人承受不住跪了下去。 “世子饶命,我们是受人指使来的,只要您能饶我一命,小人统统告诉您。” “小人也说,只求世子原谅,我们也是被人蒙蔽了。” 郑义嗤笑道:“就这水平当纨绔就算了,还敢出来搞事?” 没一个能撑事的。 “说!” 吴铮有些猜测,但他需要证据。 “是郑平奇让我们来的,他让我们拦住来醉月楼赴约的商人。” “我们也不想来,但他是靖王的外甥,我们都是商人出身哪敢违背他的命令?” “要是不来,郑平奇就要他的靖王舅舅断了我们家的货源,小人也是没办法啊!” 在绝对的威胁下,这些由商贾之子组成的纨绔小团体瞬间分崩离析。 冒充勋爵为一罪,以商人之身招摇撞骗更是罪加一等,若是吴铮抓着此事不放,闹不好他们家里不等货源断链,先有牢狱之灾。 吴铮也从他们言语中听到了有用的信息。 靖王上次吃亏,这次多半是他指使郑平奇闹这么一出。 正愁找不到办法恶心靖王,没想到他早有安排,竟把各大商行的儿子送过来了。 想到这,吴铮嘴角掀起一抹恶劣的笑容,靖王不是在胧月楼笑的得意吗? 今晚他就让对面的局提前散场,给各大商行东家心底埋下一颗离间的种子! “把他们带屋里来。” 走进屋内,吴铮敞开半阖的窗户,扬声道:“对面各商行的人听着,你们的儿子在我手中。” “限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带上银子来领人,不然他们冒犯本世子,轻则下牢,重则流放。” 说罢,吴铮直接关上窗户,不给对面叫嚣的机会。 空气沉默一秒,接着醉月楼和胧月楼的食客全都炸锅了。 “怎么回事?听意思是有人找吴世子麻烦,结果反把自己套进去了?” “嗐,兄弟你还不知道吧?今晚靖王的外甥和吴世子同时要求了各商行东家,现在是两家较劲呢。” “我也听说了,之前一直没见有人来醉月楼赴约,现在看来是靖王那边搞鬼啊?” “嘘,小声点,皇家的事是咱们能议论的吗?不过吴世子是真的勇,算上这次已经得罪靖王三次了吧?” 三次! 足足三次! 每次都被吴铮打脸! 坐在主位上的靖王脸色黑如锅底,老虎不发威,吴铮当他这个王爷是纸糊的吗? “究竟怎么回事?你们的儿子怎么去了醉月楼?” 倒是吴铮误会靖王了,他对此事压根不知情。 众人神色难看,不约而同的看向三角眼男子,郑平奇。 眼见靖王喷火的目光看过来,郑平奇硬着头皮道:“之前吴铮砸了商会,还倒打一耙要王爷您赔偿他的损失……” “所以你看不过眼,帮本王出气?” “是,小的也是想为王爷做点什……啊!” 郑平奇恭维的话还没说完,脑袋被热茶壶砸中,烫的他尖叫出声。 尽管如此,他不敢去拂脸上茶叶,强人疼痛,第一时间跪下磕头求饶。 “王爷饶命,是小的擅作主张,此事小的一定给您个交代。” “交代?” 靖王气笑了,吴铮和泥鳅似的有多难缠他见识过了,一个市井混子真以为攀上王府就能令吴铮妥协? 对面那些纨绔软蛋他瞧不上眼,但若想打压吴铮的商会,还得靠这些大商行齐心协力,所以他还需要笼络人心。 深吸一口气,靖王悲愤道:“各位,吴铮就是个不要脸的混世纨绔,如今你们得子孙在他手中,事关商会事宜,本王也不好插手。” “但诸位放心,事情既是本王这个不成器的外甥惹的,自有他将你们的子孙带回来。” 说罢,靖王踹向郑平安,喝道:“还不快去?” “是,是,小的这就去要人。” 郑平安麻溜的爬起来快步走出门去。 众人忐忑的等待,一个个望着对面紧闭的门扉望眼欲穿,此事郑平奇吩咐下来时他们也不想干,但对方有靖王担保,也只能听令行事。 哪曾想到了事上,靖王竟然甩锅! 靖王将众人神色收进眼底,对吴铮的恨意到达巅峰。 “哼,郑平奇这个蠢货最好把人带回来,不然……” ------------ 第五十九章 刀兵相向 还不等靖王心头怒气稍缓,楼下又响起一阵喧哗声。 “衙门的人怎么来了?” 靖王闻声探头向下看去,一眼便瞧见另一个让他恨的牙痒痒的人,林若! 要不是上次他烧毁账本及时,就被这个捕头给抓到把柄了! 满京都城里敢不给他靖王面子的,除了吴铮便是林若。 两人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有商人担忧道:“王爷,衙门的人来了,咱们如何是好?” “慌什么?区区一个捕头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冷声打断担忧商人的话,靖王移开的目光中尽是轻蔑。 无论是捕头还是这些商人,拥有着尊贵身份的靖王压根没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这群人如蝼蚁,他抬脚便可碾死。 但是,下一刻,靖王怒了。 “郑平奇煽动宵小,冒充卫国公府世子行恶,全都带回去!” 林若站在楼下掷地有声的吩咐,靖王砰一声锤在窗棂上。 “该死,小小捕头敢拿本王的人?” “阮二,带上本王的牌子,让衙门的人滚回去。” “是!” 穿着精炼的青年领了腰牌,脚步沉稳下楼去。 听着对面醉月楼内纨绔们鬼哭狼嚎的惨叫,靖王脸色十分难看。 兵对兵,将对将,本是商会的事,吴铮却把衙门的人叫来,当真手段恶心。 待衙门的人滚了,他要好好和吴铮算算账! “兆尹府有巡视京都之责,如今有人冒充公卿后代,靖王以何理由让我等当做视而不见?” 林若气沉丹田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压根不买阮二的账。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要毫无作为,岂不是给贺飞脸上抹黑? 啪! 靖王手中茶盏摔的粉碎,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好得很啊!现在本王竟是驱策不动一个小小的捕头了!” “禁军何在?” “属下在!” 楼下立时响起山呼海啸的隆隆声,整座胧月楼被靖王包下,为的就是拉拢各大商行东家,先吴铮一步成立商会。 如今当着众多东家的面,林若如此下靖王面子,他能忍? 靖王喝道:“这群捕快坏了本王心情,将他们叉出去!” “是!!” 整条街百姓不少,靖王也不敢做的太过,怕惹到炎武帝面前去。 只要将林若等人赶走,到时候让禁军直接冲进对面要人,吴铮敢不放人,别怪他下狠手。 想到此,靖王露出一抹残忍笑意。 明面上他不能杀了吴铮,但废了他的手脚,炎武帝又能说什么? 至于吴山海闹起来? 靖王暗自冷笑,闹起来才能让炎武帝找到机会收回吴家兵权不是? “头,禁军太多了,咱们干不过啊。” 捕快看着不断跑出来的禁军,头皮发麻。 那可是炎武帝亲口下令派去保护靖王的禁军,某种形式上相当于这人是炎武帝罩着。 他们最多是办点稍微棘手的案子,哪曾想最近办的案子难度越来越大不说,今天更是来了个王炸。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一时间捕快们心生退缩。 “现在我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林若嘴里发苦,本以为是件小事,走个过场而已。 哪曾想吴铮玩的这么大,让她一个捕头直面王爷怒火? 就在这时,吴铮开口了。 “这群贼子冒充本世子欺压百姓,将他们捉了送给林捕头。” “是!!” 吴府侍从纷纷窜出醉月楼,在禁军围住林若的第一时间,将她和捕快护在身后。 现在的局面,是谁也没提靖王和吴铮针锋相对的事,只拿林若一事做较量。 与其说是林若被夹在两者之间大火烘烤,不如说是拉拢她身后的贺飞。 兆尹府统管京都治安,看似被大理寺压着,每每重要案子只能过手,实则不然,里面大有学问。 吴铮若想发展大炎商业,其中少不了贺飞协助。 之前不论是贺飞还是林若,都表现出了一些朦胧态度,但吴铮要的是实打实的站在他这边。 林若是被他叫来的不假,但一切是做给贺飞看,当然了他也不会让林若出事。 若是贺飞拎得清,今晚过后就该做出他的选择! 是还像以前掌握着大权空有虚名,几乎被大理寺掩盖全部锋芒,还是跟着他打造大炎盛世? 林若不是傻子,经过最初慌乱后也想到了这点。 她一脸复杂的看向醉月楼二楼包厢,下一秒怔愣在原地。 “她们……” 站在吴铮身侧的林小小垂眸间与林若眼神对上,瞬间眼中迸发出惊喜。 “是……唔唔。” 刚要张嘴,林泱堵住林小小的嘴,同时冲其他师妹微微摇了摇头。 吴铮狐疑的看过去,林泱歉意道:“小师妹顽皮,还请世子见谅。” “无妨。” 林泱警告的瞪了林小小一眼,旋即问道:“世子,禁军太多,动起手来恐伤无辜,不若我们也下去吧?” “不用,也不会打起来。” “若是真的打起来,你们只需要保护好那些捕快。” 闻言,林泱表情松弛下来,虽然疑惑但没有继续问下去,她多问一嘴的目的已经达到。 吴铮奇怪的看她一眼,总觉得这女人有事瞒着自己。 以前也没见她这么勤快,今晚积极的反常? 玉女峰?! 好像在哪里听过…… 蹭! 就在这时禁军拔刀对峙,吴铮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林泱见此暗暗松了口气,差点就被吴铮发现什么。 靖王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住,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没有他的命令禁军不会冲阵,但这个命令他却不能轻易下达。 “吴铮,你是要和本王作对?” “王爷此言差矣。” 吴铮摇头笑道:“这些人冒充本世子招摇撞骗,还打伤无辜百姓,于情于理本世子都有义务把他们送牢里去。” “些许小事本不该惊动王爷,不过……王爷的态度让我很是疑惑,你派人妨碍捕快办事,是要包庇贼人吗?” “休要污蔑本王,他们皆是本王邀请的客人,谈何包庇?” 靖王绝不会承认是他的人派那群不中用的纨绔去闹事,不然让吴铮抓住把柄更难解释清楚。 “哦!所以是王爷指使他们冒充我咯?” ------------ 第六十章 给你顶造反的帽子 靖王显然是低估了吴铮的难缠程度,这王八旦有个杆子便能往上爬,没条件也会创造条件上。 他更不能承认了! “吴铮,你污蔑本王,该当何罪?” “王爷。” 吴铮幽幽道:“咱们现在说的是他们冒充我的事,你这样把事情闹大,就没意思了。” “还是说王爷不敢承认,所以扯七扯八想蒙混过去?” “你!” 靖王那个气啊。 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他已将吴铮千刀万剐。 “现在只是你一言蔽之,有何证据证明他们冒充了你?” “我自然是有证人,不过王爷你如此为他们开脱,是因为他们都是你的亲戚吗?” 吴铮眨巴眨巴眼,问的一脸无辜。 郑义、戴六思几人差点没憋住,当场笑出猪叫。 上次商会纷争靖王以一个外甥挡了灾,要是承认了,京都满地亲戚岂不成了笑话? 各大商行东家殷切的看向靖王,就算是靖王不承认,哪怕描一嘴他们以后在京都也更能吃得开。 然而,让他们失望了,靖王几乎是瞬间反驳道:“荒唐,本王皇亲贵胄,怎会有行商的亲戚?” 言语中无不是充斥着高高在上的他,对商人身份的瞧不起。 吴铮暗暗竖起大拇指,还以为会费一番唇舌,没想到靖王自己爆雷了。 “王爷还真是双标,你外甥行商,你是前前后后帮衬着。” “嘿,到了别人身上这套不行了,果然不是自己亲戚就无所谓。” 闻言,靖王脸拉得老长。 该死,又上当了! “既不是王爷的亲戚,本世子把他们送去牢里分属应该,王爷横加阻拦是何用意?” “他们是本王的客人!” 路被堵死,靖王寒着脸,只能拿客人一词耍赖。 吴铮不卑不亢道:“冒充公爵后代,还是聚众闹事,我合理怀疑他们造反。” “此事不查清,不足以给天下一个交代,王爷你口口声声说他们是你的客人,却行包庇之事,莫不是他们造反是受你指使?” “胡说!” 靖王眼皮狠狠一跳,驳斥道:“京都谁人不知本王没那个大才,吴铮你休要胡言乱语诋毁本王。” 造反罪诛九族,任何一人被扣上这帽子都要慌了,靖王的愤怒在情理之中。 至少一般人都会这么认为,可吴铮不是一般人。 他意味深长的反问道:“既然如此,王爷为何为了他们动用陛下派来保护你的禁军呢?” “只是客人,还是王爷眼中不入流的商人之子,王爷需要这般大动干戈么?” 最后一条路也堵死,靖王铁青着脸一口钢牙几欲咬碎。 混账吴铮不单想让他认栽,还给他扣上一顶瞧不起商人的帽子。 虽然事实如此,可眼下他还需要用到这些商行,焉能承认? 深吸一口气,靖王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冰冷的目光犹如利刃,似要穿透吴铮的心脏。 “吴铮,你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本王的外甥建不起商会。” “哼,堂堂国公之子竟做出与民争利的事,你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吴铮笑呵呵道:“王爷又说错了,商会是我兄弟戴六思他们建的,我来捧个场很合理吧?” 合理你姥! 靖王快气炸了,吴铮绝对是属泥鳅的,滑不留手的让人抓不到一点把柄。 都怪郑平安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没他的命令擅自去搞事,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脑子?! “你到底怎么才肯放人?” “简单。” 吴铮咧嘴一笑,靖王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们损害了本世子的名誉,对本世子造成了精神伤害,得赔钱!” “靖王,咱们也算老熟人了,一人赔个五十万,不过分吧?” 不过分? 简直是过分他爹给过分开门,过分到家了! 靖王冷声道:“十万,不能再多了,否则人随你处置。” “好咧。” 吴铮招呼道:“把人绑了让林捕头押回大牢仔细审审,看看他们背后家族是不是想谋反。” 胆小纨绔们瞬间慌了,谋反大帽子扣下来,他们进了大牢还能出来? 说不准明天整个家族的人全进去陪他们了! “爷爷!亲爷爷救我!” “爹!救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世子饶命,都是郑平奇指使我们的,我们是无辜的。” 此刻他们只剩下一个想法,死道友不死贫道,把锅全甩郑平奇头上。 要不是郑平奇,他们怎么落到如此下场? 何况靖王刚才说得好听,可没一句帮他们说话,现在竟还放任不管,难道他们的命还不值五十万? “你们!你们……” 郑平奇心拔凉拔凉的,他只是想卖个好给靖王,没想造反啊。 更让他愤怒的是这群之前还和他称兄道弟,巴结他的纨绔们竟临时反水。 “王爷救救我,我舅母是您小妾啊!” 听着郑平奇的哀嚎,靖王脸黑如锅碳。 现在他恨不得杀了郑平奇,事不见办的怎么样,反倒是给自己闯下大祸。 谋反罪名,哪怕是子虚乌有,疑心病重的炎武帝必不会如以前那般放心他,所以这次再是不甘,也只能认栽。 “五十万,把人放了。” “成交。” 吴铮爽快放人。 别看五十万要的少,可他手里纨绔多,加起来也有小千万了。 郑平奇喜极而泣道:“多谢王爷。” 靖王厌恶道:“阮二,把那个狗东西拎回去,别让本王再看到他。” “是!” 阮二眼中杀机闪过,郑平奇此时还不知将要大祸临头,一边感激靖王,一边被拖拽离开。 京都水深,现在他只想回老家种地。 吴铮眸光闪了闪,招手叫来林泱,耳语一番吩咐下去。 林泱听罢神色动了动,拱手一礼随后离开包厢。 五十万到手,吴铮还不忘膈应靖王。 “还是王爷爽快,这是我第三次拿王爷的钱了吧?” “哼,本王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靖王冷嗤一声,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也没必要给对方留面子。 接下来双方只会手段尽出,到底谁能占住京都这块大蛋糕,那就看各自本事。 吴铮啧了一声不置一词,神色戏谑道:“靖王好像还没给够吧,我手里这些人可个个都是五十万。” ------------ 第六十一章 游说张松文 靖王皱眉,神情略有不悦的看向各大商行东家,意思很明显。 我的人我拿钱,你们得人你们自己出钱。 各大商行东家对视一眼无声苦笑,本以为来赴约能抱上靖王的大腿,哪曾想这条大腿有自己想法。 想到刚才靖王对他们轻视的态度,不禁让他们心里发凉。 在他们看来,靖王是要他们做钱袋子,而他们需要靖王的名头扩展生意,双方各取所需。 然而事情明显不是那么回事! 他们除了要给靖王赚钱,还要当他对付吴铮的棋子,可他们能得到什么? 念及此,不少人心生不满。 “王爷,五十万不是小数目,草民还需回家筹备,日后若有差遣,王爷着人吩咐一声便是。” “小人也要回家筹钱,唉,我家就一个独苗苗,可千万不能出事。” “王爷,我们也要回去拿银子……” 有第一个开口离开的,后面的就好张嘴了。 你靖王不拿我们当人,我们也不稀罕非得吊在你这颗树上,同样收到吴铮邀约,他们为什么不能去吴铮那边? 不少人心思活泛起来,以前他们先入为主觉得吴铮是个纨绔,成不了什么气候。 但现在不一样了! 吴铮当了三品官,青楼转官营是他的手笔,据说最近日头正盛的麻将馆也有他的参与。 本来他们觉得是有谋士在背后帮吴铮,前两次让靖王吃瘪也是夸大其词,如今亲身经历一番,那些事也未必是假的。 不一会功夫,胧月楼二楼包厢空了,只剩下靖王孤零零的站在窗前。 吴铮笑着招呼道:“靖王,要不要来喝杯水酒啊?” 靖王冷哼一声,转身之际眼中流露出浓浓杀意。 让吴铮这么一闹,筹建商会的事只能往后推迟,而那些商人离心才是靖王发愁的。 如果不能尽快将商会建起来,人都跑吴铮那边去,就算他有了商会也是光杆司令。 “回府!” 禁军面面相觑,收刀转身离开,一场即将发起的争斗嘎然而止。 不少看客还没有回过神来,靖王这就认怂了? “吴世子已经三次惹怒靖王了,依照靖王的性子恐怕此事不会善了。” “嘿,大人物的事关我们小人物什么事?看个热闹得了。” “京都的天变了,兄台,看热闹也要小心小命。” 众人唏嘘片刻,转瞬该吃吃该喝喝,而刚才的事只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影响不了他们的生活。 和呈坐在偏僻角落,压低声音道:“几位仁兄对此事怎么看?” “现在吴世子和靖王可以说水火不容,我们要是投靠他,恐怕会被靖王针对?” “要不我们当今天没来过?可是和呈已经和吴世子打过照面,有些难办。” “各位忘了今晚来此的目的了吗?不就是去了靖王那边也是小喽啰,来世子这边搏一搏吗?” 几人分为两个阵营争执起来,一方选择明哲保身,一方认为搏一搏,宅基地变大别院。 最后没吵出个结果,只剩下两人与和呈留下。 和呈面色难看道:“各人有各人的出路,只是我答应了世子要叫一些人去,如今……唉。” “和兄何必气馁,我们不妨先去见一见世子,看看他的态度再行决策。” “好!” 吴铮对三人表现出极大热情,如果说在打造大炎盛世的队伍中,郑义他们属于第一梯队,那么和呈他们便属于第二梯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牛来报有商人赴约,吴铮直接让人打发了。 给他们面子的时候不接着,现在后悔了门儿都没有。 虽然只有寥寥几人,但这场宴会宾主尽欢,得到重视三人热泪盈眶,恨不得把族谱带过来给吴铮过目。 送走醉醺醺的三人,吴铮捏了捏眉心问道:“人收拢的怎么样了?” “凡是京都的地痞流氓我们都拉拢过来了,不听话的打一顿就听话了,只等铮哥儿你发话。” “有不少妇人愿意加入我们,这两天我们的人还在拉人。” “好!” 吴铮吐出一口浊气,意气风发道:“接下来,就让京都因我们改变!” “靖王想拉拢商人圈钱,呵,那我就专门捅他的钱袋子!” …… “吴铮呵靖王又杠上了?” 张松文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还不信,直到今晚酒楼前对峙,他才终于相信。 钟柏佑低眉顺耳道:“是,靖王已在吴铮手里吃了三次瘪,想来不会善罢甘休。” “呵,咱们这位靖王何止是不罢休,动了他的钱,说句不死不休也不为过。” “不过,两人斗起来,本相倒是可以运作一番,看看能否借此重回朝堂。” 张松文微微眯起眼,眼看半个多月过去,炎武帝和忘了他似的。 再没动作,怕是不知多久才能回朝堂,他不能再等下去。 “宰相大人,小人这里有条拙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说来听听。” 对于钟柏佑的自荐,张松文没往心里去,可当他听完对方的计划后,端着茶盏的手顿住。 “钟柏佑,你好大的胆子!” 冷哼一声,张松文重重的将茶盏磕在桌上,表达他的怒气。 “本相与吴铮不和已是多少人都知道的事,你竟提出让本相帮他赈灾,让人知晓了岂不是说本相向吴铮低头?” “让人觉得是本相怕了他?!” 张松文冷冰冰道:“你最好说出让本相满意的理由,否则……” 言外之意十分明显,钟柏佑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张松文绝对会对钟家下手。 倒不至于抄家灭族,但绝对会让钟家元气大伤! 钟柏佑也知张松文胃口有多大,第一时间跪在地上,诚惶诚恐。 “小人不敢!小人是真心为宰相大人考虑。” “如今吴铮已经嚣张到敢惹怒靖王,再给他些时间,岂不是更不将您放在眼里?” 张松文不悦道:“本相要想回朝堂有的是法子,再说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本相也可与靖王相商一番。” “让本相帮吴铮赈灾,绝无可能!” ------------ 第六十二章 玉女峰的麻烦 吴山海闻言张大的嘴巴闭上,拿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吴铮对其摇了摇头,之前在尚书府,林泱和林小小的表现他全部看在眼里。 当时他没有指责,甚至懒得多说一句,等的就是此刻。 这些江湖人心高气傲,有前朝腐败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也不看好大炎王朝,不然也不会天下祥和,江湖人依旧不出山。 专业事交给专业人,秦姨的人交给秦姨头疼,吴铮也正好看看这位秦姨和他母亲的关系如何,又将他这个闺蜜之子放在哪个位置。 如果对方表现出重视,那就趁此机会敲打一番,如果对方敷衍打发,那么吴铮也不会留这样的人在身边。 “你二人来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秦姨看向二女,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 林泱跪倒在地,羞愧道:“先前是我们怀疑世子医术,所以没有听令行事,还请师父责罚。” 反倒是林小小不情不愿的跪下,嘟囔道:“他都不会下针,我们怀疑他也情有可原。” “要怪就怪他没有事先和我们说好,要是早知道他能救下那位小姐,我们也不会冤枉他。” 吴铮冷声道:“我事先说明,你们便会信我?” 林小小一噎,仔细想想吴铮表现得一点不像个医者,哪怕事先说好她很大概率也不会信。 秦姨面无表情的问道:“也就是说,你二人不分青红皂白冤枉铮儿?” “若不是这次我带了吴府侍从,厉夫人早拿剪子把我伤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吴山海瞬间怒了。 “秦朝雪,暮迟对你掏心掏肺,你的人却置我儿子生死不顾!” “你不想保护我儿子直说,老子不需要你在这假惺惺!” 秦姨,也就是秦朝雪也怒了。 她强忍怒气解释道:“吴匹夫,这不是我本意,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也绝不会让铮儿受委屈。” 说罢,她猛然拍桌而起,寒冰气息瞬间释放。 “你们真是为师的好徒儿!来之前为师是如何教导你们的?” “见铮儿如见为师,你们把为师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弟子知错!” 林泱低下头一脸愧色,而林小小虽然没有反驳,小脸上却是一副不甘。 她们师姐妹在山上待的好好的,凭什么下山来保护一个纨绔子弟? 秦朝雪自然将二女神色收进眼底。 “林小小,你是不服为师的命令?” “师父,我不是不服您的话,我就是不服他!” 林小小指着吴铮,愤慨道:“我们在山上自给自足,为什么要下山来听朝廷走狗的话?” 啪! 秦朝雪气急,扬手打下去,但这一巴掌却没落到林小小脸上。 吴铮揉着肩膀疼的龇牙咧嘴,学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巴掌劲都比一般女人大。 “秦姨,她是你的弟子,别因为我坏了你们师徒之间的情分。” “不用你假好心。” 林小小抹去眼角泪珠,梗着脖子道:“师父要是因为我没保护他,就要打死我,那就打死我好了。” “你!你!真是要气死为师!” 秦朝雪捂着心口呼吸急促,林小小是最小的弟子,平日里她向来是多有宠爱。 不曾想反倒惯的她骄纵,竟不将她的命令放在眼中。 吴铮挑眉看向林小小,还是个暴躁小辣椒。 对付这种小白菜,他最有办法了。 “你如此任性妄为,可有问过秦姨为什么执意带着你们下山?” “身为弟子你当然可以坐享其成,可你又怎知维持一个门派所需的花费?” 联想刚才林小小说她们在山上自给自足,吴铮觉得秦姨带弟子来京都,必然是经济出现问题。 可是在他看到林泱变换的神色后,突然觉得好像事情比他想象的严重。 秦朝雪喘匀了气,叹道:“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为师也不瞒你们了。” “我们玉女峰向来游离在正邪两派中间,被所谓的藏宝图所累,我们被人盯上是迟早的事。” “此次为师闭关遭奸人偷袭已身负重伤,若不然也不会将你们带下山。” 吴山海闻言嘀咕道:“合着送那么多礼是来找庇护的,老子还以为你真心保护我儿子呢。” 吴铮也有些失望,还以为收获了一个高手,结果高手残血? 听到这话,秦朝雪眼角一抽:“吴匹夫,你要怕连累,我这便离开你国公府。” “那你……” “秦姨喜欢这里就留下,你是我娘的闺中密友,就是我亲姨。” 一边说着吴铮一边给吴山海使眼色,半残的高手也是高手,谁让国公府现在拿不出高端战力呢。 何况买一送六,虽然六个小的有点不听话,多调教下就是了。 吴山海吭哧两声不说话了,他不能驳了儿子的面子。 玉女峰六女听到真相一时间回不过神来,下山前她们只当是师父闭关失败,所以来京都见见故人之子。 不曾想却是她们玉女峰有灭顶之灾,逃难来了! 知道这件事的林泱更加惭愧,与其说是她们保护吴铮,不如说是以此换得庇护,毕竟在京都卫国公府掌握兵权,江湖人还不敢来此闹事。 “之前是我错了,还请吴世子惩罚。” “以后我必倾尽全力护佑您左右,哪怕是赔上我这条命。” 林泱表了态,其余四女面面相觑也不得不表态,她们现在是寄人篱下,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利。 秦朝雪松了口气,解释道:“铮儿,虽然现在玉女峰遇到些许麻烦,但我保证不会连累国公府。” “我名下弟子你可任意差遣,谁若不服你尽管来找我,姨帮你出气。” 不管怎么说,秦朝雪对吴铮的心是纯粹的,她是真心为吴铮好,不然也不会不问缘由先责罚林小小。 即便林小小心中一百个不乐意,此刻也不得不低头,除非她想被逐出师门。 吴铮乐呵道:“秦姨你尽管在府里养伤,谁敢来京都找你们麻烦,我必教他们有来无回。” 就在此时,一通鬼哭狼嚎从外响起。 “铮哥儿,不要脸的靖王把咱们商会砸了!” ------------ 第六十三章 没有他赔钱的道理 自上次靖王的商会被砸后,他就憋着一股气。 炎武帝下令让吴铮道歉,对方竟派个仆从随意打发他,这笔账他一直记着,今天终于得报了。 “哼,本王的商会眼看要建起来了,这小子敢跟本王抢饭碗,找死!” 此刻,靖王看着被打砸一通的商会,心里很是舒畅。 京都的商会只能是他的钱袋子,除他之外任何人休想染指其中。 “我道是今早喜鹊喳喳叫是为何,原来是靖王给我送钱来了。” 吴铮带着玉女峰六女及多一倍的吴府侍从走进来,被压的大气不敢喘的郑义等人,瞬间如获新生。 “铮哥儿!” 委屈的话不用说,眼眶里打转的泪花已经说明一切。 看着哥几个的怂样,吴铮真是没眼看,靖王怎么了? 咱有理先干了他再说。 不过整个京都敢跟靖王叫板的,也只吴铮一个,便是皇子皇女来了吃个哑巴亏也得认下。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靖王阴恻恻道:“送钱?你莫不是没睡醒?” “吴铮,你打砸了本王外甥的商会,现在他回来了,你还想抢他的位置,是不是没把本王放眼里?” “我为什么要把你放眼里?” 郑义闻言暗暗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铮哥儿,仇恨永远拉的稳稳地。 “放肆!” “本王乃皇亲国戚,你卫国公府不过是下臣,如今见本王不拜竟还嘲讽本王。” “来人……” “王爷身份贵重,作为臣子自然要把您放心里,放眼里那就是瞧不起你。” 跟着靖王来的禁军已经准备好拿下吴铮,下一秒齐齐看向靖王。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靖王要是还继续抓着一点错误不放,就是他没有格局了。 要说的话没说完,靖王被噎的不上不下,吴铮的出其不意差点闪了他的老腰。 “既如此,你把商会解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恐怕不行。” 吴铮摇头。 按照靖王尿性,就是解散了商会,他也不可能赔偿损失。 何况吴铮在商会里投了大笔资金,等着钱生钱呢。 靖王冷哼一声道:“你是铁了心要与本王作对了?” “非也。” 吴铮嘴角翘起,露出一抹坏笑。 “不是我与靖王作对,而是靖王您,是不是要与陛下作对?” “本王的皇侄?” 一时间靖王有些猜不透吴铮此话何意。 虽然青楼转官营闹的沸沸扬扬,但也只是青楼,其他商业依旧按照祖制官员不得插手其中。 上一次让吴铮抢了先机,差点连累自己,这次靖王学精了,真把他某房妾室的外甥叫来当傀儡。 “莫不是你想说商会背后最大东家是陛下?” “回答正确。” 吴铮竖起大拇指赞赏,在靖王看来更像是对他智商的嘲讽。 “荒唐!” “官不与民争利乃祖制,陛下身为天下之主怎么可能明知故犯?” 靖王怒指着吴铮,驳斥道:“吴铮,你抹黑皇室名声,本王今日便是斩了你,天下人也不敢说个不字!” 说罢,靖王再次下令,让禁军斩杀吴铮。 没了吴铮,看京都还有谁敢和本王斗? “斩了我不要紧,但要因此令国库损失,那就是靖王你的不对了。” “慢着!” 吴铮的话让靖王迟疑,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先是抬出陛下,现在把国库都搬出来了。 他可以捏着吴铮抹黑皇室名声这个借口,无视炎武帝的态度,但却不能冒着国库损失,令天下失心的风险。 众所周知国库关系国之大事,简单来说也关系民生。 靖王有着自己的野心,哪怕再恨不得杀了吴铮,也不得不听下去。 “休要狡辩,区区一个国公府,难道还能翻出天去?” “看来靖王你是真不知情啊。” 吴铮一副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靖王,令靖王怒火中烧。 然而接下来的话,让他怔愣当场。 “明明上次陛下责罚商会商人,为什么这次默许商会重建呢?” “皆因为以戴家牵头的商会,其中盈利每年交五成税收给国库。” 靖王第一想法就是不信,炎武帝吃相不可能那么难看。 但最近收到的消息无不是告诉他,吴铮说的是真的。 本来国库空虚的耗子都嫌弃,最近炎武帝不知从哪得了银子缓解了国库危机。 当时靖王还猜想炎武帝是拿内帑添补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吴铮背后搞的鬼! “吴铮!!” 此刻靖王真很不得立刻斩杀吴铮,这个他野心路上的绊脚石。 似没看到靖王的盛怒一般,吴铮继续道:“陛下默许的商会,被靖王你咋了,不得了。” “您说,要是陛下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呢?” 快穷疯的炎武帝,哪怕再顾忌皇室颜面,也绝不会向上次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换到炎武帝身上同样有用。 靖王喘着粗气,指骨握到发白,他以为吴铮是虚张声势,哪曾想对方是有恃无恐。 一个帝王掺和商会运营,还要不要脸? 饶是靖王此刻怒气滔天,却不得不使劲将怒火压下去。 吴铮这个王八旦狡猾如狐,他已经在对方身上吃过一次亏,这次他敢拿人头保证,若是自己有任何言语不符的地方,吴铮绝对会告自己一状。 就像上次自己先告状一样! 深吸几口气,靖王强行将怒意压回去,沉声道:“这次算你走运,别让本王抓到你的把柄。” “哼,我们走!” “慢着!” 吴铮一声令下,吴府侍从虎视眈眈的拦住去路,林泱六女同样做出攻击姿势。 之前在尚书府她没有尽力,现在有求于人自然要好好表现。 什么王爷皇帝的,她们江湖中人不在意,只听师父一人之令。 靖王见此,怒极道:“怎么?你还想挡本王的路?” “那倒不是,靖王赔偿了商会损失,自然随时可走。” “你还想让本王赔偿?” 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靖王怒极反笑。 上次他的商会被打砸,让吴铮躲去一劫,没问他要一文钱赔偿已是给炎武帝面子。 现在倒好,还敢伸手朝他要钱? 做梦! 从来只有别人孝敬他的份,没有他赔钱给别人的道理! ------------ 第六十四章 世子何必羞辱我? “猜对了。” 吴铮笑眯眯道:“这里的物件都是新的,折合成银子也就三万四千多。” “不过靖王你身份摆在那,我也不和你计较太多,给个三万五就行了。” 又见反向抹零。 扑哧! 笑出声的郑义忙捂住嘴,戴六思等人也是憋笑憋的痛苦。 碰瓷碰到靖王头上,天下也就铮哥儿独一份了。 “三万四千两的东西,你问本王要三万五?” 靖王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吴山海不要脸,吴铮青出于蓝胜于蓝更不要脸! “财大气粗的靖王,不会还计较那几百两吧?” “不会吧?!你一顿饭都得好几百两,还能差我这点?” 吴铮夸张的表情让靖王觉得很是刺眼,他一顿饭多少钱关对方什么事? 不对! 差点又上了这小子的当! “哼,本王凭本事砸的,凭什么赔偿?! 上次吴铮也是这般胡搅蛮缠,被他坑了去,这一次他也用这招,看吴铮怎么破。 只见吴铮捶胸顿足,一副悲戚模样。 “世风日下啊!堂堂大炎靖王,无故打砸私人财产,竟说出如此无耻至极的话!” “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靖王眼皮一跳,直觉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此时商会外人头攒动,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吴铮悲愤的继续说道:“今日靖王砸了商会,谁知明日会不会打砸百姓家财?” “当今陛下仁德之君,却有这样一位皇叔抹黑他的江山。” “陛下!臣替你叫屈啊!” 我焯! 靖王气的鼻子快冒烟,他只是拿吴铮恶心自己的招式对付他而已,怎么到了吴铮嘴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真真是谣言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你给本王住口!” “好的靖王,您是皇亲国戚,您身份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他妈一招以退为进! 靖王快被气疯了,这他妈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吗?! “靖王您要走,臣不拦着,但今日商会开门大吉,此事臣不得不汇报给陛下。” 要不是涵养好,靖王此刻要骂街了。 钱袋子飞了,现在还要他背恶名,就为了一点赔偿? “都说靖王花钱如流水,该不会他花的钱都是见不得光的吧?” “很有可能,兴许花的都是咱们的血汗钱,要不然他一年花的那么多银子哪来的?” “兄台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很有道理,听我分析……” 看着门外指指点点的吃瓜群众,靖王气不打一处来,这群刁民难道看不出自己才是受害者吗? “百姓只是不明白事实真相,靖王别往心里去。” 要不是吴铮压不下去的嘴角一直翘着,靖王真信了他的邪。 但如今骑虎难下,若是他不赔偿,搞不好京都百姓以为他仗着皇家身份肆无忌惮,真就失了民心。 想到自己未完成的大计,靖王深吸一口气,忍了。 “本王赔行了吧!” 不多时功夫,吴铮让人收拢被破坏的物件,一股脑塞靖王下属手中。 “花钱买点烂木头回去翻新,也是一项乐趣,靖王慢走不送。” 踏出门槛的靖王闻言,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王八旦气死人不偿命! 靖王加快了离开的脚步,吴铮想从京都商行分一杯羹? “哼,商会建起来了,可不代表京都商人认可!” 吴铮背着手,望着靖王远去的背影,微微眯起眼。 他已查过欧阳阔所在商会时的收入,一年税前收入堪比国库的四分之一。 什么家庭一年吃这么多?就是养猪都能养一整个京都城的猪了。 所以,吴铮合理怀疑靖王捞钱捞上瘾是想造反!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靖王,岂不比历史上的陈吴更有优势? 那么问题来了,陛下是真的认为靖王是混吃等死的烂泥,还是早知晓什么,再放长线钓大鱼? “铮哥儿,商会被砸的差不多了,咱还开门不?” “开!为什么不开?” 吴铮吩咐道:“给各商行递帖子,就说本世子今晚邀他们醉月酒楼一聚。” 