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第1章 被丈夫和孩子抛弃 “明廷，我真的没有不想给儿子捐骨髓……” 叶声一路追着霍明廷解释，男人抱着孩子迈着大长腿往车的方向走，脚步倏然停下。 “捐？” 霍明廷盯着叶声的目光凌厉起来，英俊的面容浮起一丝哂笑，“叶声，我真怀疑聪儿究竟是不是你生的。你是孩子亲妈，连条骨髓都不舍得给他？你是不是忘了，当年要不是你怀了孕，我根本不会娶你，你也进不了霍家的门！” 叶声被男人喝得一颤，心头更是酸麻麻的，白着张脸想上前解释，“我真的没有……”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男人抱着孩子上车，接起电话，语调温和。 “嗯，我这就带聪儿去医院。多亏有你，敏舒。” 一听到“敏舒”，叶声蓦地抬头。 “是秦敏舒告诉你我和聪儿骨髓配型成功的吗？” 叶声惊疑，昨天她去医院拿配型结果，检查报告上明明显示不成功。 霍明廷看向她的目光依旧冰冷，甚至夹杂着一丝厌恶，“聪儿有敏舒给他移植骨髓，不需要你了。” 宛如一盆凉水兜头浇在叶声脸上，打得她猝不及防。 “什么？” 孩子在霍明廷怀里，转头看向她的眼神，冰冷又哀怨。 “奶奶说的对，没有哪个妈妈是不舍得把自己骨头给孩子的，你根本就不爱我。你不肯救我，你根本就不配做我妈妈。” 霍聪小脸沉静又冷漠，“爸爸，我们去医院找敏舒阿姨，以后让她做我妈妈吧。” 叶声心如刀割，疼得她喘不上气，“聪儿，你误会妈妈了，妈妈怎么可能不舍得给你，可你现在的状况还用不到移植骨髓……” “够了！” 霍明廷打掉她的手不让她碰孩子，冷冷道：“敏舒是聪儿的主治医生，难道我们不听她的听你的吗？叶声，你好歹也学了几年医，你太让我失望了。” 车子扬长而去，叶声没追上，被脚上的棉拖绊倒，跪倒在地。 膝盖被小石子硌出了血。 她用手撑着地，脸色苍白，头晕目眩。 不只是聪儿不舒服，她也发了烧，照顾了孩子一夜忙着给孩子降温，完全没顾上自己。 霍明廷一回来就要带她去医院给聪儿做骨髓移植的手术，她不过多问了两句，男人就发了火。 叶声还是担心，跟去了医院。 到医院没见到霍明廷和孩子，先见到了秦敏舒。 秦敏舒一身干净修身的白大褂，妆容精致，珍珠耳饰衬得她优雅又高贵。 叶声眼睛一疼，认出这对珍珠耳饰是霍明廷这次出差从F国带回来的，她以为是送给她的，没想到转眼便戴在了秦敏舒耳朵上。 “敏舒，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我的骨髓配型和聪儿的不匹配吗？” “明廷说你要给聪儿捐骨髓？” 秦敏舒拿出两份报告，“是明廷没听明白我的话。我的骨髓和聪儿不匹配，你的才是匹配的。明廷着急，现在聪儿已经在手术室了，你准备一下吧。” “可是现在聪儿的情况还没到需要骨髓移植的程度。” “那又怎么样，反正做了也没坏处。”她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秦敏舒，你简直是在胡闹！” 叶声刚呵斥她一句，秦敏舒冲她身后委屈道：“明廷，叶声不让我给聪儿捐骨髓。” 她变脸太快，叶声猛地转身，对上霍明廷冰冷酷寒的一张脸。 “叶声，以后聪儿的事，都跟你无关。手术结束，我们就离婚，孩子抚养权归我。” 叶声狠狠一晃。 离婚？ 霍明廷转身离去，叶声却被架上了手术台。 叶声还想和秦敏舒据理力争一番，很快就被打上了麻药，看着聪儿稚嫩可爱的小脸，她放弃了挣扎。 聪儿是她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来的，没有人会比她更加在意她孩子的命，自从孩子诊断出白血病，她白天哄孩子笑，晚上抱着孩子哭，心不知道碎成了多少瓣，别说是要她的骨髓，就算是要她的命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眼皮一点一点合上。 叶声兜兜转转醒来的时候，还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隔着一道门，她听到聪儿在喊“妈妈”。 她想应一声，有人却比她先应了。 是秦敏舒！ 她的声音听上去那么虚弱。 霍明廷声音忽然响起，特有的磁性嗓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辛苦你了敏舒，谢谢你给聪儿捐骨髓。” 一股凉意从心底陡然涌出，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明明是她给聪儿移植的骨髓，怎么成了秦敏舒？ 阴谋！这是一场阴谋！ “明廷——”叶声想发声，一个冰冷的身影忽然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唔！” 她看到一双如鹰般冷唳的眼睛，紧接着，左手手腕大动脉被人用手术刀狠狠一划。 鲜血四溅！ 叶声疼得眼珠子都快要爆出来。 门外，霍明廷温柔的嗓音还在继续，“我会和叶声离婚，把原本属于你的位置给你。敏舒，我依然爱你。” 血一滴滴顺着手腕流下去，很快汇成一片血海。 好冷，冷得叶声浑身发抖。 她嫁给霍明廷三年，照顾了霍聪三年，这三年她放弃学业留在家里相夫教子，事事为他们着想，以他们为重，当真满心满眼都是他们……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般下场。 她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他们守着另一个女人，关怀备至，体贴入微。 她的牺牲和奉献不过是为她人做嫁衣，换不来男人的良心，也得不到孩子的爱。 如果生命重来一次，她一定只爱自己。 再不轻易爱人。 — “你要跟我离婚？” 霍明廷坐在沙发上，捏着手上的离婚协议书，满脸的不敢置信。 穿着杏色家居服的女人坐在床边，一副温婉持家的全职太太模样，还是那么的乖巧温顺，可她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冰冷，“我的骨髓配型和聪儿不符，没法做骨髓移植手术。我不配做聪儿的母亲。”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霍明廷将离婚协议书拍在茶几上，额角青筋一凸一凸，“就为了这个，你要跟我离婚？” 叶声长睫轻眨：以前你不就是为了这个理由要和我离婚吗？ “嗯。”叶声要多识大体就多识大体，“当年的事是一场意外。你娶我，是因为我怀了孕，怀的又是双胞胎，别说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可惜只留下了一个……” 想起那个一出生就夭折的孩子，叶声心口还是疼痛难忍。 “这么多年你在外拼搏，我在家带孩子，说是夫妻，可也一直分居，除了那一夜，你再没碰过我。秦敏舒说可以给聪儿捐骨髓，我们离婚，你娶她吧。” 她温柔一笑，完全不介怀的样子，“我知道你还爱着她。” 霍明廷脸都黑了，“谁告诉你我还爱着秦敏舒！” 叶声挑了下眉，你啊。 你亲口说的。 霍明廷烦躁地扯开领带，将离婚协议书丢进垃圾桶，让叶声打消这个念头，开车出了门。 叶声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换掉家居服换上以前自己的衣服，开始收拾行李。 她东西少，一个行李箱都没装满。 刚到楼下，聪儿板着小脸，“你为什么要和爸爸离婚？” “因为我有病，你就不想要我了吗？” “这些年都是爸爸在赚钱养我们，没有爸爸你怎么活得下去，我劝你还是不要闹脾气。” 叶声听着孩子劈头盖脸的质问，本以为心不会痛了，没想到还是这么难过。 霍聪自从会说话就一直被他奶奶和姑姑抱在怀里，大人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叶声本想和孩子道个别，可看着他绷紧的小脸，眼睛里的不解和鄙视，让她如鲠在喉。 她怀胎十月豁出命生下的孩子啊……叶声想摸摸霍聪的头，被他躲开了。 “你要走就别摸我。”霍聪冷冷道：“你走了也好，敏舒阿姨就能和爸爸在一起了。” 叶声的手在半空中顿住。 男人捅的刀子再狠，都不如亲儿子捅的这一刀痛。 她不再多说，只释然一笑，拎着行李箱离开了这个住了三年的“家”。 走出别墅区，上了一辆黑色的卡宴。 司机寸头，面容硬朗，浑身散发着一股糙汉气息，“怎么着，决定去哪？” 叶声有些疲乏地靠在真皮座椅上，从烟盒里叩出一支薄荷烟点上。 “先去Y国把博士学位证拿了，休学三年，再不回去我哥真要不认我了。” “知道就好。” 糙汉痞痞一笑，摸摸她的头，“欢迎回家，叶小仙儿。” ------------ 第一卷 第2章 她真的离开了他 霍明廷和秦敏舒的烛光晚餐吃到一半，就被佣人的电话喊回了家。 聪儿发了一通脾气，鼻子出血，还起了低烧。 “叶声呢？”霍明廷抱着孩子一脸心疼，更多是怒意，孩子搞成这样，叶声居然都不管？ 佣人战战兢兢回答，“夫人，夫人走了。” 霍明廷一愣，秦敏舒眼睛一抬，“她去哪了？” 佣人说不清楚，又强调说夫人是拎着行李箱走的。 霍明廷上楼开灯，结婚三年不管他多晚回家叶声都等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开灯。 主卧里，那份被他丢进垃圾桶的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除此之外没什么变化，衣帽间只少了一个小型行李箱和几件衣服。 呵，结婚三年，居然跟他玩起了离家出走的把戏？ 霍明廷怒极反笑，掏出手机想给叶声打电话，又不想惯她这个毛病。 霍聪鼻血流个不停，秦敏舒一边哄着一边帮他处理，弄得自己白裙上都是血。 见霍明廷下来，秦敏舒抱着孩子满脸焦急道：“明廷，这样不行，还是得去医院。” 霍明廷忙说好，将霍聪接到怀里，看着秦敏舒满眼愧疚，“真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裙子，我让司机备车，你上楼换件衣服吧。” 霍聪乖巧道：“敏舒阿姨，我妈妈很多衣服，你随便挑就好了。你穿上肯定很好看！” “聪儿嘴最甜了。” 秦敏舒刮了刮他的鼻子，从善如流地上楼从衣柜里挑了件长裙，再次惊艳到霍家父子俩，对她夸个不停。 去医院的路上，霍明廷想起就诊卡和病历都在叶声那里，平时都是她带着孩子去做检查。 忍着气给叶声拨了个电话过去，电话却关机了。 他狠狠蹙眉，戳开叶声的微信发语音给她。 “我不管你在哪，马上给我回来！叶声，闹脾气不是这么闹的，把孩子丢下一个人走了，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秦敏舒坐在一旁，柔声哄道：“明廷，你别着急，别吓着孩子。叶声……这次离家出走，是不是生我的气？” “跟你没关系。”霍明廷缓了一口气，想起走的时候叶声和他说的话，心里一阵堵。 可他并不当真，叶声对他的爱有多深他比谁都清楚，她怎么可能和他离婚。 她也离不开孩子。 在医院折腾了一夜，霍明廷给叶声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都是关机状态。 秦敏舒也吃不消了，她明天还有一台手术，此刻也盼着叶声回来。 毕竟她还有用处。 秦敏舒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冷光。 “叶声能去哪，会不会回娘家了？” 霍明廷脱口而出，“她一个孤儿，哪有什么娘家。” 秦敏舒心想也是，她和叶声大学四年同学，也没见过她有什么家人，叶声从来不跟她们说自己的事情。 霍明廷想找到叶声，却发现他除了有叶声的联系方式，对她一无所知。 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这三年她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心思全在他和孩子的身上，她拎着行李箱能去哪？ 霍明廷托朋友去查叶声的身份证，想查她在哪个酒店，把人给带回来，过一会儿朋友回信给他： 叶声订了飞往Y国的航班，飞机于一个小时前起飞了。 她竟然真的走了？ 霍明廷翻开那两份离婚协议书，“叶声”的名字签的端正利落，没有一滴眼泪，也没有一丝迟疑。 她甚至什么都没要，只带走了来霍家时拎的那只小行李箱。 走得干干净净，悄无声息。 这一刻，霍明廷真的开始慌了。 ------------ 第一卷 第3章 离了婚没人疼了 三年后，梅山。 外面大雨倾盆，霍明廷在车后座摸着儿子滚烫的额头，心急如焚。 “还有多久能到机场？” 司机为难道：“霍总，下雨山路太滑，实在不敢开太快。小少爷这情况，最好还是就近找个医院先看看吧。” 雨势太大，就算现在赶到机场飞机也飞不了。 霍明廷迅速判断了一下情势，让助理查最近的医院。 司机是本地人，立马道：“我们这边医疗资源匮乏，县城医院离这远得很，不过最近正好有个三甲医院在这边做义诊，离这不远，要不咱先过去看看？” 助理在副驾驶迅速搜了一下，扭过身子道：“霍总，还真是，海慈医院在这边的医援项目，新闻上都报道了。” 海慈医院是京城医科大的附属医院，在血液病的研究方面很有名。 霍明廷当即让司机赶过去。 已经入夜，医疗队还在忙，因为下雨还在诊室外头临时搭了几个雨棚负责接待患者。 助理撑着伞，霍明廷用西装外套裹着孩子，上前说明了一下情况，护士测了一下孩子的体温，问：“小孩有病史吗？” “白血病。” 护士微微一怔，看着冰雪漂亮的孩子，心里直叹可怜，忙安抚了几句，“你们先填下病历，倒是赶巧了，叶主任正好在，她可是血液病的专家。” 霍明廷一抬眉，“叶主任？” 他跟海慈医院很熟，秦敏舒就在海慈医院的血液内科当医生，他没听说过海慈医院还有一位姓叶的主任。 助理问：“你们海慈医院血液内科的主任不是姓钟吗？” “钟主任调走了。”护士看他们对海慈医院挺熟，便多说了句，“叶主任是从M国爱因斯坦医学院肿瘤研究中心回来的，我们季院长的师妹，亲自去M国请回来的。” 说完，便拿着病历进了诊室，“叶主任，有个白血病的孩子发烧了。” 没过一会儿就让他们进去。 霍明廷抱着霍聪踏进诊室，看见穿着白衣大褂戴着口罩的女人，狠狠晃了一下眼睛。 “叶声？” 他惊讶出声，连嗓音都因震惊显得有些飘忽。 叶声在看到病历的那一刻，就知道了来人是谁。 不论是病历上“霍聪”的名字，还是那遒劲有力的熟悉字体，都叫她感知到一件事实——时隔三年，她和前夫、儿子，在梅山重逢了。 短短三年，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霍明廷怎么也没想到，护士口中那从M国空降到海慈医院血液内科的主任医生，居然是叶声！ 他的前妻！ 他孩子的妈妈！ “过来吧，我看看。” 叶声站了起来，走过去摸了下霍聪的小脸，都烫手。 她心脏猛地一缩。 这些年见过了那么多白血病儿童，每一个都会让她想到自己的孩子，这三年霍聪的病情报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到她的手上，不用看病历她都了如指掌。 只是病情报告上主治医生都是“秦敏舒”三个字。 秦敏舒和霍明廷、霍聪三个人的合照也多次登上财经新闻，一家三口惹人歆羡。 “给我吧。” 叶声要将霍聪抱进自己怀里，霍明廷没有松手，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眼睛里，有责备，有不满，甚至……有恨。 “叶主任……”护士看出了些端倪，“你们，认识啊？” “不熟。” 叶声只淡淡给了这么两个字，便交代了她和霍明廷的关系。 霍明廷看着抱着孩子做检查的叶声，那温柔细致的模样，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如果不是她穿着这一身白大褂，又口口声声和他“不熟”的话。 叶声问了霍明廷几句霍聪的情况。 霍明廷这次来梅山是看一块地皮，这些年他又当爹又当妈，不放心将儿子一个人丢在家里，走到哪都带着霍聪。 可霍聪体质弱，一外出就容易生病，这次也是因为梅山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受寒导致的发烧。 霍明廷说话的时候，瓮声瓮气的，好像他和霍聪之所以搞成这样都是叶声害的。 那口气中的委屈连小护士们都听出来了，目光在他和叶声之间来回晃。 叶声懒得理胡搅蛮缠的男人，手脚麻利地给霍聪降温，对助手吩咐道：“这里人太多，不相干人员都先请出去。” 诊室里“不相干人员”，只有霍明廷一个。 针对性太过明显。 霍明廷板着脸，被医护人员轰了出去，外面还下着雨，他只能跟助理和司机站在雨棚下躲雨。 果然是离了婚，以前连一口凉水都不会让他喝的女人，现在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他了！ ------------ 第一卷 第4章 她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 霍明廷出去了，叶声才有机会好好看看孩子。 霍聪还是那么雪白漂亮，脸型像她，五官则像他爸爸，六岁了，又长开了些。 这三年她远在国外，但一直关注着霍聪的病情发展变化，报告在抽屉里积得很厚。 霍聪快三岁的时候查出患有慢性髓系白血病，病情发现的比较早，属于慢性期，早期不需要换骨髓，她一直尝试给孩子服用分子靶向治疗药物，抑制慢性粒细胞的分裂生殖。 两年前，也是她和霍明廷离婚后的第一年，霍聪病情加重，她回国一趟，亲自给他做了骨髓移植的手术。 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霍家进行的。 尽管在孩子眼里她并不是一个值得爱值得尊重的妈妈，尽管上辈子霍聪和霍明廷一样抛弃了她，可这毕竟是她亲生的儿子。 是她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她对他有责任。 “叶主任，伊马替尼和尼洛替尼都没有了，下雨飞机运不过来，药房那边已经加紧联系附近医院调货了。” 叶声应了声知道了，看了一眼儿子，想了想掏出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山里信号弱，叶声走到窗边，就听见外头霍明廷打电话的声音，“嗯，到海慈医院医疗队这边了，别担心。你早点睡，晚安宝贝。” 他喊的是“Baby”，这是霍明廷对秦敏舒的专属爱称，两个人上学谈恋爱的时候，霍明廷就这么叫。 看来这三年，两个人确实浓情蜜意，相处得极好。 叶声愣神的功夫，听筒里传出声音，她醒了下神，忙接起电话，“喂。” 霍明廷刚收了线，就听到叶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浑身一僵。 他竖起耳朵听着，似乎是个男人的声音。 叶声一直在软着声音求对方，“那你帮我想想办法嘛，人命关天，求你了哥哥。” 哥哥？ 霍明廷一扬眉，她管谁叫哥？ 叶声什么时候多了个哥哥？难道是什么爱称？ 对方挂了电话，不一会儿发了信息过来。 是一个研究所的地址，附着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又附言：霍凛冬也在梅山，你去求他吧。 叶声一看眼睛就亮了，霍教授居然也在这！ “看好点滴，我出去一趟。”叶声摘掉口罩，脱下白大褂，穿上外套拎起包就出了诊室。 霍明廷还站在雨棚下面，叶声一出来，他冷不丁又是一怔。 方才穿着白大褂的叶声已经给了他一番惊讶，他没想到叶声和他离婚后出国攻读了医学博士学位，居然还考上了M国的爱因斯坦医学院。 秦敏舒这几年想晋升一直晋升不上去，也想申请爱因斯坦医学院的进修资格，但一直没申请成功。 他知道那所医学院有多难考，本身海慈医院就很难进，叶声这么年轻，居然一回国就是主任医师。 她怎么做到的？ 难道是方才她打电话的那个人，帮她办的？ 想到这，霍明廷有些不爽，说出来的话便显得十分生硬，“你去哪？” 叶声只淡淡看他一眼，没有理会。 往前走了一步，就被男人握住了手腕，“我问你话呢。” 叶声甩开他的手，回头的眼神变得冰冷又锋利，“你想医闹？” “我……”霍明廷似乎这才想起她如今的身份，姿态放软了些，“我只是想问问你去哪，聪儿还在里面，你又要丢下孩子离开吗？” 张口，便又是谴责。 在这个男人眼里，她当真做什么都是错，没有半分好。 “我去给你儿子拿药。”叶声声音冰凉，“要不你去？” 霍明廷：“我……” “可你去没用，所以只能我去。”叶声冷冷怼他。 霍明廷蹙了下眉，什么叫“他儿子”，难道聪儿不是她生的吗？ “我送你。”霍明廷跟司机要车钥匙。 叶声没理他，从包里掏出车钥匙开了锁，霍明廷和司机等人看过去，便见叶声上了一辆黑色的大G。 她穿着黑色风衣，扎着低马尾，连日工作的脸色显得几分苍白，可巴掌大的脸不施粉黛也挡不住的清艳漂亮，白皙的手一打方向盘，有种反差的帅气。 助理和司机眼前俱是一亮，霍明廷则是眯了眯眸：还开上大G了，那个“哥哥”送她的车吧。 霍聪还睡着，有医护人员照看着霍明廷没什么不放心的，倒是对叶声下着雨开山路不是很放心，亲自开着车追了上去。 只是没想到叶声开车那么野！ 不知道的都以为她是玩赛车的，霍明廷好几次都差点被她甩掉，气得直捶方向盘，脸色沉了又沉。 这女人是为了跟他赌气不要命吗，敢开这么快！ 霍明廷只想追上她好好教训她一番，一路追到了一个研究所，隔着老远，就见叶声撑着伞在研究所门口倾身逗着一个孩子。 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一家三口看上去其乐融融。 霍明廷猛地踩下刹车，瞳孔震动。 她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 ------------ 第一卷 第5章 低调禁欲霍教授 “声声，你常来看看我呀。爸爸太忙，我一个人待在棋房可无聊了。” 霍小北嘴里叼着苹果味的棒棒糖，是叶声给他带的，小家伙白净漂亮，一身的糖果味。 甜丝丝的。 霍凛冬纠正他，“什么声声，叫阿姨。” “什么阿姨。”霍小北纠正回来，“明明是姐姐。” 叶声瞬间被取悦到，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 有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天使。 “谢谢霍教授。”叶声接过那一兜药，这是霍凛冬以私人名义借给她的。 准确的说是他从常备的药箱里将霍小北的药匀出几盒给她应急，他的儿子也患有白血病。 白血病这种病，谁家摊上都跟灭顶之灾差不多。 霍凛冬是如今医学界和科研圈的大拿级人物，公认的天才中的天才，他成为名声大噪的血液病专家时，叶声还在读大学呢，当真是听着霍凛冬的名字长大的。 关键是，人家不过才三十啷当岁！ 同样毕业于爱因斯坦医学院，霍凛冬算是叶声师叔辈的校友，但他们之间还有一层私人关系。 叶声的亲哥哥叶准，和霍凛冬是很好的朋友。 不然今天这事，叶声再大的面子也求不到霍凛冬这里。 “还麻烦您特地跑一趟。”叶声满脸不好意思。 霍凛冬说了句“小事”，“我知道你们医院在梅山义诊，好事。有任何需要，随时打给我。” 这话的分量太重，要不是撑着伞不方便，叶声都想给他鞠一躬。 霍凛冬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儿子往回走，霍小北跟叶声挥手告别，“记得常来哦，美女。” 叶声失笑，她又变成美女了。 也不知道霍教授这么冷静自持、低调禁欲的大神，怎么养出这么鲜活明亮自来熟的小朋友的，仿若一抹温暖的阳光。 叶声看着霍凛冬伟岸的背影，一怔。 是了，霍教授对于医学生和血液病患者来说，何尝不是太阳般耀眼又温暖的存在？ 叶声脸上的笑容，在转身看到霍明廷的那一刻，倏然消失。 荡然无存。 霍明廷在车上坐不住，想下来看看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可惜伞挡得严实，离得又远，什么也看不清，只看到男人身上穿的白大褂。 难道他是这里的研究员？ 看到叶声变脸的那一刻，霍明廷一阵气闷。 这女人真没良心，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叶声没理跟过来的前夫，径自上了车，霍明廷想追上去问两句，被飞驰的轮胎甩了一裤子的水，“……嚓！” 带着一路的气回去，雨下的急叶声开车也稳了些，霍明廷总算是追上了。 一下车，霍明廷就挡在了叶声面前，“你又结婚了？” 叶声往左走，他就往左挡。 “还又生了个孩子？”语调都扬了起来。 叶声往右走，霍明廷又往右迈了一大步，叶声抬头瞪他，霍明廷拧着眉，“那孩子看着可不小了，叶声，你该不会是婚内就背着我出轨了吧！” 看着这张冷漠又烦人的脸，叶声有些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瞎了眼，看上他。 那个缱绻的雨夜，年少的一场动心，却是以生命做的代价。 叶声后退一步，和前夫拉开距离。 “心是脏的，便看什么都觉得脏。霍明廷，你自己出轨，别把屎盆子扣我头上。” 霍明廷被骂得一懵，“我什么时候出……” “爸爸。” 霍聪的声音，在诊室门口响了起来。 叶声和霍明廷齐齐朝后看去。 霍聪打完了点滴，也是刚醒过来不久，烧退了，脸还是有些发白，看着病恹恹的。 霍明廷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问了他几句，霍聪没有应声，只是抿紧唇死死盯着叶声，张口便是一句，“你还回来干什么？” 冰冷厌恶的口气，让周围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愣了下，齐刷刷看向叶声。 叶声在细雨中的脸色，瞧着比霍聪这个生病的人还白。 霍聪冷冷道：“敏舒阿姨很快就要成为我妈妈了，你不要我，有的是人争着抢着爱我，疼我，做我妈妈。敏舒阿姨比你聪明，比你温柔，她是医生，她什么都懂，而你，你什么也不是。” ------------ 第一卷 第6章 敏舒阿姨比你强一万倍 谁养的孩子像谁。 霍聪跟她说话的口气，以前像他奶奶，现在像霍明廷。 叶声曾经无限反思过，是不是她没把孩子教好，是不是她当初应该不管不顾地把孩子放在自己身边教养，让霍家人少接近他！ 可是死过之后，她想开了。 后天教育是一部分，基因也是一部分，毕竟孩子姓霍，身上还流着一半霍家的血。 母子之间也是讲究缘分的。 而她天生亲缘淡薄，没有这个福分。 “聪儿。”霍明廷声音低沉，“不能这么跟妈妈说话。” 霍聪撇嘴，“我说错了吗？敏舒阿姨就是比她好一千倍，一万倍！比她强一千倍，一万倍！” 叶声静静地看着嫌弃自己的儿子。 她很想告诉他，当年如果她没有选择生孩子，早在三年前她就能拿到博士学位，当年整个京城医科大，也只有她拿到了爱因斯坦医学院的交换生资格。 可是她亲生儿子教会她一个道理： 女人没有工作，没有社会地位，没有价值，原来自己的孩子都会瞧不起你。 那些为家庭的付出和牺牲，没有人会感恩，徒剩自我感动。 那些自我怀疑和崩溃的瞬间，也无人关心，只能自己消化。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 助手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对霍聪道：“刚刚你的病还是叶主任给治好的呢。知道我们叶主任在国外华人圈的绰号是什么吗，叶仙儿！她救了多少白血病患者，还有像你一样的白血病儿童，从科研到临床，几个人能赶得上她一半的成就，到你们眼里就什么都不是了？” 她冷哼一声，“要不是她因为结婚休学了三年，现在早就是医学界的领军人物了。现在看来，真不值当。” 医护人员听了半天，都听明白这男人和小孩跟叶主任是什么关系了。 他们都很敬重叶声，自然对欺负她的人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霍明廷和霍聪都听傻了。 这人口中的“叶仙儿”，和他们认识的叶声，是同一个人吗？ “药拿回来了。” 比起众人的愤愤不平，叶声显得很平静，态度甚至很冷淡，她将药递给护士，“将药送到检验科检验过后入库，走正常程序开药。” 霍明廷在身后扬声道：“不用这么麻烦。这药不是你借的吗，多少钱我转给你。” “我们这是义诊，医药费均有医院和投资方承担。” 叶声淡淡解释，“这药确实是我借的，所以更要慎重。万一有什么问题，追究的是我的责任。你们霍家，一般人惹不起。” 霍明廷脸色一变，这女人阴阳怪气的本事越来越大了。 叶声一脚刚踏进诊室，身后霍聪嘟囔了句，“有什么了不起，那也没有敏舒阿姨厉害。” 是，你敏舒阿姨最厉害。 叶声都想顺着他来一句，连轴转了几天，又奔忙了一夜，她又累又困，连伤心的情绪都淡了。 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在诊室临时搭起的小床眯了会儿。 晚间患者不多，可来的都是急病，最耗人心神。 这些年叶声已经练就了“铁人少睡”的功能，每天睡三四个小时是常态，只是她眠浅，一点动静都能将她惊醒。 感觉有人在动她的被子，叶声猛地睁眼，眼皮褶痕深深，正对上霍明廷的眼睛。 她一皱眉，想问他怎么还没走，可实在懒得张口。 “小孩子说话当不得真，你别往心里去。” 霍明廷像是特意留下来安慰她的，给她往上盖了盖被子。 只是下一句，话锋就陡然一转，“不怪聪儿怨你，你这个当妈的确实不称职。” 他看着叶声，眉头紧锁，“三年前你执意离婚，把孩子丢给我便一走了之，我想和你好好谈谈，你可好，离婚手续都是委托律师给办的，孩子不要，钱也不要，走得那么决绝干脆，一开始我妈和书婷说你肯定在外面有人了，我还不相信，可你今天就给我上了一课，让我觉得我跟个笑话似的。” 叶声不想和他多说什么，起身要离开。 霍明廷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直接将人压在墙边，手背青筋暴起，“叶声，你究竟因为谁非要和我离？你移情别恋谁了？” ------------ 第一卷 第7章 到头来还是她欺负了他？ 霍明廷有些激动，眼角都充斥着红色。 作为霍氏家族属意的接班人，霍明廷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他想要什么得不到？ 多少女人做梦都想嫁给他，可是叶声，居然敢和他离婚！ 上一段婚姻无疑是霍明廷过往二十九年最失败的一段经历，是他人生最大的污点！ 叶声离开的这三年，霍明廷有时候半夜都会气得从床上爬起来抽烟，想不通究竟是为什么。 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生孩子生得差点把命丢了的女人，说离开就离开…… 她们都说叶声在外面有人了，肯定是找到了更好的下家才离婚的。 霍明廷不信，有几个男人能强过他？ 再说以叶声的身世和条件，他这样的男人已经是顶配了，他还没嫌弃她呢，她还挑起来了？ 可是！ 今天在那个不知名的研究所门口看到那男人和孩子时，霍明廷气血瞬间上涌到了脑颅，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绝世大傻叉！ “你是不是有病？” 叶声被他捏疼了，皱眉冷声道：“你要是精神出了问题，离这里30公里有一家精神病院，你可以去那治治脑子。” 她挣开他的钳制，“放开！” 霍明廷没想到叶声力气这么大，猝不及防被她推得趔趄了一下。 霍聪刚到诊室门口，就看到这一幕，二话不说上前推了叶声一把，“你打我爸爸！你凭什么欺负我爸爸！” 叶声没提防身后，被霍聪推得往前一蹭，膝盖磕在茶几角，疼得她眉心一抽。 扭头，便见儿子像个小狼崽似的护在霍明廷身前，看她的眼神却像仇人似的。 这一刻，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住了，半天喘不过气。 诊室的灯照得叶声神色发白，眼睛像淬了水钻，她看着霍明廷，扯了下嘴角，“到头来，还成我欺负你了？” 这话她说的很轻，像是浑身都脱了力。 看着眼前的父子俩，过往的一幕幕都闪现在脑海，想起前世那个惨死在手术台上的自己，叶声只有苦笑的份儿。 霍明廷眼看着叶声后背佝偻起来，掐着手腕的手用力到发白，整个人像是随时会碎掉。 他将霍聪轻轻拨开，向前一步朝叶声伸出手，“你没事吧……” 手还没碰到叶声，叶声便躲闪地后退一步，充满防备地看着他，脊背也挺直起来。 “出去。” 她脸色再次冰冷如霜，仿佛刚才那一丝的脆弱只是霍明廷的错觉。 — 将那对讨债似的父子撵走，叶声在诊室又值了一会儿班，快凌晨时分才回到酒店。 当地县委和海慈医院都很照顾，给她安排的单间。 叶声累得澡都顾不上洗，倒头就睡。 这一夜又做了噩梦。 鲜红的血像一条水蛇沿着她的手腕爬到地上，瞬间汇成一汪血泊，叶声疼得把自己揉成小小一团，猛然惊醒，额头一片冷汗。 “嘀——” 手机铃声响起，叶声缓了几口气，才将电话接起来。 诊室来了个重症患者，普通医师处理不了，只能打电话请叶声过去看看。 确实是个重症，淋巴瘤，手术县医院做不了，得去省医院。 患者一听要做手术吓得腾一下站起来，嚷嚷着没钱，骂叶声是个庸医，闹了一通。 这样的患者见得也多，一辈子在这山坳里生活，有个病啊灾的，能扛就扛，扛不住就去村诊所里开点药打个吊瓶算完，对医院有着本能的畏惧。 穷人命贱，不是不想治，是不敢治。 “叶主任，那就是个刁民，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陈医生安慰叶声，原本今天叶主任就休班，他把人请过来的，结果还闹了这么一出。 “别这么说，环境不一样。”叶声情绪很稳：“让县委联系一下家属，科普一下医疗知识，他现在的情况还没到不能治的地步，在这登记上回头就算去省医院治疗手术费也能免除大半。” “咱们把该做的都做了，问心无愧就好。”这句她是跟所有的医护人员说的。 上午闹这么一出，大家工作的心情都受了些影响，听叶声说完纷纷点头。 陈医生也忙让人去安排。 来了就轻易走不了。 叶声去隔壁诊区转了一圈，有不少打点滴的患者，忽然听见有人喊“声声”。 一转头，就看到了霍凛冬和他儿子霍小北。 霍小北打着点滴，坐在病床上朝她挥舞着小手，“嗨。” ------------ 第一卷 第8章 这小孩怎么也姓霍 叶声朝他们走过去，没等开口，霍小北就先问她，“声声，你没事吧？” 嗯？叶声一愣。 霍小北声音奶奶的，“刚才外头嚷嚷得厉害，老霍出去看了好半天，我问他是不是看美女了，他说不是。” 他看向霍凛冬，一脸拆穿他谎言的小表情，“骗人。” “……” 叶声方才一直在诊室里，还真没看到霍凛冬。 “有个人嗓门大了点，没事。” 叶声冲霍凛冬点头唤了声“霍教授”，“小北怎么了这是？” “偷吃冰淇淋，肠胃炎犯了。” 霍凛冬清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不冷，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严肃。 霍小北撅了下嘴，凑近叶声光明正大和她说悄悄话，“他生我气呢，这里有让人消气的药吗？” 众人听着都笑起来。 “有。”叶声从口袋里挑出一颗糖，“开心果味的。” 霍凛冬脸木了下。 “哈哈哈哈……”霍小北噗一下笑喷，“声声，你把我爸当小孩哄啊。” 叶声只是想逗个乐，刚要把糖收回，霍凛冬就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把糖从她掌心夹走了。 “谢谢。” 叶声职业微笑，“不客气。” 实验室还有好多事要忙，霍凛冬等着助手过来，帮他看孩子。 “没事霍教授，你回去忙吧。” 叶声：“我今天休班，有时间带孩子。昨天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正好给我个机会谢你。” 她话说得清楚，就是想让霍凛冬别客气。 霍凛冬没来得及客气，实验室电话又打了过来，那边确实离不开他。 “一会儿打完点滴我就带小北回酒店。你忙完来接也行，我傍晚开车把孩子给你送过去也行。” 叶声不忘询问孩子意见，“小北，跟声声阿姨玩一天，可以吗？” 霍小北点头，冲他爸脆生生道：“你走吧。” 霍凛冬从车上拿下来一个棋盘和两盅棋子，把儿童手表给霍小北扣手腕上，嘱咐了儿子几句，出门的时候把常备的药包递给叶声，又道了声谢，“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叶声瞧得出他带孩子的细致，点点头，“放心吧。” 霍小北比想象中好带得多，打点滴时就乖乖睡觉，回酒店叶声忙他就自己下棋，不吵不闹，安静极了。 哪怕休班，叶声电话也不断，诊区的，医院的，她现在身上担子重，哪头都离不开她。 抽空抓紧时间洗了个澡，叶声从浴室出来，见霍小北还在下棋，走过去。 “我跟你下一盘？” 霍小北抬头，咧开小嘴，“好哇。” 两个人都没想到对方棋艺还挺高，这一局一下就是半个多钟头。 霍凛冬打来电话时，霍小北喊了声“爸”，然后道：“我和声声下棋呢，你别打扰我们。” 最后叶声赢了。 霍小北看叶声的眼睛都直了。 “声声，你围棋几段啊。” 叶声：“九段。业余水准。” “骗人。”霍小北眼睛亮晶晶的，“业余段位只有八段，专业才有九段呢。” 叶声笑了下，“饿不饿，带你去吃饭？” “好。”霍小北被叶声抱到床上穿鞋子，“回来我们再下一局好不好……” — 梅山县只有一家像样的酒店，被投资方给包了下来，医护人员都住在这。 餐厅在酒店楼下，是公开营业的。 餐厅不大，一眼就能看全，霍明廷和霍聪看到带着孩子取餐的叶声时，都愣了。 秦敏舒抬头，也怔了下。 一个月前她就知道空降到海慈医院血液内科当主任的是叶声。 眼睁睁看着老同学成了她的顶头上司，可她根本阻止不了。 她没跟霍明廷讲这件事，可昨天听说霍明廷带孩子到海慈医院医疗队就诊，她就慌了。 连夜坐飞机赶了过来。 职场上她干不过叶声，可在情场上，叶声永远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那不是叶声吗？” 秦敏舒故作惊讶，问霍明廷：“旁边那是她的小孩？怎么看着和聪儿差不多大。” 霍明廷和霍聪脸皆一黑。 尤其霍聪，嘴巴抿得紧紧，瞪着不远处贴在叶声腿边的那小子。 “我过去打个招呼。” 秦敏舒热情地走过去，“叶声，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 她笑意盈盈，蹲下去冲霍小北挥挥手，“你好啊小朋友，我是你妈妈的同学。” 这一声“妈妈”也喊得叶声和霍小北一愣。 霍小北礼貌地说了声阿姨好。 叶声目光一扫，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餐桌的霍明廷和霍聪。 秦敏舒挽了下飘逸的卷发，自顾说着，“海慈医院在这边做医援，我本来也是要来的，只是明廷和我好事将近，婚礼前夕要筹备的事情太多了，实在忙不过来……” 她声音放得轻，只有临近的人听得见。 霍明廷带着霍聪走过来，秦敏舒退后一步挽上霍明廷的胳膊，秀恩爱宣誓主权的意味十足。 叶声淡淡：“恭喜。” 霍明廷一怔，什么恭喜。 “明廷，叶声祝福我们呢。”秦敏舒身子贴得霍明廷紧紧，小鸟依人地撒着娇。 霍聪看向霍小北，小脸绷得紧紧，“你是谁？” 霍小北很难得见到同年龄段的小孩，明朗道：“我是霍小北，你叫什么名字？” 一句话说完，对面的三个人同时瞠目。 这小孩也姓霍？ ------------ 第一卷 第9章 儿子说她自私 看到对面三人惊讶的眼神，叶声没理会，也不多解释，带着霍小北去另一个餐桌坐了。 本着吃多少拿多少的原则，两个人拿的都不多。 叶声将热牛奶端到霍小北面前，霍小北甜甜地说谢谢，而后神鬼不惊来了句： “我爸爸单身。” 叶声愣了下，又笑了下，没搭腔。 霍小北怕别人听见似的，小声道：“我没见过我妈妈，要是你真是我妈妈就好了。” 他大眼睛扑闪扑闪，“我长得这么好看，我妈妈肯定和你一样漂亮。” “咳。”叶声差点被呛到。 她还真不太了解霍凛冬父子俩的事，离开M国那几年她和哥哥基本失联，后来还是三哥告诉她霍教授突然多了一个儿子。 据说是在医院捡到的弃婴。 可霍小北一看就是霍凛冬亲生的，这都没什么好疑问的。 不远处，霍聪捏着汤勺，眼神死死盯向另一边，见叶声拿纸巾给霍小北擦嘴，小手都攥紧了。 哼，你不愿意照顾我，有的是人愿意！ “妈妈！” 霍聪忽然大叫了一声，秦敏舒吓一跳，才反应过来孩子叫的是她，顿时笑眯了眼，“哎！怎么了宝贝？” “妈妈我要吃这个，你帮我切吧。”他指着盘子里的披萨。 秦敏舒帮他切了一块，见他吃的满嘴都是，又抽了一张纸巾给他擦嘴，看上去和亲母子一样。 霍聪眼神偷偷瞟向叶声，她闷头吃着，完全不在意似的。 叶声是吃着，只是嘴里的米饭嚼了半天都咽不下去。 喉咙像塞了铅球，堵得慌。 霍聪又开始大声喊“妈妈”，霍小北转过头去：“嘘，你小声点。公众场所，不要大声喧哗。” 霍聪看一眼叶声，冷哼一声：“要你管。” 霍小北摇摇头，小大人似的叹口气，“熊孩子。” 霍明廷看出儿子的把戏，将剥好的鸡蛋递给他，“好好吃饭，别闹腾。” 叶声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 “你爸。” 霍小北接过手机，喊了声“爸爸”。 霍明廷和霍聪同时竖起了耳朵，身体不自觉地往一侧倾斜。 “我们在餐厅吃饭呢。” 霍小北说了两句，就把手机递给了叶声，叶声嗯了两声，“我们好着呢……行，那等你来吧。” 秦敏舒刚给父子俩分好面，一抬头见两个人都快歪到地上去了。 她扭身朝叶声看去，叶声和霍小北正好吃完站了起来，霍明廷和霍聪默契地将身子回正。 假装无事发生。 叶声把餐盘放好，拿湿巾给霍小北擦了擦手，霍聪瞧着，唇又紧紧抿住。 他从椅子上下去，主动伸手让秦敏舒抱他，“敏舒妈妈，你什么时候嫁给我爸爸呀？” 秦敏舒笑起来，“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嫁呀小祖宗？” 霍聪坐在秦敏舒怀里，眼睛朝门口看去。 “你快点嫁给他吧，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好好过生活了。你是好女人，不像有的人那么自私，抛夫弃子，只顾自己。” 叶声牵着霍小北的手已经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自私”，脚步还是顿了下。 心脏酥酥麻麻地疼。 怀胎十月，哺乳期一年，没睡过一个整觉，乳腺炎，妊娠纹，肚子上的疤……原来也只换来了“自私”两个字。 ------------ 第一卷 第10章 那男人到底是谁 吃饭的时候叶声不小心把裤子洒上了咖啡，回房间换了条裙子。 霍小北把棋盘摆好，叶声到沙发上坐，随手挽了下裙摆，露出了膝盖上的淤青。 “声声，你膝盖怎么了？”霍小北脸色一变。 叶声放下裙摆，不甚在意道：“哦，不小心磕的。” 霍小北拧紧了眉，“都紫了，疼吧？” 叶声轻笑，“没事。” “没事”似乎已经成了她的口头禅。 霍小北摇摇头，“老霍也总说没事，你们大人就是会掩盖情绪。疼就是疼嘛，不丢人。” 这时候的霍小北和霍凛冬更像了，小脸严肃极了。 叶声感受得到他的关心，心头一暖：“好。知道了。” 两个人又下了一盘棋。 之前下的那盘叶声当霍小北是个小孩让着他，这次完全不让了，小孩在棋艺方面有多少天赋，下一盘就知道了。 这盘棋一下就是一个小时，叶声怕小家伙累着，想让他歇歇。 霍小北小脸绷得紧紧，托着腮道：“不用。” 棋下到这儿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霍小北不敢掉以轻心，走一步都要想好久。 叶声不催他，去洗了点水果，正洗着，门铃就响了。 — 叶声一走霍聪就闹了脾气，霍明廷说了他几句，霍聪推开他跑上了车。 秦敏舒在一旁劝，善解人意道：“孩子毕竟还小，你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的，真是辛苦你了。” 霍明廷抽了半支烟，把她送回房间，刚要走，就被秦敏舒抱住了。 “明廷……” 她贴在他怀里，“今天聪儿叫我妈妈了，你听到了吗？” 霍明廷没有吭声，他知道霍聪那几声妈妈是为了气叶声。 不然怎么早不叫晚不叫，偏叶声在的时候他叫，还喊的那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聪儿还小，他需要一个健全温暖的家庭环境，有助于他的成长。” 秦敏舒双臂搂着霍明廷脖颈，呵气如兰，“我的心意，你一直都知道……” 嘴唇即将触上，霍明廷忽然开口：“敏舒，你还年轻，让你当后妈，对你来说不公平。” 秦敏舒一急，“我不在乎这个！” “我在乎。”霍明廷将她的胳膊拿下去，眼里有感激，有愧疚，“两年前要不是你给聪儿捐献骨髓，他未必能挺过去。这个情，我会一直记得。” 秦敏舒眼神一闪，勉强扯了下嘴角，“我都说了，那不是什么大事。” “是大事。” 霍明廷郑重道：“你对霍家有恩，所以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给你。只是霍少夫人这个名号……” 他一顿，唇角扯开苦笑，“你就当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不顾秦敏舒挽留，霍明廷大步离开，刚转过一个走廊，就听到叶声的声音，一个男人进了她的房间。 霍明廷神色一变，刚刚的声音，是叶声没错！ 那是她新男人？ 霍明廷蹙眉，他倒要看看那男人到底是谁！ 堂堂霍氏总裁，做贼似的贴着墙边溜到了609房间门口…… ------------ 第一卷 第11章 她亲手织的毛线帽 霍凛冬原本没打算进门。 他一个男人，进人家女孩房间算怎么回事，不像话。 可霍小北压根就没有要走的意思，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自家爹来了连头都不带抬的。 叶声道：“等我们把这盘棋下完吧，正好您进来吃点水果。” 霍凛冬说了句“叨扰”，又摆了下手，“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你既不是我学生，也不是我下属。” “真论起来，我还得叫一声师叔呢。” 叶声笑，“不过我不敢叫。” 霍凛冬认真道：“别叫。你哥听了，以为我故意占他便宜。” 又看着叶声道：“你要愿意，就叫声凛哥。” 霍教授变凛哥，确实亲近些。 叶声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叫了声“凛哥”，原本他们三剑客，霍凛冬就是老大哥。 霍凛冬应了声，“嗯。” “声声，该你了！”霍小北终于走出了关键的一步。 “来了。”叶声将果盘递给霍凛冬，走了过去。 一大一小继续对弈。 酒店房间并不大，叶声东西也不多，只是住久了看着稍微有些杂乱，霍凛冬简单帮着收拾了下，不该碰的都没碰，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霍小北小眉头又皱了起来，叶声看着他认真的小表情就想笑，抬头对霍凛冬说：“小北下棋极有天赋，是个好苗子。” “嗯。”谈到这个霍凛冬倒也不谦虚，“都这么说。” 扫了一眼棋盘，霍凛冬看了叶声一眼，没说话。 叶声给霍凛冬倒了杯水，聊了几句医援的情况，叶声道：“该看的患者都来看了，差不多月底就能结束。” “我知道。” 霍凛冬：“我应该会和你们医院的车队一起回京。” 叶声不由惊讶。 “这次医援你哥投了不少钱，让我必须帮着宣传一波。”霍凛冬面无表情蹦出两个字：“站台。” 他一本正经说出这俩字，相当搞笑。 叶声没忍住笑出声。 霍小北抬头，“啥是站台？” 这会儿他倒是听到了…… 大人们同时咳嗽一声，异口同声：“没啥。” 叶声这才想起霍凛冬也是华泰药业的股东，还是原始大股东那种，“那没办法……你这，应该的。” 霍凛冬抬头看着叶声，过会儿说：“你们还真是一家人。” 嗯，都不怎么要脸的那种。 叶声轻笑，“你和三哥跟我哥，比我亲。你们是亲兄弟，我是充话费送的。” 霍凛冬轻扯嘴角，笑了下。 一扭头的功夫，霍小北居然睡着了。 霍凛冬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将孩子裹住抱了起来，对上叶声担忧的神色，“下棋一久就容易累，费神。没事。” 叶声皱眉，“是我不好，我应该让让他。” “不能让，棋场如战场。”霍凛冬道：“再说小家伙精着呢，你一让他就看出来了，要闹脾气的。” 一句有效安慰让叶声眉头舒展开。 外头下雨了。 山里一下雨就冷，叶声怕俩人就这样出去感冒了，从行李箱取了两顶针织的毛线帽。 二话不说就给他们扣头上了。 “这……”霍凛冬还是第一次戴这种毛线帽，完全愣住了，想摘还不好意思。 叶声：“外面冷，戴着吧，上车再摘。” 她伸手给霍小北整理了一下帽子，又解释了句，“这帽子本来是我给我哥和三哥织的，全新的没戴过，不脏。回头我再给他们织就行，我织这个快，顺手的事儿。” 她穿上外套，从旁边抽了一把伞：“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话说的干脆利落，却又说不出的热心肠。 叫人无从拒绝。 门刚打开，一道身影飞速地闪到了楼梯口。 霍明廷站在角落里，看着那一家三口往电梯的方向走，男人和小孩头上分别戴着一顶黑色和蓝色的毛线帽。 他一眼便认出这是叶声的手艺，以前她也给他织过。 他觉得有损形象，从来没戴过。 现在换人戴了…… 霍明廷神色冷峻，咬肌迸了迸，在心里轻哼一声：还是一样的把戏。 ------------ 第一卷 第12章 嗯，他是比你强 霍凛冬抱着孩子，又戴着帽子，遮得严实，霍明廷还是没能看到他的脸。 只瞧着个儿挺高，背挺宽，背影莫名有些熟悉。 尤其是一闪而过的侧脸。 但想不起来是谁。 再想想那孩子，怎么看都和聪儿差不多大，不可能是叶声和他离婚后生的。 要是她真敢给他戴绿帽子…… 霍明廷眉眼倏然冷沉下来，面罩寒霜，手指一用力，墙皮都抠下来一块。 仔细想想还是不对。 叶声那几年待在家里没怎么出去过，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底下，怎么可能偷偷生个孩子？孩子偏偏也姓霍…… 霍明廷眉心一跳，猛地想起他们刚结婚那会儿他去海外开拓市场，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怎么在家。 难道是家贼难防？ 霍明廷拨号给霍公馆的管家，“茂叔，你帮我查一下……” 他让管家去查霍家所有的家生子，有没有外出多年在外做研究的，重点是有没有和叶声有过关联的。 现在他对所有男人都充满了不信任。 — 霍凛冬没让叶声和他们一起出去，也怕她受寒。 叶声把伞递给霍凛冬，就又乘电梯上去了，不料电梯门一开，就和霍明廷打了个照面。 “……” 霍明廷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一颗心，在看到叶声时又癫了起来，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将人扯了出去。 “霍明廷，你干什么，放开我！” 霍明廷被叶声面条一样甩到了墙上，疼得狠狠蹙眉。 这个女人，现在对他是越来越放肆！ 忍着后背的疼，霍明廷端起架子，环臂冷冷道：“说吧。” 叶声蹙眉：“说什么？” “三年前你非要和我离婚，就是为了刚才那个男人？他是谁？干什么的？比我强？” 霍明廷一连串的问题朝叶声砸过去，越问越气。 叶声知道他误会了，可他摆出这副审问的架势实在滑稽。 忽略他前面的屁话，叶声只回了个重点，“嗯，他是比你强。” 霍明廷表情一滞。 叶声补刀：“方方面面。” “……”这种话对男人的杀伤力巨大，等同于炮轰。 霍明廷气得脑子都一懵。 他狠狠咬了咬后槽牙，刚要问那男人哪里比他强，秦敏舒忽然出现，“怎么了这是？” 她像是正准备睡觉，穿着睡裙就出来了，衣着清凉，遮不住傲人身姿。 叶声瞳孔一缩，当即认出秦敏舒身上穿的是她曾经穿过的杏色睡裙，之前被霍聪抓破过还有她补线的痕迹。 别人看不出，她却一眼就瞧见了。 都穿旧了的衣服，秦敏舒当真是不嫌弃。 她知道有些人是有特殊癖好的，就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睡别人睡过的男人。 “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霍明廷刚说一句，秦敏舒就打了个喷嚏，男人忙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送上温暖。 秦敏舒娇滴滴：“哪就这么娇气了。” 叶声看着秦敏舒，心想“娇”这个字真得分人。 她知道男人喜欢温顺的女人，曾经她也真的试图改变过自己，从外表到性格，都朝着霍明廷喜欢的样子去改。 改的自己面目全非。 她亲手砍断了自己的翅膀，用锁链将自己画地为牢，做霍明廷身后的女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爱，去奉献，可还是没能让他多看她一眼。 爱与不爱，如此明显，当真强求不来。 叶声在心里哂笑了下，不当电灯泡，扭头便走。 霍明廷叫住她，冷冷道：“话还没说完。”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叶声淡淡：“我再结三次婚，都和你没关系。” 不顾霍明廷冷下来的眉眼，叶声话说的掷地有声，“霍明廷，我和你已经翻篇了。你只是我过去有过的一个男人而已，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 第一卷 第13章 她有新儿子，就不要他了 楼下。 霍凛冬抱着霍小北刚出酒店，霍小北就被一股冷风吹醒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咦，哪来的帽子呀？” 他又看一眼霍凛冬，“爸爸，你也戴了一顶。” 霍凛冬：“叶声给的。” “好暖和，她自己织的吗？” “嗯。” “声声手好巧，是吧？” “嗯。” 霍小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那你和她谈恋爱吧。我喜欢声声。” 霍凛冬看他一眼，“别闹。” 霍小北心道：我可没闹。 霍聪在车里正闹脾气，忽然看到了霍小北朝这边走来，他头顶上的帽子，怎么那么像……她的手艺。 降下车窗，“喂——” 霍小北被霍凛冬抱着正要上车，听到有人叫他，扭了下头，“是你呀，熊孩子。” “你才是熊孩子。”霍聪不服气地瘪嘴，“你帽子从哪来的？” “声声给我织的。”霍小北喜欢得很，“漂亮吧？” 霍聪哼一声，“有什么好炫耀的，我家里有好多顶！” 只是他从来没戴过，他想戴来着，可是奶奶和姑姑都说不好看，说土，他怕戴出去被别的小朋友笑话。 人家戴的都是名牌帽，可是她从来不给他买名牌帽，小气得很，还没有敏舒阿姨大方。 可是霍小北戴在头上，挺好看的。 不土。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霍小北上了车，坐上安全座椅，继续和熊孩子聊天。 霍聪不想说，但还是说了：“霍聪。” “哪个聪，聪明的聪？” “嗯。” 霍小北歪了下头，一本正经道：“可你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哼！”霍聪气得把窗户摇上，这天没法聊了！ 霍小北愣愣的：“他怎么不理我了？” 霍凛冬发动起车子：“你说话气人。” “我气人吗？”霍小北一脸无辜。 霍凛冬知道那小孩应该是叶声和她前夫的孩子，长得挺像他妈妈，就是脾气有点大。 “霍聪——”霍小北冲着人家窗户喊。 霍聪一脸不高兴地把车窗降下，“干嘛？” “给你糖吃。”霍小北把一根棒棒糖扔进车里，“苹果味的，可好吃了！” 霍聪一脸傲娇，“我不爱吃苹果味的。” “那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我下次给你带！” “我爸爸不让我吃糖。” “我爸爸也不让我吃，我们偷着吃一点点，没事。” 霍凛冬启动了车子，却没着急开走，让两个小家伙多聊一会儿。 儿子常年跟着他辗转各个实验基地，和同龄小伙伴相处的机会不多。 转眼到了六岁，也该让他像正常小孩那样上学了。 霍聪目送着霍小北走了，眼神有些落寞。 他也很少和小朋友这样聊过天，家里有时候会来一些小朋友，可他和他们都玩不到一起去，他们总嘲笑他是没妈的孩子，说他马上就要有后妈了！ 她为什么不要他，是因为有了新儿子，觉得他不够可爱，不听话吗？ 可她总是让他吃药，什么都管着他，不让他吃这个也不让他吃那个，不像敏舒阿姨他要什么她都给。 哼，奶奶和姑姑说的没错，她就是个自私的女人！ 就是！ 霍聪将手里的棒棒糖狠狠扔在脚下，踩上两脚，踩的粉碎，眼睛却红了。 她不让他吃糖，却给她新儿子吃糖，她怎么这样啊？ ------------ 第一卷 第14章 父子俩同病相怜 霍明廷刚从酒店出来，就见一辆黑色的奔驰车从他的车旁边的车位驶出，和他是同款车型。 他淡淡扫了一眼，瞳孔却骤然一缩。 车窗摇上的瞬间，他看到了那小孩的脸，头上还戴着叶声亲手织的蓝色线帽。 那么开车的人，便是叶声的那个男人！ 车牌照居然也是【京A】。 霍明廷眸眼一眯。 京城除了他们，还有其它姓霍的富贵人家？ 又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叶声不惜和他离婚，抛夫弃子，不管不顾地贴上去？ 八成是个骗子。 叶声傻乎乎的，搞不好遇到了什么杀猪盘。 可别碰上什么诈骗集团…… 霍明廷越想越不对劲，掏出手机让公安口的朋友帮他去查那个不知名的研究所，“帮我查的仔细些，等回京后请你喝酒。” 朋友轻哼一声，“什么酒？事先声明，你和秦敏舒的喜酒我可不喝。嫂子我只认叶声一个。” “……” 两个人同时把电话挂了。 霍明廷背风点上一支烟，抽了几口。 也纳闷，他那几个发小都是有脾气的主儿，明明和叶声也没见过几面，但对她印象都不错。 离婚的时候，更是一个个地都来劝他，好像是他不懂得珍惜，是他的错一样！ 全都向着叶声说话。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收买的人心。 但霍明廷很不明白，叶声情商不低，和别人都能相处得融洽，为什么和他妈和他妹就处不好。 或许她一开始就身在曹营心在汉，惦记着别的男人，心思就没放在他和孩子身上，没想好好和他过日子。 念及此，霍明廷脸色愈发沉冷。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能把叶声迷得神魂颠倒！ 掐灭烟，丢进垃圾桶。 一上车霍明廷就见霍聪手里拿着一支碎掉的棒棒糖，啪嗒啪嗒掉着眼泪，助理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哄半天了，就是哭，也不说话。” 霍明廷拿纸给儿子擦了擦眼泪，“好了，别闹脾气了。想吃糖，爸爸再给你买。” 霍聪吸了吸鼻子。 再多的糖，也不是她给的。 她连块糖都舍不得给他买！自私又小气！ 霍明廷想起在餐厅时霍聪跟秦敏舒说的话，问儿子：“聪儿，你是真想让我和敏舒阿姨在一起吗？” 霍聪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只抬头问：“她是因为有了别的孩子，所以才不要我的吗？” 霍明廷一愣，才反应过来儿子问的什么。 心蓦地一疼。 他和儿子，都是被抛弃的一方，父子俩同病相怜。 只是叶声不要他也就算了，一个女人得有多狠心才能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生病的亲生儿子也不要？ 聪儿检查出白血病的时候，叶声的痛苦，她的煎熬，他都看在眼里。 叶声对聪儿的爱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曾经，她对他的爱他也没有怀疑过。 可是她用她的行为狠狠打了他的脸，让他觉得自己被愚弄，被抛弃，活成了一个笑话！ 霍明廷抱着怀里不停抽泣的儿子，对聪儿的委屈完全感同身受。 这一刻，他真有些恨叶声。 ------------ 第一卷 第15章 又冷又帅的学霸叶声 临近十月底，医援项目也快结束了。 患者明显少了很多，医护人员的工作也相对清闲了些，当地县委领导班子请了桌酒席，叶声没去。 工作占着手，走不开。 也是不想去。 工作上的累再怎么样都能消化，酒桌文化应酬的累是真心累，她能避则避。 叶声不去，自有人愿意去。 秦敏舒是海慈医院的门面担当，一来梅山县还没进医疗队瞧瞧就先陪着院方几位领导去参加饭局了。 护士小刘替叶声打抱不平：“事都是别人做的，领功的时候她凑上去了，这不是明摆着摘人家的果子么，真好意思。” 她嘟囔抱怨了半天，叶声助手米娅拍拍她。 “好了别生气了，咱们叶仙儿是懒得去，不然也轮不到她。再说你以为陪笑脸的活儿好干呐，有那闲工夫叶主任都能再发一篇论文了，就不是一个境界的。” 她们说这话的时候叶声不在，正在诊区和患者交流，忽然听到外头吵了起来。 出去一瞧，见秦敏舒把护士小刘和她助手米娅堵在诊室，诊室外围了一圈人，都在看热闹。 叶声微微蹙眉，挤进人群，秦敏舒环臂盛气凌人地站在那训人，小刘气红了脸缩成一团，米娅护着小刘，梗着脖子瞪着秦敏舒。 气氛剑拔弩张的。 “怎么回事？”叶声问了句。 秦敏舒回头，见叶声来了，幽幽一笑，“叶主任，嫉妒我就直说，何必派人在背后编小话诋毁我呢。” 这话说的，外头围观人群都嗅到了瓜的味道。 叶声面不改色走过去，直接挡在了小刘和米娅前面，“发生什么事了？Mia，你说。” 米娅白了秦敏舒一眼，把她和小刘的对话复述了一遍，说秦敏舒一来就炸了，威胁小刘等回京后就让她从海慈医院滚蛋。 秦敏舒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看着叶声：“你是她们老大，你的人做错事得罪了我，你看怎么办吧。” “不怎么办。一点小事，至于闹成这样？” 叶声对小刘和米娅道：“你俩背后议论人，确实不应该。道歉了吗？” 小刘和米娅不情不愿，但听话，跟秦敏舒道歉，“对不起秦医生，我们不该背后说你。” 围观人群纷纷摸鼻子，他们也没少私下议论。 秦敏舒冷笑，“道个歉就完事了？我要是不接受呢。” “嗯。道不道歉是她们的事，原不原谅是你的事。” 叶声从头到尾情绪很稳，“私事私下处理，现在是工作场合。你俩忙去吧，一堆事呢。” 米娅和小刘忙点头应是，挥散人群，各忙各的去了。 秦敏舒没穿白大褂，漂亮的小香风套装和精致的妆容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比起医生更像是来就诊的患者。 她往桌边一靠，红唇轻挑，“叶声，你这样护短，可不行。” 叶声手里还拿着病历单，闻言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叫我什么？” 也不知为何，这一眼让秦敏舒瞬间看向叶声白大褂上的胸牌，想起了她的身份，身体站直，喉咙轻哽，“叶……主任。” “嗯。” 叶声低下头去，翻病历，情绪很淡，“我是主任，你的上司。我是她们老大，也是你老大，谈不上护短。” 合上病历，她抬头对上秦敏舒的眼睛。 唇微挑。 “我真正护短的样子，你还没见过。” 说完她就夹着病历走了。 秦敏舒看着叶声离去的身影，忽然想起了大学时代那个又冷又帅的学霸叶声，眉色一冷。 手在桌边不由攥紧，用力到发白。 ------------ 第一卷 第16章 他们管他妈妈叫神仙？ 秦敏舒自那日来过一次医疗队，就没再来。 人是来谈恋爱的，不是来工作的。 但是一到媒体录像或者采访的时候，她总在，诊区四处能瞧见她忙碌的身影。 “美女医生”的词条还上了个不大不小的热搜，被神通广大的热心网友扒出这位美女医生正是霍氏集团总裁的未婚妻。 霍明廷带着儿子在梅山出差的照片也被曝光了，更加佐证了两个人的关系。 吃瓜群众在网上嗑CP嗑的热闹。 原本这事叶声不知道，即便知道了跟她也没多大关系，她不在意。 只是护士小刘看到新闻后吓哭了，哭着问她得罪了霍氏集团未来的总裁夫人，会不会被封杀啊。 叶声和米娅听了都没忍住笑意。 米娅：“封杀你什么，你又不混娱乐圈。” “可是霍氏集团在医疗界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存在啊，海慈医院和霍氏常年合作，人家随便动动手指头都能把我碾死。” 小刘万念俱灰，“我一个小护士，能不能在海慈留下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 “嗯，确实是一句话的事。” 小刘抬头，看着叶声，瘪了瘪嘴，眼泪又溢出来。 叶声轻轻一笑，“你工作认真负责，对患者有耐心，护理能力也够强，这么好的护士没有不留下的道理。你的实习报告，我给你签字。” 小刘眼泪水龙头似的，一拧，戛然而止。 “别的我不管，我也管不了。可海慈医院血液内科，我手下的人，是走是留，我说了算。” 叶声话说的轻，可每个字都带着扎实的力量，叫人安心。 小刘眼睛唰地亮了起来。 — 最后这几天媒体来的很频繁，想多拍点物料以便后期宣传。 秦敏舒也换上了白大褂，一直在医疗队。 月底这天，之前淋巴瘤的那个患者又来了，这次是全家陪着他一起来的。 秦敏舒没见过，也不清楚状况，主动上前询问，人家一来点名要见叶主任。 “叶主任在忙，我是秦医生，有什么事跟我说是一样的。” 人家不听，执意要见叶主任。 镜头拍着，秦敏舒不好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 叶声从诊区出来，正跟助手交代着几个患者的后续治疗安排，中年汉子跟家人指了指叶声说那就是叶主任，全家上去就噗通跪下了。 “叶主任，您救救我吧！”中年汉子一改之前的态度，跪在地上涕泪横流。 人没有不怕死的，再坚强的人也怕。 汉子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回家后整个人都蔫巴了，开始交代后事，给婆子吓坏了，赶忙把孩子们都叫了回来。 县委打电话到家里时，正好大女儿在，听护士科普了半天就知道怎么个事了，赶忙带爹去县人民医院挂了个号。 县医院的医生一看情况就说：“海慈医院知道不，大城市的三甲医院最近正在咱这义诊，有位叶主任，海外留学回来的，血液病的专家。你爸这情况，肯定得去省医院做手术，咱这医疗设备不行，做不了。你们去看看，能挂上叶主任的号到了省医院也能给报销，华泰药业给承担医药费，多好的事啊，赶紧去！” 汉子这才知道那天他骂的那位“庸医”，是被称为“叶仙儿”的神医。 救了不知多少白血病患者。 淋巴瘤他们没听过，白血病是听过的，白血病都能治好的神医，还能治不了他的病？ 一下子来了希望！ “叶主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儿女还小，孩儿她妈体弱，家里不能没有我啊，我怎么能生病呢？” 这家的大女儿是个大学生，跪在父亲身后直挺挺的，说她爸的病一定得治，多少手术费她都想办法去筹。 “叶主任，我学习很好，有奖学金，俺家有钱，我们治得起！” 叶声和米娅上前将他们扶起来，带他们去诊室聊。 镜头一直对着叶声，这种物料真实又可贵，太难得，记者方才看着眼都红了，他跟拍了这么多天，没有刚才那一幕值钱。 秦敏舒早被挤到了人群之外，见记者兴奋地追着叶声不停地拍，唇紧紧抿着。 一扭头，正好看到霍明廷和霍聪不知何时来的，脸一白。 霍明廷和霍聪他们刚到不久，正好从头看到尾，看呆了，也听呆了。 尤其是霍聪，大眼睛眨了又眨，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他们管他妈妈叫……神仙？ ------------ 第一卷 第17章 他从没见她这样笑过 “明廷，你们怎么来了！” 秦敏舒很快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朝霍明廷和霍聪走过去。 她声音欢快又嘹亮，这一喊众人都听到了，纷纷朝那边看去，都知道那位英俊的男士便是秦敏舒的有钱男友，霍氏集团总裁。 霍明廷将目光从叶声挪到秦敏舒身上，唇梢微挑，“来看看你，辛苦了。” 护士小刘撇撇嘴，心道她辛苦个毛线。 天天打扮得孔雀一样花枝招展，戏一出接一出地演，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这拍电视剧呢。 这么能演去娱乐圈多好，有的是舞台，非跑这来辣他们的眼。 烦死了！ 小刘内心的吐槽都足以开一场吐槽大会了，但她刚被叶主任批评过，现在她是主任的人，可不能给主任惹麻烦。 八卦传得快，那天晚上霍明廷带儿子来看病的时候很多人都听到他和叶主任的对话了，现在医疗队的医护人员都知道叶主任的前夫是霍氏集团老总，儿子也是他们两个人生的。 而秦敏舒是霍总裁的现女友，于是三人之间在众人眼里就形成了一种很微妙的三角关系。 但大家都想不明白霍总为什么会和叶主任离婚，跟秦敏舒在一起。 秦敏舒的确是漂亮，但气质跟叶主任比起来高下立见。 一个是随处可见的花瓶，一个是人人仰视的柏树。 或许男人都爱养花，不爱种树？ 也或许还是家世取胜。 秦敏舒家境优越，是个千金小姐，这是海慈医院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这年头，无论是谈恋爱还是婚姻，还是讲究个门当户对，不然很难走得长远。 像叶主任这么优秀的女性，因为家世不显，在婚姻里都受尽了委屈。 唉，真让人叹息。 — 叶声在诊室里给患者出病历。 “叶主任，我这到底是个啥病啊？”汉子道：“我也没什么别的感觉，就一直盗汗，睡觉的时候汗哗哗地淌，一醒来就好了。哦，有时候还发热。” 婆子在旁边补充：“他这半年瘦得厉害，原先还有点肚子，这瘦的肚子都平了，也没少干活没少吃饭，怎么给他熬鸡汤补都补不回来。” 叶声“嗯”一声，又问：“痒吗？” “痒！浑身刺挠！” 汉子挠了挠身上，龇牙咧嘴：“有时候痒的我抓心挠肝的。” 叶声在病历上记录着。 大多数医生写的字都叫人看不懂，叶声也一样，一手行书，叠在一起竟分外飘逸漂亮。 她手写记录，助手米娅在旁边的电脑上输入着。 叶声初步判断为霍奇金淋巴瘤。 “这是个啥病，能治吗？” 叶声：“霍奇金淋巴瘤预后好，是可治愈肿瘤之一。” 一听说可治愈，全家人的脸色都阴转多晴。 “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淋巴结病理检查，根据结果才能确诊，做出分型诊断。这里设备不行，你们还是得尽快去省医院。” “这……”汉子和婆子面露难色。 去趟县医院就够愁人了，这还要跑趟省医院，想想就发愁。 “去吧，没事。我陪同学去过一趟省医院，离我们学校不远，坐公交一小时就到了。到时候我请个假陪你们一块去。” 大女儿劝了劝父母，又小心翼翼问叶声：“叶主任，手术费大概能花多少，我们好有个数。” 叶声没说具体数额，只道大头能给报，花不了太多。 “那我们去了找哪位大夫，还能再挂您的号吗？” 助手米娅笑了笑，“我们叶主任刚回国不久，号已经排满半年了，都是慕名而来。海慈医院不接义诊患者，你们去省医院也得提前挂号。” 气氛忽然之间沉默下来。 本以为做手术最难，没想到都做好花钱的准备了，竟还送不到神仙手里。 “稍等一下。” 叶声拿座机拨了个号码出去：“马师兄，我是叶声。我这有个患者……” 挂了电话，叶声写了张纸条，“海慈医院和省医院有联合会诊，你们到了那把纸条给导医台的护士，有人接你们。先把该做的检查都做了，等病理结果出来才能给到治疗方案。别拖，趁着病情不严重，抓紧时间该治治。” 叶声说话的时候不夹杂什么情绪，和大多数医生一样，冷静、理智、客观。 偏也不冷淡，不让人觉得难受。 每个字说出来都给人一种信服的力量。 出诊室的时候，全家人脸上都有了光，霍明廷见叶声搭了下女孩的肩，询问了她几句。 大女儿在Z大读书，成绩很好，年年拿奖学金。 “挺好。好好学，将来必成大器。”叶声笑容温暖又和煦。 霍明廷看得一怔。 三年婚姻，朝夕相处，他似乎从没在叶声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笑容。 ------------ 第一卷 第18章 霍家九爷 送走了那家人，叶声一转身看到霍明廷和霍聪在这，神情一紧。 “聪儿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她走过去摸了摸霍聪的额头，没发烧。 霍聪不知多久没被叶声这样摸过，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扁着嘴说了声“没有”，又去拉秦敏舒的手。 扬起小脸，“我和爸爸是来找敏舒妈妈的，不是来找你的。” 这孩子说话是真刺人，每个字都能精准扎她的心。 叶声缩回了手，神情也淡下来。 行，没不舒服就好。 她没再多问，也不打扰人家一家三口，扭身要走，霍明廷却忽然道：“我不舒服。” “不舒服吃药，让秦医生给你开。” 叶声漠不关心，头也不回就走掉了。 霍明廷气结，合着儿子是人，他就不是人？ 秦敏舒急得不行，扑过来关心询问：“明廷你怎么了？你哪不舒服啊？” 霍明廷扶了她一把，下意识往叶声的方向看一眼。 “没事，就是有些着凉，头疼而已。” 米娅靠在诊室窗边，看着秦敏舒小蜜蜂似的不停围着男人转，这恩爱秀得恨不得人尽皆知，替叶声感到不值。 叶声听着米娅的话，手上的笔一顿，看着外头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神色有些恍惚。 是不值。 只是感情上的事就是这样，人人都是赌徒，愿赌就得服输。 叶声对霍明廷的那颗心早就死了，只是有一道看不见的伤口还在溃烂，时时提醒着她。 她看向自己的手腕，抬头看一眼逗着霍聪的秦敏舒，目光生凉。 那一刀，那一眼，到底是谁？ 是谁杀的她？ 又是谁在幕后主使的那一切？ 哪怕隔了一世，她也一定要弄清楚真相，找到那个杀人凶手！ — 医援项目结束，叶声等人也准备返京。 大巴车停在山脚下，医护人员陆陆续续地上车，叶声在一棵树下打电话。 “瑟姐，帮我在Z大设立个奖学金吧，给偏远山区的孩子。” “对，不叫助学金，就叫奖学金。成绩良好，没不良嗜好，家里有病患或者年迈老人的学生优先，稍微卡一下条件就行。” 叶声蹲在地上，随手捡了一根树枝画着棋盘，“五百万够吗？一千万吧。” 电话里一道清悦的女声传出，“行。你和你哥啊，都是散财童子。” 叶声不擅长理财，这些年她的钱都是她嫂子在管理。 应该叫准嫂子，她哥还没把人追到手。 “声声！”一道清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叶声握着手机一扭头，就见霍小北戴着蓝色毛线帽蹦蹦跳跳地朝她跑来，将她扑了个满怀，叶声将人接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两个人咯咯咯地笑起来。 尹瑟听了半天笑声，好奇地问：“谁在叫你，你儿子？” “不是。”叶声将霍小北抱起来，蹭蹭他的鼻尖，“一个小天使。” 挂了电话，霍凛冬也走到了跟前。 两个人今天都没穿白大褂，霍凛冬一身黑色风衣，叶声一身黑色薄毛呢外套，霍小北也穿着黑色小袄，真像是亲子装。 “你就闹吧。”霍凛冬点了点儿子。 霍小北朝他吐了吐舌头，嘴甜道：“我喜欢声声，不行吗？” 叶声柔和地笑笑。 比起亲儿子和她不亲近，霍小北每次这样直抒胸臆地表达对她的喜欢，就像是一个温暖的触角，轻抚着她的心。 让叶声得到不少安慰。 霍凛冬这次和他们一起回京，人家堂堂一个大神，和他们一块坐大巴，院长都觉得怠慢，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让好好照顾。 叶声也收到了，刚应了几声，霍凛冬就对着电话道：“老季，差不多得了。” 全车的人都笑了起来。 叶声也笑。 她师兄季院长年纪比霍凛冬还要大不少，但辈分比霍凛冬矮一截。 师门规矩大，叶声靠着叶准的面子敢叫一声“凛哥”，季院长却得老老实实喊“师叔”。 霍凛冬这次帮着一起做宣传也不是给季院长面子，还是叶准逼的，倒也不用他干什么，就配合着露个脸，拍张照挂个名就行。 “霍凛冬”三个字，就是医学界的活招牌。 叶准是个慈善家没错，却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 钱花出去，就得想办法赚回来。 回程路上大家都在小声八卦，蛐蛐着秦敏舒。 秦敏舒没和医疗队一起走，坐霍明廷的车走的，也是今天回，走的时候还特意亮了个相，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未来的霍少夫人。 叶声和霍小北坐在一起，俩人扣着帽子睡了一路，霍凛冬就坐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他们。 到了市区，一辆商务车停在路边，季院长亲自来接驾了。 霍凛冬回京不是小事，季院长作为同门晚辈肯定是要给他接风洗尘的，还顺道拖走了叶声。 叶声不想去？不行，必须去！ 季院长还怕排场不够，特意给霍明廷打了个电话。 霍明廷今晚没时间参加酒席，把秦敏舒送回家，就凝着神情带着儿子一路往霍家老宅赶。 今晚霍家老宅人到的格外齐，能到的不能到的都赶到了，只因一个人的回京。 ——霍家九爷。 ------------ 第一卷 第19章 得叫一声九爷爷 “怎么样？电话打通了没有？”霍董事长看向老管家，坐在红木圈椅上神色肃穆。 老管家放下老宅的座机，摇了摇头。 “我看悬。早些年九爷就说过他即使回京也不会回老宅住，至于回不回来，看心情。这次回京也没提前联系，应该是不回了。” 老管家说：“要不，还是别等了，让大家散了吧。” 霍董事长绷着脸没说话。 正厅里霍家三代同堂，都被召唤了回来，其实也都想见见那位传说中的九爷——霍老爷子的老来子，也是他最小的一个儿子。 五年前霍老爷子过完九十大寿离世时，九爷才三十岁。 霍董事长身为霍老爷子的亲孙子，今年都五十多了。 当年霍老爷子于花甲之年和国际名模波妮生下一子，不光震惊霍家，也震惊了整个世界。 为了这个儿子，霍老爷子在六十多岁的年纪办了第二场婚礼，明媒正娶了波妮。 时至今日这段跨国际的老少黄昏恋依旧为人称奇，津津乐道。 “爸，都这个点了，要不先吃饭吧，总不能让大家干等着。” 霍书婷说：“九爷爷什么时候回来过，人家不待见咱们，何必非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贱不贱得慌？” “闭嘴！” 没等霍董事长发话，霍夫人怒斥女儿：“就凭当年我的命是九叔救的，咱们就该等！你一个小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霍书婷当着众人的面被训斥一通，心里虽不服，却也没敢再说什么，转头将霍聪抱起来：“聪儿，饿不饿，姑姑带你去吃点东西。” 霍聪被抱到沙发上，好奇地问霍书婷：“姑姑，九爷爷是谁？” “咱们霍家的祖宗。” 霍书婷轻哂一声，又纠正他：“你可不能叫九爷爷，那是我和你爸的九爷爷，你得叫太爷，知道吗？” “太爷？” 霍聪睁圆了眼睛，“那不是比爷爷还老？” 霍书婷一笑：“人家可不老，比你爸大不了几岁。人家只是辈分高。” 霍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 饭点已经过了，厨房过来问饭菜需不需要再热一遍。 众人坐了快俩小时，早就饿了，但都不敢随便开口，霍明廷说：“爸，不如让大家先吃吧。” 霍董事长不理会众人，对霍明廷道：“你给你九爷爷打一个。” 霍明廷一愣，挑唇笑了笑。 “老管家打的他都不接，他能接我的？” 这笑容里没什么温度，透着一丝轻嘲。 霍董事长冷了脸：“让你打你就打，接不接的再说！” 父命难违，霍明廷只好掏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找到“九爷爷”，拨了过去。 过一会儿，通了。 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霍明廷也是一愣，听筒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喂”，霍明廷下意识站了起来，迎着众人的目光，开了免提。 “九爷爷，您好，我是明廷。” “嗯。”男人淡淡：“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事……听说您回京了，家里人都在老宅等着您。您看……需不需要我派人去接您一趟。” 霍明廷看着不停给他打手势的老爹，改口说：“我亲自过去接您。” “不用了。”霍九爷：“今晚有饭局，不回了。你们吃好。” 听着人拒绝回来，众人心下失望之余，也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霍董事长一把将手机夺了去：“九叔，是我，朝先……” 霍家众人瞧着一向霸道专横的霍董事长夫妇对着电话殷勤又谄媚的样子，都在暗自发笑。 霍明廷知道父母对九爷之所以这般态度，一来是他母亲当年生了一场恶疾是九爷爷第一时间发现又帮母亲联系的医生，相当于救了母亲的命；二来九爷爷在医药界地位和名声都太过响亮，并不是他靠着霍氏集团生活，反而现在霍氏药业离不开“霍凛冬”这个名牌。 只是霍凛冬常年都在国外，很少和霍家人接触，他也不过在太爷爷和爷爷的葬礼上见过九爷爷两面。 那的确是个见上一面就让人难忘的人物。 霍凛冬挂了电话。 他琥珀色的眼眸眸色极淡，电话那头的家人没勾起他多余的情绪。 “爸爸！” 霍凛冬一抬眼，叶声拉着霍小北的手从洗手间的方向走来，霍小北不老实，蹦蹦跳跳的，叶声嘴角带着笑，配合着让霍小北在她手里转了个圈。 画面调皮又温馨，霍凛冬眼角挑起些温度，眉目舒朗。 ------------ 第一卷 第20章 被发配到小孩桌 今晚这场饭局霍凛冬是主角，叶声作为陪客，喝酒是免不了的。 她没怎么抗拒，来都来了，就做好了喝的准备。 酒只是不爱喝，不是不能喝。 “小师妹，来。” 二院血液科主任，这也是叶声和季院长的同门师兄弟，招呼着叶声，“咱俩可好多年没见了，你能回国我是真高兴，今天可得痛痛快快喝一场！” 旁边几位也纷纷附和。 季院长笑着打趣叶声：“别的不说，在座这几位当年可都是帮你说过好话求过情的，不然按照咱们老师那脾气，哪能这么轻易让你重回师门？” 