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第1章 觉醒的炮灰小傻子 一九七五年。 前进村，早晨的宁静，被一道高昂的惊叫声瞬间划破。 “啊！” “那个傻子死了！满头血！” “什么？死了？老子可是刚花了三十块钱买下来的，怎么能死了呢？” 此时三间土墙瓦房上，用红色的油漆刷着：知青情，乡村梦，共筑辉煌未来语录的门前，宋富贵圆圆的大脸上，却满是心虚与焦急。 手中紧攥着的三张十元的票子，仿佛下一刻，就要从他手心飞走了。 他身旁穿着蓝色的确良上衣，黑色长裤，面相有些刻薄的媳妇刘婆子，赶紧帮着宋富贵将手中的钱，往怀里揣，嘴里还不停催促着，“当家的，快，快把钱收起来！” 只是宋富贵肚子太大，藏蓝色长裤本就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这手心里的钱，一着急，竟一时半会揣不进去。 刚才发出怒吼声的夏玉田，瞬间反应过来，“那是我的钱！”一个箭步冲上前，推开碍事的刘婆子，狠狠攥住宋富贵的手腕，声音很是焦急，“这傻子死了，这儿媳妇我们家不买了！” 宋富贵看着到手的钱，真要飞了，胖胖的圆脸上，横肉直颤，很是气急败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买卖就是成了，是你自己不看着她，让她撞死了，现在怎么能反悔呢？” “反正这傻子死了，做不成我家的儿媳妇了，这钱就还是我的！” 夏玉田才不管宋富贵说什么，攥着他手腕的手，不敢有一丝松懈，要知道这可是他存了一辈子，给儿子买媳妇的钱，不能儿媳妇没买成，钱还没了。 摔倒在地的刘婆子，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死死扯着夏玉田的胳膊，小小的眼睛里发出了凶光，“夏玉田，宋瑾已经卖给你家了，她现在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 夏玉田梗着脖子，压根不认，“还没进我家门呢，什么人啊，鬼啊的，刘婆子你别瞎说！” 正在争执的三人没发现，躺在地上满头是血的小姑娘，猛地睁开璀璨的桃花眼。 原本的傻子宋瑾，觉醒了！ 原来她是一本《娇软知青惹上冷酷糙汉》的书里，到死都不被人可怜的炮灰傻子。 从小被人贩子拐走，卖到这个叫做前进村的小山村里。 因为长得漂亮，粉面桃腮，再加上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一眼就被地主宋富贵相中，买下来当他儿子的童养媳。 只是后来他们才发现，宋瑾在被拐的途中因为发高烧，烧坏脑子成了个小傻子。 十年后，宋富贵的儿子因为贪玩，在湖边溺水身亡，从那以后，宋瑾这个傻子童养媳，就更是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在她十八岁这年，也就是今天，想将她转手卖给夏玉田家，得了侏儒症的儿子，宋瑾撞墙丢掉了半条命，才躲了过去。 只是后来美丽大方的知青女主，来到前进村后，与糙汉男主爱恨纠缠不断，在一次被恶毒女配嫉妒迫害时，看到正在一旁玩耍的宋瑾，找她当了背锅侠，结果却意外害死了她。 现在的宋瑾，既然觉醒了，那她就再不是那个原书中，到死都可怜的炮灰傻子了！ 然而当下，她还不能暴露自己恢复神智的事情，不然宋富贵和刘婆子这对宋扒皮，肯定会再次高价卖了她。 毕竟一个傻子，即使再漂亮，也不是人人都愿意买的。 这时门前，远远走来几个，拿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年轻男女，而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大队长周正，宋瑾眸光陡然一亮，手脚并用地起身追了出去。 而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正在争执的宋富贵三人吓得“妈呀！”一声叫了出来。 夏玉田趁机将自己的钱从宋富贵手中夺了回来。 宋富贵和刘婆子气得，差点呕出一口老血来。 “大队长，小瑾痛，痛！” 宋瑾边跑，边指着自己额头上鲜血淋漓的伤口痛呼。 周正看到她满头鲜血地跑过来，倒抽了口凉气，赶紧询问，“小瑾，你这是怎么了？” 宋瑾一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垂在肩头，肤如凝脂的娇媚小脸上，布满斑驳的血迹，桃花眼里蓄满一层泪光，殷红圆润的唇瓣紧紧咬着，看着很是可怜。 她捂着额头，瘪着小嘴哭，“他拉我，我不走，就撞，晕了。” 听到她如同孩童般的话语，周正身后一名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面容清俊而冷沉的男子，深邃凤眸里闪过异样的暗芒。 宋富贵三人慢一步追出来，看到周正领着四名年轻同志，笑着打招呼，“队长带新的知青同志回来啦？” 宋瑾看到他们出来，身子瑟瑟发抖地躲到周正身后，“怕，我怕……” 周正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宋富贵和刘婆子，“宋富贵你们两口子，是不是又欺负小瑾了？” 宋富贵家以前是前进村的地主，有自己的良田，后来上交了全部田产，再加上改造态度良好，这才避免了总是被拉出去批斗的命运。 不过这样一来，家道也就逐渐落魄了下去，随着宋瑾越长越水灵，他们打起了将她高价卖出去的主意。 刘婆子呲牙笑道：“哪能啊队长，这不是宋瑾也老大不小了，我们养了她这么多年，现在想着，给她找个好人家嫁过去吗？” 夏玉田看到宋瑾额头上，碗大的伤口，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再晕死过去，赶紧捂紧口袋，毫不客气地拆穿，“宋富贵，既然宋瑾活了，人还给你们家，我们家不买了。” 宋富贵不知道宋瑾是真的没事了，还是回光返照，所以怎么甘心让夏玉田这条大鱼跑了呢？ 他立刻抱住夏玉田的胳膊，陪着笑脸，“玉田，既然她还活着，那就还这个数，给你家做儿媳妇。” 刘婆子伸手就将周正身后的宋瑾揪了出来，“是啊，玉田，你看看就我家小瑾这水灵灵的小模样，这十里八村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保准能给你家生个漂亮的大孙子！” 而这也正是宋富贵夫妻俩，当初知道宋瑾变成傻子后，还愿意将她当做童养媳养着的原因。 宋瑾被刘婆子紧紧揪着，挣脱不开，本就胆小的她，吓得不停哭闹，“我不要被卖，我不要被卖……” 刘婆子察觉到周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偷偷用手掐了宋瑾好几下，咬着牙威胁，“闭嘴，再敢喊，中午就没饭吃。” ------------ 第一卷 第2章 包办婚姻的歪风邪气 要是以前的宋瑾，肯定会被刘婆子的威胁吓唬住。 说得好听她在宋家是童养媳，其实就是个干活最多，吃的最少，动不动被打被骂，还没饭吃的小可怜。 而只有孩童智商的宋瑾，最害怕的就是饿肚子，因为饿得狠了，胃部一阵阵抽痛，全身更是没有一丝丝温度。 但是现在的她，是觉醒后的她，怎么可能再被她轻易唬住呢。 她双手挥开刘婆子的钳制，蹲下身抱着头大哭，“我不要没饭吃，肚子会痛痛！” 周正身后的霍书晏，看向抱头痛哭的宋瑾时，目光微微一凝，他靠近周正耳边，压低声音说道：“队长，这买卖人口可是犯法的。” 霍书晏的话，让原本觉得清官难断家务事，不想插手的周正，立刻正色地走上前，对着宋富贵和刘婆子厉声呵斥，“霍同志说得对！” “你们是不是还在搞旧社会那一套，强买强卖的歪风邪气呢？” “不知道现在人人平等吗？” 原本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的宋瑾，一直也在偷偷观察着四周，听到有人帮自己说话，她下意识地抬眸看了过去，结果正对上霍书晏深邃幽暗的眸光。 她的心头猛地一颤，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感激的笑意。 周正的身后，还有另外一男两女，三位年轻的知青。 其中留着齐肩短发的圆脸女知青，捂着嘴笑，“丽丽，你看，那个小傻子还对着霍同志笑呢。” 孟丽丽立刻出声制止，“红霞！”说着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大队长周正还在呢。 李红霞吓得赶紧捂紧嘴，不敢再作声。 自小就被人喊小傻子的宋瑾，对于李红霞的嘲笑，并没放在心上，只是在听到丽丽这个名字时，陷入了沉思。 她看着眼前用红色格子蝴蝶结，扎起高马尾，身穿同色格子衬衫，黑色长裤，面容娇艳无比的女知青，目光沉了沉。 那她应该就是原书中，阴差阳错害死她的女主孟丽丽！ 霍书晏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衫，高大的身姿，挺拔如苍松，看着很是干净斯文。 出乎意料的是，他向着宋瑾的目光，不但没有一丝嫌弃，反而还带着一丝安抚。 这让一直在嘲笑和欺辱中长大的宋瑾心中，瞬间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 姓霍的知青，那不就是书里瘸腿瞎眼，最后还被活活烧死的另一个炮灰吗？ 周正这么大顶旧社会的高帽子，压下来，宋富贵吓得手上一松，夏玉田也同样后怕地连连后退，“队长，我不敢了，我再也不买儿媳妇了！”说完掉头就跑了。 宋富贵只能看着到嘴的肥肉飞走了，即使心底暗暗怄气，但还是满脸堆笑地看向周正，“队长，您说笑了，小瑾就像我们的亲生女儿一样，我们怎么可能卖她呢？” 宋瑾心中很是弃之以鼻，亲生女儿？ 每天干最多的活，还吃不饱穿不暖，只能睡在脏污狭小杂物间里的，亲生女儿吗？ 而反观他们从小到大，娇养大的亲生女儿宋艳，她这傻子连她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了。 周正瞥他一眼，隐含警告，“没有最好！” “小瑾每天辛苦伺候你们一家老小，你们也不能苛待她，不给她饭吃啊！” 面对周正的批评，宋富贵偷偷瞪了刘婆子一眼，怪她偏偏这个时候，跟宋瑾说这种话干什么？ 她又不是不知道，这傻子什么好赖话都学！ 刘婆子的脸色僵了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初，“队长，怎么会呢，刚才我就是跟小瑾开玩笑的。”说完看向宋瑾，“对吧，小瑾？” 宋瑾知道今天的危机解除，宋富贵夫妻被大队长警告，不敢再卖她了。 但是今天她受了这样重的伤，不能就这么算了，得让这对宋扒皮出出血，给她补补身子。 宋瑾打定主意后，一脸天真地说道：“是啊，刘姨还说今天给我炖鸡蛋吃呢！” 刘婆子立刻瞪大双眼反驳，“我什么时候说……”在周正的注视下，刘婆子只能改口，“对对对，我是说给小瑾炖鸡蛋吃来着的。” 周正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对着宋富贵和刘婆子苦口婆心地劝道：“我跟你们说，小瑾是个好姑娘，就是头脑单纯了点，你们两口子别总欺负她。” 宋富贵和刘婆子连连点头哈腰，“好的，队长，您放心吧。” 在周正转身的那一刹，宋瑾拉着刘婆子的衣服，满眼期盼，“给我炖鸡蛋吃，炖鸡蛋吃……” 刘婆子本来就因为，没能将她高价卖给夏玉田家，憋了一肚子火，结果这傻子还吵吵着要吃炖鸡蛋？ 那鸡蛋多金贵啊！ 她统共也没养几只鸡，每天好不容易得两个鸡蛋，有时候还没有。 她和宋富贵都舍不得吃，除了女儿宋艳要吃会炖点，平时的都攒着，留着卖钱呢。 给这傻子吃，那不纯属浪费了吗？ 她越想越生气，用手指不停戳着宋瑾另一边完好的额头，声音尖锐，“吃吃吃，就知道吃，家底都被你这个傻子吃空了。” 宋瑾委屈地望着背过身去的周正，刘婆子再次恶狠狠地戳她，“还看，还想着告状呢？”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皮又痒了！” 而这一幕，正好被不经意回眸的霍书晏，全部看在眼里，他深邃的眉眼猛地一蹙，但终究没再说什么，跟着队伍一起走了。 宋富贵看着几人走后，这才松了口气，看向宋瑾额头碗大的伤口，微微皱起眉头，然后吩咐刘婆子，“你还不快去给她炖鸡蛋？” 刘婆子顿时不乐意了，“不行！” “平日里，我们自己都舍不得吃，就她这个傻子，凭什么吃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鸡蛋？” 正在没心没肺拍着小飞虫玩的宋瑾，心底也很是疑惑，这宋富贵是被大队长连劝带吓的，突然转性了？ 不等宋瑾想出个所以然来，宋富贵就伸手戳了下刘婆子的脑门，怒道：“凭什么？” “就凭她这张脸，说不定还能再卖个三十块钱的价钱。” “你不把她养好了，万一破了相，那这么多年不是白养了吗？” 宋瑾心中泛起阵阵冷笑，果然这个宋扒皮怎么可能突然转性了呢？ 他们夫妻俩精明跋扈了一辈子，唯一吃过的哑巴亏，就是买了她这个傻子童养媳，所以在他们儿子溺水而亡后，看她更是眼中钉，肉中刺。 以宋富贵夫妇见钱眼开的德行，估计还想着，将她卖给夏玉田家那个侏儒儿子当媳妇呢。 脑海里突然闪过刚才，帮她说话的面容清隽的男知青。 宋瑾琉璃般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 ------------ 第一卷 第3章 要多少彩礼？ 周正带着四位知青，霍书晏和沈志峰，还有两位女知青孟丽丽和李红霞，来到了知青点。 “再次欢迎四位来自京市的知青同志们，来到我们前进村。” “这就是你们接下来生活居住的地方。” 四人看了看，其实说是知青点，就是村子中间的小仓库，隔开了两间充作房间，目测也就二三十平米。 沈志峰眼底的嫌弃一闪而过，“队长，我不习惯跟其他人一起住。” 两间房间，两男两女四位知青，沈志峰说不习惯和其他人一起住，难不成让霍书晏住在旁边，堆满杂物的小厨房吗？ 霍书晏展唇一笑，清俊的眉眼犹如绽开一抹暖阳，声音清冷悦耳，“队长，我住哪里都可以。” “听说我们村之前，还有先进知青小组的同志在，我跟他们住一起也行。” 周正看着眼前一身清绝气质，芝兰玉树的霍书晏，却能这样不拘小节，眼底满是赞赏。 “村里的确还有前年到的，先进知青小组的两位同志，他们住在牛棚附近，专门负责照顾村里的十二头牛，明天你们就能看到他们了。” 霍书晏漆黑的双眸里，陡然升起一股亮光，“好的，队长。” 周正没有错过沈志峰眼底，那稍纵即逝的嫌弃，态度立刻冷了下来，“沈同志你放心，霍同志本来就不住这。” “霍同志是你们中学历最高的，所以村里一致决定，让霍同志担任我们村小学的老师，教村子里的孩子们读书认字，所以他住在小学宿舍。” 小学宿舍？ 那就是比他们这临时搭建的仓库房间，更加好了？ 沈志峰这下愈发愤愤不平起来，他也识文断字，怎么就比这个霍书晏差了？ 但是想到今天是第一天下乡，他要是对大队长的安排表现出不满的话，以后会不会被穿小鞋？ 李红霞捂着唇，偷偷和孟丽丽咬耳朵，“霍同志就是厉害，竟然能被分配去当小学老师，还能住小学单独的宿舍呢。” 孟丽丽也点头，“是啊，听说还是京市最好那所学校的年轻学霸呢。” 这些话传到沈志峰的耳朵里，他看向霍书晏的目光更加不善。 “至于其他三位同志，明天一早会有人来领你们去生产队。” 周正说完招呼霍书晏，“霍同志，跟我走吧！” 霍书晏顶着沈志峰嫉恨，还有另外两名女知青艳羡的目光，赶紧跟上周正的脚步走了出去。 宋瑾捧着炖着鸡蛋的陶瓷缸，狼吞虎咽的吃完后，刘婆子差点气厥过去。 她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杂粮馒头，嘲讽道：“你是饿死鬼投的胎吧！” 宋瑾无视刘婆子的刻薄话语，反正鸡蛋她已经吃到了，还吃完了。 她满足地放下陶瓷缸，用衣袖抹了下嘴巴，接着小脸紧皱在一起，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口，不停说着“疼，疼……” “疼死你活该，怎么不撞死你的！” 宋富贵用胳膊抵了抵，正在气头上的刘婆子，“她要真撞死了，那就亏大了。” “你带她去梁村医那边包扎一下。” 刘婆子一听还要花钱帮宋瑾包扎，顿时不乐意了，“花那冤枉钱干什么？” “她皮厚实，又吃了我两个鸡蛋，过两天还不好啊？” “要是破相了怎么办？”宋富贵剐了刘婆子一眼，站起身来，“你带她去卫生院，我再去找找夏玉田。” “实在不行二十八块钱卖给他，省的她在家里吃白饭，浪费粮食。” 一听这话，刘婆子抓肝挠肺心疼的滋味这才好受了点，粗鲁的将宋瑾拽起来，“走，去包扎！” 宋瑾没想到宋富贵和刘婆子，竟然还不死心，还想将她卖给夏玉田的侏儒儿子，看来她得想办法，尽快脱离宋家了。 村里的卫生院，就在村大队部旁的两间土瓦房内，紧邻着村里唯一的一所小学。 “梁村医，麻烦帮小瑾额头包扎一下。” 梁远征看到宋瑾额头上碗大的伤口，顿时蹙起了眉头，“刘婶，小瑾这是怎么了？” “怎么伤得这么重？” 刘婆子眼神一闪，嘿嘿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跟个皮猴子似的，自己不小心撞墙上了。” 周围几个看病的邻里邻居，听到刘婆子这话，心底都产生了一丝怀疑。 整个前进村谁不知道，她和宋富贵两人对宋瑾这个小傻子，不是打就是骂？ 宋瑾好好一张漂亮的小脸，被伤成这样，肯定是他们两口子又不干人事了。 梁远征赶紧拿来碘伏和消毒的工具，帮宋瑾仔细包扎好，温声叮嘱，“小瑾，这几天伤口可不能碰水啊！” 宋瑾睁着潋滟的双眸，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老婆子，宋瑾包扎好了吗？” 宋富贵激动地声音在身后响起，宋瑾看到他身旁满脸笑容的夏玉田时，心头猛地一紧，拔腿就跑。 结果这次被早有防备的刘婆子，先一步抓住了胳膊，“看你这傻子还敢跑？” 眼看刘婆子的另一只手，就要打在身上，宋瑾眼角余光，瞥到小学门口的两个人，尤其是后面那个身如松柏，高大清俊的身影。 她抬起一脚，狠狠踹向刘婆子的肚子，转身就跑。 刘婆子被踹倒在地，立刻抱着肚子，“哎呦哎呦”的痛呼起来。 “当家的，快，抓住她！” 宋富贵和夏玉田，立刻对着宋瑾围追堵截，“不准跑！” 宋富贵肥胖的身体看着蠢笨，但是行动起来却很麻利，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掌一开一合，从后面拉住了宋瑾的胳膊，让宋瑾毫无挣脱之力。 宋瑾眼看挣脱无望，只能无助地向着周正与霍书晏的方向，嘶声喊道：“救命！” “救……救我！” 刘婆子忍痛爬起来，快跑两步，死死捂住宋瑾的嘴，凶神恶煞的警告，“再敢坏了我们的好事，就打死你！” 委屈害怕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宋瑾眼角的泪水，不自觉地滑落，难道她只能再次撞墙，丢掉半条命，才能逃脱被卖给侏儒的命运吗？ “住手！” “你们放开小瑾！”一身白大褂的梁远征攥住宋富贵的胳膊，冷声呵斥。 刘婆子眼底是浓浓的嘲讽，“你要是给得起彩礼，我们就放开她！” 短短一句话，让梁远征的气势瞬间矮了一大截，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虽然是村医，有工资和补贴，但是父亲早逝，家里有个身体不好长年吃药的母亲，还有个八岁的妹妹要养活。 他的钱，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瓣花，怎么可能还有闲钱去买媳妇？ 更何况宋富贵和刘婆子，将宋瑾当成摇钱树似的，怎么可能轻易放宋瑾嫁人！ “要多少彩礼，你们才肯放过她？”干净清透的声音，仿佛被雨水滋润过似的微哑。 宋瑾蓦地抬头，正好对上霍书晏似拢了清晖光华般的凤眸，揪紧的心脏不自觉地一颤。 是他，太好了！ ------------ 第一卷 第4章 她现在是你媳妇了 刘婆子打量着眼前，清朗端正的年轻男知青，眼底露出一抹贪婪，“你要给彩礼，娶小瑾？” 霍书晏眉骨高挺，一双凤眸，眼瞳格外漆黑，清冷矜贵，“你们先放开她，现在是新时代，婚姻自由，坚决抵制包办婚姻。” “放开她？” 宋富贵质疑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扫视着霍书晏，是个长得挺俊的年轻男同志。 只是今天才刚到他们村，就敢帮宋瑾这个小傻子出头，还真是不知好歹。 他冷声问道：“她要是又撞墙或者跑了，我们去哪找她？” “你这小同志刚到我们村，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多管闲事，你以为你是新时代的活雷锋啊？” 周正不是说强买强卖是歪风邪气吗？ 宋富贵这次学聪明了，他和夏玉田串通好了，就说是两家结亲家，于是看着周正，理直气壮地说道：“队长，你赶紧将这捣乱的小同志带走，不要妨碍我们两家结亲家。” 被捂着嘴的宋瑾，发出“呜呜呜”的无助求救声，结果都淹没在刘婆子，咋咋呼呼的声音里，“是啊，队长，我们看过黄历了，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所以我们两家办喜事，小瑾和玉田儿子宝峰结婚。” “我们现在就回去，操持两桌酒菜，你和梁村医晚上都来我家喝喜酒啊！” 周正看向被紧紧钳制着的宋瑾，眼底还存有一丝狐疑，“小瑾和宝峰真要结婚？” 霍书晏皱眉，“队长，你看他们这样也不像是自愿结婚。” “结婚总要提前申请，通过审查，最后才能登记成为夫妻。” “我看他们就是强买强卖不成，换了个说辞。” 霍书晏果然是读书人，短短两句话，就让周正心里再次起了疑，“你们先放开小瑾，我来问问她。” 梁远征看了眼说得有理有据的男知青，赞成道：“是啊，队长，小瑾虽然思想单纯，但是如果是强迫，她心里肯定知道，所以才会这样激烈反抗。” 刘婆子努力压下心头的慌张和怒气，一脸为难，“队长，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瑾这里有问题。”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问她，她知道什么啊？” “再说我和当家的，给她养到十八岁，养得白净漂亮的，二凤比她大不了几岁，丫头都生两个了。” “再说我们农村人，哪有他们城市里人那么讲究，又是申请，又是审查的，我们都是一个村子里的，知根知底，还能害了两个孩子不成？” 宋瑾再次“呜咽”地挣扎起来，刘婆子这张嘴，真是能将白的说成黑的，死得说成活的，而且还极其不要脸！ 就他们经常缺吃少喝，还苛待她，她要不是天生丽质，恐怕早长成了个黑瘦丑丫头了。 周正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转头看向一旁的霍书晏，“霍同志，他们说得也对。” “小瑾也老大不小了，她自己不知道什么，但是宋富贵和刘婆子，好歹将她养这么大，不会害她的。” 夏玉田因为事先和宋富贵说好了，免得事情再黄了，所以要等宋瑾进了他家门，他才能将二十八块钱给他，所以一直旁观，没吱声。 现在眼看事情差不多成了，才笑着附和，“是啊，队长，小瑾到了我家，我和宝峰不会亏待她的。” “我还指望她，给我家添个大胖孙子呢。” 周正见他们这样和和气气，觉得两家结婚是喜事，所以也不再反对。 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夏玉田，“小瑾情况特殊，你和宝峰可要好好对她。” 夏玉田连连点头，“队长，你放心，宝峰那样，得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能不疼吗？” 想到夏宝峰那个，只看到她腰间这么高的小矮子，宋瑾全身上下都被一股冰冷的恐惧笼罩着，她趁着刘婆子松懈，狠狠咬了她的手一口。 刘婆子疼得龇牙咧嘴，立刻松开手，“哎呀，死丫头，你敢咬我？” “哎呦呦~” 宋瑾看向霍书晏，琉璃般潋滟的桃花眼里，蓄满了晶莹的泪珠，苦苦哀求道：“我不愿意……救…我！” “死丫头，你想死啊？” “敢咬我？”刘婆子气急败坏地抬起手，在她宽厚手掌落下来那一刻，被夏玉田给拉住了手腕。 “好了，以后小瑾就是我家的人了，你可别把她打坏了。” 几人相视一眼，连拖带拽地就要将宋瑾带走，宋瑾祈求的目光一直看着霍书晏。 “等一下！” “你要多少彩礼，才肯放过她？” 微哑清洌的声音，再次问出这个问题，让宋瑾一直提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了。 不知道怎么的，她对他的话竟是深信不疑，总觉得他只要开口了，就肯定能救她。 宋富贵这下反而是真的怒了，他觉得霍书晏就是故意来捣乱的，厉声喝道：“你这小同志，还真是固执，你知道我们养她十几年要多少彩礼吗？” “多少？” 刘婆子举起三根还带着齿痕的手指，“三张大团结，少一分你都别想将她带走……不，娶走她。” 大团结也就是眼下纸币最大的面值，三张也就是三十元，这可不是小数目，尤其是他们村里每个月靠挣工分来分配粮食，平时有闲暇时间的养些鸡鸭鹅，存点鸡蛋，卖了挣点小钱贴补家用，三十块，要存很久很久。 梁远征掩下眼底的一抹酸楚，看向霍书晏，“霍同志，我知道你想帮助小瑾，我也想。” “但是……”梁远征不敢看宋瑾潋滟清澈的双眸，闭了闭酸痛的双眼，哑声道：“算了吧！”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霍书晏被吓住，不会再阻拦时，他却眸光流转，薄唇轻启，“好！” 霍书晏从口袋里掏出钱来，点出三张十元递给宋富贵，“现在可以放开她了吧？” 原先还一脸怀疑的宋富贵，看到眼前三张崭新的十元钱，双眼刹那间亮得惊人，他连忙接过钱，嫌弃地将宋瑾往前一推，“放开，放开，她现在是你媳妇了！” 宋瑾本就因为挣扎浑身没力气，这被宋富贵猛地一推，直直地扑倒在霍书晏，带着清新皂角香的怀抱里。 “小心！” 清洌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宋瑾小脸一红，这个霍知青看着瘦，但是手掌下的胸膛却肌肉紧实，搂着她的胳膊也是线条流畅有力。 她的嘴角微微上翘，这不比夏宝峰那个猥琐的小矮子，强上百倍千倍啊！ ------------ 第一卷 第5章 我要跟你走 梁远征整个人都僵硬着，像是被无声的惊雷击中，眼神中更是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大声反对，“不行！” 发现所有人都齐齐地看向自己，梁远征一向温润如玉的脸庞上闪过一抹尴尬，“不是说婚姻自由吗？” “不管是嫁给宝峰还是这位霍知青，我们是不是都要问一下小瑾的意见？” 不等其他人说话，刘婆子立刻跳出来，生怕煮熟的鸭子再次飞走了，“梁远征你什么意思？” “我们知道你对小瑾不一样，但是你连彩礼都拿不出来，难道要我们将小瑾白送给你吗？” 梁远征的脸涨得通红，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玉田看着喜滋滋，将钱点过来点过去的宋富贵，气急败坏地质问，“宋富贵，你不是说将宋瑾嫁给我家宝峰吗？” 宋富贵却将夏玉田拉到一边，鬼鬼祟祟道：“玉田，我这也是为你好，你想啊，宋瑾是个傻子，万一再给你生个傻孙子，你不得怨我一辈子吗？” “放心，我宋富贵在这十里八乡也是有头有脸的，过几天就帮你家宝峰，说一个勤劳聪明的好姑娘。” 夏玉田迟疑起来，总觉得他这老狐狸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真的！” 周正看着霍书晏的目光，有些复杂，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知青嫁在村里，或者知青娶了村里姑娘的事情。 毕竟知青们都是些小年轻，又是青春躁动时期，一旦下乡少则三四年，多则要五六年才能回城，所以也能理解他们。 但是霍书晏不一样，他根正苗红，真正的大院子弟，所以他赶紧压低声音劝道：“霍同志，你不要冲动！” “小瑾她虽然长得标致，但是……是个傻的，你不能因为想帮她，就搭上自己一辈子娶她呀！” 霍书晏回头看向宋瑾，紧紧攥着自己衬衫，布满新旧疤痕的小手，还有眼眸深处的那抹胆怯与不安，语气坚定，“队长，我考虑清楚了。” 周正神情一滞，心底还抱着一丝希望，话锋一转，“那我们再问一下，小瑾的意见吧。” 宋富贵才将美滋滋地将三十块钱，揣进裤兜里，这还没捂热呢，结果又再次提心吊胆了起来，他不停给宋瑾使眼色。 这傻子可千万别说什么，要跟他们回去，她要是让他好不容易到手的钱飞了，他非打死她不可！ “小瑾，你告诉我，你愿意跟霍知青走……结婚吗？” 周正问完话后，宋瑾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自己，她吓得紧紧抱住霍书晏的胳膊，仿佛这样才能得到一丝安全感。 胳膊紧贴着凹凸有致的曲线，霍书晏的手臂立刻紧绷了起来，将白色的衬衫都衬得鼓鼓的。 这是霍书晏第一次这样亲近一个女孩子，他面颊滚烫，连带着耳朵根都红了，试着抽了抽手臂，谁知宋瑾却越抱越紧，生怕他不要她了。 