醉月酒楼,华旭商家位于东市的酒楼,自从有吴铮改善的炒菜加入后,酒楼生意蒸蒸日上,羡煞旁人。 今晚酒楼楼上楼下热闹非凡,唯独其中一间包厢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眼看到了约定时间,别说各大商行的东家来人了,连个掌柜的都没来。 郑义等人对视一眼,最后由他硬着头皮站出来。 “看样子他们不会来赴约了,要不咱们改日再邀请?” “世子!” 老牛风尘仆仆的推门进来,沉声道:“靖王的外甥和我们同一时间请了各商行东家,现在京都一多半的商行都去了胧月楼。” 吴铮闻言看向窗外,恰在此时对面胧月楼二楼其中一扇窗被打开,露出靖王那张笑吟吟的脸。 他举杯示意,身后是各大商行东家其乐融融的画面,看起来好不快活。 “早就料到这群墙头草不会过来。” 冷笑一声,吴铮收回目光问道:“那些小商行通知了吗?” “递了帖子,没说来,也没说不来。” 郑义一脸为难的欲言又止,在他看来那些大商会不来,拉拢小商会也弄不出什么浪来。 然而如今大商会全都跑到对面去,他们商会开门第一炮就哑火了。 “继续等!” 吴铮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不去看靖王得意的那张老脸。 再让靖王得意几天,待他集结一批可靠的人,届时将会以最小的力量撬动最大的利益!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对面已是喝的人人双颊泛红,宾主尽欢的场面,而吴铮所在包厢门外终于响起一道问询声。 “请问吴世子在哪个厢房?” 砰! 包厢门被大力推开。 “你哪家的?” “小人是和计成衣铺掌柜和呈,不知哪位是吴世子?” 和呈一脸殷切的看着对面一群纨绔,他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来赴约。 却不料下一秒,对面打头纨绔一巴掌呼过来。 “就凭你这种货色也有脸来赴约?一间小小成衣铺子送给爷都不稀罕。” “吴世子,小人是诚心来赴约,你为何如此羞辱我?” 和呈捂着脸一脸羞愤,他自知自己身份低微,去了胧月楼也是陪衬的小角色。 来吴铮这边纯粹是搏一搏,不曾想刚见面就被羞辱。 ------------ 第六十五章 你们的儿子在我手中 “对你这种货色,小爷想打就打,有能耐你动手打回来试试?” 闻言,和呈是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 对方是卫国公府世子,他只是不入流的一个小掌柜,今天敢打吴世子,明天人头还能不能在脖子上都不一定。 “看来吴世子不是真心邀约,这商会不加入也罢。” “小人挨这顿打算小人倒霉,这就回去告诉几位好友,哼,告辞!” 说罢,和呈转身要走,就在这时隔壁包厢门豁然打开。 “敢冒充世子行恶?” “拿下!” 老牛一声令下,隐于暗处的吴府侍从立刻现身,三下五除二将一群纨绔当场拿下。 和呈怔愣的站在原地,直到吴铮出来方才有些回过味来。 他,认错人了? 吴铮背着双手冷眼瞥向纨绔几人,淡漠道:“给你们三十秒时间想好不死的理由。” “这位是和掌柜吧?” 突然的笑容转变惊的和呈立马后跳一步,忙拱手行礼。 “和计成衣铺掌柜和呈,见过世子。” “快快请起,你可让本世子好等,酒菜已备好,不若我们边吃边聊。” 吴铮和善的态度令和呈受宠若惊,想到他刚才竟将人认错,不禁有些汗颜、惭愧。 若非今日吴世子出来及时,险些就被他冤枉了去。 念及此,和呈再次拱手道:“吴世子,小人还有几位同样行商的友人在楼下,不知能否将他们一并邀请上来。” “自然可以。” 吴铮招呼老牛派一人跟去,对和呈表现出了最大程度的友善,这让和呈心里熨帖的和吃了蜜一样。 自古商人身份低微,在大人物眼中更是三等贱民,他还从没有被当官儿的如此优待过,更遑论对方还是身份显贵的勋爵子。 和呈觉得今晚自己来对了,跟着这样的商会东家,必不会亏待他们。 目送和呈下楼,吴铮脸色逐渐冷冽。 “时间到了,你们想怎么死?” 纨绔们被吓的两股颤颤,他们来闹事哪曾想那么倒霉遇到了正主。 面前是连宰相都敢威胁的第一纨绔,身边是气势汹汹的吴府侍从,须臾功夫便有人承受不住跪了下去。 “世子饶命,我们是受人指使来的,只要您能饶我一命,小人统统告诉您。” “小人也说,只求世子原谅,我们也是被人蒙蔽了。” 郑义嗤笑道:“就这水平当纨绔就算了,还敢出来搞事?” 没一个能撑事的。 “说!” 吴铮有些猜测,但他需要证据。 “是郑平奇让我们来的,他让我们拦住来醉月楼赴约的商人。” “我们也不想来,但他是靖王的外甥,我们都是商人出身哪敢违背他的命令?” “要是不来,郑平奇就要他的靖王舅舅断了我们家的货源,小人也是没办法啊!” 在绝对的威胁下,这些由商贾之子组成的纨绔小团体瞬间分崩离析。 冒充勋爵为一罪,以商人之身招摇撞骗更是罪加一等,若是吴铮抓着此事不放,闹不好他们家里不等货源断链,先有牢狱之灾。 吴铮也从他们言语中听到了有用的信息。 靖王上次吃亏,这次多半是他指使郑平奇闹这么一出。 正愁找不到办法恶心靖王,没想到他早有安排,竟把各大商行的儿子送过来了。 想到这,吴铮嘴角掀起一抹恶劣的笑容,靖王不是在胧月楼笑的得意吗? 今晚他就让对面的局提前散场,给各大商行东家心底埋下一颗离间的种子! “把他们带屋里来。” 走进屋内,吴铮敞开半阖的窗户,扬声道:“对面各商行的人听着,你们的儿子在我手中。” “限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带上银子来领人,不然他们冒犯本世子,轻则下牢,重则流放。” 说罢,吴铮直接关上窗户,不给对面叫嚣的机会。 空气沉默一秒,接着醉月楼和胧月楼的食客全都炸锅了。 “怎么回事?听意思是有人找吴世子麻烦,结果反把自己套进去了?” “嗐,兄弟你还不知道吧?今晚靖王的外甥和吴世子同时要求了各商行东家,现在是两家较劲呢。” “我也听说了,之前一直没见有人来醉月楼赴约,现在看来是靖王那边搞鬼啊?” “嘘,小声点,皇家的事是咱们能议论的吗?不过吴世子是真的勇,算上这次已经得罪靖王三次了吧?” 三次! 足足三次! 每次都被吴铮打脸! 坐在主位上的靖王脸色黑如锅底,老虎不发威,吴铮当他这个王爷是纸糊的吗? “究竟怎么回事?你们的儿子怎么去了醉月楼?” 倒是吴铮误会靖王了,他对此事压根不知情。 众人神色难看,不约而同的看向三角眼男子,郑平奇。 眼见靖王喷火的目光看过来,郑平奇硬着头皮道:“之前吴铮砸了商会,还倒打一耙要王爷您赔偿他的损失……” “所以你看不过眼,帮本王出气?” “是,小的也是想为王爷做点什……啊!” 郑平奇恭维的话还没说完,脑袋被热茶壶砸中,烫的他尖叫出声。 尽管如此,他不敢去拂脸上茶叶,强忍疼痛,第一时间跪下磕头求饶。 “王爷饶命,是小的擅作主张,此事小的一定给您个交代。” “交代?” 靖王气笑了,吴铮和泥鳅似的有多难缠他见识过了,一个市井混子真以为攀上王府就能令吴铮妥协? 对面那些纨绔软蛋他瞧不上眼,但若想打压吴铮的商会,还得靠这些大商行齐心协力,所以他还需要笼络人心。 深吸一口气,靖王悲愤道:“各位,吴铮就是个不要脸的混世纨绔,如今你们得子孙在他手中,事关商会事宜,本王也不好插手。” “但诸位放心,事情既是本王这个不成器的外甥惹的,自有他将你们的子孙带回来。” 说罢,靖王踹向郑平安,喝道:“还不快去?” “是,是,小的这就去要人。” 郑平安麻溜的爬起来快步走出门去。 众人忐忑的等待,一个个望着对面紧闭的门扉望眼欲穿,此事郑平奇吩咐下来时他们也不想干,但对方有靖王担保,也只能听令行事。 哪曾想到了事上,靖王竟然甩锅! 靖王将众人神色收进眼底,对吴铮的恨意到达巅峰。 “哼,郑平奇这个蠢货最好把人带回来,不然……” ------------ 第六十六章 刀兵相向 还不等靖王心头怒气稍缓,楼下又响起一阵喧哗声。 “衙门的人怎么来了?” 靖王闻声探头向下看去,一眼便瞧见另一个让他恨的牙痒痒的人,林若! 要不是上次他烧毁账本及时,就被这个捕头给抓到把柄了! 满京都城里敢不给他靖王面子的,除了吴铮便是林若。 两人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有商人担忧道:“王爷,衙门的人来了,咱们如何是好?” “慌什么?区区一个捕头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冷声打断担忧商人的话,靖王移开的目光中尽是轻蔑。 无论是捕头还是这些商人,拥有着尊贵身份的靖王压根没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这群人如蝼蚁,他抬脚便可碾死。 但是,下一刻,靖王怒了。 “郑平奇煽动宵小,冒充卫国公府世子行恶,全都带回去!” 林若站在楼下掷地有声的吩咐,靖王砰一声锤在窗棂上。 “该死,小小捕头敢拿本王的人?” “阮二,带上本王的牌子,让衙门的人滚回去。” “是!” 穿着精炼的青年领了腰牌,脚步沉稳下楼去。 听着对面醉月楼内纨绔们鬼哭狼嚎的惨叫,靖王脸色十分难看。 兵对兵,将对将,本是商会的事,吴铮却把衙门的人叫来,当真手段恶心。 待衙门的人滚了,他要好好和吴铮算算账! “兆尹府有巡视京都之责,如今有人冒充公卿后代,靖王以何理由让我等当作视而不见?” 林若气沉丹田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压根不买阮二的账。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要毫无作为,岂不是给贺飞脸上抹黑? 啪! 靖王手中茶盏摔的粉碎,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好得很啊!现在本王竟是驱策不动一个小小的捕头了!” “禁军何在?” “属下在!” 楼下立时响起山呼海啸的隆隆声,整座胧月楼被靖王包下,为的就是拉拢各大商行东家,先吴铮一步成立商会。 如今当着众多东家的面,林若如此下靖王面子,他能忍? 靖王喝道:“这群捕快坏了本王心情,将他们叉出去!” “是!!” 整条街百姓不少,靖王也不敢做的太过,怕惹到炎武帝面前去。 只要将林若等人赶走,到时候让禁军直接冲进对面要人,吴铮敢不放人,别怪他下狠手。 想到此,靖王露出一抹残忍笑意。 明面上他不能杀了吴铮,但废了他的手脚,炎武帝又能说什么? 至于吴山海闹起来? 靖王暗自冷笑,闹起来才能让炎武帝找到机会收回吴家兵权不是? “头,禁军太多了,咱们干不过啊。” 捕快看着不断跑出来的禁军,头皮发麻。 那可是炎武帝亲口下令派去保护靖王的禁军,某种形式上相当于这人是炎武帝罩着。 他们最多是办点稍微棘手的案子,哪曾想最近办的案子难度越来越大不说,今天更是来了个王炸。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一时间捕快们心生退缩。 “现在我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林若嘴里发苦,本以为是件小事,走个过场而已。 哪曾想吴铮玩的这么大,让她一个捕头直面王爷怒火? 就在这时,吴铮开口了。 “这群贼子冒充本世子欺压百姓,将他们捉了送给林捕头。” “是!!” 吴府侍从纷纷窜出醉月楼,在禁军围住林若的第一时间,将她和捕快护在身后。 现在的局面,是谁也没提靖王和吴铮针锋相对的事,只拿林若一事做较量。 与其说是林若被夹在两者之间大火烘烤,不如说是拉拢她身后的贺飞。 兆尹府统管京都治安,看似被大理寺压着,每每重要案子只能过手,实则不然,里面大有学问。 吴铮若想发展大炎商业,其中少不了贺飞协助。 之前不论是贺飞还是林若,都表现出了一些朦胧态度,但吴铮要的是实打实的站在他这边。 林若是被他叫来的不假,但一切是做给贺飞看,当然了他也不会让林若出事。 若是贺飞拎得清,今晚过后就该做出他的选择! 是还像以前掌握着大权空有虚名,几乎被大理寺掩盖全部锋芒,还是跟着他打造大炎盛世? 林若不是傻子,经过最初慌乱后也想到了这点。 她一脸复杂的看向醉月楼二楼包厢,下一秒怔愣在原地。 “她们……” 站在吴铮身侧的林小小垂眸间与林若眼神对上,瞬间眼中迸发出惊喜。 “是……唔唔。” 刚要张嘴,林泱堵住林小小的嘴,同时冲其他师妹微微摇了摇头。 吴铮狐疑的看过去,林泱歉意道:“小师妹顽皮,还请世子见谅。” “无妨。” 林泱警告的瞪了林小小一眼,旋即问道:“世子,禁军太多,动起手来恐伤无辜,不若我们也下去吧?” “不用,也不会打起来。” “若是真的打起来,你们只需要保护好那些捕快。” 闻言,林泱表情松弛下来,虽然疑惑但没有继续问下去,她多问一嘴的目的已经达到。 吴铮奇怪的看她一眼,总觉得这女人有事瞒着自己。 以前也没见她这么勤快,今晚积极的反常? 玉女峰?! 好像在哪里听过…… 蹭! 就在这时禁军拔刀对峙,吴铮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林泱见此暗暗松了口气,差点就被吴铮发现什么。 靖王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住,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没有他的命令禁军不会冲阵,但这个命令他却不能轻易下达。 “吴铮,你是要和本王作对?” “王爷此言差矣。” 吴铮摇头笑道:“这些人冒充本世子招摇撞骗,还打伤无辜百姓,于情于理本世子都有义务把他们送牢里去。” “些许小事本不该惊动王爷,不过……王爷的态度让我很是疑惑,你派人妨碍捕快办事,是要包庇贼人吗?” “休要污蔑本王,他们皆是本王邀请的客人,谈何包庇?” 靖王绝不会承认是他的人派那群不中用的纨绔去闹事,不然让吴铮抓住把柄更难解释清楚。 “哦!所以是王爷指使他们冒充我咯?” ------------ 第六十七章 给你顶造反的帽子 靖王显然是低估了吴铮的难缠程度,这王八旦有个杆子便能往上爬,没条件也会创造条件上。 他更不能承认了! “吴铮,你污蔑本王,该当何罪?” “王爷。” 吴铮幽幽道:“咱们现在说的是他们冒充我的事,你这样把事情闹大,就没意思了。” “还是说王爷不敢承认,所以扯七扯八想蒙混过去?” “你!” 靖王那个气啊。 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他已将吴铮千刀万剐。 “现在只是你一言蔽之,有何证据证明他们冒充了你?” “我自然是有证人,不过王爷你如此为他们开脱,是因为他们都是你的亲戚吗?” 吴铮眨巴眨巴眼,问得一脸无辜。 郑义、戴六思几人差点没憋住,当场笑出猪叫。 上次商会纷争靖王以一个外甥挡了灾,要是承认了,京都满地亲戚岂不成了笑话? 各大商行东家殷切地看向靖王,就算是靖王不承认,哪怕描一嘴他们以后在京都也更能吃得开。 然而,让他们失望了,靖王几乎是瞬间反驳道:“荒唐,本王皇亲贵胄,怎会有行商的亲戚?” 言语中无不是充斥着高高在上的他,对商人身份的瞧不起。 吴铮暗暗竖起大拇指,还以为会费一番唇舌,没想到靖王自己爆雷了。 “王爷还真是双标,你外甥行商,你是前前后后帮衬着。” “嘿,到了别人身上这套不行了,果然不是自己亲戚就无所谓。” 闻言,靖王脸拉得老长。 该死,又上当了! “既不是王爷的亲戚,本世子把他们送去牢里分属应该,王爷横加阻拦是何用意?” “他们是本王的客人!” 路被堵死,靖王寒着脸,只能拿客人一词耍赖。 吴铮不卑不亢道:“冒充公爵后代,还是聚众闹事,我合理怀疑他们造反。” “此事不查清,不足以给天下一个交代,王爷你口口声声说他们是你的客人,却行包庇之事,莫不是他们造反是受你指使?” “胡说!” 靖王眼皮狠狠一跳,驳斥道:“京都谁人不知本王没那个大才,吴铮你休要胡言乱语诋毁本王。” 造反罪诛九族,任何一人被扣上这帽子都要慌了,靖王的愤怒在情理之中。 至少一般人都会这么认为,可吴铮不是一般人。 他意味深长地反问道:“既然如此,王爷为何为了他们动用陛下派来保护你的禁军呢?” “只是客人,还是王爷眼中不入流的商人之子,王爷需要这般大动干戈么?” 最后一条路也堵死,靖王铁青着脸一口钢牙几欲咬碎。 混账吴铮不单想让他认栽,还给他扣上一顶瞧不起商人的帽子。 虽然事实如此,可眼下他还需要用到这些商行,焉能承认? 深吸一口气,靖王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冰冷的目光犹如利刃,似要穿透吴铮的心脏。 “吴铮,你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本王的外甥建不起商会。” “哼,堂堂国公之子竟做出与民争利的事,你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吴铮笑呵呵道:“王爷又说错了,商会是我兄弟戴六思他们建的,我来捧个场很合理吧?” 合理你姥! 靖王快气炸了,吴铮绝对是属泥鳅的,滑不留手的让人抓不到一点把柄。 都怪郑平安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没他的命令擅自去搞事,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脑子?! “你到底怎么才肯放人?” “简单。” 吴铮咧嘴一笑,靖王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们损害了本世子的名誉,对本世子造成了精神伤害,得赔钱!” “靖王,咱们也算老熟人了,一人赔个五十万,不过分吧?” 不过分? 简直是过分他爹给过分开门,过分到家了! 靖王冷声道:“十万,不能再多了,否则人随你处置。” “好咧。” 吴铮招呼道:“把人绑了让林捕头押回大牢仔细审审,看看他们背后家族是不是想谋反。” 胆小纨绔们瞬间慌了,谋反大帽子扣下来,他们进了大牢还能出来? 说不准明天整个家族的人全进去陪他们了! “爷爷!亲爷爷救我!” “爹!救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世子饶命,都是郑平奇指使我们的,我们是无辜的。” 此刻他们只剩下一个想法,死道友不死贫道,把锅全甩郑平奇头上。 要不是郑平奇,他们怎么落到如此下场? 何况靖王刚才说得好听,可没一句帮他们说话,现在竟还放任不管,难道他们的命还不值五十万? “你们!你们……” 郑平奇心拔凉拔凉的,他只是想卖个好给靖王,没想造反啊。 更让他愤怒的是这群之前还和他称兄道弟,巴结他的纨绔们竟临时反水。 “王爷救救我,我舅母是您小妾啊!” 听着郑平奇的哀嚎,靖王脸黑如锅碳。 现在他恨不得杀了郑平奇,事不见办的怎么样,反倒是给自己闯下大祸。 谋反罪名,哪怕是子虚乌有,疑心病重的炎武帝必不会如以前那般放心他,所以这次再是不甘,也只能认栽。 “五十万,把人放了。” “成交。” 吴铮爽快放人。 别看五十万要的少,可他手里纨绔多,加起来也有小千万了。 郑平奇喜极而泣道:“多谢王爷。” 靖王厌恶道:“阮二,把那个狗东西拎回去,别让本王再看到他。” “是!” 阮二眼中杀机闪过,郑平奇此时还不知将要大祸临头,一边感激靖王,一边被拖拽离开。 京都水深,现在他只想回老家种地。 吴铮眸光闪了闪,招手叫来林泱,耳语一番吩咐下去。 林泱听罢神色动了动,拱手一礼随后离开包厢。 五十万到手,吴铮还不忘膈应靖王。 “还是王爷爽快,这是我第三次拿王爷的钱了吧?” “哼,本王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靖王冷嗤一声,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也没必要给对方留面子。 接下来双方只会手段尽出,到底谁能占住京都这块大蛋糕,那就看各自本事。 吴铮啧了一声不置一词,神色戏谑道:“靖王好像还没给够吧,我手里这些人可个个都是五十万。” ------------ 第六十二章 砍刀刀上线 张松文满心不悦,让他帮吴铮赈灾,不就是变相地向对方低头? 钟柏佑不说话了,只一副死了爹的表情跪在原地。 余怒未消的张松文见此,怒斥道:“莫不是你钟家认为本相失了圣心,想另投吴家?” “钟家不敢。” 额上冷汗滑落,钟柏佑一脸慌张道:“小人只是担忧宰相大人被靖王连累。” “嗯?此话何意?” “不要脸的吴铮抹黑靖王,说他意图造反,先不说靖王有没有这个心思,要是传到陛下耳中……” 剩下的话不必说,张松文也明白。 对于大炎这位陛下,从潜邸时的谨小慎微,再到即位后的兢兢业业,乃至现在的疑心病重,他可谓是了解得清清楚楚。 吴家不就是鲜活的例子吗? 别看靖王是唯一一个没去就藩的王爷,但真和造反牵扯上,炎武帝照样不会手软。 张松文面色变换,片刻功夫便想明白了其中利弊。 如今看来反而不能和靖王走的太近,以免惹一身骚,可若是靖王不帮他去炎武帝面前美言,又该如何解除禁足呢? “宰相大人,赈灾是交给了吴铮不假,但真正受益的还是陛下和蜀郡百姓。” 钟柏佑点到为止,说得多了反而有和吴铮勾连的嫌疑。 “可此举到底是帮吴铮赢得更大名声,本相心有不甘。” 张松文心里松动,钟柏佑见机说道:“只要蜀郡灾情解除,陛下无忧还会记不得大人您吗?” “那吴铮再是新贵,但论资历论为陛下出谋划策,他哪一样比得上您?” 闻言,张松文细细打量了钟柏佑几眼,见他说起吴铮时的神情狰狞,心底最后那点怀疑消失。 “不错,只要本相运作得好,也未必是给吴铮做嫁衣。” “何况,蜀郡百姓要是知道有本相帮忙,他们也会感激本相。” 钟柏佑趁机恭维道:“宰相大人智周万物,区区吴铮不过是随手可碾死的蚂蚁!” 这顿马屁拍得张松文心里极其舒服,再次看向钟柏佑的目光顺眼多了。 殊不知两人各藏心思,一个想剥夺吴铮赈灾的功劳,以此来解除禁足重回朝堂,一个想借此获得官营权,而后一脚踢开吴铮。 次日一早,无极殿内,宰相派的人拿天下收鸭说事,无非是说吴铮收鸭行动缓慢不堪大任。 但身为天子,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君臣一顿扯皮最后由张松文协助收鸭任务。 卫国公府,吴铮喝着白玉粥,听着朝堂上发生的事。 “没想到钟柏佑动作挺快。” “嘿,你们说要是张松文知道钟柏佑有二心,会不会气炸?” 郑义吸溜着粥,笑得眉飞色舞。 薛劲松啃着饼嘟囔道:“管他作甚,死了正好让六子他们顶上皇商位置。” “我看行。” 戴六思哈哈大笑,王龙等人也笑出声来。 往日招猫逗狗的纨绔,俨然把国公府当做了第二个家,也在不知觉中发生着改变。 吴铮笑道:“赶紧吃,吃完了有你们忙的。” “嘿嘿嘿,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些大商行掌柜的,今天会被气的怎样抓狂?” 昨日吴铮和靖王一同邀约各大商行东家,受吴铮邀请的不过尔尔,而那些没来的吴铮都记着账。 他报仇从不留着过年,既然各大商行摇摆不定,那他就让他们跪着来求他! ……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砍刀刀连锁摊位今日开张,只要找人帮忙砍一刀,心仪礼物免费带回家!” “砍刀刀连锁摊位跳楼大甩卖,所有东西一律免费送,统统送……” 免费两个字像是开启了京都百姓的第八窍,凡是附近百姓全部一窝蜂冲上去,七嘴八舌地询问。 无论是东市还是西市,甚至是犄角旮旯人烟少的地方,也有砍刀刀连锁摊位。 小小的摊位包罗万象,柴米油盐酱醋茶又或绫罗绸缎古玩玉器,只有百姓们想不到的,没有摊位做不到的。 郑义站在东市街头,看着拥挤的人群不禁咋舌。 “我的乖乖,人怎么这么多?” “这才是第一天,明天人只会越来越多。” 吴铮唇角翘起,这边的动静足够引起各大商行重视了,等他们焦头烂额的时候,该是下一次出招了。 上水街,米家铺子,小二急匆匆地跑进去。 “东家不好了!” 米满仓不悦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小二缩了缩脖子,急色道:“今天不知怎地京都新出了个砍刀刀的小摊贩,他们把所有人都吸引走了。” “小小摊贩而已难成气候,不必紧张。” “不是啊东家,他们还卖米粮,比咱们的还便宜一文钱。” 闻言,米满仓皱了下眉,淡色道:“一文钱罢了,他们存粮不足,早晚会提价。” “可是市价是便宜一文钱,但他们说白送。” “什么?!” 米满仓不淡定了,没好气道:“还有什么,你一口气说完。” “还有就是只要拉足够的人帮他们去砍一刀,摊位上所有东西免费白送。” “砍一刀?” 新奇的叫法令米满仓脑袋上满满的问号,他放下手中账簿,揪着小二出门查看。 “大舅哥,只要你帮我砍一刀,今年地里收成的时候我去帮你。” “快点啊后娘,去晚了我要的琉璃兔子就没了。” “三叔公你把拐杖丢了跑起来行不行!!” 街道上人来人往,拖家带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去逃难了。 一个人砍一刀,没砍下来回家拉亲戚帮忙砍,亲戚再自己砍,你砍我砍大家砍,砍来砍去无穷尽。 一时间宽敞的朱雀街被堵得水泄不通。 林若嘴角抽搐道:“世子还真是别出心裁,总能想到好办法给我们找事做。” “哈哈哈,还得麻烦林捕头了。” 吴铮打着哈哈,顺手丢过去一锭银子。 “诸位兄弟辛苦了,小小意思拿去喝茶。” “多谢吴世子。” 有银子拿,捕快们也不抱怨了。 林若撇了撇嘴,正要转身离开时,眼角余光看到疾冲而来的人影,双脚立时定在原地。 “世子,人死了。” ------------ 第六十三章 王虎?虎王! 林泱俏脸疲惫,昨晚接到命令后她便去跟踪郑平奇。 靖王府防备森严,她在府外蹲守一夜,次日宵禁刚结束郑平奇便被阮二送上马车。 她跟着一路出了京都,不出二十里地,阮二便将人处理了回到京都。 “郑平奇尸首呢?” “还在渭水县五里外河中,需要打捞。” 吴铮点了点头,没有怪罪林泱没把人救下当证据。 一来,郑平奇那样的人,没有绝对利益和切身的危险,他不会背叛靖王。 二来,靖王想杀的人,自然不会让其活着,这也侧面验证靖王并不像表面那般无才无德。 念及此,吴铮看向林若,后者眼皮一跳。 “他是靖王的外甥……” “林捕头是怕了?” 话被打断,林若心头堵得慌。 昨晚回去后就吴铮和靖王的事,她一五一十汇报给贺飞,两人商议许久只得出一个结论。 吴铮是要贺飞做出选择了! “我知道了,一切听世子吩咐。” 林若垂眸,拱手道:“我的人需要回去带东西,还请这位姑娘先带我过去。” 见吴铮点头应下,林泱道:“请林捕头随我来。” 看着二女离开的背影,吴铮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昨晚他想起来玉女峰在哪听过了。 当初北燕细作临死前曾对林若说过…… “有意思。” “铮哥儿,什么有意思?” 吴铮意味深长的笑道:“没什么,各大商行的人也应该有动作了,让咱们的人招子放亮点。” …… 砍刀刀连锁摊位的出现,本以为是烟花一瞬,不想反而冲击得各大商行生意直线下滑。 门可罗雀的米家铺子内,米满仓咬牙道:“各位,我们不能坐视砍刀刀连锁摊位发展了,不然我们的新货非得压成旧货。”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若是到最后赔本赚吆喝,得不偿失啊!” “米兄说的是,可咱们要怎么做呢?” “我这里有两计,各位不妨听听。” 不多时功夫,各大商行东家鱼贯而出,各回各家铺子。 又过半个时辰,一行人敲锣打鼓走街串巷。 “年关将至,京都各大商行为感谢大家的支持,于今日回馈父老乡亲。” “所有商品全部打九折!诸多商行,任你选择!” 呼啦啦! 百姓们和蝗虫一样,瞬间冲去各大商行铺子内。 用屁股想九折都比一文钱实惠,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摊位前临时从四家商行里调岗的摊主懵了:“世子爷,人都走了怎么办?” “无妨,接下来该我们出招了。” 吴铮自信满满道:“将我给你们准备的竹板拿出来。” 捧着一把空白竹板,摊主一脸复杂。 难不成靠这些竹板,还能挽回百姓的购物欲? 很快,摊主就知道吴铮出的是什么招了。 “砍刀刀连锁摊位再上新,凡是在摊位购买一件物品可加盖砍刀刀专属印章,集齐五次便可免费获得一样赠品。” 哗! 百姓又沸腾了,免费赠送和九折比,当然选前者! 米满仓气的跺脚:“该死的,他们到底哪来的鬼点子?” “东家,各大商行来问话,大家又没生意了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 原以为有样学样,只需降低些价格便可拉拢住消费者,哪曾想热乎劲还没过去两刻钟,人又被吸引走了。 再这样下去,他们今天没生意做,明天也别想有生意做。 想到此,米满仓恶从胆边生,狞笑道:“去告诉各大商行,米家要砸了那些摊位,他们要是不跟,就别眼红米家有生意可做。” 摊位吸引了无数百姓的同时,也将京都各大商行的仇恨吸引过去了。 一听米满仓要动手,各大商行东家怒气之下纷纷响应,他们不明目张胆地砸,只要捣乱成功,看对方还怎么卖货。 “让开让开!谁让你们在这摆摊的?不知道这里是我狼哥的地盘?” 瘦削男子带着一帮人冲到朱雀街摊位前,伸出的手意思明显,在这摆摊地交钱。 摊主皱眉道:“这里是天子脚下,你们无权收钱。” “嘿,这小子敢跟狼哥讲道理?” 狼哥戏谑地招呼道:“兄弟们,把你们的道理亮出来。” 下一秒,他身后的人个个拿出棍棒,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目光扫视周围。 周遭百姓见此恐慌散开,他们只是贪图便宜,可不想受无妄之灾。 摊位心下慌乱,可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抓到这次机会出来摆摊,不能给东家丢脸。 如果这次怂了,明天摆摊还有他的份吗? 要知道出来摆摊一次,可比在铺子里跑堂赚得多多。 “你们敢打我,我就报官。” “报啊!你现在就去报!” 狼哥揪住摊主衣襟,恶狠狠道:“老子绝对会在当官得来之前,先把你废了。” “哟,这么大口气是吃屎了吗?” 人群后传来一道玩味的声音,摊主闻言眼中瞬间放光。 “世子!” 吴铮摆了摆手道:“给你们三息时间滚。” 狼哥眸光一闪,心生退却。 可是想到已经到手的一包银子,狠狠咬了咬牙,还是硬着头皮顶了上去。 “呸,你算什么东西,也不打听打听狼哥我怕过谁?” “啧。” 吴铮懒得搭理对方,扭头道:“小虎,人交给你。” “好嘞世子爷,您请好吧!” 小虎阴恻恻的走到狼哥面前,身后同样带着一群人。 “狼哥?老子怎么没听过京都地界还有你这号人物?” “混哪的报上名号来,看看能不能吓住我王虎!” “王虎?!” 前一秒嚣张跋扈的狼哥,听到王虎名字后,瞬间两股发颤。 王虎不是什么勋爵子,相反他的身份十分不入流,只是京都地痞老大。 但这是不熟悉他的人对他的称呼,熟悉他的人皆称呼他为虎王! 而他曾经所做之事,也配得上这个称呼。 “虎……虎王!” 话音落下,狼哥双脚一软瘫在地上。 这可是凭借一己之力垄断京都所有小势力的牛人,他就算再生出两个脑袋也不敢惹这杀神。 下一秒,令他惊掉下巴的事情发生了。 王虎恭恭敬敬道:“只是个杂鱼而已,世子您要不想看到他,我这就让他滚出京都再也不敢来京都一步。” ------------ 第六十四章 臣能拒绝吗? 虎王竟然向吴铮臣服了? 狼哥只觉天旋地转,再想到他收了钱来搞事…… 受不住打击的狼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他身后小跟班战战兢兢地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 他们只是比王虎还不入流的小喽啰,平日里也就惹点小事,哪想到这次踢到了铁板? 吴铮嫌恶道:“弄醒他。” 王虎当即亲自上手,拎起狼哥衣襟左右开弓。 不多时功夫狼哥脸肿如猪头,人刚醒便开始鬼哭狼嚎。 “虎王我知道错了,您就把小的当个屁给放了吧。” 狼哥清楚记着,前些年有人抢了虎王的东西,他直接锤得对方自己滚出京都。 当然,还有些其他的事,就不是狼哥这个层次的人能知道的了。 “放不放你,世子说了算。” “说,谁指使你们来闹事?” “是米满仓,他是米家铺子的东家,是他给我二百两让我来砸摊子。” 此时此刻狼哥恨不得吴铮去把米满仓暴揍一顿,那个老东西二百两是来让他送死啊! “带上他,去米家铺子!” 米满仓这会儿正躺在摇椅上喝着茶等好消息,只要对方没了摊子,再被狼哥威吓一顿绝对不敢再开摊。 前面铺子突然传来嘈杂声,米满仓招手唤来小二。 “前面怎么了?” “小的这就去看看。” 小二刚走到拐角处,下一秒人直接被踢飞回来。 “啊!” “何人敢闯米家铺子?” 米满仓猛然坐起身沉声怒喝,但在看到进来的人后瞬间怔愣在原地。 “狼哥?” “米满仓你个狗东西,二百两让我去卖命,老子要是今天死了,绝对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憋了一肚子火的狼哥,将心头怒火悉数发泄在米满仓身上。 要不是他没打听清楚,自己至于落得现在下场? 回过神的米满仓怒道:“竖子狂妄!我给你钱……” 然而话没说完,剩下的话卡在了他喉咙里,只因为吴铮出现在狼哥身后。 “米东家,没想到我们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 闻声,米满仓顿时惊得从摇椅上跳起来,舌头都打结了。 “吴吴……吴世子?!” “正是本世子。” 老牛搬来椅子,吴铮撩开衣摆坐下,淡笑着看向满头大汗的米满仓。 “你派人砸我的摊子,既然做了也该知道我的规矩。” “说吧,怎么赔?” 米满仓表情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只知道摊位横空出世,哪料到背后人竟是吴铮。 要是知道是吴铮,他说什么也不会轻率找人去砸摊子。 “世子,这些都是误会,你信吗?” “一百万两,你觉得怎么样?” 吴铮压根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在米满仓选择去赴靖王的约时,便该想好后果。 昨个刚拿五十万领回儿子,米满仓一点不想出这个钱,可看对方身边护卫重重,他也知道不拿的话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思来想去,米满仓一跺脚,咬牙道:“世子,想砸您摊子的不止我一家,您看这一百万?” “好说,只要你将他们供出来,我可以给你打个对折。” 吃一家的甜头,哪有吃多家的甜头香? 吴铮再次看向米满仓的目光,不禁带上赞赏,他就喜欢出卖盟友的敌人。 米满仓面色变幻,这么做的后果他也知道,但一百万拿出去,生意被搞成这样,那他的铺子可以关门了。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米满仓犹豫良久提出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要求。 “世子,您能不能让人打我一顿?最好将我打得鼻青脸肿。” 吴铮诧异地挥手,如此盛情要求,当然是满足他了!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让米满仓找到机会在盟友面前为自己开脱。 “老哥几个也别怪我嘴不严,你看看吴铮那个牲口都把我打成啥样了?” 被吴铮撸了一圈钱的各大商行东家再次聚首,米满仓倒吸着凉气指着自己脸控诉。 “可你也不能出卖我们啊?” “就是,一百万不是小数目,我下批货还能不能拿出现银都是问题。” “唉,吴铮背靠国公府,还和我们这些商人抢饭碗,陛下怎么就不治治他?” “哦?如今民间多有声音让朕治吴铮的罪?” 无极殿,炎武帝也在关注着这场商争。 徐尽忠低眉顺眼道:“各大商行现在对吴世子恨之入骨,若非吴世子太过嚣张跋扈,他们也不会被动而行。” “此刻朱雀街上,双方斗到哪一步了?” “各大商行效仿吴世子盖章换赠品之举,吴世子再出新招,设立维阿屁会员卡。” “维阿屁会员卡?这是何物?” 炎武帝一脸懵,徐锦泽同样懵逼,吴铮今天搞出的新花样简直是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将吴铮召进宫来,让他亲口为朕解释。” 约莫两刻钟,吴铮坐着软轿晃晃悠悠来到御书房殿外。 “臣吴铮参见陛下。” “进来!” 炎武帝放下奏章,指着桌前两掌高的奏折说道:“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弹劾臣的?” “呵,你还知道自己做的事怨声载道?” 吴铮撇嘴道:“陛下,话不能这么说。” “从目前来看,臣是办了些缺德事,可从长远目光来看,不是推动大炎蒸蒸日上的发展吗?” “弹劾臣的这些人,必定是鼠目寸光的小人,一点经济战略意识都没有。” 敢在炎武帝面前侃侃而谈,还敢反驳的,非吴铮莫属了。 炎武帝笑骂道:“惹了这么多事让朕头疼,你还有理了?” “好了,此事稍后再说,今天朕召你来是有一事交给你。” 吴铮眸光微闪,不是商业的事,那么只剩下一件事…… “坊间传闻靖王有造反之心,你如何看?” “回陛下!” 吴铮中气十足地回道:“用眼看!” 炎武帝嘴角抽搐道:“别贫嘴,朕将此事交给你,你能不能胜任?” 让吴铮去查靖王? 造反的名声都是从他和靖王昨晚闹掰后传出去的,现在炎武帝让他查,不是让他去拉靖王仇恨吗? “陛下,臣能拒绝吗?” ------------ 第六十五章 投靠钟家 吴铮现在只想搞钱,推动大炎经济改善自己的生活,顺便斗张松文保下吴家。 古代的生活真不是现代人能过的,拉个屎还得拿竹片子刮屁股,他可吃不了这样的苦。 再说靖王造反的名头是他按上去的,谣言也是他找人散播出去的,目的是让靖王没空找商会麻烦。 退一步说,靖王真造反也是老李家窝里那点事,关他什么事? 所以这趟浑水,吴铮不蹚。 但可以甩出去! 