叶声端着酒杯站起来：“是，当年我不懂事，没少惹老师生气，多亏师兄们帮我说情，这杯我干了。” 她仰头一饮而尽，也将酒桌上的气氛挑热了。 都是同窗过的师兄弟，叶声在里面年纪最小，她外套都脱了，做好了今晚不醉不归的准备。 反正医援项目结束她能歇两天，明天起不来也没事。 只是喝了两杯，刚要端起第三杯，就被霍凛冬拦住了。 “他们小孩，让他们好好吃饭吧，咱们喝。” 轻飘飘一句话，让本打算跟叶声喝酒的两位师兄都收回了酒杯，转头敬霍凛冬。 叶声忍不住笑，她这么大个人，怎么就被发配到小孩桌了？ 不过也是，以霍凛冬的辈分，叫她一声小孩也不为过。 霍凛冬说话自然是极具分量的，他一开口师兄们就不敢再和她喝，叶声便专心吃饭，跟真正的小朋友说着小话。 霍小北：“声声，你会喝酒啊。” 叶声笑：“会。” “酒量好吗？” 叶声在小孩面前不谦虚：“挺好。” 霍小北皱了皱鼻子，“搞不懂，酒有什么好喝的啊，可辣了。” “你喝过？”叶声看着他。 霍小北点点头，贴着她耳边小声道：“我之前好奇酒是什么味道，让老霍给我喝了一口，爸爸只让我轻轻抿了一下，辣死我了！” 他脸上的小表情丰富又夸张，逗得叶声直笑。 人类幼崽，真是可爱死了！ 不由想起自家的小崽，叶声笑容不知不觉淡下来，心口又有些发堵。 “声声，我还想吃个虾球。” 霍小北软乎乎的小手轻轻戳了戳叶声，叶声心上的褶皱被熨帖了些，应了声“好”，给他夹了好几个虾球。 这顿饭吃得毫无压力，师兄们上学的时候也挺能闹腾的，可因为霍凛冬坐在这，都老实得很，一个个一本正经的，确实有些院领导的样子，席间谈的也都是正经事。 霍凛冬话很少，脸上的表情都很淡，可场子一直没冷下来。 叶声和霍小北都吃得饱饱的，靠在椅子上消食。 “吃饱了？”霍凛冬看过来。 叶声和霍小北一块点头。 霍凛冬提前结束了饭局，大家都喝了些，却也都没喝太醉，从酒店出来的时候都是清醒的。 “师叔，我们为您接风洗尘，您还掏了酒钱，连个献殷勤的机会也不给我们……”季院长老大个人了，喝了点酒黏黏糊糊的，嘟嘟囔囔。 霍凛冬：“小事。” 外面风大，叶声蹲在地上给霍小北拉上外套的拉链，系紧帽子，听到季院长问：“叶声，你住哪，我送你。” “啊我……” 叶声刚要回答，霍凛冬插过话来：“她跟我走。” 众人都愣了下，叶声也愣了。 霍小北直接勾着叶声脖颈往她怀里一扑，“走，声声！” 叶声抱着霍小北，没动。 霍凛冬对上叶声疑惑的目光：“你是不是要去澜庭国际？” 叶声点了点头，那是她哥叶准在国内的住处。 她房子还没找，原本打算先住几天酒店的，今天叶准的助理跟她联系说叶董的房子收拾好了，让她先住着。 “我们顺路。”霍凛冬说了声。 众人了然，都放心地走了。 叶声就这样上了霍凛冬的车，司机往澜庭国际的方向开去。 霍小北一路都很兴奋，叽叽喳喳的，车上气氛并不尴尬，霍凛冬今晚喝了不少，身上散着些酒气，坐在窗边和他们拉开距离。 叶声看了霍凛冬一眼，他贴在窗边闭目养神，车里视线昏暗，偶尔路过明亮处灯光打下来，侧脸线条堪称完美。 漂亮得让人心惊。 “凛哥真是个美人儿。”——叶声忽然想起三哥曾感慨的这句。 ------------ 第一卷 第21章 为了一个男人，把哥丢了 叶声是第一次来澜庭国际这。 哪怕已经多年没回京城，她也知道这是挺贵的一个楼盘，大平层，一梯两户的设计，安保和绿化都很好。 房子是叶准早些年买的，一个地产商朋友开发的楼盘，给叶准留了一套，叶声不知道霍凛冬也买了一套，还选的对门。 “三哥没买？”上电梯的时候叶声问。 三剑客把老三扔了可还行？ 霍凛冬：“他没钱，买不起。” 听着这毫不客气的大哥语录，叶声颇有些哭笑不得。 果然小弟是食物链的底端。 但叶声心里清楚，凭他们三兄弟过命的交情，别说三哥现在自己也是大佬，哪怕他还是穷光蛋，有俩哥住的地方就不会让他无家可归。 折腾了一天都挺累了，在楼道问过晚安后就各自回了家。 开了灯，映入眼帘便是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夜景一览无余，满天星光，江面上波光粼粼，在这还能看到停泊在私人码头的游艇。 不愧是寸土寸金的地方。 屋子刚被人打扫过，干净又亮堂，230平的房子，奢华宽敞。 叶声却只觉得空。 有时候想想当年她和哥哥刚出国那会儿在N市租的公寓，不过30几平，很窄巴，却温馨。 如今兄妹俩有能力住上大house了，感情却再也回不去了。 这些年哥哥一直生她气，叶声知道。 瑟姐和三哥也在中间不停地说和，可哥哥那冷硬的脾气也不是谁随便说两句就能软和下来的，还能够接她电话给她房子住，瑟姐已经费了牛劲了。 她哪敢再贪心？ 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把养大她的哥哥气丢了，想想真是不值。 叶声累得不想收拾行李，勉强爬起来洗了个澡，直接窝在沙发上睡了。 这夜睡得也并不安稳，噩梦侵袭吞噬着她，叶声又梦到了那双鹰一般的眼神，脖颈像是被人勒住，她喘不动气，想喊救命也喊不出声音。 明廷，救救我！救救我！ 一道清冷的身影飘至身前，霍明廷手臂紧紧揽着秦敏舒，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声音酷寒：“你该去死，霍少夫人的位子本就不属于你，你死了才能物归原主。叶声，人要识相，这些年你贱得还不够吗？” 秦敏舒攀附在霍明廷怀里，笑看着她，满是在看一个手下败将的嚣张得意。 叶声眼角淌下血泪，瘦削的手伸向站在一旁的霍聪，又颤巍巍地缩回去。 儿子……她怕吓着他。 霍聪紧抿着唇，大吼一声：“你不配做我妈妈！” 喀—— 叶声猛然惊醒，睁开没有焦距的眼睛怔怔地盯着前方虚无一点，浑身冷冻成冰。 冷汗浸透全身。 这个噩梦，纠缠了她三年之久。 叶声知道，这是她的心魔。 心魔一日不除，一日便不得安生。 不知缓了多久，叶声才从沙发上起来，白着张脸勉强给自己倒了杯水，听到挂钟响了一声，抬头一看才发现已经9点了。 这一觉睡得还挺长，生物钟都没能起作用。 看来昨天喝的那两杯酒，还是让大脑松懈了下来。 她趿拉着拖鞋去洗手间洗漱，叼着牙刷打开手机，处理了几条工作消息，往下一划看到霍凛冬发来的信息。 凛哥：起了说一声。 叶声漱了漱口，忙回了一条：起了，凛哥。 正不知有什么事情，过一会儿就听到门铃响，叶声趴猫眼上没看到人，试探着打开门缝，就看见一个小人儿冒出头：“声声，早上好呀！” 轻快的声音，大大的笑脸，叶声一怔，旋即一笑。 “爸爸让我请你过去吃饭。走吧。”霍小北拉过叶声的手就要走。 叶声愣了愣，忙把人拽回来，“等等，我穿着睡衣呢。” “凛哥！”她朝对门喊了一声。 霍凛冬高大的身影闪现在门口：“在。” “我先换个衣服，稍等我一下。” “好。” 叶声收回脚，把霍小北也抱了进去，关上门。 ------------ 第一卷 第22章 他以为你是我男朋友 换好衣服，去了对门。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点，琳琅满目，米粥牛奶溏心蛋爽口小菜很是丰盛。 霍凛冬还在厨房忙，叶声挽起袖子想进去帮忙，一进厨房便见流理台上放着刚包好的馄饨，霍凛冬手上还沾着面粉。 叶声瞪大眼睛：“凛哥，你自己包的馄饨啊？” “嗯。”霍凛冬将馄饨下锅，回头说：“放心，能吃。” 没说不能吃…… 叶声刚要解释，霍小北就站厨房门口说：“声声，我爸爸包的馄饨可好吃了！比超市的好吃多了！我最爱吃！” “不过爸爸平时没那么多时间，但他一有空就会给我做饭吃。” 叶声带霍小北洗手，小家伙嘴巴不停。 歌颂着爸爸的伟大。 叶声是知道霍凛冬顶着如今的职业身份会有多忙的，吃饭的时间都得计算出来，竟还能抽空给孩子做饭…… 她忍不住朝霍凛冬竖了个大拇指：“你可真棒！” 这夸小孩的语气……霍凛冬唇梢微挑，挺受用。 饭吃得香，一碗馄饨下肚胃里暖和极了。 叶声连汤都没剩，很给面子地吃得干干净净，无疑是对“厨师”最好的褒奖。 她起身要收拾，霍凛冬拦了下，“不用，有洗碗机。” “哦。”叶声乖乖放了手，看着霍凛冬利落地把碗盘筷子等放进洗碗机。 衣角被轻拽了下，霍小北仰起小脸：“声声，你一会儿有事吗？” 叶声笑着刮刮他的鼻子：“陪你下一局的时间还是有的。” “耶，太好了！” 霍小北欢欢喜喜去摆棋盘，他早就准备好了！ 两个人对弈的时候，霍凛冬就在一旁的书桌办公。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晒得屋子暖洋洋的，安静的客厅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和手指敲击键盘的细微声响。 难得的静谧时光。 叶声等霍小北落子的间隙看着眼前的画面有一瞬的恍惚。 以前她憧憬的家庭生活就是这般：一家人在家里欢声笑语进行一些亲子活动，玩完以后便各忙各的，既能融合到一起又保留各自的独立性。 可这一切在她的婚姻生活中并没有实现。 这一下棋便下到中午时分，输了棋的霍小北并没有沮丧，只是神色有些疲惫，伸手让叶声抱。 “好困……声声，我先睡一觉哦。” “好。”叶声知道他这是又累了。 患有白血病的小孩体质就是比普通的小朋友弱很多，叶声轻抚着霍小北的后脑勺，有些心疼。 霍凛冬走了过来：“我抱他回房间睡。” “嗯~不，要声声抱着睡。”霍小北考拉似的趴在叶声身上不肯下来。 霍凛冬声音微沉：“霍小北。” 回应他的是霍小北的鼾声。 “……”睡得倒快。 叶声轻笑了下：“没事，我抱一会儿。等他睡熟了再说。” 霍凛冬看着叶声抱孩子的娴熟姿势，是包裹性的，托着的，微微抿唇没有说话。 可能因为生病的缘故，霍小北从小就比较黏人，但通常不会黏别人，只黏他，像这样抱着别人睡，还是第一次。 其实，连他都觉得叶声身上有一种让人想靠近的安心力量。 便是坐在那，都叫人觉得舒服、熨帖。 — 霍凛冬去房间拿了条毯子，给儿子盖在身上。 屋子里很暖和，霍小北躺在沙发上睡得香，鼻尖还冒着细汗，叶声伸手给他擦去，眼里掩盖不住的温柔。 又忍不住心生感慨：一个白血病小孩，却被养得这般活泼开朗，在这方面她远不如霍凛冬。 想想霍聪的性子，叶声眼底暗淡几分。 电话震了两声，霍凛冬拿着手机跟叶声示意了一下，去了阳台。 叶声无意听人说话，但隐约听到在讲孩子上学的事。 霍凛冬一回来，叶声就说：“不好意思，我听了一耳朵，是要给小北找学校吗？” “对，”霍凛冬点头，看了儿子一眼：“他这年纪，该上小学了。” 叶声微讶：“你会在京城待很久吗？” “得待一段时间。”霍凛冬说。 叶声了然，她原本以为霍凛冬只是在京城短暂停留，很快就回梅山的研究室了呢。 “我之前也对比了很多，有一个学校还不错。”叶声拿手机把学校资料找出来，给霍凛冬看：“这是一所公立小学，管理得比私立要严一些，但无论师资还是学校环境都很好……” 两个人挨得近，却也隔了一个胳膊的距离。 “我有个小学同学在这所学校当老师，你如果需要，我就帮你问问。就是……” “怎么了？”霍凛冬看着她。 叶声一顿：“我儿子也在这所学校。” 难怪她这么了解。 霍凛冬认真地说：“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就再看看别的学校。” “我没什么不方便。”叶声摇头：“孩子的抚养权不在我这，都是他爸说了算。只是，他爸爸之前在酒店看见过你，误以为你是我的……” 霍凛冬挑眉：“男朋友？” ------------ 第一卷 第23章 那女人就是没良心 “嗯。” 准确地说是……新欢。 但那两个字叶声实在说不出口，这都已经够尴尬了。 她很是抱歉：“如果你们碰到，他找你麻烦，别理他就好。” 霍凛冬平静地问：“需要我解释一下吗？” “不用。” 叶声神情说不出的严肃：“要解释也是我解释，跟你没关系，我和他之间的事不牵扯别人。凛哥，我就是说一声，怕给你添麻烦。我前夫要是找你麻烦，你告诉我，我来处理。” “嗯，知道了。” 霍凛冬反过来宽慰她：“不是什么大事，别太过心。” 叶声打电话给同学，解决了学校的事，霍凛冬也算是省了一桩心事，琥珀色的眼眸对上叶声漆黑的瞳仁，挑唇一笑：“你这几天的饭，我包了。” 叶声张了张嘴。 “有意见？” “没。”叶声忙说：“求之不得。”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没忍住笑。 — 霍明廷回到家没看见儿子，听楼上有动静，径直上了楼。 衣帽间一片狼藉。 “怎么了？” 保姆英嫂着急道：“少爷您可回来了！小少爷说要找什么帽子，在这翻半天了。” 霍明廷上前一看，霍聪撅着小屁股，整个人都埋进了衣柜里，两只小手地鼠似的不停刨着。 他上前捏着脖颈把人拎出来，皱眉：“你闹什么？” “我找帽子。”霍聪脸蛋通红，累得呼哧呼哧的。 霍明廷眉头没舒展开，“找什么帽子？” 霍聪撅了下嘴，哼哼唧唧了半天，嘟囔了句：“……就是她织的帽子。” 霍明廷一瞬间明白过来，想起了那日戴在那个男人和小孩头顶上的毛线帽，低头看了一眼儿子。 霍聪有些委屈地绷着脸，又想钻进柜子里扒拉。 英嫂刚想拦，就见霍明廷打开了另一边的衣柜，也开始扒了起来。 衣帽间顿时更乱了…… 英嫂纳闷得很，不知道什么帽子能让父子俩如此上心。 “找到了。” 霍明廷搬出一个收纳筐，从里面拿出几顶毛线帽，霍聪立马上前把小孩那几顶拿在了手里，脸上登时神气起来：“就说我也有。” 英嫂愣怔当场，她还以为是什么名牌帽子呢，没想到就是几顶手工的毛线帽。 不过针脚织的挺细密的，一看就很暖和。 她在霍家也做了很多年了，不由想起来：这不是少夫人在的时候织的吗？ 一年一顶，颜色和花样都不带重样的。 当时她还夸了句少夫人手真巧。 叶声也是温和地笑笑……少夫人脾气是真好，就是脾气太好了，唉。 帽子织了这么多顶，父子俩貌似从没戴过。 “你要戴？”霍明廷问儿子。 霍聪点头。 霍明廷：“不嫌丑？” 霍聪撇了撇嘴：“我看别人也戴这样的，不丑。” “试试看能戴吗？” 帽子都是叶声当时卡着他们的头围织的，他的倒是大小都差不多，霍聪这几顶却是几年前的了，看着就小。 霍聪试戴了下，试到第三个就红了眼睛，都小了。 他把头上帽子扯下来，狠狠摔在地上，“讨厌死了！” “不许发脾气！”霍明廷轻斥他一句，自从叶声离开，聪儿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英嫂刚要上前捡起来，霍明廷就道：“你让他自己捡。” 霍聪不捡，愤怒地跑走了。 英嫂赶紧追上去：“小少爷慢点跑，别摔着……” 霍明廷将地上的帽子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他知道儿子在闹什么脾气。 原本应该属于他们的东西，都戴在了别人的脑袋上，能不气吗？ 可是那女人就是那么没良心，能怎么办？ 霍明廷哂了下，不知道是在嘲讽别人还是在嘲讽自己。 他把帽子重新放进衣柜里，扫了一下叶声的衣柜，她的东西一直在这没有动过。 当年叶声走的时候只带走了几件贴身衣物，还是她来霍家前自己的衣服，他给她买了那么多好看的衣服、鞋子、包包、首饰，她全没带走，全都不要。 连他和儿子也不要！ 三年过去了，霍明廷始终没有想通，究竟为什么？ 叶声为何那么义无反顾地和他离婚？他到底哪对不起她了？ 下了楼，霍明廷让人把衣帽间整理一下，将管家叫到跟前：“茂叔，之前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霍家到底有谁会和叶声暗通款曲？” ------------ 第一卷 第24章 叶声追悔莫及抱他大腿哭 茂叔说：“少爷，霍家所有的家生子我都查过了，像您所说投身于科研工作的，还真没有。更没有什么人能够和少夫人过多接触。” 他偷瞧了下霍明廷的脸色，忍不住多说一句：“少夫人在霍家那几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规矩的。” 霍明廷紧着面容没有说话。 就是因为叶声以前的表现太过规矩，他才想不通这样一个恨不得活在壳子里的女人怎么有胆量说离婚就离婚？ 说弃了他就弃了他！ 想不通，他真的怎么都想不通！ 霍明廷沉吟片刻。 “那么京城还...... 如果下任家主如果有【窥探未来】的能力，那么对家族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真的吗？”没感觉自己穿这件衣服很好看的傲天，淡淡的问道。因为在傲天的思维中，穿衣服只要穿得舒服就可以了，其他的根本就不重要。 “对不起雅儿，害你受这样的苦……玫果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弱，话语声逐渐消失，继而想起了几声清脆的笑声。 众人的眼光马上集中到了莫扎特大师身上，全部都是一副询问的表情。 刘晔不屑的讥笑了下，扭身准备离开。忽然一支钢矛从刘晔背后袭来，眼看就要刺中。 浅水清还在惊虹国内为了生机而苦苦挣扎时，坐镇苍天城的姬若紫，却已经敏感地意识到了烈狂焰死亡背后的一些蹊跷所在。 佩衿笑了笑，为她束起腰间织带，衣衫才不至于拖到地上，虽然不合身，但松松垮垮却别有一番风味。 “你何时见我帮她？”冥红将视线从他地手上移到他的盛怒的脸上。 他们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有用，如果那些止水人想杀人，自己现在赶去，怕是根本来不及吧？ 不过，真正的强者从来都不是把希望寄托在外物身上，心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挥动着手中的八荒战刀，距离亚露数十米外，三宝不断的劈出无数道刀芒，将对方紧紧锁定，与此同时，亚露手拿石碑，舞成一团将三宝的攻击全都挡在外面。 袁谭、淳于琼等人接到任务之后，就各选了一些精锐，然后乔装打扮一番便潜入了交州，这一切进行得很秘密。陶升于路上则打着自己的算盘，袁谭等浑然不知。 玉天穹眉梢一挑，看出玉天茗眼中的恳求，颇是意外地多看了花上雪一眼。 众人这才明了，为何二人来的如此之晚，原来是特意去了一趟天兰，斩了几位血眼族的灵玄，这才赶过来。 按着姜郁的说辞，昨日里他做的事情与往常没什么分别，不过是吃饭换衣，然后就是一旦发现生病就服下驻地的大夫熬制的药汁，而这些药都是来自玉弥瑆带来的那些药材熬制的。 在一刹那，苏彦手持錾金枪，枪尖高速的震荡起来，一道道波纹凭空显现，如一个石头落在大海之中，荡起了阵阵涟漪。 享受着凉风的轻抚，西蒙缓缓闭上眼睛，眼前似乎荡过了一幅又一幅的画卷，站在松树枝丫上的夜莺眼中，映射出那嘴角勾起的一丝好看的弧度。 埃卢达达克脸涨的通红，但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尽管如此，他的力量并没有一丝减退。海培因甚至感觉到，他的力量还在增强。 汀连忙躁动起来，生怕路过她房间的白菱格或者黑菱格听到，要是被梭朗本人听到就更糟了。 长安城，三十万义军正在围城，而且进行了多日攻城，不过长安也属于一座坚城、城高池宽，义军的装备不算好，一时半会也攻不进去。 周清竹胜在灵巧，没有和对手硬拼，而是先攻敌人要害，迫他必救，自己再借“扬帆”之势，抢得先机，再次攻敌要害，对手必须还得应招，趁他门户大开之际，左手剑鞘突然攻出，令对手措手不及之下已然中招。 童牛儿见有便宜可占，忙合身扑上。不想银若雪出手没有轻重，叫他的鼻子挨了重重一拳，鲜血登时淋漓而下。 虽然住在这被围城铁桶的皇宫，‘春’草却还是感觉心神不宁，既然自己在这皇宫安全无忧，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吕子祺有事，心里越发的焦急。 杀破狼见到如此完美的阵型，满意的点了点头，并抽出几千人，驾驭着祖狼亲自祭炼的帝具在山谷内巡逻。 “里面请。”苏南让人带她们进去。然后与其它国家的人也见过礼以后。第一时间更新这才进了大厅。为了这次事件。特意调了一个工兵连过來。搭建了几个简易房屋。 雨孤云头一遭喝到如此好味的茶汤，不禁连连摇头赞叹，以为口舌上绵密无边的香醇和齿颊间回味悠长的黏腻是用什么也形容不来的美妙感觉。 事实正如鸦芙所说，在一片倒塌的荒山里还真的有一条这样的峡谷。 “起来吧，我们先走了。”吕子祺看到春草表情，便拉着春草出了院子门。 本来我爸我妈也想过来观礼的，但是出于不要再刺激到他们的考虑，我还是给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大半天的爬山干这活儿，阴风一起，容易吓着他们。 十几阶平整的青石台阶下面是一个宽阔的大厅，大厅的四壁燃烧着数十根手臂粗的火把，火光将大厅映照的分外明亮。厅正中摆放着一张硕大的礼仪台，台面是空的。近两百平的大厅居然空荡荡没有一个怪兽。 ------------ 第一卷 第25章 那场谋杀是谁操纵的 周一上班，叶声的工作状态便迅速调整了回来。 昨晚就跟霍凛冬打过招呼后面几天不用准备她的饭了，霍凛冬没跟她客气，直接来了句：“后面几天我也没时间做饭了。” 成年人清闲的时间本来就少，每个人肩上都扛着某些责任，得奔走在各个行业各个领域。 原打算去便利店随便买个面包充饥一下就成，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挂在门把手上的保温盒，牛奶鸡蛋水煎包，牛奶还是热过的。 叶声心头一热。 她深呼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霍凛冬，表示自己拿到了。 ——谢谢凛哥，太有爱了！ 还附加一个笔芯的表情包。 一顿，又转发给了叶准。 ——凛哥太好了。哥，我这都是沾了你的光。（微笑） 叶声到办公室时收到了霍凛冬的回复，她给对方比了个心，对方给她回了个耶。 看着这个小手势，叶声笑笑，感觉更像是小北回的。 医院没有闲的时候，米娅一来就和叶声对了一下后面的手术和门诊时间，日历表上密密麻麻，几乎没有一刻是空的。 这样的工作节奏对叶声来说很习惯，过往三年她比这还拼，因为要努力追上在婚姻里荒废的那三年学业。 忙了一上午，中午吃饭的时候叶声和秦敏舒在食堂打了个照面。 秦敏舒被称为海慈医院的门面担当不是没有原因的。 哪怕是一样的白大褂，秦敏舒都能穿出一种时尚感，头发、妆容，都很精致，叶声多瞧了好几眼，确实赏心悦目。 或许是叶声的目光太过灼热，秦敏舒端着盘子迎着她的目光朝这边走过来，“叶主任。” “嗯。”叶声用眼神点点对面：“坐。” 米娅和小刘原本挨着叶声吃，一看秦敏舒过来都站了起来：“主任，我们吃好了，先走了。” “好。”叶声点头。 秦敏舒坐下来，直截了当地说：“你的人似乎对我意见不少。” 叶声更直接：“你要砸人家饭碗，对你有意见很正常。” 秦敏舒语噎，哼出一声：“不是被你保下了吗？” “叶声，你刚到海慈医院不久就开始拉帮结派，这不像你的风格啊。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你可是个独行侠，天天宅图书馆实验室，都不怎么合群。” “集体活动我参加的不少。”叶声吃着饭，淡淡道：“我一向挺有集体荣誉感，只是文娱活动参加的少，不怎么擅长。” “也是，所以舞会上我和明廷一起跳舞的时候你总不在。” 秦敏舒精致的眉眼挑了一下，“你如果看到明廷和我是怎么在交谊舞会上大杀四方的，当年也不会有这个胆量抢我的男人。” ……这便是明晃晃的摊牌下战书了。 叶声放下筷子，缓缓擦了擦嘴，直视秦敏舒挑衅的眼眸。 “你的男人？没记错的话，大学还没毕业你和霍明廷就分手了，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毕业典礼你没参加，当时你在国外，我回国了。人人都说是你甩了霍明廷，因为你向他逼婚他没同意，他不接受异地恋。分手了，他就是你的前男友，和你就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了。” 秦敏舒被她说的神色越来越冷。 “那现在你们离婚了，前男友和前夫也没有什么区别。我会和他再续前缘，重修旧好的。” 叶声点点头。 “你说的对，都是过去的男人而已。你愿意吃回头草那是你的自由，我不拦你，但也不会祝福你。” 说这话的时候叶声还是笑着的，“那是你和霍明廷的事，不用特意到我面前下战书。” 秦敏舒被扯痛脸皮，端起盘子就要走人。 “等等。”叶声喊住她，像是随口一问：“我在医院看到一个眼睛像鹰眼一样的男人，他们说你认识，是你什么亲戚吗？” “什么鹰眼男？” 秦敏舒皱眉，“我不认识。” 叶声眉梢危险一挑，紧紧盯着秦敏舒的脸：“你不认识？确定？” 秦敏舒看神经病似的看她一眼，没理她，走了。 叶声坐在位置上半晌没动。 她说她不认识。 难道那场谋杀不是秦敏舒在背后操纵的？ ------------ 第一卷 第26章 嘘，你乖 霍聪闹了好几天脾气了，早上不想上学，还被霍明廷凶了一句：“就为一顶帽子，你至于吗？” 至于！就至于！ 凭什么她新儿子有帽子戴，他没有？ 都是儿子，这么做合适吗？ 霍聪不由想起班上那些有了弟弟妹妹的同学，有了小的大的肯定就要被分走一半的爱，可是凭什么呀？ 为什么生了一个还不够非要再生一个？ 大人怎么那么喜欢生孩子，生了又不管生了干嘛！ 讨厌死了！ 霍聪越想越觉得委屈，路上还没忍住哭了一鼻子。 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从来不轻易掉眼泪的！ 见儿子哭了霍明廷也有些心疼，态度温和了下来，给他擦了擦眼泪，问：“聪儿，你说老实话，是不是想妈妈了？” “我才不想她！” 霍聪反应极大：“她又不爱我，不想我，我为什么要想她？” 这也是姑姑常对他说的话，霍聪嘴巴一咕噜就说了出来。 “不许这么说！” 霍聪嚎的眼泪又掉下来，霍明廷给他擦了擦，哄道：“妈妈还是爱你的，只是……” “只是她更爱她的新儿子，对吧？” 霍聪冷冷一哼，觉得心都凉了，“爸爸，你当初为什么要娶她啊，你不娶她不和她生孩子就没有我了。你娶敏舒阿姨多好，为什么敏舒阿姨不是我亲妈？” “聪儿！” 霍明廷板下脸来。 霍聪背着书包下了车，跑进校园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两行泪。 早上可能哭狠了，这会儿霍聪蔫得厉害，完全不想理人。 反正他旁边没有别人，一张双人课桌只有他一个人，他不需要同桌，讨厌那些一天天就知道傻乐的小孩，来一个他吓哭一个。 大家都知道他不好惹，也就都不和他说话了。 “同学们！” 上课铃刚响，班主任成老师就带着一个小男孩进了教室，同学们纷纷坐好，看向这个陌生的漂亮小孩。 像是动物园来了一只新的小动物。 霍聪坐在第四排靠窗的位置，趴在桌子上没有抬头，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成萧道：“今天咱们班来了一个新的小朋友，以后就是咱们班上的一份子了，大家要和平相处哦。小北，和同学们打个招呼吧。” 霍小北站在讲台上，小大人似的落落大方，声音奶甜又清脆：“大家好，我叫霍小北，请大家多多关照。” 原本趴在桌上的霍聪“嗖”地坐直了身体。 眼睛眨巴，眨巴。 霍小北！ 他不是做梦吧？ 霍小北也看到了霍聪，朝他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像是好朋友之间的暗号：嗨，我来了。 意识到眼前的一切不是梦，霍聪“唰”地站了起来，脸上既惊讶又有些慌张，“你怎么来了？” 他不由朝窗外看去，寻找着那个女人的身影。 但没瞧见叶声，只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还冲他微挑下眉，和霍小北一个样子！ 这是霍小北的爸爸，那个女人的新老公，他知道！ 霍聪皱着小眉头把头扭了回去。 再一转头霍小北已经走到了他旁边，正不知他要干嘛，就听成老师说：“以后霍小北就是你的同桌了，霍聪，要好好照顾新同学，不能打架哦。” 同桌？ “我不……”霍聪刚要拒绝，霍小北坐了下来，又扯着他坐下，“要上课了。嘘，你乖。” 谁乖？ 霍聪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就这样侵入他领地的霍小北。 他就这么水灵灵地坐下了？ ------------ 第一卷 第27章 你对我妹有意思？ 霍凛冬站在外头听了半节课才走。 他倒不担心儿子被欺负，小北攻击性不高，但自保的能力是有的，而且很能快速融入新环境，和人打成一片。 这性格不太像他，可能像他妈妈？ 虽然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妈妈是谁…… 霍凛冬刚上车，就收到叶准打来的电话：“什么事？” 多年兄弟，交流起来早省掉了寒暄那一步。 “你对我妹有意思？”叶准一开口就呛人得慌。 霍凛冬顿了下，“你吃错药了？” “那你一大早瞎送什么温暖？”叶准没什么好声气。 霍凛冬被气笑：“我送温暖还送错了？再说我送的是叶声，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她和你告状了？” “告什么状，跟我显摆呢。” 叶准像是被人打了一下，轻啧一声，硬邦邦道：“你要是对她没那个意思，就别对她太好，免得造成误会。也用不着因为她是我妹你就对她多加照顾，她不需要。” “哦？你怎么知道她不需要？” 霍凛冬示意司机开车，对着电话道：“不过确实，比起我送的温暖她或许更需要你的，可是你肯给吗？” 一句话精准捅穿人的肺管子。 叶准噎了下，打火机点燃香烟，他狠狠抽了一口：“我怎么着她了，至于你们一个个地到我面前替她打抱不平？我养了她这么多年，路都给她铺平了，她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学业一声不吭就嫁了，给人当了三年保姆，啥也没捞着。怎么，我还得夸她一句好？” “别这么说。” 霍凛冬拧了下眉：“叶声自己的人生自己会负责，你养她难道是为了让她帮你实现人生抱负的吗？” “放屁！”叶准骂了句，又被人拍了一巴掌，熄火了。 霍凛冬声音沉了几分，大哥范端出来，“叶准，别人欺负她也就算了，你是她哥，是她最亲近也最在意的人，你最不该欺负她。” “我欺负她？我一没打她二没骂她，这叫欺负她？” 叶准也来了气，“你别忘了，她嫁的是你们霍家人，明明是你们霍家欺负她！这笔账，我迟早会和霍家算！” “你要算就算，我又没拦你。” 霍凛冬不怎么当回事，“叶声很好，贴心又明理，我要是有这么个妹妹早宠上天了，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送你了。” 叶准哼一声，莫名飞来一股醋味：“她叫凛哥叫的不是挺顺口吗？” “嗯。”霍凛冬火上浇油：“我看叶声也比看你顺眼，以后她就跟着我了，我照顾她。” “……” 叶准闷了半晌，咬牙蹦出一句：“霍凛冬，你大爷！” 骂完就挂了电话。 霍教授是懂怎么气人的。 霍凛冬笑笑，捏着手机想了想，给叶声发了条信息：今天给小北办好了入学手续，学校挺好的。 驶出学校路段，司机回头问：“九爷，现在回老宅吗？” “回。” 霍凛冬摁掉手机，目光望向窗外：“既然得在京城待一段时日，免不了的。早回去早省心。” “那用不用提前通知一下大伙？” “不用。”霍凛冬淡淡：“没想见那么多人。” 至于霍明廷，早晚会见到的，不急这一时。 ------------ 第一卷 第28章 我妈妈不是被你抢走了 叶声又接了几个白血病患者，下午给两个情况严峻的办理了入院，她所在的科室和所学的专业势必要面对更多的伤痛和眼泪。 都说人经历的多了神经会渐渐麻木，可她面对着那些渴望活下去的恳切眼睛，面对那一声声小心翼翼的“叶主任”，很难真的做到云淡风轻。 病人叫她“叶仙儿”，是真把她当成救命的神仙，可她也是一介凡人，他们的痛苦传达到她面前，她如何感受不到。 古人说：“在其位，谋其政。” 从叶声决定学医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要...... 这些石雕都是他按照逍遥岛上众修士的相貌随手雕刻，大部分都被岛上弟子拿去作为护身宝物，剩下一下被他施展“驭阵术”，即使比不上本体掌握的古巫术，威力也是不凡。 只要愿意过来的，姚泽都毫不犹豫地收取一丝魂魄，当然，每一位也都赐下一百块上品灵石，在八魔尺下安心恢复。 苏沫辰轻笑：“您放心，不会的。”紧绷的心突然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没有说错做错。 虽然他没有打算去动司空长庭，但是安白他是要定了。至少，他一定要把她带到自己的身边，而不是一直让她活在sk的保护和司空长庭的羽翼之下。 安白点头，心里觉得，虽然自己已经欠下人情了，但救急和守护是真的不一样的，她被救是真的很感激，可是他要真对她太好，她要怎么面对？ 拉古娜岛海天连成一片，是一座蓝色桃花源般的岛屿，刚来的时候杨凉汐就被它的美丽吸引住了，金色的阳光，白色的沙滩，绿色的棕榈，蓝色的海水，每一样景色都美得惊心动魄，让人移不开视线。 安白是喜欢司空长庭的。虽然，一开始，她嫁给司空长庭，完全就是安健强迫的。但是，随着后来和司空长庭的相处，她对这个男人越来越关注，越来越用心。在不知不觉之间，就爱上了司空长庭。 当然，现在陆云可不敢让禹馀道人参与到这里……现在他入侵凶兽领地，完全是借力打力……一旦禹馀道人来了，四口凶剑摆下剑阵，大杀四方……就什么都没了。 这些人皮，不仅仅保留了它们生前全部的实力，更拥有一种异常诡异的力量，那些仙剑劈在这些人皮上，就好像是钝刀击在败革上一样，仅仅留下一道印痕。 尧慕尘面色阴沉，右手心冲出刺目的红芒，刹那间化成数十丈长的火凤凰，五彩金凤凰发也一声刺耳的尖鸣，张嘴喷出巨大的火球，大片疯狂的火焰，凶猛地吞噬着空中密密麻麻的灰眼珠子。 在郭数这边，她是许久没有经过厨房了的。每次要帮阿姨的忙，阿姨都是以她怀孕为借口不让她碰。 乔洛西是万分的不舍的。陆孜柇就说让她好好陪陪爸爸妈妈。等以后结婚了，她就和他一起过去。 这些话听在李媛耳中，喜在心头。红着脸和哥哥一起拜见自己的本家姑母。 说实话，东安酒楼外面看起来很大气，但到了里面，狼宏翔才知道什么叫大气，整个酒楼全都是由各种珍贵木材和金属建造，无数豪华的装饰品随处可见，甚至狼宏翔还看到四阶妖兽的皮毛等材料。 便在这时，远处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啸声，峰顶那几棵苍松上的积雪被震得簌簌而落。 中年男人话方落下，一阵脚步声从店门外急促响入店内，五个彪形大汉一脸凶神恶煞拥进店内停在中年男人身后。 “唉！这黑火实在是太霸烈，还没走到第二层法宝就承受不住了，看来我们此次无法得到机缘了。”黑雪山吞下一粒恢复身体的丹药，尽管是满脸的不甘，却也只能无奈地叹息。 那掌柜的是一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瘦个子，胡须黑亮，两眼很有神采，一看到里面的店员从窗口把那两组东西刮进去，便是眼睛一亮，对那堆钻石只是扫了一眼便不理睬，拿起那组陨晶石仔细的端详起来。 “妹妹！不要！”一个青年人看她的神色变化似乎发现了她的想法，当即大声叫道。 沈子呈微微一笑，滴落一滴精血入莲花玉石。光芒一闪，莲花迸放。 他眼角一横，心里飘过一句更为恰当的话，那就是此仇不报非君子，这样的君子他倒是愿意去做，他脸上慢慢浮起狞笑。 “怎么不合适了？这位置是你拿命换来的，怎么能让给我？不行不行！”华飞使劲摇了摇头，语气很是真诚。 “我是雨陌，我來这里是來找夜的！”最初的恐惧散去，雨陌此时倒是显得很镇静，她來这里是來救人的，可不能耽误时间。 也许她猛地一出來会吓到别人。可是冷玄夜又怎么会被她吓到。不仅沒有被吓到反而还被她勾起了最原始的欲望。雨陌在他身上不住的闹腾直接让他觉得血气上涌。 雪儿对不起。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沒有办法。我只能说。未來。我不会让这样的错误再发生了。我能做到的。就是如此。 “是叫我动手，还是你们乖乖投降？”何方脸不红气不喘的说了一句。刚才那些攻击根本没用全力，体内的冥气消耗不大。 而这时，赵化已经半个身子钻进通道。可那三道攻击极为迅速，赵化虽在最后一刻钻出通道，还是被余威波及。 ------------ 第一卷 第29章 霍教授被夸奖了 “爸爸。” 霍明廷低下头，霍聪递给他一块巧克力：“给你吃。” 儿子难得这么懂事孝顺，霍明廷神色一暖，没拒绝，温声问：“谁给你的？” “我同桌。” 霍明廷着实惊讶了：“你有同桌了？” 他知道儿子内向，排外，不喜人亲近，之前老师给他换了好几个同桌都被他骂哭了，为此霍明廷还跑了好几趟学校。 所以他能这么快速地接纳新同学，霍明廷颇感欣慰。 果然是长大了，懂事了。 “嗯。他烦人得很，我不要，他非得给。” 霍明廷看着儿子口是心非的小模样，也不戳穿他，摸了摸他的脑袋，“给你你就拿着，回头你也送他一些小礼物就好了。” 霍聪没说什么，默许了。 等霍明廷再抬起头，刚才那一大一小已经不见了。 他按下心思，接过书包拉着儿子的手往车的方向走，“敏舒阿姨在西餐厅订了位子，今晚咱们去吃披萨。” 霍聪脸色有些迟疑：“我不想去。” “怎么了？不想吃披萨了？”霍明廷看向他。 霍聪绷着小脸没说话，又单方面闹起了别扭。 “好了，别不开心了。敏舒阿姨特意给你订的餐厅，不去不合适，也不礼貌。走吧。” — 霍凛冬都不用问儿子什么，一上车霍小北就开始叽叽喳喳说着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爸爸，我把你给我准备的巧克力都分给同学们了，大家都吃得可开心，可喜欢我了！” “是吗？你这么招人喜欢呢。” 霍凛冬给他系好安全带，在他小鼻头上刮了一下。 “当然啦！”霍小北嘿嘿一笑：“成老师很照顾我，让我和霍聪当同桌，我俩好朋友嘛。” 霍凛冬插了一瓶酸奶递给他，笑笑没说什么。 小孩子的友情一向单纯，看顺眼能玩到一起，就是好朋友了。 “爸爸，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披萨！”霍小北眼睛晶晶亮亮。 霍凛冬拨弄着手机，寻找评分高的餐厅：“今晚爸爸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没时间做饭了，我们去餐厅吃可以吗？” “可以啊。”霍小北没意见，他知道爸爸工作辛苦，一向很懂得体谅他。 霍凛冬搜好餐厅，见离海慈医院不远，对霍小北道：“叫上声声一起？” 霍小北欣然应允：“好啊！” “那你问问她有没有时间。” 霍凛冬拨通电话，把电话递给小朋友。 叶声正准备下班，就接到霍凛冬打来的电话，稍一愣，接了，听筒里立即传来霍小北清甜明亮的声音：“声声，下班了吗？” 叶声笑：“下班了，领导有什么指示？” “我和爸爸想去吃披萨，有空咩，一起呀。” 这甜亮的声音宛如一剂强心针注入叶声的心脏，太解压，也太舒服了，叶声完全没理由拒绝，“好哇。” 听她没有任何为难地答应了，霍凛冬才把电话接过去，低沉的嗓音透出一丝温润。 “餐厅离海慈医院不远，我们过去接你，大概还有5分钟到。” “好的。”叶声痛快地应了声。 — 叶声回国不久，对周围环境也并不熟悉，更不知道他们今晚打卡的这家西餐厅就是秦敏舒电话里说的那家。 到了之后发现生意还挺好，客人很多，几乎没有空桌。 他们三个人，正好前面空出一桌，不用等位子，便进去了。 餐上的也快，只是味道一般，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叶声也可能是在国外吃了太多年披萨汉堡了，不那么稀罕。 “怎么，不好吃？” 霍凛冬细心地问：“再点点别的？” “不用，还行，能吃。” 叶声咽下嘴里的那块饼：“但真没你做的好吃。” 这话是实实在在的夸奖，完全出自真心，没有一丝恭维的成分，霍凛冬也不是个禁不起夸的，但就是舒心，眼角眉梢都软了下来。 ------------ 第一卷 第30章 你能不能不要再出现 霍凛冬对吃得艰难的叶声和霍小北道：“不好吃就别吃了，回去我给你们做鸡汤面。鸡汤现成的，煮面快。” “好！”叶声和霍小北都知道他忙，但实在扛不住美食的诱惑。 霍凛冬笑着擦了擦手：“我去趟洗手间，你们再坐一会儿。” “嗯呐，去吧。”两个人齐齐点头。 和他们隔了一个过道的桌上，霍明廷三人也吃得差不多了，也都没吃多少。 秦敏舒日常减肥胃口小，只吃了点沙拉，霍明廷不怎么爱吃披萨，吃了块牛排，霍聪勉强吃完了一个儿童汉堡就说饱了。 霍明廷起身说去趟洗手间，刚进去，就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霍凛冬。 愣了足足三秒，开口：“九爷爷。” 知道早晚会见，但也没想到会在这见到，霍凛冬“嗯”了一声：“来这吃饭啊，挺巧。” “对，是巧。” 霍明廷点了点头，两个人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手，镜子照着两个人的眉眼，极为相似。 举手投足都透出霍家人的矜贵与优雅。 霍明廷颇为恭敬地问：“您此次回京，是有什么公差吗？” “算是吧。”霍凛冬说：“得在国内待一段时间。” 霍明廷了然点头，给霍凛冬递过一张擦手纸：“难怪，今天我在附小门口看见您了，还以为眼花了。” 听出对方言语中的试探，霍凛冬擦了擦手，看他一眼。 “去接儿子来着。” 霍明廷心跳了下，面容维持平稳：“我看见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叔。” “六岁了，和你儿子一样大。” 霍凛冬言语间十分坦然，没有丝毫遮遮掩掩的意思。 霍明廷按下心中涌起的种种疑惑，笑道：“您有空多回家，大伙都挺惦记您。” “好。”霍凛冬没说别的，点点头便离开了。 霍明廷望着霍凛冬的背影，若有所思。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九爷爷何时结的婚？ 又和谁结的婚，生的孩子？ 结婚生子这么大的事，他竟瞒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家里人全都不知道。 霍明廷想了想，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爸，我见到九爷爷了……他今天回老宅了？” — 准备要走了，叶声给霍小北穿上外套，霍小北抬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叉子，掉在地上“啪嗒”一声。 霍聪听到声音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忽然瞪大眼睛。 “霍小北！” “嗯？”霍小北听到有人叫他，扭头看到霍聪，也很惊讶：“霍聪！你也来吃饭啊！” 两个小孩不懂控制音量，这两声喊得响亮。 叶声和秦敏舒对视上那一刻，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而霍聪一看到叶声，立马耷拉下眉眼，脸色倏然沉下来，他一步步走过去，秦敏舒喊了声“聪儿”没喊住他，只得跟了上去。 叶声弯腰将叉子捡起来，就对上霍聪愤恨的目光，一滞。 她又怎么了？ 这孩子每次见到她都苦大仇深的。 霍聪此刻只觉得一股怒火燃烧心头，他紧咬着牙，看着和霍小北站在一起的叶声，又觉得委屈，将一双眼睛都憋红了，狠狠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怎么又是你？” 叶声看着儿子，没说话。 “你不知道我讨厌你吗？为什么非得出现在我面前？我爸爸不可能再跟你好，他已经有敏舒阿姨了，我也马上会有新的妈妈。” 霍聪一句一句凿人心，“你能不能不要再出现，打扰我们的生活！” ------------ 第一卷 第31章 拐走我妻子的骗子 啊…… 霍小北张了张嘴，朝叶声看过去。 叶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脸色肉眼可见地暗淡下来，像是覆盖了一层阴霾，被乌云吞噬了一般。 秦敏舒眸光一闪，上前揽过霍聪的肩膀，对叶声说：“小孩子有口无心的，你别介意。” “不过，”秦敏舒话锋一转，“我不知道你今天也会带着老公和孩子来这，明廷去洗手间了，你想见他和我说就好，不用特意制造什么偶遇吧。叶声，咱都不是小孩了，怎么还玩这种小学生的幼稚把戏？” 叶声看了两个人一眼，面容寡淡：“想多了。” 她无欲解释或自证什么，只强行压下钻心的那份疼，看着霍聪说：“你不想看见我，以后如果不小心见到装作不认识我就行。不用过来和我说话。以后你讨厌谁，不和她说话就行，这是你的自由。” 霍聪抿紧唇，眼神冷冷沉沉地射向她。 叶声努力忽略儿子怒视她的眼眸，即使心已经疼得发冷。 有时候她也会反思，想想自己究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不可原谅的事情能让霍聪这么恨她，这么讨厌她。 他们是血脉相连的母子，难道不该是最亲近的吗？ 可是有些关系就是难以修复，错过了最佳时机，两个人内心都有伤痕没有办法抚平，那么可能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避免见面。 叶声转身，继续给霍小北穿衣服。 霍凛冬走了过来，见气氛不对，神色一变：“怎么了？” “没怎么。”叶声说：“咱们走吧。” 霍小北看着又把脸皱成包子的霍聪，摇摇头叹了口气。 熊孩子，说话可真伤人。 霍明廷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霍聪握紧拳头红着眼睛站在走廊里，秦敏舒一直在旁边劝着什么。 “怎么了？”霍明廷急走两步上前，蹲下去捏了捏儿子的下巴：“嘴巴别咬这么紧，容易头疼。” 他朝秦敏舒看去：“发生什么事了？” 秦敏舒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应该是傍晚我给你打电话时被叶声听到了，她也带着丈夫和儿子来这吃饭，这不刚才正好撞见了么。” 霍明廷脸色瞬间沉冷下来：她这不是成心的么！ 结了婚有了新的男人和儿子，就来给他们父子俩上眼药！ 霍明廷气愤地追出门，想和叶声理论一番。 只是晚了一步，三人上了车，霍明廷只看到了车屁股，还是那辆【京A】宾利。 他实在是气不过了，给楚粤打电话过去：“我之前让你查的研究所查的怎么样了？” 楚粤还在加班，语气混不吝的。 “我正要找你呢，说起那研究所，也是奇了，哥们让人帮忙查了半天，愣是没查出什么名堂，神秘得很。实在不行我亲自跑一趟梅山，但得等我空下来。” 霍明廷蹙了蹙眉，更加肯定那个研究所是个假的，搞不好是什么犯罪团伙的秘密基地。 “那你先帮我查个车牌，京A……” 霍明廷报上一串数字。 楚粤喷了口烟，“怎么又查上车牌了？这又是谁啊？” “谁？” 霍明廷冷冷一笑，眼尾红的刺目，从喉咙里咬出一句：“一个拐走我妻子的骗子！” ------------ 第一卷 第32章 凛哥，别笑话我 回程路上叶声照常和霍小北说着话，看不出任何异样，但霍凛冬感受得到她情绪的低落。 到家后霍凛冬给做了鸡汤面，明明挺香的面，叶声吃几口就吃不动了，面含在嘴里半天没嚼，喉咙像是塞了一个铅球，又沉又坠。 霍凛冬瞧出她的不对劲：“叶声……” 刚一开口，叶声捂着嘴站了起来，神色痛苦，霍凛冬忙起身给她指路：“洗手间在这。” 叶声冲过去，关上门便呕吐起来。 霍小北也不吃了，走到洗手间门口，满脸担忧地看向霍凛冬：“声声怎么了？” 霍凛冬摸摸他的头，隔着磨砂玻璃门看着叶声弓着背的模糊身影，深邃的眉眼满了自责，嘴上安慰着儿子：“没事。应激反应。” 这是伤心到胃里反酸，情绪压得太厉害，触底反弹了。 “应激反应？” 霍小北瞪大眼睛，他不懂这个词，但能感受到叶声的情绪：“是不是因为霍聪说的话？” 霍凛冬低头问：“霍聪说了什么？” 霍小北刚要开口，又闭了嘴，朝他爸招了招手，霍凛冬蹲下去，耳朵朝向儿子，霍小北趴在他耳边叽叽咕咕把霍聪在餐厅说的话小声重复了一遍。 霍凛冬越听眉尾越沉……难怪。 叶声没想吐，更没想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可是身体的反应来得太过汹涌。 蹲到地上时，大脑都有了短暂的空白。 叶声扶着洗手池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眼睛通红的自己，还是忍不住苦笑了笑。 看你这个鬼样子，至于的么。 打开洗手间的门，叶声刚要道歉，就对上霍凛冬和霍小北两道充满关切的目光。 这父子俩没离开半步，就在门口守着。 “声声，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霍小北过来拉她的手，他的小手温温热热，让叶声冰冷僵硬的肢体迅速回暖，心被烫了一下。 “好多了。” 叶声笑着捏了捏霍小北的手，朝霍凛冬看过去，本想自嘲一下，话到嘴边变成一句：“凛哥，别笑话我。” 霍凛冬面露无奈，抬手在她额头上轻敲一下。 “说什么呢。” 这个动作叶准以前也老对她做，只是叶准力气大，每次都敲打的她很疼，霍凛冬的指骨是有力道的，可动作轻得很，如同蜻蜓点水一般温柔。 好好的鸡汤面，就这么浪费了。 霍凛冬半个字没说，给他们切了点水果，接了个工作电话，就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声声，我今晚能去你那吗？” 霍小北小声说：“爸爸有工作要忙，我不想打扰他。我肯定乖乖的，不给你添乱。我就是想和你待在一起。” “没问题。” 叶声十分痛快地应下，跟霍凛冬打了个招呼：“凛哥，我借小北一下，充个电。” 霍凛冬抬起头，读懂叶声的意思，笑了笑。 他胳膊交叠靠在桌上，看向她的眼神凝着几分促狭笑意：“他能给你充电，我不能？” 呃…… 叶声心道你怎么好意思跟人类幼崽比？ 你又不是充电宝。 “因为我可爱呀。”霍小北出来解救叶声，拉住她的小手，对霍凛冬潇洒挥挥手：“我们走啦，拜拜。” 霍凛冬看着两个人狗狗祟祟跑走的背影，嘴角弧度上扬，再面向电脑密密麻麻的数据，一瞬便切到工作模式，面容严谨起来。 — 好好一顿饭最后是以不愉快收的尾。 霍明廷三人也各怀心事，回程路上谁也没怎么说话，秦敏舒几次想开口，见霍明廷捏着手机紧锁着眉头，不知在等什么信。 怕是很重要的事情，她没敢多问。 把秦敏舒送回家，拒绝了上去坐坐的邀请。 霍明廷刚上车，就接到了楚粤打来的电话，他立马摁下接听。 楚粤一向吊儿郎当的声音罕见的严肃：“车牌我查到了，车主是一个叫万三刀的男人，做境外生意的，资产状况不明。” 他一顿，“明廷，嫂子这回怕是真被人骗了。” 霍明廷眉心倏然一跳。 霍聪耳朵“嗖”地竖了起来。 ------------ 第一卷 第33章 叶声离婚一定有难言之隐 车厢里极为安静，听筒里的声音清晰入耳。 霍聪瞪大眼睛，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往霍明廷那儿挪了挪屁股，想听得更清楚一点。 谁被骗了？ 是她吗？ 霍明廷沉着面容：“万三刀？怎么会姓万，不是姓霍吗？” “什么意思？”楚粤没明白。 霍明廷明明记得那小孩姓霍，叫什么北。 难道他误会了，那小孩不是叶声在外面的孩子？ 想到这，心里有块石头猛地松动了些，霍明廷在座椅上动了动身体，“你接着说。” “没别的了，就查到这么多。”楚粤说。 霍明廷不悦地蹙起眉，毫不掩饰自己的坏脾气：“你查那么半天就查出这点东西？你堂堂一个刑侦大队长，干什么吃的？” “嘿，求人办事你就这态度？狗脾气！” 楚粤不惯着他，喷道：“也不知道叶声怎么忍了你三年的，人家跟你离婚就离对了，换成我我也跟你离！” 兄弟之间是最懂得怎么往对方两肋插刀的。 霍明廷被戳破脸面，愈发不爽，勉强压制怒意：“车就查到这些，那么研究所呢？会不会是那个姓万的在国内的秘密基地？” “不好说。” 楚粤吸了口烟，“我跟国外的刑警朋友打听了一下，这个万三刀名头还挺响亮，江湖上人称‘三哥’，据说最早是在华人街跑街运东西发家的，黑白两道通吃。不是我说，嫂子怎么会沾惹上这么危险的人物？” “我怎么知道？”霍明廷语气森冷。 楚粤继续喷：“你是她老公你不知道，你这老公干嘛吃的。” 霍明廷脸色更冷了，硬邦邦道：“我和叶声已经离婚了。” 他一本正经说出这话，楚粤却毫不客气地“噗嗤”笑了起来，阴阳怪气道：“呦，你还知道离婚了，哥们以为你失忆了呢。” “这句话我早就想说了，离婚了你还这么惦记前妻……霍明廷，你是不是有病？” “你丫才有病！”霍明廷恼羞成怒地挂断电话。 霍聪却绷着小脸，一脸严肃地拍拍他爸的手：“说正事。” 霍明廷愣了下，才发现事情还没说完，只好忍着气给对方又拨了回去。 楚粤自不会放过这个嘲讽他的机会：“惦记就说惦记，好马都吃回头草，不丢人，妻子还是原配最香……好了好了，不笑话你了，说正事。” 他声音一秒沉下来。 “梅山的研究所我们已经盯住了，如果那万三刀真是个危险分子，怎么也不会容许他在境内犯事。这几天我会带队亲自跑一趟梅山，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和你说的。” 霍明廷知道楚粤他们这支队伍办的都是大案要案，他如此郑重其事更加说明局势的严峻性。 还有……叶声此时有多危险。 喉咙发紧，霍明廷握紧电话：“谢了兄弟。” “不用客气，这次真要是立了功哥们还得谢你呢……” 楚粤说：“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幡然悔悟把叶声追回来也不晚，你放心让她跟那个什么万三刀在一起？他万一伤害叶声怎么办？” 他每一句话都说在霍明廷担心的点上，让他愈发焦躁不安，恨不得现在立马把叶声给抓回来。 牢牢摁在眼前，哪也不许去！ “明廷，你有没有想过三年前叶声为什么会忽然和你提出离婚，连孩子都不要了。你一没出轨二没沾染恶习，顶多就是和秦敏舒走的近了些，但也不至于闹到离婚的地步吧，再说你们还有孩子。孩子可是当妈的软肋，何况叶声把聪儿看得那么要紧。叶声有多爱你我们可是有目共睹的，说不爱就不爱了？” 霍明廷脑门像是被“哐当”砸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她有难言之隐？” “极有可能。” 楚粤有理有据和他分析着：“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叶声作为交换生出国留学来着，去的也是N市。会不会就是出国的时候和姓万的认识，有什么把柄被他握在手里，被威胁了，才不得不离开你们？” 霍明廷只觉得一股寒意沿着脊柱爬上来。 他知道儿子在偷听，但不敢再让他听下去，把手机往旁边挪了挪。 越听楚粤分析霍明廷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这三年叶声像变了个人，以前她怎么会用那样冰冷又漠然的目光看着他…… “那我该怎么做？我要不要派人盯着她？” 楚粤沉吟道：“你先不要打草惊蛇，等我们去梅山研究所探查过再说。但你如果见到叶声，可以稍微试探她一下，看她是否真的有难言之隐。” 他忍不住教学：“你对人温柔点，别总像以前那样，冷的跟冰窟窿似的，谁受得了。” 霍明廷脸上有几分不自然：“行了，你个万年光棍，谈过恋爱吗，用你教我。” “是，您了不起，您都离了一回了。” 两个人又呛了几句，挂了电话。 “她真的有难言之隐，不是故意不要我们的吗？” 霍聪看向霍明廷，脸上的神色清冷又倔强，紧抿着唇：“爸爸，你信她？” ------------ 第一卷 第34章 爸爸，你恨她吗 霍聪语气和他一样是冰冷生硬的，但霍明廷看得出来，儿子也希望叶声当初抛下他是迫不得已的。 霍明廷摸摸他的小脑袋，低声道：“无论你妈妈当初离开我们是否有难言之隐，聪儿，你都不要恨她。她到底是生你的人。” 霍聪抿紧唇，垂下眼眸。 “她生了我，我就要感激她吗？” ……这个问题，霍明廷不知该怎么回答。 “爸爸。”霍聪忽然抬眼：“你恨她吗？” 霍明廷一怔。 恨吗？ 有一些吧。 比起恨，他更多的是生气，是不解。 婚姻在他这里从来不是儿戏，和叶声结婚的时候他是奔着一辈子去的，从没想过离婚这件事。 因为离婚一事，他成了多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男人都爱面子，叶声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将他的脸面踩到了地上，让他颜面扫地，沦为笑柄。 而这三年他作为单亲家庭的父亲独身一人带着一个生病的孩子，其中的心酸与辛劳，又能向谁诉说？ 叶声但凡体谅他半点，当初就不会说走就走！ — 叶声和霍小北在她家的客厅玩了一会儿。 霍小北看着动画片，叶声蜷坐在沙发上织着毛线帽。 浅灰色的毛钱在她灵巧纤长的手指中飞速穿过，霍小北的目光不知不觉就从电视挪到了她的手上。 “声声，你好厉害啊！” 霍小北从不吝啬夸奖，小嘴抹了蜜似的甜：“你这是跟谁学的啊？” 叶声笑笑：“我奶奶。” “奶奶。”霍小北想了想：“我也有奶奶，不过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看过她的照片，超美的！” 叶声腾出手摸摸他的小脸：“你也很漂亮。” 霍小北嘿嘿笑。 才织出一小圈帽边，手机就响了起来。 叶声神经一跳，飞速接起电话，果然是医院打来的，她声音一沉：“说。” “叶主任，急诊科来了个重症患者，得请您过来看看……” 叶声应了一声，捏着手机跟霍小北眼神示意了下，霍小北麻溜从沙发上起来，自己穿好鞋子拿起小外套就跟叶声出了门。 霍凛冬还在工作，密码锁响，叶声将霍小北送了回来。 她一边穿外套一边说：“凛哥，医院有急诊，我得去一趟。” 霍凛冬看一眼时间，拿起手机：“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我打车就行！”叶声忙道。 “太晚了。” 霍凛冬快速安排好，对一脸为难的叶声说：“车和司机都是老三给我配的，你跟我客气，不至于跟你三哥也见外吧。” “我没跟你见外，凛哥。” 叶声没再拒绝，只能服从安排：“那我走了……小北，早点睡觉。” “好呢。”霍小北嘱咐她：“注意安全！” 霍凛冬将叶声一路送到电梯口，站在楼道的窗边看她上了车才回家，一进门就见霍小北睁着亮晶晶的眸子笑道：“声声很好，对吧？” 这小人精儿…… 霍凛冬笑着点头：“是很好。” — 叶声赶到医院的时候，患者已经濒危了，直接被推进了手术室。 患者是白血病中后期，刚做完一场化疗回家，写下遗言，吞吃了大量的安眠药，做手术的时候叶声甚至能听到家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护士的呵斥声。 这是一场和死神抢命的惊险手术，手术结束，已然天明。 当米娅跟家属说人救过来时，男孩的母亲虚脱地倒在了丈夫怀里，哭得声都几乎发不出来，拽着米娅弯腰道谢。 “手术是叶主任做的，虽然救过来了，但患者的求生意识很弱，还是要家人多看顾，最好进行一下心理干预……” 叶声躺在铺了一层白布的地上，一动不动。 将近6个小时的手术，她腰都快断了…… 霍凛冬拎着餐盒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对上叶声的目光，她就这么看着他，累得一个字都不想说。 平日那些周到、客气、礼貌，通通去他的。 谁还有那个力气。 霍凛冬走到她面前，蹲下，琥珀色的瞳眸笑望着她：“叶小仙儿，仙气儿还在吗？” ------------ 第一卷 第35章 前夫他年老色衰 “鹅~” 叶声终于出了个音儿，还是个怪音，两个人没忍住相视一笑。 霍凛冬伸手把她扶起来，没问她为什么睡在地上，只问：“手术做了多久？” “六个小时。”叶声站直身体，转了转僵硬的脖颈。 霍凛冬深深看她一眼，点头：“难怪。” 叶声这才问他：“你怎么来了？” 她猛地想到什么，动作一僵：“是小北不舒服？” “没有，好着呢。在家睡得香。” 霍凛冬说完叶声苍白的脸色才回了回血，看向他手里的餐盒：“早饭吗？” “嗯。早上做多了，请你帮忙解决一下。” 叶声闻言啼笑皆非，这话糊弄小孩子还行，她都多大了。 不过真是脱了力，需要补充点能量。 回到办公室，餐盒在桌垫上摊开，又是琳琅满目的一餐。 剥开一根香蕉，叶声边吃边说：“凛哥，你不用这么照顾我，你工作本来就够忙了，还得顾着小北。我又不是小孩，能照顾好自己。” 叶声自己都没觉得，她现在和霍凛冬说话越来越自如。 霍凛冬坐下来和她一起吃，喝了一口豆浆，说：“你哥特意嘱咐我了，让我好好看着你，多照顾照顾你。” 叶声咬香蕉的动作一顿：“真的？” “不可能！” “我不信。” 叶声摇头，她了解她哥，嘴硬心软，一生要强的华国男人绝说不出这种软话。 “他让你不要太惯着我还差不多。” 霍凛冬笑笑。 他看得出刚才说到叶准要他照顾她时，叶声眼里闪烁的惊喜。 这对兄妹啊……一个脾气。 叶声熬了个通宵，却也不可能休班，今天的工作表早就安排好了，排得满满当当，只能趁着还没到上班点抓紧时间休息。 霍凛冬收拾好桌子站了起来。 叶声以为他要走，忙要起身送他，霍凛冬却将角落里的躺椅拎过来，展开。 对叶声道：“过来。” 叶声见他站在躺椅后面挽袖子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不得不说霍教授挽袖子的动作太性感，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走过去躺下。 “你睡你的。我给你按按。” 霍凛冬的大手握住她的肩颈，按下来的那一刻叶声还有点紧张，因为感受到了蓄势待发的力量，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太专业，太舒服了！ 叶声不知不觉睡了两个小时，七点半米娅敲开门的时候叶声才醒，她都不知道霍凛冬什么时候走的，桌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垃圾什么的也都带走了。 这一觉睡得沉，叶声很久没有如此高质量的深度睡眠了。 感觉昨晚熬的那一夜所消耗的精力全都补了回来。 霍·按摩师·凛冬，真的有点功力啊。 起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叶声摸了摸肩颈，仿佛肩上少了一块大石头，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叶声没忍住给霍凛冬发了条语音过去：“凛哥，我醒了。你按得太舒服了，五星好评！” 这次霍凛冬回的挺快：耶。 还是那个可可爱爱的剪刀手。 叶声笑了又笑，转过走廊倏然看到一双精致典雅的皮鞋，顺着长腿往上看，便看到了霍明廷一张略显沧桑的脸。 笑容顿收。 霍明廷一身铁灰色的西装，外套衣扣没系，露出黑衬衣和精瘦的腰身，一向清冷矜贵的霍少此刻竟显出几分落拓。 叶声站在走廊上静静看着这张曾经占据了她一整颗心的脸，忽然发现霍明廷也快三十了。 青春不在，年老色衰。 他们都不再年轻了。 前夫的到来总能破坏人的心情，只是他们之间毕竟还有一个孩子，霍明廷终究还有一层身份是她儿子的父亲。 “有什么事吗？聪儿有问题？”叶声本能地揪着心。 霍明廷目不转睛地盯着叶声，他们之间难道只有孩子吗？ 他摇头，冷声：“无关聪儿，是我找你。” ------------ 第一卷 第36章 万三刀，你认识吗 孩子没事叶声就安心，至于前夫…… 谁在乎。 “我还要上班，你长话短说。”叶声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五分钟。” 霍明廷蹙眉。 她一走就是三年，把他和孩子扔下不闻不问，现在连五分钟的时间都得掐着点不舍得给他。 怎么，她的时间就那么宝贵？ 霍明廷堂堂霍氏总裁天之骄子，哪受过这种冷待和屈辱，气得脸色铁青，恨不得拔腿就走！ 他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才来的，可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我的话五分钟说不完。”霍明廷瓮声瓮气。 叶声面无表情：“那你改天再来。” 她抬腿就走，霍明廷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这触感陌生又冷硬，只叫人觉得膈应，恰好握在了她那道看不见的伤口上。 叶声凛眉，直接甩开：“别动手动脚的。” 她又这样！ 楚粤还说他冷得像冰，冷若冰霜的明明是叶声！ 霍明廷攥了攥被甩开的手，忍着一肚子火尽量平心静气道：“你昨晚不是做了一整夜的手术吗？不知道累？实在不行今天就歇一天，我跟季院长说。” 昨晚叶声救的那个白血病男孩恰好是霍氏正在合作的李氏集团公子，一大早霍明廷就收到消息，说孩子闹自杀差点死了，被海慈医院新到的叶主任救了。 霍明廷觉得消息里肯定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也能体谅医生的辛苦。 秦敏舒经常和他抱怨说后悔学医，当年学个别的专业都比学医轻松，医药行业确实和人命打交道，承载的责任和压力也比别的行业大。 看着掏出手机的霍明廷，叶声板着脸冷冷道：“歇一天做什么，专门陪你聊天？你多大面子，能比我的患者重要？” 霍明廷动作僵住。 她的话跟玫瑰刺似的扎的人耳朵疼。 霍明廷气得手都在哆嗦，呵笑一声：“行，不领情就算了，算我多管闲事。那我就直接问了，万三刀，你认识吗？” 叶声神色一变，“你怎么会知道万三刀？” 她神色的变化都在霍明廷眼里，愈发肯定了楚粤查到的信息是对的。 “你只管回答我，认不认识。” “认识。”叶声目露关心：“他怎么了？” 她下意识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找到三哥，直接发过去一条：三哥，你有事？ 对方像是掐着手机似的，秒回她一个问号。 ——嗯？没事啊。 ——我正在和朋友海钓，刚钓上来一条大的。你要不？我让人给你空运过去。（图片） 叶声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你自己留着吃吧。 “……” 霍明廷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就这么聊起来了。 他还在这呢！ 她拿他当空气吗？！ 要不是修养束缚着他，霍明廷都想夺过手机看看她都和那人聊了什么！ 又想起方才叶声从走廊过来时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是真开心啊，被人骗就那么高兴？ 不知道骗子最会哄人吗？ 这傻妞，搞不好被人骗了还巴巴替人数钱呢！ 霍明廷这边都快气得头顶冒烟了。 叶声收了手机，淡淡问：“你找万三刀有事？” 她知道三哥生意广，遍布全球，什么都做，杂得很。 早些年还沾过一些灰色产业，被霍凛冬和叶准知道后一人给了他一通暴揍，将人从悬崖边拖了回来。 上面有俩哥盯着，三哥不管做什么生意肯定是合法的，这一点叶声并不担心。 “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霍明廷眯细了眸，盯着叶声。 这问话的语气让叶声很不舒服。 “我知不知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过来审问我的吗？” 叶声也冷了语调：“你想合作生意自己去联系他，别拿我当人脉，我也不会帮你牵线搭桥。” 霍明廷差点气昏过去。 谁要和骗子做生意？她是疯了吗？ “你……” 霍明廷刚准备骂醒她，告诉她那人是个骗子，叶声就抬手制止他往下说，举了举腕表：“五分钟到，我该上班了，不送。” “……”霍明廷眼睁睁看着叶声进了诊室，关上了门。 一个女人，怎么能没良心到这种程度？ 而一个男人，怎么能贱到他这个份上？ 霍明廷气得胃疼，都想去肠胃科开点药了，还想挂个神经内科，让大夫看看他是不是脑子进了水，才会上赶着关心一个不要他的女人！ 上车后霍明廷抽了根烟，平静了些，事情终究还得解决。 他给楚粤发了条信息。 ——万三刀确实危险，叶声被他洗脑得严重，真以为他是个正经生意人，你们去梅山务必多加小心，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给我。 霍明廷喷出一口烟雾，目光深杳：他绝不能放过那个姓万的！ ------------ 第一卷 第37章 霍明廷，放开她 叶声忙了一上午，午饭都过了点。 在办公室打开餐盒的时候，叶声愣了愣，问米娅：“这是咱们食堂的饭？伙食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还有鸡汤？” “那必然不是。” 米娅笑眯眯道：“霍教授让人送来的，我也有一份呢，跟着老大不但有肉吃，还有汤喝。” 送早饭也就算了，现在午饭都有人送，叶声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喟叹一声，给霍凛冬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我何德何能啊。 霍凛冬没给她回，应该在忙，叶声也不甚在意，放下手机吃饭。 鸡汤鲜美，仔排也嫩，叶声吃得很满足。 手机响了起来，叶声一看屏幕，是万三刀打来的电话。 “三哥。” 万三刀是典型的烟嗓：“吃着呢？” “嗯，凛哥给送的饭。我以前都不知道，凛哥太会照顾人了。”叶声跟自家哥显摆完又跟三哥显摆。 万三刀哈哈大笑：“你这才哪到哪，我大哥的好，你知道的少。” 叶声失笑，确实。 她大学前几年都是在国内念的，当时万三刀在国内做生意，帮叶准照看着她。 万三刀看着糙实则是个很细心也很暖心的哥哥，叶声一直和他很亲近。 反倒跟霍凛冬接触的不多。 “我跟你说个事。” 万三刀声音微沉：“这几天有人在查我。” 叶声心一咯噔，下意识就想到了霍明廷。 万三刀说没什么事，对方就算把他查个底朝天都不打紧，他现在正经生意人，不怕查。 “如果真是你前夫查的……那么问题来了，他查我干什么？” 叶声想了想早上霍明廷跟她说的话和他的态度，忽然明白了什么，干巴巴道：“他可能以为我出国后，跟了你。” “跟我？跟我干……”万三刀一顿，飙了句“靠”：“他以为咱俩是一对？” 叶声也很无语，“可能吧。” 万三刀啧一声：“他怎么突然关心起你来了？该不会余情未了，想和你复婚吧？” “他没这么不要脸。” 叶声漠然：“就算他不要那张脸，我也不会给他这个脸。” “哈哈哈……”万三刀听爽了：“霸气，不愧是我妹妹！”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电话刚挂，叶声就看到了霍凛冬回复的信息：你德能。 ——我何德何能啊。 ——你德能。 噗。 叶声觉得自己像个刚充满气的气球突然被霍凛冬一针给戳破了，心里的郁气顷刻间散掉。 大哥还挺幽默。 — 霍凛冬刚从实验室出来，手机里一堆未读的消息和未接来电。 他先回了叶声的消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梅山研究所。 “老师，有武装队闯进咱们实验基地了，触发了警报！目前不确定是什么组织……” 霍凛冬紧紧蹙眉，招手把助手们都叫过来，对着电话沉声道：“关闭实验室，所有人立刻进逃生通道。核心数据都有备份，不怕。” “是！” 那边火速撤离，霍凛冬大步流星往前走，头脑清晰地对身后一群人交代着联系什么部门。 把霍小北那安排好后，霍凛冬直接去了梅山。 — 霍明廷下午应酬时有些心神不宁，等着梅山那边的消息。 送走合作方，霍明廷也上了车。 他着急结束酒局，酒喝得快，太阳穴一侧隐隐作痛，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缓着神经，铃声响了起来：“嘀——” 霍明廷蓦地睁开眼睛，一看是楚粤打来的，立马接了起来。 “结束了？” 楚粤声音里透着一股大祸临头的悲催感：“搞错了，闯祸了。我马上得被关禁闭，不能和你多说。你老老实实的，别轻举妄动！” “什么？”霍明廷听得一头雾水，刚要再问，对方挂断了电话。 再打，关机了。 搞错了？闯祸了？ 关禁闭？ 霍明廷靠在座椅上忽觉心惊胆战，那个“万三刀”竟如此手眼通天？ 这么不好惹吗…… 头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叶声今天下班不算早也不算晚，昨晚熬了一宿又忙了一天，下出租车的时候还是有些头重脚轻，这也是她不想买车的原因。 根本没那个力气开车上下班。 一下班她就自动卸掉了全身的力气，以至于她刚进楼道，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扑过来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给出有力的反击。 “唔——” 叶声被捂着嘴压到电梯墙上，本能去攻对方下盘，被霍明廷扣住了膝盖。 两个人，前夫妻，就在这昏暗的楼道里面面相觑。 霍明廷？ 灯是声控的，亮了一瞬，又灭了。 叶声看清了霍明廷的脸，也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狠狠蹙了蹙眉——喝醉了酒，就跑到她这里来耍酒疯？ “你知道那个姓万的是什么人吗，你就跟他去了。” 霍明廷眼角通红，声音喑哑：“叶声，你为了一个骗子和我离婚，你知道我有多生气……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他像是恨不得捏碎她的骨头，可是对上叶声眼眸的瞬间，他却只想吻她。 嘴唇即将凑上去的一瞬，耳边忽然传来一记低沉危险的声音。 “霍明廷，放开她。” 霍明廷和叶声同时一僵，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现出霍凛冬英俊锐利的脸孔，他从黑暗中，走至明亮处，伸手一把将叶声拉进怀里，牢牢护住。 ------------ 第一卷 第38章 道歉 叶声没想到霍凛冬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被他强势揽入怀中的一瞬，叶声听到心脏“咚”的一声撞到胸腔上，实则是自己的后背贴上了男人坚硬紧实的胸膛。 霍凛冬平时和她相处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这是第一次两人靠得如此之近，她甚至闻到了他身上冷调香水的气息，四面八方包裹着她。 大脑都跟着空白了一瞬。 比起叶声，更惊讶的是霍明廷。 他满脸愕然，不敢置信地看着把叶声从他手中抢走的男人，“……九爷爷？” 锵！ 不啻一声惊雷。 九爷爷……霍明廷叫的是，凛哥？ 霍凛冬在叶声面前一向是温和内敛的，可此刻他站在她身后，叶声看不见他的神情都能感受到他浑身冰冷的气场与威严。 “你在闹什么？”霍凛冬声音低沉，透出不悦。 霍明廷俊朗的面容闪过狼狈，似乎后知后觉自己方才胡闹过头了，看向叶声薄唇紧抿。 霍凛冬微微松开叶声，却还是护着她的姿态，沉沉开口：“道歉。” 霍家儿郎一向是敢作敢当的，霍明廷看着叶声。 “对不起。” 叶声没理会他，她现在脑子都是乱的，一团浆糊，微扭头跟霍凛冬说了声：“凛哥，我先上去了。” 霍凛冬垂眸端详她片刻，“嗯”了一声。 叶声摁开电梯，电梯门关上的一瞬，她听到霍明廷声线微颤：“九爷爷，梅山的研究所，是您的地盘？” 霍明廷终于反应过来了！ 是他误会了！ 难怪那小孩也姓霍，难怪楚粤说闯祸了……那么他们刑侦队去探查的那个研究所…… 霍明廷想到霍凛冬如今在科研界的身份，忽然意识到事态的严峻性，脸色遽然一变。 霍凛冬琥珀色的眼眸射向霍明廷，了然于胸：“楚粤，是你的朋友？” “……是。”霍明廷顿感头皮发麻。 看来楚粤此刻，是真的在被关禁闭，惹大麻烦了。 霍凛冬低笑了声，往墙上一靠，“这是对我有意见？” “是你对我有意见，还是霍家人对我的工作有意见？” “都没有，是我搞错了。” 霍明廷摇头，道了声歉，又请霍凛冬帮忙说个情，别给楚粤处分。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不是小孩了。”霍凛冬不近人情，并不给面子。 霍明廷也不敢再求，抬眸问了句：“万三刀，您认识吗？” 这一问，让霍凛冬一双眼眸彻底冷下来。 “不光查了研究所，这是连我的车都查了。” 霍明廷神色一变，对方的神经比他想象中还要敏锐，他忙解释道：“您别误会，我不是针对您，我只是想问问，您和万三刀是什么关系？” “我兄弟。”霍凛冬只给了这三个字。 — 叶声回到家，还在消化着刚刚冲进大脑的信息。 原来凛哥也是霍家人。 叶声知道霍凛冬在家族里排行第九，还听司机管他叫过九爷。 却不知道原来他就是霍氏家族极具低调神秘的那位“爷”——别说霍明廷，就连霍董事长都得尊称一声“九叔”。 叶声望着天花板，心里只有苦笑：她是逃不开霍家这个怪圈了吗？ ------------ 第一卷 第39章 被霍教授现场抓包 门铃响的时候，叶声正在洗手间洗脸，没去开门。 她脱干净衣服走到了花洒前，手机响起的时候叶声淡淡扫了一眼，看着屏幕上的“凛哥”，伸手拧开了花洒。 温热的水流浇在身上，叶声转过身闭上了眼睛，任由铃声响到结束。 叶声的手机常年开着响铃和震动模式，没有特殊情况不会静音，防止医院有紧急情况发生找她找不到。 但挺多时候，这样也会给她带来困扰。 譬如现在，手机一响她就不得不去查看信息，最上面便是霍凛冬刚发过来的： ——聊聊？ 叶声握着手机，忽然觉得有些胸闷。 这比半个小时前霍明廷在楼道里突然袭击，倾身压过来的感觉还要让她难受。 动了动手指，叶声先处理了几条工作信息，才点开和霍凛冬的对话框： ——刚才洗澡来着。 ——太晚了凛哥，没什么要紧事改天再说？ 发完消息她就把手机放下，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下第一口就给自己烫着了。 她手忙脚乱差点摔了杯子，耳边“叮”的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炸了。 叶声深呼吸了一下，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烦躁过了。 霍凛冬回复：好。 — 澜庭国际的人工湖边上有几排木制长椅，物业每天会安排人擦，很干净。 霍明廷坐在长椅上抽了半包烟，目光望着灯光点点的高楼。 这小区安保森严，霍明廷能进来是因为他在这也有一套房子，只是平时不住在这，后来房子被霍书婷征用了，成了她和明星男友的爱巢。 这里的房价霍明廷自然清楚，叶声住在这，自然不可能是她自己的房子，肯定是那位万老板的房产。 九爷爷说万三刀是他兄弟，所以他那么护着叶声，应该也是看在万三刀的面子上。 那个万三刀，到底有什么能耐？ 能让九爷爷称一声“兄弟”的人，自是不简单。 而叶声，又是什么时候和万三刀走到一起的？ 霍明廷眯了眯眸，倘若真像楚粤分析的那样，叶声和万三刀是她出国做交换生时认识的，那么他们的关系便发生在他和叶声认识之前。 难怪……他记得那一夜，不是叶声的第一次。 霍明廷眼神幽暗。 那么叶声究竟为什么会和他结婚？只是因为当初不小心中招怀孕了吗？ 他在叶声心里又算什么？ 只是一个过客，还是一个往上攀爬的跳板？ 嘴巴叼着的烟半晌没吸一口，落了长长一段烟灰，“啪嗒”掉落在胸前。 霍明廷垂眸，忽然觉得心脏像是被烫了下，很疼。 — 叶声第二天上午没有会诊，得去京城医科大参加一场学术性的研讨会。 时间没那么赶，起的又早，叶声便换上运动衣去小区花园跑了一圈，太长时间疏于锻炼，半个小时她就跑不动了。 捏着岔气的肚子回去，电梯门一开，就同里面西装革履和穿着校服背着小书包的霍凛冬父子俩打了个照面。 霍小北还没睡饱，一脸困顿，看到叶声却一下子醒了，“声声！” 他晃着手臂朝叶声扑过来，叶声忙俯身拦住他：“哎哎哎，别抱，我身上全是汗。” 叶声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运动衣，扎着高马尾，干净又干练，跑得热气腾腾，脸颊红扑扑的。 霍凛冬微笑：“运动来着？” “嗯。”叶声点头，目光在他脸上晃了一下就挪开，伸手在霍小北的鼻子上刮了下，“上学去吧，祖国的小花朵。” 父子俩出电梯，她进电梯，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霍凛冬似乎想说什么，无奈叶声手摁得太快了。 看到门把手上挂着的早餐，叶声脚步顿了顿。 她在原地静静站了足有一分钟的时间，才上前将餐盒取了下来。 早餐叶声没吃，她自己喝了个酸奶，到大学中心将餐盒递给了米娅，给米娅感动得泪眼汪汪，“老大你也太好了！” 叶声忽然有点心虚，想做一个撤回的动作，米娅已经把餐盒打开了，“哇”的一声。 ……霍凛冬给的早饭，还是进了米娅的肚子里。 叶声来的稍早，干脆打开电脑整理着最新写的一篇论文，她做事一向比较专注，会议室陆陆续续进了很多人都没发现。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设的闹钟响起之时，叶声才回过神来，保存好文档，刚要合上电脑，米娅就把洗好的餐盒递到她跟前，“谢谢老大的投喂，蒸饺太好吃了！” 叶声拿着餐盒，忽觉不远处有道目光射来，下意识抬头，就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尚有余热的饭盒拿在手里，变成了烫手山芋。 叶声脸“腾”的一下红了，明白了什么叫做“大型社死现场”！ 霍凛冬看着她，牵了牵嘴角，像是在说： ——行，好样的。 ------------ 第一卷 第40章 生气了？ 叶声做贼心虚，几乎是下意识站了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霍凛冬，偏偏还是在米娅还给她餐盒的时候……人果然不能做亏心事。 不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尴尬。 叶声低着头找地缝，看哪条地缝能宽点，她好钻进去躲躲。 其实在这遇到霍凛冬也并不奇怪，本就是针对白血病的学术会议，霍凛冬既然正好在京城，以她师兄季院长的脾气，是无论如何也会豁出脸皮磨着霍凛冬来开这个会的。 在科研方面，霍凛冬才是大拿，是真正的高山。 叶声没有尴尬太久，霍凛冬一出现，很快便被围住了，众人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对他的仰慕，而叶声根本不觉得夸张。 