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案几上的死羊 草原上，枯黄的草梗结起细小的冰晶。 一个小女孩儿穿着灰扑扑的羊皮袄眺望远方，不断的往手里哈气。 小女孩儿十岁出头，圆溜溜的大眼睛在五官中占比很重，脸颊上却没有一点肉。 一个年龄稍大些的男孩儿拿着狼骨制成的弓箭，站在她身后打击道：“放弃吧，这个季节草原上没有羔羊了。” 有狐雪没理会他的话，仍旧眺望远方。 有狐矢还想说什么，却见雪的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小跑着向远处挥手。 一个身姿矫健的壮年女子打马而来，脚一踢，把流尽鲜血的羔羊扔在地上，发出爽朗的笑声，“不知是哪个部落弄丢的羔羊，让我碰见了。” 有狐雪夸赞道：“萍姊真厉害，这个季节还能找到羔羊。” 这话听在有狐矢耳朵里十分刺耳，他立即反驳道：“等到来年开春，我会成为新的君长，到时候别说是羊羔，就算是狼崽也能猎来给族人们果腹。” 有狐萍看他的眼神顿时写满了赞赏。 有狐雪十指相扣，羞涩的低下头，“我只希望天神保佑有狐氏，让我们度过这个冬天，让君长的身体重新变得康健。” 有狐矢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明显感觉到有狐萍看他的目光变成了隐隐的不赞同。 有狐雪仿佛毫无所觉般握住有狐萍的手，“我们开始祭祀吧。” 有狐萍重重点头，“听少君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部落中负责打猎的男性逐渐取代负责采摘的女性成为君长。 有狐氏虽保存着原有的传统，可内部也逐渐发生分歧，不少人希望勇猛的矢代替温和的雪成为部落的继承人。 这些都被病重的君长一力镇压下去，她向所有人宣布有狐氏的继承人只会是她的女儿雪。 可矢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连带着对雪祭祀的想法也多加阻拦。 在矢看来，天神已经放弃了有狐氏，否则不会冻死她们三个幼童，可雪仍旧坚持。 没关系，矢安慰自己，祭祀过后，羊羔总是会被吃掉的。 简陋的案几上，摆了一颗鲜果和皮包骨头的羊羔，这已经是整个部落中最好的东西了。 有狐雪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虔诚道：“天神庇佑有狐氏。” 站在她身后的两人同时低下头去，虽然她们已经对天神不抱希望，可在那一刻还是诚心祈祷，天神庇佑有狐氏。 再次睁开眼，案几上的贡品全都消失不见，有狐矢脸色瞬间阴沉。 有狐萍的表情也僵硬在脸上，这是入冬以后她找到的唯一的食物。 没了羊羔，她们就只能宰杀更多的马匹。 即使成功活到春天，她们也会在大部落马匹的追逐下活活跑死，沦为秃鹫的食物。 有狐雪却激动的跳起来，“天神收下了我们的祭品，定会保佑有狐氏度过这个冬天。” 有狐萍听了也跟着高兴起来，“没错，这是神迹，天神庇护有狐氏。” 两人由衷的对此感到喜悦，有狐矢见状只能将嘴边的话重新咽下去。 这时，帐子内传来一阵骚动。 有狐雪变了脸色，“萨玛——” * 叶从鱼怀疑家里闹了鬼。 “你是说，这只羊不是你买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经纪人陈姐挑眉问道。 叶从鱼不住的点头，和案几上的小羊羔四目相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呵——”陈姐冷笑一声，满脸写着“你编，继续编。” 叶从鱼手脚并用地解释道：“昨天晚上我实在太饿了，起来想找点东西吃，看见桌上有个桃我就拿起来啃了一口，那桃可难吃了，可还没等我吃完，它就突然出现了。” “砰——，从天而降。”叶从鱼指着死羊，比了个烟花炸开的手势，还自我肯定的点点头。 陈姐看着死不瞑目的羊羔，赶紧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吐了口气，陈姐脸上重新挂上熟悉的假笑，“从鱼呀，我知道你很饿，但你先别饿。” 叶从鱼撅起嘴，故作委屈道：“咱们共事这么多年了，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陈姐冷哼一声，“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要背景没背景，要学历没学历，演技也不是一顶一的好，出道多年查无此人，就靠着蹭流量和一张脸在大众面前混了个脸熟。” “你要是再胖了，那点儿粉丝就彻底跑没了。” 说罢，陈姐高贵冷艳的一甩头，接起电话哒哒哒的走了。 她的背影冷漠而决绝，没有丝毫迟疑。 叶从鱼原地尔康手，她真的没有撒谎啊！ 走到玄关处，陈姐猛地转过头，叶从鱼眼里重燃希望。 “一会儿记得写几张大字发微博，你还有两个包月热搜没用。” 叶从鱼愤怒！但没用。 作为一个在热搜上拥有一套海景房的女明星，她对演戏其实也是有追求的，虽然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但为了能有更多戏拍，叶从鱼还是趴在自己淘来的古董小案几上，老老实实的铺好笔墨纸砚。 老实讲，她的毛笔字其实写的一般，但到底是为了凹人设特意练过的，所以比起普通人要强一些。 想着中秋将近，叶从鱼大手一挥写下一首水调歌头。 正当她一边吹干，一边欣赏自己的大作时，案几上的东西全都消失不见了。 叶从鱼眨眨眼，毫不犹豫的往自己的脸上拍了一巴掌。 脸上的疼痛告诉她，这并不是在做梦。 她福灵心至的把卫生纸放在案几上，下一刻卫生纸也消失不见。 “应该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吧？”叶从鱼一边嘀咕，一边架起手机。 而后翻出家里的陈年小米、鸡胸肉、三文鱼和冰冻大虾，全都堆到案几上。 眼看着手机记录下食物消失的全过程，叶从鱼这才松了口气，“原来真的是闹鬼，还好没变成神经病。” 反应过来，叶从鱼惨叫一声，“啊——鬼——”，而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正在屋外撬锁的某黑粉，听到里面传来的惨叫，手一哆嗦被铁丝戳破了指尖。 ------------ 第二章 天神显灵了 有狐风咳了咳，嘴角呕出一丝鲜血。 她不受控制的倒在床榻上，甚至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族人们围在床前，安静的抹着眼泪，她们都清楚也许就在今夜了。 有狐雪抽泣道：“要是天神来救救萨玛就好了。” 有狐风挤出一抹微笑，安慰道：“没人可以永远活着，即便有天神的庇护。” 话落，有狐风再次沉沉睡去。 有狐雪三人退出帐篷，彼此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微妙。 有狐矢率先指责道：“你该将那只羔羊交给君长，让族人们喝一顿暖和的肉汤，而不是献给什么狗屁天神？” 有狐萍蹙眉警告道：“不许对天神不敬，天神收到有狐氏的诚意，会为有狐氏降下荣光，所有人都会好起来的。” 有狐矢不屑的勾起唇角，“谁知道收走羊羔的到底是天神，还是草原上的白眼狼？” 说这话时，有狐矢意有所指的看向雪。 有狐雪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挤兑之意，“你什么意思？” “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天神，是你害死了君长。”有狐矢的话字字锥心。 “你胡说。”即使族人们已经被有狐矢的话吸引过来，有狐雪黑亮的眸子仍旧镇定。 “君长就要病死了，你口中的天神在哪里？她本可以在临死之前喝上一口暖洋洋的肉汤，但是因为你……” 有狐矢话没说完，突然被风狠狠“抽”了一巴掌。 有狐雪揭下他糊在他脸上的“布”，疑惑道：“这是什么？” 有狐萍小心翼翼的接过她手里的“布”，不确定道：“这……好像是字？仓颉部落的字，就是这样方方正正的。” “可哪个部落会用珍贵的丝绸来写字？” 有狐萍从未见过丝绸，她听闻丝绸十分的轻薄、光滑，就如眼前的布一样，拥有它的一定是个繁荣的大部落。 “神！是神！”雪笃定道，目光前所未有的明亮。 有狐矢冷笑一声，“神才不会俯视世人……” 话落，却见雪根本没听他的话，小碎步跑去祭台。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案几上，出现一个白色的圆柱体，紧接着它就被风吹落在地。 三人赶忙朝案几奔过去，有狐萍虔诚的把卫生纸捧在手里，“这摸起来比羊皮还要软，一定是天神降下的福泽。” 有狐矢伸手在上面摸了一把，洁白的纸张瞬间被染黑了一块儿，“这又不是粮食，有什么用？” 话音落下，有重物重重砸在案几上。 有狐雪扒开袋子，激动道：“是粟！是黄澄澄的粟！” 有狐萍同样激动，她将手垫在袋子底下，生怕不小心掉落一粒粟。 不怪她们如此激动，据她们所知，会种植粟的只有南边的西陵部落，她们每年都会在同一个季节收获粟，然后将粟储存起来度过冬天。 君长曾带着她们与西陵部落交换过一小袋粟，粟的颜色灰扑扑的远不如眼前这些鲜亮，却换走了部落里两头山羊和一匹骏马。 有狐矢冷哼道：“羊羔还能给君长滋补身体，这些粟除了放的久有什么用？” 这时，案几上又砰砰砰——，落下几袋东西。 有狐萍虽从未见过，但也能一眼看出这是肉。 “天佑有狐氏——”有狐萍拎起所有的东西，大笑着张开双臂跑进帐子里。 “天佑有狐氏！”族人们也跟着大喊起来。 有狐雪看着矢难看的脸色，眨着大眼睛期待道：“哥哥要不再多说几句，天神兴许还会给我们送别的东西来。” “有狐雪——” 在有狐矢的恼怒声中，族人们燃起篝火。 他们小心翼翼的抓了一把粟和肉一起放进锅里，等到锅里冒起热泡，每个人都分到了一碗浓稠的汤。 感受到胃里的暖意，他们喟叹的舒了一口气，眼睛里燃起希望的亮光。天神赐下了粮食，她们又多活了一天。 * “你醒了。” 叶从鱼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而病床边上一个脸色阴郁的小男孩正在直勾勾的看着她。 叶从鱼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是你把我送过来的？” 小男孩儿点点头。 叶从鱼拍了下他的肩膀，“谢了，我会好好报答你的，你是新来的邻居？” 小男孩身体一僵，强做镇定道：“我是顾远山的弟弟，我叫顾辰。” “顾远山？” 顾辰的脸色更阴郁了，“新闻上说你们在谈恋爱。” “哈哈哈…”叶从鱼尴尬的笑笑，“新闻上的话也不能全信，你哥哥可能是我的某个追求者，你知道像我这种大明星是有很多人追的…” 说着，叶从鱼对他做了一个wink。 “骗人！”顾辰撇撇嘴，脸上写着两个大字“不信”。 叶从鱼不满道：“什么意思？你哥哥是我的狂热追求者很丢人吗？” 一声轻笑打断了顾辰要说的话，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逆光站在门口。 叶从鱼一眼就判断出，眼前这个一定是圈里人，他长着一张很想让人提拔的脸。 顾辰惊喜的扑进男人怀里，“哥哥——” 被顾远山挡在身后的陈姐忙站出来打圆场，“顾先生，这是我们家小鱼。” 顾远山轻笑道：“我当然认识叶小姐，毕竟我可是叶小姐的狂热追求者。” 这话说的叶从鱼有些脸热，她很确定自己此前并没有见过顾远山。 背后口嗨被人当场抓住，这种事哪怕对久经沙场的话题女王来说，也是相当尴尬的。 好在说完这句话，顾远山便似笑非笑的带着顾辰离开了。 陈姐十分热情的把人送出门外。 叶从鱼揉揉脸，对着窗外的身影迅速抓拍一张，开始编辑微博。 等陈姐回来，叶从鱼问：“那新人什么来头？你也太客气了。” 陈姐嘴角抽搐道：“顾老师不是娱乐圈的人，他家里都从事考古行业，对历史文物、风俗、礼仪都很有研究，很多导演都会邀请他们去做指导。” 叶从鱼了然的点点头，“他弟弟为什么会说我在和他谈恋爱，他该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陈姐翻了个白眼，“娱记瞎写的，估计也只有他弟弟当真，回头我想办法拉个饭局，你跟顾老师打好关系，兴许还能接着他的东风进付导的组。” 叶从鱼举起手机，心虚道：“可能…晚了。” ------------ 第三章 小鬼 就在刚刚她在微博上发了顾远山的背影，并配文“谢谢你在脆弱的时刻陪伴我。” 就在这短短几分钟内，曾经和她有过绯闻的几家粉丝蜂拥而出，目前“叶从鱼恋爱”的词条已经空降了热搜第一。 车上 顾辰委屈的撅起嘴，阴郁的脸上终于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稚气，“我是不是给哥哥添麻烦了？” 顾远山再不复医院中的平和，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顾辰立即解释，“我就想当面问问她，我没想……” 顾远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今天叶小姐没有晕倒，又或者她没在家，你撬开她家的房门准备做什么？” 顾辰连忙摇头，“不会的，我在她家门口蹲了好几天，确定她在家我才……” 顾辰觑着顾远山的脸色闭上嘴。 顾远山额头青筋暴起，强压着脾气道：“我教你那些东西，是为了你以后进入考古行业轻松一点，不是让你去撬门开锁被人扭送去警察局的。” 顾辰低下头，豆大的泪珠不要钱似的砸在地上，“对不起哥哥，我错了。” 顾远山意识到话说重了，摸摸他的头。 顾辰略带几分讨好道：“我今天还在她家看见了一件古董，很可能跟哥哥正在考古的朝代有关。” 顾远山猛地踩下刹车，“你确定？” 顾辰被他严肃的脸色吓到，思考了一会儿还是郑重地点点头，“我在她家里呆了很长时间，仔细观察过那座案几。” “就像哥哥说的，那个远在夏朝之前建立起的短暂而辉煌的朝代，她们信仰神女，在那条案几下我看见了相似的图案。” 叶从鱼顶着陈姐喋喋不休的训斥，办理出院手续，回家的路上却一直在思考手机里的视频。 出道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不花钱就上了热搜头条。 叶从鱼很难不把它跟家里的灵异事件联系在一起，毕竟当红女星养小鬼的八卦一直在圈内流传甚广。 她家里的“小鬼”虽然不是主动请来的，但至少目前看来非常的神通广大，那她是不是应该投桃报李一下？ 告别经纪人，叶从鱼按照过年的记忆，备齐了鸡鸭鱼肉软硬八个大菜，虽然脑子还在纠结，但身体已经直面了自己的贪心。 * 有狐氏是一个只有五十多个人的小部落，即便入冬以后她们每天只吃一顿饭，那袋粟还是日渐见底。 更要紧的是，今年的冬天仿佛格外的冷，入冬之前备下的枯枝也不足以让她们围在一起取暖。 族人们冻僵的双手甚至无法钻出火星。 原本已经有好转迹象的有狐风，在锅里的粟一日又一日的减少以后，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她索性不再进食，将剩余的食物全部留给族人。 雪无措地站在床前。 有狐风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没关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得到了天神的认可，你会成为有狐氏最好的君长，你会带领有狐部落走向兴盛，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冬天。” 听到这些话的族人，都面露哀伤，同时又止不住的骄傲。 草原上，从没有哪个部落受到神的眷顾，而神不但回应了有狐部还赐予他们粮食。 他们坚信，雪会成为一位伟大的君长，有狐部总有一天会在她的带领下成为像仓颉、西陵那样的大部族。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有狐矢的表情越来越僵硬。 他跟雪有着相似的面容，他是族中最好的猎手，在春天他可以一天之内带回三头野狼，可他却没有成为首领的资格。 雪听出这是母亲在和她告别，可她无法接受。 在天神赐下食物以后，她以为母亲一定可以度过这个冬天。 有狐矢看向简陋的祭台，朗声道：“如果天神真的能听见，她一定有办法让君长重新康健起来。” 有狐风蹙起眉头，“没有人能向天神祈求永生。” “可君长还这样年轻，天神既然能为有狐氏赐下食物，必然不会忍心让我们失去一位伟大的君长。”有狐矢很有鼓动人心的能力。 看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狐雪暗暗咬牙，可也不免生出贪念。 她的萨玛带领族人度过了无数的冬天，躲避开无数大部落的铁蹄，她若真的得到了天神的认可，那她是否可以将萨玛留在人间？ 有狐矢面色冷凝道：“只要少君诚心祈求，天神一定会让君长的身体好起来。” 这下子帐子里的人全都沸腾起来，他们看向有狐雪的目光中满是希冀，虽然知道天神不会轻易降下神迹，可万一呢？ 这一次是君长，下一次是不是就会变成她们？ 她们是不是就不用眼见着族中的幼崽死去却无能为力？ 有狐雪避开众人的目光，“我们已经没有祭品了，过度索取会被神视为贪婪。” 有狐矢看着她，眼睛里泛着幽光，“可我听说，有的部落会使用人祭，让她们的萨满和天神进行沟通。” “矢——”有狐风恶狠狠的瞪着他。 她统领有狐部多年如何会看不穿他的狼子野心，可也正因如此她绝不会让雪或任何族人为了她去冒险。 可有狐雪却不顾她的阻拦，咬牙站上了祭台。 白光一闪，仿佛只过去了一瞬间，又仿佛过去了千万年那样久。 再次睁开眼，有狐雪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温暖、明亮的房子里，这就是天神的居所吗？ 有狐雪怔怔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这时门边发出细碎的声响，紧接着走进一个女人。 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头发像传说中的绸缎一样柔顺，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漂亮。 有狐雪忍不住被她手里的塑料袋吸引目光，肉香在空气中迅速弥漫，有狐雪紧张的咽下分泌出的口水。 看着家里凭空多出来的小女孩，叶从鱼表现的十分淡定。 她同手同脚的把买来的贡品装盘，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把食物送到有狐雪面前，像投喂饥饿的猛兽般屏住呼吸。 却在有狐雪接过盘子大快朵颐时，大着胆子在她脸上戳了一下。 见有狐雪非但没有张开血盆大口，还对她扬起嘴角，叶从鱼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黑了点儿，比古曼童好看多了。” ------------ 第四章 我懂 有狐风的帐子里，咳嗦声越来越大。 族人们都聚在门外窃窃私语，没有一个人进去。 五天过去了，天神没再赐予他们食物，有狐雪也始终不曾回来。 袋子里的粟见了底，族中仅剩的两个幼崽冻得脸色铁青，随时都有可能昏死过去。 女人们只得轮流把她们抱在怀里，以维持体温。 中间不乏有人尝试着站上祭台，可却什么都没发生。 有狐氏的族人又冷又饿，这时族中还刮起另一则流言，说雪的贪婪惹怒了天神，继续留在族地会被天神诅咒。 第一次听到这话，有狐风气的鲜血直呕。 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多的族人想要离开。 有狐风阻止不了，也不准备阻止。 有狐部会有新的君长，而她要在这里等着雪回来。 “君长。”矢拿着骨箭走进帐子里。 有狐风一看见他就变了脸色，“你来干什么？” 虽然她并不责怪另寻出路的族人，可她也清楚的知道她们做出决定，少不了矢的煽动。 矢蹲坐在她的床前，“我听到了族人们的议论，幼崽快要冻死了，她们无法在这里生活下去。” “所以呢？”有狐风冷笑的看着她。 矢祈求道：“您还不明白吗？如果您坚持留在这里，她们将会抛弃您，这种事情在部落中并不罕见。” 有狐风握着他的手，郑重道：“我知道你想做君长，你可以带她们离开，但不是现在，你会害死她们！” 矢受伤的摇摇头，挣开她的手，“如果带她们离开的是雪，你还会这样说吗？” “咳咳……”有狐风焦急道：“不是这样的，现在太冷了……” 矢打断道：“就因为雪是你的孩子吗？可我也是吃你的奶长大的，我比她更加勇猛，我能宰杀更多狼崽，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呢？” 有狐风焦急地解释道：“有狐部里的每个人都是我的孩子，但雪得到了天神的认可，她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君长。” 矢冷笑一声，“可雪被天神留在了身边，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矢，矢——”有狐风焦急的呼喊，可留给她的只有矢冷漠的背影。 * 有狐雪坐在沙发上，摸摸自己的脸颊，上面似乎还残存着柔软的温度。 她面前奇怪的大盒子里，有东西在动，通过他们的动作，她仿佛听懂了他们的话。 这里的一起对她都十分新奇，可她却没有探索的欲望，她想开口求助神明，可神明却听不懂她的话。 有狐雪捂着有些疼的肚子打了个饱嗝，这是她第一次吃这么多东西，还全都是肉，要是能把这些带回部落就好了。 雪的情绪再次低落下去。 有狐雪想到生病的萨玛，内心的焦急让她鼓足勇气再次开口。 她学着铁盒子里的声音道：“药。” “什么？”叶从鱼头疼的发现，她养的小鬼和她不共用一套语言体系。 小鬼说话的语调很特别，有一种上台词课的时候，老师描述的那种说话像唱歌一样的韵味，但对她来说和无字天书没什么区别。 有狐雪又重复了一遍。 叶从鱼努力辨认道：“你说的是‘药’，有人生病了吗？” 有狐雪眼睛一亮，重重点头，双方都觉得彼此很聪明。 有狐雪回忆着电视中的情景，多说了几个字，“生病，快死了，药。” 叶从鱼把手放到她额头上测量体温，“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有狐雪被这一连串的话砸懵了，只能不断重复着“药”。 叶从鱼被她叫的头晕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管这小鬼是不是真的鬼，她大概率都是个黑户，根本没办法去医院挂号。 叶从鱼给自己的医生朋友打了个电话，经过初步检查发现她的身体很健康。 “就是有点营养不良，看这面黄肌瘦的，像是好几顿没吃饱饭了，现在哪家孩子还这样？” “这都什么季节了，怎么还玩cosplay呢？” 医生说者无心，叶从鱼却打通了脑回路。 这个时代处处破除封建迷信，所以小鬼虽然厉害却因为没人供奉常年吃不饱，吃不饱就会生病。 但小鬼有了她的供奉，这段时间应该不至于饿肚子，那生病的就是她的朋友。 也就是说，很可能有一群有本事的小鬼都吃不饱饭。 叶从鱼摸摸下巴，她才养了一个这几天的讨论度就一直居高不下，这要是多养几个还不得冲出亚洲走向国际？ 想到这里，叶从鱼呼吸都重了，看小鬼的目光也越发灼热。 她着实不是一个细心的人，没有医生的提醒，她还没注意到小鬼身上脏兮兮的羊皮袄。 叶从鱼脸上堆起热情的笑，从衣帽间里找出一套还没拆封的睡衣，又拉着有狐雪进了浴室，给她示范淋浴的用法。 看着懵懂的小鬼，叶从鱼放缓了语调，“您先沐浴更衣，剩下的事交给我。” 有狐雪迷茫的站在浴室里，迎面喷洒的热水让她下意识的想躲，可又舍不得这种恰到好处的温暖。 蒸腾的热气打开了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洗去她身上的污浊，有狐雪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甚至短暂的忘记了萨玛的病痛。 她穿上和天神一样的衣裳，看着镜子中的人觉得十分陌生，同样黝黑的皮肤却莫名干净了许多。 久久没有听到声响的叶从鱼推开门，看见洗干净的“小鬼”立即做西子捧心状，“这是天使吗？实在太可爱了！” 叶从鱼没忍住在她脸上捏了两下。 有狐雪羞涩的低下头，她听不懂天神的话，但从她的态度中知晓天神在称赞她。 有狐雪打蛇随棍，忍不住向天神祈求更多，“冷，火，饿……” 说完以后，有狐雪忐忑的看着叶从鱼。 不知道天神会不会责怪她的贪婪。 叶从鱼拍拍胸口，递给她一个眼神，里面写着“我懂”。 虽然不明白小鬼为什么还会怕冷？但是她既然提出来了，那当然要满足。 恰好，叶从鱼出道多年，虽然没出演大火的角色，但也一直都有戏拍，钱着实攒下不少。 再加上从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多少也攒下了点儿人脉，小鬼的朋友生病肯定不能呆太久，所以时间不能拖太长。 她既然觉得又冷又饿，那就搞点抗冷的衣裳和抗造的东西吃。 ------------ 第五章 恍若天神 几个电话打出去，叶从鱼一觉睡到天亮。 次日天一早，叶从鱼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小鬼的床上没有任何休息过的痕迹。 走进客厅，有狐雪在认真的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动画片的内容则是生活常识和拼音教学。 看见她有狐雪的视线便再没移开过，叶从鱼不难看出她眉间的焦虑。 雪大着胆子开口：“我需要药、食物度过寒冷，请你帮助我，谢谢。” 一夜过去，有狐雪已经可以完整的说出一句话，叶从鱼对她的学习能力感到十分惊讶。 面对雪期待的目光，叶从鱼正要说话，手机再次响起。 “到了？好嘞！” 叶从鱼眼睛一亮，拉着雪的手兴奋的往外走。 打开门，她清了清嗓子打了个响指，下一刻一辆高达三米的货车出现在门口。 负责送货的司机，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叶小姐，您要的东西都给您备好了，我们老板还是您的粉丝，送了点种子您别嫌弃……” “怎么会，怎么会……”叶从鱼客套了两句，确定数量没少便让他们帮忙把东西就近放到案几旁。 叶从鱼满意的看着“小鬼”瞪大了双眼，没注意大树后闪过一道亮光，将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陈姐气势汹汹的杀到叶从鱼面前，“你最好告诉我，你是从几天后穿越回来，发现快要世界末日了，所以才在家里囤这么多东西。” 叶从鱼捂着嘴笑的很大声，“你小说看多了吧。” 在陈姐凌厉的目光下，叶从鱼一秒变乖，“我就是想给山区的孩子们捐点东西。” “真的？”陈姐满脸写着怀疑，“不提前联系媒体炒作，不像你呀。” 叶从鱼耸耸肩，“最近诈捐门的事闹得这么大，用来炒作不好，麻烦陈姐帮我压一下热搜。” 也不知这世道是怎么了，恋情上热搜还毁誉参半，做点好事最后只能一边倒的挨骂。 陈姐又将目光放到有狐雪身上，“这个小女孩儿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没有亲人吗？” 叶从鱼淡然道：“山区里来的。” “哦。”陈姐有些歉疚的别过头，找补似的道：“明天有个广告拍摄，记得来。” 送走了陈姐，叶从鱼跟小鬼合力把东西搬上案几。 叶从鱼还从医生留下的医药箱里拿出几种常用药，在汉字上标注拼音并写明用法。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有备无患。 “谢谢。”有狐雪的发音异常清晰。 “不客气。”叶从鱼没有丝毫手软的捏她脸颊。 叶从鱼怕她摔到，把成袋的大米、种子放在最底下，上面铺了几层棉被和军大衣，而后才让有狐雪坐上去。 为了礼数周全，她还买了些香烛纸钱。 在朦胧的烟雾中，有狐雪感动的小脸透红，她摘下脖子上的项链，放到叶从鱼的手上。 “给我的？” 有狐雪重重点头，这是萨玛为了庆祝她的出生，精心挑选的两颗狼牙和天神赐予她的东西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可她想要把它献给天神。 不等有狐雪开口说什么，她便和所有的粮食一起消失了。 * 别墅外，顾辰小脸上仍旧没有丝毫表情，“……根据我潜入鱼宝粉丝团得到的数据来看，叶从鱼最喜欢帅哥，哥哥如果想看案几的话，可以选择色诱。” 顾远山没好气的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谁教你的这些？大人的事不用你管，进去之后好好道歉。” 顾辰不满的撅嘴，但迫于哥哥的淫威还是点了点头。 “叮咚——” “叶小姐……”顾远山放柔了声线，一双狐狸眼微微弯起，儒雅的面容平添了几分阳光。 叶从鱼捂住胸口，猛地后退半步，“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放弃吧，爱上我是没有结果的。” 顾远山笑容一僵，但很快又恢复笑意，“我今天来是为了小辰的事跟你道歉。” 叶从鱼意有所指的看着他，眼神里写着“我懂我懂”。 而后故作大气道：“我原谅他了，今天我还有事，就不请你进来坐了。” 顾远山捏紧了拳头，此时要是进门无疑会加重误会，但想到小辰提到的案几…… 顾远山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用胳膊抵住门，可低头的瞬间目光却一下被她手上的项链吸引。 * 草原上，站在有狐矢身后的族人们看着空荡荡的帐子满脸凄苦。 她们不想抛下君长，可她们想要一条活路。 有狐萍将能点燃的马粪和新鲜宰杀的马匹分出一半给君长，而后将剩余的物资绑到马背上。 有狐矢翻身上马，在最前面打头阵，离开这里他会带着族人们找到新的居所，成为新的君长。 明明是一直追求的事，此刻他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高兴。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那简陋的祭台，它屹立于草原上一副随时会被风刮倒的模样。 和他同样回头看的人还有很多，可注定不会有人回来了。 “驾——”矢骑着马向远处疾驰。 有狐萍坠在队伍最后面，目光恋恋不舍的望着祭台。 “砰——”耳边响起重物坠落的声响。 有狐萍猛地回过头，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惊喜道：“少君——” 有狐萍的呼唤，惹得族人纷纷回首。 有狐萍率先来到雪身边，她看着雪几乎忘了呼吸，此刻的雪面容干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头发整齐的束起身上还穿着鲜艳的衣裙，就仿佛是天神本身。 可还没张口说话，她就被雪怀里包子的香味吸引，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那是叶从鱼给雪准备的早餐，怕她太瘦小被别的鬼欺负所以买了一屉，此刻每人一口刚好够她们尝鲜。 族人们忍不住把手指上的油一点点舔干净，不断的吞咽口水回忆刚才的美味。 她们太久没吃东西了，一个包子不足以填平她们的饥饿，但足够让她们把雪高高抛起。 同时，眼睛不住的从祭台上打转，好些东西都是她们没见过的，可她们还记得上次天神赐下的粟就是用那种白色的袋子装着的。 听着族人们的欢呼声，雪同样感到高兴，但她没忘记站上祭台的目的，“萨玛呢？” 欢快的气氛一扫而空，众人羞愧的低下头，沉默的让开一条路，这让雪有了不好的猜测。 她大步跑进帐子里。 早已被外面动静吵醒的有狐风坐起身，激动的一把将她搂紧怀里，“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族人们沉默的跟进帐子，萍双手交叉单膝跪地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和盘托出。 有狐风握着雪的手，“别怪她们，她们只是想活下去。” 闻言，族人们更加羞愧，她们抛弃的君长，哪怕少君不愿意再和她们分享食物她们也无话可说。 有狐雪沉默的从祭台上拿起一床被子，给冻得面色发紫的幼崽裹在身上。 族人们明白少君原谅她们了，立即欢天喜地的跟在雪身后将所有的物资搬进了有狐风的营帐。 ------------ 第六章 神器？打火机？ “天佑少君，天佑有狐氏。”整齐的呼喊像是要传遍整个草原。 天空飘起了大雪，可有狐氏的族人没有丝毫害怕，这是所有冬天里穿的最暖、吃的最饱的一次。 有狐矢站在草地里，目光前所未有的沉寂。 真空的烤鸭被架在火上，底下是煮的香软的稻米，扑鼻的香气，让她们不断地吞咽口水。 这样好的滋味，不愧是天神赐下的吃食！ 这时，有狐萍无师自通了打火机的用法。 众人看着有狐萍手中渺小的火焰，全都瞪大了双眼屏住了呼吸。 有狐萍虔诚的把打火机捧在手心，惊呼道：“天神赐予有狐氏火种。” 围坐在篝火旁的人也顾不得吃食，纷纷围到有狐萍身边，敬畏看着她手中的火种。 “只有天神才能将火封印到器皿中，这是神器！” 不知谁高呼了一声，众人纷纷对着神器下跪，于是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有狐萍小心翼翼的将打火机捧到雪面前。 雪有些懵，神奇的东西她在天神家里见过很多，天神将火封印在屋顶，只要轻轻一按就能让火变换颜色。 虽然只去了一天，但雪敏锐的察觉到封印火种的器皿，也许并没有她们想的那样神奇。 “既然你喜欢，那就由你来保管吧。” 有狐萍一愣，而后欢喜的重重点头，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下来，“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神器的。” 众人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有狐萍又是羡慕又是后悔。 少君一定是认为萍最忠诚，所以连神器也直接交到她手里。 众人暗自下定决心，少君得天神庇护，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她们绝不会背叛有狐氏。 “开饭了。”雪成了一碗粥走进萨玛的营帐。 她将塑料袋里花花绿绿的药全部交到萨玛手中，在解释过药的作用后，让萨玛对症下药。 有狐风激动的把它们抱在怀里，她敏锐的察觉到这些药比外面那些粮食还要珍贵。 有狐风点头叮嘱道：“药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雪郑重点头，她回来之前就想好了，天神说过这里面的药并不能治所有的病症，也不能混着吃。 贸然将它们放在族人面前，反而会带来不好的后果。 帐外，众人围坐在篝火前，拿着碗眼巴巴的等着萍为她们分食物。 锅里的米又香又甜，前所未有的浓稠，想到帐子里的存粮，她们就忍不住勾起香甜的笑。 不仅这个冬天，哪怕再多几个她们也同样可以度过，而这一切都要感谢她们的少君。 众人看向雪的目光中满是崇敬。 * 叶从鱼的手被顾远山一把抓住，“这是哪来的？” 叶从鱼毫不犹豫的在他手背拍了一巴掌，“祖传的，怎么了？” 顾远山依旧捏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狼是国家保护动物，你手上的狼牙很有可能是出自罕见的白狼王，你知道这要判几年吗？” 叶从鱼最受不了别人威胁，冷脸道：“都说了是祖传的，有本事你报警把我祖宗抓进去。” 话落，叶从鱼就要关门。 顾远山赶忙用脚顶住门，“等一下，我……” 看着叶从鱼难看的脸色，一直被忽略的顾辰从顾远山身后跳出来，顶着那张阴郁的脸道：“哥哥想请你吃饭，和付导一起。” 顾远山蹙着眉头看向顾辰，顾辰则将目光放在叶从鱼身上。 叶从鱼动作一顿，下意识地反问：“哪个付导？” “就是你想的那个。”顾辰介绍道：“他筹备了一个民国戏，在布景上还有些问题，如果你愿意把这个项链借给我哥研究的话，我们可以带你一起去。” 叶从鱼蹙眉，“这部电影不是已经筹拍好几年了吗？” 顾辰淡定点头，“里面的女三号，因为偷税漏税进去了，现在付导正要找人补拍。” “这怎么好意思呢？”叶从鱼重新挂上甜美的笑，“咱们现在就走。” 这变脸的速度看的顾远山叹为观止，直到坐在车上还有些回不过神。 他本以为拿到这个项链怎么也要费些功夫，没想到她竟这么爽快。 顾远山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偷偷看她。 “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请顾老师专心开车，我还没准备好和你殉情哦~”叶从鱼一边卸妆，一边凉凉的开口。 顾远山僵硬的收回目光，叶从鱼得意一笑。 看顾远山的模样就知道，那串项链一定意义非凡，可跟付导的电影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付导绝对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他的作品每每上映评价必然是两极分化。 拍摄时间起码要磨个三五年，且拍出来的电影很难获得好的票房。 投资商对他也是又爱又恨，恨的是投资之初就知道一定会赔钱，且他在花钱的地方一点都不会省，爱的是他的电影一出便代表着奖项预定。 他也是华语影史上少有的能在国内国外都吃的开的导演。 不是没有投资商想过把流量艺人塞进电影里，拯救一下他那难看的票房成绩。 但更多的时候，艺人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就会被拒之门外，他很少用新面孔，电影中来来去去就是那几个人。 他们无一例外都有奖项傍身，且在电影上映几年后，总有角色会被观众翻出来奉为经典。 如果能在付导的电影中拿到一个角色，哪怕只有几秒钟，那也将会是她演艺史上的里程碑。 叶从鱼深吸一口气，她按捺住紧张的心情，不确定道：“你们要不要提前跟付导打个招呼，贸然把我带过去他不会发脾气把人赶出来吗？” 顾远山不愿和她说话，好在叶从鱼也不是真想从他这儿得到答案。 “可我好不容易才堵到他，他要实在不愿见我，我就只能强闯了，这样会不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顾远山听着她的碎碎念，头疼道：“到了。” “哦。”