想到此,吴铮话锋一转,又道:“陛下交给臣的事,臣自然不能推辞,但臣最近确实抽不开身。” “青楼转官营那点事让你忙到现在?还是说你赚银子高兴了,不想当翰林学士了,想去从商?” 炎武帝暗自冷笑一声,难道吴铮还比他这个皇帝忙? “陛下,看事不能光看表面,咱就说商人富得流油,陛下你认不认?” “这……” 这个炎武帝还真没法反驳,之前吴铮送来二十万银子解了国库燃眉之急,他可是最大受益者。 而那二十万皆出自商人身上,且吴铮还扣下大半,足可见京都商人比他这个皇帝还富有。 “非皇商的商人便如此富有,那垄断所有皇家供需的皇商钟家,又得多富有?” “最近几年从钟家收上来的税收相较往年逐渐减少,可我大炎的生意却蒸蒸日上。” “陛下,这里面难道没问题吗?” 要是钟柏佑知道吴铮说这话,绝对要气吐血。 前脚他刚帮忙游说完张松文,后脚吴铮迫不及待的给钟家上眼药,简直是不给人留活路。 炎武帝皱眉道:“张相多次跟朕说,百姓生活只够温饱,生意难做。” 吴铮摇头道:“没有亲眼看到,亲自查证过的事,陛下你信?” 闻言,炎武帝眸光晃动,钟家真敢做出懵逼圣听的事? 料想小小商贾也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其中必有人为钟家出谋划策,这个人…… “依你来看,此事该如何决断?” 炎武帝将问题交给问出问题的吴铮。 自从吃到甜头后,每每朝臣伸手问他要银子,他都想抄几个商人的家补充国库。 好在他还有理智,才没做出遗臭万年的事。 但不代表他不惦记! 吴铮的话让炎武帝心思活络起来,若是其中得利之多,皇商也非必要是钟家! “臣不敢妄言,毕竟张相和钟家是姻亲。” “不过臣倒是有一建议,此次蜀郡赈灾多亏张相从旁协助,足可见他能力超群,靖王一事可交给张相。” 吴铮说罢眼观鼻,鼻观心,一副问心无愧的样。 他要做的就是将靖王这个麻烦甩张松文头上,让他们狗咬狗,而他趁机发展自己的势力。 龙案后炎武帝低眉陷入沉思,如果换一种场合,他不会将查靖王的事交给张松文。 毕竟一个宰相,一个王爷,若是事不可为最后不好收场,免不得皇家颜面受损。 但有钟家富可敌国的前提在,炎武帝的心思变了。 让张松文去试探靖王,他也借此试探张松文是不是钟家背后糊弄他的那个靠山! 从皇宫离开,吴铮长舒一口气,喃喃道:“怪不得都想当皇帝,生杀予夺大权在握,啧。” “铮哥儿,陛下没为难你吧?” “有事咱们哥几个担着,摊子绝对不能撤。” 郑义几人迎上来,七嘴八舌的关心询问。 吴铮心中淌过一抹暖流,自从上次敲打后,这群人是彻底归心了。 “不妨事,摊子照旧,让他们把大炎快递和大炎外卖的招牌亮出来。” 流动小摊位直接和戴六思几家的铺子达成共赢合作,和呈也算是赌对了,蹭着这股风一跃成为京都人人所知的商行。 以米满仓为首的各大商行反倒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生意受阻,偏偏不能针对不能打,只能见招拆招,而吴铮的招式新颖,他们这边刚学了去,那边又出新招让他们疲于应付。 半个月下来好处没看到半点,月底一对账,反赔进去不少。 “这可如何是好?再这样下去我们可以关门大吉了。” “要不我们去找靖王吧?” “不行,没听到风声么?都在传靖王要造反,现在和他搭上关系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唉,要不我们去投靠钟家?” 众人闻言面露思索,之前他们各自抱团也是因为不想被钟家馋食。 但现在他们黔驴技穷,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与此同时,钟家也正在积极收集对策,不单是米满仓他们生意受影响,钟家也受到不小影响。 “各位,吴铮现在势大,再这样下去大家都没得生意做,你们有何妙计?” 钟进端着茶盏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下方是钟柏佑,以及和钟家穿一条裤子的商贾。 众人对视一眼呐呐无言,钟柏佑见此抛砖引玉道:“诸位但说无妨,现在钟家还能庇佑你们。” “若是吴铮继续逼迫我等,那钟家也只能先维护自家生意。” 就差直接说,你们再不表态,钟家直接让你们自生自灭。 底下人瞬间慌了,京都皇商的分量非一般可比,且他们离了钟家只会死的更快。 “钟家主,少东家,不是我们不想说,实在是没法子。” “是啊,那什么砍刀刀也好还是快递外卖也好,我们闻所未闻,一时间也难有对策。” “不若我们也效仿吴铮的做法,办一个钟家快递?钟家外卖?” 推脱的人有,无奈的人也有,还有划水拍马屁的。 钟柏佑皱眉,就这些玩意怎么和吴铮斗? 就在这时,小厮前来汇报米满仓等各大商行的人前来拜会。 闻言,钟柏佑一扫郁气,高声道:“快请进来。” “各位,米家多半是来寻求我钟家庇护,但如今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 “我钟家能庇护一些人,只是这个数量不会太多。” 钟柏佑目光扫过众人,他们钟家也不是冤大头,不付出就想被庇护? 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如今有人上赶着来加入钟家,这些人在位置上也待的够久了,若还想继续和钟家往前走,那就得拿出态度了。 众人听罢脸色瞬间如吃了苍蝇一样难看,钟家是要过河拆桥吗? ------------ 第六十六章 坐山观虎斗 米满仓一进来就察觉气氛不对,不过此时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半个月下来米家元气大伤,他再不找根大腿抱可就真的玩完了。 “见过钟家主,钟公子。” “诸位请坐。” 钟进扬手,尔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如今商情形势不妙,我也不与各位客套了。” “想必各位也是被吴铮所做的事而困恼,那咱们就有共同的敌人,不过能不能上一条船,还得看各位如何想。” 吴铮虽然让钟家损失不少,但也是可以拉拢更多盟友的机会。 若是钟家将京都所有各大商行的人全部联络起来,到时候一致针对吴铮,届时吴铮便是再有巧思也不得不陷入被动。 因为他们人多,话语权就在他们手中! 同一时间,王虎将这份消息及时送达国公府。 “米满仓去投靠钟家?” 吴铮豁然起身,喜色道:“等了半个月,钟家可算是要有动作了。” 之前钟家一直让手底下商贾出头,而他们一次没冒头,这就导致吴铮无法对其出手。 毕竟已经在炎武帝面前给钟家上过眼药,若是贸然去找茬,搞不好会被张松文倒打一耙,也会被炎武帝认为是他求财若渴。 但钟家先出手,那就是钟家不对了! “爹,明早上朝时把这份折子呈给陛下。” 吴山海搓麻的手一僵,苦瓜脸道:“老子请假了啊!” 等他说完,吴铮已经跑远了。 “这个兔崽子!” 吴山海磨了磨牙,狠狠打出去一张牌,对面秦朝雪顿时喜上眉梢。 “胡了!” 经过半个月的发酵,麻将风靡整个京都,一百零八坊内的麻将馆更是夜夜座无空席。 如此利好的局面,吴铮第一时间便让戴六思、王龙等四家去分铺产业,他要将麻将馆开遍大江南北。 …… “见过吴世子。” “现在什么情况?” 和呈一脸愁眉不展道:“因为我们是流动摊位,现在京都传言我们的物品质量不好。” “更有不少人退货,且钟家已联络几乎整个京都的商行,联合抵制我们。” “目前他们多家联手,施行十次盖章后可任意去各大商行任选商品的活动,快递外卖他们也找人置办起来了。” 说起这些,和呈很是生气。 钟家可以说是复制吴铮的策划,在这个基础上还拿出让人无法拒绝的多家商行物品任选。 毕竟有人买了这个东西也需要那个东西,如今可以实现买一得二,自然趋之若鹜。 “无妨,摊位照旧。” “王城,书肆上架白纸,明日开始我们八次盖章送一刀白纸。” 吴铮微微眯起眼睛看向窗外,第一步只是让钟家紧张起来,只有钟家将事情搞大,他才好一网打尽。 如今的大炎擦屁股靠竹片,写字也用竹简,而士农工商的认知深入骨髓,白纸的出现令整个京都,乃至炎武帝和文武百官震惊了。 “有家书肆无限量赠送白纸?!” “那家书肆铺子不是吴铮的?他怎会这么好心?” “王太傅,贵公子名下书肆出售白纸,此事是否为真?” 刚下朝,王衍被同僚堵在无极殿门口问东问西。 现在大炎产的洛阳纸贵如油,也就勋爵家用起来不心疼,若是有平替还便宜的白纸,他们自然不会花费那个冤枉钱。 “犬子只是小打小闹而已,诸位不必往心里去。” “老夫还有事,先走一步。” 王衍被问的一阵头大,脚底抹油开溜。 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到底在做什么,他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简直是一问三不知。 话说回来,有好用的白纸,不想着自家先拿出去卖,那浑小子是钱多烧的? 御书房内,炎武帝看着龙案上奏章,一会凝眉一会沉思。 “徐尽忠,吴铮提议将钱庄归为国有,你如何看?” “陛下,钱庄关乎国生大计,老奴不敢多言。” “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闻言,徐尽忠佝偻的腰更低了:“老奴拙见,大炎是陛下的大炎,钱庄自然也是陛下的钱庄。” “百姓将银钱放在皇家钱庄会更放心,至少再遇到如蜀郡那般的蝗灾,也可挪用来去赈灾。” 最后一句话打动炎武帝。 本来钟家设立钱庄,也是炎武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但那个时候他不懂经济策略。 如今吴铮让他看到经济的福报,心思不免多了起来。 若是将钱庄收回来,皇家在整个大炎开设钱庄,那得是多少银钱?! 想到这点,炎武帝不禁呼吸粗重起来,到时候别说是蝗灾,便是四地灾情一样可以运转得当。 至少不会再出现地方上急需要赈灾,而国库拿不出来赈灾银的窘迫。 “这些年钟家混淆视听,也该整顿一二了。” “拟旨!着户部清查钟家钱庄账目,民间不得私设钱庄,以后大炎只会有一家钱庄,那便是皇家钱庄!” 吴铮上这么一道折子,可不单单是为国库赚钱,更多的是针对钟家。 而且钱庄无异于是烫手山芋,谁拿着便会被炎武帝怀疑,他已经插手多项产业,再伸手进钱庄,必然会让炎武帝重提对吴家的疑心。 但这样一来,可苦了萧逢春。 “张松文和钟家有姻亲,最近他已被解除禁足,让他去和钟家说到岂不是更好?” “吴铮那小子是存心和我过不去么,怎么把这烫手差事交给户部?” 尚书府,萧逢春满腹牢骚,好不容易过了半月清净日子,吴铮是看他太清闲了? “恐怕陛下早有此意,否则也不会因为吴铮的一道折子便立刻下旨。” “钟家出事,张相必不会坐视不管!” 听罢萧子规分析,萧逢春头大道:“爹能不知道里面水深吗?可现在陛下指派户部查清钱庄账目,圣命难违啊!” 萧子规摇头笑道:“爹,其实这件事也很好办,你只需要去找张相,说明你受皇恩指派,让他去向钟家说道。” “而爹你只需要给出个查清账目的时间,然后把此事引到吴铮身上。” 闻言,萧逢春眼前一亮,张松文和吴铮一向不对付,让他俩去斗,而他只需要坐山观虎斗。 ------------ 第六十七章 釜底抽薪 清查钱庄账目的事办得好,最多给些赏赐,萧逢春的位置很难再往上挪动。 若是办不好,也最多被炎武帝斥责几句,官职不会被撸。 经萧子规点拨,萧逢春心头豁然开朗。 “哈哈哈,爹现在就去找张相,钟家是他的姻亲,此事让他去头疼吧!” “不可!” 萧子规摇头道:“现在时间尚早,此时过去只会让吴家反感,用了晚膳爹再去时间刚好。” “好好好,幸亏你提了一嘴,不然爹就得罪吴家了。” 萧逢春开怀大笑,只觉越看闺女越欢喜。 和吴铮和离后,他闺女没少被勋爵圈的贵妇贵女嫌弃,背后说什么的都有,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一群无知妇人,怎比得上他智慧无双的女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入夜时分坐着小轿来到宰相府,但这并不能瞒得过关注此事的人。 “看来有人给萧逢春出谋划策,不然他不会坐的住。” 吴铮叩着桌面,思忖道:“最近好像没听到萧子规的消息。” 吴山海眼皮一跳,打着哈哈道:“她一个贵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是很正常?” “不正常。” 吴铮摇头道:“以我对她的了解,被损了名声必然会想办法找补回来。” “诗会募捐过去那么久,她一点动静没有才奇怪。” “也可能是无计可施了吧?” 这话吴山海自己都不信,再怎么说他也和便宜儿媳相处一年半载,多少还是了解的。 可他更担心吴铮,这么久了还记得,不就是放不下吗? 秦朝雪疑惑道:“萧子规是何人?” “我前妻。” “前妻?!” 一声惊叫比吴山海反应还大,秦朝雪怒哼道:“哼,休的好!” “是和离。” 吴铮不纠正还好,一说这话,秦朝雪更加生气。 “鼠目寸光的女子,不要也罢,姨给你找更好的。” 闻言,吴铮哭笑不得,现在是说找媳妇的事吗? “萧子规不足为虑,秦姨你莫往心里去。” “我现在事情挺多,找媳妇的事不急。” “可你早晚得成家……” “成家必须的,现在首要考虑的是张松文会怎么做,钟家温养他多年,两家早已是扯不开的关系,张松文必然有动作。” 吴铮赶忙打断,长辈催婚的能力他是见识过的,任由秦姨说下去今天这个话题绝对没完。 另一边,张松文接见萧逢春,如萧子规交代那般,后者一顿演戏。 其实双方心知肚明,一个想甩锅,一个想为钟家庇护,不过有了萧逢春的态度,张松文也安心不少。 圣意难违,若是萧逢春铁了心想做出一番功绩,那么此次钟家还真的有大麻烦。 好在萧逢春没那么大野心,留给他的时间完全可以运作一番。 送走萧逢春,张松文微微眯起眼睛,思考半晌后召人上前。 “去,告诉钟进,十日内还清钱庄的空缺,若不然本相也保不住他。” 饶是如此,张松文也不能全然无动作。 如果不能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那么钟家亏空钱庄的钱必会被人知晓,传扬出去百姓纷纷取银钱,那才是大祸临头。 “靖王造反一事含糊不明,郑平奇的尸首是不是还在义庄?” “是,贺飞派了人昼夜把守。” “消息别压着了,宣扬出去。” 张松文背着手走到窗前,抬手将探进来的花枝折断。 “要想保住钟家,只能拿靖王来挡灾了!” 次日一早,郑平奇离奇死亡的消息如插上翅膀,迅速被京都百姓获知。 “那人不是靖王外甥吗?谁敢对他下死手?” “听说是从渭水县旁边的河里发现的,啧,死的不明不白。” “呵,靖王外甥被人杀害丢河里,你们仔细品。” 哗啦! 靖王府,听到消息的靖王挥手将桌上名贵瓷器扫落在地。 “该死,人都死那么久,是怎么被发现的?” 阮二跪下,惭愧道:“想来应该是郑平奇的尸首早已被发现,如今是别有用心的人对王爷您设的局。” “是谁?!” “给你半天时间查清楚,不然提头来见!” 靖王已经出离愤怒,他身上造反的嫌疑还没洗干净,现在郑平奇的尸首出现,局面对他更加不利。 他第一怀疑对象就是吴铮,毕竟张松文接管调查他一事后,几乎是没什么大动作。 而吴铮这边得到消息后,当即下令道:“让人将钱庄亏空的消息散出去。” “张松文想转移注意力,好来个蒙混过关,我偏不让他如愿!” “他不是不想得罪靖王吗,我偏让他将靖王得罪死!” 不过一炷香时间,钟家钱庄挪用百姓储存银钱,导致钱庄亏空的事不胫而走。 砰! 钟进气急败坏的扫落茶盏,怒喝道:“去查!” “让我钟家不好过,哪怕这次大难临头,钟家临死前也会咬下他一口肉来!” 吩咐下去后,钟进焦急的前往宰相府。 “宰相大人,必是吴铮将钱庄亏空的消息传扬出去,现下可如何是好?” “本相让你们补填亏空,你们是怎么做的?” 张松文睨他一眼,心中暗骂愚蠢。 他现在也是头大万分,郑平奇的消息是他放的,钱庄亏空的事是吴铮放出来的,还是靖王? 不管是谁,现在钟家都如同被架在火架上烤。 “想活命,就把亏空填上,这样本相还能帮你们渡过难关。” “可是……” 钟进一脸难色道:“之前一批货银还没收回来,又被吴铮敲了两次竹杠,现在钟家库房里没多少现银了。” “还差多少,本相补上。” “起码差了三千万两白银。” “三千万?!” 如此大数目,惊的张松文差点咬掉自己舌头。 此刻他十分后悔之前刚才的话,三千万他可补不上。 空气沉默须臾,张松文咬牙道:“南方运来的粮食到了吗?” “吴铮不是造酒么,我们截了他的粮食,从他那里把钱收回来!” “截粮?!” 钟进眼皮狠狠一跳,惊慌道:“大人,截粮是杀头的罪,钟家若是做了就完了。” “哼,你要不做迟早也是完,本相就问你想不想全家一起死?” ------------ 第六十八章 再无回头路 京郊外庄子上的大棚刚建好不久,半个多月的时间不足以产出粮食,是以目前酿酒所需的一切粮食皆是吴铮组织商船从南方调度。 如今吴铮只推出一种白酒,别说推广到整个大炎,单是京都的市场便供不应求。 所以这批粮食很重要,关乎着白酒生意能否稳定持续下去。 此次粮食调度,是与官船同行,若有人截粮官兵必不会袖手旁观,所以钟进才说是杀头之罪。 “爹!” “我们这么做了,就真的没有回头之路了。” 钟柏佑满脸惊骇,虽然在生意中他使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但从未过界。 随着钟家撒出去的摊子越来越大,他们也开始爱惜自己的羽毛,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功亏一篑。 钟进铁青着脸,反问道:“不这么做,难道我们钟家还有其他办法?” “指望张松文把以前吃进去的吐出来,帮钟家添补钱庄空缺绝无可能。” “为今之计,我们只能铤而走险!” 说完这话,钟进一下子卸去全身力气,背影愈发佝偻。 “行了,找人去办吧。” 钟进挥手道:“切记,一定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否则钟家日后一样难保平安。” 钟柏佑唇角翕动,最终紧紧抿着唇,步伐沉重的离开。 此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不过三日时间,运粮官船被截,押送粮食的士卒无一生还的消息直达天听。 炎武帝震怒,要求督察院与吏部、大理寺三司彻查。 “不知道谁这么大胆敢截官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下三司同查,要是被抓出来可惨咯。” 薛定幸灾乐祸的说罢,见吴铮几人面色凝重,不禁心生纳闷。 “哥几个这是怎么了?” “自己看吧。” 郑义将加急文书丢过去,上面赫然写着商会粮船与官船一同被截。 “岂有此理!!” 薛定猛然拍桌而起,喝道:“谁干的?我让我爹去平了他家祖坟!” 不怪薛定大怒,郑义几人心头也是怒气翻涌。 目前吴铮铺开的产业中白酒生意利润最高,他们跟着赚的盆满钵满,起码再去青楼可以豪放的说包夜了。 一次粮船运输够酒庄半个月的销量,第一批粮食已经用尽,京都购买白酒的人依旧络绎不绝,只等粮食运来。 可现在出了这档子事,白酒生意还怎么做? 等着再运来一批粮,时间上来不及,如果断货日久,他们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好名声和好信用,岂不一夕崩盘? 一旦失了诚信,日后哪怕有粮了,百姓也不会如从前那般信任他们,销量必然受到影响。 “我爹已经带人查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查出来。” 何赳赳忧心道:“如果是土匪山贼还好,若是背后是别有用心的人……” 众人闻言一阵沉默,他们这段时间树大招风,谁都有可能眼红给他们使绊子。 “要不咱们等结果?若是山匪的话,我们可以拿银子赎回粮食,先缓了眼前燃眉之急。” 王龙刚说罢,便被戴六思打断。 “前些年朝廷剿匪,吓的他们人心惶惶,最近几年也只敢收商船的买路钱。” “官船他们绝对不敢动,除非他们想被朝廷清缴干净。” “那你的意思是……” 戴六思神情凝重道:“敢动官船的必定是大势力!” “早不截粮晚不截粮,偏偏咱们的船跟着的时候截,真是晦气。” “也许就是看粮船多才下手,要是少的话,说不准平安无事了。” “截官船是没把陛下放在眼里,弄那么多粮食该不会是想造反吧?难道是靖王?” 吴铮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眉头紧拢。 一般山匪吃不下这么多粮食,而且若真是他们做的,此举无异于是找死。 那么截粮人的目的只剩下两个,一个是造反储粮,一个是冲着他们来的。 “或许官船是被我们连累。” 话音落下,郑义等人瞬间息声,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看着主座。 “不能够吧?为了害我们把官兵都给……” “如此不正好转移人们的注意力?” 吴铮分析道:“如果只截我们的船,官船必不会坐视不管。” “哪怕他们不管,消息传回来岂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大家,截船的人和我们有仇?” “但若将官船截了,事情闹大,那我们的船一起被截就会被人忽略。” 众人听罢无不倒抽一口凉气,如果真像吴铮分析的这般,那截船人不单可恶,还用心险恶! “现在三司一起彻查此案,我们贸然插手反被有心人弹劾。” 吴铮思忖几秒,吩咐道:“小龙、雷子和华子你们三个去附近收粮,尽可能的多收粮食。” “六子,你出面宣布出去,从现在开始白酒采取预售制,先交钱,半月后送酒上府。” “王城,让你的人编个故事,把此事往靖王、张松文、钟家身上引,然后交给茶馆的说书先生。” 五人得令立马出了商会,吴铮此举一边收粮缓解无粮可用的麻烦,一边提前占据舆论风口。 郑义四人面面相觑:“铮哥儿,我们呢?” “薛定,你堂兄在北大营当差对吧?” “嗯,薛青山那家伙爬的挺快,五年就当了校尉。” 薛定说起薛青山时,明显话里泛酸。 “此次幕后主使不论是谁,陛下必然派人前去剿匪,最近几年北大营风头正盛,我要你跟着前去剿匪。” 闻言,薛定一怔,旋即纠结道:“铮哥儿,我不是那块料。” “现在我在朝廷当职,商界有六子他们,庄子上有胖子他们,唯独军中无人。” “吴伯父……” 薛定想说吴山海的官比他爹大多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炎武帝怀疑吴家,吴山海一个将军也不会赋闲在家了。 可他又不想去找薛青山,只因为那家伙一直和他较劲,觉得他是主支嫡系不思进取,每每见面必有争执。 可是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商会有难他也难逃其身。 念及此,薛定咬牙道:“我去!” “好,这些图纸你带着,会对你有帮助。” 吴铮将军体拳和训练法的图纸塞过去,随后继续道:“胖子,将我给你的消息散播出去,我们断粮,张松文、钟家、靖王也别想闲着!” ------------ 第六十九章 陈知命 展新、何赳赳一个盯着城里生意,一个盯着庄子,免得背后人继续搞破坏。 而吴铮给郑义的消息,便是靖王和张松文一直想知道的,到底是谁将郑平安的尸首捞出来?又是谁将钱庄亏空的事散播出去。 宰相府,张松文拍桌怒道:“靖王将钱庄亏空的消息散播出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会不会靖王已经知道郑平奇的事,是我们故意此时放出?” 其中一名门客怀疑道。 闻言,张松文眉头紧皱,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棘手了。 同一时间靖王府内,靖王一刀劈坏桌子,声音阴冷道:“倒是本王冤枉吴铮了。” “没想到背后搞本王的是张松文那个老匹夫!” “王爷。” 谋士犹疑道:“我们查了三天没查到任何线索,此时消息突然传来,恐怕是有心之人为之。” “哼,张松文这是故布疑局!” 靖王冷哼道:“皇帝让他查本王,表面上他没有动作,私底下不知道搞了多少小动作。” “恐怕他是查到了什么,所以才敢明目张胆的设计本王。” 念及此,靖王目光幽冷的看向谋士。 “通知阮一,让他加快动作,本王等不了那么久了。” “王爷,此事多有疑点,属下建议我们还是从长计议。” 靖王神色阴狠道:“若是让皇帝抓到本王造反的证据,你认为他会留本王性命?” “外人只道皇帝对本王这个皇叔有求必应,他们哪知道实则是将本王囚禁在京都?” 深吸一口气,靖王望着皇宫的方向,眼底怨毒和怨恨如同火山喷发。 “京都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年关过后本王必须得想办法回藩地,但在这之前……” “哼!张松文算计本王,本王便是离开也绝不教他好过!” 谋士见此眉头一皱不再多言,拱手就要离开。 “等等。” “办完事你亲自去钟家一趟,就说本王愿意做钟家的新靠山。” 靖王冷笑道:“钟家这些年把张松文胃口喂大了,怕是早就想摆脱那个老匹夫,那本王就帮他们一把。” 大概散播出消息的吴铮本人也不会想到,靖王和炎武帝还有其他矛盾,也就导致他对此消息更加深信不疑。 也算是误打误撞促成靖王和张松文狗咬狗的局面! 双方各有动作,最倒霉的要属钟家。 “外界传闻我们钱庄亏空一个亿白银,一个亿啊!这到底是哪个王八旦散播的谣言?” 钟进眼角赤红一片,先前因亏空消息而纷纷来兑现的百姓已经被稳住。 如今一个亿的传闻再次传出,百姓的情绪被点燃,哪怕钟家把府内人全派去维持秩序也无济于事。 “爹,靖王明显是因为张松文牵连我们钟家,我们该怎么办?” 钟柏佑满心烦躁,本以为截粮后可以平息下百姓兑现不到银钱的怒气,不曾想张松文将靖王惹怒,靖王却把气撒他们头上了。 钟进恶声道:“这么多年钟家没少给张松文好处,现在出事了他不帮忙就算了,还竟给我们惹麻烦。” “哼,他想坐视不管?休想!逼急眼了,我就把他的罪状统统交出去。” 两家是姻亲,钟家在张松文面前却毫无尊严,那些攀附宰相府的官员也只当钟家是张松文的一条狗。 须知狗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这些年钟进业留了不少证据,那些东西拿出来钟家也必会人头滚滚。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暴露,而现在已到了危急时刻,他不得不借此搏一搏! 沉吟须臾,钟进脑缓声道:“为父亲自去宰相府一趟。” “老爷,靖王府的陈先生来了。” “陈先生?” 起身的钟进闻言眉头一蹙,第一时间就要让管家将人拒了。 刚把他们钟家拉下水,此刻过来是做什么? 炫耀吗? 钟柏佑思绪飞速转动,急声道:“爹,靖王刚设计了我们,遣人来必有用意,我们不妨看看。” 闻言,钟进眉头舒展:“你说的很有道理。” “快将人请进来。” 陈先生一副仙风道骨的打扮,钟进着人落座,却迟迟没上茶。 “不知陈先生此次来是有何事?” 陈先生也不恼,一甩拂尘,淡笑道:“自然是为钟家与靖王府的合作而来。” “合作?” 钟家父子对视一眼,不明白靖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前脚刚对他们出手,后脚要合作,是拿他们当大冤种? “老夫乃靖王身边谋士,陈知命。” “两位可能对我不熟悉,但应当听过我师父的名字。” “陈天命!” 是他?! 钟进、钟柏佑瞪大双眼,震惊的无以复加。 说起陈天命的名字,便是三岁小儿都知道,因为正是这位江湖第一卜算预言前朝灭亡,而事实却也真如他所说的一样。 据传大炎开国皇帝曾找陈天明算过一卦,直言其有帝王之相,也是那一卦让开国皇帝下定决心推翻前朝暴政,从此建立大炎王朝。 震惊过后,钟进忙起身大礼相敬。 “见过陈先生,刚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陈先生见谅。” “佑儿,快将为父私藏的好茶拿出来,让陈先生品鉴一番。” 此刻钟进表面稳如老狗,其实心中又惊又慌。 开国皇帝登基后,曾想邀请陈天命入朝当国师,只是找去时却已是人去楼空。 从那以后陈天命只活在传闻中,而他那张嘴可谓是算无遗策,作为他的徒弟,陈知命必然也深得其真传。 但有一点钟进十分清楚,无论是开国皇帝还是炎武帝,对陈天命的看法只有一条。 若效力便只能效忠皇家,否则杀无赦! 毕竟谁也不想哪天被他那张嘴说的国破家亡,这样的危险还是放在身边最安全。 天下已经许久没有陈天命的传闻,而他久不出世怕是早已化身白骨,但他的徒弟出世的消息若被炎武帝得知…… 钟进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陈知命犹如一颗定时炸弹,谁沾上就有谋反嫌疑。 靖王还把人留在身边做谋士,他想造反!? ------------ 第七十章 无粮可收 想通其中关系,钟进心中后悔轻率的将人请进府。 如今他才得知靖王不似表面那般无才无德,背地里竟觊觎着天下之主的位置。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在陈知命告诉他名字的那一刻,钟家便摆脱不掉知道靖王秘密的嫌疑。 靖王不单是想把他们拖下水,还想把他们钟家焊死在地底,永远无法上岸! 深吸一口气,钟进神色复杂道:“不知靖王需要钟家做什么?” “王爷现在不需要钟家做任何事,相反还对帮你们填平钱庄亏空。” “这……”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白食,钟进有些拿不定主意,这笔钱肯定不会白给他们。 现在张松文和靖王闹的水火不容,固然他找靖王做新靠山可以得庇护,但也担着巨大的风险。 其一便是来自张松文的怒火,其二则是面临靖王造反随时被发现,而钟家被连累的被抄家灭族。 “我们答应,但钟家有一要求。” “钟公子请说。” 陈知命赞赏的看了钟柏佑一眼,这让后者受宠若惊。 虽然搭上靖王和陈知命风险很大,但富贵险中求,如今钟家除了背水一战毫无选择。 “王府与钟家的合作,不得被第五人知晓。” “此外,王爷帮我们填补的银子,两日内我们需要看到。” “成交!” 陈知命爽快答应,临走时突然说道:“老夫有一小事需要钟家协助。” “陈先生请说。” “钟家暗地里查清楚,到底是谁在往外说是靖王散播钱庄亏空的谣言。” “您的意思是?” 钟进猛然一惊,陈知命不可能无的放矢,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陈知命笑道:“靖王的路不在商行,如果说是惦记你钟家的家业也绝无可能,毕竟靖王随便一出手便能补填钱庄亏空。” “此事就交给二位了,老夫还有事,不送。” 沉默半晌,钟柏佑凝眉道:“现在和张松文斗的最厉害的就是靖王,如果不是他散播的谣言,那还能是……” “吴铮!” 钟进黑着脸道:“也有可能是张松文那个老匹夫自导自演,年前他要京郊那个庄子,为父没答应。” 闻言,钟柏佑一默,张松文的嫌疑不小,可他更认为是吴铮在背后搞鬼。 至少明面上他们和张松文是姻亲,而和吴铮则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另一边,商会内。 “真让世子猜着了,张松文和靖王果然有动作。” 老牛猛灌一口茶,喘息道:“张松文的门客离开了京都,我们的人已经跟上去了。” “靖王那边倒是动作不大,只是派了个老道士去了钟家一趟。” “什么样的老道士?” 听罢老牛描述,吴铮摇了摇头没有丝毫印象。 要说靖王想不开了修仙炼丹,他是一万个不信,只能说老道士必是关键人物,所以靖王才派他去钟家。 “想办法查到老道士去钟家做什么,另外让截粮的消息沸腾起来。” “粮船被截一事恐与张松文有关,若真是如此,我们得赶在他的人之前找出证据。” 命令刚发下去,去收粮的王龙、华旭商、雷宗庭灰头土脸的回来。 “铮哥儿,我们没收到一粒粮。” 三人很是惭愧,吴铮见此问道:“附近百姓应该还有余粮,怎么回事?” “我们去的时候已经被收走了,向村民打听了,他们说是被钟家收走了。” 说起钟家,王龙气愤道:“肯定是他们截的粮船,不然不会赶在我们之前收粮。” “没错,这个钟家仗着皇商身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必须给他个教训。” “只要铮哥儿你一句话,我们现在就去搞事。” 吴铮捏了捏眉心,没好气道:“我们现在都是有身份的人,以前那一套都给我收收。” 被训斥的三人撇嘴,心里还是不服气。 钟家让他们吃了个闷亏,不找回场子,这口恶气难舒。 看他们这样,吴铮也懒得说了。 “你们继续去收粮,钟家出多少钱,你们就比他们多一倍的价格收。” “铮哥儿,这样下去粮食价格超过白酒价格,那我们不是赔钱赚吆喝吗?” “遇事多动动脑子!” 吴铮翻了个白眼道:“你们只管去,最多七天,钟家必定倒霉。” 三人面面相觑,铮哥儿怎么如此笃定七天后钟家会倒霉? 等他们走后,吴铮招来老牛,低声吩咐几句,老牛听罢竖起大拇指,暗道一声世子阴险,然后屁颠屁颠出门去了。 半天功夫,京都百姓先是就粮船一事闹的沸沸扬扬,炎武帝迫于舆论压力立刻下旨命北大营出兵剿匪。 官兵刚出城,京都风向瞬间转变,开始传出银票贬值,黄金白银才是流通硬货。 这个消息几乎是和钟家放出两日后兑现票据的话同时传出,本来靖王答应帮钟家添补空缺,可没说给真金白银。 百姓可不管是不是谣言,搂着自己的银子才安心,他们只要银子。 尤其是那些碍于张松文面子,把私钱存放在钟家钱庄的官员,更是明里暗里威胁钟家先给他们兑换银子,银票一张不要。 多次传闻,风向几乎是向着钟家不利的方向发展,这下子不论是张松文还是靖王,再蠢也知道是吴铮背后搞鬼了。 对此,吴铮更是高调宣布,点翠楼庆贺重新开业,三天内享受五折优惠。 当然与之放出去的消息还有吸引人的一条龙服务,可谓是夸的天花乱坠,令京都人人心痒难耐。 夜晚的长乐坊华灯初上,点翠楼前一排嫩的掐出水的女子穿着花枝招展的伫立在门口两边。 “欢迎光临!” 客人们看着门外各有千秋的姑娘目不转睛,一进门便有另一位长相更标志的姑娘前来引路。 “两位贵客请这边来点单,我们这里有……” 随着引路姑娘的介绍,客人们踏进大厅,顷刻间便被焕然一新的点翠楼深深吸引去目光。 “这……” “吴铮,你给我滚出来!” 还没来得及发出的感慨,被身后一道怒气声打断。 钟柏佑带着人气势冲冲的走进来,明明说好两家公平打擂,吴铮却手把手帮衬点翠楼。 公平呢? ------------ 第七十一章 钟家有的是钱 想当初钟柏佑拿五百万才买下怡红楼能打擂的名额,点翠楼付出了什么? 如此显眼的不公平,他必须找吴铮要个说法! 也趁机毁了点翠楼的开业好时机,让京都所有人看清楚吴铮到底是个怎样的小人。 刚踏进焕然一新的点翠楼,钟柏佑便被华丽装潢震的怔愣在原地。 宽敞大厅去了矗立在中间的舞台,一方柜台坐落在原地,声甜貌美的姑娘恭敬的将牌子递给前来的客人。 弯腰时那对大灯直晃的人眼睛挪不开。 两旁布置了没见过样式的椅子供客人等待,再往左右看透明的高档琉璃墙壁上一幅幅美人图栩栩如生。 而原本的舞台升高腾空,舞女们穿着火辣正跳着从未见过的舞蹈,高耸的天花板上用了同样的琉璃玻璃,昂头便可看到外面星空。 钟柏佑心中震惊无以复加,要不是双方关系水火不容,他都想来点翠楼消费。 “哟,什么风把钟公子吹来了,是怡红楼的生意不好了,想来点翠楼学习下经验?” 吴铮阴阳怪气的话将钟柏佑拉回神,不过他脸皮够厚,完全不放在心上。 没人规定他们抄吴铮的作业犯罪,既然能赚钱,大家一起抄怎么了? “哼,吴铮,之前我们说好的两家公平打擂,你现在帮衬点翠楼是何用意?” “别冤枉好人,王妈妈给的比你多。” “我不信!” 钟柏佑死死盯着吴铮,语气坚定道:“为了获得青楼转官营的打擂名额,我拿出了五百万,我不信点翠楼能拿出这么多钱。” 听罢,吴铮意味深长道:“王妈妈付出的可是她自己。” 闻言,钟柏佑一时愣住,王妈妈付出了自己,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客人也被惊到了,王妈妈和吴铮?! “哎呦世子爷诶,您可别这么说,让大家误会了,奴可就是罪人了。” 王妈妈咯咯笑着走过来,摇着手中团扇道:“以后奴就是个跑腿的,点翠楼是商会的,各位客人可别想差了去。” 一语掀起千层浪。 商会收购了点翠楼? 岂不是说如果点翠楼拿下官营权,相当于还是吴铮得利? 明面上商会是戴、王、华、雷四家联手组建,但京都谁不知道吴铮才是真正的掌权人。 不过炎武帝不说什么,旁人也无理由置喙,最多是弹劾吴铮的折子从没断过。 “吴铮,你骗我!” 钟柏佑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忽悠他拿出五百万买下打擂资格,转头却将点翠楼收购,不是诓骗他是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 吴铮笑嘻嘻道:“本世子也不想接管点翠楼,无奈王妈妈卖了自己也拿不出五百万,只能把家底掏出来咯。” “退一步说,商会可不是本世子的,今天我也是客人。” 这话没人信,之前点翠楼关门歇业大动工,虽然看不到内里,但是那么多工人从早干到晚,还有工部的人进进出出,傻子都知道吴铮在里面出了不少力。 两家青楼离的近,一月之期已过去大半,本以为点翠楼错失这次难得的机会,不想却悄悄惊艳了所有人。 但这可愁坏了怡红楼。 点翠楼一水的姑娘站出去,穿着鲜艳打扮时髦,男人来长乐坊不就是看这点东西? 更别说点翠楼里泡澡按摩一条龙,还有时新节目,怡红楼怎么比? 若非如此钟柏佑也不会来闹事。 “公平打擂,你找工部的人帮点翠楼,还有何公平?” “你也可以花钱请我找工部的人啊,没人拦着你。” 吴铮搓着指尖道:“只要钱到位,我保怡红楼半个月建的比这好。” 钟柏佑气的差点吐血,半个月后打擂早结束了,建好了有个屁用? “怎么样钟公子?” “我就算是把钱撒出去给乞丐,也绝对不会再被你骗一文钱。” “啧啧啧,你们钟家钱庄亏空那么多,银票贬值,恐怕也没闲钱给你撒吧?” “哼,这就不劳世子操心了,钟家有的是钱。” 钟柏佑冷哼一声,自信的昂起头。 吴铮眸光微闪,看来他猜测不错,有人帮钟家添了这个坑。 “钟家既然不缺钱,为什么每年上缴的税收越来越少了呢?” 闻言,钟柏佑神色一僵,吴铮戏谑道:“一定是有人陷害钟家对吧?” “税收是户部的事,你吴铮就算是三品官,也无权插手此事。” “我确实没权利管这破事。” 吴铮耸肩,一击必杀道:“但我可以上折子让陛下彻查此事。” “你!” 钟柏佑脸色青红转白,眸底的怨毒几乎要凝为实质。 自从青楼转官营的消息传出后,朝中臣子也开始偷摸摸的逛青楼,虽然以前也是偷摸摸的,至少不用和做贼似的。 打擂消息传出,他们更加明目张胆,今日点翠楼重新开业,来了不少朝中的人。 若是这话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钟家怕是麻烦更多。 念及此,钟柏佑强压怒气,冷声道:“世子既是点翠楼暗地里的主人,做事何必如此偷偷摸摸?” “距离打擂结束尚有八日时间,我们走着瞧!” 撂下狠话,钟柏佑甩袖带人离开,如果不是顾忌被人查税收的问题,今日他绝对要吴铮和点翠楼好看。 吴铮啧了一声,笑呵呵道:“各位今天敞开了玩,所有消费一律五折。” “戴家琉璃、王家酒水、华家酒席、雷家首饰同样五折,只需吩咐一声片刻就有人送至厢房。” 此举立刻引发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往常要定这四家货排队不说,还不一定能买到,尤其是价格被炒的货比千金。 如今能以半数价格拿到,岂不是赚翻了? “铮哥儿,咱们的酒只剩下庄子上那些了,若是都弄来,半月之后……” 王龙担忧不已,预定白酒的人仅仅一天时间已经快达千坛,庄子上的存货本是吴铮特意留下准备埋起来当陈酒。 后来断粮,也是存了把那些酒应急用,现在全拿出来,如果半月后预定客人看不到一坛子货,恐怕会闹翻天。 而王家会直接失去信誉! ------------ 第七十二章 我金大莱看不起你 “无妨,我能让你拿出来,自有办法解决半月后的危机。” 吴铮拍了拍王龙肩膀,看了眼门外。 最近天气变化大,南北风向时时变化,可不算什么好天气。 王龙将担忧咽回去,转头便吩咐下去。 王家能有如今风光全靠吴铮,便是吴铮说天凉了王家该破产了,他也拱手让出毫无怨言。 因为他相信,即便是现在王家破产了,吴铮也会在将来还他一个更好的王家。 足可见他对吴铮的决策深信不疑。 另一边,钟柏佑气冲冲的回到冷清的怡红楼,孙妈妈早已在门口等候。 “公子,吴世子怎么说?” “那个王八旦摆明了帮点翠楼,还能怎么说?” 钟柏佑一肚子气发泄下去,仍旧是越想越气。 被吴铮坑走的可是五百万,不是五百两,五百文! 钟家一年勤恳辛苦净盈利也不过三百多万,吴铮一张嘴就坑去一年多的利润,而他当初竟然给了! “公子您当时不是和吴世子签了契吗?难道他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名声?” “一张获取打擂资格的契书,你告诉我有什么用?” 深吸一口气,钟柏佑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说道:“我们已经赚了半个多月的银子,点翠楼想赢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孙妈妈,你去让楼里姑娘多和以前相好的客人联络联络感情,那几个卖艺不卖身的让她们别摆架子了。” “如果我们不能赢,她们也没好果子吃,尤其是绿柳,让她拴住甄平安的心,我不管她用什么办法!” 孙妈妈看着钟柏佑阴毒的目光,被惊的心脏猛地一缩。 公子是要姑娘们糟践自己的身体啊! 虽然她本来就是做的这些生意,可她从来没勉强过姑娘,但现在钟柏佑发话,容不得她反驳。 甄平安是长安侯甄卜厝的独子,三年前和吴铮抢莺莺的出阁夜可是闹了不少笑话。 后来没抢过才转战怡红楼当了绿柳的入幕之宾,不过上次绿柳和二牛一事闹出后,甄平安已经有段时间没来怡红楼。 第二日开始,怡红楼便有动作了,本是在楼里等待客人上门的姑娘,为了业绩不得不坐着小轿出去拉客。 对此,吴铮丝毫不急,点翠楼的节目日日变,花同样的钱为什么不去好地方享受呢? 眼看距离打擂结束还有三天的时候,因年关将近被召回的藩王和将军陆续回京,同来的还有各国使者。 闭馆一年的四方馆迎来热闹时候,同时也代表着麻烦将来。 无论是北边的北燕、突厥,还是西边的吐蕃、吐谷浑,以及东边的高丽、倭国狼子野心,对中原富庶之地早就想染指。 “世子,陛下召您进宫。” 这一次竟然是徐尽忠亲自来传口谕,吴铮好奇道:“敢问徐公公,陛下此次召我是为何事?” 说这话的功夫,吴铮不着痕迹的塞过去一锭银子。 徐尽忠握着银子的手顿了顿,手腕往里翻转的同时笑道:“想来是礼部那边忙着修建礼佛寺,抽不出人来招待各国来使。” 也就是说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十有八九要落吴铮头上。 果不其然,刚面圣,炎武帝便不容分说的将此事安排给吴铮。 既然推脱不掉,那吴铮也不会一个人去四方馆找刺激。 “陛下,臣还是太年轻,不若再派一人与臣一同接见使臣。” “你认为谁可担任此事?” “王太傅!” 王城的爹王衍,大炎著名老喷子。 炎武帝痛快的允了,主要是他也想清净两天,不然王衍老揪着他的问题在朝堂上无差别狂喷。 起初王衍是一百个不同意接手此事,哪怕是炎武帝要求他去,他也有满肚子理由回拒。 但自从吴铮拿出十刀白纸,再附赠一套琉璃茶盏后,王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哼,老夫丑话说在前头,陛下任命的主事人是你,老夫不过是陪衬。” “自然如此,小子请动王太傅,也只是觉得王太傅学富五车无人能比,所以想让你从旁看着点,免得我出错。” 吴铮谦逊道:“毕竟我是第一次接手这样的差事。” 不轻不重的马屁拍的王衍很是舒服,面上却是低哼一声没有表现出分毫。 见此,吴铮暗暗翻了个白眼,老喷子还是个傲娇货。 现在王城他们唯吴铮马首是瞻,收了他们儿子做小弟,也得拉拢这群老家伙。 待以后朝堂上才不会孤军奋战! 四方馆内,六国使者分别住在不同院落,吴铮到来时使者已在大厅等待,让他意外的是六人竟然没起任何龃龉。 “想来这位就是吴世子吧?” 笑呵呵的男人起身拱手道:“吾乃北燕使臣广宇,见过世子。” “广使者有礼了。” 吴铮拱手还礼,好奇问道:“本世子的名声已经传到北燕了吗?” “岂止,想必六国对吴世子多有耳闻,尤其是琉璃和白酒,让我们好生好奇,恨不得快马加鞭来大炎一睹为快。” “诸位,你们说是不是?” 广宇看向其他五人,五人表情不一。 长相粗犷的吐蕃使者扎格雷不屑冷哼,黑炭脸的吐谷浑使者摩多西淡然一笑,面无表情的突厥使者具从贤点了点头。 剩下的高丽使者金大莱,倭国使者小田神井表情则是出奇的一致,鼻孔安在脑门上。 “哼,国公世子却与商人为伍,我金大莱看不起你。” 嘿! 吴铮乐了,他还没想着怎么对付偷东西的狗呢,狗先叫了? “这位金使者的名字如此别具一格,想来另有深意吧?” “那是!” 金大莱倨傲道:“我们高丽的国花是金达莱花,象征着勇气,我的名字便是取自勇气的寓意。” “原来如此。” 见吴铮虚心求教的模样,六位使者眼中出现不同的鄙夷。 还以为来了个多有骨气的官,就这? 王衍眼中亦是闪过一抹失望,他本就不看好吴铮,若非他的小儿子王城和对方走得近。 最近又风风火火搞出那么多东西,赚足了名声,他也不会看在那点白纸和琉璃茶盏的份上来此。 现在看来他的期望还是太高了,纨绔还是那个纨绔,遇到大事上就不行了。 ------------ 第七十三章 别真把自己当盘菜 吴铮不动声色的将众人神色收尽眼底,尔后缓缓开口。 “金达莱花本世子没听过,但在我大炎有另一种称呼,叫做映山红。” “根据它的花期也有一层意思,代表着……” 似笑非笑的看着金大莱,吴铮玩味道:“节制欲望!” 金大莱闻言面色一变,旋即猛地拍桌而起。 “你什么意思?” “本世子能有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在探讨花语么?” “反倒是金使者,如此大呼小叫是不是没把本世子放在眼里?” 笑容倏地敛去,吴铮肃色道:“本世子代表着我大炎陛下,你敢藐视我,便是藐视陛下,藐视我大炎。” “说,你是不是想挑起两国纷争?!” 众人惊了,王衍愣了,金大莱呆了。 谁也没想到吴铮突然翻脸,更没想到他上来就玩这么大。 不管六国有何想法,明面上他们是大炎的附属国,便不能做出出格的事,比如挑起战争。 若是因为一次出使,没结盟反结仇,那金大莱就是高丽的罪人,毕竟现在的高丽虽有野心,但兵力不足以与大炎抗衡。 一滴冷汗从金大莱脸上滑落,要是真的挑起战争,他敢保证自己绝对第一个先凉。 “吴世子,我们远来是客,你如此威吓我们岂是待客之道?” 小田神井一双三角眼阴翳的盯着吴铮,脸上依旧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仿若全世界被他踩在脚下。 “你又是哪位?” “本人乃是大倭国使臣,小田神井!” 闻言,吴铮神色怪异道:“本世子只听过哮天犬,还没听过哮天神经,你家和哮天犬有亲戚?” “放肆!” 小田神经勃然大怒,敢嘲笑他,就要付出代价! 吴铮见此,二话不说给他一个大逼斗。 啪! 众人再次一惊。 他们是一国使者,是代表着一整个国来出使,吴铮是要践踏他们的尊严吗? 炎武帝到底派来个什么人当接见礼官? 王衍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发现自己突然不认识吴铮了。 “你!” 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小田神井,刚才他被赤裸裸的羞辱了。 吴铮怒骂道:“再哔哔老子还抽你!妈地,什么眼神敢这样瞧本世子?” “给老子做好表情管理,不然老子抽到你知错!” 在吴铮居高临下的大巴掌威胁下,小田神井怒气冲冲的低下头,矮小的身子更矮了。 只是他垂下的眸光中已是怨毒一片。 当着五国使者的面,吴铮堂而皇之的打他脸,就是在打他们大倭国的脸,这笔账绝对不会这么算了! 金大莱恼怒道:“礼官,你不管管他?” 他是冲着王衍说的,毕竟不知道王衍的人,从面相上看只觉得他是老实人。 王衍清了清嗓子,淡色道:“此次老夫只是协理,一切决策由吴世子安排。” “可他……” “嗯?” 吴铮一个眼神丢过去,吓的金大莱缩起脖子。 当着他国使者的面被打脸,他可不想享受这份待遇,只能委屈小田神井一个人独享了。 冷哼一声,吴铮理了理衣襟,慢条斯理道:“本世子是个讲理的人。” “你们要是好好说人话,咱们欢欢快快的把差事办完了,你们回家找娘,本世子也清闲。” “可若是你们非得搞事,本世子绝对搞到你们怀疑人生!” 吴铮目光扫视一圈,接触到他目光的人要么是尴尬点头,要么是别开目光不置一词。 他们出使大炎也不是第一次了,往常哪个不是哄着捧着他们? 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不当人的主,偏偏大炎是东道主,他们受气也只能憋着。 在场的使者没一个了解吴铮脾性的,万一他发起疯来真杀了他们哪个人,估计也是白死,毕竟卫国公手握兵权,最终谈判结果估计也是赔点了事。 广宇讪讪道:“我们是来祝贺,怎么会有其他心思呢?吴世子啊您误会了。” “你这人是个明白人,我挺看好你。” 吴铮拍了拍手,身后侍从端着木盒进来。 “这是本世子为使者们准备的小小见面礼,不值几个钱,都别嫌弃。” 众人闻言没把礼物当回事,可在看到木盒里的东西后,广宇惊了。 “这是……琉璃?” 不怪他疑问句,主要是没见过品相如此好的琉璃,让他一时间不敢认。 “识货。” 吴铮赞赏一句,继续道:“正是本世子新研发的琉璃,这一套茶盏现在一千金都买不到。” 闻言,广宇捧着木盒的手哆嗦,似乎手里的不是琉璃,而是沉甸甸的金子。 这一套琉璃带回去,无论是观赏和使用价值奇高,若是送给达官贵人,说不得屁股还能往上挪一挪。 “多谢世子,回去后我必向国主说明世子的厚待。” 广宇真心实意的道谢,扎格雷、摩多西也是连连道谢,就连一直面瘫脸的具从贤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谢谢。 轮到金大莱河小田神井时,两人期待的伸出手,哪还有先前的高傲? 吴铮伸出去的手一顿,然后乍然收回。 “敢跟本世子炸毛的玩意,不配得到本世子的见面礼。” 二人表情顿时一变,那可是价值千金还买不到的好东西,凭什么别人有不给他们? “吴世子,大家都有,你不给我们,岂不被人说大炎斤斤计较?” “没错,我们刚才只是心直口快,难道我们这样的老实人活该受挤兑吗?” 对此,吴铮只做了一个动作。 “呵!tui!” 两人谁也没有吃亏,鞋子上都溅到了口水。 “你!” 小田神井想发火,可想到刚才挨打的一巴掌,又悻悻的收回了手。 吴铮冷眼看着,见他没动手,不禁有些失望。 “还想打本世子?信不信老子分分钟让你挫骨扬灰?” “怂比就要有怂比的觉悟,不搭理你是因为你不配,别真把自己当盘菜。” 王衍诧异的看向吴铮,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他在针对小田神井。 事实则是吴铮就是在针对小田神井,这个跳起来只能打到他膝盖的小矮子。 今天是羞辱,来日他必将踏平那块旮旯地! ------------ 第七十四章 你家特产女鬼? 相信每个穿越者来到古代,都有一个踏平小岛的小目标,从根源上让那群矮矬子灭种。 吴铮目光冷冽的看着小田神井,似乎对方胆敢再多说一句,他便当场让其人头落地。 金大莱见此默默后退一小步,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广宇四人诧异,心思却飞快转起来。 从吴铮的态度可以看出,大炎对他们四家相对友好,对另外两家则是打心底瞧不上。 很容易理解,毕竟高丽和倭国不过弹丸之地,一个个的却鼻孔朝天自以为高人一等。 往年六国相遇,也没少受俩人话里话外挤兑,要不是和他们打起来嫌恶心,他们早就做出和吴铮同样的事了。 念及此,广宇笑呵呵道:“世子百忙之中还为我等准备了礼物,我等不胜感激。” 说罢,广宇给随从使了个眼色,须臾功夫后者恭敬端来一方巴掌大的银漆盒子。 “来而不往非礼也,在下一点心意还请世子笑纳。” 老牛接过来打开,不禁暗暗倒抽一口凉气。 盒子内是一枚珠光宝气的夜明珠,足足有婴儿拳头大小。 吴铮瞧上一眼,笑道:“好东西,广使者果然豪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朋友。” “能得世子垂青,是在下之福。” 两人商业互吹的间隙,扎格雷、摩多西、具从贤对视一眼,他们同样收了吴铮的礼物。 广宇回礼了,他们不回礼,传出去必然会被说他们背后国家小家子气。 甭管有没有准备这份礼物,此时都不得不拿出一份回礼,刷一下名声。 邦国相交向来如此,明面上大家相敬如宾,背地里谁都想吞并他国,一个小小的借口便可引起两国战争。 若是因为没回礼挨大炎打,让其他国捡便宜,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是我为世子准备的礼物,还请世子笑纳。” 具从贤忍痛让随从拿出一柄两掌长短的金刀。 吴铮接过金刀耍了两下,似笑非笑道:“据我所知,金刀在突厥代表意义非凡?” “是的,在突厥只有最勇猛的勇士,才配得到大汗赐予的金刀。” 看着吴铮和丢小孩玩具一样将金刀丢给老牛,具从贤的心在滴血。 那把金刀虽然和真正的金刀比起来不过尔尔,但也是大汗赐给他的,要不是仓促中没准备礼物,他也不会拿出自己的东西送人。 只能寄希望回去将琉璃茶盏上交后,大汗再赐给他新的金刀。 扎格雷上前笑道:“我们吐蕃没什么好东西,只准备了些入不得世子眼的东西,还请世子见谅。” 瞧见老牛手中的那一抹白绿相间不起眼的杯子,金大莱不屑冷哼一声。 “他们起码送的有价值,你们吐蕃穷的就送这?” “嘿,刚才还以为你是在客套,没想到说的是事实,吐蕃果然是物薄人稀,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小田神井跟着落井下石。 吴铮送四人礼物,如今四人回礼,真要是让他们宾主和谐,他们两家岂不被隔离在外? 面上吹嘘自家强大是一回事,但实际情况他们心知肚明。 真要是让四家和大炎搞好关系,他们岂不成了唯二被针对的存在? 扎格雷拉下脸,冷声道:“区区牛毛小国,果真是没见识。” “你说谁是牛毛小国?” 小田神井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道:“我们大倭国虽然面积小,但所藏资源丰厚,岂是你等穷酸国家能懂?” “没错,你们吐蕃除了有葡萄,还有什么?葡萄能有我们高丽参值钱?” 金大莱神情倨傲,仿佛他们高丽的人参能碾压一切。 吴铮深深的看二人一眼,他们不说他还没想起来。 一个产金山银矿,一个产人参,都是好东西啊! “哼!” 扎格雷不屑道:“无知莽夫,世子博学多才必认识我赠送的礼物是何价值。” 话音落下,所有人目光看向吴铮,这才看到他盯着金大莱、小田神井的目光就像是饿了三天的狼。 二人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心底生气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吴铮又想到了什么法子羞辱他们? 王衍眼睛抽搐,抬脚踢了吴铮一下。 吴铮抹了把嘴巴,眨巴眼睛道:“咳咳,刚才说到哪了?” “说到高丽和倭国特产是吧?那就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到底谁的价值更高。” 金大莱、小田神井闻言,立即让随从拿来特产,高丽的不出所料是高丽参,吴铮看了一眼便移到另一个竖起来的大盒子上。 整体有半人高的盒子像竖着的棺材,吴铮摩挲着下巴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看。 明朝时倭国每年向其输送三十八吨白银,约合百万两,且这还只是刮了银矿的一层皮毛,可想而知倭国银矿藏有多丰富。 就这么一大棺材,要是里面全是银子…… 见吴铮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小田神井洋洋得意的看向五人,随后命人打开棺材板。 吴铮双眼放光,嘴角压不住的扬起,随着盒子打开,他咧嘴露出小白牙。 其他五人面色不好,尤其是扎格雷和金大莱。 一个是礼物被忽略,一个是压根没让吴铮多看一眼。 所有礼物中小田神井抬出来的最大件,论价值必然超越他们,若是吴铮因为礼物价值高低转头青睐倭国,那他们岂不成了陪跑? 王衍微微皱眉,对于吴铮这幅市侩的样子很是不喜。 文人风骨,怎能让铜臭掩盖? 就在所有人认为吴铮即将被小田神井收买时,却见他表情蓦然僵住。 “你妈!” 吴铮捂着心脏,破口大骂道:“你们倭国特产是女鬼?!” 众人也是惊的齐齐倒退一步,棺材板里到底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呢? 梳着要压垮脑袋的发髻,崩的女人头皮往上拉,更突出那张没有眉毛被炭笔画成鬼画符的假眉毛。 额上花钿不伦不类,两腮的红衬的一张脸惨白无比。 最让吴铮受不了的是,那女人露齿一笑,黑漆漆的像张开了黑洞! “焯!” “你们倭国但凡送个苍井空、小泽玛利亚的,老子都没二话,可你他妈送这玩意?” “就这一米三的个,老子一个壮汉推车能把她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 第七十五章 能屈能伸的神井 吴铮说的话,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但有一点他们很肯定,吴铮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扎格雷等人暗自偷笑,还以为倭国逼逼赖赖说的多牛比,结果特产就这?! 现在他们放心了,别说是一个女人,倭国就是送吴铮十个女人,也比不上他们送的礼物有价值。 小田神井羞恼道:“世子,这是我们大倭国最好看的女子,便是倭皇都想娶她为妾。” “那你们倭皇绝对是个瞎子,这么丑的人多看两眼都要痿,他竟然还想搂着看?” “不准你侮辱我们倭皇!” 在倭国,倭皇是倭民的神,神被羞辱,小田神井立时失了理智直接抽刀。 “大胆!” “放肆!” 老牛当先一步将吴铮拉到身后,同一时间抽出佩刀与之对峙,吴府侍卫不用吩咐,直接亮刀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 随行而来的禁军慢了一步,下一秒亦是将王衍护在身后,齐齐亮出兵器。 一时间空气中充满剑拔弩张的气氛,广宇等人默默后退数步,心里已是兴奋出声。 打起来!打起来! 最希望双方打起来的莫过于广宇和金大莱,北燕和高丽距离倭国不远。 只要大炎出手伤了倭国锐气,那么他们可跟着大炎蹭一波,将倭国瓜分干净! 跟着小田神井的随从看到这一幕,搭在刀柄上的手一时间不知是拔刀还是不拔刀。 对面明显人数是他们的好几倍,真动起手来估计都不够对方砍的,何况这里是大炎的道场。 当然,犹豫不代表他们轻视倭皇。 他们是将倭皇奉为神,可也得有命才能继续效力神。 吴铮挑眉道:“小田神井你怎么不动手啊,磨磨蹭蹭干什么?” 面对如此悬殊的局面,小田神井的理智被刀尖逼了回来,但如今已是骑虎难下。 动手,丢了小命还会为倭国带来一场战争。 不动手,难道任由吴铮羞辱倭皇? 突然间,具从贤冷不丁的哼道:“没种的东西,白瞎了手中好刀。” 小田神井闻言一怒,旋即一喜。 “世子,都是误会。” 手中刀收起,小田神井双手捧着奉上,僵硬的笑道:“其实这才是我要展示的东西。” “这柄倭刀经过我们倭国名匠半年打造,可以称得上是最锋利的兵器,请世子品鉴。” 老牛冷哼一声夺过倭国,吴铮接过来看了看,在现在这个锻造落后技术年代,确实也算把不差的兵器。 也仅此而已,因为吴铮见过比之更好的绝品刀具,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不在话下。 “还行,本世子笑纳了。” 吴铮将倭刀丢给老牛,淡色道:“赏你了。” 老牛闻言一怔,旋即狂喜道:“多谢世子赐刀。” 其他吴府侍卫和禁军好生羡慕,他们可以看出那是把好刀,可惜只有一把。 想到此,众人目光不禁如饥似渴的看向小田神井,以及他身后的随从。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倭国随从顿时菊花一紧,护好了手中倭刀。 但小田神井不干了。 “世子,我拿出宝刀是让您品鉴……” 怎么还成送的了呢? 吴铮皱眉道:“怎么?你大老远的来庆贺,我大炎好吃好喝招待,你还觉得理所当然了?” “大炎地大物博,就你带来的那点贡品还不够你吃喝花费的,本世子还没嫌弃你送的刀破,你还有话说了?” “可是……” “嗯?” 小田神井不想拱手让刀,然而吴铮一个眼神过来,他瞬间息了声。 他再傻也看出吴铮针对他了,若是将刀要回来,对方绝对会拿此大做文章。 无奈,小田神井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 “世子说得对。” 广宇等人一阵嘘声,让小田神井更是怒火中烧。 如果不是在大炎的地盘上,他不信吴铮敢这么嚣张! 不过是仗着卫国公的身份才敢羞辱他,这笔耻辱他必带回去一五一十告知倭皇,让他早做攻打大炎的决定! 扎格雷正要说什么时,摩多西一屁股挤开小田神井。 “世子,我这份礼物倒是和倭国的有些相冲,不过绝对比他们的货色好。” “哦,拿出来本世子瞧瞧。” 众人看着摩多西谄媚的神色,神情一阵鄙夷。 可没听说吐谷浑擅长锻造刀具,他此举绝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在大家以为他也要送刀时,却见一水的姑娘从后面走出来。 十名姑娘排成排,每个五官深邃给人不一样的画风,尤其是那身穷的衣不蔽体的衣服,让人看了只想把她们揽进怀里给予温暖。 “咕咚!” 老牛咽了咽喉咙,只觉被那妩媚的眼神看上一眼,便被勾了魂夺了魄。 其他人表现也大抵如此,吐谷浑的女人他们不是没见过,但今天这样式的还是头一遭见。 足可见吐谷浑为了此次觐见朝贺,花费了不少心思。 尤其是小田神井,眼珠子恨不得黏在美人身上。 王衍清了清嗓子回神,瞥眼看到吴铮淡然神色,不禁心生纳闷。 一水的美女对着他抛眉眼,竟没有丝毫反应吗? 这不禁让王衍高看吴铮一眼,看来他也不是全然没有优点可言。 可王衍哪里知道,吴铮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金发碧眼的奔波儿灞都看腻的程度,何况只是一些混血呢。 本来自信满满的摩多西不那么自信了,吴铮没反应,难道是不喜欢? “不错,本世子很喜欢,比旁边那个黑洞漂亮多了。” 夸一句还得拉踩一句,小田神井敢怒不敢言。 “老牛,把那个拖出去,给她洗洗牙,太辣眼睛了。” 倭国女人高兴出场一秒钟,然后全程陷入怀疑人生中。 此刻被老牛拖着,见小田神井不发话,她也就没敢反抗。 “大家的礼物本世子都满意,希望这次……” 眼看吴铮说两句场面话要走,扎格雷坐不住了。 先前他送的礼物被金大莱、小田神井嘲讽,又被他二人推出的特产浪费大把时间。 若是不能让人知道他送的礼物有多珍贵,岂不白白等那么久? 吴铮一直不提,也让他有些生气,所以说话时直接带上了怒气。 “世子难道也认不出我送的是何礼物?” ------------ 第七十六章 巧计破六合 吴铮的话被打断,空气霎时间沉寂下去。 众人大气不敢喘,面前的礼官和以往的可不一样,是个真敢动手的主。 是一点不把他们当使者! 小田神井丢了面子还舍了刀,就这还没落好脸,他们可不想步他的后尘。 金大莱、小田神井不知道扎格雷送的杯子是什么,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 王衍眼角余光瞧着吴铮,没打算直接说出答案,他想看看吴铮是否连这样简单的东西都不认识? “不就是夜光杯,本世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不是一些茹毛小国不识货。” 小田神井闻言握紧了拳,咬了咬后牙槽又将怒气强忍下去。 吴铮觑了他一眼,不禁暗暗摇头。 拉踩两次了还能忍? 果然是忍者绿毛龟发源地! “没错,正是千金难买的夜光杯,与世子所赠琉璃的价值不相上下。” 扎格雷昂起下巴,倨傲道:“但真要是相比,还是夜光杯的价值更高。” 本来要走的吴铮脚步顿在原地,语气玩味道:“说起吐蕃,我倒是想到三样好东西。” “葡萄,美酒,夜光杯。” “世子果然博学,竟知晓我们吐蕃特产。” 扎格雷此时很是得意,丝毫不知道他即将步入小田神井后尘。 “何止,本世子突然有感而发,正好拿此三样特产作诗一首。” 王衍来了兴趣,吴铮所作将进酒可是被帝师誉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绝句。 难道今日他要见证另一首千古名句的诞生吗? “不知世子要作何诗?” 扎格雷兴奋不已,只要吴铮作诗夸上吐蕃特产一番,那绝对能在各国之间销量暴涨,间接带动吐蕃经济发展。 “咳!” 吴铮清了清嗓子,淡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听到前两句,扎格雷迫不急的拊掌捧场。 “好!” 其他使者看着他得意的脸,纷纷恨的牙痒痒,他们也送吴铮礼物了,怎么不见吴铮也作诗一首夸夸他们的特产? 但是后两句出来,场中局面瞬间变了。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王衍眼眸瞪大,这首诗与将进酒比寓意不同,但同样是不可多得的绝句。 没想到吴铮看似顽劣,不声不响中竟有如此大才。 再次看向吴铮的目光,王衍已没了任何轻视,有这样的人带领他的儿子,相信将来王城也能成为诗人! 扎格雷笑不出来了,他就算是再不通文墨,这般简单通俗易懂的诗他也能明白一二。 吴铮是在讽刺他们吐蕃吗? “哈哈哈好!” 小田神井呱呱鼓掌道:“世子的诗让我想起一件事,五年前吐蕃前国主野心勃勃对大炎出手,最后好像是被大炎打残了吧?” “小田兄你没记错,何止打残,前国主都崩了。” 金大莱哈哈大笑着附和,摩多西忍不住插一嘴:“世子写的诗和五年前的战事相当应景,那一次吐蕃可不就是死伤殆尽,回去的没几个人?” 具从贤还好,只是嘴角抽动几下,广宇直接憋笑憋的脸抽搐。 扎格雷气的快吐血,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成了第二个被众嘲的对象。 “世子,你这诗是何意?” 吴铮一脸无辜道:“这不是看到夜光杯有感而发么?” “怎么?你想说本世子作的诗入不了你的眼?” 闻言,扎格雷到嘴边的怒喝即将爆发时,抬眼看到老牛握在刀柄上的手后,硬生生的狠狠一咬牙,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他强忍怒气道:“我不懂诗,不敢评价。” “切!” 吴铮觉得无趣,刚来时这群人安静的令他以为私底下达成什么协议,没成想他刚热身,一个个怂包显露出原型。 “老牛,把剩下两套琉璃茶盏拿过来。” 小田神井、金大莱闻声,希冀的看向吴铮,他们虽然是被迫送的礼,赠礼总该轮到他们了! “区区一盒子人参不足挂齿,世子太客气了。” 金大莱神情倨傲的说罢,下一秒直接愣在当场。 因为吴铮根本没和他客气,或者说压根没瞧他一眼! “你送的夜明珠,本世子最喜欢。” 白得一套琉璃茶盏,广宇起初还难以置信,直到沉重的箱子塞到手里,他才瞬间狂喜。 “多谢世子,您要喜欢,回去我再弄些给您送来。” 广宇笑的和朵菊花似的,他看重的是一套琉璃茶盏吗? 他看重的是获得吴铮好感后,能否将琉璃白酒等物引去北燕! 具从贤等人看着这一幕,心思不禁活泛起来,本以为最后两套琉璃茶盏是给高丽和倭国,没曾想到了广宇手中。 是不是代表,他们也可以多得一套? 想到此,摩多西几人纷纷开口表示,只要他们有的东西,吴铮尽管开口。 反正现在不用拿出来,画大饼嘛,使劲画! 但能和大炎最有权势的卫国公府搭上关系,还能凭此获得珍惜物品的经营权,何乐而不为? 小田神井急了:“世子,我们的倭刀足以比拟夜明珠、夜光杯和金刀。” 他这一句话立刻遭到三人强烈反对,一把破刀还想抵三样,多大脸说出如此大口气的话? 摩多西也趁机踩了一脚,没办法,谁让他送的美人看起来实用,但价值是最低的呢? 而金大莱只能无能狂怒的看着这一幕,刚才他开口吴铮理都没理,转头把琉璃茶盏送给广宇,不就是拒绝了他并打他的脸吗? 看着进来时和谐的六人,因为一套琉璃茶盏的归属闹起来,王衍只觉得走错了地方。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对面六人疯了? 为了一套茶盏至于吗? 他哪里知晓,一套琉璃茶盏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率先抢得与吴铮做生意的先机! 六国的勋贵同样喜爱标榜身份的东西,白酒更是突厥和北燕急需要的,无论是哪一样带回去都足够引起国内人哄抢。 这是天降的财富,不狠狠抓住都对不起他们舟车劳顿的辛苦! 等他们吵够了,吴铮才清了下嗓子道:“好了,本世子已经决定好,将最后一套琉璃茶盏送给谁了。” ------------ 第七十七章 突厥的野心 吴铮话音一落,四方馆内顿时安静的针落可闻。 六人伸长了脖子等待吴铮揭晓答案,而多出的茶盏到谁手中,便代表数不清的财富朝他们狠狠砸来。 泼天富贵要是不接住,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吴铮目光来回扫视几圈,谁被他注视到脸上便拿出了这辈子最诚挚最谄媚的笑容。 连被排挤在外的金大莱也不例外,他还存着一丝希望。 无与伦比的高丽兵精民富,吴铮有什么理由不选择他们呢? “最后一份礼物就送你了!” 吴铮转手将盒子塞到扎格雷手中,后者没防备下手中一沉。 他成了第二个幸运儿? 扎格雷先是表情愣了下,旋即喜上眉梢道:“多谢世子抬爱!太感谢世子了!” 之前被吴铮怼的颜面差点掉地上,扎格雷其实不抱太大希望,哪料到吴铮不按常理出牌给他了呢? 广宇贺道:“恭喜扎兄,晚上我订桌酒席,咱们一起喝一杯?”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扎格雷老脸笑出花,他明白广宇是要找他商谈买卖琉璃白酒的事,而他也正有此意。 摩多西叹息一声,他算是看出来了,吴铮纯粹是看谁送他的东西价值高,便多送谁一份礼物。 其实礼物不礼物的无所谓,重点是此次能否与吴铮搭上关系,好开辟商路。 想到此,摩多西暗暗下定决心,稍后就让人回去给国主传话,务必多带些宝贝来,吐谷浑能不能富起来,就看给吴铮的东西多不多! 金大莱、小田神井也想到了这点,所以他们只能暗恨的收回目光,打着和摩多西一样的主意。 只是很快二人旦疼起来。 高丽好像除了人参和黄玉石,能拿出手,还让吴铮看上眼的宝贝,没什么了…… 而倭国美人吴铮躲还来不及,压根不可能收,但倭刀绝对不能送,还有什么能送的? 唯独刚才挤出半天僵尸笑的具从贤揉了揉脸,和众人想法不一。 大炎果真物产丰富,宝贝遍地,与其恭维吴铮看他脸色讨要,不如直接挥兵攻打大炎! 等突然占据了中原,这些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们突厥的! 恰在此时,吴铮目光看来,意味深长的目光令具从贤心头一凛,快速藏好眸底成算。 “各位吃好喝好,本世子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恭送世子!” “世子慢走。” “世子再来呀……” 吴铮走了,带着他们送的宝贝,吐谷浑的十个美人,以及张嘴吓人的倭国女人。 等小田神井后知后觉想起来直拍大腿,吴铮不喜欢,他可以送给炎武帝啊! 不过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表面吴铮面上嫌弃,心里还是要的,也就解决了倭国无东西可送的危机。 他哪里知道,无论是倭国女人还是吐谷浑的十个美人,都会被送去点翠楼才艺表演。 “如此异族风情的美人可不多见,你舍得全送走?” 王衍对吴铮不留一个美人的决定表示怀疑,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是真的无欲还是掩人耳目。 只为送去点翠楼后,私底下独自享受? 毕竟吴铮有前科,先包下莺莺后为萧子规死去活来的,这样一个不碰女人了才是有问题。 “若是王太傅喜欢,我做主送你两个?” “休要胡言。” 王衍嘴角狠狠一抽,他是那样的人吗? 吴铮哈哈笑道:“您老别当真,我就是开个玩笑。” 冷哼一声,王衍问道:“刚才四方馆内,你那般做是为离间他们吧?” “什么都逃不过王太傅的法眼。” “别拍马屁。” 嘴上这么说,王衍心里还是很享受的。 “六国可不是好相与的,别以为他们今日对你恭敬有加,转头也会在你背后捅刀子。” “王太傅,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四个人,八个小团体?” “什么?” 王衍一脸懵,吴铮笑道:“四个人,分别组成八个不同团体,比如甲和乙组成第一个团体,再和丙、丁组成另外两个团队,以此类推。” 身为太傅,王衍自然一想就通。 “老夫明白你说的,但老夫也劝你一句,掌舵者往往过于自信而陷于风浪。” “多谢王太傅提醒,小子只需要你如实将今日情况汇报给陛下即可。” 闻言,王衍脚步一顿,审视的目光看着吴铮。 说是吴铮要求王衍协理,不如说是顺着炎武帝的意思让双方都有台阶下。 便是吴铮不要人,炎武帝也会塞人过来,一是认为吴铮年轻恐处理不好几国邦交,二则是监视吴铮的一举一动,是否有与他国勾连的嫌疑。 说白了,炎武帝还是不死心,想拿回吴家兵权。 炎武帝痛快答应人选,不过是自信王衍虽然是个老喷子,但也是绝对忠于他的纯臣。 沉默的同行一段路,马上分开时,王衍忍不住问出心底疑问。 “商贾中事,真能决定邦交?” “您老能问出来,不正是代表心中已经开始动摇?” 吴铮笑着反问道,目光似洞察一切。 王衍突然有些看不懂吴铮,这让他很是诧异。 他在朝中摸滚打爬几十年,不敢说看透一切人事物,但吴铮的年龄让他看不透…… 只能说明对方并非表面那般纨绔、钻营商会。 想到和炎武帝私下的交谈过的话,他突然升起一抹莫名期待。 “那老夫便拭目以待。” …… “铮哥儿,我们从散户中收到一些粮食,但订单已经达到两千坛,还是不够。” 商会内,吴铮一来,戴六思便抓着头发汇报。 最近为了筹粮,他的头发不断掉,可筹来的粮不过杯水车薪。 “我已命林泱带人去运新粮,只要撑过半个月即可。” 说到这,吴铮望着外面的天,意味不明的笑道:“说不准不用半个月,便有人上门送粮食。” 戴六思跟着看天,一脸的不明所以,难不成粮食还会从天上掉下来? 天上什么都不会掉下来,却会带来暖湿气流。 越是接近年关,京都的天反而越来越反常,南北风不停转换的刮,上午可能湿热的想脱袄子,下午冷的恨不得多裹棉衣。 一场雨不期而至,起初无人在意,直到三日后这场雨依旧未停。 “少东家不好了,仓库的粮食发霉了!” ------------ 第七十八章 讨价还价无价可讨 钟柏佑坐不住了,为了打压吴铮的白酒生意,他高价收购了不少粮食,本是想合适时机赚吴铮翻倍的钱。 却不想一场雨让他的计划出现严重问题! 看着漏水的仓库下,被雨水泡发后发霉的粮食,钟柏佑额头青筋暴跳。 “混账东西!” 他一脚踹翻管事,喝问道:“我不是让你们做好防范,为什么粮食还是发霉了?” “咱们钱庄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新到账的钱全拿去补缺了。” “我们去找账房先生说过此事,可他说拿不出银子……” 管事一脸难色,有句话他没说,那就是他想过找钟柏佑,又觉得不会下雨所以作罢。 事实是这场雨真的来了,但他却不能说实话,否则暴怒中的钟柏佑绝对会要他付出血的代价。 