霍凛冬这样的人，天生就是被人仰望的存在。 不是因为他的家世。 霍凛冬在科研界和学术圈一直是个牛逼但神秘的人物，低调得都有些过分，可每一项研究成果拿出来都是震惊世界的程度。 曾有报道称“医学界出一个霍凛冬，白血病这项让所有人谈之色变的世界难题有了解决方向，至少少走三十年弯路”——这是真正的领军人物。 事实上没有多少人知道霍凛冬的身世，只要不刻意去查的话…… 就像叶声，明明她应该是知道的，可无论她哥还是三哥，都没有主动给她透露过。 当然，她也从来没有打听过。 叶声隐隐觉得，霍凛冬像是没那么想和霍家扯到一起。 但是霍氏集团能够拥有那么多项专利，在医药行业常年占据领先位置，想来少不了霍凛冬的功劳。 — 会议开了一上午，霍凛冬毫不吝啬地分享着国外对白血病的研究现状和成果，以及他们研究室最近有了哪些突破性的进展。 叶声一直专心地做着笔记，受益匪浅，甚至论文都找到了思路，笔下飞速记着。 会上季院长还特意点了点她，叶声刚回国不久就占了海慈医院血液内科主任这么重要的位置，底下自然会有很多对她好奇或者不服的人。 可她顶着赫尔曼教授亲传弟子的身份，又有诸多专利和科研奖项傍身，这个位置合该她坐。 会议结束，叶声看着又被众人围起来的霍凛冬，笔一扣拿上本子就想跑。 给米娅拼命使眼色：快走！ 刚跑没两步，就被人喊住了，“叶声。” 叶声认命地闭了闭眼睛，想假装听不见，又不敢。 “跑那么快干什么？”季院长把她拉回去：“中午一块吃个饭。” 叶声：“我下午有会诊。” “就简单在学校食堂吃点，不耽误你上班。” 叶声还想说什么，见霍凛冬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过来……逃不掉就只能勇敢面对了。 医科大的食堂出了名的好吃，叶声也很久没回学校吃过了，本来还有些没胃口，一进食堂闻到熟悉的味道眼睛就亮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食堂的饭好吃，我做的饭不好吃？” 叶声头皮一紧。 师兄们都去打饭了，这会儿只剩下他们两个。 叶声逮着机会立马道歉：“对不起。” 霍凛冬挑眉：“对不起什么？” 叶声低着头，摆出一副认罪的态度，“我……把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给别人吃了。” 头顶传来一声低笑。 叶声蓦地抬头，对上霍凛冬一双漂亮的笑眼，琥珀色的眼眸深挚真切，没有一丝拿捏她的谑意，也没有责备她的冷然，只是温柔地笑着。 “因为对我有气，所以不吃我送的饭？” “……” 被戳穿了，叶声脸上发窘，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多么幼稚。 “没。”她支吾一声。 霍凛冬又笑，声音更低柔：“生气了？” 叶声低着头，“……嗯。” 小小一声。 霍凛冬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口吻换上认真态度：“不是有意瞒你，我的问题。晚上给个面子，来家里吃饭？小北念叨你呢。” 他这么郑重地道歉，反而让叶声无所适从，不好意思起来。 “好。”叶声点头应下，眼眸点亮：“鸡汤面，行吗？” 霍凛冬笑，没什么不行的。 “行。” ------------ 第一卷 第41章 拿命换的 这一顿鸡汤面，没能顺利吃上。 快要下班的时候住院部出了点麻烦，一名白血病患者在VIP病房闹了起来。 保安都出动了。 叶声赶到病区时，就见诊室外围了一圈人，护士长正带着医护人员和保安将患者和家属驱散。 诊室里传来母亲的嘶吼：“儿子，你到底要干嘛呀……你是想要妈妈的命吗？” 叶声到了门口，看着病房里一位母亲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苦苦哀求着儿子，而儿子蜷着瘦长的腿坐在窗边，用水果刀在自己的手上一下一下地划着。 血流出来，已经染红了手臂，他却像没有痛感，只是在麻木地伤害着自己。 母亲身后站着四五个魁梧彪悍的保镖，但没有一个敢上前，都不敢轻举妄动。 ——报警了吗？ 叶声扭回头，用口型无声地问米娅。 米娅点点头，将患者的资料从住院医那接过递上去，叶声一看便想了起来。 经她手的患者太多，不是所有人叶声都记得牢，但这个记得挺清楚，已经闹了好几次自杀，求生意识很薄弱。 他们建议患者进行一下心理干预，这家不差钱，说他们这些年一直在求助心理医生，甚至全家都在接受心理治疗，可是孩子就是不想活了。 一场疾病，有时候困住的不是病人自己，而是和他亲密相关的所有人。 叶声上前，伸手将跪在地上的母亲拉起来，对上她早已花了妆的一双泪眼，“别这样逼他，你一个做母亲的，跪自己的儿子，他得承受多大的道德压力。” 她递上纸巾，母亲接过来擦了擦脸，看着叶声白大褂上的胸牌，“……您就是叶主任？” “嗯，你好。” 叶声点了下头，“先让这些保镖出去吧，站这怪吓唬人的。您这边气势很盛，倒显得李墨孤军奋战。瞧，他手里明明有刀，却只敢划自己，说明他是怕伤到你们。” 忽然被叫了名字，窗边的少年终于有了反应，回头看着叶声。 少年凹陷下去的脸孔苍白清秀，紧抿着的唇透出一份倔强。 李夫人依言让保镖们出去，叶声却忽然问他们：“谁有烟，来一根。” 保镖们愣了愣，其中一个摸出一包，试探性地递上前。 “多谢。”叶声抽出一根直接送进嘴里，“借个火？” 打火机“嚓”一声，点燃了香烟。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愣了。 李墨也愣愣地看着吞云吐雾的叶声，皱了皱眉，“医院里不是不让抽烟吗？” 叶声叼着烟朝他走过去，直接扯了一把椅子到病床前，坐下，抽了两口，才抬起头扯了个笑：“医院不让做的事多了，医院还不让闹呢，你不也闹了。” 扭着头说话很累，李墨在窗台上换了个姿势，惊得李夫人又是哗然变色。 刚要出声，米娅就偷偷拉了下她，凑近她小声道：“这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我们叶主任对付这种叛逆少年可有经验了，一收拾一个准。” “你不是医生吗？”李墨看到了叶声的胸牌，目光稍显惊讶，“你这么年轻就当主任了？” “嗯。”叶声拿了个一次性纸杯，点了点烟灰，翘着腿道：“拿命换的。” 李墨一怔，“什么意思？” 叶声抬起头，朝他比划了个数字，“六个小时。我熬了一个大夜，给你做完手术腰都直不起来。不请我吃顿饭，你觉得合适吗？” “……” 李墨皱了皱鼻子，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低着头道：“我又没求你救我。” 叶声牵了牵嘴角，终究是个孩子，情绪隐藏不住都挂在脸上，这是个挺善良的少年。 “你说的对。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那你到底请不请？” “请。” 李墨下意识回了一句，看着叶声染上笑意的眉眼，又是一怔。 或许是受到情绪感染，也或许是对方抽着烟和他闲话家常让他感到放松，掐住他脖颈的那只无形大手忽然松开了，李墨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脸色比刚才好看了很多。 李墨知道海慈医院的医生不差一顿饭，更知道手术后他爸妈包了很厚的一沓红封都没能送出去，人家叶主任不收，这会儿却执意要他请吃饭……“你想吃什么？” 叶声笑问：“你有钱吗？” “有啊。”李墨下意识朝母亲看过去，仿佛这一会儿才注意到母亲的脸，方才带着笑意的脸倏然一沉，呈现出几丝痛苦，“……我的钱，都是爸妈给的。” 他攥着水果刀，“他们养我，给我治病，要花很多钱，所以他们没日没夜的工作，应酬，给人赔笑脸……回家还得哄我，陪我看心理医生。我知道，他们很辛苦，也很痛苦。” “我其实早就不想活了……太疼了。生病很疼，治病也很疼。每一次化疗完，我真的想死。拖着这么个弱鸡身体，我想干什么都干不了。活着，也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李夫人早已泪流满面，米娅及时上前把人抱住，防止她哭出声，再刺激到孩子。 家长的情绪，往往孩子是最敏感的，也直接影响到他们的情绪。 “你想干什么干不了？”叶声像是随口一问。 李墨抿了抿唇，“我喜欢巴西柔术，特别喜欢！教练说我很有天赋，可自从生病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场馆。” 叶声掏出手机，看了看自己的工作排表，“明天不行，后天吧。后天下午我带你去。” 李墨蓦地抬头，眨了眨眼睛。 “去、去哪？” “柔术馆，你请客。” 叶声丝毫不客气，掐了烟，站起来，在李墨怔愣的时候把水果刀也轻巧地夺过去，“瞧你把自己划的，我看你这伤都得养两天。手上没劲儿，你就等着被我放倒吧。” 李墨终于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你也会巴西柔术？” “棕带，算会吗？”叶声把水果刀收了，让护士过来给李墨包扎伤口。 李墨一双眼睛瞪得滴溜溜圆。 眼看着叶声出了病房，正被护士长批评着抽烟的事，他探出脑袋。 “棕带？你没吹牛？” 叶声揽着李夫人朝外走，没理小屁孩。 米娅盈盈一笑，把场子撑满：“我们叶仙儿，从不吹牛。” ------------ 第一卷 第42章 我怕有人想我 和家属聊了会儿，又送走了出警的警员，从医院出来，夜已深。 叶声到路边正准备叫个车，听到“嘀嘀”两声，她下意识抬头，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到她面前。 司机从车上下来，“叶小姐。” “王哥？”叶声看着霍凛冬的司机，愣了愣。 司机给她拉开车门：“九爷让我来接您，说这么晚了，您一个小姑娘自个儿回家不安全。” 待叶声上车系好安全带，老王又解释一句：“九爷那脱不开身，不然就亲自来接了。” 大佬身边都是人精，叶声知道人家说的是客套话，但还是觉得挺舒心。 到家的时候已经夜里11点了。 叶声又困又饿，脚步都是轻飘的，摁密码锁的时候两次都摁错了。 自家门没打开，对面的门倒是开了。 “回来了？”低沉如大提琴般的悦耳嗓音在身后响起，叶声耳朵一痒，回了下头。 大晚上的，霍凛冬竟还是一身正装，甚至还打了领带。 叶声忽然想起曾经在霍家看过一组旧照片，霍老爷子年轻那会儿是真的英俊不凡，自带气场，眼睛里便透着“野心”二字。 很多人都说霍家最像霍老的是他的重孙，如今的霍氏总裁霍明廷，曾经叶声也这么觉得。 但得知霍凛冬是霍家九爷后，叶声不那么觉得了。 比起重孙，幺子才是最像霍老的那个。 偏偏这个儿子还继承了名模母亲的身高基因，一身深色西装笔挺地站在那里，光华内敛的气质，深邃迷人的眉眼，俊美得如同希腊神话最美男神阿多尼斯。 说不惊艳，那是假话。 “回来了，王哥接的我。凛哥，你还没睡啊？” 霍凛冬说：“刚开完视频会议，得迁就那边的时差。鸡汤还热着，来吗？” 叶声二话不说：“来！” 她打开门，将包和外套脱下来往屋里一丢，奔着美食就去了。 鸡汤面总算是吃上了。 见叶声吃得香，霍凛冬笑说：“没时间擀面，在超市买了现成的鸡蛋挂面，凑合些吧。” “这就很好了……”叶声喝了口鸡汤，又惊讶道：“凛哥你还自己做手擀面吗？” “小北爱吃面，自己擀的面条劲道，没别的添加剂，吃起来也放心。” 他说的轻描淡写，叶声夹了一筷子面，笑道：“其实……你挺能惯孩子的。” 霍凛冬笑，点头承认：“是。” “不过也能理解，生病的小孩，没办法，家长都心疼。” 叶声想起晚上闹的那一出，像李家在京城也算是豪门了，夫妇二人联手打拼出来的商业帝国，在外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还是把最柔软的一面给了孩子。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 霍凛冬面容淡淡：“小时候没人惯我，我就想着，我以后如果有了小朋友，只要不是违反道德和法律底线的事，让他尽量能自由些，惯着点也无妨。” 叶声一怔。 像霍凛冬这样天才级的人物，人人都会觉得他有如今这样的成就是天赋异禀，是老天爷厚爱。 殊不知，要想在任何一个领域做出成绩，天才还不够，还得加上足够的汗水。 — 翌日上午霍小北感冒请假了，没去上学。 叶声和他们一起吃完早饭就上班去了，霍凛冬今日居家办公不出门，就将司机指派给了叶声。 万三刀有事找霍凛冬，说完正事后，话锋一转：“我之前说送叶声辆轿跑她怎么都不要，大G她也不想开，嫌招摇，不好停车。要不我也给她配个司机得了。” 霍凛冬开着免提，看着电脑屏幕，轻挑下眉，“那把王亮给叶声，我不要了。” “别啊……”万三刀一听就觉得语气不对，“这是怎么话说的？” 霍小北小机灵鬼，冲着电话奶声奶气道：“三叔，你能不能懂点事？” “啊？” 万三刀一瞬间的懵逼，半晌才反应过来：“哦……哈哈哈，是我不懂事了。” “好好好。”万三刀试探着问：“那大哥，我就……不管了？” 霍凛冬面无表情：“忙你的去。” “好嘞，有事您吩咐。” 刚要挂电话，霍凛冬看了一眼手机：“别跟叶声胡说什么，不然我收拾你。” “不说！我嘴巴多严呐，你放一万个心！” 挂了电话，霍小北窝在沙发上嘿嘿笑了两声，忽然想到什么，看向霍凛冬。 “爸爸，我觉得好多了，要不下午你还是送我去学校吧。” 霍凛冬朝他侧了侧脸：“学校有事？” “没有……”霍小北揪了揪毯子上的小球，嘀咕一句：“我怕有人想我呢。” “阿嚏！” 教室里的霍聪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 第一卷 第43章 你呢，有没有想我 霍聪不太高兴。 早上起来他就感冒了，直流鼻涕，脑袋也闷闷的，爸爸问他要不要请个假在家待一天，他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感冒而已，不算什么。” 但他还是戴上了口罩，不想传染给别的同学，尤其是同桌。 结果……同桌没来。 上课铃都响了，他身旁的座位还是空空如也，霍聪忍不住问班主任成老师：“霍小北呢？” “小北啊。小北感冒，请假了。” “……”霍聪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抿了唇，委屈了。 他也感冒了，可他都来了…… 霍聪看了看身旁的椅子，眼圈渐渐红了，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他再也不要和霍小北说话了！ 一上午的课都上的没精打采，中午吃饭同学们都排成小火车被老师带去食堂。 霍聪没去，趴在桌子上恹恹的。 “霍聪！” 明亮的声音响起之时，霍聪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眯着眼抬了下头，就见霍小北背着小书包拎着红袋子哒哒哒地跑了过来。 边跑边吸了吸鼻涕。 “……” 霍聪瞪大眼睛看着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的霍小北，“你不是请假了吗？” ……完全忘了之前“再也不要和霍小北说话”的决心。 霍小北把书包解下来，明朗地笑着：“我想你呀，所以就来了。” 霍聪一呆，想我？ “你呢，有没有想我？”霍小北是惯会撒娇的，说着话就往霍聪跟前一凑，伸手就要抱他。 霍聪忙抵住他，“哎……别抱，我感冒了。” “我也感冒了，没事儿。” 霍聪还是招架不住，被抱了一下，原本恹恹的脸蛋立刻红润了起来，也有神气了。 “问你话呢，有没有想我？”霍小北没听到回答，又问一遍。 霍聪红着脸，撇了撇嘴：“不想。又不是小姑娘。” “哦？是小姑娘你就想我啊。”霍小北笑呵呵的，像是完全不管这句话的重点。 重点在于“想”，管他是小伙子还是小姑娘。 霍聪笑着推了他一下：“你真不害臊。”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打了个喷嚏。 霍小北中午没吃饭就过来了，说不饿。 霍凛冬没勉强他吃，但还是怕他下午会饿，给他带了一堆零食。 零食当然要分享给同桌。 于是两个生病的小家伙口罩褪到下巴，一人手里拿着一盒旺仔牛奶，趴在桌子上说着小话。 “上午上什么课了呀？” “不知道，没听。” “啊？你为啥不听？我还等着你给我补补呢。” “我……”霍聪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因为想他郁闷所以没听，只打开课本说了句：“反正我都提前学过了，你哪不懂，我教你。” 霍小北其实也早学会了，嘿嘿笑起来，笑得像只小狐狸。 “真哒？那我考考你……” — 叶声现在也幸福起来了。 有人给开小灶，每顿午饭都有人掐着点送达，有时候还得加顿晚饭。 至于早饭，现在叶声直接去霍凛冬那吃完再去上班，毕竟她上班的点和孩子上学的点差不多。 而米娅，有幸吃过那一回早饭后再也没能吃到第二顿……叶声舍不得了。 霍凛冬对她的照顾，叶声接受的当然也没那么心安理得，她正好准备订一组健身器材，咨询过三哥后直接下单了两套。 万三刀：“另一套给凛哥订的吧？” “嗯。”叶声说：“凛哥现在管我一日三餐呢，把我都喂胖了，我不得表示表示？” “你不是把给我织的帽子送给他了吗？”万三刀轻哼。 叶声差点被噎着，“那不是特殊情况正好赶上了么，你的正织着呢。” 万三刀不依不饶，“我还以为你有了新的哥，就把旧的哥给忘了呢。” 叶声哭笑不得：“这怎么还吃上醋了？放心，少不了你的。” “行，那我等着。别忘了还有你哥的。” 万三刀调侃道：“你亲哥吃起醋来，比我夸张多了，那就是个醋缸本缸。” 叶声笑着说了句知道。 刚挂了电话，米娅沉着脸从外头走了进来，脸色阴云密布的，“老大，有人把你黑上热搜了。” 她递上手机，叶声扫了一眼，眉头轻蹙。 ------------ 第一卷 第44章 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 叶声不是公众人物，按理说上不了什么热搜，但如果有人故意顶上去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起因还是之前梅山的医援项目，华泰药业投了钱，虽然是公益性质的项目，但宣传方面的力度做的很大，不光上了地方台，还被官媒转播了。 热度也没在叶声身上，主要还是宣传投资方华泰药业以及出人出力的海慈医院。 自然，“霍凛冬”的大名再一次重现江湖。 各大媒体争相自发转播，也有“霍凛冬”三个字自带的流量和效应。 叶声上热搜，却是原本在宣传片里的视频被人截取图片和片段放了出来，重点剪了患病的村民带着全家冲叶声下跪的一幕，引起了网友的不适感。 纷纷评论：“现在医生谱都这么大了吗？这是去医援还是去作秀的？一个医生，搞得跟王母娘娘下凡一样，至于吗？” 还有人跳出来说：“我最烦这种人到中年的妇女，毫无同情心，身为医生这么高高在上，人家全家下跪磕头她就这么受着，连扶都不扶一把，不怕折寿吗？” 评论区愈演愈烈。 ……挑拨医患关系的，激起男女对立的，甚至最后上升到了阶层矛盾。 米娅气得不行，“这摆明了就是有人故意搞事情，网友们也是跟风，断章取义，正经宣传片那么长那么完整，他们是一点都不看！” 叶声指着几条评论，“这不也有替我说话的吗？” “就这么几条，很快就被淹了！”米娅气得跺脚，再一看叶声，“老大，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啊？” “气不起来。” 叶声道：“嘴长在别人身上，我又管不着。再说他们骂我两句，也不会让我少块肉。” “不过，”叶声淡淡道：“查查这事是谁幕后操纵的，我只跟这人算账！” 米娅立马应下：“好，我去查！” “你没空，这一堆事呢。”叶声道：“你联系一下华泰药业中华区的总裁，让他找人去查，就说我说的。” 米娅立马去办。 叶声确实不着急，虽然被骂的是她，但背后是华泰药业和海慈医院，天塌了也有更厉害的人顶着。 她只管专心做好份内之事。 下病区的时候，叶声跟组内医生和住院医交代着患者的后续治疗安排，回头一瞧少个人，问：“秦医生呢？” “秦医生今天请假了。”一个实习医生说。 叶声蹙眉：“跟谁请的，我怎么不知道？” 实习医生像是习以为常了，“直接跟季院长请的吧……”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医生碰了下。 叶声没再说什么，继续转病房，转到李墨这里，李墨正坐在床头把玩着手机，叶声没特意跟他打招呼，只对他的主治医生道：“可以安排出院了。” 李墨抬头：“这就让我出院了？” 叶声看着他：“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李墨抬了抬被包扎成芭蕉一样的手，老老实实说：“手疼。” “小伤，回家养两天就好了。”叶声面无表情，“你一个四肢健全的大好青年占着紧缺的特需病房，太浪费了。” 李墨被气笑了，“我花了钱的。” “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叶声看他一眼，“留着多去几趟柔术馆不好吗？” 李墨一听到“柔术”眼睛就亮了，“你明天下午真带我去场馆？没骗我？” “时间我留出来了，你要是爽约我就回家睡觉。”叶声态度一点也不柔和，甚至有些高冷，但就是让人有一种安心的力量。 好像什么事在她手里，都不叫事了似的。 看着叶声被簇拥离去的背影，李墨低头看着手机，刷到那条“中年妇女”的评论，直接点开回了句：“见过真人吗你就说中年妇女？人家明明是天仙儿！” — 霍氏集团。 霍明廷坐在会议室里刷着越冲越高的热搜，剑眉紧蹙。 五分钟前助理过来说叶声上了热搜，问用不用把热搜给撤下来？ 这次梅山的医援项目是华泰药业投的，华泰药业虽然总部在M国，可它还是扎根于国内的企业，与霍氏药业是竞争的关系。 这样的热搜对霍氏药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此霍明廷只思考了两秒，就说了句： “不用。” ------------ 第一卷 第45章 叶声是我的前妻 只是看着那些狗屁不通的评论，霍明廷还是觉得辣眼睛，本能地觉得不舒服。 他当时就在现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现在叶声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是前妻—— 霍明廷正想交代公关部干预一下，把那些黑评给删了，李氏的两位老总走了进来。 李夫人还在打电话，声音温柔：“好，知道了。放心吧，叶主任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她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我一会儿就交代公关部把热搜给撤下来。” 霍明廷抬了下眼，听到了“叶主任”，知道说的是叶声。 李总和他握手，解释道：“处理点小孩子的事情，当家长的，都不容易啊。” 他们两家都有白血病患者，在某种层面也是同病相怜，这也是之前能够建立起合作的契机。 霍明廷说了声“理解”，沏上茶，不动声色地问：“热搜我看到了，是海慈医院血液内科新到的那位叶主任。” “对。”李总呷了口茶，不禁叹道：“那位叶主任，年纪轻轻，可是个能人儿。那天救了犬子后，我出于敬佩和好奇，还专门查了一下，手握专利无数，医学成就不凡，当真是凭实力坐稳的这个位子。” 霍明廷不知为何，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轻笑着点头，“是。” “我也不怕霍总你笑话，昨天我那个冤家，又在医院闹了一出……给他妈折腾的，都快给他跪下了。” 李总说到这直叹气，忍着鼻腔的酸意，“还是叶主任出面，把墨儿给劝下了，跟我们说父母孩子，也是一场因缘际会，让我们学会给自己松绑，也适当给孩子生活的空间，让他在有生之年想干什么就干点什么，生命的长度谁也决定不了，可生命的宽度还是可以尽量去增补的，倒是把孩儿他妈说通了不少。” 霍明廷静静地听着，心道：她什么时候活得这样通透？ 对于跟他和聪儿的关系，她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吗？ “也是奇了，经过昨晚那一通闹，今早我去医院看墨儿，小子提起劲来了，还让我给他买装备，他要开始锻炼。” 李总笑得眼角都是褶，这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这不，叶主任约着他明天下午去巴西柔术馆，给那傻小子高兴坏了。” 霍明廷听得却一愣，“巴西柔术？你说叶声会柔术？” 一句极为熟稔的“叶声”让坐在对面的李总愕然，正好打完电话走进会议室的李夫人，也露出惊讶神色。 场面上的人没有不精明的，李氏夫妇一听话音，就知道霍总和叶主任是旧相识。 霍明廷自知露馅，心头泛起一丝苦笑，甭管平日情绪修炼得多么稳定，喜怒不形于色，可一遇到叶声，他就开始失控……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明明以前不这样。 他给对面两位添了添茶，对上二人刻意收敛的疑惑神色，提了提唇角：“实不相瞒，叶声是聪儿的母亲，也是我的，前妻。” 啊……李氏夫妇不由瞪大眼眸。 ------------ 第一卷 第46章 前夫纠缠不休 叶声下午跟组内医生开了个会，聊了几个患者后续的治疗方案，秦敏舒自然又不在。 起初众人神经都有些紧绷，毕竟热搜闹的还挺大，都透着一丝小心，但叶主任情绪太稳，像是完全没被影响到，这定力着实让人佩服。 开完会叶声就去了趟院长办公室，季院长正打着一通电话，看着叶声，朝她招了招手。 “你来的正好，这一下午我电话都被打爆了。” 叶声凛眉：“对医院有影响？” “对医院能有什么影响，这种热搜一看就是营销号发的，辟个谣就行了。” 季院长安慰她：“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工作要紧。” “嗯，我没放在心上。” 叶声直接表明来意：“秦敏舒的假，是您批的？” 季院长愣了下，“啊，是我……” “怎么个意思，咱们医院都这样吗，有事不找直属领导，直接越级请假？” 叶声危险地挑了下眉。 季院长知道叶声的脾气，和稀泥道：“嗨，也不是什么大事。小秦那的情况你也知道，跟霍……” 他轻咳一声，“霍氏集团跟咱们医院是长期合作关系，得罪不起啊。” “师兄。” 叶声冷下脸来，“我进海慈第一天就说过，这个位子你要我坐，可以。别的我不管，可血液内科人员的去留我说了算，您还记得吧？” 季院长一阵心虚，“记得，记得。你先别急，坐下说。” 叶声缓了口气，“我知道你撑起一家医院不容易，方方面面要顾虑的事情很多，我不给你添麻烦，但师兄你也别给我找麻烦，咱们互相体谅些。”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秦敏舒再要请假，让她直接过来找我，至于批不批，那是我的事。” “哎，好。”季院长点点头，老脸臊红。 快走到门口，叶声回了下头，又喊了声“师兄”。 季院长抬头。 “不用怕得罪人，霍氏集团不合作，还有华泰药业呢。我永远是你最后一道防线。” 看着叶声扬眉离开，季院长舒心地笑笑，拿起未挂断的电话，对那头的霍凛冬道：“师叔您都听见了吧，就这火爆脾气，吃不了亏……您别太担心。” — 叶声没有开通任何社交媒体，只要她不上网，网络的硝烟再浓也吹不到她的脸上。 只是没想到风向变得那么快。 临近傍晚叶声正在办公室翻看着几份病历，米娅敲门走了进来，这次脸上喜气洋洋的，“老大，有人为你发声了。” 这场热搜事关多方，无论是医院还是华泰出面发声叶声都不意外，让她倍感意外的是为她发声的是一个姑娘——梅山县单家的大女儿。 单妮在Z大读新闻系，看到热搜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这是冲叶声去的。 如果真是炒作，她就不管了，可这明显是为了黑叶声，那么她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不愧是学新闻的，你看看这篇文章写的，事情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清楚楚。” 米娅激动不已，“之前的热搜被人撤了下去，海慈医院和华泰药业都转发了这篇文章，顶了上去，完整的视频也被各种大V争相转播，不少明星都纷纷下场助力，医援宣传片的播放量已经好几千万了，老大你要火啦！” 叶声先前不急躁，这会儿也不激动，对一切的热度都满不在乎，却是将那篇新闻稿来回看了三遍。 文章文采斐然，鞭辟入里。 透过这么一个小小的事件，把贫困落后地区的医疗情况和医疗援助现状都带了出来。 海慈医院和华泰药业近十年来在医疗事业方面做出的贡献也被网友扒了出来，一时间华泰药业被顶上热搜第一，股票大涨。 米娅笑得不行，跟叶声开玩笑道：“要不是我清楚叶董的人品，差点都要以为一开始的热搜是叶董干的了。” 叶声也笑起来，要是她被黑一回能让她哥少干一年，她倒是挺愿意牺牲一下。 门在外面被敲了两下，叶声说了声“进”，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还在忙？” 叶声蓦地抬头，冷眉一拧，“你怎么又来了？” ------------ 第一卷 第47章 霍总就喜欢吃回头草 她对他的不欢迎，全都表现在脸上。 霍明廷每次都会被叶声拧紧的眉沉着的脸堵得胸口发闷，即便离了婚他也希望他们能够体体面面的。 可叶声似乎并不想要和他维持这份体面。 已经过了下班的点，办公室这会儿没什么人，霍明廷看向站在一旁的米娅，“可以请你出去一下吗？” 米娅撇撇嘴不理他，只朝叶声看去。 叶声眉梢疏冷，是真的烦。 她觉得好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彻底消失在对方的世界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隔三差五地出来刷个存在，搅乱别人的平静生活。 可她也知道霍明廷这样的大少爷，一向唯吾独尊惯了，是不会把别人的困扰放在心上的。 “你有什么事，等我下班再说。” 叶声用笔敲了敲手上的病历，“我还在忙，霍总视力挺好，应该看得见。” 米娅在旁边扬了扬下巴，心道：就是！你又不瞎！ 霍明廷倒是挺好脾气地说了声“好”，“那你先忙，我在外面等你。” “……” 叶声又皱了皱眉。 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要将干扰进行到底了！ 她烦的要命，却也不想闹起来，让医院里的人看笑话。 叶声向来不爱把私事摊开在公众面前，不喜欢被人当成猴子围观，更不喜欢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有人就想在自己的世界，安安静静地活。 — 跟米娅把明天的工作安排了一下，下午原本有个会取消了，不然叶声也腾不出时间陪孩子去柔术馆。 “老大你真要去啊？”米娅笑道：“就你打架那么猛，李墨那细胳膊细腿的，你再不小心给人撅折了。” 叶声伸了伸懒腰，轻笑。 “柔术又不是纯打架，我也好久没去了，最近疏于锻炼，感觉身体都僵了。” 那次被霍凛冬按摩得太舒服，叶声都想找找家或者医院附近有没有按摩馆了，但按摩馆还真不一定有霍教授按得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心电感应，叶声正想着那谁，那谁就来了电话。 她接起电话，唤了声“凛哥”，挥挥手让米娅下班。 “还没下班？”霍凛冬声音温润。 叶声夹着电话收拾了一下桌子，“刚下……” 刚说完这俩字，就想起了外头或许还有个人在等着，好心情一下子又没了。 “怎么了？”霍凛冬很敏锐，“有麻烦？” 叶声扯了扯嘴角，“麻烦不算大，就是有点烦。没什么，我处理一下就回去了。你是不是要用车啊，让王哥回去就好了，我打个车回家就行。” 霍凛冬说王亮在外头等着她，今晚他们出去吃。 叶声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就拎包出了办公室，霍明廷竟然还在等她。 见她终于出来，他抬了抬头，眼里的情绪很浓，叫人看不清楚。 叶声直接朝他走了过去，语气比方才平静了许多：“霍总有什么事，直说吧。” 霍明廷却是淡淡笑了下，示意她坐。 “热搜的事闹得那么大，我过来看看你，到底夫妻一场，关心一下不为过吧。” 隔着一个座位，叶声目光很淡，她觉得很奇怪，他们是真夫妻的时候没见他对她有多少关心，怎么离婚三年想起来要关心她了？ 早干什么去了。 “霍总，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霍明廷脸色微变，“什么意思？” 叶声给他分析着，“我和你在婚姻内，你惦记着你的前女友，现在我们离婚了，你和前前任复合，怎么又开始关心起前妻了？” 她认真地问：“你就喜欢吃回头草这一口对吧？” “……”霍明廷脸还是控制不住地黑了。 ------------ 第一卷 第48章 你究竟是谁的女人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爱当那棵回头草。 叶声心里冷笑。 其实这道理很简单——得不到的，才永远在骚动。 “别激动，我就随便说说。” 叶声看着霍明廷，“霍总如此关心我，那么今天被撤掉的热搜，是你做的吗？” 听到这，霍明廷的神色有一丝不自然。 “不是。”他没做，便不领这份功。 叶声“哦”一声，继而笑了。 “那你的关心体现在哪，就是在我上班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打扰我的工作，动动嘴皮子说一句关心？现在还在占用我下班的休息时间。” “……”霍明廷脸色发窘，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伶牙俐齿，疾言厉色？ 他定了定神，想起自己的来意。 “我还正想问问你，热搜是故意炒的吗？为了给华泰药业扩大宣传？” 叶声眉心一皱，“你这话什么意思？” 霍明廷直直地盯着她，“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有人故意在搞你，可后来事情走向不对，我就去查了华泰药业的股东代表，发现了一个名字，万三刀。他持有华泰药业8%的股份。” 说出这个名字，霍明廷的声音既沉，又冷。 叶声眼底波澜不惊：“所以呢？” “所以，我合理怀疑是你们策划了这出戏，为的就是让华泰药业借此名声大噪，说白了，炒作而已。”霍明廷眯了眯眸，“包括李总夫妇，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 叶声又听不懂了，“李总夫妇？” “下午我和李总郑总见过面，李总说你三番两次救了他的儿子李墨，明天还要带李墨去柔术馆。” 霍明廷唇角扬起一丝轻讽，“我倒是不知道一向手无缚鸡之力的你何时还会巴西柔术了？不过在李总面前我没有拆穿你，给你留了颜面。” 叶声听着这番荒唐的猜想，没忍住笑了下。 霍明廷看着她，“你笑什么？被我说中了。” “没什么。”叶声摆了个“请”的姿势，“你接着说。” 霍明廷见她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怒意更是升腾，声音更冷了，“你以医生身份接近李墨，就是知道李家的情况，想要用李墨拿捏李总夫妇，让他们把你当成救命恩人，为你办事，我说的没错吧？” 叶声听到这儿明白了，“如此说来，把那条黑我的热搜撤下去，又让各路明星帮着转发完整宣传片的，是李总和李夫人？” 霍明廷瞳眸深深，似乎觉得她现在还在装傻。 “李氏集团旗下有娱乐公司，李夫人郑总更是娱乐圈很有人脉和资源的经纪人，手握多家公关公司，这些难道你不清楚？” “还真是不太清楚，谢谢你告知我。” 叶声淡淡点头，看了一下腕表，不想让王亮在外头等太久，“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没别的了吧。那我先走……” “叶声。” 霍明廷沉沉地叫她，“我好像从来没听你讲过你的过去和来历。万三刀是华泰药业的股东，可九爷爷说，万三刀是他兄弟。而很巧的是，华泰药业的老板，姓叶。” 他额角青筋凸起，情绪彻底藏不住，猛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前一带。 “叶声，”他灼热的呼吸吹在她耳畔，可咬出来的字音又冰又冷，“告诉我，你究竟是谁的女人？” ------------ 第一卷 第49章 叶声快把他逼疯了 叶声对霍明廷的一颗心早就死了。 可当她坐在这里，被他冷冷逼视着，听他这一番“阴谋论”时，心还是冷得哆嗦。 炒作、利用、计划……他把她看成一个处心积虑的骗子。 救死扶伤本是医生的职责，怎么在他嘴里就变成了故意接近？ 难道安眠药是她硬塞进李墨嘴里的？ 也是她逼着李墨去自杀，就为了拿捏李总夫妇，让他们助她炒作？ 人的脑回路怎么可以离谱成这样…… 叶声深呼吸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攥紧了霍明廷捏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很快就让霍明廷吃痛变了脸色。 “疼吗？还手无缚鸡之力吗？” 叶声冷冷地盯着霍明廷，看着他眼里的痛色，说：“霍明廷，你从来不曾真正了解我。” 她骤然松手，霍明廷不敢置信地低头，他的手在不停地发抖。 “当然，这并不可惜，因为以后你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叶声起身，拿起包，漠然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你的想法，不关我的事。同样，我爱跟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我单身也好已婚也罢，这些都关你屁事。管好自己，少管别人。” 撂下话，不管周围看过来的好奇目光，叶声目不斜视地离开。 霍明廷沉浸在骨头差点被捏碎的痛楚中，看着叶声离去的身影，心神俱震：难道是他想错了？ 难道……她真的会柔术？ 霍明廷赶忙追了上去—— 叶声心情不太美妙地走出医院，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车。 车窗拉下来，霍小北花朵般的漂亮脸蛋露出来，甜甜地喊了一声：“声声！” 叶声眼睛一亮，无比惊喜地跑上前。 “你们怎么也跟着来了？”叶声揉了揉霍小北的脸蛋，看向车里抱着电脑办公的霍凛冬。 她一来霍凛冬就合上了电脑，冲她一笑：“接你下班。” 霍明廷追出来的时候，就见叶声上了那辆黑色宾利，她抱着孩子，旁边还坐着一个男人。 车门关上的太快，霍明廷没看到男人的脸。 是万三刀？ 还是华泰药业的叶老板？ 冷风中，霍明廷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眼睛充血般地红透。 他觉得自己简直疯了，因为他竟然有追车的冲动…… 叶声真的快把他逼疯了！ — 晚上去吃的泰餐，一份菠萝炒饭，被叶声和霍小北瓜分了个干净。 “小北不挑食哎，这一点挺好的。”叶声拿纸巾给霍小北擦擦沾着米粒的嘴巴。 霍凛冬：“嗯，好养活。” 霍小北舔了舔嘴唇，忽然冒出一句：“霍聪就可挑了。” “……”提到霍聪，叶声一僵，却还是侧过头问道：“他怎么挑了？” 霍小北说：“他跟我爸爸一样，不吃黄瓜味的东西。” 嗯？ 叶声看向霍凛冬：“凛哥你也不吃黄瓜？” 霍聪不吃黄瓜以及任何沾有黄瓜味的东西，一吃就吐，也并不是过敏，就是单纯地不喜欢。 这一点叶声自然是知道的，却不知道霍凛冬也这样。 “嗯。”霍凛冬点头，有些嫌弃地蹙下眉：“味道很奇怪。” 叶声一怔。 霍凛冬这个皱眉的表情，和霍聪皱眉的样子重合到一起，让叶声一瞬间恍惚了下。 ------------ 第一卷 第50章 霍聪也想要一顶帽子 霍小北跟叶声说了一晚上霍聪。 霍聪这样，霍聪那样……很多点连叶声都不知道，她十分耐心且饶有兴味地细细听着。 也发现小孩子的世界真的很单纯，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清晰明了，绝不会藏着掖着，真正复杂的永远是大人。 同时，白鱼人的尾骨闪电般的击出，将从跟随着断臂骨头一起掉落在地的蛇头从下颚至头骨穿透而过，白鱼人还操纵着尾骨还绕了个圈打了个结。 在异界几十年，返回地球之时，出现在自己离开之后的几个月后，倒是可以接受的。 在应泓如监视的目光下，我没有接过筠筠手里的汤碗，不仅是因为嘴巴里苦淡不知味儿，什么也不想吃，还有现在何令已经死了，他的孩子我一定要保护好。 然而北岸生物的数量太多了，能力也是千奇百怪，‘白鱼人’的冲刺不停的被拦截下来。 “从现在开始，我也算是义军的一份子了，你是大帅的夫人，就不用喊我什么掌门了。”张无极说道。 她派了很多人去查杨九的踪迹，有人说杨九喜欢酒色，生性散漫，身子熬毁了，于是躲到一个别人不知道的角落去养病了。 “真的吗？这可是你说的，我要你明天下午陪我一起玩牌。”普林斯顿坏笑着说道。 宋云萱在第二天早上就收到了监狱里面送过来的录像，梅七帮她将录像放出来。 “谢谢。”勉强微笑着道谢，林筱筱微微用力挣脱开了何鹏的手，在心里标示要理他远一点，然后再跟吴春雨打招呼，吴春雨要好多了，跟林筱筱握手一触即收，很有风度。 从前不觉得他多正义，可是，跟在他身边的时候，从来没发现过他像明哥马涛流一样，欺负过那些弱势的人。 甚至很多时候，何子山看着孙烈的脸，那都是觉得刀疤还活着一样。 尤其是那白皙的额头上，一个红色的，散发着光芒纹路若隐若现，不时散发着一阵妖异的美感，让人为之心神荡漾起来。 就说之前王阳和佛爷说话的时候，两人其实都没有说过太多，那种经历生死才能出现的默契，足以说明一切了。 他们知道般若如果要去前线，肯定是要经过这个地方的。所以他们干脆就选择在这里等待般若。 君夜在君天宇宙中腾出一颗星辰，留作九天秘境凶兽的领地，而后让大地神熊以及开了灵智的圣兽等全部发下天地心誓，接着将全部凶兽收入这颗星辰之中。 在大是大非面前，敖凡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更何况如今剑侠客对他也算是有了授业之恩了。于公于私他都不会将剑侠客置于危险的境地。 或许真如她所说，太子待她很好，在这一点上，或许她的确是要比我来得幸运。 王阳微微点头，此时他心里已经有点数了，于是便胸有成竹的回去了。 这一下惹到了铁板，哎，迅速的拿出卡，连看都没看一下，中年男人就刷了下去，然后捂着自己的手腕，迅速的离开了餐厅。 李天龙一走，几位少年就被厅中的年轻一代所包围了，一声声祝贺声、恭维声，令他们受不了。 不是以前那种感觉，而是感觉到是实质性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灵魂竟然会长头发。 ------------ 第一卷 第51章 小孩闹别扭 “当当当当……” 霍小北在霍聪面前晃了晃礼品袋，眉飞色舞道：“猜猜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霍聪非常直接：“猜不到。” “哎呀，你猜猜嘛。”霍小北晃晃他胳膊。 霍聪看他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失笑，配合地猜起来：“零食？” 霍小北摇摇头：“不对。” “故事书？” 还是摇头：“不对。” 霍聪实在猜不出来：“你不会给我带了玩具吧？老师不让把玩具带到学校里来。” “不是玩具。”霍小北将礼品袋往他怀里一塞，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你打开看看咯。” 霍聪笑了笑：“搞什么名堂……” 当看到袋子里装着的蓝色毛线帽时，霍聪脸上笑容顿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霍小北。 霍小北笑着把自己的小蓝帽从书包里拿出来，“我的是浅蓝色的，你的是深蓝色的，虽然都是蓝色，但还是不一样，以后咱俩都有帽子戴了。” 他将帽子戴在头上，开心极了。 这几天因为霍聪不喜欢他戴这顶帽子，他都不敢戴，一直放在书包里。 以后就可以和霍聪一起，正大光明戴上声声织的小蓝帽了！ 霍聪捏着手里的帽子，毛线很软，一看就很暖和，而且这顶比他家里那几顶都大。 一时间，霍聪心里五味杂陈，涌上来的并不是感动，而是委屈。 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可怜他吗？ 她不是都已经嫁给别人，不要他了吗，还给他织帽子干嘛？ “是她织的？”霍聪哑着嗓子问。 他低着头，霍小北没能立时感受到霍聪的情绪，依旧笑嘻嘻道：“当然啦！我昨天和声声一说，她就给你织了一顶，昨晚连夜赶出来的，太厉害了！” “你跟她说，她才给我织的？” 霍聪蓦地抬头，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把帽子往袋子里一塞，“啪”地扔到了地上。 “我才不要她的施舍！” 这一声响，同学们都听到了，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霍小北眼睛睁得圆圆的，他以为霍聪收到帽子会很高兴，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 他赶忙将地上的袋子捡起来，霍聪大喝一声：“不许捡！” 霍小北拎着袋子，转头看着霍聪，拧了拧眉，刚要说他两句，就见霍聪忽然红了眼睛，眼泪掉珠子似的“唰”地淌下一行。 同学们都看呆了，霍小北也看呆了。 霍聪也没想到自己会哭，狠狠一抹眼泪，上课铃响了，成老师走进来，“怎么了？” 她朝霍聪和霍小北的位置走过去。 “霍聪怎么哭了？小北，你俩闹别扭了？” 霍小北摇头：“没，没有。” 他把礼品袋塞进桌斗里，霍聪刚要站起来，就被霍小北拉住了手，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捏了捏。 ……霍聪侧坐着，没有动，半晌也摇了摇头：“没事。” 一节课的时间，霍小北和霍聪都坐得很端正听老师讲课，一只手放在上面，而放在下面的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对方的。 霍聪很想说：快松开吧，我手都出汗了。 可霍小北绷着一张小脸很认真地听讲，完全没有开小差的意思，也……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霍聪看了一节课霍小北的侧脸，看着他微微撅着的嘴巴，后知后觉地咂摸出一丝别的味道：他是，生气了吗？ ------------ 第一卷 第52章 你妈妈超爱你的！ 下课铃响。 老师一走出教室，学生们就撒了欢，霍聪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刚要开口说点什么，霍小北就把手松开了。 也不和他讲话，板着小脸趴在桌上，拿后脑勺对着他。 “……”霍聪掌心还洇着汗，这样骤然松开手，让他心莫名空了一拍。 看着那写着“哼”字的后脑勺，霍聪可以断定：同桌生气了。 “哎——”霍聪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霍小北露出的一截小腰，霍小北被戳到痒痒肉，忍不住笑了下。 回头就嘟了嘟嘴，“别碰我！” 气咻咻的。 霍聪摸了摸鼻子，也趴到桌子上，一点一点地凑过去，没忍住，扒拉了一下他的手指。 霍小北不想搭理他，哼了一声，闭上眼睛。 半晌没听到旁边的动静。 霍小北试探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把小手抵在下巴上，眼巴巴瞅着他的霍聪。 “噗——”霍小北忍不住笑喷，“你这样好像小狗啊。” 见他终于笑起来，霍聪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你真是的……”霍小北开始说他，“这帽子是声声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辛辛苦苦织的，怕不合适还特意拿尺子量了我的头围呢。我这一顶是别人的，那天下雨了声声怕我冻感冒了才给我戴上的，大了很多。可是这顶小蓝帽，是声声专门给你织的！多好看啊，你居然一点儿也不珍惜，说扔就扔了！你气死我了！” 霍聪看着气得腮帮子鼓鼓的霍小北，被他的长篇大论说的一愣一愣。 原来霍小北戴的那顶小蓝帽不是她特意为他织的，而刚刚那顶小蓝帽，才是她专门给他织的。 霍聪目光不由自主地朝霍小北的桌斗看去，嘴上还硬着，“……真的？” “这还能有假！” 霍小北将礼品袋又从桌斗里拿出来，拍到他面前，“不信你戴戴试试，看合不合脑袋。” 霍聪犹豫着，将帽子从袋中取出，想戴又不想戴…… 霍小北急的不行，干脆动手给他戴上，欣赏了一会儿，摸摸头。 “就说合适吧，多漂亮啊。” 霍聪刚要摘下来，前桌的同桌就转过头，“这是你的新帽子吗？好好看啊，在哪买的？” “这不是买的，这是霍聪他妈妈给他织的，亲手织的哦。” 霍小北叉腰站在霍聪身旁，单手搂着他的肩，一脸骄傲地帮他介绍。 一听帽子是霍聪妈妈亲手织的，同学们呼啦啦都围了过来，听取“哇”声一片。 “霍聪，你妈妈居然会织帽子，好厉害啊！” “好漂亮啊，比买的好看多了，我奶奶也给我织过，但我妈妈不会织，霍聪你妈妈手好巧哦。” “……” 无数的赞美朝霍聪砸过来，直接给他夸懵了……这些话，他在家里从来没听大人们说过。 提起她，奶奶和姑姑总是嫌弃的。 “小门小户出身的，就是上不了台面。这年头哪还有人自己织帽子，土不土啊。姑姑给你买的帽子都是国际名牌，带出去那才帅呐！” “你妈妈啊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山望着那山高，跟你爸说离就离了，就这么把你丢下，真是不负责任。你长大了可不要学她……”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霍聪大脑一片凌乱，正垂着双眸不知在想什么，就听见霍小北对同学们道：“当然啦，霍聪的妈妈超棒，超爱他的！” 他仰起头，就对上霍小北无比明朗的一张笑脸。 心里有一块冰在悄悄融化，霍聪被太阳光包裹着，戴着小蓝帽，也露出了笑容。 ------------ 第一卷 第53章 叶声是她一辈子的阴影 叶声一上班就被秦敏舒堵在了办公室。 “叶主任，我昨天请假是真有事，不至于你亲自去院长那告我的黑状吧。” 当着组内医生的面，秦敏舒完全不避讳，直接跟叶声对脸开撕，“咱们怎么都是同学一场，你对我有意见当面说就是了，何必背后玩阴的。” 医生们噤若寒蝉，办公室一时间落针可闻。 叶声淡淡抬眸，对上秦敏舒喷火似的目光，她双眸则平静的如水一般。 “咱们以前是同学，可现在在工作单位，我是你领导，你请事假不经过我，直接跟院长说，那要我做什么？” 叶声语气平静，话说的却不客气。 秦敏舒精致的面容阴沉沉的，冷笑一声：“你不是不知道我最近在忙着婚礼的事，请个假不是很正常吗？怎么，你离婚了，就见不得别人幸福？” 众人：“……”这是能当面说的吗？ “扯远了。” 叶声低头看着手上的病例单，脸色波澜不起：“医院有婚假，也有事假，你按正常流程走，批不批是我的事。可你越级汇报，那是两码事。你不把我这个主任放在眼里，还想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不能够。 她微抬头，“要么，你做到我这个位子上；要么，你写辞职信，我批条子，不想工作就回家做你的豪门太太去。” 不顾秦敏舒愤怒到扭曲的脸色，叶声抬头淡淡扫过众人，手指轻敲一下桌面。 “能进海慈医院的，都是能手，都不容易，还是请各位能够珍惜工作机会并履行应有的职责。想在我底下浑水摸鱼的，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我看不惯，也不可能看得惯。” 这话更是不客气，众人神情都是一紧，却也纷纷朝秦敏舒看过去，知道这话点的是谁。 “砰”的一声，秦敏舒甩上门，愤而离去。 叶声不去理会她，起身道：“查房。” 众人纷纷跟着站起来，听叶声转头对助手米娅说：“给秦医生送一份医生手册过去，查房的时候她要是不来，该记录就记录，累积三次她就可以走人了。” 米娅应了一声。 医生们都暗暗咧了咧嘴，心道叶主任哪用得着背后使阴招，玩的都是阳谋。 上司想给下属穿小鞋，那还不是一穿一个准？ 照秦敏舒平日的表现，只怕坚持不了太久，就真的要回家做豪门太太了…… — 秦敏舒真的快要气疯了！ 从小到大，她就没受过这样的气！谁敢给她这样的气受？！ 只有叶声敢。 秦敏舒在洗手间叉着腰胸脯起伏，不断调整着呼吸，却还是越憋越气！ 大学时代叶声就总压她一头，医学本就课业繁重，那么多书要背，秦敏舒总觉得脑壳疼，每到考试都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还得请师兄们吃饭帮她划重点才堪堪能及格。 但她长得好看，人缘又好，考试的时候都多的是人帮她。 只有一次她旁边坐了叶声，秦敏舒双手合十，主动央求她帮帮自己。 叶声看她一眼，直接拒绝：“我不会帮你作弊。” ……于是那一回秦敏舒挂科了。 而叶声考了第一，她看着叶声的成绩表，更气了！ 梁子就这么在心里结下了。 秦敏舒觉得叶声简直像一根电线杆子，完全不会拐弯的那种！更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霍明廷当初怎么会和叶声搞到一起，还娶了她，生了孩子！ 即便她以后真的嫁给霍明廷，霍明廷的妻子一栏总有一个名字是属于叶声的。 叶声成了她永远摆脱不掉的阴影！ 秦敏舒沉着脸，刚要出去，就听见外头有人在议论叶声，说到她救李墨，在VIP病房抽烟的事…… 某个雷达响了，秦敏舒推开门，笑意盈盈地对上受惊的小护士： “什么照片，我看看。” ------------ 第一卷 第54章 巴西柔术，惊艳前夫 李墨到柔术馆的时候，叶声已经下场了。 她正和教练在垫子上缠斗着，明明看着处于下方位置，被身高力壮的教练压得死死的，可她一个剪刀腿夹住教练脖颈，瞬间扭转了局面。 两个人站起来的时候，李墨才发现刚刚和叶声对打的是他一直很喜欢的柔术教练马洋。 马教练是柔术紫带，而叶声白色的道服上赫然扎着棕色带子。 她真是柔术棕带高手！ 眼见为实，李墨瞪圆双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叶声和马教练聊了几句，一块从垫子上下来，马教练认识李墨，两人击了击拳。 “你小子要跟叶声打？” 马教练在李墨肩上不轻不重地捶了下，“怎么敢的？” 李墨挠了挠头，“我不知道她真是柔术棕带啊，还以为她吹牛呢。” 巴西柔术16岁及以上的成人腰带等级从低到高分为白、蓝、紫、棕、黑、红黑、红白、酒红，紫带代表中高水平，是能够做教练的水准。 马教练是紫带，正往棕带升级中。 叶声是去年在N市拿下的棕带，表示练习者进入了精英级别，再往上就是黑带了。 每往上升一级都不容易，需要大量的练习，对比赛经验的积累以及技术的提升，拿到棕带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墨现在还是蓝带级别，想想自己在医院对叶声说的“自己很有天赋”之类的话，都脸红。 “来吧。” 李墨换好衣服，马教练带着他做了一些准备运动热热身，身子刚热起来，就被叶声招呼到了垫子上。 — 巴西柔术是武术的一种，也是综合格斗的基本元素，侧重于摔。 霍明廷和李总夫妇赶到柔术馆的时候，就见李墨和叶声在垫子上摸爬滚打，两个人几乎是四脚朝天，绞在了一起。 哎呦……李总夫妇最是看不得儿子细胳膊细腿地练这个，瞧着心肝都哆嗦。 面上却都绷着，不动声色。 只是侧脸偷偷瞧了瞧霍总，这脸怎么看着比他们还要黑上三分？ 霍明廷看着紧紧抱着叶声的李墨，眼眸一沉。 像什么样子！ “啪叽！”倒是也没有缠斗很久，叶声一个过桥摔将李墨摔在了垫子上。 李总夫妇站不住了，赶忙和霍明廷一起找了个位置坐下，观战。 他们是悄悄来的，没提前和儿子说，主要还是不放心…… “啪！”又是一个过肩摔。 李总夫妇不约而同捂住了脸，都不敢再看了。 霍明廷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叶声，叶声摔李墨的这两下，不禁让他想起先前在酒店她把自己像面条一样甩到墙壁上的场景。 原来她还留了不少力气，应该也是怕伤着他。 想到这，霍明廷沉冷的面容缓和了些。 只是……他过去怎么从来没觉得叶声力气大呢？ 以前叶声在他眼里，一直是个弱者的形象。 她的弱和秦敏舒的弱还不一样，敏舒是女人家的娇弱，非常懂得什么时候该示弱。 叶声则是一种没脾气的弱，逆来顺受，木偶一般。 叶声说，他从来不曾真正了解她。 现在霍明廷忽然想起霍聪还小的时候，叶声经常单手抱着他一边还干着活，他们抱一会儿就吃不消了，孩子断奶时哭个不停叶声一抱就是一晚上。 某一次外出，车子陷进沙子里，他踩油门叶声就在后面给他推车，如有神助一般……当时他还觉得是自己车技好。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李墨被摔得很惨。 可李总和郑总倒是觉得好玩了起来，不知不觉就看入迷了。 叶声摔人的动作实在是飒得很，李墨也是一米八大小伙子，长这么高，在人家姑娘手里跟小泥人儿似的，随着人啪啪啪地摔。 “这呆小子，你倒是上啊！反败为胜！”李总看着看着就激动起来。 郑总道：“上个屁啊，刚才他倒是上了，被人家叶主任夹住脖子翻了个跟斗，哎呀笨死了！” 霍明廷唇角跟着翘起来。 叶声那几下动作，确实挺帅。 “还来吗？”叶声站在垫子上，看着躺平的李墨问。 李墨摆摆手：“不来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叶声挑眉：“这么快就认输了？这么没斗志？” “……你可别激我。”李墨轻哼道：“我这叫有自知之明。我现在相信，你是棕带了。” 叶声失笑，重新系了系腰上的带子，“颜色而已，不用一来就被它给唬住。早晚有一天，你也能绑上这么一根。” 李墨一个翻身坐起来，“你觉得我可以？” “我觉得没用，得要你觉得。” 叶声朝马教练的方向看过去，“马教练是十五岁的时候被确诊的白血病。” ！ 李墨心头一惊，猛然起身，“马教练也……” “早些年知道的人不少，现在不太有人提了，因为他完全看不出来。” 叶声脸上是和煦的笑意，“他跟你一样，很喜欢巴西柔术，只是碍于身体的原因，不能太高强度的训练，所以现在还在紫带。但也很好，他开心就好。” 这件事无疑给了李墨很大的冲击，马教练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像是知道他们要聊什么，冲李墨眨了眨眼睛。 意思是：小样，怕啥，想玩就玩！ 李墨眼眶有些红。 叶声拍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 “你爸妈来了，我去打个招呼。” 叶声和李总郑总握手，待要走个流程和霍明廷也握握手，唤一声“霍总”。 霍明廷看着她。 “不用假客气。李总和郑总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沉默两秒，两个人同时出声—— 叶声：“我们什么关系？” 李墨：“你们什么关系？” ------------ 第一卷 第55章 阴阳怪气霍明廷 叶声没有丝毫想和霍明廷扯上关系的意思。 她为热搜一事由衷地跟李总郑总夫妇表示感谢，郑总笑说：“该是我们对叶主任表示感谢才对，感谢你让我儿子活了过来。” 郑总说的“活”，不单单指身体，更指心理。 看着儿子在垫子上被摔来摔去，他们虽然心疼，却也知道孩子是真的开心。 只要他能够好好的，他们在外头再怎么拼都有了意义和动力。 正好双方都有时间，便说一起去吃个饭。 霍明廷默默跟了上去。 叶声脚步却是一顿，回头看一眼，“霍总日理万机，就不和我们一起去了吧。” 霍明廷对上她的一脸拒绝，淡淡道：“我今天恰好不忙。” “……” 叶声眉头微凛，他是听不懂人的言外之意吗？ 李总夫妇在旁边瞧着，暗暗发笑，李总打圆场道：“那正好一起。” 李墨没怎么看明白，疑问的目光朝老妈看过去，等到郑总悄悄告诉他霍总和叶主任是前夫妻的时候，他差点脱口而出一句：What？ 去了一家中餐馆，往包厢走的时候叶声收到了霍凛冬的来电。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叶声示意他们先进。 李总夫妇率先进去，霍明廷和李墨站在原地等待，郑总一把将儿子扯了进去：这孩子怎么没眼力见呢。 霍明廷听叶声叫了一声“哥”，前面那个字眼他没听清。 蓦地想起之前在梅山诊室外听到的那声“哥”，霍明廷眼神一暗：果然是爱称！ “今晚回来吃饭吗？”霍凛冬磁性的声音从听筒入耳。 叶声：“不回去了，有个饭局……嗯，好。” 闲谈几句，挂了电话。 叶声唇梢微挑，很喜欢这种有人在家等她吃饭的踏实感，一颗心像是被托了起来。 扭头，霍明廷站在包厢门口，冷冷沉沉地看着她。 ……这眼神，好像她欠他钱似的。 “你跟他说今晚我们在一起吃饭吗？”霍明廷特意咬了“我们”俩字。 叶声淡淡抬眸：“为什么要说。” 霍明廷扬眉：“他不介意？” 莫名其妙。 叶声懒得理他。 “我倒真想见见他。”即将擦身之际，她听到他低哑的声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叶声蓦地抬头，对上霍明廷自嘲般暗红的眼神，倏然又是一怔。 霍明廷迈步进包厢。 叶声在原地顿了两秒，才走进去。 — 点上菜，服务员问有没有忌口，叶声抬了下头：“不吃姜，谢谢。” 李墨看她一眼，“你不吃姜啊，正好我也不吃。” “也能吃，只是不爱吃。”服务员如果不多问一句，叶声压根不会说。 有时候不小心吃到，也就默默咽下，只是会失去胃口。 霍明廷坐在叶声左手边的位置，用湿纸巾擦着手，淡淡开口：“你什么时候不吃姜了？” 以前没发现她还有挑食的毛病，是跟了别人被养出来的吗？ 还是随了那人的口味？ 他口吻清淡，可任谁都听得出语气里的别扭。 李家三口默默看向霍明廷，又朝叶声看去。 叶声擦着手，面容更是寡淡，“一直就不爱吃，怎么，霍总不知道？” 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他何曾关心过？ 这会儿阴什么阳怪什么气。 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 第一卷 第56章 跟你算账 一顿饭下来叶声吃得不多，还是被前夫影响到了胃口。 而且，有点想念凛哥做的饭了。 从餐厅出来已近黄昏，霍明廷问叶声：“去医院还是回家，我送你。” 叶声看向路边打着双闪的车。 “不用，有车接。” 叶声跟李家人挥手道别，上了霍凛冬那辆黑色宾利。 霍明廷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几分。 李墨偷偷瞧着，一家三口看了一晚上‘热闹’，这会儿都有些同情霍总，这一晚上他可没在叶声嘴里占到丝毫便宜。 这让他们甚至觉得霍总在上一段婚姻里可能是个……妻管严？ - 叶声刚从电梯出来，就见霍凛冬站在楼道里。 “凛哥。”叶声唤他一声，脸上不自觉就带上笑意：“怎么站在这？” 霍凛冬：“等你。跟你算账。” 他说的吓人，可他一身白色的家居服立在那实在太温雅绅士，叶声一点也不害怕。 “健身器材到了吧。”叶声笑着，企图蒙混过关。 两套一样的健身设备，叶声自己是白色的，给霍凛冬订的黑色。 师傅直接上门安装好了。 叶声简单试了下，满意点头：“三哥推荐的品牌，错不了。凛哥不喜欢？” 霍凛冬知道她是故意这么问。 “喜欢。”霍凛冬无奈摇头：“还是太见外。” 霍小北咬着奶管，拉拉叶声手，给她使眼色：“你哄哄老霍吧，下午三叔打电话的时候爸爸臭骂他一顿，三叔委屈的都快哭了。” “这么夸张？” 叶声瞪大眼睛，十分配合地看向霍凛冬：“要不，晚上我留下来蹭顿饭？” 霍凛冬静静看着她。 叶声摸摸胃，不好意思地笑：“下午没吃饱。外面的饭没有家里的好吃，跟凛哥的手艺差太远了。” 嘴是真甜，马屁直往人心上拍。 霍凛冬没再和她计较，点了点她，径直去了厨房。 顺利过关，叶声和霍小北偷偷击掌：“耶！” — 霍明廷没回家，而是去了公司。 司机去学校接了霍聪，直接送到了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有一大一小两张桌子，霍明廷在大的桌子上办公，霍聪在小的书桌上做功课。 一年级的课业并不繁重，霍聪很快就做完了，但他还有家庭教师给布置的功课，那才是他每天的重点任务。 正准备把书本放进书包，书包里那抹一闪而过的蓝色就被霍明廷看到了。 霍聪心一慌，把帽子往里塞了塞。 “藏什么好东西呢，我看看。”霍明廷说。 孩子的小动作，在大人眼里无所遁形。 霍聪抿了抿唇，慢吞吞地将蓝色的针织帽从书包里拿了出来。 霍明廷一愣，起身走过去，捏着帽子，手感温软。 无论是针脚还是织法都很熟悉。 “哪来的？”他问。 霍聪从不撒谎，实话实说：“她给的。” “你妈妈给你织的？”看到帽子的一刻霍明廷就有数了，只是证实后还是难免惊讶，“她去学校看你了？” 霍聪摇摇头，“她让别人给我的。” 霍明廷没听儿子讲过太多学校里的事，不知道他同桌是谁，听霍聪这样说下意识便以为是叶声让他班主任成萧把帽子捎去的。 叶声和成萧认识，当初去附小也是叶声很早就给霍聪物色好的学校。 “就一顶？”霍明廷问。 霍聪愣愣抬头，不知道爸爸什么意思，“嗯。” 霍明廷捏着帽子，薄唇紧抿，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隐隐又有些升腾的迹象。 织都织了，就不能给他也织一顶吗？ ------------ 第一卷 第57章 该怎么罚我都认 见霍明廷始终绷着脸不说话，霍聪心中忐忑。 “爸爸，”他仰着头，抿唇问，“这个帽子，我可以戴吗？” 霍明廷看着儿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神明明是想的，却还是顾忌着他的感受，怕他不高兴。 摸摸儿子的脑袋，霍明廷给他把帽子戴上，唇角微挑。 “你妈妈给你织的帽子，你当然可以戴。” 并起两指在他脑门上一点：“很帅。” 霍聪开心地笑起来。 — 翌日清晨，叶声正准备去查房，院长办公室的林秘书走过来：“叶主任，院长让您过去一趟。” 叶声问：“现在？有什么急事吗？” 没等林秘书张口，身后有位医生忽然叫出声，众人纷纷朝他看过去。 ——叶声又上了热搜。 叶声拿过手机一看，热搜词条#海慈医院美女主任公然在VIP病房抽烟#，还附了几张她坐在椅子上吞云吐雾的高清图。 这热搜上的……众人面面相觑。 虽然都知道叶声那日是去VIP病房救人的，也都听说她抽烟来着，但这么点事弄上热搜，属实有点夸张了。 “呦，还挂了咱们医院啊。” 人群中秦敏舒忽然出声，“难怪院长着急了。叶主任，要不你还是赶紧去一趟吧。” 叶声淡淡扫了她一眼，秦敏舒回视着她，眼里露出幸灾乐祸。 现在她们昔日同学不和已经是院内上下都知道的事，也没什么好粉饰太平的，秦敏舒背后有秦家和霍氏集团撑腰，自然有恃无恐，本来就是大小姐下凡体验生活的，不怕得罪领导。 叶声把手机还给同事，问林秘书，“院长找我为的是这事？” 林秘书点头：“……对。” “那我晚点再过去。医院有规章制度，烟是我抽的，该怎么罚我都认。” 叶声面不改色地说了句，就带人查房去了，这种事她完全不往心里去，比不上工作重要。 这次上热搜的不只叶声一个，还有李墨。 李墨作为背景板，叶声的脸有多清晰他的脸就有多糊，却还是被神通广大的网友给扒了出来。 一大早，李墨社交媒体上的私信箱就炸了。 李墨在互联网上有点名气，从小因为长相清秀被老妈塞过不少剧组，出演过几个角色，算半个娱乐圈人，哪怕不怎么营业也有近百万的粉丝。 很多人关切地询问他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李墨却盯着叶声的侧脸看了许久。 他一向讨厌别人抽烟，爸妈都不会当着他的面抽。 可不知怎么，叶声抽烟的样子却不叫人讨厌，姿态明明是慵懒的，却还是给人一种力量感。 她盯着他的眼睛吐烟的一瞬，就像是在垫子上把他过肩摔似的。 飒气，爽快。 李墨喉咙微哽，默默往上提了提被子，将图片保存下来，嘀咕一句：“这是得罪了谁啊，天天上热搜。” 查完房，叶声去院长办公室挨了一顿呲。 在院内也被通报批评了。 不管叶声当时抽烟的目的是什么，这个行为就没有树立好典范，该被批评。 她认。 反倒是那日说了她好几句的护士长过来安慰了她一番，瞧着比她还生气：“我一定调查清楚是谁拍的那些照片，发到网上去的，这不是家贼嘛！” 叶声笑笑，让她别过心。 回办公室，米娅在门口截住她，将手机递上去：“苏总来电。” 叶声接过电话，唤了声“苏哥”。 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听到华泰药业中华区的老总苏行吐了一个名字出来：“这人你认识吧。” 叶声无声挑了下唇，一双眼睛平静而冷酷。 “嗯，认识。” ------------ 第一卷 第58章 她浑身发抖，落荒而逃 秦敏舒。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叶声没有一丝惊讶。 是她，倒好办了。 苏行说：“这人做事挺隐秘的，之前热搜的事我查到了骂你那些黑粉的水军公司，找到了他们的负责人，秦敏舒用的变声器借用别人的身份和他们联系的。要不是这次的事她办得太急过于潦草露了馅，还得再查上些时日。这次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了。” “相关证据我都发你邮箱了，你想怎么处理？” 叶声拿出自己的手机查看了一下邮件，淡淡道：“我咨询一下律师，看能否追究责任。” “好。”苏行不啰嗦，“我让罗律联系你。” 叶声：“多谢，苏哥。” “客气。” 很快华泰药业的法律顾问罗律师给叶声打来电话，“叶声，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罗律。” 废话不多说，罗律给她科普了一下相关法律条例： “上次的热搜事件已经可以构成网暴了，根据XXX第二百四十六条规定，以暴力或者其它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如果网络暴力行为侵犯了他人的名誉权等民事权益，应当承担侵权责任，赔偿损失，恢复名誉等。” 叶声听得仔细，“嗯”了一声，“这么说，有了相关证据，我就可以告她，提起诉讼。” “是的。”罗律补充一句：“主要还是看情节严重程度，对被网暴对象造成的伤害程度以及当事人要不要追究下去。法院通常建议私了……” “我不私了。”叶声微微一笑：“我就是要把事情闹大。” 罗律没二话：“好。按照你的想法来。” — 这次的热搜闹得比上次还过。 骂叶声的不少，盯着她脸开黄腔的也不少，还有人恶意P图，以各种“我有亲戚在海慈医院工作”开头造谣叶声跟某院长有不正当关系。 只是热搜上去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撤了，很多人还在等海慈医院的官方声明，也并没有等到。 这更让人怀疑叶声背景的强大。 直到……李墨开了一场直播，说明了当天的状况。 他带着些病气的清秀脸庞淡淡笑着，“叶主任人很好，她救了我的命，不止一次。不然我现在，应该已经去到另一个世界了。” 粉丝哇哇哭，在生死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小事。 很多网友表示‘原谅’了叶声的行为，可叶声却没打算‘原谅’秦敏舒。 秦敏舒是在医院食堂吃饭的时候收到法院传票的。 被所有人知道是她在背后雇水军三番两次将叶声黑上热搜，医生、护士们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的那一刻，秦敏舒脸唰的一下惨白，仿佛被当街扒光了衣服。 她浑身发抖，落荒而逃。 “砰！” 诊室的门被一脚踹开，秦敏舒怒火冲冲，怒目圆睁地来到叶声面前，将法院传票拍在桌上。 “叶声，你想干什么？！” 叶声抬眸看了看她，点了点法院传票，“这不是挺明显的吗。我要告你。” ------------ 第一卷 第59章 明廷，你一定要帮帮我！ 看着叶声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秦敏舒终于意识到叶声并不是吓唬她，而是来真的。 她浑身的气势陡然掉落，目光也跟着一抖。 “至于么……”她甚至有些委屈，“我助你扬名立万，对你难道不是好事吗？再说，也没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啊。” 叶声颇觉好笑地看着她，如同猫看着故作忸怩、没脸没皮的鼠。 “秦敏舒，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秦敏舒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从小到大，她从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也头一回见像叶声这种软硬不吃的人！ 示弱不成，秦敏舒便又扬起下巴，梗直了脖颈。 她上前一步，微微压低身子，不屑地盯着叶声：“你以为这样就吓住我了？叶声，你太天真了。这是京城，我的背后有秦家，有霍氏集团，你有什么？” “季院长是你的师兄不假，”秦敏舒嗤笑一声，“可你指着他护着你吗？你的男人，能有我的男人厉害？” 叶声往后撤了撤身子，拧眉：“你的嘴太臭，熏到我了。” 秦敏舒脸一僵，咬着牙站直。 叶声不再理她，盯着电脑屏幕，淡淡道：“你的男人厉害，那就让他帮你请个律师，咱们法庭上见。” “你非要这样闹是吗？”秦敏舒冷冷道：“叶声，胳膊拧不过大腿。热搜的事我可以跟你道歉，得饶人处且饶人，事情闹大了对你没什么好处。” 叶声看她一眼：“你装完了吗？” 秦敏舒：“……” “装完了出去。”叶声继续敲键盘，和这样的人多废一句话，都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秦敏舒扭头要走，叶声头也不抬地提醒她：“把你的传票带走，或者我直接让人寄到霍氏集团。” 回头狠狠瞪她一眼，秦敏舒“唰”地将传票收走。 — 从叶声的诊室出去，回自己的诊室，秦敏舒一路都在被人盯着。 如芒刺在背，扎得她浑身难受。 秦敏舒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女，身为京城秦家千金，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优异，医生的工作更是体面，这样的人生不知多少人在羡慕。 她习惯了万众瞩目，成为人群的焦点，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她也享受其中。 可是……她从来没被人这样盯过，那些眼神充满鄙夷、好奇、讥讽，像是在说：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那些窃窃私语的议论，更是如无数细小的虫蚁往她的耳朵里钻，又痒又疼。 秦敏舒受不了了！ 原本她今天还有会诊，可她被人欺负成这样，哪还有心情给人看诊。 连假都不请，秦敏舒脱下白大褂就背着名牌包包，在一众看诊者和护士们的诧异目光中低着头跑出医院。 开车直奔霍氏集团而去—— 霍明廷刚开完一场长达两小时的跨国会议，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接到季院长来电的时候顿了下，还以为叶声那边又出事了。 这几天叶声频频上热搜，几乎被万人唾骂，他都不知道她到底惹上了哪路神仙。 今天的热搜他刚要让人撤下，就被别人抢先了一步。 大概又是郑总，霍明廷没有多想，但也觉得事情不对劲，特意交代助理去查查是谁在背后搞叶声。 季院长打电话却是来告状的，说秦敏舒在工作期间擅离职守，把看诊的患者就这样扔下，假都不请，说跑就跑了。 霍明廷拧了拧眉，正要问问为什么，办公室的门就猛地被人推开。 “明廷，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季院长的声音和秦敏舒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霍明廷看着慌慌张张奔来的秦敏舒，冷眸一抬。 “热搜的事，是你做的？” ------------ 第一卷 第60章 前夫替白月光撑腰 看着手里的法院传票，霍明廷的脸色冷得发青。 秦敏舒罕见地慌了神。 她从没在霍明廷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哪怕当初她要出国留学他们闹分手，也都是她单方面在哭着控诉，他全程都在温和地哄她，淡淡地和她说再见，还祝她前程似锦。 可现在，为了叶声的事，他竟对她冷了脸……难道那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当真在他心里留下了分量？ “明廷……”秦敏舒坐在沙发上，往霍明廷跟前蹭了蹭，想去拉他的胳膊。 霍明廷却把胳膊往后一收，让她扑了个空。 他扬了下手中的传票，没什么情绪地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敏舒最怕霍明廷这样，她感受不到他的温度和对她的爱意，她抓不住他…… “我，我只是，想跟叶声开个玩笑。” 霍明廷眼神一厉，“这是开玩笑吗？这是网暴！” 他将传票往茶几上一甩，扬起来的语调吓得秦敏舒一哆嗦，差点连呼吸都停了。 秦敏舒蓦地抬头，看着愠怒的男人，心都紧缩了一下。 她第一次感到这么恐慌。 慌的不是霍明廷对她发火，而是……她在为了叶声跟她发火。 “明廷，你别生气。”秦敏舒露出怯弱的神情，眼眶也红了，揪着他的衣角嗫嚅道：“我知道这样不对，我已经跟叶声道过歉了。” “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觉得她当年那么不负责任地抛下你和聪儿远走高飞，回来还耀武扬威的，我实在看不惯她的做派，想要替你和聪儿出口气罢了。是我错了，我错了。” 她低声下气地跟霍明廷道歉，像是真的知错了，害怕了，眼泪哗哗往下落。 一边抽泣，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这一招她在家里屡试不爽。 不管她作成什么样，爸爸和哥哥看到她这样哭，都会心软。 女人的眼泪永远是制服男人的利器，如同化骨绵掌，有着以柔克刚的力量。 尤其是漂亮女人。 霍明廷明显也是吃这一套的，冷硬的面容柔和了不少，把她往怀里揽了揽，“好了，不哭了。” “……你这样凶，我害怕。” 秦敏舒把哭花的脸蛋往霍明廷颈窝蹭着，在他的白色衬衣上蹭了一片粉底，对上霍明廷无奈的眼神，她破涕而笑，借势搂上他的脖颈，撒着娇。 “明廷，你救救我吧，叶声威胁我说要告到我坐牢，我吓得班都不敢上，赶紧跑回来了。” 秦敏舒说着说着又哭起来，像是被吓到了极点：“我不想坐牢呜呜呜……” 霍明廷神色又沉冷下来。 这次不是冲秦敏舒，而是冲叶声。 — 接到不明来电时，叶声正和米娅商讨着去Z省联合会诊的时间，没多想就接起电话。 “喂，哪位？” 对方声音闷闷沉沉：“是我。” 听到霍明廷的声音，叶声倒没有多少意外，圈好时间让米娅去安排，对着手机淡淡道：“秦敏舒在你旁边吧。” 男人没有说话，只有女人哼哼唧唧的怪声。 叶声能想象到秦敏舒缠着霍明廷扭来扭去的样子，感到一阵恶心，实在不想多听。 “你告诉她，这次擅离职守，且没请假，下次过来麻烦她直接递辞呈。” 秦敏舒终于忍不住了，委屈的声音传来：“叶声，我都跟你道过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想怎么样我也告诉你了。” 叶声说：“你们打电话来是约出庭时间？我方律师稍后会和你方律师接洽。” “叶声。”霍明廷终于开口，语调低沉，透着一丝商量：“这事的确是敏舒理亏，你能不能退一步，看在她照顾聪儿的份上。” 叶声握着鼠标的手倏然一顿，只觉得一枚冷箭插进了她的胸腔。 手腕处那道隐形伤口，又开始疯狂叫嚣。 太阳穴都疼得跳了两下。 “你说什么？”她问，声音沁着寒意。 霍明廷感受到她语气的不对劲，迟疑片刻，还是替秦敏舒说好话：“热搜的事，说到底不是什么大事，她也得到了教训。你大度些，咱们私了。” ------------ 第一卷 第61章 霍明廷，你对我宽容过吗 “我会和叶声离婚，把原本属于你的位置给你。敏舒，我依然爱你。” 前世霍明廷温柔的嗓音还回响在叶声耳畔，她如何也忘不了，他提出离婚时的神情有多冷酷、凉薄。 因为他爱秦敏舒，所以有关秦敏舒的事都是大事，哪怕秦敏舒雇水军公司网暴她毁她的名声，在霍明廷看来也是小事一桩。 说到底是“叶声”这个人，在堂堂霍总心里没有丁点分量罢了。 “大度？”叶声轻讥：“霍总，您可真是我佛慈悲。” 霍明廷哪能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 敏舒这事做的确实过分了些，可是……他到底还是欠了她的。 两年前若非秦敏舒给霍聪捐骨髓，聪儿又如何能够像现在这般健康？ 身为父母，他和叶声都欠了秦敏舒的情。 不能不还。 “霍明廷。”叶声忽然直呼他大名，“你对我宽容过吗？” 前世他连她一句解释都不听。 她那么低声下气地求，也没能换来他的一丝温情。 现在他要求她原谅秦敏舒，叶声其实很想替上一世的自己问问：她被人一刀砍死在手术台上，又该去原谅谁？ 霍明廷蓦然一怔。 叶声这是什么意思，说的好像当年非要离婚的人是他。 难道不是她违背了婚姻誓约，做了背叛者和逃兵，还把生病的儿子丢给他一个人的吗？ 