他无奈，不敢再动，漆黑的凤眸安抚似的看着她，“别怕！” 宋瑾慌乱的神情，瞬间安定了下来，睁着琉璃般的桃花眼，殷殷期盼，“我要跟你走！” 宋富贵和刘婆子顿时喜笑颜开，“队长，你看，小瑾自己也愿意，那我们就不要再阻拦，他们年轻人在一起了。” “再说霍同志还有工资和补贴，小瑾跟着他也不用再吃苦了。” 周正看霍书晏心意已决，也只能叹息一声，“好吧，但是结婚的事情，等霍同志安定下来，到时候再向组织上申请吧。” 霍书晏目光沉沉地看向，宋富贵和刘婆子两口子，“你们将宋瑾同志的东西还给她，从今天开始，她跟我一起住在小学宿舍里。” 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结婚报告还没下来，发展未免也太快了吧？ 宋瑾却不这样想，她的眼眶微微发热，霍书晏肯定是怕自己再待在宋富贵家，宋扒皮夫妻俩再欺负她。 宋富贵已经收到钱，本就不想再养着宋瑾这个浪费粮食的累赘，满口答应，“好好好，霍同志一看就会疼人。” 宋富贵家是村里少有的三间土墙瓦房，但是宋瑾却没有自己的房间，而是住在厨房旁边堆满杂物的小土屋里。 一张窄小的单人床，一个断了腿，靠着墙才能站稳的小柜子，里面只有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刘婆子才不舍得给她做新衣服，这些都是宋艳穿旧了不要的，才给了她。 宋瑾长得好，身段好，发育的也早，梁婶，也就是梁玉妈妈还没瘫痪时，看她已经发育，刘婆子却不管，任由不怀好意的男人偷看她，实在看不下去，找了两块棉布帮她做了两套。 所以后来她常去找梁玉玩，也会帮着她一起照顾梁婶，洗澡翻身按摩。 宋瑾拿起自己两个掉漆的瓷盆，然后找了个网兜，将衣服都放进去，看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杂物间，眉宇间满是厌恶与寒意，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霍书晏看着她手上，少得可怜的衣物，瞳孔骤然一缩，但是抬眸看向宋瑾时，却满是温和，“走吧！” 宋瑾璀璨的双眸微闪，展唇一笑，“还有……”说着走到养大白鹅的圈里，将一只大白鹅掐着脖子夹在咯吱窝里，另一只手又逮住两只小鹅，这才满意地走了出来。 刘婆子和宋富贵听到大白鹅“嘎嘎嘎”刺耳的叫声，赶紧跑出来，结果就看到这一幕，“宋瑾，你干什么？” 宋瑾站在鹅圏前面，一脸倔强，“我的！” 大白鹅难养，平日里都是宋瑾赶出去吃草，游水，然后再赶回来，这才有了三只能孵小鹅的大白鹅。 结果看宋瑾要带走一只，还有两只小鹅，刘婆子心疼地捂着心口，“这个家里，什么东西是你的？” “你不过一个白吃饭的废物，给我的大鹅和小鹅放下来！” 宋瑾夹紧大白鹅伸出手去，“找钱……两块钱！” 宋瑾知道进了这对宋扒皮口袋里的钱，他们怎么可能再掏出来，所以也不打算帮霍书晏要。 但是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这才抱走一只大白鹅和两只小鹅。 刘婆子和宋富贵一时懵了，这才想起中午饭桌上，他们说二十八块钱，也能将她卖给夏玉田家，谁知道却被这小傻子记住了。 不过她是怎么知道，应该找两块钱的？ 不等刘婆子细想，宋富贵拉着她，小声说道：“不就是一只大鹅和两只小鹅吗？” “也抵不上两块钱，给她吧。” 在刘婆子痛心疾首的目光下，宋瑾抱着鹅，高高兴兴地跟着霍书晏走了。 小学宿舍就在小学教室的后面，一共有两间房，一间里有着土灶，是厨房，还有一间里有一个大通铺，还有一个靠墙的书桌和一个小餐桌一个小凳子。 霍书晏将宋瑾的东西，放进柜子的另一边，拿过桌上的橄榄色的军用水壶和一个陶瓷杯，倒了一杯水递给宋瑾。 “渴了吧，来，先喝点水。” 宋瑾在他深邃如墨的眸光下，接过了杯子，看到他白皙修长的大手抬起水壶，仰头喝了好几口水，水流顺着他性感的喉结而下，发出轻微的吞咽声。 宋瑾小脸一热，“谢谢当家的！” “噗！” 霍书晏被宋瑾这突如其来的称呼，惊得呛咳了起来，“咳咳咳……” ------------ 第一卷 第6章 我没说不要你 宋瑾的小手紧紧抱着陶瓷缸，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当家的，你，你没事吧？” 霍书晏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结果再次听到宋瑾直白的称呼，清俊的脸庞愈发滚烫起来，“咳咳，我没事，你还是叫我……书晏吧。” 宋瑾的桃花眼里闪了闪，粲然一笑，“你好，书晏，我是小瑾！” 霍书晏跟着介绍道：“你好，小瑾，我是书晏。” 宋瑾看着他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心头微动，“书晏，你笑起来真好看！” 霍书晏再次被她直白又纯真的话语，逗得耳根再次红了起来。 “小瑾同志！”霍书晏清冷的声音，略带严肃的说道：“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我今天是为了救你，防止你被他们随便发卖了，所以才会说想跟你结婚的话。” 宋瑾脸上的笑容立刻淡了下来，她不安地紧紧抱着搪瓷杯，不敢喝，也不敢看他幽深的凤眸，“书晏，我知道今天，你为我花了很多很多的钱，但是我什么都能干，你别不要我，我害怕！” 霍书晏看着眼前，如同孩童般简单，单纯的宋瑾，想到她被人欺负着长大，肯定会极度没有安全感，连忙解释道：“小瑾，我没说不要你！” 他话音刚落，就对上宋瑾像是蓄满一池清水的潋滟双眸，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你放心，以后我会将你当成妹妹般照顾，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了。” 宋瑾清澈透亮的眸光落在他的身上，心中泛起丝丝异样，他是嫌弃自己是个小傻子，怕自己缠上他，所以是在提前跟自己说清楚？ 毕竟他可是京市来的优秀知青，以后还是要回城的，而她只是村里一个无依无靠的傻子村姑。 可是只做妹妹，她还怎么抱他大腿啊？ 不过好在他们今天才第一天认识，以后日夜相处，总归来日方长…… 霍书晏试探着问道：“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她懵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一脸真挚地说道：“可是书晏你说了要和我结婚，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不然会打雷，劈你的。” 霍书晏刚才还一本正经的墨色眸子里，顿时涌上一抹笑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放心吧，雷不会随便劈人的。” 宋瑾感受着发顶温热的触感，微微皱眉，这是真将自己当作妹妹了？ 霍书晏从柜子上拿出一个绿色的军用包，从包里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子里，拿出两块鸡蛋糕，顿时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股甜丝丝的香味。 “折腾了一下午，这里还有两块鸡蛋糕，你先垫一垫。” 宋瑾低头看向手中，黄澄澄的鸡蛋糕，这是刘婆子只在过年的时候，才会买上这么一袋的鸡蛋糕，不过都是他们和宋艳吃，她向来只有看的份。 有时候刘婆子还小人之心，都锁在自己房间的柜子里，生怕她偷吃。 她记得有一次吃饭，她蹲在门口吃着窝窝头，宋艳坐在桌边吃着鸡蛋糕，一边吃一边感叹：“这鸡蛋糕又松又软，还香味扑鼻，真好吃啊。” 霍书晏没有发现她微微泛红的眼尾，接着跟她说：“外面小厨房的炉灶，好长时间没人用过了，我来打扫一下。” “队长说待会会有生产队的同志，来送这个月的粮食，到时候我再给你做饭吃吧。” 霍书晏有条不紊的说完，然后就拿着打扫的工具走了出去。 宋瑾捏了捏手中的鸡蛋糕，果真就像宋艳说的那样，又松又软。 她拿起一块轻轻放进嘴里，甜味瞬间充斥在唇舌间，又香又甜！ 所以，谁要做他的妹妹啊？ 吃完一块鸡蛋糕后，宋瑾拿着另外一块，去了小厨房里。 可怜霍书晏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在这个逼仄的小厨房里，整个人都施展不开。 他动作笨拙地将生锈的铁锅，拿下来，宋瑾走过来，将另外一块鸡蛋糕递到他的嘴边，“书晏，也吃！” 霍书晏微微仰起头避开，“我不吃了，太甜。” “要不是我妈非说这鸡蛋糕，带着在路上吃方便，我还真不想带这东西。” “小瑾，吃吧！” 宋瑾潋滟的桃花眼里，流动着星芒，固执地伸着手，倔强道：“书晏，吃！” 霍书晏修长白皙的双手上都是锅底的黑灰，见宋瑾坚持，清冷的眸子里涌上一抹无奈，只能就着她的手赶紧将鸡蛋糕吃了。 湿热的唇舌不经意间，触碰到自己伤痕累累的手，宋瑾白皙的小脸蓦地泛起红晕。 “书晏，我来帮你。” 说着宋瑾拿过一旁生锈的锅铲，将霍书晏手中的铁锅，一下子提了出去。 霍书晏看着那么重的铁锅，被宋瑾轻而易举地提了出去，再联想到她手上新旧交替的伤口，心中不免泛起一抹心疼。 “小瑾，还是我来吧。” 宋瑾走到外面的一片空地上，将铁锅翻了个身放在地上，然后用生锈的锅铲一下下将锅底的灰铲了下来。 霍书晏跟过来看到这一幕，再看看自己抹了满手的黑灰，不得不承认，宋瑾的确比自己能干。 “小瑾……” 宋瑾微微仰着头，防止灰尘进入鼻腔，听到身后霍书晏的声音，立刻制止他，“脏，别过来！” 霍书晏闻言，顿下了脚步，“那我去小学门口的那口水井，打点水回来！” 宋瑾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着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等到宋瑾将铁锅收拾好后，回头就看到生产队的宋亮，提着袋粮食，正勾着头看她，一脸色眯眯地笑。 他因为有个生产队队员的肥差，虽然和媳妇二凤一连生了两个闺女，但是家里生活条件还算可以，所以别人都过得紧紧巴巴，他却大腹便便。 想到刚才自己一直蹲着在卖力的铲锅灰，身上灰扑扑的褂子压根遮不住臀部，顿时明白了他笑容里的猥琐。 她没想到，宋亮还是个好色之徒！ 见宋瑾起来，宋亮的眼底露出一抹惋惜，接着大声问道：“宋瑾，霍同志呢？” ------------ 第一卷 第7章 我让你胡说 宋瑾本不想搭理他，但是想到他是来给霍书晏送粮食的，只能回他，“打水去了。” 小学门口的那口水井，离这宿舍隔着一排小学教室，也就是说，现在整个宿舍里，只有宋瑾一个傻子在了。 想到这，宋亮眼底的光，陡然亮得惊人！ 他的胖脸上再次露出猥琐的笑容，伸手就想摸上宋瑾标致的小脸。 宋瑾吓得退后一步，让开他臭烘烘的手，双眼直直地瞪着他，“你干什么？” 宋亮收回手，搓了搓手指，“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忘了，前几天你去我家找大妮小妮玩，我还给过你饼子吃呢。” 宋瑾因为智商如同孩童般，成年人即使不欺负她，也瞧不上她，所以只能跟半大的孩子们一起玩耍，虽然有时候半大的孩子看她傻，看她软弱，也还会欺负她，但是比起成年人的闷坏来，都是小打小闹。 其实她每天忙完生产队农活，挣了工分，还要忙活宋富贵家里，杂七杂八的家务事，根本没时间玩。 那天难得早早忙完了，就被梁玉拉着去找大妮二妮，正好碰到他媳妇二凤，在做黑面饼子。 黑面做饼，又干又涩，不如白面饼那么容易下咽，但是二凤在里面加了点芝麻油，所以一出锅，那香味直扑鼻尖，闻着都让人吞口水。 宋富贵家以前好歹是地主，虽然田地都上交给上面了，但是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生活条件还不算太艰苦。 但是自从他们儿子去世后，刘婆子就将全部身心都扑在了宋艳身上，吃的、穿的、用的样样要好。 而宋瑾这个毫无用处的童养媳，比丫鬟都不如，所以只能吃他们剩下的粗粮，野菜，用她们不穿的旧衣服，所以这时候闻到加了芝麻油的黑面饼，肚子顿时“咕噜噜”叫了起来。 宋瑾虽然智商不高，但也知道不好意思，娇艳的小脸当时就涨得通红的，像熟透的红苹果般，看得人心痒痒的。 宋亮拿出一块饼子，掰成了两半，给了她和梁玉一人一半。 不过她现在才想起来，那天接饼子的时候，宋亮偷偷在她手背上摸了一把，趁机揩她的油。 只是那时她还没有觉醒，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还傻乎乎地跟着梁玉一起谢他。 原来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老色鬼！ 见宋亮又不要脸地贴过来，宋瑾的小脸立刻冷下来，“你离我远点！” “书晏看到会不高兴的。” 宋亮色胆包天，而且难得逮到机会，并不打算放过她，满脸嘲讽，“怎么？” “抱上一个小白脸男知青的大腿，就不认你宋哥了？” “我告诉你，那些知青到时候可都是要回城的，尤其是身份特殊的霍书晏。” “你一个智商不高的傻子，你觉得到时候他会带你回城吗？” “别做梦了！” 宋瑾气呼呼地板着脸，一字一句反驳他，“你胡说！” “书晏说过会和我结婚的！” 宋亮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翻的，“宋瑾，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傻！” “他一个前途无量的城里人，下乡这段时间玩玩你而已，你还当真了？” “再说现在婚姻自由，结婚了还能申请离婚呢！” “所以，你就从了你宋哥吧。”宋亮说着将宋瑾伸手抱在怀里，恶心的热气带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扑到耳边，蛊惑道：“你宋哥来疼你！” “放开我！”宋瑾感觉到紧贴着耳边的，臭烘烘的大嘴，心底顿时涌上一股强烈的恶心。 “你说你这小模样，谁看了不心痒痒的？”宋亮猥琐地笑道：“你要是能给宋哥我生个带把的，宋哥就跟家里那个不会生儿子的黄脸婆立马离了，娶你！” 宋瑾想到那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二凤，早早就嫁给了宋亮，还为他辛辛苦苦生下两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结果在宋亮眼里，她就是个不能生儿子的黄脸婆，说抛弃就能抛弃。 宋瑾心底的火再也压制不住，将铁锅轻轻放下，毕竟这可是以后吃饭的家伙。 她抡起手中生锈的锅铲，就对着宋亮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 “让你胡说。” “我让你胡说。” “书晏才不会不要我呢！” 宋瑾手上的锅铲即使是个生锈的锅铲，可也是个铁疙瘩，这打在身上，宋亮顿时痛得暴跳起来，“哎呦，你这傻子，快住手！” 结果宋瑾压根不理他，照打不误，嘴里还不停说着，“我让你胡说！” “再敢胡说八道，我打死你！” 不是宋瑾不知轻重，也不是她没考虑周全，这样做会不会给霍书晏添麻烦。 而是她现在恢复神智了，这才知道，她这模样到底有多招人，之前她是个傻子，别人即使对她有什么龌蹉心思，因着为数不多的道德感，也会歇几分。 再加上，宋富贵和刘婆子将她当成摇钱树，看得死死的，别人再想觊觎，也不敢在那两人手下滚一圈，不然即使不伤筋动骨，也得脱一层皮。 但是现在，她跟着书晏这个刚到村里的男知青出来了，难保其他人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毕竟穷山僻壤出刁民！ 而霍书晏又是读书人，哪里是那些无赖泼皮的对手，不然原书里，他也不会死得那样惨了。 所以宋亮，今天竟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她，那正好拿他来杀鸡儆猴！ “哎呦，傻子打死人了。”宋亮抱头逃窜，嘴里还不停嚷嚷，“傻子要打死人了。” 霍书晏拧着两桶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宿舍门口，宋瑾拿着锅铲不停地打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他赶紧放下水桶跑过去，从后面一手抱住了宋瑾纤细的腰肢。 高挑的宋瑾，被霍书晏轻轻松松就抱住了，她白皙的小脸还气得一片通红，眼底翻涌的怒火也还未消去，右手上的锅铲，不死心地对着宋亮的方向还不停挥舞。 “小瑾，你怎么了？” “快停手！” 霍书晏的话仿佛一道开关般，让盛怒中的宋瑾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红了眼，嘴角紧抿，眼底的无助和委屈，让她瞬间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扔下锅铲，转身投入霍书晏的怀抱里，闻着他身上清新好闻的皂角香，哭得像个孩子，“书晏，他…他欺负我！” ------------ 第一卷 第8章 他是坏人 宋亮心虚不已，以为宋瑾要说出自己占她便宜的事，他慌忙指着墙角的粮食，语气急切地说：“霍同志，这是你这个月的粮食，我送给你了。” “下个月开始你们就自己按月领粮票，采买粮食，我还要去沈同志他们那里，就先走了。” 他察觉身后紧跟着一束凌厉的寒芒，脊背立刻有些发凉起来。 所以当他眼角余光瞥到抱着霍书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宋瑾时，眼底的不甘与嫉妒顷刻间翻涌而出。 他摸了摸自己被打肿的脸，咬着牙根，看似好心地提醒，“霍同志，你刚到我们村，可能不知道内情，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宋瑾这傻子你可要看好了，不能再让她动不动就打人了。” “你现在将她买回来，可是要负起责任的，不然她真打死了人，倒霉的可就是你了！” 霍书晏漆黑的凤眸里满是寒意，凉凉勾唇，“这位同志，请你不要污蔑小瑾，我相信她不会无缘无故就打人的。” 宋亮没想到霍书晏压根不相信他的话，气急败坏道：“你……你这小同志，别被她那张狐媚子脸给骗了。” 宋瑾看宋亮不但不走，还敢在霍书晏面前给她上眼药，挑拨离间。 立刻决定再好好教训教训他，于是趁他不备，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他的下身上。 这一脚太狠了，宋亮顿时像是煮熟的虾子般弓着身，疼得嘴里还不停抽气，“疼……疼。” 宋瑾大吼一声，“我要踢死你个大坏蛋！” 宋亮看她这架势，吓得屁滚尿流，忍着身体的疼痛，试了几次，才骑上他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跑了。 霍书晏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上的锅铲，眼底满是担心，“小瑾，是不是那位同志欺负你了？” 宋瑾眼里的泪水不自觉地再次簌簌滑落，连带着肩膀也随着抽泣而抖动。 她转头埋在霍书晏的怀里，委屈巴巴地说道：“嗯，他是坏人！” “他说你以后肯定要回城，到时候就不要我了，他要收我做小媳妇，给他生一堆儿子。”宋瑾说完哭得更加大声了。 霍书晏眸中的厉色一闪而过，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别听他胡说，下次他再敢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 宋瑾抬起哭得通红的小脸，潋滟的桃花眼里，像是被水洗过般波光粼粼，柔声应道：“好！” 宋亮顶着鼻青脸肿的大圆脸，骑着绑着三袋粮食的二八大杠，歪歪扭扭地冲到知青点。 结果一个急刹不及时，竟直接撞到了小厨房的土墙上，连人带车摔倒在地，正好压到了刚才的痛处，“哎呦，摔死我了！” 正在屋里打扫卫生的沈志峰，孟丽丽，李红霞三人听到动静，赶紧跑了出来。 结果就看到来送粮食的同志，摔了个狗吃屎，还将他们小厨房的土墙撞出好大一个洞。 “同志，你没事吧？”沈志峰赶紧将压在他身上的自行车，扶了起来。 孟丽丽和李红霞则是一左一右将宋亮搀扶起来，结果就看到宋亮鼻青脸肿的大圆脸，顿时惊呼不已，“同志，你这脸，摔得也太重了吧？” 宋亮摸了摸自己肿胀的脸，心头刚敛下的怒火再次翻涌而出，该死的傻子，下手可真狠，还尽照着他的脸打。 不过一想到宋瑾那张娇艳的小脸，还有高挑的身段，顿时又心痒痒的。 以前顾及宋富贵与刘婆子，那掉钱眼里的两口子，现在嘛，她跟了一个知青，迟早是被抛弃的命，他迟早要好好治治她。 “让新来的知青同志们见笑了，我是生产队，来给你们送这个月粮食的宋亮宋同志。” 孟丽丽和李红霞，连忙满脸笑容地打招呼，“宋同志好！” 沈志峰将他的自行车架好，然后将后座绑着的粮食拿了下来，顺手掂了掂，打开一看，还大多都是粗粮。 “这是一个月的粮食？” “也太少了吧？” “不会让我们干完活回来，还饿肚子吧？” 孟丽丽眨了眨眼，笑着说道：“沈同志，我们女生吃得少，你要是不够，到时候我们匀一匀。” 宋亮看着眼前如此善良漂亮的女同志，很是满意，果然漂亮女同志的觉悟，就是高！ “是啊，沈同志，每个人都是四十斤粮食，这是队里的规定。” “明天队里会给你们发种子，到时候你们在前面的空地上，可以开一片菜地，种点青菜，茄子什么的应季蔬菜，或者土豆，玉米什么的粗粮，肯定不会挨饿的。” 接着宋亮话锋一转，“你们比那个霍同志可强多了，他呀，一个月的粮食现在还要供两个人吃呢。” 李红霞对霍书晏的事情，一向格外上心，连忙追问道：“宋亮同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学老师，不就霍同志一个人吗？” 宋亮佯装惊讶，“哎呀，你们还不知道呢吧？” “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位霍同志，用三十块钱买了我们村里一个漂亮的小傻子，做媳妇呢！” “不可能！”李红霞胸口一滞，立刻反驳道：“霍同志可是品学兼优的学霸，是品行优异的好同志，怎么可能买媳妇，而且还买个傻子呢？” 李红霞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今天进村时，那个要被卖的傻子。 “怎么不可能？”宋亮冷笑，结果却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这个事都传遍我们整个前进村了，而且霍同志已经将那个傻子宋瑾，带到小学宿舍一起住了。” 宋瑾？ 果然是那个傻子！ 李红霞圆圆的小脸白了一瞬，但是她依然抱着一丝希望，“我不相信！” “霍同志那样优秀的同志，怎么可能买个傻子村姑做媳妇呢？” “粮食我已经送给你们了，有什么其他问题，去生产队找我们队里同志解决。” 宋亮推着自行车，边说，边姿势别扭地往上骑，“李同志如果不相信，自己亲眼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说完蹬着自行车一溜烟地走了。 沈志峰心底积压了一上午的愤愤不平，顿时烟消云散，心情还格外舒畅了起来。 他看着李红霞跑远的背影，幸灾乐祸道：“这霍书晏不是一路上都在装高冷吗？” “结果这刚到村里就原形毕露了，竟然舍得花三十块钱，给自己买个暖床的小媳妇。” “不过他还真是不挑食，选了个傻子，难道是傻子以后方便，好离婚吗？” ------------ 第一卷 第9章 心地却比任何人都要善良 孟丽丽见他越说越过分，忙出声阻止，“沈同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我们还是不要随意揣测。” “等红霞回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李红霞一路上问了两三个村民，才找到小学宿舍的位置。 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就看到霍书晏白色的衬衫衣袖，被卷到了胳膊上，露出结实有力的肌肉，和白皙修长的手指。 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紧绷着，正弯腰努力刷着水缸。 霍书晏感觉头顶，突然落下一片阴影，等他抬起头来，就看到同一批来的知青李红霞，红着脸喊他，“霍同志！” 霍书晏站起身，问道：“李同志，找我有事？” 李红霞的双手攥着身上格子衬衫的衣角，害羞道：“霍同志，你在干活啊？” 霍书晏眉宇轻蹙，这难道不是明摆着呢吗？ 李红霞见他皱眉，心头猛地一紧，她可是积极向上的新时代青年，怎么能扭扭捏捏的呢？ 于是放下手，抚平衬衫上的褶皱，看向霍书晏深邃的凤眸，大声问道：“霍同志，生产队的宋同志说你买了个傻子当媳妇，这是真的吗？” 刚把房间打扫干净的宋瑾，听到外面传来的隐隐约约女声。 透过小窗户上的玻璃，看到来人竟是，早上嘲笑她的那个圆脸知青，她不禁勾了勾唇角，眼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霍书晏点头，一字一句正色道：“是真的！” “不过小瑾不是我买来的，我们是经过她名义上的养父母同意的，那钱是彩礼！” 房间内倚靠在墙边的宋瑾，听到霍书晏义正严辞的维护，眼眸接连闪烁，心中暗暗庆幸，选择霍书晏，果真没选错人。 李红霞蹙眉看着他，眼底满是难以置信，“霍同志，我们迟早是要回城的，你怎么能如此糊涂，在农村和一个村姑结婚成家呢？” “而且你选谁不好，竟然还选一个傻子？” “要是到时候，她纠缠你，非要跟你回城怎么办？” “你还能真带一个傻子，回京市吗？” 李红霞越说越激动，整张圆圆的小脸都涨得通红的，反观她对面的霍书晏，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凛然，只是眼底还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怒意。 “李同志，我们既然选择扎根来农村，就是来劳动和锻炼的，就要用自己所学所会，来改善农村基础设施，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帮助农民们提高生活水平的。” “你张口闭口，怎么都是以后要回城？” “你知不知道，我们好多先进知青的同志们，这么多年都没回城，还扎根在农村的第一线，为新中国新农村做贡献呢。” 霍书晏义正言辞的几句话，说得李红霞羞愧难当，她支支吾吾道：“对不起，霍同志，是我觉悟不太高，我改正！” 霍书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还有宋瑾同志现在是我的未婚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 “你不要一口一个傻子地叫她，她只是思想单纯，但是心地却比任何人都要善良！” “如果你还是这样不尊重她，那我以后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宋瑾蝶翼般浓密的睫羽轻颤了颤，他怎么这般肯定自己心地善良的？ 这夸的宋瑾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也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般肯定和维护，心头蓦地涌上一股暖流。 李红霞这下慌了，没想到霍书晏竟然如此维护那个傻子，她眼眶微微湿润地看着他冷峻的脸庞，“霍同志，早在京市的时候我就在同学们口中，听过你的大名，很是仰慕。” “为什么她都可以，你却不考虑考虑……” “啊！” 屋内突然传来一阵痛呼声，霍书晏赶紧扔下刷子，一个箭步跨进屋内，李红霞不甘心，也跟了进去。 “小瑾，你没事吧？” 霍书晏看到摔倒在地的宋瑾，赶紧将她扶起来，让她坐到铺好的床上。 宋瑾按着胳膊，潋滟的双眸里涌上一层泪光，“书晏，我是不是很笨啊？” “想好好擦一下灯泡，结果却从凳子上摔下来。” “我真是太笨了，对不起！” 霍书晏将倒在地上的凳子扶起来，正色道：“小瑾，你没有对不起我。” “我知道你是好心想帮忙。”霍书晏看着她头顶包着的一圈白布，柔声说道：“你好好养伤，我来擦就行了！” 宋瑾抿着唇，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我想着帮你多做一点，这样你就不会累了。” 霍书晏知道她突然跟着自己，肯定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什么都抢着做。 他不忍责怪她，“我看看，伤到哪了？” 他不知道的是，实在是他这个城里人，没做过这些粗活，似有洁癖般，干得又慢又拖拉，宋瑾看不过去，才事事抢着自己做的。 