钟柏佑难看的脸色逐渐阴沉,他收拢了京都附近所能收的所有粮食,为此多租了好几个仓库。 可是现在粮食被泡的发霉,若是不能及时脱手便全砸手里了。 但能吃下这么多粮食的人,京都唯有一人。 吴铮! “铮哥儿料事如神,真有人上门送粮食了。” “什么情况六子?真有好心人?” 王龙几人瞬间围上去七嘴八舌询问,他们正在为粮食发愁。 戴六思摆手,冷哼道:“来的人你们也认识,钟柏佑那个王八旦。” “嘶,他怎么会这么好心?” “他当然没那么好心,嘿嘿,但他先我们一步收的粮食如果发霉了吗?” 众人闻言对视一眼,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笑容。 这段时间钟柏佑马不停蹄的抬价收粮,早就让他们憋了一肚子火。 偏偏吴铮不让他们去搞事,只能压着这口恶气继续抢收粮,现在老天爷开眼啊,一场雨让钟柏佑倒大霉,还不是求到他们头上了? 钟柏佑进来的时候带来一身水汽,吴铮坐在主座上没给他半个眼神。 戴六思几人同样如此,现在是钟柏佑求上门,他们摆架子理所应当。 “见过世子。” “哦,钟公子来了呀,坐。” 吴铮像是才发现有人来了似的,招呼道:“老牛,看茶。” 早被交代过的老牛,不一会功夫送上茶,钟柏佑道谢后掀开茶盖看到茶汤后,差点没忍住破防。 孤零零的一片茶叶漂浮在浅层,不知道的还以为吴铮穷的喝不起茶叶了。 钟柏佑知道这是对方给自己的下马威,如今有求于人,什么招都得接着。 他面色不改的抿了口茶水,嘴里发涩的苦味让他微微蹙眉。 “咱们时间都宝贵,废话就别说了,开门见山吧。” 吴铮问道:“你手中粮食打算多少出?” “市价良米一石七十……” “打住。” 吴铮哼笑道:“钟柏佑,你要这么聊天那就没意思了。” “世子什么意思?” “呵,你收了那么多粮,不就是等着转手高价卖给我?” “可惜,一场大雨让你的计划泡汤,现在你家仓库的粮发霉了吧?” 扑哧! 戴六思等人再也忍不住笑出声,看钟柏佑面色变换的吃瘪样,当真是大快人心。 “继续收粮啊,你不是抬价抬的挺高兴?” “钟柏佑你还收不收粮,我手里粮给你算便宜点,一石百钱卖给你。” “哎哟哟,钟大公子已经很难受了,你们还笑话他,我只能说兄弟们干得漂亮!” 放肆大笑声充斥着大厅,钟柏佑的脸色难看至极。 他深吸一口气,来之前早已做好被羞辱的准备,既然被吴铮识破,那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钟家所收的粮食,只有一部分泡发发霉,其余的仍是好的。” “如果世子想要,就给个诚心的价格。” 吴铮自然需要,但是价格嘛。 “所有粮食一律每石50钱,多了没有。” “世子!” 钟柏佑脸色铁青道:“我存了足足三仓库的粮食,且其中还有上等粮,你给的未免太少了吧?” “嫌少?那你就等着上等粮发霉了再来找我吧。” “你!” 吴铮直接逐客,是钟柏佑没有考虑到的。 难道为了对付他,吴铮的白酒生意不想做了? 但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没有回头路可走,他认为吴铮也没有其他选择。 “据我所知,世子从南边调度的粮船,也一同被截了吧?” “你从哪得来的假消息?” 吴铮挑眉看着钟柏佑,问出此话全是在试探。 粮船被截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因为官船被截,官兵被杀的事情闹的太大,所以被人忽略。 钟柏佑又是从哪得知的消息? “假消息么?” 钟柏佑神秘一笑:“世子该知道钟家与宰相大人是姻亲。” 意思不言而喻,他一切消息是从张松文那里获取。 “然后呢?” 吴铮面色如初,钟柏佑的理由说得过去,但他总觉得对方手上并不干净。 先前张松文刚被解除禁足便忙着赈灾的事,也不知道钟柏佑是怎么说服的对方,总之张松文很卖力。 几乎将他的风头压过去,不过吴铮不在意这些,蜀郡灾情解决才是他的目的。 让张松文劳心劳力,反正最后有一份他的功劳。 粮船被截前后,那个老匹夫将赈灾事交给下面人,不知背地里又想做什么幺蛾子。 如今看来,截粮一事是否与张松文、钟家有直接的关系? 不过现在一切都是吴铮的猜测,想要锤死钟家,还需要证据。 “你想告诉我,粮食是钟家截的?” 闻言,钟柏佑面色狠狠一变,很快便被怒气取缔。 “吴铮,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 “错了,饭也不能乱吃,毕竟发霉的粮食一般人吃了可受不住。” 吴铮往后一靠,挑衅道:“认清现实吧钟柏佑,现在除了我能吃下你那匹粮食外,无人能帮你解决麻烦。” “现在本世子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按五十钱的价格卖给我,要么滚出去。” 上门求人还当自己是老板? 如果钟柏佑不识抬举,吴铮不介意教他做人,让老天爷的雨下的更痛快些。 当然,他没有求雨得雨得能力,但他有朴素的高端手段! ------------ 第七十九章 钟家血亏 “本世子耐心有限,给你十秒钟时间做出选择。” “是摆脱眼前危机,还是发霉粮食留着自己吃?” 吴铮将选择权交到钟柏佑手里,然而这个选择却让钟柏佑惊怒交加。 大炎每石粮价为七十钱,为了收到更多粮食,后续他更是将粮价抬到一石一百五十钱。 足足两倍之数! 如今吴铮却要他贱卖,赔本卖,这是在剜钟家的肉! 钟柏佑很想坐地起价,因为吴铮必然急缺粮食,但两人也不是第一次交锋,他也十分明白吴铮说一不二。 空气沉默,钟柏佑脑中思绪飞速转动,试图找到能让吴铮涨价的契机,最后却愤怒的发现。 他除了无奈接受,没有任何选择! “快点的。” 吴铮不耐烦催促。 钟柏佑死死握着拳,咬牙道:“成交。” 两个字几乎用尽了他全身力气,三仓库的粮食,少说得赔进去两倍之数! 也就是说他拿总价七十万买的粮食,最后只能收回二十来万,其余的全打水漂! 钟家钱庄亏空被靖王补上,但因为外面谣言四起,最后靖王虽给足了数,却也下了期限,钟家必须在明年六月份还上这笔银子。 看似放款了时间,可两千万的借银,半年时间钟家便是砸锅卖铁也难凑出来。 往常钟柏佑不会将小钱放在眼里,现在却不得不精打细算,可想而知赔进去四十多万,他心中多痛。 本想设局让吴铮主动跳进来,谁曾想结果却是他求着对方别跳?! “哈哈哈,哥几个刚才看到没,钟柏佑那张脸和死了爹似的。” “真是大快人心,还想陷害我们,现在自食恶果了吧?” “要我说,铮哥儿该直接给他把价格杀到二十钱,让他血本无归。” 吴铮发话道:“行了别嘚瑟了,赶紧安排人将粮食运去酒庄。” “这雨不知下多久,正是白酒好卖的时候。” 看着一车车粮食被拉走,钟柏佑揣着二十多万的银票回到家。 钟进一听粮食赔了个底掉,当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此时,距离点翠楼与怡红楼的打擂,还有四日结束。 有了粮食,酿酒工人加班加点赶制出一批新酒,没有让点翠楼断货。 是以到了夜晚后,虽然五折活动已经过去,宾客依旧络绎不绝。 “短短三天时间咱们点翠楼赚了七百万,相信再有几天一定超过怡红楼。” 王妈妈向吴铮汇报时,他也被惊了一跳。 知道青楼赚钱,没想到这么赚钱。 三天七百万,要是销售额保持岂不是要起飞? 短暂的激动后,吴铮很快冷静下来,他很清楚点翠楼三天时间能有如此大流水,是因为时新的打赏节目。 舞女唱跳一曲,再安排个托煽动情绪,打赏的钱远远比纯消费赚得多。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我让人送来的人教的怎么样了?” “吐谷浑的那十个本身就是舞姬,倒是好调教,倭国那个……” 王妈妈一脸古怪之色道:“那个不大成器,跳起咱们大炎的舞,和身子不爽利似的。” 吴铮思考一瞬便明了,倭国舞到文化要妩媚没妩媚,要优美没优美,一般人还真不喜欢看那玩意。 “别教了,让她跳倭国舞算了,先拿下官营权再说。” “明后天你让吐谷浑那十个分开表演不同舞蹈,把倭国那个安排在大后天,记住一定要宣传到位。” “好嘞世子爷,您就瞧好吧,为了官营权,楼里姐妹可是付出了十二分心思。” 说罢,王妈妈犹疑的问道:“那最后一天呢?” “我自有安排。” 闻言,王妈妈没有再问下去,现在她已经不是掌权老鸨,而是打工鸨。 次日开始,京都街头巷尾全是为点翠楼做宣传的吆喝声。 米满仓抄着袖子,咬牙切齿道:“什么都插一脚,还想赚我们的钱,吴铮是真不给我们留一点活路了。” “唉,谁说不是呢,可咱们又能怎么办呢?” “是啊,本以为背靠钟家好乘凉,结果钟家现在自身难保啊!” 各大商行东家凑一块,对着雨帘愁眉不展。 当初钟家接待他们的时候话说的漂亮,转头泥菩萨过江直接不管他们了。 他们倒是想去越过钟家找张松文当靠山,谁知连宰相府大门都没让进去。 之前点翠楼宣传的沸沸扬扬,他们在好奇心驱使下进去一观,然后一夜花费数千两。 点翠楼还有专门的麻将室,其中一人更是一夜连输上万两! 没给吴铮添麻烦,反倒是变相的往对方兜里塞钱,这种滋味很是不好受。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建议道:“不如咱们去投靠吴铮吧?” 话音落下满堂寂,投靠吴铮就是向他低头,那他们之前所做的事岂不是在打自己脸? 但仔细想想,如今他们除了投靠吴铮,也没别的路可走了,除非想继续看着自家生意半死不活,然后哪天被吴铮吞噬。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嗐,我早就想投靠吴世子了,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咱们谁也别争个先后,一起去?” 最终各大商行一致决定,一起去找吴铮表明态度,要是被为难也好有个照应的。 “世子,以米满仓为首的各大商行东家求见。” “这群狗东西终于开窍了,去将他们请上来。” 点翠楼一共六楼,属实是违背祖制建筑,能让礼部尚书那个老顽固同意,全靠厉海和厉心娇从中斡旋。 除了吴铮的人,旁人是没机会上得六楼。 米满仓有些激动,吴铮请他们上来,是不是说明对方也有意拉拢他们? 众人对视一眼,心中纷纷升起莫大希望,腰板都挺直了。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刚照面,他们扭扭捏捏总算说明来意后,吴铮一句话将他们的希望粉碎干净。 “你们投靠本世子,想好要付出什么了么?” 米满仓闻言面色僵住,讪笑道:“不知世子您想要什么?” “呵,本世子要的不多,你们各家店铺六成红利。” ------------ 第八十章要 么屈服要么滚旦 六成红利?! 米满仓等人听罢纷纷变了脸色,吴铮一开口相当于从此以后让他们给他打工。 每家的铺子都是不知多少年,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怎么舍得拱手相让? “吴世子,这个要求是否太过分了?” “嫌过分你找别人。” 吴铮鄙夷道:“本世子给过你们机会,可你们不知把握,结果呢?” “靖王瞧不起你们,钟家靠不住,张松文压根不理睬你们。” 众人被说的面色发红,说起这事他们也十分后悔。 当初吴铮诚心相邀,他们看不好对方,屁颠颠跑去抱靖王大腿。 谁曾想靖王只是打着让他们给他赚钱的心思,实则连棋子都算不上。 如果当时去赴吴铮的约,又怎会落得如今田地? 和呈瞄了眼吴铮,一脸同情道:“各位糊涂啊!” “你们若是如我一般,当时坚定不移的跟随世子,又岂会被钟家当玩物一般放置不管?” 不说这话还好,和呈一说话,米满仓他们更难受了。 以前他们瞧不上的和计成衣铺子,现在一跃成为京都大商行,铺子里的时髦成衣更是成为京中勋爵的首选。 地位直逼近戴王华雷四家,先不说以后能不能入皇商之列,但赚取的银钱绝对是他们想都不敢想。 念及此,米满仓悲痛道:“世子,我等受钟家蛊惑才一时猪油蒙了心,求您救救我们啊!” “是啊世子,我们现在知道错了,也看清靖王的真面目了,以后唯您马首是瞻。” “只求世子开恩,让我们跟随您,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各大商行东家面上痛哭流涕,实则是干打雷不下雨,搁吴铮面前卖惨来了。 可他们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低估了吴铮的铁石心肠。 如果假大空、卖惨能换来银子,吴铮天天去四方馆找六国使者卖惨画饼,让他们把自家银子全送来。 “你们再哔哔,本世子六成红利不要了。” 众人闻言,愁云瞬间一扫而空,一个个希冀的看向吴铮。 然后听到一句让他们心碎一地的话。 “没七成,别想本世子帮你们。” 你妈! 怎么还反向涨价?! 米满仓等人是又气又急,但没哪个当出头鸟。 万一自己上去刚了,下一秒队友把自己卖了,唯自己被排除在商会外,那还玩个屁? 见他们磨磨唧唧的,吴铮冷哼道:“舍不得孩子还想吃肉,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老牛,送客。” “诸位,请吧?” 老牛一手握刀,一手伸出,目光不善。 米满仓哆哆嗦嗦道:“如果我给世子六成红利,世子能为米家带来什么?” “现在的你没资格跟本世子谈条件,要么屈服要么滚旦。” 他们加不加入对吴铮来说无所谓,加入商会多一张嘴,也多一些私底下的麻烦,毕竟利益分配不均时,谁都有意见。 不加入的话,迟早有一天,吴铮会将他们蚕食殆尽。 众人正是想明白其中关键,所以才厚着脸皮来投靠吴铮,只是没想到吴铮张口就要六成利。 如此多的纯利润,于他们来说无异于是喝他们的血。 但为今之计,还有其他办法吗? 米满仓一咬牙,痛苦道:“我加入!” 其他人诧异片刻,也纷纷明白米满仓的心思。 钟家被逼上绝路,他们何尝不是? “我也加入。” “还有我……” 有气无力的声音稀稀拉拉响起,让吴铮满意的是没一个犟种。 契书签好,他们便加入了商会,从此是吴铮手底下一员。 喜滋滋的收好契书,吴铮笑道:“旁的不说,将来你们会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 “都是自己人了,和呈,你带他们下去玩玩,顺便把规矩说说。” “是!” 和呈恭敬的关上门,方才直起腰道:“各位有福了,头一遭加入商会都有一天点翠楼免费玩乐的机会。” “你们运气比我好,我都没这待遇。” 闻言,米满仓讨好的笑道:“和兄你是没享受到免费玩乐的机会,但你家铺子的成衣可是达官贵人的心头好。” “不过也不能真让商会吃亏,以后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今晚花费多少我们照给。” “别,世子爷定下的规矩,我可不敢坏规矩。” 听着众人一口一个和兄,和呈心里倍儿爽。 这大概就是世子口中,昨天的你对我爱答不理,今天的我让你高攀不起吧! 有了各大商行加入,流动摊位的可选物品增多,辅以外卖快递搭配,一时间压的钟家风头被碾压。 正在钟家父子苦思冥想如何挽回惨淡的生意时,点翠楼再放出新消息。 “大炎拍卖会于今晚在点翠楼拍卖。” 今日是点翠楼与怡红楼打擂的最后一天,只是一场简单拍卖会钟家不会放在眼里。 毕竟京都的达官贵人喜欢的是稀奇事、稀罕物,拍卖会早不知道参加过多少次了。 但吴铮举办的拍卖会不一样,没有如前三天一般大肆宣传,反而将拍卖礼单附在请柬中撒遍整个京都。 礼单中白酒琉璃是其次,上面更是多出十几个没见过的东西名称。 “香皂是何物?香水又是什么?” “上面不是注释清楚了么,女人用的东西,不过后面这个墨镜倒是稀奇玩意,戴上竟然可以遮挡阳光。” “嗐,咱们去瞧瞧不就是了,今晚肯定来不少达官贵人,说不准能结交些大人物。” 甭管是士农工商,只要交够一两银子的入门费,便可参加此次拍卖。 有人抱着结交人脉的心思,也有人纯粹是看个稀罕,最让人诧异的是,四方馆六位使者也被邀请在列。 只因为吴铮在礼单上明晃晃的写了六道显眼的文字,最后注释无不是以各国图腾为结尾。 古代人迷信多了,遇到图腾没钱也要硬着头皮上,要是让别人拍了去,丢了是整个国的颜面。 先不说六国使者背后怎么骂吴铮,炎武帝得知消息后笑的整个御书房全是回音。 “可惜朕不能亲临,不然真想去看看这难得的盛景。” “徐尽忠,你去,必要的时候可以和六国竞价。” 在炎武帝派人凑热闹的推动下,让人期待拉满的拍卖会开始了。 ------------ 第八十一章 浪浪不停歇 今晚的点翠楼座无空席,连一楼等待区都安排满了座椅。 不单是勋爵和朝中大臣来了,他们的夫人子女也跟来了,整个会场大概最不高兴的就两拨人。 一个是因为炎武帝派了徐尽忠来此,不得不捧场的张松文。 以及因为张松文要来,无法推辞的钟进和钟柏佑。 靖王也来了,他面上笑意盎然,看不出丝毫生气的样。 虽然和吴铮斗来斗去每次都输,但不可否认吴铮经商有一手,无论是砍刀刀还是茶酒生意等,被他搞的有声有色。 吴铮可以在京都大刀阔斧的干,但有些地方无允许他的手绝对伸不进去。 藩王属地! 甚至只要藩王一声令下,所属藩地的所有商贾都不得买卖吴铮的产品。 所以靖王来此,更多是来学习经验,尔后回藩地抄作业。 与他同来的还有已经到达京都的禹王,礼王,皆是先皇子嗣,至于其他的十路藩王还在路上。 “一年没回京都,没想到变化这么大。” 礼王长相斯文,说话也是温声细语,反观禹王长相粗犷,说话一点不留情面。 “何止是京都变化,人也变了不少。” “呵,本王可是听说靖王没少在吴铮那小子手底下吃亏,当真是越活越回去。” 靖王面色不悦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本王再不济,也比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你强。” “本王四肢发达本王自豪!” 禹王冷哼道:“至少本王一拳就能把你锤的去见父皇。” 话落,禹王一拳锤在桌子上,瓜果洒出半桌。 靖王神色不好看,要不是包厢紧张,他说什么也不会和这个莽夫独处。 礼王笑呵呵道:“拍卖会快开始了,不知二位皇弟可带足了银钱?” 见此,礼王妃忙打圆场,笑呵呵道:“我看到礼单时一下子就被香水吸引到了,这次说什么也要让我家王爷拍一瓶回去。” “我与皇嫂想到一块去了,我还想要香皂……” 女人的话题总能很快拉近感情,有了她们的交流,三兄弟也熄了声音。 只是靖王妃常年留在藩地,与靖王两地分居,此次他带来的妾室身份不够格,插不进去二女的话题。 古代制度森严,皇家的阶级观念更严格,身份的不对等,便是一句无伤大雅的话也会被有心人认为是在卖弄。 咚! 一声锣鼓响,预示着拍卖会开启。 莺莺穿着茭白流苏裙登台,刚一照面便吸引去所有人的目光。 她本身长得美,气质冷艳,再配上一身别出心裁的长裙,顿时间男的被人拉去目光,女人被裙子拴住视线。 二楼一间包厢内,萧逢春神色复杂的看向空中舞台。 她早知晓吴铮包下莺莺,是因为对方和其性子相像,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以前她不爱吴铮,所以对此无所谓,此刻却是从心底升起一抹无法忽视的怒意。 大概是觉得吴铮拿莺莺当自己的替身,让她不舒服。 突然间,萧子规神色一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竟看到莺莺刻意看向这边,然后露出一抹挑衅笑容。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吴铮找到莺莺让她主持拍卖时,莺莺趁机提出为自己赎身的想法。 随着吴铮的风头越来越大,也代表着危险会越来越多。 以前莺莺没攒够赎身的钱,也算是借着吴铮的光终于在最近攒够这笔钱,若是再和吴铮绑在一起,将来唯恐遇到不可测的事。 是以她想赎金后离开,彻底与过去划分开来。 吴铮没有强求,只有一个附加条件,陪他在萧子规面前演最后一场戏。 如果说吴铮不爱萧子规了,为何要拉着她演戏? 若是说吴铮依旧爱着萧子规,又怎会诗会募捐时毫不留情的羞辱? 想着马上离开,莺莺大胆的将心中问出,而吴铮只是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但莺莺觉得,吴铮大抵是还爱着萧子规,碍于面子所以才出此下策。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只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她就是自由身了! 想到此,莺莺望着萧子规的方向,露出最灿烂的笑容。 这大概也是她被父母以三十两银子卖入点翠楼后,笑的最诚挚的笑容。 “她……” “嗯?怎么了子规?” 萧逢春闻声回头问道,此时莺莺已经收回目光。 萧子规摇了摇头:“没什么。” “嗯,今晚你想拍什么,为父给你掏钱。” “谢谢父亲。” 舞台中央,莺莺已开始祝词,随之便是今晚第一件拍品。 礼单上的拍品不分先后,第一件便是被夫人小姐们念叨的香水。 当然,反响也是极佳,长在深闺中年纪渐长的夫人们,谁不想多些手段套住自家夫君的心呢? 第二件拍品是高纯粹白酒,吴铮特意为了拍卖会让酿酒师酿造的。 紧接着是香皂、墨镜、琉璃等物品,一件让人欢呼的东西后面跟着小众拍品,确保小高潮后紧跟大高潮。 一浪接一浪,浪浪不停歇! 持续一个半时辰后,来到了图腾拍卖环节,莺莺任务完成下去换吴铮上来。 今晚的吴铮穿着素雅,一方白绸系在发后,端的是一派翩翩端方君子。 不少女子发出尖叫声,不同于吴铮以前的纨绔恶劣名声,现在的他早已是京都少女恨嫁的心仪选择。 甚至不用吴铮推动,都有不少高官勋爵女子对萧子规明里暗里的挤兑。 这也是萧子规久不再出门的原因,好似与吴铮和离,全天下的女子都认为她做错了。 但她依旧坚守本心,离开吴铮,她只会过的更好! “本世子就不自我介绍了,相信在座各位没有不认识我的。” 一句俏皮话后,吴铮也不废话,拍手让人呈上图腾系列第一件拍品。 “此拍品为一对琉璃青狼,乃是吐蕃与吐谷浑的图腾象征。” 吴铮这点让扎格雷、摩多西恨的牙痒痒,虽然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你直接说出来不是摆明了让他们争? 毕竟两家离的近,图腾一样,然而青狼只有一对,谁也不想让给对方。 但是下一秒,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 第八十二章 咱家就喜欢残缺的美 “哗啦!” 也不知是小厮绊住了脚,还是手没扶稳,刚把一对琉璃青狼放在台子上,收手的功夫其中一只青狼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扎格雷和摩多西瞪大眼睛咬着牙,恨不能上去手刃了小厮。 那是他们的图腾象征,是至高的荣誉,该死的小厮竟然毁了一只! 便是将其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怎么办事的?” “世子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还请世子饶命。” 小厮也是呆了一瞬,尔后匍匐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 吴铮低哼一声:“这可是价值连城的琉璃青狼,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才雕出一对,便是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闻言,小厮一脸哭相,嘴里不断喊饶。 众人看的唏嘘,也只当是看个热闹,琉璃青狼少胳膊缺腿的都和他们没关,毕竟他们家祖宗不是头狼。 别人可以不当回事,扎格雷、摩多西却无法忍受。 “此子如此莽撞,该直接斩杀了他!” “今晚这般重大场合,他却犯如此低级错误,死一百次也不为过。” 吴铮掀起眼皮看向二人方向,不咸不淡的问道:“你们是要做本世子的主?” 二人闻声,喉咙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掐住一般瞬间没了声音。 愤怒退散,理智回笼,也让他们想起拉拢吴铮促成两国生意的事。 尤其是扎格雷,他在吴铮面前比其他使者有优势,如果因一个小厮坏了双方关系得不偿失。 “刚才是我失态,还请世子见谅。” “世子宽恕则个,是我们莽撞了。” 扎格雷、摩多西悻悻的坐下,琉璃青狼对他们来说固然珍贵,但两国的生意比之更贵重。 吴铮暗自冷笑一声,眼中笑意闪过。 “行了,念你是初犯,自己去领罚吧。” “是,多谢世子爷。” 小厮一溜烟的跑走,谁也没看到他背对众人时憋笑的表情。 没错,这一切皆是吴铮在演戏,目的便是让琉璃青狼成孤儿。 一对琉璃青狼有什么竞争力? 万一扎格雷和摩多西脑子开窍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一人拍一只,吴铮怎么赚他们的钱? 只剩下一只,且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就看谁出价高了! 但吴铮又不能只造一只琉璃青狼,不然目的太明显,所以才想出了这招。 “十分遗憾,因为我们内部人员的失误,造成琉璃青狼只剩下天下间最后的一只。” “不是一对到底是缺憾,有人想要吗?如果没人拍,本世子便当场碎了它,省的残缺。” 吴铮遗憾说罢,抬手就要对琉璃青狼下手。 扎格雷、摩多西同时起身制止。 “且慢!” “等等!” 虽然没有一对让他们不满意,但一只也是爱。 如果能拍回去,国主看到必会高兴不已,届时别说是流水赏赐,加官进爵不再话下。 二人话音同时落下,对视一眼,又异口同声的喊道:“这只我要了。” 吴铮一脸为难的放下手,搭在琉璃青狼头上摩挲。 “你们这样本世子很难办,扎格雷送我夜光杯的情分情分本世子记着,摩多西送我十个漂亮美人的情分本世子也记在心里。” “如果刚才没打碎另一只,本世子真想直接做主,一人送你们一只,回去大家都有交代,可惜啊!” 狠狠地拍了下琉璃青狼,吴铮鼓励道:“你们竞拍吧!谁钱多谁带回家!” 突然的话锋转变差点闪了众人的腰,合着你刚才哔哔那么多,就是为了让他们加钱? 扎格雷和摩多西怎么会不懂呢?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总不能说私底下商量,只能同意吴铮的提议。 “没有低价,只要其中一方放弃,本世子保证,便是一文钱也拍给你们。” 这话说的十分漂亮,关键是二人不会谦让。 “我出三千两!” “切,才三千两就想买下琉璃青狼,你做梦!” 摩多西伸出无根萝卜手指,冷哼道:“我出五千两。” “一万两!” “一万五千两。” 不管扎格雷出多少,摩多西总能多加五千竞价,气的扎格雷恨不得杀了他。 不过他也明白,摩多西此举一是想要琉璃青狼,二是卖吴铮的好。 他们早私底下派人去打探吴铮的为人了,其中收集到最多的一条消息便是,吴铮最爱钱! 拍下琉璃青狼的同时,变相的送钱给吴铮,岂不能更快的拉动两国生意往来? 一时间点翠楼只剩下两人竞价的声音,其余人皆喝着茶嗑着瓜子看戏。 很快价格来到五十万,两人的叫价速度明显慢了,摩多西也不五千、五千的往上加了。 吴铮挑了下眉,这样可不行,他得想想办法让两人继续斗。 今晚不为离间,只为赚钱! 就在这时,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 “咱家出一百万两!” 众人闻声一惊,纷纷看向五楼,那里正是徐尽忠所在包厢。 吴铮也是惊了一跳,话说徐公公当托的胆这么肥吗? 开拍前吴铮找过他,说出让他当托的意思,当然报酬也是有的,徐尽忠满口答应,本来他就带着炎武帝搅局的口谕而来。 但从五十万直接拔高到一百万,徐公公不怕扎格雷和摩多西弃权? 两人真想放弃,价格已经超过他们所带的现银,要是再想继续拍下去,少不得要拿其他东西变卖补缺。 摩多西越想越气,怒吼道:“你一个太监要琉璃青狼有什么用?你是不是故意的?” 徐尽忠冷哼道:“咱家就喜欢残缺的美,不行吗?” 一句话怼的摩多西哑口无言,人家本来残缺,就爱好这口他还真没话反驳。 众人面色古怪,徐公公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吴铮嘴角一抽,这个托敬业,可以发奖金。 “咳!一百万有没更高的?没有的话落锤了。” 眼见吴铮不是开玩笑,扎格雷急了,喊道:“一百万零一两!” 闻言,吴铮脸直接黑了,你妈,你搁这糊弄傻子呢? “从现在开始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扎格雷此次叫价无效。” 扎格雷差点吐血,早不说晚不说现在说,玩他呢? ------------ 第八十三章 蛮夷穷逼 摩多西笑的前仰后合,讥讽道:“扎格雷,加价加一两,世子缺你那一两吗,你是看不起谁?” 闻言,扎格雷面色一变,心底怒气顿时宣泄而出。 “有能耐你直接一千万两拿下,吐谷浑国小口气倒是大,哼。” “你吐蕃国大,你有本事五千万两拿下,我绝不和你争。” 摩多西拉下脸,两家离的近多有摩擦,现在碰到琉璃青狼,自然要争个高低。 “我们吐蕃比不上大炎地域辽阔,但和吐谷浑比绰绰有余。” “哼,你也甭激将,现在你能拿出一千万,以后我叫你当大哥。” 扎格雷不落人后使劲嘲讽,众目睽睽之下若是吵输了,岂不是被人说吐蕃比不上小小吐谷浑? 众人乐的吃瓜看戏,其他四国使者也是看的津津有味。 谁都清楚谁的狼子野心,真要是哪两家打起来,他们绝对毫不含糊的去坐收渔翁之利。 吵个半晌也不见动手,吴铮清了清嗓子,二人语气稍顿。 “两位,吵来吵去是吵不赢的,要不你们动手?” 闻声,有人没忍住扑哧笑出声,吴铮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扎格雷、摩多西面色很是难看,现在搞的他们倒像是跳梁小丑。 可他们也知道,今晚是吴铮主持的拍卖,若是因为他们的事破坏了拍卖的事,吴铮对他们的感官绝对直线下降。 “打扰世子的拍卖,我在这里向世子赔个不是。” 见扎格雷低头,摩多西缓和神色道:“今日之事因我而起,回去我便差人送来歉礼,还望世子见谅。” 闻言,扎格雷猛地握紧了拳,该死,他刚才怎么没想到送礼,顺便拉一波好感? “咳,既然两位不吵了,那咱们拍卖继续。” “一百万,还有没有人加价?” “一百零一万。” 摩多西率先出价,狼是他们的图腾,如果能将琉璃青狼带回去,便代表着他们吐谷浑才是正宗。 且国主获得如此流莹剔透的图腾,也会备受国内子民尊崇,不论从哪一方面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一百一十万!” 扎格雷挑衅的看向摩多西,摩多西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正因为这样所以他绝对不会让半步。 “真有意思,一条狼买回去能说明什么?” 禹王不屑一笑,靖王嗤笑道:“像你这种莽夫,怎会了解什么是信仰?” “既然你这么懂,你还在大炎做什么,去吐谷浑、吐蕃更适合你发展。”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礼王无奈道:“不管吐蕃还是吐谷浑,都不是是非之地。” “今晚陛下派徐尽忠前来,估计也是存了搅合此事的心思。” 禹王撇嘴道:“陛下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关咱们什么事?” 靖王眸光微闪没有说话,他打算过年后找机会离开京都回藩地,但想让炎武帝同意并非易事。 如今机会不是来了吗? 想到此,他豁然起身喊道:“一百五十万!” 点翠楼上下顿时响起一阵哗然,如果说徐公公是喜欢残缺的美,那靖王下场竞拍又是因为什么? 扎格雷、摩多西已是气的眼眶发红,大炎的人是故意的? “靖王,你要琉璃青狼无用,是故意和我们抬价吗?” “我们是来朝贺大炎,靖王你要是这么搞,是不是代表着大炎瞧不起我们两家?” 刚才还吵的不可开交的二人,默契的达成一致。 先是徐尽忠后是靖王,都和炎武帝有直接关系,很难不让人认为是炎武帝的意思。 靖王淡笑道:“本王只是觉得买回去可以镇宅辟邪,难道拍卖会规定琉璃青狼只能你们两家买,别人不能拍?” 吴铮却是心下一喜,没想到对手靖王也有给力的一天。 “靖王此言差矣,凡是拍卖品任何人只要钱到位,都可以拍。” “本王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你们要是想要,继续跟价啊!” 靖王讥讽一笑,两个蛮夷有什么资格让他解释? 待他拿下宝座,第一时间就将他们夷为平地,看他们还如何豪横。 扎格雷、摩多西两人被气的无处发泄,如果是在他们的地盘,徐尽忠也好,靖王也罢。 安敢如此欺他们? “靖王出价一百五十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我出一百五十五万,今天这一只琉璃青狼我必拿下!” 摩多西咬牙喊道,心里却是在滴血,这一遭下去他们得紧巴巴过日子了。 “听靖王一言,我也想买回去镇宅。” 小田神井友好一笑,然后豪气道:“一百五十六万。” 之前四方馆内,他被针对,两人没帮他,摩多西竟然还和他一样送美人,绝对不能忍。 他洋洋得意的放下手,然而预想中的惊呼声没有发生,甚至有些人朝他投去鄙夷目光。 看着喊的豪迈,结果就加一万? 蛮夷小国,果然穷逼! 见此,小田神井皱眉愤怒,他叫价这么高为什么这群人没一个恭维他的? “才加一万算什么?我出一百六十万。” 金大莱看小田神井吃瘪,就想炫耀下高丽的实力。 区区琉璃青狼,他们兵器民富的高丽如探囊取物。 “你!” 小田神井怒不可遏,小小高丽竟然瞧不起他们大倭国?! 岂有此理! 广宇淡笑道:“既然诸位都下场了,那我也玩玩,一百七十万。” “两百万。” 具从贤面无表情的将价格凑成整数,眼角余光不屑的扫视全场。 他们突厥没有那么多金银,但有数不尽的牛羊,莫说其他五个小国,便是大炎也有一扛之力。 徐尽忠看到这一幕,深藏功与名的坐回位子,老脸笑成一朵菊花。 陛下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了,还把其他四家拉下水,等会有得好戏看咯。 令他不解的是,向来不管事的靖王竟然会推动事情发展。 到了这个时候,靖王也不叫价了,反正目的达到了。 吴铮放心的收回目光,刚才真担心徐尽忠脑袋一热继续竞价,东西砸谁都行,唯独不能砸他自己手里。 “没出价的了?那本相出两百零一万。” ------------ 第八十四章 把锅甩给他 就在所有人认为琉璃青狼会是具从贤拍得时,张松文轻飘飘的话令现场再次惊呼起来。 现在连大炎宰相都下场了,炎武帝到底要做什么? 而实际情况是张松文此刻忐忑不安,他也是在靖王叫价后才后知后觉猜到炎武帝的用意。 可惜那么一愣神的功夫失了先机,只能在具从贤身后叫价。 但真要是让他花两百零一万买下琉璃青狼,也绝对会沤的想吐血,那么多钱他买什么不好? “你们大炎如果不想让我们拍得大可直说,一次次抬价算什么英雄好汉?” 此时扎格雷愤怒到快失去理智,都知道狼是他们的图腾,当着他们的面恶意竞价不是在打他们的脸吗? 摩多西目光冷冽道:“没错,你们想要那就给你们好了,只要你们拿得出钱!” 吴铮也有些傻眼,张松文闹的是哪一出? 不过现在更为重要的是安抚扎格雷和摩多西。 “为公平起见,他国图腾竞拍大炎人不得参与竞拍,两百零一万叫价无效。” “现在是突厥出价两百万最高,还有没有更高的?” 空气沉默须臾,吴铮心思飞快转动。 具从贤也不催促,因为他也没有真的想要琉璃青狼,甚至开始后悔插一嘴。 片刻后,吴铮清了清嗓子道:“碍于六国事先不知道拍卖会举行,所以我决定他们可以打欠条。” “只要归国前还上即刻,欠条上不封顶。” 众人面面相觑,别说六国不知道要举行拍卖会,他们长在皇城根下的人也不知道。 吴铮纯属是睁眼说瞎话,但却缓解了扎格雷和摩多西的压力。 他们很想拍下琉璃青狼,却苦于没带来那么多银钱,便是把其他东西变卖也凑不出太多。 如今吴铮能让他们打欠条,那可是太好了。 “两百五十万!我们吐蕃势在必得!” 扎格雷再一次冲出赛道,别看多了五十万,但只要将琉璃青狼带回去,国主奖赏的只会比这更多。 能借钱拍卖,摩多西也豪气了:“三百万!” “四百……” 短暂的默契后,两人又争夺起来,但凡某一方弃权,或者谁都不抢,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偏偏其中存在一个不争的事实。 两家都想证明自己才是正宗,谁能拍下琉璃青狼,谁便是被长生天认可的宗主国。 饶是借钱,扎格雷和摩多西也不敢真的叫价叫到天上去,他们也得掂量下叫太高了,自家国库里有没有那么多钱还。 听着双方你一句他一句的加价,被忽略的吴铮一点不生气,反而高兴的不得了。 这往后喊的每一次价,都是从他这里借的钱! 刚才他故意没提的是,这笔钱好借但有利息。 “九百万!” 摩多西已经面红脖子粗,超出预期价的五百万,已是吐谷浑国库中能拿得出来的,再高一些他就得放弃了。 “一千万!” 扎格雷同样面红耳赤,看着摩多西的目光中喷火。 要不是这个狗东西一直在屁股后咬着加价,他又岂会出这么多? 吴铮眨巴眨巴眼睛道:“一千万,吐谷浑的使者还出价吗?你要放弃的话,那么琉璃青狼就是吐蕃的了。” “我……” 摩多西很想再往上加,可想到国库空虚后面临的问题,一时间犹豫起来。 几番思量后,摩多西恨恨道:“我弃权。” “唉,可惜。” 也不知道吴铮惋惜才叫到一千万,还是惋惜吐谷浑挣扎那么久依旧输给了吐蕃。 扎格雷哈哈大笑道:“赢了!琉璃青狼是我吐蕃的了!” 摩多西听到这话,再看楼内众人嗤笑,浑身怒气直冲天灵盖。 该死的扎格雷,非得和他抢,此事他必须告诉国主吐蕃是怎么欺辱他们! “恭喜扎格雷,请上台来领走琉璃青狼。” 扎格雷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上舞台,正要发表胜利者的感言时,吴铮一句话将他拉回现实。 “一千万,是一次性付清还是打欠条?” 刚把琉璃青狼举起来的扎格雷,默默的收回手,讪笑道:“打欠条,麻烦世子了。” “无妨,你们有难我帮忙,你们高兴我乐意。” 