手机一端的两个人，同时静默下来。 秦敏舒在旁听着，越听越不对劲，她靠霍明廷很近，能够感受到他气息的变化。 他捏着电话的手都紧紧的，既像生气，又像在意。 这不同寻常的反应绞得秦敏舒心一紧。 不能再让他们这样聊下去了！ “明廷！”秦敏舒抱住霍明廷的胳膊，故意朝着听筒的方向，“她实在不愿意私了就算了，大不了我奉陪到底，反正大家都丢人。” 霍明廷轻轻推开她，不让她继续拱火，拿着手机朝落地窗走去。 “叶声，你和敏舒都是海慈医院的医生，这事真闹大了，对海慈医院的声誉势必造成影响。” 霍明廷拿出商业谈判的姿态，是想让叶声保持理智，不要被情绪冲昏头脑，“你提个条件出来，咱们好商量。” 叶声不惧这件事情闹得能有多大，她倒是很想借这个事件，把那个鹰眼男人抓出来。 如果鹰眼男是秦敏舒身边的人，秦敏舒有难，他不可能不在。 叶声提出了一个条件—— 她可以不打这个官司，但秦敏舒需要在医院大会上当众和叶声道歉。 霍明廷同意了。 秦敏舒不愿意。 “我凭什么给她道歉？” 有霍明廷给她撑腰，秦敏舒的气势又拿捏起来，“她算什么，不过就是一个主任而已，再大也大不过院长去，季院长为了拉投资还得在你面前放低姿态呢，叶声不过就是仗着和你有过一段婚姻，仗着自己是霍聪的妈妈，才敢在我面前拿架子！” 她越说霍明廷脸色越沉，“说完了吗？” 霍明廷盯着她，眸子清冷的没有温度，手指在办公桌上点了点。 “你也知道叶声现在是主任，她是你的领导，你不把她放在眼里，还在背后阴她。敏舒，这件事板上钉钉，就是你的错。换做别人，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你。” 秦敏舒撇嘴，她听不得霍明廷这样向着叶声说话。 “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能当上这个主任，也是靠着和季院长的关系，走后门的关系户而已。” 霍明廷冷冷清清地看着她。 秦敏舒心里一格，倏然想起她当初能够进海慈医院，也是霍明廷给她走的后门…… “明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秦敏舒又软下来。 她在这闹了半天，霍明廷的耐心已经被消耗尽了。 “条件我帮你争取了，肯不肯照做看你自己。至于海慈医院的工作，你既然觉得辛苦，那就不必再去了。我也没这个脸隔三差五接到关于你的投诉电话。” 秦敏舒一看霍明廷冷了脸不再理她，也收敛了脾气，“我都听你的就是了。” 只是让她跟叶声当众道歉，向她低头，门都没有！ — 秦敏舒到院长办公室，递上了辞职信，“院长，这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了，如果叶声还是不愿意息事宁人，那么霍氏集团就只好中止和海慈医院的合作了。” 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季院长挑了挑眉，“哦？这是霍总的意思？” “您说呢？”秦敏舒坐在对面，一脸傲色，“我的意思，自然就是霍总的意思。” 季院长笑眯眯地问：“秦小姐现在是霍少夫人了？什么时候的喜事啊，怎么都没通知大伙，我连喜酒都没喝上。” 秦敏舒面色一变，调整了一下坐姿：“迟早的事。” “那就等‘迟早’的时候再说。” 季院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把辞职信接过来，“这我收了。慢走，不送。” 秦敏舒霍然起身，不忿道：“师兄，你就这么护着叶声？” “哎，别瞎叫。” 季院长摆摆手，“我大你挺多届的，按辈分啊，我和你导师是同学。师兄那是人叶声叫的，你要叫，得叫师叔。” “……”秦敏舒拂袖而去。 得知秦敏舒去院长办公室闹了一通，叶声看了看时间，拨出去一通电话。 “哥，有个事求你。” 叶准正在吃饭：“说。” 叶声说了下海慈医院如今的情况，说到一半叶准就打断她：“别废话，直说。” “……我想，让华泰药业跟海慈医院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叶准：“知道了。” ------------ 第一卷 第62章 看到了鹰眼男（前世凶手） “谁让你们撤资的？” 总裁办公室，霍明廷动了雷霆怒火，烧得投资部一众高管头顶冒烟，战战兢兢。 “……秦，秦小姐拿您的手机，给我们打的电话。” 霍明廷翻看了一眼通话记录，秦敏舒删得干干净净。 某高管倒是保留了通话录音，关起门来播放给霍明廷听。 电话里，秦敏舒的声音既冷又傲，和平日里和他说话的嗲声细语全然不同，霍明廷面无表情地听着。 录音放完，霍明廷问：“秦敏舒是谁？” 啊？ 众人纷纷抬头，面露愕然。 “她在霍氏集团担任什么职位吗？有股份吗？一个和集团毫无瓜葛的人，凭什么能指挥你们做事？” “……”众人心里委屈，心道那不是您未婚妻吗。 只是公是公私是私，别说未婚妻，就算真结了婚，只要秦敏舒一天不在投资部担任要职，就没有资格命令他们什么。 说到底，还是他们怕得罪未来的总裁夫人，一时糊涂犯了错误。 只是有些错误一旦犯下，是没有办法补救的。 再联系海慈医院谈合作，院方说他们刚刚和华泰药业建立了长期的合作关系。 听到“华泰药业”的时候，整个投资部大惊失色，偷偷瞟了眼霍总的脸色，如同罩了一层寒霜。 华泰药业和霍氏集团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在商业层面保持着良好竞争的关系，还是头一回明着开炮。 霍明廷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冷”来形容了。 是青里透着黑。 他替秦敏舒撑腰，而叶声背后的那个男人也出手了。 是万三刀？ 还是叶准？ 这段时日，这两个名字一直盘旋在霍明廷的脑袋里，挥之不去。 那男人一直藏得深，而这次，是冲他来的吗？ — 秦敏舒插手霍氏集团公务一事，可谓触到了霍明廷的逆鳞。 他让律师直接去了一趟秦家，说明利害关系，并表示这件事他不会再插手，秦敏舒若不肯跟叶声道歉，那就只有打官司一条路。 秦家是做地产发家的，这些年房地产生意不好做，秦董算是激流勇退，保住了部分家财，但在时代浪潮下还是成了强弩之末。 好在子女们都争气，秦敏舒上面同父异母的一个哥两个姐都在秦董安排下与各方联姻，进行了一定的资源置换。 而秦敏舒是秦董最寄予厚望的小女儿，当初安排她出国留学是想把她送入某皇室的。 没想到人家没能看上，秦董立马又安排女儿回国。 京城毕竟还有一个霍家。 霍明廷虽然离过一次婚了，可他的身份在那，哪怕二婚也依旧是名媛争相抢夺的钻石男。 眼看着女儿就要成为霍少夫人了，突然横生枝节，闹出了这样一桩事，秦董和秦夫人如何能不重视？ 将律师送走后，听秦敏舒哭着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秦董气得直拍桌子。 “糊涂！你怎么敢背着霍总插手他工作上的事？你还不是霍少夫人呢！你这么做，让霍家人知道了，怎么想你？” 秦敏舒哭得梨花带雨，“我就是气不过嘛，凭什么要我跟叶声道歉！” 秦夫人拢着披肩坐在沙发上，眯了眯一双娇媚的狐狸眼。 “叶声，就是霍总的前妻，霍聪的母亲？” 秦敏舒擦擦眼泪，“就是她！” 秦夫人笑了笑，双眸闪着晦暗不明的光，“舒儿，你太着急了。一个手下败将而已，就算低一低头，又如何？” 秦敏舒看着母亲，“妈妈，你的意思是……？” “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落定‘霍少夫人’这个身份，把名分给坐实了。海慈医院的工作，更是不能辞，这是你的社会身份。” 秦夫人给女儿出主意，“听我的，这事但凡能道歉解决，就不要闹到打官司的地步。咱们做女人的，区区脸面，没有到手的利益重要。至于叶声，以后打交道的机会，多的是。” 秦敏舒到底还是跟叶声低了头，在医院的全体职工大会上当众跟叶声道了歉。 叶声并没有看她，目光在台下一一扫过，不放过任何一双眼睛。 会议室后门忽然闪过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捕捉到那双记忆中的鹰眼，叶声脸色遽然一变，起身推开秦敏舒就朝后门走去，狂奔起来—— ------------ 第一卷 第63章 小北的妈妈是谁 叶声在众目睽睽之下风一般跑了出去，留下台上一头雾水的秦敏舒：她是疯了吗？ 消失了。 不见了。 叶声愣愣地看着走廊前方，空空荡荡。 明明看到了他，却还是让他给跑掉了，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她的错觉。 可她忘不了那双眼睛！ 那双冰冷如刀，能直接械进她心脏的鹰隼眼眸！ 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得干干净净，叶声站在原地，浑身冰凉。 “叶声。” 熟悉的温润嗓音唤回叶声丢掉的魂，她在霍凛冬的手里猛地抖了一下，霍凛冬感受到她身体的丝丝寒意，双眸一凛，“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叶声看到不远处站了不少人，都在朝这边张望，应该是和霍凛冬一道来的医学博士们。 她轻轻摇头，说了声没事。 霍凛冬让众人先走，单手扶着叶声到走廊一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叶声缓了半天，身上才回了些温度。 一杯热水递到她手边，叶声抬眸对上霍凛冬关切的眼眸，提了提唇，伸手接过：“谢谢。” 霍凛冬是来海慈医院进行专业指导的。 他今日穿的也很正式，一身铁灰色西装，沉稳而内敛，许是他身上的气场太强，总让人不敢直视，便也会忽略掉他的盛世美颜，可每次叶声看到这张脸，总舍不得挪开视线。 其实他们三兄弟长得都不赖，叶准是冰山系的冷感美，三哥是糙汉型的力量美，至于霍凛冬……叶声觉得他像她曾经无意中抽过的一支香烟。 古典、迷人，味道时浓时淡，有一种令人上头的迷醉感。 “凛哥。”叶声忽然开口问：”你有爱过什么人，或者恨过什么人吗？“ 霍凛冬看着她：“没有。” 他这么不假思索地回答，让叶声一怔。 “没什么人值得爱，也没什么人值得恨。” 霍凛冬淡淡说：“你指的应该是感情方面。很不巧，我在这方面一片空白，没什么经验可以分享。” “……” 叶声方才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回答。 她眼皮翕动，“那小北的母亲？” 一开口她便自觉唐突，赶忙道歉：“对不起，我多嘴了。” “没什么。” 霍凛冬并不介意，只淡淡道：“说实话，我也很想见见她。” 叶声又怔了下。 她不太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也不知道霍凛冬和小北的妈妈发生过什么，但她没有追问下去。 今天已经问了很多不该问的，或许还是身体太冷的缘故，想汲取一些温度。 — 秦敏舒厚着脸皮去院长办公室将辞职信又收了回来。 不管别人怎么看她，私下如何议论她，秦敏舒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就是不顾一切拿下霍少夫人的身份！ 妈妈说得对，只有切实的利益才最实际，医生的身份也不过是她成为霍少夫人的跳板，仅此而已。 晚上下班秦敏舒便去了一趟霍家老宅，给霍夫人和霍书婷带了不少礼物，甜言蜜语哄得霍夫人心花怒放。 霍夫人：“书婷，给你哥打个电话，让他晚上带着聪儿回来吃饭。” 霍明廷还得加会儿班，让司机先把霍聪送到老宅。 霍聪有些困，在车上睡了一觉，下车的时候还没完全醒神，头上的帽子也忘了摘。 他戴着蓝色毛线帽进正厅时，霍书婷一看就拧了眉。 “你这帽子哪来的？” 霍书婷问着，就一把将霍聪头上的帽子扯了下来。 脑袋上一空，帽子摘下来的瞬间霍聪就感觉到了冷，有些紧张地看着姑姑：“……同学送的。” 他不擅撒谎，一张口就露了馅。 霍书婷冷冷揭穿他：“叶声送的吧。我知道她回来了。聪儿，她教你撒谎吗？” 霍聪脸一白，摇头说没有。 霍书婷却冷冷一笑，“我给你买的上万的帽子你不戴，就这十几块的地摊货你倒稀罕，劣质基因可真强大。我看你这审美一点不像霍家人，都随了你那个妈，小门小户出身，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说着，她随手将帽子一扔，丢进了垃圾桶。 “不许再戴这东西，土死了，我一个时尚博主，不够跟着你丢人的！” 霍聪看着被扔进垃圾桶，沾上了脏东西的小蓝帽，脸色煞白一片，身体如坠冰窖般冷了下来。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 秦敏舒过来摸了摸霍聪的脑袋，“聪儿，没事哈，你喜欢戴毛线帽，回头阿姨给你买。” “什么阿姨，不是早就改口叫妈妈了吗？”霍夫人说。 秦敏舒甜甜一笑，揽过霍夫人的胳膊撒娇，“改口也得经过明廷同意才行，我可得要个名分，才能光明正大给聪儿当妈妈。” 霍夫人笑着，正要说什么，便见霍聪忽然流下两串鼻血，一惊，“聪儿！” 霍明廷踏进老宅时，屋里已经乱作一团。 秦敏舒正手忙脚乱地给霍聪止血，霍明廷眉头一凛，“怎么弄的？” 他上前接过儿子，霍聪小脸惨白，身体不停地发抖，视线还死死地盯着垃圾桶。 脏了。 她给他织的帽子，脏了。 ------------ 第一卷 第64章 霍聪说他把帽子扔了 霍聪嘴唇抿成一线，紧紧咬着牙。 霍明廷知道这是儿子气到极致的表现，因为他也这样，都说子肖父，聪儿在这一点上像极了他。 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霍明廷就发现了垃圾桶里面的蓝色毛线帽。 当即认了出来——这是叶声给霍聪织的那顶。 霍明廷神色一顿，表情倏然一冷，“谁把聪儿的帽子丢进垃圾桶的？” 少爷忽然发火，众人噤若寒蝉。 几道目光悄悄朝霍书婷的方向看去，霍书婷挑眉：“我扔的，怎么了？” 霍明廷抱着霍聪上前，直接弯腰将帽子从垃圾桶捡了出来，秦敏舒夸张的一声惊叫：“明廷，脏得很！” 毛线帽是最容易沾东西的，上面已经沾上了茶叶沫和烟灰，确实是脏了。 霍聪跟霍明廷一样，都有洁癖，看着脏掉的帽子，眉心皆一拧。 “爸爸……”霍聪终于张开口，嘶哑的嗓音像受伤的小猫在叫，听得众人心窝子疼。 小孩眼眶憋得通红，霍明廷把帽子交给佣人去清洗，抱着儿子温声哄道：“没事，可以洗干净的。” 秦敏舒看着霍明廷干净修长的手指上沾了烟灰也浑不在意的样子，一时间瞪大眼睛，朝父子俩看过去。 他们对这个帽子的反应过于激烈了……是因为这是叶声织的吗？ 霍书婷冰着脸嘟囔了句：“一个破帽子而已，至于吗。” “你闭嘴！” 霍明廷断喝一声，冷冷朝妹妹看过去，“谁让你把聪儿的帽子丢进垃圾桶的？你凭什么这么做？你的教养呢，都喂狗了？” “哥！”霍书婷脸涨得通红，“你怎么这么说我！” “我看是平时骂你骂得轻，让你连做人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霍明廷脸色冰冷，浑身的气场都沉下来，他很少这样发火，在场众人皆白了脸，大气不敢喘。 霍书婷被骂狠了，气得哭起来。 霍夫人和秦敏舒一边一个哄着她，霍明廷看都懒得看，接过佣人递来的帽子抱着聪儿就往外走。 “明廷，你去哪？”秦敏舒追了他两步，“你不留在家吃饭了吗？” 霍明廷头都没回，也没有回应她。 秦敏舒不由讪讪，她能明显感觉到今晚的事霍明廷对她的迁怒，可她没觉得霍书婷做错什么，一个不值钱的帽子而已…… 但越是这样，这父子俩的态度就越让她觉得不对劲。 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在心底生出。 秦敏舒眉眼沉下来。 — 帽子还是脏了。 上面沾着的烟灰清理不掉，反而越洗越脏，脏掉的帽子霍明廷肯定不会让霍聪再戴。 便安慰了他两句，说回头给他买个一模一样的。 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了。 霍聪趴在课桌上，神色恹恹。 “霍聪，你今天没戴帽子啊。” 前桌女孩一来就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今天特意带了手机，想拍一张帽子的照片，我小姨也会织帽子，我让她照着你妈妈织的样子给我织一顶粉色的！” 霍聪吸了吸鼻子，更难受了，闷闷道：“脏了。” “啊？怎么脏的？” 女孩声音高扬，把周围同学都引了过来，纷纷询问霍聪今天怎么没戴帽子。 霍聪和霍小北这对同桌天天戴着小蓝帽，都成了班上一道靓丽的风景，所以“霍聪今天没有戴帽子”一事忽然便成了新闻。 众人七嘴八舌的，霍聪被问烦了，直接甩了一句：“我不喜欢那顶帽子，扔了不行啊。” 他突然冒火，同学们都被吓得一呆，纷纷回归座位。 霍小北的脸，就这样露了出来。 小北今天戴了一顶新帽子，是叶声新给他织的小蓝帽，跟霍聪那顶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帽边的织法略微有些不同。 原本霍小北还想和霍聪显摆一下，没想到一进教室就听到霍聪说他把声声给他织的帽子扔掉了。 不喜欢，所以扔了？ 霍小北站在那，静静地看着霍聪，没了平时的笑脸。 霍聪看着霍小北，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 完了…… ------------ 第一卷 第65章 冷战的俩小孩 霍小北真的跟霍聪生气了。 平时恨不能黏在一起的好同桌一整天都在冷战，没有说一句话。 中午吃饭的时候霍小北照常等着霍聪，照常和他一起吃，但不管霍聪说什么，霍小北都没有回应他。 这给霍聪难受坏了……今天没有小太阳了，阴天。 霍小北也难受。 他黏霍聪黏习惯了，平时一天能叫上一百遍“霍聪”，这是他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同桌！ 可是今天他们闹别扭了。 上次闹别扭，也是因为帽子的事。 但上次两个人很快就和好了，可是这次霍小北觉得霍聪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他单方面不想理他，也不想听他解释。 那个小蓝帽是声声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织的，而且是他和爸爸两个人一唱一和让叶声织的，早知道霍聪这么不珍惜，霍小北才不会跟叶声开这个口呢。 声声平时工作那么辛苦，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有那织帽子的时间她多睡一会儿不好吗？ 而且霍小北挺爱说话的，今天他心里有气，跟谁都不想说话，十分憋得慌！ 下午放学，霍小北也没有跟霍聪说再见。 他余光看到霍聪朝他看过来，并试图抬手，霍小北傲娇地甩了下小脸，留给霍聪一个“生气中”的背影。 霍聪微微抬起的手，又收了回去。 头也低下去，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落下一片阴影。 小北不跟他好了…… — 今天有个实验没完成，霍凛冬需要加班。 他抽空给叶声打了个电话，原本是想安排一下她和小北的晚饭，叶声道：“你甭管了，晚上我管小北，你忙你的。” “别点炸鸡可乐，其它随便。”霍凛冬说。 叶声笑：“你怎么知道我打算点外卖……那我们就想吃炸鸡喝可乐怎么办？” 霍凛冬声音里添了丝无奈，“那就少吃。” “知道了，放心吧。” 叶声就是逗霍教授玩，晚上她还是点的营养餐，只是进了门，小朋友并没有迎接她。 “秦嫂，小北呢？” 秦嫂是霍凛冬雇的阿姨，负责给他们父子和叶声做饭和打扫卫生，霍凛冬在家的时候基本不用她做饭，都是他自己掌厨。 秦嫂指了指房间，“写完作业就拿着小手机跑进卧室了，也不说话，我瞧着像是生气了。会不会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是吗？我问问。” 小北不说话这事肯定是个大事，毕竟让小话痨憋住话可不容易。 叶声敲了敲房间的门，霍小北过来给她开的，叶声看他一眼：“嗯，是不怎么高兴，嘴巴都能挂小勺子了。” 她伸手捏了下霍小北撅着的小嘴巴，柔声问：“要不要和我交流一下？谁欺负你了？” “没有。” 霍小北摇摇头，“没人欺负我。” 他看着叶声，心道：是有人欺负你呢声声。 霍聪挺好的，可他为什么就是对你不好呢？ 霍小北不想和叶声说帽子的事，怕她知道了心里难过。 叶声对上霍小北盈满水汽的大眼睛，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她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俯身将他抱了起来，摸摸他的小脸：“没事，现在不想说那就不说，等什么时候你想说了，告诉我告诉爸爸或者告诉秦嫂都行。先吃饭，好吗？” 霍小北点了点头，心疼地抱住叶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叶声心都快化了。 晚饭霍小北吃的不多，也没有像平常那样缠着叶声下棋，还是揣着小手机回了自己的房间。 秦嫂有些担心，叶声说：“没事，这个年纪的孩子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她给成萧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学校的情况。 不只关心霍小北，也关心霍聪。 成萧这个当老师的心大得很，哈哈笑道：“今天俩小孩闹别扭了，谁也不和谁说话，冷战呢。” 叶声微愣，“你说小北和聪儿？” “是啊。”成萧说：“我问了一嘴，好像是为了什么帽子的事。” 帽子？ 叶声又愣了下。 “不用太担心，小学生闹个别扭很正常，转脸就好了。”成萧道：“这哥俩平时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叶声心道：可不是哥俩，真要按辈分，霍明廷都得管霍小北叫声叔。 全乱了套了。 一听到帽子，叶声就猜到事情可能和她有关，让秦嫂下班，叶声热了杯牛奶端去房间，想再和小北聊聊。 房间门没关严，叶声走到门口就听小北在和谁打电话。 “你真的太过分了霍聪，声声辛辛苦苦给你织的帽子，你说扔就扔掉了？我真的很生气，你要是不把帽子捡回来，我就再不理你了！” 叶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杯子里热牛奶的温度没有传到她身上，像有一股冷风贯穿全身。 扔了…… 终究还是她多此一举了。 ------------ 第一卷 第66章 我们和好吧 霍聪和霍小北都有自己的小手机。 通讯录里除了家里人，他们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其实他们成为同学也没有很长时间，但就是很快变得亲密无间、无话不谈，虽然两个人的脾气秉性完全不同，但他们很合拍，常常表现出惊人的默契，尤其是班上一些日常的小游戏，只要他们两个搭档总能拿到第一名，似乎不用说话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好比今天晚上，两个人闹了一天的别扭，撑到晚上都撑不住了。 霍小北还是气不过，主动给霍聪拨了电话过去，对方似乎就在等这个电话，秒接。 “喂……”霍聪声音都透着一股急切。 霍小北没想到霍聪这么快就接听了，有些惊讶，但总归还在生气：“哼。” 沉默了几秒，霍聪没听见那边的声音，唤他一声：“霍小北。” “叫我干嘛？”霍小北又哼一声。 霍聪摸了摸鼻子，虽然同桌还是没什么好声气，但他终于肯和他说话了，霍聪眼睛有点红了。 “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 霍小北一下子瞪大眼睛，气势忽地拔高：“我给你打的怎么了，我不给你打，你就打算一辈子不和我说话了？” “……”霍聪语噎，拿着手机默默在想：好像是你没有理我哎。 但同桌明显又气起来，霍聪不敢惹他，忙说：“没有！就算你不给我打，我也准备给你打电话的。” 霍小北一听气便消下去一半，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两个人终于开始说话，霍小北就憋不住了，嘴巴跟开机关枪似的把霍聪好一顿说，霍聪就默默听着。 霍小北说得嘴巴都干了，刚抿了抿嘴唇，门就被敲了两声。 见是叶声，霍小北忙把电话往后藏了藏，叶声没说什么，只将手里的牛奶递给他。 “谢谢声声。” 霍聪眼睛“唰”的一下睁大，将电话往耳边贴了贴。 那边窸窸窣窣一阵，霍小北带着电流似的气音喊道：“霍聪，你还在吗？” “……在！”霍聪忙应一声，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又把嘴巴闭上，搓了搓手指头。 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霍小北咯咯笑了声：“你是不是想问我，刚才进来的人是不是你妈妈？” 她不是……我妈妈。 霍聪在心里说，她早就不要我了。 “声声给我送牛奶呢。”霍小北见他不吭声，故意道：“还是热牛奶，可香可甜了。” 霍聪不自觉抿了嘴巴，有什么了不起。 “她怎么会给你送牛奶？你们住在一起吗？” 霍小北说：“我们是邻居，住对门。今晚我爸爸加班，声声就过来照顾我，她可好了。霍聪，你要是想让她管你，就不要再对她不好。” 说着霍小北又严肃下来，认真道：“你扔帽子的事，我真的很生气。你要是不把帽子捡回来，我们就没办法再做好朋友了。” “我没有！” 霍聪一慌，脱口而出，“我没有扔掉帽子……它只是，脏了。” “你没有扔掉帽子？”霍小北声音扬起来，“那你怎么和同学们说你把帽子给扔了？” 霍聪低了低头，涩声道：“反正也不能戴了，扔了和脏了有什么区别。” “那不一样！帽子弄脏了没关系，可是你如果把它扔掉，性质就变了。” 霍小北一本正经道：“只要你没有扔掉帽子，那咱们还是好朋友，我就不生你气了。我们和好吧，霍聪。” 听到他说不生气了，又要和好，霍聪眼睛亮了亮，努力压着上扬的嘴角。 “哦。那就……和好吧。” 和好了，霍小北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热情，兴冲冲道：“你明天把帽子拿到学校，我们一起想想办法，看怎么能弄干净。” 两个小孩研究了半天，说了好长时间，一看时间很晚了，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霍聪走出房间，问保姆他带回来的蓝色帽子在哪里。 “那个蓝色的毛线帽吗？” “对。”霍聪点头。 保姆说：“我今天还看到过，好像小英又洗了一遍，挂在阳台了。” 霍聪忙去阳台找，可是阳台上并没有找到，他急得不行，又问了好几个人，差点引起全家轰动。 最终小英在阳台的角落里找到了，只是……帽子坏掉了。 不知怎么变成了一摊毛线。 “这，没法戴了呀，怎么搞的这是……”保姆见小少爷脸色不对，想看看能不能修复一下，可帽子被扯得太厉害，完全变了形。 霍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像是凝固住了，忽然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小少爷！”霍公馆全乱了。 ------------ 第一卷 第67章 小北离奇的身世 叶声在阳台上运动了很久。 霍凛冬下班回到家时，叶声还在动感单车上没有下来，她穿着一件帽衫的运动衣，戴着帽子几乎将自己完全遮了起来。 可哪怕远远瞧着，霍凛冬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低气压。 “回来了？” 叶声没敢戴耳机，怕小北有什么动静她听不见，霍凛冬一进门她就将机器关掉了。 骑了不知道多久，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身上大汗淋漓。 霍凛冬应了一声，在玄关换了鞋，看着叶声。 她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别样情绪，运动过后双颊透着红，“小北睡了。” 霍凛冬打开卧室门看了一眼，见小家伙睡得香甜，悄悄退了出来。 叶声等他出来才道：“凛哥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叶声。”霍凛冬喊住她。 她回头，他唇梢微扬，“陪我喝一杯？” …… 两个人都洗过澡，换了家居服在客厅的吧台上开了一瓶红酒。 “要抽烟吗？”霍凛冬说：“想抽的话我让楼下便利店送上来。” 叶声刚抿了口红酒含在嘴里，闻言差点呛到，咳嗽两声，看着霍凛冬：“凛哥，你怎么跟哄小孩似的。” 霍凛冬失笑：“抽烟喝酒，明明是大人哄自己的方式。” “不抽了，我没什么烟瘾，只有想咬人或者想骂人的时候，会想抽烟。” 叶声知道霍凛冬不抽烟，喝酒都很少，今晚陪她喝酒，不过是看她心情不好而已。 两只高脚杯在空中轻轻一碰。 霍凛冬刚抿一口酒，听见叶声说：“霍聪把我给他织的那顶蓝色毛线帽扔了。” 眉心一压，霍凛冬神色微沉。 “小北替我打抱不平呢，跟霍聪闹起了别扭，一整天没跟人家说话。” 叶声笑了下，只是笑容里显得有些苍凉，嘴角渐渐抻平，“……其实，我不太会做妈妈，孩子和我不亲，以前在霍家都是他奶奶和姑姑轮流带着玩，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或者孩子不舒服，我才能有机会抱抱他。霍聪不喜欢我，连抚养权，我都没法去和他爸爸争。” 不然哪个做妈妈的，会愿意把自己豁出命生下来的骨肉给男人？ “跟性格有关系。”霍凛冬说：“你和小北相处得就很融洽。” 叶声轻轻一笑，“小北性格好，活泼又暖心，和谁都会相处得很愉快。” 霍凛冬却摇摇头。 “你看着他挺开朗的，其实小北是个很没安全感的孩子，这跟他小时候被养父母丢弃在医院有关。” 叶声蓦地一惊，“养父母？” 她脸色一变，想起以前三哥说过小北是霍凛冬在医院捡到的孩子，她还以为是胡说的。 霍凛冬“嗯”了一声，“我是在一家县级市医院捡到的小北，当时他两岁多一点，刚被确诊白血病，就被丢在了医院，后来医院的人报了警，才得知小北是那对夫妻在家门口捡到的，他们不能生育，看着小北白净又漂亮，就偷偷留下了，没想到养到两岁孩子忽然生了病。” 叶声听得浑身都在打颤，不禁想起聪儿刚被确认白血病的时候，她的心像被人撕烂了一般。 没想到，小北的经历也那么坎坷…… “那后来？”叶声喉咙哽着。 霍凛冬喝下半杯酒，一向平静的面容也浮起些情绪，“我当时正在平流县带着团队做一个项目，小北是很好的研究对象，我便做主让院方把这则病例接了下来，没想到进行骨髓配型的时候，我的血型和骨髓跟小北完全相符，一验DNA……我的种。” 叶声双眸一下子睁大，半晌没能回过神。 — 晚上两个人聊了很久。 回到住处，叶声还没从小北离奇的身世中抽离出来，坐在沙发上缓了半天。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叶声悚然一惊，是个陌生号码。 “是我。”听到霍明廷的声音，叶声就下意识地皱眉，冷淡道：“如果不是关于孩子，就挂了吧，我挺累的。” 霍明廷声音透着哑，像在抽烟，吞云吐雾的气息通过听筒传来。 “叶声，我也很累。”他说。 叶声安安静静地坐着，没说话。 半晌后，霍明廷道：“你给聪儿织的那顶小蓝帽，被我不小心弄脏了。你有空的话，重新给他织一顶吧。” 叶声气地笑了声，这父子俩是联合起来耍她玩吗？ “霍明廷，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闲？还是觉得我性子软，好拿捏，你就可以随便使唤我，把我当保姆对待。” 霍明廷皱眉：“我没这意思……” “我不给他织。你有钱，你给他买吧。” 叶声说完，就挂了电话。 霍明廷坐在卧室的小阳台，背对着孩子抽着烟，完全没有察觉霍聪不知何时醒了，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她不肯再给他织帽子了。 她对他的爱只有那么一点点，说没就没了。 霍聪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淌下，打湿了枕头。 ------------ 第一卷 第68章 霍聪生病，急死小北 翌日清晨霍小北早早就起床了，自己穿好衣服，轻轻推开了老爸的房门。 “老霍同志，起床啦。” 他来到床边，用气音将霍凛冬唤醒。 待霍凛冬微微睁开眼睛，霍小北便放肆起来，蹦上床就扎进他的怀里，钻进暖烘烘的被窝，在男人下巴新长出的胡茬上蹭了蹭，仰着小脸嘿嘿笑：“爸爸，早上好呀。” 霍凛冬单手抱着他进洗手间，父子俩对着镜子开始刷牙洗脸。 这是他们的日常。 叶声今天要去Z省出差，和省医院有一场联合会诊，还是之前梅山医援的那位白血病患者。 赶的早班机，一早就出门了，没和霍凛冬父子俩一起吃早饭。 “声声到了吗？”车上，霍小北翘着小脚丫问。 霍凛冬给他整理了一下裤脚，“不知道。” 霍小北轻轻推他：“那你问问呐。” 霍凛冬抬眸看他一眼，对上小家伙又关心又着急的眼神，笑着捏捏他的脸。 “问了，没回我。应该还没下飞机。” “哦。”霍小北这才放心下来。 人儿不大，心事还挺多。 其实小北的性格和他相似的地方并没有很多，霍凛冬时常被儿子的小猫爪拍到心窝时也会想：他妈妈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 “爸爸拜拜！” 霍小北今天是跑进教室的，他想早一点见到霍聪。 毕竟两个人和好了嘛。 而且他也很想看看他的帽子到底脏成啥样了，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和霍聪换一下好了，反正霍聪有洁癖，他没有。 霍小北计划得很好，可是直到上课铃响了，老师走了进来，霍聪都没有出现。 今天怎么迟到了呢？ 霍小北看着窗边空荡荡的座位，有些焦心，偏偏他今天没有带手机，没办法给霍聪打电话。 该不会是昨天睡得太晚，早上没能起得来吧？ 霍小北想了种种可能，一堂课上得都有些心不在焉，下课铃一响，他就忍不住去找成老师问：“老师，霍聪今天怎么没来学校？” “霍聪啊，他请假了。” “啊？”霍小北瞪大眼睛：“请假？为什么啊？” 成老师道：“生病了，请的病假。” 啊……霍小北张了张嘴巴。 霍聪生病了。 怎么会突然生病呢？ 霍聪三天没来学校，霍小北每天都要问一下老师，“霍聪今天能来吗？他还没好吗？严重吗？他什么时候能来啊？” 霍小北揣着小手机到学校，给霍聪打电话一直没能打通。 他很着急，也很牵挂，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午休时间霍小北趴在桌子上看着旁边的空座位发呆，以前中午休息的时候他和霍聪总是会勾勾对方的手指头，表示自己没有睡着。 这几天都没有人和他勾手指头，玩幼稚的小游戏了，世界忽然少了很多光亮和色彩。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霍小北这几天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好想霍聪啊啊啊…… — 叶声出差的这几天每天都能收到霍凛冬父子的问候短信和电话。 不知不觉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习惯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过去很多年叶声都习惯了一个人，学生时代独来独往，婚姻中她也不依赖不指望别人，哥哥从小就锻炼她独立的能力，“孤单”是她的常态，这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霍凛冬和霍小北的出现，让她看似简单平静的生活多了一丝“不一样”。 每天早上，起床后点开语音消息，听到霍小北奶声奶气的一句“声声，起床啦”的时候，身体就像忽然充上了电，能量满满。 每天晚上，无论下班回到家多累多困，打开手机看到霍凛冬这一天发来的信息和图片，互相道一声晚安，疲乏的心都会舒缓很多。 以至于出差三天，她觉得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次联合会诊，叶声在Z省的省医院再一次见到了单妮，单家的大女儿。 叶声为之前的热搜一事向单妮表达了感谢，她那一篇新闻稿带来的能量很大，不单单对事件本身，给叶声的内心也带来不少慰藉。 单妮却含泪道：“叶主任，是我应该感谢您。我这学期能够拿到两笔奖学金，其中一笔是您赞助的，我知道。” 叶声愣了下，她让尹瑟设立奖学金的时候隐去自己的名字，就是不想让单妮知道。 自尊心强又敏感的孩子，容易多想。 单妮一看叶声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想让自己知道这事，心下更是感激，笑着解释：“我在学生会帮忙的时候，无意中听老师们谈论起来的。” “叶主任。”单妮已经绷不住了，“我能，抱抱您吗？” 叶声微微一笑。 单妮自感唐突，刚要说抱歉，就被叶声一把拉进怀里。 医生做手术的手漂亮又有力，单妮被抱住的时候，感觉整颗心都踏实下来。 这跟得知父亲病情的时候，叶声有条不紊地告诉她怎么安排后续治疗；还有她在拼命打工做兼职时，收到老师的电话，得知能多一笔奖学金时的心情……是一样的。 那是一种希望，一种让人在绝望中可以活下去的希望。 — 飞机降落京城时，已是第四日下午。 叶声刚把行李放上车，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着来电显示一顿。 她已经记住了这个手机号，霍明廷的。 摁下接听，上车。 霍明廷在电话那头说了两句，叶声脸色就变了，对司机道：“师傅，去……” 她对着电话急喊了句：“孩子现在在哪？” “霍公馆。”霍明廷答。 ------------ 第一卷 第69章 去看望你生病的好朋友 四天了！ 霍聪还是联系不上。 霍小北急的要命，嘴角都鼓起了小水泡，结了红色的痂。 今天周末，下午霍凛冬没有出门，居家办公，一来叶声今日回京，二来他想和儿子聊聊天。 儿子魂不守舍了好几天，当爹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霍凛冬抿了口咖啡，看着趴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小北，知道他不是在看视频，皱着眉头不停地戳屏幕，给谁打电话呢。 这几天打了不知道多少个了，霍凛冬知道他在给他的同桌打。 也知道霍聪请了病假，好几天没去学校。 给孩子想得不行，嘴都起泡了。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霍小北抓着手机从沙发上爬起来，却发现震的不是他的手机，而是老爸的。 霍凛冬看着儿子激动的反应，失笑，接起电话。 “九爷，我没接到叶小姐。”王亮在电话那头着急道：“我眼看着她着急忙慌地上了出租车，没追上，打电话也没打通……” 霍凛冬皱了皱眉，说了声知道了，挂断电话刚要给叶声打一个，叶声那边就先拨了过来。 迅速接听。 “叶声。” “凛哥。” 叶声声音不稳，透着一丝抱歉，“对不起我忘了王哥今天会去机场接我了，我上出租车了，有点急事要去处理。” “嗯，没事。”霍凛冬心稍安，可听着她的声音不由多问了句：“能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吗？” 出租车司机说了句什么，霍凛冬听到了一声“霍公馆”。 半晌后叶声又拿起电话：“霍聪不太舒服，他爸爸给我打电话，我去看看情况。” “好。” 霍凛冬没多问，只道：“有需要随时打给我。” 叶声应了声，摁掉电话，半小时后车子抵达霍公馆。 拎着行李下车，叶声回到三年没踏足过的地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霍明廷。 两个人遥遥相望，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情绪。 — 霍小北刚要问霍凛冬发生什么事了，手机又震动起来。 这次是他的手机。 霍小北低头，一看来电显示，立马接了起来，脆生生喊了声：“霍聪！” 电话那头，霍聪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但听到霍小北的声音，只觉得时冷时热的身体一下子舒服了起来。 “嗯。”霍聪：“是我。” 比起霍小北声音的清脆，霍聪的声音哑得厉害，跟破锣嗓子似的。 霍小北刚落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对着电话一个劲儿地问：“你嗓子怎么了，怎么哑成这样？你还发烧吗？难受不？是不是特别难受啊？” 霍凛冬听着儿子小嘴叭叭问个不停，无奈摇了下头，去房间给孩子拿衣服。 霍聪嗓子痒得很，想咳嗽，却又怕霍小北担心，极力忍着，说了句：“还行，也没那么难受。” 本来是挺难受的，可是听到他的声音，就没那么难受了。 “你给我打了好多电话……对不起，我手机没电了，一直没接到。”霍聪跟霍小北道歉，说到最后嗓子都发不出声音了。 霍小北两道小眉头皱到一起，抓着抱枕道：“好了你别说话了，也不用道歉，我知道你难受，我不怪你。” 又不住地安慰他：“生病就是很不舒服的，我感冒的时候也会咳嗽，也会不想说话，没事的哈。” 他哄霍聪的时候，霍凛冬过来给他穿衣服，穿鞋。 电话那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挂断了，好像是什么人去了…… 等霍小北握着手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爸爸带出了门，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 “爸爸，我们要去哪啊？”霍小北愣愣的。 霍凛冬给他扣上羽绒服的帽子，说：“去看望你生病的好朋友。” ------------ 第一卷 第70章 这个当妈的是真狠心 离开霍公馆的时候，叶声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回到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她以前也将其称之为“家”，只是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眼泪和伤痛，以至于重新踏足，看到熟悉的环境，心不可抑制地疼起来。 一幕幕抽痛的记忆全部回到脑海。 前世，就是在这个院子里，霍明廷抱着霍聪大步流星地离去，她单膝跪地苦苦哀求，没能让父子俩驻足停留。 也没换来前夫一丝一毫的疼惜。 那个狼狈的叶声，死在了那年的冬季。 她离开的这三年，改变了很多事情，孩子长大了，她和霍明廷经过三年光阴轮转，从夫妻到陌路。 时间，确实能改变很多东西。 “我来吧。”霍明廷将叶声手里的行李箱接过，叶声没有推辞，抬眸看去，霍书婷站在台阶之上，拢着披风冷冷瞧着她。 前世，这个小姑子就一直瞧不上她，没少和她针锋相对。 “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霍书婷一开口就呛人得很，“不是攀高枝跟了富豪大款吗？怎么也没个专车接送，还是坐出租车来的呢。” “书婷。”霍明廷呵斥她一声，霍书婷冷冷哼了声。 叶声没闲心和她打嘴仗，对霍明廷说：“我今天来这只为孩子，是你给我打的电话让我来的，如果不欢迎，我就不进了。” 她在台阶下方驻足，“你把聪儿抱出来吧，我带他去医院。” 霍明廷拧了下眉，刚要开口，霍书婷嚷道：“你开什么玩笑，聪儿生着病呢，外面多冷，还敢把孩子抱出来？哥，我说什么来着，这个当妈的是真狠心！” “行了，你住口。” 霍明廷不耐烦地打断妹妹的话，板着脸道：“人是我请回来的，你要是不高兴就离开霍公馆，爱去哪去哪。” “哥你都离婚了还向着她说话……”霍书婷气得跳脚。 “好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霍夫人沉着脸走出来，把女儿拉到一旁，不假辞色地对叶声说：“先去看看孩子。” 三年未见，前婆婆的脸色还是那么冰冷，没有一丝热乎劲。 这三年有的人变了，有的人则丁点未变。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只是叶声不再为这些人牵动心肠了，她踏进门，佣人们纷纷朝她看过去，想唤一声“少夫人”，却碍于夫人小姐的脸色，都不敢张口。 叶声冲这些曾经相处过的熟悉面孔牵了牵嘴角，亦没有多说什么，径直上楼去看霍聪。 电话里霍明廷说霍聪连日高烧，去医院看过了，也打过点滴。 “该做的检查都做了，敏舒说……没什么事，一切体征指数都很正常。就是一直低烧，怎么都退不下来。” 床边，叶声洗过手给霍聪检查着，霍明廷站在旁边和她说着情况，拧眉道：“再烧下去，我怕孩子身体扛不住。” 霍聪紧闭着眼睛平躺在床上，沾着水汽的眼睫毛不停地眨。 一看就没睡着，只是不想睁开眼睛而已。 或许是不想看见她。 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叶声强忍着心中酸楚，搓热了掌心，手伸向孩子上衣下摆想摸摸他的身体温度，刚碰到他的小肚子，霍聪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睁开了眼睛。 “你干什么。”他冷冷质问。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对母亲的温情。 叶声早已习惯了儿子这个样子，那颗心早就被伤得千疮百孔，再痛也痛不到哪去了。 “给你做检查。” 叶声拿开他的手，没什么表情道：“不想看见我，你就闭上眼睛，把我当成普通的医生就好。” 霍聪紧抿着唇，很想和她说： 我也想把你当成普通的医生，可是你是吗？ ------------ 第一卷 第71章 收拾烦人精小姑子 霍聪身上一阵冷一阵热，量了体温，37度5。 叶声让霍明廷把霍聪这几日去医院做的检查报告都拿来，她坐在床边一一看着，霍聪平躺在床上一动一动。 恍惚间，他记得以前她好像也是这样，总是坐在床边，守着他。 每次都在他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她才会出现。 而他看到她的样子，要么是流着眼泪，要么是皱着眉头，好像他是一个可怕的累赘，一个麻烦，他的存在让她感到痛苦。 爸爸说生病不是他的错，可如果不是他的错，那为什么她会不喜欢他。 不要他呢。 “指数确实都正常。”叶声眉心稍微舒展开，病情没有复发便是万幸。 冬季流感频繁，小孩子感冒发烧也很正常，只是霍聪这样的孩子体质弱，抵抗力比普通的孩子要差很多，一感冒就很难好，全靠身边的人细心照料。 叶声扭头，温声询问：“你自己觉得哪里不舒服？” 霍聪怔怔地看着她。 她微微凑过来，眼睛里流淌的温柔显而易见，这让霍聪忍不住动了动唇，“我……” 刚要出声，门口响起一声嗤笑，霍书婷嘲讽的声音道：“你不是神医吗，神医应该打眼一瞧就知道孩子生什么病了，哪有这样追着人问的？人家敏舒带着孩子一项一项地做检查，陪着聪儿打点滴，那才是真的上心。亲妈可倒好，就象征性地看了看报告，装得跟那么回事似的，假不假啊。什么医学博士，混的吧。” 每句话都带着扎人的刺，这样的话以往叶声不知道听过多少。 从学历到家世，从穿衣打扮到日常习惯，霍书婷能将她从头到脚挑剔一番，怎么都看她不顺眼，处处拿她跟秦敏舒作比较，又觉得她哪里都不如秦敏舒。 人跟人之间是有磁场这回事的，尤其是女人之间，更为敏感，叶声和霍书婷确实磁场不合，叶声也不是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不想正面冲突就只能尽量避着。 但在同一个屋檐下，避都避不开。 霍书婷毕竟姓霍，是霍明廷的亲妹妹，霍家的姑奶奶，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她要是看不惯谁，必定要那人从她的世界消失，死无葬身之地才好。 她和霍明廷离婚，最开心的应该就是霍书婷。 霍书婷对她哥的占有欲很强，不想分走一丝一毫的宠爱，是容不下“嫂子”的存在的。 她和秦敏舒交好，一来是秦敏舒喜欢哄着她，二来也是因为秦敏舒还没成为她嫂子，否则霍书婷也容不下——对于这一点，叶声看得透透的。 “哥，你叫她回来纯属多余，我就说还是让敏舒请个假回来算了，反正聪儿跟敏舒亲，早就跟亲生母子没什么两样了。” 霍书婷嘴不停，“你非得让这个女人回来，要不是因为她织的那顶破帽子，聪儿也不至于又流鼻血又发烧的，都是她搞出来的事情！” 话音里的尖酸刻薄连霍明廷都听不下去，“行了，你少说两句。” “帽子？” 叶声精准地捕捉到关键词，“什么叫因为那顶帽子，聪儿流鼻血又发烧。帽子不是扔了吗？” “我是扔了啊，可我哥又给捡回来了。” 霍书婷为那顶破帽子挨了不少骂，心里也憋着气，不吐不快，“你织的帽子一点也不结实，小英洗了洗就碎成了一摊毛线，完全戴不了了，质量太次。” 叶声皱了皱眉，扭头看了一眼儿子，“帽子不是你扔掉的？” 霍聪抿紧唇，小脸苍白。 他不愿意出卖姑姑，却也不想让她误会他。 因为帽子的事，霍小北还跟他生了好大的气，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和好。 叶声明白怎么回事了，又抬眸看了霍明廷一眼，“所以，是因为帽子被霍书婷扔了，又被人给弄坏了，聪儿才急发烧的，是吗？” 那顶帽子既然是霍聪自己要的，就说明他是喜欢的，不管是不是因为小北戴了他才喜欢，这都无所谓。 只要儿子想要，她当妈的能给的就一定会给。 不喜欢扔了，她以后不再给他织就是了。 可是，如果这帽子不是聪儿扔的，而是被别人扔掉的，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霍明廷。”叶声声音冷沉，“我在问你。” 霍明廷第一次在叶声的脸上看到了凌厉之色，感受到她浑身散发出的冷意，他在她的注视下点了下头，也没想替妹妹遮掩什么，毕竟确实是书婷做错事在先。 “行。”叶声站起身，淡淡说：“我叫了医疗队过来，一会儿再给聪儿打个退烧针。” 她又看向霍聪，目光泛着柔和的光。 “一顶帽子而已，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织，至于急的流鼻血？” 说着，叶声俯身在他鼻尖上刮了下。 呃……霍聪一时愣住。 叶声转过身，看着霍书婷，眼里的温柔顷刻散尽，上前一步将霍书婷推出了门。 “你干什么……” 霍书婷刚要张口，叶声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揪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拽，声音冷冷。 “别吵，我要收拾你。” ------------ 第一卷 第72章 霍明廷，我们打一架 叶声对霍公馆的布局还是了解的，毕竟曾在这住了三年。 二楼卧室隔壁便是衣帽间，叶声揪着头发把霍书婷提溜进去，之所以堵着她的嘴，是怕她杀猪般的嚎叫声吓着孩子。 霍书婷头发留的长，平时她精致得很，会定期去理发店找专门的美发师做保养，每一根头发都细心呵护。 叶声揪的她头皮生疼，霍书婷气得用做了美甲的手在叶声手背上挠出三道血痕。 白皙的手背顷刻冒出血来。 叶声不忍她，挑起霍书婷下巴劈手便是一巴掌，反手“啪”又是一个。 “啊——” 霍书婷的惨叫都连在一起，冲着叶声就飙起国骂，大家闺秀此刻和市井泼妇也没什么两样。 叶声忍她很久了。 霍书婷一向嘴毒，尖酸刻薄得很，叶声以前忍她是本着“家和万事兴”，她是霍明廷妹妹，叶声不愿和她一般见识。 可现在，霍明廷在叶声眼里都不算什么，更何况霍书婷。 叶声打开衣柜精准地找到霍明廷放领带和皮带的地方，揪过霍书婷用皮带绑住她的手，用领带封住她的嘴。 抄起角落里挂衣服的伸缩杆照着霍书婷的手掌心打下去，像极了严厉的教导主任。 “哪只手扔的帽子，伸出来。” 霍书婷只觉得遭受了奇耻大辱，嘴里“呜呜呜”个不停，口水打湿了领带，狼狈地顺着下巴淌下来。 霍明廷推开门的一瞬，目瞪口呆。 只见霍书婷被绑着，跟兔子似的不停在原地蹦高、打转，可无论她怎么蹦跶，叶声手中的长棍还是能精准地抽到她的手和屁股。 这画面，活像是如来佛祖教训孙猴子，任凭猴子怎么蹦都逃不掉如来佛的五指山。 场面竟有几分滑稽。 “天呐，书婷！”霍夫人听到动静上了楼，没想到一来就看到女儿被叶声暴揍的画面，眼前一黑，差点气晕过去。 她推开霍明廷，断喝一声，“叶声，你给我住手！” 霍明廷见势不好，忙将母亲推出去，说他来处理，便把衣帽间的门反锁上了。 再闹下去，真要世界大战了。 “好了，别打了。” 霍明廷上前一步将霍书婷救下，霍书婷已经哭得不成样子，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看着妹妹如此狼狈的样子，霍明廷既心疼又有些想笑。 但还是护着。 他给霍书婷解开束缚，看向叶声露出几分责备。 “你一个会武功的人，她细皮嫩肉的，哪能受得住你的打？” 霍书婷泪眼猛眨几下，谁会武功？ 她猛地抬头看向叶声，一时间都忘了哭，她会武功？ 叶声心里还有气，看着霍明廷冷眼挑了挑眉毛，“你强壮，你来受。” 她扔掉棍子，从沙发上站起来。 霍书婷被她打怕了，下意识往霍明廷身后躲，解下嘴里的领带，哭道：“哥，你给我抽她！抽死她，给我报仇！” 一个“死”字戳中了叶声的敏感神经，她冷冷一个眼神扫过去，吓得霍书婷立马噤声。 她竟在叶声的眼里，感受到一股杀意。 霍明廷也感受到了，因为叶声的气息太冷，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 凶得很，没有一丝热乎气。 霍明廷推了霍书婷一下，沉声道：“你先出去。” 霍书婷忽然有些害怕，没敢再说什么，从衣帽间出去了，霍夫人看女儿被打的狼狈模样，眉心紧蹙，气得要冲进去收拾叶声。 “妈，你先别进。”霍书婷明显感觉到不对劲，对霍夫人道：“叶声变了。” 霍夫人怔愣，“什么变了？” “她疯了似的，好吓人。” 霍书婷刚说完，就见霍聪白着一张小脸站在门口，“你说谁疯了？” — 衣帽间，霍明廷将地上的棍子捡起来。 “书婷是过分了些，可你也不该打人，还用不锈钢棍子打，你想要她的命吗？” 叶声冷冷淡淡地瞧着他，忽而一笑：“不是我想要她的命，是你们想要我的命。霍明廷，我活到现在，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霍明廷蓦地对上她的眼睛，她在笑，可眼里没有半分笑意。 “你在说什么？”他拧眉。 叶声看了看手背的抓痕，淡声道：“我教训她不只因为她扔掉了我织的帽子，还因为她挑拨我和聪儿之间的关系，造成我们母子俩的误会。” 她直直望向霍明廷，目光清冷，深不见底，“你最应该知道我和聪儿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这里面少不了你妈和你妹的功劳。” 霍明廷脸色蓦地沉下来。 “叶声！你自己没做好母亲的本分，凭什么怪到长辈头上。过分了。” “我过分？” 叶声失笑，“好，那就当我过分。你要替你妹报仇吗，像她说的那样，抽死我。” 她站在那里，无畏无惧。 “来啊，我们打一架。” 霍明廷眉头拧的紧，觉得她真是疯了，他怎么可能会和她打架？ 叶声淡淡：“我们不是夫妻了，不算你家暴。” 一句话，精准踩雷。 霍明廷脸色倏然一冷，目光堕入冰寒深渊。 他冷冷抿唇，正要说什么，衣帽间被敲响，管家匆匆来禀，声音透着急切：“少爷，少夫人，先别吵了……九爷来了！” 九爷？ 叶声和霍明廷同时回头，目光皆是一变。 ------------ 第一卷 第73章 九爷驾临 霍凛冬第一次踏足霍公馆。 霍公馆上上下下如临大敌，诚惶诚恐。 霍夫人亲自出门迎接，吩咐管家把霍董事长请回来，无论他在哪、在做什么！ 又急声命道：“让明廷和叶声赶紧下来！今天不是他们吵架的时候，装也得给我装个和谐样子！” 霍书婷在客厅里被佣人围着上药，见母亲这隆重待客的模样，撇了撇嘴。 这架势……搞得跟皇帝亲临似的。 迈巴赫驶进霍公馆大院，身后跟着两辆车，一辆黑色轿车，一辆医疗车。 司机和黑衣保镖先下车，在车身周围建立起一道屏障，没有让任何人靠近，也没有人敢随意靠近。 霍凛冬下了车。 霍夫人刚要笑着迎上去，便见九爷转身抱出来一个孩子。 小孩现身的那一刻，满目震惊。 九爷这次回京，霍家人隐隐约约都有听说他带回来一个孩子，但孩子究竟是何来历，生母是谁，无人知晓。 也没人敢轻易去查。 霍夫人倒是私下里悄悄打听过，据说孩子是九爷收养的，可是在看到粉雕玉琢的小孩这一刻，霍夫人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怎么可能是收养的？ 这一看，就是霍家的孩子！ 太像了！像九爷，也像已故的霍老爷子。 可九爷究竟是什么时候谈的恋爱，结的婚，生的孩子……这一切通通是个谜。 就如同九爷这个人一样，神秘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 “九叔。”霍夫人端的是贵夫人的典雅，对着霍小北露出慈爱的笑容：“这是小弟吧？” 霍凛冬淡淡介绍：“我儿子，小北。” 他将霍小北放到地面上，给他摘下羽绒服的帽子，露出里面的蓝色毛线帽。 看着这分外眼熟的帽子，霍夫人不由愣了愣。 今年这么流行小蓝帽吗？ “夫人好。”霍小北乖巧有礼地跟霍夫人打招呼。 霍夫人笑着想摸摸他的头，霍小北不动声色地抬手整理了一下帽子，往霍凛冬身旁靠了靠。 他不愿意让人碰他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老爸懂。 霍凛冬不遗余力地护着，“孩子怕生。” “都这样，我孙儿也是。”霍夫人倒也不尴尬，俯身对霍小北自我介绍：“按家族的排行，我是你三嫂。” 三……霍小北有些叫不出口。 他看着霍夫人，心道：你不是霍聪的祖母吗？ 我怎么叫你嫂子？那不是占霍聪便宜么。 霍小北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暗暗捏了捏霍凛冬的手——他是来见霍聪的！ “九爷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霍明廷大步流星的出来迎接，又和霍夫人赶忙将人请进去，霍凛冬言简意赅地表明来意：小北记挂着他的同桌，想来探望一下。 “小北和聪儿是同学？”霍夫人惊讶地看向儿子，“怎么没听你说过？” 霍明廷目光闪过讶异，他也刚刚才知道。 “霍小北！” 霍聪和叶声一前一后从楼梯上走下来，看到霍小北，霍聪顿时精神抖擞。 “霍聪！”霍小北哈哈笑着过去抱他：“我想死你了！” 两小只就这样抱成一团，年龄相仿，身高也相同，站在一起跟亲哥俩似的…… 此时此刻，在场众人均是这种感觉。 “叶声。”霍凛冬的目光则看向另一边，叶声唤了声“凛哥”，朝他走过去，也是没想到他会来。 霍凛冬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背上的抓痕，眉一沉。 “手怎么弄的？” 叶声低眸看一眼，不甚在意道：“鸡爪子挠的。” 鸡爪子本人，霍书婷扬声：“你才鸡爪子！你骂谁呢？” “书婷。”霍夫人和霍明廷同时沉了脸，霍夫人警告地瞪了女儿一眼，“长辈在，你给我规矩些，别大呼小叫的。” 霍书婷脸颊还通红，一肚子的委屈，偏偏敢怒不敢言，嘴翘得能挂汤勺。 霍凛冬只稍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没去管霍书婷，只盯着叶声的手背问：“需不需要打一针狂犬疫苗？” 众人：“……” ------------ 第一卷 第74章 霍凛冬教训霍聪 一句“狂犬疫苗”差点把叶声说笑，心道凛哥这嘴也挺笋。 霍明廷貌似这会儿才看到叶声手背上赫然昭彰的三道血痕，小时候他也被妹妹挠过，知道霍书婷的爪子有多锋利。 他也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叶声的手，她的手纤细修长，瓷一般的白，微微垂在那都给人一种指骨分明的力量感，手背的抓痕分外明显。 此刻霍明廷也隐隐闪过一丝疑惑：为何他现在才看到叶声受伤，而九爷爷一进门就看到了？ “阿嚏！” 霍聪一个喷嚏打出来，吸了吸鼻子。 连烧几日，霍聪一直都恹恹的，浑身提不起劲儿，这会儿打了个喷嚏，仿佛将身体都打通了。 “你离我远点。” 霍聪用小手把霍小北往外拨了拨，闷声说：“我感冒，别传染给你。” “没事。我不怕。”霍小北并不介意。 霍聪却小大人似的让佣人取一个口罩给霍小北戴上，看着他的嘴角，拧眉：“刚刚我就想问，你嘴怎么了？” 刚才还怕传染把人给推开，这会儿又凑了上去，伸手在霍小北嘴角戳了戳。 “嘶……别碰。疼呢。” 霍小北哀怨地看他一眼，嘟囔着说：“还不是被你急的。” 霍聪顿了两秒。 霍小北又在他面前扬起大大笑脸：“想你想的。” 小孩子说话不会顾忌肉不肉麻，尤其小北这种天生嘴甜的小家伙，一向最会表达情绪，高兴不高兴，喜欢不喜欢，都挂在脸上。 霍聪苍白的小脸上终于有了血色，泛起些红。 医疗队是叶声叫的，来的路上就和霍凛冬的车队汇合了，一前一后抵达的霍公馆。 叶声带着霍聪上楼，给他打上了退烧针，霍小北戴着小口罩陪在霍聪身旁，针扎进小手背的时候他能感觉到疼似的，嘶了一声。 霍聪反倒面不改色，瞥了一眼霍小北，“害怕？害怕别看。” 霍小北摇摇头，嘴硬道：“我才不怕，我又不是没打过。” 他以前也经常生病，都是爸爸给他扎的针。 霍聪牵了牵嘴角，看着一直在床边忙的叶声，咬了咬嘴唇内侧，有些别扭道：“你的伤，处理一下吧。” 叶声手上的动作一顿，才反应过来霍聪这是在关心她。 是关心吧…… 心头刚泛起一丝温暖，霍聪绷着小脸道：“你不要再打我姑姑，像个疯子一样。这是我家，你不要在这里撒野。” 刚刚筑起的堡垒，瞬间坍塌。 叶声指尖冰凉。 意外吗？ 似乎也不意外。 霍聪从小和他姑姑亲，姑姑对他来说是亲近的家人，这里是他们的家，而她这个离开了三年的母亲，是个外人。 霍凛冬和霍明廷站在门口，听到霍聪这句话眉心都皱了皱。 霍小北同样皱起眉头，握住了叶声的手。 “声声，你别难过。”霍小北第一时间安慰叶声，“霍聪不是故意这样说的，他不是这个意思。” 小家伙的手暖烘烘的，叶声想冲他笑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霍夫人和霍书婷站在外面，都听到了霍聪的话，却并没有觉得他说的有什么不对。 霍书婷眉眼飞扬起得意，她就知道聪儿还是向着她这个姑姑。 霍凛冬眼眸抬起，看向抿着唇不发一言的霍明廷，目光静而沉，“你不说两句？” 霍明廷没明白，“说什么？” 霍凛冬面容沉静，他脸上没什么怒气，却叫人感受到一种扑面而来的凌厉，霍夫人和霍书婷站在身旁，手心忽然都冒出了汗。 “你不说，那我说。” 霍凛冬不再看他们，视线朝倚在床头的霍聪看去，“霍聪。” 他直呼他的大名，霍聪扭头对上霍凛冬的眼睛。 他微微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叫人。 霍凛冬也没有要听他叫人的意思，只微沉着脸看着他，问：“你觉得，你妈妈一下飞机听说你生病就狂奔过来，是欠你的吗？” ------------ 第一卷 第75章 在这个家，你得护着她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皆变。 霍家的人都听出霍凛冬是在教训霍聪，可没人敢随意出声，毕竟九爷是长辈中的长辈。 又是霍家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霍凛冬很少出现在霍家，但凡出现必有大事发生，不管他何时现身，霍氏家族本支也好旁支也罢，都会想尽办法把孩子推到霍凛冬跟前，想让他提点几句。 仿佛霍凛冬随便一张口便是金口玉言，能定孩子的终身。 霍凛冬话不多，从来都是言简意赅，脸上的情绪都很少，这样沉着脸教训人还是第一次。 众人怎么可能不紧张？ 霍夫人心都提了起来，屏息静气地站在门口听着。 霍凛冬并没有发怒，甚至很有耐心的样子，只是说出来的话极具分量感，“别因为你妈妈疼你，对你心软，你就欺负她。还帮着别人一起欺负她，这不是一个儿子应该做的事。她对你心软，心疼你，是因为她爱你，但这不是你伤害她的理由。” 霍聪心“咚咚”震了两下。 “在这个家里，你是你妈妈最亲近的人，你得护着她。” 霍凛冬声音低沉和缓，很能让人听进去，“小孩子可以任性，但不能过分。你现在是小，但总会长大，别做让自己将来后悔的事。” 霍聪倏然抬眸看了叶声一眼，看到她惨白的面容和通红的眼角，紧紧抿了下唇。 他刚才说的话，真的伤害到她了吗？ 手不由攥紧…… 叶声第一时间发现，给霍聪攥起的拳头松开，“手别攥这么紧，容易鼓针。” 她眼里的关心和紧张都落在孩子的眼睛里。 霍聪睫毛轻颤，那人说……她疼他，爱他，对他心软。 是真的吗？ 霍小北在旁边也紧张得很。 他虽然没被爸爸这样当众教训过，可他见过霍教授训学生，那些年纪很大的哥哥姐姐都会被他训哭，何况霍聪还是个小朋友呢。 但他也觉得霍聪做的不对，该训，担心声声真的因为霍聪的话感到难过。 霍小北心里直叹气，操碎了心。 “声声，霍聪就是嘴巴硬了些，但他没有恶意，我了解他。” 霍小北一脸认真地当起了和事佬，“他生病了你过来看他，他心里肯定是高兴的，只是不好意思说。” 安抚完叶声，又转头拍拍霍聪的肩膀。 “霍聪，你别害怕，人都会犯错的，我们是小孩子，不懂事，犯错误很正常，及时改正就好了。声声打人是不对，但她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出手，声声脾气多好啊，得把她惹成什么样她才会动手啊。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想，她肯定是为了你才会和你姑姑打架的。” “……” 霍书婷在后面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叫叶声脾气好，什么叫她不会随随便便出手……合着她被打成这样，都是活该？ “你这小孩怎么说话呢？”霍书婷在家中被千娇万宠长大的，向来不懂得什么叫做收敛脾气，冲上去教训霍小北，“这是我家，你也想在这撒野？” “霍书婷！” 两声掷地有声的厉喝，伴着“啪”的一声凌厉耳光，霍书婷直接被霍夫人打懵了。 霍小北和霍聪都被这清脆的巴掌声惊得瞪大眼睛。 霍夫人一改平日里的优雅风范，板着脸训斥女儿，“什么小孩，那是你小叔！长辈还在这，有你说话的份儿？聪儿为什么会急的生病，还不是你扔帽子惹出来的？” 霍凛冬听到这就完全明白了，他没有理会捂着脸委屈不已的霍书婷，只看向一旁的霍明廷。 “霍聪和他妈妈离心，你心里舒服吗？” 霍明廷面色微僵，他怎么可能舒服？ 霍家规矩，长辈问话不能不答，霍明廷：“……不舒服。” “不舒服就不要放任。问题出在你这里。” 霍凛冬语调沉冷，“你对孩子的妈妈都给不到应有的尊重，孩子跟着你，自然有样学样。” 霍明廷凛了凛眉，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辞，来自旁观者的视角…… 竟是这样吗？ 他凝望着叶声单薄的背影，不禁反思起来。 ------------ 第一卷 第76章 霍聪挽留叶声 霍夫人对霍凛冬说的每一句话都重视得很，毕恭毕敬一脸严肃地表示： “九叔说的是，我们确实得注意一下，一直以来我们都很注重对孩子的教育……” 针打上，叶声就送医疗队的人离开了。 正巧霍董事长闻讯匆匆赶回家，在门口撞见叶声还愣了下。 叶声跟他打了个招呼，他也只是微微点头，神色漠然又寡淡，没有多余的表示。 一进门，看到霍凛冬立马激动起来，“九叔！您说您来一趟也没事先吩咐一声，我连个准备都没有……” 前后态度对比太过明显。 霍明廷站在一旁瞧着都有些尴尬，反观叶声面不改色。 似乎早已料到如此。 霍聪打着点滴就困了，霍小北躺在他身旁陪他聊了一会儿，也打了个哈欠。 “睡吧。没事儿，我看着他。” 叶声给霍小北盖了盖被子，也给霍聪盖了盖。 两个小家伙都睡着了，叶声守在床边看着药水缓缓滴落，打完以后她就给霍聪拔了针，生怕惊醒他，动作放得很轻。 小家伙出了一身汗，这便是要退烧了。 叶声抽纸给霍聪擦了擦汗，俯身用嘴唇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刚贴上，就感受到霍聪身体极明显地僵了下。 一顿，抽离。 叶声低下头，看着霍聪蝴蝶羽翼般不停抖动的睫毛。 他醒了，却不肯睁眼看她。 心下说不难过是假的。 方才霍凛冬和霍小北都向着她说话，批评霍聪。 叶声心里感动不已，在这个地方，她经历过太多孤立无援的时刻。 其实霍书婷也好，霍董事长夫妇也罢，他们之所以曾经成为“家人”，不过是因为她和霍明廷是夫妻，而他们是霍聪的姑姑、爷爷奶奶。 他们的横眉冷对、诸多苛责，叶声虽难过但不会过心。 真正让她难过的，是霍明廷对她处境的无动于衷，还有霍聪胳膊肘朝外拐，与她母子离心。 作为母亲，她应该有教训霍聪的资格，她生下他，就有把他教好的责任和义务。 可很多时候，看着孩子冷漠的眼神，叶声只觉得深深无力。 一颗心都是冷的，嘴也像是被冻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她的孩子，她永远不会放弃他、丢下他，只是前世的疼痛太过深刻，叶声对自己也生起了保护的欲望。 叶声看着霍聪绷紧的小脸，她没有揭穿他装睡的行为，将他的小手放进被子里，起身想出去接点热水。 刚走开没两步，身后忽然响起稚嫩的、嘶哑的声音。 “你又要走吗？” 叶声一僵。 额头的温热触感还未完全消失，霍聪眼角不受控制地淌下眼泪，“你为什么总是丢下我？” 叶声猛地回头，对上霍聪一双模糊的泪眼。 — 一楼客厅。 得知女儿的荒唐行径，霍董事长当着霍凛冬的面严厉呵斥她一番。 重点批评的却不是她扔帽子的行为，而是她没规没矩跟霍小北说的话，好像霍书婷对霍小北的“不敬”比对叶声的“不尊重”更加恶劣！ 霍书婷站在茶几前哭个不停。 她委屈极了，今天不仅挨了母亲的打，还受了父亲如此严厉的教训。 而哥哥就在一旁听着，没有帮她说一句情。 最让她觉得难堪的是……还有个外人在场。 比起霍董事长跳脚般的愤怒，霍凛冬坐在沙发上静静喝着红茶，一言不发，如一尊没什么情绪的华美雕像。 好几次霍董事长主动把话题引到霍凛冬这，想让他说两句，霍凛冬都没有理会。 他对霍董事长态度的淡漠，跟霍董事长对待叶声的方式是一样的。 确实让人觉得难受。 霍董事长不疑有他，愈发觉得女儿确实惹到了她九爷爷，他骂的嗓子冒了烟，掌心也出了汗，霍凛冬不动声色的样子着实令人心慌。 他朝妻子投去求救的目光，霍夫人也无计可施，她已经打了女儿，但还是摸不准九叔到底为何而生气。 霍凛冬的态度确实让人猜不透，也不敢多加揣测。 霍董事长轻咳两声，霍明廷递过去一杯茶让他歇歇嗓子，霍董事长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勒令女儿回房间闭门思过。 霍书婷顶着一张通红的脸刚要转身上楼，就看到走下来的叶声。 叶声没有看她，只朝霍凛冬的方向看去。 目光交汇的一瞬，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透出的安心力量。 像是都在说：没事，放心。 叶声又朝霍明廷看过去，“霍明廷，我们聊聊。” ------------ 第一卷 第77章 她曾经的爱呢，转移了吗 霍明廷上楼。 叶声让他找一个空的房间，霍明廷便将她带到了两个人曾经住的主卧。 ……其实以前也没有在一起住过。 自结婚后，叶声和霍明廷一直就是分房睡。 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独守空房，要么就是和孩子一起睡。 而霍明廷，睡书房睡客房甚至有半年的时间他晚上都不回家，至于在哪，叶声也不知道。 他来去一阵风，叶声根本抓不着他。 这样的夫妻能培养出感情来才是怪事。 毕竟那方面不和谐，别的方面也很难和谐……当然霍总裁只是跟她不和谐，不代表跟别人也不和谐。 “我进去合适吗？”叶声不想矫情，却也不想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秦敏舒能乐意？” 霍明廷蹙眉，“关敏舒什么事？” 像是知道叶声在想什么，霍明廷眉眼疏冷，一脸严肃：“叶声，我再重申一遍，敏舒不是第三者，我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叶声以前一直觉得霍明廷从来不维护她是因为直男，不懂、不会。 在无数个伤心落寞的日夜，她挖空心思给霍明廷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借口…… 而这一切在秦敏舒回来后全线崩塌。 多少次，她看着霍明廷在秦敏舒面前的笑脸，他给她买礼物，陪她吃烛光晚餐，甚至为了秦敏舒冲自己黑脸，像今日这般拼命维护她。 于是叶声明白了，他不是不会，他只是不愿。 有着超高智商的霍总，怎么可能看不出秦敏舒的那些小伎俩小把戏，他只是愿意惯着爱的人，而半点不愿意惯她。 仅此而已。 有些事实真相，当你跳出来去看，一清二楚。 “OK，明白。” 叶声不欲与他争辩，“你和秦敏舒之间，清清白白，是纯爱。” “……”霍明廷怀疑她在阴阳怪气，但他找不到证据。 叶声还是没有进去，“去衣帽间吧，我就简单说两句，不耽误你宝贵时间。” — 一听说叶声要把霍聪接走，去她那住几天，霍明廷断然拒绝。 “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叶声静静看着他，她想到霍明廷不会很爽快地同意，却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剧烈。 “你小点声。”叶声说：“我在和你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 霍明廷冷着脸，让她带着聪儿和别的男人一起住，他怎么可能同意！ 她是疯了吗？ 叶声心里也窝着火，缓了一口气，尽量平心静气说道：“我和聪儿之间，问题很大。” “对于孩子的教育、身心健康的培养，我作为母亲，和你有着同样的责任和义务，也有必要和你共同承担。现在孩子尚小，心智各方面都在成长，没有完全成熟，我想我还有机会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霍明廷，我不想和我儿子变成仇人。” 她抬眸看着他，“我想，你也不希望聪儿一直仇恨着他的母亲。哪怕你并不爱那个女人。” 霍明廷长睫一颤。 她用如此平静淡漠的语气说着“那个女人”，就好像她说的人不是她自己。 有机会修复关系……那为什么她想修复的只有和聪儿之间的母子关系，就没有想过修复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呢？ 好像她眼里只有儿子，从来没有把他这个曾经的丈夫放在眼里。 她曾经的爱呢？ 消失了，还是转移了？ “叶声。”霍明廷忽然冷冷道：“我不会让我的儿子管别的男人叫爸爸，任何人都不可能。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 第一卷 第78章 霍明廷，你没资格指责我 霍明廷突如其来的警告让叶声感到莫名其妙。 她皱眉，“我在跟你谈孩子的教育问题，你跟我扯什么有的没的。我为什么要让聪儿管别的男人叫爸，他又不是没有爸爸。” 霍明廷听她这么说，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叶声却想起什么似的，抬眸凉凉看他一眼：“你倒是早让聪儿管别的女人叫妈了。” “……” 叶声冷笑一声，“霍总，做人别太双标。” 霍明廷脸色又难看下来。 闷了半晌，他还是不愿意放手，“你会带孩子吗？” 叶声闻言，眉心一沉。 “霍明廷，你是不是忘了，霍聪三岁以前都是我在带。除了玩耍的时间，他生病、睡觉，都是我在照顾。你这个做父亲的，除了偶尔回来看一眼，陪他玩上几分钟，带孩子去过几次医院？孩子流鼻血，高烧不退，我一个人忙不过来，给你打电话你接过吗？发短信你回过吗？” 她罕见地翻起旧账，一声声的诘问问得霍明廷面色发窘，哑口无言。 以前有她在，他确实对这个家很放心，也相信她能将孩子照顾好。 自然就，疏忽了些。 叶声彻底冷了声音，“我们一人当了三年单亲父母，别在我面前装委屈，你没资格指责我。” 霍明廷面容一白，浑身的气势也弱了下来。 到底是同意了。 — 叶声给霍聪穿衣服的时候，霍聪脸上的小表情有点复杂。 既想跟她去，又有点害怕。 他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霍明廷，轻轻唤了声“爸爸”。 霍明廷应了声，给他收拾了几件衣服，手机放进书包里，“想我了，或者……在你妈妈那里住得不舒服，不习惯，就给我打电话，爸爸去接你。” 他又朝叶声看过去，沉声道：“你跟我保证过，你那个家除了你和聪儿，不会有第二个男人。” 没等叶声开口，旁边一只小手忽然举起来。 “我算男人吗？” 三道目光齐刷刷朝霍小北看过去。 霍小北仰着一张小脸很认真地说：“我肯定得过去找霍聪玩的，我们还要一起写作业呢。” 霍聪一听霍小北会过来陪他，脸上便没那么担心了。 方才叶声说要带他走的时候，霍小北就在旁边蛄蛹他，一个劲儿地说：“去吧去吧，我们做邻居，就可以天天一起上学了。” 天天一起上学——这件事对霍聪来说诱惑太大了。 他完全抵抗不了。 叶声被霍小北逗得不行，笑着摸摸他的头：“你现在还没长大呢，顶多算男孩。” 霍小北便嘿嘿笑，霍聪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着玩得很好的两个小家伙，霍明廷眉梢舒展开。 难怪近些时日霍聪在学校里的表现都很不错，没有再发生跟同学吵架把同学吓哭的事情，早起上学也没什么起床气了，反而每天兴致勃勃的。 霍明廷只当是班级里有什么漂亮的小姑娘，没想到是因为霍小北。 ……或许都是霍家人吧，有血缘关系在，自然容易亲近。 几人下了楼。 得知孙子要跟着叶声去她那住几天，霍董事长和霍夫人脸上并不喜，但碍于霍凛冬在，他们没有说什么。 看到霍小北的时候，霍董事长目光也闪过几分惊讶。 只觉得这孩子长得真像霍家人，这怎么可能是捡来的，必定是九叔的亲儿子！ 果真外面那些说法，都是谣言。 “三哥。”霍小北叫霍董事长的时候霍董事长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霍夫人嗔了句“孩子叫你呢”，他才应了一声，“哎，怎么了小弟？” 霍聪在旁边撇了撇嘴，不知道怎么他就跟同桌岔开那么多辈了。 但他才不管这些，反正他们是同学。 那就是兄弟！ 霍小北问：“我能看看那顶帽子吗？” 在小孩子的世界，“帽子”这种事情是顶重要的大事。 小英将碎成一团的帽子拿出来的时候，脸上满是委屈，顶着这么多威严的目光，她只敢偷偷瞧一眼叶声。 “少夫人，这帽子真不是我洗坏的，我洗的时候好好的，而且污渍洗掉了，几乎看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 叶声安抚她一句，上前一步把帽子拿到手里，脸色顿时一沉。 “帽子不是洗坏的，是被绞碎的。” 她翻开里面，将绞过的地方给霍明廷看，冷冷道：“这么明显的剪刀痕迹，你看不见吗？” 霍明廷不敢置信地把帽子拿到手里。 他不懂这些手工的东西，但被叶声这么一说，也看了出来，还真是。 霍凛冬微微抬眸，看向霍董事长和霍夫人，终于开尊口提点一句： “治家不严，必有祸患。” 一句话，说的霍董事长和霍夫人心中一突，脸都白了。 霍夫人立马叫来管家：“给我查！必须查清楚，谁在背后搞事情！我饶不了她！” ------------ 第一卷 第79章 叶声背后的男人……是他！ 一顶普通的毛线帽，起初霍家人都没放在眼里。 只是没想到一顶帽子惹出这么大的风波，加上九爷这么一点，霍董事长和霍夫人高度重视起来。 霍凛冬和叶声一道离开。 两个人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往外走，霍明廷目光追随着叶声和霍聪，心里很不是滋味。 离婚后这三年来霍明廷一个人带孩子，确实亲力亲为，不管是工作还是出差，只要能带着儿子他都带，心里也抱着一种补偿。 他妈妈虽然远走高飞了，可他还有爸爸。 但也是这三年当爹又当妈带孩子的经历，让霍明廷理解了叶声过去的辛苦。 叶声今天坐下来和他平心静气地商量孩子的教育问题，这让霍明廷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是以前她在家在他身边的时候才有的那种踏实感。 只是以前，他并不知道那种感觉叫做“踏实”。 直到消失后，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失去了什么。 而且，似乎很难再找回来了。 今天叶声的举动，让他有一种……或许可以找回来……的可能性。 所以他同意了，让叶声带几天孩子。 霍明廷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他和叶声之间毕竟还有一个孩子，有血缘的连接，他就不信他比不过叶声现在的那个男人！ “拜拜！” 霍小北跟霍家人礼貌地挥手告别，率先上了车。 霍聪也冲爸爸、爷爷奶奶挥挥手，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跟着叶声离开，他有点不好意思。 像是背叛了霍家一样。 但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只是去住几天而已，很快就回来了。 他是冲霍小北，要跟他当邻居去的，不是冲叶声去的…… “上来呀。”霍小北朝他伸手，霍聪不再犹豫，把手伸过去，跟着上了车。 迈巴赫很宽敞。 