不然等他打扫完，他们也不用睡觉了。 宋瑾忽视了跟在霍书晏身后，红着眼的李红霞，将左边的袖子撸了起来，露出被摔红了一片的细长胳膊。 “都摔红了！” 雪白的胳膊上，一片醒目的红。 霍书晏这才后知后觉地挪开视线，赶紧从军用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小药瓶，挖出一块药膏来，顿时整个房间内都是一股草药的清香。 他将她摔红的地方，用药膏擦了擦，不忘叮嘱：“这两天这个胳膊少用点力，免得再伤到骨头。” 宋瑾笑笑没作声，这是她自己故意摔的，最多摔得红了，怎么可能骨折呢？ 不过看到李红霞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嗯，书晏我知道了。” 李红霞瞪大一双眼睛，震惊而错愕地望着两人。 霍书晏看着对谁都客气礼貌，那是因为从小到大受到的教养，其实他骨子里总是带着淡淡的疏离与客气，与谁都不怎么亲近。 这也是沈志峰总是看霍书晏，不顺眼的地方，总觉得霍书晏清高，看不起他。 李红霞原先以为，他就是这样清冷的性子，对谁都一视同仁。 结果现在才短短半天的时间，霍书晏对这个叫宋瑾的傻子，就这般自然而然地亲近了？ 凭什么？ 她的眼角余光瞥到打扫干净的土炕上，只铺着的一床被褥，他们关系，发展这么迅速？ 她的眼底溢满了失望，神情落寞地捂着脸，跑了出去。 宋瑾仿佛才刚发现她似的，指着李红霞跑走的背影，明知故问道：“书晏，那个女同志是和你一起来的知青吧？” “她怎么走了？” 霍书晏起身拿过抹布，一边擦着灯泡，一边不在意的回道：“不知道，可能赶着回去打扫卫生了吧。” ------------ 第一卷 第10章 地瓜，地瓜，我是土豆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地瓜，地瓜，我是土豆！” 刚才还坐在床边的宋瑾，立刻跑到窗边，背靠着墙壁，戒备似的看向窗外，“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窗外人回她，“安全！” 宋瑾也立刻回道：“安全！” 霍书晏看着她这副纯真可爱的模样，嘴角不经意勾起一抹淡笑。 宋瑾打开窗户，外面窗台上，立刻冒出一张稚嫩的小脸，正是梁远征八岁的妹妹，宋瑾的好朋友梁玉。 她上身穿着白色的斑点衬衫，下身是一条蓝色的长裤，脚上是一双褪色的黑布鞋。 一头乌黑有些软塌的头发，被扎成两条小辫子，因为经常在外面跑所以晒得小脸红扑扑的，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屋内高大挺拔，眉眼深邃，脸庞棱角分明，比她哥哥还要帅的男人。 “小瑾，怎么村子里的人都在传，说你抱上知青同志的大腿，要结婚了？” 一般人，听到这样的传言肯定会生气，但是宋瑾的思想与别人不一样，他们说得是实话，所以她直接承认，“是啊，他叫书晏，对我可好了！” 说着神秘兮兮凑到梁玉耳边，小声嘀咕，“今天他还给我鸡蛋糕吃了呢。” “他自己都舍不得吃。” 梁玉一听鸡蛋糕，圆圆的小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看来他对你是真好！” 她是真心为宋瑾高兴，她虽然已经十八岁了，但是心智还是如同孩童一般，再加上从小就被人贩子拐来，卖给宋富贵家，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虽然她家情况也不太好，妈妈瘫痪在床，每天还要吃很贵的药，但是至少她还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哥哥。 哥哥好歹还是个赤脚医生，每个月还有工资和补贴。 梁玉眨了眨眼，笑着说道：“你找到对你好的人就好，免得总是被宋扒皮一家使唤，最后还不落一点好。” 说着她小脸上的笑容又慢慢淡了下来，“只可惜，那个人不是我哥！” “怪不得他今天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会一直闷闷不乐呢。” 宋瑾心下微微诧异，她怎么不知道梁远征，对她竟还抱着这样的心思呢？ 她不知道的是，村里对她抱着这种心思的小年轻太多了，毕竟她那张十里八乡最漂亮的脸蛋摆在那呢。 再加上农村人普遍吃不饱穿不暖，营养不良，个子都不高的情况下，她竟然还长了个大高个，身段又曼妙，脸蛋又漂亮，这样的美女，谁不惦记。 只是宋瑾因为只有孩童的智商，所以对感情的事，还有别人直白的目光，一向迟钝。 所以梁远征对自己好，她一直觉得是因为梁玉的关系，她也不会多想。 不过现在，这些跟她更没关系了。 所以宋瑾极力否认，“小玉，你别瞎说。” “小心明天霍老师打你手心。” “霍老师？” “是啊，书晏是小学刚来的老师，以后就教你们学习了。” 梁玉最怕老师了，记得村里上一个老师，是一位岁数很大的老学究。 他老人家在民国时期当过私塾先生，能识文断字，但也最是严苛。 若是有学生敢调皮不听话，或者背不上课文，还会被打手心。 记得他有一把用了很多很多年的戒尺，但是打起手心来，还是照样疼。 而梁玉性子活泼，再加上每天放学还要照顾粱婶和家里，所以经常背不上书，总是被打板子，反而是跟她一起玩的宋瑾，有时候陪着她一起读书时，却能很快记住字，背上课文。 所以梁玉每次都感慨，要是她没被烧坏脑子的话，肯定很聪明。 自从那位老学究去世后，村里小学已经放了一个月假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新老师来了。 虽然新老师长得很帅，还是小瑾的结婚对象，但是梁玉还是条件反射地立刻蹲下身子，蜷缩在一起。 过了会儿她又冒出头来，满脸堆笑，“霍老师，我瞎说的，我哥没有喜欢小瑾。”说完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宋瑾看着她跑远的身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结果她刚转头，就看到霍书晏也在看着她，“这是你的好朋友？” 宋瑾点了点头，“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小玉，也是梁村医的妹妹。” 霍书晏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中午在卫生院门口，穿着白大褂，斯斯文文的年轻村医，他看宋瑾的目光，的确有些不一样。 “霍老师，小瑾，我来给你们送点土豆，茄子来了。”梁玉气喘吁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让霍老师别打我手心啊！” 等到宋瑾和霍书晏出来时，就看到梁玉又一溜烟地跑走了。 门口地上还放着三四个土豆，还有好几个刚摘的，还带着泥土的茄子。 宋瑾走过去将土豆和茄子抱在怀里，笑着对霍书晏说：“书晏，正好晚上我给你做土豆饼，炒茄子吃吧。” “好啊，我去找点柴火！” 李红霞一口气跑回了知青点，看到她红着眼回来，孟丽丽赶忙问道：“红霞，霍同志真像生产队的同志说的那样，买了个傻子当媳妇？” 李红霞一想到，霍书晏和那个傻子宋瑾已经同床共枕，顿时又羞又气，“是真的！” “而且那个傻子，就是我们早上遇到的那个要被卖的宋瑾。” “没想到她看着傻，却这般有心机，才短短半天，竟然就粘上了霍同志。” 李红霞咬牙说道：“两个人都……都……要同床共枕了！”说完又气又羞，顿时红了脸。 孟丽丽想到那个即使撞得满头血，也不愿被卖的漂亮傻子，不禁微微蹙眉，“怎么会这样？” “我看她即使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愿与命运妥协，应该挺坚韧不拔的，怎么与霍同志又纠缠到一起了。” “丽丽，你和霍同志一样，都被她给骗了。” “她要是真的心性坚韧不拔，又怎么会自甘下贱，卖给霍同志？” 李红霞满脸的鄙夷，“说白了，还不是嫌弃她那个封建思想的养父母，给她挑的对象不好吧！” “你看，霍同志买她，她怎么就愿意跟着走了？” “霍同志他哪是这些心眼多的女人对手啊，说不定，她那痴傻也是装的呢。” ------------ 第一卷 第11章 这不就是你的理想型吗？ 孟丽丽沉默了一瞬，倒是持不同意见，“这个应该装不了吧？” “毕竟村子里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么多年，真傻假傻还是一目了然的。” 李红霞气不过，涨红着脸，义愤填膺说道：“就算真是个傻子，也是个心眼子多的傻子。” 说完，她紧紧拉住孟丽丽的手，言辞诚恳，“丽丽，我们决不能眼睁睁看着，霍同志这样优秀的新时代大好青年，被这个心机深沉的傻女人给欺骗，耽误了前程啊！” “噗”的一声嗤笑声，从门口传来，原来是隔壁的沈志峰，见李红霞红着眼回来，特意过来看笑话的。 只见他眉宇间布满了幸灾乐祸，“没想到霍同志，还真被一个傻子村姑迷住了眼啊。” 接着装模作样地说道：“你们不是说他，是品学兼优的青年才俊吗？” “这才刚刚下乡就原形毕露了？” “他也太容易被美色动摇了吧！” “这要是放在以前，敌特组织一个美人计不就能轻轻松松拿下了吗？” 李红霞见沈志峰越说越过分，愤愤不平地站起身来反驳他，“沈同志，霍同志不是这样的人！” “我不是说了吗？” “他肯定是被那个有心眼多的傻子给诓骗了，出于同情这才收留了她！” 沈志峰将手上的抹布甩了甩，轻嗤道：“李同志，人家两人都亲亲热热地住一起了，你还看不清现实呢？” “难道非要等人家都抱上娃了，你才愿意相信，霍书晏根本就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好吗？” 李红霞眼尾泛红，透着一丝倔强，“反正我认识的霍书晏，绝不是这样的人！” 孟丽丽看着沈志峰，寻声说道：“沈同志，事情不能只看片面，说不定真有什么内情呢？” 接着话锋一转，“你房间的卫生，都打扫好了吗？” 作为同一批下乡的知青，孟丽丽容貌娇艳，性格阳光开朗，父亲是纺织厂的车间主任，母亲是街道办工作人员，家境好，又会打扮，从小就是被娇养着长大的独生女。 沈志峰对她很有好感，见她关心自己，高兴说道：“孟同志，房间里就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桌子带一个小板凳，我很快就收拾好了。” “那就好。”孟丽丽浅浅一笑，眉宇间却有些愁苦，“只是厨房里太脏乱，工程可能有些浩大。” 沈志峰立刻自告奋勇，“那我来打扫吧！” 孟丽丽却拒绝了，“厨房我和红霞打扫就可以了，可能要辛苦沈同志，将刚才生产队同志撞坏的墙角修一下了。” “厨房是泥土做的房子，我怕不维修的话，以后刮风下雨，时间长了再塌了。” 孟丽丽想得面面俱到，沈志峰心里不禁对孟丽丽的好感更上一层楼，满口答应，“好，孟同志，我现在立刻去生产队找工具，给墙补起来。” “好，沈同志，那我们分头行动吧！” 沈志峰走后，孟丽丽回头对李红霞说道：“红霞，你也不要再纠结在霍同志的事情里了，我们赶紧将厨房打扫出来。” “明天就要下地干活了，恐怕后面就没时间打扫了。” 李红霞敛下心中的怅然，抱着孟丽丽胳膊，将脑袋放在她的肩头，感慨道：“丽丽，幸亏还有你！” “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对霍同志会有这样的心思。” “以前只觉得是崇拜，是钦慕，很高兴能跟他一起下乡插队，直到……”李红霞脑海里闪过霍书晏对宋瑾亲昵的样子，声音像是梗在喉间，“我才知道，我对他有不一样的感情。” 孟丽丽安慰她，“你这刚刚情窦初开，不知道是喜欢也正常。” 李红霞直起身，好奇问道：“丽丽，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啊？” 每个女孩子都憧憬过自己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子，孟丽丽也不例外，她轻轻咬着殷红的唇瓣，仰着头，娓娓道来，“嗯，我喜欢的男孩子，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身材硬朗，眼睛分明，五官坚毅仿若刀刻一般，笑起来痞痞的。” “性格可以强势霸道，但是一定要通情达理，要有责任心！” 孟丽丽话音刚落，下一刻，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 现在正是八月份，乡下的天气不算太热，他上身一件洗得发白的短袖绿色军装，勾勒出健硕魁梧的身材，下身黑色长裤，紧紧包裹着修长有力的双腿，脚蹬一双橄榄色解放鞋。 一头乌黑的短发，整齐的鬓角修饰着坚毅俊朗的五官，双眸似一池幽深的秋水，深深吸引着人，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颚线，看着她们露出一抹痞气的笑。 孟丽丽的心猛地一颤，李红霞抬起胳膊撞了撞她，小声打趣，“丽丽，这不就是你的理想型吗？” “这是走进现实了？” 孟丽丽白皙的脸庞顿时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也没想到这偏僻的小山村里，竟然会有这么符合自己心意的男青年。 她不敢再看他深邃的双眼，抬手捋了捋鬓角的碎发，一脸羞涩，“红霞，瞎说什么呢？” 李红霞笑着不说话，一切仿佛尽在不言中。 周肃不知道两位姑娘之间的小心思，但是眼睛却是不自觉地瞟向，长得漂亮的孟丽丽身上，爽朗一笑，“你们就是今天刚到我们村的两位女知青吧？” 孟丽丽这才抬眸看向周肃，疑惑问道：“是的，请问同志你是哪位？” “哦，我叫周肃，今天带你们来的大队长是我爸，他让我来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 孟丽丽刚要摇头，李红霞立刻抓住她胳膊，狡黠说道：“周同志，你来得正好！” 李红霞指着被宋亮撞坏的墙角，“这里被今天来送粮食的同志，不小心撞坏了，能不能麻烦你帮忙补一下啊？” “丽丽怕后面刮风下雨，厨房再塌了。” 孟丽丽赶紧拉了拉李红霞，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红霞，沈同志已经去找工具了，你干嘛又麻烦这位周同志啊？” ------------ 第一卷 第12章 看对眼的糙汉男主与知青女主 “丽丽，你觉得沈同志他会补墙吗？” 这句话把孟丽丽给问住了，沈志峰的确是不像会干这些粗活的人。 “但是，沈同志回来，会不会觉得我们不信任他啊？” “那也不能怪我们。” 李红霞意有所指，“你忘了那天欢送我们下乡时，他家那一大家子人哭天抹泪，生怕他吃苦受累的场景啦？” 沈志峰的父亲在钢铁厂工作，母亲是京市医院的护士，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属于从小被一大家子娇惯着长大的男孩子。 要不是沈志峰高中毕业后，毅然决然响应国家“上山下乡”的号召，他父母和姐姐肯定舍不得他插队下乡。 孟丽丽默认下来，李红霞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反正周同志也是好心来帮忙的，不如就让他补吧，又快又省事。” 接着挤了挤眼，“这样你还能跟他多说说话！” “你说什么呢？”孟丽丽娇羞地跺了跺脚，但是看到周肃痞帅的脸庞上一片真挚，她可是新时代的女青年，怎么能扭扭捏捏的呢？ 于是也不再矫情，“周同志，那麻烦你了！” 轻轻柔柔的声音，还夹杂着一股好闻的香气，让周肃的眸光骤然变深，舌头抵了抵后槽牙。 这样白净好看的小姑娘，跟朵娇花似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拥入怀中，呵护备至。 “好，那我现在就来补！” 他从杂乱的厨房里，找到一个坏的瓷盆，又拿了一把坏的铁锹，径直走向前边不远处的河边。 孟丽丽下意识地跟了上去，想要帮忙。 这条河是村里最大的一条河，贯穿了整个前进村，将村子直接分成了前庄后庄。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所以村民们每日浆洗衣服，养的鸡鸭鹅，都是在这条河里。 天气热的时候，小年轻们还会来这游泳解暑，顺便摸鱼捉虾，打打牙祭。 周肃走到河边，水里立刻倒映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还有孟丽丽那张娇艳的小脸，看着很是养眼。 他没想到孟丽丽娇娇弱弱的，看着还挺大胆，竟敢跟着第一次见面的他，一起过来河边。 两人离得很近，这下周肃能更清晰地闻到，刚才那股好闻的香气。 “同志，你用的什么香水？” “还怪好闻的。” 孟丽丽捂着嘴娇笑，“是茉莉花的味道，我也很喜欢。” “我叫孟丽丽，你可以叫我……丽丽。” “丽丽，那你叫我周肃或者周大哥吧！”周肃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响彻在耳边，让孟丽丽的小脸染上一抹绯红。 周肃将河边泛着潮湿腥臭的稀泥，用铁锹铲进破瓷盆里，干活时胳膊上耳朵肌肉将绿色军装袖子，衬得结结实实的，看得孟丽丽眼热。 她终是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周大哥，看你穿着军装，你是军人吗？” 周肃眼底爬上一抹黯然，声音里隐含一丝惋惜与不舍，“之前是，但是因公受伤，现在转业刚回到家乡。” 提到了周肃的伤心事，孟丽丽满脸歉意，“周大哥，不好意思。” 周肃释然一笑，“从我十五岁进部队，到现在也整整七个年头了，我的整个青葱岁月都是在部队里度过的，所以这些都是我一辈子的珍贵回忆。” “所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孟丽丽重重点了点头，“嗯，我相信周大哥这样优秀的人，在哪里都能闪闪发光。” 周肃心底，因为突然转业回来的不甘，对突如其来人生转折的忐忑，被孟丽丽一句话轻轻松松地抚慰好了。 一种陌生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悄然流淌，空气中似乎都散发着，暗潮涌动的暧昧气息。 这边李红霞看到沈志峰，从生产队里借了抹腻子的小铲子，还有铁锹，铁桶一应工具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如果直接说，已经请了周肃帮忙修补，不知道沈志峰会不会生气？ 沈志峰四处张望了下，没看到孟丽丽，正疑惑着，身后突然传来孟丽丽娇笑的声音，他赶紧转身，邀功似的说道：“孟同志，你看我借到……” 只是在看到孟丽丽拧着铁锹，与一旁端着满满一盆淤泥与碎石头的男人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孟丽丽放下铁锹，似没看到沈志峰难看的脸色，直言说道：“沈同志你回来啦？” “刚才周大哥来我们这边，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想着他肯定干过这些活，所以就让他帮忙一起修补墙面了。” 孟丽丽娇娇柔柔的声音，却将话说得滴水不漏，沈志峰原先十二分的气性也消退了一大半。 他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嫌弃我，干不了这活呢。” 孟丽丽笑笑没作声，周肃一眼看出这个男知青对孟丽丽不一般，不过想想也是，家境好，长得又好看，打扮又靓丽，很难不让人动心。 但是他周肃看对眼的人，还能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鸡仔抢走不成？ 他将泥盆放下，“沈同志，你这工具拿来的正是时候。”说着想要接过沈志峰手里的小铲子。 沈志峰却不放手，言不由衷地谢道：“周同志，谢谢你了。” “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吧。” 周肃也不拆穿，沈志峰的要强，而是痞里痞气地抬了抬下巴，“好，那你来！” “我回家正好经过生产队，待会帮你们将工具一起还回去。” 沈志峰心里压着一股气，想着他可是高中生，这么点小事，能有什么难的？ 结果在他第三次想将稀泥抹上墙，却掉下来时，周肃忍不住出手了。 好在沈志峰这次终于松了手。 这边原书男主与男配争风吃醋的场景，宋瑾是没看到，因为她正在忙着，给她的大白鹅和两只小鹅搭窝。 她将挖来的稀泥与碎石子搅拌在一起，然后在小厨房旁边圈了一块地方，盖得还挺大，她都想好了，等以后有钱了再买几只小鹅，一起养着，这也是个来钱的门路。 虽然现在有霍书晏，但是宋瑾知道，他说回城就不定就会回城了。 虽然自己是长得好看，但是一个漂亮的村姑，即使不是傻子，她也没自恋到，觉得霍书晏以后回城也会带着她。 即使他愿意，他家里人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再说她现在既然觉醒了，也绝不愿再做依附别人的菟丝花。 霍书晏帮助了自己，那她也会在他插队下乡的这段时间，竭尽全力的回报他，对他好。 ------------ 第一卷 第13章 这般纯情，不禁逗 所以她还要紧紧抱住，霍书晏的大腿。 现在霍书晏的眼里，她只是个如同孩童般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所以他才会对自己这般不设防。 但是他一旦知道自己恢复了神智，肯定不会再这样贴心照顾她。 所以这也坚定了宋瑾，要继续装傻下去的想法，这样反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和平，她和霍书晏也不用觉得别捏。 见宋瑾熟练地将地基打好，又将碾碎的石子和稀泥搅拌在一起的泥浆，用手仔细抹在地基外面。 霍书晏学着她的样子，将手也伸进了潮湿，土腥味还有些重的泥浆里。 宋瑾的心思都在搭的鹅窝上，只是下一刻，双手伸进泥浆里却摸到了一双大手，她震惊地转过脸去，两人离得很近，霍书晏身上清新好闻的皂角香，扑入鼻中。 宋瑾心想，今天一定要看看他用的什么肥皂，怎么这么好闻？ 而霍书晏，看向眼前近在咫尺的小脸，脸颊因为干活而变得粉嫩，散发着淡淡光泽，一双潋滟璀璨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娇媚中还有些动人心魄。 小巧的琼鼻冒出细密的汗珠，殷红的唇瓣紧抿，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这一刻，他的心脏猛烈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记得刘婆子说过，她是这十里八乡最好看的小姑娘，他现在却觉得不属实，宋瑾的长相就是放在他们京市，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她这般又娇又媚，让人一眼沉沦的。 察觉到自己心里异样的想法，一向只知读书做实验，清心寡欲的霍书晏，羞赧得面颊滚烫。 自己这是怎么了？ 又不是刚刚才知道她长得漂亮，难道是因为干活的时候，更加美了吗？ 宋瑾察觉到霍书晏躲闪的眼神，涨得通红的脸颊，决定逗逗他。 脸颊上突然传来一股异样的柔软触感，霍书晏吓得赶紧站起身来，震惊地看向刚才将脸贴在自己脸颊上的宋瑾。 “小瑾，你怎么能用自己的脸……碰我的脸呢？” 宋瑾蝶翼般纤长的睫羽眨了眨，一脸认真，“书晏，我看你的脸好红。” “还以为你不舒服呢？” “我手上都是泥浆，所以只能用脸碰一碰你的脸，试试体温，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接着低下了头，“书晏，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不碰你了。” 对着宋瑾琉璃般单纯真挚的眼神，霍书晏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小题大做了，她这般单纯，知道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 所以他赶紧低下头去，声音暗哑道：“我没事，可能是热的吧。” 宋瑾眼底露出一抹狡黠，没想到外表冷峻稳重的男人，竟这般纯情，不禁逗。 两人一起合作，地基很快就搭好了，宋瑾又插上找来的树枝，做成简易的栅栏，绑上碎布条，这样一个鹅窝就搭好了。 看着自己的杰作，宋瑾很是满意，她后知后觉地感觉脸上有些痒痒的，于是紧张地问霍书晏，“书晏，你看我脸上是不是有虫子啊？” “好痒！” 霍书晏忙看向她的小脸，原来是一滴泥浆溅到了她的脸颊上，潮湿的时候不觉得，这么一会竟然干了，所以宋瑾才会觉得皮肤痒痒的。 “不是小虫子，是泥土，我来帮你擦了。”说着抬起胳膊，很自然地帮她擦掉了。 宋瑾却觉得还是有些痒，小脸蛋又靠上他紧实的小臂，用力蹭了蹭，抬起头时满脸笑盈盈的，“好了，这下不痒了。” 霍书晏的呼吸猛地一滞，下颚都跟着紧绷了起来，他慌乱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水桶边，将手臂伸进冰凉的水桶里，像是要洗掉刚才的酥痒。 然后又用手捧起水扑到脸上，好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霍书晏，枉你还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 她现在就像个孩子一样！ 你怎么能看着她的脸，看呆了呢？ 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却冒出一个小小的声音反驳，谁家的孩子，长这样一张娇艳动人的小脸啊！ 宋瑾看霍书晏吓跑了，抿嘴偷笑了起来。 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霍书晏这样好的人，到底是谁要害他？ 而且还将他害得那样惨，瘸腿瞎眼，最后还被活活烧死？ 不过这个人迟早会露出马脚，好在现在有她，在他身边，能早点提醒他，保护好他。 宋瑾眼看天色不早，中午两个人又忙了这么长时间，就一人一块鸡蛋糕，现在到底是饿了。 她将宋亮送来的粮食，拿到收拾好的房间内，厨房间虽然收拾好了，但是因为厨房门年久失修，所以粮食放在里面不安全。 这时候的人们都是土里刨食，物资贫乏，粮食产量又低，霍书晏一个教书的知青，一个月才这么点粮食，更别说他们村每日起早贪黑挣工分，分粮食的村民了。 家家都不够吃，他们现在又是两个人，肯定也不够，所以可不能放在厨房间，再被有心人半夜摸走了。 霍书晏正在房间的墙壁上用螺丝钉钻孔，看着簌簌掉落的墙皮灰尘，宋瑾好奇，“书晏，你干什么呢？” 霍书晏眯着眼睛，将头转到一边，吹了几下落下的灰尘，才回她，“一会你就知道了。” 宋瑾也不再追问，解开粮食的袋子，粮食大多都是粗粮，细粮少。 所以能吃粗粮就先吃粗粮，她的小手从里面抓出一把玉米面，放在干净的小盆里。 看着澄黄的玉米面，觉得这粗粮只要做得好，其实比细粮还压肚子里的饿呢。 只是不知道霍书晏这个城里来的人，能不能吃得惯粗粮？ 想到这，宋瑾又抓了一小把米，打算煮一点米粥，这样带着粗粮，也不至于那么难以下咽了。 宋瑾走去厨房大灶台边，看到台子边放着一盒新的火柴，再看灶台后面的小柜子上，放着几个崭新的调料盒。 她打开盖子，捏起一点点尝了尝，惊喜地发现，竟然是白糖和盐。 ------------ 第一卷 第14章 香香软软的媳妇不好吗？ 旁边还有一个罐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打开密封盖子，一股植物油的香气，立刻飘了出来，差点将宋瑾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 现在人人肚子里都缺油水。 这里一应调料都很齐全，看样子是生产队按月供给他们知青的调味品。 她盖好油盖子，走回灶台掀开锅盖，舀了两勺水下去，放下洗好的米后，打算先煮点米粥。 她熟练地抓起一把干稻草，点燃后扔进了灶肚子里，等到火大时，不停往上面放一些小的干树枝。 不一会儿，树枝“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响起，她放了两个大一点的木头点燃后，就起身洗了手，然后在陈旧的厨柜里，找到一把菜刀，看着好久没用，已经有些钝了。 于是她去门外找到一块小石头，给磨了磨，锋利了点，这样切菜也能快点。 她从宋家出来，身上除了几件衣服，两个洗漱的破盆，其他什么都没有，她无比庆幸遇到的是霍书晏这个，每个月有供应还有工资补贴的知青，不然在这种缺吃少喝的时候，去哪家都是个累赘。 霍书晏忙完过来，就看到宋瑾一边煮粥，一边熟练地切土豆丝，“小瑾，我来帮你烧火吧！” 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瑾抬头笑道：“好啊！” 