闻言,扎格雷心中淌过一抹暖流,大炎也不全是讨厌的人嘛。 见契书上银钱数字对上,也没看其他直接大手一挥签下大名盖章。 扎格雷笑的眉开眼笑,吴铮也是笑的真心实意。 还以为扎格雷会发现利息问题,没成想人家大方啊,看也不看直接签,他就喜欢这样的朋友。 “好了,接下来我们拍第二件图腾,大家可以猜猜是哪家图腾登场。” 吴铮话音落下,众人窃窃私语交流起来,无不多是猜其他三家,一个没猜倭国的。 毕竟刚才小田神井小家子气的样深入人心,穷的吃不好都不长个了,他家图腾拿出来能值几个钱? 看到这一幕,小田神井憋了一肚子火气,但在看到小厮拿出的第二件图腾拍品后,目光倏然怔住。 怎么瞧着像是他们倭国的双鱼图腾? 第二件图腾做成脸大的圆盘,又像是大号玉佩,灰色打底,两条阴阳鱼凭跃其中。 广宇、具从贤和金大莱看清楚后不禁微微失望,怎么不是他们的图腾? 转瞬,他们精神奕奕的坐直了身子。 刚才竞拍狼图腾时,小田神井是第一个公然叫价的,现在轮到他了,扎格雷、摩多西岂会善罢甘休? 如此想来,他们也插了一嘴,到时候…… 之前打着让别家大出血,可以削弱其国力的心态,现在回头看才惊觉把自己也绕了进去。 想到此,三人不约而同皱眉,他们可不想背后被人捅刀。 那么只能…… 广宇朗声道:“小田神井,刚才扎格雷和摩多西竞拍,你却插足进去搞破坏。” “若非我等压你的价,还真让你把琉璃青狼拍了去。” 金大莱闻言眼前一亮,附和道:“没错,早就看你这个小人不顺眼了,我必须站吐蕃和吐谷浑。” 具从贤慢条斯理的补充道:“老夫也是帮衬那二位。” 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自己不被抬价,所以他们选择甩锅给小田神井。 ------------ 第八十五章 小田神井你哑巴了? 小田神井那个气啊,刚才一个两个恶意竞价的时候,可是叫的比他还欢。 现在想把屎盆子扣他脑门上? 没门! “扎格雷、摩多西,你们不要听他们胡说。” “我才是真心为你们好的那个人,我加价只是为了拍到手后送给二位。” 扎格雷、摩多西闻言暗自冷哼一声,这种鬼话问问他们信吗? 吴铮拊掌笑道:“可惜只有一只琉璃青狼,你拍了要送给谁呢?” 小田神井一噎,他哪想过这种问题,刚才的话不过是推脱,免得扎格雷二人拍双鱼图腾时恶意竞价。 “是啊,你要送给我们谁?” “世子问你话呢,小田神井你哑巴了?” 摩多西冷笑,大家同为附属国,刚刚小田神井却刻意抬价,还趾高气昂的。 现在遇到自家图腾知道服软了? 广宇见缝插针道:“我看他根本没想过拍下送给二位,因为他叫价只是为了恶心二位。” “不像我等,是真心实意的想别教琉璃青狼被别人拍了去。” 现在是广宇三人抱团,屁股朝扎格雷二人,而小田神井被孤立了。 当然,扎格雷、摩多西对广宇三人的话不置一词,等会儿到他们图腾被竞拍的时候,三人就会知道他们的态度了。 “呀呀呀,你们是在狡辩。” “别叫了。” 吴铮呵斥道:“第二件图腾拍品,倭国双鱼图腾现在起拍,底价一百万两,每次加价不少于十万。” 好家伙,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吴铮区别对待了。 前脚狼图腾一文钱送,现在直接底价变高价。 小田神井不满道:“世子,为什么你可以一文钱送他们,而我们大倭国双鱼图腾最低要一百万两?” “一文钱给你,你能拍得下来?” “怎么不能?” 吴铮闻言,看傻子似的看着小田神井,真想找袁居那个庸医给他看看脑子,是不是除了特产外没别的了? “小小倭国还真是脸大,呵,摩多西,有比你口气大的出现了。” “扎格雷你说他就说他,别带我,哼,我们吐谷浑再不济也不屑与这种小人为伍。” 二人一顿阴阳怪气,说的小田神井怒气冲冲。 刚到四方馆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大家同心协力让大炎难看,让整个大炎满朝文武下不来台? 既然现在他们如此不顾大局退出去,那也别怪他翻脸! “哼,我大倭国不差钱,有本事你们抬价,皱一下眉头算我输。” 吴铮恨不得当场鼓掌,鼓励小田神井会说话就多说点。 论拉仇恨的本事,绝对和倭国喜好装比吹牛、不要脸并列第一。 “没问题了那咱们开拍,现在起拍。” “两百万!” “我出三百万!” “我,四百万!” 小田神井刚伸出手,嘴还没张开时价格已经快速来到四百万。 恶意加价的不是扎格雷,也不是摩多西,更不是徐尽忠和靖王、张松文。 而是一楼的小家族小商贾! 口气如此大,言语中尽是倭国最牛比,小田神井的不可一世无形中将他们惹怒了。 他们虽然在大炎的达官显贵面前不起眼,但在倭国面前绝对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 哪个拉出去,资产不是吊打倭国一个城的税收? “你们!你们岂有此理!” “五百万,你们休想拿走我大倭国的双鱼图腾。” 广宇讥笑道:“笑话,拍卖会公平公正,拍品有钱者居之,谁说双鱼图腾一定是你家的?” “我出六百万,今天必不教你将双鱼图腾带回去!” 话撂在这了,如果小田神井硬着头皮借钱拍,那他就偷摸摸的将其打碎,让对方带碎片回家。 具从贤点头道:“你倭国瞧不起我们,我们同样瞧不起你,既然你不想我们好好的,那大家都别想好好地。” “没错,除非你声明后面不再竞价,否则我们绝不让你拿走双鱼图腾。” 金大莱坚定地站在广宇二人这边,此举也是向小田神井施压。 主要是要他一个等会拍其他图腾时,他不会恶意竞价的态度。 扎格雷、摩多西可以继续攻奸小田神井,毕竟他们的图腾拍完了,可他们不行。 “哼,区区六百万,我大倭国放在眼里?” 面对众人奚落讥讽,小田神井越挫越勇,仇恨拉的稳稳的。 要不是怕把人吓跑,吴铮都想让徐托直接喊到一千万。 “狂妄,不差钱你继续叫价啊,在这废话个什么劲?” “我好怕哟,你们倭国牛比你直接喊五千万得了,绝对没人再和你抢。” “真够装比的,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就不讨厌别人,就想打死他!” 小田神井成功惹众怒,然而下一秒他竟笑起来了。 “你们针对我,只是因为你们嫉妒倭国,害怕倭国。” “大倭国没有一个孬种,哪怕脑袋掉了也不会屈服尔等。” “但你们今天说的话,来日若有机会我必让你们付出血……” 吴铮乍然拉下脸,阴森森道:“你他妈再废话,老子打到你说不出话信不信?” 话音落下,前一秒如炸锅的气氛瞬间安静的针落可闻。 谁也不知道吴铮为什么突然生气,像是要杀人一样,但有一点大家很清楚。 此刻惹怒吴铮,绝对没好果子吃。 小田神井一愣,心里直犯嘀咕,他能看出吴铮看他不顺眼,可二人才是第二次见面吧? 心中杂乱思绪闪过,小田神井不敢呛声,丢了双鱼图腾的竞拍是小,众目睽睽下被打一顿那可把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 “一切都听世子的,我出一千万,要是还有价高者,我就不要了。” 饶是如此,还有几个试水抬价的喊价,最终双鱼图腾以一千八百万的价格被小田神井拍去。 足足比扎格雷多掏八百万,小田神井心在滴血。 带着这样的担忧,小田神井刚要在欠条上落字时,被吴铮一把拦住。 “一千八百万你是一毛不掏全借啊,我得先问问你们倭国有能力还上吗?” “这个……肯定会将银子还给世子,只是可能需要的时间有点长。” “哼,本世子有言在先,你们归国之前必须还上。” 闻言,小田神井犯难了,他也不知道国库里的钱能不能够还债? “这样吧,欠条先写着,如果不想给银子,可以拿你们得一座山顶上。” ------------ 第八十六章 这里不欢迎你 拿山抵债? 小田神井一脸懵,众人也是懵逼不已。 什么山值一千八百万? “不知道世子要哪座山?” “石见山。” “石见城外那座高山?” 众人侧耳专注听着,自从和离后吴铮表现出惊人的商业天赋,莫非那座山上有什么宝贝? 小田神井思忖数秒,试探道:“那座山荒草无人烟,世子若想选块风景秀丽的地方,我们大倭国比石见山好的多的是。” 他不知道吴铮为什么点名要石见山,如果石见山上有好东西他绝对不会答应。 吴铮淡淡一笑道:“本世子前段时间做了个梦,一老道说我命里缺金,如果能在石见山亲手立下一无名碑,便可解命缺。” 众人闻言很是无语,还以为山上有宝贝,合着要山只是为了财源滚滚? 钟柏佑酸的眼睛里全是嫉妒,吴铮现在已经赚的盆满钵满,要是再让他补了命缺,他们还有活路? 有机会他一定去把石见山夷为平地! 丝毫不知道钟柏佑想什么的吴铮,一错不错的盯着小田神井,他不确定这个时代的倭国有没有发掘石见山下的庞大银矿。 如果没有最好,如果已经发掘了,那也没关系。 以后把倭国占领,直接让炎武帝把倭土封为他的封地。 “原来是这样。” “为了世子的商业宏图,回去后我便修书给倭皇,让他写下国书送来大炎。” 小田神井豪气的点头答应,心里却是闪过一抹不屑。 果然他们大倭国才是世界最强,强大如大炎的世子还把他们瞧不上的荒山当宝贝。 大炎人如此迷信,哪像他们大倭国的勇士,只相信手中的刀! 可他哪里知道,吴铮要石见山是掘了他们倭国的脊梁骨呢? “甚好,甚好,那我就等小田使者的好消息了。” “一座山换一千八百万,我要感谢世子才是。” 两人商业互吹一番,小田神井高兴抱着双鱼图腾下台,他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一点亏没吃。 殊不知吴铮从不做亏本买卖。 接下来是北燕的老虎图腾,突厥的雄鹰图腾以及高丽的熊图腾。 当然,摩多西和扎格雷也没少捣乱,小田神井本着他花费的不少,别人也不能少花的原则狠狠的抬了一波价。 反正可以借钱拍,真拍到手了大不了再赊一座山抵账。 一场拍卖会令六国岌岌可危的塑料关系分崩离析,至少短时间是谁看谁都不顺眼。 图腾拍卖完毕,就在所有人以为拍卖会结束时,吴铮宣布另一件事。 “今晚便是点翠楼与怡红楼打擂的最后一天,在座诸位也做个见证。” “当然也不是白白耽误大家时间,但凡见证的人皆可获得一份香水和香皂试用装。” 吴铮很会做生意,知道有许多人想要香水、香皂,只是没拍着,他就每人发一份试用装。 让他们带回去试用,使用过后发现试用装没了后,就是香水和香皂面世的时候了。 一时间在场人多是对吴铮的赞誉,占便宜说两句恭维话,不寒碜。 就连被坑的六国使者对吴铮也是好感倍增,他们同样对香水和香皂喜欢至极,主要是能带回去送给国主夫人。 到时候国主夫人在国主枕边吹点小风,都够他们往上挪一挪屁股。 唯独钟进和钟柏佑神色难看,一百个不乐意。 “吴世子,今天还没有结束,现在说打擂的事是不是为时过早?” “今晚京都有头有脸的人都在这,你认为怡红楼还能拉到客人?” 钟柏佑脸色和吃了苍蝇一样难看至极,他看向张松文所在包厢,很想他能站出来驳回吴铮的要求。 但如此场合,张松文压根不可能给钟家站场子。 文人相轻,若是他公开站队商贾,只会被朝中臣子嘲讽贬低,何况靖王和吴铮还盯着他,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断然不会做。 见张松文移开目光,钟进脸色一沉,心中很是失望。 那么多年钟家不知孝敬了张松文多少银子,哪怕是喂条狗都知道叫两声,张松文纯属喂不熟的白眼狼! “去将孙妈妈叫来。” “爹……” “佑儿不必担心。” 钟进语气淡淡,还好他留了一手。 求靖王在最后三天时间里往怡红楼砸了不少银子,当然这笔钱与上次钱庄的银子之后要一并奉还。 点翠楼短短七日是赚了不少,可吴铮错就错在开门的时机太晚了,这次他们赢定了! 很快孙妈妈前来,同来的还有钟家各房管账先生,吴铮这边也将各大商行管账先生叫来。 舞台清出来,双方分列两边同时算自家账,之后再交换账簿清算。 看到米满仓站在吴铮身后,钟柏佑狞色道:“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真以为跟着吴铮便能顺风顺水?” 米满仓闻言老脸很是尴尬,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和前大腿碰上了。 不过已经投靠了吴铮,主要是签了六成分红的契书,现在就是想当墙头草也不行了,只能和吴铮一条道走到黑。 念及此,米满仓挺直腰板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还请钟公子见谅。” “跟着世子能不能顺风顺水,我们不知道,但起码世子把我们当人。” “混账东西,你……” “佑儿。” 钟进喝住要发怒的钟柏佑,讥笑道:“输赢未定,现在说什么过早。” 见亲爹神色自信,钟柏佑冷哼一声,不安的心放回肚子里。 有他爹出手,今晚吴铮必输无疑! 米满仓看到二人自信神色,心下不禁忐忑起来,莫非钟家用了什么手段来获得官营权? 他不禁担忧的看向和呈,然而后者神色淡然,让人看不出丝毫心思。 至于吴铮,美其名曰收集拍卖会观感,挨个包厢转悠去了。 第一站便是徐尽忠的包厢,托给力当然先把工资和奖金结了,以后才能有第二次合作。 当一次托得一包金子,徐尽忠老脸笑成一朵菊花,言语间尽是以后这种好事让吴铮想着他,俨然要把其发展成副业。 和徐尽忠客套完,吴铮直下二楼敲响了钟家所在包厢。 “哼,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钟柏佑现在看吴铮是哪哪不顺眼,输赢未定吴铮便跑来炫耀,真以为他赢定了? ------------ 第八十七章 鱼会死网不会破 “瞧钟公子这话说的,我的地盘哪不能去?” 吴铮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好歹咱们也合作过一次,钟公子又何必生气呢?” “吴铮,你休要胡说!” 钟柏佑脸色狠狠一变,他与吴铮合作的事连亲爹都没告诉,若是让张松文知道了,钟家必没好果子吃。 钟进微蹙眉道:“什么合作?” “爹,你别听他胡说,现在正是两家打擂的关键时候,指不定吴铮又想到什么阴谋诡计让我们认输。” “哎哟喂,钟公子可真是冤枉我了。” 吴铮笑嘻嘻的看向钟进,意味深长道:“钟家主,你该不会不知道我和你儿子做了什么交易吧?” “你住口!” 一声怒吼传出很远,顿时吸引来不少观望目光。 钟柏佑眼角余光瞥见窗外好事的视线,脸色大变,忙匆匆走过去将窗户紧闭。 “吴铮,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是不是想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是网不结实,而本世子这张网坚固不催,你们钟家却是垂死挣扎的鱼而不自知。” 面对钟柏佑阴森的目光,吴铮笑着摇动折扇。 “如果张松文知道你游说他赈灾是为帮我,你猜他会怎么对付钟家?” “什么?!” 钟进惊的屁股下和有烙铁似的,满脸骇然的站起身。 “佑儿,他……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此刻钟进只觉脑袋传来阵阵眩晕,钟家已是如履薄冰,佑儿怎敢与虎谋皮? 这不是坑了整个钟家吗?! 钟柏佑神情阴厉,他想过吴铮不会讲信用,没想到翻脸这么快。 “吴铮!” “我们签过契书,你说过不将此事告诉张松文。” “没错,我是答应你不告诉张松文,但没说不会告诉别人。” 吴铮笑的玩味:“比如我可以告诉张松文的门客,或者告诉你爹。” “你!” 怒气快烧毁钟柏佑的理智,他面色逐渐发白。 如果吴铮真要鱼死网破,转头把这消息告诉张松文,即便后者不会灭了钟家,估计以后钟家也会被重创。 能为张松文带来利益的钟家是一条狗,不能为张松文带来利益的钟家是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佑儿你说!” 钟进扶着桌子,额头已被汗水浸湿。 “前段时间钟家出现危机,孩儿想用官营权来让我们渡过危机,不曾想吴铮用心不纯!” 惭愧说罢,钟柏佑愤恨道:“他当初根本没想过把官营权让给怡红楼!孩儿是被他蛊惑,才会游说张松文赈灾。” “你……” 听完事情经过,钟进很想一巴掌甩过去,手到半路又缓缓放了下去。 现在最为关键的是如何安抚住吴铮,或者说吴铮要什么? 他脑子飞速转动,片刻后深吸一口气。 “吴世子,你若是想对付钟家,今晚大可以不用来此。” “相信你只需要把此事告诉张宰相,我们钟家明日便被败落,所以说出你的目的吧!” “钟家主够爽快。” 吴铮摩挲着下巴,笑道:“你们与张松文勾连多年,想必手中有些他的证据。” “把证据交给我,本世子便会将赈灾的事烂在肚子里,绝不会再提。” “让吴世子失望了,钟家与张宰相是姻亲,也只是姻亲。” 钟进一口回绝,他不是没想过在如今艰难的局面下拉拢吴铮,但那份证据拿出来,张松文死一百次不足为惜。 但钟家绝对死一千次都不足以尝债! 不过钟进也知道,现在主动权在吴铮手中,他还不能激怒对方。 “若吴世子真心想合作,但凡钟家能拿得出手的,绝不含糊。” “既如此,把怡红楼送给本世子吧。” “这……恐怕也要让世子失望了,如今还在打擂的期限内,在下认为未必会输给世子。” 让钟进顾虑的不是送出怡红楼,而是送给吴铮后,会被张松文怎么认为。 擂台没结束便拱手送出,会不会被认为他在往吴铮那边靠拢? 且靖王那边也没法交代。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钟家到底什么能行?” 吴铮语气威胁道:“看来你们钟家不想合作,那就别怪我将消息传出去了。” “慢着!” 钟进急忙叫住起身要走的吴铮,拉下老脸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钟家名下的庄子还是铺子,世子选哪个都可以,唯独怡红楼不能送。” “哼,那本世子要西市的瓦舍,你若是再推脱,趁着今晚人多,本世子现在就将事宣扬出去。” 闻言,钟进拒绝的话到了嘴巴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上次小儿草率着了世子的道,这次世子如何保证?” “契书为证,若本世子反悔,便赔偿钟家万亿家财。” 如果只是契书,钟进绝不答应,毕竟上次钟柏佑就是在契书上吃了亏。 但万亿家财打动了钟进,哪怕是钟家此次失去所有,只要吴铮将消息传出去,都可以从他那获得大笔银钱。 届时东山再起又或离开京都重头再来皆可。 思索片刻没发现错漏,钟进签字画押后将契书收好。 “明日我便让人将瓦舍地契送去国公府,还希望世子履行承诺。” “呵,你们该期望我将事宣扬的沸沸扬扬,这样的话万亿家财足够你们钟家十辈子不愁。” 挖苦一顿,吴铮喜滋滋的带着契书离开,他开始就没想过要怡红楼,目的一直是西市的瓦舍。 今晚过后,东市只会有一个点翠楼,其他的青楼要么被吞并要么解散,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路可走。 东市稳定了,也得开始发展西市,让商会产业在京都全面铺开。 “爹,这次我们真的要信吴铮?” 钟柏佑嘴里发苦,上次若不是他心急获得官营权,也不会上了吴铮的当。 钟进神色阴沉道:“哼,他捏着你的把柄,除了信他,我们还能做什么?” “可是他能骗我们一次,这次未必不是骗我们。” “吴铮的人品暂且不说,但此事应该没有问题,毕竟他要瓦舍不过是为了伸手进西市。” 关乎这点,到底多吃十几年饭的钟进,看到比钟柏佑透彻。 但也有一事让钟进坐立难安,那便是和张松文勾连的证据! ------------ 第八十八章 擂台结果 吴铮都能猜到他留有张松文往来的账簿,难道旁人会猜不出来吗? 若是事不到了不可为的地步,张松文是否打着有没有这份证据,都得消灭的心思? 今晚吴铮的话也给他提了个醒,那份证据不能放在他手中,必须送往一个安全的地方。 想到此,钟进面色凝重的交代给钟柏佑,虽然后者刚坏了一桩事让他赔进去一座瓦舍,但现在他能相信的也只有钟柏佑。 其他达官显贵吴铮都走了一圈,勋爵意在拉拢,身份低微的也在拉拢,谁都看得出来只要点翠楼赢了擂台,吴铮的将来不可限量。 先不说朝堂的事,便说安排人跟着吴铮在商界分一杯羹,就够他们赚的盆满钵满。 走了一大圈,试用装也发的差不多了,唯独萧家包厢吴铮没有亲自去,只让莺莺送达。 萧逢春面色有些难看:“这个吴铮越来越没规矩了,九品芝麻官都亲自去见,难道我这个尚书还不值得他过来?” “还请爹稍安勿躁,女儿毕竟和吴铮和离时闹的不愉快,他本就小肚鸡肠,能做出此事不足为怪。” “可今晚来了这么多人,他去别的包厢不来这,不是落爹的面子吗?” 说罢,萧逢春叹道:“主要还是你的名声,再这样下去爹还怎么给你找门好亲事?” “无妨,亲事的事不急,今年六国来贺,大年夜的宫宴上女儿有法子一举得名。” 萧子规十分自信,她足不出户一是为了不与那些无知妇人交涉,二也是为了宫宴夺名。 今年的宫宴炎武帝特意叮嘱,朝中大臣带妻儿子女随行,届时会有给她们施展才华的机会,也是为了向六国彰显大国风采。 “你故意冷落萧家,不怕萧子规记恨你?” 另一包厢内,长乐郡主李依依左右各拦着白面俏生的面首,享受着投喂。 吴铮心下感慨一番,这才是享受生活,随后反问道:“我上赶着过去,岂不又被说还对她念念不忘?” “那你是放下了呢,还是没放下?” 李依依目光带着好奇的探究,现在京都拉个人出来都不会相信吴铮将萧子规放下了。 毕竟之前诗词募捐时,他深情人设深入人心,怎么可能那么快放下? “账本该算完了,这些香水香皂你拿去,给你的公主小姐妹分享下。” “呵,男人!” 没有得到答案李依依也不恼,只是眼角余光撇到拍得的香水香皂后,磨了磨后槽牙。 早知道吴铮这么大方,她还花大价钱拍个什么劲? 不过她也知道,吴铮送别人试用装,唯独对她优待,无非是想让她帮忙把生意扩展到皇宫内去。 一炷香的时间,双方账簿清算完毕,也来到了万众瞩目的环节。 官营权到底花落谁家? 钟家迈着自信的步伐父子上台,钟柏佑已得知靖王在背后帮忙的事,所以他十分肯定今晚吴铮输定了! “要多谢吴世子高抬贵手了,若非你推迟点翠楼开门时间,我们怡红楼也不会拿下官营权。” “啧,这么自信一定是你们赢?” 钟柏佑昂起下巴,倨傲道:“怡红楼是老牌青楼,难道世子当真以为区区七天,点翠楼能超过怡红楼?” 吴铮摇头嗤笑道:“既然你这么笃定,那么我们就看结果吧。” 看到这一幕,靖王嘴角翘起,有他在背后作推手,他不信吴铮还能赢! 只要钟家拿下官营权,那么手里握着两笔借据的他,将会是怡红楼的新东家! 没错,靖王从未想过做好人好事,如果没有利益又怎会拿出大笔银钱帮钟家呢? “徐公公,在场的人唯您能代表陛下处决公允,不若便上台来宣布结果?” “吴世子相邀,那咱家就觍颜做一回裁判。” 刚收了好处的徐尽忠自然不会推卸,而他是炎武帝身边大内总管,也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两家账已对完,钟家的管账先生面色并不好,只是钟家父子全当他们累着了,压根没往其他地方想。 所有人视线聚焦在徐尽忠身上,他俯身一一将账簿最后结算看记下,最后也不用算筹,冥思片刻给出答案。 “怡红楼所赚银钱两百七十九万。” 众人惊呼,不少人是第一次见识青楼所获利益之丰,一个月的银钱是某些人一辈子赚不来的。 紧接着徐尽忠再次笑着报出:“点翠楼所赚银钱两百九十九万。” 空气霎时沉默一瞬,随之爆发出更大惊呼声。 如果说怡红楼一月赚近三百万,是姑娘们夜以继日辛苦劳累的血汗钱,那吴铮是怎么在短短七天内赶超过去?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钟家父子表现出一致的难以置信,七天近三百万怎么可能? 他们也是有靖王背后相助,才能让账簿好看点,换做往常三个月未必有这样的业绩。 五楼包厢内的靖王眉头同时一皱。 “这账不对!” “哼!” 徐尽忠不悦冷哼道:“你得意思是咱家在说谎了?” 钟柏佑闻言心头一凛,忙补救道:“徐公公见谅,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处事公允京都人人得知。” “我想说的是吴铮作弊了,他私自掏腰包补点翠楼的缺,只为了偷梁换柱拿下官营权。” “谁人不知陛下将官营权交给了他,现在他中饱私囊将官营权占为己有,怎能令人信服?” 钟柏佑死死盯着吴铮,他一万个不信吴铮有那么大本事,能在七天内让点翠楼赚足三百万,里面一定有黑幕! 之前吴铮算计自己的账他可没忘,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他要亲手撕下吴铮伪善的面具! 让所有人看清楚,吴铮就是一个人品道德低下败坏的小人! 徐尽忠一时犹疑,身份摆在那,他能帮吴铮说上一句话已是情分,若再说下去便有包庇吴铮的嫌疑了。 “怀疑没问题,但污蔑得将就证据。” “钟柏佑,若你无凭无据诬陷本世子,可知犯何罪?” 看着丝毫不受影响的吴铮,钟柏佑不知怎地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否则经营良久岂不将官营权拱手让人? “哼,若你没作弊,我甘愿受任何刑罚!” ------------ 第八十九章 获得官营权 “佑儿不可!” 钟进立声制止,只要他们抓住吴铮作弊一事,那么他便无法自证。 账簿可以作假,但除了账簿吴铮还能拿出什么证据? 钟柏佑闻言犹豫起来,他不想放过此次揭穿吴铮真面目的好机会,但亲爹的话也不得不听。 吴铮挑衅道:“钟公子若是怕了赶紧回家钻被窝吧,没事别学别人随便污蔑人。” “谁说我怕了?” 被吴铮一激将,钟柏佑本就不甘的心态占上风。 钟进还想阻止,吴铮直接一锤定音,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好!” 吴铮意味深长的收回目光,挥手道:“将这几日的牌子连同账簿一同拿给钟公子看。” 厚厚的账本压在手心,钟柏佑皱眉刚要反驳,吴铮下一句话堵住他所有后路。 “若钟公子还不信,那只能和王妈妈对一下来的客人,然后挨个找去询问了。” 京都有头有脸的人今日百分之九十到场不假,但大部分都带着夫人或爱妾,真要是拿着牌子一一对过去,岂不惹众怒? 直到此时此刻,钟柏佑才稍稍冷静下来,然后发现又上了吴铮的当。 他喘着粗气,阴毒的望着吴铮,若是眼神能杀人,他已将对方碎尸万段。 “糊涂!” 钟进训斥一声,但现在已着了吴铮的道,只能寄希望账簿有问题。 只是令他失望了,无论是每日进客记录的牌子,皆与账簿上每一笔进项对上。 父子俩对视一眼,心思飞快转动,他们依旧不相信吴铮七天内能赚来三百万,其中一定有他们没发现的问题。 吴铮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幽幽道:“说来拍卖会占用点翠楼的场地,也该给租金。” “你们说,本世子该给多少租金合适呢?” 话音落下,钟家父子的心也跟着沉下去。 按照商行不成文的规定,借助他人场地拍卖,租金要收取拍卖所得一成。 往日京都有不少拍卖,不过是小打小闹,还没有谁像吴铮这般搞的风生水起。 不说前面的拍品,单说五个图腾的拍卖金,粗略算下来一成便有五六百万,比点翠楼七天经营还多。 徐尽忠眉头一挑,笑道:“看来官营权非世子莫属了,咱家在这先恭喜世子了。” “好说好说,到时候开业庆典,徐公公一定要来喝杯水酒啊。” “我们……” 闻声,徐尽忠倏地转身,淡声问道:“怎么?你们也想来喝杯水酒?想来世子不会介怀。” “还是徐公公了解我。” 吴铮哈哈笑道:“只要礼金到位,谁都可以来参加庆典。” 钟家父子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哪怕他们还想挣扎,刚才徐尽忠的态度已说明一切。 如果他们还要胡搅蛮缠,徐尽忠绝对会将此事一五一十禀告给炎武帝,失了皇室好感,才是得不偿失。 二人只得愤愤的看着吴铮将徐尽忠送出门去,却无可奈何。 舍出去不少银子,花费不少的功夫,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被吴铮玩的团团转! “该死的吴铮!” 钟柏佑低喝道:“我一定要杀了他!” 钟进闻言眼角一跳,喝道:“住口!” “输了是我们技不如人,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此时此刻钟进心硬如铁,越看这个儿子越是糟心,以前也没发现如此蠢,怎么最近一直办蠢事? 热闹看够,参与拍卖的人三三两两离开,而赢下官营权却不代表皇家认可,此事还得过炎武帝耳目。 与此同时蜀郡灾情因为鸭子到位得到缓解,吴铮也不得不结束快乐日子,开始起早去上朝。 排队进宫的队伍里,吴铮满身怨气,就像社畜好不容易捞了一天假,结果发现第二天上班活更多。 众人不懂,连吴山海也不懂他身上怨气何来,昨日点翠楼拍卖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徐尽忠话音刚落,张松文迫不及待的站出去拦功。 “启禀陛下,蜀郡灾情已无忧,只需后续派人帮助百姓恢复庄稼,明年亦是丰收年。” “此事多亏了年世几位同僚协助,不然老臣一人也无法在如此短时间内解决蜀郡灾情。” 年世,户部侍郎,宰相派。 半点不提萧逢春在其中也有一份功劳,更不要说吴铮了。 萧逢春坐不住了,他还想趁机多些功绩,将来往上挪动。 若是此次功劳全让张松文和他的人拦去,那之前所做的岂不是给他们锦上添花了? “陛下,若非吴世子想出以鸭赈灾的法子,恐怕今年蜀郡百姓也无法过一个好年。” “萧尚书此言差矣,给下官一些时间,下官必想出比这更好的法子赈灾。” 年世公然反驳上官,早起犯困的大臣们也不瞌睡了。 萧逢春皱眉道:“事实是蜀郡灾情时,只要吴世子站出来想到了法子。” 朝堂上被下属反驳,萧逢春很生气,他知道底下这些人心思二异,可也没想到现在张松文撕破脸,直接让年世下他面子。 只是吴铮的功劳都要被抢了,他怎么还不站出来? 难道是真的不在乎? “世子不过是凑巧。” “那你凑巧个给本世子看看。” 吴铮冷嗤道:“就现在,立刻马上,你能想出好的赈灾法子,本世子那份功劳拱手让给你。” “这……” 年世哪里有好法子,不过是张松文指使他,今日将吴铮的功劳抢干净,让他什么也得不到。 张松文见此,低哼道:“如今蜀郡灾情已解,吴铮你不过是想出一法子,但下发命令赈灾的一应事你全都没有参与。” “如今还好意思说自己功劳最高?” 吴铮撇嘴道:“耳朵有毛病就去看病,一份功劳而已我会在乎?” “你们愿意和狗一样抢来抢去随便,毕竟当初本世子只想让蜀郡百姓过好日子。” 一句话骂了两拨人,萧逢春咬了咬牙,默默的退回去,只要功劳到手,他全当吴铮骂的是张松文。 宰相派众人脸色难看,张松文却是面色一变。 看似吴铮在骂他们,但却将自己的初心摆在了最高处。 一个积极钻营的臣子,和一个为天下百姓着想的臣子,炎武帝更喜欢哪个? ------------ 第九十章 朝堂之上无父子 果不其然,炎武帝看向吴铮的目光带着欣赏。 张松文见此心下一横:“既然吴铮你说只为蜀郡百姓,那为何提出以鸭赈灾的法子后当甩手掌柜?” “若你真心为百姓,又怎会只管敛财,不管蜀郡灾情何时解决?” 吴铮意有所指道:“张松文,你真的想让我说?” 闻言,张松文心头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可他派年世做的事只有他们二人知道,吴铮不可能有把柄。 念及此,张松文不屑道:“真相就是如此,你吴铮沽名钓誉,还能有假?” 冷笑一声,吴铮当堂指证道:“陛下,不是我当甩手掌柜,而是有人卡着收鸭行动,不让蜀郡百姓好活。” 炎武帝闻言神色一凛,沉声道:“若有隐情,朕必追究。” 事关一地百姓,炎武帝也动了怒,如果真有人敢在蜀郡灾情上做文章,他必斩不饶。 年世额头一滴冷汗滑落,战战兢兢的看向张松文,后者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见张松文老神在在毫不担忧,年世惶恐的心逐渐安稳下去。 阻止收鸭行动的文书,他没敢让别人知晓,其中还有张松文插手,想来吴铮是没证据的。 吴铮将这一幕收尽眼底,现在抓不住能弄死张松文的把柄,那就将他的羽翼一一剪除,看他还怎么蹦跶。 “回禀陛下,臣与萧尚书相互数个时辰,预计往天下各地下发文书,令郡县百官收拢当地鸭子。” “当然,这鸭子也不是强制征用,由当地官府以朝廷名义写下拮据,待赈灾结束后鸭子全部归还。” “法子甚好,坏就坏在有人从中作梗,将文书留中不发。” 闻言,炎武帝冷下脸,喝问道:“萧爱卿,为何文书不下发?” “陛下!” 萧逢春第一时间跪下请罪。 “臣与吴世子相商后便着手安排各国来使的问题,疏忽了蜀郡赈灾一事,待臣发觉文书未下发时已过数日。” “此事是臣失职,还请陛下降罪。” 吴铮适时补充道:“若非有心人蒙蔽萧尚书,蜀郡灾情早已缓解,实在是那人用心险恶。” “明知萧尚书要忙使者一事,故意卡着这个时间背后搞事。” “是谁在从中阻碍赈灾一事?” 炎武帝眸中喷火,锐利的目光扫到谁,谁低头不敢直视龙颜。 “是户部侍郎,年世!” 年世稳下来的心瞬间慌乱,匍匐跪在地上叫冤。 “陛下明鉴,臣在职期间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任何懈怠,吴世子冤枉臣啊!” 张松文趁机说道:“凡事讲究证据,吴世子难道说谁有问题,陛下就要查谁吗?” 这是给炎武帝上眼药了,也是笃定吴铮没有抓到任何证据。 “没证据我会指认年世?” 吴铮勾唇一笑,令张松文后背发凉。 不可能! 他吩咐年世的事,只有年世一人知晓才对,吴铮哪来的证据? “陛下请看,这些是臣发觉文书未及时下达后,飞鸽传书各地官员所收到的回信。” “其中一部分是文书未下发时,各地官员拒绝无令收鸭,另一部分则是文书下发后,他们指证文书一事乃年世派人下发。” 张松文讥笑道:“你手中信件不过尔尔,还代表不了天下百官。” “何况年侍郎难道不能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所以晚下发了文书?” “还能晚上十几天?” 吴铮一句话将张松文噎回去,赈灾一事刻不容缓,晚十几天说不过去了。 炎武帝看罢,皱眉道:“信件不足以说明年世懈怠职务……” “陛下,臣还有人证。” “人证何在?” 张松文心底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顺着吴铮的目光看向朝臣队伍末尾。 “户部主事年庚。” “陛下!” 年庚上前跪下道:“微臣弹劾户部侍郎年世独权滥用,不顾蜀郡百姓死活将收鸭文书留中不发,导致十几日内蜀郡百姓死去三万人。” 年世闻声,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张松文目眦欲裂的看向年世,眼神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年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厉声道:“年庚,你是我侄子,为何如此污蔑我?” “朝堂之上无父子,何况叔侄?” 年庚挺直脊背,看向年世的眸光中尽是大仇得报的嘲弄。 昔年他家才是主家,户部侍郎的也本该是他已逝父亲的位置,但年世年轻时野心勃勃,竟联合外人争夺家主之位。 他父亲被气的一病不起,年世依旧不放过,直接将他父亲气死家中,母亲也随父亲而去。 家中田产尽落入年世手中,父亲的功劳也被年世夺去占为己有,为了彰显他虚伪的仁义才将年幼的他收养在膝下。 年世以为他年纪小不懂事,殊不知那时他已记事,而这份害死父母的仇恨也在他心里压了二十年! “念你幼年失怙,从三岁时我便养着你,这些年没短你吃喝,甚至待你比亲子还要亲!” “年庚,你恩将仇报,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年世说罢,泣声道:“陛下,臣待年庚如亲子,如今他却为一己之私污蔑臣。” “此子虽是我大哥遗孤,但如此不孝,臣也不敢留他在府中,还请陛下裁决。” 炎武帝目光幽暗,他自是知晓年世和年庚的关系,也因此才好奇为何年庚当堂指认年世。 “年庚,你如实说来,所告可否属实。” “若是污蔑,你该知大炎律会如何惩处。” 年庚不卑不亢道:“陛下,臣用项上人头保证,所告之事句句属实。” “年世夫人亦知此事,乃年世亲口告知。” 吴铮拱手道:“陛下,亲侄告亲叔,必有内情,不如让年庚说清楚?” 略一思索,炎武帝道:“徐尽忠,着人去审问年世夫人。” “年庚,将你之事从头说来。” 闻言,年庚感激的看了吴铮一眼,他明白对方是要他为父亲正名。 再看那边年世听到要审问他的夫人,瞬间像是失去所有力气,瘫在地上软若烂泥。 稳如老狗的张松文看到这一幕不淡定了,他没想到年世是个嘴大的,此等事怎可告知妇人,还让年庚听了去? 此时此刻,张松文已经想到后果,而年世他也保不住! ------------ 第九十一章 封永安县主 张松文能在朝堂上混到宰相位置还没被拉下来,其一靠钻营,其二靠的便是毫不犹豫的武断。 该舍弃的棋子,他从来不会为棋子去涉险。 年世被抛弃了,待年庚讲完自己经历后,众人唏嘘,炎武帝亦是狠狠瞪年世一眼。 不多时功夫,徐尽忠派去审问的人汇报,年世夫人吓唬一下便招了,确实是他故意将文书留中不发。 炎武帝大怒:“削去年世一切官职,流放岭南,家中妇孺流放三千里!” 吴铮趁机道:“陛下,年庚忍辱负重不畏强权,当是良臣。” “如今户部侍郎空缺,臣举荐年庚。” 萧逢春只犹豫了几秒,立即附和道:“年庚在户部任主事一职任劳任怨,臣亦举荐他任户部侍郎。” 张松文嘴角颤动,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陛下,长安侯甄平安君子端方,是个可造之材,臣举荐其为户部侍郎。” 年世怎么样无所谓,但户部侍郎一职绝不能落入吴铮手中。 炎武帝宠爱的甄妃,便是甄平安的姨母,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张松文也不会举荐他。 看了看两边人马,炎武帝淡色道:“年庚听旨……” 饶是张松文讨巧,最后炎武帝也没选甄平安,而是让年庚升任户部侍郎。 公然指认亲叔,又顶替亲叔的位置,虽说当初户部侍郎的位置本该是年庚其父的,但那都是老黄历。 