霍凛冬站在车边，十分绅士地护着叶声头顶让她先上了车，自己才跟霍家人微微摆手，也弯身进去。 霍明廷皱了皱眉，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加浓烈。 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霍董事长和霍夫人一直送到霍公馆大门口，看着两辆车离开，彻底消失在视野，才转身往回走。 虽然霍凛冬这次回来的突然，也没有说太多话，甚至还教训了几句，但霍董事长夫妇脸上依旧满了荣光，这说明九叔愿意和他们亲近。 到底他们是霍家本支，那些旁支就算再怎么上蹿下跳地往九爷跟前凑，也入不了九爷的眼。 “明廷，你愣在那做什么？” 霍夫人喊了他一声，霍明廷默默往回走，刚迈上台阶，人就定住了。 他想起来了！ 难怪他看着九爷爷的背影觉得异常熟悉，是他在酒店看到的那个高大身影，怀里还抱着孩子！ 以及，那日在海慈医院门口去接叶声，车里那一晃而过的衣角。 还有……无数个他和那个男人擦身而过的时刻。 霍明廷猛地转身，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看去，心中炸开什么的同时，大脑也跟着空了一瞬。 一颗心，扑通扑通疯狂往胸腔上撞。 撞得他头昏眼花。 整个世界都变得混乱、颠覆、疯狂。 难道是他想错了？ 难道……叶声背后的男人，不是万三刀，也不是叶老板，而是…… 他的九爷爷，霍凛冬？！ ------------ 第一卷 第80章 你的新老公呢？ 霍小北一路都在不停地和霍聪说着话，消除了他很多紧张与不安。 叶声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 “累了吧？” 霍凛冬给她把座椅往后调了调，“困了就睡会儿。舟车劳顿，该歇就歇，别挺着。” 叶声确实也有些挺不住了。 连日出差，回来的飞机上也没睡好，在霍公馆她的一根弦绷得很紧，这会儿到了车上，不知是霍凛冬身上的沉香冷调让她觉得安稳，还是霍小北叽叽喳喳的声音舒心又催眠。 亦或是霍聪退了烧，身体没什么大碍，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叶声睡着了。 霍聪余光偷偷朝叶声看过去。 她看上去有些疲惫，睡着的样子很安静，也很……漂亮。 霍聪现在六岁了，有了审美，对人和物好不好看也有了基础的概念。 刚开学的时候学校开家长会，家长和孩子一起参加，爸爸当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腾不出时间，是敏舒阿姨去的。 班上很多小朋友都以为那是他妈妈，夸他妈妈长得漂亮。 当时霍聪什么也没说，但在心里反驳了一句：你们没见过我妈妈，我妈妈更漂亮。 想起那时候的想法，霍聪脸微微有些红，刚要收回目光，就对上霍凛冬似笑非笑的一双眼睛。 ……被抓包，霍聪脸更红了。 到了澜庭国际。 叶声拎着霍聪的书包，从霍凛冬手上接过自己的行李箱，拧开了家门，看着霍凛冬真心诚意地表示：“凛哥，今天多谢你。” 她知道霍凛冬今天专门腾出时间去一趟霍公馆，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她。 不然不会和她一道走。 或许是哥哥拜托了凛哥，让他看顾着她。 而霍凛冬这个大哥，做的确实很到位，叶声内心对他充满感激。 “别跟我见外，说过很多次了。” 霍凛冬见她乖乖点头，才缓了几分神色，低头问霍聪：“身体感觉怎么样，明天能上学吗？” 霍聪点点头，说了声“能”。 “太好了，那我们明天一起去。” 霍小北开心极了，自从今天见到霍聪他就一直是一种兴奋的状态，和前几天蔫头耷脑的样子全然不同，“明早你和声声一起来我家吃饭，你想吃什么？” 霍聪被他的情绪感染到，面容温和，“都行。” 在楼道挥挥小手，各回各家。 等到门“咔嗒”一声关上，霍聪站在玄关处，看着陌生的地方，才后知后觉自己真的跟叶声回了她的“家”。 小脸紧张无措地绷了起来。 “给手消消毒。”叶声让他伸出小手，又拿出霍明廷准备好的拖鞋，“换鞋。” 霍聪一一照做，叶声又给他脱掉外套，将衣服挂好。 看着他局促的模样，叶声扯了扯嘴角，直接俯身将他抱了起来。 霍聪吓了一跳，在她怀里一动不敢动。 “我带你参观一下房间。” 叶声胳膊有劲，抱着孩子也不觉得吃力，在房间里穿梭着，给他介绍：“这是你舅舅的房子，妈妈在这只是暂住。以后如果需要，我就买一套房子，到时候你和妈妈一起挑，想要装修成什么风格，你说了算。” 霍聪愣愣地听着，不由看向她：“我还有，舅舅吗？” “有啊。” 叶声道：“你有三个舅舅，一个亲舅舅，两个干舅舅。小北的爸爸，你如果不愿意喊他太爷，喊舅舅就行。从我这边的辈分论，你和小北就是兄弟。” 霍聪一听，眼睛顿时亮了亮，觉得这个可以。 “你就住这间，可以吗？” 叶声询问着他的意思，霍聪点点头，叶声把他放下来，拿出新的床单给他铺上。 霍聪站在床边，看着叶声利落干活的样子，不禁想起更小时候的一些画面。 画面重叠，一些拘谨和局促也渐渐消失。 “那个……”霍聪迟疑地开口，“他呢？” “嗯？”叶声把枕头从衣柜里拿出来，一时没明白，“谁？” 霍聪对上她的眼睛，直挺挺地说：“他。你的新的老公。他今晚回来吗？” ------------ 第一卷 第81章 霍明廷爱上了前妻 从儿子嘴巴里听到“你的新老公”这个名词，叶声都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简直哭笑不得。 “什么新老公，别听你爸瞎说。” 叶声伸手在霍聪额头上弹了个脑瓜蹦，拉着他的手出去，“我现在单身，这个家只有我们两个，不会有别人。” 她把霍明廷给霍聪带的东西整理好，给他换上睡衣，带他去卫生间洗漱。 霍聪跟着叶声滴溜溜地转。 不知是方才那个弹脑门的动作过于亲近，还是她的那句“不会有别的男人出现”让他安心，霍聪放松了许多。 “要洗澡吗？”叶声问霍聪。 霍聪点头：“要。” “自己能洗？” 霍聪脸刷地一红，赶忙说了句：“能！” 叶声笑了笑，小时候都是她带着他洗澡，不过现在男孩子长大了，确实得避一避。 小孩子长得就是这么快，根本不给大人准备的时间。 霍聪洗澡的时候，叶声就在购物平台上下单了不少小孩子的日常用品，如果可以，她希望霍聪能经常到她这边住一住。 不过这事还得和霍明廷商量。 说起霍明廷，叶声以为他怎么也会打电话来询问两句，没想到今晚却消停得很，始终没有来电。 没有骚扰电话正好，正好不用听到他的声音，可以踏踏实实睡一觉。 — 儿子不在家的第一个晚上，霍明廷像是没了顾忌，喝了很多酒。 他望着外面渐渐黑下来的天色，眼神涣散，失去焦距。 脑子里像舞厅一般热闹。 下午实在过不去心里那关，霍明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还是打电话给楚粤，让他帮他查一下叶声的身世。 他想知道，叶声和万三刀、华泰药业的叶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 又因何会认识九爷爷霍凛冬？ 她背后的男人，到底是谁！ 楚粤在电话里骂骂咧咧了一通，把霍明廷喷得狗血淋头。 上次梅山的事，他贸然行动闯了大祸，不光被关了禁闭，回家后还被自己老子狠狠修理了一番，这才能活蹦乱跳没几天。 又接到了狗兄弟的电话！ “你到底想干嘛？” 楚粤气得脑仁疼，“你都和人家离婚了，人家叶声是什么人，和谁在一起，跟你有个屁关系啊！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关心过！结婚的时候，这些情况你不都得打听清楚吗，稀里糊涂地结了婚，又莫名其妙离了婚，现在想起来打听你前妻的身世。霍明廷，你真他妈病得不轻！” 被骂了半天，霍明廷却没有反驳，只是红着眼苦笑一声。 “……我也觉得自己病得不轻。” 听出他嗓音嘶哑，情绪落寞，楚粤还是顺了顺气。 “你让我查叶声，总得给我个理由吧，不然我凭什么查人家？明廷，咱们是铁哥们，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叶声？” 霍明廷眼睫颤了颤。 放不下吗？ 他以为自己放下了……甚至，真的想过要不要和秦敏舒在一起，给霍聪一个健全的、温暖的家。 可是，他做不到。 那个女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霍明廷并没有觉得她多么不可或缺，但她就那么干干净净地离开了，一走就是三年。 在无数个日夜里，霍明廷气着她、恨着她，便是听到她的名字都咬牙切齿。 但不知不觉间，“叶声”的名字和她这个人，就这么扎进了他心里。 随着她回来，越扎越深。 虽然很荒唐，可霍明廷不想欺骗自己，他得承认…… “我爱上了她。” 霍明廷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丝笑，却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笑别人，“楚粤，你敢信？离婚后，我竟然爱上了叶声。” 楚粤一个白眼翻上天，他不敢信，他甚至不愿意相信！ 可这屁话，就这么从他发小嘴里说了出来。 楚粤吐了一口烟，嗤笑一声，“真难得，老子有生之年竟然能从你嘴里听到一个‘爱’字。” 霍明廷红了眼圈。 这话说出来，任督六脉都像是被打通了似的，浑身上下从头到脚，竟有一股说不出的舒爽。 原来爱情，竟是这样的滋味。 既苦涩，又甜蜜。 她就那样吊着你，勾着你的心，不上不下，让你难受，让你慌。 什么门当户对，什么身世、什么过去，其实都不重要了……他只想拥有她的未来。 可是楚粤这次查到的结果，却再次将他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电话里楚粤的声音都有些激动，“明廷，你知道华泰药业的老板姓什么吗？” “当然知道。”霍明廷说：“姓叶。” “你……！” 楚粤简直要气晕过去，“华泰药业的老板姓叶，叶声也姓叶，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姓的是同一个叶吗？” 霍明廷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 第一卷 第82章 叶声嫁给我是低嫁 霍明廷在窗前枯坐了一夜，努力消化着楚粤帮他查到的结果。 信息量过于庞大，完全颠覆了他过往的认知。 他和叶声结婚三年，这一晚霍明廷忽然发现……其实他们夫妻之间，并不熟。 叶声很多很多事，从来没告诉过他，他也不曾关心过。 到头来，怪得了谁？ 他一个人喝着闷酒，手机就放在茶几上，不停地震动，霍明廷看着来电显示“敏舒”，却并没有要接的意思。 直到手机彻底没电，黑屏关机。 霍明廷回房间找充电器充电，怕万一霍聪那边有什么状况，叶声给他打电话打不通。 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了。 门敲了两声，霍明廷说了声“进”，霍夫人推门而入，脸上有几分忧愁。 想说什么，又透着一丝迟疑。 “秦敏舒给你打电话了吧？” 霍明廷将手机充上电，淡淡道：“要是为她求情，就不必了。这件事我现在不追究，但也没打算就这么过去。” 霍夫人深深叹一口气。 “帽子的事，如果真是敏舒做的，确实有点过分。我也……” “有点？” 霍明廷站直身子，满脸严肃，“不是有点，是非常！妈，小错误谁都会犯，但如果是故意的，跟道德有关，性质就不一样了。” 霍夫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午霍夫人动了雷霆手段，佣人一个都不放过，挨个审挨个问，边边角角的监控全都调取出来，终于从某一个监控里看到了真相。 阳台上通常没有监控，还是因为之前管家多买了一个没处放顺手塞进了角落里，很隐蔽，轻易发现不了。 甚至管家都快忘了，今天拆家似的搜索，才发现角落里还有一只“眼”。 这一个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 秦敏舒是如何笑着将小英支走，如何到阳台上掏出剪刀把叶声给霍聪织的小蓝帽给搅碎的……高清视频，将她的面部表情都拍得很清晰。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霍董事长和霍夫人都不敢相信，平常在他们面前那么善良懂事的姑娘，竟有如此恶劣的一面。 简直……像个女巫、恶魔。 而将视频从头看到尾的霍明廷，脸色沉得能滴水。 “敏舒也是，好歹也是秦家千金，格局还是小了些。” 霍夫人摇摇头，眼里盛着几分失望，“到底不是正派人物生出来的种，根上就是劣的。” “不过这事不宜声张，不管怎么样，咱们霍家和秦家有合作关系，尤其这些年，利益捆绑得很深。我和你爸，原本确实认准了秦敏舒这个儿媳妇，她对聪儿还是不错的，这些年也算是尽心尽力，聪儿也很喜欢她。不如你再斟酌一下，考虑考虑要不要再给她个机会？” 霍明廷无动于衷，眉梢清冷。 “妈，你真觉得秦敏舒做得好聪儿的母亲吗？把这样一个两面三刀、徒有其表的女人放在家里，我安心得了吗？” 霍夫人闻言，脸色也是一变。 女主人对一个家庭来说太重要了，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 一个女人，影响三代，自然要慎重挑选。 “可是，叶声毕竟是小门小户出身。” 霍夫人撇嘴，“我也不是有门第之见，但婚姻跟恋爱不一样，你是霍家继承人，霍氏将来的掌舵人，你的另一半至关重要。” 这些话以前霍明廷就经常听母亲念叨，耳朵都生了茧，无非是嫌弃叶声的家世。 但以前，他确实不曾替叶声说过什么，只觉得他愿意娶就行了。 可现在，他忍不住要为叶声说点什么…… “妈，叶声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出身。” 霍明廷对上母亲投来的疑惑目光，问：“你知道上州叶家吗？” “上州叶家怎么能不知道，华泰药业不就是叶家的吗？” 霍夫人侃侃而谈，眸中露出几分钦佩，“叶家是满门忠烈啊，且不说已故的叶院士，就说他的儿子儿媳，当年也是英勇牺牲……” 说到这，霍夫人忽然感知到什么，猛地一顿。 抬头，不敢置信地朝霍明廷看去。 “叶家？”霍夫人心一跳，“叶声该不会是……” “是。” 霍明廷眼眸深深，掷地有声地说：“真要论门当户对，是我们霍家高攀。叶声当年嫁给我，才是低嫁。妈，那么多年，是我们委屈了她。” ------------ 第一卷 第83章 秦敏舒投怀送抱 霍聪在浴室洗澡，叶声没敢走太远。 到了一个新环境人都会有陌生感，何况是孩子，她就在客厅打着围巾留神听着动静，也没着急去洗漱。 这围巾是给她嫂子织的，今年瑟姐要了一条大红色的，说是本命年要红红火火。 想想她哥叶准和尹瑟分分合合纠缠了很多年了，到现在也没个准话，不知道是不是打算就这么吵着闹着过一辈子。 围巾还剩下一点收尾工作了，叶声捏着双针打得飞快。 做手工活是小时候留下来的习惯，这种机械式的劳作不费脑子，对她来说是个很解压的事情。 门铃响起，叶声起身去开门。 小北穿着一身毛绒绒的小熊猫睡衣，萌得要命，“嗨声声，我们能进吗？” “快进来。”叶声拨了下他的熊猫耳朵，给他们两个拿了拖鞋，和霍凛冬对视一眼，都笑了。 两个人的家居服都是上白下黑的款式，看上去跟情侣装似的。 他们是意外穿了同款，霍小北则是拎了一套同款的睡衣要送给霍聪。 ……于是霍聪洗完澡出来，就被霍小北打扮成了小蓝鸭。 霍聪穿上以后才开始嫌弃，皱起眉，“这是个什么？” “鸭子。”霍小北揪了揪睡衣口袋的两只小脚丫，觉得霍聪这样穿简直可爱死了！ 霍聪看看他，“你是什么？” 霍小北：“熊猫。” “为什么你是熊猫我是鸭子？”霍聪不理解。 “咋，你不喜欢？”霍小北眨巴眨巴眼睛，很认真道：“我还有一套小粉猪的，你要吗？” “……”在猪和鸭之间，霍聪小爷最终还是选择了鸭。 客厅开着电视，霍聪和霍小北穿着卡通睡衣坐在沙发上看着动画片，一人手里还端了一碗双皮奶，霍凛冬做的。 叶声在餐桌上打开双皮奶正要开吃，霍凛冬就提了医药箱，在她旁边坐下。 “左手拿勺，右手给我。” 叶声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凛哥这是要给她上药，“就几道口子而已，都愈合了。” 她压根没把手背上的伤当回事。 “美甲上都是细菌，得消毒。” 霍凛冬不由分说，拿棉签蘸着碘伏给她处理伤口，表情认真，“这么漂亮的手，可不能留疤。” 叶声蓦地抬眸，看着凛哥严谨温和的神情，他面容很淡，眼廓却深。 手指被捏着，涂好药他低头对着手背轻轻吹气…… 心冷不丁被烫了一下。 叶声咬住了唇。 “疼？”霍凛冬抬头，目光深深看着她，这眼神，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 叶声感觉自己喉咙都梗着，不太敢看他。 “不，不疼。” — 早上起来叶声让霍聪给霍明廷打了个电话。 听着儿子声音正常，昨晚睡得也不错，霍明廷颇感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他昨晚睡得不怎么好，想儿子，也想……她。 “妈妈呢？”霍明廷问霍聪，霍聪不像霍小北那么多话，一声不吭把手机递给了叶声。 叶声蹲在地上给霍聪整理着皱巴巴的裤子，手机用肩膀夹在耳边，“你说。” “……”不知为何，听着她的声音，霍明廷就有些不良反应。 他动了动身子，缓了两秒，“你……你们，吃饭了吗？用不用我过去接你们，顺便给你们带点早饭过去？” 叶声淡淡：“不用，我们有早饭吃。吃完早饭我送聪儿去学校，你忙你的。” 霍明廷听着他们出了门，又听到霍小北的声音，不禁皱了下眉。 “你带聪儿去九爷爷那吃早饭吗？” “对。”叶声唤了声“凛哥”，就是想告诉电话那头的人——这是你爷爷，不是我爷爷。 霍明廷：“……” 早饭越吃越郁闷，霍明廷简单吃了两口就去了公司。 想着今天尽快把工作处理完，晚上就去接叶声他们母子俩出去吃。 他刚进办公室，一个温软的身体便投怀送抱，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明廷，你理理我……” ------------ 第一卷 第84章 你要和我分手？ 秦敏舒勾着霍明廷的脖颈就要去亲他的嘴，霍明廷扭头躲避，湿漉漉的唇落在了脖颈上。 那一刻霍明廷觉得自己像被癞蛤蟆的舌头舔了一下。 黏腻的感觉让他觉得浑身都脏了，他拧着眉甩开秦敏舒，扯了两张纸巾使劲擦了擦脖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秦敏舒就这样被甩到地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霍明廷。 看着他像擦脏东西一样擦拭着她印上去的吻痕，秦敏舒脸“腾”的一下红温。 强烈的屈辱感让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被她亲吻，是多么恶心的事情吗？ “谁让你进来的？”霍明廷看着纸巾上沾着的粉红色唇膏，面沉如霜。 他是真的感觉到恶心。 “我……” 男人的脸从没在她面前这般冷过，秦敏舒一阵心慌，也顾不上什么羞耻了，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拉了拉脖颈上的皮草披肩。 大冬天她里面只穿了一件清凉的真丝裙，是他最喜欢的杏色，可方才露出来的时候，霍明廷没有朝她这边看一眼…… “你不接我电话，我只好过来找你了。”秦敏舒委屈道。 霍明廷将纸团丢进垃圾桶，淡漠地说：“我为什么不接你电话，原因你清楚。” 秦敏舒面色一白，咬了咬唇。 霍夫人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帽子的事……东窗事发。 她怎么也没想到，阳台上居然还安了监控！ 她明明仔细检查过了的。 上前一步，秦敏舒目光娇怯，“明廷，帽子的事，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是我太任性了……” “你这不是任性，你这叫心坏，人品恶劣。”霍明廷直说。 轰隆！ 秦敏舒只觉得脑袋被雷闷了一下，眼圈瞬间红了，眼泪说来就来，“明廷，你怎么这么说我？” “我说得还不够狠。” 霍明廷冷冷道：“上次热搜的事，你已经踩了我的底线，这次帽子的事，你把我底线都踩穿了。秦敏舒，你多大了，干出这样的事，自己不觉得丢人吗？” 秦敏舒完全傻了眼。 她本来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撒撒娇哄一哄就过去了。 毕竟上次热搜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明廷都原谅了她，帮她摆平了，还在叶声那护着她。 这次一个帽子而已，他为什么会这么狠地说她？ “是不是，”秦敏舒眼里迸射出寒意，“叶声在你面前说我坏话了？” 她还有脸提叶声。 霍明廷气极反笑，“且不说叶声还不知道帽子的事是你做的，就算她说了你的坏话，又如何。你剪烂了叶声给聪儿织的帽子，不说你，还夸你不成？” 秦敏舒脸色一青。 “你怎么了？从进门到现在，你一直都在向着叶声说话。明廷，我才是你的女朋友……” “从现在开始，不是了。”霍明廷打断她。 秦敏舒蓦地一呆，脸瞬间白透。 “……你说什么？” 秦敏舒怔怔的，“明廷，你要和我分手？” 霍明廷：“准确地说，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上一次分手，是大学毕业。” 他靠在办公桌上，点了一根烟，寡淡的面容看不出多少情绪。 “毕业那会儿你跟我闹，嚷嚷着要出国留学，说没有安全感，接受不了异地恋，我说这事能解决，我飞过去看你也好，在Y国定居也好，都可以。但你还是要掰，我就知道是你要让我跟你分。我也知道，秦叔想让你嫁进威廉皇室。” 秦敏舒低着头不说话，她想反驳，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霍明廷终于抬头看她一眼，神色依旧清淡，话音透着商人般的冷漠干脆，“那确实是更适合你的道路。霍少夫人的身份，你既看不上，我也不想给。” 他一锤定音，“敏舒，咱们相交一场，好聚好散吧。” ------------ 第一卷 第85章 我把人追回来就是了 秦敏舒浑身都虚脱了，坐在沙发上哭得梨花带雨。 霍明廷没有哄她，只是静静等她哭完，总裁办的助理、秘书都听到了里面的哭声，不敢随意打扰，打了内线电话提醒霍总会议时间到。 “知道了。”霍明廷扣了电话，看着泪眼模糊怔怔望着他的女人，忽然有些记不清当初为什么会和她交往。 秦敏舒应该算是他的初恋，甚至朋友们都曾笑称秦敏舒是他的白月光，可霍明廷仔细回想着秦敏舒大学时代的模样，记忆很模糊。 或许他在情感上一直是个比较冷漠的人，理智总是大过感性，很难喜欢上谁，抽身却又格外痛快。 “别哭了。” 霍明廷：“你给聪儿捐骨髓的事，我永远感激。我的承诺不会变，日后你有什么需要依然可以来找我，能给你的我一定给。” 秦敏舒抽泣了两下，带着哭腔执着地问：“如果我要的就是你娶我，让我做霍家少夫人呢。” 霍明廷嘴角扯出一丝薄凉。 “强扭的瓜不甜，京城有名有姓的家庭不止霍氏一家，趁着年轻，你再多找找吧。” 他何尝不知道，“霍少夫人”这四个字对秦敏舒来说，远胜过霍明廷的太太。 或许秦敏舒爱的，一直是他的身份，他的光环。 “如果需要，我也可以为你牵线搭桥。” 秦敏舒咬紧嘴唇，委屈极了，“可京城人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女人，都知道我们婚礼在即，你现在不要我了……谁还会娶我？” 说到这里，霍明廷眼眸就很冷了。 “我从来没说过要给你什么名分，婚姻也好，婚礼也罢，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吹嘘出去的。这是你自己种的因，怨不得别人。” 他又一哂，“你可以说是我抛弃了你，我风流成性，我冷漠自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就是了。” “这种事情，你以前也干过，应该挺容易上手的。” 最后这句，说得已是相当刻薄。 霍明廷确实耐心告罄，不想再多说什么，懒得聊了。 “我还有会议要开，就不送你了。以后，未经允许，请不要随意进别人的办公室，这是基本的礼貌和素养。” 霍明廷抬腿往外走，刚走两步秦敏舒就豁然起身，脸上透着一丝气急败坏。 “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后悔和叶声离婚了？” 霍明廷脚步顿住。 秦敏舒一改往日的温柔，声音都透着尖刻，“你跟我发脾气，要和我分手，不就是因为叶声吗？热搜、帽子，这都不是什么大事，过去多少事情你都替我摆平了，不管我要什么，要对付谁，你都能答应我，包容我，怎么一遇到叶声的事就踩着你底线了呢？说白了，还不是因为你在意她！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她理直气壮地咄咄逼问，让霍明廷蓦地转头，眼眸一沉。 他冷笑一声，“我就是喜欢上叶声了，我爱上她了，不可以吗？” “！” 秦敏舒再一次呆住。 他今天跟她说过所有的话，骂她人品恶劣也好，要跟她分手也好，都没有这句话……带给她的冲击大。 霍明廷说，他爱上了叶声？ 他怎么会爱上叶声？ “你，你疯了！” 秦敏舒脸庞顿时失去所有血色。 她上前攥住霍明廷的手腕，眼里全是慌乱，语无伦次地说：“你和叶声已经离婚了，你们现在没有关系了，你不能因为她现在是海慈医院的主任医生，不能因为她上了热搜、她会织帽子你就爱上她……你不能，不可以，爱上你的前妻！” 霍明廷挣开她的手，冷淡地垂眸看她，表情不解。 “为什么我不能爱上我的前妻？” “……”秦敏舒说不出话来，只不停地摇头说“不可以”。 霍明廷深呼吸一口气，他厌极了这样的纠缠和哭哭啼啼，这一刻他忽然想起叶声和他提出离婚时的干脆利落。 她就那样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可是那时候的叶声，又攒够了多少失望呢？ 心脏倏地一疼。 “谈不上后悔。” 霍明廷对秦敏舒说，也像是对自己说：“当初叶声提出离婚，我之所以同意，还是存了些赌气的成分。现在想想，一定是我做得不够好，她才同我离婚的。” “离就离了，我再把人追回来就是了。” 只要她还没有再嫁，他才不管她背后的那个男人是谁！ 他的话如此认真，秦敏舒意识到霍明廷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也不是在跟她赌气，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她孩子一样呜呜哭着，张开双臂想让霍明廷抱抱她，哄哄她，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他在吓唬她，都不是真的…… “明廷，我不要分手，我是爱你的，你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秦敏舒看上去可怜极了，娇弱得像被雨水打湿的百合，“你不要喜欢叶声，她配不上你，上大学的时候我们没有人喜欢她的……” “不，是你不喜欢她，因为你嫉妒。” 霍明廷没有去抱她，冷冷戳破她的脸面，“你真应该看看监控视频下你剪帽子时的嘴脸，有多狰狞扭曲。秦敏舒，那样的你，太丑了。” “啪！” 像是被一记狠辣的耳光猛地抽到了脸上，秦敏舒彻底僵住。 ------------ 第一卷 第86章 前夫上门蹭饭 秦敏舒又一次旷工，没有上班。 这几天她没有门诊，但有小组会议要开，海慈医院的某科研项目她也是参与者之一，却无故缺勤，她负责的那部分工作就得临时交给别人来做。 大家对此都心生不满，却也只敢在背后抱怨两句，知道这是以后的霍少夫人，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也不，前……霍少夫人就不怵她。 叶声不惯着秦敏舒，缺勤记录该记记，项目负责人该踢踢。 “这是医院，不是她家，我们不是她父母也不是她对象，没人有义务给她擦屁股。” 叶声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暗呼爽翻。 出差回来叶声又忙成了陀螺，连排了好几天的门诊。 之前的热搜事件非但没把叶声的名声搞垮，反而让她在国内的名声打响，尤其是白血病这个圈里，无数病友群转发了叶声的资料。 她的科研成就和临床经验都是实打实的，这么年轻就能当上海慈医院血液内科的主任医生，没两把刷子就算有人把你推上去，你都坐不稳那个位子。 医药行和别的行当不一样，人命关天，谁敢草率？ 很多慕名而来，甚至从别的省份赶来治病的患者，通过种种关系找到医院，又找到叶声。 全是疑难杂症，米娅已经倒吸好几天凉气了。 “老大……这是真都把你当神仙啊。” 生而为人，都想好好活下去。 别的省级医院、三甲医院接不了的病可以往叶声这推，叶声再推就只能推向国外，可又有几个家庭能有这个条件出国治疗？ 季院长把她请回来，安在这个位子上，为的就是这些没有条件出国治疗的血液病患者。 给他们谋一条生路出来。 工作忙还要带孩子，米娅都觉得叶声辛苦。 叶声却摇摇头，“自己想做的事不叫辛苦，自己不想做的事还不得不去做，那才叫辛苦。” 比如她不想加霍明廷的微信，却因为现在两个人共同承担着教育孩子的责任，有些事情不得不一起商量，被迫开始交流。 再比如霍明廷每天都问她几点下班，要不要他来接她和霍聪出去吃饭…… 这些都让叶声觉得很烦。 看到他发来的消息都是要皱眉头，深呼吸一口气才能够回复的程度。 当然能不回的，尽量已读不回。 她也终于做了以前霍明廷常对她做的事，确实有一种心底冷笑、扬眉吐气的爽感。 不爱，则无敌。 — 这天临近下班叶声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支吾半天，叶声听出了她的声音，“孟娟？” 听筒那端沉默两秒，有些激动道：“你还记得我？” “老同学，怎会不记得。” 叶声轻轻扯了下嘴角，语气不冷不淡，“你有什么事吗？” 热搜过后前来找她的同学和校友就不少，毕竟叶声是在国内读的大学，医药行和学术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海慈医院就有不少她的同学。 一个圈子的，避不开。 孟娟是叶声大学同寝室的室友，在老同学里关系应该算熟，但孟娟跟秦敏舒更熟一些，大学期间一直形影不离。 叶声对孟娟最深的印象就是她天天被秦敏舒使唤着给她打热水，拿快递，买饭。 有一次叶声晚上从图书馆回到寝室，觉得气氛不对。 秦敏舒高高在上地翘着腿在床上玩手机，孟娟跪在地上擦洒在地板上的菜汤，红着眼直哭。 另一室友悄悄跟叶声说，饭是秦敏舒让孟娟跑到校外给她买的，买回来秦敏舒嫌里面放了辣椒，辣到她的口腔溃疡了，气得扬手摔了饭。 叶声把孟娟从地上扶起，对秦敏舒说：“下来，自己扔的自己擦。” 秦敏舒冷哼一声，凭什么。 叶声忘记那天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好像是她们一块帮着擦干净地板，又哄了孟娟好一阵让她以后别这么惯着秦敏舒。 结果第二天早饭还是孟娟屁颠屁颠去给秦敏舒买的，只因秦敏舒送了她一条项链。 还是自己戴过，不要了的。 室友们气疯了，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都义愤填膺地发誓：“我再同情孟娟我就是狗！” “我……” 孟娟声音一如既往的怯懦，带着小心翼翼的哭腔：“我想，求你帮个忙。” 加了微信，叶声收到孟娟发来的诊断书和病历，患者叫孟一洋，八岁，初步诊断为慢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问过基本情况后，叶声便交代了米娅，让她安排会诊时间。 “稍后我让我助理联系你，你带你侄子来一趟吧。” “好好！”孟娟连声应着，不住地表达感谢，她走正常程序根本挂不上叶声的号，甚至听说有黄牛号，问了一下价格把孟娟吓得不轻。 只好找了一圈老同学，硬着头皮找到了叶声这里。 都是学医的，可如今叶声的地位和成就，早已不是她们够得着的人物。 电话里孟娟提了一嘴同学聚会的事，叶声没接话。 下班回家，刚出电梯又接到了大学班长打来的电话。 “知道你忙，露个脸就行。我这给你打了三次了，再不给面子我就去你诊室请了啊，叶女神。” 最后一个称呼叶声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她知道这个老班长的脾气，最擅长磨人，大学的时候叶声硬是被他磨着报了三千米的运动会长跑。 “行吧，有时间我就过去。”叶声松了口。 晚上还是在霍凛冬那吃饭。 两个孩子在房间写作业，叶声在厨房帮霍凛冬打下手，聊着手上几个棘手的病例。 正说着，门铃响了。 叶声去开门，看到霍明廷，一瞬拧紧眉，“你怎么来了？” 霍明廷拎着两瓶红酒，“来蹭饭。” ------------ 第一卷 第87章 醋坛子打翻 叶声想不通“蹭饭”这两个字怎么会从霍明廷的嘴巴里说出来。 她跟他很熟吗？ 谁家懂事的前夫会离婚后跑到前妻家蹭饭？ 哦……这不是她家。 叶声扭头，对从厨房出来的霍凛冬道：“凛哥，来了个蹭饭的，让进吗？” 霍凛冬抬眸看了一眼。 孙子都到家门口了，还带了礼，哪怕不欢迎也不能真将人轰出去。 “进来吧。” 霍明廷如愿进了门，只是一进门他就敏锐地发现叶声和霍凛冬身上都穿着黑西裤和白衬衣，显然都是刚下班不久，还没换衣服。 明明他身上穿的也是衬衣西裤，但就因衬衣颜色不同，他这一身黑瞧着他们上白下黑，便觉得不顺眼。 心里生出许多微妙情绪。 “坐会儿。”霍凛冬口吻淡淡：“我再加个菜。” 他往厨房走，霍明廷忙说：“九爷爷，我吃什么都行，您怎么简单怎么弄。” 霍凛冬洗了洗手，声音从厨房传出。 “也没什么山珍海味，都是家常菜，凑合吃点。” 衬衣袖子垂下，霍凛冬占着手，往上抬了下手腕，叶声极有眼力见地上前帮他把袖子挽了两下。 “谢谢。”霍凛冬微笑。 叶声挑了挑嘴角，继续回去剥蒜。 “……” 霍明廷就站在餐厅一旁，看着两个人日常又自然地相处，眼尾一沉，只觉得心头像拴了块大石头，往下坠了坠。 胃又像打翻了醋坛子，勾得鼻腔发酸。 “爸爸？” 霍聪和霍小北写完作业从房间出来，霍聪看到霍明廷还有些不敢置信，脸上罕见露出孩子般惊讶又欢乐的神情。 霍明廷看到儿子也舒展开眉头，将他抱起来颠了两下。 “怎么样，在妈妈这边住得习惯吗？” 霍聪点头，实话实说：“挺好的。” “……”霍明廷本以为儿子会说不太习惯，这样他就可以游说叶声回霍公馆住，没想到霍聪说挺好。 一下子把他的计划打乱了。 见爸爸不说话，霍聪眼皮眨了眨，透着几分迷茫与无辜。 他不会撒谎，他是真觉得挺好。 本来他也以为自己会认床，会不太适应，甚至不会和叶声相处融洽，他自己都没想到住得会那么舒服。 家也好，床也好，总是干干净净的。 每天晚上临睡前叶声会帮他检查功课，和他一起整理好明天上学要带的东西，每天给他换袜子，换小内裤……有时候他看着她给他洗袜子，都会脸红。 鞋子也都会帮他擦一遍。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都是佣人照顾他，帮他处理这些日常琐事，霍聪不觉得怎么样，知道那是他们的工作。 可是叶声有自己的工作，她是个医生，而且她很忙，有时候下班回到家都很晚了，但不管多晚，她都会进房间看看他，亲亲他的额头看他一会儿才离开。 ……这些事情，霍聪都知道。 更别说，霍聪每天还能和同桌一起吃饭、一起去上学、一起写作业，有时候晚上还一起睡。 霍聪不是谁都喜欢，但他喜欢和霍小北待在一起。 霍小北也是。 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快乐极了！ 大家好像都很开心……只有霍明廷，不是那么开心。 ------------ 第一卷 第88章 以前他从没关注过她 霍明廷也是头一回知道九爷爷居然会做饭。 而且厨艺看着很娴熟。 那一双挥斥方遒、价值连城的手就这样洒油盐、挥酱醋，霍明廷都觉得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霍明廷看着叶声在旁打下手，也想帮忙，却无从下手。 他什么时候进过厨房？ “马上就好了，你俩去洗手。”叶声对两个小朋友说完，又对大男人说：“还有你。” “……” 霍明廷微微蹙眉，觉得有点没面子，但蹭饭的人也没立场说什么，只好随着孩子们去洗手。 洗完手回来，便见叶声取了一只白色的瓷盘递给霍凛冬，霍凛冬伸手接过，两个人的手传递瓷盘的一瞬间，一道暖光打下来，画面极美。 一个是做手术的手，一个是做实验的手。 霍明廷垂眸瞧了瞧自己的手。 他的这双手只在市场和股票中搅弄、翻涌，沾满了铜臭味。 仔细想想，他以前对家的憧憬也是这般，看似平淡，却处处充满温馨。 可事实是，他和叶声结婚三年，似乎都没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好好吃顿饭…… 都忙什么去了呢？ 霍凛冬的饭菜做得相当可口。 霍明廷吃到第一口眼睛就亮了下，明明都是些家常菜，却比霍公馆重金聘请的米其林大厨还对他的胃口，甚至味道有些熟悉。 他皱了下眉，霍凛冬问：“不合胃口？” “没有，很好。”霍明廷舒展开眉头，“九爷爷做的菜，口感很像我小时候在老宅吃过的，像是……秀婆婆做的。” “嗯。” 霍凛冬淡声说：“我的厨艺就是跟秀婆学的。” 霍明廷有些惊讶，“秀婆婆不是很早就离开老宅了？我只在小时候见过她两次，吃过两回她做的饭。” “正常。” 霍凛冬给叶声盛了一碗汤，“你像霍聪这么大的时候，秀婆就跟我们去了国外。老爷子吃不惯西餐，离了秀婆吃不下饭。” 霍明廷这才想起来，当年曾祖父为追求九爷爷的母亲，那么大年岁还去M国开拓海外市场，在N市定居了几年，和小曾祖母打造了一个娱乐圈的商业帝国。 两个人活成了传奇，爱情故事也成为了神话。 “那秀婆婆现在还在N市？”霍明廷似乎谈兴很浓。 霍凛冬：“见上帝了。” “……” 四个字，结束对话。 — 吃过饭霍明廷就拎上霍聪沉甸甸的小书包，跟叶声母子俩去了对面。 叶声没有十分欢迎他，“你还要进来坐会儿吗，家里没有茶。” 言下之意：差不多你就可以走了。 霍明廷听懂了，但没想听懂，“喝水就行。” “……”果然是个听不懂人话的。 叶声木着脸打开鞋柜，取了双没穿过的男士拖鞋给他，霍明廷扫了一眼，看到了另外一双男士拖鞋，还有一双小孩的卡通拖鞋。 看来对门那对父子也经常过来。 那为什么不住在一起呢？ 霍明廷大脑闪过一丝疑惑：九爷爷是在国外长大的，不至于那么保守，明明家足够大却没有和叶声同居，反而让叶声住在对面做起了邻居…… 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难道真是他想多了，误会了两个人的关系？ 霍聪去洗澡，叶声回到客厅时霍明廷还站在玄关没动，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声没有多余理会他，只拿了瓶矿泉水放到餐桌上，想了想和他商量道：“聪儿刚适应，让他在这再多住两天吧。” 霍明廷回过神来，看着叶声，点头应了声好。 这才发现叶声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 不像她以前在霍公馆总爱穿杏色的长裙，她现在的衣服几乎都是裤装，越来越简单，人也显得干净利落。 说完孩子的事，叶声就跟霍明廷没话说了，只当他是想霍聪了过来看看他。 跟她没什么关系。 叶声回到沙发的老位置，拿起没织完的东西继续打。 霍明廷坐在椅子上看着，就这么瞧着叶声飞速织完了手里的红围巾，又开始织起一副黑色的手套。 这手套一看就是男款，而且不像给小朋友织的。 霍明廷心念一动，说：“你织东西还挺快的，以前在家就经常看你织，从夏天织到冬。” 这一听就是没话找话…… 叶声甩了下旁边的毛线团，淡淡道：“你记错了。我夏天从来不织。” 嗯？ 霍明廷一怔，那是从秋天织到冬天？他记不清了…… 以前，也没这样安静地关注过她。 霍明廷用食指轻挠了下鼻子，眼看着手套有了雏形，还挺好看，“这手套，不是给聪儿织的吧？” “不是。”叶声头也不抬，“给凛哥织的。” 霍明廷眉一皱，看向小筐里的东西，“那，那边的帽子呢？” 叶声瞄了一眼，“我哥和三哥的。” 霍明廷知道她说的是叶准和万三刀，他虽然没见过那两位，可这段时间脑子里、耳朵里全是他们的名字，已经十分熟悉。 “围巾是我嫂子的。” 叶声自己介绍完，抬眸看着他，目光清淡：“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霍明廷直勾勾盯着她。 ……都是别人的，就没有他的？ ------------ 第一卷 第89章 前夫跟九爷宣战（霍明廷，要点脸） 犹豫一秒，霍明廷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没有我的？” 问完，自己都有点脸红。 叶声刚才听话音就听出他是这个意思，但没想到他竟真的敢问。 她对霍总裁的厚脸皮又有了新的认识。 “霍明廷，要点脸。”叶声已经不想再跟他客气。 霍明廷倒真来了几分兴致，或许什么东西越是得不到，人就越是想要。 “我付钱，你给我织？” “少一百万免谈。” 霍明廷：“成，那就一百万。” 叶声手一顿。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霍明廷兴致勃勃的脸色，好像这是一场多么好玩的游戏。 “霍总对自己挺大方。” 叶声淡淡一笑：“离婚时分手费都没给这么多。” “……” 霍明廷脸雷劈一般，火辣辣的。 再也笑不出来。 霍聪洗完澡，知道爸爸不是来接自己回去的，倒是放心了些，跟霍明廷挥手说拜拜，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孩子……手挥得这么潇洒，也不帮着挽留一下。 “你走吧。” 叶声下逐客令，“太晚了，我要歇了。明天还得上班。” 霍明廷悻悻地出了门，正碰见拎着黑色垃圾袋站在楼道里的霍凛冬。 叶声吃了一惊，“凛哥，这么晚还没歇？” “嗯。”霍凛冬说：“我下楼丢个垃圾。” 霍明廷眯了眯眸。 这小区每年物业管理费可不低，每家每户的垃圾放在门口都有保洁专门帮着处理，哪用得着户主亲自下楼去扔？ 何况，他们又不是没雇保姆。 借口蹩脚，但霍明廷偏偏不能揭穿，只能暗暗咬牙。 霍凛冬送霍明廷下楼，将垃圾丢进空荡荡的垃圾桶。 夜已深，小区万籁俱静，这一声响并不大，却还是让霍明廷拧了下眉。 不知为何，他莫名有种代入感，好像九爷爷把扔的那袋垃圾当成了他？ “回吧。” 霍凛冬转身要走，霍明廷喊住了他：“九爷爷。” 他宣战似的挺直脊背，“我打算重新把叶声追回来，聪儿需要一个健全的家庭，我也需要。” 霍凛冬回转了下身体。 夜灯下，他英俊的面孔比这寒冬还要冷冽，“健全的家庭？那你把叶声当什么。” 霍明廷皱起眉头，表情严肃，“当然把她当妻子，我未来的另一半。” 霍凛冬深沉的眸子隔着夜幕凝视着他。 “你若能做到，叶声不会和你离婚。” 霍明廷胸口一沉，他自然听得出九爷爷话里的意思，是说——你以前做不到，以后也做不到。 “以前是我忽略了她，我太年轻，没考虑清楚什么是婚姻，就稀里糊涂地结了婚。” 霍明廷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可现在我明白了，我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我想把我失去的……人，找回来。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听到这，霍凛冬牵动嘴角，微微笑了下。 不知是在笑他的狂妄，还是笑他的天真，就在霍明廷以为霍凛冬会劝他放手的时候，霍凛冬淡淡撂下一句：“那祝你好运。” 霍明廷看着男人隐入黑暗中的伟岸身影，不知为何心口压得厉害。 他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 眼神已经很冷。 他感受得到，方才九爷爷的那丝笑，是不屑。 似乎，并未把他这个对手放在眼里。 指骨不知何时已经攥得发了白，霍明廷咬了咬牙关，很好，他的胜负欲成功被勾了起来。 他相信叶声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即便所剩无几，但只要还有一点，他就要拼命抓住！ 何况，他和叶声之间还有聪儿做纽带。 血缘打败一切。 霍明廷从来不曾怵过谁，哪怕这次他的对手是九爷爷，他也有信心打赢这场仗，他还年轻不是吗？ 转身离开，霍明廷眼角猩红，里面盛满了野心和欲望。 还有志在必得的决心。 上了车，他先是打电话给霍书婷，让她和男友搬到另一处别墅，把澜庭国际的房子给他腾出来，必须先缩短和叶声的物理距离。 而后，他打电话给花店，订了1314支红玫瑰。 “帮我送到海慈医院血液内科，主任医生叶声女士收。送花人：重来。” ------------ 第一卷 第90章 霍总开启追妻模式 鉴于霍明廷没有追过人，也没有买花的经验，对1314朵红玫瑰是什么概念并不知晓。 只觉得这数字吉利，1314，一生一世。 俗是俗了点，图的就是一个好的寓意。 卡片上也没留自己的名字，而是留了“重来”二字，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但霍总裁觉得：啧，挺浪漫。 叶声一出电梯，就见办公室门口堆满了人，像闹市一样。 她走过去，先看到了气球，而后看到一个巨大的玫瑰花束。 无数玫瑰攒了很大一个花球，花香馥郁。 “阿嚏！”叶声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众人扭头，纷纷跟她打招呼：“主任，早。” “早。”叶声笑：“这是谁家先生送的花，这么浪漫。” 她只是想捧个场，没想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她看过来。 米娅将贺卡取下来，“貌似是，您家的。” ？ 叶声脑袋蹦出一个问号，看到落款“重来”二字时，隐隐感知到了什么。 脸几乎是瞬间沉了下来。 浪漫变成了麻烦。 “拆了吧。”叶声对小护士们道：“趁着新鲜，每人拆一把拿回家，分不完的就分到各个病房，送给患者吧。” 麻烦都是人惹出来的，花又做错了什么。 她拿着卡片进办公室，就看到了秦敏舒阴沉的脸。 秦敏舒坐在椅子上，还没换白大褂，一身红呢子衣裙跟外头的红玫瑰花束一样扎眼，她环臂冷冷道：“叶主任，可真有面子啊。这么大一捧花，很好地满足了虚荣心吧。” 她跟霍明廷交往那么久，霍明廷都没送过她花。 都是她主动要，霍明廷让助理去定。 叶声看着秦敏舒红肿的眼睛，就知道这些天没少以泪洗面。 她脱下外套，换上白大褂，淡淡问：“你跟霍明廷分手了？” “没分！” 秦敏舒反应剧烈，猛地站起来，“我没同意，就不算分手！我们也分不了！” 叶声扫她一眼，“最好是这样。那就请你俩锁死，看好你男朋友，别让他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惹人厌烦。” 秦敏舒瞪大眼睛，心说你还烦了？ 我还没烦呢，你凭什么烦！ 那么大一捧玫瑰花束，她本来以为是霍明廷为了哄她送给她的，刚欢喜了一秒，冲上前就发现贺卡上写着“叶声女士收”。 起初她没想到是霍明廷送的，只以为是追求叶声的什么人，出于某种酸涩跟好奇的心理，秦敏舒拉着花店的人一通询问。 看到订单上那个“霍”字时，秦敏舒天灵盖都要掀翻过去！ “重来”。 他是真的打算追求叶声，和她重新来过吗？ 秦敏舒气得攥着手机不停给霍明廷打电话，电话一通她就在医院顶楼疯狂质问，“花是你送的？你认真的？明廷，你都从来没给我送过1314朵红玫瑰……” 她委屈得要死。 霍明廷只问她一句：“叶声收下了？” “她把你送的花让小护士拆了，一人一束捧回去，分不完的直接送病房。” 秦敏舒冷哼一声，“你看吧，她根本就不把你的心意当回事，你何必非要上赶着给她送呢？” “我愿意。” 霍明廷撂下三个字就挂了电话，又给叶声拨过去，电话接通，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米娅接的，说叶主任在开会。 “花是你送的吧？”米娅道：“我家老大不吃这套的，在国外有个富商把花店都包了，每天一束红玫瑰，雷打不动送了一年，老大都没动心。” 米娅心说：一看就不了解我们叶仙儿，还是霍教授懂，人家送的汤汤水水，老大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的。 这才实际呢。 “哦，这么难打动？” 霍明廷琢磨了一番，看来叶声不喜欢红玫瑰。 那富商每天都是红玫瑰，半点新意都没有，他让花店每天送不同的花，总有一束能送到叶声的心坎上。 行，就这么办。 ------------ 第一卷 第91章 叶声发飙 本以为送花的事就这么结束了。 第二天叶声又收到一束黄玫瑰的时候，办公室此起彼伏的起哄声，还有秦敏舒摔门而去的声音，让叶声头皮快炸了。 她忍无可忍给搞事的人打了个电话，“霍明廷，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看来更喜欢黄玫瑰。” 霍明廷收到这通电话很高兴，“那我明天接着让花店的人送。” 叶声闭了闭眼，和听不懂人话的自大狂交流起来真的太费劲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听声音，已经非常不高兴了。 霍明廷顿了顿。 他虽没有多少追女人的经验，但他倒是略知几分叶声的脾气，她绝不是那种欲擒故纵、口是心非的女人。 不高兴，就是真的不高兴。 霍明廷正色，“我的意思，你看不出来吗？” 叶声看出来了，却不敢信。 “你该不会是想追我？” “……” 霍明廷脸有些热，这话自己说出来不觉得害臊，但不知为何，从叶声嘴巴里听到，他竟脸红心跳，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年轻那会儿，二十出头的青春悸动。 “叶声，我……” “霍明廷。”叶声打断他，冷冷道：“婚姻对你来说，是儿戏吗？” 一听这话，霍明廷脸上红色消失，转换为白。 “当然不是。” 他声音略沉，终于冷静了几分。 叶声面朝墙壁，白皙清透的脸上没有一丝暖意，“你喜欢玩爱情游戏，喜欢高高在上地戏耍别人，但不是人人都是秦敏舒，我也没有义务配合你的演出。” 这话说得已是相当不客气，霍明廷也从来没被人这样侮辱过。 “叶声。”霍明廷声音彻底沉下来，“这话说得过分了。” 过分？ 叶声挑起细弯冷眉。 她和霍明廷婚期三年，那三年有没有过好的时候呢？ 也是有的。 结婚一周年的时候，霍聪一岁多点，那时候的他虽然断了母乳，但还是个浑身散发着奶味的健康宝宝，离不开妈妈。 叶声天天抱着孩子喂奶，身上也是一股奶味。 纪念日那天她刚将聪儿哄睡，不停地看手机，早上她给霍明廷发了一条“纪念日快乐”，但丈夫一直没有回复。 霍明廷挺晚才回来，叶声刚洗完澡，正穿着睡裙在卫生间洗自己的贴身衣物，她习惯手洗。 门被推开的时候，叶声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今晚又加班到这么晚？辛苦了。” 那时候的叶声，真是体贴霍明廷的辛苦。 霍明廷站在卫生间门口，凝视她半晌，直看的叶声脸热，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了。 气氛旖旎间，霍明廷忽然开口：“孩子睡了，我们出去吃吧。” 啊？ 叶声愣了愣，听着霍明廷打电话订餐厅，她知晓了他的意思，着急忙慌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上了长裙又化了个妆，做好他的女伴。 霍明廷带她去了一家高档餐厅，烛光晚餐音乐唯美浪漫，只可惜……到一半，戛然而止。 席间霍明廷接到一个电话，出去打了好久。 叶声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霍明廷站在廊灯下抽着烟捏着电话不时蹙眉说事的侧脸，觉得真是英俊极了。 她觉得他们终于有了正常夫妻之间的交流，一切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手机响起。 大学室友发来了一张截图，来自秦敏舒朋友圈的照片。 “叶声，我不懂表，你帮我看看，秦敏舒手腕上那款手表和她男朋友手上的表是同一个牌子吗？” “我刚手贱去搜了一下，居然是古董名表，一款价值就上百万！我要嫉妒疯了！” “秦敏舒该不会真要嫁给什么威廉皇室吧，那她以后是什么，王妃还是什么男爵夫人，天呐我简直无法想象……“ 后面的消息叶声都没看完，她只看到了截图里隐隐露出来的一截手腕。 宝石蓝的石英表，手腕性感、有力。 叶声看向窗外，那闪着光的钻石名表，就这样晃红了她的眼睛。 无地，自容。 结婚一周年，她在为霍明廷临时安排的烛光晚餐感动不已的时候，霍明廷为了安慰失恋的前女友，奔赴Y国陪了她三天，送给秦敏舒一只同款手表。 男人的心像是收纳箱，这边一层，那边一层，可以将女人的爱随意摆放。 家里一个，大洋彼岸一个，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真恶心啊。 “十分钟内，你让人把花从我这搬走。” 叶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冷冷道：“不然下次见面，这束花一定会被我摔在你脸上，不信咱就试试。” ------------ 第一卷 第92章 就凭叶声以前是真的爱你 霍明廷知道叶声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哪怕不愿，却还是让人把花搬走了。 看着退回来的黄玫瑰，霍明廷琢磨过味来。 叶声不是不喜欢花，只是不喜欢他。 也不是不接受花，只是不接受他重新追她。 可，why？ 他不相信叶声对他没有感情了，原因只可能是她以前被他伤了心，结婚那三年，他确实忙于事业，忽略叶声忽略家庭很多。 霍明廷环臂呆坐片刻，愁肠百结。 想起那天晚上九爷爷霍凛冬说的那句“那祝你好运”，眉宇绞得更凶了。 楚粤敲门而入时，就见自家兄弟对着一束黄灿灿的玫瑰拧眉瞪眼，剑眉微挑：“呦，这是谁送的康乃馨，母亲节早就过了啊。” 霍明廷凉凉扫他一眼，“这是玫瑰，你瞎？” “我不知道啊，又没人送过我。” 楚粤今日没穿制服，一身便装，黑皮衣黑牛仔裤，寸头，古铜色皮肤，硬汉气质杂糅了一丝痞气。 在京城公子哥圈子里，这也是一朵格格不入的奇葩。 他侧坐在办公桌上，随手抽了一朵黄玫瑰放在鼻子下端闻着，瞥一眼霍明廷，“这花该不会是你买的，想送女人没送出去吧？” 霍明廷打开文件，语气生硬，“我不是你的嫌疑犯，别来审我。” 楚粤哼笑一声，“你要是嫌疑犯，就不是这种待遇了。” 他用脚勾了下老板椅，让霍明廷转过来面向他，“别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哥们为你遭了这么大的罪，知情权总有吧。” 霍明廷想起楚粤因为他被关的禁闭和挨的胖揍，略有几分抱歉，板着脸没吭声。 从小一起长大，楚粤知道他的脾气，指望他主动交代是不可能的，只能是一句一句地“审”。 “这花什么情况啊，送秦敏舒的？秦大小姐不可能不收，收了也得把所有的社交平台都发一遍炫耀一番。” 霍明廷：“我跟秦敏舒分手了。” “哦，又分了？” 楚粤全不当回事，“这次打算分多久？” 霍明廷抬头看他，拧眉，“认真的。也不会再好了。” 楚粤嗤笑一声，“毕业那会儿你俩分手闹得天崩地裂的，我也以为你们不会再好了。后来怎么着，你结婚了她回国了，你离婚后你俩又再续前缘……霍少爷，我们以前说秦敏舒是你白月光那是开玩笑，讽刺来的，可你把她变成了真，让我们不得不信了。你俩绝对是真爱啊！” 这话才是真讽刺。 霍明廷冷冷道：“你能好好说话吗？” “行，我说人话。”楚粤抬起两只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又瞄一眼花，“所以这花，你到底送给谁的？” 霍明廷被他问烦了，索性交代，“送给叶声。她不收，冲我发火，退了回来。” “噗——” 楚粤笑喷，鼓掌，“好好好，不愧是叶声。退的好，退的妙！” 霍明廷咬牙，“楚、粤！” “你等我会儿，我忍一下。” 楚粤实在憋不住心里这股想要嘲笑兄弟的劲儿，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笑得更猖狂了，气得霍明廷抓起花朝他砸过去。 “不笑了不笑了……哎呦笑得我脸疼。” 楚粤揉了揉脸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才正色道：“你真要追叶声，那哥们劝你一句，趁早收手，你没戏。” 霍明廷蹙眉，满脸不服，“为什么？凭什么？” “就凭以前叶声是真的爱你。” 楚粤目光黢黑，沉沉地看着他最好的兄弟。 “明廷，叶声跟秦敏舒不一样。以前我们都觉得她人稳重、踏实，人家一个京城医科大高材生，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留在家给你生孩子、带孩子，做你的贤内助。” “她怀双胞胎那么辛苦，腿肿成那样，去孕检的时候走路都困难，我有一次在医院看到她，她就一个人孤零零地挺着肚子坐在候诊区。” “那时候的你在哪？你在国外，开拓你的事业版图。我知道你辛苦，可你能抽出时间飞去Y国看秦敏舒，都抽不出时间陪你怀孕的老婆去产检吗？” “我……”霍明廷被问得哑口无言，下意识为自己辩解。 “那时候秦敏舒状态不好，不适应国外生活，情绪很不稳定，所以我……” “所以你心疼她，因为你那时候对她还余情未了。” 楚粤擅长犯罪心理学，揣摩人的心思，此刻职业精神上线，更添一分犀利。 “可你为什么在放不下你前任的时候娶了人家叶声呢？把人娶回家，又不好好对待。你只想到秦敏舒不适应国外生活，可叶声呢，她适应你的家庭生活吗？” “二十出头的年纪，远嫁，还和一家老小住在一起，你们霍家的环境有多复杂，不用我多说吧。” “那时候的叶声可没人撑腰，我们几次去你家都能撞见你妈妈和你妹对她冷言冷语，百般嫌弃，你觉得她的情绪稳定吗？” 霍明廷心脏缩紧。 楚粤说的这些情况，他都知道，可他竟从来没想过这些。 “人都是攒够了失望才离开的。叶声要和你离婚的时候，我们也很惊讶，却都暗暗佩服她。毕竟人要斩断自己当下的生活，走另外一条路，不容易。” 楚粤深叹一口气，“明廷，你有想过当初叶声为什么非要和你离婚吗？” 霍明廷蓦地抬头，眉心一抽。 ------------ 第一卷 第93章 从我的视线里，滚出去 “连离婚的真正原因你都不清楚，你又凭什么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可以把人给追回来？” 楚粤指了指花，“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我要是叶声，只会觉得你在耍我玩，能高兴就怪了。我虽然也没追过人，但我知道真心最可贵。” 他拍拍霍明廷的肩膀。 “好好想想吧，小老弟。” 说完楚粤伸了下懒腰，打了个哈欠：“我晚上还得出任务，到你这睡会儿，你这清静。” “我说，你家九爷威力是真大，我得罪他那一遭，我爸踹了我半个月了，今天回家还气不过给了我两脚，疼死我了。” 他扶着腰揉着大腿抱怨着进了总裁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 霍明廷却在努力消化着方才楚粤和他说的话，他以前对叶声，真的如此苛刻吗？ 苛刻到，他身边的人都看不下去。 霍明廷看着碎了一地的玫瑰花，念起从前种种，记忆竟大多是模糊的。 是不是施加痛苦的一方，都记不得自己曾经做了什么…… 那叶声呢？ 她还在痛苦吗？ — 叶声没那么多时间回忆过去，更没什么沉浸痛苦的心情。 她太忙了。 结束上午的门诊，中午时分孟娟带着她的侄儿过来了。 老同学见面略微寒暄了两句，叶声就让米娅带着孩子和孩子妈妈去食堂吃点东西，她则和孟娟在诊室边吃边聊。 “没时间去外面吃了，陪我凑合着吃点吧。” 叶声让米娅在附近一家中餐厅订了两份饭，四菜一汤，也很是丰盛，实在算不上凑合。 孟娟比上学的时候瘦了些，也学会化妆了，人显得成熟精致许多，不过在孟娟眼里，叶声还是那么的清艳动人，哪怕未施粉黛都让人挪不开视线。 就好像挂在天边的月亮，是住在广寒宫的嫦娥仙子，哪怕落入凡间浑身都冒着仙气儿。 孟一洋的基本情况叶声已经了解了，都是学医的，孟娟毕业后没留在京城回了老家，也是邻市市医院的医生，不过她是皮肤科的，在血液内科方面叶声是专家。 交流了几句内情，诊室门被敲响，叶声抬眸一看，愣了下，“王哥？” 王亮拎着饭盒来的，“九爷让我给你送个汤过来，路上堵车，差点耽搁了。” 叶声忙接过来，“不是跟凛哥说了，不让他给我送饭了吗？” 王亮呲牙笑道：“九爷今天约了个老朋友吃饭，在一家私房菜馆，这牛骨汤很是不错，他就让我送过来一份。你快收着，我好回去复命。” 叶声很是无奈，又感动凛哥时时想着她，把汤收了，送王亮出了门。 “正好，有口福了。” 叶声给孟娟倒了一碗，骨汤熬得很浓，一口下去叶声和孟娟眼睛都亮了亮，只觉得口齿生香。 “你男朋友啊，对你真好。”孟娟露出羡慕的神色，又掩不住八卦之情。 叶声淡淡一笑，“不是，是家里的哥哥。” 孟娟忙“哦”了两声，话题很快又回到小孩的病情上。 下午叶声还有门诊，米娅带着孟娟和孩子办理了入院手续，海慈医院的床位十分紧缺，如果不是叶声帮忙，等床位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孟娟心里既感慨又感激，想起她走投无路硬着头皮联系秦敏舒，想求她帮帮忙，微信发过去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对方删了好友。 大学时的同窗之情，做小伏低的讨好、陪伴，原来毫不值钱，没有一丝意义。 她竟还天真地觉得，秦敏舒是她以后踏入社会能抱得住的大腿。 没想到大腿靠不住，到头来冲她伸出援手的，是她在学校没说过几句话没有多少交情的叶声。 日久见人心啊。 孟娟把侄子和嫂子安顿好，从住院部离开，去门诊等叶声下班，晚上和她一起去同学聚会。 没想到刚进候诊区，就看到了秦敏舒。 心一惊，孟娟低着头转身想跑，被秦敏舒喊住，“孟娟？” 孟娟一闭眼，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叶声正在诊室和患者交流着，外头就吵起来，米娅忙起身出去看情况，没想到吵得更凶了。 “稍等我一下。”叶声从诊室出来，眼前就是一派混乱场面。 秦敏舒怒气冲冲地跟小护士和米娅吵，孟娟跟在她后面，尴尬又无措。 米娅气得脸都红了，对叶声道：“主任，秦医生要退你的号，把孟一洋转到她那。” 秦敏舒仰着下巴，满脸倨傲地看着叶声。 叶声语气不善，“你闹什么？” “叶主任，你就说退不退吧。”秦敏舒冷冷一笑，较劲似的，“你要是不退，我敢保证这个病人在海慈医院待不下去。” 候诊区的患者，齐刷刷朝这边看过来，面容错愕、惊讶，有人偷偷举起了手机。 影响太恶劣了。 叶声整个眉眼都冷下来，沉声道：“海慈医院没有待不下去的病人，只有德不配位，待不下去的医生。” “秦敏舒，从现在开始，你被解聘了。” 叶声冷冷道：“从我的视线里，滚出去。” ------------ 第一卷 第94章 叶声现在是他的祖宗 秦敏舒是被保安拖走的，颜面尽失。 走的时候秦敏舒像发癫的母鸡，狠狠瞪着叶声：“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我秦姓倒过来写！” 又用手指了指孟娟的鼻子，冷笑了声：“你好样的。” 吓得孟娟浑身一抖，脸色刷白。 秦敏舒边走边脱下白大褂，露出里面的高档毛衣，迎着众人的目光高傲地离去。 这什么破医生她早就不想干了！ 回家继承家业，或者找个富豪嫁了，哪条路不比上班香？ 当初她就不该听她妈的，为了留在海慈医院当着全体职工给叶声道歉，今天还被她如此羞辱！ 这个仇，她记下了！ 秦敏舒没有从医院离开，而是从门诊楼去了另外一栋楼，坐电梯到了负一层。 一个长手长脚的男人翘着腿坐在仓库里玩手机，看见秦敏舒惊了一下，站起身，“你怎么到这来了……” “哥！”秦敏舒一把抱住他，“我不想活了！” …… 叶声看向呆愣当场不知在想什么的孟娟，“你没事吧？” 孟娟摇摇头，生硬地扯了个笑：“没事。” “怎么又回来了，是住院手续有问题？” “没有，挺顺利的，已经办完了。” 孟娟说：“我等你下班，晚上不是同学聚会么，班长知道我今天来医院，让我怎么也把你拽过去。” “……”叶声没话了。 就诊患者还在等着，叶声让米娅给孟娟倒点水喝，“那你稍等我一会儿，这还有一个小时才能下班。” “好的没事，你快去忙。” 孟娟捧着热水坐在候诊区，身上却冰冻般僵冷，满脑子都是她得罪了秦敏舒，怎么办呢？ 秦敏舒为她到海慈医院找叶声帮忙不找她冲她发脾气，真是可笑。 难道不是你先把我删掉的吗？ 人家是大小姐，没理也照样横。 孟娟佩服叶声，居然敢这样正面和秦敏舒刚，一点也不怕得罪她。 上大学时叶声也这样，大家都知道秦敏舒家境优越，同寝室的女生要么看不惯秦敏舒要么就巴结她，只有叶声保持中立，不卑不亢。 甚至每到考试秦敏舒还得求着叶声跟她借笔记，孟娟知道秦敏舒是嫉妒叶声的。 哪怕叶声将笔记借给了她，秦敏舒也没少说叶声坏话。 孟娟想，叶声家境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来之前她都打听过了，知道叶声前夫是霍氏集团的总裁，也是秦敏舒大学时代引以为傲的男朋友霍明廷，货真价实的富家子弟。 霍明廷和他们同期不同校，是隔壁西大的风云人物，那时候他们医科大不知多少女生都仰慕他，又羡慕秦敏舒。 谁又能想到，在大学时期并无任何交集的叶声和霍明廷，竟然会一毕业就结婚了。 而且是霍明廷和秦敏舒分手后，娶了叶声。 这件事当年知道的人并不多，叶声一贯低调，嫁入豪门这种事情放在别人身上早就炫耀得人尽皆知了，叶声却愣是半点风声都没露。 以至于孟娟是看到不久前的热搜事件，听以前的老同学们聊八卦，才知道叶声和秦敏舒居然还成了情敌。 不过，能够嫁给霍家少爷，还在国外顶级医学院进修医学博士，并且如此年轻就在海慈医院当上了主任医生，叶声的背景必然不简单。 要么是家里有钱，要么是她嫁的男人有权有势。 大学时叶声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从来没主动说起过自己的家庭情况，但她们私下里都猜测叶声家里一定非富即贵。 她吃穿用度不像秦敏舒那么奢华，但都是高品质的东西，对她们也大方，从来不吝啬。 孟娟记得大学时还发生过一件事，是叶声有一次在校门口从一辆豪车上下来，被人拍到了，传到了校内网上，帖子热度很高，都说医学院的第一名被包养了。 同寝室的室友憋不住，直接问叶声是不是真的，叶声摇头说不是，说是她哥哥的车。 当时她们其实都不怎么信，叶声也没有拿出证据自证过。 任凭谣言四起，她该泡图书馆泡图书馆，天天就是图书馆—寝室—教室三点一线，两耳不闻窗外事。 方才那司机给叶声送汤，提到“九爷”，叶声也说那是她哥哥，可孟娟想，大概是她现在的男朋友吧…… 长得漂亮的女人可真好啊，生下来就比普通女生多了一条通往富贵的捷径，下辈子她也能长成叶声这样就好了。 — 叶声让米娅去院长办公室说了一下秦敏舒的情况。 上次叶声已经和季院长达成了共识，秦敏舒要是再闹一次，她不会再留。 季院长这次也痛快，直接让院内人事部下了解聘书，寄给了秦家，他也亲自打电话告诉了霍明廷。 霍明廷皱了皱眉，说了声知道了。 挂完电话也给秦家打了个电话，表示到此为止，他不会再帮秦敏舒留在海慈医院。 楚粤睡饱觉从休息室出来，就听到这通电话。 等霍明廷说完话，他挑眉笑道：“分手了就不帮了？我当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你都会去给她摘。” 霍明廷冷冷道：“就算摘了给她，她也不会珍惜。” 这么多年他给秦敏舒处理的烂摊子实在太多，早就在忍耐的边缘了。 秦敏舒再待在海慈，跟叶声闹下去，叶声迟早得把这些账都算到他头上…… 现在叶声是他的祖宗，他惹不起。 ------------ 第一卷 第95章 抱上新的大腿了？ “早该这样了。” 楚粤点了一支烟，“这些年秦敏舒越来越猖狂，上次热搜事件差点毁了叶声，都是你给惯的。” 霍明廷紧抿薄唇，也擦开打火机点了支烟，眉头紧锁，“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不就是为了两年前秦敏舒给聪儿捐骨髓那事，你欠了她一次情么。” 楚粤道：“从那以后你就矮了她一截似的，处处让着她，惯得她无法无天。这些年你还的也差不多了，不能真供养她一辈子吧，你又不是她爹。” 他嗤笑一声，“让秦家折腾去吧，秦董事长野心可大着呢，这些年你往秦家送的真金白银不少。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养得太肥，必成祸害。” 霍明廷眯了眯眼，吐了口烟没说话。 “行了，我出任务去了。” 楚粤拍拍屁股走人，今天有两个不法分子在东临大酒店接头，他得去蹲点抓人。 霍明廷让他当心些，楚粤叼着烟回头给他抛了记媚眼。 “放心，老子惜命得很。” — 下班后叶声换了衣服，就跟孟娟一块赶往同学聚会的场所。 相比孟娟还特意拾掇了一下，叶声衣着朴素得很，连妆都没化，孟娟本来还打算坐叶声的豪车去，没想到叶声没车。 两个人是打车去的东临大酒店。 这让孟娟心里都泛起嘀咕，难道她想错了？ 叶声其实没什么钱，跟她一样也是普通家庭出身的打工人？ 一场同学聚会，来的人还挺多，叶声和孟娟进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看她们进来纷纷起哄招呼。 班长李玉是个人精，八面玲珑，“呦，这不是咱们班的第一名第二名嘛，你们一到，咱们这场同学会档次可算是上来了啊！” 孟娟站在叶声旁边，脸上挂着腼腆的笑。 大家纷纷夸孟娟比以前漂亮了，瘦了，气质更是没的说，都快认不出来了。 孟娟脸都红了，笑着摆手说“没有没有”。 反观叶声这边，所有人见到她几乎都是一个反应：“叶声，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啊？还跟大学时候一个样。” “是吗？”叶声淡淡一笑。 大学时代的她什么样？叶声自己不太知道。 医学生课业繁重，那时候的她因为刚从围棋转到医学，没有基础，有太多东西需要去学。 天天泡图书馆，看书、背书，早出晚归，只觉得时间不够用。 她对大学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初升的太阳和朦胧的月光，平静又充实，唯一的烦恼就是哥哥为了转专业的事不理她，好长时间她才能和哥哥说上一次话。 ……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叶准气性太大了，生气一次就能气好久，偏偏叶声没那个本事哄好。 只能等他自己消化。 但在同学们的眼里，叶声还是一身的学霸气质，沉静、内敛，清瘦、漂亮。 包厢里开着暖风，温度很高，大家都脱了外套，叶声也将大衣挂起，一身黑色高领毛衣回到座位上时，众人目光全落在她身上。 美有时候是一种感觉，一种仪态。 叶声身上连一丝配饰都没有，头发也只简单盘了个髻，但坐在那都发着光，高贵典雅，腰身比例简直绝了！ “啧，不愧是叶女神。我摊牌了，我大学时一直暗恋你来着。校运动会有一年你三千米跑了第一名，直接把我迷成狗，太帅了！” 体委一张口，众人纷纷都跟着起哄，细数叶声大学时代的光辉事迹。 叶声毕业后就没参加过同学聚会，不太适应这种话题都在她身上的感觉，但不喜欢不代表局促，相反叶声大大方方，笑容浅浅，总能不动声色把话题给引出去。 聊着聊着大家就开始讨论起同学们的近况，大多都逃不开医药行这个圈。 冷不丁转到秦敏舒身上，李玉道：“敏舒说了今晚会来，咱们等等她。” “啪！” 孟娟手里的杯子没拿稳，掉地上摔碎了，脸更是瞬间白下来。 李玉一边招呼服务员进来打扫一边接起电话出门接秦敏舒，叶声抬头看了孟娟一眼。 她身体肉眼可见在发抖，似乎怕到了极点。 叶声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 “孟娟，你和秦敏舒上学时关系就好，毕业后还一直联系吗？”有人随口问了句。 孟娟却连笑都笑得很勉强，“没，没什么联系了。都忙。” 大家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毕业就是一道分水岭，哪怕一个寝室的兄弟、姐妹，关系再好，一出校门就自动回归不同的阶层。 秦敏舒上学的时候就以“花瓶”著称，学习成绩一直掉车尾，可毕业后照样出国深造，回国以后也进了无数医学生做梦都想进的海慈医院。 这全仰仗她的家世……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 秦敏舒是班长李玉亲自请进来的，她一身香奈儿高定，头发卷成大波浪散在身后，美颜不可方物。 她一站到门口，就收获了众人齐刷刷的目光，只有两个人没看她。 孟娟是不敢看，叶声是懒得看。 秦敏舒走到两个人中间，当着众人的面跟孟娟发难，冷笑道：“同学聚会都不叫我一起，孟娟，毕业后你能耐了，这是抱上新的大腿了？” ------------ 第一卷 第96章 一巴掌 秦敏舒一句话，直接让同学聚会的气氛降到冰点。 孟娟更是如坐针毡，整个人都不好了，刚才听班长说秦敏舒要来，她就知道得有这一出。 秦敏舒脾气就是这样，娇生惯养长大的千金小姐，只有她对别人耍横的份儿，谁要是敢让她不痛快，她必得搞得所有人都不好过！ “怎么了这是？”李玉一看事情不妙，忙打圆场，“谁又惹着我们大小姐了？” “你说呢？” 秦敏舒冷呵一声，竟直接在叶声座椅的扶手上坐下，拿屁股和后背对着叶声，环臂冷冷凝视着孟娟。 今天她受了这么大的气，这场同学聚会，她就是来找人算账的。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朝叶声看过去。 叶声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秦敏舒坐得实，一个不防直接从扶手上歪了下去，整个人都摔进了圆桌底下。 “……”好几个人憋不住都笑出了声。 孟娟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扶，“敏舒，你没事吧？” “滚开！”秦敏舒一把甩开孟娟，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扬手就要冲叶声甩巴掌。 叶声不躲不避，“你敢。” 两个字，让秦敏舒的手顿在半空。 她被叶声眼底凌厉的气势震慑到，不只是她，整个包厢的同学都镇住了。 鸦雀无声几秒，门口忽然响起一声，“……怎么了这是？” 又有几个同学赶到了，李玉回过神来赶忙收拾战场，拦下秦敏舒的手半推半抱着她到一旁坐下，又招呼着新到的同学落座。 一场硝烟，暂时落幕。 新到的同学有一个是叶声和孟娟她们的寝室长，这些年和叶声联系比较多的也就是她了。 “什么情况？”卞晓雨坐在叶声旁边，小声问：“大小姐又作妖了？” — 秦敏舒饭局上也不消停，说十句话有八句带着刺。 直扎人耳朵。 她不敢惹叶声，就柿子捡软的捏，一个劲儿地怼孟娟，把她上学时的糗事都翻出来说。 说得孟娟吃到一半就红了眼睛哭着离场。 叶声忍不住想收拾个嘴贱的，刚要起身就被卞晓雨摁住，卞晓雨压低声音道：“你别管。上大学时管了多少次你忘了？她自己支棱不起来，你帮也没用。” 卞晓雨拉着她一起去洗手间。 叶声和卞晓雨也很久没见了，只偶尔微信聊几句，卞晓雨读完研究生就没再上班，嫁了个有背景的二代，生了一儿一女，专心在家当全职太太。 “你好吗叶声？”从洗手间出来，卞晓雨忽然问了她一句。 叶声一怔，点头，“现在挺好。” 现在挺好，代表以前不好。 叶声和霍明廷结婚又离婚，因为谁离的婚，这些事卞晓雨都知道。 得知叶声要离婚的时候，卞晓雨还劝过她不要离，她分析现实告诉她全职太太跟不上时代节奏，与其上班挣那点辛苦钱不如把老公当老板伺候好了。 卞晓雨看着叶声平静的神情，似乎想从她的眼神中找到一些感伤。 “我听说，秦敏舒很快就要嫁给霍总了……你，你后悔吗？” “为什么会后悔。”叶声摇头，很坚定，“我不后悔。” 她做事，从不后悔，也从不回头。 卞晓雨见她如此斩钉截铁，有些惊讶，刚要说什么，身后切来一道声音，“叶声！” 霍书婷挽着一个帅哥朝这边走来，卞晓雨眼睛都瞪圆了，猛地抓了叶声一把。 “我的天，是覃浩！” 叶声：“嗯？” “你不知道覃浩吗，大明星！《迷雾》里演男二的那个，超帅的！”卞晓雨脸都红了。 叶声很久没看国产电视剧了，还真不认识这位大明星。 霍书婷走到叶声跟前，张口就是质问，“我哥突然让我和阿浩从澜庭国际搬走，是不是你撺掇的？你把聪儿带走，就是为了跟我哥要房子？” “……” 卞晓雨认出眼前这位浑身透着贵气的精致女孩，八成就是覃浩传说中那位千金女友。 原来八卦是真的！覃浩的女朋友居然是霍家千金！ ……叶声以前的小姑子。 叶声拧眉，顿感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你别装。”霍书婷冷哼一声，“不就是为了一顶破帽子嘛，你就报复我。帽子是我扔的，但是秦敏舒剪碎的，你要算账找她去，干嘛跟我过不去。” 叶声只觉得神经一抽，“你说，帽子谁剪的？” “秦敏舒啊。” 霍书婷道：“监控拍得明明白白的，怎么，我哥没跟你说？我说你啊，一顶帽子而已，你再织不就得了……” 她话没说完，只觉眼前寒风一过。 叶声推开了包厢的门，对着在男人堆里笑得花枝乱颤的秦敏舒低喝一声：“秦敏舒，出来。” 秦敏舒笑容略收，懒洋洋道：“干什么？” 叶声不管别人什么反应，直接绕过去把秦敏舒从座位上揪起来，拖出去——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在洗手间响起。 包厢的同学探出脑袋，全惊了。 谁打的？ ------------ 第一卷 第97章 她要叶声死 秦敏舒脸被打得一偏，不敢置信地看着叶声，“你敢打我？” “啪！”又是干脆霸道的一耳光。 清脆的声响震得洗手间里里外外的人全部头皮发麻。 卞晓雨站在走廊上，甚至都不敢进去看。 叶声这是要开大啊。 离婚三年，终于支棱起来收拾小三了！ 秦敏舒被打得一个趔趄，捂着脸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眼睛都气红了。 长到这么大，除了父母还没人敢这么打过她。 “叶声，我跟你拼——” 秦敏舒张牙舞爪朝叶声扑过来，叶声完全无视她的九阴白骨爪，反手又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给秦敏舒干哭了。 “哇——” 霍书婷站在洗手间门口，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三巴掌打下去，她都替秦敏舒觉得脸疼。 那天在霍公馆叶声也是这么揍她的，打得她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去美容院跑了好几天脸才消肿！ 可今天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叶声抽秦敏舒，她竟然还觉得有点帅是怎么回事？ “哥！” 霍书婷跑出去给霍明廷打电话告状，“叶声把秦敏舒给打了！在东临大酒店的洗手间，啪啪啪抽了三耳光！” 站在走廊上的老同学们就这样看着霍书婷挽着明星男友的胳膊往外走，兴冲冲地跟电话那端的人汇报战况，满脸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 还真是叶声把秦敏舒给打了？ 天，她怎么敢的？ 惹了秦大小姐，秦家家大业大的，叶声就不怕秦家人报复吗？ 众人都慌了，李玉让几个女生赶紧进去拦一拦，正要往里进，便见叶声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霍书婷。”叶声喊了一声。 霍书婷当即停下脚步，手里还捏着电话呢，回头看着面罩寒霜的叶声，心肝也乱颤。 “干、干嘛？” 叶声往前走了两步，“在跟你哥打电话是吗？把电话给我。” 霍书婷嘟了嘟嘴，不小心摁开免提，听筒里传出男人低沉有力的声音，“你把电话给叶声。” 走廊众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神色，纷纷猜测着电话里的男声是谁。 该不会就是秦敏舒那个神秘多金的未婚夫，霍氏总裁吧？ 难道传言说叶声和秦敏舒是情敌，先后跟了同一个男人，是真的…… 叶声接起电话，直接进包厢拿上自己的外套和背包，跟众人点个头道别，转身离开。 “霍明廷，你解释一下，帽子的事。” 叶声声音平静，步调更是稳当，仿佛方才在洗手间出格打人的人根本不是她。 而更让众人震惊的是她在电话里喊的那个名字。 “霍明廷”，但凡干医药的哪个不知道霍氏集团？ 又哪个没听说过“霍明廷”的名字？ 堂堂霍氏总裁，叶声就这样直呼大名，而且听上去语调不善。 那么这位告状的漂亮妹子，就是霍氏千金了？ 此刻她挎着帅哥男友，屁颠屁颠地跟在叶声后面，手舞足蹈地跟覃浩演示着叶声打人的场面。 “……敏舒？” 有人发出一声惊呼，众人纷纷扭头，只见秦敏舒顶着通红的一张脸从洗手间走出来，像一只斗败的母鸡，再也没了来时的嚣张气焰。 叶、声…… 秦敏舒攥紧拳头，眼底杀气腾腾：她要叶声死！ ------------ 第一卷 第98章 叶声被袭击 霍明廷得知叶声在同学聚会上把秦敏舒给打了，捏了捏眉心。 这就跟那天她在霍公馆收拾霍书婷一样，玩的全是阳谋，根本玩不了阴谋那一套……这样的性格在社会上注定是要吃亏的。 “你现在脾气怎么这么大？” 霍明廷都没发觉自己语气里的无奈，“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叶声没听出霍明廷向着她说话，直接怼，“那你能不能要点脸？” “……” “你真行啊霍明廷。”