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默认 ------------ 第1章 本王对她很感兴趣 黄昏已至,天边的晚霞像是被鲜血浸染了一般,火红的彩云将雾蒙蒙的天撕开了一道口子,洒下晚阳余晖。 夏末秋初的季节,落叶渐渐多了起来,雅致的院落中飘散着缕缕月桂香。 姜云曦穿着一身玉白色的印花纱裙坐在院中的秋千上看书,衣袂飘飘,白衣胜雪。 一张精致玲珑的的容颜毫无瑕疵,肤若凝脂,眉眼如画,澄澈明净的桃花眸灵动勾人,樱唇微抿。 娇小窈窕的身姿,气质斐然,柔顺丝滑的长发散落腰际,精巧的白玉花簪步摇随着秋千微微晃动。 “郡主,起风了,您还是回房间看书好吗?”青婳小心翼翼地给姜云曦盖上一件粉白色的披风,喃喃劝道。 姜云曦听话地放下手中的书,抬眸扫了一眼青婳,轻咳了几声,随即才缓缓开口“好。” “郡主,您的身子本来就弱,还是少吹风得好。”青婳步步紧随着姜云曦的步伐,忽然想起了前几日她高烧昏迷的事情,心底莫名来了一股气,咄咄抱怨道。 “这柳小姐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您体弱多病,还邀您去湖边散步,您高烧几日不退的时候,王爷和王妃都吓惨了……” 姜云曦听见柳施月的名字,本淡漠宁静的眸子忽然透出一股杀气,指尖微微收紧,侧眸看了眼身后的人“我要歇息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站在门口的几个普通侍女屈膝行礼之后就有秩序地离开,青婳本想要进门伺候,也被姜云曦一并关在了门外。 烛火燃烧,灿灿光影下,姜云曦刚才的温婉娇弱顿时一散而尽,取而代之的是清冷如月的淡然,玉手轻拂,盏盏宫灯瞬间熄灭。 “柳施月,该死。” 一瞬黑影悄然离开古雅院落。 北尧国丞相府。 “真没想到姜云曦那个病秧子竟然能熬过来。”柳施月坐在梳妆镜前,两位侍女精心给她拆解发髻,听见她这般哀怨的语调,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柳施月坐在靠窗的位置,脸上的精致的妆容还没有卸下,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感叹万分“若是没有了姜云曦,这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应该是属于本小姐的。” 丫鬟见机添油加醋恭迎一句“奴婢认为小姐您本就是京城第一美人,岂是姜云曦一个病秧子可以比的?” “是啊是啊!小姐您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才貌双绝。” 两个丫鬟的捧吹夸赞让柳施月心情甚好,红唇高高扬起,满脸的高傲与欢喜。 少顷。 “啊!” 柳施月正在欣赏自己容貌的时候,纯白的窗户纸上瞬间溅满了鲜血,惹得屋中三人惊叫连连。 烛火明灭间,木门被一股强大的内力掀翻,月光倾泻而下,姜云曦右手执剑,面若寒霜,渐渐逼近内阁。 “姜……姜云曦。“柳施月双腿瘫软,直接被吓倒在地“你要干什么?” “来人,来人啊!” “聒噪。”姜云曦的声线温柔细腻,反倒是平添了一股如鬼婴般的摄人感。 她手中的长剑已然挂满了鲜血,血液随着剑身滑落在地,原木色的地板被染红,就连她黑色纱裙上的月桂刺绣也沾染上了血迹。 弧形裙摆划过血滴,拖曳开来。 相府的人都已经被她杀了个干干净净,由着柳施月再怎么叫也不会有人回应。 “看不出来吗?我来报仇啊!”姜云曦步步紧逼,眼尾轻挑,带着蚀骨的冷意,明耀的烛火下,银色剑刃折射出恐怖白光。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柳施月还未将话说完便觉得脖子一凉,汩汩鲜血喷涌而出,圆鼓的眼睛还未来得及阖上便直直倒在地下。 姜云曦冷嗤一声,幽深的目光转向正要逃跑的一个丫鬟身上,左手抬起,袖口直接射出两根银针便穿透了她的身躯“无冤无仇?真是可笑。” 银剑回落,剑锋直接刺入了地上早已晕倒了的丫鬟体内。 俄尔。 “姜云曦,我让整个丞相府给你陪葬,安息吧。”姜云曦手里拿着火把站在相府大院正中央,安之若素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死尸,皎皎明月下,鲜血渐渐凝成紫色。 火烛甩落,参天大火瞬间将房屋吞噬,明晃晃的热浪扑面而来,知弦站在原地,双手交于腹前,抬眸看向天边灿灿恒星,眼眶微红。 “姜云曦,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 翌日。 京城的大街吵闹不停,尤其是临近右相府的北街街口,数名百姓聚集在一起目光齐齐看向被烧焦的右相府大门。 “啧,这是遭了天谴吗?一夜之间柳家竟然直接被灭门了。” 残缺的屋檐,漆黑的围墙,寒鸦飞过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大门刚打开的时候,浓郁的烟尘伴随着肉体烧焦的腐蚀味道扑面而来,让人一阵干呕。 宽敞繁华的青石路街道今日也是多了整整三倍的巡逻侍卫,凡是聚集看热闹的百姓都被暴力疏散开来。 摄政王府。 “王爷,昨晚的右相府灭门惨案今日皇上已经让大理寺少卿韩铭全权处理,现在京中很多人都揣测……” 竹影双手抱拳,话说到后面的时候声音也是越来越小“他们都揣测是您做的。” 高台之上,身着玄色蟒袍的男人正在捣鼓一盘僵持已久的棋局,听到这句话,薄唇轻勾,慵懒且低沉地嗤笑一声“由着他们去琢磨。” “你也去查查背后真凶,本王对她很感兴趣。” 黑子落下,萧瑾熠这才起身迈下阶梯,一袭华美的黑色锦袍上,金丝绣制而成的巨蟒腾然而跃。 高挑欣长的身姿,五官俊美硬朗,轮廓分明,一双深如寒潭的凤眸中带着无尽的冷漠,眉宇间英气毕露,薄唇微抿,鎏金发冠高高竖起,矜贵隽逸。 “是。”竹影捏紧佩剑,领命之后便转身离去。 ———— 指南: 1、女主在外娇弱温婉病美人,很娇气会演戏哄男主,实则杀人不眨眼,会武功,有内力,不会受欺负;男主被一步步勾引,咬钩,后面逐渐主动。 2、这本书篇幅中等,希望每一位进来的宝宝可以坚持看下去,爱你们。 3、番茄好书很多,要是不喜欢这本静静退出就好啦! 4、下一章男女主就见面咯。 排雷!! 前期女主未动情之前,对男主肆意撩惹,大部分是带着利用,引诱他的意思,渐渐动情后才改变,介意勿入 排雷放在这儿了,踩中雷点的就别看,不要说我没提醒,有些人非要看到后面又找存在感开始叭叭叭,以上帝姿态审判主角,我真会骂人。 再次申明,没有一篇文章能让所有人满意,若是不喜欢自行退出!! ------------ 第2章 还不躲? 倾兰院。 典雅闲致的花间小院,空气中浸润着一股清淡的月桂香,微风拂面,如星的花瓣飞舞起来,别具一番美感。 “郡主,您该喝药了。” 青婳端着楠木托盘走到湖心亭,声音依旧轻缓,抬眸看向亭中那抹浅紫色的身影,嘴角敛起淡淡笑容。 姜云曦此时正坐在凉亭石凳上捣鼓茶具,稍微走近,香茗幽香便悄然袭来,若有若无,飘渺怡人。 青婳将托盘放在石桌角落,瞧见白玉瓷杯中清亮的茶水香气饱满馥郁,想必味道定是醇厚甘香,回味无穷。 “又要喝药吗?” 姜云曦的眉心轻蹙,瞧着青色琉璃碗中的褐色汤药,心底渐渐升起为难之意。 “郡主,良药苦口利于病,您偶尔还会咳嗽,这汤药是万万断不得的。”青婳将琉璃碗端了出来,用勺子轻轻搅拌着汤药散热。 “不过这次柳施月敢推您下河也是遭了报应,昨晚右相府大火,府中一百余口人全部丧命,死法都一样,一刀毙命,惊悚至极。” 姜云曦用丝帕掩面咳嗽了几声,端起青婳手中的药一饮而尽,长痛不如短痛,反正都得苦一下。 “是不是我说的话吓到您了?”青婳看着姜云曦喝药这般果断,赶紧将托盘里的甜杏干拿了一块出来给她缓解药物之苦。 裹着糖霜的杏干入口,姜云曦这才稍微好受些。 她自小就厌恶喝药,看来原主也差不多。 须臾。 “你刚才说右相府灭门了?”姜云曦故作懵懂地看向青婳,眼中澄澈明净,不染世俗的状态让青婳不忍继续说出后面的话。 “是的,京中隐隐有传言,像是摄政王做的事情。” 但当青婳刚说完摄政王三个字时,脑海中就不自觉想起了之前他把一个奸佞大臣做成人彘示众的残忍事迹,又赶紧猛地摇摇头,赶忙找补道。 “哎呀,我就不该跟您说这些,反正跟我们也没有关系。” 她可千万不能跟善良纯洁的郡主说这种恐怖残忍的事迹! 姜云曦也没有继续追问,她只是有些意外,这个摄政王平日是有多残忍?这般灭门惨案发生,竟然都怀疑是他做的。 不过也好,至少没她的事情了。 “青婳,我想出去走走。”片刻之后,姜云曦便觉得无聊起来。 今日天朗气清,浮云裹挟着清风悠悠袭来,霞雾被日光击散,暖烘烘的光照拂在身上,舒服极了。 “郡主想去哪儿?” “琳琅阁。”姜云曦几乎是没有犹豫便回复道。 琳琅阁是京城最大的珠宝商铺,以琳琅命名,集天下珠宝,受到无数官家小姐的追慕,应接不暇的顾客穿行于阁楼间寻找心上珍宝,店铺一楼和二楼略显嘈杂。 “郡主,您小心。” 华贵的白色马车缓缓停在琳琅阁的大门前,布锦门面轻抬,青婳扶着姜云曦缓缓下来,嘴边小声提醒着。 姜云曦抬头看了一眼琳琅阁的阔气牌匾,眼眸深了深。 琳琅阁在京城扎根数年,无人知晓,这是南诏国三皇子的产业,专门用来收集北尧国京都情报的细作据点。 不过,轩辕珩,你这次失算了。 姜云曦垂下眸的那一瞬,眼尾轻扬,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打量着店中的一切。 “那不是清仪郡主吗?” “养了半月的病,气色是好了不少。” 姜云曦刚进门便迎来了一群千金小姐的私声议论,不过她并不在意,微微提着裙摆便踏上了木梯准备去往三楼。 琳琅阁的三楼是至宝存放的地方,价钱让大多数顾客望之莫及,人数寥寥无几,清净许多。 两年未踏足琳琅阁,装修还是老样子,古木雕栏,目不暇接的精致饰品像是带着魔力一般吸人眼球。 “掌柜呢?”姜云曦葱白的指尖轻轻拂过木匣子里的白玉海棠花簪,温柔的嗓音传开,不过一会儿,两个随从的属下就将掌柜找来了。 “不知贵宾找我何事?”琳琅阁的掌柜是轩辕珩的心腹,约莫四十,长得一张狡猾伶俐的脸,做事圆滑,发觉姜云曦身份非同一般,便规规矩矩地弯身行了个礼。 姜云曦拿起匣子中的海棠花簪假意打量一番,随后温和的眉目轻抬,缓缓启齿“听闻琳琅阁最新得了一件南诏国珍宝——云鬓花簪金步摇,本郡主对它很感兴趣。” 听到这句话,掌柜脸上紧张的表情顿时松懈下来,抬手朝着左侧的内阁指去“就在里面,请。” 姜云曦放下花簪跟着掌柜进门,但是刚踏入内阁的那一瞬间,一支银箭以穿云破月之势飞来,直直射中了掌柜脑门。 青婳着急上前掩住了姜云曦的眼睛“郡主别看。” “所有人站在原地,逃窜吵闹者,死!” 霎时,楼下正门迎来了二十余位身着禁卫军服饰的将士,手执剑刃将琳琅阁团团围住,为首的男子身姿魁梧,粗粝的嗓音传遍了整个阁楼。 即使不看,姜云曦也知道跟前之人已经命丧黄泉,刚才飞来的那支银箭分明用了内力,她亲眼看见掌柜的头颅被箭刺穿,射箭之人武功绝对不凡。 随行的两个侍卫将镇北王府的令牌拿出备用,并且将掌柜的尸体移开,青婳这才放下手。 姜云曦恢复视线的第一眼便直直看向窗外银箭飞来的方向,街道对面的茶楼窗户大开,一抹玄色的身影神秘且危险。 楼下的禁卫军挨个排查着顾客的身份,看来,琳琅阁暴露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出手。 “是摄政王的人。”青婳看见后面进来的几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肯定地说道,手指微屈,声音带着颤意“也不知道这琳琅阁哪点惹到他不愉快,竟然直接……” “摄政王?”姜云曦默念着,再次抬眸看向对面茶楼的时候,对上了那双幽深如寒潭般的凤眸。 萧瑾熠手握长弓,银箭在弦,箭矢精准地瞄向这边,准确来说,是正对着姜云曦。 即使远在十米外,萧瑾熠身上的摄人气息依旧被姜云曦尽收眼底,鹤骨松姿,慵懒隽逸的脸庞带着冷血的薄笑,指节屈起,弓弦已然拉开。 “还不躲?”萧瑾熠捻着箭羽冷眸看向对面,他只需要轻轻松手,这支银箭便可轻易要了对面女子的命。 ------------ 第3章 初次见面,她跟兔子一样乖软 姜云曦抬手掩住口鼻假意轻咳了几声,青婳赶紧拧着眉头站到了姜云曦的前方,走向屋内倒了一杯热茶端出来。 “郡主,我们快回王府歇息吧!” 两个跟随前来的蓝衣侍卫神色也凝重起来,他们的郡主自小就身娇体弱,若是今日在外病状加剧,他们也得跟着受罚。 “好。”姜云曦转身之际,再次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对面茶楼上的人,眼尾轻轻上扬,眼底划过一丝神色不明的光。 箭在弦上,萧瑾熠还是收手了。 琳琅阁是轩辕珩在北尧国京都最大的情报收集站,数年经营都没有出现任何差错,如今一夕之间就被查封,跟直接折了他一只臂弯没有区别。 这样也好,她也省事了。 姜云曦被青婳半扶着下楼,刚走到二楼的阶梯口处,又被上楼的几个黑衣侍卫堵住了路。 “镇北王府的人都敢拦?”侍卫举起令牌直直朝向为首的竹影,声音严肃中带着震慑。 竹影看向令牌仔细审视了一番,又抬眼将目光放在了姜云曦的身上。 “清仪郡主,王爷有令,今日与掌柜有接触的人全部扣留,请您见谅。”竹影双手奉上摄政王府的令牌,躬身朝着姜云曦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姜云曦看着店里很多查明身份的人都渐渐离去,只剩下几个打杂的小二和三两个宾客。 但今日琳琅阁窗外并未挂上印有墨竹的白色灯笼,京中大部分的细作没有得到接头信息是很少会踏及琳琅阁的,这一点,萧瑾熠失策了。 烫金的令牌上印着一只长着獠牙的猛虎图案,两个侍卫拿不定主意,颇为难地看向姜云曦。 其实,摄政王和镇北王的品阶是一样的,这……该听谁的呢? “等一盏茶吧。”片刻,姜云曦嗓音清和缓缓看向身边的人“青婳,我们去一楼。” 竹影挥手示意身后的几人靠边让出了道路,看着姜云曦缓缓下楼的背影,暗暗叹息。 这清仪郡主果真温柔近人,一点儿高门贵女的架子都没有,要是换做其他千金,怕得好生为难他们一番了。 “郡主,您好点儿了吗?”青婳略带担忧地看着姜云曦,总觉得她面色有些憔悴,嗫嚅道“要不我们还是回王府吧?” 侍卫搬来一张椅子,姜云曦坐下之后摇了摇头拒绝“不碍事。” 她其实很想看看北尧国摄政王萧瑾熠是什么厉害人物,竟然可以查到琳琅阁这个在京城扎根已久的据点,甚至一箭将武功尚佳的掌柜杀死。 其实今日,姜云曦本想着给掌柜下一种剧毒让他直接丧命此地,这样大理寺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查封琳琅阁探案,到时她再暗中相助查到琳琅阁的幕后背景,轩辕珩的京城情报网便直接破了一个大窟窿。 只是她也没有想过萧瑾熠处事这般粗暴果断,倒也有些像她以前的风格。 “我们要多久才能回家啊?都快晌午了!” “真是倒霉,出来买首饰竟然还遇上了这种事情。”一个身着橙黄色长裙的女子手中拿着团扇轻轻挥了挥,眼珠止不住地四处转悠,像是在打量什么东西,神色略显慌乱。 姜云曦端坐在椅子上,淡定地扫了一眼那位女子,唇角翘起不太明显的弧度。 雁娘,盘踞京都的唯一一个紫衣蝶者,今日竟也落了网。 看似嘀咕抱怨,实则慌张不停。 “这位官爷,我万春楼事务还多着呢!能否行个方便啊?”转眼,雁娘主动上前与竹影交谈,言语间抬手从袖口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金元宝贿赂道。 竹影后退一步,转瞬拔出了腰间佩剑横置于身前,眼底尽是坚定“若是你真的无辜,王爷自会放你离去。” “哎呀,我在京城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是细作呢?”雁娘眼波流转,声音自带一股风情,团扇挥动看似无所谓地大声解释。 姜云曦埋首轻抚手腕上的玉镯,听见雁娘说完话的那么一瞬,缓缓抬眸温雅淡笑着“原来,你们今日是为了抓细作啊!” 霎那间,竹影即刻反应过来,挥剑直指雁娘的心肺处。 木桌翻倒,店中一下子乱了套,姜云曦被两个侍卫死死护在身后。 飞尘扬起,雁娘飞身踩到了展柜之上,团扇带着机关,涂着红艳丹蔻的拇指按下扇柄下凸起的圆点,红唇扬起,数根银针便无声息地飞来。 店内的小二见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也是直接拔出了套在腰带中的软剑与禁卫军厮打起来。 侍卫挥剑挡住了银针,姜云曦看向插入柱子的黑色银针,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针上淬了毒药。 禁卫军终究是不敌长久训练过的细作,不过一会儿就败下阵来,还得萧瑾熠的人顶上,竹影应该是里面武功最高的,跟雁娘纠缠了几十招。 最后,竹影还是更胜一筹,白刃挥起,雁娘的腹部被狠狠划上了一刀。 剩下的黑衣侍卫也将店中几个小二拿下,雁娘单膝跪倒在地,猛地吐出一口血水来,眼神微睨,朝着姜云曦看来,忽地眸中透出杀气,涂满红色丹蔻的指甲扣起,用尽全力朝着这边飞来。 姜云曦暗暗凝起内力,一根尖细的银针已然到了指尖,被宽大的丝袖口挡住。 正当雁娘距离姜云曦还有一尺远的时候,一支银箭利落飞驰过来,瞬间刺入了雁娘的后背,甚至从她的胸口穿出,最后箭矢直接插进了姜云曦身边的木桩里。 鲜红的血液从箭尾的羽毛上滴落下来,染红了姜云曦身上纯洁的浅色云纱宫裙。 姜云曦看着裙身上晕染开来的鲜血,眸色深了深,暗暗收回了指尖银针,顿时朝着青婳的身边靠紧近,声音轻颤“青婳~” “郡主别怕。” “还不快把尸体搬开?”青婳紧蹙眉头看向两个侍卫。 此时,竹影等一批人纷纷朝着琳琅阁的大门弯腰抱拳,整齐划一地行礼“王爷,已经清理好了。” 姜云曦抬眸看向门口,萧瑾熠着一袭玄色蟒袍,单手捏着一把泛光的黑木烫金弓箭款款进门,射进门口的暖阳将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色光晕。 他神色晦暗,俊朗隽逸的容颜上笼罩着一层阴鸷的冷意,蟒袍上的图案皆由金丝绣制,栩栩如生,贵气逼人,幽深极致的黑眸中流转着让人中摸不透的暗光。 “摄政王殿下安好。”姜云曦眼中酿着湿意,澄澈无辜的眼眸直勾勾看过来,规规矩矩地屈膝施了一礼,声音娇柔,像一只白兔轻轻挠了挠心间。 “免礼。”萧瑾熠的声音冷冽,不含一丝情感。 “那我可以走了吗?”姜云曦毫不躲闪地迎上萧瑾熠沉寂的目光,灵眸含着微微水光,绝美的脸庞上樱唇微微嘟起,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萧瑾熠看向姜云曦,娇娇柔柔的一只,五官玲珑精致,肤白如雪,一双勾人的桃花眸里浅含泪珠,看着就很软很好欺负,跟兔子似的。 ------------ 第4章 本王总觉得,她不简单 “可以。”萧瑾熠收回目光,声线慵懒却隐隐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严。 姜云曦也未再开口多说一句话,干脆利落地朝着门口走去,步伐轻快又让人看不出半分的慌乱神色。 裙摆摇曳时,她头上的簪花步摇却没有大幅度的摆动,一步一行间,尽显大家风范。 萧瑾熠看着姜云曦上了马车后才收回目光“刚才那位是谁?” “是镇北王府的清仪郡主。”竹影随即回复。 紧接着,竹影还有些担忧“清仪郡主身体不是很好,今日在琳琅阁又受了这般惊吓,要是回府多说一言,恐怕镇北王得找上王府来了。” “她受了惊吓?”萧瑾熠淡嗤一声,眼中氤氲着深不见底的情绪“看不出来。” “???”竹影的眉头不解地轻蹙,郡主都快被吓哭了!这还不叫受了惊吓? 但是竹影也没有再开口,接着吩咐禁卫军处理现场。 “王爷,今日如此打草惊蛇,京都的那些细作怕只会更加谨慎。”竹影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处理好尸体,瞧见门外又有不少百姓观摩,顿时觉得,王府的名声又败坏了一些。 但是也罢了,摄政王府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名声。 “细作是抓不完的,但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未尝不可。”萧瑾熠冷眼凝着地上斑驳的血渍和横七竖八的尸体,捏紧了手中的弓箭,抬眸扫视门口的时候,一群百姓轰然四散离开。 “把这些尸体拉去城门口示众。” “是。” 镇北王府。 姜云曦刚下马车迎面就瞧见王府门口颀长的灰蓝色身影,赶紧收拾了一下情绪,嫣然一笑。 “哥哥。” “曦儿,你今日去哪儿了?”姜昱淮走下阶梯,手中的佩剑下意识往后收了些,润朗温和地问道。 不等姜云曦回复,姜昱淮便敏锐地瞥见她衣裙上的几滴血渍,冷峻的眉目瞬间暗了下去“曦儿,这是怎么回事?” “今日在琳琅阁看珠宝的时候遇见摄政王殿下绞杀细作,不小心沾染上的血迹。”姜云曦如实道来“若不是他,我今天可差点儿血溅当场了。” “真的吗?”姜昱淮半信半疑,在他的印象之中,萧瑾熠一直都是乖戾残暴的性格,竟然会出手救曦儿。 “禀世子,确实是这样。”姜云曦身后的两个侍卫随即就抱拳回复。 看见两个侍卫都这般说了,姜昱淮也不再继续疑惑,只是最后又叮嘱了一句“下次出门定要多带几个侍卫。” 姜云曦赶忙乖巧地点点头,娇声道“我知道了。” “我先去军营,你回到房间后记得把药喝了,下午给你带周记的荷花酥回来。”姜昱淮捏紧剑鞘细细叮嘱道,声音如同三月春风,清朗豁达。 “好。” 沿着青石板小路穿过弧形拱门,映入眼帘的后花园争奇斗艳,各类名贵菊花竞相开放,花园中心有一个宽敞的凉亭,亭中一抹靓丽的紫色身影正忙碌地指挥下人们浇花。 是镇北王妃,沈鸢。 沈鸢是当年京城有名的美人,去南山寺上香的途中遇见了盗匪,被少年将军姜启风所救,从此美人心动,甚至跑去了军营找人。 但是姜启风就是一个榆木脑袋,一心只想忠君报国,没有半分娶妻的打算,沈鸢身为国公府的千金,便仗势欺人了一番,霸王硬上弓,圣旨一下,他怎么都逃不了。 后来,事实证明,姜启风不仅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大英雄,更是一位宠妻顾家的好丈夫,数载,他都未曾纳妾。 姜云曦站在石拱门边,不知不觉就看愣了神。 她生存于无尽的黑暗之中,三岁时就被卖进了千机营训练,每日睁眼脑中便只有一个字——杀! 只有杀人,才能在地狱一般的训练营中存活下来,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被轩辕珩注意到。 那年她十三岁就成为了千机营的紫衣蝶者,轩辕珩将她从训练营带了出来,给予她无尽的关怀与照顾,所以她心甘情愿为他扫清障碍。 五年的时间,她除尽了对轩辕珩夺嫡有威胁的人物,只是没想到,立储君的圣旨刚落下,她正准备给他贺喜的时候,却被一把锋利而冰冷的匕首直直刺入心脏。 “知弦,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 轩辕珩的声音淡漠冰凉,狠狠地扭动匕首再猛地抽出来,鲜血喷涌而出。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轩辕珩精心策划的一盘大棋,曾经近似暧昧的关心照顾,都是一场浮云! 她只是他立储路上的一颗棋子,用完就废弃掉的棋子。 她吃了这么多苦,杀了这么多无辜的生灵……到头来竟都是一场空。 姜云曦的手暗暗捏紧,身上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冷意。 “郡主,您怎么了?”青婳站在一边小心询问。 “没事,先回院子换身衣服再过来吧。”姜云曦摇了摇头,神色黯淡下来,朝着另一条青石板路径走去。 这一世容貌,才华,武功,家世……上天样样都予了她。 时光悠悠,她定会让轩辕珩付出代价。 ——摄政王府—— “王爷,琳琅阁的店小二招了,只有当琳琅阁窗门挂上白色灯笼的时候,南诏国埋伏在京都的细作才会奉命在此聚集,所以我们这一次突袭并未伤到他们的要害。” 竹影呈上一封供词放在萧瑾熠的黑檀木书案之上。 “今日你是如何分辨出雁娘的身份?”萧瑾熠没有去拿供词,手中攥着一只狼毫悠哉地作画,眸光微冷道。 “这个……”竹影眼珠上看,细致地回想一番,忽然记忆停留在了姜云曦说话的画面,豁然开口。 “属下最先并未察觉到她的异常,是清仪郡主的一句话让属下恍然大悟。”竹影将琳琅阁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 萧瑾熠听见竹影讲述到姜云曦的反应之后,眉梢轻挑,勾了下唇,拖着尾音“去查查姜云曦,本王总觉得,她不简单。” “是。” ------------ 第5章 监视,被抓了 “郡主,您先把药喝了。” 刚回院落没一会儿,另一个侍女绾秋便端来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绾秋,我可不可以不喝?”姜云曦弱弱地瞧向那碗汤药,软着声询问。 其实自从她苏醒后,原主的体质就已经随着她渐渐变好,那种参汤不离口的日子大可结束了。 “郡主~,您今天在琳琅阁又咳嗽了。”青婳站在旁边认真地补充一句。 好吧,最后一次,她绝对不装病弱了。 姜云曦暗暗叹息一句,随后缓缓端起了琉璃碗几口就将苦涩浓郁的汤药喝完了,直至香甜的酥糖入口,才稍微压抑住了心中那股郁闷劲儿。 随后青婳侍奉姜云曦换了一身浅青色主调的齐腰云衫纱裙,温婉却不失烂漫的格调,裙身之上精致的兰花刺绣栩栩如生,辗转间,裙尾轻晃,风姿绰约。 假山流水,池中波光粼粼,顺着小池走下去,便来到了王府偌大的后花园中。 沈鸢酷爱菊花,姜启风征战数年稳定北疆之后便回到京城,为爱妻收揽天下名菊,金秋九月,后花园的各类菊花争奇斗艳,甚是美哉。 “母亲。”姜云曦来到凉亭之中施了一礼问安。 “曦儿,你瞧这只凤彩菊花簪子如何?”沈鸢瞧见姜云曦来了,赶忙把她拉在身边坐下,身边的瑞香姑姑将桌上的檀木盒子打开,一支美妙缤纷的花簪便映入眼帘。 雏菊外观,采用粉青蓝三色勾芡环绕,流苏下挂着清透圆润的小珍珠,做工精致典雅,微雕的花瓣纹路都印刻得一模一样。 姜云曦抬手将花簪拿起仔细揣摩一番,随后含笑点了点头“甚是好看,是父亲送的吗?” “是啊!我打算后日的赏菊宴就靠它镇住场子。”沈鸢单手撑着脸满怀笑意地回复,随即目光移动,放在了姜云曦的身上。 “曦儿,你知不知道现在京城那些尚未娶妻的世子王爷尽数都将目光放在你的身上,这次右相府被灭门的案子插进来才稍微平息了这股风气。” “我跟你父亲都担忧得紧,一是舍不得你嫁人,二是怕你嫁错了人。”沈鸢拂手摸了摸姜云曦的头,一双明媚的杏眸此时带着满满的忧郁。 姜云曦两个月前及笄,确实到了婚配的年纪,镇北王府深受陛下器重,能娶到镇北王唯一的女儿,以后必定仕途坦荡,荣华一生。 但是,这也让姜云曦的婚姻沾染上无尽的利益,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坟墓,沈鸢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困于高墙之中郁郁寡欢。 “母亲,曦儿还小,不慌着嫁人。”姜云曦眼底氤氲着不明的思绪,见沈鸢这般愁容,赶紧挤出一抹畅快的笑来,挽着她的手臂轻轻晃了晃,撒娇道。 沈鸢果不其然,情绪是扬起了一些“是啊!我跟你父亲都在外边传,只要你不愿意嫁,谁也无法强娶。” 姜云曦点点头“嗯嗯。” 此时,倾兰院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暗一,你说郡主明明这么温婉娇柔,王爷为什么要我们来监视她啊?”暗七趴在墙头压着声音询问身旁一脸严肃的男人。 “不知道。”暗一惜字如金,声音浑厚且坚定,目视前方,眼珠就跟定住了一样。 “诶,你说王爷是不是对清仪郡主有啥意思啊?” “你看瑞王,就比王爷大一岁,孩子都会爬了,再看看咱王爷,开年就及冠了,整个王府,却就只有厨房的鸡是母的。” 暗七满不在意地咄咄开口,说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如似恍然大悟一般瞪大了眼睛,食指伸出晃了晃“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么了?”暗一冷不丁地看了一眼暗七。 “以前费尽心思想要靠近王爷都是一些凡脂俗粉,但是清仪郡主倾国倾城,性格又温柔,谁见了不会心动啊?王爷不会是有……” “有病,王爷只是单纯觉得清仪郡主的反应很奇怪,让我们来监视几天而已。”暗一还没有等暗七说完,就一脚将他踹下了墙头。 砰的一声,若不是暗七反应快,保证摔个底朝天。 “暴力狂,以后肯定找不到媳妇。”暗七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迅速飞上墙头,这次长了教训,没有继续八卦下去。 一炷香后。 姜云曦在前院用完午膳之后转悠回了院落,本来心情甚好,但是当踏进院门,走到庭院中间的小坝之后,眼底的笑意瞬间收敛了些,眼尾余光朝着对面桃树后的墙头扫去。 真是有趣,竟然有老鼠。 “青婳,我想抚琴,你去将两月前哥哥送的那把轻水古琴拿出来吧!” “是。”青婳转身离开。 姜云曦脸上始终带着嫣嫣笑容,却让人感受不到半分的暖意。 暗一和暗七谨慎地盯着姜云曦的一举一动,不过尔尔,便看见她坐在了一张金丝楠木梨花交椅上开始抚琴。 仙音袅袅,婉转动听的琴音传遍了整个院子,流觞曲水,时而空灵悠扬,时而缥缈虚无…… 青婳坐在一边的石凳上弯唇看着姜云曦熟练地拨弄着琴弦,不过一会儿就觉得眼皮子特别重,赶忙晃了晃头,但是丝毫作用也无。 姜云曦侧眸看了一眼青婳的反应,红唇不动声色地扬起好看的弧度,即使武功再高的人,只要稍微分心都会拜倒在这首《浮云曲》之下。 “砰。” 倏尔,一个沉闷的响声惊扰了快要睡着的青婳,姜云曦迅速停下琴音,双手平摊在琴弦之上。 绾秋的武功是所有丫鬟之中最高的,当青婳还未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从广袖之中摸出了匕首,飞身朝着墙头去。 “来人,有刺客。”青婳拉着姜云曦的手腕将人护在了身后,一声喊叫,整个临近倾兰院的守卫立即赶了过来。 绾秋刚到墙头的时候暗一便迅速的反应过来想要带着暗七逃走。 “想跑,休想!”绾秋银刃反转,猛地朝暗一划去,两人很快地扭打在一起。 暗一紧蹙着眉头翻身躲闪,他没有想过姜云曦身边的侍女武功竟然这么高。 姜云曦轻轻拉着青婳的手臂躲在身后,一双无辜又澄澈的眸子直勾勾看着不远处刀剑相磨的场面,声音酥软“青婳,要不你去帮帮绾秋?” “郡主,别担心,绾秋很厉害的。”青婳刚说完,暗一的手臂便被绾秋一刀划伤。 大批侍卫赶来,暗七快要应付不了了,转身看见暗一手臂受伤,血液滴落在地,唇色渐渐发白,下一瞬便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糟糕。”暗七想都没想就试图突破重围回王府,但是绾秋对付完这个就立刻赶来。 暗一武功这么高都打不过眼前这位青衣侍女,暗七心底更是慌张,他今天不会就交代在这儿了吧? 不行,只能用点儿损招了,暗七屏住呼吸,大手一挥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 粉末带着迷魂的效果,暗七就趁着守卫脑袋昏沉的片刻之机,飞上墙头逃离出去。 ------------ 第6章 臣女不清楚 摄政王府,书房。 “暗一被抓了?”高台之上,萧瑾熠顿住正在行锋的毛笔,口吻凉薄,脸色未变,但是足以让人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悦情绪。 暗七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不再继续说话,他知道王爷现在很生气。 “暗一的武功在暗卫中已然是上乘,为何会被抓?”萧瑾熠放下毛笔,狭长的凤眸中带着无尽的深意。 “清仪郡主身边有一位武功高强的侍女,她的武器上淬了迷药,暗一受伤之后就昏迷不醒,属下带不走他。” “所以,你们去镇北王府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反而……打草惊蛇了?”萧瑾熠迈步走下阶梯,用余光扫了一眼地上的暗七,低沉的嗓音中带着轻嗤。 暗七埋下头来自责道“是属下办事不力。” “王爷,暗一今早跟着我们去琳琅阁执行任务,清仪郡主应该能将他认出来,依照镇北王的脾性,明日恐怕要去陛下面前弹劾您一番了。” 竹影站在一边继续补充道。 萧瑾熠抚了抚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深邃的眉眼中透着森寒,脑中再次回忆起姜云曦的身影。 那双氤氲着泪珠的眉眼明明这般清澈无辜,偏偏就是让他感觉不对劲,越是漂亮纯洁,越发危险。 “本王去镇北王府提人,你们不用跟来。”萧瑾熠捏紧手,瞳孔微沉,下一瞬,就离开了书房不见身影。 ———— 不过片刻就解决掉的事情并未扰乱小院一番雅致,侍卫将暗一押进了王府的地牢之中。 今日琳琅阁是她第一次见萧瑾熠,就那么一面就引来了他的怀疑,她能够很明显地感知到,这位北尧国的摄政王比轩辕珩更加危险。 姜云曦漫步在花圃之中,走到一棵粗壮的芙蓉花树下停留下来,抬眸之际,清风吹拂,落下几缕花瓣在她掌心。 她得想法子打消萧瑾熠心中的疑虑,若是这般危险的存在成为自己的敌人,以后办事都会很麻烦。 萧瑾熠威名在外,暴戾冷血,硬碰硬是绝对不行的,她不能让镇北王府与他树敌,所以并未说出暗一的身份,也叮嘱了守卫暂时不要用刑。 姜云曦将侍女都遣散出去了,若是她猜的不错,萧瑾熠应该会亲自来一趟。 他来了。 姜云曦刚思虑完便觉得院中多了一股陌生而沉寂的气息,来了就好,下一步计划可以开始了。 萧瑾熠并未刻意掩饰自己的气息和身影,从墙头跃进院中,姜云曦规规矩矩地坐在石桌边捣鼓茶具,尚未抬眸。 “本王的人在哪儿?”慵懒而淡漠的声音从正面传来,带着强劲的穿透力。 “嗯?”姜云曦懵懂地抬眼,看见萧瑾熠的身影之后便站起身来后退了两步,清明的眸子中带着惧意,但是却始终没有开口唤人。 萧瑾熠沉稳地走近石桌,扫到桌上摆放整齐的茶具,刚煮好的雪山银针散着清幽醇香。 “怎么不唤人进来?不怕本王杀了你吗?”萧瑾熠略带兴致地凝视着姜云曦,对上她那双无辜又明净的眼眸,缓缓启齿。 姜云曦离萧瑾熠约莫三尺的距离,能够很明显地察觉到他身上的冷意。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殿下来了王府。“姜云曦声色温和,对于萧瑾熠打量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这倒是引起了萧瑾熠更多的兴趣。 “原因。” “他们即使进来了,殿下想要杀我还是轻而易举,就如同今日在琳琅阁一般。”姜云曦不卑不亢,如实地回复,一双灵动流转的星眸像是含着光,让人不禁生起了一股保护欲。 “你倒是清醒。”萧瑾熠绯唇轻抿,姜云曦的回答显然让他有些愉悦。 姜云曦身姿端正地站在萧瑾熠跟前,双手交叠于前,没有丝毫的怯弱“殿下为何要派人来镇北王府?” “你应该很清楚。” “臣女不清楚。”姜云曦的声音温婉且笃定,一张美到极致地脸蛋儿上带着些许质问情绪,但是却让人生不起气来。 萧瑾熠的耐性一向不好,若是常人敢这般与他说话,定已经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偏偏在此时,他不是太想动手。 “本王的人在哪儿?”萧瑾熠避开了姜云曦想知道的答案,转换了话锋。 姜云曦也没再继续周旋,直接将地牢的入口告诉了萧瑾熠,在他正准备走的时候,又蓦然叫住了他。 “殿下。” “何事?”萧瑾熠顿住脚步,淡定地侧眸看了一眼姜云曦的身影,明明这般娇柔的人,却可以在他的面前表现得如此淡定。 “望殿下手下留情,饶过看守地牢的侍卫。”姜云曦温声恳求着。 萧瑾熠的态度并不明确,收回目光之后就迅速飞身离开,姜云曦站在原地,手指捏紧,眼中的温婉神色倏尔消逝。 希望,这次她能赌成功。 萧瑾熠威名在外,世人嗟叹他心狠手辣,姜云曦静默地望向萧瑾熠离开的小路,可她总觉得,一切的心狠都是有原因的。 看来,她得费心思调查一下萧瑾熠,也许,他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次日。 屋外蒙上了一层浅薄的雾气,朦朦胧胧,像青烟薄纱,轻柔细腻,秋风轻拂便能吹得无影无踪。 “秋意渐深,南郊山庄的那些果树也到了丰收季,瞧今早刚送来的葡萄,一个个圆润硕大得紧。”青婳将洗好的青,紫两个品种的葡萄摆放在圆桌之上,脸上荡漾着笑容。 “绾秋呢?”姜云曦漫不经心地剥开一层葡萄皮,看着里面晶莹含翠的果肉,却没有半分食欲。 “昨日地牢遇袭,刺客被人截走了,绾秋正在训人呢!” 姜云曦眉心微蹙担忧地继续问道“那守护地牢的侍卫是否有伤亡?” 青婳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说来也是奇怪,昨日闯入地牢的人只将守卫打晕了而已,并未动手杀人。” 她赌赢了。 姜云曦蝶翼般浓密纤长的眼睫下眸光复杂,甜润的葡萄果肉在口中绽开。 原来这位阴鸷乖戾的摄政王殿下,还是有几分人情味的。 ------------ 第7章 去瑞王府放把火 晨光微明,乌金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霞光洒满大地,凉风夹杂着月桂与芙蓉的清香。 明日就是王府的赏菊宴,如今下人们正忙得紧,各式菊花盆栽被井然有序地排成几列,交椅茶桌依次成席。 “青婳,这次宴请了多少宾客?”姜云曦站在凉亭中看着眼前这番忙碌场景,疑惑道。 “一共十七位,皇后娘娘明日也会来,所以这次的赏菊宴需更加谨慎,不过王妃说这次皇后前来的目的怕是不纯,明日郡主还是尽量别来前院,称病避开最好。” 青婳跟绾秋各侍一边,语重心长地劝说着。 皇后育有一儿一女,瑞王萧天泽,四公主萧敏心,平日静居后宫,但如今朝堂立太子的风声愈发浓郁,她来王府的目的显而易见。 姜云曦之前来北尧国执行任务的时候倒是听说了一些风声,虽然北尧不似南诏国皇子成群,但是竞争也不小,四位皇子的势力不相上下,如今,从未表明态度的镇北王府竟成为了众矢之的。 “我明日去紫金茶楼瞧瞧。”姜云曦眼中掠过意味深长的笑意,与其在府中与这些心思深沉的人周旋,还不如出去散散心。 “青婳,你办事的效率高,明日就留在府中帮着母亲处理杂事,我明日带上绾秋就行了。”姜云曦看向青婳,唇角轻勾。 “是。”青婳福了福身。 绾秋的武功跟千机营的紫衣蝶者应该不相上下,带上她一来比较安全,二来不会让人起疑心。 若是可以,其实她不喜欢有人跟着。 早听闻紫金茶楼的风光名声,她倒是也想去尝尝究竟是何等香茗能让无数名人志士钦慕。 日落西斜,疏散的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透下,室内静寂如初,花香四溢又氤氲着甘醇的味道。 姜云曦乖乖待在院落中制香抚琴,气定神闲,偶尔抬眸看一眼天边红艳的晚霞,又再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直至青婳又来给她盖上了披风。 “郡主,听闻摄政王偶尔会出入紫金茶楼,您要是碰上了就小心些。”青婳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家郡主性子过于温柔,又不谙世事,单纯得紧,绾秋虽武功高强,但是为人处世这方面又差了些。 “我知道啦~青婳,不用担心,我身后是整个镇北王府,他不会拿我怎么样。” 姜云曦这一点还是可以保证,即使萧瑾熠再怎么肆意妄为,大局观总是有的,而且就昨日的交流,她倒是可以确定萧瑾熠没有杀她的心。 青婳将刚做好的芋泥山药糕放在石桌上,又端上了一碗乌鸡人参汤,款款说道“郡主,您不喝补药了,但是补汤得喝吧?” “唉。”姜云曦发自内心地轻叹一口气,精致的脸蛋儿上满是无奈,美眸轻蹙,但还是悠悠捧着瓷碗喝下汤。 罢了,总比喝药好些,至少不苦了。 但是,青婳的手艺是真的没法说,这芋泥山药糕软糯香甜,入口即化且没有半分腻人,姜云曦眯起双眼感受着满口香甜。 辗转到京城北方的摄政王府,像是沉浸在了夜幕之中,尚只有书房和南厢的下人房间灯火通明。 “右相府灭门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萧瑾熠翻动着上手中的兵书,随便问了一句。 “大理寺那边没有丝毫进展,我们的人也没有查到什么踪迹。”竹影的话并没有多少底气,眼看着萧瑾熠冷寂的目光扫来,心虚地垂下了头颅。 “查不到就罢了,倒是让本王无缘无故给她背了骂名。”萧瑾熠淡嗤一声,带着些许气音“明日把右相贪污,笼络官员科举作假的事情散布出去。” “是。”竹影弓身领命,心里却在不断思考着:要是右相这般肮脏的事情被暴露出来,那摄政王府的名声应该会好一些吧! 这个凶手也是蛮残忍的,跟王爷一个样,不过一山不容二虎,查不到也好。 “王爷,还有一件事情,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竹影正要转身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脑中忽然冒出皇宫中潜伏的眼线传来的消息,粗黑紧皱的眉头怎么也平缓不了。 “说。”萧瑾熠放下书,坐在高位之上,慵懒肆意地靠着椅背,轻轻盘动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眼尾轻挑,黝黑的眸子晦涩不明。 “明日镇北王妃举办的赏菊宴会,瑞王和皇后都会去,其目的显而易见。”竹影深知瑞王一行人心思厚重,诡计多端,这次明显就是冲着清仪郡主去的。 若是镇北王府真的偏向瑞王,那么四方势力将会重心偏移,瑞王成为太子的机率又多了不少。 “她倒是受欢迎。”萧瑾熠的腔调不冷不淡,但是周身的气压却低到了极点“既然萧天泽这么闲,就给他找点儿事情做!” 话刚落下,竹影便即刻意会,再次行了一个抱拳礼之后就果断退出书房。 黑夜之下,竹影挥手便召来了几个训练有素的暗卫“去给瑞王府放一把火,最好是能让他明天腾不出时间的那种” “是!”四位暗卫接完任务就即刻飞身离开。 月上桂梢,晚风轻抚花园中争奇斗艳的菊花花瓣,繁星点点,伴随着最后一盏灯笼的熄灭,古典小院被黑幕彻底吞噬。 ———— 姜云曦起身梳洗打扮完之后,窗外已然天光大亮,听前院赶来的丫鬟说,宾客都差不多到齐了,但是瑞王因为一些突发事件今日无法到来,特意送来了一支金钗赔罪。 “给母亲即可,给我干什么?”姜云曦扫了一眼那黑金展盒中摆放的金色海棠钗子,肉眼可见的不喜,自顾自拿起了八宝盒中另一个简约的微雕桃花簪戴在了头上。 青婳听见姜云曦的话后果断地关上了盒子,跟着抱怨道“就是啊!而且这种盘发的珠钗,只有嫁出去的姑娘才会佩戴,瑞王这意思……” “郡主,马车已经备好了。”几句话的时间,绾秋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珠帘被掀开,姜云曦也缓缓地起身。 今日她穿着还算低调,一袭青色宫纱罗裙,裙身点缀着细碎花叶似的图案,裙摆色彩由浅及深,首饰也是简约不失身份,长发及腰,随着微风扬起一些碎发,柳腰纤细,步履间还是惹眼得紧。 ------------ 第8章 娇是娇了些 紫金茶楼在京城可谓是赫赫有名,也是唯一一个有实力汇集天下贤士的地方。 使贤才们仰慕的原因不只是茶楼珍贵的上等茶叶,还有能够与九州大陆的英才交流学术思想的机会。 也不知道这紫金茶楼的幕后掌权人是有何等的先见,一个小小茶楼让无数人才趋之若鹜。 “掌柜,一个上等包间。”绾秋将圆滚滚的银元宝放在结账的柜台上,出手阔绰,掌柜瞧了一眼走在前边的姜云曦,眼力见十足地亲自上前引路。 “这位贵宾,三楼有请。” 姜云曦被牵引着进入一间光线明亮,装点雅致古典的房间,屋内的茶台上已然准备好了煮茶工具,袅袅熏香充斥着整个房间,清新宜人。 “将熏香撤了吧。”姜云曦徐徐坐在靠窗的梨花交椅上,将大敞开的窗户掩上了一边,语调淡然。 “听闻紫金茶楼最新进购了些许白毫银针?”姜云曦睫羽眨动,神色自若地看向站在一边的掌柜,温柔的声音中暗暗含着指令。 掌柜弓着身略有歉意地开口回答“是曾进购了些许,不过如今已售罄了。” “那桐木关金骏眉可有?”姜云曦接着问道。 “还有些。” “那便将茶叶送上来吧,顺带拿些招牌的茶点。”姜云曦还是比较喜欢自己煮茶,反正今日她也无事,正好可以打发些时间。 掌柜了然,随即便出门准备。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几个店小二就将茶点与茶叶送了上来,一位身着青衫的茶艺师本想着跟进来侍奉,但是被姜云曦拒绝了。 木门阖上,包间恢复安宁,临窗能够听见楼下街道人来人往的声音。 北尧国商农并重,这个时辰正值闹市,绾秋将坛中火炭点燃之后,两人的目光便齐齐地看向了窗外街道。 童稚之间嬉戏打闹,商贩的吆喝声不停息,车水马龙,乞丐无一,一片繁盛景象,比起南诏国好的不是一丁点儿。 七子夺嫡,朝堂鱼龙混杂帮派林立,有才者无施展才华的路径,无才者靠着雄厚的家底前途坦荡……姜云曦一时间看出了神。 轩辕珩性格阴险多疑,若是登上皇位,南诏国必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郡主,水开了。”绾秋委婉地提醒一句。 姜云曦收回视线,这才开始专心地将茶叶放进去。 此刻,紫金茶楼的门口,一辆黑色香檀木制成的豪华马车缓缓停下,马车四角的吊穗上,一块摄政王府的玉牌随着微风轻晃,霎时,正在发神的掌柜赶忙跨出来。 “王爷,您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早?”掌柜弯腰作揖,声音愈加尊敬。 萧瑾熠步伐稳健地朝着屋内走去,并未作出回复,灿灿暖阳映衬着他那张轮廓分明,凌厉逼人的脸庞,熠熠生辉。 进入店中,光线依旧明亮,掌柜一直跟在后面。 “姜云曦来了?”萧瑾熠眼底深沉,语调盛气凌人。 刚下马车就注意到店门前方停放着一辆精致华丽的白漆马车,马车棚顶翘起的一角挂着月白流苏,不出意外,只有她才能有这般待遇。 “清仪郡主才来不久,属下将她安置在三楼的包间内,此刻应该正在煮茶。”掌柜的眼底冒出暗光,凭借多年经验,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赶忙细致地回答。 “说这么多干什么?本王对她不感兴趣。”萧瑾熠蓦然回眸,冷声道。 看来是他猜测错了,掌柜的头埋得更深。 刚上三楼,沿着古雕木栏朝着左边走去,萧瑾熠便听见一个包间内传来了姜云曦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他的听力太好还是房间的隔音太差。 “这个翡翠莲花糕太甜了,不好吃。” “郡主尝尝这个清香蜜饯糕呢?” “同样甜腻,难吃。”姜云曦说话一针见血,眼眸轻勾刻意看向门口,萧瑾熠竟然也来了,正好,她也很无聊。 萧瑾熠听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果断地停住了脚步,冷冽的目光幽幽看向掌柜,声音裹挟着怒意“怎么回事?” 掌柜手指屈起,带着疑惑的腔音响起“店中糕点都是由上等的厨子制成,广受顾客好评,按理说绝对味美十分,郡主这般,可能是口味刁了些。” 萧瑾熠的眸光掠过木门,整个紫金茶楼都是他的产业,他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茶楼的不好。 “把人给本王请到隔壁来。”萧瑾熠阔步进入隔壁的包间,声音带着严肃,宽袍拂气,像是心情不太好。 “是。”竹影领命。 “绾秋,有人敲门。”姜云曦提着青花瓷壶将案前的茶杯倒了个七分满,瓷白的手指贴合着杯肚,轻轻摩挲,心底像是在做什么打量。 绾秋起身开门,看见竹影身上的佩剑的之后,警惕了起来。 “清仪郡主,王爷有请。”竹影朝着屏风后面的姜云曦作揖,恭敬地开口。 “嗯?摄政王殿下也来了吗?”姜云曦故作懵懂地起身绕过薄纱屏风走到前方来,双手交于前,姿态万千,明净的眸子带着疑惑。 竹影见姜云曦这般单纯的模样,其实于心不忍,按照王爷的性子,今日郡主怕是凶多吉少。 绾秋面露难色,但是姜云曦眼中却没有半分惊慌,正当要继续开口询问什么的时候,桌案边炉火上正烧着的热水壶忽然爆开。 “啊!”姜云曦第一反应就是捂住了耳朵躲到了绾秋的身后,声色绵软“怎么回事啊?” 热水壶炸开的声音挺大,萧瑾熠在听见的那么一瞬间就将茶杯放下,英眉微蹙,利落地起身朝着这边走来。 “郡主,是热水壶炸了。”竹影第一时间就去探了究竟。 姜云曦这才放下手,缓缓从绾秋的身后出来,稍抬眼便闯入了萧瑾熠的视线之中,深邃,淡漠又隐晦不明。 姜云曦即刻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摄政王殿下安好。” 萧瑾熠的目光不自觉放在姜云曦的身上,娇是娇了些,一个水壶炸开了都会被吓着。 “今日镇北王府正开着赏花盛宴,身为王府的郡主,还有心思出来喝茶,倒是闲的紧。”萧瑾熠悠然道,盯着姜云曦的一举一动,像是想要从她眼里看出什么。 但是,姜云曦的眸光总是这般清澈无辜,丝毫不惧怕他的打量,甚至会单纯地迎上来。 可愈发这样,他便越觉得不对劲…… ------------ 第9章 为他煮茶 “殿下不也挺闲的吗?”姜云曦有些不服气地瘪了瘪嘴巴,小声嘟囔一句。 萧瑾熠听的很清楚,但是却没有直接拆穿她,只是沉着声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姜云曦挪开了目光,果断地回答,一双水灵的眸子往侧面瞥了一眼,很显然心情不悦。 这还是第一个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又怂又不服气,看着规规矩矩,说不定心底已经抱怨好一通了,但是,竟让他生不起气来。 萧瑾熠单手放在身后,一双深如墨池的眸子酝酿着深意,顷刻后,才缓慢启齿。 “既然你这么闲,就跟着过来。” “我想回家了。”姜云曦故意开腔回绝,放软了声音,像是受了什么欺负似的。 萧瑾熠没有搭理姜云曦的话,径直走向了隔壁的房间,竹影停留在原地,抬起右手引路。 “郡主请。” 萧瑾熠的态度很明显,直接将她的话给忽略了,姜云曦无奈只能迈着步子跟上去,但是人刚进屋,绾秋就被拦在了外面。 绾秋下意识想要将竹影横在她身前的剑击开。 “绾秋,你就在门外等着吧。”姜云曦转身轻声细语地吩咐着,萧瑾熠这说一不二的性格,想来也是不允许她带着侍女进门的。 木门渐渐关上,绾秋下一刻就藏不住身上的杀气,用胳膊肘顶了竹影的胸口将他推开,然后安之若素地站在门的另一边安心等候。 竹影捂住胸口缓过气来,掀起眼皮有些吃惊,他实在没有想到眼前这位青衣侍女武功竟然这么高,这一击,若不是他反应及时后退了一步,否则定会吐出血来。 “看什么看?”绾秋一记刀眼看过去,声音细小且带着无尽的冷意,跟刚才待在姜云曦身边的模样完全不同。 竹影拍了拍手臂,捏好剑端正地站在另一边拉下了眼,好男不跟女斗,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屋内,姜云曦暗暗打量了一番房间布置,显然比她所在的包间豪华许多,暗色雕柱上暗纹流动,檀香四溢,精致的茶台上,茶具皆是上等的瓷器制品,白玉晶莹剔透,萧瑾熠坐在左侧,将一旁摆放的黑木匣子打开。 “殿下让我过来干什么?”姜云曦的目光放在萧瑾熠那张凌厉硬朗的面容上,如三月春风般温暖的声音响起。 “听说你茶艺不错?”萧瑾熠修长匀称的指节轻敲着茶案,态度也不算冷冽,可能是因为常年身居高位,说出来的话即使再平和也带着些威严。 姜云曦也没有给他什么迎合的笑,面色淡然地坐到了萧瑾熠的对面,熟练地拿起了茶具“殿下想让臣女煮茶?” 还未等他开口,那双纤纤玉手便将他身边的黑木匣子拿了过来,眼波流转,带着转瞬即逝的惊讶。 装潢精致,视线最佳的房间,独一无二的茶具,还有这般价值千金的白毫银针无一不在提醒她,这个紫金茶楼的幕后掌权人就是萧瑾熠。 看来,这位北尧国的摄政王殿下,比她想的更加深不可测。 “殿下的茶叶不像是白兰国进贡的那批。”姜云曦将茶叶放入滚烫的煮具之中,抬起眸来眉梢带着浅浅疑惑。 “这是茶楼的。”萧瑾熠的声音依旧是平缓的,不辨任何情绪。 姜云曦也不接着问下去,自顾自地看着滚烫的热水裹挟着尖细的茶叶翻腾,没一会儿,她将煮具移到了茶台之上,倒出色泽微黄的沸水,再次将一边的凉水加了进去。 此时的茶叶香味被完全激发了出来,夹杂着鲜草的清新香味溢满茶台周围,又带着独属于白毫银针的微微苦涩气味。 等到七分满的茶杯被送到了萧瑾熠的身前时,茶水的色泽更加浓郁晶透。 “殿下尝尝。”姜云曦明眸上扬,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看这成色萧瑾熠便知道姜云曦的手艺不差,但是入口的鲜香仍旧让他微微惊艳,墨色眸子中闪过一抹喜色。 毫不夸张地说,这等手艺比那位钟爱饮茶的鬼医子还要胜一筹。 “那我可以回家了吗?”姜云曦看萧瑾熠的脸色不错,又再一次欲擒故纵了起来。 美眸抬起,隐隐含光,长长弯弯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轻眨一番,就差勾着人的手臂撒娇了。 萧瑾熠的目光划过姜云曦,茶杯再次放回了案上,眼底露出一丝凉意冷声道“不准。” “为什么?”姜云曦那双琉璃般纯净的褐色眼眸立刻暗了下去,失落是写在脸上的。 “近日朝堂在闹腾什么事情,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萧瑾熠敢确定一点,姜云曦生于镇北王府这般位高权重的武将世家,心思不会太简单。 她今日出门躲开皇后一党,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 “本王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皇位不可能是萧天泽的。”萧瑾熠继续补充着,眼眸直视姜云曦,带着无尽的冷意,阴鸷嗜血,激起了他心底阴沉的杀人欲。 萧瑾熠跟皇后一党究竟有什么恩怨?姜云曦疑惑至极。 “臣女知道了。”姜云曦软着声音回复。 萧瑾熠说这番话的原因很简单,若是镇北王府靠拢皇后一党,那么就会直接被他视为敌人。 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三十万兵权,又深得陛下信任,与他作对绝无好下场。 姜云曦现在更加的确定,要想对付轩辕珩,必须找一个强硬的帮手,而眼前之人,便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萧瑾熠生性多疑,心思深沉,得细下功夫才行。 姜云曦也不再继续闹着回王府,乖巧的模样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儿,没一会儿不说话,眼眸便缓缓阖上了。 萧瑾熠端开了靠近姜云曦头部的茶壶,一张恬静的睡颜便展露眼前。 镇北王府唯一的千金,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无忧无虑,自由烂漫,睡觉时唇角都是微微勾起的。 萧瑾熠并未开口去惊扰了姜云曦,默默地倒茶饮茶,偶尔瞧了一眼窗外景色,眼中的凉意渐渐晕开。 一炷香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屋内没有半分动静,绾秋侧眸看了一眼木门,未免开始担忧起来。 ------------ 第10章 将耳坠落在茶楼 阳光斜斜洒在茶台之上,炉火已经熄灭,浓郁的茶香淡然消散,姜云曦醒来之时,萧瑾熠已经离开了。 “绾秋。”姜云曦抬起头,轻轻揉了揉眼睛,扫视了一眼房间。 “郡主,您睡了一炷香。”绾秋扶着姜云曦起身后才缓慢回复,接着便为她整理了额间的发丝与身上的衣裙。 一炷香?她竟然在萧瑾熠的身边睡着了。 姜云曦心底觉得诧异,但是面色依旧从容稳定“我们回府吧。” 午时的街道来往的百姓稀疏,两边整齐排列的房屋炊烟袅袅,各家都在准备午餐。 镇北王府的赏菊宴会已经结束,门外的马车也只剩下一辆,姜云曦眼神匆匆掠过马车一角,看模样,像是外祖父家的。 “今日沈大小姐好像也来了。”绾秋看出了姜云曦眼底的疑惑,便跟在身后回答了一句。 沈国公府的嫡女沈嫣,性子洒脱直率又略带娇纵,姜云曦知道,她本性不坏,就是口是心非了些。 穿过廊厅,绕过青松假山,一阵欢快的嬉笑声便传了过来。 后花园凉亭里,三人交谈甚欢。 “外祖母,母亲。”姜云曦悠悠走过去福了福身,唇角扬起温婉的微笑,最后看向坐在一边的沈嫣“姐姐好。” “诶,看着曦儿的面色是比以前好了不少,最近天气转凉,可要好好注意着。”国公夫人牵过姜云曦的手将人拉到身边来细细端详,一张略显皱纹的脸上透着慈祥笑容。 “我知道了。”姜云曦乖巧得很。 沈鸢看着姜云曦脸上带笑且心情不错的模样,便安心了些,又瞧着午时已过赶忙询问道“曦儿,你在外面玩到了中午,用膳没有?” “还没,我已经让小厨房去准备了。”姜云曦现在也不觉得饿。 沈嫣坐在一边,目光没有从姜云曦的身上移开过,手中的葡萄已经吃完了,便又起身去拿。 “嫣儿是不是饿了?要不跟曦儿一起再去吃点儿。”沈鸢看着沈嫣已经快吃完一整串葡萄了,便开口关怀一句。 沈嫣顿时放下了葡萄,猛地摇了摇头“我刚吃完午膳,不饿。” “姐姐,青婳做的膳食很好吃,真的不去尝尝?”姜云曦眨了眨眼,弱弱看向沈嫣“姐姐,葡萄吃多了不好。” 沈嫣咬着嘴唇,眼神暗暗睨起,心底一阵不爽。 都怪今天中午傅桓宇在场,否则她怎么可能装矜持就吃那么一小点儿?肚子都没有填饱,现在还这么丢人。 “姐姐?” “好了别念了,我跟你走。”沈嫣揉了揉太阳穴,很认命地跟上了姜云曦的步伐,准确来说,她还走得比较快。 凉亭中,国公夫人和沈鸢皆是一脸暖意地看着两人离开。 “她们两个,性子一个慢一个快,正好互补了。” “是啊!”沈鸢点点头。 摄政王府,今日皇后白跑一趟气急败坏的消息已经从宫中传了出来。 “王爷,皇后今日没有见着清仪郡主本人,回宫之后果不其然在皇上面前谏言镇北王府的不是。”暗一将宫中眼线传出来的消息全然告知了萧瑾熠。 “皇上怎么说?” “皇上他没管。” 萧瑾熠指节的扳指缓缓转动,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一双墨眸明暗疏离。 “王爷,清仪郡主午时离开后落下了一个东西,刚才茶馆的人送到了王府来了。”竹影敲门进来之后就将手中的木盒呈上,里面躺着一只小巧精致的青玉耳坠。 书案之上,萧瑾熠就淡淡扫了一眼耳坠,脑中便立刻显现了姜云曦娇小的身影,明眸皓齿,眉眼如画,一颦一笑间竟让他难以忘却。 “送去镇北王府就行了,送来王府干什么?”萧瑾熠顿时有些心烦意躁,他厌恶这种思绪被别人掌控的感觉。 “是。”见萧瑾熠情绪有些不对,竹影赶忙将呈放着耳坠的盒子收好,转身准备出门,但是就在这几个呼吸间,萧瑾熠再次开腔。 “等等。” “先留下。” “是。”竹影这下有些捉摸不透主子的心思了,但是遵守命令是第一要素,所以顺势将盒子再次放下。 书房的暗卫退下,沁润着书香 ------------ 第11章 潜入摄政王府 “诶,郡主,您左耳的青玉耳坠不见了。” 等到傍晚时分,姜云曦正准备梳洗一番去休息的时候,青婳才敏锐地发现丢失了东西。 姜云曦通过镜子看见自己空无一物的左耳,面露难色,有些遗憾“可能是今日落在茶楼了吧。” “那我明日让人去询问一番。”青婳继续将姜云曦头顶的簪子给取了下来,缓缓开口“若是找不到的话属实可惜了。” 姜云曦沉闷着不再说话,眼底掀起转瞬的微笑,眉梢轻扬,耳坠是她故意落下的,至于目的…… 当然是在寻找跟萧瑾熠交流的机会,今日他们两个在茶室待了这么久,茶楼掌柜要是有点儿眼力见定会将她遗留的物品送到摄政王府去。 如此一来,下次见面她自然才好开口与萧瑾熠交流。 “青婳,你下去休息了吧。”姜云曦轻抚搭在胸前的发丝,放缓了声音,一双明媚的目光柔柔看向镜中。 “是。” 青婳退下之后,姜云曦便利落起身去往内室,步履如风,月白色的襦裙换下,今夜,她要去摄政王府探一探。 月影婆娑,带着些许凉意的晚风吹拂,湖边荡起粼粼波澜,无息的黑影飞上墙头。 伴随着月华光亮,姜云曦能够清楚地看清王府的布局,整齐划一,跟镇北王府比,更是多了一分庄严与严谨,如今这个时辰,竟然还有暗卫在巡逻。 脚步无息,手执利刃,防卫森严至极。 假山流水,暗藏飞箭机关,王府的每一处,都不安全,姜云曦戴好纱幔斗篷,准备落地去深入探查。 就在此时,另一方的墙头瞬间飞出十来位身着黑色劲装,手拿利剑的刺客。 “来人,有刺客。”瞬时,王府的侍卫立刻反应过来,以最快的速度集中出击,姜云曦藏匿住自己的身影,不过须臾,只听得见刀剑相磨的声响逐渐变小。 大理石铺成的院坝中,血流满地,不再剩下一个活口,银刃上泛泛血光凝成深红色。 萧瑾熠的暗卫武功竟然这般高,姜云曦暗想着。 随后,萧瑾熠缓缓从走廊处出来,手无寸铁,漫漫柔月在他身上镀了一层光,姜云曦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是也忽视不了他身上骇人的冷厉。 他就这么站在尸体前方,松姿鹤骨,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风范迸发开来。 今晚形势不利,姜云曦并未多做等待,转身离去。 “王爷,应该是瑞王的人。” 暗一很熟悉萧天泽手下之人的招式,这次更是特意留意了一番,十有八九是来自瑞王府。 “把尸体扔到瑞王府门口去。”萧瑾熠并未施舍给尸体一个目光,扫了一眼身后屋檐便转身进屋。 来了却不出手,真是警惕。 日升月落,晨光辉辉然照亮清雅小院,姜云曦照常用完早膳之后便坐在院子里刺绣。 中秋盛宴将至,王侯官员皆要呈上丰厚礼品,身为镇北王府的嫡女,姜云曦自是得承担一份责任,眼前这幅千里江山刺绣图便是她快半年的成果。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交相辉映的绿水青山,盈盈落日铺成的昏黄画卷依次舒展,暗黄色的主调修饰出一股磅礴大气之姿。 原主的刺绣工艺是从小跟着瑞香姑姑学习的,但是她天赋甚佳,早已青出于蓝胜于蓝,而她呢自小在千机营接受琴棋书画,女工……等训练,手艺也是一等一的。 将原主的作品完善下去,不是难事。 姜云曦现在只差一个收尾的工作,最后剪线时,她又察觉到了院中一抹陌生的气息。 她又被监视了! 难道昨晚她被萧瑾熠发现了? 姜云曦现在的思绪有些混杂,但是面上却做足了功夫,唇齿含笑,将一边的剪刀拿起截线。 趴在墙头的两个暗卫再次开始疑惑。 “嘶——梅开二度了。” “清仪郡主没问题啊!王爷又喊我们来监视她,不会真的对人家有意思吧?”暗七的声音细微,这一次显然谨慎得紧。 “别废话。”暗一沉着声,这个院子,他留下了一些阴影,这次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姜云曦将剪刀慢慢收好,也没有去搭理院中的老鼠。 萧瑾熠心思细腻,看来要完全夺取他的信任还得走漫漫长路才行。 ------------ 第12章 跑得倒是挺快 岁月轻悠拂过,转眼就到了中秋佳节。 依照北尧国的皇室习俗,午后三品以上的官员应携家中嫡子嫡女共赴宫中晚宴,这不,午膳过去一个时辰,青婳就将朦胧午睡的姜云曦喊醒了。 “我的小郡主啊~快起来梳洗打扮了。” “今晚您可是备受瞩目,定要惊艳全场。” 青婳刚才已经为姜云曦准备好了衣服与首饰,就差把人叫醒了。 姜云曦眯着眼,瞥向梳妆镜那边,琳琅满目的首饰盒堆放在上面,赶忙嘟囔一句“青婳,简单的打扮一下就好了。” “知道啦~”青婳点点头,她知道自家郡主不喜欢过于艳丽的东西,所以她挑选的首饰全部都是简约不失格调与身份的,衣裙也是淡紫色的主调。 姜云曦从被窝里出来后就被好几个丫鬟侍候着洗漱更衣,对于中秋晚宴,她跟在轩辕珩身边时参与了不少次,无非就是高官王侯之间的互相吹捧,礼尚往来罢了,没什么意思。 “郡主,王爷和王妃都已经前去皇宫了,他们说,若是您不愿意去告病在家便行。”此时,瑞香姑姑敲门进来,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告知道。 “我晚点儿去罢。”姜云曦已经穿好了浅紫色的宫裙,裙身伴着华美如生的兰花刺绣,色调由浅及深,步履间轻纱盈盈摆动,曼妙生姿。 萧瑾熠都在,她怎么可能不去呢?姜云曦眉眼含着笑,若有所思。 礼部尚书应该是最早到达金明大殿的人,依照瑞王殿下的吩咐,将清仪郡主的位置排在了他的左侧席位。 申时将末,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已然快满席了。 “徐福林,办的不错。”萧天泽刚进殿,瞧见自己左手方的席面后,心情甚佳。 “是臣应该办的。”礼部尚书弯腰行了个臣礼,带着讨好似的笑意。 “镇北王到~”不过片刻,门外站着的太监便用尖利的声音继续传报着。 文武百官都以示尊敬地起身看了过来,镇北王是超一品的官位,同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战功赫赫深受皇上信任,无人敢怠慢了他。 萧天泽在姜启风进门的那一刻就看向他的身后,眉梢紧拧,未见姜云曦的身影。 “启风,怎么不见曦儿啊?”沈国公走上前来疑惑道。 “父亲,曦儿可能午睡晚了,得过一会儿才来。”沈鸢站在一边解释道。 沈国公畅然笑出了声“那便好,算算日子我可好久没有见过曦儿了。” “岳父,曦儿的席位,怎么在瑞王的左侧?简直乱来。”姜启风眉心动了动,面色难看极了,曦儿的席位一向是在昱淮的身边,并未依照等级排列。 “这次负责中秋宫宴的是瑞王的人,到时我们都注意一些就行。”沈国公也带着些许无奈,但是瑞王如今风头正盛,也不好直接跟他对着,否则又有些人要私下议论纷纷。 宫门之外,两辆马车几乎同时停下,姜云曦察觉马夫的动作有些急迫,便掀开了车窗帘子瞧了一眼。 对面的马车还没有停稳沈嫣便匆忙地跳下去,身后的一个丫鬟满脸愁容根本追不上主子的脚步,稍微放声叮嘱道“小姐,您别跑这么快。” “宫宴快开始了吗?”姜云曦的性子比较慢,扶着青婳的手臂缓缓踩着阶梯下马车,浅问道。 “应该快了,不过我们能赶上,也不知道沈小姐为何这么着急。”青婳有些不解,但尊重。 姜云曦没再继续说话,往着宫内慢步走去,不慌不忙。 高耸的宫墙延伸数尺,像是看不见尽头一般,红墙瓦栏圈出一片四方天地,姜云曦越走,便越压不住心中的一些思绪。 仿佛她又要沿着这长长的宫路去赴死。 俞往里走,她便愈加想要弄死轩辕珩,只是现在,时候未到。 她只是一个娇弱的高门郡主,异国之间,动手更是不易,而且,让轩辕珩直接死去可太便宜他了,她要做的,是让他从高位狠狠摔下来,亲眼看着自己想要争夺的一切,落入他手。 萧瑾熠,希望她没有选错。 “清仪郡主安好。”姜云曦正走到高墙尽头,前方开阔之地,忽然走出来一位宫女,恭敬地朝着她行礼问安。 “免礼。”姜云曦并未想要搭理眼前人,浅薄的开口之后便要离开。 “郡主留步。”此时,宫女站了出来,挡住了姜云曦的去路,虽然面带笑意,却让人感受不到和善。 青婳暗暗靠前一步,挡在了姜云曦的前边“拦住我们家郡主所为何事?” “奴婢奉皇后娘娘的口谕,请郡主前往福宁宫小叙。”宫女拔高了声音,精明的眼睛直直看过来。 姜云曦看着依旧温婉如水,听过宫女的解释之后,心如明镜。 竟然在这儿堵着她,皇后还真是……不死心啊! “本郡主今日,没空。”姜云曦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一字一句,话语温柔间却带着十足的冷意,直言拒绝,一时间倒是让宫女不知所措了起来。 “郡主,莫要伤了皇后娘娘的好意。”宫女深知自己的靠山,眼珠转悠几下便继续开口。 姜云曦正要开口之际,便察觉到身后一股熟悉的气息逐渐赶来,来得正巧。 宫女稍微抬眸,也恰好看见了姜云曦身后颀长的身影,步伐沉稳,身姿挺拔,正朝着这边走来,是摄政王殿下。 姜云曦看见宫女的面色一改,便缓缓转过身瞧去,萧瑾熠的威严果然不可小觑,十多尺的距离都能吓住人。 等到他走近,姜云曦弯唇屈膝行了一礼,软声看向他的目光“摄政王殿下安好。” “免礼。”萧瑾熠显然是将刚才的一幕尽览目中,所以那种阴沉冷厉的目光直接就放在了宫女的身上。 那位宫女显然是被吓得不轻,赶忙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声色颤抖。 “那臣女先告辞了。”姜云曦借机朝着通往金明大殿的路径走去,裙衫拂过萧瑾熠身前,带着清幽舒心的月桂香。 萧瑾熠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她已经进入了转角,不见身影。 “跑得倒是挺快。”萧瑾熠的语调清冽,却没有丝毫的责备,对于被姜云曦当“挡箭牌”这件事,也没有半分怒意,只觉得她聪明。 ------------ 第13章 他像是被姜云曦玩弄了 大殿之上,皇上皇后都还未亲临,姜云曦并不想招摇,便从偏殿进去,可谁知,她的席位竟然在瑞王的身边。 “清仪郡主。”坐于后位的一些千金看见姜云曦之后便起身行了一礼,偏偏就是这异口同声的一句话,将在场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萧天泽起身回看,便刚好瞧见那抹惊艳靓丽的紫色身影。 算下来,他今年还真的未见过姜云曦,及笄之后,她更加绝色倾城了,眸光如月,一颦一笑皆是惊为天人的美,若是能做他的正妃,定是绝好的。 姜云曦与父母和外祖父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席位,迎上萧天泽这般灼热的目光,她也不好推脱,只得乖巧地行礼示好。 她自出生就被皇上赦免了行礼之仪,但是出于教养,姜云曦还是会微微施礼以示尊敬。 “郡主客气了,听闻你之前落水受了凉,不知现在好些没?”萧天泽心情甚佳,姜云曦无论是才华还是容貌,甚至姿态教养都是绝佳的,在他心中就是瑞王妃的绝佳人选。 “已经痊愈了。”姜云曦颔首回复道。 不过等姜云曦刚说完,屋外的太监尖锐刺耳的声音便再次传来。 “摄政王殿下到——” 伴随着全场的寂静,姜云曦看向了正阔步而来的男人,身姿绰约,仪态沉稳,一身蟒纹华服加身,尊贵不可言,清贵的俊颜在众多皇子中是最耀眼的存在。 萧瑾熠的席位正对着萧天泽,轻抬眼眸便看见刚才正在交谈的姜云曦和萧天泽,目光晦暗下来。 姜云曦顿时觉得不妙,退身一步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之上,不再与萧天泽搭话。 她总感觉,萧瑾熠的眼神带着警告之意。 大殿沉寂了片刻,直到皇上皇后的到来,众人再次起身,异口同声地道出那句崇敬的问候之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过,姜云曦的余光瞥向萧瑾熠的时候,他都已经入座了,貌似,只对皇上行礼,表态这般明显,难怪皇后一党会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但是,她既然选择了萧瑾熠,自然会全身心地站在他的立场,毕竟,以后还得靠着他的势力报仇。 丝竹雅乐响起,宫女们分成两列来倒上热茶,姜云曦不经意间的一抬眸,再一次与萧瑾熠的视线像交错,晦暗不明的神色让她有些捉摸不透,不过现在不重要。 姜云曦勾唇嫣嫣一笑,眸里像是含着星光一般,很容易就让人忘乎所有。 她就这么看着萧瑾熠,仿佛眸中只有他一人。 正等萧瑾熠脑中冒出什么思绪的时候,姜云曦又豁然移开了视线,笑容更加烂漫,甜雅的声音响起。 “哥哥。” 姜昱淮的听觉敏锐,听见姜云曦喊他的时候便迅速反应过来“曦儿,有什么事吗?” “我想吃葡萄。” “给。”姜昱淮直接将他桌上装有葡萄的琉璃盏端起,然后姜云曦双手捧着放到了自己的桌上。 其实她的席位上有葡萄,虽然个大圆润,但是色泽比较浅,看着就挺酸的,但是姜昱淮桌上的颜色就正好。 萧瑾熠的面色有些难看,像是被人玩弄了一般,而那个人很显然,就是姜云曦。 “郡主喜欢吃葡萄?我这儿的还不错。”萧天泽将桌上的琉璃盏端起,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姜云曦的桌上,这就是离得近的好处,他像是干什么都方便。 姜云曦顿时觉得口中甜润的葡萄变得酸涩不堪,茫然看向萧天泽,这般纯洁的目光让萧天泽有些口干舌燥。 这种带着明显觊觎之心的目光让姜云曦想要动手杀人,上一世用这种污秽目光看向她的人根本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谢谢瑞王殿下。”姜云曦出于礼貌还是点头笑了笑。 竹影站在萧瑾熠身边侍奉,总觉得主子身上的气息愈加冷冽,谁招惹他了? 舞台中央一曲罢,各大官员开始呈礼。 “本宫听说这次清仪郡主倒是准备了一幅千里江山图的刺绣,可否先呈上来?”皇后坐在凤位之上,一身明黄色的锦绣宫装华美明艳,凤冠云髻一丝不苟,唇部扬起,眉梢轻勾,带着深意。 姜云曦知道,这是刻意点她呢! 不过,她不需要懂这么多,所有人眼中都认为她温柔单纯,对于这种暗示,没必要理解。 礼监将姜云曦的刺绣画卷呈上,十尺锦绣缓缓拉开,大殿宫灯明亮,将刺绣的精细工艺照得清清楚楚,丝线行云流水地构造出这样一幅落日秋山图,皇上率先开口。 “难怪今年的所有宴会你都不来参加,原来是去准备这个了,有心,该赏!” “臣女谢恩。”姜云曦不骄不躁地起身。 沈嫣的席位就在姜云曦的身后,她的嗤笑声倒是让姜云曦听得个一清二楚。 “这个皇后,戴着和善面具的老狐狸,怎么总想着刁难人呢?” 皇后看见这般完美的刺绣,一时间挑不出瑕疵来,便刻意地起身走下去,抬手轻抚画卷,道了一声。 “清仪郡主果然才艺双绝,听闻最近来镇北王府提亲的人不少,若是有心动的本宫可乐意成人之美。” 皇后一句话,成功惹到了沈国公府和镇北王府一堆护崽的人。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曦儿也刚及笄不久,臣还没有让她嫁人的打算。”姜启风起身抱拳回答,语气铿锵有力,眼神亦是坚定。 “镇北王这般激动作甚,本宫只是随口提了一句。”皇后徐言姝红唇勾起,然后转变了话锋再次走回了自己的凤位。 试探我的父亲?姜云曦觉得皇上的后宫定有趣万分,毕竟这位皇后可是一点儿肚量都不曾可见。 皇上并未在意殿中这几句隐隐的争吵,目光暗暗放在了左侧下方位置的萧瑾熠身上,可惜,他未得到一个回应。 他还是恨自己。 十五年了…… ———— 宝们,女主要开始钓人咯~ ------------ 第14章 刻意受伤,试探 看来,是时候动用一下浮云阁的势力了。 浮云阁是她唯一瞒着轩辕珩的秘密,集揽天下密情以重金卖之,这便是轩辕珩交给她打探的消息总能迅速得知的原因之一。 如今知弦已死,但是浮云阁运行机制严密,永久存在。 献礼环节结束之后,教坊司的舞乐团队再次上台,各大官员能够稍加走动去敬酒,姜云曦静坐在位置上,没想到还是有人来招惹她。 “这教坊司的舞乐甚是不错,可本公主听闻左相府的千金琴艺也是一绝,不知道可否能献上一曲?” 教坊司的舞乐进行到尾声,一位身着粉色宫装锦裙的女子款款从偏殿出来,声调高扬,用余光瞥了一眼姜云曦后,又不屑地移开眼。 “心儿,你怎么现在才来?” “父皇,母后,儿臣来晚了。”萧敏心朝着皇上皇后施了一礼,随即挥手示意教坊司的人下去。 姜云曦端坐在席位上,淡饮一口茶水,并未在意刚才萧敏心的目光,只觉得此人愚笨。 去年的春日宴上,萧敏心自诩琴艺甚佳,公然挑衅原主,没想到最后自己会尴尬的见不得人,今年又想找人来挑衅,真是不嫌累。 “秉公主,臣女愿意献丑一曲。”徐清儿的席位在姜云曦左下方两位,正好挨着沈嫣,夹着自己的声音启齿。 “上琴吧。”萧敏心站在皇后的身边,像是更觉得有靠山一样,挥手示意太监们把上好的古琴搬了上来。 姜云曦神色淡然,安然自若地将目光抬起。 徐清儿今日着一袭橙黄色的裙衫,打扮美艳,一张玲珑小脸上带着笑,起身走向台中,红唇扬起,得意至极。 “这徐家嫡女确实琴艺不错,也不知道跟清仪郡主比一比,谁会是上乘。” 这不,徐清儿刚拨动琴弦,下边就有人开始议论纷纷了。 悦耳的琴音一起,殿中便顿时安静了下来,徐清儿像是很享受这种受人追捧的氛围,手指灵活地拨弄琴弦,眼眸藏不住一点儿心思。 萧瑾熠的目光从未看台上一眼,这件事情很明显是冲着姜云曦来的,但是她,竟这般淡定,是没有看出来,还是…… 姜云曦知道有人又将目光对着自己了,便毫不顾忌地迎了上去,懵懂的模样确实像是没看出来。 等到一阵嘈杂的称赞声响起,姜云曦才知晓徐清儿的琴已经抚完了。 “甚是不错。”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刻意看向身旁“皇上觉得呢?” “嗯。”显然,刚才皇上有些心不在焉,他分明看见萧瑾熠在看姜爱卿的女儿,难道自己看走眼了? 徐清儿骄傲地施了一礼,像是期待着皇上的褒奖,就如同他称赞姜云曦的刺绣一般。 “徐相的女儿这琴艺确实不错,这把上等的古琴就赏给你吧。”最后,皇上其实很疑惑为什么这人表演结束了还不自觉退下,这才反应过来也许在等着褒奖,便直言。 徐清儿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故意从姜云曦身边穿过去,衣裙划过了她的侧肩。 姜云曦洁癖严重,最厌恶不熟悉之人碰她,衣衫都不行! “清仪郡主,您认为这徐家小姐的琴艺如何呢?”萧敏心看向姜云曦,眸里是十足十的自信。 “臣女认为,徐小姐的琴艺甚好,可就是中途弹错了几个音节,微微瑕疵,不足影响全局。”姜云曦婉婉启齿,温柔得体的模样让人看着很舒心。 她像是根本没有看出来这是一场刻意的针对,更让人觉得其心思单纯。 萧瑾熠端起了茶杯,狭长的眸子稍上抬,默默关注着姜云曦的一举一动。 “不可能!这首曲子我是完全照着谱子来的,怎么会错呢?” 徐清儿霎时慌忙站起身来,言辞果断地反驳道。 “那若谱子本就是错的呢?”姜云曦很淡定地回眸看了眼徐清儿。 “难怪,我总觉得徐小姐的曲子哪里怪怪的,跟曦儿平时弹的不一样。”姜昱淮刻意顶上一句,直接让徐清儿脖颈羞愧地红了起来,指甲陷进了肉里都不知疼痛。 萧敏心气不过“既然你这般笃定徐清儿的谱子有假,那请问,真的谱子是怎样的?” “清仪,上去试试吧。”皇上和蔼地笑了笑,挥手示意教坊司的人上前换琴。 对于姜爱卿的女儿,皇上一向是印象很好的,知书达理,温婉近人,他的好几个公主都无这般品质。 “是。” 姜云曦仪态姣好,端正地坐在平椅上,芊芊柔荑轻抚琴弦,不过才几个曲调,便能让人耳目清明,一眼惊艳。 流水悠悠,从狭窄山谷汩汩喷涌而出,气势磅礴,泉水叮咚之声,如风铃摆动,曲水划过山间流淌进平原,调子跟着丝滑起来…… 《流觞曲水》本就是曲调多变,这么一瞧,徐清儿的琴艺跟姜云曦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萧瑾熠放下茶杯,静听着姜云曦的琴音,轻扬悠远,令人心旷神怡。 姜云曦有意无意间看向了萧瑾熠所在的地方,眉眼眸光闪烁,美到极致的白净脸蛋儿上微微含笑,格外吸引人。 萧瑾熠敛住身上的凌厉气势,隐隐地轻勾唇角,埋首自顾自倒上了一杯美酒。 他笑了。 姜云曦眼中闪过暗光,轻运内功拨动琴弦,瞬间弦崩裂了一根,琴音止。 “嘶。”姜云曦轻蹙眉头,收回了手,看见指尖涌出了点滴鲜血,眉梢隐隐上挑。 “曦儿,没事吧。”姜昱淮即刻反应过来,起身阔步赶去,看见姜云曦右手食指被琴弦崩裂伤到的口子正在汩汩流血出来,赶忙给她捂住了。 “没事。”姜云曦摇了摇头,看见断裂的琴弦后遗憾地轻叹一声“曲子还没有抚完。” “徐福林,这怎么回事?琴是坏的,竟然还将郡主给伤着了!”萧天泽率先拍桌质问道,徐福林赶忙站起身颤悠地谢罪。 “是臣办事不力,未检查好礼器,臣甘愿受罚。” 皇上紧皱着眉头,厉声呵斥道“办事不力下次就别办了!” 姜云曦指节的血已经流到了掌心,姜昱淮在得到皇上的应允之后就带着她去偏殿处理伤口,琴弦细长,断弦之后便将姜云曦的手指划了一个较深的口子。 “疼不疼?” “嗯。”姜云曦瘪着嘴巴,可怜得紧。 ------------ 第15章 给她上药 刚才姜云曦的那一曲,即使尚未完结也让在场的人沉浸其中,悠哉乐哉。 “如此看来,徐小姐的谱子还真是错得离谱。”沈嫣单手撑着太阳穴,毫不顾忌地看向徐清儿,不留情面地开口。 徐清儿无言以对,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了高台的皇后,也就是她的姑母。 “行了,宴会继续。”皇后没眼看这位不成器的侄女,压着声音镇住场子,偏头看向皇上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停留在萧瑾熠的身上,眼里更是带着狠意。 都十五年了,那个女人还能够影响到皇上的情绪。 早知如此,在萧瑾熠羽翼未满,年纪尚轻的时候她就该派人前往皇陵弄死他,以绝后患。 “皇上,中秋圆月,臣妾敬您一杯。”徐言姝刻意端起金杯对着皇帝,文武百官注视着,他更是不好推脱。 皇上收敛目光与情绪,一如既往地假笑,共举酒杯将这烈酒饮下。 站在瑞王一党的大臣纷纷起身,恭贺皇上与皇后伉俪情深。 伉俪情深,皇上心里苦涩至极,仿佛心脏都要被蚂蚁啃食透了,他这一生,最爱的人已经死去,为了朝纲,却要对后宫这么多女人雨露均沾,身不由己。 萧瑾熠落下酒杯,孤身站起朝着殿外走去,黑色的身影在明亮的大堂很显眼。 宴会尚未结束,他却事先离开,不少大臣心底都有些不满,但是却不敢真的说什么。 殿外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屋檐顶端,月光如明亮轻纱,即使未有点亮的宫灯引路,也能够伴着月光在夜色中行走。 月色撩人,萧瑾熠刚走出殿外的阶梯便瞧见了姜云曦娇小的身影。 灼灼月华打在她的身上,晚风吹拂,裙摆轻飘,仿佛月宫仙子,只可远观不可近渎。 姜云曦的手被简单包扎了一下,但是察觉身后有人凝着她,如此熟悉的气息,俨然就是萧瑾熠。 “青婳,好黑啊!我有些怕。”姜云曦拉着青婳的手臂,娇滴滴的声音传入了萧瑾熠的耳中。 今夜是满月,隐隐能够随着月亮光线看清路,没想到姜云曦的胆子这般小。 “郡主,这里是皇宫,不会有什么的,不怕啊。”青婳站住脚跟,她深知自家郡主胆量小又有些怕黑,所以赶忙安慰道。 谁能想到,青婳刚说完,高墙顶端便站着一只黑猫,发出了撕裂一般的吼叫,声音战栗。 “呜,我们回去等着哥哥好不好?”姜云曦闭上眼睛,稍加一用力,指尖好不容易凝血的伤口又撕裂开来,发出隐隐的刺痛。 青婳没法,放下了宫灯转身之际,正好就看见了款款走来的萧瑾熠,顿时,差点儿将宫灯扔到了地上。 姜云曦趁机将伤口上的纱布扯开,由着血滴落下来,眸里潋滟着惊吓过后的水光,看见萧瑾熠不断走近。 不过一会儿,两人之间便只有几尺的距离,姜云曦委身行礼之时,便被萧瑾熠直言制止。 “怕黑还这么早就走了。” “我就是想回家。”姜云曦瘪了瘪嘴巴,可怜兮兮的抬眸迎上萧瑾熠的眼神。 萧瑾熠的眼睛凝视着姜云曦指间正在浸血的伤口,眸子深了深。 “郡主,您的伤口怎么崩开了?”青婳嗅到空气中的淡淡血腥味,赶忙拿着丝帕给姜云曦捂住伤口,眉心紧凝着。 “我不知道。”姜云曦酥软无辜地声音响起。 此时,远处的马车快马加鞭地赶来,宫门之内只有皇上的马车可以通行,未得允许时,即使是皇后也只能乘坐步辇。 萧瑾熠竟然有这个特权,马车缓缓停在萧瑾熠跟前,姜云曦后退了两步,正当青婳带着她往回走的时候,他冷声开口了。 “姜云曦,上来。” 姜云曦顿住脚步,踌躇在原地,不过片刻便开口拒绝“臣女还是先回殿中等着父兄,殿下告辞。” “本王不想说第二遍。”萧瑾熠已经进了马车,富有威慑力的清冽嗓音透过帘子传了出来,不容拒绝。 “郡主请。”竹影已经安置好了阶梯,抬起右手指引,恭敬万分。 姜云曦刚才只是欲擒故纵了一番,这次便听话地轻抬裙摆上了阶梯,萧瑾熠的马车,格外豪华。 木制的框架隐隐散着清淡的香檀味,马车空间宽敞,只有左右两个主位,中间摆放着一张榻上桌,桌上摆放着一盘尚未解开的棋局。 “坐。”萧瑾熠的面色如常。 姜云曦也不再矫情,坐在右侧的位置,马车内的宫灯明亮,烛火打在萧瑾熠的脸上,明暗分明,高高的眉骨之下,是深邃如墨潭的眸子,隽逸的五官格外立挺,棱角分明。 “手伸出来。” 姜云曦很听话,将受伤的那只手探了出来,放在桌上一边,小心翼翼地不敢触碰到棋局。 葱白细腻的指尖被渗出的血液染红,粉粉的指甲如贝壳般精致,伤口随着手帕的解开而露出,有指甲这么长,划得挺深。 “疼~”姜云曦看见萧瑾熠从马车的暗格中拿出了一个白色瓷瓶,便有些怕,想要收回手。 “不准动。”萧瑾熠的语气有些凶,他好像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温柔。 姜云曦暗暗眯了眯眼,左手微微屈起指节,酝酿着泪水。 “呜。”白色的粉末洒在了指腹的伤口上,与伤口的血液交融,其实不太疼,但是姜云曦就是哭了。 小珍珠从眼角滚落下来,姜云曦轻咬着下唇内侧,睫毛湿湿的,像是被人欺负狠了一样。 青婳跟竹影坐在外面,门帘并未有隔音的效果,里面发生了什么两人都不知道,此时,青婳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奈何根本打不过眼前侍卫,穴道还被点了,动弹不得。 竹影的思绪混乱不堪,王爷可是正人君子,不近女色,他……他不会对郡主做了什么吧? “娇气。”萧瑾熠用纱布将姜云曦的伤口轻轻包裹住,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 姜云曦睁着水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萧瑾熠的眼眸,有些不服气,声音还带着哝哝哭腔“明明是殿下下手太重了。” ------------ 第16章 遇千机营刺客,杀! “我下手重?”萧瑾熠冷嗤一声,他从未帮别人上过药,动作分明轻得紧。 “嗯。”姜云曦如小鸡啄米一般诚实地点点头,心口不一道。 马车缓缓朝着宫门行驶,车轮的压路声盖过了夜晚的寂静,姜云曦收回手,瞧了一眼萧瑾熠包扎的地方,严谨密合,难道他也懂医术? 姜云曦的眸子在无人在意之时沉了沉。 “殿下,这盘棋……”姜云曦一时有些无聊,瞧着桌上有些眼熟的棋局,便被吸引了注意力。 “你能解?”萧瑾熠的眸底带着些许的不信任,这盘棋局是鬼医子创造的,他深思熟虑了大半个月也没有找到解局的方法,但是听姜云曦的语调,她像是有什么思路。 姜云曦莞尔一笑,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拿起一颗黑子放在棋盘左下侧的格线上。 她就说为什么这盘棋局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是之前她出给鬼医的一道难题,竟会被萧瑾熠知晓,那么,他跟鬼医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鬼医游走在九州大陆,以天为被,地为床,悠闲自在,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晓得这位嘴硬心软的老头子是否知晓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萧瑾熠看见姜云曦在角落中不起眼的地方落下黑子,顿时心中豁然开朗,眸光一亮,她竟然真的解出来了。 察觉到萧瑾熠身上气压的变化,姜云曦无言暗喜。 一盏茶的时间,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渐渐停下,旁边不远就是姜云曦的马车,两位马夫已然就位。 “多谢殿下。”姜云曦礼貌地道了声谢,便安静地下去了。 青婳的穴道被解开,下马车之时剜了竹影一眼,粗暴。 竹影未在意,听从萧瑾熠命令目视着姜云曦上了马车之后才离开。 “郡主,摄政王没有为难您吧?”青婳有些焦急地探查了一眼姜云曦的周身,眉心拧成了一团。 姜云曦坐在马车主位,拿起桌上还未凋谢的淡黄月桂枝,漫不经心道“没事,他为我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 “!!!” 青婳未免有些惊讶“您说摄政王亲自……” “嘘。”姜云曦轻抬食指放于嘴前,唇角轻浮起,眸里隐隐含着笑“这件事情不允许跟任何人说。” “是。”青婳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疑惑。 她是郡主的贴身侍女,自然是什么都会听从姜云曦,不该过问的事情绝对不好奇。 深夜,摄政王府的寝殿灯火未熄。 萧瑾熠穿着玄色寝衣坐在书案前,拿起装有金疮药的瓷瓶时就会想到马车上的一幕,双眸含泪的兔子,真的会这般简单吗? 许是这十多年的阴谋与算计让他的心思变得复杂谨慎,他不相信世界上真会有这般至真至纯的人。 萧瑾熠拿起镶金的狼毫笔,在白色宣纸上缓缓勾勒出显眼的三个大字——姜云曦。 ………… 翌日,萧瑾熠的人悄然将装有青玉耳坠的盒子送到院中的石桌上又静默地离开。 “青婳,今日就戴它。”姜云曦打开盒子,耳坠被封存的很好,若不是昨晚那一遭,恐怕萧瑾熠还等着她自己开口要。 今日歇朝,秋季正值丰收,她要陪着母亲去南郊的果园游乐几日。 “郡主,换洗的衣物已经送上马车了。” “嗯,母亲那边收拾好了吗?”姜云曦自己戴上一只月白色的玉镯,轻声问道。 “一切都整理好了。”站在帘外的侍女一一回复。 南郊的桃源山庄是沈鸢陪嫁的地产,数年前沈鸢便将土地租了出去让百姓们耕种粮食果木,这不,如今构建了一派鸟语花香的乡土气息。 暖阳升起,挥散了小山坡上环绕的云雾,马车在山庄的宅院门口停下。 “母亲,这儿的景色真好。”姜云曦刚下马车,一股晨露浇灌过后的青草与花果香味扑面而来。 “是啊!我也有快两年没来过山庄了,等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去后山看看葡萄园,硕果累累。”沈鸢两眼含笑,牵着姜云曦的手朝院内走去,院中的下人是从王府调过来的,正在规矩做事。 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姜云曦抬眸看向碧空如洗的蓝天,心情也跟着晴朗起来。 得知姜云曦已经出了京城后,萧瑾熠便不再派人去监视,将办事的重心移到了寻找南诏国细作的事情上来。 上次的琳琅阁虽然打草惊蛇了一番,但是也确实给了这些细作一场下马威,让他们暂时不敢放肆。 “禀王爷,我们发现东街的三号布行掌柜频繁来到琳琅阁附近游走,嫌疑颇深,今日,他集结了下人说是要去南郊买卖,属下已经派人前去跟踪。” 竹影刚说完,书房外急促焦躁的赶路声由远及近。 “王爷,布行掌柜确实有问题,他随行的马车上尽数是兵器,而且,他是朝着南郊的桃源山庄赶去。” 竹影立马反应过来“王爷,镇北王妃跟清仪郡主今早才去桃源山庄。” “派一批人去封了布行,你们跟我赶去桃源山庄。”萧瑾熠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后心底颤了一下,眉心不自觉动了动,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是。” 黄昏已至,姜云曦站在半山坡的凉亭中看向天边晚霞,橙黄色的光晕渐渐晕染开,金色光辉洒满天边一角,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撕破天际奔涌而出似的。 “郡主,时辰不早了,我们回院子吧。”青婳站在身后,手臂上搭着一件白色的披风,缓缓劝说道。 “嗯。”姜云曦垂下眸子转身,还没有走几步,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周围有埋伏! “青婳。”姜云曦淡淡回眸,眉梢轻挑,眼眸透着阴寒的杀意。 青婳的武功不高,尚未意识到什么,正要回复姜云曦的时候,只觉得脖颈一疼,瞬间意识全无。 姜云曦收回手,冷眼看着前方绿丛,弹指间,数根银针齐飞过去。 银刃白光,地上飘落的树叶被层层吹拂起来,鸟雀惊叫,飞向远方。 “千机营。”姜云曦红唇勾起,掌心凝聚内力,眼神微睨,她都还没有找千机营算账,这次竟然自己跑来了。 很好。 ———— 下一章晚点儿发,大概九、十点钟,爱你们୧꒰•̀ᴗ•́꒱୨ ------------ 第17章 夜探闺阁,牵手 霎那间,九名训练有素的黑衣杀手瞬时腾飞而起,朝着姜云曦袭来。 “呵。”姜云曦冷嗤一声,侧身躲开第一位杀手的进攻,反手掌心击中他的心腹,顿时,血液从他口中喷洒出来。 夺过利刃,姜云曦的动作迅速而凌厉,刀光剑影之间,衣袖挥舞,锋利的刀尖划过男人的脖颈,一瞬呼吸之际,杀手便倒地没了声息。 姜云曦时刻注意着裙身不要沾染上血渍,否则到时就不好解释了。 青色的衣裙随着姜云曦的动作而摆动,这次赶来的杀手应该是黄衣蝶者,武功不算高,不过片刻就被解决干净了。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杂乱的血滩,姜云曦将剑刃插入其中一人的身体内沾染了血液,用刀尖在地上画了一个浮云阁的六芒星符号。 完事之后,姜云曦取下头上的花簪,取下藏于其中的迷药洒在周边,自己也晕倒在了青婳的身边。 青婳只是武功不算高,但是对于迷药还是能够克服。 姜云曦刚才下手不狠,等她刚躺下一会儿,青婳就醒了过来。 “郡主,郡主。”青婳醒来的一瞬间,映入眼帘的就是地上一滩滩瘆人的血迹与杂乱横躺着的尸体,顿时心尖一紧,将姜云曦拉到了自己的怀抱里,摇了摇她的肩头。 “不好,有迷药。”不过瞬时,青婳便看见了她身边的白色粉末,然后迅速冷静了下来,查看了姜云曦的周身瞧她是否受伤。 直至没有发现伤口与血渍,青婳才放宽了心“还好只是中迷药晕过去了。” 绾秋与瑞香很快就带着人来到半山凉亭,此时姜云曦还未醒来。 “浮云阁。”瑞香与绾秋观察了一眼尸体的伤口,杀人者,出手利落且一刀毙命,武功甚高,绝对在她们两人之上。 六芒星是浮云阁的标志,但是,浮云阁的人向来来无影去无踪,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正当几人疑惑之际,姜云曦咳嗽了好几声。 “郡主。” “郡主,您有哪儿不舒服吗?” “无碍。”姜云曦弱弱地摇了摇头,睁眼便看见了满地红艳的鲜血,瞳孔睁大,捂住了胸口,将头埋进青婳的怀里,声音带着哭腔“怎么这么多尸体?” “郡主别怕,我们这就离开。”青婳轻轻拍了拍姜云曦的薄背安慰着。 萧瑾熠赶到桃源山庄之时,竹影已经派人打听到了消息,是浮云阁的人出手,正好杀掉了前来刺杀的南诏国细作。 “这么凑巧?”萧瑾熠始终觉得心底有个谜团。 “王爷,清仪郡主受了惊吓,如今正发着高热。”竹影讲完正事之后,又将暗一刚打探到的消息一并说了出来。 桃园山庄的大夫医术终究有限,若是按照暗七猜测的剧情来发展,王爷应该会去看一看吧。 萧瑾熠合眼假寐,匀称的指节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木桌,上等的包间之中,空气像是停止流动一般。 发烧了……拖着这么娇弱的身体还要四处乱跑,真是自作自受。 “王爷,那我们什么时候回王府?”竹影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明日一早。” “退下吧。”萧瑾熠话语威严。 等到房门阖上的那一刻,窗户大开,只觉得一缕风吹过,屋内的人已然不见。 夜深了,姜云曦的房间还亮着两盏烛火,两位侍女在珠帘外的榻上小憩,方便随时照顾醒来的人。 白色的云烟让侍女睡得更加深,珠帘被缓缓地拉开,床榻的云纱也被一双白皙的手掀起。 姜云曦乖软地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漂亮的脸蛋儿带着憔悴神色,樱唇也没了血色,浑然像个落地就碎掉的瓷娃娃。 萧瑾熠站在床边,一时间觉得可笑,他本是难寐,怎么就到姜云曦的闺房来了? 既然来了,就好心帮她瞧瞧,想罢,萧瑾熠坐在了姜云曦的床边。 姜云曦强行压住自己的内力,改变了脉搏,她未料到,大半夜萧瑾熠会闯入自己的闺房。 温热的指腹搭上了她的脉搏,姜云曦意识清醒着,生怕萧瑾熠能探出一些什么来。 不行,先下手为强! 姜云曦的手指捏紧,无意识间抓住了萧瑾熠的指节。 姜云曦的手软若无骨,纤细白嫩, 被保养的很好,萧瑾熠呼吸一滞,一时间竟忘了收回自己的手。 她做噩梦了。 萧瑾熠透着烛火,瞧见姜云曦的额间铺着一层薄薄的冷汗,眉心微蹙,掌心也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唔~”姜云曦呜咽一声,眼角划过一滴泪珠,让人心生怜爱。 看来这场刺杀将姜云曦吓得不轻,萧瑾熠还是没有将自己的手收回。 等了半刻,姜云曦才自己松开了手。 萧瑾熠沉着气,指尖还有姜云曦的掌心温软的触感,思绪混乱起来,后退一步,将云纱窗帘放下,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心中甚至有些燥热。 ------------ 第18章 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 等到萧瑾熠已经没了身影,姜云曦才缓缓睁开眼,眉眼带着戏谑的笑意,刚才,这位不可一世的摄政王殿下,气息乱了。 姜云曦轻抬玉手,两盏烛火便瞬间熄灭,黑暗,吞噬掉整个房间。 柔软的掌心还带着萧瑾熠指尖的温热,姜云曦捏紧手,再次阖上眼眸。 次日一早,大夫前来观脉的时候,姜云曦已经退烧了。 “曦儿,我们今日就回王府。”沈鸢今日的打扮很简约,眼底带着浅浅的青灰色,显然是昨夜没有睡好。 姜云曦听话地嗯了一声,脸色还是有些苍悴,牵住了沈鸢的手,口吻温和“母亲,我没事的。” 凝着姜云曦净透的璃色眼眸,沈鸢心底更是气愤,她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被这么多男人觊觎就罢了,竟然还有大批杀手想要夺了她的性命! 她绝对不允许。 “这件事情我已经告诉了你父亲,他已经向皇上请命严查藏于京中的细作,以防再次出现这种事故。”沈鸢轻轻拍了拍姜云曦的手背。 姜云曦不再说话,在沈鸢的注视下忍着喝下了褐色的药汁。 这次父亲亲自抓捕细作,她更是好下手了,等回到京城之后,她便将细作的名单全部写下来,趁机泄露出去。 ………… 这几日,京中的守卫俨然更加森严。 让姜云曦吃惊的是,萧瑾熠撤掉了监视她的人,莫非他已经没有疑心了? 午后,沈鸢带着一个沈国公府的丫鬟来了倾兰院。 “母亲,这位是……”姜云曦从楠木椅子上起身,抬眸打量着眼前这位陌生面孔,结合前几日的经历,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刻意问了一句。 “这是我从沈国公府给你找的贴身侍女,正好青婳一个人有些忙碌,多找一个帮她也是好的。” “郡主万安,奴婢叫南衣。”南衣规规矩矩施了一礼。 姜云曦对于陌生的人,心中的警惕自然是拔高的,况且眼前之人,步伐矫捷,话语沉气,眼神犀利,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南衣是跟绾秋在暗卫营同一批出来的人,放在你身边最为合适。”沈鸢微笑着解释。 听到这句话,姜云曦才稍加放心。 “你待在王府又闲不住,以后若是出去逛悠,记得也把南衣带上,绾秋与南衣一起保护你,我才会放心。”沈鸢拉着姜云曦的手轻拍一下,再次嘱咐道。 “嗯。”姜云曦乖巧地点点头,眉眼弯弯。 夜里,啸啸风声吹打着院中的月桂花树,星状的花瓣飘舞在地,姜云曦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正院书房。 不过弹指一挥间,金锁被姜云曦手中的簪子打开,一封印着六芒星图案的信纸放在了书案上,走时,刻意拉响了书房的银铃,清脆响亮的声音倏尔便传遍了整个院落。 姜云曦飞向屋檐,隐隐离去。 姜启风向来不会先斩后奏,当晚看见信封的那一刻,便连夜进宫禀报陛下。 信封上涉及的人太多,甚至有些官员也在内,皇上细细看了一下名册,怒火中烧,指尖轻微颤抖,剑眉凝起,砰的一声将书案上的折子推翻在地。 “八品以上官员四位,五品以上官员三位,骁骑营,黑虎营教头两位……朕实在是没有想到,南诏国的爪牙竟然伸得这么长。” “皇上,未有官职的人臣已经派人前去抓捕,至于这些,还听侯陛下发落。” “全部革职察看,这一次,要给朕彻查到底!” “是。”姜启风抱拳,语气铿锵有力。 这次的抓捕行动惊动了整个北尧国朝廷,风头直接盖过了柳家灭门案。 “姜启风竟然将整个南诏国布局在京城的细作网查了出来。”萧瑾熠的话语间带着些许不可思议,他查了这么多年也才只铲除了大半。 “依镇北王府的内线传来的消息,这次是浮云阁在暗中相助。” “浮云阁与千机营之间向来是友好和睦的,这次……竟然闹掰了。”竹影也觉得甚怪,已经让暗卫去探查了中间的细节。 萧瑾熠现在其实并未太在乎浮云阁与千机营的关系,背靠着黑檀木椅子,姿态慵懒,眼皮轻轻掀起,声音极其淡漠“人安进去了?” 竹影自然是知晓萧瑾熠所说的意思,弓身回答“南衣已经成为了清仪郡主的贴身侍女,且深得镇北王妃的信任。” “还有……”竹影有话卡在咽喉,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萧瑾熠打开了书案上的兵书翻看,狭长的眼眸冷冷扫了一眼阶下,动作看似随性实则压迫性十足。 竹影抬起眼来,说话时刻意观察着萧瑾熠的神色“清仪郡主今日又去了紫金茶楼。” “去就去了,以后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不用跟本王报备。”萧瑾熠漫不经心地继续看书。 “瑞王殿下今日也在茶楼。” 竹影刚才话还没有说完,等萧瑾熠出口否决的时候,又继续补充道“而且,郡主好像被瑞王殿下缠住了。” 旋即,萧瑾熠垂眸凝着门外,兵书被无情合起扔在了书案上,短短几息内,眸里藏着夜般幽深的寒意,薄唇勾起,声音森冷。 “正好,本王也是好久没有去茶楼瞧瞧了。” ------------ 第19章 本王觉得你的胆子大得很 紫金茶楼今日照常宾客满堂,闲言碎语嫌少,多数都是在讨论此次数位朝廷命官被革职彻查的事情。 姜云曦上楼之时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也招惹上了瑞王这个麻烦。 “郡主今日竟也来了茶楼,听闻前几日你在桃源山庄遇刺,可否受伤啊?”萧天泽看见姜云曦进入了包间,便紧跟上前关怀,拂袖给她打开了屋门。 “多谢瑞王殿下关心,臣女不曾受伤。”姜云曦压住了心底的厌恶,默默后退一步拉开了与萧天泽的距离,露出了标准的假笑回应。 “既然无事,那臣女就先进去了,失陪。”姜云曦礼貌颔首,跨步走过门槛直直朝着窗外的茶台去。 南衣与绾秋尚行了一礼后默契地准备关上房门,但是萧天泽却没有看懂姜云曦的暗示,竟逐步跟了上来。 “本王还曾听闻清仪郡主茶艺甚佳,今日既然能有缘在茶楼遇上,那可否有幸品一品你亲手泡的上等香茗呢?”萧天泽阔步走来,直率地坐在了姜云曦的对面,姿态昂扬,显然一副傲气模样。 姜云曦打开了一盒金骏眉,面露微笑,内心已然开始无奈起来。 今日来茶楼也是为了偶遇萧瑾熠,不曾想,遇上了这般麻烦事。 “南衣,听闻茶楼新进了一批上等的黄山毛峰,去拿一盒上来吧。”姜云曦看了看木盒中静躺的绝顶金骏眉,若是给眼前人喝,属实有些浪费,还是找借口拿些次一点的茶叶罢了。 萧天泽面露喜色,姜云曦竟然为了他专门换了黄山毛峰。 “瑞王殿下,黄山毛峰口味略有苦涩,您尝尝。”姜云曦动作圆润地将茶叶放进壶中滚烫,没一会儿,就将萧天泽跟前的茶杯倒了个八分满。 “本王未觉得茶水苦涩,隐隐中,还能品出汩汩清甜来。”萧天泽咧开唇畅然夸赞着“手艺果然不错。” “是茶叶本就好,并不是臣女的手艺问题。”姜云曦礼貌婉拒夸耀,放下了茶壶并未给自己倒上一杯,清澈的眉目中带着些许漫不经心,像是期待着什么似的。 这个回复,让萧天泽对姜云曦更加满意。 性子温顺如白兔,温婉又识大体,是个好拿捏的女人,况且她生的格外貌美,肤若凝脂,滋味定是比那几个通房丫鬟好上百倍。 姜云曦又察觉到萧天泽眸中不干净的笑容,指尖微微收紧,忍着想要剜他眼睛的情绪。 没一会儿,茶楼的细碎嘈杂声渐缓,一袭华丽的玄色身影缓步上楼。 “王爷,您要的棋台已经布置好了。”掌柜一路跟随在萧瑾熠的身后,佝偻着腰,生怕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得让他满意。 “竹影,去请人。”萧瑾熠口吻冷冽,一双深邃的凤眸扫了一眼姜云曦所在的包间房门,又迅速地移开目光,迈步进了隔壁包间。 “是。”竹影已经想好了借口。 适才,萧瑾熠穿过走廊的时候,姜云曦便察觉到了什么,如今听见门被敲响的声音,心中的想法更是得到了验证。 “郡主,时辰到了,您该回去了。” “臣女家中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姜云曦起身婉婉解释道。 “既然家中有事,那本王也不勉强。”萧天泽怕给姜云曦脑海中落下死缠烂打的名声,所以果断地开口“今后若是有时间,本王定亲自上门拜访一下镇北王。” 姜云曦未将萧天泽的客套话听进去,垂下目光便走朝门口走去。 此时,相邻的两扇包间门大敞开着,竹影默声朝着姜云曦施了一礼,拂手给她引路。 萧瑾熠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来的,还是本来就有计划来要茶楼一趟? 姜云曦抬手掀开了珠帘,此时,萧瑾熠已经端坐在棋台前,泡好了茶水,汩汩清亮茶水倒入杯中,清香泯然。 “坐吧。”萧瑾熠率先开口,免去了姜云曦的行礼。 姜云曦也不矫情,说坐那便坐吧。 “尝尝。”萧瑾熠放下茶壶,抬眼示意着姜云曦,言辞稍缓,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般冷漠淡然。 姜云曦端起白玉茶杯,轻抿了一口,眸眼凝着萧瑾熠的动作,他像是期待着她的回答。 “殿下的手艺,臣女无法媲及。”姜云曦话语温和,眉梢带笑,心境与刚才俨然不同。 “折煞本王?”萧瑾熠掀起眼皮,淡嗤一声。 “臣女不敢。” “本王觉得你的胆子大得很。” 话至此,姜云曦不再辩解,她察觉到了,今日萧瑾熠的心情不是太好,神色晦暗,开口便是咄咄逼人的姿态,像是故意挑刺一样。 见姜云曦沉闷着声,萧瑾熠无形中深吸了一口气。 真是娇气到了极点,这就生气了? “殿下是不是心情不好?”过了半宿,姜云曦垂下了脑袋,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语调渐软。 “本王骂你了?”萧瑾熠觉得姜云曦这般模样,像是又要哭出来一般,他分明没有说什么重话。 “嗯。”姜云曦诚实地点点头。 ------------ 第20章 陪他下棋 萧瑾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只听得见他冷嗤的气声。 “我想,你应该看得出来萧天泽的心思。”萧瑾熠转变了话锋,端起茶杯淡饮一口,明眸静默地凝着姜云曦的脸蛋。 肤若凝脂,粉面桃腮,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 “我知道。”姜云曦乖软地点了点头,视线已经被桌上的棋台吸引了注意力。 “陪本王下一盘棋就放你回家。”萧瑾熠很想知道,姜云曦的棋艺水平在哪条线上,那日的解局是否是巧合。 博弈,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思维,萧瑾熠这般,定是在试探她! 姜云曦思绪时,萧瑾熠已然将一颗黑子放在了中央的格线上。 随即,姜云曦紧跟其后,并着他放了一颗白子。 香薰坛中炊烟轻浮,屋内弥着一股清淡的松木沉香味,白子与黑子在棋盘之上相互交错,虬枝错结,好不烧脑。 掌柜刻意送上了一些茶点放在一边的小桌上,精致的糕点将姜云曦的目光引去。 萧瑾熠还在深思熟虑之中,姜云曦便默默拿起了一块枣泥山药糕咬了一小口,入口即化,软糯香甜,比之前尝过的另外两种糕点美味许多。 “该你了。”萧瑾熠略显愁容地将一颗黑子落在左方角落处,抬眸看着喜滋滋吃糕点的姜云曦,提醒道。 “哦。” 姜云曦左手拿着糕点,右手执白子,将其利落地放在萧瑾熠的那颗黑子旁边。 她心中像是什么都思虑好了。 “殿下,我困了。”姜云曦吃完了一块糕点,饮了一口茶水后头脑便开始放空起来。 说实话,若是真要一较高下,她定能赢。 萧瑾熠的棋艺已是上等的水平,只不过跟她比,略有逊色,比如现在,于他而言,棋已僵局。 “殿下,你刚才泡的茶是不是金骏眉啊?” “这棋子是玉石吗?摸着好舒服。”姜云曦双手托着腮,眼睫眨了眨,眼眸弯弯一动不动地瞧着萧瑾熠的动作。 萧瑾熠本就有些焦脑,看见姜云曦这般悠闲,一时间感觉心脏被人用冰块冻住了似的。 她的棋路像是铺满了浓雾一般让人琢磨不透,说她思维缜密,但是每一步棋都是有据可依,跟着书上写的走,如今全部招数合起来,却难对付得紧。 “我不知道下哪儿了。”姜云曦继续保持托腮的动作,软声嘟囔道“殿下你赢了。” 看着棋台上错杂繁复的黑子与白子,论谁都会眼花缭乱. 萧瑾熠凝视着姜云曦,很显然,她应该是招数用多了,把自己绕进去了。 聪明又单纯。 “殿下,快午时了。”竹影此时进门汇报时间。 两人博弈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有余, “你回去吧。” 姜云曦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起身就走,此时茶楼已经没有多少宾客了。 萧瑾熠站在走廊栏杆处,瞧着姜云曦快步出门,唇角不自觉地轻勾起来“竹影,去派人把这副白玉棋送给姜云曦。” “是。” …………姜云曦刚回到王府就看见竹影从墙头翻了进来。 “郡主,这是王爷赠予您的。”竹影小心翼翼地将棋放在了石桌上,行了一个礼之后再次跃上墙头离去,动作迅速。 “白玉棋。”姜云曦捻起一颗黑子,葱白的指尖与漆黑的棋子形成鲜明的对比,棋身温凉,坠感十足,这等佳品说送就送,他还真是大方。 萧瑾熠…… 姜云曦细细琢想着,眸中闪过转瞬即逝的笑意。 以柔克刚这招,果真不错。 ------------ 第21章 她只对萧瑾熠感兴趣 星燧贸迁,树间的秋月桂花已然没了影子,只剩下斑驳的枝叶高高挂起。 “郡主,天凉了,您可得小心点儿,别又受了风寒。”南衣将一件白色的风衣搭在姜云曦的肩头,小心提醒道。 “南衣,听闻今日护城河边有泅水比赛,要不我们去瞧瞧?”姜云曦漫步在王府的后花园中,瞧着百花渐渐凋零,顿时也无趣了起来。 近日军营杂事甚多,连带着父亲和兄长都在忙碌,执掌飞鹰营的萧瑾熠更是事务繁多,所以,她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今日乌云飘然,可能会下雨,奴婢先去拿把伞。”南衣仰头看了一眼雾蒙蒙的天空,思虑了一番。 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 姜云曦才刚下马车,斜斜细雨便飘忽落下,幸而,多数人今日都注意了天气,自带了油纸伞。 护城河有数百尺宽,源自千里之外的雪山之地,绵延至北尧国东境海域,横穿九州大陆北部,滋养一方水土,百姓依山傍水,生活滋润。 河水面似明镜,平静地湍流向东,实则内部波涛汹涌,能毫不做防备地在河中泅水,也算是水性甚佳。 “听闻这次比赛的还有来自飞鹰营和黑虎营的将士。”南衣为姜云曦打伞,见参赛的选手已经准备下河,便顺道解说了一番。 飞鹰营与黑虎营正好分别从属于摄政王和瑞王,这么一想,这次的泅水比赛也算是两位身居高位之人的暗中较量。 “南衣,你觉得哪方有胜算?”姜云曦端正地站在湖边护栏的边上,目光看向湖中的小船儿上,十位参赛的壮士已经蓄势待发。 “奴婢不太清楚。”南衣模糊地埋首回答。 “我觉得,摄政王殿下的人会赢。”姜云曦丝毫未犹豫,直抒胸臆地瞧了一眼两边临水的阁楼,萧瑾熠不会就在阁楼里面吧? 细如针尖的雨如同一张繁密的大网,即使有油纸伞的遮挡,姜云曦的裙衫还是湿掉了一些。 此时,左侧临水的阁楼之上,一双深如湖水的眸子紧紧盯着姜云曦的身影。 今日她穿的是一件湖蓝色的碧波长裙,在夹杂着细雨的凉风吹拂下,细腰羸弱,像是要被风刮断似的。 “她倒是很闲,竹影,去请人。”萧瑾熠今日难得有空闲,便出来瞧一眼比赛的情况,若是谁敢在这种场合丢了人,那便别回军营了。 没成想,还遇见了姜云曦,大半个月不见,她像是又漂亮许多。 “郡主,我们去阁楼里躲一下雨吧,别待会儿淋湿了身子。” “好。”姜云曦点点头,朝着萧瑾熠所在的阁楼赶去,刚到屋檐,便遇上了正下楼的竹影。 “郡主,王爷请您上去。”竹影赶忙让开了路。 姜云曦的裙身被斜斜细雨沾湿了些,南衣收好了伞想要一并跟上前去的时候,一如既往地被竹影拦住了去路。 王爷喜静,只允许姜云曦进门。 木门被姜云曦缓缓打开,发出吱呀的响声,萧瑾熠坐在靠窗的茶桌边,目光紧随了过来。 阁楼没有屏风的遮挡,姜云曦一眼就能看见他。 “落着雨也不妨碍你到处乱跑,不是身体不好吗?看来都是自己作的。”姜云曦还未行礼问安,萧瑾熠便冷冷地开口讽刺了她一句。 “臣女出门的时候还未下雨。”姜云曦垂着眉眼,有些不服气地嘟囔道。 “伶牙俐齿。”萧瑾熠嘴角在无人注意时轻勾起,滚烫的清茶入口,竟比刚才更加鲜美。 “坐。” 姜云曦乖巧地坐在萧瑾熠对面,这儿的窗口是个观览比赛的好地方,如今第一批人已经下水,水花翻腾,好不激烈。 “殿下,领头的那个是不是你军营里的人啊?”姜云曦声音清甜,目光澄澈地打量过来,让人忽视不了。 “是。”萧瑾熠简短地回答她,惜字如金。 雨越下越大,但是这个窗口增加了横栏,雨水飘落不进屋子,所以丝毫不影响观览视线。 姜云曦其实对这个比赛不感兴趣,她只对萧瑾熠感兴趣。 “殿下,他赢了,好厉害啊!”姜云曦刻意露出喜色,对着刚爬上岸的头名夸赞一句。 萧瑾熠眸光轻瞥了一眼楼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冷嗤一声“这般简单的比赛若是拿不下头名,便不配成为飞鹰营的将士。” 姜云曦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唇红齿白,眸中似含星辰一般,看着萧瑾熠,仿佛眸中只容得下他一人。 萧瑾熠的视线掠过姜云曦,喜怒哀乐尽显于色,倒是畅然自由紧。 不过,这般单纯,被人哄骗的可能性极大。 比赛半炷香就已经结束了,姜云曦与萧瑾熠交谈甚少,不过,屋内的气氛却不是凝固而冷漠的。 “殿下,我该回家了。”俄尔,姜云曦缓缓起身施了一礼。 “嗯。”萧瑾熠不再强行拦人,淡应一声。 等到姜云曦已经出门后下楼后,竹影才进门等候萧瑾熠的指令。 “灰狼呢?” “适才下楼了,估计在马车周围守着。”竹影一一回复。 然而,姜云曦刚出阁楼时,脚边就站着一只纯灰色的小狼,眼神犀利,浑身被雨水浸湿,毛绒之下,是小巧瘦弱的身体。 “好可怜的小狗。”姜云曦分明看见眼前这只小狼是从萧瑾熠的马车里窜出来的,即刻随机应变地将它抱了起来。 南衣见此,神色有些紧张“郡主,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动物,我们还是别碰吧!” “而且,它看着不像是一只狗……” 这哪儿是狗,分明就是王爷前几日在深山组织军队训练的时候带回来的野狼! 要是被王爷知道有人抱走了他养的宠物,非得把这人剐了。 “南衣,它好乖啊!它是不是饿了?”姜云曦将南衣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用自己的披风轻轻擦了擦小狼的脑袋。 小灰狼眯着眼睛,甚是享受。 啊呜~她比主人温柔太多了。 她身上还有主人的气味,我跟着她走应该没有问题吧~ 想着想着,小灰狼还用脑袋蹭了蹭姜云曦的衣衫,收好了锋利的爪子,乖巧的不得了。 ------------ 第22章 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等到萧瑾熠下楼的时候,那只小灰狼却未见身影,阴鸷的气息瞬间铺满了整个马车。 “王爷,属下这就派人去找。”竹影站在马车之外,赶忙集结了几个暗卫奉命四处寻那只狼的身影。 小灰狼是萧瑾熠前几日在深山密林中偶然寻到的,那时它躺在一只满身伤痕的母狼身边,气息孱弱,浑身带血。 是母狼的长啸引来了萧瑾熠的注意力,它像是有灵性似的,即使身受重伤也要把小灰狼叼到他的身边,像是乞求萧瑾熠施以援手,救下它的孩子。 狼是最为忠诚的动物之一,这便是萧瑾熠救下这只岌岌可危的小灰狼的原因。 没成想,才过几日就不见了身影。 “今日若是找不回来,你们知道该受什么惩罚。”萧瑾熠坐在马车里,气压被压制到了极点,拇指间的墨玉扳指缓缓转动,犀利的眸光像是要夺人性命一般,惊悚极了。 “是。”众多暗卫俯身领命后,便四散开来。 绵绵细雨还在倾然落下,空气中一股冷气弥漫在整个京城,秋已深。 “嗷呜~~” 一声稚嫩的吼叫声在整个倾兰院迸发开。 “原来是一只小狼啊!”姜云曦将小灰狼放进装满温水的木盆之中,拿着软帕为它擦掉了身上的污渍。 舒服,太舒服了! 小灰狼反转在木盆之中,白白的肚子朝上,由着姜云曦的帕子抚摸。 “郡主,这只小灰狼您是从哪儿抱回来的?”绾秋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京中怎么可能会有狼的存在,必定是哪家哪户养的。 “就在护城河的阁楼附近,见它被雨淋湿了,可怜兮兮的,我就将它带回来了。”姜云曦一边缓慢解释着,一边又将月桂花的精油滴在了小灰狼的毛发之上,洗去它身上的尘土味道。 姜云曦的话语不假,南衣却隐隐带着愁容看着盆中欢快的小灰狼。 听王府那边传来的消息,王爷对这只灰狼极为关注,可以算得上是爱宠了,如今它被清仪郡主带了回来,王府的暗卫必定在着急忙慌地四处寻找。 “南衣,你在发什么楞啊?去找一件带毛的披风来。”姜云曦凝白的手放在温水中轻抚小灰狼的脑袋,平静地唤了一句。 “是。”南衣赶忙回过神起身朝着衣柜那边走去。 今日的天气也是怪异,上午还乌云密布,阴雨绵绵,午后竟然冒出了暖阳。 “嗷呜~~~” 小灰狼蹲坐在石桌上,它像是心情很好,中午刚饱餐了一顿,肚子还是圆鼓鼓的,两只尖尖的耳朵直直竖立着,朝向北方欢快地嚎叫。 小狼的叫声无疑是吸引了一大批侍卫的注意力,纷纷举着武器奔赴过来。 “郡主,府中潜入了狼。”侍卫统领举着长剑,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眉眼犀利。 “王统领,刚才的叫声是他发出来的,无碍。”姜云曦抬手轻轻戳了戳小灰狼的脑袋,明眸皓齿,嫣然一笑“你们下去吧。” “这……”侍卫们都心怀疑惑,郡主何时养了一只小宠物? 莫非,是王爷或者世子带回来送给郡主的? 南衣在午时便将书信送了出去,这一封密信,显然让好几个暗卫免了责罚之灾。 “救命,原来是被郡主无意捡了去。” “我差点儿快急死了,幸好,幸好,我们快去禀报王爷吧。” 收到密信的暗卫率先赶忙拆开了信件,仔细一看,顿时几人大松了一口气,如漫步在无边无际的荒漠中忽然寻到了一片绿洲似的,激动得紧。 书房的阴霾终于散去,萧瑾熠拿着信件,黝黑的眸子中透着看不清的深意。 “那只灰狼性子顽劣,抓伤了不少暗卫,竟然能被姜云曦轻易抱了回去。” 甚是奇怪。 “那王爷,我们是否要去郡主的院落将灰狼带回来?”竹影呈抱拳之礼向前一步。 “姑且不用,先派一个人去瞧瞧那只狼的动静。”萧瑾熠放下了信纸,语调渐缓,声音些许随和。 他便暂且认为,这只小狼是自愿被抱走的。 …………好几个日升月落过去。 萧瑾熠为何还不来王府寻你? 某日午后,姜云曦带着小灰狼坐在院落里晒太阳,不时,等她阖上眼眸之后脑海中便出现这样一个疑惑。 莫非,在萧瑾熠眼中一个宠物丢了死了并不重要,想来也是,一个本就冷血的人,又怎么会生出怜悯爱惜的情感? 小灰狼刚吃饱饭,匍匐在姜云曦的膝上闭眼安神,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就这么耷拉在她的腿边,毫无防备之意。 姜云曦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何这只狼愿意卸下野性这么顺从自己,抱它回来的那日是因为自己身上沾染了萧瑾熠的气息,那么今后的这几日呢? “嗯~”小狼像是做了梦,还动了动嘴巴哼唧了一声。 正当姜云曦有些郁闷之时,一股熟悉的气息被她捕捉到了。 是萧瑾熠! 一抹喜色隐隐从她眉眼中闪过,长长的眼睫眨了眨,姜云曦故作茫然地抬手翻看书本,偶尔摸了摸腿上趴着的小灰狼。 看来,她以后也该有点儿耐心,万事都不能心急,否则可吃不了热豆腐。 萧瑾熠的身影隐匿在暗处,但是视线依旧清晰。 他从深山中救回来的野狼,正团成了一团蜷缩在姜云曦腿上,尾巴偶尔动一动,恣意得很。 它过得倒是不错,看着像是胖了。 “呜——”忽地,小灰狼猛地抬起了脑袋往四周嗅了嗅。 好熟悉的味道,是主人! “你怎么了?又饿了?”姜云曦懵懂地放下了书,清澈的目光随着灰狼的奔跑的方向看去,它站在白墙边上尾巴转圈似的激动摇摆。 这头小狼果真不一般,姜云曦嘴角隐隐含笑,起身朝着小灰狼所在的地方走去,口吻温柔“是想出去玩了吗?” “嗷呜~”不是不是,我闻到主人的气息了,他就在这儿! 小灰狼明亮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锁定了萧瑾熠的藏身之地,这下,他竟然被逼的不得不现身。 姜云曦只觉得身边的空气剧烈流动,刮出一阵阴风来,树枝哗哗摇动,瞬间,萧瑾熠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殿下~”姜云曦像是被萧瑾熠的忽然出现吓到了,声音带着轻微颤意。 “您怎么在这儿?” ------------ 第23章 灰狼变胖猪 萧瑾熠眸光落在小灰狼的身上,眼神略带深意。 若不是这只嗅觉敏锐的狼,他定不会暴露。 “嗷呜~” 小灰狼看着萧瑾熠的眼神有些冷漠便弱弱地叫唤了一声,尾巴悠悠转动的同时,脑袋也朝着姜云曦的腿边磨蹭。 主人好凶啊! “看样子,本王的宠物还挺喜欢你。”萧瑾熠没有正面回复姜云曦刚才提出的问题,轻轻抬手朝着小灰狼勾了勾,它便激动地跑到了他的身边。 姜云曦美眸中含着惊讶,又迅速低下眉梢,腔调渐软“臣女不知道这是殿下的宠物。” “呜。”灰狼像是察觉到了姜云曦的异样情绪,赶忙又跑到了她的腿边转悠。 “它倒是通人性。”萧瑾熠瞧着小灰狼这般讨好姜云曦,眸底的情绪略显复杂,却未有半分的怒意,更像是感叹一般开腔。 “殿下,那您将它带回去吧。”姜云曦后退了一小步,显然是有些惧怕萧瑾熠生气,一双桃粉的花眸中带着不舍。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只小狼。 “罢了,本王最近军务繁忙,也没空看着这只不听话的狼,就由你帮本王照看一段时间。” 萧瑾熠见姜云曦眸中依依不舍的神情,忽然觉得,自己若是将这只狼带走,她下一秒就能又包着眼泪哭出来似的,最后,搞得自己跟一个罪人一样。 “真的?”姜云曦掀起眼皮,幽幽问道。 “君无戏言。”萧瑾熠沉稳的嗓音像是安神剂一般,让姜云曦眸中微笑绽放开来。 弯弯如月的眼眸藏不住欢喜,樱唇扬起漂亮的弧度,清美的脸蛋儿白皙动人,她的情绪倒是很容易感染到其他人。 “那臣女会好好照顾这只小灰狼的。”连萧瑾熠都无法察觉到,姜云曦眼中那丝计谋得逞的悻悻亮光闪过,只是觉得她心思不深,悲喜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院中微风轻拂,姜云曦的注意力还在小灰狼的身上时,萧瑾熠已经动用轻功离去。 “走,带你去逛花园。”姜云曦如今心情很不错,直接蹲下身把肚子圆鼓鼓的小灰狼轻松抱了起来,朝着青石板路迈步而去。 一路上,姜云曦自言自语着“给你取个名字吧,叫小灰灰如何?” “诶,不行,等你长大了就不适合这个名字了。” “那就叫灰灰吧,挺适合你的形象。”最后,姜云曦敲定一声。 “嗷呜~”我喜欢。 灰灰伸张了一下四肢,发出了属于狼族欢快的叫声。 ………… 姜云曦这下名正言顺地将灰灰安置在王府之中,找了上等的木匠给它制作了一个小房子当窝,还用了一些装饰品休整了一番,饮食就放在一边,窝里垫着棉被芯,看着温馨极了。 此时,灰灰正在窝里翻滚,让每一处地方沾上它的气息。 “郡主,这才过了十天,我怎么感觉灰灰胖了不少?”青婳的眉心动了动,一眼就瞧见灰灰圆滚滚的肚子,跟要爆炸了似的,脸颊也长圆了。 姜云曦抬手戳了戳灰灰的圆肚子,认真点了点头“确实有些胖了,不过,胖点儿可爱啊!” 南衣站在一边默默摇了摇头,这只小灰狼再胖一些,王爷估计都会开始嫌弃它了。 毕竟,王爷最烦好吃懒做的东西,这只狼全占了。 整日吃完就睡,睡醒了又吃,一日里最大的运动量就是跟着郡主去逛一圈花园,或者在绿草坪上玩一会儿。 此时,被萧瑾熠派来探查情况的暗七看见眼前这一幕直接呆滞住。 这……这是十几天前那只骨瘦如柴的小灰狼? 暗七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将眸子睁得很大,再次看向院中的小屋。 灰灰慢悠悠从里面走出来,下腹露出很明显的弧线,显然是圆肚子的轮廓,毛发锃亮蓬松,看起来长大了一些,两个前肢往前一伸,本以为它要做什么小运动的时候,它竟然就这么……趴在了地上。 “救命,这分明就是一只胖猪。”暗一暗暗啧了几声,随即离开。 昨日萧瑾熠的军政事务才处理完,刚有空闲的时候便派遣了暗七去倾兰院瞧一瞧,没想到,竟然等到了这样的消息。 “猪?”萧瑾熠顿下翻页的动作,双眼微眯,修长的指尖夹着书本,话语带着疑惑。 “呃……就是这只狼吧~它长得有点儿快。”暗七委婉地解释了一遍“跟一只小乳猪差不多。” 萧瑾熠薄唇轻勾,好奇心被激起,随即就放下书准备亲自去瞧上一眼。 “你们不用跟来。” “是。” ------------ 第24章 殿下好凶 天气转凉后,姜云曦便有了在午后坐在庭院中晒太阳的习惯,挂在粗壮的桃花树枝干上的秋千轻微摆动,粉色的纱裙也跟着摇晃。 灰灰就蹲坐在秋千的旁边,清风拂过,它的毛发也跟着往一边吹。 光秃秃的枝干挡不住暖阳光辉,姜云曦一抬眸便可以瞧见金灿灿的太阳高高挂起,却没有烈日炎炎的灼热感,照在身上舒服极了。 “呼,嗷呜~”灰灰伸了一个懒腰,甩了甩自己的尾巴和脑袋。 “是不是无聊了?”姜云曦的头靠在秋千绳索边,目光紧随着灰灰的动静。 姜云曦站起身来朝着湖心亭走去,湖水如镜面一般平静,站在亭边,还能清楚地瞧见湖中倒影。 灰灰摇着尾巴跟上前去,熟练地跳到了凉亭临边的平台上去,激动地看着湖中游动嬉戏的小金鱼。 “你……不会想吃了它们吧?”姜云曦半坐在台面上,抬手戳了戳灰灰的脑袋瓜,得到了它肯定的回复。 此时,一道黑影悄然现身在湖边,只需姜云曦转头一眼便可以瞧见。 “它们不好吃。” “嗷呜~”没吃过,想尝尝。 灰灰张开了嘴巴,两只爪子扣住凉亭的地面,蓄势待发,尾巴摇晃的幅度更加大了。 狼吃鱼,多么陌生的一个词汇。 姜云曦察觉到了院中那股熟悉而强势的气息,却始终没有抬起头来朝着右侧看,目光全然放置在灰灰的身上。 “姜云曦。” 片刻之后,萧瑾熠深吸了一口气,沉声主动暴露了自己。 他都站得这般明显了,但是姜云曦根本感知不到,也不抬起头来,若不是知道她不会武功没有内力,否则,定觉得她是在故意玩弄自己。 姜云曦听见声音后才将眸光挪到了右侧,萧瑾熠赫然站在湖边上,手负在身后,松姿挺立,眸光犀利极了。 “殿下。” 姜云曦眼中闪过惊奇神色,缓缓站起身来,此时的灰灰注意力还是全然放在鱼儿的身上,直接忽视了它的主人。 “别看了。”姜云曦暗暗戳了戳灰灰的脊背,眸中带着小心虚。 灰灰这才转过头来,看见萧瑾熠的身影后眼前一亮,屁颠屁颠跑了过去,小肚子跟着轻微晃动,滑稽极了。 萧瑾熠暗暗蹙紧了眉头,双眼微睨,默默吐出一口长气来,像是有些无语。 姜云曦自己娇瘦得紧,却将这只狼养的这般肥胖。 “你给它吃了什么?”萧瑾熠润朗的声腔中透着无奈,看着姜云曦缓步走过来,便开口问。 “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呗。”姜云曦两个食指相对戳了戳,小脑袋稍稍垂下,认真地回复了一句。 萧瑾熠屈起了手指,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嗷呜。” “别叫。”萧瑾熠一声呵斥,灰灰立刻被震慑住,闭上了嘴巴乖巧地蹲在他的身边。 姜云曦后退了一小步,也被这一声训斥吓住了,抬眸之时,双眼已经泛着水光,一张漂亮极致的脸蛋儿上俨然有些苍茫。 “本王并未说你。”萧瑾熠这才察觉到姜云曦的变化,赶忙转变了腔调解释了一句,但是并未有什么用。 “殿下好凶。”姜云曦瘪着嘴巴,楚楚可怜道。 萧瑾熠噎住了。 灰灰转悠在姜云曦的身边,用头轻轻蹭着她的腿以示安慰。 这下好了,萧瑾熠将两个都惹急了。 “别哭了。”萧瑾熠眉梢垂下,眼睫下阴沉的眸子扫了一眼姜云曦,话语放低。 “我才没哭。”姜云曦故作坚强说着,但眼角的泪珠却自觉地直接滚落下来,好不令人疼惜。 若是此时有人在场,非得暗自抱怨一句萧瑾熠:一点儿都不懂怜香惜玉! “嗷呜。”别说了,她哭得更凶了。 灰灰焦急地尾巴在打转,眼前是对它最最最好的人,可千万别把我的饭碗惹急了。 萧瑾熠指节动了动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场面,干脆如风一般,飞身逃离去。 这就跑了?姜云曦唇角缓缓勾起,憋回了快要流出来的眼泪。 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殿下……软肋被她找到了。 “灰灰,我们回房间去。”姜云曦蹲下身把灰灰抱了起来“让青婳给你煮一条鱼儿吧!” 萧瑾熠走的很仓皇,刚回到王府便急召了竹影。 “去,给我把南衣叫过来。” “啊?若是这般,南衣很容易暴露的。”竹影有些疑虑,毕竟南衣是清仪郡主的贴身侍女,若是长时间不在,便很容易引起怀疑。 “本王说什么你听不见?”萧瑾熠的声音冷到极致,骨节分明的指节一下一下敲打着书案,眉梢抬起,周围的气压瞬间降低。 “是。”竹影赶忙抱拳领命,转身离去。 殿下这是吃火药了?竹影揣度一句后,便直接飞身上了屋檐,离开了王府。 南衣此时正在给花圃中的鲜花苗浇水,忽地一支令箭从她正前方袭来,南衣迅速侧身抬手,运用内功紧紧握住。 【速回王府。】 南衣的眸子深了深,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想到这一点,她便迅速放下了水壶,扫了一眼四周,无人,随即就飞身离开。 书房内,气氛压抑得可怕,暗七默默站在角落,费尽心思想要缩小自己存在感。 “王爷,南衣回来了。”竹影推门而入,身后紧跟着南衣。 一进门,南衣便觉得气氛格外低沉,抬眸之时,萧瑾熠正拿着一只银箭矢把玩,难道她任务出错了? “王爷。”南衣跪下行礼,垂下眼皮不敢往上抬一眼,生怕跟萧瑾熠来个对视“您有何事吩咐?” “姜云曦如何了?” “郡主一切安好。”南衣如实告来。 “一切安好?”萧瑾熠冷嗤一声,脑海中便立刻回忆起姜云曦娇滴滴落眼泪的场景,楚楚可怜,惹人怜悯。 南衣的脑中思绪错杂,没有一条思路是捋直了的。 “本王把她凶哭了你没看见?”良久,萧瑾熠放下了箭矢,冷不丁地威视着南衣,压迫感十足。 “!!!” 站在书房的三人顿时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崩开了似的。 王爷这么不怜香惜玉? ------------ 第25章 碰到她的脸蛋儿 “郡主哭了?” “属下并未瞧见郡主的情绪有何不对。”南衣抬起头来,话语很坚定“郡主在院中晒了晒太阳后就回了房间小憩。” 萧瑾熠没有说话,房间里沉寂了片刻。 “今日叫你回来,是想问你姜云曦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郡主……郡主其实最喜欢您的那个小宠物。”南衣缓缓道来。 竹影与暗七视线相对一眼,又略带深意地移开。 这是要哄郡主的节奏啊!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咱以后看见郡主可得放尊敬了。 “行了,你回去吧。”萧瑾熠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阶梯走下来,冷眸掠过竹影与暗七两人,清冽的嗓音响起。 “是。” 此刻,灰灰也回了自己的小窝睡觉,姜云曦躺在床上小憩,屋中淡雅的熏香在光的照射下有了形状,窗外清风袅袅,岁月静好。 ………… 此后的几日,萧瑾熠还未将灰灰带走,任由它留在姜云曦身边。 姜云曦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也能感觉到是与那日湖边发生的事情有关。 “呜——” 灰灰又长大了一些,跟第一天来到王府的模样简直天差地别,狼的特征也逐渐显露出来。 “曦儿,你何时养了一只狼?从哪儿来的?”今日,姜昱淮来院中给姜云曦送了周记的桃花酥饼来,正巧碰见灰灰在畅快的嚎叫,顿时两眼发黑,有些担忧。 “哥哥,它是我在护城河边捡到的。”姜云曦摸了摸灰灰的脑袋“你看,是不是很乖?” “狼生性凶猛……”姜昱淮把糕点放在了石桌上便开始了他的教导,一字一句都透露出一股担心之意。 姜云曦把灰灰拢在自己的怀里,神色坚定,一点儿都容不得商量“哥哥,我就是喜欢它。” “养了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姜云曦闷着声,软软地回复一句,双眸直勾勾看向姜昱淮,哝哝道“哥哥,它很乖的。” 姜昱淮抱着手臂,对姜云曦这般宠爱一只小灰狼的行为颇为无奈,但是又能如何呢? 这是他的亲妹妹,他绝对不可能夺人所爱的,只能随着她的意愿道“曦儿,哥哥也拿你没有办法。” “明日我们要回外祖家,你可别把它带上。”姜昱淮细细叮嘱着,目光还放在小灰狼的脖子上,姜云曦给它准备了一个月牙小吊坠,看起来富贵极了。 “知道啦。”姜云曦乖乖点头。 此时,眼前的这一幕全然被暗处的萧瑾熠尽收眼底。 看得出来,姜云曦确实最喜欢这只小灰狼,那他便成人之美一次罢了。 反正,这只灰狼看着也被她收买了,他若是强行带它回去,两方都会不愉快。 夜深了,今晚月色很美,皎皎明月挂枝头,吹去夜间薄雾。 院落笼罩在月华光亮下,一瞬黑影潜入了房间,尚未惊动灰灰。 姜云曦在察觉到动静的那一刻就清醒了过来,暗暗捏紧了被子,眼眸睁开,瞧见珠帘外一抹黑色的身影越走越近。 萧瑾熠! 姜云曦怕被他察觉,便赶忙闭上眼,强行收揽住自己身上的气息。 与萧瑾熠待在一起的时候,她便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上来自强者的威压,他的实力绝对跟她不相上下。 珠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伴着烛火,入眼便是姜云曦恬静安谧的睡颜。 精致漂亮的脸蛋儿毫无瑕疵,肤若凝脂,眉眼如画,樱唇翕合,长长睫羽下落出一片阴影。 姜云曦生的很美,这一点萧瑾熠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很清楚。 “唔,坏人。” 姜云曦此时眉心动了动,眼眸却未睁开,喃喃呓语着。 做梦了? 萧瑾熠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姜云曦单薄的背露了出来,襦裙之下,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 萧瑾熠俯身给她拢了拢被子,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脸颊,像是剥壳的熟鸡蛋,白嫩得紧,一时间,他觉得自己的指尖带电似的,电流直通心脏。 呼吸一滞,鼻尖氤氲着姜云曦身上的清雅花香,搅乱了他的心绪。 同时,姜云曦也被萧瑾熠的这个动作给惊扰了,温热的指尖就这么从她脸上划过,惹人心颤。 姜云曦眉心轻蹙,尔尔,又渐渐平和下来。 娇滴滴的,让人保护欲十足。 ------------ 第26章 遇刺,怒火 萧瑾熠愣了半晌,这才直起腰身来,漆黑的眸子酝酿着晦涩不明的情绪。 他刚才,约莫是沉迷了。 珠帘放下,黑影离去,姜云曦才缓缓睁开双眼,萧瑾熠的气息还留在屋内,一种清淡的乌木龙涎香味。 他又半夜潜入她的房间,这次是为了什么? 直至第二日,竹影悄然来传话的时候她才明白,萧瑾熠将灰灰送给她了。 这算是……哄她? 沈国公府在城北的东侧,离镇北王府还有一段距离,姜云曦今日与沈鸢共乘坐一辆马车去往沈家。 “母亲,我也好久没有见过外祖父了。” 姜云曦坐在一边跟沈鸢有说有笑,眉宇间尽是欢喜神色,上一世的她孤苦无依,这一世家庭美满,无论如何她都会好好珍惜的。 “你外祖父近日刚从边塞回来,一把年纪了还喜欢往边疆跑,待会儿你可得帮我劝劝他!”谈起沈国公,沈鸢又是一脸愁容,她的父亲大人一心忠君报国,若不是家里人劝着,他怕是要一辈子待在南疆了。 “好。”姜云曦听话地点点头。 马车外,绾秋驾驭着马车缓缓在官道上行驶,两行的树木稀疏,秋叶飘落,寂静得紧。 姜昱淮与姜启风骑着骏马走在前方,隐隐也觉得有些不安。 姜云曦坐在马车中,偶然掀开了窗口锦布,看见外面冷寂的气氛,总像是暴风雨前的蓄势一般,只有车轮转动和马蹄落地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 “今日官道为什么这么安静啊?”姜云曦淡问一句。 “曦儿,待会儿你跟母亲就在马车里别出来,我也感觉哪儿不对劲。”姜昱淮已经暗暗握紧了剑柄,侧眸跟姜启风对视一眼,两人所见略同。 绾秋与南衣也相视一眼,她们只有一个目的,保护好马车里的郡主和王妃。 嗖—— 嗖—— 顿时,左右两侧以雷霆之势飞来数根箭矢,姜云曦眸色一沉,马车已然停在原地。 “保护好郡主和王妃!” 两侧的侍卫立刻围成一圈将马车包围了起来,姜昱淮拿起马鞍上的弓箭,运用了内功拉出长弦,箭矢飞出去,直中一名杀手的心脏。 “我倒要看看是哪儿来的刺客,胆子竟这般大。”姜启风常年征战沙场,身上早已有种历经风霜的杀戮感,拔出剑刃之时,几十位黑衣杀手立即从四面八方飞来。 “曦儿,别怕。”沈鸢不会武功,外面刀剑相磨的声音越发刺耳,其实她也怕的紧,但还是故作坚强地揽住了姜云曦的肩膀安慰她。 “母亲,有父亲和哥哥在,我不怕的。”姜云曦菀菀扬起唇角,抱着沈鸢的一只手臂有些撒娇道。 但是,姜云曦看似放松下来了,其实心底也免不了担忧,敢公然刺杀镇北王府的人,定是做足了准备,派出来的杀手武功绝对不低。 即使她很清楚哥哥和父亲的武功高强,但是敌众我寡,总是站在不利地位。 听外面的刀剑声,姜云曦快要按捺不住心底的怒意,剑风扫过,车窗的帘子被剑刃刮起,一个黑影直冲而来。 但是刚要碰到马车的时候,被绾秋的匕首直刺心脏,狠狠摔落在地。 姜云曦正好趁着这么短暂的几秒,看见了马车外的情景,父兄都被杀手围攻,随行的侍卫已然死去了一大半,绾秋与南衣阻击接二连三袭来的杀手也有些吃力。 不行,她得出手帮忙。 姜云曦拂起衣袖,迷药从袖口散落出来,顿时,沈鸢觉得眼皮很沉,靠在姜云曦的肩头昏迷过去。 每个人都在忙着与刺客对战,姜云曦微微掀开了车帘,看准了刺客的方位。 淬了剧毒的银针蓄了内力飞出,每一根针都准确地射中了包围着姜昱淮的刺客。 姜昱淮挥剑,正将一位刺客割喉,但是再次抬眸应对下一个的时候,周围的几个刺客竟然如鬼魂般直直坠倒在地。 情势紧急,并未有太多的时间给姜昱淮思考,他转身就去帮助姜启风了。 今日出行的四人,凡是有一个人受伤对于整个镇北王府都是强大的打击。 南衣和绾秋的武功较高,两人是同一个暗卫营出来的人,在战术上也能够很好的磨合,能够有效地应对前来的刺客。 片刻之后,姜云曦观察了一下形势,如今父亲他们占上风,是时候了。 “母亲,您怎么了?”姜云曦的带着哭腔的呼唤声让外面的四人顿时注意力被吸引。 刺客本就落了下风只剩下几人,趁着这个机会便赶紧逃离此地。 “鸢儿。”姜启风飞奔而来,掀开了车帘瞧见沈鸢已经昏迷了过去,绾秋赶紧上前来简单探了一下她的脉搏,松了一口气。 “王妃这是惊吓过度昏迷了。” 此话一出,众人才放下心来。 “曦儿别怕,刺客已经逃了。”姜昱淮将沾血的刀刃随意扔在马车外,摸了摸姜云曦的脑袋暖声安慰着,他知道她不喜欢血腥味,所以没敢靠太近。 “哥哥,你身上有血。”姜云曦有些担忧地望着姜昱淮白色外衫上的血渍,呢喃道。 “放心,我没有受伤,这些血是刺客的。”姜昱淮知道姜云曦是在担心他,便畅然地勾唇笑了笑。 “昱淮,你去统计一下伤亡人数,今日见血不宜去岳父家,先回王府再说。” “好。” 姜云曦的眼睛被姜昱淮小心遮掩住,生怕她看了如此血腥的画面而害怕。 “看样子,是千机营的余孽。” 千机营!姜云曦暗暗捏紧了手,轩辕珩竟然在京城还有细作,能一次性派出这么多人,绝对还有她所不知道的据点。 原来,他早早的就开始防范自己了。 想到这儿,姜云曦不禁暗自冷笑着: 好啊轩辕珩,那本郡主便要瞧瞧你的据点能藏得多深! ------------ 第27章 围剿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次遇刺的消息就已经传进了萧瑾熠耳中。 “南诏国千机营的幕后主使来自于皇室,这次自杀式的刺杀任务显然是被惹急了才做得出来的,不过也暴露了他们在京城还有其他的据点,现在你就派遣暗卫,去京城的郊外彻查一番。” 高堂之上,萧瑾熠清冽的声音传来,自带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是。”竹影领命之后就转身离去,屋内还剩下暗七与暗一并立站着。 “姜……”萧瑾熠正要继续发问的时候,暗七便立刻意会,率先做出了答复。 “郡主她只是受了惊吓,并未受伤。” “本王问你了?”萧瑾熠嗓音一沉,凌厉的双眸扫过暗七的身影,不怒自威,手上转悠扳指的动作一停。 暗一冥冥之中后退了一小步,与暗七拉开了距离。 这个暗七,一天天咋咋呼呼的,活该被骂。 “属下知罪。”暗七赶忙利落而坦荡地跪下领罪“没有下次了。” “本王的意思是,你亲自去瞧瞧再给答复。” “是。”暗七飞速离开。 暗一冷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暗七这番模样不禁暗暗摇了摇头,他到底是怎么被王爷提拔到暗卫的啊? ……倾兰院。 姜云曦在前院待了好些时间才回到自己的院落,灰灰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了. “灰灰。”姜云曦心底已经有了主意,蹲下身摸了摸灰灰的头,眼波流转,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南衣,你带着灰灰去停尸房,随后再带着它去刺杀现场,也许,它会给我们一个惊喜。” 南衣点点头,便抱起了灰灰朝着王府别院走去。 “嗷呜~” 灰灰像是知道自己被赋予了某种希望,赶忙鼓舞士气似的叫唤了一声。 “郡主,灰灰真的可以嗅到气味吗?”绾秋有些疑虑。 “它可是狼,嗅觉灵敏,若是实在找不出来,也可以给父亲一个大致的追击方向。”姜云曦站起身来悠然解释道,目视着灰灰离开的路线,随后才侧身进院。 院中的丫鬟看见姜云曦进门后就自觉地行礼退下了,大家都清楚她们家郡主喜静,所以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姜云曦朝着院中凉亭走去,浅尝了一口桂花糕,再次抬起眼时,墙头已经多了一簇身影。 又来了。 萧瑾熠可真是让她琢磨不透,看着生人勿近,却偏偏明里暗里打探关于她的事情。 若是感兴趣了,为何不明说? 还是她不够吸引人? “咳咳。”姜云曦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咳嗽了两声,顿时,青婳的眉头再也没有舒缓过。 “郡主,您又感了风寒,我让大夫来瞧瞧。”青婳给姜云曦倒上了一杯热茶,随后就准备转身离开去请府医。 姜云曦其实很想说,她只是被桂花糕噎住了,但是,青婳的脚步有点儿快,说话她也听不见。 暗七趴在墙头,同样也是面露难色。 啧,郡主感染风寒了,回去告诉王爷。 想罢,暗七收回了脑袋,跳下墙头就往王府赶。 同时,灰灰确实不负众望,站在刺杀现场的时候敏锐地找准了方向,一路向东跑去。 姜昱淮带着一批侍卫跟在后面,南衣走在前方,时刻关注灰灰的动向,这可是郡主和王爷的爱宠,要是有什么闪失她可就罪过了。 “南衣,你抱着灰灰退到后面,待会儿刀剑不长眼。”姜昱淮右手执剑,凌厉的眸光往侧面扫过。 “是。” 南衣将灰灰抱在怀里,害怕待会儿乱箭射出来伤了它。 灰灰从未见过这般大场面,虽然是蜷缩在南衣的怀里,但是头忍不住想要探出来看。 嗖嗖的箭声响起,俨然,对面发现自己已经暴露了。 此时掩藏在苍颓院落后山上的暗卫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好似有人比他们还先动手。 “不出意外,应该是镇北王府的人,前后夹击,上。”竹影利落地挥手,剑刃起,银白的光刺眼得紧,数名暗卫朝着山下狂奔。 落叶扬起,被利刃无情划破,萧瑾熠的暗卫经过严密嗜血的训练,对付千机营的黄衣蝶者绝对不成问题。 “主上大人,我们,被包围了!” 院落里还残存着数十位蝶者仓皇迎击,他们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早就暴露出来。 “从密道逃,你们留下断后。” 此时,一位身着紫衫的女子狠厉地瞧了一眼姜昱淮,银针扫过眼前的侍卫,几人瞬间倒地。 若是姜云曦在场,她定会认定出眼前人是谁——紫衣蝶者:云华 烟雾散铺满了院落,给蝶者留下了逃跑的时间,但是,功效不大。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细作便尽数横尸院中。 ------------ 第28章 又生病了? “姜世子。” 竹影带着一众暗卫朝着姜昱淮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将礼。 “属下奉王爷命令击杀千机营刺客,多谢世子相助。” 姜昱淮愣在原地,右手捏紧剑柄,感谢他相助?是不是搞反了? 摄政王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这才不过几炷香,他就已经派人寻到了千机营的据点。 “嗷呜——”饿了。 “是不是饿了?”南衣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光秃秃的枝干顶端已经出现了一层灰云,日落西山了。 竹影暗瞧了一眼灰灰,果然是胖了不少,不过这次,他们竟然是利用了这只狼的嗅觉来找寻据点。 “世子,那奴婢先将灰灰带回去了,它可能饿了。”南衣上前回禀一番。 “嗯。”姜昱淮颔首。 灰灰刚回到倾兰院,姜云曦已经让青婳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给它。 看着灰灰吃得这么开心,青婳觉得自己成就感十足,毕竟姜云曦的胃口很小,每次她做的美食也只吃的了一小部分。 但是灰灰不一样,每次都光盘了。 “郡主,那您秋猎大会的时候也要把灰灰带去吗?” “嗯。” 姜云曦光听秋猎大会这个名字就知道有多无聊了,她现在只是一个娇柔不堪的千金,又不能去射箭打猎,只能乖乖待在营帐里,若是没有灰灰陪着,都不知道怎么消遣时间了。 “不过,您现在得注意着点儿身体,可千万别感染了风寒,毕竟现在都有点儿征兆了。” “我那只是噎着了,你不要这么担心。”姜云曦摇了摇头,美眸轻蹙。 “是。” 另一边,暗七已经将消息告诉了萧瑾熠。 “又生病了?”萧瑾熠得到消息之后,眉目间氤氲着一种未明的神色,眼眸轻垂下来。 “郡主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太好,如今天气转凉,受寒也正常。”暗七头头是道地跟着分析。 姜云曦温婉娇美的身影再次重现于脑海中,她因为做噩梦而拧起眉头,因为生病而难受得掉眼泪的画面始终无法散去。 镇北王府的人也真没用,竟然不知道让大夫好好调养一番姜云曦的身体。 “你先下去吧。” “是。” 风吹落叶,院中的树枝上已经挂不住一张叶子了,今日,是皇上秋猎大会正式开始的前一天。 秋猎大会主要是比拼年轻一辈的才干,去年拔得头筹的是瑞王。 不过还是有人在幕后议论,若是去年摄政王回京参与狩猎比赛,定会碾压瑞王取得头筹。 今年,皇上下令命三品以上的官员可以携带妻女共同参与宴会,观赏我北尧男儿风范,所以,姜云曦才会被迫出席。 马车驶往北郊皇家狩猎园的路上,姜昱淮负责此次狩猎大会皇室安危,所以提前好几日就已经走了。 姜启风要陪同皇上一起,沈鸢借病待在府中,这次,马车内便只有姜云曦一人,但是周围的守卫倒是不少。 “青婳,这次狩猎大会摄政王殿下会参加吗?”姜云曦抱着灰灰,偶尔揉一揉它智慧的脑袋瓜,无意间问了一句。 “摄政王殿下应该会参加吧~”青婳的回答有些犹豫,因为谁也拿不准萧瑾熠的心思。 会参加就好啊!又有得玩了。 姜云曦葱白的指尖轻轻拨弄小茶桌上摆放的几朵月季花瓣,嘴角扬起似有似无的轻笑,心底默默掩藏了一颗捉弄人的种子。 今日的姜云曦衣着打扮格外精致,抛开身上穿着的烟粉薄雾云纱宫裙,柔白似玉的手腕上还佩戴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纯白琉璃镯,在熠熠光辉下折射出淡彩的色泽。 微微偏头,精致的步摇流苏也跟着坠过来,娇美脱俗,像极了落入凡尘的月宫仙子。 “看什么呢?”见青婳有些呆滞,姜云曦轻飘飘地只问一句。 “没什么,只觉得,郡主真美。” ------------ 第29章 在他身旁磨墨 马车行驶到停放的地点,侍卫已经放置好了阶梯等着姜云曦缓慢下来。 数百个营帐规规矩矩地扎在前方,有大有小,一般来说女眷都是好几个人共居一个营帐,但是姜云曦身份尊贵,自然能够拥有单独的空间。 跟着侍卫一路走向北方,姜云曦刚进营帐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月桂香。 俨然,姜昱淮命人将营帐精心布置了一番,否则,这里面充斥的该是一种沉闷的气息,而不是这般清雅宜人。 “我哥哥呢?” 姜云曦侧眸看向引路的将士,软声问道。 “郡主,世子正在带人巡视园林,应该过一个时辰才会回来。” “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姜云曦抱着灰灰点头表示知晓,舒展了笑颜扫了一眼门口。 “是。” 青婳正在布置床铺,这次姜云曦只带了青婳与绾秋在身边,南衣留在了院中照看她的花花草草。 “青婳,我先出去逛逛。”姜云曦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萧瑾熠了,想必灰灰也很想见到它的主人。 狩猎大会禁卫军层层把守着,连姜昱淮都亲自上阵,自然是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所以姜云曦正好有理由让绾秋不必跟上来。 灰灰对萧瑾熠身上的气味很是敏感,摇晃着毛茸茸的尾巴就朝着东边赶。 许是它知晓姜云曦走得慢,还故意放慢了步伐。 “嗷呜~” 气味愈加浓烈,灰灰激动地叫了一声。 黑色的营帐里,萧瑾熠顿住了翻书的动作,竹影也听见了声音,暗暗朝着门口看去。 “好像是那只灰狼。” 不过几个呼吸间,灰灰就钻进了营帐里,探出一颗圆圆的头颅,两只耳朵直直挺立着。 萧瑾熠眉宇动了动,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灰灰也钻了进来,尾巴轻摇,围绕在萧瑾熠的腿边转圈。 “王爷,郡主不在外面。”竹影事先掀开了营帐厚重的帘布,没有发现姜云曦的身影。 “你自己偷跑出来的?” “嗷呜——”才不是呢! 灰灰嚎叫一声,奈何无人能听懂,便觉得它就是承认了。 “真不乖。”萧瑾熠睨了一眼灰灰便抬起黑眸,步伐沉稳地走出了营帐,环视一眼四周后,轻叹一句。 “去查一下姜云曦在哪个营帐,让她自己来领。” “是。”站在门口的两个暗卫便立刻离开。 竹影跟随在萧瑾熠的身边,默默咽了两口水,其实这只狼肯定能够自己回去,王爷偏要郡主亲自来一趟…… 姜云曦适才瞧见灰灰冲向前面那个耀目的黑色营帐后就悄然隐匿了身影,不过她才不要这么主动。 等着萧瑾熠主动来寻她才好。 ………… “灰灰不见了。” “青婳~”姜云曦的声音因为心急而带着娇软的哭腔。 暗七进营帐的时候恰好看见了这一幕,赶忙开口“郡主,灰灰在王爷的营帐。” “不过,王爷让您亲自去带回来。” “我知道了。”姜云曦这才收住了情绪,缓缓起身跟着暗七过去。 “青婳,你就留在帐中等着我就是了。”临走时,见青婳要跟上前来,姜云曦赶忙回眸叮嘱一句。 青婳这才停住脚步,想到如今身在狩猎大宴会场,摄政王再怎么放肆也不会对郡主怎么样,逐渐放下了心,点了点头。 萧瑾熠坐在书案前方,修长白净的手捏着毛笔挥洒墨水,一个个潇扬大气的字体便露于宣纸之上。 “嗷呜~” 灰灰伏在萧瑾熠的书案边上,瞧见姜云曦的身影后赶忙叫出声,跑到了她的身边。 主人可太凶了,他刚才骂我乱跑~老委屈了。 “摄政王殿下。”姜云曦浅浅屈膝行了一礼,眼眶却还是红红的,萧瑾熠看懂了暗七的眼神示意,明白了原因。 “过来。”萧瑾熠的声音清淡。 姜云曦乖乖走过去,竹影跟暗七识相地离开了房间,看见灰灰蹲坐在姜云曦的身边,顺带也把它带走了。 “嗷呜~” 别动我!我要挨着两个主人! 但是,灰狼毕竟还小,丈不住两个会武之人强行抱起。 “哭了?” “才没有。”姜云曦硬气地摇摇头,站在书案旁边,语调是上扬的。 “坐下,磨墨,就当是……本王替你照看了那只灰狼的报酬。”萧瑾熠重新拿起了镶金的狼毫,挪了一下镇纸,悠然道来。 姜云曦没有继续说话,听话地坐在了一边,取下手腕上的玉镯,挪了一下砚台,稍微远离了萧瑾熠,不然两人挨得太近了。 墨条在砚台中央辗转,出墨丝滑,墨汁着色均匀。 萧瑾熠沾墨的时候,眸底流过一丝不明的喜色,唇角若有若无地轻勾起。 ------------ 第30章 姜云曦,你还真是让本王意外 营帐宽敞而安静,只听得见墨条与砚盘相触的哗哗声。 “好无聊啊~”姜云曦看着墨水也差不多了,便放下墨条来单手撑着下颌侧眸凝着萧瑾熠的动作。 他的字体如虬龙雄鹰,大气磅礴,一笔一划都带着一股子威严之气。 “殿下~”姜云曦的声音如清风浮云般娇软,纤白的手轻拿起玉镯戴上,嗓音绵绵的“那我回去咯。” “现在营帐外人多眼杂,你确定就这么离开?“萧瑾熠落下笔,尾稍抬起朝着姜云曦看去。 灰灰此时趁着竹影与暗七不注意再次钻进了营帐,朝着姜云曦直冲而来,它又饿了。 “呜~” “可是灰灰饿了。”姜云曦伸手挠了挠灰灰的下颌,视线与萧瑾熠相交错,单纯地嘟囔一句。 “它是该饿两顿。”萧瑾熠目光简单地扫过灰灰胖嘟嘟的身体,口吻凌厉极了。 灰灰像是听懂了似的,一股脑地往姜云曦怀里蹭,委屈的很。 姜云曦也惯着它,萧瑾熠见到这个场面,只觉得头疼,或许,他将这只狼留在她身边的决定是错的。 原本瘦弱的小狼如今改头换面,这体格跟猪确实没有什么区别。 “殿下,你是不是在说灰灰胖了?” “嗯。”萧瑾熠也是坦荡,将书案上的东西都移开了,随即摆上的是一副崭新的棋盘。 又要下棋?姜云曦眸光轻瞥一眼盛着棋子的玉盘,萧瑾熠心思格外缜密,下棋容易暴露一个人的思维和心机,她得小心点儿。 灰灰将自己团在一起倒在地上,既然没有大餐它就只能睡觉了。 “殿下,臣女跟您下棋就只有输的份,无趣。”姜云曦瘪了瘪嘴巴,满不情愿地看着移到自己身前的白子,声音绵长,像撒娇一样。 “你的棋是跟谁学的?”萧瑾熠在棋台中央缓缓落下一颗黑子,暗沉沉的目光凝着姜云曦,平静淡漠的眸子如同一汪死水,带着审视。 姜云曦如实回答“是跟着兄长学的。” 姜昱淮长姜云曦六岁,跟着他学很正常。 不知为何,萧瑾熠总觉得,姜云曦的周身像是裹上了一层厚重的云雾,让他有些看不清她的心思。 书案一边的檀香静静燃烧着,棋台上的黑子与白子交错斑驳。 “殿下,这一局是不是该臣女赢啊?”姜云曦唇角勾起,嗓音揣着一丝傲娇之意,活脱脱像一个纯白的兔子因为吃到了胡萝卜而激动。 “嗯,是你赢了。”萧瑾熠看淡了输赢,却看不清姜云曦的心思。 甚至这长达一炷香的棋局,他都觉得姜云曦没有半分不对劲,从最先被压制到现在的逆风翻盘,他像是被带着走一般,但又转过头想,姜云曦好像没有这么聪明。 “时辰不早了,营帐外应该没有什么人,你先走吧。” “是。”姜云曦起身施了一礼,步伐轻快地朝着帐外走去,灰灰则是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嗷呜,终于能吃饭了,饿死了! 等姜云曦已经走远,竹影才持着剑刃进门。 “王爷,适才郡主的两个丫鬟在营帐附近徘徊了一会儿。” 此刻,萧瑾熠还沉浸在这一盘棋局之中,对于竹影的汇报也是满不在意。 “姜云曦,你还真是让本王意外。” ------------ 第31章 他心情不好 月华轻抚大地,洒下缕缕柔荧丝。 晚秋的风透着些许刺骨的阴寒,晚宴设置在狩猎场的百尺高台上,众多宫女已经摆好了宴席,零零散散的官员携其妻儿入场。 姜云曦从营帐中出来的时候,凉飕飕的冷风便迎面而来,像是带着魔力一样,无孔不入,即使身上搭着披风,也忍不住身体一颤。 “听闻清仪郡主身子娇弱,夜晚风寒,可得小心着点儿啊!万一一个不注意……” 才迈出营帐没几步,姜云曦便遇见了左相府的嫡女徐清儿,听见她这般明嘲暗讽的语调,便毫不客气地直接打断了她的声音。 “多日不见,也不知道徐小姐的琴练的如何了,可别又捧着错误的谱子练习半天,丢人现眼。”姜云曦斜眸扫了一眼徐清儿,冷不丁地开口。 徐清儿的痛点被毫不掩饰地戳中,顿时指尖攥紧,又因为两人身份有差距,不得不挤出一股笑意来回复姜云曦。 “多谢郡主提醒,臣女每日都勤于练习谱子,有专门的乐师指点,自然是不会出错。” “嗯。”姜云曦轻飘飘地回了一声便朝着前方走去。 徐清儿站在原地气的跺了跺脚,咬紧了后槽牙,一会儿才从齿中挤出几个字来“不就是一个病秧子嘛,说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 “小姐,慎言。”一边的贴身侍女赶忙小声提醒一句。 徐清儿不服气地挥了一下衣袖,冷冷瞥了一眼身后的人,傲气凌然“当今皇后是本小姐的亲姑母,我随便嫁一个皇子身份都比姜云曦身份尊贵,为何不能明说。” 侍女垂下了头,也不敢再说什么。 徐清儿骄傲放纵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她身为一个婢女,稍有不慎可能就会丢了脑袋。 这次,姜云曦的席位没有再挨着萧天泽,此次的宴会将女眷家属们都放在了一边,这不,姜云曦才坐下的时候,抬眸便是萧瑾熠的身影。 萧瑾熠今日着一件金丝暗纹流动的黑色锦袍,辉辉宫灯之下,他的五官更加硬朗挺立,清贵又慵懒的姿态,无时无刻不在透露出一股森森威严。 姜云曦自顾自倒上了一杯热茶,轻抿一口之后观察了一眼周围的人。 刚被她冷嘲过的徐清儿,在她的下位缓缓落座。 姜云曦轻拢了一下披风,孱弱如清水似的坐在一边,顾盼生姿,胭唇皓齿,惹眼得紧。 不过片刻,皇上便带着萧贵妃一同现身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起身作揖,异口同声地恭称一句。 狩猎大会皇上竟然未让皇后娘娘跟来,而是带了他最宠爱的萧贵妃,逸王殿下的生母。 姜云曦浅浅打量了一眼萧贵妃,身着一套橙黄色祥云锦绣宫装,九转祥云金钗将发髻高高盘起,雍容华贵,脸上画着精致大气的妆容,不难看出是一个美人。 也是,皇上的后宫中,随便挑一个妃子出来容貌都是一等一的。 尤其是已经去世的兰贵妃,古人有云”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句话就像是专门为她所作。 只可惜,天不随人愿,兰贵妃二十七岁时便香消玉殒了,而后,皇上每日以泪洗面,悲痛欲绝,足足缓了半年才稍微从伤心中脱离出来。 兰贵妃……姜云曦在脑海中不断翻找着关于此人的记忆,她总觉得有些耳熟,像是鬼医提起过的人物。 想起来了,她是萧瑾熠的生母! 姜云曦顿了顿饮茶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抬起眉眼,眸中全然是萧瑾熠的影子。 此刻,他的身影倒是显得有些孤寂,一个人镇定淡然地坐在席位上,一杯接着一杯地饮酒,皇子们一个接一个地上前敬酒时,他也未去。 他心底藏着事情,姜云曦暗想着。 教坊司的舞乐渐渐奏响,晚秋的风拂过,姜云曦披散着的发丝跟着飞起一缕。 “曦儿,夜风有些凉,你要不找个借口先回去?待会儿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姜昱淮找了个时机走到姜云曦的身边,轻声细语地呢喃一声。 “嗯。”姜云曦又拢了拢披风,乖巧地点了点头。 萧瑾熠早早地就离开了,她待在这儿也很无趣。 ------------ 第32章 护着她 姜云曦离开之后,徐清儿的脸色倒是好了不少。 伴着一路的宫灯和月光,姜云曦漫步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去,灰灰已经吃饱喝足,如今正躺在小窝里翻滚消食。 “你们都下去吧,我乏了。”姜云曦自己褪下了披风挂在一旁的横栏上,声调轻柔。 “是。”青婳与绾秋相继离开了营帐。 灰灰今晚吃得有点儿多,如今也睡不着,便摇着尾巴走到姜云曦的身边蹭了蹭,像是想要出去。 适才,路过萧瑾熠的营帐时并未发现一直跟随着他的暗卫,姜云曦揣测人可能不在里面,今晚见他心情有些不好,许是独自去散散心了。 姜云曦坐在书案前,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端详,灰灰坐在一边,偶尔将头递过来求摸。 诗书中倦然华美的字字句句终究还是让姜云曦提不起兴趣,她想出去寻人。 “灰灰,还记得萧瑾熠身上的气味吗?”姜云曦合上书,拢着灰灰的前肢把它抱到了腿上,轻声细语地问道。 “呜。”灰灰赶忙点了点头。 瞧,它真的能听懂人话。 “真聪明。”姜云曦摸了摸灰灰的头,就这么抱着它悄然离开了营帐。 如今晚宴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大部分御林军也被调了过去,营帐附近乃至后面的狩猎林的守卫便松懈了很多。 灰灰摇着尾巴直接进入了后山狩猎场。 姜云曦站在原地看着灰灰越走目标越加明确,想来也是快要寻到萧瑾熠的身影了,不过如今,正有一队守卫朝着这边走来,她不好这么直接过去。 灰灰的动作很快,朝着青石板路上去,目的地像是那半山腰处的凉亭。 姜云曦闪身躲开了守卫军的视线,步伐稍慢些,等到灰灰都瞧见萧瑾熠的身影时,她还没有人影。 “嗷呜。” 半山腰的凉亭屹立在山坡陡峭地带,像是悬挂在上面似的,稍不注意就会从亭中滚落下去。 萧瑾熠坐在凉亭之中,石桌上两个白瓷瓶随意倒在一边,想来是空的。 但是他的脸上却浑然看不出半分醉意,明灭的月光下,愈发看不清楚他眸中情绪。 “又跑来了。”萧瑾熠淡定地扫了一眼灰灰,勾勾手让它过来。 灰灰乱跑,姜云曦应该会很着急的。 凉风拂过,灰灰蓬松的绒毛跟着向一边飘去,还有些滑稽,萧瑾熠白净修长的指节握住了白瓷瓶,双眸氤氲着说不出的情绪。 灰灰在萧瑾熠身边蹲坐着,像是看出了他的情绪低沉。 萧瑾熠睨眼看着地上乖巧蹲着的小灰狼,薄唇轻勾起,像是在感叹它的懂事。 不过一会儿,萧瑾熠便就感知到了上山路上的动静,起身看去,一个浅粉色的身影逐渐显露,是姜云曦。 忽地,姜云曦手腕上的玉镯“不小心”落在了地上,直接碎成了好几块。 “碎了。”姜云曦站在原地,美眸轻蹙起,难过地呜咽一句。 灰灰听见了动静,赶忙跑了过去。 “灰灰,它碎了~”姜云曦蹲下身来抱着灰灰的头揉了揉,声音软的不像样“你怎么跑半山腰来了啊?” “嗷呜~”不是你让我来找前主子的吗? 萧瑾熠放下酒瓶缓缓起身过去,瞧见姜云曦身后竟然未跟着侍女,一时间还有些惊讶。 很显然,他都站得这般明显了,姜云曦还是没有注意到他。 “姜云曦。”萧瑾熠收敛着冷意朝着前方唤了一声。 姜云曦这才起身抬起头来,台阶上方赫然站立着一个高大身影,两人都未开口,就这么视线交错着。 “殿下。”姜云曦柔柔的目光投过去,同样带着惊讶。 萧瑾熠款步走来,目光拂过地上的玉镯碎块,又转移到姜云曦的身上,漆黑的双眸凝着她,质问道“你不应该在晚宴上吗?” “晚宴很无趣,我便很早就离开了。”姜云曦声音温软细腻得不像话,澄澈的眸光让人不自觉地放下了警惕。 寂静的夜色,放大了周围枝叶晃动的声音,姜云曦的眼睛如小鹿一般扫视一眼周围,显然是害怕了。 “怕,又为何要上来?”萧瑾熠显然是看出了姜云曦的轻颤与恐惧,双眼微眯,带着质疑。 “灰灰上来了,我怕它走丢。”姜云曦的理由单纯极了。 “呵。”萧瑾熠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怀疑一下眼前人“你走丢了,它也不会丢。” 姜云曦不服气地鼓了鼓腮帮子“我又不傻。” “是,你很‘聪明’。”萧瑾熠的话中有话,唇角若有若无地轻勾起,心情愉悦。 不过姜云曦还想再次怼回去的时候,一股阴冷的气息瞬间被两人感知到,萧瑾熠眸色一冷,睨眼朝着右侧不远的草丛看去。 “殿下,怎么了?”姜云曦故作懵懂地问了问。 嗖—— 几支冷箭直冲两人射过来,穿过草丛,毫无阻碍。 姜云曦根本不敢动,手腕迅速被萧瑾熠抓起,朝着半山腰的空旷平台跑去。 “殿下~” “别怕,不会有事。” ------------ 第33章 被吓晕了,抱她下山 灰灰体格不算大,躲在石桌的后面很安全。 寂静的夜被银光剑刃彻底划破,幸而,半山腰的观景台有柱子可躲避冷箭。 顷刻之间,数十名杀手腾空而起,执刀剑飞奔而来,气势汹汹。 “你就在这儿待着。”萧瑾熠松开姜云曦的手腕,低声嘱咐道。 “嗯。”姜云曦跟小白兔一样乖巧。 正好,她可以瞧瞧萧瑾熠的实力。 杀手俨然是冲着萧瑾熠来的,寒光白刃,一招一式都异常的狠厉。 不过瞧萧瑾熠这般镇定自若,他应该是十分有把握的,果真,不过须臾之间,一位冲上前的刺客刀刃还没有触碰到他,便被萧瑾熠直接锁喉,轻轻用力往身后一甩,杀手便瞬间吐血而死。 显然,他的脖颈骨被萧瑾熠直接拧断了。 姜云曦怕露陷,赶忙惊吓地往身后退了两步,但是裙尾也沾染上了一丝血迹。 不过霎时之间,萧瑾熠就夺过了一把利剑,剑风狠厉卓绝,对面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直冲而上的人都被他毫不留情的一剑致命。 对方的黑衣首领像是察觉到此次自己已经落了下风,阴险的目光顿时扫向了姜云曦,他杀不了萧瑾熠,难不成还解决不了一个娇弱的女子吗? 姜云曦瞧着那个杀手的目光,顿时就猜出了他的想法,想要对她动手。 倏尔之际,黑衣首领趁着萧瑾熠的注意力被手下转移,将轻功运用到了极致,捏紧长剑飞身过来。 但是,长剑还未触碰到姜云曦的衣服,萧瑾熠反手飞出的一个飞镖,参杂着内力直接刺进了杀手的身体。 杀手一个闷哼,直接倒在地上,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双眼睁得很大,死不瞑目。 眼前断臂残血斑驳不清,姜云曦也被吓得不轻。 “嗷呜~”灰灰的反应很快,发现姜云曦的状态不对,赶忙叫嚷一声,萧瑾熠迅速回过神,将最后一个杀手抹脖,飞身过来。 姜云曦娇小的身子被萧瑾熠单手揽进怀里,盈盈馨香淡雅扑鼻,萧瑾熠的呼吸一滞,将右手的剑刃甩开。 “被吓着了?”萧瑾熠赶忙探了探姜云曦的脉搏,又瞧见她的唇色轻微泛白,轻言一句。 他今晚,确实动手有些狠了。 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没有几个是完整的,姜云曦在深闺中被娇生惯养着,自是见不得这种场面,她若是不被吓着才奇怪。 想罢,萧瑾熠就轻松地将姜云曦横抱起来,由着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处。 姜云曦把灰狼养的肥肥胖胖,自己却纤瘦得紧,抱着一点儿分量都没有,萧瑾熠想着还扫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灰灰,眸光潋滟着不明情绪。 这只狼,该减减肥了,明日就让竹影带它去军营。 可怜的灰灰还摇晃着尾巴,恣意的不得了。 山下与营帐的接洽处有守卫在巡逻,不过根本拦不住萧瑾熠,不过一会儿,他就已经越过了防线走向姜云曦的营帐。 此时宴会还未结束,看见远处灯火灿灿,仔细聆听时还有微小的丝竹声。 “郡主。”绾秋与青婳尚未休憩,便去营帐附近游走了一番,正好熟悉地形,没成想就在回程的路上遇见了萧瑾熠。 他怀中的浅粉色身影明显就是她们家郡主,细瞧一眼,那粉色云纱裙尾上还有斑驳血迹。 “摄政王殿下,郡主她……” 萧瑾熠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抱着姜云曦就往她的营帐走去,此时,竹影与暗七等人也恰好赶来。 竹影看了一下自家王爷的脸色,便即刻意会,吩咐了两个暗卫去遣散开周围的守卫。 “竹影,不准让任何人进来。”营帐厚重的帘子被掀开,萧瑾熠抱着姜云曦缓步进去时吩咐道。 “是。”竹影的目光追随着萧瑾熠,等他进去后就将帘子放下。 绾秋暗暗握紧袖口中的匕首,光影疏离间,横锋扫过眼前的暗卫,匕首抵住了暗七的脖子,把他直接压在固定营帐的铁索边。 “我……不是,你干嘛搞我啊?”暗七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人压制了,脖子凉凉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无语。 “住手。”竹影见情况紧急,便直接拔剑抵住了青婳的脖子。 “……”青婳侧眸,眼中的气愤快要溢出来了,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说,我们家郡主怎么了?”绾秋咬牙切齿地逼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暗七哭丧着脸,他真的很无辜“竹影,救我~。” 竹影眼珠上翻,白了暗七一眼“别嚎了。” 身为暗卫,怎么这么不淡定。 同样是被劫持住,相比暗七,青婳倒是淡定许多,垂眸一看,发现竹影的剑刃离自己的脖子其实还有一小节距离,他显然只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 “郡主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后果你们很清楚。”绾秋捏住暗七的前襟把人提了起来,直接甩到了地上。 “啊。”暗七闷哼一声,毫无还手之力,他善用暗器,轻功不错,但是与人近搏就很吃亏,这不,轻松就被绾秋逮住了。 营帐内,萧瑾熠把姜云曦放在了床榻之上,坐在床边又为她把了一次脉。 外边的动静他不是没有听见,只是此时他无心去管,姜云曦的额间已经轻浮起一层薄汗,怕是要梦魇发烧的节奏。 疏离亮色拂在她白皙的脸蛋儿上,细密纤长的睫毛轻颤,精致的眉眼此刻清冷出尘,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像是被打碎的美玉,脆弱得紧。 萧瑾熠将一边的被子掀开搭在了她的身上,转身去书案前写下了一封药方。 “来人。” “属下在。”竹影即刻收好剑刃进来。 “去章太医那儿取药交给姜云曦的侍女,今晚子时之前让她服下。”萧瑾熠的语速稍快,面色沉稳淡定的同时,也忽视不了他眼底的复杂神色。 “是。”竹影接过药方就迅速离开。 营帐之内,姜云曦悄咪咪睁开了眼,她貌似,装过头了…… ------------ 第34章 灰灰从不咬人,只会咬一些小畜生 夜半,姜云曦小憩了一会儿悠悠转醒,适才喝药的时候她便让绾秋与青婳下去歇息了,如今昏黑的营帐中只有一盏微弱的宫灯还在亮着。 萧瑾熠竟然真的会医术!鬼医与他的关系,莫非是师徒? 千丝万缕的疑惑如蜘蛛网一般交织在姜云曦脑海中,她觉得萧瑾熠就像是一汪渊潭,让人无法丈量。 殊不知,今晚失眠的不止她一人。 萧瑾熠一合上眼,脑海中便不自觉显现姜云曦娇美的身影,朱唇皓齿,灵眸含光。 今夜的那般脆弱的她,更是惹人怜爱。 这不是他第一次梦见姜云曦。 甚是奇怪。 翌日。 狩猎大会正式开始,皇帝点燃宴会场中央的巨型篝火时,姜云曦还未到场。 “父亲,我去看看曦儿。”姜昱淮觉得奇怪,心底隐隐有些不安,便先拱手退下,朝着姜云曦的营帐走去。 萧瑾熠站在上前方,视线往营帐那边轻扫一眼,缓缓捏紧手,便又会想起昨夜的事情,姜云曦身子弱,昨夜服了带有安眠作用的药,今日起不来也正常。 “哥哥。”等到姜昱淮走近姜云曦的营帐时,她正好出来,菀菀一笑。 “曦儿,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面色怎么这么憔悴?”姜昱淮英眉蹙起,走近时瞧见姜云曦的唇色很淡,带着些许病态感。 “昨夜没有休息好而已,不碍事。”姜云曦秉持着做戏要做全的原则,今日用白色胭粉盖住了唇色,如今倒是显得人更加娇柔,大风一吹就会倒下似的。 姜昱淮的眉心就没有舒展过,抬手探了一下她的额间温度后才稍加放下心,幸好,没有发热。 “曦儿,你要是不舒服就找借口回王府,千万别逞强。” “好。”姜云曦乖乖点头。 萧瑾熠第一时间将目光转移到姜云曦的身上,心底莫名地冒出了一丝火气,都这般憔悴还要硬撑着过来。 姜云曦规规矩矩地站在姜昱淮身边,看着眼前的篝火熊熊燃起,她苍悴的脸蛋上火苗的影子微微扑腾,轻抬眼眸,便对上了萧瑾熠阴沉沉的视线。 