霍书晏坐到宋瑾刚才的位置，自然而然地将一根最大的木棍塞了进去，然后灶肚里的火瞬间就被熄灭了。 他对着木棍吹了吹，可是直到脸上扑上一脸灰，也没把火吹起来。 他有些窘迫地看了宋瑾一眼，见她在忙着拌土豆饼，赶紧拿过火柴，想要将火再次点燃，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还白白浪费了几根火柴。 虽然现在还是八月份秋老虎的季节，但是农村树荫多，早晚已经开始凉爽，霍书晏却急出了一脑门汗。 突然一只小手，将他手里的火材盒抽走，将灶肚子里的大木棍抽了出来，“这木棍太大了，不太容易烧着。” “即使烧着了，火太大，也容易糊锅。” 说着她熟练地再次点着火，教霍书晏挑细的树枝放进去，因为她要烙饼了，火势不能太大。 霍书晏不得不承认，宋瑾虽然思想单纯，但是干活利索，做起事来带着一股韧劲，一点看不出来，她与旁人不一样。 锅里香甜的大米粥已经被盛出来了，用竹子编织的锅盖盖住，防止待会再凉了。 宋瑾用瓜瓤刷好锅后，将土豆切成丝，包裹着玉米面，先搓圆了再在手心按扁，然后放在烧热的锅里烙。 因为刚才加了一点点油，防止粘锅，快要熟透的土豆饼，立刻散发出香气扑鼻的味道。 这油，果然是个好东西，刚才加了一点她都有些心疼了，以前在宋富贵家，也只有过年才会有植物油烧菜。 植物油炒出来的菜，色泽鲜艳，口味清爽，而且吃了不腻嘴，即使冷了也不会结油霜，也可以吃。 虽然有油，但是天天这么吃，也吃不了多久，还是要买一点肥肉回来炼猪油，吃的时间长点。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人人肚子里都没油水，都喜欢买肥肉，压肚子，所以肥肉的价格也不便宜。 霍书晏今天买下她，花了整整三十块钱，应该是他带来的全部家当了，毕竟三十块钱，就是城里的职工家庭，除去家庭开销后，也要存好久。 他们知青每个月是有工资与补贴，但是也都是月底才会发，所以这个月他们得节省着。 不过不能光节省，她还得想办法开流，挣点钱来才行。 终于掌握了火候，霍书晏一边烧火，一边打量着宋瑾烙饼，娇艳如花的小脸，隐匿在缥缈的烟火气中，竟有一种不一样的美。 宋瑾突然抬起头来，对上他幽深的目光，“看什么？” 霍书晏轻咳，“看你做饭好熟练！” 宋瑾将烙好的饼装起来，开始炒茄子，“嗯，以前在宋富贵和刘婆子家，除了要去生产队干活挣工分，忙完就要立刻回去劈柴烧饭，伺候他们一大家子。” “所以每天做，每天做，即使我很笨，也能熟能生巧了。”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就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但是霍书晏还是从她简单的话语里，想象得出，这么多年，她过着怎样被欺压的悲惨生活，眼底的心疼，一闪而过。 宋瑾笑了笑，很是释然，“饭好了，我们快吃饭吧。”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霍书晏突然有些庆幸她的智商只有孩童一般，才会这样乐观开朗。 “好，吃饭！” 将饭菜端到房间的小桌上，宋瑾这才看见坑中间的上空，被霍书晏拉了一根铁丝，上面还挂着一块碎花布。 将土炕上的被褥分成两半，像是楚河汉界一般，泾渭分明。 见宋瑾直直地望着帘子，潋滟的双眸里满是疑惑，他忙活半天，原来是要与她划清界限啊！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霍书晏觉得自己现在，还是跟宋瑾说清楚的好，“小瑾，我今天救下你，是因为你是个善良正直的好姑娘，我不想你被人包办婚姻，被人继续欺辱。” “但是我带你回来，也绝没有什么非分想法，只是将你当成妹妹般照顾。” 又是妹妹？ 宋瑾忍不住腹诽，你到底是有多想要妹妹？ 香香软软的媳妇不好吗？ “我们男女有别，只有一床被子，好在天热，所以我给中间拉了个帘子。” 宋瑾揪着衣角，一脸认真，“可是你说会和我结婚的！” 又补充一句，“而且那么多人都听见了。” 霍书晏眉心微动，“我那是为了将你从宋富贵手里，救出来的权宜之计。” 宋瑾却睁着琉璃般的大眼睛，就这样望着他，眼眸深处慢慢涌上一层雾气。 霍书晏手足无措地赶紧哄道：“你别哭啊！” “这是私底下这么说，对外我还是会以未婚夫的身份，继续保护你的。” 宋瑾这才满意地露出了笑脸，至少这个时候她需要他！ 需要他护着她，给她一片遮风挡雨的地方。 “那快吃饭吧，我早就饿了。” “好！” 霍书晏也不挑，再加上宋瑾做得好吃，金黄酥脆的土豆饼，他一口气吃了六个。 霍书晏让宋瑾多吃点，她太瘦了，宋瑾吃了两个，这已经是她难得吃的很饱，很好的一顿饭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道尖锐叫声，“宋瑾，你给我滚出来！” 宋瑾和霍书晏放下碗走出去，就看到二凤，双手叉腰，一脸气势汹汹，“你这个傻子真不要脸！” “勾引我家当家的不成，竟然还敢打伤他？” “我告诉你，我今天跟你没完！” ------------ 第一卷 第15章 喝生子偏方喝傻了 二凤比宋瑾虚长几岁，穿着蓝色格子的衬衫，下身一件灰色长裤，脚蹬一双黑色布鞋，长长的马尾辫被她猛地甩到身后，显然很生气。 她晒得有些古铜色的大圆脸上，满是怒意，指着宋瑾，毫不客气地骂，“宋瑾，平日里我看你是个傻子，还总是被宋富贵和刘婆子两口子欺压，还觉得你可怜，是个老实的。” “上次你来找我们家大妮二妮玩，我还好心给你烙地饼吃，现在想想，你这样一个狐媚子，说不定在那天，就想着怎么勾我们家当家的了！” “结果今天你勾引不成，还将他打成重伤，你这是不但傻，心眼还特别坏。” 宋瑾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女人，突然与小时候那个，笑起来就会脸红的大姐姐，再也重合不上了。 她蹙着眉看她，“我没勾引他！” “是他来给书晏送粮食，对我动手动脚，我才打他的。” 霍书晏冷着脸看她，“明明就是你家对象，对小瑾心怀不轨，小瑾打他，也是他该打！” 二凤这才注意到宋瑾身后，高大冷峻的男人，满脸讥讽，“好啊，整个村子里都在传，你勾搭上了一个男知青，搬出了刘婆子家。” “结果这才刚第一天，你就这么不安分，长得像狐狸精，作风也像，到处勾三搭四？” “你可真不要脸！” 然后又看向霍书晏，似在好心提醒，“这位同志，你刚到我们村，可能不知道内情。” “我跟你说，她天天顶着一张狐媚子脸，又脑子不正常，谁知道跟几个野男人滚过草垛子了。” “你别哪天被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还傻呵呵给人养姘头呢！” 这里虽然是小学宿舍，但是周围都住着村民，二凤自从结婚生娃后，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村妇，所以嗓门也格外大。 这时候，也正是大家从生产队放工回来的时候，所以很快就围了一圈人，回家也无聊，都当在看乐子。 谁让这乐子中的人，还是刚搭上一名男知青的傻子宋瑾呢。 霍书晏的眼眸深处，顿时蒙上一层冰寒，声音也带上一丝怒意，“小瑾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我劝你还是把心思，多放在你自家对象身上吧？” “他的为人，你可能还不太清楚。” 宋瑾突然觉得，二凤是不是天天喝生儿子的偏方，喝傻了？ 这是指控不成，改污蔑了？ 既然她不依不饶，还空口白牙往她身上泼脏水，宋瑾决定不再给她留面子，“二凤，你也说了，我都有书晏了，怎么可能还会看上你家宋亮呢？” “他连书晏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也就你天天当成个宝，怕这个惦记，怕那个偷得。”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勾引他，是他先对我动手动脚，还说让我给他生个儿子，然后就跟你这个黄脸婆离婚，我没答应，气得狠狠打了他。” “你放屁！” 二凤压根不相信，她十八岁就嫁给了宋亮，宋亮在生产队里工作，每个月有工资有补贴，在其他人家都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下，他们家吃得不算差，还穿得暖，有时候还能帮衬帮衬她娘家。 所有人都羡慕她嫁了个好男人，所以这么多年在连生了两个女儿后，她很是愧疚，觉得是自己没用，没给宋亮生个带把的儿子。 所以到处搜集生子的偏方，药不知道吃了多少副，可就是没动静，而她之所以这么紧张宋亮，就是怕他被哪个骚狐狸精给勾走了。 所以今天看到宋亮受了伤回来，起先他还不肯说，后来喝了几杯酒下肚，醉醺醺的才说是被宋瑾打的。 她不知道宋瑾为什么要打宋亮，但是一想到她那张花一样的脸，心中越想越气不过，立刻找上门来，痛骂她一顿。 其实更多的是警告，警告她以后离宋亮远一点。 “你这傻子，心眼怎么这么坏？” “把我家当家的打成了一个猪头，现在还调拨我们两口子的关系？” “我告诉你，我们感情好着呢，我家当家的说了，让我赶紧给他再生个儿子，所以他怎么可能跟你说这样的话？” 宋瑾看着她，一脸无辜，“不是他说的，那我怎么会知道这些话的呢？” 二凤顿时被噎住了。 刚才还在看热闹的村民，听了宋瑾这话，思想也跟着一边倒，一个黑脸瘦高的村民，嘴里叼着根旱烟，是村里有名的烟鬼张大烟袋。 他大声说道：“是啊，二凤，宋瑾这里有问题，是个傻的。”说着他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家宋亮没说这话，她怎么会知道的呢？”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跟着附和，“是啊，说不定真是你家宋亮起色心，想摸小傻子，结果小傻子没轻没重，给你家宋亮揍了呢。” “那估计八九不离十了，宋瑾虽然傻，但是长得美啊，你看那小身段，哪个看了不想上去……”说这荤话的周麻子，正好被他家膀大腰圆的恶婆娘，翠姑看到，立刻揪着他的耳朵提溜着回家。 小路上还隐隐传来，翠姑凶巴巴的声音，“你想上去干什么？” “既然你这么想摸，那正好，回家你也别吃饭了，今晚别想歇了！” 众人哄堂大笑，但是二凤的脸色，却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她怒视着宋瑾，心中无比慌乱，因为她也清楚，宋瑾那个傻子，说不出那样的话。 但是宋亮就是她的天，即使他跟宋瑾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因为自己没本事，给他生个儿子。 这时突然两道稚嫩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妈！” 大妮本来带着二妮在门口玩，然后就听到路过的大人说，他妈与宋瑾在小学宿舍这，吵起来了，就拉着二妮赶紧过来看看。 “妈，你在这跟小瑾姐吵什么呢？” 二凤看到是大妮和二妮，想到宋瑾刚才说的话，脸色更加扭曲起来，“我能跟她吵什么？” “你们爸都快被她勾走了，你们两个赔钱货就没爸养了，你们还姐，姐地叫。” 说完，一把揪住大妮和二妮的胳膊，边将她们拖走，边警告道：“我告诉你们，以后不准再跟这傻子玩，听见没有？” ------------ 第一卷 第16章 她是傻子，她怕谁？ 吵架的人走了，其他人再留下去也没多大意思，都各回各家，赶紧回去做饭吃饭，不然一会天黑了，点灯费煤油。 但是有些小媳妇大婶子，胆子大的不停朝宋瑾身后的霍书晏看去，边走还边讨论上了。 “这知青长得可真俊啊！” “可不是嘛，和宋瑾站在一起，两人看着跟那画里的人似的。” “哎呦，宋瑾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有人酸溜溜地嘀咕，“福啥福？” “就她长得妖妖娆娆那样，一个新来的知青能护得住她吗？” 另外一人满口赞成，“以前没长开，再加上有宋扒皮两口子在，没人敢动她，最多眼馋眼馋，嘴上占占便宜。” “但是现在啊，二凤家的就是个开始，宋瑾又是个傻的，只怕以后啊，大家都要把自家老爷们栓在裤腰袋上，别到时候被勾走了都不知道。”说着几人还荤笑起来。 这些话，隐隐约约传到屋内两人的耳中，宋瑾将碗筷拿到水缸边刷，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 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接过她手中的碗，看着她泛红的眼尾，连忙安慰，“别听她们胡说八道，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宋瑾嘴唇紧抿着，仿佛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委屈，“我明明没有勾引其他人，她们为什么那样说我？”她明明就勾引了霍书晏一个人。 霍书晏一针见血地指出，“其实她们就是嫉妒你长得好看。” 宋瑾抬起含着水雾的桃花眼，愣愣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霍书晏重重点头，然后似强调般再次开口，“你看这十里八村谁有你长得好看？” “其实她们就是担心，自家对象会看上你，所以才会往你身上泼脏水。” 宋瑾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慢慢倚靠上他的肩头，“书晏，我害怕。” 其实她怕的不是那些臭男人，会占她便宜，毕竟她今天揍宋亮的时候可没手下留情。 她怕的是，霍书晏会相信她们污蔑她的话，不要她，这个长期饭票可不能跑了。 但是他没有，他不但义正言辞的维护她，还说那些人就是嫉妒她，所以才会不停地往她身上抹黑。 只要他相信她，那她就再无顾忌，那些臭男人要是敢再伸手，她就直接将他们手打断，反正她是个小傻子，她怕谁！ 霍书晏知道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被人这样编排，肯定会伤心，难过，还有害怕。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拍了拍她的后背，一字一句说道：“别怕，我既然将你带回来了，就一定会护住你的。” “谁要是欺负你了，告诉我，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宋瑾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心情才安定下来，“好！” 刚才炒菜的大锅刷干净后，宋瑾放了一大锅水在里面热着，正好灶肚里的树枝烧完，水也热了。 她将水倒在盆里，霍书晏赶紧过来帮忙端到房间内，“今天忙一天，出了不少汗，你先洗澡吧。” 顺手拉上窗户的窗帘，“肥皂和干净的毛巾，我都放在大的水盆旁边了，我再去烧点热水，你要是需要水喊我一声，我给你端到房间门口。” 对于霍书晏无微不至的照顾，宋瑾很是高兴，“好。” 霍书晏转身出去，还贴心地将房门关上。 宋瑾看着板凳上白色的干净毛巾，还有一块散发着与霍书晏身上同样香味的肥皂，拿起来闻了闻，茉莉花的味道，怪不得这么好闻呢。 她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衣服，结果里面包裹着的内衣，不小心落在了水盆里，她连忙伸手去捞，结果还是湿了一大片。 她暗自懊恼，只有两套内衣，一套身上穿着的，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还有一套结果却落在水盆里，也湿掉了。 不过好在，现在是八月份，晚上洗了，早上也就能干了。 她将湿掉的那件内衣挂在窗户框上，打算吹一吹。 然后脱掉身上粘腻的衣服，先给身上洗了，茉莉花的香气萦绕在整个房间内，特别清新好闻。 她解开头发，用剩下的水，将头发也慢慢搓洗干净。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突然瞥到窗帘上，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窗帘被撩开一角，挂在窗帘上的内衣已经不见了。 她看到男人手上被烫出来的烟疤，吓得赶紧用毛巾捂住胸口，浑身哆嗦，半张着嘴，一声惊恐的叫声瞬间划破整个寂静的夜空，窗帘上的人影吓得跑了。 “啊！” 听到声音，霍书晏赶紧从厨房内跑出来，“小瑾？” 他直接推开门，结果就看到宋瑾惊恐的眼神，苍白的小脸，还有泛着淡粉色光泽的雪白的肌肤。 他呼吸一滞，转身就要出去，结果后背却猛地贴上一个柔软，还带着茉莉花香气的身体。 “怎么了？” 宋瑾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她颤抖着紧紧抱住霍书晏，“书晏，有……有人偷看我…洗澡！” 霍书晏的心猛地一紧，这些人还真是色心不改，龌蹉至极，竟然连偷看宋瑾洗澡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抬腿就要去追，结果却被身后的宋瑾抱得紧紧的，她的声音都在打颤，“书晏，他跑了，你别走……我害怕！” 霍书晏稳住心神，感觉到紧贴着后背的柔软和炙热，赶紧忍着羞涩，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先把衣服穿起来。” 谁知宋瑾却不肯，双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我内衣被他……偷走了。” “还有一套是脏的。” 宋瑾本就没几件衣服，内衣更不可能有多的，霍书晏涨红着脸，“那我拿衣服给你穿。”然后闭上眼睛转过身去。 凭着记忆摸到柜子边，宋瑾也一直搂着他不肯松手，就怕刚才那个人再去而复返。 霍书晏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件宽大的衬衫，递过去，“你先穿我的。” 宋瑾接过衬衫穿了起来，霍书晏的衬衫刚好盖住大腿。 听着身边悉悉索索的声音，霍书晏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两下，“穿好了吗？” “好了。” 霍书晏刚睁开眼，眸光骤然一深，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乌黑半湿的头发下，是一张又娇又媚的粉嫩小脸，潋滟的双眸里，还有未褪去的惊恐与害怕，衬衫下修长白皙的双腿，若隐若现。 ------------ 第一卷 第17章 我帮你洗 霍书晏手足无措地赶紧撇开眼，“你快找裤子穿起来，别……别着凉了！” 虽然现在早晚已经凉爽了，但是房间内还有一股热气，宋瑾还真不冷。 她眨了眨如水的双眸，“一会睡觉，穿着裤子太热了。” 黑色的长裤，是宋艳淘汰下来的旧衣服，又厚又重，还一点都不透气，穿着睡一觉，早上起来肯定又是一身汗。 以前，七点钟左右，她就要去生产队出早工，所以早早就要起来做家务，喂鸡喂鸭喂鹅，还要给两头猪打猪草回来，睡不了几个小时。 天气热的时候，又没时间再洗洗涮涮，所以她都是光腿睡觉。 霍书晏攥了攥手心，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提醒宋瑾，她要嫌热不穿长裤也可以，但是内裤还是要穿的。 他微微张开嘴，见宋瑾的目光真挚而又单纯，整张脸迅速涨得通红，急促地移开视线，提醒道：“那你也要穿……。” “下面的穿了。” 短短几个字，让霍书晏本就涨红的脸，更加羞燥了起来，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智商如同孩童般单纯而已，自己真是想多了。 他赶忙追问道：“刚才那个人，你看到是谁了吗？” “我现在就去找大队长，报公安，将那胆大包天的色鬼抓起来，非让他坐牢，好好改造不可。” 其实直到现在，霍书晏还有些难以置信，这里的村民连偷看女同志洗澡，偷女同志内衣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可见民风有多强悍。 眼前是又娇又媚的宋瑾，再联想到今天那些大婶所说的话，他的眸光骤然冷厉了起来，看来有些人将他当成软柿子捏了。 宋瑾摇了摇头，“他刚偷走我的内衣，我就发现了他，尖叫了一声，给他吓跑了，我只看到他手背上有一个烟疤。” “烟疤？” 霍书晏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叼着旱烟的男人脸庞，他轻声呢喃，“难道是他？” 宋瑾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前进村的大烟鬼，张大烟袋，但是又不敢确定，毕竟村里抽旱烟的男人不少，而且他今天还帮她说过话。 而且这种事情，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不好闹得纷纷扬扬，不然还可能拖累她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 霍书晏也想到了这一点，沉思说道：“抽烟的男人很多，手上有烟疤的可能也不止一个。” “这个人色胆包天，没有当场抓个现行，即使找到他，他肯定也会死不承认，到时候还可能倒打一耙，败坏你的名声。” 霍书晏像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追问道：“小瑾，你不是说那个人偷了你的……内衣吗？” 宋瑾点了点头，“是的！” “那这就是最直接，也是最有力的证据！” 宋瑾觉得霍书晏分析得很对，但是她现在是个傻子，怎么可能懂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呢，所以只能装作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宋瑾说完看着水盆里泡着的脏衣服，哭丧着个小脸，“可是，我没有内衣穿了。” “县城的商场肯定有卖的，你去过县城吗？” 宋瑾摇头，“我没去过，听小玉说从我们村里走到县城，要两个小时呢。” 霍书晏微微蹙眉，县城的确离得有些远，他们从县城坐车过来，还要半小时，更别说现在道路崎岖不平，靠两条腿走了。 而且宋瑾没去过，让她一个人去，他又不放心，思虑再三，他只能折中个办法。 “我明天有课，等中午休息时间，我带你去县城买两身回来，顺便再给你买点其他被子，衣服，洗漱用品什么的。” 眼神不经意瞥到她泡在水盆里的脏衣服，还有她抱着自己胳膊，微微泛白的指尖，知道她今晚定然吓得不轻，安抚道：“你先躺上床歇着，我去帮你洗。” “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干了，先将就穿一天。” 宋瑾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而且还是个高级知识分子，竟然愿意帮自己洗内衣，想到他口口声声说要将她，当做妹妹看待。 她突然觉得做情妹妹，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他会疼人，而且还会无条件地站在自己身后，维护自己，保护自己。 她拉着他的胳膊撒娇，“不要，书晏你别走，我要跟你一起。” 带着茉莉香气的身体更近了，霍书晏果然再次红了脸，整个身体也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他抬起另一只胳膊，擦了擦额头上浸出的汗水，喉间发紧，“好，那你先把裤子穿起来，我带你一起出去。” 宋瑾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逞笑意，下一瞬，脑海里闪过刚才窗帘上被倒影出的，黑漆漆的猥琐身影，浑身汗毛还是竖了起来，赶紧穿好裤子。 千万别让她逮到那人，不然非让他好看不可！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霍书晏将水盆端到水缸边，宋瑾蹲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 霍书晏手指修长又骨节分明，二十年来，捧过书，拿过笔，摸过各种精密仪器……唯独没碰过女同志的内衣。 好在天色已晚，他忍着涨红的脸颊，笨拙地擦上洗衣皂，然后用手仔细搓洗。 他干活很慢，可能是因为没干过，但是每一步都做得很细致，很是赏心悦目，宋瑾就这样看着他，刚刚惊吓的内心，逐渐安定了下来。 等到内衣全部搓洗干净，放在一旁的小盆里，又将她的上衣裤子一起洗了，晾在外面的钢丝绳上。 刚才那人差点被发现，再加上有他在，估计那人今晚不敢再来了，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将内衣挂在了窗户上，通风吹干。 霍书晏做完这一切，发现自己又出了一身汗，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还有屋内昏暗的灯光，眉心微动，“小瑾，我要洗澡，你先进屋吧。” “那个贼人今晚不敢再来了。” 宋瑾拽着霍书晏不撒手，“书晏，不要，我一个人还是害怕。” 霍书晏深吸一口气，试着跟她解释什么是男女有别。 “小瑾，你听话，我是男的，你是女的，我洗澡的时候，你不能在旁边。” ------------ 第一卷 第18章 别怕，有我在呢 宋瑾眼神中满是疑惑的委屈，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可怜小鹿，小声抽了抽鼻子，“那好吧，我听话！” 霍书晏将她送到床边，“你先上床睡，我就在窗外，随便洗一下，很快就来。” 宋瑾咬着下唇，一脸殷切地看着他，娇声娇气地说道：“那你快点啊！” 这句话就像是刚结婚的小媳妇，催着新婚丈夫快点上床睡觉一样，所以霍书晏的耳根莫名的再次红了，脚下的步伐都急切了些。 宋瑾脱掉厚裤子，趴在被褥上，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霍书晏落荒而逃的背影，捂着嘴，暗暗偷笑。 经过这一场闹剧，锅里的水已经凉了，但是霍书晏直接用冷水，不停冲洗着自己的头发和身体。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家世好，容貌俊，又是学霸，不是没有大胆的女同学，想法设法地接近他，给他表白，但是他性子清冷，一心只想用自己的所学所会，报效祖国，所以从未考虑过自己的个人私事。 只是没想到，他下乡插队第一天就带回来一个小傻子，他本意是想保护她，不让她再被人欺负，结果现在，事情好像一步步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他只知道宋瑾是一个智商如同孩童般单纯，善良的小姑娘，却忘了这个小姑娘已经十八岁了，不但长得又娇又媚，而且还有着曼妙有致的好身材。 但是她是那样全心全意地依赖自己，所以他说什么都要守住自己的底线与初心。 想到这，他往头上再次泼了一盆冷水，结果等他发现要洗衣服的时候，水缸里已经没水了。 窗帘后面冒出一颗小脑袋，宋瑾笑道：“书晏，是不是没水了，你的衣服，我明天帮你拿到河边洗吧。” “不用了，我再去打桶水，自己洗吧！” 宋瑾知道霍书晏是不好意思，像是无意说道：“可是白天水井里的水都被打完了，只有夜里会回水，很早很晚都会没水。” 那口井是为了方便学校师生喝水，但是由于上一个老师走后，已经许久没来正经老师了。 小玉说，平时上学，都是队长或者识字的生产队成员，轮流去教。 所以周围的村民见无人管，也会偷懒不去西边水井打水，来这边打水。 见霍书晏犹疑，她又接着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你别把我一个人丢在房间里，我害怕。” 宋瑾嘴上说着怕，但是潋滟的双眸里却盛满了璀璨星光，哪有一丝怕的样子。 霍书晏果然不再坚持，低垂下眉眼，沉声说道：“那我明天一早拿到河边洗吧。” 宋瑾一本正经说道：“可是我怕你去了，衣服都要被那些大婶大娘扯坏了。” 霍书晏脑海里浮现出，今天那些大婶大娘直白的话语，只能妥协，“好吧，那只能麻烦你了。” “不麻烦！”宋瑾娇羞一笑，“你带我回来，给我地方住，还供我吃供我喝，我就应该帮你洗衣服。” 霍书晏赶紧将她撩开的窗帘，拉起来，挡住她绯红的小脸，结果才后知后觉，自己光着上身洗澡，宋瑾刚才一直跟他说话，那不是都被她看光了？ 宋瑾跑进被窝，将被子拉到鼻子上，只露出一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她的眼前都是霍书晏，宽肩窄腰，线条优美的腹肌。 没想到他看着瘦瘦高高，斯斯文文的，却穿衣显瘦，脱衣有料！ 