叶从鱼赶忙小碎步跟上。 推开包间的门，叶从鱼并未着急开口说话。 付导和传闻中一样，穿着很朴素，一身中山装，头发还算茂密只是白了大半。 他带着老花镜，正往厚厚的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听到推门声他端起精致的茶壶往嘴里灌了口水。 “来了——” 他随意的往门口一瞥，看见叶从鱼却猛地冷了脸，“她是谁？” ------------ 第七章 给你个追求我的机会 面对付导严厉的面容，叶从鱼一时有些无措。 但多年的摸爬滚打让她很快反应过来，“付导你好，我叫叶从鱼是一名演员，我非常喜欢您的作品，一直希望能有机会和您合作。” “嗯。”付导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翻看笔记，全程再没说过一句话，连头也不肯抬。 叶从鱼的笑彻底僵在脸上。 正当叶从鱼尴尬的手足无措时，顾辰叹了一口气，而后顶着那张阴郁的脸小跑着扑进付导怀里，“付伯伯，我饿了。” 付导拍了下脑袋，笑道：“瞧我这记性，咱们吃饭边吃边聊。” 众人沉默的吃着饭，餐桌上只剩碗筷碰撞的声音。 叶从鱼如坐针毡，可对面的付导好像也没好到哪去，这反而让叶从鱼放松下来。 这顿饭接近尾声时，顾远山率先打破沉默，“我爸最近新得了些民国时期的物件，也不知道有没有付叔叔感兴趣的？” 付导眼睛一亮，“你爸的品味我是信的过的，甭管什么东西，你先拿来我肯定用的上。” 顾远山失笑摇头，“那些可都是我爸的宝贝，平日里谁都不让动，这批新得的我还想借您的光开开眼呢。” “你爸这个人呀，最小气……”付导被他的话逗的哈哈大笑，讲起话来滔滔不绝。 叶从鱼震惊的看着他，心想这跟新闻里描述的付导可真是两模两样呀。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付导扭头看了她一眼，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整个人重新变得沉默。 顾远山无奈道：“她是我的朋友，您放松一些。” “哦~”付导先是瞪了他一眼，而后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恍然大悟道：“远山也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了。” “咳咳，我们不是……”顾远山被茶水呛到。 “我们现在只是朋友。”叶从鱼打断他的话，欲说还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鼓作羞涩地撩了下头发。 付导大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挤眉弄眼道：“没关系，慢慢来，慢慢来……” 感受到顾远山威胁的目光，叶从鱼丝毫不以为意，并朝他举起酒杯，毕竟她也没说谎不是吗？ 和拿到角色相比，她利用起顾远山来可以说毫无负罪感。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叶从鱼各种暗示顾远山高冷、不好追，成功和付导混熟，并拿到补拍他电影的机会。 叶从鱼对顾远山做了个wink，一语双关道：“谢谢付导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顾远山扭过头避开她的目光，惹得付导又是一阵大笑。 叶从鱼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付导个相对内向的人，在陌生人面前会变得十分不自在，连上菜的服务员都要面熟的。 这大概也是他的电影很少启用新人的原因，她能得到付导的一句承诺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承诺怎么落实，那是陈姐的事了。 叶从鱼大功告成表现的十分志得意满，顾远山的脸色却有些别扭，“你为什么要在付导面前说那些话？” 叶从鱼耸耸肩，装傻道：“我说什么了？” 顾远山勾起唇角，讥讽道：“我跟大明星不是没有可能吗？现在又有了？” 叶从鱼毫不脸红的重重点头，“对呀，我突然发现你还是有一点真善美在身上的，所以决定给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要努力哟~。” 叶从鱼开门下车一气呵成。 徒留顾远山愣在原地。 顾辰扭头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她？” “当然没有。”顾远山想都没想矢口否认，像叶从鱼这种混迹娱乐圈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根本不适合他。 “哦。”顾辰撇嘴，这些言不由衷的大人，你明明在笑呀！ * 暖呼呼的热粥下肚，有狐部的族人只觉得身上有了用不完的力气。 也在此时族人们才发现，矢和几个族人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三匹马和几支骨箭。 有狐风知道以后很担心，便让族人轮流出去找。 而雪也面临着新的难题。 “入冬之前我们本就没有捡到足够的枝叶，现在马粪也烧完了，虽然有天神赐的衣服可以御寒，但我们终究要生火做饭。” 有狐萍眉头蹙的能打结，自从有了天神赐下的神器，她们再也不用花费一个白天去钻取火星，但要隔着锅煮粥，柴火烧的要比从前快的多。 雪思索了下，开口道：“承桑部离咱们不远，他们坐拥一片绿洲，最不缺枯枝烂叶，我们用部落里的皮毛去跟他们换。” 有了天神赐予的军大衣，有狐部的人已经不需要用露着胳膊和大腿的羊皮取暖，这些刚好可以用来和其他部落交换。 “我跟少君一起去。”萍和几个强壮的女子一起站出来。 有狐雪没有反对，只是叮嘱她们换下身上的军大衣，重新裹上羊皮。 她们起了个大早，当太阳高高升起时已经到达了承桑部的领地，可才说明来意便被人拒之门外。 “我承桑部有的是会打猎的儿郎，几张破皮子就想换我们的柴火？真想换，拿吃的来。” 雪还没说话，队伍中年纪最小的叶忍不住炫耀，“不就是粮食吗？我们有狐部……” “叶！”有狐雪厉声打断。 她吐了一口气，“这个冬天太冷，有狐部也没有足够的食物过冬，我们已经饿死两个幼崽了。” “切~”承桑部的人脸上露出些许伤感，但还是不肯松口。 回去的路上，叶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觑着雪的神色。 从天神身边回来以后，雪越来越像一个首领了，仅仅一个眼神都会让她感到惧怕。 叶怯怯的开口，“雪，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有狐雪肃着脸道：“你错在什么地方？” “我不该说咱们有粮。”叶低下头，又不服气道：“可我们就是有粮，还是天神赐予的。” 雪瞪了她一眼，叶立即噤声。 “我们的确有天神赐予的粮，可天神不会时时刻刻庇护有狐氏，承桑部是能占据绿洲，有二百人的大部落。” “她们要是想要抢夺我们粮食，有狐氏根本不是对手。” 叶诚心认错，只忧心道：“可柴火该怎么办？” 雪看她的样子松了口气，“其实草原上从不缺燃料。” ------------ 第八章 背叛 冬天枯黄的草叶都是上好的燃料，但稍有不慎火星就会照亮整个草原。 不光是有狐氏，草原上所有的部落都有可能因此丧生，故而即便枯草近在眼前，生活在草原上的部族也会尽量避免使用它们。 但此刻，有狐雪守着小山一样高的粮食绝不允许自己和族人被饿死，她带领着族人们挖了一个深坑，在里面生火做饭。 与此同时，高傲拒绝了有狐氏的承桑河心里同样十分难受，承桑部占据一片绿洲可以养活足够的牛羊。 他们有足够的羔羊可以度过冬天，不幸的是其他人同样知道这一点。 虎视眈眈的大部族、游荡在草原上无家可归的野人，入冬以后他们已经遭遇了数十次骚扰。 明明在入冬之前拥有最多的肥羊，可冬天只过去一半，他们的族人已经没了食物果腹。 “河，有三个男人在我们领地前晕倒了。”一个半大的孩童口齿不清的摇着他的裤腿。 河不耐烦道：“那又怎么样，我刚才还看见好几个其他部落的女人呢？自己都吃不饱了还管别人？” 孩童恋恋不舍的抽出含在嘴里的骨头，“他们身上有肉，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对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而言，羔羊是他们唯一的食物，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盐，在烹饪时甚至连毛都舍不得拔，更遑论往里面加入各种调料。 经过这段时间，有狐部的人已经习惯了现代的高科技食品，但对其他承桑部来说，神仙吃的东西也不过如此了。 河有些嫌弃的把那根骨头放在手心，还把鼻子凑上去闻，虽然沾染了些许口臭味，但仔细闻仍能嗅到原本的肉香。 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要不是有人在一旁看着，他都想放进嘴里咂咂味，“人呢？肉还有吗？” 小孩抢回自己的骨头摇摇头，“肉早就被其他人抢没了，那个人说要见你，君长让你快点过去。” 有狐矢身上还穿着军绿的大衣，目光定定的看着一个方向。 有狐雪回来的那天，他在雪夜里站到天亮，可没人关注到他。 他明明只是想带着族人过的更好，但却仿佛成了族中的罪人，此生都没了成为君长的可能。 矢想建立自己的部落，可除了牦和鹿没人愿意和他一起离开，他拿走了部落里的一部分食物，带着他们去往南方。 可才出走了半天就被草原游荡的野人盯上，他杀了野人却也因此引来狼群。 他们的马匹被狼群吞食，有狐鹿断了一条腿，矢终于明白他们无法离开族群生活。 可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他不甘心。 有狐矢看着站在面前的少年，勾起唇角，可那笑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十分渗人，“河，好久不见。” 承桑河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疑惑道：“那些食物是你带来的。” 有狐矢不答反问：“滋味怎么样？这样的食物在我们有狐部数之不尽。” “骗人…”承桑河下意识地反驳，可紧接着他又想起刚刚那个女人的话，她似乎就是出自有狐部。 有狐矢没有撒谎！ 承桑河呼吸粗重、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有狐矢嘴上的弧度咧的更大，“有狐部只有不到五十人，杀了她们那些粮食都是你的。” 承桑河的目光愈发复杂，“你背叛了自己的部落，为什么？你们已经有了足够的粮食。” 有狐矢摇摇头，“我无法成为有狐部的首领，无法像你一样，我将永远屈于人下，可明明我才是部落里最勇猛的战士，这不公平！” 承桑河摇摇头，看有狐矢的目光写满了不解。 首领在承桑部并不是一个值得争抢的职位，他的父亲在母亲死后成为了首领，所以他像母亲一样最后一个吃饭、站在狩猎的最前方，分最少的羊皮。 他不明白有狐矢为何会执着于首领，这分明是个苦差事。 * 经历了多天的连轴转，叶从鱼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家里还有只小鬼等着投喂。 也不知道这么多天过去，小鬼会不会因为食物不够被别的鬼欺负。 所幸上次卡车运来的东西还剩了一部分，叶从鱼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它们全部搬上案几。 叶从鱼累的大汗淋漓，正当她想要休息一下时，陈姐打来了电话。 半小时后，叶从鱼带着陈姐满脸不善的看向坐在对面的付导。 一下子面对两个陌生人，付导的i人属性更加明显，他背对着她们正面看上去俨然是一副面壁思过的模样。 “付导，这个角色可是说好要给我们小鱼补拍的，我们公司也没少下力气帮您宣传电影，临要开机了换人，这不是欺负人吗?” 这种事虽说在娱乐圈司空见惯，可任谁遇上了都没法做到心平气和。 陈姐此前只跟付导通过电话，如今见到他本人的模样，气莫名消了大半。 付导头低的更狠，“这个角色本来就是给萧榆准备的，除了她没人能演活这个角色，要不是她前两年说要息影，我根本不会找别人来演。” 叶从鱼身体微微发抖，“你的意思是我不如萧榆？” 付导微微仰了一下头，在叶从鱼眼里他的后脑勺上就写着四个大字——那还用说？ 叶从鱼气笑了，“萧榆的电话呢？给我！” 付导在她森然的语气中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把手机交出去。 又过了半个小时，萧榆提着帆布包姗姗来迟。 叶从鱼脸色不善的打量她，挥挥手示意陈姐把付导带走。 咖啡店外，面对熙熙攘攘的人群，付导恨不能把头塞进盆栽里，嘴上还不断地碎碎念，“她不会要打人吧，这怎么行？我是不是该提前报警，完了，手机还在她那儿……” 陈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咖啡店内，叶从鱼仍在打量萧榆。 萧榆在娱乐圈中属于很特别的那一类人，外形不算出众，可一旦站在镜头前就有了穿透荧幕的生命力。 因此她很受艺术片导演的欢迎，但也因此十分受限，在她二十年的从影生涯中，仅仅拍摄过十部电影，其中还有三部戏份不足一分钟。 叶从鱼收回目光，“啪——”将一沓厚厚的剧本仍在桌子上，“给你个机会自己选。” ------------ 第九章 大战 夜幕降临，有狐氏的族人们坐在湿润的土坑里，将白日收集的枯草点燃，分食热乎乎的白粥。 一连多日，他们都没再为食物发愁，她们觉得身上的力气都比往日多了许多。 族里的幼崽，两颊上都多了些肉，看起来不知比其他部落的瘦猴子可爱多少。 有狐雪日益圆润的族人们，满意的扬起嘴角。 她眼看着最后一丝火星被踩灭，这才放心的回了营帐，有狐萍自然的跟在她身侧。 自从天神赐下粮食，有狐氏的族人便自觉的两两一组守在帐子里。 天神赐予有狐部的粮食，她们不准任何人夺去。 有狐雪也没有反对，白天从承桑部回来以后，她总觉得心有余悸。 远处，承桑河带着族人在夜色的掩饰下埋伏在有狐部周围，亲眼看到她们喝粥吃肉的场景，心里说不出的嫉妒。 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的手脚已经被冻僵了，可当承桑河挥手，他们便如狼般迅猛的向有狐部扑去。 只要动手去抢，他们也能吃到和有狐部一样的粮。 “来了。”帐外如鼓点般密集的脚步声，惊动了有狐雪，她点燃火把一箭射穿了最前面那人的心脏。 “再敢上前，杀！”没人会质疑有狐雪话中的真实性。 可冲杀的承桑部众人只停顿了短短的一瞬，便再次不要命的朝着营帐冲去。 “粮——，她们有粮，把粮带回去这个冬天都不用饿肚子了。” 火光照射出这些外来者面目的同时，也让他们看见了营帐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粮食。 他们的眼神越发疯狂，他们饿了太久了，久到想要吃人，一口粮足够他们去为之拼命了。 有狐氏的族人们听到他们的叫嚣全都红了眼，拿起武器和他们打成一团。 承桑河带了族中所有的青壮，足足有一百多个人。 面对多了一倍的战力，有狐部这些日子养出的力气终于派上了用场，和他们战在一起却丝毫不落下风。 有狐雪用骨箭接连射杀了几个承桑部的人，她的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她蹙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场景。 面对承桑部有狐部虽占据上风，可也不断的有人倒下。 看着族人一个个倒在血泊里，雪红了眼眶，“别打了！都住手！” 然而失去理智的人根本听不进她说了什么，承桑部的人做梦都想吃一顿饱饭。 而感受过温饱的有狐氏又怎会让自己再一次陷入饥饿，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绿色和白色交织，人一个个倒下又一个个爬起来，直到一方全部倒下。 有狐雪无法，只能以更凶狠的姿态加入这场战斗。 她自幼长在大荒，暴力和掠夺是刻在骨子里的，多日轻易得来的温饱并没有让她变成软弱的羔羊。 当第一缕阳光射在草地上时，有狐部的族人们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她们彼此相视而笑，这是第一缕胜利的曙光。 有狐雪一瘸一拐的走到承桑河的身边，用尖锐的骨箭顶着他的脑袋，“谁告诉你有狐部有粮？” 承桑部的青壮蜂拥而出，显然对有狐部的粮食势在必得，雪不相信他们可以为了叶一句没说完的话做到这个地步。 承桑河苦笑着举起手，他张了张嘴。 “嗖——”一支骨箭精准的穿透了他的头颅。 红白交杂的脑浆溅了有狐雪满脸。 * 咖啡厅里，萧榆警惕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人，“你什么意思？” 叶从鱼高傲的抬起下巴，“我的意思应该很明显吧，拿着这个剧本离开付导的剧组，你配不上它。” 这番霸总言论把萧榆雷的不轻，她嘴角抽搐道：“付导知道你这样做吗？你这是在亵渎他的艺术，我不会……” 叶从鱼把剧本往前一推，“50万。” “什么？”萧榆在短暂的怔愣后，反应过来叶从鱼说了什么。 她一把将剧本搂在怀里，郑重道：“话又说回来，艺术这种东西也是要看缘分的，您和这个剧本就是最有缘分的，您放心……”我现在就滚。 萧榆眼巴巴的等着她甩银行卡，叶从鱼却戏瘾爆发，打断道：“这个剧本是当下最时兴的题材片酬50万，拿着它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付导的剧组里。” 萧榆失望的撇撇嘴，她就知道这种霸总剧情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但很快又振奋起来。 50万呀，她从业以来一共也就赚了这么多钱。 萧榆捧着剧本，后知后觉道：“这不是付导的剧本吗？” 叶从鱼疑惑的看着她，“付导什么时候有过剧本。” 萧榆尴尬的笑笑，她有将近三年的时间没有拍戏了，都忘了付导的尿性。 萧榆早就想转战电视圈了，只是年轻的时候外形实在不吃香，年纪大了家里看她在娱乐圈也折腾不出什么，就一直让她回归家庭。 原本说好的全职太太，成了二十四小时顾家保姆，生下孩子才发现孕期渣男一直在外嫖娼。 她做了很久的斗争终于成功和渣男离婚，可再次接触社会，却发现唯一能让她谋生的手段还是老本行。 萧榆站起身，郑重的对着叶从鱼鞠了一躬，“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的。” 萧榆抱着剧本一路小跑，路过付导时头都没回。 付导好奇地看着正在摆弄刀叉的叶从鱼，“你跟她说了什么？” 叶从鱼邪魅一笑，摊手道：“娱乐圈这种事情很常见不是吗？我相信不会有人对我拿到这个角色有异议的。” 叶从鱼说的是资源置换，付导却从中读到了满满的威胁。 以至于某个把自己泡在实验室中的人，在当晚接到了一通意味深长的电话：“远山，你一定要保重呀！” 顾远山满脸问号，但很快又被手中的狼牙项链占据所有心神。 这两颗狼牙制成的项链，工艺十分粗糙，穿过它们的绳子是用狼尾中最坚韧的尾毛制成的。 它们被保存的十分完好，甚至看不出丝毫被尘土掩埋的黯淡，但纵观狼这种生物的演化，这两颗牙齿的主人最晚活动于六千年以前，与那个辉煌的朝代时间十分相近。 这让顾远山再次想起顾辰提到的那张案几。 ------------ 第十章 天神眷顾 殷红的鲜血染红了龟裂的草地，有狐矢逆着光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的脸上一片冷漠，他说：“承桑部的人杀死了牦和鹿。” 刚刚才和承桑部爆发了一场战争的族人瞬间热血上头。 “杀光承桑部，为牦和鹿报仇。”族人们群情激愤。 有狐雪扭头看向矢，他定定的望着前方，仿佛还没从悲伤中回过神来。 和承桑部的这场战斗中，有狐雪失去了很多族人，但她没有阻止这场战火蔓延。 有狐部需要一个新的族地。 承桑部死了太多人，她们之间的仇恨无法消解，此刻承桑部中只有老弱，对有狐部来说这是最好的机会。 * 拿下付导的角色以后，叶从鱼连夜进组。 她万万没想到，一个只有十几场戏的角色，放在进度快的剧组两天就能拍完，而付导整整磨了她八十二天。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付导的资金链总是断掉了，剧本是没有的，要拍什么是要看感觉的，一场戏是要五十遍打底的。 叶从鱼从付导的剧组里出来的时候，只想在自己的脑袋上狠敲几下，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转型？ 叶从鱼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一入玄关就看到案几上满满当当的食物，她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眼花了？” “叶小姐。”幽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啊——”叶从鱼下意识地将拳头挥出去。 * 又一年冬天，有狐雪穿着保存完好的军大衣巡视领地。 不到一年的时间，天神赐下的食物就被她们消耗殆尽。 看见即将到底的粮，族人们都十分恐慌，日日跪在祭台前祈求天神再次降下食物，可天神始终不曾有过回应。 有狐雪将天神赐予的粮种摆在族人面前，“天神早已赐予有狐部源源不断的粮，只要把它们种进土里，不单是我们，有狐部所有的后代都将有食物果腹。” 有狐雪的话比天神直接赐下粮食还要诱人，族人们干劲满满，她们按照雪的话将种子埋进土地，可等到秋天却只收获了零星几粒粮食。 还不够部落里的人吃一顿饱饭，好在她们在入冬之前储存了猎物，部落里还有天神赐下的两袋面粉和一袋粟。 她们艰难的熬过冬天，却对粮种不抱希望。 有狐雪带着一包种子去往西陵部和她们的君长换取种植稻米的方法。 虽然种出的粮食灰扑扑的，无法和天神赐下的稻米相比，可已足够她们度过冬日。 今年，有狐部储存了比以往所有冬天都要多的粮，这些足够她们吃到来年开春，可一场大雪打乱了她们所有的计划。 潮湿的环境让她们储存的粮食发了霉，但谁都没放在心上。 往前几年，她们还在吃生羊肉，虽习惯了天神赐下的美味，但她们还没娇弱到挑食的地步。 雪将三年前天神赐予的药磨成粉，给族人们喝下去止住了她们的腹痛。 可也明确不能继续吃发霉的粮食，如此一来冬日的口粮又成了让人头疼的难事。 因着今年的好收成，有狐部狩猎时远不如往年卖力，她们没有储存足够多的羔羊。 “少君好。”几个嬉戏的幼崽不小心撞到有狐雪身上，见她没有生气，立即笑嘻嘻的扬起脸问好。 雪摸摸她们的小脑袋，幼崽们瞬间一哄而散。 有狐雪不自觉的扬起嘴角，同时也暗自下定决心，定不会让她们像三年前的幼崽一样，在饥饿和寒冷中死去。 三年前她们对承桑部赶尽杀绝占领绿洲，可仍有人趁乱出逃，将她们拥有小山一样的粮食这件事，传遍整个草原。 有狐部重复了承桑部的命运，成为野人和其他部落垂涎的对象。 雪在部落外围的山林里设下陷阱，等有人闯进领地，她们会第一时间听到那些人的惨叫。 小部落和野人无法对有狐部造成威胁，可若遇到大部族，有狐部便只能被他们追着跑。 有狐部的孩童都在马背上长大，只要会说话就会骑马。 她们在对战中不断吸纳不会说话的幼崽，如今也成了拥有一百人的中等部族。 “少君，族地外出现了许多马蹄印，有族人认出她们是钟离部。” 三年过去，有狐矢变得沉默、内敛，不再把野心宣之于口。 他仍旧是有狐部最好的猎手，可大多数时候，他都隐匿在人群里，轻易找不出他的身影。 所有人都说，他在为三年前弄丢了牦和鹿而伤心，并坚信他会成为她最坚实的簇拥。 可雪不相信，矢平静的眸子总是让她感到危险，里面仿佛正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风暴。 矢的话，让族人们瞬间为之一默。 钟离部素来以勇猛著称，他们会杀掉视线以内的所有人，对上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逃跑，头都不回的逃跑。 没有人能从他们手上活下来，绝望的气息席卷了整个有狐部。 有狐雪愤怒又无力，她走到祭台前，在骨头磨成的香炉上，学着天神的样子往里面插了三根麦梗。 每当有狐部面对外敌的入侵时，她都会诚心祈求天神的庇佑。 雪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虔诚道：“天神庇护有狐氏。” “砰——”听到熟悉的声响，雪愣了一瞬，不可置信的睁开了双眼。 稻、粟、面粉，熟悉的吃食再次出现在祭台上。 一直站在雪身后的萍瞬间红了眼眶，激动的滑跪在地上，“天佑有狐氏，咱们有救了！” 听到声响的族人们纷纷跑出营帐，看到堆在案几上的粮食，尤其是透过袋子映出的白花花的米面，全都激动落泪。 天神没有遗忘有狐氏，她总会在有狐氏困难的时候给予帮助，天神始终庇护有狐氏！ 绝望的气氛一扫而空。 看着她们脸上激动的神情，有狐雪清楚的知道，只要她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会和她一起正面对抗钟离部，她们坚信自己被天神眷顾。 可有狐雪却不想这么做。 有狐风站在她的身后，和过去的无数次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已经长大了，有什么想法就自己去做。” 对上萨玛鼓励的目光，有狐雪重重点头。 她对着族人们宣布，“我会将一部分粮食赠予钟离部。” 族人们脸上空白了一瞬，碍于雪几年来积攒的威望，她们没直接将想法说出口，可面上却写明了失望与愤怒。 “我不同意。”开口的是越发缄默的矢，“钟离部不会因为你的软弱停下脚步，族人们也不会同意你这样做。” 矢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想要让她们一并认同，可她们只是沉默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 第十一章 人骨 有狐部种出的粮食虽然发了霉，可在天神赐下食物之前她们仍旧不舍得把粮食丢掉。 饿死和病死分不清哪个更好，但她们已经经历过无数次那种胃被灼烧到濒死的感觉了。 只要有一丝机会，她们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如果天神未曾降下食物，哪怕明知是死，她们也还是不甘心眼看着粮食在仓库里腐烂。 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把粮食送给钟离部，有狐雪甚至不用担心会被发现，毕竟除了有狐和西陵部落没人掌握种植技术。 * 叶从鱼转过头，看着顾远山脸上的熊猫眼，心虚地指责道：“你怎么能躲在我身后吓人呢？万一我有心脏病怎么办？” 顾远山沉默的看着她，发紫的眼眶无声的控诉她的恶行。 叶从鱼后退一步，终究还是抵不过内心的愧疚，垂头丧气道：“进来吧。” 顾远山步入玄关，第一时间寻找顾辰说过的案几，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案几之上那抹森白吸引。 顺着他的目光，叶从鱼猛然间想起垒在上面粮食，匆忙解释道：“那些东西是捐……” 叶从鱼目光一定，只见满满当当的粮食消失的一干二净，此刻上面只剩一只白色的……烟灰缸？ 叶从鱼脑袋上冒出一串问号，顾远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冷笑着戴上白手套。 叶从鱼心里一阵发毛，“你那个笑是什么意思？” 顾远山大步走近拿出放大镜，不答反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叶从鱼理不直气也壮，自信满满道：“不就是烟灰缸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女明星不能抽烟吗？” 顾远山嘲讽地勾起唇角，“也是祖传的？” 叶从鱼毫不心虚，“嗯，怎么了？” 顾远山将“烟灰缸”放在手上转了一圈，摊开手放到她眼前，“你知道这是用什么做的吗？” 离得近了，叶从鱼看清楚了“烟灰缸”的全貌，根根分明的白骨上似乎还留有余温，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嘴上却逞强道：“什么做的？” 顾远山凑到她耳边轻声道：“骨头，其中还有一根是人骨。” 叶从鱼欲哭无泪，她就知道小鬼肯定是吃人的，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这难道是小鬼在警告她？ 食物不够了，不接着上供就吃她？ 顾远山完全不知道叶从鱼的思绪飘荡到了哪个角落，只是她脸色惨白的模样有些可怜。 他伸手想要拍拍的她的肩膀。 “干什么？”叶从鱼蹙着眉，不满的躲过去。 顾远山严肃了面色，“我刚才没在跟你开玩笑，说说吧，这东西到底是哪来的？人骨可不是一句祖传能解释过去的。” “我……”各种想法在脑海中流窜，难道小鬼已经吃人了？ “报警吧。”叶从鱼咬牙做出决定。 反正报警也查不出来源，总比冤枉成杀人犯好。 “什么？”这下子换顾远山不淡定了。 这个用骨头做成的器皿，虽然粗糙但他大致可以判断是用来祭祀的物件。 这件骨器和那串狼牙一样，上面都有微小的图腾，这也让顾远山感到十分奇怪。 精细的图腾，显然和骨器粗糙的制作工艺不符。 他当然知道不可能是叶从鱼杀了人，那根人骨的主人，起码和她差了几千岁，那样说只是想诈她一下。 可她似乎对这件东西的价值都不清楚。 看着叶从鱼坚毅的神情，顾远山握拳轻咳，“话又说来，这件事其实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叶从鱼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骨器，“这东西又不是你的，你当然不着急了。” “我可是大明星，万一要是说不清楚被抓进去，我的演艺事业就毁了，这根尸骨的主人也许也在等着凶手落网。” 叶从鱼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一锤定音道：“不行，必须报警！” “别——”顾远山下意识地夺走她的手机。 叶从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在驴我？” 顾远山叹了口气，“它的主人离21世纪有些远，指望警察找到他被害的真相可能有些困难。” 叶从鱼把骨器抢过来重重拍在桌上，指着门外道：“出去！” 顾远山见她真的生气了，慌乱解释道：“这件骨器确实是用人骨做成的，从年代上看，对没有书写的历史有很重要的意义，你最终还是要把它上交给国家…” 叶从鱼重重合上门，“那也不给你。” * 有狐雪失算了，她把发霉的粮食送给钟离部，的确给他们造成了麻烦，但并不多。 有狐雪没想到，在她们已经习惯生火做饭的时候，钟离部的人还保存着茹毛饮血的习性。 钟离部凶残的名声如同一阵风，吹进了部落中的每一个角落。 钟离人不会宰杀羔羊，而是会在它们活着的时候用牙齿咬断羔羊的脖颈。 他们也不会将狼的骨头磨成锋利的箭矢，他们战斗时唯一用到的只有双手。 但被她们盯上的部落全都下场凄惨，无人能够幸免。 这样的敌人比有狐雪想象的还要棘手，好在有狐部得到了天神赐予的食物。 天气越来越冷，有狐雪只能寄希望于风雪能足够消耗她们的体力，当她们冲进部落时，茂密丛林中的陷阱可以留下足够多的人。 “雪，出事了。”萍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在她的额头上缓缓滑落。 雪走出帐子，最近的营帐里传来低声的哀嚎，二三十个人面目狰狞的蜷缩在地上。 有几个唇色发紫，唇边还有乳白色的沫子。 这些人大都是之前就吃过发霉粮食的人，“他们不是已经好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吃了发霉的稻。”萍说这话时，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神不是已经赐下了食物吗？他们为什么还要去吃坏掉的稻？” “这是咱们自己种的稻，要不是因为上次出了问题，少君也不会把它们送给钟离部，我们多吃一点钟离部就能少得一些。”萍完全不觉得她的话有什么问题。 有狐雪有种脑子炸开的感觉，但她很快就抓住了事情的重点，“我从来没说过，我要把稻送给钟离人，她们是怎么知道的？” 钟离人此刻就驻扎在绿洲之外，为了避免有狐部的人将消息泄露出去，送稻这件事，有狐雪连萍都没说，只趁着夜色将两袋稻扔在了有狐部外面。 ------------ 第十二章 骨器 如今，她将发霉的粮食送给钟离部的事，却传的沸沸扬扬。 族中几乎所有的青壮都因此失去战力，这让雪的后背阵阵发寒。 三年前她们不正是杀死了承桑部所有的青壮，才得以占领这片绿洲吗？ 是钟离部的手段，还是……？ 有狐雪思绪纷杂，目光却十分诚实的落在矢身上。 矢仿佛没有洞察她目光中的怀疑，捧着一只被洞穿腹部鲜血干涸的狼尸来到她面前。 他恭敬的垂下头颅，“少君，这是今日一早钟离部派人扔在部落前的。” 离得近了，有狐雪甚至能感受到狼尸上残余的温度。 “传闻，钟离部每次动手之前，都会给送上一具狼尸，但凡收到狼尸的部落，无一例外都会从草原上消失。” 有狐矢抬起头，目光犀利的看向雪，“他们先前只是驻扎在有狐部外，并没有动手的意图，是你用发霉的稻激怒了钟离部。” 面对他的指责，有狐雪反倒冷静下来，“被钟离部盯上的部落，从未有过幸免，他们动手是早晚的事。” 有狐矢撩开帐子指着疼的满地打滚的族人，“可她们却因你的错误，只能忍受着疼痛等待死亡。” 有狐雪气笑了，“他们变成今天这样真的是因为我吗？还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怂恿？” 有狐矢沉默的别开头。 有狐雪无心在这件事上继续和他争辩。 随着时间的流逝，倒下的族人越来越多，“到底有多少人吃了发霉的稻？” 有狐萍捂着肚子，紧张的缩了下脖子，指着帐子道：“少君快去看看吧，君长出事了……” 有狐雪一头钻进了萨玛的帐子里。 有狐风把一个绿色的药盒塞进她手里，“有人把发霉的稻和天神赐下的粮食掺在了一起，这个可治腹痛。” 三年来，天神赐的药物早已食用殆尽。 作为唯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有狐风虽然不认字，却在亲自尝试过后弄清楚了各个药物的药效。 她心知此刻要想让有狐部转危为安，便只能求助天神。 雪攥紧了手里的药盒重重点头，心里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在天神再次赐下食物之前，足足三年未曾显露神迹。 这三年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和天神取得联系，可她放在祭台上的祭品都如泥牛入海没有丝毫动静。 雪用打火机在枝丫上烧出些灰烬，而后在洁白的卫生纸上写下汉字。 三年过去了，她每次入睡之前都会复习一遍拼音和记住的汉字，希望天神能听到她的心声。 有狐雪将卫生纸和药盒一并放在祭台上，虔诚道：“天神庇佑有狐氏。” 雪叫来唯一还能站立的萍，“天神会拯救有狐氏，在拿到天神赐予的药物之后，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说这句话时，雪特意看了矢一眼。 萍重重点头。 * 叶从鱼送走了顾远山，小心翼翼地找了个盒子把骨器放好。 而后头疼的围着它打转，这东西既然被顾远山看见了，就不能无故消失，说不得她还真就只能把它上交国家。 天知道，她现在可是家里有小鬼儿的人呀！ 四舍五入就相当于游走在阴阳两界，还要跟政府这种阳间的官方机构打交道，想想就刺激。 叶从鱼做好心理建设，一扭头却见案几上出现了一个绿色的药盒，附带“救命”的拼音。 叶从鱼一下get到她家小鬼遇到了麻烦，且需要这种药救命。 同时，叶从鱼还有点心虚，她给小鬼送过去的，有不少都是预制菜，她们不会是因此才吃坏肚子的吧。 生病这种事拖不得，叶从鱼赶到最近的药店，好巧不巧隔壁就是一家古玩店。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叶从鱼花了二百块钱把骨器交到隔壁鉴定。 一入手，留着山羊胡的老者熟稔的在上面搓了两下。 而后瞬间瞪大了眼睛，猛地弹坐起来。 而后从一旁拿起香炉双手合十对着骨器拜下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叶从鱼见状，也双手合十跟着拜。 一套流程过后，老头带上手套眼镜，表情严肃道：“姑娘，你这可不是个简单东西，阴气重，恐怕来历不正。” 叶从鱼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小鬼给的可不是阴气重。 “这显然是用人骨拼成当香炉用的，往上数几百年也只有西藏少部分地区，还保留着这种传统。” 老头啧啧嘴，“但你这工艺太粗糙，年代显然还要更远。” “哦？”叶从鱼捧哏道：“那您看这像什么时候的？” “我看呐~，我看起码得是商周。”老头说完懊恼的一拍嘴，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 叶从鱼瞪圆了眼睛，“商周？那岂不是很值钱？” 老头儿眼珠子一转，“姑娘，这种老物件儿呀，它都有讲头，你这东西虽然值钱，但邪性忒重不能把它留在身边，这样二百万我收了。” 叶从鱼想都没想的摇头，伸手要把骨器拿回来。 老头死活护在怀里不肯放手，“价格咱可以再商量，你这东西其实算不得古董，要不是上面的图腾有研究价值，这东西真卖不上价，五百万最多也就这些了……” 叶从鱼眼疾手快地从他手里抢过骨器，正气凛然道：“我知道你想云，但你先别云，因为我已经决定要把它捐给国家了，不要再拿金钱来腐蚀一个高洁的灵魂了。” 叶从鱼语气迅速、口齿清晰的展示出了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而后平静道：“再见。” 叶从鱼内心哭唧唧，五百万呀！ “等等！”老头儿叫住她，脸上的表情十分诡异，“你真的要把它交给国家？” “交还是不交呢？”