他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谁招惹他了? 姜云曦的眸光澄澈无辜,在萧瑾熠看来,这是一种恐惧。 “好了,北尧国的青年才俊们,尽情在狩猎场展露英姿吧!” “马球,射箭,摔跤……各类比赛的头名,朕重重有赏!” 皇上豪迈的声音传遍四周,文武百官皆是拱手作揖,面露喜色。 正值盛年的公侯世子们也暗暗打起了算盘,若是能让皇上亲眼见证自己的才能,以后的仕途必定坦然,为了这个,他们也要在赛场上好好比拼。 “身子弱就回营帐休息,待会儿晕了我可不会扶你啊。”走到马场边上的敞开式帐篷下,沈嫣迈着阔步走到了姜云曦身边,嘴硬心软地说了一句。 狩猎大会共十天,前四日在马场周围进行比赛分出头名,后几日才是进入狩猎山林射杀猎物,如今,马球比赛刚开始。 “多谢姐姐关心。”姜云曦莞尔颔首,眉目间浮起一丝轻笑。 “谁关心你了?你要是在我身边晕倒了,我还得跟着被骂两句。”沈嫣挥了一下衣袖,在姜云曦的身边坐下,随后抓起一串葡萄揪下两颗往嘴里送。 她今天起晚了,人家早膳都用完了,只能饿到现在,勉强吃一点儿水果点心垫着。 “姐姐,空腹吃葡萄不好。”姜云曦侧眸善意地提醒一句。 “我当然知道啊!这不是没办法嘛~”沈嫣无意识撇了撇嘴巴,继续揪了两颗葡萄入口,等甜润的果肉汁水爆开时,脸上不自觉露出惬意神情。 灰灰乖巧地蹲在姜云曦身边,刚吃饱的肚子还是圆鼓鼓的,出于习惯,它每天清晨都要嚎叫两声。 “嗷呜——” “啊!”沈嫣还没反应过来,坐在隔壁帐篷下的徐清儿倒是格外恐惧,直接叫出了声,赶忙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手臂抬起朝着姜云曦这边指过来。 放声大喊“来人啊!这儿有狼!” 徐清儿俨然是被吓得不轻,一双眼睁得鼓鼓的,看向灰灰的时候面色也带着恐惧。 姜云曦第一时间就摸了摸灰灰的头抚慰它,徐清儿刚才那一声尖叫,把灰灰也吓着了。 “不是,你养的宠物跟你的性子还真是极差。”沈嫣眨眨眸子看着眼前胖乎乎的狼,便对它没了恐惧,甚至还想伸手去摸摸,它看着有些乖。 “姐姐,它很乖的。”姜云曦轻声细语地解释一句,随即才将视线移到徐清儿的身上,她的尖叫引来了不少人,御林军甚至带着武器过来,以为是有什么猛狼窜进了狩猎宴。 皇上与萧贵妃两人也被引住了目光,从位置上起身,朝着这边缓缓迈进。 “皇上,好像是清仪郡主的宠物,竟然是一只小狼,真是有趣。”萧贵妃眉眼含春,声音也好似流水一般漫不经心,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万千情态。 “皇上,贵妃娘娘万安。” 姜云曦察觉到两人走近,便赶忙起身规矩地屈膝行礼,灰灰从她怀里跳出来,张开嘴巴哈了几声气。 它还从未见过这种大阵仗。 “皇上,贵妃娘娘,这只狼看着尤为生猛,留在营帐说说不定哪日就行凶咬人了。”徐清儿以为给自己撑腰的人来了,赶忙泣声跑来抱怨一通,双眸含着泪水,好不可怜。 沈嫣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睨了一眼徐清儿,顿时忍不住了“它看着凶猛吗?” 灰灰此时正地蹲坐在地上,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肉嘟嘟的模样乖巧的不得了,根本不像是要咬人的样子。 “狼的生性凶残,你能保证它不咬人?”徐清儿回怼。 “这只狼……”皇上双眸轻眯,心底暗有盘算,这只狼他见过,这不就是萧瑾熠的宠物吗?如今怎么变成了姜爱卿女儿的了? 有诡。 “徐小姐,你若是怕它便离它远些,灰灰乖巧得紧,确实不会咬人。”姜云曦勾唇轻笑,说到一半,又顿了片刻才继续补充道。 “它只会咬些小畜生罢了。” “你!”徐清儿不傻,顿时就听出了姜云曦的话中话,抬手指着她的脸,却半天说不完一句话。 沈嫣拍开了徐清儿的手,没好气地补上一句“你这随便指人的习惯能不能改掉?” “好了!朕看这只狼也是圆润活泼的性子,一点儿都不像是会咬人的模样,都散了吧。”见场面有些混乱,皇上沉着声音直接发话,众人也不再敢就争吵,御林军退下之后,视线变得明亮了起来。 徐清儿泄气地埋下了头,若不是皇上在场,她定会傲气地甩袖离开。 “皇上,它真的不会咬人。”姜云曦澄澈净亮的眸子抬起,声音酥软又带着些无助语气,说完话之后,又再次低下眉头,像是静候责备一般。 “朕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清仪,这只狼你从哪儿来的?” “臣女……”姜云曦的声音略带囫囵,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青婳跟绾秋站在一边相视一眼,若是郡主说出是摄政王所赠,那朝堂可得掀起一阵哄闹了。 “不愿说就算了,朕不为难你。”皇上的心底像是明白了些什么,竟畅然地笑出了声,心情甚好的样子。 “臣妾看这只灰狼双眼含光似的,想必也是有灵性,还真是好奇清仪郡主哪儿得来的。”萧贵妃抬手掩着口鼻打趣一句,犀利的眸光被姜云曦一扫眼中。 宠冠六宫的萧贵妃,看着也不像是个善茬。 其实也能理解,哪个皇帝的后宫不是明争暗斗?到如今还是能获得盛宠,成为仅次于皇后的贵妃,她要没有点儿本事,谁信啊? ------------ 第35章 关心她 姜云曦也并未回答萧贵妃的疑惑,端正地站在原地,静候两人的离开。 刚坐下,绾秋便看见暗处某个暗卫疯狂招手的画面,浅浅起身,向姜云曦报备一声才出去。 没过多久,她又一脸冷漠地走回来,直至看见姜云曦,脸色才稍微好些。 “郡主,刚才摄政王殿下的侍卫找来了,让您去他营帐。”绾秋低声耳语道。 姜云曦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清楚萧瑾熠找她的原因,但这也是一个单独相处的好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姐姐,失陪一会儿。” 沈嫣正忙着吃点心,都没有注意到姜云曦的声音,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影都没了。 暗卫们将营帐附近的守卫都引开了,一路上,姜云曦没有见到过一个御林军。 如常,绾秋和青婳都被拦在了外面,灰灰趁机跟了进去,尾巴摇啊摇,悠然自得。 “殿下。”姜云曦进入营帐的时候便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赶忙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声音酥软。 对于萧瑾熠这种位居高位的男人,最忌讳的应该是有人挑战他的权威。 “过来。”萧瑾熠放下了镶金的狼毫,清冽的声音传来。 姜云曦慢步走过去,双手放置在腹前,如一朵花圃中最为静姝的兰花,高贵典雅。 “坐下。” “手伸出来。” 萧瑾熠的神情淡漠,犹如冬日阳光下的冰川,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一种疏离气质。 姜云曦的大脑顿时有些宕机,莫非他又要给她把脉。 书案上垫了软帕,姜云曦手腕上带着一串镶嵌了紫色宝玉的金手链,将她的手腕映衬得更加肤白如雪,如她所料,萧瑾熠确实要探她的脉搏。 “殿下还会医术?”姜云曦眼波盈盈,樱唇轻轻勾起,娇软的声音不经意间就能蛊惑人心。 她强行压制住自己的内力,更是显得体质虚弱,这不,萧瑾熠沉沉黑眸中,闪过了几分忧郁。 “姜云曦,一只狼你能养的身强体壮,自己的身子骨却弱成这样,嫌命太长了是吗?” 良久,萧瑾熠投来责备的目光,平淡的语调更是映照着他的不满。 姜云曦垂下眸,缓缓收回了手,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不知道如何面对大人一般。 “我才没有。” 姜云曦缓缓收回手,发出细微的颤音,委屈极了。 “今早不舒服还要强撑着,姜昱淮身为你的兄长,他难道没有提醒你好好休息?” “殿下不要骂我哥哥。”姜云曦直接忽略了重点,等到萧瑾熠刚说完话就软软的补充一句,甚至话语中带着撒娇的意味。 萧瑾熠的手指捏紧,凝着姜云曦干净明亮的双眸,本来很气,但是却发不出一点儿火来。 “你们兄妹感情还真是……”最后,他只能一字一句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最后,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姜云曦再次像个书童一般给萧瑾熠磨墨。 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捏着毛笔在信纸上利落地写下了一个调理身体的药方,姜云曦瘪了瘪嘴巴,放下了墨条。 “我不喜欢喝药。” “不喝也得喝。” “这十日,我会每天让竹影端来汤药,你不喝的话,后果自己清楚。” “不清楚怎么办?” 姜云曦垂下眸子,食指对着戳了戳,又心虚地瞟了一眼萧瑾熠。 “姜云曦,是不是本王太惯着你了?”萧瑾熠厉声叹一句。 “殿下这么凶,哪儿惯着我了?”姜云曦嘀咕着,声音如梦呓一般渺小,但还是被萧瑾熠全数听进了耳朵。 片刻之后,萧瑾熠也没有再继续说话,姜云曦这才满不情愿地开口“臣女知道了,会乖乖喝药的。” 瞧着姜云曦这般泄了气的乖软模样,萧瑾熠似有似无地勾唇,将药方放置在了一边。 “那殿下若没有事情了,臣女就先离开了。”姜云曦说着就要起身。 “这只狼太胖了,本王打算送它去军营减减肥。”霎时,萧瑾熠漫不经心地再次启齿。 “不可以。”姜云曦抱着灰灰圆圆的脑袋“它才不胖!” ------------ 第36章 对着他嫣然一笑 “嗷呜~” 灰灰像是听懂了什么,赶忙叫嚷了一声表示不满,坚定地跟姜云曦站在同一战线。 姜云曦瘪着嘴巴,眼眶红红的模样像是又要哭出来了,蛾眉粉黛,楚楚动人,让萧瑾熠犯了难。 “它才不胖。”姜云曦摇了摇头,那支月桂花簪的吊穗跟着轻微晃动。 照着萧瑾熠往日的脾气,必定是说一不二,哪能像如今这般好说话。 “罢了。”缓了半晌,萧瑾熠还是松口了。 起初姜云曦带着灰灰回王府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能跟萧瑾熠有更多的见面机会,后来灰灰的聪明灵睿步步展现,她现在是真的喜欢。 听到萧瑾熠说出这句放弃的话,心才稍微放下。 “行了,你走吧。” 萧瑾熠怕自己很快又改变了主意,还是暂时先看不着这只狼为好。 灰灰赶忙起身屁颠屁颠跑出去,姜云曦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临近门口,回眸再落下一个娇滴滴的眼神。 …………再次回到马场边上的帐篷时,沈嫣已经将桌上的葡萄与部分点心吃完了。 “姐姐还饿吗?”姜云曦瞧着空荡荡的果盘,便又命人去端了一些来。 “饱了。”沈嫣自在地重心往后移,背靠着椅子,目光直视马球场上英姿傲人的南襄王府世子傅桓宇,唇角扬起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姜云曦了然,却未多说什么。 傅桓宇她并不太了解,只知晓,他是南襄王唯一的儿子,备受宠爱,性子也是桀骜了些。 “姐姐,你觉得这次哪方会赢啊?” “自然是蓝方。” “我也觉得。”姜云曦顺着沈嫣的话说下去,等到青婳将新的果盘端来的时候,便拿起了一颗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皮,偶尔抬眸瞧一眼战况。 不出意料,这次确实是傅桓宇所在的蓝方赢得了比赛。 下一局姜昱淮上场了,姜云曦便看得认真了些,凭她对他的了解,赢下这局比赛应该挺容易,毕竟对手都不算强劲。 只是马球比赛正要开始的时候,对面竟然要求换人。 替上领队位置的是安伯侯府的大公子,安云峰。 “姜昱淮,别来无恙。”安云峰骑在高大的褐色骏马上,姿态有些傲慢。 “怎么,往年还没输够?”姜昱淮的气势丝毫不输安云峰,身着白色骑装,英姿飒飒,面对他的挑衅也只是淡嗤一声,并未放在心上。 沈嫣抱着胳膊,一脸无语地看着安云峰那势在必得的模样“这个安云峰还真是越挫越勇,每年都要来挑衅一下。” 姜云曦将葡萄放入了口中,静静看着即将开始的马球比赛,之前的秋猎大会她从未参加过,也不太清楚安云峰的实力,不过听沈嫣这般说,他好像不怎么样。 “预备——开始。” 武官豪迈的声音一响,十匹马便顿时冲了出去,直奔右侧的白色圆球。 灰灰看见马儿奔腾,瞬间来了兴致,张着嘴巴哈气,眼睛炯炯有神,盯着这些马的运动。 不过一刻,姜昱淮便将球打进了对面把守的弧洞之中,观赛的很多将士都兴奋地欢呼着。 姜昱淮翩翩公子,文武双全,京中爱慕他的女子不在少数,受欢迎得紧。 姜云曦站起身往前方的看台走去,视线更加广阔些,意气风发少年郎,像是专门为姜昱淮定制。 “表哥可真是受欢迎啊!”沈嫣站在一边感叹道。 萧瑾熠坐在皇上左边的帐篷默默观摩着这场引人注目的比赛,饮一口淡茶,觉得有些干涩便又放下了杯子。 喝过姜云曦煮的茶之后,如今的茶都变得寡淡了些,缺少了该有的清亮鲜香。 姜云曦随时随地都会保持着清雅的礼仪姿态,清然一瞥,便与萧瑾熠对上了目光,顿了一瞬,又再次移开。 清风拂起,姜云曦两鬓的发丝遮挡住了些许侧颜,萧瑾熠更是看不透她刚才的一笑。 或许,她本身就爱笑。 安云峰频频落入下风,咬紧了牙关朝着对面奔去,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像是在预谋着什么。 姜云曦眸光一紧,暗道不妙,安云峰的情绪不对劲。 这不,在姜昱淮的身后,还有一匹飞奔而来的烈马。 姜昱淮迅速地反应过来,朝着左侧跑去,安云峰追了上来,趁着他不注意,直接打落了姜昱淮手中的马球杆。 姜云曦提着裙摆转身朝着阶梯跑去,此刻,安云峰的一个队友直接装作不小心调转方向撞向姜昱淮,幸而姜昱淮习武反应迅速,在人仰马翻之际跳了下去。 不过因为不小心,手腕擦伤了。 “哥哥。” 姜云曦没有顾及马场边上守卫的阻拦,朝着姜昱淮的身边跑去。 “曦儿,我没事。”姜昱淮扭了扭手腕,上面一大块擦伤的痕迹渗出了些血珠,但是于他而言,无伤大雅。 “哥哥,你流血了。”姜云曦蹙着眉头,不悦地扫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安云峰,他还一脸无所谓地坐在马上,没有半分内疚神色。 队友们集聚过来,立马就发生了口角争执,责备安云峰的下作手段。 “马场上摔伤很正常吧,况且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安云峰姿态盎然,睨着眼掠过姜昱淮。 “分明就是你们故意撞过来的!”姜云曦不服气地反驳着,但是因为她五官柔美,温软的声音根本没有半分攻击性。 反而引得安云峰荡漾地调侃“清仪郡主,可别仗着你是女子就这么血口喷人。” “马场这么大,谁看见了?”安云峰摊开双手,不屑地轻笑。 “安云峰。”姜昱淮本来不打算跟这种小人计较,但是他竟然敢回怼曦儿,不可饶恕。 “曦儿,这支发簪像是很旧了,扔了好不好?”姜昱淮轻轻拿下姜云曦头上的一支白色梨花簪子,轻笑着商量道。 姜云曦像是听懂了什么,乖乖点了点头。 下一瞬,马儿的嚎叫声与安云峰的惊叫交织在一起。 “砰——” 这才是真正的人仰马翻,姜昱淮用手捂住了姜云曦的目光,冷冷地看向摔落在地的安云峰。 簪子深深刺入了马身,却没有喷溅出一点儿血渍。 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姜昱淮牵着姜云曦的手腕朝着外围走去,留下安云峰在地上抱着腿哀嚎不断。 ------------ 第37章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曦儿,以后遇见这种人渣,我们就不要理会他。”走到外围,姜昱淮摸了摸姜云曦的头,细细叮嘱了一番。 “好。”姜云曦听话地点点头。 这一幕幕,萧瑾熠尽览眼底,指尖屈起,眸底一片阴沉。 “方才刻意作弊的那个人是谁?”萧瑾熠盘算着手中墨玉扳指,语气平淡如水,不含任何波澜。 “安伯侯府的大公子,安云峰。” “去瞧瞧他的伤情,重伤就罢了,若是轻伤……”萧瑾熠清幽的话语还未完,竹影便即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拱手行礼之后就悄然离开。 这安云峰果真是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竟然招惹到镇北王府的人,适才他那孤高傲视的眼神,俨然是对清仪郡主的不敬,吃点儿苦头也是应该的。 王爷应该是让他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意思吧?竹影暗自琢想着。 午宴之时,安伯侯得知自己的儿子一双腿得在床上修养大半年才会痊愈的事情之后,直接闹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您可要给老臣做主啊!” “我儿那一双腿,就这么废了!” 安伯侯跪在宴会中央的平台上,悲怆万分,说话时,带着狠意的目光时不时看向姜云曦与姜昱淮。 真想把他的眼睛给挖掉,姜云曦慢悠悠地剥开一粒葡萄放入口中,饮了一口清茶,安之若素的模样让安伯侯更加气愤。 “这到底怎么回事?”皇上端坐在龙椅上,沉着声质问道。 安伯侯弓着身将今日马场上的事情依照安云峰所言,再次不服气地痛诉出来,字字句句,剑指姜昱淮。 “安伯侯,怎么你说的情况跟我们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啊?”此时,傅桓宇不羁的笑声传了出来,重心往后靠在背椅上,若有所思地看过去。 “臣今日所言,绝对是事实,镇北王府的那对兄妹仗势欺人就罢了,竟然还不承认。” “啊?”姜云曦端着茶杯,目光无辜地挪到台中央,眨了眨眼辩驳道“我哪儿有?” 一时间,全场不少人都被姜云曦这个单纯的举动给逗笑了,果真是被镇北王娇养在深闺中的宝贝女儿,这般情急之下不择言的话语她还当真了。 笑的是姜云曦的质疑,但是羞耻的却是安伯侯,一句话,便让他刚才的陈述没了真实性。 最后,安伯侯指着姜云曦,指尖点了好几下,无尽话语顿时像是被噎在了喉咙上,怎么都说不出来。 姜云曦一个娇娇柔柔的女子,心思简单,她都不承认的事情,在场的估计没几个人信他。 “那你跑去马场干什么?” “干你何事啊?”姜云曦没有搭理安伯侯的质问,轻幽幽放下了茶杯,漫不经心地再次拿起一颗葡萄。 安伯侯那自以为是的语气,很不尊重人,况且,他只是个从一品的侯爷,品阶还不如她这个有诰命和封号的郡主呢! 萧瑾熠浅浅勾唇,指尖摩挲着酒杯壁,徐徐扫向姜云曦,胆子不算大,但是这小脾气可不能忽视了。 “我倒是一直在看那场比赛,这安家公子可不是个老实人啊!若是姜世子反应慢了些,恐怕伤得更重。”傅桓宇本就瞧不起这种只会耍小心思的人,所以也愿意出来帮着姜昱淮说话。 “是啊!我们都看着呢,分明是安家公子耍小把戏。” 方才跟姜昱淮一队的朋友们皆接二连三地站起身来,直接回怼过去。 安伯侯听闻安云峰出事的事情怒火中烧,也没有去打探实际情况,如今这场面,他根本控制不了。 “安伯侯,朕相信姜爱卿的儿子不会这般不讲道理,既然安云峰受了伤,那以后就别参加狩猎大会了。”皇上这才沉声发言,之前御史就上述弹劾过安云峰仗势欺人,欺压百姓,他对他的印象自然也不好。 “好了,若是你觉得朕的处置不公,那便看看摄政王打算如何处理。” 皇上瞧着安伯侯又要开口辩解什么,他也懒得听了,直接将话抛给了萧瑾熠。 害怕往往比尊敬更加管用。 “赵御史,身为朝廷命官,上谏之前未调查清楚事实,诬告我朝重臣,该当何罪?”萧瑾熠半靠着椅子,神态慵懒,双眸轻眯,冷淡地声音中蕴着满满的警告。 “禀殿下,滥用职权,胡乱栽赃陷害朝廷重臣,应当革职。”赵御史颤巍巍地起身,拱手朝着萧瑾熠行了一礼,头脑中的律令如潮水袭来,赶忙回答。 生怕慢了一步,脑袋就不保了。 安伯侯被这一句话吓得不轻,差点儿站不住脚倒在地上,赶忙跪下朝着皇上谢罪“微臣有罪,但也不至于……不至于……” 革职两个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行了,回你的席位,念你是初犯,朕饶你一次,若再有这种事情发生,无论官职大小,一律依法处置!” 皇上也不是存心想要惩罚他,杀鸡儆猴才是最为划算的,朝中势力交杂,若是把安伯侯处置了,逸王和瑞王的势力就会不平衡。 “多谢皇上。” 安伯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到自己的席位,埋着头不敢直视姜昱淮这边。 一口淡茶下肚,解了糕点的甜腻,姜云曦心情甚好。 看来,她果真没有选错人。 手段狠厉,做事干脆利落,连这张清贵隽逸的脸都长在她的心尖上,她得加快步伐了。 时间拖得越长,越怕节外生枝。 ------------ 第38章 他就是太惯着她了 午膳之后,姜云曦便独身回到营帐,悠悠檀香浸染,让她有些不适,美眸微微敛起“谁点的熏香?” “山中蚊虫多,应该是世子让人点上驱蚊虫的。”青婳快步走上前暂时将香炉熄灭。 深秋时节,山中哪儿会有这么多的蚊虫? 姜云曦心底藏着疑惑,却未开口说明,自顾朝着书案走去,拿起架上的书翻开。 正准备细看时,屋外的绾秋便引着竹影进门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厚的药材味。 “郡主,这是王爷命属下端来的汤药,他说一定要看着您喝完我才能离开。” 姜云曦缓缓抬眸,凝着送上前来的褐色药汁,轻眯眼,心底甚是无奈。 “郡主,药快凉了。” 半晌,竹影见姜云曦没有半分要喝的动作,便渐缓拱手提醒一句。 “不想喝怎么办?”姜云曦单手撑着脑袋,眼尾微扬,葱白如玉的指节抚着白瓷碗壁,漫不经心。 气氛一度有些清冷。 “那王爷那边,属下也不好交代。”竹影汗颜,一时间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是姜云曦不喝,还不知道王爷要如何处置他。 清仪郡主这般温婉如水,甚至声音也这般柔和,但却让他莫名地感受到一股压力。 “凉了。” “更不想喝了……” 姜云曦收回手,目光也移到手中书本上,没有再给予竹影一个目光,两人就这么耗着。 青婳与绾秋没有开口,她们都知道,郡主本来就不爱喝药。 “那属下先告退。”竹影没办法,只能弓身离开,果然,只有王爷能压得住郡主,他还是回去搬人吧。 等人没了身影,姜云曦才放下书,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动手把瓷碗推远。 匀称白皙的指节有节奏地暗声敲着书案,竹影回去告状了,萧瑾熠应该会很生气。 “青婳,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小憩一会儿。”片刻,姜云曦才吩咐道。 “是。” ………… “会乖乖喝药,呵。”想起姜云曦那张娇俏可人的面庞以及她自己亲口说出的话时,萧瑾熠心中就忍不住涌起一阵冷笑。 原本就冷峻如雕的面容更显阴沉,那双犹如深潭一般幽暗深邃的眼眸也微微眯起,眼神之中透露出丝丝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果真是骗他的! 竹影见状,急忙垂下头去,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低调一些,以免引起自家主子的注意。 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要知道以往王爷的情绪可是相当稳定的,但自从遇到那位清仪郡主之后,整个人的性情都变得愈发怪异起来。 难道真像暗七猜测的那般……想到此处,竹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倏尔。 萧瑾熠沉默片刻后,才慢慢开口道:“去把姜云曦叫来。” 既然她自己不自觉,那便只能盯着她喝下去了。 话音刚落,竹影便如离弦之箭般迅速离去,径直朝着姜云曦的营帐飞奔而去。 “郡主,王爷有请。”由于匆忙,竹影的声音略微有些急促,还伴随着些许喘息声,显然十分焦急。 然而面对竹影的传话,姜云曦只是微微一笑,那弯弯的眉眼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意,她轻声问道:“你这是去告状了吗?” 听到这话,竹影不禁心中一虚,但随即连忙辩解道:“属下只是告知了王爷事实。” “好啦,本郡主又不会为难你。”说罢,姜云曦轻轻提起裙摆,优雅地迈出脚步,向着营帐门口走去。 果不其然,那些守卫的士兵们再次被她巧妙地引开了,不得不承认,萧瑾熠手下这些人做事确实雷厉风行、效率颇高。 刚到那顶磅礴的黑色帐篷外,姜云曦的步伐就放慢了,她还没进去就感觉阴沉沉的。 看来气得不轻呢~ “王爷,郡主到了。” “进来。”里面传出的声音带着森寒,姜云曦缓步走进去,抬眸看向书案,萧瑾熠端坐在案边,手中捏着一本老旧的典籍。 这般冷寂,像是在氤氲着一场恐怖的暴风雨。 “殿下。”姜云曦放软声音,揣着心虚的目光朝萧瑾熠走去,瞧见案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她便知道此次他让她来的目的。 生气了,但是没完全生气。 “喝了,本王再给你算账。”萧瑾熠悠悠掀起眼皮,阴沉沉的嗓音响起,显而易见的冰冷气息让人心头一颤,紧缩的眸子透着危险意味。 姜云曦攥紧了袖口,看着桌上的褐色汤汁,楚楚开口“殿下,可不可以……” “不可以。”萧瑾熠话语冷冽,没有半分商量的语气。 他就是平日里太惯着她了! “它好苦~”姜云曦瘪着嘴巴,眼眶立刻红起来,樱唇翕合,娇滴滴地泣出了声“不想喝药。” ………… 应宝子的请求,还是更新一章吧~ ------------ 第39章 耐心哄她喝药 “坐下。”萧瑾熠还是放轻了声音,姜云曦哭得梨花带雨,明媚白净的脸蛋儿上泛着泪痕,像是被欺负惨了一样。 姜云曦在萧瑾熠的跟前坐下,瘪着嘴巴,好生可怜。 如小猫呜咽的抽泣声有些止不住,不得不说,是个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汤药哪儿有不苦的?”萧瑾熠捏了捏眉心,语气中透着点滴无奈。 “所以我才不想喝嘛~”姜云曦吟吟嘟囔一声,因为哭泣过,所以眼眶周围泛着淡红胭脂色,眸里现在还含着泪水。 “你忘记之前答应过本王什么的事情了吗?”俄而,萧瑾熠还是将那碗褐色的汤药放到姜云曦的身边,浑身阴鸷的气压已经淡淡散去,他对姜云曦这柔软好欺负的模样没有抵抗力。 姜云曦眼眸耷下:“没有忘记。” “所以呢?”萧瑾熠步步引诱。 姜云曦顺着他抛下的话锚走,小嘴一撇,委屈极了“那殿下之前又没有说这药这么苦。” 很好,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萧瑾熠哑口无言。 “我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但是从小喝了这么多药也不见效果......不想再喝了。”姜云曦双手撑在两腮,支在书案上,眼神迷茫而空洞,轻声呢喃着。 她的声音细若蚊蝇,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散。 但无人看得出来,在这充满阴霾的澄澈眼眸中,隐隐划过一道白光,姜云曦唇角若有若无地勾起,眉眼潋滟着雾气,楚楚动人。 “姜云曦,你这是不相信本王?” “臣女没有。”姜云曦抬眼,迎上萧瑾熠狭长的凤眸,带着危险,却如毒药般让人沉迷。 一只修长匀称的手将白玉瓷碗端了起来,递给她。 “喝了药,身子自然会好起来。”萧瑾熠的声音温润淡然,仿佛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轻轻地传入姜云曦的耳中。 不知为何,这简单的话语竟不自觉地让人对他产生了深深的信任。 姜云曦微微一怔,有些失神。 此刻,他的眼眸深邃而宁静,宛如一池春水,蕴含着无尽的温柔与关怀。 然而就在这时,姜云曦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断断续续的画面,上一世轩辕珩也是这样悉心照料过受伤的自己……可是最后,亲手杀了她的人,也是他!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姜云曦不禁感到一阵头疼,思绪全然搅在一起。 忍着疼,姜云曦缓缓接过药碗,捏着勺子缓缓搅拌一下汤药,上面依旧浮着一层热雾。 纤细的一双手捧着药碗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随即就有了想要放下的心思。 好苦。 比她以前喝过的药还要苦些。 “唔。”姜云曦就只喝了一小口,便将碗放下,娇气的性格拿捏得极好,微微嘟唇又想要撒娇。 “喝完。”奈何萧瑾熠并未给她开口的机会。 罢了,自己作的。 姜云曦拿着勺子,慢悠悠地将这碗汤药喝下,其实她也未注意到,萧瑾熠在看书之际,也在看她。 那似笑非笑的唇角,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下次要是再不喝药,本王就只好每次都这么盯着你了。”萧瑾熠放下书,白净的指节轻敲书案,眼尾扬起,带着警告之意。 “知道了。”姜云曦乖乖点头,这般软糯的模样,让萧瑾熠心底很是愉悦。 或许连镇北王都不知道,他的女儿看着温和,实际上叛逆得紧,就比如这件事情,若是他不在营中,这汤药,她是绝对不会喝下去的。 一连三日,姜云曦都很听萧瑾熠的话,每日送来的汤药都喝了下去。 原因很简单,他把药方改了,这汤药中掺了些红糖,味道微苦,但是比往常汤药的味道好很多。 ------------ 第40章 这是……吃醋了? 今日的狩猎场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喧闹异常。 仔细一看,原来众人都聚集在观台之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射箭会场。 姜云曦扫了一眼沸腾的人群,果断地带着灰灰走向了最佳的观赏位置,作为贵族女子,她自然拥有许多特殊待遇。 穿过禁卫军筑起的人墙,灰灰突然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尾巴晃动的幅度越发大了。 不远处,萧瑾熠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帐篷下面,沐浴着浮云和暖阳,轻轻抚摸着手中锋利的箭矢。 “嗷呜~”灰灰兴奋地摇晃着尾巴,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过去。 好在姜云曦及时蹲下身子,温柔地揉捏着它的脸颊,并轻声嘱咐“今天可不能到处乱跑哦,明白了吗?” “嗷呜。”灰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乖乖垂下尾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父亲。” 没一会儿,姜启风就捏着弓箭朝姜云曦走来,脸上溢着和蔼的微笑,原本豪迈的声音夹起来。 “曦儿,今日射箭比较危险,你待会儿可得站远些。” “好。”姜云曦点点头,美目流盼,凉风吹起,睫毛也跟着微微颤动,裙摆摇曳,宛若花圃中最靓丽的娇花。 稀疏草坪,空旷场地里,那抹粉白色的身影着实惹眼。 “灰灰好似又长胖了。”暗七站在萧瑾熠身后,嘀咕声被他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是胖了不少,衬着姜云曦愈发瘦弱。 比赛正式开始的时候,姜云曦走到了萧瑾熠旁边的帐篷下坐下观看,视线开阔,正好,能够看见他。 碍于当今朝堂的分割势力,萧瑾熠与姜云曦明面上都是不相往来的,但是灰灰却不清楚,悄咪咪摸到了他的身边去。 “哈。”灰灰哈着气,炸毛的尾巴蹭了蹭萧瑾熠的桌子。 看上了他桌上的肘子。 萧瑾熠睨了一眼灰灰,抬眸想要对上姜云曦的眼眸时,发现她正兴致勃勃地看比赛,此刻射箭的是南襄王府世子,傅桓宇。 羽睫轻眨,眉眼弯弯,笑靥如花。 这般惊艳的神情,姜云曦从未在自己面前显露过。 “看得倒是开心。”萧瑾熠声线磁沉,眼神黯淡下来,凤眸凝着她的动作。 下一个瞬间,灰灰命运的后脖颈被萧瑾熠毫不留情地拎起来,四肢挣扎了几下,都是在做无用功。 “嗷呜~”灰灰的叫声有些惊慌。 “灰灰。”姜云曦收回视线,看向萧瑾熠的那一刻,它圆润的身体才被放下,赶忙往她身边跑来。 吓死狼了! 这一幕,俨然被许多人看了去。 清仪郡主的宠物让摄政王殿下不悦,可能是顾及到姜云曦的身份,否则这只狼保准小命不保,直接被掐死都有可能。 姜云曦敏锐地察觉到萧瑾熠的情绪不对,赶忙站起身走朝着他走去,屈膝行了一礼。 在外人眼中只会以为她是在赔罪,实际上,姜云曦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疑惑,声音细微“殿下,您生气了?” “没有。”萧瑾熠侧身离开,凉薄的话语,词不达意。 莫非是……她刚才一直看傅桓宇的时候,萧瑾熠注意到了。 如今都能被她影响到情绪,不可一世的摄政王殿下,快要沦陷了吗? 场下,萧瑾熠手握镶金的弦弓,还未走上射箭的地点就瞄好了箭靶,咻——一声。 银箭穿云破月,如同撕裂了空气一般,将方才傅桓宇射在箭靶上的那支箭从中劈断。 这一箭,像是带着私人恩怨。 “听闻摄政王殿下武艺高强,箭术一绝,今日一见,臣等佩服。”傅桓宇并未在意比赛的结果,握紧弓箭朝着萧瑾熠行了个臣礼,便徐徐离开会场。 那晚半山凉亭姜云曦便清楚了萧瑾熠的实力,所以并未有太多吃惊。 精致的眼眸酝酿着笑意,姜云曦巧借时机迈下阶梯朝着姜昱淮所在的地方走去,这样才能更清楚地看见萧瑾熠。 “哥哥。”姜云曦笑脸盈盈地来到姜昱淮身边,烟罗软纱,裙衫飘渺,那美到不可方物的脸蛋儿上隐隐能瞧见两个小酒窝的影子。 这娇软的一声呼唤,萧瑾熠的目光即刻挪了过来,人影从他身边掠过,直奔姜昱淮。 ------------ 第41章 看来,你只能跟本王一队了 清然馨香渺渺拂过,姜云曦没有留下一个眼神在萧瑾熠的身上。 萧瑾熠那双藏匿于高挺眉骨下的双眸,仿佛潜伏着一头猛兽,摄人的气压从身上迸发开来,姜昱淮暗暗把姜云曦唤到自己身后。 他总觉得,萧瑾熠要发火了。 察觉到萧瑾熠身上的冷气,姜云曦置若罔闻,时而疏离,时而亲近,搅动他的心绪…… 武官已经将所有参赛者的分数统计了出来,显而易见,萧瑾熠绝对会夺得头彩。 这场射箭比赛聚集了京城最为出名的几个才俊,所以观览的千金小姐格外多,姜云曦独身站在内场,她身上那清新脱俗,宛若仙子的气质格外瞩目。 萧瑾熠久经沙场,拿起弓箭的时候身上便多上一种杀戮之气,黑色幕布盖住眼,只见他手臂轻轻一扬,弓弦瞬间被拉紧,银色的箭矢如同闪电般疾驰而出,带着凌厉的气势飞向远方。 银箭依旧射中远处的靶心。 姜云曦嫣嫣轻笑,眉眼中尽数是萧瑾熠如仙鹤般傲世独立的身影。 若不是萧瑾熠不近女色,性格阴鸷,就单单凭他这张如妖孽般惊世隽逸的脸,恐怕京中会有无数千金追捧。 只见他射完箭后边把弓甩给身旁候着的竹影,淡薄冷漠的眉眼掠过姜云曦,又像是怄气一般移开,朝自己的席位走去。 “生气了?” 姜云曦抬眉,乖巧甜软的眸子里透着蔫坏的笑,摄政王殿下中招了呢~ 午后。 竹影照常来送药,不过这次他的手上还多了一个精致木盒,上面镶嵌着宝石珍珠,隐约间还能闻到木盒上的松香。 “这是……”姜云曦喃喃细语,小心翼翼将盒子打开。 里面安然躺着一只羊脂白玉手镯,晶莹剔透,色泽明净如月,手感细腻至极。 “王爷说,那晚您的手镯被摔坏了,恰好北疆国进贡的物品入京,便挑了这个礼物赠予您。”竹影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才将萧瑾熠原本冷厉的话语润色好。 这只手镯如灼灼月华般,不染人间烟火,恰好姜云曦腕白如玉,二者完美适配。 “劳烦替我谢过殿下,这只玉镯我很喜欢。”姜云曦勾唇,毫不掩饰眼中欣喜。 “呃……王爷说,若是要谢,明日狩猎组队的时候,郡主记得守好手中珠花,切勿轻易赠予他人。”竹影双手抱拳,这才将他今日所来的最终目的道出。 珠花~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这次进山狩猎,为了更深入地考核各位领队的本事,皇上制定了一个新的规则。 这次参与宴会的贵女,凡是生于武将之家,必须选择一个队伍参与进去,女子本就不擅长骑射,这也算是给各位领队增添了行动的阻碍。 但是其他人都还好,总会些防身的本领,但是姜云曦就不同了。 她就是一朵小娇花,得细致地照顾着,放在哪个队伍都会是最大的累赘。 而且要是让姜云曦中途受了伤,那完了,镇北王府跟沈国公府能把脑袋给你拧了。 “我知道了。”姜云曦颔首答应,坐在书案前捏起勺子乖乖喝药。 明日众多贵女手中会拿着一枚珠花,珠花赠给哪个领队,便意味着想参与进哪支队伍。 翌日。 艳阳高照,却没有丝毫闷热的感觉,暖暖昭华,照拂在身上极为舒爽。 “郡主,您的珠花可得拿好了。”武官恭敬地端着托盘过来。 “嗯。”姜云曦知道,这个武官是萧瑾熠的人,今早还不忘提醒她一句,真是用心良苦。 那么……她怎么可能不乖呢? “曦儿,这次狩猎我负责周围的安全,所以不能参与比赛了。” “绾秋,郡主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姜昱淮心底是万般不放心,这次的领队中只有傅桓宇他比较熟悉,可是沈嫣一心都在他身上,也不好让曦儿过去。 余下的都是皇子。 瑞王争强好胜,是立储的强劲人选,这次的风头他定出不可,曦儿与他一队,不安全。 摄政王武功高强,不近女色,曦儿跟着他至少没有危险,但是他脾性乖戾,嗜血残忍,会将曦儿吓着,不行。 逸王闲散,对输赢持着无所谓的态度,若是曦儿与他一队可能轻松些,可。 “你切记,时时刻刻都要待在郡主的身边。”想罢,姜昱淮再次嘱咐一句。 “是,奴婢清楚。”绾秋点了点头。 姜昱淮接连嘱托了好几句,可正准备找上逸王的时候,他已经随便点好了人。 “姜云曦,看来,你只能跟本王一队了。”昂扬的黑色骏马之上,萧瑾熠身姿挺拔如松,他居高临下地侧眸轻轻一瞥,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英俊深邃的五官轮廓,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闪烁着自信而又霸道的光芒。 手中紧握缰绳,一袭锦衣随风飘扬,仿佛与身下那匹雄健的战马融为一体,散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威严气息。 姜云曦那如同秋水般清澈的眼眸,此刻正与他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他黝黑的目光落在姜云曦手中那朵粉色的珠花上,清贵散漫,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怎么,不愿意?” 姜昱淮俯身行了一礼“摄政王殿下,还劳烦……” “本王像是会欺负一个小女子的人?”没等姜昱淮说完,萧瑾熠便错开了目光,干脆利落地下马,扫一眼他,冷不丁的淡嗤道。 竹影跟暗七把头埋得很低,牵着缰绳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怎么不像呢~ 之前有女子想要接近王爷,都被他直接下令乱棍打死了。 姜云曦心中暗自思忖着,实在猜不透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她疑惑地看着萧瑾熠,却也不多问一句,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手中那朵精美的珠花递到他面前。 “嗷呜~”灰灰兴奋得紧,想要用爪子扒拉萧瑾熠的衣衫时,却被他冷眼压制住。 “呜~”好凶。 姜昱淮止不住心底的担忧,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皇上一句话急召过去,不由得看着萧瑾熠把姜云曦带走。 ———— 晚上还有一章。 ------------ 第42章 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你藏起来 姜云曦不会骑马,所以暗七一直在下面牵着缰绳,本来该往林中深处去,但显然,方向是朝着青云山山脚湖畔走的。 “殿下,我们这是去哪儿啊?”姜云曦偏过头,美眸之中满是好奇之色。 林中时不时传来鸟儿惊叫的叽喳声,俨然是有队伍开始行动了。 “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你藏起来。”耳畔边突然响起了萧瑾熠那充满磁性而又有些慵懒的嗓音,仿佛一阵和煦的春风轻轻拂过面庞,让人不禁心生涟漪。 姜云曦懵懂之至的目光看过来“真的?” 绕过斑驳细密的桃树林,盘虬交错的树枝很苍颓,但是树枝下面却盛开着一簇簇说不上名字的小花,像是春与秋的极致交融,别有一番意味。 在绾秋的搀扶下,姜云曦从马儿上下来,直奔小花丛。 “殿下,房间已经布置好了。”此刻,从桃树尽头的木屋里,好几个暗卫齐齐赶来复命。 “嗯。”萧瑾熠目光垂下,踱步朝着姜云曦走去,叮咛一声“该用午膳了。” 姜云曦站直身子,跟上他的步伐,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素净的花草青木味,展臂抒怀,定是宜人万分。 沿着蜿蜒曲折的青石板小径缓缓前行,一座别致的院落出现在眼前。 院落完全由青竹和纯木构建而成,清新雅致,别具一格,翠绿的竹子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天然的篱笆,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 精巧而不失典雅,门槛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宛如艺术品一般。 清风徐来,竹枝摇曳。 “殿下,这儿好美。”姜云曦笑语嫣然,星眸如月牙儿一般弯起。 屋内,古典的楠木桌上已经摆好了佳肴,寥寥热浪从盘口浸出,弥散着鲜香滋味。 姜云曦稳稳坐在萧瑾熠的对面,浅浅看了眼桌上的菜肴,菱唇微抿“殿下,臣女都乖乖喝药了,为什么还要喝补汤?” 说着,他已经将一碗浓郁的乌鸡人参金汤递了过来,幽深的眸子不含半丝笑意,不容拒绝。 姜云曦只能乖乖接住。 绾秋侍候一旁,为姜云曦夹好了她爱吃的菜品,便看着她为这碗补汤发愁。 不想喝三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若是不喝,就别下桌了。”萧瑾熠的语调舒缓。 亲自看姜云曦拿着勺子把碗中的汤喝下去后,他的神情才舒缓下来。 多日的相处,萧瑾熠像是明白了,他若是严肃起来,姜云曦就会很乖,很听话。 这个定理,百试不爽。 姜云曦的胃口很小,尝了几口小菜,碗中米饭毫发无伤似的,她就饱了。 萧瑾熠沉沉舒了一口气,呵,他算是明白姜云曦为何这般瘦弱了。 与此同时,一边的灰灰则正津津有味地享用着自己碗里的鲜美肉块。 只见它撅起圆滚滚的屁股,尾巴还欢快地摇晃着,嘴巴一张一合间,鲜嫩多汁的肉就被吞入腹中,看起来吃得十分满足惬意。 这般对比下来,未免有些过于滑稽。 “殿下,我可以去后院看看吗?”姜云曦托着两腮,眨了眨眼轻声问道。 “可以。“ 小院周围都是他的暗卫,只要她不去深山之中,周围可以任她玩乐。 后院有一汪清泉汩汩流下,最后汇集在一块池塘之中,如今正处深秋,水面浮着几片火红的枫叶,细看,清澈见底的水中几只小鱼儿正在自在畅游。 “郡主小心些,石头上有青苔。”绾秋时刻关注着姜云曦的动静,生怕一个不小心她落了下去。 虽然水位不高,但是郡主身子娇,很容易受寒。 “知道啦。”姜云曦哼唧一声。 才没看一会儿,暗七就过来请人回去喝药,一连喝了好几日,姜云曦都快对它免疫了。 磨磨蹭蹭地喝完药,萧瑾熠便又想着给她把脉,压住内力之后,她的身子还是很空虚,只不过,是要比上一次好很多。 “看来汤药加了红糖之后,药效被削弱了不少,你得继续喝半月。” “还要喝半月?”姜云曦澄澈的眸子瞬时黯淡了下来“可以不喝吗?” “你觉得呢?” “好吧~”姜云曦瘪了瘪嘴巴。 又娇又怂。 午后不过一个时辰,姜云曦就又跟萧瑾熠在院中下起了围棋,博弈快半个时辰,黑子与白子斑驳排列,毫无章法。 姜云曦右手轻轻地托着下巴,左手自然地垂落在身旁,绝美的脸庞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温暖的阳光如轻纱般洒落在她身上,宛如为她披上了一件金色的华裳,此刻的她,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清丽脱俗、一尘不染。 稍不留神,便极容易被她这张脸吸引住。 “殿下看我干什么?”姜云曦嫣嫣扬起唇角,纤长的羽睫下,灵动的眼眸轻眨两下。 她自然是知道如何利用好这张完美无瑕的脸蛋儿钓住萧瑾熠,这不,鱼儿上钩了。 “没什么。”迟钝片刻,萧瑾熠指尖捏紧黑子,挪开眼来镇定地回答。 那张隽逸出尘的俊颜划过几丝慌乱,被姜云曦尽收眼底。 葱白细腻的指腹拿着白子徐徐落在萧瑾熠眼前,嫩粉的指甲被修剪地圆滑,稍垂眼,萧瑾熠便能够清楚地看见姜云曦指腹那道被古琴刮伤的白色划痕。 这是她刻意留下的痕迹。 “那个伤痕可以淡去,待会儿我让暗七给你送药来。”萧瑾熠显然是看见了,随即便不着痕迹地开口。 “那便多谢殿下了。”姜云曦收回手愣了片刻,随后耷拉下眼皮扫视一眼指腹上的白痕,脸上漾开笑意。 萧瑾熠顺着她的话接下去,语调浮着一层慵懒“如何谢?” 姜云曦木讷住,顷刻反应过来“殿下想臣女如何道谢呢?” 真是聪明,又把话矛抛了回来。 不过萧瑾熠也不恼,懒懒落下一枚黑子,告定这盘棋局的胜利才不紧不慢道“院中有架兰音古琴。” “殿下想听臣女抚琴?”姜云曦故作懵懂。 “你不愿?”裹挟着冷意的声音飘来。 “自是愿意的。” ------------ 第43章 为他抚琴 茶杯的热雾气盘旋上升。 暗七与竹影便将那架崭新的兰音古琴抬了出来。 白色的漆身,华美的兰花浮雕跃然其上,用天蚕银丝做的琴弦坚韧光滑,好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与姜云曦皓腕上的羊脂白玉镯子甚搭。 “殿下想听什么曲子?” 姜云曦嘴角微扬,提起裙摆走到古琴前缓缓坐下,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琴弦,眼神中透露出温柔和专注,然后才抬起头来,目光如水般清澈,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人,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随你。" 萧瑾熠薄唇轻勾,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弥懒地伸出手,修长而有力的手指缓缓抚摸着白瓷茶杯的杯壁,院中微风轻拂,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对眼前人的凝视。 姜云曦葱白的指尖轻抚过几根琴弦,浅浅试了一下音调。 随即,婉转灵动的轻快音乐便被交织出来,仙音袅袅,伴着清风,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欲滴,晚月当归赏夜景的悠扬自在完美契合。 萧瑾熠坐在梨花木交椅上,灼灼目光一直停放在姜云曦身上。 清浅秋风划过庭院,她身上的裙衫也跟着飘浮,好似谪降于凡尘,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惹眼得紧。 曲美,人更胜之。 此刻,院子一角那些试图隐藏自身气息、尽量减少存在感的暗卫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看咱家王爷现在这样子,像不像是话本里面所描述的那种荒淫无道、昏庸无能的暴君?”暗七嘿嘿嘀咕两句。 “闭上你那张胡言乱语的嘴!王爷他英明神武、高瞻远瞩,怎会与那等昏君相提并论?”暗一狠狠地瞪了暗七一眼,抬起脚便朝着对方踹去。 然而这次暗七却学聪明了,只见他迅速侧身一闪,成功躲开了暗一的攻击。 “滚!”暗一气得差点没直接动手揍人,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冲动,只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个字来。 “哎呀就打个比方嘛~你看王爷现在,美人抚琴作伴,饮茶作乐……像不像?” “你一天天看的什么话本,侮辱智商。” “你再犟就不是打比方了,而是我打你。”暗一剜了他一眼,不再继续说话。 暗七不服气地移开身:“嘁,仗着自己武功高就嘚瑟,有本事跟小爷比轻功?” “呵,幼稚。” ………… 一曲作罢,此时无声胜有声。 姜云曦收回手,抬眸便对上萧瑾熠炽热滚烫的目光,那双狭长的凤眸里藏着笑。 看来是满意的。 “殿下觉得如何?” “当属第一。”短短四字,却让萧瑾熠说得这般缱绻。 绾秋侍候在旁,递来一杯热茶给姜云曦润嗓,心中已然有些担虑,郡主与摄政王殿下之间的关系若是被王爷与世子知晓了,恐怕…… “殿下,那我们这几日都待在这儿吗?您不去比赛?”姜云曦徐徐起身,精致的眉头稍微蹙起,又很快地敛平,话语中揣着疑惑。 萧瑾熠不紧不慢地将茶杯放在一边,摩挲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缓缓道:“这般无趣的事情,交给暗卫就行了。” “我可不可以去看啊?”姜云曦呢喃一句,小心翼翼地询问。 “想看?” “嗯。”姜云曦乖巧点点头,又软软补充一句,“没见过狩猎~不可以看吗?” “可以。” 萧瑾熠起身,抬手之际,几个暗卫就集结在了院落之中。 沿着后院小径进入山中,灰灰的野性就像被激发了出来,东奔西蹿,但是从不会离开暗卫的视线,毕竟,在家他是宝,在山里它就是猎物。 “嗷呜~” 不一会儿,最先发现小动物的竟然是灰灰,它撅着屁股钻进了草丛,片刻功夫,嘴巴里就叼着一条黑色的蛇出来。 “啊——”姜云曦赶忙躲在了萧瑾熠的身后,被吓得不行。 那条蛇不算大,只有一根木棍般粗细,灰灰咬着它的七寸,激动地跑来炫耀。 萧瑾熠回眸先查看了一眼姜云曦的情况,发现只是单纯地被吓着了才放心。 这条小蛇毫无挣扎的力气,动弹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灰灰似乎察觉到主人的害怕情绪,便把蛇甩到了萧瑾熠脚边,用脑袋去蹭了蹭姜云曦的裙尾。 “呵,这只狼倒是护主。”萧瑾熠看着脚边奄奄一息的小蛇,没有理会。 姜云曦漂亮的眼眸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娇娇柔柔的样子,惹人心疼。 暗七很识相,用剑刃把小蛇挑开了。 “还要进去瞧瞧吗?”萧瑾熠放轻了声音,用商量的语气开口。 “要。”姜云曦眨了眨已经湿润的羽睫。 明明心里害怕得要命,但却又忍不住想看,姜云曦这副纠结矛盾的模样,实在是令萧瑾熠感到既无奈又好笑。 石径通往山腰处,尽头是一个凉亭。 姜云曦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目光注视着萧瑾熠手中的弓箭,他缓缓抬起手臂,箭矢正对着不远处的一只兔子。 “那只兔子好乖啊~” “想要?”萧瑾熠顿住手,清冽的嗓音从耳畔飘来。 “可以吗?”姜云曦娇滴滴开口。 萧瑾熠没说话,拉开的弦渐渐收回,轻挥手,身边的两个暗卫就赶忙悄然过去抓兔子。 灰灰张开嘴巴,馋的不得了。 暗七轻功最好,刚过去就逮住了兔子命运的后脖颈,大脑飞快转动,想到郡主好似喜欢这只兔子,便换了一个动作,抱着兔子过去。 啧,这只肥兔,还有点儿重量,要是能做麻辣兔丁就好了~ 可惜他是一点儿都不敢。 “郡主。”暗七恭恭敬敬地把兔子捧到姜云曦身前,一双红红的兔眼直勾勾看着她。 “嗷呜~”灰灰急忙转圈圈,嘴巴张开着像是都流口水了。 萧瑾熠淡嗤一声,看着姜云曦这般为难的模样,若有若无地勾了勾唇“狼是兔子的天敌,二者不可能共存。” 话中话很简单:兔子跟狼,你得选一个。 姜云曦几乎是没有犹豫:“那我不要兔子了。” 显然,这个答案让萧瑾熠心底大悦。 狼是他赠予,岂是这只野兔能够媲美的。 ------------ 第44章 小娇花,又生病了 暗七心底的喜悦涌于颜表,他可以做麻辣兔丁了~ 沿着竹林深处走去,忽地,右侧的草丛再次动了动,姜云曦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灰灰正要走过去的时候,萧瑾熠斜斜捏着箭,眼神微睨,带着几分危险气息。 “嗖——” 银箭飞速射进去,只听见中箭的闷声,里面便没了动静。 “王爷,是一只野鸡。” 姜云曦别过眼,不敢去看地上滴落的血渍,萧瑾熠将箭递给竹影,敏锐地看见她小心翼翼地移开眼,便直率地启齿“天色不早了,想回去吗?” “想。”姜云曦点点头。 其实她就是想看萧瑾熠打猎的英姿而已,况且一直待在院中也很无聊。 回程的路上,林中起了大风,落叶翩翩起舞,衣袖裙摆都跟着风向漂浮,姜云曦走在前方一点儿,那纤细的腰肢感觉轻轻一折就断了似的。 天空阴沉沉的,姜云曦微微抬头,凝视着那片乌云翻滚的天际,轻声呢喃道:“好似要下雨了呢。” 然而,这句话似乎像是一个预言一般,话音未落,丝丝缕缕的细雨便开始悄然飘落。 萧瑾熠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 姜云曦的身体一向虚弱,受不得一点风寒,更别提淋雨了,此刻,看着她那单薄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担忧之情。 “郡主,您淋不得雨,我们快点儿下山。”绾秋把姜云曦披风上的帽子掀了起来,轻声说道。 “好。” 暗七轻功好,萧瑾熠便招手命他下山,让厨房先准备好姜茶与热水。 回到院中小屋后,绵绵细雨转眼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雨水猛烈地敲打着地面和周围的物体,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姜云曦站在屋檐下面看着院中被大雨摧残的花草,厨房已经送来了热水,将屋中的浴桶装满。 “郡主,先沐浴更衣吧。” “嗯。” 萧瑾熠回到房间简单梳洗了一番,穿着寝衣坐在书案前,竹影此时端来一碗热滚滚的姜茶。 “姜云曦喝了吗?”淡扫一眼褐色的姜茶,萧瑾熠的声音疏离。 “郡主的侍女已经端去了。”竹影弓身回复,至于喝不喝,他可就不清楚了。 “嗯。”萧瑾熠没有多想,颔首之后便拿起桌上的一本兵书端详。 竹影悄然退下。 夜半时分,原本如瓢泼般倾泻而下的磅礴大雨逐渐变得细若牛毛,并最终慢慢地停歇了下来。 夜空中乌云依旧密布,地面上到处都是积水,宛如一面面镜子倒映着微弱的月光。 “王爷。”门外传来竹影急促着急的敲门声。 萧瑾熠一直保持着浅层睡眠,听见敲门声之后也没有恼,睁眼之后便估计到是什么事情。 “郡主她发高热了。”萧瑾熠刚打开门,竹影匆忙禀报。 萧瑾熠就这般穿着黑色的寝衣朝姜云曦的房间赶去,烛火通明,绾秋已经端来热水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摄政王殿下。”绾秋屈膝行了个礼,皱起的眉头尚未舒展开。 浅声帷幔被掀开,姜云曦就如同一个破碎的瓷娃娃,唇色苍白,憔悴极了。 萧瑾熠坐在床边,掀开被子一角把她的手腕拿出来探脉搏。 “你先退下。” “是。”绾秋如今也没有其他法子,摄政王会医术,至少郡主不会有危险,想到这儿,她便领命离开了房间。 姜云曦这次发烧,比以往来得更加猛烈,肌肤滚烫得紧,伴随着昏迷。 强大的意识让姜云曦保持清醒,却能够明显感受到身体的不适,她这次真不是装的,而是真中招了。 压制住自己的内力之后,身子更加虚弱。 “呜。” 姜云曦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想要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但身体的疲倦和不适感让她无法轻易做到。 终于,她用尽全身力气撑开双眼,眼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一般,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这具身体的娇弱敏感,此刻被她发挥得淋漓尽致,她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柔弱来引起他人的同情和保护欲。 萧瑾熠紧紧握着已经拧干的热毛巾,轻轻擦拭着姜云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黝黑的眼眸凝视着眼前这个如冰雕雪琢般娇滴滴的人儿,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别哭。" 萧瑾熠低声说道,同时伸手轻柔地拭去姜云曦眼角的泪珠,生怕弄疼了她,他的声音不知不觉变得格外温柔。 “殿下~” “不会有事。”萧瑾熠嗓音沉稳,带着让人十足安心的欲念,“真是一朵小娇花,又生病了。” “才不是花。”姜云曦瘪了瘪嘴,此刻还想着给自己辩驳,但是这般温软又毫无攻击力的话语,在萧瑾熠看来,还有几分可爱。 虽然发着高热,但姜云曦头脑时刻保持着清醒。 这般好的勾人机会,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萧瑾熠如今身着一袭黑色华美的寝衣,其领口和袖子处皆以金丝精心绣制着月桂和云鹤图案,高贵不羁,宛若谪仙。 隔着如丝绸质地的衣服,姜云曦便隐隐感觉到他那强健优渥的身材。 “殿下,头疼……”姜云曦娇柔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和委屈,她轻轻地扯住了萧瑾熠的寝衣,微微仰起头来,那张绝美的脸庞此刻显得无比憔悴,一双美眸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萧瑾熠心头一软,低头仔细查看,只见她的皓腕如同羊脂白玉一般洁白细腻,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似的。 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用手背轻轻触碰了一下她额间的肌肤——这般滚烫,显然是病得不轻! "喝了药就好了。"萧瑾熠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充满了关切之意 姜云曦又轻吟了一声:“殿下……”接着,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眼皮甚是乏累,便沉沉睡去。 “姜云曦!”萧瑾熠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眼中满是忧虑。 房间烛火摇曳,映照在姜云曦那张瑰丽倾城的容颜上,因为发烧,她脸颊呈现出一丝病态的绯红,弯弯睫毛下,眼角挂着泪珠。 萧瑾熠眼眸深了深,眼皮垂下,发现她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正抓着自己的衣角。 “姜云曦,你可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晦暗,逐渐在萧瑾熠眼底浮现,他轻轻拿起姜云曦的手,给她捻了捻被子。 ------------ 第45章 把她揽入怀中 没过多久,绾秋便端来汤药,可是姜云曦已经昏睡过去了。 “把药给我。”萧瑾熠仍旧坐在床头,嗓音冷冽。 绾秋踌躇犹豫了一瞬,但是正对着萧瑾熠那阴鸷的目光后,心底微微一颤,忍着惧意开口“摄政王殿下,郡主有奴婢伺候就好,您……” 阴鸷的气息扑面而来。 绾秋思虑片刻,想到喝药不能耽搁,便还是规矩地将药递了上去,正要上前去扶姜云曦时,又被他呵斥住。 “出去。” 绾秋顿住动作,收回手,迟钝了些许,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完全不合礼数。 “本王的话,你听不懂?”萧瑾熠危险的嗓音传开,绾秋赶忙见势屈膝行礼之后离开。 是她糊涂了,郡主如今发着高烧,摄政王再怎么也不会…… 屋内此时此刻仅剩下姜云曦和萧瑾熠二人,房间静谧无声,跳动的烛火散发着明亮而温暖的光芒,将周围一切都映照得清晰可见。 萧瑾熠捏着勺子轻轻搅动汤药,目光落在姜云曦的脸上,眸色浑浊,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姜云曦微微侧躺着,不好喂药,萧瑾熠暂时放下碗,俯下身轻扶着她的臂膀,殊不知,就这么一刻,她醒了。 澄净的眸子徐徐睁开,抓住了他的衣衫,声音如平缓的小溪,柔和万分“殿下~” 萧瑾熠暂时没有回答她,目光错落之际,鼻息间传来她身上沐浴之后的清雅花香,如同蛊毒一般,让人欲念加重。 气若幽兰的呼吸铺洒在脖颈间,萧瑾熠扶着姜云曦的肩膀,那细软的腰肢便跟没骨头一样,往他身上靠。 “别动。”萧瑾熠哑着声音警告。 姜云曦只觉得自己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一般,后背紧贴着一个坚硬的物体,似乎是某人宽厚坚实的胸膛。 微微转动眼眸,视线恰好与那双炽热深邃的眼眸相对。 萧瑾熠努力压抑着内心深处涌起的某些不当欲望,深吸一口气后,伸手拿起摆在床头柜上那碗已经准备好的汤药,并用勺子轻轻地舀起一些汤汁,送到她唇边。 姜云曦十分乖巧顺从地轻启朱唇抿了一口,然而,那苦涩难耐的药味却立刻顺着喉咙滑下,让她不由自主地皱紧眉头。 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睛里也闪烁起点点泪光:“好苦......” 姜云曦含着晶莹剔透的泪珠仰头望向萧瑾熠,粉嫩的指尖紧紧揪住他的衣角,轻轻摇晃起来。 “不喝了好不好?” “喝完才能睡觉。”萧瑾熠的语气虽然依旧坚定,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又舀起一勺放在她的嘴边。 没法,姜云曦只能忍耐,如今身子都被他强硬的臂弯圈进自己的领地,浑身无力也动弹不得。 在她喝药的时候,萧瑾熠的鼻息却溢满了姜云曦身上的盈盈馨香,没有半分药味。 因为生病,她浑身都是软的,就这么靠在自己怀里,像是一只入了狼窝的无知小白兔,半丝警惕也无。 姜云曦喝了半碗汤药便再也坚持不下去,软乎乎的脸蛋儿靠着萧瑾熠的胸膛就浅浅睡去,手放在他胸前,如小孩子一般。 真当他耐性这般强? 萧瑾熠喉结滚了滚,徐徐放下药碗,温软娇躯紧靠着他,脑海思绪错乱无章。 垂眸,顿觉得口干舌燥。 他快被姜云曦逼疯了! 翌日,晨光熹微。 姜云曦缓缓睁开眼,帷幔珠帘耷拉着,屋内一片安谧昏暗。 想罢,便抬起手轻轻抚摸着额头,感受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也是神奇,这场突如其来的高烧来的快,消退的也快。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吱呀”声传入耳中。 紧接着,绾秋迈着轻盈而谨慎的步伐走进房间,小心翼翼地将装满热水的盆子放在桌子上,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醒病中的人儿。 完成这些动作后,绾秋缓缓地步向内阁,轻轻伸手掀起珠帘,视线穿过珠帘的缝隙,落在了躺在床上的姜云曦身上。 姜云曦阖上眼,恬静乖巧地躺在床上,细白柔荑轻垂床边,面色还有些憔悴。 绾秋俯身为她捻了捻被子,摸到她的额头还有些发烫,心中隐隐不安。 郡主本就身子娇,如今烧了一夜,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否则她怎么给世子殿下交代。 姜云曦察觉到身边丫鬟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便也装不下去了,手指动了动,缓慢而乏累地睁开眼眸,凝着绾秋焦急的脸,柔柔唤了一声: “绾秋~” “郡主,您感觉如何了?”绾秋惊喜地睁大眼,用湿帕子轻轻擦拭她的额头。 姜云曦虚弱地点点头“好多了。” “郡主,您昨晚要吓死奴婢了。”绾秋弓着身子把姜云曦缓缓扶起来,用两个软枕垫在她腰后。 “昨晚……” 姜云曦的声音渐渐低疏,脑中逐渐浮现出昨夜那般亲昵的画面,灵眸微动,唇角若有若无地扬了扬。 “郡主,奴婢去厨房端营养粥。” “好。”姜云曦半靠着床头,微微颔首。 与此同时。 “王爷,郡主醒了。”竹影得知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赶忙进门汇报。 萧瑾熠昨夜寅时三刻才从郡主的房间出来,定是万分关心郡主的情况。 “嗯。”萧瑾熠坐在书案前,捏了捏眉心,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 一合上眼,姜云曦娇滴滴的模样就会呈现在脑海中,一袭烟罗软纱,肤白如雪,双眸含泪…… 他约莫是中了一种名为姜云曦的毒。 “王爷,您要不再休息休息?”竹影有些担忧,这还是他头一次见萧瑾熠这般疲乏。 “不必。”萧瑾熠沉着声,徐徐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俨然是去姜云曦的房间。 竹影跟在后面,直至房间门口停下,恰逢听到屋内传来的清软声线。 “不想喝这个。” 姜云曦抱着金丝软枕,侧过脑袋不去看绾秋手中的山药人参粥,固执的紧。 “郡主~”绾秋端着瓷碗,颇为无奈,郡主身子骨还很虚弱,不填饱肚子怎么行。 正当绾秋不知所措的时候,珠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掀开。 “摄政王殿下。”绾秋规规矩矩行了礼。 ------------ 第46章 “害羞” 姜云曦抱着金丝软枕,侧过脑袋不去看绾秋手中的山药人参粥,固执的紧。 “郡主~”绾秋端着瓷碗,颇为无奈,郡主身子骨还很虚弱,不填饱肚子怎么行。 正当绾秋不知所措的时候,珠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掀开。 “摄政王殿下。”绾秋规规矩矩行了礼。 姜云曦抱着软枕,柔顺的发丝披在身后,落了两攥在胸前,缓缓抬起眼,凝着萧瑾熠步步走来。 “殿下。” 姜云曦暗暗往后靠了些,抓着被子盖住自己的胸前,单纯的眉眼中露出半分羞涩。 她像是忘记了昨晚靠在他怀里的事情。 也是,头脑都烧糊涂,哪儿会想到礼数? “不肯喝粥?”萧瑾熠口吻清冷,目光移到姜云曦身上,看她的面色倒是比昨晚好了很多。 姜云曦娓娓道来:“不想喝这个,苦的。” 她当然知道里面掺人参是为了给她补身体,不过……她要是乖的话,萧瑾熠可就不会待在这儿了。 “那就去换一碗粥。”萧瑾熠没再多说什么,对于绾秋也使唤得随心应手。 绾秋赶忙转身离去。 “手伸出来。”萧瑾熠半坐在床边,修长白净的大手垂在床边,指节轻敲,低醇的嗓音中透着随性。 姜云曦往床里面悄悄移了一点儿,这才把手伸出被窝,细嫩的手冰凉得紧。 “嗯。” 萧瑾熠抬眸用手背碰了一下姜云曦的额头,瞬间,她便低吟一声,侧过脸。 精致面容上浮出些许粉红,害羞了。 这般反应,与昨晚大相径庭。 “呵。”萧瑾熠的心像是被一壶烈酒浇灌了似的,有些不爽。 “姜云曦,你还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吗?”萧瑾熠那双幽深的眸子紧紧凝着她,沉寂的嗓音裹挟着质问语调,昨晚发高热的时候那叫一个乖巧黏人。 姜云曦当然记得,昨晚喝完药之后她直接靠着他睡着了,不过后来他何时走的,她确实不清楚。 “不记得了。”柔软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萧瑾熠指节微微屈起,瞧着姜云曦灵动的眼眸,一眼见底,又不像是撒谎。 “怎么了?”姜云曦刻意往前靠了靠,若有若无的清雅香气不自觉飘了出来,被子往下滑了些许。 “好好坐着。”萧瑾熠握着她的手腕,垂下眼来认真把脉。 屋外,温暖的阳光逐渐升起,细密的光线透过窗户洒进雅致宁静的房间里,如金色的纱幔般轻轻拂过珠帘,留下一片片斑驳而明亮的光影。 萧瑾熠收回手轻声嘱咐:“还是有点低烧,等会儿喝碗粥要乖点儿喝药。” 说罢,还扯了扯被子直接将她的手盖住,眉头不悦地轻蹙“手这么冰。” 听到还要喝药,姜云曦垂下眸低声喃喃自语:“怎么又要喝药啊......” 这几日她汤药从未断过,把病美人的形象拿捏得死死的。 “你若是不喝药,身子痊愈不了,本王回去后又会被姜启风联合官员参上一本。” “我爹爹不是这样的人。” “呵。”萧瑾熠冷嗤一声,显然不信,目光直直看向床上人儿,薄唇翕开“姜云曦,你父亲参我的本可不少。” “真的?”姜云曦半信半疑。 看萧瑾熠的模样,也不屑于说谎,不过他的肚量何时这般大了? 之前就有官员弹劾过他滥杀无辜,后来皇上一声令下,那两个上奏的四品官员直接被革职了,其中的缘由,未免让人猜忌。 此时,绾秋也端来了山药南瓜粥,萧瑾熠便暂时出了房间。 ………… 昨日的一场大雨,让好几个队伍直接撤回了营地,连胜负心最强的瑞王萧天泽都带着猎物回来了,却始终不见萧瑾熠与姜云曦的身影。 “曦儿本就体弱,这种大雨她定是受不住,摄政王殿下的队伍不知所踪,皇上,臣恳请派人去寻一番。” 军营突发急事,姜启风才处理好回来,却被告知姜云曦与萧瑾熠组队的消息,又偏逢大雨,焦急万分。 皇上坐于殿前,挤在一团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他当然清楚萧瑾熠的脾性,能主动去找姜云曦便已经是出乎意外,想必肯定会护好她的。 正当皇上思虑之际,暗七拿着一纸书信等候于营帐之外。 “启禀皇上,摄政王殿下的侍卫求见。” 听见摄政王三个字,姜启风与姜昱淮赶忙将着急的目光投过去。 “皇上,这是王爷让属下带回的书信,并让属下告知镇北王,清仪郡主一切安好。” “你说安好就安好?”姜启风心底一阵急躁,挥了挥衣袖就要扯起暗七的衣领“带我去见曦儿!” “爱卿,戒骄戒躁!”皇上赶忙呵斥一声,才让姜启风松开手。 站在殿前阶梯下面的萧天泽倒是一脸喜色,此刻,他倒是更希望姜云曦能够出点儿什么事情,这样摄政王府与镇北王府便会彻底割裂。 不过,可惜了姜云曦这般美若天仙的人儿,但是为了他的大计,一个女人的牺牲轻如蝼蚁。 “这是清仪郡主的发簪,郡主也让属下转告您,她跟着灰灰在山中玩得很开心。”暗七赶忙补充一句。 “什么灰灰?”姜启风有些疑惑。 “父亲,是曦儿养的一只宠物。”姜昱淮赶忙帮着解释“您最近军营事务繁忙,自然是不知道。” 姜启风这才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是啊!他最近过于忙碌,都有些忽视曦儿了。 要是分组之前他在场的话,定会尽全力阻止曦儿跟萧瑾熠一组。 “好了,如今雨过天晴,艳阳高照,该比赛的继续去比赛吧。”见局势稳定了下来,皇上便沉沉开腔吩咐,营帐中堆积了太多人,他看着心烦, “臣/儿臣遵旨。” 一行人又整整齐齐地离开。 ………晌午。 磨磨蹭蹭地喝完汤药后,姜云曦便命人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院中晒太阳,萧瑾熠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过来。”没一会儿,姜云曦觉得甚是无聊,便唤来了一直守在她身边的暗七,勾了勾唇问道。 “你们王爷去哪儿了啊?” “郡主,王爷去狩猎了,可能晚些才回来。”暗七恭恭敬敬地回复道。 狩猎去了~原来他还记得这件事情。 姜云曦垂手摸了摸灰灰的脑袋,声音轻轻的“那我去河边走走。” ------------ 第47章 真是一朵单纯的小娇花 夕阳渐渐西沉,晚霞灿灿夺目,孤鹜振翅齐飞。 餐桌上上丰盛的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姜云曦坐在桌前,一双纤纤玉手轻轻托住粉嫩的脸颊,美目圆睁,直直地盯着摆在面前那只精致白瓷盘里的麻辣兔丁。 “这个兔子......”她的声音轻柔而婉转,眸里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神色。 萧瑾熠的眼神微微一黯,眼角余光迅速掠过站在一旁的暗七,手指关节不自觉地弯曲了一下,一个字一个字地质问:“你做的?” 兔子宰就宰了,偏偏要端上桌让姜云曦看见。 暗七感受到了来自主子的压力,连忙低头认错:“属下知错,这就把菜撤下去。” “不用。”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姜云曦突然开口。 接着她伸出右手,捏住筷子,动作优雅地夹起一块兔肉送进嘴里,细嚼慢咽后咽下,接着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评价道,“味道还不错。” 萧瑾熠愣住片刻,见没有什么事情后就让暗七先行退下。 “能吃兔肉?”淡薄的语调清幽传来。 “没吃过,想尝尝。”姜云曦说的很认真,清澈的眉眼与他对上,樱唇扬起好看的弧度。 也是,她自小被娇养在王府之中,胆子也不大,肯定是没有尝过这类野味。 没过多久,姜云曦再次放下手中的碗筷,她碗里那一粒粒饱满圆润、晶莹剔透的白米饭依旧完好如初,仿佛从未被动过筷子一般。 萧瑾熠见状,不禁皱起眉头,轻轻拧了一下眉心。 “坐下。”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但其中似乎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姜云曦刚刚站起身来,听到这句话后有些茫然失措,她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懵懂地看着萧瑾熠。 “殿下还有事?” “你是存心想让本王被你父亲弹劾是吗?”萧瑾熠没有明说,所以……姜云曦也装作没听懂。 “啊?” 真是一朵单纯的小娇花。 “多吃些。”萧瑾熠言简意赅,也不再做过多解释。 姜云曦见状,则是不自觉地撅起小嘴嘟囔道:“不想吃了。” 其实她本就饭量不大,加之平时各种精致点心和水果从未间断过,自然也就感觉不到饥饿,而且,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肚子被撑得饱饱的感觉。 此时的灰灰刚刚享用完盆中的牛肉,心满意足地挺着滚圆的小肚子,悠哉游哉地摇晃着尾巴,尽情享受这美好的饭后时光。 眼前的人和狼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那今日也别吃那些点心水果了。”萧瑾熠语气依旧平淡,但其中蕴含的威压却是让人无法忽视。 “哼!”姜云曦显然对他这番话感到颇为不满,轻哼一声以表抗议,但仍旧乖巧地坐下,被迫拿起了筷子。 固执又听话的动作,着实有些可爱。 “你这几日跟着本王,若是瘦了,姜启风定会上奏,说本王虐待他的宝贝女儿。”萧瑾熠这才不得不慢悠悠开始解释。 姜云曦的心思单纯,这般直白的话中话她都听不懂。 “我爹爹才不会这般不讲道理。” “他从来就不知道‘道理’二字如何写。”谈起这个,萧瑾熠倒是来了情绪,要说朝堂上最不满他的人,除开萧天泽一党,那便是姜启风了。 萧瑾熠自己都记不清被姜启风弹劾了多少次,每次的原因都大差不大,说他滥杀无辜。 殊不知,死在他手上的人都是罪有应得,不过他也懒得解释,有句话说得好——恐惧远远比尊敬更管用。 京中乃至整个北尧国都流传他的种种残暴事迹,但他的行事倒也方便了许多。 终于,姜云曦碗中圆滚的白米饭被消灭了一小部分,这才被允许下桌。 不过这种强迫她的事情也把人惹急了,姜云曦头也不回地出了堂厅。 萧瑾熠不恼,慢哉慢哉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尾余光掠过地上已经睡觉的灰灰,动了动手指轻弹一颗葡萄过去,把它弄醒了。 吃了就睡,睡醒又吃,真是一只猪。 “嗷呜~”灰灰不满地在地上滚了滚,又眯着眼走出门,继续找个舒服的地方睡觉。 夜色渐渐袭来,月上柳梢,华光如薄雾轻纱笼罩着整座院落。 姜云曦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轻纱襦裙从内室出来,取下头上最后一支发簪,便准备休息。 忽地,屋中珠帘被一股肃杀之风掀起一角,一支黑色箭矢朝着屋内迅速袭来。 姜云曦迅速侧身躲开,淬了剧毒的箭矢从她身前飞过,将身后那盏青花瓷瓶击碎。 “郡主!” 绾秋仓皇推门而入,屋外刀剑相割,剑影如光。 “绾秋~”姜云曦收敛目光,往绾秋的怀里跑去,娇滴滴的被吓得不行,一双星眸含着水光,眼眶逐渐泛红。 “郡主别怕,不会有事的。”绾秋拿了一件粉白的披风给姜云曦披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薄背安慰道。 姜云曦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美丽的眼眸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红红的眼眶看着惹人心疼。 另一边,暗卫们早已行动起来,他们如同鬼魅一般,悄然无声地循着杀手的方位追击过去,转瞬消失在夜色之中。 院中只剩下几个人还在激烈地打斗着,刀光剑影交错,不时传来几声闷哼和惨叫。 萧瑾熠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杀手的潜入,眼神变得锐利而警觉,毫不犹豫地起身朝着姜云曦的房间赶来,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透着担忧之色。 月光下,萧瑾熠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挺拔,那张隽逸的面容被月色勾勒出清晰的轮廓,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气息。 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姜云曦柔柔的目光便立刻迎了上来…… ------------ 第48章 拍着她的薄背,轻哄 萧瑾熠心紧成了一团,看着姜云曦微红的眼眶,迈步走到了她的身边。 她着一袭云纱襦裙,薄薄的纱巾之下是她宛若白雪一般的肌肤,粉白的披风遮住了精致的锁骨,但是无形间却透着隐隐勾人的娇媚。 “殿下~”姜云曦的声音带着哭腔,细若微风的嗓音传入耳,招人心疼。 “可有受伤?”萧瑾熠走到她身边,目光被她身后被击碎的青花瓷瓶吸引,这般距离跟力道,若是出了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姜云曦摇了摇头,脑袋靠着绾秋,窗外激烈的打斗声渐渐停息。 冰冷刺骨的寒光映照在庭院中四处喷洒的鲜血之上,仿佛给整个院子都披上了一层猩红的浓雾,空气中弥漫着一层厚重的血腥味。 此刻,暗卫们正忙碌地清理着满地的尸首,动作迅速而利落。 竹影和暗一默契十足地联手出击,捕获了两名幸存者,并将其押解回到院子里。 只听"扑通"一声闷响,这两个被抓捕的黑衣人重重地摔落在萧瑾熠面前的平坦地面上。 萧瑾熠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身影高大挺拔,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那双深邃的眼眸犹如寒星般冰冷,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俘虏。 竹影走上前去,恭敬地向萧瑾熠禀报:“王爷,看这二人所使用的招数,像是瑞王派来的。” 萧瑾熠冷漠地凝视着眼前两个狼狈不堪的活口,浑身透着一股戾气。 这两人却紧闭双唇,目光闪烁不定,显然不愿轻易吐露实情。 姜云曦受了些惊吓,便干脆穿好了外衫跟着出门,院中的青石板砖上的血迹正在被清洗,空气中的血腥味淡了许多。 看到姜云曦走出门去,萧瑾熠的眼神瞬间就从那两名伪装成被捕模样的杀手上移开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这两个狡猾的杀手突然发动袭击,他们各自射出一枚涂满致命毒药的银针,径直朝着姜云曦飞射而去。 “殿下……” 姜云曦尚未反应过来,轻声叮咛,娇小的身躯便一下子被完全卷入了萧瑾熠宽阔的怀抱之中,她那柔软纤细的腰肢被他强壮有力的大手牢牢抱紧,仿佛生怕她受到丝毫伤害。 绾秋则趁机侧身一闪,避开了这两枚致命的银针。只见它们直直地插进了门框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暗一和竹影见状,立刻挥舞手中长剑,迅速结果了其中一名杀手的性命,而另一个,则被打得昏迷不醒,留作活口以备后续审讯之用。 清新淡雅的松木龙涎香气扑面而来,姜云曦的美眸中掠过一抹不易为人觉察的笑意,但紧接着,她又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惊恐万分的表情。 “别怕。”萧瑾熠轻声说道,他敏锐地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身体微微颤抖着,于是温柔地拍打着她单薄的背部,试图给予她一些安慰。 周围的暗卫们都非常懂事,他们默默地移开目光,不敢多看一眼。 暗七心中暗自思忖着什么,但却不敢轻易说出口。 绾秋则是欲言又止,她的话语被卡在了喉咙里,郡主此刻的恐惧显然是真实存在的,然而,摄政王与郡主如此亲密的举动......实在是有些违背礼法规范啊! 须臾。 姜云曦才轻轻地抬起双眸,娇美的脸颊上泛起丝丝红晕,轻盈地向后退了两步,缓缓地从萧瑾熠温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明亮澄澈的眼眸逐渐黯淡下来,应该是害羞所至。 不过用完就甩开他,还真是……不讲道理。 萧瑾熠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不语,索性背负双手,傲然站立着,将头偏向一侧,用冷冽的目光凝视着倒在地上的杀手。 “都解决了,既然这些人是萧天泽派遣而来的,定也审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他的声音显得慵懒而冷漠,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记得把尸体丢他营帐门口。” “是!”听到命令后,暗处的侍卫们这才纷纷抬起头来。 杀人诛心,王爷是最擅长的。 ------------ 第49章 殿下抱~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但是不眠的人,不是姜云曦,而是这位不可一世、孤傲不群的摄政王殿下。 ————————— “殿下,我好怕......” 云纱暖帐之中,姜云曦身着一袭月白色的轻纱襦裙,宛如仙子般端坐于中央。 那张精致的面庞如桃花初绽,白里透红,美不胜收,一双美丽的眼眸轻轻眨动,眼波流转,眸里多了几分往日不见的魅色。 “姜云曦,你为何在本王的寝殿?”萧瑾熠刚刚沐浴完毕,从浴室走了出来,凤眸轻蹙,沉着声音询问。 他身上穿一套玄色月桂图案的寝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和若隐若现的腹肌线条,身姿挺拔,隽逸威武,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 那双修长而匀称的手如同玉竹一般,轻轻拨开纱帘,目光紧接着落在宽敞的床榻之上。 只见姜云曦正乖巧地坐在那里,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让人不禁心生怜爱之情。 “殿下抱~。” 姜云曦轻启朱唇,娇柔的声音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微微张开双臂,朝萧瑾熠那边挪去,灵动的眉眼之中全然是萧瑾熠的倒影。 萧瑾熠静静地坐在床边,喉咙不禁上下滚动了一下,手指微微弯曲。 他的目光有些迷离,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殿下~为何不抱我?”姜云曦撅起小嘴,脸上满是委屈的神情。 她主动向前靠近,一双小手轻轻拉扯着他的衣襟,葱白水嫩的指尖若有似无地点触着他寝衣上精美的月桂花图案。 然后,粉嫩的嘴角慢慢上扬,勾勒出一抹绝美的笑容,轻声呢喃:“这月桂花和臣女衣裙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呢~” "姜云曦。" 萧瑾熠低声呢喃道,左手悄然握紧,心中一阵悸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努力克制住内心的冲动,声音略带沙哑地:“别乱动。” 然而,这般警告却显得如此无力,因为他自己都知道,对于姜云曦这样的举动,他根本毫无抵抗力。 “就不!” 姜云曦轻启朱唇,娇嗔地反抗,同时微微撅起小嘴。 接着,她竟然毫不犹豫地从萧瑾熠身后伸出双臂,紧紧环绕住他的腰部,娇嫩柔软的脸颊轻轻贴在他宽阔坚实的后背上,透露出一种无比亲昵和依赖的姿态。 此时此刻,萧瑾熠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迅速伸手捏住姜云曦的纤细手臂,用力一拉,便将她整个人带入到自己怀中。 只见姜云曦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猫般,轻盈地侧身横跨在他的双腿之上,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直直地凝视着萧瑾熠,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魅力,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殿下喜欢臣女吗?" 姜云曦再次轻声呢喃道,声音犹如天籁一般悦耳动听。 说罢,她缓缓抬起白皙如玉的小手,修长的指尖轻轻滑过萧瑾熠的衣领,然后轻柔地停留在他的咽喉处。 芊芊玉指宛如羽毛般轻盈,却又带着一丝挑逗意味,顺着萧瑾熠的脖颈线条缓慢下移...... “姜云曦!” “你别后悔。” 萧瑾熠微微颔首,眼神深邃而炽热地凝视着怀里的女子,既没有阻止她的亲近举动,也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抗拒之意。 然而,他那低沉沙哑的嗓音却流露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渴望与冲动,仿佛内心深处潜伏已久的欲望正逐渐被唤醒,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即将冲破束缚。 “那就是喜欢啊?” 姜云曦轻咬嘴唇,一抹淡淡的笑意浮现在嘴角,宛如风铃轻轻摇动时发出的清脆声响,澄澈的目光闪烁着温柔神色,轻声回应道: “殿下,我也喜欢你呀!” 说罢,姜云曦稍稍抬起下巴,将美丽的脸庞凑近萧瑾熠的耳畔,每一个字都如同细腻的蛛丝,紧密交织成一张无法逃脱的情网,牢牢地困住了他的心灵。 就在这一刹那,萧瑾熠心中所有的防御壁垒瞬间土崩瓦解。 "我警告过你......" 萧瑾熠突然伸手紧扣住姜云曦白皙柔嫩的手腕,用力一拉,让两人的身体更加贴近彼此。 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呼吸间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 第50章 春梦一场 “唔......” 在姜云曦还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萧瑾熠的手抬起她的下颌,不由得她反抗,灼热的气息逼近。 樱唇瞬间被凉薄的柔软覆盖…… 萧瑾熠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幽暗,伸出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轻轻地揽住姜云曦那柔软纤细的腰肢,动作温柔,随着他手臂的用力,姜云曦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他压倒在身下。 渐渐的,他便不满意这般浅尝辄止,轻捏一把她敏感的腰身,正当姜云曦嘤咛之际,便趁机…… 如此真实的暧昧。 掌风呼啸而过,珠帘帷幕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瞬间将殿中的暖床严密地遮掩起来。 “殿下~”姜云曦的呼吸变得急促艰难,娇柔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手指紧紧揪住萧瑾熠的衣衫,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萧瑾熠同样喘息不止,眼眸中闪烁着炽热的欲望之火。 他的薄唇微微泛红,透露出一种无法抑制的渴望,吻如同狂风暴雨般猛烈而热烈,时而轻柔如风,时而沉重绵长,让姜云曦完全陷入其中,迷失了方向。 姜云曦的身体渐渐发软,不由自主地靠向萧瑾熠。 突然,萧瑾熠的手伸向姜云曦的腰间,轻易地解开了系在那里的丝带。 随着丝带的滑落,姜云曦的衣衫也随之散开,露出了如雪般洁白的肌肤,那美丽的景象令萧瑾熠的目光越发深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乖。” 一件件衣衫从床上扔出来,伴随着女子的娇吟。 “殿下~臣女错了。” “这是你该受的惩罚。” —————— 清晨。 萧瑾熠紧闭着双眼,沉浸在这场美妙的梦境里无法自拔,衣衫微微敞开着,露出结实而宽厚的胸膛和线条分明的腹肌。 原本应该覆盖在身上的华丽锦被此刻却随意地滑落至一旁,使得那冷白色的肌肤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之中。 这样的画面充满了无尽的诱惑与魅力,平白无故地增添了几分令人心跳加速、血脉贲张的欲望之色。 就连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炽热起来,仿佛能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 卯时快要过去,他才辗转睁开眼。 当双眸缓缓张开的那一刹那,萧瑾熠心中立刻涌起一股异样之感。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但却觉得头部沉重无比、昏沉难耐,而刚才梦中所经历的那些美好迷人的场景,仍旧清晰地在他脑海里不断放映…… 该死!他居然做起了那样的梦...... 一想到这里,萧瑾熠的眉头就像被一把铁锁死死锁住一般,无论如何都难以舒展开来。 想到姜云曦精致明媚的面容,单纯清澈的双眸,他便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辰时将至,姜云曦迟迟未见萧瑾熠的身影,着实有些疑惑。 不过她可不会主动去找他,这样有些不矜持,况且她也找不到借口去寻他。 此刻竹影其实也有些疑虑,日常这个时辰,王爷应该早早就起身了,如今久未传膳,有些反常。 一盏茶后。 萧瑾熠重新沐浴了一次,换了身墨色锦衣出来,院中血迹已经清洗得干干净净,铺上了一层新的青玉石板,白色河石,半丝血腥味也无。 姜云曦正坐在院中那棵桃树的秋千上,碧青色的裙衫跟着秋千轻微晃动,长发如瀑,细软飘柔,随风拂起。 “王爷,我这就让厨房把膳食端来。” “不必了。”萧瑾熠拂手制止,迈着阔步朝姜云曦那边走去。 姜云曦自然是察觉到了身后袭来的气息,眸光闪烁,徐徐回头,站起身来,细腻如水的嗓音响起“殿下。” ------------ 第51章 挥之不去的旖旎 看到姜云曦这般乖巧的模样,萧瑾熠便再次忍不住将昨夜的那场梦鞭策一番。 “殿下在想什么?”见他有些发神,姜云曦轻声询问一句,羽睫之下,是一双懵懂无辜的灵眸,让人一眼可以望到底。 “可有乖乖喝药?”萧瑾熠尽量避免脑海中反复出现昨夜的梦境,所以自我暗示着避开这个问题,反问道。 姜云曦垂下眸,有些不情愿:“喝了。” “我很乖的。”接着,她又仰头看着他的墨眸,温柔又坚韧。 “嗯。”萧瑾熠侧过身,扫一了眼竹影,见他点了点头承认姜云曦喝了药之后,才微微颔首。 她乖,只是长得乖罢了,小脾气可不少。 明日就要回到营地了,如今每个队伍都在清点自己的猎物,姜云曦不清楚萧瑾熠的成果,但是看他如今这般悠闲散漫模样,应该是胸有成竹吧。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两人今日依旧照常坐在院中品茗博弈。 博弈,有输有赢才正常,可是今日与萧瑾熠下棋的时候,他经常分心,姜云曦想强行降智输一局都没法。 “殿下。”无奈,只能轻声唤了一句。 “怎么了?”萧瑾熠单手扶着额头,指腹轻轻摩梭那墨玉黑子,语调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您昨晚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姜云曦轻声问道,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白子轻轻放回到身旁那精致的白瓷盅里。 随后,微微抬眼,眼尾上扬,美眸凝视着对面之人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关切之意。 难道自己表现得如此明显吗?萧瑾熠心中暗自思忖,眼神若有似无地下垂,视线恰好穿过桌角,停留在姜云曦那身碧清色的裙衫上。 上面用金丝绣制的月桂花图案栩栩如生,昨夜那段旖旎记忆,便又如潮水般涌进大脑。 他像是被下了蛊毒一般。 “殿下。”姜云曦轻轻侧过头,美眸流转间,视线恰好与萧瑾熠相对。 只见他的眼眸之中,弥漫着一层令人心悸的浑浊之色,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笼罩。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询问,但话到嘴边,却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此时此刻,萧瑾熠那低沉而又轻柔的嗓音响起:“别说话。” 这三个字如同羽毛般飘落,虽然语气很轻,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姜云曦不禁一怔,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身影。 仅仅只是一个瞬间,萧瑾熠便已果断地站起身来,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屋内走去。 这是怎么了?姜云曦着实有些想不通,她很乖啊!又没有招惹他。 萧瑾熠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闭上眼睛,似乎想要平复内心的波澜。 他默默地站在门前片刻后,最终还是伸手轻轻合上了房门。 方才,姜云曦那好似春风拂面般轻柔动人的嗓音,竟然和昨晚毫无二致!仿佛还萦绕在耳边,让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晚的点点滴滴…… 那双细白如玉的小手,则在不经意间轻轻划过他坚实的后背,留下一道道若有若无的暧昧痕迹。 当激情澎湃到极致时,她却又无法承受这蚀骨销魂的欢愉,只能低声啜泣起来,宛如风中摇曳的花朵,令人心生怜爱。 那时的她,像一只柔弱无骨的小白兔,楚楚可怜地恳求着他停止动作。 顺着脸颊滑落的泪水,犹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昨夜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实,以至于此刻回想起来,依然历历在目,甚至连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疯了,他快疯了。 萧瑾熠走进内室,脱下了衣衫跨入冰凉的浴池之中。 ………… “你们家王爷今日这是怎么了?”姜云曦慵懒地坐在梨花楠木交椅上,捏着茶杯轻问一句。 “属下也不清楚。”暗七与竹影皆是一脸懵,看来也是真的不知道,并未有半丝隐瞒。 萧瑾熠今日真是奇怪。 ------------ 第52章 摆烂的逸王殿下 回狩猎宴会场的那日,闲云野鹤般躺平的逸王殿下是最先回来的。 跟随他的是太尉千金苏婧欢,一进宴会场,她便直率地离开了萧逸尘的身边,走向自家父亲那方去。 “还生气呢~”萧逸尘懒散地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不自觉勾了勾唇。 他就是躺得平了一些,莫名就背上了不务正事的帽子,惹得苏婧欢厌烦。 “去,把本王上个月淘的珊瑚翡翠手镯送去她的营帐,就当是赔罪了。”萧逸尘声线慵懒,随后握紧缰绳,驾着马儿朝马场的另一边跑去。 “是。” 快午时三刻,所有队伍都尽数回来,却迟迟不见萧瑾熠与姜云曦的身影。 萧天泽不知道前夜的刺杀是否成功,他派出去的人都折在了那里,但是叮嘱过带队首领准备了致命的毒针,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杀了姜云曦。 那根毒针上淬了剧毒,见血封喉,哪怕是划伤了她的皮肤,那毒都会尽快地渗入进去,必死无疑。 这般久了,萧瑾熠还不现身,他应该是有胜算的,想到这儿,萧天泽就不禁咧开唇。 “父皇,快午后了,这三皇弟还不带着清仪郡主回来,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 听见萧天泽的话,姜启风的心也跟着紧起来。 他这话说的并无道理,萧瑾熠那脾性就摆在那里,曦儿身子骨弱,性格也软软的,极有可能被欺负。 “皇上……” 正当姜启风要拱手请求自己带队寻人的时候,会场外围传来了一阵轰闹声。 “皇上,摄政王殿下带着清仪郡主回来了。”禁卫军统领赶忙跑来禀告,声音里带着激动。 姜启风与姜昱淮赶忙将目光投向会场边围,匆匆跑去。 “曦儿。” “父亲,哥哥。”姜云曦扬起粉嫩的唇角,朝着他们的方位走去,灰灰摇着尾巴跟在后面,几日不见,倒是愈发圆润了。 萧瑾熠移开目光,也没有去殿前报备便独身去了自己的席位。 姜云曦这几日不仅面色红润有光泽,不见丝毫憔悴之态,反而如那盛开的桃花般娇艳欲滴。 微微上扬的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容光焕发,宛如仙子下凡般美丽动人。 跟随其他人出去的千金,一个个都是疲乏不堪,回来便喋喋不休地与人抱怨,只有跟随着逸王的太尉之女苏婧欢要好些。 姜云曦本就身娇体弱,如今却被养的很好,硬是看不出一点儿操劳疲惫神色。 “我看看瘦没?”姜启风围着姜云曦转悠一圈,仔细确认他的宝贝女儿没有瘦之后才点点头。 萧瑾熠每日三餐都逼着她吃多些,几日下来,姜云曦都觉得自己胖了些。 “嗷呜~” “哟,这只狼倒是胖了不少。”姜启风嘴唇翕开,目光被灰灰所吸引住,宠物都被养的这般肥胖,相比人也不会吃苦。 萧瑾熠还是个有眼力见的人,他要是敢欺负了曦儿,他必定会在皇上面前参上一本。 “好啦父亲,我们先入席吧。”片刻之后,姜云曦才悠悠开口提醒,如今皇上都要入席了,他们要是再不过去就不合礼数了。 “嗯。” 秋猎大会的最后一次宴席开始之际,礼部的人已经开始清点起各小组的猎物数量。 最好清点的自然是逸王的队伍,出去几日,拢共就捕获回来一只肥硕的兔子。 “逸尘,你这是出去度假了?”皇上眯着双眼,看着礼部的人手里抱着的白兔,心底未免有些不满意。 萧贵妃敛平嘴角,犀利的目光扫过萧逸尘,散发着些许无语。 她虽然劝导萧逸尘收敛锋芒,但是,也不必这般摆烂吧? 一只兔子,他怎么拿得出手的? “父皇,儿臣运气不佳,一路上也没遇见什么猎物,只能这样咯。”萧逸尘徐徐起身拱手作揖,平淡又润朗的语调清幽传出。 “是这样吗?”皇上俨然有些不相信,为了三年一次的狩猎大会有成果,这座山可是一直封着严禁猎户捕猎射杀,怎么会遇不到猎物? “禀皇上,确实如此。”苏婧欢接收到了来自萧逸尘的眼神示意,心底百般不服气地起身帮忙解释。 萧逸尘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潋滟的桃花眸看着对面帮他说话的人儿,又继续补充: “父皇,儿臣确实不善涉猎,回程的路上遇见了二皇兄满载而归,您要不看看他的猎物高兴高兴?” 皇上直接一整个哑口无言。 ------------ 第53章 难以抉择 “行,将天泽的猎物送上来看看。”皇上移过眼,拿起下一个统计折子,满满一页快要写满了。 野兔,野鸡数只,甚至还猎杀到了狼,狐狸这等狡黠万般的动物。 大大小小的猎物堆放在一边,看着着实壮观。 一些不敢看的官家小姐偏过了头,例如姜云曦,她嗅觉灵敏,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便不想再看了。 灰灰蹲坐在一旁,猛地叫唤了几声。 “乖些,别乱叫。” 姜云曦垂眸,安慰似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余光瞥见那堆猎物中有些小巧的尸体。 两只尚幼小的兔子,才只有巴掌这么大,也被一箭射杀了。 往前面的大型猎物看去,姜云曦瞳孔暗暗放大,她终于知道灰灰为什么叫个不停了。 萧天泽射杀了一只野狼,箭矢应该是直接贯穿了野狼的脖颈,残忍至极。 萧瑾熠与她说过灰灰的来历,如今,灰灰应该是条件反射了。 “清仪郡主原来也养了一只狼,那它的运气定是极好的,若是放在山中恐怕……” 姜云曦抱着灰灰,澄澈的眉眼微微抬起,没有回话。 “瑞王殿下果然是箭术一流啊!就这巴掌大小的兔子都能一箭射中。”傅桓宇是一点儿都不惯着,单手举着酒杯一口饮尽,语调悠然,透着几分嘲讽。 换句话来说,便是:瑞王殿下果真是心狠手辣,一只幼兔都不愿放过。 灰灰心情有些失落,姜云曦随意找了个借口带着它离开宴会,用了好几个猪蹄才把灰灰的情绪拉高。 “郡主,这瑞王殿下也太冷血了,那么小的动物都不放过,听礼部的人说,他猎杀的那只野狼,肚里还揣着孩子。” 姜云曦未用午膳,所以青婳就单独去做了些膳食过来,瞧见灰灰乖巧安静地把脑袋靠在姜云曦的腿边,也忍不住抱怨一通。 “为了拔得头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姜云曦轻声呢喃,记忆莫名回到了她在南诏国的时候。 萧天泽跟轩辕珩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残忍,冷血,无情。 他们热衷于至高无上的权力,财富,地位,没有利益的东西是不配入他们的眼,同样,没有价值的人也会直接处理掉。 那晚的刺客显然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前来,佯装被抓,其真实目的就是为了要她的命,听竹影说,他们的尸体被扔到萧天泽的营帐门口后,又被他无情地命人丢弃在山沟,任鸟兽啃食。 弯弯羽睫之下,姜云曦的眼眸逐渐深沉,抬手端起一杯热茶抿上一口。 “青婳,我乏了,你先退下吧。” “是。” 青婳没有多想,郡主一路回来,跨越山路肯定是疲惫至极。 灰灰吃饱喝足也悠悠回到自己的小窝,午后耀眼的暖阳直接照拂着整个会场。 这次的狩猎,头名很显然是萧天泽的。 “恭喜瑞王殿下。” 部分关系好的官员一个个都阿谀奉承地端上酒杯上前道贺。 萧天泽自然是孤傲到了顶点,那双鹰眸拂过眼前的各位官员,嘴角带着得体的微笑,捏紧酒杯,上前敬皇上。 “父皇,儿臣敬您一杯。” “好好好。”皇上端起酒杯,也没有驳了他的面子,兴高采烈地将酒喝下肚。 不过,等他退下之时,还是不由得提醒一句“天泽啊,竭泽而渔,不如退而结网。” 萧天泽顿脚,俨然是明白了皇上的话里话。 恭恭敬敬地拱手:“儿臣知晓了,多谢父皇提醒。” 皇上颔首笑了笑,等到萧天泽的身影渐渐淡去之后,才沉下眸来,深深叹息。 他的四个儿子都很聪明,论才智,萧瑾熠当属第一,他也有意向想把皇位传给他,不过,这孩子很早很早就表明了态度。 他对皇位不感兴趣。 所以,他才会封他为摄政王,目的是想让他辅佐着下一任帝王,保北尧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可是,余下的三个皇子却让他犯了难。 天泽睿智,但是心狠,手段刚厉,极易造成官场混乱,征战四野,民不聊生。 逸尘散漫,不争不抢,若是皇位给他,北尧国的发展极易止步不前。 至于暮昀,独身请命安定边疆,数年未归,他也不清楚他的性格与野心。 唉,着实难。 ------------ 第54章 浮云阁 秋猎大会正式结束之后,姜云曦趁着午时未晚,便先回了京城。 此时已近黄昏时分,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在大地上,远处的山峦在晚霞映照下显得格外壮美。 随着车轮滚动声响起,那辆装饰华美的白漆马车缓缓前行…… 姜云曦靠在窗边,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纯白玉镯,思绪跟着窗外的蓝天白云飘远。 萧瑾熠对她……应该是有感觉的。 不过这还不够。 她想要更多。 而且为了方便以后行事,还是得先跟浮云阁的人取得联系。 不然她就跟一只无头苍蝇似的,许多想要得到的消息根本无从所知,尤其是南诏国那边的情况。 马车徐徐驶入京城,这个时辰街道并不算热闹,两旁的店铺大多已经关门歇业,只有少数几家还亮着灯火,街头巷尾偶尔有一两个小贩在收拾摊位准备回家。 “在金缕阁门口停一下。”姜云曦见势,平静地开口吩咐。 “是。” 绾秋与青婳从不会过问姜云曦做事情的缘由,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金缕阁是京城最大的刺绣牌坊,郡主此番在狩猎大会报废了一件衣裙,此次应该是想要重新定做一套。 马车平稳地停放在金缕阁门口,姜云曦轻提裙摆迈下木梯,抬眸往大门内看去。 “你们就在外面,不用跟进来。” “是。” 王府与金缕阁之间一直存在着交易,所以青婳与绾秋也不算太担忧,点点头站在门外,注视着姜云曦进去。 三两个绣娘正在收拾物品准备回家,瞧见姜云曦的身影之后,眼神中闪过几分警惕,其中一个绣娘赶忙敛唇微笑赶来逢迎。 “这位贵宾,金缕阁此时已经打烊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烟罗在哪儿?”姜云曦没有功夫与人盘旋,身姿高贵清雅,眼尾扫过通往后院的小路,声色冰冷。 绣娘原本笑脸盈盈的面容忽然变得复杂,嘴唇敛平,暗暗蓄势。 “你是谁?” “我没时间跟你周旋,把烟罗叫来。”姜云曦眼神冷冽地微微斜视着对方,透露出一种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和威严。 “你就说,南诏国来了位故人,想见她。” 绣娘俨然是不肯的,烟罗是金缕阁的阁主,也是她的恩人,眼前女子身上散发的强大威压深不可测,很危险,定不是个善茬。 就在这一刹那间,只见那绣娘的手指猛地弯曲起来,如同鹰爪一般,带着凌厉的气势朝着姜云曦的脖颈狠狠地抓了过去! 然而,面对如此凶狠的攻击,姜云曦却并未有丝毫畏惧之色,身形一闪,便巧妙地避开了绣娘的猛扑,同时迅速出手,准确无误地扣住了绣娘的脖子,顺势用力一推,将其死死地抵在了梁柱旁边。 “听不懂人话?” 姜云曦的声音阴寒到了极点,谁能想到,看着这般精致乖巧的人儿,动起手来,招招毙命。 她如今只需要轻轻一用力,便能扭断绣娘的脖子。 “住手。” 此时,一阵呵斥从远方传来,与此同来的还有一根银针。 姜云曦闪开身子,又恢复了刚才的端庄模样,垂眸看了眼腕上的玉镯,樱唇扬起好看的弧度。 一年未见,烟罗的武功倒是又长进了不少。 “呵,清仪郡主金尊玉贵,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光顾我金缕阁?” 目光投去,一位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悠悠朝这边走来,手中捏着一柄团扇轻摇,发髻高高盘起,慵懒的语调带着嘲讽似的质问。 “烟罗,你变了。” 姜云曦拂了拂衣袖,走到柱子边将那根银针拔了出来,不紧不慢的嗓音不禁让烟罗心中升起阵阵疑惑。 烟罗双眼眯起,带着防备:“你到底是谁?” “知弦,哦不,准确来说,我已经死了。”姜云曦口吻平淡至极,仿佛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不难看出,她眸底潜藏的深意。 “阁主!”听见“知弦”二字,烟罗的瞳孔瞬间放大,心中那股掩藏已久的情绪再次袭来,眼眶微微泛红。 “您…您……”烟罗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心中只剩下惊讶与不可思议。 其实姜云曦自己也无法解释这个现象。 唉,许是她死的时候,怨念太深了吧! “阁主,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您怎么会突然诈死?”烟罗说着说着,眼泪就不自觉地滴落下来,绣娘见状想要用帕子帮她擦拭,但是被拒绝了。 “我没有诈死,我就是死了,被轩辕珩杀死的。” 姜云曦抬手抚摸盆栽开得正艳丽的金丝燕尾菊,语调端的是漫不经心,越是冷淡,越是痛恨。 “这怎么会?太子他待您不是很好吗?” “假象罢了,我被他骗得不浅。”姜云曦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和哀伤。 绣娘默默退下,内阁中只留下烟罗与姜云曦两人。 大门之外青婳与绾秋还在等待着,所以姜云曦不可能一下子解决掉烟罗所有的疑惑,只能言简意赅地先阐明自己的目的。 “联系南诏国据点的人,打探关于轩辕珩的一切动向。” “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是。”烟罗颔首领命,语气坚决。 一盏茶过后,姜云曦收住了情绪,与烟罗并肩站着,侧过眼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赞赏与信任。 “烟罗,我果然没看错你。” “阁主是烟罗的救命恩人,您教我武功,让我熟悉生存之道,我又岂敢让您失望?”烟罗将团扇抱在怀里,原本晦暗的眸子中一下有了光亮。 “好了,我如今身份不同,也不可能随时与你交接,到时还得你多费心思送消息进王府。”姜云曦扫了一眼雕栏,再次嘱托道。 “放心吧,您忘了,这可是我的强项。”烟罗含笑点点头。 ------------ 第55章 殿下,你好凶 回到王府之时,天空又变得阴沉沉的,灰色的浓雾逐渐盖满了整个院落。 姜云曦洗漱一番,躺在宽敞的床榻上休憩。 晚风正好,鲛纱被吹起一角,院中已无人影,寂静,将整个雅致的院落吞噬。 摄政王府。 萧瑾熠缓缓合上眼,辗转反侧,脑海中姜云曦的身影却愈加清晰。 飘渺的安神香浸染着寝殿,但在此时,它已全然失效。 “姜云曦。” 半晌,萧瑾熠干脆坐起身来,捏了捏眉心,一字一顿,他莫不是,动了些不该动的心思。 ………… 冬至的寒意逐渐来袭,连日的雨水一阵一阵下个没完,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股冬寒之中。 “郡主,天越来越凉了,您可得注意着保暖。”青婳拿来一个汤婆子放在姜云曦怀中,细细叮嘱。 “知道啦,我才没这么娇气。”姜云曦拢了拢身上披风,抱着汤婆子起身,漫步在花圃之中。 习武之人,有内力在身,其实不容易被寒气侵扰。 几个月的时间,灰灰长大的不少,看起来也是愈发沉稳,脖颈带着一串金项链,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直直竖立,在狼族之中,怕是帅气得很。 “嗷呜~” 厚且蓬松的毛发让灰灰看起来更加圆润,这一声叫嚷,差点儿吓到了正在浇花的丫鬟们。 “郡主万安。”一行丫鬟见姜云曦往这边走来,纷纷屈膝行礼问安。 本来秋季就没什么花还在开放,冬至将至,花圃也愈发凄清。 唯有那十几株蝴蝶兰和山茶花倒是争奇斗艳,色彩斑斓、娇艳欲滴,如同一群翩翩起舞的彩蝶,给这个萧瑟的季节带来了一丝生机和活力。 姜云曦把汤婆子递给青婳,用指腹轻轻触碰着白色山茶花的花瓣,花瓣上的晨露尚未干涸。 “这山茶花养的不错,搬几盆放到倾兰院去。” “是。”几个侍卫忙活起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南衣突然插嘴说道:“对了,郡主,听说紫金茶楼今天会展示一些罕见的双色山茶花呢。” “双色山茶花?”俨然,姜云曦确实被吸引了注意力。 “那便去瞧瞧。” 南衣目的达成,悄然退步到身后,心中也顿时舒了一口气。 王爷昨日派人送来密信,让她想办法让郡主明日去紫金茶楼一趟,天气转凉,郡主本就懒得出门,幸好今日有这个借口。 另一边,萧瑾熠已经在紫金茶楼等候多时。 算一算时间,他与姜云曦也有一月未见了。 到了冬季,北凉蠢蠢欲动,常摸进北尧国边境村庄抢夺粮食,他最近都在处理军务,也不知道她如何了。 南衣倒是未传来她生病的消息,想来是过的不错。 这不,在萧瑾熠思绪错杂之际,独属于姜云曦的那辆华丽的白色马车缓缓停在紫金茶楼门口。 今日茶楼宾客稀疏,姜云曦才刚迈步进去,便瞧见二楼竹影的身形,心底一喜。 萧瑾熠来了。 “王爷,郡主到了。”竹影轻轻推开房门,毕恭毕敬地站在屏风外侧,低声禀报。 “嗯。”萧瑾熠坐在几案前,右手手指灵活地摆弄着一个精致的夹子,将几粒圆润饱满的桂圆小心翼翼地放在炉火架子上。 炉火烧得正旺,漆黑的木炭泛着红光,不一会儿,水烧开了,沸腾的水花翻滚着,热气腾腾,伴随着阵阵清幽的茶香飘散开来。 萧瑾熠放下手中的夹子,稍稍侧头,目光投向门口:“让她进来吧。” 竹影应声退下,但并没有顺手把门带上,而是静静地立在一旁,等待着姜云曦的到来。 片刻后,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踏上楼梯,姜云曦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罗裙,身姿婀娜,步伐优雅地过来。 走到门口时,竹影连忙迎上前去,微微躬身行礼,然后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她进屋。 熟悉了摄政王殿下请人的套路,青婳这次也没有莽撞跟着进去,安静地跟竹影一起候在门外。 “殿下。”姜云曦乖乖屈膝行了一礼。 “坐。”萧瑾熠清幽飘来一句。 姜云曦也没多想,微微提起裙摆缓缓落座于他对面,看见茶桌中央的炉火架上炙烤的桂圆,有的已经破口了。 “尝尝。”萧瑾熠注意到姜云曦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勾了勾唇。 姜云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嫣红的笑容,那双精致的眼眸里,悄然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神情。 随后,她轻轻抬起手,小心翼翼地伸向那颗滚烫的桂圆。 “啊!”突然间,一声惊叫响起。 姜云曦碰到桂圆,芊白的手指被烫得立刻缩了回来,嘴巴也不由自主地瘪起,娇声喊道:"好烫~" 一旁的萧瑾熠见状,不禁眉头紧皱,一个月不见,还是傻傻的。 “手伸过来,本王看看。” 姜云曦垂眸瞥了一眼烫伤的指腹,红红的,随后才慢悠悠把手伸过去,微微蜷起。 手又是冰的。 萧瑾熠的手很暖和,热乎的指腹碰到她的手,酥酥麻麻的像是带着电流。 “还好你不算傻,缩得够快。”他的声音带着调侃,又藏着些许责备,刚说完,姜云曦就开始酝酿情绪了。 “又哭了。” “我骂你了?”萧瑾熠不知道自己哪儿把人惹哭了。 “嗯。”姜云曦灵动的眸子含着水光,无辜又澄澈,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被骂的很惨。 娇气得紧。 一个月不见,她是一点儿都没变。 “殿下,你好凶。” “…………”萧瑾熠没有继续说话,听着姜云曦弱弱的抱怨声,被气笑了。 他凶? 任何人这般说他都不会有什么怨言,但是姜云曦这样抱怨,他还真是有些冤枉。 罢了,由她去。 萧瑾熠默默吐出一口气,帮姜云曦拿下桂圆,放在她身边的白瓷盘中,还耐心地提醒一句:“过会儿再吃。” “哦。” 等到温热清甜的桂圆肉入口,姜云曦喜滋滋地眯起双眼,惬意极了,莞尔一笑时,隐隐可见她那两个小酒窝。 “好甜。” 听到这般高的评价,萧瑾熠的心情莫名舒畅起来,继续拿着夹子又烤了一些。 姜云曦双手托着腮,柔柔的目光放在他清贵隽逸的容颜上,眸光中潋滟这笑意,徐徐启齿: “殿下,臣女听闻茶楼好像有几株罕见的双色山茶花……” “想看?” “嗯呢~”眼前人儿乖巧点点头。 ------------ 第56章 赠予山茶花 不一会儿,几位侍从赶忙恭恭敬敬地将五株粉白双色的山茶花盆栽端进来。 “好漂亮。”姜云曦眼前一亮,迅速从椅子上起身,灵动的目光追随着盆栽,走到了屏风旁边。 侍从送完花之后就匆匆离开,生怕打扰了二人。 在南诏国时,她见过红白相间的山茶花株,妖艳与纯白的极致色差,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相反,眼前这几株粉白渐变的花,娇艳欲滴,妖而不艳,像是翩翩而至的花中仙子。 上一世时时刻刻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她可没有这些闲情逸致养花听曲。 柔白细腻的指腹轻抚花瓣,姜云曦的目光,已经全然被它所吸引。 萧瑾熠沉稳地坐在席位,眸光浅浅掠过那几株山茶花盆栽,最后落在姜云曦收敛不住的嘴角上。 不过几株独特一点儿的山茶花而已,竟能惹她这么欢喜。 王府中那棵上百年的桃树盛开之际,她应该更是惊喜。 “喜欢山茶花?”良久,萧瑾熠淡淡问了句。 “漂亮的花我都喜欢。”姜云曦回眸,徐徐落座在刚才的位置上,右手端起花茶品了小口,眉眼弯弯,披星戴月。 也是,他去过她的香雅小院。 花圃争奇斗艳,姹紫嫣红,微风习习之时,小院花香弥漫,好生惬意。 火炉冒着袅袅炊烟,姜云曦觉得无聊,便主动煮起了茶。 白色的雾气弥散了视线,姜云曦埋首鼓弄茶具,萧瑾熠半撑着额头,就这般慵懒地看着她。 高挺眉骨之下,一双墨眸森寒深邃,看向姜云曦时,那眼中不自觉氤氲起一股柔情,像是害怕她突然抬眸时,被吓到。 看着姜云曦纤细白净的小手拿起茶壶,优雅地摆弄着精致茶具,赏心悦目。 殊不知,他炽热的目光早早地吸引了眼前人儿。 看吧,看着看着就沦陷了。 姜云曦认真煮茶,不过几个言语间,那茶的清雅香气就瞬间弥漫出来。 圆润的水柱缓缓注入茶杯,倒了个七分满。 “殿下尝尝。”姜云曦莞尔,双手奉上茶杯,声色温柔极了。 萧瑾熠接过茶杯,骨节般匀称的手托着杯子送入口中,动作清贵又慵懒,透着半分说不清楚的欲。 茶水入喉,清新宜人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口感醇厚甘甜,令人回味无穷 术业有专攻,他承认,这是他喝过最为鲜香馥郁的茶。 “很不错。”不能夸多了,她会骄傲的。 “那殿下,您这花……”姜云曦乖软地笑着,温和的腔调带着试探。 萧瑾熠刚翘起的嘴角顿时被迫敛平,心中淡嗤一声,小娇花变成小狐狸了。 “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好……”他话还未说完,便瞧见姜云曦眉目圆睁,微微嘟唇的模样,一时间舍不得拒绝。 “殿下,臣女只要一株就可以了。”姜云曦说着,嗓音也越来越低,像是不答应她,就能当场哭出来似的。 萧瑾熠将杯中茶水喝完,落下杯子后才徐徐启齿:“既然想要就都拿去吧,本王留着也没用。” 他对这些玩意儿,不感兴趣。 “多谢殿下。”姜云曦眉开眼笑,笑意盎然。 “一杯茶,抵五株特有的山茶花,呵,本王亏得可惨了。”萧瑾熠指腹轻抚杯壁,腔调漫不经心。 “殿下,臣女可以经常给您泡茶啊!”姜云曦双手托着粉嫩的两腮,眨了眨眼,樱唇扬起,漂亮到极致的眉眼中再次只有他一人。 那双眼,灵动又勾人。 嗓音清甜温软,不经意间,便撩拨着某人的心。 “况且,臣女又没有说五株都要,殿下自己要送的哦!” 萧瑾熠没说话,凝着那双澄澈的眼眸,心底埋藏的那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要被勾出来了。 ………… 回王府的路上,姜云曦轻轻摆弄马车里的五株盆栽,看着脆弱的花瓣轻轻摆动,不禁笑出了声。 “摄政王殿下还真是大方呢~” 路过金缕阁,姜云曦特意掀开窗帘扫了眼大门,瞧见二楼窗口栅栏放着一坛兰花,勾了勾唇。 “停一下。” “你们就在这儿等着,我去取个东西。” “是。” 姜云曦提着裙摆进门,店中绣娘的目光悄然移到了她的身上,但是手中动作未停。 “请。”先前接待过姜云曦的那位绣娘再次迎上前去,微笑着向她伸出右手,并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示意姜云曦跟随着自己前往里间。 姜云曦微微颔首,表示谢意后,便随那绣娘一同穿过店堂,朝着里面走去。 烟罗正在拿着火红团扇扇壁炉中的炭火,看见姜云曦的身影后,瞬间抬起眼来,笑着迎过去。 “阁主。” “今早我刚得到南诏国那边传来的密信,轩辕珩像是暗中派遣了一批紫衣蝶者来北尧,目标是萧瑾熠。” “萧瑾熠?”姜云曦顺势坐在垫了软枕的椅子上,眉头轻蹙。 烟罗端来一碟糕点,目光坚韧:“恐怕,是萧瑾熠的势力阻挡了他的行动。” “你可查到他们具体的行踪?” “尚未,不过有一点儿很清楚,他们最近在南郊出现过。”烟罗坐下,接着道:“十个紫衣蝶者潜入了京城,防不胜防。” 姜云曦一脸冷漠,没有丝毫惊慌失措之色,从容不迫地低头看着手腕上洁白如雪的玉镯,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机,轻声说道: “来了更好,方便我动手。” “阁主,您的身份怕不适合杀人吧~”烟罗悠悠启齿,目光凝着姜云曦娇美的容颜。 顶着这么一张倾城绝色的脸,干着杀人纵火的勾当,啧,不敢想象。 “心中憋着一团火,如果不发泄出来,怎么行?”姜云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嫣然浅笑,但这笑容之中却隐藏着锐利如刀的锋芒。 只见她手指轻轻一弹,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便如同闪电般迅速刺进了对面的木桩之中。 烟罗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深深嵌入木桩中的银针,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从未得罪过她,她默默地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哦,对了,听说明日萧瑾熠将要前往军营,途中会经过南郊的灌木竹林,想来,那些人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动手的。”姜云曦缓缓站起身来,准备转身离去时,烟罗赶忙补充道。 “知道了,明日我会亲自去瞧瞧。” “数月不见,也不知道这千机营的紫衣蝶者抗不抗打。”姜云曦一边走,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 ------------ 第57章 交手 翌日。 苍穹碧蓝。 精致的马车缓缓停放在金缕阁门口,伴随着四角飞檐下流苏晃动,姜云曦徐徐被扶下马车。 “郡主,不过一套衣裙而已,为何要亲自来盯着?”青婳跟着她进门,瞧见四四方方的秀坊里,绣娘们各个尽职尽心地埋首工作。 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 “给母亲做的衣服,我得仔细着。”姜云曦轻车熟路地上阁楼,烟罗已经在包间等候了。 刚刚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姜云曦微微皱起眉头,转身轻轻地搂住青婳纤细的腰部,并迅速地点了一下她的睡穴,只见青婳的身体软了下来,静静地靠在她怀里。 这时,烟罗走过来,从姜云曦手中接过青婳,她抬起手,指向桌子上摆放着的一件黑色衣裙,轻声说道:“阁主,您要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 姜云曦顺着烟罗手指的方向看去,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我会尽快回来。” “您小心些。”烟罗点点头,略微有些担忧。 “嗯。” 姜云曦拿起黑色的衣裙走到屏风后面换上,她怕跟萧瑾熠碰上,所以穿衣打扮还是具有反差感比较安全。 她卸下了头上的所有发饰,仅留一根白玉簪子,戴上篷纱,便悄然离去。 烟罗等人走了之后,才把青婳扶到床上躺着,屋中迷香一直点着,瞧这丫头内力不深,她不可能醒过来。 南郊,灌木竹林。 一辆装饰精美的黑色马车沿着蜿蜒的道路缓缓驶来,车轮滚动时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最近军营事务繁忙,若不是昨日回来见姜云曦,他恐怕都会直接久住营中。 萧瑾熠慵懒恣意地拿着一本兵书端详,软榻中央的小桌上,茶水冒着丝丝热浪。 今日,他没有带其余的侍卫,只有竹影一人在驾驭马车。 姜云曦将轻功运用到极致,迅速赶到了京城南郊,距离灌木竹林那条道路并不远的地方。 若是烟罗的消息没有错,那么,今日那群蝶者定会来此地埋伏。 姜云曦飞上竹林顶端,踩在竹叶最为繁茂的地方,俯视地面的动静。 她来得应该不算晚。 寂静,肃杀的气氛将竹林吞噬,倏尔之际,约莫十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汇集在此。 人数不多,应该是分成了两路。 姜云曦没有片刻犹豫,拂袖之际,数根淬了毒药的银针顺着竹叶飞下。 紫衣蝶者的武功高强,瞬间便注意到这股突然袭来的杀意,腾空侧身躲开。 “柳叶银针!” 云华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深入竹节内的银针款式,挥剑指向姜云曦,大声吼道:“你是何人?” 姜云曦未理会她,借势飞身下来,挥动软剑,剑影千丝万缕,动作飞快,让人眼花缭乱,来不及反应。 云华腹部中击,猛地往后退了十余尺,单膝跪在地上才止住这股强大的内力。 “上!” 剩下的蝶者如飞蛾扑火一般,举起剑刃朝着姜云曦挥来。 姜云曦的软剑出神入化,柔韧有度,飘落的竹叶遇上剑刃,顿时被切割成两半。 远远看去,刀光剑影,阳光折射数道白光,只见身着黑色衣裙的人儿,游走在刺客之间,游刃有余,拂手之际,血液喷洒。 云华站起身来,她连那女子的面容都未曾得知,三名紫衣蝶者,七名黄衣蝶者的绞杀之下,她却未有丝毫慌乱。 衣裙飞舞,雪白的肌肤,黑色裙衫,鲜红的血液,三者极致融合,极具美感。 姜云曦腕上沾染上血迹,最后一个挥手,剑锋凌厉,横扫眼前一片人。 “啊——” 只听得见一阵阵惨叫,倒在地上垂死哀鸣的杀手,死不瞑目。 云华见势不利,飞身就要离开。 “想跑,真是可笑。”姜云曦追上前去,迅速飞到她身前,软剑轻晃,鲜血淋漓。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云华举起剑来,她深知自己已经无法逃离,正准备与姜云曦殊死一搏。 “我与你是没有直接仇恨,可谁让你要杀我的人呢?”姜云曦眉眼弯弯,声音带着笑意,轻轻抚摸剑上红艳艳的鲜血,摄人的紧。 “你的人?”云华俨然有些疑惑。 姜云曦轻笑着,步步紧逼:“萧瑾熠啊。” “你……” 云华睁大眼睛,显然是觉得不可思议,萧瑾熠这般残忍嗜血的人物,他们派了整整六个紫衣蝶者,十个黄衣蝶者过去直接伏击,怎么会有人喜欢他? “好了,你该死了。”姜云曦眉眼森寒,在云华尚未反应过来之际,迅速出击。 云华被逼的步步后退,剑花缭乱,她算是这批紫衣蝶者中武功最高的,与眼前人对上,竟然这般吃力。 寒风掠起,黑纱飘浮,露出一角倾城之颜。 云华瞪着眼,红唇颤抖着“姜……”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完,被鲜血染红的剑刃便狠狠刺进了她的心脏。 “啧,被你看出来了,你就更得死。”姜云曦勾起唇角,微微用力,剑尖直接刺破了云华的身躯。 鲜血洒满地,地上黄褐色的竹叶沾染血迹,再也不能随着风飘起来。 姜云曦随意丢下剑,理了理衣衫,便飞身离开,萧瑾熠那边埋伏的人更多,她得去看看。 事实如她所料。 黑色的马车孤零零地停在了一条狭窄的小道上。突然间,一群神秘的身影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将这辆马车紧紧地包围起来。 此刻,这十几位蝶者如同鬼魅一般,静静地站在马车周围,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防线。 风声鹤唳,寒意肆起。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微风轻轻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萧瑾熠坐在软垫上,指腹轻轻摩挲着那枚墨玉扳指,眸光阴森。 “找死。”一道冷冽冰寒的嗓音悠悠传出,转瞬之际,八方刺客手握银刃,齐齐冲上前来。 ------------ 第58章 被他所伤 只见一股强大无比、蕴含着深厚内力的掌风如狂风骤雨般凌厉地呼啸而出! 眨眼之间,那几位身着黄衣的蝶者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径直倒飞出去数十米远。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身影如鬼魅般迅速闪现至半空之中。 萧瑾熠手执长剑,身姿矫健如龙,剑势凌厉如电,短短几个回合,那几个黄衣蝶者便没了还手的力气。 “王爷,是千机营的人。”竹影与一个紫衣蝶者纠缠,很快便熟悉了她的招式。 这批人,俨然比之前围剿的那一堆武功高出很多。 明显处于敌众我寡的不利局面,但萧瑾熠那深邃而坚定的眼眸中甚至没有丝毫慌乱之意。 “轩辕珩倒是舍得下功夫,竟然派了这么多紫衣蝶者过来。” 要知道,千机营的紫衣蝶者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数量很少,短短几个月,已经折了很多个在京城了。 “杀!”领头的蝶者并未被这般无羁散漫的语调影响,剑尖指着萧瑾熠,怒吼一句。 顿时,剩余的人猛地挥动武器冲过去,誓死一搏。 “自不量力。”萧瑾熠冷嗤一句,黝黑的眸中闪过几分不屑,佩剑横锋,带着剑气狠狠扫去。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技巧与阵势都是浮云。 竹影拖住了两个紫衣蝶者,与萧瑾熠刻意拉开了一段距离。 林中鸟雀惊吓飞走,杀意腾腾,姜云曦便是循着鸟儿飞走的方向,潜藏在一棵老树下。 萧瑾熠的武功,比她想象的还要高。 他能够精准地判定蝶者的下一步攻势,那些个紫衣蝶者连自己的最强实力都没有发出来,便被一刀抹杀。 久经沙场的男人,身上总是带着煞气。 姜云曦隐匿住身形,脑海里那个大方温柔的摄政王殿下逐渐模糊起来,这才是他原本的面目,是吗? 竹影的武功较之于萧瑾熠要低一截,面对两个紫衣蝶者,有些费劲。 一个不小心,被那两个紫衣蝶者联手往后掀飞了几米。 但是萧瑾熠如今也不可能抽出精力来帮他,姜云曦指尖捏着三枚银针,下定了某种决心。 银针咻的一声从指尖飞出,像是直接刺破了空气,朝着两个紫衣蝶者飞去。 “嗯。”紫衣蝶者闷哼一声,手臂中了银针。 竹影目光直勾勾看着轻盈飞身而来的女子,只见她手无寸铁,便能轻松有余地应对两个蝶者。 黑衣飘扬,丝毫遮掩不住她身上的凌锐杀气。 姜云曦侧身而起,夺过一人的长剑,挥刃而去,强大的剑气直接将人掀飞,最后落在萧瑾熠的身边。 “你是何人?”萧瑾熠捏紧佩剑,注意力被姜云曦彻底吸引住。 纤腰鹤姿,气质斐然,身形有些眼熟。 此刻,正好有两个蝶者落荒而逃。 姜云曦站在原地,透过香云纱,能模糊看见萧瑾熠的身影,她可不敢掀开纱帘。 走,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很显然萧瑾熠不愿意放她离开。 竹影呆滞原地,眼前人适才救了他一命,但如今若是她与王爷针锋相对,他还是会毫无原则地与她刀剑相向。 姜云曦侧过身,躲开萧瑾熠锋利的剑刃。 萧瑾熠挥手想要扯开她的斗篷,但是被她拂手抵制,长剑毫不犹豫刺向他,带着明显的怒意。 竹影站得远远的,他瞧着眼前两人武功不相上下,恐怕江湖之中再难找出对手了。 萧瑾熠眸底带着冷意,招招都是要命的狠厉:“装神弄鬼干什么?不露出真面目的后果只有一个——死!” 说罢,他的攻势愈加猛烈。 姜云曦步步防御,暂时未找到突破口,幸好她早已脱离千机营的训练,否则武功招式固化,定会被他找到漏洞。 真是个寒心冷血的人,好歹她还救了竹影。 一个不留神之际,萧瑾熠那锋利的剑刃便直接划破了眼前人儿的手臂。 这下,真的把姜云曦惹急了。 手臂的刺痛传来,姜云曦直接弹出银针,当萧瑾熠忙于防备之时,她挥手,决绝地还了他一刀。 两人手臂都受了伤,烟雾弹被扔落在地,浓烟弥漫。 姜云曦趁机离开,否则,她不敢保证萧瑾熠是否会再次出击,誓要探清她的真面目。 “王爷。”竹影捂着方才扭伤的臂膀过来,看见萧瑾熠的伤口正在渗血,顿时担忧至极。 若是刚才那女子的剑上有毒,就难搞了。 “无碍。”萧瑾熠目光幽幽注视着姜云曦离开的方向,深邃的眉眼潜藏着说不清楚的情绪,他总觉得,她的身影过于熟悉。 “恐怕,柳相府上的灭门,就是她做的。” “!!一个女子。”竹影惊讶道。 “女子又如何?看得出来,她本事不小,若于北尧国不利,绝对是一个大祸患,必除之。”萧瑾熠的声音严肃之至,薄凉的话语锋芒毕露。 那张贵不可言的面容露出几分狠意:“派人去查查,江湖之中可有武功这般高强的女子。” “是!” ………… 姜云曦回到金缕阁,换下带血的衣衫,自己处理了一下小臂上的伤口,如今还在渗血。 “阁主,您怎么受伤了?莫非此次派来的紫衣蝶者中,有武功比您还高的?”烟罗端来热水与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金疮药给她擦拭。 这次的伤口不浅,若不是她反应及时,恐怕手臂都保不住。 “萧瑾熠伤的。”温和的声音轻描淡写扫过。 “什么!” “他敢伤您?我非得让他付出代价。”烟罗火上眉梢,直接把帕子甩到了水盆之中,说着就要去集结人手给他找麻烦。 幸而,被姜云曦制止:“别急,我也伤了他。” “快两个时辰了,处理一下伤口我就得回王府,否则容易惹人怀疑。”经过这一次交手,她更清楚了萧瑾熠的防备心有多强,心思缜密到恐怖的地步。 那柳相府的灭门案,他也会猜测到是她做的。 这次伤她,恐怕也是怕她会于北尧国不利。 “是。”烟罗迫不得已先咽下这口气“那以后我也会想办法报复他的。” ------------ 第59章 温情,为他上药 青婳被唤醒后,一脸懵地看着姜云曦,哝哝道:“郡主,我……” “你等得睡着了,无碍,我们先回家。”姜云曦恢复了往日的温柔甜美,自顾自戴上披风,先行朝着门外走去。 青婳端起柜台上精致的木盒跟上前去,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一直守候在王府的南衣见这个时辰郡主都还未回府,一时间焦急,先行给摄政王府通报了消息。 正准备出去寻人的时候,终于瞧见姜云曦的马车驶过来。 “郡主,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南衣差点儿以为出了什么意外。 “一直在等着这件绣品完工,幸好,能在母亲生辰来临前制成。”姜云曦的话语让人挑不出半分差错,只能让人看见,这是一个子女对母亲生辰礼物的用心之至。 灰灰追上前来,像是闻到了血液的味道,有些兴奋。 姜云曦垂眸,目光掠过灰灰那双睿智的眼珠,心底坦然,这只狼的嗅觉果然是不一般,幸好它不会开口说话。 ……摄政王府。 萧瑾熠处理完伤口之后,便靠在楠木椅边阖眸沉思。 数年,京城乃至整个江湖都从未出现过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她的招式与千机营的蝶者大相径庭,反倒让人不好调查。 只是,见到那人,他总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像是在哪儿见过。 倏尔,竹影拿着一纸密信进门,神色有些庄重。 “王爷,关于清仪郡主的。” 萧瑾熠回过神,单手接过密信,瞧见上面的内容之后,脑海中的两道身影,高度重合着。 姜云曦一上午都不在王府,这个时间点,正好契合,况且,那位黑衣女子,身形与她极为相似。 他就说,怎么这么眼熟。 “姜、云、曦。”薄唇翕开,嗓音裹着沉怒。 竹影尚未开启密信,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东西,但是看王爷发这么大的火气,清仪郡主一定是触碰到了某些不该接触的东西。 “王爷您去哪儿?” 顿时,萧瑾熠起身朝着殿外走去,那股森寒的摄人气息半丝未减。 “镇北王府,不用跟来。” 此时,竹影才拿起密信一看,瞬间明白了什么,眼眸深了深。 姜云曦此刻正坐在院中摆弄昨日那几株山茶花,侍女们都被她遣开,唯有灰灰一直蹲在身边。 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心底隐隐一颤。 萧瑾熠此时为何会来她的院子?莫非她留下了什么痕迹。 葱白的指尖拨弄着鲜花,姜云曦收敛住情绪,勾了勾唇,用剪刀剪下一朵花拿在手里,朝着房间走去。 萧瑾熠这次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影,越过墙头,平稳地站在院中,让人忽视不了他的存在。 “摄政王殿下,您怎么来了?”姜云曦嫣然一笑,仿佛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似的,手里拿着山茶花,心情很不错。 萧瑾熠本来怒火冲冲地赶来,但如今就这么一眼,看见她笑语嫣然,手指蜷曲,隐忍着。 “花折了,可就不好看了。”他的嗓音不像之前那般温柔。 又是暗藏话锋,姜云曦心底暗骂。 “一样漂亮啊!有什么不同吗?” 这般简单正常的几句对话,周围的空气却冷得要死,气压骤降,压抑得人要呼吸不过来。 萧瑾熠迈开步子,逼近过来:“上午你都在王府?” “没。”姜云曦很诚实,乖乖摇了摇头:“我去金缕阁了。” “去金缕阁干什么?” “母亲的生辰快到了,我想去给她制一件衣裙。”姜云曦后退两步,一眼见底的眼眸让萧瑾熠看不出半丝瑕疵,羽睫眨了眨,她又软软反问。 “殿下问臣女这个干嘛?” 萧瑾熠没有回她,反而直接抓起了姜云曦的左手腕。 “殿下你干什么?”姜云曦抬眸迎上他冷厉的视线,并未反抗,只是无辜地控诉一句。 没有内力。 萧瑾熠微微蹙眸,是他误判了? 他没有注意到姜云曦眼眸中转瞬即逝的狡黠神色,她身为千机营最优秀的刺客,早就习得掩盖内力的秘术,即使萧瑾熠医术再高,他也不可能察觉到。 “殿下,你抓疼我了。”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这般娇气,也不像是会武功的人,萧瑾熠放开手,看见姜云曦眼眸微红,宛若被吓到了。 身形这般相似,莫非是巧合? “血。”姜云曦看见自己衣衫上沾染了不属于她的血渍,垂眸扫过萧瑾熠的手,他的伤口崩开了,血顺着手腕滴落下来。 “殿下,你受伤了?” “好多血……” 姜云曦清甜柔软的嗓音接连传来,带着担忧,精致的眉心轻轻蹙起。 她担心他了。 “殿下,我屋里有药。” 姜云曦的意思很简单了,她愿意给他上药。 想到这儿,萧瑾熠脑海中的疑虑暂时放下,跟着眼前小姑娘进门。 这还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进这个房间,四通八达,装修雅致。 一股倦然书香气缓缓袭来,温和的花香弥漫鼻息之间,装饰多采用明亮的色调,齐全精致的家具规规矩矩地摆放一边。 萧瑾熠坐在外厅的软榻上,桌上摆放着一株新鲜的百合花,旁边有剪刀,应该还在修饰。 姜云曦从内室拿来了一张温热的帕子,掀开珠帘时,萧瑾熠已经挽起了袖口。 她弄的伤口,还挺深。 “怕吗?” “有点儿。”姜云曦很诚实,但是也坚韧得不行,拿着帕子动作温柔地抹过他手腕上的鲜血。 动作很生疏。 习武之人身上总是带着伤,绝对是会处理伤口的,而姜云曦完全不同。 皮肤娇嫩,手上也没有一点儿茧子,娇生惯养。 呵,他真是被那个女人气昏了头脑,怎么会怀疑到她身上来。 今日那个场面,姜云曦该是被吓哭才对。 想着想着,萧瑾熠就单手撑住了头,若有若无地扬起唇角,清贵隽逸的脸庞带着暖意。 “适才,是我粗鲁了。” 他看见姜云曦的手腕红红的,俨然是他刚才留下的抓痕,一时间,懊恼极了。 ------------ 第60章 给他绑个蝴蝶结 “殿下还是自己处理吧,臣女不会。”姜云曦就把萧瑾熠手上的血迹擦干净之后,就不敢往上去碰他受伤的手臂,把软帕放在一边,呢喃道。 “有点儿不好处理。”耳畔传来他淡薄的音腔。 “我教你。”萧瑾熠眉眼漆黑,不经意间动了动手,并未把他的伤口放在心上。 !!!姜云曦愣了神,些许茫然。 “别怕。”他的嗓音轻轻的,眼尾勾着笑意,荡漾着几分风流,与刚才的行为大相径庭。 “好。”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她自己划的伤口,最后还要她处理。 姜云曦拿起湿帕子小心翼翼地继续把他伤口附近的血迹擦掉,动作轻柔得紧。 萧瑾熠的手修长白净,常年动刀动箭,带着些许薄茧,却丝毫不影响美观,反而平添了一股成熟拉丝的性感。 “好深的伤口。”她下手还是有点儿狠的,感觉都要划到骨头了。 萧瑾熠慢哉慢哉地指导姜云曦上药,看着她柔柔的动作,那种微微的刺痛直接被忽略掉。 屋中香炉焚着淡淡清香,薄薄一层烟悠然浮起,看着那双细白柔荑在自己手臂边捣鼓,颇为享受。 掀起眼皮,萧瑾熠的目光放在那张漂亮到极致的脸蛋儿上,再也挪不开。 ………… “好啦~” 没一会儿,姜云曦放下了纱布,洋洋自喜地托着双腮,弯弯的眉眼望向对面的人。 萧瑾熠适才都去看她的脸去了,便也没有注意到包扎的动作,垂眸之际,他手臂上的白纱结尾处被打成了一个蝴蝶结。 “……” 她还挺会……举一反三。 “不好看吗?”见对面男人像是有话哽在咽喉说不出来,姜云曦瘪了瘪唇,刻意伪装出一副失落的表情。 “好,看。”萧瑾熠暗暗叹息一声,一字一句地说出口。 这时候,姜云曦脸上才潋滟起微笑,很自然地把手放下,思绪已经飘远。 今日萧瑾熠的突然到来实属奇怪,莫非王府有他的眼线? 看来,她要好好筛一下身边的人了。 思虑过后,姜云曦话锋一转。 “殿下,你为什么会受伤啊?”她单纯地眨眨眼,声音温和甜软。 “遇到一个刺客,不小心被她伤了。” “这么厉害的刺客呀?”姜云曦眼底透着欣赏,一时间,让萧瑾熠有些不爽。 “她也被我伤了。”他的声音低沉冷漠,拿过姜云曦刚剪下的山茶花,暗藏不爽。 这都能较劲?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儿,姜云曦就感觉手臂上的伤口隐隐刺痛。 他下手也够狠,那道伤恐怕得擦两个月的舒痕膏才会隐去。 “殿下,别扯我的花。”霎时,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姜云曦乍然看见桌上多了几片山茶花瓣。 萧瑾熠手一抖,已经来不及了。 本来这支山茶花就盛开得娇艳,花瓣完全舒展开,跟她一般脆弱,这不,他只是轻轻一碰,又落下了几片花瓣。 他挺冤的。 “本王……”萧瑾熠的嗓音含糊不清。 花瓣还剩一半,像是特意与他作对,刚被放下的时候,跟蒲公英似的全然凋落。 “你也看见了,它自己落的。”萧瑾熠收回手,腔调有些不自然。 姜云曦没说话,那双桃花眸里氤氲着失落情绪。 “殿下不去碰它,它怎么会落花瓣?”她的嗓音细如蚊吟。 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刚才的黑锅。 “一朵花,赔你便是。”没办法,他也只能认栽。 “真的?” “本王像是说笑?” 姜云曦弱弱摇摇头。 说罢,萧瑾熠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身上华贵的外袍,再次看了眼手臂上的小蝴蝶结,似有若无勾起唇角,迈步离开。 临走之时,留下一句:“东西我会让竹影送来。” 门被关上,姜云曦才卸下警备,扫了眼左臂的受伤的地方,缓缓掀起外衫,纱布渗出了一点儿血迹。 适才跟萧瑾熠包扎,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幸好他未察觉到。 ------------ 第61章 这伤,慢点儿愈合最好 夜幕降临,黑暗如潮水般涌动,但华丽的寝宫依然明亮通透。 在内阁的浴池里,水汽弥漫,宛如仙境一般,萧瑾熠脱下外衣,缓缓解开衣带,准备踏入浴池。 在朦胧的雾气之中,他那宽松的睡衣微微敞开,若隐若现地展现出他那线条流畅、结实有力的胸膛,肌肉的轮廓分明,蕴含着无尽的魅力。 抬起手臂,姜云曦给他细细包扎的蝴蝶结还完整如初。 怎么办?好像有点儿舍不得解开。 萧瑾熠下身步入汤池,靠着池边白玉石,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伤口。 纠结了许久,这伤口,慢点儿愈合最好。 翌日。 竹影真的送来了一盆娇艳的山茶花,同样是粉白同株的。 “不是只有五株吗?”姜云曦坐在楠椅上,目光淡然拂过花瓣,眉尾轻抬。 “茶楼的掌柜那儿还有一株,王爷今日让属下去搬的。” 可怜那掌柜好不容易向王爷请求留下一株,如今好了,被他强行夺爱。 竹影现在脑子里能重现掌柜那双隐隐不舍的泪眼。 “那便替我谢过你家王爷。”姜云曦莞尔露出笑颜。 “那属下先告辞。”竹影还着急回去复命。 “嗯。” 过两日就是镇北王妃的生辰礼,皇上命礼部准备的礼品今日刚好送达王府。 瑞香姑姑匆匆跑到倾兰院,请姜云曦先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物品。 “母亲,这是您的生辰礼物,女儿不要。”姜云曦看着沈鸢一件又一件地把箱中精美的首饰递给她身后的侍女,赶忙上前阻止。 “我平日也戴不了这么多首饰,放着才浪费。”沈鸢没听,继续对着礼册清点物品,像是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倾兰院。 “对了,请柬都发完了?”半晌,清点好物品之后,沈鸢才接过姜云曦倒的热茶,转过身问管家和瑞香姑姑。 二人颔首:“回王妃的话,已经全部送至各府中。” “不过……” “不过什么?”见管家后面吞吞吐吐,有话说不清,沈鸢便直接问道。 “王妃,瑞王殿下和逸王殿下我们都送了请柬,摄政王殿下那边却没有,他会不会……” 姜云曦抬起眼,若有所思地观察沈鸢脸上的神色,手指微曲。 依照萧瑾熠的脾气,遭遇镇北王府这般不公平的对待,恐怕于父亲会不利。 “他?摄政王性格古怪,若是在我镇北王府闹出什么事情可就难搞了。”沈鸢的话语间带着不满,俨然是不想送去的。 她清楚,萧瑾熠即使彻底与镇北王府撕破脸,他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毕竟她的夫君姜启风可是护国名将,为北尧国立下了多少战功。 “母亲,女儿觉得这请柬,该送。”姜云曦拉着沈鸢的一只手臂轻轻摇晃,撒娇道。 “为何?曦儿,我们镇北王府可不怕得罪他。” “不是得罪不得罪的问题。”姜云曦继续解释,“上次秋猎宴,我与摄政王殿下分到了一组,一路上他都对女儿照顾甚佳,我们总不能,这点儿人情都不还吧?” 姜云曦声音温和,思路缜密地讲述之前与萧瑾熠相处的事情,试图挽回一些他在沈鸢心中的形象。 这般一说,沈鸢微微滞住,“听你这么一说,他还有点儿人性。” 人性? 萧瑾熠这是把自己的名声搞得有多差?姜云曦暗暗扯了扯嘴角。 “行吧,但是没有多的请柬了,瑞香,你午后去找孔学士再写一封。”沈鸢放下茶杯,接着吩咐。 “母亲,一封请柬而已,就不用麻烦孔学士了,最近皇上下令整理藏经阁古典,他也繁忙,女儿可以自己写。” 姜云曦唤住了正准备离开的瑞香姑姑,甜甜一笑,让沈鸢一点儿都拒绝不了。 最后,沈鸢抬起手摸了摸姜云曦的脑袋,宠溺地拍了拍她的手。 “好,你写吧。” “两句话意思意思就行了,反正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嗯。”姜云曦点点头,随后就带着青婳回了院子。 ------------ 第62章 亲手写的请柬,独一无二 墨坛清香,青烟袅袅。 姜云曦端正坐在书案前,凝白小手拿起架上的金色精雕毛笔,皓腕用力,缓缓在烫金的请柬上写下几行字。 柔韧的簪花小楷看着赏心悦目,线条丝滑流畅,字体秀丽漂亮。 儿时,姜云曦体弱,习武是绝对不可能的,反之,她对经书文卷感兴趣得紧。 她启蒙得早,练得一手好字,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一盏茶的功夫,姜云曦放下毛笔,等待墨迹干燥。 “南衣,你去摄政王府送一下信,青婳,帮我把那株山茶花移到花圃里。”姜云曦站起身来,给屋里的两人都分配了任务。 谈及摄政王府,那双眸里便漾开笑意。 “是。”二人皆领命出门,无人注意到,姜云曦眸底的深意。 昨日萧瑾熠的行径很清楚地告知她,王府中有他的眼线。 外院的侍卫丫鬟没得到指示基本上不会踏及她的院子,那么,答案只有一个,是她自己院中的人。 甚至有可能,是她的贴身侍女。 青婳与绾秋跟了她快十年了,萧瑾熠不可能这么早谋划,唯有南衣。 她的出现,过于巧合。 姜云曦自顾自倒了杯花茶,看着敞开的房门,勾了勾唇。 摄政王府。 南衣将轻功运用到极致,很快便到了王府,在暗卫的引领下来到书房。 “王爷,这是后日镇北王妃生辰宴的请柬,郡主让属下送来的。”南衣双手呈上封面精美的暗红色请柬,话语严谨,不敢出现半丝纰漏。 昨日王爷受伤,听暗一说他发了很大的火气,所以她也得更加小心些。 “本王还以为,依照姜启风他们的脾性,会直接忽视掉摄政王府。”竹影把请柬送到桌上,萧瑾熠没有去拿,只是随意地扫一眼后,慢条斯理地继续看书。 南衣咽了咽口水,有些犹豫要不要把事实说出来。 “还有事?”萧瑾熠一眼便望穿了她的心思。 “王爷,其实镇北王妃确实不打算送请柬来王府,是郡主她维护了一下您的形象。”南衣还是将上午前院发生的事情如实道来,没有半分省略。 “哦?” 听见姜云曦说他好话,萧瑾熠一下子便来了兴致,随意把书扔在一边,悠悠拿起了请柬准备看看。 翻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手漂亮整齐的簪花小楷。 “哦对了,这封请柬是郡主自己写的。”南衣赶忙补充。 “她写的。”萧瑾熠看得更仔细了,一个字一个字掠过,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半天才又吐出三个字:“字不错。” 南衣埋下头,总觉得现在气氛不对。 书房也没有之前那般压抑摄人的感觉了,想几个月前,他们这批暗卫最怕的就是被王爷召见到书房。 那个时候,王爷身上阴鸷的气压能直接杀人一样,恐怖至极。 “你先退下吧,别惹姜云曦怀疑。” “是。”南衣赶忙离开。 等她走后,房中暗卫也陆续退下,萧瑾熠还没有把请柬合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姜云曦的字,凑近一闻,墨水还带着淡淡月桂香,真是精致极了。 既然她都亲自写请柬过来了,那这生辰宴会,他便去瞧瞧。 日升月落,飘忽之际,光阴便辗转到了沈鸢生辰的日子。 姜云曦一早就被青婳拉起来打梳妆打扮,那件优雅的水韵鹅黄色长裙,交领用白色圆润的珍珠装饰一番,更显华贵,裙衫用金丝白线绣制的仙鹤飘然欲飞,振翅高扬。 “郡主,您今日还不知道要迷倒多少贵子呢!” 姜云曦没有管身后丫鬟们的夸赞,埋首戴上萧瑾熠送的那只晶莹剔透的白玉手镯,“好了,跟我去前院吧。” “是。” 王府今日的热闹超乎想象,门庭若市,府门外的道路上排满了马车。 沈鸢是寿星,姜启风可舍不得让她出来迎客,便直接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姜昱淮。 姜云曦略有无聊,便主动去外院府门帮忙。 这不,刚到门口,萧天泽的马车正好停下。 “瑞王殿下。”姜云曦礼貌地微笑,徐徐屈膝施了一礼。 “郡主免礼。”萧天泽拂袖,让侍卫把礼品交给了礼官,自己的目光一直落在姜云曦的身上。 看见她今日这般精致的打扮,喜上眉梢,对她的喜欢和渴望也多深了几分。 姜云曦忍住那种想杀人的念头,主动开口:“您先去府中休息吧,臣女还要迎客。” “无碍,本王昨日刚得到一支银月簪子,想来也不知道送给谁,今日见到郡主这般姿容,心底一下就有了答案。”萧天泽含笑,他身后的侍卫拿出一个黑木匣子递来。 “是要送给臣女?”姜云曦其实很想拒绝。 “无人能配得上它,唯有你。”萧天泽单手托着匣子,幽深的目光潜藏着不干净的心思,唇角上扬,透着几分势在必得。 “银月簪过于靓丽,殿下还是自己留着吧。”姜云曦后退两步,软软开腔。 此时姜昱淮正被一堆宾客拖着,根本抽不出神来解难。 此刻,一辆华丽贵气的黑色马车缓缓停靠,伴随着礼官泫然豪迈的声音。 “摄政王殿下到——” ------------ 第63章 曦儿,离萧瑾熠远点儿 刹那间,萧天泽的脸色便一下子阴沉起来。 萧瑾熠怎么会来?听暗卫传来的消息,镇北王府并未给他送请柬,莫非是,不请自来? 姜云曦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腹前,并未伸手去接礼盒。 “瑞王殿下,今日王府事情颇多,臣女就先失陪了。”瞧见气派大门外的玄色身影之后,姜云曦随意找了个缘由就匆匆离开。 殊不知,她与萧天泽的对话过程,全然落入了萧瑾熠眼眸。 萧天泽的狼子野心就差直接开口说出来了,不过刚才,姜云曦好似没有怎么搭理他。 想到这儿,某人的心情才好了些。 “没想到三皇弟还有闲心来镇北王府。”萧天泽冷冷侧眸,瞥了一眼身边人,留下一句嘲讽话语。 “清仪郡主亲自相邀,本王再怎么,也得给她一个面子。”萧瑾熠淡薄的勾勾唇角,直接忽略掉萧天泽,迈着阔步朝内院走去。 竹影听了这话,背地里给他家王爷竖了个大大的拇指。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王爷怼人这般厉害,且直戳人心呢? 什么? 听了这话,萧天泽愣在原地,震惊地看向身后侍卫:“怎么回事?” “属下立刻派人去查。”侍卫赶忙抱拳,匆忙离去。 萧瑾熠与姜云曦何时有的瓜葛?莫非是上次的狩猎宴会…… 萧天泽一边沉思,一边迈步走向宴席所在的内院,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镇北王夫妻对萧瑾熠的印象一向不好,但是姜云曦是他们千娇万宠的宝贝女儿。 若是她对萧瑾熠主动示好,很容易改变了他们对他的看法。 不行,绝对不行。 姜云曦是他的! 想到这儿,萧天泽不禁捏紧了右拳,眸里透着狠意,他得加快步伐,定要在事情尚未有变数之前,拿下姜云曦。 “摄政王殿下。” 看见萧瑾熠穿过宽敞的拱门来到宴席时,姜云曦正在指挥丫鬟们摆放果品,看见他之后,便抿起唇,微微一笑地走过去。 萧瑾熠沉默不语,他的目光凝视着姜云曦那张白净娇嫩、美若天仙般的脸庞。 今天,她那犹如羊脂白玉一般润泽的额头之上,精心描绘了一朵精美的花钿,宛如盛开的花朵点缀其间,更显得娇艳动人。 “今日,不错。”萧瑾熠的话没有主语,嗓音悠然散漫,但夸得是谁显而易见。 姜云曦顾及这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好直接与他交流太多,所以只回了萧瑾熠一个嫣然的笑意。 暗七悻悻忍着笑,王爷也真是的,夸郡主漂亮都不知道说好听些。 院中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了。 他们都是识相人,进了王府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心底清楚的不得了,但是难得见那位贵不可言,性子阴鸷的摄政王殿下主动与人交流。 见萧天泽逐步从拱门出来,姜云曦下意识地与萧瑾熠隔开一段距离。 “殿下,臣女先去忙了。” “嗯。”萧瑾熠未刁难她,自顾自走到属于他的席位,默默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但,姜启风那带着怨气的脸却让他难以忽视掉,他又何时惹到他了? 此刻,姜云曦被姜启风叫到一边,苦口婆心地提醒:“曦儿,离萧瑾熠远点儿。” “啊?哦,好的。”姜云曦起初有些疑惑,瞧见自家父亲眉头紧皱,一脸焦心的模样,赶忙乖巧点头。 看来,她若是想要跟萧瑾熠关系更上一层,还得突破父亲的防线。 难搞。 宴席开始之后,上前道喜的人很多,姜启风都是一杯酒谢过,喝了快一瓶,但是丝毫不显醉意。 姜云曦的席位上是没有摆放这些东西的,尝了一些菜品后,喝了杯清茶压了压味。 澄澈的眸子细细打量宴会上的宾客,她大多数都认识。 当目光迎上与她年岁差不多的小姐时,轻轻抿唇一笑,尽显大家贵女风范。 教坊司排练了大半月的舞曲哗然响起,丝竹雅乐声声入耳,也将这场生辰宴会推向高潮。 “母亲。”一盏茶后,沈鸢带着沈嫣走来,姜云曦赶忙起身。 “曦儿,带着姐姐去你的院子吧,她觉得有些无聊。” “嗯。”姜云曦颔首,抬眸看着正在发神的沈嫣:“姐姐我们走吧。” 今日,她的心情像是不好,姜云曦没有多说话,也没有去问缘由。 沈嫣闷着声,跟上姜云曦的步伐。 绕过青石小道和后花园,她终于开腔了,瘪着嘴巴,难得这么脆弱。 “曦儿妹妹。” “怎么了?”姜云曦轻声询问,但是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放缓了动作,与沈嫣并着肩。 “我下棋输给了傅桓宇,他竟然要让我把最喜欢的嘟嘟交出去,怎么办?”沈嫣说着说着,音调也越来越大,带着满满的不服气。 “嘟嘟?” “我养的一只纯白小狐狸,特别乖。”沈嫣擦了擦无形的眼泪“就是上次狩猎大会找到的。” 唉,姜云曦默默叹息一句。 搞半天,原来是这种小事。 “姐姐,那你把那只狐狸放在我的院子里,他总不能跑来找我要吧~”姜云曦一本正经地看着沈嫣,义正言辞。 “我一定帮你照顾好它。” “还是别吧,至少傅桓宇家里没养狼,我怕灰灰把嘟嘟给吃了。”沈嫣的声音立刻恢复了正常,心情变化非常大,瞬间就想开了。 “…………” 有时候,一个人也挺无助的。 姜云曦摇了摇头:“好吧,我还想着给灰灰找个伴呢~” “唉,我现在就出府找他去。”沈嫣步伐紧促“曦儿妹妹,记得跟我保密。” “哦。”姜云曦看着沈嫣沿着小路从后门离开,沈嫣会武功,她也用不着派人跟上去保护。 回到倾兰院之后,青婳正在四处张望什么,脸上透着焦急神色。 “这是怎么了?” “郡主,灰灰不见了!” “许是跑哪儿玩去了。”姜云曦喃喃开口,但是刚说完话,便想起了正在前院悠哉品茶的萧瑾熠。 糟了。 姜云曦没有丝毫犹豫,果断转身原路返回,轻盈的步伐飞快。 如她所料,此时灰灰已经抄草坪上的小径跑到前院,洋洋席位中,它一眼就认出了萧瑾熠。 “嗷呜~” 灰灰激动地摇着尾巴,冲到萧瑾熠腿边蹭了一番,亲昵依赖得紧。 “这……”宴会上,许多人都被这声叫嚷吸引,目瞪口呆。 ———— 还有一章,会晚点儿发。 ------------ 第64章 握住她的手 萧瑾熠放下茶杯,垂眸看着灰灰,眼底氤氲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姜云曦莫不是在给他暗示什么。 莫非,让他去她院中找她? 想着,萧瑾熠就准备拂手摸摸灰灰的头,但是被姜启风误会深了。 “摄政王,这是曦儿的宠物,你还是别碰为好。”姜启风直接从座椅上弹起,迈着阔步走来,生怕萧瑾熠会一手拧断灰灰的脖子。 到时候,曦儿定会伤心的不得了。 “呵。”萧瑾熠的手顿在空中,看见灰灰从他身边离去。 这只狼极通人性,像是看出了什么,觉得不该与他亲近才会离开。 “你莫不是误会本王了?”萧瑾熠悠悠收回手,淡漠的眸子抬起,带着一阵摄人的气压,徐徐启齿。 嗓音冷的要命。 萧天泽坐在席位上看热闹,瞧姜启风与萧瑾熠公然对峙起来,更是心情大好。 吵吧,吵得越大越好,若是能闹到父皇的面前,更是天助人愿。 “父亲。”此时,姜云曦正提着裙摆朝这边赶来,清甜的嗓音带着急切,及时制止住快要发火的两人。 “嗷呜~”他们好凶啊! 灰灰垂下尾巴,往姜云曦的腿边蹭。 “曦儿,你带着灰灰回去吧。”姜启风懒得跟萧瑾熠较劲,叮嘱完姜云曦之后就拂袖回了自己的位置。 “好。”姜云曦偷摸看了一眼萧瑾熠,乖乖点头。 刚才那一眼,清纯明净,本来萧瑾熠还有点儿火气,如今都直接消了下去。 见她走了,萧瑾熠也没打算继续留在这无聊的宴会,转身就离开了。 弄巧成拙,这次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被气走的。 心底又不由得佩服起了姜启风的脾性,果然是天不怕地不怕。 但是无人可知,府门外离开的马车中根本没有萧瑾熠的身影。 堂堂摄政王殿下,又做起了翻墙的勾当。 姜云曦回到院落中,发现气氛静的紧,心里了然,招呼身后的丫鬟们都退下,独身一人走进房门。 萧瑾熠半靠在软榻上,狭长的眸子轻阖假寐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撑着太阳穴,探知到门被打开,微微翕开眼。 “回来了?”他的嗓音低沉醉人。 “方才是我父亲粗鲁了,还请殿下见谅。”姜云曦软软的嗓音带着商量语气,慢步走近软榻,坐在了另一边。 桌上摆放着一套纯色青瓷茶具,她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花茶,放在对面男人的身边。 “你说见谅就见谅?本王平白无故受了这种冤屈,这么简单就过去了?” 萧瑾熠彻底清醒过来,那双墨玉般黝黑的眸子直勾勾凝着姜云曦,修长的手轻敲小桌,透着得理不饶人的气势。 她早知道,萧瑾熠是个不好惹的人。 姜云曦早做好了心理建设,所以始终保持礼貌有度的微笑:“那殿下想让臣女做什么补偿呢?” “刚才被姜启风误会,伤口好似又裂开了。” 萧瑾熠的嗓音漫不经心,还没等对面人儿继续开口,就自己挽起了衣衫,露出渗血的纱布。 “本王教过你。” “好,臣女去拿湿巾。”姜云曦点点头,暗暗咬了口下嘴唇,强行挤出那抹笑。 适才他说的那句话,有什么前因后果吗?是吵架又不是打架,伤口怎么会裂开? 这般刻意的暗示,她要真看不懂才遭人怀疑。 行啊! 那她便好好给他上药。 姜云曦眸底闪过一丝亮光,又酝酿出了好主意。 房中又点起了袅袅安神香,两人如那日一样,相对而坐,萧瑾熠的手臂放在桌上,那道伤口已经有了愈合的征兆,但是因为强行用力,再次撕裂了一个口子。 “殿下,臣女还是有些怕~” 姜云曦轻轻擦了擦他手臂上沾染的血迹,但她手中湿热的帕子始终不敢去触碰伤口边缘。 “不疼。”萧瑾熠知道,眼前娇滴滴的人儿是怕伤着他。 两日而已,她把他之前教的东西忘得干干净净。 “不敢~”姜云曦说着就要放下帕子,就在此时,萧瑾熠的右手伸了过来,握住她细白的手腕。 “殿下。”姜云曦懵懂抬眸,稍微动了动,但是无法挣脱开他的束缚。 这种目光,格外诱人犯罪。 “看着。”萧瑾熠的手往上,全然覆盖住那只小手,带着她慢慢往上…… 湿热的帕子擦拭过伤口边缘,带走快要干涸的血迹。 姜云曦的手软若无骨,萧瑾熠的呼吸略显粗重,擦拭完血迹之后,尚未松开。 她的手怎么这么冰? 想着,萧瑾熠不自觉用指腹蹭了蹭姜云曦的掌心。 “嗯~痒。”姜云曦娇嗔一声“殿下,松手。” 萧瑾熠这才意识到自己疏忽失礼了,缓缓松开手。 姜云曦捏着湿巾,柔柔目光投过来,她都还未开口,便听见他略带责备的声音。 “手为何这么冰?” “我也不知道。” 姜云曦拿起纱巾,开始下一步动作,柔软的指腹触碰到萧瑾熠的手臂,她就这么一摸都能察觉到他武功之强劲。 “只会绑蝴蝶结?” 看见这个熟悉的形状,萧瑾熠挑了挑眉,薄唇扬起好看弧度。 “嗯。”姜云曦诚实点头,又抬起眼来真诚问道,“不好看吗?” 他没回。 缓了半晌,两人都未再说话,温热茶水下肚,姜云曦才再次启齿。 “殿下,你与我父亲的梁子是什么时候结下的啊?” “三年前,我回到京城的那一刻……”萧瑾熠没有遮掩地把他所知道的缘由告诉了眼前人。 其实总结下来很简单,他当着百官的面,杀了个朝廷重臣,而那位重臣当时正与姜启风谈笑风生。 “那殿下为何不解释呢?”姜云曦听入神了,双手托着腮,好奇道。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公之于众。”萧瑾熠清冽的声音直入她耳,那双墨眸之下,又藏着她怎么都看不透的神情。 悲寂,亦或是伤痛? “难怪父亲让我不要与殿下有交集。”姜云曦刻意呢喃一句,如微风般幼弱的嗓音还是被对面男人听个一清二楚。 “你要听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会明辨是非。”姜云曦赶忙摇摇头,如蝶翼般的美睫眨了眨,温柔回答。 萧瑾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捻好衣袖起身,走到她身边时,手抬起摸了摸她的头才向门外走去。 “军营有事,先走了。” ------------ 第65章 清仪郡主与摄政王着实般配 “殿下。”等他摸完脑袋,姜云曦才嘟囔出声,不过此时,他已经走了。 房中只剩下她一人,但是却无形中氤氲着属于萧瑾熠的气息。 不过半日,摄政王与镇北王争锋相对的事情就在官员之中暗自传开,果真,又有人趁势上书弹劾萧瑾熠心狠,拿之前杀害朝廷命官的事情做文章。 皇上看着书案上堆放的奏折,不禁揉了揉眉心,劳心劳力地叹口气。 “熠儿也是个不省心的孩子。” “皇上,奴才觉得,该给摄政王殿下寻一位王妃,说不定能……”身旁,一直候在龙椅边的王公公进言一句。 “要是这招有用,朕早就这么做了。”皇上摇了摇头,愤愤开口。 但是刚说完,皇上就忽然想起些事情,转头问:“姜爱卿的女儿是不是及笄了?” “今年春初便及笄了。”王公公对于这些事情了解的多,所以很快回答出来,转念试探性问:“皇上您是打算给清仪郡主赐婚?” “姜爱卿手握二十万兵权,又对清仪宠爱至极,她的婚事定需谨慎。”皇上眼眸幽深,心底冒出半分疑虑,他总觉得,萧瑾熠好似与清仪的关系不一般。 “皇上,上次狩猎大会,奴才总觉得清仪郡主与摄政王殿下般配至极。”王公公脸上挂着笑,在些许皱纹的修饰下,显得和蔼之至。 皇上顿了顿笔,饶有兴致地后移重心“他们两个……” “上次狩猎大会,摄政王将清仪郡主照顾的这般好,两人之间保不齐有些什么。”王公公继续笑脸盈盈地补充。 这倒是让皇上有了兴趣,他很清楚萧瑾熠的性子,之前有千金想要攀上他的高枝,结果直接被他下令乱棍打死丢尸菜市口。 清仪那孩子性子温和,生的又格外精致漂亮,若是两人之间没有恩怨,他倒是乐意去成就一段佳话。 只不过这次姜爱卿与他一闹,这桩事情,暂时成不了。 “嗯,朕会好好考虑。”良久,皇上才收敛住笑容,端坐在龙椅上继续批奏折。 冬寒,愈加深了。 冷风横扫,京城下了初雪,窗纸敷上一层雪白霜花,打开房门,凌冽寒气扑面而来,外边冷莹莹一片,鹅毛似的雪花飘飘坠落在墙头瓦缝。 姜云曦戴着毛绒披风,抱着手炉漫步在花园,这时候,那几盆山茶花还是傲然盛开着。 “郡主,我们在花顶支了棚子,风雪是压不倒它的。”青婳在一边打着油纸伞,小心翼翼遮盖住姜云曦的头,菀菀道来。 “隆冬腊月,着实有些无趣,除了漫天飞雪便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看头了。”姜云曦伸出小手,接住一片完整的雪花,静静看着它在手中融化,轻声呢喃。 南诏国国内,只有北部一小片区域冬季会下些绒绒小雪,那时的她每年冬季都会期待,有朝一日沁源城也会如京城一般,碎玉满地,白雪铺街,但是终究,她没有盼到。 如今这个小小的心愿得以实现,但好像也没有她之前想的这么开心。 果然,物以稀为贵,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郡主,秋山的腊梅好似开了。”绾秋见姜云曦眸底有些失落,便上前一步,缓缓启齿。 说完,姜云曦的眸光便欣然一亮“那我们去瞧瞧。” “奴婢这就下去准备。”绾秋的话不多,办事能力很强,说完就屈膝行礼,转身离开。 接着,姜云曦回眸继续吩咐,“南衣,你去把灰灰叫醒,我要带着它一起去。” “是。” 一炷香后…… 与这雪景完美契合的白漆马车缓缓驶出京城,四角的吊穗随着轮毂转动缓缓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风铃声。 城门之上,一个玄色的身影紧紧盯着马车,手里拿着一纸密信。 “王爷,暗七与暗一已经跟上郡主的马车去了。”竹影从楼梯上来,瞧见萧瑾熠之后,赶忙去禀报进度。 “嗯。”萧瑾熠慢条斯理地将密信撕碎“秋山梅花争奇斗艳,本王也着实感兴趣。” “那属下马上去备马车。”竹影已经揣测到了自家主子心中所想,赶忙抬手弓身,说着就要退下。 他早猜到,王爷最近在军营处理北疆传来的情报,已经半月没有见过清仪郡主了,如今事务完结,他定是第一时间会去找郡主。 “等半炷香再走,不然她会怀疑的。”萧瑾熠抱着手臂,目光随远方的逐渐渺小的马车看去,指腹轻点臂膀,声线慵懒。 啊?竹影哽咽住。 王爷何时这般小心翼翼了?之前不都是直接…… 马车内,姜云曦轻轻抚摸灰灰厚实的绒毛,右手拿着一本杂记闲看,软榻中央的桌子上摆放着色香味美的小点心,她现在一口没动。 秋山离京城不算远,一路上,她瞧见不少马车都朝着那边驶去,应该目的都是相同的。 京中各家的马车大致相似,都有一定的标记,而姜云曦的这辆,独一无二,所以行驶在大道上,其余的马车都会自行让路。 他们可不敢去碰瓷,万一把命碰掉了就不好了。 “郡主,我们到了。”绾秋拉开车帘,就这一瞬,灰灰就从马车上蹦了下来,跳得很高。 “灰灰,别乱跑。” “嗷呜——”灰灰甩动尾巴,乖巧蹲在马车边,等候姜云曦下来。 它可乖了。 此刻,梅花园外已经停放了好几个马车,马夫们坐在一处帐篷下喝着热水暖身。 “我们进去吧。”姜云曦沿着小径往内看,瞧见一片鹅黄粉黛,两种色彩的梅花交错种植在一起,不胜美观。 “是。”青婳拿着一把油纸伞以备不时之需。 漫步在花香小径,姜云曦的心情便愈发美妙,灰灰奔走在最前方,东张西望。 “诶,那不是清仪郡主吗?”此刻,已经有些人注意到了姜云曦。 “切,一个病秧子竟然会在这下雪天出来,也不怕病死。”徐清儿抱着手,冷不丁地嗤笑一声,眼底带着不屑。 声音虽小,但是她身边随同的两个千金是全然听清楚了,默默与她移开了几步。 这种口无遮掩的女人,说些话可别把她们也拖累进去。 清仪郡主不追究还好,若是听见了什么声音要追究下去,那罪责岂是一个相府千金能够抵挡得住的? ———— 提前放一章出来,晚上还会更新。 ------------ 第66章 收拾徐清儿 “清仪郡主安好。” 见姜云曦悠悠走过来,几位官家千金赶忙规规矩矩地屈膝行礼,眼含笑意。 