叶声怒极反笑，“帽子的事你说你会调查，结果查到了，是秦敏舒干的，这事又权当没发生过是吗？” 他宠秦敏舒的程度，确实让叶声大开眼界。 上次热搜的事情，他就打电话给她让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顾着给秦敏舒擦屁股，完全不管她的死活。 虽然站在霍明廷的立场上叶声能明白，一个是从来没放在心上的前妻，一个是放在心尖上宠着护着的恋人，孰轻孰重自然一目了然。 可她还是生气。 气霍明廷无论三年前还是三年后，都从来没把她当人看过。 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给到她。 霍明廷听出叶声的愤怒，这事他也生气，不然也不会直接跟秦敏舒分手，确实踩他底线了。 让他忍无可忍。 叶声打霍书婷也好，打秦敏舒也好，霍明廷虽然不赞同她打人，但也想说一声打得对，打得好，打得痛快。 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大人自然更得懂。 可是…… “叶声，帽子的事咱们揭过去吧。” 霍明廷说：“你今天不是也对秦敏舒动手了么，解气了这事就翻篇吧。” 呵。 叶声冷冷一笑，“你们两口子，可真有意思。” “……” 霍明廷拧了下眉，什么两口子。 他只和她成为过两口子，可没跟别人做过两口子。 “叶声，我……”霍明廷刚要说话，手机里传来霍书婷的声音，“哥，叶声走了。” 霍明廷站起来，“她去哪了？” “不知道啊。你要不要先关心一下秦敏舒，她脸都快被叶声打花了……” 霍明廷二话不说直接挂了电话。 连听都不想多听一句。 — 叶声挺久没这么生气了。 气的不只一顶帽子，而是由于这顶帽子引发的各种事端。 她差点因为这顶帽子误会聪儿，导致他们母子又一次失和。 现在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完全理顺了，帽子先是霍书婷嫌土嫌难看给扔了，霍明廷捡了回来，让小英把脏了的帽子拿去洗，秦敏舒不知发什么神经把晾在阳台的毛线帽给剪碎了，聪儿看到碎成一团的帽子又气又急，流了鼻血，发起高烧…… 霍公馆的监控把秦敏舒剪帽子的过程都拍了下来，霍明廷明明知道这件事，却不曾告诉她，想要把事实真相隐瞒下来。 他对秦敏舒是真爱啊。 为了秦敏舒，原则都不顾了，儿子也好，前妻也好，都不重要。 秦敏舒的面子、里子，最重要。 手机在背包里震了好久叶声才反应过来，接起电话，霍凛冬打来的，问叶声什么时候结束，王亮已经过去了。 “我出来了。” 叶声声音有些哑，清了清喉咙，“我给王哥打个电话吧，他应该在停车场等我。” 霍凛冬敏锐地发觉她声音不对，“怎么了，同学聚会不高兴？” “本来还行。” 叶声不瞒他，苦笑一声，“后来秦敏舒来了，我给她揍了一顿。” 霍凛冬一句别的没有，只问她：“你有没有伤着？” “没。” 叶声看了看自己还泛着红的掌心，“皮糙肉厚，打得手疼。” 霍凛冬笑了一声，“没吃亏就行。回来用冰袋敷一下。” 叶声听他这么说，也笑。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打她？” 霍凛冬：“你不会平白无故动手，只要动手必定是那人该打。打就打了，又能怎么。” 一颗心啊，原本胀成了气球，就这么被轻轻巧巧地戳破了。 叶声忽然就不气了。 “嗯。”她声音都轻快起来，“那我给王哥打个电话，一会儿就回去。聪儿没闹你吧……” 叶声直接去了负二层的地下停车场，正准备给王亮打电话问问位置，只觉得耳后一阵冷风刮过，她下意识地扭头，听见一声“小心”！ 一个强劲的身影斜冲过来挡在她身后。 叶声眼睁睁看着一根铁棍砸了下来，斜劈在男人后脑勺上。 楚粤整个人都一晃，被这一棒打得差点灰飞烟灭。 ……被打懵了。 叶声瞳孔骤然一缩，几乎是瞬时反应过来，伸手扶住楚粤，抬腿往袭击者腹部狠狠一踹！ 踢出去两米远。 是个戴着狰狞面具的男人。 这一脚没把他踹跑，面具男明显是冲叶声来的，拎着棍子又朝叶声砸过来。 楚粤头晕眼花，刚要冲上去，就被叶声放倒在一旁。 “……”视线模糊中，楚粤看着叶声跟面具男干起来。 视线渐渐清晰，楚粤的眼睛也缓缓睁大。 这是，叶声？ 她会功夫？ 棍子早飞到角落里，面具男掏出匕首，叶声腰身一弯，锐利的刀刃几乎贴着叶声的腰划过去，叶声反压男人的脖颈，照着他的肺狠狠捶了两拳。 “噗——”面具男直接喷出一口血。 楚粤眼睛都看直了。 叶声一脚把面具男踹飞出去，却盯住了他的一双鹰眼，心脏遽然一跳，“是你！” 一辆车子飞驰而来，在停车场擦出两道轮胎印，面具男爬起来就跑。 “站住！” 叶声刚追了两步，王亮就喊了一声。 “叶小姐别追了，晕过去了。” 叶声回头，就见楚粤晕倒在地上，王亮伸手一摸，沾了满手的血。 “快，扶上车！” 叶声当机立断：“先去医院。” ------------ 第一卷 第99章 鹰眼男是秦家的人 车上有医药箱，叶声在后座上扶着楚粤的脑袋给他先进行了简单的伤口处理。 去医院的路上，楚粤就醒了。 他躺在叶声膝盖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不住嘴地问： “你是叶声吗？” “你什么时候还会打架了？” “刚才两拳你就给那人捶出血了？你练过吧？” “……”叶声早些年就认识楚粤，但以前没觉得他话那么多。 叶声用绷带给他包扎好脑袋，问他：“你怎么会突然出现？” “啊嚓！” 楚粤忽然想起什么，垂死病中惊坐起，把手机摸出来就开始打电话。 出任务的时候手机调静音，一直没开。 任务一结束大队长就没影了，这会儿手机都快被打爆了。 叶声坐在后座上，看楚粤像没事人似的交代着后续安排，又吆喝着，“人是我抓的，别让刘强那小子把功抢了啊，你们给我看着点……行，我晚点就回去了。” 打完电话，人已经到了医院。 楚粤一看到了海慈医院急诊门口，说：“没这么严重吧，你不都给我包扎过了，就别浪费医疗资源了。” 叶声：“只是给你处理了一下外伤，得做个检查看有没有脑震荡，头都裂了，你怎么也得住院观察两天。” “啊？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楚粤话没说完，“哇”的一声趴在车里吐了，王亮扭头一脸嫌弃。 叶声面不改色，知道会这样，所以才让他留院观察几天。 男护将担架抬出来，楚粤被人扶到担架床上，叶声对王亮道：“跟凛哥说一声我晚点回去，也可能晚上不回去了。你去洗个车，我给报销。” 王亮“哎”一声，看着叶声和医护人员推着楚粤走进去，就给霍凛冬打了个电话。 “九爷，叶小姐这边出了点状况……她没事，楚家十一少挨了一闷棍。” — 楚粤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吐了三回。 叶声全程在旁陪同，直接换上了白大褂，做好了陪护的准备，人是为她伤的，她得负责。 楚粤后脑勺被打破了，缝了七针，脑震荡，万幸没有颅内出血。 这还是楚粤身手敏捷，撞过去的时候及时歪了一下脑袋，下意识地保护自己，没有砸到致命处。 ……这一棍，原本是冲她来的。 叶声看着神外的冯副主任给楚粤缝针，掌心都在发凉。 她上次在全体职工大会上看到的那道身影不是错觉，跟今天鹰眼男离开的背影完全重合！ 这就说明她的判断是对的，上一世杀死她的鹰眼男就是海慈医院的职工！ 可是她看过无数遍职工表，记录在内的没有这样一双眼睛。 难道是编外人员？ 很显然，这一世鹰眼男也没打算放过她，照样想让她死。 她在明，敌人在暗，不可能不害怕。 那是她的噩梦。 而叶声选择回国，就是想要直面自己的过去，破除自己的噩梦！ 上一次鹰眼男出现是在秦敏舒公开和她道歉的场所，这一次他出现是她刚刚打了秦敏舒……两次，都跟秦敏舒有关。 这也进一步佐证了叶声的猜测，那个鹰眼男和秦敏舒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那么，他到底是秦敏舒的什么人？ 难道，是秦家的人？ 思索间，霍明廷闻讯匆匆赶了过来，一进急诊室就猛地抓住叶声。 “叶声，你没事吧？” 叶声蹙眉，没等她推开霍明廷的手，楚粤就哼哼唧唧嚷了一句：“喂，伤的是我，你瞎啊？” ------------ 第一卷 第100章 是敏舒给聪儿捐的骨髓 霍明廷将叶声上下打量一番确定她没有受伤，才想起好兄弟。 “十一，你怎么样？” 楚粤白眼都快翻上天了，暗骂这个重色轻友的东西，跟他当兄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他狠狠瞪霍明廷一眼，张口就喷： “我特么自己的感情生活还没有着落呢，就天天为了你的这摊事忙前忙后，隔三岔五就得挨顿揍，我招谁惹谁了？” 楚粤委屈得直冒泡。 霍明廷：“……” 叶声抬眸看着楚粤，上前一步，“我的事跟他没关系。你这伤是为我受的，我会对你负责的。” 楚粤：“？” 霍明廷：“……” 楚粤看着叶声出去办住院手续，伸脚踢了霍明廷一下，“你听见没？人家说要对我负责。” 他弯起嘴角，“我以前没发现，叶声这么酷帅。你是没瞧见，今天在地下停车场她跟那个袭击者干架时候的样子，比我都猛，两拳过去直接给那人打出血了，我都看呆了。你没告诉过我叶声会功夫啊，这明显就是练过的……” “行了你消停会儿吧，脑袋都开瓢了话还那么多。” 霍明廷出去找叶声，叶声正站在窗口排队缴费，霍明廷走过去，“我来吧。” “不用。”叶声冷冷淡淡：“我说了，我的事，和你无关。” 霍明廷被她噎了一下。 看着她清冷的侧颜，霍明廷忽然有些头大，他不擅长哄人，但不哄又不行，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还是因为帽子的事？” 叶声不鸟他。 霍明廷放柔语气，“这事没告诉你是我不对，我只是觉得帽子既然已经碎了，是谁剪碎的已经没有意义了，不如你再给聪儿织……” 他话还没完，就在叶声冷冷的目光下闭了嘴。 再说下去，只怕那巴掌就要抽到他脸上。 正好排到叶声这，叶声插卡扫码缴费，霍明廷手机递过来，叶声直接无视，交完费扭头就走。 “叶声……”霍明廷追了她一步，伸手去拉她手腕。 叶声躲开，拧眉：“别碰我。” “好，不碰。”霍明廷抬起手，“你先别生气，听我说行吗？” 孟娟心情不好，本来就一肚子委屈，回到医院又跟嫂子拌了两句嘴，想到急诊这边一个人待会儿，冷不丁看到叶声和一个男人在拉扯。 赶忙找了个角落坐下，偷偷朝那边瞧去……貌似在吵架？ 她虽然看不到男人的全貌，但单看一个背影，一个后脑勺，孟娟都觉得这男人很帅。 听了两句墙角，孟娟不禁抿紧唇，原来这就是那位霍氏总裁。 “我不是向着秦敏舒说话，帽子的事情是她做错了，我也很生气。”霍明廷说。 叶声扯扯嘴角，“是吗？” 霍明廷被她脸上的讥讽刺到，敛了敛眸，抿唇道：“我承认，秦敏舒作成今天这样是我惯出来的，但那都是有原因的。帽子的事再大，也大不过聪儿的性命吧。” 叶声抬头，眸子微冷，“你什么意思？” 既然开了口，霍明廷就没打算继续瞒她，不然叶声一直误会下去，对他们的关系发展没有半点好处。 “两年前，也是我们离婚后第一年，临近年关的时候聪儿情况不太好，急需骨髓移植手术，是秦敏舒给聪儿捐的骨髓……” 轰！ 叶声只觉得头皮炸响，一阵发麻。 孟娟缩坐在自动售货机后，吃着这个惊天大瓜，嘴巴都张大了。 捐骨髓……难道叶声的孩子，也有白血病？ 秦敏舒为了嫁给霍总，居然给他和叶声的孩子捐骨髓？ 这不像是秦敏舒干出来的事啊…… 霍明廷说到这，竟泛起些委屈，“那个时候，你不在国内，我联系不上你。叶声，过去三年，你这个母亲确实不够称职。” 他还想说什么，但没说下去，因为叶声的脸色很难看。 她脸上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眼睛红得厉害，仿佛下一刻就会滴下血来。 命运是不是真的有诅咒？ 上一世叶声在手术室里听到秦敏舒冒领了她的功劳，用“捐骨髓”挽回了霍明廷的心，让霍明廷对她提出离婚。 亲口说：要把霍少夫人的位置还给秦敏舒。 这一世，她都和霍明廷离婚了，本以为不会重蹈覆辙，没想到这个“功”，到底还是让秦敏舒给领走了。 看来冥冥之中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的。 就好像她和霍明廷，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线，不知为何当初阴差阳错地短暂交叉了一下，但注定各走各的路。 “叶声……”霍明廷低低唤了一声，暗思自己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喉咙泛着血腥气，叶声只觉得恶心至极，张口她都怕自己吐出来。 她已经不想和霍明廷说一个字。 一个字都多余。 她退后一步，再抬眸，眼神已经没有一丝温度。 “霍明廷，你什么时候再婚？” 霍明廷错愕，“什么？” “你娶秦敏舒，你们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吧。你结婚后，聪儿的抚养权归我。” 霍明廷眉眼一戾，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 “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 叶声无比认真，“我不会让秦敏舒那样的败类给聪儿当后妈，她会毁了我的孩子。” 霍明廷不管秦敏舒是不是败类，他只听到了叶声要跟他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我不可能同意把抚养权给你。” “行。”叶声道：“那咱们就打官司。聪儿的抚养权，我要定了！” ------------ 第一卷 第101章 能为她撑腰的人 霍明廷看着叶声漆黑的眼眸里倔强又坚定的光，狠狠一怔。 结婚三年，离婚三年，细细算来他和叶声也认识了六年，可这是他第一次从叶声嘴里听到，她要什么。 而当她表达出她想要什么的时候，霍明廷第一反应竟然是：想给她。 是她疯了？ 还是他疯了？ “为什么？” 霍明廷不解地看着叶声，“为了一个帽子，你至于气成这样？还是因为秦敏舒给聪儿捐了骨髓，所以你生气？” “叶声，不是这样的道理。” 霍明廷一本正经地跟叶声掰扯着大道理：“你是聪儿的妈妈，你还是医生，应该知道捐骨髓对一个白血病患者来说意味着什么。秦敏舒可是救了聪儿的命，纵有千万般不是，为了这件事，我们做父母的是不是应该忍让她一下？” “不能因为你讨厌秦敏舒，就连这个也不接受。难道女人的嫉妒心比孩子性命还重？” 他说着说着不由生气起来，他非但不理解，还对叶声有些失望。 一直以来霍明廷都觉得叶声不是不讲理的人，没想到女人无理取闹起来，都差不多。 叶声一颗心早就冷到没有知觉了。 前世，今生，为了聪儿的病，她的骨头她的心，早就被掏空了。 聪儿是她的孩子，她不可能不疼他，但可笑的是，她付出了一切，居然还要被霍明廷指责？ 被秦敏舒这样的人恶心。 忍一次是她脾气好，忍两次就是她自己犯贱了。 “是啊，秦敏舒为了你甘愿给聪儿捐骨髓，她那么爱你，你怎么能不娶她呢？” 叶声抬头看着霍明廷，幽幽挑唇。 “你们两情相悦，情比金坚，任何人都不应该介入你们中间，影响你们的感情。所以你更应该把聪儿的抚养权给我，我带着孩子离你和秦敏舒远远的，这样对你，对秦敏舒，对聪儿都好，三全其美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拒绝？你爱秦敏舒，就是应该凡事为她考虑啊。” 她苦口婆心，“你要知道我们‘女人’都是很小心眼的，秦敏舒再温柔再大度，也不会想要给别的小孩当后妈，你看她剪聪儿的帽子就知道了。” 叶声叹一口气，“霍总，不要把你身边的女人都逼成面目可憎的老巫婆，都像我一样，那你的日子可怎么过。” 霍明廷：“……” 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叶声这些话说的都是反话，在阴阳怪气。 她是知道怎么气他的。 也知道她说这些，无非是想让他让出聪儿的抚养权，可是他再喜欢她，也不会把聪儿的抚养权给她。 叶声是个自私的人，而且不怎么负责任。 就像三年前她一走了之那样，她并不那么爱孩子，也没有那么爱他。 霍明廷咬了咬牙。 该死的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为什么还会令他念念不忘？ 甚至还让他动了想要和她复婚的念头？ 难道人果然都是贱皮子，越得不到的，就越想要…… “叶声。” 一道温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声几乎是瞬间回头，看到出现在她身后的霍凛冬，鼻腔控制不住地一酸。 眼圈立时红了。 就好像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等到了能为她撑腰的大人。 ------------ 第一卷 第102章 他没那个本事欺负我 但叶声到底不是孩子了。 也早就过了受委屈后扑进哥哥怀里哭的年纪，小学六年级以后，她就不干这事了。 因为就算扑进哥哥怀里，叶准也会推开她。 她上小学的时候，叶准也不过是个高中生，叶准对她的教育一贯是不让她躲。 “谁背后说你坏话，就当没听见。敢当面说，你就骂回去，打回去！我能护你一辈子，但护不了你每时每刻，你得学会为自己撑腰。” 这是从小到大叶准对她说过最长的一句话，叶声印象极深。 所以，那些委屈的情绪出来也只是一瞬，很快就被叶声消化掉了，转眼便又是一个成熟的大人。 “凛哥。”叶声轻唤一声，露出个笑，“你怎么来了？” 霍凛冬朝她走过来，他只身一人来的，没带孩子，也没带保镖。 像是来得急，连外套也没穿，只一件单薄的衬衫。 “他欺负你了？” 叶声刚要问他怎么没穿外衣，就听见霍凛冬温温沉沉这一句。 他站在她身旁，眉眼微抬，朝霍明廷扫过去。 霍明廷被九爷爷这话说得也有些委屈，心道究竟谁欺负谁啊？ “没。”叶声摇头，“他欺负不了我，他没那个本事。” “……”霍明廷垂眸看叶声一眼。 霍凛冬来了以后，她像是刺猬把所有的刺都收了起来，不再扎人，又恢复了平静与温柔。 这种姿态的变化，让霍明廷暗暗眯眸。 抚养权的事情不急于争这一时，看霍明廷这态度，免不了一场官司，叶声肯定得先咨询律师。 她不再和霍明廷争辩，也懒得和他阴阳怪气说些什么，问霍凛冬：“孩子们都睡了？” “我走的时候还没有。” 霍凛冬说：“我留了人照看，不用担心。” 叶声点点头，凛哥安排事一向妥帖，她不担心。 “我今晚得在这待着，走不了，明天一早也得麻烦你帮我送聪儿上学。” 霍明廷：“？” 他就在这，她是忘了聪儿还有他这个亲爹吗？ “没事。”霍凛冬让她不用操心这些，“楚粤受伤了？我过去看看。” 叶声一怔，“凛哥认识楚粤？” “我和他父亲认识。” 霍凛冬：“楚粤么，前阵子贸然闯入梅山研究所的那队人，他就是那个带头的。” “……”叶声惊呆了，“他为什么啊？” 两个人边说边往病房的方向走，完全不顾后面还有个人。 自从霍凛冬出现后就沦为“隐形人”的霍明廷牙都快咬碎了，他攥了攥拳，忽然朝斜后方扫去，“偷听了这么久，听够了吗？” 一声“出来”，喝得孟娟浑身一抖。 她扶着蹲麻的双腿，颤颤巍巍地走出来。 叶声和霍凛冬一走，霍明廷的气场便自动散开，压迫感扑面而来，骇得孟娟都不敢抬头和他对视。 “你是哪家小报的记者？”霍明廷冷冷问。 保镖已经就位，就等着抠走偷拍的相机或者照片了。 孟娟瞟了一眼，吓坏了，颤颤巍巍地回答：“我，我不是记者，我是叶声的同学，我不是偷听，我是不小心……听到的。” “同学？”霍明廷眯了眯眼。 孟娟立马点头，“对！不光叶声，还有秦敏舒，我们大学是一个寝室的！今晚我们还，还一起参加了同学聚会……” 她解释了半天，原本还想说说她和秦敏舒的关系，霍明廷已经失去了兴趣。 他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只说了句“管好你的嘴”，就转身离开。 “……” 孟娟劫后余生般，深深呼出一口气，只是看着霍明廷离去的背影，她实在不理解，这么英俊多金的男人，叶声为什么会和他离婚？ 或许，是因为有了更加英俊多金的新男友？ 方才那位叫做“凛哥”的男人一出来，感觉周遭所有的一切都为他让开了路，气场真是强。 叶声真让人羡慕，因为足够漂亮、优秀，有这么多男人为她前仆后继，围着她转。 只是让孟娟想不通的是，秦敏舒怎么会为叶声的孩子捐骨髓呢？ 她那个人，一向只懂得索取，绝不会付出的……而且，最擅长把别人的功劳变成自己的。 该不会，是冒领了别人的功劳吧？ — 急诊病房，原本还跟小护士哼唧一副没骨气样子的楚粤，一看到叶声带着霍凛冬进来，一个激灵坐起来：“我去！” “嗯？”霍凛冬挑眉，“想去哪？” 楚粤肉眼可见地慌了神，面对领导他都没这么紧张过，“没，不去哪。” “九爷，您是来亲自收拾我的吗？研究所那事我真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楚粤双手合十，眼神露出孩子气的央求，这模样在叶声看来也觉得新鲜。 凛哥有这么可怕吗？给楚大队长吓成这样？ “你到底为什么会闯入梅山研究所？” 叶声好奇地问楚粤，“那地方隐秘得很，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粤紧紧抿住唇。 出卖兄弟or不出卖兄弟，这是一个哲学性的问题。 ------------ 第一卷 第103章 楚粤也想追叶声 楚粤没敢说霍明廷怀疑叶声在外面有这个男人那个男人，倒不是怕叶声找霍明廷麻烦。 主要还是担心自己小命不保。 毕竟霍明廷做的事，少不了他一份，他是助纣为虐的那一个。 霍凛冬也没为梅山研究所的事情再难为楚粤。 这次他救了叶声，替她挨了一棍，很是英勇，霍凛冬在心里给他记一功。 只是袭击叶声的那个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楚粤在医院第二天就听到消息，昨晚有一支特警临时被抽调，去东临大酒店查那个袭击者，楚粤以为是老爹为了他大动干戈，感动得泪眼汪汪。 “跟你有什么关系。” 楚局冷酷无情地询问着儿子昨晚发生的一切，楚粤这才知道原来整这么大阵仗是为了叶声。 霍凛冬出了手，要把那个人给找出来。 爹爹不疼姥姥不爱的楚少望着天花板唉声叹气，霍明廷一来，他歪头看他一眼，摇摇头。 “你弱爆了。” 霍明廷：“？” 楚粤吸了一口他带来的热豆浆，问他：“你去东临大酒店调昨天晚上在地下停车场的监控了吗？” “去了。” 霍明廷陪他一起吃早餐，抬头回望着楚粤看过来的眼神，说：“监控被九爷爷拷走了，我没拿到。” “然后呢？”楚粤看着他，“你就不管了？” 霍明廷垂下眼眸，“九爷爷既然出手了，就不会失手，我等结果就行。” “……”楚粤看着他一脸平静的样子，失语了。 半晌，他问：“你说你喜欢上了叶声，要追回她，这话该不会只有我当真了吧？” 霍明廷抬头看他，没明白他的意思。 “是真的。” “那你就这么追人的？一点事儿不干呐？就动动嘴皮子，等别人把结果塞你手里？” 楚粤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当初到底凭什么骗人家叶声跟你结婚的？” 霍明廷看他一眼。 “我想起来了，你俩情况特殊，擦枪走火了。” 楚粤放下筷子，不吃了，成功被气饱了。 他“啧”一声，满脸写着不解。 “你说，就我这长相，这条件，不比你差吧？怎么你就那么命好，情商这么低，人品这么次，还能娶到叶声那么好的老婆？还给你生了那么聪明可爱的孩子？结果你还不珍惜，把人给弄丢了？啥人啊真是……我怎么就没遇到这么好的姑娘，我怎么就没擦枪走火呢？” 霍明廷眯了眯眼睛，也放下了手里筷子。 “你想干什么？” 楚粤见他表情终于有了波动，心里冷哼一声：我让你装。 “没想干什么……叶声要是真跟九爷好了，咱也不敢争，咱也不敢抢。但她要是还单身，那哥们还真想试一试。” 楚粤话音刚落，霍明廷就站了起来。 “干什么，不能打人啊。” 楚粤往床头躲了躲，瞪着一脸阴沉的霍明廷，“你急什么，机会给你你也不中用，就你这情商，还有前科，八辈子你也追不到叶声，趁早收手吧。” 霍明廷冷冷瞧着他，“你少来添乱，也少给我惦记。叶声跟你有什么关系。” “以前没关系，不代表以后没关系。” 楚粤指指脑袋，“就凭我这头是为叶声伤的，我现在跟她就比你跟她铁。她可是照顾了我一个晚上，凌晨才离开的，你有这待遇吗？” “……”一句话，直戳霍明廷肺管子。 他想说，以前他和叶声还是夫妻的时候，生病了喝醉了，叶声也是整夜照顾他不离开。 可现在……他们连坐下来好好说个话都难。 为什么会这样？ — 叶声凌晨回到家时，人已经乏到极点。 每一根骨头都叫嚣着累。 她跟在客厅沙发上打盹的保姆小声说了两句话，第一时间还是习惯性地开门看看孩子。 床上一左一右睡了两个，小北也在。 显然是怕霍聪一个人睡不好，过来陪他，暖心的小家伙。 叶声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两个孩子的额头上分别亲了亲，小北一动不动睡得香，霍聪却睁开了眼睛。 “聪儿，怎么还没睡？” 叶声一怔，在床边坐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小声询问：“睡不着？” 霍聪眼睛有些红，嘴巴抿了会儿，才慢吞吞开口。 “你……你没事吧？” 又是一怔。 叶声捕捉到孩子眼睛里的担忧，才反应过来霍聪是担心自己，所以一直没睡，等着她回来。 “我没事。”叶声心头一酸，控制不住的感动，又摸了摸霍聪的小脸，“妈妈没事。楚粤叔叔及时出现，替我挡了一棍子。” “啊，十一叔。” 霍聪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死了吗？” “……” ------------ 第一卷 第104章 是妈妈给你移植的骨髓 “没有。” 叶声失笑，“后脑勺破了个口子，缝了几针，没事。” “哦。”霍聪点点头，小小松了口气。 或许是等了一夜，也或许是这段时间两个人相处得熟了些，现在的聪儿不会一直对叶声冷言冷语，反而经常会表露出一些孩子气的模样。 某些小表情露出来，跟霍小北简直一模一样。 可见人相处久了，就是会越来越像。 叶声看着，便更坚定了要把聪儿的抚养权拿到自己手里的决心，她绝对不能让他跟在秦敏舒身边长大。 秦敏舒那个人，太阴了。 两个人声音放得轻，却还是把霍小北吵醒了。 小北原本也没睡熟，就是眼皮睁不开了打了个盹儿，揉了揉眼睛，一看到叶声就精神了。 “声声，你回来了！” 他直接掀开了被子，整个人“啪嗒”靠在霍聪身上，去摸叶声，“你没事吧？” 霍聪被他压在肚子的痒痒肉上，没忍住笑了声，伸出小手轻轻推了他一下，“别压我肚子，你沉死了。” “那你起来嘛。” 霍小北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睁着一双大眼睛将叶声从上到下打量着，担心坏了。 叶声摸摸他的小脸，“我没事，别担心小北。” “那就好。” 霍小北看她确实没有受伤，这才放了心，又小嘴不停地说道：“爸爸走得急，也不跟我们说什么事，但你没回来，我们就猜肯定是你那边出事了。我打电话给王亮叔叔，他也不肯告诉我们，我们听到电话里有人喊着头破了，霍聪以为是你被人打破了头，吓坏了……” 他说着霍聪有多么担心叶声，霍聪想拦他拦不住。 又无处躲藏，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叶声却红了眼眶。 她确实没想到，聪儿竟然会为她而担惊受怕，等了她一夜。 “好孩子。” 叶声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表达对他们关心自己的感动。 小北嘿嘿冲她笑，霍聪则红着脸低头有些不知所措。 “快睡吧，天都快亮了。” 叶声把两个孩子团进被窝里，给他们盖了盖被子，见霍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像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嗯？”叶声往前凑近些，“怎么了，你说。” 霍聪梗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帽子的事，对不起。” 叶声一怔。 其实霍聪早就想跟她道歉了，她辛辛苦苦给他织的帽子，但是他没有保护好。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叶声垂眸看着儿子冰雪般的小脸，温柔一笑，“帽子坏了，我还可以织。但你能答应妈妈，保护好它吗？” 霍聪惊讶地张了张嘴巴，似乎没想到……她居然还愿意给他织帽子。 他点点头。 见她没反应，又认真地点点头，保证：“会。” “真的？”叶声伸出手，“那拉钩。” “……” 霍聪脸又红了红，和她拉钩，小声嘟囔了句：“三岁小孩都不做这么幼稚的事了。” 叶声笑起来，在他小鼻子上刮了下。 霍小北睁着一只眼睛看热闹，脑袋半蒙在被子里咯咯笑。 “好了，快睡吧。” 叶声熄了床头灯，忽然想到什么，微微低下头，贴着霍聪耳边轻声说： “聪儿，不用因为秦敏舒给你捐骨髓的事对她感到愧疚，那不是她做的。两年前是妈妈给你移植的骨髓，也是我亲自从国外回来给你做的手术。” “你是我的孩子，我们血脉相连，妈妈只要你健健康康地活着，所以不需要有任何愧疚，知道吗？” 啊……霍聪眼睛睁得大大的。 ------------ 第一卷 第105章 凛哥，我想咬人了 一天一夜，发生了太多事情。 叶声跟秦敏舒打了一架，又跟霍明廷吵了一架，神经绷得太紧，这会儿想睡都睡不着，头疼。 她强撑着洗了个澡，穿着睡衣，披着毯子坐在阳台的沙发上点了根烟。 慢慢抽着。 保姆给她热了杯牛奶，放到手边，叶声道了声谢。 “叶小姐饿不饿，我先给您做点吃的？” 叶声摇摇头，“不用。你睡你的，我待会就好。” 保姆便没待在客厅打扰，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去了对门的房子做早饭。 天光泛起鱼肚白，叶声静静地抽着烟，眼眸幽深。 说实话，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没怎么把秦敏舒放在眼里。 不过是一个跟她抢男人的女人而已，她要，给她就是。 男人不重要，但生死很重要。 上一世她的死已经可以断定跟秦敏舒有关，杀她的人也跟秦家脱不了干系。 秦敏舒想让她死，秦家已经做到了这种份上，那么她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自然不会手软。 叶声修长的指尖点了点烟灰，喷出一口白色烟雾。 回国以后到现在，悬着的一颗心才稍微定了定。 知道对手是谁，就知道接下来是什么样的打法了，哪怕敌在暗我在明，也不怕。 她在柔术上学到的第一课，就叫做“不畏”。 密码锁的声音响起，叶声夹着烟回头，就看到霍凛冬乘夜而归，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目光静而缓地看着她。 “凛哥。”叶声挑唇一笑，“我想咬人了。” — 研究了一夜的监控。 人没有抓到，但霍凛冬给叶声带回来一个消息——袭击她的鹰眼男确实是在医院工作，和他接触过的酒店工作人员说，那人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至于到底是什么身份，姓甚名谁，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需要时间。 “不着急。只要抛下足够的饵，鱼总会上钩。” 叶声已经找到了规律，只要她对付秦敏舒，鹰眼男就会出现。 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尽情地“玩耍”吧。 — 楚粤还得在医院再住一天。 中午时分叶声拎着鱼头豆腐汤去喂养“救命恩人”，给楚公子补补脑子。 楚粤逮着机会替兄弟说好话，没说两句就被叶声叫停了。 她淡淡道：“你和谭尧应该是最了解我和霍明廷、秦敏舒前前后后的关系的。他喜欢秦敏舒，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婚内出轨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管是精神出轨，还是肉体出轨，本质上没什么区别。我不怪他爱秦敏舒，爱情不分对错，但是非不分就是他的错。” 楚粤轻叹一口气，“明廷已经后悔了。其实他对秦敏舒，没有你想的那么……念念不忘。对你，也并非完全没有感情。” 叶声态度淡漠又凉薄，他后不后悔，都不妨碍她死过一回了。 “我要的从来不是他的后悔。霍明廷后不后悔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叶声直直看向楚粤的眼睛，沉声：“我只要给我自己讨个公道。” 霍明廷站在门口，听着，迟迟不动。 她要什么公道？ 他欠了她什么？ ------------ 第一卷 第106章 夭折的那个孩子 霍明廷在病房门口出现。 叶声见他来了，便站起身，“你们聊吧，我走了。下午还有门诊。” “叶声。”擦肩之际，霍明廷微微扭头，“谈谈。” 其实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 至少叶声对霍明廷，无话可说。 面对面沉默片刻，霍明廷开口：“敏舒……” 叶声抬眸看他一眼，眸子清清淡淡，就这样把他想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你说。”叶声情绪平淡，不再因为他提秦敏舒而有丝毫波动。 现在在叶声眼里，霍明廷和秦敏舒是一类人，毕竟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霍明廷能够感觉到叶声的变化。 却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解聘的事情，季院长已经跟我聊过，秦敏舒不会再在海慈医院就职。该走的流程，你们正常走就行。” 叶声“嗯”一声。 这样最好，省了她不少事情。 这次即便是霍家和秦家共同出动要把秦敏舒摁死在海慈医院，叶声都会想尽办法给她铲除。 她视线范围内，绝对不能频繁看到秦敏舒那张脸，太影响心情。 “就这？”叶声淡淡问：“还有事吗？” “……” 她平静又淡漠的态度，就好像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连之前会表露的愤怒都没有了。 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霍明廷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叶声，我希望你不要再和秦敏舒作对，不管咱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都和她没关系。她确实任性了些，这里面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但，我还是那句话，秦敏舒做了再多错事，她也是聪儿的救命恩人，我们还是欠她的。” “是你，不是我。” 叶声后退一步，和他拉开更多距离。 霍明廷看到她的动作，剑眉又是一紧。 “我不欠任何人什么，不欠她，更不欠你。不要来道德绑架我。” 叶声冷冷淡淡，抛给他一句，“霍总，你和秦敏舒也在一起很多年了，爱得难舍难分，可你真的了解她吗？” “在你眼里，她是不是特别善良，特别天真？” 叶声轻轻一笑，“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霍明廷看着叶声脸上的笑意，心竟又是一慌。 以前她的笑容里充满讽刺，可现在貌似……充满祝福？ “我和秦敏舒已经……” 他想说他和秦敏舒分开了，早已不是什么“情人”。 但叶声没有想要听的意思。 “你们确实挺般配的，上学那会儿你们就是公认的金童玉女。” 叶声轻轻摇头，“是我草率了，当初不应该因为意外怀孕就和你结婚，害你和秦敏舒之间断开了三年……也不算完全断开，毕竟一直藕断丝连着。“ 霍明廷皱了皱眉。 “不管怎么样，是我耽误了你们。好在真正的有缘人是不会分开的，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叶声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祝福是很诚心的。 她向来不说假话。 霍明廷气息沉了沉，眼睛也眯起，“你说这些话来气我，不过是想跟我争聪儿的抚养权。” “抚养权，我是一定要争的。” 叶声目光很坚定，“我知道，你是真心疼爱聪儿，这三年你带着孩子很辛苦，聪儿和你亲，我都看在眼里。我从未否认过你是个负责任的父亲，哪怕抚养权归我，你和聪儿之间的父子关系也不会斩断，你想看他随时都可以。你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但我不会再生了。” “不会再生了？”霍明廷挑眉，“你确定？” 叶声淡淡道：“生下两个孩子，要了我半条命。霍明廷，你还记得我们夭折的那个孩子吗？” 霍明廷眼一痛。 他怎么会不记得？ 双胞胎，在母亲的肚子里还健健康康的，生下来却死掉了一个。 这件事，在他和叶声心里，都留下了不小的创伤。 叶声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当时他在邻市出差，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医院，一到产房门口就被要求签下了一堆手术知情书和病危通知单，甚至还被问保大还是保小。 霍夫人脱口而出“保小”的时候，霍明廷第一次跟母亲生了气。 他揪着医生的领子吼：“必须保住大人，不然我砸了你们医院！” 最后从产房推出来的，是奄奄一息的叶声，和一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婴儿。 只有一个。 ------------ 第一卷 第107章 三个哥哥一起发力 想起从前，叶声和霍明廷眼眶都有些红。 此时此刻，身为父母，他们都褪下了坚硬的外壳，露出了柔软的一面。 叶声缓了缓心神，尽量平静地说：“生育的苦，你一个男人，我不奢求你能够共情，但请你理解一个母亲的心。聪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无论他健康还是生病，都阻挡不了我爱他的心。我给他的爱一定是百分百的，所以聪儿跟着我，一定是最好的。” 霍明廷直直地看向她，“你说你不会再生，却没说你不会再嫁。后妈跟后爸，有区别吗？” “有。” 叶声毫不犹豫，“我没打算单身一辈子，遇到合适的人，还是会考虑组建一个家庭。前提是，他得对我和孩子好。” 霍明廷暗暗攥紧拳，抿紧唇。 这句话听着没毛病，但就是捅穿了他的肺管子，呼呼往里灌冷风。 “秦敏舒对聪儿也很好。”他咬牙。 叶声撩起眼皮，冷冷道：“一个连亲妈给织的帽子都容不下，偷偷用剪刀剪碎的后妈，你觉得她会真心对聪儿好？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霍明廷被噎了下。 这话，他几乎原封不动地对母亲说过。 当然是不信的。 “那我也不可能把聪儿的抚养权给你。”霍明廷沉声道。 她想过和别人组建家庭，怎么就没想过他们重新建立家庭，是对孩子最好的呢？ 叶声看着他固执的态度，就知道再掰扯下去毫无意义，“那咱们确实只有打官司这一条路了。” “说实话，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和你对簿公堂。我们大人怎么折腾都行，但抚养权官司，法官一定会问孩子的意见，对聪儿是一种伤害。” 叶声表情严肃，“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我也想请你理解，为了拿到孩子的抚养权，秦敏舒做过的种种事情，都会展露出来。还有你和秦敏舒在我们婚姻期间见过的面，吃过的饭，互相交换的礼物……你婚内出轨的事实，也瞒不住。” 霍明廷被她的话激得眼眶通红。 “你就认定了，我婚内出轨，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是吗？” 叶声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他有没有对不起她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前世她在手术台上痛得死去活来时，他抱着秦敏舒说“爱她”，要娶她。 那一刻，她对这个男人的所有情、爱，都化作飞烟。 魂飞魄散。 “这些，都不重要了。” 叶声心脏已经不会再为霍明廷和秦敏舒对她做的那些事而发冷，她就知道她已经将霍明廷放下了，那些情感，都成了过去式。 “祝你幸福，霍总。”叶声微微扬唇，“咱们山顶见。” 她转身离去。 霍明廷看着叶声离开的背影，心蓦地一空，就好像她从此会真的在他的生命里消失…… 不行！ 不可以！ 霍明廷追上去，电梯门缓缓合上，他拼命摁了几下，等不及，跑了楼梯。 几乎是跳着往下冲，跑出住院部，霍明廷脚步顿住。 他眼睁睁看着叶声跑进了一个男人怀里。 男人身材高大体型健壮，一身休闲衣，单手将叶声抱起来像小孩似的掂了掂。 霍明廷听见叶声笑着叫他“三哥”。 男人将叶声稳稳放下，他嘴里叼着烟，寸头遮不住眉眼的凌厉与傲然，像一只常年蹿跑在原始丛林里的猎豹。 这是万三刀。 一个出身不详，却叱咤江湖，拥有几百家上市集团原始股份的商业大亨。 霍凛冬和叶准的兄弟。 — 叶声把万三刀带到自己的诊室。 米娅一见到万三刀就开始“啊啊啊”的叫，扑进他怀里上蹿下跳，比叶声还夸张。 “三哥，你怎么回来了？” 米娅跟万三刀一样，都是在M国N市街头长大的，小时候跟着万三刀混，学费都是万三刀给她交的，后来学成了考上医学博士，就跟了叶声。 几个人都熟得很，跟一家人没什么两样。 万三刀看上去凶悍，但一笑起来就很有憨直傻哥哥的温暖，挑了下断眉，眉骨处还有小时候打架落下来的疤，短小一块，深凹进去。 “大哥召唤我回来的。” 万三刀看着叶声，“你被袭击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和二哥，你哥在电话里跟大哥咆哮了好一会儿。” “我哥冲凛哥咆哮？”叶声惊讶，她想了想，想不出那画面。 万三刀点头，“瑟姐都差点没压住，所以我回来了。不把那人揪出来，我们哪能放心。” 叶声心暖洋洋的，倒是也没跟三哥客气。 “那正好，我好多事情要解决。” 叶声给万三刀倒了杯水，“别的都好解决，抚养权官司不太好办。我问过罗律了，我要是想和霍明廷争孩子的抚养权，那么财富、地位就不能输给他，所以造势一定是需要的，甚至得高调一点，该装备的都得装备起来。三哥，你得帮我。” “行，这事简单。” 万三刀口吻笃定，眼眸里尽是历经世事的云淡风轻，“你把证件给我一下，下午我先跑一趟房管局，办理一下房子的过户手续。” 叶声一怔，“过户？” 万三刀朝副手要了个牛皮纸袋，里面有一个红通通的房本，“澜庭国际那栋房子，你哥给的。下班后再跟我去一趟车库，挑辆车。” 他展眉一笑，摩拳擦掌。 “终于有机会把妹妹打扮成公主了。叶小仙儿，变身！” ------------ 第一卷 第108章 前夫赠予她的房产 霍小北和霍聪下午放学是万三刀去接的。 相比霍小北兴高采烈地扑进三叔怀里，屁颠屁颠跟着他走，霍聪则是一脸警惕，一把将霍小北拽进怀里。 “你谁啊？”他凶巴巴的，但在万三刀眼里，这完全是一只毛都没长齐的小狼狗。 嫩极了。 万三刀故意舔了下嘴唇，一副“坏人”的嘴脸，“我是他三叔，是你三舅舅。” 霍聪可不认识什么三舅舅。 “快跑！”霍聪拉着霍小北的手就往学校跑，指着万三刀对学校保安说：“他是人贩子。” 万三刀：“……” 霍明廷和霍凛冬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学校保安室。 万三刀正和保安热聊着，霍小北和霍聪背着小书包并肩坐在沙发上，等着家长来领。 门口霞光被两道高大的背影覆盖住，霍小北和霍聪纷纷扭头冲向门口，异口同声：“爸爸。” 叫的分别是霍凛冬和霍明廷，各自有各自的爸。 叶声比他们晚了一步。 小小的保安室堆满了人，齐齐回头朝叶声看去。 而叶声环顾一圈后，顶着满头的汗问：“人贩子在哪？” 四只手，齐齐朝万三刀指去。 “他。” 万三刀呲牙一笑。 叶声：“……” — 闹了一场乌龙，从学校出来。 叶声点点霍聪的小脑袋，指指万三刀道：“我之前跟你说过你有三个舅舅，这就是你三舅舅，不是坏人。” 霍聪在保安室的时候已经听万三刀自我介绍过了，但他依然看他不顺眼。 “我又不认识他。” 霍聪深谙不能跟陌生人走的道理，安全意识强得很。 霍明廷对此表示很欣慰：看我儿子，教得多好。 万三刀点点霍小北的脑袋，“他没见过我，不信任我情有可原，你怎么回事？回国一趟，连你三叔都不认识了？” “认识。” 霍小北仰着小脸，“但霍聪要跑，我当然得跟着他跑，我不能把他一个人撂下啊。” 说着，他朝霍聪伸出小手，霍聪看到了，牵住。 “呵。”万三刀在霍小北额头上敲了个栗子，“你们小哥俩处得还挺好。” 霍明廷在旁边挑眉：哥俩？ 这辈分怎么算的。 都是开车来的，路边的一溜豪车已经引起不少人的侧目。 叶声自动走向万三刀的悍马，万三刀朝她一扬车钥匙，“你来开？” “行。”叶声伸手，万三刀将车钥匙丢给她。 霍明廷看到叶声潇洒摁开车门，不禁想起之前在梅山，她开大G的场景，很飒。 跑山路的时候，他险些没追上。 那时候霍明廷都怀疑叶声是不是玩过赛车？ 叶声刚要将霍聪抱上车，霍明廷扬声道：“聪儿今天跟我走吧。” 众人齐齐朝霍明廷看过去。 霍明廷只看向叶声，“在你那叨扰了挺长时间了，不合适。再说家里人也挺想他的。” 叶声眸光一沉，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霍明廷有了危机意识。 抚养权的官司还没开始打，但他已经要开始和她争了。 “聪儿，你……”叶声刚要询问孩子的意见。 霍聪立马表示：“我跟爸爸回去。” 他拿上书包，问霍小北：“今天作业你都记好了吗？” 霍小北点点头。 “行，你不会的就打电话问我。” 霍聪话音清脆，对霍小北说：“明天学校见。” 霍小北撇撇嘴，有些不舍，但还是点点头，“好。” 霍聪跟着霍明廷走了，上了他的车。 万三刀问叶声，“不拦？” 叶声在原地顿了顿，摇了摇头：“拦不住。” 霍聪还是和他爸爸亲，其实抚养权官司，叶声毫无胜算，哪怕她的财富地位和霍明廷旗鼓相当，只要霍聪一心想跟着霍明廷，法官肯定还是遵循孩子意见。 “那也得打。” 回程路上，叶声开着车，万三刀坐在副驾驶。 霍凛冬和霍小北坐在后面，听叶声沉沉道：“至少我得让霍明廷知道，只要他和秦敏舒结婚，秦敏舒敢做一丝一毫对聪儿不利的事情，我都不会容她。我有的是时间和他们磨，一场官司不行就两场，一直打下去，等聪儿长大有了自保能力，就不需要监护人了。” 哪怕霍聪注定和她亲缘浅薄母子离心，她也认了。 但保护孩子不受伤害，是一个做母亲的本能。 — 霍聪不在这几天，他们也正好腾出手来干点事情。 万三刀在澜庭国际也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他买的是独栋别墅，一楼车库经过改装，停满了他的豪车、跑车。 叶声挑了辆奔驰s系，上班充个门面也够了。 作为华泰药业和鼎盛集团的原始大股东之一，叶声名下的动产、不动产多得她自己都不清楚。 晚上跟尹瑟打了个视频电话，各大品牌方送来的衣服、包包、鞋子、首饰等堆满了整个客厅，万三刀让人帮叶声整理着，现打个衣帽间出来。 叶声戴着蓝牙耳机，手里端着一碗霍凛冬做的椰奶冻，边吃边听尹瑟盘点着她的资产。 听得自己都愣了。 “天，我这么有钱？” 客厅正在忙碌的品牌方和打工仔们纷纷朝叶声看过去，万三刀捡了个泡沫球朝叶声扔过去，笑骂：“别凡尔赛，拉仇恨呢。” 叶声朝万三刀敬了个礼，“跟着哥哥们有肉吃。” 尹瑟在视频那端笑。 “你这些年的科研项目和专利也不少赚，这俩哥也都是沾你的光。当然，还有霍老大的。” 尹瑟继续帮她盘点，听到几处房产和股份，叶声又愣了愣。 “瑟姐，这是不是搞错了，这些是从哪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查一下。” 尹瑟也觉得这几处有些陌生，手指敲了几下键盘，忽然沉默下来，对叶声道：“是霍明廷赠予你的。” 叶声一愣，“谁？” ------------ 第一卷 第109章 小东西，脾气见长 霍凛冬做好饭过来叫他们，进门就觉得气氛有些严肃。 “怎么了？”他问万三刀。 万三刀送走了一众工作人员，群发了红包，压低声音对霍凛冬说：“瑟姐盘叶声资产的时候发现霍明廷在婚内给叶声转过房产和股份。” 霍凛冬朝叶声走过去，见她眉头紧锁。 “凛哥。”叶声轻唤。 霍凛冬应了一声，微扬眉：“怎么，不好意思收？” 叶声不语。 倒也没有不好意思，更多的还是惊讶，以及不敢置信。 “既然是婚内赠予你的，给你你就收下。” 霍凛冬站在她面前，声音沉定，“就凭你为霍家生下继承人，给你再多都应该，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他抬手在她紧锁的眉心上轻轻一点。 叶声眉头舒展开。 “嗯。” - 霍明廷带着霍聪在浴缸里洗着澡。 父子俩好几天不见，都想念得很，霍明廷给霍聪搓了好一会儿，碰到他的痒痒肉，霍聪咯咯直笑。 霍明廷也跟着笑。 抚养权官司，在他眼里就是个笑话。 他没打算娶秦敏舒，更不可能把霍聪的抚养权拱手让给叶声。 在他这里，只有一条路，就是他和叶声回到以前的状态，两人复婚，共同承担抚养孩子的责任。 除此之外，别的都不好使。 不过霍明廷看得出来，这几日霍聪和叶声相处，有了母爱滋润的小孩，还是和以前不太一样。 柔软了许多，奶呼呼的。 霍明廷将儿子抱在腿上，问他：“这几天和妈妈住得好吗？” 霍聪一向不会撒谎，点了点头。 “那……”霍明廷轻咳一声，“你更喜欢跟妈妈住，还是更喜欢和爸爸住？” 霍聪“嗖”地抬起头，小眉头皱起来。 “我不喜欢这个问题。” 霍聪直接拒绝回答，看着爸爸，板起小脸，“你们要争我的抚养权吗？” “……” 霍明廷知道儿子聪明，但这么小的孩子头脑如此灵光，简直要成精。 “谁跟你说的抚养权的事？”霍明廷拧眉，“你妈妈和你聊过了？” 霍聪摇摇头，“她没有和我说这个。” 又看向霍明廷，“她也从来不会问我那种弱智问题。” 霍明廷：“？” 霍聪从霍明廷怀里起身，自个儿光溜溜地走到花洒下冲了冲，裹上小浴巾就出去了，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老爹。 霍明廷：“……” 这紧绷的小脸，傲娇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像叶声。 真是近墨者黑，小东西脾气见长。 霍明廷穿着浴袍出去，把儿子又拎进怀里，揪揪他的小耳朵，“不许闹脾气，跟我好好说话。” 心说：我整不了你妈妈，还整不了你？ 霍聪：“那你也好好说话，不许再问……那种问题。” “行，不问。” 霍明廷先妥协，而后问：“那你是怎么知道抚养权的事情的？” 霍聪一脸淡定，“我们班上很多同学父母都离婚了，争抚养权争得头破血流，有一些都会闹到学校里。” 说到这，他一顿，冷静又严肃地看着他，“你们可别这样，丢人。” “……” 这一瞬，霍明廷十足愣怔，他竟在儿子眼神中看到了九爷爷霍凛冬的影子。 难道是这段时间霍聪和他接触频繁的缘故？ 小孩都是有样学样，和谁在一起待久了就容易像谁。 霍明廷没多想，只端起父亲的架子，在儿子额头上轻敲了记，“怎么说话呢。” 霍聪低下头撇了撇嘴。 “我和霍小北商量过了，你们要争我的抚养权，我就和法官说我谁也不跟。反正爷爷奶奶不会不管我，等到十八岁，我就一个人生活了。” 霍明廷听他这样说，心口一疼，将儿子往怀里抱了抱。 “小小年纪，心思怎么这么重。” 霍明廷说着儿子，却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父母吵架，好几次闹着要离婚，也问他跟谁，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心思。 ——谁也不跟，都别要我，我一个人过。 和叶声结婚的时候霍明廷从没想过要离婚，也没想过让他的孩子经历这些……但他还是没能做好。 甚至父母僵持了多年都没闹到离婚的地步，他和叶声却离了。 霍聪嘴巴撇得更厉害了，透着满满的倔强和委屈。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 霍明廷在儿子脸上亲了亲，哄了哄他，转移话题，“那你跟我说说，你妈妈现在的感情状况。她和……小北的爸爸，相处得好吗？” “什么感情状况？” 霍聪抬起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们相处得很好啊。不过，叶声跟我说了，她现在单身。” 霍明廷没管霍聪这样直呼叶声大名的行为，满脑子都被最后这半句给轰炸了。 “你说什么？” 霍明廷眸子点亮，“叶声和你说，她现在还是单身？” ------------ 第一卷 第110章 谁是真正的千金 霍聪给霍明廷带回来的“叶声单身”的消息，让他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觉。 原来是他误会了九爷爷和叶声的关系，当然也有可能是九爷爷想追叶声还没能追上……尽管后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无论如何，这个消息都让霍明廷信心大增。 有一种叶声早晚还是会回到他身边的兴奋感。 — 叶声昨晚请了造型师到家里，做了四个小时的造型，最后直接睡了过去。 一大早她来到霍凛冬这边吃饭。 霍凛冬、万三刀和霍小北齐刷刷朝她看过去。 “怎么样？”叶声大大方方展示给他们，“奋战了四个小时的结果。” 霍小北：“哇！” 万三刀：“仙女下凡了哎！” 霍凛冬比他们都实诚，眼眸充满赞赏和惊艳：“好看。” 叶声接了长发，纯黑的大波浪卷水藻般散在身后，配上她自己化的浓妆，精致的五官更加立体，又美又飒。 活脱脱一个持靓行凶的富家千金。 吃着早饭，霍凛冬问：“今天上午去秦家？” “嗯，对。” 叶声喝了小半碗龙虾粥，抽纸巾给霍小北擦了擦吃花的小嘴，“我推了个讲座，腾出了半天时间，下午还得上班。” 霍凛冬“嗯”一声，又看向万三刀：“护好她。” “放心吧大哥。” 万三刀吃饭快，早早吃完饭在旁边翘着腿削苹果，喂了叶声和小北一人一块，“我和秦老板有生意往来，他不敢得罪我。今天我们就是去探探风。” “嗯。”霍凛冬看着叶声，嘱咐道：“有事给我打电话。不管什么时候。” 叶声点点头，唇边卷起笑意。 “知道了。” — 秦家大院从昨晚秦董事长接到一个神秘电话后，秦夫人就带着秦家所有佣人里里外外的忙活。 秦敏舒一大早被叫起来，打着哈欠满脸的起床气。 “到底谁要来，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秦夫人忙得脚不沾地，喉咙都快要冒烟，回头一看女儿一身的懒骨头，当即沉了脸。 “回房间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今天万老板要来，你必须把握好机会！” “万老板？”秦敏舒愣了愣，“哪个万老板？” 秦夫人道：“鼎盛集团的万老板。” 鼎盛集团？ 秦敏舒脑海中一下子闪过从前在Y国某庄园喝到的一款红酒，入口绵软甘甜，直击味蕾。 当时她的男爵男友搂着她边亲边给一个人打电话，说谢谢他送的酒——电话那端的人，就是鼎盛集团的老板，万三刀。 “爸爸居然能和鼎盛集团的老板搭上关系？” 秦敏舒眼眸亮了亮，“万老板年纪不小了吧，结婚了吗？” 秦夫人看着女儿眼里贪婪又俏丽的光，宛如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唇角挑起个笑，“万老板尚未婚配，不过他今天会带一个女伴来。” “女伴？”秦敏舒接过母亲亲自给她挑选的衣服，被她摆弄着，好奇地问：“谁啊？” “上州叶家的千金。”秦夫人吐出这个身份的时候，眼睛里藏着羡慕。 秦敏舒看到了。 母亲是上州人，是听着上州叶家的故事长大的。 那可是名副其实的贵族。 人家那个“叶”，跟叶声的“叶”可不是一个叶。 秦敏舒轻蔑地想。 万老板没说具体什么时间来，只说上午，秦董事长便只能等着。 他不停看着腕表上的时间，心中又是激动又是焦灼，秦夫人和秦敏舒陪着他在冷风中等，一个个瑟瑟发抖却不敢随意说话。 她们心里都清楚，万老板现在对秦家和秦氏集团来说，是一尊活的财神爷，人家随便撒点金币，对如今的秦氏来说，简直是救命稻草。 指针眼看着就要到12点，几辆黑色的轿车出现在视野中，秦董事长眼睛一亮，“来了！” 佣人赶忙将公馆的大门从两边拉开，铺好了红毯，迎接贵客。 车子驶进秦公馆，车窗都没有摇下来，秦董事长只得带着夫人和女儿从门口跟着车队走进去。 谱摆得这么大，偏偏谁也不敢说什么。 保镖下车，打开车门，万三刀从车上下来，秦董事长赶忙迎上去，“万老板……” 万三刀没有看他，而是弯腰跟车里的人说了句什么，而后朝她伸出手，秦敏舒眼看着一只莹白纤长的手搭在万三刀带着薄茧的掌心之上。 而后…… 从车内跨出来的是一袭墨绿色长裙，披着黑色西装的叶家千金。 叶、叶声？！ 秦敏舒脸上堆起的假笑渐渐僵住，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 第一卷 第111章 脏死了 这样盛装打扮的叶声，和印象中那个素面朝天，简约甚至可以称之为简朴的叶声，简直不是一个人！ 可这张脸，化成灰秦敏舒也认得出来！ “你是……叶声？” 秦敏舒颤抖的嗓音一出来，秦夫人先变了脸色。 秦董事长也愣住了。 他们夫妻俩不止一次在女儿的嘴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更加知道“叶声”是霍明廷的前妻，哪怕从来没有见过她，也早就将其视为女儿的绊脚石，不除不快。 可是，霍明廷的前妻不是小门小户出身的普通女子吗，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上州叶家的千金？ 面对秦敏舒的疑问，叶声只淡淡一笑，朝秦夫人伸出手，“夫人好，我是叶声，敏舒的大学同学。” 又看了秦敏舒一眼，“也是她的前领导。” 这般的自我介绍，很容易拉近距离，却让秦夫人内心响起警铃。 忽然之间明白了叶声是来做什么的。 “叶小姐好。”秦夫人按下心中种种的疑惑与不安，嘴上浮起恰到好处的官方微笑。 叶声不动声色地看着秦夫人，这是极美的一个女人。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 可秦夫人偏偏是把皮相的优势发挥到极致的那种美人儿，她骨架瘦小，气场却强，皮肤和身材保养得看不出年纪，比起母亲更像是秦敏舒的姐姐。 一身素雅的旗袍更衬得她气质婉约如江南女子，面相柔和，只一双略圆的眼眸稍显锋利，隐藏得还极好。 难怪传闻秦董事长将其宠上了天，给了她前几位夫人都不曾享受的身份待遇和殊荣。 另一边，万三刀和秦董事长也握了握手。 “咱们进去吧。”万三刀道：“今天风大，小妹不抗冻。女孩子啊，都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他说着，朝秦敏舒投过去一个眼神，只一眼就看得秦敏舒心脏乱跳，红着脸低下头。 本以为万老板会是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竟比她想的还要年轻还要俊朗，这一身的硬汉爷们气质，哪个娇女子不动心？ 叶声将秦敏舒的娇羞反应尽收眼底，心里不足为奇。 三哥早些年在红灯区做生意的时候，是富婆小姐们争相砸钱想睡的“靓仔”，他自己都笑称要是挂牌下海一夜至少十万，还是美金。 叶准骂他臭不要脸。 秦董事长赶忙将人往里请，暗暗把女儿往万三刀怀里推，万三刀非常绅士地扶了秦敏舒一把，手一触即放。 “秦小姐当心。” 低沉的烟嗓，撩拨人的心弦，秦敏舒微微低头，将一缕头发挂到耳后，小声说句谢谢。 万三刀则在心里蹙眉：脏死了，回去得好好洗洗手。 叶声拉着秦夫人的手往里走，很亲昵的举动，“我听说夫人也是上州人士？” “是。”秦夫人柔婉一笑，“我就住在上州苏城路，离叶家的祖宅很近。” “哦。”叶声点头，“苏城路，那确实很近。” 秦敏舒跟在队伍末尾，自从叶声出现她又沦为了陪衬，看着父母面对叶声那满脸恭维、奉承客套，都叫她脸色铁青。 墨绿色的裙角随着叶声的走动轻卷上扬，秦敏舒方才就认出来这是Dior最新款，她跟品牌借人家都不给。 没想到转瞬就穿到了叶声身上。 上州叶家，叶家千金。 为什么会是叶声？ 霍明廷，他知道叶声的身份吗？ ------------ 第一卷 第112章 跪下 叶声和万三刀被奉为座上宾。 秦董事长亲自泡上一壶茶，边给叶声和万三刀沏茶边滔滔不绝道：“这是99年的老岩茶，老岩茶，99年的……” 眼看着丈夫又要开始他的背书，秦夫人暗暗揪了他一下，让他适可而止。 不要在真正的大人物面前展现他的成功学。 这两位一个贵一个富，哪个不比他懂茶？ 叶声和万三刀一人饮了一口茶，便放下不喝了，即便没露出什么情绪，还是让秦董事长把一肚子的话憋了回去。 竟忽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叶声坐在沙发上，她的姿态都和平时不一样。 秦敏舒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看着叶声还是有些恍惚，觉得跟做梦似的。 她什么时候变成长卷发了？是接的吗？ 居然还化了浓妆…… 秦敏舒认识叶声这么多年，见她化妆的时候都很少，更别说这样精致的妆容，让一向自诩美女的她，竟有些不敢直视。 她不禁想起大学时医学院的学生无聊之中在校园内网搞的一个投票，评选学院的校花和系花，秦敏舒自然在校花之列，但叶声也被投了个“素颜美女”的称号，还稳居第一名。 当时很多人都说叶声这样的五官就是适合素颜，不适合大浓妆，一化就丑了…… 此刻秦敏舒看着浓妆下的叶声，只想抽那几个人耳刮子：放屁吧你们就。 “怎么一直盯着我？” 叶声忽然开口，看着秦敏舒脸上似笑非笑：“不认识了？还是怕我跟你爸妈告状？” 秦敏舒如梦初醒，对上父母有些担忧的神情。 叶声既起了话音，秦董事长忙道：“小女一向任性妄为，被我们给惯坏了，在医院没少给叶小姐添麻烦吧？” “嗯，确实。” 叶声半点替秦敏舒遮掩的意思都没有，转头对秦董事长夫妇道：“实不相瞒二位，秦敏舒是我给解聘的，至于原因，解聘书上也写得清楚，迟到早退旷工这些问题咱就不说了，她几次三番在医院跟我作对，给我挂上热搜，抢我的号，造成的影响确实太恶劣了。” “……” 这种当面告状的行为，就好比是贴脸开大。 如果只是父母在也就罢了，偏偏万老板还坐在旁边，秦敏舒无处遁形，只觉得有两团火从耳朵眼呼呼往外冒。 秦董事长和秦夫人面露尴尬，刚要说点什么，打打圆场。 秦敏舒忍不住了，霍然起身。 “你够了叶声，告状告到我们家来了？” 秦敏舒气红了脸，狠狠瞪着叶声，把这段时间的烦闷和委屈通通倒出来。 “你以为我稀罕什么破医生啊，累死累活赚那几个臭钱，月工资顶不上我一个包，要不是我妈逼我，我才不去……啊！” 话音未落，秦夫人起身，扬手一个极重的巴掌劈在秦敏舒脸颊上。 雷一般的响声炸了整个客厅。 叶声和万三刀看着这一幕，眼睫皆是一颤。 “我……” 秦敏舒又要张口，秦夫人一点不惯她，反手又是一耳光，打得女儿一个趔趄。 看到母亲眼里的警告和狠厉，秦敏舒终于回过神来，清醒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却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跪下！”秦夫人冷声命令。 ------------ 第一卷 第113章 所谓，恩爱夫妻 秦敏舒蓦地抬头，心脏骤停。 她下意识看了叶声一眼，叶声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冷眼旁观着她难堪、受辱。 秦敏舒几乎咬碎了牙，也尝到了口腔内壁的血腥味。 眼看着母亲又要扬起巴掌，秦敏舒吓得一抖，还是屈服地跪了下去。 秦夫人又命：“跟叶小姐道歉。” 什么？ 秦敏舒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她死都不要跟叶声低头！ 可她求救的目光冲父亲看过去，秦董事长专注地泡着手中的茶，还在笑容满面地招呼着客人饮茶，半个眼神都没有看向她。 对妻子这样当众教女的行为，没有半点要阻挠的意思。 但秦敏舒感觉得到父亲脸上隐隐透着的寒意，也知道如果今天她低不下这个头，害父亲生意砸了，父亲一定会将她的骨头捏碎。 就像……二姐当初宁死不嫁，撞得头破血流，父亲也只是面无表情地让人把她关进阁楼的笼子里，说： “想死？那就死吧。秦家不养废物，没有用的女儿，我养来做什么。” 秦敏舒死咬着嘴唇，通红的眼睛望向沙发上的叶声。 这一刻，她竟然祈求叶声会帮她说话。 想让叶声高抬贵手，放过她。 可叶声稳如泰山地坐在沙发上，视线直盯着她，眼神意味深长，不发一言。 这眼神看得秦敏舒毛骨悚然，因为那里面没有一丝温度，宛如一个活死人，在地狱中冷眼旁观着她的下场。 秦敏舒浑身抖了抖。 “……对不起。” 就在秦董事长和秦夫人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秦敏舒低了头，向叶声道歉。 “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雇水军污蔑你，造谣生事。也不该在医院抢号找茬。是我任性妄为，请叶小姐大人大量，原谅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叶声见秦敏舒直挺挺地跪在那，红着眼一副娇娇怯怯的模样，确实我见犹怜。 眼神还有意无意地往万三刀的方向瞥去。 低头道歉的时候，都想抓住机会向男人释放某种信号，渴望有人能够像天神一样救她于水火。 可偏偏，万三刀是那个不解风情的。 一心品茶，头都懒得抬。 女儿道了歉，当父母的自然也得拿出一些态度，秦夫人刚要再训斥女儿两句，这事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叶声却没有想结束的意思，问：“就这些，没有别的了？” 一句话，叫秦家三口全都愣住。 秦敏舒瞳孔一缩。 方才还怯懦的一双眼眸又冷下来，都想指着叶声的鼻子骂：你有完没完！ 可现在叶声的身份摆在这，还有一位万老板坐在旁边给她撑着场子，秦敏舒这话要是敢说出来，只怕父母得当着叶声的面给她上家法。 到那时，才是真的颜面扫地。 识时务者为俊杰，秦敏舒只能皮笑肉不笑，低声下气地问：“我还有哪做错了，请叶小姐提点。” 叶声用淡漠的眼神看着她，眸子里的清冷让整个客厅的氛围都如同冰冻一般。 她一字一字地说：“东临大酒店，地下停车场，有人袭击我，是不是你找人干的？” — 霍明廷有一句话评价叶声说得很对：她只会阳谋，不会阴谋。 仇也好，怨也好，都摆在明面上。 坦坦荡荡。 足够的直率与真诚，有时能迅速地勾出一些东西，对方的行动反馈往往一目了然。 好比现在，当叶声不带一丝委婉，直截了当地问出这句话时，秦家三个人的表情截然不同。 秦敏舒是惊，秦董事长是懵，而秦夫人……是静。 有意思。 万三刀坐在叶声旁边也没有闲着。 他锐利的一双眼睛在客厅迅速扫射一通，寻找着那双“鹰眼”，却并没有找到。 “什么酒店，停车场？” 秦董事长转身，终于开口质问女儿，“你做了什么？” 秦敏舒被父亲威严的面容和口气吓得一哆嗦，呼吸都不稳了，“没，没有。” 她脸色煞白，越说越小声，眼神也开始躲闪。 叶声眉心微蹙。 很显然，秦敏舒也许对袭击的事情并不知情，但她一定知道是谁袭击了她。 “真的不是你干的？” 秦夫人冷冷道：“如果敢撒谎，我和你爸饶不了你！” 秦敏舒惨白着一张脸，拼命摇头，“不是，真不是我！” 秦夫人像是对女儿的话不怎么信，转身看向叶声，微微躬身，姿态摆得极低。 “叶小姐请放心，秦家有家法，我们会细细询问，如果此事真是小女做下的，那我和先生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但……请准我说一句，知女莫若母，敏舒是任性了些，蓄意谋害是万万不敢的。” 说到最后，她的嗓音也透着哽咽，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一声哽咽，直接将形势一转，叶声和万三刀变成了仗势欺人的那一方。 叶声和万三刀心同时一震，齐齐看向秦夫人。 秦董事长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紧抿着的唇还是透出一分不满，眼里充满对妻子的心疼。 叶声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他们坐在这里，秦董事长一定忍不住将秦夫人揽入怀中，好生安慰一番了。 “呦，夫人这是怎么了？” 万三刀反应比秦董事长还大，赶忙给秦夫人递上纸巾，给了台阶。 “瞧瞧，夫人这一落泪，就是我们的罪过了。叶声，咱怎么还把人给吓着了？” 叶声起身。 “是啊，真是我们的不是。三哥，那茶就不喝了，改天咱们再来登门赔罪。” 两个人说着就要走，秦夫人怔愣住，秦董事长也慌了，赶忙去拦。 却也不是他想拦就能拦住的。 叶声上了车，万三刀在车前跟秦董事长握手，还在道歉，一句一句说得秦董事长脸色蜡红。 万三刀姿态摆得越低，秦董事长越害怕，这合作眼看着是要黄，他怎么能不担心？ 秦夫人见势不妙，也追了出来。 本想和叶声说说话，可叶声上了车，车窗闭得紧，完全没有摇下来的意思。 架子摆得很明确。 ——我们上门声讨，是想私了；既然不给面子，那就桥归桥，路归路，别聊了。 车子渐渐驶离，叶声和万三刀眼睁睁看着秦董事长在大门口甩了秦夫人一巴掌。 “……”收回目光，两个人对视一眼，叹为观止。 这就是豪门？ 这就是恩爱？ 无非都是在演戏，各唱各的。 ------------ 第一卷 第114章 怎么会把她弄丢了呢 回程路上，叶声问万三刀：“三哥，你看出来了吗？” 万三刀唇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秦夫人，不简单。你是下棋的人，你懂。” 叶声轻轻摇了摇头。 “秦夫人是那个布棋之人，恐怕我都是她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但这一世，她不再会是棋盘上的棋子。 棋逢对手。 这一次，她要赢。 — 秦敏舒给霍明廷打了十几个电话，发了无数短信。 霍明廷没接，也没看。 持续工作了好一会儿，有人敲门，没等霍明廷说进，人就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敲门无非就是一个礼貌，走个流程。 敢这么做的，除了一个秦敏舒，也就是他的两个兄弟了。 一个楚粤，一个谭尧。 楚粤还在医院，所以看到谭尧一张清雅面容，霍明廷没有一丝惊讶。 只是谭大律师不请自来，准没有好事。 上次他一身西装革履踏进他的办公室……还是叶声派了律师要和他打离婚官司，谭尧作为霍氏集团的法律顾问和代理律师，避都避不开。 “我刚去医院看过阿粤。” 谭尧不似楚粤那般不着调，身为三人里年纪最小的那个，他老练、沉稳，有着让人信服的面容和气质。 但那只是在外人面前……“听说阿粤是为了救我前嫂嫂，楚大队长比你英勇哦。” 霍明廷看着他无框眼镜后一双促狭的狐狸眼，咬牙想揍人。 “别欠。” 霍明廷烦死了，“有事直说，我忙得很。” 谭尧比了个“OK”的手势。 “两个事。” 谭尧在他对面坐下，一件一件地说：“叶声的代理律师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了抚养权的事。” 霍明廷眼眸一沉。 “出于私人关系，我还是想问一句……哥哥，你真的要跟叶声打这个官司吗？上一次的离婚官司，我现在还有阴影，都替你感到心慌。” 叶声宁可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都要离开霍明廷，谭尧记得当时霍明廷的脸有多难看。 比当庭打他的脸还叫人难堪。 “她要和我打，我能怎么办。” 霍明廷一阵气闷，钢笔一扣扔到桌上，忽然想起这只跟了他五六年的笔还是叶声曾送他的礼物，结婚纪念日还是生日，他忘了。 想不起来，就更闷了。 “我不会和她打。”霍明廷改了口，又将钢笔从桌上拿起来，对谭尧道：“我再和她谈谈，能不打官司就尽量不打。” “哥哥英明。” 谭尧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不由朝他拱了拱手。 霍明廷被他气得笑了下，“别皮。第二件事呢？” “哦。”谭尧从公文包里拿了两份东西出来，“因为说到抚养权官司，我就去查了下这些年你名下的资产以及你转给叶声和聪儿的资产，以备不时之需。但，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你还记得你在婚内转给叶声的两处房产，一处商铺还有一些子公司的股份吗？” “嗯。” 霍明廷拿起文件随意翻了翻，“怎么了？” “被转出去了。” 谭尧一说，霍明廷手中的动作也为之一顿。 “喏，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你给叶声的，都被她转给聪儿了，还是这几天转的。” 谭尧看向霍明廷，“你婚内赠予叶声的这些东西，她知情吗？” 按照叶声的脾气，如果她知道这些，只怕打离婚官司的时候，这些她都不会留。 霍明廷此刻的脸色已是十分难看，她就真的要和他完全划清界限，什么都不肯要吗？ 攥着钢笔的手，暴起青筋。 谭尧一看霍明廷的反应就知道了，深深叹口气。 “哥哥啊，你懂了吗？当初叶声嫁给你，很多人都说她费尽心机怀了崽，是图你的钱。但我们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爱你。为你，为聪儿，都付出了很多。” 谭尧发自肺腑地问：“你怎么会把她弄丢了呢？” 霍明廷倏然抬头，一张脸像是打了霜。 ------------ 第一卷 第115章 挨了家法 人是不是真的只有等到失去了才能学会珍惜？ 霍明廷和叶声结婚三年，离婚又三年。 六年的时光悄然而逝，叶声爱他的样子霍明廷历历在目，而他从前是怎么对待叶声的，竟想不起来。 这让他觉得，他不配叶声那么爱他。 可人总是容易对自己宽容……哪怕霍明廷知道自己对不起叶声，但现在她既然回来了，他还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比起弥补过去，霍明廷更想和叶声重新开始。 因为他到现在，才是真的对她动了心。 谭尧看着霍明廷明明灭灭的一张脸，看得出他内心也是复杂得很，便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边的人也不过都是瞧个热闹罢了。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谭尧有些犹豫，霍明廷挑眉看着他，“还是关于叶声的？” “对。” “你说。” 谭尧：“今天我来之前先回了一趟家，秦董事长在，我听到他提了两个人，一个是鼎盛集团的老板万三刀，一个是上州叶家千金。” 霍明廷眼眸一抬，谭尧把后面的话说完：“……叶声。” “叶声去了秦家？” 霍明廷一凛眉，“她去秦家做什么？” 谭尧却是意外地扬了扬眉，“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叶声的家世？” “……” 这事还是楚粤帮他查的，楚粤看着不着调，但毕竟是干刑侦的，嘴风极严，就连谭尧他都没有透露。 诚然，谭尧知道了叶声的真实身份，没有霍明廷的允许，也不会随意讲出去。 这也是他们之间彼此信任的原因。 该说的不该说的，大家心里都有数，不会随意越界。 “你该不会是因为知道叶声是上州叶家的女儿，所以才……”谭尧试探地问了一句，霍明廷皱眉，“说到哪去了。” 身份、家世、门第，这些东西确实会给人带去很多光环。 即便霍明廷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叶声如今的身份和家世，确实让他不得不高看一眼。 谭尧耸耸肩，“无可厚非，我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那可是上州叶家。” 豪门之间也分暴发户和贵族，分旧贵族和新贵族。 上州叶家，属于旧贵族那一类，华国的百年世家里，少不了叶家，叶氏家训“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子弟们有出息的太多。 作为医药世家，他们造福了一代又一代，叶院士更是家喻户晓的人物，而令人倍感唏嘘的，还是他的儿子和儿媳。 叶将军和南医生在前线壮烈牺牲之时，他们的一儿一女年纪都还小。 后来叶院士因病去世，葬礼过后叶家一双儿女就没了音讯，有人说是被叶家亲友接到了国外。 就在无数人感慨叶家青黄不接，家传医学无人继承的时候……华泰药业的创立，让所有人再次听到了“上州叶家”的声音。 叶准。 那是个如今在医药行业可以与“霍凛冬”的名字比肩的人物。 只是比起霍凛冬赞誉无数，众人对叶准的评价却是褒贬不一，有人说他太商人，有人视他为慈善家……很少有人知道，叶家的千金如今也在医药行，叫做叶声。 — 谭尧走后，霍明廷划开手机，扫过秦敏舒给他发的那一条条短信。 眉峰蹙了又蹙。 一个电话拨过去，秦敏舒秒接，接通后颤巍巍地唤了声“明廷”，就开始嚎啕大哭。 霍明廷没心思听她哭，冷漠地说：“别哭了。叶声去了秦家？她去做什么？” 秦敏舒控诉叶声以权压人，没事找事，向她父母告状，不仅逼她当众下跪，还害她挨了家法。 霍明廷挑了挑眉，如此睚眦必报？ 只是叶声带着万三刀特意上门挑衅，又是为了什么？ 问秦敏舒也没问出个所以然，霍明廷便懒得再听她哭诉，面对秦敏舒呜呜咽咽地叫疼，他漠然说了句“你活该”。 就挂了电话。 挂电话后，霍明廷捏着手机，想了想，给叶声打过去一个电话。 电话嘟嘟两声，就被对方挂断了。 霍明廷：“……” 这叫什么，一物降一物？ ------------ 第一卷 第116章 鹰眼男找到了 叶声倒不是故意挂断霍明廷电话，这会儿她正忙，忙着干正事。 笔记本就放在叶声的膝盖上，霍凛冬站在身后不远处，看着她面无表情地挂断了霍明廷的来电，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丝滑清凌的声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行行的代码在眼前划过，叶声的手漂亮，她的操作看起来更漂亮。 “帅吧？” 万三刀小孩似的跟真正的小孩一起喝着酸奶，抱着霍小北一脸骄傲地对霍凛冬说：“黑客，专业的。” 霍小北仰起头：“三叔，啥是黑客？” “黑客就是长得很黑的客人。” 万三刀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霍小北撅起小嘴，丝毫不信，“净骗人。” “别瞎说，什么黑客。” 叶声指速不停，头也不抬道：“我们这叫程序员。” 伴着“啪”的一声回车键。 “搞定。” 叶声轻转了下手腕，一旁的打印机沙沙响，万三刀起身，将霍小北扛在肩上，走过去把打印好的资料整理好，扫了一眼。 “嚯。” 万三刀将资料递给霍凛冬，“秦夫人这履历够丰富的，这么厚一沓。” 霍凛冬翻开看了几眼。 很明显，叶声找到的这一份资料和秦夫人已经被包装过的资料不一样，手里这一份，才是真正的秦夫人——郑雪瑶。 叶声盯着电脑屏幕，目光有些深邃。 郑雪瑶确实是上州苏城路的人，郑家是做文旅生意的，经营一家旅行社，还做酒楼生意，而郑雪瑶是标准的江南女子，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在人来人往的旅行社，这样的美人儿也很难逃脱一些眼睛，郑雪瑶刚成年，就跟了一个粤州的富商，嫁去了粤州。 可惜，豪门太太日子没过多久，富商得罪了人，被人砍死在街头。 ——这桩新闻当年闹得很是轰动。 郑雪瑶失踪了十年，一同失踪的，还有她和富商生的儿子。 饶是叶声已经搜遍了全网资料，也没查到郑雪瑶失踪的那十年经历了什么。 只零星查到几张旧照片……惨不忍睹。 郑雪瑶再次出现，便是在京城。 人人都知道如今的秦夫人出身不高，因为她是在夜场认识的秦董事长，而那个时候秦董事长和前夫人尚未离婚，郑雪瑶身上也挂着别人的名，后来秦董事长是如何离婚，迎娶的郑雪瑶，这些绯闻秘事倒是在互联网上一搜就能搜到，只是真真假假的，谁也说不好。 “你得去睡觉了小鬼。” 万三刀打发霍小北去睡觉，霍小北道：“我还不困呢。” “不困也得去睡。” 万三刀抱着他回房，“接下来的讨论环节，少儿不宜，你不适合听。” 霍小北：哼。 哄睡了小北，再次返回来的万三刀说：“你们不觉得这个秦夫人有点假吗？” 叶声看向万三刀，“怎么说？” “今天去秦家短暂接触，我觉得秦夫人就像是被秦志承包装过的一个假人。秦敏舒已经够假了，都比她妈要真实得多，至少她的情绪是真实的，可是秦夫人给我的感受……好像她在扮演着一个角色。一个娇俏的妻子，一个严厉的母亲，一个温婉的夫人，变色龙似的。” 霍凛冬将那一沓资料放在茶几上，淡淡道：“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叶声和万三刀纷纷朝霍凛冬看过去。 霍凛冬：“你们遮住她的面部，单看她的眼睛。” 叶声和万三刀同时伸出手，盖住上半张脸和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耳边霍凛冬又问了句：“像不像鹰？” 轰！ 叶声和万三刀看着秦夫人的眼睛，心脏皆是一震。 霍凛冬和叶声对视上，他又问：“郑雪瑶的眼睛，和袭击你的那双鹰眼，像吗？” 叶声忍着心脏的剧烈跳动，点了点头。 “像。” 像极了！