不等宋瑾回味完，身侧传来清新好闻的茉莉花味道，紧接着中间的帘子被拉了起来，电灯也被关了，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只有窗外的一轮弯月，透过窗户的一丝缝隙，落下一点银光。 “书晏！” 宋瑾的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轻颤。 “嗯？” “我……” 不等宋瑾说完，霍书晏声音低沉暗哑地响起，“别怕，有我在呢！” 宋瑾眼眶一热，此后经年，她每每都会想起，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时，他的这一句话，给了当时身如浮萍的她，所有的底气与勇气。 宋瑾的小手，慢慢钻过帘子，轻轻抓住霍书晏放在被子上的大手，紧紧握住。 霍书晏这次没再拒绝，任由她握着，嘴角也悄无声息地勾了起来，果然是个单纯的小同志。 只是宋瑾睡着后，他就后悔了。 因为宋瑾竟然将两人交握的双手，一起放在了她怀里，还侧身压着。 温热的触感，让刚静下心来的霍书晏再次滚烫了起来，额头一滴晶莹的汗珠，悄然滑落在鬓角内，他呼吸急促地喘息了几声。 他试着抽出手来，可是宋瑾却像是抱着溺水时的随后一根稻草，要多紧有多紧，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霍书晏也只能放弃了。 只是夜还长，他混混沌沌地直到天亮才睡着。 宁静的早晨被一阵此起彼伏的鸡鸣声打破，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香气。 衣服已经干了，宋瑾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洗漱过后，抓了几把玉米面，又拿起一个土豆，打算做个玉米面疙瘩，和炒土豆丝。 霍书晏早上还要去上课，所以不能吃得太稀，不然不顶饿，也不能吃得太迟，不然一会要上课了。 等到她将土豆丝倒进锅里爆炒的时候，霍书晏起来了，他穿着浅蓝色衬衫，下身还是黑色长裤，衬得双腿又直又长，脚蹬解放鞋，整个人清爽又精神，只是眼底一层淡淡的乌青。 宋瑾一边炒菜，一边疑惑地问他，“书晏，你是不是睡得不习惯啊？” 霍书晏的目光在她的心口位置，若有似无地扫过，想当初他为了搞科研实验，再艰苦的环境也能倒头睡，只是昨晚，那可是心灵上的天人交战，谁能睡得好？ “可能吧！”接着话锋一转，“小瑾，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 “不早了，一会你吃了要去学校，我也要去生产队上工。”宋瑾将碗筷递给他，和他一起端到房间。 霍书晏微微皱眉，“我手上还有钱，后面还有工资和补贴，你去生产队上工太辛苦了，别去了。” “你额头上的伤还要换药，你就在家好好养伤吧。” “等我放学回来，带你去县城买东西。” 宋瑾捧着碗，夹起一块土豆丝放在他的碗里，软着声音拒绝，“不要。” “我虽然笨，但是我有手有脚，不想其他人说，我傍上你这个知青同志，就是为了享福。” ------------ 第一卷 第19章 啊，有蛇！ “书晏！”宋瑾抬眸看向他，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想做些自己能做的事情。” 霍书晏对于宋瑾的拒绝，没有露出意料之外的惊讶。 因为在他心里，宋瑾虽像个孩子一样单纯，但是身体里却有一股韧劲，她从来就不是依附别人的菟丝花。 他也没再勉强，只是跟她说：“我知道你不想让人说闲话，那你也别逞强，不想去随时可以不去。” 宋瑾笑着回道：“好。” “今天要不就先别去了，你额头上的伤口该换药了，中午也别做饭了，我带你去县城吃，顺便买东西。” 宋瑾看了看外面大亮的天，中午又要去县城买东西，这一来一回耽误不少时间，所以的确是出不了工了，所以乖巧地点头说好。 前进村离县城比较远，都是附近村庄的学生，所以小学并不大，也只有一到四年级，四个班，现在还没有什么学前班，都是直接上小学。 只是这个时候每家每户，还吃不好穿不暖，所以他们宁愿将这些大点的孩子，留在家里帮忙干农活，家务活，带弟弟妹妹，也舍不得每学期交两块钱的学费，送来学校读书识字。 所以虽说有四个班，其实并没有多少学生，满打满算也就几十个。 但是之前都是业余的生产队同志，轮流教，对于四年级再深奥的一点的知识内容也不是很懂。 正好这时村里又来了几个知青，其中还有个打过招呼，需要特别关照的高级知识分子。 周正立刻想到，让他来带四年级的学生。 吃完饭后，霍书晏给宋瑾留了十块钱，叮嘱她去卫生院换药，就去了生产队。 他今天第一天去学校报道，所以要早点去找大队长周正，让周正带着他，跟学生们介绍新老师。 宋瑾洗好锅碗后，看着时间不早了，也赶紧拿上霍书晏的脏衣服和搓衣板，去了河边。 这条环绕着村庄的清澈大河，缓缓地流淌着，发出轻柔的声音。 但是很快，这份宁静就被陆陆续续来洗衣服的妇女们打破了。 而之所以这么热闹，就是因为在议论昨晚，二凤打到宋瑾这个小傻子门上，结果却被小傻子闹了个没脸，顶了回去的事。 就在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唾液横飞的时候，宋瑾坐到河畔，将手里的盆“砰”的一声放下来。 其他几人看到她，稍微收敛了点，但是丝毫没有背后说人闲话，被抓包的愧疚感，几人反而相视一笑，虚情假意地问道：“宋瑾，洗衣服呢？” 宋瑾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嗯！” 刚才说话嗓门最大，讨论得最激烈的翠姑，撇了撇嘴，尤其是在看到宋瑾被波光粼粼的水，照应出的水灵灵小脸是，更是心中翻滚着浓浓的嫉妒，“呦，宋瑾！” “给你家霍同志洗衣服呢？” 宋瑾抬头瞥了她一眼，她是瞎了吗？ 见宋瑾不搭话，翠姑心中越发阴郁起来，“你这找了个城里的知青就是不一样啊。” “以前起早贪黑去生产队上工，现在竟然睡到日上三竿，洗两件衣服就行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平日里看宋瑾被刘婆子一家欺负，还会可怜可怜她。 但是现在看她突然过得好了，就个个心里又不是滋味，嫉妒得要命。 旁边跟她关系好的夏玉田婆娘，也就是差点成了她便宜婆婆的张婆子，阴阳怪气道：“可不是，这可是白花花的身子换来的。” “怪只能怪我们家宝峰没出息，这眼看到手的媳妇，结果另攀高枝，飞了。” 翠姑笑着打趣，“谁让人家城里来的知青，又有工资又有补贴呢，傻子都知道选谁！” 不知道谁接了一句，“那你说这傻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张婆子冷哼几声，“傻不傻的不知道，反正以后肯定是被人甩了的破鞋。” 说完几人哄堂大笑起来，恨不得明天宋瑾就被霍书晏甩了才解气。 宋瑾以前听不懂她们话里的冷嘲热讽，说不定还会跟着她们一起傻笑。 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是觉醒后的她，怎么可能再任由这些人当众奚落，嘲讽呢？ 她冷眼瞧着笑得前仰后翻的几人，特别真挚的说道：“你们也觉得夏宝峰比不过书晏吧！” 接着装作无意地说道：“他个子没有书晏高，长得没有书晏俊，学问也没有书晏好，而且整天跟个二流子似的，没事做，谁要跟着他呀，说不定得饿死呢。” 有些话自己说叫自谦，但是别人说出来，就是嘲讽了，而且还可能让人立刻破防。 张婆子将手中的衣服猛地摔在盆里，溅起一阵水花，“宋瑾，你少得意！” “就你这样的傻子，那个知青条件那么好会跟你结婚？” “你迟早要被人抛弃。” “到时候，你这个破鞋求着我家宝峰娶你，我们家都嫌晦气。” 宋瑾微微皱眉，一本正经地说：“张婶你放心吧，不管书晏娶不娶我，我都不可能去求你家夏宝峰的。” “因为我怕生出来的孩子又矮又丑！” “死丫头，你说什么？” 张婆子再次破防，“别以为现在有男人给你撑腰，你就牙尖嘴利。” “今天我非好好教训教训你，撕烂你的嘴不可！” 谁知宋瑾压根不带怕的，再加上这两顿吃得饱，又没去上工，她浑身有的是力气。 她站起身来，装作不小心地将张婆子面前的水盆带翻，水盆里的衣服立刻顺着水流飘走了。 “啊，我的衣服！” 张婆子吓得不停挥舞双手去捞衣服，哪还顾得上要教训宋瑾啊。 其他人也赶紧帮忙一起捞。 这年头，衣服不光是有钱就能买到，还要各种布票，所以各家积攒几件像样的衣服很不容易。 她刚才目测了一下，张婆子水盆里的应该是她们一家老小的衣服，这少了可就没得穿了。 宋瑾看着几人手忙脚乱的模样，轻轻勾起唇角，惊呼一声，“啊，有蛇！” “有蛇，快，有蛇！” 几人顿时吓得更加乱作一团，嘴里不停嚷嚷着，“有蛇，快跑！”然后扯过自家衣服，逃一般地跑走了。 张婆子吓得也不敢多留，这要是被蛇咬了，很可能会死，小命要紧，她也拔腿跑了。 ------------ 第一卷 第20章 他从来没将宋瑾当作一个傻子 宋瑾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河畔，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悠哉游哉地洗着衣服。 等回家将衣服晾好后，宋瑾拿着霍书晏留的钱去了卫生院。 卫生院内，空气中依旧飘荡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几道苍老的声音伴随着咳嗽声，隐隐传了出来，“梁医生？” “梁医生？” 周大爷一边咳嗽，一边喊梁远征，可是他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没听见。 “梁大哥，周大爷喊你。” 梁远征猛然听到宋瑾的声音，瞬间回过神来。 “周大爷，不好意思啊，我没听见。” 周大爷猛地咳嗽几声，声音嘶哑道：“梁医生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心不在焉的？” 梁远征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与歉意，“不好意思啊周大爷。” “好了。”周大爷笑笑，“大爷我咳嗽得厉害，你给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梁远征赶紧拿出听筒，帮周大爷听了听肺部，好在没有感染，只是咳嗽有痰，他立刻开了点药。 送走周大爷后，梁远征回头看向宋瑾，挠了挠后脑勺，尴尬笑道：“小瑾，你来了。” 宋瑾点点头，“嗯，梁大哥，我是来换药的。” 梁远征帮她把额头上的纱布轻轻拿下来，看着上面新长出的粉嫩新肉，眸光微黯，“小瑾，他对你好吗？” 虽然梁玉昨天回去后，叽叽喳喳地说，宋瑾说那个男知青对她很好，但是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梁大哥，说的是书晏吗？” 梁远征听她这般亲切地称呼一个才认识一天一夜的男人，心中升腾起一抹酸涩。 再次固执地问道：“嗯，霍同志对你好吗？” “很好啊！” 宋瑾笑着说道：“他还帮我洗衣服呢。”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两元钱，“这是书晏给我换药的钱，梁大哥，给你找。” 梁远征蓦地瞪大双眼，看着宋瑾有些粗糙的小手中躺着一张崭新的两元票子。 要知道像他这样，村子里唯一的一个赤脚医生，一个月也就只有十五块钱的工资。 哪怕霍书晏去小学当了小学老师，他一个月的工资也只有十二块钱，但是他竟然随手给了宋瑾五块钱，来换药。 梁远征眼底的震惊，与当初收到钱的宋瑾一模一样，当时霍书晏拉着她去柜子边，告诉她，他全部的家当都放在了箱子的内层，一共还有六百五十块钱，还有各种各样的票。 还叮嘱她以后用钱自己拿，出门记得锁好门窗。 宋瑾还没从他，有这么多钱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霍书晏已经从里面拿了五块钱给她。 让她换药后一定要给梁医生钱，不能占人家便宜，现在药物紧缺，都很贵。 宋瑾一一答应下来，捏着两块钱，心底满是熨帖与感动，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钱，而且还是这么多钱。 她想，以后她也要挣很多很多的钱，跟他一起用。 以前她在生产队上工，挣的工分都直接兑成粮食，给了宋富贵家，她天天尽心尽力养着的那些鸡鸭鹅，还有下的蛋，即使卖了钱，也到不了她手里。 用刘婆子的话说，他们供她吃供她喝，给她住的地方，已经仁至义尽，她就应该用劳动所得，最大地回报他们。 梁远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中的酸涩愈发汹涌，他将钱推开，苦笑道：“只是一点药水而已，又不值什么钱。” “可是……”宋瑾眼底有一丝迟疑，“书晏说不能占梁大哥的便宜，换药就要给钱。” 梁远征的眼眸深处的受伤，稍纵即逝，“小瑾，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 “小玉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跟我生气，你可是她最好的朋友。” 宋瑾也不好再坚定，露出一抹甜甜的笑，“那我就谢谢梁大哥了。” “小瑾，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妈说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想让你去我们家玩，陪她一起说说话。” 梁婶是这个村子里唯一对她好的长辈，她那两套内衣，还是梁婶好心帮她做的呢。 后来她因病瘫痪，常年要服药，宋瑾与梁玉又玩得好，时不时会去陪她说说话，帮小玉一起，给她洗澡擦身体。 “嗯，等我送县城回来，再去看她吧。” 正在收消毒工具的梁远征，双手微微一顿，“你要去县城？” “是啊，书晏说要带我去买东西。” 宋瑾眼眸流转，一脸向往的表情，“梁大哥，小玉说县城可好玩了，我还没去过呢。” 梁远征神色黯然了一瞬，“县城有些远，走路都要走两个小时，你和霍同志这个时候去，那时候回来天都黑了。” 宋瑾弯唇一笑，“书晏说找生产队借自行车，那样就快多了，而且买的东西还不用自己背。” 她也没坐过自行车，所以对于霍书晏说的都很稀奇和憧憬。 梁远征漆黑的眸子凝望着眼前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宋瑾，心却仿若在滴血，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宋瑾这么快就接受霍书晏了。 因为在霍书晏心里，他从来没将宋瑾当作一个傻子，而是一位平等的伴侣。 给她钱，借自行车带她去，从来没去过的县城买东西。 而这些他明明也可以做，却从来没有想过去做，因为他私心里就认为，宋瑾只是一个思想单纯的小傻子，做这些没有意义。 但是却忘了宋瑾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也会渴望全心全意的宠爱。 所以他终究是一子慢，满盘皆输了吗？ 可是他不甘心，明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之间还有着那么多的美好回忆。 凭什么宋瑾记不得了，只有他被困在回忆里，每天遭受煎熬呢。 “小瑾！” 梁远征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宋瑾，目光里是难得的灼热与执拗，“那些知青迟早都要回城，他不会带你回城的。” “即使他同意，他的家庭也不会同意的，所以为了避免你以后受伤，离开霍书晏，跟我在一起吧！” 宋瑾微微一怔，眼眸里浮现出一丝懵懂，“梁大哥，我不是一直都跟你和小玉，还有粱婶在一起吗？” ------------ 第一卷 第21章 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梁远征直直地看着宋瑾清澈懵懂的双眸，语气格外认真，“不是那种家人似的在一起。” “是像普通夫妻一样，组建自己新的家庭，生儿育女，一起相伴到老。” 宋瑾虽面上还是一副懵懂无知的表情，其实内心早就泛起一阵惊涛骇浪，梁大哥他……真如小玉所说的那样，对她有男女之情。 可是她想不通为什么啊？ 梁叔在小玉刚满周岁的时候就去了，是梁婶辛辛苦苦，拉扯着他们兄妹长大。 梁远征成了整个前进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每个月有固定的工资和补贴，长得一表人才，性子又温润如玉，是多少大姑娘喜欢的好对象啊。 可是因为梁婶突然生病瘫痪在床，每天还要吃贵的药，还有个八岁的妹妹要抚养，所以婚事也就一下子耽搁了下来。 但是也不是没有小姑娘，愿意帮着他一起分担，毕竟他有个铁饭碗，这比起其他人家吃不好穿不暖的情况，已经好太多了。 但是梁远征一直以不耽误人家姑娘为由，拒绝了好几个上门说亲的大娘和婶子。 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会对傻子的她，存着这份心思。 可是她已经有霍书晏了，他对自己很好，她对梁远征也没有男女之情，只是和小玉一样，将他当成自己哥哥一般。 但是她不想因为不能接受梁远征，而失去小玉这个朋友，还有一直关爱她的梁婶。 所以这个时候，她都不用装傻充愣，傻子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她歪着头，定定地看着他，随后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要！” 梁远征以为这么多年的相处，她至少对他是不同的，只是现在听着她坚决的决绝，心中还是泛起丝丝钝痛。 他哑着声音问，“为什么，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说完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回答。 宋瑾纤长的睫羽轻颤了颤，似是沉思般，咬着下唇缓缓说道：“喜欢啊！” 不等梁远征高兴，宋瑾一脸单纯地说道：“我喜欢和梁大哥，小玉还有梁婶在一起。” 梁远征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无奈伸手摸了摸宋瑾的小脑袋，语气里隐含一丝扼腕。 但是却不愿放弃，他已经慢了一步，如果昨天他能勇敢一点，哪怕是去借，也要从宋富贵刘婆子手中救下宋瑾，那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错过。 他将心中深藏了许久的爱意，说了出来，“小瑾，我说的是我喜欢你，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宋瑾还是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模样，娇艳粉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丝迷茫，“梁大哥，不早了，我要回去喂鹅了。”说完宋瑾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哎，小瑾……”梁远征只能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 宋瑾一路小跑着出去，生怕梁远征再追她，结果拐弯的下一刻，直直地撞进了一个健硕的胸膛里。 周肃拉住差点撞飞出去的女同志，一脸歉意，“同志，你没事吧？” 宋瑾捂着脑袋，抬头看去，这不是大队长周正的儿子，也就是书中的糙汉男主周肃吗？ 周肃当了好几年兵，因伤退伍回到家乡，还没分配，暂时在生产队帮他爸的忙，所以才会与美丽大方的知青女主孟丽丽，发生了一系列爱恨痴缠的故事。 宋瑾看着眼前桀骜不驯，一脸痞里痞气的周肃，心中升腾起一股浅显的怒意，凭什么他和孟丽丽是主角，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其他人都只是炮灰。 即使丢了性命，他们最后照样能幸福美满地在一起啊？ 越想越不服气，宋瑾捂着刚包扎好的额头哀嚎，“好疼！” “我刚包扎好的头，都被你撞疼了。” 周肃看到眼前女同志包扎好的额头，泛红的眼尾，还有满是控诉的表情，他愣愣地问：“那我带你去远征那再包扎一下。” “不要，我还有好多活没干呢！” “但是我现在头晕脑涨。”宋瑾说着眼眶再次通红了起来，“都怪你！” 周肃听到这话，立刻表态，“你还有什么活，我来帮你干，你先歇一歇。” 宋瑾仿佛为难似的点了点头，“那好吧，但是你要认真干啊！” “干不好，我会生气的，那样头会更疼，到时候我还要找你算帐。” 作为曾经龙虎队大队长的周肃，铁骨铮铮，在执行任务中，首当其冲，立下赫赫战功，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找他算帐，而且还是个娇滴滴的女同志。 只不过她说话怎么像个孩子似的，好像在与谁赌气。 回到小学宿舍，远远传来学生们朗朗的读书声，宋瑾眼眸深处闪过一抹羡慕，但是转瞬即逝。 以前在宋富贵家，能给她一口吃的就不错了，更别说送她去读书了，而且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农活，她想要跟着梁玉偷偷学都不可能。 她知道像她这样的，读书才有出路，她若是没记错，后面恢复高考后，孟丽丽因为周肃的关系，拿到了前进村，唯一一个推荐上大学的名额，而得以回了城。 想到这，宋瑾更加气不打一出来，指着水缸说道：“这水缸要打满。” 周肃从厨房间找到一个水桶，薄唇轻启，“好，我立刻去打。” 宋瑾从旁边的荒地里，薅了一小捆青草，喂给那只大鹅和两只小鹅吃。 等到周肃将水缸的水全部打满后，就看到宋瑾捧着脑袋，在喂鹅。 “你不是头疼吗？”周肃走过去，笑着说道：“要不，我来帮你喂吧？” “不用，你把地扫了吧。” 周肃找到扫把，将家里家外全部扫了一遍。 “扫完了。” 宋瑾眼底闪过一抹可惜，昨天她和霍书晏里里外外都打扫完了，所以今天也没什么事要做，但是就这样放过他，她又有点不甘心。 想到小时候他对自己的捉弄，宋瑾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她抬起.小巧的下巴，示意旁边的空地，“给地翻了吧，我打算种点菜。” 周肃冷不丁地轻笑起来，“你种的明白吗，宋瑾？” “不要到时候，我再白忙活了。” ------------ 第一卷 第22章 小傻子，记仇 宋瑾暗暗撇了撇嘴，这是想起她是谁来了，不过也是，毕竟一个村子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周肃上面还有两个姐姐，自小娇生惯养的长大，在村子里是孩子们的领头人。 他天不怕地不怕，上树掏鸟蛋，下水摸鱼虾，不爱读书，性子不拘，乖张还爱惹事，谁管也没用，谁让他有个当大队长的好爸爸呢。 十五岁的时候，他就被他爸扔到了部队历练，反而混得风生水起，听说已经做到了大队长的位置，如果不是因公受伤，恐怕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宋瑾想起村里人，当时知道他要转业回来这件事时的扼腕之情，有些嗤之以鼻，这是糙汉文，他不回来，怎么与知青女主孟丽丽发展剧情呢？ 只是作为被孟丽丽间接害死的炮灰，宋瑾突然觉得，他们两个癫公癫婆的爱恨情仇，关他们什么事情。 凭什么别人丢了性命，就为了让他们收获爱情？ 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和霍书晏一起摆脱惨死的命运。 至于炮灰嘛，也该换人做了…… 宋瑾双手环胸，似是一眼看穿了周肃的心思，“我看你就是不想帮我翻。” 话音刚落，她一脸自认倒霉的表情，“今天被你撞，就当我倒霉吧。” 周肃被她气笑了，他给水缸也装满了，里里外外的地也扫干净了，这时候她竟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撞了她，算她倒霉吧。 周肃眯着双眼，冷睨着她，“宋瑾，你好像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了。” 宋瑾双手抱胸，直直地看着他，“怎么不一样了？” “只不过现在长大了，再也不是，可以任由你们欺负的小傻子了。” 周肃小时候的确是调皮捣蛋，尤其喜欢和几个小伙伴，一起捉弄智商低下的宋瑾。 踢翻她好不容易割满猪草的竹篓，然后将猪草扔的遍地都是，几人在旁边哄笑，看着她再去捡起来。 要么在她赶鸭子，赶小鹅回来时，突然跳出来，吓走她的小鸭小鹅，害得她在河畔不停地找小鸭子和小鹅。 要么画个乌龟贴在她身后，躲在后面看她丢脸…… 这些恶作剧似的事情数不胜数，如果是其他人家的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父母即使不愿得罪大队长，说两句也会起到一点威慑作用。 但是只有宋瑾，无依无靠，更别提让宋富贵和刘婆子帮她出头了，说不定还要抓着她让他们几个人再捉弄一遍。 然后还要将活干好，否则不但要被打，还要饿肚子。 周肃知道自己小时候的确顽劣，可以说是讨人厌，但是小时候的宋瑾长得像个洋娃娃似的，即使营养不良，身材瘦小，依旧漂亮得不像话。 但是她因为烧坏了脑子，什么都不记得，总是闷不做声，很是木讷，所以他和村里几个小男孩，才喜欢捉弄她。 只是每次看她着急，看她红了眼，几个人又开始愧疚，帮忙一起收拾。 但是下一次看到她不搭理他们，又会起了捉弄她的心思。 周肃摸了摸鼻尖，他们那时候可真贱啊！ 找到一把犁头后，他不声不响地开始翻地。 宋瑾看他这样积极，忍不住想，果然这么多年的部队生涯，磨砺人。 就连周肃这样的混不吝，都变的讲理了。 周正带着霍书晏在学校里到处转了转，去了班级介绍自己，又去办公区域和其他两位老师打了声招呼。 听说他要带宋瑾去县城买东西，想借生产队上的自行车，连连答应，“霍同志，我果然没看错你。” “小瑾从小被卖到宋富贵家，又因为烧坏脑子，智力如同孩子一般，宋富贵两口子又是尖酸刻薄的，所以受了不少罪。” “但是那个时候大家都穷，自己都自身难保，吃了上顿没下顿，更别说搭把手，帮她一把了。” “小姑娘长得水灵，就是命运太多舛了。” 接着周正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不已，“霍同志，你对小瑾这么好，真是个好同志。” 霍书晏笑着说道：“队长，我既然将她带到身边，就肯定会对她好的，你放心吧！” “好，走，跟我去推自行车吧。” 霍书晏骑着二八大杠的自行车回来时，就看到旁边的空地上，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正在翻地。 宋瑾看他回来，立马笑着迎上前去，“书晏，你回来啦。” “嗯，这位同志是？”周肃正好将最后一寸地翻好，看着眼前清冷俊逸的高大男人，伸出手去，“你好，你就是霍同志吧。” “我叫周肃，周正是我爸，我刚从部队转业回来，刚才不小心撞到了宋瑾，她说头疼，所以来帮她干点活。” 霍书晏同样也在打量着周肃，毕竟谁家里突然出现一个男人，都会惊诧的吧。 只是在听到周肃说将宋瑾撞得头疼时，立刻紧张地看着她，“你头疼啊？” 宋瑾摇了摇头，“已经不疼了。” 周肃瞪大双眼，看着先前对帮她干活的自己，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的宋瑾，现在对着霍书晏却是笑靥如花，温婉乖巧。 他用舌头抵了抵脸颊，脸真疼！ 小傻子，记仇，还喜欢区别对待！ 霍书晏这才放下心来，目光投向周肃，“那谢谢你了，周同志。” 周肃倒是坦然，“不用客气，谁让我撞到她了呢。”被讹也是活该，好在活已经干完了。 霍书晏抬眼看了看宋瑾额头上的伤口，“早上去换过药了吗？” “嗯，换过了。”然后将两块钱拿出来，递给霍书晏，“但是梁大哥不肯收钱。” 霍书晏将钱再次塞进她的口袋里，“那给你用。” “待会看到什么想买的，就直接买，不用问我。” 宋瑾眼波流转，心底有一股涨涨的暖流缓缓浮动，她哑声道：“好，那我们走吧。” 霍书晏将自己的军绿色斜挎包，从柜子里拿出来，挂在宋瑾的身上，“这个包是新的，以后就给你用了，背好了。” 宋瑾摸了摸崭新的帆布包，感觉比她身上的衣服料子都要好，听说还是防水的，眼角眉梢都布满喜色，就差当场拍手叫好了，“谢谢书晏。” 霍书晏轻笑，“跟我客气什么，你喜欢就好。” 霍书晏想要跟周肃打声招呼，却被宋瑾直接拽走了，“他干完活，就回去了。 “我们快去县城吧，一来一回要好长时间呢。” ------------ 第一卷 第23章 上来，我背你 周肃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反正感觉脸更疼了。 走到路上，霍书晏拍了拍自行车后座，眉目含笑地看着她，“小瑾上来，我背你。” 