姜云曦微微颔首示意她们起身,适才她察觉到有人在暗中跟随,估摸是萧瑾熠派来的人之后,心情甚好,对于某些无礼的人,也没有责备。 徐清儿目光紧盯着她,也不知道心底在想些什么。 “徐小姐这是作甚?本郡主脸上有东西?”姜云曦抬起目光,冷漠地扫过她脸,语调也寒到极致,刚才的温柔转瞬即逝。 “臣女在想,这般阴凉的天气,郡主可得小心些。”徐清儿端着身子,迎上姜云曦的双眸,红唇一张一合,带着些许得意。 “管好你自己就够了。”姜云曦可没有给她一分薄面,甩下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朝着梅花林深处走去。 一旁的好几个千金都捏紧了手帕,她们惹不起徐清儿,看到她这般放纵的姿态也不好说。 幸而清仪郡主脾气比较温和,没有与她计较。 但是越是这般,就越增长了她的志气,总觉得自己能够比清仪郡主更加尊贵。 “徐小姐,我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回府了。”此时,一个身着白衣的小姐颤颤上前来与徐清儿道别。 她今日其实根本不想出来,但是徐清儿命人来她府上送了帖子,她只是一个四品少卿之女,根本不敢反抗她,所以今日,忍着身体不适也要应邀和她一起出来。 “又是一个病秧子。”徐清儿白了跟前人一眼,轻飘飘地开口“你走啊!” 临走时,身着白衣的姑娘还特意屈膝施了一礼,将礼数尽到了极致,这才转身。 但就在此刻,徐清儿的贴身侍女趁着她不注意,直接伸手推向她的后背。 “啊!”白衣女子惨叫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 这个叫声,同时也将姜云曦的注意力引了过去,回眸一看,啧,这个徐清儿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郡主,地上那位像是大理寺李少卿的女儿李婉清,这个徐清儿,欺人太甚。”青婳心底对徐清儿实在是厌恶至极,“上一个这般骄纵的还是柳家那位。” “去看看。”姜云曦转身往回走。 “小姐。”此刻,李婉清的手与膝盖都被擦伤了,她的丫鬟跪在地上将人半扶起来,孱弱地哭着。 徐清儿不以为然“没死哭什么丧?” 站在徐清儿身边的小姐们也不好使唤自己的丫鬟去帮着搀扶一把,不然成为了她下一个欺负对象可就万劫不复了。 “绾秋,去扶李家小姐起来。”姜云曦抬起手示意。 “是。”绾秋点点头,刻意从徐清儿身边走过去,蹲下身把人往自己身上扶。 李家小姐的身子,比郡主虚弱的更加厉害,像只破碎的瓷娃娃,苍白的眉目间含着泪,轻咬下唇,忍住不哭出声。 徐清儿抓着手帕,死死咬住牙齿,又是姜云曦! “多谢郡主。”李婉清虚弱地靠着绾秋,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 “清仪郡主,你不是去梅林深处了吗?”徐清儿眼里包着假笑,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姜云曦并未说话,只是眸光掠过青婳,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后。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直接甩在了徐清儿的脸上,青婳打完人之后揉了揉手腕,又继续退回姜云曦身边。 在场的人无一不震惊,尤其是那几位看热闹的小姐,默默往后再退了几步。 “你,你敢打我?”徐清儿捂着火辣辣疼痛的右脸,顿时眼泪流了出来,瘪着嘴巴,抬手一直指着姜云曦的脸庞。 不出意外,青婳又没忍住。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耳光,打在了徐清儿的右脸,正好对称。 “为何不敢?你目无尊卑,无故欺辱朝廷命官子女,按我北尧国律令,你该被鞭笞三十,本郡主只是打你两耳光,算是对你的小小惩戒。” “按理说,你该感谢本郡主才对。” 姜云曦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平缓,那双明媚的桃花眸里甚至还带着灿灿笑意,一动不动地看着徐清儿,安之若素。 徐清儿被怼得说不出辩解的话来,眉目圆睁,指甲快要掐进肉里,那种疼远远比不上自己脸上的疼痛。 “绾秋,送李家小姐回去,青婳,陪我去看花。”姜云曦也懒得跟她再计较,直率吩咐两句后就离开了现场,继续朝着梅林深处走去。 徐清儿被气得直跺脚,眼里藏满了恨意。 总有一天,这仇她定会亲自报的! “小姐,我们也回府吧。”此刻,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出声。 “滚!”徐清儿正在气头之上,对着想要过来扶她的丫鬟就是一吼。 ………… 半炷香之后,萧瑾熠那辆黑色的马车与姜云曦的马车并着停下,暗七已经在周围等候了一会儿。 “王爷,郡主现在应该走到梅林深处了。” “嗯。”萧瑾熠没有让人跟着,独一人飞身进去,以最快的速度看到了鹅黄色梅林中那个娇小的碧清色身影。 她身边只有一个侍女,但是也很碍眼。 一阵夹杂着清幽梅花香的微风拂过,姜云曦看见漫天飞舞的黄色花瓣,不自觉露出一弯暖笑,毛绒披风之下,是足以让万千男子拜倒的倾城之姿。 “摄政王殿下?” 回过眸,姜云曦睁大眼睛,俨然是有些诧异,紧接着问:“您怎么在这儿?” 青婳跟着行礼,自觉接过自家郡主手中的一截梅花枝,跟随着她走近萧瑾熠。 “你能来,本王就不能?”萧瑾熠抿了抿唇,华贵的黑色锦衣之下,他的身姿如松木般傲挺,抵近姜云曦时不自觉勾起唇角。 “殿下不是说对这些花花草草不感兴趣吗?”姜云曦很“单纯”地发问,那双潋滟亮色的桃花眸也直勾勾看着他,无时无刻不在放电。 萧瑾熠当着青婳的面,跨步往前,离姜云曦只有一尺之近。 只听见,他那低沉又醉人的嗓音传出。 “自然是这里,有本王感兴趣的东西。” “那殿下感兴趣的东西……是人还是物?”姜云曦抬眸凝着他嫣嫣一笑,继续“懵懂”地询问,与此同时,她向前走了一小步。 两人之间,氤氲着一种说不出的氛围。 ------------ 第67章 欲擒故纵 “你觉得本王对什么感兴趣?”萧瑾熠凝着她那双潋滟的丝丝笑意的眸子,薄唇一张一合,浑身随然带着一副散漫不羁的模样。 “猜错了殿下又要骂臣女笨,干脆不猜了。”姜云曦没有跟着他的话锋往下走,只单纯地耷拉下眼眸,小声嘟囔一句。 “本王何时骂过你?”跟前男人不服了起来。 “不记得了。”姜云曦认真地摇摇头,随后把目光挪到他身后的红色梅林之中“反正就是说过。” 萧瑾熠负手,目光随着她看去。 一簇簇鲜艳夺目的腊梅花竞相开放,宛如亭亭玉立的仙女,在枝头舞动着身姿,每一朵花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微风拂过,花瓣纷纷飘落,如同雪花般轻盈飘逸,夹杂着缕缕清香。 姜云曦不知道萧瑾熠的喜好,但是绝对清楚,这些个花花草草都入不了他的眼,他此番前来的目的,其实不言而知。 良久,两人漫步到一棵腰肢粗细的梅花树下,萧瑾熠才悠然启齿回答刚才的问题。 “本王感兴趣的是你。” 姜云曦眸子里那股暗色飘渺隐匿起来,樱唇动了动,眸底带着明显的疑惑“殿下,臣女有哪点值得您感兴趣?” 她的问题,单纯极了。 眉目,也澄澈得紧。 萧瑾熠噎住,随后不禁暗暗冷嘲自己一番:眼前人儿不过是个刚及笄不久的小姑娘,对于男女之事,自然是不清楚的。 他也是着急了,竟然未考虑到这一点。 “殿下在想什么?” 见萧瑾熠半天不说话,姜云曦故作不知地再次靠近他,气若幽兰,轻声询问。 “没什么。”萧瑾熠喉结滚了滚,刻意避开了她那引人犯罪的目光,抬手,折下一束腊梅枝。 快得手了呢~ 姜云曦明媚的眼眸中,看不出半分情谊,她现在刻意装作不懂,原因很简单,萧瑾熠对她的情,不够深,不足为她所用。 等时间稍成熟一些才好…… 暗七是一个很会看脸色的人,这不,瞧见远处默默跟随的青婳有些阻碍他们家王爷的二人世界,便直接上去与她商量了一番,把人带走。 “放心吧,我们家王爷才不会对郡主做什么。”暗七揣着一副什么都懂的表情,看着青婳直言道。 “可是……”青婳眉头紧锁,刚才摄政王殿下说的话,她也不是没有听见。 郡主心思单纯,与摄政王相比,纯粹的小白兔入狼窝啊! “哎呀,青婳姑娘你听我的就对了。”暗七焦灼得紧。 “行吧。” 姜云曦亲眼看着青婳被暗七带走,一时间也忽视掉萧瑾熠的动作。 他就站在她的身后,一阵冷风呼啸吹来,那双修长如玉的手缓缓将她披风连着的帽子抬起,盖住她的头。 “殿下,我不冷。”姜云曦抱着他刚才折下的腊梅花枝,声色温软地解释一句,但是很显然,身后之人并未听进去。 “戴上。”萧瑾熠的话容不得她拒绝。 “哦。” 须臾,姜云曦便缓步朝着对面的粉色梅林走去,她像是想要每种颜色的花枝。 萧瑾熠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抬手之际,几片凋零的梅花竟直接坠落在掌心,同时,也存留在姜云曦的帽子上。 “姜云曦。”他将她喊住。 “殿下有何事?” 紧接着,萧瑾熠没说话,只是轻轻把落在她肩边和头顶的花瓣拂开。 两人目光交错,姜云曦脸上漾着笑,澄澈的桃花眸里富有灵气一般,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萧瑾熠深知,他的心绪被完全扰乱了。 “多谢殿下。”姜云曦的嗓音柔软疏离。 午时过后,姜云曦便离开了梅花园,萧瑾熠未走,坐在马车之内,瞧见她逐步离开。 回程的路上,姜云曦半靠车窗,葱白玉指缓缓拨动各色花瓣,纤长的羽睫下,眸光黯淡,若有所思。 萧瑾熠的反应比她预期的要快,但如今时机未到。 于她而言,他还是一个危险的人物,周身遍布浓烟,让人琢磨不透。 得等到他真正愿意与她交心的那一刻,她才能够无所顾忌地进行下一步。 ………… 冬至的前一日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天边已泛起一抹鱼肚白。 此时此刻,整个北尧国都沉浸在一片庄严肃穆之中。按照北尧国古老而悠久的传统习俗,今天将会举行盛大的朝祭仪式。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向大地时,暖阳如同神灵般从地平线上徐徐升起。 温暖而柔和的光芒仿佛给这个寒冷的冬日带来了一丝生机与希望。金色的光辉透过稀薄的雾气,映照出每一个人脸上坚定而又庄重的表情。 文武百官着白色朝服,整齐有序地迈入皇城祭坛,手中玉牌上,写满了对先祖英烈的祝福与祷告。 皇上站在祭坛高处,凝着阶梯之下,宫墙雄伟,百官贤能,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 “吾今至此,伏望天地,祈求神灵,佑我北尧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佑我北尧,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群臣响应,异口同声。 今日,姜云曦正好去金缕阁办事,往日的街道人群熙熙攘攘,今日却凄清得紧。 “烟罗,今日可有大事?”姜云曦落座在梨花木交椅上,端详着密折,好奇一问。 “明日是冬至,按北尧的习俗,今日将会举行祭祀仪式,祭奠先祖,保佑国家。”烟罗坐在一边细细道来。 “我来京城三年,倒也看清了两国差距,也难怪,南诏国永远要比北尧弱那么一些。” 姜云曦合上折子,眸底潋滟着未明情绪,“南诏国的子民何尝没有此等情怀,只不过,统治者无才无能,才让子民埋葬于水深火热之中。” “轩辕珩如今是储君,近日大力着手斩断其他皇子的势力,朝堂波谲云诡,阁主,您下一步想要做什么?”烟罗的神色不自觉严肃起来,目视着姜云曦的一举一动。 “下一步……寻找一个能代替轩辕珩的人,德才兼备,能够担当一国之君的人物。” “您心中有人选了?” “轩辕澈。” “!!!”烟罗睁大眼,红唇翕张“南诏国送来的质子。” ------------ 第68章 郡主亲自包的饺子 “轩辕澈做质子全然是轩辕珩一手谋划。” “那时朝中轩辕澈的实力应该是最强劲的,不少大臣宣扬立贤之说,直接威胁到了轩辕珩的立储之路。” “他便联合皇后,利用自己的势力推波助澜,陷害淑妃联合朝臣涉及政事,居心叵测,当时皇上最忌讳的便是后宫与前朝笼络不清。” “当时恰逢南诏国与北尧国交手失利,皇上盛怒之下,直接将轩辕澈当质子送来北尧。” 姜云曦的声色平淡,将幕后缘由缓缓道来。 “你去查查轩辕澈被关在何处。” “是。” ………… 冬至,暖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倾兰院中,姜云曦带回来的几枝梅花尚未凋零,安静地躺在白玉花瓶之中。 “郡主,您想吃什么味道的饺子?”青婳急匆匆从厨房过来,腰间还拴着白色围裙,脸上挂着欣喜笑意。 “饺子?”姜云曦手里拿着书,美眸轻抬,今日要吃饺子吗? “今日冬至,不吃饺子怎么行?” 冬至,好陌生的词,姜云曦目光晦涩下来,她好似从来没有认真地过冬至。 千机营每年冬季都会举行淘汰制比赛,赌的是命,为了活下去,她每日都在艰苦的训练之中,对于冬至根本就没有概念。 她只知道,那个月,营中死的人很多。 后来,轩辕珩将她从千机营带出来,成为他的侍女后,又奔走在为他除掉绊脚石的路上,生杀予夺,满手鲜血,冬至时,也匆匆忙碌着。 想着,姜云曦还是没有回答青婳的问题。 “郡主,您发什么呆呢?”青婳走进房间,笑脸盈盈地继续解释“是不是在纠结啊?” “嗯。”姜云曦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那奴婢就多做一些口味的。” “好。”姜云曦勾了勾唇,轻笑出声“我也想去看看。” “厨房油烟重,郡主想看,奴婢就把馅料和面皮端过来吧。” “嗯。” 不过一会儿,院中的石桌上就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碗具,面皮一沓,各种馅料并排放着,有七八种。 姜云曦静静站在石桌边,看着青婳灵活地捣鼓饺子皮,话语间,一个活灵活现的柳叶饺就完成了。 灰灰在一边吃着剁馅多出来的鲜肉,惬意的不得了。 青婳看见姜云曦这般惊喜的目光,更是想要炫技,片刻,她便用饺子皮捏出了一个兔子来。 “郡主您看。” “好漂亮。”姜云曦用手戳了戳兔子耳朵,眼含笑意,心动的都快不舍得吃掉它了。 “我也想试试。”看着青婳包了几个形状各异的饺子后,姜云曦的心蠢蠢欲动。 “好,奴婢一定把郡主教会。” 于是乎,姜云曦挽起了衣袖,跟青婳徐徐学习了起来。 她头脑聪明,不一会儿就领悟了精髓,包到一半,又灵光乍现,回过眸子吩咐身后侍奉的丫鬟,“去把哥哥送的那盒珍珠洗一些出来。” “是。” 她要把珍珠放进饺子里。 姜云曦在包完第一个饺子的时候,思绪便飘到了萧瑾熠的身上,这饺子,也可以做两人的桥梁。 圆润饱满的珍珠被随机放进饺子皮里,没有人能准确知晓在那个之中,一切,全凭运气。 丫鬟们将包好的饺子端去厨房烹煮,姜云曦便坐在院中抚琴,一曲仙音渐入尾声,鲜香的饺子也盛了上来。 “郡主您尝尝,这可是您自己包的饺子。” 适才,青婳特意把姜云曦包的饺子分开煮下去。 姜云曦拿着筷子夹起一个来,左手拿着小蝶放在下颌接着汤汁,轻咬一口,薄皮厚馅,汤汁从皮中滴落下来。 不得不说,青婳的厨艺着实厉害。 这馅料鲜美,饺子皮也清透。 “好吃。”姜云曦眯起双眼,毫不掩饰地夸赞一句。 尝了一个饺子后,她便放下碗筷,目光落在南衣身上,悠悠扬起唇角,吩咐道。 “青婳,再去煮一些饺子,由南衣送去摄政王府。” “是。” 摄政王府,气氛一派庄严凝重,与倾兰院的清幽自在大相径庭。 “王爷,近日来浮云阁的人频繁出现在青云峰附近,目标像是南诏国质子。”竹影带着暗卫营最新探查到的消息进入书房,稳重严肃地向萧瑾熠禀报。 “浮云阁,本王倒是很久没有听见他们的动静了。”萧瑾熠坐在高位之上,单手撑着头,慵懒地拿着密信端详,发现关键字眼后,声音明显变得冷厉。 竹影拱了拱手“浮云阁密探在各国都有遍及,暗卫营的一些消息都是从他们那里买进,如今他们盯上青云峰,莫非是南诏国那边出钱买消息?” “南诏国的七子夺嫡已经过去,打探一个质子的消息,没有必要。”萧瑾熠的声音愈加森寒,话锋一转,眸底的幽深愈加明显“许是……北尧国有人要做什么大事。” “你派些人暗中盯着轩辕澈。” “是。” 竹影刚退下,暗七就提着一个食盒从外院赶来,喜气洋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捡到钱了。 “这么鲁莽,小心被王爷罚去暗营。”竹影好心提醒了一句,但是暗七根本没有把这句话放在眼里。 “放心吧,王爷肯定不会生气。”暗七做了个鬼脸,如宝贝一般抱着精致的食盒往书房奔去“我敢保证,王爷见到我心情会好不少。” 竹影白了他一眼,“嘁!谁信。” 此时,萧瑾熠正准备接着看书时,暗七敲了敲门,声音有些激动“王爷,属下有事情禀报。” “进来。” “王爷,这是郡主命南衣送来的饺子。”暗七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案上。 提到姜云曦,萧瑾熠便觉得手中的书枯燥无味了起来,随意把它放在一边,端正身子,把食盒提到自己面前。 打开,一股勾人食欲的鲜香扑鼻而来。 “南衣说,这是郡主一时兴起包的。” “她亲自包的?”听到这儿,萧瑾熠便觉得味蕾大开,刚才的那种阴鸷气息全然消散,从声音都可以看出来,他兴致不错。 这个模样的饺子,他也还是第一次见。 形状是只垂耳的兔子,跟她一样乖。 “是郡主亲自包的。”暗七再三保证。 “你退下吧。”萧瑾熠挥了挥手便拿起筷子,轻轻夹起兔子形状的饺子,生怕一用力就破坏了这般美感。 暗七走时,还关上了门,刚才闻到饺子的味道,他的馋虫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不行,他也要吃饺子。 找暗一去,他会做,想着,他便飞身离开。 ------------ 第69章 夜探青云峰 饱满咸香的饺子在口中绽开,汤汁鲜美。 萧瑾熠的运气倒是不错,随手夹起的饺子里,竟含着一颗圆润晶莹的珍珠。 小姑娘想法倒是新颖,别人都是塞铜钱,她倒好,随手就把这般难得的南海珍珠塞了进去。 看着这颗明亮苍翠的珍珠,萧瑾熠不禁出了神,清贵疏离的凤眸里,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冬至佳节,既然吃了人家的饺子,他也该表示表示。 午时三刻。 姜云曦在前院陪着沈鸢用完膳食之后才回到倾兰院,刚进屋中,便瞧见一只信鸽站在横梁上扑腾了几下翅膀。 看见人影后,它才徐徐飞下,露出绑着密信的脚。 小心取下信纸舒展开来,内容短短三个字,青云峰。 一座矗立于京城北郊的荒芜山峰,因为地势险要,所以尚未开辟务农,人烟稀少。 看来北尧皇对轩辕澈还是留有戒心,即使他如今背井离乡,无权无势。 姜云曦并未有回信的打算,所以信鸽等了一会儿就自己飞走了。 她今夜,要去青云峰探探。 黄昏降至,蒹葭晚霞占据一方天际,姜云曦用完晚膳之后便准备休憩,但偏偏,此时萧瑾熠出现在倾兰院。 他并未藏匿自己的身影。 姜云曦喜静,所以,院中常在的丫鬟很少,萧瑾熠来时,她正准备进屋换衣服。 “殿下怎么来了?” 晚风轻拂,姜云曦抬眸就瞧见那棵光秃秃的桂花树下站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浑身透着股遮掩不住的贵气,俨然就是萧瑾熠。 只见,他手中拿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朝着她缓缓走近。 “闲来无事,便出来走走。”耳畔传来他清冽的声音,紧接着,那檀木匣子便直接放在了姜云曦身边。 “看看喜不喜欢。” 姜云曦露出一副懵懂的神情,悠悠拿起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支梅花簪子。 纯金色的微雕花朵被细细镶嵌在上面,花芯衔了颗明亮的珍珠,簪身华美,重量刚刚好,戴在头上不会有丝毫的坠重。 “殿下这是……送给臣女的?”姜云曦抬起头来,细白柔荑缓缓拿起簪子,指腹轻抚那朵漂亮梅花,眸底潋滟着欣喜。 “本王吃了你亲手包的饺子,怎么着也得回个礼,不然传出去还叫人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摄政王府穷的揭不开锅了。” “…………”姜云曦木愣住,捏着簪子渐渐收敛住笑容,抿起唇不语。 送就送了,这么多借口。 “臣女很喜欢这支簪子。”随即,她才徐徐回答萧瑾熠的问题。 “时辰不早了,那殿下……”她的声音依旧很温柔,如清风般柔柔拂过心间,暖暖眸光扫过眼前人的面容。 “赶本王走?”萧瑾熠薄唇舒展,目光紧紧凝着姜云曦,试图从她那双纯洁的眸里看出些什么端倪。 但是,现实未满他愿。 姜云曦处乱不惊,面对他的凝视眸底也没有丝毫波澜“殿下,臣女乏了。” “行,好好休息。” 萧瑾熠没有为难她,留下一句叮嘱便悄然飞身离开。 送走人不过半个时辰,姜云曦便换上一件黑色的衣裙隐匿住身际出了王府,夜色逐渐将京城笼盖,更加方便了她的行动。 青云峰离京城不远,跃出城门之后,一路往北的最高峰,便是它。 娇小的黑色身影在林中动作飞快,她的轻功被运用到了极致。 竹叶晃动,凉风习习,青翠长叶发出哗哗哗的声响,姜云曦站在竹林顶端枝条茂密处,瞧见了竹影。 她顿感不妙,萧瑾熠竟然也派人来了青云峰! 果然,他不能小觑。 许是浮云阁打探消息的动静被他的暗卫察觉到了,这次的行事,可就难了。 “指挥使,属下并未发现异常。” “一定要盯仔细了,浮云阁的神龙见首不见尾,防不胜防。”竹影挥手命人散开继续蹲守,神情严肃,跟着萧瑾熠久了,身上倒是有两分他的气质。 青云峰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她要去见轩辕澈,此路是必经之地,姜云曦冷眼凝着地面上的十个暗卫,思绪驳杂。 她怕这些暗卫都是不要命的家伙,只要不死就会一直反扑。 她不想伤害萧瑾熠的人,不然,两人之间定会生出无法弥补的嫌隙。 ------------ 第70章 与他的人交手 犹豫了片刻,姜云曦抬眸看着玄色幕布上那弯明月,心底一紧。 时辰已晚,不能再犹豫了,她下手轻点儿罢。 瞬间,几根无毒的银针从枝头飞速落下,怕暗卫察觉不了,姜云曦刻意晃动了竹叶枝条提醒。 “来人,有刺客!” 她蒙着面纱,若非对她极为熟悉之人,是绝对瞧不出她的真面目。 竹影挥剑而起,剑刃银光乍现,朝着姜云曦奔来,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是你!”他认出,这是在南郊那位救她的女子,也是伤了王爷的人。 姜云曦未吭声,拂手之际,躲开他的剑刃,软剑挥舞,几招便让他往后退了数十米。 她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普通暗卫与竹影武功上的差距。 “你到底是谁?有何目的?”竹影清楚,自己是打不过眼前的女子,所以并未打算硬抗,正要抽出烟花信号引人的时候,姜云曦两指并拢,朝他手中袭去。 信号筒被强大的内力直接震碎,竹影横刀相抵,被逼退到竹木边。 其余的暗卫合围而上,将姜云曦团在八方之位中。 不过,这显然是不能阻拦她,姜云曦挥动剑花,率先往身后袭去,伤了几个暗卫的手臂。 合围被瞬间破开。 银光闪闪,空气中凝着肃杀气息,姜云曦运起轻功,朝着竹影袭去,指尖凝聚内力,抵住他的剑刃。 霎那间,他那柄佩剑直接破成两半。 “指挥使大人。”其余的暗卫心底一惊,捏紧剑刃冲过来,但是,却忽视了迎着他们飞来的银针。 “啊——” 顿时,暗卫们齐齐倒地。 适才,姜云曦一直收敛了自己的锋芒,如今这精准的一击,才将她的实力挥发出来。 处理完这一堆暗卫,她即刻飞身离开。 她伤了这些暗卫,竹影若是个有脑子的人应该是会第一时间想办法给萧瑾熠禀报,实力差距如此之大,他不会贸然来送死。 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银针上淬了迷药,暗卫们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竹影见信号筒被打破,赶忙匿迹赶回王府。 …………青云峰顶,扶风小院。 “二皇子殿下,时间不早了,您今日为何还未休息?”院中静谧,只传来一句细微的叮嘱声。 “南诏国的夜,好似没有这般寒冷。”轩辕澈披着一身毛绒白裘站在院落门口,再走几步,便是半悬于深渊的凉亭,簌簌寒风吹拂过来,将他的青丝掀起。 男人身上透着一股忧郁气质,疏离月光下,他颀长的身影更加凄清。 侍卫埋下头,不敢把心底的话吐露出来。 青云峰的地势险要,人烟稀少,夜里寒风凛冽,自然是比不上南诏国的皇子府温暖。 轩辕澈那双墨色的眸子直视远方,华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落下一层阴影,良久,才徐徐转身回去“你也不用守着了,这种凄凉之地,这么些年,也不见有人来。” “怎么会无人前来?”一道明媚柔和的女声响起。 “谁?”侍卫立刻拔出刀剑,直直看向通往山顶的唯一道路。 姜云曦体态轻盈,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上台阶,离轩辕澈只有数尺距离,黑色面纱下,看不清她那张倾城面容。 “呵,是来杀我的?”轩辕澈并未在意,拂手继续往回走。 “轩辕澈,被关了三年,斗志消弭了?”姜云曦眉梢轻抬,缓缓跟上前去,玉手拂过,木门哗然关闭,侍卫被阻拦在外。 “你是谁?”这句话,显然是惹怒了眼前的男人,只见他五指弯曲,动作似风一般想要来扣住姜云曦的脖子。 只可惜,他不是她的对手。 “轩辕澈,我没有时间跟你周旋,此次前来只不过想告诉你,我可以让你出了青云峰。” “就凭你?”轩辕澈冷嗤一声,收回手。 那双黑沉沉的眉宇间带着幽怨“这么多年过去,北尧皇帝可从未有放我出山的想法,你一介女子,无权无势,你觉得我会信?” “想赌一把吗?”姜云曦漫步走到凉风萧瑟的院落花圃里,唯有一株寒梅傲然在寒风中挺立,花枝料峭。 她漫不经心地抬手,葱白指尖拂过花瓣,眼尾上扬“你没有时间犹豫。” “赌注是什么。” “还没想好呢~所以,我需要你的一件信物当作承诺。”姜云曦摊开手,那双浮着冷意的眼眸直勾勾凝着眼前男人,指尖动了动,示意他,赶快。 轩辕澈动了动手,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显然是留有戒心。 但是,她竟然能够悄无声息地来到青云峰顶,实力不可小觑,说不定…… “三、二……”姜云曦没有多大耐心给他。 “给你。”轩辕澈取下腰间的玉佩甩给她。 “很好,放心,我不会骗你。”姜云曦勾了勾唇,捏紧了那枚淡青色玉佩,精致的眉眼潋滟起薄情笑意“今晚的事情,二皇子应该不会傻到说出去。” 轩辕澈眉心动了动,凉风一吹,眼前人黑裙飘舞,那双灵眸倦然舒展着笑意,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知道了。” ------------ 第71章 再闯闺阁 “时辰不早了,我走了。” 姜云曦估摸着时间,竹影应该快回到摄政王府了,便转身。 黑色身影直接飞过栅栏,找了一条最近的险要小道往山下奔去。 竹影的轻功不如她,在萧瑾熠反应过来之前,她回到倾兰苑就是安全的。 轩辕澈还停留在原地,抬眸又看了看头顶明月,良久,薄唇翕张,“但愿,我真的能够走出这一方天地。” 黑云压城,弥弥雾色将清月遮掩,姜云曦回到京城时,注意到城门的守卫被加强了。 竹影的动作比她想象的快一些。 “殿下,我们的人都中了迷针,并无生命危险。” “属下觉得,是那女子刻意为之,她似乎,不想与我们对上。” 萧瑾熠站起身,整理了身上的寝衣,准备穿上外袍去探一番究竟,腔调里裹满了怒意。 “她的目的是轩辕澈,那么定与南诏国离不了干系,命禁卫军加强对青云峰的守卫,若是有半分闪失,提头来见。” “是。” 明灭烛火下,竹影不敢抬眸直视萧瑾熠的眼眸,今晚,他们数十人都未能阻拦那女子的行动,显然是让王爷失望至极。 “你可看清她的真面目?” “她蒙着面纱,伴着夜色难以看清,武器是一把柔韧至极的软剑,还有,柳叶银针。” 竹影细细回想刚才的情形,目光坚定地看着屏风后面的身影,语气铿锵。 “还有,属下总觉得,她与清仪郡主的身形,有些相似。” 竹影越说,声音越小,便越没有底气。 不提还好,这一提,萧瑾熠便豁然想起今日黄昏,他去找姜云曦的事情。 那时天色不算晚,她却匆匆地想要赶他走…… 俞想,愈加疑惑。 但是他分明探查过姜云曦的实力,毫无内力存在,又怎么会以一人之力阻挡了竹影他们。 莫非,她有法子能藏住自己的内力? 这不可能,他学医这么多年,还从未知道有哪种法子能藏住内力。 “王爷要去哪儿?”竹影看着萧瑾熠穿好衣衫就雷厉风行地出门,赶忙准备跟上去。 “不用跟来。” 萧瑾熠出门之后就运起轻功飞身离开,若那女子真的跟姜云曦是同一个人,那么,她去了青云峰,如今倾兰院应该是无人的。 是与不是,一看便知。 深夜时分,倾兰院,万籁俱静,无一盏烛火还在明耀。 姜云曦刚回到房间,未点燃烛火,便听见门外的簌簌声,伴随着一股强烈的气息,是萧瑾熠! 他怎么来了? 姜云曦赶忙放下了珠帘,只听见黑檀木门被徐徐推开的声音。 她褪下衣衫,将黑色衣裙塞进被窝之中,赶忙藏匿住自己的气息,盖住身子,合上眼假寐。 萧瑾熠的步伐轻缓,修长的手轻轻拂开珠帘,透过最后一层粉白纱帘,隐隐察觉到床上有人。 走近,伴着床头那盏夜明珠的微光,映入眼帘的是姜云曦恬静的睡颜。 她在房间。 而且没有盖好被子,露出一截手臂放在被子外边。 萧瑾熠一时间觉得心底松了口气,他所预料的事情并未发生。 “嗯~”此时,姜云曦如小猫儿一般呢喃一声,蹭了蹭软枕。 她眉心微微蹙起,应该是做梦了。 记得上次他来的时候,她说了梦话,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也这样。 想着,萧瑾熠便莫名地落坐在姜云曦床边,安静地看着她睡去,伸出手捻了捻被子,把她的手臂盖住。 睡着的时候还挺乖的。 睫毛如蝶翼一般弯曲纤长,肌肤如剥壳的荔枝般水润柔腻,她就这么侧躺着,柔顺青丝垂落两侧。 看着看着,萧瑾熠就忍不住把手放在了姜云曦的脸颊,碰了碰。 谁知,这一碰,反而惊扰了梦里的人儿。 姜云曦像是做了噩梦一般,摇了摇头,睫毛轻颤,放在被中的手捏紧,猝然睁开眼。 “别碰我。”她的声音带着娇软哭腔。 萧瑾熠一怔,还未收回手时,姜云曦就半坐起来,将被子紧紧抓住。 房间昏暗,只听得见她娇滴滴的嗓音“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间?” “是我。”萧瑾熠沉着声,点燃了一盏烛火,床四周明亮起来,他更能看清,姜云曦眼角的泪水。 “殿下,你为什么在臣女房间?”姜云曦活脱脱像个被欺负惨了的兔子。 卷着一截被子,那白皙的藕臂全然露在外边,适才脱衣服快来不及了,她就只留下了吊带内衬。 透着烛火,眼前人儿白皙无瑕的肌肤惹眼得紧。 萧瑾熠顿觉得,口干舌燥,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 就宠你们吧~ 端午节三更来咯~ ------------ 第72章 落荒而逃 姜云曦突然意识到自己左侧手臂上的剑伤依然存在着痕迹,眼神微微一黯,然后默默地把被子又往上拉了一点。 而此时此刻,萧瑾熠那深邃幽暗的目光实在是令人难以忽略,他仍然静静地坐在床边,宛如一头正准备享用美餐的狼。 两人的视线迎合着,粘稠,拉丝~ 视线交汇处,宛若有无形的力量牵制住一般,让两人都挪不开眼。 “做噩梦了?” “嗯。”姜云曦这才垂下眼眸,青丝盖住她半张瑰丽清冷的脸庞,微微瘪着嘴巴,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他刚才确实有感知到她气息不对,原来如此。 “殿下为何会在这儿?”不过片刻,姜云曦就果断转移了话题。 不然萧瑾熠若是问她梦见什么了,她还得费尽心思编个鬼故事出来。 “今夜有刺客潜入京城。”他的嗓音低哑。 “然后呢?”姜云曦懵懂的目光依旧没有移开,看着坐在她床边还未离开的男人,轻声呢喃。 “本王……瞧见她入了镇北王府,便想着来看看。”萧瑾熠话说得一本正经,口吻稳重。 快要把床上人儿逗笑了。 夜闯女子闺阁,这要是传出去,他摄政王的威名可就真的不复存在了。 “殿下这是~担心臣女吗?”姜云曦的声音轻飘飘的,又隐隐约约带着丝丝魅人气息,身子往前一倾,那股盈盈清香就拂过萧瑾熠的鼻息。 “别动。”萧瑾熠拂手就把一边横架上的外衫拉过来,盖在姜云曦的脑袋上。 “嗯~” 姜云曦哼唧一声,头被她自己的衣衫盖住,假意挣扎了一下。 当她终于掀开衣服时,眼前的景象却让她不禁愣住了——只见萧瑾熠的身影如一阵旋风般迅速离去,只留下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真不愧是摄政王殿下,跑得真是快啊~ 夜半三更,萧瑾熠去了倾兰院一遭,回来后辗转反侧,难以睡去。 姜云曦的身影如同蛊毒一般一直缠着他。 尤其是她那酥软难耐的声音,当真是,要人命似的。 翌日。 姜云曦一如往常般坐在院中看书抚琴,灰灰安静蹲在一边,吃饱喝足之后再次睡着。 “郡主,王妃今日要回国公府,您要去吗?”瑞香姑姑匆匆从前院跑来禀报。 “走吧,正好无聊。”姜云曦已经习惯母亲大人这般随意的性格。 有时候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上一刻还在跟父亲闲聊,可能下一刻就准备出门与小姐妹游玩去。 昨夜萧瑾熠定是对她生了疑心才会匆匆潜入她闺房,近两日,她不敢有什么其他的举动。 放松心态,显得悠闲最好。 毕竟,南衣还在她身边盯着,萧瑾熠随时都知晓她的行踪。 “灰灰就不用跟着去了,南衣,照看一下它。”姜云曦莞尔,整理了一下衣衫温柔叮嘱。 “是,郡主。”南衣福了福身。 沈国公今日上朝回府,正好遇见了沈鸢的马车在府门外徐徐停下,便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一张和蔼的脸上露出慈祥笑容。 “鸢儿回来啦?” “父亲/祖父。”姜云曦站在沈鸢后面,与她一同行礼。 “外面冷,快进去吧。”沈培一手负于身后,走在前方引路。 “启风呢?”步入前院屋廊,沈培才转过身来随意问了句,还没等沈鸢回答,只见他一脸愁容地继续补充“今日朝堂之上,摄政王竟凌然说起了青云峰的南诏国质子一事。” 听见南诏国质子几个字眼,姜云曦的眉眼低下去,只听沈培又叹了口气。 “萧瑾熠跟轩辕澈有什么瓜葛?都这么多年了,竟然忽然提起他。”沈鸢对于这些事情还是略有耳闻,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时,口吻带着些疑惑。 “谁知道呢?他的意思是,朝中有人盯上了轩辕澈,要直接将守护青云峰的禁卫军换成他的飞鹰营将士。” 此话一出,姜云曦暗暗捏紧了手。 真不愧是萧瑾熠,还好,她又不打算强行带人走。 轩辕澈要下山,也得是堂堂正正地出来。 “诶,曦儿,嫣儿今日应该没出去乱逛,你去找她玩玩?”沈培挥了挥手,示意管家引着姜云曦离开。 “好。” 姜云曦颔首,乖巧地跟着管家离开。 风铃院。 姜云曦还没踏进拱门就听见里面欢笑嬉戏的声音,迈步缓缓往内走,瞧见沈嫣正蒙着眼,与丫鬟侍卫们在玩捉迷藏。 “可躲好咯~被本小姐抓住可就完了。”沈嫣脸上挂着灿烂笑容,双手张开就往几个侍女那边扑去。 她有武功,但此时却不想用内力去感知周围一切动静,否则,这捉迷藏就失去了原本的乐趣。 姜云曦示意身后的丫鬟不要跟上,独身一人往院子中央走去。 一刹那。 “抓到你了!”沈嫣像一只白猫似的扑过来,把姜云曦的腰肢圈住。 “啧,不对劲啊~谁的腰这么细?”沈嫣都还没有扯下眼罩,捏了一把姜云曦的腰肢。 香香的,衣服上还有珍珠。 “姐姐~你捏疼我了。”此时,怀中人儿娇娇来了句。 沈嫣赶忙松手,一把扯下眼罩,那双杏眸里带着迟疑,揉了揉眼,瞧见眼前人是姜云曦的时候,羽睫不自觉眨了眨。 “曦儿妹妹,你怎么来了?” “我无聊,便想着来找姐姐叙叙旧。”姜云曦弱弱地看着沈嫣,嗓音清甜。 沈嫣今日穿着一袭鹅黄色的长裙,打扮简约,知晓自己静不住,所以没有戴步摇流苏,明眸皓齿,肤白貌美,活泼极了。 “正好,我也无聊,走,姐姐带你出去玩儿。”沈嫣嫣然莞尔,拉起姜云曦的手就朝着院外跑去。 她的性子本就外向,挥手示意身后一众丫鬟都不必跟上。 青婳与绾秋站在原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家娇柔不堪的郡主被沈嫣牵着手带出去。 “咱,要不跟上去瞧瞧?”青婳有些不放心,虽然她清楚凭沈小姐的武功绝对可以保护好郡主的安危,但是,她闹腾也是出了名的。 “我总觉得,沈小姐要把郡主带去不该去的地方。” ———— 还有章今天晚点儿发,会更新的。 爱你们~ ------------ 第73章 闯进他怀里 “放心吧,我们家小姐有分寸。”此时,沈嫣的贴身侍女佩珠上前,笑脸盈盈地解释了一番。 “好吧。”青婳这才稍稍放宽心。 沈嫣带着姜云曦直接从国公府后面绕到京城最为繁荣的街道去。 “姐姐,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沈嫣一直照顾着姜云曦的身子,所以步伐没有这么快,走到一栋三层的精致雕栏木楼前,才徐徐停下脚步。 抬眸一看,三个大字赫然矗立在牌匾中央——醉春楼。 姜云曦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 经常听姑母她们念叨沈嫣生性顽皮,像极了她父亲儿时,管都管不住,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这般烟花场地她也来。 “来,给你戴个面纱,我们从后门进。”趁着没有人注意,沈嫣牵着姜云曦走进小巷子,绕着木楼转了半圈。 沈嫣拔下头上的金钗开锁,姜云曦便站在一边观察地形,这醉春楼,她总感觉哪儿怪怪的。 像是被人盯上了一般,不过,还没等她犹豫要不要进去,身旁的人就一把抓起她手腕,进了门。 “我带你去见一个朋友。” “好。” 她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进春楼,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她都算是青楼常客了。 跟着沈嫣进门,一股胭脂水粉,酒池肉林的气息扑面而来,惹得姜云曦蹙起美眉。 这醉春楼应该是京城规格最高的烟花场所,尤其是一楼与二楼,酒肉混杂,胭脂味尤为突出,如今尚在白日,但生意依旧火热。 沈嫣的目的地很强,甩了一个圆鼓鼓的银元宝给老鸨之后,便直奔三楼。 三楼是高等舞女才能上去的地方,空气稍微好些。 “云瑶姑娘呢?”沈嫣冷冷扫了一眼身后跟随的老鸨,质问道。 “哎呦,云瑶正在接客呢~我这就去叫,您稍等。” 老鸨是个四十左右的老婆子,打扮得艳丽,头上簪着的大红花让人印象深刻,知道眼前的人得罪不起,赶忙挥了挥手绢摇着身子离开。 姜云曦侧过身,不想让任何人触碰到自己的衣裙。 “我们先去里面等着。”沈嫣打开就近的房门,等候云瑶的到来。 “姐姐,既然这里有你的朋友,为什么不替她赎身,让她自由呢?”姜云曦其实挺不能理解,对于沈嫣的身份的财力,从这里面赎人,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谈到这儿,沈嫣便换了各种姿势,单手撑着下颌,目光暗了下来。 “我也想啊!但是她自己不愿意。” “云瑶有个情郎,那个男人口口声声说会亲自为她赎身,娶她做妻子,所以云瑶一直等着。” 听着,姜云曦不禁冷冷勾了勾唇。 为了一个男人委身这种地方,还真是……郎情妾意,情分颇深。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是一个身着荷边青衣裙的女子。 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身姿窈窕,却未显得妖冶,一双鹿眼,反而透着几分清纯,她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腹部,看见沈嫣之后,从牙缝中挤出一丝笑容。 “诶,你这是怎么了?”沈嫣猛地站起身,瞧见云瑶的额间泛着青色,俨然是被打的。 “没什么,不小心磕到门框了,不碍事。”云瑶强颜欢笑着,走过来给两人倒了杯热茶。 姜云曦没有碰茶杯,抬眸,迎上她的目光后又垂下,始终未开口说什么。 不管是被人打伤的还是磕伤的,云瑶受伤是事实,也不知道她的小情郎,是否有真心。 屋里的熏香气息浓烈,反正她是哪哪儿都不习惯。 “姐姐,我不想待在这儿了。”姜云曦站起身,看了一眼尚未关闭的大门,对面的包房,门也正好打开。 里面,一道黑色的身影,有些熟悉。 姜云曦眯了眯眼,心底隐隐不安。 刚才的不对劲如今全然有了解释,那道黑影,萧瑾熠! “姐姐,我想去对面看看,你们先聊。” “哦,你小心啊!三楼都是些纨绔公子,你跟上去看着。”沈嫣为云瑶看了看伤势,暂时也抽不开身去陪着姜云曦,便使唤了老鸨身边的两个侍卫跟上去。 姜云曦蒙着面,别人看不清她的容颜,却忽视不了她身上的清冷气质。 她身上的香味不似这些个姑娘身上的胭脂水粉腻人,而是一种自然,由内而外的清新花香,走到靠边的地方,萧瑾熠所在的房间门也正好打开。 出入这种场所,他也戴着一个黑色的面具。 “诶小美人~”此刻,一个醉得稀里糊涂的男人刚从楼梯口上来,迎上姜云曦,色眯眯地摊开手要拦住她。 找死,银针已经滑落到指尖,姜云曦正要暗戳戳出手之时,萧瑾熠出来了! 于是乎,小美人灵光乍现,推开了身前男人的手臂,硬生生挤出了一滴泪挂在眼尾,微微提着裙摆朝着那边跑去。 有的男人,最喜欢欲擒故纵的人。 比如这个。 瞧眼前女子不肯顺从他,咧开嘴巴一笑,甩开身后的侍卫就跟了上去。 面具之下,萧瑾熠睨起眼,总觉得眼前朝他奔来的女子眼熟。 怦然之间,她就扑了过来。 “殿下~” 是姜云曦! 听见这般熟悉娇软的声音,萧瑾熠下意识就顺从了她闯进自己怀里,由着她抱着自己的腰。 “竹影!” 萧瑾熠冷声一喊,竹影立即拔刀,拦住追来的醉汉。 几人都将面容遮掩住,无人得知他们的身份,木门一关,萧瑾熠揽着姜云曦细软的腰把人带进房间。 “呜呜呜。”她一下子就放声哭了出来,俨然被吓得不行。 “别哭了,有我在就不会有事。”萧瑾熠还没有发火,也没有来得及质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第一反应,先哄人。 姜云曦像只纯白小猫,头埋进他的胸膛,手紧紧环着他的腰,依赖得紧。 细碎的哭声惹人心疼。 “怎么认出我来的,嗯?”萧瑾熠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嗓音放得温柔,他很享受这般被她依赖的动作。 “玉佩。”姜云曦的头还没有抬起来,但是手抓住了他腰间的黑色镂空月牙玉佩,声音还是带着哭腔。 “真聪明。” 这时,萧瑾熠才取下脸上面具,白净匀称的手绕到姜云曦脑后,缓缓为她解开面纱。 ------------ 第74章 对他撒娇 “来,现在跟本王说说,你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萧瑾熠将面纱放在茶桌边,等到怀里人儿的哭声稍缓后,才悠悠发问。 姜云曦松开双手,像是意识到了如今的行为不合礼法,小心翼翼想要后退两步离开他的怀抱,谁知,正要脱离之时,放在她后腰的那只大手猛地一用力,又把她带了回来。 “啧,这是怎么了,用完就丢?”萧瑾熠稍稍俯首,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薄唇翕张。 俨然一副妖孽模样。 清冽的龙涎香铺洒在姜云曦鼻息间,两人之间的距离,似有若无的暧昧。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儿?”萧瑾熠的姿态有些强势,像是姜云曦不说,就绝对不会松开她的腰肢似的。 “姐姐带我来的。”姜云曦瘪了瘪嘴,有些委屈,小猫儿似的呜咽声传出,她眼角的泪珠还未干涸。 “沈国公的孙女还真是脾性顽劣,竟然带着你这般胡闹!” 萧瑾熠口吻冷冽,这才将软腰松开,清贵冷峻的眉宇间裹着一层怒意。 “是我自己要跟来的,不关她的事情。”姜云曦转念一想,沈嫣性子这般外向,若是萧瑾熠刻意为难,国公府与摄政王府必定会生出嫌隙,赶忙解释。 “你也不乖。”说着,萧瑾熠还抬手嘴硬心软地戳了戳她的眉心。 “唔,殿下不要跟祖父告状好不好?”姜云曦抬手捂着眉心,认了他的小小惩罚,缓过了情绪,便开始撒娇起来。 “若是本王今日不在,你又当如何?”萧瑾熠侧过身,尽量强迫自己不去看身旁人儿那娇柔瑰丽的脸蛋儿,否则,又要心软。 “姐姐就在那边,我当时就是没来得及喊她。” “殿下~” “我知道错了,不告状嘛~” 姜云曦娇憨地呢喃,刻意靠近他,扯了扯他那黑色的华锦袖袍,晃了晃,纯纯一副小兔子撒娇的模样。 “现在怕了?你来的时候怎么没动脑子想想后果?” “那还不是没有料到殿下竟然也来这种地方。”她的回复,让萧瑾熠快哭笑不得。 不过怕姜云曦误会,他还是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来这儿有要事。” 姜云曦刻意没听进去,撅了撅嘴巴“还能有什么要事?这醉春楼不就是……” 她还没有说完,萧瑾熠就直接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扯进怀里,幽深的目光紧紧凝着她,薄唇紧抿。 “姜云曦,在你眼里本王就是那样的人?” 他的嗓音凌厉冰冷,像是从齿缝之中一字一句挤出来的一样。 但是刚说完,萧瑾熠就敏锐地发现,姜云曦那双无辜又纯澈的眸里含着水光,快要被他凶哭了。 娇滴滴的像朵雨中兰花,骄矜。 他猛地松开手,有些无措。 “殿下,你抓疼我了。” “我看看。”萧瑾熠还是默默在心底叹息一口气,轻柔拿起她手腕,将袖口往上拉了一点点,白皙皓腕上,裹着一圈红痕。 他刚才一时慌乱,有点儿没控制住力气。 “现在不疼了。”姜云曦温柔的声音拂过萧瑾熠心田,让他心底的自责也多了一分。 正当萧瑾熠准备再次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竹影敲了敲门。 “王爷,人来了。” “今日南诏国的探子在醉春楼交接,你若是怕,就乖乖待在这间屋里,不要出来。”耳边传来男人温和的嗓音。 “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儿。”姜云曦果断摇摇头,此刻,她的手腕还攥在萧瑾熠的手里。 话语间,怕错过最佳时机,萧瑾熠没有再思考。 给姜云曦重新带回面纱之后就把她牵走了。 隔壁的包间,一个身着妖艳红衣的舞娘正在侍奉一名中年男子。 “客官,尝尝本店特色桃花酿。”女子的声音也透着几分妩媚,涂满丹蔻的指甲暗藏药粉,轻轻一点,指缝里的白色粉末洒进酒水,瞬间没了影子。 “你出去吧。”男子的声音有些粗犷。 “诶,是奴家照顾得不到位吗?”女子把酒杯放在男人身边,拿起帕子掩唇微笑。 “听不懂话?”男人有些不耐烦,重重拍了下桌子,瞪着女人吼道。 那女子,眼底瞬间划过一丝杀意,五指扣起就往男人的脖子抓去,动作迅速。 “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来还想着留你全尸呢~”女人笑得张扬,招招要命,男人根本应付不过来,朝着内室躲去。 一边躲闪抗击,一边不解地质问“你是何人?” “太子殿下有令,对于藏不住自己身份的蝶者,一并诛杀。”女人翻身越过木桌,闪到了男人的跟前,手紧紧扣住他的脖子,红唇扬起。 男人很不能理解“属下为殿下卖命多年,为何这般无情?” 女人这次没有回复他,正准备用力掐死男人时,包间的房门被猛地踹开。 一把匕首透过屏风,狠狠朝这边击来。 女子侧身躲开,竹影动作迅速,把男人扯过来,敲晕。 萧瑾熠拂手,木门被再次关上。 “你是何人?”女子很快调整好状态,看着深深嵌入木桩的匕首,隐隐有些担忧。 屏风砰的一声倒塌在地,姜云曦眉心稍微动了动,一眼便认出了这名女子的身份。 千机营的暗蝶——红烛。 暗蝶的实力高于紫衣蝶者,并且,有自己的一套绝技,用毒,用剑,或者暗器。 她的柳叶银针便是升为暗蝶之后才练成的,而眼前的红烛,应该善用毒。 轩辕珩还真是狠心,竟然派了暗蝶过来杀害同党,正随了他的脾性,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萧瑾熠。”红烛从广袖中抽出匕首,似乎有了新的打算。 “竟然碰上你,那我便一并收拾了,省得主子担忧。”红烛飞身过来,刀锋凌厉至极,她的一招一式快而狠厉。 姜云曦退至一边,看着萧瑾熠应付红烛的攻击。 红烛的武功在她之下,他应该完全可以对付。 匕首招招对准要害出击,竹影将剑刃递过去之后,萧瑾熠回击的更加顺手,横锋一扫,眼前所见之物瞬间分割成两半。 好生厉害。 姜云曦抓着一边纱帘,露出一个小脑袋瓜看里面打打杀杀的两人。 不过一个眨眼间,萧瑾熠掌中凝聚内力,击中了红烛的腹部,将她震到墙边。 红烛咳嗽一声,嘴边鲜血流出,她适才,感觉心肺都被震碎了。 ------------ 第75章 殿下欺负人~ 只见她抬手洒出一滩白色粉末,瞬间,粉末落地浮起迷烟,弥散了视线。 木门打开,她仓皇离去。 “烟雾有毒!” 萧瑾熠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丢下刀剑往姜云曦这边跑来。 动作迅速地揽腰把人抱进自己怀里,窗口破开,运着轻功飞下,落在醉春楼的后院庭坝中。 “嗯~”姜云曦环着萧瑾熠的脖子,头埋在他颈窝,露出一截白皙脖颈。 萧瑾熠依旧横抱着她,瞧见怀里人儿如水一般软绵绵的,赶忙腾出一只手来探了探她的脉搏。 还好,脉息是正常的。 “殿下,人跑了。”暗七赶忙追逐过来,急匆匆地出声。 “无碍,她受了伤最近也掀起不了风浪,派人在京城严加探查。”萧瑾熠沉声吩咐之后,又不放心地垂眸看了眼姜云曦,柔声道。 “吓着了?” “嗯。”姜云曦这才把脑袋抬起来“殿下快放我下去。” 萧瑾熠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她的耳尖逐渐攀上粉红,可爱极了。 暗七与竹影识相地埋下头,根本不敢抬一眼。 啧,看来清仪郡主是王爷心中的准王妃了,如今都抱上了,而且这般亲昵。 “求我。” “殿下欺负人。”姜云曦瘪着嘴巴,娇滴滴地出声,耳尖的红,愈发深了。 暗七直接闭上了眼,默默转过身,啧,王爷比他想象中还要…… 觉得她要哭了,萧瑾熠才松开手,微微俯身把人放在地下。 姜云曦眸底闪过一丝狡黠灵光,又换作被人欺负后的楚楚可怜模样,别过脑袋,直接没有理会萧瑾熠。 “殿下,沈小姐来了。”暗一从院门翻墙进来,跟在后面的,还有一脸着急的沈嫣。 沈嫣的目光紧紧落在姜云曦身上,过来拉着她的手转了一圈,仔细观察一番,发现人完好无损,这才松一口气。 “幸好没事。” 当她说完后,才明显地感觉周围有股冷气直冒,看向姜云曦身后时,眼睛瞬间睁大。 “摄政王殿下。” 不是,这,这…… 沈嫣又看了眼姜云曦,瞧见她耳朵粉粉的,有事情! “本王此番就不计较这件事情,下次若是再来,后果自负。”萧瑾熠理了理衣袖,根本没有正眼看沈嫣一次,嗓音清冷,透着几分不可言喻的冷漠疏离。 从姜云曦的身边走过,飞身离开。 这句话,显然是说给她听的。 “姐姐,我们先回去吧。”姜云曦拉了拉沈嫣的手腕,摇晃一下,声音软乎乎的。 沈嫣的脑子还没有缓过来,直愣愣地盯着眼前人儿“如实招来,你跟萧瑾熠什么关系?怎么感觉,你俩这么熟悉?” “你记住哦,我们一大家子都不喜欢他。” “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长的这么漂亮,性子也温柔,你就适合找个温润如玉的夫君。” 沈嫣的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看着姜云曦一字一句地叮嘱道。 姜云曦茫然极了:“姐姐,你别误会,我与摄政王殿下没有这层关系。” “这样最好。” ………… 回到国公府,刚进风铃院,一只胖乎乎的纯白狐狸扑腾过来。 “嘟嘟~”沈嫣的嗓音一下子夹起来,姜云曦睁大眼,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定睛一看,好可爱的小狐狸,毛茸茸的像一团雪球。 “好乖啊!” “来,给你抱抱。”沈嫣毫不犹豫地把嘟嘟往姜云曦的怀里塞,这只狐狸体格还小,也不重。 软软的,那双黑灿灿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可爱死了。 “你不是把狐狸抱给傅桓宇了吗?”姜云曦就这么抱着它去院中凉亭坐下,青婳与佩珠端来一盆热水以及几碟美味点心。 沈嫣双手托着腮,明媚的眉眼里划过笑意。 “唉,他就是嘴硬心软,当时我下棋输了后抱着嘟嘟去南襄王府找他,当着南襄王妃的面卖惨,还哭了一场,然后他就被关禁闭了。” “嘟嘟自然又被我抱回来啦~” “…………” 姜云曦微微愣住,这般操作,怎么有点儿熟悉? “所以,姐姐对傅世子是什么感情呢?” “我喜欢他。”沈嫣抬手拿起糕点往嘴里塞,含糊回复一句“但是我可不会主动拉低自己身价。” 沈嫣说的很认真,与她平日的潇洒活泼截然不同。 姜云曦双手托着腮,听得也很仔细,她说得很有道理,这个世道对女子本就有些不公平,若是一个女子全心全意投入一段感情,受伤的概率极大。 说完,沈嫣再次叮嘱:“对了,你保密哦~” “嗯。”姜云曦很认真地点点头。 半炷香后,前院沈鸢派人来传话回家,两人才停止了聊天。 回到倾兰院,灰灰兴高采烈地飞奔过来迎接。 但是,刚跑到姜云曦脚边,立马顿住。 “嗷呜~” “嗷呜——” 灰灰朝着她叫嚷了两声,黑漆漆的眼珠瞪得很大,尾巴也不摇了。 说!你是不是在外面养别的东西了? 一股狐狸味儿~ 姜云曦蹲下身来,温柔地给它顺毛,她也不傻,自是知道自己身上存着嘟嘟的味道被它嗅了出来。 这个时候,灰灰才稍微安静了些。 进入房间,横梁上,那只信鸽正儿八经的立正站着。 “你们都退下吧,我乏了。”姜云曦挥了挥手示意丫鬟们退下后,才伸出食指勾了勾,那只信鸽听话地飞下降落桌面。 左脚绑着密信。 舒展开来,上面写着: 【已启动钦天监内密探,静候下一步动作。】 将信纸放进香炉中焚烧干净后,姜云曦徐徐提起桌上茶壶,倒上一杯清茶漫不经心地抿一口。 之前那般清澈纯真的神情彻底消失不见。 下一步…… 该亲自打破萧瑾熠布置的棋局了。 ------------ 第76章 他或许,真的动心了 走进内阁,姜云曦拿起轩辕澈的那枚淡青色雕纹玉佩仔细观察,芊白玉手缓缓捏紧,眸底,掠过几分凉意。 徐徐,双眸闭上,一滴清泪从眼角滚落下来。 脑海中,轩辕珩用匕首狠狠刺入她心脏的画面不停辗转,好似永远过不去。 她不清楚为什么有一天他的刀刃会对着自己。 仅仅是因为她清楚他所有的秘密吗? 可是,她绝对不会背叛他的,这一点,他难道不清楚? ………… 思绪驳杂,情绪翻江倒海,姜云曦捂住头,有些烦躁。 终于,缓了半炷香,稍稍好转些。 凝着手中玉佩,那双微红的眼眶闪露着杀气:“轩辕珩,也许你会很期待轩辕澈回南诏国的时候。” 午后暖阳便被一层乌云直接笼罩,空中又飘起了碎玉小雪,纷纷扬扬,落地即化。 夜色即将到来。 用完晚膳之后,姜云曦便悄然出了王府,现身金缕阁。 “属下想过各种方法弄轩辕澈下山,但是,从未往钦天监这边思考过。”烟罗谈起这个,就不禁再次崇拜起了眼前的人儿,虽然样貌与性格变了,但仍旧如往日般聪明至极。 “不久前北尧国才举行了祭天仪式,利用天象,才是最省心的办法。”姜云曦靠在圆柱边,嗓音透着几分慵懒,眉眼轻垂,指腹轻抚花瓶中的腊梅。 “近几日天气本就怪异,告诉我们安插在钦天监内的人,利用好这个现象。” “是。” 烟罗颔首,语气格外铿锵,她还是喜欢与阁主并肩作战的感觉。 紧接着,姜云曦走到窗边扫了眼外围落白,洋洋洒洒,如蒲公英一般随风而去。 她的声音淡淡的:“此番轩辕珩派暗蝶来清扫千机营的低阶蝶者,你想办法寻到红烛的落脚地。” “萧瑾熠的人也在加大人手探查红烛的踪迹,我们的人分成了两拨去查,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嗯,我先回去了。” 摄政王府。 从醉春楼回来之后,竹影与一众暗卫便很明显地感知到,他们家王爷心情好了不少。 就连今日那千机营蝶者逃脱了,他竟然都没有生气。 萧瑾熠穿着一袭玄色寝衣缓缓从浴室出来,掀开鲛纱帐,坐在床榻边。 浅浅想起之前的梦境,唇角不自觉扬了扬。 他或许,真的动心了。 今夜他心情甚好。 近日。 飞雪飘扬,落白满地,打开房门时,一股阴寒直直浸入衣衫,如同带着魔法一般。 “郡主,今日天寒,您还是不要出门了。”青婳给姜云曦整理好衣衫后,蹙起眉头有些担忧,她家郡主身子弱,这种寒风定是吹不得的。 “待在屋中太无聊了。”姜云曦没听她的话,戴上一套粉白的披风迈出房门,径直走到前院去。 今日休沐,姜启风也没有去军营,便陪着沈鸢在凉亭中煮茶闲聊。 炉火架子上,烤着些坚果和甜橘。 “父亲,母亲。”姜云曦乖巧行了一礼,莞尔一笑。 “曦儿,快来尝尝这橘子,很甜。”姜启风唤她坐下,抬手就从炉子上取了个橘子下来,掰开给她。 “好。” 三个围着小圆桌坐下,外面还在下细碎小雪,炉子上冒着汩汩热气,倒上一杯热茶,这日子好生惬意。 “哥哥呢?”须臾,姜云曦咽下口中甜橘,扫一眼周围,毫无姜昱淮的身影,疑惑道。 “军营去了,我昨日有些军务没处理完,让他去顶上。”姜启风嗓音很爽朗,儿子嘛,不用像女儿那般娇生惯养,有事情随意使唤就行。 这一解释,沈鸢就不自觉地捏了下他的手腕。 “你倒好,净知道使唤昱淮帮你做事。”沈鸢的声音哭笑不得。 “诶,为夫保证,等他娶媳妇之后绝对不使唤他了。”姜启风揉了揉自己被掐的地方,满不在意地允诺一句,脸上挂着笑,略带享受。 姜云曦双手托着腮,看似漫不经心,呢喃一句:“这几日的天气又是怪异,忽冷忽热的。” “嗯,我也觉得。”姜启风第一时间迎合。 沈鸢端着茶杯暖手,又摸了摸姜云曦的脑袋,跟着点点头“你最近可得注意着身子,千万别染了风寒。” “你母亲说的对。” “知道啦。”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等到快晌午时,姜昱淮才从军营赶回来。 “父亲,你不是跟我说只有一件要务需处理吗?为什么我去军营后看见桌上放了一堆文书?”姜昱淮走进堂厅,瞧见三人已经开始用午膳了,拍了拍身上落雪,有些埋怨。 姜启风给姜云曦和沈鸢分别舀了碗参汤后才慢悠悠抬起头,啧了一声。 “我老了,记性不是很好。”他的话极其敷衍“身为儿子,你不该理解一下?” 桌上另外两人相看一眼,憋着笑。 “好了,昱淮快洗洗手用膳,快凉了。”此时,沈鸢才徐徐开口,她的儿子,她还是有点儿心疼的。 “今日我从军营回来的时候,听见好些人议论近日的怪异天气,忽冷忽热,好似着了魔障一般。”姜昱淮净手之后才坐在姜云曦的身边,喝了碗热汤,缓缓将自己路上的所闻道来。 桌上四人,唯有姜云曦沉稳如山,微微含笑,静默享用佳肴。 京城人多,稍微有些流言蜚语便可一传十,十传百……长此以往,逐渐生成一股风气。 烟罗的办事效率果然高,这才几日,这种事情都传到军营去了。 若不是钦天监内部的暗探发力,许多人只当这种天气是寻常,哪会有人想到天象罪罚上面。 略施小计,天时地利,就差明日上朝的一战了。 “京中许多百姓因为这怪异的天气感染风寒疾病,恐怕不是小事。”说着,姜昱淮的神情也愈加严肃起来。 “这月我给下人们多发些月钱,若是生病了没钱治可不行。”沈鸢蹙起眉头,深思熟虑了一番。 “明日我也会在朝堂上建议,筹集一些御寒衣物送往北疆,那边物资较为匮乏,多准备一些总是好的。”姜启风也恢复了正经模样,深沉开口。 姜云曦坐在一边,喝完参汤,眸底潋滟着未明情绪,这场戏,最后的底牌是她。 ------------ 第77章 以身入局 夜晚,寒风簌簌,如恶鬼般呼啸着,疯狂地撕扯着大地上的一切。 姜云曦泡了凉水,穿着柔软寝裙,肌肤被冻得泛红。 她已经能够感受到身子的不适,走到梳妆台前,打开烟罗送来的盒子,取出那颗褐色小药丸吃了下去。 这颗丹药能够压制住自己的内力几日,她担忧生病时萧瑾熠会探她脉搏,若是冒出端倪就难以解释了,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窗外凉风继续吹,带着冰冷的气息,无孔不入,让人感到刺骨的寒冷。 盖上蚕丝被,姜云曦阖上眼眸,沉沉睡去。 翌日朝堂。 “陛下,臣数日以来夜观天象,发现京城上空的明耀紫星被一团乌云紧紧包围,应该就是造成这极端天气的最大原因。” 钦天监大臣拿着玉牌,端正站在金光宝殿中央,言辞恳切,字字句句都带着忧国忧民之意。 “此团乌云,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城中百姓生活,唯有一计……”说到后面,钦天监大臣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没了底气一般。 “说。”皇上端坐龙椅,挥了挥手,严肃启齿。 “臣发现京城北郊青云峰有一颗明星熠熠闪烁,丝毫没有被这团浓厚乌云遮掩光亮,也许,是上苍在示意着什么。”钦天监大臣这才继续开口,捏紧了手中玉牌。 萧瑾熠听见了“青云峰”三个字,顿时睨起双眸,冷冷扫了眼站在殿中的钦天监大臣。 “继续说。”对于民生之事,皇上尤为上心。 “臣认为,乌云掩盖的星辰可保佑我京畿之地风调雨顺,而青云峰那颗依旧明亮的原因可能是距离问题,若是那颗星辰入京抵抗这层黑云,那么现实可能有所改变。” “斗转星移,移花接木。” “这种无妄之灾,大可让那颗星辰替我北尧承受。” 钦天监大臣的声音放大,同时,佝偻着腰身,态度诚恳至极。 “无稽之谈!三年之际,为何偏偏青云峰出了事之后就天降异象了,往年风霜大雪,路有冻死骨之时,你怎么不说是异象?”萧瑾熠呵斥一声,严肃寂冷的嗓音传遍大殿,威慑力十足。 轩辕澈若是下了青云峰,京中必会掀起一阵风浪。 他刚说完,殿内本来存在的唏嘘议论声顿时停止。 “父皇,儿臣认为钦天监监事说的很有道理,这种怪异天气已经影响了这么多百姓,可以一试。” 此刻,萧天泽上前一步,他便是要与萧瑾熠作对,只要让他舒服不了的事情,他都很赞同。 姜启风没有说话,殿中的百官又分成了三个派别,赞同,反对,中立。 一盏茶后,殿中商讨的局势都快控制不住了。 “够了!此事涉及到南诏国的质子,需从长计议。”皇上拍了拍龙椅,厉声喝止住殿中秩序,英眉怒挺。 身旁的太监紧接着就宣布退朝。 百官有序退出大殿,皇上从内堂去御书房批阅奏折,没有留下一个人盘问。 宫门,好几位官员成群结队仍旧在商议此事,此刻,姜启风见一位王府的暗卫站在马儿边,神色焦急万分。 “你不在王府保护王妃安危,怎么跑这儿来了?”姜启风与姜昱淮一同过去,只听得见他豪迈的疑问。 “王爷,世子,郡主她出事了。”暗卫弓着身子禀报,语速很快,也来不及解释“王妃让属下过来请您尽快回府。” “什么!” “你拿着我的令牌去找御医,动作要快。” 姜启风直接取下腰间的黑色令牌甩给暗卫后,就骑上马匆匆奔去,姜昱淮紧随其后。 萧瑾熠微微掀开马车窗口一角,眸光微动,带着些疑惑“镇北王府出事了?” “南衣尚未传来密信。”竹影驾驶着马车回府,虽然他也比较怀疑,平日里见镇北王与姜世子都是一副淡然模样,刚才这般着急,有点儿反常啊! 此刻,南衣根本腾不出时间来传信。 今早青婳去叫郡主起身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发起高热,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 如今,整个倾兰院乱成一团,府医来探了脉,深深叹了口气,只回复一句:“老身医术欠缺,郡主这场高热来得过于猛烈,还是请宫中御医来瞧瞧,应该能有办法。” 此话一出,镇北王妃被吓得差点儿当场晕过去,赶忙让轻功好的暗卫去找姜启风。 南衣趁着去端热水的短暂时间,动用了紧急的联系方式,在王府外巷放了只高高的风筝引起京中暗线的注意力。 风筝高高飞扬,长线又被迅速剪断,暗七瞧见后赶忙运起轻功飞来。 南衣没有写信,口头传述:“郡主病危,快去告诉王爷。” “什么!好。”暗七睁大眼,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后,赶忙动身离开。 如今郡主在王爷心中的分量可不一般,若出了事更是不得了。 华贵的黑色马车悠悠行驶在大道之上时,暗七突然窜出来,把竹影吓一跳,差点儿直接拔剑出手了。 “王爷,郡主她出事了。” 暗七的声音不算大,但立刻让马车内合眸休息的萧瑾熠顿住,“怎么了?” “情况紧急,南衣没讲清楚,但王府已经派人去请了御医,看样子,郡主的情况很糟糕。” 萧瑾熠睁开眼,不自觉拨弄起扳指,心烦意躁,那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太医怎么说?” “太医还没到。”暗七的声音细若蚊蝇。 “那还不快去催?”萧瑾熠的声音骤然放大,令人战栗恐惧。 “是!”暗七赶忙闪身离开。 利落蒙上面就去了镇北王府和皇宫之间最近的那条路,发现许太医被一个暗卫抓着快跑,暗七赶忙飞身过去帮他。 拎着许太医的后襟把人提起来,运用轻功飞上屋檐,走最近的直线道路。 “啊!老夫……老夫……”许太医被刺激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何人?” “解释不了。”暗七没几下,翻越了不少屋檐,让许太医在倾兰院安全着陆后就迅速离开。 王爷与郡主的关系暂时不可暴露,所以他跑得飞快。 许太医踉踉跄跄地站稳,跟上暗卫的步伐去房间。 ———— 字数到了,下章撒糖哈~ 爱你们。 ------------ 第78章 她是儿臣心悦之人 半晌,许太医才探好姜云曦的脉息,面色深沉,一张和蔼的脸上挂着难看的焦忧。 “禀王妃,清仪郡主这病,来的实在是蹊跷。” “如您所说,她这几日,甚至昨晚歇息之前都未曾有异常,偏偏今早突如其来发了高热,臣也属实探不清缘由啊!” “许太医,你一定要医治好曦儿啊!”沈鸢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坐在床边握着姜云曦的手,瞧见她这般脆弱不堪的模样,便又顿时想起数月前,她落水的场面。 那个时候,曦儿差点儿没有撑过来。 “臣一定尽力。”许太医拱了拱手便走到一边开药方,写字速度极快,生怕耽误了时间。 王府的侍卫拿好药方之后迅速去药房让府医准备。 灰灰乖乖蹲在床边,今天它格外的安静,一双黑乎乎的圆眼睛没有从床上移开过。 它好似察觉到房间的气氛不对,平日喜欢揉它脑袋的主子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也不对着它笑了。 萧瑾熠得知姜云曦生病的消息之后,便直接去了紫金茶楼等待消息。 茶桌上,烹煮茶叶的炉子冒着热气,但是周围的气压却冷得要死。 那双如竹节般匀称的指节有的没得轻敲桌边,那张冷峻清贵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深邃的眉眼潋滟着浑浊,好似万丈深渊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如何了?”没一会儿,萧瑾熠薄唇翕张,再次询问。 这半炷香里,他已经问了好几次了。 “王爷,暗七说郡主尚未醒来,不过许太医还是有几成的把握保郡主平安无事。” “几成?堂堂太医院总管这般无用?” “砰——” 桌上的茶杯茶壶被一股掌风直接掀飞在地,竹影站在原地,头埋得更深了。 暗七再一次传来消息,刚才听见了里面的动静,他便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口。 “王爷,许太医说郡主这次的病有些蹊跷,可能,可能与近日的天象有关。” “进来。”萧瑾熠单手捏了捏眉心,心中躁乱不堪,冷峻的声音传开,暗七这才徐徐推开门。 瞧见一地青瓷碎片,暗七默默咽了咽口水。 “去把钦天监监事给本王请过来。”萧瑾熠的“请”字咬的极重,森寒的眼眸冷冷扫过暗七,让他浑身不自觉一哆嗦。 自从王爷与清仪郡主的来往密切之后,他就很久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了。 “是。” 暗七找到钦天监监事的时候,他正在观星台看乌云,一张上了些年纪的脸上透着半分忧伤。 面对萧瑾熠的威压,他也是执着自己的想法,“郡主应该也是被这种怪异气象影响了。” “近日京中数百名百姓都突感风寒,摄政王殿下,臣觉得应该要让青云峰那位下来,否则……” 萧瑾熠坐在黑檀木长椅上,手微微屈起,指间的墨玉扳指被缓缓盘弄。 眼皮掀起,声音如寒潭般幽静,“陆黎,若是轩辕澈下来了,姜云曦还不见好,本王定唯你是问!” 强大的王者威严瞬间迸发开来,钦天监监事跪倒在地,言辞万般恳切。 “臣,绝无戏言。” 他十分清楚,近日的诡异天气是南下的寒流影响,昨夜观天象时,发现天边明星灿灿,不日定会万里无云,晴空朗朗。 他要趁着这短暂时间,早日完成阁主的任务。 “竹影,随本王进宫。” 姜云曦那娇柔的身子,等不了多久。 等到萧瑾熠率人离开后,陆黎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阁主果然是神机妙算,竟然知晓摄政王与清仪郡主的关系,如此一利用,青云峰那位,应该不日就可以下山了。 皇宫。 皇上刚批阅完今日的奏章,便听见王公公传话的声音,萧瑾熠来了。 这才过了两个时辰,他有急事? “熠儿,朕说了青云峰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不可一意孤行。”还没等萧瑾熠开口,皇上便语重心长地叹息一句。 “轩辕澈必须放下山。” 萧瑾熠端正挺立在殿中,说的话让皇上很难理解,今早朝堂说不能放的人是他,如今亲自开口要放人的也是他! “熠儿,怎么回事?”皇上挥挥手赐座。 但萧瑾熠并未看长椅一眼,目光上抬,一字一句,让皇上彻底呆滞住,目光紧紧盯着他,心底藏着很多话,一时间却说不出一个字。 “镇北王府嫡女姜云曦,是儿臣心悦之人……” 这还是萧瑾熠掌权之后,第一次自称儿臣。 为了一个女子。 “熠儿,你这种事情,为何不早说?”皇上直接从龙椅上站起来,徐徐迈下阶梯,脸上的错愕还未消去。 萧瑾熠并未回复,继续接着说“轩辕澈进京城之后,我会派身边精锐看守,他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是他能给的,最大的退步。 他很清楚,轩辕澈绝对不简单,即使下山,也不会给他足够的自由。 “姜爱卿的女儿一直被当成宝玉般娇养着,你又是如何与她有瓜葛的?不讲清楚这一点,朕是不会下旨让轩辕澈回京,抵挡住这诡异天象的。” 皇上负手,与萧瑾熠的目光相对,久居帝位,身上也是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威严。 “中秋月宴。” 萧瑾熠并未细说,短短四个字,便能让皇上猜出个大概。 他的好儿子,对清仪莫不是一见钟情了。 唉,当年,他与音儿也是这样。 “父皇还是不要揣度过多,此事,儿臣只与你一人说过。”萧瑾熠轻轻蹙了蹙眉,捏紧双手,压制住心底那股气愤郁闷情绪。 不论如何,母妃的死与眼前人脱不了干系,他们之间,终究会有一道愈合不了的伤痕。 “好,朕今日就依你,轩辕澈下山后的事宜,也全权交予你安排。”皇上如今心情很不错。 这么多年,萧瑾熠终于又开口叫了次父皇。 是因为他所爱慕的女子。 果然,情这个东西,很是奇妙。 “对了,清仪那边可知道你的感情?”紧接着,皇上还是耐不住寂寞开口又询问一句。 “尚未。” “呵,你可得努努力了,京中不少人惦记着她。”听到这儿,皇上不禁笑出声,“不过你放心,朕若是不开口,无人敢肆意妄为,强取豪夺。” ------------ 第79章 尽情,撩拨他~ 半个时辰后,一封加急的圣旨由钦差亲自快马加鞭送到青云峰。 用完午膳的轩辕澈还在漫不经心地游走在悬崖边上,小径上,一队禁卫军匆匆赶来。 “二皇子,请与末将一同下山吧。” “什么?”轩辕澈眯了眯眼,语调中透着几分不可思议,那夜的事情,又忽然浮现在脑海里。 那位身着黑色纱裙的女子究竟是何身份?如今不过半月,竟然真的做到了。 他真的可以下山了。 三年了。 “摄政王殿下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住所,所有的东西都已经置办齐全,您直接跟着末将回京就可以。”为首的将军态度很恭敬,抬起右手悠悠等着轩辕澈走在前边。 萧瑾熠! 轩辕澈听见这三个字时,眼里划过诧异与深沉的神色。 其实这三年来,他也曾有过一两次机会可以下山,但都是因为此人,他的所有计划一败涂地。 愈加接近山脚,他的心情也愈加波澜起伏。 青衣长衫,人影晃动,轩辕澈抬起头,再次看向天边浮着的黑云,捏紧双手,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深夜,倾兰院。 一抹黑影悄然而至。 夜色寂寥,院中已经没有丫鬟侍卫看守了,黄昏时南衣传来了消息,说姜云曦醒过一次。 木门缓缓拉开,迷烟飘入软榻那边,青婳正在瞌睡,被这股迷烟影响,睡得也更深了。 萧瑾熠步伐缓慢小心翼翼,轻车熟路地走近内阁寝居,房间里还弥漫着一层淡淡的中草药香味,掀开珠帘纱帐,伴着的夜明珠灯光,他看清了床上如白瓷玉般脆弱不堪的人儿。 姜云曦紧闭双眸,娇柔的小手轻轻地搭在床边,原本粉嫩的脸颊此刻显得异常憔悴,苍白如纸的嘴唇毫无血色,仿佛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 前几日还活泼至极,眉开眼笑的小姑娘,如今可怜成这般模样。 萧瑾熠走到床边坐下,给她捻了捻被子。 碰到那只冰凉的小手时,英眉不自觉紧紧蹙起,裹着她的手,凝着内力给她暖暖。 等到她的手温热时,才不紧不慢地探了探她的脉搏。 还在发高热,体内气息虚弱,情况不容乐观。 尚在昏睡的姜云曦,隐隐感觉手温热起来,像是有一股热气包裹着,她强迫着自己清醒些。 动了动指尖,蝶翼般弯曲纤长的睫毛也跟着轻颤,眼眸翕开缝隙,瞧见床边坐着个玄色身影。 萧瑾熠,他来了。 “醒了?”萧瑾熠此刻并没有往日的无措感,反倒是悠然自得地抬手,轻轻放在她额间,感受了下温度。 姜云曦没有说话,眼眸睁开,她的手还被他捂着。 躺了一天了,她腰酸背疼,试着动动左手用力,发现浑身软的不行。 比之前狩猎大会时那场高烧要难受很多。 “殿下~”因为生病,她的声音格外酥软。 “别说话。”萧瑾熠凝着姜云曦那双微红的眼眶,也想到,可能是躺了一天,身子有些难受,便轻轻扶着她半坐起来。 她又是那般,软弱无骨地靠在了他怀里。 “殿下,我们这般,于礼不合。”姜云曦侧过脸,迎上萧瑾熠那双灼热深沉的目光,柔柔的嗓音清幽散开。 “姜云曦,有件事情,我在那日梅花林的时候就说过,只不过你没听懂。”萧瑾熠单手环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又慢条斯理地抚弄她柔顺细腻的发丝,温和的嗓音像是喝醉似的,有些迷人。 这般说着,姜云曦自然是想起了那日梅花林里,他那醉人的嗓音,掺杂着好几分认真的语调。 那日她是听懂了的。 “忘了?” “嗯。” “呵,本王也是糊涂了,怎么会期待着你一个病人记得这么多事情,许是发了高热,脑袋也不好了。” 萧瑾熠的声音带着些咬牙切齿,看着随性散漫,实则暗暗收紧了放在她腰间的那只手。 “殿下,我没傻。” 姜云曦的后背靠着他坚实的胸膛,他身上的体温也逐渐传导过来,温热的,有些舒服。 “殿下,你为何会在这儿?”沉默片刻,姜云曦又呢喃出声。 伴着晚风,云纱珠帘被吹起小小一角,怕冷到怀里的人儿,萧瑾熠把被子盖住了她的脖子以下部位后才回答。 “有些事情,你还不懂。” 他并未明说。 姜云曦勾了勾唇,眼底闪过狡黠神色,刻意挣脱开被子,转身,澄澈的眸懵懂地凝着萧瑾熠那双眼。 “殿下,我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懂的?” 她说的极为认真。 “想知道?” “殿下想让臣女知道吗?”姜云曦总是可以无形间掌握话语主动权,清纯又魅人的双眸,让萧瑾熠觉得,他多看一眼都是犯罪。 修长白净的手腾出一只来,抬起怀里人儿的下颌,指腹摩挲着她唇边。 轻轻一按,惹人娇嗔一声。 “男女之情,无法言说。”良久,萧瑾熠喉结滚了滚,压低了声音,箍着被子下娇软的细腰,让她更加贴近自己。 可是,他说完后,试图从姜云曦的眸底看到几分动容,却始终找不到。 “殿下,你是喜欢臣女吗?”姜云曦眉眼含着笑,单纯的笑颜舒展开,苍白的唇角轻轻勾起,嗓音温软。 她不像是听懂了的样子。 她说的喜欢与他理解的喜欢,应该不一样。 萧瑾熠历经了一番头脑风暴,最后,暗暗吐出一口气,轻阖上眼眸。 罢了,他若是要跟姜云曦强行解释这种事情,可能也只会事倍功半。 “殿下,您怎么了?” “怎么闭上眼睛了?困了吗?” “臣女的床都被你占了一半~” “殿下~” “…………” 姜云曦就如同一只刚化形的小妖精一般,清甜温软的声音不断。 “姜云曦,别逼本王……”萧瑾熠只不过是闭上眼感叹一会儿而已,谁知,怀里的人儿愈加放肆。 惹得他有些难受。 “臣女没有逼您啊。”她睁着灵眸,眨了眨眼,“殿下,你的手,可不可以不要捏我的腰。” “痒~” ———— 宝们,评分已经出来啦,若是大家喜欢的话可以给个书评吗? 这个分好生尴尬~ 谢谢啦~ ------------ 第80章 记住今晚 萧瑾熠掌心箍着她的腰肢,只觉得细软得紧,所以适才,不自觉地动了动。 姜云曦刚说完,他便稍稍松了手,指尖仿佛有电流划过一般。 “殿下,臣女之前去紫金茶楼听说书先生讲,您这种行为好似跟登徒子无异。”姜云曦如今倒像是趴在萧瑾熠的怀里,浅浅勾唇。 柔软的嗓音拂过他心头,让人生不出半丝怒意。 “姜云曦,你知道上一个骂本王的人如何了吗?”萧瑾熠没有动弹,由着她伏在自己身上,被子滑落一截,单薄襦裙下隐隐约约可见白皙的玉背。 “若是臣女记得不错,上个骂王爷的人好像是我父亲。”姜云曦眨眨眼,认真极了。 “………” 屋中鸦雀无声。 “那你这般靠在本王怀里,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刚才臣女都说了,我们这般于礼不合,是殿下自己不放开我的。”越说,姜云曦便越有理,让萧瑾熠根本无从反驳,只能认栽。 都烧成这样,还知道怎么辩驳他。 说她聪明,可偏偏有些时候,傻的不行,就譬如谈起情爱,一点儿也不开窍。 “殿下生气了?”见萧瑾熠闷了半天不说话,姜云曦收敛住想要挑逗他的心思,认真了起来。 “除了姜启风,之前敢这般与本王说话的人,如今连个坟头都没有。”倏尔,萧瑾熠抬起一只手拂过姜云曦遮盖住脸蛋儿的青丝,平缓的嗓音带着些许警告一般。 “所以呢?” “殿下这是在吓我吗?”怀里人儿的声音轻轻的,有点儿失落。 “你不一样。”萧瑾熠看时辰不早了,扶着姜云曦的腰身,把她放回床铺,严严实实地盖好被子,这才徐徐回答。 “你该休息了。”萧瑾熠坐在床边,又不放心地摸了下她光洁饱满的额头。 “所以现在是梦吗?”姜云曦轻声呢喃,眼皮有些沉重。 这一问,萧瑾熠再次有些诧异,像是被气笑了一般。 所以说,眼前人儿毫不抵抗躲闪他的亲密触碰,纯纯因为,她觉得这是一场梦? “这不是梦,姜云曦,你别明天醒来又把什么事情都忘记了。” “记住今晚。” “嗯。”她乖乖点头。 “我走了。”最后,萧瑾熠还是没有忍住,捏了捏她的脸。 跟他想的,一样柔软。 等人已经没了影子,姜云曦才恢复往日的镇定冷淡,抬手给自己观脉。 今早她确实难受得紧,午后,烟罗亲自来院中送了消息,萧瑾熠亲自入宫面圣,如今轩辕澈已经安置在了离摄政王府不远的云观小院中。 萧瑾熠的动作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真的这般在意她吗? 千丝万缕的思绪浑然搅在一起,姜云曦揉了揉太阳穴,合上眼,不再思考。 翌日。 许太医再次观脉的时候,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王爷,王妃,不用过多担心,郡主已经在慢慢退烧了。” “好,这就好。”沈鸢还是坐在床边,面色有些疲惫,昨夜显然是没有睡好。 “轩辕澈昨日入京,今日曦儿的病情就好转了,莫非其中,真的有点儿什么玄机?”姜启风一向不信鬼神,但是自己的女儿深陷进这股天降异象的水潭中,他不得不开始怀疑。 “也许吧,我才不管这么多,只要曦儿平安无事就行。”沈鸢看着姜云曦的脸色比昨日好了些,心底那块悬着的巨石也在缓缓落下。 姜启风点点头,“夫人说得很对。” “对了,这次好像是摄政王松口亲自去面圣让轩辕澈下山的,他不是坚决反对吗?你可知道其中缘由?”片刻之后,沈鸢忽然想起昨日午时这件震惊朝堂的事情,盘问一番。 “我也不清楚。” “许是中间生了些我们不知道的变革。”姜启风如今也不好评判,他很清楚萧瑾熠的性子,他做出的决定说出的话几乎无人可改。 一盏茶后,姜云曦幽幽转醒,入眼便是沈鸢亲和的脸庞。 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倒是增添了好几分沉稳庄重。 “曦儿,来,先把这碗汤药喝了。”沈鸢亲自端着瓷碗,吹了吹勺里的褐色药汁。 青婳把姜云曦扶起,靠着几个金丝软枕。 姜云曦很听话,忍住了这汤药的苦涩,没一会儿就把它喝完了。 屋里焚着安神香,让人的心境不自觉慢下来。 “曦儿,你清楚自己这次是做了什么才生病的吗?”姜启风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声音很严肃也很担忧。 姜云曦思考了片刻,直接忽略掉那晚泡冷水的事情,摇了摇头,一脸无辜。 “没有。” ------------ 第81章 前往李府,撑腰 白雪飘扬,转眼过了两日,这气温真的变得稳定起来。 这场异象,彻底过去。 午膳过后,细碎小雪也逐渐停下,天边暖烘烘的太阳逐渐从云层中凸显出来。 姜云曦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剪刀,动作轻缓地修剪桌上摆放的百合花。 唇角扬起浅淡的微笑。 “郡主,您该喝药了。” 青婳端着瓷碗徐徐走来,脸上同样挂着笑,把汤药放到桌上,用勺子搅拌着散热。 看到碗中的黑褐色汤药,不禁蹙了蹙眉头,“不喝了。” “我已经痊愈了。”姜云曦并未停止手中的动作,收回目光,口吻温柔但是不容拒绝。 青婳一时间犯了难,“郡主~,您虽然退烧了,但是以防万一,还是把这最后两副汤药喝了吧。” 但是,很显然眼前的郡主,并不想搭理这碗汤药。 “郡主~” 姜云曦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妥协了。 缓缓放下手中剪刀,端着白瓷碗,拿起碗边的勺子,一鼓作气喝完。 “下次再也不喝了。”喝完,她把碗放在托盘上,得知还有一副药没煮的时候,果断拒绝。 “好。”青婳端着托盘准备离开。 正要走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赶忙倒回来:“对了郡主,您前几日发高烧的时候,李家小姐送来了两盒百年人参。” “当时您还在生病,王妃就说先收着,让您痊愈后再做定夺。” “百年人参?”姜云曦的腔调有些诧异,一个四品少卿之女,竟然能够拿出两枚百年人参出来,属实奇怪。 “奴婢也是觉得奇怪,后来王妃说,李少卿的夫人阮氏,是苏城的大商户,手中店铺上百家,在京城也有不少的产业,百年人参能拿出来也可以理解,但送来两枚,也许是有求于郡主。” 青婳紧接着解释。 阮氏……姜云曦重心往后移,细细打算着什么。 她不过就在梅林中简单帮衬了李婉清一把,她竟然能够记得这么久。 “郡主,奴婢听闻李少卿的家中也不太安宁。”半晌,青婳再次开口,这次的声音有些小。 “怎么说?” “李少卿的祖家在苏城,当时阮氏下嫁与他,出钱供他读书科考,结果前些年,李少卿升官迁入京城后,竟然直接光明正大地娶了他原先的青梅为妾。” “放在后院中,宠爱得紧,何况他那青梅还生了一个公子,最近有了要抬她为平妻的意思。” 姜云曦手中捏着一枝鹅黄色腊梅,漫不经心地总结一句,“所以说,他是宠妾灭妻?” 这四个字,可是大忌。 身为朝廷命官,后院出了这种事情,传出去绝对遭人非议,甚至影响仕途。 “我懂了她们的意思,备马车吧,本郡主忽然想要亲自上门道道谢。”说着,姜云曦那双倾城绝美的脸上,眉眼弯弯。 明明带着笑,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是。” ——大理寺少卿,李府。 “夫人,清仪郡主那边收了咱们送的东西,只是现在还没有给回复,切莫着急。” 后院之中,嬷嬷正在给一位身着青绿色长衫的夫人捏肩,近看,那位夫人脸上满是焦虑。 “老爷最近想要抬柳眉为平妻的心愈加躁动,不仅如此,他竟然想要将清儿嫁给左相二公子徐睿当妾以攀高枝,我是绝对不允许的。”阮氏靠在长椅边,说着又觉得头疼不已。 “那两颗百年人参世间少有,郡主应该懂您的意思。”嬷嬷将手移到阮氏的太阳穴边轻揉,为她排忧解难。 “我又担心,镇北王府那边会误会什么,你说我们这一招,管不管用?”阮氏实在是静不下心,站起身来在院中踱步。 不一会儿,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来,声音也带着哭腔。 “夫人,夫人不好了,小姐她被老夫人责罚,正要动用家法呢!” 此人正是李婉清的贴身侍女,欢儿。 “什么?”阮氏赶忙朝着老夫人所在的院落奔去,眉头紧锁,一边走,一边匆忙地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就怪小公子要来招惹小姐,他去扯小姐的衣衫,小姐不过轻轻甩了一下,他就摔倒在地额头磕到石子流了血,柳姨娘就添油加醋地带着他去老夫人跟前告状……” “老夫人疼爱小公子得紧,便不分青红皂白地要罚小姐。”欢儿越说越着急。 阮氏咬紧牙关,眼底带着狠意,声音也变得严肃,“我平日把老夫人当亲母一般恭敬对待,她倒好,公然地偏心不说,如今竟然要动我的清儿。” “真忘记了老爷尚未考取功名之前的那种穷酸日子了吗?” ------------ 第82章 本郡主还从未见过这般愚钝之人 跨进老夫人的院子,下人正拿着荆条准备打在李婉清的背上。 “住手!”阮氏放声,不顾形象地奔向李婉清。 “母亲。”李婉清被扶起身来,委屈至极,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 老夫人坐在一张梨花交椅上,老气横秋的脸上露出不满情绪,眯起眼来,像极了话本中写的恶毒婆母。 不是像,她如今就是。 “怎么,我连教训孙辈的权利都没有了?阮氏,你要公然犯女戒吗?”老夫人砰的一声,将手中茶杯摔落在地,溅起的青瓷碎片落在阮氏的脚边。 柳眉在一旁牵着头上裹着纱布的儿子,李顺安,刻意露出一脸可怜模样,“姐姐,母亲只不过对婉清小小惩罚一番,让她知道欺负弟弟的错罢了。” “你这般做派,搞得她没错一样。” 说着,她还悄悄掐了一下李顺安的胳膊,让他又哭出声。 “你看看,我们顺安都哭了这么久了。”柳眉掩面,用帕子擦了擦丝毫不存在的眼泪。 阮氏站在院坝里,看见自家女儿膝盖处的衣裙已经被地上的石子弄脏蹭破,火气不打一处来。 眼前两人倒像是真的母女一样,同仇敌忾地针对她们。 想到以前在苏城的时候,老夫人可是安分得不得了,入京之后,恶毒的真面目彻底显露。 “不守妇道,竟然公然违抗婆母,按照规矩,我照样可以打你!”老夫人眼神示意下人继续他的动作,管他三七二十一,她看不惯阮氏这般自作清高的模样。 分明就是瞧不起她这个老婆子,打她一顿,她才知道教训,彻底交出管家的权利。 柳眉假惺惺地捂住三岁孩子的眼,眼里分明带着庆幸与得意。 “你敢?”阮氏护住李婉清,瞪着下人,直接吼道。 “有何不敢?给我打!”老夫人站起身来,被两个丫鬟搀扶着,眼里的狠意毫不掩饰,“三十鞭,一下都不能少!” 就在下人要动手的时候,一枚石子从远处飞来,直接打在他的手腕上,荆条直接落在地上。 “谁?” “啧,本郡主还真是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姜云曦从院门慢悠悠走来,看着院中杂乱的一团,语调清幽至极。 之前帮轩辕珩拉拢朝廷人脉的时候,她拜访了不少命官的夫人,见过不少妻妾不和,但还是头一次遇见婆母公然鞭笞当家夫人。 “这是谁?”老夫人跟柳眉久居府中温柔乡,对于外界都是未知,只觉得眼前女子气质非凡,就连她身边的两个丫鬟都长得极为标致。 能用上这种丫鬟,她的身份可能也不简单。 “清仪郡主。”阮氏看见了自己的希望,赶忙拉着李婉清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郡主!”老夫人跟柳眉相看一眼,心底存着疑惑,这郡主怎么会来她李家? “见到郡主还不行礼?”青婳站在前边,不耐烦地瞪了眼前的两人“这是要公然挑衅镇北王府吗?” 镇北王府! 老夫人跟柳眉赶忙跪下“郡主万安,臣妇有眼不识泰山,不识郡主尊容,还请见谅。” “这倒是规矩了。”姜云曦冷笑出声,眉眼间凝着一层疏离的凉意,“适才的嚣张去哪儿了?” 老夫人跟柳眉皆不敢抬起眼。 “本郡主还从未见过这般愚钝之人。”姜云曦抬起手,轻轻勾了勾指尖,绾秋便上前,给了柳眉两耳光,打的极为响亮,直接吓惨了一边的老夫人。 甚至把阮氏也给惊住了。 “知道本郡主为何打你吗?” “臣妇,臣妇……”柳眉颤抖着身子,但是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神四处瞟。 “僭越品级,以下犯上。”姜云曦的嗓音细软,却难以忽视她身上的那股拒人千里的气质,她如同看蝼蚁一般,凝着地上跪着的两人。 绾秋再次给了柳眉两耳光,柳眉双颊红肿,嘴角渗出了血,泪水跟着涌出来。 “身为妾,敢自称臣妇,怎么,你有僭越夫人的心思?”青婳点明了她,顿时,柳眉坠倒在地,双颊感觉火辣辣的疼。 她在府中一向是跟阮氏平起平坐,甚至老爷要偏心她一些,所以,她便从未把阮氏放在眼里。 今日,竟然被人拿了短处,这般惩罚。 她捏紧了双手,心中愤恨,但又怕被打,所以一直忍耐着,等到老爷回府,为她主持公道。 这四巴掌,她绝对不会白受。 “本郡主此番前来本是感谢李夫人赠送的礼品,没想到遇见这般晦气的事情。” “下次她们若是再犯,你大可书信一封传到镇北王府,看谁还敢放肆。” 姜云曦双手交于腹前,端正地站在院中,冷冷扫过地上的人。 “是,多谢郡主。”阮氏再次行礼,眼底闪过感激的泪光“请郡主去臣妇的院中小坐一会儿吧。” “不用了。”姜云曦转身,青婳将一个礼盒递给阮氏后边紧跟着离开。 回到马车,绾秋有些不解。 “郡主,您为何要亲自来走这一遭?这种收拾人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奴婢。” “我若是不亲自来,你压不住那两个没有见识的女人,况且,两盒百年人参,还是得给她们一个面子。”姜云曦单手撑着太阳穴,靠在小桌上眯起双眼,优雅打了个哈欠。 那礼盒中装的是京城玉韵阁珠宝店购买的藏品以及一沓银钱,若是阮氏不蠢,自然是清楚她要的是什么。 京城,浮云阁只有金缕阁一个据点,如今萧瑾熠遣派了不少人去查。 安全起见,也为了能够收揽更多的信息,扩建据点很有必要。 偏偏她,正好看上了阮氏的产业——玉韵阁。 ------------ 第83章 给她剥橘子 不出姜云曦所料,阮氏也算是个聪明人,收了银钱,第二日就把地契送到了王府。 正好,当时南衣并不在。 伴着夜色,姜云曦把地契送到了烟罗的手上,处理完当前的事情,她便盘算着哪日去看看轩辕澈。 萧瑾熠亲自派人看着他,估计入京之后的日子,还不如山上自在。 算算日子,也许久未见萧瑾熠了。 今日未曾下雪,伴随着暖阳,抬眸看着天边,碧空如洗,正适合相会。 想罢,半炷香过后,那辆华丽的白漆马车就徐徐停放在紫金茶楼的门口。 “郡主,您来啦!”掌柜的看见姜云曦之后两眼直放光,恭敬迎客的同时,又挥挥手让身旁一个小二出去报备,至于找谁,不言而喻。 姜云曦很清楚,她只要进了茶楼,一举一动,皆在萧瑾熠的监视中。 “三楼有请。”掌柜直接将姜云曦引到萧瑾熠的专属包间之内,“我先替您去准备些茶点。” “多谢。” “郡主言重了。” 青婳随着一同进去,用一边的火折子点燃炉火,如今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她还是怕郡主再次感染风寒。 姜云曦看见炉火燃了之后,便将身上浅蓝的披风取下挂在一边的架子上。 坐在她往日的位置,把水壶放在了小桌围炉上烹煮。 围炉煮茶是冬日消遣时光的乐趣,伴着袅袅茶香,透过窗户看楼下街道熙熙攘攘,欢声笑语,颇为惬意。 没多久,她就听见木门推开的声音。 青婳瞧见了屏风外的黑色身影,便识相地起身,朝着萧瑾熠施了一礼后离开。 “殿下。”姜云曦放下茶杯,正准备起身的时候,那只如玉节般精美的手放在她的肩上,往下轻轻按了下。 示意她不用起来。 “手伸出来。”萧瑾熠凌然走到小桌的另一边坐下,看见姜云曦挂在一边的披风,眉头拧了拧。 “臣女的病已经好了。”眼前人儿俨然是不太想让他把脉,之前那颗压制内力的药丸已经失效,她又要自己刻意掩藏。 但是,萧瑾熠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随了她的愿,以前他可能只是口头再次吩咐一下,但是如今,他直接伸出长手,握着姜云曦的手腕,放在桌上。 不容拒绝。 姜云曦瘪着嘴巴,手指微屈,娇滴滴的,“殿下,男女授受不亲。” 刚说完,她便看见萧瑾熠清贵的面容上闪过几分不羁,隽逸的五官棱角分明,薄唇轻勾,像是在嘲笑她刚才所说的话。 “姜云曦,你忘记了那天夜里的事情了?”萧瑾熠没有明说出来,开口时眉梢轻挑,那双如艺术品般的手轻放在她的脉搏处,指腹微动。 “没有。”说着,姜云曦的美眸轻垂,耳尖攀上一抹淡淡的红晕,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只有生病的时候有胆量挑逗本王,是吗?痊愈了又不承认。” 萧瑾熠算是看明白了。 与酒壮怂人胆,一个道理。 “哪儿有?”姜云曦朱唇微嘟,这般模样属实落入了萧瑾熠的心怀。 好似自从他想开之后,对于姜云曦的一切行为,都能够包容下去,甚至觉得,特别可爱。 “虽然病痊愈了,但是身子还是很空虚,注意着别着凉了。” “哦。”姜云曦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用夹子把炉架上的甜橘拿下,放进碟子中冷却。 “想吃甜橘?”萧瑾熠瞧架子上烤了好几个。 “嗯。” “给我。”萧瑾熠摊开手,示意姜云曦把盛着甜橘的碟子递过来。 姜云曦也听话地这般做了。 放下夹子,双手托着腮,静静看着他把碟中的橘子剥开,贴心地去掉茎丝。 他不怕烫。 “多谢殿下。”话语间,他已经剥好了,姜云曦双手接过,甜滋滋道谢。 眉眼弯弯,像小月亮似的。 剥开皮的甜橘散热很快,入口温甜,没有半分酸涩。 “不给我尝尝?” “殿下,架子上还有。”姜云曦假意懵懂,故意为之,抬起凝白的手,指了指快烤好的橘子。 “本王就要你手中的,又如何?” ———— 哇撒,宝们好配合啊! 加更表扬~ 爱你们哇! 对了,提前预告一下,曦儿和咱摄政王的感情快了~ 期待吧 ------------ 第84章 玩弄他 “给。”姜云曦弯弯唇,将手中的一瓣橘子递过去,温热的。 这么好的机会接触他,她怎么会放弃。 萧瑾熠面带喜色,本来心里没底,却看见她伸手将那瓣最大的果肉递过来。 两人指尖相碰,像是通了一道电流似的。 姜云曦面色未改,利落地收回手继续拿下一瓣,萧瑾熠静静看着她的动作,口中果肉爆开,甜入心间。 没一会儿,姜云曦心底酝酿着坏主意,眉眼中浮现一层转瞬即逝的灵光,声音好似流水般,轻轻流淌。 “殿下,我还想要。” 萧瑾熠惯着她,抬手拿起炉火上的另一种品类的橘子。 “不烫吗?”姜云曦双手托着腮,认真地看着他剥皮的动作,呢喃问道。 清澈秀丽的眉目间,出落几分笑颜,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萧瑾熠的动作。 橘子底部接触到炉火架的部分滚烫至极,但是上部的温度对于萧瑾熠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他的皮肤又不似姜云曦这般娇嫩,轻轻一捏就会泛红。 “你试试?” “我才不傻。” 姜云曦摇了摇头接过果盘,看到盘里冒着热气,便暂时没有去拿起来品尝,转手放在一边,端起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 悠悠目光看向窗外,竟能直接瞧见玉韵阁。 “看什么呢?”萧瑾熠敏锐地捕捉到姜云曦的视线似乎被某物所吸引,他若有所思地微微挑眉,随即轻挥衣袖,将另外半边窗户也一并推开。 目光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一眼便瞧见了不远处那座精致的阁楼,高高矗立在那里,从外观上看,与曾经的琳琅阁颇为相似。 阁楼周围人流如织,热闹非凡,显然生意十分兴隆。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琳琅阁查封之后,是不是玉韵阁的生意最好啊?”不一会儿,姜云曦回过眸,问题很单纯。 “嗯。” “想去看看?” “不去了,万一又遇见……”姜云曦话没说完,刻意留了半句等着萧瑾熠继续问。 “又怎么了?”萧瑾熠单手撑着太阳穴,凝着那双美眸,顺着问。 只见对面人儿叹息一句,像是带着埋怨,“万一殿下又去抓细作,命人拦着臣女,不让臣女回家怎么办?” 刚说完,第一次见姜云曦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入,扯了扯嘴角,萧瑾熠属实没想到,姜云曦还惦记着这件事情。 真是个记仇的小姑娘。 “不会拦着你。”俄而,旁边清冽磁性的嗓音传来。 此刻,姜云曦没有回复他,伸手拿起果盘上温热的橘子,含入口中。 品种不一样,这瓣橘子酸涩得紧,不过她仍旧没有表现出来,眉梢上抬,咽下酸橘后,主动地拿起一瓣,笑得乖巧。 “殿下您尝尝。” 萧瑾熠没有怀疑,直至那酸涩不堪的味道占据口腔,才意识到自己被玩弄了。 勾了勾唇,打量着姜云曦的眉眼,也不恼。 她都会捉弄人了。 真要从小娇花变成小狐狸了。 “殿下甜不甜啊?”姜云曦偏着头,玉钗上的长流苏跟着偏垂,灵动的眸子含着乐。 “甜,很甜。”萧瑾熠点点头,话语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那殿下就多吃点儿,臣女觉得这个橘子很酸,难以下咽。”姜云曦明说完,就抬手把身边的果盘端起来放到他的身边。 “呵。” 萧瑾熠都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气。 知道酸还递给他,小没良心的。 ………… 浮云悠悠,等到玉韵阁暗中换好人后,姜云曦才步入这个珠宝店。 “还不错。”细细打量了一下改造后的装潢,明亮大气,简而不俗,每一件珠宝都有独特的展位。 “对了,我让你打探的观云小院有何消息?”走进三楼包间,姜云曦才收回脸上笑颜,理了理裙衫,端坐在长凳上,声音清雅疏离,瑰丽精致的眉眼被寒冷所覆盖。 伴随着她身上强大的冷压,烟罗挪了个座椅,徐徐道来。 “被萧瑾熠的人严防死守,连只鸟雀都飞不进去,更别说人了。” “进不去也得进,今夜,我亲自去。”姜云曦垂下眸,话语不容商量,“太后的大寿要到了,届时各国都会派遣使者进献贺礼,不出意外,此次轩辕珩会来。” “我要让轩辕澈亲自看看轩辕珩虚伪的嘴脸,刺激他,别废了。” 在青云峰关了三年,姜云曦属实有点儿担心轩辕澈的斗志还在不在。 若是颓废了,认定当下了,那么她就没必要在他身上耗费时间与精力,还不如寻下一个能够在南诏国对付轩辕珩的人。 “行,你小心些,说不定萧瑾熠一直都在埋伏着,就等你自投罗网。”烟罗紧了紧眉梢,属实担忧。 “我知道了。” ————— 今晚选修课线上考试,暂时只更一章哈。 后面一定补上,没补记得CUe我一声~ ------------ 第85章 红烛被抓 夜色,如一只凶猛的野兽,毫无喧嚣,一点一点将白日吞噬。 卷云翻腾,雷霆轰鸣。 古雅的云观小院,一派肃杀气息。 陡然。 黑影飞跃屋檐,如暗夜精灵一般,让人难以察觉到踪影。 屋内,烛火明灭。 “殿下,您该休息了。”侍卫站在一边,略带焦心地看着正沉浸在棋局中的轩辕澈。 “不过才戌时,慌什么?”坐在伏案边的男人声音平缓,带着些许悠然,高高眉骨下,一双黑眸如一汪平和的湖水,没有丝毫的波澜。 指腹捻着一颗白子,不疾不徐地放置在黑白交纵的棋盘中央。 屋外守卫如往日般巡逻,窗纸偶尔闪过他们的身影,如今倒真像是关押犯人一般。 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屋子。 轩辕澈指腹轻抚着棋子,瞧见这盘棋,又成了死局,忍不住自嘲地笑出声。 他落得个如今这般寄人篱下,毫无自由的场面,罪魁祸首却扶摇直上,登上了太子之位。 其实他从未觊觎过轩辕珩在意的皇位,是他的疑心太重了。 “你下去吧。”他抬抬手,示意身后等候的侍卫——随风。 “是。”随风拱了拱手,轻合上那道木门,扫了眼院中巡逻的侍卫,叹息一声便回了厢房。 屋檐,一片瓦片被翻动的声音惊扰了屋内的人。 轩辕澈顿住手,白子落下,眸里瞬间划过一丝寒意。 有人来了,有趣。 会不会是那晚的女子? 倏尔,轩辕澈心底,又隐隐带着期待。 柳叶银针如鬼魅一般,柔韧无影,转瞬之间,射入院中巡逻的一小队士兵。 悄然无息。 轩辕澈果断起身,打开门,院中女子的身影格外熟悉,戴着面纱,手无寸铁,就这么无声息地解决掉了萧瑾熠派来看守他的人。 “是你吗?”轩辕澈单手负于后,唇角弯弯,端着一副温润姿态,声音很轻。 “正月初,太后大寿,不出意外轩辕珩会出使北尧。”姜云曦不矜不盈地走过来,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斐然气质。 眉梢轻抬,凝着轩辕澈的眼睛,不露丝毫地观察他的神情。 瞧见他手指捏紧,眼中露出狠色的时候,才扬了扬唇,看来,他没废。 “你要我如何做?” “先让萧瑾熠暂时松手,愿意让你离开这座院子。”姜云曦抬起手,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指尖银针,话刚落下,拂手一挥,银针往后面那棵树梢飞去。 冬季唯有万年青枝繁叶茂,她刚说完话,便觉得风声鹤唳,像是有其他人进来了。 “竟然被你发现了。”红烛现身,穿着一套黑色的夜行衣,那日的伤势,像是好了。 “红烛。”姜云曦面色不改,一双平静似水的眸子看着她,如同打量蝼蚁一般,高高如天上月,不染半分情调。 红烛皱了皱眉,五指屈起,“你认识我?” 姜云曦勾了勾唇角,并未说话,但那双轻弯眼睛已经给了答复。 何止认识。 不过一个手下败将而已。 “轩辕澈,你的机会来了。”姜云曦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裙衫,宛在计量时间,抬眸瞧了眼翻卷的黑云,冷冷看向身后人,说完,便毫不犹豫飞身离开。 萧瑾熠心思缜密,如今院中出了这种兵器倒地的声响,暗卫却还没有赶来,实属异常。 不出意外,如今整个观云小院,应该被围得水泄不通。 萧瑾熠今夜要来了。 “嗯。”轩辕澈颔首,目送着眼前人离开,紧接着才抬起眼来面对红烛。 “轩辕珩就这么怕我回去夺他的皇位?”瞧见红烛已经拿匕首,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真觉得,今晚就凭她一人就能夺取他的性命一样。 “太子殿下的宏图大业面前,一切的绊脚石都该死!” 红烛飞身,以极快地速度横刀扫来,眼里带着决绝与视死如归的愤然。 轩辕澈掌心凝练着内力,未挪动一下脚步,候着眼前人刺来。 正当匕首快触碰到他的衣衫时,侧身一挡,挥拳重重的击中她的下腹,将人弹飞数尺之远。 红烛眼底带着不可思议,迅速缓过来,诧异至极,“你的武功何时这般厉害?” 在南诏国的时候,眼前人分明只会一些皮毛功夫,内力薄弱,如今才过三年,感觉都能跟太子殿下抗衡了。 轩辕澈不屑于与眼前人解释,收回手,俄顷之际,小院四方骤然出现一批黑衣暗卫。 "拿下!"竹影一声怒喝,手中长剑猛然挥动,带起一阵凌厉的剑气。 与此同时,十多名暗卫如鬼魅般出现,齐齐持剑攻向院中女子。 红烛心中一惊,连忙捏紧自己的武器,但眼神中却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她竟然中了陷阱! 刹那间,刀剑相交,银光闪烁,让人眼花缭乱。 面对十多名暗卫的围攻,红烛孤身一人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手臂受伤,匕首被打落在地。 暗一与暗七顿时看准时机,将她反扣在地,锁住她的穴位,以防自尽。 “都抓住了?”一道阴沉冷厉的嗓音从外传来,伴随着暗卫们的齐齐行礼,轩辕澈的目光随着看过去。 萧瑾熠! 一身玄色云锦华服,由内而外的王者气质迸发开来,步履间,带着强势的气压。 “殿下,那位女子轻功属实厉害,属下并未追上。”暗七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垂下眼等候萧瑾熠的发落。 “罢了,你们都不是她的对手。” 萧瑾熠没有追究,话语未落间,将目光放在屋檐下的颀长人影身上,双眸轻眯。 “押下去。”他抬起手轻挥一下,嗓音轻慢。 “是。” 暗卫齐然退下,院中便只剩下他们两人,相隔数尺,却又在暗暗对峙。 “三年未见,你还真是一点儿未变。”萧瑾熠看不透眼前的人,虽然穿着一身白衣,眼底的情绪却浑浊不堪,危险之极。 “呵。”轩辕澈轻嗤一声,徐徐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迈步走近。 “你也是,依旧这般诡计多端。” ------------ 第86章 凭他也配? “轩辕澈,你只需要告诉本王,那位黑衣女子与你是何关系,本王自会,应允你自由。”萧瑾熠慵懒地抚弄扳指,嗓音凉薄至极。 “一个千机营的蝶者罢了,你感兴趣?”轩辕澈循着他的话接道。 “你知道本王说得是谁。”萧瑾熠可没有耐心跟眼前的人周旋,声音放重,带着十足的威慑力,“一个千机营的蝶者,还不配本王这般在意。” 轩辕澈冷不丁地启齿:“其实我也不知晓那位女子的身份,只不过,我清楚她于我有利。“ “但是,貌似对你们北尧国,并无害处,你看,都让红烛这等暗蝶落入你们的手中,你也很清楚,千机营的暗蝶有多稀少。” 投入数年的时间,百里挑一都不一定能选出一位合格的暗蝶。 “好好审问红烛,定能套出不少消息。” 轩辕澈说得不无道理。 沉思之际,萧瑾熠忽地想起了什么,扫了眼身旁男人,眸中尽是晦涩。 莫非,那个女人跟南诏国的皇室恩怨有关? 他没说话,径直转身离去,至于那自由是否施舍出来,也未表明。 ……翌日。 姜云曦如同往日一般,静静地坐在院子里,轻轻地抚摸着琴弦,动作优雅而娴熟,仿佛与琴弦融为一体。 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幅绝美的画面。 一曲毕,她盈盈提起裙摆起身,招呼着灰灰,同前往正院。 下朝快半个时辰了,父亲与哥哥应该也快回府了。 这不,她刚进拱门,便灵睿地听见父亲气急败坏的声音,带着浓郁的不满,还有一个耳熟的名字——萧瑾熠。 看来,轩辕澈一事有变数。 “父亲,母亲,哥哥。”姜云曦一一问好,然后柔柔看着姜启风焦躁的眉宇,开口关心道。 “父亲,您怎么了?” “曦儿,我没事,就是被一个人气到了。”姜启风端起身边的茶水,一口劲儿喝完。 “是摄政王殿下?”姜云曦试探性启齿,“适才刚进院子便听见您在骂他。” 不说还好,这一提出口,姜启风便觉得心底那口气又要涌上来了。 “之前说放人下山就下山,特例独行不说,这次还要让轩辕澈自由穿行于京城,怎么,朝廷是他的,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着自家父亲咄咄不绝的嗓音,姜云曦眉间划过一抹喜色,转瞬消失。 成了。 “若是出了事情,我定第一个上书弹劾!”姜启风挥挥衣袖,走时,还不忘补充一句,“曦儿你记得千万别与萧瑾熠有任何瓜葛。” “知道啦。”姜云曦违心点点头,脸上带着微笑。 摄政王府。 “王爷,您为何忽然让轩辕澈这般自由穿行于京城,若是出了意外,那些大臣恐怕得联名上书了。”竹影给萧瑾熠磨好墨汁后,将自己心中的忧虑疑惑全然说了出来。 “只有轩辕澈有了自由,那女人才更方便与他联系。”萧瑾熠不紧不慢地握着狼毫,潇洒恣意地动腕,在雪白宣纸上勾勒出浑然大气的瘦金体。 懂了,王爷这是把轩辕澈当诱饵。 “对了,红烛还是不肯松口,只说了一句话,此次前来京城,有三个目的,具体的并未说明。” “灭口同党,刺杀轩辕澈,还有一个……” 萧瑾熠顿笔,思绪骤然截断,眼里透着深沉。 轩辕珩的野心很大,让人不得不防。 “传令下去,严加探查京城内的其他细作,本王总觉得,不止有一个暗蝶混进来。” “是。”竹影拱拱手准备离开时,又想起了什么,“王爷,还有一事。” “二皇子殿下私下连结百官,请求赐婚。” “求娶清仪郡主。” 竹影刚说完,便听见萧瑾熠几乎是咬牙切齿,森寒至极的声音。 “凭他也配?” ------------ 第87章 喜欢啊 “近日朝中有不少人又开始打起了郡主的主意,就不知道郡主那边是怎么想的。”竹影紧接着补充道,语气略带焦灼。 他很清楚,自家王爷定是对清仪郡主有不一样的情愫。 刚说完,门外便传来的暗一的禀告声,“王爷,红烛说她想见清仪郡主,否则,是绝对不会将情报说出来的。” 萧瑾熠双目蒙上一层冷意,想见姜云曦? “具体原因她也不愿意说。”暗一属实有些无奈,红烛的嘴很硬,比他审过的任何一个犯人都要硬。 “你们先退下。” “是!” 等书房重新恢复寂静,萧瑾熠眉心拧了拧,脑海里浮现出姜云曦那抹娇美的身影,他并不想让她掺和进这摊浑水。 偏偏,所有的事情如同带有目的性一般,总要拉她入局。 想罢,凤眸轻阖。 没一会儿,再次睁眼时,人一已经消失在屋内。 昨夜刚抓捕了红烛,姜云曦未曾想过萧瑾熠今日会来她的院落中,而且都来了一会儿了,还未现身。 他有心事? 未管他事,她继续悠悠拨弄琴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雅致精美的古典院落,仙音浮浮,雅乐浸润,丝滑婉转的曲调如春日吹拂进草坪的风,无息之间让人的思绪变缓,忘却烦恼,耳中,唯有这悠扬曲调作响。 曲至结尾,萧瑾熠才缓步显身,走到姜云曦的身边,瞧那双纤嫩柔荑轻抚琴弦,手法熟练极致。 曲终,她才盈盈起身,嫣然一笑。 “殿下,您怎么来了?” 瞧着他眉目深沉,姜云曦更加确定,他有烦心事。 “殿下,你心情不好?” “近日朝堂又掀起了一股请求赐婚的风气,你可知道?”萧瑾熠熟稔地拿起小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眉目之间,敛着一层滞闷。 姜云曦眉心凝着一团疑云,清幽启齿,“不知。” 也是,姜启风爱女如命,怎么会把这种令人烦心的事情告诉她,萧瑾熠这般想着,修长匀称的手托起茶杯抿了口。 “你呀你,还真是让本王焦心得紧。”耳畔传来一阵漫不经心的叹息声,说着,姜云曦的眉心又被他用手指点了点。 “唔,臣女又怎么了?” 朝中关于她的,无非就是婚事问题,莫非,近日又流着这股风气了? “姜云曦,若是有朝一日,有人逼你嫁给他,你会如何?”萧瑾熠没有直说,细细盯着那双澄澈的桃花眸,一字一句发问。 “有父亲他们在,没人敢逼我。”这便是她的底气。 “不出意外,萧天泽联合大臣上奏,想让你做他的瑞王妃,你愿意吗?”他的声音逐渐阴沉。 “不愿意。”姜云曦回答的格外迅速,毫不犹豫地否定,“我又不喜欢他。” 听见“喜欢”两个字,萧瑾熠眸光忽现,正要以为眼前人儿懂得它的道理后,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他的希望落空。 “他太讨厌了,总自以为是。” 原来是那种“喜欢” “所以呢?你喜欢我吗?”萧瑾熠靠近姜云曦,想要在她脸上寻找一丝的害羞与扭捏,但是,那双明媚的眼,始终含着浅淡笑意。 朱唇翕张,眉眼轻弯,如蝶翼般弯翘的睫毛眨了眨。 “喜欢。” 她的声音温软,说得很直白。 心尖乍喜,难以言喻。 “今日我来,是想带你去一地方,不过那处有些吓人,你若是怕的话,可以拒绝。” 萧瑾熠放下茶杯,目光抬起时,又陡然看见姜云曦的发髻上,插着自己送的流苏花簪。 与她身上这套鹅黄色羽衣云锦长裙很是搭配,适才说正事去了,他还未好好打量眼前这张美到极致的脸庞。 “有殿下在,我不怕。” 姜云曦扬了扬唇角,这句话,俨然让萧瑾熠很愉悦。 “这么相信我?”萧瑾熠俯下腰身,拉近了与她的距离,似有若无地勾起唇,墨眸氤氲着一层说不出的情绪。 “殿下莫非连一个小女子都保护不好吗?”姜云曦丝毫不躲闪,直直迎上他的眸光,莞尔,只觉得两人的鼻尖快要碰到一起。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萧瑾熠的眸,越发深邃难耐。 近似暧昧的距离,不由得让他呼吸一滞。 ———— 这是之前补的那一章哦~ 宝们催的太积极了哈哈哈哈 ------------ 第88章 逗她,反被挑逗 “自然是能。” 他的声音醉人又低沉,含着笑,显得这般撩人。 ………… 摄政王府外人本就不多,暗卫刻意遣散后,放眼望去只有空旷的青石板大道。 王府那两扇厚重无比的黑檀色大门前,左右两边各自矗立着一座威风凛凛、气势磅礴的石狮子,栩栩如生,昂首挺胸地蹲坐在那里,散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威严气息。 摄政王府的牌匾也是黑色暗纹的烫金边框,虬劲的字体如巨龙般傲然于上。 肃穆庄严。 暗七迅速摆好阶梯等着姜云曦下来,正当她要走时,手腕被萧瑾熠握紧。 “殿下这是作甚?”看着自己手腕上白净如骨玉的手,他未曾用什么力气,但是又甩不开。 “怕你不省心摔着。“萧瑾熠走在前方,掌心感觉到姜云曦的手腕动了动,但是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哼,臣女才没有这般娇气。” 说完,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迈下短阶。 暗七与竹影默默跟随在身后。 王府前方守护的两列侍卫恭恭敬敬地作揖,这还是,姜云曦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进摄政王府。 往日,她好似都是翻墙。 穿过琳琅长廊,楼阁壁龛,途中可见池塘蜿蜒,湖心凉亭孑然挺立,目光所至,皆华美高调,唯独,缺少了几分暖意。 跟着萧瑾熠的步伐,迈进他的寝殿。 明亮净透,殿内布置得奢华而不失雅致,精美的家具暗纹波涌,柜上摆放着雕刻精美的陶瓷艺术品,鲛纱隔断房间,绕过屏风,隐隐可见一张宽敞寝床。 “殿下要带我去哪儿?”姜云曦懵懂地跟上前,其实心底已经有了想法,寝殿之内,有密室。 “王府暗牢,若你怕的话,现在还可以拒绝。” “为何要带臣女来这个地方?”姜云曦站在书架边,亲眼看着萧瑾熠转动一盏青花瓷,书架徐徐移动,一道厚重的黑色暗门映入眼帘。 “有人想要见你。” 萧瑾熠不紧不慢地牵起姜云曦的小手,注视着她的眼眸,流露几分温柔,“想好了吗?” “嗯,想去看看。” “牵紧本王,别走丢了。” 黑色的暗门缓缓滑向一边,萧瑾熠与姜云曦并肩进去,手并未松开,感受到身旁小姑娘的指尖微微收紧,暗自欣喜。 真听话。 “好黑~”走得俞深,明明两边的油灯数量相等,但是姜云曦依旧觉得视线昏暗了不少,嘀咕出声。 便让萧瑾熠以为,她怕了。 “唔,裙子脏了。”没一会儿,她又垂下眸,凝着裙摆沾染的灰尘,原本干净的碧蓝色长裙,裙尾已经污灰。 萧瑾熠顿住脚,细细看了下姜云曦的长裙,眉心动了动。 “靠过来。”他微微启唇,声音温和得紧。 “啊。”姜云曦惊呼一声,身子便被萧瑾熠轻松抱起,下意识环住了他的脖子,这下,正好与他视线交错。 “殿下~” 萧瑾熠没有吱声,收紧揽着她腰身的那只手,让人更加贴近自己。 “乖点儿,不然落下去可别怪本王。”迟钝了一会儿,他才悠悠然地开口,唇间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不要丢我下去,脏~”姜云曦弯弯嘴角,如受惊的兔子般,把头靠了过去,害怕得紧。 瞧着她这般乖巧地蜷缩在自己怀里,幽香扑鼻,温热气息铺洒在他的耳边,喉结不自觉滚动几下。 “别动。”他哑声警告。 “我才没动。”姜云曦抬起头来,有些不服气。 萧瑾熠腾出一只手去推开门,由着姜云曦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如抱孩子一般。 “王爷,郡主。”打开门,暗一恭敬抱拳行礼,瞟了眼当前情况,赶忙垂下头。 “殿下放我下来。”姜云曦娇声传出,耳尖浮现的粉红入了他的眼。 “把本王当什么使唤了?”萧瑾熠莫名生出了逗她的心思,翕开薄唇,口吻清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姜云曦很清楚他在逗弄自己,既然他要玩,那她便奉陪。 “殿下。” “不是你自己要抱着臣女的吗?” 她问得格外无辜,潋滟着雾色的眸子直勾勾看过来,“不想放开啊?” ------------ 第89章 真相 刚说完,萧瑾熠的眼神果然有些躲闪,松开手,倏尔便将怀里的人放下。 她的眼神,太招人犯罪。 暗一已经默默退到了角落,等到萧瑾熠再次问话的时候才上前来。 “王爷,红烛就在门内。” “过来,别乱碰。”萧瑾熠捏着姜云曦的手臂,不准她离开自己身边。 房间里都是各式各样的刑具,锋利无比,稍不注意就有可能伤着自己。 “殿下,好多血。”姜云曦看见有些刑具上还挂着血珠,滴落在地,又轻轻溅起一点儿,瘪唇,小心扯了扯萧瑾熠的衣袖。 “所以让你小心些,就乖乖待在我身边。”萧瑾熠再次牵起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软肉,提醒道。 “嗯。” 木门打开,入眼便是满身是伤的红烛,那双阴沉沉的眼睛,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妖姬,吓人得紧。 姜云曦眸底闪过灵光,转身就投入萧瑾熠怀抱,“怕~” 红烛的身上数不尽的鞭痕,脸上挂着血珠,双眸猩红,阴冷的笑出声。 “你们都出去,我只要她一人在这儿。” 萧瑾熠拂手轻轻拍了拍姜云曦的薄背,眼底留着疑惑,第三个任务,莫非与她有关? “你见过她吗?”他微微俯身,指腹划过怀里人儿的脸侧,碰到她的珍珠耳坠,细问。 此刻,姜云曦才稍稍抬眸,转过身,眼底的担忧不是演的,红烛莫不是认出她的身形来了? “没见过。”眨眼间,她摇了摇头,流苏发出清脆响声。 红烛咧开唇放声笑着,肆意张扬。 “不出去的话,我可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她口中的消息,是不是非常重要?”姜云曦缓缓地抬起头来,那双美丽动人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萧瑾熠那深邃而幽暗的眼。 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墨池一般,让人无法窥视其内心深处的想法。 嗓音轻柔婉转,却又透露出一种懂事和乖巧的气质。 “我绝不会把你独自留在这里。”萧瑾熠并没有松开放在姜云曦那纤细柔软腰部位置的手,垂眸,嗓音真挚。 “殿下,我可以留在这儿。”话语落下,便听见她宛若微风般软软的嗓音,“她被绑着,不会伤害我。” 萧瑾熠微微皱了皱眉,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许,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轻声问道:“你不是害怕吗?” 姜云曦的眼神闪烁着,似乎在回忆什么,平静地叮咛:“其实也就只是那一会儿,眼睛还来不及做出反应。” “别逞强。” “好。”她抿唇,眉梢弯起。 红烛此刻已经合上眼,暗暗运着体内气息,手腕趁着人不注意动了动,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我可没有这么多耐心听你们暧昧,想知道消息就滚出去。”半晌,她又睁开眼看着眼前浓情蜜意的两人,冷嗤一声后,毫无耐心地放大声音。 “出了什么事情,就把桌上的茶杯摔了,懂吗?”萧瑾熠放低声音,再三嘱咐。 “我知道了。” 门渐渐阖上,萧瑾熠的心在这一刻就悬了起来,站在门口,时刻注意里面的声响。 转瞬之际,姜云曦那温软的目光彻底消逝。 随之而来的,是蚀骨的冷意。 “说吧,我对你也没多少耐心。”姜云曦转身,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净透的双眸蒙着一层寒冰,朱唇轻启。 红烛明显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与刚才的温婉娇柔毫不相关。 “劝你安分的说出些消息,否则,你会死的更惨,本郡主也很乐意,在轩辕珩面前添油加醋,诬告一番。” “你扛住了这般酷刑,只字未吐露又如何,他只会认为,千机营的暗蝶红烛,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叛徒。” 姜云曦走到房间墙壁仔仔细细观察着刑具,语调端的是慵懒散漫,她很清楚,红烛爱慕轩辕珩,最怕的,就是他误会。 最想做的,就是向他表露忠心。 “你敢!”红烛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却毫无攻击性。 霎时间,麻绳断裂,她飞身过来,五指屈起,想要直接锁喉。 不过,不遂她愿,姜云曦侧身,动作更快些。 左手拧着红烛的脖子,稳住桌上的茶杯,漫不经心地弯起嘴角,手放在唇中央,“嘘。” 她才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你会武功!”红烛瞪大眼睛,毫无还手之力,穴位被死死锁住,冲破不开。 张口之际,姜云曦直接往她嘴里放了一个蛊虫。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红烛张开嘴巴,想要把钻进喉咙的蛊虫吐出来,但是,根本不可能。 “告诉我,轩辕珩为什么要杀知弦?” 姜云曦双眼绯红,眸底的彻底杀意迸发开。 红烛忍住不张口,但是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行为。 “知弦知道太子的真实身世,不得不死!” “皇室血脉必须纯净,若太子殿下并非陛下亲生的消息暴露,他的所有宏图伟业将前功尽弃!” 红烛将自己偷偷听闻的消息全盘托出,若是太子知道她也知晓这个消息,她的下场会跟知弦一样。 “呵,原来是这样。”姜云曦自嘲一声,眼角的泪珠落在衣衫上,原来,还是因为不信任。 冷血又自私的男人! “此番入京,你还有什么目的?”她紧接着问。 “城防图……”红烛刚说完,便挣扎着想要自尽,她绝对,绝对不可以把消息泄露出去。 茶杯晃动,眼看着就要倒地。 姜云曦眸光微冷,松开手,朱唇一张一合,命令着眼前中了失心蛊的人。 “杀了我。” 红烛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正抓上姜云曦的脖子时,茶杯陡然落地,大理石与瓷杯的碰撞声比刚才的谈话声响大很多。 木门瞬间被一股内力冲开。 姜云曦呼吸愈加微弱,匕首飞速刺来,穿透红烛的躯体。 萧瑾熠几乎是闪身到她的身边,把人紧紧抱进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他的手有些抖,怀里的人儿已经晕过去。 ———— 哪天书评破了两百,我就更四章哈 说到做到! ------------ 第90章 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红烛倒地的一瞬间便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却只能发出哑音。 她很清楚自己并未来得及对姜云曦做出什么,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看似柔弱,实则像是一汪无尽深渊。 太子殿下的第三个任务,给北尧国镇北王府最引人关注的郡主种下失心蛊,让她听命于南诏差遣,夺取城防图,以达成南诏与北疆国的结盟。 谁知,她拼尽最后一丝心计,引来了姜云曦,却无法动手,反而自己中了她的招。 原来北尧国危险的不止萧瑾熠,还有一个藏在迷云背后,深不可测的姜云曦! 红烛死不瞑目。 萧瑾熠探了探姜云曦的脉息,紊乱孱弱,幸好无大事。 “王爷,红烛死了。” “死了便死了。”萧瑾熠此刻没有心思搭理红烛的事情,弓身将姜云曦温柔抱进怀里,快步朝着暗牢的出口走去。 稍微低头,他便瞧见怀中人儿的脖子被掐出了红痕,甚至衣衫上,沾染了些血迹,心便紧紧揪成一团。 他就不该顺着她的话,将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这般手无缚鸡之力,若是他稍微晚一步进来,后果不敢想象。 回到房间之中,萧瑾熠将姜云曦安稳放在他的寝床上,指腹轻轻划过她颈间掐痕,扶起她的腰身,让她紧紧靠着自己。 竹影端来了热水与软帕后便急匆匆退下,拉下鲛纱,全程不敢抬头。 温热的帕子刚接触到姜云曦的肌肤时,她便悠悠转醒,一双红彤彤的眼眸更是惹人心疼,小嘴一瘪,就像是要哭出来。 “乖,想哭就哭出来。”他的声音比平日还要温柔几分。 姜云曦的头靠在萧瑾熠的胸膛上,腰肢被他锁紧,那张温热的软帕擦去她颈间沾染上的血迹,红烛浑身是伤,她身上的血自然也污了她的衣衫。 她就这么埋首在他的胸前,薄背轻颤,哭出了声。 萧瑾熠并未开口说一言,默默抱紧她,手有的没得轻抚她背。 这次把小姑娘吓惨了。 殊不知,姜云曦的泪水并不是为这次的遇险而流,她只是想不明白,为轩辕珩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他竟从未在意,从未真正的信任自己。 千机营的蝶者执行任务时死了一批又一批,他却毫不在意,只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残害自己的亲兄弟,杀害朝廷忠臣,他就像是魔鬼一般,被权势地位蒙蔽了双眼。 她上一世竟然还对他万分感恩,宁可牺牲自己的性命都要完成他布下的艰难任务,杀了这么多无辜之人…… 她不敢想象,这样阴狠的人登上皇位,整个九婴大陆将会迎来怎样的血雨腥风。 “这次是我的错,不该让你一个人留在那儿。”思绪驳杂之际,姜云曦听见萧瑾熠在她耳畔低语,带着自责。 “下次不会了。” 说完,他的另一只手移到了她的后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安抚。 回过神,姜云曦发现,萧瑾熠胸前的衣襟已经被自己的泪水打湿了小部分。 她竟哭得这般凶。 未抬头,哭声渐微,合上眼,她竟不自觉地想要靠近萧瑾熠。 在他怀里,确实很有安全感。 这一世,她不必像之前那般,所有的情绪藏于心底,无人发泄,无人关怀,喜怒哀乐只有她一人所知。 “哭累了?” “嗯。”姜云曦嘤咛一声,手不由自主地环上萧瑾熠的腰肢,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不顾发丝的微微凌乱,便要睡过去。 “你是第一个与本王这般亲近的女子,也会是唯一一个。”萧瑾熠抚着她的背,顺从她怎么靠近,平缓清尘的嗓音舒缓开来,有些醉人。 等了片刻,怀里人儿却始终未给出回应。 他这才垂眸,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但他未察觉,落在他腰后的那只手,指节微微动了动,抓紧了他的锦衣,又渐渐松开…… “唉,罢了。” 虽未得到回答,但萧瑾熠的心情确是畅快无比。 下次找时间再好好开导这个情意懵懂的小姑娘。 暗七飞快前往倾兰院,正好直面遇见绾秋,告知了事情大概经过的时候,绾秋差点儿有了要杀他的心。 “我的姑奶奶,郡主绝对平安无事,你现在快收拾一套她的衣裙跟我去摄政王府吧,求你了。” 暗七能屈能伸,赶忙催促。 即使绾秋现在很想把他揍一顿,但眼前郡主最重要,她便没有动手。 跟着他飞身前往摄政王府,瞧见郡主外衫脱下,躺在摄政王的寝殿床上的时候,她彻底傻眼了。 !!! 郡主与摄政王…… 这…… ------------ 第91章 不合礼数的事情多了,还差这一次? 绾秋不可置信地走到床边,掀开云纱,姜云曦脖子上快要散去的红痕刺目得紧。 她的乖乖郡主竟然…… 摄政王就是个禽兽! 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做出了这种事情。 绾秋捏紧了双手,但是根本不敢出声,怕吵醒了床上安睡的人儿。 过了一盏茶,姜云曦悠悠转醒,睁眼便看见端着一张小凳子坐在床边的绾秋。 只见她眉心紧锁,饱含忧虑,一双眼直勾勾看着自己。 “绾秋,你怎么来了?”之前哭过,所以姜云曦嗓音有些沙哑,这让绾秋心底更加纠结难受…… “郡主,摄政王殿下让我给您带了新的衣裙。” 但是绾秋并未言明,主子的事情,她不好言论。 谈起萧瑾熠,姜云曦的脑中即刻浮现她睡着之前,他在她耳畔呢喃的话语。 唯她一人。 唯她一人……姜云曦垂眸,暗暗抓紧了蚕丝被,这才注意到,自己躺在他的寝床上。 她可以相信萧瑾熠的感情吗? “郡主,奴婢侍候您更衣吧。”绾秋站起身,将带来的新衣裙拿过来。 “好。” 姜云曦起身,揉了揉太阳穴,她睡了应该快一个时辰。 换好衣裙后,她刚出门就发现竹影在门外等候着,恭敬行了礼,缓声,“郡主,王爷在书房。” “请。”竹影抬手引路。 跟着他的步伐,绕过亭台楼阁,坐落于王府北院的一处幽静院落便是书房。 门被打开,萧瑾熠正在伏案前处理军务。 “殿下。” 等姜云曦进去后,竹影又把门给关上,王爷叮嘱过,他与郡主在的时候,周围不能有其他人。 萧瑾熠抬眸,发现姜云曦的眼睛没有之前那般有灵气,带着些疲惫之色,便将人唤到自己身边来,坐在伏案一侧。 “怎么这般憔悴?”他抬手,下意识碰了一下她的额间,发现温度正常后才放下心 她身子弱,受了惊吓很容易梦魇或者发热。 “殿下,我要回去了。”姜云曦放软声调哝哝道。 “用完午膳再走也不迟,我已经让厨房去准备了。”萧瑾熠抬眸,两人的视线交错,一时间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 屋中窗角的风铃轻轻摇晃,香炉炊烟袅袅上升,氤氲清香。 “红烛可有与你说些什么?”紧接着,萧瑾熠放下右手文书,将所有的注意力倾注在姜云曦身上,细问。 “她想要城防图。” “北疆的城防图。” 前一句是红烛亲口说的,后一句是姜云曦自己补充的。 在轩辕珩身边时,他便有意与北尧国国土相邻的北疆国保持合作关系,如今登上太子之位,下一步,定是要与北疆保持更深层次的联系,以便之后,前后夹击对付北尧。 他的野心无法言喻,很早之前,就想咬下北尧这块肥肉。 如今南诏皇身子愈发不好,他继位之后,定会想方设法找借口出兵北尧。 “她身上有蛊虫。”姜云曦刻意将话说得模糊不清。 失心蛊在她体内游窜,等人已死,它也活不下去,但是它会先爬出来,正好留下证据。 确实,竹影在红烛的身上发现了一只死的蛊虫,正好对上姜云曦说的话。 萧瑾熠不敢想象,若是他速度不够快,那么眼前娇滴滴的人儿便会沦为一个傀儡。 想着,他觉得属实恐怖,便不自觉又去碰了姜云曦的手,想要牵住她。 “殿下~”姜云曦本想要躲开,但是手已经被他握紧了。 “怎么这么冰?” “一直都这样。”她如实回答,感受着萧瑾熠的掌心温度,两人并未十指相扣,但却说不出的暧昧。 没一会儿,她的手便被暖热。 “殿下,该松手了。” “真的用完就扔?”萧瑾熠不由得被气笑了,但是手还是未松开。 “殿下,我们两个这般,有些不合礼数。”姜云曦眨眨羽睫,看似很认真。 “不合礼数的事情多了,还差这一次?” 俨然,萧瑾熠已经对这四个字免疫了。 ------------ 第92章 杀死最后一个暗蝶 “……” 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哪儿又有些不对。 还没等姜云曦继续开口,竹影便轻敲门,“王爷,午膳做好了。” “端去正厅。” “是。” 说完,萧瑾熠回眸,就这么牵着她的手出门。 “殿下~”姜云曦跟上他步伐,娇憨出声。 门外站着好几个暗卫,那眼神,深意满满,看得都有点儿不好意思。 餐桌之上,玉盘珍馐,精致圆满。 萧瑾熠率先给姜云曦舀了碗乌鸡人参汤放在一边。 如今未时三刻,她确实有些饿,坐下后,尝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菜品。 用膳过半,萧瑾熠见姜云曦已经放下筷子,拿起勺子慢悠悠喝汤的时候,才徐徐开口。 “京中还有暗蝶,近日你就少出门为好。” “啊?” “那臣女无聊了怎么办?整日待在府中,人都要发霉了~”姜云曦顿住动作,眼神微敛,显然有些不愿。 “最多几日。” “那好吧。”她还是乖巧点了点头。 最多几日就能抓住千机营暗蝶,萧瑾熠莫非早就开始布局了? 回到倾兰院后,姜云曦看见绾秋愁眉苦脸的模样疑惑极了,美眸轻蹙,倒了杯清茶后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 “郡主,您跟摄政王殿下的事情若是被王爷与世子他们知道了……” “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呢?”姜云曦嫣然轻笑,茶水入口,清香十足。 “是。”绾秋不再询问,罢了,郡主肯定有她自己的打算。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经过去了两天。 夜幕降临,当最后一次打更声在城中回荡完毕之后,整个京城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着,彻底沉浸在一片沉寂和肃杀的氛围之中。 宁静的庭院里,数十名身着黑色夜行衣的暗卫整齐地排列着。 身姿矫健、神情肃穆。 站在最前面的是竹影,他手持长剑,眼神坚定而锐利,向站在院中的萧瑾熠禀报:“王爷,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萧瑾熠背负双手,昂首挺胸,身上散发着一种威严和霸气。 他微微点头,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下达命令:“这次不必留他性命,一旦发现目标,立刻击杀。” 竹影等人齐声应道:“遵命!” 声音整齐划一,透露出无比的忠诚和决心。 月光下,萧瑾熠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挺拔,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似乎预示着一场血腥风暴即将来临…… 瑞王府厢房。 “彭安大人好生休息,在瑞王府,摄政王的人无法触及。”萧天泽的侍从提着一盏油灯,将昏暗的房间照亮,面上带着随和笑意。 “你出去吧,既然今日你们瑞王已经休息,我明早再找他商议。”彭安挥手示意侍从下去后,便开始宽衣解带准备休息,这几日京中全是萧瑾熠的人,他一连好几天没有好生睡一觉了。 木门关上,纱帐一拉,彭安挥掌熄灭油灯。 瑞王府的偏殿厢房,守卫不似摄政王府那般谨慎,风吹草动的声音,他们只当是野猫。 黑影飞身而下,锋利的匕首直接划破守卫的颈脉。 悄无声息,数十人已经将院落包围。 此刻的正殿,还是一片风花雪月。 鲛纱之下,床榻上一派旖旎之景,今晚是魏侧妃侍寝,萧天泽喝了点儿酒,情调正盛。 帐外跪侍着两个丫鬟,听得面红耳赤。 殊不知,如今的西厢厢房,正在发生一件大事。 彭安处于浅层睡眠,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穿着里衣赶忙起身拿起一边的长剑。 飞奔出门,屋外黑压压一片。 他很快便识别出来,眼前绝不是萧天泽的人,那便肯定是萧瑾熠的暗卫。 竟然找到了他的落脚之处。 “上!”竹影挥剑奔在最前方,一队的暗卫暂留后面,严守院门。 彭安的武功略高于红烛,但面对这般强劲的数名暗卫,心有余而力不足。 萧瑾熠甚至还没有现身,难道他今日就要丧命于此地吗? 萧天泽的侍卫干什么吃的! “王爷有令,你今日,非死不可。”竹影飞身而上,与暗一双剑齐驱,狠狠刺向彭安的心口。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几个暗卫蜂拥而至拖住彭安。 “噗——” 彭安顿时口吐一大堆鲜血,剑刃刺穿了他的身躯又重重扯出,砰一声,他跪倒在地。 “指挥使大人,瑞王的侍卫来了。”此时,守门的暗卫也传来了消息。 “撤。”竹影与暗一相视,抬手轻拂。 凉风飕飕而过。 数十名精英暗卫以最快的速度远离瑞王府,如暗夜鬼影,让那些个侍卫根本追不上。 彭安满口鲜血,眼眸尚未合上,他亲眼看着那些个暗卫离开。 是他低估萧瑾熠了。 原来,他早就查到了他的行踪,只不过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所以才没有立刻动手。 他恨! ------------ 第93章 吃醋 夜色如墨,萧天泽还沉浸在温柔乡的时候,门外侍卫已经乱成一团。 “王爷,出大事了。”袁浩站在门口,事情实在过于着急,只得放大声音提醒里面的人。 “何事?”萧天泽裸着半身起来,眉头皱成一团,显然很不爽,掀开鲛帘,唤他进门。 袁浩进门后便如实告来:“王爷,彭安死了。” “怎么回事?”萧天泽瞳孔猛地放大,狠厉一吼,把已经睡着的魏侧妃也给吵醒了,坐在床上,刻意压着声音询问。 “王爷,您怎么了?” “没事,回你的院子休息。”萧天泽正烦心的时候,并不希望有女人待在身边。 “王爷,如今都这个时辰了,妾身可不可以……”魏侧妃有些为难,抓着被子,轻咬着下唇继续试探。 但是迎来的却是萧天泽的一声怒吼,“滚!” 她瞬间没了性子,赶忙使唤丫鬟给她穿衣,“妾身这就离开。” 进王府半年有余,她早已经摸清了萧天泽的脾气,若是继续待在这儿,他发脾气了可是什么事情都不顾,万一拿她当出气筒可就不妙了。 等人飞快离开后,袁浩才继续开口。 “是摄政王的人,数十名精英暗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动作极快。” “萧瑾熠,又是萧瑾熠!” 萧天泽气得发疯,彭安是轩辕珩的人,此番是要与他商谈北疆城防图的要事,如今一盘棋,被萧瑾熠的动作打得稀巴烂。 “砰——” 殿中的一些青瓷摆件被摔倒在地。 “去,严格封锁彭安在王府的消息,把尸体丢远点儿,切勿与王府有半分瓜葛。”发泄完脾气之后,萧天泽消停下来,指着袁浩的脑袋狠声吩咐。 “是。”袁浩匆匆离开去办事。 等到第二日,小雪铺街,碎玉满地,姜云曦才再次从王府中出来散心。 萧瑾熠的动作比她想象的快多了,果然,他留了后手。 再过几日就翻年了,街上有些店家已经提前挂好了红绸与灯笼,各家开始准备年货,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今日未乘马车,姜云曦也只带上了青婳一人。 “郡主,你看前边有卖糖葫芦的,好大一个。”青婳瞧见身旁的孩童手中的糖葫芦,红彤彤圆鼓鼓的,赶忙抬头寻找到了源头。 前边的小铺子——曹记糖葫芦。 “看你的眼睛都直了,我们去看看吧。”正好,她也馋了。 青婳身上没有碎银子,听了姜云曦的示意,便直接拿了银元宝去换,“老板不用补了,拿两个最大最红的糖葫芦就好。” 老板扫了一眼姜云曦,见此人气质非凡,衣着打扮精美漂亮,生的貌若天仙,必不是普通人。 又听了青婳的话,便赶忙围着插满糖葫芦的柱子,挑了两根他准备留给自家孩子吃的最大果。 个个圆润硕大。 “多谢。” “郡主给。”青婳将色泽更鲜亮的递给了姜云曦。 此刻,迎面走来一个玉树临风,身着白衫的男人,定睛一看,姜云曦暗暗眯眼,轩辕澈。 萧瑾熠放他出来极有可能就是在钓人,所以她最近根本没有与他接头。 也算是很久没看见他了。 数日不见,气色好了不少。 “公子,来看看糖葫芦啊!”店家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人物,瞧见轩辕澈气宇轩昂,便直接吆喝出声。 “那位是谁?” 轩辕澈同样注意到了姜云曦,生的一副倾城颜,五官精致极了,一袭碧蓝色长裙穿在身,好似谪仙。 自从被萧瑾熠放出来后,他也算是走遍了京城,还是第一次见这般,美的出尘的女子。 两人隔的不算远,只有几尺的距离。 姜云曦只是微微一笑,转身便要拿着糖葫芦离开,谁知,轩辕澈竟然叫住了她。 “这位小姐,看着有些眼熟。” “!!!” 姜云曦暗暗抿唇,毫不犹豫地抬眸,正视着他的目光,“公子莫不是说笑,我从未见过你。” 声音不一样。 轩辕澈只觉得眼前女子的气质与身形,与他所见的那人有些相似,所以试探性地喊住她,想要从她眼中看些什么出来。 “告辞。” 抬头看,远处就是紫金阁楼,三楼包间的窗口大开,那抹玄色威严的身影,俨然就是萧瑾熠。 他单手扶着额头,撑在窗边,眼色愈加阴沉。 蓦然,萧瑾熠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指屈起,声音凉薄至极。 “竹影,去请人。” ———— 四章来了,真没想到一天就到两百了。 太给力了。 下一次四更就是两百五的时候哦~ ------------ 第94章 撩她 姜云曦拿着糖葫芦不过才尝了一口便瞧见竹影矫健地跑来。 “郡主。”竹影拱手行礼后,目光不自觉往身后左侧的紫金茶楼扫了扫。 “你们家王爷也在?”姜云曦单手拿着糖葫芦,美眸跟着他望过去,三楼敞开的窗户隐隐可见一抹清贵的影子。 萧瑾熠正单手撑在窗框看她。 那么适才,她与轩辕澈的一番对话,也被他尽收眼底了? “我知道了。”还没等竹影开口,姜云曦便拿着糖葫芦,盈盈朝着茶楼走去。 掌柜早已站在门前等候,正准备引她上三楼的时候,只听见耳边传来她温柔坚韧的嗓音。 “不用跟上来。” 竹影与青婳默默与姜云曦保持了一段距离,两人的目光对上的那一刹那,都像是明白了什么。 王爷这是醋了。 木门特意翕开一条小缝,姜云曦轻轻一推伴随着轻微的吱呀声。 阖上门,绕过屏风,萧瑾熠已经收回了手,冷漠地坐在左侧,连带着窗户一并关上。 那张隽然冷峻的脸上不显露任何情绪,腕骨分明的手垂下,端起茶杯放至嘴边,浅浅饮一小口。 “殿下这是怎么了?”姜云曦把糖葫芦背在身后,明知故问道。 清澈的眉眼,隐隐往上轻勾。 “坐下。” “哦。” 姜云曦暂时把手中诱人的糖葫芦放在茶杯托盘上,动手解下披风挂好之后,才优雅地落座。 没看见糖葫芦还好,一看见它,萧瑾熠的眸子都深了深。 “好吃吗?”他那双狭长的凤眸一动不动地盯着糖葫芦,嗓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 “好吃啊!很甜。”姜云曦如实道来,说完之后就又拿起了它,第一颗被她咬了一小口,这次接着咬下去。 曹记的糖葫芦去了芯,不用吐籽。 “殿下,您心情不好吗?” “心情是很不好。”萧瑾熠也没有藏着掖着,“你认识刚才那个男人?” “不认识啊!”姜云曦果断地摇摇头,没有半分犹豫,她怕慢一秒,就被他看出了端倪。 毕竟,萧瑾熠可聪明了。 “既然不认识,又为何要与他搭话?”他再次追问,语调暗藏不爽。 这是吃醋了? 姜云曦咽下糖葫芦,口中隐隐带着酸,便端起茶杯浅啜一口。 “是他自己要与臣女搭话的。”说着,她还有些委屈,“殿下不能这么断章取义。” 是他误会了,萧瑾熠拧了拧眉心,忽视掉了最关键的一点。 姜云曦生得貌美,是个正常男人可能都会去逢迎几句,更何况,三年没见过女人的轩辕澈。 “以后遇见这种人,无需理会他,明白吗?” “知道了。”姜云曦乖巧点点头,刚喝了茶水,粉嫩的唇间愈加水润,一张一合间,莫名有些勾人。 让萧瑾熠顿觉口干舌燥,忍不住将杯中红茶喝完。 姜云曦主动轻俯身躯为他再次续上,垂眸一看,她皓腕上仍旧戴着萧瑾熠送的玉镯。 一眼,便直接驱散了他心中烦恼。 “喜欢这只镯子?”他轻声发问。 “嗯。”这次,姜云曦没有刻意迎合他,弯弯唇角,认真极了。 她其实根本不缺首饰,不知为何,她每次梳妆打扮时,脑海中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萧瑾熠送的首饰。 “糖葫芦很甜?” “殿下若是想吃,可以让竹影去买。”姜云曦放下茶壶,端正身姿,纤细凝白的手再次去拿那串糖葫芦。 第二颗咬了一口。 “不必这般麻烦。”萧瑾熠那双墨眸,漾着一层薄笑,嗓音低迷性感,徐徐起身,走向姜云曦这边。 握着她的皓腕,向上抬起些,颔首。 他一口就将第二颗吃完了。 “殿下,这颗臣女刚才咬了一口……” 姜云曦还没有说完,萧瑾熠已经咽下,幽深的眸里波澜翻卷着让她说不清的情愫,他就站在自己身前,并未有什么过分举动。 但是,两人就是暧昧得紧。 萧瑾熠动的情,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嗯,是很甜。”他的声音这次温柔又腻人,还舍不得放下她的手腕。 “殿下,你靠得太近了。”姜云曦粉唇翕张,拿着糖葫芦的手不自觉收紧,想要缩回来,但是却挣不开。 萧瑾熠刻意弯着身子,一只手撑在茶桌上,她如同一只小白兔,被他圈在自己的领地,无法逃离。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尺。 温热的呼吸伴随着一股青檀沉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姜云曦靠着交椅背,能够明显感觉心跳在加速。 萧瑾熠什么时候这么会了? 往日分明她才是主动方。 “靠得近吗?”萧瑾熠淡嗤一声,唇角扬起好看弧度,声音慵懒又撩人,如同妖孽一般。 “耳朵又红了。” “是不是,也有点儿动心?” 姜云曦的手收不回来,被他带着,循循往他身上放,是心口的位置。 “殿下~” 姜云曦一个人,兵荒马乱,娇滴滴出声。 ———— 今天写教案去了,所以暂时只更新一章。 剩下三章明天补。 这样算下来,明天得发布五章啊啊啊啊啊! ------------ 第95章 你有一点动心,是吗? “王爷,南诏二皇子来了。” 正当姜云曦动了动唇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忽然被打开,透过屏风,竹影能清楚地看见里面快要叠合的身影。 !!! 他是不是进来的不太及时? “来了便来了。”萧瑾熠的太阳穴凸了凸,侧过头嗓音冷漠,拔高了声音,“出去!” 竹影赶忙退下,关上门,吐了一口长气,当作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 王爷与郡主,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姜云曦的目光有些躲闪,她能够很明显地感觉自己心在慌乱,以前撩萧瑾熠的时候,都未曾出现这种情况。 糖葫芦被抽掉放在桌上茶托中,手被萧瑾熠的手完全覆盖。 “殿下,不要这样。” 她的手,被带着放在他心口,透过锦衣,能明显地感知到他的心跳。 萧瑾熠就像是挣脱了某个枷锁,忽然变得格外…… 姜云曦微微怔住,头脑一片混乱,不该她主动的吗? 如今怎么都反了? “别慌,本王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姜云曦无辜地眨眨眼,胭唇动了动,“殿下的心乱了。” 凝着这双灵眸,萧瑾熠不自觉地继续靠近她,贴近她的耳畔,娓娓叹息一声,带着轻笑“是乱了。” “乱得紧。” 姜云曦眼底划过几分震惊神色,声线微微发抖“殿下喝杯凉水静静吧。” “呵。”萧瑾熠气笑出声,胸腔的震动她能够明显地感知到。 她轻轻地侧过头,美眸流转间,视线恰好与他交汇。 他的手徐徐抬起,喝完了姜云曦杯中温热的茶水,捏了捏她的脸颊,有些无奈“怎么办,心还是乱的。” 他的眼中尽是诚挚,唯有她一人的倒影。 姜云曦勾了勾唇,主动地靠近他,清雅香味扑鼻,声音似水一般溺人:“臣女也不知道啊!” “是不是明知本王不会动你,你就故意这般……肆意撩惹,嗯?”萧瑾熠眉眼中尽含深意,声音沉稳至极,身居高位,总带着点儿霸道。 见形势不对劲,姜云曦赶忙想往后靠,但是腰肢被他箍在掌心,动弹不得。 “说中了?” 萧瑾熠敏锐地观察到姜云曦眼中闪过的几分慌乱,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臣女错了嘛!”姜云曦果断反应过来,赶忙先道歉,不然,她现在也猜不准萧瑾熠会做什么事情来。 “看来还是我太惯着你了。”萧瑾熠知道,她在服软,但还是生出了逗她的心思,两人的鼻尖快要碰到了一起,彼此的呼吸交缠着。 周围的气氛变得异常静谧,像是快要听见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 姜云曦的手暗暗收紧,从未有这般心慌过。 光洁的额头传来温软的触感,两人的心尖仿佛有电流穿过。 紧接着,姜云曦整个人被抱起来,萧瑾熠的力气很大,两人已经调换了位置,他坐在了椅子上,而她就这般,亲昵地横坐在他腿上。 “殿下。”她惊呼出声,紧紧抓住了他的宽袖。 额间,还带着他亲吻后的温度。 “我知道,你有一点动心是吗?” “乖,你只是不懂什么是情,我可以慢慢教你。” “就抱一会儿,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萧瑾熠的嗓音放低,温柔沉醉,手掌轻轻放在她薄背抚摸,让她放松下来。 情。 什么是情? 姜云曦看着萧瑾熠,眸子是茫然的。 她上一世对轩辕珩是情吗?又不太像。 至少,她有些抗拒轩辕珩的某些亲密举动。 而萧瑾熠…… 越想,她便觉得思绪搅成一团,现在只想要沉下心来,一步一步推翻轩辕珩的计划。 这次,不仅是为了自己。 轩辕珩野心勃勃,若是身居皇位,南诏边境各国将战火纷扰,民不聊生。 姜云曦的头缓缓靠下来,萧瑾熠的手顺势往上探了些,由着她靠在自己颈窝。 “乏了?” “嗯。”姜云曦点点头,如猫儿一般哼唧出声。 说完便合上眼,意识渐渐低迷。 她就这么,在萧瑾熠的怀里睡着了。 焚香袅袅,那双手有的没得轻抚她的薄背,薄唇扬起,心情甚佳。 ------------ 第96章 往事 梦里,姜云曦总觉得自己漂浮在一朵白云上,身子轻极了。 这一觉,睡了半炷香。 醒来,还是在萧瑾熠的怀里,朦胧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他那张惊为天人的隽逸容颜。 “醒了?”萧瑾熠单手揽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徐徐放下茶杯。 “嗯~”姜云曦无意识地哼唧一声,像极了撒娇。 反应过来,她赶忙想要从他身上下去,正要起身,腰又被反扣回来。 “害羞了?这可是你主动在本王的怀里睡着的。”萧瑾熠的视线与她相对,她耳尖的粉红显而易见,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小姑娘其实很容易害羞。 姜云曦眯了眯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绝对要掌控主动权,转而敛起一抹浅笑,主动地靠近萧瑾熠。 “殿下,房间有床,您就这么喜欢抱着臣女啊?” 萧瑾熠未曾想到,怀里的人儿能主动地靠近,手不禁动了动,被她感知到,正要启唇回复,她就趁着这个时候,立刻起身。 “殿下,臣女该回去了。” 没等他继续说话,姜云曦取下披风,还未戴上就转身离开。 像极了落荒而逃,实则,她心底沉稳如镜。 “呵,撂下本王一个人。”萧瑾熠没有生气,反而勾了勾唇,笑达眼底。 目光移到掌心,刚才柔软的触感还在。 “郡主,您怎么了?”青婳匆匆跟上姜云曦的步伐下楼,竹影皱了皱眉头,扫了一眼屋内,他们家王爷没有追上来。 看清仪郡主那般模样,像是有些着急。 “没什么,我们回王府吧。” “是。” 余下的几日,萧瑾熠派人送来了不少首饰礼物,在其他人看来,如同哄人一般。 姜云曦坐在院中,纤白如玉的手中拿着一只浅紫色玉镯打量,唇角始终带着浅淡笑意。 “郡主,您莫不是真的对摄政王殿下……”动心两个字,一直卡在青婳的喉咙处说不出来,她跟郡主的时间最长,也最清楚姜启风与沈鸢对萧瑾熠的看法。 两府之间,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姜云曦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南衣站在一边,她并不好说明确的话。 否则,萧瑾熠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嗷呜~”灰灰蹲在姜云曦的身边,张开嘴巴嚎叫一声,像是求摸一般,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姜云曦将玉镯戴在手腕上,摸了摸灰灰的头。 这几日她也思考过自己与萧瑾熠之间的情愫,情爱二字,应该是世间最令人琢磨不透的。 她很早之前就修书给烟罗让她查找萧瑾熠的往事,今日有了结果,她今夜要去一趟金缕阁。 寒风呼啸,夜里的雨夹雪着实瘆人,依旧阻挡不了姜云曦的动作。 即使衣衫被打湿了些。 “快,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先。”烟罗端着白瓷碗,伸手抹掉姜云曦衣衫上的细碎雪花。 一连下了好几日的雪,街道若没有专人打扫,恐怕已经堆了几尺高的雪了。 “说正事吧。”姜云曦扫了一眼姜汤,如今也没有心思去喝。 “我动用了浮云阁最高阶层的密探,足足查了一个多月,终于有了些苗头。”烟罗先将部分信纸拿了出来,口头上继续补充。 “他与北尧皇的关系割裂也很正常,这一切,都与兰贵妃有关。” “兰贵妃与北尧皇青梅竹马,那年,皇后之位本该是兰贵妃的,但是,当时徐家暗中涌动各大臣反对,缘由是兰家权势太大,兰家之女,不可为后,以防外戚专权。” “兰贵妃理解北尧皇,甘愿身居妃位,后朝臣施压,接连朝宫中送人,后宫的祥和被逐渐搅乱。” “徐言姝入宫时,兰贵妃正好与北尧皇闹了矛盾,她趁此机会,获得了皇上的注意,不久便怀有身孕,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备受瞩目。” “三月后,兰贵妃也怀有身孕,北尧皇欣喜万分,但最终,为了稳定朝臣,国不可一日无后,皇后之位,给了文官之女徐言姝。” “那兰贵妃心中不会有芥蒂吗?”姜云曦听得入神,浅啜一口姜汤,接着问。 烟罗满带遗憾地叹息一句:“兰贵妃其实并不喜欢争夺这些东西,谁知,徐言姝位分高于她之后,本性渐显露,生育了孩子之后,便想方设法挑拨兰贵妃与北尧皇的关系。” “数年的感情,本来应该经得住考验,只是,徐言姝的最后一招,过于狠毒。” 说着,烟罗的指甲也掐紧了衣衫,愤恨得紧。 “她未直接动手,而是怂恿其他妃嫔。” ------------ 第97章 看清心意 “当时萧瑾熠已经三岁,贤妃有孕,她与兰贵妃的关系最为要好,但殊不知,贤妃与皇后其实是一党的。” “受徐言姝的怂恿,她不惜以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做棋子,将流产陷害给兰贵妃。” “兰贵妃受宠,虽为人低调,但是嫉妒她的人不在少数,那个时候,宫中像是容不下她一般,就连皇上,也与她生了嫌隙,当时人证物证都指向她一人,迫于压力,北尧皇贬了她的妃位。” “云京阁两年,宫中新人不断,以前看不惯兰贵妃的人欺辱她,北尧皇竟然也未管。” “此事,也让兰贵妃心灰意冷,她静心抚养萧瑾熠,等到的确是变本加厉的嫉妒,萧瑾熠的才华与睿智藏不住,某夜,宫中进了刺客,兰贵妃护子,受了伤,皇上不在宫中,徐言姝没有让人去医治,不过三日,她便香消玉殒了。” “北尧皇从皇陵祭祀回来后,得到的便是她的死讯,徐言姝怕萧瑾熠的存在影响萧天泽的前途,便将此事嫁祸与他,说:兰贵妃为了保护萧瑾熠而死,伤口致命。” “萧瑾熠知道真相,但他孤身一人,百口莫辩,亲眼见证着他父皇身边的女人如何陷害自己胆小懦弱,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就此逝去。” “北尧皇于兰贵妃生了不少嫌隙,但始终有情在。” “后来,萧瑾熠被北尧皇下令守皇陵,也收回了兰家的兵权,萧瑾熠九岁的时候便主动去边疆,远离了京城,也正是那一年,兰家查了多年的真相,大白于公。” “兰国公告御状,为兰贵妃证明了清白,数年的情,在那一刻才彻底迸发。” “北尧皇追悔莫及,灭了贤妃满门,针对过兰贵妃的妃嫔也直接贬为庶人,甚至一度想要废后,但徐家的权势越来越大,他并未成功,便追封兰贵妃为纯仪皇后。” “这也正是宣告了,在他心中,徐言姝不配为后。” “…………” 烟罗一讲就是半个时辰,香薰已经燃断,屋子静的吓人。 灯罩中的烛火明灭晃动,姜云曦的眸光暗沉下去,接上了烟罗的话,“后来,皇上就一心想要补偿萧瑾熠,是吗?” “是,得知萧瑾熠无心皇位,便提前封他为摄政王,辅佐下一任君王,位高权重,独揽飞鹰营,萧瑾熠杀了这么多人,他也从未说什么。” “迟来的感情还不如河边附庸的野草。”姜云曦的眸底一片死寂,但是,说完这句话,有突然想起了她与萧瑾熠之间的情,手指微动。 烟罗靠在背椅上,拢了拢身上毛毯,“萧瑾熠九岁上战场,一步一步,开辟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血路,这样的男儿着实不错,阁主,属下觉得,您的这步棋,走得很好。” 姜云曦放下手中已经凉了的姜汤,起身理了理衣衫,凝着烟罗打趣的神情,认真启齿。 “这盘棋,我已不再是执棋人。” “什么意思?”烟罗乍然,看着姜云曦那张冷漠疏离的脸庞,站起身来。 “我入局了,萧瑾熠的局。” “您………”烟罗一时间快反应不过来了。 姜云曦没有回复她,从窗户飞身离开。 她刚回到院中,大雪更甚,房间都可以听见积雪压倒树枝的沉闷声。 换好寝衣,姜云曦慢悠悠取舒痕膏涂抹手臂上的白痕,蝶翼般弯曲芊长的睫毛轻颤,看着伤痕,心思又飘到了萧瑾熠那里。 她想见他。 很想。 第二日,刚打开房门,屋外已经被白雪覆盖,踩在地上松松软软的,不过一会儿,裙衫都要被浸湿了。 “嗷呜~” 灰灰从雪堆里窜出来,甩了甩尾巴,头上还堆着一滩,激动地朝着姜云曦跑来,用头蹭了蹭她的裙衫,雪被甩下。 “郡主,您今日就别出去了吧,雪堆积得到处都是。”青婳,绾秋,南衣三人跟随在姜云曦身后,朝着正院不断走去,一路上,打扫积雪的下人们忙碌得紧。 看着铺满雪的青石板路寸步难行,又无法动用轻功,一时间,姜云曦心底有些难受。 “今日不出府,我去正院看看母亲。” 这句话说完,身后三个人才消停,悠悠跟上前去,还没进正院,又听见姜启风咧咧的吼叫声。 “就他,竟然还想娶我的女儿?做梦!” “真是温柔乡里待久了,以为我好欺负?” “联合这么多大臣,是何居心一看便知。” “真是一个混蛋,曦儿绝对不可能嫁给他!” ------------ 第98章 赶考书生 姜云曦站在门口,一听是与自己的婚事有关,便警惕了些。 “父亲,哥哥。”她优雅施了一礼,又懵懂地抬起头来,好奇发问,“父亲,你刚才在骂谁呀?” “曦儿,今日朝堂上不少大臣联名上书,想要皇上为你和瑞王赐婚,父亲正焦恼呢。”姜昱淮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姜云曦,让她先暖暖手也好,紧接着才细说。 萧天泽! 又打起了她的主意,真是越挫越勇。 姜云曦眼眸间蒙着一层冷意,酝酿好情绪后,看着姜启风,乖软启唇,“父亲,女儿嫁谁都不想嫁给他。” “你还这么小,谈什么婚嫁之事,放心,我一定让你嫁自己喜欢的郎君。”姜启风听见姜云曦温和的嗓音后,心情才稍稍好了一点儿,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头,慈爱地开口。 “嗯。” 但是……父亲好似不喜欢萧瑾熠啊! “父亲,母亲去哪儿了啊?”往日这般时候,母亲应该在正厅等着父亲下朝才对。 “母亲见昨夜大雪,恐怕有不少穷苦人家遭殃,今日一早就去城门施粥,分发一些御寒的棉被去了。”姜昱淮抢在姜启风之前回复。 随后就被姜启风踹了一脚,没用几成力气,他埋怨地看着他,“曦儿问的是我,你回什么话?” 姜云曦笑出声,看见姜昱淮的长衫上留下一个脚印。 “女儿想去城门看一看,陪着母亲一起。” “也可以,多穿点儿衣服,别着凉了。”姜启风万般叮嘱,上次她发高热的事情又给他留下一个阴影,他年纪不小了,经不住吓。 “知道啦!”姜云曦莞尔点点头。 出门能碰见萧瑾熠的概率很小,但是不出门,一定见不着萧瑾熠。 不过一盏茶,她就坐上了马车徐徐出了王府,朝着城门走去。 施粥的几口大锅前排了长长队伍,青婳给姜云曦系好披风后,她才缓缓从马车上下来,入目,沈鸢站在城门边,看着施粥有序进行。 “母亲。”姜云曦轻唤一声,笑着迎上去。 “曦儿,你怎么来了?”沈鸢甚是惊喜,赶忙转身过去“今日天寒,你不该出来的。” “这不是想母亲了嘛~”姜云曦最擅长撒娇,抱着沈鸢的双手轻轻摇晃,声音酥软,让人根本生不起气来。 沈鸢盈盈笑着,牵住她的手往施粥的队伍走去,四处扫视着。 姜云曦敏锐观察着几列长长队伍,除了乞丐,竟然还有书生,应该是准备春闱的人。 远远看去,最边上的那列有一位气质如莲的男子,一身布衣,却忽视不了他身上的书卷气,让她有些好奇。 沈鸢去前面命将士再去端几锅粥,她朝着那边走去。 “你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乞丐,白白净净的,可别在这儿装可怜拿棉被。” “就是,棉被数量有限,你可别占名额了。” 几个乞丐叉着腰,快要把那位白净书生围起来了。 细看,棉被确实只剩下几个,那位书生的位次,能得到一份。 “我也有难,各位还是不要为难人了。”书生拱手,背始终保持着挺正,希望口头劝住几个躁动的乞丐,但现实并不如他愿。 “你有难?小爷我身上破破烂烂,比你惨多了。”乞丐不服气,想要直接动手把书生推倒。 “青婳,去看看。”姜云曦远远就听见了吵闹声,微侧头,吩咐道。 “是。”青婳上前去,脸上神情严肃,扣住乞丐的手腕把他掀飞在地。 书生下意识地转身,看向不远处徐徐而来的靓丽身影,目光闪烁,静候在原地,等着姜云曦走来。 “清仪郡主。”他拱手作揖,尊敬万分。 “你认识我?”姜云曦蹙起眉头,揣着疑惑。 “不认识,但不难看出来……”书生简单地解释了一番,说得极有道理,声音也是不卑不亢,只是有些慌忙,因为趁着他说话的时间,几个乞丐插到了前方。 他今日可能得不到棉被了。 “你是进京赶考的书生?” “是。” “朝廷对于书生有帮扶政策,你为何沦落到这般地步?”姜云曦心中仍旧有疑云,扫了一眼几列队伍,书生还真的不少。 只见那位书生自嘲地笑了笑,眼里的光黯淡下去,声音微小。 “我们这种贫苦书生,怎么可能进礼监院住宿?” “刚入京城,我们去礼监院申请住宿的时候,便被那些侍卫直接轰出来,无奈之下,只能住在旅店,久而久之,付不起宿费,便流落在京外的荒庙,这几日大雪,生生冻死了两位书友。” 他说着,神情也愈加悲怆。 “为何不报官?”姜云曦步步紧问。 “官官相护,京府大人不会管。” “青婳,拿些银子给他。”姜云曦叹息一句,命青婳将身上带着的银元宝都给了那名书生,“你们且先用着,再过两月就是春闱,这些银子够用。” 书生睁大眼,有些不可置信,双手略微颤抖地接过银两。 甚至要直接跪下感谢,青婳赶忙去扶了一下。 “你们落得如此地步朝廷官员也有责任,这件事情我会告诉父亲,不日,定能解决。” “多谢郡主!” 此时,远处一辆黑色马车缓缓驶来,车窗的锦帘拉起,露出那张矜贵的容颜。 萧瑾熠的面色很冷,眉眼如墨,深邃不见底。 倏尔,锦帘猛地放下。 姜云曦注意到萧瑾熠的脸色,顿觉不妙。 ———— 最后一章晚点儿发,正在疯狂码。 预告,下一章有简介名场面。 敬请期待。 ------------ 第99章 将她压在身下 又被萧瑾熠看见了。 姜云曦的目光随着那辆华丽的黑色马车看去,默默叹息。 不出意外,今日他定会找来。 “郡主,像是摄政王殿下的马车。”青婳随着姜云曦的视线看过去,嘟囔出声。 萧瑾熠出京作甚? 姜云曦轻提裙衫离开队伍,朝着沈鸢所在之地跑去。 “曦儿,我们先回去吧,又飘起小雪了。”沈鸢下意识去牵姜云曦的手,含笑看着她,“我再不回去,你父亲该念叨了。” “好,我也站累了。” 回到府中,姜启风已经在正厅等候许久,拿着一杆红缨枪练了一会儿,后来实在无聊,与姜昱淮对打了半晌。 “父亲,母亲回来了。”姜昱淮看见沈鸢的身影,如同看见救星一般。 父亲拉着他打架,他哪儿敢真正动手,只有被打的份儿。 姜启风眉开眼笑地迎着沈鸢与姜云曦,为母女俩扫了扫肩上的小雪。 方才姜云曦在马车上已经与沈鸢说过礼监院的事情,所以此刻,沈鸢主动地开口,神情严肃地看着姜启风。 “有件事情你得想办法处理一下。” “何事啊夫人?”姜启风首先回顾了一下自己最近几日的表现,应该没有问题,随后才有底气问下去。 “还有两个月春闱,已经有不少的书生进京备考,但是礼监院那边,拒绝收留贫苦书生,未尽职责,今日施粥之地,不少书生都面黄肌瘦,病死冻死的不在少数。” “若是因为这个影响朝廷对贤才的选拔,那该如何是好?” 沈鸢刚说完,姜启风的脸色立刻严谨了起来,“若真正有才之人因此丧失性命,是整个北尧国的损失,我立刻入宫,向皇上阐明此情况。” “嗯,我等你回家用膳。” 沈鸢弯弯眉眼,给了姜启风一个拥抱,她当初看重的,就是这一份责任心。 姜昱淮与姜云曦视线交错,接连低下眉梢。 “父亲,母亲,我先回自己的院子了。”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并肩离开。 沈鸢环着姜启风的腰,靠在他怀里看着缓步走开的两人,不禁笑出声,“你看他们兄妹,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确实,昱淮都21了,这个年纪,也该谈婚论嫁了。”姜启风的目光随之看去,欣慰感叹着。 “那小子根本不听话,之前给他约好了姑娘聊一聊,他根本不去。”沈鸢想起这个就有些烦恼,她的儿子,看着好说话,实则也是个犟种。 “他敢不听你的话?” “哪天我收拾他一顿。”姜启风胸腔都在震动。 “算了吧,昱淮可是你亲儿子,怎么老想着收拾他?” “又不是女儿,无需娇生惯养。”姜启风回答。 ………… 夜,如约而至。 明明白日还在飘雪,夜晚竟有一轮圆月从黑幕中探出,月华充盈院中,清朗明镜,飘渺如纱。 姜云曦穿着单薄襦裙缓步从浴阁中出来,肌肤被热水烫得粉红,柔骨纤腰,掀起珠帘准备就寝。 吱呀—— 木门打开的声音透进卧居,风,卷起一截纱帐。 颀长清瘦的身影透过烛火投在纱帘上,萧瑾熠来了。 姜云曦嫣然莞尔,以为今日他会忍着吃醋的劲儿,不来了呢! 她坐在床边,看着那只修长白净的手拂起珠帘,正要启唇的时候,萧瑾熠俯下身,强劲的手直接扣住了她的软腰。 “殿下~” 姜云曦惊呼出声,顺势被他压制在身下。 鼻息间,闻到一股清淡的桃花酿味,他喝酒了。 酒壮怂人胆…… “你很怕我?”萧瑾熠的声音低沉,带着寒意,他忘不了今日姜云曦看见他的目光,手轻抖了一下。 “是殿下太凶了。”姜云曦酝酿好泪水,声音娇得紧。 萧瑾熠不禁嗤笑出声。 “哪儿凶了,嗯?”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心底很不服气。 他明明对她温柔得要死! “就凶了!殿下今天上午吓到臣女了。”姜云曦直视他的目光,瘪着嘴巴,眼里生生落了一滴泪水,顺着眼角往下。 萧瑾熠动了动唇,抬手抹去泪珠,哑声:“别哭。” “殿下喝酒了?”姜云曦紧接着娇憨出声,手轻微动了动,却让萧瑾熠觉得,她要反抗,便直接,扣住了她的右手,压在头的一侧。 他没有醉,只是浅酌了一点儿。 “桃花酿,好香。”身下人儿不要命似的,撩拨他。 声音酥软娇气,她应该刚沐浴出来,身子温软,馨香扑鼻,伴着夜明珠,看得清她露出的锁骨,精致凝白。 萧瑾熠垂眸,眼底翻滚着欲望。 柔顺青丝铺在两侧,她乖巧极了,任君采撷。 “想尝尝吗?” “殿下带了?” 姜云曦刚说完,萧瑾熠便俯下身来,两人鼻尖相触,轻轻贴合。 “好香。”他的嗓音愈加醉人,十指相扣,放在姜云曦腰间的手,也一点儿都不安分。 “殿下~”又是一声娇软的呢喃。 萧瑾熠眸底黑浪翻卷,凝着那娇红的朱唇,喉结滚动。 ------------ 第100章 确定心意 姜云曦眉目间潋滟着一层淡薄雾气,指尖收紧,腰肢被萧瑾熠掌控在手中,他掌心的温度也逐渐传出。 “唔~” 唇间覆上一层凉薄,萧瑾熠阖上眸,不断贴近她,扣住她的手,收紧。 身后是柔软的蚕丝被,姜云曦的身子轻颤着,不过一时间的失神,让他钻了空子。 唇舌纠缠,她从未这般与人亲昵过,而萧瑾熠好似无师自通,短短片刻,生疏到熟练,勾着她不放。 时而轻,时而重,让她彻底沉沦。 深夜,房间静谧难耐,姜云曦合上眼眸,入耳便是这略微羞耻的声音。 旖旎·暧昧。 “嗯~殿下。”姜云曦实在有些呼吸不过来,侧头抗拒了一下,声音比刚才还要轻柔,细若蚊蝇。 萧瑾熠睁开眼,手一用力,便将人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 一只手轻抚她玉背,为她缓气。 性感的轻喘声在姜云曦耳边荡开,惹得她自己也羞涩,耳尖的浮着一层粉红,靠在他的怀里,这般娇羞模样,让萧瑾熠心痒难耐。 软玉在怀,萧瑾熠微微埋首,又想亲过来。 “不要了。”姜云曦抓着他的衣袍,偏头躲开,方才的那一吻,她现在都没有缓过来。 她还从未这般被动过。 “乏了?” 萧瑾熠用鼻尖蹭了蹭她白嫩的脸庞,轻缓的语调中带着笑,心情不是一般的愉悦。 “嗯。”姜云曦点点头,嘤咛一声。 “那现在与我说说,今日上午城门口,所为何事?”萧瑾熠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掀起被子盖在她的薄背上,继续追问,说到一半,醋味儿越浓。 “还送他东西,呵。” 姜云曦正视着他的目光,柔韧且坚定:“殿下又不缺那东西。” “送的什么?” “那些书生进京备考明年春闱,但是礼监院那边玩忽职守并未收容这些贫苦书生,臣女看他们可怜,便让青婳将身上的银两给了他们。”姜云曦越说,声音中还裹挟着一丝委屈。 “是我误会了,礼监院的事情,我明日就去处理。”萧瑾熠把人抱得更紧些,拍着她的背,安慰。 两人之间的氛围,说不出的暧昧。 “殿下该走了。” 姜云曦看了眼窗外的月色,总觉得,两人跟偷情差不多,她也是真的乏了,所以没一会儿,就想撵人离开。 萧瑾熠沉浸在这般温柔乡中还未自拔,轻声安抚:“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云卷风吹,感受到怀中人儿平稳的呼吸后,他才徐徐起身。 小心翼翼为她掩好被子,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后,缓慢离开。 今夜,风花雪月,景色甚美。 次日,朝堂之上,皇上已经下令彻查礼监院一事,本该赵御史负责,但是被萧瑾熠一手揽了去。 昨夜小姑娘在他耳畔亲口说的事情,自然要由他亲自处理。 科举考试乃一国选才之大事,朝廷的扶持政策律法竟然未完全落实,最好,幕后掌舵的人别被他揪出来。 否则……死路一条。 姜启风着一身暗红色官服站在萧瑾熠的身后,眉心紧皱,思绪不断。 萧瑾熠又要干什么,这般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都要揽下,良心发现了? 退朝之后,百官多数持着忧愁面目,有的是思虑家国选才大事,有的是怕自己被牵连,毕竟萧瑾熠,向来是一个斩草必除根的人物。 姜启风与姜昱淮一同出金宝大殿,走到门口,前方正是萧瑾熠的身影,他们刻意慢了一步,想要错开。 但是,萧瑾熠竟主动地往身侧走,给他们让了一截路出来。 “!!!”姜启风与姜昱淮对视一眼,满含深意。 “不走?”萧瑾熠站住脚,回眸落下一个眼神,不是冷漠,像是收敛住了自己的锋芒。 “走。”姜启风虽然不明白,但是很干脆地走过去,他得早点儿回去,夫人还等着他一起用膳呢! 姜昱淮的步伐要慢些,朝着萧瑾熠行了一礼表示礼貌。 “不必多礼。”萧瑾熠敛眉,轻飘飘来了句,他身姿如鹤,身上的那股威严傲气,自己也无法收住。 姜昱淮快步离开,眉头始终未舒展开。 今天萧瑾熠是吃错药了? 为什么感觉变得好说话了?而且还和善了不少。 往日要是走在他后面,还得由着他先慢悠悠离开才能加快步伐,父亲都吐槽了很多次了。 今日……实在是令他想不明白。 ------------ 第101章 那……殿下暖暖? 萧瑾熠处理这种徇私枉法的事情一向是直率粗暴的。 礼监院的院长与司事紧接着就被关进了大理寺牢房,烛火灿灿光影下,两人被分别绑在十字架上。 “给你们半盏茶,说与不说,全看自己。”凌冽的嗓音从前方黑檀木交椅上传来,目光看去。 萧瑾熠双腿交叠,慵懒无羁地端着一盏茶水,浅啜一口,目光从未抬起过。 但是在他的周围,空气如凝固了一般,压抑万分。 今日他心情甚好,给了眼前两人主动权。 院长章显德年仅半百,看见屋子里排排列列带血的刑具,心底已经是一阵惶恐,他从藏经阁司事升为礼监院院长这么多年来,行为做事都是这般,怎么会忽然被举报了? 京中那些穷苦书生无权无势,之前去京府想要告状,被拦阻下后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如今,竟然告到了镇北王府! 