叶从鱼缓缓后退欲哭无泪。 妈妈，孩子遇到变态了！ 一瞬间各种杀人夺宝的场景充斥在她的脑海，其中最好的结果都是被老头散装带走。 老头语气阴森道：“既然你一意孤行，那我必须告诉你…” 叶从鱼紧张的吞了下口水。 “…你，来着了！”老头抬起眼，褪去身上披的毯子，露出里面儒雅的中山装。 ------------ 第十三章 开启奴隶王朝的前奏 老者推了下眼镜，“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唐沐翁是T市文物局局长，我代表T市、代表国家感谢您对考古事业的帮助。” 两人同时握住了骨器的一头一尾。 叶从鱼咬紧牙关不松手，“做好事要留名，我还是想亲自交到国家博物馆去。” 唐沐翁同样不肯放手，“博物馆那些人都很迂腐，你交上去他们说不定还会让你自己出钱鉴定、说明来源，要不这样我私人出两万，你送到我们协会，不够我再给你发个锦旗，怎么样？” 叶从鱼一把把骨器夺过来抱在怀里，“不怎么样，你要真是那什么会长，交到哪不一样？为什么还给我钱？” 唐沐翁松开手，无奈地叹了口气，“哪有这么容易？这些文物向来是先紧着中央再轮到地方，要是从自己的地界挖出来，还能打打机锋，我们T市地方小、文物又都挖的差不多了，已经好几年没申请到做研究的文物了。” 唐沐翁垂下头，苍老的脸上显出十分落寞，“我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探索过去，考古界一直有一个猜想，在启创造商朝之前还有曾有过一个朝代——虞。” 那个朝代曾短暂的大一统，创造出了十分璀璨的文明，可紧接着就是断代、极为严重的断代！ 那个朝代距离启重新建立奴隶王朝足足差了两千年。 说到这里，唐沐翁激动的看向叶从鱼，“你知道两千年意味着什么吗？” 叶从鱼下意识地摇头。 “两千年足够猿人进化成人类了，如果历史真的是一个轮回，谁又能知道我们此刻不是开启奴隶王朝的前奏呢？” 唐沐翁激动的脸红脖子粗，神情甚至说的上癫狂，与他儒雅的打扮十分不协调。 他用狂热的目光看向叶从鱼，“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叶从鱼看向手中的骨器，“靠它就能解开这个千古谜题？” 唐沐翁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诚实的摇摇头，“但至少可以向前一步，我们需要更多的历史遗迹来证明虞朝的存在，这同样是所有考古学家的心愿。” 叶从鱼把骨器重重往他手里一拍，“虽然你说的那些我并不能完全听懂，但我相信你一定能证实虞朝的存在。” 唐沐翁擦掉眼角的泪花，脸上再没了初见时的漫不经心，“你是第一个这样相信我的人，你放心如果有名垂青史的那一天，我一定……” “呸呸呸！”叶从鱼连忙打断，“这种flag不能立，你要真想报答我，不如想想你们市里有没有被国家重点扶持的影视项目，有的话请直接把我塞进去。” 说着，叶从鱼毫不见外的从他桌上撕下一张纸，从上面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我叫叶从鱼，电视综艺都可以，电影更好，如果报酬也能给我争取一下就最好了，别忘了联系我哦。” 时间不早，叶从鱼撂下这句话，便拿起买好的药急匆匆的走了。 因为预制菜的问题，叶从鱼十分心虚，怕中招的小鬼们不够分，她特意多跑了几家药店，花了一个小时才买足了药。 * 有狐萍等在祭台旁，见白光一闪想都没想，抄起上面的东西就往雪的帐子跑。 进帐时，刚好看见雪往背后装箭矢。 她忙把药递到雪跟前，“天神赐下了神药，族人们一定会好起来的，明天再去好不好？” 有狐雪看着萍手中熟悉的药丸，叮嘱道：“一天三次，一次一粒。” “我跟你一起去。”见雪没有停下的意思，萍当即立断道。 雪摇摇头，“哪怕她们好起来也不会是钟离部的对手，有萨玛在，等你们身体恢复了就跑吧，跑的越远越好。” 话落，雪头也不回的朝着钟离部走去，浑然没注意到身后的眼睛。 * 钟离部的人围着火堆坐在一起，一个十岁大的少年依偎在君长的狼皮裙上，满足地嚼着嘴里泛着潮气的稻。 钟离春听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姐姐，我们可以留在这里吗？” 钟离春隔着林子看着有狐部的火光没有说话。 她是被草原上的母狼养大的，那时她不知道自己是人。 狼母年老时，她们被赶出了狼群。 后来狼母死了，钟离春遇上了走丢的钟离夏。 多年的群居生活，让她迫切的想要加入族群，却似乎总是会将事情弄的一团糟。 所经过的部落总会被她茹毛饮血的样子吓到，总会逼着她斩杀母狼。 即使不忍心，可为了能在族群中落脚，她还是做了，可这样他们还是不相信她，将一切天灾人祸认定为对她的惩罚，要将她捆在祭台上烧死。 她不想死所以带着夏从部落里逃出来，而后一路流亡，被沿路所有的部落驱赶。 慢慢的她们习惯了每个冬天都往南方迁徙，队伍里也多了流散的野人、走失的孩童还有被驱逐出部落的人。 渐渐地她不再妄想加入族群，有时为了在一个地方多待几天，她们会主动驱逐弱小的部落。 她们会猎捕狼群、羊羔，聚在一起抱团取暖。 印象中，这是她们第一次收到其他部落的人给予的善意。 她再次萌生了加入族群的想法，这里很好她想带着族人一起留下来，所以她主动献上狼尸以示臣服。 火光闪烁间，山林里走出一个身影，她身上的羊皮袄和深秋的草一个颜色。 钟离春眸光亮起，她在收到稻的那天见到的就是这个身影。 有狐雪望着周围高大的身影，硬着头皮道：“我们来比射箭，如果你们能赢我，三日后我亲自带你们进入族地，如果你们输了就尽快离开这里。” 钟离春眸光更盛，将有狐雪的话当成了考验。 她一脸兴奋道：“比什么？” 有狐雪深吸了一口气，“就比射箭，这个时节没有鸟，那便射树看谁能射到最远的那棵树。” 钟离春一口答应下来。 “开始吧……” “嗖——”有狐雪开弓的瞬间，一支箭也瞄准了她的胸口。 ------------ 第十四章 台长他娘 “你入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拿~~” “你雨中的花折伞…有人给你打~~” “……” 听着台上拎着录音机把自己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娘，叶从鱼险些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一首歌唱完，演播厅里鸦雀无声。 主持人连忙道：“让我们感谢赵大娘带来的精彩演出，请评委投票。” 舞台骤然亮起，没等叶从鱼反应过来，左右两边的评委同时摁下投票器。 叶从鱼不可置信地望着二人，两人十分默契的避开了她的目光。 主持人看向坐在她左侧的女评委，“好，我们先问李老师，您给赵大娘投了晋级票，是因为她的表演中有什么打动您的地方吗？” 李可话说的十分真诚，“我觉得赵大娘在表演的时候，感情十分的充沛，这让我很感动，我觉得应该投给她这一票。” “那武老师，为什么要投反对票呢？”主持人接着将目光看向坐在她右侧的男评委。 武宫咳了咳，严肃道：“今天现场的很多人都表演了母亲这首歌，赵大娘在技巧上相对而言还差了一些。” 主持人憋笑道：“好，两位老师都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赵大娘能否晋级就要看叶老师这一票。” “我……”叶从鱼张张嘴，按下晋级键却发现投票器没反应。 主持人一本正经道：“叶老师我必须提醒您，第一阶段的比赛只剩五个名额了，所以您的这一票至关重要，请慎重抉择。” 叶从鱼对上赵大娘期待的目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这不是摆明了让她当坏人吗？ 叶从鱼硬着头皮道：“今天在表演的所有人中，赵大娘在歌曲中注入的情感都是数一数二的，这是为了唱给……？” 隔壁的评委李可向她投来敬佩的目光，歌名都叫“母亲”了，还能唱给谁？ 叶从鱼厚着脸皮温柔的注视着赵大娘，只当没注意到四下诡异的目光。 赵大娘泪眼婆娑道：“这是我唱给母亲的，她已经不在了。” 叶从鱼一脸感动道：“在赵大娘的歌声中我听出了作为母亲的不容易，这一定是因为赵大娘有个好母亲，同时她也是一个好母亲，相信在场的观众也都和我一样为这份感情深深动容……” 全场掌声雷动，但仔细听不难发现里面夹杂的嬉笑。 叶从鱼忍了忍继续道：“可就像武老师说的那样，赵大娘是一个好歌者但我们不能只看感情，所以很抱歉。” 叶从鱼拍下淘汰的按键，舞台上的老太太看起来有些失望，但更多的还是欣喜，看向叶从鱼的目光甚至还有找到知音的激动。 叶从鱼瘫在椅子上，苦涩的扬起嘴角，当晚这个表情就上了热搜。 【哈哈哈……笑死了，叶从鱼：钱难挣屎难吃jpg.】 【话说，叶从鱼为什么会参加这种综艺，只有我妈这个年纪才会看这种节目吧？印象中评委不都是不怎么红的地方主持吗？】 【没钱了呗，叶从鱼都糊成什么样了？就算有天她去直播间喊：“三二一，上链接。”我都不奇怪。】 【鱼宝一直醉心演绎事业，从未直播带货，去某主播直播间的是xzz。】 不出意外，后面又是轰轰烈烈的粉圈大战。 叶从鱼有气无力地看向唐沐翁，仿佛灵魂被抽空，“这就是你给我找的政府重点扶持影视项目？” 为了来这个综艺，叶从鱼还特意穿了一件十分隆重的礼服，此刻她的礼服和她一样沦为了笑话。 唐沐翁尴尬的笑笑，“T市主要是与民同乐，你别看场地简陋了一点，受众面还是很广的，遇到不好听的你该按就按，不用太给面子。” 叶从鱼幽幽地看着他，“刚刚站在台上的是台长他娘。” “额…”唐沐翁顿住，僵硬的转移话题，“这不重要，你记得刚刚坐在你身边的女评委吗？” “你说李可老师？”叶从鱼勉强打起精神。 唐沐翁点了点头，“她是文艺兵出身，她的编制是挂在央视那边的，虽然不怎么在在台前露面，可不少综艺都是她操刀，过段时间还有个鉴宝节目，待会儿咱们联络联络感情……”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叶从鱼便明白了当中的潜规则，当即表示：“您放心，我一定努力。” 唐沐翁满意的扬起嘴角，试探道：“文物……” 叶从鱼笑容灿烂，却不轻易应承，“我帮您留意着。” 叶从鱼搞事业搞得风生水起，以至于完全遗忘了家里还有需要供奉的小鬼。 * 钟离春眼疾手快，投出的几个石头精准的打掉了射向有狐雪的骨箭。 尽管有树木的遮挡，雪还是一下子认出那双眼睛，“有狐矢！” 她搭起拉箭反射回去，可目之所及却只剩一个轻快的背影。 有狐雪再顾不上和钟离部的比试，她小跑回部落，食物中毒的族人依旧在营帐里哀嚎。 主帐内，有狐风倒在血泊中，被一支骨箭穿胸而过。 “萨玛——”有狐雪惊叫出声，有狐风面色惨白眼皮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被打晕的萍此时悠悠转醒，她焦急道：“是矢！他带走了部落中所有的稻，还打伤了君长。” 眼看着萨玛的呼吸越来越轻，雪逐渐被恐惧吞噬。 她不停地摇晃有狐风的手臂，可她始终没有回应。 萍不忍的别过目光，劝阻道：“雪，放手吧，君长已经离开了。” 雪拼命摇头哭的痛不欲生，突然她抬起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天神，天神一定能救萨玛。” 她不顾萍的阻拦，将有狐风搬上祭台，双膝跪地诚心祈祷：“求天神救救萨玛。” 一息、两息…… 时间悄然流逝，风中尽是雪的呜咽，可天神没有回应。 鲜血穿透祭台，砸在草地上，雪绝望的哭出声，不甘地握住她的手，“萨玛——” 白光一闪，两人同时消失。 唯有钟离春和有狐萍面面相觑，晚来一步的钟离族人纷纷跪在地上，高呼：“神迹！这是神迹！” “天神显灵了！” ------------ 第十五章 哪座山上 叶从鱼回到家，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她打开灯，一眼就看见跪坐在地上衣裙染血的有狐雪。 三个月没见，她竟然长这么大了？ 灰暗的眸子一瞬间燃起光亮，雪膝行几步抓住她的手，“救救萨玛，救救她。” 叶从鱼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下意识地打电话给自己的私人医生。 “叶小姐……” 叶从鱼被身后冒出来的声音吓的把手机丢在地上。 顾远山正捧着一束鲜花向内探头，他看见倒在地上的有狐风疑惑地看向叶从鱼，“这是怎么回事？” 叶从鱼冷脸道：“出去！” 顾远山大踏步走到有狐风身边，检查起她的伤口，“还好箭头比较钝，再往前一点就要刺穿她的心脏了，必须马上把箭头取出来。” 有狐雪紧紧地抱住萨玛，求助的看向叶从鱼。 叶从鱼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深吸一口气，“你有办法吗？” 顾远山直接了当道：“我需要手术刀、酒精、清洗剂、无菌服……” 叶从鱼迟疑道：“你要给她做手术？” 顾远山匆忙解释了一句，“大学时，我辅修了一些外科知识，我们这一行下墓时可能用的到。” 叶从鱼认真道：“我去哪能给你弄来手术刀？” 顾远山失笑道：“我的后备箱里放的有急救箱。” 叶从鱼松了一口气，后怕的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没把电话打出去，否则医生看到这副场景就算不报警，也会惊动公司里的人，到时候真就八张嘴都说不清了。 可顾远山又该怎么搪塞过去？ 有狐雪始终守在萨玛身边，警惕的看着顾远山。 顾远山一边给有狐风查看伤口，一边对着雪安抚地笑笑：“没事的，去帮我接杯水。” 有狐雪瞪圆了眼睛，在顾远山重复了几遍之后，才笨拙的拿起桌上的杯子接水。 顾远山将有狐风伤口旁的污渍清洗干净，这时叶从鱼也将急救箱拿了回来，同时还有两件没拆封的除菌服。 顾远山的手很稳，下刀时没有丝毫犹豫。 他切开伤口处的腐肉，叶从鱼尚未反应过来，箭矢便已经被拔了出来。 有狐风短暂的睁开眼，又随之昏厥。 这血腥的一幕，看的叶从鱼手脚发软，可顾远山的动作还没停下，她不得不瞪大双眼，好第一时间为他递上工具。 顾远山剜去有狐风胸口处的腐肉，简单止血后迅速将伤口缝合，眼见有狐风呼吸逐渐平稳，叶从鱼松了口气，任由自己瘫坐在地上。 雪双手交叉在胸前，神情庄重的不断向她鞠躬。 叶从鱼连忙摆手，生怕被顾远山看出端倪 三人合力小心翼翼地把有狐风抬到床上，随后叶从鱼把顾远山拉到屋外，留雪独自守着有狐风。 “今天的事，谢谢你。” 叶从鱼坦然的道谢，反而打了准备质问他的顾远山一个措手不及。 顾远山把玩着手上粗糙的骨箭，“她们是什么人？” 叶从鱼有些庆幸，两人身上穿的都是之前送出去的军大衣，谎扯得也十分有底气，“乡下来的穷亲戚，怕她们被媒体拍到，一直没让她们出门。” 顾远山不置可否，只是将染血的骨箭往她面前递，“这又是什么？” 叶从鱼叹了口气，一派坦然道：“我知道你不相信，可这次真没骗你，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呵~”顾远山冷笑一声，脸上大写的不信。 “我是孤儿，赚钱以后一直想回报社会就往山里捐款，之前你从我这拿走的狼牙项链，是山里的孩子送的礼物。” 叶从鱼叹了口气看向门内，“你应该也看出来了，里面那对母女连普通话都不会说，来找我也是因为生病了没办法，至于这支骨箭我一回来她们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这些话时，叶从鱼丝毫不担心被拆穿。 她已经仔细观察过了，这支箭上并没有所谓的图腾，人也没有这样又细又长的骨头，说是深山老林里捕猎的原始手段完全说的过去。 顾远山没说信不信，只是道：“既然这样那就报警吧。” “不行。” 顾远山挑眉看着她，叶从鱼毫不心虚地对视，“我可是大明星，今天的事要是被媒体知道了，我的星途就毁了，你赔的起吗？” 顾远山后退一步，拉开和她的距离。 叶从鱼双手抱胸，故作不情愿道：“我知道你们这些考古行业的，就爱疑神疑鬼，大不了我把这支骨箭送给你研究。” 顾远山眉头一拧，“这不是她们的东西吗？” 叶从鱼理所应当道：“她们现在吃喝都归我管，东西自然也该由我做主。” 顾远山还想再说什么，叶从鱼直接上手去抢，“还要不要？不要还给我。” 顾远山终究还是没抵过对考古的热爱，将骨箭握在了手里，“那个骨灰做的香炉呢？” 叶从鱼勾起唇角，“我想借国运镇压一下，捐给博物馆了。” “哪家博物馆？” 叶从鱼两手一摊，“我交给了T市文物局的局长，至于送到了哪家博物馆我也不清楚。” 顾远山点点头，转身向外走。 叶从鱼突然半真半假地试探道：“你从事这个行业这么久，遇见过非自然力量吗？” 顾远山不答反问：“你指什么事？” 叶从鱼谨慎道：“没什么，只是你把项链拿走以后我总是做噩梦。” “梦见什么了？” 顾远山的语气有些焦急。 他是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可多年的考古经历又切切实实的告诉他，有些事情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尤其是人的梦境。 许多重大的考古发现，都是考古学者通过梦境和文物建立了连接。 “记不清了，但总是会惊醒。” 顾远山不自在道：“那两颗狼牙有非常大的研究价值，我已经给上面打了报告，可能要收进博物馆，一时半会儿恐怕拿不回来了。” 叶从鱼瞪大了双眼，忍住骂人的冲动，咬牙道：“应该的，这种文物就应该放在博物馆收藏。” 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顾远山敏锐的意识到叶从鱼正处在暴怒的边缘，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只能同手同脚的转身离开，“那个……” “嗯？”叶从鱼勉强挤出微笑。 顾远山小声道：“她们生活在哪座山上？” ------------ 第十六章 女帝养成手册 送走了顾远山，叶从鱼松了口气。 卧室内，又狐风脸色逐渐红润，雪的情绪也稳定下来。 叶从鱼对着雪招招手，她委屈的扑进叶从鱼怀里，哭过以后磕磕巴巴地叙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叶从鱼摸摸下巴，“也就是说，我这边过了三个月，但你那边却过了三年。” 又狐雪重重点头。 叶从鱼一脸恍然，早就听说地府改革了，现在的阎王是个年轻帅小伙，黑白无常都穿西服上班。 现在看来分明是情报有误呀，这一仗都不是打到解放前，是直接打出新纪元了。 叶从鱼一拍手掌，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唐沐翁和顾远山都说那些东西出自远古时代却没有土掩盖过的痕迹，因为这就是她们直接从地府带过来的！ 从古至今多少女婴生下来就被溺死，所有的鬼怪传说中最厉害的便是红衣女鬼和小鬼。 所以现在地府是母系社会有毛病吗？没毛病呀~ 至于她们有没有可能不是鬼？ 当然没可能，除了鬼谁还会用骨头当武器呀？ 逻辑通！ 联想到唐沐翁说的那个据夏朝两千年的文明，以及小鬼这两次带来的文物，叶从鱼更是克制不住震惊的心情。 莫非她是在地府横跨八千年的老鬼？ 也只有这种修为身后的老鬼才能在地府动荡中存活下来，现在岂不是回到她们的舒适区了？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叶从鱼看向有狐雪的目光带上了别样的神采，“你们还在实行部落制？没建立国家？” 有狐雪努力理解她话里的意思，而后重重点头。 叶从鱼勾起唇角，缓缓掏出一本史记，“大一统了解一下。” 那一晚，叶从鱼和有狐雪坐在沙发上看了一晚上的百家讲坛，从此一个草原部族的原住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次日天一早，叶从鱼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仍旧情绪高涨，“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咱们天下一统指日可待呀！” 又狐雪同样激动的重重点头。 叶从鱼握住她的手，“按照你的说法，地府断代应该很严重，但你一定要沉住气，步子迈大了会扯到蛋，王莽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气氛到这儿了，虽然没听懂有狐雪仍旧重重点头。 叶从鱼还想再展望一下未来，电话响起，陈姐暴怒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几点了？现在还不出发，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当了几天评委就开始耍大牌吗？” 叶从鱼一个激灵，只见半小时前陈姐就给她发了一遍通告单，只是她过于沉浸在建国大业中，以至于完全没看见。 叶从鱼用手捶了捶胸口，对着有狐雪道：“放心，我就是你坚强的后盾，我现在就去为你积累原始资本。” 说罢，叶从鱼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了。 在倒了两趟地铁，又打了一趟车后，叶从鱼终于踩着点赶到了拍摄现场。 虽然现在是影视寒冬，但对于她这种热搜常驻人员来说，每天的时间都是相当珍贵的。 例如再过三天她就要进组，陈姐还见缝插针的给她找了个客串的角色。 这部剧比付导电影里的戏份还少，统共就只有两个镜头，扮演的是年轻时野心勃勃的太后。 在拉着儿子意图谋反时被皇帝发现，却在临死之前给女儿埋下了野心的种子。 这个角色十分契合叶从鱼此时的心境，一场戏拍完，导演都忍不住起身叫好。 “看到没有，这才叫演员！专业！”导演激动的面色高涨。 叶从鱼谦虚的笑笑，却也觉得演的不错，尤其是在看到站在导演旁边脸色铁青的许芝芝以后心情更好了。 但许芝芝脸上的表情只僵硬了一瞬，便亲热的挽住她的胳膊，“鱼姐演的是什么角色，好像跟我没有对手戏呢？” “演你妈。”看着许芝芝瞬间铁青的脸色，叶从鱼连忙捂住嘴…怕自己笑出声。 她跟许芝芝演同一部戏出道，她是女主许芝芝是女二，那部戏在当年也算小爆了一把，可她们的演艺生涯却天差地别。 许芝芝就像是拿了娱乐圈团宠的剧本，跟影帝上了同一个恋综后官宣结婚，除了得奖缘差了一点，一路走来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听闻她家在圈里也有些背景，两人戏路相似，不少资源都是前脚定好了叶从鱼，后脚就被她撬走。 奈何这些年，叶从鱼一直不温不火，不服气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眼下看到许芝芝吃瘪，叶从鱼相当高兴，但面上却歉疚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演的是你妈妈的角色。” 许芝芝重新挂上甜美的微笑，睁着天真的大眼睛摇头，“我当然知道鱼姐不是那个意思。” 一旁的娱记彼此对视一眼，手里的快门就没停过。 不出意外，当晚两人双双登上热搜高位。 标题也从原本的“一部戏出道的两人，七年之后差距能又多大”变成了“叶从鱼碾压许芝芝”。 同时，一个狗仔抓拍到的路透，也让叶从鱼强势美上热搜。 【请多多关注我们美貌与能力双双在线的鱼宝，入股不亏哦~】 【《凤临天下》许芝芝饰演女主楚萧，请大家多多关注。】 两拨人有意无意的较劲，不出意外再次吵了起来。 【人家秋雅结婚，你搁那又唱又跳的？你家正主多久没进组了，专门跑到别人的主场刷存在感？】 【人美演技好没办法，就算是小配角也能秒杀某人。】 【许芝芝大女主剧《凤临天下》央视综艺唯一指定艺人嘉宾《鉴宝》电影《迷踪》即将上映，大家多多专注自家，不要让人蹭流量。】 【……】 即使叶从鱼的后台又多了几百条问候她的消息，也丝毫没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家里在娱乐圈又势力算什么？早晚都有死的那一天。 到时候她家小鬼一统地府，谁死了都得叫她一声太后。 为了早日实现地府统一，叶从鱼一头扎进图书馆，准备给小鬼来点来自阳间的震撼！ 叶从鱼回到家时，有狐雪仍的坐在沙发上看百家讲坛。 “宁教我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我！”镜头定格在曹贼的脸上，有狐雪若有所思的点头。 叶从鱼欣慰极了，有这么努力的小鬼在，何愁大事不成？ 有狐雪听到声响，连忙跑过来接走她手上的书，而后就看到最上面的笔记本上明晃晃的写着“女帝养成手册。” ------------ 第十七章 神无所不能 有狐雪把买来的书全部摊在桌子上，兴致勃勃的介绍道：“这是我给你买的儿童读物（绘画版），主要是为了让你早点认字，回去以后咱们也能交流。” 已知小鬼一旦通过案几来到21世纪，两个世界就会有不同时间的冷却期，而小鬼的世界好像只有通过她才能来到21世纪。 那这个世界呢？叶从鱼有些蠢蠢欲动，但还是竭力压制住了心中的好奇。 冷却的时间太长，她们最好还是不要随意穿梭时空，可要交流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文字。 叶从鱼把一摞书放到桌子上，“我研究过了，以你目前部落中的人口，我们只需要关注两件事——种地和修城墙。” 雪重重点头，小心翼翼地翻阅精致的书籍，包括但不限于：《水泥是怎样炼成的？》《小麦提高产量的方法》《母猪的产后护理》以及相关的工具的制成与使用。 以有狐雪现在的生产力，让她迈过工业革命，直接弄出收割机不现实，但曲辕犁、筒车、水井还是可以安排上的。 光看书不过瘾，眼见着距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叶从鱼索性驱车带着有狐雪去了农贸市场。 路上，有狐雪抵抗不住困意沉沉睡去，叶从鱼依旧兴致高昂。 一方面是因为多年的演绎生涯让她习惯了昼夜颠倒的生活，另一方面则是她即将成为一个王朝的幕后缔造者，这搁谁身上能睡着呀！ 叶从鱼卸了妆，换上一身简单的T恤，脸上带着蔚蓝色的一次性口罩，任谁都难把她和电视上的明星联系在一起。 更何况，农贸市场上多是上了年纪的人，不是她影视剧的受众群体。 “大爷，这帐篷怎么卖？” “一百块钱一套，都是好的，要的多了给打折。”大爷眼皮都没抬，销售话术却相当明白。 “你这一共有多少？” 大爷抬起眼上下打量她，“三百多，你是干啥的？” 面对敏锐的人民群众，叶从鱼丝毫不慌，“旅行社，带学生出去郊游的，你这质量有保证吗？” 大爷一听，顿时热情起来，“我这帐篷八级强风没问题，你打听打听我做生意就是讲个良心，这要是遇上下雨保准一滴都漏不进来。”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叶从鱼大手一挥，“我都要了。” 叶从鱼成功把帐篷的价格打到了六十，为了让食物发霉的悲剧不再重演，帐篷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叶从鱼接着转悠。 虽说小鬼的部落只有一百人，可她不能只按一百人准备。 最直观体现一个部落是否强大的因素就是人口，要想只靠生有点费劲，最好的办法就是兼并。 可无论是把人打服了吸纳还是和平招安，都需要强大的物质做后盾。 大米、面粉自不用说，可长期吃这个也不是个事儿，叶从鱼又买了一头猪、一头羊、一头牛，白菜、茄子、番茄这些蔬菜也不能落下，苹果、葡萄也得来点补充维生素。 除了米面，其余东西她都没敢多买，虽说地府并不阳间，可到底没有冰箱，万一东西坏了呢？ 还有穿越必备的高产作物，玉米、土豆的种子都得备下。 转了一圈叶从鱼的购物欲越发高涨，直到消费限额才不情不愿的停下来。 叶从鱼把车重新开回别墅，整个过程有狐雪都没睡醒。 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叶从鱼的良心隐隐作痛。 怎么说小鬼也是未成年，这样拉着她熬夜好像是不太好。 尤其在听到家长的尖叫后，叶从鱼越发心虚。 有狐雪被尖叫声吵醒，懵懂的睁开眼，下意识地朝着声音的来源跑去。 有狐风清醒过来，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尖叫出声。 她窝在墙角把自己缩成一团，试探性的把手从床头柜上挥了一下，暗掉的灯光再次亮起。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越发忐忑。 叶从鱼推开门的那一刻，有狐风看的有些痴了，反应过来她当即就要跪拜天神。 大幅度的动作牵动了伤口，有狐风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雪快步走到床边，“萨玛，你没事吧？” 有狐风摇摇头，惊讶地捂着胸口。 她看到了鲜血渗出，可在醒来时却丝毫没觉得疼痛，这就是神仙手段吗？ 如果叶从鱼能听到她的心声，一定会告诉她，不，那是止疼药的手段。 可惜她听不见，只能默默承受有狐风炙热的目光。 叶从鱼不自在的搓搓手臂，“既然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等有狐风回答，叶从鱼便大步逃离了这个尴尬的房间。 面对小鬼她还能友好互动，可面对语言不通还异常热情的有狐风，她的手脚便不自觉的忙碌起来。 为了不让气氛冷下来，她只能尴尬的没话找话。 “今天好像有些晒，小X，关窗帘。” 有狐风：天神能调节昼夜。 叶从鱼：“温度还合适吗？要不要开空调？” 有狐风：天神翻手炼狱覆手寒冰。 叶从鱼：“暖光用来吃饭好像更合适一点。” 有狐风：天神可以操控太阳！ 天神如此全知全能，难怪会随手赐下神器。 想到这里，有狐风的神情低落下来。 叶从鱼疑惑地问雪，“她怎么了？” 有狐风叹了口气，“矢不仅劫走了天神赐予的粮食和药，连天神赐予的神器也一并盗走了。” 听了雪的翻译，叶从鱼一脸懵，“神器？什么神器？我还有过这种东西？” 来过两次天神的居所，雪已经有些明白，许多在她们眼中珍贵的神器，天神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故而她仔细的给叶从鱼描述了一下神器的外形。 叶从鱼恍然大悟，“你们说打火机呀？” 她从布置的相当温馨的小屋里拿出一个抽屉，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打火机，“够吗？不够还有。” 她出道的那部电视剧里有个抽烟的镜头相当出圈，以至于过去了很多年，还是有粉丝会送她打火机。 其中还有很多是收藏限定款，对这些她不太了解，怕牙齿变黄也不怎么喜欢抽烟。 可她一直都记得第一次看到那一抽屉打火机的感动，所以专门腾出了一间屋子好好珍藏。 ------------ 第十八章 效忠 有狐风二人面面相觑，虽然早就知道神器对天神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看到满满一抽屉神器，还是让她们吃了一惊。 吃过饭，风忐忑地提出告辞，“矢在临走前，说要在绿洲上建立新的族地，他会带着人重新杀回有狐部。” “我是部落的君长，所有人都在等着我，我必须要回去。” 对于风的话，叶从鱼举双手赞成。 大本营绝对不能让人端了，为此她还临时买了一批包子、馒头、肉卷、榨菜等现成的伙食。 等昨天从农贸市场买的东西到了，叶从鱼机智的把案几放倒用绳子把案几和成堆的粮食绑在一起。 随后叶从鱼对着雪招招手，“还有一点小礼物给你。” 雪凑上前，只见不大的麻袋里，有几十把大小不一的杀猪刀，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刀刃。 “小心！”叶从鱼一边给她上药，一边紧急下单，“棉棒和碘伏也得备上。” 雪的心神则完全放在了杀猪刀上，这些刀竟然比细心打磨的骨箭还要尖锐？ 不仅是雪，就连有狐风都藏不住脸上的笑意。 叶从鱼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现在是法治社会，管制刀具不许流通，也就只能让你们将就一下了。” 叶从鱼遗憾的摇头，鸦片战争以后，火力不足的恐惧深深的烙在每个中华儿女的心里，这也是战争片受欢迎的原因。 叶从鱼对于兵器并没有太大的研究，可到底拍了多年的古装剧，多少还是知道一点小知识。 在冷兵器时代，一寸长一寸强，拿着菜刀上战场和送人头没什么区别。 可这对尚未进入石器时代的有狐部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馈赠了。 送走有狐雪母女，叶从鱼久违的打开微博检查自己的广场，却被一个黑帖吸引了目光。 “某综艺被嘲出圈的y姓女星，被和她同期出道的x姓女星当面嘲讽。y是个肚量小的，现在已经购买了大量杀伤性武器，准备武力报复对方。” 底下的评论当然都是一边倒的不相信。 “扫黑除恶多少年了，还购买杀伤性武器，你咋不说她倒卖军火。” “y要是军火商的话，还混什么娱乐圈，直接封杀x好了。” “【狗头】这还真难说，毕竟x后面的资本也不容小觑，不过说y是军火商，这种黑料也太离谱了吧。” 帖子底下一片嘻嘻哈哈，没一会儿就因有敏感字眼被封了，可叶从鱼却高兴不起来。 自从上次给小鬼买物资的事被发现以后，她做事就变的十分谨慎，拍戏的时候人多口杂又有狗仔在一旁看着，被扒出来不稀奇。 可大米、粮种、面粉和各种肉食都是她在几个不相邻的商家那儿买的。 还特意让他们把送货的时间错开，杀猪刀也是让他们顺手带两把，按理说除了别墅里的人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是有人跟踪她，还是…… 叶从鱼冒出一身冷汗，她关掉别墅的电闸。 最坏的可能就是小鬼的秘密已经被人知道了，她即将声名尽毁，退出娱乐圈，再惨一点被认证精神有问题送进医院。 叶从鱼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开始查看起这个人过往发布的帖子以及自己的邮箱。 这个人是她的黑粉，如果知道了这样的秘密，要么会发出来哗众取宠，要么会趁机敲诈勒索。 可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翻遍了邮箱和那个人的帖子，叶从鱼脑子乱成一团。 这个素未相识的人，几乎恨她恨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一天十几条帖子各种阴谋论，从表情、穿搭到演技寻找一切机会把她往死里踩。 其中大部分事情都是看图说话、空穴来风，唯有杀猪刀是真的，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叶从鱼烦躁的揉了揉眼，抬起头，却见摆在桌子上一抽屉的打火机，有一半都在忽闪发亮。 * 有狐部很安静，这种安静却只让雪觉得心慌。 她小跑进营帐，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大脑短暂的空白后，她撒腿往外跑，“萨玛，我去找人。” 才跑了两步，雪便正面和拖着一条腿的萍碰上。 雪看着她的腿，忧心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 平摆摆手不以为意道：“小问题。” 随后她激动地看向有狐风，“君长，太好了，我听见了祭台上的声响，没想到真的是君长回来了。” 说话时，萍的目光不自觉地放在身后的祭台上，好多粮…… 想到稻的甜香，有狐萍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雪看萍的神色并不慌张，微微放下心道：“其他人呢？她们怎么样了？叫她们把这些东西都搬进帐子里。” 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天神赐下的药，他们已经好了，就是一群野人，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知道天神又赐下了粮，时不时的骚扰一下，他们都去外面守着了。” “我去看看。”雪不太放心，毕竟萍看起来实在憔悴。 萍叹了口气，“矢抢走了部落的粮草，还带走了族人的棉衣，多亏了少君将钟离部收入麾下，不然我们未必能撑到少君回来。” 雪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离开前和钟离部的人打的赌。 “谁能想到外面的传言都是骗人的，多亏了少君慧眼识人，分辨出传言不可信……” 雪听的耳热，她其实根本就没识破过谣言。 雪将目光投向站在萍身后和她同样强壮的女人，她正一脸严肃地指挥着钟离部的人，让她们站在部落的最外围。 如果真的打起来，她们会承受第一波攻击。 看到她钟离春满脸敬畏地将右手抵在胸前，单膝下跪道：“钟离部愿听从您的驱使，为您献上忠诚。” “这……”有狐风目光迟疑。 她不知道离开的这段时间有狐部都发生了什么，可对于钟离部以往的名声她不能轻易做决断。 雪上前一步抬起她的手，狡黠道：“我输了，遵守承诺接受你的效忠，从此有狐部和钟离部以后亲如一家。” 雪看向有狐风，她一如往常般鼓励地拍拍她的肩膀，目光中没有丝毫芥蒂。 雪让萍带着萨玛去帐篷里休息。 而后看向守在部落外的族人，他们大病初愈没看见雪之前，一直瘫坐在地上，身上只剩下一把骨头，显然是饿的狠了。 “天神赐予了有狐部食物，萨玛熬了粥、炖了牛肉回去吃饭。” 听到这话，族人们下意识地咽起口水。 钟离春摇头，眼里写满了不赞同，“人都走了，外面那些人怎么办？” “我留下。” ------------ 第十九章 后怕 叶从鱼身上一阵阵的发冷，她连夜搬离了自己家，打电话给陈姐让她找人将房子里里外外都查了一遍。 好在，除了粉丝送的玩偶和打火机，其余的地方并没有发现摄像头，叶从鱼说不出的后怕。 她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一出道面对粉丝的追捧，她一直都是得意的，可也自认有好好珍视他们的喜欢。 为此她专门收拾了一个房间保存他们的礼物，签公司以后，尽管有规定也会偷偷收下她们的信或手工制品。 要是她有抽烟的习惯，又或是将他们的礼物摆出来，她的一举一动便都成了现场直播。 “你还好吗？”略带疑惑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 “顾远山？你怎么在这儿？跟踪我？”说话时，叶从鱼还带了些鼻音。 可看清了他此刻的模样叶从鱼又忍不住笑出声，顾远山的帽子口罩都被染成了土色，玉质的皮肤也晒成了不均匀的古铜色，看起来狼狈极了。 