宋瑾摸了摸这个组装灵活的铁疙瘩，触手冰凉，车座下面一个栩栩如生的凤凰，像是要振翅高飞。 自行车是个稀罕物，不但价格高，而且要有自行车票才能买到，所以整个前进村，只有生产队有一辆。 也是为了方便生产队的同志们有急事，或者背些重东西的时候用，就像昨天宋亮给新来的知青们送粮食，就是骑的这辆自行车。 宋瑾虽然没坐过自行车，但是也看过别人坐，她个子高挑，稍微踮起脚尖侧身就坐了上去，一只手自然地搂上霍书晏劲瘦的腰肢。 霍书晏敛下凤眸里的一抹幽暗，看着环在腰上，紧张攥着他衬衫的小手，轻笑道：“别怕，我骑慢点。” 宋瑾精致白嫩的小脸微红，漂亮桃花眼里的紧张淡了几分，应了一声，轻柔的声音夹杂在风里，灌入霍书晏耳中。 霍书晏踩着脚蹬，慢慢骑了起来，宋瑾紧张的再次抱紧了他。 正好生产队下工，村民们三三两两地在路上走着。 看着前方路上骑着自行车，极为登对的霍书晏和宋瑾，仿佛看到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张大烟袋拿出旱烟点了起来，猛细一口后，吐出几个烟圈，“这不是宋瑾和她傍上的那个男知青吗？” “两人这是要出去？” 旁边的周麻子，望着宋瑾搂着霍书晏离去的背影，咬了咬牙根，“连自行车都借了，你说能去哪？” “肯定是去县城啊。” 他说完掏出一根旱烟，吧唧一口，自在地抽了起来，眼底闪着明晃晃的暗芒，“这刚来就舍得带她去县城，估计小傻子昨晚伺候好了。” “可惜啊……”最后一句像是含在嘴里一般，轻不可闻。 周围的男人顿时荤笑起来，就连胆子大的妇女也跟着捂嘴笑起来。 旁边一个长相黝黑的男人，“不怪那男知青把持不住，你看她那身白嫩嫩的皮子。”说着用双手比画了几下，“还有衣服都快撑破了，那小腰，干起活来可带劲了。” “搁你，你也喜欢的紧，更何况是那愣头青的城里读书人呢。” 周麻子将手上的旱烟，猛吸了几口，眼圈在眼前晃得眼睛疼。 张大烟袋看他今天抽烟抽得这般凶，玩笑说道：“周麻子，你这是把烟当你家婆娘了，抽这么凶？” “话说你家那婆娘昨天将你揪走，晚上没狠狠治你？” 周麻子的眼底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和厌恶，“她呀，睡得跟头死猪似的。” “每天不是家长里短，就是睡觉长膘，还不如个傻子。” 二凤听到周麻子的话，指着他怒骂道：“周麻子，你这样说对得起翠姑吗？” “你们这些臭男人真没良心，光看到宋瑾那个傻子漂亮，各个眼珠子都快粘她身上了，平时你们家里家外还不都是自己婆娘，勤勤恳恳地料理吗？” “你们倒是让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去啊！” 见几个男人神色各异地看着自己，二凤以为他们心虚了，越说越激动，“不是我说，她长着一副狐媚样，说不定早就被那宋扒皮玩过了。” “你们谁抓心挠肺的惦记的，不妨也去试试，说不定一块饼就能哄着，她跟你们睡一觉了。” 二凤尖酸刻薄地说完，周婶立刻听不下去了，她猛地皱起眉头，“二凤，都是一个村的，宋瑾跟你无冤无仇的，你至于这样诋毁她吗？” 二凤眼底闪烁着怨恨的目光，面色扭曲道：“怎么无冤无仇，怎么诋毁了？” “她竟敢勾引我家宋亮，还给他打成重伤，她就是个骚浪蹄子，婶子你别被她傻子的外表给骗了。” 周婶却不赞同，“你没亲眼看到，就不要瞎说。” “宋瑾傻，你家宋亮可不傻，他没犯错，会站着任由宋瑾打？” 二凤被一噎，猛地瞪大双眼，“婶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意思是，是我们家宋亮先招惹宋瑾那个傻子，所以才被打成重伤？” 周婶旁边的朱大娘，立刻帮腔，“宋瑾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思想单纯跟个孩子似的，她知道什么勾引不勾引的，就知道埋头干活。” “反而是那些臭男人跟苍蝇似的，看到她，眼睛都直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家宋亮心里肯定跟明镜似的，你要么回去再问问他，是不是喝酒多了，自己摔的？” 周婶是大队长周正的媳妇，也就是周肃的妈，二凤不敢明着反驳她，但是朱大娘，穷得叮当响，家里还不如他家呢，顿时不服气地嚷嚷起来，“我家宋亮亲口说的，怎么可能有假？” 朱大娘摇了摇头，直接说道：“还有，刘婆子那人不但精明，心眼还小，宋富贵要是真敢跟宋瑾有个什么花头，刘婆子能手撕了他。” 二凤见说不过她们，整张瘦削的脸庞涨得通红，意有所指道：“好啊，你们都不相信我的话，等她哪一天勾搭上你们家的老爷们，你们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了。”气呼呼地说完，转身走回自己家。 周婶对着她气急败坏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知道二凤喜欢捏酸吃醋，但是现在怎么变得这般尖酸刻薄了。” 朱大娘撇了撇嘴，“听说她天天钻研那什么生子秘方，原先挺温和的一个人，现在变得可暴躁了。”然后凑到周婶身旁，压低声音说道：“上次我听我家铁蛋说，二凤动不动就拿大妮小妮撒气，孩子身上经常都带着伤。” “还有这事？”周婶皱起眉头，一脸的不赞同，“生不出儿子也不能怪大妮小妮啊，拿孩子撒什么气？” “可不是嘛！” 宋瑾并不知道自己再次成为了话题中心，更是成了二凤的眼中钉肉中刺。 路都是泥土路较多，坑坑洼洼的，霍书晏怕她颠簸，所以骑得并不快。 她搂着他的腰，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拂面，吹动鬓角细碎发丝的感觉，整颗心都洋溢在喜悦里，这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 第一卷 第24章 你再说一遍，谁傻？ 和平县城比前进村先进多了，到处都是红砖黑瓦的房子，店铺，还有陆驿不绝，穿着各色衣服的行人。 宋瑾好奇地看着四周，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县城呢，果然像小玉说的那样，可繁华，可热闹了。 这里交通四通八达，主要干道分为二纵二横，东西方向各有两条铺着石子的主干道，自行车走在上面也平稳多了。 这个时候正是饭点的时候，霍书晏带着宋瑾来到国营饭店的门口。 “小瑾，吃完饭再去买东西吧。” 宋瑾立刻点头，下了车，“好！” 宋瑾看着门头上红底的四个大字，可惜她只认识一个“国”字，饭店里飘来扑鼻的酒香，肉香和炒菜的香气，勾得人唾液横飞，她好奇地走了进去。 原来这就是国营饭店，可真气派啊！ 饭店前台的服务员穿着整洁的白大褂，抬头看向门口，见到进来的女同志，长相妖妖娆娆，却穿着灰色的旧衬衫，皱皱巴巴的黑色长裤，一双半旧不新的布鞋，看着就很是土气，眼底顿时露出一抹鄙夷，嘴里嘟囔着，“又来一个土包子。” 然后将菜单甩到宋瑾面前，语气十分不友善，态度也很傲慢，“吃什么？” 宋瑾再傻，不通世事，也能听出服务员恶劣的态度，只是看着菜单上密密麻麻的字，她不认识几个，一时竟愣住了。 那服务员更加不耐烦起来，“问你话呢，你到底吃什么啊？” “不吃饭就出去，没看到我们中午正忙吗？” 宋瑾眉头紧蹙，她不知道这个服务员对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大敌意，但还是强压着情绪开口说道：“我们也是来吃饭的！” “你对待客人什么态度？” 服务员翻了个白眼，“那你吃饭，问你吃什么，你又不说？” “你是不是傻？” 宋瑾长得又娇又媚，身材高挑又曼妙，她刚才一走进饭店，就立刻引起了其他客人的注意，县城里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漂亮又水灵的女同志了。 有看不过去的男同志帮她解围，“小蔡，就你这凶巴巴的样，给人家女同志吓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名叫小蔡的服务员，立刻恼羞成怒地嚷嚷道：“去去去，吃你们的饭，有你们什么事？” “别看到长得漂亮的，就走不动道。” 宋瑾眸光森然的将菜单，狠狠拍在小蔡面前，“你再说一遍，谁傻？” 小蔡没想到眼前娇娇柔柔的小姑娘，脾气竟然这么大，一时被吓愣住了。 霍书晏锁好车后，一转头，宋瑾不见了，急的在四周找了一圈，最后才想起来，赶紧走进饭店。 小蔡看到走进来的男同志，一张清冷俊逸的脸庞，身材高大而又挺拔，白色衬衫干净整洁，黑色长裤下的双腿笔直又修长，脚上是一双黑亮的皮鞋。 一双皮鞋都要七八块钱，而且有时候还要等有货才能买，非常紧俏。 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满脸堆笑，“你好，同志，想吃什么啊？”声音也变得轻声细语，和刚才对着宋瑾时，简直判若两人。 她将菜单从宋瑾手上抽走，殷勤地递到霍书晏面前，“我们这里的特色菜有青椒炒肉，水煮鱼，青菜肉圆……” “我们自己会看！” 霍书晏眼眸蓦地沉了沉，打断小蔡未说完的话，将菜单又递到宋瑾面前，指着上面的菜，柔声问道：“小瑾，你看想吃什么？” 熟悉霍书晏的人都知道，他这是生气了，不然骨子里教养极好的他，绝做不出打断别人说话的事情来。 “能吃辣吗？” “一点点可以。” “那选个青椒炒肉，水煮鱼要不要也来一份？” 宋瑾余光里，一闪而过小蔡难看的脸色。 “我不喜欢。” 村里那条河里鱼虾特别多，每年过年，队长都会组织村民一起打捞一遍，每家每户都能分点，但是鱼肉刺多又有一股腥味，所以她不太喜欢。 小蔡见霍书晏忽视自己，只顾着宋瑾，伸手捋了捋鬓角的碎发，看着宋瑾阴阳怪气道：“你吃过水煮鱼吗？” “我们饭店的水煮鱼，可是用最新鲜的大草鱼，片成软嫩鲜滑的鱼肉用各色大料煮开，再泼上一层热油。” “就连鱼骨头都被炸得酥脆，然后撒上一层芝麻，那香味扑鼻，来迟了还吃不到呢。” “一看你就不识货！” 霍书晏目光冷沉的看着她，声音里隐含怒意，“再好吃的菜，也是卖给顾客吃的，你没听到她说不喜欢吗？” “难道你们国营饭店，还实行强买强卖，每个进店的客人都必须点这道菜吗？” 霍书晏的声音带一点京市的口音，铿锵有力的指责小蔡，刚才热闹的饭店，一下子静了下来。 小蔡的脸涨得通红的，眼底满是不甘，好歹她也是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属于定岗定编的编制，进店的客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还巴结讨好她啊。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当众训斥，下了面子，顿时红了眼，“同志，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瑾潋滟的桃花眼眨了眨，霍书晏以为是自己板着脸吓到她了，刚想安慰她，结果宋瑾却对他笑了笑，然后看向小蔡，“我们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然后学着她刚才说话的样子，“我们来吃饭，不让点自己喜欢吃的，那你这里到底是不是饭店，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小蔡本想发火，但是对上霍书晏裹着凌厉的黑眸，小脸憋得通红的垂下头去，“是……是饭店，你们随便点。” 霍书晏指着菜单点了好几道菜，宋瑾刚才看了，这些菜都不便宜，青椒炒肉三毛，卤猪蹄两毛一个，两个就是四毛钱，青菜肉圆一毛钱但是还要一两粮票，油豆腐粉丝汤也要两毛，这七七八八加起来，可不少钱呢。 她拉了拉他的衣袖，“书晏，你点太多了。”而且好贵，有这个钱都能买好多肉和菜回去，吃好些天了。 霍书晏将菜单放回去，笑着说道：“不多，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如果实在吃不完，我们打包带回去，晚上吃。” 宋瑾这才点头，“好吧！” “那我们找座位去坐。” 霍书晏带着她走进去，察觉到好几个男人打量着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然后选了最后面靠窗的座位，让宋瑾坐在里面。 之前还紧盯着她看的人，看到她身旁那位高大英俊的男同志，这样保护她，猜想可能是两口子，立刻收敛了放肆打量的目光。 ------------ 第一卷 第25章 小同志对你媳妇可真好 等到菜陆陆续续上齐后，宋瑾才知道饭店的菜为什么这么贵了。 那肉圆各个都像婴儿拳头般大小，口感饱满，一口咬下去鲜嫩的肉汁充斥在味蕾，宋瑾一口气吃了两三个。 霍书晏将卤猪蹄夹给她，“慢点吃，不着急。” 旁边桌的大婶，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小同志对你媳妇可真好！” “不过也是，小姑娘长得这样漂亮水灵，可不得多疼一点。” 霍书晏吃饭优雅又从容，看着就很是赏心悦目，宋瑾用眼角余光，偷偷瞥了他一眼，小脸一红。 霍书晏看到她的小动作，大大方方承认，“是啊，所以得多照顾着点。”说着掏出手帕帮宋瑾擦了擦嘴角的菜渍。 大婶微微诧异，“小同志听口音，不像是我们这的人？” “嗯，我是京市过来，前进村下乡插队的。” 霍书晏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纷纷抬头看他，这小同志竟然还是个知青，看着一身气质就与众不同，说话也不卑不亢，怪不得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对象呢。 小蔡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霍书晏俯身靠近宋瑾问道：“米饭够吗？” “不够，我再帮你盛一碗。” “够了。” 宋瑾放下筷子，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我吃饱了。” 在她放下筷子的那一刻，霍书晏紧跟着也放下了筷子，“那我去结账，再打包，你等我一下。” “好！” 隔壁大婶的眼底满是艳羡，神秘兮兮地说道：“小姑娘，你这对象不但长得英俊，出手大方，对你很照顾，而且还是京市来的，你可得看牢了，这么好的对象可不能让人抢走了。” 宋瑾抿唇笑道：“大婶，我也觉得他很好，您放心吧，我绝对不让人把他抢走的。” 此时一窗之隔的外面，走过两个精致洋气的女孩。 其中穿着白色圆点衬衫，下身是蓝色的高腰伞裙，脚上一双是同色的小皮鞋的女孩子，圆润的脸颊白净光洁，乌黑的头发做成了最时髦的微卷发，优雅而又不失浪漫风情，弯弯的眉毛下，则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这还是宋瑾觉醒后，第一次见到宋艳，她的眼底立刻翻涌起浓烈的恨意，过往也像斑驳的画卷，慢慢铺开在眼前。 宋艳比宋瑾大两岁，以前就将宋瑾当成自己贴身丫鬟般指挥，哪怕是喝口水，端个饭，都要宋瑾伺候。 要是不听她的话，轻了就掐宋瑾几下，要是觉得还不解气，就会找宋富贵和刘婆子两人告状。 自从她哥哥溺水而亡后，宋富贵两口子就将她看得跟自己眼珠子似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所以她只要告状，宋瑾必定会招来两口子的一顿毒打，还要挨饿没饭吃。 后来随着宋瑾越长越好看，宋艳就更是看不惯她，事事刁难，直到三个月前，宋富贵想尽办法托关系，将她塞进县城供销社做营业员。 她为了方便搬去集体宿舍住，宋富贵了和刘婆子也怕打得狠了，让她身上留下疤痕，卖不出高价，宋瑾这才渐渐少了挨打。 但是宋瑾恨她不仅仅是因为这些，还因为宋艳就是书中，对糙汉男主周肃爱而不得，肆意破坏男女主感情的恶毒女配。 也正是间接害死，她这个炮灰的罪魁祸首。 宋艳和供销社的同事夏晓莲，趁着中午吃饭时间，一起出来消消食，逛逛街，结果就看到国营饭店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诧异地转过头去，身旁穿着蓝色连衣裙，长相普通，双眼却格外精明的夏晓莲，拉了拉她的胳膊疑惑问道：“宋艳，看什么呢？” 宋艳微微皱眉，接着否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她一定是眼花了，那人怎么可能是宋瑾呢？ 她连县城都没来过，更何况是去国营饭店吃饭呢？ 就连她也只有发工资的时候，才敢去国营饭店吃顿饭，过过嘴瘾。 她越想越觉得好笑，忍不住跟夏晓莲分享道：“我真是眼花了，竟然以为看到我们家那个小傻子了。” 夏晓莲蓦地睁大双眼，“你是说，你家那个傻子童养媳？” 宋艳的眼底闪过鄙视，冷嘲道：“嗯，傻不拉几地，天天就知道傻乐，看着就烦人。” 夏晓莲捂着嘴笑，“你越说，我还越好奇了，傻子我看得多了，像你家这样，还知道干活的傻子我还真没见过呢。” 宋艳挑了挑眉，眼底露出一抹狡黠，“正好明天休息，我要回家，你跟我一起去我家看看，不就看到了吗？” “真的吗？” 夏晓莲惊喜不已，她早就想去宋艳家看一看了，宋艳家虽然成分不怎么好，但是家底厚，而且她又受父母宠爱，平日里总是能拿出好多稀奇的好东西来。 像什么沪市的手表，雪花膏，背包什么的，所以夏晓莲才会这样巴结她，因为宋艳不用的好东西都会给她。 “这有什么，到时候让她伺候我俩，你不知道，她这人神经可大条了，你掐她两下，她也只会傻呵呵地乐……” 走出国营饭店，霍书晏将打包好的袋子挂在龙头上，然后推着车，指着前方的一座建筑，“小瑾，我带你去买衣服。” 永安百货商场是和平县城最高的一座建筑，共有两层，第一层是卖暖水瓶，蛤蜊油，还有肥皂，毛巾等日用品柜台，第二层是专门卖衣服鞋子和纺织品的柜台。 商城里面亮着灯光，好多人进进出出，有的像宋瑾他们一样正准备进去购物，也有的是刚买完东西，手上拧着大包小包，高高兴兴的出门。 二楼女装区，宋艳刚换上一件新的布拉吉连衣裙出来，这是女装柜台今天来的最新款连衣裙，仅此一件。 宋艳经常过来光顾，是店里的老主顾，所以知道今天会来新款，特意拉夏晓莲中午一起来看一下。 夏晓莲看她穿着裙子走出来，眼底满是艳羡，“宋艳，你穿着真好看！” “是吗？” 宋艳赶紧走到镜子前，不停转来转去，圆领的碎花格子，腰间还系着布带，显得整个腰身更加纤细柔软。 她没看到的是，走在她身后的夏晓莲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嫉妒。 ------------ 第一卷 第26章 给我们试一下 看宋艳爱不释手地摸着泡泡袖，售货员殷勤地走上前去，“宋同志，这件连衣裙，是今天刚刚才到的最新款布拉吉，我们整个县城独一件，你要是穿出去，那得多引人注目啊！” 一般人，售货员小刘可能还爱答不理，但是宋艳是女装柜台区的老主顾了，不像其他人，难得买一次衣服。 宋艳是供销社的营业员，每个月工资都不少，只要发了工资，总要来买几件新衣服，所以她每个月的提成，是整个商场最多的，别人别提多羡慕她了。 以至于整个商场，没人不认识宋艳这个大客户。 宋艳也很满意这件连衣裙，对着镜子又转了个圈，“小刘，这件多少钱啊？” 小刘展开一只手，满脸堆笑，“宋同志，五元。” “这么贵？” 正在看另一件红色大印花连衣裙的夏晓莲，听到宋艳身上的布拉吉，竟然要五元，顿时惊呼出声。 虽然她和宋艳都是有着“铁饭碗”的售货员，但是她不像宋艳，自己的工资可以自己花。 她父母身体不好，不能去生产队挣工分，只能养着鸡鸭鹅，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要上学，要吃饭。 所以每个月，她的工资都给了家里，只留了一点点钱应急。 而这也是她最嫉妒宋艳的地方，凭什么她就可以得到父母的恩宠。 小刘最不喜欢的就是夏晓莲，每次都跟宋艳一起来，好歹也是供销社的同事，但是却一毛不拔，还总喜欢试，试了一件又一件，可就是不买。 有时候她忍不住，话都说尽了想让她也买一件，结果她却说穿宋艳不穿的就行了，脸皮可真是厚！ 于是听到夏晓莲觉得这件衣服贵，立刻冷下脸来，“夏同志，你懂什么？” “这可是正宗的布拉吉，这样式，整个和平县城仅此一件，就是上面的永安镇百货商场，也没有几件，而且都是抢手货，有钱有票还得等。” “是啊，晓莲。”宋艳附和着，“你是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所以不知道一分价钱一分货。” 小刘立刻谄媚地笑道：“你看，还是宋同志有品味，知道什么才是好衣服。”然后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夏晓莲，“不像有些人啊，不识货……” 夏晓莲掩下眼底的一丝怨恨与难堪，背在身后的手紧攥着，修剪圆润的指甲深深地嵌在掌心，但是面上却还挂着温和的笑，“是啊，还是宋艳识货！” 宋艳是觉得贵有贵的道理，一件布拉吉连衣裙五元，她也能接受，但是这个月的工资她给了一半给家里，还有一半被她用完了，所以现在一时半会拿不出来。 她之所以明天急着回家，就是想跟刘婆子将另一半工资，拿回来自己用。 虽然万般舍不得，但是想想，这么贵的连衣裙，估计整个县城，舍得买的也没几个人，所以她换回自己衣服，将连衣裙又递给售货员。 小刘已经兴高采烈地开好了票，想着今天这件布拉吉连衣裙的提成，有个一块五，顿时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得意的笑。 结果一抬头，看到宋艳将衣服又送了回来，脸色僵了一瞬，震惊地看着她，“宋同志，你不买吗？” “我票都已经开好了！” 宋艳摸了下自己的额头，眼神躲闪，“买，是要买……” “我说呢，宋同志你可是我们百货商场的超级会员，这独一无二的布拉吉连衣裙，也最配你了。” 宋艳将夏晓莲拉到一边，小声问她，“晓莲，你身上有多少钱？” “能不能先借我三块钱，我明天回去还你。” 夏晓莲攥紧肩上的布包，一脸为难，“宋艳，你也知道的，我一个月的生活费才三四块钱，哪还有剩的啊。”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气得宋艳赶紧揪她胳膊，“你小声点。” 夏晓莲的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鄙视，心中暗暗唾弃宋艳，真是事事压她一头，压习惯了，找她借钱，还借出优越感来了。 宋艳狠狠甩开夏晓莲的胳膊，嘴里嘟囔一句，“真是个穷鬼，身上连三块钱都没有。” 夏晓莲攥着包带的手指，指尖瞬间泛了白。 宋艳无奈只能对小刘说道：“我要买，但不是今天，我明天回家，找我妈将工资拿过来，立马就来买。” 小刘嘴角的笑意立刻淡了下来，“哦……那也就是说今天不买了？” 一边将写好的票，拍在柜台上，一边意有所指地说道：“只是这件布拉吉连衣裙可是只有一件，等你后天再过来，还不知道有没有了呢。” 宋艳每次买衣服都被小刘阿谀奉承着，第一次见她变了脸，从小娇惯着长大的她，哪受过这个气，冷冷地看着她，“这是五元一件的连衣裙，你以为是买白菜豆腐呢？” “不是我自夸，整个和平县城，应该都没有像我宋艳这样舍得买的人吧！” 说完拉着夏晓莲的胳膊，愤愤不平地转身要走，只是走时还撂下一句狠话，“后天我来买，就找你同事开票。” “你这样两面三刀的人，不配挣我的提成。” “你……”小刘气的咬着唇，看周围有人围观，终究没说什么，毕竟她是售货员，闹大了不好看。 她没想到她只是说了一句实话，宋艳就这么大反应，还恼羞成怒地要找她同事开票。 她明明知道她和同事是竞争关系，气得她猛捶了下柜台。 而这一幕都落在不远处霍书晏和宋瑾的眼里。 看到宋艳吃瘪，宋瑾的眼底露出一抹浅显的快意，霍书晏却以为她看上了那件连衣裙，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到女装柜台前。 小刘正气呼呼地将那件连衣裙抖开，伸手捋了捋上面的褶皱，再次挂了起来，回头就看到一名英俊清冷的男同志，拉着穿得土里土气的漂亮女同志进来。 她目光微凝的打量了两人一眼，“同志，要什么？” 霍书晏指着她身后刚挂起来的布拉吉连衣裙，声音清冷的说道：“你好，那件裙子，麻烦拿下来，给我们试一下。” ------------ 第一卷 第27章 为什么偷拍我家里人 宋瑾努力按捺着心底的震惊，将霍书晏指着裙子的手臂，焦急地拉了回来，“书晏，不要。” 霍书晏转头看她，眼神微动，“不是喜欢吗？” “喜欢我们就买下来！” 宋瑾蓦地睁大双眼，心底某处的柔软，像是被人戳中了，但是随即又升腾起一股慌张。看到同样震惊的小刘，支支吾吾道：“我……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了？” 霍书晏身材高大挺拔，垂眸就能看到她不安轻颤的睫羽，目光很是笃定，“麻烦拿下来，我们试一下。” 小刘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两人，女同志虽然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衫，但是却漂亮水灵，她每天接触这么多人，还是第一次看到长得这么又娇又媚的姑娘。 男同志穿着最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色长裤，俊秀又斯文，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 但是当她看到他脚上穿的黑皮鞋，是最新款的紧俏货，起码要七八块钱时，眼底的情绪也从震惊，转变到狐疑，最后是陡然变亮，声音脆生生地应道：“好的，同志！” 宋瑾紧攥着霍书晏的衣袖，不停摇头，“书晏，我不要，我们走！”她知道他有钱，但是他现在是来下乡插队的，不知何年马月才能回城。 而且还带着她，即使有工资补贴，也不能这么乱花钱啊。 猪肉才几毛钱，一件裙子就要五元，他竟然还想给她买？ 要知道五元可是一大家子一个月的生活费了，说什么她都不能让他，给她乱花冤枉钱了。 霍书晏含笑说道：“小瑾，我们本来到县城，就是为了给你买衣服的，这件衣服我看就不错，你穿着一定很好看。” 小刘先前心情还有些复杂，因为一句话得罪了宋艳那个大客户，但是想到她最后冷嘲的话，心中也压着一股火气。 这时候看到有人要买这件布拉吉连衣裙，顿时拿出十二分的热情，势必要卖出去，看宋艳还怎么趾高气扬。 “小瑾同志，你看你对象都说给你买了，你就不要推辞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女……女为悦己者，你穿了好看，他心里也高兴啊！” 小刘看向霍书晏，找寻赞同般问道：“书晏同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霍书晏先是一愣，随即点头，“嗯，对！” 小刘仿佛看到失去的提成，再次向自己招手了，谄媚地笑道：“小瑾同志，你快去试试吧，你身材这么好，穿着肯定好看。”说着将连衣裙塞到宋瑾怀里。 这么贵的衣服，宋瑾赶紧抱了个满怀，她求救似的看向霍书晏，谁知道他却将她带到试衣间门口，“小瑾，你试试，好看就买。” 随后接了一句，“不好看就不买。”说着将宋瑾推进了试衣间内。 最后的这句话，纯粹是在安慰宋瑾的，她长得这样漂亮，穿什么都好看，更何况是最新款的布拉吉连衣裙呢。 他知道她舍不得让自己破费，给她买这么贵的衣服，但是他既然答应照顾她了，就会竭尽全力对她好。 在他们大院里，只要有妹妹的，都是这样宠，喜欢什么就给买什么，因为哥哥对妹妹好是天经地义的。 宋瑾站在狭小的试衣间内，有些手足无措。 霍书晏对她好，但是已经供她吃，供她喝，给她住的地方了，她不能得寸进尺，用他快半个月的工资，就为了买一件平时穿不着的裙子。 但是怀中抱着的衣服，散发着淡淡的馨香，颜色鲜亮，布料柔软，说不心动是假的。 没有小姑娘不爱美，所以她试一下，就说不好看，然后要买其他的，这样霍书晏也不会强求买了吧。 脱下身上长袖衬衫和黑色长裤，宋瑾慢慢穿好裙子，但是身后的拉链却够不着。 她小脸一红，刚要脱下来，许是进来时间太长，霍书晏在门外关切地问道：“小瑾，好了吗？” “需要帮助吗？”霍书晏想她第一次穿，可能不太会。 宋瑾放弃了再脱下来，只能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一张娇艳欲滴的小脸，艳若桃李，“书晏，拉链拉不上。” 霍书晏身材高大，越过宋瑾的头顶，眼前是一片晃眼的雪白，他赶紧背过身去，轻咳一声，“我叫售货员来帮你。” 小刘立刻殷勤地跑过来，“小瑾同志，我来帮你。” 等到拉链拉上，小刘将羞涩的宋瑾拉到镜子前，嘴巴张得大大的，“书晏同志，你快来看，小瑾同志穿着果然漂亮！” 正在平复内心波动的霍书晏听到声音，立刻转过头去，眼前的宋瑾美的不可方物。 泡泡袖的裙子将她雪白的手臂，高挑曼妙的身材展露无遗，乌黑的两条小辫子放在肩头，漂亮的小脸蛋也显得更加娇嫩欲滴。 周围经过的人，看着她也惊叹不已，“真俊的姑娘啊！” “穿裙子更好看了！” 