朝廷每年给礼监院的补贴白银数万两,全部用在这些穷书生身上,着实可惜。 穷乡僻壤出来的人,能成什么气候,怎么可能比得上那些富贵人家从小好生教养的公子? “王爷,时间到了。” “审出来后,证词直接送王府就行。”萧瑾熠并未多言,目光冷冷掠过两人,起身离开,竹影留在刑房等候。 铁锁关上,狱卒从盐水桶里抽出浸泡了一夜的鞭子,伸展了一下腰身,随即准备下手。 “停停停,我说,我说!”司事的官职也是买来的,看见盐水鞭后瑟瑟发抖,在院长开口之前,连忙放声大喊。 “混蛋,你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啊!” 院长偏头正要训斥司事时,狱卒一根长鞭直接挥了过去,瞬时,他的衣服便直接绽开一道血痕,强烈的刺痛让他带有皱纹的眉头挤成一团,不堪入目。 竹影眯起眼,命人把司事绑去隔壁的牢房审讯。 “竹影,我已经查到了章显德贪污罪证,就在他府邸的暗室,堆放白银数万两。”此时,暗七跳脱地进房门,看见竹影的身影后,赶忙上前道。 “身为暗卫,正经点儿。”竹影睨了他一眼。 “哦。” “王爷去哪儿了?” “审讯这种小事,哪儿需要王爷在场?”竹影走到一边,坐在长凳上命狱卒对章显德施以鞭刑,惨叫声震透整个牢房。 承不住刑罚,但是嘴又硬得紧,暗七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把年纪了,这般不明事理。” 离开诏狱后,萧瑾熠便跟从内心,朝镇北王府那边去。 倾兰院。 姜云曦与南衣一同在院中,她坐在椅子上,前方小桌摆着一方盛满雪的托盘。 “郡主,您这是要堆一只灰灰出来吗?”青婳端来几碟精致的糕点放在石桌上,瞧见托盘中的雪已经有了小狼的雏形,忍俊不禁。 灰灰蹲在一边,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后前肢向上抬起,挂在桌子上,甩了甩头。 “呜——” 它看出来了,是自己小时候。 “你也看出来了?”姜云曦停下动作,摸了摸灰灰的脑袋,清澈的眉眼中含着星光,满是笑意。 “那说明,我堆得还不错。” “郡主堆得很形象。”南衣给姜云曦倒了一杯热茶暖身子,递上去时,忽觉墙头有人。 这次王爷前来,竟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这般明显。 南衣察觉到了,姜云曦自然也是。 接过茶杯轻抿一口,用毛笔沾染稀释的墨汁给雪堆染色,院中寒凉,雪化得很慢。 萧瑾熠从墙头翻身而下,动静很小,但院中的静谧将其放大。 “摄政王殿下。”青婳与南衣一同行礼,但是心境是完全不同的。 姜云曦不疾不徐地放下毛笔,这才起身,准备施礼时,手被萧瑾熠牵住。 “!!!” 青婳瞪大眼睛,南衣垂下眸。 “你们先下去吧。”姜云曦看了眼侍奉的两人,娓娓吩咐。 刚才她碰了雪,手很冰,而萧瑾熠刚握上来的大手温暖极了。 两个丫鬟盈盈退下后,萧瑾熠便直接把人牵进房间,轻车熟路,仿佛这是他自己的寝殿。 姜云曦勾了勾唇,跟上去。 屋中温度高些,她便想着松开萧瑾熠的手,先取下毛绒的披风。 结果,还没等姜云曦动手,房门被关上时,她就被他揽腰拉进怀里,呼吸交缠错乱。 “殿下。”她惊呼出声。 只见,萧瑾熠的手已经缓缓探到姜云曦颈间,修长性感的手指勾着披风系带,慢条斯理地解开。 “手太冰了。” “那……殿下暖暖?”姜云曦这次没有被他的声音整得面色羞怯,反而更加逼近他,启唇,柔白的手稍稍用力,主动抓紧了他的手。 萧瑾熠呼吸一滞,暗暗运着内力,热流穿过心脉,连着手,也在发烫。 “这般撩本王,不怕我……”他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 姜云曦懵懂又单纯抬起头,看着他深邃的眉眼,呢喃:“殿下要做什么?” 萧瑾熠如泄气一般,取下她肩上披风,埋首,就要朝着她亲过去。 刚碰到柔软的唇,正要沉醉深入时,门外传来稀疏的步伐,不由得让萧瑾熠警惕起来,把人罩进自己的披风下。 “曦儿。” 是姜昱淮! ------------ 第102章 殿下你变了 “是哥哥。”姜云曦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慌乱,赶忙从萧瑾熠的怀里出来。 “你去里面躲着。” 萧瑾熠还没说什么,就被姜云曦推搡着进了珠帘后面。 “这么怕啊?”萧瑾熠牵着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软肉,语调散漫,“小曦儿,是不是怕被他看见?” 他的声音,性感又酥人。 分明就是一个极其正常的昵称,被他说得暧昧之至。 修长的手指轻轻勾起姜云曦的额间碎发,手臂还挂着她的披风,薄唇轻扬起,亲了亲她的眉眼,才把人放开。 “放心吧,我就在里面,不出来。” 姜云曦默默整理了一下情绪,转身离开,心里叹息:这才几日,萧瑾熠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姜昱淮想着自家妹妹此刻在整理衣衫,便独身坐在院中等着,灰灰围着他的脚边晃悠。 “这只小狼堆得真不错,惟妙惟肖。”真不愧是他的妹妹。 他的目光被桌上托盘中的雪堆所吸引,便细细端详了一番。 “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姜云曦轻缓拉开木门,嘴角露出一抹浅淡微笑,朝着院中人迈去。 “自然是有事情找你帮忙。”姜昱淮说着,还唉声叹气一番,颇为无奈。 “母亲她最近老操心我的婚事,又给我寻了几个姑娘想让我去看看,你帮我去应付一下行吗?” “啊?” 姜云曦愣住,蹙了蹙眉头有些不解,“哥哥,你可以直接与母亲说你不感兴趣啊!” “我的傻妹妹,母亲最近为这件事情操心,若是我再辜负她的好意,肯定少不了父亲一顿收拾。”姜昱淮点了点姜云曦的眉心,忍俊不禁。 姜昱淮家世显赫,又是有实权的世子,容貌也是一等一的俊朗,爱慕他的官家小姐不在少数,这次听闻镇北王妃有意给他寻一位世子妃,所以,不少小姐都费尽心机来讨好,准备掺和进来。 姜云曦细细思虑了一番,还是准备帮个忙:“好吧,你把时辰和地点告诉我。” “都写在这张纸上了,辛苦了,哥哥这几日就去军营躲着,等结束后回来给你带礼物。”姜昱淮爽朗的笑声传出,抬手摸了摸姜云曦的头,心里悬着的石头,沉了下来。 “嗯。”她点点头。 “我先走了。” “好。” 等姜昱淮的身影逐渐消失,姜云曦才转身回房间,绕过屏风,掀开珠帘后,萧瑾熠安定自若地坐在她的床上,靠在床头,合着眼眸。 “殿下,这是臣女的房间。”萧瑾熠睁开眼,走到她的身边,想要继续之前的动作,但是,这次被姜云曦躲开了。 薄唇亲在了她的侧颜,有些不满,哑声问道:“怎么了?” “殿下你变了。” “嗯?”他疑惑极了。 “从那日起,殿下就总想着占臣女便宜。”姜云曦娇柔的嗓音中带着埋怨,她才不要顺着他。 萧瑾熠轻笑出声,理解怀里人儿的娇羞,抱着她也不再动手动嘴。 “手里的信纸写的什么?”一时间,他的目光又被姜云曦纤白手指攥着的纸张吸引住。 “咯,哥哥给的,他让我去应付母亲给他找的一些官家小姐。” “难怪,最近在军营总会看见他。”萧瑾熠拿起信纸细细查看一番,名单上的人他名字都未曾听过。 姜云曦瘪了瘪嘴巴:“怎么了?看见熟悉的人了?” “都不认识,不感兴趣。”萧瑾熠赶忙把信纸随意放在一边的梳妆柜上,辩驳一番,生怕眼前人儿误会。 镇北王娇生惯养出来的闺女,自是受不得半分委屈,这一点,他很清楚。 瞧见萧瑾熠这个动作,姜云曦才露出笑颜来。 “时辰不早了,殿下该走了。” “若是姜昱淮不愿去与这些个官家千金相会,我可以将他派去接东陵国的使臣。”萧瑾熠思考了一番,还是不想让姜云曦劳累,一连三四日,她要去会这么多人,想想就觉得烦心。 “也可以,不过明日苏家的千金可躲不开,我还是得去。”姜云曦抬起头来,小声呢喃。 翌日,玉韵阁包间。 姜云曦本着来喝茶,查看玉韵阁经营情况的心思,缓缓提着裙衫走上三楼。 一二层是买卖珠宝的地方,但是自从换了老板后,经营模式就改变了,每天限制人数进店,所以店中稍显安静。 “郡主,苏小姐来了。” 姜云曦刚煮好茶,便听见门外侍卫传话的声音,回应道:“让她进来吧。” 苏婧欢是太尉之女,一身紫衫,五官精致,又自带这一股英气,身边只带了一个丫鬟,自己动手脱下了披风。 “请坐。”姜云曦拂手示意,暖暖一笑。 “你/我。”她刚坐下,两人就同时开口,场面有些尬住。 “郡主先说吧。”苏婧欢礼让。 “哥哥他临时奉命去丰谷城接东陵国的使臣了,所以今日来不及见苏小姐。”姜云曦轻勾唇角,递上一杯刚煮好的热茶过去,温婉的声音让苏婧欢不禁收敛住自己直率的性子。 客气地回复:“无碍,若今日坐在这里的是他,也只不过都是为了应付家里长辈的催促。” 她的声线平稳,又带着女子少有的英爽,在军营里磨练过才有的气质。 “郡主的煮茶的手艺果真是一绝,既然无事,那我便先告辞了。” “好。”姜云曦也未曾挽留,目送她离开后,才敛起唇角,葱白指腹轻点茶杯,眸光注视窗外街道。 使臣要接连入京了。 ------------ 第103章 非要往刀口上撞 苏小姐对哥哥好似不感兴趣,想着这个,姜云曦也不自觉有些担忧。 哥哥对情爱之事无趣,母亲可有得操心了。 想罢,姜云曦拂拂起身离开。 京中的禁卫军近日成倍增多,为迎接各国使臣做准备,刚下楼,迎面走来的是徐家的千金徐清儿。 姜云曦未曾理会,也不想理会她,顺着楼梯往下,一个目光也未曾施舍出来。 谁知,有人不识好歹,非要往刀口上撞。 “清仪郡主还有闲心来逛玉韵阁呢!”徐清儿主动凑上前来,“听人说,您可才大病初愈。” 呵,这么久的事情了,她竟然还记得。 姜云曦凉薄一笑:“本郡主做什么事情,与你何干?” 徐清儿依旧是那番矫揉造作的模样,用丝帕掩唇,眉眼轻挑“我也只不过是简单关心一下而已,郡主何必把我想的这般罪恶?” “这种事情还用想?”姜云曦不给她一丝一毫的面子,一双幽静的灵眸看着她的眼睛,预料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两人站在二楼的拐角处,谁也不让谁。 “清儿妹妹,郡主要下楼,我们还是让一下吧。”此时,徐清儿身后一位有眼力见的千金扯了扯她的袖子,企图劝说。 徐清儿挥手躲开,这才不服气往身旁一站,但是眼里划过的狠意,直直落入了姜云曦的眼。 她微微探出了一只脚,准备绊人。 本不屑于与这只心眼小的女子打交道,但是她既然不知好歹,也莫怪她了。 只见姜云曦刻意被她绊住,身子要往前方阶梯坠的时候,腰被身后的青婳一把揽住拉回来,“郡主,您没事吧。”青婳紧皱着眉头,冷冷扫过徐清儿。 “大胆,敢对郡主使绊子,若是有什么事情你担得起吗?这么高的楼梯摔下去,你这是谋害!” “来人,把她扣住。” 身后镇北王府的侍卫赶忙上前,两人直接拽住了徐清儿的手臂,把她反扣。 “放开本小姐!” “你们这是仗势欺人!” 徐清儿惊恐地喊叫出声“我才没有绊她。” “徐小姐可真会狡辩,这么多人亲眼看着你伸出腿要绊郡主下去,若不是我接住郡主,后果不堪设想。” “带去官府,京府大人自会处理。” “我没有!”徐清儿赶忙一口否决,紧咬着下唇,她没想过事情闹这么大。 姜云曦的性子不是不爱计较吗?之前跟柳施月在一起游玩,总是吃亏的那个,如今,怎么变了? 她若是成功把她绊下去,说不定摔个残疾,京中再也没有能够与她徐清儿媲美的人,没想到! 她竟然反咬自己一口。 身为官家小姐,被这般公然带进官府,对她的名誉是极大的损害。 徐清儿被镇北王府的侍卫扣着走了闹市,一路上,不少神色怪异的百姓看过来。 耻辱,对她来说是天大的耻辱。 “你们可曾看见了?”等徐清儿不见了身影,姜云曦才眸光冷冽地扫过跟随她来的另外两个千金。 “臣女瞧见徐清儿探脚准备绊您,其余的未曾看见。”两个千金很会看脸色,赶忙垂头回答。 这个答案很明智。 “走吧,回王府。” “是。” 丰谷城。 北尧国最大的粮食产地,两地距离两三日的路程,紧赶慢赶,姜昱淮陪同着萧逸尘,终于抵达了官驿。 “也不知道三皇兄让我来干嘛?有你在不就行了吗?”萧逸尘翻身下马,小声吐槽了一句。 “逸王殿下,此次前来与会的是东陵国的嫡公主,身份尊贵,臣一人前来,终归有些失了礼数。” 姜昱淮跟在后面,一五一十地解释。 往里走,驿站的驻军齐声向萧逸尘行礼,浩荡的声音,也惊扰了正在二楼休息的千姝月。 “公主殿下,北尧国的迎宾使臣到了。” “听楼下将士的声音,应该是逸王。” 粉色纱帘里,两个身着黄色衣衫的侍女正在给千姝月整理衣衫。 “逸王?未曾听闻过。”千姝月刚睡醒,声音有些弥懒,优雅地打了个哈欠,端起一杯茶水抿一口。 没一会儿,手脚利落的侍女便整理好了她的衣衫与妆容。 “早不来晚不来,非得这个时辰。” 千姝月朝门外走去,一路上,收敛住自己的疲倦与困乏,但还是忍不住小小吐槽一番。 ------------ 第104章 摆烂 会客厅的门大大敞开着,千姝月在进入之前就调整好了状态。 双手交于腹前,摆出一副温婉模样。 明眸皓齿,婀娜身姿,一袭红色的罗纱云锦宫裙穿在身上,明媚张扬的恣意与贵气映入眼帘。 “姝月公主。” “你们,哪个是……”千姝月有些脸盲,眼前两人的气质不相上下,右边那个要端正严谨些,左边的人衣着打扮又略显华丽,但一副懒散模样,与她有得一拼了。 “这位是我们北尧的逸王殿下,负责接待公主的。”姜昱淮赶忙拂手介绍。 “正值午后,你们不休息?”侍女将上位的凳子拉开,千姝月拂了拂裙摆顺着坐下,目光不自觉,被这位快合上眼的逸王所吸引。 他生得极为俊朗,五官棱角分明,如鬼斧神工精琢一般,肌肤冷白,挂着不羁的气质。 “你很困?”她的声音轻飘飘的。 萧逸尘赶忙眨了眨眼,端正了身姿,目光投向姜昱淮,尴尬一笑。 “公主看上去也有些疲惫。”姜昱淮捏紧放在腿上的手,赶忙转移了注意力。 “是啊!你们挑哪个时间点不好,非得午后,本公主还要小憩一会儿呢~”千姝月揉了揉眉心,也没有怪罪与多想,心里只觉得,眼前两个使臣一点儿都不造作。 比起其他国度装模作样的样子好多了。 “那公主先去休息,我们明日一早再赶路也不迟。”萧逸尘抬眼,两人对视着,他的这句话,落进了千姝月的心底。 “正合本公主心意!” “再会。”千姝月的倦意一下子被激发出来,起身,颔首过后就转身离开,步履轻快。 “…………” 萧逸尘与姜昱淮看着逐渐离去的背影,相视一眼。 “东陵国嫡公主,还挺平易近人的。”姜昱淮不禁感叹。 “确实,她困,我也困,补觉去了。”萧逸尘起身,匆匆往客房走去“你随意啊!” 他也跑得飞快,生怕有什么操心事在后面追。 姜昱淮的嘴角不自觉扯了扯,逸王殿下还真是人如其名。 京城,镇北王府。 徐清儿被带去京府审侯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京城百姓私下都在议论纷纷。 “这才是真的自作自受吧,徐清儿平日里在京城这么嚣张跋扈,惹到铁头了吧~” 一些早就对她心怀不满的千金们聚在一起,私下暗喜。 “就是,京中谁不知道清仪郡主体弱多病,她还敢刻意去绊她,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整个左相府,啧,我估计都悬。” “嘘,小声点儿。” “哪儿需要小声,现在徐家都被徐清儿这般操作搞得心焦烦躁,哪儿有时间来听墙角。” “也是。” 有句话说得好,一个人的人缘,足够彰显她的性格。 墙倒众人推,徐清儿就是如此。 镇北王府。 促成这桩事情的主人翁还在院中琢磨棋局,自从萧瑾熠发现自己稍逊色一层时,他便勤学苦练,有了要直接超越她的节奏。 好歹是拥有两世的记忆,两个人的智商,姜云曦觉得,自己输了有点儿丢人。 得多练练。 “曦儿妹妹。” 正当这局棋进入高潮时,一声叫嚷有些打断了她的思路。 回眸,是沈嫣。 “姐姐,你怎么来了?”她赶忙起身,命人把桌上的棋局收空,笑眼盈盈地看过去。 沈嫣一袭鹅黄色长裙,披风之下,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狐狸。 听见姜云曦的声音,雪白的狐狸探出头来张望了一番。 “来看看你可有受伤什么的,对了,这个徐清儿,找时间我肯定要收拾她一顿,怎么总喜欢来找你的麻烦?”说着,沈嫣漂亮的脸蛋儿上划过几分无语又厌恶的神情。 “嗯~”她怀里的小狐狸嘤咛一声,探出脖子,细看,她的脖子间带着一枚青色玉石。 “嗷呜——” 灰灰从院中花丛飞奔出来,俨然是察觉到了有陌生的动物侵入他的领地。 “灰灰,别叫。”姜云曦赶忙,微微俯身摸了摸它的头。 两只动物四眼相对,灰灰张开嘴巴露出獠牙,一副凶狠的模样。 反观嘟嘟,不屑地别开眼神,往沈嫣怀里钻了一些,尾巴垂落出来,悠悠轻摇着。 它像是知道,眼前这匹狼对它造不成伤害。 ———— 昨晚让大家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我思考了很久,打算这样写: 萧逸尘&千姝月:性格相投,摆烂CP,心如明镜却不争不抢,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苏婧欢&姜昱淮:性格沉稳,明大理,日久生情类型,感情会来得慢 若大家还有其他的意见,评论区提哦~ 对了,前面一章改了内容,抱歉,麻烦大家往回看一下。 爱你们~ ------------ 第105章 所以,姜昱淮白躲了 “嘟嘟咱不怕它。”沈嫣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安慰一番。 姜云曦同样如此操作,让灰灰逐渐安分下来,收回獠牙。 两人坐在院中凉亭,看见快结冰的湖面下,偶尔有各式金鱼还在游窜。 “今早大理寺那边已经放徐清儿出来了,她今日被徐相亲自拉过来赔罪,你怎么不去前院?”沈嫣一直没有把嘟嘟放下,她还是有点儿担心灰灰一口把它叼走吃掉。 姜云曦背靠椅子,漫不经心地在白色云纱上绣制株株红梅,回复:“她来赔罪我就要接受吗?” “徐清儿刻意来找茬,如今名声尽丢的下场是自作自受。” “通透,要不是场合不行,不然我非得掌掴她几下。”沈嫣扭了扭腕骨,看见桌上还有扑着热气的燕窝粥与精致点心,咽了咽口水。 “姐姐饿了?” “这些是青婳刚做的,你尝尝。”姜云曦观察到了她眼中微妙的神色,赶忙挥手让人挪了一下琉璃盏碟。 沈嫣喜欢来姜云曦的院中,除了聊聊天,便是品尝青婳的手艺。 “小姐,您来时碰见傅世子,他邀您喝早茶,您不是不饿吗?”佩珠帮忙抱着嘟嘟,顿时想起了半个时辰前在街道发生的事情。 沈嫣冷哼一声,有些不服气,“你家小姐还是很难请的好不好?” “知道了。” “我来时没有看见表哥,他去哪儿了啊?” “哥哥随逸王殿下去迎请东陵国使臣了。”姜云曦继续自己的动作,据烟罗打探到的消息,东陵国此次前来的是嫡公主千姝月。 目的应该不止是庆寿,还有联姻。 东陵民风祥和,一向不爱征战,所以国力稍弱些,得找个强劲的大国攀附。 南诏国七子夺嫡腥风血雨,东陵皇宠爱嫡女,所以肯定不会把千姝月嫁过去,那么便只剩下北尧这个强国。 “姑母最近是不是在操心他的婚事啊?”沈嫣一边吃着,嘴也不停,八卦地看着眼前人儿,求知欲极强。 “嗯,不过,哥哥他不在意。” “我觉得苏家那位千金性格不错,容貌也在上乘,跟表哥可般配了。”沈嫣一口把碗中剩下的燕窝粥喝完,接过青婳递过来的丝帕擦了擦嘴巴。 苏婧欢……姜云曦再次回忆起见她的场面。 是有些般配。 “但苏小姐对哥哥也不感兴趣。”姜云曦悠悠道来。 “啊?听姑母说,她已经私下见过了苏太尉夫妇,都要给两人订婚了!” “什么?”姜云曦呆滞住。 所以,哥哥白躲了。 ———— 此刻,正在回京路上的姜昱淮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终身大事已经快被定下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一路上,千姝月偶尔会好奇地掀开马车窗帘瞧一眼景色,结果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一片。 东陵只会偶尔下小雪,还从未下过这种能堆起几尺高的凌冽大雪。 “公主,快要到京城了。”萧逸尘坐在白色骏马之上,回眸看了眼华丽的马车,提醒了一句“先戴好披风吧,若是感了风寒,父皇得骂死我。” “北尧皇这么凶啊?”清雅又惊讶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来。 千姝月也稍感寒意,身旁侍女给她带好了毛绒披风,再次整理了一下发髻。 “嗯,有点儿。”萧逸尘没好气地回答她。 千姝月噤声,东陵国就她一个公主,所以父皇宠她得紧,以至于,现在有点儿担忧。 “北尧皇凶了你应该不会凶我吧?”她探出头来,试探性地问道。 胭唇皓齿,明眸轻眨,自小备受宠爱,所以她的性格比较单纯,性子也直。 “……”萧逸尘再次回眸,与千姝月的眉目相对,“放心,他可不会骂你。” 千姝月这才安然缩回头,她还以为北尧皇会无差别攻击呢~ 京城正南门,两排禁卫军有序站立,看见远远行驶而来的马车,严阵以待。 “拜见逸王殿下。” “免礼。” “陛下有旨,迎姝月公主进承德殿暂居。”禁卫军统领拿着一纸圣喻呈在萧逸尘的跟前。 “知道了,退下吧,本王会亲自带着公主进承德殿。”萧逸尘没有接口谕,驾马缓慢地朝着皇宫去。 马车的窗帘拉起一截,千姝月好奇地探索着眼前景象,临近除夕,街道上装修美观的楼屋有序排列两方,人来人往,小贩生意兴隆,烟火繁盛。 真不愧是九婴大陆数一数二的强国。 ------------ 第106章 想你了 这几日萧瑾熠都忙着在京中布局,以防各国使臣图谋不轨。 尤其是北疆与南诏国的使臣,之前轩辕珩就派暗蝶来京中动手,虽未成功,但这次也估算不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姜云曦也派了不少密使出去探查消息,以防万一。 夜里,风吹纱帘,木门又渐渐翕开。 明日就是除夕,一连忙了好几日,萧瑾熠与姜云曦尚未见过面。 他轻车熟路地掩好门,朝着内室走去,绕过屏风,透过薄薄一层纱帘瞧见心心念念的人儿还未就寝。 “曦儿。” 此刻,姜云曦正抬手,准备拿下头上的最后一根花簪。 忽然,一只温热的手包裹着她的手腕,缓缓,将她头上的梅花簪取下,几缕青丝随之散开。 “好香。”萧瑾熠站在她身后,小心捧起她柔顺的发丝放在鼻间轻闻,舒缓的嗓音漾开。 镜面之下,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 姜云曦微微回眸,腰上横着一只手,将她带进身后人坚硬的胸膛。 “殿下,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萧瑾熠埋首在她肩边,房间温度也不算暖和,又取下了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肩上。 他的手很暖,不一会儿,便将姜云曦冰凉的手温热。 “殿下我困了。”在萧瑾熠面前,姜云曦永远是一副温婉娇气的模样,转过身,投进他的怀抱。 头在他胸膛蹭了蹭,如小猫儿撒娇一般。 萧瑾熠牵着她去床边,给她捻好被帛,随后坐在床头,目光温柔似水:“等你睡着我就走。” “抱~” 姜云曦惯会撒娇,沿承了原主的性子,偶尔便控制不住自己。 直起腰身往萧瑾熠的身边蹭去,娇软美人在侧,手被她不盈不徐地牵起。 萧瑾熠呼吸一重,很早之前,本该忘记的梦境再一次袭来。 那夜,姜云曦也是这般主动地靠近他。 “乖些,我抱就是。”萧瑾熠惯着她,揽着她的软腰把人抱进自己怀里,连带着被子。 “明晚就除夕了,要陪臣女守岁吗?”姜云曦主动邀请,灵眸直勾勾凝着他,朱唇扬了扬。 “你不陪着你父亲母亲?” “好吧,那我去陪着他们。”姜云曦别过头,瘪了瘪嘴巴,清幽呢喃一声就准备合眼睡觉。 结果,被萧瑾熠再次摇醒。 “陪你。”他义正言辞,毫不犹豫地说。 “殿下,哥哥这次去迎接使臣白跑了一趟。”姜云曦头靠在萧瑾熠的胸膛,方才闲聊了几句,如今倦意稍退,一时间空气冷寂下来,她便主动地找话题聊。 萧瑾熠的手探入被子放在她身后轻抚,压低了声音继续问下去:“为何?” “母亲还是给他定了婚事,苏太尉家的千金。” “哦?那姜昱淮不反对?” “哥哥才不敢,不然父亲会收拾他的!”姜云曦说着,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把玩着萧瑾熠腰间垂落的黑色暗纹浮雕玉佩。 接着便听见萧瑾熠的低笑声,他的手用力,把姜云曦的腰身扶起。 “那曦儿,何时想嫁给本王?” “可父亲母亲他们好似都不喜欢殿下,怎么办呢?”姜云曦懵懂地出声,刻意想要看萧瑾熠噎住的神情,眉眼含笑,靠近他。 接着说:“得殿下自己加油啊!” 适才,听见姜云曦说完话之后,萧瑾熠确实感觉头部被蒙了棉花的棒槌狠狠击中,缓过来,坚定极了。 “放心,我会尽快处理这件事情。” “然后……把你娶回王府。” 他说着,越发动情,盯紧了那滋润的樱唇,垂下头准备落下一吻。 又亲! 姜云曦这次,甚至来不及反应,后脑勺便被他扣住。 好几日不见,他的吻足以反应他的思念心境。 沉醉又缠人。 旖旎不舍。 姜云曦闭上眼,手渐渐……攀上他的脖子,拥紧。 ------------ 第107章 烟火日常 夜深,迢迢明月挂枝头,映衬院中白雪,净透清亮。 姜云曦靠在萧瑾熠的胸膛渐渐睡去。 等她睡沉之后,他才走。 除夕之日,每家每户都兴高采烈地挂起了那象征着吉祥如意、红红火火的大红灯笼,犹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点缀着大街小巷,给寒冷的冬日带来了无尽的温暖和喜庆。 镇北王府。 一家人团坐在圆桌边悠闲享用早膳,院落四处已经被管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一派红耀热闹的景象。 “曦儿,你手上的这个浅紫色玉镯真不错,哪儿买的啊?”姜云曦正抬手拿着勺子喝燕窝粥时,皓腕上晶莹透亮的玉镯一下子吸引了沈鸢的注意力。 沈鸢平日里没有什么爱好,就养花和买珠宝。 这般成色的玉镯,放眼望去,京城很罕见。 “这个……是我在逛玉韵阁的时候,碰巧看见掌柜拿出来的,她说是东陵那边淘的,我看着喜欢,便买了。” 姜云曦急中生智,镇定自若地解释。 “玉韵阁里竟有这等好物,下次我也去看看。”沈鸢这般相信她的话,搞得姜云曦有点儿心虚。 眸光掠过玉镯,将口中燕窝咽下。 “昱淮,你上次去见了苏家千金,感觉如何?”姜启风特意给姜昱淮夹了一个鸡腿,一双眼直直盯着他,仿佛要把人看穿似的。 “呃……”上次根本没去,姜昱淮噎住,纠结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上次你见苏家千金在前,去迎东陵国使臣在后,你不会根本没去吧?”沙场老将姜启风一眼看出端倪,气愤一声,重新把鸡腿夹了回去,自己吃掉。 感受到来自亲兄长的求助目光,姜云曦赶忙乖巧地给父亲大人舀了一碗鸡汤暖胃。 “父亲,既然哥哥的婚事都定下来了,就不要计较这么多嘛~”她刻意放软了声音撒娇。 沈鸢坐在一边,含笑摇了摇头:“你们兄妹还真是一唱一和的。” “放人家鸽子还有理了,限你今日之内,给人家送礼赔罪。”姜启风先是开怀笑意地接过姜云曦递来的汤,随后收敛嘴角,严肃板正地凝着姜昱淮,再三叮嘱。 “是。”姜昱淮没法,颔首表示同意。 除夕,街道上来往的人少了,但是烟火气息却愈加浓烈。 站在街道上,远远就能听见街头小巷房屋内传出的欢声笑语。 街道的某个餐馆内,传出一只幼狐的鸣叫。 “看见我就叫,沈嫣你教了它些什么?”傅桓宇坐在对面,眯着眼睛,俊朗不羁的脸庞上暗藏不爽。 “没教它什么啊!人家长大了,知道表达自己的情绪,遇见不喜欢的人就叫咯~”沈嫣摇了摇头,眉梢轻挑,一双明媚的眼眸带着挑衅的笑。 嘟嘟乖巧地趴在她腿上,毛绒的尾巴轻扫桌角。 “你觉得我会信?” “爱信不信。” “嘟嘟,吼他。”沈嫣把嘟嘟抱起来,刚说完,它就疯狂叫嚷了几声。 “…………” 傅桓宇慢条斯理地拿着筷子夹起桌上的鸡腿,就这样喂给了嘟嘟,它立刻咬住,噤声。 嘟嘟从沈嫣的怀里跳出来,叼着鸡腿默默走到另一边去吃。 “狡诈。” “是你太蠢。” “你才蠢!” 傅桓宇没有继续怼下去,只是抿唇笑了笑,换了一双筷子,准备去夹沈嫣最喜欢吃的香酥鸭。 “今晚有什么打算?”良久,他又开口询问。 “和家里人吃团圆饭呗,吃完睡觉。”小吵小闹结束,沈嫣专心地看着热炉上炙烤的桂圆,一边又散漫地回答身前之人的问题。 “不打算出来玩玩?” “大晚上有什么好玩的?”沈嫣换了一只手撑着下颌,掀起眼皮扫了下傅桓宇的脸色。 带着笑,他又在谋划什么整蛊她的事情? “城北有烟花表演,不去看看?”傅桓宇是料定了,眼前这位主最喜欢热闹,本来城北的烟花商家只打算放几炮吸引人注意,若是沈嫣要去,他不介意买下那商户手中的烟花。 放个够。 “真的?那我要去看看。”沈嫣果断应下“去年城北的老板太抠搜了,只放了几响,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颜色。” “行,这次的烟花肯定能让你看个够。” 傅桓宇在无人注意之时,敛唇笑了笑,未出声。 等沈嫣再次看过来时,又恢复了正经。 ------------ 第108章 我想抱你 酉时三刻,用完团年饭后,姜云曦便早早回了院落。 院中清扫落雪的丫鬟下人们已经退下。 往年,姜云曦没有守岁的习惯,早早便休息了,今夜,萧瑾熠会来王府,所以她特意让青婳先做了一些糕点备着。 快戌时,京中偶尔能听见接连响起的鞭炮声,鞭炮价格可抵两斤好肉,所以平常人家都是等着正月初一祭祖的时候才会放,而大户人家则从除夕夜开始,一连会放好几日。 接连的炮仗声让灰灰有些害怕,窜进姜云曦的房间里躲着,怎么唤都不出来。 它自己的小木屋靠在屋檐下,碗中的排骨都还未吃完。 “别怕啊!”姜云曦牵着灰灰脖子上的金项链,把它拉到了身边坐下,这时,它才停止哼哼唧唧的叫嚷声。 “呜——” 它一股脑地往姜云曦怀里蹭,收好锋利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扒拉着她的衣衫。 镇北王府附近有几处书香世家的宅院,如今正逢佳节,恐怕会放不少鞭炮。 灰灰缓了许久,察觉到这种炮仗声对自己没有威胁,这才从姜云曦的怀里探出头来,蹭了蹭她衣袖,随后转身,朝着自己的饭碗奔去。 它还没吃饱。 “灰灰还真是……”姜云曦含笑摇了摇头,却也说不出来什么话。 过了半炷香,天色彻底暗沉下来,月华攀升,清幽雅致的小院亮起荧荧烛火,灰灰已经睡着了。 装潢精细的房间,小桌摆着热炉,正在炙烤一些坚果。 姜云曦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拿着夹子拨弄烤架上的水果,今夜皇宫家宴,依照萧瑾熠的性子应该不会去。 木门虚掩着,萧瑾熠进门的步伐格外轻缓,但也逃不过姜云曦的耳朵。 不过她刻意没有去管,等到人走近,手腕被握住的那一瞬间,她才探回头,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他略微焦忧的声音。 “怎么烤着火,手还这么凉?” “不知道。” 姜云曦的手心慢慢收紧,手中夹子被他拿走放下。 萧瑾熠并未坐在另一边,而是紧挨着姜云曦坐下,手环着她的腰肢,给她理了理身后散落的发丝。 随后熟络地端起她身边的茶杯酌一口,馥郁清香扑鼻而来,茶汤泛着淡雅红色,口感毫无苦涩,是玫瑰花茶。 姜云曦爱喝花茶,院中种下的许多品类的鲜花都能制成干茶。 “如今才戌时,无聊的话,下下棋如何?”萧瑾熠率先提出。 以前与萧瑾熠博弈需要收敛着实力,如今半年已去,他长进飞快,两人完全是势均力敌的存在。 “可以。” “那我去拿棋。”姜云曦说着就要起身,但是又被萧瑾熠拉住手。 “算了吧,我想抱你。” “嗯?”一时间,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回眸看着萧瑾熠清贵深沉的眉眼,睫毛轻眨。 萧瑾熠的手轻轻一用力,便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怀里,薄唇擦过她的脸颊。 姜云曦心头一紧,呼吸停滞一息,背靠着身后之人温热的胸膛,双眸凝着他“那殿下要做什么?” “我带你去看烟花如何?” “烟花?哪儿有烟花可看啊?”姜云曦没有去关注过这种事情,她真的,很久没有见过烟花了。 “城北。”萧瑾熠揽着她腰身,把人缓缓放在地上,将自己的披风取下,盖在她的肩头。 明亮宫灯被他的掌风熄灭,转息之间就被再次抱起来,坐在他坚实的手臂上。 “城北有些远,殿下要一直抱着我吗?”姜云曦的头埋在他肩窝,弯弯眉眼,轻声呢喃。 “这点儿重量,本王觉得可以忽视掉。”对于常年习武的人,又有强悍内力在身,姜云曦的身量,简直不够看。 “哼!” 关上门,萧瑾熠抱着姜云曦直接飞身翻墙离开,不得不说,他的轻功是真的厉害。 城北今夜要放烟花的消息传得很远,饭后茶余,鼓楼上,集聚了不少的百姓。 考虑到两人的身份,萧瑾熠还特意给姜云曦准备了面纱,自己戴上了面具,两人十指紧扣,缓缓朝着鼓楼高处去。 烟花还未开始,老板很会利用地势,鼓楼高处,专门派人拦住收费。 银子给的越多,站的地势越好。 不过,这些金钱对于两人都不算什么,萧瑾熠随意放了个圆润发光的金元宝在桌上,冷言“不准其他人上来了。” “好的这位爷。”两个守卫眼睛快要放光似的,直接站在了楼梯中央,阻断了上去的道路。 ------------ 第109章 被认出来了 萧瑾熠与姜云曦来得有些晚了,所以即使不让后面的人再上来,鼓楼顶端的平台上还是快站满了人。 远处的小山丘上,一行人正在准备点燃烟火的事宜。 “怎么还不点啊?我好困。”沈嫣很早就悄悄出门来与傅桓宇汇合了,谁知道得戌时四刻后才会放烟花。 所以,她又跟他去晚市逛了两圈,吃了点儿宵夜才来。 没想到,还没有开始放。 “快了,别急。”傅桓宇站在她的身边,嘴角挂着笑,他倒是耐性十足。 姜云曦与萧瑾熠离两人不远,但是中间隔着好几个人,所以双方都未察觉到。 “砰——” 刹那间,只听见一声震响,远处的天空,直接被几响盛大的烟火所占据。 蓝白交错的花色,如盛开的妖冶金丝菊,在空中短暂停留几息,又萧然暗黯淡落下。 随即,又伴随着下一声炮响,灿烂夺目的烟火再次占据前方黑幕。 “好美啊!”周围人皆在嗟叹。 萧瑾熠先是看了眼身旁人儿的眸色,才将目光移向美妙的烟火。 他早早便命人去给城北最大的烟花店铺掌柜打点,今夜的烟花,不似往年一般转瞬即逝,色调单一。 其实,傅桓宇和萧瑾熠都不知道,烟花店铺的掌柜是一个通吃的家伙。 好在,他虽然贪,但是事情办的倒不错。 “喜欢吗?”傅桓宇侧眼,将沈嫣眸中的惊喜神色尽收眼底。看来是喜欢的。 “今年城北的烟花铺掌柜怎么可能突然阔气了,傅桓宇,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沈嫣不傻,明眼可以看出来的事情,她也不会憋在心底。 “唉,竟然被你看出来了。” “本世子不过打点了他些银两,让你看个尽兴而已。”傅桓宇没有拐弯抹角地掩盖现实,注视着沈嫣,叹息一句。 沈嫣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傲娇地哼了一声:“本小姐这般聪明,你怎么可能瞒得过我?” “是,你聪明。” 傅桓宇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像极了内涵。 沈嫣别过眼,继续将目光放在烟花上。 每一箱的烟花色彩各异,璀璨靓眼,绽放在夜空之中,让那高高悬挂的点点繁星也成了陪衬品。 “好美。”姜云曦的眼底,尽是烟花的倒影。 她看痴了神。 “喜欢,那明晚可以再看。”萧瑾熠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眉眼浸出宠溺。 她喜欢,他便可以夜夜为她放。 “不用了,看多了会腻的。”她轻声回复。 就如同雪一样,刚来的一两天惊艳而欣喜,这两月断断续续都在下,久而久之,便觉得没什么独特之处了。 “那看我久了,会腻吗?”萧瑾熠拿了话柄,靠得更紧些,沉寂的目光掀起一丝波澜。 “嗯……”姜云曦刻意迟钝没有给出回答。 萧瑾熠的眼眸轻眯起,带着几分危险神色,埋首贴近她的耳边:“真会腻?” “才不会。”姜云曦这才给出答复,但是,晚了。 她的耳垂被他轻轻含在口中,温热侵袭而来,引得身子轻颤,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衫,声线都是抖的。 “殿下,我错了。” 这么多人看着,姜云曦埋首,不敢把头抬起来。 堂堂浮云阁的阁主,如今,被萧瑾熠整得羞涩,这次的害羞一点儿也不假。 萧瑾熠的唇划过她耳尖,移到眉眼重重亲了一下。 “还敢这般逗本王,幸而,这里不是你的闺房……”萧瑾熠的嗓音低沉而醇醉,掌心箍着姜云曦的腰肢,也按了一下。 “我知道了。” 姜云曦点了点头,双手这才舒缓放松下来。 她才不会傻到在闺房里这般挑逗他,不然,不是被缠着亲得呼吸不了,便是…… 萧瑾熠的耐性可能没有她想得这般强。 若是惹急了……不敢想象。 两人的亲昵举动被有点儿眼力见的人看见了,他们都主动地远离开。 就在这一片刻。 烟火已尽,沈嫣背靠栏杆,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四方,目光定落在不远处,姜云曦与萧瑾熠的身上。 他们两人,气质斐然,所穿所戴皆是上品。 而且,过于亲昵。 沈嫣睨眼,总觉得,那女子的身影有些眼熟。 “看什么呢?”傅桓宇发现身边人的目光像是被左侧的某些东西吸引住,便也一同望去。 不过他的目光,只放在了萧瑾熠的身上。 瞧见他鹤骨松姿,气宇轩昂,恐怕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出彩,沈嫣快把人望穿了。 “哟,看男人呢~”傅桓宇不爽极了,阴阳怪气地开口。 沈嫣先拍了一下傅桓宇的手臂,然后正经摇摇头:“我才没有,我只是觉得,那个女子的身形……有点儿说不出来的眼熟。” 这时,傅桓宇才看向那男人身边的女子。 仅此一眼,又观察到了萧瑾熠腰间的那枚独一无二的玉佩,眸光闪烁着不明神色,勾起薄唇,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 有趣,摄政王殿下这是带着哪家千金来共赏烟花呢? 犀利眼神再次投过去,但这次,瞬间被萧瑾熠发现了端倪,他那双凤眸含着森寒,看过来时,带着警告。 “曦儿,像是有人把我们认出来了。”萧瑾熠垂眸轻言轻语。 姜云曦眸光轻扫一眼侧面,瞳孔放大,是沈嫣与傅桓宇! “不对,怎么越看越像曦儿妹妹?”沈嫣说着就要直接追上前去,但刚迈出一步,就被傅桓宇抓住了手腕。 “诶,别去了,估计是你看错了。”傅桓宇心底了然,适才,萧瑾熠的眼神俨然是在警告他闭嘴。 对于这种狠厉人物,他还是不理睬比较好,沈嫣的性子有些急躁,若是知道自己的妹妹被人拐走。 而且还是被萧瑾熠给拐走的,整个沈国公府和镇北王府怕是会直接乱锅炸开。 “我就是感觉很像!”沈嫣转过身,眼里可见的着急。 “你也不动脑子想想,你妹妹怎么可能跟一个男人出来私会?” “你的姑父和表兄怕不得直接动手?” 傅桓宇有条不紊地胡编乱造,眼里可真诚了。 ------------ 第110章 怎么生气都这般乖? “回家了好不好?”姜云曦属实是有点儿担心被沈嫣看出什么来。 父亲与祖父他们对萧瑾熠的印象本就有些差,若是此时暴露两人的关系,定会在朝堂上为难他。 “这么怕被发现啊?”萧瑾熠牵着姜云曦的手,逼近她的耳畔,反倒是毫不在意了起来。 “嗯。”怀里人儿不作过多的解释,主动靠近他“我困了。” “好,听你的。”萧瑾熠也不继续逗她,如之前一般,轻而易举地把人抱起来。 回到倾兰院,估计已经亥时了。 “怎么恹恹的?”打开檀木门,萧瑾熠带着姜云曦进入内室,轻柔地把她放在床边。 他刚坐下,姜云曦便如没骨头一样靠过来。 说着,萧瑾熠便要下意识地给她把脉,但是手刚碰到她的腕口衣衫,她便赶紧缩了回去。 “我才没病。”姜云曦嘟囔一声,柔荑徐徐抬起,靠在萧瑾熠的肩边把玩他的玉佩,这玉佩还真是奇特,暗光映透之下,玉中暗纹仿佛在流动一般。 “喜欢它?”萧瑾熠干脆把人抱进自己怀里,由着她横坐在腿上,看着她眼,问道。 姜云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把自己心中想要确定的疑惑问出口“这是飞鹰营的令牌?” “这般聪明?”这不禁,让萧瑾熠有些惊喜。 普通人只知道朝廷军队是由虎符控制,怎么可能将一枚玉佩猜到这个层面来。 “怎么看出来的?” “猜的,这枚玉佩殿下一直戴在身上,总有重要的意义。”姜云曦含糊解释,又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盈盈望向他,“我一直都很聪明的。” “曦儿,过两日南诏国的使臣就要到了,京城必将暗云涌动,我得把暗一与暗七放在你身边才放心。”萧瑾熠的手放在姜云曦薄背上轻抚,温柔如风的声音淡淡飘入她耳。 他与轩辕珩虽然从未正面对决过,但这些年来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让他不得不对其越发警惕起来。 特别是听闻轩辕珩身边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暗蝶存在时,更是让他心生忌惮。 据说这个暗蝶是千机营中数十年难得一见的绝世高手,而轩辕珩之所以能够登上储君之位,其中少不了这位暗蝶的功劳。 可以想象,如果这样的人物进入京城,必定会引发一场惊涛骇浪般的轩然大波。 “我不想让你的暗卫跟着我。”姜云曦轻声但坚决地拒绝,如果萧瑾熠派出自己的暗卫跟随在她左右,那么她办事将会变得异常棘手。 “可是……” “我身边的侍女能够保护我的安危,殿下不必担心。” 姜云曦说完,主动环上萧瑾熠的脖子,靠近他:“殿下,我很乖的,若是南诏国的使臣入京了,我便少出门就行。” “你喜欢出门四处游玩,那些使臣要在京城待大半月,会闷坏的。”萧瑾熠俯身亲了亲她的眉眼,把人拥得更紧些。 “殿下就这般笃定他们会对我不利?” 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姜云曦的朱唇几乎是快碰到了萧瑾熠的嘴角,馨香扑鼻。 “轩辕珩一心想要北疆的城防图,镇北王府其余人都不太好对付,只能揪着你了。”这也是萧瑾熠最为担忧的一点。 姜云曦身娇体弱,毫无自保的能力。 若是遇到危险出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会追悔莫及,所以在此之前,提前做好防范是很有必要的。 “就知道欺负我。”姜云曦有气无力的哼唧声,格外可爱,让萧瑾熠都忍不住捏了捏她脸颊。 “不要捏我。” “怎么生气都这般乖?” 萧瑾熠听劝放手,看着姜云曦气呼呼的神情,不自觉,又扣着她的后脑勺想要好好亲一亲。 “殿下还说我不乖呢!” 姜云曦别过头,让萧瑾熠的吻落在自己嘴角,闷气的声音不似平时般温软,但是也毫无威慑力。 反倒是,让萧瑾熠更生了逗她的心思。 “本王又什么时候说你不乖了?” “就有!” 姜云曦不给他面子,甚是有些无理取闹,但是萧瑾熠就是心满意足,面含微笑地看着她闹。 最后,姜云曦还抓着他的手,在他虎口处咬了一口。 留下一个青青紫紫,却未破皮的整齐牙印。 萧瑾熠全程连闷哼声都没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甚至有几分宠溺神色。 “咬够了?” 本就是无理取闹一场,姜云曦自然不会下狠口,双手捧着萧瑾熠的手,点了点头。 谁知,转瞬之际,她的下颌就被他顺手捏住,往前送。 萧瑾熠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右手手腕,轻轻捏了捏她的虎口处,慵懒一笑,邪肆放荡。 “咬这儿多没意思?” “本王教你……咬这儿。” 他目光黏稠地凝着姜云曦温软的朱唇,霸道的,不顾余地地埋首。 咬住。 厮磨。 ------------ 第111章 殿下,破皮了 后面,姜云曦的大脑混沌不堪,手抓紧了萧瑾熠的衣衫,指尖泛白。 眼眸,都被刺激出了湿意。 静谧的房间,响起这般令人羞红脸蛋儿,胡乱猜想的声音。 “别咬这儿~” 萧瑾熠终于松口,却顺着那雪白的脖颈往下,盯上了她的锁骨。 姜云曦甚至还没有缓过气来,就喘息着声音想要阻止他。 外衫凌乱,她的心也跟着浮躁起来,刚才一番,萧瑾熠像是快要失控了似的。 如今,她的唇还酥麻得紧。 谁知,萧瑾熠都没打算就此停息,张口,还是在她的颈窝留下一团红梅。 等一切都消停下来,两人,已经全然被一股旖旎之气包围。 “殿下,破皮了……”姜云曦靠在萧瑾熠胸膛,缓了一会儿后,觉得嘴皮内侧有些疼,瘪着嘴巴就要哭出声来,委屈的不得了。 下次,她再也不逗他了! “我看看。” “是有些,是本王粗鲁了……”萧瑾熠这时才将心底的愉悦压下去些,开始懊恼。 “不哭不哭,要不你咬回来?” “不。”姜云曦决绝摇头,同样的陷阱,她才不会犯第二次。 萧瑾熠就是摇着尾巴套猎物的狼,危险又迷人。 “时辰不早了,你该好好休息。” “那臣女要宽衣,殿下不回避一下吗?”姜云曦澄净的眸子轻眨,腰间的丝带经过刚才一番,已经有了松垮的趋势。 谈起这,萧瑾熠主动把姜云曦头上的簪子首饰缓慢取下,看着缕缕青丝垂落下来,喉咙干涩,滚了滚喉结,哑声回答。 “又不脱完……” “……” 姜云曦猛地滞住。 “你走开!”停顿片刻,姜云曦直接拿起了床头的枕头塞到他怀里,自己挣扎了出来。 奶凶奶凶的。 “枕头都给我了?”萧瑾熠的目光落在床左侧近处靠窗的软榻上“今晚……” 姜云曦直接拉下了床边帷幔,盖上被子没有理会他 既然如此……萧瑾熠抱着枕头,悠哉悠哉起身,看到一侧架子上还搭着张薄毯,心底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思想。 夜半三更,姜云曦悄悄掀起一角床帘,睁大眼睛,虽然预料到了,但还是有些震惊。 谁能想象,堂堂北尧摄政王殿下,除夕之夜,竟然在她闺阁的软榻上睡了一觉。 莫名的,让她有些安心。 翌日,等姜云曦醒来的时候,一侧软榻已经没了那抹黑色身影。 萧瑾熠何时离开的她都未察觉。 她刚睁眼不久,青婳便端着热水进来准备伺候她洗漱。 “郡主,您这儿怎么有红痕啊?冬日也有蚊虫?”青婳想不通,拿着温热的帕子轻轻拂过那团红痕。 她未曾注意到,自家郡主的眼皮已经心虚耷拉下来了。 “可能就是不小心被蚊子咬了。”姜云曦小声呢喃“今日正月初一,穿前几日金缕阁送来的淡金色祥云锦长裙吧。” “好。” 今日要与父亲他们一同回国公府过年,她得早些收拾好出发。 ………… 皇宫,承德殿。 “公主,今日是正月初一,北尧的京城应该热闹得紧,您想出去看看吗?”一位侍女奉茶之后,便眼含笑意得提醒,她很清楚,她们家公主喜欢这种热闹氛围。 “诶,本公主正有此意,不过,就不知道北尧皇会不会答应。” “之前那个什么逸王说北尧皇很凶,我有点儿……”千姝月千娇万宠长大,身边从未有一个人凶过她,也没有任何一人敢对她严肃放话。 但如今,身在异国他乡,她第一次离开父皇和母后,心底总归有些不安。 正在她焦忧之时,殿门外传来侍卫行礼的声音。 “拜见逸王殿下。” ———— 这几章感情比较多,但不会忘记搞事业的哈,宝们不要担心。 ------------ 第112章 催婚 千姝月回眸朝着那边看去,只见到萧逸尘一人款款走来,身后并未跟随着侍卫。 他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笑意,看着平易近人。 “公主,父皇让我来带你出去逛逛。”他的嗓音温润悦耳,亲和极了。 “真的?”千姝月正无聊,顿时从院中软椅上起身,杏眸含光,惊喜叹出声“去哪儿?” 其实,这种寒冷天气,萧逸尘都蜷在王府不出门的,但是无可奈何,一纸圣谕,他就被强行喊来皇宫了。 “要不……去三皇兄的茶楼玩玩?” “正值春节,茶楼不少说书先生表演,应该挺有趣的。” 萧瑾熠早早调查过各国派来的使臣的背景,眼前这位东陵嫡公主备受北陵皇宠爱,所以心思单纯,况且也是有前来联姻的意向。 所以对于她的防备,自然是轻些。 “茶楼啊~我不喜欢喝茶。”千姝月瘪嘴,理了理衣裙袖口,轻提裙衫朝着萧逸尘走近。 眼波流转,莞尔一笑:“之前听出使过北尧国的大臣说,你们正值春节,京城街道会格外热闹,带我去看看嘛~” 千姝月几乎是没有高高在上的公主架子,与萧敏心完全不同。 这不禁,让萧逸尘觉得新奇。 “闹市人来人往,过于热闹,公主不嫌弃?” “人来人往多好啊!这不是你们北尧国强民富的象征吗?” 千姝月反问一句,像是搞不懂为何会有身居高位的人厌烦这种热闹场面。 “也是,走吧。”萧逸尘不再继续问“既然公主要逛闹市,那便不适合带太多的侍女,一个足矣。” “行。”千姝月颔首,没有拒绝。 …………沈国公府。 刚给长辈们拜完年,一堆人便围着圆桌闲聊了起来。 主要话题,是关于姜昱淮的婚事。 “我觉得等太后的寿宴过去,各国使臣都已经离开京城的时候,挑个良辰吉日就赶紧把婚礼办了。”沈鸢自然是最着急的那个。 毕竟再过两个月,姜昱淮就二十有二了。 瑞王及冠两年,娃都会走路了。 “母亲,一定要这般着急吗?”其实到现在,姜昱淮才与苏婧欢正式见过一次面,而且有些仓促。 “你不急我急。”沈鸢没有理会他。 沈嫣坐在下位憋着笑,全然没有发现,自家母亲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自己身上。 “笑什么呢?过两月你还不是十七了,我想着等昱淮的婚事过去,你也该抓紧了。” “我?”沈嫣抬手指着自己,随后赶忙摇头“母亲,别,我不着急。” 唯一不用慌的自然是默默坐在一边的姜云曦,坚果壳摆在跟前,她倒是惬意。 “曦儿,你与她走得近,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此时,沈夫人将注意力转移到姜云曦身上,试探性地打听。 随之而来的,还有沈嫣疯狂的眼神示意。 “舅母,姐姐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啊!”姜云曦懵懵懂懂地摇摇头,那双清澈眉眼,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唉,我最放心的还是曦儿,不像你,昨晚都戌时三刻了还溜出府,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沈夫人刚说完。 沈嫣与姜云曦都垂下眼眸,一个是甘心被训斥,一个是心虚在怀。 京城觊觎姜云曦的王冠贵胄很多,但她都未与任何一人有什么联系。 这让沈鸢很放心。 她打算等着姜云曦十七左右再思考婚事也不迟。 “母亲,我好无聊啊~” “要不我带着曦儿妹妹去街上逛逛?”沈嫣是个坐不住的主,正要踽踽起身时,被沈夫人一个眼神喝止住。 “今日街上人多眼杂,你带着曦儿出去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姜云曦坐在一边,其实心底是愿意出去的,待在国公府其实也挺无聊,出门看看倒是不错的选择。 “我会保护好她的。”沈嫣眨眨眼。 “舅母,其实……我也想出去玩~”姜云曦说话的声音委婉许多,一双潋滟灵光的桃花眸里尽透着乖巧。 这般一说,将撒娇发挥到了极致。 沈嫣心里一喜:“唉~,看吧,人家曦儿妹妹也想出去玩,还说我呢!” “行吧,你们注意安全。”沈夫人这才舍得松口。 姜云曦出门,是想去金缕阁看看,轩辕珩要入京了,他做事一向是未雨绸缪,在他入京之前,绝对有什么小动作。 这么久了,浮云阁应该查到了什么消息。 最近她与萧瑾熠相处太近了,烟罗不好传消息过来,便只有她自己过去了。 一炷香后,沈嫣带着姜云曦来到京城的热闹街道——正元街,每年春节,不少能人异士在此表演。 沈嫣出府之前,特意拿了些银两准备出来打赏。 口喷火焰,蒙眼飞镖盘……都很受追捧。 姜云曦一眼便看清了其中的门路,便觉得没什么趣味,这里离金缕阁不远,她得找机会过去。 “姐姐,金缕阁最近有一批香云纱售卖,我想去看看。” “啊?那我送你过去吧。”沈嫣立刻回过神,牵起姜云曦的手就准备转身,朝着右侧的街道去。 “我自己去就行,就两条街的距离。”姜云曦看沈嫣这般喜欢这些杂技,也不想打搅她。 沈嫣看了眼街道人流,果断摇摇头“别,人这么多,万一你被拐走了怎么办?” “行吧。” 在这一年中最热闹的时节,金缕阁却大门紧闭。 无他,有些绣娘并不是浮云阁的密探,她们也要回家陪伴家人。 “哟,郡主来啦~您要的香云纱已经备好了。”烟罗在三楼的房间远远瞧见姜云曦的身影,脑海中立刻想起了之前公然接头的话术,便赶忙下楼迎客。 沈嫣跟着进门,扫视一眼空旷安静的堂厅,疑惑至极:“掌柜,怎么这春节最是热闹的时候,你要关门闭客啊?” 不赚钱了? “给绣娘们休假,好好陪陪家人。”烟罗的这句解释,也让沈嫣对她生了不少好感。 真是位良心的老板。 “姐姐,我不喜欢闹市那般人群蜂拥的场景,要不你先去自己玩,我就在这儿绣些东西,待会儿你来接我就是?” 姜云曦摇了摇沈嫣的手臂撒娇。 “行。”沈嫣看烟罗是个好掌柜,金缕阁在京城多年,形象也不错,便没有太担忧。 等到大门再次阖上,屋中两人相视一眼。 姜云曦彻底藏住了刚才那般温柔近人的笑容。 “阁主,我们上三楼慢慢聊吧。” “好。” ———— 要期末考试了,我要稳住绩点,所以最近有些天可能只会更新一章,等考完试之后会慢慢补上。 没有补CUe我就是。 ------------ 第113章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此番轩辕珩前来,可能有求娶北尧国公主的打算。”烟罗先行倒上一杯热茶放在姜云曦落座的地方后,才徐徐将情报说出。 “消息应该不准。”未等烟罗再次入座,姜云曦便单手端起茶杯,葱白指尖抚了抚杯壁,漫不经心地启唇。 清冷眉眼中,尽是淡然。 “他想要登上南诏国的帝位,便不可能娶他国公主,南诏那群朝臣也不是吃素的,源源不断的谏书能淹死他。” 一国朝臣,最忌讳的就是外戚擅权。 若是之后北尧国公主诞下子嗣,说不定,整个国家都会改名换姓。 “那轩辕珩可真是狡猾至极,我们能够打探到的消息本就不多,竟然还掺假。”烟罗唉声叹气一句。 “无碍,他如今权势高涨,此次出使北尧多是想要拉拢关系,或者,重新布局他的密探网。”姜云曦跟随轩辕珩数年,早已摸透了他的心思。 他想要杀她,更多的应该是忌惮。 毕竟在他身边时,她也跟着出了不少主意,锋芒毕露,惹来了杀身之祸。 “我之前让你在南诏国放出迎质子回皇城的消息如何了?”这一步,姜云曦在上青云峰之前就已经开始谋划,她只是一个居于王府后院的郡主,手无实权,最多能够让轩辕澈下山入京。 其他的,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南诏国的朝臣在此环中是关键人物,他们的意向格外重要。 “南诏国那边朝廷已经开始因为这件事情起了口角。”烟罗开口道。 姜云曦听见这句话时,朱唇清幽浮起笑:“趁着轩辕珩出使北尧,阻断他的信息渠道,在南诏国尽力游说裴相国助力,他可最见不惯轩辕珩的作风了。” “阁主是想趁着轩辕珩不在,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烟罗即刻意会。 “他在南诏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在北尧,蒙住他的眼睛,我还不信,他依旧能够这般嚣张。”姜云曦清冽的眉眼透着狠意,指尖捏紧,微微泛白。 “我立刻修书一封去南诏。” 姜云曦安然酌一口热茶:“如今轩辕珩的太子之位已经快坐稳了,等轩辕澈回到南诏国后,派我们的人暗中为他助力。” “是。” …………热闹街道,人流涌动。 千姝月刻意换上一身比较轻便的衣裙跟在萧逸尘身后,双眸含着惊艳亮色。 “好生热闹啊!” “街上人员混杂,公主可得跟紧些。”萧逸尘刻意放慢了步伐,与千姝月几乎是并肩而行。 “我才不会乱跑。”千姝月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前,傲娇地哼一声“是不是怕本公主出了什么事情,你被骂啊?” 听到这句话,萧逸尘立刻想起今早父皇的严肃叮嘱。 扯了扯嘴角,有点儿笑不出来:“不然呢?” “北尧皇这么凶的吗?我来北尧几日,他都忙于政务,本公主的国书都还没有呈上去。”千姝月其实并不恼北尧皇帝把她安置在一边,因为好吃好喝供着,她生活也很自在。 “说凶也不凶,看人吧。”萧逸尘还是怕给千姝月留了阴影,所以勉强,挽救了一下父皇的形象。 身后的侍女与侍卫安静跟着,几乎不吭声。 “他只凶你吗?”千姝月问得很真诚。 “…………” 每一个问题,都让萧逸尘有些焦恼,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嘁,当然不是。”这句话说得,有点儿违心。 毕竟,他的好父皇几乎每次找他都要苦口婆心地骂两句,久而久之,父皇都懒得说了。 “你怎么说得有点儿心虚啊?是不是被我猜中了?”千姝月停下脚步,眨了眨弯翘的睫毛,红唇扬起,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堂堂一国公主,怎么这般爱八卦?”萧逸尘无奈叹息,还想接着说下去时,几匹快马从闹市中横冲直撞过来。 “小心!” 千姝月还未曾反应过来,手腕便被萧逸尘握住往边上拉,衣衫扬起,与马匹错落开。 “公主,您没事吧?”千姝月的侍女奉晴赶忙看了一眼她的周身,确定无擦伤后,才舒缓放下心。 萧逸尘的动作极快,等身旁人站稳脚跟后,果断地松开了手。 “谢谢你啊!”千姝月对着萧逸尘微微一笑,有礼极了“差点儿就要被撞飞了。” 她还真是乐观。 “举手之劳,刚才骑马跑过去的人像是瑞王的近侍,真是不懂规矩。”萧逸尘口头埋怨着,其实也拿萧天泽的人没法,他一个闲散王爷,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不认识,手下这般没素质,估计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千姝月直言,对于尚未谋面就已经落下坏印象的人,她一向不会给他留脸面。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千姝月单纯看着他眼,歪歪头,提醒他快回答自己的问题:“逸王殿下?” “萧逸尘。”他只轻声回复。 “好听。”千姝月拂了拂刚才衣袖上沾的灰尘,声音温和。 ------------ 第114章 心灵契合,撩她 正月初一,但萧瑾熠却在军中处理要务。 姜云曦今晚就在沈国公府歇下,殊不知,他也会找上门。 夜已深,她刚放下云纱,顿觉屋门被缓缓推开,本以为是刺客,但感知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后,心又沉静下来。 “曦儿。”萧瑾熠率先出声,他担心姜云曦害怕。 云纱缓缓掀开,萧瑾熠的眼底透着几分疲惫,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失神。 “殿下,你怎么来了?” 姜云曦静坐在床边,抬眸看着他眉眼。 萧瑾熠落坐床边,张开手把人抱在怀里,连同蚕被。 她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姜云曦主动环上他精瘦的腰肢,清甜的声音灌入他耳。 细细一想,如今能让萧瑾熠焦恼的事情,应该只有轩辕珩。 不! 还有一件事情。 再过两日,是萧瑾熠母亲的忌日。 在萧瑾熠的眼里,她对他的经历毫不知情,所以,姜云曦装作懵懂的模样,却又忍不住,暗暗抓紧了他的衣衫。 “过两日我要去皇陵,得过几日才回京城。” 良久,萧瑾熠才开口,平缓的语气暗藏悲寂,不禁,让姜云曦的心里堵着一层厚重的岩石,带着几分酸忍。 “那我就在京城乖乖等你回来。”她从未安慰过人,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唯一能做的,便是告诉萧瑾熠。 她不会离开他。 一年中最热闹的时节,宫中庆典不断,谁又能记得已经香消玉殒十几载的纯仪皇后的忌日呢? 也不知道如今身居高位,万人之上的陛下,心境又是如何? “曦儿,我好似只有你了。”萧瑾熠失了往日拒人千里的威严姿态,彻彻底底放下身段,收紧环住姜云曦腰肢的手,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肉。 “殿下,我不会离开你的。” 姜云曦坦率真诚地迎上他眉眼,又徐徐俯身,亲昵依赖地靠着他胸膛,这般,愿能给予他安全感。 萧瑾熠允她的话,她信了。 她也从不是滥情的人,认定一人便是一生。 别人都惧怕这位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而姜云曦爱的,偏偏就是这种果断和决绝,他们都不是良善之人,双手沾了鲜血。 如此般配,不是吗? “曦儿,我在皇陵的那段时间,轩辕珩会入京城,让暗七守在你的身边,有什么事情,我才能立刻做出决策。”萧瑾熠用鼻尖蹭了蹭姜云曦的脸蛋儿,薄唇擦过她侧颜,温软的。 “殿下,为什么是暗七呢?” 他耐心地解释:“他轻功好,适合跑腿。” “我感觉,暗七与其他暗卫有些不一样,他性格要活泼些。”姜云曦在看见暗一与暗七的第一眼,便有这般印象。 “暗七的父亲以前是我的部将,后来,战死沙场,那时我便破格把他提进暗卫营训练,对他的要求也不比其他暗卫高,所以性子会活跃些。” 萧瑾熠的手轻轻拍着姜云曦的薄背,也带着哄她睡觉的意思,所以放缓了腔调。 “殿下,这么晚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姜云曦承认,靠在萧瑾熠怀里很舒服惬意,但是,他每次都是把她哄睡之后才走,休息时间也不多。 “这么急着赶我走?”他扬唇,埋首亲了亲怀里人儿的额头。 姜云曦问得真诚:“才没有,夜深了,殿下不乏吗?” “你这般说,好似是有点儿,不过沈国公府离摄政王府有些远,曦儿就这么舍得让本王一人,在这漆黑的夜里独自离开?” 萧瑾熠越说,企图心越重。 原来他只是不想回去。 昨夜他在她闺房软榻上休息了一夜,成瘾了? “可是,这房间也没有软榻……”姜云曦的声音微小,刚说完,便觉得不对劲,没有软榻…… 萧瑾熠是想…… “是啊!没有软榻~怎么办呢?” “殿下,你不能这么得寸进尺。”姜云曦觉得,自己要是这次顺着他,有了第一次就定会有第二次。 “又不脱衣服……”萧瑾熠的手摩挲着她腰身,软软一按。 惹得姜云曦轻颤一声。 “就一晚。”如今,他倒有了几分灰灰撒娇的模样。 姜云曦抓紧他衣衫,只觉得,他腰间封带已经松开了。 “只有这一晚!”姜云曦抬眸看着他眼,态度有些坚决,却因为嗓音清和没有半分严肃气息。 “好。”萧瑾熠莞尔起身,将她缓缓放在床的里侧,慢条斯理地取下腰带,褪下锦衣…… 姜云曦攥紧被子,偏头看着他的动作。 修长白净的手慢悠悠把自己的外衫放在架子上,里面,是一套玄色的里衣,与上次的那套款式差不多,不过是祥云暗纹的图案。 他扯了扯衣领,露出冷白的皮肤,俯身时,坚实的胸肌微微敞开,优渥的肌肉线条隐隐可见。 又欲又撩。 “不准脱了!”姜云曦扯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声色娇憨。 他再脱就没了! ------------ 第115章 怎么又香又软的? 萧瑾熠眼底噙着笑,看着姜云曦默默扯起被子把自己头盖住,露出的一截粉嫩指尖,倒是可爱得紧。 他上床,第一时间就把她的被子揭开。 姜云曦刻意想要躲开他灼热的视线,但是下颌被第一时间捏住,腰也被揽着往他怀里去。 入眼,便是他微敞的胸膛。 姜云曦如履薄冰,默默咽下口水,假意挣扎一下。 “殿下~,我困了。”她不想再被勾引下去,干脆安分躺在他怀里,枕着他手,合眼。 弥懒的嗓音软乎乎的,不像是演的。 萧瑾熠抱着她,摸到她手有些冰凉,便扣住,暖暖。 “今夜在这儿睡觉,明日一大早殿下就要离开,何必自讨苦吃呢?”半晌,姜云曦觉察腰间横放的手有些不安分,便微微睁眼,手往下探,拍开他。 “这不一样。”他顽固地垂眸,捏了捏她脸颊。 那双大手又重新覆上,这下安分了不少。 “本王忽然觉得,我那寝殿有点儿空旷,寒森森的。”他凑近,两人鼻息交缠着,若不是看姜云曦实在困了,否则他肯定,又要缠着她亲。 姜云曦毫不留情拆穿他,“骗子。” “怎么又香又软的?”他转移话题,深邃的眸里藏匿欲色,不过,转瞬又被他强行压制住。 未到时候,他碰不得。 这一说,姜云曦耳尖便又止不住的潮红,与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她脸蛋儿依旧没什么变化,唯有这小巧精致的耳朵,止不住。 姜云曦以前不这样,许是与原主的某些体质有关。 “别抱我!”她生起气来,毫无杀伤力。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萧瑾熠胸膛因为闷笑而轻震。 渐渐的,他安静下来,拨开姜云曦脸颊垂落的发丝,瞧她的呼吸平缓下来,这才低眉合眼睡去。 翌日。 寅时将末。 姜云曦隐隐约约察觉身旁人已经醒了准备离开。 颈下的手小心翼翼探出,连带着她腰间的手也慢慢松开。 她未睁眼,继续睡着。 萧瑾熠穿好衣衫时,又俯身亲了亲她的脸蛋儿。 “嗯~”这个时候,姜云曦才哼唧一声,但翻身后,继续睡觉。 “怎么办,还有点儿舍不得离开?”萧瑾熠自言自语轻吟一句,摸了摸她的头,随后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姜云曦才徐徐睁开眼。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在暗七尚未默默跟随她之前,她得想办法与轩辕澈取得联系,正月十七,是太后寿宴,她需要轩辕澈暂时拉下身段隐忍。 她最为担心,轩辕澈看见轩辕珩之后冲动急躁。 萧瑾熠与姜云曦想到了一块儿去,都想让轩辕澈登上宴会,与轩辕珩面对面,他甚至更先下手,提前就与皇上进行了商谈。 伴着周围的小国使臣入京,风云诡谲的局势愈加明显。 在萧瑾熠离开的那日,姜云曦伴着夜色,潜入云观小院,动作极其迅速。 轩辕澈很聪明,他预料到近几日姜云曦定会前来与他说些什么,竟然将茶水都给准备好了。 “明日轩辕珩就入京了,这次来,是想让你演演戏。”姜云曦并未去接他递来的茶杯,独身站在一侧,清冷的眉眼掠过他脸,揣度他的心思。 “如何演?” “消沉颓丧,会吗?” “呵,在北尧国过了三年好似阶下囚的生活,让我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忍气吞声?”轩辕澈冷笑出声,满上杯酒,一口饮下。 姜云曦抱着胳膊,强调依旧不掺杂任何情感,冷得要死:“若是你想回南诏,最好听我的。” “你有法子让我回去?”他顿住继续倒酒的动作,眼眸划过几分震惊“你究竟是何人?” “具体是谁,我暂时不会告诉你,但你只需要知道,我跟你一样,于轩辕珩有仇。” 轩辕澈眼底的震惊尚未消失,他很疑惑,轩辕珩是招惹上了什么人,心思缜密,武功高强,站在叠叠乌云之后,深不可测。 就连萧瑾熠,都不知道她的身份。 一介女子,实在恐怖,比轩辕珩身边的知弦,还要恐怖。 “你说的,我记住了。” “玉佩什么时候还回来?” 轩辕澈看着她,逐渐平复了自己的心境。 “二皇子殿下,时候未到。”姜云曦歪头,面纱之下,樱唇扬起好看弧度:“放心,你的玉佩我不感兴趣。” 她说完,便不打招呼地出门,飞身离开。 不由分说。 “总有一天,你的身份会浮出水面。”轩辕澈静坐在椅子上,眼底氤氲着未名的情绪。 ------------ 第116章 对储君之位,不感兴趣 北尧国的皇陵在京城以外两日路程的沧浪山上。 萧瑾熠身边只跟随着竹影一人,其余的暗卫留在王府又或是暗卫营训练。 十几年前,兰家经历了君臣隔心的问题之后,兰家众人主动辞去所有官职还乡,远在苏城,如今也赶不回来。 兰音就像是被遗忘在风中的一叶柳絮,能记得她的人,恐屈指可数。 磅礴辉煌的皇家祀园,禁卫军严谨有序地把守,今日是纯仪皇后的忌日,所以他们的甲胄也换成了白色。 许是皇宫那位安排的。 萧瑾熠步入地下阶梯,朝着主墓室走去,远远可见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他微微睨眼,捏紧了手。 眼底未曾有半分波澜。 他与北尧皇之间,永远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母亲,不想看见你。” 萧瑾熠沉着声,毫不客气的往前走,华丽锦衣之下,那双手捏成了拳头,青筋横起。 “是我对不住她。”北尧皇并未恼怒,长长叹息一句后才转身看着他。 他面色带着憔悴与沧桑,步伐沉重地朝萧瑾熠走去。 他与他。 可以是毫无猜忌的君臣,但是绝不会是相亲相爱的父子。 这父子情,是他亲自葬送的。 “陛下日理万机,还是趁早回宫处理政务要紧。”萧瑾熠的目光紧紧凝着前方墓碑,压抑着心底不满,每每这个时候,他心底埋藏的一些情绪便会溃败似的往前奔涌。 十五年了,他脑海中依旧有那日的画面。 “朕已命人肃清了皇陵,你大可安心地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走时,北尧皇回眸落下一句话。 “北疆与南诏国的使臣要入京了,我不会在这里待多久。”萧瑾熠尚未转身看他。 北尧皇的语气变得激动“朕说过,你才是我北尧最为合适的储君,为何就是不愿呢?” “储君?呵,等我登上人人崇之的皇位,最后连一个女子都保护不了?” “对于那些爱管闲事的群臣,我一向是不会心慈手软,你就不怕,北尧的江山毁在我的手里?”萧瑾熠的声音也愈加亢奋,带着怒意,眼角带着猩红与狠绝。 手中扳指被狠狠一按,转身,毫不顾忌眼前人,是当今的九五至尊。 北尧皇沉声,不再继续说话。 他站在原地缓了半晌,才悠悠启唇:“与清仪的婚事,可否需要我下令?” “暂时不必,不过朝中觊觎她的人很多,陛下别哪天受那些个朝臣集体上书,又想动她来稳定局势,届时,臣可能,得抗旨不遵了。” “放心吧,朕不会干涉她的婚事。”北尧皇转身,拂袖离去“只不过,姜爱卿那边,你得多上心。” “知道了。”萧瑾熠颔首。 两人交流,只要不涉及兰音,便不会这般地分割两断。 北尧皇庆幸自己补救这段亲情不算晚,他与音儿的孩子,很健康地成长,有勇有谋,也找到了自己所爱。 也许,他最后能做的,就是为萧瑾熠阻挡住朝廷的某些群体。 只不过,北尧皇根本不清楚,萧瑾熠是如何在边疆一步一步杀出一条血路出来的。 京城。 北尧皇与摄政王都不在京城,负责接待使臣的任务自然落在了萧天泽和萧逸尘的身上。 不过,萧逸尘是抱着能不管就不管的心思。 以陪伴东陵姝月公主为由,直接推脱了这个任务,全盘丢给萧天泽。 当然,萧天泽自然是乐意的,无人干涉,他更好与轩辕珩谋划一些事情,畅然带着队伍就去了丰谷城。 东陵国那边有联姻的心思,但是一国储君,是绝无可能娶他国公主为妻。 所以姝月公主,即使生的貌美又身份尊贵,真是遗憾呢~ 不过萧逸尘对于这些功名都不争不抢,萧天泽便也没有在意他们两人的关系。 倾兰院。 反正院中没有外人,姜云曦便直接让暗七待在院中陪灰灰玩。 灰灰越大便越闲不住,每日东跑西跑,不断在王府探索新事物,幸而王府够大,他也不咬人,不然还有些吓人。 “郡主,灰灰跑去王府的后花园了,我还要暗中跟着去吗?”暗七从小门进来,挠了挠后脑勺,问道。 “不用了,坐下歇息吧,你们也是。”姜云曦正在百无聊赖地修剪瓶中腊梅,语调淡淡的。 她对于自己人,向来不会有太多的礼法约束。 “郡主,我去端些点心来。”青婳最近又做了一些新糕点。 “嗯。” ------------ 第117章 轩辕珩入京 姜云曦胃口小,对再美味精致的糕点也顶多尝几口,扫了眼桌上六七碟点心,尝了一点点。 “你们吃了吧。” “啊?我做多了,绾秋,南衣,要不你们尝尝?”青婳一般只喜欢做,不太喜欢吃。 绾秋对于点心不太感兴趣,果断摇了摇头。 “暗七,你尝尝?”姜云曦放下剪刀,扬唇示意面前稍显拘谨的人。 暗七乍然睁大眼,笑嘻嘻地指着自己:“郡主,真的都给我啊?” “嗯。”姜云曦点点头,“青婳的手艺很不错,总不能让她做的点心都浪费了。” 青婳最喜欢看的,就是自己做的美食被清空盘。 暗七小心翼翼端起一碟桃花酥,拿着一块放入口中,几乎是一抿即化,眼前一亮:“好好吃啊!” “喜欢都端去吧,不然浪费了挺可惜的。”青婳觉得,暗七吃东西很香,一碟点心,他顶多三口就没了。 跟灰灰一样。 “那我真的不客气了?” “拿去吧。”姜云曦抿唇微笑,暗七是有些逗人。 午后。 姜云曦闲来无事,借口去玉韵阁瞧瞧,暗七等到她进了包间之后才现身。 店中掌柜命人端来很多珠宝首饰供姜云曦一人挑选。 暗七默默站在一边,与青婳和绾秋肩并肩,目光统一注视前方。 郡主亲自来挑选珠宝了,等王爷回去,他就把此事禀报上去,王爷肯定会再送。 眼前这些珠宝虽然都是上品,但是怎么可能跟王爷的东西相比。 姜云曦随手拿起一支流苏蝴蝶步摇走到窗边坐下,下面就是热闹的主街道,能够随时观察来往人群。 她估算过时间,不出意外,轩辕珩今日午时过后定会入京。 这不,她才坐下不久,手中拿着一柄镜子观摩头上佩戴的簪子,楼下就传来阵阵马蹄声。 人群混动,禁卫军霸道开辟空道。 “瑞王殿下到,还不让路?” 豪迈的嗓音穿过大街小巷。 渐渐,两个熟悉的身影迈进姜云曦的视线,轩辕珩与萧天泽并肩乘着两匹褐色的骏马入城。 傲骨浑然,谈笑间,还不忘观看京城街道的人流。 “那是何人?”姜云曦放下小镜,单手把头上的步摇取下握在手中,目光看似随意地掠过街道下的人影,轻飘飘的语调带着漫不经心的懒意。 “南诏国太子,轩辕珩。”暗七站在窗口另一边,瞬间认出。 “哦?看样子,他与瑞王殿下的关系还不错。”姜云曦单手撑着下颌,右手捏紧了步摇,强忍着别动手。 “郡主,王爷也有此疑忌。” 楼下,正在漫行街头的两人像是感受到楼上有目光看过来,竟齐齐抬眸。 姜云曦提前预料,若无所事地端起茶杯,放在嘴边浅酌,眉眼也不再看向下方。 留给轩辕珩与萧天泽的,是一个完美无瑕的侧颜。 “楼上的可人儿是谁?看着好生独特。”轩辕珩不知为何,虽未曾与姜云曦对上眼,但偏偏就觉得,两人有缘分似的。 “镇北王府郡主,姜云曦。”萧天泽脑海浮现姜云曦瑰丽倾城的面貌,便心情大好,“在北尧,论容貌与才情,她数第二,可没人敢论第一。” “镇北王府的郡主,这么一说,孤倒是有印象。”上次的计划未得手,两位暗蝶悄无声息地断了联系,估计,与他们的目标人物脱不了干系。 这位郡主,像是有些不简单。 轩辕珩默想着,收回了目光,侧眸示意牵马的侍卫,拂手,那位侍卫便与人交接,失了踪迹。 这一切,全然落在了楼上人的目光中。 “嘶——” 姜云曦的右手没收住力气,簪子的尖端刺入皮肤,微微刺痛。 血液滴落在裙衫上,青婳赶忙着急上前查看,瞧见伤口不深后,才舒了一口气,用丝帕把她指尖包裹起来。 “郡主,这儿有金疮药。”暗七从怀里拿出白瓷瓶放在桌上,也是焦忧起来“您先上着止血。” 其实丁大点儿的口子,姜云曦都想置之不理了。 但碍于她娇气的形象,还是纵容着青婳上药。 “你们都是随身携带这类药物吗?”她抬眸,单纯的目光快要把人溺了似的。 “郡主有所不知,王爷在外经常会遇见仇家派来的刺客,有时也会受伤,所以王爷就让我们随身携带这些药,以防伤口未得到及时处理而感染。” 暗七刚说完,姜云曦的眸色便稍稍黯淡。 经常会遇见刺客,这些,萧瑾熠是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的。 ------------ 第118章 给萧天泽一点儿教训 一时间,姜云曦只觉得自己的心底闷闷的。 说不出来的郁闷阴沉快要将她思绪吞噬。 “回府吧,我有些倦了。”姜云曦决定,给萧天泽一点儿教训。 “是。” 黄昏降至,夺目的晚霞弥散了半边天际。 姜云曦将院中的侍女借着休憩的缘由遣开。 夜晚暗七不会守在她院中,所以属于她独身的时间还很多。 烟罗之前就说过,萧天泽动不动就会找事情去招惹萧瑾熠。 既然他这般有闲心去派人刺杀别人,那也该尝尝自己被刺杀的滋味。 风声鹤唳,她命烟罗带了四五个人出来,这次,真实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放火。 瑞王府的守卫因为上次彭安的事情增多了不少,但是这对于姜云曦来说,还不够看。 挑一处院落,簌簌黑影悄然落地。 “你们去烧了他的厨房,放完火立刻离开,不用管我。”姜云曦带着蓬纱独身离开,走时,再次叮嘱了一番。 她的密探,没必要折在这种事情上。 烟罗之前特意来熟悉了地形,极其迅速地带着几人,拿着火折子朝东边去。 姜云曦没有与萧天泽交过手,此番也想试一试他的武功。 萧天泽可能从未想过,今夜有人会对他动手。 随着王府厨房的大火,烟罗那边得手之后迅速离开,这场火将不少的侍卫都引了过去。 姜云曦潜伏于屋檐顶端,瞧见萧天泽的侍卫匆忙赶来,正准备敲门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穿着寝衣走了出来。 应该是动静太大,把他吵醒了。 “又有何事?”萧天泽面色疲烦,温柔乡里被吵醒,换谁都有会厌倦。 “王爷,王府厨房走火了。” “厨房走水管家不会处理,你不会处理?把看管厨房,办事不力的人换了,这等小事还来禀报?”萧天泽一顿输出,完全不给下属解释的时间。 终于,等到眼前人骂完了,侍卫才开始禀报。 “是有人刻意放火。” “什么”萧天泽拢了拢衣衫,说着就要出远门前去瞧瞧。 但是刚迈出一步,几根银针飞速袭来,他敏锐警觉,拉过身边的普通侍卫挡住。 银针刺入侍卫的身体,顿时,那侍卫就昏迷倒地。 姜云曦从屋檐飞身而下,没有给萧天泽半分思考的时间,软剑画着剑花,一招一式快准狠厉。 萧天泽匆忙之际,踢起侍卫身上的佩剑,凝聚内力,强悍地朝着姜云曦攻来。 “何人?” 姜云曦侧身躲开,软剑抵住他的剑势,指尖轻弹,剑尖弯曲,伴着韧劲,直接划破他的衣衫,留下一条血痕。 萧天泽受伤之后变得格外小心:“来人!” 他怒吼着。 浑厚的声音确实让不少侍卫朝这面赶。 “才一处伤口怎么能够?”姜云曦握紧剑柄,寒风凌冽间,黑裙扬起,面纱飞舞之际,银光像是划破空气。 出现残影。 方才只是一番试探。 如今才是她真正的实力。 姜云曦的招数诡异难辨,像是地狱幽灵般,冷血,狠绝,阴森。 手臂,腰腹,后背。 萧天泽这下才看出,眼前人其实并不想要他性命,纯属折磨。 “王爷!” 一堆侍卫拔剑进院,姜云曦利落甩开软剑,拂手落下数根银针,侍卫防备之际,她已无了身影。 萧天泽。 呵。 也不怎么样,跟萧瑾熠完全没法比。 “此人来无影去无踪,属实恐怖。”萧天泽一口牙快咬碎了“你们还不去查!” “定是萧瑾熠搞得鬼!” “王爷,您的伤口属下先帮您处理了吧。”他的近侍走上前,眉头紧锁,看见地上已经滴落了一滩血迹,担忧极了。 翌日,姜云曦就当无事发生一般,惬意地在院中品茗。 “郡主,苏家千金来了,王妃让您去前院陪陪。”瑞香姑姑脸上挂着灿烂笑意进院告知。 “我知道了。” 正院大厅。 苏婧欢与姜昱淮分别坐在两侧,正位是双方的母亲,她们正在畅然开怀地聊事情。 二月初九的婚事已经定下,两人其实并无什么交集,自然也是谈不上话,所以沈鸢才会派人把姜云曦请来陪着。 姜昱淮这个呆木头,一点儿都不会来事。 等姜云曦到正院时,只觉得,眼前两人跟木头人一般,静静地,也不说话。 苏婧欢摆弄桌上腊梅,姜昱淮垂眸用茶盖轻扫杯壁。 一个赛一个无聊。 “曦儿来啦,快带着苏小姐去熟悉熟悉王府吧。”沈鸢简直没眼看姜昱淮,笑盈盈对着姜云曦说。 此时,太尉夫人也挪过目光,抿唇微笑着。 “好。”姜云曦施了一礼,转身看着苏婧欢,徐徐上前,温软的腔音传出。 “苏姐姐,我带你去逛逛?” 姜云曦嫣然一笑,眉梢弯弯,绝美的脸蛋儿勾人极了,让苏婧欢不忍拒绝。 “好。” 她干脆起身,走时,眼尾瞥一眼对面。 恰此时,与姜昱淮轻描淡写地交错目光。 ------------ 第119章 要不,我们真的试一试?(二合一) 深冬时节,后花园的满墙木槿与蝴蝶兰娇艳夺目。 “苏小姐喜欢什么花啊?”没有共同话题,姜云曦便随意找了个切入口,再怎么,也比闷着走一路好。 “梅花。”苏婧欢提着裙衫,跟在一侧同姜云曦共迈进凉亭,声音清淡和缓,平静如月。 她生得漂亮,但是浑身却透着一股不好亲近的距离感,像极了高挂枝头的月桂,不与百花争艳,独自馥郁。 “哥哥他不善表达,所以刚才才会如此无措,还请姐姐见谅。” 姜云曦抬手捣鼓凉亭石桌上摆放的茶具,灵眸轻眨,瞧苏婧欢的脸色冷淡如常,赶忙解释。 哥哥与苏家小姐只是尚未熟悉,但性格与习惯都很契合,稍加相处,感情总会养出来的。 “这些我都清楚。” “我想问,你哥哥可有什么喜欢的人?我不会夺人所爱吧?” 苏婧欢的问题已经飘到了十万八千里。 “自然是没有的。”竟然想到这一处来了,姜云曦有些意外。 “姐姐,您对哥哥的印象如何?”她紧接着追问,一边,又将刚煮好的茶水倒在杯中,缓缓递过去。 脸上始终保持着优雅的微笑。 “还行。”苏婧欢淡然颔首,葱白手指接过茶水道了声谢,随即放在唇边轻抿一口“郡主不必担心,我又不会悔婚。” “姐姐何必这般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便如哥哥般唤我曦儿就好了。” “嗯。”苏婧欢并未拒绝。 饭后茶余,姜昱淮竟也主动寻到倾兰院找姜云曦。 “哥哥,你怎么来了?” “曦儿,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姜昱淮的神色有些严肃,倒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 “何事?”姜云曦从软椅上起身,吩咐侍女们都离开,她瞧姜昱淮的面色有些不对,像是有心事。 兄妹俩对坐桌边,白玉茶杯上方铺散着雾气,清雅芳香溢出。 “曦儿,苏小姐是否早已有心上人?所以态度才会这般……” 真是奇妙,两人竟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姜云曦掩唇笑了笑,主动给姜昱淮添茶“哥哥,苏小姐并未有心上人,她今早还问我呢!” “她也以为,你有心上人所以才会对这件婚事心不在焉。” “我没有,你也别让她误会了。”姜昱淮否决得干脆利落,英眉拧成一团,有些担忧。 “这般不相信我吗?” 姜昱淮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片刻,叹息一口气:“当然不是,我只不过不想误了她的时间。” “哥哥,其实你们两个都在为对方考虑,为何不私下聊一聊呢?”姜云曦坐在对面,一字一句,全然落进姜昱淮心底“苏姐姐与你本来就很般配。” “是吗?”姜昱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还小,就知道什么是般配了?” “……” 姜云曦闷着声,不再说话。 “行,听你的,我去找她聊聊。”姜昱淮还是接受建议。 他的执行力也强,当日,便孤身去了苏府。 身为苏家未来的姑爷,侍卫们都恭敬到了极致,纷纷弯腰行礼。 “你们家小姐呢?” “小姐还在院中。”管家睁大眼睛,很意外,未来姑爷竟然能够主动来寻小姐,迅速走在前方带路。 苏婧欢尚在院中看书,身旁侍着一个丫鬟,端着一碟糕点放在桌上,她的眸子从未抬起一下。 “小姐,姜世子来了。” “嗯?”苏婧欢悠悠合上书,目光伴着丫鬟的视线看过去,一抹蓝衫浮现眼前。 姜昱淮单手背负于后,静静站在院门口,颀长身姿如松木般傲然,面色温润,俊颜之上,唇角轻勾。 像是春日拂过的一缕爽朗清风。 “姜世子,你怎么来了?”苏婧欢轻蹙眉头,双手交于腹前,盈盈向他那边走去。 “我有事情找你。”姜昱淮掩唇咳嗽一声,眼神有些飘渺,不敢直视她。 “何事?”苏婧欢却毫不掩饰地迎上他目光。 严肃,正经。 “苏小姐,可否将他们都遣散?”姜昱淮见院中还有浇水扫地,随身侍奉的侍女,并不好言说心中所想。 “你们都下去吧。” 苏婧欢由着他,挥手示意侍女都下去。 “说吧。” “我们的婚事……”姜昱淮还是有些踽踽难言“我想,可否细聊一番。” “如何细聊?” 苏婧欢有些听不懂他说的话,上前一步,眼尾一抹泪痣随着眉梢轻抬。 “要不,我们真的试一试?”姜昱淮手心捏紧,垂眼一瞬,又猛然抬起,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若是成婚一年后还是没有什么感情之说,届时我定会还你自由身,也会维护好你的名誉……” 姜昱淮话语铿锵,带着决绝。 “这算是,你的承诺?”苏婧欢淡笑一句,竟看见姜昱淮的脸,透着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这一点儿都不像是镇北王府世子该有的姿态。 “是。”他虽从未这般心慌,慷慨坚毅的腔调尚未改变。 伴随这一声的落下,周围的气氛莫名静谧下来。 “可以。”几个话语间,苏婧欢心底早已落定了主意。 经此一月,她真实地发现,镇北王府并不像她以前所想的那般严谨板正,家风森严,处处拘谨。 镇北王夫妇性情随和,清仪郡主也真的如大家所传言地那般温柔懂事,这般和谐的家境,她愿意用上一年时间去试试。 自那日起,姜昱淮便如同开了窍一般,会主动地去太尉府寻人,也会以自己的名义送珠宝首饰过去。 这一点,让沈鸢极其欣慰。 终于开窍了。 短短几日过去,但姜云曦却觉得过去了好几个春秋般。 她之前收拾完萧天泽之后,便暂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静候太后寿宴的到来即刻,所以一日的空闲时间变得极为漫长。 往日夜里,萧瑾熠还会偶尔前来陪她,如今好几日不见他的身影,说实话,她真的想他了。 某日,姜云曦实在闲得无聊,便拿起伏案紫豪,练练字。 抄诗抄到一半,那句“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想他了,便学学那些个诗人,写封书信过去。 随即,姜云曦就拿出一张淡色墨染的宣纸,端正腰身,皓腕用力。 行云流水间,宣纸之上,两行简单的簪花小楷悠然浮现。 叠好,放进精致的信封。 “暗七,把这个交给你们家王爷。” “好的郡主。” 暗七双手接过信纸,说时迟那时快,转身就准备飞身离开。 “诶,注意安全。” 姜云曦看着暗七嬉皮笑脸的模样,忍不住亲口提醒。 “郡主放心。”暗七跃上墙头的时候,还不忘回首看一眼身后。 沧浪山。 今日萧瑾熠正准备回京,马车出山,进入大官道的时候,暗七紧赶慢赶,终于与暗一汇合。 但是暗一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别开眸,眉毛皱在一起。 “暗七,这才几日不见,你怎么胖这般多?” “哪儿有?我明明身轻如燕!” 暗七没有忘记正事,赶忙朝马车那边跑去“殿下,郡主写信来了。” 萧瑾熠此刻正垂眸,略带倦意地合眼休息,但听闻姜云曦送了东西过来,又瞬时睁眼。 信封通过帘子递进来。 封口的蜡油凝成一朵娇艳的梅花,曦儿总是精致的。 他小心打开个口子,取出里面浅粉色的信纸,只觉得,这娟秀的墨迹都隐隐散发着月桂花香。 她的墨中,应该加了鲜花汁子。 香香的。 一字一句地扫视纸上秀字,薄薄唇角越扬越高。 定睛,他只将注意力放在第二排的字上。 【想你了】 想他了。 他也想她。 “加快行程,尽早回京。” 收好信纸,萧瑾熠便向外冷声吩咐。 思念,不说还好,一说,便如泉涌般扑腾。 他虽尚未在京城,但京中暗卫随时都在注意各方动向,听闻萧天泽在他寝殿外面几日前被刺杀了,浑身刀痕。 真是大快人心。 还是一位女子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 若真如此,便可以排除她与轩辕珩的关系。 毕竟轩辕珩与萧天泽,如今都算得上是盟友了,两人没必要自相残杀。 正月初十,离寿宴仅有五日,所有的使臣都已到达京城。 北疆公主拓跋芸最后一位抵达。 “公主,您为何刻意要拖慢行程,等到今日才到京呢?” 拓跋芸身边的侍女躬身给她捏肩,瞧自家公主在悠哉悠哉打扮,便好奇一问。 “可否听闻一句话?‘留到最后的才是最引人注目的’” 她的声音自带傲气,垂眸之际,看到指间蔻丹色彩有一丝不匀称,赶忙吩咐人给她重新染上。 “本公主此番前来是为了两国友谊而和亲,断不可出现一丝纰漏。” “是。”侍奉她的丫鬟各个小心谨慎。 公主脾气古怪,说不定哪天发脾气,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就头颅不保。 “公主。” 门外,一名身着黑衣的侍卫执剑,右手按在心口处,弯腰行礼。 “让你查的人如何了?”拓跋芸靠在软榻上,妩媚妖娆,一双狐狸眼尾,刻意点了颗泪痣。 “萧瑾熠近日都在王府之中,未曾出门。” “哦?” “据属下查知,萧瑾熠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极其危险,为了安全,公主还是别……” “啪——”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拓跋芸便直接抓起桌上的书扔过去,恶狠狠地看着他,一字一顿。 “心狠手辣?正合本公主胃口。” “就是这种有挑战性的男人,相处起来才有趣,早在北疆时便听闻萧瑾熠的名声,本公主可对他感兴趣得紧。” 拓跋芸说着,便不自禁笑出声来“呵,萧瑾熠。” 这种危险的男人,就该被她收入囊中。 殊不知,这黑衣侍卫探查到的消息,全然有误。 萧瑾熠并未待在王府之中,昨夜,他便来到了姜云曦的闺房。 连夜赶路,到她房间的时候,他眼底的青灰让姜云曦有些心软,所以,便又莫名其妙纵容了他一次。 绾秋夜里出门时注意到郡主闺房亮着微弱烛火,正要前去时,又发觉院中有摄政王府暗卫的身影。 一种千不该,万不该有的思想浸出头脑。 她揣着一股子怨气,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二日,亲自端了两份洗漱的用具进去。 这,让姜云曦头一次有了尴尬的实感。 屋中并未有侍女停留,绾秋也只把洗漱的用具放在闺阁外大厅便悄然离开,带上了门。 姜云曦转醒时,还在萧瑾熠的怀里。 他约是连夜赶路疲惫不堪,今早竟未曾起身离开,昨夜还让绾秋注意到了动静。 幸好,绾秋忠心于她,绝不会通风报信。 “看什么呢?” 姜云曦发神之际,身侧萧瑾熠也已经清醒了,却没有下床的意思,反倒更加靠过来,用鼻尖蹭了蹭她脸颊。 “殿下,我们被发现了。” “被谁知道了?姜昱淮?又或是你母亲?”萧瑾熠抚摸她腰上的手个顿然停下动作,墨色眉眼凝着怀里人儿。 “不必担心,一切后果有我承担。” 他误以为,姜云曦害怕被责罚。 “没有这么严重,是被我的侍女发现了。”姜云曦不知道为何萧瑾熠会想得这般遥远,赶忙挣扎着要起身下床。 谁知,腰间横放的手太有劲儿,她挣脱不开。 “今日有要事?”他沉着声,压低嗓音问。 “没。” “曦儿,冬季清晨气寒,再躺会儿吧。” 萧瑾熠的头凑上前,埋在姜云曦的颈窝,声音迷糊懒散,声线慵懒之至,毫无往日的霸气与尊威。 迷人的琥珀龙涎香气息蛊惑着怀里人儿。 在他怀里,莫名有种安全感,让她可以忘乎一切,松懈休息。 “殿下,待会儿若是母亲来了怎么办?”姜云曦的左手从被子里探出来,她没什么困意了,便挑逗似的点了点萧瑾熠鼻尖。 翘翘的。 “那我就藏起来便是。”萧瑾熠眯开一条眼缝,全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抱紧她,在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亲了几下。 “藏哪儿啊?”姜云曦紧接着问。 “本王瞧着,你内室的浴桶不错。” ------------ 第120章 乖,再睡会儿 萧瑾熠刚说出这句话时,姜云曦即刻转身,掀起被子把头盖住,像是灰灰生了胖气一般。 “生气了?” “刚才逗你呢。” 萧瑾熠挪了挪身子,往姜云曦的怀里靠去,被她枕着的手,反过去摸了摸她脸。 “别碰我。” 姜云曦整个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挣脱不开。 “是我刚才失言了。” 萧瑾熠蹭了蹭她颈窝,看见她手落在蚕被外边,赶忙又捻了捻被子,盖住她手。 见她还不应答,萧瑾熠干脆直接收紧手,微微用力,将她抱起,压在自己身上。 “啊!”姜云曦轻呼一声,有些被惊到。 回神过来,她已压在萧瑾熠身上,埋首,鼻尖相碰。 皓腕用力撑着他肩才拉开两人的距离,羽睫轻颤。 “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想看看你。” 萧瑾熠似有若无地笑着,狭长凤眸里,墨色晕染开。 他压低声音,手放在姜云曦腰间,用了一点点力气往下压。 姜云曦便毫无抵抗力地,整个人与他贴合,脸靠在他胸膛。 “乖,再睡会儿。” 他的手有的没的轻抚她薄背。 鲛纱隐隐透着光,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朗朗暖光透过雕窗映射进门,正好落在一边横架挂着的衣物上。 “殿下怎么还赖床呢?” 姜云曦抬起眸子,下颌靠在他胸膛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臣女这般压着你,重不重啊?” 俨然,姜云曦是没有困意的。 温软细语在耳畔作响,萧瑾熠抬手摸了摸她头,未睁眼,薄唇一张一合。 “曦儿,你瘦了?” 听他说完,姜云曦便觉得腰上被人轻轻拧了一把。 “没有!” 就几日时间,哪看得出什么区别?她果断地否决。 “好生地养着,怎么就是不长肉呢?”谈起这个,萧瑾熠还有些疑惑。 暗七来送信的时候,暗一与竹影都说他胖了,但昨夜,他看姜云曦时,却觉得她憔悴瘦弱得紧。 “不知道。”姜云曦摇摇头,抬手戳了戳萧瑾熠下颌。 长得真好看呐! 金樽玉贵,皮肤冷白,挺鼻薄唇,清隽的容颜看不出半分瑕疵,五官更是犹如精雕细琢而成,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完美至极。 “看什么呢?” 萧瑾熠感觉到姜云曦的目光放在了他脸上,半天都没有移开,干脆握住她一只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看你呢!”她回答得毫无顾忌。 萧瑾熠睁眸,黝黑的眉眼中氤氲着难以言喻的神色,胸腔微微震动,翻身就把人压在身下。 果断贴下唇,像昨夜那般,缠着她亲。 姜云曦动动手,腕骨内侧被他扣住压在侧面,被子稳稳当当盖在两人身上,遮住这暧昧画面。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一声娇嗔。 “不准吸。” 萧瑾熠的唇盖在她脖子上,避开了脉搏处,准备留下独属于他的痕迹。 “晚了,都有痕迹了怎么办?”他有些得意。 “讨厌你。”姜云曦声色含娇,红润的朱唇翕张间,娇气得不行,头偏向另一边,不去看萧瑾熠的脸。 他又笑了。 “放开我。”姜云曦挣扎两番,不想被他压在身下,总觉得他眼底的深意有些吓人,万一萧瑾熠没控制住就完了。 纱裙之下,细白的腿动了动,却慌乱间,碰到了什么东西。 “嘶——” 萧瑾熠倒吸一口冷气,手往下,扣住她的腰。 抬眸却看着姜云曦脸色无辜又单纯,瘪着嘴巴,弱弱开腔:“怎么了?” 她那完全可以被忽视掉的力气,绝无可能伤到他。 “没什么。”萧瑾熠低眉,看见姜云曦脖子上两处红痕,衣领有些松垮,连带着雪白的肌肤裸出一片,精致的锁骨,勾人。 唇舌微动,他忍住那股不该有的心思。 有时候也怪他,知道最后受折磨的是自己,还要去做。 “抱。”姜云曦主动靠过来,双手环住他脖子。 “我给你拿衣服。” 萧瑾熠用被子把人裹住,尤其盖住了她脖子下面。 “不穿那件,要穿新裙子。” “好,我去拿。”萧瑾熠起身,朝着姜云曦的衣柜走去,她的衣服很多,衣柜并了一排。 “哪个柜子啊?” “不知道。”衣服都是青婳在收整,姜云曦摇摇头“一件粉色的。” 这,着实有点儿为难萧瑾熠了,虽然打开的柜子里全部都是冬裙,但是却不只一件粉色的裙子,款式不同,他也不知道姜云曦想要的是哪件。 姜云曦从被窝里出来“算了,让青婳进来吧。” “那我先穿衣服,你盖好被子,别染了风寒。” “嗯。”她乖乖点头。 既然都被绾秋瞧见了,那姜云曦也不必再瞒着青婳,等青婳进门,看见两个身影的时候,直接呆滞在原地。 “郡……郡主。” 萧瑾熠独身洗漱好后也未曾离开,坐在床边静静等着。 “青婳,帮我把昨日哥哥送的那件粉色裙子找出来。” “是。” 青婳福了福身,径直朝衣柜那边走去。 等衣服找好之后,萧瑾熠就坐在外厅等候,南衣一人端着托盘,把早膳送进房间。 即使不出门,姜云曦都会精心打扮一番,愉悦自己。 她喜欢浅色系的衣服,这套稍有粉白渐变风格的衣裙,她穿在身上飘渺若仙,清尘脱俗,丝毫没有冬裙的厚重感。 “你们都下去吧。” 在三个贴身侍女眼底,她与萧瑾熠的关系早已不是秘密。 两人一同用膳,倒真的有几分婚后夫妻的模样。 也是,都和被而眠过,逾矩的事情做了一件又一件。 “十五琳琅街有灯会,想去看看吗?” “灯会?好像哥哥要陪着苏姐姐去,若是遇上可就糟糕了。” 她与萧瑾熠的关系,尚不能浮出水面,不然,她不敢想象父亲与哥哥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反正,绝不是友好的。 “放心,不会遇上的。” 这点儿小事,怎能抵挡他与曦儿单独相处? ------------ 第121章 我是你的 “行吧。”她相信他。 十五过后两日便是太后寿宴,唯有萧逸尘与萧瑾熠能当个甩手掌柜出来逛灯会。 朝中大臣人人都夹杂着说不清的心思,萧逸尘是懒得管,萧瑾熠是不屑于管。 小心思他不予理会,但若敢将算盘打到家国大事之上,那便得担忧自己的小命了。 十五灯会。 “萧逸尘,我偷溜出宫要是被发现了,北尧皇不会罚我吧?” “我还没干过这种事情呢!” 千姝月一边观赏着五光十色的花灯,一边又有些担忧。 “你不是见过他吗?还是觉得他凶?”萧逸尘总觉得不应该啊!父皇虽然严肃,但是对于他国使臣,况且还是东陵国的嫡公主,应该会很包容啊! “但是在我进殿之前,有一个大臣被他骂惨了,我进殿门时,看着那个大臣还在抹冷汗,我还是觉得他很凶。”千姝月耐心解释着,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已经吃掉了三个。 “呜,好吃。”她意犹未尽。 街道上数不清的商家在售卖各式各样的花灯,但貌似,千姝月对这些玩玩闹闹的东西不太感兴趣。 街头的美食,她吃到了街尾。 “那个,那个叫什么啊?” “这个吃不下了,你帮我拿着。”千姝月又看上了街头的糖人商铺,直率跑去,人流来往间,差点儿要把人给看丢了。 皇宫之外,萧逸尘不敢离开千姝月半步,生怕有刺客。 “你别乱跑。”他追上前去,抬眼便看见千姝月微微撅嘴,动手扯了扯他衣袖。 “哎呀,我身上没带银子,想吃这个……怎么办呢?” 萧逸尘快被气笑了,故意要逗逗她“你头上随便取一个首饰就能买好几个这样的铺子。” 谁知,她当真了。 “对耶!”说着,千姝月就真的抬手去摸头上的簪子,刚拿下一支金钗就准备递给店家。 店家正笑眯眯要上手拿的时候,被萧逸尘半路阻断,命身后的侍卫给钱。 “诶,我还以为你真的没钱了。” “好歹是一国皇子,怎么可能这点儿钱都没有?”簪子落在萧逸尘的手心。 千姝月反应过来,刚才萧逸尘就是故意逗她的。 她要了两个糖人,正好一只手拿着一个,“咯,这个给你。” “太甜了,不吃。”萧逸尘很刁的,手里拿着簪子,目光落在千姝月的脸上,她像是听见了自己拒绝,眼底划过一丝遗憾。 好吧,给她个面子。 “算了,尝尝也行。” “这个给你,多可爱啊!”转眼,她递来一只猪猪糖人。 “簪子戴上。”萧逸尘还没去接,把簪子也递了过去。 千姝月犯了难“我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你让我怎么戴?” “也是,我帮你拿着。”萧逸尘说罢,就抬手把千姝月两只手上的糖人拿去。 她自己戴好簪子后,递过来的,是那只可爱的猪猪糖人。 “……” “我要那个。” “你说这个可爱的,反正味道都一样。”萧逸尘刻意不理会,一口,咬碎了另一只。 “啊啊啊啊啊,骗子!” 气得千姝月直跺脚,双手叉腰直勾勾看着萧逸尘,毫无杀伤力地控诉。 “我讨厌你。” “哼!” 跟在萧逸尘身后的侍卫埋头憋笑,唉,他们家王爷就喜欢逗人。 千姝月朝着阁楼那边走去,惹急了人,他就只能默默跟在后面了。 “去买个最漂亮的糖人。”萧逸尘使唤后面跟随的侍卫原路返回,惹生气了人,他还是要哄的。 一路走到人流渐少的阁楼,正准备上去看看风景时,两个带刀侍卫把二楼拐角堵死。 “这位姑娘,今夜楼上不招待宾客。”暗一还算有礼貌,刀剑未出鞘,抬手准备引千姝月下去。 萧逸尘从后面跟来,一眼便认出了暗一和暗七。 三皇兄来了? 还垄断了视线最好的阁楼! 不会…… 他生了某些不应该有的想法,因为萧瑾熠这人是绝无兴致来看花灯的。 “逸王殿下。” 暗一与暗七相看一眼,一个眼神,暗七便知会,赶忙上楼禀报。 谁能想到,今晚逸王殿下会带着一位女子来逛灯会。 顿时,暗一就联想到了东陵国的公主,莫非就是眼前这位。 三楼房间,姜云曦与萧瑾熠面对着窗户并肩而坐,抬眸便能看见窗外硕大圆月。 她靠在他怀里,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点心未曾动过,清风从窗外拂进来,萧瑾熠又给她捻了捻披风。 “殿下,你会做花灯吗?” 姜云曦移开目光,最后注意力落在一侧的十几个精美花灯上,形状各异,中间的火尚未点燃。 “不会,不过看着挺简单的。”萧瑾熠长臂一挥,拿起一只兔子花灯的提杆晃了晃,轻飘飘来了句。 “好可爱。”姜云曦拨了拨花灯尾巴上的吊坠,眉眼弯弯。 温柔的嗓音传进萧瑾熠耳朵,让他心痒难耐。 “要不,我给你做一个?” “不要,好麻烦。”她果断拒绝,萧瑾熠的时间与精力不该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随即,一阵轻巧的敲门声响起。 “王爷,逸王殿下带着东陵国公主来了阁楼,他们也想上来看看风景。”暗七站在门边,放低了声音。 “不准。”萧瑾熠揽着姜云曦的肩,连头都没有转,便冷厉直言。 “是。” 暗七接收命令,再次离开。 “那逸王殿下应该能猜到你在干什么了。” “为何?” “殿下自己不清楚?”姜云曦反问。 萧瑾熠自然是清楚极了,凭萧逸尘的脑子,再怎么也想得出他来琳琅街的缘由。 等明日,他私下找他再聊聊。 封口。 “不用管他。”萧瑾熠拿起桌上的芋泥桃花酥,亲自放在姜云曦嘴边喂她。 她咬了一小口,尝了味道后,欣喜点头“这个好吃,你也尝尝。” “嗯,味道不错。” 萧瑾熠便干脆拿着这一块,一口咬下。 外面一层酥皮将柔软糯香的内馅包裹,入口即化。 “今早听父亲哥哥说,这次北疆国来了个和亲公主,像是有意与你,殿下怎么看?” 烟罗昨日亲自来了院中告知她此事。 北疆国公主拓跋芸,娇蛮任性,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比起萧敏心没脑子的作死,她更有心计。 而且,已经派人打探关于萧瑾熠的一些事情 目标格外明确。 “不管她,我是你的。” 萧瑾熠的回答决绝果断,不经犹豫。 ------------ 第122章 深夜洽谈 后日是太后寿宴,届时便能看见北疆国那位公主了。 姜云曦可不是什么善类。 亥时,萧逸尘将千姝月送回承德殿后才回到王府。 侍卫韩亚上前禀报,已经打探到当时阁楼里的具体事宜。 如萧逸尘所想,他的三皇兄确实是带着一位女子上楼,蛮横地直接垄断了二楼以上的区域,哪家千金呢? 这倒是让他好奇得紧。 在他心中,萧瑾熠一向是个冷血无情的人,能够亲近他的官家千金几乎没有,并且有了之前他杀人剥皮的案例,更无一个女子敢接近他。 如今,这位“活阎王”却亲自带着女子赏花灯,纵容宠爱,真是罕见。 “那个女子的细节可有打听到?” “阁楼周围守卫森严,我们只探到进去的是一男一女。” “好了,天色不早了,下午休息吧。”萧逸尘也只是好奇,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 不出意外,明日萧瑾熠定会找上门来警告他。 不过萧逸尘并未猜对时间,深夜,屋外寒风簌簌,木门被毫不客气地打开。 萧瑾熠把姜云曦送回闺房后就改了主意,独身来了逸王府,悄无声息,未惊扰院中任何一个侍卫。 屋中亮起一盏烛火,萧逸尘朦胧睁开眼,透过珠纱,隐隐从身形就识出来人,他的三皇兄还真是急躁。 “深夜了,三皇兄不休息?” 萧逸尘连床都没下,翻了个身,捻捻被子,又继续合上眼,散漫的腔调从床边传出。 “今晚猜到什么了?” 萧瑾熠坐在外厅八角凳上,修长指节一下又一下地敲击桌面,眸色黯淡。 无形之际,身上摄人的气息迸发。 他一直都觉得,萧逸尘绝非一个摆烂躺平的人物。 “三皇兄有喜欢的人?”萧逸尘也不卖关子,他这散漫怠惰的性情能瞒过萧天泽,可瞒不了眼前这位身经百战的人。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放心吧,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不会给你抖出去的。” “你与东陵国的公主关系倒是匪浅,不出意外,你们的关系得更上一层楼了。” 此番前来,萧瑾熠也不完全是因为今晚的事情。 “什么?” 一声激灵,萧逸尘从床上蹭起来“你的意思是,父皇他……” “你难道没有看清局势?”萧瑾熠睨眼,朝着内阁走过去,拂手掀开鲛纱。 “如今徐相,魏尚书,黑虎营都从属于萧天泽,而你的权势尚弱,陛下为了平衡势力,两位有意联姻的公主,你自然是得娶一个。” “那你呢?”萧逸尘盘坐在床上,八卦道。 萧瑾熠抬眼,看着眼前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透着些许不耐烦“管这么多干嘛?” “嘁。”萧逸尘哼哧一声。 “听说北疆国的公主有意于你,莫非你真的要……” 他“娶”字还未说完,萧瑾熠随手就拿起一边柜台上摆放的盒子,砸他怀里,打断这句话。 “三皇兄,干嘛这般粗鲁?要是被你的心上人知道了,万一人家就不嫁你了呢?” 萧逸尘接过黑木盒子,抬手一扔,又丢回柜台上,开玩笑似的回怼他。 “管好你的嘴,小心本王哪天拿针线给你缝了。” 萧瑾熠不再搭理他,转身径直离开。 萧逸尘也没气,盖着被子,倒下,继续睡觉。 今夜被三皇兄耽搁了一刻钟的睡觉时间,那他明日就晚起半个时辰吧。 正月十六。 各官家都在准备明日入宫,以及进献礼品的事宜。 太后六十大寿,陛下孝心一片,特令举国同庆,全国上下,免收一年商税,粮税,田税…… 凡是三品及以上的官员,可携带嫡亲子女参与宴席。 所以近月来,金缕阁的生意格外兴隆,接连不断的官家千金在此定制成衣,也让烟罗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镇北王府准备将从北海寻得的一盏珊瑚玉进献出去,听闻此最是安神养身。 反正王府又没人失眠,放着也是放着。 这场寿宴,看似喜庆,但从中,却铺满了一层又一层厚重的密云。 寿宴持续三日,第一日最为热闹。 一早,宫门外就停放了几十辆马车,可见官员们对此的重视。 越是人微言轻的臣子,来得越早,穿得也越低调,生怕逾矩。 ------------ 第123章 以后都是一家人 “曦儿,这三日人多眼杂,心怀鬼胎之人甚多,切记别离开你哥哥的视线。”在姜云曦悠悠下马车后,姜启风还在不厌其烦地叮嘱。 他最为担心此番还有人把坏心思放在她身上。 “父亲,我知道了。”姜云曦也乖巧听进去,点点头让他安心。 红墙绿瓦,高台林立,庄严巍峨的皇宫宛如一条沉睡的巨龙,静静地横卧在京城中央。 雕栏玉柱,宫女往来,一路上,姜云曦遇见不少官家千金,她们规矩行礼问好,她也微笑颔首,将世家贵女的礼仪姿态完美拿捏。 “清仪郡主还真是温婉可亲。” “哪只狗眼看出来的?”徐清儿第一个不服气,上前就拦住了刚才说话的千金“只会攀权附势的贱人。” 她骂的很难听。 “徐小姐,清仪郡主可不会像你一般,野调无腔,毫不羞耻。”苏婧欢恰好走上前,瞧见徐清儿又要使颐指气地挥手打人,便毫不客气地回怼过去。 苏婧欢抬手抓住她要打人的手腕,犀利的眸子如看死人一般凝着她“如今身在皇宫,谁会惯着你?” “你不过是太尉之女,敢这般对本小姐无礼?” “来人,给我掌嘴。”徐清儿这时候倒是拎得清高低贵贱了,她姑姑是当今皇后,她也经常进宫,所以不免有来往御林军认得出她。 怕得罪皇后娘娘,这些个守卫真的准备动手。 苏婧欢微微眯眼,掌心用力,让徐清儿疼得叫出声来。 几个在场的千金赶忙结伴离开,生怕被误伤。 “住手!”御林军已经拔出了佩剑,苏婧欢这才漫不经心地松手,徐清儿捂着手,感觉方才,骨头都要被她捏碎了。 咬紧牙齿,她抬手指着人,放声:“我不会放过你。” “徐小姐这是要不放过谁?”苏婧欢冷笑一声,尚未开口,身后便传来一阵润朗的淡嗤。 回眸,姜昱淮竟一直在不远处,如今正迈步走来。 “你怎么还没有去殿中?”苏婧欢的第一反应是疑惑,这般盛典,陛下的安危应该是全权由镇北王府负责。 “方才在宫门瞧见你的身影,本想上前,结果被一些杂事拖住身,没成想刚追上来,就瞧见徐相的女儿这般撒泼。” 姜昱淮抿唇,将姜家帮亲不帮理的原则贯彻到底。 虽然看见苏婧欢动手了,但他也可以忽视。 毕竟是徐清儿的错。 徐清儿早听闻苏家与姜家有姻亲关系,局势瞬间倒向他们那边,她转身就准备离开。 带着一股子怨气,尤其是垂眸看见手臂上一圈红痕。 “我自己可以收拾她,其实你不必掺和进来。”苏婧欢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眉目间,掀不起太大波澜。 “以后都是一家人,帮忙是应该的。”姜昱淮并不多做解释。 “嗯。”苏婧欢点点头,继续朝着宫内走去“今日你事务繁多,我就不打扰了。” 她太明事理,对于感情,淡薄得紧。 “其实……”姜昱淮喊住她“我也没有这么忙。” 父亲知晓他婚事将近,所以几乎都没有给他派什么杂事。 “那我们便一起进去?”她也停下脚步,回首,杏眸直直看着他。 “好。” 金光宝殿。 各国使臣被安排在左侧席位,为首的,是南诏国太子,轩辕珩。 轩辕澈迟缓进殿,许是萧瑾熠刻意捉弄人,他就坐在第二列,前方桌子错落开,抬首就可以迎上轩辕珩的目光。 他看清了所有,只沉闷地饮酒。 那夜,那女子的话深深印在他脑海之中。 不过就是演戏罢了,难不倒他。 于是乎,轩辕珩抬眸的时候,只能看见轩辕澈喝酒,倒酒的动作,偶尔匆匆一瞥,也是迅速地错开目光。 姜云曦到殿中的时候,宾客几乎都坐满了。 她穿的是白金色的云锦宫裙,金丝暗纹涌动,珍珠镶嵌衣领,步履之间,裙尾摆动,一张明媚漂亮到极致的脸庞略施粉黛便让殿中一众千金黯淡失色。 眉眼弯弯,灵眸若有光。 ------------ 第124章 拓跋芸 殿中不少人,第一时间将目光投过来。 皇上与皇后还未到,姜云曦感觉源源不断的目光集聚到她身上,有些烦人。 她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进门之后便走去侧面入席了。 “曦儿妹妹,快过来。”沈嫣直接起身过去牵人,姜云曦的席位就在她右侧,两人紧挨着,方便照看。 “那就是姜云曦?”轩辕珩偏头看向身后侍卫,眼底全是欣赏,他在南诏,从未见过这么精致的人儿。 “是的。” “真是一个美人胚子。” 两人低声细语着,一举一动都落进了姜云曦的眼。 萧瑾熠单手端着茶杯,无人在意时将目光落在正朝这边走来的人儿身上,落在腿上的一只手指尖轻点,暗自勾了勾唇角。 女子之中,姜云曦的席位格外靠前,斜前方就是萧瑾熠,光清贵挺拔的背影都给人一种威慑感。 也好,给她挡住了某些不怀好意的眼神。 等到所有人都落座后,正殿外才传来太监尖冽的嗓音。 “陛下到——” 文武百官,各国使臣都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行礼/问安,表示尊敬/礼貌。 “都坐下吧。”北尧皇双手张开往下挥,举手投足,一袭明黄色玄天龙袍着身,帝王风范,在此刻尽显。 皇后徐言姝抿唇微笑,坐在凤位上扫视群臣,最后,那双略带深意的眼眯起,落在姜云曦身上。 无论何时,她总会成为关注点。 引人注目。 太后慢慢从侧殿进来,墨绿色的云水宫裙华丽尊贵,头上的飞云发髻九转金簪装饰,雍容华贵,年满六十,脸上已经带着皱纹,却未曾有沧桑感。 “母后。”皇上起身颔首。 龙椅与太后的凤椅前后差距不大,太后悠悠坐下。 她神色庄严肃穆,犀利的眼神扫遍大殿两侧。 “暮昀未曾回来吗?”她偏过头问一旁北尧皇“他还是不愿意回来?” “边疆山高水远,他送了寿礼回来,也算是尽了一番心意。”北尧皇解释道。 萧暮昀已经数年未曾归京,远在西疆,像是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似的。 话刚落下,萧天泽便接收到了徐言姝的眼神示意,利落起身,双手平齐作揖“孙儿今日,率先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体安康,岁岁年年,喜乐常在。” “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他话刚落下,群臣皆起。 殿中不断回响着祝寿的声音,震耳澎湃。 姜云曦面色如常,见萧瑾熠早早坐下,沉闷饮酒,心底有些不好受。 太后是个极重皇家荣誉的人,当初就是她笼络朝臣,联合徐家集体阻挠兰贵妃登上后位,后面广纳妃嫔的主意,幕后出主意的人也是她。 说起来,太后是个格外冷血的人。 北尧皇也不是她所亲生,自然不会考虑他的幸福。 只觉得,皇室需要开枝散叶,皇家不谈感情,只有利益。 “都坐下吧。”她平缓沉重的嗓音飘出,无论何时,脸上都是严肃的,寂落的。 姜云曦垂眸,葱白如玉的指尖轻轻抚着茶杯,身侧就是轩辕澈,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像是不会醉。 参加同一个宴会,每个人的心境都不同。 来自轩辕珩灼热的打量目光被她收尽眼底,端着茶杯的指腹被用力压得泛白。 各国使臣接二连三地进献礼品祝寿,殿中惊叹声不断。 不过倏尔之际,一个边陲小国的使臣刚走下,殿中就响起了舞乐的声音。 箫鼓之声激扬迸发,随即,是丝竹琵琶的交错杂弹。 入目,并不是教坊司进行的表演。 抚琴吹箫者,皆着北疆国的服饰。 伴舞的舞女团成圈,缓缓入场,中间,一位女子穿着艳美,柳腰细臂,红丝蒙面,腰身扭动,如妖精般,像会摄人心魄。 富有节奏感的伴乐愈加欢快,中间女子的眼神更加娇媚,光脚点地,脚踝也带着玉石铃铛。 舞动间,朝萧瑾熠的这侧靠近。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住,但却不包含萧瑾熠。 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拓跋芸。”姜云曦朱唇翕张,笑不达眼底,转瞬即逝,弯起的唇角莫名,带着一股森冷。 此番北疆想要与北尧联姻,外表看似求和,实则,暗藏祸心。 拓跋芸就是一个棋子,专门针对萧瑾熠的。 ------------ 第125章 摄政王妃的位置,她要定了 “咳咳。”姜云曦掩唇,美眸轻蹙地轻咳两声,像是被茶水呛到了。 萧瑾熠特别注意身后左侧的人儿,他听见了茶杯匆匆落在桌上的响声,姜云曦掩唇咳嗽的声音也灌入他耳。 “郡主,您小心些,别让茶水烫着了。”青婳赶忙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刚才茶杯震出来的水渍。 “没烫着。”姜云曦呢喃着。 温柔又熟悉的嗓音不禁,让轩辕澈回过眼,匆匆瞥了下身旁女子姿容。 竟是那日街上遇见的人,她就是镇北王府的郡主? 渐渐,丝竹声渐弱,姜云曦抬眸之际,意外对上了拓跋芸妖媚的目光,她红唇高高扬起,随后旋身,面朝着北尧皇停下。 规规矩矩,行了一个北疆国的礼仪。 殿中,一阵恭迎赞扬之声。 “北疆国百姓能歌善舞,今日献丑了。”拓跋芸嘴上说着谦虚,但是那双饶有攻击力的目光却藏着十足的得意。 “北疆的国书朕已经看了,此番两国有意结姻亲之好,公主可多瞧瞧我北尧男儿,若是有喜欢的,朕很愿意成人之美。”北尧皇的话语间带着爽朗笑声。 这种场合,谁也不希望冷场。 “有您这番话,父皇他一定很放心让我嫁于北尧。”拓跋芸向来傲气,再次施了一礼,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席位。 上位,萧贵妃眸光这才从拓跋芸的身上离开,心底暗自盘算。 这公主看着嚣张蛮横,傲气斐然,绝不能让她嫁给逸尘,不然能把逸王府闹翻天。 但是她又观察到,拓跋芸退身回席位时,目光紧紧落在萧瑾熠的身上。 此时,萧贵妃眼底饱含深意,掩唇喝茶,不再说话。 哎,只要不关她跟逸尘的事情就好。 她总觉得,这个拓跋芸要掀起一阵风浪来了。 皇后看了看自己儿子,心底也做好了盘算,拓跋芸身为北疆国公主,背靠国家,但泽儿若是要储君之位,是断不能娶她的。 况且,这位公主看着就不好拿捏驾驭,能在后院掀起一阵又一阵的风浪,惹人头疼。 千姝月把拓跋芸的表演看进了眼,却未曾放在心上。 总感觉,拓跋芸早早就有目标了,谁呢?千姝月刻意偏头,瞧了眼她的视线,对过去。 萧瑾熠! 呵,有趣。 萧逸尘跟她讲过,他的三皇兄对女子可狠了,刻意靠近的非死即残,这不是纯纯找死吗? “众臣进献的礼物哀家都很喜欢,有心了。” 太后坐于高位,抬手以茶代酒地回敬献礼的臣子,岁月给她脸上留下些许皱纹,也平添了她的威严。 她手腕带着一串富有光泽的佛珠,放杯时,便开始盘动。 打量,聆听殿中一切。 教坊司的乐师在两侧鼓瑟吹笙,悠扬的乐曲声音不大,但是氛围正好。 轩辕珩最先观察的是轩辕澈,随后便是他身旁的姜云曦。 优雅,清柔,眉目间微微含笑,他很早就派人打探镇北王府的事情,对于姜云曦也了解一些。 这也是他要从她下手的原因。 宫女们有秩序地分列成队伍走向每个席位添茶倒水,正当姜云曦端起茶杯准备喝下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回眸,凝一眼倒茶的宫女,她匆匆离开。 这等宴会,竟然有人做这般卑劣的小把戏,真是蠢到极致。 茶杯都要到唇边,她徐徐放下。 萧瑾熠在前方,虽然全程尚未怎么抬首,但是姜云曦就在他身后,他还是默默关注着几个居心叵测的人。 这不,见萧天泽的眉心皱起,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悄无声息回眸一瞥,姜云曦的茶杯刚放下。 有问题! 但是看脸色,萧天泽的主意未落成。 “竹影。”萧瑾熠如骨玉般匀称的指节敲了敲桌面,身后的人立刻意会。 他的人有特权,可以带武器入内。 竹影转身离开,走到姜云曦的席位时,剑鞘一侧,把她的茶杯打落在地。 茶水溅落在地,沈嫣反应极快,赶忙起身躲开,避免裙衫被打湿。 “清仪郡主,适才未曾注意,还请宽容大量。”竹影率先看向姜云曦,把剑往里面收了收,放低声音。 “无碍。”姜云曦知晓,萧瑾熠也看出茶水的问题,所以刻意这般做的。 但这么多人在场,她还是装出一副不满但是懒得追究的神情,起身,走向沈嫣,轻言细语地关心:“姐姐,没有烫着你吧?” “没。”沈嫣整理一下裙衫,睨了眼竹影,带着不满。 听见后面的动静,萧瑾熠这才回眸,吩咐竹影先行离开,冷寂的目光淡扫过沈嫣,没再搭理。 怕被有心人看出端倪,他刻意没去看姜云曦。 宫女上前收拾,又给她换了一盏茶杯。 这次,没有问题。 一直关注着萧瑾熠的拓跋芸自然是将这一幕完全纳入眼中,欣喜地笑着,涂着艳丽丹蔻的指甲把玩一颗青色葡萄,捏碎,又瞧着汁水从她指尖滑落。 “公主。”身旁的侍女及时递上丝帕。 “本公主就喜欢这般嚣张恣意的人。”拓跋芸把手递过去,让侍女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掉汁水。 今晚她就修书一封给父皇,让那边亲自再写信告知北尧皇,她有意于萧瑾熠。 摄政王妃的位置,她要定了。 ------------ 第126章 这么受欢迎啊~ 殊不知,她那种爱慕到极致,想要把人拿捏于掌心的神情,让萧瑾熠厌恶之至。 若非考虑到北疆国与南诏国的某些阴谋,他定会让她见不了明日的太阳。 北疆国此番派出公主联姻目的与东陵全然不一。 东陵是为了表达友善,两国相交寻找依靠,北疆国那边,则是想要与南诏结盟,南北联合,对抗北尧。 派拓跋芸和亲,是一个长远之计,不论与哪个皇子联姻,她只要生下子嗣,便能依靠北疆与南诏的势力,扶持傀儡,篡权夺位,让北尧国从中瓦解。 这个诡计,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萧瑾熠已经有了盘算,他清楚萧天泽为了储君之位,是断不会娶他国公主的,担忧的莫不过就是子嗣问题。 不过,他相信,若是这个烂摊子落在他身上,萧天泽还是有法子处理。 更何况,若是拓跋芸成为瑞王妃,萧天泽便再无理由来打搅曦儿了。 一举两得。 萧瑾熠将杯中清酒饮尽,心情愉悦。 姜云曦再次坐下,不再去触碰茶杯,适才那杯茶水下了暖情药物,萧天泽这种龌龊的心思,让她犯恶心。 即使桌上珍馐不胜数,她也没胃口。 想罢,她便起身去姜昱淮的身边,但刚走过去,发现他与苏家小姐在一起,像是聊上了,不好打扰。 “青婳,你去跟父亲说一声,我先出去逛逛。” “是。” 姜云曦独身离开。 皇后看到这一动作,回首吩咐身旁的宫女悄摸地跟去。 那宫女跟随她多年,只需一个眼神便能明白主子想要的是什么,微微颔首,悄无声息地走。 寿宴不过才正式开始两刻,多数人都不敢贸然离去,唯有萧瑾熠。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去,刚才茶杯跌落的时候,众人都看到了他对姜云曦的冷淡态度,自然不可能往其它方面去想。 即便是看着他离开,也只能默不作声。 殿外,姜云曦刚出来就察觉身后有尾巴跟着,不用想都知道是皇后的人。 呵,不愧是亲母子,都喜欢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御林军来回巡视,守备森严,一步一步迈下阶梯,她朝着偏殿院中的花坛走去。 那儿有几簇梅花争奇斗艳。 宫女凝神聚气地瞧着姜云曦站在梅花树下,最矮的花枝被她折下拿在手中把玩,觉得无异常,赶忙回殿内禀报。 这可是瑞王殿下与清仪郡主相处的大好时机,绝不能浪费。 “曦儿。” 远远,姜云曦听见右侧的偏殿门口传来熟悉的嗓音,莞尔一笑,迈着轻盈步伐跑去。 “想回去了吗?”萧瑾熠接住她,把人带进偏殿的某个房间,询问。 “不行,我还没有跟父亲他们报备。”她摇摇头拒绝。 这一点,姜启风与沈鸢在王府的时候就再三叮嘱,绝不能私自乱跑,以免出意外。 他转移话题:“你的茶杯被放了脏东西,幸好你未曾喝下去。” 房间的门被关紧,竹影就在暗中守着,不让那些个御林军靠近。 “那我当时要是喝了怎么办?”姜云曦主动靠近,澄澈的眼眸轻眨,尽透着无辜,又潜藏着担忧。 萧瑾熠揽着她腰身,凑近她耳畔,勾唇,低吟“有我在,不会出事。” 他虽未曾亲自探查那水中掺了何物,但是看萧天泽的神情,应该是某些肮脏的药物,真是活腻歪了。 不知为何,听萧瑾熠说这句话的时候,姜云曦心底一颤,抓紧他衣衫,头也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亲昵依赖。 她很清楚那暖情药的作用。 但是她相信,萧瑾熠也不会在那种条件下碰她,他会医术,总有其它法子解。 房间的门锁被石子击中,是竹影的信号,院中来人了。 两人安谧相拥,默不作声。 萧天泽看院中没有姜云曦的身影,转身离开去盘问外面巡逻的侍卫,谁知,侍卫都不曾看见。 甚是奇怪。 人能跑哪儿去? 他的目光看向四周厢房,门都好好锁着,依姜云曦的性子,应该也不会进去。 “门外是萧天泽,他在找你。”萧瑾熠用掌心轻轻磨蹭她的后脑勺,压低的嗓音裹着一层嗤笑。 “这么受欢迎啊~”他故意用鼻尖蹭了蹭她脸颊。 姜云曦闷着不做声,怎么有一种偷情的感觉? 没一会儿,萧天泽就泄气转身回去,这时,她才埋怨地从萧瑾熠的怀里挣扎出来。 “簪子歪了。” 他又抓住她手腕,把人拉进怀里,给她重新理了下玉簪,满意后,才松手。 “今日京城很乱,轩辕珩与萧天泽两个人都把目光放在你身上,让本王着实担心。” “这次轩辕珩身边的暗蝶迟迟未现身,说不定,又在背后谋划着什么。” 萧瑾熠的两句话,让姜云曦的心冷寂下来。 默默靠在他怀里:“殿下很忌惮他的暗蝶吗?” “我倒是无所谓,但怕他把目标对准你,伤了你怎么办?”一般的暗蝶他的暗卫都可以应付,但是轩辕珩贴身的那位,他心里有些没底。 姜云曦在想,如何告诉萧瑾熠,那位暗蝶已经死了。 “半年没有那暗蝶的消息了,恐怕他在酝酿什么大计。”他接着补充。 姜云曦心底冷笑着,那是因为,轩辕珩心虚,杀她的时候无人知晓,浮云阁打探的消息一向精准,她的尸首应该是被一把火烧了,真是狠心。 没一会儿。 “倘若那暗蝶根本就未曾来北尧呢?”姜云曦刻意嘀咕,实则提醒道“轩辕珩既然这么想要城防图,为何不趁着父亲他们都去参加寿宴的时候动手?” 她的声音故意放轻,像是不经意间说出来的那样。 却真的,让萧瑾熠开始深思,他好似就是被困在这一层谜团里。 暗蝶诡异,但她也是人,轻敌是大忌,但是过于看重敌人畏手畏脚,更是大忌。 “我会派人重新打探这个消息。”他下定决心。 姜云曦谨慎观察萧瑾熠眼底辗转的神色,见状,动手环住他腰肢,在他胸膛如小猫儿一般,乖巧蹭了蹭。 “殿下最近总是忧心忡忡,那暗蝶当真这么厉害吗?” “轩辕珩都能当上太子,心思肯定不简单,这般厉害的人跟随在他身边,他自己难道不忌惮?” 她说得轻描淡写,每一句话都带着疑惑,却实实在在地想要告诉萧瑾熠。 暗蝶知弦已死。 身居高位者,所思所想甚多。 轩辕珩的性情萧瑾熠清楚,他登上储君之位的第一时间,便是将所有的隐患彻底铲除。 一路上为他除尽绊脚石的暗蝶,应该是会锋芒毕露,若是轩辕珩觉得自己掌控不了此人,最应该做的…… 杀! 半年,正好也是半年。 他登上储君之位半年,暗蝶消失了半年! 萧瑾熠貌似想通了什么“我会派人再次去核实消息。” 想通了就好,姜云曦安心下来。 一切,都在随着她的计划发展。 轩辕珩想要北疆的城防图,她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 第127章 太后的心思 约是过了快半个时辰,姜云曦才从侧门回到自己的席位上,透气过后,她心情好了不少。 “清仪郡主这是去哪儿了啊?看着气色好了不少。”一个坐在席位中的官家公子看似关怀地问候。 话刚落下,姜启风拍一下桌子,气愤地吼回去:“我女儿去干什么关你何事?管好自己。” 那公子赶忙垂头,闭嘴。 姜云曦唇有些红润,比她原本的唇色要深些,为了遮盖,她端起刚倒好的茶喝了两口。 适才郡主与摄政王殿下一前一后地出去,过了这么久她才回来,朱唇红润,发生了什么,青婳心知肚明。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情郡主准备瞒多久。 沈嫣侧过身,蹙起眉头问“曦儿,你方才出去干什么了啊?” “出去透透气,总觉得这里面有些闷。”姜云曦的理由很简单,沈嫣也一点儿没有怀疑。 殿中,金樽清酒,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不见萧瑾熠,拓跋芸的脸色不太好,拢拢身上的披肩,命身旁的侍女倒了两杯清酒,独自喝下。 没了前方人的遮挡,轩辕珩掀起眼皮便能与轩辕澈进行对视,冷冷一笑,带着挑衅般地,单手举起酒杯,一口饮尽。 轩辕澈快咬碎了后槽牙,但面色依旧如常,嗤笑一声,像极了自嘲。 他猜测,轩辕珩定对他的在北尧这三年的处境很清楚。 北尧皇的眼神偶尔扫过两人,沉默不做声。 “清仪,本宫瞧你像是无聊,可以去皇宫的后花园走走。”皇后拂手,朝着姜云曦露出祥和的笑容,笑里藏刀,莫过于此,谁知道后花园藏着什么。 姜云曦婉婉起身,面朝皇后屈膝施了一礼,温柔回答:“皇后娘娘,臣女方才已经在殿外走了一番,若是独身去后花园也是枯燥,多谢娘娘好意。” 皇后扯了扯嘴角,本面带笑容的脸上露出几分转息之间消失的尴尬。 太后的目光转移过来,凝着姜云曦的眼,放在拂手上的手轻点,像在思考什么。 “这位就是镇北王府的郡主?哀家倒是许久未见过了。”她眯起眼,招招手“过来,让哀家细瞧一眼。” 姜家与沈家众人暗自交替视线,神情严肃。 他们都清楚,太后虽然久居宫中,但是朝廷上也有一定的势力,并且隐隐偏向瑞王一党,她也盯上了曦儿。 姜云曦无从拒绝,只得徐徐走近她的身。 “太后娘娘。”她还是礼貌地施礼。 “出落得真是漂亮,算算应该及笄半年之久了,可有心仪的男子啊?”太后和蔼地笑着,却让人感受不到来自长辈的关怀之意。 “未有。” “母后,清仪尚年轻,自是不着急婚姻大事的。”北尧皇一眼便看出太后的心思。 三年前萧瑾熠回京之后,他才较为彻底地镇压了太后的势力,绝不可能给她再次重启的机会。 “哀家倒是觉得,婚姻大事早点儿定下最好。”她抬起眉梢,冷漠眼神掠过北尧皇,字语间,与他对立抗衡。 “太后娘娘,臣女还是想常伴父母身旁,家里也未曾考虑这种事情。”姜云曦不卑不亢地回避太后挖的坑,稍稍后退一小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太后之前垂帘听政惯了,即使三年前势力被大大打压,身上还是穿透着浓浓掌控欲,话语不容置喙。 但,今时不同往日,镇北王府与沈国公府都是姜云曦的后盾,她违背一下她的意愿,又何妨? “怎么?你是觉得哀家的考虑多余了?”太后不悦地皱起眉头,严肃起来,眼间皱纹平添一副气愤。 姜云曦面色毫无变化,端着一副淡然模样,她不说话,旁人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殿中不少人默默注视这一幕。 虽然听不清具体细节,但是看太后和皇后的神情,便可知这场聊天不愉快了。 “臣女的婚事,父母自会做主,太后娘娘无需操心。”姜云曦颔首,腰身挺直,丝毫没有被她的怒气所影响。 “行了,下去吧,哀家头疼。”太后挥手,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这下肯定,姜云曦绝非一个好拿捏的女人。 “是。”姜云曦头也不回,优雅转身离开。 计划落空,皇后本想着镇北王夫妇嘴硬不好劝说,能从姜云曦入手,结果,都不是软柿子。 “母后要下去休息休息吗?或者叫个太医上来瞧瞧?”皇上端正身姿,刻意关心。 “不用。”太后的声音放大,烦躁到了极点。 她现在无比后悔,以前怎么让萧言策登上了皇位? 他不好拿捏就算了,与兰音生的儿子更是棘手,他一回京就打压住了她的势力。 这父子俩,简直是她的克星! 太后身旁的一位嬷嬷上前,给她揉太阳穴。 她心里不断盘算着,储君之位,必须落在一个听话的人身上,反正,绝不是萧瑾熠。 ------------ 第128章 诱拓跋芸上钩 午宴结束,多数官员都暂时出皇宫回府,等到翌日再奔赴宴会。 此行之后,姜启风根本不愿意让姜云曦第二日还去皇宫。 回到王府,其余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当着他们的面,皇后与太后都开始打起了曦儿的主意,这让他们如何安心? “一天天吃饱了没事干,尽想着如何掺和曦儿的婚事。”沈鸢气得很,手狠狠拍在桌上。 “夫人小心些手。”姜启风提醒,“只要我们不开口,陛下不强行赐婚,她们也无可奈何。” 姜云曦坐在一边捣鼓花枝,也插不上话,心底,其实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两个联姻的公主,千姝月与逸王关系密切,皇上也像是有意赐婚,而拓跋芸,现在全部心思都放在萧瑾熠的身上,心心念念的应该是摄政王妃的位置。 萧瑾熠是她的,绝不会拱手让人。 都是和亲,正好想办法把拓跋芸塞给萧天泽,这样瑞王妃的位置没了空缺,皇后一党,还有何理由烦着她? 至于怎么做,那便得看萧天泽那边何时出手了,今日的茶水有问题,很显然他也有些等不及了。 “曦儿,你先回院子休息吧。”姜昱淮走到姜云曦的身边,小声地提醒。 他们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还是别让曦儿听见,避免焦心。 “好。”姜云曦听话起身,带着青婳一同离开。 还未走远,便听见沈鸢说了一句话:“翻过年后,我干脆带着曦儿去苏城待一两个月,顺带看看婆母他们。” “可这也不是长远之策啊!”姜昱淮坐在下位,若有所思。 “真是烦死了。”沈鸢坐不住,直接站起身来,气不过,声音隐隐带着哭腔“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还要被这些人算计。” “夫人别动怒,我来想办法。”姜启风看见沈鸢情绪波动过大,赶忙上前安慰她。 “我讨厌死他们了。”沈鸢从来没有这般被动过,她绝不想看见曦儿成为这些权势斗争的牺牲品。 姜启风拍着她的背抚慰:“放心,我肯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护住曦儿,陛下不也没有表态吗?皇后她们暂时无可奈何。” 姜云曦并未走远,站在院落拱门后面静默听着。 里面的人都没有收着声音,动静不小。 “郡主,我们先回房间好吗?”青婳担心姜云曦乱想,上前扶着她手臂,轻声呢喃。 “嗯。”她点点头,心底不是滋味。 “青婳,你们先下去吧,我乏了。”姜云曦独身关上门,把侍女们一并屏退在外。 萧天泽想要的东西太多了,野心太大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云曦坐在软椅上,瞧桌上尚未解开的棋盘,若有所思。 芊芊玉手轻抬,指腹夹着一颗黑子,放置在中点斜侧的位置,幽静的桃花眸里,已经晕染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拓跋芸与萧天泽…… 怎么才能连结到一起呢? 姜云曦单手撑着下颌,把对面一颗白子吃掉,假寐沉思。 房间窗户未关紧,丝丝清风窜进来,掀起一帘珠帘。 一盏茶的时间,屋里焚香寂寥,姜云曦眼眸翕开一条缝,心底石头落地。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二日。 若是姜云曦不去宴会,朝中定会有人说镇北王府的不是,甚至弹劾姜启风目中无人。 其实姜启风都不在意,但是姜云曦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况且,她今日,有事要做。 她走路慢悠悠,说想要在外面散会儿步再进去,殿中的气氛有些闷人。 沈鸢由着她,今日跟来的是绾秋,安危问题,她稍微放心些。 依照烟罗打探到的消息,拓跋芸应该被安置在未央殿,离金光宝殿的距离并不远,又是朝着后花园的方向,她有足够的理由过去。 算算时间,应该能够碰上。 走在宽敞的青石板铺成的大道上,姜云曦把玩着手腕玉镯,掀起眼皮,瞧见前方右侧的宫门打开。 拓跋芸今日换了一套华美的红色衣裙,依旧是北疆国的服饰,金铃玉珰修饰其身,走起路来,泛着轻响。 姜云曦眼看着她走近,不搭理她。 拓跋芸身边跟着三两个侍女还有侍卫,狐狸眼扫过姜云曦,这人她有点儿印象,容貌太张扬了,她很不喜欢。 “等等。”她站定脚,两人正要错开时,喊出了声。 “你是何人?”拓跋芸双手交缠放在胸前,傲气凌然,火红的指甲像是染了血似的。 “公主这是作甚?”姜云曦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嫣然扬起唇,毫无顾忌地,又带着礼貌地质问。 倾城的脸蛋,肤若凝脂,桃腮粉红,一颦一笑间,灵眸像是含着光。 娇滴滴的,只能当花瓶。 “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行礼问安?”她高贵地质问。 生来万人吹捧,最受不了风头被抢,地位被忽视,拓跋芸的性子,烟罗调查得清清楚楚。 姜云曦弯唇,声音依旧平缓,没有一丝波澜:“公主既然要嫁入北尧,应当知我国尊卑礼仪,我自出生便有了封号诰命,地位与一国公主不相上下,你又有什么权利让我行礼呢?” 她说得轻巧,却直戳拓跋芸的高傲性情。 “本公主是来联姻以交两国友谊,会嫁给你们的摄政王殿下,他的身份,怕是比你尊贵得多。”拓跋芸上前一步,眉梢高挑,满是得意。 “是吗?”姜云曦歪头一笑“摄政王殿下连正眼都未曾看过你,哪来的自信?” 挑衅,毫不掩饰的挑衅。 拓跋芸被气的不行,抬手就要扇人,绾秋眼疾手快,扣住她腕。 “绾秋,不与这般毫无自知之明的人计较,我们走,后花园的梅花可比宴会有趣多了。”姜云曦勾勾手指,率先转身离开。 绾秋跟上去,同时也防备着她身旁的侍卫上前。 拓跋芸在气头上,看着姜云曦渐行渐远的身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疾步,朝着金光大殿走去。 有一点那女人说得很对,萧瑾熠好似真的未注意到她。 不行,绝对不可以。 “给父皇的信送出去了吗?”她一边走一边问。 “送出去了,但是信鸽飞到北都,一来一回,至少十余天。”丫鬟的声音也跟着急起来。 “太慢了!”快走到殿门,她再次定住脚,眼里透着阴狠“让无妄去查那个女人,还有,联系上北尧瑞王。” “是。”宫女领命之后就转身离开。 她一个人的力量有些薄弱,但是联合上萧天泽就不一定了。 虽然拓跋芸知道,萧天泽与萧瑾熠向来水火不容,但是,为了能进摄政王府完成父皇的大计,与他短暂地合作一番,未尝不可。 毕竟,萧天泽也需要一个人帮他盯着萧瑾熠的动作。 进殿,拓跋芸潇洒地走到自己的席位,坐下。 此刻殿中唯有两人的席位还是空着,萧瑾熠与姜云曦。 都不在! 陷入混乱的大脑最容易被别人掌控心绪,姜云曦适才的一激,让拓跋芸提快动作,心里再也没有那么安稳。 本来势在必得的摄政王妃之位,让她觉得飘渺起来。 不会他们两个有什么说不清楚关系? 联想起昨日,姜云曦与萧瑾熠一前一后地出去,今日又都不在席位。 真的是巧合吗? 拓跋芸抓紧了酒杯,挥手,另一个侍女上前。 “去后花园看看。” “是。” ------------ 第129章 “刺客” 御花园,姜云曦尚坐在雕梁凉亭中闭目养神。 身上披着一件白色披风,帽口绒毛一簇簇,盖住她的头。 桌上放着几支刚折的梅花枝,红得滴血。 “郡主,北疆国公主身边的侍女来了。”绾秋早早注意到弧形大门外的动静,一个身着北疆国侍女服饰的女子,鬼鬼祟祟前来。 步伐轻盈,落地无声,她会武功。 “绾秋,你打得过她吗?”姜云曦朦胧睁眼,慵懒地揉了揉太阳穴。 “自然是可以。”那丫鬟连自己的身影都藏匿不住,想必武功也高不到哪儿去。 “那待会儿可得看紧些,别让她跑了。”姜云曦悠悠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梅花,玉指轻拨花瓣,眼底,氤氲着坏笑,转瞬即逝。 绾秋有些不解,一路跟着走出拱门。 缓慢步履间,姜云曦指尖已有银针的影子,侧眸,轻瞥一眼掩人的草丛。 无声无息,银针飞出,她看中了点,银针穿透草丛顶端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啊!这儿有人。”姜云曦故作惊恐地叫出声,后退了好几步,绾秋赶忙将人拉到她身后。 御花园内,不少御林军巡逻,听见这声叫喊,赶忙拔剑过来。 那侍女顿觉不妙,赶忙绕着草丛,准备跑。 绾秋眼疾手快,看见御林军已经来了,飞身抓住那侍女衣领,扯回来。 指尖凝着内力,点中她穴位。 “啊!”侍女发出沙哑的叫声,震惊。 “清仪郡主,您没事吧?”御林军小队跑过来,第一时间上前确认姜云曦的安危,这位镇北王府的郡主,要是在他们的巡逻范围里出了事情可不得了。 “郡主,她身上有武器。”绾秋摸到侍女的袖口有坚硬的东西,拿出来,一把锋利的软匕首。 “来人,还不把她抓起来!”这队御林军的头领赶忙挥手,身后两个士兵赶忙把侍女反扣住。 姜云曦眼眶红红的,主动跑去绾秋的身边,瘪着嘴巴嘟囔控诉“我好害怕,为什么一个宫女身上会有这种匕首?” 显然,这是违背宫规的。 “看这侍女的穿着,像是北疆国的服饰。”御林军军中,一个男子站出来发话。 侍女被点了哑穴,无从狡辩,一双眼睛恶狠狠看着姜云曦,五指抓紧。 “呜呜呜呜,她好吓人。”姜云曦也毫不客气,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娇气的哭腔惹人心疼。 御林军小队的首领地位尚低,遇见这种事情,赶忙命人去上报。 金光宝殿。 萧瑾熠已经来了有一会儿,却注意到斜后方空荡荡的,有些寂寞。 按理说,镇北王府众人都到了,曦儿也应该进了皇宫。 殿内歌舞升平,其实拓跋芸派侍女出去没一会儿,萧瑾熠就来了殿中,她的疑心已经消了一些。 心情大好,自顾自倒上满满一杯清酒。 “曦儿怎么还没有回来?”沈鸢如今对姜云曦的事情关心到极点,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被算计了。 “殿中无聊,曦儿御花园待着,身边有绾秋,夫人别担心。”姜启风给沈鸢倒了杯热茶。 御花园?萧瑾熠若有若无地弯唇,指腹触碰着茶杯,点了点。 正准备起身离开时,殿外,御林军的统领匆忙从侧面进来,绕过席位,走到北尧皇的身边,埋首,说了些什么。 北尧皇顿时面色大变,眯起眼,尽是严肃与气愤。 金杯放下,发出清脆响声。 一直关注上位的某些大臣,自是注意到这微妙的变化。 不像是好消息。 拓跋芸还在疑惑着,乌纱为何还不回来,她有武功,御花园离这儿也不算远,来回花不了多长时间。 一声揣着怒意的质问,打破了她的思考。 “呵,朕还不知,北疆之人,竟如此不懂纪法!” 拓拔芸正视着大殿正位,阶梯之上的人,徐徐起身,满脸都是疑惑:“我北疆于北尧国一向友善,怎会有不懂纪法的时候?还请北尧陛下您明说。” 她咬紧牙关,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殿中瞬时镇静下来,教坊司的舞女乐师识相退下,觥筹交错之声逐渐埋没。 竹影得到指令后离开去查详情,正准备走去殿门,姜云曦微微提着裙摆,从他身侧跑过。 绾秋疾步跟上前去,未搭理身侧的人。 “母亲~”姜云曦闯进沈鸢的怀里,眼眶泛着红血色,刚哭了一场。 ------------ 第130章 给她脱衣服 “曦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沈鸢的心紧成一团,双手捧起姜云曦脸颊,给她抹去泪珠。 “郡主刚才在御花园受了惊吓。”绾秋赶忙开口解释,怕沈鸢与姜启风两人过于担忧。 萧瑾熠能听见身后孱弱的泣声,回眸瞧了一眼。 姜云曦靠在沈鸢怀里,眼眶红得不像样,娇滴滴的,偶尔带着抽泣的声音。 “把人给朕带上来!”北尧皇正好最近为北疆国和亲的事情烦心。 萧贵妃与皇后一个个都旁敲侧击,不希望逸尘和天泽娶她为妃。 更别提如今一心挂在姜爱卿女儿身上的萧瑾熠了。 这番,说不定他小惩大戒拓跋芸的丫鬟之后,熠儿也不会放过她。 乌纱被麻绳束缚住压上殿中,拓拔芸眸色震惊,瞳孔骤然放大“乌纱,你怎么回事?” 乌纱成为众矢之的,殿中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她身上。 “禀皇上,此侍女身上带着武器,意图对清仪郡主不轨。”一位将士将乌纱的软匕首呈上前“宫中不允许侍女带武器,这把匕首柔韧度极高,被她放在袖里。 拓跋芸动了动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缓了一瞬,乌纱已经开始辩解:“奴婢绝无此心,奴婢与这位郡主连面都未见过。” “陛下,我的侍女绝非这般莽撞的人。” “适才在御花园,她鬼鬼祟祟盯着我们家郡主的行踪。”绾秋站在姜云曦与沈鸢的身后,义正言辞,放硬腔调。 姜云曦靠在沈鸢肩膀,情绪好了不少,鼻尖哭得粉粉的。 “呵,你这侍女又为何身上有武器?这不是图谋不轨又是为了什么?”沈嫣拿准话锋,站起身来,毫不客气地迎上拓跋芸的目光。 即使,看见她的红指甲扣紧。 这种既定的事实,她狡辩不了。 果不其然,拓跋芸一时间根本不知道怎么说话。 殿中的气氛沉寂了许久,萧瑾熠手中的茶杯砰然落地,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 “既然不懂规矩,杀了便是。”他的语调不咸不淡,带着几分无所谓。 暗如墨渊的眸子上挑,不过是拂手间,地上的茶杯碎片被他捻起,倏尔,如利刃般飞出。 乌纱还来不及躲闪,脖子一凉。 汩汩鲜血喷涌而出。 殿中众人无一不震惊,有些,甚至没有看见萧瑾熠是如何出手的。 本就寂静的大殿,看地上鲜血逐渐蔓延开,更加阴森。 姜云曦眨眨眼,看见地上的尸体,随后移开目光,看见萧瑾熠阴沉的脸庞,默默抓紧了衣衫。 拓跋芸不可置信地看着乌纱的尸体,萧瑾熠迈着悠闲的步子离开,一个眼神都没有落下。 他比她想象的,还要恐怖。 如此盛宴上,竟然毫无预兆地便把人杀了。 “哀家头疼,都散了吧。”太后也没有压着情绪,怒火中烧地站起身,离开。 好好一个宴会,乌烟瘴气! “母后。”徐言姝赶忙追上前去。 “既然太后都如此说了,便散了吧,过几日,礼部重新筹划。”北尧皇也懒得管这种事情,一声令下,群臣才开始动身。 “臣遵旨。” 搅散了宴会,沈国公府的人才围上来,蹙眉看着姜云曦红扑扑眼睛。 姜云曦抬眸,弱弱地,抱着杯子不说话。 “怎么都给吓傻了?”沈嫣拿过她手中的茶杯。 “别怕,下次遇见这种事情,让绾秋直接打回去不就行了吗?” “好了好了,我们回府。” 她宛若一只兔子,被他们围着,一人一言,尽是关怀。 无人注意到,对面尚未离开的拓跋芸,眼底是何等的狠毒。 她很清楚自己的侍女身上一直都带着暗器,但是她也绝对不会如此莽撞,其中,必有尚未说清楚的缘由。 只可惜,人已经死了。 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回到镇北王府,姜云曦在正院待了好些时辰才脱身。 她隐约有预感,萧瑾熠肯定在她的房间中等着了。 他会出手,这是她未曾预料到的事情。 拓跋芸身边两个侍女可帮她做了不少肮脏事,本来打算用计让皇上处理掉乌纱,没成想,萧瑾熠会公然杀人。 院子里,只有灰灰吃饭的身影。 它站在屋檐下,撅着屁股,头低着,叼起一块鲜美牛肉嚼嚼,咽下。 “你们都下去吧。”姜云曦屏退身后侍女,房间的门虚掩着,她猜的没错。 她抬手轻轻推开门,身子刚进门,手附在门背后准备关上的时候,萧瑾熠温热的掌心贴合过来。 放在她手背,稍用力气关上。 “今日可曾受伤?”萧瑾熠把姜云曦转过身,掌心拂过她脸颊,看见血丝尚未散去的眸子,心底不是滋味。 “没有。”她乖巧极了,摇摇头,睫毛颤动。 小手抬起来,抓紧他衣衫,解释:“其实,那个侍女没有要伤我的意思。” “是我让御林军抓她的。” 她如实告来。 “知道,但跟踪你是事实,对吗?”萧瑾熠把人揽进怀里,抚慰似的,摸她后脑勺。 “还是把你吓着了,所以她该死。” 这般信任她吗?姜云曦抬眸,不掩饰眼中情绪。 “今日我吓着你了吗?”他又问,这次放轻了声音,放在她腰间的手暗暗用了些力气,像是不自信。 “没有。”姜云曦主动贴着他胸膛,弯唇,毫无负担地回答他:“我不喜欢她。” 萧瑾熠握着她手往嘴边送,亲了亲:“你说的拓跋芸?” “都不喜欢。”姜云曦不掩饰小情绪,由着萧瑾熠把她抱起来,走去软榻,坐在他腿上。 内室的纱帘被放下,与床外屏风结合成一个封闭空间。 唯有他们二人,耳鬓厮磨。 “刚才父亲说,你做了他最想做的事情。”姜云曦习惯性把玩着他腰间的玉佩,萧瑾熠干脆取下来,直接放在她手心。 她喜欢玩,便拿去玩吧。 “呵,我不用考虑这么多的君臣关系,行事是要洒脱些。” “殿下可太洒脱了。”杀完人就走,她太喜欢这种潇洒感。 姜云曦把玉佩放在桌上,欣欣笑着,掀起眼皮,入目就是他性感的喉结。 她蔫坏地笑着,环住萧瑾熠的脖子,凑近,又故意撩他:“殿下,陪我睡午觉好不好?” 耳畔温软的嗓音传开,他又怎么可能拒绝。 “今日出了这种事情,你的院子会不会有外人来?”他还是有所顾忌,昨夜其实没有休息好,若是抱着姜云曦睡去,又是在安稳的院落,他的警惕性会下降很多。 “该说的父亲他们都与我说过了,应该不会再来了。” “殿下这是怕了?”姜云曦刻意激他。 谁知,他不回话,呼吸间,腰上丝带松开。 “怎么会怕呢?大不了,又被你父亲上书弹劾一次罢了。”萧瑾熠的手指灵活极了,修长指节勾着她腰间丝带,一扯便开。 姜云曦看着他喉结滚了滚,自己也忍不住咽下口水。 有点儿担心,把他给憋坏了。 萧瑾熠单手把人抱起来,放在床上。 姜云曦身后就是软被。 “我自己脱。”她惊呼出声,萧瑾熠亲自压下身,扯开她松垮的外裙衣领。 眼底说不出的欲。 “又不给你脱光,别怕。”他抗拒着,动作一点儿不停,黝黑的眸子里,隐隐翻滚着波涛。 没一会儿,姜云曦双手交叉捂着自己胸口,把被子拉起来盖住,睁眼,看萧瑾熠慢条斯理地把她裙子整理好,挂在横架上。 还没躺下,脖子上就多了个红痕。 “天气寒凉,其实穿少一点儿睡觉,更暖和。”萧瑾熠坐在床边拉了拉被子,动作一点儿不拖泥带水。 刻意把领口扯开,露出优渥的肌肉线条,白皙的皮肤,让姜云曦暗暗磨牙。 好想咬一口怎么办? ------------ 第131章 虽没有动嘴,但动手了 “过来。”萧瑾熠坐在床上,看着靠在最内侧的姜云曦,唤她。 他想要她主动来自己怀里。 “殿下,你把衣服穿好行不行?”姜云曦抱着被子,真诚地看过去,似乎想用自己眼底的单纯,让萧瑾熠收敛一点儿。 他身上的里衣,好似轻轻一扯就散开了,万一自己做梦没有忍住怎么办? “我难道穿得还不够规矩?” “又没脱光……” 萧瑾熠低头看了眼身上里衣,没有觉得有一丝不妥,嘀咕声不小,字字落进姜云曦耳朵。 “快过来,你不是困了吗?”他再次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拉开被帛,催促。 “哦。” 姜云曦放下被子,主动地,缓慢地靠过去。 萧瑾熠张开手臂,等人稳稳当当躺在怀里的时候才收紧,鼻尖下意识去蹭她脸蛋儿,莹莹馨香扑鼻。 淡雅清新。 “你里面是不是还有衣服?”他睨眼,凝着姜云曦的胸口处,修长的手指轻轻勾了勾她领口。 “困~”她撒娇,手放在他胸膛,暗暗屈起一些。 “睡觉好不好?” 姜云曦拿开他企图作乱的手,肯定是不敢让他再脱了,不然就剩下一件…… 到时候某人忍不住就完了。 “好,不逗你了。”萧瑾熠的手臂穿过她后颈,揽住她,另一只手又握着她指尖,顺从她的意愿,安分下来。 姜云曦粉嫩的指甲泛着光泽,被养的很好。 曦儿总是精致的。 他也不闹她,偶尔拍拍她背,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床边珠帘被放下,穿透进来的暖阳并不多。 有萧瑾熠在,被窝没一会儿就温热下来。 这几日思虑轩辕珩的事情,她都没怎么睡好,好不容易有了这么惬意的时辰休息,片刻,就睡着了。 院中的静谧无人打破,灰灰吃饱后一如既往地跑去后花园消食。 落日黄昏,橙红铺满天边一角时,两人才悠悠转醒。 冬日天色暗得早,睁眼时,屋内没了阳光照射,灰沉沉的。 “嗯~好像落日了。”姜云曦在萧瑾熠怀里蹭了蹭,头脑未清醒,睡久了,脑袋有些晕。 “嗯。”身侧,萧瑾熠压抑地回复她。 眼睛彻底睁开,姜云曦才想着起身去打开窗户,但,伴着意识逐渐清晰,她的掌心,莫名的温热。 被褥下,她的手,安稳地放在他裸出的肌肤上。 指腹间,是坚实微硬的皮肤触感。 姜云曦立刻想收手,萧瑾熠的掌心又迅速覆上,翻个身,腔调带着隐忍“想跑?” “没……”姜云曦埋着头,萧瑾熠的身材,过于出色了。 睡觉前想咬他,谁知梦中,虽然没有动嘴,但是动手了。 还被抓包了。 “抬起头看看,你的杰作。”萧瑾熠勾唇笑着,知道姜云曦肯定会害羞,所以,挥手就把被子甩开。 他胸肌上,布着深深浅浅好几处抓痕。 红得惹眼。 带着薄茧的指腹拂过她下颌,轻轻扣着,让她看。 “我……做梦了。” “梦见……自己变成了猫。” 她一本正经,故作诚恳地编造缘由。 姜云曦是真的没有料到,自己这么不经诱惑,看似忍住了,实则输得一败涂地。 “所以,我是什么?” “树皮。”猫儿爱磨爪爪。 “呵。”萧瑾熠看着自己胸膛的痕迹,不禁笑出声,树皮,真是会做梦。 两人还在盘旋的时候,门被敲响。 “郡主,您要用膳了吗?”是青婳的声音。 “端进来吧,准备两副碗筷。” 萧瑾熠也不像是要走的人。 “曦儿,这么多痕迹……是不是该补偿一下?”等青婳端着膳食进屋摆放的时候,萧瑾熠扣着姜云曦的软腰,把人压在身下。 “我饿了。”姜云曦怎么可能听不懂这句话的内涵,赶忙,找借口躲开。 他一亲就要很久。 “没说现在。” “那殿下想要什么?” “摄政王府的桃花开了些,想去看看吗?”萧瑾熠没有明说,拐弯抹角一番,实际上,意思很明确。 他想要她去摄政王府。 姜云曦眉眼带着笑,点头答应:“臣女很想去看看呢!” 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萧瑾熠兴致更好了。 最后,某人还是没有逃过被压在床上亲半天的事实。 “菜要凉了~” 姜云曦的腕骨被他握紧,压在枕头两侧,好不容易得到喘息之机,赶忙启唇。 “嗯,给你穿衣服。” 萧瑾熠餍足了,翻身下床,熟练地拿起架子上的衣裙,给她规规整整地穿上。 怎么脱的他很清楚,所以给姜云曦穿起来,也稍有些熟练。 有些事情,萧瑾熠是无师自通。 膳桌上,两人才开始聊正题。 “若是你不喜欢拓跋芸,那便让她离开北尧。” “殿下不要因为我一人而滥用私权。”若是刚认识萧瑾熠的时候,姜云曦很乐意让萧瑾熠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但如今,她不许。 萧瑾熠满不在意:“为什么不可以?” “北疆国而已,能奈我何?”他很清楚北疆国现状,身为九婴大陆最北部的国家,幅员辽阔,但以游牧涉猎为主,国力甚至不如东陵。 所以,轩辕珩才会怂恿北疆皇帝联盟,企图对付北尧。 ———— 家人们今天刚考完试,收拾明天回家的东西,所以暂时只有这一千五百多字,明晚会发三章,然后这一章也会补充到四千字,抱歉。 ------------ 第132章 失策了 南诏才经历过七子夺嫡的血雨腥风,不敢妄然对北尧动手,结盟,是唯一的方式。 拓跋芸此番前来北尧国联姻的目的,朝廷多数人应该都很清楚。 姜云曦咽下口中米饭,将碗筷放下。 她其实,不想这么便宜了拓跋芸。 一个对国家有祸患的人,无论如何也留不得,况且根据烟罗那边传来的消息,拓拔芸已经开始逐渐与北疆国的密探网接洽。 “对了,上次我也命人去重新查了一下那暗蝶的消息,真没想到,这么有才能的一人,会被轩辕珩因为忌惮而灭口。” 姜云曦微咬下唇,不出声。 “那若是殿下身边有这种人,会怎么做呢?” “我自然是会好生用着,能忠心护主这么多年,能力卓绝,要叛变早就叛了,还能等到轩辕珩登上太子之位?”萧瑾熠傲然的腔调,一字一句,无一不是在嘲讽轩辕珩。 一个人有野心,又对自己身边人不够信任,畏手畏脚,成不了大事。 未央宫。 经过寿宴上萧瑾熠公然杀人的事情后,拓跋芸的心思要冷静得多。 她以为萧瑾熠所说的杀了,是命人带下去处理,没想过他自己就出手了。 原因是什么呢? 为了维护宫规,还是为了姜云曦? 思绪驳杂,看着桌上的美酒佳肴也没了胃口,偏头,烦躁地问丫鬟:“瑞王何时能到?” “禀公主,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下,宫院中传出声,有人来了,拓跋芸出门,看见萧天泽站在院中。 “公主找本王所为何事?”萧天泽对于拓跋芸全然是不在意的,毕竟,他又不娶她。 “瑞王殿下还真是好生悠闲,也不知道听了本公主的话还能笑得出来不。”拓跋芸最厌恶他人用一种不屑且高傲的眼神看她。 当然,萧瑾熠除外,他本就是孤傲不群的。 “呵,能有何事?”只要不是立储的事情,萧天泽都没必要慌神,迈着悠闲的步伐进屋,挥手命身后的侍卫关上门。 拓跋芸冷笑着:“听闻瑞王一心想要娶姜云曦为妃,但是,据本公主观察,她好似与摄政王有说不清的关系。” “不可能。”萧天泽一口否决“镇北王府与摄政王府水火不容,姜云曦是名门闺秀,怎么可能看得上萧瑾熠那个只会杀人的男人。” “呵,爱信不信。” “今日,萧瑾熠可是为了她,直接当堂杀了我的侍女!” “那是你的侍女自己不懂规矩,拓跋芸,你以为,北尧国人人都是傻子吗?”萧天泽虽然觊觎帝位,但是也不希望北尧国根基晃动,大权旁落他国。 拓跋芸攥紧衣衫,如今她是腹背受敌,北尧没有多少人担待她。 唯有拉拢一个合作伙伴,以后的路才更好走。 所以,姜云曦即使与萧瑾熠清清白白,她也要让萧天泽产生疑心,与她合作。 届时,姜云曦是他的,萧瑾熠便是她的了。 “是吗?你可知道,宴会第一日,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去,是为了密约。” 萧天泽果不其然,眸色稍有转变。 “那日我的侍女亲眼看见的,所以之后,萧瑾熠才慌于灭口,公然杀了她。”拓跋芸把这件事情编造得极为真实,眼里的狠绝更是让萧天泽动容。 一下子,他便想起了去年狩猎大会,姜云曦与萧瑾熠独自相处了这么久。 他派去的杀手一个个命丧黄泉,死相惨烈,而姜云曦安然无事,甚至回到营帐中时,气色很好。 “这件事情本王会亲自派人去查,所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合作,你帮我得到萧瑾熠,我让姜云曦成为你的人。”拓跋芸妖冶一笑,红唇像是沾了血。 “萧瑾熠一旦娶了我,我还能帮你探查消息,助你登上皇位。” 她的狐狸眼里,潜藏着杀气。 “你能如何做?” “既然你们不能顺理成章,搞些小动作不就行了?” “北疆有一奇药,无色无味,服下之人,如布偶般乖巧。”拓跋芸从袖口中取出玉瓶,放在掌心间,让萧天泽直勾勾看着。 他想要伸手去拿时,她又猛地收回。 “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利用你的势力,在北尧皇面前助我一臂之力,让萧瑾熠娶我。”拓跋芸想着,软的不行,那便来硬的。 谁知刚说完,得到的是萧天泽无情的冷笑。 “那你可真的太不了解萧瑾熠了,他可是连圣旨都敢抗衡的人。” “弄巧成拙,说不定你连第二日的太阳都见不到,拓跋芸,你还算错了一件事情。” 萧天泽暗中凝聚内力,还没等拓跋芸反应过来,猛地,击中她胸口,她被逼得后退好几步。 他迅速夺走她手中的药瓶。 “你!来人,给我拦住他。”拓跋芸捂着胸口,但是吩咐命令时,见门外自己的侍女们都被他的手下拿刀架着脖子。 “你这药若是效果不错,本王很乐意,帮你在父皇那儿美言几句。”萧天泽打开瓶子,里面是纯白色的粉末,闻了闻,确实没有药味。 姜云曦一个不通药理的人,避无可避。 “萧天泽,你混蛋!”拓跋芸眼睁睁看着萧天泽拿着自己的药离开。 她失策了。 ———— 还有哈,明早再看,很晚才会更新 ------------ 第133章 又要以身犯险 “把这个交给御厨的人,下次宴会,放进姜云曦的菜肴里。”萧天泽刚从未央宫出来,便把药瓶递给身后侍卫。 心底,已经有了美好的想象。 要是姜云曦像是布偶一般听从他的话,那么还能顺带控制住镇北王府。 真是天助他也。 …… 宴会的搁置,各人心思不一,轩辕珩这边,已经想方设法探寻夺取城防图。 金缕阁。 姜云曦今日穿得素雅,一袭月白色的裙衫,布料上也只有浅淡的兰花刺绣,青丝用几根发簪挽起,玉手握着画笔。 一点一滴,描绘出她头脑中的城防图。 之前她去北尧与北疆国的领土分割处执行过任务,脑海里,还有初步的印象。 经过大脑的构思,完美避开暗点,画出这幅毫无价值的假城防图。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真是厉害至极。” 烟罗的手里抓着一把瓜子,站在一边静看姜云曦的动作,行云流水。 如今这模样,真的好似隐居山林的谪仙,恬静淡雅。 却身怀绝技。 “烟罗,散播消息出去,城防图在我手里。” “这个……轩辕珩会信吗?毕竟您的身份是个身居后院的郡主。”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太后寿宴还剩下最后一日,等结束后各国使臣都必须尽早离开,留给他时日不多了” 姜云曦跟了轩辕珩这么多年,熟知他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性子,所以,这件事情值得一赌。 “那若是轩辕珩对您动手,您的武功不就暴露了吗?” “这次,我或许得付出些什么才能让轩辕珩被创伤。”姜云曦已经下定了决心 “伤害一国郡主的罪名落在他身上,影响两国友谊,南诏皇必然会龙颜大怒,届时,裴相国那边推波助澜,轩辕澈才有望安全回到南诏。” 姜云曦已经布局好后面的棋局,如今的一切,只差一个契机。 烟罗听了她的话,眉头紧成一团,无论如何都施展不开。 “您又要以身犯险!” “放心,我不会真的傻到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姜云曦只是笑了笑,也不再说话,埋首,继续做她的事情。 轩辕珩心思缜密,只有让他的计划和思绪被打乱,才会有轩辕澈恢复羽翼的时间。 与此同时。 如姜云曦所想,轩辕珩确实探查不到一点儿消息,正对着一帮蝶者发火。 地上满是破碎的瓷瓶碎片。 “殿下,属下不止一次去了姜启风的书房,卧室探查,毫无踪迹。” “他房间内定有暗格,但是,无从得知机关。” “废物一群!”轩辕珩揉了揉眉心,满身疲倦。 北尧国礼部那边已经定了,最后一次宴会安排在月末,如今还有三日的时间。 再无消息,他与北疆国的联盟又要一拖再拖。 北疆不敢妄然出兵,无非就是忌惮北尧国神出鬼没的暗线。 害怕被这些个暗线包围。 “殿下,属下有一猜想。” “说。” “姜启风这人狡猾至极,之前派红烛与彭安出去都未曾探到任何消息,说不定实际已经打草惊蛇了,所以姜启风很有可能增强防备,或者反其道而行之,将城防图放在外面都不会考虑的地方。” 那侍卫说得严谨,话语间,已经让轩辕珩开始反思。 “姜云曦与沈鸢。”良久,他揣测出来。 “属下认为,姜启风与沈鸢是夫妻,同吃同住,几率很小。” “那便只有姜云曦了。”轩辕珩其实有些不确信,毕竟,她还会被一个丫鬟吓哭。 娇气又懦弱。 姜启风若是把城防图交给她,真实吗? “殿下,姜云曦看着柔弱不堪,但毕竟是镇北王府的人,且看那日,其实本来可以私下了解的事情,她偏偏,让那侍女被压上殿。” “分明就是不想给北疆国公主台阶下。” 那黑衣侍卫条理清晰地继续阐述。 “派人去好生查查这一类消息,若是城防图中真的在姜云曦手中,一切的事情,会好办很多。” 轩辕珩的眼底裹挟着难以言喻的算计。 “是。”一众蝶者接收到任务后匆匆离去。 浮云阁从江湖放出去的消息刻意避开萧瑾熠的暗卫营。 否则他一定会立刻作出改变,放一堆人在自己的身边。 届时轩辕珩就不好行动了。 姜云曦垂眸看着腕上晶莹剔透的玉镯,手指轻抚,若有所思。 她想要的,是轩辕珩狠狠从高位上摔下来。 ———— 对不起,我的错,昨天晚上写着写着把自己熬睡了呜呜呜呜,一大早醒来,电脑都没关。 ------------ 第134章 好戏开场 烟罗把握好节奏,将城防图的消息缓慢而谨慎地散播出去。 一切,都是为了消除轩辕珩的疑心。 等到轩辕珩那边确定好消息后,是宴会的前一日,因为之前已经参加过两日,所以很多人都未曾把这件事情放置得太重要。 三日的寿宴,只是一个礼法规范而已。 姜云曦一如往常般坐在院中抚琴,这两日她能够明显地感知到院中经常会有老鼠探查,不出意外,轩辕珩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 并且,逐步确认。 这是要动手了吗?暗蝶也派遣出来了。 随着思绪飘走的,还有波澜起伏的琴音,抑扬顿挫,青婳侍奉在身侧,总觉得郡主的琴音与之前有些不一样。 但是她不擅音律,也说不出来,到底哪儿不一样。 午时过后,众人悉知姜云曦有午睡的习惯,便各自离开主院暂时去做自己的事情,正好,给了不轨之人动手的时间。 这几日萧瑾熠也在处理军营里要务,没有来倾兰院找人。 姜云曦察觉屋外风声簌簌的那一刻,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人来了。 她就知道,轩辕珩等不及。 徐徐推开木门,只见,屋外一排手执利刃,刀剑泛光的黑衣蝶者,为首的她认识,轩辕珩的贴身侍卫,寒光。 “你们是谁?”姜云曦故作惶恐,手从门边垂下,眼眸泛着水泽,后退好几步。 “院中竟然无人,真是天助我也。”寒光向来自负,挥剑,咻的,带动风声。 谁知,等到他话语刚落下,从后花园消食回来的灰灰,直接吼叫出声。 “嗷呜——” “呜——” 长啸声嘹亮至极,瞬间,吸引了在院落周围巡视的侍卫。 绾秋与南衣第一时间也赶往此地。 “臭狼!”寒光的暗器落于指尖,挥手就要朝着灰灰飞出去。 灰灰恐是觉得那人眼神毒辣,自觉地躲在了石柱子的后面,绾秋刚来时,迎面便是这几个飞镖。 “还不快去保护郡主?” 镇北王手握军权,王府的侍卫多是从军中历练过的,能够挡住部分蝶者的三两招式。 但姜云曦并不希望看见王府陨落一兵一卒。 她不顾其他的,迈出步伐,给了蝶者偷袭的时间。 寒光正与绾秋与南衣两人厮打,他身后的另一位暗蝶,逐木,闪到姜云曦身边,锋利匕首横在她脖子上,放声。 “谁再敢动,我就杀了她。” 说着,逐木还当真将匕首往里,稍稍刺破姜云曦的皮肤。 “嗯。”姜云曦呜咽一声,更是让院中的人不敢肆意行动。 “郡主。”南衣见形势不妙,第一时间便想给摄政王府送信,但是如今人多眼杂,她也不好离开。 “指挥使大人,并未寻找到。”进屋中寻找城防图的下属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一脸愁容。 寒光当机立断,恐院外有人布局难以逃离,赶忙,放言。 “想要姜云曦平安无事,两日之内,北疆城防图奉上,否则,我就亲自送她下地狱。” 他说完,便带着姜云曦离开。 剩下几个紫衣蝶者拖延时间。 这次轩辕珩派来的人武功皆上乘,唯有绾秋与南衣能与之力搏,但是,寡不敌众,面对五六位紫衣蝶者,她们也受了伤。 “曦儿!” 后院出事的消息传得很快,但偏偏,姜启风与姜昱淮都被军营要务拖住了身,沈鸢一路奔来,只看见院中的残局。 院中摆放着曦儿最爱的一把琴,因为杂乱的厮打,琴被剑锋劈成了两半。 “王妃请息怒,是属下无能,郡主,郡主她被刺客抓走了。” “什么?”沈鸢捂着胸口,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几乎是崩溃地喊“你们这么多人,为什么没有保护好曦儿?” 在场之人,皆低下头颅,双拳紧握。 “王妃,抓走郡主的人说,要以北疆的城防图为交换。”绾秋思维尚理性,手臂被匕首划伤一条大口子,还在汩汩冒血。 南衣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受了内伤,嘴角残留一抹血迹。 北疆城防图! 沈鸢想起这几日姜启风与她说的话,攥紧了手,强行压住心底的担忧,镇定下来: “受伤的人先下去休养,拿着这枚令牌,快马加鞭赶去军营,让王爷和世子尽快赶回来。” “是。” 南衣眼底划过亮光,退下后,未来得及休整,甚至是不顾绾秋的疑惑,出府去。 一路赶到摄政王府。 暗七与暗一正在院中练剑对打,看见南衣虚弱憔悴地进府,赶忙停手,上前询问。 “王爷呢?郡主,郡主出事了。”南衣几乎是吊着一口气没有晕过去,眼皮很重,喘息着气。 “应该是千机营的蝶者,为了城防图,把郡主抓走当筹码。” 刚说完,她便挺不过去,晕倒了。 暗一眼疾手快扶住她:“你轻功好,快去军营告诉王爷!” “嗯。” 两人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次,不只是针对郡主,更是家国机密。 ------------ 第135章 以假乱真的城防图 军营里,姜启风与姜昱淮尚在讨论北疆近日来频繁出现两国民众纠纷的事情。 北尧国爱好和平与稳定,所以,积极与周边各国保持融洽关系。 在边疆,也允许一定的他国群众进入买卖。 近日也许是北疆最近的天气严寒,粮食缺乏,在北尧边陲小镇的市场上,出现了强买强换的现象。 “报——” “王爷,属下有要事求见。”镇北王府的侍卫根本没有耐心等待传报,干脆就自己冲进去。 虽然有违军纪,但与郡主的安危相比,什么都无所谓。 “何事?”姜启风收好城防图,将其放置在黑木匣子之中。 “郡主出事了。”侍卫跪在地上谢罪: “是属下未能保护好郡主,今日午时,有一群武功高强的刺客来偷袭倾兰院,目的是北疆的城防图,他们寻找无果,便直接将郡主给带走了。” “他们还说,两日内以城防图交换,否则……就会杀了郡主。” “什么人竟然如此嚣张!”姜启风拍桌而起。 自从南诏与北疆国的使臣入境后,他便一再防范着城防图被偷盗,起初是放置在军营,后来怕军中也有细作,又置于王府的地牢中,如今几乎是随身抱着。 这群孙子,竟然狗急跳墙做出这种事情。 他不动脑子想就知道与南诏国或者北疆国的人有关。 “派遣军中精锐,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曦儿找到,至于城防图,我会迅速进宫面圣。”姜启风看似冷静,实则心底慌乱不安。 他唯一的女儿如今下落不明,说不着急是假的。 只不过事关家国大事,他也得强行让头脑保持清醒,以免做出误判。 “父亲,我亲自带人去找。”姜昱淮神色焦灼,说完就匆匆离开。 曦儿,千万不能出事。 与此同时,刚接到消息的萧瑾熠,快马加鞭,赶在姜启风之前就进了皇宫。 “你说什么?千机营的人挟持了清仪。”萧言策刚批阅完今日的奏折,听见萧瑾熠所述之事后,面色大变。 北尧北面与北疆国国土接洽,姜家世代守护北疆稳定,城防图是好几代人的心血布局,绝不可这般交出去。 但是清仪那边…… “陛下,镇北王求见。”两人都未说话时,王公公拖着拂尘进门禀告。 “让他进来吧。”北尧皇挥手,面色沉静,他也实在坐不住,干脆从龙椅上起身,迈下阶梯。 “陛下。”姜启风几乎是一边疾步一边迫切开口。 “行了爱卿,你想说的事情我清楚了。”萧言策挥手让姜启风先别慌,看了眼冷冷站在身侧的萧瑾熠。 姜启风愣住,目光紧随着看过去,萧瑾熠面色冷漠至极。 “不是北疆边陲小镇近日动乱的事情,而是曦儿……”姜启风以为皇上错解了他想说的事情,还是继续解释。 “关于清仪被绑架的事情是吧?”萧言策叹息一句。 “是,陛下您怎么知道?”姜启风疑惑万般,又好奇地朝萧瑾熠那边看去,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如冰山,一袭锦衣,面色阴沉不堪。 算了,不管这么多,曦儿最重要。 “北疆的城防图是万万不可以交出去的,但若是强行扣住轩辕珩,我们也没有证据指明是他做的。”萧言策转过身,看着高阶之上的龙椅,沉重的嗓音无一不是在说。 若是二选一,国放在第一位。 “没有证据?找到人就有证据了。”萧瑾熠转悠手上板纸“适才我进宫时,浮云阁的人主动寻上了摄政王府,交出来一幅全然可以以假乱真的城防图,如今,只需要三个印章。” 说着,萧瑾熠就把另一只手中三尺长的卷轴打开,一直垂落到地上。 姜启风凝着图,震惊,脑海中只有震惊二字。 “这。”他想不出其他的词语来形容,赶忙,打开自己手中真正的城防图作对比。 真假参半,足矣,以假乱真。 暴露的暗点,动摇不了北疆防御的根基。 若是提前布局,这张假城防图即使拿到手,也毫无作用。 “浮云阁的势力竟然如此恐怖,他们像是预料到,曦儿会出事。” “浮云阁的人说,他们的首领来自北尧,自然是不愿看见北尧被动的局面。”萧瑾熠如今即使心中有万般疑云,但是也只能先放置在一边。 ------------ 第136章 给她服下毒药 姜启风如今有一种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的情绪。 萧瑾熠怎么知道曦儿出事的? 飞鹰营的营地虽然离他的军队不算远,但是消息也没必要传得这般快吧? 而且,他甚至比他还要先到宫中面见陛下。 “朕已经命人封锁了出京的道路,人肯定还在京城,至于哪儿,还得多派些人去寻。”萧言策深知姜云曦对于眼前两人的重要性。 若是她真出事了,恐怕,会引起两国不必要的战争。 …… 醉春楼,地下暗室。 “殿下在宫中不便出来,这一切全权交与您做主,切记,姜云曦的性命得留着。” “知道了,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本大人不屑于杀她。”寒光抱着手,漫不经心地坐在长椅上 正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姜云曦软弱,所以,只简单地将她的手捆住。 姜云曦靠在黑漆漆的墙角,睁眼,瞧见寒光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底,尽是傲然。 寒光自负,曾经很不满被她一介女子压一头,所以等她死后,轩辕珩应该很重用他。 “你们是什么人?”姜云曦眼底满是胆小怯懦的神情,坐在墙角底上,抱着膝盖,身子微微发抖。 “呵,这女子性子虽然懦弱,但是着实貌美啊!哈哈哈哈。” “是啊!裴相国家的千金算得上南诏国数一数二的美人,但是与她一比,忽然不占上风了。” 说着,一个不知死活的紫衣蝶者竟然直接蹲下身,动手准备摸她的脸。 “你滚开!”姜云曦用手臂挡住他的咸猪爪。 寒光与逐木就这般看着,也不阻止。 反正,他们只需要保证姜云曦留着一口气就行了。 “哟,还挺有个性。”手被挡开的蝶者也不恼,再次想要过来触碰。 姜云曦指尖用力,直接抓破了他手背皮肤,瞬间,血珠一滴一滴地渗出来。 “贱人,敢抓我。”紫衣蝶者用力将人推开,姜云曦摔倒在地,手被地上随意丢弃的刀具划伤。 嗯哼一声,眼底,取而代之的冷笑,转瞬消逝。 “万硕,停手。”看见地上的血,寒光这才喊住人。 目光所视,姜云曦接触到地面的手以及手臂都被划伤。 这间屋子本就是废弃的仓库,四处都放着武器,也没有好生摆放,伤到也正常。 “来消息了,姜启风愿意以城防图进行交换。” 姜云曦看着前来报信的人,一言不发,绑缚她手腕的绳索有些松。 “等我父亲来了,他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人质该说的话,姜云曦还是一字一句说清楚了,不然,太冷静了会惹人怀疑。 当然,这句话也只会迎来这些蝶者无尽的嘲讽。 “笑话,你以为我们会怕?”寒光毫无顾忌地站起身,冷嗤一声,挥手,两枚飞镖一左一右擦过姜云曦的手臂。 “呜。”姜云曦两臂刺痛,鲜血,将她身上淡青色的衣裙染红一片。 “看看,你现在就像是一只木偶,任人拿捏玩弄。”他肆无忌惮地笑着,指腹,摸着刀刃,让人揣测不了下一步会做什么。 