顾远山把手中的兵工铲放在地上，在她身边坐下，“你说的，她们住在这座山上。” 叶从鱼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当初为了搪塞顾远山，下意识地说了剧组的取景地，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天他还没离开。 叶从鱼心虚的转移话题，“你吃饭了吗？我去帮你打饭。” 顾远山按住她的肩膀，“你不用拍戏吗？” 叶从鱼耸耸肩，“今天没我的戏份，家里呆不下去了，所以提前进组希望能给导演留个好印象。” 这话实在太功利，纵然坦诚也会让听的人不太舒服，好在这些日子顾远山已经有些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 顾远山有很多话想说，比如为什么要骗他，还有为什么心情不好…… 可没等他开口，叶从鱼便豁然开朗道：“我要去好好工作了，你自便吧。” 说罢，她一头扎进剧组里，三两句话便让休息的人围坐在她身边，气氛相当融洽。 看到顾远山离开的背影，叶从鱼默默松了口气。 什么摄像头、寄刀片，她虽然伤心，可在圈里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 在顾远山出现的那一刻，骗人的心虚就迅速盖过她心底的难过。 叶从鱼打起精神，当场就说服导演加了两场戏，她现在可是有一个王朝要养的女人。 上次在农贸市场，刷卡的时候没觉得钱多，事后一复盘才发现花了一百多万。 也就是娱乐圈来钱快，加上地府鬼少，要不然她还真负担不起这么多开销。 往后小鬼的地盘肯定会越来越大，要养的鬼也越来越多，她可不能拖后腿。 什么基金理财，除了投进公司的股份，剩下的叶从鱼全换成了现钱，一定不能让小鬼输在起跑线上。 * 雪看着坐在身侧大口喝粥的人，多少有些回不过神。 她记得天神说的话，所以有意将在部落外围攻的野人并入有狐部，可她没想到他们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她从百家讲坛上看到的分而划之、离间计，全都没派上用场。 造成眼下这个局面的原因也很简单，大家都从野兽进化成人不久，部落的形成，实际上就是人类聚在一起抵抗野兽。 农耕形态尚未形成，更不会有封建时期世家形态的权利争夺。 那些野人和钟离春的想法一样，只是想找个部落抱团取暖，更何况雪承诺会给他们饭吃。 至于，冬天过去让他们自行选择是否离开，他们根本没听进耳朵里。 这里每天有香甜的稻，还有裹着肉馅一口流油的馍，就连没见过的草都是鲜甜的，没有马粪味儿，他们为什么要离开。 部落里从一百增长到五百人，雪高兴的同时也很忧心，她从来不知道草原上有这么多野人。 雪带着所有人一起搭帐篷。 有狐风感叹道：“不愧是全知全能的天神，竟然连有多少人都预料到了。” 雪点点头，天神购买的帐篷有大有小，挤一挤刚好够装下所有人。 最大的两个帐篷，雪和萨玛一致决定用来装粮食。 “除了快吃完的包子、肉卷，天神还赐下了一百袋面，五十袋稻和粟，十袋盐，十斤榨菜和两大包用保鲜膜封在一起的蔬菜还有五袋粮种。” “那些水灵的果子放不住，早就被小崽子们哄抢完了。” 雪脸上带出些笑意，随后忧心道：“这些东西够我们吃到明年，但我们必须要往南走。” 有狐风有些抗拒，“有狐部从草原诞生，天神也是草原上的天神，离开了这里天神还会庇佑我们吗？” 雪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天神赐予我们粮种，是想让我们能靠自己活下去，接下来的三年没有天神的帮助，我们不能让族里的幼崽饿死，草原种不出足够的稻和粟。” 有狐风接受了她的说法，“我会将决定告诉所有的族人，我们等到来年春天离开？” 雪高兴的点头，“在离开之前，我们需要足够的马匹和木头。” 她们要往南走，连她们自己都不确定要走多长的路，仅靠双腿是万万做不到的。 雪一直在看天神给她准备的书籍，马车是个好选择，那样精巧的架构她一时之间没有办法，但对于板车已经有了想法，唯一缺少的就是马。 雪郑重道：“我们至少要保证每个族人都要有一匹马，现在是冬天，我想拿粟去和其他部落换马。” 这样的决定，放在从前雪是想都不敢想的，可如今部落里不仅有了足够的粮，还有悍勇的钟离部。 有她们在，雪完全不担心会有人会抢走她的粟。 风摸了摸她的头发，眼里满是担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做吧。” 听到有狐雪的想法，钟离春没有丝毫犹豫的跟上她的脚步。 也许是曾亲眼看到有狐雪从祭台上消失的缘故，整个钟离部面对雪时都表现的十分敬畏。 有西陵部的名声在前，有狐雪出手的粟并不十分打眼，且由于她有意控制数量，粟在交换时十分紧俏。 不少部落都抢着来交换，冬季即将过去，可他们积攒的粮食也都快要消耗殆尽。 中间不是没人想过强抢，但都被钟离春等人拿着石头敲开了脑壳。 那一年，有狐部多了许多小马驹。 ------------ 第二十章 祭神（二合一） 叶从鱼强大的事业心，成功把本就毛发稀疏的导演逼得更秃了。 “从鱼呀，演员有想法是好事，但一切还是要尊重剧本。” “一个武侠剧，连武功都不会的柔弱医女，突然拳打天下第一、脚踢武林盟主，还带着江湖上的一群乌合之众，掀翻了朝廷，你自己觉得合适吗？” 叶从鱼小声嘟囔，“金手指足够的情况下，还是挺合适的。” 导演气的血压飙升，险些一个白眼翻过去。 陈姐忙站出来打圆场，三两句话把叶从鱼拐带出了剧组，“我一定让她好好反省，一个剧组里最该掌握话语权的就是导演！” 飞机上，陈姐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能正面跟导演吵起来呢？万一被狗仔拍到怎么办？” 叶从鱼烦躁的挠挠头，“拍到就拍到，大不了上个热搜。那剧本都成什么样了？来之前说好的大女主，结果成了充当男主和男配流动血包的工具人，不就是看男男cp有市场吗？这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 陈姐安抚道：“好了好了消消气，朱绍现在势头猛，导演可不是给他咔咔加戏，指望开播以后吸一波收视吗？” “你也别灰心，咱能上央视的综艺，等回去导演知道了还不是照样捧着你？”陈姐展望未来，“等付导的电影播了，你再拿个奖到时候咱们就真的大红大紫了……” 叶从鱼高兴的同时也有点疑惑，“央视的综艺？什么类型的？你厉害了，这都能帮我接到。” 陈姐同样疑惑的看着她，“你问我？不是你自己找的吗？制作组专门点名要你，公司都没能插上手。” “哦~”叶从鱼福灵心至，唐局长总算是靠谱了一回。 * 在有狐部这双无形小手的推动下，绿洲附近的小部族们都即将安全的度过冬天的尾声。 冬日里无事可做，有狐部的族人们便都将力气用在了研究板车上。 在制作出一堆四不像以后…… “我成功了！”叶于某个清晨打破了部落的寂静。 紧接着大小不一的板车陆续出现在有狐部，在春日来临之前她们拥有了可以带走所有粮食、帐篷、衣衫的板车。 只需等到冰雪融化，她们便可驾着板车、骑着小马驹去南方找个土地肥沃的地方重新生活。 可意外总是比明天先一步到来。 “杀——” 雪是被划过脖颈的骨箭唤醒的，一群不知从哪里来的人，躲过了她们布置的陷阱，冲进了她们的营帐。 当这场骚乱停止时，有狐部已经迎来了黎明。 每日两餐粮食养出的力气，让有狐氏的族人面对突如其来的敌人有着足够的保命手段。 可今年才出生的两个幼崽，永远沉进梦里。 不用雪吩咐，族人们各司其职，打扫营帐的打扫营帐，重新布置陷阱的布置陷阱…… 所有人都异常沉默，可沉默之下是无法言语的痛苦与愤怒！ 绿洲的最外围有一片树林，将有狐氏的族地和外面区分开来。 雪站在上面远远的看见了矢，他穿着军绿色的大衣坐在马上，在穿着灰白羊袄的人群里异常显眼。 想到那两个身躯冰冷的孩童，和她们晕倒的母亲，雪双目赤红，恨不能立即砍下他的头颅。 矢带着乌压压的人将有狐部团团围住，隔着人群精准的对上她的目光，冰冷地勾起唇角。 雪认出他带的人几乎都是附近小部落的首领。 他们饿的面黄肌瘦，四周的空气都汹涌着暴虐与焦躁，这些人都是未曾和她换过粮的部落。 他们想要对有狐部动手雪并不意外，但她很好奇有狐矢是怎么把这群人聚在一起的？ 有狐矢很快便给出答案。 他在空旷的草地上架起一个石锅，里面透着慢慢飘散出浓郁的米香，远处还不断有得到消息的部落飞奔而来。 他们对石锅虎视眈眈，却迫于其他部落的人在场，一时间谁都没有动作。 看着身侧恨得咬牙切齿的族人们，雪当机立断道：“留两个人在这儿守着，余下的回去吃饭。” “不行。”钟离春红着眼反对道：“我要让她们血债血偿。” 雪蹙起眉头，“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不吃饱了怎么给幼崽报仇？” 愤怒会让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但也会让人失去理智。 比起饿了多日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外敌，她们经历了一夜的鏖战在体力上也并不占优势。 雪自然不会任由她们落到那样的境地。 雪把打火机交给钟离春，“他们要是有所动作，你便点燃狼烟。” 草原上最不缺狼粪和杂草，由它们制成的狼烟是最容易获得的信号。 雪回来以后就带领族人做了许多，但这还是第一次用到。 钟离春双手捧着神器，呼吸都粗重了，“你要把它给我？” 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习惯了用天神赐下的神器点燃篝火，但她从未想过雪会将神器交到她手上。 有狐雪拍拍她的肩膀，眼底一片真诚，“我说过，从此以后我们亲如一家。” 钟离春满眼感动的目送有狐雪离开。 不一会儿，有狐氏的族地里飘起了肉香。 叶从鱼送来的牛羊都是宰杀干净的，各种调味料也是一早配好的，雪一直把它们埋在雪地里没舍得吃。 往常但凡炖肉，所有的族人都会眼冒精光眼巴巴的守在锅前，就为了多抢一块肉。 如今，吃肉的速度丝毫不慢，每个人的眼里却都含着泪光。 狰狞的面容好似吃的不是牛羊，而是外面那群人的血肉。 有狐部外，原本眼巴巴守着米粥的小部落君长们，在闻到肉香的全都不淡定了。 眼看着他们就要闹起来，矢冷声道：“有狐氏贪墨了天神降下的遗泽，闻到里面的肉香了吗？那些本来也该属于你们。” “可她们只将天神降下的粮，送给了和她们关系好的部落，而你们的族人却只能在寒冷和饥饿中死去，你们不该向有狐部讨个公道吗？” 有人被他的话煽动的心头火气，可更多的人只在意眼前的稻。 他们大声叫嚷道：“说好的陪你来这儿就给我们一袋粟，我们来了，粟呢？” 不少人跟着附和，不管能不能吃到肉，粟反正是不能少，有狐矢被这群蠢货吵的头大。 可他只有一个人，只能强压着脾性道：“我说话当然不会反悔，今天打下有狐部，傍晚时我将稻双手奉上。” 有狐矢率先给各个部落的君长盛了一碗米汤。 他们品着嘴里从未有过的清香盈润，情绪得到了极大的安抚。 可当他们看见山坡对面的钟离春，吃着晶莹剔透的牛肉，手里还拿着各种从未见过的吃食时，碗里的粥瞬间就不香了。 有狐矢转头看着躁动的人群，“想吃？” “那就去抢。”隔着几百米，有狐矢一箭射穿了钟离春的石碗。 一群人像是得到了信号，全都嗷嗷的朝着有狐部冲去。 钟离春没忘记雪的叮嘱，点燃手里的狼烟。 风一吹，以有狐矢为首的小部落不甚被迷了眼。 “咳咳……”难以言喻的恶臭让他们止不住的干呕。 众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还有人被熏得在地上打滚儿。 族地内，有狐雪看见天空上飘起的狼烟，郑重地将杀猪刀分给族内的青壮，“走！” 有狐萍的手下意识地碰了下刀刃，下一刻指尖鲜血迸发。 可她却丝毫顾不得疼痛，反倒异常激动，“这是……？” 雪一脸严肃，“这是天神赐下的武器，今天我们就用它给死去的族人报仇！” “报仇！天神赐予有狐氏神兵，我们定能杀光他们。”萍拎着杀猪刀率先朝远处跑去。 众人纷纷想起在睡梦中被剖开胸膛的幼崽，全都红着眼嗷嗷的向外冲去。 看着骚乱的人群，矢翻身上马高呼道：“天神予我火种，降下神谕：神泽爱世人，赐下粮草，有狐部却将其据为己有，其行当诛！” “随我，杀——” 有狐矢打了个响指按住打火机，一簇小火苗“唰”的一下亮起。 这样的把戏唬不住已经习惯用打火机生火的有狐部，可落在其他部落的人眼里，就是矢的指尖凭空冒出了一簇火苗，仿佛有了操控火的能力。 众人的目光顿时写满了敬畏。 有狐矢一马当先道：“随我一起诛杀她们！” “诛！诛！诛！”众人拿起手中的棒骨，大脑被热血蒙蔽，悍而无畏的冲向有狐部。 有狐雪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同时有狐矢也看到了她。 他双眼一眯，如过往无数次一样，瞄准猎物拉弓、射箭。 箭矢冲向雪的头颅。 “嚓——”出乎意料的，他的箭矢并没有穿透有狐雪的胸膛，反倒在空中被砍成了两半。 有狐矢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喃喃道：“不可能！” 有狐矢惊吓之下马后退了半步，跟在他身后的部落虽然没有停下脚步，但速度显然缓了很多。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有狐雪抓住机会站出来，“有狐部得天神眷顾，愿将粟的种植方法分享给所有部族度过冬日，可他却想挑起战争独占粟，此行天地不容！” 站在有狐矢身后的人面面相觑，动作犹疑。 有狐矢冷声道：“冬天就要过去了，有狐部的人各个吃的膘肥体壮，她们何时想过把食物分给你们？” “现在俯首，往后便只能跪在她们的脚边求些残羹冷炙，这就是你们想过的生活吗？” 大荒里，终究还是血性占了上风。 有狐矢一声令下，各部族的人拿着大骨棒咬牙冲上去。 今天的局面，有狐矢筹谋已久。 外有强敌、内无粮草、君长新死，他只需要联合无法度过这个冬天，愿意拼上一把的小部落，就可以踏着有狐部的骨血重新建立属于自己的部族。 可上天明明给了他机会，却又在这个时候向有狐雪给予援手。 明明已经三年没有回应了，为什么偏偏在他大业将成的时候苏醒过来？永远沉寂下去不好吗？ 不过没关系，他带走了天神降下的所有东西，等他重新杀回来，祭台上的一切便都是天神给予他的馈赠。 有狐矢目光一利，一马当先，“杀！” 两拨人纠缠在一起。 刚刚吃过一顿饱饭的有狐部前所未有的气血充足，更何况她们还有以噬杀为名的钟离部，加上叶从鱼准备的杀猪刀，这场战役可以说，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有狐部以比对方少五倍的人数，拎着一把杀猪刀见人杀人、见鬼杀鬼。 有狐部前整片草地都被鲜血染红。 一个小部落的君长始终记得那一天，他真正知道了什么叫死伤大半。 有狐部杀疯了的模样，逼得众人纷纷后退，有些胆小的直接溃散而逃，如此便将仍旧坐在马背上的有狐矢暴露出来。 有狐雪两人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跳下马，矢丢掉长弓将三支箭捆在一起，朝着有狐雪跑过去。 有狐雪则将菜刀朝着他扔过去，矢瞳孔一缩，一个打滚避开了要害却也在眉宇留下了一条长疤。 他没有丝毫停顿，重新翻身将箭狠狠捅向雪的肚子。 雪下腰躲过，反手抄起菜刀砍断了他的箭。 矢趁机掐住她的脖子，连杀猪刀一起压在身下，“为什么要回来？留在天神身边，我会成为新的君长，我会让有狐部成为草原上最大的部落。” 有狐雪脖颈青筋暴起，“你伤了萨玛，害死了族里的幼童，你该死！你不配做萨玛的孩子，不配做有狐氏的族人，更不配成为有狐氏的君长！” 说话间，有狐雪的手重新碰到了刀刃，拼着两败俱伤将它插进了他的肚子。 矢闷哼一声，口中呕出一丝鲜血，手上的力气也下意识地松了松。 雪抓住机会，将他反压在身下，拔出他体内的刀正要砍断他的脖子，身后响起阵阵怒吼：“祭神！祭神！祭神！” 矢脸色惨白。 所谓祭神自然不是把人放在祭台上那么简单，有狐矢会被活活烧死。 这是专为背叛者准备的刑罚，传说被火烧死的人灵魂将无处皈依，不得往生。 ------------ 第二十一章 综艺 综艺录制现场，叶从鱼看着对工作人员笑的像个白痴的许芝芝，小声嘀咕道：“她怎么也在这儿？” 于此同时，许芝芝也看见了她，热情的上前和她打招呼，只是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 “早知道鱼姐也来录这个综艺，我就约着你一起来了。” 叶从鱼恍惚间记起，这貌似就是许芝芝的粉丝一直在吹央台综艺，当时说的好像只有她一个艺人来着。 难怪看见许芝芝脸色这么难看，不过她不高兴叶从鱼也就高兴了。 录制正式开始，除了她和许芝芝，还有六个胡子花白的老头，除了唐沐翁她一个都不认识。 他们的头衔一个比一个唬人，表现的一个比一个清高。 说不是正眼看人都是客气的，就像她跟许芝芝身上有什么病毒，多看一眼就会玷污身边的空气。 直到主持人cue流程，几人才勉强露出了个笑模样。 正式开拍之前陈姐临时找来所有嘉宾的资料，叶从鱼不至于喊错名字，打招呼也算的上落落大方。 对比之下，许芝芝便自来熟的多，操着一口可爱的娃娃音很快便和一群胡子花白的老头拉近了距离。 其他人看她的目光，就像看自家孙女一样慈爱，叶从鱼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快要奔三的人了，这个模样真的合适吗？ 节目组把她和许芝芝分成两队，让她们各自带领三个老头寻找博物馆里年岁最久的藏品。 当然这种高光肯定是属于专家的，她跟许芝芝说白了就是没用的小助理。 叶从鱼适时的开口，给几个轮流介绍藏品的专家捧哏。 她努力打起精神，尽量不让自己在这种语文老师讲课文的尾音中睡着。 而站在她对面的许芝芝却活泼的多，好不容易上一次央台的综艺，她当然不甘心的当花瓶。 没一会儿叶从鱼便听见她操着一口娃娃音，故作无知的问东问西。 起先几个嘉宾还耐心的回答她的问题，可许芝芝毕竟不是专业主持，随着问题逐渐跑偏打乱了嘉宾的节奏。 几人将不满的情绪挂在脸上，最后索性不去搭理。 许芝芝心里也有点生气，可她又得罪不起，便又拿叶从鱼给自己当台阶，“鱼姐，听说你上节目之前都会做功课，你知道博物馆前写的馆训是什么意思吗？” 叶从鱼丝毫没上当，坦然道：“我还真不知道，你给说说？” 许芝芝天真的笑容再次僵在脸上，虽然那些考古学家刚刚才跟她讲了一遍，可她的脑子哪里记得住？ 许芝芝在心里问候了叶从鱼的祖宗十八代，刚刚的话她一定听见了，为什么不接茬？ 许芝芝尬在原地，节目组及时站出来打圆场。 许是怕观众只听专家科普觉得无聊，他们改变了规则，把决定权放到叶从鱼和许芝芝手里。 赢的队伍每人可以申请一件藏品进行为期一月的研究。 叶从鱼和许芝芝没觉得有什么，站在她们身后的老头们却一个个激动的脸红脖子粗，全国最好的藏品几乎都集中在这家博物馆里。 不说它们本身的研究价值，单说这些东西的珍贵程度，拿出任何一件都是能镇馆的存在。 于是，一群老头再没了刚才的清高，围着叶从鱼说的那叫个唾沫横飞。 要不是碍于节目规则，恨不能直接告诉她名字，按着她的手把年岁最长的文物拿回来。 叶从鱼的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没记住。 可在一群老头期待的目光下，她淡定点头和一旁急成无头苍蝇的许芝芝形成鲜明的对比，因为她已经知道要拿什么了。 * 有狐矢虚弱的靠在简易的牢房里，肚子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 那场大战之后，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 这对于即将远行的有狐部来说不是个好兆头，但却为有狐矢多换了一日苟活。 他们怕下着雪烧不死他，于是祭神的日子被定在了大雪之后。 守在门外的人日夜轮换，今天换成了萍。 萍的只比矢大七岁，他们幼年有狐风带着族人外出打猎时，一直都是萍在照顾幼崽。 矢、雪、叶、牦、鹿这群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所以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矢看见她勾了勾干涸的嘴角，如幼时般求助道：“…萍姊，水…” 有狐萍不忍的别过眼，后退的摇摇头冷声道：“你是有狐部的罪人，我不能帮你。” 有狐矢垂下手，低低地发出闷笑，“那你来做什么？连你都不肯站在我这边……” 有狐萍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当年牦和鹿到底是怎么死的？” 有狐矢拉平了嘴角，以萍的粗枝大叶根本想不到这些，“是雪告诉你的？” 萍没有回答，只是迫切的盯着他的眼睛，“你只回答我是不是你做的？” 萍没脑子可不代表她没有心，牦和鹿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为他们报仇自然也要为他们收尸。 雪说矢狼子野心，恐怕早在三年前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这让萍忍不住想起鹿和牦，那时候有狐部所在的族地还属于承桑部。 由于族地外生长着一片林地，因此他们所用的武器和其他部落格外不同，她们不会抽取狼骨，而是会砍下粗壮的树枝将尖端磨的异常锋利。 可牦和鹿的尸体上却是被骨箭捅穿的，且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正面捅穿，这让她不得不怀疑矢。 “是我杀的，我是一个失败的君长，无法带着他们在草原上活下来，所以我让他们帮我做了最后一件事，死在承桑部为我换取重新回到部落的机会。” 说这段话时，有狐矢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萍踉跄地倒在地上，身体突来一阵恶寒，“直接回来，部落也会重新接纳你们，为什么……” “可那样我永远都无法抬起头！”矢的眼神中只有满满的愤恨，看不出丝毫的悔意。 看着萍离开的背影，矢无声的自嘲出声。 ------------ 第二十二章 地府有人 昏暗的营帐内一簇小火苗越长越高，帐篷被烤变形，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大火球，席卷了整个草原。 “火——，着火了——” 一声嘶吼将昏睡中的人全部唤醒，雪朝着烈焰的中心看去，一个人影倒在了火光里。 而她们能做的便只有跑，拼命的跑！ “快——，上车——”雪坐在最壮的两匹公马拉的板车上，将几个小孩死死的护在怀里。 她们认准了一个方向拼命的跑，这时她们无比感谢草地上的残雪，减缓了大火的蔓延。 即使如此她们也不敢轻易停下，只是路上遇见其他部落的人时，会分出多余的马匹。 她们不知跑了多少个昼夜，出于动物检测危险的本性，即便口吐白沫小马也未曾停下脚步，直到跑到小溪旁才肯停下来歇歇脚。 “是你们！这场大火是从有狐部烧起来的！” * 叶从鱼杀青的时候已经距离除夕还有一个月，街道四处多了些红色的装饰品，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 《寻宝》的综艺节目也拍摄到了第四期。 第一期叶从鱼选了小鬼送的狼牙，成功帮助队伍获得胜利，得到了三个大佬的一致认同。 第二期她和许芝芝跟着大佬们一块下墓，学习如何在不造成破坏的前提下将文物挖出来。 下墓的时候，节目组还特意选在晚上，莫说是许芝芝便是节目里的其他大佬，也因为格外安静的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唯有叶从鱼因为坚信自己底下有人，非但没有惊慌脸上还隐隐带着兴奋，在一群人中鹤立鸡群，引起大佬青睐的同时喜提热搜。 【姐姐好帅，这是什么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话说烛火摇晃的时候，除了许芝芝其他的大佬也在抖唉，叶从鱼真的不怕吗？】 【叶从鱼女人中的女人，雌性中的雌性！】 【不会吧，不会还有人不知道综艺节目都是有剧本的吧？要真是没开采的墓，让两个没有丝毫经验的人下去是违规的。】 【楼上节目是不看的，人是一定要喷的！都说了古墓是经过评估的，里面的贵重文物也全都清场了，就算真的是剧本叶从鱼强也是事实呀！】 不得不说，人类的本质是慕强。 叶从鱼在《寻宝》节目中和其他人的反差感，经过圈内有名剪刀手太太的加工，成功把她塑造成了阴暗病娇疯批。 短短三天，播放量破了一亿。 《寻宝》也因此狠狠出圈。 节目组见状又让她和许芝芝单独下了一次墓，美其名曰对第二期的内容的复习。 惹得观众们直呼：好看！爱看！让她们多下几次！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古墓研究价值超然，危险性又高，就算节目组硬着头皮让她们上，出了事也无法负责。 所以在第四期节目组转变思路来了个更狠的。 硬性规定：她和许芝芝无论通过什么渠道，每人买三件古董，不可以请求场外援助。 买到古董后，由对方队伍里的老师现场估价，三件古董加起来价格更高的那一队，节目组加价20%收购。 叶从鱼狠狠心动，从剧组杀青就准备往古董市场转悠转悠。 却不想被陈姐一脸激动的拦住，“小鱼呀，你这次是真的要火了！” 叶从鱼满脸问号的看着她。 陈姐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收到了一个节目的邀约，你猜是什么？” 叶从鱼傲娇的甩了下头发，淡定地摆摆手，“我这两天热度都登顶了，不管什么样的资源送到我手里都不值得惊讶，又不是春晚。” 闻言，陈姐直接原地跺起了小碎步。 叶从鱼不可置信地捂住嘴，“真的是春晚？” 陈姐重重点头，“《寻宝》这个综艺原本是科普性的，立项时评级很低，最开始没指望它挣钱。” “但由于你在里面的出色表现，成功让这个综艺的收视率盖过了桃子台和苹果台的王牌综艺，所以导演在春晚总导演那，给你争取了一个直通春晚舞台的机会。” “啊啊啊……”叶从鱼激动地抱着陈姐说不出话。 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导演说让我演什么节目了吗？唱歌还是跳舞？” 陈姐下意识地把心里话秃噜出来，“想得美，就你那五音不全的破嗓子和四肢不协调的四肢，导演组是多想不开才会单独给你五分钟表演？” 叶从鱼震惊的捂住嘴，看她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渣男，“原来平时的甜言蜜语都是骗我的？你竟然一直这么想我？” 陈姐尴尬一笑，转移话题道：“导演给你安排了一个小品，这段时间就不给你安排别的工作了，好好跟其他演员相处好好排练。” 陈姐潇洒的转身离开，徒留叶从鱼在风中凌乱。 * 一场大火让整片草原都变成了焦土，但凡能跑的部落全都跑了出来。 经过短暂的休整，有狐部的一群人重新上路，不同的是她们丢弃了坐人的板车。 年纪最小的幼崽都坐在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粮食上，警惕的观望四周。 包括西陵部在内的所有部落，都将有狐部团团围在中间，远远看去像是守护。 可只有置身其中的有狐部才能感受到，他们眼里毫不掩饰的侵略与掠夺。 这场大火烧掉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水草、羔羊，唯一能让他们活下去的东西，却都集中在罪魁祸首手中。 这让他们如何甘心？ 几天过去，所有人都人困马疲，哪怕是还有一车粮食的有狐部，在所有人凶狠的目光中，也没敢吃一口粮食。 生怕一个风吹草动，就会有人扑上来。 有狐风凑到雪的身边，动了动干裂的嘴唇，“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等我们没了力气，他们都会扑上来将我们生吞活剥。” 叶怯怯道：“少君不是说他们只是为了一口粮吗？不如我们跟他们一起吃，这样下去我们也撑不住了。” “不行。”有狐雪一口拒绝。 其他的部落到现在还没动手，一是惧怕她们手里的刀，二是害怕其他的部落插手。 板车上的粮食看着多，可一旦和其他部落的人平分，最多能吃三天，到时候没了粮食，他们对让步的有狐部也失去了敬畏，他们会重新将怒火集中到有狐部身上。 ------------ 第二十三章 八宝饭 从剧场出来，叶从鱼吐了一口气，空气中瞬间结了一层冰雾。 说是一起演小品，但实际上这个作品是一个常驻春晚的团队早早磨合好的。 尽管她在小品里只会出场30秒起个串场的作用，但强把她塞进去，这个节目原本定下的演员就没了上场的机会。 叶从鱼市有一点愧疚的，但她也绝不会放弃到手的机会。 因此在面对众人看似客气背后的冷漠和排挤时，她也没表现出丝毫不满，只是难免有些郁闷。 叶从鱼站在红绿灯路口搓搓手，突然被身后传来的鞭炮声惊的缩了下脖子。 一群小孩儿拿着鞭炮指着她脚边嬉笑，一股寒意顺着脊背骨往下，叶从鱼下意识地躲开。 下一刻，她原本站的地方鞭炮炸开。 熊孩子的家长歉意的对她笑笑，蒲扇似的巴掌毫不犹豫地拍在熊孩子身上，“说了多少次了，不可以玩炮仗听不懂话吗？再有一次你就留在爷爷家，永远都别回来了。” 熊孩子“哇——”的哭出声，叶从鱼心里舒坦了。 面对熊孩子恨意的目光，挑衅地对他扬起嘴角。 很好，哭得更厉害了！ 这时绿灯亮起，叶从鱼哼着小曲溜达过去，算算时间案几也快度过冷静期了，她该给小鬼准备点年货。 * “驾——，驾——，驾——” 有狐雪拼命的抽打车前的骏马，萍和春则坐在最后一辆板车上，避免其他部落的人追上来。 一天以前，她们终于走到了没有草地的地方，有狐雪确定这就是天神说的可以种出水稻的地方。 但面对跟在他们身后的其他部落，有狐雪不敢表现出丝毫异样。 他们不知一起走过了多少日夜，羊皮袄脱掉又穿上，还有几次险些在草原上迷失。 为了避免和他们起冲突，即使守着一车粮食，有狐雪等人也不敢吃，只像以往一样捕食猎物或嚼碎草梗。 许多天过去，雪终于想到了摆脱追兵的方法。 她将一部分稻浸水，而后放在衣服里焐，短短一天稻上就长出了霉菌。 白日里她将发霉的稻扔进给马喝水的瓮里，晚间所有的马匹便都躁动起来。 临时营地很快便充满了浓重的马粪味儿，不少躺在马背上睡觉的人都在睡梦中被甩在地上。 一片骚乱中，有狐雪趁乱带着族人离开，但很快就被西陵部的人发现。 作为草原上唯二拥有养殖技术的人，西陵部对她们的行为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哪怕拉屎都要和她们一个坑，因此当西陵部发现有狐部的马分批去更远处的小溪喝水时，也跟着去溪边喝水，成了所有部落中少有没中招的人。 西陵部死命的追在她们身后。 “扔——”有狐雪一声令下，萍嗅着近在咫尺的米香却有些犹豫。 有狐雪催促道：“快扔——，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 萍狠心将一袋稻扔了下去，西陵部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和那一车的粮食相比，这点东西根本不足以让她们动容。 西陵部看不上，却有的是人想将这袋稻收入囊中，西陵部被争抢稻的人堵住去路掀翻下马。 即使有人越过这些人，继续朝着有狐部追赶，也在萍再次推下稻米后被其他人绊住脚，被迫卷入其他人的争斗。 如此循环往复，过了整整一天，有狐部终于彻底甩掉了身后的追兵。 向来以凶悍出名的钟离春也忍不住累瘫在板车上，胃里的灼烧感，让她忍不住看着板车上的稻咽起了口水。 “少君，咱们甩掉他们了，是不是能吃饭了？” 有狐雪同样累的脸色泛白，却坚定的摇摇头，已经习惯21世纪美食的有狐雪比谁都想念用稻煮熟的热粥，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能生火，他们会追上来，喝点水让马也歇歇脚，再走上一天他们就不会追上来了。” 钟离春听话的点头，手却已经抓上了一把稻直接往嘴里塞，余下的人也有样学样，噎的争先恐后的往嘴里灌水。 有狐雪摇头失笑，是她在天神的世界学到了太多，以至于将天神的话奉为圭臬，却忘了她们本可以用更野蛮的方式活下来。 她学着春的样子，捧起一把稻米咽进肚子里，彼此相视时，忍不住笑出声。 她们前所未有的狼狈，可不知为何心里暖洋洋的。 又走了一天，中途有狐雪有意的换了几个方向，直到她不记得来时的路，才指挥着队伍停下来。 众人熟练的生火煮饭，美美的饱食一顿。 有狐雪这才有空打量周围的环境，和草原一样平坦，却没有太多的草，土壤是黝黑湿润，和天神交给她的书里所写的沃土不谋而合。 “以后我们要把这里种满粮。” 站在她身后的族人重重点头，对这句话没有丝毫怀疑。 * 叶从鱼是个孤儿，自小在孤儿院长大，那段回忆对她来说实在不算美好。 因此成名以后，从没回去过一次，往年过年要么在剧组度过，要么从公寓里熬夜追剧。 今年不一样，她要上春晚了。 春晚离她住的地方不远，下了节目以后她大概还是会独自在公寓里度过。 可不同的是，叶从鱼看着周遭热闹的气氛和亮起的万家灯火，丝毫没觉得孤寂，感觉被填充的满满的。 算算日子，案几的冷静期刚好在除夕当天结束，家里不知有多少小鬼等着她吃饭。 因此在排练节目之余，给小鬼准备一顿像样的年夜饭成为叶从鱼的新目标。 四喜丸子、京酱肉丝、糖醋里脊、可乐鸡翅、梅菜扣肉、粉丝蒸花蟹、油焖大虾、糖醋鲤鱼、番茄牛腩、八宝饭，十道菜正好凑个十全十美。 只是看着锅里的焦炭，叶从鱼果断放弃自己做菜。 怕三年过去，小鬼发展的人数太多，叶从鱼花重金请了一个专门办农村大席的厨子。 让他在回老家当天，做了满满当当十大锅菜，还用餐盒精心打包好，叶从鱼只需要统一加热一下就可以了。 ------------ 第二十四章 意外 短暂的休息过后，有狐雪将人分成了两拨。 一拨砍下周围的树木建造房屋，一拨用石头垒起城墙。 雪已经在这里住了三个月，再时光流逝中她渐渐明白，为什么天神说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种田和修城墙。 离开了草原，凶猛的野兽并没有减少，甚至还多了变换莫测的蚊虫，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钻出来咬你一口。 野兽会在雪带着族人播下种子后，将种子刨出来，横冲直撞的撞毁他们搭建好的房屋。 当田里的粟和稻冒出嫩芽时，将它们踩的稀巴烂。 垒好的城墙也是三天两头的被撞坏，有时还会误伤住在城墙下的人。 时间一久，族人们也没了动力，所谓城墙也成了摆设。 对此，雪十分头疼。 逃亡的路上，雪让萍丢下了近三分之一的粮，今年的收成眼看是无望了， 若不能尽快修筑好城强挡住那些畜生，他们又将陷入无粮可吃的窘境。 雪拿出天神赠予的书籍日夜研读，终于找到了修筑好城墙的关键——水泥。 可里面所说的石灰石、黏土、铁矿石和煤，雪却从未见过。 她默默将这些记在小本本上，打算等祭台开通的那一天再向天神请教。 种地、建屋子、修城墙哪一件事都不顺利，好在她们手里还有天神赐予的菜刀。 逮到乱跑的牲口，一刀下去放进锅里煮熟，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雪无法判断具体的时间，她只知道已经过去了两个冬天，当冬天再次来临她便可以再一次联系上天神。 雪将煮好的肉，放在祭台上摆好，虔诚道：“天神庇佑有狐氏。” * 叶从鱼万事具备，只待春晚结束。 叶从鱼站在春晚后台紧张又兴奋的侯场，虽说这些年来参加的大型晚会不少，但这毕竟是春晚呀。 她紧盯着手里的三句台词，看起来十分认真，实际上这几句话早就被她印在了脑子里，眼下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第一次上春晚？别紧张，习惯了就好。” 跟她搭话的竟是许久没见的萧榆，比起上一次见面她气色红润了不少，态度也变得相当平和，显然过的不错。 不过让叶从鱼惊讶的是，“你也来参加春晚？” 由于团队的排挤，叶从鱼识趣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品的男主角杨光带着人四处交集的时候都借口离开，到各处采买年货。 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跟其他组的人搭上话，没想到还是熟人。 萧榆摊开手，“这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我还接不到这么好的戏。” 叶从鱼疑惑地看着她，“没记错，我推荐你的那部戏还没播吧？” 萧榆点点头，这件事说来话长，原本叶从鱼是把她塞进一个古偶剧演女主她娘。 由于那个女主相当红，连带着项目也是业内评到S+的大剧，看上那个角色的不止萧榆一个。 但由于叶从鱼提前打过招呼，导演没有换人的意思，便有人找上她要换角色，而萧榆被打动的原因也很简单片酬多了二十万。 她也从古偶剧的女n变成了乡村剧的女一，那部戏的剧情也十分狗血，集死老公、偏心婆婆、恶毒妯娌等元素为一体。 古早的剧情没能在网络上引起讨论度，却意外合了老年人的胃口，直接破了S台三年来的收视记录，锁定了年冠的位置，连带着主创团队都有机会上春晚表演节目。 叶从鱼听了久久回不过神，再抬头时看萧榆时眼里忍不住泛起了泪光。 萧榆后退一步，“这是什么眼神？” 叶从鱼伸手挡住她的眼睛，“别看，嫉妒使我面目丑陋。” 叶从鱼心里要起了小手绢，金手指算什么？小鬼算什么？ 和她比起来，萧榆才更像开挂吧？ 萧榆失笑出声，上次见面只觉得这个女孩子又有头脑、又有手段，让她忍不住感叹现在娱乐圈人才辈出，却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经过萧榆这么一打岔，叶从鱼放松了很多，还有三个节目就轮到她了。 然而，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叶从鱼还想和她说几句话，却见主持人急匆匆的跑到后台，对着小品组的人说：“前面的节目超时了，你们谁能缩短下表演时长。” 众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为了上春晚，一个节目不知改了几个版本，小品里演员的每个动作、说的每个字、表演的节奏都是经过精心打磨的。 尽管知道节目正式直播时，这种事情在所难免，可谁都不想在这个关头舍弃一部分精心打磨的作品。 叶从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时，杨光站出来问：“三十秒行吗？” 