大炎重孝,年庚做出此举,可想而知以后在朝堂举步维艰。 众人心思各异,吴铮却是淡然一笑。 年庚越被排挤,不正代表他越往自己这边靠拢吗? 虽说刚才年庚站在他这边指认年世,但两人只是合作关系,一个想剪除张松文的羽翼,一个想报仇。 “此次赈灾吴爱卿居首功,你想要何赏赐?” 炎武帝直接跳过张松文,萧逢春,只当众赏吴铮一个。 意思很明显,其他人的功劳一笔带过,不会被大赏。 对此,张松文恨得牙痒痒,忙活那么久没功劳也有苦劳,陛下是越来越偏心吴铮了! 吴铮嘿嘿笑道:“陛下给的赏赐,多了不嫌多,少了不嫌少。” “你这皮猴。” 炎武帝笑骂一声,挥手道:“封吴铮为永安县主,诸臣不得有议。” 王衍眼皮一跳,站出去喊道:“陛下,这不和……” “退朝!” 不等王衍把话说完,炎武帝连其他赏赐没说便退朝了。 大炎祖制,袭爵的世子不得封爵,只能袭世爵,如今吴山海是卫国公,待他百年之后不出意外吴铮便是新一任卫国公。 现在给吴铮封爵位,以后呢? 众人哪看不出陛下对吴铮的偏爱?越是如此才越羡慕嫉妒,在吴铮之前可没人有此殊荣。 …… “恭喜大仇得报,以后前途光明。” 年庚扫视一圈,苦笑道:“世子如今第一个来恭喜,怕也是唯一一个。” 吴铮哈哈大笑道:“男儿顶天立地,何须在意他人目光?” “世子说得有理。” 退后半步,年庚拱手道:“今日多亏世子,稍后必携府厚礼相送。” 众人闻声对视一眼,皆明白一个道理。 当了县主的吴铮要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了! 以前只是文武集团闹的不可开交,现在吴铮起势形成三方局面,不知道他是站武官还是文官呢? 下朝后不久,年庚带着夫人去了卫国公府,随后不少臣子递了请柬,但都被吴铮拒了。 全都是低级官,大鱼一个没上够,去赴宴还不如去永安县瞧瞧。 永安县位于京都南侧,距离京都二十里地,在之前因为附近有长安侯甄卜厝的庄子,所以赐给了他。 如今被收回去,甄卜厝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京都外那么多庄子和县,为什么陛下就非得把永安县赐给吴铮?” “哼,向来只有咱们不要,还没人从甄家手里抢过去。” 甄平安神色阴沉,他早就看吴铮不顺眼了。 他是甄妃外甥,区区国公府的世子,凭什么和他平起平坐? “我已经派人去永安县了,陛下是赐给他补假,但他能不能拿的稳还不一定。” “年世可是刚被流放,你做的可稳妥?” “爹放心吧,去的都是跟随甄家的老人,对咱们家绝对忠心耿耿。” 闻言,甄卜厝放心了,年世和年庚是有害死父母之仇,他对手底下下人可不会太苛刻。 此时永安县二里外,吴铮带着人慢悠悠的骑马而来。 眺望前方错落屋宇,吴铮大失所望:“这到底是永安县还是永安村?” 大炎村落少则几十户,多则千户,一县必须在千户以上,而吴铮所看到的永安县,最多两三百户。 “据说前朝时永安县发展不错,战乱过后人都跑光了,在长安侯手里也没发展起来。” 闻言,吴铮看向东侧庄园,问道:“那边是长安侯的庄子?” “是。” “那他庄子在永安县的地界上,以后不得给我交税?” 老牛听到这话嘴角一抽,确认过眼神,世子又要搞事了。 “世子,那是长安侯,其姐是甄妃。” 吴铮刚要说什么,从永安县跑出来一撮人,后者一群人追着一老者不放,嘴里骂骂咧咧。 “大人救命啊!大人救我!” 老者气喘吁吁的跑到吴铮面前,然后往地上一跪。 “拦下他们,问问什么情况?” 很快老牛问清楚后,回道:“是这老头欠了他们的钱不还。” 吴铮翻了个白眼,喝道:“哪凉快滚哪去。” 他刚要打马越过去,却见老者两眼一翻晕死在马前。 追赶的百姓见此立刻有人大喊道:“杀人了,当官的杀人了!” 老牛随即下马来到老者面前,探查过后面色一变。 “世子,人没气了。” 闻言,吴铮眯起眼,嗅到了一丝算计的味道。 他刚被封为永安县主,后脚就出了这档子事,要说是巧合他一万个不信。 念及此,吴铮跳下马:“给本世子拿把刀来。” 人群中又有人喊道:“人死了,难道你还想毁尸灭迹不成?” “不!” 吴铮意味深长的笑道:“本世子医术高超,要给他治治这个病,你们说先从哪下刀好呢?” ------------ 第九十二章 凭我是老大 吴铮拿着刀对着老者比划,众人看面面相觑,其中二人神色有异。 “卫国公府世子会医术?” “没听说过啊!” 两名老仆对视一眼,心下同时一凛。 但二人不相信众目睽睽之下,吴铮敢给老者放血,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止。 他们二人一个是甄左,一个是甄右,老者是甄前,都是甄家家仆。 甄平安派他们来捣乱,是以才有了今日永安县外的碰瓷。 “咱们世子什么时候学过医术?” 斐杰纳闷问道。 老牛嘿嘿低笑道:“工部尚书的闺女知道不?就是咱们世子给治好的。” 闻言,斐杰肃然起敬,厉心娇的病京都无人不知,神医也束手无策,可见世子医术有多么高超。 “世子,哪有问题朝哪下刀。” “老斐这话说的不错。” 吴铮哼笑一声,对着地上甄前手臂划拉过去。 就在刀刃即将割破皮肤时,突然间甄前向外侧一滚,惊恐的爬起来。 “世子世子,我好了。” “你这病还真是奇怪,躺地上没气,站起来就有气了。” 甄前讪笑道:“刚才跑的急,人年纪大了嘛……” 话未说完,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甄前霎时没了声音。 “本世子来永安县没告诉任何人,你竟知道本世子的身份?” 吴铮微微眯起眼,笑道:“你们如此大礼迎接本世子,赏你人头落地怎么样?” “世子!” 甄前听罢瞬间慌了,来之前甄平安只要他们捣乱,没说有生命危险啊! 甄左见此立即高喊道:“陛下封你为永安县主,早就传开了,我们认识你很奇怪吗?” 甄右附和道:“没错,纨绔世子的名声谁不知道?但你现在是永安县主,却对我们这些老百姓要打要杀,我们抗议!” “抗议!我们抗议!” 永安县老百姓哪知道里面的道道,他们只看到吴铮非打即杀,若是被这样的人管着,小命岂不拴在裤腰带上? 一时间百姓激愤,个个仇视的看着吴铮。 虽然永安县归属甄卜厝时,他们日子过的也不好,但不会有性命之忧。 老牛带人列阵在前,只待吴铮一声令下,立刻将这群百姓拿下。 吴铮摇了摇头,摆手让老牛让开。 “现在永安县归本世子管,谁服从管教每人可领五石粮。” “不服气的爱去哪去哪,本世子今天就可以给你们签字挪户。” 大炎百姓离开现居地,落户其他村县需要官府签字,像永安县这种有主的封地则需要吴铮签字才能离开。 但众人犹豫了。 五石粮食就是三百多钱,抵他们一年五分之一的收成了。 甄家三仆见此急眼了,要是让吴铮收买完人心,他们还能搞事? “区区五石粮食就想买我们的命,哪有这等好事?” “不错,我们就是去讨饭,也绝对不会屈服动不动杀人的主。” “乡亲们千万别被他骗了,今天拿了他五石粮食,明天要你卖儿卖女你们干不干?” 已经动摇的百姓瞬间清醒,戒备的看着吴铮。 对此,吴铮也不理会,直接喊道:“哪个是县令。” “世子,永安县贫瘠,没有县令,只有村长和里正。” “谁是村长?谁是里正?” 甄左挺直胸膛道:“我是永安县村长,你休想收买我。” “我是里正,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祸害我们永安县的乡亲。” 甄右冷哼一声,不禁洋洋得意。 还是长安侯有先见之明,将一切官职攥在自己手中,现在不就卡主吴铮的要害了? 吴铮撇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不是村长,也不是里正了。” “凭什么?” 甄左很是不服气。 “就凭现在本世子才是永安县老大!” “老牛,将他俩叉旁边去,等会本世子再和他算账,还有那个碰瓷的也叉旁边去。” 闻令,老牛立刻让人将甄家三仆押旁边去,三人一阵大呼小叫,老牛见此直接让人堵住他们的嘴。 周遭百姓看到这一幕吓的噤若寒蝉,今早甄左和甄右把人叫一起说要演场戏,他们哪知道这出戏是演给吴铮看的? 吴铮扫视一圈,点了两个青年道:“以后你是村长,你是里正,去将户册拿来。” 天降喜事,两人怔愣在原地,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愣着作甚?还是说你们不想当村……” 其中一名青年许十斤立时回神,忙不迭的点头道:“世子您稍等,我这就去取户册。” 另一名青年许多宝激动道:“我知道甄左把户册放哪了,我也去。” 谁也没想到事情发展这么快,村长和里正突然落到俩傻小子头上。 乡亲们是又羡慕又嫉妒的看向许州和许富,二人此时方才回过神来。 “俺娃儿当村长了!?” “俺娃儿当里正咧!” 二人对视一眼瞬间喜极而泣。 “列祖列宗保佑,俺们终于在永安县扎根了。” “世子,俺要五石粮,俺服您。” 许州和许富开口,人群中响起稀稀拉拉的跟随声,多是姓许的人家。 永安县姓冯的居多,也很是排外,战乱后许家人牵到此处,多少年了都没融入进去。 之后永安县被赐给甄卜厝,当时姓冯的巴结,还把村长和里正让了出去,借此换来一些好处,更是使劲压榨许姓人家。 如今许十斤和许多宝走运当了新村长和里正,许家人不维护吴铮维护谁? “吴世子!” 冯宝财脸色难看道:“谁当村长得经过我们户家同意,你私自决定是不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你算老几,本世子需要把你放在眼里?” 吴铮冷声道:“再哔哔就滚出永安县,永安县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你!” 还想抗争的冯宝财被人拉回去,他们祖祖辈辈都在永安县,祖坟也在,要是被赶出去岂不没了祖籍? 他们也看出来了,此事是甄家和吴铮的较量,大人物争斗,他们一群小人物上去凑热闹,保不齐脑袋怎么搬家的都不知道。 “世子,户册拿来了。” 不多时功夫许家兄弟带来户册,吴铮翻看后眉头皱起。 “永安县每年收成万石,上缴的税收却要九成?” ------------ 第九十三章 永安县的苦难 空气沉默,只有风声呼啸而过。 按照大炎律法,人头税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税收,每户农家收成最多上缴收成的五分之三,仍有余粮温饱度日。 绝计不会出现秋里粮尽,无粮过冬,撑不到来年夏天的情况。 可看着大冬天里村民们薄衣病态,本以为他们为碰瓷而碰瓷的吴铮不这么认为了。 每户留下一成粮,换做人口多的户家,估计吃树皮草根都管不了饱。 “谁来说说怎么回事?” 面对吴铮的询问,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吭声。 在甄家的高压管理下,他们早就养成了奴性,哪怕今日永安县换主人,许家人还当了村长、里正。 依旧没有勇气敢去反抗。 见此,吴铮瞥眼看向甄家三仆。 “把他们三个押过来。” 老牛把人押过来,一脚踹在甄左膝窝上,后者刚要怒目瞪视,眼前锋利的刀芒闪过,吓的他立时没了动作。 吴铮挑开他嘴里布条,淡色道:“本世子给你个机会,说出实情便放你走。” “哼,就算你现在是永安县主,也管不了以前的账。” 甄左嘴硬,或许他觉得自己是甄家老人,吴铮不敢对他怎么样。 然而他大错特错! “是么?” 吴铮手腕往前一递,刃尖刺中甄左大腿一寸,疼的他呜哇大叫。 “我是甄家的人,你敢伤我,侯爷一定不会放过你。” “啧,现在自报家门了?本世子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甄卜厝让你们来使绊子?” 冷笑一声,吴铮手中力道一重,刃入肌肉立时疼的甄左冷汗直流。 拔出刀,吴铮走向甄右,人畜无害的笑道:“你们可以不说,放心,我也不会让你们死的太轻松。” “啊!” 甄右惨叫道:“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侯爷一定会为我们报仇。” “哼,区区家仆,不过甄卜厝的三条老狗,真以为他会为你们与本世子为敌?” 吴铮抽出刀看向最后的甄前,不等询问,后者瞬间招了。 “我说,多余的税收是小侯爷指使我们做的,那些粮全换成银子进了他的腰包。” “今天的事也是小侯爷让我们做的,他不想世子您接管永安县。” “甄平安?” 将刀丢给老牛,吴铮皱了皱眉。 只永安县多出的税收,对勋爵人家来说不多,但若长安侯名下封地都是如此呢? “世子,怎么处理这三老货?” 老牛担忧道:“长安侯毕竟是甄妃的胞弟。”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长安侯怎么了?苛待百姓一样吃牢饭。” “将他们押去兆尹府,交代贺飞,他们所犯罪行一律严惩。” 吴铮这番话说的器宇轩昂,顿时收获了永安县一干百姓的心。 永安县谁当家做主他们已经不在乎了,甄卜厝和皇家有关系,他儿子不一样收刮民脂民膏? 哪曾想不抱希望后,终于来了个为百姓着想的! “老天爷开眼啊,世子万福,小老儿在这给世子磕头了。” “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世子是上天派来救我们的福星。” 无论是许家人还是冯家人,涕泪横流的跪拜在地,谁让他们过好日子,他们便拥戴谁,这便是朴素的老百姓最真切也是最奢侈的渴求。 吴铮心下感慨片刻,挥手让人将带来的粮食分发下去。 冯宝财心有不甘,但到手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就在他要领粮时,吴铮阻止道:“慢着,他的不用给了。” 闻言,冯宝财怒道:“凭什么给他们不给我?” “就凭粮是我的,本世子想给谁就给谁,有意见?憋着!” 老牛握着刀柄虎视眈眈上前,大有一副再废话就要拿下他的架势。 冯宝财轻哼一声,缩着手愤愤的退回去,其他冯家人见此默不作声的拉开和他的距离。 以往冯宝财巴结甄家得了不少好处,但却没怎么分给其他冯家人。 现在跟着吴铮好处都有,孰好孰坏大家都有眼睛,以后怕是屁股要往许家那边靠了。 许十斤殷勤的将吴铮邀进村里,最大的宅院便是甄家三仆的,而这也是吸了永安县村民无数血建起来的。 和卫国公府比算不上气派,但在一众矮屋瓦舍中已算大门大户。 “世子,我已经叫我家婆娘烧饭了,您要不嫌弃中午赏个脸?” “好啊。” 吴铮满口答应,令拘谨的许十斤松了口气。 等待期间吴铮将甄卜厝管理永安县这些年的情况摸透,用一句话总结便是富了甄平安,苦了永安百姓。 晌午时分,许十斤婆娘领着孩子端着饭菜前来。 一瓦罐炖的足足的鸡肉,掀开却是清汤少料,除此之外便是一条巴掌大的鱼,以及几盘野菜和一碗糙米。 许十斤搓着手,惭愧道:“现在是冬里没啥好招待世子的,等来年开春了我们再请世子吃顿好的。” 满桌被勋爵嫌弃的饭菜,已是永安县能拿出的最好招待。 能坐上桌的除了新晋村长和里正,以及两人父亲外,便是村里几个辈分大的老者,其余人只能蹲着找个地方就着桌子菜吃糙米。 村里半大的孩子眼巴巴的看着桌上鸡鱼肉,馋的口水直流。 吴铮抿了下唇,问道:“平日里乡亲们也能吃上鸡鱼肉?” “嗐,鸡是十斤哥家里养了好几年下蛋的……” 最快的许多宝话没说完,便挨了一后脑勺。 “多嘴。” 许十斤讪笑道:“一只老母鸡而已,还望世子别嫌弃肉柴。” 吴铮心里有些酸涩,京都达官显贵每日大鱼大肉仍觉腻,却不知他们倒掉的剩饭剩菜在这些村民眼中不亚于人间美味。 “那鱼呢?” 久不见人回话,吴铮喝道:“回答我。” 一名五岁小儿怯生生道:“鱼是给俺娘补身体的,俺娘肚子里有了小妹妹。” 小儿旁边妇人忙将其嘴捂住,惶恐道:“世子莫怪,孩子嘴里没个把门的,瞎说的。” 吴铮望过去,妇人身怀六甲却穿着单薄,脸色更是带着不健康的红晕。 许十斤训斥道:“怎么把他带来了?秋娘快把紫儿带回家去。” “慢着!” 起身,吴铮看着满院的老弱妇孺,心中下了一个会被满朝文武弹劾的决定。 “老牛,去醉月楼定十桌酒席,让他们第一时间送来永安县。” “把这桌菜原封不动的送去宫里,就说是本世子孝敬陛下的。” ------------ 第九十四章 微服私访 吴铮话音落下,众人顿时哗然。 让九五之尊的炎武帝吃粗糠腌菜? 那可是天下之主,山珍海味都未必上得了御桌上,一桌子连粗茶淡饭算不上的饭食送上去,不怕掉脑袋? “世子不可!” 老牛惊的眼珠子差点掉地上,若是炎武帝发怒,整个国公府都将跟着受连累。 “朝堂上百官口口声声说天下安宁,而陛下看到的只是他们粉饰的太平。” “若不让陛下知晓他的子民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又如何算得上仁明之君?” 深吸一口气,吴铮甩袖道:“按我说的做,一切后果自有我来承担。” 百姓们热泪含眶,先前吴铮送粮除害,他们只当感激,却并没有真把吴铮当回事。 毕竟甄家刚来时也是这么做的,结果呢? 但现在吴铮敢为他们去试探炎武帝的底线,此情此义,怎能不让他们心悦诚服? 许多宝哽咽道:“这些年的苦日子也过够了,我光棍一个啥也不怕。” “要是皇帝老爷怪罪下来,我愿意第一个为世子挡刀,绝不教世子受我们连累。” “老朽一把年纪,要入土的人了,世子如此恩待我们,我也愿为世子舍去一身剐!” “还有我……” 不在压迫中灭亡,便在压迫中反抗。 庆幸永安县遇到的是吴铮,所以他们有了反抗的底气。 …… 一桌子粗茶淡饭送到皇宫中时,炎武帝还笑着赞赏了吴铮一番,可在看到桌上让人难以下咽的饭菜后,炎武帝的笑容僵在脸上。 “吴铮这是何意?” 徐尽忠小心翼翼的回话道:“世子说是永安县百姓请客,他借花献佛孝敬陛下。” “他就是这么孝敬朕的?” 炎武帝心中气不顺,他乃天子,每日忙碌政务难道吃点好的还不行了? 吴铮是在讽刺他一餐花费巨多,还是嘲讽他治理下的大炎百姓吃不上饭? 眼角余光撇到炎武帝盛怒,徐尽忠为吴铮捏了一把汗。 “陛下,也许世子是另有用意。” 怒气上头的炎武帝稍稍冷静道:“你的意思是,吴铮是要告诉朕,大炎百姓的日子并不富裕?” “怎么可能?” 炎武帝第一时间是不相信,每月各地来的折子无不再说大炎一片歌舞升平,百姓富足。 偏远郡县的百姓都能吃上好的,距离京都近的永安县怎么可能日子快过不下去? “长安侯管理永安县时也无大问题,怎么到了吴铮手里,便是问题百出?” 徐尽忠不敢吭声,心里却和明镜似的。 甄卜厝有甄妃的关系,私底下没少做压榨百姓的事,只不过碍于他的身份没人捅到陛下面前罢了。 然而吴铮算是阿谀奉承中的清流,敢于直面天颜,更无惧得罪权贵,若是换一个人怕是对此事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御书房内沉默良久,炎武帝也逐渐冷静下来。 他冷哼一声,吩咐道:“将这桌菜送去长安侯府,你随朕出宫,去永安县!” “陛下,您还没用膳呢。” “朕都被气饱了,还用什么膳?” 另一边,吴铮带着全村几百口子人吃着醉月楼加急送来的酒席,丝毫不知道炎武帝将要微服私访。 百姓们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莫说是炖的口味极佳的鸡鸭鱼肉,便是大白馒头他们一年到头吃不上一次。 今天是他们吃的最好也是最饱的一餐,个个打心底的佩服吴铮,至少永安县换了几次主,没一个对他们这么好过。 许十斤抹了抹嘴,咧嘴笑道:“世子,咱们永安县虽然人不多,但是田地多,要不我们带你转转?” “也好,顺便消消食。” 由村里青壮年带着吴铮转地头,年迈着抱着高度白酒喝的两眼发蒙,笑呵呵的看着拿着糕点的孩子欢快的蹦来蹦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永安县外出现一队人马,个个华丽锦衣,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永安县令呢?让他来见朕。” 徐尽忠拱手道:“陛下,之前永安县是长安侯的封地,并没有设县令一职,只有村长和里正。” “村长和里正呢?” “呃……刚传来的消息,前村长和里正已被世子送去兆尹府。” 炎武帝眼角狠狠一抽,原本想找县令或村长问话,现在只能先去找吴铮了。 “带朕去找吴铮!” 正在地头转悠的吴铮,被人叫到村口。 “黄先生,别来无恙。” “什么黄先生,朕……” 吴铮快步上前,低声说道:“陛下,如果你想知道永安县发生了什么,便别自报身份。” 闻言,紧皱眉头的炎武帝扫视一圈,见百姓目光好奇看来,僵硬的扯唇一笑。 “什么黄先生,真的当不起先生称呼。” “黄先生见外了,此次黄先生过来也是想继续做生意吧?” 吴铮顺势道:“不若黄先生自己问问村民,他们这里有什么特产可卖。” “也好。” 炎武帝点了点头,他到永安县便想知道吴铮那桌饭菜的用意是真是假。 京都百姓路不拾遗,二十里外的永安县怎么可能如此贫瘠? 一听穿着华丽的黄先生是来做生意的,百姓们热情高涨,家里有几只老母鸡一天能下几个蛋,结冰的河里一月能捞几条鱼的事一通说。 可炎武帝听来听去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东西,他不禁问起最关心的问题。 “冬日北地缺粮,你们手中可有余粮?” 百姓们闻言霎时沉默,炎武帝眉头一皱。 许十斤叹道:“要是别的,我们还能凑凑,要是先生要粮,我们手里连过冬的粮食都没有,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粮食和先生做买卖。” “永安县之前是长安侯的封地,按照大炎律他只能收三成税,为何你们手中无粮?” “真要是只收三成税还好咧,甄家仗着有个娘娘是陛下的宠妃,暗地里收俺们九成税,婆娘孩子都要养不活了。” 像是打开了百姓们的话匣子,个个开始吐苦水,此时他们只当黄先生是世子认识的可靠之人,压根没想过皇帝就在眼前。 炎武帝越听心越往下沉,他不敢相信京都城外竟有如此人间苦难。 但事实却真真切切摆在他面前,而造成这一切的还是他最宠爱妃子的胞弟! ------------ 第九十五章 王侯齐聚永安县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炎武帝揣着怀疑在村里走完一圈,最后那点怀疑烟消云散。 矮屋瓦舍夏不避风冬不保暖,甚至一家只有一件添了柳絮的棉衣,无衣可穿的孩子只能挤在炕上抱团取暖。 乡亲们跟着炎武帝一路走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凌厉气势,被吓的不敢再上前。 众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推出许十斤上前。 许十斤硬着头皮道:“黄先生,明年春里开河,我们村的人一春能捞百多斤鱼,您看?” “嗯。” 炎武帝一时间不知说什么,缓了缓方才道:“此事我会与吴……” 就在这时,一道声嘶力竭的声音从村头那边传来。 “陛下!” “老臣携不成器的儿子参见陛下!” 却是甄卜厝带着甄平安快步走来,吴铮看着这一幕唇角勾起一抹戏谑。 “陛下?陛下来咱们村了吗?” “长安侯在叫谁陛下?” 村民们经过最初慌乱,尔后齐齐震惊的看向炎武帝。 “皇……皇帝老爷?” 许十斤腿一软跪拜下去,其他人见此也是快速跪下磕头。 刚才他们拉着炎武帝买他们的鸡蛋鱼,现在只想抽自己,皇帝老爷要什么没有,会在乎那点蛋和鱼? “今日朕是来看望诸位,尔等平身吧。” 饶是炎武帝发话,村民们也不敢起身,每次甄平安来都要他们跪足了时辰才能起身。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皇帝? 第一次自己的命令无人听,炎武帝老脸一抽。 吴铮见此,清了清嗓子道:“乡亲们,陛下乃当世明君,不会因为你们失礼冒犯而责罚。” “世子所说不错,陛下胸藏四海,仁爱百姓,又怎会与你们一般计较?” 徐尽忠附和罢,百姓才犹犹豫豫的起身。 这两句马屁拍得恰当好处,炎武帝微笑道:“今日无君臣,尔等不必拘束。” 话是如此,百姓们却不敢如先前那般毫无顾忌,只一个个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炎武帝。 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还是头一遭遇到天子,和看稀罕宝贝似的。 甄家父子到了近前,甄卜厝一脚将甄平安踹得跪在地上,尔后声泪俱下的开始演戏。 “陛下啊!老臣教子无方,导致不孝子鱼肉永安县百姓,以至于酿成如此大错。” “今日老臣得知消息后,为表对大炎忠臣,特意将这个不孝子带来,请陛下发落。” 甄卜厝雷声大雨点小,叫的欢不见一滴泪。 他带甄平安来永安县,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让炎武帝发落,不过是仗着甄妃娘家的身份,认为炎武帝不会从重处罚。 借此也给永安县百姓看着,处决过后便是两清,以前坑百姓的揭过去,以后也别想打着旗子再找甄家麻烦。 不得不说甄卜厝打了一手好算盘。 吴铮心下冷笑,真要是让甄家轻松躲过去,他至于大费心思把炎武帝引来? “长安侯果真是长袖善舞,一句话就想把事情揭过去,那百姓这么多年的损失呢?” “私犯大炎律可是要杀头的罪,何况甄平安收刮的还是民脂民膏。” 甄卜厝磨了磨后槽牙,又恨恨得踢了甄平安一脚。 不成器的东西,不是说好找吴铮麻烦的事万无一失? 现在倒好,麻烦没找成,赔进去三老仆不说,还把他儿子抖搂出来了。 “吴世子,以前错事是我儿糊涂,你又何必得饶人处不饶人?” “况且此事自有陛下圣裁,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吴铮冷然一笑:“既然你要陛下做主,那我也请陛下为被甄家欺压多年的永安县百姓做主。” 炎武帝狠狠瞪甄卜厝一眼,当着百姓的面把他架在火上烤,他便是想轻罚也不行了。 目光失望的从甄平安身上收回,炎武帝暗暗摇了摇头。 此前因着爱屋及乌,他颇看重甄平安,甚至提拔他做京官,不曾想此子愚笨不堪,多年竟无任何功绩。 思忖须臾,炎武帝却是看向吴铮。 “如今吴铮是朕亲封的永安县主,你想要长安侯如何补偿百姓,尽管说来。” 作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必须有端水大师的本领,炎武帝也不例外。 有甄妃的关系在,他不可能重罚甄平安,除非哪天甄妃失宠。 吴铮自然也能想到这点,所以从一开始他便不抱有炎武帝会严惩甄家的想法,他想要的是让永安县只有一个声音。 “陛下,永安县百姓多年被苛待,勉强温饱都算不上,必须让甄家赔各家一笔钱。” “吴世子所言有理,老臣愿意对村民们做出补偿。” 甄卜厝打蛇顺杆上,他来时便做好心理准备,甭管吴铮今天要什么,统统给。 只要能救他儿子一命! “那就每家赔偿一百万吧。” “什么?!” 震惊的甄卜厝差点喊破音,一家一百万,三百多户是多少? 甄卜厝倒抽一口凉气,吴铮是要他倾家荡产啊! 许十斤等人激动的望着吴铮,一百万足够他们飞黄腾达了。 “吴铮!你休要狮子大开口。” “本侯管理永安县不过十年时间,犬子怎么可能收受那么多银钱?” 吴铮嗤笑道:“你也知道你儿子是收受不义之财,既是要赔偿,自然精神损失等一系列费用都得算清楚。” “不赔也没关系,拿你儿子人头来换。” “你!” 甄卜厝胸膛不断起伏,他只有甄平安一个独子,哪怕是扶不起的阿斗也得保全下来。 “陛下,老臣有心补偿此地百姓,然而吴铮蛮横不讲理,还请陛下裁决。” “吴铮,百姓的损失该弥补,但也要依据而行。” 炎武帝说的模棱两可,突然有些后悔来永安县。 “那就把长安侯在永安县的庄子补偿给大家吧,这总不过分了吧?” “不行……” 拒绝的话未说完,炎武帝打断他的话,一锤定音道:“如此甚好。” “另外甄平安借父名为非作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责其回老家反思,无诏不得入京。” “长安侯教子无方,罚俸三年以资永安县,不得有议。” 炎武帝发话,甄卜厝便是心有不甘也只得打碎牙齿和血吞。 本是要找吴铮麻烦,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甄卜厝隐于眸底的怨毒几欲凝成实质,这笔账先放着,宫宴上绝对让吴铮用命来还! ------------ 第九十六章 倭国图腾丢了 永安县事了,炎武帝带着甄家父子离开,吴铮则留下处理庄子事宜。 甄卜厝偶然会来庄子小住,这处庄子建设的特别豪华,比之各地郡府还要奢华一二。 一应仆从除了打扫庄子别无他事,吴铮将其全部打发了,他可没时间去筛选到底谁忠谁奸。 “乡亲们,庄子是赔给大家的,但我另有他用。” “是以,我另给大家补偿来换取此处庄子,你们认为如何?” 吴铮说罢,热情高涨的百姓犹如被泼了一桶凉水。 虽然没赔偿银钱,但这处庄子价值不菲,他们卖了一样过好日子。 但现在吴铮开口说换,他们能拒绝吗? “哼,原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现在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 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冯宝财囔囔道。 其他人没吭声,态度明显不想换。 看到这一幕,老牛很是气愤:“要不是世子,你们还在被无情压榨。” “也不想想是谁帮你们讨要回庄子赔偿,没有世子,你们能拿到什么?” “行了老牛。” 吴铮摆手制止老牛,人心易变,何况是底层只知温饱的百姓? 要说寒心,也算不上,毕竟接下来他不会压榨他们的血汗,却会让其成为为他赚钱的劳动力。 “本世子也给你们道句实话,永安县是我的第一块封地,那自然不能和以前甄家管理时一样。” “这处庄子我换来也是做学堂,届时村里孩子可以免费上学,现在看来你们只希望后代继续土里刨食。” 众人听罢顿时一惊,免费入学? 有老者拄着拐杖,颤颤巍的询问:“世子,你真让俺们的娃儿免费上学,啥也不出?” “本世子一言九鼎,何况……本世子缺你们那三瓜俩枣?” 吴铮嗤笑道:“若非想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本世子才不管你们死活,反正来年你们照样得上三成税。” 一番话说的乡亲们臊得慌,想想也是,家徒四壁的他们有什么可图的? 能少交六成税他们已该感恩戴德,如今却为了一个庄子起了不该有的心,如果不是吴铮,他们又哪来的庄子? “哼,要是世子继续延续甄家的作风,收你们九成税,你们又能做什么?” 闻言,吴铮看着老牛,嘴角一抽,这话说的他好像大反派。 “咳,本世子在永安县第一步便是开展学堂,凡是永安县户籍皆可免费入学。” “第二步,将酒厂、玉石加工厂等迁移到永安县,让乡亲们有更多赚钱机会。” “第三步……” 随着吴铮的计划说出,乡亲们沸腾了。 先不说那些个什么厂是做什么的,自家孩子能免费入学足够他们烧高香了。 更不要说去厂里帮工赚钱,不必再靠天吃饭,每年算计那点粮食怎么吃才能撑到明年夏天了。 想想他们刚才还怀疑吴铮别有用心,和甄卜厝是一丘之貉,现在再看看吴铮不计前嫌,是怎么对他们的? “对不起世子,刚才是我误会您,我给您磕头赔不是。” 许十斤咚的一下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磕了好几个响头,等吴铮将他拉起来时,额头已是红了一片。 “俺们也给世子磕头赔罪,世子您千万要一直当永安县主啊!” “快呸呸呸,你说的这话和咒世子似的,哼!世子肯定一直管着咱们永安县,俺终于能吃顿饱饭了。” “出息,跟着长安侯咱们三天饿九顿,跟着世子顿顿饱。” 先前还质疑吴铮的人,此刻拥戴声音最高,他们不知道吴铮的计划能让永安县媲美京都繁华,只知道不会再饿肚子。 趁此时机,吴铮也宣布拿什么物资来换。 按人头算,每人二十斤油,三十石粮食,盐糖若干,除此之外还有一斤冬日里罕见的青菜。 和庄子的价值比自然比不上,但此时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一时好处,更大的好处还在后头。 回去路上,老牛仍愤愤道:“世子,没好处那群人就是白眼狼,有好处才知道谁是主人,整个永安县都是您的,何必和他们废话?” “他们也不过是求温饱而已。” 吴铮摇了摇头,叹息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能以最小的代价行舟,为何要去尝试漩涡的力量?” “可惜,古往今来明白这个道理的人不是没有,只是繁华迷眼后忘了初衷。” “属下还是不懂。”老牛挠头道:“水一向是温和的,怎么可能翻船?” “君为舟,将士为水呢?” 这么一说老牛明白了,如果君上无德,那么百万将士齐反…… 想到此,老牛打了个激灵,看向吴铮的目光中多了份崇拜。 他们家世子文成医德,对百姓疾苦更有深入了解,以后谁在说世子纨绔,他老牛第一个不服。 刚回国公府,管家焦急迎上来。 “世子,倭国使者已等候多时。” “他来做什么?” 管家低声道:“据说是倭国的图腾丢了。” “丢了?!” 吴铮怔了怔,双鱼图腾他造的跟个脸盆子似的,那么大个图腾小田神井都看不住? 本来他还不信,毕竟倭国比事多是出了名的,没理都能搅三分。 进了府看到小田神井一副倭皇死了的哭丧脸,吴铮信了。 “世子,您一定要帮帮我啊!” “好说,本世子帮你这一次,你能给本世子什么?” 情绪刚酝酿好的小田神井差点没绷住拔刀,他在打感情牌,吴铮在做什么? “神井使者……” “世子,我姓小田,您可以叫我小田君。” 小田神井忍不住纠正,总感觉吴铮叫他的名字没安好心。 “好的神井使者。” “本世子虽然位列三品,但翰林院可管不了京畿巡逻。” “本着两国友好邦交,你求到本世子头上,本世子怎么着也得帮你一把,但是嘛……” 吴铮搓了搓指尖,意思很明显,求人办事不送礼你说得过去? 小田神井要是换个人帮忙,说不得意思到位就行了,吴铮可不一样。 倭国不止石见山有银矿,生野、院内也有大型银矿,有机会削弱倭国力量,吴铮绝对不会含糊。 ------------ 第九十七章 抄家 小田神井面色微变,装傻充愣道:“我不明白世子的意思,世子是不想帮我倭国吗?” 吴铮瞬间拉下脸。 “果然是蛮夷小国,一点礼数不懂。” “管家,送客!” 没想到吴铮一点不商量直接拒绝,小田神井顿时慌了。 “世子稍等,我懂,我都懂。” 小田神井难受的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肉痛的递过去。 “这里是一万两,还请世子笑纳后帮倭国找回图腾。” “一万两?” 见吴铮收了银票,小田神井松了一口气,然而他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瞧不起谁呢?” 吴铮扬手将银票砸小田神井脸上,后者怔愣间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便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本世子乃未来的卫国公,更是现在的永安县主,三品翰林学士,还是朝廷新贵,陛下眼前红人,身价何止千万?” “你他妈找老子帮忙就拿一万两,焯,你是不是在羞辱老子?” 谁也没想到吴铮会突然发怒,不单小田神井愣了,老牛和管家也愣了,世子这是唱的哪一出? 他们哪里知道从后现代来的吴铮,对右边那个弹丸小国有着罄竹难书的仇恨,没弄死对方就该烧高香了,还拿一万两来侮辱他? “吴世子?” 小田神井抹了把脸,两眼发怔,不明白吴铮为何动怒。 “妈地,带着你的脏钱滚,呸!小家子气的东西瞧不起谁?” “世子,价钱还可以商量。” 到了这一步,小田神井也知道不大出血,是不可能打动吴铮了。 至于吴铮对他的谩骂,现在有求于对方的他自动忽略了,但这笔账牢牢的记在了小田神井心里。 倭国另一份特产就是遇到大佬叫爹,报不了的仇等到子孙死绝一天还记得。 “商量是吧?” 吴铮没有错漏小田神井眼中闪过的阴霾,心下不禁一阵冷笑。 在他的主场还想算计? “把生野和院内两座山做赔偿,本世子就帮你找回双鱼图腾。” 闻言,小田神井心神一凛,每次都要倭国的山,那些山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世子为何一直要山?银钱的话……” “一座山值一千万两,穷比,你有吗?” 小田神井被堵的难受,大炎已经富裕到动不动就一千万的程度了吗? “可我找世子帮忙,为何要付两座山?” “哼,一座山是出手费,一座山是刚才你拿一万两侮辱本世子的赔偿,有意见?” 吴铮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得看他愿不愿意和这个人讲道理。 很可惜,不论是小田神井还是倭国,吴铮都不会和其讲道理。 本来是求助吴铮,不想被如此羞辱,小田神井很想放弃双鱼图腾,可代价已经拿出去,若是空手而归倭皇会怎么想? “一切按世子说的办,但世子得给我一个期限,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双鱼图腾?” “签下契书,摁下手印,最多七天双鱼图腾便可找到。” 见吴铮说的自信,没有退路的小田神井无奈落字摁下手印。 等他走了,老牛不解道:“偷走双鱼图腾的人,要么是和倭国有嫌隙,要么单纯看小田神井不顺眼。” “世子,七天内咱们能找回图腾?” 吴铮翻了个白眼道:“谁说我们要找了?” “呃,可契书已经签下……” “六子的人烧制时不是还有个残次品么,到时候用它顶上。” “可那是残次品,会不会被识破?” “呵,别太高看倭国人,他们只会觊觎别人的宝贝,但一点鉴赏能力没有。” 老牛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如果我们把正品双鱼图腾给了小田神井,残次品又出现了呢?” “那就是有人试图挑起大炎和倭国的矛盾,当诛!” 闻言,老牛佩服的竖起大拇指,高!还是世子高明! “属下这就去取图腾,回头给送回去。” “着什么急。” 吴铮拦住老牛,坏笑道:“你说,如果小田神井发现偷图腾的人是他自己人,会怎么样?” 