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你们说秦敏舒不像是知道袭击的事，但她看上去认识袭击的人，那就说明这人在秦家。” 霍凛冬有条不紊地分析着，“结合着你们目睹的秦家一家三口的反应，秦董事长不知情，秦夫人知情，那就代表这个人，秦夫人和秦敏舒都认识，但秦董事长不认识。秦夫人若真是一具提线木偶，那么可供她支配的人并不多，谁对她和秦敏舒是绝对忠诚的呢？” 答案昭然若揭——叶声和万三刀同时垂眸，屏幕上是一张旧照。 彼时还很年轻貌美的郑雪瑶和富商站在一起，怀里抱着他们刚满月的儿子。 那个，和郑雪瑶一起失踪的人。 ------------ 第一卷 第117章 我会让叶声付出代价 叶声和秦夫人莫名熟了起来。 那日在秦家初相见，闹了些不愉快，后面几天叶声分别在棋房和慈善晚宴见到了郑雪瑶。 郑雪瑶也会下围棋，棋艺还非常不错。 慈善晚宴叶声给郑雪瑶拍了件翡翠镯子，郑雪瑶投桃报李，给叶声拍了对珍珠耳环，价值相当，女人要是想交朋友熟起来很快。 何况是两个情商都很高，心眼加起来比菠萝眼还要多的女人。 秦董事长对夫人和叶家千金走得近表示很满意，为此还专门奖励了她一件新旗袍。 粉红色镶珍珠的款式，对郑雪瑶现在的年纪来说过于嫩了，但她还是去更衣间换上，还专门化了个桃花妆，投丈夫之所好……果然，当她从更衣间走出来，桃花折扇半遮面，小腰盈盈一束，能夺人魂。 转瞬便被丈夫抱起来压在衣柜上，开叉的旗袍堆叠在腰间，翻起巨浪。 …… 秦董事长乘夜离开了，是被前秦夫人给叫走的。 郑雪瑶没有露出一丝不满，反而善解人意地催促着丈夫快去，衬衣扣子都是她一颗颗给他系上的，自然也会被别的手一颗颗解开。 秦敏舒扶着腰来到母亲房间时，就看到碎成一团的粉色旗袍，还有母亲背上的点点红痕。 目光缩了又缩，秦敏舒暗暗咬牙，“你就让他这么去了？” 郑雪瑶换上丝质睡衣，面无表情道：“不然呢。拦不住，不如送走。” 秦敏舒嗤笑一声，“你可真大度。对男人，对情敌，都这么仁慈，唯独对我心狠手辣。” 她紧盯着纤细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眼眸一眯，“这是叶声给你拍的那件？” 郑雪瑶晃了下手腕，淡淡道：“不用嫉妒。等我死后，这些都是你的。” “妈。” 秦敏舒态度终于软下来，“你说什么呢。” 郑雪瑶护着肤，一双杏眼清清淡淡，“你确实不是叶声的对手，段位差了太多，以后尽量避开她，别和她正面起冲突。” 秦敏舒不服气，“你就是她的对手吗？” 听到这，郑雪瑶敷着面膜的脸微微一笑，“我们还真是，棋逢对手。” “……” 郑雪瑶抬眸看着秦敏舒，“那顿家法，我是打给你爸，也是打给叶声看的，不这样，这关过不了。你不用恨我，说到底咱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生母女，任何人都会害你，我不会。” “一直以来，我都问你想要什么，你若只想过吃香喝辣混吃等死的日子，当个金丝雀，事情倒是好办了。”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照片，甩到秦敏舒面前。 “这几位，你相中了谁，我和你爸替你安排。” 秦敏舒扶着腰走过去，拿起那几张照片一看，脸色一黑。 “一个猪头三，一个老头子，一个暴力狂。我才不要跟这些人！” “这几个是最好对付的。” 郑雪瑶淡淡瞧着女儿，“你没脑子，霍明廷已经是你人生最好的选择了，可你当初这山望着那山高，非要惦记什么男爵。行，路我给你铺好了，可你拿下了吗？连个皇室的女仆你都斗不过，灰溜溜地回来。男爵拿不下，霍少抓不住。敏舒，你和我一样，小姐出身，丫鬟命。” 秦敏舒脸窘得通红，盯着母亲，执拗道：“你都不认命，凭什么要我认！” 郑雪瑶冷冷瞧着她，“可我为此付出的代价，你能承受吗？” 秦敏舒一僵，“我……” “人想得到什么，势必要付出代价，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命运……命运就是个狗东西。” 郑雪瑶攥了攥手膜，“我和你爸锦衣玉食地把你养了这么多年，是你该回报的时候了。命，路，都是自己挣出来的。” 她抬眸，目光清凌凌。 “别总指着你哥给你擦屁股，他不欠你的。” 秦敏舒被母亲的眼神看得一抖。 “去看看他吧。”郑雪瑶垂下眼眸，“还吐血呢。” 她紧盯着自己沾满红色膜泥的手，像是从血水中捞出来的一样，“放心，叶声打的那两拳，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孩子是她生的，除了她自己，谁也碰不得。 ------------ 第一卷 第118章 爸爸，你是疯了吗 霍明廷这几天走到哪都能听到“叶声”的名字。 上州叶家千金来京城了，出席了某慈善晚宴，还一掷千金拍下一只翡翠镯子送给了秦夫人。 媒体拍到叶家千金和华泰药业老总苏行去了某药厂，华泰药业又要有大动作？ 叶家千金和某神秘男人参加商业酒会，站在她身旁的男人竟是鼎盛集团的老板？ 叶声被拍和李氏集团公子在柔术馆碰面，举止亲昵，疑似好事将近…… “啪。” 霍明廷看着手机上的新闻，点燃烟把卡地亚的打火机扔到桌上，刚扔出去又立马捡回来看看磕坏没——这也是叶声送他的。 这几天他翻箱倒柜，把叶声曾经送给他而被他束之高阁的礼物都找了出来。 衣帽间被他弄得一团乱。 霍聪路过时，惊讶地问了句：“爸爸，你是疯了吗？” “……” 霍明廷确实快疯了。 疯也是被叶声给逼疯的。 这些天她像是换了个人，一改往日的低调，变得高调无比，身边一会儿这个老总一会儿那个阔少，一会儿这个男人一会儿那个男人，烦死了！ 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他发现叶声以前真的送了他很多东西。 漂亮，昂贵。 有的他知道，有的他压根都不知道。 看着盒子里有一些连包装都没有拆过的奢侈品，霍明廷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既惭愧，又心疼。 他怪过叶声和他结婚还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其实……她很早就在他面前暴露了，只要他细心些，就会发现叶声怎可能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姑娘。 霍明廷在婚内也送过叶声礼物，他以为自己从来没有亏待过她，给她买的衣服、包包、首饰，都是大牌。 但叶声送给他的这些，比他送的那些还要贵重，甚至有些花钱买都买不到。 楚粤和谭尧说的都没错，叶声以前是真的爱他，送他的礼物都要是最好最贵的，她给他满世界找这些东西的时候，怀揣着怎样的心情？ 高兴？期待？ 她曾将那么一颗炽热又真挚的心捧到他面前，却被他无视了，忽略了，不屑一顾。 霍明廷也想不通，自己以前为什么会那样？ 忍不住了！ 霍明廷掐灭烟，拿起打火机就往外走。 ——去医院，接叶声下班。 正赶上叶声在开会，霍明廷透过门窗往里看，叶声上班时的样子和以前并无二致，还是穿着白大褂素着张脸，长发盘成低髻绑在脑后，沉静、柔和。 会议结束，叶声拿着本子起身，就看到窗户后面，霍明廷的一张脸。 她走出去，没有视而不见，而是很平静地问他：“来找我？” 霍明廷点头。 “有事？” 霍明廷道：“接你下班。” “……”后面的一溜脑袋冒出来，齐刷刷看向霍明廷，眼睛里都充斥着八卦意味。 自从秦敏舒从海慈离职，他们血液内科变得安静许多，但也少了很多抓马的“热闹”，私下里他们都推测这场情敌之争，还是叶主任占了上风。 现在叶声的身份不是秘密了，消息传得飞快，现在医院上上下下都知道叶声是上州叶家千金，华泰药业老板的亲妹妹。 最有福气的还得是季院长，能抱上上州叶家的大腿，仕途都稳了。 这会儿众人再看叶声和霍明廷，怎么看怎么般配，叶家千金&霍氏总裁，天生一对啊。 众人走后，叶声对霍明廷说：“我今天晚上有约了。你有事但说无妨。” “有约了？” 霍明廷一凛眉，“和谁？” 叶声刚想说这不关你的事吧，不远处李墨的声音传来，“我来得正好，下班了？” 霍明廷扭头。 李墨一身深绿色的休闲西装，头发也特意打理过了，看上去人模狗样的。 神采奕奕，连以前的病容都淡了。 眸光微不可察地一眯。 应了李墨唤的“明廷哥”，霍明廷看似平静地问：“你约的叶声？晚上去哪？” “华泰苏总办的一个文化交流晚宴，我是声姐的男伴。” 李墨简单说了下，又看向叶声，“化妆老师和衣服我都带来了，在这弄还是出去弄？” 叶声看了眼腕表，“时间来不及了，在这弄吧。” “行。” 两个人边说边往诊室的方向走，霍明廷沉默不语地跟在后面。 走到诊室门口，叶声回头看了霍明廷一眼，“还有事？” 语气平静，但眼神已经不耐烦了。 霍明廷面不改色，“我晚上和你们一起去。” “？” 叶声和李墨齐齐看向霍明廷，叶声问：“请你了吗？” 霍明廷：“……” ------------ 第一卷 第119章 追妻火葬场，了解一下 苏行还真没请霍明廷，本来就是小范围的朋友聚会。 霍氏集团和华泰药业，真论起来还是竞争对手。 不过堂堂霍总，想要一张请柬还是容易的。 霍明廷又不是不认识苏行，直接给苏总打了个电话，倒是换来了对方的调侃，“你和叶声一起来？作为前夫，还是男伴2号？” “……” 霍明廷以前没觉得自己的肺管子这么好捅，现在可倒好，人人都要来插他一刀。 还一插一个准。 诊室里传来吹风机的声音，知道叶声衣服换好了，李墨敲了敲门，门从里面打开。 李墨和霍明廷便去里面等。 已经下班的点了，两个大男人杵在诊室门口也不合适。 进去的一瞬，霍明廷往叶声身上、脸上扫了一眼，身形微顿。 叶声闭着眼睛，化妆师正在给她打底。 其实霍明廷觉得叶声压根不需要打什么底，她皮肤天生白皙细腻，毛孔都看不见，粉铺的太厚难免画蛇添足。 正想到这，化妆师忍不住道：“叶小姐皮肤真好，比很多明星做完医美的效果还好，怎么保养的？不是都说医生也经常熬大夜，压力很大吗？” “嗯。” 叶声道：“我也得定期保养，不过没什么时间去美容院，都自己在家做。” 倒是谦虚。 霍明廷心说：还以为她会说自己天生丽质。 “眼角的纹帮我遮一遮。”叶声非但不天生丽质，还非常有包袱，“年纪大了，都有皱纹了。” “才二十八。” 霍明廷话接的挺快，“不老。” 明明话说的很高情商，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句话说完，就是让诊室原本挺祥和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冷了几分。 有些话从某些人嘴里说出来，就是很别扭。 李墨看向霍明廷。 按时间来算，当年叶声嫁给霍明廷的时候才二十二，跟他现在差不多大。 “明廷哥，你二十二就当爹了？”李墨忽然觉得霍明廷真是“英年早婚”。 霍明廷刚刚也想到了叶声刚嫁给他那会儿，才二十出头。 青春年华最宝贵的时光，都给了他。 “嗯。” 化完妆做完造型的叶声，和白天那个正经的“叶主任”就完全不同了。 她一袭蓝色丝绒长裙，长卷发披在身后，精致漂亮的妆容活像是从漫画里跑出来的公主，戴着蓝色美瞳的眼睛又大又亮。 “走吧。” 叶声戴上耳钻，踩着高跟鞋起身。 这十厘米的恨天高霍明廷都怕她崴脚，伸手想去扶，叶声的手已经搭上了李墨的胳膊。 “你今天扶着点我，这要是崴脚，明天我就去不了柔术馆了。” 李墨那叫一个紧张，“那你可慢点我的姐！” “……” 霍明廷看着李墨紧紧托住叶声的手，眸光微冷，很想把这条胳膊剁掉。 叶声上了李墨的车。 男伴2号·霍总裁的车跟在后面，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全程很紧，总觉得车厢挺冷，身后一直有股冷风往这蹿。 — 今天的文化交流活动，虽然是苏行主办，但却不是医药行的宴会，而是文娱圈的。 苏行的太太是娱乐圈的当红影后，也是李夫人郑总，当初一手给带出来的，是李氏旗下的签约艺人。 一到活动现场，看着和李夫人、苏太太坐到一起的叶声，霍明廷便明白最近叶声的“势头”，只怕少不了郑总的功劳。 只是叶声如此高调，到底想干什么？ 霍明廷看不懂她的意图，该不会也想进军娱乐圈吧。 “霍总。” 苏行端着酒杯朝霍明廷走过来，苏行是少白头，年过四十已经两鬓斑白，一看就是个操心的人，“霍总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活动吧？” “嗯。”霍明廷淡淡道，“文化界的事，我不懂。” “哎，自谦了不是？” 苏行请他过去，给自家太太引荐了下，“阿妍，这是霍总。” 钟妍起身和霍明廷握了握手，说了几句场面话。 等一众影视大佬迅速将霍明廷包围后，钟妍悄悄凑向叶声。 “是不是你最近绯闻传得多，霍总急了？” 叶声正跟人发着信息，闻言轻挑下卷翘睫毛。 “急什么？” 钟妍促狭一笑，“我刚接的剧本不是发你看过吗。追妻火葬场，了解一下。” 叶声：“……” 火葬场她知道。 至于追妻？呵，霍总可别来搞笑。 ------------ 第一卷 第120章 赌他们能不能破镜重圆 叶声最近和李夫人走得近，确实是请对方帮忙为自己造势。 在宣传方面，她是行家。 至于苏太太钟妍，在她还不是苏太太的时候，叶声就跟她认识了。 苏行和钟妍当年都是通过叶声认识的。 李夫人和钟妍跟叶声讲了不少关于秦家和郑雪瑶、秦敏舒母女的豪门秘辛。 这些八卦，圈外和圈内传得还不一样。 但凡传到大众耳朵里的新闻，大多都是当事人自己故意传出去的，要么就是经过了一定的包装，假的成分比真的多。 可是圈子内部的消息，通常不足为外人道，得混进去才能探听到几分真实的料。 譬如，传言都说郑雪瑶是小三上位，踢走了原先的秦夫人动用了许多手段才拿下的秦董事长，而真相是—— “上一位秦夫人也是小三上位，跟郑雪瑶一样，都是夜场出来的，秦董事长好的就是这口。前秦夫人也是一朵奇葩，虽然嫁给了秦董事长，但两个人一直都保持着开放式婚姻的关系，各玩各的，外头的女人都是前秦夫人给秦老板找，据说她有点……绿帽情结，你懂吧。” 叶声：“……” “但这两位秦夫人倒是姐妹情深，从来不争风吃醋，反而私下相处得非常和谐，资源共享。” 钟妍在娱乐圈混了多年什么没见过，说起这些事眉心都不拧一下，“秦董事长玩得花，很重口，都知道。郑雪瑶能和他相处这么多年也是不容易。” 叶声眸光闪了闪，忽然想起了在秦宅门口，秦董事长甩秦夫人的那一巴掌。 在男人手里讨生活，本就不是一件易事。 李夫人告诉叶声，“秦夫人我接触过几次，情商是真的高，也颇有手腕，只要她想，和谁的关系都能处得很好，确实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物。和几个继子、继女的关系也都处得不错，后妈当的也是有口皆碑。” “秦董是个利益为重的人，手腕挺辣，郑雪瑶能在‘秦夫人’位置上待这么久，也付出了很多。” 她轻咳一声，贴着叶声的耳边和她说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听得叶声毛骨悚然。 钟妍坐在一旁，没往这边凑，也没有半点好奇的意思，像是知道李夫人要和叶声说什么。 她是郑姐一手带出来的，一块在腥风血雨的娱乐圈打拼，跟一群资本家斗心眼耍心机，谁都不是单纯的人，真单纯的人在这个圈子根本活不下去。 叶声要来之前，钟妍就跟李夫人打过招呼，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瞒叶声，她们说她们知道的，其它的交给叶声来判断就好。 李夫人有些犹豫道：“我倒不是不敢说，我是怕她一个千金小姐，承不住这些脏事。” 钟妍闻言却笑了，“姐，你太小看叶声了，她可不是活在象牙塔的公主。我还是个傻妞的时候，叶声就已经在N市杀出自己的一片天了。” 那时候的叶声，自己活得也十分艰难，却还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一张披萨饼，两个人都能分两半吃。 “你和叶声是怎么认识的？”李夫人好奇道：“我以前都没听说你俩关系还挺好，是闺蜜？” “不是闺蜜，闺蜜……太浅了。” 钟妍笑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祖宗。当年要没有她，我要么横死街头，要么饿死。” 李夫人睁圆了双眼，忽然知道钟妍说的是什么事了。 “原来当年救你的，是叶声啊。” 李夫人在外人眼里从来都不苟言笑的脸笑得相当柔和。 要不说人和人之间有缘分呢，她儿子何尝不是叶声救的？ 从酒窖出来，叶声还在消化着方才李夫人和她说的事。 她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该露的脸露了，该探听的消息也探听到了，可以撤了。 正准备给三哥打个电话，霍凛冬的电话先打了过来，与此同时，霍明廷正到处找叶声。 “叶……” 他看到叶声，正要开口，叶声就握着手机朝门口的方向走去，霍明廷听她带着笑意唤了声“凛哥”，踩着高跷大步往外走。 霍明廷皱了皱眉，刚要提醒她慢点，叶声脚步就慢了下来，对着电话道：“知道了，我慢点走。” “……” 霍明廷脸一下子沉下来，就好像自己要说的话，要做的事，都被人给顶替了。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叶声，盯着她随风翻飞的蓝色衣裙和那几乎双手就能掐过来的细腰，眼神往深处沉。 为何？ 结婚三年，他竟没搂过这截细腰。 而现在，已经不属于他了。 霍明廷没来由的，又是一阵心慌，牙关咬得咯咯响。 脚又一次不可控地迈了出去，越跑越急，可等到他追到门口，只看到了车子远去的踪影，她再一次离开了他的视线，从来不为他驻足停留。 “我说吧，他急了。”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正远远瞧着门口的动静，钟妍扭头对苏行说：“开一盘吧。” 苏行挑眉，“开什么？” “打个赌，霍总和叶声会不会破镜重圆，重修旧好。” ------------ 第一卷 第121章 霍聪不嫌你烦吗 今天的晚宴苏行倒是邀请了霍凛冬，他说有会推脱掉了。 霍家九爷回京不是一桩小事，各大宴会、酒会的邀请函纷至沓来，就算九爷从不参加，主办方也不敢把他落下。 众所周知，霍氏集团如今的掌权人是大房一脉，可是霍氏真正的掌舵人，是九爷。 他稍微动一动手里的方向盘，整个霍家都得跟着他的方向偏。 哪怕霍明廷也不例外。 叶声一上车，霍凛冬就盯着她看，一眼又一眼。 他眼神毫不避讳，叶声是个大方的人，从来不会躲避别人的目光，也不会被谁盯得无所适从，她通常都会选择盯回去，直视对方的眼睛。 可霍凛冬的目光和旁人的不同，盯得叶声莫名耳热，转过头去，对上他的目光，心猛地一跳。 车厢灯光黯淡，可路灯的光忽明忽暗地打进来，落在男人眼里，像汇着星河。 “……”叶声不甘示弱地与之对视。 可是两秒不到，就败下阵来。 “凛哥。”她笑了，“这么盯着人看，好吗？” 霍凛冬也笑，“好看。” ……这下是真脸红了。 叶声仗着光线昏暗嗔瞪了对方一眼，但听着如此直白的夸奖，心里到底是开心的。 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我又不是第一天这么好看。”叶声臭不要脸地说。 奇怪的是，她也只会在霍凛冬面前这么说。 可能是霍凛冬太喜欢夸她了，人在喜欢自己的人面前，不会拘束，不会自卑，被夸的多了难免自信爆棚，自觉矜贵。 “是，一直都好看。” 霍凛冬从不吝啬对她的夸赞，每次都说的认真、诚恳，透着令人相信的力量。 “今天的妆容，很像一只盛开的蓝色妖姬。”他说。 得益于有个名模母亲，霍凛冬很小的时候就被母亲带去秀场，是各种大型时尚品牌秀场的常客，永远坐在第一排的位置。 他的审美是从小耳濡目染练出来的，叶声从不怀疑。 “今天主打的就是一个妖娆。” 叶声故意撩了下头发，做作的举动让霍凛冬和王亮都笑了起来，车厢气氛一派活跃。 这样活泼明艳的叶声，其实也并不多见。 — 回到小区，叶声没先回自己家，而是去了对门。 一天不见霍小北，很是想他。 时间还算早，霍小北没睡，穿着毛绒绒的睡衣趴在沙发上和霍聪煲电话粥。 两个小家伙也是奇怪，明明白天在一起上学，还是同桌的关系，晚上竟然还要打电话！ 一天到晚说不完的话。 当然，大多数时候是霍小北在说，霍聪扮演一个倾听者。 但他很爱听，从来没有过不耐烦的时刻。 万三刀自己有家不回，天天待在霍凛冬这里，霸占了最大的客房，有时候还要搂着霍小北睡。 自然也见证了霍小北和霍聪是如何“黏”的，无比震惊。 “你俩小屁孩，怎么跟谈恋爱似的。”万三刀口无遮拦，信口开河。 霍小北皱眉，“别瞎说，我们才没有。” “那你们天天黏成块，双胞胎兄弟都没你俩这么黏糊。” 万三刀吐槽起来没完，“你那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晚上吃的什么饭都得告诉人家，霍聪不嫌你烦吗？” “他才不会。” 霍小北笃定得很，晚上就跟霍聪告状，“三叔嫌我话多，问你烦不烦我，你烦我吗？” “不烦。” 叶声一回来，就听到免提里传来霍聪的声音，“你都没嫌我话少，我为什么要嫌你话多。” ------------ 第一卷 第122章 搬家 叶声也是没想到不经意间能听到儿子如此成熟的发言，比他爸讲话中听多了。 霍小北对这个回答表示很满意，嘿嘿笑道：“我就说嘛，你才不会嫌我嘞。” 他洋洋得意地晃着小脚丫。 万三刀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下，见霍凛冬和叶声回来，笑着起身，“回来了？” “嗯。” 霍小北转过头来，甜甜地叫了声“声声”，然后对霍聪道：“你妈妈也太美了！” 霍聪或许是不知道霍小北开着免提，居然应了他一声。 “嗯，我知道。” “……” 一句平静又傲娇的话，让叶声一愣，和霍凛冬、万三刀对视到一起。 许是感觉电话那端的气氛不太对劲，霍聪声音上扬，“嗯？” “霍聪啊。” 霍小北有些不好意思，“我开了免提，声声听到了。” “……” 霍聪：“挂了。” 电话一挂，霍小北无辜地眨了眨眼，万三刀爽朗大笑，“这孩子性格随谁啊，别别扭扭的。” 霍凛冬：“随他爸。” — 翌日是周末，孩子不用上学，叶声也总算能休息一天。 难得的休息日，叶声通常不安排别的活动，就是宅家睡觉、看书，能不动脑子尽量不动。 霍凛冬和万三刀周末也闲不着，一大早就出门了，把霍小北送到了叶声这里。 叶声半眯着眼睛，陪霍小北下着棋。 很快就变得精神起来。 霍小北的棋艺长进得很快，有时候叶声防不胜防还会被他吃一着，不得不小心对待。 接到霍明廷电话的时候，叶声还是习惯性地顿了顿，摁了接听。 “喂。” “叶声。” 霍明廷裹着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可以让聪儿去你那待会儿吗？我要搬家，顾不上他。” “可以，我在家。” 叶声下意识应了声，又蹙了下眉，“搬家？” 霍小北抬起圆溜溜一双眼睛。 棋局暂停，叶声带着霍小北下楼，就见搬家公司正在往隔壁的一栋楼运东西。 霍聪站在花坛旁，在风中凌乱。 “霍聪！” 大周末的，霍小北见到霍聪还是很高兴，上去抱了抱他。 霍聪冷峻的小脸也柔和几分。 叶声把随手拿下来的围巾给霍聪裹住脖颈和半张脸，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你们快上去，别在这挨冻。” 把两个小家伙送上电梯，叶声才又披着披肩回去。 霍明廷正指挥着搬家公司往上搬东西，货车上满满当当的家具、电器，眼看着是要常住。 扭头一瞧叶声穿着一件白色毛衣，身上就披着一件粉色的披肩，霍明廷眉都皱起来。 “怎么穿这么少就下来了？” 他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大衣外套，要给叶声披上，叶声赶忙躲开。 “不用，我自己有。” 霍明廷给她披，她就躲，你追我赶的，挤进了楼道。 “我真不冷，你穿着吧。” 叶声确实也是浪漫过敏，受不了这个，尤其是受不了前夫对她做这个，怪别扭的。 婚内他也没对她做过这些。 迟来的一些“体贴”也好，“关心”也罢，叶声已经不需要了。 霍明廷手里拿着大衣，看着叶声躲避他的抗拒姿态，内心也有些受伤，伸出去的手无人接，难免尴尬。 好在叶声没让他尴尬太久。 “你怎么搬到这里了？”叶声问。 霍明廷道：“澜庭国际是谭家开发的项目，开盘的时候我订了一套四居，当时想着在霍公馆住得不舒服你就带着孩子来这边住。” 只可惜装修出来，一切都弄好了，没来得及搬两个人就离了。 “书婷在这边住了一段时间，最近我让她腾出来了。我带着霍聪在这边住，离学校、离你，都近。” 叶声蓦地抬眸。 ------------ 第一卷 第123章 他就知道她心里有他 要不是叶声笃定霍明廷心里没她，听到这句话都要误会了。 “哦。难怪那天在东临大酒店霍书婷提什么房子，还说我跟你要房子，原来是这样。” 破案了。 霍明廷眉头微蹙，“那丫头疯疯癫癫的，你别理她。” 叶声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 以前她因为霍书婷是她小姑子没少让她，现在没了那层关系，也没必要让了。 霍明廷轻咳一声，“妈让我转告，哪天有空请你到家里吃饭。” 叶声这下是真愣住了。 “你妈妈？请我？” 叶声宛如听到天方夜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霍明廷脸色讪讪。 他也清楚，以前母亲和妹妹没少嫌弃叶声的出身，总觉得叶声配不上他，现在母亲之所以邀请叶声，也是因着她叶家千金的身份。 但不管因为什么，如果关系得以修复，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叶声压根没接这茬。 “你搬吧，我上去了。” 她转身要走，霍明廷喊住她，“叶声。” 他近前一步，对叶声道：“抚养权的事，能不打官司尽量不打。你有什么需求，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叶声目光直直地看着霍明廷。 他今天是怎么了，从头到尾的反常，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态度缓和了，话也会说了，不是那个霸道的他了。 “只是，”霍明廷脸色微沉，露出几分无奈，“你把房产、股份都转给聪儿又是为什么，就这么不想要我的东西？” 叶声淡淡道：“你都说了是你的东西，我为什么要要？” 霍明廷：“……” “若是没离婚，我知道你给过我那些东西，或许还会高兴。可我是前几天才知道的，拿着难受，还回去又舍不得，不如给儿子了。” 叶声：“反正以后我的东西，也早晚都是聪儿的。” 霍明廷微微垂眸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说如果是婚内他告诉她这些，她会高兴……可是他当时为什么没告诉她呢？ 霍明廷都不明白以前的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是怎么想的。 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会敲开自己的脑袋壳好好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至于抚养权，你愿意退一步那是最好。我也不想和你打官司。” 叶声话锋一转，“可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和秦敏舒结婚，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聪儿的抚养权争回来。现在的我，有这个实力。” 这段时间的造势、高调，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过去那段婚姻让叶声明白，女人不管到了何时何地，都不能把权势随意让出去，一旦失权，便会任人宰割。 曾几何时，她努力想摆脱“上州叶家千金”这个身份，想活出自己的样子，拥有自己的姓名，甚至她嫁给霍明廷的时候，想的也是两个人越简单越好。 她图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身份。 是她太傻了，忘记了越是大家族越在意门当户对这个东西，出身对她来说或许不重要，但在霍明廷、霍夫人等人眼里，出身太重要！ 所以他们瞧不起的不是叶声，而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叶声。 现在的她和以前的她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变化，但霍明廷和霍夫人对她的态度，天壤之别。 唉……哥哥说得没错。 权势、地位、身份，这些都是中性词，不好不坏，全看你怎么去利用。 霍明廷却会错了叶声的意，听着她的话眼神都变得明朗起来，“你，就这么介意秦敏舒的存在？” “介意。”叶声心道：要不是担心聪儿被她带坏，你爱娶谁娶谁，我才不会管。 霍明廷见叶声耿耿于怀的模样，暗暗失笑。 女人吃起醋来，确实挺小心眼的。 但这恰恰说明，她心里有他。 ------------ 第一卷 第124章 前夫索要新家密码 “我不会娶秦敏舒。” 霍明廷跟叶声说这话的口吻很笃定，只是话锋转得也快，“但，我依然欠她的。捐骨髓的事，我念她一辈子。” 叶声胸腔被什么东西砸中，闷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每当霍明廷提到“捐骨髓”这三个字，前尘往事就会变成幻灯片在叶声脑海中轮番播放。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牢牢抓着她的头，不停地摁着她往墙上撞。 也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堵着她的喉咙，她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了他也不会信，毫无意义。 “一辈子。” 叶声喃喃着这三个字，脸色苍白的一笑，“行啊，你开心就好。” 霍明廷蓦地一怔，想说什么，叶声已经转过身去。 这次他没能叫住她。 她像是听不到他的声音，安静地上了电梯，电梯门在他眼前一点一点地合上。 霍明廷皱了皱眉。 不知为何，每次他提到秦敏舒为聪儿捐骨髓的事情，叶声的反应就很奇怪，不像是正常人的反应。 他心里也跟着惴惴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 可他想不出来。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霍明廷扭头，对上谭尧一双上翘的狐狸眼。 谭尧知道霍明廷今天搬家，特意过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顺便给他来送请柬。 “我姐和姐夫结婚十周年，想办个酒宴热闹热闹。” 看着红色烫金的请柬，霍明廷诧异万分，“他们不是离了？” “离了，又复婚了。” 想起家里的鸡飞狗跳，谭尧也不禁叹气，摇头笑道：“我说他俩这应该算是新婚，我姐说老夫老妻的说新婚太丢人了，假装没离过好了。” “……” 霍明廷既无语，又像是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还能这样？”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谭尧调侃起亲姐半点面子都不给，又冲霍明廷挑挑眉。 “你也可以试试。改天找我姐夫聊聊，让他传授你点经验。我姐说离婚后我姐夫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她怎么作怎么闹他都不开窍，离婚证一领，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自己修炼成了追妻大法，一通猛攻，比当初谈恋爱的攻势还猛。我姐招架不住，就又从了一回。” “……” 霍明廷沉默片刻。 他倒是能理解谭晶和陈绍维，第一次结婚是家族之间的商业联姻，没多少感情。 两个人几次传婚变，有时候在公众场合装都不装，完全是塑料夫妻。 或许是十年相伴，婚姻中的点滴相处，真的动了心生了情，这才有了“复婚”一说。 离婚夫妻还能复婚的，要么是离婚后找不到更好的了，要么是感情尚在，缘分没断，短暂分开后才能更加看清楚自己的心。 他和叶声，也会如此吗？ - 门铃响起的时候叶声正在给孩子们切水果，拿着水果刀就开了门。 “！” 门开的一瞬，谭尧看着那明晃晃的刀，眼都瞪圆了。 赶忙把身后的霍明廷亮出来。 霍明廷：“……” 叶声反应过来，忙把刀收到身后，“我切水果呢，快进来。” 她问谭尧，“你怎么来了？作为朋友来的，还是霍明廷的代理律师？” 谭尧忙把礼物拿出来，“当然是朋友！” 又将请柬给叶声，清雅的面容浮起一丝笑，“我姐特意叮嘱我了，让我亲自来请，千方百计也要把你请去。她想你了。” 叶声接过请柬，也愣怔了下，但没霍明廷反应这么大，只点点头。 “行，我提前腾出时间。” 确实很久没见过谭晶了。 以前她还是霍家媳妇的时候，京城贵妇小姐圈因为她的“出身”并不待见她，谭晶是为数不多对她释放出善意的人。 谭尧朝两个孩子看过去，目光落在霍小北身上，眼睛亮了亮。 “这就是九爷的儿子，你那位传说中的小叔吧？” 霍明廷淡淡“嗯”了声。 谭尧朝霍聪和霍小北走过去，摸了摸霍聪的头，霍聪唤了声“尧叔”。 霍小北也跟着仰头，十分乖巧地问好：“叔叔好。” “哎，别！” 谭尧吓了一跳，赶忙道：“你不能叫我叔，我得叫你叔。小叔，你好啊。” 霍小北：“……” 霍聪：“……” 气氛正有些尬，密码锁被拧开了，万三刀和霍凛冬相继走进来，看到屋子里这么多人，愣怔。 “呦，这么多人。”万三刀笑着说了句。 看着谭尧又给万三刀和霍凛冬发了请柬，霍明廷目光落在密码锁上，眼眸微眯。 他都不知道叶声这里的密码，可他们不但知道，还能直接摁指纹进入。 亲疏远近，当下分明。 霍明廷抿紧了唇。 叶声拿着水果刀进了厨房，想再切个蜜瓜，霍明廷跟进去，开门见山。 “这家的密码，能告诉我一下吗？” 叶声扭头，拧眉。 这是什么离谱的要求？ 霍明廷从叶声的表情中读到了一丝唐突，忙补充道：“我那栋房子的密码是……” “别说，我不需要知道。” 叶声打断他，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我家的密码，为什么要告诉你？” 霍明廷：“……” 她利落地切好瓜，走出去，看到霍凛冬脸上欣慰又满意的神情。 ------------ 第一卷 第125章 我要她身败名裂 霍明廷搬家后，本以为会经常看到叶声，却没想到经常看到的是霍凛冬。 便是偶尔看到叶声，要么是和万三刀一起，要么是和霍凛冬一起。 据他这几天的观察，叶声现在的生活比他想象中要规律，也要充实，比他还要忙上三分。 白天的叶声，医院上班、参加各种医药行和医术界的研讨会、座谈会，手上还有两个在搞的科研项目，是穿着白大褂行走在人间的“叶仙儿”。 而晚上的叶声，穿着高跟鞋、晚礼服，拍卖会、慈善晚宴、商业酒会、娱乐盛宴，到处可见“叶家千金”的靓丽身影。 神图频出。 有一张和影后钟妍同时回头的侧脸被媒体抓拍到，引爆整个网络。 别的霍明廷不知道，但是京城今年举办的酒会明显比往年多，而有叶声出席的酒会去的人格外全，单身的少爷、公子倾巢出动。 铁打的叶声，流水的男伴。 还有一个发现是，从不轻易露面的霍家九爷，也开始参加宴会了。 第一个公开亮相的酒会，便是谭氏千金谭晶和制造业巨头陈氏总裁陈绍维的结婚十周年庆典。 请柬虽然给到了，但无论是亲自递请柬的谭尧还是当事人谭晶夫妇，都没想到九爷真的能来！ 这面子给的，他们简直受宠若惊。 谭老板和陈董事长笑开了怀，都觉得面上有光。 大佬们纷纷寒暄着，叶声则和谭晶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看着他们夫妇，叶声笑意盈盈。 “恭喜啊，终于修成正果了。” 谭晶和陈绍维最近被圈内的好友调侃太多，脸皮已经练出来了，可被叶声这样善意的祝贺，两个人还是老脸一红。 以前谭晶没少闹，谭家家教严，陈绍维管谭晶也严，谭晶不会去什么风月场所，生气了就去KTV嗨歌。 她唱歌难听，尤其喝醉酒后吼起来鬼哭狼嚎的，闺蜜们都受不了她，只有叶声会一直陪她，在包间等着陈绍维和霍明廷忙完工作过来接她们。 其实叶声是可以把谭晶送回家的，但她不同意，嚷嚷着必须要陈绍维去接她！ 他把她折磨成疯子，她就把他当驴一样使唤！ 但谭晶酒品太差，清醒的时候会把陈绍维骂成狗，喝醉酒又揪着人家又抱又啃，有一回还差点当场把陈绍维办了。 ……如此尴尬的场面，都被叶声目睹过。 但谭晶和陈绍维对叶声是感激的，前者是因为陪伴，后者是因为叶声口风很紧。 这种狼狈的事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陈绍维从没在别人嘴巴里听到过，甚至连霍明廷都不知情，陈绍维说叶声是个很靠谱很值得信任的人。 但另一方面，两口子如果连背后蛐蛐人这种事都没有，说明夫妻关系好不到哪去。 谭晶能和陈绍维兜兜转转分分合合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两个人喜欢和讨厌的人太合拍，有时候做恨做到半夜，骂人能骂到天亮。 当然，他们也没少在被窝里骂霍明廷，说他渣得很，结了婚还和前任藕断丝连，根本配不上叶声！ …… 不远处，秦敏舒和一众小姐妹坐在一起，看着谭晶拉着叶声相谈甚欢，并直接把她带去自己的闺蜜圈，脸上都露出嫉妒又羡慕的表情。 哪怕豪门千金，也分帮结派，甚至分三六九等。 她们这帮是普遍的母族出身不高，自己也没能攀上更好的姻缘，凑到一起抱团取暖。 而那边，家世出身都是响当当，妥妥的旧贵族小姐。 从前，叶声也是被排挤，被边缘化的人物，可现在摇身一变成座上宾了。 “你们看到了吗，叶家千金今天可是挽着九爷的胳膊一起进来的。” 有人小声道：“霍家九爷哎，难不成叶声也要和霍总复婚？叶声现在今非昔比，霍家肯定也后悔了吧。” “别说霍总后悔，我都后悔了！” 有人惋惜，“我以前怎么就有眼不识金镶玉呢，早知道叶声是叶家千金，我怎么也得和人家搞好关系啊……” 旁边有人戳了她一下，秦敏舒饮下一杯酒，酒杯一摔，阴着脸走人了。 走到角落里，秦敏舒点了支烟，狠狠抽了两口。 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靠近她，半隐在黑暗中，伸手拿掉了她的烟，声音又沉又平，“少抽，对身体不好。” “哥，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秦敏舒眼神阴鸷地盯着被众星捧月的叶声，恶狠狠道：“我见不得她这么神气，我要她当众出丑，要她身败名裂！” 男人露出一双鹰眼，沉默数秒。 “好。” ------------ 第一卷 第126章 看热闹的两夫妻 到底是年轻人的聚会，霍凛冬没在宴会厅待太久，他并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场合。 幼时活在聚光灯下，过度曝光，霍凛冬是母亲带在身边的“时尚单品”，自立后他便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 有时候“神秘”，是为了自由。 谭董事长和霍凛冬算是旧识，知道他的脾气秉性，很早便让人安排了房间。 二楼内室，巨大的单向落地窗，能将楼下觥筹交错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 这，才是权力的中心。 霍凛冬旁边坐着的分别是谭董事长和陈董事长，一个是地产巨鳄一个是制造业巨头，当年这也都是被霍老爷子一手提拔起来的。 外界眼中谭、陈、楚、秦这几家和霍家走得都很近，但和霍家大房亲近不代表能和霍家九爷说上话。 霍家九爷一向是霍家独立的一个存在，不参与任何的家族内斗。 秦家努力想靠近霍凛冬，但其实还差得远，毕竟谭、陈这些人，当年是和霍凛冬在一个饭桌上长起来的。 一块吃饭，一块成长起来的情谊，又哪能是外人随便就能比的？ 下面喝酒，上面则喝茶。 霍凛冬话不多，大多时候是谭董主讲，陈董附和，霍凛冬只是听。 不一会儿，霍凛冬副手上前，谭董和陈董同时噤声，转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副手贴在霍凛冬耳边说了什么，霍凛冬道：“盯紧了。” “是。” 副手退后两步，告退出去，很快保镖就悄无声息地行动起来。 饶是霍凛冬神色不动，但谭董和陈董都感觉得到九爷浑身气场的变化。 下一秒，霍凛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谭董和陈董一惊，互相对视一眼，紧跟着站起。 霍凛冬站在落地窗边，面容微沉，朝他们指着一个方向，谭董和陈董都朝那边看过去。 一个侍者，端着酒杯穿梭在宴会厅中，目不斜视地朝前方走去，站在谭晶和叶声旁边。 谭晶顺手拿了两杯香槟，递给叶声一杯。 霍凛冬眸色变了。 — 叶声接过香槟，却没送到嘴边。 不远处有侍者端着两杯白色液体送到叶声跟前，叶声把香槟放下，也阻止了谭晶饮酒的行为。 “尝尝我给你带的葡萄酒。” 叶声将酒杯递给谭晶，“霞多丽，我特意去酒庄给你挑的一支。” “特意”二字，尽显有心。 “还是你知道我的口味。” 谭晶笑着饮下一口，却愣住了……这哪里是酒，明明是水啊。 叶声浅浅笑着，“怎么样？” 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谭晶一看就知道有事，顺着说了几句口感，就随叶声不动声色往一旁走。 “酒我让人给你送到房间了，你留着跟陈总喝。” 谭晶端着“酒”杯，朝不远处和她打招呼的人浅笑着，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什么情况啊？” “有人在香槟里加了东西。” 叶声一句话，让谭晶惊了一瞬，赶忙做好表情管理，贴着叶声耳边说悄悄话似地问：“谁要砸我场子？” “一开始是秦敏舒，后来是我。” 叶声挽着谭晶的手臂，“对不住姐妹，我得借你场子处置个人，提前和你打个招呼。你放心，我会等酒会结束，再动手。” “……” 谭晶眼睛亮亮的，她其实想说：酒会不重要，看热闹比较重要。 该打招呼的人都打过招呼了。 陈董事长和陈绍维对此更无异议，陈绍维带走谭晶，跳舞、唱歌、切蛋糕……谭晶贴着老公耳边小声道：“怎么办，我有点激动。” “你悠着点，忍住。” 陈绍维提醒她：“要是打草惊蛇，热闹就看不了了。” 谭晶立马收敛下来。 她可不能少了往后至少半年的谈资。 — 这些小动作，走得太过流畅，没有惊动秦敏舒。 她今天难得安静，就坐在角落里喝着酒，眼神一直盯着叶声的方向，就等着她出丑。 但叶声酒量似乎很好，一直在喝。 秦敏舒不禁皱了皱眉，难道失手了？ 她怎么还没有反应？ 秦敏舒换了一条腿翘着，等得越来越焦躁，而哥哥也迟迟不见踪影。 不知是不是空调开得太热，她脑袋闷闷沉沉的，透不过气，正准备出去转一圈，刚站起身，身子就软绵绵地倒下去。 冷不丁落入一个怀抱。 秦敏舒下意识抬头，视线模糊，她狠狠甩了下脑袋，看到一张半生不熟的脸孔，冲她坏笑着。 “秦小姐怎么了，喝醉了？” 这是年老板，秦敏舒知道他，先前母亲给她丢的那几张照片里，就有他的——一个头都秃了的猪头三！ 秦敏舒猛地推开他，走了两步她就觉得不对劲，好像…… 是药的作用。 给叶声准备的酒，怎么她喝了下去？ 咸猪手又摸上来，秦敏舒警铃大作，忽然开始大叫，“哥！哥！……明廷，明廷救我！” 哥哥没出现，可霍明廷听见了这声呼救。 他见叶声喝了太多酒，跟厨房要了杯醒酒汤装在高脚杯里，想给叶声送过去，刚走没几步，就听到秦敏舒的喊声。 半路折返，一杯醒酒汤猛地泼在年老板的脸上，高脚杯也碎在了他头上。 场面登时一片混乱。 酒会已经结束了，不少人已经离场，只有不愿意早回家的年轻人还在舞池流连着，喝酒聊天，开启下一波应酬。 秦敏舒的这一叫，霍明廷的这一砸，把全场所有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敏舒！” 霍明廷将秦敏舒抱住，感受到她身上不同寻常的体温，“你怎么了？” “明廷，救我——” 秦敏舒又惊又吓，一下子哭了起来，手冲叶声的方向一指，“是她！叶声在我的酒里动了手脚！” 霍明廷倏地朝叶声看过去。 全场鸦雀无声。 ------------ 第一卷 第127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秦敏舒的控诉，齐刷刷地朝叶声看去。 叶声静静站在那。 她酒喝了不少，面色透着红润，看上去有些微醺，心情很好的样子。 但在秦敏舒眼里，这就是干完坏事的洋洋得意！ “叶声，你太卑鄙了！” 秦敏舒靠在霍明廷的怀里，声色俱厉地控诉叶声，“是你在我喝的酒里面动了手脚对不对？你别敢做不敢当！” 霍明廷想让秦敏舒自己站好，可她完全没有办法站稳，身体已经开始有了反应。 ……他看得出来。 这确实是药物的作用，不是喝醉的迹象。 “敏舒，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霍明廷声音微沉，叶声和秦敏舒不对付他知道，但他不相信叶声会干出这种事。 叶声就是个直肠子，对谁不满只会明着来，绝对不会使阴招。 “你还向着她说话？” 秦敏舒气得不行，她想推开霍明廷，又不能推开他，身体贴得更紧了，难受得哼唧。 “明廷，我难受，我好难受……” 眼看着她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现形，热得失去理智，开始扯自己的领子了，霍明廷赶忙制止她的动作。 情急之下，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包住秦敏舒。 叶声托着腮静静观赏着这一幕，她醉意微醺，很多画面在眼里仿佛自动加了滤镜。 此刻她看到的是——霍明廷慌张又心疼地给秦敏舒披上衣服，紧紧搂着她，当真是爱惨了。 “是我动的手脚，怎么了。” 叶声忽然出声，直接承认，再次让周遭的声音变得静默下来。 秦敏舒和霍明廷齐齐扭头，看向她。 不远处，早已从主角的位置退下的谭晶和陈绍维夫妻二人寻了个角落，看着这一幕大戏，目不转睛。 叶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谭晶猛地掐住陈绍维的大腿，疼得陈绍维差点叫出来。 秦敏舒吃惊于叶声居然会主动承认，霍明廷则是不敢置信地抬眸看着叶声。 只觉得方才他心里笃定的声音在跳出来打他的脸。 阳谋、阴谋，没有叶声不会的。 她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直率，那么单纯…… 楚粤刚结束任务过来，谭尧出去接他，没想到再回到舞池已经变了天。 看着霍明廷瞬间沉冷下来的脸色，谭尧和楚粤都惊了一瞬，感觉场面已经失控了，赶紧上前解围。 谭尧让人把早先准备好的医疗队请过来，楚粤则走到霍明廷身旁暗暗捏了下他的肩，“有什么事去房间处理，别在这闹。” “是我闹吗？” 霍明廷罕见的当场黑脸，没给自家兄弟面子，他托秦敏舒的姿势更坚实了些，朝叶声看了一眼。 霍凛冬不知不觉站到了叶声身旁，低声说了什么，叶声把耳朵凑过去。 两个人靠得很近，仿佛下一秒就要亲上。 霍明廷脸彻底黑下来。 “走！”霍明廷咬着牙，单臂搂着秦敏舒的腰，就要离场。 “等一下。”叶声出声喊住他们。 霍明廷冷冷回头，“怎么，还没玩够？叶小姐还想干什么？” 秦敏舒像是快要不行了，整个人小鸟依人地挂在霍明廷怀里，哭哭哼哼地说自己“好热”“难受”…… “我知道霍总着急，但请先等等。” 叶声轻扯一下嘴角，“五分钟就好。” 霍明廷绷着面容，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 叶声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来，此刻在霍明廷眼里，她一定是一个专门欺负他女人的狠毒老巫婆。 以他对秦敏舒宠爱的程度，没上手打她都是好的。 当然，他也未必打得过她。 不过现在她确实也不在意霍明廷怎么看她，只是她的名声，不能就这么被秦敏舒给毁了。 “我请大家欣赏一组短片。”叶声指着一个方向，朗声道：“请看VCR。” 众人纷纷朝叶声指的方向看过去。 霍明廷和秦敏舒也跟着抬头。 VCR确实很短，只是每一个镜头都很有效。 镜头拍到秦敏舒是如何把一包东西递给侍者，侍者又是如何倒在香槟里，端到了叶声的手边…… 开头即炸裂！ 看到秦敏舒坐在角落里望着叶声，那阴狠的笑容，众人毛骨悚然，都跟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而刚刚还在心里暗暗为秦敏舒打抱不平的那些人，都恨不得给自己两下。 秦敏舒的闺蜜团们，更是一看一个不吱声。 “靠！”谭晶在角落里没忍住爆了句粗，陈绍维赶忙捂住她的嘴。 谭晶气得直瞪眼：我也差点喝了带料的酒，幸亏叶声及时拦住了我，不然我今晚也中招了！这可是我的场子，她吃了熊心豹子胆#￥&*…… 陈绍维完全读懂了她用眼神骂人的疯狂输出。 秦敏舒完全是被雷劈一般，僵在当场。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摄像头全程跟着她录像，把她当成女主角一样，将她所有的行动轨迹和面部表情都记录了下来。 叶声是有备而来！ 她像是开了天眼，早就料到她会动手脚似的，只喝自己带来的酒，还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两杯加了料的酒都送到了她的手里。 秦敏舒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不料被叶声摆了一道，她才是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觉！ 同时被雷劈到的，还有霍明廷。 原来，想害人的是秦敏舒，只不过手段太low，偷鸡不成蚀把米。 害人终害己。 霍明廷垂眸看向紧贴在自己怀里的人，一时间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黏住了，说不出的恶心。 ------------ 第一卷 第128章 被雷劈了三回的霍总 霍明廷一松手，秦敏舒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明廷……” 霍明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次一次地耍别人，好玩吗？” “我……你听我解释！” 秦敏舒试图去抓霍明廷的手，霍明廷退后一步，眼神冷蔑。 “秦敏舒，你又给我上了一课。有时候亲眼所见的，未必是真相。” 在场众人都在心里对这句话表示赞同。 他们原本还以为是叶声故意搞秦敏舒呢，没想到人家只是反击而已，不过这种反击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的。 看来传闻没错，叶声和秦敏舒确实不和，今天这也算当众撕破脸了。 得亏秦董事长早已带着夫人离场，不然这会儿只怕老脸无光，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霍明廷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叶声。 他今晚错得太离谱，叶声一定对他失望透顶了吧。 关掉了VCR，叶声便没再解释一句，事实胜于雄辩，有的人她解释再多哪怕把嘴皮磨破，终究是不信她。 “凛哥，我困了，咱们走吧。” 霍凛冬点点头，不轻不重的声音道：“以后邀请我和叶声的地方，劳烦各位，让这位秦小姐离我们远些。晦气。” 秦敏舒脸色唰的一白。 这话霍家九爷当众一说，等于封了她所有的晋升通道。 在场这些人，以后都不敢再和她结交了！ 眼看着霍凛冬和叶声离开，霍明廷心一紧，刚要迈步追上去，腿就被人抱住了。 秦敏舒瘫坐在地上，泪眼婆娑地抱着他求救，“明廷，我求你，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 “放开。” 霍明廷态度无比冷淡，要甩开她，秦敏舒抓着他不放，“我给聪儿捐过骨髓，你说过的，只要我有什么要求，你都会尽量满足！” 楚粤和谭尧阴沉着脸朝秦敏舒看去，为这一件事，她能拿捏明廷一辈子！ 霍明廷攥了攥手，终究不能甩手而去，命人上前帮忙，带秦敏舒去房间，让医生给她解药。 “明廷，我难受，不要打针，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到了房间，霍明廷就走不了了，彻底被秦敏舒缠住。 医生在旁边束手无策。 楚粤和谭尧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楚粤脸都挂不住了，叼着烟沉声道：“那我们带医生走？你俩该干嘛干嘛。” 霍明廷咬着牙刚要说什么，手机响起来，一个陌生号码，霍明廷接了。 哪怕是一个垃圾电话，都能让他从此刻窒息的环境中解脱一下。 “你好，请问是……霍先生吗？” “哪位？” 霍明廷擒住秦敏舒作乱的手，要不是看在捐骨髓的份上，他真想把她扔下去！ “我是孟娟，秦敏舒和叶声的同学。” 霍明廷问她有什么事，孟娟听他声音沉冷，赶忙道：“是这样的霍总，我之前无意中听到你和叶声的交谈，说到秦敏舒给你们的孩子捐骨髓的事情……我有个朋友，正好在二院工作，就是以前秦敏舒工作过的医院，我查到一件事情……秦敏舒给霍聪捐骨髓的配型知情书是伪造的，她和患者的骨髓并不匹配。” 轰！ 霍明廷只觉得大脑一懵。 “喂霍先生，请问你在听吗？” 霍明廷瞧着在床上把自己扭成虫子的秦敏舒，冷冷道：“你继续。” “原始文件已经被秦敏舒销毁了，但是电脑上还能找到一份电子记录。实际上，两年前给霍聪移植骨髓的人是叶声，手术也是叶声亲自给霍聪做的。” ！ 霍明廷红了眼睛。 一个晚上，他尝到了三次被雷劈的滋味。 ------------ 第一卷 第129章 破碎霍总 电话从手里垂下的时候，霍明廷整个人石化一般，彻底变成了一块石头。 只有一双眼睛在逐渐变色，从白到红，再到红透。 仿佛轻轻一眨，就会滴下血来。 秦敏舒已经快要不行了，药物让她变得不像人，宛如一条蛇妖，不停地蜿蜒、扭曲、爬行，一个劲儿地往霍明廷身上贴。 楚粤实在看不下去，恶心坏了。 “我走了，再待下去我要吐了。” 楚粤冷着脸扭头要走，谭尧拉住他，“明廷不对劲。” 从小到大的兄弟，彼此的样子最为清楚，楚粤和谭尧一看霍明廷落下眼泪，两个人眼睛瞬间瞪大。 卧槽！ ……哭了？！ 下一秒，霍明廷就将爬到他身上的秦敏舒甩开，猛地上前掐住了她的脖子。 “！！” 楚粤和谭尧同时一惊。 “骗我，你一直在骗我！” 霍明廷手背青筋暴起，掐的秦敏舒脸色涨红，几乎喘不过气，楚粤和谭尧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赶忙上前一左一右把霍明廷拉住。 “你发什么疯，你要掐死她啊！” 楚粤和谭尧两个人都差点没擒住霍明廷，楚粤不得不提醒霍明廷，“这是秦敏舒，你看清楚了！” “我掐的就是她！” 霍明廷一声爆喝，猩红的双目可见他此刻愤怒到了极点，确实在发疯的边缘。 秦敏舒捂着脖颈拼命地咳嗽。 秦董事长和秦夫人回家路上收到消息，得知女儿在酒会上给叶声下药把叶家得罪，还被霍家九爷封杀的消息，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返回。 刚到房间门口，就看到这一幕，秦夫人脸色剧变，赶忙上前把女儿抱入怀中。 “怎么了这是？”秦夫人看着女儿被掐红的脖颈，神色不悦地看向霍明廷，“明廷，敏舒纵有千错万错，也不能动手啊。你是男人。” 秦董事长绷着脸色，他虽然不想得罪霍明廷，但见女儿被搞成这样，心里还是不舒服。 楚粤和谭尧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明廷今天太疯了，简直不像他。 “是他不对。” 楚粤不替兄弟遮掩，在霍明廷肩膀上捶了一下，“你到底怎么了，说句话，兄弟们都在呢。要是谁犯了罪，这一个警察一个律师，还抓不着她？” 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楚粤这话没说白，但还是护着自己兄弟，秦董事长和秦夫人听着不舒服，但都没说什么。 谭尧看楚粤一眼，让他别火上浇油，暗暗抓了下霍明廷的胳膊。 “哥，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出个声，别吓我们。” 他们也是第一回见霍明廷露出这样的神情，像是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哪怕当初和秦敏舒分手，或者和叶声离婚，都没见他这样过…… 他们现在都搞不明白，他心里到底装着谁？ 红玫瑰与白玫瑰，哪个分量更重？ “叶声。”他忽然开口，唤了叶声的名字。 楚粤和谭尧异口同声：“叶声怎么了？” 霍明廷心脏闷沉，像是被烧了个洞，嗓音哑得厉害。 “两年前，给聪儿移植骨髓的人，不是秦敏舒，而是叶声。” “……什么？！” 楚粤和谭尧大惊。 ------------ 第一卷 第130章 肠子都悔青了 “你搞错了吧，怎么会是叶声？” 楚粤吃惊不已，“两年前……叶声不在国内啊，她不是出国了吗？” 谭尧却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向楚粤，“你傻啊，出国又不是不能回来，只是咱们不知道而已。再说，你忘了叶声是做什么的。” “……”一瞬间，楚粤也觉得脑子一懵。 是啊，叶声本来就是白血病方面的专家，无论科研成果还是医术水平都比秦敏舒高出不知道多少。 霍聪情况不好，她这个当妈的不可能不关注，回国给儿子治病，再正常不过了。 至于骨髓……当初秦敏舒和聪儿的骨髓能够配型成功，他们都觉得挺意外的，确实太巧合了。 而今忽然得知是叶声给聪儿移植的骨髓，他们倍感震惊，却没有丝毫怀疑。 确实，比起秦敏舒，叶声这个亲妈和聪儿骨髓配型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霍明廷回过神来，只觉得满心荒唐。 “她骗了我，她用这个谎言，骗了我整整两年。就连今天，都在骗我。” 霍明廷嗓子沙哑的厉害，朝沉默不语的秦董事长和秦夫人看去，“而你们，你们对秦敏舒的所作所为都清楚，对吧？” 秦董事长脸上闪过理亏，秦夫人却很是镇定，柔声规劝： “明廷，你先别生气，其中必然有误会。是谁跟你说的这件事，她有什么样的目的，这些问题咱们都得考究……” 霍明廷伸手揩去眼角的泪，冷冷一笑。 “确实，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只是我的脾气，你们也清楚。谁要是真的耍了我，我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秦敏舒此刻已经被欲火烧得大脑发麻，浑身滚烫，理智全无。 周遭的声音她全都听不见了，只沉浸在自己的欲望空间里，渴望被抚慰，被摩擦，被进入…… 她意识不清地唤着所有她认识的男人，喊了几声“明廷”得不到回应，便开始喊别人。 当喊到“费曼”时，秦夫人一个激灵，赶紧捂住女儿的嘴。 楚粤和谭尧都听到了这一句唤，霍明廷不知听没听见，面无表情地离开。 “真厉害。”楚粤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秦董和夫人教女有方，我们今天也是大开眼界……” 秦董事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谭尧赶紧把楚粤拽走，怕他说出更难听的话，今天真就无法收场了。 — 霍明廷今晚太失控了，楚粤和谭尧都怕他出事，一路跟着他。 三人一块去了二院，孟娟在门口等着他们。 当孟娟真的调出记录，拿出证据的时候，霍明廷三人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难掩心中惊骇。 “还真是叶声。” 楚粤啧一声，“可她为什么不说呢，就这么闷声干大事？” 谭尧：“那时候刚离婚一年左右，应该也是不想见到熟人吧。” 他看向霍明廷，“你和叶声就没聊过骨髓这事？” 霍明廷苦笑一声。 怎么没聊过，聊过不知道多少次。 难怪每次叶声的反应给到他的感觉都很奇怪……原因竟在这里。 “我说过，”霍明廷道，“我说秦敏舒给聪儿捐了骨髓，就为这事，我感激她一辈子。” 楚粤：“……” 谭尧：“……” 他们都无法想象，叶声听到这番话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显而易见，叶声并没有告诉霍明廷真相。 不然他不会像现在这么癫狂。 只怕此刻肠子都要悔青了。 霍明廷红着眼看向孟娟，眼神犀利，“你为什么会查这件事？” 孟娟早知他会有此一问，腹稿早已打好。 “因为秦敏舒是什么样的人，我太了解了。她虚荣、跋扈、自私，从来只会无限索取。索取十分，能付出一分就不错了。” 孟娟一向怯懦的面容此时也闪过一丝坚定，“叶声帮了我，我得还她一次。” 楚粤洞察人心，一眼便看出来，“你嫉妒秦敏舒。”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事实。 孟娟脸上闪过尴尬和窘迫，在这些富贵的公子哥面前，既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也不需要顾忌什么形象。 抬头挺胸，她咬着牙道：“我承认，我就是嫉妒秦敏舒，我恨她！” 她细数着上学时秦敏舒对她的压迫，同学们都说她巴结秦敏舒，其实是她一开始就因为农村出身，性格胆怯，被秦敏舒盯上，被迫沦为她的小跟班，说白了就是伺候她的小丫鬟，还不给钱的那种，偶尔施舍一点小恩小惠给她，还要她感激涕零。 室友们对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是因为她根本就得罪不起秦敏舒。 要是惹了秦敏舒不痛快，她分分钟就能让人捏死她，因为她亲眼看到秦敏舒是怎么找人“捏”别人的。 孟娟看向霍明廷，“你大概都不知道，当时我们隔壁学院有个女生喜欢你，挺多人都知道，那时候你和秦敏舒还没谈，但秦敏舒跑到人家面前骂人家，说人家不配。那女孩也是个刚硬的性子，说她非争不可，秦敏舒被撅了面子不高兴，找了一群混混把女孩给打了。” 霍明廷眸光一冷。 孟娟冷笑道：“不光如此，那个女生被打的照片还被发布到了校园网上，人人都知道是秦敏舒干的，可没有人敢说什么，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去追你，或者对你动什么心思，结果就是……很快秦敏舒和你交往的消息传遍校园，那个女生父母一开始还去学校闹，但拿了秦家一笔钱后就消停了，女生抑郁症退学，连正常毕业都没有。如果我得罪秦敏舒，我的下场，只会比那个女生更惨。” 楚粤和谭尧已经听得满脸怒容，这完全是校园霸凌！ 他们平时经手过这样的案例很多，却完全没有想到，秦敏舒竟然也是曾经的霸凌者！ 孟娟抬头对霍明廷道：“你知道吗，秦敏舒曾经也想找人打叶声来着。” 霍明廷脸色倏然一变，“什么？” “她看不惯叶声。你们说我嫉妒秦敏舒，我承认，但秦敏舒也有妒忌的人，就是叶声。” 孟娟摇摇头，“她不敢动叶声，不光因为叶声是学霸，还因为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叶声的家世，但都猜测她背后有人，秦敏舒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她是最懂得欺软怕硬，趋利避害的。我是看不得秦敏舒好，凭什么一个人品恶劣的人能拥有这么好的命？可叶声……” 孟娟脸上不知是笑还是哭。 “我也羡慕她……但她太好了，好到哪怕我再羡慕，也不嫉妒。她帮了我很多，我无法回报她什么，这次就当我还她吧。” 从医院出来，三人满心复杂。 楚粤和谭尧离霍明廷几丈远，虽然是兄弟没错，但他谈的女人太low了，简直拉低他们的档次。 一想到霍明廷和秦敏舒这样的人谈过，今晚还被那个女人缠了半天，他们看向霍明廷的眼神都充满了嫌弃。 霍明廷捏着手机半天，做足了心理准备，才鼓起勇气给叶声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通了。 却是霍凛冬接的。 “……九爷爷？叶声呢？” 霍凛冬：“睡了。” 霍明廷心一颤，不由握紧手机，“那你，你怎么会在她旁边？” 电话那端沉默半晌，霍凛冬低沉的声音传来。 “你说呢？” ------------ 第一卷 第131章 偷亲 听到霍凛冬的声音，想象着此时此刻叶声就睡在他身旁，霍明廷只觉整个人堕入深冬湖水，冻得他浑身僵冷。 又像是泡在柠檬水中，又酸又涨。 “我不会放弃叶声。” 霍明廷红着眼，咬着牙再次宣战，“哪怕……你们已经好了，只要你们一天不结婚，我就有机会。” 他其实更想说，哪怕你们结了婚，我也不愿意放弃！ 霍明廷本以为九爷爷会冷冷回击他，或者以长辈之姿骂他一顿，却没想到霍凛冬声线平缓。 “霍明廷，你是真的爱叶声吗？” 霍明廷脱口而出，“当然！” “那为何，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你不站在她这边，反而帮着别人一起欺负她？” 霍凛冬问：“这是爱吗？” 霍明廷：“我……” 他哑口无言。 霍明廷狠狠咬了下嘴唇，此刻他冷峻的面容竟流露出一丝委屈的孩子气，或许是因为手机那端的人是他九爷爷…… “我爱叶声。”他很肯定地说。 霍明廷道：“可什么是爱，我并不完全清楚。爱她，是必须在事情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就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身旁吗？哪怕明面上的事实是她欺辱了别人，做错了事，我也要站在她身边帮着她一起欺负人吗？这样的爱，我恐怕做不到，我也没有上帝视角能看清一切真相。” 霍凛冬没被他绕进去，而是反问他，“你为什么会觉得叶声会欺辱别人？” 霍明廷一怔。 “你所谓的叶声欺辱秦敏舒，是她在被秦敏舒多次使阴招以后提早防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反击而已。” 霍凛冬淡淡：“你爱不爱叶声另说，但你不能要求她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叶声要是那样软弱，在国外讨生活时她就被人欺负死了。” 霍明廷更愣了，“讨生活？你说叶声？” “你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你也完全不愿意去了解。你连她的真实世界都不愿意进入，怎么能信誓旦旦地说你爱她呢？” 霍凛冬对此表示不解，“你的爱，是一种胁迫，一种打扰。” 霍明廷：“……” “你的宣战，对我来说是孩子气的话。你不想长大，可以，但不能要求整个世界围着你转。” 霍凛冬声音自始至终都非常平稳，像在进行一场温和的说教： “至于我和叶声，倘若有一天我们在一起，必定是两情相悦。无论我，还是叶声，都不会给你插足的机会。法律制裁不了你，道德约束不了你，没关系。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了。” 电话挂断。 霍明廷在冷风中，瞳孔紧缩，眼眸一点一点沉下去。 — 叶声醉了，也睡了。 她连妆都没卸，躺在沙发上，身体微蜷，像只慵懒的醉猫，可爱迷人。 霍凛冬放下手机，矮下去，蹲在她面前，静静欣赏着她的醉态。 他还没进化到能抵挡如此漂亮生物的程度。 嘴唇贴上的那一刻，霍凛冬感受到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如同股票指数迅速攀升，冲破最高值，砰！砰！ 他确实沦陷了。 忍不住在睡美人未苏醒的时候偷吃禁果。 被尿憋醒的霍小北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这一幕，揉了揉惺忪睡眼，不由张圆了小嘴巴。 霍凛冬微微撤身，和儿子对上眼神，大眼瞪小眼。 “……” ------------ 第一卷 第132章 你从来不曾爱过我 在霍小北开口之前，霍凛冬起身将儿子单手抱进房间。 另一只手不忘捂紧他的嘴巴。 怕把叶声惊醒。 进房间后，霍凛冬关上门，才松开霍小北。 嘴巴一松，霍小北立马绷紧小脸仰头控诉，“爸爸，你干坏事！” “你怎么能这样呢，居然趁声声睡着偷亲她！太过分了！” 霍凛冬笑：“是，我错了。” “……” 如此丝滑的认错，让霍小北怔住。 从爸爸的笑容里，他读出一行字：我知道错了，但我不想改。 真是嚣张啊。 — 第二天上学，霍小北在车上憋了一路，到教室后还是忍不住把昨晚发生的事跟霍聪说了。 “哈？” 霍聪瞪大眼睛，张圆了嘴巴，此刻他的模样和昨晚的霍小北超级像！ “声声我不知道，但我爸，肯定喜欢上声声了。” 霍小北一本正经跟霍聪分析着，又有些抱歉外加同情地告诉他：“你爸爸没戏了。” “你怎么知道？” 霍聪有些不服气，“你爸爸喜欢叶声，又不代表叶声不会和我爸爸和好。” “我觉得他们不会和好。” 霍小北说：“你仔细想想，声声是和我爸爸在一起笑得多，还是和你爸爸在一起时笑得多。” “……” 霍聪抿紧嘴唇，他想了想，但实在说不出口。 因为叶声和他爸爸在一起时，压根不会笑。 甚至有时候前一秒钟还是笑的，在看到他爸爸时脸色会瞬间耷拉下来。 平心而论，叶声对他不会这样，还是很温柔，也挺多笑容的……只要他不说气人的话，不做气人的事，他们之间是能和平相处的。 但是他爸爸，不行。 想到这，他有点同情自家爹了。 “我其实还挺高兴的。”霍小北道：“虽然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太高兴。但是霍聪，你介意你妈妈变成我妈妈吗？” 霍聪惊讶地扬了扬小眉毛。 他之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这会儿想想，并不。 “不介意。”霍聪很认真道：“要是我妈妈变成你妈妈，那咱们就是亲兄弟了。” “亲兄弟吗？” 霍小北一听，原本担忧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霍聪看到他高兴的样子，被他的情绪感染到，愈发肯定了这个想法，“对，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有血缘关系的。” 霍小北嘿嘿一笑，“你忘了，我爸爸是你爸爸的九爷爷，亲生的哦。” 霍聪：“……” 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爷爷？ — 叶声对昨晚睡觉后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 大醉一场，今天起来脑袋就有些疼，她去办公室换好衣服，往诊室的方向走，忍不住敲了两下脑袋。 刚绕过拐角，就见一个身影蹲在诊室门口。 修长的胳膊搭在膝盖上，两手低垂，脑袋深深埋下去。 叶声脚步一顿，皱了皱眉。 都不用看脸，她都能认出来这是霍明廷。 他又要干什么？ 忍着满心的不耐，叶声冷着脸走过去，到门口她都不想叫他，霍明廷听到动静，迟缓地抬起头。 抬头那一眼，眼眶里不正常的红让叶声蓦地一惊。 有那么一瞬，还以为他眼瞎了…… “你来了。”霍明廷扯着嘴角冲她笑笑，笑容却十分勉强。 他手撑墙站起来，像是蹲了许久，腿都蹲麻了。 叶声瞧着，又是蹙眉，“你在这等了多久？” 霍明廷看着她，“……昨晚，到现在。” ？ 叶声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你要干嘛？为昨晚的事，还是为秦敏舒，找我算账？” “不是。” 霍明廷嗓音哑得像是生了病，脸色也透着不正常的红。 “我能，和你聊聊吗？” 霍明廷通红的双眼看着叶声，又看了看时间，“现在离接诊，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叶声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只是霍明廷近乎示弱的姿态让她既惊讶，又不解，也不愿意在门口引人注目，带他进了诊室。 一进门霍明廷就开始咳嗽，叶声看他一眼，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谢谢。”霍明廷接过水杯。 叶声拉开抽屉取了支电子体温计，给霍明廷量了下温度：38度5。 “你发烧了。”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一会儿去药房开点退烧药，或者直接挂个点滴再走。” 声音也没有什么温度。 叶声倚在桌边，淡淡看向他，“说吧，今天又什么事。” 霍明廷就这样看着叶声，她看上去那么冷淡，可无论是手里温热的水杯还是方才的嘱咐，都证明她是个善良的人。 哪怕他一次次地伤害她、误解她，可她还是会对他表达人类正常的关心。 这一刻霍明廷忽然明白，为什么都说你要爱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 品性，真的太重要了。 “我……”霍明廷都没什么脸说这话，“我知道了，两年前聪儿的手术是你做的。” 他直直地看向她，“骨髓，也是你移植给聪儿的。” 叶声闻言，纹丝不动。 霍明廷情绪却有些激动，“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真相，让我蒙在鼓里，被秦敏舒绑架了这么久？” “怪我啊？” 叶声扯了下嘴角，“你会被她绑架，说明你对她有感情；你会被她骗，说明你蠢。我告诉了你，你就会相信我吗？” 霍明廷一愕，“我……” “你不会。你只会觉得，这个女人一肚子坏水，她这么心狠这么不负责任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给儿子移植骨髓，居然还要抢敏舒的功劳。” 叶声眸色清冷地看着霍明廷，终于可以正视一个事实真相。 “你会不经调查地相信秦敏舒，义无反顾地陪着她，护着她，会不分青红皂白地随意对我进行苛责、讨伐、冷眼相待，原因也很简单。” 叶声一字一句告诉他，“以前，你知道我爱你，所以欺负我。后来，你知道我放不下聪儿，所以拿捏我。霍明廷，你自始至终，都不曾爱过我。我们的相遇，是一个错误。” 霍明廷手中的杯子倏然落地，他脸色发白，浑身发抖。 下一秒，人就晕了过去。 ------------ 第一卷 第133章 果然是没爱了 霍明廷睁开眼的时候，躺在急诊走廊的病床上，旁边好多人……他立马惊醒。 手背上还插着针，吊着水。 霍明廷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走廊里都是打点滴的患者，正是中午时分，大家都在吃饭，包子、便当、汤汤水水，各种味道窜入鼻间，霍明廷蹙了蹙眉。 生活助理拎着饭盒朝这边走来，见霍明廷醒了，赶忙小碎步跑过来，“霍总，您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霍明廷沉声问。 助理觑着他的脸色，小声解释：“病房不够，叶主任说发个烧而已，不要占用医疗资源。” “……”霍明廷一颗心拔凉拔凉。 果然是没爱了，生了病她也不过来亲自照顾，连个病房也不给，就这样把他扔在走廊上…… “霍总？” 助理小心翼翼唤他，怎么感觉总裁要哭了似的。 霍明廷抬眸，助理道：“我帮您买了饭，您吃点？” “你让我在这吃？” 霍明廷声音沉沉，话音刚落就引来众人侧目，目光很明显：在这吃怎么了？配不上你高贵的身份？那你走啊。 于是霍明廷自己拔了针，真走了。 这辈子，没受过这种气！ — 叶声听米娅说霍明廷走了，淡淡“嗯”了一声。 “走的时候挺生气的，点滴都没打完。” 叶声无动于衷。 能把他送到急诊，已经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仁至义尽了。 “他还生气了，真搞笑。”米娅轻哼一声，“诊费还是老大你给垫的呢。” 叶声现在听到“霍明廷”和“秦敏舒”的名字都头疼，压根不想知道关于他们的任何事。 却也不知道霍明廷为什么会知道两年前是她给聪儿移植的骨髓。 不过这些也都没那么重要。 那天在酒会上给她端酒的侍者抓到了，却不是鹰眼男，可鹰眼男明明在酒会上出现了。 她一直让人盯着秦家和秦敏舒，霍凛冬的人拍到那天在酒会侧幕后面秦敏舒抽烟时，旁边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把她的烟拿走了。 虽然那个人没露出眼睛，但是露出的手和一截手腕，叶声都认出了是鹰眼男。 或者说——陈平。 秦夫人郑雪瑶和第一任丈夫生的儿子。 “为什么郑雪瑶会将这个儿子藏得这么好，好到查无此人的地步。” 晚上讨论的时候，叶声提出自己的困惑：“郑雪瑶自己有钱，有资源，可是她的儿子非但没有进入她的资源和人脉圈，反而干的都是一些杂工。” 万三刀这些天一直在查鹰眼男，查到他不光在海慈医院的太平间干运送尸体的工作，还干过酒店保洁员、保镖、司机，甚至还去工地搬过砖，拧过钢筋。 干的都是底层人员干的体力活。 万三刀拧眉沉思，“会不会是郑雪瑶不喜欢这个儿子，变相虐待他？” “不会。” 叶声直接否定了他的猜测，“你们想郑雪瑶嫁给陈老板的时候才几岁，青春正茂，还是憧憬爱情的年纪，老公疼她又腰缠万贯，她和陈老板的合照比跟秦董事长站在一起的时候幸福多了，幸福都挂在脸上，藏不住的。你们再看看她抱着孩子的样子，完全的母爱光芒，陈平的出生一定是在她生命体验感最好的一个阶段。” “嗯，我也这么觉得。” 霍凛冬看着照片，“郑雪瑶是女人中的女人，母性光辉很浓，这样的人不可能不爱孩子。” “可是从郑雪瑶和陈平失踪十年的点点经历来看，这母子二人在那十年里一定遭受过非人折磨，性格扭曲了也不一定。” 万三刀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你们看看陈平干的那些工作，出入的地点，都跟秦家的生意有关。而我查到，秦氏集团发生过几起丑闻，尤其是三年前的烂尾楼事件，闹得很大，后来不了了之了，有人说是秦夫人公关能力强，给那些出了事故的家庭不少钱，把事情给摆平了。可你们看看前后时间。” 叶声和霍凛冬同时拿起一沓资料，发现陈平去工地做工的那段时间，正好是烂尾楼事件发生后，十分吻合。 “你的意思是……”叶声抬头看向万三刀。 万三刀也是底层出身，太知道有钱人是怎么“摆平”事的。 “秦氏集团做得这么大，几次丑闻都闹出了人命还能屹立不倒，说明这底下的水很深，还很浑。秦夫人为何会在秦董事长身边一待那么多年，因为她太好用了，这几次的事情都是秦董事长几个儿子闹出来的，可是一出事就是秦夫人出面扛雷，秦董事长和几个儿子美美隐身。” “秦夫人在明面上解决，陈平便解决暗地里的事，母子俩一明一暗，帮秦家处理事情。一些脏事秦夫人不便处理的，就交给陈平。” 叶声陡然一个激灵。 她忽然想到，太平间的那一刀，陈平杀了她，不就是为秦家和秦敏舒解决后患吗？ “叶声。” 霍凛冬忽然唤她，抓了她一下胳膊，叶声猛地惊醒，下意识甩开，人都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剧烈又反常的举动，让霍凛冬和万三刀都惊了一瞬。 “怎么了？” 两个人都站起来，霍凛冬毫无芥蒂，依然伸手去扶她，叶声却猛地抓一下他的手，“凛哥，让我冷静一下。” 霍凛冬不动了。 叶声抓他手的这一下，他感觉到了凉，她的手像冰块一样，没有一点温度。 脸色更是难看，蜡一般惨白。 有地暖，地上倒是不凉，霍凛冬保持着姿势不动，就这样让叶声抓着。 叶声像是入定了一般，静静坐在那，缓着心神，一动一动。 任谁都能看出叶声此刻不正常，何况是对她颇为了解的霍凛冬和万三刀。 万三刀张张口想说话，又感觉叶声魂儿好像已经飘走了，梦游似的……不敢贸然开口，怕真将人给吓傻了。 霍凛冬朝他打了个手势，万三刀会意，去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叶声无意识地抓着霍凛冬的手，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失声喃喃：“到底是谁让他杀的我？是秦敏舒，还是郑雪瑶……” 霍凛冬浑身一僵。 ------------ 第一卷 第134章 我会正式对你展开追求 无论指使陈平杀她的人是秦敏舒还是郑雪瑶，都和秦家脱不了干系。 冤有头，债有主。 叶声喜欢目标明确，但前世那场谋杀，可见郑雪瑶秦敏舒和陈平三人都不无辜。 有些事情，合该有个了结，她才能继续安安稳稳过日子。 — 叶声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发现霍凛冬还未离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容沉沉，像在思索什么。 “凛哥。”她轻唤一声，对上霍凛冬看过来的目光，心一颤。 霍凛冬的眼神太过深邃，如同湖水深不见底，却又完全包裹住她，她并不害怕。 叶声有时候也觉得奇怪。 霍凛冬像是雄狮般的人物，气场强大，大多数人在他面前都会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会不自觉地害怕、退后。 但叶声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 以前她以为是因为哥哥和霍凛冬是好友的缘故，后来觉得不是，是她第一次见霍凛冬的时候，就感受到他的温柔。 温柔又强大。 “来。”霍凛冬朝她伸出手，目光沉定和润。 叶声微怔，鬼使神差地把手递过去。 霍凛冬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嗯”一声，“总算是有点温度了。” 