霍书晏的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两下，哑声说道：“好看！” 宋瑾局促地抱着手臂，偷偷看了他一眼，却坚持道：“不好看，我要脱下来。” “小瑾！”霍书晏急了，“是真的好看。” 宋瑾笑了，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突然响起一声快门的“咔嚓”声。 霍书晏一个箭步走到宋瑾面前，将她护在身后，眼神警惕地看着前方，不知何时出现的照相机。 “你是谁？” “为什么偷拍？” 秦城看着镜头里绝美的笑脸，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从照相机后面的黑布里钻出来，走到霍书晏和宋瑾面前，“你好，同志！” 霍书晏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手，警惕地问出声，“为什么要拍我家里人？” 秦城上身穿着白色格子衬衫，下身是蓝色长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休闲皮鞋。 他容貌俊美，却又不是阳刚之气，深邃的双眼像是湖泊般，越过霍书晏，深深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宋瑾，嘴角微扬，“你好，同志，我是商场请来的照相师秦城！” 小刘赶紧过来解释，“书晏同志，误会了，误会了，这是帮我们商场拍宣传照片的秦摄影师。” ------------ 第一卷 第28章 懂事的让人心疼 霍书晏这才伸手跟秦城握了握，两个人身高差不多，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一个光风霁月，一个明媚张扬。 “我家人胆子小，你这样突然拍她，会吓到她。” 对于霍书晏的指控，秦城面色微窘，歉声说道：“对不起啊，我职业病犯了，就想立刻捕捉那一刻下，最自然的美。” “同志，你穿这件裙子太好看了，所以忍不住立刻拍了下来。”秦城勾着头看向宋瑾，接着补充一句，“刚才吓到你了，我给你道歉。” 霍书晏性子冷清，对于这样自来熟的人不由皱起了眉头，宋瑾怯生生的不说话，眼角余光好奇地看向秦城身后的照相机。 那个就是能将人的身影，留在上面的机器？ 见两人都不说话，秦城自知理亏地摸了摸鼻子，讲清原委，“是这样的，商场的经理让我帮他拍下商场顾客里，最美的身影，放在门口橱窗里展览。” “我觉得这位女同志，就是我这几天苦苦找寻的最美、最淳朴、最自然的身影。” “不需要，删了！” 霍书晏冷冽的嗓音，立刻浇灭了秦城炙热激动的内心。 秦城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你知道，把自己最美的样子留下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你竟然说删了？” 小刘也是一脸可惜，“是啊，书晏同志，秦同志可是我们县城技术最好的照相师，多少人想找他拍照片还约不到时间呢。” “他肯定能把小瑾拍得美美的。” “首先他未经我们允许，就拍了我家里人，吓到了她，其次是，照片要放在你们商场的橱窗里展览，每天商场人来人往的，我们并不想出这个风头。” 这件裙子露胳膊露腿的，而且小瑾本就因为太过漂亮，引来不少觊觎与污蔑，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怎么叫出风头呢？” 秦城立刻不满了，他在这个商场转悠了好几天，要不是商场的经理是他舅舅，找他帮忙，他还真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但是直到看到眼前小姑娘，笑靥如花的模样，他突然觉得这几天的蹲守，都值得了。 按下开门的那一刻，他想，他一定要将她的美，展示给所有人看。 但是眼前最大的麻烦就是挡在眼前的男人，他微微挑眉，“你放心，我们不白拿照片展示，小姑娘身上的裙子，我们可以送给你们。” “不需要。”霍书晏凝眉，“裙子我已经……” 宋瑾从霍书晏身后探出头来，声音娇娇柔柔的，“我们不要！” 小刘捂着唇笑道：“可是小瑾同志，裙子，书晏同志已经付过钱了。” 宋瑾顿时急了，小脸都跟着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拉着霍书晏的衣袖，就要他将钱给退出来，“不要，快退了。” 霍书晏拉了拉她的小手，“好看，我们买着。”他又不是买不起。 小刘赶紧跟着附和：“是啊，小瑾同志。” 今天这件衣服的高提成，她一定牢牢抓到手里。 “这件衣服就像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同样也是书晏同志对你的一片心意，你就收着吧。” 宋瑾坚持，“谢谢刘姐，不了！” 霍书晏坚持要买，“小瑾，我已经付过钱了，拿上衣服，我们去买其他东西吧！” 宋瑾固执地不肯走。 两人意见相左，秦城立刻抓住机会，怂恿道：“小瑾同志，只要你同意，将你穿着这件布拉吉连衣裙的照片，放在我们商场橱窗里帮忙宣传。” “商场立刻将钱退给你们。” 宋瑾立刻心动了，一张照片就可以换回五元钱，一口答应，“好，我答应，你退钱。” 霍书晏蓦地皱起眉头，一脸不赞同，“小瑾！” 宋瑾抬眸看向他，桃花眼潋滟着雾气，“书晏，不要你买，太贵了。” 霍书晏无奈，幽幽地叹了口气，谁说她傻的，明明就很懂事，而且懂事得让人心疼。 秦城见两人同意了，立刻招呼小刘去退钱，就跟收款员说是经理的意思，这样还不影响小刘拿提成，钱从商场里出。 小刘知道秦城与经理的关系，所以拿着小票，立刻兴高采烈地去找收款员退钱了。 宋瑾进试衣间，外面一下子就剩下霍书晏和秦城两个人了。 霍书晏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秦城那若有似无打量着他的目光，“秦同志，还有事？” 秦城笑笑，“刚才多谢你，没再阻拦，让我拍到了完美的照片。” “我只是有些好奇，小瑾同志是你的……妹妹？” 霍书晏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秦城不怀好意，直接说道：“是未婚妻！” 秦城眼底的光黯淡了几分，但他还是努力挤出笑容，“想不到小瑾同志，这么年轻就定亲了，可惜了……” 见霍书晏冷冽的眸光看过来，立刻改口，“你们还真是郎才女貌啊！” 霍书晏不客气地肯定道：“嗯，我知道！” 之后两个人就有些相顾无言，直到小刘回来将钱退给了霍书晏。 提成这下是稳稳地装进了口袋，她高兴的连声夸赞，“书晏同志还真是疼媳妇啊！” “这么贵的衣服说买就买了。” “你不知道，刚才旁边柜台的同事们，听说商场刚到的唯一一件布拉吉连衣裙，卖了出去，纷纷向我打听是谁买的，一听是你送给媳妇的，别提多羡慕了。” 秦城撇了撇嘴，嘟囔道：“刘姐，人家只是未婚夫妻，还没结婚呢，你们别瞎传。” 小刘却觉得没什么，“未婚夫妻，那不就跟真正的夫妻一样了吗？” “板上钉钉啦！” 正好这时宋瑾换好自己衣服出来，小刘接过她手上的连衣裙，帮她叠了起来，“小瑾同志，你穿这件裙子可好看了，怎么不穿着？” 宋瑾凑近她耳边，小声回道：“穿着太招摇了，算了。” “那我拿袋子帮你装起来。” “好，谢谢刘姐。” 小刘看着她，越看越喜欢，走进柜台里面，将衣服装进袋子里。 “小瑾同志，给，你的衣服。” 霍书晏上前一步，接过袋子，“小瑾，走吧。” 秦城见他们要走，鬼使神差地走到宋瑾面前，泛着柔光的双眸隐含期盼，“小瑾同志，你什么时候再来商场啊？” “明天我就把照片洗出来，到时候多洗几张，可以给你几张留作纪念。” ------------ 第一卷 第29章 过于热心 宋瑾潋滟的双眸陡然一亮，“真的吗？” 在这个所有人都过得紧巴巴的时候，能够去照相馆拍张照片，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更何况宋瑾呢，这还是她第一次拍照片，当知道自己也可以有一张自己的照片，她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满是期待。 秦城重重点头，“真的，四五天之后就好，你可以去城东的春天照相馆找我。” “或者你家住在哪，我给你送过去。” 宋瑾一下子为了难，前进村离县城走路要两个小时，而且她单独过来，霍书晏肯定不放心，但是她也不能总麻烦他，毕竟明天开始他还要教课。 让秦城送到村里，那就更不行了，到时候势必有好事的大婶大娘们，胡乱猜测。 霍书晏轻蹙眉眼，知道宋瑾想要张自己的照片，但总觉得秦城似乎热情得过了头，于是开口的声音，冷冽中隐含警告，“秦同志，对每一个拍照片的女同志，都是这么热心吗？” 秦城心虚地别开了眼，但又怕宋瑾误会，赶紧解释，“不是，只是为了感谢小瑾同志帮我完成了任务。” “而且洗照片，一张也是洗，几张也是洗，不麻烦的。” 小刘跟着后面说道：“小瑾同志，到时候照片能不能也给姐一张啊？” 见几人疑惑，小刘笑着说道：“你是我见过穿布拉吉连衣裙最好看的姑娘，到时候我往柜台上面这么一放，裙子肯定好卖。” “你放心，姐也不白放你，到时候只要有女同志看你穿得好看，买了裙子，姐就给你提成。” 小刘跟小蔡一样，因为都是正式编制的员工，所以平日里都有些踩高捧低，但是她经过宋艳闹了一场后，又因为真的喜欢宋瑾这个懂事的小姑娘，所以也真诚多了。 宋瑾婉拒，“刘姐你用照片可以，但是我不能要你的钱。” 刘姐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要养，孩子爸又挣得少，所以她才会这么看中提成，她现在看宋瑾是越来越喜欢，连连道谢。 霍书晏知道宋瑾想要照片，所以帮她应下来，“那好，多谢秦同志了。” “你把照片放在刘姐这里，过几天我们再来取。” 秦城看着他们走远，目光久久没收回来。 小刘看他这样，笑着抵了抵他的胳膊，揶揄道：“小秦同志，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秦城父母工作比较忙，所以从小就住在外婆和舅舅家，相当于商场所有柜台的售货员，看着他长大，感情很深厚。 所以劝道：“他对象多宠她啊，你看也没有用。” “刘姐，只要没结婚，一切都有可能。”秦城不服气地回了一句，然后就将照相机扛走了。 小刘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还挺固执……” 霍书晏带着宋瑾逛了一圈，又买了两套平时穿的衬衫和裤子，还有两双鞋子。 在霍书晏想给她再买双皮鞋，搭配那件裙子时，宋瑾果断拒绝了。 她没穿过皮鞋，不习惯，价格又贵，而且也穿不着。 裙子幸好是用照片换的，不然花五元就为了买一件难得穿一次的裙子，她肯定也不会要的。 霍书晏看着前方不远处，一间卖内衣的柜台，将刚才的五元钱，塞进宋瑾手里，“小瑾那你去买内衣吧，我去楼下买点家里缺的，暖水壶等日用品。” “好！” 宋瑾走进内衣店，看着棉纱的背心与汗衫，忍不住摸了摸，真柔软，她还没穿过这么好的内衣呢。 “啪！”的一声，她的手被重重拍了下来，白皙的手背立刻红了一片。 她抬起隐含愠怒的双眸，结果就对上了宋艳难以置信的，惊愕目光。 “宋瑾，真是你？” “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你怎么在县城，而且还在商城里？” 宋艳直到现在都有些不敢不相信，她和夏晓莲离开女装柜台后，夏晓莲拉她回供销社，她不甘心什么东西都不买，就回去，所以就来逛逛内衣店。 结果刚进店，就看到一位身材相貌都和宋瑾极为相似的女的，她慢慢走上前来，这才确定眼前人就是她家的傻子宋瑾。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宋艳眼底充满狐疑，不等宋瑾说话，毫不客气地夺走她手上拧着的袋子。 “你干什么？” 宋瑾眼底的怒气化为了实质，立刻抢了过来，她常年干农活，宋艳哪是她的对手，直接被拽了个踉跄。 宋艳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攥着拳头，怒气冲冲地喊道：“宋瑾，反了你了！” “是不是我现在不常在家，你皮又痒了？” 她以为能看到宋瑾如往常那般，害怕怯弱的神情，结果宋瑾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在看着个跳梁小丑。 这下宋艳一直压抑着的怒火，瞬间爆发了出来，她只不过是她家养的一个傻子童养媳，凭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宋瑾，你欠打！” 宋艳扬起手就要打上去，结果却被宋瑾按着脑门，一把推开了。 她只想买两套内衣赶紧去找霍书晏，结果竟遇到了宋艳，真是晦气！ 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路过顾客的注意，纷纷驻足看向她们。 身旁的夏晓莲也在暗暗打量着眼前，穿着土里土气，但是长得却格外水灵的宋瑾，眼眸深处的震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稍纵即逝。 一个傻子竟然长得这样漂亮？ 她上前扶着宋艳，“宋艳，原来这就是你家的那个傻子童养媳啊？” “但是她怎么敢对你还手的呢？” 夏晓莲目光下移，落在宋瑾手上被扯出一角的裙子上，立马认了出来，“宋艳，那不是你看中的那件布拉吉连衣裙吗？” 宋艳顺着夏晓莲手指的方向，看到宋瑾手上拧着的，的确是那件连衣裙，顿时双眼瞪得圆滚滚的，“好啊，宋瑾，你竟敢偷衣服！” 宋瑾轻嗤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衣服了？” 她懒得再跟她们废话，直接指着两套内衣对售货员说，“请问可以帮我拿适合我的尺码吗？” “别给她拿，她根本没有钱买，说不定是想偷！” 商场的人，没有不认识宋艳这个大顾客的。 售货员小张听她这样说，一时也愣住了，眼神在宋瑾身上上下打量着，确定她不像是有钱买的人，开口讥讽道：“同志，我们这个可是棉纱做的，透气又舒适。” “所以都很贵，买不起就别看了，再给我们摸脏了，还怎么卖。” ------------ 第一卷 第30章 这个傻子偷衣服，快抓起来 宋瑾潋滟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平日里看谁都显得娇柔多情，但一旦冷下来，却显得有些凛然，“我说了，麻烦帮我拿适合我的尺码。” “两套！” “噗呲”一声，宋艳笑出声来，她双手抱胸，一脸鄙夷地凝视着她，“笑死了，还一下子拿两套，你有钱买吗？” “你一个只能吃残羹剩饭，饥一顿饱一顿的傻子，还敢来商场买内衣，还一下子要两套？” “宋瑾，你什么时候养成，装大款的习惯了？” 小张也觉得宋艳说得对，眼前的人穿这么破旧，还敢一口气要两套内衣？ 态度愈发不友善，“是啊，别到时候我拿过来了，你没钱付，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宋瑾目光沉沉的，瞥她一眼，“我有没有钱付，你拿过来不就知道了吗？” 宋艳眼神晦暗地看着她，“几天不见，宋瑾你这傻子，不但学会了装大款，还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小张心想要是一般没钱买，又想看的顾客，话说到这个份上，早就羞愧地走了，没想到这个土包子，竟还是个硬茬。 但是她们是谁啊，每天跟那么多人打交道，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见过，还真不怕她闹。 “你没钱付，那我不就白拿了吗？” “所以对待穷鬼，我只有一个原则，钱拿出来，再看东西。” 宋瑾对于她的区别对待，也不惯着，直接就要去商场前台，举报这个势利眼的售货员。 但是宋艳却不打算放过她，“想走？” “你不说清楚裙子是哪里来的，哪也别想去！” 她和夏晓莲两人相视一眼，一左一右钳制着宋瑾的胳膊，将她手上的袋子夺了过来。 “放开我，别碰我的衣服！”宋瑾厉声阻止。 宋艳直接将那件布拉吉连衣裙拉了出来，姣好的面容上顿时布满嫉恨与狰狞，“这件裙子可是要五元，你一个废物傻子，哪来的钱？” “还说不是你偷的？” “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你要是因为盗窃罪被抓进去，肯定会连累我们家。” 宋瑾看着被她扯出来的裙子，眉眼愈发冰冷，她想走，宋艳偏偏不让，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佯装不懂地问道：“连累你家？” “宋艳，你家一个地主黑五类，还怕人连累吗？” 宋艳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眼神，一点点裂开，但还是强装镇定，“宋瑾，你瞎说八道什么呢？” “我，我父母可是地地道道的农民阶层。” 宋瑾识破了宋艳的伪装，看着都想发笑，不过她也确确实实笑出了声来，“我怎么不知道，你舅舅舅妈什么时候成了你父母了？” 接着皱眉疑惑道：“可是你舅舅舅妈好吃懒做，还有四个孩子要养，怎么养得起你这样的小姐呢。” “谁是小姐？” “宋瑾，你再敢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宋瑾往后退了一步，胆怯地看着她，“不是你让我叫你小姐的吗？” “我不叫，你就打我。” 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宋艳心虚地红了脸。 夏晓莲挽着她的手，立刻收了回去，宋艳竟然是地主家女儿，她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宋艳这下立马慌乱了起来，要知道她爸宋富贵，好不容易托关系，将她的户口安在了舅舅家，这才让她当上了供销社的营业员。 不然她一个地主的女儿，成分不好，即使再有本事，也拿不到这样轻松，工资还高的好工作。 她的眼底满是惊恐，抓着夏晓莲解释，“晓莲，你别听她胡说！” “她是我家买回来的傻子童养媳，她是个傻子，对，傻子的话怎么能信呢！” 夏晓莲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佯装好奇地问道：“可是宋艳，你家要不是地主，怎么有钱买童养媳的啊？” 一句话，让宋艳彻底方寸大乱，她张了张嘴，声音艰涩道：“那是……那是我爸妈看她被拐卖，可怜她，这才买下她，给她一口饭吃的。” 夏晓莲看着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状似无意地说道：“可是宋艳，你不是说，你和你父母将她当成丫鬟，天天干重活，动不动还会打骂欺负她吗？” “你父母要是真的心善，怎么会磋磨她一个傻子呢？” 周围的人再次发出一阵惊呼，没想到她家连一个傻子都不放过，那肯定是万恶的地主家没错了。 宋艳整个人慌张得不得了，连连摆手解释，“我不是，我不是……” “既然你说你不是，是她污蔑你，那就报给管理员，让他查一查，还你一个清白。” 看着宋艳的脸一寸寸白下去，夏晓莲从没像今天这样畅快过，眼底盛满了扬眉吐气的快意。 那个在她面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刚才还当众讥讽她，三元都拿不出来的宋艳，原来竟是黑五类，地主家的女儿，怪不得会有那么多稀奇的好东西呢。 她承认自己平时巴结她，是想得到点好东西，但是知道她竟然是黑五类的主的女儿后，突然觉得是宋艳不配跟她一起玩了。 宋瑾知道宋艳完了，这个叫晓莲的同事，看似和她关系好，还一起逛街。 但是刚才在女装店，她明明身上带着钱，却不愿意借给宋艳，可见两人关系并没有多好。 而且她太了解宋艳了，被宋富贵和刘婆子两口子，惯坏了，永远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这个晓莲肯定受了不少气，所以宋艳供销社售货员的好工作，肯定保不住了。 她看她还怎么趾高气扬地，祸害别人。 宋瑾想将裙子拿过来，结果宋艳还死死抓着不松手，这次她直接一脚将她踹开，将裙子整整齐齐地叠好，收好。 “宋瑾，你敢害我？” 宋艳眼底迸射着恶毒的光芒，要不说她是书中的恶毒女配呢。 宋瑾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模样，一字一句道：“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宋艳咬着下唇，眼底满是怨毒的光，“小张，快，报商场保卫科，有人偷衣服，这件裙子五元呢，她这个傻子肯定买不起！” 只要坐实了宋瑾偷东西，那其他人就不会相信她的话，至于夏晓莲那个穷鬼，到时候送点东西，肯定不敢揭发她。 不等小张出去喊人，刚才这里吵吵嚷嚷的情况，已经吸引了保卫科巡逻的人。 拨开围观的人群，保卫科的两名同志，立刻看向这个柜台的售货员，“小张，这是怎么一回事？” 宋艳一改刚才的惊慌失措，立刻跳了出来，指着宋瑾，语气急切地说：“同志，你们来得正好。” “这个傻子偷衣服，快把她抓起来！” ------------ 第一卷 第31章 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 看到宋艳戳到自己眼前的葱白手指，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没干过重活的，宋瑾垂眸再看看自己，布满大大小小伤口的手，握住宋艳的那根手指，狠狠掰了下来。 是不是她太好说话了，才让宋艳肆无忌惮的欺辱她，既然如此，那她从此以后，再不会对任何人忍气吞声。 即使现在她还要继续装傻子，那也不再是可以任由人欺负的傻子了。 “啊！” 宋艳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很是刺耳，“宋瑾我不会放过你的！”一双眼毒得像是要杀人。 书中，宋瑾就是因为宋艳嫉妒孟丽丽抢了周肃，陷害孟丽丽后，被孟丽丽拉来挡灾冤死的。 既然如此，那她就先掰断她的手指，给她个教训，看她还敢不敢胡乱冤枉她。 “同志，你这是做什么？” “快放手！” 保卫科的同志焦急地将两人分开，宋瑾无奈只能松开手。 宋艳的手指都被掰红了，十指连心，疼得她一抽一抽的，她气得差点破口大骂，结果对上宋瑾似冷厉嘲讽的眼神，立刻怂了，不敢再乱指。 这个傻子，怎么会有这么锋利的眼神？ 宋瑾心中涌起一阵冷笑，果然是吃软怕硬，所以就不应该对她太客气。 宋艳眼神怨毒的瞪着她，心中激起浓浓恨意，“同志，你们快将这个傻子抓起来，她偷衣服，而且还胡乱打人！” 保卫科的人，看着眼前这位长相漂亮的女同志，难以相信竟会是个傻子，而且还偷衣服，打人。 “我没偷！”宋瑾转了转手腕，言简意赅道：“她用手指我，骂我，该打！” “还说没偷，这件连衣裙是女装柜台今天刚到的新款，要五元一件，你们看看她。”宋艳鄙夷的目光，从上至下扫视着宋瑾，“她哪里像是有五元钱的人。” 小张也气愤不已，“是啊，她不但偷了女装柜台的裙子，还想来偷我柜台的内衣，幸亏我没给她拿，一看她就买不起。” 相比较于宋艳和小张的咄咄逼人，宋瑾则显得淡定多了，她微挑一下眉，什么都没说。 而是从口袋里将霍书晏给的五元钱拿了出来，展示给他们看，“看到了，我就是来买内衣的。” 围观的人群，立刻传来阵阵议论声。 “这小同志虽然穿得不怎么样，但是身上还真有五元钱，说不定平时，省吃俭用，就是为了给自己买一件好衣服呢。” “我看那位歇斯底里，身份不明的女同志，就是欺负这个小同志不怎么会为自己辩解，所以才敢污蔑她。” “那她刚才指着人家，被打，就是活该了！” 宋艳的眼底闪烁着怒火，目眦欲裂的看着宋瑾，“你的钱哪来的？” “说，是不是从我家偷的？” “对，一定是从我爸妈那偷的！” 她说着就要来抢，宋瑾眼疾手快地收了起来，“这是我的钱，什么你家的？” 她在她家任劳任怨劳作了十几年，什么时候见过她家一分钱？ 对于宋瑾的话，宋艳是一个字都不相信，她指着宋瑾手上的袋子，质问道：“好，你说这衣服是你买的，那你把收据拿出来。” “拿出来，我们就承认是你买的。” 宋瑾的胸腔里滚出一声冷笑，不等她开口，霍书晏清冷出尘的声音透过人群，传了过来，“我们没有收据，但是这件衣服不是偷的。” 他身姿修长，气质凛然淡漠，清隽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淡淡疏离，恰到好处，清冷而神秘。 他走到宋瑾身边，偷偷握住她颤抖的小手，仿佛最坚强的后盾，看着其他人斩钉截铁地说道：“衣服是你们商场送给小瑾的。” 人群暗暗惊呼起来，小张最先开口，“笑话！” “我来商场四五年了，从来没见过永安商场送衣服，而且一出手，还是价值五元的最新款布拉吉连衣裙。” “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也没有！” “你们不明真相就胡乱污蔑顾客，区别对待顾客，你们商场的经理，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霍书晏短短几句话，将小张说得面红耳赤，围观的人群里也有不少赞同的声音。 他这才有时间转头看向宋瑾，见她小脸惨白，担忧地问道：“小瑾，吓到你了？” “别怕！” 宋瑾红着眼，往霍书晏肩头靠去，声音委屈巴巴的，像是带上了哭腔，“书晏，你终于来了，她们欺负我！” 霍书晏冷若冰霜的眸光，仿佛利刃般射向宋艳。 宋艳吓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你别听她胡说，明明就是她掰我手指，这里这么多人都看见了。” “那肯定也是你先欺负她的！” 霍书晏咬着重音像是强调一般，“小瑾这么善良，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掰你手指头？” 他仿佛看穿了宋艳的心思一般，冷声开口，“我知道了，这件裙子，你刚才想买，却没钱买。” “所以看到裙子在小瑾手里，你嫉妒，才会这样口口声声污蔑我们偷裙子。” “我没有！”宋艳心虚，但还是嘴硬地回道。 宋瑾抬眸看向站在自己身前，坚定维护自己的霍书晏，仿佛被一股暖流击中，脸上泛起了红晕。 宋艳偷偷打量着眼前清冷神秘的男人，满脸疑惑，这男子是谁？ 突然似想到了什么，她斜睨着宋瑾，脸上扬起一抹讥讽，“好啊宋瑾，你这傻子，竟然敢跟野男人搞破鞋？” 霍书晏漆黑的眸子里是波澜不惊的狠厉，“再敢污蔑小瑾一句，就不是掰手指这么简单了。” 宋艳被他的眼神吓到，捂着嘴，不敢再说。 她话一出口，保卫科的两位同志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这位同志，有事说事，不要胡乱扣帽子。” 宋艳撇了撇嘴，但还是不死心地说道：“同志，他们拿不出裙子的收据，那这裙子就是他们合伙偷的。” “我说宋瑾这个傻子，怎么可能偷到裙子的呢，看来这个男人就是帮凶！” “将他们都抓走，交公安，让他们都好好改改造造。” 保卫科的两名同志看向霍书晏和宋瑾，“同志，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们。” “只是你们现在拿不出裙子的收据，这么贵的衣服，我们要核实一下。” 霍书晏点头，“你们工作需要，我们理解！” ------------ 第一卷 第32章 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小张一听两人竟然知道刘姐，心头猛地一紧，难道这件裙子真是商场送给她的？ 不！ 不可能！ 刘姐是女装柜台的老员工，知道她一点不稀奇，再说，商场又不是福利院，怎么可能平白无故，送这么贵的裙子给她？ 等到保卫科的同志，将小刘叫过来的时候，连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商场的陈经理。 陈经理在来的路上，就已经从保卫科同志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刚才小刘来找他签字退钱的时候，已经明确说过了，秦城用小瑾同志的照片，帮商场做宣传，所以裙子，秦城答应了给她免单。 谁知道现在竟被人污蔑，裙子是她偷的。 陈经理圆滚滚的身体，硬是跑出一身汗来，他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小张看到他，立刻跑过来，谄媚地笑道：“经理，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人偷裙子。” 陈经理怒视着她，“就是你说小瑾同志偷裙子的？” 小张也是人精，立刻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脸色变得青一阵白一阵，她往后退了几步，将身后一脸倨傲的宋艳拉到身前，“经理，是……是宋同志说的。” “对，是我说的。”