主持人擦擦头上的冷汗，“行，够了！” 主持人走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眼见着杨光朝叶从鱼走去，看她的目光不由带上了同情、嘲弄各种复杂的情绪。 四下安静的落针可闻，叶从鱼却渐渐冷静下来。 “刚刚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再说你这个角色原本就可有可无……” 她直直的看着杨光的眼睛，尽管叶从鱼已经觉得自己被锤炼的十分坚强，可在他开口的这一刻眼里还是忍不住蓄满了泪水。 杨光见状撇撇嘴，随后连忙换上老好人的笑容，“你别哭呀，这也不是我们针对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故意欺负你……” “大家现在都快要上台了，你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要我说你一个流量艺人，拍拍电视剧不是很好吗？往春晚舞台上凑，弄得大家都不自在。” 要说第一句话还有安慰的意思，后面却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等到最后一句里面的恶意更是藏都藏不住了，直接把直播的事故都怪在叶从鱼一个人身上。 “好歹一起排练了这么久，你说话怎么这么恶毒……”萧榆站出来打抱不平。叶从鱼却轻轻握住她的手。 再抬头时，眼里没有丝毫泪意。 ------------ 第二十五章 新年快乐 “你的话我不同意，今天我也一定会上台。”叶从鱼目光坚定。 “哼~”杨光不屑的冷笑一声，“话我都跟主持人说了，你这时候耍脾气，是要拉着所有没上场的人跟你一块受牵连？” 杨光到底是老江湖，一句话就把叶从鱼放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只是在场的人到底不都是傻子，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皱起眉头。 叶从鱼手微微发抖，强自镇定道：“那是你的事，这个作品同样也是我的心血，每一次排练我都没有落下，你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 杨光变了脸色，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误把叶从鱼当成一个内敛，没有脾气的人。 他本以为几句话就能拿捏，却没想到她会在关键时刻驳他的面子，所以此刻格外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咱们是一个集体，做事要从全局出发，难道你还想让整个团队给你铺路？” “醒醒吧！这是春晚，年轻演员要对自己有数，不要被外面的人捧几句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 杨光的爹味发言把自己说痛快了，他太清楚这些话对年轻明星可谓是无往而不利。 但叶从鱼却不准备惯着她，“到底是我要求世界围着我转还是你故意欺负新人，有些话好说不好听，我不挑明是因为圈子就这么大，怕以后见了面你脸上都不好看。” “可我现在明白了，有些话不说清楚，有的人是真听不懂。我知道你看不惯我，可就像你说的我比你们有名气，今天我之所以站在这儿也是总导演安排的。” “你要是实在不乐意，大可以一开始就拒绝，当着导演的面满口答应扭头对着我使脸色，这么两面三刀总导演知道吗？” 杨光脸上一阵白一阵青，“你是非要跟我对着干了？” 叶从鱼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是你自己找不痛快，实话跟你说了，印着我春晚宣传大使的海报在中央频道滚了好几天，今天的小品就算把你们的戏份都删了，我一样得上场。” “你要是不服那就憋着，要怪只怪你没我红。” 话落，叶从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任凭旁人怎么看她，都只做出一副认真样死盯着手里的那页纸。 * 天空飘落了一片雪花，有狐雪兴奋的仰起头用手去接。 冬天又来了，不仅是她，有狐部所有人都显得异常兴奋。 她们没有黄历，但记得第一次收到天神的馈赠是在一个冬天。 因此，她们将天空飘落第一片雪花的日子用来纪念天神，感谢天神让她们获得新生。 她们围着篝火庆贺，不仅是庆贺新春，也是在庆贺丰收。 有狐雪本以为播下的种子，被野兽折腾成那个模样，定不会结出太多稻穗。 却没想到，稻子长出来虽歪着头不大精神，但稻穗却不少，圆润饱满、粒粒分明。 有狐雪撤下已经结霜的猪肉，将先前从其他小部落打下的战利品放到桌子上。 她想，如果天神看到了，定然会很开心的。 * 叶从鱼从春晚现场出来的时候，路灯还亮着，街道两旁的树木都被彩色的装饰品包围。 春节，连陈姐都把电话设置成了免打扰，往日里人满为患的街道此刻找不出一辆出租车。 叶从鱼坐上地铁，回到家踏入一片黑暗时，终究还是没忍住哭出声。 她站在春晚的舞台上，将早已烂熟于心的台词，字句清晰的吐露出来，表现的前所未有的好。 可心里的委屈就是抑制不住，才踏入娱乐圈的时候，什么难听的话都听到过。 哪怕是到了现在，也常有被骂了还要赔笑脸的时候，她本以为自己不会放在心上，可兴许是这个日子太过特殊，以至于完全忍不住。 她抽泣着去擦眼角的泪水。 而后对着玄关处的镜子，努力扬起微笑，“今天可是除夕，哭了该不吉利了，万一影响明年的财运怎么办？” 等到镜子里的人终于笑的让叶从鱼满意了，她才忙碌的扒拉出大厨做好的十锅菜，挨个把它们放进微波炉，热好后摆在案几上。 一想到，子夜一过小鬼就能收到她的年夜饭，叶从鱼便强行让自己高兴，“我也是有鬼等着的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从鱼一点都不想看春晚，但她所在的地方刚好可以透过窗子，看到天空燃放倒计时的烟花。 她吸了下鼻子，努力扬起微笑，跟着天空倒计时，“十，九，八……” “叮咚——” 叶从鱼好不容易积攒起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克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 她气冲冲地打开门，大喊着掩饰说话时的哽咽，“没点外卖，不要传单，过年了不知道吗？你自己没有家呜……” 拿着饺子的顾远山一怔，无措道：“我只是想给你送个饺子。” 叶从鱼哭得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感觉鼻涕要出来了，一把抽走他手里的卫生纸用力一擤。 结果发现纸太小包不住，她哭的更大声了，“太丢脸了……” 此时，烟花倒计时到了最后一秒。 顾远山一把抱住她，“新年到来时拥抱身边的人会带来好运，所以，新年快乐！” 那一瞬间，叶从鱼心跳的很快。 十分钟后，叶从鱼已经停止了抽泣，只有一双通红的眼睛还能看出哭过的痕迹。 情绪发泄的太狠，叶从鱼拿筷子的手都在抖，她坐在沙发上颤巍巍地夹起顾远山带来的饺子，“你为什么会来我家？” 顾远山别过头，“过年要吃饺子，刚刚在台下看到你，才知道你留在了A市，我想你大概不会做饭，所以……” 叶从鱼拧眉看向他，“你刚才坐在台下？” 顾远山点点头，“我爸每年都要去现场看春晚，今年在新疆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东西，实在赶不回来，说什么也要让我去，你怎么了……？” 叶从鱼狠嚼了两下饺子，努力克制心里的酸意，“没事，万恶的有钱人！” ------------ 第二十六章 仙女棒 顾远山失笑，见她手抖的厉害，下意识地接过她手里的饺子喂到她唇边。 叶从鱼往后一缩，顾远山意识到他的行为有些过界。 他正要放下筷子，叶从鱼却探头将饺子叼了过去。 顾远山有些耳热，磕磕巴巴的解释道：“在家里，我偶尔也会给小辰喂饭。” 叶从鱼想到那个日常冷着脸，看起来比顾远山还稳重的小孩自然不信他的话，但也没有拆穿，只是点头道：“味道不错。” 顾远山越发不敢看她的眼睛。 叶从鱼突然凑到他面前，“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看着叶从鱼水润的眼睛，反驳的话就堵在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叶从鱼的看着面前的人，为了出席春晚他打扮的很正式，手工定制的西装将他的好身材展露的一览无余。 他耳尖泛起点点红晕，清隽的气质平添了几分羞涩，却并不让人觉得畏缩，反而让人有了继续逗弄的冲动。 叶从鱼一把拉过他的领带，闭着眼吻上了他的唇角。 鲅鱼味儿的唇角，在两人唇齿间蔓延。 顾远山脸上一热，从脸颊到脖子，看上去整个人都熟透了。 他反应过来推开叶从鱼，“我……你……” 叶从鱼见状，逗弄的心思越发强烈。 她贴着他耳边，低声笑道：“你不会是第一次和别人接吻吧？” 顾远山猛地站起来，红晕蔓延到胸膛。 他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叶从鱼，前言不搭后语道：“你要看烟花吗？” 说完这句话，也不等她回答，顾远山同手同脚的往外走，路过玄关时还险些跌一个跟头。 叶从鱼笑的肚子疼。 顾远山听着步子迈的越来越快，以至于叶从鱼缓和了情绪，走进院子时，四周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叶从鱼小声嘀咕一句，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蹲下身才发现是两盒给小孩子玩的鞭炮。 叶从鱼唇角无意识地勾起，嘴上却嫌弃道：“哪有人给女孩子买这种烟花？明明该买仙女棒才对。” 说着，叶从鱼把鞭炮放到了案几上。 此刻，案几上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食物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样式十分古朴的三样东西——一个刻着类似甲骨文的石器、一条不知用什么做成的鞭子以及一个做工十分精致的陶器。 叶从鱼轻声道：“新年快乐。” * 雪越下越大，可有狐部的人却围着篝火越跳越兴奋，谁都没有提要回帐子里休息。 有狐雪被众人围在正中央，跳的累了从人群中退出来，倚在祭台上。 不知为何从早上开始，她便克制不住的激动，好像即将要有什么好事发生。 因此，在跳舞时也不能专心，总是时不时的将目光放在祭台上。 钟离春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侧，拉着她的手就要将她带进人群中跳舞。 有狐雪连忙摆手，其他人见状也围了上来，雪抵不住众人的热情，被重新拉入人群，只是目光仍不自觉的放在祭台上。 众人嬉笑间，有狐雪仿佛看见眼前有亮光一闪，她放在祭台上的战利品不见了。 雪瞪大了眼睛，没等她有所动作，“砰砰砰砰砰——”一大堆透明的盒子出现在祭台。 “天神——” 有狐雪激动的叫出声，不光是她，余下的族人也被空气中传来的饭香吸引，下一刻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 离开了天神，他们也种出了稻，也会分食野兽，可那些和天神赐下的食物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面对众人垂涎欲滴的目光，有狐雪没有丝毫犹豫把饭盒分给众人。 于是，他们惊讶的发现，每个食盒里的饭菜竟是不一样的，油焖大虾鲜甜入味、京酱肉丝咸香得宜、番茄牛腩酸甜可口…… 每个饭盒里都是肉，从没见过的肉，便是从前天神赐下的食物也远不及这次勾人心魄。 众人把菜放进嘴里，迟迟舍不得咽，既好奇旁人碗里的吃食，又舍不得拿自己的手里的去换。 十道菜里最受欢迎的竟是八宝饭，从外形上，里面的米和她们平日里吃的稻似乎并无区别，可嚼在嘴里怎么就这样软烂香甜？ 众人思考间，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口又一口，没一会儿厚实的八宝饭就被吃没了。 这样多的肉菜，有狐雪也只在第一次去天神的住处时吃过，因此闻着空气中的香气也不住的咽口水。 只是比起那些，她更关心能重新沟通两界的祭台。 她把所有相对天神所说的话，都写在了洁白的卫生纸上，看着她消失在祭台上，便守在祭台旁开始期待。 她找到了适合种植稻的沃土，天神会夸奖她吗？ 还有一直没修筑好的城墙，天神那样好肯定不会责怪她，但会不会给她解决的方法？ 有狐雪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死死的盯着祭台。 忽而一道细小的白光闪过，祭台边上出现了两个黑盒，面积小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有狐雪拿起她放在鼻尖闻了闻，不同于香喷喷的饭菜，这东西的味道十分刺鼻，甚至让有狐雪感到危险，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 叶从鱼收到雪的卫生纸后，也顾不得卸妆，坐在沙发上认真的看起来。 读到有趣的地方忍不住笑出声，可想到这三年她一路的艰辛又忍不住有些心酸。 她提笔给她写了一封回信，水泥这种东西不知道有没有现成了？ 也许她可以给她买个探矿器，等她下地府的那天，地铁都修好了。 叶从鱼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逗笑，扭头思考起定制一批水泥的可能性。 叶从鱼一夜没睡和有狐雪你来我往聊了一夜。 直到凌晨五点，接到陈姐发来的短信，她才注意到自己红肿的双眼，紧急形象管理。 叶从鱼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春晚彩排，倒忘了买古董的事，小鬼送来的东西也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你昨天晚上没回去吗？” ------------ 第二十七章 天雷 在收到天神寄来的信，尤其是知道了鞭炮的用法之后，有狐雪很兴奋。 同时也很好奇天神说将鞭炮的引擎点燃，会爆发出很大的声响，很大是有多大？ “雪，外面来了很多人，看样子貌似是西陵部。”春的话打断了雪的跃跃欲试。 她登上不成型的城墙，远远望去果然见一队人马等在外面。 他们身上的羊皮袄被磨损的不成样子，马也瘦的能看见骨头，为首的西陵桑正用如狼一般锐利的眸子盯着她。 显然，她们是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特意跟来的。 看到雪，西陵桑单手放在胸前，努力表现自己的友好，“我想和你谈谈。” 西陵部本就是最先种植粟的部落，她们离开草原时，积攒的粮食都被那场大火付之一炬。 雪曾经用粮种和她们交换过粟的种植方法，因此她们比其他部落更清楚有狐部的底细。 所以才一直追着有狐部不放，“我想让西陵并入有狐部。” 西陵桑态度诚恳，同时十分自信，她的族人都是种地的老手，她们可以帮着有狐部种出更多的粮食，西陵桑不觉得雪会拒绝。 雪的确很心动，但很快就冷静下来，西陵部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大部族，和以往遇到的所有部落都不一样。 她们的部落足足有上千人，雪也曾动过贼心，想把西陵部收于麾下。 但对于现在的有狐部来说，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她们的人数只有西陵部的三分之一。 贸然收下她们，只怕有狐部便要改名为西陵了。 看出了有狐雪的犹豫，跟在西陵桑身后的人立即不满的大声叫嚷道：“跟她费什么话？火就是从有狐部烧起来的，冲进去所有的粮食都是我们的！” 西陵桑一个眼神震慑住其他人，西陵桑单手放在胸前，“你能手下其他小部落，为什么不能接受西陵部，我真心想带领族人并入有狐氏，我们会对你很有用。” 雪看着她身后满脸写着不服的族人们，对她的话信不了一个字。 但她也明白西陵桑已经发现了她们的落脚点，除非找个新的地方，否则她们会吸引来更多的部落，直到抢光她们的粮食。 这并不是有狐雪想看到的，她很清楚的知道那场大火带来了怎样的灾难，失去了草原，她们无法喂养牛马。 西陵部这样的大部族尚且沦为强弩之末，更何况是其他部族。 饥饿道濒死的人什么事都做的出，雪不想让有狐部成为众矢之的，也不想看着她们在饥饿中死去。 于是她道：“我可以给你种子，还可以借给你们粮食让你们度过冬日……” 其他人听了，脸上都露出得意的笑，“算你识相！” 唯有西陵桑蹙起眉头，“你宁愿白给我们粮食，都不让我们加入有狐部？” 有狐雪摇摇头，“我话没说完，不是白给，我要你们部落的幼崽来换，西陵部有一千人，我要五十个幼崽，给你们二十斤粮种，还可以定期……” 有狐雪话没说完，站在西陵桑身后虎背熊妖的西陵粟便举着大棒骨冲过来，“你想拐走我的幼崽，我跟你拼了！” “别——”西陵桑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粟朝雪冲去。 有狐雪没有丝毫慌乱，抽出一直别在腰间的杀猪刀，一刀砍断了他的大棒骨。 而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迅速点燃鞭炮扔在地上。 “砰——” “吁——” 如雷般震耳的声响吓的西陵部的马匹四处逃窜，坐在马背上的人也被掀翻在地。 他们惊恐的跪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天罚，这是天罚！” 有狐雪摸了摸被震的发麻的耳朵，眼睛更加明亮，她只是想试试，没想到鞭炮的效果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从地面上炸出的土坑来看，它似乎也不止能用来听个响。 一群人里唯有西陵桑还勉强保持了镇定，只是此刻她的目光也不由带上了恐惧，“传闻有狐部得天神庇佑，这竟然是真的？” 有狐雪听了她的话回神，清了清嗓子道：“……我继续，你们把族内的幼崽交给我，我可以定期给你们粮食，帮你们度过冬日，等来年秋天再将粮食还上……” * 大年初一，本该是走亲戚的日子，可大城市的社畜们已经早早的坐到了工位上。 叶从鱼全年无休，对此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只是想到第四期节目的录制，是为了顾及大佬们走亲戚的需求，所以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熬了一个晚上，叶从鱼的大脑昏昏沉沉的，感觉已经到了猝死的临界点。 因此在看到拎着早餐等在她门外的顾远山时，还以为是回光返照，她上前打招呼，“你没回去？” “嗯。”顾远山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丝毫看不出昨日的羞涩。 叶从鱼指着他手里的早餐，“给我的？” “嗯。”顾远山双手把早餐递给她，从始至终不敢将目光往她身上移一寸。 叶从鱼大方接过，“谢谢，你可以走了。” “我送你吧。”顾远山急忙拉开车门。 叶从鱼靠近他，极有攻击性的对上了他的眼睛，“你喜欢我？” “我……”顾远山的目光十分忙碌。 叶从鱼捂住他的嘴，“可以了，我可是大明星，不能对你负责，你死心吧。” 顾远山闻言想解释，但叶从鱼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显然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他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牵扯下去，只拉开车门，“上车吧，今天回A市的人多，再不走就该堵车了。” 两人一路无言，可叶从鱼手机界面上的手就没停过。 像她这样集美丽、善良、事业有成的美少女，被人喜欢是很正常的事，怪就怪她这些年她守女德，以至于遇到这种事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拒绝。 叶从鱼没什么朋友，想要咨询陈姐，又怕她借此坑她违约金，于是只好试探性的给萧榆发消息。 “在吗？” “我有一个朋友，她最近遇到了一个十分苦恼的事……” ------------ 第二十八章 古董PK 西陵桑很不甘心，可面对跪在地上失去斗志的族人，也知道自己没了胜算。 把部落里的幼崽交出去，换来的稻比她们自己种出来的好。 西陵部的人赶了太久的路，一打嗝都是草梗味儿，看着晶莹剔透的稻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有狐雪为了庆祝她们达成合作，还给西陵桑送了一盒没动过的油闷大虾。 即使油脂已经凝固，可里面传来的香气还是让西陵部的人不住的咽口水，连带着和幼崽分别的悲伤都被冲淡了不少。 可西陵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作为君长她比族人想的更加长远，一个部落如果没了幼崽，那和灭族没什么区别。 眼看着有狐部日益强大，如果她们无法种出足够的粮食，难道来年还要用幼崽去换粮？ 有狐雪却高兴快要笑出声，西陵部的人太多，加入有狐部难保她们不会鸠占鹊巢。 可幼崽还小，过上几年怕是西陵部自己的人，都认不出哪个是她们的幼崽，他们长大了就是有狐部的人。 即使有人挑拨，有狐雪也不怕，她对族内的所有幼崽都一视同仁，加上天神时不时的投喂，完全不担心幼崽想要回到西陵部。 有狐雪甚至想让西陵部吸引更多的部落过来，她们的粮足够所有的幼崽度过冬天，但这一切最好要等到城墙修好之后。 * “我到了。”叶从鱼开门下车。 走了几步发现顾远山还跟在她身后，忍不住回头问：“我是去工作，就算你真的要追求我，也不能这么寸步不离吧？” “啊？”顾远山一愣，随后轻笑道：“我是嘉宾。” “哦。”叶从鱼淡定的往前走，心里却恨不能找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进了演播厅，果然发现少了一个老头，而且还是她队伍里的。 叶从鱼跟唐沐翁等人打过招呼，便坐在座位上自闭，以至于完全错过了萧榆发给她的消息以及陈姐的信息轰炸。 由于是大年初一，所有的嘉宾都急着回去走亲戚，所以这期节目采用的是现场直播。 正当叶从鱼终于消解了尴尬的情绪，准备直面惨淡的人生时，一抬头被迎面而来的许芝芝吓得瞳孔地震。 “看来这个年你过的真是相当滋润呀~” 原因无他，许芝芝胖了，放到其他人身上也许不太明显，但许芝芝的脸实在太不藏肉，一张脸像发酵的面团和年前比起来简直胖若两人。 许芝芝显然注意到她戏谑的目光，打招呼的手一僵，而后故作不在意的撩了撩头发，“我老公说我太瘦了，过年总想让我补补。” 在场的众人都向她投去打趣的目光，许芝芝笑的更加羞涩，配合红润的面庞到显得幸福可人。 可叶从鱼却忍不住蹙起眉头，她的话让她莫名的不舒服。 恋爱中的人都会变成这样吗？ 一想到她以后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也会一口一个“我老公说”，叶从鱼就忍不住一阵恶寒，连带着对顾远山的悸动都平静了很多。 许芝芝虽然在笑，可目光一直在偷觑叶从鱼，见她没有露出艳羡的目光，唇角的弧度渐渐拉平，莫名有些索然无味。 直播正式开始。 “比赛规则我们上一期已经说过了，这次就不赘述了，相信许老师和叶老师已经准备好挑选的古董了，谁准备先给我们开开眼呢？” 叶从鱼和许芝芝对视一眼。 许芝芝柔柔一笑举起手，“我先来吧。” 说着，许芝芝拍拍手，几个身着统一保安制服的黑衣人动作轻柔的将三个盒子摆在台上。 许芝芝一层灰色的纸包，露出装着第一件藏品的木盒，单看木盒上的精细花纹，便知道里面的藏品必然不凡。 许芝芝歉意一笑，“这些都是家里胡乱买的，我不太懂，还忘几位老师掌掌眼。” 一番话既表明了谦虚的态度，又给了几个嘉宾面子，这番话可谓是十分得体，就是莫名透着股凡尔赛的味道。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许芝芝戴着手套小心翼翼的拿出了里面的黑釉瓷花熏篮。 它的外表虽不像唐代的瓷器那样流光溢彩，可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历史的厚重与古朴。 在场的嘉宾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只打眼一看便看出了它的来历，“这种工艺大多出自魏晋时期，胎薄小巧，传世的并不多……” 唐沐翁也十分给面子道：“三年前，X拍卖行曾将一件魏晋时期的黑瓷拍卖出了五百万的高价，这件藏品和它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看见。” “您过奖了。”许芝芝羞涩的笑笑，弹幕上的粉丝顿时开始上蹿下跳。 【芝芝现在逆袭成资本了，哪是那种不尊重前辈的小明星能比的？】 【楼上，细说。】 【自家正主太争气了怎么办？每天都在跟着芝芝见世面。】 【只有我注意到了吗？芝芝说她不太懂，那只能是陆影帝买的呀，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不在乎，期待鱼宝。】 这条弹幕一出，顿时引来了许芝芝粉丝的围攻。 被众人淹没的弹幕，也终于找到了机会。 【某人小牌大耍，在春晚后台当众给前辈脸色看，人家都发微博内涵了。现在流量艺人的名声越来越差，还不是一个苍蝇坏了一锅粥。】 【叶从鱼滚出娱乐圈!】 有人带头，许芝芝的粉丝顿时排好了阵型，满屏都是“许芝芝滚出娱乐圈。” 连带着“叶从鱼耍大牌”以及“叶从鱼寻宝”的词条也通通登上热搜。 叶从鱼的粉丝试图解释，但都淹没在整齐的队形里。 叶从鱼的大粉见状，也赶忙联系其他粉丝一股脑的涌进直播间控评，导演看到直播间里暴涨的人数吓了一跳。 大年初一，他本没指望能有多少人，开直播不过是为了能赚一笔是一笔，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让主持人临时改了规则。 “许老师的藏品我们已经看过了，现在我们一起看一下叶老师的藏品。” ------------ 第二十九章 输了？ 听主持人这样说，叶从鱼愣了一下将包里的鞭子拿出来。 和许芝芝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比起来，这条鞭子实在拿不出手。 各种毛发编成的长鞭，脏的看不清原本的颜色，狭窄的空间里能看到飘荡在空气中的灰尘，浓烈的马粪味儿更是让许芝芝忍不住干呕。 就连唐沐翁都忍不住凑到她耳边，“你要是没有，大不了我借你两件撑场面，你这……” 此刻弹幕上也是各种嘲讽。 【好歹也是208万，怎么这么小家子气？】 【到底是农村出来的，没见过世面，就算买不起，也不用拿这种东西出来丢人显眼吧。】 【往上数几代，谁家不是农民，什么社会了？你还把人分三六九等？】 弹幕上吵成一团，演播厅里众人也都嬉笑着打圆场，但显然他们都不认为这条长鞭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价值。 就连叶从鱼也开始自我怀疑，难道真是小鬼从什么地方捡来的破烂？ “我出两千万。”一片嘈杂中，顾远山突然开口，清隽的面容暴露在镜头前。 他不知何时走到了桌子旁，此刻正目光凝重的看着桌子上的长鞭。 弹幕上的局势瞬间颠倒。 【话说这个帅哥是谁？】 【节目组不是吧？就算要给叶从鱼找托，好歹找个逼真点的，这么年轻谁信呀？】 【原来是背后有人保她，难怪叶从鱼这么有底气，连春晚前辈的面子都不给。】 【那是有底气吗？那是没礼貌，叶从鱼滚出娱乐圈！】 【只有我觉得，这个帅哥和叶从鱼很配吗？哪怕你被千夫所指，我也会坚定的站在你身侧，为了你我愿与世界为敌。呜~，太好磕了。】 这条弹幕，被淹没在众多讨伐的弹幕里。 与此同时，“叶从鱼恋情”、“叶从鱼顾远山”的词条也悄然取代了原本的黑热搜。 演播厅的诸位嘉宾，却不会觉得顾远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大家都是同行，对顾家研究的东西都有所耳闻，一听这个价格再联系他们平日收购的东西，一群人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 尤其是，唐沐翁他飞速戴好手套，拿着放大镜一寸寸的观看台上的长鞭。 在观察完整条鞭子后，他深吸一口气，认真的看向叶从鱼，“叶小友，看在咱们有些交情的份上，两千一百万你卖给我。” 叶从鱼：“？” 其他人闻言，顿时接过话，“跟你有交情，跟我们没有呀？都是一块录节目的，你这么叫价可不地道，我出两千五百万。” “三千万！” 不大的演播厅，瞬间成了竞价现场。 不单是叶从鱼，就连导演也愣在了现场。 他之所以办这个节目，自然是因为对古玩有些了解，可他左看右看也没瞧出那鞭子有什么特别。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不受控，导演只能紧急叫停了录制。 直播间的观众一脸懵。 【？】 【？？】 【？？？】 【现在的黑幕都这么明目张胆了？一点都不避人了是吗？】 【有没有可能，我家鱼宝真的淘到了绝世珍宝？】 【刚刚的场面，我只在小说里看过。】 【楼上做梦呢？爽文小说也不敢开这么大金手指，魏晋的瓷器才五百万，那边一开拍就两千万，她要真有这运气不早红了？】 【你们看看，那些嘉宾都是什么人？脑门上的头衔一个比一个吓人，鱼宝怎么可能说服他们帮着造假？】 【也许就是说（shui）服的呢。】 【楼上会说！多说！】 【……】 而此刻的叶从鱼，还沉浸在被大饼砸中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三千万呐！ 自从限薪令出来以后，她拍一部戏顶天也就两千万，刨去给公司的分成税收，到手里也就五百左右。 不知道古董是怎么收税，这要是都落在她手里，顶她干好几年了。 导演蹙眉道：“怎么回事？” 顾远山推了推眼镜解释道：“这条鞭子是用羊毛、马尾以及其他动物的毛发编制而成，鞭子的顶端用的是狼皮。” “说重点。” 叶从鱼拿的这条鞭子，在狼皮上有一块用蚕丝绣成的图样。 养蚕缫丝的故事古来有之，但蚕经过一代代的繁衍，也逐渐长成了不一样的形态。 当今社会能吐出那样丝线的蚕已经灭绝了，根据图样他们初步得出判断，这是用来记事的，且鞭子的主人在部落中地位很高。 若只有那一片狼皮还不足以让所有人趋之若鹜，但奇就奇在，这条鞭子每隔一节都有一块皮毛，上面绣着不一样的图案。 根据文字的演变，这条鞭子起码是商周以前。 但顾远山心中隐隐有猜测，它就是那个时代的产物，如果是这样它的研究价值比三千万还要惊人。 唐沐翁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小友，四千万，我最多只能调来这么多了，一口价你把它交给我。” “唉~，你这人……” 眼看着众人又要吵起来，导演赶忙打断，“行了，直播呢！录之前我就说了，如果叶小姐想出手，我会以高出市价两成的价格收购，不知叶小姐是从哪儿淘来的？” 众人眼前一亮，心想：到底这老小子是生意人，问清楚了来源就是这时候抢不到，也能想法子捡个漏。 叶从鱼装傻道：“忘了是哪一年，在公路旁的小摊贩手上买的。” 导演见状不在追问，示意主持人继续cue流程。 从方才顾远山叫价开始，事情的发展便渐渐魔幻起来，许芝芝甚至怀疑这期是不是专门来整蛊她的？ 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老公将老宅的古董拿出来给她撑场面，竟然比不上叶从鱼的一根破鞭子。 “许老师，许老师带来的第二件藏品是什么呢？” 发觉镜头对准了她，许芝芝下意识地挂上了微笑，“是，是一幅画。” 但那出神的样子还是被镜头如实的记录下来，实际上不单是她，在场所有人的内心都不平静。 许芝芝拿出的是一张行乐图，出自当时的宫廷画师之手，虽不像许多流传至今的壁画那样出名，却是一副难得的佳作。 放在平日里，尽管是被文物浸染透的考古学家，也会欣喜若狂，可此刻众人都反应平平，一心想着叶从鱼拿出的那条长鞭。 ------------ 第三十章 赝品 唐沐翁不咸不淡的介绍完这幅画，许芝芝脸上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 等叶从鱼拿出古朴的石器，在场的众人同样表现的兴致缺缺，把不感兴趣写在了脸上。 只是唐沐翁想着一会儿要从叶从鱼手上将长鞭买过来，便勉强做出个热情的姿态，谁知一看之下傻了眼。 “这不是石头，是墨翠！” 唐沐翁的叫喊声惹来众人围观。 古玩玉器不分家。 他们虽不是专门赌石的，可谁都不会怀疑唐沐翁的眼力，因此只正眼一看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因叶从鱼带来的“石碗”通体黝黑，径长足有成人两个巴掌大，厚三指，灯光一照通体墨绿，镂空的地方恰能看见里面的全貌。 即便不用机器，也能知道里面的玉石乃是上上极品。 唐沐翁，重重拍了下叶从鱼的肩膀，“你要发了！” 叶从鱼呼吸一沉，她对玉了解不多，顶多知道个帝王绿最值钱，看众人夸张的表现也忍不住期待起来。 她小碎步挪动到顾远山身边，问道：“这个值多少钱？” 顾远山端起“石碗”颠了颠，顿时惹得众人一阵惊呼。 他认真道：“最顶级的墨翠，一克在两千块以上，这块玉石去了皮子最少有五斤且是一整块，就算按三千块卖也有人要，要是放到拍卖场上八位数不成问题。” 听他这样一说，叶从鱼反倒有些失落，八位数和刚才的古董也就差不多的价格嘛。 顾远山见状无奈的摇摇头，她根本不知道现在翡翠市场上出一块八位数的东西有多难。 导演就近给了个特写，恰好隔壁就是商场，常年有翡翠师父坐镇。 眼看着直播间里的人数还在升，导演索性咬咬牙自掏腰包把隔壁的师父请来。 那师父是切翡翠的老手，第一次碰见这么大的墨翡一时间激动的手都在抖，开玉的时候额头上尽是冷汗，生怕磨损了一点料子。 褪去最外面的石料，墨翡在灯光下一照，尚未经过雕刻但足以称得上美轮美奂几个字。 唐沐翁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叶小友，你实话告诉我，这两样东西你花了多少，在哪买的？” 叶从鱼随口敷衍道：“一万块钱，从公路边上打包了三件，今天都带来了。” 闻言，在场人不约而同地摸了下心脏，这种感觉太心梗了。 直播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明明人数不断上涨，却足足有一分钟没有任何弹幕。 【这真的不是剧本吗？一万块，不算没拿出来的那一个，翻了几千倍了吧？股市都不敢这么吹。】 【有没有可能是综艺效果呢？】 【那几位可都是专家中的专家，要他们配合综艺效果给出这么高的单价，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 【他们想联合起来宰冤大头。】 但想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叶从鱼真的用一万块买了价值几千万的东西。 一想到这里，围观的众位网友都后悔为什么要在今天点开直播间，虽然啥都没干但就觉得损失了几千万。 到了最后一件拍品，许芝芝勉强打起了精神。 眼看着要被叶从鱼比进淤泥里，她忍不住开始焦急，甚至不等专家来看，主动介绍道：“这是一柄青铜器，祖上传下来的，出土于先秦时期，市值一个亿。” 许芝芝说完打好的腹稿，将志得意满写在了脸上。 不过是几千万，加起来也没有她的青铜器贵，一个破鞭子就算年代久远也不值钱。 也只有青铜器这种象征权利的物件，才能彰显出一个家族的底蕴。 【许芝芝这表情，看着有点讨厌是怎么回事？】 【有种穷人乍富、小人得志的感觉。】 【她当初嫁给陆影帝不就是爱慕虚荣吗？现在装不下去、露馅了呗。】 【是呀，女人一结婚就没了灵气，她现在连最基本的身材管理都做不到了，就只想着上综艺圈钱。】 【同样是参加节目，叶从鱼就能出圈上春晚，她就只能营销老公，也不知道粉丝一天天在得意什么。】 网友的想法向来是变得最快的，前一秒还在吹嘘许芝芝富贵耀眼，后一秒就因为她的一个表情进行审判，恨不能把人扔进泥里踩几脚。 许芝芝虽然没看弹幕，但也察觉到此刻的表情与以往的人设不符。 可再想维护却已经来不及了，索性便带着挑衅看了叶从鱼一眼，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她走到今天不就是为了过的好，为了比身边的所有人过的都好吗？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小心翼翼地披着温柔的面皮，把自己困在虚伪的壳子里？ 叶从鱼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心想：有钱就有钱，又不分给我，臭显摆什么？ 即便已经有了叶从鱼的墨翠珠玉在前，可听到她的话，在场的考古学者却还是打起了精神。 先秦时期的青铜器，禁止民间买卖，博物馆里都是凤毛麟角，这尊青铜器虽然体积不大，但要是真的别说一个亿，再高的价格都卖的上。 众人拿着放大镜，一寸一寸的看过去。 再抬头时，却都变得面色古怪。 叶从鱼都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不可能！”许芝芝恶狠狠的瞪着她，“这是陆家花了五千万从海外拍回来的。”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许芝芝一把捂住嘴，导演也配合的移开了镜头。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只要直播间的观众没注意到她的话前后不一，国家也不能强行让他们把青铜器捐出来。 唐沐翁和顾远山对视一眼松了口气，“青铜器是真的……” 许芝芝得意的看向叶从鱼，叶从鱼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她。 “但不是先秦时期的……” 许芝芝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这尊青铜器乃是汉时的仿制品，做的人手艺高超，且秦汉相近，等闲瞧不出来，不过这青铜器底下的铭文却镌刻了一排细小的小隶，应当是仿制者故意为之。” ------------ 第三十一章 完胜 许芝芝几乎要站不住脚。 顾远山补了一句，“即便如此，这座青铜器的价格也在七千万以上。” 许芝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心情大起大落，许芝芝已然没了和叶从鱼较劲儿的心思，只想着没买赔了就好。 “啊——” 听着耳边再次响起的尖叫，叶从鱼非但没有惊讶，甚至还有些期待的盯着桌上的陶器。 弹幕上的网友已经麻了，他们一边想一个人总不可能幸运到这个地步，一边又忍不住开始期待。 陶器上是密密麻麻的象形文字，顾远山和唐沐翁只对视一眼便开始暗中较劲。 “顾小友，给老夫一个面子，那条鞭子归你，这件陶器我带回T市。” 顾远山推了推眼镜不肯松手，“这怕是要看叶小姐的意思，毕竟陶器是她的不是吗？”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叶从鱼悄摸插进两人中间，一把将陶器放回包里。 众人看着她的动作，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呀！ 一想到三件文物，叶从鱼都是放在手提包里拎来的，唐沐翁的血压就忍不住升高。 他破音道：“这是文物！” 叶从鱼把包紧紧的抱在怀里点点头，“我知道呀，我这包也好几千块钱呢。” 顾远山失笑，唐沐翁只觉得眼前一黑，气愤道：“你对文物有没有基本的敬畏之心！你还笑！” 叶从鱼揉了揉耳朵，“我这不是看除了你们没人竞价吗？这件古董是不是不太值钱？要不我放在家里，等它升升值。” 墨翡叶从鱼没见过，而且这种翡翠都很脆，万一不小心磕了她心疼鞭子又太丑。 她印象里陶器好像没那么值钱，要想留在家里做个纪念最合适了。 本来也是没花钱得来的，放在家里说不定过两年能涨个价，就算不涨钱也显得有点文化底蕴。 叶从鱼自我肯定的点点头。 唐沐翁和顾远山对视一眼，同时开口道：“五千万！” 叶从鱼揉揉被震得生疼的耳朵，而后不可置信的看向怀里，“这东西这么值钱呢？” 唐沐翁一手搭在包上，“六千万，我回去调集资金，尽快打到你的账上。” 顾远山同样将手搭在包上，“七千万，叶小姐，这件陶器意义非凡，我希望你能将它交给对的人。” 唐沐翁：“你什么意思？谁是对的人？” 顾远山不甘示弱，“谁能发挥最大的研究价值，谁就是对的人。” 唐沐翁骂道：“要不是这么多年，你们顾家垄断文物，我的研究怎么会迟迟没有进展？” 其余人闻言对视一眼，嘴角都勾起苦涩的微笑。 这陶器唐、顾二人能看出是好东西，他们自然也能看的出，之所以没开口竞价，便是因为知道自己没资格。 别看唐沐翁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其实他是少有能在顾氏手底下淘到好东西的人。 每个考古学家都将证实虞朝的存在作为自己的毕生追求，可能够佐证的史料与文物少之又少。 证实那个朝代的存在，是每个顾家人的执念，一旦发现相关文物说什么也要把东西弄到手，几乎在古玩界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 偏偏顾老夫人持家有道，将顾氏经营的蒸蒸日上，他们出高价哄抢，旁人还真奈何不了他们。 “放在旧社会，你们这种人就是毒瘤！社会败类！”唐沐翁大声叱骂。. “现在是新中国了。”顾远山淡定的看向叶从鱼，“一个亿，叶小姐这是我的诚意，如果你愿意下午到账。” 叶从鱼的心疯狂跳动。 这一幕，也被直播间的观众录下来疯狂转发。 【磕到了，磕到了，我宣布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动人的情话。】 【果然，男人在掏钱时才是最帅的。】 【话说，你们有看到微博上狗仔爆出的视频吗？我宣布两人原地结婚。】 【还是顾老师精明，一个亿又怎么了，还不是给自己老婆。】 这段视频成了最热门的视频，直到很多年后仍旧被人津津乐道。 但那都是后话。 眼见到手的陶器要飞，唐沐翁横插在两人中间，“一个亿，我也能出。” 顾远山不耐的蹙眉，“你要是掏的出这笔钱，纪检委也该找上门了，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自有我的办法。”唐沐翁傲娇的冷哼一声，而后看着叶从鱼可怜兮兮道：“我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没怎么求过人，我就想在临死之前……” “叶小姐！”眼看着叶从鱼神色动摇，顾远山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微微摇头。 “叶小友（哽咽）。” “叶小姐（可怜）。” “好了！”叶从鱼一甩手，“你们两个一人五千万，轮流研究。” “不行。”二人异口同声的反对，彼此对视间又诡异的安静下来。 要是放在以往，无论是顾家还是唐沐翁都不会甘愿和旁人共同研究。 可两人都不是第一次从叶从鱼手中买那个时代的东西，并且他们都有强烈的预感，未来那个朝代的东西可能会越来越多。 若是那样，此刻高价哄抢便没那么合算了。 录制结束，叶从鱼一连上了十多个热搜热度居高不下。 节目组承诺的高价收购，众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 导演看着满满的素材又悲又喜，原本只是想让叶从鱼和许芝芝小试牛刀。 最好能出点洋相给节目增添点热度，要是有意外之喜当然也好，不少观众都喜欢看人捡漏。 可谁曾想，叶从鱼一下子来了个大的，热度倒是不缺，可许多事外界还没有正式公布，怎么播出来还是个问题。 最开心的便是叶从鱼了。 顾远山的果然迅速，收到银行卡的动账消息，叶从鱼足足数了两遍零，才开怀的笑出声，接着便是疯狂购物。 什么水泥不好买，直接包一天工地把水泥运过去，砖头也安排上。 新的一年当然要换新衣服，从内到外每人一套。 那天，叶从鱼足足买了两卡车东西，可当她回到家看到小鬼要鞭炮的字条时，叶从鱼犹豫了。 ------------ 第三十二章 修城墙（二合一） 叶从鱼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从小接受到的教育都是发展与和平。 虽然知道小鬼要想一统地府，肯定免不了流血与牺牲，但她还是不想过早的把热武器带到那个时代。 具体的缘由说不清楚，非要说的话就是直觉，一种危险的直觉。 * 有狐雪守在祭台前，晃神的功夫面前出现了一堆衣裳，杂中有序的堆在一起。 不同于之前样式统一的军大衣，这次的衣裳颜色鲜艳，又轻又薄。 有狐风伸手一摸，只觉得这衣裳是天上的云做的，不但柔软，摸起来还特别滑，一时有些舍不得动。 叶年纪最小，好奇心也最重，“我试试。” 有过之前穿军大衣的经验，她三两下就摸索出了拉链的用法。 她脱了军大衣换上亮黑色的羽绒服，只觉得身上前所未有的轻快。 她原地站了两分钟，感受到身上传来的阵阵暖意，激动道：“真暖和，比羊皮袄暖和，比上次的衣裳也暖和，还轻，你们快试试。” 有狐雪见状，直接把衣裳给族人分发下去。 就像天神说的，新年得有新气象。 军大衣穿了三年，里面的棉花都成了铁疙瘩，往年把军大衣往身上一套就能过冬，到了今年里面还得套两个羊皮袄。 幸好天神又赐下了衣物，要是她们往后能自己做衣裳就好了。 有狐雪想着，还不忘嘱托道：“天神赐下的衣裳，平日里在家中穿穿就好，可别往干活的地方凑。” 不少人都小心翼翼的把羽绒服捧在怀里，生怕手把衣裳弄脏了，闻言笑道：“这样软和的衣裳，我们恨不能供起来，哪舍得穿。” 雪失笑道：“该穿还是要穿，天神赐下衣裳就是让你们穿的。” 那人只是憨笑，仍旧小心翼翼的捧着羽绒服。 这时，案几上出现一本书，附带一张字条。 雪惊喜的挑起眉头，“天神要给我们送水泥了，快把祭台抬到城墙边上。” 天神送来的书里有一本《水泥是怎么炼成的？》，封皮上还印着灰褐色的水泥。 有狐雪本以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她看见倾盆而下的水泥和漫天飞舞的砖头时，还是愣在了原地。 这一幕不单是有狐氏，所有聚集在城墙外的部落都瞧见了这一幕。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眼底尽是无奈。 有狐部真的得到了天神的眷顾，她们的崛起已经是必然，而他们这些部落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呢？ 有狐雪不知外面的部落在想什么，用鞭炮威慑住外面的部落以后，她完全不担心，他们会有什么别的心思。 这个时代的人，将风、雨、雷、电全部视为神的化身，他们打心底崇敬神、爱护神，像有狐矢那样不将天神放在眼中的才是异类。 可他在大火中消亡的下场，也同样警告了其他不信奉神的人。 有狐雪捡起两块砖头若有所思。 眼看着飞舞的砖头停下，春利落的带人开始整理砖头，见她还愣在原地疑惑道：“你在想什么？” 雪看着手中的砖头，“我好像明白之前的城墙为什么总是会失败了？” 地上的石头大小不一，雪带着族人挑选上下平整的巨石，将最宽厚的放在最底下，从大到小依次往上摞。 但垒不了多高石头就会坠落下来，要么就是被野兽冲散，她本以为是缺少水泥的缘故。 可现在想来不单是因为水泥，还因为他们用来砌墙的石头大小不一。 叶从鱼浑然不知她顺手给出的砖头，已经让有狐雪有了生产标准化的念头。 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有狐雪还记得时间久了水泥会凝固，确认天神不会送来其他物品后，雪立即开始带着族人砌城墙。 即便他们没有丝毫停息，随着时间的流逝仍旧会有最外层的水泥干掉，雪看的十分心疼。 春喘着粗气，汗水打湿了她身上的羊皮袄，她脸色苍白地摆手，“不行了，我实在干不下动了。” 有狐雪环视四周，只见族人们无一例外都是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 知道她们开工以后，叶从鱼想方设法一天三顿给他们投喂各种美食。 高油高盐的食物，很容易就将他们浪费掉的体力补充回来。 香软的冒着热气的食物每顿都能吃到饱，有狐部的族人们痛并快乐着。 可人是有极限的，即便他们再怎么牲口，也抵不住没日没夜的连干三天。 有狐风揉揉嗡嗡作响的脑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有狐雪沉默了一瞬，抿唇道：“我有办法。” 不知是西陵部有意，还是到了陌生的地方，人类本能的聚集在一起，当初一起逃出草原的部落，尽数聚集在了城墙外。 对待他们雪采用了同样的方式，用粮食换他们族中的幼崽，雪还会教给他们耕种的技术。 他们甚至没有犹豫，就将族里没断奶的崽子扔给了雪，有的部落甚至后悔不该在逃亡的路上将幼崽抛弃。 不是每个部落都有有狐部的粮食或西陵部的远见，他们只有在粮食充足的时候才会养活族里的幼崽。 他们当然知道繁衍的重要性，所以秋天羔羊最肥美时诞生的婴儿最有可能活下来，而冬天出生的婴儿大概率会被遗弃。 知道雪会将没断奶的崽子好生养起来，余下的部落不但不怨恨，甚至有些羡慕。 尤其是这些日子，每天闻着有狐部里传来的香气，他们甚至有些痛恨自己为何不是幼崽？ 得知有狐雪要招青壮去修建城墙，各个部落都表现的十分积极。 雪不傻，即便有天神震慑，但不患寡而患不均。 和其他部落比起来，有狐部过的太好了，要是把他们养的膘肥体壮，他们难保不会反过来攻打有狐部。 所以给给每个部落交换的粮食，仅仅够他们维持最基本的生命体征，但每天仍会被饿的头晕眼花。 知道有狐部每顿给一个包子一个馒头一碗大米，城墙修筑好还有额外的粮种，他们更是抢破了头。 最积极的还要属西陵部，作为曾经的大部落，他们看的比其他部落更加长远。 只要想一想她们辉煌时，是怎样对待其他小部落的，西陵人便清楚的知道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躲的远远的，要么彻底臣服。 十天过去，有狐部成功修筑好了城墙，将自己的部落严严实实的护住，并且无私的贡献出了稻和粟的种植方法。 其他部落见有狐部如此强大还愿意教给他们种植方法，无一不是心存感激。 唯一不高兴的便是西陵部，毕竟在此之前种植粮食是他们独有的方法。 城墙大功告成，有狐雪激动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天神，回应她的是一桌丰盛的美食。 有狐部的族人们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正要大快朵颐，叶却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来到雪身边。 她勉强勾起唇角，傻笑两声：“少君，你们终于修好了。” 叶左右两只手各抱着一个孩子，说话几乎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雪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叶摆摆手，“孩子实在是太难养了，我真的要不行了。” 雪没想到，一帆风顺的计划，最终折在了一群幼崽身上。 叶带着雪进了最暖和的帐子，里面睡着上百个婴儿。 叶压低了声音有气无力道：“尚且不会走路的孩子不能躺在床上，否则就会哭，一哭满屋子的婴儿都会被吵起来，年纪大点儿的横冲直撞，好在夏已经跟他们打成了一片……” 站在门口的夏，憨厚的挠了挠头。 雪没听清，不解的蹙眉，“你说什么?” “别——” “哇——”原本趴在叶的身上像死了一样安静的婴孩儿爆发出一声啼哭，紧接着整个帐子里的婴儿全都哭起来。 雪捂着被炸掉的耳朵，迎着叶幽怨的目光，讪讪的退出营帐。 青壮年无论何时都是上好的劳动力，放在从前生育过的青年男女都会和君长一起出门狩猎。 尚未成长的幼崽则会交给像叶这样半大的少年男女。，但从前有狐部不过是个五十人的小部落，一年到头最多也就一两个幼崽，可负责看管的却有七八个孩童，因此从未出过问题。 但今时不同往日，雪一时没想到有这么多的孩子需要管，倒也难为了她们熬了十几个日夜。 雪原本以为将生育过的青壮找来会好一些，结果一天下来整个部落都累的人困马乏，比打一场仗还累。 遇事不决，可问天神，雪无奈的向叶从鱼求助。 * 叶从鱼这段日子过的可谓是十分滋润。 圈里惯来拜高踩地，可但凡消息灵通点的人都知道她现在是亿万富婆，任谁见了都客气两分。 别看娱乐圈里报酬吹得震天响，可一亿的现金便是有名的几个娱乐公司都得咬咬牙才能掏出来。 叶从鱼现在是圈中新贵，最明显就表现在，大年初一之后内涵她耍大牌的杨光默默删了微博。 参加春晚的演员也纷纷发博支援，满嘴都是对她夸赞，尽管他们并没有跟叶从鱼说上两句话，其中不少人还是和叶从鱼一个组里，曾经跟杨光一起抱团孤立她的人。 付导的电影也趁机上映，虽然还是一如往常般褒贬不一，但票房却实打实地比过往所有的片子加起来都多。 虽然黑粉一直以她四番为由，狡辩票房与她无关。 但从递到她手里的电影剧本便能知道，这次的电影对谁的加成最大。 从前都是陈姐带着她满世界的试戏，现在几乎成了她试戏导演，并非所有的导演都对她满意。 只是那场直播被口口相传以后，圈内的投资人都认定她招财，好像有了她片子就一定能大卖一样。 开出的片酬，也远高于电影演员该有的价格。 这让叶从鱼压力很大，反倒冷静下来耐心挑选剧本。 元宵节宣告着新年彻底结束，叶从鱼只接了央视的几个通告，频繁的在央视刷脸，还能抽空给小鬼投喂，成了实打实的国民顶流。 看到雪的来信，叶从鱼深感小儿之力、恐怖如斯。 养育一个婴儿要好几个大人付出全部精力，看来哪个时代都一样。 叶从鱼摇头叹息，身体却诚实的在网上找起了婴儿用品，根据雪的需求重点寻找摇篮。 叶从鱼在网上看见，一个好的摇篮婴儿躺进去，就跟到了妈妈怀里一样晃一晃就睡着了。 叶从鱼在网上找了评价好的几家店，货比三家以后还是准备现场看看。 甲醛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放在旁人家一共就一个婴儿，散散味儿也能活下来了。 可小鬼那却有近百个婴儿睡在一起，甲醛易扩散，一不小心连小带大一起玩完。 这怎么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解决问题呢？ 叶从鱼被自己脑子里的地狱笑话逗笑，又忍不住想他们已经是鬼了，鬼还能再死吗？ 莫名的叶从鱼笑出声，放在旁人眼里，却全然变了一层意思。 “小鱼？你跟顾老师已经决定要孩子了？” 惊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从鱼猛地转过头发现来人正是萧榆。 看到她，叶从鱼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她自以为不经意的向萧榆求助，可她万万没想到过年了，她的经纪人都休息了，狗仔却没休息。 狗仔不但蹲在她家门外，把顾远山出入她家的经过拍到明明白白，还被陈姐一激将视频发到了网上替她挡热搜。 联系她之前给萧榆发的消息，几乎就相当于不打自招，就算萧榆是个傻子也能明白她嘴里的朋友就是她自己。 这种自以为小心翼翼的暗恋，实际上却天下皆知，还被不算太过熟悉的人知道了内心想法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以至于叶从鱼看到萧榆刷屏的消息，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完全不知道该回什么。 后来她的消息被其他人一水的安慰祝福压到了最底下，叶从鱼便自欺欺人的将事情抛到了脑后，谁知会被人抓个正着。 “好……好巧啊。”叶从鱼笑的比哭还难看。 ------------ 第三十三章 婴儿床 萧榆眉毛一挑，冷脸道：“怎么？看见我不高兴？” “没有。”叶从鱼仰着脸小跑到萧榆身边，狗腿的给她提包，“我就是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随后，叶从鱼又恍然大悟地看向她的肚子，“原来你之前息影是因为……” 萧榆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老娘都绝经好几年了，我来这边看看家具。” 萧榆结婚时给他前夫开了个小公司，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差，外面的小三小四却越来越多。 萧榆提离婚，她前夫本已经同意了，还放话说萧榆离开他在外面一天都活不下去，这辈子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 原本只要等冷静期一过，她就能自由了，可她前夫见她上了春晚又开始后悔，还让她去给公司站台。 儿子也跟着劝，希望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萧榆动摇了，幸好关键时候女儿点醒了她，见她一定要离婚，对方撕破脸说除非给他一百万，否则绝不离婚。 萧榆也没惯着他，直接把他婚内给外面小三小四买房子、车的证据列出来，让律师拟了个律师函，要求对方归还婚内财产。 那原本是他前夫留给自己的小金库，见萧榆不打算善罢甘休便只能捏着鼻子离了婚。 萧榆很伤心，结婚这么多年直到离婚才真正看清他是什么人。 “榆姐。”叶从鱼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萧榆回过神，突然道：“我离婚了，当初结婚的房子归我，我把它卖了，打算在横店那边换个小房子，今天来看看家具。” “恭喜。” 叶从鱼脱口而出的话让萧榆一愣，但对上她真诚的目光，萧榆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谢谢。还没说你呢？好端端的怎么对婴儿床有兴趣了？” “你不会真的打算……” 叶从鱼连忙摇头，“我一直在定期向孤儿院捐款，那家孤儿院有个小孩儿因为身体孱弱被丢在了孤儿院门口，我想给她买个婴儿床，甲醛小的那种。” 叶从鱼并没有撒谎，事实上她在赚到钱的第一时间，就亲自去了一趟大山，想要将钱捐给当地的孩子读书。 可到了那里，孩子没看见，虎背熊腰的大老爷们儿坐了一屋子。 要不是为了做好事留名提前安排了记者，她都得留在那里。 出来以后，她将钱全捐给了郊区一家设施落后的孤儿院，那里的确有个身体不好的婴儿，但今年已经七岁了。 她没用到婴儿床，一岁以前她一直躺在保温箱里，一岁以后一直躺在病床上。 叶从鱼每月固定汇给孤儿院的钱大多都成了她的医药费。 萧榆一听，脸上顿时浮现出心疼的神色，她是有孩子的人，最听不得这种事。 短暂思考过后，她把叶从鱼拉到了一旁，“现在这些商家婴儿床做的越来越花里胡哨，各个标着0甲醛，实际上甲醛一个比一个重，你要是急着用，我到有个好推荐，就是不知道你信不信我？” 叶从鱼眼睛一亮，“你先跟我说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该不该信你？” 萧榆掏出别在身上的眼镜，点开置顶的关注，一个年轻的女孩儿正在卖货。 叶从鱼看她的目光立马变了，没想到萧老师看着精明，却也沉迷直播间，不会被直播间的家人骗着买保健品吧？ 萧榆浑然不觉，认真的介绍道：“这个主播，她原本是卖筐的，后来让一群小姑娘弄得开始做猫窝。” “我两个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可让人操心了，除了我什么人都不找，不抱着就哭，什么婴儿床都不管用。我妈就从乡下亲手编了个摇床，说我小时候一往上躺就睡着，没想到还真管用。” 说到这里，萧榆有些恍惚，忍不住想起离婚时儿子说的话，眼泪克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叶从鱼紧张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安慰。 萧榆别过脸摇摇头，匆匆道：“你别看这样子有些简陋，实际上里面一点毛刺都没有，垫个褥子，又轻便又透气，你要是想要就自己找老板定制。” 说罢，萧榆一抹脸急匆匆的走了。 叶从鱼叹了口气，开始私信主播。 周晓雯是个农村姑娘，因为学习不好早早辍学，好在自幼承袭了妈妈编竹筐的手艺，又顺势搭上了互联网的东风，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为此，她还在买了机器开了厂子专门编竹筐。 前些年销量一直不算太好，她都要放弃了，一个姑娘却突然买来给自家猫做窝。 那段时间，她村里所有人手上都磨出了火星子。 她为此又买了一组机器，谁知好生意只持续的三个多月，即便她仍旧每天直播，可卖出去的筐子却不还不够用来保养机器。 村里原本靠厂子吃饭的人，陆续外出打工，她也快要支撑不住考虑把厂子盘出去了。 “你这竹筐能做婴儿床吗？” 看到这个消息，原本已经绝望的晓雯，感觉脑子“轰——”的一声。 就像她当初接到那个做猫窝的订单一样，晓雯激动的心跳加速，她有预感她又要爆单了。 萧榆推荐的主播人很好，知道她要的婴儿床多，主动提出先发一个样品。 叶从鱼检查以后很满意，看的出老板十分用心，就像萧榆说的上面没有丝毫倒刺，床架十分结实，老板为了防止婴儿掉出来样式还参考了世面上的婴儿床将弧度做深。 所谓有备无患，叶从鱼定制了两百个，老板还给了八折优惠，约定三天后将货送到家。 叶从鱼看了看时间，由于她最近太火，所以付导几次邀请她去路演，接下来的半个月没办法在家。 趁着还有时间，她准备把东西给小鬼备齐。 人类幼崽是非常脆弱的，想来变成鬼也差不多。 地府这种地方一听就很冷，所以小棉被、小棉衣都要预备上，如果可以叶从鱼还想送两个小太阳。 但考虑底下没有电，说不得小鬼还会灰飞烟灭所以只能作罢。 余下的还有小鞋子，奶粉，以及《新生儿的注意事项》。 叶从鱼把所有东西打包累的满头大汗，见没有落下什么，才放心的去跑路演。 ------------ 第三十四章 奶粉 雪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孩子放进摇篮里，轻轻晃了晃，眼看着停止了哭泣，吧唧两下小嘴闭上眼睛沉沉睡去，这才松了口气。 雪蹑手蹑脚的退出帐子和瘫坐在门口的族人们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歇了一会儿才有精力去看天神送来其他东西。 除了现成的美食，棉衣他们也都是见过的，倒是巴掌大的小鞋子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有狐部众人向来都是赤着脚走路，脚底磨了厚厚的茧。 从前踩在草地上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到了中原，脚底时常会被尖锐的石子划破，天神送来的鞋子倒是给了雪新的灵感。 比起鞋子，叶显然对罐子里的东西更感兴趣，“这里面是什么？闻起来好香呀！” 叶摸索着四周都被封紧的罐子，鼻子贴着缝隙不住的闻。 “我看看。”雪率先读叶从鱼写的注意事项，而后成功打开了罐子。 看着里面白花花散发着浓郁乳香的粉末，雪自认是天神最喜欢孩子，也忍不住红了眼，还不忘给族人们解释，“这是奶粉，用热水冲泡以后，可以当做母乳喂给孩子们。” 闻言，人群中几个刚刚生育过的妇人松了口气。 天神赐下食物以后，她们的奶水不像过往般贫瘠，可她们只有几个人，便是奶水再多也经不住近百个孩子喝。 因而她们都是把母乳掺在小米粥里喂给孩子，这些天孩子们哭闹不止兴许也有母乳的原因。 眼下天神送来白花花的奶粉，她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说话间，有婴儿饿醒哼哼唧唧的哭出声。 叶赶忙冲进去，把孩子抱出来免得将其他小孩吵醒。 春也动作利落的冲好奶粉，帐子旁的积雪尚未消退，把奶瓶埋进去一刻喂给幼崽温度正合适。 眼看着孩子喝饱了奶，虽然还醒着但已然安静下来，众人松了口气，正要把她送回去，却见她小嘴一张就要嚎…… “嘘——”雪一边吸引她的注意，一边眼疾手快的往她嘴里塞了个奶嘴。 天神在信上说这是安抚奶嘴，看着幼崽含着奶嘴在床上自娱自乐，雪默默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感叹道：“不愧是天神！” 对于类似乳头形状的奶嘴，有狐部的人接受良好，不但没什么害羞情绪，还抢着在喂完奶粉后塞进幼崽嘴里逗弄他们，好像这样就能报他们扰人安睡的仇。 几天下来，有狐部的族人摸清了喂养幼崽的规律，十个人轮班倒，到也成功将这些小祖宗照顾的井井有条。 解决了哭闹的幼崽，雪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春天，住在城外的部落都已经开始播种了。 更让她惊奇的是西陵部建起了房屋，她们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石头磨成了差不多大小，而后用“水泥”围起院落。 虽然屋顶露天，但四面墙足够抵挡野兽的侵袭，不同的是他们的水泥是土色的，里面掺杂了一些草梗和不知用什么物质合成的碎末。 余下的部落有样学样，也都开始建造“房屋”，只是道关键的地方还需用猎物请西陵部指点一二。 若是叶从鱼见了，肯定会惊叹劳动人民的创造力，这些部落都已建造过城墙，砌砖对她们来说没什么技术含量，难得的是她们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水泥的替代品。 如果忽略掉没有屋顶的房屋，这里俨然有了一个村落的影子。 “怎么样？要不要我们西陵部帮你们修建房屋，一座房屋我们只要一袋稻。”西陵桑眼里满是亮光。 有狐雪摇摇头，同时心里十分敬佩，西陵部不愧是曾经的大部族，她们的智慧远非寻常人能比。 西陵桑蹙起眉头，“为什么？我知道你们剩下的还有砖，也并不缺粮，为什么不肯接受我们？” 雪不答反问：“现在是播种的季节，有狐部播种已经晚了很多天，一天一碗稻换一个人来帮我们播种，你们有没有兴趣？” “有。”西陵桑顿时忘了刚才讨论的话题，忙不迭的答应。 有狐雪笑笑，城内的水泥已经用完了，但她不准备再去找天神讨要。 他们的确要修建房屋，西陵部的“水泥”是个很好的替代品，但要使用起码要在经过几场春雨以后。 到时候，如果西陵部的墙没有倒塌，雪还会帮他们修建屋顶。 她目前只学会了砌墙，对于房顶仅仅只摸到了一点头绪，尚未完全掌握。 好在天神赐下的帐篷，足够让她们暂且度过许多黑夜。 * 距离电影上映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叶从鱼跟着付导跑了十多天的路演，眼看着付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肆虐。 诡异的是观众也丝毫没有疲态，一部晦涩的文艺电影，在上映一个月后排片不减反增，票房更是冲破了十亿。 面对媒体的吹捧，付导更是夸下海口，声称叶从鱼将会是她下部电影的女主。 叶从鱼的超话普天同庆，毕竟付导在华语影坛可谓是十分有分量。 叶从鱼本人也短暂激动了一瞬，又快速冷静下来，以付导写剧本的能力，电影开拍起码要等到五年以后。 路演结束，《夺宝》也迎来了最后一期，叶从鱼颇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毕竟第一次录制时她还被观众指着鼻子骂不配。 短短两个月，她直接成了央视认定的亲闺女，这谁能想到？ 自从顾远山和唐沐翁拍下了她的几样古董以后，就再也没参与节目的录制，谁知最后一期两人竟水灵灵的出现了。 “经过几个月的节目录制，相信两位女嘉宾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对古董都有了自己的理解，咱们最后一期的内容也很简单……” 说着主持人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向镜头，“每位考古嘉宾会拿出自己私藏的一件古董，由现场的两位嘉宾来推测古董的年限，获胜者可获得一百万现金！” 叶从鱼内心毫无波澜，区区一百万她现在可是亿万富婆，当然……会将比赛放在眼里。 叶从鱼和许芝芝对视一眼，眼神中火光四溅。 主持人的背景音适时响起，“这也是对两位嘉宾的一次期末考核，谁会是节目唯一的优等生呢？” ------------ 第三十五章 家庭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地里的麦芽已经探出了头。 婴儿房里最大的几个幼崽，已经学会了越狱，一个不留神就开始在地上乱爬。 有时叶踏出帐子，耳边就会响起族人的哄笑。 一回头便发现身后跟了一群摇摇晃晃的幼崽，仰着头对她露出无齿的笑。 来有狐部帮工的其他人见了，都忍不住心里软软的。 “有狐部竟然能养活这么多的幼崽？” “是啊，而且她们养的幼崽看起来都白白嫩嫩的，走路也结实，一点都不像冬天出生的幼崽冻得脸色发青，要五六岁才能下地走路。” 小部落抛弃冬天出生的幼崽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即便倾尽整个部落的力量让幼崽活下来，他也会比其他幼崽生长的缓慢。 一个幼崽要到十岁才算是立住，而冬天出生的幼崽要五六岁才会说话、走路，且身体比旁的幼崽孱弱，很难活到十岁。 付出许多人力物力感情将幼崽养大，而后再眼看着他死去，这对许多部落来说实在太过痛苦。 久而久之，抛弃冬天出生的幼崽就成了小部落约定成俗的一件事。 他们当初虽然把所有的幼崽交给了有狐氏，但从没想过她们真的能将幼崽养大。 可现在他们看着幼崽身上穿着毛茸茸的小衣裳和小鞋子，一个个小脸儿都白里透红，比部落里其他季节出生的幼崽还要康健，心里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无论什么年代，爱护幼崽的心都是一样的。 无论有没有生育，凡是来有狐部帮忙的人都喜欢向叶讨教育儿经。 面对众人的热情，叶无措的看向雪，“少君……” 自从那年因为一时心直口快，惹得承桑部攻打有狐部以后，叶便逐渐变得缄默。 虽然部落里没有人将这场战争怪在她头上，可叶始终记得那场大战死了多少人。 从那以后，凡是和天神有关的事情，即便是面对本族的人，只要没有雪的允许，她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口。 雪安抚的朝她笑笑，叶这才和那些壮年女子热聊。 叶本就是爱说爱笑的性格，学会了那么多的育儿知识，好不容易有了炫耀的途径，自然是停都停不下来。 余下的人听到照顾孩子还有这么多讲究，感觉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未曾生育过的感觉麻烦，听了一耳朵便继续干活。 可已经生育的却怎么都不觉得厌烦，不但听的认真还准备学以致用，甚至有人主动请缨帮叶照顾孩子。 在得到雪的允许之后，叶请她们帮着给幼崽冲奶粉。 那些生育的壮年女人都知道刚出生的婴儿有多么的吵闹，见近百个婴儿安静的躺在摇篮里喝奶喝的津津有味，她们的目光不由得热切起来。 雪满意的放下帐子。 春见状不解地看着她，“少君之前不是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吗？让她们看见有狐部的幼崽，不怕她们抢夺吗？” 雪抬头感受阳光洒在脸上的温暖，“春天到了。” “啊？”春不解地看着她。 雪解释道：“我最近又看了很多书，以咱们开垦出的荒地，麦穗结粒一次便够咱们吃一年。” 春激动的瞪大了眼睛，“这是好事！” “可在咱们这片土地上麦一年能熟三回。”雪叹了口气。 春向来不擅长思考，听到这话时也本能的感受到了危机。 若是麦一年一熟，其余部落的人自然会为了饱腹，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地里，可麦一年三熟，他们有了足够的粮食就会寻求粮食以外的东西。 不说别的，但看有狐部每天穿着颜色鲜艳的羽绒服在外面乱晃，其他部落便清楚，这是他们努力也得不来的东西。 当他们填饱了肚子，不再需要为基本的生存而疲于奔命，刻在骨子里的是暴力和掠夺会让他们重新将刀对准有狐部。 雪叹了口气，“我修建城墙不仅是为了阻挡野兽，也是为了挡住他们。” 春杀气腾腾道：“不怕，他们要是敢攻打有狐部，那便尽管来，想对有狐部动手，先看我的刀答不答应！” 雪笑着摇摇头，“战争一旦开始便不会轻易结束，让有狐氏陷入无休止的战火可不是我想看到的，她们既然没有需求那就给他们创造需求。” “什么意思？”春听不懂。 雪看向聚在帐子门口，脸上布满母性光辉的众人。 爱护幼崽是母亲的天性，雪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冬天诞生的幼崽也可以被养的很好。 历经十个月生下孩子的母亲，又有几个会真的好不痛心的将孩子扔掉？ 天神送来的奶粉比粮食还多，根据书上的育儿方法，那一百个小家伙喝不了那么多。 但这刚好可以让雪去做一些其他的事。 对于屋顶，雪已经在西陵部的身上初步实验成功。 等待麦熟透的时间，刚好可以用来盖房子。 有狐部的人手不够，再次找其他部落的人帮忙。 不同的是，这一次有狐部是以家庭为单位，面向有十岁以下孩童的青壮。 愿意来有狐部帮忙的家庭，在房子建成后，将获得一个帐子在有狐部安顿下来。 他们的幼崽也可以和其他婴儿一起长大，这个家庭的所有人享有和有狐部其他人一样的待遇。 要是不愿意留在有狐部，也可以换取一部分奶粉用于喂养自家幼崽。 这则政策一出，所有的部落都沸腾了。 已经有孩子的争先恐后的往有狐部钻，没有生育过的青年男女也都兴高采烈的钻进帐子里，在这个万物繁衍的季节为大自然做一份贡献。 一群人中，唯有西陵桑异常沉默。 部落中已经显怀的西陵月，看着脸色难看的姐姐不解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加入有狐部吗？这是好事，只要再生一个幼崽……” “月！”西陵桑的脸色实在难看，月只能讪讪闭嘴。 可她不明白桑为什么要生气，这不是好事吗？ 西陵桑心中的苦闷无法向任何人宣泄，经过冬天对幼崽的搜刮，没有多少人能成功进入有狐部。 可但凡进去的都是各个部落的青壮，她已经看到未来有狐部会吸纳更多的青壮，但都是以家庭为单位。 如此一来，部落的概念会被潜移默化的消减，也许以后都不会有君长的存在了…… ------------ 第三十六章 爱情的苦 叶从鱼听着主持人宣告节目结束，还有些没回过神。 十期了，这是她第一次输给许芝芝，偏偏只有这次是有奖金的。 叶从鱼气到抓狂，这算是关键时候掉链子吗？ 面对镜头，叶从鱼还勉强保持微笑，镜头一关她瞬间丧了下去。 “你现在都是亿万富婆了，还差这一百万？” 许芝芝笑盈盈地凑过来，叶从鱼努力在她脸上寻找幸灾乐祸的神情，但并没有，她似乎只是为了来打个招呼。 叶从鱼重新打起起来，眼含期待道：“要是我说差，你愿意把这一百万送给我吗？” 许芝芝嘴角抽搐，“你还真不要脸。” 叶从鱼只当自己没听见，依旧眼含期待的看向许芝芝。 许芝芝突然张开手臂抱住她，“我总算赢了你一次。” “？”叶从鱼蹙着眉头挣开她的怀抱。 许芝芝释然道：“一百万归你。” 叶从鱼惊喜的捂住嘴，“芝芝你可真是人美心善的大好人，我就知道……” 没等叶从鱼继续高兴，许芝芝伸手捂住她的嘴，“等我生孩子的时候，你记得把礼随回来。” “啊~，啊？！” 叶从鱼惊讶的看向她的肚子。 许芝芝翻了个白眼，“装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原本以为你为了炒作不择手段，没想到你没把我的事告诉狗仔，为了表达感谢送你一个剧本。” 叶从鱼眼睛一亮还真有些好奇，许芝芝这人怎么样且不说，但她这些年拍的戏确实是拍一部火一部。 对于她的眼光，叶从鱼是相信的，只是…… “你有这么好心？” 许芝芝咳了咳，“这部剧我也有投资，但你放心剧本和导演班底绝对是顶尖的，要不是因为我怀孕，你最近人气又不错，我才不会把本子让给你。” 叶从鱼微微放下心，可看着面前的许芝芝，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仔细想想，自从卖出那三件古董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进账了，路演且不说都是开拍前就定下的，付导肯包个机酒就不算小气了。 