叶声又是一怔。 方才她确实有些失控，整个人如坠深渊，抓了霍凛冬半天，其实完全无意识，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坐下聊会儿？”霍凛冬征询她的意思，“如果困了，就去睡。” 叶声轻轻摇头，她不是困，只是有些累。 刚在沙发上坐下，霍凛冬就在腿上铺了一层方巾，对叶声道：“躺下来，我给你按按。” 叶声再次抬头，对上霍凛冬眼里的温柔笑意，实在禁不住按摩的诱惑，依言躺了下来……上次凛哥给她按的就很舒服。 霍凛冬给叶声按着头部几个穴道，“放松。” 叶声闭上眼睛，轻舒一口气。 “叶声。” “嗯？” “你是不是经历过生命危急的时刻，命悬一线？” 霍凛冬语气听着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却让叶声一僵，“啪”地睁开眼睛。 眼神是震惊，且慌张的。 “别害怕。”霍凛冬轻轻抚了抚她的细发，“我在这，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你。”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气味，熟悉的人……叶声紧绷的身体和神经缓缓放松下来。 霍凛冬继续给她按摩，问过这一句，就没有再继续追问。 他虽开口问了，但给她自由表达的权利。 如果她想说，他便耐心地听；如果她不想说，他就耐心地等。 过了良久，霍凛冬听到一声轻轻的“嗯”。 手蓦地一顿。 下一刻，叶声仰头看着他，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凛哥，如果我说我死过一回，你信吗？” 霍凛冬心倏的一疼。 他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表现出什么，可这一刻叶声却明显感受得到，凛哥在心疼她。 因为他的手摸到了她的脸，他说：“我信。” — 有些秘密，叶声以为自己会藏在心里一辈子。 吐出来的一刻，无比轻松。 她像是在讲一个故事，讲自己的前世今生，而霍凛冬无疑是最佳听众，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打断她。 但他的眼神在告诉叶声，他听得很认真。 “……就是这样了。” 叶声不是一个特别擅长倾诉的人，是人都有情绪，但她的情绪习惯自我消化，不需要别人哄，也不需要别人露出同情的目光。 好在，霍凛冬并没有做出什么夸张的反应，这让叶声如释重负。 叶声冲他笑笑，这个笑不是释然，而是让他不要担心。 她能处理好自己的情绪，也能处理好自己的问题。 霍凛冬看着她：“要抱抱吗？” 叶声愕然。 下一刻，她就被裹进一个巨宽广的拥抱中。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不知为何，叶声被霍凛冬抱住的一瞬，有种拥抱大海的感觉，脑海里飘过上面八个字，叶声不由自主地笑了。 拥抱的力量，让人感到舒心、踏实。 尤其是，霍凛冬的手臂太有力，叶声被他这样抱着，莫名有种被托举起来的感觉。 她很想谢谢他，愿意倾听她的声音，共享她的秘密。 或许也是因为霍凛冬给到她足够强的信任感，叶声不担心他会把她的事情说出去，昭告天下。 叶声刚要开口。 “叶声。”霍凛冬先她一步张口，抱着她没有撒手，“我这次回国，除了带团队做项目，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他没有松手，叶声便只能靠在他的肩头问：“什么任务？” “调查小北的身世，找到他的生母。” 霍凛冬说。 叶声一愣，从霍凛冬怀里起身，“小北的妈妈？” “对。”霍凛冬很平静地告诉叶声，“关于小北的身世，在我心里一直是个疑问。你知道咱们搞研究的，还是强迫症，习惯刨根问底，突然冒出一个儿子，我也是懵的。” 那确实。 叶声刚要点头表示认可，霍凛冬就道：“我和你一样，也有过命悬一线的时刻。” “什么？” 叶声蓦地抬头。 霍凛冬说起自己的事情轻描淡写，言简意赅。 他在六年前遭遇过一次很严重的绑架陷害，当时他被注射了大量药剂，神志不清，只隐约记得和同样被绑来的一个女孩发生了关系。 后来他被救，那个女孩不见踪影。 “那些药剂里有迷幻因子，彻底从体内清除后某一部分记忆也会随之消失，所以我在医院休养半年后，几乎忘记了这件事。” 霍凛冬说这话时，叶声只觉得浑身一冷，休养半年……可见伤得有多重。 “直到三年前，我在医院捡到小北，验过DNA后得知我们是亲生父子，我才开始展开调查。也在周围人的回忆中想起了那件事。” 霍凛冬说：“小北不是无缘无故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个女孩是生是死，我都该找到她，给小北一个交代，也给我和她一个交代。” 叶声点点头，“我明白。” 他们都不是能够稀里糊涂过日子的人，都想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过一生。 “但这件事，和我跟你之间并不冲突。”霍凛冬忽然说。 叶声抬眸，微怔。 有点没听懂。 霍凛冬目光定定地看着叶声，唇角浮起笑意，口吻坚定，“叶声，从今天开始，我会正式对你展开追求。” 叶声脑袋炸了一下：“！” “我没有追人的经验，更没谈过恋爱，都是第一次。若有哪里让你感到不舒服，就告诉我。” 霍凛冬轻轻笑着，眼神温柔。 “你有拒绝的权利，但，我会努力让你喜欢我，爱上我。” ------------ 第一卷 第135章 凛哥真好 叶声完全懵掉了。 霍凛冬说他没有过追人的经验，更没谈过恋爱……叶声想说，她也没有过被追的经验，没有谈过恋爱。 谁还不是第一次呢？ ……虽然，她结过婚，还有一个儿子。 凛哥也有一个儿子。 见叶声直愣愣地看着他一动不动，霍凛冬抬手在她眉心一点，“小叶声。” “嗯？”叶声回过神来。 霍凛冬笑看着她，“在想什么，和我说说。” 叶声脸一热。 客厅只开了一盏灯，朦胧微暖，照得两个人眼睛里都像是淬了星光。 “我在想……两个老大不小的人了，聊这个，怪不好意思的。” 霍凛冬“嗯”一声，认真道：“我也有点害臊。” 叶声抬头看着他，实在看不出来。 “我脸皮厚。”霍凛冬说：“比较能装。” “……” 叶声脸色微微一变，嗔瞪他一眼，“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好，不说。” 霍凛冬半点脾气都没有，眼睫温温柔柔地翘起来，“那我，能追？” 叶声看着灯光下，霍凛冬漂亮的薄唇和喉结，只觉得要溺毙在他的眼神里，她郑重一点头，“能追。” 霍凛冬笑起来。 这一笑，相当蛊人。 叶声心都麻了。 “谢谢。”霍凛冬十分绅士地给叶声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摸摸她的头，“那就这么说定了。早点睡，好梦。” — 叶声亲自将霍凛冬送到门口，两人互道晚安。 明明就住在对门，还都知道对方的家门密码，随时想见走几步路就能见到，但……竟还是依依不舍。 门轻轻关上，叶声迅速趴在猫眼上看着霍凛冬一步一步地后退。 她的心，也随着这一步步的后退一下一下地跳动。 扑通，扑通。 叶声暗暗咬住了嘴唇。 手握住了门把手，下一秒仿佛就要夺门而出。 忍住，忍住，叶声暗暗闭眸……你今晚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不能贪心，不能太失态。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 再一次睁开眼睛，霍凛冬退到一半，驻足停留片刻，才转过身去。 猫眼里看不真切，但叶声清晰地看到，转身那一刻，霍凛冬嘴角的笑容。 他，也是开心的，克制的。 叶声鼻腔忽然有些酸。 眼睛也一下子红了。 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尊重，和波涛汹涌的爱意。 霍凛冬的喜欢，像大海，藏得深，但温柔又坚定，让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凛哥真好。 叶声靠在门上，垂眸默默地想：他喜欢我，多好的事。我也会足够配得上他的喜欢。 霍凛冬从叶声那回到自己这的每一步，都是飘着的。 对，他飘了。 推开房门的时候，万三刀和霍小北已经睡成了一团。 万三刀喜欢搂着东西睡，霍小北就成了他的人形抱枕，自己明明有房间，偏要过来挤人家小北。 小北趴在三叔的大块头胸肌上，口水流了不少。 “谁？” 万三刀睡眠质量一向好，不挑地方，在哪都能睡着，小时候公园、桥洞底下、大马路上都睡过，但也眠浅，有点动静就容易被惊醒。 霍凛冬在他脸上一拍，他就醒了。 “舍得回来了？”万三刀老烟嗓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干嘛，有话想说？” 霍凛冬点头：“嗯。” “你说。”万三刀低头瞧了一眼自己湿哒哒的胸膛，这小子，梦到什么好吃的了？ 正准备抽纸给小屁孩擦擦嘴，霍凛冬道：“我要开始追叶声。” “啥？”万三刀惊得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霍小北告别梦中美食，“嗯？” “……” 两个人都被霍凛冬给吵醒了。 霍凛冬将儿子抱在怀里，霍小北揉了揉眼睛，口水已经被擦干净了，干干净净的。 “爸爸，你真的准备追声声啊？” 霍凛冬“嗯”一声。 霍小北咧开小嘴，“有眼光！你早就应该追她啦。” 霍凛冬笑着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你支持爸爸吗？” “必须支持啊！” 霍小北两道小眉毛飞起，“那天你偷亲声声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了，你们一定会在一起的。我都跟霍聪说好了，我们都支持你和声声在一起。” “哦？” 霍凛冬对这个倒是挺意外，“霍聪也支持？” “支持啊。”霍小北说：“你和声声在一起的话，我俩就不光是好朋友，还是亲兄弟了。” 他伸出手，食指和食指对到一起，“亲上加亲。” 嘿嘿嘿。 霍小北又道：“我们都很高兴，但霍聪的爸爸应该不太高兴。他还想和声声复婚呢。” “他想没用，他那叫痴心妄想。” 霍凛冬道：“我们不管他高不高兴，他不高兴正常。” “对！” 霍小北非常赞同，“声声高兴，我们都高兴，那样就好啦，盒盒盒……” 万三刀用了足足十分钟时间才消化这个大新闻。 小北睡了。 万三刀睡不着了，跑到霍凛冬房间，“大哥，你认真的？” 霍凛冬看他一眼，“当然是认真的。” “首先声明啊，我肯定一万个高兴，一万个愿意！” 万三刀又不瞎，早就看出霍凛冬对叶声的心思了，本来还想着找个机会旁敲侧击一下，没想到这哥打直球。 也是。 叶声那性子，男人要是扭扭捏捏叽叽歪歪的，她指定看不上。 “是不是得跟我二哥说一声？”万三刀挠挠头，试探性地问：“你要是想和叶声好，他那一关你肯定得过，人家可是亲哥。” 霍凛冬淡淡道：“我给他发信息了。他这个时间应该在开会，看到消息会给我打过来的。” 万三刀一整个震惊。 勇还是大哥勇。 就这么照着叶老二的逆鳞，咔咔撸啊！ 手机震动起来。 万三刀凑过去一看，“叶准”。 “来了这就，”万三刀把手机扔给霍凛冬，像扔烫手山芋一般，“你俩聊吧，我撤了。” ……这怂样。 霍凛冬将电话接起来，刚说了一个“喂”，电话那头叶准就开始咆哮了。 叶准确实正在开会，只是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就看到霍凛冬发的信息，直接提前结束了会议。 “你们先忙。”叶准对高层们道：“我去骂个人。” “……” “你慢慢说。”霍凛冬淡定安抚，“我又跑不了。” 叶准好不容易缓下胸腔的那口浊气，闭眼再开口，语气还是沉沉的，“你要追我妹？” “是。” “认真的？” “认真的。” 叶准：“霍凛冬。” 霍凛冬听着。 “我回去之前，你要是敢碰我妹一下，咱们这兄弟就别做了。”叶准咬牙威胁。 霍凛冬沉默三秒，“你说得有点晚，我亲过叶声额头了。” “……”叶准拧眉：“还有哪？” 霍凛冬难得心虚，“嘴巴，也偷亲了下。” “……” 叶准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粗暴地挂了电话。 霍凛冬看着电话，笑了笑：不做兄弟就不做，大舅哥听着更亲。 ------------ 第一卷 第136章 凛哥追人这么高调吗 叶声本来以为自己会高兴得睡不着觉。 然而并没有。 反而睡得格外踏实，前所未有的踏实。 就好像一艘在大海上漂泊了几年的船，死撑着不知哪一刻会沉下去，却突然靠岸了，有船夫拉住了它。 清早起床，神清气爽。 拉开窗帘，又是美好的一天。 正洗漱着，门铃响了，叶声含着牙刷去开门，见是万三刀还愣了一下。 “三哥，怎么不直接进？” “怕你刚起床，不方便。” 万三刀已经收拾利索了，“我得去机场接人，提前跟你通风报信一下啊，你哥要回来。” 说完他就要走，叶声一愣，赶忙把人拉回来。 “你说谁？”她差点把嘴里的牙膏沫咽下去，“我哥要回来？” “是啊，昨晚就飞了。” 万三刀无语问苍天，“要不是瑟姐打电话给我，我都不知道。准哥就这臭毛病，嘴巴硬得跟鸭子似的，什么话他都不说。” 叶声心脏突突地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昨晚的事情。 哥哥突然要回来，该不会是为了她和凛哥吧。 正想着，霍凛冬出现在门口，也刚洗漱完，衣服都没换。 “凛哥。”叶声忙唤一声。 霍凛冬应了声，对万三刀说：“你赶紧去吧，别赶不上。” “好，那我走了！” 万三刀风风火火下了楼。 叶声看着霍凛冬，霍凛冬冲她笑笑，“没事，不用担心。洗漱一下，来这边吃饭。” “嗯，好。”叶声点点头。 因着早上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原本以为可能会出现的尴尬气氛完全没出现。 吃早饭的时候叶声就问霍凛冬，“我哥这次回来，是因为我？” “应该是因为我。” 霍凛冬看着叶声，“八成是想回来揍我，或者警告我一番。” “……” 叶声咧了咧嘴，“不至于吧。” 他们还没在一起呢，凛哥只是说要追她而已啊。 她咧嘴的小模样像极了霍小北，霍凛冬笑了笑，又看了看儿子，微微一怔。 不知道是不是在一起住得久了，他觉得小北和叶声越来越像，一些表情、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我一会儿给三哥打个电话，让他接到我哥把他先带去我那。” 叶声道：“我先跟他聊聊。” “你想跟他聊什么？”霍凛冬问。 叶声一怔，想了想，“我跟他聊聊，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已经参加工作了，甚至自己都开始带学生了，就不要再事事管我了。” 她越说越没底气，越说声量越小。 霍凛冬看破且说破，“你会和他这么说吗？” 叶声抬头看着霍凛冬，心虚地笑笑，心道凛哥真给面子，他应该直接问——你敢跟你哥这么说吗？ 答案当然是不敢的。 她从小到大是个有主意的，只要认定的事就很少管别人说什么，但她一向挺听叶准的话，最叛逆的两回一次是非要回国上学，一次是非要奉子成婚。 其实当年她怀孕的消息叶准知道后，都没多说什么，只一句：“你想把孩子生下来，可以。回N市，孩子给我，我养。” 但她执意要结婚嫁人，叶准大骂了她一通，说她自轻自贱，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 ……也没能改变叶声的心意。 那时候叶声回想一下，自己当初的确是感情用事，也没体会到哥哥的一番良苦用心。 哥哥对她生气也好，失望也好，她都能理解。 “我找他谈，都交给我。” 霍凛冬让叶声放心，“你不用担心我和他干仗，真要打起来他也打不过我，当然，都是文明人，我也不会和他打。” 叶声和霍小北都笑起来。 “叶准不过是受到了一点冲击，加上想你了，找个借口回来看看你而已。” 霍凛冬说：“再说我和他认识多少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我追你这事主要是你说了算，别人的态度我都无所谓。” “咳……”叶声成功被呛到了。 就这么说出来了？ 凛哥追人，这么高调的吗？ ------------ 第一卷 第137章 不喜欢他，你喜欢谁 今天王亮请假，霍凛冬亲自开车送叶声和霍小北。 在楼下霍小北等了霍聪一会儿，平时都是王亮叔叔送他和霍聪一起上学。 “霍聪！”霍小北远远朝霍聪招了招手，霍聪回应地抬了下手，霍明廷拉着霍聪走过来，“早。” 霍明廷看着霍凛冬，“九爷爷今天开车送孩子？” 霍凛冬淡淡：“你去送也行。” “……”霍明廷一噎，他原想说如果霍凛冬送孩子，就让叶声坐他的车。 “那我去送吧。” 霍明廷看向叶声，“你跟小北上我的车。” 霍凛冬淡淡扫了霍明廷一眼，眼里没什么情绪，只朝叶声看过去，“咱们走吧。” “嗯。” 叶声让霍小北上了车，问霍聪：“聪儿，你是坐小北爸爸的车，还是坐你爸爸的车？” 霍聪想了想，想到他和霍小北的计划，松开了霍明廷的手。 “爸爸，那我和小北一起。你快去上班吧。” 霍聪拿起书包上了霍凛冬的车，叶声也紧跟着上了副驾。 霍明廷：“……” 怎么连一个个都不按常理出牌？ 连儿子也抛弃了他。 眼看着车子要启动，霍明廷一个箭步上前，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和小孩们挤在一起。 霍聪和霍小北齐齐朝霍明廷望过去。 霍明廷厚着脸皮系上安全带，对霍凛冬道：“麻烦九爷爷捎我一程了。” 霍凛冬没说什么，当爷爷的不好和孙子计较。 叶声知道霍明廷是故意的，但她懒得说什么，权当他不存在，该干嘛干嘛。 霍凛冬比起叶声只会更淡定，两个人像往常一样，在车里闲聊几句，有医疗相关，有生活相关，霍明廷在后面听着，完全插不进话。 他细细观察着前面两个人。 霍凛冬和叶声之间没有过分热络，甚至他想象中叶声会对霍凛冬撒娇之类的情况也没有，两个人相处只是融洽，还有自然。 自然的像是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两口子。 ……想到这，霍明廷只觉得心里泛酸。 先把两个小的送到学校。 霍小北和霍聪一踏进校门，霍小北就长长呼出一口气，“哎呀，憋死我了。” 霍聪好笑地看着霍小北夸张的表情，“谁让你憋了？” “我也不想啊，可是气氛真的好尴尬。” 霍小北伸手戳戳霍聪，小声道：“你看到你爸爸在车上的样子了吗？” 霍聪摇摇头，“我没敢看。” 他怕看了之后会心疼，会心软。 “我帮你看了，脸色不太好。” 霍小北道：“就跟你生我气的时候样子一样，眉头皱着，小脸绷得跟小包子似的，就像这样……” 他模仿了一下。 霍聪撩起眼皮看霍小北一眼，“我什么时候生过你气。” 又道：“明明都是你生我气。” 霍小北想了想，“好像是哦。那我生你气的时候，和你生声声气的时候一样吗？” “……” 霍聪没想到这回旋镖会扎到自己身上，表情一愣，看着霍小北露出促狭的模样，嘿嘿一笑，拔腿就跑。 “霍小北，你给我站住！”霍聪追上去。 — 大人很善于在小孩面前掩饰情绪，粉饰太平。 车上只剩下霍凛冬、叶声和霍明廷三个人的时候，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 眼看着车子要往霍氏集团的方向驶去，霍明廷忙道：“先送叶声吧，我不着急。” “时间充足，先送你。” 霍凛冬语气平缓地回了霍明廷一句，又温声对叶声道：“我开得稍快点，不会耽误你上班。” “没事。” 叶声说：“时间来得及。” 霍明廷有种自己要被先卸下，他们好争取时间单独相处的感觉，坐直身子再一次表态，“真不用，九爷爷，还是先送叶声吧。” 霍凛冬顿了顿，从后视镜看他一眼，声音依旧平缓，但气势和方才已有很大不同。 “我不是你的司机。在我的车上，你只能听我的。” 霍明廷：“……” 他毫不怀疑，只要他再多说一句，九爷爷会直接靠边停车，让他下去。 霍凛冬将车停在霍氏集团大厦门口，就停下车，开了车锁。 霍明廷看了看叶声，还想和她说些什么，但叶声没有回头看他，也没有想要和他交流的意思。 只得讪讪地下了车。 看着车子远去，霍明廷皱着眉一脸纠结，明明平时挺聪明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到了叶声面前就什么都不会了。 霍凛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直接将他碾压至尘埃里。 — 车里没有了霍明廷，连空气都变得清新很多。 叶声顿时舒服了。 霍凛冬偏头看她轻呼一口气，笑了笑，“早知道你这么不舒服，他上车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他撵下去，不带他。” 叶声也笑，她想说没那么夸张，但霍凛冬说这话特有训孙子的感觉，她心里舒服。 “嗯。”叶声说：“下次不带他，我不喜欢他。” 这话说的也像小孩似的幼稚，类似于撒娇。 叶声显然不习惯，刚说完自己就有些不好意思。 红灯停，霍凛冬却扭头看向她，顺着她的话音问：“不喜欢他，那你喜欢谁？” 叶声蓦地转头，对上霍凛冬深邃又明亮的眼眸，心猛地一颤。 太阳升起，冬日的阳光最为和煦，像是在寒风里给人身上裹了一层暖烘烘的毯子，将叶声整颗心都烘暖了。 没有得到她口头上的答案，可霍凛冬在叶声的眼睛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略微满意地笑了，也笃定自己早晚能在叶声嘴里听到那个答案。 来日方长，他并不着急。 — 万三刀在机场等了一会儿，飞机晚点，临近中午他才见叶准从里面走出来。 叶老板走路带风，他自己推着一只小型行李箱，身后跟着两个助理和四个身量高大的保镖，时刻盯着周围动向。 不怪叶准小心，叶准在国内外的形象完全不同。 国内的叶老板是个不失商人本色的慈善家，虽然褒贬不一，但由于太过低调神秘，对他的议论只在某些具体的事情上，基本不上升本人。 可国外的叶老板，高调张扬，杀伐果断，冷酷无情，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做事讲原则，但不怎么讲规矩，要真是讲规矩，叶准不可能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在没有任何依靠的情况下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妹妹杀出一片天地。 比起万三刀的浑却惜命，叶准是真的不要命。 十年前的车祸案，叶准几乎失去一只手保住了叶声的命，却也改变了兄妹俩的命运走向。 叶准从医生成为商人，叶声从专业棋手转去学医，如今成为血液病的专家。 兄妹俩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与命运抗争，用各自的肩膀撑起了“华泰药业”这面大旗。 几年前的枪击案，尹瑟帮叶准挡了一枪，那一枪差点要了两个人的命。 从那之后，叶准脾气改了很多，也开始惜命了，到哪都带着保镖，绝不再让自己身处险境。 这十年光阴在万三刀脑海里走马灯似的过去，万三刀刚露出一丝欣慰表情，就被叶准一个锁喉压弯了身体。 “哥，哥……轻点，我可是你亲弟弟！” “滚蛋，我就叶声一个亲妹妹，你是捡来的。” 万三刀很受伤的样子，“就算这是事实，你就这么说出来，也很让人伤心啊。” 助理们都在后面失笑。 叶准把行李交给他们，就这样压着万三刀出去，“你好样的，和霍凛冬那厮暗度陈仓，瞒着我一起搞事情！” “我冤枉，我只比你早知道一小会儿，真的！” 万三刀不停告饶，“再说，人家两个看对眼了，爱情这玩意来了挡也挡不住啊……” 爱情？ 叶准冷哼一声：爱情个鬼！ ------------ 第一卷 第138章 哥永远不会嫌你 叶准一上车就先给尹瑟打了个电话。 尹瑟还在睡觉中，她起床气重，对睡眠质量要求也高，叶准有时候呼噜声大了都会被尹瑟踹下床。 但这会儿叶准不敢不给她打，不报平安这种错误比打扰她睡觉严重多了，叶准得罪不起她。 “那你接着睡吧。” 叶准要挂电话，尹瑟说：“你等等。” 叶准便等着。 “这次我要回去，你不让我回，说你能处理好，也能收敛住脾气。答应我的事情，得做到。” 她话音严肃，叶准也知道他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万三刀一定会报告给尹瑟，这个叛徒！ “知道了。” 叶准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我主要看霍凛冬的态度，他要是惹我，我肯定不忍。” 尹瑟轻哼一声，“你们兄弟打成什么样我不管，反正别伤着叶声就行。你要是敢骂叶声，我饶不了你！” 说完，尹瑟就挂了电话。 叶准：“……” 这暴脾气，对谁都挺好，就知道对他凶。 手机漏音，万三刀把尹瑟的威胁都听了进去，回头他就讲给叶声听。 这相当于免死金牌了。 回程路上，万三刀就将他回国以后知道的事情通通讲给了叶准。 叶准听得脸色发沉。 “秦家什么路子？那个叫陈平的，没抓住？” “滑得跟泥鳅似的，好几次都被他跑了。” 万三刀神色也不明朗，“不过他也跑不了，身上背着几条命案呢，现在只要盯紧了秦家，看着他们别再作妖。凛哥护得紧，叶声不会有事的。” 叶准凝着前方不说话，半晌他电话吩咐助理准备一下，未来一段时间要远程办公。 万三刀颇为诧异地看向叶准。 “我留在国内，和你们一起把陈平抓住。” 叶准寒声道：“不拿住他，我不放心。” 知道他放心不下叶声，万三刀笑笑，心道这哥一向如此，嘴硬心软。 “只拿住一个陈平还不够，还有秦家。” 万三刀道：“该收拾的，都要收拾。一个都不能放过。” — 秦公馆阁楼。 自那晚从酒店回来，秦敏舒就被关在了阁楼里，她比二姐好一点，没有被关进笼子里。 这是母亲跪在地上和父亲苦苦求情之后得来的一点点恩赐。 躺在阁楼冰冷的床上，秦敏舒默默地想：现在真的是21世纪吗，为什么那么像封建年间？ 她忽然想起二姐曾经在笼子里半死不活的叹息：“你知道咱们像什么吗？像古代大户人家养的瘦马，千娇万宠地养大，不过是为了卖给更高的权贵，换个好价钱罢了。什么亲情，什么父母，都是编织出来的谎言。父不是父，母不是母，他们只不过是卖家，在寻找合适的买家，就这样买断我们的一生。” 秦敏舒狠狠打了个寒战。 她在冰冷的被窝中抱住自己，瑟瑟发抖，眼角淌下泪。 她想闹，可她不敢闹。 她见二姐闹过，闹下去的下场，就是挨一顿打，被关一顿，下场还是被卖掉。 就连买家，也会大打折扣降一个档次。 那太可怜了。 其实……秦敏舒想，她做那么多，也只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一个更好的买家，保住自己将来的荣华富贵而已。 她不介意做一只金丝雀，只是希望新的主人靠得住，不要再随随便便将她卖给别人。 她不想像母亲那样，明明也是千金小姐出身，却被迫在一个又一个买家手里轮转，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活成了一具木偶，任人摆布。 太惨了，那样太惨了…… “敏舒，敏舒。” 耳边似乎有人在唤她，还有人抱住了她，秦敏舒哆哆嗦嗦地扭头，就看到了陈平一双透着急切的鹰眼。 “哥！” 秦敏舒猛地抓住陈平，冲进他的怀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别怕，别怕，哥在。”陈平紧紧抱着妹妹，像小时候那样把她托起来抱在怀里，扯过被子给她盖住身体，把自己身上的外套也脱下来给她穿上。 秦敏舒终于汲取到了一丝温暖，她眼泪决堤，烧得微热的脸蛋不停往陈平脸上、脖颈处蹭。 陈平被她蹭地渐渐热了起来，身体有些不自然。 “敏舒，别，别蹭……” 秦敏舒身体一僵，仰头看着他，脸蛋红扑扑，早已哭花了，看得陈平心口一疼。 “哥，连你都嫌我脏吗？”秦敏舒哽咽着问。 “不！”陈平粗糙的大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冲她苍白地笑笑，“你都不嫌哥哥脏，哥怎么会嫌你？你在我心里，是最干净，最可爱的。” 秦敏舒唤一声“哥”，抱住他。 “我不想嫁给冯玉海。”她颤抖地说：“爸说，我让他名声扫地，现在全京城的贵公子，没有人肯要我了。他只能把我嫁给冯玉海，做他的三婚老婆。可是冯玉海，我知道他……他有暴力倾向，他的前两个太太都是受不了家暴才和他离婚的。我不扛揍，我也没有妈妈那么能忍，我一定会被冯玉海打死的。” 陈平坐在那一动不动，等秦敏舒说完，他一双眼已经变成了赤红色。 “不会。”陈平平静地说：“哥不会让你嫁给冯玉海，你也不会死。” 该死的，只会是别人。 — 霍凛冬出了实验室，走进食堂，就看到了坐在窗边嗦粉的叶准和万三刀。 万三刀朝他挥了挥手，叶准头也不抬。 霍凛冬也要了一碗牛肉粉，朝他们走过去，在叶准身旁坐下。 “去对面。” 叶准一挥手，“我要审你。” 霍凛冬和万三刀对视了一眼，万三刀极有眼力见地给霍凛冬让位，甚至想端着碗离开。 “老三，你别走。” 叶准叫住万三刀，横了霍凛冬一眼，“万一我控制不住把人打伤打残了，你好及时送去医院。” “……”万三刀狠狠咽了咽口水，扭头看向霍凛冬。 霍凛冬面对对面发来的威胁，不仅不害怕，甚至还问：“一碗粉够吗？要不要再来一碗？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叶准盯着人不说话。 霍凛冬直接又帮叶准点了一碗，还补充道：“再加个煎蛋，要溏心的。” 叶准撩起眼皮。 “想用一个溏心蛋就把我收买？” “想多了。” 霍凛冬掏出手机，将一辆新型赛车推到他面前，“昨晚给你定的。” 他微微一笑，“这是收买的第一步。” ------------ 第一卷 第139章 对叶声，我是动了心 叶准盯着这款赛车看了几眼，有那么一刻都以为尹瑟偷偷给霍凛冬透题了。 但也用不着她透，这个世界上真要找出两个最了解他的人，除了尹瑟，就是霍凛冬。 叶准挑眉：“明目张胆收买我？” 霍凛冬：“对。” 还对…… 叶准瞪起眼睛：“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儿子？你这次回国不是为了给小蝌蚪找妈妈吗，一转头看上了我妹？” 万三刀小心插话：“小北和叶声相处得可好了。” “你闭嘴！”叶准喝他。 万三刀又把脑袋缩了回去，继续埋头嗦粉。 霍凛冬看着叶准，“我找小北的妈妈，跟我追叶声，不冲突。” 叶准听到这笑了，是被气笑的。 他靠在椅背上，环臂冷冷盯着霍凛冬，“你倒是和我说说，怎么个不冲突。” “小北的妈妈，于我而言是一个陌生人，我想找到她，只为查明当年真相，无关感情。” 霍凛冬冷静得像个机器人。 叶准盯着他的眼睛，“那叶声呢？” “叶声。”霍凛冬轻轻吐出这个名字，明明是挺正常的语调，但不知为何经由他说出来，就染上了特别的味道。 有可能，他是笑着念出叶声名字的。 想起她时，脸上就不自觉动容，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叶准：“……” 他和霍凛冬做了多少年兄弟，何曾在他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霍凛冬目光柔和，“对叶声，我是动了心。” “……” 叶准真想把这句话录下来给尹瑟听听，保管她吃惊的大嘴巴能塞下一整颗鸡蛋。 无语半晌。 叶准抿了下唇，“叶声呢，她答应跟你好了？” “还没。” 霍凛冬笑着说：“我正在追她。” 叶准：“……” 叶老板已经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两个加起来五十多岁的人了，竟然玩起了纯爱？ “你当自己还是高中生吗？”他一个白眼翻上天。 万三刀在旁边偷笑。 霍凛冬不以为忤，“我和叶声都没谈过恋爱，别人经历过的，我也想给她。不能因为她结过婚，当了妈妈，这些就都不用了。” 他说得无比认真，“我会竭尽所能，在能力范围内给到她最好的恋爱体验。我不会的，不懂的，你们教我。” 叶准瞪圆眼睛，“我还得负责教你？” “得教。” 霍凛冬已经开始给叶准布置任务，“我缺席的关于叶声过去的时光和经历，你都得告诉我。” 又看向万三刀：“你也是。” 霍凛冬的人生没有过“后悔”二字，唯一后悔的事就是在可以和叶声接触的那些年醉心学术，没像万三刀那样和叶声朝夕相处。 现在他看着万三刀，都有些不爽，很想把他关于叶声的那些记忆移植到自己的大脑里。 万三刀感受到脖颈处的一丝凉意，忙不迭地点头。 总觉得大哥的眼神有些危险，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你还挺理直气壮的。” 叶准再次摆出大舅哥的架子，“我还没同意你追我妹呢，你要是欺负她怎么说？” “你知道我不会。”霍凛冬表态：“有你在，我也不敢。” 叶准明显被这句话击中了下。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 — 霍明廷收到消息说叶老板回国，颇有些惊讶。 “为公为私？”他问助理。 助理摇摇头，“目前还不清楚。叶董下飞机后第一时间就去了九爷的实验楼。” 霍明廷眉心微蹙，不知为何，心脏有些发慌。 九爷爷和叶老板是多年好友，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这也说明了九爷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攒够了信任值。 而他则是个有前科的…… 他追叶声，如果真到了要复婚的时候，只怕叶老板那一关也并不好过。 不过当年叶声跟他结婚时叶老板连面都没露过，想来兄妹之间的感情也未必多深，大概叶声也不会听他管教。 所以核心问题，终究还是在叶声身上。 “哥？” 叶声下班时在候诊区的座位上看到叶准，整个人都定住了。 虽然下了班，但候诊区还是有几个患者在等别的医生看诊，叶准很低调地坐在塑料座椅上，可他身量高大，气场又强。 一袭黑色风衣衬得人英俊又锋利，刚才坐在那就吸引了不少目光，都觉得这不像是来看诊的患者，更像是来和院方谈合作的。 而叶主任这一声哥，让周围的医护人员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朝叶准看去。 一直低头玩手机的叶准终于抬头。 抬头的一瞬众人心道：不愧是兄妹，长得真挺像，叶家的基因是真好。 叶声长大了，不会像小女孩那样朝哥哥扑过去……事实上她是小女孩的时候，都没扑过叶准。 叶准脾气不好，又很早承担了家长的角色，小时候对叶声的管教是极其严厉的，犯了错误都会直接伸脚踹，叶声一直挺怕他。 但叶准依旧是叶声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他们是真正相依为命走过来的兄妹。 从医院走出去的一路，叶声一直紧挨着叶准，面对同事投来的好奇目光，都会郑重介绍说：“这是我哥。” 叶准不说话，但英俊的眉眼是舒展的。 上了车，兄妹俩坐在车后座，叶声知道叶准是为什么事情回来的，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这事。 车子一启动，叶准就先开了口，没有丝毫婉转，开门见山：“你喜欢霍凛冬吗？” ------------ 第一卷 第140章 凶悍的大舅哥 听到叶准这样的问话，叶声半点不觉得奇怪。 他们兄妹都是这种直接的性格，有事说事，节约时间。 而对于这个问题，叶声唇角微挑，“哥，谁会不喜欢凛哥？” “……” 叶准倍感无语，“那家伙有这么好吗？” 叶声轻笑，脸微红，“反正对我很好，非常好。” 叶准沉遂的目光直视着妹妹，眸色黑沉，这是他一手养大的小玫瑰，说实话，交给谁他都不会放心。 与其交给别人，不如交给霍凛冬。 可是霍家人…… 叶准想起叶声那个没良心的前夫，对霍家没半分好印象，一想起来就满心不爽。 “你知道霍凛冬和霍明廷是什么关系吧。” 提起霍明廷，叶声脸上笑意顿失，这一刻兄妹俩脸上的表情是一样的，说不出的冷漠。 “我知道。”叶声道：“但在我心里，凛哥是凛哥，霍明廷是霍明廷。他们没什么关系。” 如果说最开始她知道霍凛冬和霍明廷姓的是同一个“霍”时，还有些不爽，但当她真的和霍凛冬朝夕相处下来，又一点一点将过去从内心剜掉后，她便不在意这些了。 谁都决定不了自己的出身，但未来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 — 当天下午，霍明廷就在小区单元门口和叶准打了个照面。 ……这是他的大舅哥。 霍明廷脑袋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紧跟着又自动补充上三个字：以前的。 叶准夹在霍凛冬和万三刀之间，这是横闯Y国的华人三巨头，气场自然不是一般的强，叶准是三人中气质最张扬的。 霍明廷被他冷冷扫了一眼，心都跟着一跳。 叶声牵着霍小北走在前面，霍小北对霍聪招招手，“霍聪，我们要出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不等叶声介绍，霍小北就拉着霍聪来到叶准面前，给他介绍： “这是我二叔，也是你舅舅。哦，这个是你亲舅舅。” 霍聪和叶准看着对方：“……” 舅甥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相见了。 霍聪看着叶准，这个舅舅有点凶，但他不怕。 反正爸爸妈妈还有小北都在他身边，他再凶也不会吃了他。 叶准见小孩就这么直勾勾地瞅着他，像是要跟他比谁的眼睛大，他眼神凶悍，吓唬小孩一吓一个准，这小孩倒是不怕他。 叶准轻挑下眉，很欠地伸手捏了下霍聪的脸。 “……” 霍聪不爽地皱起眉，没等拍掉这只大手，霍小北先拍掉了，挡在他面前。 “二叔，不可以欺负我兄弟。”霍小北一脸严肃。 想起这俩小孩的辈分，叶准轻呵一声，“这是你兄弟？” “是啊。”霍小北一脸认真地点头，勾了勾霍聪的手，用两个人才能懂的秘密眼神道：“早晚的事。” 霍明廷踏前几步，目光看向叶声，示意她：“不介绍一下？” 叶声心说：没有这个必要。 “我哥哥，叶准。”叶声象征性地介绍，“我前夫，霍明廷。” 霍明廷：“……” 听着这语气，怎么有点像是拿不出手似的。 “你好叶老板。”霍明廷朝叶准伸出手，“霍氏集团，霍明廷。” 叶准非常没有礼貌，并不回握，只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你最好离我远点，太近了我怕控制不住我的拳头。” ------------ 第一卷 第141章 求你救救小北，妈妈 一行人一起去吃饭了，没有带霍明廷。 霍明廷回到住处，看着空荡荡的家，冷锅冷灶让他心头拔凉拔凉。 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霍明廷默默抽着，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把日子过成了如今这般。 他总能回想起以前叶声在他身边的那些日子，那时候他刚接手集团不久，正是最忙的时候，也不怎么着家，但每次回家看到叶声都会有种满足感。 那种满足，更多的是安心。 叶声情绪稳定，从不会和他抱怨什么，将生活给他打理得井井有条，他的后方很安稳，才能毫无负担地往前冲。 哪怕后来聪儿生病，他和叶声的情绪都很低落，他知道叶声总背着他哭，但当着他的面叶声很少会掉眼泪。 现在想来，她之所以不在他面前哭，是因为没把他当成自己人。 叶声从来没有依靠过他。 是不是因为……他做不到像九爷爷那样，不管不顾地维护她。 那就是爱吗？ — 晚上一起吃饭时，叶准的眼睛一直盯着小哥俩的方向。 霍小北和霍聪关系真是挺好。 两个人坐在一起，霍小北爱张罗，话也多，时不时就得凑到霍聪跟前说几句小话。 “这个丸子好吃，你尝尝。” “啊，这个菜好辣，我舌头都辣麻了。” 霍聪便把果汁端给他，“喝两口，缓一缓。” 叶准看入了神，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二哥，你看什么呢。”万三刀在叶准面前打了个响指，“你那眼神，盯贼似的。” 叶准说没什么。 霍凛冬朝叶准看过去，两个人视线在半空中撞了一下。 “小北！” 叶声一声急呼，第一时间站起来，众人望过去，都变了脸色。 霍小北突然流了鼻血，霍聪帮他捂着鼻子，拧眉道：“仰头！” 两个小孩都是白血病患者，霍聪自己以前经常流鼻血，都流习惯了，但他看着霍小北流鼻血，心像是被狠狠攥了下，难受坏了。 “我来。” 霍凛冬上前一步，将霍小北从叶声手里接过，让叶声带霍聪去处理一下。 霍聪沾了满手的血，还滴在身上不少，看着比霍小北还吓人。 叶准和万三刀也都站了起来。 “用不用去医院？”叶准问。 霍凛冬探了探霍小北的额头，没发烧，有可能是空调温度高，太干了。 “没事，去借个医药箱来。” 万三刀忙道：“我去！” 叶声给霍聪擦着手，霍聪目不转睛地盯着霍小北，轻轻把叶声往霍小北跟前推，“你是医生，你管管他。” 霍聪抬头看着叶声，“流鼻血，特别难受。” 像是求人要有个求人的姿态，霍聪微微低头，伸出干净的那只手，揪了下叶声的衣角，抬起头。 “求你，妈妈。” 一声久违的“妈妈”，叫得整个包厢的人都愣住了。 霍小北眼睛睁得溜圆。 叶声眼睛倏地一红。 — 霍凛冬和叶声都是白血病方面的专家，其实没什么可慌的。 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专家不专家的，在这一刻所有的理论知识压不过情感，该揪心还是揪心。 霍小北很坚强，自己流了鼻血，却反过来安慰受到惊吓的大人，“我没事，就是太干了，刚才空调吹得我脑袋发晕。这会儿已经没事了。” 霍凛冬看着儿子没说话。 叶声摸摸他的头，“是没事。不过明天还是得请假，让爸爸带你到医院，我给你做个定期常规检查。” “啊，那……”霍小北看向霍聪，“明天你得自己去上学了。” “不，我陪你。” 霍聪和霍小北挨着一起坐，俩小孩始终牵着手没松开，掌心都热乎乎的。 “我也让我爸爸带我去医院，做个常规检查。” 霍小北眼睛微亮。 他其实不喜欢去医院，也有些害怕那些检查，但有霍聪陪着他，他就不怕了。 “声声，可以吗？” 霍小北朝叶声看过去，霍聪也扭头朝叶声看过去，眼神中带有央求。 叶声今天晚上的心一直都泡在水里，既酸又软，身上一阵阵的发麻。 “好，可以。”叶声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脸，“我来安排。” 万三刀的车，后排宽敞。 霍小北和霍聪挨着一起坐，霍凛冬和叶声也挨着一起。 那边牵着手，这边也牵着手。 霍凛冬的大手将叶声的手包起来，拇指在她的手背和手指上无意识般轻轻摩挲着，像是某种安慰。 或许因为小北流鼻血的缘故，也或许是霍聪那声“妈妈”打开了叶声的心防，让她露出了罕见的脆弱。 一贯坚强的人一旦露出脆弱一面，那种破碎感叫人看了格外心疼。 手指被捏了两下，力道不轻不重，叶声下意识扭头。 没能藏住眼角的红。 霍凛冬看着叶声通红的双眼，心口切切实实地疼了下。 他再次攥紧她的手，用无声的口吻和她说：没事，我在。 — 回到家，叶声给霍明廷打了个电话，说晚上霍聪不回去了，在她这里睡。 霍明廷再不敏感的人隔着听筒都能听出叶声声音的不对劲，“你怎么了叶声？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 叶声顿了顿，也不瞒他，“晚上吃饭的时候，小北流鼻血了。聪儿不放心，晚上想和他一起睡。” 霍明廷心也跟着提起，“聪儿呢？聪儿有没有事？” “没事，有点吓着。” 叶声往里看了一眼，霍凛冬和万三刀一起把两个小孩扒光了，把弄脏的衣服换下来，让他们去浴室洗个澡。 叶准在旁边看着，眼神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俩小孩。 叶声继续对着听筒说：“明天你有时间就来一趟医院，陪聪儿做个常规检查吧，我安排一下，让他和小北一起。你要是没时间，就我带他做。” “我有！”霍明廷立马表示，“我陪你们一起。” “好。” 叶声此刻是作为一个母亲的角色在和孩子的父亲商量，“那明天你早点过来，吃完早饭我们一起去医院。” 挂了电话，叶声走过来，叶准才转过脸，看着叶声道：“他对孩子还挺尽心尽责。” 叶声知道“他”说的是霍明廷，“嗯。毕竟是他亲儿子。” 叶准听着这句“亲儿子”，挑了下眉。 ------------ 第一卷 第142章 霍小北和霍聪长得真像 夜深人静。 霍小北和霍聪都睡熟了，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道缝，一道高大的身影悄悄走近。 手在霍小北和霍聪的头上轻轻捋了一把，霍小北半醒不醒地睁开眼，咕哝了声“二叔”。 叶准：“嗯，快睡吧。” 霍小北抱着霍聪又睡了过去。 叶准手背在身后，几根头发静悄悄地装进了密封袋里。 刚办完事，另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叶准和霍凛冬就这么对上了视线。 — 翌日清晨，霍明廷卡着点到了霍凛冬这。 他显然没睡好，眼底还覆着一片青黑，看着霍聪虽不说话，眼神里却是掩不住的关切和忧心。 叶准盯着霍明廷看了几秒，闷不吭声地把一碗白粥推到他跟前。 霍明廷愣了愣，旋即道了声谢。 大舅哥人还蛮好的嘛。 叶声吃着面包，默默观察饭桌上的情况，不知为何，总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霍凛冬将果酱放到她面前，温声道：“今天我带着他们做检查就行，你忙你的。” “没事，今天上午就是例会，我让米娅代我参加就行。” 叶声朝霍凛冬提了提唇角，让他不用担心。 霍明廷偏头看着坐在一起的两个人，明明也没说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似的……给他的感觉和往常不太一样。 一上午叶声带着俩爸和孩子们一起，把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一遍。 霍聪的情况还算稳定，但霍小北的状态不是很好。 两个孩子的病症是一样的，都是慢性髓系白血病，霍聪两年前已经换过骨髓，霍小北还没有，目前来看也发展到了这一步。 霍明廷带着两个孩子在叶声的办公室喝奶，叶声和霍凛冬去了她的诊室交谈。 别的医生走进办公室看着两个小家伙都愣了愣，跟霍明廷打过招呼，笑着问：“霍总，这是你两个儿子啊，长得真像。” 这话说完，霍明廷先愣了。 霍小北和霍聪捏着牛奶同时抬了下头，霍小北咧开小嘴笑了下，碰了碰霍聪。 “咱俩长得像吗？” 霍聪对上霍小北的眼睛，他不经常照镜子，小孩子对相貌也没什么概念，但长得好不好看还是看得出来的。 “像吧。”霍聪道：“咱俩长得都不赖。” 霍小北咯咯笑起来，他也这么觉得。 他像爸爸，霍聪像他妈妈，他们两个都长得可好看了！ “……”霍明廷的目光在霍聪和霍小北之间来回晃动，一颗心扑通扑通，掀起巨大涟漪。 他之前没觉得两个小家伙长得像，只觉得霍小北确实像霍家人。 他们霍家基因强大，他从出生时大家都说隔代遗传，说他长得像曾祖父霍老爷子。 还有不少人拿他和霍老年轻时的照片做对照，确实很像。 但最像霍老爷子的，还是他的幺子，九爷霍凛冬。 换言之，他和九爷爷也是像的，所以霍小北和霍聪长得相像也没有什么稀奇。 毕竟都是霍家人，身上都流淌着霍家的血。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被叶声的同事这么一说，霍明廷再看霍小北和霍聪，便觉得不太对劲。 两个小子年纪相仿，连病症都是一样，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 霍明廷皱了皱眉，想要捋清一些思绪，手机铃声响起。 他接起电话，听助理说了什么，脸色遽然一变。 冯玉海死了。 秦董事长也死了。 ------------ 第一卷 第143章 他们是孪生兄弟 一场车祸，同时创死了两个人。 司机肇事逃逸，警方正在全力缉捕。 从佣人的嘴里听到这条新闻时，秦敏舒狠狠打了个冷战，从阁楼下来，就冲到了秦夫人面前。 郑雪瑶刚刚带着继子继女开过家庭会议。 她一身黑色素衣，头上蒙着黑纱，面容苍白疲惫，充满丧夫的哀伤。 媒体拍到的画面，都是秦夫人哭得不能自已，被子女搀扶着主持大局。 处理亡夫后事。 秦敏舒满腔的话想问，被秦夫人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住。 佣人带秦敏舒去梳洗，给她换上素衣，正扎着头发，秦夫人走了进来。 “夫人。”佣人问候。 秦夫人：“我来，你下去忙吧。” 秦敏舒怯怯地唤了声“妈”，“爸爸他……” 秦夫人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桌上的白色素花给女儿簪在头顶，沙哑的嗓音淡声说着：“你爸和冯玉海同乘一辆车，商讨你的婚事。途经盘山公路，一辆大货车忽然冲出来，直接把你爸他们撞下了悬崖。你爸、冯玉海，还有你爸的司机老郑，都死了。” 秦敏舒狠狠一颤，脸色惨白。 她瞪大眼睛，看着镜子里面容平静苍白的女人。 郑雪瑶在镜子里看了女儿一眼，拿起梳子帮她梳着头发，“事发突然，你爸爸没留遗嘱，我把你哥哥和姐姐们都叫回来，将秦家的财产按照比例分配了，也给你留了一份。你哥哥姐姐们都没有异议，秦氏集团交给你哥哥们去管理，从今天起，我将完全退出集团业务。” “等你爸的后事处理完，我们就去国外。我在F国买了一处独栋洋房，你想和我住，或者自己出去闯，都可以。” 她如此平静，秦敏舒却不寒而栗，眼泪扑簌簌地在脸上滑落。 “妈……”她颤抖着嗓子，想问什么，却又不敢问。 可她知道，妈妈清楚她想问什么。 郑雪瑶继续给女儿梳着头发，淡淡道：“原本我的计划，是你嫁给冯玉海，在冯家站稳脚跟后，送他归西，你好继承冯家的财产。” “可后来我改变了这个想法，你能力不够，控制不了冯玉海，只会被他给玩死。” 郑雪瑶轻轻摇头，“你爸为了保住秦氏集团已经不管不顾，他既不管你哥哥姐姐的死活，也不会管你的死活。婚事一定，你必死无疑。” 秦敏舒蓦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嗓子堵着，“那，哥哥……” “嘘。” 郑雪瑶伸手在她嘴唇上一点，“你只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记住这一点。” 秦敏舒闭上双眼，任由眼泪浸湿满脸。 她和妈妈一样，把哥哥舍了出去。 — 叶声和霍凛冬交谈之后的结果，便是确定了得给霍小北换骨髓的治疗方案。 “得配型。”叶声看向霍凛冬，他们都是医生，交流起来不必遮掩，“你给小北配过吗？” “嗯。”霍凛冬道：“我的骨髓配型和小北不符。” 叶声了然。 “难怪你着急找到小北的妈妈。”叶声安慰他，“没事，还有时间，我们再一起找找别的合适骨髓。” 霍凛冬凝眸看着叶声，欲言又止。 门被敲响，叶准走了进来。 “哥。”叶声唤他一声，见叶准脸色不太对劲，“怎么了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准看叶声一眼，又朝霍凛冬看过去。 “结果出来了。你要先看，还是你和叶声一起看？” 霍凛冬眸光一缩，叶准这么问，他就已经猜到了结果，一颗心被重击，半晌都感觉到心脏在剧烈颤动。 “什么结果？” 叶声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俩哥在打什么哑谜。 “反正也瞒不过，你俩一起看吧。” 叶准替他们做了决定，把检查报告递给了叶声，叶声伸手接过，看到是DNA的亲子鉴定，脸色一变，惶然抬眼。 接下来叶准说的话，更是如一记重锤同时击中了五个人的心脏。 “小北和霍聪，是孪生兄弟，亲生的。” 叶声和霍凛冬惊了。 一扇门外，霍明廷、霍聪和霍小北听到这一句，全部傻掉。 ------------ 第一卷 第144章 那晚不是你，是谁 霍聪和霍小北脸对脸，面面相觑。 孪生兄弟？亲生的？ 咱俩吗？ 虽然俩小孩经常以“兄弟”称呼彼此，但这只是想表达某种亲昵，霍小北是从三叔那学来的。 万三刀天天把亲兄弟挂在嘴边。 但如果真是亲兄弟，就不会天天这样强调了。 霍明廷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叶声把DNA检测报告翻开的一瞬，霍明廷就冲了进来，直接从叶声手里把报告抽了去，迅速地翻动起来。 刚打印出来的纸，透着锋利，被他翻动得哗啦作响。 骤然停下。 一行行字在眼前闪过，而那个结果明显呈无数倍放大，轰炸了他的脑门。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霍明廷脸色煞白，意识恍惚地摇头。 叶声看他这个反应，心脏更是惊疑不定，将检测报告又夺了回去。 她也哗哗翻动几页。 霍凛冬就站在她身旁，他个子高，视线一览无余，报告上的字显示得清清楚楚。 和他，和叶准，料想中的一样。 ——霍聪，和霍小北，都是霍凛冬的孩子。 也是，叶声的孩子。 诊室的空气变得粘稠，沉默间只能听见霍明廷粗重的喘气声。 他心脏承受不住这种刺激，浑身的骨头都软了下来，支撑不住身体，腰弯下去，手撑在桌边，拼命地大口喘气。 像濒临死亡的狗，喘得使劲，又悲凉。 叶声没比霍明廷好到哪去。 她整个人都懵掉了。 这是怎么回事？ 聪儿当然是她的孩子，可是小北怎么也成了她的？ 聪儿怎么突然间又成了凛哥的孩子…… 她和凛哥，他们…… 霍明廷和叶声对视上的一瞬，像是有一道雷，同时劈开了六年前的一个雨夜。 “那天晚上……”霍明廷眼尾猩红，手紧紧抓着桌子，发出来的声音都不像是人声，嘶哑可怖，“不是你？” 叶声身体猛地晃动一下，被一只大手托住后背。 她浑身一激灵，抬头朝霍凛冬看去。 瞳孔剧烈闪动。 那天晚上，是你？ — 万三刀今天去处理一些别的事，没赶上这波热闹。 赶去医院扑了个空，给叶准打电话，叶准直接把他喊回家，说都在家。 万三刀一脸懵，这工作日，都不上班了？ 发生了这种事，谁还有心思上班？ 万三刀一回到家就从叶准那知道了这则惊天新闻，人都惊得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什么玩意？” 叶准属于旁观者清，眼睛尖得很，一看霍小北和霍聪坐一起，就觉得是亲兄弟。 都说外甥随舅，叶准以前就觉得小北和他像，有种一见如故的亲昵，只是那会儿没多想。 可小孩越长越开，也就越长越像，叶准心里有了怀疑，就立马行动起来。 霍凛冬没怀疑过，他压根没想过他和叶声以前会有什么关系。 可是叶准的怀疑，他一眼就看了出来。 那晚叶准去房间故意拔了两个小子的头发，被霍凛冬逮了个正着，霍凛冬让叶准别闹，叶准伸手也拔了他几根毛。 “咱们让事实说话。”叶准道：“如果不是最好，如果真的是……” 他想起霍明廷对霍聪的上心程度，心里忽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叹道：“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事情果真麻烦了。 叶声和霍明廷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摊了一堆检测报告。 霍小北和霍聪的，霍明廷和霍聪的，霍凛冬和霍聪的，叶声和霍小北的……能检查的，他们都在医院查了个遍。 而结果，怎么查都一样。 霍聪和霍小北是异卵双胞胎，是叶声和霍凛冬生的。 跟霍明廷，没有关系。 “为什么？” 霍明廷头发已经被抓的乱糟糟，衣服皱着，整个人陷入混乱之中，前所未有的颓唐，他问叶声，“为什么？” 叶声也想问。 她对上霍明廷的眼神，两个人说不出谁的眼睛更红。 “你问我？”叶声嗓子干哑，“我不知道。” “那谁知道？谁知道？”霍明廷声调忽然扬了起来。 霍凛冬幽黑的眸看向他，“霍明廷，你冷静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霍明廷豁然起身，他站都站不稳，整个人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眼睛红得能滴血，“我养大的儿子，不是我的？” 他指着自己，忽然笑起来，那夹杂着哽咽的笑，回响在偌大的客厅里，透着凄凉。 万三刀和叶准朝霍明廷看去。 哪怕他们再看他不顺眼，此刻也对霍明廷生出一丝不忍，换作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崩溃。 不可能平心静气地去面对。 “叶声，你告诉我。” 霍明廷红着眼朝叶声看过去，“那天晚上不是你，是谁？你既然怀的不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会嫁给我？” ------------ 第一卷 第145章 我是你儿子，我只认你 四目相对，静寂无声。 叶声都快忘了那个雨夜，那是毕业前夕，她喝多了酒，不知道酒里被加了什么料，浑身燥热难忍，迷迷糊糊眼前晃过几道身影，天旋地转间她就被扔上了一张水床…… 过程她真的都不记得了。 只是那夜身体像是通了电，仿佛压抑了多年的灵魂都得到了某种释放。 等到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霍明廷的脸。 她知道霍明廷，西大的风云人物。 再后来，就查出怀了孕，两个人顺理成章地结了婚。 其实，那时候叶声整个人的状态并不是很好，学业的压力前途的未知都让她喘不动气，结婚、生子，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可谁又能想到，竟嫁错了人……何止霍明廷懵，她更是懵。 “爸爸。”霍聪忽然出声，忐忑地看向霍明廷。 霍明廷猛然惊醒般，大步流星上前将霍聪抱走，“啪”地摔门而去。 叶声和霍凛冬同时朝门口看去。 叶准和万三刀则同时惊站起来，“他不会伤到霍聪吧……” “不会。” 叶声和霍凛冬异口同声地回答，又互相对望一眼。 他们都知道，霍明廷不会伤害霍聪，那是他的儿子。 - 霍明廷带着霍聪回了霍公馆。 将霍聪交给佣人后，他就把自己关进房间，任谁敲门都没有理会。 霍明廷红着眼睛，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酒，拼命地灌自己。 他浑身都在抖，他很愤怒，满腔的怒火却不知道要朝谁发泄。 朝叶声？ 看她的反应就知道了，她明显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朝霍凛冬？ 九爷爷如果知道霍聪是他的孩子，恐怕早就把聪儿从他手里抢走了。 妻子、儿子……叶声、霍聪。 他最爱的两个人，到头来却都不属于他。 霍明廷只觉得心脏上的两块肉全被挖空了，疼得浑身都抽抽，蜇人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他太疼了，如坠冰窖般通体生寒。 他都想把自己的双手绑起来，怕自己失控，仅存的一丝理智克制着他满心的暴戾。 怕伤到自己，也怕伤到别人。 钥匙转动门锁，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摁开了灯。 霍明廷听到了动静，头却埋在膝盖里不肯抬起，也不肯扭头去看，他知道进来的人是谁。 “出去！”他低吼一声。 门口的脚步微微顿住，过会儿还是关上门，默默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我不是让你……”霍明廷急躁地吼，话没吼全，就被握住了手。 霍聪抱着他，喊了一声：“爸爸。” 霍明廷一下子红了眼眶。 霍聪硬挤进他的膝盖，将小小的自己纳入他的怀里……这个动作，他是跟霍小北学的。 结结实实地抱住了爸爸的腰，霍聪把头靠在霍明廷肩头，闷声道：“我是你儿子，我只认你，你不能丢下我。” 一句话，像是给霍明廷套了一个救生圈，把他从冰冷的深海中捞了出来。 霍明廷紧紧抱着霍聪。 这是他的儿子，他谁也不给！ - 叶声在阳台坐了很久。 霍凛冬坐在不远处，默默关注着她，离得不近，也不远。 “凛哥。”叶声忽然扭头，轻唤他一声，“可以和你聊聊吗？” 开了两罐啤酒。 叶声和霍凛冬同时举起易拉罐，碰了碰，叶声仰头干下小半罐。 “想抽烟也可以。”霍凛冬说。 叶声转头看着霍凛冬，从他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了温柔和纵容，他总是这样，好像她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做什么都可以。 “现在不想抽烟了。”叶声说。 不知不觉，就已经戒了。 霍凛冬深深看着叶声，千言万语在嘴边，只化成一句，“叶声，我还想继续追。” “追什么……”叶声话说一半，倏然定住，抬起头来看着霍凛冬。 原本就是为人父为人母，可突然之间有了共同的孩子，身份一下子发生了转变，也打乱了他们之间的节奏。 可霍凛冬告诉叶声，不管中途发生了什么，他的想法不会变，他还想继续追她。 良久，叶声低声说：“那就追。我在这。” ------------ 第一卷 第146章 孩子是谁调包的 冯玉海和秦董事长的车祸，陈平的再次失踪，不光让京城的警方感到紧张，叶准等人也紧张起来。 这世道不怕恶人，就怕疯子。 — 霍明廷是在秦董事长的灵堂再次见到的秦敏舒。 “节哀。” 霍明廷冲秦夫人和秦敏舒弯了弯腰，秦敏舒眼一红，扑进他怀里。 “……” 很多双眼睛盯向这边，霍明廷蹙了蹙眉，将她推开。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秦敏舒穿着一身黑色素衣，楚楚可怜地看着霍明廷，“明廷，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霍明廷抿唇，不语。 秦夫人柔声开口：“明廷，你带敏舒去外面的茶室坐坐吧。这几天她哭了好久，心里怎么都过不去，你帮阿姨安慰安慰她。” 来都来了，霍明廷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便带秦敏舒去了茶室。 点了一壶龙井，面对面坐着。 “明廷，我想和你道个歉。” 秦敏舒一改往日的娇横，把姿态放得很低，“对不起。过去我有很多事情都做得不对，辜负了我们之间的情意，是我太任性，也太莽撞。我妈说得对，我该长大了，不能一直生活在你的羽翼之下，被你保护着。我也应该强大起来，能够和你并肩作战，一起前进。” 她抬起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男人，像是自己把自己给说感动了。 霍明廷静静喝着茶，不看她，也似乎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他不说话，秦敏舒便有些尴尬。 她往后顺了顺本就整齐的头发，柔柔一笑，“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没关系，你怪我好了，我是你的人，你怎么收拾我都没关系。” 秦敏舒起身，蹲跪在霍明廷面前，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要不，你打我两下……” 她抓起霍明廷的手就要扇自己巴掌，霍明廷手顿在半空，并不听她指挥，冷冷淡淡：“你演够了吗？” “……”秦敏舒如坠冰窖。 霍明廷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秦敏舒吃痛皱眉。 “旁边是你爸爸的葬礼，父亲尸骨未寒，你就跑过来勾引男人，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找一张长期饭票？” 秦敏舒被刺穿脸皮，羞耻得低下头。 “你这点手腕，比起你妈妈，还差得远。” 霍明廷收回手，冷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腐肉，“秦敏舒，我是喜欢过你，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你在我这，什么都不是。” 他站起身，想走，脑袋却嗡的一声，眼前迅速失去焦点，变得模糊起来。 倒下去的那一刻，他隐隐约约听到秦敏舒的一声“哥”。 她在叫谁？ — 霍明廷醒来之时，看到的是霍凛冬。 “醒了？” 九爷爷？ 霍明廷重重蹙眉，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很陌生。 霍凛冬递给他一杯温水，“这里是医院，刚给你解了毒。” 霍明廷蓦地想起倒下时的场景，“茶里……” “秦敏舒在茶里放了让人意识不清的东西，想让你昏过去，然后霸王硬上弓。” 霍凛冬平静地说。 霍明廷脸一阴，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他又差点中了秦家的圈套！ “喝吧，这茶里没毒。”霍凛冬每句话都能扎霍明廷心窝。 比起秦敏舒，九爷爷还是值得信赖些。 虽然他们现在的关系，因为叶声变得十分尴尬。 但这都属于家庭内部矛盾…… 霍明廷喝了一杯水，身体还是有些恹，靠在床头看向霍凛冬，“是您救了我？” “算是吧。” 霍凛冬握着手机，淡道：“把你扛回来的是万三刀，毒是我给你解的。叶声也来看过，刚走。” 听到叶声，霍明廷的脸色变了变。 他手紧紧抠着床单，一想到他被秦敏舒戏耍了这么多年，因为她的缘故和叶声发生过那么多的误会和隔阂，他都想抽自己两下！ 也不知道这些年都在折腾什么，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垃圾，弄丢了本应该好好爱的人。 “你们怎么会知道秦家要在我身上搞事？” 霍凛冬答他：“我们一直派人盯着秦家，主要目的是保护叶声和孩子们，你只是意外收获。” “叶声和孩子？” 霍明廷越听越不解，“为什么要保护他们？要防谁？” 时间有限，霍凛冬无法从头给霍明廷讲。 又看了一眼手机，霍凛冬问霍明廷，“你知道冯玉海和秦董事长是怎么死的吗？” 霍明廷一怔，“不是车祸吗？” “那如果我说，车祸是人为，不是意外发生的呢。” 什么？ 霍明廷倏然睁大眼睛。 霍凛冬用尽量简洁的话告诉霍明廷：“肇事司机叫陈平，是秦夫人郑雪瑶和第一任丈夫生下的儿子，也是秦敏舒同母异父的哥哥。” 一句话，震麻了霍明廷的神经，他想起昏倒之前秦敏舒叫的那声“哥”，和那道出现在眼前的模糊身影。 他隐约记得，那人长了一双鹰一般的眼睛，和秦夫人确实很像。 “丈夫得罪人，被人乱刀砍死，郑雪瑶带着陈平过了艰难的十年，辗转嫁给了秦董事长，生下秦敏舒，也通过手腕坐稳了秦夫人的位置。事实上，她和陈平一直在帮秦董事长处理一些不法生意，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两个人手里都沾了不少人命。” 霍明廷越听头皮越麻，想起这些年和秦家有生意往来的一些企业，确实没几个有好下场。 都莫名死的死，伤的伤。 “叶声，也被陈平盯上了。” 霍凛冬每句话，都精准踩在霍明廷的心头，一句比一句炸裂。 “叶声怎么会……”没等问完，自己就明白了。 因为他。 霍凛冬目光幽深，“秦敏舒是陈平最疼爱的妹妹，只要秦敏舒想要的，他会想方设法送到她手里。同样，谁敢让秦敏舒不痛快，阻挠她的路，陈平也为其铲除。显然，秦敏舒想嫁给你，你和叶声纠缠，叶声便成了她的假想敌。陈平几次三番对叶声下手，想让她死。” 霍明廷脸色倏地一白，又一沉。 霍凛冬没有告诉霍明廷，事实上，陈平已经杀死过叶声一回。 那场噩梦，缠了叶声三年。 他不会告诉霍明廷，这是他和叶声之间的秘密。 他们知道就可以。 “至于孩子们的事，也跟秦家有关。” 霍凛冬像是没看到霍明廷持续震惊的神情，依旧平铺直叙着真相。 “这些天我和叶声调查了和当年她生产时有关的所有人，年代久远，真相一时半会儿无法完全调查清楚，但也能窥探分析出一些，大概就是……叶声生孩子时，恰好秦敏舒在欧洲婚恋发展的不顺利，秦夫人便为女儿留了一记后手，买通了霍家的保姆和产房的护士，把孩子给调包了。小北被带走，聪儿留下了。那个被送进去的孩子，生下来就是死胎。” 轰隆！ 霍明廷已经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了，心脏都几乎停止摆动。 他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深沉心思，能够让一个人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布这么久的局。 “所以捐骨髓的事，秦家冒名顶替信手拈来。” 霍凛冬神色冰冷，他的怒意都在胸口，会找到罪魁祸首释放。 “小北被送到了乡下，被一对夫妻收养，机缘巧合碰上了我，或许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霍凛冬轻叹口气，扭头看向霍明廷，“孩子的事，最伤的是叶声这个做母亲的，她九死一生千辛万苦生下两个孩子，以为夭折了一个，丢了半条命，后来聪儿生病，她又丢了半条命。你知道，叶声曾经有过产后抑郁，长达五年吗？” 霍明廷蓦地瞪圆双眼。 “她一直在尝试自救，和你离婚后去了国外，才开始看心理医生。即便如此，聪儿情况不好的时候她还是回国给孩子做了骨髓移植手术。” 霍凛冬眼眶发红，“孩子是她生的，没有人比她更爱自己的孩子。直到状况好了些，她才回国，我们才得以看到她健康的样子。” 霍明廷眼睛也红起来，是内疚，也是心疼的。 “霍明廷，叶声爱过你，只是你不配。” 霍凛冬一锤定音，“现在叶声有了我，从今以后，我会尽己所能让她快乐、幸福。你有点数，离我们远点。” 霍明廷紧紧咬住唇，刚要说什么，霍凛冬手机震动起来。 霍凛冬神色一变，握着手机就出去了。 霍明廷只扫了一眼手机，就感觉到有大事要发生。 那是监控，而且……像是在太平间。 “你好陈平。” 叶声在太平间面对面看到陈平时，对上他那双鹰眼，整个人都亢奋起来。 终于，到了这一天。 她将亲手铲除自己的噩梦。 ------------ 第一卷 第147章 霍凛冬得寸又进尺 陈平眯了眯眸，阴恻恻地看着叶声，歪了歪头。 “你知道我今天会来。” 叶声点头，“我一直在等你，也一直在找你。” 陈平疑惑地看着她。 “为什么？” 他知道叶声在找他，好几次，他只是默默出现，但只要和叶声对上眼睛，她就疯了似的寻找他。 昏暗中，他默默看着脸色苍白的叶声，很是不解。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你认识我？” “认识。” 叶声直视着他，“我认得你这双眼睛。” 前世，就是这双眼睛，对上她的眼神，而后用手术刀狠狠一划，在手术室结果了她的性命。 魂魄残留之际，叶声感觉到自己被送进了太平间，那股冷感，她至今难忘。 萦绕在手腕上的血痕，也让她隐隐作痛。 这是她的旧伤，是她的心病。 只有真正告别过去，她才能心无负担、一身轻松地继续前行。 她想给霍凛冬一个健康的，有着新生命的自己。 也想给自己一个新的叶声。 陈平从手腕划出一把手术刀，叶声瞳孔一缩，认出这就是前世杀死她的那把刀。 “其实我和你无冤无仇。” 陈平微微歪头，麻木的神情冷冷看着叶声，“怪就怪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你偏要和霍明廷纠缠不休。他是我妹妹要嫁的，你只能死。” 叶声没问他“我死了秦敏舒就能嫁给霍明廷”这种话，问了也无意义，杀人凶手总有属于他们自己的逻辑。 和他谈道德，讲道理，没有用。 “来吧。”叶声说：“我准备好了。” 陈平刚往前走了一步，霍凛冬、叶准、万三刀都从小门走了进来，黑衣人呼啦啦将太平间围住了。 陈平如瓮中鳖，拔腿难逃，插翅难飞。 他神色平静，因为早知道自己逃不掉，他若能逃掉，早就偷渡出国了。 可是海陆空三条路全被霍家和叶家的人给堵死了，母亲想尽办法，也没能将他送走。 走的时候陈平抱着母亲，亲吻她的额头，“妈，这次，我是真的要走了。你得好好活，带着我的那份活下去。” 活，有时候比死难得多。 “哥。”叶声对叶准说：“我想自己解决。” 叶准扭头看她：“屁话少说，我不想听。” “……” 叶准摘下皮手套，慢条斯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淡淡道：“你有妹妹，我也有妹妹。你想为了你妹妹弄死我妹妹，那不能够。我这个当哥的还没死。” 陈平瞳孔一变，他伸手的瞬间，比他更快的两只手同时出动。 砰砰两下，消音的子弹击穿陈平的手腕。 一枚来自霍凛冬，另一枚……叶声朝后看过去，见霍明廷脸色苍白地站在小门口。 叶准和万三刀把陈平给撂倒，拖了出去。 陈平今天来，本就抱着必死之心。 但他还不能死，秦家的种种血案总得有人背负，如果他不背，就得秦夫人来背。 这条命，是母亲给的，他总得还给她。 被拷上警车时，陈平面容前所未有的平静，他看着这人间，再无戾气。 - 陈平被缉捕，秦夫人和秦敏舒也被带走调查了。 某日一早，关于秦氏集团的犯罪证据被匿名人士送到警局，甚至揪出了十年前两广地区的一场命案，引起了上级领导的高度重视。 有关部门成立了专案组，一石激起千层浪，秦氏集团大厦倾塌，隐藏在深海里的东西都被打捞上来。 叶声和霍小北的骨髓配型结果出来后，便安排时间给霍小北进行了骨髓移植的手术。 而霍聪也已经知道当年给他移植骨髓的不是秦敏舒，而是他的亲妈，叶声。 可他因为这件事，误会了她那么多年。 手术做的很成功。 手术过后叶声却大病一场，昏迷了很长时间。 醒来的时候，叶声浑身酸软，却又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就好像心上的一块旧疤被挖除，长出了新肉。 睁开眼睛的一瞬，不是在医院，而是在家里。 两米宽的大床上，她睡在中间，左边，右边，各有一张小脸。 分别是霍小北和霍聪。 这哥俩…… 叶声心里一下子被填满，这是她的孩子。 是她的肉和骨头。 “醒了。” 霍凛冬穿着一身家居服，浅灰色的毛衣和黑色裤子，人挺拔又干爽，看得叶声眼前一亮。 明明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却总能被这一张建模般的帅脸反复惊艳。 “喝点水。”霍凛冬将一根吸管插入温水中，叶声咬着吸管喝了几口，奇怪的是睡了这么久，嗓子倒没觉得多干。 她不知道，这些天她昏迷中喝不进水去，都是某人一口一口渡给她的。 霍凛冬不说，怕被打。 他确实是乘人之危，但在叶声这，他什么绅士的原则都可以暂时放下。 “感觉怎么样。” 霍凛冬摸了摸叶声的额头，叶声微微闭了闭眼，靠在枕头上，轻声道：“早就不烧了，就是在梦里，醒不过来。” “你是太累了。”霍凛冬顺手摸摸她的头，“多睡睡也好。” 原本做完手术人就该好好休养，霍凛冬没让叶声去医院，他就是医生，没什么不能治的，对叶声的身体状况也清楚得很。 人在眼皮子底下，他安心。 “凛哥，你这几天，一直在家？”叶声问。 霍凛冬“嗯”一声，“我告了长假，这段时间什么都不干，就陪着你。” 孩子们还在睡梦中，两个人说话声音都很小。 像是在说悄悄话。 就这样霍凛冬还嫌孩子碍事似的，把霍小北抱起来，放到霍聪那边，自己坐到床边，躺在了叶声身旁。 叶声：“……” 她睁了睁眼睛，被霍凛冬突然大胆的行为吓到。 霍凛冬微微扭头，和她面对面，四目相对。 叶声看着他深邃的眼睛，脸一下子爆红。 “我这样，可以吗？” 霍凛冬多此一问。 叶声蚊子哼哼似的“嗯”了一声。 霍凛冬笑了，也更狂了，抓住每一个得寸进尺的机会，凑前一步，亲了亲叶声的嘴唇。 发出“啵”的一声轻响。 “……”叶声慌得不行，红着脸把头往被子底下埋。 床的另外一边，霍小北被这一声“啵”惊醒了，睁开眼睛就对上了霍聪的大眼睛。 刚要张口，就被霍聪手动闭麦了。 嘘！别说话！ ------------ 第一卷 第148章 完结 霍凛冬说休假就真的彻底闲了下来。 每天只琢磨一件事，就是做叶声她爱吃的，致力于把她养得白白胖胖。 霍明廷原本还担心霍聪会被霍凛冬给抢走，没想到担心完全多余，霍凛冬非但不抢，还把霍小北附送给了他，让他一块帮忙带着。 “放心，我很好带的。” 霍小北自我推荐，“我很乖，也不会闹脾气。有霍聪一口吃的，给我也来一口就行。” 霍聪给他一个眼神：放心，饿不着你。 霍明廷：“……” 他觉得九爷爷是故意的！ 但叶声大病一场，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瘦弱的身体，他瞧着也心疼无比。 只可惜，他没有照顾她的资格。 “这燕窝不错。” 叶声刚要夸一下霍凛冬的厨艺，霍凛冬就道：“霍明廷送过来的。” 叶声闻言一怔。 这几日霍明廷送过来的补品，几乎塞满了一整个库房，能吃到明年。 叶声和霍凛冬确定关系后，霍明廷和叶声见了一面。 前夫妻，见面倒也不算太尴尬。 大冬天的，霍凛冬没让叶声出门，给他们沏上一壶热茶，放在小阳台，就进了客厅，给他们留出空间。 但也没离开太远，霍凛冬放心叶声，但不放心霍明廷。 谁知道这臭小子会不会再发癫。 他得看紧点。 “身体好些了吗？”霍明廷看着叶声。 她穿得毛绒绒的，浑身上下裹得都很严实，面色也透着红润，但还是很瘦。 巴掌大的小脸没多少肉，下巴都是尖的。 但他能感觉到叶声的变化。 以前叶声的眼神是冰冷而凌厉的，眼底甚至透着些许戾气，可现在的叶声，像是卸下了重担，整个人都透着轻盈和愉悦。 这……或许就是在他身边和在九爷爷身边的区别吧。 都说爱人如养花，虽然比起花，叶声更像是一棵坚韧挺拔的树，可树木也需要灌溉。 不同的土壤，长出来的模样自是不同。 霍明廷早就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可一想到叶声不再属于他，心尖还是疼的。 叶声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平缓。 “下周就可以回医院上班了。” 霍明廷一怔，“这么快吗？不在家多养几天？九爷爷也让你去？” 叶声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小阳台和客厅就隔着一道透明玻璃，他们说话霍凛冬听得见。 霍凛冬和叶声对视一眼，他腿上放着电脑，两个人相视一笑，霍凛冬便继续敲字。 “在家待了挺久，年底了，医院事情多，我不能真当甩手掌柜。” 叶声平静道：“凛哥尊重我，不会硬拦着。” 一句话，道出了他们的区别。 同样的为你好，不同的人表现出来的样子也是不同的。 霍明廷无地自容，他是被一点点教会，什么是真正的爱。 只是，当他明白这些的时候，他爱的人已经不会再在原地等他了。 “对不起，叶声。”霍明廷正式且郑重地跟叶声道歉，“为过去的种种，还有诸多无法弥补的遗憾。” “都过去了。” 叶声轻声说：“霍明廷，咱们都往前看吧。” — 过完年，叶声和霍凛冬带着两个孩子回了一趟Y国。 N市华人不少，过年的气氛也很浓。 霍聪对N市也不算陌生，以前跟霍明廷来出差过几次，只是这一次略有不同，算是回家。 N市对叶声和霍凛冬来说，都是第二故乡，他们都在这度过了自己的青春和成长岁月。 叶准没空，万三刀和尹瑟来机场接的他们。 叶声和尹瑟太久没见，拥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尹瑟摸摸霍小北的头，又看着霍聪，“这是聪儿吧。两个孩子长得挺像的这不？” “以前不像。”万三刀说：“越长越像。” 不是所有的孪生兄弟都长得像，霍小北和霍聪是异卵双胞胎，但身上毕竟都带着父母的基因，吃住同行，自然也会往一块长。 叶准的生意做得很大，几乎垄断了Y国的医药市场，整个N市到处可见华泰药业的药店和广告。 大街小巷的店，万三刀占了半壁江山。 至于霍凛冬，他不像那哥俩那般高调，大隐隐于市，他的高端研究中心都在看不见的地方。 这么多人都上了叶准的加长林肯。 霍小北怕霍聪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害怕，全程牵着他的手，“你就跟着我，别怕。N市我熟得很。” 霍聪“嗯”一声，他不怕。 “俩崽相处得挺好啊。”尹瑟瞧着，冲叶声眨眨眼，“都说双胞胎亲，一点都不像分开这么多年的。” 叶声看着形影不离的两个小子，点点头，“还没相认的时候，就挺亲。” “那你和九哥呢。” 尹瑟轻轻踢了下叶声的脚尖，“全垒打了吗？” 叶声脸一红，轻踢回去，咕哝一声，“当着孩子的面呢，别瞎说。” 霍凛冬望着这边，笑。 “什么是全垒打？”霍小北好奇地问：“要去打保龄球吗？” “噗——”万三刀一下子笑喷了。 霍凛冬点了点霍小北的脑袋，煞有其事道：“过几天带你们去打球。” 叶声看他一眼，瞪圆眼睛：你不要为老不尊。 霍凛冬脸皮可厚的很，不管这些。 去叶准那一起吃过饭，折腾到半夜孩子们都困了，尹瑟稀罕他们，便把两个孩子都留了下来。 反正都在一个别墅区，霍凛冬的房子离的也不远。 霍凛冬带着叶声回了他那，进门就闻到一股馥郁的花香，客厅目光所及之处摆满了黄玫瑰，漂亮极了。 佣人跟叶声恭敬地打过招呼便自动退下。 霍凛冬一向周到，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叶声褪下衣衫进了浴室，不一会儿霍凛冬便走了进来。 目光对视上的一瞬，便燃起了两把火。 霍凛冬将叶声托抱起来，水流哗哗响，都盖不住一些旖旎之音，从浴室一路到了卧房。 叶声躺在床上，抬得高高的。 她眼尾发红，晶莹的一滴泪刚要从眼角落下，就被霍凛冬低头吻去。 “我凶吗？”霍凛冬看着她的眼睛，边动，边问。 叶声摇摇头，“不……凛哥，是最温柔的。” 而她在他的温柔之中，一点一点地沉溺，越陷越深…… 无名指被套上一枚指环，霍凛冬将叶声抱在怀里，也伸出自己修长的大手，与她十指紧扣。 他的无名指上扣着同样一枚戒指。 他的内里是“叶声”的名字，叶声的内里是“霍凛冬”的名字。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再不分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