老牛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两人对视一笑,皆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不过老牛还有一事不解。 “世子,六国狼子野心,此次来京朝贺都没安好心,为什么你独独对倭国使者不待见?” 吴铮背着手看向外面蓝天,幽幽道:“他们祖上是强盗,肮脏的血脉是永远洗刷不干净的。” “若给他们机会,他们必会夺你家园,抢你田产,辱你妻儿,对这样的人你喜欢的起来?” 老牛闻声将脑袋摇成拨浪鼓,气哼哼道:“果然是蛮夷,上不得台面,若有机会属下一定马踏倭国!” 听罢,吴铮拍着老牛肩膀,笑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虽然想好了怎么坑小田神井,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 吴铮差人告诉林若,让她带人每天去四方馆前演戏,目的是告诉小田神井,他们一直宅努力寻找丢失的双鱼图腾,没有任何怠慢。 如此五天,小田神井终于坐不住再次上门,不过被吴铮以正在寻找图腾为由给拒在了门外。 第六天时,另一则消息从京外传来。 “世子,已经找到截粮的幕后主使了。” 闻言,吴铮坐正身子,问道:“是谁?” “是钟柏佑花钱买通水寇,属下已审问清楚,他们目的是截我们粮船,官船是顺带的。” “朝廷剿匪的队伍已经到达,属下无能,只带了一个活口回来。” “好!” 吴铮大喜过望,立刻吩咐带上活口进宫。 不多时的功夫,罗生亲自带队随吴铮出宫,京都不少眼睛看到这一幕立刻回禀家主。 “禁军出动,跟着吴铮去了钟家?” “估计是之前钟家使绊子,吴铮找了个借口去闹事罢了。” 没人在意此次动静,只当吴铮年少气盛找钟家麻烦,直到吴铮到了钟宅门口拿出明黄圣旨。 “钟家以下犯上,截杀官船将士罪当诛杀……” 念完圣旨,吴铮居高临下的挥手落下,喝道:“抄家!” 一时间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关注此事的眼睛慌乱的将消息传回去。 钟进听到抄家两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钟柏佑失魂落魄的瘫软在地,明黄圣旨当前,岂有儿戏? ------------ 第九十八章 忍一时天高地阔 “什么?陛下下旨抄家钟家,还要斩首示众?” 消息传到宰相府时,张松文惊的差点跳起来。 截杀官船可是大罪,张松文焦急的不是钟家出事,他的钱袋子没了,而是两家是姻亲,他会不会被牵连? “快去叫耀儿过来,今日他必须休妻!” 钟家被抄,有人欢喜有人愁,而愁的不止张松文。 靖王府,刚换下的瓷器又一次碎了个干净。 靖王怒声质问道:“钟家还欠了本王两千三百万两白银,这个钱谁来还?” 满堂谋士寂寂无声,皇帝抄家还会看欠了谁钱吗? 被抄没的家财肯定充进国库,谁有胆去和炎武帝算这个账? 扫视一圈,靖王阴厉的目光停在陈知命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寒声道:“陈先生,当初是你向本王建议支援钟家,如今钟家被抄家灭族,这笔钱该怎么说?” 众谋士闻声齐齐看向陈知命,这个据说能卜天算地,无所不测的神算子。 陈知命摇着羽扇,淡然一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王爷,损失钱财虽多,但也并非全是坏事。” “两千多万打水漂,还不是坏事?” 靖王眼角直抽搐,那可是他多年积蓄的一半,就这样打水漂了! 说的简单,陈知命当那么多钱是靠他那张嘴算来的? “你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理由,不然军中断了粮,本王不介意把你当粮食顶上去!” “王爷息怒。” 陈知命毫不畏惧道:“年关将近,十三路藩王进京,但王爷不是还找不到机会离开京都吗?” “你的意思是?” 靖王稍稍冷静下来,任何事都不如回藩地重要。 再在京都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保不齐还会被揭露谋反的事,倒不如回去大练兵,待合适时机攻进京都。 “之所以独王爷被留京都,说白了还是炎武帝不信任王爷。” “毕竟炎太祖临终前言明要王爷即位大统,可惜……” 陈知命摇头叹息,眼神里的淡漠更像是嘲讽。 靖王凝眉不悦道:“现在本王着急的是当下,你别扯些陈年旧事。” “也罢。” “王爷失财一事可大可小,就看王爷如何向炎武帝说明,若是王爷向其哭穷……” 话没说完,意思已经明显。 京都人人知晓靖王花钱如流水,典型的二世祖,这也是炎武帝疑心病重多年没有动靖王的原因之一。 现在吴铮风头正盛,如果靖王哭穷,保不齐炎武帝真的会让他回藩地。 可是哭穷,也就代表着向炎武帝低头! 似察觉到这点,陈知命劝诫道:“忍一时天高海阔,王爷是明白人。” 沉默良久,靖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神阴狠。 “本王自然明白,不过这笔钱损失不少,军中必然有其他声音。” “回去后你必须将这笔账填平,否则本王也保不住你。” 陈知命笑呵呵道:“吴世子已打好样,若是我在藩地不能帮王爷重整旗鼓,那这条老命还于上天也不为过。” 靖王闻言低哼一声,两千三百万的账就这样被陈知命躲过去了。 然而此时此刻,他丝毫不知自己所做一切,不过是在给他人做嫁衣! “明日便是吴铮答应倭国找寻图腾的期限,我们手里的图腾到底如何处置?” “这就是我为王爷离京布置的第二道棋了,祸水东引!” …… 入夜时分,禹王架着一匹马的马车低调的来到卫国公府后门。 “快快快,把那玩意弄下来。” 禹王催促手下抱着黑布遮盖的东西进府,吴山海早已在大厅等候。 虽说禹王是私下前来,该有的礼仪不能少,见前者急匆匆赶来,吴山海上前相迎。 “禹王深夜来此不知有何吩咐?” “吴铮呢?本王找他有急事。” “犬子现在不在府……” 不等吴山海说完,禹王焦急的询问道:“他去哪了?” “只说是有要事与林捕头相商,孩子毕竟大了,臣倒是没多问。” “你……” 禹王很想骂一句,可想到今晚来的目的,怒骂声到嘴巴生生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吴铮带着郑义几人有说有笑的回来了。 看到吴铮,禹王和看到亲人一样,掂着一身肥肉吧嗒嗒跑上去,一把握住吴铮的手。 “吴铮你可算回来了,快,我有要事找你。” 被拉着进厅,吴铮好奇的冲吴山海使了个眼色,后者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禹王今天嗑错了什么药。 “你能不能把人遣散?” “禹王,这些人都是我兄弟,你要是不放心那就请回吧。” 吴铮压根不给禹王面子,他可是听说禹王回京后,扬言吴铮别犯在他手里,不然绝对要其好看。 谁曾想狠话放出去不过几日,现在是他有求于吴铮了? 禹王脸上一片愠怒,但看到黑布包裹的东西,又生生将怒气压了回去。 “行,算你狠!” “本王让你遣散人是为他们好,既然你们不怕,那本王有什么可怕的?” 走到黑布旁,禹王一把将黑布扯下来,露出里面的双鱼图腾。 老牛一呆,脱口而出道:“这玩意怎么在你手里?” 闻言,禹王一激灵,激动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铮横了眼老牛,淡色道:“他的意思是,倭国拍下的图腾到了禹王手中,最近倭国图腾丢失案是不是禹王你做的?” “偷?!” 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禹王愤怒道:“本王什么身份,小小倭国蛮夷什么?” “本王稀罕他们什么破图腾,白给本王都不要!” “那这唯一的图腾怎么到了禹王手中?” 吴铮心里和明镜似的,假图腾刚被他们送去四方馆,今晚倭国使团有的闹,结果真的就出现在禹王手里。 如果真是禹王偷的,他断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拿到自己跟前来,只能说明有人栽赃他。 禹王气愤道:“本王要是知道还用来找你?” “妈地,要不是本王王妃收拾书房发现,本王还以为这玩意自己长腿,不愿跟着倭国使者回去了。” 禹王很愤怒,也很无奈。 不管怎么说,双鱼图腾出现在他府上,他满身是嘴也解释不清。 ------------ 第九十九章 禹王的雄心壮志 “吴铮,你赶紧的把这破玩意给本王弄走。” 气在头上的禹王颐气指使道。 吴铮慢条斯理的坐下,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道:“禹王既然不喜欢,自己送去四方馆便是了。” “本王要是直接送过去怎么解释?” 禹王愤慨道:“那群蛮夷小儿真刀真枪的不行,惯会使阴谋诡计。” “要是他们非说是本王拿的,到时候引起两国争斗,本王岂不成了罪人?” 单是炎武帝那边问责,他就说不通。 闻言,吴铮略一挑眉,没想到四肢发达的禹王还是有些优点的。 就冲他这份瞧不上倭国的态度,吴铮也会帮他,不过…… “禹王啊,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本王是王爷!” “那么王爷,图腾你自己还回去吧。” “你!” 禹王面色一僵,他要能自己还回去,还用大费周章的来找吴铮? 良久,禹王气哼哼道:“你说,要怎么才帮本王?” “你要狮子大开口就闭嘴吧,本王穷的很,可不是靖王那个王八旦那么有钱。” 吴铮咧嘴笑道:“就冲你不喜欢倭国,反感靖王这两点,我帮你不收钱。” “真的?” 禹王一喜,旋即皱眉道:“你和靖王有矛盾可以理解,为何对倭国和其他五国态度不一?” “倭国狼子野心,觊觎我大炎之心不死,妄想取而代之,本世子早晚有一天要踏平倭国,不行吗?” “啧,本王突然有些待见你小子了。” 早年禹王随炎太祖征战四方,也是勇猛无双的将才,只可惜现在天下相对安定无战事,他身上光环也只得逐渐散去。 禹王摩挲着下巴,再次看向吴铮的眼中带着欣赏,也可以理解为谁能让禹王有仗打,他便亲近谁。 “王爷,双鱼图腾的麻烦我可以帮你解决,但你也得好好想想到底是谁要陷害你。” 闻言,禹王眉头倏地皱起,他心中已经有答案。 除了靖王那个王八旦,京都还有谁会和他过不去? 吴铮猜测也是靖王,只不过这话他没说,像禹王这样的人,只有他自己得出的答案才会深信不疑。 “此事是本王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事尽管拿本王的玉佩吩咐。” “便是到了沂水郡,见玉佩如见本王。” 禹王郑重的将腰间玉佩解下,那是炎太祖在世时赐给他的,也是他极其喜爱戴了多年的玉佩。 今天送给吴铮,一是还人情,二则是拉近双方关系。 倒不是禹王看重吴铮搞钱的本事,而是看上了他搞事的能力。 倭国使者最多是言语里讥讽两句,吴铮便给人穿小鞋,还讹了一座山。 听说前几日小田神井丢了双鱼图腾求到吴铮头上,可是被他好一顿羞辱。 出了国公府,属下不解道:“王爷,吴世子在京都风评并不好,王爷与他为伍不怕被他坑了?” “对本王来说,好人坏人不重要,只要能让本王有仗打,那就是好人。” 禹王低笑一声道:“那倭国矮个子使者在吴铮这儿吃了那么多亏,回家后能不找大人诉苦?” “他们这些蛮夷惯是两面三刀,表面恭维背后放冷箭,哼,等他们动起手来,本王就有挂将的机会了。” “如果他们能憋呢隐忍不发呢?” 属下再次问道。 “呵,你刚才不是没瞧见吴铮说起倭国时,不加掩饰的恨意,就算本王不急,吴铮也不会坐视倭国壮大。” “只要吴铮起了攻打他国的心,那本王今日卖他的好,便能换得将来随其出征。” 放下帘子遮去所有灯火,依旧没盖住禹王熠熠生辉的双眸。 他答应过父皇,要令大炎彻底一统,无论是倭国、吐蕃还是北燕或高丽,有生之年他会尽其所能将之彻底纳入大炎版图! 只可惜皇兄守成有余,攻伐不足,给了各国发展时机。 现在的炎武帝前期励精图治,人到中年反而失了雄心,以至于他年过半百却只能独独怀揣着梦想长吁短叹。 而现在机会再次出现在眼前,这一次禹王说什么都要抓住! “爹,你说有不想当皇帝的王爷吗?” 吴山海眼皮一跳,沉声道:“别的王爷,爹不知道,但禹王只会是禹王。” “因为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不是当皇帝的料?” 闻言,吴山海抬手给了吴铮一个暴栗,没好气道:“太祖皇帝那么多子嗣,独留下三王,你以为能当王爷的人都是那么简单?” “哼,靖王顶着二世祖的名头却能大肆敛财,难道是靠吃喝出来的情分?” “便是素有美名的端方君子礼王,当年也曾和先皇反着来,只不过最后成王败寇,他没做太出格的事才被先皇饶了一命。” 吴铮揉着脑袋提醒道:“爹,咱们说的是禹王。” 吴山海斜眼瞅着吴铮,嘴角抽搐,这儿子越来越跳了,再给他些时间岂不是要骑老子头上? “自己想!” “切,小气。” 次日,昨夜四方馆倭国内乱的事不胫而走,瞬间成为京都新的笑料。 “听说了没,倭国丢了双鱼图腾,结果你猜是谁偷的?” “倭国的对头?” “大错特错,是他们自己人偷的,据说偷了回去是要送给某个王。” 京都百姓奔走相告,似乎一夜之间忘了昨天钟家三族被斩首的一幕。 倒是张松文让次子张耀第一时间休妻的事,不禁让人感慨宰相又如何,大难临头一样先保自己。 炎武帝本看在张松文的面子上,赦了嫁进张家们的钟家女,后者整这么一出反背上了薄情寡义之名。 与此同时,十路藩王进京,正赶上点翠楼开业庆典,十王携手送礼的消息顷刻间传出,这一消息也引得百姓踊跃看热闹。 尤其是待字闺中的少女,若是嫁给王爷便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倒是搞的有声有色,本王倒是可以好好借鉴一番也在藩地搞一个这样的青楼。” “光搞青楼还不行,十弟你还得有吴铮手里的白酒和琉璃等物,才能吸引住人。” “嘿,我们十人一同到访,为何不见吴铮出来迎接?” 十王架子不小,从他们谈话中也能听出所图不小。 然而他们还没等来吴铮相迎,先等到来者不善的教司坊。 “教司坊廖掌教到!” ------------ 第一百章 挨打要立正 廖萍,教司坊一把手,点翠楼获得的官营权便是与之交涉。 只是擂台结束有一段时间了,却不见教司坊的人出现,吴铮也不惯着,直接开业收礼金。 这不教司坊的坐不住了,自己找上门来了。 “楼内管事何在?” 廖萍走进大厅中央,霸气十足的喊道,好似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今日开业庆典收礼收到手软,所以郑义几人皆来帮忙,闻声立刻围拢过去。 “喂喂,客人请不要大声喧哗,要交礼金曲柜台。” “交什么礼金?整个点翠楼都归我们掌教管,你算什么东西?” 郑义瞬间来气了,一个教司坊的狗腿子还敢指着他的鼻子教训人了?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家父乃是乐平侯,你算什么东西敢对老子指手画脚?” 狗腿一听乐平侯三个字,气焰顿时熄灭。 廖萍笑道:“郑公子好大的威风,这是要替点翠楼撑腰了?” “是又怎样?” 十王见有热闹看,也不觉得吴铮慢待他们了,一个个站在人群中吃瓜看戏。 “教司坊统管声乐,可以说管理天下青楼女籍,这下热闹了。” “吴铮还真是沉得住气,此时还不出来,是要将点翠楼拱手让给教司坊?” “未必,此子变化之大连我等都看不分明,说不得躲在哪看着这里。” 他们所料不错,吴铮确实站在六楼窗前看着底下这一幕。 说看着,不如说是等找麻烦的人上门。 前些日子就该出现的教司坊,故意拿乔不来点翠楼将官营权的事落实,开业庆典再出现,很难不让人怀疑她们是故意的。 嗤笑一声,廖萍冷哼道:“这话吴世子来说还有分量,郑公子说这话未免管的太宽了。” “我们教司坊入不得大人物的眼,但也不是谁都可以横插一脚。” 郑义闻言脸一黑,这是瞧不起他啊? 王城啐道:“谁他妈来的时候没刷牙,口气这么大,怎么着?是想来点翠楼蹭一下免费汤浴?” “还以为十王身后跟着什么阿猫阿狗,原来是个癞皮狗,除了会叫还会骚。” “咦,楼里姑娘叫风骚,她着老干肉叫什么骚?老风骚吗?” 何赳赳和展新的嘴也不饶人,戴六思四人同样怒瞪着廖萍一行人,站在中间将人拦在外面。 “你!你们……” 廖萍指着众人手指哆嗦,她是从宫里退下来的老人,以前是太后身边的丫鬟,还从没哪个敢如此不给她面子。 “反了反了!” “皇家定下的规矩,一切青楼归教司坊管,你们公然羞辱我,就是反抗皇家!”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郑义几人多少有些犯怵,那毕竟是皇家。 就在这时,吴铮下得楼来,闻听此言当即嘲讽道。 “廖嬷嬷好大的威风,羞辱你就是反抗皇家,这么说你代表整个皇室了?” “今日陛下不在,倒是十王在场,不若让十王说说,你能不能代表他们?” 廖萍闻言心头一紧,这才注意一旁吃瓜看热闹的十王。 只是十王此时脸色并不好看。 他们手底下的人仗着他们的身份可以狐假虎威,可廖萍算什么东西,还敢代表皇家? “老奴见过十位王爷,刚才是老奴一时气急攻心,还请王爷们莫要怪罪。” “哼,本王可不敢怪你,否则明日岂不被宗室除名?” 尚不及冠的十一爷心情都在脸上,眼中尽是对廖萍的鄙夷。 二爷倏地笑道:“今日本王与几位兄弟只为增长见识,二位莫要牵扯无辜。” 十一爷还想说什么,见其他兄弟摇了摇头,撇嘴不再多言。 吴铮暗骂一声老狐狸,果然和便宜爹说的一样,当王爷的没一个省油的灯。 廖萍战战兢兢的扫视一圈,确定十王不会管教司坊和点翠楼的事,方才将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 转而阴阳怪气道:“吴世子好一张巧嘴,差点把我都给饶了进去。” “脑子不行怪自己,阴阳怪气的,你刚从地府爬出来?” “什么?!” 突然被怼,廖萍脑袋一时间没转过弯来,或者谁也没想到吴铮说怼就怼,难道他不想要官营权了? “你今天最好是来落实官营权的,不然你这个掌教到头了。” “吴世子你是在威胁我?” “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 吴铮连张松文都敢怼,还怕一个小小掌教,没让人将其打出去已是给面子了。 “好!好得很啊!” 廖萍气笑了,讥讽道:“早听闻世子是个混不吝的,连宰相大人都敢得罪,吴国公上辈子作了什么孽……” 啪! 嘲讽的话没说完,廖萍脸上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 吴铮冷下脸道:“你若不会说人话,本世子不介意教教你怎么当人!” “你敢打我?” 廖萍捂着脸愣了一下,旋即疯狂怒吼道:“我可是太后身边的丫鬟,太后一定不会放过吴……” 啪啪! 面对廖萍的咆哮,吴铮不废话直接左右开弓。 要是她好好说道,哪怕是伸手讨要好处,吴铮也不会正面硬抗,毕竟后宫那群女人别的可能不会,玩手段玩心机玩的非常丝滑。 他还准备在后宫开展生意,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但现在廖萍骑他头上了,能忍? 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到抽一口凉气,该说吴铮勇,还是说吴铮疯了? 连太后以前的身边丫鬟都敢打,难道不怕护短的太后让吴家成为第二个钟家? 十王见此对视一眼,达成能不招惹吴铮绝不招惹的默契。 至于廖萍带来的狗腿子,看到主人被打是一个屁不敢放,一个个瑟瑟发抖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免得吴铮怒气未消拿他们撒气。 不消一会功夫,廖萍保养极好的脸肿成馒头。 吴铮嫌弃的拍了拍手,淡漠道:“本世子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是落实官营权,还是继续挨揍?” “你你……我是教司坊的掌教,为皇家办事,绝不受你威胁。” “老牛,把他带去柴房棍棒伺候。” “得令!” 老牛阴恻恻一笑,缓缓走向廖萍。 眼见吴铮来真的,廖萍咬牙喊道“慢着!我有太后懿旨!” ------------ 第一百零一章 你看我们像傻子? 太后懿旨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吴铮要倒霉了。 却不料下一秒,廖萍刚掏出懿旨,吴铮一把抢过去。 “谁知道太后懿旨是真是假?万一是你这恶奴假传懿旨,又该当何罪?” 当场抢夺懿旨,众人惊了,谁也没想到吴铮这么大胆。 廖萍气愤道:“你!你敢抢夺太后懿旨?” “本世子要亲自去找陛下问问,教司坊的手是不是能撑天?” 吴铮冷笑道:“顺便去问问太后,是不是她身边的丫鬟,皆有对大炎勋爵生杀予夺的权利?” 这么一顶大帽子,比刚才廖萍丢出来的帽子还大。 太后再厉害也只是在后宫和某些方面,但帝王权利不容置疑。 廖萍心生退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世子也不必如此威胁老奴,今日……” “哼,是本世子威胁你?” 吴铮冷哼道:“是你威胁本世子还差不多,官营权一事由本世子提出,如今擂台结束多日,你教司坊却卡着官营权一直不落实。”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教司坊掌握了京畿命脉,所有人都得听你教司坊的!” 闻言,廖萍脸色难看至极,心中一股火憋着发不出来。 教司坊权利不大,但与青楼有关那就一切听她们的,这么多年皆是如此。 偏偏吴铮在背后掌控了点翠楼,赢下擂台后也不知亲自登门送礼,这才有了廖萍携太后懿旨闹开业庆典的局面。 然而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吴铮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太后懿旨都不管用,真要是闹到太后面前去…… 想到此,廖萍背后一阵发凉,能求来懿旨还是太后看在她多年伺候的份,如果因为外事让太后面上无光,恐怕她也得不到便宜。 “世子说笑了,其实今天老奴就是奉太后之命,落实官营权的。” “是这样么?” 廖萍点头应是,笑的很勉强。 吴铮见好就收也没有上纲上线,挥手道:“那就请吧,今日就把官营权的事说清楚。” 闻言,廖萍神色一僵,承认官营权还需要教司坊印章,她并没有带在身上。 “官营权的事还需坊内大印,来得匆忙没有带身上,不若改日老奴送去国公府?” “廖嬷嬷若有诚意,今日便让你的人加盖印章送来,而你嘛,可以进去喝杯水酒。” 真答应了,指不定后边廖萍又整什么幺蛾子。 未免夜长梦多,最好今晚就将官营权的事落实,免得后面又被卡脖子。 廖萍心下暗恨,不怒反笑道:“世子说得在理,那老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哦对了,还有一事要知会世子一声,太后吩咐年关宫宴上,今年由点翠楼的姑娘献艺,世子不会让太后失望吧?” 距离年夜宫宴不足半月,往年皆是教司坊献艺,就这还需要提前三月准备。 六国来贺,百官云集,若是献艺不佳丢了大炎颜面,流放都是轻的。 如今仓促通知,廖萍摆明了是要置点翠楼和吴铮于死地! 吴铮淡然一笑道:“那本世子提前多谢廖嬷嬷把如此好的机会让给点翠楼了。” “前面直走,把礼金交给记账先生便可,廖嬷嬷身为教司坊掌教,又曾是太后身边的丫鬟,这礼金少了一千两拿不出手吧?” 廖萍皮笑肉不笑应和一声,几乎咬碎一口老牙。 一千两?! 她辛辛苦苦一年也就赚一千两,吴铮真是狮子大开口,可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她又无法甩手走人。 肉痛的掏了一千礼金,廖萍气得颤抖地进了二楼小包厢。 “该死的吴铮!竟然让我掏这么多钱,真是该死!” 狗腿立刻劝慰道:“嬷嬷别急,等到宫宴上他折腾不出花样,陛下和太后失望。” “届时咱们教司坊的姑娘登台力挽狂澜,赚了名声还能得陛下和太后赏赐,岂不是一举两得?” 闻言,廖萍心里好受了不少,阴测测笑道:“就让吴铮再蹦跶几天,哼,宰相大人可是说了宫宴上给他准备了大礼。” 吴铮不知廖萍和张松文还有关系,即便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钟家被抄家灭三族,再难成气候,无异于折了张松文的一臂,区区教司坊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此刻他正在接待十王,好酒好菜招待过后,十王也说出此行目的。 “无论是白酒琉璃还是青楼书肆都让人耳目一新,不知我等若在藩的经营,世子能给到什么帮助?” “帮助多少,也要看十位王爷能给多少利。” 吴铮微微一笑,只要利益得当也不是不能往藩地铺开生意,毕竟这些个王爷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个个都比国库富。 二爷摸着胡茬,试探道:“不知世子觉得几成利,能让我等藩的也有如此规模?” 见吴铮比划了个数,十一爷倒吸一口凉气道:“七成?” “能在我等藩的营生,是你的福气,你竟敢狮子大开口?” 其他九王默不作声,意思也很明显,吴铮要的太多了。 “各位王爷,我要七成可不是欺负你们。” “不是欺负我们,难道还是给我们送好处?” “诶,十一王猜对了,就是给你们送好处!” 吴铮的诡辩气的十一王小脸涨红,其他九王面露不悦,吴铮是把他们当傻子耍吗? “吴世子,你是聪明人,但也别觉得别人都是傻子。” “哼,你要没诚意,那咱们也不用谈了。” “失去我们十个藩的营生,损失的是你,该后悔的也是你!” 十王怒气冲冲,拍桌子的拍桌子,怒视的怒视。 吴铮淡淡一笑:“所有产品全由京都发出,你们只需提供铺子和人工,七成还算多?” “后续再出新货,十位王爷也能比别人先享受,如果这还不满意,那每年一千万的盈利就问王爷们心动不心动?” “这……” 刚才十王叫的有多大声,这会沉默的就有多乖巧。 一年一千万可不是小数目,便是他们一地税收加上七七八八也不过半数。 “吴世子,风大可是会闪了舌头,你如何保证每年收益都有这个数?” 吴铮咧嘴笑道:“不能保证。” ------------ 第一百零二章 烟花与利器 听到吴铮说不能保证,十王顿时愤怒不已。 “吴铮,你耍我们?” “王爷们别急。” 吴铮笑呵呵道:“我不能保证你们每年赚一千万,因为这只是第一年的营收,第二年就不是这个价了,两千万也说不定。” 本要发作的十王霎时间如被按下暂停键,一时间没了声音,怒气也散了个无影无踪。 “两、两千万?” 十一王掰着两根手指头算半天,没算出到底怎么才能一年赚两千万。 “你在开玩笑吧?什么生意一年能赚两千万?” “单是现在的白酒琉璃等生意自然不能,但若是再加上盐粮等物呢?” 众王齐齐吸了口凉气,此时才发觉吴铮野心不小。 盐粮乃是国本,敢插手进去都提着一颗脑袋,更遑论当今陛下随着年龄越来越大,疑心病也越来越重。 吴铮的买卖,风险与收益并存,想跟随也得看有没有这个魄力! “插手盐粮,陛下能同意?” “诸位放心,陛下巴不得我将生意做大。” “为何?” “秘密。” 吴铮卖了个关子,这些东西是赚钱,但研究枪弹更费钱,相信炎武帝只要不是老年痴呆,就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各位,跟上这趟车,你们能乘风而起,如果不跟我也能理解。” “本王跟!” 谁也没想到先答应下来的是最沉稳的二爷,他都做出决定了,其他九王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最终十王带着疑虑和兴奋离开,疑虑的是吴铮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兴奋的是如果他所说是真的,那他们绝对能赚到富可敌国的银钱。 …… 十日时间悄悄流逝,很快到了大年三十。 吴山海一身紫色蟒袍,带着身穿紫色鹤服的吴铮到了泰前殿,也是年关宫宴所在。 刚现身便有不少臣子来套近乎,现在吴铮是朝廷新贵,兵权还在吴山海手里,以后风向不知道,至少目前父子俩是陛下面前红人。 不一会功夫,徐尽忠一声长喝,炎武帝与皇后、太后登场。 三呼万岁后,炎武帝笑着挥袖道:“众爱卿平身,今年瑞雪兆丰年,各位敞开了喝。” 吴铮抿了口杯中酒,砸吧砸吧嘴,是他酿的酒。 好家伙,这要是敞开了喝,不用三巡得醉倒多半人。 落座不久便是贺礼环节,从为首的礼王开始,再到国公和前五品大员,六品往下不用单独贺礼,也没那个资格。 到了三品大员,该吴铮送礼的环节,众人纷纷侧目看去,想知道这位朝廷新贵准备了什么贺礼。 无论是王爷还是大员,准备的贺礼无不是价值不菲,尤其是张松文为表现自己送了几十斤重的珊瑚玛瑙,比之王爷们送的礼物还重。 想到最近几个月的憋屈,张松文见吴铮还坐着,立刻阴阳怪气起来。 “吴铮,该不会你没准备贺礼吧?” “如此重要的日子,我当然准备礼物了。” “哼,那还不献给陛下?” 吴铮摇头道:“只是我的礼物,去城墙上看更佳。” 闻言,张松文嗤笑道:“大家都把礼物送到陛下面前,怎么就你特殊?” “正因为礼物特殊,所以才要献给天下间最尊贵的人。” 这马屁拍的炎武帝很是舒服,他大笑道:“喝了些酒有些微醺,不若诸位随朕一起出去走走。” 意思很明显,炎武帝又偏心了。 张松文气的没了食欲,他甩袖起身道:“那咱们就跟着陛下一起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特殊礼物,还要劳动陛下亲自去。” 众人带着好奇踱步到午门城楼,今天大年三十特开放宵禁三天,此刻朱雀大街上灯火通明,行人摩肩擦踵好不热闹。 炎武帝张望一番,很是纳闷。 张松文抓住机会,跳出来讥讽道:“让陛下在寒风里走这么远,吴铮,你该不会要给陛下看的是百姓吧?” “百姓只是其一,陛下稍等。” 说罢,吴铮向着城楼下挥手,老牛接收到信号立刻点燃烟火。 嗖! 一支烟火炸开,紧接着从四面八方绽放出无数烟火,细细看去竟是铺满整个京都城。 陌生的东西起初令百姓惊慌了片刻,随之见无伤害便欢呼起来。 炎武帝看着沐浴在烟花海洋中的京都城,一时被震撼的无以言表。 不单是他,在场众人纷纷被这一幕惊的失了言语。 美,已经形容不出此刻所闻所见。 这一场烟花秀足足燃烧了两刻钟方才停歇,夜幕重新黯淡,众人却是久久无法回神。 “宰相大人,我送的礼物,你认为如何?” 被问到的张松文回过神,老脸顿时臊红,就连他刚才都被吸引了所有目光。 炎武帝挑眉道:“这是何物?” “回陛下,此物为烟花,臣将这一场烟花秀送与陛下,寓意为大炎照耀四方。” “好!好!好!” 炎武帝大喜,连道三声好,反观六国使者脸色有些不好看。 吴铮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勾唇笑道:“陛下,烟花不单是用来看的。” “哦?” “臣只需要调配比例,便可将其做成摧城利器,只要此物一出保管大炎军队到哪炸哪,炸哪哪儿片甲不留!” “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 炎武帝瞬间激动的身子有些颤抖,如果吴铮所说为真,那他曾经天下一统的梦还远吗? 文武百官也激动了,窝里斗归窝里斗,谁不想大炎更强,掌握更多权利呢? 吴山海激动中有些不是滋味,好小子藏的够深,连他这个亲爹都没告诉。 反观六国使者的脸色已铁青一片,吴铮是要表达什么? 是在告诫他们安分守己,不然直接把他们炸上天吗? 尽管如此,他们还不得不捏着鼻子恭维,前面五国马屁拍的不轻不重,到了小田神井这里出问题了。 “恭贺大炎得世子这样的人才,有世子是大炎之福。” 炎武帝笑出褶子,刚要夸一声好,却不想耳边一声炸响。 吴铮怒气冲冲道:“神井使者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田神井一愣,他说的话有问题吗? “什么叫大炎有我是大炎之福?难道不该是没有大炎就没有我?” “陛下当面你如此颠倒,是不是想让陛下记恨我,好以此来达到大炎利器不会现世的那一天?” ------------ 第一百零三章 赐婚 吴铮话音落下,文武百官瞬间仇视的目光看向小田神井。 五国使者默默地挪动脚步,拉开了与小田神井的距离。 如今大炎蒸蒸日上,还有吴铮所说的利器,甭管真假,就是现在的大炎也不是他们能碰一碰的。 炎武帝亦是锐利的目光瞪向小田神井,蛮夷贼心不死,想借他之手除掉吴铮? 休想!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孤立无援的小田神井愤怒又无语,明明大家拍的马屁一样,为什么到了他这漏了气? “哼,破坏大炎君臣关系,哪怕你是倭国使者也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突然间炎武帝灵光一闪,顺着说下去道:“吴爱卿所说便是朕的意思。” “大炎陛下,我愿意献上珍宝以祈求宽恕。” 小田神井很憋屈,但若是他受了这顿皮肉苦,岂不被人贻笑大方? 所以只能花钱买免罪,殊不知正中吴铮下怀。 “区区宝贝,陛下会看上那点东西?我们大炎什么没有,拿你们倭国破烂是不是看不起陛下?” “世子,我是真心赔罪。” 炎武帝静静的看着吴铮一个人演戏,直觉告诉他,吴铮不是无的放矢。 此刻文武百官出奇的默契,就连张松文都没有打断吴铮的演技。 “别说有的没的,真心赔罪就拿你们倭国的土特产来赔不是。” “土特产?” 小田神井怔了下,脑子里第一想法就是倭国美人。 “山啊!” 吴铮恶狠狠道:“你们倭国除了山多,还有什么好东西?” 众人一阵困惑,吴铮是要山要上瘾了? 听到这话的小田神井忙说道:“只要陛下和世子开口,别说一座山,十座山我也赔。” 他想的很好,反正大炎要了山也只是挂个名,难不成他们还真跑倭国定居? 所以换算下来,山还是倭国的。 “很好,那就把佐渡附近的山都赔给我们陛下吧。” “这……” 小田神井犹豫了,佐渡附近的山不是一座两座那么简单,而是群山。 之前吴铮要山也就算了,可这次直接要一群山,小田神井不得不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莫非想造出大炎利益后,埋在这些山中炸毁倭国子民? 可这也不过是毁一城倭国子民,于大炎来说并不划算。 “怎么?你要拒绝?” 吴铮微微眯起眼,已经给旁边的赵起使了个眼色,小矮子一旦拒绝立刻棍棒伺候。 见此,小田神井忙道:“我答应,今晚回去便修书给倭皇。” “算你识相。” 一场风波停歇,众人吃瓜吃的有些不是滋味,这就完了? 回去路上炎武帝特意把吴铮叫到身前,低声问道:“要那么多山有何用?” “陛下有所不知。” 吴铮嘿嘿笑道:“倭国那片山里藏着不少金银矿,只要挖掘出来足以抵大炎两百年的税收。” “嘶!” 炎武帝到抽一口凉气,真的是惊到了。 弹丸之地竟有如此丰富金银矿藏? 下一秒,炎武帝眼中冷光闪过,心中升起杀伐之心。 “所以,你之前设计要了倭国三座山,也是金银山?” “陛下明鉴,不过那三座山只是银矿,金矿自然只有陛下才能征伐。” 炎武帝酸了,好小子知道那么多,现在才告诉他。 要是早知道,他一早拟定怎么攻打倭国了! 鉴于吴铮滑头的很,炎武帝自动把他说的话提升了几个等级,说是三座银矿,怕是数不胜数。 小田神井给三座山是京都人尽皆知的事,他就算再眼馋也不好直接要,但若是吴铮成了皇家人呢? 吴山海只有吴铮一个独子,认他当干儿子入玉蝶不大可能,如果吴铮成了他的乘龙快婿呢? 想到此,炎武帝的目光看向乖巧娴静的小女儿,婉月公主。 其他公主要么出嫁要么守寡,唯婉月公主与吴铮年岁相仿。 回了泰前殿,贺礼继续,炎武帝明显没了之前的热情,满心满眼里想的是怎么赐婚。 “陛下,该是献艺的时候了。” 闻言,炎武帝心头一喜,吩咐道:“徐尽忠,让人在左侧立上屏风,让公主和内眷们过来一起瞧瞧。” 紧接着他小声吩咐道:“让婉月坐在吴铮身后。” 徐尽忠小嘴一翘,懂了炎武帝的意思。 女眷落座后,以莺莺为首的姑娘们登台,摒除去年教司坊千篇一律的舞到节目,十天时间吴铮大胆创新的节目令众人看的耳目一新。 廖萍左等右等没等到教司坊的姑娘登台,等她派人去瞧,只瞧见莺莺等人被赏赐,今年献艺压根没她们出场的机会。 不少姑娘对廖萍生出怨念,若非她因为一己之私卡着官营权,在炎武帝面前露脸的机会又怎会错过? 与这边廖萍被气的快吐血不同,炎武帝对吴铮大加赞赏,满朝文武王爷的,唯他受到赏赐。 赏罢,炎武帝笑道:“趁着年夜喜庆之日,朕也宣布另一则喜事。” “卫国公府世子吴铮文采斐然,知礼守义,示为栋梁之材。” “婉月公主优雅娴静,知书达理,与世子吴铮正是郎才女貌,特赐婚二人,明年七月完婚。” 谁也没想到炎武帝突然赐婚,一时间整个泰前殿鸦雀无声。 炎武帝似笑非笑道:“吴爱卿,对朕的赐婚可还满意?” 吴山海眉头猛地揪住,伴君如伴虎,成了帝王的女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陛下这是何意? 萧子规突地咬紧了唇,她不知道此刻突然乱的心绪是为何,但她知道她与吴铮再无可能。 倒是吴铮,很快做出反应。 “臣,领旨谢恩。” 宫宴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愁。 雪落长安街,吴山海与吴铮踩着积雪漫步回府。 “儿子,陛下赐婚虽然难以更改,如果你不愿意,爹便是舍了这身富贵,也定让陛下收回圣命。” “爹,赐婚也未必是坏事。” “至少陛下不会再无节制的怀疑我们吴家,而且……” 吴铮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静静消融在掌心,随后笑了。 “来年是个丰年,爹也会有出征的机会了。” 望着吴铮淡然的背影,吴山海摇头一笑,今晚烟花秀之后谁都看得出炎武帝对倭国使者的态度改观。 明年,倭国必然会成为第一个被征伐的对象。 而明年,吴铮的故事也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