参加央视的几个节目，《寻宝》就不说了，开始来的时候价格都是定好的，一期五位数，去掉税、分成和妆发基本就没剩下钱。 刷脸的其他节目也大多是公益性质，少有几个肯给通告费情况也跟《寻宝》差不多，都是赔钱货。 叶从鱼惊恐的捂住嘴，不能让她一辈子的财都一次性发完吧？这难道就是供奉小鬼的后遗症？ 太残忍了，坐吃山空可要不得！ 许芝芝一看叶从鱼走神，以为她不愿意，立即拿出杀手锏，“这剧本真的不错，原本合同什么都走的差不多了，你只要签个字价格我再往上给你提一成。” 叶从鱼听她嘴里吐出的价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毫不犹豫地握住她的手。 “我说为什么都说娱乐圈的钱好赚，原来都被你们赚走了，成交！” 许芝芝见她答应松了一口气，没人知道她有多嫉妒叶从鱼。 当初，她们同一部戏出道，叶从鱼在圈里摸爬滚打，她靠嫁人大红大紫。 最开始每当她红一部戏，都有媒体把叶从鱼拉出来比较，感叹一下物是人非，最开始她还有些得意。 看多了便有些疲乏，可更让她不舒服的是即便满篇都是对她夸赞的文章里，也会感叹一句叶从鱼生不逢时，娱乐圈埋没了一位演技优秀的好演员。 而随着她接触到更多更优秀的剧本，她的缺点也暴露出来，面对娱乐圈流水的偶像剧她可以演的很好，可更复杂一些的角色她却无法驾驭。 可明明刚出道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太多同质化的角色消耗了她理解角色的能力。 媒体的文章里，对她也不再是一边倒的夸赞。 与之相对的，即便每一篇文章都会批评叶从鱼热爱炒作，可都会在文章末尾认可她的实力。 没人会怀疑她的实力，媒体批判的态度也更像是恨铁不成钢。 许芝芝喜欢站在聚光灯下，喜欢接受鲜花和掌声，为此她付诸了所有努力，可现在回头看她却发现不是这样的。 她喜欢的是凭实力碾压对手的快感，而不是被虚伪的掌声包围，沦为小丑而不自知。 那一刻，许芝芝才发现她从没赢过叶从鱼。 她不服，所以推掉所有的工作，强迫自己专注在考古事业上，于是她赢了，光明正大的赢了一次。 趁着怀孕她会暂别娱乐圈好好冷静下来，当她再一次站在聚光灯下时，她会凭实力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叶从鱼目送许芝芝离开，这一刻她的背影在叶从鱼眼中无比耀眼，因为她散发着和叶从鱼的本命财神他老人家一样的光芒。 “叶小姐，我想我们该谈一谈。” 叶从鱼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的顾远山，警惕地退后半步，“我暂时没有文物，如果有的话会通知你。” “我不是说这个。”顾远山的脸色罕见的有些忸怩。 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从容，“不知道叶小姐是否愿意赏脸喝个咖啡。” 叶从鱼冷漠道：“不好意思，排卵期过了，现在对男人没兴趣。” 是的，叶从鱼单方面把前段时间对顾远山的好感认定为激素作祟，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事实。 顾远山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话糙理不糙，可这也太糙了。 叶从鱼转身离开，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抓住，“可当时明明是你先亲我的。” 叶从鱼双手环胸不耐烦道：“那你想怎么样？总不会是想让我负责吧？” 顾远山缓缓松开手，有些受伤道：“是我冒昧了。” 这样一说，叶从鱼的良心有些隐隐作痛。 自从那天和萧榆在家具城相遇以后，萧榆便时常向叶从鱼传授育儿经，例如生完孩子会长高，因为生育过程会把骨缝撑开。 单看这行字都是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程度，以至于叶从鱼萌动的少女心完全安静下来。 想到这儿，叶从鱼也顾不上顾远山了，她记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忘了买——纸尿裤。 这段时间财运不通兴许就和这儿有关，不能再耽误了。 叶从鱼拍了下顾远山的肩膀，“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免不了要吃爱情的苦，有时候魅力太大也是一种烦恼。” ------------ 第三十七章 卫生巾 告别了顾远山，叶从鱼马不停蹄地去往商场，把包括尿不湿在内的婴儿下个阶段可能要用到的学步车、拨浪鼓一系列婴儿用品纷纷打包。 连带着代言商送的卫生巾，也全给小鬼带上。 考虑到即将进组，一些可能会用到的农具和粮食也得买。 做完了一切，叶从鱼累的瘫倒在沙发上，打开账户的余额发现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她竟然花掉了五千万。 叶从鱼的疲惫霎时间一扫而空，一笔一笔的对账，最后只能由衷的感叹：“养小鬼实在太费钱了。” 就在叶从鱼哼哼唧唧地躺在沙发上，缅怀自己逝去的金钱时，一股奇异的香气引得她坐起身。 打眼一看，案几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盘用叶子包裹的烤肉。 叶从鱼没多想，抓起一块放进嘴里，那紧实的肉感让她瞬间瞪大了双眼，明明只是简单的撒了盐，但却比她以往吃过的任何肉都好吃。 叶从鱼不停地把肉往嘴里塞，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停下动作，可叶子里的肉已经被她食用殆尽。 叶从鱼欲哭无泪，按照恐怖小说的套路，这种异常美味的肉要么是自己的要么是别人的…… 就在她把可能出现的惨状在心里都过了一遍后，终于注意到案几上灰褐色的靴子，附带的还有一张小纸条。 叶从鱼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人肉。” 叶从鱼将靴子放在手里摆弄两下，惊讶道：“好软，绝对是用真皮子做的。” 靴子上沾染了许多灰尘，靴子的侧面还有一个纹样。 唐沐翁和顾远山都说过狼牙和骨器上有图腾，只是那图腾太精致，叶从鱼没找到。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清楚上面的纹样，像个……人？ 赚钱的机会不能放过，叶从鱼立即联系了她的两个忠实买家。 * 这天中午，有狐部罕见的没有急着吃天神送来的食物。 原因是春在外出时，打到了一头鹿，剥了皮放在火上一烤，那香味滋滋往外冒。 有狐部的人舌头被天神养叼了，可闻见味儿仍旧争先恐后的往火上伸筷子，被烫的鬼哭狼嚎仍旧不肯停手。 鹿肉又滑又嫩，吃一口便停不下来，味道香的他们想吞舌头。 叶晃了晃雪的手臂，“我觉得咱们这鹿肉比起天神赐下的食物也不差，少君也给天神奉一碗。” 有狐风接话道：“有理，我们已经很久没为天神献上祭品了，虽然天神并不缺，但我们不能没有表示。” 正说着，又是小山似的东西从天而降，哪怕类似的场面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但有狐部的人还是恋恋不舍的放下鹿肉，小跑到祭台旁。 他们远远就发现，天神又送了不少新奇东西。 有人摆弄起学步车，有人惊讶于拨浪鼓发出的声响，而叶却被手里绵软的触感所吸引，“这是什么？” 叶从鱼送东西之前，贴心的标明了用法，雪看了感动的满眼通红。 她一边指挥人搬东西，一边给部落里的人讲明用法。 众人听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在大荒，生理期同样是判断一个女子是否可以生育的重要标准。 大多数人来例假时不会有特别痛苦的感觉，但同样会觉得小腹又酸又胀，不太舒服。 通常她们都用羊皮裙包裹下身，流血时用水一冲皮子就干净了。 但在草原上血腥味极有可能吸引到狼群和野兽，因此这个时期的女性通常不会出门。 看到天神送来的卫生巾，雪十分惊喜。 只是，尿不湿的用法十分明了，卫生巾却让雪都有点摸不到头脑。 这样东西，似乎要配合着三角裤一起使用，但她并没有在包装袋里找到。 雪不准备向天神求助，天渐渐热了，天神送的羽绒服已经不再适合此时的天气。 换做往年他们会直接在草原上狂奔，或摘几片树叶遮住要紧的地方。 但天神给族内幼崽准备的四季衣裳，让雪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她想要让有狐部的人学会做衣裳。 新搬进有狐部的人，不少人表示想要一件和他们一样的羽绒服。 雪虽找借口拒绝，但也从中嗅到了危机，还是那句话“不患寡而患不均”。 就像天神所说的那样，往后她会建立一个王朝，王朝中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她的子民。 有狐部不能永远依靠天神，她学会做衣裳，让部落里的每一个人都能穿上一样的衣裳。 “棉花~”她翻看着配料表，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东西了。 衣服、卫生巾、尿不湿都离不开它，雪准备向天神讨要一些棉花种子。 见鹿肉已经被族人们抢完了，无奈道：“把皮子给天神送去吧。” 听到她想法的有狐风不赞同地摇头，作为唯二去过天神居所的人，她能明显感觉到天神爱洁。 这种带血的鹿皮天神断然不会喜欢。 不得不说，某种意义上有狐风真相了，如果把血淋淋的鹿皮送过去，叶从鱼应该会十分自觉的给自己加几年刑期。 雪苦恼道：“咱们的一切都是天神赐予的，还能给天神送什么呢？” 有狐风眉眼一动，“你先前不是说，想仿照幼崽的样式让族人们做鞋子吗？那便先用鹿皮给天神做一双吧。” 定下方案，有狐风立即行动起来。 她的手艺很好，从前在草原上，几乎每个族人的羊皮袄都是她动手缝制的。 她们会在河里捕鱼，以鱼刺为针，马尾上最坚韧纤细的尾毛为线，将羊皮一块块缝起来，恰到好处的裹在每个人身上。 缝补的手艺也是成为君长的重要特征。 不多时，两双相似的鹿皮靴子出现在有狐风手边。 它们虽然不像幼崽的鞋子那样有严格的左右脚区分，但穿起来轻便柔软可以很好的隔开利石的伤害。 雪将鹿皮靴子送上祭台，并记录送礼的心路历程，文末开口向天神讨要棉花种子。 得到天神的许诺，雪去到城外向西陵部打探嫘部的下落。 嫘部由嫘祖创建，传闻嫘部的每个族人都十分擅长制作衣裳。 ------------ 第三十八章 鹿皮靴子 顾远山的心情有些低落，他虽然一直醉心于考古，但并不是一个不婚主义者。 他原本以为在那个吻之后，他跟叶从鱼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默契，但事实证明似乎是他自作多情了。 这算是被玩弄了感情吗？ 顾远山苦涩的扬起嘴角。 黑暗中，毛茸茸的小脑袋突然小跑着撞到他的腿上，顾远山打起精神柔声道：“怎么了？” 顾辰沉默的抬起头，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恐惧。 一个穿着笔挺中山装的黑色人影极具压迫感的站在二楼，此刻正一言不发的看着楼下的一切 顾远山顺势抬起头，“爸。” “嗯。”顾朝贵冷着脸，声音辩不出喜怒，“听说你花五千万买了一个陶器。” 顾远山垂下头，“是，初步判断陶器上的象形文字比甲骨文出现的时间还早，很有可能出自传闻中的虞朝……” “糊涂！”顾朝贵冷声打断，“既然是虞朝的东西，当然要攥在咱们顾家手里，你不知道咱们顾家为了证实虞朝的存在，付出了几辈人的努力吗？” “竟然把一半的研究权分享给唐沐翁那个老东西，目光短浅！” 面对父亲的训斥，顾远山没有回嘴，尽管他早就对顾家在考古界的门阀做派心生疑虑，可有些话不能说出口。 顾朝贵没有回嘴，满意地舒了一口气，“听说这几次和虞朝有关的东西，都是从那个姓叶的小明星手里出来的？” “爸。”顾远山猛地抬起头。 顾朝贵不屑道：“紧张什么？咱们顾家还没到可以作威作福、草菅人命的程度。” 顾辰下意识地抖了一下，顾远山摸摸他的头全作安抚。 顾朝贵继续道：“有些东西它就是说不清楚，多少先辈兢兢业业找虞朝的东西找了几十年，都没发现几个像样的，可她手里却连续出了好几件，这说明她跟那个朝代有缘。” 顾远山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顾朝贵看他的模样，厌恶地蹙起眉，“那小丫头既然喜欢你，你就往她面前多凑凑，出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给谁看？没出息的东西！” 顾远山苦涩的勾起唇角，他爸恐怕也是看了媒体的报道和他一样真的以为叶从鱼对他有感情。 可她现在应该连见都不愿见他了吧。 “嗡——”手机震动，顾远山看见熟悉的号码，“喂，好，我马上到。” 接到电话，顾远山心里一轻，下意识地往外走。 “我让你走了吗？越活越回去了，没教养的东西！” 顾远山攥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他无视顾朝贵的愤怒，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半个小时后，顾远山迎面碰上出现在叶从鱼门口精神矍铄的唐沐翁，原本欢喜的笑顿时僵在脸上。 唐沐翁是什么人？心眼子修炼成精，能在顾家几代人的封锁下，几十年如一日的研究虞朝。 几乎一眼就看穿了顾远山的心思，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立马放进肚子里，还不忘出言打趣。 顾远山一言不发的往屋内走。 唐沐翁见状更是欢快的哼起了小曲儿，谁知见了真东西却大失所望。 “小友呀，你好歹跟我学了这么久，这点眼力都没有？”唐沐翁看见叶从鱼手里的东西，简直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叶从鱼闻言笑容一顿，“你什么意思？” 唐沐翁义愤填膺道：“这鹿皮靴子一看就是新做出来的，沾点儿土就算是做旧了？这卖家也忒不上心！” 叶从鱼不服气道：“你先前从我这买走的东西，看着不也很新吗？凭什么说这是假的？” 唐沐翁叹了口气，解释道：“皮子这玩意儿跟别的东西不一样，那些古玩玉器之所以贵，就是因为即便埋在地底下，过上几千年再挖出来跟新的也没什么区别。” “可皮子不一样，往地底下一埋过上几十年就跟土融为一体了，能留存下来的也是那种极为特殊的墓，温度和湿度常年保持在一个固定的值，皮子还要经过特殊的炮制。” 叶从鱼越听心里的希望越渺茫，最后更是彻底直不起腰。 唐沐翁还恨铁不成钢的继续扯着皮子分析，“你看你这皮子，别说是炮制，估计从鹿身上扒下来晒都没晒，简单洗洗就做成靴子了，你花了多少钱，是不是被骗了……” 眼看着叶从鱼头越垂越低，满脸的“别念了别念了”。 顾远山忍不住笑出声，出言打断了唐沐翁的长篇大论，“我出十万。” 叶从鱼猛地站起身，满眼惊喜道：“真的吗？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出十万吗？” 虽然在最开始拿到靴子的时候，叶从鱼想怎么不得卖它个百万起步？ 可经过唐沐翁的科普，叶从鱼清楚即便小鬼给她的真的是那个时代的东西，她也没办法证明，能卖出去就不错了。 顾远山愿意出钱，对她来说就是意外之喜。 唐沐翁闻言，再次仔细的打量面前的鹿皮靴，可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些什么，只能认定为是顾远山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谨慎的出言试探，“顾贤侄可真是财大气粗，可是看出了什么？不如说出来让我开开眼。” 顾远山一如往日般带着谦逊的假笑，“家母酷爱皮毛，现在市面上鹿皮子越来越少，这双靴子成色不错，十万块不算贵。” 顾远山的话滴水不漏，可唐沐翁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味儿。 这种近乎本能的直觉，让他当即便开口竞价，“我出二十万。” 叶从鱼立即道：“我同意，还有继续加的吗？” 顾远山面色一僵，随后无奈地笑笑，“我只不过是不忍心看叶小姐伤心，既然唐世伯喜欢，我自然不能夺人所爱。” 顾远山做了个请的手势。 唐沐翁反而在心里打鼓，过往这种近乎本能的直觉让他捡了不少漏，可这双靴子他确实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是他看走了眼，还是这小子真是为了博红颜一笑。 要是后者，这笔钱对顾家不算什么，放在他身上可就得心疼了。 唐沐翁心思百转，顾远山也没有看起来那样淡定，唯一高兴的就是坐在一旁跃跃欲试的叶从鱼了，“兴奋”两个字直接写在了脸上。 ------------ 第三十九章 四大部落 唐沐翁看的是皮子，顾远山看的却是针法。 刺绣在宋时发展到顶峰，分为苏、湘、粤、蜀四大流派，没研究过的人只以为技法不同，实际上所用的针、线也有讲究。 顾远山一眼就看出，这靴子上用的针是鱼骨。 先不说用鱼骨刺绣的技法发展到今时今日是否失传，便是没有又怎能说仿者在做旧上没有用心？ 既在刺绣这样细节的地方用心，又怎么会不记得炮制皮毛？ 除非……她手里这件本就是正品。 唐沐翁眼珠子乱转，到底是直觉占了上风，“不如这样吧，这靴子咱们一人一只，价格就还按你说的来……” “不行！”不待顾远山说话，叶从鱼跳出来反对道：“你们两个一人二十万。” “叶小友，好歹是老朋友了，坐地起价可不太好。”唐沐翁一边陪笑着，一边暗自观察顾远山的神情。 却见他目光温柔，嘴角快要咧到后耳根去。 唐沐翁只觉的牙疼，同时也不免又犯嘀咕，不能是这两口子合起伙来骗他这个老头子的钱吧？ 价格敲定下来，叶从鱼瞧着手机上的到账信息，毫不留情的把两个人送出去。 只是这新到手的钱还没捂热，便又要花出去。 棉花种子好买，可小鬼想用它做衣裳却是个难事。 现如今，布料、打版、剪裁几乎都是服装厂里一条龙做出来的，就算叶从鱼财大气粗买下一条生产线，靠案几也未必能送过去。 就算真的能送过去，到了那边也没电。 叶从鱼苦恼的挠头。 之前给小鬼送的书上，记载的有古往今来工具的演变历程，但书上刻画的只有外形，要是有现成的能参考就好了。 可惜那种纺织机在现在的影视剧里都不多见了。 影视剧？！ 叶从鱼来了灵感，恰好在开拍之前需要进剧组围读。 叶从鱼买好棉花种子便不再耽误，直接赶到剧组，还将案几邮寄过去。 每次围读剧本结束，叶从鱼便会在影视城里闲逛，只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引来粉丝和群演的围观，行动很受限。 太红了也是一种烦恼呀！ 叶从鱼无奈叹息。 “叶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事没事。”听着耳边略带些紧张的声音，叶从鱼下意识地摆手。 “你是…那个主播？”转过身看到面前有些熟悉的圆眼睛女孩，叶从鱼顿了一下不确定地问。 周晓雯落落大方道：“原来您也有看我的主播吗？” 叶从鱼讪笑道：“偶尔刷到过一次，你现在……也来转行当演员了？” 周晓雯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是道具组的，负责给组里提供竹编灯笼还有其他一些竹编的工艺品。” 叶从鱼眼睛一亮，“那你有没有见过织布机？就是小时候电视剧里用梭子织布的那种。” 周晓雯歉意的摇摇头。 叶从鱼失望的垂下头。 “不过……”周晓雯小心翼翼道：“有个大哥专门回收剧组道具，通常会刷漆或加工后卖给下个剧组，他那里或许能找到。” 叶从鱼郑重其事地握住她的手，“那就拜托你了！” 周晓雯摇摇头，“我只能帮忙问问，也不确定究竟有没有。” “没关系。”叶从鱼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能帮忙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周晓雯看着面前耀眼的笑容，一时有些失神，“好…好啊…” 晓雯激动的有些冒汗，在叶从鱼第一次演电视剧的时候，她就在默默关注这个女孩。 可惜她出身农村，学习又笨，她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来大城市，永远都只能隔着屏幕看见她，却没想到能在这种情况下和她见面。 周晓雯由衷地感谢那个让她用篮子做婴儿床的大客户。 要不是她，她也不会再次爆单，被影视城的人看见，得到给他们供应竹篾灯笼的机会。 叶从鱼如愿从道具老哥手里找到十个造型不一的纺织机，款式不同、细节各异，好在都能用，相信以小鬼的智慧很快就能做出相似的。 临走时，道具老哥还神神秘秘地拉住她，“你是不是想自己做导演？” “啊？”叶从鱼不知这谣言从何而来。 道具老哥贼眉鼠眼地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的，这种事在圈里其实很常见，您不用不好意思。” “哈？” 道具老哥唾沫横飞的推销自己的商品，“以后要是有需要，您先考虑考虑我的小店，虽然看着旧，但就得是旧的才真实对不对？” 叶从鱼尴尬的笑了两声。 道具老哥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样，您不来这些纺织机左右也是放着没人用，咱就888你发我也发，这些你全拉走，我就当结个善缘。” 叶从鱼看老哥的眼神顿时变了，这些天经过媒体的渲染她也算是富有的人尽皆知了，这老哥给的价格却还如此实诚，的确是个好人。 叶从鱼加了老哥的联系方式，以这个极其吉利的数字拿下了十台纺织机，同时也不忘承诺老哥给他介绍生意。 * 从西陵桑口中，雪知道大荒有四个出名的大部落。 曾经以耕种闻名的西陵算是其中之一，余下的还有以纺织闻名的嫘部、以造字和养马闻名的仓颉部，以及以富有为名的祈夜部。 “富有？”已经读过经济学的雪，对西陵桑的话呈怀疑状态。 现在的大荒，哪怕连充当一般等价物的贝壳都没出现，又如何能评判一个部落是否富有。 西陵桑笑着摇摇头，在她的笑容里雪看到了同情。 “他们手里有嫘部精心纺织出的丝绸，有仓颉部的马匹还有我们西陵部的谷物，每一年冬季来临之前，他们都能精准的带来我想要的所有东西，而后从我手中换走足够的粮。” 雪的神色逐渐凝重，大荒最有名的四个部落相隔千里，在此之前她从不知道原来他们之间是有联系的，而祈夜部就是他们之间的纽带。 若换做之前，这些事自然轮不到雪担心，可她既然已经决定在这片土地上建立国家，便需要将所有的变数都考虑进去。 ------------ 第四十章 煤矿 去嫘部山高路远，因为不知道她们缺什么。 除了粮食和青壮，雪索性将一直堆在仓库里没什么用的东西全部带上。 确定好嫘部的方位，雪立即带着族人出发，谁知才走了半天板车上的大包突然开始滴滴作响。 雪蹙着眉，从包袱里扒拉出黑色的大家伙。 春凑到她跟前揉了揉耳朵，“少君，这是什么东西？吵得人耳朵疼。” 天神送来的东西实在太多太杂，有些用不到的雪便堆在库房里，这东西她一时之间还真忘了是什么。 好在当初叶从鱼打包时，贴心的给每一样东西都贴了便签。 “探矿器。”雪将便签上的字念出来，反应了两秒而后猛地瞪大了眼睛。 “矿！” 雪也顾不上什么嫘部，立即拿着探矿器漫山遍野的跑，在响声最大的地方，拿起铲子重重砸下去。 看着里面露出的黑色的晶状体，雪内心的激动难以名状。 她凑近鼻尖闻了闻，又搓又磨，确定眼前的东西跟书上记录的一模一样，可仍旧不放心。 “春，你带人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靠近。” “好。”春重重点头，没有丝毫异议等。 雪快马加鞭赶回有狐部，要是有了煤矿，再冷的冬天都不用害怕，若是日后有了铁矿还可以用来打造兵器和农具。 她现在急需向天神确认她挖到的到底是不是煤炭。 等待的间隙，雪的手都在抖，她找出有关煤炭的书一字一句的读着挖掘煤矿的注意事项，连摆在身侧的十台纺织机都没注意。 * “还知道回来？”顾朝贵看见顾远山从外面回来，重重地冷哼一声。 叼着茶壶坐在沙发上的付导见状，忙站出来打圆场，“小顾年少有为，年轻人有主见，咱们才少操心。” 顾朝贵怒气更盛，“有主见？我看是取得了一点成绩，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付导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对着顾远山招招手示意他坐下。 顾朝贵越发来劲，“以为买到几件古物就了不起了，花的还不是家里的钱，实话告诉你，那些只能证明在夏之前人类诞生了文字，对考古虞朝毫无意义，那都是破铜烂铁！” 付导实在听不下去，打断道：“今天叫我来不是让我开眼吗？要是给我表演骂儿子，我可就走了。” 顾朝贵勉强压下了怒气，转而郑重的拿出一个用玻璃框裱起来的巴掌大的碎片，“我从新疆沿着边境线一路向东走，终于在跟俄罗斯的交界处发现了这个。” 付导戴上了老花镜，左看右看终究还是没忍住，“这不就是一块皮子吗？能看出什么来？” “你个不识货的老货。”顾朝贵笑骂道：“你可知道我是在哪发现的？” “哪儿？” 顾朝贵说起了他的考古历程，他才跨过新疆的边境线，便误入了一片沙漠。 最开始有骆驼和无人机补充水分，虽然一时之间没有进展，但好在没有危及生命。 但他在沙漠走了三天以后，头顶上的无人机突然毫无预兆的失去了信号，从天上坠落，紧接着就是巨大的沙尘暴。 顾朝贵连人带骆驼一起陷进的黄沙里，再次醒来便到了地底，那地方像个天然生成的矿洞，有水有出口。 顾朝贵特意把手机扔在里面，可出来以后再带着人去搜信号时，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地方了。 顾朝贵心有余悸道：“幸好当时我死死的趴在了骆驼背上，你不知道我一睁眼看见骆驼时有多害怕，它四条腿都摔断了。” “好在有这块皮子，我这一趟不算白跑，你看这上面的纹样用的是鱼骨磨成的针，马尾揉成的线，皮子还没经过炮制，要不是地底下气候特别，我还真……” 一直沉默的顾远山，猛地抬起头，他一把抢过顾朝贵手里的标本。 “干什么？”顾朝贵知道他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却见顾远山颤巍巍地拿出靴子，仔细对比这两样东西的皮子如出一辙，连皮上的斑点和纹理都对的上，更不要说几乎一模一样的绣样。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顾朝贵裱起来的皮子腐烂的程度更加严重，即使隔着玻璃也能闻见那股浓重的腐味儿。 顾朝贵看了又看，眼睛都不敢眨，小心翼翼地接过顾远山手里的靴子，“哪来的？” “二十万从朋友手里买的。” 顾朝贵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沿着边界线从西向东走了三个月。 花的钱、受的罪不计其数，这才得来了这么一小块标本，可他儿子这么短的时间里仅花了二十万便买回了一只完整靴子。 这点酸涩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交给专业的机构，我怀疑这两块皮子极有可能出自一匹鹿，我有强烈的预感这两样东西绝对和传说中的虞朝有关。” 还有些话顾朝贵没说出口，这样一来顾朝贵这只靴子的出现就显得十分蹊跷。 若它真的是几千年前虞朝的产物，又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保存下来的？历经千年仍不腐？ * 叶从鱼看见小鬼运过来的煤炭，同样为她感到高兴。 叶从鱼隐约记得，从前看穿越文时，有什么窝蜂煤，耐烧的同时还能降低一氧化碳中毒的几率。 为了不让小鬼走弯路，叶从鱼连夜把资料打出来给小鬼送过去。 解决了压在心上的大石头，叶从鱼彻底放松下来，看剧本时更是拿出了百分之二百的精力。 导演见状也不由得振奋起来，虽说拍的是仙侠剧，可这个剧本确是他四年磨一剑的结果。 他对剧本很满意，低价卖给影视公司，唯一的要求就是自己当导演。 知道新晋顶流叶从鱼要来演这部戏的时候，他还暗自窃喜了一段时间，可紧接着便被这部剧里，各个艺人的花式要求弄的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叶从鱼状态回暖，连带着其他艺人的状态也被带动起来。 导演吐了一口气，他的戏还是未来可期呀！ ------------ 第四十一章 新城池 如有狐雪所想，短短一个月过去，各个部落的麦穗上都结了沉甸甸的麦粒。 粮食充足，便都忍不住有些躁动。 好在春日里有狐部的招揽，激起了各部落青年的热情，不少壮年女子都身怀有孕，青壮不足，一时也没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不少壮年女子在帮工时，都向叶讨教过育儿经。 眼看着她们的肚子日渐隆起，雪索性将叶派出去，好好给她们传授生产期间的注意事项。 叶身上背着有狐风亲手缝制的小书包，身侧则带着此行的助手——身高八尺，每天只知道傻乐的钟离夏。 钟离夏力大无穷、反应迟钝，却意外的听叶的话，对孩子也有耐心。 因此，将两人放出去，雪丝毫不担心。 叶深吐了一口气，仍旧有些紧张。 有狐雪无声地拍拍她的肩膀，“你可以的。” 叶重重点头，雄赳赳气昂昂的迈着步子往城外走。 从古至今，女子生产都是一道鬼门关，即使以野蛮著称的大荒也不例外。 甚至于正因大荒的生产条件落后，每年都有一半以上的妇人因在分娩时去世。 只不过因野兽的侵袭，每个部落每年都有大量的人死去，因生产去世并未过多的引起人们的注意。 雪在打探之后得到因分娩死亡的比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碍于煤矿事业实在分身乏术，便试着教叶识字，见她一点就通，不但识字还理解了里面的意思，便放心的将记录妇人生产注意事项的书交给她。 叶从鱼在挑选类似图书时十分的细心，专挑适用于落后地区图文并茂的款式。 因此，里面即使有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注意事项（如不能吃腐烂的水果、腌制的咸菜等），忽略也完全不影响。 与此同时，有狐风按照书上的图片研究出了石磨，这种石磨远比书上最初记录的款式省力，但也仍要三个青壮，轮流推上一天才能将一袋麦磨成粉。 磨出的粉也远不如天神赐下的面粉细腻白皙，但已经足够她们复刻出喷香的大灰馍以及灰皮包子饺子了。 其他部落不明白，明明可以直接放在嘴里干嚼，为何要费这份力？ 有狐部的人自有一份骄傲在，被人质问也不解释，毕竟他们可是得天神眷顾的部族，自然要吃这样精细的食物。 接连几天看有狐部的人嘴里喷香的嚼着大灰馍，还一口一个这是他们亲手种出来的麦，其他部落的人终究还是没忍住，乖乖拿着麦在城门外排起了长队。 雪当初分发给众人的种子，都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高产粮种，产量十分喜人。 在经过草原大火和雪吸陇青壮以后，各个部落本就不剩多少人，眼看着家里的粮食够吃，每袋麦又只需收取一勺便可借用有狐部的石磨，他们当然也就不再委屈自己。 把麦磨成的粉加水一和、上锅一蒸，上了年纪的人吃进嘴里尤为满足。 他们没赶上好时候，年少时为了活下来，打死野兽都是上嘴生啃，到了年纪一嘴的牙磨损的厉害，几乎没什么能吃的。 往常得了粮，他们只能就着水硬往嘴里咽，如今把麦磨成粉做成又香又软的大白馒头，别说磨一袋面只要一勺麦，便是要一袋麦他们也愿意换。 而西陵桑更是试探的提出，“不如我拿些粮，跟你们换个石磨如何？” 谁知，此话非但没有引起有狐部的反感，对方还一口答应下来，“一袋麦，我让人把磨给你安好。” 西陵桑向来多疑，听她这样讲心里不由得有些打鼓。 可仔细一算，西陵部人口众多，所开垦的荒地也是最多的，她所有的麦要想全部磨成粉，按比例也得交给有狐部三袋麦。 可要是买来石磨，但算今年都省了两袋麦，想到这儿，西陵桑毫不犹豫地拿粮换磨。 余下的部落见状也不由得动了心思，石磨虽好但实在太费时间，排队的人又多，好不容易排了一天，终于轮到他们部落太阳却下山了，想想都觉得憋屈。 要是他们有自己的石磨……，不少人动起了心思，可想想部落的这点人又忍不住打消了想法。 当年西陵部举族搬迁，一个部落比所有部落加起来人都多，纵使被有狐部连削带打，族里不剩多少青壮，可也还有好几百人。 他们剩下的这些部落，多的不到一百，少的只剩几十，这些人还要去开垦荒地，便是买回来也用不上几次，况且一袋麦于他们而言，也着实不是个小数目…… 正在给妇人传授生育知识的叶闻言，建议道：“你们可以和附近的部落一起买一个石磨，这样既不用排队还能互相帮忙，不好吗？” 众人一怔，越想越觉得可行，和邻近的部落商量好后，便手拉手去找有狐部换磨。 叶看着众人渐渐亲如一家，不再以部落抱团，深藏功与名。 与此同时，有狐部再次放出重磅消息，他们将在据如今的有狐部三十里的地方修建一个新城池，以便开垦更多的土地。 雪作为少君将会给主动迁进新城池的族人一些奖励，例如天神赐下的粮种、新鲜吃食或衣裳。 而他们腾空出来的屋舍，将会面向小部落，招揽更多的居民。 此话一出，小部落的人全都趋之若鹜。 唯有西陵桑在心里泛起了嘀咕，眼下有狐部圈的土地已经足够养活部落里的所有人，又有天神时不时赐下的食物。 按理说，就算有狐雪想要占领更大的地盘，也该将她们这些人赶走，而不是驱赶自己的族人，这样真的不会招致族人的怨恨吗？ 还有先前说要找嫘部讨教纺织技术，到现在也没了下文。 西陵桑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始终找不到其中的关窍。 而有狐部的族人们，非但没有怨恨，反而争先恐后的去往新城池。 有狐雪保密工作做的好，表面上易开采的煤矿都让春带人挖干净储藏起来。 这时，雪向族人们宣告煤炭的用处，并许诺他们挖到的煤炭可以将一半留着自用，他们当然欣喜若狂，且不会向外透露丝毫口风。 ------------ 第四十二章 接个吻而已，不至于叫家长吧 新城池的修建浩浩荡荡的落下了帷幕，为了区别两座城池，有狐雪特意给两座城池取了名字。 原城池为鱼，新城池为雪，其中的含义有狐雪并未解释，但众人也没觉得一个名字能代表什么，故而也都没有追问。 借着新城池的修建，有狐雪将鱼城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建修缮了一下，西陵桑终于如愿住进了鱼城。 但正如她所想，原本的族人都已习惯了一家人同进同出，对于她的到来只短暂的高兴了一下，并未表现出特别的感情。 西陵桑甚至觉得他们对有狐部更有归属感，和她一起进来的族人，被有意打散之后，也很难联络起感情。 她这个昔日的君长，要不是有几分能力被有狐风看重，在一众族人里也十分的没有尊严。 更让她恼火的是，在搬进来以后，有狐雪根据住户规划出城区，每十户人家就有一尊石磨。 她原先购买的石磨便与从前的十户族人共用，对没石磨的人是好事，可就莫名让她有种没占到便宜的憋屈感。 这一日雪驾着半车煤炭回到鱼城储存起来。 “啊——”短促而憋闷的惨叫，打破了鱼城的寂静。 雪循着声音过去，只见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的房子里，一个腹部高高隆起的妇人正躺在床上惨叫连连。 叶坐在床边，面色惨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要说小部落里的人搬进鱼城，最高兴的莫过于叶。 这些日子，她每到一个部落都要重复一遍孕妇的注意事项，虽然内容记得越来越熟，可效率实在不高。 譬如今日临盆的产妇，早在有狐雪以家庭为单位往鱼城招人时，她便有了身孕，但由于部落离鱼城太远，叶还没来的及和她交流，她便到了生产的日子。 叶习惯性的翻书，对于书上的内容，叶早已烂熟于心，不用翻看都知道那一页写了什么。 她紧张的手都在抖，分明看不进一个字，可还是忍不住翻找。 “生产要消毒，无关的人都出去，我还需要热水、剪刀、干净的毛巾……” 雪看着床上被血洇湿的床单，吓软了半边身子。 紧接着，便大步跑出帐子，将板车上的煤炭搬下来，等烟散去放进产房中保证里面的温度。 而后又和族人们一起烧热水，部落里没有毛巾，雪就将幼崽们没用过的口水兜浸在热水里一条条送进帐子里。 雪对于生产的知识没仔细看过，却也知道在生产的过程中需要保持卫生，看着叶手边用石头磨成的剪刀总觉得心惊肉跳。 耳边再次响起产妇的惨叫。 帐子里，叶将书一把扔在地上，看着躺在床上的产妇，郑重道：“跟着我做，吸气——，呼气——，用力，别紧张……” 雪闭了闭眼，纵使她现在已经变得十分稳重，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妇人生产，她从来不知妇人生产时会流这么多血，比在战场上拼杀还要多。 雪扭过头，奋力向祭台的方向跑去。 她想要让女子生育时没有那么痛苦，她想让产妇和胎儿都能活下来。 * 看着手里三份一模一样的检测报告，顾朝贵不得不认命。 两只靴子从DNA上看竟真的出自同一匹鹿，且从靴底观察到的鹿的分化情况看，这双靴子的原主人距今起码有八千年的时间。 顾朝贵面色严肃的看向顾远山，“这双靴子是不是你从那个小明星那里买来的？” 顾远山没有回答，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顾朝贵深吸一口气，黝黑的瞳仁里射出点点精光，“我得去会会她。” “爸！” * “世间众生从不需要仙人来拯救，他们靠勤劳与双手栖息于这片土地，仙、妖、魔于他们而言并无区别。” 镜头里的女子身着一袭白色劲装，看上去神圣而庄严，可她说出的话却让站在她对面的仙气萦身的众人纷纷为之色变。 叶从鱼拔剑一挥，眼神倔强而疯狂，“今日，我以一剑隔绝人神两界，从此世间再无仙人！” “咔——” 导演激动的起身鼓掌，叶从鱼的就此杀青。 “小鱼，刚刚这场戏你演的实在是太好了……” “谢谢谢谢，我也觉得特别棒，但我有点急事，有什么话咱们晚上再说。” 说着，叶从鱼一把夺过导演手里的花，而后头也不回地往房车里跑。 这个剧本绝对是仙侠剧里的佼佼者，讲述了出自神弃之地的凡人少女，在年少时得仙人点拨，一心想要长生，却在即将飞升之际得知人族遭妖兽入侵。 她跟随师门下山救援，却在救援过程中发现于凡人而言，仙与妖并无区别都是压在他们头上的山，蚕食她们血肉的蛀虫。 于是，她倾己所能隔开人神两界，从此人间再无仙人。