寒光上前一步,摊开手命人送上一个瓷瓶,打开,里面是一颗鲜红的药丸。 “这是用五毒的毒素与血液精炼而成的嗜血丹,又名七日夺魂丹,怕吗?”他刻意将药丸放到姜云曦眼前,凌冽的笑声传开,高高在上。 料到轩辕珩以及他手下恶毒的心思,姜云曦事先服用了避毒丹,看着这枚自己研制的毒药,不禁笑出声。 像是看不起,又像是刻意的刺激。 “你敢让我服下?” “不过是一条走狗,还不是得听主人的命令。”她的话,字字戳心。 姜云曦自嘲地笑,笑自己虽然已经死了,但是自己发明的有用东西,还是被轩辕珩利用下去。 “姜云曦,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寒光这人武功高,智商也在线,忠心耿耿,但是有两个致命的弱点。 自负,冲动。 正当他恼怒时,屋门被敲响,接着,一位红衣舞娘走了进来。 她应该是听见了姜云曦刚才的话,红唇扬起,决绝狠厉:“七日夺魂丹没有解药,但只要你是活着送回去的,主子又怎么会怪我们呢?” 女人的声音充满了风情,连带着头上的斗篷纱帘也在晃动。 姜云曦抬眸看着她,微微眯眼。 醉春楼也有轩辕珩的人! “唔。”还没等寒光反应过来,那女人直接夺过毒药,捏住姜云曦的下颌,喂她吃下。 “咳咳咳。”姜云曦难受得咳嗽,药丸已经咽下,化开。 心底沉闷发慌,来自肺腑的刺痛传来。 避毒丹只能保证一般毒药失效,但是七日夺命丹的药效强烈,这丹药,只能护住自己的血液心脉不受损,保住一命。 但是毒药带来的疼痛,不会减少。 “果然,女人就是狠毒些。”寒光甩开瓶子,看着姜云曦美眸紧蹙的难受模样,毫不在意地玩笑一句。 ------------ 第137章 找到,心疼 姜云曦强行忍住这类蚀骨的疼痛,薄汗逐渐铺满额头。 “真是小看她了,这个女人,莫名地跟知弦很像。”逐木倒是一直冷静沉着地站在一边感慨。 “别提这个死了大半年的女人,小心殿下罚你去暗蝶营。”寒光森森的目光看过去,带着满满的警告。 “殿下都嫌她晦气。” 听到这句话,姜云曦抓紧了衣衫,她以前用自己的身体试药的时候,也没有感觉这般疼痛。 这次,许是避毒丹的药效也在发挥。 她的骨头像是被人用尖刀剐蹭,心脏被无数的蚂蚁啃食一般,掌心触碰到地上刀刃的疼,都不足以舒缓肺腑心脏的刺痛。 “我倒要看你能撑多久。”那红衣女子蹲下身,涂满红色丹蔻的指甲抬起姜云曦的下颌。 姜云曦闭上眼,鼻息间,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上次,来醉春楼的时候,与沈嫣一起见的那个女人! 身上的香粉味道一模一样。 姜云曦再次睁眼,侧过头躲开她的指甲“滚开!” 她不确定是不是云瑶,找时间,一定要好好查查! “注意看她的情况,若是坚持不住了,就把解药给她。”红衣女子没一会儿就觉得无趣了,本来还想看姜云曦撕心裂肺地哭喊,没想到她这么能忍。 转身离开的时候,特意言说。 “你以为自己什么身份,竟然敢命令我。”寒光长剑拦住她,很是不爽地吼了一句。 “呵,京城的密探网都是我负责,你敢动我?”那女子说完,就扭着身子离开,全然不顾寒光的脸色。 入夜,萧瑾熠全然没有休息的意思。 亲自分派暗卫寻人。 最后一次打更结束,终于,查到了一丝苗头。 “王爷,醉春楼有诡。”暗七一人回来,暗一还在醉春楼把守。 “我们发现醉春楼外围藏匿了蝶者。” “集结人马,把醉春楼围住,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萧瑾熠未经思考,直接发布命令,姜云曦消失了大半日。 这么娇气的一个人,面对如此残忍的蝶者,定会害怕得紧。 他必须快点儿找到人。 暗卫黑压压一群,有秩序地飞上屋檐朝着醉春楼的方向去。 人数众多,即使刻意压制气息与行踪也难免引起紫衣蝶者的注意。 “大人,我们像是暴露了。” “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寒光正在合眼休憩,听见下属来报,诧异地睁开眼,第一时间,扫了一下已经晕厥的姜云曦。 “地下暗室的门很隐蔽,先带人转移。”此番姜启风那边还未给出交换地点,若是此次任务失利,他们一定会成为殿下浪费掉的棋子。 毫无价值。 姜云曦听见这般大声的谈话,睁开眼,唇色苍白,脸上也毫无血色,透着病态的白皙。 红衣女子察觉到整个醉春楼被包围后,迅速过来。 “暂时不能转移,已经被包围了。”红衣女子走到姜云曦的身边,用力把人拉起来“还真是低估了他们,真搞不懂,一个软弱无能的废物,值得这么多人在意吗?” “你嫉妒了?”姜云曦弯唇,刻意刺激她。 “你别逼我。”红衣女子直接扼住姜云曦的脖子将人抵在墙边,显然是被那句话激怒了。 千机营的女蝶者多数都是被抛弃的孤女,几两钱财都值不了,可能父母因为几根苞米就把人卖进营中,有人会对温馨和谐的家庭产生嫉妒很正常。 “砰——” 楼上,已经传来接二连三的东西倒地声。 “给本王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萧瑾熠第一时间便想到,醉春楼这般场所,定有密室或者地下暗室。 “是!” 他这次动用了几乎整个暗卫营的人,曦儿绝对不能出事。 “你们逃不了了。”姜云曦看着红衣女子的面纱,她那双眼睛,猩红的像是淬了血,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们上去直接对峙,反正,姜云曦的人与命都在我们身上。”寒光握紧剑鞘,猛地,踢开门。 “好。”红衣女子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实际上,在外,萧瑾熠已经走到了后院的某间房。 站在一面书柜前,细细打量。 算过尺寸,这个房间的布局有很大的问题。 “在外守好。”萧瑾熠的注意力集中到墙上挂着的一幅水墨画上,掀开,是一个壁龛,里面放了个青花瓷。 转动。 书架缓缓移向两侧。 木门没有锁,应该是有人仓皇进去了。 烛火熊熊燃烧,一队黑影隐隐若现。 “都出去,否则,我杀了姜云曦!”红衣女子的匕首,横在姜云曦的脖子上,两人走在前方。 萧瑾熠后退两步,等着人出来。 姜云曦的衣衫上遍布着血渍,有的是地上沾染上的,有的,是她自己手臂低落或者浸出来的。 萧瑾熠右手成拳,放在宽大袖袍之内,怒火冲天。 身上的毒已经发展到了第二个阶段,时不时作疼,如今,正是疼痛难忍的时刻,但还是被姜云曦强行咬牙忍住,不然,萧瑾熠还会更着急。 “竟然是你。”红衣女子眯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当下最重要的是城防图,便暂时没有多想。 “城防图放在屋内,你出去。” “人先给本王。” “呵,她中了我的秘药,即使给你,也活不久。” “若是不想让她死,最好听我的话。” 红衣女子面对萧瑾熠没有丝毫的惧意,毕竟潜伏京城这么多年,经过了好几轮的清查都未曾暴露,她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 萧瑾熠扬手,暗七将城防图送进来。 打开后,刻意让寒光等人扫到了整张图的核心,千机营掌握了几个暗点,以此用它判断城防图的正确性。 这张图是姜云曦花费了大量心血绘制,最先想到的就是这点,所以,真假参半。 “图是真的。”寒光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被殿下封赏的情形,眼睛发亮。 几人眼神对视一番,交流了想法。 萧瑾熠担忧地看着姜云曦,房间外,姜启风的人也到了。 “还不走?”红衣女子更加用力,刀刃真的快要划破她的血管。 头一次,这般被动。 他后退出门,里面的人直接将门锁上。 “曦儿呢?” 姜昱淮与姜启风冲上前,看见门被锁紧。 “轰——” 里面烛台倒地的声音盖过人奔走逃离的响声,烛火将房中的布帘引燃。 萧瑾熠猛然察觉不妙,凝聚内力,轰然将门打开,冲进快被火势淹没的房间。 姜启风与姜昱淮想要紧随其后,但是被暗七与暗一双双拦住。 “曦儿!”姜启风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完全忽视掉,萧瑾熠这般反常的行为。 屋里,姜云曦被推倒在地上,火光凌虐,眼皮越发沉重,眼底却是一片冷静。 萧瑾熠伴着火光进门,不顾火势,把姜云曦紧抱在怀。 “别怕,有我在。”他没管这么多,抱着人赶忙离开。 刚走,姜云曦躺的那块地,房梁的横柱狠狠落下来,发出巨大响声。 在被火势湮灭的最后一刻,萧瑾熠带着人出来了,根本没有管被拦在外面的姜启风与姜昱淮。 姜云曦在萧瑾熠出门的最后一刻,彻底晕过去,失去了意识。 憔悴的像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 他抱着姜云曦往院外走,步履不停,焦急地,不安地,急躁地吩咐:“派人去发信号全力找寻鬼医的下落。” “是!” ———— 自罚四章哈哈哈哈 ------------ 第138章 得褪掉衣衫上药 “!!!” “曦儿!”姜启风木愣地看着萧瑾熠把人抱走,赶忙,追上前去。 “你给我把曦儿放下!” “萧瑾熠!” 姜昱淮冷静一番,后退,看见大火已经快要把整个阁楼都给吞噬掉。 醉春楼建立的年份不长,京中这几年对细作严加防守,尤其是摄政王的暗卫营,几乎是千机营的天敌。 醉春楼的密道一定不长,出不了城。 “把城北封死。”姜昱淮理智下来,迅速带领军队布局。 绾秋与南衣两人联手都不敌这次的刺客,俨然,他们的武功高强,但寡不敌众,他一定会抓住这些人。 “姜世子,王爷命我等协助您,捉拿刺客归案。”竹影并未跟随萧瑾熠离开,反而带着暗卫营的精锐部队,走上前,听从指派。 “多谢。“姜昱淮看着竹影,心底隐隐有些不安,一股从未有过的思绪涌上来。 “我有一个问题,曦儿与摄政王殿下,究竟有何关系?” 在他的认知里,两人不可能有瓜葛的。 “这个,我等也无法回答。”竹影躬身作揖。 萧瑾熠在最快的时间把姜云曦带回王府,在此之前他就怕会出事情,所以尽早做了一些布局。 姜云曦手与手臂上有些大大小小的刀伤,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将她放置在床上后,又赶忙细细给她诊脉,随后匆忙地去拿药。 暗七端着热水进来放下,再次离开。 姜启风是一路追到了摄政王府,但是被门口的一堆暗卫拦着不准进去。 “萧瑾熠!你把我女儿还回来。”他对着府里吼,此刻,也不想注意形象。 “镇北王,还请您放心,王爷会保证郡主无碍。”暗一为首,站在前方耐心地解释。 适才见清仪郡主身上有斑驳不一的血迹,恐怕是受了伤,如今王爷正是急躁之时,若是此时有人贸然打扰。 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姜启风站在摄政王府大门前,看着眼前乌泱泱一片的暗卫,强攻也不是办法。 转身,朝着去皇宫的方向,迅速离开。 萧瑾熠为何会直接把曦儿带走?莫非两人之间有什么。 姜启风不敢深入地思考。 王府的寝殿内,姜云曦宛若轻轻一碰就碎掉的瓷娃娃般,半靠在萧瑾熠的怀里,由着他处理伤口。 屋内焚着安神香,静袅宜人。 她意识稍稍清醒,眼睛朦胧翕开一条缝,掌心温热,手被萧瑾熠托着,用一张软帕轻轻擦拭伤口。 身后靠着的,是他温暖坚实的胸膛。 避毒丹的药效始终强大,已经快把七日夺命丹压制下去。 心如蚁蚀,最多,最多还有几个时辰,这毒药的药性便会被磨灭。 萧瑾熠的眉头始终抹不平,扶着姜云曦的腰身,暗哑低迷的嗓音在她耳畔漾开:“曦儿,手臂上的伤口,得及时处理了。” 意思是,得脱衣服, “呜~疼。”姜云曦捂着心口,双眸因为强忍痛意,眼角猩红不堪,她已不再是暗蝶,也无需像那般,痛不能言。 “乖,抑疼的汤药马上就好了,先处理伤口好不好?怕待会儿感染了。”萧瑾熠在沙场上见过不少人因为伤口未得到及时的处理而丢失性命。 他环着姜云曦的腰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薄背,哄着。 “那些伤害你的刺客跑不了,我定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萧瑾熠心底偏执阴鸷的因子逐渐迸发,看见一张张被鲜血染红的丝帕,就像是有数根银针刺痛他心脏一般。 暗七一连送了好几盆水进来,随后又迅速去倾兰院找人拿衣服。 姜云曦头靠在萧瑾熠的肩边,环着他腰,睁眼,瞧见手上的刀伤,眸里像是装了一汪死水。 静的吓人。 “冷吗?”萧瑾熠的指尖勾缠着她腰间丝带,他埋首,两人额头靠着额头,挨了一会儿。 没发烧,幸好。 “不冷。”姜云曦的声音很小,飘渺得像微风,那毒药的药性没那么猛烈了,余下的疼痛都可以咬牙忍下去。 萧瑾熠抓着蚕丝被盖住姜云曦胸前,她最后一层襦裙,慢慢褪下。 就剩下吊带,挂在双肩,也有些松垮。 萧瑾熠喉结滚了滚,凝着她瓷白的肌肤,两只纤细的手臂探出来,几条狰狞又深长的伤口格外突兀。 姜云曦的抓紧蚕被,眼含春水,缓缓抬眸,带着一丝羞怯情绪。 “你快点儿。”她小声地叮嘱。 “嗯。”萧瑾熠自身后抱着她腰身,让姜云曦稳稳当当靠在他怀里,随后两只手才探出来,扶着她胳膊,用温水擦去血迹。 她皮肤娇嫩,擦去血迹之后,伤口更加瘆人。 “别怕,不会留疤的。”萧瑾熠轻声安慰,他知道曦儿爱漂亮,绝不可能允许自己身上有这些伤疤存在。 ------------ 第139章 亲口喂药,虽迟但到 萧瑾熠的动作轻柔万分,生怕弄疼了她。 姜云曦偏头回看,只能从他眼底观察到担忧和焦虑的神情,眉心始终有些蹙起。 特制的金疮药与伤口接触产生刺痛是无法避免的,这点儿疼其实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不哼唧几声,好似对不起她的娇气性格。 但是又不想让萧瑾熠过于担心。 所以,她就暗暗抓紧了被子,等到纱布完全包裹住伤口,她转过身。 主动环上萧瑾熠的腰,万般依赖,柔柔的嗓音如缓和清风,拂过他心间。 “我没事了,殿下不要这么担忧。” 软玉在怀,她的主动靠近,让萧瑾熠差点儿乱了分寸。 “曦儿,别乱动。” 此时此刻,她乱动弹很有可能会扯开伤痕,造成二次伤害。 他止不住地咽下口水,手放在被子里,紧紧地,扶着她腰,这次是直接碰到她凝白肌肤,空气,莫名的灼热。 “别皱眉了,不好看。”姜云曦忽视他的话,挺直了腰身,手,拂过他眉间。 “你的手有伤,快放下来。”萧瑾熠随着她,面色淡然下来,用被子把人包裹住,以免邪祟的心思发芽壮大。 “暗七去你院里拿衣服,先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父亲与哥哥他们那边,我自己解释。”今夜,姜云曦最为震惊的事情便是萧瑾熠这般失控的举动,当着哥哥与父亲的面抱她走。 哥哥其实还好,能冷静一些,但是父亲…… 不好说。 “你先养好伤再说。”萧瑾熠话刚落下。 外面,暗一将汤药放在鲛纱之外的小桌上。 姜云曦暂时躺着,萧瑾熠出去端药。 回来,又把她抱进怀。 一勺一勺,亲自喂她喝下。 小姑娘拧着眉,尝了两口,苦涩难耐,扭头就不想喝了。 药里的成分与避毒丹有些相似,萧瑾熠是探出了她体内的毒素,所以命人去煮的解药。 也是,这个毒药是她几年前研制的,他这般聪明,肯定会有法子解开。 “多喝些,不然体内的毒素清除不完。”身后的人不断劝说,再次,舀起一勺放在她嘴边。 姜云曦唇贴着勺子,抿一口,也不喝完。 避毒丹抗衡这毒素已经够了,这汤药喝不喝都无所谓。 “不喝了,好苦。”碗里的药喝了一半,姜云曦便忍不了了,说什么也不肯再张口。 萧瑾熠看着碗里还剩下一半的汤药,眉心微动,看着她眸:“真不喝了?” “嗯。”她点点头,满是肯定。 “可是这药,必须得喝完。”萧瑾熠低头,抬手抚摸她润泽的唇,她身子还虚弱着,所以唇色很淡。 姜云曦弯翘的睫毛眨了眨,眼睁睁看着他,端起汤药喝下。 “唔。” 修长宽厚的掌心扣住她后脖颈,往前压,亲自,喂她。 身后的被子徐徐滑落,姜云曦光洁白皙的玉背,精致的肩身全然露出…… 最后,萧瑾熠咬了一口她下唇,这才松开。 给她再次捻好被子,眼底,一汪深潭波澜翻涌。 “衣服再不送来,就要忍不住了。”他贴着姜云曦耳边,小声呢喃的时候,又连带被子抱着她。 “还有伤呢~” 姜云曦知道他舍不得,所以才会骄纵放肆。 “跟你父亲他们说清楚后,我是不是可以……上门提亲了?” “反正,这件事情也闹大了。” 萧瑾熠心里打好了算盘,迫不及待。 “那殿下后续还要应付的事情好多,不累吗?” 姜云曦现在一想起萧天泽看她的眼神就觉得烦躁,世上为何,有这种死缠烂打的无耻之人。 “有你陪着,不累。”萧瑾熠刚说完,门外便传来暗七通报的声音。 “王爷,郡主的衣物送来了。” “放在外厅。” “是。”暗七颔首,小心翼翼地把装有衣物的盒子放在外厅后,匆忙离去。 姜云曦裹着被子,眼看着萧瑾熠去拿衣服。 走到床边,他抱着衣裙,略有虎视眈眈的模样。 “你手臂有伤,只能我给你穿,但是现在快丑时了,也是该休息的时间,这衣服,明早再穿吧。” “殿下,那你呢?去书房睡觉?”姜云曦明知故问,坐在床上,眉目间潋滟着澄澈的笑。 父亲今晚看见她被萧瑾熠抱走,心底定是着急万分的,依照他的性子,如今应该都去皇宫弹劾了。 皇上那儿能够拖延几个时辰,明日一早,父亲定会带着人再来摄政王府。 届时,若是他强行闯进来看见两人同床共寝的局面,不敢想象。 “这是我的寝殿。” “自然是要睡在这儿。” 萧瑾熠把衣服放在横架上,不容拒绝地站在床边,拉下珠帘。 “那给我把襦裙穿上。” 姜云曦从来不觉得萧瑾熠的手是安分的。 “穿不了,影响伤口恢复。” 他果断拒绝。 “你有伤在身,我有那么禽兽吗?” 姜云曦瘪着嘴巴看他,默默往里面挪了挪身子,明净清透的眼睛仿佛在说: 你自己觉得呢? ------------ 第140章 请君入瓮 萧瑾熠看着床上人儿眼底不太信任的神情,哭笑不得,俯下,捏了捏她脸颊。 “放心,我绝对不乱动。” 珠纱落下,殿内的烛火被掌风熄灭,房间被黑暗吞噬。 浑身被禁锢在他怀中,姜云曦安全感倒是很充足,就是,觉得空落落的有些不习惯。 萧瑾熠只是单纯脱掉了外衫,待会儿还要处理其他的事情,如今只是抱着把人哄睡的目的上床。 “怕你今晚做噩梦,乖乖睡吧。” 他温和的嗓音落下,姜云曦抓着他衣衫,心底动容。 寒光所在的暗道她进去时观察过,看着不长,萧瑾熠此番几乎动用了整个暗卫营的势力,他们很难跑掉。 姜云曦忽视掉手臂和手背上的伤口,暗暗捏紧指节。 “殿下……”她正要说什么时,萧瑾熠又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先睡觉,其余的事情都不要管,我会处理好。” “嗯。”姜云曦木讷片刻,点点头。 合上眼眸,盘算着其他的事情。 绾秋与南衣为了保护她受伤,这笔账她要亲自讨回来。 城北东街,某布行。 “指挥使大人,我们还是没有逃到包围圈之外。”一位紫衣蝶者探路回来,步履飞快,焦灼万分。 漆黑的夜色,连月华的影子都看不见,街道墙面翻滚的火苗无一不暗示着他们的危险处境。 “这次摄政王府竟然是主力!”这是寒光乃至轩辕珩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姜云曦与萧瑾熠之间,定有匪浅的瓜葛。 只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砰——” 布行的大门被强行踹开,之前这家布行就被暗卫营查到,只不过尚未打草惊蛇。 王爷的猜测果然不错,京城的千机营据点之间会有联系,竹影执双剑进门,身后跟随的,是整个暗卫营的精锐力量。 半百余人。 对付眼前两个暗蝶,六个紫衣蝶者绰绰有余。 竹影谨记萧瑾熠的吩咐,绝不废话,进门后直接指挥暗卫列阵对抗,几十名暗卫训练有素,配合度相当高。 以多敌少,更不费力气。 寒光与逐木相视一眼,恐已经料到自己的结局。 “你找机会突围,切记,要把城防图送到主上手中。”逐木保持冷静,说完后,不顾一切地上前与竹影和暗一对打起来。 寒光捏紧城防图,早想到这一刻,飞身,往房檐去。 跟上去阻击的几位暗卫被他抛了烟雾散珠,阻断开来。 “暗一,暗三,你们对付他。”竹影见势,赶忙脱身去追逐寒光。 连街道分布的屋檐上,两个黑影前后追逐。 竹影使了暗器,在寒光停顿的几息之间,反超,横剑拦住他,厉声呵斥:“将城防图交出来!” “呵。没门。”寒光自然不会顺从,单手拿着一柄弯月刃,利落飞速袭来。 寒光肆意凌虐,漆黑的夜里,刀剑相磨的声响被放大。 姜昱淮带着禁卫军把布行周围圈得水泄不通,握紧武器,看见竹影在与人厮打,飞身上去帮忙。 尚一人,寒光足以对付,但是两人,他有些拿不准。 注意力高度集中,手腕一松,城防图就要滚落下去。 他赶忙,停手躬身抓住,就这么一瞬,手臂上多了两道伤痕。 寒光咬紧牙关,摸到袖口中的烟雾散珠,最后两颗全部抛出来。 浓密白烟遮盖住竹影与姜昱淮的视线,等目光清晰时,只能看见寒光渐行渐远的影子。 姜昱淮顿觉不妙,正要尽全力追上去,但是被竹影拦住。 “姜世子不必担心,王爷自有打算。” 看竹影眼底没有半分惊慌姜昱淮才收手:“摄政王殿下究竟要做什么?” “请君入瓮。”竹影躬身行礼后,迅速离开。 此时,布行的院子里已经结束战斗,未留一个活口。 皇宫。 萧言策满脸愁容地看着姜启风几乎发狂的情绪,颇为无奈。 “陛下,摄政王不知道把我家曦儿带进他府里干什么,他是不是意图不轨?” “他是不是看上我们家曦儿,要强取豪夺?” “臣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姜启风说个不停,在御书房内不停来回踱步。 萧言策长长地叹息一口气,起身劝他:“爱卿,万一清仪与熠儿之间就是有某种说不清楚的关系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刚说完,姜启风就一口否决,义正言辞地挥袖子。 “曦儿与摄政王怎么会有那种关系?” ------------ 第141章 他中计了! “爱卿,你想想上次秋猎大会的时候,他们两个一起相处了这么久,怎么会一点儿交情都没有?” 萧言策想要点拨开姜启风的思绪,循循善诱。 “陛下,你知道的,我们家曦儿身娇体弱,胆子又小,怎么可能与摄政王这般性情的人有那种感情?” 姜启风还是不愿相信。 “熠儿此番为了救清仪,将整个暗卫营的势力尽数利用,可以算得上费尽心血,爱卿,这个你应该能看见吧。” 萧言策知道姜启风对萧瑾熠的某些专断行为很不爽,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他的宝贝女儿就是被拐跑了。 “陛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姜启风正儿八经地站定身姿,看着萧言策,目不转睛。 “哎~” “其实,清仪与熠儿早早就有了情谊,只不过两人一直避嫌,没有张扬罢了。” !!! 这句话,犹如五雷轰顶般,直击姜启风的天灵盖。 “什么?曦儿,曦儿与摄政王……”姜启风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爱卿,有些事情,你也误会熠儿了。”萧言策尽量弥补在姜启风脑海中萧瑾熠不好的形象,不然以后成了岳婿关系,指不定还有什么不可缓和的大矛盾存在。 两人如今暂时把上下级的关系放在一边,共坐在台阶上,细聊人生。 萧言策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这也是他作为父亲,能为萧瑾熠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 摄政王府。 萧瑾熠一直处于合眼假寐的阶段,估摸着时间,睁眼,准备去处理今夜剩下的事务。 竹影办事他一向放心。 小心翼翼地将放置在姜云曦颈后的手挪出来,给她掩紧被子,看小姑娘睡得安稳,放心了不少。 起身,穿好外衫,他轻声出门。 他一走后,姜云曦就睁开了眼。 这盘棋,开局者是她,收尾者是他。 心底一股无法言喻的情愫无限生长。 两人的心思不谋而合,拉轩辕珩下马。 夜里,寒光拼尽全力将城防图送到轩辕珩的手上,殊不知,猎人已布下密网,就等着他们踩坑。 最后一次宴会如约举行,各国使臣纷纷而至。 金宝大殿明亮透彻,黄金折射的光线沉醉迷离,玉酒金樽,歌舞升平。 萧天泽早早来到殿中,与皇后交换了视线,心里酝酿着计谋。 一切准备就绪,静待兔子落网,他心底有十乘十的把握。 只不过,宴会正式开始半炷香,还不见姜云曦的身影,连带着姜启风也不在。 轩辕珩得到城防图后心情畅快不少,像是再也没了负担,一杯接一杯地饮酒作乐。 轰然之际。 两列飞鹰军持佩剑奔走入殿,将轩辕珩团团围住。 他的手一顿,满杯清酒洒出几滴。 “北尧皇,这是何意?”轩辕珩临危不乱,眯起双眼,顿然察觉到缘由。 他上当了! “轩辕珩,本王在你暂居的地方发现我国军事要图,打着使臣的名义做这般肮脏事情,你又是何意?”萧瑾熠单手负于身后,迈着阔步悠然进门。 话语间,尽是威严。 依照他的计划,自己不可能暴露,定是寒光等人办事出了纰漏。 轩辕珩放下酒杯站起身:“信口雌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军事要图是本太子拿的?” “若是他国栽赃陷害,刻意挑拨两国关系呢?” 这个时候,跳进自证陷阱才是最恐怖的,轩辕珩保持清醒,宽大袖袍之下,暗自滚动白玉扳指。 千姝月听见这句话,默默挪了挪身子,离轩辕珩远点儿。 这人真是的,还想要拉别人下水。 拓跋芸打量着殿上场面,瞬间意会了他们口中的军事要图是什么。 父皇说过,南诏有意与北疆国联盟,条件就是北尧国的北疆城防图。 难道,轩辕珩已经得手了? “姝月公主,过来。”萧逸尘见情况有些严峻,看着千姝月看热闹的神情,赶忙起身把人喊过去。 万一她被当成狗急跳墙的轩辕珩当成人质就麻烦了。 “城防图在你的居所被发现,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与你无关?”萧瑾熠面色镇定,冷冷凝视着轩辕珩,怒火中烧,想要把他剥皮抽筋。 “本王已经修书南诏说明此事,所以,在真相尚未明了之前,你不得离开北尧。” 听见修书南诏四个大字,轩辕珩心底一震。 父皇若是知道此事,定会猜想到他的企图,届时,恐影响他在朝中的声誉。 甚至,让轩辕澈回去。 轩辕珩的指甲陷进肉里,这次,总感觉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 该死! ------------ 第142章 鬼医 萧天泽站起身,对于昨夜的事情他尚未知晓,赶忙示意身后的人去彻查。 轩辕珩此番前来北尧确实目的不纯,但竟然让萧瑾熠抓到了把柄,真是废物。 他担心若是与他合谋的事情被供出来,那他的前途就完了。 太后气愤地拍动扶手而去,好好一个宴会,又被整的乌烟瘴气。 “恭送母后。”萧言策不假思索地起身,目送太后离开,其实,眼底毫无波澜,平静似水。 等萧瑾熠的人将轩辕珩“请走”之后,殿中的大臣也被直接疏散回府。 众人好奇的是,北疆城防图应该是由镇北王负责,为何,摄政王会横插一脚。 “摄政王殿下,曦儿她……”姜昱淮无视他人疑虑目光,奔上前去问候,话未说完,被萧瑾熠淡然扫一眼。 只听他平缓的回答一句:“她暂时无碍。” 听见姜云曦无碍,本该欣喜,但是姜昱淮还有更困惑的问题,所以,心底那块石头还是落不下来。 不过,萧瑾熠暂时没心思搭理其他,转身疾步离开。 曦儿应该醒了。 镇北王府。 正厅里,沈国公府的人也在,一群人像是炸开了锅一般。 “这么说,除夕夜里我看见的人就是曦儿。”沈嫣坐在最后边的梨花椅上,单手挠了挠额角,回忆起之前看烟花的事情。 没收住声音,被其他人也听见了。 “嫣儿,你刚才说什么?什么除夕夜,曦儿不是一直在院中吗?” “啊?上次除夕夜我听闻城北会放烟花,吃完年夜饭就偷溜出府了,在那里瞧见一个身形跟曦儿妹妹很像的人,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就是她。” 沈嫣真假参半地解释,把傅桓宇摘得干干净净。 姜启风一直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双目蒙上一层浓烟般,愣住了。 这么早! 他的宝贝女儿这么早就被拐走了。 他始终不敢相信。 “曦儿昨夜被萧瑾熠抱走,去了摄政王府,现在还未回来。”良久,他悠悠道来,语气里掺合着不少无奈。 “今早我问了摄政王,他说曦儿已经无碍,正要问其他的时候,他就匆忙走了。”姜昱淮补充着。 姜启风无意识地转动茶杯杯盖,心里矛盾得紧,“此次轩辕珩不惜对曦儿下手都要夺取城防图,若不是萧瑾熠,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找到曦儿。” 最大的疑惑便是,曦儿为何会看上这么一个与她性格相差极大的人。 京中贵女人人避之,唯独她,偏偏反其道而行。 场面,一度冷静。 萧瑾熠用最快的时间处理完事情后,一路赶回王府。 姜云曦转醒,正坐在床上,青丝微微凌乱,抬手揉眼睛,眼神是朦胧的。 她是彻底睡饱了。 其实之前醒了好几次,见身边人未回来,便又继续躺着睡。 “是不是饿了?”萧瑾熠走过来,坐在床边把人揽进自己怀里,给她理了理发丝。 他已经命暗七去倾兰院找侍女了。 “没。”姜云曦抬眼看他,裹着被子,弱弱诉说:“衣服~” 萧瑾熠单手把白色主调的襦裙拿过来亲手给她穿上,随后,抱着她去洗漱。 外衫被冷落在横架上。 内阁,姜云曦瞧见一汪温泉池,池面流淌漂浮着一层热雾,水泽泛着奶白色。 摄政王府竟有如此得天独厚的地方。 若是在里面泡澡,应该舒服极了。 “唔。”她坐在萧瑾熠腿上,由着他拿着温热的帕子擦脸,帕子过脖颈的时候,惹得她闷哼一声。 难怪萧瑾熠不给她穿外裙,内阁因为这个温泉池的存在,气温高很多,冬日寒凉,但她并未察觉到冷。 “待会儿让鬼医瞧瞧你的脉息。”萧瑾熠心疼地拂过姜云曦脖子上的擦伤,那道不深的痕迹在雪白的皮肤上也很显眼。 鬼医! 姜云曦凝住神,心揪成一团。 她有些事情能瞒住萧瑾熠,但绝对瞒不了鬼医。 譬如,内力的事情。 “别怕,他不会伤害你的。”萧瑾熠略微察觉到姜云曦情绪的变化,赶忙安抚解释。 “曦儿,你的脉象有些紊乱,或许,只有让鬼医看看才知晓原因。”他认真地说。 实则,姜云曦心慌如麻,抱着他腰身,头靠在他的胸膛,轻声呢喃:“但是我没有感到不适。” “看一看总是好的。” ------------ 第143章 想知道你为何会重生吗? “好吧。”姜云曦只能妥协,看来,内力的事情藏不住了。 其实,她重生本就是一个说不清楚的玄学,鬼医老头周游列国,见多识广,说不定知晓原因。 她转换思维,放松了心态。 藏不住就藏不住吧,只希望,萧瑾熠若是知道了真相,别太惊讶。 王府某偏殿。 “太不像话了,老夫最爱的桃花酿怎么就没有了?” “一点都不尊师,竟然自己偷喝完了。” 鬼医一身白袍,闲散恣意地在大厅走动,偶尔挥挥衣袖放声抱怨,格外不爽。 放置在梨花椅边的青玉竹杖像有魔力一般,跟随他的心情而变换光泽。 暗七规规矩矩站在一边,埋首听鬼医的抱怨。 天底下能这么正大光明骂王爷的人,也只有这一个了。 “老夫真是造孽啊!好不容易回京城准备看徒儿一眼,结果酒都没有。” “萧瑾熠呢?老夫要找他算账。” 他喊完,把目光集聚到暗七身上,拿着青玉竹杖,质问。 “王爷在陪着郡主用早膳。” “他还有心思吃饭?”鬼医气愤地用青玉竹杖敲击地面“陪谁?郡主?哟~” “就他的臭脾气,还有人陪。” 从面容上看,鬼医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但是白发如瀑,正常人见了恐怕都会被这种反差感吓着。 鬼医摸了摸下颌毫不存在的长胡子,眯眼,掐指一算。 这个世界的秩序快恢复正常了! “王爷,郡主。”屋外传来一众人行礼的声音。 鬼医这才吊儿郎当地靠椅子上,居高自傲,看着进来的两人,哼一声。 姜云曦与萧瑾熠十指紧扣,两人看见鬼医的那一刻,心底的思绪截然不同。 真糟糕,感觉被鬼医扫一眼,自己什么事情都瞒不住/终于肯回京城了,看着竟然又年轻了些。 “萧瑾熠,这么着急把老夫喊回来,有病吧?” 鬼医话说得不好听,但又不无道理,他是大夫,没病找他干嘛? “师父,这次是想让您看看曦儿情况,她的脉息有些紊乱,我医术尚浅,不知缘由。”萧瑾熠凝着眉心解释,放下身段,把姜云曦牵到鬼医的面前。 两人对视,姜云曦礼貌地屈膝问安。 “看看,看看,人家这才叫懂礼貌。”鬼医端正身姿,正儿八经地坐着,拂袖,招呼姜云曦坐另一边。 小桌上垫了玉帛,她乖巧地把手放上去。 双眸,直勾勾盯着鬼医的动作。 “你出去。”鬼医不由分说开始赶人。 “这……”萧瑾熠俨然是不愿意离开。 “真不知道你担心些什么,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怎么可能伤害她?”鬼医睁大眼睛,话语滑稽至极,快要把姜云曦也一同逗笑了。 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当初以一敌百把她从暗蝶炼狱带出来的事情,她还记忆犹新。 血流满地,一同算计她的人,皆尸首分离。 她的武功,也尽数是鬼医教的。 “行,我出去。”在鬼医面前,萧瑾熠把自己的脾气收敛得好好的,毕竟,他是恩师。 多次救他于水火,还教授他一身武功。 房间归于寂静,鬼医也恢复了正常的严谨模样,看着姜云曦,眉宇间,尽是让人猜不透的深意。 “不用把脉,我知道你的所有。” 姜云曦指尖微屈,凝着鬼医的眼眸,不自禁,意识浑浊起来。 再睁眼,她站立在一片虚无之境,被深蓝光晕笼罩,整个世界,被黑暗浸透,恐惧,疑惑,无限蔓延。 “这是哪儿?”她漫无目的地奔走,回声荡漾。 “这里连接了不同的世界,再乱跑,你就回不去了。”鬼医现身,站在她旁边解释。 “想知道你为何会重生吗?” “嗯。”姜云曦点点头,恳切地望着眼前人“我想知道原因。” 鬼医叹了口气,青玉竹杖一点,两人面前忽然出现一个深色大洞,里面,正演绎着姜云曦脑海里从未有过的画面。 “唉,这就要从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开始讲起了。” “有多久?”她问。 “其实也没多久。” “三百年前左右吧。” 鬼医摸了摸脑袋,真诚回答。 “我就简略地讲讲吧。” “过去这么多年,我也没去翻命书,除了你们相爱相杀的局面,我很多细节都记不得了。” ———— 等我吃完烧烤回去,奋笔疾书,还有一更,待发。 ------------ 第144章 便宜,他占得足足的 “你们俩,一个是为追逐自由,抛弃公主身份,奔走江湖悬壶济世的医女,一个是执掌朝政,心狠手辣的权臣,两人因为一场刺杀相识,你解了他身上剧毒,他记住了你的面容。” “萧瑾熠那人,占有欲极强,见了你之后,便动了偏执心思,想将你占为己有。” “生性爱自由的人怎么会为了情爱抛弃一生追求?他追,你逃。” “后来,异国来犯,你看着他为国征战,护你家国,他前线杀敌,你在军营救死扶伤,时间一久,有了感情。” “你在爱情与自由间徘徊,不想困于后院相夫教子,他的性格又孤僻,黏人得紧,说白了,你们两个都太固执。” “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却没一个长嘴的,后面相爱相杀,历经磨难,真正两颗心走到一起的时候,又面临生死难关。” “他为保护你,中了一种名为千机引的毒药,翻遍医书,求遍高人,差一药引可救人——最爱之人的心头血。” 鬼医讲着讲着,挥手,变出一杯茶水,喝下。 “所以,我用心头血救了他。”姜云曦听得入神,也将后面的情节猜到了。 “按照命书的发展是这样的。” “你死了,他醒后极尽疯魔。”鬼医说完后,唉声叹气一番“在同一个位面里,你们经历的磨难太多,是最为悲怆的一对儿,把天定命书都给燃了。” “后来,世界混沌,天道便决定给你们轮回相爱的机会,没成想,当时系统混乱,你投错胎了。”鬼医双手一摊,抱怨着。 “等我们察觉到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只能由我亲自下去修改秩序,还好天道出关,一掌修改命书,让你重归灵魂,不然其余的东西我都能改,身份这个,真没办法。” “那真正的姜云曦呢?”姜云曦追问。 “你就是真正的姜云曦啊!以前那个也是投错胎的,她十几年来没做什么坏事,如今重回另一个位面过养尊处优的生活了,老夫都羡慕呢!” 神奇,真是神奇。 姜云曦站在虚空之境,不敢相信眼前一切,又不得不相信。 “哎,反正,现在这个世界秩序已经正常了,若是还有疑惑,就当是天道作祟。”鬼医再次轻点青玉竹杖,姜云曦闭上眼,再次睁开,两人又如刚才般,相对而坐。 这番解释,是他察觉到姜云曦的心里装着石头,恐会影响世界秩序,所以才费这功夫的。 姜云曦没有说话,收回手,眼眸下垂,像是在思考什么。 “别想了,反正,心底明白就是。” “我要告诉萧瑾熠这些事情吗?”这才是她最为纠结的。 “天机不可泄露,提醒你一句,你的武功若是藏着,之后会有大用。” 鬼医把青玉竹杖放在一边,再次自顾自倒了一杯茶,饮下。 “你的灵魂更换,性格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变,反正稍有纠正了萧瑾熠那股过于偏执阴鸷的性格,如今一切顺其自然,我也该回去睡觉了。”鬼医欣慰地笑着,放下茶杯,起身准备离开。 屋外,萧瑾熠已经等候些许,瞧门打开之后,暂停一瞬,面向鬼医颔首:“酒已经放在院子凉亭了。” “好好好,懂事。”鬼医顿时加快步伐走出去,没管这两人。 小夫妻腻腻歪歪,没什么可看的。 “曦儿。” “殿下。”姜云曦恢复往日那般温顺模样,投入萧瑾熠怀抱。 愈加依赖。 “鬼医可有说什么?” “没什么事情。”姜云曦轻蹙眉头,侧目看了眼手臂,刚才跑来用力拥抱,伤口裂开了。 寒光那两刀造成的伤口可不浅,恢复需要大量时间。 萧瑾熠见姜云曦的眉目神情变化,不难看出端倪,直接俯身把人稳稳当当地抱起。 “乖,回房间给你检查伤口。” “又要脱衣服吗?”她靠着他胸膛嘀咕,柔柔目光抬起,好似纠结得很。 昨晚是条件使然,今日青婳也来了摄政王府,但他绝不假手于人,定会亲自处理。 青天白日,孤男寡女。 路上,她能明显感知到萧瑾熠因为笑,胸腔在震动。 “乖,处理伤口最重要,其余的,顶多就……” 便宜,他占得足足的。 ------------ 第145章 曦儿,你真愿意嫁给他? 姜云曦换好药,萧瑾熠刚给她穿上衣裙的时候,便听见门外暗七的通报声。 “殿下,镇北王府的人来了。” “请去正厅。”萧瑾熠正埋首,专心致志地给姜云曦系好腰间锦带,动作得心应手。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镇定?我倒是有点儿慌。”姜云曦坐在床边,眸光往上瞥,看萧瑾熠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弯唇,疑惑道。 他双手撑在两侧,把姜云曦圈在自己的领地,凝着她眉目,认真解释:“那我该怎么办?” “人被我拐回府了,事情也传开了,你父亲他们顶多上书再弹劾我几次,还能奈我何?” 姜云曦脸上漾着笑,不禁感叹,他还真是看得开。 “早知道,我就该早些下手,把你直接虏回来。”他还嫌被发现的时间晚了。 “接下来最大的威胁就是轩辕珩,他知晓我与你的事情后,定会想尽办法插手,这段时间,我让暗七跟着你。”萧瑾熠说着,又单手把怀里人儿抱起来,准备朝门外走去。 姜云曦挣扎几下,耳尖粉红:“放我下来~” “被人看见不好。” 她声音温柔,撒娇的语气又好似纵容。 “王府偌大,正厅离这儿还有段距离,快到的时候我再放你下来。”他叮嘱着,深邃的眉眼中尽是宠溺,好似隐忍这么久,此刻,想要所有人都知道。 她是他的。 姜云曦也没再动弹,小心环着他脖颈,靠过去,呢喃:“好吧。” 正厅,沈鸢安然坐在楠木椅上,看着侍卫奉上的上等香茗,完全没心思喝。 姜启风在堂中来回踱步,偶尔扫眼规矩铺成的青石板路,时不时叹息一气。 “父亲,母亲。”拱门外,萧瑾熠把人刚放下,姜云曦就提着裙衫跑过去了。 把他撂在身后,不理。 “曦儿。” “来,母亲看看,哪儿受伤了啊?”沈鸢心疼地用指腹触碰姜云曦脖子浅淡的红痕,用了特制的祛疤膏,她那处痕迹已经很淡了。 “怎么手上也有伤口,肯定很疼是不是?”她着急得眼眶泛红。 姜云曦赶忙,故作无事地看着沈鸢,乖巧极了:“母亲,已经没事了。” 这点儿伤,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 另一侧,萧瑾熠款款步入厅中,与姜启风两两相看,却没一人开口。 “夫人,你先把曦儿带回家。”停顿片刻,他回眸叮嘱。 “好。” 沈鸢避开了姜云曦受伤的手,想要握住她手腕把人带走,谁知,姜云曦不肯。 “曦儿,跟母亲先回家好不好?” “不要,我走了父亲就要骂人。”姜云曦收回手,这还是她头一次不听话,后退两步,抬眉时与萧瑾熠的目光交错。 他心底乍然欢喜,敛唇,又轻挑眉梢,目光掠过与他对峙的姜启风。 心思被女儿猜中,姜启风强行抑制住想要骂人的心思,长吐一口气说服自己。 “曦儿,你乖乖跟着回去,我不骂他。”他转变腔调,耐着性子哄人。 “我不。”她依旧固执,走上前去,挡在了萧瑾熠的身前,眸光看过放在梁柱一侧的红缨枪。 武器都带来了,她要真走,免不了眼前两人得打一架。 “萧瑾熠,你给我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护着你。”姜启风短暂合眼,罢了,劝不了自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次睁开眼,直接对着他骂。 沈鸢见势,把姜云曦拉到一边,以免误伤。 “反正您是岳父,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小婿受着。”萧瑾熠面色不改,慵懒的腔调,恣意而散漫,清隽的脸庞上,挂着几分不羁的笑意。 “谁是你岳父?” “谁准你这么乱说的?”萧瑾熠就一句话,把姜启风气得够呛。 姜云曦站在一边,从未想过萧瑾熠能这般坦然被骂,他的神情,还怪享受。 “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迟早都是。” “鬼扯!只要我不同意,曦儿就不可能嫁你。”姜启风几乎是暴跳如雷。 救了曦儿一次,就要人家以身相许了?萧瑾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混蛋! 脑中的理智快要被击溃。 “父亲~,别生气了好不好?”姜云曦不顾沈鸢的阻拦,执意走上前护人。 “曦儿,你真愿意嫁他?” 此话一出,姜云曦成了全场的聚焦点,沈鸢看着她,姜启风也凝着她眼眸。 萧瑾熠暗暗攥紧手,虽然曦儿是背对着他,但是,两人的心意却是相通的。 “嗯,我愿意。” 她回答得坚韧,不经思考,不经犹豫。 ------------ 第146章 他才没有给我灌什么迷魂汤 萧瑾熠嘴角忍不住扬起,若不是姜启风等人在场,真想好好把人抱进怀里。 亲哭。 “爹爹~” “他才没有给我灌什么迷魂汤。” “女儿又不是小孩子了。” 姜云曦抱着姜启风的手臂,撒娇着,为他辩解。 软糯的腔音,硬生生把他的脾气磨没了。 “小心伤口,别再裂开了。”萧瑾熠最为担忧的就是这一点,上前一步,提醒道。 瞬间,转移了姜启风夫妇的注意力。 “曦儿,你手臂上也有伤?” “该死的,南诏那群小杂种,你把他们关哪儿去了。”姜启风磨拳,发出清脆的声音。 谈起这个,萧瑾熠墨眸蒙上一层冷意,薄唇轻启:“都杀了。” “都杀了?”姜启风以为,得留两个活口探取情报。 他反问:“他们伤了曦儿,难道不该死?” “该。” 这一点,两个男人罕见地达成共识。 见硝烟味逐渐淡去,姜云曦才稍稍安心:“父亲,我们回去吧。” 姜启风愤懑挥了下衣袖,最后瞥一眼人。 “行。” “回去你给我好好解释清楚你们两个的关系,从头到尾,不准有半分隐瞒。” “好好好。”姜云曦顺着他。 镇北王府,堂厅坐满了人,像是审讯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姜云曦身上。 认真听她讲述。 沈嫣更是听迷了,目不转睛地,眼底带着欣赏。 她那温柔又知书达理的曦儿妹妹跟北尧国众人惧之的摄政王之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而且,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 厉害。 “曦儿,先把伤养好再说其他的。”姜启风的心情平静了不少,刚才冲着萧瑾熠发火纯属陈年往事的积累,其实在保护曦儿的事情上,他做的也还不错。 那晚,看曦儿浑身都是血,憔悴不堪,仿佛下一瞬就要彻底离开他了。 结果这才短短半日,她被养的唇红齿白,面色润泽,全然没了苍悴模样。 只是萧瑾熠这人过于偏执,他还有点儿担心后续,曦儿在这段感情之中是否会处于被动。 等姜云曦回到自己院落的时候,绾秋与南衣青婳三人在院中候着。 “绾秋,南衣,你们的伤怎么样了?”她第一时间上前关心,美眸紧起,刻意抓住她们的手腕,趁机,把脉。 还好,未伤及心肺,但是身子有点儿虚。 “无碍。”两人都坚强得紧。 “这段时间你们都好生歇息。” 姜云曦还命人送了好些珍贵的补药去她们房间,等她找到时机,定要亲手杀了寒光。 “多谢郡主。” 瑞王府,一声剧烈的青瓷落地声让站在萧天泽身旁的魏侧妃身子颤抖。 “王爷,您消消气。”她小心翼翼探出手想要去触碰他手臂,但是被一掌推开。 “娘娘小心。”身旁的侍女赶忙扶住她。 身着蓝色劲装的侍卫跪在房间,将头垂得很低。 萧天泽质问的腔调中带着不可思议的疑心:“姜云曦与萧瑾熠,怎么会有那层关系?” 两府分明井水不犯河水,莫非真的如拓跋芸所说的那般,所有人都被蒙在了鼓里。 如今,轩辕珩落败,下场不明。 那封质问的国书若是到了南诏皇的手中,指不定他的太子之位就落于他手了。 这个合作对象真是废物。 本以为借着他的千机营自己能更好笼络朝中大臣,掌握皇宫的消息,没想到,所有的计划都被萧瑾熠强势破坏掉。 连他看上的女人都要被抢走。 “王爷,今日镇北王亲自去摄政王府要人,但好似,没有起什么争端。” 萧天泽最担忧的两种力量纠缠在了一起,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 不行,他绝对不能这般被动。 萧天泽猛然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王爷您去哪儿?”侍卫赶忙跟上。 “未央宫。” 拓跋芸虽然蠢,但是她心狠,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被别人抢去,她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还是得与她联手才能借机对付萧瑾熠。 萧天泽走得潇洒,丝毫没有注意到尚在屋中的魏侧妃。 只见,她的指甲在手背上划出一条长长伤痕,眼底,全是恨意。 “静儿,我身为尚书嫡女,不惜委身为侧妃嫁进瑞王府,两年之久,他还是这般无情。”魏湘双眸含着泪珠,心底悲痛至极。 “当初他说过不会委屈我的,如今为了姜云曦,一直把正妃之位空着,一个病秧子凭什么能让王爷这般在意,就因为她的身份更尊贵吗?” 她几乎颓丧地靠在梁柱边,说着,眼里的情绪更加复杂。 “娘娘,您为王爷生了长子,只要正妃之位一直空着,终有一日就是您的。”身旁的侍女安抚地拍着她背,为她缓气。 这么一说,魏湘瞳孔微缩,攥紧丝帕,是啊! 她还有儿子,她有盼头。 “我绝不能让衡儿永远当庶子,正妃之位,必须是我的!” ------------ 第147章 萧天泽,这次的合作你不亏。 “准备马车,我要回尚书府一趟。”魏湘眼底带着决绝,步伐极快地离开。 “是。” 想要姜云曦不再对她造成威胁,共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杀了她,另一条是让她与摄政王尽早完婚。 魏湘不是傻子,如今镇北王府经历过偷袭,姜云曦差点儿把命搭进去,两府对她的保护应该密不透风,她想要杀人,但根本无能为力。 她嫁给萧天泽也意味着尚书府站稳了瑞王的阵营,但是,背后动点儿手脚,推波助澜让让皇上那边动摇赐婚的心思也不是问题。 只要姜云曦与摄政王成婚,萧天泽便无可奈何。 她是尚书府嫡女,身份已经够格了,又生了陛下的皇长孙,只要父亲那边肯搭把手,将她抬为正妃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魏湘想清楚了,这个时候,她不能一味期盼萧天泽回头。 凡事,只能靠自己。 就算是以后他登不上储君之位,她也至少是瑞王正妻,衡儿是嫡子,以后也有封爵的机会,前途也是坦荡的。 未央宫。 “萧天泽,你在本公主心底已经没了信用,出去。”拓跋芸还没有忘记上次被他玩弄的事情,看见萧天泽的身影后,毫不犹豫命令侍女赶人。 “本王若是走了,你就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姜云曦夺走你心心念念的摄政王妃之位。”萧天泽面露严肃,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走上前,对拦人的侍女置之不理。 他的声音如尖刺,狠狠击中拓跋芸的内心。 “呵,萧天泽,你又有什么办法阻止?刺杀一类的把戏,如今可丝毫不管用。”拓跋芸睨眼看着他,自顾自掺了一杯水喝,妖冶的狐狸眼里,满是不屑。 今日放晴,但寒冷的气息依旧摄人,屋门敞开,两人就这么冷静对峙着。 良久,萧天泽都未开口。 拓跋芸冷嗤一声,“呵,既然没有办法,又何必找本公主合作?” 她就是猜中了他走投无路。 萧天泽捏紧拳头,如今那瓶药他还没有用,但,也没有机会使用。 姜家即使对萧瑾熠再不满,但是耐不住姜云曦喜欢他,姜启风等人也定会松口,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萧天泽也不知道,其实,拓跋芸想通了某些事情,已经变了心思。 她的喜欢固然重要,但是怎么可能与父皇的大计相比,与北疆国的前途命运相比? 北尧国国力愈发强盛,总有一日会威胁到北疆国的生存。 她想要嫁给萧瑾熠无非就两种原因,一是爱慕,二是计谋。 要么她生下他的孩子,要么,他就断子绝孙。 萧瑾熠再狂傲又如何,总会生老病死,没有后代继承他的天赋与伟绩,一代枭雄终会陨落,被世人遗忘。 如今,她需要做的便是想尽办法让姜云曦再无生育能力。 至于傀儡,随便一个皇子都可以。 而眼前,主动来谈合作的萧天泽,未尝不可。 他虽然讨厌,也没有萧瑾熠的矜贵尊容,但总归是北尧国皇子,比起其他人可好太多了。 即使娶了她之后,萧天泽再无缘储君之位。 然而放眼北尧,四位皇子之中,萧瑾熠提前封了摄政王,担任佐君之职,自然是不会登上皇位;萧逸尘懒散,不爱理会政事,他这性子,肯当皇帝才怪;大皇子萧暮昀就更别谈了,数年未归京,这是做了一辈子扎根西边疆域的打算呢! 唯有萧天泽,论实力还不错,野心也够大,说不定之后,为了皇位能做出逼宫的行为。 届时,她顺理成章成为皇后,随便扶持一个孩子做傀儡,未尝不可。 拓跋芸想着,红唇不易察觉地轻扬起,又迅速落下。 “萧天泽,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她妖媚的眼神看过去,凝着他。 “说。” “本公主做你的正妃,以北疆国的势力,助你登上储君之位。”拓拔芸起身,亲自倒了一杯热茶双手奉上,狭长的狐狸眼里,透着风情与妖冶。 指腹点点茶杯,一动不动注视着萧天泽眼底情绪。 “你们北尧国的规矩我明白,但是明的招数不行,难道不能来暗的?”她接着说,换成单手端茶杯,围着萧天泽身侧转悠,指甲,轻抚过他肩侧衣衫。 “拓跋芸,你不是喜欢萧瑾熠吗?” “呵,男人而已,难道本公主会为了他一辈子不嫁人?”拓跋芸放声嘲笑。 萧天泽接过茶杯,像是讽刺一般迎上她的话,“你还算清醒。” 拓跋芸满意地收回手,站在萧天泽身后,弯唇一笑,话语间,带着无尽引诱。 “储君之位,北尧皇不肯轻易与人,难道你不会自己去争?” “本公主的陪嫁里,金银珠宝无数,况且,北疆边境,还有两支数千人的军队也听我指挥。” “萧天泽,这次的合作,你不亏。” ------------ 第148章 她哪儿都是嫩的 “你不是还让本王走吗?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心思?”萧天泽也不傻,估摸着这女人肚子里揣了坏水。 “与你一样,走投无路而已。”拓跋芸的缘由很合理。 她带着和亲的目的过来,但是东陵国公主与萧逸尘走得近,萧瑾熠的正妃之位一定是姜云曦的,她别无选择。 其实,她说的计谋他也曾想过。 豢养军队需要极大的精力与财富,虽然他暗中已经把黑虎营纳为己用,但是,萧瑾熠与姜启风在京,还是让他心生忌惮。 “拓跋芸,你可真的想清楚了?”萧天泽眼宽变窄,审视一般看向她。 拓跋芸当然想得清楚,点头,靠近他:“自然是明白的。” “好,很好。”萧天泽咬紧牙关,谋算下一步棋。 两人都披着狼皮,对彼此不会有信任。 —— 姜云曦这几日都在安心养伤,就等着伤口结痂愈合好去收拾人。 镇北王府近日紧赶慢赶筹备姜昱淮的婚事,反而给了萧瑾熠悄然上门的机会。 还未正式得到姜家人的允许,所以,他免不了翻墙。 不一样的是,院里的侍女们已经基本习惯他的行为,没有丝毫震惊。 看见他后,规规矩矩行礼问安,然后默默离开院落,也不会往外说。 酉时将过,院中的宫灯已经亮起。 姜云曦闺房还亮着烛火,但萧瑾熠进去时,未见其人。 “曦儿。”他轻声喊。 然后,凭着直觉慢步顺着烛火明亮的路径辗转进内阁。 空气中弥漫着温热水雾的气息,在沐浴吗?萧瑾熠顿觉喉咙干涩。 他再次轻唤“曦儿。” “殿下,你别进来。”姜云曦听到他的声音,肉眼可见地有些慌神,她衣服还未穿好。 适才也是察觉到有人进来,所以赶忙从浴桶中起来,略显急促地穿衣。 看见屏风后面萧瑾熠的身影了,她来不及,直接裹着一套薄毯,放下香云纱帘。 可耐不住萧瑾熠根本不听话。 “曦儿。” “你手臂有伤,要不要我帮你?”他就在屏风后面,没有要走的心思。 迎着烛火,颀长清瘦的身影投到云纱上。 姜云曦抓紧裹着的薄毯,只能盖住她胸前到大腿的位置,一双白花花的腿暴露在空气中,晃眼极了。 “曦儿,我看见你了。”萧瑾熠抬手就推开了屏风,云纱之后,姜云曦娇小的身影也无处藏匿。 他想走,但是身体不听使唤,偏偏要过去。 拨开纱帘,第一时间注意到那双惹眼的腿。 弯腰,不容拒绝地把人抱起来。 “不是让你别进来吗?”姜云曦的口吻颇有责怪意味,拢紧身上毯子,感触到他那只带着薄茧的手拂过自己腿部。 “我听见了,但是控制不住脚。”他还有理了。 一路,把人从内阁抱到床上。 掀开被子,盖住她细白的腿。 她哪儿都是嫩的。 “我什么都没看见。”他撑着手,按在姜云曦的两侧,无限贴近。 清隽高贵的脸庞在她眼前放大,呼吸灼热不堪,带着一股子欲望。 “腿。”刚泡了澡,小姑娘身上依稀泛着蒸汽扑红的粉,声音微微如风,稍耷拉下头就提醒着萧瑾熠。 腿还真的往里面收了收。 自从解开重生疑惑后,姜云曦在萧瑾熠面前愈发娇气,性格两极分化,不知道是不是鬼医在背后搞的鬼。 没看着他眼睛,只能感觉到他胸腔微震,像在笑。 修长指节勾起她下颌,往上抬。 “看不得?”萧瑾熠眼底噙着笑,不是生气的那种冷笑。 “嗯。”姜云曦生了故意逗他的心思,点点头。 “呵。”他这次才被气笑了。 固执地,毫不犹豫地,想要宣誓主权地把另一只手放进被子里,摸索,擒住她脚踝。 就握住,也不乱动,反正就是不让姜云曦动弹。 “真不怕我哪天被你逼急了把你……”他逼近她耳畔,后面两个字声音压得很低,却让姜云曦听得清清楚楚,心头一颤。 不过,吓不倒她。 “殿下才不会。”她就是有十足的自信。 “真拿你没办法。”萧瑾熠最后还是泄了气,动手点点她眉间。 紧接着。 “今晚来有件事情想告诉你。”他顺势上床,掀开被子一角,熟稔地把人抱进怀。 姜云曦靠着他胸膛,依赖的,毫无顾虑地发问:“怎么了?” “萧天泽与拓拔芸去请皇上赐婚了。” “赐婚?”动作这么快? “所以我想着,是不是也该去请个赐婚圣旨?”萧瑾熠有的没的卷起她发丝,认真思考 他接着补充“但是又怕你父亲受不了。” 姜启风:你真是个好人嘞!还有心思为我着想。 ------------ 第149章 黑色的衣裙 “衣服……”等萧瑾熠说完话,姜云曦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只裹着一层薄薄毛毯,她擦身子用的,也不大。 “我去给你拿。”他垂眸就能瞧见那精致的锁骨,之前他留下的痕迹已经不见了。 等人把衣服拿来后,姜云曦就开始赶人。 拉下床边纱帘,把自己遮住。 “等我穿好衣服先。”她话里含羞,动作也迅速,穿上襦裙把自己身体遮掩得一丝不露。 萧瑾熠听话,守在床外,其实透过几盏夜明珠的光,他隐隐可见姜云曦穿衣的身影。 娇小瘦弱。 感觉他一用力,那纤细的腰肢就能折。 “好了。”没一会儿,姜云曦主动抬手,掀开纱帘一角,探出半颗脑袋提醒。 萧瑾熠身上也只剩寝衣,他俨然是早就做好了在这儿歇息的打算。 家里人都发现他们的关系了,人还这么大胆,姜云曦咽了咽口水,默默往后挪个位置给他。 “穿这么严实,不热?” 萧瑾熠上床,正要揽人入怀的时候,声音耐人寻味,刻意拖着尾调。 “这是防贼呢还是防我呢?” 她弱弱解释:“它就这个款式,冬季穿着暖和。” “难道本王抱着睡不暖和?”他说的话有理有据,刻意用指尖扯了一下裙子领口,有些嫌弃“就没有其它衣服了?” 没有,他可以送。 “有,柜子里,懒得拿。”她靠在他怀里,拢拢被子,如猫儿似的,想要把头也一并放进去。 正要这么做的时候,萧瑾熠簌簌起身,被子也掀起一角。 “我去拿。” 姜云曦衣服堆了好几个衣柜,他一并打开,瞧见两个柜子里装的夏裙,规矩地成套摆放,走过去。 翻找。 姜云曦坐床上等候,衣柜在房间拐角,并了一排,她看不见那边的动作。 萧瑾熠挑了一件真丝质感的,薄薄的内衬襦裙放在手弯搭着,正要关上柜门时,瞧见角落放了件黑色的裙子。 在一众浅色衣裙中,它有些突兀。 而且,方才开柜门的时候,并未瞧见这黑色的裙子,显然是被其他衣裙盖住,是他翻找的时候,露出了一角。 怎么会有黑色的裙子? 萧瑾熠弓腰把它拿出来,看这质感与褶皱,崭新的,不知道是没穿过还是穿了但保养的好。 他脑海里,不自觉闪过那黑衣女子的身影。 也是黑裙子,但是之前都是夜里碰上,他没刻意去看她裙子的特征。 一般,高阶的杀手做事情,都会毁尸灭迹,穿过的衣服应该会烧掉。 “殿下,你怎么了?” 身后,姜云曦光着脚走来,声音软糯。 看见黑色的裙子被他拿在掌心的时候,心紧了一下,又赶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靠近他。 他问:“曦儿,我还没有见你穿过黑色的裙子。” 这套是她准备去杀寒光用的裙子,压箱底都被发现了。 “这套……”姜云曦刻意装作不喜欢,用指尖勾起一角看了看“我的衣柜怎么会有黑色的裙子?” 她犯着迷糊:“我也没有穿过它。” 瞧姜云曦自己也糊里糊涂的,萧瑾熠便没再继续问,把它放回衣柜,只留了臂弯的那套襦裙。 “今晚穿这个。”他把裙子放在姜云曦手上,低眉时,又看她光着脚,眉心拧起。 “怎么光着脚就来?也不怕生病。” 弯腰,赶紧把人抱起来。 姜云曦顺势勾着他脖子:“不冷。” 等她换好裙子,两人相拥而眠时,看似都合上了眼,实则不然。 姜云曦一直在思考鬼医的话,什么叫做暂时不暴露武功以后会有大用? 莫非之后她要被刺杀,挟持? 今晚衣服暴露了,看萧瑾熠的模样,应该是还有疑心,怎么消除呢? 而萧瑾熠,实实在在想不通这件事情。 怀里的人儿睡得香甜,他也不好问,是巧合,还是必然? 他睡不着,干脆睁开眼,打量姜云曦的睡颜,乖巧恬静,宛若一朵娇贵的花儿。 怎么也不像是那个出手狠绝的女人。 摩挲她那只凝脂小手,也没有茧子,柔白细腻。 “唔,殿下不困吗?”她睁开朦胧的睡眼,软软开腔,睫毛一眨一眨,脸蛋儿贴在他胸膛,蹭了蹭。 怎么看都觉得乖巧。 “吵醒你了?”萧瑾熠放开她手。 “你捏我手,痒。” ------------ 第150章 别小看他 “不弄你了,乖乖睡觉。”他赶忙哄人,默默地拍她后背给人顺毛,真把她当猫儿了。 等翌日一早,姜云曦便察觉萧瑾熠离开。 比往日起得早些,还顺走了她衣裙。 真起疑心了。 那布料是用的上等香云纱制成,全京城没几家有这种布料,所以,从衣裙查起很快就能查到金缕阁。 还好,她之前就有预备策略,烟罗会圆尾。 “王爷,我们与那黑衣女子打架纠缠时都未曾注意裙衫图案,但是这裙子飘起来的感觉,是有几分像。” “让南衣晚上回王府穿上这套衣服与你们打一架。” “是。” 萧瑾熠就是要找一种感觉。 这套衣服是金缕阁做的,那老板娘说是去年的成衣,也是曦儿自己一时兴起想试试黑色,所以临时起意做的。 定制的缘由、过程讲得清清楚楚,像有备而来,反而有些奇怪。 曦儿一般不管她衣柜,最熟悉衣柜的应该是她身边的侍女青婳。 但青婳的武功低,遇到高手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也不像。 “王爷,据调查,青婳是从小就在镇北王府,一直陪着郡主长大,不应该是那个女杀手。”大清早刚派出去的暗卫回来禀告。 其实两人身形都不一样,萧瑾熠只是不愿意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据南诏国暗卫营分部传来的消息,南诏朝廷已经对于是否迎轩辕澈回国的事情吵得沸沸扬扬。 开端,就是那女人夜探青云峰的时候。 她上山不久,京中钦天监就上报天象异常,紧接着,轩辕澈下山。 再往后,便是轩辕珩悍然出手被他抓住把柄。 这件事情的发展态势,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 萧瑾熠心底有人,脑子里也不停冒出姜云曦的身影。 但是,他始终不愿意相信,毕竟,事实摆在面前,她身子弱又不会武功,即使身形相像,也不可能是她。 他也问了鬼医是否有隐藏内力的秘术,鬼医都摇头了自然是无的。 他周游四海,遍知天下事,一路助他,也没理由隐瞒。 萧瑾熠的思维像是卡进了死胡同。 其实黑衣女子的立场要是明确了还好,只要不对北尧,不对曦儿造成任何威胁,他可以不去计较。 夜晚。 南衣穿上了那套香云纱制成的裙衫,拿着软剑在院中与暗一切磋。 萧瑾熠静静站在屋檐下走廊,详细地观察院中一切。 犀利的眸子微微眯起,看见软刃泛白光,裙衫飞舞,却终究没有他心里想的模样。 这是实力不对等造成的。 南衣武功不错,但比起那位,可差远了。 “好了,回去吧。”他冷漠转身,吩咐着。 “是。”南衣与暗一双双停下。 黑夜之下,姜云曦也没有心思休息,此刻,正在金缕阁与人畅谈。 “已经怀疑到您身上了?”烟罗眼底有些诧异,起身,给她倒了杯上好香茗。 姜云曦摇摇头,否定:“他不会怀疑我,但是金缕阁被盯上是无疑的。” 她知道,鬼医之前既然都那样说了,萧瑾熠问他关于藏内力的事情时,他会帮个忙隐瞒。 “金缕阁正常经营,他查不出端倪。”烟罗抿一口茶水,保持谨慎。 “别小看他。”姜云曦严肃起来,接着补充“这段时间重心暗中转移到玉韵阁。” “是。” 黑幕之下,姜云曦又从金缕阁拿了一套黑色裙衫离开。 没打算回王府,反而,直接趁萧瑾熠在调查她的时候,去轩辕珩所在的青山院。 寒光,今晚就得死。 青山院离摄政王府有段距离,萧瑾熠在周围埋伏了人,数量不多,她能够悄然应付。 院里,轩辕珩的消息网被掐断,如今倒同一只无头苍蝇般,整日饮酒,心底谋划回国后怎么解释。 南诏皇之前迟迟不肯下旨封储君,原因就是过于谨慎,总想着找个万全之策。 若非轩辕珩刻意挑起夺储之战,如今肯定还是七子相持的阶段。 “殿下,您该休息了。”寒光双手并起,躬身行礼。 “滚。”轩辕珩还在气头上,冷声一呵,青瓷酒杯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若不是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有尽早察觉到阴谋,他怎么可能落得如此下场。 心思不够谨慎,不够缜密,比起知弦,确实差远了。 真是奇怪,他还会想起那个女人。 就在寒光退下的时候,数根银针从墙侧面飞来,速度极快,如山巅的强烈寒风。 寒光眼神一定,赶忙拔出剑刃阻挡。 银剑接触到银针发出的碰撞声不算大,轩辕珩站起身来,看见一位女子以极快地速度飞身而来。 姜云曦今夜的目的是杀寒光,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给轩辕珩。 寒光被强大的剑气逼退,姜云曦算好了暗卫昏睡醒来的时间,软剑挥舞,只剩下残影。 “这招式怎么这么熟悉?”寒光咬紧牙关,转头看向轩辕珩时,手臂已经被刺伤。 轩辕珩掌心用力,手中的新茶杯瞬间迸裂,握紧拳头,朝姜云曦袭来。 “你究竟是何人?”他显然,心底慌了。 ------------ 第151章 曦儿,你心虚了 姜云曦侧身躲开轩辕珩的攻击,软剑飞弹时,在他手背留下刀口。 大半年未见,武功不见长进。 她熟悉寒光的招路,并未恋战,将轩辕珩摒弃一边。 他正垂眸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伤口,满脸震惊。 软剑,招式,银针。 每一样都与知弦完美契合,但是他明明亲手杀了她,尸体也烧了,不可能没死。 寒光节节败退:“殿下,救命。” 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不是眼前人的对手,并且,她像有透视眼一般,能够看透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式,提前做出判断。 轩辕珩这才做出判断,赶忙飞奔上前,手中没有武器,便赤手空拳朝姜云曦再次袭来。 他的招数也被预判了! 姜云曦能够选择孤身一人来此地,原因很简单,这两人在她面前如同透明。 她的招数可能也会被人看出来,但是,又如何? 他们之前就没有应对之策,更何况人都死了,轩辕珩可没耐心研究这些,他在意的是权。 姜云曦一鼓作气,利刃回转,带着凌厉剑气,横扫过去。 寒光腰腹受伤,往后逼退数尺远。 再次,柳叶银针宛若刺破空气一般,咻的飞去。 寒光刀剑横在前方,因为两只手臂被划伤,出剑的速度变慢许多,只能拦住中央的银针。 侧臂,两根银针直直穿过。 “啊!”刚被刺伤,他就感觉到刺骨的疼痛。 见银针已中,姜云曦转身离开,走时,挥剑朝向轩辕珩最后一击,把软剑也留在了院中。 由他猜忌。 看着转瞬就没影儿的黑衣女子,轩辕珩心底,最大的是恐慌。 寒光被带有剧毒的银针刺中,挣扎了几下便一命呜呼,此刻,围守在院外的暗卫也冲破了穴位能够动弹,第一时间匆忙进府。 轩辕珩倒是没什么事,他的下属死的够惨,七窍流血。 “快去禀报王爷。”暗卫眼神相互交流。 摄政王府,书房。 “只杀了侍卫?”这种奇葩的操作倒是让萧瑾熠觉得新奇。 但是,也将这件事情牵引到了曦儿身上。 寒光参与了那日的绑架,曦儿身上的伤也与他有关,所以,那女子跟曦儿究竟是何关系。 这次的刺杀,莫非是报仇? “院中留下数枚柳叶银针。”一个半蒙面的侍卫将装着银针的盒子呈上去。 细看,如发丝般纤细的针头泛黑,淬了剧毒。 “只有这个?”他捏起银针头部,淡漠质问。 “还有一把软剑,以及,一个六芒星木牌。”底下暗卫接着道。 种种迹象都表明,那女子是浮云阁的人。 这就把萧瑾熠的思绪拉回半年前,曦儿在桃园山庄遇刺的那次,也是浮云阁的人救的。 浮云阁以买卖消息为主,几乎不主动袭人,但是这两次的袭击,都与曦儿有关。 “本王让查的浮云阁如何了?” “禀王爷,浮云阁阁主神秘莫测,各分部也藏得格外隐匿,金缕阁稍有嫌疑,但是却让人抓不住把柄。” “金缕阁,曦儿常去的。”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在萧瑾熠心底蔓延。 浮云阁跟曦儿有关系! “浮云阁阁主的性别查到了?” “男的。”底下的人颤巍巍回复,反正据他们的消息,是这样。 两个字,让萧瑾熠直接站起身出门,掀起一阵风来,有些急躁。 竹影没有跟上他的脚步,认命待在王府。 “你们都先下去。” “是,指挥使大人。” 倾兰院,姜云曦正坐在院中刺绣,闲情雅致,身侧焚了香薰,袅袅雾气上升,空中浮着一层淡雅玫瑰香。 “郡主绣的仙鹤好美。”身侧,青婳端着托盘,悠悠把精致点心放在小桌上,瞧见绣布上振翅翱翔,满散金光的仙鹤眼前一亮。 平日里,姜云曦绣的最多的就是花,各种各样的鲜花,绣好了要么直接压箱底,要么就去定制在衣裙上。 再次落针时,萧瑾熠来了。 但,好似很着急。 “奴婢先退下。”青婳很识相地离开。 “殿下为何这般慌忙?出什么事情了吗?”姜云曦眸里一片淡然,美眸轻轻蹙起,起身,往他怀里去。 萧瑾熠抱着她回房间,稳稳当当把人放在摇椅上,俯身,手撑在扶手边,两人距离不足一尺。 “曦儿,有件事情你要诚实回答我。” !!! 姜云曦睫毛微乎其微地颤了颤。 “何事?”她软哝开腔,莫非自己暴露了? “你和浮云阁有何关系?尤其是他们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阁主。”萧瑾熠眼里好似有巨浪翻滚,低沉的嗓音裹挟着压抑下去的怒意。 “浮云阁。”姜云曦下意识想要往后靠,逃离萧瑾熠那双敏锐的眼睛,但腰身被瞬间禁锢。 宽厚掌心横在她腰后,不准人逃。 “曦儿。” “你心虚了。” 他贴近她耳朵,冷冽一笑:“什么关系连我都不肯告诉,嗯?” 醉人的琥珀龙涎香弥漫在鼻息间,姜云曦的心跳错了节奏,下颌被他修长指节勾起,强迫着,直视他。 ------------ 第152章 姜云曦,信不信我办了你 “殿下。”她惊呼出声。 萧瑾熠的手往下,放在她心口的位置,微微用力,感受。 “曦儿,别骗我。”隐隐可见,萧瑾熠的眼眶开始泛红,不只是生气,更多的是焦忧。 经刚才一番思考,她知道这次的布局出现了纰漏,让萧瑾熠抓住了把柄。 他的推算是对的,但也不完全对。 按照他的思路,应该是她杀人的时候留下浮云阁印记顶替,而桃园山庄遇刺,寒光被杀都能与她扯上关系,所以,萧瑾熠在怀疑。 真是糟糕,忘了这茬。 她留下印记不过是让轩辕珩猜忌,还有就是摘除自己是黑衣女子的嫌疑。 “想什么呢?想骗我?”姜云曦的沉思,让萧瑾熠更加确定了心底的猜忌。 曦儿就是与那狗男人有关系! 还是很不错的关系,都舍得给他保密。 “我与他……”姜云曦头脑风暴正在进行,撒一个谎,必将用百个谎言去覆盖敷衍,所以,需谨慎。 按鬼医的话,她的武功不能暴露,浮云阁阁主的身份也不可以暴露。 “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不敢说?” “姜云曦,信不信我办了你。”他遒劲的手扣着她后脑往前,霸道至极。 “唔,不要。”她赶忙抓住他手臂,讨好似的接近“不要这样。” “乖,跟我说说怎么回事。”萧瑾熠沉住气,用掌心抚摸她脸颊,软乎乎的,没多少肉。 看见姜云曦撒娇,火气又被压制住。 “那你不要生气。” “嗯,不生气。”萧瑾熠这句话说得格外敷衍,顺势把人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禁锢。 他倒要看看,那浮云阁阁主是个什么东西。 “我小时候身子弱,有段时间京城沙尘柳絮很多,太医说我暂时不适合待在这里,母亲就带着我去苏城祖父家待了三个月,我在那里遇见你说的那位阁主的。” “这么早?”萧瑾熠心底占有欲逐渐迸发,嫉妒是肯定的。 姜云曦继续补充:“后来有天夜里,他无意闯进了我的院子,浑身是血,应该是被人追杀过。” “然后你就救了他?” “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编的故事?这才是姜云曦真正想问的。 “小菩萨。”他淡笑出声,点点她眉心宠溺极了,不过又接着严肃提醒:“以后这种不伦不类的人,少接触,有人闯进你的院子,轰出去就可以,别给自己招麻烦。” “大夫给他疗伤之后,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但是留了一枚玉佩。” “什么玉佩?” “盒子里。”姜云曦编故事向来都真假参半,浮云阁的令牌就是一枚弦月形状的玉佩。 萧瑾熠干脆就这么抱着她过去,打开梳妆台上方最大的八宝盒,在琳琅满目的珠钗花簪中看见枚弦月玉佩,月白色,泛着淡蓝色泽。 握在掌心,竟有他身上那枚黑色暗纹玄金玉佩的手感,冰凉而富有坠感。 “浮云阁的令牌。”他猜测。 “不知道,应该吧。”姜云曦坐在萧瑾熠手臂上摇摇头。 这个故事圆过去了,他应该不会再追究了吧?她想。 “那你见过他的真面目?” “见过,没有殿下好看。”她环着萧瑾熠脖子,亲昵地蹭了蹭,如何让人不动心呢? 但萧瑾熠担忧的,是浮云阁那个狗男人会看上曦儿。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那黑衣女子之前与他对上,下手都格外狠厉,一定是那狗男人吩咐的。 就是看不惯他与曦儿关系密切罢了。 男人的心思,他懂。 还好,曦儿心里只有他一人。 “乖,不理那狗男人了。”萧瑾熠心情舒畅了不少,随手把玉佩甩在一边,双手抱住姜云曦娇小的身子。 想亲她的心思达到顶峰。 这么好哄? 姜云曦后脖子被控住往前送,唇被他攫取。 她顺从着,脚被分开缠在他腰间,被他托着往床上去,两人唇尚未分开。 亲够了气就消了,这是姜云曦想的。 “殿下别扯我衣服。”趁她喘息之际,赶忙,抓住萧瑾熠放置在她腰间的手。 不会真给她办了吧? 她明明很乖很乖地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午时已过,正好休息一下不行?”男人反问,有理有据。 边亲边脱,总会让人胡思乱想,他却偏偏享受地不得了。 怪癖。 ------------ 第153章 迎轩辕澈归国 “曦儿,我总感觉心里有很多件事情纠缠在一起,根本捋不顺。” “为何?”姜云曦觉得自己编的故事挺顺的。 他抓着姜云曦手鼓弄,问:“浮云阁为何要插手南诏国皇子之间的矛盾?” “你能将浮云阁那狗男人叫出来吗?” “殿下为什么要骂他啊?”太没礼貌,姜云曦心底憋屈死了。 只听见身旁男人冷嗤一声,把她揽得更紧些,“他的心思我能不清楚?三番五次干扰我的行动,又与你瓜葛颇颇深,寒光的死,就是他派人做的。” 说完,萧瑾熠的眼神暗了些。 “寒光是谁呀?”姜云曦很认真地迎上他的眼睛,单纯而疑惑,菱唇淡定地一张一合,没有丝毫破绽。 刚才那句话,他明显在挖坑。 是她的故事又出漏洞了? “绑架你的人。”萧瑾熠简单解释。 看来曦儿是真的不知道内幕。 “我倒是觉得,他没有这么讨厌吧~”姜云曦小声嘀咕,腔调细若蚊蝇,不仔细听还当真听不清楚。 刚说完,腰上就被拧了一把,不重,酥痒的。 这下知道安分了,乖乖凑近萧瑾熠胸膛,贴上去。 “困了。”她乖巧地像只兔子,怂怂的。 姜昱淮婚期将至,镇北王府的重心也全然在那里。 萧瑾熠的人快马加鞭,终于将国书送到了南诏皇的手中,顺带还好心地赠予养元丹。 那是补身子的上好丹药,千金难求。 “混账东西,放心,朕一定会给贵国一个交代,好好惩罚轩辕珩。” 这是南诏皇的原话,当日,他就紧急召了一半以上的朝中忠臣临御书房商讨。 轩辕珩如今不在南诏,裴相国更是肆无忌惮地招揽大臣站队,如今御书房一半以上的大臣都是建议迎二皇子归国的。 南诏皇想起之前淑妃的种种事情,沉思,病态又苍颓的目光黯淡下去。 裴相国之前有句话说得很对。 他卧病在床期间,轩辕珩如今在朝中专权独断,不少清官因此丧命,如今竟然敢公然抢夺北尧国的军事要图,安的什么心无人可知。 他野心太大,需要一个皇子进行压制。 而这样的人选,二皇子轩辕澈是最适宜的。 之前淑妃出事他受到牵连,在北尧的三年如阶下囚般被禁锢在荒山之上,也该让他回来了。 “朕必须给北尧皇一个交代,争取让二皇子与太子一同归国,太子回来后禁闭东宫,暂时不得干涉朝中决策。” 南诏皇浑厚的声音在御书房传开,话刚落下,轩辕珩一党的大臣赶忙开口,争议纷纷。 “陛下!”那官员正准备滔滔不绝地发表意见时。 南诏皇砰的一声拍响龙椅,积压在心底的不满即刻爆发。 “来人,把他给我拉下去,打入天牢。” “朕心意已决,再敢给太子辩驳的人,统统斩杀。” “是。”殿中,如今最得意的莫过于裴相国。 他看不惯轩辕珩那专断模样很久了。 北尧国的钦差拿着南诏皇写的国书之后又匆忙返回,这个好消息,自然是要快些传回国内。 比钦差动作更快的,是浮云阁密探与萧瑾熠的暗卫。 不过七日,两人双双接到了这个消息。 “轩辕珩还有后手,命人注意着些。”姜云曦看到消息的时候脸色很淡定,裴相国的大女儿与独子都死在轩辕珩的夺嫡算计中,对他可谓是恨之入骨。 所以,轩辕珩肯定有后手对付裴相国,说不定,早早开始谋划逼宫了。 若是轩辕澈回国掌权危及他太子之位,南诏又会乱成一团。 “金缕阁八成已经暴露,所有的密探暂时隐蔽一段时间,对了,肃泽进京没?”姜云曦现在急于找个男人顶替浮云阁阁主的身份。 “在门口。”烟罗刚说完,门就被应声推开。 进来的男人身姿挺拔,戴着黑色狼牙面罩,正抬手准备取下。 他面色严肃之至,像极了修罗,不会笑,阴沉沉的。 “阁主,您找我。”肃泽躬身行礼。 “嗯,不错。”姜云曦眼底带着蔫坏的笑容,烟罗也捉摸不透。 “从现在开始,需要你名义上顶替我的位置,帮我做件事情。” “您请说。”肃泽心里就一个原则,尊听阁主命令。 “去院里,我得先试试你的武功。”姜云曦清楚萧瑾熠的性子,遇上肃泽定会与他打上一架,武功上可不能露馅了。 “是。” ------------ 第154章 恃宠而娇 金缕阁今日未营业,院子有人看守不会让外人进来。 肃泽算得上浮云阁武功数一数二的人物。 他善用弯月刀,面对姜云曦的攻势也并不慌乱无措,见招拆招,只是当软剑速度如鬼魅浮动一般快起来,步步紧逼之时脚步会错乱。 他在江湖磨砺多年,并不好对付。 这恰恰也是姜云曦想要的。 尚未分出胜负,姜云曦把软剑扔在一边停手,脸上挂着柔和笑意“很不错。” “明日陪我演场戏。” “演戏?”此刻,肃泽的脸上情绪终于有了波澜,但是,隐隐闪动的瞳孔,竟泛着一丝期待。 “嗯,演戏。”姜云曦点点头“进屋,与你详说。” “是。”肃泽疾步走去,为姜云曦亲手打开房门。 翌日。 姜云曦算好了时辰。 “郡主,您的信。”绾秋把一个蜜蜡封胶的书信摆放在古琴的侧面,疑惑,但不好多问。 【北郊的桃花开了,未时三刻,期待见面】 字体遒劲有力,笔锋飘逸,一看便知不是出自女子之手。 南衣自然是注意到这封奇怪的信,但不敢上前看内容,只见姜云曦看完就撕了。 “午后我要出城一趟,不准告诉殿下。”姜云曦说完,刻意警醒南衣。 自上次刺杀的事情之后,她的身份已不再是秘密。 “是。”南衣明面上颔首,实际,她对于这种事情只听从萧瑾熠的命令。 姜云曦起身进房间,纸屑随意洒在地上,看着满不在意。 南衣这才有机会瞟一眼,有一张大点儿的碎片,上面写着“见面”二字。 见谁的面? 郡主还是太单纯,不知道其他人其实费些功夫拼凑纸屑便能得知内容,单纯的撕烂并未起保密作用。 绾秋还有事情处理便没在院中停留,南衣将碎纸屑都拾了起来。 郡主要去城外必定涉及安危问题,此事定要与王爷说明。 等她有时机出王府汇报之际,姜云曦已经踏上了马车,身边只带了青婳一人。 马车里。 她慵懒靠在一侧,玉指间勾着弦月玉佩的吊绳,冷静看着玉佩轻轻晃动,今日,最坏的打算她都做好了。 无非就是把萧瑾熠惹生气,然后费尽心思去哄。 还真有点儿恃宠而娇的意味。 反正依照那日午后,他挺好哄的。 “郡主,这枚玉佩怎么奴婢从未见过呀。”青婳适才见姜云曦拉开车窗帘子,外面的暖阳光线打进来时,这玉佩熠熠生辉。 “很快就送人了,不是我的。”姜云曦未透露实情,再看一眼外边景象,马车已经出城一段时间了。 算算南衣的动作,萧瑾熠该知道了吧。 如她所料,摄政王府的书房像沉寂在海底一般,压抑至极。 【北郊的桃花开了,未时三刻,期待见面】 萧瑾熠快要把这十几个字盯穿了。 “她去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 “郡主现在应该都出京城了。”南衣把头放低,跪在地上感受着这股威压,大气都不敢喘。 “好,很好。” 当着他的面去私会男人,姜云曦! “集结一批暗卫去北郊,本王倒要看看那狗男人有什么能耐。” 毫无疑问,萧瑾熠一口认定写信的人是浮云阁的阁主。 “是。”竹影领命后赶忙三步做两步离开书房。 黑压压的暗卫一人骑着一匹骏马护卫中央的黑色玄金檀木马车。 无人知晓萧瑾熠要去干什么,但是这个阵仗,一看就是大动作。 直接惊扰了萧天泽那边,纷纷派遣出自己的侍卫去调查。 竹影带着三两个暗卫快马加鞭去蹲守,不会打草惊蛇,目的是预防浮云阁阁主逃走。 一路上,路过的商户马车纷纷停下让行,生怕被降罪责罚。 他们的动作比姜云曦快很多,所以,抵达桃花源的园林入口时,姜云曦才与肃泽刚碰面。 时辰正好。 “这个玉佩还给你,我不要。”姜云曦的头上戴着披风的帽子,毛茸茸一圈,旁人看不清她的脸色。 只能明显瞧见她给了眼前男人一枚玉佩。 “有了这个玉佩可随意动用浮云阁密探探查消息,真的不要?”肃泽双手负在身后,并未去接下它。 “你不要我可扔了。”说着,姜云曦就开始松手,吊绳随之而落。 肃泽赶忙一手接下,无从拒绝。 “你……”他正上前一步,就瞧见姜云曦的眼神示意他跑。 他没有犹豫,因为自己也感受到了周围的陌生气息,幸好提前做了准备,飞身往桃园深处去。 几枚飞刀顺着风向朝他飞去,没有打中。 姜云曦往暗器飞来的方向看,萧瑾熠已经恭候多时一般,站在一棵桃花树下冷冷看着她。 眼神淡漠疏离,望向肃泽离开的路径时,眸中杀意明显。 “殿下。”姜云曦不敢过去,愣愣站在原地柔柔喊一声。 未在他脸上看见动容。 跟她想的一样,气得不轻。 她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走来,浑身的冷意瘆人得紧,那股在她面前一直隐藏的阴鸷,全然迸发。 “看着本王。”他的手很用力,手背青筋横起,扣住姜云曦的下颌逼着她抬起头。 姜云曦只觉得骨头都被捏得生疼,萧瑾熠的火气,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 第155章 真亲哭了 “疼~”姜云曦娇惯了,看见萧瑾熠眼底一片肃杀的冷寂,也有些慌乱。 耳畔一阵冷笑,咻的,腰间被硬控住。 “啊!”姜云曦毫无挣扎的可能性,被他直接拦腰抗在肩上带走。 “待会儿再收拾你。”他森寒的腔调晕开,疾步朝桃花源门口走去。 动作利落地把人塞进马车。 欺压而上。 大部分的暗卫都去追逐肃泽,余下的几个人见马车的车帘拉上后就赶忙驱动离开。 青婳追逐上去,被暗七拦下。 “放心,王爷有分寸。” 一帘之隔,姜云曦刚被放在软垫上,萧瑾熠高大的身影即刻欺身而来。 硬控住她双手按在车框,未说一句话,埋首含住她朱唇,强势抵进。 “唔。”姜云曦发出一阵呜咽声,手腕动弹不得,逃不出他的禁锢。 真惹毛了,还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萧瑾熠来势汹汹,干脆放开了姜云曦双手,改成攥紧她腰肢,扣着她后脑勺往自己身上按。 由不得她乱动。 她越反抗,他越上瘾。 清雅的花香与冷冽的檀香混合在一起,萧瑾熠就跟要把她吞入腹中一样,霸道,且容不得一丝拒绝。 淡淡的铁锈味在口腔蔓延开,他还不打算停下,宽厚的掌心间,细腰扭动,又被强行按住。 姜云曦倍受刺激,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 真亲哭了。 感受到怀里人儿身子都在颤抖,这才慢慢停下,但薄唇尚未离开,贴着姜云曦嘴角。 她一般哭的时候都不出声,光流眼泪,娇滴滴的,像朵被暴风雨摧残后的矜贵兰花。 温热的指腹滑过她眼角泪痕,两人这才分开一点点距离。 瞧她眼眶浸满泪水,红得让人心疼。 “知道你这次自己跑出来多危险吗?”萧瑾熠忍住心底的怜惜,他清楚自己要是这回心软了,姜云曦肯定还有不听话的时候。 萧天泽与皇后那一党全部都盯着她,这次出来还敢不带侍卫,真当自己命硬。 浮云阁成立多年,身为阁主,那人又怎么会心思不深? 万一是把她引诱出来要做什么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就是该好好罚她。 原来最担心的是我的安危,姜云曦心里不自觉温暖,开始哄人。 “我带了青婳嘛。”她声音太小,自己都没有底气。 反遭一顿说教:“就她那三脚猫功夫,还能保护好你?” “姜云曦,你真的长本事了,胆儿也跟着肥了。”萧瑾熠干脆直接把人撂腿上,强健手臂把她圈进自己领地。 “我没有。”她无效狡辩着,头一次看萧瑾熠这么凶,有点儿不适应。 萧瑾熠的质问总是带着一股潜藏的冷气压,让人喘不过气,“还狡辩?” 姜云曦埋着头,没说话。 “王爷,那人早有准备,我们跟丢了。”前去追击的暗卫此刻也赶了回来,站在车窗外前行,任务没完成,他们的声音也不大。 “听见了?知人知面不知心,那狗男人诡计多端,说不定夺取你的信任之后就要开始利用你了。”萧瑾熠捧着姜云曦小脸蛋儿揉了几下,细细叮嘱。 脸颊被揉得发热,她有些不服气,“他能利用我干嘛?” 萧瑾熠心里恼火,但眼前人不能打不能骂,不然又像刚才一般哭哭啼啼,可怜得紧。 “喜欢他所以才帮人解释,是吗?” 他忽然想起一个关键点,阴沉沉地笑着,但是眼底平静如死水。 “不是。”姜云曦赶忙一口否决,生怕他误解,“那是他自己知道我身边有你的人,殿下不要误会。” “哦?是吗?” 马车里气氛压抑,这句话落下后,两人都再未出声。 萧瑾熠还是抱着她,姜云曦还是靠在他怀里,但各有各的心思。 良久,他醇厚磁性的嗓音再次传来:“等回王府再收拾你。” 什么!!! 还没完? 姜云曦几乎是立刻就想下马车,刚准备起身,腰肢就被狠狠扣住一按。 “跑什么?又不吃了你。” “呜,殿下送我回镇北王府好不好?我怕~”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萧瑾熠就猜到姜云曦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当真怕了才知道下次不犯了。 姜云曦根本想不到萧瑾熠要做什么,心底是迷茫的。 “不去摄政王府。” “呵,去你的房间也可以。” “不要!”姜云曦身子微颤,手支在他胸膛不准人靠近。 挣扎间,小腹被一个硬物磕到,有点儿疼。 ———— 晚上还有。 ------------ 第156章 曦儿,我想干点儿混账事 姜云曦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萧瑾熠闷哼一声,放置在她腰间的手猝然收紧,腕骨突出。 “疼。”她哼唧一声,觉得腰上都要留下红手印了。 “知道你刚才碰了什么吗?”萧瑾熠揽着她的腰身往怀里,掌心负在她腰后,将后腰全然覆盖住。 身居闺阁不与外男接触的清仪郡主自然不清楚,但是知弦就不一样,毕竟,她做任务阉的色鬼不少。 姜云曦没说话,单单看着萧瑾熠的眼,他眼底翻滚着江浪般,快要把人吸进去。 “看来是不知道了。” “要拿你怎么办才好啊?我的小郡主。”他叹了口气,不敢让姜云曦离自己下怀太近。 他还是第一次发出这种无奈又宠溺的语气。 “刚才殿下硌到我了。”姜云曦微乎其微的嗓音逃不脱萧瑾熠的耳朵,不知怎的,她说这句话时,耳尖又红了。 奢华锦衣之下,藏着说不透的欲望。 “曦儿,我想干点儿混账事。”萧瑾熠深吸一口冷气,却依旧压抑不住那股心绪。 “嗯?”她这次真没懂。 霎时,炽热的吻再次袭来,这次温柔许多。 时轻时重,勾着她不放。 两人距离不断被拉近,柔软的小手被带着走,像是摸到了什么,手狠狠一颤,想要立马缩回去,但皓腕被人拿捏,毫无松开可能。 隔着锦衣,姜云曦的手心依旧浮起一层薄汗。 暗卫驱车很快,抵达摄政王府时,马车帘子刚拉开她就被萧瑾熠一路抱着回寝殿。 “不准任何人来寝殿打搅。”临走时,他瞥了眼竹影。 “是。” 细看,发现萧瑾熠的额间已经铺着一层毛毛细汗,但无人敢问,唯有姜云曦知道,这股汗是怎么来的。 她被放在宽敞的寝床边,已经不太敢直视萧瑾熠了。 “殿下不是要罚我吗?”见萧瑾熠殷勤地给她揉手,马车里的积怨喷涌出来,越说越委屈,之前泛红的眼眶如今又包着泪。 “不哭了,我当时是吓你的。” “好了好了,没事了。”萧瑾熠之前是说要收拾她,但是马车里气已经消完了。 薄背被他的手轻抚,如同猫儿顺毛。 “不舒服,想沐浴,送我回镇北王府吧。”见终于把人哄好了,姜云曦才彻彻底底地舒了口气,软腔作响。 “不用那么麻烦,带你去泡温泉。” “没衣服。” “有。”他回答得很肯定。 坐在他手臂上,看见内室一排的柜子,打开全是她的衣裙,绫罗绸缎各式各样,色调偏浅,是她平日里爱穿的。 “穿这套。”他挑了件浅蓝色的。 “好。” 浴池周围的浅色纱幔全然放下,奶白的汤池上空热雾弥漫,萧瑾熠负手出去时,往里瞧了眼。 “我就在外边,有事情叫我。” “知道了。” 温泉的水不深,能出什么事情? 她泡温泉习惯性穿了件轻薄的抹胸蚕丝裙,水正好是她觉得最舒服的温度,不高不低,手臂刚浸下去没一会儿拿起来就泛着粉红。 不得不说,萧瑾熠还真会享受。 水位线大致在胸前,她挑了块最舒服的地儿,邻着阶梯坐下,半靠一块巨大的暖玉。 舒服得想睡觉。 才过了一盏茶,撑着暖玉的胳膊有点儿酸,刚想放下舒缓时,胳膊肘一滑,腕骨猛地磕在玉石上。 “啊。”她轻吟呼痛。 室外,萧瑾熠立刻警觉,疾步往里赶。 飘飘欲仙的珠帘纱帐被一手掀开。 姜云曦坐在中间的阶梯,美眸轻蹙,手腕被自己捏住,应该是受伤了。 “怎么了?”萧瑾熠第一时间管不了这么多,迈入水池之中,靠近她。 细看,她腕骨那块已经青了,应该是磕到玉石所致。 人被拉近到自己怀里时,萧瑾熠的呼吸顿然沉重,这才,徐徐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肤若凝脂,雪肌泛粉,虽然穿了一件抹胸的襦裙,但如今过水,裙衫紧贴着身子。 “别看。”姜云曦不顾手腕的疼,捂着胸口把头埋下,“你出去吧,我没事。” “不想出去了。”萧瑾熠的寝衣本就松松垮垮地系着,如今大半个胸膛全然露出,黑衣白裙的极致色差交融在一起。 “曦儿。”他喉结止不住滚动,声音微哑,匀称修长的手从浴池探出,抚摸她脸颊。 亲昵的,让人抗拒不了。 薄唇擦过她颈间,在精致的锁骨留下一枚淡淡红印。 姜云曦偏过头,声线不稳,几乎是娇嗔一句:“不准,不准这样。” “乖,我有分寸。” 一匹彻底卸下伪装的狼,慢慢将白兔圈进自己领地。 ------------ 第157章 守宫砂 一个时辰后。 姜云曦被抱着出内室,如午后那般红着眼眶,也不说话,就楚楚可怜地靠在萧瑾熠胸膛。 抹胸的襦裙并未盖住手臂和锁骨处的斑驳痕迹。 她沾到床后就立刻盖紧了被子,脑袋蒙住半颗。 萧瑾熠走去伏案那边拿药膏,随后坐在床边想要把人揽进怀里,给她上药。 但是一碰到姜云曦的身子,她就往里躲,要甩开他手。 “不要蒙在被子里哭。” “才没哭。”她吸了吸鼻子,发誓以后再也不去招惹萧瑾熠了。 “是我混蛋,拿曦儿弹琴作画的手做这种事情。”他俯身贴近她耳朵,腔音带笑,慢慢地探进被子把她的手带出来。 浴池里姜云曦就只会骂这个词语,带着娇软哭腔,泪眼朦胧,更想欺负她。 萧瑾熠倒好,他认,但动作不停,不讲道理。 白嫩掌心连带着指腹的红还未褪去,破皮了,所以碰到热水她会哭。 两只手,都是如此。 浴池里一切都结束后,其实萧瑾熠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左侧锁骨上留了个深紫色牙印,显然是姜云曦的杰作。 小猫儿不仅挠人狠,咬人也疼。 报复性极强。 从来没有泡过这么累的澡,姜云曦没一会儿就安然睡去。 等日落黄昏,橙光占据天边一片时,萧瑾熠已身在书房。 暗卫那边虽然没抓到人,但是查到了另一个消息——浮云阁在京城的据点,金缕阁。 “金缕阁,一个男人开绣坊?” 变态。 萧瑾熠坐在高阶之上的靠椅中央,从寝殿起身出来后,他的嘴角就没有耷拉下来过。 如今兴致不错,信纸在他修长指节中,慢条斯理地被叠成小方块。 “王爷,那金缕阁要不要端了?” 他眉梢上挑,心底那种嫉妒情绪早已消逝,回复:“再放会儿,派人暗中好生监视,看见那狗男人露面,立即抓捕。” “是。” 姜云曦睡了快两个时辰,醒来时,房间只有几盏夜明珠的光亮,净透柔和,烛火未燃,应该是怕吵着她。 睡了这么久,今晚怎么办? 脑袋昏沉沉坐在床上,萧瑾熠呢?她掀开帘子看了眼,未发现房间有人。 他去哪儿了? 意识逐渐清醒,姜云曦这才感觉到手的异样,垂下眼皮看。 两只手都好酸,让她回王府后怎么办? 就在她心里埋怨之际。 萧瑾熠亲自端着个琉璃碗进门,瞧见鲛纱帐里,姜云曦半坐着,像在发神。 “曦儿,在想什么?” 听见某人的声音,姜云曦下意识往里面靠了靠,手放进被子里,防范心极强。 及腰的柔韧青丝一半在前,一半在后,略微凌乱,却多生了一种美感。 “什么时辰了?”她掌心轻撑着床,被子从胸前滑落,点点吻痕尽现。 萧瑾熠动作轻,这痕迹明日估计就消了。 “快戌时了。”萧瑾熠把燕窝粥放在柜台,自己坐在床边,试探性地去拉她。 “乖,我看看伤口。” 看他此刻穿得正儿八经,姜云曦才慢慢把手伸过去。 谁知道,萧瑾熠刚逮住她,一个用力就把人带怀里去了。 “手这般小,难怪握不完。”他把姜云曦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比划,慢慢的十指紧扣,说出来的话好似不经大脑思考。 姜云曦别开头,眉目含羞,“没有下次。” 萧瑾熠把姜云曦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心情可见的愉悦。 “是我的错,没有下次。”他点点头,也舍不得让曦儿的手再遭罪。 “尝尝这燕窝粥。”随即,他单手把琉璃碗端起,姜云曦被圈在两臂间,乖乖张嘴。 她确实饿了,罕见地把一碗粥光盘。 “送我回王府吧。”吃饱喝足,她就开准备跑路,但,俨然不现实。 “不送,就在这儿陪我不好吗?”萧瑾熠把人往里送,然后自顾自脱衣上床,盖上一角被子。 姜云曦看着自己一双手,暗自嘀咕:“我回王府后怎么办?” “我跟着过去照顾你。”萧瑾熠掀起被子把她一并盖住,凑近她锁骨。 其实两人都没有倦意,但是这种两人躺在床上不必挂念琐事的宁静祥和时光过于美妙,得珍惜。 “曦儿,你身上有胎记吗?” 半晌,萧瑾熠若有所思地看着姜云曦美眸发问。 见她半天不回答。 玉竹般标致的手干脆覆在她手背,翻转。 那颗临近臂弯内侧的守宫砂惹眼得紧。 他喉咙干涩,慢慢抬起她手,在这颗红色小点上落下一吻。 ———— 还有一章晚点儿 ------------ 第158章 蝴蝶胎记 上次受伤他给曦儿上药时就注意到这枚红色小点。 “有,但不告诉你。”姜云曦的嗓音清懒,脸蛋儿埋在萧瑾熠胸口,没有睁眼的意思。 她睡不着,但喜欢闭眼躺着的感觉。 其实也不是不说,就是位置有些尴尬。 “那我自己找了。”萧瑾熠没倦意,把姜云曦当宝贝似的,觉得她浑身每一点都带着吸引力。 姜云曦直接翻身,脱离他怀抱:“不准!” 她胎记形似蝴蝶,粉粉的颜色,正好落在胸前,襦裙遮盖住。 “长在我现在看不到的地方?”萧瑾熠眼尾勾起好看弧度,迷醉的嗓音意有所指。 “腰上?腿上?还是……” 他的把姜云曦掰过来,目光紧紧落在她胸前。 看她眼神飘忽不定,一下就确认了目标。 呼吸之际,蚕被掀开到一边,萧瑾熠单手扣住姜云曦两只手腕压在床头,右手慢慢从她锁骨下移。 他扬唇,带着薄茧的指腹稍用力摩挲她襦裙上方的软肉。 再往下移些,按在襦裙上,胸前。 嗓音迷醉,眼尾氤氲着笑:“这儿?” 姜云曦试着挣扎,做足了无用功。 “那就等我们新婚夜再作揭晓,真是很期待曦儿的胎记长什么样。”他的指腹在胸前打圈,埋首,隔着一层衣衫,亲了亲。 举手投足间,带着十足的欲。 “要不是怕你父亲承受不住,不然那封已经写好的赐婚圣旨早传下来了。” 姜云曦睁大眼,没想过他动作会这么快,“什么意思?” 萧瑾熠慢悠悠松开她的手,重新把人抱进怀解释:“那晚我将你亲自带回摄政王府处理伤口,你父亲半夜去陛下那儿弹劾告状,第二日你回家后,我就去请了圣旨。” “圣旨就差个日期,我要抢在萧天泽之前成婚,曦儿,你觉得如何?” 姜云曦把头缩进被子,正面回答不了。 “我没法做主,看我爹。” “看他?那本王莫不是得孤独一辈子?” ………… 翌日快午时,萧瑾熠终于舍得把人带回倾兰院,紧接着就要去军营处理公务,所以也没有多做停留。 等他一走,那只传信的鸽子赶忙从窗户飞进来。 站在梳妆镜顶端,探出右脚。 解开密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金缕阁已暴露】 从怀疑到彻底暴露,萧瑾熠才用了两三日时间,行动之迅速。 姜云曦拿着纸条走去书案,随意拿起张白色宣纸写接下来的计划。 【其一,让肃泽隐藏踪迹。其二,南诏国书将至,密切注意动向。】 卷好,用细绳严实捆在咕咕的脚上。 咕咕扇动翅膀,再次离去。 她知道萧瑾熠绝不会息事宁人,毕竟浮云阁已经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如今还未动金缕阁,应该是想抓肃泽,还好,他没那么容易得手。 她现在最好奇的,是南诏皇的国书里有何内容能有自信让北尧放弃一位质子。 思绪之际,青婳敲门后抱着个黑檀盒子进来。 “郡主,这是摄政王殿下派暗七送来的。”盒子刚打开,珠光闪闪,满是精致绝美的珠钗与花簪。 这些东西要在玉韵阁,每件都能占单间,如今全部堆在盒子中,跟不要钱般。 “明日世子大婚,您也该戴些新首饰了。” “明日。”姜云曦捻起一支兰花簪子默念,大婚之日人多眼杂,宾客不胜数,她得提前做好防备。 毕竟,拓跋芸记恨她,这次能以瑞王未婚妻的身份参与婚宴,她可不安分。 未央宫。 拓跋芸已经开始挑选后日去镇北王府的衣衫,不过她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衣服上。 静静坐于梳妆镜前,台面摆着精致的礼盒,一枚红珊瑚玉镯安然躺在其中。 旁边是装有白色粉末的玉瓶,她命人将高寒性的药材全部磨成粉末,一比一调配而成。 上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她要不珍惜才是真的傻。 萧瑾熠对姜云曦宠溺之至,万一知晓她不能生育,还会那么宠爱她吗? 拓跋芸砰一声关掉放置玉镯的盒子,嘴角浮起阴狠的笑容,疯狂,得意。 ------------ 第159章 苏小姐是他夫人,他有责任照顾好她 红菱绸缎迎风而扬,高悬于房檐前后的大红灯笼烛火明媚,夜深了,镇北王府尚未归于静寂。 姜昱淮失眠,遂拿着佩剑在院中消遣。 剑锋寒厉,隐隐白光在黑夜中闪烁。 过去二十二年,他从未有此刻这般紧张过。 银剑回落,转头看,沈鸢娴静地站在屋檐下,眉眼弯弯,慈爱地看着他。 “昱淮。” “母亲,您为何还未休息?”姜昱淮方才有片刻的失神,赶忙把佩剑放掩在身后,走上前关心。 沈鸢很清楚新婚前夕姜昱淮是睡不着的,所以特意寻来,想与他谈谈苏家小姐的事情。 “明日就大婚了,苏家小姐知书达理,懂事万分,你可得好好待人家。” “嗯,我知道。”姜昱淮颔首,对这件事情毫无异议。 即使两人之间感情很淡,但苏小姐是他夫人,他有责任照顾好她。 “母亲,明日事情多,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沈鸢正要走时,想起沉积在心底很久的疑惑,如今,也恰好说出口:“当你知晓自己要与苏家千金订婚的事情时为何不反对?其实当时只要你一说,这桩婚事便成不了。” “我未曾与京中那些千金小姐有瓜葛,反思自己也该是成婚的年纪,我相信母亲与父亲选人的眼光。” “况且,订婚的消息已经在京中传开,若是我拒绝,恐会对苏小姐的名声有不好影响。” 姜昱淮含笑一声,将缘由一五一十说出。 “昱淮,我可相信你的魅力,苏家小姐虽然看着难以接近,但总归心底有柔然的地方,加油哦!”沈鸢拍了拍他臂膀,心底那股不上不下的情绪终于消失。 畅快地离开。 “啊?”站在原地的准新郎,还未反应过来。 第二日。 姜昱淮骑上高昂头颅的白色骏马离开,伴着一阵覆一阵爆竹声,抬彩礼的红衣侍卫一眼望不到尾。 华美精致的马车缓缓驶向远方,四角珠玉吊穗飘扬,伴着热闹的鼓舞声。 长街漫漫,人群浩荡,围挤在两侧,眼底是羡慕。 京中数年未曾有过这种热闹且豪华的婚事了。 姜云曦温婉站于气派的大门前,眼看着迎亲的队伍走远,她今日帮母亲清点礼品。 接踵而至的宾客无一不献上大礼,层层叠叠的礼盒由下人搬去指定的地点。 一般宾客的礼物倒是不用细察,她重点要防备的人是萧天泽和拓跋芸。 “瑞王殿下,北疆国公主到~” 两辆贵气的马车停放在街道侧边,萧天泽下马车之后,转身去旁边等候拓跋芸。 他们求赐婚的缘由是两情相悦,如今这么多官员在场,怎么也得装出一副感情好的样子来。 “瑞王殿下,欢迎。”沈鸢主动将姜云曦掩在后侧。 “今日是镇北王府的大喜事,恭喜。”萧天泽轻轻抬起手,身后几个侍卫便立即上前递交礼品。 生于高门贵府,沈鸢待人处事自有一套,话语间,目光掠过拓跋芸,随后恭喜:“瑞王殿下也好事将近,说声同喜也不为过。” “母亲,女儿去看看院中宴席如何了。”姜云曦屈膝找借口离开。 “好。” 拓跋芸与萧天泽对看一眼,相继步入王府中。 “今日安分些,镇北王府的人可不是吃素的。”萧天泽在步入府门的一瞬就感觉到四周藏匿的气息,善意提醒。 “今日又不动刀戈,不必担忧。”拓跋芸漫不经心谈笑一句后,扫了眼指尖红艳丹蔻。 两方计谋,不论得不得手,总要让姜云曦付出点儿代价才行。 放置礼品的堂屋内。 门紧紧合上,因为要随时搬动礼品,所以未上锁。 一丫鬟悄然跟上搬送礼品的下人,看他们放好后走远,赶忙进屋。 将手中玉镯与相似的礼品置换。 即使各家有礼册,面对成山的礼品,估计镇北王府的人也只是简单扫一眼,看不出端倪。 关上礼盒,丫鬟赶忙准备离开。 但门砰一声作响,屋内光线瞬间暗沉,猛抬头,迎上姜云曦笑里藏刀的目光。 她依旧保持着独属于贵女的端庄优雅,抿唇微笑,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这是干什么呢?如此心虚。”她明知故问,迈步走上前,瞧见丫鬟手中被换掉的红玉镯子。 眼波流转间,暗藏杀意。 ………… 还有一章,待定更新。 提醒一件事情,粉丝群里正常聊天,切勿涉及MG话题,否则会被F。 浴室福利可能会在围脖发布,进群可看。 ------------ 第160章 千机断魂散 没等丫鬟开口,姜云曦便一记手刀把人劈晕。 拿走盒子离开,命绾秋把人关进地牢。 拓跋芸不会蠢到实名制投毒,但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 绾秋看着自家娇滴滴的郡主拿着一个锦盒离开,屋里的人晕了,怎么晕的? 郡主做的?!! 绾秋想不通,但还是按照命令照做。 盒子里的手镯在那丫鬟置换的时候姜云曦瞧了一眼,打开后,并未用手触碰。 “麝香。” “真是狠呢!” 姜云曦凝着这串红珊瑚镯子,眼底的凉意逐渐弥漫。 正院院坝。 “清仪郡主。”众多宾客瞧见姜云曦的时候都起身礼貌问候。 不仅是看在镇北王的面子,更是看在摄政王的面子。 两人的关系曝光后,本来总喜欢来找茬的徐清儿都消停了不少,她不害怕姜云曦,但万分恐惧萧瑾熠。 “清仪郡主。”姜云曦身后,一个穿青衣长裙的女子缓步上前行礼,像是经过很大的思想斗争才敢开口。 转身,认出此人是李家千金,李婉清。 看起来气色不错,姜云曦莞尔点头以示礼貌,并未说话。 拓跋芸早早坐在自己的席位,等了半晌没发现侍女回来,心有疑忌,担忧上次的事情再次出现,便又起身准备走开。 萧天泽拉住她手,言辞严肃:“你去哪儿?” “办私事,与你何关?”她不以为然。 “不准去!镇北王府没你想的这般简单,出了事情谁也救不了你。”萧天泽对姜家带着浓浓防备心,更何况如今萧瑾熠还插手进来。 拓跋芸想到自己武功也还不错,自保定是可以的,便没把萧天泽的警告放在心上。 “我自有打算,不会连累你。”说完,起身离开。 姜云曦以成群宾客为掩护,暗中紧随。 萧天泽被拓跋芸气到极点,没有注意到姜云曦的动向,正要起身跟上去时,门外传来下一波通报声。 “摄政王殿下到!” 萧瑾熠来了,他走不开身,否则他的暗卫定会悄然跟踪自己。 可恶,被硬控了。 拓跋芸未曾来过镇北王府,不清楚此地布局,跟着抬礼品的下人往王府后院去。 今日世子大婚,王府主要人手集聚在前院和姜昱淮的院落,姜云曦见她转悠到府中荷花池处,垂眸看眼手中茶杯,走过去。 “未到夏季,荷花池有什么看头?” 她声音轻柔,好似春风。 “姜云曦!”拓跋芸的防备心增强,默默往后退三步,双眼眯起质问。 “你为何在这儿?” 她记得自己出来时,姜云曦还在前院待客。 “呵,这儿是我家,公主这话矛盾不小。”见拓跋芸后退的动作,姜云曦指腹抚摸杯壁,悠悠逼近她,腔调端的是漫不经心。 “你要干什么?”拓拔芸站在沿河的万年青树下,心底不安。 直觉告诉她,姜云曦与失踪的侍女有关。 “本公主的侍女不见了,所以才出来寻找。” “哦,你的侍女好像被我关进地牢了,想去陪她?”姜云曦步步紧逼,手中端着的茶杯水面波澜,但却未落出一滴。 拓跋芸的手五指屈起,她顿觉周围的空气都像是不流通般,呼吸困难。 这次,姜云曦率先动手,左手端住茶杯,右手瞬间朝她袭去。 落叶被掌风击落,拓跋芸觉察那杯茶水有问题,赶忙,翻身过去想击碎它。 但,正好中了姜云曦下怀。 左手回扣,将茶杯转移到另一只手,速度极快,然后猛地,扣住拓跋芸脖颈。 “呃。”她不停挣扎着,慢慢呼吸困难。 “你,你会武功!”拓跋芸瞳孔骤然放大,看着姜云曦右手慢慢举起茶杯,里面不是茶水,而是红色的汤药。 似墨红玫瑰泡水的颜色。 “你要干什么?”她挣扎的力度更大,但是逃不脱姜云曦的手掌心。 她短暂松开左手,袖中软骨散飞出,被拓跋芸吸入鼻息,浑身瘫软,坠倒。 她强撑着身子侧躺在草坪,想要喊人,但发现自己张开嘴巴,发不出声音。 软骨散的威力为何这般大? “嘘。”姜云曦弯唇,依旧是那副温婉模样。 左手捏住拓跋芸脖颈把人提起半身,红色的汤药直直灌入她喉咙。 “呜……”如今拓跋芸就像只待宰羔羊,动弹不得,被迫吞咽下去。 灌完,她猛地松手,人又倒在地上。 姜云曦只字未言,静静看着拓跋芸在地上挣扎。 此药名曰千机断魂散,有致人意识涣散的功效,若是未每月按时服用解药,长此以往,必成疯癫。 她没必要给拓跋芸服用绝子药,这种事情,萧天泽自己都会动手。 这么一个企图毁灭北尧的人,不能留存太久,但直接杀了会影响两国关系,唯有慢慢病死,才能神不知,鬼不觉。 等拓跋芸醒来,她会因为意识不清,忘记刚才一切。 ------------ 第161章 让灰灰陪着你 “嗷呜。” 灰灰瞧见萧瑾熠的第一眼就甩着尾巴跑去蹭他锦衣,眼里闪烁着光,咧开嘴巴像在微笑。 它长大了,两只尖尖獠牙也愈发锋利,但从不会无缘无故咬人。 很乖。 萧瑾熠也难得有暇心坐在席位后伸手摸它脑袋,绒毛蓬松锃亮,曦儿养什么都好,就是不怎么会照顾自己。 姜启风在某人进门的那一瞬间眼神就移了过去,目光微睨,眼角纹路皱在一起,尤为不爽。 灰灰认主,只会贴近熟悉的人,甚至连他都鲜少见到灰灰这般主动的时候。 萧瑾熠才刚进门,它就摇尾巴过去了,嫉妒,在心底膨发。 “哼。”姜启风猛甩袖子,从萧瑾熠身侧走去门口迎客。 “殿下这么早就来了呀?”入院侧门,姜云曦收敛住之前的冷漠,弯唇,快步朝萧瑾熠走去。 着一袭淡青色兰花纹留仙裙,珍珠点缀其身,步履间,裙摆如叠叠波浪晃动。 “想早点见到你。” “坐我身边可好?”萧瑾熠抬起手牵住姜云曦,示意身侧挪出的空位。 姜云曦点头,抚平裙摆后坐下,但还是提醒身旁人:“我待会儿要去陪着嫂嫂。” “嗯。”他颔首,垂落目光看她手心,用了上好的药膏,破皮的地方应该不疼了。 萧天泽默默将两人互动揽入眼眸,蹙眉看眼身侧位置。 拓跋芸还未回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心底隐隐觉得不对劲,但镇北王府的人不会傻到让一国公主在自己府上出事。 不行,定要去看看。 正当他准备起身时,后方传来她的声音。 只见拓跋芸发丝凌乱,珠钗松垮,双手捏着太阳穴进来,几个侍女赶忙过去搀扶。 “公主殿下,您怎么了?” 拓跋芸思考了很久,关于进入后院的事情就像是铺满了迷雾,想不出个所以然,模糊记得,自己走去荷花池,然后躺在地上,莫名觉得头疼。 “我也不知道。” “嘶——,好晕。” “回未央宫,本公主想好好休息。”拓跋芸一个眼神都未给予萧天泽,被几个侍女扶着出去,上马车离开。 萧天泽甚觉奇怪,跟上前,在人上了马车后,命侍卫停下吆喝马儿的动作。 他声音压低,但也很容易听出其中怒火:“拓跋芸,你怎么回事?” “不清楚,醒来后就在镇北王府的后院草坪躺着了,脑袋晕的很。”她摇晃头部,绞尽脑汁都未想出缘由。 最后,一语落锤:“应该是被暗卫打晕了,那人武功高强,我根本没有察觉到。” 萧天泽无情又嘲讽地冷笑,转身离开:“真是活该,拓跋芸你该放聪明点儿了,本王早就警告过你谨慎行事。” “滚,本公主清楚。”拓跋芸最厌恶那些高高在上指责她的人。 “呵,只要你不给本王的计划添乱,我不会管你。”他探回头,再三提醒。 萧天泽进门不久后,屋外爆竹与鸣乐的声音放大,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我先走了,灰灰陪着你。”姜云曦利落起身离开,还特意牵着灰灰脖颈上金项链,让它蹲在萧瑾熠腿边。 “迎世子妃入门——” 礼官站在第九层阶梯,手执红色礼贴,高呼。 那辆红色华美的马车帘子被左右两侧侍女掀起,递进红绸。 苏婧欢捏扇柄,徐徐接过,弓身,两侧侍女再次扶着她手臂下马车。 红绸的另一侧被姜昱淮紧紧牵住,他目光放于苏婧欢身上,金丝纹锦,凤冠霞帔,牡丹团扇之下是她的昳丽容颜。 团扇遮掩,能瞧见侧颜,心底燃着说不清的情绪。 两人逐渐走近彼此,按礼,苏婧欢应落后姜昱淮的步伐,但,姜昱淮并未在乎这个。 就着拉红绸的手,牵住她。 苏婧欢愣住,忍着别拿下团扇去看。 “世子爷,这……”于礼不合四个字直直卡在礼官喉咙将要说出,但被姜昱淮一记冷眼扫过,生生憋住。 既然镇北王府的人都认了,也惯着,那他也不管了。 “走吧,父亲与母亲还在堂前等着我们。”姜昱淮放轻了声音,等苏婧欢与他并肩后,才再次抬脚往上。 团扇能遮掩住正面的视线,但耷拉下眼就能看见身侧男人的手,他牵得轻,并未用力,轻轻就能甩开般。 越过门槛,院坝里,宾客分散两边,目光紧紧注视着这对新人。 那双牵在一起的手,引人感叹,姜世子与他夫人感情真好。 走于堂前,两人的手这才松开,红绸中央的绣球花往下坠,绸缎成圆弧形。 沈鸢先与姜启风相视,两人眼中潋滟着欢喜,正眸,示意礼官进行下一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此话刚落下,两人相对着俯身,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般,心跳加速。 等都直起腰身后,礼官畅快地大喊。 “送入洞房——” “礼成!” ------------ 第162章 端了金缕阁 等苏婧欢被搀着去后院时,姜云曦赶忙跟上前去。 母亲刻意叮嘱的,怕苏小姐误会姜家不重视她这位儿媳。 眸光追随姜云曦的身影而去,萧瑾熠摩挲茶杯杯口,心痒难耐,什么时候他与曦儿才能也像今日这般呢? 灰灰抬起头颅看着他,睿智的眼神又迅速转移到桌边猪肘子上,尾巴尖尖翘起戳他衣衫。 “吃货。”萧瑾熠嘴上嘲讽,但还是直接端起肘子放他旁边。 姜昱淮需要陪酒,迎上去道喜的人不少。 一杯接着一杯,尽数下肚。 他面色温和,微微带笑,谦逊的身影游走在宾客之中。 ——岚院—— “嫂嫂,这是哥哥让人准备的点心与水果。” 刚进门,姜云曦便贴心地给苏婧欢介绍屋中的布局,还有桌上的点心,特指出是姜昱淮吩咐的。 “嗯,我知道了。”等侍女们都退下,苏婧欢才慢慢把团扇拿下,放在红色锦被上。 八角玲珑桌上各式点心令人垂涎欲滴,俨然是精心制作,他有心了。 “我一个人发发呆也不无聊,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苏婧欢总是这般,很少顾及自己,喜欢一个人默默做她喜欢的事情。 看书,练字,拿着父亲的令牌去军营看将士们比射箭,摔跤。 “要不我陪你下棋?毕竟还得等些时辰哥哥才会来。”姜云曦抓着苏婧欢的手臂摇了摇,撒娇。 一个人独自待几个时辰,换做以前在千机营时,她倒是能做到。 但如今不可能,总会觉得枯燥乏味。 “也可以。”苏婧欢话语刚落下,姜云曦就亲自从某柜子里端出棋盘,放置在软榻的小桌上。 她行黑子,率先占据中心。 一盘棋局,刻意被姜云曦拖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 “哥哥估摸着酉时回来,我得提前走了。” “嗯,慢些走。”苏婧欢的目光尚未从棋盘移开,她察觉到了差距。 这虽然是一把平局,但从落子的步骤中,姜云曦的思路远远比她深很多,某些点,甚至是她被牵引着才下的。 她让局了,这是苏婧欢的结论。 王府每个人都细心地照顾她感受,姜云曦,姜昱淮,乃至今后的公婆。 想到这儿,苏婧欢觉得心底那股暖意更甚。 以后的家,真的很不错。 出岚院后,姜云曦径直回自己的院落,萧瑾熠已候多时,半躺在她屋中软榻,品她香茶。 “曦儿,我可等了好久。”茶杯落下,凤眸慢慢翕开,起身朝她走去。 “今日你父亲又凶我。”接着,便是一通告状。 萧瑾熠双手从身后环住姜云曦腰身,往日的阴狠不见一丝,薄唇贴合她后颈。 她反问:“殿下是个肯受气的主?” 反正,姜云曦不信。 “所以,我直接告诉他,明日也穿得这般喜庆就好,钦差大臣要来一趟。” “!真的?” “哪能有假?只不过时间推迟到五月去了,很晚。”唯有一点好处,他能花费更多的时间去准备彩礼,婚服。 姜云曦转过身,踮起脚尖环住他脖子,看他眼眸:“殿下,父亲会被你气着的。” 萧瑾熠顺势把她抱起来,腿环上他腰身。 “气习惯了,说不定就接受我了。”他腔音散漫,抱着姜云曦往屋内走。 两个男人,好幼稚。 “最近少去金缕阁,我要是把它端了你不生气吧?”萧瑾熠坐在床边,指尖慢慢勾着她衣领,露出他落下的痕迹,淡了,想补上。 !!! 什么! 姜云曦那一瞬,几乎心跳骤停,缓过神,脖颈间一股酥痒。 “殿下要对金缕阁下手,那臣女以后订做成衣去哪儿?”她瘪着嘴巴,委屈地贴近他身“其他店铺做工都很一般。” “自发现金缕阁是浮云阁据点后,我派人日夜蹲守,一丝消息也无,留着也没用,干脆端了。” “你的衣服,交给我。”萧瑾熠的锦衣华服都是来自苏城的绣娘们定制,只为他一人服务。 曦儿应该很喜欢苏城那边精细的绣工。 “那好吧。”在萧瑾熠面前,姜云曦不得不点头答应。 今日镇北王府有喜事,萧瑾熠并未打算动刀戈,这次准备夜晚动手。 不行,她要快些把消息传出去,姜云曦收紧指尖,抱着他腰身作想。 萧瑾熠有的没的轻抚怀中人儿薄背,看见她脖子间新印记,心情舒畅。 今晚,总能把人引出来。 ------------ 第163章 我没打算硬抗 酉时过半,苏婧欢靠棋台,单手托着太阳穴看书消磨时间。 直至门外传来一众侍女行礼问安的声音,姜昱淮回来了。 她赶忙起身,走到床边拿起团扇规规矩矩坐着。 门被外面候着的丫鬟从两侧推开,跟随在姜昱淮身后的两位侍女端着合卺酒,笑脸盈盈。 姜昱淮进门的第一刻便注意到自己的书架侧边被动过,一本哲理书籍放在软榻小桌边,应该是匆忙所致。 在他进门的前一刻,说不定她还在看书。 “世子爷,世子妃,请饮下合卺酒,夫妻恩爱到白首。”与两位侍女一同进门的,还有典仪,她眼睛笑眯成一条缝,挥手,让端着合卺酒的侍女更上前一步。 苏婧欢双手捏着扇柄,挡着自己面容,心底说不慌乱是假的。 姜昱淮隐隐能够看出苏婧欢指腹慢慢收紧,扇面愈加靠近自己,还是头一次见她心底不稳。 典仪探出一只手,请姜昱淮将新娘掩面的团扇拿下。 他照做,正纠结从上面拿还是从下面拿时,瞧苏婧欢自己都有要放下的心思,赶忙,捏住扇柄,裹住她手。 她指尖颤了颤,正下意识往回手,但被扣住,放下。 两人并未有十指相扣那般旖旎,但气氛总是微妙的。 团扇之下,一张精心打扮的娇美容颜让姜昱淮心底惊艳,苏婧欢生的漂亮,是明媚淡定的美,她素日鲜少盛装打扮,即使未施粉黛也能在人群中一眼拔尖。 今晚,大红锦衣着于身,她那淡如流水的眉眼中,竟含着一层羞怯。 别盯着我看,苏婧欢很想说。 典仪倒好合卺酒呈上,两人都稳妥接住。 没成过婚,不知道这合卺酒该如何饮下,应该跟平时喝酒差不多吧? 未开腔的两人意识达成共识,自顾自,喝下。 “哎呦,世子,世子妃,合卺酒不是这样喝的。”典仪着急地挥手帕,赶忙又给两人续上,紧接着一点一点教导眼前新人。 “世子爷,您坐在世子妃身侧。” “缠着手臂,对,就这样。” 苏婧欢简直对此不忍直视,她真的,从未与男子这般亲近过,都成婚了,还觉得尴尬怎么办? 但是她不知道,其实姜昱淮更紧张,若非怕酒水洒落到她裙衫上,否则手真的会抖。 就这样,两手交缠,交杯而饮。 “你们退下吧。”刚喝完,姜昱淮就开始赶人。 “是。”三人立即转身,思绪飘到十万八千里去了,脚步加快,门被紧紧闭合。 屋内,又恢复了安静,夹杂着尴尬的安静。 “门外彻夜有侍女守着,我不好出去,今晚就睡那张软榻就行。”静了许久,姜昱淮才将心底酝酿了几遍的事情说出口。 两人满打满算下来,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他隐隐能够察觉苏婧欢对他有好感,但是这远远不够。 不能驱使两人真的因为好感而行周公之礼。 “好。”苏婧欢未拒绝,声音很轻地回他。 适才人多,她的确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如今,愈加觉得眼前人温润如玉,谦逊知礼。 他不会勉强自己,光这一点,就比很多贵公子好了。 “要不要让你的侍女进门替你梳洗?”瞧见苏婧欢头上沉重华贵的金钗珠冠,再加上繁琐华丽的嫁衣,一个人很难搞定。 “不用,我自己可以。”她缓声拒绝。 姜昱淮避开,去拐角书架那侧先行看书等着。 镇北王府今夜被一派喜庆笼罩,沈鸢根本激动得睡不着,特意命人去岚院传话。 明日敬茶可延迟,今夜好好休息。 伴着渐深夜色,唯有倾兰院已经熄灭灯火,姜云曦平日休息得早,再加上今日本没有午憩,所以侍女们并未觉得奇怪。 今夜出府是意外,未曾提前做好打算,姜云曦在衣柜里翻找出一套玉白色裙衫换上,带好披风便孤身离去。 虽然金缕阁的重心已转移,但是时间紧迫,在萧瑾熠暗卫密不透风的监视下,还有批浮云阁的重要材料未曾转移。 足足一箱,记载了浮云阁的某些探查任务,以及任务执行者。 若是被萧瑾熠拿到,那很多暗探都会暴露。 她想过直接承认浮云阁阁主的身份,但这样的身份牵扯到的事情实在太多。 幸好,下午找时机飞鸽传书给鬼医,他竟然乐意帮忙。 当然,若是她一路顺利,自然是不需要鬼医参与的。 金缕阁,萧瑾熠的人还未动手,整座三层的阁楼被黑夜侵袭,院中一盏明灯都未点燃。 烟罗与肃泽尚未离开,应是注意到了四周的埋伏,密密麻麻,人数比往日多了好几倍。 “萧瑾熠这是要干什么?”烟罗站在三楼窗口往下看,手中长剑出鞘,横在身后,眼底是谨慎与疑惑。 “数倍暗卫,他想动手。”肃泽沉声,也更加捏紧武器,准备随时飞身下去作战。 之前就领会到了萧瑾熠身边暗卫的本事,那日桃花源,若非阁主提前预测做好迷烟陷阱,否则他一人很难逃脱。 “这场突然袭击,真让我们措手不及。”烟罗看着房屋中未转移完的材料,咬紧牙关,准备尽全力与之一搏。 “别慌,有人来了。”肃泽赶忙拦住她,眼睛看向后院,一个白色的身影尤为显眼,她何时进来的他未看清。 带着领口镶嵌白容貌的帽子,披风把身子盖住,但掩饰不了那股不菲气质。 “是阁主。”烟罗眼睛亮着光,赶忙关窗准备下楼。 姜云曦迷晕了守在后面的暗卫,幸好他们是散开布局,否则定会被其他暗卫察觉。 “你们两个,把浮云阁的重要材料全部放进地下室,自己也别出来,今晚的一切,交给我。”姜云曦与两人在二楼转角处碰上,刚见面,便加快语速命令。 “这……您一人可以吗?” “我没打算硬抗。”姜云曦在来时路上就做好了打算。 什么意思?烟罗与肃泽都没听懂,但没多问,赶忙遵循命令转移重要的材料。 等两人即将把箱子搬去地下室时,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从门外传出。 萧瑾熠的人,开始行动了。 ------------ 第164章 是我不配? 姜云曦戴好披风的帽子,侧身看向被紧锁住的大门,屋外杀意凌冽,若是今夜她不来,烟罗与肃泽定会凶多吉少。 来时小心翼翼探查过埋伏的暗卫人数,都是萧瑾熠的精锐,四方埋伏,重重叠叠。 金缕阁没有密道,根本无法逃离。 只有第二个选择,希望鬼医能够早些到达,否则,她解释不清楚这一切。 “你们不要再出来,我自己能解决。”姜云曦挥手示意身后两人回避。 萧瑾熠既然能够下定决心拿下金缕阁,定是做好万全的打算,那些白日里装作下人出去的密探,估计也被盯上了。 整座阁楼,夜晚无声,唯有他们两个武功更高的人在这儿。 烟罗率先转身离开,她清楚萧瑾熠是绝无可能伤害阁主的,见肃泽还在发愣,赶忙,叫上他一起。 一楼堂厅,宽敞而冷寂。 姜云曦慢步往前,察觉外面暗卫已有破门而入的心思,干脆,取下大锁链。 沉重的银锁坠落在地,发出砰的碰撞声,即刻警醒屋外之人。 暗卫们纷纷向后退三步,眼看门徐徐翕开一条缝,剑指门口,准备随时上前厮打。 但,等门张开的角度变大时,他们眼底全然露出诧异神色。 往后再退几步,利剑晃动,开始犹豫。 姜云曦见院中乌泱泱一群黑影,抬起头来,昳丽姿容之上,无半点儿慌乱。 “郡主!”竹影执剑在前,几乎是瞬间收回剑刃,余下的暗卫赶忙齐齐把剑放在身后。 暗七见状,与竹影眼神交递后果断飞身离开,萧瑾熠的马车就停放在金缕阁正门的街道边,他正悠闲下棋。 “王爷,计划有变,郡主也在金缕阁。”暗七站在窗口边回禀。 但,这也在萧瑾熠的预料范围内,曦儿与浮云阁的人有交情,白日里不论回答的多么果决,其实心底也是不愿的。 萧瑾熠手中黑子落下,随后掀开车帘出去。 步履间,毫无急促之意。 姜云曦正站在门口,目光看去暗卫让开的路径,伴着他们手中的烛火,萧瑾熠的身影越来越明显。 “殿下。”她没有挪动步子,眼眸却不自觉看向萧瑾熠,柔柔唤出声,带着些被抓包后的拘谨。 “知道你今晚不会乖。”萧瑾熠这次没有第一时间去抱她,两人相隔很近,却又很疏远。 他似乎已猜中了结局,但仍旧发问:“我要的人呢?” “不抓他们好不好?”她弱弱发声,同时,也把头埋得深深的。 “怎么跑出来的?”萧瑾熠干脆上前一步,握住她手腕抬起。 那些曾经被压抑在心底的猜想忽然如暴风雨般冒出来,指腹按在她脉搏,却还是探不出什么。 疑惑交杂于心,却始终找不到出口解决。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萧瑾熠积压已久的猜想呼之欲出。 “有。”姜云曦没否认。 “你还挺诚实。”他冷嗤一声,手腕上用的力更重些,贴近,两人目光紧紧交缠在一起。 “曦儿,什么事情连我这个未婚夫都不肯告诉?” “是我不配?” 萧瑾熠一想到那个狗男人可能都知道的事情自己却一片茫然,可恶。 “不是这样的。”她摇摇头:“我也解释不清楚。” 一众暗卫把头埋得很深,不敢抬眼看。 “你是解释不清楚还是根本不想跟我说?”萧瑾熠步步紧逼,直至姜云曦脚后靠住门槛,他才停下脚步。 “干什么呢你?”屋内,不知从哪儿闪过道白光,紧接着,鬼医从侧面拄着青玉拐杖出来,呵斥道。 终于来了。 姜云曦心里松了口气,这件事情她自己确实解释不了,只能请求鬼医帮忙。 “胆儿肥了,连老夫的乖徒儿都敢动?人家酿的酒可比你做的好喝多了。”鬼医用拐杖轻轻一点,周身便爆发出耀眼的一圈白光,气势逼人。 “什么?” “你们?” 萧瑾熠这才松开姜云曦的手腕,看着她红红眼眶,抱她入怀。 “哎,谁让老夫看见酿酒甚佳的人就想收为徒儿呢?”他右手的葫芦开启,浓郁酒香便充斥几人鼻息间,喝了一大口。 “且听老夫细细道来。” ------------ 第165章 曦儿,我永远不会怪你 “这丫头小时候身体弱,有次生了场要命的大病,镇北王夫妇寻尽天下名医想要为她治疗,老夫身怀仁慈之心,乐于助人,便出手救治好她。” “这不,缘分就此结下,看曦儿虽然体弱,但聪明得紧,最重要的事情,她酿的很多酒……”鬼医越说,想起那一罐罐美酒,表情更夸张些。 这不算是胡编乱造,按照剧情原本的发展就该这样。 姜云曦委屈地跨坐在萧瑾熠腿上,抱着他腰默默听他讲故事。 萧瑾熠更为入神,金缕阁的大门合上,他掌心落在她后腰,慢慢摩挲。 鬼医讲到重点之后,他听得更认真。 “浮云阁本是我周游四海后随意创建,后来不是年纪到了愈发不想动弹了吗,便直接转交给了曦儿,没让她直接管,中间隔了个肃泽。” “也就是你在桃花源见到的那个男人。” “你倒好,端啊!今晚老夫跟曦儿就看着你端。” 姜云曦环着萧瑾熠脖子,没说话。 “别问她为何不告诉你事实,我不准。”鬼医掐指一算就能知晓世间万事,对于眼前两人一切,清清楚楚。 “曦儿,我错了。” “不端了,我让金缕阁好好经营,成为京城第一绣坊。” “人家本来就是第一。”姜云曦的头还是没抬起来,娇哼一声,这次底气够了,鬼医给她撑腰呢。 “之前你还乱吃醋欺负我!” “我的错。”对于姜云曦的控诉,萧瑾熠一口全部认了。 鬼医直接避开了教授她武功的事情,显然是时机未到,所以,姜云曦也没主动提起。 他说这件事情得让萧瑾熠自己去琢磨,不得给予任何提示。 但她“身娇体弱”的形象在他眼中根深蒂固,加上之前一系列迷惑,他能猜出来? “竹影,带着所有暗卫撤下。”萧瑾熠的声音掺和内力,传得极远。 “是。” “我带你回去,明日还要接圣旨呢!” “精气神得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难道我平时不漂亮?” “当然漂亮。”虽然听了鬼医的陈述,心里大部分疑惑已经消除,但是还有一件事,他根本未提及过。 青云峰,轩辕澈。 还是问曦儿比较好,鬼医可太睿智狡猾了,老狐狸似的。 镇北王府,倾兰院。 姜云曦被稳妥放于床边,床幔放下的那刻,萧瑾熠也把问题抛了出来。 “曦儿,为何浮云阁会涉及南诏国皇室的事情?” “鬼医说南诏国轩辕珩是个危及九婴大陆安危的关键人物,不能让他掌权,所以得找个能与他抗衡的人。” “就轩辕澈?” “他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南诏皇子,轩辕珩不是。” “什么意思?”萧瑾熠听得云里雾里:“轩辕珩不是皇室血脉?” “嗯呢。”她颔首认同,又紧接着补充:“他是南诏皇后与一个南诏的叔衡王的儿子。” 提起轩辕澈,姜云曦也不打算把这件事情瞒着萧瑾熠,起身,从梳妆台那边拿起他的玉佩过来。 掰开萧瑾熠掌心,放在他手上。 “这是轩辕澈给的信物,只要他平安下山回到南诏,可提一件要求,他必定尽心尽力完成。” 当然,光鲜外表下是这样,但姜云曦永远相信人性险恶,会给轩辕澈下一种毒以此要挟他完成任务。 “曦儿想要他做什么?”萧瑾熠随便扫了眼便把玉佩放在一侧,拥她放在腿上,再次询问。 “鬼医说,让他掌权之后与北尧签订协议,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和平交往。” 难怪九婴大陆人尽皆传——“得鬼医者得天下” 他博学多闻,神机妙算,一身武艺,天下无敌。 “殿下,你会不会怪我瞒着你这么多事?”姜云曦合眼靠在他胸膛,心悬着的,能猜到今夜萧瑾熠有些生气,会怪她吗? 其实不是怪,更多的是担忧。 萧瑾熠儿时在宫中见过太多尔虞我诈,甚至自己的母亲也死在这种争斗中,他始终认为人与人之间没有绝对的真情,就好似贤妃与母亲,本来是要好朋友,却成为了最伤人的剑。 他即使知晓曦儿与金缕阁的人关系好,但是,未免也会担心她安危,担心她被人利用不自知。 如今知晓了真相后他才彻底放下心。 “曦儿,我永远都不会怪你。”他抱着她腰身,虔诚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越说,她越想要把自己的所有事情全盘告知出去,但,话入喉咙,又不知从何说起。 ------------ 第166章 试着相处 “那位与我交手的黑衣女子也是浮云阁的人?” “那是鬼医的徒弟。” “难怪,我早该想到。”萧瑾熠一言带过后便不再说话。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如宝石般晶莹剔透,微风轻拂。 空中弥漫着淡雅的桃花香。 ——岚院—— 苏婧欢的作息规律,刚睁眼,入眼便是红绸暖被,未反应过来,震惊地坐起身。 缓片刻,才用手揉揉太阳穴。 没错,昨日她已经嫁人了,镇定,镇定。 抬起柔荑不疾不徐拉开帷幔,入目,在窗口软榻上,姜昱淮还未醒来。 软榻不大,他稍高大的身子得蜷着些才睡得下,一张锦被盖在身上,遮住他眉眼。 堂堂世子,新婚夜睡房中软榻,苏婧欢心底有股说不出来的情绪蔓延开,其实,两人一同睡床上,只要不乱动也可以。 昨夜过于紧张,忘了说。 今晚说吧,总不能一直这般委屈他。 苏婧欢下定心,放轻动作起身下床洗漱,殊不知,在她迈开步子朝内室走时,姜昱淮睁开了双眼。 翻身,坐在软榻边上。 说是软榻,但其实一点儿也不软,幸好是他睡在这儿,能克服。 若换成她,定会难受得紧,今晚铺一层褥子应该会好些。 “你醒了。”等到苏婧欢出来后,姜昱淮已自己穿好衣衫,拿着本书在伏案边看,两人的自理能力都很好。 “嗯,适才母亲又派人来传话,说敬茶大可推迟些,让你多睡会儿,好好休息。” “不用了,我睡不着。” 两人相距甚远,话语间还是伴着疏离,适才端水进门的侍女都退去,门严丝密合,屋中的氛围冷冷的。 “我有话与你说。”最终,还是姜昱淮主动打破这快要凝固的氛围,放下书起身走来,拉近两人的间距,儒雅的眉眼将她想要后退的心思尽收眼底。 “我们是夫妻,不用这般陌生。”他提醒后,苏婧欢才顿住脚。 “我知道了。”她在公婆面前会尽量配合的。 “夫人,我们之间好歹也有一年的约定,你若是一直这般远离我,真的是做好了与我分开的打算了吗?”姜昱淮再次试探着迈脚走近她,腔音依旧温和,不气不恼。 是商量的语气。 “没。”她回答,语速很快,是紧张得不敢直视他眼睛。 她在外都是沉稳有度,除非惹怒她,否则很难看出她的心境变化。 如今姜昱淮一句话,又再次影响到她的心境。 成婚前与成婚后,有本质的区别。 “我们一起去见母亲,好吗?”他循循引导,慢慢把自己的手抬起,没有主动牵人,引诱着苏婧欢自己上手。 落在自己跟前的手等待着回复,苏婧欢咬咬下唇内侧,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牵住他手。 掌心温热的,暖的,与昨日一般。 堂厅里,沈鸢一早起身梳洗打扮,拉着姜启风坐在那里等候。 她不要求儿媳太早过来,但料不定婧欢的性格,为了不让她等自己,就只好早些起身了。 但,姜启风脸色没多好。原因很简单,昨日萧瑾熠说的那句话。 “哎呀,别板着一张脸,待会儿我儿媳误会了怎么办?”沈鸢揪了揪他手臂提醒。 “知道了,我这不是难受嘛,唯一的女儿,还被拐了。”他憋屈得嘞。 等侍女传报世子妃与世子已经过来的时候,沈鸢赶忙再次端正身姿,理理发髻,端着一副和蔼至极的模样,她绝对不能让婧欢以为她是话本中那种恶毒婆母。 “来了来了,还牵着手呢!” “看来昨夜相处不错。”沈鸢心花怒放般,戳戳姜启风臂膀。 “嗯,他要是敢欺负儿媳,定收拾他。”姜启风也顺势搭话,克服郁闷,露出畅然笑意。 姜昱淮与苏婧欢同时朝着正位父母行晚辈礼,瑞香姑姑端着放茶的托盘过来,苏婧欢缓慢举起一杯,奉给姜启风。 “父亲请喝茶。” “好好好。” 接着,给沈鸢奉茶:“母亲请喝茶。” “要是姜昱淮欺负你了可早些告诉我,母亲给你撑腰。”沈鸢接过茶时还补充了一句。 堂厅的气氛和乐融融,沈鸢拉着苏婧欢说话,把自己夫君与儿子撂在一边。 直至管家匆匆跑进屋禀报。 “王爷,王妃,传圣旨的钦差大人来了!” ———— 暴露武功的剧情快了,正在推进中 大家别慌 本书一共就两百多章左右。 ------------ 第167章 主动亲他 ——倾兰院—— “郡主,郡主,钦差大臣到了。”前院派来的侍女急匆匆迈进院落,脸上挂着的表情不知是喜是悲。 房间内,姜云曦才刚刚洗漱好,穿上萧瑾熠派人送来的白金云锦长裙,青婳正在给她整理发簪。 “戴这支。”萧瑾熠自她身后站着,拿起支淡金色的梅花簪。 “好。“她目视镜中人,眉眼潋滟的笑意加深。 “快去吧,过几日我就来送聘礼。”萧瑾熠头一次催促人儿离开。 真是要将父亲气炸吗? “亲一个再走。” 姜云曦刚迈出去两步又被人拉着手腕牵回去,听见他耳鬓厮磨般暗哑的嗓音,勾人心窍。 她抿唇,羽睫眨了眨。 “啵。” 踮起脚尖,主动贴着他侧脸落下一吻。 “亲这儿。”萧瑾熠揣着笑,亲自搂住她腰身往怀里按,指腹抵着腰窝,埋首拉近两人距离。 她听话地微微嘟嘴亲了口他薄唇。 浅尝辄止,怕被反扑赶紧离开。 “哼!”姜启风手臂交叉放于胸前,眯眼盯着钦差,不满到极致。 “曦儿这会儿还没来,肯定是……”他正信誓旦旦开腔,便听见身后拱门处传来的脚步声,不断逼近。 她稍稍提着裙摆,几乎是慢跑着来的。 “郡主来了。”王公公眼睛笑眯成一条缝,高兴地挥了挥拂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王府嫡女姜云曦,袅袅娉婷,知书达理,温婉娴静,特赐婚于摄政王萧瑾熠,是以正妃之位,愿二人琴瑟和鸣,结发同心,共筑佳话,择五月吉日完婚,普天同庆,钦此!” “臣女接旨,谢陛下恩典。” 圣旨落于掌心,姜启风靠在沈鸢的肩膀上,捂着脸,还没到五月就好伤心。 “你可别把我新裙子弄脏了。”沈鸢侧过头,抬手摸摸他头。 “夫人,萧瑾熠就是个……”姜启风正要不顾场合地骂人,刚说到关键点,被沈鸢捂住嘴巴。 苏婧欢与姜昱淮倒是沉稳多了,两人相视一眼,并未多言。 王公公总觉得镇北王有话说,但不是好听的话,怕他憋坏了,赶忙带着人离开。 不听为好。 “萧瑾熠!”姜启风双拳紧握,愤愤不满难以发泄,对着姜昱淮使唤:“把我的红缨枪,狼牙棒,弯月大刀拿来。” “父亲,我新婚第一日,不宜动手。”姜昱淮赶忙拒绝,心虚得不行。 父亲正在气头上,要是打起来,遭殃的是他。 “我有说要跟你打吗?我去找萧瑾熠。”姜启风撸起袖子往堂屋放置武器的地方走。 姜云曦抱着圣旨追上去,想最后给萧瑾熠争取机会,但这次姜启风无论如何都心如铁石。 “曦儿,这次我必须得收拾他。” “小婿倒是很乐于陪着岳父打一架。”大门之外,萧瑾熠堂而皇之迈步而来,婚事已定,他心情好得很。 第一眼看向姜云曦,第二眼落在姜启风身上。 刚站在门口就听见他吼叫,不让岳父泄气,万一憋坏了怎么行? “萧瑾熠,你怎么进来的?”门口分明有一群士兵把守。 姜启风顺势抓着红缨枪柄,斜斜横在身后。 “我本来就没有出府。”萧瑾熠的字字句句都很戳心,眉尾挑起,话语间裹着得意情绪。 姜云曦手抓得更紧,瞬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怎么什么都说? “吃老夫一枪。”姜启风咬紧牙关,蓄势朝萧瑾熠刺去。 余下的人后退让出一块广阔空间,两人之间的气氛看似凝固,实则每人都知道,他们不会下重手。 尤其是萧瑾熠,怎么可能傻到跟未来岳父动真功夫。 “曦儿站远点儿,小心误伤。”萧瑾熠游刃有余地抵挡姜启风的攻击时,还不忘扭头提醒姜云曦。 他赤手空拳,一路都在闪避,并未主动出击。 当出气的沙袋而已,他懂。 尖刺的横锋与掌风之间的气压弥漫周围,掀起地上灰尘。 苏婧欢掩鼻往后更退一步,走到沈鸢身边,带着她去花坛后面。 这边沙尘多,吸入多了不好。 “你是没手吗?不知道攻击?”姜启风干脆把姜昱淮的佩剑甩给萧瑾熠,接着,攻势更猛。 “岳父打的尽兴就好。”萧瑾熠即使接住剑,也未让利刃出鞘。 全场,只有姜云曦认真看两人的对打,久久没有与萧瑾熠交手,他武功又长进了。 哎,她的武功要是被萧瑾熠知道了,之前的一切事情该作何解释呢? 她沉思,但不得其解。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 第168章 城池换人 院里两人打了快半时辰,沈鸢受不了了,因为那杆红缨枪不小心扫到边上桃花树树枝。 本不该坠落的花枝,被打残落下。 “姜启风,你给我住手!” 沈鸢大步走上前,插着腰,盛气凌人的模样。 “夫人,怎么了?”他几乎是瞬间停手,还没反应过来,沈鸢就抓着他衣服把人扯去桃花树下。 “给它道歉。”她指着那支挂满花朵的花枝,气极了。 “没伤着吧?”姜云曦抱着圣旨跑去萧瑾熠身边,看看他衣袖上灰尘,蹙起秀眉。 “我哪儿这么脆弱?抱紧圣旨,这可是我努力的见证。”他唇角的笑是收敛不住的,清隽指节勾起她颈间的发丝往后揽,隐隐露出被领口盖住的痕迹,笑得更甚。 “你真不怕父亲动真。”姜云曦清楚自家父亲的实力,刚才的每一个攻击都经过细细考量,不会把萧瑾熠弄残的。 萧瑾熠抿唇,若换作她闺房,早把人抱怀里亲了。 “关心我?” “那我不关心了,回去了,你自己好好打。”姜云曦不管他,扭头就走。 “欸。”萧瑾熠正准备追上去,一杆枪又横在他身侧,这次没打下来,伴着姜启风警告的嗓音。 严肃,沉重。 “好好对曦儿,否则老夫赌上自己的命都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清楚,不用提醒。”说完,他就追上去。 “原来摄政王还有这般面目。”苏婧欢觉得新奇,嘀咕出声。 院中凉风刮起,花瓣在空中旋转飞舞一圈后落下,恰有朵落于她发梢,不过本人未注意到。 “夫人头上长了朵花。”姜昱淮打趣道,儒雅的眉宇间蒙着笑,正思忖是否要给她拿下。 苏婧欢秒懂意思,抬左手把花瓣拿下。 但花儿软,发髻之上,她找不准,如今摸头的动作有些可爱。 反差很足。 “环儿,给我拿下来。”她吩咐身侧侍女。 但环儿还没动手,姜昱淮就率先给她摘下,不是一瓣花,是一朵花。 完整的,估计是刚才父亲动手时,挂在枝头摇摇欲坠,如今才被冷风刮下来。 “这个节奏不错。”沈鸢笑眼盈盈看过去,不责怪人了,抓着他手腕离开。 “咱们不打扰他们相处。”她想当祖母想了很久了。 三日后。 南诏国国书正式抵达京城,躁动的有两人,轩辕珩与轩辕澈。 国书内容尚未传出,是夜,萧瑾熠被急召进宫。 暖暖的被窝里,曦儿睡得恬静,小手搭他胸膛上,因为他起身的动作,弱弱哼唧一声。 没睁眼,手儿抓紧他寝衣。 “做噩梦了?”他动作轻缓,慢慢抚摸她背,哄她继续睡觉。 “我很快就回来。” 颈间轻微酥痒,被亲了,身侧透了点儿凉风进来,又被人迅速掩上。 萧瑾熠此刻起身作甚?有什么突发事宜吗? 姜云曦悄咪咪睁开一条缝,透着纱帘看他穿衣服的动作。 等人走远,门再次被关上,她才撑着身子坐床上,没倦意。 是关于南诏国的事情吗?她猜想。 宫中,御书房。 萧言策也没有穿得很正式,里衣加龙袍,手中攥着本正黄色卷轴,轴杆是玉制成的,上下龙首,繁锦花纹。 俨然,是南诏国国书。 “看看吧,他们给的条件很诱人。” “为了让我们放轩辕珩与轩辕澈回国,用北部两座大城池交换,包括附属县域的全部百姓也在其中。” “易地易人,还真是下定了决心。” “我猜,南诏皇知晓了一些事情,所以下定决心要这两人回国。”萧瑾熠只是说得不决绝,他几乎敢肯定,南诏皇开始猜忌轩辕珩的血脉。 浮云阁那边,曦儿聪慧,应早做好了打算。 “陛下想如何?” “两座大城,其价值无穷啊!朕听闻,晋城的铁矿产量在南诏位数前列……”萧言策的意思显而易见,愿意交换。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损失边境的大城池宛如割肉,南诏那边的损失够大,给出的条件很诱人。 “没意见。”萧瑾熠也赞同。 他的理由很简单,得让曦儿的下一步计划进行下去。 裴相国是轩辕澈的助力,暗卫营与浮云阁隔岸观火,轩辕珩的根脉深耕,两者相互争斗,最后等他们两败俱伤时,推波助澜让轩辕珩不是皇室血脉的谣言传遍南诏。 谣言随风起,加之南诏皇有疑心,皇位,必定会给予皇室纯正的血脉。 轩辕澈看似登上了皇位,实则杀敌一千也自损八百,根基不深,必先与北尧示好,签订合约。 “既然你也赞同,那明日早朝众大臣再次商议之后便定下了。” “朕想让你亲自率兵去南诏收复那两座城池。” ------------ 第169章 我教的,谁敢议论 “对了,你又把姜爱卿得罪了?”话锋一转,萧言策将一沓积存已久的奏章移到书案边。 大概十几本,这两个月堆的。 “又弹劾我?”萧瑾熠见怪不怪了,随手拿起一本端详。 字迹粗犷豪迈,写的时候估计也正在气头上,没曦儿的字好看。 “笑什么?”萧言策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姜爱卿这么看不惯萧瑾熠,论容貌、家世,才华,他儿子应该跟清仪万分般配才对,为什么就是不满意呢? “没其他事情我先走了,曦儿还在家等着我。”萧瑾熠把奏章回归原位,洒脱转身。 萧言策恍然大悟,震惊住:“什么意思?你们两个。” 他终于知道姜爱卿烦躁的原因了。 “对了,岳父还不知道曦儿被我带回王府了,陛下记得保密。”临近门口,他又再次顿脚,回头提醒一句。 “早朝我就不来了,要陪曦儿补觉。” 岳父都喊上了,难怪姜爱卿这么崩溃。 ——摄政王府—— 萧瑾熠回来后也才寅时。 姜云曦在他离开后就没了困意,天色暮黑,假寐于床内侧,两只手臂全部放在被子外面。 门推开的声音被夜色放大,萧瑾熠的步伐放轻,再次脱衣上床。 第一时间便是去揽她腰身,摸到冰凉的手臂,眉目拧起,赶紧拉起被子盖住。 “呜,你去哪儿了?”姜云曦睁开眼,可怜地,像是被抛弃过似的贴近他。 “陛下那边有急事,我去了皇宫一趟。” “时辰还早,什么时候醒的?” 萧瑾熠的手臂重新放回姜云曦颈下,安抚她背,爱极了她这般黏人的模样。 可不出三五日他就要率军去南诏,这一行,估计得至少分离两三月。 若是他不在身边,曦儿怎么办? 姜云曦不说话,就单纯摇摇头表示不清楚时辰,但这次真的想黏他身上,不知为何。 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乖,再睡会儿,明日我不去早朝,就在家里陪着你。”萧瑾熠抚弄她柔软发丝,指尖缠绕,又盈盈松开。 她暂时没问缘由,听话,试图再次睡去。 心里闷闷的,不舒服,软乎乎的脸蛋儿贴紧萧瑾熠胸膛,更加依赖他。 等明日曦儿睡饱后再说此事吧,不然她肯定睡不着。 第二日,屋外巨大的桃花树又飞落花瓣,馨香扑鼻,站在树下随手张开掌心就能接到好几瓣。 姜云曦很晚才把自己磨睡,清晨的迷雾已经被不知何方拂过的微风吹散,萧瑾熠侧躺着,指腹在她鼻尖点点。 因为他的摩挲,她又弯又翘的睫毛颤动几下,没睁眼,但下意识手扇动两下。 翻身,想躲开他的捉弄。 “不逗你了,好好睡觉。”萧瑾熠自己没睡意,但也舍不得下床。 毕竟几日后,他就得一连快三月不能与曦儿相依而眠。 “什么时辰了?”被窝里,绵绵嗓音传出。 “快巳时了。” 一句话,姜云曦瞬间睁开眼,从被窝里钻出来,坐在床上。 眉目朦胧,抬手揉揉眼。 从未起这么晚过。 “慌什么?”萧瑾熠替人把发丝勾起放后背去,脖子上的痕迹全露了出来,昨晚亲的。 “待会儿拿药盖一下就行。”贴近那痕迹,他喉咙干涩,又想埋首下去。 姜云曦看不见脖子上的痕迹,只是好奇:“你以前不总想让我把这种痕迹露出来吗?” “这不终于把人拐回家了嘛,还用得着动这种小心机?” 今时不同往日,他是有身份的人了。 被逗笑了,姜云曦坐在床上任由萧瑾熠拿着衣服摆弄。 “曦儿,我可能过几日要去一趟南诏国。”等为她穿好衣衫萧瑾熠才把人抱进怀,终于,将闷了一晚上的话坦白出来。 嗓音低迷,满带不愿。 “你要去南诏?”话语间,姜云曦已经料定了起因,南诏的国书上应该写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有让萧瑾熠去才能够解决。 “南诏皇用晋城,阜城两座大城池换轩辕珩与轩辕澈回国,陛下让我亲自率兵出使南诏,以防他们兵行险招。” “收取城池的事情,没三两月是回不来的。”姜云曦抱着萧瑾熠腰身,不舍。 “我会尽快回来,肯定不会误了婚期。” 萧瑾熠满脑子都是这件事情,若是可以,他早就把婚期安排在本月,尽早完事。 “还想着这个呢?你在南诏注意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姜云曦怄气般,手儿捶了下他胸膛,不痛不痒。 “当然会注意好安危,不然我怎么回来娶你?” 萧瑾熠三句话离不开这件事。 “你拿着这个令牌,不仅可以调用飞鹰营剩下的将士,还能动用我暗卫营的人。”萧瑾熠将那枚黑色暗纹鎏金玉佩放在姜云曦手心,接着说: “以后出门,多带些侍卫,听到了吗?” “面对不讲道理的,仗势欺人会不会?直接吩咐人打回去就是,不用顾及后果。” “要是还不服气,就把人扔进诏狱。” 他一言一语地叮嘱,生怕自己离开京城后会有人欺负了曦儿。 她瘪着嘴巴,脸贴到他胸前,故意放轻声音,弱弱问:“这么粗鲁,万一有人背后议论怎么办?” “我教的,谁敢议论?” “谁议论就让暗一把他舌头割了。” 萧瑾熠严谨起来,捏捏她脸,还是放不下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看窗外。” 姜云曦的头跟着转过去,窗口大开,院外那棵百年桃花树繁花似锦,吹落的花瓣宛如蝴蝶飞舞,旋转飘摇,美不胜哉。 “怎么了?”她不懂。 “院里桃花够多了,别去摘无名无分的野桃花,懂吗?”萧瑾熠刮刮她鼻梁,宠溺得不像样。 “好。”姜云曦点头答应,笑意荡漾,手指慢慢收紧,将那枚玉佩攥在掌心。 姜云曦毫无遮掩地起唇,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那你也不准在南诏沾花惹草,我会吃醋的。” “谁能比得上曦儿?”萧瑾熠握紧她手腕,狭长凤眸里,黝黑瞳孔蕴着坚毅,果决。 “那些花花草草,来一个我斩一个。” “信你。”姜云曦眉眼弯弯,主动去环着他脖子,送上吻。 那枚华贵的玉佩落在被子上,姜云曦的余光瞥见,又迅速移回。 ———— 明天中午之前更新剩下的一章。 要是没更新就疯狂@我,我自罚三章。 说到做到。 ------------ 第170章 聘礼 用完早膳后,萧瑾熠便带着姜云曦去桃花树下的茶台边坐下。 知道要分开,他更是牵着她手不放。 让她坐自己怀里,偶尔低眉垂颈去蹭她脸颊,怎么都不腻。 姜云曦手里的书是看不下去的,衣裙留下不少飘落的桃花花瓣,边围粉粉的,靠里却是白色的,什么品种的她不清楚,但是绝对不凡。 “王府前身是皇家园林,这棵树是崇光先祖与福敏皇后所种,百余年过去,每年开花都是这般惊艳。” “曦儿,听鬼医说你会酿酒?” “以前在苏城的时候跟祖父学的,怎么了?”姜云曦还没有意识到某人的心绪变化,只听见耳边悠悠传来句埋怨声。 “我都没喝过你酿的酒。” “我院里的那棵桂花树下好像还有一瓶,本来是留给父亲的,要不你让暗七去挖了?” 萧瑾熠没再继续说话,只抬起手,稍动指尖,站在后面的一批侍卫便知晓意思。 “属下尽快回来。”暗七在其中,他刚才听见自己的名字了,赶忙抱拳行礼后,飞身离开。 两刻钟后。 暗七提着一个烫花的粉色瓷瓶回来,小心翼翼将它放置在桌上。 打开瓶口塞子,浓郁醇厚的酒香夹杂着桃花气息飘浮出来,弥漫周围。 与他酿的酒不一样,这瓶酒的浓度应该低些,花香更甚。 “尝尝。”姜云曦已经坐在另一侧,酒水划过弧线,精准落进杯中,清脆悦耳。 听声便能识别酒的好坏,萧瑾熠迫不及待了。 一口饮尽,并未有那种辣喉咙的刺激感,酒水顺滑且带着回甘,烈酒饮惯了,头一次遇见这种温柔的酒,有些上瘾。 “曦儿,这酒好香。” “之前鬼医拿着锄头把我院里能藏酒的地方挖遍了,这酒是幸存的一瓶。”经历过上一次的事情,姜云曦熟悉鬼医的神秘,确实没想到他对酒这般热爱。 他还与她说葡萄也可以酿酒,让她在葡萄丰收的季节试试。 “那我还算幸运,能在去南诏之前喝上一瓶。”萧瑾熠放下酒杯又自顾自倒满,这种酒喝不腻。 明日要去送聘礼,萧瑾熠在黄昏时刻才把姜云曦带回去,马车停放在镇北王府的大门,他亲自牵着人下来,两人相拥,依依不舍的动作被门外侍卫看得清清楚楚。 “明日乖乖等着我过来。” “好。” 最后一句叮嘱结束,姜云曦才慢慢上阶梯回家,萧瑾熠站在马车边等人不见了踪影才回去。 “王爷,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明日把礼部那群人准备的礼品也一并送去。”萧瑾熠自始至终都没有瞧礼部那群人准备的东西,前前后后送来的箱子将某院落铺满了。 但他大致都能猜到有些什么品类,每次礼部准备礼品都是千篇一律,各皇室子弟不尽相同。 曦儿的聘礼,占主要部分的必须是他亲自准备的东西,暗卫营在去年开始大范围搜罗各国宝物,如今成果丰硕,曦儿肯定会喜欢。 于是乎,第二日街上正热闹时,一队望不见尾巴的飞鹰营将士挑着红绸装饰的礼品从街上穿行。 百姓将中间道路让了出来,瞧首位马车上的尊贵人物,垂下头。 摄政王亲自来送聘礼,何等重视这场婚事! 京中百姓早早传开姜云曦与萧瑾熠成婚的事情,好奇的大有人在。 如今看见绵延好几个街道的聘礼,眼红的人更是不少,这是摄政王把自己的家底掏空了娶媳妇吗? 而且抬聘礼的不是普通下人,是飞鹰营骁勇善战的将士啊! “王爷,摄政王殿下来送聘礼了。”管家一路奔跑进府,不顾形象,眼底满是震惊。 活这么大岁数,头一次见这么多的聘礼。 “这么着急,生怕我反悔?”姜启风郁闷起身,负手而立,吩咐道:“去瞧瞧他送了些什么,要是还不如我当年,曦儿干脆别嫁人了。” “王爷,那我先去腾空几个院子。” “有必要这么多?”姜启风回眸,略显诧异。 “有。”管家憨厚地点头。 等到了正院,萧瑾熠的聘礼已经一箱又一箱地抬进门,偌大的正院院坝此刻快落不下脚了,红绸装饰的箱子没有堆放在一起,一个挨一个地摆放着。 “岳父,您这院子有点儿小。”萧瑾熠脸上漾着笑,畅快而满足,拂手,竹影又端着个箱子过来,停在姜启风身前。 “这是礼册。” “还有几个月才成婚,你就这么着急,生怕老夫不把女儿嫁给你吗?”姜启风还是命人将礼册规规矩矩收下,抬脚往萧瑾熠那边走,质问。 他说话声音豪迈而严肃:“还有,你去南诏后要是敢沾花惹草让曦儿不开心,我肯定……” “岳父放心,这种事情不会出现。” “哼!此行路途遥远,费时又长,你要是不小心把自己弄伤弄残了,我也不会让曦儿嫁给你!” 姜启风叉着腰,身后的侍卫还在整理箱子,傲气之下,其实不免也会担心。 他能够看出曦儿的感情,虽然不爽萧瑾熠这种张扬恣意的性子,尤其是他爱在他面前嘚瑟,但他在宠曦儿这方面,确实做的不错。 “会照顾好自己,等我一回来就把曦儿娶回家。”他扬唇,眼里潋滟着光。 “一天天就想着拐我女儿。”姜启风明摆着吐槽,但有了萧瑾熠这句话,莫名的稍安心些。 ———— 你们一个个是真不催啊? 差不多卡点儿了,审核问题,与我无关哈。 今晚有事情,估计是凌晨才更新,大家可以先睡。 ------------ 第171章 连吃带拿的 知晓萧瑾熠已经抵达王府,姜云曦便直接带着灰灰往前院赶,谁知,中途被沈鸢拦了下来。 “母亲,怎么了?”她被直接带去沈鸢的院落里。 “曦儿,你可知道萧瑾熠三日后就要启程前往南诏?” “知道。”姜云曦的眸色暗沉下来,心底还是很舍不得,更多的是担忧。 南诏皇室之人没一个不是老狐狸,两座边疆大城池说让就让,虽然打着赎回两位皇子的名头,但实在过于蹊跷。 她担心有诈。 “你们两个虽然婚事已定,但切记不能乱来,前天晚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夜未归。”沈鸢真正想说的话是这个,掌心放于姜云曦的手背上,算得上苦口婆心的劝诫。 前晚她打算去找曦儿聊聊这件婚事,谁知道打开门,空无一人。 再三询问后才得知,黄昏的时候就被萧瑾熠带走了。 “我知道。”姜云曦以为过了一天母亲不会再提这件事情,但还是乖乖点头。 她很相信萧瑾熠,他有分寸的。 虽然晚上要缠着她,但都未曾逾矩。 “下次不准这样了。” “嗯。”她还是只点头。 “哎,说起来我也想得挺开的,京中能配得上你的人,貌似也只有萧瑾熠了,至少他洁身自好,长得也还不错。” “母亲这么想就对了,反正我就只喜欢他。”姜云曦一下来了兴致,抱着沈鸢的手摇啊摇。 最后试探性询问:“那女儿去正院找他?” “值点儿钱吧曦儿!”沈鸢还是点头放她走,之前的偏见在萧瑾熠对姜云曦的宠溺中逐渐消散。 以前的曦儿懂事乖巧,性子柔软,但不喜与人交谈,带着内向情绪。 如今确实改变了许多,开朗些了,是个好兆头。 正院的岳婿两人交谈不算欢快,但火药味儿淡去很多,坐在堂厅的椅子上,此刻聊起正事。 “南诏的都城沁源位置靠北,距离晋城与阜城约有十日路程,快马加鞭六七日可到,此刻愿意割舍,有诈很正常。”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未入南诏之前,谁也无法揣测到他们的真实目的。” 萧瑾熠接话,手指落在南疆地图的最外侧,那是沈家率军驻扎的地方。 “郡主来了。”两人正商议着,竹影在堂厅阶梯外禀报。 霎时,动作暂停,萧瑾熠把地图冷落一边,已经转身去接人。 灰灰跑在前面,看萧瑾熠也跨步走来,赶忙迎上去,毛绒尾巴刚接触到他锦衣,人就从它身边直直掠过。 回过头,看两人相拥。 “呜。”它吼叫两声,尾巴不爽地转圈圈,跑去堂厅里蹲着。 “干什么,干什么呢!”姜启风收好地图,看着院子里抱一起的人,心情难以言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能不能收敛着点儿?” “萧瑾熠,不准带坏我女儿!” “又被骂了。”萧瑾熠的薄唇贴紧姜云曦耳畔,嘀咕一句。 但腔音带着笑,毫无顾忌,毫不在意。 “父亲~不生气好不好?”姜云曦脱离萧瑾熠怀抱,提着裙衫前端上阶梯,面对面看着姜启风,又挽着他胳膊撒娇。 不能让他以为她心底没有他这个父亲。 “不知道萧瑾熠给你灌了什么药。”这时,姜启风板正严肃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些,但嘴上始终不饶人。 怀里忽然空出来,萧瑾熠才舍得转身,心心念念的人儿已经转移哄人对象了。 一碗水,端得真平。 萧瑾熠再慢步走过去,勾勾手,灰灰跑他身边来。 脖子上的金项链换了条,吊坠是金鱼儿。 “曦儿,那瓶桃花酿喝完了,还想要怎么办?”他故意走近,抬手摸摸灰灰的头,它舒服得哼唧,言语间,全是意会。 “什么桃花酿?曦儿,我的呢?”姜启风这才想起曦儿之前说过给他留了一瓶,赶忙开口要。 但现实很明确,没了。 “原来那瓶是给岳父准备的啊?真是不好意思。”萧瑾熠拍拍手,那嘴角翘起的弧度一点儿没看出来不好意思。 姜启风哑口,咬紧了牙关忍住不破口大骂。 “拐我女儿还抢我的酒!” 连吃带拿的,哪有半分摄政王的样子? “父亲别生气,我昨日黄昏后又酿了些。”姜云曦赶忙找补,站自一边宽言安慰。 萧瑾熠也真是,总能一句戳心。 “岳父大人,我三日后就要离开京城了,我与曦儿待一起的时间久些您不介意吧?”萧瑾熠过去牵着姜云曦的手。 没有等姜启风给予明确的回复,就看见他抬起头,眼神不友好地凝着他,双拳握紧,但又不好直接打过来。 “不说话就当您同意了,曦儿我就带走了。”他也不想听拒绝的话,只要跑得够快。 这不,拦腰抱着人就走,暗卫断后。 “萧瑾熠,你敢做出什么混账事情你就死定了!”最后,只留下姜启风一个人站在堂厅吼叫,连灰灰都跟着走掉了。 ------------ 第172章 启程 “父亲会被你气坏的。”姜云曦下意识环住萧瑾熠脖子,今日他送聘礼很张扬,王府外围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下次让他骂回来。”萧瑾熠洒脱随性,把她带进马车里,竹影驱使马儿离开此地。 马蹄奔腾的声音伴着人群议论纷纷,萧瑾熠以前冷酷的形象有些崩塌。 姜云曦不再说话,乖乖坐在他腿上,靠在他胸膛。 “我去南诏之后,恐萧天泽那边不安分,暗一与暗七就留在你身边带着,保护你的安全。”等马车快要抵达摄政王府,萧瑾熠才再次慢腔开口。 披在身后的发丝缠绕在他指间,玫瑰花香。 “不要。”姜云曦果断拒绝。 “我又不乱跑,况且浮云阁里那么多人,他们会保护好我的。” 她更想要他们两人跟着萧瑾熠去,他在南诏才是最危险的。 “曦儿,萧天泽阴险,你料不定他什么时候会憋出坏招,唯有暗一与暗七一直跟随你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最近萧天泽都过于安分,不像是他的风格,越是平静,越是危险。 “这三个月,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儿肉,别全造没了。”他的指腹捏了捏姜云曦的脸颊,不重,指间软乎乎的肉滑嫩白皙。 她就脸颊长了点儿肉,珍贵的很。 “殿下也是。”姜云曦眉梢弯弯,笑意盎然地抱着他手。 两人有体型差,横放在姜云曦后腰的手盖住她软腰,跨坐在他身上,小小一只。 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像那潺潺流淌的溪水,不知不觉地向前奔腾而去。 最后一晚,萧瑾熠将她带回倾兰院,没人知晓。 怀里的人儿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被欺负哭的。 这日,寅时刚过一刻,身侧的人便有了动静。 姜云曦迷糊间发现颈下的手慢慢抽出,腰肢松缓,萧瑾熠在小心翼翼起身。 不想吵醒她。 眼皮乏重,费了些劲睁开,瞧见他在鲛纱外穿衣。 欺负她一个多时辰,又在此刻起身离开,他是故意的,就是不想提起分别两人都很难受。 没一会儿,帘子再次被拉开,她闭上眼假寐,额间温软的触感传来,被子下面,手紧紧攥紧。 “乖乖等我回来。”萧瑾熠点了点她眉心,又给人捻好被子才下定决心转身。 透着夜明珠柔和的光线,看那抹颀长身影渐行渐远,逐渐远离自己的视线。 枕头下面,那枚黑色暗纹鎏金玉佩静躺着。 她不乖,他不是第一次才知道。 姜云曦撑着身子坐在床头,双腿软软的没力气,她就说今晚萧瑾熠为何要欺负她,坏蛋。 “明日看见我离开,你就不是小娇花了,是小哭包。” 乏累之时,她迷迷糊糊听见他在自己耳畔低吟,带着喘息声。 身边空荡荡的,但是存留着萧瑾熠身上的气息,莫名的,姜云曦觉得眼眶酸涩难忍。 小珍珠一颗一颗掉在蚕被上,没出声。 知道萧瑾熠会出使南诏,但就是忍不住情绪,关于他的事情,她自控力差到了极点。 这下真的成小哭包了。 刚与城外等候的军队会合,萧瑾熠便觉得心闷得难受,说不出来也宣泄不了。 刻意挑这个时间点就是为了避开两人分离的场合,不然他看见曦儿娇滴滴哭泣的场面,肯定舍不得走。 “王爷,一切准备就绪。”竹影已穿戴好暗卫营指挥使的黑色流羽衫,严阵以待。 “出发。”一声令下,飞鹰营上万精锐持剑整装,迈步向前。 伴着夜色,浩浩荡荡离开京城。 晨光熹微之时,小贩已在街道两侧摆好摊位,赶早市的百姓接踵而至,一切热闹如常。 真正变了的,是姜云曦的心境。 巳时三刻,她还未出房间,门外三个侍女并排等候着,说不着急是假。 平日里,郡主都是辰时让她们进门伺候梳妆,今天都这个点了,很反常。 “郡主,奴婢将早膳端进来,您尝一点儿好吗?”青婳眉头紧皱在一起,托盘上琉璃碗中的燕窝粥快凉了,郡主不用早膳,胃可遭受不住。 暗一与暗七插不上话,站在三个侍女的后面,相看一眼,却又做不了什么。 叹了口气,心情也跟着郁闷。 王爷与郡主的婚事刚定下就分隔两地,换谁谁难受。 ------------ 第173章 调查私军 等到快午时的时候,苏婧欢独身来了倾兰院,这是第一次以嫂子的身份前来。 “世子妃,郡主独自在门内待了一上午了,早膳也未用,还请您一定要让郡主吃些垫着肚子。”青婳端着托盘,上面摆放着些许点心与一碗重新煮好的燕窝粥。 郡主只让世子妃一人进去,便只能将托盘转交。 “好。”苏婧欢端着托盘推门而入,第一眼,未看见姜云曦的身影。 房屋的窗户开着,所以光线不算暗。 关上门,她靠直觉与气息慢慢走去书架那侧,拐角,终于瞧见人了。 她正执笔在纸上写些什么,苏婧欢也没打算去看,各人有各人隐私,她没必要窥破。 姜云曦此时并未梳妆,及腰长发柔顺披散在身后与右侧,珠钗金银未戴,气质如兰,雅致不凡。 精致的脸蛋儿上,眼眶红红的,哭过,稍微带肿。 听姜昱淮说摄政王是今早寅时伴着夜色离去,俨然是为了躲曦儿。 一觉醒来发现心念的人已远去,换谁都会伤心,苏婧欢未出一言,只是慢慢把托盘放在伏案另一侧。 等她折起纸页时,才徐徐劝导:“曦儿,先用早膳吧。” 她身子骨弱,怎么经得起饿? “嗯。”她乖乖点头,把托盘上的燕窝粥端到自己身边,瓷白勺子舀起一点儿放到嘴边,青婳放了冰糖,但她没尝出什么味道。 “憔悴了这么多,摄政王若是知道了会很伤心的。”苏婧欢一眼便能看出姜云曦的状态不如往日,眼底灰沉沉一片。 她再次试探性问:“让青婳进门给你梳妆好吗?” “嗯。”姜云曦依旧点头。 几个时辰过去,她虽然难过,但也不会忘记正事。 算算时间,拓跋芸身上的毒开始慢慢发挥药性了,等萧天泽反应过来这个合作对象不能用了,定会另谋出路。 适合的唯有一人——东陵国姝月公主,所以她要防备这个变数。 萧瑾熠之前说过陛下有给逸王与姝月公主赐婚的心思,加上东陵皇那边也在催促,圣旨定会尽早落下。 但在婚事完成之前,一切都是未知。 “在想什么呢?”苏婧欢看姜云曦手中的燕窝粥喝了一半便愣住,赶忙,将失神的她叫醒。 “没什么,嫂子,我今日想出去走走。”姜云曦干脆放下粥,起身快步走去梳妆台,青婳已经等候在侧。 苏婧欢跟上去:“我陪着你吧。” 她无意识回复:“不用了,嫂子去陪着哥哥吧。” 一句话,苏婧欢沉默下来,陪姜昱淮? 他平日里好像挺忙的,她不想去打扰到他。 青婳心灵手巧,两刻不到便为她梳妆好,虽然脸上笑意浅浅,但总比之前的垂头丧气好很多。 “准备马车,我要去金缕阁。” “是。” —— “阁主,您怎么哭鼻子了?眼眶红红的,看着我都心疼。”烟罗抽象之至地挥着丝巾擦眼睛,自从金缕阁能正大光明地办私事,她心情好的不得了。 最关键的事情,终于不用防备萧瑾熠的暗卫营了! 在以前宿敌的眼皮子底下晃动,爽。 “查查这件事情。”姜云曦将袖口中,早晨写的书信拿出来递过去。 信上只有一排字 【黑虎营私军】 “私军,萧天泽竟然藏着这种心思。”烟罗拿着信纸,打开后又迅速折叠合上。 “这次出动在京所有高阶密探去查,不可出现一丝纰漏。” “是,这次我也去。”烟罗很久没有做过这么刺激的任务了,平日里就负责在金缕阁接收消息,再不动动手脚,浑身武功都快退化了。 姜云曦不敢确定此事,但总隐隐有种直觉。 拓跋芸的目的她清楚,无非就是搅乱北尧皇室,甚至打着控制皇室血脉的心思,但前提呢? 前提是储君未定时,萧瑾熠与萧逸尘都未有子嗣,又或是,萧天泽登上储君乃至天子之位,她才能够彻底完成自己的计划。 她野心大,背后有北疆皇那老狐狸出计谋,定会做两手打算。 绝子的手镯已经露面,剩下的,便是助萧天泽登高位。 陛下没有立他为储的心思,要想登天子之位,便只剩下两个字——逼宫。 她担心萧天泽真的朝这边一步一步发展,如今飞鹰军主力离开京城,禁卫军统帅也是魏家长子,且他之后可能企图以姝月公主联络东陵国,他的势力不能忽视。 ------------ 第174章 拓跋芸发病 “还有一事,南诏那边的密探可打听到此次城池换人的相关密信?” “此事全由南诏皇一人做主,行事专断确实引起朝中大臣的不满,但他杀鸡儆猴之后,那股反对之风消停了些许。” 姜云曦沉思,指腹不自觉划过腕上玉镯。 目光抬起,看向窗外。 “我能想到不对劲,萧瑾熠一定也能想到。” “过些时日我会亲自前往南诏,目前把萧天泽的事情查清楚了最重要。” ——未央宫—— “嘶——” “本公主的头好晕,偶尔伴着刺痛。”拓跋芸捂着头,秀眉紧蹙在一起,像打了结一般怎么都解不开。 头疼欲裂,昏昏沉沉。 “公主,您这是染了急性风寒,可一定得好好喝药。”太医来瞧,探不出缘由,但看拓跋芸头疼的症状,与急性风寒相似,便下了定论。 他不是太医院首席,但自诩医术不错,挪步至桌边,执笔写下一副药方。 身边的丫鬟赶忙跟着去抓药,公主若是身子不爽,定会冲她们发脾气。 拓跋芸直接站起身,思来想去也不知道生病的缘由,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 “公主,瑞王殿下来了。”此刻,门外的侍卫传报。 “这是怎么了?”萧天泽睨眼看着屋中地板上破碎的青花瓷器,知晓拓跋芸可能发火了,下意识问。 “没你的事。”拓跋芸心烦,头没有之前那般刺痛,好了许多。 一阵一阵的,心却烦躁得紧。 “拓跋芸,你发什么疯?”萧天泽也不爽她这般颐指气使的模样,干脆不给她面子,直接出言怒怼。 太医退至门外,一众丫鬟也迅速离开,生怕被两人的火气误伤。 “我发疯?本公主的计划落空了一半,陛下至今未立储君,若是姜云曦与萧瑾熠成婚后有了孩子,你觉得自己还有成为储君的资格?” “在来北尧之前父皇就了解了局势,北尧皇最宠爱的皇子可是他,不是你。” 拓跋芸直起腰杆,肆意冷笑着,妖冶眼底潜藏不屑与嘲讽。 萧天泽的眉心拧成一团,暗骂疯女人。 拓跋芸的脾气越来越疯,阴晴不定,跟吃了药一般。 “本王与你的合作很纯粹,帮我夺得皇位,我予你皇后之位母仪天下,如今本王的军队逐步扩大,成功指日可待。” “萧瑾熠这几月并不在京城,你难道不动手?” “呵,你真当他傻子?”自萧瑾熠离开京城,他能够很明确地感知到有人跟踪他,但却找不出是谁。 要想动手,还需静候时机。 “罢了,确实时机未到。”拓跋芸彻底清醒,恢复算计时的沉稳。 自顾自倒上热茶,但瞧见茶水竟然泛红,一时头脑中闪过几个片段,指尖扣紧,猛地把茶杯摔在地上。 “又怎么了?” “啊!”拓跋芸再次感觉头昏脑胀,捂着头,身体靠着梁柱支撑。 “太医。”门被萧天泽打开,太医再次进来观脉。 “禀瑞王殿下,公主这病像极了急性风寒,但是依微臣所见,又有些不一样的症状,臣实在是医术拙劣。” 太医是个圆滑之人,方才还有十足的信心,但是再次探拓跋芸的脉搏时,脉象竟然完全不一样,赶忙自己领罪。 拓跋芸晕了过去,太医的话只落进萧天泽耳中。 这般奇怪? 莫非真是有病? 萧天泽起了疑心,挥手示意太医下去,独身离开后,命安插在院中的宫女细细观察拓跋芸,若有任何异常,及时上报。 拓跋芸的性格古怪难以拿捏,况且冲动至极根本稳不住性子,若是脑子还不灵光,必定是个拖累。 他娶她是看上了她丰厚的嫁妆可以豢养军队,甚至,北疆皇还给了她数千人的骑兵做陪嫁,就安置在边疆外。 以后若是真的到了逼宫的那一步,联合北疆里应外合…… 皇位便是他的了。 但是,若拓跋芸真的精神有问题,那么便是一个定时的火药。 料不定哪日就将自己炸了,储君,皇位,都会与他失之交臂,丰厚的金银珠宝又如何,边疆骑兵又如何,即使拿不到都比直接断了他的立储之路好。 况且,这次来联姻的公主不止一个。 东陵国的姝月公主可比拓跋芸安分多了,虽然不熟悉,但是东陵皇对她的宠爱天下皆知,若能联合千姝月,东陵肯定愿意助力一把。 不过如今两人婚事都定下来了,萧天泽目前是把千姝月当作备用方案。 毕竟,父皇还未曾给她和萧逸尘赐婚,一切都供他选择。 ———— 还有一章晚一点儿,我今晚应该有时间码第二章 ------------ 第175章 陪伴 姜云曦这几日状态在慢慢恢复,让沈鸢等人放心了不少。 萧瑾熠刚离开的那天她整个人都是恹恹的,像是生了场大病,还好,如今能渐渐适应了。 近日春闱要正式开始了,之前得到补助救济的书生们各个都蓄势待发,尽心备考。 由于之前出了那档子歧视贫苦书生的事情,所以这次的春闱不仅由礼部严格主持把关,甚至也命武将负责考试的秩序与安危。 想要私相授受,暗通款曲的官家子弟全部畏手畏脚,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科举是一国选才之大事,天家格外重视。 正值科举考试关键期,烟罗等人在京城郊外,京城周围县域深山等地搜寻了快半月,终于打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不得不说,萧天泽此人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京城最边缘的县域,洪阳县城外,苍云山脉的中端无人之地,埋伏了五万左右的私兵。 苍云山脉绵延纵千里,山高入云,众多山顶常年被一层云雾包围,交通不便,庄稼也难以生长,况有闹鬼一说,所以几乎无人踏及。 烟罗与肃泽两人隐秘前去,发现愈逼近山脉深处,发生的怪事情越多。 夜晚偶尔鬼哭狼嚎,树梢上悬挂着尸首…… 她甚至都快被吓到,幸而肃泽这人稳定。 往里走,发现山脉峡谷地带隐隐泛着火光,绵延数里,依照下面的光点计算营帐数量,估摸着得五万左右。 原来深山之地的那些诡异事件都是这些军队的专人搞的鬼,目的就是让人不靠近此处。 谁能想到这等荒芜之地,萧天泽潜藏了数万私军。 听烟罗一一道来后,姜云曦第一时间便准备写书信给萧瑾熠。 京中如今掌权最大的是萧天泽,她不宜轻举妄动,陛下即使知道了也定会选择先沉默,毕竟数万军队,再加上他的黑虎营,虽然虎符陛下也有一半,但难以预料黑虎营那边的将士是否还听令于虎符。 之前将黑虎营交给萧天泽治理,陛下应该也是打算考量皇子的才能,没想到如今……反而被他利用。 姜云曦一连几日都在等待萧瑾熠的回信。 某风和日丽的清晨,在正院与家人一起用完早膳后,她与苏婧欢无聊,便在院中博弈。 暗七与暗一在小厨房,两人站的端正,把小桌子上的点心围住。 “唉,郡主与世子妃都不吃了,是不是我的手艺退步了?”青婳正在陷入自我怀疑,但是抬手,发现暗七正眼巴巴地看着她。 “青婳,我觉得你做的点心和饭菜都很美味。”他这人不挑食,吃得多了,美味与否一闻便知。 桌上的龙须酥,桃花酥,鲜花饼……每一个他都爱吃。 “暗七,淡定。”暗一用剑鞘戳了戳他腿提醒。 “青婳姑娘,我想吃。”他直言。 暗一摸摸额头,有些尴尬,似乎不想跟眼前的吃货认识。 青婳没拒绝,把一碟碟糕点推到了他面前,站起身,鼓足了劲头:“不行,我一定要好好练练厨艺,征服郡主的胃!” “青婳姑娘加油啊!”暗七笑呵呵端起点心离开,满足了。 院里,苏婧欢再次落下白子,见姜云曦有些漫不经心,便关心了一句。 “又想摄政王殿下了?” “惯会取笑我。”姜云曦没否认,捻起黑子放在棋盘上。 观察苏婧欢的棋路,发现与哥哥的有些相似,两人成婚半月了,也不知道进展如何。 “嫂嫂,你跟哥哥相处的怎么样啊?他若是有半点儿不好,我帮你告状。”姜云曦干脆试探性问一句。 “他挺好的。”苏婧欢只简单回复了四个字,并未多言。 脸色不变,挂着浅笑。 成婚以来姜昱淮事事都顺着她来,说是纵容也不为过,不过,两人相处的时间确实不多,只有清晨与夜晚。 南诏国一事连带着几大军营忙碌起来,军务不断,所以父亲与哥哥近日都很忙碌。 “嫂嫂,哥哥前几日还特意与我说,最近军中事务繁忙,他又有看守科举考试秩序的责任,没有太多时间陪着你,所以让我多找你聊天解闷。” 姜云曦干脆把手中黑子放回棋盅里,认认真真的解释。 陪伴是维持夫妻关系必不可少的元素,就像父亲,之前征战四方时即使再忙也会定时给母亲写信报平安,在结束战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面圣,而是赶忙回京见母亲。 “曦儿,我知道了。”听了姜云曦的话,苏婧欢脸上笑意更甚,温婉点头。 没有乍喜,依旧沉稳,她性格本如此,但心境不一般了。 她理解姜昱淮责任在肩。 姜云曦放下心,这才接着下棋,但已经做好了打算,得找时间与哥哥聊聊。 不然等她都嫁人了,哥哥与嫂嫂还是相敬如宾。 ------------ 第176章 那麻烦夫人了 等博弈结束,已接近午时。 两人一同去前院用午膳时,瞧姜启风与姜昱淮正在热烈议论什么,注意力都在手中的折子上,直至姜云曦与苏婧欢走近才消停。 “父亲,哥哥,你们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啊?” “这次春闱前几门考试的结果,没想到,我北尧埋没了这么多身居乡野的贤才。”姜启风收好折子,管家带着一众侍女依次上菜,大圆桌上摆满珍馐。 姜云曦没多问,显然是比赛结果有些出人意料,所以父亲才会这般说。 苏婧欢站至一侧,目光落在姜昱淮掌心包裹的纱布上,目光淡去,往上轻抬。 她声音不大:“你的手怎么了?” “今日与军中的武教头切磋了几番,不小心划伤了,无碍。”姜昱淮将受伤的手抬起,若无其事扫一眼又忽视掉它,剑眉星目中,蒙着一层笑。 润泽的嗓音拂过她耳畔:“夫人不必担心。” “我……”苏婧欢不知为何接不下话,她本意是担心吗? 罢了,不与他计较。 身旁侍女为她拉开椅子,姜昱淮先行给她舀了碗紫竹金丝炖鸡汤放置一旁。 他虽忙碌,但是早膳与晚膳都是与苏婧欢一起享用,竟这么快就清楚了她的习惯。 她用膳少不了鲜汤,总喜欢喝些暖胃。 “父亲,春闱的最终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啊?”姜云曦没什么胃口,碗中米饭未动。 好几日的考试结束后,如今最静不下心的应该是考完的学子。 “十日之后吧,礼部主管,我也不清楚具体的时间,不过,这次春闱的结果,许会令很多人惊讶。”姜启风倒上一杯热酒准备喝下肚,谁知,刚到嘴巴边上,看见沈鸢从门口进来,赶忙放下。 “夫人,你不是去岳父家了吗?怎么此时回来了呀?” 他站起身去迎接,看沈鸢脸色不太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进堂厅,慢慢询问:“怎么了夫人?” “父亲被陛下召入宫了,我回来的路上听见些流言蜚语,心情不好。” “哪些人说的?我去收拾他们。”姜启风贴心地拉开椅子扶着她坐下,大声放言。 “说闲话的多了去了,你能一个个都收拾了吗?”沈鸢闷气地抱着手,心里不服:“春闱的结果快出来了,那些个官家子弟都心高气傲瞧不起乡野书生,真搞不懂。” “哎,夫人别气了,这次的结果绝对公平公正,那些想要靠家族混迹官场的废材,全部会被清除。” 姜启风拍了拍沈鸢的背安慰,笑呵呵地给她舀了参汤。 姜云曦不语,忽然想起之前城门施粥遇见的书生,这次来自贫苦人家的书生大部分都得到了应有的救助,希望他们都能如愿考取功名。 朝廷那股官官相护的风气,也该真的改善了。 午膳过后,各自回到院落休憩,春闱考试已经结束,礼部那边保密工作严谨,防范各大臣暗中拉人。 回到岚院,苏婧欢落坐软榻边,目光放在姜昱淮身上,瞧他应该是准备换药。 但却将侍卫遣散,房门闭合,唯有几盏窗开着,屋中光线明亮,柜台中,上等的金疮药被拿出。 姜昱淮坐在苏婧欢的对面,余光瞥向对面人儿,但又不敢说什么。 默默地,拆解下左手纱布,露出掌心的伤痕,不算深,但伤口新,揭开纱布时拉扯到伤口边缘,隐隐刺痛。 他没开口,眸子却有的没的朝苏婧欢看。 “我帮你吧。”最后,还是苏婧欢主动开口。 “那麻烦夫人了。”他如愿,将手放在桌子侧面,眉眼酝着浅笑。 他的指尖温热,常年舞刀弄枪带着薄薄一层茧子,掌心那道伤口略长,是刀伤。 但正常与人比武都留有余地,怎么会在手心留下这么一道伤痕? 苏婧欢还是没有多想,拿着温热的帕子擦拭周围血迹,动作娴熟,小心翼翼。 “夫人,城郊桃花源进入花盛期,明日我们一起去游玩可好?”姜昱淮这句话思考了很久才说出口,温润的眸直勾勾盯着她,商量道。 苏婧欢缓了缓,把带血的帕子放回铜盆之中,两人目光交错。 “可以。”她轻声点头答应。 ———— 明日更四章。 曦儿处理完京城的某些事情后就会去找摄政王殿下啦~ ------------ 第177章 想她了 苏婧欢之前频繁陪同苏太尉进出过军营,所以对于包扎一类的简单事情很快就搞定了。 处理好伤口之后,她才慢慢将心底的疑惑说出口:“按理说比武应该都留有余地,为何你手上会有这么一道刀伤?” 军中应该人人都知晓姜昱淮的身份,谁敢伤他? 况且,姜昱淮武功也该不差,军中能够伤他的人应该寥寥无几才对。 “不小心所致,武教头也不是故意的。”姜昱淮含糊其词,收回手,凝着被包扎好的伤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下次小心些便是。”苏婧欢也不刨根问底,不知道他那伤口什么时候能好。 小桌内侧袅袅熏香似云雾般蜿蜒上升,是清雅月桂香,与她身上的气息很像。 她正埋首将刚才所用的金疮药瓶口封好,瓷白的玉瓶在她手中像艺术品般。 苏婧欢做什么事情都会全身心投入,将瓶口的木塞放进去后,才徐徐将头抬起来。 目光迎上,心跳怦然,不知道是谁的思绪乱了。 成婚大半月,还是不熟悉的模样。 “看着我干嘛?”苏婧欢强装镇定,放在腿边的手不自觉捏紧。 “夫人,今晚可能还得麻烦你帮忙换一下药。”他说话声音很轻,征求她的意见。 “可以。”她点点头,没拒绝。 换药而已,很小的一件事情。 经快半月的行军,飞鹰营已经抵达北尧的南疆边境,上云城。 姜云曦传出去的书信也送到了他手中。 看着熟悉的簪花小楷,萧瑾熠心底逐渐涌出阵阵暖意,但细细看内容,全然是萧天泽的狼子野心。 他也猜测过萧天泽可能潜藏私军,但还命暗卫去全力调查,曦儿这次帮了他大忙。 此行至少会耗费两三月时间,飞鹰营一走,少了很大一部分压制萧天泽的势力,萧瑾熠坐于长长伏案前,思绪万千。 送信的那只鸽子站在宫灯上端,偶尔扑腾翅膀,尖尖的喙轻啄木纸。 噗—— 很小一声,宫灯破了。 “竹影,给它端些米。”萧瑾熠一眼看出这只鸽子饿了,吩咐道。 “是。” 这只鸽子还挺通人性,竹影赶忙去端了些大米和一杯水来,放置在书案角落。 鸽子赶忙啄食,毕竟,歇个半日它又要飞回去。 萧瑾熠拿着狼毫正奋笔疾书,两封信,一封是写给萧言策的,一封是送给曦儿的。 他预料萧天泽如今没有实力,没有底气进行造反,但还是必须提前布局,以防万一。 暗卫营的主力跟着他来到南诏,但仍旧留有不少精英,全力保护好曦儿的安危,应是可以的。 “禀王爷,南诏那边的迎宾使臣已抵达城门外。”门外,一名将士禀报。 “收了他们的兵器,放人进城主府。”萧瑾熠没有停下写信的动作,抬眸,目光掠过那只鸽子,若有所思。 “轩辕澈与轩辕珩可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尚未。”竹影埋首回复。 过于安分了,萧瑾熠顿笔,将信纸全部折叠好,用一沓书压着。 白鸽吃饱喝足后又飞到萧瑾熠身边,并不害怕他身侧的冷压。 雪白的翅膀和背羽任由他抚摸,它还觉得舒服至极。 “王爷,南诏那边传来消息,阜城与晋城的南诏守卫军已经后撤,但是军营驻扎在与阜城相邻的阳城。” “两座大城池,本王可不信南诏这般舍得。”萧瑾熠留有后手,他此番前来不仅是为了交接城池,更是担任了一国钦差使臣的责任。 当然,他很乐意将南诏这滩水,搅得更浑浊。 城主府堂厅,南诏的使臣已经等待了一炷香,终于,不知几次抬头的时候,瞧见萧瑾熠浑然孤傲的身影。 “北尧摄政王殿下。”出于礼数,此次的迎宾使臣见到萧瑾熠的那一刻便躬身挽手行礼。 “我受陛下之委任,迎殿下入南诏。” “阜城与晋城的皇家地契呢?” “陛下有令,等太子殿下与三皇子殿下皆安全抵达皇城,皇家地契会亲自由他交予您。”使臣此刻已经挺直了腰杆,年过半百,眯起的眼里全是让人猜不透的深意。 老狐狸一只,萧瑾熠对眼前人有所耳闻。 南诏皇这个交换条件,他也早已猜测到,是否为鸿门宴无人知晓。 萧瑾熠淡然自若,慵懒落坐于上位,端起旁边摆放的上等香茗,抿一口,不满意。 没曦儿的花茶清香扑鼻。 “来人,送上官大人离开。”冷漠的声音传开,他毫无顾忌地撵人走。 ------------ 第178章 合作 上官鸿睁大眼睛,仿佛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身为南诏国使臣,萧瑾熠竟然这般不给面子,要将他赶出上云城! “上官大人,请吧。” “本王没有留客的习惯,反正,阜城离这儿也不远,多跑一趟,不会少几斤肉。”萧瑾熠单手端着茶杯,没有喝,低头看着清亮的茶水,心思飘到了姜云曦身上。 算一算,与曦儿都半月未见了。 上官鸿不敢造次,他早听闻北尧摄政王阴鸷狠厉,出手狠辣,而且如今尚在北尧境内,两位皇子也都在北尧国手中,他们是主动方。 即使萧瑾熠杀了他,陛下估计也不会做什么。 想罢,他跟着竹影离开。 城主府西厢院,轩辕澈一路安分守己,饮茶看书,与轩辕珩更是没有半分交集。 黄昏将至,门外传来尊敬的行礼声。 顺着青石板路往前开,萧瑾熠指间拿着一枚玉佩,轩辕澈心底一紧,只需看一眼,他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的东西。 “玉佩哪儿来的?”他猝然站起身,书本也不顾落在地上,目光紧紧随着玉佩看去,青玉花纹, 他分明是将玉佩给了那位黑衣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萧瑾熠的手中? 莫非他们是一伙的?但是也不应该啊,毕竟,最不想让他下青云峰的是萧瑾熠。 “本王的未婚妻给的,怎么,你嫉妒了?” 轩辕澈捏紧手,此刻感觉自己的命门都在萧瑾熠手中,沉住气,看向他:“摄政王真会说笑。” “这枚玉佩可以调动你三万私军,如今南诏国轩辕珩掌权,你无权无势,它对你的重要不用本王再说了。” 两人相隔数尺,但中央的气压却低的让人止住呼吸,压抑,沉闷。 萧瑾熠无论身在何方都端得一副尊贵模样,高高在上,与他比起来,轩辕澈稍显落魄。 “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最后,还是轩辕澈放下身份,捏紧的拳头慢慢舒展开。 “本王暂时还没想好,不过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入了南诏,本王会全力助你将轩辕珩挤下太子之位。” “为什么帮我?” “轩辕珩狼子野心,企图联合北疆进攻北尧,这种人登上天子之位,于各国,都是祸患。”萧瑾熠给的理由很充分,言语凉薄,却不难看出他的气魄。 轩辕澈嗤笑着,也猜出了萧瑾熠的打算。 “这枚玉佩代表的不仅是我的私军,更是我的承诺,不出意外,你是想让我签订合约?” “你还不算蠢,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能否登上南诏储君之位,全然看你自己的本事。” 两人的眸光都带着攻击性,谁也不肯落下风。 那双无情的凤眸危险肆意,在萧瑾熠隽逸清贵的脸庞上,显得威严十足。 “萧瑾熠,我没想过你会帮我。” “若非曦儿,你觉得本王会帮你?”萧瑾熠有的是法子让南诏国安分下来,只不过,曦儿的方法确实妥当,不费一兵一卒,对北尧国的损失最小。 黑衣女子是清仪郡主?!轩辕澈驳杂的思绪忽然理顺一些。 想起那夜青云峰上黑衣女子说的话都一一应验,轩辕澈不再怀疑。 他即使不相信萧瑾熠,但对那黑衣女子却有种莫名的信任,缘由他讲不清楚。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这一条路,萧瑾熠与那黑衣女子能将他送回南诏,便值得合作。 “等我夺回储君之位,你提的合约要求,若是对两国百姓无伤害,我必然答应。” 身在东湘院的轩辕珩此刻心急如焚。 他迫切想要与千机营那边取得联系,但试了千百次,毫无消息。 得力的侍卫全部陨在北尧,他像是断开了左膀右臂。 “太子殿下莫着急,等进入南诏便是我们的地盘,千机营会主动与我们取得联系。” “本殿如今对南诏朝廷的局势一无所知,如何能不着急?”轩辕珩的掌心落在桌上,发出砰的声响。 一路,他如同犯人般被紧紧看管,身为一国太子,这是无尽的耻辱。 这一切,他总有一日会让萧瑾熠偿还。 ———— 还有两章,正在写 ------------ 第179章 状元杜陨贤 这日,盛京门热闹异常,几十禁军站自两侧守候,严谨,一丝不苟。 从高门往下看,下面拥挤着的,全是来自各地的书生。 京中官家子弟站在最前方,身侧一家子人陪同着等候消息。 紫金茶楼的地势绝佳,萧瑾熠那间专属包间,三侧窗户刚好能够看见不同的风景,这不,姜云曦端坐在窗户口,目光往前方不远处看,便览盛京门下的情况。 “今日是放榜的日子,可真热闹。”房间隔壁,隔着一堵墙,姜云曦在最右靠边的窗口处,隐隐能听见隔壁的声音。 许是两方都开窗的缘故。 这声音,是逸王殿下。 “你知道这次的第一是谁吗?”千姝月端着点心,目光也被那处放榜的场景吸引。 “我怎么知道?”萧逸尘摊开手摇摇头,看千姝月吃了稍微哽人的酥饼,还好心地给她倒上热茶。 逸王殿下跟姝月公主。 姜云曦确定了隔壁之人的身份,葱白指尖从杯壁划过。 “郡主,放榜了。”暗一在身后适当提醒。 他刚说话,隔壁听力甚好的萧逸尘也察觉到了不对。 差点儿忘了,隔壁是皇兄的包间,清仪郡主今日竟然也来看热闹。 数尺皇榜被几位将士展开,哄闹声不停。 “陈兄,你上榜了,恭喜恭喜。” “第一是谁?” “杜陨贤,未曾听闻过啊!”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站在人群中央气势最为浩大的徐家二公子徐敬城满满不服气。 周围看向他的人不在少数,因为他着实有些独特。 锦衣华服,几个侍卫站在他身后,一看就是有权有势的官家公子,好奇他成绩的人挺多。 “那不是相府的二公子吗?我怎么没有在榜单上看到他的名字啊?” “落榜了吧,这次的考试由镇北王以及礼部尚书主管,公正严谨多了。” 议论声不停,徐敬城更为羞愤气闷。 “欸,谁是杜陨贤啊?” 话语刚落下,站在角落的一位白衣书生默默捏紧了书,神态安然,眉眼蒙着一层满足的笑。 他从边缘的乡野山村一步步走来京城,层层带着迷雾的筛选他都挺了过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杜兄,恭喜。”身侧,一位同样上榜的好友笑声道贺。 “同喜。” “第一是谁?”还是隔了一些距离,姜云曦看不清布帛上的名字。 此刻,暗七从门口窜进来,笑呵呵地:“郡主,第一叫杜陨贤。” 很陌生,不像是京中子弟。 “看来这次的成绩很出乎意料。”姜云曦微微笑,试图凭着直觉在楼下一群人中寻得杜陨贤的身影,能够在春闱中获得第一,想必气宇非凡。 “正好有些无聊,我们去看看榜单吧。”她看了很久都未曾发现下面有谁气质不凡,干脆站起身,整理衣衫准备出门。 又刚好,碰见隔壁的门打开。 入眼是千姝月的浅红色宫裙,笑颜盈盈,手里拿着小兔子玩偶,她还没有注意到隔壁房门打开,直直往后看,催促道:“萧逸尘你快点儿,待会儿就不热闹了。” “姝月公主。”姜云曦礼貌问候。 “清仪郡主也在?好巧。”萧逸尘对这个未来的皇嫂还算尊敬,面带笑容回应她。 皇兄竟然将他的两个最常用的贴身侍卫留在她身边,可见其重视,萧逸尘打量了一眼。 “清仪郡主也是想去看皇榜吗?可以一起呀。”千姝月没那么多心计,看得顺眼的人她乐意相处,但像皇宫里那个萧敏心她就很厌恶。 蛮横不讲道理就算了,还自以为是。 “嗯。”姜云曦没有拒绝,都听见千姝月这般说了,萧逸尘也只能让路。 “逸王殿下,您请。”暗七与暗一断后。 “暗七,胖了哦。”萧逸尘回想之前见到暗七的模样,手中折扇敲了敲他肩膀,然后走向前方。 一句话,把暗七搞沉默了。 “真胖了?”他拉住暗一问。 暗一哽了会儿,看郡主都要走出门口了,赶忙正儿八经回了两个字:“有点。” ------------ 第180章 娶姝月公主 盛京门下喧闹一片。 刚才小声议论徐敬城的两个人被他的护卫直接扣住,禁卫军刚要有动作,忽然瞧见他腰上玉佩,又收回了长矛。 是徐家公子,皇后娘娘的母家。 “你们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被扣住的两人家境不算优渥,家父在京中的官职远远比不上丞相,所以此刻,不敢出一言。 中榜的书生还沉浸在喜悦中,尚未察觉恐惧,只散开到两侧准备看热闹。 “谁啊这么嚣张?在皇榜之处敢如此作为。”千姝月在东陵是从未见过这种场景。 姜云曦慢扫前方男子一眼便得出结论:“徐家二公子,徐敬城。” “丞相乃文官之首,其子怎会是这般地痞脾性。”千姝月想不明白,高门之家不应该更注重教养吗?就如同镇北王府。 杜陨贤站在人群中,不喜看热闹便想着趁势离开,回到礼监院等候消息,走到人群边缘,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她! 那日城门给予他帮助的女子,镇北王府,清仪郡主。 他顿住脚步,目光集聚在姜云曦身上。 她正在与身侧女子聊天,笑语嫣然,漫步而来,身上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清雅气质,如兰如月,高雅尊贵。 陪同徐敬城来看皇榜的有徐家主母和徐清儿,看见姜云曦的那一刻,目光顿然变得死沉。 姜云曦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大善人,这些被扣住的人无非就是嚼了舌根被抓住把柄,她其实不想去趟这滩浑水。 “我还真没有看见他的名字欸。”千姝月不知道其中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反正刚才听见姜云曦说的名字,一一对应着,没看见。 她天真单纯的声音让徐敬城无地自容,火上眉梢只能忍耐,他惹不起这两人。 他可不想像徐清儿一样随便扣了个帽子被关进牢里几天。 “逸王殿下。”等萧逸尘来了之后,徐家众人才缓缓施礼,如此分明的态度,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 “听闻徐家二公子才华横溢,想必春闱定取得了不错的名次。”萧逸尘刻意夸赞,凤眸轻轻掠过数尺长的榜单,没仔细看名字,目光紧盯着徐家主母。 他毫不客气地问:“本王眼睛不好,还没有看见他的名字。” “殿下说笑了,敬城愚笨,此次考试犯了错。”徐家主母委身悠悠解释,如哽在怀。 徐清儿半点儿话没听进去,目光抬起时,正瞧见姜云曦与千姝月有说有笑,心底郁闷得不舒服。 “第一竟然不在场吗?”千姝月很意外,若是她做什么得了榜首,肯定会高兴得四处炫耀,这个人倒是低调。 萧逸尘最擅长戳人心窝子,听徐家主母说完后,赶忙惊讶道:“这么说是落榜了?” “是。”她只能点头,并且声音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为了不让徐家蒙羞更多,徐家主母还赶紧让人放走了那几个书生,唤徐清儿与徐敬城离开。 些许仓惶。 站在人群之中的杜郧贤此时并不敢上前,殿试结果未定,他如今只是会元,还不配站在她面前。 “姝月公主,午时将至,我得回府了。” “嗯,再见。”千姝月眯着眼睛微笑,等人上了紫金茶楼门口的马车后才继续走到萧逸尘身边。 放软声音,揪着他衣袍。 “饿了,带我去吃好吃的。” 跟祖宗似的,萧逸尘叹息一口气。 姝月公主每天都费尽心思想要把他王府的厨子挖走。 “我要吃清蒸血燕,五味杏酪鹅,蜜渍豆腐……”千姝月与他并排,已经开始点菜了。 而萧逸尘身后的侍卫,熟练地背诵然后飞身越过房顶,以最快的速度前去王府告知厨子。 上马车后,她乖乖靠在窗口,眯眼懒懒地享受帘子缝隙透进来的阳光。 萧逸尘抱着手假寐。 其实根本沉静不下来,闭上眼便想起前几日父皇召他入宫商议的事情。 娶姝月公主。 其实,倒也不错。 ------------ 第181章 跟他待在一起很开心 日落西斜,凉风微寒。 萧逸尘将千姝月送回承德殿后,又被萧言策召回御书房。 议事重点很简单,他与姝月公主的婚事。 “父皇,这种事情,您该亲自问问姝月公主。”很多事情,萧逸尘无法确定。 他陪着千姝月玩了一月有余,但是,她心底究竟如何想的他还真的不清楚。 单纯,明媚且阳光。 整日笑脸盈盈,总觉得她谁都喜欢,又谁都不喜欢。 “姝月来北尧的目的本就是联姻,如今你二皇兄与北疆国公主也婚事将近,朕觉得,你与她的赐婚圣旨也该落定了。” 萧言策回归正传,拍了拍书案,甚是不理解:“你们都朝夕相处一个多月了,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怪我?”萧逸尘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睁大眼。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能对人家干些什么嘛?我又不是三皇兄……” 萧言策:“喜欢就憋在心里?你就不能学学你三皇兄主动点儿吗?” “我……”萧逸尘沉默住,哑口无言。 “你到底娶不娶?” “娶。”萧逸尘这次没考虑,果断直言。 萧言策其实之前询问过千姝月关于萧逸尘的印象,当时她就笑眯眯地托着腮回答。 “他呀?跟他在一起很开心的。” 也好,这种事情早些定下也能早点儿给东陵皇答复。 “行了你回去吧。”萧言策话已问完,看天色也不早了,开始赶人。 “哦。”萧逸尘不知道后续会如何,但心底已经推测到父皇的心思,就如之前三皇兄说得那般,姝月公主应会与他成亲。 不过赐婚圣旨应该会在殿试之后下来,没事,他能等。 出了御书房,一袭清风拂面,舒爽清透,拂去一身烦闷。 “王爷,姝月公主说明日想去城郊的桃花源看看。”等候在殿外的侍卫看见萧逸尘的那一刻便立即上前禀报。 “明日早些让厨子准备好点心,一同带去。” “是。” 几日后。 ——倾兰院—— 姜云曦暂时将注意力放在萧天泽那边,这不,今日得到了最新消息。 萧天泽已经开始怀疑拓跋芸被下药,命太医随时待命。 她的千机断魂散当然不会这么轻易被太医察觉,萧天泽找不到缘由就只能怀疑拓跋芸自己身体的问题。 姜云曦运筹帷幄,弥懒地坐在院中抚琴,琴音悠扬轻盈,院中灰灰静坐在旁边等着她。 “郡主,郡主,殿试结果出来了。” “第一还是那个名叫杜陨贤的书生,而且,那位书生您还见过。”青婳刚从前院跑来,漾着笑,心情不难看出激动。 她见过,姜云曦双手平放在琴弦之上,止住琴音,疑惑蔓延开。 回想她所接触过的书生,唯有一人。 是他? “郡主,就是之前王妃在城门施粥时遇见的那个书生。”经青婳的肯定,姜云曦才慢慢回想起那人的容颜。 记忆不算深刻,主要是之前的思绪都被萧瑾熠的到来打乱,当时想着哄人去了,所以没太把这件事情放心上。 “郡主,您想知道关于杜郧贤的事情吗?我们可以去查查。”暗一与暗七上前询问。 “不用了,不感兴趣。”姜云曦摇摇头。 刚说完,就想起离别前萧瑾熠跟她说的话,不要去招惹野桃花,这话,她听。 怎么办?又想他了,可是现在时机未到,还不能直接去找他。 心里闷闷的不通气,干脆倒了一杯清茶润口。 拓跋芸的毒发症状会逐渐明显,礼部那边已经开始奉命筹备婚事,等这对绑死不去干扰逸王和姝月公主时,她便可以安心离开。 她就是为了防备萧天泽趁萧瑾熠不在京中时继续收揽势力。 拓跋芸已经废了,又正好填补了瑞王妃的位置,免得萧天泽继续去祸害其他人,甚好。 “暗七,有一件事情想让你帮忙。”姜云曦莞尔,嫣嫣一笑,右手的茶杯慢慢放回茶托,碰撞声清脆。 酝酿笑意的眉眼里,却隐隐泛着寒气,让人望不见底。 暗七眨了眨眼,木楞一瞬。 “郡主请吩咐。” “帮我联系到瑞王侧妃,魏湘。” ———— 来一个互动环节,大家有什么想看的剧情打在评论区哦,我尽快写。 今日时间比较紧,明日会补上,我尽量明天就写到曦儿离开京城。 ------------ 第182章 赌一把,总比一直受人牵制好 紫金茶楼。 “清仪郡主寻我出来有何贵干?”魏湘今日衣着打扮格外低调,直至进了房间才将面纱取下,抿唇,不卑不亢地询问。 博取瑞王正妃之位的计划落空,她俨然没多大心思去管其他事情,忽然得知姜云曦找她,心里不免会疑惑。 魏湘不是傻子,她清楚萧天泽的计划落空与姜云曦肯定脱不了干系。 即使有摄政王的参与,但眼前人依旧不可轻视。 “魏家嫡女,贤良淑德,更何况生下瑞王长子,怎会甘心居于侧妃之位?” 姜云曦端起桌边茶壶,缓慢而优雅地倒了两杯茶,不疾不徐地开腔,清淡的语调将魏湘心绪搅乱。 这句话几乎是一针见血,戳进她心肺。 “郡主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虽为侧妃,但王爷并未亏待我一分一毫。” 姜云曦眉梢轻挑,面色如常,只是低吟浅笑。 “是吗?” “那你与瑞王还当真是两心相许,真爱啊!” 魏湘没有去端姜云曦挪过来的茶杯,垂眸见那微黄清香的茶水,觉得讽刺。 两心相许,怕只有她一人是这么做的。 一颗真心奉上,被揉碎成千百块。 “郡主,你今日邀我前来莫不是只想这般落井下石地讽刺我几句?”魏湘悍然抬起头,隐隐有猜想,姜云曦会对她有利。 “自然不是。” “你若不甘心让正妃之位被拓跋芸凭空夺走,本郡主可以帮你。” 姜云曦说得不紧不慢,反而自带着一股稳妥气质,纤细手指托着茶杯,看里面茶水沿着杯口转悠。 “郡主让我如何信赖?这件事情于你没有半分价值。”魏湘心底还是诧异,其实当姜云曦方才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揣摩到了些,但不敢肯定。 “为何没有价值?” “你嫁给瑞王两年有余,应该清楚他的某些心思,之前意图不轨频繁算计我也就罢了,还想着对付我未婚夫,你觉得我能忍?” 姜云曦字字句句口齿清晰,语调平淡却更能彰显她的狠意,朱唇扬起,魏湘不禁觉得心里发毛。 这还是那个柔弱不经风的清仪郡主吗? 总感觉她轻轻一捏就能断了她脖子。 “瑞王他再怎么也是我夫君,伤他之事,我做不出来。”魏湘低眉,眼睛慢慢合上,像在回忆自己与萧天泽的相识。 香茶入喉,姜云曦若无其事地叮咛:“我没说要伤他啊!” “那你想要做什么?我清楚王爷的性格,说一不二,正妃之位是北疆国公主的,这件事情不会改变。” “你要的是王妃之位,只需将既定的正妃挤下去不就行了吗?” 姜云曦酝着笑,放落茶杯之际,不经意间,皓腕上的手链上,一颗白色镂空小铃铛发出清脆响声。 精致的不像样,即使萧瑾熠不在身边,她也会每日精心打扮。 魏湘的情绪不高,余光瞥见姜云曦的玉镯金簪,心里不是滋味。 以前她也喜欢每日按照自己的喜好打扮得漂漂亮亮,可爱慕上瑞王之后,一切都按他的喜好。 逐渐迷失自己,变成了他所喜欢的模样,错了,他也没有那么喜欢她,于他而言,她像是一个工具,一个任由他玩弄的木偶。 “怎么了?”姜云曦察觉到魏湘的情绪变化。 “没什么,我需要思考的时间。”魏湘摇摇头,其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难受得要死。 联想起摄政王离开京城之前送聘礼的庞大仗势,她嫁与王爷的时候,根本没有此等待遇。 所有的事情都是礼部处理,份量按例法,额外的,萧天泽没有给一丝一毫,甚至接亲也不亲临。 他说:“你是侧妃,按礼数我不应该亲临。” 如此一对比,她好像真的像是笑话。 “一个眼里只有利益,只会无下限利用你的男人,值得你这么爱他?” 姜云曦不理解。 “清仪郡主,你能保证我成功吗?能保证不被他察觉而对我们母子产生厌恶吗?”魏湘眼眶不自觉盈润。 “我怕衡儿的前途被我葬送。” “我能保证你与你的孩子不会因此受到牵连,只不过得用苦肉计,你愿意吗?。” 魏湘答应与否,姜云曦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她尊重她的决定。 毕竟,魏湘也只是一个被萧天泽利用的可怜人,她是萧天泽拿捏魏家的筹码。 “愿意。”魏湘点点头,不再顾虑其它。 北疆国公主嚣张跋扈出了名,若她成正妃,她与衡儿的日子一定都不好过。 赌一把,总比一直受人牵制好。 ------------ 第183章 鸿门宴 “瑞王此时已经注意到北疆国公主的不对劲,你只需旁敲侧击……”姜云曦放低了声音,并且,将一个青色小瓷瓶放到桌面。 “这个是木引香毒的解药,后日服用。” 魏湘茫然地接过,疑惑蔓延,凝着姜云曦眉目:“这是什么意思?” “瑞王多疑,若你想要彻底撇开嫌疑,唯有这一计,若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姜云曦只是觉得,这个方法最为稳妥,若是铤而走险可能反倒牵连魏湘母子。 “我愿意。”有解药,她信姜云曦,她不会出事。 商议结束后,姜云曦这才细细打量了魏湘本人,贤良淑德四字挂在她头上格外契合,今日虽低调,但从她眉眼里不难看出一股贤淑慈爱的气质,多半,是因为她的儿子。 她与魏湘算是初次见面,竟然也能将这合作谈成功。 身为母亲,她很称职。 若是萧天泽野心没有这么大,心思没有那么多疑,也许,魏湘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她的千机断魂散毒性极强,若已经开始毒发,不出三月,必成疯癫。 萧天泽这人定会应时而变,见形势不对就会重寻新路。 “那我先走了。”魏湘握紧了青瓷瓶,起身礼貌性施了一礼后离开。 姜云曦一同起身,看着魏湘的身影绕过屏风。 —— “郡主,皇宫那边出事了。”申时,暗一匆忙越过红墙进院,神色匆匆。 莫非是萧天泽?姜云曦放下书,聆听他细细道来。 “瑞王带着太医去御书房,给北疆国公主扣了疯癫癔症的帽子,意图悔婚。” 萧天泽的动作比她想象的还要快,这硬扣帽子的本事也出乎了她的意料。 “章太医可去瞧了?” “去了,说北疆国公主已无救治法子,可能先天就有问题。” 不对,千机断魂散是阶段性的发作,未发作期间与常人无异,太医是不会探出这种绝症的脉息。 萧天泽绝对动了手脚。 “陛下怎么说?” “陛下已修书一封派人送去北疆,这场婚事恐不能进行下去。” 姝月公主与逸王的赐婚圣旨还未落下,姜云曦单手揉了揉太阳穴,合上眼沉思。 萧天泽这是狗急跳墙了,下一步定是将目标转移到姝月公主身上。 暗一紧接着补充:“郡主,后日皇后在御花园举行赏花宴,邀京中贵女参加,恐怕目的不纯。” 皇后一党早已察觉陛下为姝月公主和逸王赐婚的打算,如今时间紧迫,必须给萧天泽创造机会,所以这场赏花宴,根本意义上也是鸿门宴。 后日,姜云曦扬唇冷笑一声,指尖收紧。 ——皇后寝殿—— “母后,拓跋芸定是中了萧瑾熠的毒计才会这般,他就是为了防备儿臣笼络北疆国的势力。”萧天泽八成猜到拓跋芸的病是人为,与萧瑾熠一定脱不了干系。 “如今他已经不在京城,后日的赏花宴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尽快拿下千姝月,不然等你父皇的圣旨落下,一切都来不及了。”皇后坐在凤椅上,单手撑着太阳穴,颇为烦躁。 她刚风寒初愈,头还昏昏沉沉的,最是不想处理事情的时候,反而杂事最多。 “这两三个月是你最容易集聚势力的时候,一定要抓准时机。” “儿臣明白。” “不过,或许不止两三个月,南诏那边,真的能够轻易用两座城池换取质子吗?儿臣认为,萧瑾熠此行凶多吉少。” 徐言姝听完此话,睁开眼,脸色一如既往的严肃,没有半分笑意。 她呵斥一句:“本宫告诉过你什么?尚未落实的事情都有可变之机,不要轻敌。” 萧瑾熠能九岁在战场上活下来,一路成长为万人敬仰又惧怕的摄政王,他一定留有后手。 况且,常人都能猜到的事情,难道他不清楚吗? “儿臣明白。”萧天泽被骂了一句,安分下来。 “后日承芳殿会留给你做事,切记,动作快些。” “是。” “还有,防着点儿萧逸尘,他虽然看起来不争不抢,但苏韵绝不是一个好拿捏的人,一国公主当儿媳她是欢喜得不得了,所以肯定会让人防范着。”徐言姝再三提醒。 谈起苏韵,徐言姝更觉得头疼,当初兰贵妃香消玉殒,兰家费尽心思查明真相后,陛下差点儿将她废黜。 后来若不是父亲在前朝出力,她的皇后之位定会不保。 但即使未能将她给废了,陛下为了羞辱她,竟然将苏韵的封号抬为萧! 那可是国姓,况且苏韵也掌控管理后宫之权。这不就是变相地向群臣宣告她这个后位空有其名吗? ------------ 第184章 鸿门宴2 桃花纷飞,飘摇欲坠。 御花园占地面积广大,种有各式鲜花数百种,如今气温渐渐回暖,除了那粉头满面的桃花树,淡粉的海棠,纯白的梨花竟也陆续开放。 入园,若张开手臂深呼吸,定满是恣意与畅然。 “好烦啊!” “御花园有什么看头嘛,本公主都玩腻了。”千姝月坐在梳妆台边,双手抬起揉了揉眼睛,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由着身后侍女为她打扮。 “公主,您可以去御花园扑蝴蝶啊!” “无聊,没有前日的桃花源好玩,我还想喝桃花酿怎么办?” 身后的侍女柔韧发丝从她指缝穿过,时不时回复公主的话:“公主还怕皇后的宴会上的没有桃花酿吗?” 千姝月把玩着玉镯,粉色的,晶莹剔透,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侍女们没再说话,专心替她簪发。 京城四品以上官员的嫡女都会赴宴,姜云曦今日来得很早,生怕赶在了千姝月后面。 还好,她都等了两刻,不见姝月公主的身影。 御花园风景再美也难以吸引住她的注意力,这场宴会不针对她,但与她也息息相关。 “姝月公主来了。”绾秋站在一旁,小声提醒。 往弧形大拱门处看,千姝月着一袭淡粉绫罗宫裙款款而来,见到眼熟的人后,明媚含笑,加快了步伐。 “姝月公主。” “清仪郡主,你今日来得这般早啊?” “也才到。”姜云曦摇摇头,两人几乎同时落坐。 今日在场的不仅是京中贵女,皇后甚至也邀请了京中的某些贵公子来,也包括,今年的新科状元杜陨贤。 他虽然没有雄厚的家世背景,但才华横溢,不卑不亢,一身云锦白衫,隽秀出尘,五官虽比不过众皇子那般俊朗,但和谐又儒雅,让人看着很舒服。 他没有与其他公子举杯闲谈,就静静坐在席位上等候,吸引了不少千金的注意力。 寒门状元,没有背景更能让陛下放心任用,以后说不定还能谋个丞相之职。 “皇后娘娘到!” “参见皇后娘娘。”众人皆起身问安。 一袭金色华服,六位宫女规规矩矩跟随在她身后,上位凤椅,面前横放的长桌摆满佳肴点心。 “本宫见御花园美景甚佳,若只有宫中妃嫔独赏便有些可惜了。”皇后一改往日严肃,精心打扮了一番,脸上精致妆容衬托下,显得慈爱些。 “桌上是御厨们精心制作的佳肴美酒,可随意品尝。” 一般迷情类的药物对姜云曦不管用,她随意看了看点心,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不下药,难道用香? 姜云曦细致观察了周围,没有香炉,桌上花瓶中是鲜花,没什么问题。 千姝月的席位与她隔了一个,中间是萧敏心堵着。 她的东西没有问题,不代表姝月公主那儿没有问题。 “姝月,来北尧一个月了,可还适应。” “北尧民风淳朴,很适应。”千姝月自己有点儿防备心,所以即使举杯敬皇后,她也没有真的喝下去。 宽袖遮掩下,她唇没有接触到酒。 宫女们此时分成了两拨,分别从两侧入席给众人添热茶,姜云曦想要与千姝月搭话时,又被萧敏心给截住。 “姜云曦,你当本公主不存在吗?” 萧敏心最厌恶被忽视的感觉,端着一杯酒,蛮横地站起身。 “本公主这杯酒,敬你。”她就是故意为难,多次宴会,从未见姜云曦饮酒,应是她不会喝。 “臣女不擅饮酒,公主又何必为难?”真当她还是以前那个不会拒绝的柔弱郡主吗? 姜云曦眸里,没有半分温婉可人的气质,相反,那股寒意快要把萧敏心吞噬了。 “一丁点儿都喝不得吗?” “公主这是作何?是趁着臣女父兄都不在,所以明摆着欺负人吗?”姜云曦懒得搭理萧敏心,也没有去看皇后阴沉沉的脸色,扫了眼千姝月桌上的梅花,坐回席位。 萧敏心直愣站着,愤懑不平。 “非要这么讨人厌。”千姝月小声嘀咕,目光往对面看,根本没有瞧见萧逸尘的身影,连萧天泽都在,他去哪儿了? 宫女走到她身边给她掺水,随着弯腰的动作,宫女身上的香囊坠到地上。 什么香味,没闻过。 千姝月淡淡蹙眉,宫女赶忙将香囊捡起来放进袖口,小声赔罪:“公主请见谅。” “没事。”千姝月打了一个呵欠,发困。 ------------ 第185章 计划落空 端起桌上茶杯垫那一刻千姝月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头脑晕沉沉的,快要侵蚀她的意识。 “听夏。”千姝月放下茶杯,指间用力,指腹微微泛白,声音很低。 “公主,怎么了?”听夏是千姝月的贴身侍女,一眼看出自家主子在忍耐什么,赶忙蹲下身小心探她脉搏。 公主的状态不对,但脉搏却正常的紧。 姜云曦侧眸看她,不再顾及其它,起身朝千姝月走去。 “姝月这是怎么了?”皇后自然是立马察觉到千姝月的变化。 千姝月没有搭理徐言姝,握紧姜云曦的手,靠自己的直觉,明白她不会害她: “刚刚那个香囊有问题。” “皇后娘娘,姝月公主身体有些不适。”姜云曦的手放在桌下,暗暗给她把脉。 香云散,有使人意识迷乱和迷情的作用,且不易被人察觉,一般观脉是难以探出的。 “救我。”千姝月低吟,脑子里很清楚这次赏花宴是针对她的。 “公主,先回承德殿。”姜云曦小声回应:“此药唯有针灸能及时清除。” 瑞王与北疆国公主的婚事在作废边缘,千姝月一定是处于风口浪尖。 “承德殿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公主先去承芳殿休息一下,萍儿,快去请太医。”徐言姝了然明白药性发作了,赶忙,示意身后两个宫女下去引路。 “不用了,我回承德殿。”千姝月被听夏扶起来,身子发软,但强忍着不适,看着皇后,声音里带着火气。 “清仪郡主陪着我,皇后娘娘不用担忧。” 徐言姝站起身,眼神示意下侧的萧天泽。 他阔步走去,站在千姝月的前侧,满带关心:“公主,太医快到了,身体要紧。” “许是御花园空气不好,本公主只觉得心里很闷,并无大碍。”她忍住脾气,没有直接骂人,绕过他继续走开。 “听闻北疆国公主近日身体不适,瑞王殿下这个时候对姝月公主这般关心,恐怕不合适吧。”姜云曦牵着千姝月的手,此刻也不管与人逢迎那套。 狗急跳墙的人,办事情总会产生纰漏,萧天泽如今满心想要得到姝月公主,几乎算是强迫性的。 他难道就没有想过后果? 以为千姝月身为一国嫡公主这么容易任人拿捏的吗? 姜云曦说完就陪着千姝月离开,不出意外,逸王应该被萧天泽等人耍手段牵制住了。 “绾秋,你注意到刚才那个宫女了吗?” “嗯。” “打晕了带回承德殿。”姜云曦扶着千姝月,香云散的药性逐渐挥发,她的身子越来越没力气。 就在此刻,入御花园的弧形大门外传来太监的尖锐通报声。 “逸王殿下到——” 他几乎是跑着过来,脸上的神情从未有如此严肃过。 正好迎上千姝月出来,赶忙,占据听夏的位置,扶着她肩膀把人带进自己怀里,看了眼姜云曦:“清仪郡主,她怎么了?” “香云散。”姜云曦松开手,隔了段距离,声音细弱。 “混蛋。”萧逸尘暗骂一声,根本没有给身后一行人好脸色,留下的只是背影,弯腰将千姝月抱起来,朝御花园外走去。 “劳烦郡主一同前去承德殿。” 萧逸尘保持头脑清醒,清仪郡主知晓是什么药,一定不简单。 “好。” 皇后面色镇定自若地看着几人离开,但细细看她眉眼,充满怒意。 今日之事仓促,又有姜云曦阻挡,否则定能成。 “母后。”萧天泽转过身,双拳紧握,被宽敞袖袍遮掩,旁人看不出他的火气。 魏湘一直安然坐在席位上观察这一切,不难看出其中端倪。 萧天泽想要与姝月公主强行生米煮成熟饭,那姝月公主也不是这么容易被拿捏,而清仪郡主像是一早就知道此事般,不顾得罪萧敏心与王爷,也要带着公主离开。 “御花园秀美景色,大家可自行起身去观赏。”徐言姝冷冷的扫了萧天泽一眼,随后再看着众人开口。 宴席上各家小姐三两个聚一起,没敢议论刚才的事情,反而,将目光落在杜陨贤的身上。 这位状元郎属实低调,科举结果都出来几日了,也没见他主动与哪个位高的大臣聊几句。 今日在场的年轻官员几乎都是世家子弟,杜郧贤根本不认识几个,干脆起身,面朝皇后躬身行礼。 “皇后娘娘,陛下让臣今日巳时五刻去御书房一趟,臣就先行离去。” “嗯。”徐言姝也没有为难他,颔首让人离开。 ------------ 第186章 清仪郡主会医术,三皇兄知道吗? ——承德殿—— 千姝月在路上时意识就已经混乱不清,如今正靠着萧逸尘的颈窝,小声啜泣,埋怨着头晕。 父皇的后宫妃嫔不多,母后贤良有才,与众妃嫔都很和睦,她在宠爱中长大,从未被这样算计过。 徐言姝身为一国皇后,竟然这般心狠手辣。 “萧逸尘,我不要待在这儿了。”剔透的泪珠从她眼角落下,眼眶红得不像样,她一向不会忍耐自己的情绪,刚才这么多人在,所以特别委屈地忍住了。 如今终于有了发泄的时间。 她不愿意躺床上,就这么坐在萧逸尘腿上,靠在他怀里,像被激怒的猫儿,哭声不断。 心里酥痒难耐,哭着哭着,还咬了他一口。 “郡主。”萧逸尘用一股求救的眼神看向姜云曦。 “逸王殿下,你该出去一下。”姜云曦刚才觉得自己应该找条地缝钻进去,终于注意到屋里面不止他们两个人了。 萧逸尘也注意到此刻不该如此,想要将千姝月放在床上。 “难受。”千姝月抓紧他手,双眼红彤彤地看着他眼睛。 “郡主,你还随身带银针?” 姜云曦没有说话,细若发丝的银针刺入千姝月的某个穴位,她慢慢的,合上眼睡过去。 !!! 萧逸尘睁大眼睛,掌心紧握着千姝月的手,思绪一片混乱。 木楞地看着姜云曦的动作,几根银针分别精准的刺入千姝月穴位,神情严谨,一丝不苟,下手稳重。 清仪郡主会医术! 三皇兄知道吗? 一刻后,她又命人在殿中点燃熏香,带着一股淡淡的中药与花香气息。 萧逸尘坐在床边,对伏案前正写药方的姜云曦彻底改观,没了往日的温柔开朗,反观,她竟稳如冰山,身上有了几分三皇兄的影子。 淡漠的,冷静的。 所以,众人眼中那位柔弱的清仪郡主从来都是假的。 药方被萧逸尘的侍卫拿去,姜云曦慢悠悠把狼毫放下,抿唇,侧眸往床边看。 想到之前她与萧瑾熠也是这般,是不是在那次秋猎宴会,他就动心了呢? 也不知道如今南诏那边情况如何。 白鸽还没有回来,希望,一切如常。 等下午的事情成功后,她便能够尽早赶往南诏见萧瑾熠了。 她想他了。 申时,萧天泽一人被徐言姝训斥后才准备回王府,魏湘一直在偏殿等候,看他有些丧气地出来。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她故作不知,看他脸上有个红印,俨然是被打了。 “回王府。”萧天泽没理会魏湘的话,独身走在前面。 东陵与北疆,他两手皆失,挫败感在心底蔓延。 马车之上,两人沉默不语,魏湘坐在侧位,心底隐隐期待着什么。 清仪郡主让她今日服下的药她也服了,为了衡儿,她愿意受这一次伤。 豪华的马车行驶到京中闹市,忽然,对面飞来箭矢,直直刺中马儿身后的缰绳,只听见高昂的马啸声传出,周围侍卫纷纷拔剑。 十余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从四方屋檐飞身而下,手里拿着长剑,狠厉地与侍卫厮打。 萧天泽本就在气头上,着手把马车中的佩剑拿出,剑鞘扔在一边冲出马车。 肃泽见萧天泽出来后,一脚踹开阻拦他的侍卫,执剑往他的那边去。 两剑相磨,发出刺耳又凌厉的声音。 魏湘拉开窗户往外看一眼,被侍卫脖颈喷出的鲜血吓到。 身旁的侍女也被吓得不轻,但还是第一时间挡在魏湘的前面。 外面的厮打声不断,刺客的实力很强,如今都还未曾有被击倒的。 反观萧天泽的暗卫,大部分都负伤。 清仪郡主真的似众人说得这般简单吗?魏湘如今绝不会这么想了,就拿这些刺客的水平来看,姜云曦就绝不是百姓们传出的那般柔弱。 眼看着肃泽将萧天泽一而再再而三地逼退,魏湘知道时机快到了。 不顾丫鬟的阻拦,掀开车帘自己下了马车。 肃泽狠狠的一脚,萧天泽被踹倒在地上,他武功虽然不差,但是怎么能够比得上肃泽这般从小就刀尖上舔血的人呢? 看魏湘已经出来,着急地跑到萧天泽身边,肃泽便赶忙,捏紧长剑奔过去。 “王爷。”魏湘此刻心底是真的有些慌。 萧天泽从地上起来,看见肃泽这一招要命的长剑刺过来,没等魏湘给他挡剑,等人儿跑到他身侧的时候,扯过她手臂,放在了自己身前。 “唔。”魏湘不可置信地抬眸,眼里闪烁泪光,一滴又一滴地落下。 肃泽的这一剑最后收好了力气,只将剑顶端一些刺入魏湘的后背,正好,城中禁卫军及时赶来。 “撤退。”肃泽见势把武器丢在地上,与一众黑衣行者齐齐往屋檐上飞。 “王爷,为什么。”魏湘的哭声不再隐忍,气急攻心,鲜血从口中吐出,背后的刺痛也比不上心里的疼。 她本就想要来给他挡剑,这是因为她明白不会要了自己的命,但萧天泽不清楚刺客由来。 若刚才的那一剑真的用尽了力气,她就死了! “湘儿。”带领禁卫军赶来的是魏家长子,魏川。 萧天泽赶忙把人抱紧,嘶吼着:“快去请太医。” “该死的刺客!”魏川看自己亲妹妹吐血在地,心里很不好受,赶忙命人全城搜索刺客,自己也赶忙沿他们离开的路径去追人。 魏湘闭上眼睛,不再继续说话,那剑上应该有木引香的毒,所以清仪郡主才会让她提前服用解药。 昏迷之际,萧天泽带着她回到了王府。 章太医神情严肃,刚才查看了凶器,上面有剧毒。 “瑞王殿下,魏侧妃中的剑上涂了名为木引香的剧毒,臣也只能尽力而为。” 萧天泽坐在一边软榻上听太医的禀报,眼中深沉,砰一声把茶杯放在小桌上,当着魏川的面大吼:“必须把她给我治好,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王爷,是卑职无能,没有寻到刺客踪迹。”魏川心里不好受,跪在萧天泽面前,埋下头颅。 萧天泽赶忙起身去亲自扶他:“魏将军,那批刺客武功高强,想来也会这般容易被寻到,不必自责。” “都是因为我来迟了,所以湘儿才会……”魏川还是有些不能原谅自己。 “湘儿为了救本王而受伤,我定会给她补偿。”萧天泽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看向床边。 皇宫内,魏尚书已经将此事大致禀告给萧言策,他很清楚自己的女儿想要正妃之位,正好北疆国公主出事,此时,一定要尽力为她争取。 “爱卿的女儿为朕生下长孙,今日又救了天泽一命,有大功。” “她当得起瑞王正妃一位。” 听到这儿,魏尚书几乎是喜极而泣,连忙磕头谢恩:“臣多谢陛下恩典。” 翌日。 姜云曦得知王公公前去瑞王府传陛下口谕晋魏湘为瑞王正妃的事情后,心中一喜。 事情终于结束,她也可以放心去南诏了。 只不过现在暗七,暗一,还有父亲母亲他们怎么搞呢? 明说的话,谁也不肯放她离开。 很快,姜云曦陷入下一个困难,闭上眼睛想法子,直到脑海中冒出鬼医的身影。 她没有美酒了,只能动动父亲大人的酒窖…… 青婳与绾秋看自家郡主今日心情甚好,反而觉得不正常,端着午膳放在院里的石桌上。 “郡主,今日有什么大喜事吗?”青婳走过来,笑眯眯地问。 “没什么。”姜云曦赶忙摇摇头,收敛笑意,起身往石桌。 心早早飘到南诏去了。 ------------ 第187章 郡主跑了 夜里,姜云曦暗暗收拾好了一切,留下一封书信后悄然离开。 无人察觉。 与她同行的,还有烟罗。 “阁主,您就这样跑了?” “留了一封信,不算不告而别吧……” 城外,两匹骏马极速朝远方奔去,掀起官道尘埃,衣袂飘飘,伴着月色远离京城。 姜云曦一改往日的精致与华丽,如今简简单单一袭黑色暗纹裙衫,似幽兰般高洁神秘,耳钉配饰皆以简约为主,但丝毫遮掩不住她身上的贵气。 “烟罗,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气。” “阁主的性子变了,没有以前那般严肃而冷漠。”烟罗抓紧缰绳,夜间路径安谧,她没有收敛声音,压抑已久的豪迈性格迸发。 姜云曦很清楚的自己性格变化的原因,以前身处血与火的厮杀中,不敢放松警惕,不敢真心待人,而现在……全然不一样。 她没有反驳,只是笑而不语。 第二日,青婳如往常一样等候屋内的人传唤。 但是,快到巳时,里面还没有动静。 “郡主,郡主。”青婳轻轻敲了三下门,没人应答。 “怎么了?”绾秋刚把花园里的花苗浇完水,绕过花坛,瞧青婳着急地在敲门。 绾秋心里隐隐察觉不对劲,郡主从不会这般不理人,况且昨日都还好好的,心情愉悦得紧。 “有些奇怪。”绾秋走到房间的侧窗,从外面推开撑着,往里扫视,并未发现姜云曦的身影。 郡主一向不会睡懒觉,床周的鲛纱帐依旧垂落,还在休息吗?不会生病了吧? 绾秋干脆利落地翻身进窗,小心翼翼地走近床周,掀开纱帘,空落落的。 “郡主呢?” 绾秋先行把门打开,然后独身朝内室那边走去,绕了一周,没发现人影。 “郡主不见了!” 屋内传来惊讶而着急的声音。 暗一与暗七在外双双睁大眼,猛的冲到门前,没有进去,等候绾秋与青婳出来。 “郡主不见了?” !!! “完了完了,郡主不会去找王爷了吧?”暗七挠挠头,看见青婳手里拿着的信封,直觉涌上心头。 “昨夜我们在守着,郡主离开,我们怎么会不知道?”暗一觉得不可思议。 ——正院—— 姜启风与沈鸢把姜云曦留下的那封信拆开,顿时,第一反应就是立刻派人去追。 “这不是胡闹吗?” “南诏危险重重,岂是曦儿这丫头能独闯的?” “一个侍卫都不带,自己独身就跑了!” 正院里,一家人都聚在一起,没有一个人脸上的表情是轻松的。 “父亲,我去找人,曦儿肯定跑不远。”姜昱淮也觉得此次曦儿很是任性,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 暗一与暗七已经率先出去寻人,沿着出城的方向,快马加鞭,都赶到丰台城了,还是未见郡主身影。 连一丁点儿消息都打探不到,显然,这一切都经过了缜密的计划。 正当王府为了姜云曦偷跑出去的事情乱成一遭的时候,鬼医提着酒葫芦慢悠悠进来。 侍卫不敢拦他,毕竟他是镇北王府的贵宾。 “鬼医先生,您怎么来了?”姜启风像是看见救星一般奔过来,目光炽热,以为他知晓姜云曦的下落。 “不用派人去寻了,她安全得很。”鬼医潇洒地挥了挥衣袖,仰头,喝下一大口酒。 此时的姜云曦,已经远离丰台城,往苏城那边奔去。 以她夜以继日换马奔走的速度,十日便能赶到南诏,与萧瑾熠相见。 鬼医将自己的某些安排给姜启风详细道来,总结概括下便是: 姜云曦有他的人护着,不会有问题。 实际上,他只是不想让姜家的人知晓姜云曦的真本事,不然那丫头自己稀里糊涂的也解释不清楚,最后还要靠他来。 这件事情涉及的可是天机,绝不能让这么多人知晓。 不过,鬼医的这番话还是没有让姜启风等人安心下来,虽未有之前那么担忧,但依旧想着姜云曦照顾不好自己。 “老夫活这么大岁数,头一次见不信任我的人。” 鬼医畅快地饮完壶中美酒,敲了敲一侧青玉竹杖,众人眼前顿时白光忽现,明耀刺眼。 下意识地侧身用宽大袖袍遮挡一瞬,再次放下手时,鬼医已然不见身影。 “鬼医先生去哪儿了?” 在场的人无一不觉得诧异,往四周扫视,一片空白。 鬼医神通广大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联想起之前他将几岁的姜云曦从阎王那里拉回来,姜启风等人心底的焦虑,忽然慢慢开始动摇。 过了半炷香,管家匆匆忙忙地赶来前院:“王爷,今日去清点您酒窖的名贵清酒时,发现少了两瓶。” “什么?” “这年头还有人敢偷酒?”姜启风觉得自己最近很倒霉,女儿被拐走就算了,她给他珍藏的酒也被萧瑾熠喝了,还有,自己的酒都被偷了。 真是的,坏事常常有,这月特别多。 “父亲,其实刚才鬼医先生喝的酒,我感觉有点儿像……” 姜昱淮囫囵两句,没敢把话说完,之前喝过父亲珍藏的美酒,差不多就这个气味儿。 姜启风郁闷着,即使姜昱淮没有把话挑明了他也清楚了。 真是他的好闺女。 难怪曦儿要在信上写她在自己院中的花坛里埋了好几罐酒,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可以去挖出来。 气死了! 萧瑾熠有什么好,要曦儿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找他。 斗转星移,日月交错三四遍。 ——苏城—— 苏城距离南诏国的北部边境距离不算远,依姜云曦的赶路速度也就两日的行程,不过已经连着赶了好几天路,不停下来修整一番,会吃不消的。 其实还能继续赶路,但是姜云曦考虑到了其他因素。 在分别之前萧瑾熠再三强调她得照顾好自己,若是他见到她这般模样,肯定又要心疼,然后不停地念叨。 所以她暂时决定在苏城休整一日,分析南诏都城如今的情况。 算算时间,萧瑾熠已经入沁源城几日,但现在依旧风平浪静,很难让人不怀疑有诈。 毕竟,晋城与阜城的南诏守卫军并未撤远。 轩辕珩刚回沁源城就被南诏皇下令在东宫静闭思过,不允许他人探望,暂时压制住他干涉朝政决策。 “萧瑾熠入南诏,身边只带了部分暗卫。” “沁源城是千机营老巢,这样做风险太大了!”姜云曦刚入苏城的时候便发现这边的城防守卫增强了,细细调查,发现兰家附近埋伏了不少的人。 兰家退政经商,对于朝廷之事早已不予理会,忽然被人盯上,甚是奇怪。 她还不清楚那批人的身份。 萧瑾熠与兰家血脉相连,其实并无太深关系,但是她依旧相信他不会不理不睬。 “等夜里出发之前,我得去试试兰家周围的人,若是他的人也就罢了,若是其他心怀不轨之人,就地杀了。” “好。”烟罗附声应和。 ------------ 第188章 怎么这么像清仪郡主? 城中最后一次打更结束,伴着锣鼓余音,两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悄然进入兰府某院落。 兰府周围埋伏的人几乎都盯着这处地方。 以假山为遮掩,看房屋灯火未熄灭,住的什么人她们不清楚,但能够肯定,这院落偏僻,兰家人是不会住这儿的。 “把人引出来确认身份,之后按计划进行。” 姜云曦话刚落下,拂袖,三枚银针落于指尖顺着风向飞出去,刺进窗柩,发出闷响。 屋内正自娱自乐下棋的男人第一时间察觉到,起身,握紧一旁长剑。 不过,这一切并不需要他出手,在银针发出声响的那一刻,院落周围潜藏的暗卫全部出动。 银光白刃,朝四周慢步搜索。 姜云曦再次甩出银针,阻挠一方前进的步伐,烟罗为其断后。 一脚朝紧闭的房门踢去,门轰然被打开。 巨响声刺耳。 “是你!”屋内,轩辕澈莫名有些激动,放下剑快步走去,但是之后的话没有机会说。 姜云曦看见这个熟悉的面孔,先是诧异,然后迅速地想明白某些事情。 她知道萧瑾熠的后手了。 约三十来个暗卫朝她们两人袭来,姜云曦侧身躲过一剑,反手,将袭击的暗卫扇倒。 “烟罗,撤。” “好。” “想跑,没门。” 暗卫中几个为首的领队聚在一起,势要将姜云曦抓住。 烟罗在角落,看见姜云曦的神色后不敢停顿,率先离开,等甩开了身后跟随的尾巴后按照计划在云萝阁等候她。 而姜云曦站在门前,如今,乌泱泱的暗卫将她一人围住。 身后,轩辕澈眼底藏不住的震惊。 萧瑾熠的暗卫不知道清仪郡主就是眼前的黑衣女子? 那萧瑾熠知道吗? 他要是不知道的话,那还真是一场好戏,想想,轩辕澈莫名觉得心底愉快。 转身慢悠悠拉了一张椅子准备看戏。 姜云曦蒙着一层黑色面纱,这些暗卫又与她没什么接触,自然识不出。 以前萧瑾熠也认不出来,但换做现在,她再这个打扮,萧瑾熠绝对一眼就能识别。 “上!” 暗卫中某个首领将长剑对准姜云曦,联合旁边的人,率先袭来。 只见她也没有反击,运起轻功飞向他们的背后,处处防御。 她可不想出手伤了萧瑾熠的人。 银剑速度极快,眼花缭乱,部分暗卫形成一圈,将里面打斗的人团团围住。 姜云曦双指并拢,目光冷冷地看着前方袭来的剑。 等剑锋快刺到她衣衫时,抬手,将剑夹住。 暗运内功,霎那间,银剑破断。 暗卫心头一震,往后连退几步。 此人武功高强,能只手断剑,不可小觑。 余下三位领头相互看了眼,确认眼神,一同再次袭来。 “真没完没了是吗?”姜云曦后退,伺机准备离开。 她没再隐藏声色,话语刚出,部分见过姜云曦的暗卫慢慢开始迟钝,疑惑。 就在此时,她飞身离开,无人阻拦。 “等等,她的目的不是南诏二皇子。” 为首的暗卫扫了一眼屋内,大门被蛮力破坏,轩辕澈竟然如此随性地拉了一张梨花交椅坐在中央,如看戏般。 似笑非笑,心里藏着事情。 “二皇子,您认识刚才的女子?” 轩辕澈摇了摇头,摊开手:“不认识啊!但是本皇子觉得,她不会伤害我。” “老大,我怎么感觉,刚才那位黑衣女子有点儿像一个人。” 一个站在角落的暗卫话还没有说完,站他旁边的暗卫就开始补充。 “我怎么感觉这么像清仪郡主。” 他曾经被派遣去保护过清仪郡主,所以对于她的声音也很耳熟。 为首的几个暗卫有些摸不清头脑。 “真的很像?” “不是很像,她可能就是。”院外守在暗哨的人翻墙进来,手里拿着一枚黑金暗纹玉佩,顿时,院中的暗卫齐齐觉得腿软。 有想要立刻跪下的心思。 “王爷的密令!”几个暗卫再三确定玉佩真假,傻眼了,呆滞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刚才有个黑衣女子把我擒拿住塞给我的,她还留了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我们还得多练。” 院中鸦雀无声,有的,只是轩辕澈的憋笑。 “这枚玉佩得留在郡主身上,给我,我去追她。”为首的暗卫立刻反应过来。 “各位,劳烦把门给我修好。”他恰当补充一句后才转身走进内室。 清仪郡主还真比他想象的有趣得多,萧瑾熠不是很嘚瑟吗? 竟然连自己的未婚妻真本事都不知道,还蒙在鼓里呢! 哪天定要损损他! 想着,轩辕澈忽然觉得,与这夫妻俩合作还算不错。 ------------ 第189章 入沁源 姜云曦离开兰府后迅速前往云萝阁与烟罗会合。 烟罗第一时间注意到她腰间的玉佩不见了,正要开问时,姜云曦主动回答。 “玉佩给那群暗卫了。” “自爆?” “没打算瞒着。”她利落上马,很自然地吐露心声。 鬼医与她说过,她解释不了的事情,他会出马。 事情确实已经发展到了她无法解释的阶段,即使一切为了隐瞒而说出口的缘由都是按照原本逻辑轨迹的事实。 联合着鬼医之前说过的话,她越发觉得萧瑾熠会有危险。 马儿的速度愈快。 晋城与阜城已经有飞鹰军驻扎了,姜云曦褪下黑色衣裙,换上月白色裙衫去往城主府,依旧温婉。 北尧国南部边疆由沈家负责驻守,舅舅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到京城,如今正待在城主府。 “统帅,清仪郡主来了。” 侍卫的禀报沈祯还未反应过来。 “请进来吧。” “等等。” “再说一遍,谁来了?” 他大脑思绪像是打了好几圈绳结,阔步朝外面走去。 城主府门口,姜云曦衣着简约素雅,面含笑意地看着他,两年不见,出落得更加漂亮精致。 “舅舅。”她声腔放软,双手背在后面,像小时候与他撒娇般。 “曦儿,真是你。” “你怎么来了?你父亲与母亲知道吗?” 姜云曦迈步踏过门槛,赶忙点点头:“知道啊!我跟他们说了的。” 那双净透单纯的桃花眸里,看不出任何端倪与心虚。 “真的?”沈祯的眉头快要拧成“川”字。 就姜启风那女儿奴,还有他姐的性子,怎么可能让曦儿一个人跑来边疆这种危险地带,绝对有问题。 但是他没继续问,曦儿一女子,舟车劳顿需要休息。 他赶忙让管家先把姜云曦引去休整。 “舅舅。”姜云曦紧接着就想开口询问关于萧瑾熠的事情,话被堵在喉咙。 “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都快酉时了,明日再说也不迟。 “好吧。” 夜幕刚降临没多久,姜云曦正准备去洗漱休息时,院里,毫不掩饰的脚步声传来。 门打开,一暗卫恭恭敬敬站在屋檐下。 “郡主,您的玉佩忘拿了。” “认出来了?”姜云曦淡淡看他一眼,接过玉佩,唇角隐隐含笑。 “是属下愚钝。” “不能这么说哦!”姜云曦及时制止,主要是这句话也容易牵扯到萧瑾熠。 萧瑾熠才不笨。 “那属下先行告退。” “嗯。”姜云曦不留人,关上门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她来找舅舅就是想萧瑾熠在边境有什么布局,了解他的行动,她才会尽量不去干扰。 沁源城。 “王爷,南诏皇那边说五日后九宾大典时亲自将晋城与阜城的皇家地契递交,属下觉得过于奇怪。” “四方馆周围监视的人不下百位,南诏皇对本王如此防备,怎么会真心割让国土?” “如今已经深入他国,多加小心些便是,量他也不敢将事情做绝。” 萧瑾熠倒是不慌不忙地给伏案上的桃花浇水,见不到曦儿,只能看她喜欢的花了。 京城那边并未有什么消息传出,不知道曦儿究竟如何了,会不会照顾不好自己? 殊不知,如今他挂念的人正往他所在的地方赶。 晋城与阜城的飞鹰营将士在看见萧瑾熠的玉佩后接二连三不敢阻拦,但也很睿智地将消息往沁源传。 他们不清楚为何清仪郡主会出现在南诏。 心里只有一种感觉,郡主跟传言中的不一样,她分明浑身透着拒人千里的冰冷,哪儿温柔了请问? 果然谣言不可信。 姜云曦与烟罗进入南诏之后再次戴上面纱,烟罗提前已经布局,所以一路还算顺畅。 几日后。 “到沁源了。”姜云曦微微掀起马车一角,她用了自己的其他身份,商人。 她衣着打扮再次恢复精致,一身鹅黄色的华美裙衫,白皙玉手悠悠将马车窗口的珠帘掀开,带着面纱,看了眼城防守卫。 “检查。”他们一脸严谨。 姜云曦没说话,动动手指,外面跟随的烟罗便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鼓鼓的金元宝悄悄塞给他。 她委婉逢迎:“大哥,通融通融。” 守门的将士赶忙垂下眼,把金元宝藏好后,挥手让人抬开栅栏,车队顺利进城。 长亭街道,两边商铺火红经商。 “去书亭府。” 距离四方馆仅一楼之隔。 ------------ 第190章 引起注意 四方馆外埋伏着不少南诏皇室的暗卫,书亭府府门刚刚大敞开瞬间引来了他们的注意力。 书亭府是南诏有名茶商府宅,精致的马车缓慢停放在门口,两方暗卫都有注意。 虽然只能远远地瞧见姜云曦的侧颜,但她浑身的贵气无法言喻。 传言书亭府的主人是富甲一方的茶商,甚至在皇室都有关系,但是保险起见,南诏的暗卫结队,三人朝这边走来。 “这位小姐,近日四方馆有贵客,若是您方便的话请移居他处。” 为首的暗卫担忧得罪姜云曦,所以态度还算委婉。 没有抬头直视她的面容,仅凭这一身淡雅的气质,便觉得她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 只是他没有想到,姜云曦回复他的只有淡淡三个字:“不方便。” 说完,便没有给他脸色,迈上阶梯进府。 暗卫咬紧牙齿,心底愤懑,他可是陛下直接指挥的皇家暗卫,地位堪比太子殿下千机营中的暗蝶,这是他第二次遇见不将他放在眼底的人。 不过就一贱商,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 “别站在我的府门前面,碍眼。” 姜云曦拂手,“贴身的侍卫”肃泽赶忙抬起右手作出一个“请”的动作。 暗卫没再继续停留,愤愤离开。 “大人,那女子是何身份啊?竟然对南诏皇的亲信暗卫这般态度。” “不清楚,今夜去探查一番。”竹影一直在暗地里默默注视着眼前一切,浓眉蹙起,疑虑在眉心晕染不开。 那女子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那种冷漠疏离的气质与态度,却又跟脑海中浮现的人全然不同。 先回去禀报王爷,想罢,他立刻转身离开。 四方馆内,三两个暗卫井然有序地清扫院中落叶,快要立春,院里的落叶寥寥无几,一切都是因为太无聊。 “这个形势还敢来四方馆附近住下,胆量可真不小。”萧瑾熠自顾自博弈,单手拿着那夜从姜云曦手腕上取下来的浅紫色玉镯摩挲。 自从他住进四方馆,周围院落里的官员与商人都下意识离开,此番,竟然有人敢如此声势浩大地住进来。 “依属下刚才所见,这位女子身份必定不凡,南诏皇的那些个暗卫,她好似都没有放在眼里。” “哦?那她的目的,可一点儿也不单纯。”闲暇了这么些日子,萧瑾熠的兴趣再次被勾起。 若是这女人目的不纯,该尽早处理了。 “今夜你们去探查一番。”一个女人,他不会亲自去。 萧瑾熠目光再次移到玉镯上,指腹缓慢划过,又想她了。 “是。” ——书亭府—— “刚才应该两边的人都注意到了,南诏皇的暗卫受了气,定会上报。” 姜云曦慢条斯理地取下手上玉镯,下马车的时候并未戴面纱。 “要的就是吸引住南诏皇的注意力,后日就是他所谓的九宾典礼,我准备潜入南诏皇宫。” “那太危险了。”烟罗着急上前一步劝说。 “南诏皇无意递交地契,我想要进宫联合淑妃。” “宫中禁卫森严,淑妃近月重新获得圣宠,万一她反口咬人怎么办?” 烟罗摇了摇头,她清楚姜云曦想要做什么。 此番深入南诏陷阱重重,她想要为萧瑾熠再谋一条路。 淑妃是如今南诏皇最宠爱的妃子,与裴相国有关系,话语总有些份量,若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应该可以帮上忙。 真正的轩辕澈被萧瑾熠留在苏城,意味着萧瑾熠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挟持真正的轩辕澈,但若是南诏皇心狠手辣虎毒食子,那……后果不堪设想。 萧瑾熠对于北尧而言就是老虎的獠牙与虎爪,若是…… 烟罗愁容满面,一贯支持姜云曦决策的肃泽此刻也稍有动容,他是不愿阁主这般冒险的。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不过前提是,我得拿到轩辕澈的那枚玉佩。” 玉佩她给萧瑾熠了,得先从他手上拿回来。 “那您今夜要去见他?” “不用,他自己会找上门来。”这件事情,姜云曦十分肯定。 萧瑟凉夜,暗卫们的守卫更加森严,若非竹影等人武功高强,否则肯定会被察觉。 书亭府是私人宅院,布局更加复杂,但不难看出只有中央的一处院落还亮着灯。 白日看那女子没有带什么府丁,所以竹影也只带了四个暗卫前来。 “人来了。” 茶杯放下,姜云曦坐在窗边看着外面,依旧静谧,但暗中窜动的黑影被她敏锐察觉。 “没有萧瑾熠。” 这些暗卫能够这般被她察觉到,说明武功在她之下,但是萧瑾熠绝非比她弱。 姜云曦抿唇,将窗户紧紧关上。 “你跟肃泽去处理,若是萧瑾熠的人就抓一两个留着,若是南诏皇那边的,杀了。” “是。” ———— 等我出去吃完立秋第一顿火锅,回来再更新哈。 ------------ 第191章 完了完了 竹影与身后四个暗卫察觉到气氛过于冷寂,也很小心翼翼,生怕中了圈套。 烟罗沉得住气,等着瓮中捉鳖,但肃泽不会,刚才姜云曦下令的那一刻,他就想着速战速决。 竹影等人不肯现身,他便拿着长剑直接冲过去。 飞刀先行,掠过花丛发出簌簌响声。 “小心。” 竹影迅速闪身躲开,身后四个暗卫也身手利落,以佩剑挡住飞刀。 见到竹影的面容,烟罗与肃泽相视一眼,拿定了主意。 就抓他。 于是乎,两人齐心协力,猛然朝竹影袭击去,双剑并列,出手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竹影往后连退数尺:“你们先走。” “是。” 剩下的暗卫果断离开,他们的武功都在指挥使大人之下,留着也是拖累,回去让王爷来救人才是明智的选择。 竹影一人双剑,抵挡住烟罗的攻势,侧头,看见房屋中烛火依旧明晃晃的。 不过,他怎么感觉眼前这两人也很眼熟? 不对,不对。 竹影微微眯眼,对肃泽更是熟悉,这不就是浮云阁的那位吗? “啊!” 肃泽可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趁着竹影在思考,等烟罗退下阵后,迅猛攻上去。 竹影手腕被肃泽的剑鞘打中,一只手的剑落在地上。 “劝你不要做无用之功。” 竹影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没有再反击,反而慢悠悠把剑捡起来,插进剑鞘。 就凭着王爷和郡主的关系,量眼前人也不敢做什么。 “不走啦?”烟罗拍了拍衣袖扇去灰尘:“还挺能打,不愧是萧瑾熠的人。” “你们要做什么?” 竹影其实有底气打赢烟罗,但是肃泽这人肯定会难搞,说不定两败俱伤。 他确定了这个男人的身份,那旁边这位女子,他也想清楚了,金缕阁掌柜。 都是郡主的人。 “看你这么听话,那姑奶奶我就不绑你了。” “把人带进来。”此刻,房屋紧闭的檀木门终于打开,姜云曦站在门槛边缘,明耀烛火恍惚照于其身,为她镀上一层光影。 竹影听见声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郡主,您怎么在这儿?” 他觉得头脑混沌不堪,摇了摇头,企图让自己更加清醒,眨眨眼,睁开还是姜云曦的身影。 他没看花眼睛,就是郡主! 王爷日思夜想的人儿,但是,怎么跟他在京城中见到的不一样? 姜云曦面色淡然,明媚的眼眸潋滟一层说不清的情绪,轻声问:“你们家王爷呢?休息了?” “并未,他应该还在等待属下的消息。” “哦。” 姜云曦情绪不高,垂眸有的没的打量手中玉佩,她就想萧瑾熠今晚过来。 “郡主,要不……我回去叫王爷?” 竹影现在想要给萧瑾熠通风报信的心思格外强烈,娇娇弱弱的郡主为了王爷都亲自跑来南诏了,王爷要是再不来,就要把人惹生气了。 “不用了,你就在这儿等着。” 姜云曦转身回房间,门没有关完,留着一条缝。 要见到萧瑾熠了,她的情绪又开始莫名其妙变化,与姜云曦原本该有的情绪融合,更加娇气。 奔走了半月,终于要见到他了。 回去的暗卫第一时间就是去禀报情况,竹影如今还没回来,应该是被那边的人扣住了。 一男一女,武功都很高。 萧瑾熠没多言,既然那边的人能够让剩下的人安然无恙地回来,说明本意不想杀人,竹影暂时应该无安危问题。 不过这般嚣张的人,他第二次见。 第一次是那个黑衣女子。 “她这是引君入瓮。”萧瑾熠没有拿任何武器,薄唇一张一合,道的是无情又森寒的声音。 颀长的身影在月光照拂下更加威凛,锦绣华服,藏不住半分凌冽气息,步履间,透着冷压。 凭他的武功,守在四方馆外的南诏皇亲信难以发现他的踪迹。 况且,两府之间只相隔一栋木楼。 姜云曦坐在软榻边心不在焉地煮茶,过去两刻了,没有任何动静。 她睡不着,看滚烫的热水在炉子里翻腾,单手撑着太阳穴。 最后再等一盏茶,萧瑾熠要是再不来,她就亲自去找。 正失落的时候,门外传来声响,是人倒地的声音。 姜云曦赶忙恢复意识,轻轻提起一截裙摆往门那边跑去,院子里,肃泽与烟罗联手都被击退。 萧瑾熠不曾见过他们,所以下手极狠。 竹影被留在房间里,正对着大门,透过门缝看见王爷大杀四方,更是着急。 王爷可长点儿心吧,待会儿郡主真的不好哄。 打完人,萧瑾熠正准备丢掉从肃泽那儿抢的剑,忽然察觉屋中有人要出来了,伴着不屑的冷嗤,他扬手,长剑刺破空气,如雷电般朝屋中飞去。 竹影心提到了嗓子眼,姜云曦步伐慢些,顿脚往后退了一步,那柄长剑从门缝中刺进来,势如破竹,狠狠插进梁柱。 “完了,完了。” 竹影埋着头念叨。 “出来。”门外,萧瑾熠还不清楚事实,端的一副高高在上,清贵冷漠的模样,声音不大,尽带威压。 姜云曦愣住,羽睫轻轻颤动,侧过眼朝梁柱那边看去。 下手真狠,她咬牙,转身就重新回到软榻,不理人。 ------------ 第192章 不准赶我走 萧瑾熠看里面没动静,眉宇间带着谨慎,眼前两人都没有再阻拦的意思。 烟罗与肃泽心中想法大致相同,刚才飞进去的那一剑,估计……把人惹毛了。 “王爷。” 竹影先是瞄了软榻边心不在焉,面色沉着的姜云曦,随后赶忙将门全部打开,一双眼睛不敢往他身上看。 竹影没有被捆绑,说明屋里的人对他没什么恶意。 但是他的表情,怎么这么难看? 萧瑾熠眼底氤氲疑惑,没有说出口,看竹影迎他进去的动作,一股不太美好的想法涌上心头。 应该不会…… 他收敛住周身气息,走进门,竹影已经从外面悄然把门关上。 右侧屏风遮掩住女子的身影,露出一截衣裙与那烹煮茶水的炉子,烛火明灭,透着光影看见她窈窕的身影。 姜云曦的影子在他脑海中浮现,带着盈盈浅笑,乖软的不得了。 “曦儿。” 萧瑾熠的手指动了动,步伐不自觉变快,薄唇翕张,本来平淡如深渊水面的眼底,慢慢卷起波澜。 姜云曦没有应答,依旧在搞自己的事情,小桌上,两杯茶已经倒好了。 屏风被他的手推开,只见侧颜,萧瑾熠就不顾其他一切,过去想要把人揉进怀里。 姜云曦不理他,瑰丽精致的脸蛋儿上没有欣喜情绪,有些委屈。 腰间一紧,人就被萧瑾熠轻而易举地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来不及想姜云曦为何会出现在南诏,第一反应,是想要好好抱抱她。 本来刚才经历了萧瑾熠那般恐吓,她心底还有些郁闷,但是如今,真的被紧紧抱在他怀里的时候,一切的负面情绪都烟消云散。 姜云曦闭上眼,乖乖的也不闹,弯翘的睫毛微湿,头埋在他颈窝。 “曦儿,你怎么一个人来南诏沁源城了?很危险你知道吗?” 一炷香后,萧瑾熠才慢慢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手依旧有的没的抚摸她背,院外所有人都默默撤下,寂静的夜,留给他们两个诉说情怀。 姜云曦没回答他,眼眶红润,藏满了泪珠,眼眸一眨就滴落下来。 可怜的不像样。 “不哭了,我不凶你。”萧瑾熠声腔软下来,用指腹抹去她泪水,一眼就看出她瘦了,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骗子,你刚才明明就凶我了!”姜云曦的嗓音伴着哭腔,有理有据。 那柄长剑依旧插在梁柱上。 “我错了,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是曦儿。” “偷偷跑来的?”他慢慢引导她回答问题。 萧瑾熠心里软的不像样,抱着她腰身往自己怀里揽,小小一只,清瘦得让他心疼。 从北尧京城到南诏沁源,千里之遥,不知道小姑娘吃了什么苦头。 “我才没有偷偷跑来,我跟父亲他们说了的。” “嗯?”他们能同意?不太可能。 萧瑾熠俨然是不信,更觉得曦儿是先斩后奏,毕竟,早说晚说都叫说了。 “好吧,我自己偷偷跑来的。”姜云曦没打算瞒着他,抽噎着,慢慢道出缘由:“鬼医帮我的。” “知不知道这儿很危险?曦儿,明日我就派人送你回去。” “我才不要回去。”她摇摇头,果断拒绝。 萧瑾熠凝着她眉眼,话语间,全是坚毅与决绝:“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他清楚此行的危险,曦儿绝不能跟他一样陷入困境中。 “你敢送我回去,我就在京城随便挑个人嫁了!” 姜云曦也不是软柿子,头一次对萧瑾熠这般强势,止住抽噎,双手插着腰,一副不讲道理的模样。 “你敢?” 这句话,很显眼触碰到萧瑾熠的红线,他沉住气,慢慢从口中挤出两个字。 “那你试试,哼!” 姜云曦恃宠而骄,说着就要下去,不坐在他腿上了。 “姜云曦。” “不准这么胡闹。” 萧瑾熠扣着她腰身,不让人动弹半分。 “反正我不回去,我就要在这儿陪着你。”姜云曦说一不二,再次主动环上他脖子,闭上眼睛感受这一刻的暖意。 熟悉的乌木琥珀香飘进鼻息间,心里踏实下来。 “很危险的。” “我不怕。” 萧瑾熠深知曦儿的性格,娇软的,胆子很小,之前秋猎宴会的射杀都不敢看,如今将要面对的可能是是杀人放火,一方血路,他不知道她是否受的住这种刺激。 她说着不怕,但心里一定是怕的。 “不赶我走好不好?”良久,怀里的人儿徐徐抬起眸,红红眼眶惹眼又让人心疼,软腔慢语,似商量,又不容商量。 “那夜,你是不是知道我走了?” “嗯。”姜云曦颔首,呜咽一声,像被人丢弃的猫儿。 萧瑾熠的心宛若被麻绳栓紧,滞闷难受,摸摸她头,放轻声音温柔地安慰: “这次不分开了。” “永远不分开。” ------------ 第193章 潜入宫中 听到这句话,姜云曦的心才安定下来。 “困了吗?” “嗯,有点儿。” 自从萧瑾熠离开京城,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每每半夜总会惊醒,然后发现身边没人。 难受一会儿,又强迫着自己好好休息,不然父亲母亲也会担忧。 萧瑾熠没打算今夜详细地问曦儿如何一路奔波过来的,天色已晚,她经不起熬。 一切,等明日再说。 院外,三人齐齐站在一排青木松树下,看见里面房间的烛火慢慢熄灭。 看来是哄好了,竹影松了一口气,然后发现另外两个人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 “作甚?” “你们家王爷可真会哄人。”烟罗随口说完一句话,瞥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开,讽刺意味满满。 竹影懂了,是郡主被他们家王爷拐走,这些人看不惯罢了。 无所谓。 屋内,萧瑾熠亲自抱着姜云曦洗漱完,把人放在床上,又起身去拉下珠帘。 归于安谧,只留下微弱的喘息声。 若非地点不合适,否则,两人很难会忍住不逾矩。 “四方馆外都是南诏皇的人,曦儿,你这几日不要出来。” 将要睡去之时,萧瑾熠还是再三叮嘱。 “嗯。”她倦意满满,蹭了蹭他裸出的胸膛,嗯了声。 实际上,刚才洗漱的时候,她已经悄悄把轩辕澈的那枚玉佩收好了,明日趁着萧瑾熠没反应过来,她还是提前去皇宫一趟比较好。 翌日。 等姜云曦醒来的时候,萧瑾熠不知道多久离开的,昨夜睡得很好,她做了个梦。 梦见她与他大婚。 此行没有带侍女,姜云曦自己起身梳妆打扮,看见梳妆台前放着一枚浅紫色的飘花玉镯,是之前被萧瑾熠拿走的那个。 不过,今日不适合戴。 “萧瑾熠去面见南诏皇了。”烟罗估摸着时间敲门进屋,接着补充:“我们确实引起了南诏皇的注意力,如今书亭府一并被监视着。” “您今日一定要去皇宫吗?” “嗯。”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烟罗知道姜云曦的性格,也不再三阻挠:“那我去联络据点,以防后患。” “你与肃泽一起,若有任何问题,率先告诉萧瑾熠。” 进入皇宫也意味着与外界的消息阻断,深宫大院里,她即使之前去过无数次,也会小心着。 至于萧瑾熠完事之后找她…… 这得看她是否能够顺利回来了。 “你们帮我拖住竹影,我尽快处理完事情回来。”姜云曦握紧那枚青玉花纹玉佩,落下眼皮,起身从卧室的暗门离开。 看那抹白色的身影逐渐淡去,暗门再次合上烟罗才离开。 阁主身为千机营最优秀的暗蝶,她从来不会质疑她的实力,她能做的,只有支持。 书亭府中的暗道直通冷宫,那儿来往的人很少,皇宫之中的消息也是密探通过这个途径传出来的。 一身宫女服饰的她,再经过人皮面具的掩饰,彻底融进深宫之中。 皇宫的布局短时间不会有变化,她之前就已经将宫中地图背得滚瓜烂熟,进宫以后行动更加便利。 除了躲避一些巡逻的禁卫军与宫女太监,也还算顺利。 ——庆安殿—— “淑妃娘娘,您多少还是吃点儿吧。” “二皇子殿下终于从北尧归国,陛下对他委以重任,您该高兴才对。” 殿内传来接二连三的安慰劝说声,倚靠在贵妃椅上雍容华贵的女子厌倦地蹙了蹙眉,翕开眼缝,挥手示意宫女们把菜肴端下去。 旁人看不清陛下心里的想法,难道她还不清楚吗? 轩辕珩身为储君,陛下对他甚是宠爱,当初何等的风光,但北尧一行,他闯了祸端后陛下才想起澈儿,这算什么,备用的而已。 经三年多前的那一件事情,她已经不对陛下的宠爱与重视抱任何期待,只希望澈儿平平安安,以后封王,拥有自己的一块封地,远离朝廷斗争。 “娘娘,您的身子经不起折腾啊!”贴身的宫女愁着一张脸,快要哭出来。 快三年的冷宫生活,她很清楚淑妃娘娘身子快要垮掉,好不容易有了安养身子的机会,娘娘偏偏…… “我想见见澈儿。”她抬头看着屋檐顶端横梁,不知不觉的,眼角划过泪珠。 她抬手用丝绢擦拭,情绪低落。 澈儿都回来好久了,但是陛下根本不让他们母子相见,不知道心里又有何打算。 他总会被前朝那些纷争扰乱心绪,这样的君王,呵。 淑妃遣开房间中的宫女,说想要自己待着,没有人敢反抗,只能默默退下。 殿中不过才安静半炷香,纱帐扬起一角,窗户吹着风。 淑妃慢慢睁开眼,坐直腰身望向殿中四周,尚未开口,只觉得殿里阴森森的。 ------------ 第194章 数尺宫墙,困住了多少人? “淑妃娘娘。” 姜云曦是从窗户进来的,身姿矫捷,利落进来后,把窗户关紧。 淑妃骤然站起身,眼底一片惊恐,眼前的宫女她根本不认识,也不像是皇后宫里的人。 “我不会伤你。”姜云曦将轩辕澈的那枚玉佩拿出来,继而慢慢走近贵妃椅。 “你是何人?”淑妃说完这句话,目光直挪到门口,按理说她即使将丫鬟们遣开,院里也会有人候着,她怎么进来的? “澈儿的玉佩!” 她一眼便认出这枚伴随轩辕澈长大的玉佩,是她的陪嫁礼品,父亲给她的。 泪水从眼角落下,她摊开手拿过,捂在心口,埋首哭泣。 姜云曦不知道为何,看到这一幕总觉得心口闷闷的。 “你是澈儿派来的吗?”淑妃缓了许久才抬起眸,情绪说不上的激动,她看着姜云曦,更多的是期待。 “或许,你可以这般想。” 毕竟是合作伙伴,她做的事情于轩辕澈有利。 姜云曦并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冷静地站自一旁:“他未回沁源,来的只是替身,他比轩辕珩更适合做南诏的储君,所以,我们与他达成了合作,助他登位。” “什么意思?”淑妃瞳孔放大,捏紧玉佩的手泛白。 澈儿想要做南诏的君王。 “你是谁?”她心有余悸,怕眼前人目的不纯。 “轩辕澈与我合作,你觉得我会是什么人?”姜云曦手无寸铁,但浑身的那股子冷厉气质让人难以看轻她。 淑妃不是傻子,眼前人能够悄无声息地进入她的宫殿,手里还有澈儿的信物,肯定不一般。 想要掺和进南诏的皇位争夺,应该也是北尧上层的人物。 但,从未听闻有如此关乎国家大事的女子。 “你今日来有何目的?” “需要淑妃娘娘您配合一些事情,以备不时之需。” 姜云曦详细地给淑妃讲述自己的部分计划。 淑妃认认真真地听了,尤其是与轩辕澈有关的部分,她格外注意。 澈儿想要去争取皇位! “我答应你。” 淑妃下定了决心,只要是她儿子想要的,她都支持。 北尧国三年人质的生活,他已经吃了很多苦,回到南诏,不能再这般受人欺压。 姜云曦没想过淑妃会回答的这么快,但想起自己之前听闻的事情,又慢慢的,心里不是滋味。 听闻以前淑妃未入宫的时候,还是一个天真烂漫,活泼爱笑的千金小姐,后来因为这份淳朴,入宫后得到南诏皇的宠爱,一年后生下二皇子,得以封妃。 这也自然让宫中某些女人不满,于是,一系列的陷害与勾心斗角逐渐将她淹没。 数尺之高的宫墙将她紧紧包裹,生老病死,她都逃不出去。 兰贵妃不也是这样吗? 如若当年陛下没有登上那九五之位,或许,两人依旧恩爱如初,萧瑾熠也不会孤立无援,拼了自己的性命用一双手杀出一条血路。 姜云曦沉默着,不再说话,接过淑妃再次递来的玉佩,收好。 “记住,一定要让澈儿平安无事。”淑妃再次恳切地看着她眼眸叮嘱。 “会的。” 正当姜云曦准备转身离开时,殿外传来太监尖锐刺耳的禀报声。 “陛下驾到——” “你快去珠帘后面躲着,小心些。”淑妃比姜云曦还要慌乱。 姜云曦没有犹豫丝毫,迅速朝那边躲去,淑妃看人没了身影,才收拾好情绪,徐徐走去门口亲自开门。 “臣妾参见陛下。”她屈膝施礼。 “爱妃平身。”南诏皇负手从她身侧走近房门,没有看床那侧一眼,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茶香,径直走去茶台。 他问:“怎么看着你气色不太好?” “臣妾只是太想念澈儿了,陛下,臣妾已经三年没有见到他了,能否……”淑妃快步跟上来,看见南诏皇坐在软榻边,自己赶忙跪下祈求。 “能否让臣妾见他一面,就一面。” 说着,好不容易隐忍住的情绪再次奔涌出来,可怜的,无助的。 姜云曦与淑妃坦白如今身在沁源的轩辕澈实际上是替身,但为了让事情发展的更加真实,所以,淑妃还是毅然决然地想要见自己的儿子。 “后日九宾大典过后,你们母子便可相见。” 九宾大典,淑妃猛然想起那女子说的计划,强忍着情绪,凝着南诏皇那双薄情的眼,手拉住他衣衫。 “陛下,臣妾能去九宾大典看看吗?就在角落看一眼也可以。” “后日杂事颇多,你就别去了。”南诏皇直率地拒绝,也没有去看她的眼睛,自顾自端起桌上未用过的茶水,没喝,指腹摩挲杯壁。 九宾大典,逆风翻盘在此一举。 ------------ 第195章 曦儿究竟要做什么? 姜云曦藏于帘幕之后,敏锐的听觉让她几乎获悉前方的谈话内容。 南诏皇这般回复,后日的九宾大典,必定有算计。 他已经对轩辕珩不再信任,但是并未废黜他的太子之位,说明定有他用。 千机营! 轩辕珩的千机营几乎笼络的南诏消息网,连南诏皇的亲信皇家暗卫势力都未有如此强大,他定会让轩辕珩的人出动。 算上分派各国与在北尧折损的人数,如今千机营应该还有百人之多存留于沁源。 而萧瑾熠周身明摆着的只有二三十余个暗卫。 如今还是青天白日,南诏皇也不会急着让人侍寝,所以珠帘遮挡后,他不会察觉。 淑妃给了姜云曦离开的机会,她邀南诏皇去御花园一同赏花,被拒绝后,南诏皇以其他理由离开了殿中。 姜云曦没打算出宫后留在书亭府,而是再次趁那些暗卫没有察觉,去了青烟楼。 “萧瑾熠已经命人将真正的轩辕澈送到北尧的边境,看来,是真的做好了那一步打算。” 烟罗将浮云阁最新探查到的消息全盘托出,包括千机营最近的行动。 千机营近日将分散全国的蝶者尽数召回沁源,显然是有什么大动作。 “如今我们手上的筹码只有淑妃与轩辕澈,南诏皇那边估计是想用萧瑾熠再次破除上交过来的国书。” “这算什么,泼出去的水流到桶里后再次提回来?”烟罗惟妙惟肖地形容一句,眼底不屑与揶揄分明:“老东西,这么多心眼。” “两座大城池,换谁割舍都会不愿。”肃泽严谨地分析,“我觉得,后日的鸿门宴,难搞。” “对了,萧瑾熠现在发了疯地找你,已经引起南诏皇那边的注意力了。” 姜云曦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脑子里全是千机营的事情。 她与轩辕珩之间,还未做出真正的了断。 “阁主,你要做什么?” 烟罗跟了姜云曦很久,不论是知弦还是姜云曦,一旦露出这种沉寂疏离的神情,必有大事发生。 不是冒险就是杀人。 “我要去千机营。” “你疯了!里面虽然仅存的暗蝶不多,但也有上百其他蝶者,这一去必定凶多吉少。” “可这些蝶者里有多少心甘情愿为轩辕珩卖命的呢?若非千机断魂散这类药物的控制,你觉得千机营还会有这么大的凝聚力?” 姜云曦闭上眼沉思,一字一句,柔韧且不容拒绝。 “我不会傻到白白去送命,我还要在九宾大典的当日,与轩辕珩做出了断。” “舅舅说了,若是十日后萧瑾熠没有出南诏,那北尧便会举兵攻打南诏边境城池,强行拿下晋城与阜城,他分明就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烟罗听了姜云曦前两句话后心态才稍微平稳下来,忙着问:“那您现在去千机营干什么?” “扰乱军心。” 简简单单四个字。 ——四方馆—— 房间里静静候着一排暗卫,十来个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好好的三个人,今上午犹如人间蒸发一般全都不见,而且最重要的是,清仪郡主下落不明。 “废物。” 萧瑾熠心里不止躁闷,更多的是担忧,昨夜他就该谨慎些捡好那枚玉佩,不给人下手的机会。 曦儿究竟要做什么? 他在苏城安插的暗卫没有传来消息,边境盯梢的暗卫也没有消息传出,曦儿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就来了沁源? 昨夜提到了鬼医相助,那今早的失踪呢? 还是他帮忙? 堂厅鸦雀无声。 “王爷,依如今的局势,南诏皇已经按照我们的计划开始筹备。”竹影从外面跑进屋,将最新的消息禀报。 看来是要动些刀戈了。 ——千机营—— 训练场上,空气中弥漫着密密匝匝的压抑气息,时而淡薄时而浓密的血腥味充斥鼻息间,令人作呕。 比武台已经被鲜血染红一片,无论用水怎么冲刷都涮洗不掉。 这里,只有生与死两种极端的选择。 如今正是每年一度的春选,进位与淘汰,生存与死亡的选拔。 轩辕珩才出禁闭三日,因为他的诏令,让更多的蝶者富有危机感。 “杀了她,杀了她!” 围在比武台周围的多数是黄衣蝶者,她们处于底层,唯有向上挤才能活下来。 而站在比武台上的两位,则是这一批黄衣蝶者中最优秀的,她们若是两败俱伤,对剩下的人都有优势。 所以,这些人一股脑地煽风点火。 “姐姐,我好想逃离这里。”人群中,一位看着只有十四五岁的姑娘小声嘀咕,脸上沾了血,手中带着黄色丝带,是已经比武后,存活下来的。 “可是,离开这儿我们也活不下去,千机断魂散随时都会要了我们的命。” “我宁愿安乐死去,也不要这般。” “嘘,别这么说,被人听见就惨了。” 一番窃窃私语后,轮到这位被喊姐姐的人上台了,刚才胜负已分,输的那边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奄奄一息。 那女子怯怯上台,看着面目猩红的另一个蝶者,默默闭上了眼,她运气不好,逃不掉了。 主动认输就要被带进炼狱训练,生死难料,负隅顽抗输了,也是同样的下场。 没有两全之策。 “来吧。”对面的人蓄势,已经主动出击。 然而,就在这一刻,几根柳叶银针从远方飞来,带着强劲内力,狠狠刺进比武台的木板里。 姜云曦暂时没有准备伤人。 ———— 预告。 明日就是修罗场! 敬请期待! ------------ 第196章 逃离 千机营的比武场建在沁源城之外的城郊处,因为知晓这些蝶者不会逃跑叛变,所以并未有更高位的人或军队盯着。 比武场约莫三十多个人,目光全部集聚到姜云曦的身上。 “你是何人?” 姜云曦飞身而来,稳稳地站在比武台中央,从袖口中拿出千机营的高阶令牌,顿时,一众不知缘由的蝶者赶忙跪下。 “参见暗蝶大人。” 这枚玄金的暗蝶金牌是她以前存留于沁源城的,如今倒派上了用场。 得益于千机营各阶层巨大的落差以及极致的等级制度,蝶者一般只熟悉本等级的人,对于高阶的,更多的是绝对的服从。 “怎么才只有这么些人,不是召集所有身在南诏的蝶者回来吗?”黑色面纱之下,姜云曦疏冷的声音让这些蝶者的头埋得更深。 “大人,还有些人在回沁源的途中遇到袭击,已经死了。”在人群中央,一个高个子男人颤巍巍站出来回答。 死了,看来萧瑾熠的暗卫营已经开始行动。 姜云曦没有多言,拿出了一沓解药配方:“这是千机断魂散的解药配方,你们拿着去药房捡药煎煮服下,离开千机营,别回来了。” 她刚说完,本静默的人群慢慢躁动,一双双死寂沉沉的目光忽然明亮。 “可以信,可以不信。” “一切皆由你们自己做出决定。” 姜云曦端着身子,扫视着围在四周的人,没有几个人身上是干净不带血的,都是不超过20的年纪,瞧边缘,还有几具尸体。 “我不信,你究竟是什么人,敢这样扰乱我们的比赛?”人群中,胜券在握的一对男女提出质疑,不顾周围异样的眼光,步步往前走。 “你不会是冒充的吧?”两人握紧手中武器,眼中的尊敬已然消失,只剩下无尽怀疑。 看来是忠心于轩辕珩的人,也许就是这次比赛的头名。 姜云曦可没闲工夫解释,利落地挑起剑花朝这两人袭去,动作快得人眼都跟不上,不过几个呼吸间,这两人就接连受伤倒落在地。 好厉害! 在场的无一不默默咽下口水。 “再说一遍,这是解药,你们拿不拿全看自己,真想一直做轩辕珩的傀儡吗?” 姜云曦刚才最为关注的就是众人的眼神变化,明显的松动,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挥手,几十张药方如树叶般飘散开。 等她准备走时,屋内悠闲休憩的人才察觉到不对劲,赶忙跑出来。 三位紫衣蝶者,拿着锋利刀刃,二话不说就朝着姜云曦袭来。 “找死。”姜云曦正愁没地方撒气,看见这些熟悉的面孔判断出对于轩辕珩的忠心程度。 她没打算杀了她们,只是,纠葛之间废了她们一身武功。 一般升为紫衣蝶者后便有了更多的自我空间,尝到了好处对于轩辕珩的忠心程度会更上一层楼,这就是为什么她只打算遣散紫衣以下的等级。 留着她们的武功也只会助纣为虐,不如废了。 也是她的第二次交手,让在场的黄衣蝶者们心思动摇,一个个接连蹲下身捡药方,听姜云曦话,离开此地,再也不要回来。 这儿就是地狱! 一场弥漫数尺的大火将这座训练场吞噬,放火者不是姜云曦,是这些已经逃出来的人。 “多谢。”部分姑娘离开时,朝着姜云曦行了一礼。 “姐姐,我们回北尧吧,那儿才是我们的家。” “好。” 一对姐妹手牵着手往远方奔去,笑脸盈盈。 她们都是被人贩子抓去卖给千机营的,还好当时已经六七岁,过了几年,依旧对家有些印象。 ——东宫—— “太子殿下,千机营出事了。” 此时的轩辕珩正在谋划如何将萧瑾熠的性命留在边境,根本没有想到后院起火。 “在城郊集训的那批黄衣蝶者烧房毁屋逃了!” “砰——” 书案上的青花盏瓷器全部碎地,发出砰然响声,贯穿耳鸣。 “中了千机断魂散,她们敢逃?” “殿下,现在城中各大药铺不知道从何而来千机断魂散的解药药方……” “怎么会有解药?”轩辕珩站起身,刚毅的脸庞露出些许惊恐,回想起之前杀死寒光的女子。 知弦! 是她吗?不可能! 但千机断魂散出自她手,除了他与他的亲信,就只有知弦知道解药药方。 “当初知弦尸体被烧的时候,你可发觉异常?” “并未。”台阶之下,侍卫埋首作答。 轩辕珩闭上眼,一颗一颗摩挲腕上的墨玉珠翠,心静不下来。 知弦不可能没死,但是,如今这一切究竟该怎么解释? 萧瑾熠搞得鬼? ------------ 第197章 不管了,先认错 没错,一定是萧瑾熠。 他这人心思深沉,况且听闻隐匿江湖的鬼医也在暗中相助他,有了鬼医,千机断魂散的解药自然是瞒不住。 一切想通了,虽然轩辕珩损失的利益过大,但是心却慢慢松懈下来。 毕竟萧瑾熠也是将死之人,而且他不知道自己的秘密。 但知弦就不一样,若她没死,那个秘密定会藏不住。 “如今千机营如何了?” “黄衣蝶者几乎都已逃走,余下的紫衣许正在动摇。” 千机营溃散。 “父皇总是顾忌太多,好不容易有了弄死萧瑾熠的机会他不抓住,非想要用他重新换回那两座城池,要孤说,只要杀了萧瑾熠,不出三年,北尧也会向南诏俯首称臣。” “那殿下是打算……”一排侍卫不敢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太子殿下俨然是打算杀人,但是这不也刚好违背皇令吗? “北尧会因为一个皇子而不顾边疆百姓掀起战争?” “后日,趁着动乱,对萧瑾熠动手。”轩辕珩眼底是无尽的恨意,积累了一路的怨念此刻尽数迸发。 他身为一国太子被他轻视就算了,甚至如同犯人般被一路牵制监视,此仇不报,他死不瞑目。 只不过,轩辕珩根本就没有想过,他曾经的陷害,让轩辕澈三年都处于这种被监管,毫无自由的日子里。 自私自利,形容他毫不为过。 姜云曦办完这些事情后才与烟罗一同回到书亭府,临近九宾大典,周围监视的暗卫竟然少了一批,被肃泽引开了。 “提前打听过,萧瑾熠还没来。” “知道了,我才不怕他。”姜云曦从后门进来,沿着府中小河往正院走,一路上,注意到萧瑾熠的暗卫。 “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不打算解释,先哄人。”姜云曦让烟罗就留在此地不用跟着她去,不然就萧瑾熠的脾气,可能会殃及她。 历经之前种种,她“身娇体弱”的形象真的在他心里根深蒂固,他肯定会觉得肃泽和烟罗纵容她去冒险。 暗卫在看见姜云曦的第一时间就去报信。 果然,不出一刻,寝居的房门就被推开。 萧瑾熠阔步迈进,按在门柩上的手青筋凸起,指节用力,像是能把它捏碎似的。 姜云曦抬起头,看见他阴鸷又冷沉的眼眸,默默咽了咽口水。 “殿下,你不要这么凶嘛……我怕~” 她软腔作响,往后退,手里还拿着轩辕澈的那枚玉佩。 萧瑾熠没有说话,一步一步逼近姜云曦,高挺清贵的面容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浓眉凝起,眼尾隐隐泛红。 被气的。 房间中气息凝固,一步,一步,姜云曦被书架挡住去路,像受惊的兔子,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看着他森寒的眼眸。 不管了,先认错。 “我错了……”她站在书架前,声音微小至极。 萧瑾熠攥紧她手腕反扣在书架两侧,把人强势圈进自己的领地,埋首,薄唇贴着她耳畔,带着清冽的气息。 彻底感受到姜云曦就在自己怀里后,萧瑾熠的心才稍稍安稳下来。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那只修长匀称的手从姜云曦的脖颈慢慢上抬,抚摸她脸颊,顿时,又扣住她下颌被迫让人把头仰起。 “唔。” 温热的,沉溺的,霸道的吻把她淹没。 萧瑾熠的掌心像泛着火,轻轻掐着她脖子,不准人抵抗。 炙热的气息疯了般将两人包裹,猛烈而迷离。 书架轻微晃动,姜云曦手指收紧,没反抗,也快受不住这种来势汹汹的爱意。 尝到淡淡的血味儿,萧瑾熠还没停下,慢慢地,放缓,顺着往下…… 姜云曦喘息着,眼眶绯红。 “嗯,好疼。” 胸前刺痛,萧瑾熠稍用力咬了一口软肉,留下暂时消散不了的痕迹。 “曦儿,你真的很不乖!”他说这话,几乎咬牙切齿。 “不生气了好不好?我下次肯定听你的话。”姜云曦小声哭泣,楚楚可怜地环上他腰身,头靠着他胸膛示弱。 下次? “你若是出了事,让我以后怎么办?” “姜云曦,你的命很贵知道吗?我珍惜都来不及,你倒好,如今沁源正是动荡的时候,四处乱跑!” 萧瑾熠将心里的话全盘托出,严肃的不像样,像极了父亲呵斥哥哥的时候,都不留情面。 “知道了。”良久,姜云曦连忙点点头。 “好疼,殿下亲得好疼。” 她用头蹭了蹭他胸膛,抿唇,还有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在唇齿间散开,唇内侧破皮了。 “知道我会心软对吗?”萧瑾熠还是埋着头,小心查看她的情况,刚才是有点儿狠。 粉粉的樱唇如今红肿起来,搭配上姜云曦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娇滴滴的。 真是引人作孽,勾人犯罪。 ------------ 第198章 入宫,舞姬 萧瑾熠贴近她时,姜云曦眉眼弯弯,踮起脚尖。 “啵。” 亲在他脸颊。 “不生气了好不好?”她美眸眨了眨,眼波流转,含着星辰般哄人。 “曦儿,以后这个哄不好我。” “那怎么哄?” 萧瑾熠看着她懵懂的目光,邪恶的思想作祟,贴着她耳畔,低声哑语地回复了几个字。 顿时,那双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蹿红,姜云曦怔怔一会儿,手紧紧抓着他衣衫。 头埋进他怀里,只字不言。 她以后绝对不会去招惹萧瑾熠。 翌日。 城中巡逻的军队调入皇宫,明面上是为了保护好九宾大典上陛下的安危,实际缘由,人人心底都清楚。 萧瑾熠为了防范姜云曦再次胡闹去冒险,命竹影带着四五个暗卫随时盯着她。 烟罗与肃泽已经离开书亭府去办事,整座院子安谧得不行。 今日她也没打算去做什么,干脆在院中下棋,乖的很,反正明日的事情她早就做好了打算。 九宾大典是在辰时七刻举行。 萧瑾熠依旧如在北尧般,踩点到。 看着一众南诏大臣将不满目光集聚在他身上,他没有理会,余光瞥向对面的裴相国,然后落座于席位。 在场没有人愿意他今日将地契信物取走,但也鲜少有人希望他在南诏出事。 否则,濒临南诏的几十万军队可不是吃素的。 萧瑾熠最为防范的是轩辕珩。 书亭府—— “郡主,王爷命属下先带您离开沁源。” 屋内,姜云曦慢悠悠梳妆打扮,换上的,是一件黑色鎏金长裙,云锦暗纹流转,高贵清冷。 竹影不敢催,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越看,越像一个人。 “郡主,您这是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姜云曦戴好最后一根金簪,拉开一侧的抽屉,里面安然放着一张珠帘面纱。 !!! 竹影顿然睁大眼睛,看了眼身后的烟罗与肃泽,握紧剑鞘,心里慌得很。 “竹影,你说是本姑娘亲自打晕你呢,还是你自己让路?”烟罗磨拳,歪了一下头,满脸笑意却瘆人的紧。 “郡主,您不可以去冒险。”竹影的另一只手握住剑柄,牢记自家王爷的吩咐。 “他都去了我为什么不能去?”姜云曦不搭理他,径直往内室暗阁走,勾了勾手示意肃泽帮他拦住院里的其他暗卫。 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她怎么可以不去陪着萧瑾熠。 刀剑相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暗门打开,姜云曦的身影逐渐隐匿在乌黑中。 “郡主!” 竹影叫不住人,但始终不敢确定清仪郡主是否就是那名武功高强的黑衣女子,除非之前的种种,她都是装的。 “今日不想跟你打架,反正我们家阁主已经进宫去了,你们王爷还有其他安排吗?” “王爷交代给我的事情只有一件,将郡主安全带回北尧。”竹影的目光还没有从那处暗门移开。 “那陪着我们做一件事情。”烟罗与肃泽相视一眼,“今晚烧了四方馆。” “为何?” “反正一切都在我们家阁主的计划之中。” ——九露台—— 姜云曦进入皇宫后按照密探给出的消息去往教坊司备舞的院落,秘密打晕了轩辕珩派来领舞的人。 她拿着千机营的令牌,走出换衣间,站在一群舞娘中央,压低声音命令:“太子殿下的旨意,尔等岂敢违背?” “遵命。” 一众舞娘不敢造次,只得拥护着她,估摸着太子要做些什么事情,若是因为她们耽搁了,恐怕会人头落地。 殿中,觥筹交错,第一轮献舞的舞姬们徐徐退下,分散到各个官员那里陪酒,欢声笑语不息。 背地里都知道太子殿下另有安排,所以并不敢去招惹萧瑾熠。 这些舞女中掺杂了千机营的人。 “来人,把东西呈上来。”南诏皇坐于高位,挥手之际,豪迈尽显。 笑意畅然,眼尾的皱纹聚在一起,目光紧盯着萧瑾熠的动作。 两个纯金的八宝箱子放在一张托盘上,被禁卫军统帅缓缓呈上,他不敢上阶梯,站在下面等候陛下发令。 南诏皇与轩辕珩交换目光,轩辕澈暗暗观察着一切,看向萧瑾熠,手放在桌上,指尖轻点。 “放到北尧使臣的桌上。” “是。” 萧瑾熠知晓如何识别地契真假,看着八宝箱纯金的构造,动手打开里面的东西,与北尧国城池的地契类似,上等的羊皮卷,国玺的印章与国书上的相同。 “教坊司准备了好些歌舞,继续吧。”轩辕珩清楚,自己的王牌就在下一场,等歌舞结束,也是动手的机会。 婉转丝竹雅乐再次在殿中响起,十几位身穿红色绫罗长裙的舞女拥着中央珠纱蒙面的女子入场。 ———— 今晚还有一章左右,等我把一个推文搞定了就更新哈。 要是等不及的可以明早观看。 七夕我是打算更新四章的,但中途出去吃了烤肉,耽搁了哈哈哈哈哈 ------------ 第199章 出手 伴随袅袅琴音,台上的女子宛若红莲绽放般散开,中间的女子一袭黑金长裙,尊贵,神秘,带着长长珠帘面纱,引人遐想。 黑与红的极致辉映,更加吸睛,伴舞的人瞬间成为陪衬品。 只见,姜云曦伴着笛声与古琴洋洋洒洒的音调,玉手挥舞长袖,身姿优雅绝美,宛若灵动的蝴蝶,轻盈,曼妙。 正因为所有人都看不清她面纱下的容颜,所以更怀揣着疑惑与期待,如痴如醉,拜服在这广袖衣裙之下。 萧瑾熠端着茶杯,眸子凝着清亮的茶水不知作何想法,换了片刻才慢慢喝下。 地契已经到他手上,南诏皇该动手了。 半刻时间,余音缭绕殿中,姜云曦站在中央,优雅施了一礼。 她没有说话,静候轩辕珩的安排。 原本的舞姬是他专门准备给萧瑾熠的,如今她也应该会被派在萧瑾熠身边。 “看摄政王这般闲致,你去陪陪。”南诏皇与轩辕珩早早谋划好一切,挥手,示意姜云曦往左侧走。 如她所愿。 只不过萧瑾熠的目光可没有停留在她身上,一只骨节匀致的手放在檀木长桌上,轻轻敲打桌面,似警告。 想起很早之前青婳说的关于萧瑾熠的那些事情,姜云曦弯起唇角,疾步过去,小声而亲昵地唤了一句: “摄政王殿下。” 萧瑾熠瞬间,心头一惊。 曦儿! 在场的众大臣都在等着萧瑾熠的反应,多数人心底都清楚这位黑衣女子可能是太子殿下或者陛下派去的。 只见,姜云曦缓慢靠近他,自然又熟稔地拿起桌上酒壶,贴心为他倒上一杯酒。 双手奉上。 看姜云曦这般顺利,南诏皇与轩辕珩自然是窃喜的。 都说北尧的摄政王不近女色,这不照样被他的暗蝶勾引了吗? “真不乖。”萧瑾熠接过她的酒,没有喝下,压低了声线,无奈之至。 细腰被温热掌心包裹,姜云曦直接坐在了萧瑾熠腿上,眼尾泛着笑,回眸看了轩辕珩一眼。 戴着面纱,又隔着一段距离,对面的人可分不清她的身份。 不愧是他的王牌,轩辕珩没说话,南诏皇率先做了个人情:“看来北尧摄政王对我南诏的美人喜爱之至啊!那朕就做个顺水人情,赐予你了。” “多谢。”萧瑾熠抱着人,根本没有起身谢礼,淡淡回了他一句后,薄唇已经快贴到姜云曦耳边。 “待会儿场面乱起来,乖乖待在我身边。” 姜云曦没回答他,只默默坐在他怀里,可能是现在形势严峻,萧瑾熠都没有往身份的层面上去想。 她今日都打扮成这个样子了,很明显啊! 等殿中静谧的时刻,刺耳清脆的碎杯声响起—— 禁卫军长队簌簌从大门冲进来,群臣皆不敢动弹。 “呵,这是何意?”萧瑾熠不惊不乱,凤眸带着寒意,看向龙椅之上的男人。 姜云曦从他身上起来,站自一旁,尚未动手,余光瞥见通往偏殿的帘子处,淑妃站在那里偷看。 “何必明知故问呢?来人,给我拿下!”南诏皇一改刚才笑颜,脸上带着狠劲,从龙椅上站起来放声命令,顿时,殿中拥挤的禁卫军齐齐执剑袭来。 但,就这么一刹那,禁卫军发生转变,其中一部分人改变剑锋,狠狠刺中旁边的人。 萧瑾熠牵紧姜云曦的手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潜藏在里面的暗卫将余下的人杀掉。 鲜血横飞,残忍且疯狂。 “萧瑾熠,朕上万军队都在宫中,你觉得自己有胜算?” “来人,给朕继续上!” 一众大臣赶忙退到对面的梁柱后躲着,他们多数都是文官,武功实在不擅长。 “啊!”此时,淑妃被一群身穿黑衣的皇家暗卫挤开。 暗五将一柄长剑飞来,稳稳被萧瑾熠握住。 轩辕珩见他腹背受敌,正是下手的好时机,赶忙,拔剑而起向他飞去。 萧瑾熠护着姜云曦,清扫后边的暗卫,前方人人都被牵制住,姜云曦往后退了两步,睫毛轻颤,几枚银针已经落在指尖。 等他更近一步。 姜云曦挣开萧瑾熠的手,拂袖之际,数根银针刺破空气朝轩辕珩飞去,阻断他的前进。 “曦儿。” 萧瑾熠还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一剑,划破眼前暗卫的脖子,鲜血喷流。 轩辕珩被银针阻挠,剑尖抵在地上,震惊地看向姜云曦:“你是何人?” 姜云曦懒得理会他,掺了剧毒的柳叶银针再次飞去,强大的内力辅助,甚至能够穿破铠甲。 在这么一瞬,萧瑾熠脑海里想通了某些事情,但时机不允许两人洽谈。 姜云曦的面纱也在此刻掉落,这么一张美丽动人的脸,下手却狠厉如阎罗。 一批守卫紧紧将南诏皇包裹住,生怕这位神秘莫测的女子飞上来刺杀。 ------------ 第200章 手刃轩辕珩 姜云曦今日的目标不是南诏皇这只老狐狸,而是眼前的轩辕珩。 厮杀之中,萧瑾熠无法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姜云曦的身上,脑海中那股诧异还未消失,眼看着她往轩辕珩那处去。 “曦儿,小心。” 他还是怕。 姜云曦没有给予回复,两名暗卫往她这处袭击时,手中的利剑被她一手夺去。 掌心凝着内力击中两人下腹,这两人直接飞出好几尺远。 轩辕珩眉心紧锁,眼看着姜云曦手中的长剑飞快袭来,猛地侧身躲开。 好险,差点儿就被刺中心脏。 凌厉的剑锋在殿中掀起阵阵波澜,金色梁柱上布满不少刀痕,场面已然失控,无法让再多的将士掺和进这般混乱的打斗中,以免误伤自己人。 南诏皇没有想要萧瑾熠的命,他怕引起两国战争,他想要的只是献出去的两座城池。 “姜云曦!”轩辕珩咬紧牙关,垂眸看了眼手臂上的伤口,恶狠狠的嘶吼。 他明白了,原来自己之前的一切计划都是被这个女人打乱的,他要杀了她! 萧瑾熠被这一声吼叫引住目光,怕轩辕珩真的伤到了姜云曦,赶忙攥紧她手腕与人调换位置,挥剑,扫清眼前障碍。 “曦儿,我来对付他。” 姜云曦看着他深沉的眼眸,他眼底尽是担忧的神色。 不过,这次她还是不听话,率先飞身,稳稳落在轩辕珩的身后:“我不会有事。” 她眼底潋滟着萧瑾熠从未见过的森寒,死寂一片,剑上附带的血液慢慢汇聚在剑锋,最后滴落在地。 鲜红的血液晕染周围的地面,宛若罗刹地狱,步步血莲。 轩辕珩自然不会选择与萧瑾熠对上,转过身,手腕积蓄着力量狠狠朝着姜云曦挥去。 “你们两个,今日都得死!” 轩辕珩招招狠绝,企图将姜云曦逼入死地,但是,他从未想过眼前人竟然如此熟悉他的招数,甚至能提前预判。 姜云曦怎么可能做到这个地步,这又不禁让轩辕珩怀疑起她的身份。 “熟悉知弦吗?”姜云曦弯弯唇,那双净透却不见底的眸里漾着魔鬼般的冷笑,悲凉泯然。 “知弦。”轩辕珩不敢大声将这两字念出声。 “今天我也让你尝尝,心脏被刺穿的滋味。”姜云曦的声音此刻好似幽灵,不断地在轩辕珩耳边回响。 大脑像是被数根闪电击中,一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知弦! “知弦与你有何关系?” 姜云曦故意留着话不说,招式却越来越狠,如琢磨不透的风,无声无息之间,剑花再次划伤他身上数个部位。 “你就是知弦!”轩辕珩口腔里已经能够感知到血腥味,他不慎被击中,受了内伤。 赶忙躲在几个蝶者身后,眼里是愤怒,是恐惧。 姜云曦的招式与知弦的招式几乎没有差别,甚至经过这么久,她的武功更加高强,自己早已不是对手。 “杀了她!”轩辕珩吩咐着。 但是他忘了,知弦就是从千机营这个炼狱一步一步厮杀出来的,她是最优秀,最令人惧怕的蝶者,眼前这些人,阻挠不住她。 数年前轩辕珩自己打造的一把利剑,今日亲自要了他的命。 不仅为了私仇,更为他手下死去的亡魂。 姜云曦的衣裙上的金丝花纹被鲜血浸染,裙摆拖旎着地上鲜血,一步一步,看着凌厉剑锋刺进他胸口。 因为这一剑,在场的护卫顿时收住武器,无一不震惊。 这可是他们南诏的太子! 就这么,被一个女子给杀死了。 轩辕珩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姜云曦,胸口的疼无比剧烈,鲜血从嘴角流出,一滴一滴,落在他华丽的衣衫上。 砰一声,他双腿再也无力支撑身体,跪倒在地。 萧瑾熠站在席位下方,墨色眼底掺杂着复杂情绪,不知为何,分明是曦儿赢了,但他的心却隐隐刺疼。 淑妃见机行事,提着宫裙不顾地上鲜血跑去轩辕澈的那边,眼神盯着他,示意他动手。 轩辕澈看懂了,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把扯下,那处袖口中的匕首,横在淑妃的脖子上。 两方势力凝聚双侧,萧瑾熠疾步走去,拿过姜云曦手里的剑摔在地上,把人带进自己怀里。 他看出曦儿的情绪不对,眼眶红红的,有心事。 “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曦儿,不要哭。” 萧瑾熠用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看着她情绪失控,心里道不出的难受。 他牵紧她的手,刚才杀人嗜血的威压全然不在,道不尽的温柔:“一切等回去了再说,好吗?” ------------ 第201章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南诏皇并未因为轩辕珩的死有过多的伤心,他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皇后,他之后也会废黜。 如今场面最紧张的是轩辕澈并不在此地,而且,萧瑾熠的人挟持了淑妃。 “南诏皇还真是不值得让我北尧信任。”萧瑾熠始终没有松开姜云曦的手,反而把她护在身后,说完话,目光冷冷掠过地上轩辕珩的尸体。 “我国储君被你的人杀害,此事,北尧又将作何交代?” “那你们南诏可还真是荒唐,储君的人选竟然不需要是皇室血脉,真不怕江山易主。”萧瑾熠句句冷嘲,毫不客气地将南诏皇的遮羞布扯开。 他身为帝王,竟然立了一个没有皇室血脉的人做储君,臣子会如何想? “陛下,这……” 果然,此话一出,南诏的诸多臣子都开始躁动,用难以理解的目光看向台阶之上的男人。 “觉得本王说得话有假?正好,本王的人最近刚搜集到了一些南诏皇室秘闻的证据,届时,可无条件赠予。”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萧瑾熠,你不要太猖狂!如今你身在我南诏皇宫,朕可以随时杀了你!”南诏皇急火攻心,挥手,龙椅前台的部分酒杯瓷器全部轰倒在地。 “南诏边境外,我北尧几十万将士随时待命,你当真以为就凭南诏现在的局势能够抵挡得住?”萧瑾熠丝毫不惧这种怒势,矜贵的面容上不掀起一分一毫的慌张。 声音沉稳如山,字字句句让人格外安心。 他的底气来源于飞鹰营数万将士的威名,来源于北尧国强大的国力。 “哦,对了,你现在剩余的唯一一个皇室血脉也被本王私下扣留,怎么,看来南诏皇是真的想要绝后,将这千里江山拱手让人?” 话说到这个地步,朝臣中裴相国率先跪下,面朝南诏皇。 他的声音遒劲有力:“陛下,以南诏的未来为重啊!” “陛下,恳请以皇室血脉,南诏的未来为重!” 裴相国刚说完话,一众犹豫不决的朝臣接连跪下,面带沧桑。 “陛下,救救臣妾,救救澈儿。”淑妃双眸含泪,露出一副惶恐至极的模样。 萧瑾熠等着南诏皇的回答,顺带,继续安抚姜云曦的情绪,摸摸她的头,极尽温柔。 今日最出乎他意料的便是曦儿的出手,若不是她,轩辕珩拼尽全力都会想办法要了他的命。 “既然你都知晓轩辕珩不是朕的孩子,那么两座城池中,你得归还阜城出来。” “可以。” 这个结果在萧瑾熠的意料之中,也是他与陛下深思熟虑后的万全之策。 阜城的资源比不上晋城,它坐落在山脉之中,土匪盗贼除之不绝,城中豪强盘踞,况且南诏的人在阜城的根基更深,难以短时间拔除。 晋城在百年前本就是北尧的疆域,只不过经历王朝更迭落入他手,如今也算是光明正大地拿回了。 见萧瑾熠这般利落地答应,南诏皇才彻底地明白,这一切都在别人的计划之中。 他的所有计划,每一个步骤都被算了进去。 罢了罢了,晋城或许本就不该被南诏占据,如今,也算是摊平了。 “清理大殿,送北尧使臣回四方馆。”南诏皇叹了长长一口气,挥手,命禁卫军行动。 “是。” 冒充轩辕澈的暗卫看见萧瑾熠的眼神,落下匕首,放淑妃离开。 萧瑾熠躬身将姜云曦抱起,步伐稳重地朝殿外走去,暗卫收好装有晋城地契的金匣子,紧随其后。 注视着一行人的离去,南诏皇的目光才再次落在轩辕珩的尸体上,他心口流出的血已经摊了一地,死不瞑目,瞪大的眼睛注视着大殿顶端。 说不伤心是假的。 他本计划着找时机废黜他为庶人而已,没想过要了他的命。 “传旨,皇后李氏,私通外臣秽乱宫闱,罪不可恕,即日起贬为庶人,囚禁冷宫,永生不得出!淑妃唐氏,温良贤淑,才华出众,久待宫闱,朕感慨系之,特晋为皇贵妃,代掌凤印,行管理后宫之职。” 南诏皇的声音寒冷如冬,说完便转身离去,临走时,喊了几个朝中重臣在御书房等候。 余下,便是一阵齐齐的恭送声。 宫闱之外,暗卫掀开马车前帘送两人进去,姜云曦就这么坐在他怀里,也不说话。 “王爷,鬼医在四方馆内等候。”竹影一人飞奔过来报信。 “知道了。”萧瑾熠全身心都放在姜云曦身上,怀里人儿只字不言,安静得吓人。 “抱。” 良久,马车远离了宫门,姜云曦眼底才有了些生气,主动地环着他脖子,不断地靠近他。 声音如清风,柔软微小。 萧瑾熠顺着她,一手环着她腰身,一手安抚她后背,如哄孩子般宠着。 ------------ 第202章 不然你怎么钓到我的?(二合一) 回四方馆的路上,姜云曦莫名其妙觉得脑袋昏沉,慢慢闭上眼,一路都没有什么动静,看着像是睡着了。 “曦儿,到四方馆了。”萧瑾熠并没有一味去深思今日的事情,他清楚,曦儿不会瞒着他这件事情。 既然今日做出这种反应,她肯定会将事情全盘托出。 但,马车不疾不徐地停下,怀里的人儿怎么唤都没有动静。 心跳一骤,他赶忙去探她的脉息,微弱而渺茫,怎么回事? 他没注意到曦儿身上哪里受伤了,裙衫上血都是别人的。 “曦儿,曦儿。” 萧瑾熠轻轻摇了摇她肩身,指尖颤动,呼吸慌乱起来。 刚才在南诏皇宫中都未曾有这种着急的情绪在,如今却感觉心都被揪紧了,怀里的人儿软绵绵的,怎么都唤不醒。 马车停在大门没有动,鬼医依旧拄着他的宝贝拐杖悠闲散步过来,摸了摸他莫须有的胡子,叹了口气:“别担心,她没什么事情,老夫只不过让她先静下心而已。” “进来,你想知道的事情,很快就会揭晓。” 萧瑾熠半信半疑,但如今唯有听鬼医的话才行,小心把姜云曦抱起来,让她头部靠在自己颈窝,步伐缓慢。 进屋,鬼医让所有的人都远离主院,青玉竹杖点地,房间泛起一阵光圈。 神奇而梦幻。 萧瑾熠知晓鬼医神通广大,如今这仗势,更不由得确信他的不凡。 软床之上,姜云曦宛似睡美人般,乖乖地靠在萧瑾熠的怀里,她的手还抓着他衣衫不放,无意识地依赖行为。 她不愿意躺在床上,即使昏睡过去,意识弥散。 鬼医看着姜云曦这般模样,微微叹息口气,没说什么,只是感叹“情”字奇妙。 他本以为姜云曦带着仇恨重生,心底不会再有半分情念,与萧瑾熠的感情也不会如前世那般刻骨铭心,没想到,所有的预测都出乎意料。 他们两人的感情,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深。 鬼医看着萧瑾熠满心满眼都是姜云曦,根本没空顾及今日发生的事情,他难道就不好奇? 罢了罢了,不废话了。 “你把这个喝了。”鬼医凭空端出一杯清透的茶水递过去,不容商量。 这碗茶是为了让萧瑾熠心静下来。 萧瑾熠单手揽着姜云曦腰身,另一只手接过茶杯一口饮尽,味道没什么奇特,但喝完之后,脑海忽然一片空白,像是进入了空镜之地。 周围雪白一片,但数不清的粉色桃花却绽放地异常美艳。 他忽觉身上没了力气,两人齐齐倒在床上,在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萧瑾熠眼底全是姜云曦的倒影。 看两人都晕了,鬼医叉着腰,手往空中一点,白光再次泛滥。 ——空镜之域—— “这是哪儿?”萧瑾熠睁开眼,引入眼帘的画面是桃花与白雪的交相辉映,桃花开于春季,那时雪绝不会铺这么厚一层。 曦儿并不在身边,这片天地无边无际,怎么都走不出去。 “曦儿!” 他走了好些路,怎么也绕不出这片桃花林,粉嫩的花瓣飘飘扬扬,落在地上后又化作白雪消失。 慢慢的,前方的桃花树更加硕大,隐隐可见一座精心雕刻的大理石碑,是一座坟墓。 掉落的花瓣全部聚集在它周围,走近,看见墓碑上遒劲的楷体字迹时,萧瑾熠几乎被抽掉了浑身的力气,奔赴过去。 【爱妻姜云曦之墓】 怎么会? 曦儿活得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假的,都是假的! 萧瑾熠走到墓前,不敢相信,也不会去相信这一切,看见这座孤零零的墓碑,头很疼,钻心的疼。 “这不是假的。” 身后一道白光,鬼医缓缓走近,站在他身侧解释。 “这是你们上一世的结尾,她死了。” 不由萧瑾熠反应,鬼医的竹杖再次点地,画面转移到一座辉煌的宫殿中,很熟悉,就是他们刚才厮打的宫殿。 睁眼之际,泛着寒光的匕首狠狠朝萧瑾熠刺来,但此刻,他的身体忽然化作虚无,匕首从他身体里飞过,往后面去。 一阵闷哼声,身后有人中剑了。 萧瑾熠猛然转身,看见曦儿的心口,那把锋利的匕首转动,鲜血喷涌而出。 罪魁祸首便是眼前的男人,轩辕珩! “曦儿!”萧瑾熠眼眶猩红,双手张开要把姜云曦抱进怀里,但怎么都抓不住她。 眼睁睁看着他心尖上的人儿慢慢倒地,鲜血染红地板,心口的匕首又被轩辕珩狠狠拔出。 上面沾染的血已经化作黑色,匕首有剧毒。 “来人,把她的尸体处理干净。”轩辕珩随手把匕首一扔,端得一副无情样,负手而立,转身面朝着高阶之上的龙椅,嘴角露出得逞的笑。 “这皇位,很快就是孤的了。” “师父,这些都是什么画面?”萧瑾熠抱着头,胀痛感慢慢将他侵蚀,心如蚁食,绞痛万分。 鬼医现身,带着厚重历史感的嗓音更让人心情沉重:“你所爱之人的前世今生。” “你应该很好奇她为何会武功,为何执意要靠近你,又为何,如今为了你暴露所有。” 鬼医的掌心凝着一片霜花,猛然捏碎,又将萧瑾熠带进一片雾蓝色天地。 “看吧,这便是缘由。” 他指尖的白色光源窜进萧瑾熠眉心。 一段段陌生而熟悉的记忆在脑海迸发,知弦,姜云曦,两人的身影重叠着,那双本该明媚盈盈的眸子却失去耀目颜色,黯淡一片,毫无生气。 ………… ———— 再次睁眼,怀里的人儿醒了,正着急忙慌地抱着他手,眉眼中全部都是担忧。 睫毛颤动,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他手背,温软的声音作响:“你怎么了?” 萧瑾熠来不及解释,反手握紧她手腕把人紧紧拥住,宽大的掌心覆盖她后腰,不容她离开。 “就想抱抱你。”他的话不多,也不愿再次提起这段苍白痛苦的记忆,全部都是曦儿一人承受的。 她本该娇气,本该被人宠爱,结果受了这么多苦。 “你都知道了?”姜云曦不傻,萧瑾熠有如此异常的反应,肯定是鬼医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于他。 说了些什么呢?她不想问。 反正,两人之间不再存留秘密就好。 “曦儿,早知道我该亲自去弄死轩辕珩。”萧瑾熠很惋惜走时没有去补一剑,竟然让他留了一个全尸。 这可不是他对待仇人的做法。 “都过去了,他已经死了。”姜云曦脸蛋儿靠在他胸膛,不再流泪,逞强地漾开一抹笑,柔软指腹摸他的脸。 萧瑾熠的吻落在她眉心:“娇气些好,不要故作坚强,否则我会不习惯的。” 一句话,让姜云曦本来有些阴郁的心境充满阳光,她抬起头,绽开笑颜:“殿下喜欢这样的?” “不然你怎么钓到我的?” 一句话,让姜云曦有些无地自容,萧瑾熠心绪变化太快了,现在就知道撩她。 “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我可不算骗人。” “知道,鬼医与我说了。” 那些是按照原本逻辑该发生的事情。 “殿下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姜云曦环住他脖子,亲昵地靠上去亲他嘴角,好奇地问。 “秋猎宴会。” 与她想的一样。 “曦儿,虽然我确实中了你套,但你也没有聪明到哪儿去,还把自己绕进来了。”萧瑾熠的指节勾了勾她脸颊,满是宠溺。 “以前防殿下跟防狼一样。”姜云曦再次嘀咕,更增添了一份抱怨,“老是大半夜闯我闺房。” “我的错。” “那你之前还伤我一剑。” “要不你拿着匕首再划我一下?“说到这,萧瑾熠说不后悔是假的,下意识看了眼姜云曦的手臂,从她的手腕处把衣袖往上挽,露出雪白手臂。 用了上等的舒痕膏,几乎看不见伤口痕迹。 “好啦,我不是也划了你一剑吗?扯平了。”姜云曦知道萧瑾熠肯定在忏悔,赶忙安慰他。 房间里不再弥漫“乌云”,随之而来的是似有若无的暧昧。 “衣服上的血迹都干了,先去沐浴更衣吧,有些不舒服。”最后,只听见姜云曦的呢喃声。 “好,我帮你。” ………… 夜,寂静无声,如墨如漆。 两人下午休息了一个半时辰,等候夜色笼罩,远离乌泱泱的暗卫有序站列等候主子发号施令。 本来烧四方馆的计划可以暂停,因为现在的谈判已经归于和平,但萧瑾熠心里总觉得有道梗过不去,执意要烧。 反正四方馆内的密室直通城外,他们第二日本就准备启程去晋城。 于是,在打更人报鸣的尖锐声响中,四方馆逐渐被灿灿火焰淹没。 一众行人从密道安全撤离。 南诏皇并未有追击的意思,得知消息的时候也只是单纯发怒,他如今确实什么都不敢做,像被捏住七寸的蛇,只能顺着他人的心思。 憋屈,但又能如何? 唯一的血脉留在北尧边疆,后宫妃嫔也无一人再有身孕,轩辕皇室不能绝后。 “陛下,晋城的守卫军已经全部撤离到阜城驻扎。”一位将士进殿禀报。 “两国并无交战的意愿,命阜城太守全力整治阜城县域,断绝不正之风。” “是。” ------------ 第203章 怎么有点儿像养女儿? 城外暗卫们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南诏皇不下令进行阻拦,所以一路畅通无阻。 姜云曦在身边,萧瑾熠根本没打算骑马。 正好,姜云曦觉得自己挺乏的,干脆就这么坐在他怀里睡觉,如今才刚到寅时。 “怎么有点儿像养女儿?”萧瑾熠抱着人,埋首看她慢慢闭上眼,还会在他怀里蹭,埋着半张脸,白乎乎的肌肤毫无瑕疵。 听见他说的话,她也没回答,嘤咛一声,不想让他捏自己的脸。 但是又阻挡不住他,软软的肉在指间,喜欢的不得了。 姜云曦软软睁开眼,晃了晃头,声音娇憨:“不要捏我。” “以后我们生个女儿好不好?跟你一样乖的。” 萧瑾熠的手放在她颈下,身在南诏,她都没有戴什么珠宝首饰,凝白的颈项空空的。 “想这么远啊?”姜云曦揉了揉困倦睡眼,声音软哝,“你不是总说我不乖吗?” 萧瑾熠思想转变地很彻底,毫不犹豫地回她:“不乖怎么了?以后捅出篓子有我兜着。” 姜云曦眼睫上抬,怔怔看着他:“你以前怎么不这样想?” “我以前也这样想的,只不过没说而已。” 有些人,总是有点儿傲娇在身上的。 “好了,不逗你了,好好睡一觉。”萧瑾熠知道她困,毕竟今晚没怎么睡觉。 “你不困吗?”她很单纯地问。 “最宝贝的人就在怀里,我怎么会困呢?” “把这个取下来吧。”半晌,姜云曦再次靠在他胸膛合上眼,萧瑾熠握着她手腕,慢慢把那只月白飘花的玉镯取下。 车轮滚滚向前,等晨光透过珠帘缝隙落进马车的时候,姜云曦才醒来。 有萧瑾熠在身边,即使在微微摇晃的马车上她依旧睡得很好。 前方有座县城,她是绝对不会让萧瑾熠继续前行的,他也需要好好休息。 他们的前进速度不慢,估摸五日就可抵达晋城,虽然人未至,但飞鹰营的主要将士已经开始着手处理城中事宜。 江县县城。 最上等的客栈被承包下来,姜云曦睡饱了,但萧瑾熠休息的时候她得陪着,他还是怕她乱跑。 暖暖的被窝里,姜云曦拿着本《诗经》细细揣摩,身侧的人把手放在她脖子后面枕着,将整个人笼罩。 算了,他睡着了,翻书的声音会吵到他,她想着便又把书放在床的内侧。 江县的枇杷好似到了成熟季节,有点儿想吃。 她之前来过这座县城,熟悉有家果园枇杷结得特别好,想去亲自摘给萧瑾熠吃。 越想,越手痒。 垂眸,看萧瑾熠睡得挺熟,某种心思悄然占据她的大脑。 跑。 姜云曦把被甩到一边的枕头捡过来,塞在他怀里,悄咪咪地翻身下床。 守候在楼下的暗卫看未来主母下楼准备出去,赶忙一个个跟上她脚步。 “不用跟着我,别去叫醒你们家王爷。”姜云曦再三警告,尤其看着竹影,最喜欢打小报告的就是他。 “还有,不准弄出声响,等他好好休息。” 一众暗卫立刻点头答应,烟罗跟肃泽全程盯着这些人,眼睛眯起。 谁敢告密他们就绑谁,烟罗腰上别着的鞭子随时能当绳索。 客栈门打开,姜云曦独身一人离去。 下一秒,两方势力蠢蠢欲动。 “去告诉王爷,郡主又跑了。”竹影站在一众暗卫前方,主动地抬手拦人,防范烟罗和肃泽动手。 “就绑他!” 烟罗拿出鞭子慢慢甩了甩,红唇扬起好看弧度,声音刻着冷漠但面带笑意。 带刺的花。 竹影的双剑并没有拔出,只是后退一步。 郡主的人少,但个个难缠,尤其是这个女子身上,总是莫名其妙带着各种药物。 双方其实谁也不敢先动手,万一把对方伤着,两边主子都不好解释。 另一边,姜云曦出客栈之后就径直去城外郊区某果园,轻功在身,她的动作很快。 如她所料,树上的枇杷个个诱人,颜色鲜橙,仿佛被阳光晒得熟透了一般。 给了店家一个金元宝,便提着竹篮子去采摘。 几十年老树顶端最橙黄硕大的全部被她收入篮中。 她速度很快,两刻不到就已经准备离开。 客栈里,萧瑾熠掌心微动发现触感不对的那一刻就清醒过来,床上就他一个孤零零地躺着。 猛地蹭起来,拉开床帘往外看。 “曦儿。” “曦儿。” 没人应答。 翻身下床在屋内巡视一周,人影不见。 心情一下子低落,着急涌上脑海。 迅速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在正要打开的一瞬间,发现门从外面被锁住了! “来人!” ———— 明天补,今晚搞福利发老地方。 ------------ 第204章 山匪与地主 楼下冷冷对峙许久的人终于开始动弹,竹影反应极快地后退,踩着上楼阶梯旁边扶手快速飞身而上。 烟罗注意着时辰,过了这么久,某人应该休息得差不多了,便也没拦着。 况且她又打不过萧瑾熠。 房间门口,一把金锁赫然把门紧关着,想到今晚还要睡一觉,萧瑾熠就没有用蛮力打开,所以唤人过来。 竹影看见这把锁的那一刻,心提到嗓子眼。 敢把王爷锁在房间,郡主也太……厉害了。 叮—— 刀剑磨到锁链的声音带着波浪似的震动,强行劈不开。 “先别管锁,曦儿去哪儿了?”萧瑾熠站在门边,揉了揉眉心,无奈是肯定的,气闷也有。 “郡主一个人离开的,并未说去向。” 竹影埋首,目光紧紧凝着锁链,他发现只要把外面的门栓劈开就可以了。 于是乎,长剑蓄势待发,双手握住剑柄狠狠往下劈。 咔嚓一声,门栓断开。 第一时间,萧瑾熠冲出房门准备找人,楼下烟罗与肃泽下意识躲开。 “站住!” 烟罗与肃泽往后挪了一步,把萧瑾熠的这一声呵斥当耳旁风,撑腰的还没有回来,他们低调些比较好。 “别问我们,我们也不知道。”烟罗的手在胸前交叉抱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下一句话会说什么。 江县比不上大城池,但县域也很辽阔,况且人生地不熟,找起人来很麻烦。 曦儿在南诏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去做? 为什么不告诉他? 越想,越郁闷。 正当看着江县地图准备命暗卫分散去找的时候,合上的大门终于有了动静。 姜云曦提着一个崭新的竹篮回来。 嫣嫣笑意荡漾在白瓷般精致的脸庞,但看见萧瑾熠的那一刻,瞬间安分。 “都退下。”他的声音看不出任何情绪,不咸不淡。 一众暗卫如飞絮般匆匆闪开,烟罗与肃泽也回避起来,堂厅只留下两人。 姜云曦双手背在后面,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看他阴沉沉的脸庞,肯定生气了。 萧瑾熠也不走来,独身站在桌边,指腹触碰桌面,一点一点。 “殿下……” “不生气嘛~” “姜云曦。”萧瑾熠的话咬的很重,耐着性子不发火,但这个腔调,不难让人听出心绪。 私自跑出去就罢了,还把他锁在房间。 是怕他亲自去逮人吗?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若是笑,准是气笑的。 “手里拿的什么?” “枇杷。”姜云曦瘪着嘴巴,有点儿委屈了,但不认错。 灵动的眸子慢慢地开始酝酿眼泪,挪步过来,把装有枇杷的小篮子放在桌上。 “你悄悄跑出去就是为了这个?”萧瑾熠的心软下来,张开手时,还矜娇准备哭泣的人儿主动钻他怀里。 说不得,一说就委屈得想哭。 “怎么不直接吩咐暗卫去?” “我想自己摘。” “下次不管做什么记得先跟我说,知道了吗?” “知道了。”姜云曦一一点头应答,乖巧的很。 五日后。 飞鹰营的将士站至两列,恭恭敬敬地迎着马车进入城主府,为首的几人是营中主将,一路跟随,应该是有要事禀报。 姜云曦进府后就独自在已经收拾整理好的房间内等待,她不会去干扰萧瑾熠做事。 晋城的情况比起阜城会好很多,但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山匪豪强是最大的问题。 萧瑾熠的第一步应该是先除匪,再清理这些霸占一方土地,欺压农民的地主。 据她听闻,此地武隆山上的那批土匪最为豪横,霸占了好几条主要官道,甚至敢将爪牙伸到官府。 因为晋城在南诏并不太受重视,由于某些历史性原因,上缴的各种杂税也多,百姓民不聊生。 主厅。 “王爷,末将可率兵去武隆山清剿土匪。”此时在军营里,一位将军豪言,主动上前领取剿匪的任务,满是壮志。 “武隆山地势复杂,易守难攻,断不可轻视。”萧瑾熠心思谨慎,毕竟飞鹰营也才管理晋城几日,对很多内里的事情还不算清楚。 随手拿起一张信纸,上面整整齐齐列着当地豪强地主的名字。 最嚣张的石家,几乎垄断晋城七成以上的土地,控制着粮食买卖,这几乎是要划地为王的趋势。 “山匪与地主的事情,本王想同时着手处理,节省时间。” 揣摩良久,萧瑾熠头脑中已有对策,抬眉,骨节分明的灵活手指把这张名单折成千纸鹤,夹在指尖,漫不经心的语调里也透露出他的信心。 如今晋城已经易主,这些霸占各方的人何必给他们面子。 若是他们原则上不犯错误去欺压百姓还好,但偏偏一个个,都是只讲利益与钱财的人。 “林铎,你去处理韦家,方家所在的官阳县,袁辛,柳家,吕家所在的南平县你负责……” 不过两炷香,萧瑾熠已经初步拟定并分配好了各部将的任务,而他,则是处理晋城石家和武隆山土匪的事情。 “天色不早了,你们先下去休整。” “是。” 殊不知,等萧瑾熠回房间后,姜云曦已经提前为他查好了石家与武隆山土匪的事情。 她以前在南诏多城池执行任务,很多事情,常年盘踞南诏的浮云阁也更有优势些。 一沓水墨书写的信纸放在桌上,姜云曦已经独身去洗漱。 等她出来的时候,发现萧瑾熠已经慢慢看完了。 “曦儿,你这些消息真是帮了我大忙。” 他现在最不清楚的就是武隆山土匪的具体山寨,防御点分布情况,那处只有当地冒险上山挖草药的人熟悉路,而曦儿竟然直接将地形图都画好了。 他单手把站在一边的人揽进怀里,亲了亲她额头。 “所以我猜对了,你打算亲自去处理这些土匪?” “嗯。”萧瑾熠点头。 他自己去撬这些碍事的“石头”花费的时间才是最短的。 “我可以跟着去吗?”姜云曦眨眨眼,主动示好。 他果断拒绝:“不可以。” 姜云曦不服气了,强势辩解:“我能保护好自己。” “这次你要是再敢不听话偷偷跑出来,我真……”最后几个字,萧瑾熠声音收住了,咬了咬牙,还是没说出口。 不行,他还得忍着点儿。 姜云曦正好就钻这个空子,反正他舍不得。 拿她没法。 “反正,你自己乖乖待在城主府,若是无聊了就弹弹琴,看看书消磨时间,也可以去城里逛逛。” “哦。”姜云曦轻飘飘回复他。 ———— 还有,但建议大家明天看。 少熬夜哈,注意身体。 ------------ 第205章 还能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呗~ 第二日巳时,萧瑾熠率军去武隆山下安营,姜云曦目送他离开。 怕她不乖,这次留了六个暗卫在她身边“保护”。 其实她明白萧瑾熠不让她去的原因,山脚的条件比不上城主府,他就是不愿意让她吃苦罢了。 但是,他都行,她为什么不行? 一连两日,暗卫们看姜云曦正如他们家王爷说得那样,闲暇时看书写字,抚琴刺绣,心底安稳了不少。 他们清楚自己的实力,打不过,只能以最快的时间去报信。 微风吹拂,细碎的暖阳透过繁茂枝叶洒下。 “郡主,您都看了一个时辰的书了,歇歇吧。”暗卫端来几份精致点心放在旁边小桌上,言语间透露关怀。 王爷走时吩咐了要照顾好郡主。 姜云曦没有说话,但乖乖把书放下,慢慢端起桌上的雪梨银耳羹,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尝。 清甜滋味在唇齿间溢开,手艺比不上青婳,但还不错。 这些暗卫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暗七喜欢待在郡主身边了,郡主性子温柔,不会刻意刁难人,而且特别好说话,在没有危险的前提下,这样的日子可真是惬意。 但他们不知,这两日姜云曦不走,是因为烟罗与肃泽的消息还没传回来。 萧瑾熠率领的军队人数多,目标大,而且他定会考虑好伤亡与损失,行动会谨慎些。 毕竟,那些将士可能都是自己家里的顶梁柱,若是死了伤了,又不知道会毁坏多少幸福家庭。 烟罗与肃泽两人武功都很高,对武隆山有一定的熟悉度,光寻找一条隐秘小道不是难题。 快入夜的时候,他们回来了。 “山里的村寨一共有三处,主寨位于半山坡,居高临下,另外两寨相对而建,呈三角状,有山堑阻挡,确实易守难攻。” “不过,我们此行也有收获,那山寨的几个当家的内部不和,或许,动动手段可以将他们从内瓦解。” 院中宫灯忽明忽灭,瑰丽的五官留下侧影,看着桌上的地图,姜云曦还是决定亲自去。 她问:“山寨内部的守卫如何?” 烟罗摇了摇头:“比镇北王府差很多。” 毕竟是没有受过统一军事训练的乡野莽夫,巡逻布局粗糙,略显散乱。 “您还是别去冒险了吧,这张脸蛋儿被那些人看见,不敢想象。” 姜云曦直接忽视掉这句话,接着问:“萧瑾熠那边有什么动静?” “也派暗卫去探查了,进攻一轮试探了一下土匪实力,如今可能有了对策。” 这次,站在旁边一直不怎么发言的肃泽抢先回答。 其实选择强攻也会胜利,毕竟人数,武器,谋略上两方差异巨大,但是山上土匪一千余人,有的并非恶类,可能是生存所迫才选择这条路。 如今晋城回归北尧,各种条件都会大有改善,这些山匪多数身体素质不错,若踏踏实实务农,肯定能够吃饱穿暖。 萧瑾熠心底的想法与姜云曦一致,更趋向于镇压和谈判。 除掉希望占山为王的匪头,心怀不轨的小人,留下向往踏实生活的百姓。 烟罗:“因为萧瑾熠的到来,现在那些土匪人心惶惶。” “擒贼先擒王。”半晌,姜云曦眼底氤氲出浅浅笑意,凝白指腹划过桌上的芍药花瓣。 笑里藏刀。 烟罗顿觉身上一凉,瞥了肃泽一眼,颤了颤身。 “你要做什么啊?” 她眼尾上挑,一片花瓣捏在指腹:“还能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呗~” ——临时军营—— 两个从城主府到军营汇报的暗卫规规矩矩站自一旁,将这两日姜云曦做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 尤其强调: “郡主说她新学了首曲子,等您回去就弹给您听。” 萧瑾熠拿着从姜云曦手腕上取下来的镯子细看,听到暗卫这般讲,心底踏实得多。 他就担心曦儿会私自上山。 虽然现在清楚她有自保的能力,但还是想让她做一朵被娇养的花儿就好,不要像上一世那般…… “王爷,这是郡主给您写得的信。” 萧瑾熠小心拆开,玉镯暂时放在一边。 在分别的时候,他总喜欢把姜云曦身上的小物件拿走,这次的玉镯与上次那个色泽不一样。 又是掺了鲜花汁子的墨,清香浸润。 一字一句观看,前几排全是曦儿的独白,可可爱爱的。 想到曦儿坐在伏案前一笔一划写下这些字眼,萧瑾熠便觉得心里一阵暖意。 但是,看到第二页纸,入眼第一句话就是 【当殿下看到这儿的时候,我已经悄悄跑啦】 顿时,萧瑾熠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话语哽在喉咙,蓦然起身。 第二张信纸在他手里被揉成团,皱皱巴巴。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 第206章 杀鸡儆猴 他站在军营窗口半晌,好似知晓曦儿要做些什么了。 军队很难大规模打上山,唯有山上的匪自己下来,曦儿是想去逼他们。 这么冒险的事情,不行,他也得去山上。 “来人。” “末将在。” 正好有要事禀报的某位将军站在营外回复,听见吩咐便立刻进门。 “这两日你带兵驻扎此地,不可轻举妄动,等候本王下山。” 说完,萧瑾熠还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离开。 “欸王爷。” “……” 付将军站在营帐内木愣住,还没反应过来,萧瑾熠就不见了踪迹。 白日的武隆山山顶还弥漫着一层云雾,暗卫是夜色过后的第二日一早就传来信件,他不敢保证曦儿不会趁着黑夜行动。 毕竟都快到山腰了还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姜云曦的行动确实快他些,如今已经到山寨的后面。 烟罗站在左后方,目光所至是主寨的顶端:“如今武隆山被团团围住,粮食是最为重要的物资,所以山寨的粮库守卫是最严的,硬闯肯定不行。” “我也没打算硬闯。” “嗯?” 姜云曦转身准备离开:“刚到这儿,先杀人。” 声音很轻,似幽灵拂过心头,她心底有目标了。 第一步,杀鸡儆猴。 “据你们探查到的消息,负责日常巡逻的是山寨二当家,今日的目标就是他。” “他们沿着山路巡逻,离此地不远,我们抓紧时间。”姜云曦走在前方,那双净透冷静的目光带着杀意,慢步而行,让人感觉心被攥她手心般。 谈起杀人,烟罗与肃泽倒是提起了兴趣。 “寨里占五成的山匪应该都是被逼无奈,本性并不算坏,你们下手轻点儿。” “明白。” 幽静的林间小道,偶尔青竹飘下,迸发一片肃杀气息。 “注意四周,千万不能让那批人上来!” “来一个杀一个。” 巡山的人共二十个,一队十人,整齐地并肩而行,为首的人身材魁梧,肩上扛着把弯月大刀,迈着阔步沿着山路走。 嘴巴里念念叨叨:“他奶奶的,晋城在南诏那群人手里好好的,怎么就跑到北尧了呢?” 南诏的官府根本不会理会他们这些人,但今时不同往日,北尧这些人刚掌管晋城就要来收拾他们,真希望这些人死绝。 常年待在山上依靠抢劫为生,过得恣意极了,偶尔打劫到富商,还能连着吃好久的大餐。 “二爷,听说这次讨伐咱山寨的是北尧摄政王,战功赫赫,您不怕吗?” 一位随从佝偻着腰身上前,脸上尽是讨好的笑意。 “怕?爷怕他个毛?” “在这武隆山,他算什么东西?”大放厥词的人便是寨里的二当家,人称“二爷”,是附近几条道上人人惧怕的人物。 他打劫东西,雁过拔毛,兽走留皮,干了不少强抢民女的事情,恶名远扬。 他正说得欢,忽然前方一把双锋匕首飞来,不及他反应,肥腻的脸上被狠狠划伤。 “谁?” 他来不及躲闪,第一时间将弯月大刀握紧,靠蛮力一挥,发出刺耳的波浪震动声。 “一定是那位摄政王的人上来了!”在身后的队伍里,很快就有人开始恐惧。 他们不像这几位当家的一直不出山,有时候他们会去城里采购粮食物资,所以对萧瑾熠的威名有所耳闻。 形容此人最多的四个字——杀人如麻。 姜云曦与烟罗肃泽分三面出现,速度极快,手里都是灵活的双锋匕首。 白色的面纱遮掩住她倾城脸庞,二爷只能瞧见那双无情的双眸,大刀举起不顾一切地朝姜云曦挥去。 被她回退两步躲开,又以矫捷的身姿踩着他的大刀落在他身后,横锋扫去。 二当家宽厚的背部顿时出现一道深而长的刀痕。 姜云曦没有犹豫,抬起脚往他腰部狠狠一踹。 “啊!” 二当家的大刀落在地上,人也扑腾了好几尺远。 由于他体格壮硕,所以坠倒在地发出了重重闷响,背上的伤一直在流血,淌进泥地。 “滚!”肃泽与烟罗下手都不算狠,出来的这二十人几乎只会蛮力不会武功,解决掉非常容易,他们跑时,每人手臂都带着伤。 不狠,只是丧失了作战能力,休息半月就好。 “还以为这些山匪多厉害呢。”烟罗看姜云曦脚边的人已经没气,拍拍手上灰尘,揶揄地扫了这位二爷一眼。 姜云曦把匕首随手扔地上,拿起丝帕把手擦干净。 “先撤。” “嗯。” 山匪的援兵未至,等姜云曦前脚刚走,后脚萧瑾熠就赶了过来。 看见地上一片狼藉,却只有一个尸体,蹙了蹙眉,又顿时舒展。 是曦儿! 看这血液颜色,她刚走不久。 ------------ 第207章 曦儿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等等,后面好像有人。” 走到山腰处,姜云曦忽然觉得后面有稀稀疏疏的声响,不像动物。 烟罗与肃泽已经将武器紧握在手中准备随时出手。 萧瑾熠挑了一条下山的路走,并未刻意隐藏身迹,依照他的直觉,曦儿应该就在前方。 但是往前走了长段路程,并未瞧见有人。 路总共就这么几条,阶梯处往下看,翠绿青葱,浮云裹挟清风拂过面庞,却扫不清他心底的郁闷。 咻—— 几根银针似闪电般从身后飞来。 萧瑾熠眸光一冷,掌心凝着内力,手中的暗器往银针飞来的方向击去,同时,侧身闪到一边,躲开银针。 他的飞刀同样没有伤到人,插进树干发出沉闷响声,刀柄回弹。 姜云曦没料到这山寨里还有此等厉害的人,命烟罗和肃泽静候此处,自己独身出去。 一股凌厉的杀气在身后蔓延,掺着内力,手并拢成刃朝萧瑾熠袭去。 是曦儿。 萧瑾熠在侧目瞧见这只手便认出来了,转身躲过她这一招。 “曦儿这是要谋杀亲夫嘛?” 还没等姜云曦反应过来,腰间一紧,人就被揽了过去,指间最后一根银针差点儿就应势刺进他喉咙。 熟悉而醉人的声音在耳畔作响,面纱被眼前人一把扯开。 “殿下,你怎么在这儿?” 谈起这个,萧瑾熠还有点儿气闷:“未婚妻不乖,来逮人回去。” “我明明很乖。” “这次我跑出来可给你说了的,没有不告而别。” 姜云曦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双手环抱,只留了个清瘦的背影给他。 “姜云曦,不要胡搅蛮缠。” 都叫她名字了,看来又气了。 “好啦,我还有一件事情没做,做完就跟你一起下山好不好?”姜云曦转过身抱着他手臂轻晃,手心与他十指相扣,眨眨眼,在明目张胆地撒娇。 温柔似和风的嗓音清甜悦耳,很难想象在一刻之前,她刚两招解决掉山寨的膘硕的二当家。 “殿下~” “想烧他们粮仓?”萧瑾熠一猜一个准,他无疑是最了解姜云曦心思的人。 “嗯呐。” 萧瑾熠还是摇摇头,修长手指攀上她脸颊轻抚:“曦儿,这件事情太犯险了,你不准亲自参与,我自会派暗卫去做。” 她反对:“不要。” 就是任性。 “由不得你。”他弯腰就把人抱起来,强行地带她回去。 “乖些,现在还不是下狠手的时候,最省力气的法子是等这些山匪自行瓦解投诚。” “什么意思?” 萧瑾熠解释道:“就在你离开的那段时间,这座山寨的三当家派人送信,有意率领手下投诚。” 看来,这座山寨比她想象的还要散乱,萧瑾熠说得很有道理,能让他们起内讧瓦解,何必自己动手,费人费力。 “好吧。”姜云曦环住他脖子,下颌搭在他肩上,手指勾勾示意暗中观察的两人离开。 ………… 一路回到军营,姜云曦的脚都没有沾地,被稳稳地放在床榻上。 目光抬起,不远处的伏案上她写给萧瑾熠的两封张信纸规规矩矩摆放着,其中一张被揉得很皱。 莫名的心虚窜上心头,她弱弱转动眼睛去看萧瑾熠,又赶忙低头。 “我还在生气。” 他没有如往日般同她一起坐下,甚至把她抱在腿上,就这么直直站在她跟前。 心底生气,但给她倒水的动作依旧温柔体贴。 双手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润嗓子,没说话,就这么看着萧瑾熠负手慢步离开,走时,听他吩咐看门侍卫: “盯紧。” 哄人,姜云曦心底如今就这两个字。 她没有出去,乖乖待在还算宽敞的营帐里消磨时间,走到他处理军务的伏案前,颇为无聊。 慢慢舒展开那团即使被揉得皱皱巴巴也不舍得撕掉扔掉的信纸。 没过半个时辰,不知道两个暗卫从哪儿抱来一架崭新的白漆古琴,规规矩矩放在伏案对面。 蓦然,她想起在城主府里与暗卫说的话,樱唇含笑,起身朝古琴走去。 暗卫放好凳子,匆匆离开。 细腻指尖轻轻拨弄琴弦试音,姜云曦了然,回忆自己刚学的曲子。 营帐并不如房间隔音,指尖下袅袅余音缭绕帐内,悦耳动听,好似山涧涓涓细流,忽遇阻石,奔涌急速,俄而,又转为平滑音调,忽如置身桃花源,清风徐来…… 姜云曦沉浸在曲调的抑扬顿挫中,不过一炷香,萧瑾熠就掀开帘子进来。 她有意让琴音传远,目的单纯。 “殿下,我新学的曲子好听吗?”她没弹完,刻意顿音起身。 裙摆晃动,往萧瑾熠跑来,抱着他腰身,明媚的眸里含着期待。 软软牵动他生闷气的心,舍不得说她了。 ------------ 第208章 夜袭 “没听够。”萧瑾熠喉结滚了滚,宽袖之下,一双手暗暗合紧。 意有所指。 “那臣女再弹给殿下听好不好?”姜云曦此刻无比听话,温顺得像只兔子。 “嗯。”他喉咙干涩,低眉垂眼时,扣住她后颈重重吻了下她唇。 气归气,但依旧爱她。 归于平静,萧瑾熠阔步走到伏案边坐下,唇角的弧度渐深,眼底那团拧不开的滞闷早已消散殆尽。 玉手轻轻抬起,灵活巧妙地再次拨动琴弦,此刻的琴音比刚才更加温和,更加勾人心弦。 姜云曦即使一身素衣坐在那处,依旧熠熠发光。 浮动的琴音似飘渺云雾缠绕在萧瑾熠周身,心境自然而然地松懈,他单手撑着太阳穴,另一只手似有若无地敲击桌面。 等候姜云曦停手,他毫无顾忌地起身往她身边走,握紧她手腕把人提起抱进怀,肆无忌惮地亲—— 喘息间隙,她抓紧他胸前衣衫,双眼朦胧,红润的唇一张一合:“殿下还生气吗?” “不生气了。” 不难哄。 ………… 一连几天,姜云曦都在营帐中陪着萧瑾熠,无他,唯恐某人又悄悄跑了。 如萧瑾熠猜测的那样,因为下山的路被堵死,山上土匪早已开始内部凌乱。 矛盾激烈碰撞,又因为姜云曦杀了他们的二当家,山中人心惶恐。 “山中粮食匮乏,不用我们出手。”深夜,萧瑾熠看完最后一份军情汇报后坐在床边开口。 姜云曦困意袭来,双眼潋滟一层雾气,手抬起些,放在他的掌心,听他呢喃。 她往床内侧靠了靠,身边位置被占据后,又转回来凑进他怀里。 “烟罗说如今武隆山寨里的人分成了两波,大当家的脾性急躁,若是逼急了,可能会做出自损的事情来。” 萧瑾熠的手臂慢慢垫在她颈下,嗅了嗅她身上清香,酝酿倦意:“难不成还能来打我的军营?” “万一呢?” “放心,准备好了一切,巴不得他来。” 萧瑾熠是绝不会让自己的将士白白浪费生命去冒险,飞鹰营无论在哪儿,无论军情如何都不会懈怠警戒。 一旦有险情,作出反应的速度极快。 烛火熄灭,姜云曦在萧瑾熠怀里睡得很安稳,而他则是浅层睡眠。 算算时间,他们也在山脚耗了快十日,晋城的交接很快,这些山匪来不及反应,寨里粮食等物资定会匮乏,逼不得已之地,会出下策。 他刻意让黄泽带了批人离开,如今营帐里只有几百余人,而山匪上千,给了他们偷袭的机会。 寅时将至,军营忽然躁动。 萧瑾熠猝然睁开眼,小心翼翼将手收回,慢慢拍了拍怀里人儿的薄背让她继续安心睡觉。 起身,披上锦袍往营帐外走去。 山匪由大当家率领,第一目标是军营的粮库。 山间一团一团,数不清的火把朝这边围来。 姜云曦悠悠转醒,营外步伐混乱的声音很清晰,身侧温热,萧瑾熠刚走不久。 是山匪夜袭,她没管其它,起身穿好衣裙就准备出门。 那些个山匪没经过严密训练,只知道一味猛冲,飞鹰营的将士自列成防御阵,盾牌与矛枪,大刀默契配合。 篝火缭乱,火苗窜动,光影之下一个又一个送命的亡徒倒下。 “大当家的,这批人不好打啊!跟以前的府衙全然不一样。” 山寨的“师爷”站在大当家身边,两人没去山脚,一直站在山坡隐秘处看形势。 起初团团火苗都快要把营帐包围了,但现在移动的火把一点一点减少,意味着他们的人也在减少。 “混账东西,我们可能是中计了!” “真是低估了这群人。” 大当家的咬紧牙关,师爷手中微小照明的烛灯下,可看见他略显油腻的脸庞。 “发信号让他们撤退!” “是是是。”师爷赶忙将烛灯暂时放在地上,从腰兜里摸出一截似火折子的东西,正准备打开,手往天空举起的时候,一把飞刀穿破夜色袭来。 “啊!”师爷的手腕直接被击中,信号筒也滚落山下。 手腕鲜血淋漓,再回眸时,一位白衣女子安然站在身后不远处,夜光镀在她周身,若忽视掉她手中匕首,可能会让人觉得这是下凡的月宫仙子。 “来人,拿下她。” 大当家往后退了好几步,命身侧的十来个人一起攻上去。 “一个女人罢了!谁擒住她爷就赏她做你媳妇儿。” “污言秽语,看我不割了你的头。” 姜云曦最厌恶这种污淫之人,他能说出这种话,恐怕欺凌的良家女子不在少数。 匕首泛着刺人寒光,面对一起袭来的人,她毫不客气飞身而上,手腕翻转,身姿矫捷,不顾鲜血将她裙衫染红。 上前送死的人,她不介意让他们成为刀下亡魂。 败局已定,师爷想要跑,但手腕的刺痛让他丧失理智,往后退的时候没有注意脚下,如滚石般翻转掉落山坡。 姜云曦如高高在上的地狱之花,冷冷扫视地上呻吟喊痛的人,一步一步往大当家藏匿的地方走去。 他也清楚自己现在的境遇,拿起长剑奋力抵抗,会点儿内力,但对于姜云曦而言,都是杂碎。 匕首横锋扫去,鲜血喷涌而出,她凝白的指间染上血渍,心底觉得一阵恶心。 手起刀落,取他首级。 山脚军营渐渐归于平静,此番可能三四百人一同攻来,但跑的跑,伤的伤,那些对将士有性命威胁的人皆被反杀。 “禀王爷,没有看见山匪大当家的踪影。” ------------ 第209章 不仅头没了,还…… “去山腰找找。”萧瑾熠丢下佩剑,吩咐几句后就准备回营帐,曦儿应该还没醒。 身后将士纷纷拱手领命:“是。” 刚迈进营帐,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屏风背后烛火熹微,疾步向前,看见衣架上沾着大片血迹的白色裙衫。 “曦儿!” 萧瑾熠觉得心都攥紧了,绕过屏风,热水水雾弥漫周围。 “怎么了曦儿?”他没有多想,拿着一张毛巾走近浴桶,入目是她光洁的薄背,颈上沾着点滴血迹。 匀称修长的手浸泡进水里,拿着湿润的丝帛为她轻轻擦拭掉。 “怎么沾了这么多血?” “可有受伤?” 姜云曦没有排斥他的亲昵,用脸颊蹭了蹭他掌心:“我没有受伤,血是那批山匪的。” “又偷偷跑出去了?”萧瑾熠走到前面,拿着长长丝巾盖住她胸前雪白的肌肤,红艳的玫瑰花瓣零零散散浮在水面,旖旎又刺眼。 “生气了?”姜云曦抓紧丝巾,水面泛起波纹,慢慢靠近他。 “我生气有用?”萧瑾熠清楚自己的脾性,每次曦儿只需略施小计,他就生不起气来。 比如现在,看着她清纯无辜的眉眼,更不舍得凶人。 “本来没打算杀他们的,可那人说话太过分了。”姜云曦眨眨眼,口中的“那人”自然是指这山寨的大当家,至于说话过分,这种山野莽夫能说出口的话,萧瑾熠八成也可以猜到。 他话语决绝:“我让人割了他舌头。” “我要起来穿衣服了。”没一会儿,感觉手微微起皱,姜云曦蹙了蹙眉,眼巴巴看着身前人。 萧瑾熠懂她的意思,弯唇,转身去拿擦身子的毛毯,挺大一张。 “我不看,慢慢站起来……”他贴着浴桶,把毛毯舒展开。 姜云曦没有丝毫犹豫,扯开横盖浴桶的长长丝巾,站起身来的那一瞬,皮肤还没有感知到冷,就被这张毛毯紧紧包裹住。 他轻松将她横抱出来,另一只手去拿她的衣衫。 把人放进被窝里,萧瑾熠果断起身,拉上床帘等着她穿好衣衫。 他清楚自己的自制力,所以并未想着在这个时候占便宜,不然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穿好了。”半盏茶后,姜云曦主动从里面把帘子掀开,萧瑾熠也脱下外袍,继续上床陪人。 这次的夜袭一个多时辰就彻底解决掉了,卯时已至,他也睡不着,一边哄人,一边思考处理这些山匪的事情。 早膳端来的时候,黄泽也将昨晚的后续事宜全部告知。 “王爷,末将昨夜在半山腰寻人的时候,发现了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受伤的山匪,还有尸首分离的大当家。” 他再次回忆起昨夜血腥的画面,咽了咽口水。 “王爷,要不要末将去查一下是谁动的手?”黄泽还不明所以,拱手试探性问。 萧瑾熠目光往身后屏风处扫了一眼,床帘紧紧闭合,眼尾往上轻挑,心情可见地不错:“不用了。” 看来那山匪真把曦儿惹急了。 “那人不仅头没了,还……还……”看自己王爷这般漫不经心的模样,黄泽继续补充,往下说的时候,觉得勉强能感同身受会儿:“他还被……被断了命根。” 萧瑾熠微微一愣,斟茶的动作停顿片刻。 “行了,你先退下,这山匪的脑袋送回他们寨里,顺带把协议书也递上去。” “遵命。” 等黄泽一走,床上的人儿才开挺直腰身坐起来,刚才的对话她尽数听了进去,昨天晚上她火气确实有点儿没控制住,走的时候甩了把飞刀,精准命中。 察觉到床里动静,萧瑾熠赶忙起身,拿起床侧衣架上的外裙,轻声唤她:“曦儿。” 他坐在床边把人带进怀里,拿着衣衫给她穿好。 姜云曦随他摆弄,抬起手穿衣,其实还未曾太清醒:“抱~” “怎么今早这么黏人?”萧瑾熠单手托着她去洗漱,任由她双腿缠在自己腰上。 其实原因她也讲不明白,干脆不说话了。 刚用完早膳,营外士兵禀报,说山寨的三当家齐峰来了。 “我们一起去。”萧瑾熠牵着姜云曦的手不松开。 “好。” 商议军事的营帐大帘往两方分开,两列士兵严阵以待地看守,里面一男子心难安稳,坐不住,在帐内左右走动。 穿着粗布麻衣,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却愁容满面,三步一回眸,紧紧盯着门口。 终于,他看见萧瑾熠绰约身影后,眼里透着光,瞧他器宇不凡,想必是个讲诚信的人。 又移了移眼睛,望向他身侧的女子,一袭淡雅的青衣裙衫,步履生姿,那容颜,说是国色天香也丝毫不为过,周身气质并未被那位北尧摄政王压制住。 两人相辅相成,一柔一刚,实在般配。 如此佳人,希望不要为难他们这些走投无路的贫苦百姓。 ------------ 第210章 惶恐自危 姜云曦揣摩了一番齐峰,无言,静静坐在萧瑾熠身侧,聆听他们讲话。 “本王能给你们生存的机会,要与不要,全看你们自己。” 萧瑾熠慵懒随性地靠坐于上位,一字一句,一言一行皆带着上位者威压,只有望向姜云曦的那一刻,眼底是溺水的温柔。 薄情的凤眸微眯,缓缓转动指间墨玉扳指。 “草民愿意带着他们投诚,只希望摄政王殿下可对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萧瑾熠冷嗤一声,暗暗捏了捏姜云曦掌心软肉,“错并不在你一人,也并未损我利益,这句话,你该对之前被伤害过的人说。” “南诏管理下的世道,确实令百姓难以生存不得不走此下路,不过今后,晋城面貌将焕然一新。” 齐峰埋下头,不再说话。 缓了好久,他整理好情绪,义正言辞地抬起头颅,眼神异常坚定:“草民这就回去,让寨里的人一同下山。” “嗯。”看他这么有眼力见,萧瑾熠也没拦着。 等人走远后,唤黄泽进来。 他询问:“林铎和袁辛那边进展如何?” “已经解决了,土地收公,按需分配,加上石家霸占的那些土地,均匀分摊给这些寨里的人绰绰有余。” “你留在此地处理后事,今日本王会回城主府,正式开始整治石家。” “遵命。” ——石府—— “老爷,那位摄政王剿匪归城了!” 砰的一声,青花瓷茶杯碎落一地,上等的茶叶零星汇聚,伴着石家老爷石保金的诧异。 “这才将将十日,盘踞武隆山这么多年的山匪就被清剿了?” 他能够想象到此番接手掌管晋城的人手段何等残暴,听闻附近县域的地主都遭了殃,大片大片的土地被收公,接下来,莫不该他们石家了…… 恐惧与烦躁吞噬思绪,石保金咬咬牙,挥手让管家去通知府里人过来。 石夫人与石家一子一女没过一刻钟就赶来前院,各个脸上都带着难看神情。 “老爷,您可得好好想想办法啊!”石夫人率先开口,她可不愿意去过那些没有下人伺候的日子。 石家是靠斡脱钱起家,利滚利积累,随后趁着名声凋敝时大肆私占土地,高价租出去,压榨百姓。 二三十年的根基,如今可不能毁于一旦。 “我连这位摄政王都不曾见过,他什么脾性也不知道,如何对症下药?”石保金摊开双手,看一堆人注视着自己,心情更差劲。 紧急关头,没一个能派上作用。 “听闻这位摄政王跟皇室关系匪浅,要不让我们女儿去试试?万一攀上了……那我石家更是前途无量。” 石夫人拉着石念娥的胳膊,眼底狡黠。 说起这个,石念娥害羞地垂下眸,他们没有见过这位摄政王的面容,可她真的亲眼看见过。 仙姿鹤骨,清贵隽逸,五官像是天神细细雕琢般,那双深邃眉眼,仅看一下,就令人沉醉。 她是晋城首富之女,也是晋城有名的才女,资本多多少少有点儿。 “呵呵。” 站在身旁的石家大少爷石南枫无情地嘲讽一句:“真把自己当天鹅了?还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可笑。” “石南枫!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石念娥瞪大双眼,若非要装作矜持模样,她真想把石南枫弄死。 但他是父亲上一任夫人生的儿子,石家长子,脾性顽劣,谁都得让他三分,不敢真的得罪他。 毕竟现在,她母亲和一众小妾都未曾再有身孕,石南枫现在是石家独子。 “我说的难道不对?没见识的女人。”石南枫不屑于与他们为伍,他有自己的茶叶贸易,不想继承这些靠丧良心得来的地产。 全部收公了最好。 母亲死的冤,与这些人都脱不了干系,他不是好人,怨恨心极强,巴不得石家这些人遭报应。 “你!”石念娥在府里一直是被宠着的,竟然又被这般羞辱,她气不打一处来,说着就要挥手给他一耳光。 但是下一瞬,背被狠狠一推,若不凉亭里梁柱挡着,她就真的摔倒了。 “好了,不准胡闹!” “现在摄政王还没有对石家有什么动作,最近都谨慎些,免得落人口舌。” “嘁。”石南枫转身就走。 所有人都未曾注意到,墙角暗处,一双眼睛将一切遍览。 ——城主府—— 烟罗将今日在石家所见所闻悉数告知姜云曦,尤其是那石夫人和石念娥的阴险心思。 姜云曦手里攥着一支芍药花,悠悠漫步于花园之中,听见石家想塞女人来勾引萧瑾熠。 顿时,掌心收紧,嘴角露出凉薄冷笑。 再次松开手时,粉红娇艳的芍药花瓣一点一点落入水缸中,浮在水面,任由里面的金鱼嬉戏。 “真是……不知好歹。” 石家若真敢这么做,那可触碰到她底线了。 ------------ 第211章 一同前往石府 “石家是踩着百姓的脊背走上来的,数十年,变本加厉地压榨农民血汗,该收拾。” 烟罗平日里最烦这种败类,义愤填膺地摩擦拳头,想下一刻直接去打人。 姜云曦回眸,“听闻石家雇了不少镖局的人帮着守田土?” “这两天石家众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仅雇了镖局的人守田地,还秘密转移自己的财产。”烟罗环抱着手臂,略微倾斜地靠在桌边,叹了口气,又继续补充。 “你家殿下啥都没做就被盯上了,不打算做什么?” 她纯纯手痒,觉得石家那群人的脸都适合当沙包,哦不,石家那位公子倒是个明白人,竟然还暗中写信示好。 不过信被她截住了,打开一看,那个字有点儿……小丑,跟他长相不太符合。 “我暂时不打算掺和进这件事情里,有桃花来了,该某人自己折断。”姜云曦指尖浸透进水中,拨了拨花瓣,看它托载住一滴晶莹水珠,宛若一艘粉色小船儿。 清冷的桃花眸里看不出半分担忧神色,她对萧瑾熠有十足的信心。 没过半个时辰,本该在正厅议事的人此时出现在两人休憩的院落,步伐如风,带着急切。 烟罗识相飞身翻墙离开。 “曦儿,我待会儿要去石家,你陪着我可好?” 如姜云曦所料,她派了烟罗去盯人,萧瑾熠自然也派了暗卫去,两方获取到的消息如出一辙。 在听见暗卫说石家人作出那种打算的时候,萧瑾熠心底咯噔了一下,立即来到院里寻人。 正好今日要去正式会会那群人,将曦儿带上最好。 “嗯。”姜云曦放下手中书册,嫣然一笑,抬起手来让他牵住。 萧瑾熠牵住她手,觉得不够,便直接松手去揽着她腰身,放慢步子,两人亲昵走出去。 一同乘坐马车,身后跟着两列长长的将士,声势浩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去抄家。 一刻钟前得知北尧摄政王殿下会亲临石府,石家众人忙里忙外,内心惶恐不安,出去探消息的人说此番他带了百来个士兵,人人拿着武器。 不会是来强行抄家的吧? “娥儿,你随我一同去迎接。” “是,父亲。”石念娥自是心甘情愿跟随上去,甚至步伐带着急促,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看看那位尊贵的摄政王殿下。 等华丽的马车抵达门口时,石念娥肉眼可见的期待与欣喜,全然把萧瑾熠此番来的目的忘却。 但,渐渐的,她眼底的惊喜慢慢黯淡。 萧瑾熠率先下车,但并未给他们一个眼神,紧接着马车的门帘再次掀开,露出一抹倾城姿色。 白金色的云锦仙裙穿在身,华贵而清冷,那女子缓缓探出白净小手牵住萧瑾熠,优雅迈出马车,如珍宝一样被这个高大清贵的男人横抱下来。 “那是谁?”石念娥根本不清楚姜云曦的身份,但直觉告诉她,眼前人比她地位高很多。 但,她心中晦暗下一刻就消散殆尽,她又不是一定要摄政王的正妃之位,毕竟是皇室之人,不可能娶她一个商户千金。 但是做他的妾也是极好的,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即使是他小妾也是地位极高。 到时候使使手段,说不定以后还能晋位分。 “摄政王殿下。” 一行人恭恭敬敬地行跪拜礼,本该一直埋着头表尊敬,但石念娥忍不住,悄悄抬起来,意图与眼前人对视的时候,无意间被姜云曦扫了一眼。 极致的冷漠,精致的眉眼寒意一片,如同看死人般。 石念娥顿觉浑身冷颤,好强的敌意,仿佛刚才自己被凌迟了一般。 她当然看出了姜云曦眼底的警告,但是,咬咬牙就过去了,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攀升阶级的机会。 石保金惶惶起身引路,中途绊到石子,踉跄一下。 正厅。 萧瑾熠带着姜云曦坐在最上位,奉上的茶未动,直截了当地点明此行缘由。 石家众人不敢坐,如木头般站在堂厅。 “摄政王殿下,草民经营了数十年的土地,此时收回,这不是要了草民的命嘛!” 石保金哀怨地跪在地上,奈何眼前两人都不看他一眼,竹影把提前拟好的册子递来,看见整整齐齐的黑色墨迹时,他眼前一黑又一黑。 【归还高于北尧田税多余银两,共六万白银;补偿以强制性低价购地的银两,共七万白银……总计归还白银共七十万两……】 数十年的积累,这么一纸罚书,要将石家的家底掏空。 “摄政王殿下,草民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银钱啊!” “那便主动归还土地,本王可酌情处理,少你三千银两。”萧瑾熠把玩着姜云曦小手,腔音不带任何情绪,刚正不阿。 石家手里的田地若按照正常价格征收田租,加之家里开销,数十年来不可能积攒超过二十万银两,但暗卫调查出来的钱财远远高于这个,可见百姓们的生活有多艰难。 话很简单,要么拿钱还地,要么拿命入狱。 “摄政王殿下,您这是要了民女一家子的命啊!”石念娥察言观色,刻意上前跪下,一双杏眼包着泪,作一番楚楚可怜的模样。 ------------ 第212章 书信 石念娥生得算不上绝美,但女人的眼泪就是武器,配上她本就些许柔弱的眉眼,旁人看了总会心软。 但她不清楚,眼前人岂是晋城那些乡绅可比的? 萧瑾熠厌恶极了这种矫揉造作的模样,妄图学曦儿那般温软,该死。 他无情地抬手,两个暗卫领会主子意思,干脆利落地上前,用剑柄把人敲晕。 “活该。”背地里,石南枫暗骂一句。 以为无人注意,但姜云曦却将这一切看进眼底,烟罗说得不错,石家有内讧。 石南枫很早就另辟蹊径独自进行茶叶贸易,有打算离开晋城的意思。 “给你一日时间考虑,一日后不给答复,那本王便抄家了。” 萧瑾熠觉得跟曦儿在一起后自己脾气都好了不少,换做以前遇见石家这种事情,他都是快刀斩乱麻直接抄家。 石家众人,除石南枫以外,全部颓然坐倒在地。 若是普通的官员要对付他们石家,他们还能割点儿“血”去收买,但是眼前这位几乎油盐不进。 娥儿今日如此打扮,虽然比不上摄政王身边的那位女子,但也算得上貌美了,但是摄政王全程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甚至直接命人打晕她! “老爷,老爷,不好了。” “我们雇佣的镖局的人全部被赶走了。” 此刻,管家的话犹如雪上加霜,让石保金更加崩溃。 早知如此,他就少贪一点儿了。 回程的马车上,姜云曦只字未言,靠在萧瑾熠怀中阖眸休息,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便主动地坐在他腿上,环住他腰身。 乖巧地像只小猫咪。 “曦儿,我今日表现如何?” “嗯?”姜云曦没睁眼,下意识嘤咛一声,随后才补充:“很不错。” 她的头在他胸膛蹭了蹭,声音懒懒的:“那位石家的小姐我没把她放在眼里。” “不需要曦儿把她放进眼底,她还不配。” 姜云曦的手往上抬,环着他脖子,埋首嗅了嗅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啊?” “若是阜城也归于北尧,那还得花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行,但如今只处理晋城,最多再过半月,等朝廷派的县令与太守抵达后,我们便可以回去了。” 萧瑾熠耐心解释,手也似有若无地勾缠她的柔顺发丝,曦儿已经离开京城一月有余,岳父大人定心底安稳不了。 他派人送了书信回去,如今应该已经到他手上了。 ——京城—— 镇北王府。 姜启风把这封信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心底这才舒坦。 曦儿与萧瑾熠已经会面很久,如今一切安好。 沈鸢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看见女儿了,思念如泉涌,还好府里还有婧欢日日陪在她身边,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怎么熬过去。 “可有说多久回来?” “约莫半月后。” “太好了,太好了。”沈鸢激动地拍了拍身边苏婧欢的手背,眼眸含光地与她对视。 苏婧欢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姜启风点了点头:“如此看,曦儿还能在逸王与姝月公主的婚宴之前回来,这么想来,也不远了。” “这丫头,等她回来我非得狠下心说她几句。” 姜昱淮站在另一边,听了这句话后果断摇摇头,心底了然。 反正父亲肯定嘴硬心软,要是曦儿嘴巴一瘪开始委屈,他准保立刻回心转意哄人。 “天色不早了,你们两个下去好好休息吧。”沈鸢捏了捏苏婧欢的手,慈眉善目地看着她与姜昱淮。 都成婚快两个月了,这小夫妻怎么没有她与夫君当初那般恩爱啊? 都是没什么感情基础,肯定是姜昱淮这小子不够主动! 想当初,她可是新婚夜直接把某人扑倒的。 沈鸢想着,还瞪了姜昱淮一眼:“好好照顾婧欢。” “是,母亲。” 看着两人并肩回到自己的院落,沈鸢立刻失了精神,双手托着下颌,眼巴巴看着姜启风。 “我怎么感觉昱淮与婧欢还是不熟的模样?同居共处了这么久,我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啊?” “感情嘛,长久相处下来肯定有的。”姜启风一言一语安慰她:“当初我们不也是这样吗?” 此话一出,沈鸢立刻不服气:“什么一样?明明就不一样!” 看她脸色不对,姜启风立刻意识到自己话说错了,赶忙走过去贴心给她捏肩,小心翼翼:“不一样,不一样,夫人别气。” “瑞香,给岚院送瓶暖情酒去,外加一份醒酒汤。” 沈鸢抱着手,心底默念:儿子不给力,做母亲的就帮他一把。 要是小夫妻不愿意,喝个醒酒汤也就完事了。 ------------ 第213章 快两个月了,是不是也该圆房了? ——岚院—— 苏婧欢从内室洗漱完出来,隐隐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酒香,并不辛辣,气息很温和。 绕过屏风,一翩翩玉树的身影伏在八角桌上,穿着寝衣,周身落得一副弥懒模样。 醉了? 苏婧欢瞧见那桌上的白瓷瓶垂倒着。 她进去洗漱之前他都没开始喝酒,这才约莫两刻钟,就喝完了? 像是注意到身后有目光直勾勾看着自己,姜昱淮偏过头,眸子往苏婧欢身上瞥去,弯唇笑了笑。 确认了,确实喝醉了。 苏婧欢没多想,迈着步子往他身边走去,眉心似有似无地蹙了蹙,敛平唇角,轻声慢语: “你这是怎么了?” “早些休息吧。” 姜昱淮抬起头,喉结轻轻滚动,手放在苏婧欢的手臂上,声音比平日里低很多:“夫人,这酒好醉人,头晕晕的。” 苏婧欢穿着一套淡青色襦裙,衣袖布料单薄,他这一捏,温热的触感穿透衣物,痒痒的。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她记得姜昱淮酒力不错,而且即使喝再多酒也不会是这般模样,这酒有问题? 苏婧欢想着,拿起桌上只剩一丁点儿的酒的瓷瓶闻了闻,正准备倒出来尝一点儿的时候,腰间一紧。 姜昱淮紧紧环着她腰身,头靠了过来,阖眸假寐。 “诶,你……” 苏婧欢顿住动作,赶忙放下手中酒杯,手贴着他肩头,小心地推搡了一下,不是为了赶他走开,而是心底担忧。 “什么酒酒劲这么大?”她默念一句。 “夫人,头好晕。” 苏婧欢下意识摸了摸他额头,略微发热,便以为是发烧了,“我去叫府医过来。” 姜昱淮赶忙拦住她,晃了晃头:“不用了,夫人陪我歇息一晚就好。” “那我扶你去床上。”她没多想,搀着他手臂,扶他慢慢起身。 姜昱淮收着力,但整个人都往苏婧欢的身上靠,素日里很想做但未做的事情,趁着酒劲,全部都想做了。 醒酒汤,他不需要,所以瑞香姑姑送东西来的时候,他只拿了酒。 她温柔地询问:“你今日心情不好吗?为什么半夜喝酒?” 姜昱淮眼睛翕开一条缝,勾了勾唇:“为什么不是心情太好而想喝酒?” “是因为曦儿要回来了?” “不是。”他摇摇头,手不由自主握住她,补充道:“是因为今日是我们订婚两月的日子。” 苏婧欢一双星眸淡淡朦胧,订婚两月,他竟还算着这种时间。 “夫人,我们是夫妻,对吗?” “嗯。”她声音微小。 姜昱淮的手与苏婧欢十指紧扣,囧囧燃烧的烛火散着光与淡淡的热,氤氲出一派说不出的氛围。 他靠近她,如玉的脸庞在苏婧欢眼中放大,“酒后吐真言,夫人有什么想问我的?” 心绪被彻底搅乱,想要往后靠,但后腰被扣住,只能不断地,靠近他。 “我没什么想问你的。”她弱弱道了一句,弯翘的睫毛微微发颤,两人呼吸交错,近在咫尺的距离,止不住屏住呼吸。 “我有问题。” “你问。”她颔首,目光注视着他。 “夫人,我可以亲你吗?”姜昱淮承认自己喝酒确实是为了壮胆,那种低吟喃语的腔音慢慢在苏婧欢耳边回响。 她滞愣片刻,眉眼缓缓向上抬起,两人的距离拉得太近,以至于姜昱淮酒精上头,闻到来自她身上的淡雅清香时,主动逼近。 凉薄的唇徐徐印上来,那一刻,两人浑身像是被电流横穿,出于本意,姜昱淮在这一刻,掌心收紧,扣着她腰肢把人揽过来。 浅尝,她并未反抗。 心满意足,他愈加沉迷,深入沉醉,刚才大脑所有的浑浊被这一刻的欢愉取代。 苏婧欢闭上眼,手不自觉发软。 为什么没有下意识反抗?她不清楚,但面对姜昱淮的暧昧行为,未生出丝毫排斥。 “嗯。”有些喘不过气 暖情酒的作用愈加明显,姜昱淮停下动作,两人鼻尖相碰,从未有过如此亲密,让他欲罢不能。 他低声哑语:“夫人,好热。” “何种酒这么烈?”苏婧欢喘着气,目光中是单纯的。 姜昱淮顷身将人压倒在床,浑浊的呼吸扰乱他扑撒在她耳畔,灼热又撩人。 “暖情酒。” “暖情……”她低语。 “夫人,快两个月了。” “我们还没有圆房。” 提起这两字,苏婧欢的脸颊立即浮起桃瓣般粉红,没制止他动作,看着床帘纱帐一层叠一层落下。 ………… 还有一章,建议明早观看。 ------------ 第214章 喜服 “夫人。” 姜昱淮的掌风将床头最后两盏烛火明灯熄灭,指腹浅浅从她下唇划过。 旖旎氤氲在两人周围,漆黑的夜,仅存衣物摩挲的声响。 屋外簌簌凉风轻轻吹拂,最后一批绽放的桃花吹落一地,缱绻飘拂,落在房间屋檐高高挂起的宫灯上…… 屋内隐忍急促的女音悠悠传出。 “姜昱淮。” “夫人,该唤我夫君。” 浅色的蚕丝被衾外,苏婧欢的手腕内侧被握紧压在两侧,缓缓,一只大手将她包裹,十指紧扣。 ………… 旖旎何时散去未知,伺候世子妃的丫鬟只清楚,巳时过了好几刻,房间还未传出声响唤人伺候。 “世子妃与世子殿下今日为何还未起身?” 丫鬟犯了难,平日里都该端早膳进门了,今日那些餐食是热了又热,厨房的姑姑觉得会折损滋味,干脆准备重做。 岚院的丫鬟侍卫都清楚主子的习惯,每日黄昏落幕,他们都会自觉地退下,拥有大片属于自己的时间,自然不清楚昨夜这房间的动静什么时辰才停息。 …………晋城。 “王爷,石家那边给了答复,愿意补钱还地。” “还算识相,你派人去一一清点银两。”萧瑾熠估摸石家肯出“血”,必定是想着了退路。 他没有把人逼到绝境,也没有给他留太宽松的空间发展,以石家剩下的钱财与土地,正常租佃,生活不成问题。 只是要想过得优渥,困难。 “殿下,看这只蝴蝶。” 身后,姜云曦单手提着裙衫跑来,右手食指上,一只独特的蓝裙美凤蝶安静站立,扑腾着翅膀但不会飞走。 她笑得烂漫,闯进他怀中。 春季降临,这些蝴蝶也跟着出现,姜云曦平日无聊就会去后花园扑蝴蝶,好不容易遇见一只独特的,赶忙用香粉把它引诱过来,跑到前院给萧瑾熠看。 萧瑾熠不会毁了她的心意,探出自己的食指去点了点蝴蝶翅膀,转瞬,它像是不喜,抛弃掉自己喜欢的香粉味,煽动翅膀离开。 “它跑了。” “没事,本来就没打算关住它。” 姜云曦转移话题:“石家那边如何了?” “已经妥协,现在我们只需等候那几个官员到达晋城,分配好他们的职权即可。”盼着盼着,萧瑾熠也很想回到京城,毕竟,他们的婚事也近了。 这一程还算顺利,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京城那边也传回了消息,说绣娘们已经制作好了喜服。 正当他思绪跑到婚姻大事上去时,姜云曦扯了扯他衣袖,把人唤回神。 “浮云阁得到了最新消息,苍云山脉中那批私军蠢蠢欲动。” 萧天泽这几个月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可能会趁着飞鹰营主力不在京城之时动手。 大批军队前进速度有限,若是这个时候动手,京中恐怕会掀起一阵又一阵的血雨腥风。 姜家,沈家……都会不安全。 事态严峻,他们回京的事情不能耽搁了。 “曦儿别担心,今日飞鹰营的主力部队就会秘密启程回京,我立即飞鸽传书回皇宫,让陛下先稳定住他。” 萧天泽无非就是想要登上九五尊位,若是发现陛下对他态度转好有重用之势,他不会着急动手。 “殿下回京后想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潜藏数万私军,这个罪名可不小,但若是枉然行事,恐把人逼急了来了鱼死网破。 “先处理掉徐家。” 一切的根源从徐家起,徐言姝与徐嵘生后宫前朝勾结,害死了他母亲,甚至要了他的命。 是仇人,也是朝廷的祸患。 只不过徐家根基已久,朝廷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需徐徐图之。 “我帮你。” 姜云曦抬起头,美目流盼,生得一张娇气精致的脸庞,却不肯做精心娇养的鲜花。 “曦儿,这件事情我不愿让你掺和进来。” 她有些执拗:“可我愿意。” 圣旨已下,婚事已定,他们是一家人。 “那你不准私自行动,所有的事情,听我的话。”萧瑾熠知道自己再怎么劝也是徒劳无功,曦儿的性子倔犟,只能顺着她。 听到这句话,她勉强露出笑意,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她不是没有暗中调查过徐家,只不过徐嵘生心思缜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地严丝缝合,像无缝的蛋,要想收拾他,可得费些心思。 想到这,姜云曦不禁心中一凉,百官乃至天子都忌惮有兵权的武官,处处对其限制防备,但往往会忽视掉慢慢成长起来的文臣。 正如徐家。 ------------ 第215章 相公 “是不是想家了?”萧瑾熠摸了摸她头,揽着她腰身把人带进怀里。 这几日都去处理军务和晋城琐事,没能腾出时间全身心去陪着曦儿。 “有你陪着,也没那么想。”得之不易的亲情与爱情,她都珍惜。 此话一说,萧瑾熠心底一阵柔软,俯身亲了亲她额头,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曦儿,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带你去苏城玩好吗?” ——北尧南部,苏城是最大的城池,商业,农业都很发达,人口集聚,更有不少商人利用宽广水路外出贸。 晋城与苏城之间贯穿着一条苍梧江,商船来往不断,湖上碧波荡漾,日升月落,昏黄浸染一片水域,美不胜哉。 近日要事基本已经解决,在朝廷命官抵达之时,他也无需长久等候在晋城,还不如陪着曦儿游山玩水几日。 