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此刻叶从鱼的小心脏疯狂跳动，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 叶从鱼前所未有的焦急，一路上无差别的无视所有人，包括某个西装笔挺的黑脸怪。 “叶小姐……”顾朝贵努力挤出温和的笑，甚至纡尊降贵的主动伸出手，却没想到被人忽略个彻底，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黑。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尴尬的收回手，转而将怒气如数发泄在顾远山身上，“废物！” 叶从鱼在案几上，看到小鬼送来的字条，满脑子就只剩下三个字“生孩子！” 叶从鱼脑子一片空白，这方面她还真是一无所知，但多年古装剧的经验让她脑子里一瞬间浮现了许多东西，剪刀、酒精、绷带…… 叶从鱼一边从网上下单，一边上度娘，确定没什么落下的东西，默默松了口气。 谁知才打开房车的门，准备透透气，就见顾远山和一个跟他长相如出一辙的老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叶从鱼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断地给他使眼色，都是成年人了，只是接个吻而已，不至于叫家长吧？ 顾朝贵咬着后牙槽，暗自打量这个没礼貌的小丫头，“叶小姐，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聊聊你跟远山的问题。” ------------ 第四十三章 祖母绿 黎明破晓，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暖房里终于响起婴儿的啼哭。 一直守在门口的雪冲进暖房，见床榻上母子两个都好好躺在床上，雪这才放下心来。 暖房外顿时响起族人们热闹的欢呼声。 叶累的瘫坐在地，唇角却缓缓勾起一个微笑。 躺在病床上的妇人突然对着雪伸出手，待她走到身前默默从怀里掏出一枚艳绿的玉，“这本是为我儿准备的，劳烦少君帮我谢过天神庇佑。” 妇人侧头看向躺在身侧的孩子，轻轻地在他额头落下一吻，眼泪随之缓缓淌出。 这是她的第二个孩子，当初她初次生产时将孩子生在了冬天，纵使部落的族人一起努力，她的孩子还是没活过一岁。 这一次，在发动时，她就已经有了预感，她本以为不会有机会和这个孩子见面，却没想到她们母子都活了下来。 妇人看向叶和雪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 叶从鱼看向坐在桌子对面一大一小两张脸，嘴角微微抽搐，她万万没想到顾朝贵还真是来让她负责的。 顾朝贵努力挤出温和的笑容，“顾小姐你放心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还是很开明的，虽然你现在从事的行业，并不是十分的光彩……” 叶从鱼蹙起眉头，虽然顾朝贵反复斟酌用词，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他话里的鄙夷。 仿佛没看见叶从鱼的不舒服，他还在继续输出自己的观点，“等你和远山结婚以后，要是想继续从事娱乐圈的工作……” “等等！”叶从鱼越听越不对味，不耐烦地打断道：“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跟他结婚了？” 顾朝贵脸上的笑容一僵，两手交叉放在桌子上，随后挂上无奈的笑，似是对她十分包容，但隐在笑容后的高傲却让叶从鱼十分不适。 “叶小姐，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们顾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 叶从鱼抬手，“你们家是什么样跟我没关系，大可不必来我面前炫富。我对豪门最大的幻想，就是拍戏时恶毒婆婆甩在我脸上，让我离开他儿子的那张支票是真的。” 一直低着头的顾远山，微微抬起眼，无奈地扬起唇角，叶小姐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让他失望。 顾朝贵彻底绷不住脸上的表情，恶狠狠的瞪了顾远山一眼。 叶从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也憋了一股火气。 印象里，顾远山总是温和的、从容的，即便沉默眼底也尽是胜券在握的自信。 但今天他从头至尾没说过一句话，一直低着头将自己缩在阴影里，看着十分憋屈。 眼看着结婚的事行不通，顾朝贵当即拿出了第二套方案，“叶小姐对我儿子不感兴趣，那对开公司感不感兴趣？” “嗯？”话题转的太快，叶从鱼脑子险些没转过来。 顾朝贵恢复了往日谈生意时的自信，“叶小姐现在已经有了工作室，但据我所知这个工作室只是徒有其名，叶小姐甚至没有自己单独的助理和经纪人。” “叶小姐的合约也快到期了，有没有想过自己出来单干？”顾朝贵话里满满都是暗示。 经历过刚才的对话，叶从鱼丝毫没有跟他往下聊的欲望，“我的事就不劳顾先生……” 叶从鱼话没说完，顾朝贵便自信打断道：“叶小姐先别急着拒绝，不如先听听我的条件，我相信叶小姐挑剧本的眼光，愿意出资五个亿购买叶小姐公司一半的股份。” 顾朝贵的目光死死地盯住叶从鱼，见她神色动摇，继续加码道：“公司的所有决策都由叶小姐决断，顾家绝不插手，怎么样？” 叶从鱼安静下来，不得不说顾朝贵的提议十分诱人。 她合约即将到期，有许多经纪公司来联系她，条件开的十分优渥，相对的条条框框也多，叶从鱼的确有出来单干的想法。 顾朝贵的提议要是真能做到，便相当于白送了她五个亿，但面对这泼天的富贵，叶从鱼却不敢伸手去接，毕竟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似是看出了叶从鱼的顾虑，顾朝贵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当然了，我也不是没有条件的，作为娱乐公司总需要一些老物件彰显底蕴……” “哦~”叶从鱼恍然大悟，她一早就猜到顾朝贵是冲着小鬼给她的东西来的，可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魄力。 她手里能有多少那个时代的东西，她自己都不能确定，顾朝贵第一次跟她见面就敢这样砸钱。 努力克制心动的同时，叶从鱼将顾朝贵的危险系数从心里一升再升。 她故意不去接话，“按理说您是这方面的行家，要说古董那还得看您……” 顾朝贵不耐烦地摆手，开门见山道：“叶小姐，相信你已经明白我此行的目的了，你手里有关虞朝的物件我很感兴趣，我保证它们的所有权始终归你，我只是想借来研究一下，那五个亿你可以当做是我无偿赠与。” “切~”叶从鱼笑了，万恶的资本家脸皮怎么可以厚到这种程度？ 还什么无偿赠给她五个亿？ 真打算给她送钱还要什么股份？这分明是想空手套白狼，她先前的陶器就卖了两个亿。 但凡手里再有两样那个时代的东西，顾朝贵都赚了，更何况他还要公司一半的股份，要是盈利了叶从鱼还得给他分红。 这就相当于白嫖她的古董，还要让她打工，万恶的资本家！ 叶从鱼义正严辞地拒绝了资本主义的剥削，重重把价值五亿的合同拍在桌子上，“你们请回吧，我是不会向金钱屈服的。” 话落，叶从鱼心情舒爽，小跑进房车里，生怕晚一步会后悔，五个亿！五个亿呀！ 就在叶从鱼咬着小手帕，缅怀逝去的金钱时，突然被案几上的玉牌晃了眼。 叶从鱼咽了下口水，不敢置信地在大腿上掐了一下，“今天是财神上门了？这难道是祖母绿？” 小鬼送来的玉牌足有巴掌大，三指厚，上面没有任何图案标记，与其说是玉牌，它更像是刚开出来的原石。 ------------ 第四十四章 祈夜部 才跟顾家父子俩吵了一架，叶从鱼暂时不想理会顾远山，她拍了个照片给唐沐翁发过去。 唐沐翁见她发来的不是古董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他对玉石没有太大的研究，但仍旧尽心尽力的找人估算价格。 听着电话那头给出的报价，叶从鱼恨不能找个台子给它供起来，这是真遇见财神爷了。 叶从鱼搜集了许多不同地方的种子，向小鬼表达了感谢。 顾朝贵弄这么一遭，坚定了叶从鱼单干的决心，还有两个月合约到期，公司还没派人和她商量解约的问题。 她隐秘的试探了一下陈姐的态度，但她似乎更想让她留下。 叶从鱼明白了她的想法心里还有些不舍，但已经着手去学习开公司的相关事宜，整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 顾家 “哥哥……” 放学的顾辰，看到跪在客厅正中央的哥哥怯怯的出声。 顾远山微微侧头，但并未回头。 顾辰左右看了看，小跑到顾远山身边，“哥哥，你快起来。” “让他跪！”顾朝贵不知何时从楼梯上下来，怒喝声一起吓得顾辰打了个哆嗦。 “废物！一个女人都搞不定，不过是个供人玩乐的戏子，也敢给我脸色看！”顾朝贵越想越气，一张嘴逐渐不听使唤。 顾远山蹙了蹙眉头，伸手捂住顾辰的耳朵，“爸，小辰还在这儿呢。” 顾朝贵呼吸更急促了两分，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用拐杖狠狠敲击地面，“那个小明星不是住在XX路的别墅吗？明天起你就给我搬过去。” “爸——” 顾朝贵抬手，一意孤行道：“这样的女人出身太差，进不了我们顾家的门，但我有预感她手里绝对还有那个时代的东西，你去给我看好的，绝对不能有一件在流落到顾家之外，尤其是不能流进唐沐翁那个老东西手里。” “爸！”顾远山对此十分抗拒，“叶小姐很好，她没想过进顾家的门，您大可不必这样评价她。” “我没有资格也不该去监视她，就算去也没有用，叶小姐有自己的事业，并且做的非常成功，她不会有太多时间住在那套房子里。” 顾朝贵瞪眼道：“那你就跟着她，她去哪你去哪，直到能我证实虞朝的存在为止。” 顾远山痛苦的闭上眼，“爸，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吗？你知不知道外面是怎么说顾家的？说我们是阻碍考古事业发展的毒瘤。” “你比谁都清楚证实虞朝存在的意义，让考古界的同仁一起研究遗留下的证物，早日证实虞朝的存在难道不好吗？” “住口！”顾朝贵目眦欲裂，一巴掌狠狠拍在他脸上，“就因为我知道虞朝存在的意义，所以我绝不允许有关虞朝的物件落在其他人手中。” “为了证实哪个朝代，咱们顾家往上几代那是倾家荡产，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展开那个时代的全貌，你让我拱手让人，做梦！” “虞朝必定是我顾家证实的，名垂青史的也只能是我顾家人！” * “这是在干什么？”雪看着围着围裙，在锅上盖着一层细布的叶很好奇。 叶放下手里的工具，“我在书上看到，给孕妇接生时用到的工具要先消毒，用火烤了之后再往人身上用实在太痛了，我就想能不能酿些酒。” 雪从锅里盛了一汤匙放进嘴里咂咂味而后摇头，“这味道酸酸的，好像不太对呀。” 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不是第一次吗？而且书上有许多东西没写清楚，我不知道是什么，所以只能自己一点点去试。” 雪摸摸下巴，“回头我问问天神，看能不能找一些相关的书籍。” “真的吗？”叶眼睛一亮，而后又迅速低下头，“你不是说，我们不能太麻烦天神吗？” 雪点点头，“对，但这事关人命，总是要求一求的。天神很喜欢绿色的石头，我们可以搜集一些送给天神。” 叶这才重重点头。 雪摸摸她的头，“你以后……” “我以后会一直为族中的妇人接生的。”叶的神色十分坚定，“我骑不了马也打不过狼，但我想我终归是有用的。” “当然，叶当然是很有用的。”雪没有丝毫迟疑地附和道。 叶不好意思的笑笑，“少君这是要做什么去？” “我要去雪城，西陵桑说打猎时看见了祈夜部的人，我打算用煤炭换一些嫘部的丝绸。” 叶目送雪离开，对她的话没有丝毫怀疑，她也很想看看传闻中丝绸的模样。 雪为祈夜部的到来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祭台上不能传递活物，在有了充足的麦和粟以后，雪开始尝试在新城池养像野猪这样口感紧实的动物。 但即使她按照书上给的方法，切割掉猪猪的生殖器官还拔掉它们的獠牙，结果都有些不如人意。 它们仍旧从早到晚叫个不停，还会在人们入睡以后越狱，而后精准的找到阉割它的人家，对着他们的房屋左冲右突，搅得人不得安宁。 几次之后，雪只能放下她的饲养计划，所有捕猎来的野猪就地格杀。 这一天，雪和族人在林子里发现一头野猪，几人通力合作，成功把猪吊在了树上。 但就在她打算给猪来个痛快时，网子底部一松，野猪摔了个屁股墩，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时一溜烟跑了。 雪当即带着人追上去，而后便看到一队人马被猪撞的人仰马翻。 祈夜部的人以十分狼狈的姿态出现在雪面前，但雪对他们没有丝毫轻视。 祈夜部每个人身上穿的都是丝绸，就连帽子都做的异常精致，放货物的皮箱是用黑熊皮做成的。 尽管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可单看一眼，雪便觉得里面的东西定然价值不菲。 雪将他们带回城里，在思索怎样用更少的碳换取更多祈夜部手里的货物时，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变化。 几个祈夜部的人对视一眼，最终由祈夜曦上前一步，递上一颗圆润的珍珠。 ------------ 第四十五章 分道扬镳 祈夜部是像风一样的民族，他们骁勇善战、居无定所，每到一个地方都能带走大量的财富，甚至有人将他们誉为大荒最强大的民族。 祈夜部对这个称呼也十分受用，他们自信可以去往世界上的任何地方，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没见过的，也不会有任何部落比他们更加富有。 可才踏进雪城，祈夜部的人就惊呆了，这里到处都是他们没见过的东西。 从前名不经传的有狐部，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不仅把曾经是四大部落之一的西陵部收入囊中，而且还种出了数不清的稻谷。 在短暂的接触以后，祈夜部的人立即改变了态度，并由部落中最美丽的祈夜曦献上珍珠表达友好。 雪看着和眼睛一样大的珍珠很新奇，“这是什么东西？” 祈夜曦一愣，随后答道：“这是南海的珍珠，非常珍贵。” 雪又问：“有什么用？” “可以缝在帽子和衣服上作为装饰，突显您身为王的威仪。” 知道这东西不能吃，雪微微有些失望，但想到天神可能会喜欢这种装饰品，雪又重新打起精神。 比起珍珠，雪更在意祈夜曦话里的称呼，“王？” 祈夜曦斟酌道：“仓颉部的首领征服了许多部落，这是为了和普通部落首领区别开来，研究的新称呼。” “哦？”有狐雪好奇道：“仔细说说。” 祈夜曦却闭上了嘴巴，沉默的退到了族人身后。 叶从鱼如果在这儿，一定会惊讶人类竟然这么早就开始贩卖信息差。 有狐雪则借着吃饭的功夫，用剩下的调料，好好做了一桌美食，祈夜部的人对从未尝过的美食惊为天人，主动提出要用货物交换调味料。 回应她们的则是，有狐雪无言的微笑。 祈夜部见状也不再隐瞒，几乎是矢在草原上发动战争的同时，大荒腹地也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 仓颉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并了同为四大部落的嫘部，余下的小部落节节败退。 短短两年的时间，东边的部落都被仓颉部统一。 由于仓颉部统一周围部落后对外垄断，祈夜部做生意变得十分困难，在祈夜部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仓颉部以极快的速度对他们发难。 “我们在海面上漂了一年半，以此躲避仓颉部的追杀，尽管我的族人们都十分勇猛，可我们部落还是失去了大半的族人。” 雪若有所思，“现在的仓颉部有多少人？” 祈夜曦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大概是你们的十倍吧。” 余下的人听闻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雪还保持着基本的冷静，“东边的部落全部都被仓颉部吞并了？” 曦摸着下巴思索道：“差不多，还有一些躲在山林里行踪隐秘的部落，他们本就不太外出，连我们祈夜部都轻易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仓颉部就更别说了。” 雪心头一动，同时还有点后怕。 从曦嘴里得到的信息来看，现在的有狐部明显不是仓颉部的对手。 雪当初因为煤矿没去成嫘部，如今想来兴许是天神庇护的缘故，当初若是到达的嫘部的族地，兴许就会被仓颉部撞见，给族人带来灾祸也说不定。 雪庆幸的同时，也不由得暗暗警惕，心想还是得早日找到铁矿。 曦看着她的脸色试探道：“不知我们可否跟贵部落换取一些粮食，如果能有种子就更好了。” “你想要多少？” “越多越好，就算有一座小山，我们祈夜部也能吃的下。”曦语气中带着满满的骄傲。 雪嘴角渐渐拉平，轻声道：“好。” * 一年一度的金花奖开始了，作为被官方认可的国内顶流，叶从鱼不负众望的在观众的呼声中获得了一个最佳女配的提名。 但更让她惊讶的是许芝芝，她参演了一部类似纪录片手法拍摄的，讲述一个母亲生产过程经历痛苦与新生的电影。 她在电影里全程素颜出镜，还在影片的末尾真诚的分享了怀孕过程中的心酸与幸福，跟以往荧幕上的形象大相径庭。 因为题材受限，这部电影并没有引起太多观众的讨论，但组委会的每个评委都对这部电影大加赞赏。 虽然因为过了参选期，没有在这届电影中提名，但叶从鱼听到小道消息下一届金花奖一定会给她一个最佳女主角的提名。 如果明年没有太好的作品，许芝芝一举封后也不是不可能。 这让叶从鱼压力倍增，连带着被提名的喜悦都被冲淡了不少，恰在此时，付导那边传来消息。 在叶从鱼带来的票房的刺激下，他日以继夜、夜以继日，终于在一年内把之前没发行的小说改编成了剧本。 只要资金到位，电影随时可以开拍。 凭叶从鱼如今的声势，招商自然不在话下，可她等了几天，付导的合同却迟迟没有到位。 叶从鱼给他打电话，却被告知合同早就寄到公司了。 “到底怎么回事？”叶从鱼不解地看着陈姐，痛心疾首地拍着桌子道：“以你的资历、以你的能力，怎么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呢？我对你太失望了！” 陈姐抽了抽嘴角，无奈道：“所以到现在你还觉得，是我把付导寄来的合同忘记了。” 叶从鱼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陈姐叹了口气，“小鱼，你从出道开始就一直跟着我，你的努力和天赋我都看在眼里，听我说好好做演员，开公司这种事不适合你。” 叶从鱼不服道：“我都没试过，你凭什么说我不合适？” “就凭付导寄来的合同是我藏起来的。” 叶从鱼眼里瞬间泛起了水光，“为什么？” 陈姐别过头，“你现在是公司最红的艺人，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一定接到了不少电话，其中甚至有人愿意给你的公司投资，但我要说的是公司不会放你走。” “艺人合约改为七三，签一年公司会给你一部分股份，这是公司的诚意，如果你不愿续约，从今天起有关你工作的接洽都会被搁置。” ------------ 第四十六章 长大了 “直到合约期结束，官司切割清楚，公司会起诉与你合作的所有剧组、品牌方以及你本人。”陈姐一字一句的将话说清楚，而后不忍的别过头。 “这是要封杀我的意思吗？就因为我不打算继续跟公司续约？”叶从鱼语气困惑。 陈姐闭了闭眼，“对，就是因为你不肯和公司续约，你现在是公司最赚钱的艺人，你离开会影响公司上市，所以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叶从鱼还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这些年公司对我很好，没有逼迫我去做过任何不喜欢的事，对这一点我很感激，最后一段路真的不能好聚好散吗？” 陈姐嘲讽一笑，“叶从鱼，你进娱乐几年了？讲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你要是一直不温不火，我们当然可以好聚好散，谁让你偏偏在最后一年红了呢？” 叶从鱼坐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两人陷入沉默。 良久后，陈姐点了下桌上的合同，“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执意不肯续约，咱们就只能对簿公堂了。” “好。”叶从鱼答应一声，从袖子里拿出录音笔，“刚刚你说的所有话我全都录下来了。” 陈姐伸出手，叶从鱼猛地把录音笔护在怀里闭上眼，她以为她要抢录音笔或是打她。 但陈姐只是摸摸她的头，叹了口气，听不出什么感情的说了一句：“长大了。” * 雪留下了祈夜部带来的丝帛以及一些从前没见过的种子、植物的根茎和活着的鱼。 而雪给出的粮食，祈夜部装了满满两大车，同时他们还对用来装面粉和大米的袋子表露出兴趣。 对于他们所想要的东西，雪全都一口答应。 甚至还用叶酿出的，有些酸涩的酒招待他们，虽然酒的味道不似书中记载的那样辛辣，可也同样让人产生昏沉的睡意。 祈夜部的人十分警惕的提出告辞，雪也没有阻拦。 就当他们放松警惕，骑着高头大马准备离开这座城池时，雪一声令下，“关门！” 沉重的木门缓缓阖上，持着杀猪刀的族人们将她们团团围在正中间。 祈夜曦被风一吹清醒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骗我！” “是你们先骗我的。”雪微微挑眉。 祈夜曦脸上的心虚一闪而过，紧接着便反驳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北方最伟大的部落，竟然如此不讲诚信吗？” “你们将祈夜部的人困在这里，以后就再也无法得到嫘部的蚕虫和丝线了。” 雪静静的听着，微笑道：“那也比放你们回去给仓颉部报信要好。” 祈夜曦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 “很意外吗？”雪不介意向她答疑解惑，“你说无论有狐部换多少粮食你都吃的下。” 祈夜曦仔细思考了一刻钟，依旧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有什么问题吗？我们祈夜部也是要吃饭的，粟和稻不易腐败、便于储藏本就是我们最需要的。” “可你们还在被仓颉部追杀。” 祈夜部走南闯北却迟迟没有造出马车，她们的货物都用扁担挑着两个箱子固定在马的两侧。 两大车的粮食，最终还是要靠人力来拉，这对躲避仓颉部逃跑的她们来说并不是个好主意。 还有，祈夜部自称包括嫘部在内的所有部落都被仓颉部打下来，她们甚至因此损失了很多族人，但祈夜部带来的货物种类繁多，都是各部落生产出的精品。 如果她们真的疲于奔命就不该将这些东西带在身上，而她们要想把这些当做东山再起的本钱，也没道理留下的都是好的。 更何况，除了粮食祈夜部还交换了许多鞋履，数量远超这支队伍的人数，她们又想将这批货物卖给谁呢？ 祈夜曦不再辩解，“要怎样做你才肯相信我们和仓颉部不是一伙儿的，我可以做主将粮食留下。” 雪摇摇头，“诚信很重要，这些货物卖了就是你们的，我只不过是想请你们留在这里做客。” 祈夜曦不解道：“什么意思？” 雪勾起唇角，“你们买走的粮食够你们吃一年，一年以后如果仓颉部没有派人来找你们，我就相信你们和他无关，但我想应该用不了那么久。” “无耻！”祈夜曦怒骂道：“你根本就没想放我们走，仓颉部的人一直在追杀我们，他们当然会派人出来找我。” 雪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其他部落的人都有自己的领地但你们没有，仓颉部专门派出一队人马跟在你们身后没有必要，除非你们身上有他想要获取的东西。” 例如，凭借多年走南闯北对各部落的了解，给仓颉部提供情报，让她攻打更多的部落。 由此，雪强硬的将祈夜部留下，同时心里产生了不可名状的焦虑，对于铁的需求达到了顶峰。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求助天神，但雪莫名的有种直觉，大荒一定有铁，她如果不能尽早发现，会为有狐部带来灭顶之灾。 为此，雪接连几天拿着天神赐下的神器外出，去远一点的地方更远一点的地方。 然而，仪器没有动静，甚至在接触煤矿时也没了声响。 问过天神以后才知道没电了，雪只能将仪器还给天神，同时也不曾停下脚步。 几天过去，雪依旧没有发现铁矿的踪影，但在不远处的密林里发现了一窝兔子。 那时，雪还不知道它们将会在一个月内占领整座城池以及他们的餐桌。 雪从林子里摘了许多果子，通过几只兔子挑选出其中没有毒的，而后按照书上的方法栽进土里、蒙上细布、喷上水没几天便冒出了芽。 又一日，雪带着充好电的探矿器，朝南走了一天一夜，在累到快要睡着时，听见它发出细小的声响。 雪猛地瞪大了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钟离春对视一眼，快马加鞭的向前跑，同时仪器发出的声音越发刺耳。 雪几乎是滚下马的，但就当她准备对露出一角的黑矿矿下铲子时，钟离春猛地将她的脸按在地上。 ------------ 第四十七章 你能做我的狗吗 一队穿着兽皮的人骑在马上缓缓朝着他们的方向逼近，每个人手里都配备着充足的箭矢。 雪赶忙关闭了仪器，四周安静下来，而马上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为首的人招呼人下马，他们的身侧便有一块铁矿石露在外面。 雪向钟离春使了个眼色，虽然这些人很有可能并不知道铁矿石是什么东西，但为了以防万一，雪不允许他们活着回去。 “嗖——”春率先射出一箭，仓颉部的人一惊。 “上马——”在为首之人的招呼下，一群人一边往后撤一边弯弓搭箭向有狐部反攻。 雪身边的人并不多，杀猪刀也没带在身上，要想把这群人留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引入城内围攻。 雪将一半的骨箭分给春，她凭借出色的箭术持续的为仓颉部的人造成伤害，又凭借灵巧的身形躲过他们的攻击。 而雪则带领其他人，形成一个包围圈，追在仓颉部的人身后时不时的对他们造成伤害。 这队仓颉部的人各个年富力强、箭术精湛，面对逃跑的春更像是在戏弄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们几次用擦着她的身体射出骨箭，没一会儿春的身上便多出许多口子。 面对身后的哄笑，春没有丝毫屈服，她瞅准时机，回身的瞬间就射穿了一个人的脑袋。 雪默契的跟她打着配合，没一会儿，仓颉部的人便接连坠马。 此举显然激怒了仓颉部的人，他们兵分两路，五个人去奋力追击钟离春，剩下的人则骑着马朝有狐雪的方向冲锋。 雪从城中带出的箭矢就快要用完了，余下的人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在漫天箭雨下冲锋。 * 叶从鱼的心情很down，她万万没想到会有和经纪公司走到对簿公堂的一天。 在公司摆明了不配合的情况下，就算是央视也没有办法强行让他们放人。 叶从鱼能做的好像只剩下耗，耗到合约到期，但娱乐圈更新迭代的这样快，好本子更是转瞬即逝。即便她现在是顶流，也不敢保证那些好本子会一直等着她。 好在有付导愿意等她，说来也是造化弄人，付导每每筹备电影都会因为资金开机困难，这次好不容易因为叶从鱼打了一次富裕仗，又要因为她个人的原因去等。 叶从鱼索性静下心来研读剧本，算起来她也好久没这样纯粹的做过进组准备了。 从前即使是提前进组，陈姐也会想方设法的给她塞几个商务，务必要做到每一天都有盈利。 乍然长时间的往家里一坐，叶从鱼还有些不适应，再加上付导递来的民国剧本十分压抑，使得叶从鱼的情绪隐隐有些失控。 叶从鱼察觉到情绪十分不对，可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常年生活在摄像机下，她几乎没有任何宣泄情绪的途径。 写给小鬼的信没有得到回应，叶从鱼迟迟无法入睡，便只能通过喝酒助眠。 家里唯二的两瓶酒还是过生日的时候朋友送的，叶从鱼对此没有丝毫了解，于是不出意外的喝大了。 叶从鱼抱着马桶吐了半个小时，一直低着头氧气不足热的她拿着酒瓶子出门透气。 冷风凉飕飕的吹在脸上，带走了叶从鱼所有的烦恼，舒服的她昏昏欲睡。 “怎么喝成这样呀？”熟悉的声音让叶从鱼迷迷糊糊的抬起头。 “顾远山，是你呀，喝酒吗？”叶从鱼大方的把酒瓶往他面前递，顾远山嫌弃的别过头。 叶从鱼踉跄的站起身，丝毫不介意他的嫌弃，反而嘿嘿的笑着，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傻气，“你今天穿的真好看，是来勾引我的吗？” 被说中的顾远山一僵，看向叶从鱼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恼怒。 可惜喝醉了的小酒鬼浑然不觉，仍旧直勾勾的盯着他傻乐，顾远山今天穿了一件修身的大衣，像是偶像剧里走出的男主角，完完全全长在了叶从鱼的性癖上。 可惜顾远山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见得会有多开心。 来到这里，见到叶从鱼本身就代表了他的屈服，再一次向顾朝贵屈服。 因此，顾远山看着醉酒的叶从鱼，迁怒的伸出罪恶的手。 “你干什么？”被捏住鼻子，叶从鱼毫不犹豫地把影响她呼吸的手打掉。 由于用力过猛，叶从鱼昏昏沉沉的往前栽去，不出意外的倒在顾远山身上。 看着面前布满红晕的脸，顾远山努力向上看，喉咙却不受控制的滚了滚。 而罪魁祸首手不安分的捶了捶他的胸口，“好硬啊，一点都不舒服，顾远山，你怎么一点也不偶像剧？” 听着她的话，顾远山低下头声音嘶哑道：“你能认出我？别装醉了，起来！” 顾远山胸口用力，底下却没丝毫回应，毛茸茸的脑袋就像是长在他的胸膛上一样。 听着耳边逐渐沉稳的呼吸，顾远山无奈把人抱起来，值得庆幸的是，叶从鱼没有养成随手关门的好习惯。 他还能原样把人放到床上，不至于产生更加纠缠不清的情况。 起身的瞬间，叶从鱼突然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顾远山……”混蛋！ 迷迷糊糊间，叶从鱼又回到了拍戏的片场，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自己开公司，可陈姐的离开对她的打击太大，这么多年她早就把陈姐当成了亲姐姐。 于是，她想要把顾家父子的嘴都缠上胶带，仿佛只要他们不说出口，她就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听着她梦中的呢喃，顾远山粗糙的手指抚过她的薄唇。 他竭力克制亲吻她的冲动，“不要喜欢上对你不怀好意的人，不要……喜欢我呀……” 顾远山正要狠心挣开她的束缚，却不知哪句话触动了她的开关。 叶从鱼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紧接着就开始耍酒疯，拉着顾远山又是唱歌又是跳舞。 折腾到最后，他死死的环住顾远山的脖子，“你可以当我的小狗吗？” “？”顾远山黑了脸。 “院长妈妈说，小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他可以陪我玩、听我说话、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 第四十八章 染血的青铜器 有狐雪将身上的死人踹开，艰难的从尸体中爬出来。 她撑着身侧的骨箭站起来，看着满地的尸体喊道：“还有活着的吗？” “还有活着的吗？” “还有活着的吗？” 空旷的荒野上没有丝毫回应，只有拴在树上的马发出了两声嘶鸣。 这一仗打的太过惨烈，比数个小部落围攻有狐部时还要惨烈。 这群人各个人高马大，为了不将他们放回去，有狐雪带着族人在箭矢耗尽的情况下以命相搏。 在打斗的过程中，雪发现他们已经将青铜烧制成武器，虽然没有锋刃，但也同样让她们吃了不少亏。 正因如此，雪更不甘放他们离开，直到看见地方全部倒下她才放心的昏死过去。 “啊——”雪大喊一声跪倒在地，发泄心中的痛苦。 “少君。” 雪愣了一下，连忙擦掉脸上的泪水，只见横七竖八的尸体中伸出一只手。 她连滚带爬的过去将人从尸体中挖出来，紧接着又有四五只手伸出来。 雪和春将她们一个个从尸体堆里背出来，可除此之外，余下的人全都没有了声息。 雪将马上仅剩的一壶水分给所有人，她们就在大树下看着那堆尸体枯坐了一刻钟。 春将最后一口水饮尽，将壶抵在雪的胸口，“我们该回去了。” 雪沉默着捡起地上的骨箭，认准仓颉部的人挨个在他们胸口上补了一箭，当中还真有个没死绝的。 这些人身上一共有三柄青铜器，小臂长、两指宽。 雪将它们尽数交给春，“回雪城，献给天神，余下的人跟我一起将尸体掩埋。” 往日里最听话的春，想都不想地反对，“不行，万一还有其他人怎么办？” 雪不想与她争执，“你骑术最好，能以最快的速度带上刀求援，走！” * 阳光打在脸上，叶从鱼不适地皱了皱眉头。 想要坐起身却感觉脑子里有个小人在蹦迪，她只能一点点往后挪，靠坐在床头上。 也在这一挪之下，让她察觉到不对。 养小鬼终于开始反噬了？她身上竟然长了个人？ “啊——” 叶从鱼被自己的脑补吓得躲进被子里，而后便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叫什么？昨天不是你哭着求着让我留下来的吗？” “啊~啊？”叶从鱼像个被按了暂停键的玩偶，慌慌张张的从被子里探出头，“顾远山，怎么是你？” 顾远山打着哈欠坐起身，“不是我，你以为是谁？还是说你有什么其他可以进出你家的异性朋友，能不能透露一下？” “我最近挺缺钱的，说不准还能跟狗仔卖个好价……” “你干什么？”看着突然凑近的叶从鱼，顾远山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紧张的喉咙滚了滚。 叶从鱼趴在他身上嗅了嗅，“我怎么觉得闻见了一股酸味？” “呵——”顾远山手忙脚乱的跳下床，只有一张脸还勉强维持着身为高岭之花的高傲，“你的意思是我吃醋了？你也未免太自恋了点吧？” “明明是你的问题没有边界感，我有什么异性朋友是你这个普通客户该问的吗？还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你说我是普通客户？”顾远山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问。 叶从鱼双手环胸，“不然呢？” “好好好。”顾远山气的说不出话，一边往身上套外套，一边意有所指道：“昨天也不知是谁，睡着还一直念我这个普通客户的名字。” 顾远山特意在“普通客户”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而叶从鱼则猛然想起昨天晚上做的梦，梦里光怪陆离，具体的记不清了，唯有一个场景是她把顾远山父子捏成小人，张狂的往脚底下踩。 一边踩一边骂，还骂的特别开心。 叶从鱼心虚道：“昨天晚上我还说什么了？” 顾远山坐到她的床上，沉吟道：“你还说要我做你的狗？” 叶从鱼震惊的捂住嘴，“这种虎狼之词竟然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顾远山肯定的点点头，“是啊，我同意你还抓着我的领带不让走，看看我脖子上的红痕都是你干的，我差点没被你勒死~” “哦~”叶从鱼的眼神变得有些诡异，兴奋中夹杂了一点嫌弃。 顾远山抿了抿唇，“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叶从鱼捧着脸，满眼无辜道：“我让你做我的狗，对于这一点你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顾远山眼前忍不住浮现出，她昨晚眼角沾泪楚楚可怜的模样。 叶从鱼要跟公司解约的消息传的满世界都是，与之相对的还涌现出各种黑料，说她不敬业、耍大牌、生活作风不检点，甚至有人造谣她跟付导之间的关系。 还有人说她特别喜欢搞小团体，在《寻宝》中就和他抱团霸凌同期的另一个女嘉宾。 传言说的有鼻子有眼，可故事的主人公却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要是现在拆穿她，她一定会恼羞成怒吧？ “哎？”叶从鱼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该不会真的戳中你奇怪的性癖了吧？” “喂？怎么不说话？你不会生气了吧？” 顾远山回过神，把她的手撂下，“是呀，生气了，所以以后都不要见面了。” 眼看着他真的要走，叶从鱼连忙追着他道歉，“我开玩笑的，你不要这么小气……” “嗷~”叶从鱼起的太猛，宿醉带来的头痛让她再次跌坐在床上。 顾远山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她抱到床的正中央，给她盖好被子，无奈道：“这是喝了多少假酒？放心，我去给你煮碗粥醒醒酒。” 透过门，叶从鱼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背影，不安的咬手指，“他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 叶从鱼的冰箱里，除了代言的零食，便找不出其他的食材了。 好在家里还有大米，顾远山的厨艺很好，除了粥还现炸了两根油条，做了两个三明治。 把饭餐端上餐桌后，脚步不由得一顿。 染着风霜的古朴案几上多了三柄青铜器，上面还都带着血，昨天晚上来的时候案几上有这些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