萧瑾熠命人去购买上等的船只,但结果都不如他愿,一艘好的游船着实难寻,最后,听闻苏城最大的豪华游船抵达晋城,两日后便会返程,如今许多富商都赶忙去预定包间。 听到这,萧瑾熠依旧不满意,他不愿有太多人掺和他们独处的时间,一艘巨型船只,人来人往,喧嚣至极。 但姜云曦却觉得还不错,游玩嘛,不必要求太多,况且那艘船的设施与布置已经是极好的了。 “殿下,此行就我们几个,以最为简单的身份出游,也是一番乐趣。”她拉了拉萧瑾熠袖袍,眨眨眼睛勾着他答应。 “最为简单的身份,民间的恩爱夫妻?” “可以呀。”她不反对。 两日后,西门码头。 “贵宾请上三楼。”站在轮船门口迎接的四位下人对前方来者恭敬至极。 只见男子一袭蓝色云锦长衫,加以金丝刺绣装饰,挺拔的身姿如松如鹤,姿容绝代,五官隽逸,步伐放缓,与身旁女子十指紧握。 姜云曦头一次看萧瑾熠抛弃掉他身上的锦衣,穿上与自己身上的羽衣留仙长裙配套的衣物,灵眸不自觉地往他身上看。 萧瑾熠出手向来阔绰,以好几倍价格包下轮船第三层,他一来,负责招呼客人的掌事一直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 “两位贵宾,有事尽管吩咐。” “暂无事,你自己去忙吧。”差一点,姜云曦就将“退下”二字说出口。 一时间尚未适应好身份,以前做暗蝶的素质,随着萧瑾熠的贴心保护,都有了退化的趋势。 他们只带了竹影与另外两名暗卫,等最为上等的房间门关上,剩余的人也各自先回房。 “曦儿,按照民间的风俗,你是不是该唤我一句——相公?” “殿下这么急不可耐吗?”姜云曦主动靠上前,两个字关在喉咙,就差脱口而出。 萧瑾熠连着点了两次头,期待地望着她眉眼,含着光,潋滟着笑。 “相公。”她压着声音,踮起脚尖亲了他脸颊,喊出声后,耳尖一阵泛红。 萧瑾熠心底炸开烟花,一道白光闪过,片刻耳鸣,双手捧起姜云曦脸颊,冲着她软唇,厮磨。 那她以后唤夫君时还得了? 姜云曦想着,睫毛打颤。 当日午时这艘轮船便缓缓离开码头朝下游驶去,船里的人大多为富商,最是会享乐,没一会儿就听见楼下喧闹嘈杂的声音。 骰子滚动,酒杯碰撞,丝竹管弦齐响,像个销金窟,白花花的银两堆放一团,不过片刻就在牌桌,赌桌上输得干干净净。 这艘轮船唯一的缺点也是如此,房间围绕四周,中央镂空,像筒子楼似的,从每层楼栏杆外围往下看,纵览下方歌舞升平。 “这么久了,还不见这艘船幕后掌柜现身。”姜云曦与萧瑾熠并站在三楼栏杆处,有粗壮梁柱挡着,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 “能想出这种经营法子的人,不会简单,船中商贾云集,一来一往的盈利很难估测。” 这么说来,这艘船还挺神秘。 姜云曦牵着萧瑾熠手,沿着旋转的木梯步步往下,“下去看看吧。” 她目的简单,径直往那几张赌桌走。 银钱满桌,金银耀眼,有的商户都赌红了眼眶仍旧不停手。 “看,这两人好陌生。” 姜云曦与萧瑾熠刚站在桌边观摩,三两人组成小团体垂头私语。 他们这些赌徒都是这艘船常客,偶尔会遇见彼此,但眼前两人,气质姿态,五官容颜,无论从何处看都与这赌桌毫无联系。 “新来的吧?”其中一位桌前满是灿灿银两,成堆银钱的富商用桀骜的语调看着萧瑾熠,如同看猎物般。 想下一步就直接掠夺干净他身上钱财。 感受到萧瑾熠腕骨凸出更多,手背青筋暴起,姜云曦赶忙安抚他:“不与这些人置气,不值得。” “敢不敢与小爷赌几局?”谁知,那人行为更是挑衅。 指间玩弄着鼓鼓银元宝,后怦然放在桌上,清脆的接触声震到了周围看戏的人。 “孟爷可是这艘船上的赌神,这人再气宇非凡,再多金多财也得割舍很多血出来。” 周围赌徒议论不停,姜云曦倒不会惯着此人,率先应下: “好呀,赌就赌。” ———— 还有的明天补。 ------------ 第216章 咱们不跟这种穷鬼一般见识 萧瑾熠确实没想到曦儿会直接答应这些赌徒挑衅的言语,莫非她真的会? 他脑中矛盾一片,若此时鬼医在场,肯定更欢喜,他可最喜欢这种刺激心跳的事情,姜云曦这点儿本事,还是跟他学的。 竹影与另外一个暗卫端来两张椅子放置在赌桌一方,正对这位孟姓的“赌神。” 至于是否真的“神”,还得看后话。 萧瑾熠没多言,扶着姜云曦落座,很简单的摇骰子拼大小,但她不喜欢玩这种粗鲁又有极大作弊空间的玩样儿。 “换成牌吧,我不喜欢摇骰子。” 姜云曦抓着萧瑾熠一只手把玩,略微抬眸,语调端的是漫不经心,浑然一副洒脱模样,像是完全没有把这场比拼放在心上。 听到此话,孟爷褶皱重叠的眼角透出半分琢磨不透的神情,不玩骰子,莫非她不擅长? 摇骰子是赌徒最基本的功夫,此女子生的貌美,旁边风度翩翩的男人一看就极为娇惯她。 呵,孟爷心底作乐,想来可能是这女子被娇养惯了听不得他刚才挑衅的话语,这不,主动送钱来了,不要白不要。 “好,看你是女子,我便让你一回,上牌!”他对着小二大喊。 这一声,也彻底将多数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国色天香的美人主动应下“赌神”的挑战,这可比普通歌舞好看多了。 没一会儿,楼上也挤满了人,目光都齐齐往姜云曦所在的桌上看。 赌牌的规矩很简单,看眼力,也看记忆力。 带有点数的上百张牌先行从上摊开摆放在桌上,给片刻时间记忆牌面,接着翻牌混合,一人一次抽取三张,牌面大的为胜。 放牌的都是老手,速度极快,此番不过几息之际便将牌翻面混合,再一一摆放。 竹影眨了眨眼,他身为暗卫营指挥使,反应已经够快了,但此番竟只瞧见几张小牌所在位置。 萧瑾熠倒没什么可担心的,曦儿要玩就等她尽兴玩,不论输赢。 就这点儿钱,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况且,他相信曦儿绝非随便说说而已。 “第一局,十两押金。”孟爷心底打着主意,先出几盘小的让对面人赢,等她尝到甜头,自己便可以赚得更多。 谁知,姜云曦淡淡嗤笑一声,瞧不起眼前吝啬的男人。 “就这?” 她眉梢轻挑,手指不过才抬起,竹影就端来一盘金灿灿的元宝,黄金上百两。 周围人皆暗自唏嘘,多有羡慕举动,他们虽然靠商业起家,赚了不少银两,但眼前上百两的黄金确实少见。 孟爷的眼睛都在发光似的,一时间,一盘都不想假意输出去,这可是实打实的黄金啊! “都赌神了,还这么小气呢?” 姜云曦连出多少钱都没说出来,萧瑾熠就大手一抓,随意拿了三两个放在赌注盘里。 孟爷在自尊心的驱使下,推了一小堆银元宝进赌注盘。 姜云曦基本没考虑过,抬手随意拿了三张牌。 看这动作,确实是新手,放心了。 孟爷看着手中仅有十四点的牌,其实不太自信,但姜云曦把自己仅有六点的牌打开后,周围的动静更大。 三块圆鼓鼓的金元宝就这么输出去了! 赚这姑娘的钱,可真容易。 竹影静静等候在侧,后面端来了两杯上等香茗。 一连三局,姜云曦每盘的点数总和都不超过十。 一块又一块的金元宝收入自己囊中,孟爷别提有多高兴了,赌注也在不断增加。 他压的越多,赢的越多。 直至第四局,姜云曦照常随后拿了三个金元宝放在赌盘里,此番拿牌不是随意的了。 “等等,我要加注。”一张牌最多六点,而孟爷看着手里足足有十七点震惊住,赶忙又把自己跟前的银票拿过去加赌注。 “可以。”姜云曦把牌放在萧瑾熠手里,又拿了三个金元宝进去。 观看的人越来越多,看见如流水般花出去的金子蠢蠢欲动,说不羡慕孟爷是假的。 萧瑾熠垂眸看了眼牌面,十八点,不多不少。 曦儿前三盘玩够了,要认真了。 想着,他的手不自觉放在她后腰,无人察觉时揉了揉。 摊开牌面的那一瞬,又是阵阵哄闹。 “十八点!”孟爷大吃一惊,赶忙站起身细看,再数了数点数,确实没错。 竹影没犹豫,双手把对面赌盘里的钱财全部捧过来。 “娘子这盘手气真不错。”萧瑾熠端起茶杯喂她喝了两口,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对儿实打实的恩爱夫妻。 孟爷弱弱捶了下桌子,放言:“再来!” 对面就是暂时手气好了把而已,不足为惧。 凝了眼对方还剩下半盘的金子,咽了咽口水,贪欲蔓延脑中。 姜云曦没理会他,自顾自拿了四个金元宝放在盘中,眼尾上扬:“敢跟吗?” “有何不敢?”孟爷手里还有十个左右的银元以及赢姜云曦的那些金子,此话刚说出口,大手一挥,把所有的银元宝放进盘中。 “相公,这人是不是太小气了?才输了一盘就不敢赌了。”姜云曦故作委屈,往萧瑾熠的怀里偏,温温柔柔的声音最是戳孟爷的心口。 “咱们不跟这种穷鬼一般见识。”萧瑾熠唇角扬起好看弧度,侧身抱了抱她,手放在她后脑勺安抚。 ------------ 第217章 就是那个男人,有点儿碍眼 “谁输不起了?爷这就跟上!”孟爷赶忙拍了拍桌子,将自己身前赢来的金元宝放了三块进去。 这时,姜云曦才满意。 率先拿牌,等候对面人脸色变化。 十六点,算是很高了,孟爷双眼鬼鬼祟祟往姜云曦的脸上瞟去。 奈何姜云曦根本没有看牌的心思,拿起牌后直接交给了萧瑾熠,自己拿了块山药枣泥糕咬了口。 萧瑾熠看了眼牌面,蹙了蹙眉,曦儿看似拿得随意,实则张张都是六点,怎么做到的? 看见对面男人蹙眉的那一刻,孟爷下定了心思。 肯定是她的牌很差,她那四块金元宝是他的了! 不,他的目光不能这么短浅, “再加赌注。” “行呀!”姜云曦等的就是这句话,竹影听候指令,往里面又放了三块。 孟爷更是豪气,留了两个金元宝在手里,剩余的全部推出去。 摊开牌面,看戏的人笑呵呵,心碎的就只有他一个。 怎么会这样? “这两局手气真是好呢~”姜云曦侧过头看萧瑾熠,回本了,还赚了不少。 “嗯,手气很不错。”萧瑾熠宠溺地摸了摸她头。 孟爷觉得这两局简直不可置信,但无从看出端倪。 “还来吗?” “不会不敢了吧?”姜云曦继续拱火,谁让他要挑衅她未婚夫呢? 像他这种男人,最怕别人瞧不起他,所以为了维护自尊心,一把,将自己跟前所有的银钱全部推出去。 “来啊!”他声音放大。 比起前几局,姜云曦这次反而拿得很少,只两个金元宝。 “这就不够意思了吧?”孟爷敲了敲桌子,脾气逐渐上头。 “怎么?你不也只拿了这点儿吗?”姜云曦不屑与他拌嘴,摇着手中金丝玉帛团扇,一手抓着萧瑾熠的手臂。 很好,他竟无言以对。 这次,先选牌的是孟爷。 所有的六点牌已经没了,最大的是五点牌。 他回忆洗牌的时候,精挑细选。 姜云曦早早定好牌,等他一拿完,自己才上手,动作很快,看着像随手的动作。 “十五点!” 孟爷瞪大眼睛,心疼如蚁蚀,怔怔看着眼前最后的底牌被拿走。 他上船后赚得的所有银钱,包括自己的本钱全部输得一干二净。 “真无趣。”姜云曦慢慢起身往楼上走去,竹影与另外一名暗卫收拾银钱。 萧瑾熠并肩走在她身侧,两人虽然没说什么话,但眼神交汇的那一刻,都意会了什么。 旁人不得上去的四楼,在她与孟爷下赌注的时候,有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在打量他们。 进入房间,两人才开始说话。 “曦儿,你觉得她会是这艘船幕后的人?” “八九不离十。”这是姜云曦的直觉,而且她注意到,那女子更多的目光是放在她身上。 ——四楼—— “主子,那女子的身份我们调查过,很隐秘,无从可知。”跟在红裙女子身后的黑衣人双手抱拳,话语严谨,一丝不苟。 “这么漂亮的姑娘,又聪明又灵慧,把孟呈当球玩,真是有趣。”红裙女子倚靠在类似贵妃榻的躺椅上,婀娜多姿,毫不掩饰自己完美的身材,她的声音自带一股魅色。 红唇高高扬起又迅速敛平,悠悠打量自己着色均匀的红指甲,隐隐不爽:“就是那个男人,有点儿碍眼。” “主子,他们是夫妻。”。 “夫妻怎么了?”她姹芜,就没有不敢抢的人。 放着这么一个美人在身边当伴侣,整日心情都会很美妙吧~ “去,送些好东西给那个姑娘,说是本坊主欣赏她的才华。” “是。” 一刻钟后。 “玉容养颜膏,月湖飘花手镯,南海珍珠……” 桌上摆满了这艘船船主送来的东西,皆为不可多得的珍品。 “曦儿,我隐隐约约觉得这清月坊坊主的心思没这么单纯。”萧瑾熠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危机感,就是觉得不舒服。 房间的窗户开着,侧头就可以看见绿泱泱的湖水被轮船搅动,泛起一串串泡沫,远方的湖面依旧平静,但又有谁知道水面下方是何等的波涛? “我想去见一见这位坊主。”姜云曦刻意戴上这只月湖飘花手镯,说着就要起身。 “曦儿,我陪你去吧,你不要一个人去。” “殿下,她这般行为就是在暗示,她可能正在等着我去找她,我能保护好自己,不是还有你在楼下吗?”姜云曦贴上他胸膛呢喃。 “她看着不太想让你也去。” 她与萧瑾熠如今都在这艘船上,苍梧河横跨数千尺,若与船主起矛盾会很难收场。 这坊主送来一堆好物表示善意,她得去会会。 ———— 还有一章,正在写。 ------------ 第218章 牵到手了 四楼,姹芜煮好难得的香茗等候房门被敲响,如她所料,这姑娘真是聪明。 知道她送了这么一堆好东西去是为了跟她见面。 “进来吧。”她食指弯曲顶着太阳穴,眼底全是欣赏,看着姜云曦步伐走动,慢慢靠近她。 “本坊主曾带着商队走遍列国,还从未见到过这般惊艳的人儿。” 姜云曦美眸只是轻微蹙起一瞬,她能够感知到眼前人对她没有恶意,但,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坊主可比某些只会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好很多,能凭自己的本事闯出这么一番天地,着实不易。”她这句话说得很真,也是发自内心。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平,甚至充斥着恶意,那些憧憬自己出去闯荡的女子都背负上不孝不德的骂名。 清月坊以商贸兴起,带动了许多女子自立,不用做依附男人的菟丝花,她确实佩服。 “呵,真会说话,我爱听。”姹芜红唇弯起,眼眸潋滟星光。 眼前女子容貌过于惹眼,浑身的气质也非同一般,身份不简单呢~ 看来要想下手,有些困难。 “坊主明里暗里想让我上四楼寻你,恐不是单纯想听我夸人。” “嗯?本坊主就是这么单纯喜欢被人夸奖,怎么了?”姹芜坐直身子,双手向两侧摊开,精致打扮过的脸颊露出一抹笑。 她也是个美人,蛇蝎美人。 ——三楼—— 萧瑾熠郁闷地坐在软榻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曦儿又不听他的话,又独自去见别的人。 堂堂摄政王殿下,此刻心底竟然有种挫败感,不行,他要去找人。 想罢,他果断起身往屋外去,上四楼,面对拦路的两人,点了他们的穴位,动作快而凌厉。 看着装潢极为华丽的房门,砰一声,没锁的门被他直接推开,不礼貌,但就是他的火爆脾气。 一阵声响惊扰里面的两人,入目,曦儿的手竟然被那浓妆艳抹的女人握住。 “好妹妹,你的指甲保养的真好,若是涂了这花汁为染料的甲油,肯定绝美。”姹芜好不容易找着理由摸上她软而白皙的手,点了点她指甲,心情大好。 但,一切都被这男人毁了。 姜云曦赶忙缩回手,背在身后,为何她会心虚? 明明都是女子,摸摸手怎么了? 缘由她不清楚,但她明白,又给人惹生气了。 “真没礼貌。”姹芜眯起眼睛,眼底全是愤怒,衣衫之下,手指呈五爪扣起,若非姜云曦在场,她肯定要动手。 “我们回去吧。” 姜云曦见情况不对,赶忙起身过去牵起萧瑾熠的手往外拉,但,她这次没拉动。 他就跟座大山似的,怔怔站在这处,深邃而阴鸷的眼神直直盯着姹芜,无穷的警告。 “清月坊坊主这点儿分寸都没有?” “呵。”姹芜冷冷吭哧一声:“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若是再敢动我娘子一下,小心你这清月坊再也进不了北尧境内。”萧瑾熠的占有欲很强,就是不允许陌生的女人,尤其是眼前这个很危险的女人碰曦儿一下。 这句话,他根本没有要隐藏身份的意思。 “好啦,时辰不早了,我们去歇息好不好?” “我陪你。” 姜云曦手指与他紧紧扣住,再次尝试着拉人,这次萧瑾熠跟她走了。 等门砰一声被人关上,姹芜再也忍不住脾气,拂袖,桌上的茶具全部碎落在地。 碍眼的男人! 她就摸了一下手,有什么夸张吗? 可恶,想把他丢河里喂鱼! “来人,端热水进来,本坊主要沐浴洗漱。”姹芜脱掉外衫,露出性感至极的身材,凹凸有致,一步一步朝内室去。 火气太大,她得消消才行,可别把自己气坏了。 三楼房间里,若他人观察得仔细,可以看见木门轻微震动。 姜云曦被压制在门后,双眼红彤彤,唇红润且泛着水渍,手腕一圈被紧紧捏住的痕迹。 萧瑾熠亲餍足后,扣着她右手手腕,把人牵去内室。 浴桶与木盆都装好了水,他握着她手,一丝一毫缝隙都不放过,耐心十足地放在盆中清洗。 他不是没见过别的女子牵她的手,虽然心里有点儿醋意,但都还好。 唯独这一次,他总感觉那清月坊坊主的眼神不干净。 姜云曦安分地看着他洗,腰间的丝带也被扯开,脱下外衫。 “顺便,帮你沐浴。” “来,盖着这儿。” 萧瑾熠容易因为她的某些叛逆举动生气,但这种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还能自我消化。 等鲜花精油擦在她白皙纤细的手臂上时,他才再次开口:“待会儿该你帮我了。” “嗯。”姜云曦应下。 反正,她看了不止一次,虽然每次还是会忍不住害羞,但,免疫力增强了不少。 …………… 一夜好梦,相拥而眠。 随着红日从湖面一侧青山徐徐升起,房间各处缝隙洒下缕缕金色丝线般的暖光,床上人儿有了动静。 “嗯~” 她一如往常,先卷着被子嘤咛,后下意识蹭了蹭萧瑾熠胸膛。 正温情的时候,船面甲板上,一阵又一阵惊叫声传出。 “主子,好像是江洋大盗来了。” ------------ 第219章 用长绫把人拉过来 “水盗?”姜云曦靠在萧瑾熠怀里,抹胸的襦裙略显松垮,低声自语。 她之前确实听闻苍梧江某处汇流的地带多有水盗抢劫,并且,他们势力范围很广,所以江湖上都称之为“江洋大盗”。 “那清月坊坊主自会应对,我们不慌。”萧瑾熠承认自己有点儿记仇,屈起指节划过她鼻尖。 暗卫绕开屏风端来洗漱用水,随后房门再次紧闭。 两刻时间,外面的动静慢慢减小,偶尔能听见飞矢射出的嗖嗖声。 房间的窗户对着船只后方,悄然观察,竟有数十只乌船紧跟。 “看来这次的水盗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姜云曦眼看着有人企图登船,但被突如其来的一只长箭射穿,射箭的人下手狠厉,绝不给人留活口。 是四楼射出的。 “去看看?”姜云曦扯了扯萧瑾熠的袖袍,知道他心底对清月坊坊主有些不满,所以说话小心翼翼的。 越是这样,他越会心软。 “牵着。”萧瑾熠伸出手,等身旁人儿主动牵上来。 船只甲板上,清月坊的侍卫拿着锋利武器严阵以待,不少胆子大些的商人在二楼的观景台,脸色透着惶恐。 眼前可不是一般的水盗,如今几十条船将清月坊团团包围,凶多吉少啊! 姹芜将手中弓箭递给身旁人,直接从四楼飞身而下,依旧穿着一套艳丽华美红色罗裙,手中捏着那把娇艳的牡丹花团扇,步履间,头上长长的金色流苏吊坠轻轻晃动。 “敢劫我的船,呵,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姹芜并未把眼前来势汹汹的水盗放进眼底,缓步到甲板边,任由微风吹起她裙摆。 一双魅人的狐狸眼里,含着笑,也藏着刀。 “传闻清月坊珍宝无数,今日一看,不仅有数不尽的宝贝,还有婀娜多姿的美人呢!” “哈哈哈哈哈。” 领头的魁梧男人裸着半身,腱子肉明显可见,笑得猖狂至极。 如此恶心的男人,姹芜很想把他做成人彘丢到荒山野岭让蛇鼠虫蚁啃食,指尖轻弹,一枚银针悄然无息地飞出,刺中他手臂肌肉。 “哈哈哈哈,就这点儿本事?”被刺中的男人捻起手臂上的银针,没什么痛觉,跟针灸似的。 嚣张至极的嘴脸让水盗士气大振,纷纷举起手中武器挥舞。 若是能将这艘清月坊拿下,他们肯定数年都不用出来劫船了,毕竟,除去固定的金银,上面这么多富商,拿他们去换取赎金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苏城与晋城交接的水域属于两不管地带,所以这些水盗才会如此猖狂,殿下,你不管管?” “对我北尧有害的蛀虫,我怎么会不管呢?”萧瑾熠清楚这些人在一天,两城之间的水路贸易就不会真正发展起来,有太多人恐惧他们而畏手畏脚。 “几十艘船也不好对付,曦儿,你可清楚他们的老巢在哪里?” “附近有个三角洲,背靠乌山,应该就在那处。”姜云曦回忆片刻,肯定地说。 萧瑾熠牵着姜云曦去甲板处,迎着湖风,观察周围情况。 还有零零散散来往的渔船与商船,不过皆绕道而行,没有要给予帮助的意思。 这些水盗也只盯着“肥肉”啃,这次暂时放过了这些船只。 “来人,放箭。” 姹芜厌烦地挥了挥团扇,等候毒针的药效发作。 清月坊的侍卫站在楼上举起长弓对准乌船上的人,没有考虑过是否伤人性命,反正拿着箭矢就射击。 没一会儿,湖绿的江面一团团晕红绽开。 “好妹妹,快让开些,小心被误伤哦~”姹芜看见姜云曦走来的那一刻,赶忙拾起唇间笑意,想要抬手去拉她,但被萧瑾熠一记刀眼警告。 收住手,冷嗤一声:“小气。” 姜云曦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之间火药这么大。 姹芜就站在姜云曦身边,暗暗用团扇去蹭她手臂:“你叫什么名字啊?” “认识一下吧~” 她的声音自带柔媚,话刚说完,一股凌厉的掌风毫不客气袭来。 萧瑾熠将姜云曦拉到自己身后,手中的墨梅折扇张开,扇锋差点儿划到她脖颈。 姹芜往后猛退几步,拂袖,红色的长绫飞绕过去,缠住了姜云曦的手腕。 姜云曦定眼,五指握紧,正要动手的时候,感受到长绫的扯动。 人被直接拉飞起来。 “哎呀,我又不会伤害她,干嘛这么着急?”姹芜松手,稳稳地牵住了姜云曦的手稳住她身子。 “你给我松开!” 这个举动,直接触碰到萧瑾熠的逆鳞。 ------------ 第220章 不准跟她牵手,碰一下都不可以 “没勒疼你吧?”收回长绫,看姜云曦的手腕泛着一圈红,姹芜略有懊恼。 姜云曦摇了摇头,她方才藏住了武功,没有暴露。 眼眸看向萧瑾熠的同时,也注意到水盗慢慢将船只往远处驶去。 这就放弃了? “中了我的毒,跑也没用。”姹芜抱着手,脸上依旧潋滟着笑,冷漠而疏离。 她的清月坊能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不是好欺负的。 “曦儿。”萧瑾熠抓起姜云曦的手腕,看着这圈淡淡红痕,怒火中烧,紧接着就要与姹芜交手,但被她拦下。 “我没事。”姜云曦抓紧了他的手。 “怎么了?” “你护着她?” 萧瑾熠心底一阵不平衡,仔细看,那双本薄情的凤眸里,竟生出了点滴委屈。 “我没有。”姜云曦赶忙否认,拉着萧瑾熠去甲板的另一侧,回眸,又看了姹芜一眼。 那女子还是保持微笑,优雅地挥挥手,心情看起来不错。 “曦儿,我觉得她心思不单纯。” “不要跟她牵手,她碰你一下都不可以。” 萧瑾熠就是傲娇地收回自己的手,他可以忍受曦儿与她交好的沈嫣等人碰她手,与她玩乐,但对于清月坊坊主这一类人,毫无忍耐度。 “好好好,我知道了。” “我们回房间再说好吗?”姜云曦心里有了对付那群水盗的主意,但此计划,需要清月坊坊主的帮忙。 她常年穿梭各大水路,照刚才应对这么多水盗都得心应手,肯定对他们极为了解。 擒贼先擒王,她只略微出手,一根毒针就葬送了此番领队前来劫船的头领。 “过来,我抱。”萧瑾熠站在原地,等着姜云曦主动踮脚环上他脖子,颇为傲娇。 她也惯着他,就这么做了。 他抱起她轻轻松松,从姹芜身边走过。 “哼!”姹芜扣紧手,回过头,留给她的只有姜云曦垂下的裙衫。 她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想和美人待在一起而已。 “禀坊主,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乌县码头了。” “加快速度,防备着那群水盗卷土重来。”姹芜吩咐完,自己也转身回四楼房间。 楼梯拐角,路过三楼房间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娇滴滴的嘤咛声。 “这是本坊主的船,小心把你丢进湖里喂鱼。” 她自是气愤,但又做不了什么,在这世道,她的年纪在尚未出阁的女子中算是大的,但历经这么多事情,当然知道里面的声音是在做何种事情。 如此乖巧漂亮的美人儿,怎么就遇上戾气这么重的男人? 姹芜步伐加重,上楼的声响比平日大许多。 房间里,姜云曦被圈在门框处,衣衫凌乱些许,领口微张。 雪白锁骨上印着斑驳红痕,香肩露出一半,睫毛湿润,微弱的喘息声像是催情素,一点一点地消磨他意志。 不过,他也不会逾矩。 “要靠岸乌县了,清月坊会在此地停靠两日,殿下觉得够吗?” “够了。”萧瑾熠的唇落在她嘴角,食髓知味。 “这水盗盘踞此水域多年,一看就是官员治理不妥善,不负责,本王会让他们知道,怠职的下场。” 若这些官员个个关心民生疾苦,哪儿会有这么多水盗集聚? 既然来了,就好好整治一番。 此时,尚享受朝廷丰厚俸禄的官员正坐在怡红院听曲喝酒。 八宝桌上人坐满了,美酒佳肴应有尽有,最好的视野,最狂的笑容。 台上舞女身着露脐的妆容,身材姣好,风情旋转跳舞。 “各位爷,今日的舞曲如何啊?”老鸨一身花绿色绫罗裙,拿着把梅花扇子亲自给乌县县令斟酒,声音清脆豪爽。 瞥见县令脸上的高兴神色,眼珠转悠几下,靠近他:“您看中间领舞的那位怎么样?” “环儿,新买来的丫头,正好十五岁,要不您……” 后面的字眼她没说完,但眼前人无一不懂。 这年岁,滋味肯定不错。 “送我房间,今晚爷就好好疼爱她……哈哈哈哈。”县令醉红了脸,食指摇摇晃晃朝着环儿点了点,眼神色眯眯。 “哎,最近租金又涨了,照这趋势,说不定几个月我这怡红院都开不下去了!”老鸨看准时机,又递了两个金元宝给县令,装得一副可怜模样。 “这有什么,怡红院这片地是哪家的?”县令默默收好金子,转头朝桌面下方的人询问。 “禀县令,是齐家的。” “找个理由给他收了。”县令挥了挥手,话一出,毫无收回的地步。 刚才开口的男子有话哽在喉咙,但忍了忍,还是点头答应。 脸色慢慢沉下来,看着眼前铺张浪费的佳肴,于心不忍,但又做不了什么。 他当年科举失利,人又无依无靠,好不容易入了官职,吃上公粮,但却发现,他之前所向往的地方,并无他想得那般美好。 官官相护,毫无人性可言。 桌上其余人都笑呵呵继续赏乐喝酒,殊不知,这一切都将开始改变。 ------------ 第221章 我不是只会依附于你的菟丝花 房间内,姜云曦坐在软榻一侧,玉手轻抬,端起炉火上沸煮的热水壶。 伴着清脆圆润的流水声,滚烫的开水冲入茶杯。 “我待会儿去找清月坊坊主问问乌山水盗那边的情况如何?”茶水尚热,她轻轻将其放在一边,眉眼往萧瑾熠脸上看,端详他的神情。 只见他剑眉拧了拧,有些犹豫,之前在鬼医的幻境中所见的一切依旧充斥脑海。 他不敢让姜云曦去冒半点儿风险,害怕她受伤,害怕上一世的结局再次重现。 即使心底知晓,曦儿不是平凡的女子。 他还是委婉想要反对,“曦儿,要不我去?” “她不会理你的。”之前两人就打了一架,如今见面就掐,怎么可能会好好地说话。 见他还不松口,姜云曦慢慢起身他身边,牵起他一只手顺势坐在他的腿上。 侧脸贴着他的胸膛,轻声细语地解释:“明明知道我有自保的能力,也清楚清月坊坊主不会伤害我,殿下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心呢?” “我怕……”萧瑾熠的手揽住她腰肢,头慢慢垂下。 他的声音从未这般没底气过,往日的傲气与桀骜全然消散。 “可殿下分明就知晓,我能够保护好自己,所以,不要这么担心好吗?” “我不是只会依附于你的菟丝花。” “我不要时时刻刻都被你保护在身后,我应该站在你身边,不是吗?” 姜云曦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慢慢地抬起头,对上萧瑾熠黑漆如墨的眼眸,羽睫轻眨,等候他的回答。 “曦儿,我答应你,不限制你想去做的任何事。” “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好吗?” “嗯,我知道了。”她乖乖点头,主动亲上他侧脸:“以后不准因为我自己跑出去而生闷气了。” “只要你与我说,我其实也不会拦着你。”萧瑾熠明白,他奈何不了怀里的人儿。 姜云曦浅笑嫣然:“我那是忘了,下次肯定跟你说。” ………… “哟,妹妹亲自来找我啊?真是受宠若惊。”姹芜半躺在靠椅上,因为在自己的房间,她并未规矩的穿好外衫,只套着一件抹胸襦裙,裙衫开叉,露出一双细长的美腿。 风情妩媚,真像话本中的九尾狐狸。 “之前想问你名字的,但被那个臭男人阻断了。”姹芜将手中酒杯放在一旁小桌上,又指了指那远远的靠椅:“坐。” “我叫姹芜,以后,你可以唤我姐姐,我不介意的哦~” 她食指弯曲顶着太阳穴,说话时,那双狐狸眼宛若在放电,眼尾轻挑,却没有半分轻浮模样。 姜云曦顺势坐下,抿唇微笑:“我叫姜云曦。” 好耳熟的名字,姹芜闭上眼回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直接挺直了腰杆坐起来,瞳孔放大。 “你就是姜云曦,镇北王府的清仪郡主?” “嗯。”姜云曦并不意外姹芜听过她名字,她盘踞在苏城已久,而自己小时候又陪着父亲母亲常来看祖父,所以知道也正常。 “所以那个男人就是北尧的摄政王?”姹芜又徐徐倒下身子,恢复刚才的慵懒姿态。 竟然是萧瑾熠! 她这般明目张胆地得罪人,他不会小肚鸡肠地记仇吧? 况且,她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不就牵了他未婚妻的手嘛。 “姹芜姐姐,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姜云曦恢复在镇北王府时的乖巧模样,话说得很甜,一双桃花眸随时可勾着人心软。 姐姐都叫出来了,姹芜耳中贯穿她这带着撒娇又柔软的嗓音,看来不答应是不行的。 万一在她面前哭了可没法哄。 “说吧,找姐姐什么事啊?”姹芜扬唇,合眼假寐,但对于周围一切的感知都很敏锐。 “关于乌山水盗的。” 姹芜觉得以姜云曦这小身板,娇滴滴的,完全不像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人,“关于那群杂种?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不会是萧瑾熠喊她来问的吧? 狗男人没担当,刹那间,姹芜心底又给萧瑾熠减了不少分。 “乌山水盗盘踞在乌山山脚临江的三角洲附近,百余人的部落,已经在苍梧江这段湖域猖狂了两三年,乌山县令软弱无能,贪财好色,从未管过这种事情。” “他不管,我的未婚夫会管。” “真要准备弄他们?”姹芜来了兴致,睁开眼挺直腰身坐着,又站起身,随性地端起酒壶倒了杯清酒出来。 姜云曦点了点头,紧接着,看到她手中的白玉酒杯递到自己跟前。 看色泽,清透白净,气味醇香,隐隐有种青竹的味道。 “尝尝?”姹芜掀开小桌上的小物件,正对着姜云曦坐下,酒杯慢慢放在她嘴边,晕红的眼尾,好似火红玫瑰,明艳且带刺。 暖白的酒杯触碰到她粉嫩樱唇,姹芜笑得更甚。 “喝了它,我告诉你一切。” “包括……乌县的情况。” ------------ 第222章 先把人拐回家再说 姜云曦想要抬手自己去端酒杯,但正因为这个动作,姹芜抓住了她手腕。 她端酒杯的那只手不疾不徐地抬起,酒水倾斜,浸入姜云曦口中。 “嗯。”她闷哼一声。 这杯酒看似清澈透净,实则度数极高,有些辣嗓子。 没一会儿,精致的酒杯见底,姹芜松开手,端着空酒杯露出满意的笑。 “真乖。” 她最喜欢跟这种乖巧又温软的姑娘待在一起。 姜云曦鲜少喝酒,因为害怕耽误事情,这么一杯浓度极高的白酒,让她意识到自己酒量不太行。 只一杯就觉得头晕晕的,但她脸色如常,旁人看不出端倪。 “说吧,你所知道的一切。”她保持镇定,自己又倒了杯清茶喝下,这才好些。 姹芜回到自己的椅子,心情大好,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乌县与水盗的事情尽数说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是个极为守信的人。 一直听了半个时辰,听见门外走动声响,姹芜与姜云曦对视一眼,清楚来者是何人。 “那我先走了。” “记得常来找我聊天哦。”姹芜挥了挥团扇,看她的背影从绕过,逐渐远去。 门刚打开,萧瑾熠就牵住了姜云曦的手,嗅觉敏锐,靠近她时闻到一股清淡的酒味,青竹酒,浓度极高。 “喝酒了?” 谈起这,姜云曦会想起被强行喂酒的画面,有点儿心虚,弱弱颔首:“就一杯。” “外人给的东西,不要轻易喝。”萧瑾熠这话声音不小,刻意说给里面的人听的。 “哟,指桑骂槐呢?” 姹芜披着外衫出来,故意将从姜云曦头上顺走的金簪子拿在手中把玩,看见自己发饰的那一刻,姜云曦赶忙用力抓住了萧瑾熠。 “我们回房间好吗?我有些困了。” “好。”萧瑾熠根本没转身看姹芜,由着姜云曦走在前方,他紧随其后。 若是他看见那支花簪,恐怕又要自己心底郁闷,胡思乱想。 ——京城—— 离婚事还有一月,千姝月干脆被萧逸尘带回逸王府住下,美其名曰:提前熟悉环境。 但姝月公主单纯,在离开承德殿时用一种懵懂的眼神看着他,问:“可我已经去过很多次你家了呀!” 看她这模样,萧逸尘哭笑不得,早知道,就不经常带她去逸王府玩了。 聪明是真的聪明,傻也是真的傻。 “公主殿下喜欢待在承德殿?” “不喜欢,一点儿都不自由,在宫中散步还老会碰见萧敏心。”千姝月赶忙双手插着腰,摇了摇头。 萧逸尘摸了摸她头,牵紧人的手漫步走去宫门口,边说:“去逸王府就不会有这种事情。” “你是逸王府的女主人,没有人会限制你的自由。” 千姝月没有排斥他的亲昵举动,上回中了香云散后,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对他更是无条件的信任。 等再次跨入逸王府大门的那一刻,更觉得心境有所不同。 “逸王殿下,公主殿下安好。”一众侍女侍卫齐站两侧,领头的是两位管家,身后站着几个嬷嬷。 院坝里挤满逸王府的下人。 “萧逸尘,我不要看账本,不要管这些琐事。”千姝月最怕麻烦了,额头贴在他后背,躲开上前递册子的管家。 她声音带着埋怨:“你的王府,你自己管。” 任性又不乏可爱。 “公主,没有人逼你做任何事情。”萧逸尘挥挥手,一众下人四散离开回到自己岗位,他转过身,手放在她后脑摸了摸。 两人再次手牵手去后院,最大的院落是他们之后的寝殿,也是婚房。 花园里种满了千姝月喜欢的花,几十只蝴蝶在花圃里扇动翅膀,停落在花瓣上。 原本,这里只有些观景松木。 “我住哪儿?”她拿着团扇扑蝴蝶,裙衫晃动,头上的长穗步摇跟着轻晃,腰间铃铛发出清脆的风铃声, “你是我的王妃,自然是跟我一间房。” 萧逸尘之前深刻反思了自己,还是下定决心学学三皇兄的做派,婚礼还没到,先把人拐回家再说。 避免以后不熟嘛~ 他自有分寸,绝不会逾矩。 “抓到了!”千姝月适才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蝴蝶上,指间捏着一只纯白花纹锦蝶,放在掌心两手小心捂住,兴高采烈地跑来萧逸尘身边。 炫耀似的将手放在他胸口前,张开。 蝴蝶没有立刻飞走,又扑腾扑腾翅膀。 “好看吧?”她的笑总会感染到周围的人,纯真而灿烂,是东陵皇室娇养出来的公主。 刚说完,蝴蝶便振翅离开。 面前男人薄唇勾起的弧度越深,匀称修长的指节屈起,慢慢划过她耳侧,卷起一丝碎发往后挽。 “公主,落日黄昏,是不是该歇息了?” ------------ 第223章 砸开府衙大门 “我才不困,你自己去歇息吧。”千姝月没有听出萧逸尘口中的话里话,坦率摇摇头,转身又去花园闲逛。 上次她来逸王府都没有种这么多花,今日春色满园,惊艳至极。 某位被未婚妻丢下的男人站在凉风中,衣衫吹起,无可奈何,只得叹息一气,默默跟上前。 ——镇北王府—— 姜云曦命人送回来的书信终于交到了姜启风的手上,看着熟悉簪花小楷,心底说不出的情绪。 是欣慰萧瑾熠将他女儿照顾得很好,也气闷曦儿只字未言偷摸离开。 还好,信中说了还有半月就能回来。 “现在对未来女婿满意了?”沈鸢坐在一侧,抬手把姜云曦的书信拿过来细看,整整三页纸,两页都是维护和夸赞摄政王,最后一页想着报平安,说说在南诏遇见的新奇玩样儿。 避开历经所有沾血冒险的事情,典型的报喜不报忧。 “一般般。”姜启风有股傲气在身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下颌抬起看向院中凋落的桃花花瓣。 “嘁,刀子嘴豆腐心。”沈鸢自是了解他。 半晌,沈鸢托腮,手肘支撑在石桌上呢喃:“今日昱淮带着婧欢回太尉府了,好无聊。” “夫人,要不你也陪我去军营?”身旁人忽然凑上来说一句。 被沈鸢果断拒绝:“不想去。” “姜昱淮那小子如今天天都有儿媳陪着去军营,夫人~为夫羡慕了。”姜启风拉了拉沈鸢胳膊,他想起每日清晨姜昱淮连马都不骑了,一同于儿媳坐马车去军营的事情,郁闷又羡慕。 自曦儿跑去南诏后,夫人都快冷落他了。 “你说什么?婧欢每日都陪着昱淮去军营啊?”沈鸢眼底绽光,欣喜地看着姜启风眼神。 这对小夫妻终于有进步了。 “夫人,这不是重点。” “好好好,我陪你去。”沈鸢没管这么多,心情好了不少,果断起身对着身后的瑞香姑姑吩咐,“备马车。” ——太尉府—— 苏太尉去军营执行公务,唯苏夫人一人在家,准备好佳肴等着女儿女婿回家。 她明白两人成婚的时候没什么感情,所以晓得他们要在府上休息一晚的时候,还默默在苏婧欢房间里多准备了一份被帛。 “母亲。”马车停靠府门外,姜昱淮先下马车,站在下方牵着苏婧欢的手,她还没完全迈下短梯,他就对着苏夫人喊出了声。 “哎,快进屋休息。”苏夫人心底有些意外,但面色依旧,看见两人紧紧牵住的手,一边命侍卫去接礼品,一边与两人洽谈。 苏婧欢想要脱开姜昱淮的手,觉得当前情况不适宜这般,但甩不开。 只得紧紧站在他身侧,眼尾余光看他面容,谦逊有礼,如暖玉般温和,分明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容貌,但有时行为却大相径庭。 紧接着,她想到了一连几夜珠帘垂落掩盖蔓延出的春色之时,他双眼泛红,不知节制的姿态。 觉得思绪飘太远去了,苏婧欢急忙挪回目光,坐在梨花交椅上聆听他与母亲的寒暄交谈。 他是个称职的好夫君,内外关系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无需她去操心。 ——乌县—— 姹芜得知萧瑾熠有意要收拾那群水盗,整治乌县的事情后,延长了船只停靠的时间。 萧瑾熠的暗卫从苏城赶来,气势凌人一片,紧紧跟随在两位主子后面,前往县令府。 击鼓声响彻街道,周围百姓下意识将目光看过来。 此刻,跟在萧瑾熠与姜云曦身侧的还有一位穿纯白素衣的女子,正是那夜被老鸨强行送到县令床上的人,环儿。 她如今整日以泪洗面,寻死觅活,在郊外准备随意找棵树吊死的时候,被姜云曦救了下来。 得知能让乌县县令遭到报应,赶忙跟来。 击鼓的人也是她,女子本弱,但她此番的鼓声却有响彻云霄之势,将自己的怨恨,将其他姐妹的怨恨全部敲了出来。 等了一刻钟,朱红漆色的府衙大门没有要开的意思。 环儿没了力气,颓丧地,绝望地回眸看了姜云曦一眼,仿佛在说:没用的,没用的。 “砸开。”萧瑾熠处理这种事情没什么耐心。 五个暗卫从队伍中出列,粗略观察这扇门,找准好下手的地方,两人飞身越过屋檐去院中,三人在外,用力揣门中央。 县域的府衙大门并不结实,是纯实木所作,不似王府的朱门表面镶了东西。 院内的锁被暗卫用武器砸开后,两人立刻闪身躲向两侧。 “砰——” 震动石砖的巨响终于引起衙卫的注意。 厚重大门轰倒在地,门外,百姓齐聚,个个挺直了腰身想要瞧瞧细情。 “来者何人?”府衙捕快接二连三出现,看来这不善,赶忙颤巍巍举起手中长矛,但却被这股强势的气压逼得一退再退。 萧瑾熠与姜云曦十指紧扣,没把这些拦路的人放在眼底。 “升堂!”竹影拿着长剑架在其中一位领头的捕快颈上,两字,不容拒绝。 捕快双腿打颤,眼神惶恐不堪,点了点头,立刻跑在前方指挥。 交错的长棍锤地声倒是整齐,终于,乌县县令一路走,一路整理自己的乌纱帽,一脸烦躁地坐在上位。 居高临下看着底下人,将官僚做派表现得淋漓尽致:“来者何人?有何冤情?” “本官时间宝贵,容不得尔等耽搁。”乌县县令眼睛肉眼可见的疲惫,昨夜在怡红院“忙碌”了半个时辰,如今还觉得累。 等他眼神逐渐清醒,看清跪在地下的女人后,揶揄地笑了笑。 “民女有冤,状告当今乌县县令,荒淫无道,玷污了民女。”环儿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抬起头来,额头和嘴角依旧带着青,是那晚誓死不从被打的。 话刚说完,就听见乌县县令的无情冷嘲:“一个怡红院的妓女,还有脸告本官玷污你?” “来人,把她丢出去。” 他的话刚落下,竹影收好剑锋迈上台阶,扯着他的胳膊,用力一摔。 一阵闷响,县令直接被他从座位上提起来,圆滑地被丢在阶梯下方,滚了几圈,倒在环儿面前。 环儿赶忙起身,胆小往后退了好几步。 “哎哟~”县令被摔得鼻青脸肿,浑身都疼,没有人敢去扶他起来,自己在地上折腾。 刚抬头,一个穿着黑色锦衣华服的男人拿着毯子垫在他的椅子上,随后带着身旁女子一起坐下。 “倒反天罡了!你是何人?”他觉得收到了莫大侮辱,忍着身上的疼,慢慢挪动身子站起来,眼睛鼓得肿胀吓人。 竹影可没给他反应时间,用剑鞘击中他腿弯,使人强迫性跪下。 门外再次响起哄闹声,之前与县令一起喝酒的几个官员全部被五花大绑押了进来。 “饶命啊!摄政王殿下饶命啊!” 其中有个人一眼认出了萧瑾熠的面容,还没到堂厅就双腿发软跪在地上,浑身的血液都像凝固了一般。 “摄政王?”乌县县令此时的怒火全消,随即而来的是无尽的恐惧与惊慌。 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如蝼蚁般,四肢发软。 ------------ 第224章 斩了 “今日,城中所有与赵泯相关的冤情皆可报来,摄政王殿下会为大家主持公道。”竹影的双剑背负在后,两个暗卫抬了两张黑木桌子登记。 此话刚出,百姓蜂拥挤在门口,滔滔不绝的怨声将赵泯淹没。 他不敢抬头,一直保持跪在地上的姿势,耳中回荡被状告的声音,身子开始颤颤巍巍,仿佛看见了自己之后的下场。 “王爷,我们在赵泯的家中搜出了黄金上百两,白银六千两,还有厚厚一沓价值百钱的银票,珠宝满满三大箱……” 暗卫已经协力将赃物全部抬到厅中。 “王爷,涉及事件太多,如今已经写了十多页纸了。” 那枚写着“斩”字的长令牌被萧瑾熠玩弄于指尖,好似下一秒就要落在地上。 姜云曦拿着竹影递过来的罪状一一查看,最让她气愤的,这赵泯在职数年,欺淫了几十位良家女子,有的已经受辱自杀,不在人世了。 “殿下,他该死。” 姜云曦侧过头,声音不大,正好让赵泯听见。 他心底百般不爽,他的命运凭什么让一个女子决定? 萧瑾熠掌控着她的手,往她手心按了下,这种人渣他从未想过给他活路,只不过,单纯杀死也太便宜他了。 “曦儿放心。” 赵泯跪了半个时辰终于受不住了,直接整个人瘫倒在地,但又被暗卫一手拉了起来,继续跪着,不给他松懈的机会。 “郡主,已经写完了。”竹影将一沓文书双手递交给姜云曦,看分量,可见这县令何等该死。 “求摄政王殿下为草民做主。” 正厅外的院坝齐齐跪满人,将萧瑾熠看作拯救他们于水火的神,双眸含泪,往日的隐忍在今日终于有机会迸发。 “将赵泯关进牢车游走菜市口,明日午门问斩,其余人,午时一刻斩立决。” 当然,斩立决的人是萧瑾熠经过调查后才抓的,管理乌县土地的那位逃过一劫。 “摄政王殿下饶命啊!” “臣等都是受赵泯的蛊惑才走上此等不归路的。” “臣冤枉啊!” 死到临头狗咬狗,姜云曦静静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男人互相推责任,唇间扬起的冷笑越发含带杀意。 叫嚷的最厉害的那个人,始终挣扎。 她看不下去,指尖凝着内力,银针轻弹飞出。 瞬间,中针的男人晕倒在地,没一会儿就口吐白沫,耳廓出血,死状瘆人。 暗卫还是将他抬了下去准备午时一刻问斩,留个全尸都便宜了这种人。 如今斩令已下,萧瑾熠厌烦待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牵着姜云曦从后门离开,等上马车后,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被气到了?” “嗯。”周围静谧,只有姜云曦的细语声:“殿下,为什么这世道这么多人渣?” 在千机营做蝶者时,她遇见了不少,身为北尧尊贵的清仪郡主时,即使位高,她还是会遇见这种该死的男人。 她的声音犹如淡薄和风,轻言轻语,带着懵懂与不解。 “因为世间恶人除不尽,欲望填不满。”萧瑾熠轻轻抚摸她背宇,平缓地道出缘由。 人的欲望是逐步递增的,就拿萧天泽来说,身为皇子,掌握兵权,贪图储君之位,妄想帝位…… 伴着手中权力的增加,胃口也会越大。 “曦儿,彻底改变事实很难,我们只能尽可能处理好遇见的问题。” “嗯。”她点点头,不再说话。 今日看遍赵泯的罪状,心里确实很不是滋味,幸而,他如今会受到该有的惩处。 斩首赵泯的那日,午门外也如在府衙那般挤满了人,经过游街后的赵泯浑身破烂,肮脏不堪,灰头土脸,生无可恋地最后一次看向天边。 万里无云,晴日朗朗,没有风。 台下人的嘴脸他能够看清楚,全部巴不得他死。 赵泯嗤笑出声,是自嘲,也是不甘。 他当差数年办事情从未失手,如今竟两日不到就被处决,倒霉啊!倒霉啊! 死到临头不知悔改的人就是他,尖酸的嘴脸看见沾着酒水的大刀后,双目瞪大。 眨眼间,尸首分离。 赵家的财产尽数去补偿所有涉案的人员,尤其是因为赵泯而丧子丧母的家庭。 姜云曦与萧瑾熠携手站在乌县城门上,看向远方的辽阔江域,清风荡漾,距离稍远,瞧不见水波滚动。 “苏城的军船已经快到乌县水域了,我想陪着你去。” “好。” 这一次,萧瑾熠没有拒绝,他一直记得曦儿与他说过的话。 ———— 还有的,不要慌。 ------------ 第225章 曦儿招的桃花,范围太广了 “姹芜说她也会去。”萧瑾熠刚把姜云曦搂进怀里时,她在他耳边低语一句。 男人一听见姹芜的名字眉心就会锁在一起,异样的排斥与不爽,那个女人的心思不一般,一双眼睛全部放在曦儿身上,指不定要使什么坏主意。 “殿下,为什么你对她有种莫名的敌意啊?”姜云曦稍稍抬起头,同时手攀上他脸庞往上,抚平他眉心。 “曦儿,你有没有觉得她这个人对你心思不纯?”萧瑾熠的话说得直白,也是他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与沈嫣,与千姝月相比,姹芜的行为与眼神就是不同。 “嗯?”姜云曦尚未想明白,但随着回忆,那日姹芜强行喂她喝酒的画面逐渐浮现。 她的面色逐渐带着深意,不能确定,但也在怀疑。 “曦儿招的桃花,范围太广了。” 萧瑾熠自她身后,将双手环住她细软腰肢,看似在抱怨,实则心底还会庆幸,她是他一个人的,旁人只有羡慕的分。 “殿下不要为难她。”姜云曦自始至终对姹芜都会有一种好感,只因她不一般,以女子之躯立道,开辟自己的一片广阔天地。 她没做什么恶事,相反,很多被父母抛弃贩卖掉的女童都接受过清月坊的救济。 “我有那么小气?”身后传来男人的不满声。 “殿下特别宽容。”姜云曦只需侧过头,脸颊就会与微微躬身的萧瑾熠碰上。 萧瑾熠咬了咬她脸颊,很轻,不敢留印子:“讽刺我呢?” “我才没有。”姜云曦转过身,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眉眼,唇角自然上扬的弧度让萧瑾熠全然忘记眼前人儿的本事。 “殿下要杀的人,都是罪有应得。” 城门风声萧瑟,她后背发丝微微吹起,步摇尾端的小金铃铛作响,入了春,温度在慢慢回暖,但萧瑾熠依旧随身为她携带披风。 薄款的,没有绒毛,披着不会热。 “回船上看落日,如何?”萧瑾熠的指腹划过她眉眼,她眼尾晕染着淡淡粉色,弯翘的羽睫下,眸光含着星辰般精致漂亮,怎么都看不腻。 “好。” 两人的手没有分开,并肩朝江边悠闲踱步去,与苏城军船一起来的,还有接任乌县的新县令。 姹芜站在四楼外围的看台上,悠悠拂动团扇,静静看着姜云曦与萧瑾熠上船。 那两人的感情比她想的坚固。 按理来说,萧瑾熠这种金尊玉贵,手段狠厉的男人掌控欲定极强,姜云曦身为镇北王府娇生惯养的郡主,性格温软,会处于弱势一方,久而久之必有矛盾,如今看来,倒是出乎她意料。 这男人对美人极为宠溺,而美人又乖巧顺从他的意愿,两人说不般配是假,姹芜摇扇子的动作放缓,红唇敛平。 真是遗憾。 本来还想把美人拐到清月坊随时随地陪着她呢~ “坊主,苏城的军船要靠岸了,想让咱清月坊挪船。”木门敲响,一女子站在门口禀报。 “本坊主先靠的岸,凭什么要让?”姹芜一句反问,门口的女子便知晓她的答复,转身离开。 她不让,苏城的军队没法,一状告到了萧瑾熠耳边,试图找人撑腰。 但萧瑾熠不予理会,命苏城的军船往上游岸边停靠便是。 有了姹芜的相助,乌山山脚三角洲的水盗情况了解透彻,登船前去收拾人的那日,姹芜只一人登船,没有带上自己的属下。 “本坊主也只是想去给我的人出气,届时不用管我。”姹芜从萧瑾熠身边走过时,轻飘飘传来一句。 随后顿住脚步,站在姜云曦身边。 团扇的扇面接触到她手臂,轻轻柔柔。 “好妹妹,你这小身板跟着去干什么?”她的语调听起来像是开玩笑:“待会儿可得在船舱躲好,保护好自己哦~” 姜云曦没有在姹芜面前暴露自己的武功,她说什么,她一一点头。 不予解释,怕到时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顶着这张倾城绝色的脸蛋儿穿黑色,可太浪费了,妹妹穿浅色最美。” “姹芜,小心你的手!” 萧瑾熠刚从甲板顶端过来,入目便是姹芜动手去摸曦儿脸蛋儿的画面,她的红色指甲已经接触到曦儿脸庞。 “哟,醋坛子回来了。”姹芜收回手,冷哼一声。 ------------ 第226章 不会不信你 萧瑾熠眼神的余光掠过姹芜,他不聋,她说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 先将姜云曦牵到自己身后,他的犀利目光才落在姹芜的身上,满带着警告:“离曦儿远点儿。” “呵,本坊主做事情向来看自己的心愿,用得着你管?”姹芜抛了个媚眼给姜云曦,紧接着转身离开。 这个男人不好对付,每次就只能钻空子找小美人聊天作乐。 “你看她,如今都丝毫不掩饰她那心思了。”等她走远,萧瑾熠便作一番苦口婆心的模样,双手捧着她柔软脸颊,埋怨着,焦忧着。 “殿下,你对我就这么没信任?”姜云曦摇了摇头摆脱他的手,背过身去,双手抱在胸前,不理会他。 等萧瑾熠要动手去牵人时,指尖刚碰到她手臂,猛地被甩开。 眼前人儿迈着轻快步伐独自走回船舱,一个回眸也没有。 失落蔓延心口,萧瑾熠快步追上前去。 “闹矛盾了?有趣。”姹芜在甲板前沿注视这一幕,尤其是看见某心眼小的男人被甩在身后时,心底别提有多么痛快。 姜云曦没走远,自己乖乖坐在船尾栏杆外的靠椅上,看被卷起的江水泛着浪花与泡沫,青绿的水翻腾出江,恢复净透的色泽。 “曦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单膝跪在地上,指腹摩挲她已经泛红的眼眶,目光交错,能够明显感觉曦儿的情绪不高。 “不想理你。”姜云曦还想着躲开他的掌心。 他都知道她心里只有他一人,为何每次她与姹芜其实都没有什么,他还是这么防备,这难道不是不信任? 越想,姜云曦便觉得心里越委屈,晶莹圆润的“珍珠”从眼角滑落,打湿萧瑾熠的指腹。 “我错了,不哭不哭。” “我是你的,不会被别人拐跑。”姜云曦只流了一滴泪,张开手臂让萧瑾熠站起来抱她,温和的声音拂过他的心田。 “曦儿,是我考虑不周。”萧瑾熠最是见不得曦儿这般哭泣,掌心覆盖在她后背轻拍。 软玉落入怀,额头相碰。 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一切谜题皆已解开,说不清楚缘由,她的性子确实没有做暗蝶时沉稳,也无需隐忍。 她确实娇气。 “不会不信你。”萧瑾熠凉凉的唇擦过她侧脸,两人目光拉开一丝距离,紧紧勾着。 “我知道你担心姹芜会对我做什么,但是我能保证,她不是那种人。”姜云曦的目光柔韧,这一保证是从姹芜往日的行为中得出的。 她能够以一人之身救百名女子于水火,教给其他女子立身处世之手艺,又不限制她们自由,绝非恶类,绝非伪善,绝非心机深重之人。 “是我多想了,或许,你们会成为好朋友。”最大限度也只能是好朋友。 姜云曦的情绪平复下来,环住他腰肢,头慢慢倾靠在他胸膛间。 两人之间有什么话都会直接说清楚,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 ………… 乌山三角洲。 “老大,有、有军船过来了。”一小厮慌张失措地跑进寨中最高的阁楼,肉眼可见的恐惧。 他干了这么久,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军船,且很明显是针对他们而来。 寨里四处挂着白绫,之前中了姹芜毒针的那位已经死了,寨主下令祭奠。 “乌县县令那怂样敢来对付我们?”寨里有点儿地位的人都聚集在堂厅,俨然不信这小厮说的话:“可能是往下游苏城去的,何必惊慌?” “不是,真的往我们寨里来了,最多还有两刻就会靠岸,寨主,我们逃吧!” “逃?逃去哪儿?”寨主左拥右抱两位舞女,还是没有把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直至听见这小厮说了船数。 小厮腿软,自己跺跺脚鼓劲儿。 “泱泱一片全是船,装备齐全,不像是乌县的人。” “目测,可能人数四五百,全部训练有素,齐齐站在船头蓄势待发。” 此番话后,寨主松开搂着女人的手,从座椅上站起身。 “吩咐下去,备好箭矢,来一个杀一个。” 反正,他就算是死也不想被关进监狱一辈子,还不如血拼一把。 当初就是因为受不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才选择当水盗,过了这么多年滋润生活,可不想归于平凡。 他这般想,但寨里有些人就不一样了。 他是寨主,日子逍遥得不行,后续也鲜少出去截获船只金银,成日里花天酒地,对女人左拥右抱,其余人却要冒着危险去给他抢钱。 “禀寨主,来者好像是北尧的摄政王。” “摄政王?这么大的官也来乌县这种小地方?”他们盘踞在这片地域没怎么出去,自是不知晓萧瑾熠在外的威名。 寨主再次冷哼一声:“估计是朝廷那边贬下来的,这种人一向软弱无能。” “不要怕他们人多,寨里的男儿们没一个孬种!”寨主拿起旁边的大砍刀出门,但这句话,却让很多人开始反思自己,命很贵,谁会不珍惜去送死? 但骨子里对朝廷极为怨恨的人不在少数,依旧下定决心跟着他。 ------------ 第227章 抵达苏城 军船临岸,随之袭来的是水盗密集的箭矢。 船中士兵悉数蹲在甲板上,船周的围栏将这些飞箭抵挡住,萧瑾熠下了命令,负隅顽抗不知悔改的人杀,主动投降的人不必要了性命。 姹芜没管那么多,等对面射箭的频率变小后,孤身一人飞身下船,她今日的目的很简单,杀了那只领头羊。 此番毫无预兆的行动将水盗打个措手不及,一朝混乱便使人钻了空子。 姜云曦站在船首,萧瑾熠在她身边,目光看向远方。 “殿下,姹芜说这座寨子里有三个当家的,那日她杀了一个,如今还剩下那两个。”说着,她的手抬起往最高的阁楼指去。 下方的阶梯上,有一壮硕男人拿着砍刀拼命抵抗,另外一个人站在最高阶梯,手中的弓弩对准下方士兵。 不过因为紧张,并未射中。 “我们一起。”萧瑾熠打定了主意,尤其是看见某人要与他抢人头。 “嗯。” 两人的轻功绝佳,自船首飞身而下,姜云曦手中只有一把锋利的弦月匕首,身子轻盈,下手利落。 她主动地远离萧瑾熠,他手中的长剑杀伤力很大,一是避免误伤,二是怕他分心。 姹芜被十几个水盗围攻,她的面容这些水盗最为熟悉不过,算是老敌人了。 “杀了她。”一群人蜂拥而上,姹芜红菱飞舞,丝带犹如利剑,能够挡住这些人手中的大刀,缠住他们的脖子,扔到数尺远的地方。 打得正火热,她余光不自觉瞟到侧面的情况。 瞳孔放大,脚用力一踹,将最后一个水盗踢飞。 随后定住身,双眸中,尽是姜云曦的身影,如影如魅,仅一把匕首,身姿矫捷穿梭于水盗中,无一人拦得住她。 精致而柔和的五官再也看不出往日的甜美,接踵而来的,是无情与冷漠。 像一朵摇曳的地狱之花。 “真令人意外啊!”姹芜攥紧手中红菱,将目光从姜云曦身上挪回,踩着水盗的肩膀朝寨主飞去。 与姜云曦几乎同时到达阶梯,但姹芜拦住了她。 “好妹妹,这个人头该让给姐姐。”她笑得妩媚,话落下的一瞬间,她的脚踢起一把长剑,掌心凝聚力量,以穿云破月之势往寨主胸口飞去。 姜云曦没阻拦,她清楚姹芜与这些水盗有怨。 一声闷响,长剑几乎穿透寨主的胸口,血液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扑通倒地。 “剩下的你们处理咯,姐姐我累了,先回船上喝口茶。”姹芜用指尖勾了勾姜云曦的脸颊,又茶又妖,心情大好,转身离开。 寨主已死,其余的水盗失去了主心骨,多数人选择投降。 逃跑的人也不少,但是,跑不跑得掉还真难说。 短短半个时辰,解决掉水路贸易的一大祸患。 萧瑾熠不会亲自处理这种收尾的事端,苏城派下来的新县令自会解决,有了前边的人做警告,他不敢放肆。 船上,萧瑾熠第一时间端着热水盆,亲自用丝帕给姜云曦擦拭手中鲜血。 姹芜就坐在桌子对面,冷眼看着这一切。 呵,狗男人的心思她自然懂,只不过,她也只会在心底骂骂咧咧,毕竟萧瑾熠之前做过的某些事情她略有耳闻,不好得罪。 姜云曦的手白白净净了,她又亲自给萧瑾熠擦。 姹芜端着茶杯冷嘲一声向外走去,暗喜的某人握住曦儿手腕,往上抬,直至湿热的帕子触碰到他脖子。 “曦儿,这儿也有血。” 两日后。 游船抵达苏城。 正值灿阳高升的时候,下船的那一刻,萧瑾熠将一把画着淡粉桃花的油纸伞撑开,牵着姜云曦的手慢步前行。 苏城是北尧南部最为发达的城池,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民风相比京城更加淳朴些,小贩的吆喝接二连三,糕点铺子很多,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甜滋滋的味道。 马车的速度极慢,一路往城中驶去,萧瑾熠在那里有一处宅子。 算算时间他们可以在苏城停留两日,他打算带着曦儿去逛花市,游镜湖。 兰家与姜家的老宅都在苏城,但双方都不知道两人今日的到来,这两日的时间独属于他与她。 夜晚的苏城像座点缀在黑夜中的明星,灯火万家,即使不是佳节日,竟也有烟花可看。 没有京城那么多规矩与礼制束缚,人与灵魂都是自由的。 “殿下,我终于知道为何这么多官员告老还乡后选择在苏城定居了。” “那曦儿以后也想住在这儿吗?” “虽然喜欢这样子的氛围,但我可舍不得父亲与母亲他们。”姜云曦摇摇头,牵紧萧瑾熠的手,而且,她也知道他与兰家的关系并不算得上好。 之前轩辕澈隐藏在兰家的宅院,她与烟罗都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兰家的侍卫也没有理会,全部都是萧瑾熠的暗卫抵抗。 如今轩辕澈也从边境回到南诏,萧瑾熠与兰家更无话可聊。 “曦儿,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陪着你,无论在哪儿。” “有殿下真好。” 萧瑾熠提着宫灯,两人携手朝宅院悠闲散步回去,一路细语交谈,好不惬意。 ------------ 第228章 回京 两日时光如掠影,但镌刻在脑海中的美好会永存。 京城下来的官员已经抵达晋城,萧瑾熠得亲自出面才会给他们压力,毕竟从皇城到边疆,身上的那股高高在上的傲气某些人长久都消散不了。 若是这样,极易影响办事。 明日启程回京,黑幕垂落后,萧瑾熠还坐在书案边看新上任的几位官员写的折子,是对于治理晋城的见解,厚厚的三本,他看得极其细致。 姜云曦从内室洗漱完出来的时候,他还在看,应该看了一半了。 她没有去打搅他,放慢了步伐,收敛声音往书案去,拿着软垫放在一旁,坐下等候。 “曦儿,快去休息了。”萧瑾熠看她坐在自己的身边后,目光从书上移开,右手探出摸了摸她脸颊,轻轻一捏。 声音温柔,耐性十足。 “我不困,就在这儿陪着你。”她摇摇头,凝白的指尖轻轻拨动桌上花瓶里的桃花枝,到了桃花凋谢的季节,她没用力气花瓣就飘到了桌上。 萧瑾熠放下书,双手敞开等着姜云曦过来,“来我怀里。” 她没拒绝,从软垫上起身,坐在他怀里。 宽敞的袖袍把她娇小的身子遮盖住,暖呼呼的,沉醉在他身上的乌木檀香气息中。 她没乱动,静静靠着他胸膛,身上白色的襦裙与他的黑色锦衣交叠,他再次拿起书看,把人直接圈在两臂之间。 姜云曦的手轻轻搭在他胸口处,侧坐着,偶尔瞥一眼书中的字。 治理晋城之道,“礼”与“法”兼施。 萧瑾熠看到这句话时,也不自觉颔首。 香炉炊烟袅袅,似透明的烟往上漂浮,安神宜人,没一会儿,本没有困意的人儿意识逐渐低迷。 合上眼,蹭了蹭他胸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丑时三刻,萧瑾熠将这些文书全部看完,眼睫略显疲惫,但低头看着怀里安睡的人儿时,唇角不自觉弧度渐深。 用脸小心蹭了蹭她颈窝,清雅的花香在鼻息间裹挟缠绕。 “嗯~”姜云曦悠悠转醒,眨了眨眼睛,发现没什么事情,又继续合上,睡觉。 他将她抱去床上,安抚了一会儿后才去洗漱。 —— 回京的途中空气格外清新,伴着晨露,马蹄跨越官道,两侧的青葱草木翠绿惹眼。 临走时姹芜将从姜云曦头上取下的金簪还给了她,说有空定会去京城看看。 当然,姜云曦很乐意接待。 “南诏皇还未立轩辕澈为储君,疑心真是强。”路上无聊,两人下了一盘棋后,又开始拿着南诏的地界图揣摩。 “轩辕澈自愿喝下你的药,储君之位不过是时间问题,他不蠢。”萧瑾熠倒是不在乎这个。 他一日又一日地算着时间,等回京城应该是四月初的时候。 “南诏安分下来,北尧乃至周边小国会和平很多。” “嗯,要是一直和平就好。” 辗转了大半个月,马车驶入京城的时候,因为低调,尚未有人察觉。 姜云曦还在瞌睡,听见闹市的嘈杂声才醒,眼神朦胧,没有探出头去看窗外,反而更加贴近萧瑾熠的脖子。 “到哪儿了,怎么这么吵?” “回家了。”萧瑾熠拍着她的背,掀开一角窗帘,看外面人群接踵,略显杂乱的吆喝叫卖声与人来人往的脚步声混合,别有一番热闹。 回家了,她立刻睁开眼,强迫性让自己清醒下来。 赶忙,扯了扯萧瑾熠的衣袖:“我得回镇北王府。” “正在去那儿的路上,还困吗?要不再多睡一会儿?” “不困了,不然晚上睡不着。”姜云曦挺直了腰身,想要从萧瑾熠腿上起来,她应该睡了快半个时辰。 “别动,最后让我再抱抱。” 进了镇北王府他就没有这种待遇了,而且,现在他的脑海里也能够想象到岳父大人的眼神。 他宝贝女儿为了他不顾自己安危孤身去南诏,要是以后他与曦儿的女儿也这样做,他非得打断那男人的腿。 “你现在不能跟我一起回王府,父亲要骂你。”姜云曦顺从他,双手也主动环上他脖颈,温顺的嗓音响起,弱弱提醒他。 “骂就骂,又不会少块肉。” “殿下,你何时变成这个模样的?” 交谈之际,马车穿过闹市后行驶速度加快,一刻钟过后,稳稳停在镇北王府的大门前。 两个雄伟霸气的石狮子矗立两侧,马车停在中央。 王府巡逻的士兵排成两列过来,远远便瞧见自家郡主的身影,赶忙吩咐人进去通报。 “郡主回来了。” “王爷,郡主回来了。” 管家的脚下生风似的,跑到正院连着说了两次,微微喘着气。 “曦儿回来了。”正在院中练剑的姜启风顾不得其他,随手就把武器丢在一边,如风一样掠过管家肩膀,速度极快地出门。 “去告诉王妃一声。”院门口,他还不忘回眸嘱咐管家。 “是。” ------------ 第229章 拉她进浴池 萧瑾熠一如往常牵着姜云曦下马车,等她刚站稳,府门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父亲。”姜云曦率先绽开笑颜,手从萧瑾熠那儿收回来,优雅地提着长裙往姜启风身边跑去。 想起之前曦儿在马车上与他说的话,萧瑾熠此刻心底也甘愿被她松手。 “哼,还知道回来了。” 姜启风站在门口,好似刚才匆忙跑来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抱着手,先粗略地看了一眼姜云曦有没有瘦,随后目光往远方去,停留在萧瑾熠身上。 “父亲~” “你不要女儿回家啦?” 姜云曦马上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微微瘪着嘴巴,食指对戳,再不理会她,她真的能哭出来。 姜启风咬咬牙,最是见不得曦儿这种模样,惹人心软。 “爹爹~” “不生气了嘛~” 最后,姜云曦不得不使出儿时那般黏人撒娇的模样,扯了扯姜启风的衣袖:“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嘛。” 谁能挡得住她那般娇柔可人的模样?反正姜启风不行。 “好了,一路舟车劳累,回你的院子好好休息。” “嗯。”姜云曦浅笑嫣然,要走时,不忘回头看萧瑾熠的身影,留下一句话:“爹爹不要骂他。” “这丫头,成天胳膊肘朝外拐。”姜启风松开抱着的手,看她走远后,迈下阶梯。 来找他了,萧瑾熠唇角不经意间轻勾,又迅速敛平。 “岳父。” “站着干嘛?进府,我有话问你。”姜启风心里的情绪有些复杂,一方面感慨欢喜萧瑾熠将曦儿照顾得这般好,唇红齿白,一方面又郁闷,他闺女从小娇养,竟然为了一个人男人去冒险去他国。 萧瑾熠差不多能猜到他要问什么,他与曦儿早有准备。 两人在堂厅待了两刻,后院,沈鸢已经找上了姜云曦。 沈鸢午睡刚醒,听见曦儿回来后所有的倦意立刻消失,奔赴倾兰院,看她刚好回来。 “母亲。”姜云曦抿唇微笑,赶忙朝沈鸢身边去。 “还知道回来?曦儿,下次不准这般胡闹。”沈鸢在来的路上给自己做足了思想建设,一定要严肃,但是见到姜云曦的那一刻,嘴角不自觉地收不住。 她满面春风地迎上来,她总不能扫人兴吧。 姜云曦皆一一答应“知道了母亲。” 两人回京城的消息在一个时辰后已经全部传开,自姜云曦悄摸跑了后,京中不少感叹两人的感情。 陛下得知消息后,当即下令举行庆功宴,就定在三日后。 “陛下,摄政王如今还在镇北王府,您是否要见他?”王公公捏着拂尘放慢步子走到御书房阶梯下,弓着腰身问。 萧言策放下朱笔,缓缓摇了摇头:“不必了,之前清仪为了他悄悄跑去南诏的事情姜爱卿估计还耿耿于怀,由着他待在镇北王府解释。” 其实当初萧言策大清早听见姜启风的咄咄抱怨时也很吃惊,清仪平日里这般乖巧懂事,竟会为了萧瑾熠作出此种事情。 那么一个娇生惯养的人,不辞辛苦也会去南诏那等危险之地寻人。 两个孩子的感情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深。 “传朕的旨意,命礼部挑些上好的礼品给清仪送去。”萧言策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王公公下去,“你亲自去送。” “遵命。” 京中之前关于姜云曦与萧瑾熠婚姻的流言蜚语不少,如今反倒不攻自破。 萧瑾熠直接在镇北王府用了晚膳回去,酉时刚过,心情甚好,命留在京城探查消息的暗一与暗七来书房汇报情况。 自郡主跑后,暗一跟暗七没几日就接到了他的命令,探查任何关于徐家的负面信息。 “王爷,徐嵘生狡猾得像只老狐狸,您不在京中的时候,他一直帮瑞王拉拢人脉,尤其是希望拉拢今年的新科状元。” “不过我们详细查了杜陨贤,他没有要加入瑞王阵营的意思,整个人默默做事,为此徐家刻意对其刁难,多数官员也远离他。” 暗一想起杜陨贤在京城所住院落都想摇摇头,这么多年了,还头一次见大学士住那么小的院落,生活也朴素无华,说起来,还不如王爷的寝殿所在院落大。 “让杜陨贤明日来见本王。”萧瑾熠不会让忠臣贤臣被埋没,若这个杜陨贤真的有才而不是空有一肚子墨水,他不介意帮他扫清某些障碍。 暗一点点头,紧接着说:“还有一事,您让我们密切注意苍云山私军的情况,近日我们发现,那批军队开始慢慢向外转移,已经有快三千人挪到了黑虎营中。” 陛下一年鲜少巡查各军营,反倒给了萧天泽空子可钻。 “看来是要动手了。”萧瑾熠半眯着双眸,指节慢慢轻敲桌面,时间他大概能猜测到。 萧逸尘与千姝月的婚事距今还有半月的时间,皇子迎娶他国嫡公主,规格盛大,届时京城的兵力会前所未有地集中于皇宫,牵扯到群臣参宴,各大军营会松懈很多。 不免是一个上好的时机。 不过,萧天泽绝对没有料到他能够这么早就回来,所以近日的计划可能有变化。 “暗七,你继续观察那边的情况,一有风吹草动立即禀报。” “属下这就去。” ——戌时—— 守卫森严的摄政王府被黑夜笼罩得严丝密合,唯主院院坝宫灯依旧,寝殿昏黄的光线疏离明灭。 姜云曦避开了暗处哨点和巡逻的士兵,戴着白色披风放慢脚步往他房间去,这么晚了,一路舟车劳顿他还没有休息。 柔白纤细的手刚触碰到门框,轻轻推开,往里看却没有人。 “嗯?”姜云曦关好门后 才取下头上的绒白帽子,四处看了看,伏案边摆放着成堆的军务折子,火烛明亮,但就是不见人。 她脚步没停,不自觉往内室去。 离那处汤池越近,空中湿气越多,浴池边一排的夜明珠照拂,光线不算弱。 层叠的浅色珠帘被她慢慢掀开,入目,奶白的圆形汤池中,靠右的大玉石边靠着她想见的人。 裸着身子,双手敞开放在玉石上,优渥的手臂肌肉线条舒展,坚实的胸肌块状分明,肌肤冷白,水雾迷离间,看他端着一壶清酒,仰头饮下。 举手投足,贵气且醉人。 姜云曦迈进浴池的那一刻就被萧瑾熠注意到,从珠帘出来后,他放下装酒都玉壶,一步一步从右侧朝她靠近。 汤泉掀起层层波纹,他走到姜云曦所站的位置下方,抬眸,冷峻清隽的脸庞在她眼中放大。 “曦儿,手给我。”他声音低沉,压抑着某种说不出的滋味。 姜云曦蹲下身,慢慢把手递给他,她的手有些凉,他的手湿热。 不过眨眼间,萧瑾熠腕骨凸出,用了些力气往后拉。 扑通一声—— 姜云曦整个人倒在浴池中,被他抱着,双唇相印,酒香弥漫进她的唇齿间,灼热的呼吸将她吞噬,若非有人紧紧扣着她腰身,恐她会腿软得直接沉下去。 ------------ 第230章 真是让人……难以自控 旖旎上头,腰间的丝带被他一手扯开。 “来的可真是时候。”萧瑾熠欲色上头,说话也带着重重喘息声,呼吸铺撒在姜云曦脸庞,带着她,攀上他脖颈。 “我明日一早还要回去。”姜云曦的下颌搭在他锁骨处,脸颊沾湿,还没怎么缓过气来,见他的手不安分,赶忙启唇制止。 她才回来一日不到,明早肯定是要去前院陪着父亲母亲一同用膳的。 “多久回去?”萧瑾熠的声音比往日压低了很多,手从她衣衫探进去,觉得池中热水碍眼碍事,干脆又将人横抱起来,沿着阶梯往不久前放置的一张贵妃椅上去。 湿漉漉的衣衫中途就被他剥得干净,擦身子的毛毯又一次将人覆盖住。 “卯时回去。”姜云曦半躺在铺满柔软褥子的贵妃椅上,手攥紧正好能将她盖住的毛巾,眼若含波,下颌稍抬起些,迎上他的目光。 今夜本就是来陪他的,但没打算做那种事情。 萧瑾熠只腹部以下围了一圈毛巾,坐在椅子边上,修长如骨玉的指节抚上她胸前,那枚藏了很久的胎记,好想知道长什么样。 “痒。”姜云曦往后挪了些,那双纤细白皙的腿藏进被子里,不给人看。 “卯时……”萧瑾熠还在犹豫,要不要做个人。 最后,思虑半天,还是忍了忍,俯身将人抱起,回到寝殿的那张大床去。 娴静雅致的房间,层层珠帘落下,萧瑾熠去给姜云曦拿了新的衣裙,费力抑制住心底的那般躁动。 确实舍不得。 明日曦儿一早就要走,要是今晚折腾她,准把人弄哭。 “乖乖睡觉,不准乱摸。” 知道他不乱动,怀里人儿就开始肆意起来,全然不顾他的难受。 “哦。”姜云曦收回搭在他腹肌上的手,心里默语,谁让你不穿好衣服的? —— 翌日,姜云曦提前醒来,萧瑾熠翕开眼眸,手缠着她腰身,下意识地不准人走。 坚实有力的手臂往回拉,抱得更紧了。 “我要回家了,不然被父亲发现就完了。”姜云曦小声在他耳畔嘀咕。 “嗯。”萧瑾熠又闭上眼,也只是嗯了声,手还是缠着她。 “殿下~” 一声酥软惹人心痒的轻唤,让萧瑾熠不得不睁开眼,大清早,非得逼他再在做人与不做人之间选择。 “曦儿。”他声音微哑,攥紧她的手腕往下放—— 片刻,姜云曦手骤然一回缩,坐在床上,双手放在后背,宛似受惊的兔子,一双水灵灵的花眸掀起层层波澜。 “好了,不拦着你回家。”萧瑾熠也一同坐起,给她整理额间碎发。 在南诏和晋城的时候,除了亲亲抱抱他都没做什么逾矩的事情,一回京城,精神稍微放松些,便有点儿忍不住。 “那……抱抱?” 姜云曦知道某人心底不想让她走,但这不是没办法嘛~ 她得两边哄。 “真乖。”他摸了摸她头,将她再次抱进怀里,愉悦畅快。 等她刚走,他自然也睡不着,坐在伏案边,将这一个多月堆积的军务杂事全部处理了。 前院,一家五口围坐在八角桌边,桌面摆放的菜肴精致,多带养胃的功效。 一月多不见,姜云曦明显感觉到哥哥与嫂子之间的氛围不一样了,她默默拿着勺子喝燕窝粥,又趁人不注意看了一眼两人。 “曦儿,待会儿我跟你嫂子要去金佛寺烧香祈福,你要去吗?” “去。” 这两日她没什么事情,正好先陪陪母亲。 金佛寺香火旺盛,每年这个季节母亲几乎都会去烧香捐赠香钱,华丽的马车驶出京城,后面跟着一队士兵。 苏婧欢眼眶下面仔细观察还有淡淡乌青色,坐在马车一侧靠窗的位置,与姜云曦挨在一起。 “嫂子,你怎么看着精神不太好啊?”她一时没明白过来,哝哝语音带着懵懂。 “昨夜没休息好。”苏婧欢忍住那种心底的羞涩,面若无事地侧眸,耐心解释。 其实,何止昨夜没休息好。 这一连几日,她夜里都不曾睡好觉。 她不是重欲的人,姜昱淮之前也应该不是,直至昨夜情意最浓之时,她几乎头脑昏沉,隐隐听见他在自己耳畔呢喃: “这么多次了,夫人怎么还这般青涩?” “真是让人……难以自控。” 于是,又折腾到了寅时。 只是往日还能贪睡些,今早情况特殊,曦儿才刚回来,大家得聚在一起用早膳。 沈鸢坐在对面没说话,看曦儿脸上的单纯模样,不禁扯了扯嘴角微笑。 一是萧瑾熠还算正人君子,与曦儿单独相处这么久都没有逾矩,否则她不会发出这般疑惑,二是她离做祖母肯定不远了。 ------------ 第231章 愿所爱之人,平平安安。 上金佛寺的山路有些崎岖,马车即使行驶缓慢也会小幅度跌宕。 绕到半山腰后就需要自己走石梯上去,所以今日三人的穿着都低调很多。 “注意着脚下,有些落石子绊脚,都小心些。”沈鸢身为长辈,时刻注意着提醒姜云曦与苏婧欢。 “知道了,母亲。”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怕姜云曦摔着,苏婧欢主动将手递了过去牵着她。 三人沿着石梯上山,今日来上香的人不在少数,毕竟,春日祈福,一年好运。 求姻缘,求仕途,求平安,这是多数人来寺院上香的目的。 寻到住持捐赠了大批香火钱后,三人才进院中烧香拜佛。 姜云曦手中拿着三支香,真的到祈愿时,忽又觉得好似没有再多的欲求了。 爱情与亲情,事业与钱财她皆有。 跪在金黄软垫上,她合上眼,如今唯有一愿: 所爱之人,平平安安。 ——摄政王府—— 杜陨贤端端正正地站在王府书房内,不卑不亢,行完礼,听候萧瑾熠发问。 他虽在朝廷被明里暗里地针对,但好在陛下信任他,纵使那些官员再见不得自己,也会有所收敛。 徐家想要拉拢他,但是他清楚,但是他不会屈服。 萧瑾熠隐隐觉得眼前人莫名有些眼熟,说不上来,仔细看他写的文章,以及对丰台城农业发展的治理之道,能够确定眼前人确实有才。 不可多得。 “本王离京近两月,京中发生的很多事情尚未详细得知,听闻瑞王一派有意拉拢你,你是何想法?” 萧瑾熠这般说,但实际上一回京城,暗一与暗七就将京城发生的大小事情全部告知。 “臣只遵陛下旨意,无意参与其中。”杜陨贤的腔音稳重,铿锵有力。 他绝不想要与徐家,与瑞王牵上任何关系,若真要他选择加入一个派别,他更愿意跟着镇北王府。 毕竟,没有镇北王府当初的那些善行,他和他的书友,恐早就冻死饿死在京城。 他不奢求荣华富贵,只希望自己的才华有地方可施展,不要被派系争夺的浪潮埋没。 “你倒是头脑清醒。”萧瑾熠不能否定,眼前人确实聪明,若是他科举失败,他也会想办法将他作为门客,为他所用。 “春播进行中,丰台城的琐事还需你多加上心。” “本王不会为难你,也无心拉拢朝臣,退下吧。” 萧瑾熠疏离的语调在房中响起,端的是漫不经心,不疾不徐地站起身,站在高位凝视着他,不怒自威。 “摄政王殿下,臣有一事相求。”忽然,杜郧贤跪在地上,挺直了腰身,目光炯炯有神,看向萧瑾熠那一刻,忽然黯淡下来,带着祈求。 “何事?” 萧瑾熠这么问,其实心底已经约莫猜测到。 徐家想要掌控住杜陨贤,无非就是在他身边安插自己的人。 “徐相想将徐清儿许配给臣,臣不愿。” “又是这种烂招数。”萧瑾熠冷嗤一声,满眼尽是对徐嵘生的鄙夷。 杜陨贤听到这句话时,心底其实已经开始庆幸,看来这门婚事能够作废。 ——金佛寺—— 上完香之后,三人准备在禅房休息一会儿就离开。 却不想,屋外一阵吵闹声,尖锐刺耳,沈鸢揉了揉眉心,吩咐瑞香姑姑出去看看,原来是徐清儿在闹事。 “母亲,我去看看吧。”姜云曦从椅子上站起来,说着就朝门外走去。 绾秋跟在她身后,已经默默准备好如何收拾人了。 斋院是寺院供大施主休息的地方,入内的多为官家之人,因为条件有限,房间也挨得紧密。 不巧了,徐家众人今日也来上香,正好遇上李婉清,徐清儿看见她就想起被姜云曦欺辱的画面,便随意找了借口也要收拾她一顿。 此番,姜云曦刚出门就瞧见李婉清面色憔悴,脸颊带着红,双眸含泪好不惹人怜。 她一退再退,徐清儿直接命自己身后的两个侍女抓住了她手臂,扼住。 “姜云曦不在,我看谁给你撑腰。”说罢,她就准备再扇她几巴掌。 又和她扯上关系?有些时候姜云曦也挺无奈,站在屋檐下,挥手让绾秋去阻止。 她从不会没事找事,但若有人偏偏要来招惹她,可别怪她不给人面子。 绾秋做事从来不含糊,快步上前直接扣住徐清儿手腕往后一拉,用了些力气,若不是徐清儿身后还有人,她准摔在地上。 随后,一记手刃劈向扼住李婉清的两个丫鬟,将她们击倒在地。 “清仪郡主。”李婉清如同看到救星般往姜云曦那处走,躲在她的后面。 姜云曦暂时没有心思去理会她,迈步朝徐清儿去,唇角勾起凉薄的笑意,寒冰刺骨:“徐小姐好大的面子啊?见到本郡主还不行礼?” 徐清儿咬紧牙关,回眸看了眼徐夫人。 “清仪郡主,是清儿无礼了,还请不要与她置气。”徐夫人赶忙上前,将徐清儿拉到自己的身后。 以前惹不起姜云曦,如今她又是准摄政王妃,更惹不起。 “天色不早,我先带着她离开了,不碍您的眼睛。”徐夫人处事圆滑,强制性扯着徐清儿离开,若待在这儿,恐又生事端。 姜云曦没制止,等人走远后,才回眸看李婉清。 她没变过,依旧是那般柔弱,可怜,憔悴。 “就这么甘于让别人欺负?” “凡事只能靠自己,家世不如她又如何?律法摆在面前不会用?” 徐家如今处于风口浪尖,行为处事处处小心,根本不敢肆意妄为。 会被欺负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她不会反抗,由着别人欺辱。 “多谢郡主相助,婉清明白了。”李婉清暗暗抿唇,垂怜的目光往下瞟,说话时,眼角那颗氤氲已久的泪滑落下来。 ------------ 第232章 适度原则 姜云曦的一句话,确实引起了李婉清的深思,她与母亲都不喜欢与人针锋相对,性子软了些。 但这些步步礼让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欺辱,连家里的姨娘都能违背规矩爬上夫人的头顶,可笑又可悲。 北尧的律法细致严谨,但就是因为她这般懦弱的性格,不愿与人计较,在严谨的律法都像是无用般,帮助不了她。 呵,李婉清站在原地,那滴清泪落下后,自嘲地笑出声,转身,慢步离开。 姜云曦回房间,看绾秋将门关上的那一瞬,入眼是她孤寂的背影。 她若是能早日坚强起来,少些自卑,不会有这么多人敢欺负她。 李少卿的官职虽然不大,但却受到陛下的重视,京中悬案皆由大理寺办理,他手中是有实权的。 但偏偏造化弄人,李少卿是个好臣子,却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这一小插曲并未对姜云曦产生什么影响。 夕阳西下,远处的山峦被夕阳余晖映照得格外壮观,山顶上的树木像是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显得庄重而神秘。 对面驶来一辆稍显朴素的马车,外面唯有一个车夫吆喝,低调十足。 “学士大人,前方像是镇北王府的马车。”车夫放慢了速度,驱使马儿往右侧靠了靠。 “停下让他们先走,不可乱了规矩。”听见是镇北王府的人,杜陨贤从文书中抬起头,小心掀开窗户帘子,眼底略显期待,想见到某个人。 苏婧欢有些犯困,强撑着不要睡着,但最后还是挡不住这股倦意,轻轻靠在姜云曦的肩边。 沈鸢掀开车窗帘子向外看,与杜陨贤对上了视线,对面的人赶忙颔首以表尊敬。 两辆马车交错开,帘子透开的缝隙中,杜郧贤见到了姜云曦的容颜,依旧如那日般惊艳,国色天香。 “这么晚了,杜学士出京作甚。”沈鸢自顾自嘀咕一句,随后便将注意力放在睡着的苏婧欢身上,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埋怨姜昱淮几句。 夫妻感情好了是不错,但总不能天天晚上都这样折腾人家吧。 岚院那边的侍女说,这几日房间基本都是寅时灭的烛火。 苏婧欢睡得不算沉,等马车速度放缓,快要抵达府门的时候,悠悠转醒。 睁开眼时还有些懵,自己睡得不知不觉,靠在曦儿的肩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她眼底闪过片刻失措,被姜云曦灵敏察觉,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沈鸢已经开始吐槽姜昱淮。 “婧欢,先回房间再休息会儿,我让厨房做好晚膳送过去就是。” “姜昱淮这小子,自己夫人都照顾不好。” “看我逮着机会不骂他两句。” 适度原则不知道吗? “母亲,他没有不好好照顾我。”苏婧欢下意识维护,但沈鸢压根没听进去。 姜云曦好像明白点儿什么了,木讷地看了眼苏婧欢,随后慢慢跟在后面一起进王府。 晚膳她没什么胃口,吃了点儿清淡的膳食填了填肚子,回院中准备休息。 她的房间烛火明亮,想来也是有人造访。 刚进屋,身后之人就抵着她手,徐徐把门关上,温热呼吸铺洒在她耳畔,腰间被一双手紧紧缠住。 “想你了。” 萧瑾熠呢喃出声,处理完军营的事务后他便来了倾兰院,没曾想曦儿去金佛寺祈福了,本来他也想着追上去,结果又被萧天泽的事情耽搁住,干脆让暗卫将折子送到她房间处理。 “萧逸尘的婚期将近,我们的还没有定下具体时间,看了一个多时辰的历书,觉得五月初三很不错。” “五月初三?今日父亲他们说五月二十七。”姜云曦的话像一盆凉水直接倒在身后男人的头上。 萧瑾熠差点儿就暗暗磨牙,还好,想到曦儿肯定是支持他的,所以释怀了,“不管他们,成亲的是你。” “对了,今日我回京的途中遇见了杜学士,都黄昏了,是不是丰台城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姜云曦当时就觉得疑惑。 “丰台城一切安好,他只不过是躲着别人的算计罢了。” 萧瑾熠牵着她的手往床上走去,将徐嵘生心底打的主意尽数告知,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将她头上的花簪步摇取下。 “杜学士为官清廉,不想卷入这种风波就只能躲闪,倒有些折损贤才施展才能的机会。”姜云曦觉得颇为惋惜,但如今朝堂之风确实如此,拉帮结派,波谲云诡。 “放心,于北尧有用之人,我不会让他被埋没。”萧瑾熠含笑,指腹摩挲她唇角,缓缓把人揽进怀里拥抱。 两人具有足够的默契,即使不说出来,心里想法也几乎无异。 徐嵘生结姻亲的算盘打得响,但是他忘记了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格。 此番,根本不需要他们大出手,徐清儿本人都会闹翻。 ------------ 第233章 他就跟个男宠似的 两日后,徐府。 徐清儿从徐敬城口中听闻自己要被父亲许配给那个穷学士,第一时间便闹到了书房,哭喊叫嚷。 “父亲,我不要嫁给那个穷学士,你看他住的地方,用的东西,寒酸至极。” “状元又怎么样?空有墨水什么都不是!” 地位不高,权力不大,财富不足,没有一点她看得上的地方。 凭什么姜云曦就能嫁给摄政王这样金尊玉贵,位高权重的人?她身为相府千金,再不济也该是个亲王的王妃吧。 “轮不到你拒绝,婚事即将落定,劝你安分些。”徐嵘生端坐在上位,冷漠的眸淡淡扫过哭喊不停的人,略显忧愁却格外严肃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动容。 他手里拿着狼毫,全身心都搭在如今的局势里。 摄政王与清仪郡主的婚事已经严重打乱了他对整个局势的掌控,他手里的权,附庸他的人慢慢流失。 这种感觉危险不堪,是穷尽最后一滴水,抬起头,发现自己还置身于干涸沙漠中央的绝望。 陛下应该慢慢将刀尖对准徐家了,他若不再拉拢些大臣,陛下对他的忌惮会越来越轻。 朝廷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是文官之首,有关联的臣子不在少数,若是要将他处理了,怕整个朝堂都会动荡,这也是萧言策暂时不动徐家最主要的原因。 “父亲,女儿嫁给谁都好,绝不嫁给那个穷书生。”徐清儿暗暗磨牙,心中酸涩紊乱,说完就跑出书房。 途中,遇见正要进院的徐敬城,撞到他手臂。 “妹妹,为了徐家,不嫁也得嫁。”他压低了声线警告:“你以为徐家骄纵你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希望你在关键时刻能派上作用。” 一字一句,像是无情的刀刃割破她血肉。 “要你管。”徐清儿捂着手臂,冷眼看着他目光,转身离开相府,坐上马车去皇宫。 她单纯的认为,父亲他们不管,姑母总会帮她的。 ——逸王府—— 婚事渐近,王府也愈发热闹,管家每日两眼一睁就是布置王府,姝月公主喜欢什么,他就去添置什么。 王爷的命令就是如此,一切以公主的意愿为主。 如今的逸王府,越来越有她公主府的模样,繁花似锦,蝴蝶飞舞,空气中始终弥漫着清新淡雅的香味,心旷神怡。 寝殿的珠帘,被衾……全部换成了她喜欢的颜色,锃亮的原色地板临近床榻的区域铺了一层毯子,无他,公主喜欢光着脚在那一处走动。 戌时过半,萧逸尘穿着寝衣从内室洗漱完出来,千姝月就已经乖乖躺在床上睡着了。 抱着一截被子,靠在最内侧。 数日来,他发现她睡着了会有一个无意识的习惯,手里总得抓着点儿什么,或蚕被,或他的寝衣一角,或者被单。 当然,偶尔也会抓着他手。 “公主,乖乖盖好被子。” 萧逸尘觉得自己越发有耐心了,明日是三皇兄的庆功宴,两人得早早去皇宫,千姝月下午无聊,酉时就洗漱完酝酿睡意。 身侧温热的胸膛贴合过来,小心翼翼。 她身上的被子落在腰际,薄纱襦裙下,雪白颈项还带着一串细细的金项链,吊坠为一颗晶莹剔透的白玉,不算大,但总归睡着会不舒服。 估计是当时忘记取下来了。 萧逸尘把人慢慢揽过来,给她捻好被子后,长指轻勾起她的项链,慢条斯理解开。 怀里的人乖极了,睁眼一看,发现是熟悉的人后又闭上眼睛睡觉,不知道到底是否清醒。 “本来想学学三皇兄慢慢引诱的,结果发现我们家公主会主动投怀送抱。” 萧逸尘侧躺着,轻拍她后背哄人,觉得一切来得过于顺利,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他没有料到,千姝月已经醒了,不算迷糊。 听他这句话说完,哼了一声,往床内侧翻去,脱离他的怀抱。 她才不会主动投怀送抱,只不过正好碰见那几晚刮风下雨而已,话本看多了,一到这种天气就觉得诡异,所以才会主动钻进他怀抱。 “今晚不要和你睡觉。”她盖着被子,揣着一股子郁闷,音色带着娇憨与怨气。 躺了片刻,觉得实在不爽,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抓紧被子一扯,将蚕被全部拉到自己身边。 随后趴在被子上,想要把人推下床。 “你起开。” “公主这是干嘛?”萧逸尘的寝衣松松跨开,胸肌裸出一片,抬手时,真丝的衣袖坠下,露出坚实有力的小臂。 “穿好衣服,去你的书房睡觉,本公主今晚不要你陪着。”千姝月坐在被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抱着,像是高傲的猫儿,碰不得,摸不得。 他就跟个男宠似的,想到这,萧逸尘收敛不住唇角弧度。 ------------ 第234章 再次合作 “公主,这么黑的夜你要把未婚夫赶出家门啊?”萧逸尘俨然不会下床,抬手要去拉扯千姝月裙子的时候被她直接躲开。 她双手抱起被甩到床角的枕头,直愣愣坐在原处,下颌高傲抬起,像只小天鹅,不理人。 “好了好了,我说错话了,公主很难哄的。” 萧逸尘终于挺直腰杆坐起来,迎面而来的是枕头,毫不留情砸他怀里。 “不管,今晚不要和你睡觉。” “那好吧……最近王府里多了只野猫,半夜最喜欢跑出来晃悠,昨夜抓伤了两个侍卫,不知道今晚……” 萧逸尘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眉眼,声音刻意放得很低,留着悬念没说完,又转头往珠帘处扫一眼。 殿中有两支火烛没有熄灭,光影窜动,窗户缝隙透出的风带着纱帘浮动。 仔细看,千姝月的神情默默发生了变化,双眸忽闪忽闪往珠帘处瞟,手攥紧被褥。 “萧逸尘,你不准吓我。” “不准……” “不准什么?”萧逸尘故意凑近她,似有若无勾起的嘴角出卖了他,双手试探性地张开,等着她扑进怀里。 “不准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怕~”千姝月挪了挪腿,主动往他怀里去,被子拉起来盖住她后背,这才有了安全感。 两个侍卫都被抓伤了,她一个小女子,怕不得直接毁容。 她才不要变丑。 “好了好了,有我在它哪儿敢来?” “乖乖睡觉,明日还得早些起来去宫里。” “嗯。”千姝月嘤咛出声,头还埋在他胸口。 翌日,金宝大殿。 往日参加宴会总是最后一位到的人,今日来得甚早。 鉴于萧瑾熠与姜云曦的关系,礼部将两人的席位安排在一起。 金樽美酒,觥筹交错,简单的歌舞伴奏恰到好处,萧瑾熠的性格人人惧怕,但他的战功无一敢否定。 今日他的心情也确实还不错,一杯又一杯的清酒下肚,面色依旧不改。 姜云曦的注意力全然放置于他身上,看面前青花瓷瓶的酒已经喝完,立马抓住他手腕,不准人继续喝了。 她不知道今日为何他这般高兴,直至陛下落座高位,心虚但面色不改地看了眼姜启风后,咳了两声镇住场子。 “朕昨夜思来想去,清仪与熠儿的婚事定在五月,却未曾有个具体的时间,爱卿,钦天监那边说五月三日吉星高照,是适宜结亲的大喜日子,你看如何?” 姜启风忽然被点,赶紧放下酒杯起身,听见具体时间后,暗自愤懑。 好气,就这么急不可耐要他嫁女儿。 “臣谨遵圣命。” “那就好,付尚书,记得早做准备。”萧言策满意地点点头,眉开眼笑,心情大好。 “陛下,摄政王与清仪郡主的喜事落地,臣也想求一次恩典。”徐嵘生趁势从席位起身,匆匆走向大殿中央跪下,中肯地行了大礼。 萧言策尚不明了他要做什么,拂手看去,沉声问:“爱卿想要什么恩典啊?” “爱女仰慕杜学士已久,希望陛下能够成人之美,为他们赐下婚事。” 此话刚落下,殿中喧然,杜学士前日去了丰台城如今还未归京就有人开始打他的主意了,仰慕已久?真是笑话。 京中贵女谁不知晓相府千金徐清儿孤高气傲,最瞧不起乡野来的人,无权无势。 只是今日,竟也不曾见徐家千金。 皇后徐言姝坐在凤位点头,以期待的目光望向上位之人,抿唇微笑:“陛下,清儿前日还来找臣妾,说杜学士才华横溢,是不可多得的贤才。” “杜学士如今在丰台城未归,朕不好做定夺,此事,后面再谈。” 萧言策不是看不出来眼前人的心思,如今只不过是个人人装傻的局面,身为臣子,近些年来他并未对朝廷做出其他贡献,反而利用职位之利拉拢群臣,他没有苛责怪罪已然善良。 “是。”徐嵘生退下,刚才尊敬的目光转变得极快,如今阴沉一片。 正规法子不行,那便只能出下策。 他的女儿,若是不能为徐家前途做贡献,那还不如一个守卫相府的暗卫。 萧天泽暗中观察局势,魏湘静坐一旁,穿衣打扮比以前华丽不少,抬手为萧天泽掺酒,无意间,对上姜云曦的目光。 拓跋芸被遣送回北疆的第三日就暴毙而亡,对面的狠,无法想象,魏湘垂下眸,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这场庆功宴,表面看似风光无限,众人喜笑颜开相互敬酒,实则暗波涌动,毫无半分喜乐。 午时末结束,有的官员被留在御书房议事,姜云曦独身离开。 “清仪郡主。”身后的呼唤声有些熟悉,回眸一看,魏湘静淑地站在花坛一侧,身边站着个两岁孩童,以懵懂清澈的姿态打量她。 “瑞王妃,好久不见。”姜云曦转身,细看魏湘,发现她的变化确实很大,整个人气色好了不少,而且,没有半分对萧天泽的爱慕,她眼底,有慈爱,有权欲。 魏湘不蠢,跟萧天泽相处这么久,无意间听到了一些事情,想明白了局势。 “有事找我?” “嗯,请郡主借一步说话。”魏湘挥手让侍女将萧书衡带下去,自己主动往一间厢房去。 姜云曦徐徐跟上,命绾秋时刻注意周围情况。 一进门,魏湘不出一言,率先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姜云曦双眼轻眯,下意识弓身去扶她起来,奈何她过于顽强,就是不起身。 “清仪郡主,我不傻,我知道你们下一步棋是针对徐家,针对萧天泽,我不阻拦,只希望你们可以留我母子一条生路。” 魏湘抬起头,眼神无比坚定,此时已包满眼泪,红得不像样。 “若是瑞王倒台,我不知道我与衡儿该怎么办。” 她那日晚偶然听见床帘外萧天泽与一黑衣男子谈论关于私军的事情,立刻猜想到逼宫二字,心中恐惧万分。 若是臣子,这必定会诛杀九族,若是皇子,与之相关的家族也难逃一死。 魏家是无辜的,她父亲与兄长忠君爱国,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但就怕受到萧天泽的怂恿…… 还有衡儿,他的前途怎么办?别提封王封地,连活命都成问题。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姜云曦冷静万分,看魏湘的神态与言辞,落定她知晓密事。 “若郡主敢保证衡儿的前途,保魏家无事,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魏湘眼底的决绝更甚。 “好,我答应你。”姜云曦稳住魏湘,慢慢将她扶起,“你将自己所知道的尽数道来,我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以我的身份地位做不到的事情,摄政王与我父亲也会尽全力。” 魏湘点头,将早已写好的信纸从袖口摸出,递给姜云曦。 口头话留不下证据,她刻意写了亲笔信。 舒展看,是萧天泽准备造反的时间与部分计划。 “那夜他以为我睡熟了,与一男人在帘外议事,声音很小,我只能听清一部分,但敢肯定,逸王殿下与姝月公主大婚之日,必定会出事。” “魏湘,你的这封信我会好好保存,既然你怕魏家牵扯进来,应尽早去劝说你父亲和兄长,不要让他们被萧天泽蒙蔽双眼。” “我明白了,还望郡主记得允我的承诺,告辞。”魏湘最后行了一礼表示恭敬,收拾好情绪之后,转身离开。 姜云曦捏紧信纸,让绾秋先行回府,自己去萧瑾熠的马车上等候。 ------------ 第235章 波谲云诡 等了快半个时辰,萧瑾熠终于从御书房出来,姜云曦一只手撑着太阳穴,手肘靠在小桌上假寐。 魏湘给的信平整放在桌边,等外面有了动静,她赶忙睁开眼,目光紧跟萧瑾熠坐下。 “曦儿,这是怎么了?”萧瑾熠第一时间并未坐在另一侧,反而如往日般将她抱到自己怀里,占据她坐的位置。 “看。”她指着桌上的信封。 舒展开,是秀气的字体,但并非曦儿所写,萧瑾熠从头看到尾,目光愈加深邃,眉心紧锁。 “这是魏湘送来的。” “她?” 萧瑾熠将信纸再次折叠好放在一侧,手环着她细软腰肢,将在御书房议事的主要内容告知于姜云曦。 “萧天泽如今谋反已成趋势,陛下那边想要提前扼制他的行为,避免他真的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 听到这,姜云曦清秀的眉目动了动,一下便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他还是觉得心软,萧天泽毕竟是他儿子,没有犯不可饶恕的大罪,将主要错误归咎于徐言姝和徐嵘生的怂恿。 两人沉默着不说话,姜云曦心底满是不理解,关键时刻心软?真是可笑,萧天泽都动了逼宫的意思,还会留着陛下当太上皇? 想到浮云阁曾经打探到的消息,儿时的萧瑾熠经常受到徐家一众人都暗中欺压,在皇宫的日子昏暗不见光,他忍辱负重走来,如今却要被迫对仇人心软? 可笑,真是可笑。 “陛下的意思是提前围剿黑虎营?” “嗯。”萧瑾熠的声音很轻,但也考虑到若双方入京城打起来,又会造成百姓惶恐,引起不必要的损失。 “我不想让萧天泽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原谅,他不死也该脱层皮。” 姜云曦抬起头,眼眶微红地看着萧瑾熠,摇了摇头。 她心里的邪恶因子作祟,见不得曾经伤害过萧瑾熠的人往后依旧如常逍遥自在,她绝非好人,并不会心软, 萧瑾熠不好动手的事情,她帮着做。 姜云曦继续问:“陛下打算怎么处置他?” “剥削军权,禁闭皇陵。” 短短八字。 “皇后废黜赐死,徐家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归。” 姜云曦不再继续说话,马车穿过长长街道后,才将魏湘的意愿一五一十告诉萧瑾熠。 “陛下念及皇长孙年幼,不会对他有何惩罚,魏家若此番能够主动与萧天泽划清界限,协力抗击他的私军,不会有性命之忧。” 与她想的一样。 “曦儿,苍云山的私军转移结束后,便是起兵之时。”算算日子,不早了。 “为了对付我,他定会想方设法拿捏住你,届时你定要小心,知道吗?”萧瑾熠会放暗卫在姜云曦身边保护,但也怕有些因素是他预料不到的。 “知道了。”她答应的很快。 ——瑞王府—— 黑虎营十来个将军齐聚王府书房,甲胄泛着银光,各个面色严肃,蓄势待发。 “王爷,所有人已调遣完毕。” “好,很好。” 萧天泽坐在高位,指间玩弄着形同虚设的虎符,噙着冷笑,伏案上京城周围的布局图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死角卷边。 他每日每夜都会揣摩如何拿下京城,如何迈向那九五尊位。 如何,将萧瑾熠一等人踩在脚底! “萧瑾熠不蠢,肯定察觉到了黑虎营的异常,我们得尽快行动,不必等到萧逸尘大婚。” “王爷,飞鹰营近几日都无异常,且三分之一的人还停留在晋城驻扎,姜家那边注意力还放在筹备婚事上,我等无需在意。” 萧天泽看了看历书,“既然已经准备妥当,明晚子时行动,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是。” ………… 寒风瑟瑟,乌云翻滚,黑浪滔天,亥时还能看见一丝月华光亮,如今子时,若非院中宫灯微亮,否则伸手不见五指。 姜云曦睡不着,做了一个短浅的噩梦,惊醒过来,额间微凉,铺着细细一层薄汗。 夜阑卧听窗外簌簌寒风,阖眸想着再睡去,发现一丝倦意也无。 干脆起身穿上外裙,听见外面雷声轰鸣,闪电刺破云层的尖锐爆破声,有出去走走的意愿。 嗅到空气中泥土与湿气混杂的气息,倏然之际,察觉到院中潜入不明之人。 姜云曦敛息站在门后,心底一阵不踏实,最坏的想法时刻占据她的头脑,寒光利刃,悄无声息地侵入院落。 她没有犹豫,拿起梳妆台下方盒子的银针,破门而出,伴着屋檐灯火,看清院中乌泱泱一片黑影。 “你们是谁?” 姜云曦故作仓皇失措,背靠门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数十个刺客将她团团包围。 眼前的刺客武功不凡,竟丝毫未让王府的暗卫察觉到,萧天泽真够下功夫,将精锐用在她一个弱女子身上。 ------------ 第236章 风雨起 姜云曦不傻,若是在王府打斗起来她的武功必定暴露,她不愿意让家人知道自己的往事。 所以趁机,挥手飞去两根银针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飞身往围墙那处去,将轻功运用到极致,一路往王府之外。 “可恶,追上去,切勿打草惊蛇。”留在院坝里的首领暗骂,军队尚未抵达京城外,他们此行的目的是秘密绑架清仪郡主以挟摄政王。 乌黑一群刺客带着急躁去追人,此番再不引起注意是不可能的,岚院,扶风摇晃嫩芽枝头,奇怪的簌簌声,接二连三。 今夜苏婧欢与姜昱淮和衣而眠,不久前外面的闪电击鸣声吵醒两人,如今还未睡去。 “夫人,外面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我也感觉到了。” 姜昱淮扶着苏婧欢坐起身,自己下床掀开珠帘开窗,恰好,目光一定,瞥见最后一位刺客掠过墙头。 “来人,有刺客!”他赶忙迈着急促的步子去伏案旁的柜台上拿起信号筒,跑去院中,窜天的烟火飞向空中爆开,整座岚院那一瞬宛如白昼,烟花坠落,让黑影无处藏匿。 极快被暗卫锁定。 姜云曦引诱出一批人到街上,不说一言一句,以肉眼难以估测的速度夺过一人手中长剑,横锋扫去,血液喷涌。 她已经能够确定来者不善,是萧天泽的人,便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出手狠厉果决,刀光剑影,剑尖血滴垂落于地。 “这女人怎么这么厉害?” 渐渐,首领看着周围仅剩的三人,慢步往后退,方才被姜云曦击中胸口,如今喉咙泛着血腥味,咳嗽一声,血液从嘴角流出。 姜云曦一身浅色的长裙已经血迹斑斑,但血是他人的血,轰雷作响,雨终于点点滴滴坠落。 她没有犹豫,旋身闪去刺客身后,剑花如影,坠落的雨滴与血液交杂,悲怆的惊叫声落下,片地尸首,横七竖八。 “该死。” 姜云曦将长剑插入首领胸口,随后果断前往摄政王府。 镇北王府逐渐灯火通明,暗卫齐聚院坝。 “父亲,恐怕是瑞王动手了,我这就去调兵。”姜昱淮已经穿衣束装完毕,苏婧欢站在他身后,目光里是说不尽的担忧。 “王爷,世子,郡主不见了!”绾秋与青婳等人匆匆赶来,衣裳已经被雨水沾湿 脸上尽是焦忧。 “昱淮,来不及了你带着暗卫去城门拦截,我去调兵。”姜启风没有选择余地,他料到曦儿肯定会被针对,她与萧瑾熠有那层关系,最容易被当做傀儡。 “好。” 镇北王府严谨有序地应对急事,姜昱淮临走时,回眸看了眼苏婧欢,已经走出去两步,又倒回来。 “夫人,好好照顾自己,就待在王府不要出去。”他扶着她肩身。 “嗯。”苏婧欢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心底一阵暖意。 府门紧紧关闭,院中还有三分之二的暗卫在,苏婧欢走到沈鸢的身边安慰她:“母亲别慌,相信父亲与摄政王他们。” “婧欢,我总觉得心空落落的。”沈鸢捂着心口,紧紧牵住她的手。 姜云曦到摄政王府的时候,仅有暗七与零散的几个暗卫在。 “郡主,王爷这两夜都在军营,如今已经与黑虎营那边交上手了,您不必担心。” “郡主,您受伤了?” 暗七睁大眼看着她满身血迹,失措地从袖口摸出金疮药。 姜云曦赶忙拒绝:“我没受伤,你们先去做自己的事情。” 她头也不回地去萧瑾熠的寝殿。 她如此慌乱地从镇北王府过来,想必父亲一定担忧至极,得赶紧换身干净的衣服回去。 ——城外—— 双方已经进行了第二番厮杀,雄伟的黑色战马之上,萧瑾熠一身玄色锦衣,长剑染血,马蹄飞起,熊熊燃烧的烛火照拂战场残忍局面,血腥味充斥鼻息。 他面色不改,疏离冷漠,好似黑夜的帝王,不惧风暴,豆大的雨滴坠落硬朗脸庞,那双眸,肃杀嗜血。 “萧瑾熠,你能预测到我的计划又如何?你的女人如今在我手里,想让她活下去,主动让路。” 两方军队撕拉开一条血路,对峙着,萧天泽同样骑在战马上,与萧瑾熠不同,他装备齐全,银色甲胄锃亮反光,周身只露出一张野心十足的脸庞。 “萧天泽,本来打算放你一条生路,奈何你非要将人头送上门来。” 萧瑾熠面色坦然,全然没有将萧天泽的话放在心上。 曦儿确实是他的软肋,但,她也是一把最锋利的寒刃。 他相信她。 ------------ 第237章 谨遵陛下圣谕,拿下逆贼! 看萧瑾熠这般从容,萧天泽冷嘲热讽地笑出声:“往日高谈什么情比金坚,遇到这种场合还不是会抛弃你的女人。” “姜云曦要是跟了本王,以后再不济也是个贵妃之位。” 当然,皇后是不可能的,镇北王府势力太大,他忌惮外戚专权。 萧瑾熠面色愈加冰寒,紧握缰绳的手泛白,长剑凌然,声音肃冷:“拿下逆贼!” 飞鹰军如骤雨飞扑,厮杀继续。 萧天泽有件事情做的很愚蠢,竟然敢当着萧瑾熠的面打姜云曦的主意,纯纯在他红线处来回踩踏。 萧天泽命数千军队断后,自己率大部队攻入京城。 城外有萧瑾熠的军队追击又如何?他的目的是皇宫,只要他速度够快挟持皇宫那位,皇位就是他的了。 禁卫军统帅是魏川,魏湘是他的王妃,况且也提前允诺她为正宫之主,魏家会帮着他清扫京中顽敌。 逸王府,镇北王府,沈国公府…… 他胯下马儿速度加快,京城南门攻破,马蹄掠起,掀起地面水珠。 京中百姓人人惶恐,紧闭房门不敢探出一个头,他入京之后几乎一路无阻,脸上喜悦更甚,身后大批部队气势汹汹跟上前。 城郊,萧瑾熠处理完眼前的叛军,并未第一时间追击入城。 “王爷,魏家那边交出了禁卫军令牌,镇北王已率军在皇宫护驾。” “郡主来了一趟王府,没让我们跟着。” 暗七率领一队暗卫精锐赶来,将最新的情况告知。 “从东门和西门入京,包围皇城。”他眸光犀利,马儿尖锐啼叫一声,掀起尘土载着他往城内去。 曦儿无事就好。 浩浩荡荡的军队往城内奔驰,可以放慢了些速度,打算前后包围,里应外合。 路过紫金茶楼,三楼的包间窗户大开,姜云曦坐在窗头,看见萧瑾熠路过下方。 嫣嫣一笑,放开声喊他:“殿下,接住我。” 萧瑾熠抬眸,手从缰绳上脱离,眼看她落下,踩着马借力,腾空揽过她腰身稳稳当当接住。 两人落回马儿身上,姜云曦横坐他身前,环着他腰身,目光放在他身上。 马继续奔走,他单手握住缰绳,垂眸看她,带着担忧:“怎么没回镇北王府?” “萧天泽派人来抓我,我要是独自跑回去不好解释。”姜云曦恢复往日的柔弱模样,“带我一起去。” “好。” ——紫禁城南门—— “王爷,看来魏将军已经处理好了一切。” 这一路几乎畅通无阻,萧天泽身后的部将逐渐自信,但真的兵临城下之时,眸光突变。 高耸巍峨的城墙之上,手持弓箭的士兵窜出头来。 “放箭!” 一个统领站在中央,手中长剑从半空划下, 箭如雨下。 簌簌箭矢无情穿透他们的盔甲,尚未准备好防御士兵成了箭下亡魂。 数百箭矢坠下,鼓声奏鸣,熊熊烛火将城墙上端照明,姜启风与萧逸尘站在城门中央,严阵以待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毫无惧怕,毫无退却的意思。 “谨遵陛下圣谕,拿下逆贼!” 姜启风的声音放大,粗犷而豪迈。 萧天泽咬紧后槽牙,眉头紧锁,魏川不是将镇北王府控制住了吗? 城门大开,拥挤在宫墙内的禁卫军蜂拥上前,以雷霆之势与叛军纠缠厮打,萧天泽来不及反应,握紧手中配剑,战马前蹄高弧度扬起,横锋划过,闯出一条血路。 “强弩之末而已,给本王攻入皇城!” 紫禁城门下的方丈数千尺的空地如今刀割声不绝,他在中央,声音无比豪放,皇位就在前方,他离成功,仅一步之遥。 皇宫内萧天泽安排的暗卫已经被姜昱淮和皇家死士阻挡住,萧言策落坐御书房,面容悲怆而沧桑,双眸尽是惋惜,看着伏案上的国玺,不知作何想法。 “陛下,皇后与徐家已经被臣控制住。”魏川跪在下方,心底依旧带着恐惧,他是迷途知返,愿陛下能够饶过魏氏一门。 “随朕一同去紫禁城门下,朕要看看那个逆子究竟多么疯狂。” 萧言策怒火中烧,双眸已经泛红,是不解,是气愤。 他本想要提前阻断他的计划,没想到,萧天泽如此急迫地想要逼他下位。 若非熠儿早有预判守在城外,若非姜爱卿等人鞠躬尽瘁进宫护驾,恐真让他得逞了! 萧逸尘不想手足相残,所以避开了与萧天泽的打斗,他是昨晚被三皇兄秘密叫去军营,才知晓他豢养私军之事,还有些吃惊,更诧异的是,他竟然今夜就动手了。 连父皇留他的后路,全部被他无情踩碎。 真是自找死路。 萧逸尘不想与萧天泽正面对上,但奈何他要刻意来找。 “二皇兄,一个皇位至于如此吗?”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呵,若等萧瑾熠那种人踏上皇位,你觉得我还有生路?我谋划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那个位子吗?萧逸尘,若是你识相的话果断让路,否则,定要你好看。” “三皇兄没你想的那般可恶。” “滚!”萧天泽的逆鳞被触碰到,狠厉地握紧长剑往萧逸尘心口刺去,不顺从他的人,都该死。 竟然下了杀心,萧逸尘往后躲闪,趁机踩着飞身往他后面去,逼他下马。 心是脏的,看什么都脏。 他没救了。 萧逸尘不再抱着劝说的意愿,独身挡住他的攻击,若他躲闪开,萧天泽定会拿那些武功不高的士兵开刀,死伤更为惨重。 鼓声慷慨激昂,禁卫军更是奋起拼杀。 “萧逸尘,你以为自己的逸王府会被我忽视?千姝月的生死你不在意?”萧天泽邪魅冷笑,他清楚这些人的软肋,姜云曦,千姝月,他都派了人去控制。 “那可得让二皇兄失望了,我们家公主如今好得很。”萧逸尘不傻,他第一时间就命身边亲卫带着千姝月去镇北王府。 如今那里有姜家与三皇兄的精锐守着,自然不会出问题。 ———— 还有的哈,不要慌。 明天醒来再看也不迟的哦~ ------------ 第238章 瑞王自戕 “是吗?你不会以为镇北王府就安全了吧?”萧天泽冷嘲热讽着,他自己最精锐的暗卫都派去了,就姜家剩下那些人,根本挡不住。 萧瑾熠的人在城外阻拦他,更是力不从心,哪儿会分心去管他的女人。 萧逸尘可不会自扰心绪,反手拧动剑刃朝他袭去,他虽武功比不上三皇兄,但与萧天泽纠缠起来,还是能够挡住。 “陛下。”城墙上面色严肃的将士看见一抹黄色身影,赶忙跪下行礼。 “都起来,形势如何了?” “逸王殿下带兵阻拦,摄政王殿下也快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远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火光攒动,为首的人身骑黑色战马,一身玄色衣衫在黑夜中如幽影,怀里带着个白衣女子,快速疾驰而来。 “抱紧我,别落下去。” “才不会落下去。” 马儿上的两人小声交语,竹影等人为首的队伍已经将紫禁城门外的空坝团团围住,萧天泽等人就如铜墙铁壁中的蚱蜢,寻不到出路。 “主动弃刀投降的人,本王可放你们一条生路。”他不再驱使马儿向前,放下缰绳转牵姜云曦的手,声音掺着内力,足以让空地的人都听见。 萧逸尘主动与萧天泽拉开一段距离,这才回复他刚才的话:“萧天泽,看来你的算计落空了,如今除了你之外,哪哪儿都安全。” 此话,清楚地告诉他:败局已定! “哈哈哈哈哈,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的算计。”萧天泽回望周围,冷怒地笑着,是自嘲,是讽刺。 他的手下意识颤抖,又被强行控制住,抬起头,高墙之上,萧言策紧紧凝着他。 “萧天泽,你太让朕失望了!”萧言策拍着城墙硬砖,衷心地感到心痛。 他自问从未亏待过他,即使知晓徐言姝害死了自己最爱的人,也始终没有将罪责落在孩子身上,予他兵权,封他为王, 可是呢!换来的是什么? “让你失望?我想要的你可曾给过我半分?”萧天泽额间青茎暴起,话语间再也没有对陛下的敬意,如今全然是不满,是质问。 “人,不能贪欲过盛。”萧言策闭上眼,声音放缓。 “来人,将叛贼打入天牢。” 一滴泪从他微皱的眼角落下,他知晓萧天泽豢养私军的那一刻就该猜到今日结局。 他竟然还心软,有强行阻断他逼宫的行动,留他一条性命,但如今的一切已成定局,他无法包庇这样一个有狼子野心还不知悔改的人。 姜云曦不知道陛下是否会留那人一命,心里不太安稳,将头靠在萧瑾熠胸膛,依赖着。 “曦儿,曦儿。” 姜启风早早从城门那处奔来,比谁跑得都快。 听见父亲的呼喊,她赶忙扯了扯萧瑾熠的衣袖:“抱我下来,父亲来了。” “哄完他记得哄我。”萧瑾熠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自己率先下马,慢慢将人从马儿上横抱下来,安稳落地。 他还没有听见姜云曦回复,就眼看着她轻提裙衫往姜启风那处跑。 “父亲,我没事。”她第一时间告知眼前人,怕他不信,还转了个圈圈:“看吧,我身上一点儿血都没有。” “曦儿,你怎么跑去跟他一起了?” “殿下的暗卫带我去的。”她单纯地眨眨眼,抿唇微笑,没有半分被吓着的模样,这令姜启风满意至极,萧瑾熠确实将曦儿保护的很好。 这个女婿,确实不错。 ………… 一夜之间,紫禁城门外石砖染血,斑驳一片,抄家的圣旨连夜落下,徐家满门皆入狱。 徐言姝看着王公公手中托盘上的毒酒,嘴角扯了扯,似疯癫般将殿中摆设砸了个遍。 怎么会败? 谋划了这么多年,怎么就败了? 她恨,一如往常地恨极了兰音,死了这么多年,还留下一个孽种害死她的孩子!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徐言姝听王公公口中所说的满门抄家,情绪更是激动,她父亲是北尧第一文臣,没有功劳有苦劳,说斩就斩,无情无义。 “您还是好生喝了这杯酒上路吧。”王公公忽视掉她的吼叫,看她不从,挥了挥拂尘,身后两个太监过去控制住她。 一位嬷嬷亲自掰开她的嘴,将这杯长久折磨人的毒酒灌下去。 一杯就死可太便宜她了,这是姜云曦让人偷偷置换的毒酒,陛下默许,徐言姝饮下后定会心如蚁蚀,头疼欲裂,浑身经脉寸寸搅动…… 当初兰贵妃受了多少苦,她都该亲自承受一遍。 感受一下临近地狱的绝望,生不如死。 “往后她的一日三餐按宫女的份例送,你留下看着,不准人自杀。”王公公吩咐完就转身离开。 “是。” 又是一夜,萧言策在赐死的圣旨上落下最后一笔时,门外脚步急促,守卫天牢的士兵气喘吁吁,跪在大殿。 “陛下,瑞王他……自戕了。” 朱笔坠落,墨水在圣旨上晕染一团。 萧言策看着上面“赐死”二字,久久没有回过神,挥手让士兵出去,自己坐在清冷的大殿,抬起头来,金碧辉煌的装潢映透火苗光影。 罢了,往事暗沉不可追,一切皆已无法挽回。 ———— 瑞王造反逼宫一事被萧言策强行镇压下去,不允许百姓私下议论,这才过了十日,京城就好似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一般,唯一变的,是空寂的丞相府和瑞王府。 相府男丁斩首,女丁送往边城贩卖成奴,永世不得归京。 这一阵腥风血雨过去,京中安谧了不少。 紫金茶楼依旧生意火热,三楼包间,四人相对而坐,千姝月拉着姜云曦占据一侧,某两人不太满意,看了看对面脸色,没说什么。 她开心就好。 “公主无聊不?我们回家好不好?”萧逸尘伸了个懒腰,余光瞥了眼脸色阴沉的不得了的某人,试探性问了句对面人儿。 “回家才无聊,我不回去。”千姝月抱着姜云曦一只手,看她手腕上晶莹剔透的山水墨色玉镯,好奇心作祟,戳了戳:“我都没见过这种飘花的。” “公主喜欢?”姜云曦柔柔问她,有要送人的意思。 彼时,萧逸尘已经站在千姝月身后,看三皇兄的示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赶紧弓身把人从背后抱起来。 “公主,我给你买这种好不好?我们回家。” “萧逸尘,你放开我~我不回家!” 千姝月拧不过他,脚刚落地准备跑回去,又被人拦腰抱起来,直接抗在了肩上,由她双腿扑腾,就是挣扎不下来。 “萧逸尘,你今晚自己睡书房去!” “我不要跟你玩了!” 小公主脾气上来了,嘴上丝毫不饶人。 ------------ 第239章 是他不知节制了 千姝月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下楼才安分,苦着一张脸,进马车后蜷在一角,不理人。 “公主~” “讨厌你!”千姝月哼唧一声,转身面对着车窗,没有给萧逸尘眼神看。 “讨厌我,又讨厌我了~” “我们回王府摘花,扑蝴蝶好不好?”萧逸尘没有把千姝月的话放在心上,小公主每次都要说,但没有哪次是坚持了一个时辰的。 千姝月瘪着嘴巴,委委屈屈地瞥了他一眼,在抱怨:“每次都抓不到那些蝴蝶。” “我帮公主抓,肯定抓得到。” “好吧。”她不生气了,乖眯眯点头。 茶楼包间里,两人走后,萧瑾熠就主动坐在了姜云曦身侧,煮茶掺茶,右手环着她腰身,左手提着茶壶。 坛中香薰烟云袅袅,街道熙攘热闹的吆喝声零零散散透过窗口渗入,天边云卷云舒,云团缱绻,勾勒各异模样。 陛下赦免了魏家,魏湘传递消息有功,陛下并未降罪于她,萧书衡依旧是皇长孙,等他及冠就去封地生活。 “听说靖王要回京城了?”良久,姜云曦主动挑起话题,端着热茶放在唇边轻抿一口。 大皇子萧暮昀在西部边境待了三年未归京,听闻京中内乱,且逸王喜事将近,这才准备回来。 “他也在京城待不了多久。”这几年,萧瑾熠派人去西部探查过消息,萧暮昀将那片地区治理的很好,原本贫瘠又黄沙漫天的土地,如今片片绿洲,百姓生活喜乐安康。 “陛下这几年从未召他回京,此番准备将那边直接作为他的封地。”萧瑾熠剥开桌上青桔,亲手喂到姜云曦嘴边。 不仅如此,萧瑾熠还查到,他在西部已经有了位佳人陪伴,如今回京,也有请旨赐婚的意思。 “殿下,这个好酸。” 七分酸的橘子汁溢满口腔,姜云曦忍着咽下去,等他再喂过来的时候,偏过头不吃。 “那换一个品种。”萧瑾熠将手中青桔放在一旁,又去拿了一个橙红色的橘子,看着不酸。 刚把这个橘子剥开,姜云曦率先拿起一瓣放在他嘴边。 萧瑾熠无奈地笑了笑,张开嘴由着她喂,这个并不酸,清甜可口。 “曦儿,我们的婚期也近了,要不要去试试喜服?”他的手在她腰间有的没的摩挲,怎么都不腻。 “还早呢,提前几日试就可以了,不然我心里的期待感都没了。” 姜云曦斟茶的同时回复他,放下茶壶,垂眸时他那双大手横在自己腹部,掌心温热,肚子暖暖的很舒服。 尤其是前几个月的时候,天寒地冻,他的手比汤婆子管用。 “听你的。” 昼夜更替,斗转星移,山间云雾被金光穿透,又是清晨,暖阳初升。 悦耳喜乐的锣鼓喧嚣热闹,从街头到街尾,又巡绕到紫禁城门内。 今日是逸王殿下与姝月公主的大婚,陛下携皇贵妃苏韵亲临逸王府。 礼官处事更加严谨,不敢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鞭炮齐鸣,宾客举杯欢庆,萧逸尘为人比较随和,所以很多官家子弟敢上前敬酒,有那种誓要喝倒他的意思。 不过,他也不傻,提前就花钱请好挡酒的人。 平日里与他关系还不错的公子哥承担这一责任。 没了勾心斗角,没了暗自算计,这场宴会,大家都比较尽兴。 苏婧欢看着姜昱淮好心上去挡酒,面含浅笑,独坐于席位上,手垂下去摸沈嫣怀中的狐狸。 她与他成婚的那日,他是否也是这样高高兴兴地喝酒呢?也许是的。 “曦儿呢?”她左看右看,没有发现她身影,呢喃一句。 “逸王说怕他们家公主无聊,让曦儿去陪着姝月公主了。”沈嫣左手摸摸狐狸,右手摸摸狼。 这两个小家伙终于能够和平相处了,以前一见面就掐,上次灰灰差点儿直接叼着嘟嘟下池塘了。 “灰灰吃得好香啊!看这猪肘子,色香味俱全呢~” 沈嫣看灰灰的专属碗里,肘子油光锃亮,卤得恰到好处。 苏婧欢随着她目光看过去,总觉得心里闷闷的不舒服,好油腻的食物。 她的眉目不自觉蹙了蹙,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坐在席位上不到两刻钟,便恹恹地有些瞌睡,幸而姜昱淮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苏婧欢身上,瞧她眨眼的频率变快,眼皮乏重,赶紧放下酒杯过去。 紧挨着她坐,由她很自然地靠过来。 “倦了?”姜昱淮的手揽着她肩身,发现落入熟悉的怀抱后,苏婧欢意识更浅薄,不想动弹,不想说话,只想睡觉。 他算着夫人的月信,提前好几日就安分了,如今也算是半月没有行亲密之事,怎么还是状态不好? 姜昱淮有些担忧,莫不是夫人有不舒服的情况瞒着他? “夫人,要不要看看大夫?” “不用,我就是困。”苏婧欢摇头,“不要小题大做。” 姜昱淮抱着她起身去逸王府供给宾客休息的房间小憩,侍女紧紧跟在后面,面色有些严肃。 “世子殿下,世子妃这几日确实有些奇怪,有些时候在院中插花看书,莫名就睡着了。” 越说,姜昱淮越自责,是他不知节制了,害得夫人这么几日都没有调整过来。 “回府后让大夫过来一趟,给世子妃开些养身子的药物。” “是。” ------------ 第240章 世子妃有喜了 快酉时的时候,姜云曦从千姝月那里回来,前院用晚膳的宾客还在喝酒,扫视一圈,没有萧瑾熠的影子。 她朝府外走去,正好碰见苏婧欢从宾客休息得厢房那边出来,脸色淡淡的,没有什么精神。 “嫂嫂。” 她主动过去关心,站在她的右手下意识扶着,“你怎么看着病殃殃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这几日天气变化快了,觉得不舒服。” 苏婧欢摇摇头,不知不觉间,姜云曦的手已经摸到她手腕脉息处,上马车的那一瞬,探到脉搏。 脉象滑而有力,如盘走珠。 姜云曦眼底闪过一抹亮色,收回手,跟着她一起上马车:“嫂嫂我跟你一起回去。” “好。” 苏婧欢潋滟着笑颔首,姜昱淮说他临时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没办法陪着她回家,正好有曦儿,一路不会无聊。 就是可怜了后面那辆华丽的白漆马车内等候已久的人。 没人知道萧瑾熠早早就进去坐着等待了,包括姜云曦。 直至曦儿还没有上马车,但是这辆马车缓缓移动的时候,萧瑾熠才意识到自己空等了。 曦儿去哪儿了? 萧瑾熠的耐心即刻耗光,单手掀开门帘出来,将吆喝马儿的车夫吓个半死,差点儿没拉住马。 他跳下马车离开,一个身影不留。 ——镇北王府—— 苏婧欢刚下马车,姜昱淮也正好骑着马儿过来,他处理的事情不算麻烦,结束后就赶紧回府。 夫人今日身体不适,他得陪着。 “哥哥,那我先回去了。”姜云曦眉眼弯弯,没有道出半分线索,轻提裙摆朝府内去。 府医在岚院等候,带着药箱,铺上一层丝帛给苏婧欢细细诊脉。 其实她挺拒绝看大夫的,纯粹是不喜欢喝药,她身子骨不算弱,也很少生病,只是这次,看姜昱淮这般担忧模样,便也顺着他去。 “禀世子,世子妃的脉象圆滑如走珠,此乃喜脉啊!” 苏婧欢的手一顿,差点儿从桌角滑落下来,强装着镇定,稍回眸看着姜昱淮眼睛,试图从他那里探出什么。 姜昱淮一瞬间感觉有些耳鸣,滞愣半晌,手抚上她的肩头,欣喜地翕开唇,笑了又笑。 “世子妃今日食欲不振,精神不好,臣这就去搭配补药。”府医憨厚的脸上,眼角皱纹挤在一起,转身去伏案拿笔墨。 留在软榻边亲昵的两人,耳鬓厮磨,姜昱淮避开她肚子,下颌轻轻搭在苏婧欢肩边:“夫人,我们有孩子了。” “我好开心。” 怦然乍喜的感觉久之不散,他的手小心翼翼贴在苏婧欢平坦的腹部,又庆幸自己这段时间控制住了自己。 没过一刻钟,岚院这边的消息就传进了沈鸢耳中,她撂下石桌上一堆鲜花,匆匆忙忙往这边赶。 激动的同时,还命瑞香去库房拿了好多养身子的补品送去岚院。 不止前院得到了消息,倾兰院的丫鬟们也知道了,私底下眉开眼笑地议论。 萧瑾熠还因为姜云曦不守信坐上他人马车,把他撂在一边的事情郁闷,结果看她没有半点儿要哄人的样子,为他剥葡萄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 敷衍,真的好敷衍。 “曦儿,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堂堂摄政王殿下,如今看着姜云曦澄澈双眸,一本正经问出此等荒谬问题。 姜云曦赶忙起身,单手拿着葡萄坐在他腿上,将水润诱人的葡萄放在他唇边,温柔似水。 “怎么会呢?我最爱殿下了。” 她说话时,萧瑾熠满不情愿又无法自控地张开嘴将葡萄吃了,咽下,觉得不解气,紧扣住她后脑勺缠吻。 葡萄果香在唇齿弥漫,九分甜。 姜云曦喜欢吃葡萄,舌尖尝到这股味道,轻轻勾了勾,便让萧瑾熠彻底失控,更用力了,抵死缠绵。 他像是要吃人似的,让她觉得舌尖发麻。 喘息不过,他才徐徐停下,不满足,还想继续,他每天都在走火的边缘来回试探,折磨自己。 “殿下,又硌着我了。” 姜云曦扭捏身子想要下去,诚实的一句话,让萧瑾熠根本放不开她,扣着人软腰。 “曦儿,好热,帮我沐浴。” “今日烧的水只够我一人沐浴用。”姜云曦的后背紧紧贴合他健硕胸膛,硬硬的,热度不断传来。 “鸳鸯浴也不是不可以。” “又不是没试过。” 他一字一顿,今晚,不打算放过她。 ------------ 第241章 纯糖 浴桶水面铺满鲜红的玫瑰花瓣,姜云曦仅穿着一层薄薄的云纱襦裙,慢慢被放下去,她说水不够是假,只是觉得今日萧瑾熠的状态不太对,她有些怕。 丝帛沾水隐隐露出雪白肌肤,那双灵动的桃花眸轻抬起,天生的纯澈。 至极艳丽的深红玫瑰花瓣点滴落在她凝白雪肌,相互映透,妖与纯的融合。 萧瑾熠的呼吸渐渐粗重,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条红绸绫带,站在姜云曦身后,慢慢,掩住她双眸。 “嗯,殿下要做什么?”视线被红绸完全遮挡,姜云曦心落下一拍,其他感官更加敏锐。 衣衫脱落的声响…… 身前,一只手浅浅划过水面,拨开水面玫瑰花瓣,指腹划过她锁骨,往上。 姜云曦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痒。” 水位上升,本宽敞的浴桶因为萧瑾熠的进入而变得狭小,但容纳两人,足矣。 看不清他欲色上头的脸,只觉得他指尖冒火般,攀上她脸颊,拇指指腹按在唇处。 她虽然视线被挡,但依然能够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紧紧盯着她,越来越近。 一片完好无缺的花瓣被放在姜云曦唇前,让她含住些许。 媚而不妖。 “嗯。”一声嘤咛伴着锁骨红痕落下,姜云曦头不自觉往后仰,精致的天鹅颈越发迷人。 炽热的胸膛贴着她,腰间丝带逐渐拉开,她看不清他眼尾因为情欲而泛红,只觉得,掐着她腰的手格外用力,定会留下指痕。 水淋淋的襦裙被甩落在浴桶边,水面如沸腾似的荡漾。 汲在她身上的花瓣一片一片被他含去。 姜云曦抑着声,整个人落进他怀里,被他完全掌控。 萧瑾熠的理智在最后一刻寻回,水早已彻底寒凉,盖住姜云曦眼眸的红绸也松解开,挂在她锁骨处。 她的小声啜泣揪紧他的心,他第一时间将人从凉水中抱出来。 姜云曦不知道萧瑾熠怎么失控的,她如今如落水的猫儿,楚楚可怜。 ………… 深夜,萧瑾熠耐心地哄人,为她亲自煮汤药预防生病,凉水里这么久,他心底说不慌是假的。 彼时。 逸王府新房的红烛囧囧燃烧,温情旖旎依旧,萧瑾熠今夜没有听姜云曦的话,萧逸尘也是头一次起了逆反的心思。 他吻掉千姝月眼角的泪珠,贴近她耳畔,似隐忍,又似放肆。 “公主,白天听你的话,夜里听我的好不好?” “不好。”千姝月已经在他后背留下一道又一道划痕,扣着他背沟,果断拒绝。 “公主,我给你寻了只纯白的小猫,白白胖胖的,就关在书房。”萧逸尘放缓动作,转移她的注意力,声音很轻,哄着她放松。 千姝月眨了眨湿润的睫毛,吸了吸鼻子可怜极了,“真的?” “嗯,洗得香香的,等着公主明日去宠幸。” “所以,今晚就听我的话好不好?明天不动你,陪你和那只猫儿玩。” 萧逸尘的腔调慢悠悠,一步一步转移千姝月的注意力,把单纯的白猫慢慢引进陷阱。 “好吧……” 后来,房间里又响起公主的哭闹声,骂某人是混蛋,是骗子。 ………… 翌日,艳阳高升。 姜云曦醒来时下意识看了眼身侧,没有人,但床垫是温热的,他应该刚起身离开不久。 她暂时不想起身,觉得双腿发软,头晕晕的,昨夜的一幕幕在脑海翻卷,萧瑾熠失控了,差点儿两人就真的…… 夜里身旁一句又一句的安慰才让她稍微好受些。 按北尧的习俗,新婚夫妻在婚礼前七日都不可相见,逸王殿下与姝月公主属例外,但有父亲与母亲在,萧瑾熠过两日就见不到她了。 京城一连的喜事,更加掩盖住之前的逼宫一事。 萧瑾熠今日清早离开,暗卫传来的消息,靖王归京,陛下召他入宫。 御书房,萧暮昀恭恭敬敬站在台阶之下,检讨自己未及时归京护驾的行为,但,话语间看不出任何悔意。 他的母妃早逝,母妃不受宠,所以他从小就寄养在一位位分不高的妃嫔膝下长大,及冠后封王,主动前往西部开疆拓土,若非自己的婚事需要父皇做主,他真的打算尽一辈子臣子职责,守卫边疆不再回来。 舒漓,论身世比不上京中那些千金小姐,但她心地善良,坚韧顽强,陪着自己一路走来,吃了苦,受了罪,他这一生,由她足矣。 此番回京,他也将她带了回来。 萧瑾熠进御书房之前就注意到远远青树下站着的女人,竹影提前查过,是靖王带回来的。 他猜到了他的心思。 萧言策看着眼前数年未见的儿子,心中有苦涩也有郁闷,但最终归结为愧疚。 “孩子,你的话父皇会考虑,只是,你真的不愿在京城待下去吗?” “父皇,儿臣愿意终生守卫北尧西部边境,尽心尽职,等三皇弟的婚事结束,我就该回去了。” 萧暮昀只计划在京中待半月多,他清楚京城嫌贫爱富,攀高踩低的风气,表面未曾说,但背地绝对如此。 漓儿一个边塞女子,指不定要被京城那些人诋毁成什么模样。 “三皇弟来了,儿臣先告退。” 萧暮昀看了眼萧瑾熠,清楚他这么早赶来父皇一定会商议什么朝廷要事,他不想听。 他也没猜错,是关乎丞相之位的事情。 “朝中文官不在少数,魏尚书,付尚书等人呼声很高,但是,两人都与那件事情瓜葛不小,朕并不打算任命他们。” “杜学士如何?” 萧瑾熠用人向来大胆。 “他太年轻了,三十不过的年纪,压不住朝廷那帮老臣。”萧言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资历问题,却并未忽视他的才能。 “那些人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开始倚老卖老,真挑出来,有哪个比得上治理了丰台城春播与水患问题的杜陨贤?” 农业乃国之根本,人人皆知。 若是排开家国要事,萧瑾熠定不会与杜陨贤有半分交集。 但现实就是如此,他不会因为一些私事而埋没人才。 “好了好了,你的建议我会考虑,此番让你来还有另一件事情。”萧言策拗不过他,将他的话落于心后,把一本历书甩他身上。 “你跟清仪的婚事也近了,按照习俗,成婚七日前不能相见,姜爱卿这几日又弹劾你,一天天拐她女儿出府,夜不归宿,成何体统,所以,这段时间,你们两个安分些,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吧。” 昨夜差点儿与曦儿水到渠成的某人暗自不爽。 手攥紧历书随意看了眼,质问:“还有两日,慌什么?” “不是,你还有理了?真要姜爱卿掀了你的王府才肯收敛点儿?”萧言策鼓着气回他。 “我还得哄人去。” “哄谁?你拐人家出府夜不归宿就算了!你还把清仪惹生气了?”萧言策拍了拍桌子,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是清仪再去姜爱卿那里哭一场,这场婚事,悬。 ------------ 第242章 凭什么萧瑾熠就不生病? 萧瑾熠没在意萧言策的话,看他心情平静下来,目光掠了一眼书案上的奏折,无感。 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这些年来,岳父大人弹劾他的奏折垒起来怕是比他还高。 “你近日把黑虎营遗留的问题处理了,静候五月初三吉日。” 萧言策的话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你这几日别去镇北王府了! “行。”萧瑾熠就知道会有这档子事情。 ——倾兰院—— 昨夜萧瑾熠的行径确实将姜云曦吓着了,人在凉水里泡了很久,体质再好也得出问题。 本来今早醒来时都只简单觉得头晕,不算严重,但用完早膳去院中静坐一会儿后,头越发疼了。 回床上休息,慢慢的,看青婳都带着重影,把一众侍女吓得紧,赶忙跑去请府医过来瞧瞧。 发高热了,昨夜萧瑾熠熬的药她没喝两口,现在想想,有些后悔。 久久没有这样生病,姜云曦觉得身子不舒服的同时,还有些郁闷,盖紧被子侧躺在床上,自顾自摸了摸额头。 凭什么萧瑾熠就不生病? 南衣把此事传回摄政王府,但没有见到萧瑾熠,暗卫说他去军营处理军务了,冗杂的事情堆在一起,可能得三五日才能回来。 传话的暗卫是从南诏那边调回来的,暂时不太清楚京城情况,自认为军营要事肯定比一女子的生病要紧的多,所以南衣嘱咐去传话的事情,后脚就忘了。 在他心里,王爷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冷漠如斯的人,怎么可能被儿女情长束缚。 暗七等人一同与萧瑾熠去军营辅助,对于此事也毫不知情。 “郡主,王爷他去军营了,陛下扔了一堆杂事,恐会晚些才过来。”南衣心底清楚郡主在王爷心中的分量,岂是那些军务能够比拟的?所以他知道此事,肯定会赶来。 “嗯。”姜云曦没太在意,因为知晓他无论怎么都会过来陪着她。 端过药碗,玉手捏着勺子轻轻搅动热腾腾的褐色药汁,浅浅抿了一口,蹙眉,紧接着放下。 时隔几月,还是不喜欢喝药。 “郡主,大夫说放了糖药效就不好了,您要不忍忍,一口气喝了?”青婳把一碟甜糖放在旁侧。 姜云曦发现自己对萧瑾熠的依赖度提高了很多,忽地想起他给自己喂药的场面。 “你们先出去吧,我倦了,药我知道喝。”她摇了摇头,身子往下挪,盖上被子,睡眼惺忪。 总有人生病的时候觉得睡一觉就好了,姜云曦也是如此。 “那郡主先休息,我去把药温着。”青婳拿她没法,也不能打扰郡主休息,端起托盘往外走去,关上门窗。 屋内光线黯淡下来,姜云曦总觉得少了些东西,柔软的被子盖在身上很舒服,雪白藕臂从被窝探出,摸到枕头下的黑色暗纹鎏金玉佩。 明明昨晚还在生他的气,如今又想他了。 姜云曦把玉佩放在一边,忽觉大脑刺痛,揉了揉太阳穴,额头还很烫。 不会死但折磨人。 都是因为昨晚凉水泡久了,而且现在腿动一下都有些难受。 ——逸王府—— 巳时,萧逸尘还在陪着千姝月睡觉,手有的没的轻抚她薄背,让她枕着自己手臂。 床边,软羽绒铺成的小窝里,一只白白胖胖的猫儿恣意躺着,蜷成团,尾巴轻轻摇晃。 他哪儿敢骗他们家公主? 不过现在公主还没醒,昨晚他确实过分了,入目,她雪白的锁骨上还留着痕迹,一夜未消。 “嗯。”千姝月睫毛颤了颤,似要醒了,但是眼眸没有睁开,就感觉浑身的不适,尤其是腿和腰。 要废了般。 “公主,哪儿不舒服?我给你揉揉。”萧逸尘格外殷勤,温热掌心落在她腰肢轻揉,他自己都知道昨晚那儿弄狠了,让公主的腰都留了指痕。 “你走开,我不要跟你躺一张床。” 千姝月觉得自己昨晚差点儿死床上,腰都离家出走了,狗男人,她费力地坐起身,看旁边人一脸不知悔改,气得抓着他手又咬了一口。 没什么力气,咬的不疼。 “好了好了,我错了。” “把我们家公主累到了,我不对。”萧逸尘把人带进自己怀里,给她靠背的地方。 床边懒懒的猫儿抬起头,眼睛是星空般的蓝色,熠熠发光,洁白的毛发蓬松极了。 “喵~” 它很乖,也不抓人,往前探了探爪子,小心翼翼的模样,每一个动作都在千姝月心头蹦跶。 “好乖的猫咪。” 她露出笑后,猫儿才跳到床上,主动钻进她怀里。 一时间,让千姝月忘却了身后男人的恶行。 “公主,喜欢吗?” “你别说话,不准转移注意力,我还在生气,不想理你。” 千姝月揉了揉猫咪的脑袋,看它与看萧逸尘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 第243章 他倒像是被调戏了一般 千姝月一整日都没怎么下床,萧逸尘贴心伺候她。 母妃早就让嬷嬷过来传话,说起不来便直接免了早茶就是,不要去为难公主。 夜色如墨,慢慢晕染开,雅致的院落本该沉静在夜色中,但如今烛火明耀。 姜云曦没想过自己这高热能持续这么久,自己会医术,但往往医者不自医。 青婳端着温水慢慢擦拭她额间冷汗,端来的汤药乖乖喝了,沈鸢坐在床边,将被子再掀过来一些,盖住她手。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生出这么严重的病?” 沈鸢焦急,看着姜云曦面色憔悴,意识迷离的模样,今夜是如何也睡不着的。 南衣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分明都去王府传了消息,按理说王爷肯定会来看郡主的,如今怎么还没来? 莫非是那调回来的暗卫没有将事情传达到位? 看着姜云曦病恹恹的模样,南衣咬了咬牙,找了个借口出房间,再去一次王府。 这次,碰上了暗七。 将事情告知他后,暗七面色惊讶:“军营根本没有暗卫过来传信息!” “郡主病的这么严重?王爷现在还在军营处理军务,今日一天都没休息,就想着快点儿结束回来找郡主。” 南衣顿时脸色黑了下来,暗卫营中竟然有这种存私心的人留下。 “我这就去告诉王爷,南衣,你先回王府照顾郡主吧。”暗七语速稍快,唯恐慢了造成郡主与王爷之间的误会。 深夜,子时。 姜云曦房间的烛火微微亮起两盏,亥时喝了药,她的烧降下来一些。 院坝凉风拂拂,一个黑色身影从墙头翻下来,步伐急促,悄然打开房间檀木门,快步朝床那边走去。 掀开珠帘,借着夜明珠的亮光看清床上虚弱憔悴的人儿。 她如破碎的瓷娃娃,脸色苍白,唇没有半分血色,手搭在被子外面,微微侧身。 “曦儿。”萧瑾熠心紧成一团,赶忙坐在床边给她观脉。 虚弱,且还在发热,一切都怨他,若非那没有控制住自己,曦儿都不会生病。 “嗯,殿下。” 她的声音娇而无力,翕开眼眸,想要往他怀里靠去。 他顺势连带着被子把人抱着,手穿进被子里揽着她细腰,额间相碰,她四肢冰凉,额头却烫得很。 “陪着我好不好。”姜云曦呜咽着,心底莫名委屈起来,一整日都没有见到他。 “今夜我不走,就陪着你。”萧瑾熠一阵心疼,若是回到昨夜,他绝对不会那般粗鲁,那般冲动。 风静悄悄吹动,生病的曦儿对他最为依赖,手儿紧紧抓着他手,怕他走了,楚楚动人的脸庞划过几滴泪珠,一整日的难受她都没什么反应,直至看见他,坚强全部被击溃。 她又不是冷血无情的杀手,她可以有柔弱的地方。 “乖啊,我一直在呢。”他抚摸她后背,耐着性子哄人入睡。 “嗯。” 夜更深了,她身子慢慢出汗,觉得热,挣扎着把被子全部掀到一边。 身旁的人是冷的,他的肌肤凉凉的,贴着很舒服。 本来他身上的温度不低,但是曦儿如今在退热,反倒觉得他身上凉些。 萧瑾熠顺着她,如今像极了被调戏的那个,寝衣扯开凌乱地披着,怀里人儿的脸颊贴在裸出的胸膛,偶尔蹭一蹭。 喉咙溢出压抑隐忍的声音,他无奈地看着床顶,身侧姑娘已经压在了他身上。 等她又睡沉了,再盖上被子,不过没有动她睡觉的姿势,她的身量,不算什么。 萧瑾熠处理军务整整一日没休息,眼皮逐渐垂下,两人就这么相依睡去。 翌日,寅时过后。 伸手又摸了摸姜云曦额头,终于退烧了,小姑娘睡得很安谧,乖乖地靠在他胸膛,脸颊软乎乎的,腰身如没骨头般,后腰被他一掌覆盖。 卯时将末,门外传来侍女走动的声响,但她还没醒。 “青婳姑娘。” 关键时刻,暗七从墙头跳下来打掩护,昨夜王爷并未回王府,肯定留在郡主这儿了,所以他今日卯时就到倾兰院等着,这不,派上了作用。 “暗七,你怎么在这儿?”青婳话刚说完,脑子也瞬间反应过来,昨夜摄政王殿下来了,如今还在郡主闺房。 她手里还端着早膳,看来此时是送不进去了。 “那等你们王爷走了之后再叫我吧。”青婳转身往小厨房那边去,准备把早膳温着。 “好嘞。” 门口动静停了,萧瑾熠才放下心,不然都准备起身往浴室那边去。 “殿下,你怎么不好好穿衣服?” 怀里忽然传出说话声,姜云曦半懵半醒地仰头,一脸无辜模样。 全然记不得他的寝衣是她扒开的。 ———— 241章在老地方。 ------------ 第244章 我会很想你的 “不舒服,想沐浴。”姜云曦没等着萧瑾熠给出答复,手撑在他胸膛慢慢坐起来,头还是晕乎乎的,没发烧了,但症状依旧在。 “先用完早膳再去沐浴,听话。”他知道曦儿生病的时候会连带着食欲不佳,没有他在身边,她很少乖乖用膳,要么就是敷衍式的吃点儿。 两人简单洗漱一番,青婳将膳食端进房间。 他亲自陪着她吃,定了分量,要把碗里的吃完,还得喝汤。 姜云曦现在属于摆烂式用膳,早膳清淡,她旁边有什么就吃什么,小口小口咬,仿佛在做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直至沐浴完,换上崭新的衣裙,精致地梳妆打扮后才稍微好点儿。 “七日不能见面?”姜云曦坐在萧瑾熠腿上,慢悠悠端着药碗,葱白手指捏着勺子慢条斯理搅拌,热雾都快散干净了,没打算喝。 他们两个如今日日如胶似漆,忽然七日不能见面,确实有些难为人。 萧瑾熠点点头,端过她手上的白玉碗,拿着勺子舀起汤药往她嘴边送。 “再不喝就真的凉了。” 以前生病是假,但不爱喝药是真,姜云曦不知道以前自己刻意接近萧瑾熠的时候,怎么做到日日喝补药的。 “都怪你,不然我都不会生病。”勉强给了他面子,张嘴喝了几勺,苦涩难耐,忍不住想要咬他。 嘴巴刚咬到他脖子下侧,就听见他的压低的笑声。 “都怪我,要不我躺床上去随便你咬?” 萧瑾熠也算是彻底把人拿捏住了,说的话不经头脑,竟想着逗她。 姜云曦立马松口,连个牙印都没有留下,摄政王殿下越来越没正形了,再也不是以前凶她的那个了。 “好了,你不是还有很多繁杂的事情没有处理完吗?不去了?” “昨日从早到晚熬着处理完了,曦儿,不心疼心疼?”萧瑾熠捏了捏她两侧脸颊,开玩笑的语气,但姜云曦确实明显看见他眼底淡淡青灰色。 他昨日忙碌了一整天,夜里又马不停蹄赶来陪着她,而且她生病睡觉并不踏实…… “心疼。”她抱着他脖子,如袋鼠般坐在他怀里。 真跟养了个女儿一样,萧瑾熠抚摸着她薄背。 七日不能见面,说实话,他从来都不信这些有的没的,但是这个习俗听闻关乎夫妻幸福,又忍不住要去践行。 “要真的七日不能见面,曦儿,你会想我吗?” “嗯,会很想你的。”姜云曦果断又决绝地颔首。 说是这么说,等真暂时不能相见的时候,沈嫣刻意来王府陪着她,寻了好多打发时间的玩样儿,一时间注意力被转移了。 “姐姐,这个话本没有下册了吗?”姜云曦靠在躺椅边,满不情愿地翻到了最后一页,故事尚未完结,专门吊着人胃口。 “暂时还没有,要是出来了我让佩珠第一时间给你送来。”沈嫣的心思放在灰灰与嘟嘟身上。 比起灰灰,嘟嘟懒散很多,找到一个舒服的地方就想躺着,但尾巴刚放下,灰灰就会用脑袋去蹭它,仿佛在说: 快起来陪我玩。 两只体型差不小,灰灰比嘟嘟大一半,所以当嘟嘟不理会它的时候,它就会很霸道地叼着它脖子走去它想要玩的地方。 “那你要玩牌吗?” “就我们两个?”姜云曦是想的,她最近可太无聊了,今早给萧瑾熠写了封书信去,现在还没有回。 “当然不是,我去找表嫂,你去找姝月公主,她们一个在养胎,一个整日喜欢到处消遣,正好拉来一起玩。”沈嫣在京城的交际范围很广,除了部分她相处不来的人,其余贵女基本上都有联系。 “好。” 她起身,说着就让绾秋去请人,并且还找好了地点,就在紫金茶楼的包间。 宽敞明亮,偶尔还能看看风景。 ………… 算起来,桌上四个人,苏婧欢与姜云曦算是小白,千姝月与沈嫣倒是赚的盆满钵满。 “终于赢了一局。”慢慢地,姜云曦摸透了牌路,一步一步赢回来。 “公主,王爷来了。”佩珠端着点心进门,刚从外边廊道看了眼楼下,正瞟见萧逸尘进店,赶忙来报信儿。 千姝月面色不改,出了一张牌后,让身旁侍女把门锁好。 “这是怎么了?”姜云曦看了眼丫鬟的动作,还以为两人冷战了,但按理说有些不正常。 “没什么,继续。”千姝月笑眯眯看向姜云曦,与刚才的神态全然不同。 萧逸尘这几日晚上都骗她,明明说好了睡觉,但是他一点儿都不安分,她才不要跟他睡一起了。 结果昨夜她前脚刚抱着枕头去书房,他后脚就跟来了,还一手就把她扛回了房间。 气死人了。 姜云曦没再说话,门外人来回踱步,敲了几声,根本无人应答。 “公主~,我们回王府好不好?” “我陪你玩,陪你去扑蝴蝶。” 苏婧欢打出一张牌,难得开一句玩笑:“逸王殿下私底下是这般模样?” 千姝月开开心心推倒牌面,端起身侧的茶杯浅啜一口后才回复:“嗯呐。” 萧逸尘在门外来回踱步,快一刻钟,他们家公主就是不理人,他暂时没法,转头就准备去找萧瑾熠。 都怪他未婚妻把他们家公主叫走了,不然现在公主肯定陪着他呢! 不对,还有傅桓宇,毕竟应该是沈家大小姐带的头,得对症下药。 巳时末,苏婧欢浅浅尝了一口甜腻的糕点便觉得胃不舒服,捂着丝帕有些干呕。 “嫂嫂,尝尝这杯青柚花茶,解腻的。” 姜云曦站在她身边,贴心送上一杯弥散清香的茶水,淡淡的柑橘柠香飘拂,苏婧欢端着仅闻了闻,便觉得好很多了。 她最近一点儿多油多糖的东西都吃不得,甚至看都不能看多了,不然就会反胃,难受。 茶水入口,她坐在一旁休息,千姝月与沈嫣不知道哪儿又得来几册子话本,正看得津津有味,还讨论情节。 “夫人。” 没一会儿,算准时间的姜昱淮来茶楼接人,一心都放在苏婧欢身上。 “曦儿,我先带着你嫂嫂回去了。” “嗯。” ------------ 第245章 想念 苏婧欢被他牵着离开。 没过两刻钟,傅桓宇就借着喝茶的名义来紫金茶楼,萧逸尘在此之前再三嘱咐要他将沈大小姐带走,真是折煞他了。 他坐在隔壁包间,嘟嘟安分坐在他怀里,顺带,还能将灰灰也带出来,这两小只在王府的后花园玩彩球,他抱着嘟嘟走,差点儿还被某狼给咬了。 还好有摄政王的暗卫在,灰灰对他没什么敌意,只是一路想要跟来,没办法,就一同来了。 “已经通知沈小姐了,她说马上来收拾……您。”随行的侍卫躬身禀报情况,说着,太阳穴不自觉凸凸跳动。 话刚落下,门口就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傅桓宇你混蛋,把嘟嘟还给我!” 她象征性敲了几声,发现门没锁,赶紧打开进去,两小只看见熟悉的面孔,赶忙过去缠在她身边。 尤其是灰灰嗅到了姜云曦的味道,顺着就跑到了隔壁。 “啊呜~” 它叫的声音不大,一直用头去蹭姜云曦的腿,尾巴摇啊摇,兴致不错。 “你怎么来啦?”姜云曦摸摸它头,看见它颈项戴了三日的金铃铛吊坠,“青婳,回去后给它换一个项链,这个都戴了三日了。” “是。”青婳弯唇应下。 萧瑾熠没来是因为萧逸尘根本请不动,某人在王府抱着几封信看来看去,不理他。 与他说了情况,萧瑾熠也只冷淡淡回复一句:“自己的事情,别把我家曦儿扯进去。” “公主~” “我们回家用午膳好不好?” 萧逸尘趁机进入房间,直奔千姝月的身旁,他单膝跪在她身边,牵着她手,说不出有多宠溺。 “哼!本公主还在生气呢。”千姝月嘴上是这样说,但手却没有从他掌心撤出来,声音逐渐放小,只有身前的人能够听清楚:“腰酸。” “我抱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嗯。”她点点头,萧逸尘站起来,手最先落到她腰身,轻松把人抱起来。 姜云曦抬眸的片刻间,两人已经亲昵地出门了。 一人一狼眼巴巴看着,一起玩的四人,屋里就只剩下一个。 “郡主,要不我们也回王府了?”青婳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余光看见自家郡主本抬起的眸又垂下去,手还放在灰灰头上。 “沈小姐在隔壁跟傅世子在一起。”她继续补充。 换而言之,现在就她们家郡主一个人孤零零的,莫名有些可怜。 “那回王府吧。” ………… 一连两日,最先沈嫣日日都来玩,后来跟傅世子去丰台城了。 姜云曦一个人弹琴看书,偶尔去后花园逛逛,陪灰灰玩一会儿消遣时间,久而久之,便也无聊起来。 今日喜服已经送来试穿了,看见檀木匣子里精贵华美的一抹红时,说不欣喜是假。 这是萧瑾熠准备了好几个月的婚服,上面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北尧最优秀的绣娘精心绣制, 锦裙之上,红艳的仙鹤腾云驾雾般展翅,金丝勾勒,领口镶嵌着数粒珍珠,晶莹剔透,与那金丝纹仙鹤相得益彰,更衬得着裙子华美典雅。 裙摆很长,需两位侍女在后牵着,美人冰肌玉骨,穿上喜服后更是瑰丽绝伦,尚未画上新婚日的妆容,便足以令万目之倾倒。 姜云曦在梳妆镜台前转了转身,眸里潋滟星光,氤氲着说不出的情愫,樱唇微扬,揣摩着萧瑾熠看到她这般的神情。 来送喜服的姑姑眼睛笑眯成一条缝,拂尘搭在手臂上,笑盈盈说:“大喜之日将近,本来宫里安排了教习嬷嬷来的,但是被摄政王殿下摒退了,他说郡主您无需被那些礼仪所拘束。” 萧瑾熠很清楚,她不愿意被管束。 “喜服很合身,劳烦姑姑来一趟。” 在镇北王府只待了一会儿,宫里那位姑姑就拿着不少金银回去,这种美差可不多。 摄政王府,萧瑾熠自顾自博弈,听暗七说曦儿已经试了喜服,他也藏不住内心欢喜,期待十足。 如今整座摄政王府红火热闹,高高屋檐翘角挂着大喜的红灯笼,绫罗红绸入眼可见,各地寻来的花草在花圃盛开,姹紫嫣红,每一处地,每一块砖都被下人打扫得整洁锃亮。 主院的布置按照曦儿的喜好改了又改,以前是冷漠肃静,如今古典雅致,鸟语花香,蝴蝶飞舞,清风拂面,挂在屋檐的风铃悠悠晃动,发出悦耳的轻音。 未曾相见的日子,两人心底都在思念对方。 “将这些花灯放在半月湖中,还有这一堆,拿去镇北王府。”萧瑾熠这几日闲,琢磨了很多事情,对于做花灯、纸鸢如今是信手拈来。 暗七默默咽了咽口水,暗语:他们英明神武的王爷已经无聊到这种地步了吗?一整日在琢磨做花灯,做纸鸢,下一步是不是该跟郡主刺绣? 最近两日,王爷连郡主最擅长曲子都会弹了。 以前王爷很少抚琴,偶尔闲情雅致想着弹一弹,结果遇见入府刺客,琴就直接被当成武器了。 “王爷,还有一事,那个擅作主张的暗卫已经重新派回南诏了,因为自负,遇到强敌受了重伤,不治身亡。” 萧瑾熠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他差点儿让他与曦儿产生隔阂,本只打算罚他滚回南诏继续做事,远离北尧。 “给他的家里人一些银钱和安葬费,就此了了。” “以后这种事情不必通报,依规处理就是。” “是。” ------------ 第246章 大婚 又见几番日落黄昏,今夜,镇北王府是最热闹的时候,亥时时分依旧灯火明媚,嫁妆进行最后一次清点,主院院坝摆满了红绸封好的箱子。 姜云曦略有失眠,夜里,干脆起身坐在床上看书,伴着夜明珠的亮光,子时过后才入睡。 摄政王府那位即使到了子时也全然没有困意,火红喜服放在床头,手里拿着姜云曦的玉镯翻来覆去看,冰凉的触感浸润指腹,明日就可以把人娶回家了。 不过他不敢不睡,不然明日要是被曦儿知道了,肯定会气的。 万一洞房都没着落可就惨了。 翌日,艳阳晴日,万里无云,偶尔微风轻拂,送来缕缕清新。 倾兰院。 沈鸢亲自为姜云曦盘起发髻,金簪,步摇慢慢戴上,饱满光洁的额头,细细描绘一枚精美花钿,以珍珠饰之。 今日她起的很早,梳洗打扮花了一个时辰,金钗珠翠满头,连手指都细细涂抹了浅粉蔻丹,从头到脚精致万分. “这柄团扇是母亲亲自绣的图案,喜欢吗?” “喜欢的紧。”姜云曦拿着金色扇柄,眉眼如画,团扇以红色为主调,南湖的澄澈珍珠镶嵌一整圈,金色绣制的喜字占据中央,仙鹤祥云,振翅翱翔,珠花点缀,美不胜收。 “曦儿,要是萧瑾熠敢欺负你,你就回王府来,父亲给你撑腰。”姜启风面色比往日严肃很多,内心虽然欣慰,但是不于言表。 “嗯,我知道啦。” 今日,家人的叮嘱姜云曦都细细听进去,被沈鸢抱在怀里,如儿时般依赖她。 镇北王府外锣鼓声响彻长街,黑色的雄雄骏马之上,萧瑾熠一身火红锦衣,鎏金发冠高高束起,恣意而坦荡,马儿踏走,他衣衫微微飘扬。 萧瑾熠是众皇子中模样最为俊朗的,其生母可是当时京城的第一美人,他更完美地继承了陛下和纯仪皇后的容貌。 金尊玉贵,姿容冠绝一代男儿,凤眸薄唇,那双深邃的眉眼淡淡看着你,若忽视掉其中的无情冷漠,恐真的会一见倾心。 “王爷,摄政王殿下到了。”管家匆匆跑来。 姜云曦星眸一亮,暂时没有什么动作,但拿着扇柄的手愈加捏紧。 “好了好了,母亲倒是相信萧瑾熠不会欺负了你,乖乖等着他进来接你吧。”沈鸢拍了拍她薄背,紧接着嘱咐。 “即使嫁人了,你还是镇北王府的宝贝郡主,以后也无需忍耐着自己的性子,依旧可以娇气任性,他要是这点儿小脾气都纵容不了你,你就回家。” “嗯。”姜云曦含笑点点头,对萧瑾熠有十足的把握。 话落下没一会儿,门外传来下人的行礼声,姜云曦以团扇掩面,让萧瑾熠如何都瞧不见她全部面容,即使他高很多。 “曦儿。”萧瑾熠忍不住内心欢喜,伸手就要去牵住她的手,被姜启风一个眼神警告住。 “干什么呢?红绸拿来。”姜启风命旁边的侍女将红绸拿来,自己亲自过去,甩给某人,然后小心翼翼交到姜云曦手上。 姜云曦透过余光扫到跟前的大喜红袍,她也想看他穿上喜服是什么样子。 倾兰院离前院并不远,他步伐很慢,一步一步耐心等着她,直至到门口阶梯处,他没有再顾及姜启风的目光,等曦儿走到身边后。 慢慢弓身将她横抱起来,她视线有限,下阶梯太危险了。 华丽繁锦的迎亲马车周围都摆放捆束着鲜艳花朵,里面装潢更是精美,座位铺上了厚厚的雁羽绒毛软垫,旁边小桌上摆放着一个通红的大苹果,寓意着平安。 “是栀子花的香味。” 萧瑾熠刚把人抱进马车,耳畔就传来她温柔溺人的声音,七日不见,一听见曦儿的声音他都会有些反应。 性感的喉结滚了滚,目光紧紧盯着这面碍人的团扇,心尖一根弦被慢慢磨断。 他紧握着她的小手,慢慢覆上他双眸,自己也挺自觉地闭上眼睛,精准地吻上梦寐已久的朱唇。 含住她唇瓣,深入交缠。 姜云曦乍然睁大眼,在这个空闲之际,将萧瑾熠的穿喜服的模样看进眼底,像极了一个妖孽,惹眼极了,这是她的第一印象。 怕误了吉时,他没有太放肆,没一会儿就利落转身离开,怕再待在马车里,还想亲。 出来,暗七很明显看见自家王爷唇上的不自然的朱红,深吸一口气,赶忙又瞥了镇北王一眼,还好,他没注意到。 长街条条,嫁妆一眼望不到头。 身为镇北王府唯一的郡主,她的嫁妆丰厚程度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 萧瑾熠的嘴角就没有收敛过,他这么多年的笑容加起来都没有今日多。 摄政王府,陛下亲临,一众朝臣很是安分。 长长裙摆拖曳在铺着红色毯子的地面,萧瑾熠去掉了很多繁琐的仪式,怕曦儿累着,如今进了王府,直接拜堂,他等不及了。 礼官看了眼陛下脸色,见摄政王与摄政王妃都已经站在堂厅中央,挥下拂尘,高声: “一拜天地——” 高堂之上,陛下坐在主位,两侧偏下方一点儿的是镇北王与镇北王妃。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姜云曦转过身,将团扇往下不动声色移了一点点,露出一双灵动的桃花眸,眼角周围粉粉的,看着好生诱人,是群芳中最娇美的花儿。 伴着两人挺直摇身,礼官的声音更加尖锐亢奋。 “送入洞房——” ------------ 第247章 洞房花烛夜 青婳搀扶姜云曦沿着古典长廊慢步往后面的寝殿去,萧瑾熠留在前院,今日挡酒的早已准备好,丝毫不怕这些人的为难,实际上,也只有少数几人才敢上前敬酒。 他可不似逸王殿下那般亲和,虽然今日是摄政王的大喜之日,但总归有人胆子小,这倒是让他省事很多。 大厅的主位上,姜启风敬了萧言策一杯,君臣之礼不忘。 目光看向陛下时,谨慎注意到他眸底的水光,似强行地不让流出,他仰头,乐呵呵喝完这杯喜酒。 “今日大喜,尔等不必过于追究礼节。”他起身,迅速地整理好情绪,说完话之后,继续待了一刻左右便离去。 是回想起了他与音儿的喜日,那时他也是最幸福的,最无忧的。 造化弄人,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定不会辜负音儿的感情,不管有什么艰难险阻,也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萧瑾熠看着萧言策走到门口时稍显落魄的背影,目光深了深,但却始终没有上前阻拦。 他与他,始终隔着母亲的一条命,这条伤痕无法掩盖,无法愈合。 他们可以是最互相信任的君臣,但绝不会是相亲相爱的父子。 灰灰一路跟随在萧瑾熠的身后,脖子上除了金项链,还有个小红花,他今日心情好,它的心情也好。 “去陪陪曦儿。” 萧瑾熠摸摸它头,话刚落下,它就立即反应过来,兴高采烈地跑开,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 比起眼前这位,它更喜欢温柔的主子。 姜云曦一个人待在寝殿,细细打量周围装潢,与她的闺房快无异,按照她的习惯,她的喜好一一布置,奢而不俗,雅致闲逸,花瓶中,娇艳欲滴的鲜花飘散缕缕清香,宜人宜家。 见灰灰独自跑来,门口侍女微微打开一条缝让它钻进去。 她一人独自待几个时辰确实枯燥,灰灰咧着嘴巴,灰色的毛发蓬松锃亮,耳朵高高立起,眼神天生的犀利发光,乖乖站在姜云曦身边。 它长大了,若非熟悉它的人,否则很容易被吓到。 “你喜欢在外面跑,一直待在我身边会很无聊的。”姜云曦把团扇放在一边,摸了摸它的头,声音放得很轻。 灰灰通人性,听见这句话,摇摇头,又用脑袋去贴了贴姜云曦的腿。 “好乖。” 午时,青婳送了些点心进来,姜云曦没什么胃口,就浅浅尝了几口桂花奶糕,灰灰去吃饭了,她让青婳后面带着它去后花园消食。 至酉时,天色逐渐黯淡下来,天边明媚橙黄的晚霞与某人的心情很相像,女官与端着合卺酒的侍女紧随在萧瑾熠的身后。 听见屋外的走动声,姜云曦把团扇规规矩矩拿起,掩住自己的面容,心底不自觉带着些许慌乱。 与萧瑾熠亲密的事情做了不少,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节骨眼,心跳个不停。 “曦儿。” 他快步走到床前,迫不及待地想要拿下姜云曦的团扇好好看看她,女官与侍女往后退了一步,不敢上前打扰。 精致华美的团扇徐徐落下,他温热的指腹放在她脸颊,轻抚。 曦儿未施粉黛就美的极致,如今更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这绝美而瑰丽的脸庞。 “还有人呢。”姜云曦的眼眸如小鹿般往女官和端着合卺酒的侍女那儿瞟去,手悄悄抓住他的衣袖。 “摄政王殿下,该与王妃饮合卺酒了。”女官这时才上前,委婉地将托盘从侍女手中取来,唇齿含笑,生怕惹两位主子不喜。 盛了酒的金杯端在手中,姜云曦眼尾轻轻上扬,慢慢与萧瑾熠手臂交缠,仰头,将杯中清酒喝下。 许是萧瑾熠知晓她不喜欢烈酒的气味与味道,所以这合卺酒浓度很低,带着花香,并不辣嗓子。 “奴婢就先退下了,祝王爷与王妃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留下一句祝福话语,赶忙离去,她在宫中做事,很能揣摩贵人的脸色,早早瞧见摄政王想要单独的空间,便赶忙带着身旁侍女一同离去。 怕碍了他的眼,被罚一通就不值了。 萧瑾熠的眼底带着浓重的情意,坐在姜云曦的旁侧,没有说话看似镇定,但动作出卖了他的心思。 唇间温凉,他含情脉脉地揽着她腰身亲吻,美酒滋味在唇齿间溢开。 头上金簪被一根一根取下,柔顺青丝垂落在萧瑾熠的指间,他起身,轻轻将她抱起往内阁浴室走去,如珍宝般。 奶白的汤池水面零零散散分布着大片玫瑰花瓣,都是今早迎着晨露,侍女们亲手摘下来的,浴池红烛明耀,围了一圈的夜明珠灯也在熠熠生辉。 忆起那晚在她房间发生的事情,姜云曦攥紧了手,心乱如麻。 全程无需她动手,锦衣被小心解开,纤长分明的手指勾缠着她最后一层肩带,两人双双浸入池水中,灼热呼吸交缠凌乱。 “曦儿,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他的呼吸粗重,带着些浊音,似在忍耐着什么,放在她腰间的手逐渐收紧,薄唇贴着她耳畔。 “你……你别这样,我害怕……” 姜云曦总感觉自己如今真像一只进了狼窝的小白兔,雪白肌肤上沾了几朵玫瑰花瓣,更是惹得眼前男人欲色上头。 萧瑾熠的手慢慢轻抚她后背,声音温柔至极,哄着她:“别怕,我才没有那么禽兽。” 姜云曦茫然仰头,池水沾染几滴在她眉眼额头,这种无辜又清纯的眼神,比任何春药效果都要强。 两人没有在内阁待多久,有了前车之鉴,萧瑾熠根本不敢在水里放肆。 洁白毛毯将姜云曦包裹,一步一步,往寝殿的大床走去。 后背接触柔软的床,珠帘鲛纱随之倾下…… “曦儿,叫我。” 他轻啄她脸颊,耐着性子引诱。 一只大手垫在她后脑,另一只早已不知不觉探入毛毯,白嫩如荔枝的肌肤,勾着他心。 姜云曦弯翘的睫毛轻眨两下,暗暗抓住了身下被单,娇滴滴喊了声。 “夫君。” 刹那间,情欲狂风骤雨般迸开,萧瑾熠的理智,也随着这一声轻吟,消散殆尽。 ------------ 第248章 你说了不当禽兽的 数月之前梦境中出现的场景与现实重叠,萧瑾熠坦白了。 “曦儿,早在秋猎宴会时,我便做了这样的梦,一样美好,一样惹人心动。”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她胸口的蝴蝶印记上落下一吻,精致的不像样的胎记,若非他上次亲眼所见,否则定会觉得是精心画上去的。 小小一只,绽开粉粉的翅膀,不规则的蝶翼更加真实。 姜云曦水灵的眸子直勾勾看着他目光,此刻,她眼底只有他一人。 “这么早?当时京城人人都传摄政王殿下不近女色,附上来的女子都被杀了呢~”姜云曦浑身放松了下来,被萧瑾熠刻意说出来转移注意力的话吸引。 他轻笑出声,单手扣住了她一只手腕内侧,压在软枕上。 “曦儿,你不一样。” 随即而来的是陌生又彻底的疼,姜云曦颤抖着身子,手腕挣扎了一番,砰然,眼角泪水一下子涌出来。 刺激性的,彻骨的。 “唔。” 他说的话就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姜云曦视线被水雾模糊,声音夹杂泣声,骗子。 “曦儿,叫夫君。” 萧瑾熠的眼角微红,起初不敢太狠,步步诱哄她说出自己想听的话,如今多温柔,待会儿就有多肆意,多野。 姜云曦噙着泪,被骗了,不想叫,但萧瑾熠在她耳边低声呢喃了一句话后,赶忙,迎着他意愿。 “夫君。” 声音总是这般柔软。 一声又一声。 姜云曦今夜被哄骗得很惨。 ………… 寝殿的烛火彻夜未熄,如今天色微亮,床上被萧瑾熠重新换上了被单,姜云曦被放在屏风另一侧的贵妃榻上,双眸闭合,乏累地睡去。 沐浴后,萧瑾熠给她穿上了单薄的襦裙,如今一张薄毯轻轻搭在她身上,凝白藕臂上,光洁双腿上,吻痕斑驳。 她如今已无力去做什么事情,任由他伺候。 美人浑身酥软,像没骨头一样依靠在他怀里,新换好的床单被衾有股淡淡花香味,更能安眠。 萧瑾熠瞧曦儿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将人拥得更紧,念及初次,今夜真的很想做人,但没控制住,抹去她眼角湿润,亲了亲她眼眸。 再一次醒来,已经下午,屋内浅色珠帘层层垂落,尚未睁开眼眸,浑身的酸痛就如潮水般袭来,美眸轻蹙,一点儿都不想动弹,尤其是腰身那处,感觉现在都留着指痕。 “唔。”她低声嘤咛,身子不太舒服。 身侧的男人手轻轻搭在她腰身慢揉,知道自己昨夜过分了,所以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用行动哄人。 缓了好了一会儿,才慢慢扶着她腰把人带进自己怀里,坐在床榻上,低声细语问:“要不要再去泡泡温泉,会好一些。” “嗯。”姜云曦现在没有精力讨伐他,点了点头,任他抱着走。 秋后算账也不迟。 外厅,青婳带着一众侍女端了丰盛的膳食进来,走时,悄悄朝层层珠帘叠下的寝床看了眼,有些担忧。 快一日都没有出来,郡主那娇滴滴的小身板……能承受得住摄政王殿下吗? 但是她没有多做停留,放下燕窝粥后,众人齐齐离开。 萧瑾熠小心翼翼地为她换上新的襦裙,拿着一件薄毯盖在她身上,抱着去餐桌。 “没什么胃口。” 姜云曦靠在他胸膛,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放在眼前,虽然有些饿,却没什么食欲。 像一朵恹恹欲睡的娇花。 “那喝点儿粥好不好?不能什么都不吃。”萧瑾熠将燕窝粥端起,将人圈在两臂之间,用勺子舀起一些,慢慢喂。 温热又清甜的粥养胃,她乖乖张嘴。 等吃饱喝足,恢复力气了就算账。 等用完膳,屋外天色已经昏黄,萧瑾熠拿着药膏慢慢在她锁骨抹开,小姑娘已经开始不理人了,此时的大名鼎鼎的摄政王殿下卑微得不行。 “曦儿,还疼吗?”他收紧掌心,从后面抱着她腰。 床上,她静静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但还是有些不适,昨夜的感觉似乎还在一般。 “下次不会了。”他哄着她。 “你说了不当禽兽的。” 她声音微哑,不太相信他的话,现在好了,在房间待了一天一夜,她都不知道怎么出去见人。 “是我的错。”萧瑾熠唇角扬了扬,下颌搭在她肩上,目光落在她光洁的手臂上时,愉悦更甚。 那枚朱红色的守宫砂已然消失不见。 姜云曦依稀还记得昨夜在他背上抓了很多痕迹,看萧瑾熠这般无事模样,一时间,又想到他的背没上药。 “你的背。”她弱弱嘟囔一句。 萧瑾熠浅笑,长指摩挲她指腹,看见她粉粉的指甲,又忆起昨夜销魂。 “曦儿还是心疼你家夫君的。”他轻而易举地解开自己寝衣,完美的身材就此裸出,姜云曦让他转身。 目光一愣,好几道划痕,破皮了,看着触目惊心,她昨夜抓得这般狠? “怪我,让夫人疼了。” 萧瑾熠转身依旧抱着她,寝衣耷拉着,昨夜她很疼,手便抓得越狠,不过越是这样,他越收敛不住,刺激与舒爽并存。 “药呢?”姜云曦摊开手,声音淡淡的,清冷的眉目酝出担忧。 萧瑾熠这次安分了,听她的话,将床边柜台上的药膏拿过来,放在她手上。 心底暗爽,将寝衣彻底甩在床边。 药涂在划痕上,清凉的触感,柔软的指腹在他后背轻抹,萧瑾熠心痒难耐,但不敢做什么。 ———— 家人们,有什么想看的评论区说哦,我后续一个一个挨着写。 今晚收拾寝室,暂时就只放一章出来哦。 ------------ 第249章 惹哭了 第三日,姜云曦回门的日子。 萧瑾熠与姜启风在正院聊事,姜云曦便在后花园陪着沈鸢与苏婧欢散步。 清风拂面,岁月静好。 京中近日并未有什么大事发生,朝廷从地方调了些许官员回京,丞相的职务暂时分派到了各部尚书手中,杜郧贤尚在考察。 日子云淡风轻,倒也惬意。 七月初,天气渐热,雨水也相对多了起来,雨后的半月湖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尘土与花草味,萧瑾熠牵着姜云曦沿着湖边长廊漫步。 “王爷,游船已经准备好了。” 半月湖畔水波荡漾。湖中碧绿的荷叶宛如一把把撑开的小伞,紧密地挨在一起,绿叶之中,朵朵菡萏盛开,露出嫩黄色的花蕊和粉红的花瓣。 含苞欲绽的有,半开半合的也不在少数,美景不胜收。 今日来赏花的人依旧熙攘,宽广湖面已经有不少游船,两人迈步上船,逼近荷花密集盛开的地方。 姜云曦这身浅粉色的云纱劲裙倒是格外应景,站在船头靠边的地方,仿佛只需轻轻一挥手就能抚摸到花瓣。 萧瑾熠接过暗卫递来的新鲜莲蓬,剥开一颗放在她嘴边。 脆甜的口感,姜云曦有些漫不经心,目光像是被远处的什么吸引住了,侧眸,拉了拉他的衣袖,柔柔的腔音在萧瑾熠耳边响起。 “夫君,你看那是不是傅世子和沈嫣姐姐?” 远远地湖心亭内,沈嫣手里拿着一朵荷叶往傅桓宇身上砸,对面的人丝毫不躲闪,笑意盎然地受着。 仿佛就喜欢看沈嫣气急败坏,又拿他没办法的神情。 萧瑾熠一眼就看出是傅桓宇的身影,但他丝毫不想让二人世界被打扰,淡淡挥了挥手,命调转方向。 “为夫眼睛不好,竹影,绕开湖心亭。” “诶,你故意的。”姜云曦转过身,抓着他手臂,精致的眉目淡淡拧了下。 “曦儿,我们现在过去有些不合适。”萧瑾熠稍稍附身,用指腹点了点她眉心,耐心解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还是不要掺和进去。” 姜云曦似有若无地嘟嘴,额头靠在他胸膛,小声嘀咕:“可我无聊嘛~” “要不我们回去继续做昨晚没有做完的事情?”某人一听来了兴致,环着她细腰,薄唇从她侧脸划过,过了两月的滋润生活,他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不可以。” 姜云曦果断拒绝,她能看荷花一整日,但是不想在床上躺一整日。 萧瑾熠每次都会…… 很用力。 但是他又不想这么早要孩子,每次做那种事情会焚一种特制的香,不伤身子。 “对了,杜郧贤担任丞相之位,朝中老臣还是一味地反对吗?”姜云曦转移了话题,两人一同进入船舱,青婳已经泡好茶水。 “如今收敛了不少。”他将茶水送到她唇边,做什么事情都想着亲力亲为,这两个月,姜云曦都感觉自己脸上的肉多了不少。 记得某夜他情到深处时,紧紧掐着她腰往上摸,动作又到极致,耐人寻味地在她耳边呢喃。 “它变大了。” 想到这,她赶忙摇了摇头,想要将这段记忆甩出去。 “怎么了?不舒服?”萧瑾熠一下子紧张起来,看姜云曦晃了晃头,以为是他昨夜把被子甩开,她受了寒。 “没事。”她收敛住思绪,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直视他。 “我有点儿困。”已经临近午时,她昨夜没怎么休息好,为了看湖边日出,她寅时过就起来梳洗打扮,赶来半月湖,该困了。 “那我抱着。”他摊开手,熟稔地将姜云曦抱进怀里,横坐在自己腿上。 他最喜欢这样抱着她,曦儿安安稳稳地待在他怀里,两人都有安全感。 ——湖心亭—— 沈嫣这次真的被傅桓宇气哭了,抱着嘟嘟转身就走,连她最喜欢吃的点心也不要了。 “世子殿下,您真是糊涂啊!”看见沈家小姐哭红了眼睛离开,站在傅桓宇身边侍卫愁容满面,快急得跳脚了。 “您怎么能当着沈小姐的夸王小姐呢?即使是开玩笑也不可以啊!” 傅桓宇尚未从刚才的情绪中出来,头脑一片混沌,看着沈嫣越来越模糊的背影,回眸,还没明白。 “阿沛,我说错话了?” “世子殿下,王家小姐一直都对您有爱慕之意,沈小姐不是不知道,您今日还这般说话,人家不伤心才怪。” 阿沛跟了傅桓宇十年有余,自小陪在他身边,所以有什么话都是很直率地说出来。 他真是后悔死刚才没有捂着他们家世子那张嘴。 “王家小姐谁啊?我就随口说的!”傅桓宇觉得自己很冤,姓王的这么多,他在京城就只与沈嫣交际,哪儿知道这么多王小姐。 “王尚书家的千金啊!”阿沛捂着脑门,一阵无奈。 “王尚书谁啊?”傅桓宇记得六部尚书中,没有姓王的啊。 “王尚书是一个月前从衡阳郡调回来的,顶了原本户部尚书的职位。” 听完,傅桓宇立即意识到了不对,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 ———— PS:明早再看下一章,开学事情太多了,开不完的会。 ------------ 第250章 靠山 沈嫣在马车上收拾好情绪,回国公府后一脸无事地模样,佩珠紧随在后,跟自家小姐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不对劲。 今日走路都快了这么多,不会又跟傅世子吵架了吧? “小姐,你是不是跟傅世子吵架了?”佩珠快步追上去,接过她怀里的嘟嘟,先用手摸了摸它的头,才开始问。 “别给我提他。”沈嫣跨过门槛,回到房间没一会儿,佩珠端来了一堆美味点心进去。 一脸讨好的笑意:“哎呀,小姐,不要因为别人折磨自己,午膳还是要吃的。” 沈嫣懒懒地躺在贵妃榻上看书,面色平淡至极,有一种反常的乖巧,佩珠踱步过来,心底叹息一口气。 “没胃口。”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佩珠。 “小姐,这次傅世子怎么惹你生气了?”佩珠将托盘放在旁边的小圆桌上,一边试探性地问。 刚才傅世子又派人送来一堆好玩意样儿,全部被她家小姐拒之门外,如今傅世子还在府外等着。 谈起这个就来气,沈嫣坐直了身,把看了几页的书放在一侧。 “他当着我的面夸王知儿温柔。” “她分明就是一朵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白莲花!” 沈嫣之前亲眼看见王知儿仗势欺人,内心比之前的徐清儿还要伪善,整日穿着白裙子晃荡,尤其是看见傅桓宇,更是一副柔弱模样。 也就傅桓宇这种傻子才会上当,觉得她温柔。 佩珠心底叫嚣:傅世子干嘛要当着她家小姐说这种事情?这不就是在小姐红线上反复踩踏吗? 但是,她面色依旧带着笑,标准的笑:“小姐,有没有一种可能,傅世子从来都没有关注过王知儿,他随口乱说的。” “怎么可能?王知儿每天就想着在傅桓宇面前蹦跶。”沈嫣显然不信。 “她蹦跶是她的事情,但入不入眼是傅世子的事情啊!” 这么一解释,有点儿真实感了,沈嫣看着佩珠,继续靠在枕头上,用毯子盖住自己的头,但还是不想这么快就一笔勾销。 显得她太不值钱了,她才不像姝月公主那么好哄。 “小姐,要不我去告诉傅世子,让他先回去?”佩珠轻轻推搡了几下她的手臂,毕竟两个人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 “佩珠,你晚一刻钟去让他走,我今天不能白哭了。” 沈嫣又忽然甩开毯子,翻身起来,坐在梳妆台前好好整理了一下仪容。 “小姐,你要做什么啊?” “我可不能白白受了这顿气。”沈嫣重新换了一副低调的珍珠耳坠,能有多温柔就有多温柔,“我去南襄王府了,你给我多拖一点儿时间。” “啊?好。”佩珠先是疑惑,随后立刻明白她要做什么,又赶紧点点头。 一刻钟后。 府外,傅桓宇坐在马车里,单手撑着太阳穴,颇生无可恋地模样,他后悔死了。 京中竟然真的有姓王的小姐,他根本就不知道,随口一说便正好叫人误会。 “世子,要不我们先回去吧。”阿沛看这般模样,沈小姐是不打算出来了,都怪他家世子的嘴太毒了,正好踩中人家雷点。 “欸,佩珠来了。”阿沛仿佛看见了希望,赶忙提醒。 傅桓宇立刻起身出去,顶着炎炎烈日,当只看见佩珠一个人时,肉眼可见有些失落。 “沈嫣呢?” “世子殿下,我们家小姐……出府了。”佩珠不知道如何解释,但相信就这么一句话,对面的人能够明白。 傅桓宇猝然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太阳穴,后院着火了。 他就知道沈嫣那丫头不会这么放过他。 “阿沛。”他压低了声音,深吸一口气,俊逸的脸庞显出几分摆烂神情。 “世子,怎么了?”阿沛这次反应没那么快,眼看着傅桓宇进马车,“世子,咱要回去啊?” “再不回去就回不去了,今夜露宿街头吗?”里面快骂骂咧咧了,傅桓宇一瞬间就猜到沈嫣去干什么了。 保准现在人在他母上大人身边哭闹卖可怜,然后被赶出家门或者关禁闭的就是他。 回到南襄王府,傅桓宇第一时间赶去正院,还没踏进院门就听见南襄王妃的责骂声。 “那小子太过分了,不哭啊!我让他面壁思过。” 南襄王妃轻拍沈嫣的背,又亲自拿着丝帕给她擦眼泪,她没有女儿,所以对沈嫣这个活泼乖巧的姑娘特别喜欢。 但是,傅桓宇那小子就是对人家有敌意似的,经常去招惹她,把人惹生气多少次了。 “母亲。”傅桓宇快步进院门,正要再上前几步的时候,被南襄王妃一下呵止住。 “就站那儿,别过来。” 沈嫣瘪着嘴巴,趁南襄王妃训人的时候,抱着手哼了一声。 看到沈嫣这副模样,傅桓宇扯了扯嘴角,但其实安心了不少,还有心思和精力跟他斗,说明没生气了。 这个王小姐,可真误事。 ------------ 第251章 你去提亲吧 最后,沈嫣还算好心,看南襄王妃要罚傅桓宇关禁闭时,帮他说了两句话免了罚,随后就开开心心回沈国公府了。 人刚走没一会儿,南襄王妃就一脸愁容地看着自家儿子。 “你这人真是糊涂,说,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然后才故意去逗她的?” 傅桓宇被迫坐在梨花交椅上,手里端着一杯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她与京中那些个娇滴滴的大小姐都不一样。”他的话意思很明显,不过他可不傻,沈嫣不也对他有意思吗? “前些日子与沈夫人聊了会儿,她可有意愿撮合人家与新科状元。”南襄王妃想要以此使傅桓宇产生危机感,谁知,她可没料到眼前人的心思。 只见傅桓宇依旧淡定,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捏着茶盖刮了刮茶杯口,浅浅喝了一小口。 “放心吧,沈嫣对杜相可不感兴趣。” “你还骄傲起来了?总有一天要把人作没,男子汉大丈夫,你就不能主动点儿?” “行啊,你去提亲吧,够主动了?”傅桓宇抬眸,狭长而深邃的眉眼噙着笑,一点儿都不像是开玩笑。 他虽然平日无所事事,像一个浪荡公子哥,但其实,人认真起来很不一样。 “你说真的?”南襄王妃开始怀疑自己耳鸣了。 傅桓宇很认真地点点头,没等他主动解释原因,南襄王妃就怕他后悔一样,微微提着裙子招呼侍女跟她去筹备礼品,把亲儿子撂在堂厅。 阿沛一直在旁边云里雾里地听着,没搞明白原因。 “世子,您这是……” “从良了。”傅桓宇只留下三个字,站起身伸了伸腰,跨步朝自己的院落去。 阿沛眉心就没有舒展开过,还是囧着一张脸,没听明白,他了解世子是怎么样的人,平日里看起来很好说话,潇洒又自在,但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作数。 浮云流转,星燧贸迁。 ——摄政王府—— 日上三竿,鲛纱床帘才被一只精致如骨玉的手拂开缝隙,屋内光线透亮,几束刺眼的灿烂阳光从窗户投射进来,被最外侧的屏风阻挡。 “什么时辰了?”姜云曦懒洋洋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没有睁开眼。 “巳时吧,还早。”他的手又重新探回,将凉被往下掀些,掌心慢慢摩挲她肩头,“再睡会儿。” “都怪你,我以前辰时都开始梳洗了。”姜云曦软哝的嗓音作响,听得身旁人心痒痒的,食指屈起,勾了勾她脸颊软肉。 萧瑾熠勾起唇角,温热的掌心搭在她腰腹处,轻揉着,“曦儿,昨夜南诏那边传来密信,轩辕澈被封为太子了,南诏皇近日身体欠佳,时间不久了。” “轩辕澈不似轩辕珩那般疑神疑鬼,才能也很不错,南诏在他的统治下会逐渐恢复实力。”姜云曦说着,终于睁开了眼看他温柔的神情,理性分析。 “夫君,那条约上商议的时间一定要拉长些,轩辕澈也不可能完全相信。” 萧瑾熠手有的没的在她后腰轻抚:“嗯。” “经历夺嫡危机之后,若南诏想要赶上北尧的国力,恐需花费数十年的时间,北尧也不会止步不前,但总归留些心眼是好的。” 两人搭着话,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了半时辰。 “快起来了,再不出去他们又要乱想。”姜云曦掌心撑着床,坐在床上,将萧瑾熠身上的凉被扯过来。 上次他们午时过后才出门,看见暗卫和侍女们的眼睛,她都会不好意思。 越来越没出息了。 “曦儿,你昨晚咬的。”萧瑾熠这才慢悠悠坐起来,觉得锁骨有些异样感觉,想起夜里她呜咽着咬过来的时候,故意逗她。 “怎么这么喜欢咬人呢?”他靠过去,指腹稍重地摩挲她唇瓣,欲色又上头了。 姜云曦赶紧往后退了些,侧脸躲开他目光的直视,怕他又按着自己在床上一上午…… “我饿了。”她嘀咕着。 “嗯,过来,我抱你去洗漱。” 午时,姜云曦还在院中弹琴,千姝月一个人来后院找她聊天。 看样子,又把某人抛弃掉了。 “曦儿妹妹,呜呜呜呜。”千姝月说着说着就开始的掉眼泪,控制不住情绪。 “怎么了?”姜云曦一时间大脑空空地,千姝月就这么水灵灵地钻她怀里来,两姐妹抱着,她没弄清楚缘由。 千姝月吸了吸鼻子,哭唧唧地说:“花园的玫瑰花谢了,我最喜欢的那株呜呜呜。” 花落了…… 姜云曦没想过是这个原因。 姝月公主以前都不这样的,最近这是怎么了?情绪变化这么大。 ------------ 第252章 夫人,他又不乖了? 姜云曦用丝帕轻轻给她擦了擦眼泪:“要不我把花园里还在开的粉玫瑰送给你。” “我只要一束。”千姝月小声抽噎着,被哄好了些,眉眼粉粉的,肌肤白里透红,可怜兮兮却不乏可爱。 “肯定是萧逸尘不给我的玫瑰花浇水,它才凋谢的。” 千姝月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抚摸灰灰的毛发。 “呜。”灰灰趴在一边,懒散极了,翻个身,将圆鼓鼓的肚子暴露出来,等着她揉。 “好乖啊它。”千姝月又想起了家里的白猫,但是她已经一整天没有见过它了,莫名地开始担心,瘪着嘴巴,又要哭出来。 “又怎么了公主?”姜云曦也被搞得很茫然,眉心动了动,把手边的手帕递过去。 她摇了摇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我养的那只猫猫都失踪一天了。” 她哭着,院外两个男人正好往这边走,萧逸尘对自己公主的声音很敏感,老远就觉得不对劲,赶紧加快了步伐。 这不,一进门就看见千姝月往姜云曦怀里蹭,擦了擦眼泪,好不令人怜悯。 萧瑾熠紧蹙眉头,看姜云曦贴心安慰千姝月的画面,一阵嫉妒。 曦儿都没有这样安慰过他。 “自己的夫人,自己哄。”萧瑾熠阔步上前,从萧逸尘身边走过,冷不丁留下一句话。 姜云曦这次感觉到了不对劲,在给千姝月擦眼泪的时候,又刻意去探了她的脉息,手顿住片刻,立即收回。 这个脉象,是喜脉。 她没说什么,赶忙命人把身旁的熏香给熄了,虽然是普通的花木香,但还是谨慎些好。 “曦儿,今日是岳父的生辰,我们该回镇北王府用晚膳了。”萧瑾熠适时提醒,又稍微俯身去牵她手。 “好。”姜云曦顺着他手腕的力气起身,盈盈一笑,探寻到了极大的秘密,看逸王殿下的模样,他还丝毫未知。 萧瑾熠抬手捏了捏她脸颊,又抬手挡住她视线,没好气道:“看什么呢?” “没什么,夫君,我们回镇北王府吧。”姜云曦扬唇,主动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等上了马车后,萧瑾熠听见真相后还略带惊讶,不过,很快就收敛住情绪。 他才不要这么早让曦儿做母亲,她还小。 姜启风的生辰并不打算大办一场,一家人好好聚在一起用膳聊天就很不错了,况且,沈鸢还给他准备了生辰礼物,他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入府,管家笑呵呵地迎接他们去正院落,沈鸢在打点人上菜肴,有几份是她亲自下厨做的。 苏婧欢本来想帮帮忙的,但家里人都不准。 宽敞的院坝只摆放了两张大圆桌,姜家,沈家,苏家,亲人之间的聚会无需在意礼节。 “嫂嫂。”姜云曦看父亲将萧瑾熠叫去了,所以就一个人主动去找苏婧欢聊天。 她穿着一身上等的黄色云锦长裙站在屋檐下,静静看着一众下人忙碌,偶尔与苏夫人搭搭话。 孩子还不足五月,她本就纤瘦,锦衣之下,肚子也只有轻微地凸起,不仔细看都不会注意到她怀有身孕。 “曦儿,尝尝这个蜜饯。”苏婧欢近日很喜欢吃这些酸甜的东西,看姜云曦过去,赶忙让侍女端了些去。 她拿起一点浅尝,酸甜滋味在口腔弥漫,夹带青梅果香,眉眼弯弯点点头:“嗯,好吃。” “曦儿妹妹,嫂子。”还没过半刻时辰,沈嫣就提着裙摆跑进院门,身后的佩珠根本追不上她,干放弃追逐,喘着粗气。 沈嫣的表情严肃且着急,快要难过哭了,抓着姜云曦的手臂。 “今天,南襄王妃来国公府了。” 苏婧欢还没听明白,“怎么了?” “傅桓宇说要娶我。”沈嫣垂下头,都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她这一天都茶不思饭不想的,难受极了。 她现在已经搞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了。 不会又是他捉弄人的法子吧? “姐姐,万一傅世子是认真的呢?”姜云曦在见傅桓宇第一面的时候就预感他不单纯是一个不羁散漫的贵公子。 就好比逸王殿下,冷静严肃下来办正事,能力很不错的。 “我心慌。”沈嫣觉得现在自己的心跳都还没有慢下来,这几日傅桓宇还是照常约她出去玩,但是对于婚姻大事闭口不谈。 她都是今日才得知这件事情。 苏婧欢搞不懂这些,埋首掌心摸了摸肚子,感觉里面的人儿在闹腾,踢了踢她。 “夫人,他又不乖了?” 不知何时,姜昱淮竟出现在她身后,温热宽厚的掌心从后面覆盖住她肚子。 孩子正好,又踢人的时候刚好落在他掌心。 “表哥,你什么时候学会神出鬼没了?”沈嫣愁着一张脸,差点儿被姜昱淮的突然出现吓到。 苏婧欢拍开他的手,微微侧身,许是怀孕的缘故,说话更是温柔了不少。 “这么多人呢。” ------------ 第253章 光明正大了 姜云曦跟沈嫣互看一眼,手牵着手离开,给两个人腾了私人空间。 没过半炷香,萧瑾熠就来寻人,灰灰一路跟在他身后,它倒是先吃饱了,如今正慢悠悠消食。 “曦儿,该用膳了。” 萧瑾熠下意识忽视掉了姜云曦身旁的沈嫣,自顾自去牵她的手,把人带进怀里。 沈嫣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眼巴巴看着,故作无事地甩了甩袖子往摆放点心的桌上走,好气,一个个都有人陪,就她没有。 “你干嘛?我在陪着姐姐聊天呢。”姜云曦松开他的手,侧过身盯着他眸。 “傅桓宇不是去提亲了吗?她有人陪着。”萧瑾熠的消息还挺灵通,高挺的鼻尖轻轻磨蹭她脸颊,“对了,千姝月那件事情要不要告诉萧逸尘?” “他还没察觉?”姜云曦有些惊讶,毕竟姝月公主的情绪变得这般阴晴不定,他难道就不怀疑。 “他哪儿有我们家夫人这么聪明?”萧瑾熠夸人毫不吝啬,说着,又动手捏了捏被他慢慢养出来的一点点软肉,脸颊上,他是喜爱极了。 姜云曦盈盈浅笑,侧脸躲开他的手,不准人再捏:“好了,还是提醒他一下吧,早些注意着好。” “他身边的人我让暗七去提醒了,现在就他蒙在鼓里。” 萧瑾熠说这话时,肉眼可见的小傲娇,这算什么?整蛊兄弟? “好了,去用膳,我有些饿了。” “好。” 沈嫣坐在后面凉亭的横栏上,双腿微微晃动,看着前方两人的亲昵举动,手里的花已经秃了,落下一地花瓣。 “小姐,明日世子请您去九月坊用午膳,要去吗?” “去,干嘛不去?” “不去他肯定要背地里蛐蛐我躲着他,胆小怕事。”沈嫣撑着横栏稳稳当当跳下阶梯,把“秃头”的花枝递给佩珠。 珍馐满桌,众人举杯共饮,姜云曦不喜欢饮酒,更不喜欢烈酒的味道,所以,萧瑾熠就换成了她之前酿的桃花酒,清淡的滋味还裹挟着花香。 女眷坐在一桌闲聊,好不惬意的场面。 过些时辰,院坝上空,本漆黑的夜被点点繁星点缀,满月熠熠生辉,圆满而璀璨夺目。 今日基本都在王府歇下,萧瑾熠率先进姜云曦的闺房,轻车熟路,与往日翻墙进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即使之后能光明正大来寻曦儿,但也不敢当着岳父的面歇在她房间,都是他悄悄把曦儿带出去的。 如今,没人有借口拦着他。 姜云曦在内阁洗漱好出来后,萧瑾熠还坐在他床边。 “好了,我真的困了,你快去洗漱陪我睡觉。”她拉了拉他手臂,撒娇着。 浅色的襦裙穿在身上,随她的动作轻轻摆动,雪白的肌肤与他黑色的锦衣成刺目的对比,萧瑾熠还是听她话,起身,先啄了一下她唇角才离开。 他洗漱很快,穿着一身没怎么系好的玄色寝衣出来,珠帘等着他亲自放下。 姜云曦乖乖躺在床内侧,凉被只遮掩住她的胸部以下位置,她是真的困了,头发随便散在一边,等萧瑾熠上床后,也没有主动去他怀里。 他没法,只有自己过去捞人。 “过几日我们去苏城玩好不好?” “嗯,正好我也无聊了。” ………… ————明天再补内容,最近开学确实事情多,但是我把洞房的福利发老地方了,拜拜。 ------------ 第254章 每次都这般,把人弄哭 苏城水乡的光景确实格外吸引人。 姜云曦贴着他胸口,软绵绵像是没骨头似的,她困倦的时候,格外黏人,某人也乐意被黏着。 知晓要去苏城游玩,萧瑾熠一步一步地计划,将军营很多事情推给了萧逸尘还有几位信得过的部下,某些人想摆烂也不成。 出发的那日,姜启风又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跟送她出嫁一般。 “好了父亲,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姜云曦耐心地安慰,萧瑾熠静静站在一边,一身玄色锦衣,清贵绰约,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 “一路注意安全啊!” “知道啦。”姜云曦勾着萧瑾熠的手,踩着矮阶上马车,进去时,又回眸看了一眼。 身旁人从没开口催促,细致地扶着她。 姜云曦带了两个侍女,绾秋与青婳,一行马车缓缓驶离京城,此番,是自由的,无拘束的。 盛夏时节,虽然烈日当空,但是朝云晚霞烂漫夺目,一路赏尽风花灼月,夜晚的星空点点繁星璀璨入迷。 “要是这样就好了。”夜晚的驿站,姜云曦睡不着,萧瑾熠便带着她去房顶观星揽月,入目,她的眼底仿佛泛着星光。 温柔的腔音盈盈传进他耳中,萧瑾熠扶着她肩身,侧眸亲亲她眉眼。 “一直都会这样。” 这般美好而幸福。 十日的行程,一路游山玩水,抵达苏城雅院。 迎接他们的依旧是热闹的街市,熙攘来往的人群,总归是一片繁荣景象。 北尧的国力不断增强,又没有了战火困扰,百姓生活一片和谐。 当夜顾及舟车劳顿,萧瑾熠没有再折腾身边人儿,安静地抱着她睡去,第二日日上三竿才转醒,院中秩序井然,早膳冒着热浪,摆放在后花园中,伴着满池荷花。 清晨下了些雨水,地面稍有些湿润,但是没过一个时辰,暖阳依旧从东方升起。 午时过热,他们就在房间,穿堂风下,并未过多炎热。 “曦儿喜欢夏季还是冬季?”萧瑾熠将冰镇好的葡萄捏在手中,慢条斯理剥开它外皮,动作优雅又贵气。 “我怕冷。”姜云曦挨着他坐下,专心捣鼓手中针线,丝帛面上,一朵栩栩如生的荷花即将完工。 绣这些花很简单,但是能绣出灵气却很难。 “曦儿,我都好久没有听你抚琴了。” “嗯?那夫君想听什么?”听这话,姜云曦俨然是顺着他的意思走,这不禁让他窃喜。 “曦儿想弹什么,我就听什么。”他丝毫不挑。 堂厅中,竹影很快命人搬来轻水古琴,一众侍女与暗卫悄然退下。 琴音袅袅动听,葱白玉指轻拢慢捻,交织出曼妙曲音,似天边云卷云舒,令人心旷神怡,忘却酷暑,忘却烦恼。 萧瑾熠手中折扇逐渐停止摇动,修长的指节轻抚扇面,摩挲着。 深邃的目光紧紧凝着眼前人儿,看她依旧弹得入神,身姿优雅,沉浸在乐曲之中。 她偶尔抿唇微笑,桃花眸潋滟光泽,夏季本就穿得单薄些,她身上云纱似的布料隐隐透出手臂肌肤的雪白颜色。 他懂琴音,等着曲子渐入低潮,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 弓着身把人抱起来,干脆而利落。 姜云曦惊呼一声,差点儿被吓到,手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夫君,你做什么呢?” 娇滴滴的声音,让人心痒。 他没有给她再次发言的机会,也没有耐心去回复她的问题,就这么急切地,埋首吻住她唇。 含入,探进。 “唔。”她没有抗拒,只觉得身子腾空很高,他在缓慢走动。 萧瑾熠仅用余光观察周围,抱着姜云曦沿古色古香的走廊去房间,一路,唇齿纠缠未分。 她喘不过气时,他才稍稍停下一小会儿,又立刻附上去。 “曦儿,午时无聊,就做点儿愉悦身心的事情。”他倒是说得轻快,愉悦他的身心。 一路舟车,他舍不得碰她,但如今所有事情都安顿好了,可以放肆些。 “别太久。”最后,姜云曦顺从着,手轻轻抵着他胸膛,小声提醒。 久了她受不住,起不来。 “嗯。”他敷衍似的,口头答应。 鲛纱层层落下,掩盖殿中春色…… 之前说的话,不作数。 又把人弄哭。 ———— 不出意外,中秋节结束会更新完。 ------------ 第255 等你睡着了后才动手动脚 午后到黄昏,房间旖旎尚未散去。 凉被轻轻盖在姜云曦身上,光洁的薄背斑驳吻痕,她倦意深,微微侧躺着,被揽进怀里的时候,睫毛轻颤。 “乖乖喝水。”萧瑾熠裸着胸膛,揽着她后背把人扶起些。 这么久,她喉咙肯定不舒服。 “我饿了。”整整一下午,她就没歇过,说话的声音哑哑的,还好重新沐浴了一次,不然浑身粘腻得难受。 “已经命人准备好晚膳了,我抱你去。” 同房之后,姜云曦一般都没有什么胃口,只想吃一些清淡的粥,还好青婳厨艺很不错,变着法地做美食。 ………… 万里无云之时,烈日当空,逢大雨过后,两人才出门观景。 起初去姜家老宅拜访了一日,询问了萧瑾熠的意思,后面去了兰家,氛围有些冷,僵局依旧未曾打破。 姜云曦只记得兰家长辈们严肃的神情,祠堂那里,兰音的牌位摆在一旁,她往后站了些。 又下雨了,他们站在院坝,萧瑾熠来到祠堂后只字未言,雨打在他鼻梁。 竹影递来雨伞,姜云曦撑开,他才稍稍回过神,转身,从她手里拿过伞,偏向她那侧。 “我们先回家。”他声音低沉得紧,“别着凉了。” “夫君,还有我呢。”姜云曦主动伸出手去牵他,知晓兰音的碑位将他刺激到了,眼底掩盖不住的心疼。 她不清楚兰家人是何想法,她只知道她的夫君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从水深火热中蜕变变强,因为当初的事情,兰家始终对萧瑾熠冷漠。 那他,也没有必要去维持这段亲情。 回京城的时候,已经快入秋了。 听母亲和父亲说,沈嫣与傅桓宇的婚事定下了,她要是再不回来,就错过了。 其实这个结果,最初姜云曦就有预料到,但真的看见喜帖的时候,还是会吃惊。 但中间的插曲,除了傅桓宇与沈嫣,其余人都不知道。 那时,沈嫣难得主动约傅桓宇出来,写了一封信,不知怎的消息落在王知儿手上。 那日黄昏,傅桓宇没来,来的人是王知儿,说什么傅世子没空,对着沈嫣一顿挑衅。 不过沈大小姐绝非受气的主,看着她那小人得志的嘴脸,站起身,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声音脆响,她脸颊瞬间泛红。 “他有没有空需要你说?”沈嫣只说了一句话后,命人把王知儿丢了出去。 珍味阁是傅家产业,听谁的话,显而易见。 她丝毫不想给王知儿半分颜面。 等傅桓宇来的时候,只瞧见房间里醉晕了的人儿,他才注意到自己院里被王知儿安了人,等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 如今外面天色漆黑,房间里烛火未点燃,只能借着窗口照进来的夜色看清屋内情况。 沈嫣侧头趴在桌上休息,窗口月光淡淡打在她身上,镀着一层白色光晕,傅桓宇心底是有自责的。 平日里竟未注意到身边被安插了人,若非知晓王知儿被丢出去的事情,恐这次误会会越来越深。 他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她肩头,不敢轻举妄动,怕被收拾。 沈嫣察觉到房间有人进来,但没有睁眼看,大致是猜到了是谁。 “走开。”沈嫣莫名地觉得心底不舒服,头昏脑胀,但看他走近,还碰到自己的时候,立刻动了动肩身甩开。 “我不知道王知儿竟这般心机,她伺机安排在我院中的人都被处理掉了,若是你还不解气,我现在就命人去收拾她。”傅桓宇干脆拿着一个软垫放在她身边,自顾自坐下。 又觉得光线太暗,起身去点了几根蜡烛。 “随便你。”沈嫣抬起头,揉了揉太阳穴,她根本就没有将王知儿放在心上。 “你还在生气?” “不然呢?”沈嫣抱着手,背靠着椅子,桌面早就被人清理的整洁,她在傅桓宇面前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不喜欢拐弯抹角。 傅桓宇可太了解沈嫣的小脾气了,头脑飞速运转,想着怎么把人哄好。 “要中秋了,想看烟花吗?” “中秋看什么烟花?”沈嫣有的没的和他搭话,双眸还略显疲惫,睡眼惺忪,她难受,但是又不想在傅桓宇面前失了面子。 傅桓宇比她细致些,看着人说着说着话就开始蹙眉,明显是身体不适,也不拆穿她。 “好了,天色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哦。”沈嫣顺着“楼梯”下,手撑在桌子上让自己起身,结果刚起来,头脑一片空白,传来晕眩的感觉。 “嘶——” 她不会在这儿睡了一个时辰就中招了吧?这个感觉,跟感了风寒似的。 就傍晚的时候吹了会儿风,没关窗。 “还逞强呢?”傅桓宇伸手去扶她,话语里透着无奈。 “都怪你。”沈嫣又揉了揉太阳穴,好些了,肯定是刚才起猛了才会难受。 两人不再说话,回府的马车上也鲜少交流,直到快要抵达时,傅桓宇突然开口来了一句:“咱俩的婚事好像近了。” 他本以为会被沈嫣怼回去,但是,侧眸一看,她又靠着窗柩睡着了。 小心翼翼探了探她额头,没有摸出个所以然,感觉没生病。 “傅桓宇,不要对本小姐动手动脚,我还没有睡着。”沈嫣此时掀开眼皮,此番,像极了嘟嘟埋怨不给它肉肉的表情。 傅桓宇叹出浅笑:“那沈大小姐慢慢睡,等你睡着了我再动手动脚。” 沈嫣对于他说出来的话真是有些无语,罢了罢了,跟他吵架最后气的是自己,她没出声。 回了自己的院子后,才小声地骂骂咧咧。 什么叫等她睡着后动手动脚,傅桓宇说话真是不经过脑子。 ------------ 第256章 书房 这几日闲情雅致,再加上气温降低,一整日都令人心旷神怡。 千姝月听闻姜云曦回了京城,赶忙寻了个凉风轻拂的好天气去摄政王府。 谈起萧逸尘知道他要做父亲时的反应,姜云曦抿唇轻笑,自然地摇了摇头,感叹萧瑾熠真是会捉弄人的主。 也没有想到,堂堂逸王殿下这么晚才发现姝月公主怀孕,而且,还是因为她孕吐才察觉到。 平日里,姝月公主怀孕后阴晴不定的情绪全部被他以为是小脾气,无理由纵容着。 甚至,千姝月不与他同房,他还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你就这么忍心瞒着他?” “其实有些时候很想告诉他的,但是玩性一上来,我自己都忍不住。”千姝月靠在躺椅上,手搭在腹部,如今才两个月,肚子一点儿都不明显。 千姝月还没来待到半个时辰,萧逸尘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摄政王府。 不过,还没有去后院,就被竹影拦截去书房。 估计是萧瑾熠猜到有人要去打扰曦儿,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书房,去苏城游玩了一个月,折子军务本来该堆成山的,幸好他走之前将事务分配给了其他人管着,所以现在还不算太忙。 “皇兄,我们可是兄弟诶,你就这么玩我?”萧逸尘刚踏进房门就开始抱怨,给他分了军务就不说了,竟然还联合他们家公主一起骗他。 他当父亲的事情,府里这么多人都知道了,就他蒙在鼓里。 “本王有吗?”萧瑾熠一本正经地反问回去,根本没有丝毫心虚。 “……”萧逸尘也懒得去计较了。 “我要去找我们家公主了,还有,皇兄的事情就不要再推给我了,我很忙的。” “你很忙?”萧瑾熠看着自己一桌子的折子,自他回京城之后,萧逸尘就一股脑地把所有事情推回到他的身上,一连数日,他都忙到很晚,还好有曦儿陪着。 此时,萧逸尘倒是嘚瑟起来,瞥了一眼满桌的军务册子。 缓慢开腔:“我们家公主有孕在身,我自然是要照顾她的。” “是吗?那你好好照顾自己的夫人,让她别来缠着我家曦儿。”萧瑾熠一句话,对面的人瞬间就失了底气。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公主特别嫌弃他似的,总往摄政王府跑,仿佛清仪郡主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她一样,每天来都不腻。 皇兄这脾气,清仪郡主怎么忍耐的? 萧逸尘干脆甩袖离开,往后院去。 他本来对偌大的摄政王府不熟悉,但是多来找几次公主,他路都走熟了,根本不需要暗卫带去。 夜里,某人率先告状。 “夫君,我没有因为姝月公主而忽视你。”姜云曦跨坐在萧瑾熠的腿上,双手缠着他脖子,亲昵地安慰。 不知道今日逸王与他在书房说了什么,让萧瑾熠觉得她忽视了他,一心只放在姝月公主身上去了,哄她都不去哄他。 “那我明日在书房陪着你好不好?” 他眼底闪过白光,又倏然消失,环紧怀里人儿的腰肢,扬了扬唇:“好。” 第二日,姜云曦才明白,他的陪,与她想的不太一样。 双眸水汪汪地靠在他怀里,身子轻微颤抖,几乎不能直视这张伏案,他的外衫罩在她后背,带着薄茧的手继续探进外衫,抚着她光洁后背。 难怪他昨晚会放过她,原来谋算着这件事情。 “换掉这张伏案,不然我再也不来书房了。”姜云曦的头埋在他胸膛,被欺负狠了,睫毛湿润。 伏案上浅浅留了水渍,原本规规矩矩放着的册子被他早早放在了另一侧的小桌子上,早有预谋的男人。 他没餍足,所以一直在。 “都听曦儿的。”萧瑾熠胸膛轻微震动,他在笑,目光移向伏案,看反光的地方,垂眸,在她铺了一层浅浅薄汗的额头落下一吻。 这种话,曦儿向来说一不二,所以,换是肯定要换的,换去哪儿,就不一定了。 “曦儿,那支蜡烛还没有燃完。”萧瑾熠扶着她腰身,又看旁边囧囧燃烧的红烛,打趣道。 青天白日点燃蜡烛,也只有他的怪癖是这样,而且,每次都是在做这种事情。 起码要蜡烛烧完才结束,两三个时辰。 这种事情,他的精力耗不完,从来不会觉得腻。 “我腰疼。” “那我揉揉,不弄了。”萧瑾熠还是体谅曦儿这娇滴滴的身子,抱着她,走进内室的密道,往寝殿去。 姜云曦压抑地叫出声,扣紧他脖颈后面,咬紧牙关,挤出两个字。 “出去!” ------------ 第257章 梦 书房离寝殿不远,走暗室抄近道更是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但萧瑾熠这般做,让姜云曦觉得这条路遥远极了。 “混蛋。”她咬紧了他肩头,有气无力地被放置在浴池边的贵妃榻上。 他倒是舒服餍足了,端来一盆滚热的水,用棉帕先轻轻为她擦拭,随后才抱着她去浴池泡。 等一切结束,又相拥而眠。 一日的时间,就这么过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傅桓宇和沈嫣的婚事在中秋前几日,京中热闹非凡,两人都是爱闲逛的主,所以京中很多人都知晓这对冤家要成亲了。 火红的灯笼,大喜的绸布将两府精细布置,沈嫣总觉得,自己嫁人糊里糊涂的。 小时候,傅桓宇就仗着自己大,总会莫名其妙来惹她生气,两人从小就是冤家。 对内争斗,对外统一,不允许任何人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这仿佛是一个共识。 这么多年,忽然要成为一家人,真是奇妙。 沈嫣喜欢傅桓宇,但从未与姜云曦之外的人说过,实则,她的小心思,傅桓宇早早就察觉了,不过两人都未曾开诚布公地说开。 准备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一一说明。 锣鼓声亢奋激烈,长街漫漫,迎亲的队伍蔓延不到头。 苏婧欢的肚子越发明显,姜昱淮不离开她半步,即使有事情,也会让她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南襄王府做事向来低调,但这次的婚事,给足了沈嫣的面子,能多盛大就有多盛大。 “小心些,若是累了就与我说,我带你回家。”姜昱淮扶着苏婧欢的肩身,和她一起慢慢从阶梯下去,往院坝走。 拢共几个阶梯,他紧张得不行。 “待在家里很无聊。”月份越大,苏婧欢反而越坐不住,喜欢每日走走,看看风景,愉悦身心。 “嫂嫂。”此时,姜云曦松开萧瑾熠的手,优雅地提着些裙摆跑来。 “曦儿。”苏婧欢回眸,娴静温婉。 好几日不见,曦儿看着更加活泼了,柔和而精致的脸庞始终带笑,眉眼弯弯,惹人心动。 灰灰紧随在她的身后,同时,还有一只纯白圆润的狐狸。 两小只偶尔还会绒毛交缠在一起贴贴,以前见面就撕,现在关系还不错。 今日的婚事进行得格外顺利。 ………… 中秋夜,圆月灼灼,悬于黑幕上空。 今年的中秋宫宴没有那么多的拉帮结派勾心斗角,众臣子举杯与君饮,出自内心地祝福北尧,国泰民安。 花好月圆日,觥筹交错的酒杯,不停歇片刻的雅乐映衬一片热闹景象。 姜云曦的桃花酿分成两批,送给了父亲和萧瑾熠,正好四瓶,一人两份,不然两人心里都觉得不平衡。 她不善饮酒,今夜,却莫名地被灌了两杯。 脸颊微红,横坐在萧瑾熠怀里,乖巧得不像样,乖乖的抱着他腰身。 坐在王府的观星台上,将京城最美好的夜色尽览。 她迷糊着,偶尔听见萧瑾熠的呢喃声。 他说自己很幸运,能遇见她,否则,这一辈子他都找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不知道自己的欲求是什么,更永远都走不出母亲逝去的阴影中。 姜云曦弯唇,没有笑出声,迷离朦胧的双眸睁开,抬眸看了一眼满天繁星。 其实,她也很幸运。 若非遇见萧瑾熠,她会一辈子被仇恨淹没,绝不会动真心。 如今,一切都好圆满,她很幸福。 “夫君~” 她温柔如清风的嗓音,甜滋滋浸润他心田。 “怎么了?” “没什么,就想叫你。”姜云曦在他胸口蹭了蹭,乖得要命。 萧瑾熠抱紧她细腰,迎着微凉却舒适的夜风,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柔软脸颊,她双眸眨了眨,主动挺直了腰身,抬头亲他下颌。 她的吻,软的,香的。 亲完,继续靠着,闭眼睡觉。 但是,她睡觉与他要亲她不相矛盾。 良久—— “嗯,不准亲了,我好困的。” “夫君~。” 主动惹火的人不灭火,萧瑾熠捏捏她脸颊,不继续乱动,没一会儿,如抱小孩子似的,把她抱回寝殿。 一夜好梦。 清风盈盈,迢迢圆月将华光洒满大地,姜云曦做了一个梦。 梦见,一个又乖又软的小姑娘,软糯可爱,伏在她膝边,白嫩嫩的手扯她裙摆。 “娘亲,抱抱~” ------------ 第258章 怀孕 秋高气爽,郊外的果园今年又是丰收,硕大圆满的各类果子送到各个府上。 其中,自然有姜云曦最爱的葡萄,算是晚熟的,今年果园种了一个新的品种,青翠色的外皮,一串葡萄个个都圆鼓鼓的,尝起来是纯甜的滋味,半分酸都没有。 果肉厚实,也没有籽,只可惜产量很低。 姜云曦就尝了两颗便不想再吃,太甜了,多吃两颗就觉得胃很不舒服。 “您不喜欢这个新品种?”青婳头一次见有自己郡主不爱吃的葡萄种类,她尝了一颗,很甜,而且果肉饱满,很好吃的。 “太甜了。”姜云曦在一侧铜盆中净手后,又拿起另一个品种的,头部还有些青,看着就酸涩,七分酸三分甜,但她觉得还不错。 “暗七,把这个送去书房。”她拂了拂手,命暗七将洗好的那盘她不爱吃的甜葡萄端走。 暗七照令行事。 果碟被放在书房新换的伏案上,萧瑾熠正好放下最后一本折子,顺势拿起一颗葡萄,清甜的口感很不错。 “王妃呢?” “在后花园。” 他果断起身离开,刚端来葡萄让暗卫们自己分去。 姜云曦懒洋洋地合眼晒太阳,手里的团扇放在小腹上,桂花树下,花朵儿斑驳飘落,依附在她裙衫上,零散却不失美感。 午后的暖阳照着,越来越想睡觉。 “曦儿,当心着凉了。”萧瑾熠慢步走到她身侧,俯身点点她眉心,把人唤醒。 “嗯。”她睁开眼,没等自己坐起来,那只宽厚有力的掌心就落在她腰后,揽着她挺直了腰身。 “抱。”她黏人的很,干脆坐在椅子边,环着他腰。 垂眸,能明显看见她惺忪睡眼,长长弯弯的睫毛颤动,他动手刮了刮她鼻梁,宠溺地笑着,抱她起来。 “困了?” “嗯。”姜云曦一向有午睡的习惯,所以现在困很正常。 “那夫君陪你小憩一会儿。” “好。” 就这么抱着她回寝殿,一路暗卫们都下意识避开,虽然见怪不怪了,但还是不敢直视。 这一睡,快落日黄昏了,青婳去准备晚膳,萧瑾熠掀开床帘喊人,谁知,小姑娘哼哼唧唧地不想起身,抱着被子滚到最里面。 头一次赖床,他还觉得新奇,更有兴趣去逗她。 扯扯被子,把人捞进怀里,她软绵绵地伏在他身上,声音温软得很:“夫君~” “怎么了?” “不想起床。”她终于睁开眼,抱着他的脖子轻言,她一撒娇,某人根本抵挡不住,干脆,就这么抱着她去用膳。 她说着困,但食欲还不错,他喂的她都吃完了。 “头一次这么乖。”今日她吃的量萧瑾熠还算满意,拿着一张湿润的丝帕轻轻擦拭她嘴角,吃饱喝足了,她还懒得动弹。 “我明明一直都很乖。”她辩驳一句。 他顺从着:“对,一直都很乖。” 洗漱完,怕姜云曦积食睡不着,还特意带着她去院里散散步。 迎着清雅花香,王府周围都点着宫灯,没走一会儿,她就站在原地,不想动弹了,定睛一看,花圃中几株昙花正慢慢地绽开。 “夫君,你快看。” 萧瑾熠站在她侧后方,凝着那几朵悄然绽放的花儿,勾唇:“看到了。” 姜云曦往日睡得早,即使没睡,也是在做其他事情,根本就没时间看。 “说明时间不早,我们该去休息了。” “嗯。” 恰逢丰谷城的丰收季,近日却雨水甚多,稻谷无处晾晒,发霉长芽的甚多,水渠又涨水,肆意淹没稻田庄稼。 朝廷对此格外重视,派萧瑾熠去丰谷城坐镇,盯着一众朝臣迅速行事,避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姜云曦本来打算一路陪着,但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没跟过去。 前几日的月事一直没来,她很了解自己的身子,不过,还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萧瑾熠。 不然他肯定舍不得去丰谷城,即使去了,也不会心安,还是等他办完事情回来再说。 于是乎,一人留在京城,闲暇时就四处串门。 苏婧欢七个月的肚子也不算大,胎动更加明显,也更闲不住,而且脾气终于有了变化,姜昱淮要是不顺着她性子来,不准她四处乱跑,她真的能委屈得哭出来。 坐在椅子上,抱着肚子,可怜巴巴掉眼泪。 姜昱淮自己也很无措,他第一次见苏婧欢在床上之外的地方哭,委屈极了,眼泪像掉线的珍珠,好不惹人心疼。 ------------ 第259章 不喝茶 苏婧欢这般模样,换谁都要心软。 沈鸢正好来看她,没走进门就听见苏婧欢的抽噎声,着急万分,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忙加快了步伐。 “这是怎么了?” “姜昱淮,是不是你欺负人家了?”沈鸢眉头紧锁,到苏婧欢身边时,一脸怜惜,用丝帕给她擦眼泪。 她还是头一次见苏婧欢掉眼泪,肯定委屈的不得了。 “母亲,我没……好吧我错了。”姜昱淮的急转直下改变话锋,迈步走到苏静欢身边,今日的天气不是很好,乌云密布随时都要下雨,而且凉风吹着,他担心她出门会感染风寒。 “要不是看你大了,我真想让你父亲好好收拾你一顿。”沈鸢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手放在苏婧欢后背安慰她,不知道怀了孕的女子感情很敏感吗? “母亲,我想去看桂花。”苏婧欢仰起头,怀着孩子,但是她脸上并未圆润,就胖了肚子。 沈鸢看了眼门外的天气,确实像是要下雨了。 “后花园种了不少桂花,我们一起去。”转念一想,后花园的桂花也开得不错,在自家,比较安全。 这才将苏婧欢哄好,姜昱淮一时间还挺后悔,他以为夫人想看的桂花是城郊的那片桂花林,没想到只是单纯想要看桂花。 误会闹大了,今晚不会不让他上床了吧? 摄政王府,今夜大雨,姜云曦坐在空落落的大床上,听外面雷声喧嚣,隐隐担忧。 今年都入秋了,竟大雨绵延,丰谷城的情况更是糟糕,也不知道萧瑾熠何时回来,她还有些忧郁。 靠在床头,手不自觉落在小腹上,她还挺耐不住寂寞的,这才十日不到就开始想他了。 那晚做梦之后,她醒来就给自己把了脉,有孕象,但却不稳定,但这月的月事并未来,应该是怀了,月份太小,脉象难以准确的查出。 这几天,她每日都会观脉,孕象越来越明显,算算时间,好像就是书房的那日。 萧瑾熠说过他不想这么快要孩子,所以,他会喜欢吗? 想到这儿,姜云曦又有些茫然。 翌日,天气放晴,南襄王府设了茶宴,请了不少官家千金聚会,姜云曦觉得无聊,便正好与千姝月约好去看看。 刚入府去后花园就瞧见沈嫣在花圃里捣鼓什么,细看,原来是在摘枣。 离枣树不远的地方,傅桓宇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偶尔喝喝茶,从他的神情里,看出点儿无可奈何。 他一点儿都管不住沈嫣,这不人家要亲自动手摘枣子,就只能乖乖在一旁陪着。 旁边守着的嘟嘟看见灰灰的影子,四肢立刻站起来,不过它不主动跑过去,等着对方自己过来,颇为傲娇。 “我也想吃枣子。”千姝月自己提着裙摆去枣树下,冬枣结的特别好,清甜,汁水又多。 果子椭圆形的,但特别大个,一口下去很满足。 佩珠手中的小篮子铺了一层,结果一颗枣子被沈嫣手中的枝条击落,刚好砸到她自己。 她嘶了一声,松开枝干捂着额头:“姝月公主,等佩珠把枣子洗干净了再吃哈。” “你没事吧?”千姝月看了看她额头,砸红了,看着就疼。 “傅桓宇!是不是你诅咒我被砸到?”沈嫣提着裙摆从花圃青石板路出来,看他还在幸灾乐祸,气不打一处来。 “沈大小姐,别这么污蔑人好不好?你被砸了我心还咯噔了一下呢。”傅桓宇就知道自己要被骂,早就做好了打算,脸上依旧带笑。 他话刚说完,嘟嘟和灰灰一只一边,疯狂扯他长衫下摆,往两边拉。 “诶,你们两只。”傅桓宇觉得,自己才是地位最低的那个,被迫从椅子上站起来,换成沈嫣安然坐下。 姜云曦默默看着这一切,弯唇漾开浅笑,慢步过去。 半个时辰后,邀请的一些千金接连到来,如今才算热闹。 南襄王妃做事情很全面,特意为千姝月准备了清淡又有营养的膳食。 姜云曦觉得孩子还挺乖,她尝了桌上的膳食,并未有什么反胃的感觉,反而胃口不错。 看沈嫣和傅桓宇说说笑笑,下方某席位的一个女子眼底的嫉妒快溢出来了,但却不敢做什么。 姜云曦正要端起自己喜欢的花茶饮下,但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紧不慢放下。 命人重新倒了一杯温水。 “曦儿,是不是这花茶不合胃口啊?”沈嫣正好与姜云曦挨着,看她的动作,疑惑问道。 她摇摇头温婉解释着:“姐姐,我最近不怎么喝茶。” ------------ 第260章 撩拨 宴会过半,暗七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来到姜云曦身边说了什么,然后,她便赶忙起身。 匆匆向南襄王妃告辞之后,离开。 南襄王府外,姜云曦才到门口,萧瑾熠就已经迈上阶梯张开手抱她。 “夫君。”她声音软软的,他抱紧她的同时,她也紧紧环着他腰。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徐徐抬起眸子,凝着他深邃眉目询问。 萧瑾熠暂时没回答,弯腰将她横抱起来往阶梯下走,进马车之后也不肯放下。 埋首热情地缠着她吻,掌心扣在她后脑勺,不准她逃。 一直缠到脖颈,锁骨…… 马车的速度不算快,路过街道嘈杂,姜云曦良久良久才得到喘息的时机。 修长的手放在她后背轻抚,给她顺气。 “丰谷城的水渠已经通了,最近雨水明显减少,朝廷的赈灾银钱也分发了下去,后续的事情那些官员自会处理。” “最大的原因还是想我们家曦儿了。” 此时,萧瑾熠才不紧不慢地解释,看曦儿都觉得她瘦了,指腹捏了捏她脸颊。 姜云曦粉嫩的唇角微微扬起好看弧度,抱着他腰,亲昵万分:“我也想你了。” “那,今晚不睡?” 萧瑾熠忽然把话题扯偏,姜云曦眼尾划过未言明的深意,笑意更深,一字一顿。 “好呀。” “说话算话,到时候再哭我都不会停。”萧瑾熠放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收得更紧,话语放慢,毫无挽回的余地。 另一只手指腹擦过她眼尾,曦儿哭得越狠,眼眶粉红的模样更惹人心动。 一下午,萧瑾熠都让姜云曦好好休息,她也乖乖这般做,心安理得的。 夜幕垂落,两人下了一盘棋,她就被缠着一起沐浴,玫瑰花浴,淡雅清香扑鼻而来,她明白某人忍了很久了。 就一刻钟不到的沐浴,萧瑾熠便迫不及待地将她抱回寝床,羽绒的棉被垫在下方,柔软极了。 随之而来是湿热的吻,姜云曦半推半就,一只手抓紧胸前的毛巾。 “怎么了?”往日,曦儿都很配合,萧瑾熠松开掌控她细白腿部的手,喘着粗气,鼻尖相碰,耐着性子问。 “我后悔了。”姜云曦一副无辜清纯的模样,澄澈明净的双眸眼巴巴看着他深沉眉眼。 萧瑾熠差点儿被气笑,咬了一口她脖子,没敢用力,酥酥痒痒的。 “不准后悔。”他霸道极了,扣紧她双手按在头两侧。 “夫君~,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姜云曦与他十指紧扣,眼底酝酿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萧瑾熠总觉得,今夜他貌似不能如愿了。 “怎么了?”他渐渐松手抱她起来,被子将两人一起包裹,手抚摸她光洁后背,腰身,听她讲。 姜云曦从被子里探出双手,挺直了腰身去抱他脖子,他身上的温度传递过来…… 她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夫君,我怀孕了怎么办?” 一瞬间,萧瑾熠的躯体僵住,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放,愣愣落在她后背和腰身:“什么?” 他不敢相信,迅速地把手也探出来,单手环住她,探她脉息。 这圆滑的脉象,确诊无疑,也能感觉月份很小,要是今晚真做了,恐后果不堪设想。 “曦儿,你下次不准这么胡闹。” “万一我真没忍住怎么办?”萧瑾熠差点儿就…… 他话语声变得严肃,没等姜云曦说话,他又严严实实把她盖住,自己下床去找襦裙给她穿。 顺手灭了才点燃的避子香。 姜云曦乖乖坐在床上,任由他伺候,穿上柔软舒适的襦裙,被他继续抱在怀里。 他的手还放在她手腕上,不敢确信地又把了把脉。 都没看他笑。 “你不高兴吗?”姜云曦委屈了,弱弱抬起头问,她又想起之前他说的话,不想这么早要孩子。 “高兴,曦儿,我还没有缓过来。” “我喜欢这个孩子,但最爱的是你。” “曦儿,我怕你受罪。” 萧瑾熠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抚她后背安慰,声音温柔至极。 一字一句,慢慢地将她哄睡。 待半夜时,他还是没睡着,心底的亢奋没有消失,怀里小姑娘睡得恬静,唇角弯弯。 轻吻她眉心,看着她,视线又往被子下移,手从她腰后探到前方。 终于笑了,胸膛轻微震动。 “曦儿,曦儿。”他轻声念叨,对她爱不释手。 夜风轻抚,繁星点点,月色宜人,纱帘轻微浮动。 他跟曦儿有孩子了,一定是个乖巧甜软的小郡主,跟他家曦儿一样。 这般想着,也做了这种美梦。 ------------ 第261章 养胎日常 翌日,天光大亮。 姜云曦迷迷糊糊醒来,下意识往右侧靠了靠,软软的脸蛋儿正好贴在他赤裸的胸膛。 萧瑾熠醒了挺久,但一直在身边陪着她,不敢抱太紧。 “夫君。”刚睁开眼,她的声音温软,娇滴滴的像是在撒娇,“什么时辰了啊?” “还早,才巳时。”萧瑾熠继续不紧不慢摸她肩头,腔音透着无所谓的态度。 巳时!姜云曦猛然将所有困倦丢开,这还早? 她最近都没有起这么晚过。 “慌什么?要好好休息。”萧瑾熠手里拿着的,正是一本医书,关于这方面的,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 而且,床头摆了好多。 “饿了没?” “嗯。” 姜云曦最近胃口不错,也不怎么挑食,这倒让萧瑾熠放心了很多,书中写的不适特征,她暂时还没有。 等孩子满两月的时候,这个消息才被摄政王府之外的众人得知,陛下与镇北王府第一时间送了大堆安养补药珍品过来,即使摄政王府根本不缺。 寒冬凛冽,雪花纷飞,腊梅绽放。 前期没什么不适的姜云曦如今难受的紧,怀了孕,看着还跟瘦了一样,憔悴的面庞,让萧瑾熠心疼得紧。 每日吃不下什么膳食,完全靠清淡的药膳维持,这怎么能行? 李太医直接留在摄政王府帮着调养。 “曦儿,尝尝这个。”午后,因为看着曦儿午膳没吃多少,萧瑾熠便又端着一碗药膳出现在后花园。 今日阳光温暖,她正懒懒靠在梨花椅上晒太阳,看见萧瑾熠手中那碗药膳过后,脸上惬意的神情一下收敛。 “不想尝。”她拿着薄毯想要盖住脑袋逃离现实。 “乖些,你午膳都没吃什么。”萧瑾熠过去后,暗七又端来一只凳子放在椅子旁边,随后一众人都退下。 姜云曦瘪了瘪嘴巴,往后挪了挪,明摆着不想喝。 药膳粥,如其名,一股药味,她最讨厌喝药了。 萧瑾熠拿开毛毯,盖在她肚子上,开始打感情牌:“曦儿,真的不尝尝?这是我亲自熬的。” 他的声音依旧和缓,压低的嗓音,好听极了。 听到这句话,她才稍稍松动口风,仔细看了眼碗里的粥,看着卖相还不错,给他一个面子尝尝吧~ 乖乖张口,等着他喂。 某人也乐不思蜀,一勺一勺慢慢喂,只要曦儿肯多吃些就好。 加了冰糖压制那股药味,虽然还有股淡淡味道,她味觉敏感,但也不是不可以忍。 又是一年除夕,好消息一件接着一件。 三月中旬怀胎的苏婧欢即将生产,比预料的早几天,正值夜晚。 还好,一切都比较顺利,从宫里请来的太医与稳婆都在王府候着,真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算慌乱。 姜昱淮一直陪在她身边,快一个时辰。 看她额间铺着的细汗,疼痛却又极致隐忍的模样,一阵心疼,好在,最后母子平安。 月牙儿依旧高挂天空,婴儿的啼哭声传出,王府彻夜灯火通明。 因为在半夜,姜云曦等人都暂时没有得到消息,第二日醒来才接到消息说镇北王府添了小公子。 “曦儿,心情放稳些,不要这么激动,乖,我们用了早膳就去镇北王府。” “夫君,你说我们的孩子是男孩是女孩啊?” 孩子才三月,医术再高也探不出性别。 “女孩。”萧瑾熠没有丝毫犹豫。 “为什么?” “我都梦见好几次了。”他说得还有理。 他也做梦了?姜云曦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个梦境的真实性,因为她之前也梦到过一次,是乖乖软软的女儿,不会真的…… 想着,她的手放在轻微凸起的小腹上。 “不过,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他还是怕曦儿乱想,话说完后,缓了会儿继续补充。 刚出生的孩子有些皱皱的,苏婧欢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外面偶尔飘起小雪,也不敢让她出门。 温暖的房间里,床上一大一小安然睡着,姜昱淮就坐在床边等候,偶尔抬起手去碰孩子的脸颊。 姜云曦看见襁褓里乖乖睡觉的孩子后,眼底不自觉就漾开笑。 小小一只,虽然还有些皱,但皮肤很白,底子很是不错。 萧瑾熠才不羡慕,静静站在姜云曦身后,扫了几眼,又开始憧憬他与曦儿的孩子会如何。 ………… 又是一年桃花绽开时,姜云曦的肚子越发明显,所有不适的症状消失,性子活泼了不少。 穿着一套浅粉的云锦长裙漫步在桃花源,花瓣漫天飞舞,偶尔落在她头顶和肩头。 踩着细软的,落花铺成的小路漫步,鼻息间,清雅香气扑鼻。 萧瑾熠将姜云曦带到了之前狩猎大会一起居住的扶风小院。 院里又再加装饰了一番,温馨典雅,不同于之前秋季,如今眼前一切绿意盎然,特别适合休养。 “曦儿,该休息休息了。” 萧瑾熠紧随在她身后,目光从来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话刚说完,听见沿河的小路一阵马蹄声。 “王爷,好像是逸王殿下带着姝月公主来了。”暗七跑来禀报。 “姝月公主来啦?”姜云曦的兴致一下被吸引住,她与千姝月怀孕相差两个多月,算算,她这五月了。 马车缓慢停下,萧逸尘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将爱玩的公主牵下来。 “公主,来了这儿不准乱跑,很危险的。” “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嘛?人家从来不乱跑。”千姝月下马车后就抱着手表示不满,她知晓曦儿妹妹要来这般如世外桃源之地小住的时候,羡慕的不得了。 很想一起来,人家都同意了,结果萧逸尘始终不松口。 她磨了两日,又哭唧唧卖可怜才让他动摇,带着她过来。 “我这不到八个月,你慌什么?”千姝月的手放在肚子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只有六个月左右。 “是是是,我错了,公主不要生气。” “知错就好,哼~”千姝月轻哼一声,又迅速带笑,朝那幽静典雅的院落走去。 姜云曦正好从那边走过来,两姐妹倒是开心,就是没有注意到各自身后的男人。 无奈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宠着。 ------------ 第262章 梦是真的 三月中旬,千姝月诞下一个小郡主,萧逸尘日日夜夜都守着小郡主和自家公主。 看着粉色襁褓里乖软的婴儿,他就止不住笑。 一手搂着自家公主,一手抱着孩子,这个把月,他连府门都懒得出。 看三皇兄忍着艳羡的神情看他们家小郡主,心底便一阵欢喜。 千姝月坐在床边,每天都看见萧逸尘跟疯了一样抱着孩子走来走去,脸上挂着的笑好不值钱,叹了一口气。 “哎,算了算了。”千姝月裹着被子倒下,侧躺继续看着。 如今姜云曦备受关注,一大家子的注意力都放在她一个人身上,萧瑾熠更甚,几乎寸步不离。 军营也不怎么去了,所有的事务堆在王府处理,每次处理的时间不会太长,偶尔就要去看看曦儿在做什么。 灰灰本来还要缠着姜云曦陪它玩,看见她肚子越来越大后,也安分了不少,学会了自娱自乐,偶尔会被暗卫带着去南襄王府找嘟嘟。 孕晚期的夜里,孩子有些闹腾,会踢人。 “嗯。”姜云曦睡不着,美眸轻轻蹙了蹙,萧瑾熠从她身后抱着,手轻轻抚她肚子,安慰孩子。 肚子里的宝宝不知道是否是感应到了,真的会消停很多。 “是不是很难受?”萧瑾熠不敢抱紧了,只得小心翼翼贴着她后背问,声音很低沉,满怀关心。 “现在不难受了。” “夫君,我明日想去看荷花。”姜云曦的声音很小,带着困倦之意。 “曦儿,王府的月牙湖我已经让人种满了荷花,我们不去半月湖好不好?”萧瑾熠着实担忧,害怕突然出了什么意外。 她乖乖嗯了一声,随后就渐渐睡去。 五月中,花圃里各类品种的玫瑰花相继绽开,还有各样的栀子,后花园乃至整个摄政王府都是一片花香扑鼻。 心旷神怡之际,姜云曦忽觉有些不对劲,手放在小腹上,赶忙,叫了萧瑾熠过来。 “夫君,我肚子疼。”她起初还没什么反应,但萧瑾熠过来之后,痛感更甚。 他顾不得其他,赶忙将曦儿抱起回房间,唤了太医和稳婆。 这种疼她第一次经受,觉得比之前千机营服下的某些毒药反应还剧烈,即使忍着,双眸也会不自觉通红,流泪。 “曦儿,曦儿。” “有我在,不要怕。” 萧瑾熠知道姜云曦的性子,快十个月的日子里,除了之前孕吐忍不住的那段时间,她几乎不会告诉他她难受,都是自己忍耐。 但是他看了很多医书,与太医也交流了很多,怎么会不知道她承受的痛苦。 “疼就哭出来好吗?我会一直陪着你。”萧瑾熠紧握着她的手,这次心底是真的兵荒马乱,用湿巾慢慢擦拭她额间细汗。 窗外,莺鸟啼叫,喜鹊横飞,一派祥瑞之兆。 纯净的蓝色天空挂着白云朵朵,偶尔清风吹拂,将花香带进房间。 看铜盆中的清水被渐渐染红。 暗七的轻功最好,在第一时间就跑去镇北王府传消息。 也是快一个时辰,稳婆的声音越加激动,让丫鬟们端着温水站在旁侧。 姜云曦被萧瑾熠微微扶着,在她快要撑不住昏迷的前夕,听见一阵阵尖锐的啼哭声。 孩子自会有人照顾,萧瑾熠第一时间给她服下一枚药丸:“曦儿,好好休息。” 他没有离开她半步,等稳婆小心谨慎为曦儿清洗好之后,又亲自给她擦了擦身子,换了套干净柔软的裙衫。 一直陪着她,还没来得及看孩子。 直至,镇北王府众人赶来。 “这孩子,竟跟曦儿是同一时刻生下来的。”沈鸢看着外孙女,越看越爱,白软软的脸蛋儿,皱皱很少,眼睛特别像曦儿。 姜云曦也是辰时三刻出生。 萧瑾熠还在房间等着姜云曦醒来,岳父岳母看了孩子之后,青婳才将小郡主抱进来。 梦不是反的,他与曦儿的女儿,真的好乖。 不哭不闹,乖乖软软的张开嘴巴,似还在喝奶一般。 姜云曦醒来的时候,孩子就在她旁边,她汇集力气侧躺,动手点点她鼻尖,刚才迷迷糊糊听见母亲与萧瑾熠交谈,说这孩子与她小时候可像了。 如今一看,眉眼确实很像她。 “曦儿,她是不是很乖?真的跟你一样。”萧瑾熠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先将孩子抱起放在旁边的摇篮床里,随后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中。 “所以,你之前真把我当女儿养?”姜云曦恢复了些气色,靠在萧瑾熠怀里的时候,目光也聚集在摇篮中。 “这不是提前熟悉一下怎么带女儿嘛。” “乖,先把这碗补身子的参汤喝了。” 她乖乖张口,怕萧瑾熠担心。 “还疼吗?” “还好。”姜云曦没什么动作,只单纯又平淡地回他两个字,柔顺的长发垂落胸前,头上没有发髻,没有发饰,哪哪儿看都一副虚弱的不能再虚弱的模样。 萧瑾熠才不会傻傻信她的话。 “夫君,想好用哪个名字了吗?”半晌,她稍抬起眸,想到之前萧瑾熠写的好几页纸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想好没有。 ———— 明天完结。 还想问大家一个问题,关于萧瑾熠重新回到刚认识曦儿的平行世界想看吗?之前都是曦儿主动钓人,现在该某人主动追了,PS:曦儿这次没投错胎吃苦的那种。 ------------ 第263章 带娃日常 “这个还得让我斟酌半日。”往日里做事情果断决绝的男人如今犯了难。 “都斟酌这么多月还没想出来啊?”姜云曦弯唇调侃,回想起萧瑾熠平日偶尔坐在伏案边看书选字的时候。 萧瑾熠反而还很傲娇,抚她的薄背,不紧不慢回复:“慌什么?今晚就能给你答案。” 说完,他的手又小心勾了勾摇篮中婴儿的脸颊,软嫩的不得了,根本不敢用力。 “她真的好乖。”嘴里念念有词,一脸慈父笑意,此刻是终于懂得了岳父大人的心境。 以后要是有狗男人要敢拐他女儿,他肯定打断他的腿。 夜里,萧瑾熠深思熟虑过后终于定下名字。 萧苡萱。 南山寺的高僧说小郡主五行缺木,所以,萧瑾熠才选择这两个字。 “苡”寓意着生机与希望,“萱”又有柔美而快乐无忧的意义,正适合他们的女儿,只需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郡主就好。 “曦儿,对这个名字可还满意?”萧瑾熠搂着她腰身,看宣纸上用豪迈瘦金体撰写的两个大字。 “满意。”姜云曦的手轻轻摇晃一边摇篮,点点头,“陛下赐的封号正好有‘萱’字,就叫她小萱儿吧,真乖。” 在孩子出生的那日,陛下就给小郡主赐了封号——萱宁。 萧苡萱确实很乖,就是喝奶很挑剔,可能是刚出生那段时间姜云曦还在昏睡,她饿了才不得不喝乳母的奶,如今倒好,一饿了就必须姜云曦亲自喂。 宁愿饿着都不要乳母喂。 等孩子满月的时候,彻底长开了,白软软的糯米团子,脸上的婴儿肥恰到好处,乖乖躺在摇篮床里,爱笑,根本不怯生人。 满月宴办的极为盛大,萧瑾熠不喝酒,一直抱着萱儿在人群中走动,没有人敢靠得过于近。 萱儿就睁着葡萄大的眼睛,好奇观察着周围一切,不哭不闹,偶尔白嫩小手在萧瑾熠脸上抓抓,但毫无杀伤力。 “恭喜摄政王殿下。”杜陨贤目光从萱儿的脸上划过,手里端着一杯酒上前诚心祝贺。 “这些日子朝中重事落在你一人肩上,辛苦。”萧瑾熠在姜云曦怀孕之后放在朝廷的心力没有以前多,都是等曦儿的胎稳定之后才开始处理,知晓杜陨贤的所作所为,此番的话真心实意。 杜陨贤不卑不亢地回应:“是臣应为之事。” “咿呀呀……”此刻,萱儿在呀呀地挥挥小手,激动极了。 从她的视线看去,姜云曦正与姝月公主一起朝这边走来,看见娘亲就是这般激动模样,萧瑾熠摸了摸她头,安抚几下就朝着那边走去。 如今的姜云曦依旧那般天姿国色,毫无生产过的迹象,身材姣好,绰约如仙子。 “为什么我一整日都带着她,她还是不黏我呢?”萧瑾熠郁闷了。 “皇兄,肯定是你带的不够多。”千姝月指了指右前方抱着孩子的男人,已经把萧慕雅举高高了。 孩子高兴地挥挥手,完全忘记了看自己母亲。 “皇兄,还有一个可能,萱儿就是天生不太喜欢你,你看我们家小郡主,最爱我了。”萧逸尘一股劲儿地作死。 最后,还得姜云曦慢慢哄。 三月后,南诏传来消息,南诏皇崩逝,太子轩辕澈继位。 “曦儿,那封合约国书我打算亲自去送,此番出使南诏只需一个月余我定会回来。”夜里,萧瑾熠与她商议,想到又要与曦儿分离,便觉得难受。 而且,他们的女儿还这么小。 “若是旁人去,确实担忧轩辕澈会使诈,夫君,我会和萱儿等你回来的。”姜云曦眨了眨眼,一本正经看着萧瑾熠眸子。 此时,某人对她是信任满满,直到,他刚到沁源城就看见了姜云曦的身影。 很气,但不敢说什么。 四方馆被烧了,他住在四方馆旁边的院落,而进门的那一瞬就觉得不对劲,姜云曦坐在堂厅中央煮茶。 穿着素雅的月白裙衫,头上仅戴着一支白金色的流苏花簪,眼眸含光,无辜地看着他。 “夫君,我等你好久了……” 她还委屈上了。 “曦儿,不解释解释?”萧瑾熠长长叹息一句,也不想多说什么了,难怪离开京城后总觉得不对劲,他就该想到曦儿会跟来。 “你不想我吗?”姜云曦瘪了瘪嘴巴,与萱儿撒娇一个模样。 “想,想的不得了。”这一点,萧瑾熠很从心,阔步走去,一把将她抱起来顺势坐在长椅上。 “我也想你。”他根本抵挡不住她撒娇。 ………… 此番南诏之行很顺利,五十年的合约足以让北尧养精蓄锐,国力更上一层楼。 等他们回到京城后,萱儿就一直哭,哭了快两刻才被姜云曦哄好,成堆的稀奇玩物她都不要,只要姜云曦抱着,晚上也要挨着她睡觉。 萧瑾熠费尽心思哄人,直到第十日的时候,小郡主才肯亲近自己的爹爹。 萱儿七月的时候会喊人了,是跟着姜瑜砚学的,但也只会呢喃着喊娘亲。 喊人的时候声音软软糯糯,惹人爱极了,后面还会喊青婳姑姑,还有暗七,唯独忘了自己爹爹。 不知道是怄气还是什么。 之前姜云曦回来后她就又不要乳母喂了,一心黏着母亲。 某晚夜里,她吃饱喝足趴在姜云曦的身上睡觉,不肯离开自己的“饭碗”,头要埋在中间,占据她好父亲的位置。 萧瑾熠便决定可以给萱儿断奶,让她知道母亲喂不了她了,往后的时间,她怎么都嘬不出奶水,只能哭唧唧地认定现实。 还有,晚上自己分明是在娘亲怀里睡着的,第二日醒来又是在自己的摇篮小床上。 像是“积怨已久”,就是不肯喊爹爹。 她八个月大的时候,只有萧瑾熠拿她喜欢的玩样儿哄她才喊。 等再大些才彻底忘了这件事情。 萧苡萱两岁大的时候才正式开始闯祸,会走路了,虽然偶尔摇摇摆摆,但一点儿也不妨碍她搞破坏。 把花圃里的花掐了,然后胡乱抱在怀里送娘亲,本意是好的,但花圃被糟蹋的不成模样。 灰灰蹲在一边看她折花,然后,落下的花瓣都被小郡主捧起来把它“埋”了。 它双眼无神,似已经习惯了。 “爹爹。”偶尔,小郡主闯了大祸,就会悄悄去书房,用最软萌的声音喊人,然后坐在萧瑾熠怀里。 一问才知道,她采花的时候把娘亲最喜欢的花踩倒了,好奇去看刺绣图案,又不小心弄翻了支架……反正关于曦儿的,她胆子就没有这么大,会来找靠山。 “真是个小淘气。”萧瑾熠舍不得凶人,怕她又记仇,所以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点点她眉心警告,毫无杀伤力。 谁能想到威风凛凛,严肃正经的摄政王殿下是个慈父? 小家伙惹了祸,萧瑾熠去哄人,姜云曦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曦儿,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跟萱儿那样淘气?”半夜,寝殿一片旖旎,珠帘垂落下,掩盖住羞人的春色。 姜云曦无力地抓紧枕头,娇吟。 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咬她后颈软肉,肆无忌惮,慢慢的,手被他撑开指缝扣住,压下。 热从后背传来,姜云曦嘤咛着不承认。 “才不是。” “我不信。”萧瑾熠性感的喘气声在耳边迸开。 “不信就算了。” “有本事,你自己倒回去看。”姜云曦才不承认自己小时候淘气,她可乖了。 萧瑾熠继续着,然后淡淡笑了一声,“夫君才没有那个本事。” ———— 先写平行线,故事发展很快,属于加速版本,之后会补充这个世界的番外。 ------------ 第264章 if平行世界之摄政王殿下倒追妻 寅时,烛火才彻底熄灭,姜云曦累得不成样子,两人相拥而眠。 窗外凉意渐深,月华凝聚成簇簇光辉照拂进房间…… ………… 窗外暖阳正盛,万里无云,幽静严肃的摄政王府,点点炊烟从香炉中传出。 萧瑾熠已经在书房坐了半天,这几日他终于接受了现实,自己真应了曦儿的话,时光倒流了回来。 昨日夜里去看曦儿,差点儿被她发现,那几根银针着实厉害。 “王爷,您要的所有关于清仪郡主的消息全部查到了。”竹影一如往常,谨慎地将手中一沓书册放在伏案上,随后退下。 萧瑾熠尚未清楚曦儿如今是否重生过,所以特意命人去调查消息,看见过了柳家灭门的时间点,但柳府依旧风光,心底莫名安心。 曦儿没有受那些罪,真好。 这应该不是简单的时间倒流。 萧瑾熠认真地看关于姜云曦的一切消息,还是会武功,但看着却没有那段记忆,甚是奇怪。 琳琅阁。 他今日正要去围剿琳琅阁的细作,情况已经不一样了,能与曦儿见面吗? 萧瑾熠顿住,将书册放在一边后利落起身,目光凌厉,迈出房门命暗卫准备。 此时,坐落在主街道的琳琅阁风光无限,千金贵女们是这里的常客,姜云曦坐在三楼上等的包间里,静看侍女们将珠宝奉上供她挑选。 她穿着一袭华美浅紫色云锦流苏长裙,上面用金色银线勾勒出精美图案,身材姣好,肤白如雪。 精致的五官挑不出半分瑕疵来,眉眼如画,翘挺的鼻子恰到好处,樱唇轻轻勾着,纤细凝白的指间攥着一支金步摇。 “这个母亲应该会喜欢。”她自言自语,拨动步摇垂落的流苏。 “清仪郡主,此乃本殿镇店之宝,您若是喜欢,立即给您装好。”掌柜一脸阿谀奉承地站至旁侧,尚未注意楼下哄闹的动静。 姜云曦把步摇归于原位,盈盈起身,眼底虽然含笑,却让掌柜觉得头皮发麻。 “真是可惜了。这金步摇有一个瑕疵无法掩盖。” “什么?”掌柜隐隐觉得不安。 “南诏皇室之物,本郡主若是真将它买回王府,还不知道京城会掀起何等谣言,青婳,我们回府。” 姜云曦头也不回地离开,步伐稍慢,刚出房间来到走廊,看见下面乱成一团。 被发现了?谁动手竟然比她还早。 今日她就准备告诉父亲琳琅阁的事情,如今倒是被人抢了先机。 “全部站在原地不准乱动,违者杀无赦!” 暗卫豪迈粗重的嗓音传遍琳琅阁角落,姜云曦回眸看着房间里的掌柜,脸上始终没有半分惊慌失措的神色。 “给我拿下他。” 她的声音温柔和缓,甚至毫无威压感,但掌柜就是觉得后背发凉,已经露馅,他不再隐藏武功,立即与绾秋青婳打起来。 千机营紫衣蝶者,武功倒是不错。 姜云曦越看越觉得熟悉,她似乎能直接看出他的招数,可自己与千机营并未有过瓜葛,也没交手过。 “郡主,属下送您回王府,此地有些危险。”身边四个侍卫拱手,已经拔出了武器。 “嗯。”姜云曦不会去冒险,转身沿着阶梯往下,却在二楼通往一楼的拐角处,被身着黑色劲装的暗卫拦住。 “清仪郡主,摄政王殿下有令,任何与店家接触过的人都需要经过盘查后方可离开。”为首的是竹影,看见姜云曦后赶紧躬腰行礼,态度很尊敬。 萧瑾熠? 父亲总说他行事过度狠厉,如今一看,倒真是这样。 一楼的客人与店中小二被分别缉拿在两侧,凡是负隅顽抗的小二都被诛杀,血一滩一滩的溅落。 渗人的很。 “知道了。”姜云曦倒想见识一下这位位高权重又狠绝的摄政王殿下,若真如传言中那般,她可得离他远远的。 她优雅地轻提裙摆往下走,侍卫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她才刚坐下,就听见一阵砰然巨响,绾秋一脚将掌柜踹下楼,砸在一楼的展柜上。 血溅开,姜云曦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可别弄脏了她的新裙子,这一举动,便叫所有人都觉得她害怕了。 “指挥使大人,这怎么办?人被杀了。” “等王爷来下令吧。” 看掌柜的已死,一楼的细作怒意被直接激发,反正都被困在这儿,难逃,还不如直接拉些人下黄泉。 琳琅阁卖的珠宝价格高,在此地的顾客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千金小姐,随便杀些都可能对北尧官员产生影响。 他们齐心拿出身上匕首,与暗卫厮打在一起。 其中,一位穿着打扮艳丽的女子混在客人堆中,眼神四看,最后落定在姜云曦身上。 她袖口中的密信是传不出了,也会让自己暴露,那位穿衣打扮格外华丽的女子是镇北王府的郡主,拉着当垫背的很值。 这红衣女子五指成爪,将束缚住她的男人抓伤,踢飞,随后以极快的速度朝姜云曦飞来。 绾秋手中的匕首飞去,也被她躲开。 竹影过去帮忙,横锋扫过,与这女子交手。 一楼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姜云曦靠在青婳怀里默默看情况,今日可真是倒霉。 她一个娇滴滴的郡主,看见这些刀光剑影肯定该害怕,但是,自从发现自己莫名其妙会武功并且挺厉害的时候,就没什么害怕了。 本来还在厮打,但萧瑾熠进入琳琅阁的那一瞬,飞刀以疾风的速度往红衣女子奔去,竹影趁机划伤她。 沉闷的中刀声响起,红衣女子顿时吐出刺目鲜血,随后坠倒在地没了生息。 “郡主别看。”青婳捂着姜云曦双眸,害怕她晚上做噩梦,这女人的死法太恐怖了,倒地后七窍慢慢流血,跟鬼没什么两样。 “王爷。” 一楼了事的暗卫齐声,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 姜云曦双手扒开青婳的手,懵懵懂懂看着门口的男人,羽睫轻眨,一副乖巧模样。 他神色晦暗,俊朗隽逸的容颜上笼罩着一层阴鸷的冷意,蟒袍上的图案皆由金丝绣制,栩栩如生,贵气逼人,幽深极致的黑眸中流转着让人中摸不透的暗光。 萧瑾熠的视线与她对上后,立即收敛住自身的冷压,勉勉强强在眼眸酝酿出淡淡笑意,整个人显得温润很多,怕吓到她。 看对面男人的神情忽然变化,姜云曦心里一咯噔,更觉得恐怖,性格阴晴不定,离他远点儿好。 萧瑾熠迈步走来,姜云曦也向前迈了一步硬着头皮看他,灵动的眉眼如初,她还是那般惊艳他。 “摄政王殿下安好。” 她乖巧懂事地屈膝行礼,萧瑾熠没等她完成礼仪便探出手扶着她手腕,让她起身。 眼神莫名宠溺。 “嗯?”姜云曦彻底懵了。 ------------ 第265章 送她花 姜云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收回手,目光茫然却直勾勾看着他。 父亲母亲说了要离摄政王远点儿。 萧瑾熠喉咙苦涩,将曦儿两个字咽下,看她对自己这般陌生,心底难受得很,但现在又不敢做什么。 “王爷,留了一两个活口,其余的细作已经处理干净了。”竹影端正严肃地站在萧瑾熠身后,双手抱剑回禀。 “把尸体拖去城门口示众。” 姜云曦瞥了一眼门口,微妙的神态变化也被萧瑾熠捕捉到。 “殿下,臣女现在可以回家了吗。”不过几个呼吸间,她挪回视线,樱唇轻勾出不明显的笑意,始终保持世家贵女的姿态与礼仪,缓慢询问。 “可以。”一切都是那么似曾相识,却又感觉什么都变了。 曦儿对他没有以前那种刻意的亲近。 她也不再说话,转身朝门口离去,长裙随着慢走而摆动,绰约的背影逐渐消失眼前。 经此一见,萧瑾熠也确实认定了曦儿什么都不记得的事实,不过,那又如何?曦儿只能是他的,无论在哪个世界。 ——镇北王府—— “郡主,刚才摄政王殿下吓着您了?”回到倾兰院,青婳紧接着倒了一杯热茶奉上,房间通风,屋檐垂吊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姜云曦摇摇头,轻抿半口热茶,心不在焉。 摄政王给她的印象虽然冷血,做事决绝果断,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做的这些都是为北尧铲除后患,并无错误,只是手段残忍了些而已。 而且,那个红衣女子的目标很显然是自己,她武功高强,若非他的一众暗卫挡着,还有他飞出的那只暗器,可能…… “郡主,您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姜云曦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脑海里甩不开关于萧瑾熠的事情。 桂花茶的香气弥漫在鼻息间,她眼眸逐渐惺忪,靠在软枕边。 睡梦里,也总有一个模糊的男人身影,喜欢抱着她,两人过分的亲昵。 若说琳琅阁是短暂一见,那么紫金茶楼才是两人真正相识的地方。 姜云曦不知道掌柜怎么就将她带进了摄政王的专属房间,刚将白毫银针煮好,倒入杯中准备好好品尝的时候,听见开门的声音。 还以为是青婳,但转念一想她肯定会敲门的,回眸看。 梅花刺绣的屏风映透一个高大的玄色身影,越来越近,姜云曦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正准备起身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掌心按在她肩头。 “郡主不必多礼。”萧瑾熠的声音随和温润,没有半分之前杀人的冷漠。 “摄政王殿下,您怎么会来这儿?”姜云曦美眸凝起一瞬,不解地看着眼前镇定自若的男人,他散漫不羁的模样倒是轻松。 在她对面落座,还顺手端走了她面前的茶水。 “郡主泡茶的手艺真是无人能比。”萧瑾熠又尝到曦儿亲自泡的茶,心情好了不少,凤眸轻挑,丝毫不避讳地夸她。 他给她一种,对她很熟悉的感觉。 “紫金茶楼这么多房间,殿下偏偏要与臣女挤在一间房?”姜云曦继续为他掺了点儿茶,手抬起时,一只莹润剔透的白月光手镯恰到好处的装饰着她手腕,衬得她更精致。 “嗯,说得不错。”谁能想到萧瑾熠一口就承认了,“这间房的视线最好。” 姜云曦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眼前人。 “王爷,花送来了。” 房门再次敲响,暗七为首,带着两个暗卫,他们手中都抱着两坛花盆。 木芙蓉,菊花,茉莉花,且都是各类珍贵的品种。 “喝了你的茶,总得给点儿礼物作谢,可还喜欢?”萧瑾熠说话直来直去,倒是打了姜云曦一个措手不及,九月盛开的鲜花本就少,这些花她院中都有,但能盛开得这般艳丽且独特的,少有。 说不欢喜是假,只是,这礼物来得太轻而易举了。 “不喜欢?”萧瑾熠见她半天没动静,轻声询问。 “喜欢。”她微微颔首,“但只不过是一杯茶,殿下不必这般客气。” 一颦一笑都优雅至极,纤薄的身形看着娇柔万分,令人心生保护欲。 “那以后多与你喝茶,就算不上客气了。”萧瑾熠薄唇扬起的弧度渐深,指腹摩挲杯壁,深邃的眼眸落在她的脸上。 没有那种不礼貌的打量,他的眼神很自然,仿佛在看一个相知已久的人儿,温柔且沉溺。 突如其来的言语让姜云曦更是惊讶,不过面色未变。 “殿下说笑了。”男未婚女未嫁,还是减少独自相处的时间为好,不然要让父亲他们知道了才难搞。 “我认真的。”萧瑾熠的言辞步步紧逼,脸上始终带着平易近人的笑。 ------------ 第266章 公然地维护她 姜云曦木讷地看着他双眸,试图从他眼底获知什么信息,但仅能看见的只有那般平和的眼神。 “今日镇北王府赏菊宴,皇后与瑞王都亲临王府,殿下是在担心什么吗?”她如今只能想出这个理由。 摄政王一派与瑞王一派向来水火不容,如今瑞王亲近镇北王府,萧瑾熠是怕势力不均等吗? “有这类原因,郡主莫非真的想被萧天泽当作掌控姜家的棋子?”萧瑾熠说话一针见血,但同时,也反省自己的鲁莽和毛躁。 他总会被之前的记忆干扰,总把曦儿想成那般爱他黏他的模样,所以,如今做事情略显急躁。 曦儿不是寻常女子,得慢下来追求。 果真是这个原因,她就说嘛,天下没有突如其来的好事,就如同摄政王对她的刻意亲近,总归是抱有目的。 “那还请殿下放心,镇北王府始终保持中立。” “自然是放心的,不过今日这些花郡主还是收了为好,若是养在摄政王府,指不定哪日就枯萎了。” “多谢殿下,那臣女就不客气了。”姜云曦弯唇谢礼,花她确实喜欢。 茶快凉了,萧瑾熠干脆自己动手煮了一壶,无需花费多少时间,姜云曦估摸着时间,赏菊宴还未结束,她并不着急离开。 跟前茶杯重新换了新茶,是萧瑾熠亲自掺的。 茶叶不同,滋味也不同,唯一相似的就是煮茶之人的技艺,茶色清亮,香味醇厚,入口短暂苦涩后又带着回甘。 “如何?” “殿下艺高,臣女不知从何评判。”她总是谦虚的不行。 萧瑾熠心底淡嗤一声,曦儿还真是谦虚,这不纯纯地恭迎吗? 没过两刻钟,看她无聊,萧瑾熠又如往日闲暇时一样,命人送进来一副白玉棋。 姜云曦想着自己反正也无聊,时辰还早,便真的与他下了一场,只是,对面的棋路与她真的很相似。 萧瑾熠慵懒地坐着,手肘支撑在长椅边,指节弯曲顶着太阳穴,时不时勾勾唇角,光明正大地欣赏眼前人。 看她思考时美眸淡淡蹙起,想到思路时欣喜弯唇,真美。 下了一个时辰。 “殿下,你输了。”姜云曦整理着袖口,樱唇上扬,又美又娇,缓慢端起温茶抿一口,觉得这局博弈格外舒心。 她从来没有下过这般有趣的棋局。 “真遗憾呢。” “郡主真聪明。”萧瑾熠毫不吝啬地夸赞她,“这副白玉棋就赠予你了。” 又送她礼物? 对面人身上的气质温润极了,与她第一次和他对上眼神的时候没有丝毫相同处,也看不出任何装的端倪。 人为何会短时间内变化得这般快,而且,京中传言纯粹与萧瑾熠本人没有任何相似处。 “想什么呢?” “殿下,臣女有一个疑惑。”姜云曦心底噎着一个哽,看萧瑾熠这般好说话,便干脆直接问他。 “京中的那些传言……” “有真有假。”没姜云曦说完,萧瑾熠就回答了她的问题,“于他人而言是真,于你而言,是假。” “嗯?”她没听懂。 萧瑾熠话刚说完又觉得自己急躁了,赶紧收住想要解释,坦白的心思。 他的音色低沉而性感:“所见为真,郡主自己应该会分辨。” “虽然郡主只见过我一面,但于我而言,却远远不只一面。”他的言辞让人捉摸不透,姜云曦听了个七七八八,脑中一片混沌。 她的指腹轻轻划过杯口,目光交错混杂,两人都不再说话,也没有其他的话可聊,就这么看着对方。 摄政王殿下何等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在她面前却从未摆高架子,是真是假? 这盘棋,混沌开局,主动权却始终掌握在她的手里。 他永远都跟在她后面走棋,没有想要刻意取胜的意思。 “殿下,臣女该回家了。”她实在想不明白,便开始逃避。 萧瑾熠没拦着,已经开始盘算下一步:“嗯。” 曦儿始终对他有所防备,关系如何才能更进一步呢? 某日早朝,萧瑾熠开始有意地礼让姜家父子,对于朝中支持瑞王娶曦儿为正妃的事情,公然反对。 风声渐渐传开,都说摄政王与瑞王因为一个女子在朝堂争论不休,那女子,就是京城第一美人,清仪郡主。 若非母亲开口,姜云曦根本不知道京中已经掀起这种风气。 但听见具体的争论点,她发现萧瑾熠就持着一个观点,萧天泽不配娶她。 公然贬低皇子,摄政王殿下还是那个摄政王殿下,依旧目中无人。 “曦儿,你跟母亲说实话,是不是与萧瑾熠有了交集?否则,他一个只在意军营之事的人怎么会这般公然维护你,得罪朝廷重臣?” 沈鸢抓着姜云曦的手,话语有些着急。 ------------ 第267章 主动约萧瑾熠喝茶 姜云曦将自己在上句宴那日与萧瑾熠一起博弈的事情告诉了沈鸢。 听到这段话,沈鸢第一直觉就是又有人要打她女儿的主意,萧瑾熠不是不近女色吗?怎么会觊觎她的女儿。 “母亲,摄政王殿下并未对我做什么,也没有凶我。”她下意识为他辩驳,害怕被母亲误会。 说实话,才见过两面,但是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不希望别人误解萧瑾熠。 “曦儿,你太单纯了,不要别人糊里糊涂拐了去。”沈鸢摸摸她头,继续叮嘱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倾兰院。 “诶,母亲,我才不会。”姜云曦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傻。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他们口中说的那些人心险恶的事情,但也很聪明的好不好。 夜里,姜云曦辗转反侧也睡不着,一闭眼就会想起些陌生的画面,再加之今日亲口听到京中的传言,更难眠了。 干脆穿好了衣衫,坐在烛火明亮的地方看书,刚拿起书本没多久,瞥见院中静静开放昙花,又鼓足了兴致出门。 昙花一现,今日被她逮住了。 坐在小石凳上,夜风习习,划过她脸颊留下寒意。 她是在上个月发现自己莫名其妙会武功,当时她与几位千金小姐一同游湖,柳施月竟然想要将她推入湖中,结果,她竟提前预知到她的动作,能迅速闪身躲开,还悄无声息地让她坠入湖中。 抬起眸来,悬在黑幕之中的月牙儿散发的光辉也足以照清青石板路。 她沉思着,沉思萧瑾熠的作法,沉思这来历不明的武功。 他说冥冥之中他见过她数次,数不清念不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但是萧瑾熠很清楚。 姜云曦发现了端倪,也下定了决心,想要弄清楚这些解释不清楚的事情。 翌日。 她派绾秋偷偷去摄政王府送了一封信。 萧瑾熠此时还在处理军务,收到曦儿的来信时,第一反应自然是欣喜万分,但随后,又有些疑惑。 字依旧是那熟悉的簪花小楷,约他去紫金茶楼,曦儿主动约他。 萧瑾熠顿时起身往书房外走去,命竹影将前几日从东陵进贡的礼品中挑出的几只手镯带上, 他精心为曦儿准备的,中秋盛宴要开始了,他要她带着他送的首饰去。 华丽庄重的黑色锦纹檀木马车在长街慢行,百姓纷纷让路。 姜云曦在三楼的房间可以看见马车从街道走过,摄政王来了。 茶已经煮好,疑惑压在心底不知缘由,希望今日能够问明白。 门轻轻推开,又徐徐合拢。 看屏风上投着的人影,姜云曦礼貌起身迎接,站在茶桌旁侧,静雅安然,一袭月白的长裙显得清雅脱俗,肤白如雪。 她就站在那儿,无需多说什么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郡主今日有雅兴请我喝茶?”萧瑾熠知道曦儿想要问什么,也期待她问。 允她坐下,不用她亲自掺茶,他凝着她眉眼:“想要问什么。” “殿下,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姜云曦的语气有些不确定,“我做梦总会梦见一些……” “梦见什么?”萧瑾熠眸光一亮,以为曦儿想起了什么,自己心底也耐不住,但强忍这股激动,慢慢询问她。 她有些犹豫不决。 “梦见我与你相处的时光对吗?”萧瑾熠主动地引导她去想,去说,让她信服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姜云曦睁着水灵灵的眼睛,茫然无措,他怎么知道? 莫非,真的发生过这种事情。 萧瑾熠轻笑出声,走到姜云曦的身边,单膝跪在她面前,近距离,仔仔细细地看她。 “殿下。”她有些吃惊,两人挨的太近了,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但是,她竟然不排斥。 之前萧天泽试图亲近她,但是她打心底地厌恶,如今却…… “曦儿,这件事情有些奇妙,但是,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 房间的焚香一点一点燃尽,带着安神的效用。 姜云曦觉得头有点儿疼,这一切,怎么这么真实,她不敢相信,但又想起自己莫名其妙来的武功,不得不信。 这个东西总不能造假。 “曦儿,是不是头疼?”萧瑾熠的指腹轻轻摩挲她太阳穴,为她舒缓,他还是那个姿势,没有肆意去靠近她,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 “我暂时,不能全部信你。”姜云曦弯弯的睫毛轻眨了眨,很认真地挡下他的手,轻柔的声音拂过他耳畔。 她说什么他都会纵容。 “好,曦儿有自己的思考。”萧瑾熠没有强求她一次性将这些神幻的东西吸收理解,他也长时间无法相信,时间总会证明一切,“只要你不排斥我。” “你也不能做过分的事情。” “不会。”他摇摇头,很肯定。 ———— 都说了速度很快的,不能接受的就等着我写完,直接去看原世界的,这个篇章不会太长的,放心。 ------------ 第268章 第一次抱她 姜云曦勉强信任萧瑾熠,但也能够明显地感觉他情绪波动极大。 “殿下,茶凉了。”看茶杯上端没有热气冒出,她小心提醒,其实,是示意他回到自己的位置。 “嗯。”萧瑾熠又不厌其烦地重新掺了一杯,先行放在姜云曦跟前。 茶水氤氲着热雾,她没拒绝,端起轻抿了一口润嗓,今日知晓了颇多的事情,也算没白来。 中秋宴会将至,届时恐瑞王或者皇后一派还会做梗,依摄政王所言,萧天泽绝非善类,镇北王府必须与他拉开距离。 沉思完,她再抬起眼眸的时候,迎上萧瑾熠潋滟笑意的目光,心不自觉停顿一瞬。 他为何要用这般眼神看着她,极易引人沉溺其中。 “时辰不早了,那臣女先回去了。”不过半会儿,她便起身礼貌地告辞,萧瑾熠不拦着,紧随她背影,直至门合上。 倾兰院中,竹影已经将礼品规规矩矩地放在院落小石桌上,随后翻墙离开。 等姜云曦回来时,目光所至就是这副精致而梦幻的冰璃浅紫手镯,莹莹泛光,她很喜欢。 旁边留了一封信,萧瑾熠亲笔写的。 青婳与绾秋适当垂眸,不去看。 信的内容很多,足足两页纸,姜云曦拿回房间细看,每一个字都是真情流露般,给她一种说不出的情感,话里带着叮嘱,中秋宴是萧天泽的人负责,针对她的人很多,若是应付不过来,一切都交给他。 不知为何,心底暖暖的。 这样一个才见过两三次面,如此不熟悉的一个人,却能给她安全感。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萧瑾熠今日所言的真实性,至少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如他所说,这是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异世界,他与她是夫妻。 但是,她忘记了那段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姜云曦叠好书信,将它放在梳妆台的小匣子里,随后专心去筹备中秋宴会该献上的礼物。 ………… 夜宴正当时,酒醉迷人眼,金碧辉煌的金宝大殿浸润着丝竹雅乐声响,身旁就是瑞王,姜云曦抬眼就能看见萧瑾熠。 他虽然看着慵懒恣意,实则,很多时候都在注意着她。 萧敏心上前挑衅,徐言姝柳施儿寻她不快,这个宴会可真是令人厌烦。 只是,她也没想到萧天泽会在这把琴上动手,起初古琴并未有端倪,甚至音调格外准确。 直至末尾,才察觉到不对劲,琴上涂了东西,姜云曦忍着头脑的迷离,镇定抚完这首似仙音般,人间少有的美曲,谢礼退下。 回席位时,扫了一眼萧天泽,他一脸稳稳拿捏的得逞笑意。 姜云曦自行出去,绾秋跟在她身后。 萧天泽这人真是狂妄,以为皇宫是他的天下吗?姜云曦捂着心口,不适感越发明显,快步走出大殿。 刚到门口,身子便开始发软,身子正要倒在绾秋怀里的时候,被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圈了回去,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 绾秋下意识想要反击,但看见萧瑾熠的面容后,顿了顿。 “跟上吧,王爷不会让郡主出事的。”竹影颔首示意绾秋,暗七去解决掉后面跟踪的人。 怀里的人儿昏迷过去,金光宝殿的周围竟一个禁卫军都没有,俨然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那也正好,省了清理人的事情。 萧瑾熠垂眸看了眼姜云曦的情况,紧紧抱着她往阶梯下方走去,马车就停在圆坛外的宫廷长廊边。 曦儿的武功虽然还在,但却是突如其来的,她并不熟悉,也丧失了医术,所以才会这么容易中招。 镇北王府的人都被拖住,此番局,他可真是费尽了心思。 “曦儿。”上马车后,他细细给她诊脉,还好只是简单的迎春香,药物可医。 姜云曦感受到某人温暖的怀抱,强撑着意识转醒,眼神朦胧,但鼻息间清冽的木质沉香味很熟悉。 身子发热,难受得紧。 “呜。”她呜咽出声,眼角滑落两滴眼泪,手紧紧抓着他衣衫,“我这是怎么了?” “别怕,过一会儿就好了。” 萧瑾熠抱着她,单手点燃桌上的熏香,随后一直安慰她,轻抚她薄背。 她还是这般娇得让人难以自控,但他不会违反她的意愿。 “曦儿,睡一觉就好,我送你回家。” “有我在,不会出事。” 萧瑾熠垂眸,看她额头浸出一层薄汗,又拿着丝帛给她轻轻擦拭掉。 小姑娘意识浅薄才肯让亲近。 马车缓慢朝镇北王府去,绾秋带着萧瑾熠从小门进入,暗七支开了守卫。 她的闺房装饰如初,闲情雅致,温馨宜人,掀开层叠鲛纱,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他不舍得这么早离开,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她睡去,也不做什么,注意到小姑娘的手还紧紧抓着他袖袍,便觉得心底暖意腾升。 还是信任他的。 有进步了。 ------------ 第269章 以身相许可好? 夜更深了,沈鸢一直放不下心,刚回府就准备往倾兰院去瞧瞧,路上正好碰见绾秋过来禀报,听见曦儿已经安然睡下才放心。 她今晚一直觉得心空落落的,还以为曦儿会出事。 萧瑾熠差不多寅时才依依不舍离开,等到翌日,按照早已制定好的计划去监视萧天泽的私军。 昨夜徐清儿和柳施月公然敌对曦儿,柳家,徐家他都不会放过,衰败与否,只是时间问题。 不可急躁,适得其反。 如今南诏国依旧是莫大的威胁,当今,得让轩辕澈下山,如之前一般联合他,只不过,如今曦儿不出面,他恐难以信服。 正沉思之际,竹影端来一沓文书,上面清清楚楚记录了柳家贪污受贿,欺压百姓的证据。 他不打算现在压倒柳家,得等着柳家与徐家关系更密切的时候,一同拿下。 徐家有意与柳家联姻,萧瑾熠等的便是他们两家关系越发紧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届时,即使徐家能听见全身而退也会在朝廷失去声望,之后便好处理了。 “王爷,清仪郡主派人送来了葡萄,好似是郡主最喜欢的品种。”暗七手里提着小竹篮,是今早绾秋亲自送来的。 曦儿最喜欢吃葡萄了。 “放在这儿,你们都先退下。”萧瑾熠瞥见竹篮中压在下方的信封,率先拿出来,命人退下。 展开信纸,优美的小楷整齐布局,多是感谢之意,至于怎么谢,曦儿竟让他定夺。 真是对他放心呢。 带着微微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信封,曦儿向来聪敏,萧瑾熠百思纠结,最后酝酿出浓郁的笑意。 提笔,短短几字。 以身相许可好? 知道曦儿不会这般容易地答应,他写这个是出自真心,也是为了告诉曦儿他的本意。 他只希望曦儿心底明白一件事情,他爱她,要相信他。 信匆匆传回倾兰院,芊芊玉手打开信封,信纸被舒展开,刺眼夺目的四个大字印入眼帘,姜云曦久久不能回过神。 “以身相许” 他倒是会想。 很意外,姜云曦自己生不起气来,明明好似登徒子的做法,她竟心跳怦然,怕被侍女们看见信中赤裸的内容,她着急忙慌地重新叠好信纸。 甚至,来不及去仔细看后面的内容,起身,提着裙摆快步朝着房间去。 “郡主,您这是怎么了?” “不舒服吗?” 青婳本想跟上前去,但门先一步关上。 姜云曦话说得心虚,手紧紧攥住信纸:“我没事,就是有些乏了,你们退下吧。” “是。” 虽疑虑,但主子的命令不得违抗。 坐于柔软的床榻上,几页信纸被分开仔细看,姜云曦一字一句斟酌,了解其中大意。 萧瑾熠将萧天泽后续的计划告知了她,就拿此番下药之事,萧天泽对她势在必得的模样,很有可能会对她的安全造成威胁。 不仅是萧天泽,还有柳家与徐家……南诏国太子轩辕珩,都是危险的存在。 姜云曦眉心微拧,觉得形势比她想的还复杂,有这样一批人的存在,北尧不得安宁。 她又一次将书信放在梳妆台内侧的珠宝匣子里面。 “郡主,王妃说过两日准备亲自去南郊的桃源山庄游玩几日,问您要去吗?”一刻后,青婳站在姜云曦身后灵巧地为她簪发,忽想起沈鸢叮嘱她问的事情。 桃源山庄,她不是太想去。 总感觉京城有什么羁绊。 “等我想想吧。”她含糊回答一句。 午时末。 姜云曦正准备回房间午憩,放下针线,白娟上绣了朵粉白色的并蒂桃花,针线细腻,瞧着,像是真从白娟上盛开的一般。 起身,正迈步朝房间去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风声一簌,一个人影从墙头下来,动作迅速而利落,翻墙这种有失风度的事情,萧瑾熠竟然做的这般自然。 像是惯犯。 “殿下。”姜云曦转身看着他朝自己步步迈近,敛起唇角,眸子里漾着困惑。 “殿下怎么做起了翻墙的事情?” “无名无分,我还敢光明正大地来?”萧瑾熠稍低头,凑近她,薄唇扬了扬,莫名撩人。 姜云曦眼神躲避,往下看了些,目光停在他胸口锦衣的金丝蟒纹上,从心得很。 “信看了?”他继续问。 “嗯。” “考虑的怎么样?” 姜云曦又沉默了,往后退了一小步,态度很明显,她没想好。 她转移话锋,终于抬起眸来看他眼睛,纯纯的,虽然没了之前曦儿可以钓他是似有若无的妩媚撩人,但也让他无法自控。 “殿下有事?” “没什么事情,想你了便来看看。” ------------ 第270章 得不到的就毁掉 萧瑾熠毫不隐藏他的心思,每每这样,姜云曦都在强装着镇定。 他的话太直白,她也不知道从何回复。 “不说话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姜云曦再次低眉,说话的声音变小,若是再低些,可能萧瑾熠都听不见。 他再次逼近,要她抬起眼来看他:“不知道说什么?曦儿,可真让人伤心呢。” 他刻意拉低放缓的声音如蛊毒般侵蚀她思绪,呼吸节奏被打乱,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近得她稍向前,就能亲到她。 “殿下,男女授受不亲。”姜云曦垂眸不敢再去看他眼睛,只觉得快要把自己吸进去了,眼前的男人身上总散发着一种让她逐渐沉迷的气息。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被下药了。 “不亲,就抱一下。” “就当是,你给的谢礼如何?”萧瑾熠纯粹曲解了她的话,一字一句询问她的意愿,其实,若是曦儿开口拒绝他也不会说什么。 他会一直宠着她。 抱?姜云曦耳尖浮现着粉红,手攥紧了衣衫,也不后退,但是也不敢去看他眼睛。 娇羞的曦儿,若不是碍于这两人如今的关系,萧瑾熠真的想要抱着把人亲哭。 “好了,不为难你。” 萧瑾熠最后自己走下台阶,忍着想要摸她脸颊的心思,淡淡轻笑。 “曦儿,萧天泽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就会毁掉,最近要小心些。” “我知道了。”听见他的叮嘱,姜云曦才再次去看他,乖巧点点头。 不一样的性格,但一样让人心动难以自控。 “那我走了……”萧瑾熠试着往后退了两步,看曦儿的目光中,隐隐有悸动,他还是想要试试。 “曦儿,其实,我只是想要一个拥抱。” 她柔柔目光凝着他,回忆起昨晚的点点滴滴,不自觉,小步往前走去,手踌躇着,放松。 “嗯。”她嘤咛了一声,小手慢慢搭上他腰间束带,如此小心翼翼又带着害羞的动作,让萧瑾熠的呼吸彻底灼热下来,埋首蹭了蹭她头顶,掌握主动权。 紧紧揽着她腰身,更加依赖的姿态抱她。 “曦儿,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等不及了,我想要你心里有我,只有我一个人。” 萧瑾熠闭上眼睛静静享受这一刻的美好,盈盈清香扑鼻而来,他放在她腰间的手越收越紧,沉醉。 “好了殿下。”没有过多久,姜云曦主动地松开手,往后退一步。 她不知道自己害羞的时候耳尖会不自觉泛起粉红,萧瑾熠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曦儿害羞了?” “我没有。” 她不承认,但种种行径都出卖了她。 “好好好,没害羞,那我先走了,好好休息。”萧瑾熠不再继续追问,慢悠悠转身,怎么来的就怎么离开。 知道曦儿有午睡的习惯,他也没有打算继续干扰她。 但是其实,姜云曦已经睡不着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都回忆着那股清冽的乌木沉香味,是沉稳的冷冽的,扑了满怀,很足的安全感。 两日后。 姜云曦确实觉得自己一个人待在王府无聊,便还是去了南郊的桃源山庄。 在此之前,沈鸢已经抵达一日。 她清晨出发,沿途风光无限,黄叶铺山,红枫舞动,好一片美丽秋景。 官道路途开阔,进入紫竹林小径后才开始陡峭,还好马车构造很不错,经得住这种稍微坎坷的路途。 姜云曦偶尔掀开车窗往外看,直至入了竹林深处,忽觉得不对劲。 “绾秋,注意四周情况。”她下意识叮嘱,端着茶杯的那只手缓慢放下,袖口的银针现身。 联想起萧瑾熠与她说过的话,她有种直觉,萧天泽真的准备杀人灭口。 这不,呼啸冷风拂过,转瞬,二十多个黑衣人从竹林顶端飞身而下,将马车团团围住。 姜云曦根本没有犹豫,直接掀开帘子,稍微俯身出去,淡定地扫视一眼周围。 她带的暗卫不多。 “郡主,您小心。”绾秋拿出武器把姜云曦掩盖在身后。 “郡主,我们先进马车好吗?场面会很血腥。”青婳也在担忧着,郡主的胆子最小了,看见满地横尸的场面肯定会被吓得睡不着。 姜云曦还是先点头回去,等候佳音。 厮打声缠绵不断,姜云曦偶尔会看窗外情况,暗卫们也都还能应付,但寡不敌众,隐隐落了下风。 直至,不知从何处飞来数支箭矢,几乎每支箭都精准命中。 是萧瑾熠! 姜云曦未见其人,但却隐隐有预感。 “全部拿下。” 马车后面,一队骑兵飞奔而来,萧瑾熠还是穿着他华贵的锦衣,行动却迅速异常,坐在为首的黑色之上,如同看蝼蚁般,审视下面的黑衣杀手。 此时,这些来刺杀的人转身想要逃走,但无一例外,全部被箭射中。 姜云曦不害怕这些了,一手掀开帘子,没顾青婳脸上的着急,迈出去,站在帘子外边。 “曦儿,没事吧。” 萧瑾熠先她一步下马,走到马车旁边张开手,似在示意她。 姜云曦愣了一息,目光如小鹿般左右看了看,在纠结,在犹豫。 伴着众人目光,她递上手去搭在他掌心,重心往前,稳稳当当落在他怀里,被抱下来。 ------------ 第271章 灰灰 姜云曦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发自内心地信任他。 “吓着了?”萧瑾熠还没有把姜云曦放下来,就这么抱着她,逗人。 “殿下,快放我下来。”姜云曦的声音含羞,虽然知道萧瑾熠的暗卫都不敢直视这些场面,但是还有这么多人在场,她就是觉得很害羞。 知道怀里的人其实愿意让他靠近就好。 萧瑾熠慢慢松手将她稳稳当当放下,同时,还细心地为她整理发丝。 青婳与绾秋默默在后面等着,偶尔将目光放在别处,心底都是悬的,不知为何郡主与摄政王殿下关系如此密切,若是被王爷与王妃他们知晓了可怎么办? 即使摄政王府与镇北王府不是水火不容的地步,但关系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京城的千机营余孽已经被我尽数清除了,接下来的几日,曦儿可以放心在桃源山庄游玩,萧天泽我也会随时注意着。” 之前曦儿就准备在桃源山庄游玩,结果被千机营和萧天泽的人搅乱,还病了一场,这次不会了。 他会做好她的后盾。 姜云曦这次没有下意识往后退,看着他说完,灵动的眉眼映透的也只有他一人的倒影,怎么会这般体贴? “这辆马车的轮毂好像出问题了,曦儿,我准备的马车就在不远处。” 萧瑾熠的意图过于明显,姜云曦也很清楚,那些杀手根本没有机会靠近这辆马车,马车的车轮怎么可能会坏呢? 但当她的目光凝视到车轮处,最外侧的轮子竟然真的出现了大片划痕。 很刻意。 “殿下,这样做不好。”她知道是某人刻意为之。 “暗卫不小心弄的,所以我准备了马车来赔罪。”萧瑾熠就是想要逐渐地让自己出现在镇北王府的众人面前,让他们去想去猜,以免后面的节奏被打乱。 曦儿与他之间最大的阻碍便是镇北王府,要将曦儿娶回家,要逐步规划。 姜云曦能如何呢?只有顺从着。 此地离桃源山庄还有一段距离,她总不能这样走过去。 萧瑾熠准备的马车就是他自己日常的那辆,从内从外更加精致华美些,四角挂着的暗色吊穗,随着轻摇会发出月儿的铃铛声,清脆悦耳,细看,吊穗上端的玉佩勾勒出一个“熠”字。 “母亲会乱想的。” “清者自清不是吗?”萧瑾熠继续劝说、引诱,步步将小白兔拐进他挖好的陷阱。 清者自清?他们两个还算清者吗? 姜云曦脑海作想之前经历的种种,觉得混沌,最后轻摇了一下脑袋,不再去为难自己。 也就抱了抱,算不得什么。 此行萧瑾熠陪了她两刻便下车骑马离开了,再过不到一刻就抵达桃源山庄的住宅,他还没有嚣张到这个地步在岳母的面前与曦儿这般。 人走了,但是马车处处都有他存在的气息。 中秋夜宴那晚,她就是在这个马车里被他抱在怀里安慰,姜云曦觉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时不时就要想起这些过往。 殊不知,回京城后,萧瑾熠给她准备了更多的惊喜。 京城最近波谲云诡,千机营的刺客被清剿干净,萧天泽想要与轩辕珩联系也找不到方法,送出去的书信都被萧瑾熠的人截留,所以他一直得不到回信。 如今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将自己越推越远,每一个算计都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回到京城没过两日,午后,某人再次造访倾兰院,这次怀里抱着个小东西,毛茸茸的。 姜云曦还在抚琴,琴音未止之前,没有起身,只瞧见他的怀里落下一只尾巴,不算长,轻轻摇晃着。 猫?狗?萧瑾熠什么时候养了宠物? 悠悠扬扬的琴音止住,她纤白的手平稳放在琴弦上,未起身,他主动朝她靠近。 “曦儿,把手张开。”他眼底氤氲着笑意,坐在她旁侧的椅子上,怀里毛茸茸的团子终于露出了小小头颅。 灰色主调的绒毛,往内侧泛白,小小一只,很乖巧地伏在萧瑾熠掌心。 姜云曦将手从琴上拿开,慢慢摊开,一只灰色的小狼落在掌心,有点儿小重量,它收好爪子,用头去轻轻蹭过她掌心和手腕。 姜云曦将它抱进怀里,小狼就这样沉迷在她怀抱,不吵不闹,也不似刚到王府的第一日那样嚎叫。 “殿下,这是哪儿来的小狼啊?” “好乖。”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跟之前一样。 但是谈及灰灰,萧瑾熠还有些遗憾,他本预料可以将那只母狼救下,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很多事情都不似之前那般遵循规律发生。 “殿下,我喜欢它。”姜云曦正觉有些时候无聊,准备养些宠物打发时间呢! 就如池塘中养的小金鱼一样,不过金鱼只能在水中,只能看看而已。 “本来就是送给曦儿的。”萧瑾熠也抬手去摸了摸灰灰的头。 “它有名字吗?” “曦儿之前给它取了名字。” “叫什么呀?” “灰灰。” 听萧瑾熠说完,姜云曦美眸淡淡蹙了蹙,她以前取名字这般草率吗? 许是没考虑清楚吧,就着它毛发颜色就这样取了。 ———— 放国庆我搞完手头工作之后会尽量加更的,大家不要着急。 ------------ 第272章 又害羞了? “嗷呜。”灰灰的叫声不大,奶呼呼的模样可招人喜欢了。 “它很喜欢你,所以,愿意养吗?” “嗯。”姜云曦不再询问灰灰从何而来,用自己的宽袖将它包裹,细看,眉间潋滟的笑意格外漂亮。 没等两人聊多久,正院就有人过来,说瑞王前来拜访。 估计也是借着军营的某些尚未处理的事务前来,但话语间,每每都要提及姜云曦,不得不将曦儿邀去前院。 但这次瑞香姑姑来得着急,所以,萧瑾熠根本没有躲开。 几目相对,瑞香姑姑几乎是呆滞在原地,缓了缓,才立刻俯身行礼问安,姜云曦立刻从檀木椅上起身,灰灰依旧乖巧地待在她怀里。 “瑞香姑姑。”姜云曦自己头脑也是茫然的,看了眼萧瑾熠,又盯着瑞香,不知道从何开口。 “瑞王殿下在前院等候郡主。”瑞香姑姑又福了福身。 萧天泽!萧瑾熠听见瑞王二字的时候心底便极度不爽,阴沉沉的目光落在姜云曦身上,仿佛她要真的撂下他去见萧天泽,他就直接闹到正院去似的。 堂堂摄政王殿下,此番站在姜云曦身后,浑身散发的冷气触目可见。 “别去。”他呢喃。 姜云曦的神情露出几分犹豫,她还是担心萧天泽太不要脸去为难父亲,但萧瑾熠又在这儿阻挠着。 她踌躇不决,怀里的灰灰也眼巴巴看着萧瑾熠。 “曦儿,不去见他。”萧瑾熠的声音放轻,似有若无的委屈。 她眼珠在瑞香姑姑和萧瑾熠身上扫过,思考了会儿:“瑞香姑姑,你就说我身体不适不想走动。” “是。”瑞香识相地离开。 听到这句话,萧瑾熠冷漠着的脸才转稍稍转暖,开始自己下一步谋算,誓要把人拐回家。 “曦儿,萧天泽这样来烦你也不是办法,我倒是有一个法子能让他死了这个心。” “什么办法?”问出这个问题时,姜云曦心间忽然冒出一些苗头。 他莫不是想说…… “之前就跟你说过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萧瑾熠相信凭借曦儿的灵敏,绝对能够瞬间猜出他想说的是什么,所以刻意反问。 姜云曦眼神很明显地逃避他,带着未出阁女子的娇羞,不明显,但萧瑾熠足够了解她,一眼便知。 曦儿那种难以言喻的羞涩他也只在夜里情愫正浓时见过。 “还有父亲与哥哥他们,殿下,我们不可以这样。” 思量过后,她后退了一小步,连带着灰灰,怕她不同意萧瑾熠的话,他就直接把灰灰抢走了。 “所以说,郡主有这个意思?”萧瑾熠心底欣喜无法用言语形容,抓住此话的关键点,揪着不放。 她如今的无措,就好似之前曦儿故意靠近他时,他的心境。 其实最初在狩猎宴会,他梦中的情景很容易变成现实,若那晚曦儿真的那般做,他绝对也忍不住。 姜云曦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种话,他一问,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从心而言,确实有这一层面。 萧瑾熠实在是对她过于关心,而且他做的种种事情,绝不像是演的,她心底,确实动容了。 她丝毫不缺爱,但她能够在萧瑾熠身上感觉到不一样的东西。 “又害羞了?” “曦儿,我现在又不会吃了你。” 萧瑾熠声音略显爽朗,又故意地勾着她:“担心你父亲他们不同意?放心,我自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姜云曦俨然不信,但是当她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又发现自己被下套了。 她这不就是变相地承认萧瑾熠说的话了吗? 眼前的男人心情甚好,也不继续撩她,但眼底宛若藏着火,每每看着她的时候,姜云曦都觉得有股奇怪的感觉弥漫在她心田。 “殿下还是多想想今日的事情怎么解释吧,臣女乏了。” 懒得与他继续纠缠,又怕自己再次上套,姜云曦干脆告辞逃避,步伐轻快,裙衫摆动。 檀木门一开一合,院中恢复清闲。 萧瑾熠看着落荒而逃的人儿,摇头轻笑,随后目光落在她琴桌旁的团锦刺绣上,这桃花,真美。 他顺手拿走了。 正院得知自己被无情拒绝的萧天泽咽不下这口气,愤懑地离开,此番,下定了决心要置姜云曦于死地。 既然姜云曦自己不识相,那别怪他无情了。 如此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呵,真是可惜。 在萧天泽离开之后,瑞香就将今日的所见所闻如实告知了沈鸢以及姜启风。 得知自己的宝贝女儿与萧瑾熠关系匪浅的时候,姜启风快被气疯了,防的了这个忘了那个,萧瑾熠竟然敢钻空子拐他女儿! 于是乎,当日,数本弹劾的折子送到了御书房。 皇上看后一个头两个大,赶忙召萧瑾熠入宫,让他亲自看看自己的惹的祸端。 但,萧瑾熠也只留下一句话。 “啧,这弹劾的折子写的还不够熟练。” “熠儿,你若是真的对清仪有意思,也不该如此去闯她闺阁!” “陛下多虑了,我与曦儿本就是两情相悦。”萧瑾熠摩挲手中奏折,直言不讳。 ------------ 第273章 抱她 萧言策睁大了眼睛看着台阶下方的人,仿佛不相信自己刚才听见了什么。 两情相悦? 萧瑾熠莫不是在说笑,清仪与他并未有什么交集,怎么就相悦了? “陛下不必过于担忧此事,臣可以妥善解决。”萧瑾熠如今就是步步试探,昨日镇北王府已经有人瞧见他与曦儿在一起,慢慢的,他那岳父应该可以接受。 况且,曦儿心慢慢开始向着他了,想到这,他暗自窃喜。 “好了好了,你先回府,这几日收敛着点儿。”讲实话,萧言策心底是喜悦的。 平日里想要攀附摄政王府的千金不少,但是有了之前某些人的前车之鉴,如今没有哪家千金敢去靠近萧瑾熠。 萧瑾熠走是走了,但最后也留下了一句叛逆的话语。 “收敛不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 镇北王府,姜云曦坐在堂厅的侧位,手里攥着青兰花丝帕,默默听长辈的劝导,苦口婆心让她离萧瑾熠远些。 父亲与母亲始终担忧他会伤害到她,被他利用。 但姜云曦清楚地知道,萧瑾熠不会。 “曦儿,还在听吗?”看女儿有些发神,姜启风淡淡敲了敲桌面提醒。 “哦,在听。”她赶忙回神。 “我刚说的什么?”姜启风英眸蹙起,显然不信。 说的什么……姜云曦头脑不停转悠,盲猜了一个:“让我不要离摄政王殿下太近?” 看父亲的神色有转变,她知道自己蒙对了。 “父亲,其实上次中秋宴会,若不是他帮女儿……” 为了稍微挽回萧瑾熠在父亲与母亲心中的形象,姜云曦没有忍住把上次中秋夜宴被下药的事情说出来,越说,声音也越小,周围的人神情也越严肃。 砰的一声,厚重的桌子被猛然拍响。 姜云曦心底一颤,柔柔的目光看去正位。 “父亲,怎么了?” “曦儿,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们?”姜启风实在气不过,一脸愁容地站起来,在堂厅中走来走去。 若不是他们对萧瑾熠的印象太差,姜云曦是绝对不会说这些事情。 “我这不是没有事嘛~” “萧天泽真是个混账东西,敢这般对你!”姜启风气愤至极。 忽然间,萧瑾熠都没有这般令人讨厌了,他好歹还救了曦儿,没有对她生歹毒的意念,也算半个好人。 姜云曦默默看着眼前人走动,偶尔嘟了嘟嘴,发呆。 “时间不早了,曦儿,你先回去休息。”沈鸢想到什么事情,起身,走到姜云曦面前拍了拍她肩头。 她乖巧离开,但迈下阶梯的那一刻,还是不太放心地回头看了眼。 父亲与母亲看起来观点像是不合。 最终,议论了什么事情她不太清楚,但是唯一清楚的是,她出门去紫金茶楼的时候,镇北王府的暗卫暗中跟随着。 萧瑾熠与他见面的事情,暗卫自然会如实告诉她父亲。 她默默煮茶,也没有去管暗卫的事情,知晓派暗卫跟着她最大的原因是保护她的安全。 “曦儿,喝茶。” 萧瑾熠看姜云曦心不在焉的模样,亲自端起茶杯举在她面前,杯子悬在中央,等着她端。 等了会儿,发现她在发呆才自己松开手,慢慢落下茶杯,同时,也起身走到了她旁侧。 “想什么呢?” “没什么。”姜云曦回过神,侧眸,眼底带着难以让人察觉,却逃离不了萧瑾熠视线的失神。 她像是被晒弯腰的花儿,没有那种生机勃勃的模样。 看到这,萧瑾熠心底满是懊恼,他最近将心放在了轩辕澈与萧天泽的私军上,少想过曦儿自己承受的压力。 她只是一个才及笄几月的小姑娘。 “曦儿,我这两日会处理好这件事情,不要担心。” 萧瑾熠本就打算处理好轩辕澈下山一事后亲自与姜启风洽谈,无论对方态度如何。 姜云曦的目光带着微红,不知道是从何动容的,想要不自觉地靠近他,尤其是他向自己保证之后。 “来。”萧瑾熠张开手,宽敞的袖袍将她娇小的身躯掩盖,动作温柔而和缓,起初是试探,逐渐才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有暗卫跟着。”她的头埋在他胸口,轻声呢喃。 “不怕,别担心。” 萧瑾熠宽大且富有安全感的掌心慢慢抚摸她后背给予安慰,同时,也思考好了后面要做的事情。 他等不及了,曦儿如今的处境不舒适。 当日午后,他就趁着姜启风进宫禀告军务的时候,将他邀请去了楼阁喝茶。 联想到了之前萧瑾熠中秋宴会救了曦儿的事情,所以姜启风并未表现得太气势逼人,茶也喝了,便敞开天窗说亮话。 料定未来岳父对自己还是有不满,所以,萧瑾熠并未直言自己的目的,而是将萧天泽豢养私军的事情告知于他。 博取信任。 楼阁空间不算大,窗户也紧闭着,房间的谈话内容不为人知。 ———— 明天开始加更,国庆节会完成这个平行世界的故事。 ------------ 第274章 在她房间睡觉 “谁知道你是不是居心叵测。”姜启风半信半疑,看了眼紧闭的窗户,不知道眼前人给曦儿下了什么药。 姜启风就是受不了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女儿被拐走,而且还是萧瑾熠拐走的! “萧天泽贪图皇位,拉帮结派,企图把镇北王府也拉下水,他对曦儿虎视眈眈,但,我又如何能完全信任你?” “忽然开始接近曦儿,你打的什么主意谁又知道?”姜启风心怀疑虑。 不过,萧瑾熠已经不太在乎了,今日他能问出这种问题,说明他的话他已经了然于心。 “我对皇位不感兴趣,此生也只会娶曦儿一个人,朝廷重臣谁敢有怨言?” 谈及皇位,姜启风更是严肃了起来,这是令他意外的,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竟然对皇位不感兴趣,这莫非是陛下直接加封他的缘由? 皇子成为摄政王史无前例,陛下却在几年前开了这个先河,原来如此。 他是做好了让萧瑾熠辅佐下一任君王的打算。 这么一说,萧瑾熠确实没有骗他。 姜启风沉默着,淡定地端起茶杯尝了一口,还不忘损他一句:“还是曦儿泡的茶好喝。” 萧瑾熠唇角似有若无地勾了勾,没有回复他。 ………… 数日后,临近秋猎大会。 夜里,倾兰院。 姜云曦刚从洗漱好,穿着单薄的寝裙从珠帘后出来,便觉得一股凉风从软榻的大窗口吹来,有人。 她警觉了些,随后,薄纱映透出墨色人影。 “殿下什么时候学会闯女子闺房了?” “以前也这样做的。”萧瑾熠本来没打算来的,但有些忍不住。 姜云曦没有刻意地躲避目光,迎着他眸,细问:“你是不是与我父亲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可能是自己想通了。”萧瑾熠接近她,看她腰后的发丝有些凌乱,便直接走到她后面,抬起手轻抚。 “殿下,我们不该这样。”姜云曦稍微偏头,但柔韧的青丝依旧在萧瑾熠手中。 “来都来了,曦儿要这样赶我走吗?” 姜云曦耳边响起这般温和的嗓音,是哄着她的那种,稳重又夹杂着清冽。 “殿下,被父亲发现就遭殃了。”她始终没有用强硬的态度去婉拒萧瑾熠刻意亲昵的举动。 说这句话时,她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是敷衍的,父亲怎么可能大晚上来她的院落。 “曦儿,要不要抱一下?” 满满耐心的嗓音一步一步诱哄着她。 姜云曦的后背贴上温热的胸膛,睫毛轻颤,却没有拒绝,她嗯了一声,很小,刚刚入他耳。 紧接着,腰间就附上一双温厚的手,慢慢,萧瑾熠埋首,将他的头轻轻靠在她肩头。 汲取她身上清雅的花香气息,合上眼,沉醉。 抱了一会儿,天气转凉怕她受寒,顺手,姜云曦轻呼一声,被他拦腰抱起来。 往床幔处去。 “好了,你该休息了。”萧瑾熠坐在床边,拉开被子将她盖住头颅以下的部位,跟裹蚕宝宝一样。 姜云曦头脑空空的,茫然看着萧瑾熠。 “那你呢?”她弱弱询问。 “还要我陪着睡觉?”萧瑾熠心底一喜,干脆动手在她脸颊划过,白白嫩嫩的肌肤,确实想咬她一口。 话刚落下,姜云曦的耳尖肉眼可见的粉红起来。 扯了扯被子想要盖住自己脸颊,但又扯不动,干脆翻了个身,往内侧躺去。 “不逗你,乖乖睡觉。” “过几日的秋猎宴会还有大把时间相处,曦儿,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他的语气和缓有度,今夜,他盯上床边右侧的软榻。 床幔落下,遮掩住暖床里的一切,姜云曦又翻转了身子,她能明显地察觉到萧瑾熠并未离开。 偷偷掀开床幔准备瞄一眼的时候,对上刚躺在软榻上,萧瑾熠的目光。 咻的,她收回手,自己又缩回了被窝。 娇羞的模样,很乖,萧瑾熠单手撑着头,唇角笑意渐深。 一夜好梦,姜云曦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隐隐觉得半夜有人频繁看她,像是怕她没有盖好被子。 等清晨,她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萧瑾熠何时走的她也不知道。 ………… 秋猎宴会如约而至,姜云曦带着灰灰一起去。 灰灰刚在营帐待了一会儿就去找萧瑾熠的营帐,一只体型还不算大的狼穿梭在军营还是很惹眼,所以,姜云曦一路都在跟着。 它刻意放慢了脚步等着主人。 顾及周围有太多巡逻的士兵,姜云曦不好直接进去,但幸而,萧瑾熠的暗卫注意到了此事,赶忙让人去支开守军。 ------------ 第275章 亲手做的花生酪 “嗷呜~”灰灰率先钻进房间。 萧瑾熠像是恭候多时一般,已经准备好了糕点和茶水。 “来尝尝这个花生酪。” 看曦儿过来时,他将自己亲自做的点心放在对桌的最前方。 姜云曦坐下,双手端起琉璃瓷碗,随后用勺子搅拌了一下,泛着奶香与桂花香。 “好香。” 甜润的花生酪在口腔中弥漫出香味,甜而不腻,裹挟着淡淡的桂花香。 灰灰舌头偶尔吐出来,也很想吃,不过,它想吃的不是这个花生酪,是桌上的肘子。 切了一小部分放在碟子中,另一大半几乎没有动过,灰灰正是看上了另一半。 “又饿了?”姜云曦花生酪尝到一半,唇角沾到一点儿白色奶汁,舌尖轻轻扫过,被萧瑾熠尽收眼底。 喉结滚动,喉咙发干。 姜云曦将未切分的肘子放在台阶阶梯第二格,灰灰兴高采烈蹭了蹭她腿,随后就大快朵颐开始享用。 她收回目光,继续端起花生酪的那一刻,柔软的丝帕擦过她唇角。 她微微呆滞,手紧紧抓着勺子手柄,澄澈的眸子一动不动看着对面的男人。 “曦儿,要是喜欢以后可以经常给你做。” “殿下亲自做的?” “嗯。” 心底不自觉柔软下来,勺子里浓稠花生奶汁很有饱腹感,那他手艺真的很不错。 “让你兄长在明日马球比赛时注意石家的人,会受伤。” “知道了。”她乖巧点头。 “还有,明日不要只盯着傅桓宇射箭,我会吃醋。” “好。” 他嘱咐的话她都一一应下,但是她也没打算去看傅桓宇啊! 明日萧瑾熠好像也要参与射箭比赛,她的目光肯定会落在他的身上,姜云曦想。 到了次日,马球与射箭不是同时开始,姜云曦昨晚提醒了姜昱淮,今日,果真石家公子要作弊伤人,幸好姜昱淮完美避开。 伤人者自伤之。 射箭比赛开始时,姜云曦被徐清儿和柳施月绊住了脚,灰灰被她抱在怀里,受着徐清儿两人的口诛笔伐。 “呜……”它委屈极了。 它才不咬人。 姜云曦没有过多的解释,她们嘴巴不干净,便直接让绾秋一人甩了一巴掌。 论地位,论权势,她有这个权利。 “它咬你们了?这般杞人忧天,怎么不见为家国之事担忧?” “灰灰最乖了,它咬的都不是人,对吧?”姜云曦揉了揉灰灰的脸颊,抱着它正对徐清儿与柳施月两人。 灰灰立刻冲了上去,没咬人,纯吓唬。 柳施月与徐清儿一人捂着一边脸接连往后退,眼泪快被吓了出来,不过姜云曦可没有时间管这些,带着灰灰朝比武场的地方去。 陛下冷静地看着这些场面,没打算插手,本就是没事找事的人,该受些惩罚。 比赛场上,姜云曦站在内围,看着萧瑾熠手中的银箭以穿云破月之势将远处的靶子中央射穿,更何况,他蒙着面。 好生厉害。 姜云曦唇角潋滟的笑意丝毫收敛不住,姜启风大步走过去,心底很不平衡。 “曦儿,跟爹爹回席位休息去。”他试图把人劝走,但是,奈何姜云曦没有听懂其中内涵。 “爹爹我不累。” 姜启风愤懑中带着无奈,气冲冲凝了萧瑾熠几眼,警告他注意分寸。 “曦儿,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心些。” “我知道了父亲。”她一言一语回复,但目光就没有从萧瑾熠身上离开过。 好气,但不能凶他宝贝女儿。 姜启风郁闷极了,俯下身,直接将灰灰抱起来往外围走:“曦儿,灰灰说它要去吃肘子。” 她一向把这只小狼带在身边,它走了,曦儿应该也会走。 但,姜启风又预料错了。 “那父亲少喂些给它,它一个时辰之前就吃了一个。”姜云曦迈步朝萧瑾熠的方向走去,反倒是灰灰,宛若听懂了两人之间的对话,晓得要喂它吃肘子,两眼都在放光。 这是真的吗? 太郁闷了,真是太郁闷了。 姜启风自言自语离开,觉得曦儿与萧瑾熠如今越来越张扬。 但,他还没想到,陛下修改了狩猎比赛的规则,更是撮合了两人,给了他们更多的独处时间,并且,姜启风再不情愿也没办法。 男女搭配的模式,曦儿与萧瑾熠在一起,姜启风总觉得是小白兔进狼窝,尸骨无存那种。 所以在离开之前,再三让她保持规矩,要是萧瑾熠敢非礼她,回来就要告状,他就即刻把准备好的弹劾奏折呈上去。 不仅如此,他还要联合大臣参他一本。 ———— 明天上午还有 ------------ 第276章 夜袭,喂药 熟悉的扶风小院,因为季节原因只有周围的青竹翠绿盎然,桃花谢了,小草也不算茂密,但也难以遮掩住院落的闲情雅致。 休息了两刻,姜云曦坐在院落中抚琴,萧瑾熠一如往常地聆听,双眸轻合,沉醉其中,又不忍不看着曦儿这般美的模样,再次睁开眼。 杯中茶水热雾上浮,周围一切忽然变得朦胧了些,更有似醉非醉的美感。 “曦儿。”他起身走过去。 琴音过半,小院寂寥无他人,盈盈抬眸,姜云曦脸颊挂着嫣然浅笑:“怎么了?” 她并未止住琴音,是萧瑾熠刻意地坐在她身旁,抬手握住她手腕,稍稍用力,把她的手抬起些。 琴音落定。 “怎么了?” 姜云曦没有听见答复,只觉得身体一轻,紧接着,他将自己抱起来,往房间走去,是她的房间。 凉风吹拂,像是要下雨了,小院坐落在山脚,不远就有一条小河流淌,往那边看,乌云蔽日,层层叠叠的灰色云层向这边涌来。 “我自己可以走的。”她的声音细若蚊吟。 “但我喜欢抱着你。” “不合于礼。”姜云曦觉得自己就是个矛盾体,她清楚地知道两人所作所为全然于礼不合,但是,却又清醒地沉沦在两人的亲昵之中。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随着萧瑾熠坐下后,也没有挣扎的动作。 “礼是死的,人是活的。”萧瑾熠紧紧揽着她细软腰肢,让她靠在自己胸膛,宽大的袍子将她娇小的身躯遮掩,屋内,焚香寂寥,静得可以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姜云曦不知道自己何时这般沉溺在他的怀抱中,也不知道何时心底变了想法。 以前,她都对会对萧瑾熠生出距离感的,何时变了? 轰隆的雷声作响—— 窗外一片阴霾,黑云倾倒,将整个院落湮没。 姜云曦睡着了,蜷在萧瑾熠的怀中,被他的鹤氅包裹,温暖至极。 雷声巨大,怕怀里的人被吵醒,所以萧瑾熠一直没有将她放到床上去。 他手中拿着本兵书揣摩,怀里的人儿睡得很香,不过,还是被后面一阵巨大的雷声吵醒,这天气可真是怪,刚才那阵雷像是要直接把小院劈开似的。 “嗯。”姜云曦有些怕,她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雷。 没有历经过黑暗的曦儿,胆子也没有那般大,更需要人保护着。 晚膳端进房间,她没什么胃口,听外面轰鸣的雷电声还有噼里啪啦的雨声,今夜恐是很难睡着了。 “别怕,有我在。”萧瑾熠慢慢掀开鹤氅,此时,忽然有了一种婚后恩爱夫妻的既视感,姜云曦的害羞时来时去。 “没有胃口就尝些清淡的粥膳垫垫肚子,今夜大雨,恐有事情发生。” 萧瑾熠预料某人会动手,所以在曦儿准备去洗漱之际,离开了房间,命周围的暗卫提高警惕,尤其是防范后山。 酉时末。 雨声渐小,姜云曦辗转反侧有些睡不着,脑子里全然是今日被萧瑾熠抱着的场景。 她怎会这般…… 但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便觉得窗外有些不对劲,昏黄的光影不停蹿动,姜云曦起身,穿着单薄的寝裙走到窗口。 没等细看,她猛然往后退了两步,侧身躲开飞进来的利箭。 “曦儿。” 萧瑾熠刚才去处理后山的刺客,绣袍微湿,疾步赶来,剑眉紧蹙。 “我没事。”姜云曦庆幸自己那莫名其妙而来的武功救了自己一命。 此刻,屋外刀光剑影,打斗声激烈不休。 姜云曦没来得及问就被萧瑾熠一手捞进怀里,外袍只打湿了一些,内侧依旧温暖,将她包裹。 “这是怎么了?” “萧天泽派来的刺客吗?” 姜云曦不傻,一语中的。 “嗯。” “你的衣服湿了。” 姜云曦摸到鹤氅外面湿润的触感,稍微蹙眉,抬起头来,忧心忡忡看着他,又后退一小步离开他怀抱。 “不碍事。”萧瑾熠丝毫不在乎这。 “会生病的。” 他笑出了声,抬手去摸她头:“曦儿这是在担心我?” 萧瑾熠弯腰轻而易举地把人抱起来往床榻走去,用暖和的被子将她紧紧包裹住才放心:“乖,我更担心你会受寒。” 随后,他才脱掉自己的鹤氅,随手放在一边横置的架子上。 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她有些不舒服 干脆自己又半坐起来,看他出门又进门。 半炷香不到的时间,看他端了碗汤药进来,熟悉的药味瞬间让姜云曦不喜,拉下床幔,掀起被子,把自己盖住。 “这下知道睡觉了?刚才偷看我的时候不是正起劲吗?”他顺势坐在床边,汤药放在柜台上,伸手去剥开她羽被。 “我又没有淋雨,为什么要喝药?” “天气骤变,你身子骨弱,得预防着。” 他给出的理由,姜云曦全然不知道怎么拒绝,往后挪了些,满身拒绝。 “乖,加了冰糖,不会苦的。” 萧瑾熠耐性十足地舀起一勺放在她嘴边,诱着她轻抿一口,不苦才肯喝。 在他的记忆里,每当季节骤然变化的时候,曦儿就会生病,今日狂风呼啸,大雨滂沱,还是喝一点预防的汤药比较好。 虽有药味,但确实不苦,姜云曦才肯多喝几口。 汤药见底,有些凉了,他也不会逼着她喝光,拿着湿润的帕子给她擦擦嘴角,真像是照顾女儿般。 两人一个喂药一个喝药,距离不知不觉间拉近,稍稍垂眸就是曦儿的绝美容颜,娇艳欲滴的樱唇诱人采撷。 她穿着单薄的纱裙,隐隐可见雪白肌肤,精致的锁骨轻而易举被他收入眼帘。 他呼吸渐重,眼底神色更加晦暗。 ———— 今晚还有的 ------------ 第277章 吻她 “殿下怎么总要用这种眼神看着臣女?”姜云曦眨眨眼,清纯的眼神总在勾魂。 “什么眼神?” 姜云曦没回答,她自己也形容不出来。 渐渐的,萧瑾熠的掌心落在她后脑勺,逼着她往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呼吸声交缠在一起。 “可能是,对曦儿没有丝毫的抗拒力。” “又或者,想亲你。” 他的声音低磁又醉人,刚说完,目光就紧紧凝着她的唇,意图肉眼可见,他真的很想。 把她亲哭。 他试探性地凑近她,姜云曦没有后退的余地,灼热的呼吸步步侵袭着她,直至额间一抹温热,心跳宛若骤停了一息。 她手心攥紧了绒被,萧瑾熠的唇带着火一样,沿着她额头,鼻尖往下。 明确的试探,最后,抵达他的目标点。 柔软,不断纠缠。 姜云曦大脑一片混沌,纯粹被带着进他怀里,萧瑾熠的手往下,慢慢揽着她腰身,收紧。 “嗯。”她的嘤咛声微小,觉得快呼吸不过来了,手抓紧他胸前的衣衫。 不敢去看他幽深的目光,顺着萧瑾熠给她顺气的动作,头埋在他怀里。 还不会换气,要慢慢教,萧瑾熠垂眸就能看见她泛红的耳尖,心被填满了。 趁着让她缓过来的间隙,他也拉起被子将她后背遮盖住,一边说着:“刺客已经处理好了,不过是萧天泽的小伎俩,今夜我也派人了去重伤他。” 姜云曦没有多言,慢慢从他怀里探出头,萧瑾熠心尖被揪紧了,忽地想起了萱儿,她撒娇的时候跟曦儿是一模一样。 想着,他下意识去摸了摸曦儿的头,跟往日哄萱儿一模一样。 夜深人静,雨停了。 萧瑾熠没走,又在房间里的软榻休息了一夜。 他能察觉到曦儿快到寅时的时候才睡觉,所以,翌日很晚才去叫她起身。 灰灰吃饱喝足蹲在两人身边,小小的脑袋左右转动,聆听两人的对话。 萧天泽的刺杀失败了,但是萧瑾熠的刺杀却很成功,不过没有要他的命。 “昨夜失眠了?” “没。” “昨夜这么晚才睡觉,难道不是失眠了?” “……” 姜云曦没有想到萧瑾熠那时候也没有睡觉,目光还放在她身上,但是,若非昨晚的那件事情,她能失眠? 不仅失眠了,之后睡觉还做了奇怪的梦,梦里…… 她跟萧瑾熠做的事情更加……过分。 准确来说,是萧瑾熠更加过分。 “我知道了,曦儿是不是梦见我与你……”萧瑾熠联想自己上次的梦境,直接抵在姜云曦的耳侧,将自己埋藏在心底的话说出。 低沉又带着挑逗的笑意。 姜云曦听后,没做任何犹豫就从他怀里起来,甚至远离了书桌。 看落荒而逃的人,萧瑾熠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曦儿对于那个世界的记忆,多多少少会在梦中体现,也算是好事。 姜云曦出门,连带着灰灰也跟着一起离开,房间内只剩下萧瑾熠。 ………… 萧天泽受伤退出比赛,甚至离开了郊外回到瑞王府休养,也算是好事,山中不少不该被猎杀的动物逃过一劫。 几日的闲散生活很快过去,姜云曦被娇养着,粉面桃腮,气色甚好,灰灰也胖了不少似的,肚子圆鼓鼓的,一看就没受过罪。 从秋猎宴会离开的那日,姜启风闲来无事带着沈鸢去散步,走到小河边缘,远远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在对面凉亭中。 亭上垂钓一支鱼竿,但这个不是重点。 姜启风蹙起眉头,双眼眯起来观察,河挺宽,他站在对面只能看见萧瑾熠的背影,还有一个青色衣裙。 再看,他猛然回过神,握紧手中的武器:“夫人,完了完了。” “我看见了!”沈鸢抱着手站在旁侧,语气淡然:“你宝贝女儿被拐走了。” 她之前就告诉过曦儿,选男人一定要谨慎,也把萧瑾熠曾经做过的种种也告诉了她,一切的选择,曦儿自己做主。 河对面,姜云曦坐在萧瑾熠腿上,他背对着鱼竿,她侧眸就能看见鱼竿的动静。 “殿下钓鱼都不看浮标的吗?”姜云曦环住他脖子,软声问道。 “心不在此,又何必去看呢?”萧瑾熠今日约曦儿出来只为了一件事情,让未来岳父慢慢接受曦儿与他在一起的事实。 这不,河对面的骂声他都能感觉到。 “父亲过来了,你放我下来。” 没一会儿,姜云曦看着气势汹汹过来的姜启风,手自觉松开他颈项,父亲身上浓浓的火药味她很明显能感觉到。 “凳子上凉。”萧瑾熠这才放下书,但没有松开她腰。 精打细算着,等待人走近了,才把姜云曦放开。 红缨枪直接从他侧面刺来,他偏头躲开,起身。 “父亲。”姜云曦踌躇着想要去劝架,但被沈鸢拉开站在一边观战。 “你父亲就是心里一时间接受不了,别担心,不会下死手。”沈鸢自己算是看开了。 ------------ 第278章 赐婚 “萧瑾熠,你别太过分。”姜启风收好红缨枪,重重在地上敲动一声。 “父亲~”姜云曦走到姜启风的身边,微微瘪着嘴巴,楚楚可怜地抓着他手臂轻摇,许是风凉,她鼻尖带着微微粉红,说起话来,更让人心软。 “你不要生气嘛~” 姜启风眼底尽是无奈,不知道萧瑾熠给曦儿下了什么药。 “曦儿,父亲是不是告诉过你离他远点儿?” “嗯。”她诚实地点点头,随后,又心虚地看了眼萧瑾熠,嘴上是这么回答的,但心底确实不情愿。 不回答还好,看曦儿这般神情,姜启风觉得心底更难受。 “好了好了,何必为难自己。”沈鸢将姜云曦牵到自己身后,她看向姜启风,语气揣着些苦口婆心。 她当然了解自己女儿的想法,她单纯是单纯,但并不等于傻。 是非对错自己会判断,况且,镇北王府给足了她底气与宠爱,她做事定有分寸。 如今朝堂皇后与瑞王一派都将目光放在曦儿身上,萧天泽贼心不死多次打曦儿的主意,若此时曦儿真的找到了港湾,其实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这些道理,姜启风自然是明白,只是他有点儿郁闷,短时间接受不了。 萧瑾熠站在一边没有说话,一双凤眸全然放在姜云曦身上。 鱼竿晃动,鱼儿上钩了却无人去理会,姜云曦看着冷静对峙的两人,默默挪了脚步,往边上去。 鱼竿被卡在缝里,鱼儿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水上掀起波浪,个头不小,尾巴溅起水花。 “哼!” “要是被老夫发现你欺负了曦儿,你就完了!” 姜启风最后只能愤愤不满地挥手警告他,说不出其他的话,又不能当着曦儿的面大放厥词,眼睁睁看着,萧瑾熠单手拿着鱼竿把一只肥美的鱼儿吊起来,曦儿站在一边,脸上洋溢欢笑,被哄得开心的很。 雕虫小技,不就钓上来一条鱼吗? 他心底不服气,硬是被沈鸢哄了又哄,这才转身离开。 “再过一刻我就要走了。”身旁人儿突然发话。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父亲今天被殿下这样气了一顿,我得去哄人啊!” 曦儿还是曦儿,一碗水总会端的很平。 “未来的岳父大人只是想不开,曦儿,怎么不见你哄我?”萧瑾熠没有亲自解开吊钩,就这么溜着鱼,看它在水里翻来覆去。 “你又没生气。” “也是,我不会生曦儿的气。”萧瑾熠又刻意去撩拨她。 ………… 所有事情都按照萧瑾熠的计划发生,秋猎宴会之后,赐婚的圣旨也正式赐下,曦儿怕冷,他刻意定在了来年开春的时候,春暖花开,蝴蝶飞舞,尤其是她最爱的桃花纷纷绽放。 初雪落下的时节,某夜,他带着曦儿亲自去见轩辕澈。 太后的寿宴将近,各国使臣已经在前往北尧京城的路上,轩辕澈该下山见见他的仇人了。 山顶风大,姜云曦身上披着萧瑾熠宽厚的鹤氅,手牵着手,迎着微渺的烛火,目光齐齐看向对面的男人。 “呵,合作?” “萧瑾熠啊萧瑾熠,你凭什么认为本皇子会相信你?” 轩辕澈咬牙切齿地看向他,说不恨是假的,毕竟他在北尧的处境可是拜他所赐,但是,他提出的条件确实诱人的很,能推倒轩辕珩,又能让他安然无恙回到南诏。 慢慢的,他将质疑的目光放在姜云曦的身上,这姑娘看着单纯不少,不过他可不会以貌取人,说不定最漂亮的最危险。 “不信就算了。”姜云曦还是觉得有点儿冷,抱着萧瑾熠的手臂,头也跟着靠了上去。 “你初到北尧就想法设法地想要在京城扩展自己的人脉与势力,企图用自己南诏皇子的身份勾结大臣以挖空我北尧朝廷,没杀你就不错了。” 姜云曦说话一针见血,倒是让轩辕澈无地自容不知道如何反驳。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越漂亮的女子越不能小觑。 萧瑾熠握紧她的手,眉眼潋滟笑意,手往上,又摸了摸她头。 轩辕澈眼中深意更加明显,被这般一怼,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说吧,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萧瑾熠揽着姜云曦的肩,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这对轩辕澈有着足够的吸引了,今时不同往日,很多事情有所改变,所以,他需要与轩辕珩进行斗争,他的暗卫营会给轩辕澈极大的帮助。 “我承认你的合作很诱人。” “萧瑾熠,北尧的江山若是交给你,哪还有他国放肆的地步?”轩辕澈站起身,他估摸也能猜测到眼前男人对皇位不感兴趣,他都被封为摄政王了,注定要辅佐下一任君主。 但,变相的。 下一任君王是谁,萧瑾熠有很大的话语权,换而言之,他想让谁登上皇位,谁就能做北尧的皇帝。 “与你合作,确实不错。” 他将自己的青玉锦纹玉佩交给了他,权当做信物。 这枚玉佩不仅能召集他的亲卫,更是一种信物,于他而言,于他外祖家而言都很重要。 ------------ 第279章 异常 合作落成的第二日,轩辕澈被放下山,借着太后寿宴的借口,以萧瑾熠的身份与地位做事情确实方便很多很多。 姜云曦不再掺和进来,但是每每无聊时把玩那枚青玉花纹玉佩的时候,萧瑾熠都会不爽,然后一把夺过去,取下自己腰间的黑色鎏金暗纹玉佩给她玩。 论贵气与背后象征的权利,他的玉佩难道还比不上轩辕澈的? “殿下,听说北疆国的公主进京后光明正大地向你表示爱慕,她有我漂亮吗?” 这个世界的曦儿根本不曾见过拓跋芸,生了些好奇心也应该。 “怎么想着问她?” “她配跟曦儿比吗?”萧瑾熠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紧接着说的话,却字字句句都在哄人。 他怕极了曦儿误会。 “是吗?”姜云曦顺势坐在了他的身上,纤纤玉手玩弄他的那枚玉佩,黑色的吊穗在她指尖缠绕,好不魅人。 “不必理会她,若是她敢找茬,找个理由杀了便是。” 如今北疆国的君主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与北尧国抗衡,他试图与轩辕珩合作又如何,北尧北部疆域的城防图轩辕珩不可能拿到。 姜云曦不再说话,默默环紧萧瑾熠的脖子,埋首在他颈窝。 一些很微小的变化他并未察觉到,只单纯环住她腰身,抚着她背哄人睡觉。 偶尔偏头看两眼怀中快睡着的人,适时站起身准备将她放到床上去,如今两人还没有这般光明正大地同睡。 “嗯,要抱。” 姜云曦很快察觉到不对,抓紧他的袖袍不放,睁开眼,楚楚可怜看着他。 “好好好,我抱。” “时辰不早了,乖乖睡觉。”萧瑾熠立刻又将人抱起来,都说女儿跟母亲很像,曦儿这般模样萱儿真是学了个十乘十,她睡觉也要这样子哄着才行。 翌日,北疆国公主造访摄政王府的消息从前院传出,姜云曦还在后花园浇花,她也才刚来不久,这还不过一个时辰,拓跋芸竟这般急不可耐。 “郡主,王爷不在府中,一切都由您做主。”暗七来传消息的时候踌躇了片刻,怕郡主会乱想,所以说话的语气也放的很坚决。 “那便请她从侧门入。”姜云曦眼底氤氲着说不出的情绪,嫣嫣一笑,却冷意十足。 暗七领命离开,顿觉后背发凉,怎么感觉郡主今日不太对啊? 得知自己只能从侧门进府的拓跋芸自然不服气,她堂堂北疆国公主,如金玉般被人供着,如今却要走侧门,纯纯掉价。 她恶狠狠地看着守护府门的士兵,心底埋下恨意。 “公主若要进府可得赶快了,郡主要用午膳了。”暗七时不时去添一把火,更是把人气得够呛。 拓跋芸深思熟虑着,这有可能是她最为接近萧瑾熠的机会,侧门又如何,等她能够光明正大嫁进摄政王府的那一刻,姜云曦会被她死死踩在脚底。 想罢,她脸上挤出阴狠的笑,冷冷瞥了一眼这些不识相的暗卫,朝着侧门走去。 姜云曦在静斋阁等着,茶已经煮好,她坐在伏案边,单手端起玉杯轻晃,眼神淡漠至极。 门外传来动静,她挥挥手,命暗卫都在外面等候。 拓跋芸一人进来,本来是满心期待看见萧瑾熠,结果绕过珠帘,却只瞧见姜云曦一人的身影后,所有的丑恶面貌全部露出。 “怎么是你?” “本郡主是陛下钦定的摄政王妃,为何不能是我?”姜云曦连手都没有动一下,单单抬起眸来,冷不丁望向她。 还是没变呢~依旧那般自负。 “还没有成亲就这般肆意妄为,萧瑾熠总有一天会厌恶你。”拓跋芸迈着阔步走来,似在她自己的宫里一般,自顾自坐在对面,涂着红红蔻丹的手抓在小桌边缘,手背上的青茎肉眼可见。 姜云曦冷嗤一声,没怎么搭理她。 轻抿一口杯中茶水,拓跋芸却似要逞个下马威似的挥手想要打翻她手中的杯子。 不过,瞬息之间,姜云曦便稳稳当当反扣住她的手,将杯子慢慢落回桌子,随即利落地站起身,点中她的穴位。 五指成爪扣住她脖颈把人提起来,按在屋中梁柱上,眉梢轻挑:“拓跋芸,你怎么还是这么蠢呢?” 她的腔调,她的字字句句完全是一个上位者对卑微的蝼蚁说话那般,毫不把人放进眼底。 拓跋芸想要挣扎,但是浑身都没有力气,瞪大了眼睛,肉眼可见的惊恐。 姜云曦单手就可以拧断她脖子一样,似地狱的魔鬼。 “放开我!”她费尽力气只能从喉咙中喊出气音,断断续续,很小声。 “无论在哪个世界,萧瑾熠都是我的,敢打他的主意,只有死路一条。”姜云曦说话时沉稳又镇静,拓跋芸这次是真的感觉到了害怕。 姜云曦怎么跟她调查的不一样?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被姜云曦察觉,她几乎是转瞬点开拓跋芸的穴位,松手。 拓跋芸火上眉梢,发现自己恢复力气之后,下意识就去推倒姜云曦。 杯盏落地,一片清脆刺耳之声。 萧瑾熠从外面猛地踹开门,绕过珠帘,只看见姜云曦倒在茶桌边,若非他接的及时,她的额头会磕在阶梯上,届时可能后果不堪设想。 “曦儿。” 姜云曦被他稳稳接住抱紧在怀里,弹指一挥间,拓跋芸被萧瑾熠的掌风掀飞。 “我没事。”姜云曦下意识往他怀里靠,娇娇柔柔的,好不惹人怜爱。 她才不要这么早被萧瑾熠发现异常,等到新婚夜再说。 ------------ 第280章 前往晋城 “来人,把她扔出去!”萧瑾熠怒火攻心,一边安慰受到惊吓的姜云曦,一边让暗卫把晕倒的拓跋芸丢出王府。 这下,拓跋芸高高端起的架子全然被击碎。 “曦儿怎么会让她这种人进王府?刚才若是我不在怎么办?”萧瑾熠又仔仔细细查看她周身,没有发现一丝淤青才放心。 “我错了嘛。” “她给我下马威我总不能忍着这口气不还,憋在心里很难受的。”姜云曦最是会拿捏萧瑾熠的心思,撒撒娇,再哄哄,他就会阴转晴。 萧瑾熠确实最受不了曦儿这般模样,转眼间,从院中折了不少好看的鲜花插在花瓶里端进来,又单手揽着她腰肢,在她腰窝摩挲。 “拓跋芸此番前来是为了搅浑皇室血脉,曦儿,她无论如何都只有一死。” “她若是死了,北疆国那边怎么交代?” “只要不死在北尧,一切都好说。”萧瑾熠手指微曲,拨开她额间碎发,埋首,落下一吻,浅尝辄止。 之前曦儿那个主意就很不错,千机断魂散。 他再进行改良,让拓跋芸在京城毒发一次,这样就有借口送她回北疆,算算时间,等她回到北疆不足两月,定会因病而亡。 “曦儿怕吗?” “那轩辕珩呢?父亲说他是冲着北部边疆的城防图来的,岂不是更让人忌惮?” 谈及轩辕珩,萧瑾熠的手不自觉将怀里的人儿抱的更紧,曦儿之前受的所有苦都源自轩辕珩,本该如现在一般明媚的小姑娘被他狠心杀害。 若非机缘,他将会永远失去曦儿。 “怎么不说话了?”姜云曦挺直腰身,她对萧瑾熠如何处理这种人很感兴趣呢! “殿下,你怎么了?” 忽而,她感觉到萧瑾熠身上散发着浓郁的,压抑的气息,赶紧主动环住他腰身给予安慰:“心情不好吗?” “曦儿,轩辕珩我想亲自处理。” 听到这,姜云曦莫名觉得心底酸涩,如瓷娃娃般靠在他怀里:“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曦儿就好好地准备做我的新娘就好,一切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 “乖,相信我。” “嗯。”她点点头,实际上,还是放不下心,她与夫君应该是同进退才对,岂能将这些事情全部交由他来做? 如今最大的隐患莫过于轩辕珩与萧天泽。 一个企图联合他国对付北尧,一个试图谋反篡权夺位。 不过,这些人都逃不了。 太后寿宴如期举行,各国使臣进献至宝,歌舞升平的宫殿看似和谐,实则不然。 萧瑾熠何时派人给拓跋芸下的毒她不清楚,但今日拓跋芸没来,因为受了严重的风寒,等到第一次毒发,萧瑾熠便有足够的理由让她回北疆。 姜云曦与萧瑾熠的婚事已经定下,众大臣没什么其他的争论点,所以宴会略显平淡,各人统一敬酒之后,便沉闷地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萧天泽与轩辕珩的目光偶尔还是放在姜云曦身上。 “瑞王说的果真不错。”轩辕珩举起金杯敬了萧天泽一杯酒,眼底尽是放荡的笑意。 姜云曦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只可惜已经有了婚约,否则,他定会想方设法让她归于自己。 “只是可惜了,命不长久。” 姜云曦如今联结了镇北王府与摄政王府,不日,若她死了,便有好戏看了。 三日后,宴会正式结束。 各国使臣还需将本国的国书一一进献。 萧瑾熠趁着此时挖空了京中轩辕珩能动用的所有眼线,将他非南诏皇室血脉的消息在南诏国传播开。 如今沁源城谣言四起,加之裴相国的推动,萧瑾熠的谋划,南诏以依旧以晋城作为条件,换取质子归国。 防止南诏皇从中作梗,此番的皇家地契先行送到了北尧边疆城池,由沈将军亲自收回。 拓跋芸毒发过后便被遣送回北疆,至此,唯有东陵嫡公主留在了京城。 陛下赐婚,与逸王联姻。 “曦儿,晋城的事情还需我亲自处理,岳父是不会同意你跟着去的,所以,乖乖待在京城等我好吗?” “最多两月。” 有了好几次前车之鉴,但如今曦儿的性格其实与之前有些差别,他不太清楚她会不会听话,不要舟车劳顿跟着前来。 姜云曦弯弯唇,主动上前一步抱着他腰:“好,我就在京城等你回家。” 太乖了,反而让萧瑾熠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但是,联想到现实情况不一样,他还是勉强相信了。 离开京城后,一路上,他还会刻意派人观察,真的没有发现曦儿,彻底放心了。 直至抵达晋城,城主府内后花园芳香四溢,偶尔传出熟悉的琴音。 萧瑾熠阔步往里走,总觉得不对劲。 ------------ 第281章 曦儿,夜还很长 往里走,萧瑾熠的步伐越来越快,一股直觉涌上心头。 旁侧的侍卫没一个敢拦着他,清风拂过,后花园的桃花飘飘扬扬撒在半空,姜云曦坐在一棵硕大的桃花树下,灵动的指浅拨动琴弦。 “曦儿。” 萧瑾熠看见桃花树下那个粉色的身影后,顿住一息,随后,疾步跑去。 袅袅琴音止住,姜云曦稍抬眼眸,笑靥如花,起身,也顺着他的方向走去。 “殿下,我等你好久了。” 她还委屈上了。 “你不是说在京中乖乖等我吗?曦儿怎么学会骗人了。” 姜云曦瘪瘪嘴巴,将头埋在他胸口,没有抬起来。 “我耐不住想你怎么办?殿下就舍得让我一个人待在京城……” 她撒娇起来很要命,娇软可人的声音贯通他双耳,柔柔地依靠着他。 “不怕你父亲他们生气?” “我跑都跑了,他总不能来晋城抓我回去吧~” “况且,我还留了书信,才没有不辞而别。” 她的话句句有理,让人找不到切入口反驳,留了一封信就跑,也只有他的曦儿能做出来。 罢了罢了。 萧瑾熠带着大部队赶路,行军的步伐肯定比不了姜云曦一人赶路的速度,况且,自从上次她睡梦中醒来后觉醒了之前的记忆,她这次赶路还是抄的近道。 她看着他深邃的凤眸,虽然倦意不太明显,但也可看出一路舟车劳顿确实折磨人。 萧瑾熠总会在她面前表现得高大伟岸,从来不会有虚弱憔悴的一面。 “殿下,我困了。” 她借口乏累,就是想要萧瑾熠也好好休息一场,不然,他肯定转身就开始去处理晋城的杂事,从来不会体恤自己的身体。 夜幕降临,夜色如墨涂染整个晋城,今夜无月,打更的最后一锣鼓敲响,城中彻底陷入沉寂。 姜云曦午夜梦醒,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萧瑾熠的睡眼,他的手霸道地缠在她腰间,偶尔会下意识又把她揽紧些。 两人亲密无间。 她的头稍微往他颈窝偏了些,枕着他的手臂,暖暖的。 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姜云曦弯弯唇角,要是之后萧瑾熠知道她想起来了,会如何呢? 她还挺喜欢看他拿自己没办法的神情。 一夜好梦,翌日第一缕朝霞从天边溢出,灿灿光线透过窗柩射进来,床上的人儿有了动静。 “殿下~” 姜云曦刻意放软了声线,知道萧瑾熠在一边的伏案上看卷轴,自己便单手撑着被子坐在床上,睡眼惺忪地掀开床帘。 正要光脚踩下床的时候,伏案边专心致志看书的男人过来将她抱起。 “这儿不是王府,地上还没来得及准备毛毯,光脚会受凉的。”萧瑾熠单手取过一边的鹤氅把她裹住,穿着单薄的襦裙就要起身,不感染风寒才怪。 他抱着她去洗漱,嘴硬心软地说了她两句,全是关怀之意。 姜云曦左耳进右耳出,洗漱完,自己简简单单地用几只簪子把头发半挽起来,清雅脱俗。 有了上次的经验,萧瑾熠此番处理晋城的山匪与地主的事情更得心应手,最短的时间,最高的效率,深受百姓的崇拜。 过了半月就带着姜云曦乘坐游船去苏城,顺手带着官府处理掉水盗与一些贪官污吏。 此番南下,摄政王的名声改善了不少,甚至,不少拥护他的人。 这倒是让萧天泽的警戒心更甚,京城传来的消息,他的私军已经蠢蠢欲动了,恐会始料不及地进攻京城。 回京用了半月的时间,科举已经结束,有了萧瑾熠的提前预判,书生免了冷饿之灾,所以,皇榜的名次有了些变化。 但不变的是,状元依旧是杜陨贤。 姝月公主与逸王的婚约将至,在这个世界,姜云曦没有浮云阁,所以对很多消息都很闭塞,但有种直觉在她心间来回穿梭。 这一次,萧天泽会在他们大婚之日造反。 萧瑾熠知晓萧天泽不安分,所以在回京后的第二日便将柳相府私通外敌,欺压百姓的所有罪责全部呈上,他与曦儿尚在晋城的时候,柳施月与徐敬城正好成了婚。 如今柳家犯了诛九族的滔天大罪,与外敌私相授受,难逃一死。 陛下正好缺了一个打压徐家与柳家的借口,如今正好撞到他刀口上来岂能轻饶,数封圣旨落下,被斩首关押的官员不在少数。 科举刚过,朝廷不缺人才。 徐家遭罪被贬,将瑞王一派的左膀右臂全部折断,徐言姝也因此后位被废。 萧天泽慌了。 他要趁着自己的根基没有被彻底毁坏之前,与萧瑾熠拼个鱼死网破! ………… 绵延数里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绕着京中主街道行走,千姝月心底是忐忑的,萧逸尘与曦儿妹妹都说今日恐有大事发生,莫非,有人会举兵? 气派逸王府热闹非凡,抬眸一看宴席遍地,众人举杯作乐。 陛下亲临,何等重视此次婚姻。 喧闹的街市在午后稍微安静些,渐渐地,一队队装备精良的守卫军潜伏在京中四处的院落。 姜云曦时刻被萧瑾熠带在身边,黄昏降至,天边的晚霞似被鲜血浸染般,璀璨刺目,沉重的色彩勾勒天际,血雨腥风席卷而来。 姜云曦赌对了,萧瑾熠也预测对了。 萧天泽今日确实准备拼死一搏。 数万的军队席卷皇城,但是他的一腔孤勇换来的只有失败,他有野心,但也狂妄。 身居高位者不体恤百姓,只贪图自己的富贵荣华,位高权重只会迎来失败。 陛下予他兵权让他尽皇子之责,但风城的瘟疫,阳城的水患,他都以雷霆之势镇压,变相地屠城让百姓自生自灭,忽视掉建造水利设施的重要性令水患难以压制,百姓民不聊生。 这一切的一切,陛下都没有下狠心重罚他。 但是换来的,也只有变本加厉,萧天泽嫉妒父皇对萧瑾熠的信任,嫉妒百姓对他的拥护,由此激发罪恶。 弑君之罪,死不足惜。 他注定会失败。 巍巍皇城下,尸首看不到尽头,一滴血泪从萧天泽眼角流下,横锋划过,血染长剑。 ………… 此番叛乱,萧言策将自己关在御书房好几日,送进送出的折子依旧仔细批阅,但是他始终不召见群臣。 缓了一月,京中才恢复之前的喧嚣热闹。 “清仪与熠儿的婚事快到了,礼部尽全力准备,切不可再生出什么差错。”灿烂辉煌的御书房内,几位大臣一一站在阶梯下领命。 脸上的表情很沉重,如今朝廷算是大换血了,势力最大的就是摄政王殿下,他的婚事,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岂敢不重视。 不过,摄政王殿下最近都在搞这些事情,他们想帮忙也插不进去啊! 吉日正好定在百花争奇斗艳的季节,最后一批晚桃也相继盛开,漫漫长街,红绸喜灯望不到头。 锣鼓击鸣声响彻云霄,炮仗噼里啪啦作响,姜云曦依旧脚不沾地,被他全程抱着上马车。 对女子不公平的礼法今日全都不作数,萧瑾熠甘愿俯首,让所有人都知道曦儿比他更为重要。 红色绫罗,大喜红烛装饰的寝殿与之前无异,姜云曦进屋就将团扇放下,第二次了,她心底不怎么紧张。 但,萧瑾熠的反应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他怎么还是这般激动?一进屋就想按着她亲。 萧瑾熠直接把无关紧要的人关在外面,自己端着合卺酒进门,他娶了心爱的女子两次,当然激动不已。 他喂她喝下合卺酒,随后便迫切地将她抱去浴池洗漱,动作熟稔至极。 “殿下,你别慌。”这个世界里,姜云曦还是第一次与他共浴,所以理应有一副害羞模样。 “我没慌。” 他嘴上是这样说的,但手已经将她衣衫剥落,温热的,铺满玫瑰花瓣的池水似情蛊般,侵扰两人的心境。 姜云曦不是第一次与萧瑾熠同房,但这具身体是第一次。 她回忆起往日萧瑾熠的蛮横劲,今夜,难眠。 偏偏,眼前的男人正好被她这副娇羞模样勾的不成样子,不知道从哪儿取来的红绸,将她抱去寝殿大床后,慢条斯理缠住她手腕…… “夫君,你要做什么?” 姜云曦试探性挣扎了一下,绑的不紧,正好是她解不开又伤不到自己的地步,她眼底闪过片刻慌乱。 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夫人,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还想着骗夫君呢?该罚。” 萧瑾熠的手紧紧箍着她腿根,珠帘垂落,掩盖一片旖旎春色,女子的娇啼声传出,带着隐忍与不解。 “你是怎么知道的?”姜云曦觉得自己瞒的可好了! “成婚这么久,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曦儿。” 萧瑾熠有一种得意昂扬的姿态,在姜云曦锁骨留下一个不深的咬痕,酥酥麻麻的。 他将她翻过身,又习惯性咬她后颈,红绸很长,慢慢地,盖住她眉眼。 “曦儿,夜还很长……” ———— if平行线完结啦! 继续更新正常世界的番外了。 ------------ 第282章 曦儿,我昨夜做了一个梦 星辰漫天,璀璨夺目。 柔纱似的月华投进房间,红色珠帘轻微晃动,红烛静静燃烧,伴着暧昧春色。 ………… 翌日。 萧瑾熠率先醒来,手下意识收紧,指腹是柔软细腻的触感,掌心与姜云曦的细腰完美贴合。 她还在睡,昨夜不知什么时辰停下的,垂眸,能看见曦儿锁骨上的暧昧痕迹。 不过,昨晚他的咬痕不见了。 正疑惑的时候,萧瑾熠忽然发现被衾变了颜色,甚至床幔的颜色也变了,新婚之夜的大红喜色全然不见。 他有些震惊,但没一会儿就恢复了镇定,不能把曦儿吵醒。 他这是做梦了吗? 但梦中经历的种种过于真实了。 他半懵半解地看着姜云曦的脸颊,白里透粉,睡得恬静,回忆起睡觉之前的事情,头脑有片刻的空白,但在屋外檀木门被敲响的时候一下子回神。 “爹爹,娘亲。” 萧苡萱抓住门框站直了身,用白白嫩嫩的手拍打木门,身后,暗七,青婳等人默默等候,也不敢劝,小郡主倔强的很,只听王爷和王妃的话。 是萱儿的声音,萧瑾熠这才注意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萧苡萱的声音软软糯糯,不算大,但也将姜云曦吵醒了。 “嘶。”她弱弱嘤咛了一声,腰好酸,昨夜她不承认萱儿的淘气是传的她,萧瑾熠偏偏就跟屈打成招似的,缠着她做狠了。 “曦儿,我昨夜做了一个梦。” 萧瑾熠迫不及待地想要与姜云曦分享这段“梦境”,但话刚说完就瞧她眉心蹙起的模样,顺手揉了揉她腰身。 “娘亲~” 萱儿又叫了一声,缓了会儿,没有听见应答声,软乎乎地撅起了嘴巴,可怜巴巴往后看了眼。 那委屈又乖巧的萌样,论谁看了都会心软。 “哇呜呜呜。” 一瞬间,她哭了出来,眼泪如掉线的珍珠般滴落。 “小郡主,可能王爷跟王妃昨晚熬夜了,我们去扑蝴蝶好不好?” “不要蝴蝶。”她的声音带着任性,葡萄大的明亮眼眸泪水汪汪,泪水顺着脸颊弧线划过,好不可怜:“要娘亲。” 没哭多久,房间传来了动静,门翕开半扇。 萧瑾熠整个人都没出门,光弯下腰用双手把人拎进房间,门又紧紧闭合。 “怎么这么爱哭呢?” “是不是跟娘亲学的?” 萧瑾熠单手抱着萧苡萱往床榻那处走去,姜云曦穿好了襦裙坐在床中央,萱儿脱了鞋,稳稳当当坐在她怀里。 “娘亲~” 她收敛着泪水,一股脑往姜云曦怀里蹭。 “用早膳没?饿不饿啊?”姜云曦垂眸,摸了摸她后脑勺安慰,眼底氤氲的笑意带着平和极了。 “喝了粥。”萧苡萱才不会饿着自己,而且一大早青婳就准备了一堆她喜欢的膳食。 母女俩的谈话间,萧瑾熠已经去穿衣洗漱好了,出来时,又把萧苡萱抱起来放在一侧。 “娘亲要去洗漱了,自己就在这儿玩会儿。” 他随意摸了摸她脑袋,又没忍住捏她脸颊,随后把姜云曦抱走去内室。 萧苡萱愣在原地,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眨眨眼睛。 爹爹怎么总喜欢捏她的脸? ………… 看遍了日升月落,不知不觉就入了夏。 蝉鸣不息,一早,府里的侍卫便开始清理树上的蝉,天气本就燥热,蝉鸣的声音更令人心烦意乱。 一到夏季,整个人都是恹恹的,喜欢活蹦乱跳四处跑的萱儿也安静下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午后是一日中气温最高的阶段,姜云曦坐在凉亭中,两侧摆放着大盆的冰块,微风拂过倒也凉快。 “王妃,您尝尝青婳最新琢磨出来的玫瑰莲子冰粉呢?” “这个消暑的绿豆羹也很不错,您尝尝嘛。” 南衣端着托盘,把琉璃盏,白玉碗一一放在石桌上,最近王妃胃口很不好,一整日下来根本没吃多少东西,显得人憔悴极了。 姜云曦轻摇团扇,灰灰蹲在一边,它可对这些感兴趣。 “萱儿去哪儿了?” “小郡主还在午睡。” “我没什么胃口,你们都退下吧。”她夏季的时候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身边也不会带多少侍女。 南衣愁容满面,看了眼青婳,又望了望绾秋。 身后,萧瑾熠刚从军营回来,朝这边走来的同时也听见曦儿又不吃东西,于是步伐放的更快些。 他端起桌上她平日里还比较喜欢的红枣银耳羹,温热的,搅动勺子,吩咐侍女站远些,自己亲自喂她。 “曦儿,午膳又不乖乖吃了?” “我才没有。” “天气热了胃口不好很正常,但总不能只吃那么点儿,来,尝尝这个。” 他自动屏蔽掉她的辩驳,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在府中,曦儿用膳都是凭心情,尤其是夏日,更不怎么吃。 勺子都递到嘴边了,姜云曦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张嘴,乖巧喝下。 没有放太多的冰糖熬煮,口味清甜。 半碗下去,她再怎么也不吃了,萧瑾熠去折了几朵形态各异的莲花插在青花瓷器中,姜云曦看着他的动作,困意上头。 自己先行起来准备回房间,萧瑾熠紧随其后,抱着瓷瓶准备放在她的梳妆台上,曦儿最喜欢鲜花,醒来看见时心情也会好很多。 但迎着太阳,她觉得头脑昏沉的很,没走几步,眼前乌黑一片,瞬间身子就要倾倒。 幸好萧瑾熠的反应快,抛弃掉瓷瓶,将姜云曦抱进怀里。 瓷器落地,水也跟着溅起来。 “曦儿。” “曦儿。” 他没停顿,迅速把人抱进房间,人儿已经昏迷过去,他心乱如麻,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给她观脉。 ------------ 第283章 终章 脉象圆滑,却隐隐有些空虚。 是喜脉,但胎象不稳,恐是这几日曦儿的身子有些亏损,营养跟不上。 萧瑾熠根本没心思去欣喜,看着床上昏迷的人儿,唇色很淡,憔悴至极,他一阵心疼将人抱紧。 他其实还没有做好下一个孩子来的准备,谁知,偏偏这般巧。 太医从宫中赶来又再次细致把脉,开了些安胎,开胃的药物后离开。 姜云曦是黄昏的时候才醒来,萧瑾熠一直守着她,批阅折子的伏案都挪到了床侧,看床上有了动静,赶忙放下书册,起身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 姜云曦觉得口中还有汤药的苦涩味,应该是自己昏睡的时候萧瑾熠喂的,她的身体自己也算是清楚,这几日胃口不好,以为是天气热的原因。 但如今都开始喝汤药了,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曦儿,身体可还有不适?”萧瑾熠坐在床边,揽着她腰身把人抱进自己怀中,掌心又轻轻放在她肚子上,瞬间,姜云曦就明白了缘由。 她莫不是……又有了身孕? “脉象不稳,月份还很小,这次是我不对,没有尽早发现异常。” 姜云曦始终不太敢相信,她与萧瑾熠分明前晚还在同房,幸好孩子无事。 “我没事。”她摇摇头,不自觉想要靠近他。 难怪这几日身子不爽,去年的夏日都没有这般难受,被萧瑾熠保护久了,她都快忘记自己会医术了。 萱儿两岁多一点儿,之前还闹着想要弟弟妹妹。 这一胎来得突然,但还算乖巧,孕吐没几日就好了很多,等月份稍微大些,也没有出现折磨人的事情。 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南襄王府的小公子一岁生日宴也接踵到来,沈嫣即使做了母亲也没有丧失往日的活泼,带着儿子去摘葡萄,感受田园诗意的生活。 傅桓宇就默默守着鱼竿,不理会前院哄闹的宾客,当了个甩手掌柜,眼底只有陪夫人,陪儿子两件事情。 南襄王妃处理这些事情游刃有余,也细致万分。 姜云曦慢悠悠往后院走,正好看见傅桓宇钓上来一条肥硕的大鱼,她好想吃鱼啊! 不知道是她馋还是腹中孩子馋。 萧瑾熠一眼就能猜透曦儿的心思:“回家让青婳做酸菜鱼怎么样?” “嗯嗯。”她赶紧点点头,生害怕他后悔一样。 次年的五月,萱儿的三岁生辰还没过几日,夜里,姜云曦肚子忽然剧痛,是要生了的节奏,王府灯火通明,太医跪了一排,焦灼极了。 孩子怀着的时候乖巧的很,偏偏如今有些难产,一个时辰过去了,姜云曦香汗淋漓,萧瑾熠坐在床头轻微扶着她,神色担忧至极。 言语间全是焦忧与慌乱:“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姜云曦疼的快晕过去,嘴唇苍白,痛苦的声音如尖刀般刺痛萧瑾熠的心脏。 “曦儿,曦儿别睡过去。” 是那种彻骨的,骨头碎裂般的疼痛,姜云曦咬紧牙关,青丝沾染汗水,粘在脸颊,更是憔悴虚弱的可怕:“疼。” 萧瑾熠的手有些颤抖,内心发誓,再也不要让曦儿经历这种痛苦, 他默念:“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王妃,您再用用力,孩子的头出来了。”稳婆的内心也是慌的,若是摄政王妃出了事情,她恐怕人头不保。 姜云曦握紧了萧瑾熠的手,不知道过了多久,人已经完全没了力气,昏迷过去。 就在这一瞬,孩子尖锐的哭叫声传遍大殿。 “是个小世子,恭喜摄政王殿下。” 稳婆也彻底呼出一口气,手脚利落地帮孩子清洗,用襁褓裹好。 好几个侍女为姜云曦擦拭清洗着,萧瑾熠久久不能回过神,依旧紧紧抱着她,看盆中清亮的水被逐渐染红。 适才一盆又一盆被鲜血染红的水端出去,他眼眶猩红,拿起温热的帕子轻轻擦掉姜云曦额间的细汗。 ………… 萧苡萱围着摇篮床转来转去,嘴巴偶尔瘪起来,不太满意地看着萧瑾熠:“爹爹,弟弟好丑。” “嗯。” 萧瑾熠全身心放在姜云曦身上,看萱儿走过来,顺手也抱起她,父女俩都静静等着她醒来。 “娘亲什么时候可以醒啊?” “娘亲累着了,得多多休息,可能午后,又或是傍晚。” 其实姜云曦在清晨醒了一下,但没一会儿又睡过去,此番实在耗费了她太多精力。 “爹爹,弟弟叫什么名字啊?” “萧煜宸。” 萧瑾熠喃喃自语,守到午后,怀里的萱儿也逐渐被哄睡,他把萱儿抱到隔壁偏殿安置好,又迅速回来。 未时。 姜云曦终于醒来,侧眸瞧见萧瑾熠困倦地守在床边,眼眸沉重,刚闭眼不久。 “夫君。”她声音很哑,手还被萧瑾熠握紧,她稍微动了动指尖,眼前人就立刻清醒。 “曦儿。” 她声音很轻,细若蚊蝇:“孩子呢?” 萧瑾熠赶紧起身把萧煜宸抱来,他刚喝完奶不久,如今还在睡觉。 皮肤很白,生下来比当初的萱儿要皱一些,还小,她是看不出像谁。 “曦儿,以后都不生了。”他拂去她额间碎发,又给她捻了捻被子。 姜云曦知道萧瑾熠怕了,所以,说什么也拦不住他的心。 也好,一女一儿足矣。 ………… 天启一百五十七年,摄政王府小世子两岁生辰。 陛下特下圣旨,不顾群臣反对,违背世袭顺位礼法,将萧煜宸定为未来储君。 萧煜宸尚两岁便显得沉稳极了,不哭不闹,除了稍微黏娘亲,倒没有其它缺点。 还主动陪玩,无论姐姐怎么折腾都不气不恼,情绪稳定,灰灰就喜欢跟他待在一起,等它都无聊了,才去找萧苡萱玩。 萧瑾熠也想学曦儿一碗水端平,对儿子也宠,但总会更疼女儿些。 两人的生辰挨得很近,但每次都会单独过,从不会混在一起将就,同等的规模与待遇,唯一不同的是萱儿生辰宴那日,放的烟花更多些。 萧煜宸对这些不感兴趣,萧苡萱的生辰在他前面,他就会把自己生辰上该放的烟花给她放,小小年纪,懂事的很。 本就有繁星装饰的夜灿烂美好,如今色彩缤纷的烟花再点缀一番更是多姿。 观星台上,姜云曦与萧瑾熠并肩站在围栏边,看一眼楼下院坝中打闹嬉戏的孩子们,目光交错,心被塞的满满的。 “夫君,今晚的烟花真美。” “专门为曦儿放的,自然很美。”萧瑾熠从未忘记曦儿与萱儿的生辰是在同一日,所以,他更加重视。 最美的烟花留在最后,孩子们都玩累了,绚烂的花火仅属于曦儿一人。 姜云曦眼眸潋滟着盈盈笑意,主动往萧瑾熠靠近,踮起脚尖,亲他脸颊。 “亲这儿。”萧瑾熠弯腰,点了点自己额头,闭上眼,等候眼前人儿的主动。 她顺着他,此次无需踮脚,抬头就能吻到他额头中央,短暂停留。 乍然间,夜空中最盛大的粉色烟花怦然绽放,如闪烁星辰汇聚,点亮一片夜空。 烟花是美妙而短暂的,但姜云曦与萧瑾熠的爱悠长无尽。 烟花沉溺于繁星夜色,晚风沦陷于赤诚的爱。 他们会幸福,到永远。 ————全文完———— ------------ 番外 日久生情 成婚三月,苏婧欢与姜昱淮始终相敬如宾,虽然同睡一张床榻,但并未像真正的夫妻一般相拥而眠。 两人都是安分的主。 夜里,偶尔姜昱淮会醒来,侧身便能瞧见苏婧欢恬静的睡颜,白日里,她总是清冷极了,不苟言笑,却处处细致。 只有在此时,她眉眼才真正地舒展,安谧的,乖巧的。 在军营的时候,姜昱淮也羡慕张将军与他夫人之间的情谊,都是毫无感情基础地成婚,为何,他与夫人会这样? 他深思着,却始终不敢,也没有下定决心去向前一步,怕被拒绝。 房间的烛火全部熄灭,唯有借着月华和夜明珠清晰视线。 夜里气温低,苏婧欢身上的被子往下滑了些,姜昱淮抬手又去给她盖上,动作再轻揉,也被苏婧欢敏锐察觉到,惺忪的睡眸轻眨两下。 有些尴尬,她视线往下躲。 “夫人,你的手好凉。”姜昱淮的声音温润有礼,刚才给她盖被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她手背,很凉。 苏婧欢自己都没怎么意识到,但下一瞬,冰凉的手忽然被温热包裹。 她心尖一颤,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却迟迟没收回手,并不抗拒他的动作,姜昱淮也没有过分,他握的不算紧,也没有十指紧扣的那般亲密。 但本冰凉的手确实渐渐温热下来,冬季冷,她的手这么冰,会不会受凉? 姜昱淮放不下心,把被子给她盖到脖子下方,又起身去抱了一床绒被下来,严严实实地盖在她身上。 “我不冷。”苏婧欢只是习惯性的手脚冰凉,其实被子很暖和了。 但是姜昱淮才没听她解释,终于强势起来,就要给她盖着,然后又掀上鲛纱,假装睡去。 一连好几晚,他终于有了借口去碰苏婧欢的手。 不知道从何开始,有了“梦游”“睡觉不安分”的习惯。 苏婧欢睡的不算沉,偶尔梦中感觉有小狗钻进她被窝,下意识睁眼一下,眼前漆黑一片,但胸前的触感格外真实。 姜昱淮睡着了,但头靠在她的颈窝,亲密无间,隐隐还能听见他微小的呼吸声。 沉稳的檀香气息在鼻息间窜来窜去,她身体有些僵,不知道怎么办。 姜昱淮何时夜晚睡着这般不安分了?以前也没这样啊。 但是她对姜昱淮有十足的信任,根本不会想歪,她纯纯以为他白日里在军营处理公务累了,所以晚上才会松懈下来。 不自觉的睡歪。 直至某晚,家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她早早回房洗漱,出来时,看见姜昱淮一人饮酒,面色带着丝丝忧郁。 借酒消愁? 苏婧欢走过去关心几句,也将玉瓶推的更远些,姜昱淮的脸泛着不自然的神奇,双眼迷离。 醉了?她想。 “夫人。” “我可以亲你吗?” 那夜,他伪装已久的面具彻底撕破,紧紧扣着她手腕,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诉说。 苏婧欢双眸闪过一丝吃惊,但她来不及想,来不及说,所有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本来相敬如宾的两人,今晚彻底打破了隔阂,抵死缠绵。 一月余,姝月公主与逸王殿下的大喜之日,她觉得身子不爽,沉沉睡醒后,府医诊脉。 竟已经有了身孕。 姜昱淮高兴坏了,那夜也没睡着,缠着苏婧欢,吻她眼眸,鼻尖,眉心,怎么都不腻。 孕期,他对她的照顾总是无微不至,宠着,惯着。 两人的感情确实越来越好,之前的相隔的冰墙慢慢融化,日常也亲昵起来。 孩子出生,苏婧欢吃了不少苦头,她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依旧是姜昱淮。 他就坐在床边,一直牵着她手,眼底一片青灰色,他没休息好,心一直是悬着的。 “夫人,以后不生了。” 他没想过其他,开口第一句便是这个。 姜昱淮从未去追求孩子的性别,无论男女,这一胎出生,他也不会再让夫人受半分苦。 往后的时间,他说到做到了。 即使到后面,姜云曦生下小世子萧煜宸,凑了个“好”字,姜昱淮都没有一丝动容。 看得出他喜欢女儿,对自己的小侄女宠的很,但也从未,再生起那种心思。 避子香,总会按时,甚至提前点上。 苏婧欢觉得自己幸运之至,能有这么一个好夫君,日久生情四个字用在她身上最为合适。 她天性比较慢热,是姜昱淮一步步引导她去爱人,关心人,她不善表达,不善交际, 幸好,所遇皆是良人。 ------------ 第二卷:番外 ------------ 番外 甜蜜日常 萧煜宸与他姐姐一样,小时候特别黏娘亲,饿了只喝母乳,不给就哭,声音洪亮得很。 但一岁后,性子就逐渐沉稳起来,会乖乖坐在摇篮床上,或者趴在边围,看着爹爹与娘亲在一起看书。 葡萄大的眼睛黑不溜秋,明亮至极,与萧瑾熠的眉眼很像,总会懵懂的打量周围环境。 “姐姐。” “要姐姐。” 他喃喃出声,小手儿张开,抓着摇篮床的小鼓,摇摇晃晃提醒。 姜云曦坐在萧瑾熠怀里看着他处理军队的折子,听见孩子呢喃,便迅速从他怀中出来,把萧煜宸抱起来。 “萱儿今晚怕是不会回来了,她可最喜欢跟雅雅玩。”她看萧煜宸要哭要哭的模样,怕自己哄不了,便直接把孩子塞在进萧瑾熠的怀里。 “惯得他,一天到晚不是折腾萱儿就是折腾你。”萧瑾熠嘴硬心软,虽然手还在轻轻拍打安慰孩子,但声音却严肃得很。 萧煜宸与萧苡萱,一个怕爹爹,一个怕娘亲。 所以当他坐在萧瑾熠的怀里后,瘪起的嘴巴慢慢收敛,仿佛在想:算了,姐姐不陪他玩,他自己一个人发呆也可以。 萧瑾熠没哄多久他就睡了过去,又被继续放回小床上。 殿外的桃花树又到了花期,满枝粉红,花瓣飘摇,姜云曦每年都要在桃花盛开的季节酿些酒,必须得双数,不然萧瑾熠与父亲要杠上。 沈嫣今日遣人送来一封踏青邀约,但有个前提,不能带自家夫君去。 萧瑾熠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他要是知道了,保准暗地里要摸着跟上去。 宸儿黏人,他也没到在哪里去,有时候还会带着她去军营,等他觉得批阅军务累了,就要对她又亲又抱。 “曦儿,你在想什么。”萧瑾熠站到姜云曦的身后,手很自然地绕过她腰,闻她身上清雅的花香味,怎么都不腻。 “夫君,我想出去玩。” “去哪儿?我陪你。” “不用你陪,沈嫣姐姐她们陪我就够了。”姜云曦试探着身后的人,手抬起些,落在他手背上。 萧瑾熠那张矜贵隽逸的脸庞上,立刻晃过几分不满意的表情,曦儿不要他陪着,是不是腻了他? “你爱不爱我?” 不知道他脑回路到哪里了,能问出这种问题来。 “爱。” “好吧,那你们早些回来,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在家等你。”萧瑾熠叹了口气,顺势拦腰把姜云曦抱起来往石桌上放,将人圈进自己两臂之间。 打算之后悄悄跟上去就是。 细细看她,成婚四年多了,曦儿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他养了很久的小肉肉,过段时间又会自然消失,纯粹的吃不胖。 “看什么?”姜云曦淡淡蹙眉,怎么觉得萧瑾熠顿时有点儿不怀好意? “曦儿,你应该不会偷偷跑走,把我一个人丢在王府吧?”萧瑾熠凤眸微眯,似信非信地凝着她眼睛。 有了好几次前车之鉴,他可不得不防。 “夫君,夫妻之间有点儿信任好不好?”姜云曦主动投怀送抱,环住他脖子,像个的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声音软的不像样。 每每撒娇,萧瑾熠就不会再继续追究,这招百试不爽。 “还知道是我们是夫妻?你忘了上次北疆国细作混入京城的时候,你得到消息根本就没与我商量就自己一个人进狼窝,知道我多担心吗?” 萧瑾熠抱着她进房间,一路走一路抱怨。 “都过去半个月了………”还翻旧账。 姜云曦默默不语,挺不服气的。 不说还好,萧瑾熠一说她偏偏又想一个人悄悄溜出去,够刺激。 某日清晨,萧瑾熠今天不去军营,难得抱着宸儿在院落里悠闲晒太阳,萱儿四岁了,慢慢开始吩咐宫廷的教习姑姑和夫子给她传授各项技艺。 灰灰潇洒地蹲在风口,毛茸茸的羽发被吹起,直到看见小祖宗后,赶忙起身飞速往后花园跑去。 “爹爹。” 萱儿瘪着嘴巴往萧瑾熠的方向去,头上的珍珠珠花精致小巧,微微摇晃,是姜云曦亲手做的。 她声音软糯,带着委屈。 萧瑾熠把把萧煜宸放回摇篮,紧接着把她抱起来往桃花树下走,放轻了声音问:“怎么了?” “裴夫子好凶,他凶我。”萱儿被娇生惯养着,受不得一点儿委屈。 “摄政王殿下。”恰此时,裴贞正好赶来报备郡主的功课,埋着头,一进院门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的。 萧瑾熠眼眸森冷地瞥了他一眼:“郡主是哪里做的不对?夫子这般凶她。” “臣……臣冤枉啊!”裴贞简直有口难言。 “臣……哎!”裴贞直接抬起头,一张白生生的脸上被画了一个大大的乌龟,他都来不及洗干净,本来还准备告状的,谁知道被小郡主抢先一步。 萧瑾熠稍稍愣了一下,侧眸看着怀里的人儿,噎住。 “哈哈哈哈哈。”萧煜宸趴在摇篮边上哈哈笑着,小孩子根本忍不住。 “好了,你洗洗脸再回去。”萧瑾熠腾出一只手挥了挥,也不去看裴贞的脸。 今年的新科状元被他女儿这般整蛊,传出去也不好听。 “臣告退。”裴贞弓腰,三步作两步地离开院落。 “萱儿,下次不能这样做了。”萧瑾熠只是略微说了两句,他女儿虽然有时候淘气,但大是大非都清楚,他没打算把她管得太严谨。 “知道啦,娘亲呢?”萱儿点点头,四处都看了眼。 就这一句话,瞬间点醒了萧瑾熠。 曦儿与他说去后花园酿酒了,怎么这么久还没消息? 他放下萱儿快步朝后花园跑去,只有几个浇花的侍女,灰灰趴在草坪上晒太阳,要睡着的样子。 “王妃呢?” “王妃带着灰灰从后门出去了。”侍女们异口同声地回复。 “……” 又骗他。 ——福陵山—— “这儿风景可真美。”彼时,姜云曦已经悠悠坐在秋千上赏天边云霞,沈嫣带着千姝月在不远的河畔钓鱼。 三人都带了一个厨艺了得的侍女,青竹院落里飘渺着饭菜清香,等晚霞最为灿烂夺目的时刻,天边如浸血一般。 “我偷偷跑出来的。” “我也是。” “谁不是啊?”千姝月觉得今天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了半日才寻到时机。 沈嫣一点儿都不担心:“放心吧,这处院落今年初才建好,很隐秘的。” “傅桓宇要是敢出卖我,他就死定了。” 在外待了一天一夜,姜云曦偷摸回王府的时候,已经天色乌黑了。 萧瑾熠竟然真的没有跟着来,而且现在王府一切如常,反倒是让她后背发凉,中途碰见暗七带着侍卫巡逻。 “王妃,王爷说您回去的时候直接去书房寻他就是。” “这么晚了他还在书房?” “王爷这段时间寝食难安,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暗七说完就作揖靠退。 寝食难安?这么夸张? 姜云曦半信半疑,一路朝书房走去,见窗口烛火明亮,这个时辰孩子们都已经入睡了。 她小心推开门,萧瑾熠面色冷漠,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埋首处理折子。 “夫君。” “夫君~” 她连着喊了两声,他还是全当没听见。 姜云曦像是泄了气的小兔子,耷拉耳朵踱步过去,坐在书案边,看墨坛里没什么墨汁了,又很贴心地给他研墨。 “还知道回家?” 萧瑾熠这个时候才放下折子,脸色依旧不太好,他还真没想到曦儿昨夜不归家,甚至,今日这个时辰才回来。 “这不是想你了嘛。”姜云曦主动抬起他手臂钻进他怀里,星眸含笑,态度讨好极了。 现在有多乖,之前就有多叛逆。 其实他并不是不让她出去玩,他相信她有自保的能力,但是,她不能这般一句话不说,就消失一天一夜。 “别气了嘛~下次再也不会了。”她摇了摇他手臂,一贯地撒娇。 但是萧瑾熠怀疑的眼神就是在明显地说:你觉得我还相信你? “夫君~” “真是拿你没办法。”萧瑾熠抱着她走密道回寝殿。 又哄好了~姜云曦沾沾自喜,乖乖环着他的脖子,一路赶回来好累啊,她有些困倦。 觉得能好好睡一觉的时候,忽然身体悬空,被萧瑾熠一把丢到了浴池里。 “啊!”她扑腾着站起来,浑身都被打湿,头脑也瞬间清醒了。 失算了,没哄好。 “夫君~,人家赶路好累啊……” 她走到玉石边,还想着撒娇求饶,精致瑰丽的脸蛋儿上沾着晶莹水珠,好不惹人怜惜。 萧瑾熠的衣衫随意扔在池边,没听她的话。 “明日夫君不去军营,可以陪你在床上躺一整天。” 萧瑾熠扣着她手腕把人抵在玉石间,他太了解自家娘子了,不撞南墙不回头,她的保证只管半个月。 “夫君,别咬。” 水面没一会儿就掀起波澜,波纹一叠盖过一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