宋艳没有细想陈经理一个大忙人，为什么会知道宋瑾的名字，她昂着头，看着宋瑾的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 她是这个商场的常客，陈经理跟她也打过几次照面，哪怕以前没来县城上班的时候，她也是隔三岔五就来商场买一大堆东西。 因为她觉得只有商场的东西，才是最好的，而她宋艳，理应用最好的！ 宋艳摸着还一阵阵抽疼的手指，眉眼间尽是对宋瑾的厌恶与憎恨，“她的这件裙子拿不出来收据，还敢胡乱攀扯说是你们商场送的。” “真是天大的笑话！” “商场要是真送衣服，不送给我们这样的老顾客，会送给她这个一脸穷酸样的傻子？” 小刘看着一旁胡搅蛮缠的宋艳，立刻就开口维护宋瑾，“宋同志，这件裙子的确是商场送给小瑾同志的。” “不可能！” 宋艳想都不想的就否定了，眼底迸射出恶狠狠的光芒，“陈经理，我每个月在你们商场买那么多东西，你们怎么可能不送给我，送给这个傻子？” 陈经理脸上的肥肉都气得抖了抖，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宋同志，每个月在我们商场，消费高的老顾客很多，我们也很感谢你们的大力支持。” “但是，这件裙子本来是小瑾同志买的，但是我们商场为了感谢她将穿着裙子的照片，帮商场做宣传，所以就将裙子直接送给了她。” 说完一脸歉意的，握住宋瑾的手，“小瑾同志，害你被误会，实在抱歉。” 众人也恍然大悟。 小张铁青着脸，将身子往宋艳身后藏了藏，力求宋瑾和霍书晏看不到她，将自己摘出去。 可惜宋瑾却毫不客气地指向她，“陈经理，你们的这位员工还帮着宋艳，一起污蔑我，非说我买不起内衣，是小偷。” 陈经理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冷声说道：“小张，你被解雇了，去会计那结算工资吧。” 小张瞪大了双眼，她好不容易才有这样一份，体面又舒服的工作，她不想以后每天又要风吹日晒地去田里劳作。 她颤抖着声音，“小瑾同志，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但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啊！” 她苦苦哀求，下意识就要上前来抓住宋瑾的手，却被霍书晏挡了开来。 宋瑾攥紧双手，眼神一寸寸冷了下去，刚才她和宋艳一唱一和，嘲讽污蔑自己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自己可能会丢掉工作呢？ 所以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小张还想纠缠，却被保卫科的两名同志直接拖了出去，而夏晓莲也是在这时，悄悄退出了人群。 宋艳一直都是心高气傲，居高临下的，只是在知道自己喜欢而没买到的裙子，商场竟然送给了宋瑾后，她眼底翻刹那间涌起浓烈的不甘与怨恨，怎么也不愿相信。 “怎么可能呢？” “这不可能……” 陈经理看着冥顽不灵的宋艳，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宋同志，你因为自己的嫉妒心，无端污蔑别人，扰乱我们商场的秩序。” “这件事，我会与你们供销社的季管事详细说明的。” 宋艳这才回过神来，自己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直到宋瑾森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宋艳，你的同事好像早就走了。” “不过没关系，正好可以回前进村，帮你爸妈一起挣工分。” “宋瑾，等我明天回家再找你算账！”宋艳眼神阴狠地扔下这句话就跑走了。 人群渐渐散开，小刘满是歉意地说道：“对不住了小瑾同志，都怪我没考虑清楚，闹出这么大误会，害你受委屈了。” 宋瑾露出一抹笑意，“刘姐不用自责，跟你没有关系。” “只是这里没有售货员了，还以为买内衣吗？” “能，姐来给你开单子！” 霍书晏俊脸微红，“小瑾，我在外面等你。” 这时一位梳着时髦微卷头发，风韵犹存的大姐走过来，“刘姐，你在这里呢，那正好。” 她的手中拿着毛线和打毛衣的织针过来，“我柜台新来的新图样和毛线，最新款，镇上卖的可好了，价钱也高。” 刘姐一边帮小瑾开票，一边惋惜地抬起头来，“宝姐啊，我婆婆最近身体不舒服，三个小子又太淘气了，暂时还真挣不了这个钱呢。” “啊？”宝姐猛地皱起眉头，“刘姐，这新款样式复杂，你要是织不了，那我们整个商场都没人能织了。” 宋瑾看向宝姐手中的图样，目光炙热了起来，“宝姐，可以让我试试吗？” 小刘和宝姐转头看向宋瑾，只见她浅笑的眼眸里盛满璀璨星辰，格外晶亮。 “小瑾同志，会打毛衣？” 以前粱婶给家里人打毛衣的时候，她会教小玉，顺带着也会教宋瑾。 她过目不忘，看过一次或者学过的样式，很快就能打出来，梁婶经常夸她。 只是她没想过，竟然可以靠着打毛衣赚钱。 宋瑾知道刘姐为什么这么惊讶，她应该是听见了宋艳说她是傻子的话。 所以她也不反驳，直接接过宝姐手中的织针和毛线，看着上面的图样，在两人越来越惊讶的目光中，打出了第一排。 ------------ 第一卷 第33章 书晏，真的是你？ 宋瑾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霍书晏等在门口的身影，长身玉立，清隽俊逸，却总是无条件地站在自己面前维护自己。 “书晏！” 霍书晏转身，对上宋瑾淡笑的眉眼，里面盛满了细碎的柔光与依赖，他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袋子，“小瑾，我们再去供销社买点肉和菜吧！” “嗯！”宋瑾的小脸漂亮水灵，透着乖顺，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商场。 供销社内，宋瑾和霍书晏一进去就看到了混乱的一幕。 夏晓莲骑在宋艳的身上，两人披头散发，不顾场合地当众厮打着，周围围着一圈同事，只是平时宋艳骄纵跋扈，还瞧不起任何人。 所以看到她挨打，大家都站在一旁，作势要上去拉，却没一个真的上去帮忙的。 “你这地主家的女儿，天天用着剥削阶层的钱，造假身份骗工作，还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也不知道你哪来的优越感，今天我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宋艳虽然力气没有夏晓莲大，被死死压制住了，但是像刘婆子一样牙尖嘴利。 她面容扭曲地不停咒骂着，“夏晓莲你个贱人！” “平时得了我多少好处，现在竟敢背后使坏，搅黄我的工作？” “我要撕烂你的嘴！” “啪啪”几下，夏晓莲利用上风，狠狠甩了宋艳几个巴掌，恨声道：“你的那点好处，都是弥补我受伤的心灵的。” “要不是我，就你这样狗眼看人低的，谁愿意搭理你。” “我看你就是欺负你家那个傻子，欺负习惯了，想欺负我？” “我先打得你满地找牙。” “你们都干什么呢？” 一名沉稳干练的中年男同志，从里面办公区域走出来，看着眼前还在厮打的两人，厉声呵斥道：“夏晓莲，宋艳，你们如果再在这里闹事，打架，扰乱供销社的秩序。” “别怪我不留情面，报公安，将你们都抓进去改造。” 两人听到季管事的话，这才在其他同事的拉架下，不情不愿地分开来。 宋艳从小到大，从未像今天这么狼狈过。 她本来宝贝的头发，被夏晓莲硬生生揪下来一撮，不过她也狠狠咬了她的手臂一口，到现在她的嘴里还有一股铁锈味呢。 供销社已经不要她了，她只能回家，走之前她对着夏晓莲的方向，猛地“啐”了一口，咬着牙说道：“贱人，你给我等着！” 夏晓莲现在才不怕她，指着她骂道：“你个地主家的女儿，还敢威胁工人阶层？” “季管事，她这样道德思想败坏的人，才应该被公安抓去好好改造。” 季管事皱起眉头，“晓莲好了，你平时跟她不是挺要好的吗？” “现在她已经被开除了，你也消停点，还不快去工作。” “是，季管事！” 夏晓莲捂着自己被咬出血的胳膊，看着宋艳狼狈不堪离开的背影，眼底满是报复的畅快。 宋艳刚来三个月，所以不知道，百货商场的陈经理和季管事是多年好友，宋艳在商场污蔑她家那个小傻子，自己还帮了她一把，这件事要传到季管事耳朵里，肯定会受罚。 而她平日里与宋艳走得近，免得被她这个成分不好的，地主家女儿连累，她赶紧跑回供销社，将宋艳的真实身份报给了季管事。 霍书晏买了好多米面和肉菜，看到宋瑾眼底的诧异，笑着解释道：“帮朋友带了一点。” 宋瑾以为他说的是那三个和他一起来的知青，想起上次气走的那个圆脸女知青，偷偷看向将东西，放到自行车上的霍书晏。 他品德高洁，沉稳内敛，还大方，怪不得会受女孩子欢迎。 霍书晏不知道宋瑾的想法，他们这一趟可谓是满载而归，将棉被，各类生活用品，还有刚买的米面，肉菜，全部绑好后，伸手将还在愣神的宋瑾抱上了后座，笑着说道：“走，回家！” 宋瑾伸手搂住霍书晏的腰，将红透的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回到村里时，天边的霞光也渐渐褪去，霍书晏将自行车还到生产队，顺便将买的大前门烟和茶叶送给大队长，感谢他借车给他们。 周正推辞了几下，见推辞不掉，朗声笑道：“霍同志，需要的话随时过来借。” “好，谢谢大队长！” 回到宿舍，宋瑾也将晚饭热好了，霍书晏快速吃了饭，就将买多的米面还有肉菜扛在肩头，“小瑾，我先将东西送过去，你等我回来再洗澡。” “好！” 宋瑾收拾了碗筷，想到昨晚偷看她洗澡，还敢偷她内衣的贼，脑海里闪过刘姐说的话，她说新的内衣要过一遍水才能穿，心中突然有了个主意。 霍书晏并没有去新的知青点，而是趁着夜色去了村里的牛棚。 冯望山将吃完草的牛赶进牛棚，陆修远蒸了点粗粮和玉米碴子稀饭，点上煤油灯，打算对付一口，一会好抓紧时间看会书。 突然窄小的木门外传来敲门声，冯望山和陆修远相视一眼，疑惑站起身来，“吱呀”一声打开了门。 冯望山看着出现在门外的人时，先是一愣，随后眼里浮现出狂喜的光芒。 他声音颤抖着转过身，“老陆，你快看谁来了？”说完他看了看门外，赶紧关上了门。 霍书晏将肩上的东西放下来，看着眼前消瘦了许多的两位教授，明明才五十出头的年纪，却因为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这三年，生了满头华发。 他的眼眶蓦地红了，“陆老师，冯老师！” 陆修远拿起一旁的缺了一个腿的眼镜，放在鼻梁上，在看清眼前的年轻人，是他们最得意的学生霍书晏时，脸上是不敢置信的表情，仿佛做梦一般。 “书晏，真的是你？” 霍书晏伸手抱住三年未见的两位恩师，指尖止不住的颤抖，“陆老师，是我！” “您和冯老师受苦了！” 陆修远眼底闪过一丝沉痛，“罢了不说我们了。”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也被……” 霍书晏赶紧说明情况，免得两位老师担心，“研究项目被迫一直停摆，研究院的师兄弟们只能先各自找出路，我是来下乡插队的。” ------------ 第一卷 第34章 好在你来了，救了她 两位老师面面相觑，“其他人也就算了，可是你家里人，怎么舍得让你下乡，还来这么偏远的地方呢？” 霍书晏面上却是坦然一笑，“比起留在京市，我反而觉得下乡插队，能更好地远离那些是非。” “这样还能照顾两位老师，所以家里帮忙，专门将我安排来了前进村。” 冯望山和陆修远感动不已，也知道他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不过事已至此，也不再多说什么。 霍书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新的眼镜，递给陆修远，“陆老师，给您新的眼镜。”然后将陆修远鼻梁上的坏掉的眼镜拿下来。 眼前顿时清晰了起来，陆修远爱不释手地擦着新的眼镜，“这下挑灯夜读，看书就不费劲了。” 霍书晏心头猛地一酸，他们都是京市机械方面最有权威的教授，结果却因为要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政策，在这偏僻的小山村，每天放牛，养牛。 而每天晚上临睡前，看一会书是他们唯一的爱好与乐趣了。 他从袋子里，拿出冯望山最爱抽的北京牌香烟，帮他点上，“冯老师，我知道您肯定想念这一口，给您带了好几条，您慢慢抽。”后来又追加了一句，“但是要控制。” ”还是书晏了解我们！” 冯望山陶醉了猛吸了几口烟，“可不是嘛，真不愧是咱俩最贴心的学生。” 霍书晏最后又拿出几本厚厚的书籍，还有纸笔，两位老师顿时眼镜也不擦了，烟也不抽了，生怕烫坏书本。 两人双手颤抖着接过书本，下一瞬就都红了眼，“当时情况紧急，没带几本书，这几年，我们都翻得起毛边了。” “这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即使此时身不由己，我们也不能被眼前的困境打到，停滞不前，要为以后研究的重启，随时做好准备。” 霍书晏重重点头，“是的，老师，我们所有人从未敢忘。” 待两位老师平复好心情之后，霍书晏这才看到他们身后简陋的晚餐，喉间猛地一紧，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今天在县城买的烤鸡，还有宋瑾烙的菜饼。 “冯老师，陆老师，你们快趁热来吃！” 冯望山咬了一口菜饼，眼前陡然一亮，这熟悉的味道，“是小瑾烙的饼！” “老陆你快来尝尝！” 陆修远也赶紧咬了一口，高兴道：“还真是！” “只是书晏，你怎么会有小瑾烙的饼呢？” 霍书晏拿出碗，帮两位老师面前满上带来的二锅头，笑着说道：“我昨天到前进村第一天就遇见了她，她被宋富贵两口子强卖，我就将她救了下来。” 陆修远感慨道：“记得三年前，我和你冯老师刚到前进村，被安排在又脏又臭的牛棚里，每天就是养这十几头牛。” “有一次山上下大雨，我们把牛往回赶，结果遇到了山体滑坡，当时我和你冯老师以为，我们就要命丧在此时，是小瑾一个小姑娘，用单薄的身躯将我们背了出来。” “是啊！”冯望山回忆道：“小瑾能脱离原来的宋家是好事，她因为小时候烧坏脑子，思想单纯，总是被宋家磋磨，但是心性却乐观向上。” “只要有吃的喝的都会送点给我们，可怜她自己大多时候，都吃不饱穿不暖。” “可惜我和你陆老师自身都难保，不能救她出水火，好在你来了，救了她。” 听着两位老师絮絮叨叨的回忆，霍书晏心头微动，“先前两位老师的来信上，就提到过她，正好碰见她被欺负，所以赶紧救下她，她也的确是个好姑娘！” “以后她跟宋富贵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带着她一起住在小学宿舍里。” 听到他的话，陆修远对上冯望山同样震惊的目光，他们酒也不喝了，烧鸡和饼也不吃了，目光灼灼地紧盯着霍书晏。 “什么，你跟小瑾住在一起了？” 霍书晏没注意到两位老师异样的神情，如实回道：“是的。” “书晏，虽然你是我和陆老师最得意的学生，但是小瑾单纯，你可不能趁人之危，欺负她啊！” “是啊，尤其是你家里，是绝对不可能接受小瑾的，所以你……你怎么能跟小瑾住一起呢？” 霍书晏这才发现两位老师，全都紧张的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什么辣手摧花的禽兽一般。 他的整张脸都涨红了，语气颇为无奈的解释道：“陆老师，冯老师，你们误会了，我只是将小瑾当成妹妹般，带在身边照顾，防止有人再欺负她。” 陆修远和冯望山这才松了口气，呵呵笑道：“我们就说嘛，书晏你怎么可能犯原则性的错误呢。” 霍书晏眼神闪烁了下，指尖下意识攥了攥，赶紧将两人面前的碗满上，“老师，快喝酒吧！” 冯望山和陆修远拉着霍书晏说了好多好多话，到最后两人都有了醉意，这是他们被分到前进村劳改，三年多以来，最高兴的一天，所以不免多喝了一点。 霍书晏帮他们收拾完，见两人睡着后，偷偷在书里塞了两百元钱，才趁着月色悄无声息地走了。 宋瑾烧好热水后，正拿着织针照着图片上的样式打着毛衣，神情专注，以至于霍书晏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好半天，都没有被发现。 直到霍书晏忍不住发出一道轻笑声，宋瑾立刻抬起头来，“书晏，你回来啦！” 霍书晏蹲下身，看着她手上拿着颜色鲜艳的毛衣，疑惑道：“怎么想起来打毛衣了？” 宋瑾抿唇笑道：“今天毛衣柜台的宝姐，找刘姐帮忙打毛衣，刘姐家里忙，我看到了就接了这个活。” “刘姐说打好了，再给宝姐，可以挣钱。” 霍书晏轻声叮嘱，“可是很熬眼睛，别太辛苦了。” “嗯！”宋瑾将东西收好，俯身凑近霍书晏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霍书晏眸光骤然一深，点了点头。 夜晚，黑幕笼罩在整个宁静的村庄上，偶尔能听见几句狗吠声。 一道黑色的身影，鬼鬼祟祟地靠近亮着昏黄灯光的窗户，看着窗帘上倒映出的曼妙身姿，猛地咽了下唾沫，带着烟疤的手掌，轻轻掀开了窗帘。 下一刻，就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掌死死抓住了手腕，帘子被猛地拉开，看到窗外那张意料之中的肥脸，霍书晏眼神锋利如刀，挥手就是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 第一卷 第35章 书晏，我的手好疼 “啊！”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他的身上猛地投来一束手电筒的亮光，将他丑恶的嘴脸，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周正走上前来，在看到宋亮捂着被打肿的眼睛时，脑袋里“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宋亮，怎么是你？” 直到现在，周正都有些难以置信，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愤怒，“今天霍同志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哪个不要脸的老光棍呢。” “没想到竟然是你？” 宋亮捂着眼睛“哎呦哎呦”的，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之前被打，脸上的伤，还没好全。 结果今晚又重重添了一道，看着很是凄惨，他心虚地赶忙解释，“队长，我没有……我只是有事来找霍同志，绝不是来偷看宋瑾洗澡的！” 话一说出口，他立刻捂住嘴巴，脸上的、懊悔一扫而过，却没有一丝愧疚，还在给自己辩解，“队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真没有！” 宋瑾没给他继续狡辩的机会，知道他不敢将偷的内衣放在家里，害怕二凤看见，所以肯定藏在了身上。 她上前扯开他的衬衫，昨天被偷走的内衣，立刻掉在了地上。 宋亮乌青的脸庞上闪过一抹惊慌，连连摆手，“队长，这……这是我媳妇的。” 欲盖弥彰的样子，让周正更加确信，他做了有伤风化的事情，厉声呵斥道：“你闭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宋瑾越想越恶心，偷她内衣，还想偷看她洗澡，然后又在二凤面前，污蔑自己勾引他，害得二凤像个疯狗似的咬上门来，到处败坏她名声。 怎么，傻子的名声就不是名声吗？ 她算是看明白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所以她再不会给他们，任何一丝伤害自己的机会。 今天就要让他知道知道，傻子打人专挑脸打，而且还要往死里打！ 宋瑾愤怒地揪住他的衣领，拳头如雨点般狠狠打了上去，而且专挑他的眼睛和嘴巴下手。 “让你偷看，让你污蔑我，让你恶心人！” “我打死你！” 宋亮因为手腕连带着半边身子，被霍书晏死死卡在窗户上，所以挣脱不了，只能用另一只手抵挡，嘴里不停喊着，“队长，你快让这个傻子停下来！” “队长，快让她停下来，我要被她打死了。” 周正痛心疾首背过身去，并没有上前阻止，“宋亮，你太让我失望了。” “小瑾打你，也是你自己活该！” 现在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村民也被吸引了过来。 看到宋亮被宋瑾打，突然一道娇小的身影从人群后，猛地窜了出来，声音尖锐地喊道：“宋瑾，你敢打我男人？” “我跟你拼了！” 二凤不由分说就要上前厮打宋瑾，霍书晏吓得赶紧松开手，从房间里跑出来。 宋瑾却并不怕她，侧身让开后，一把扯住二凤的头发，抬手就甩了她一个巴掌，让她清醒一点，然后将地上的内衣甩到她的脸上。 “你到处说我坏话，泼我脏水，现在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二凤将脸上的东西拿下来，竟然是一件旧内衣，而且还不是她的，这个时候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的胸膛不停起伏，撕心裂肺地吼道：“宋亮，你对得起我吗？” 宋亮还在暗自庆幸自己终于逃过一劫，结果下一刻，他就被二凤揪了起来，劈头盖脸地再次打在脸上、身上。 宋亮这时候哪还会任由她打，上去就甩了二凤一个巴掌，怒骂道：“还不是你没用，竟生赔钱货，生不出儿子。” “不然我怎么可能惦记一个小傻子？” 二凤知道宋亮一直想要个儿子，所以她一直在努力，明里暗里遭受了多少白眼，她还是到处找生儿子的各种偏方。 只要说能生儿子，不管那药多苦多难喝，她都能摁着鼻子喝下去，以至于她的嘴里都是苦味，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打骂大妮和小妮。 而就这样，宋亮稍有不顺心，喝醉后还总打骂她，是生不出儿子的废物。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太可笑了，明明镇上大医院的医生都说了，生儿生女是两个人的事，凭什么都说是她的错？ 她有什么错？ 她揪住宋亮的衣领，双目仿佛泣血般，狞笑道：“生不出儿子，说明你家注定要断子绝孙，你惦记一百个女人也没用！” 话音刚落，她曲起膝盖狠狠顶上宋亮的下腹，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在整个前进村的上空。 周正拉来二凤，看到宋亮疼得弓着身子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捂着下面，手上青筋暴起，浑身浸满汗水，咬破的嘴唇里，冒出低沉的呻吟。 二凤看着宋亮痛苦的表情，有些黝黑的皮肤上，扬起狰狞可怖的笑意，仿佛终于解脱了。 “快，将人抬到卫生所。” “快去叫远征！”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终于安静了下来，霍书晏走到宋瑾身边，看着她手指关节上的红肿，微微皱起了眉头，“刚才应该让我教训他。” “手疼不疼？” 宋瑾暗暗懊恼，自己刚才彪悍的一面，是不是都被霍书晏发现了，那他会不会觉得她不再需要保护，不要她了？ 不行！ 这长期饭票可不能丢！ 宋瑾眼眸深处透露出一丝委屈与未散的怒意，眼尾也红红的，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心疼。 “书晏，你怎么知道坏蛋是宋亮？” 霍书晏望着外面深沉的夜空，眸光晦暗不明，“刚开始我也以为是张大烟袋，因为他烟不离手，但是仔细想想，夜晚灯光灰暗，贼人手上的可能不是烟疤，是伤疤。” “宋亮白天被你打了一顿，手上脸上都是伤疤，他肯定不甘心，所以很有可能晚上再来使坏。” 宋瑾想到他们夫妻两人刚才，自相残害的一幕，不禁一阵唏嘘，只能说一切都是他们罪有应得。 她扑进霍书晏的怀里，脸上满是依赖，“书晏，我的手好疼啊！” 霍书晏柔声说道：“我帮你上药。” “好！” ------------ 第一卷 第36章 我想读书 已经睡下的梁远征，被人从家里急急忙忙叫了过来，走进卫生所内，就看到宋亮脸色惨白如纸的躺在单人床上。 他弓着身子，双手捂着下腹，疼得几近晕厥过去，直到看到梁远征，他才强撑着着支起身来，“远征，快……快帮我看看，疼死我了！” 梁远征心头一紧，跟着急了起来，一边带上白手套，一边问道：“亮哥，你这是怎么了？” 宋亮面色狰狞，咬牙切齿地说道：“还不是二凤那个贱人！”说着仿佛抽痛般，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让我惦记别的女人！” 梁远征听到这话，微微皱起眉头，“亮哥，不是我说，这生男生女是两个人的事，你别总迁怒二凤姐。” “再说，二凤姐帮你操持家里，又给你生了大妮和小妮，你这还想着外面的女人，不合适吧。” 宋亮却丝毫不知悔改，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怎么不合适，她竟生赔钱货，还不许我惦记一个傻子？” 梁远征帮他检查的手微顿，眼眸深处浮漫出隐藏的怒意，声线绷得很紧，“你说你惦记谁？” “宋瑾那个傻子啊！” 宋亮咬着牙根，愤愤不平地说道：“她现在傍上的那个男知青，以后要是能回城肯定不要她。” “她屁股那么翘，肯定能生儿子，以后她被抛弃了，只要给我生个儿子，我可以考虑养着她。” “所以我现在去看她洗澡又有什么错？” “那个傻子竟然劈头盖脸的打我，二凤那个贱人竟然还踢伤我，等老子回去，非……啊！” 宋亮疼得再次弓起身来，冷汗直流的抓住梁远征的手腕，“好疼啊，远征你怎么回事？” 梁远征温润如玉的脸庞上，眼神淡漠，他慢条斯理地脱下白手套，“你这伤太严重了，我这卫生所治不了，你得去镇上大医院。” “这么严重？” “我就被二凤踢了一脚。” 梁远征虽然不想看到宋亮那张恶心的脸，但是秉着医者仁心，冷声赶人，“这一脚，却踢在了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我这里看不了，你去大医院吧。” 宋亮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惊恐得就要起身，却牵扯了伤口，只能扯着嗓子喊：“快，我要去镇上医院。” 二凤被周正严厉斥责了一顿后，就回了家，婆婆披着外套从西屋出来，看到失魂落魄的她，脸色阴沉的质问道：“大半夜的，你不在家带孩子，乱跑什么？” 话锋一转，阴阳怪气地说道：“也不知我家宋亮倒了什么大霉，娶了你这么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我今天去隔壁村给你要了人家，刚生的三胎儿子的童子尿，明天你熬药的时候记得加进去，这次保证能一举得男。” 宋母自顾自地说着，二凤抬起脸来，嘴角露出一抹诡异而又凄惨的笑意，走到厨房，将平日里熬偏方的药罐拿出来，当着婆婆的面，砸了个粉碎。 “砰”的一声，声音清脆又响亮，像是要与过去卑微怯弱，无知的自己彻底割裂。 “你干什么？” 宋母被二凤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怒道：“你这是要造反吗？” “我这都是为你好，你这生不出儿子，我们家在整个村子里都抬不起头来。” “让我喝童子尿是为我好？”二凤心如死灰地摇了摇头，“你既然那么想抱孙子，应该让你儿子喝才对啊！” “为什么要来折磨我？” 一直装死的宋父，察觉到二凤的反常，走出屋来，看似公正地劝道：“二凤，我们知道你心里苦，但是宋亮好歹也是生产队的干部，一直没有儿子，你让别人怎么看他？” “你难道想让我们老宋家断子绝孙吗？” “哈哈哈……” 二凤指着两人，发出一阵疯狂快意的笑声，“以后你们再也不用担心他，生不生得出儿子了。” 在宋父和宋母疑惑的目光中，得意道：“因为他被生产队开除了，人还废了。” “至于你们，这辈子也别想抱孙子了！” 洗漱过后，霍书晏拿出今天买的蛤蜊油，抓着宋瑾的小手，帮她细细涂抹手上的伤疤。 朦胧灯光下，投射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表情深邃而又认真。 宋瑾眨了眨眼，试探着问道：“书晏，你会不会觉得我像个泼妇一样啊？” 霍书晏清冷的眉眼微动，唇角含笑，“怎么会呢？” “我觉得你很勇敢！” “只是像他这样的恶人，下次留给我去教训，你别伤了手。” “书晏，你对我真好！” 以至于宋瑾想到自己一直欺瞒他，自己恢复心智的事情，心中骤然升起一抹愧疚，蠕动着唇瓣，半晌后，她终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霍书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 “书晏，我想跟小玉一样学习、读书！” 霍书晏先是微微一愣，随后高兴道：“好啊！” “小瑾，你看一眼图样，就会打出来那样复杂的毛衣，说明你很聪明，一学就会，多读书总是好的。” 宋瑾眼底浮漫出一丝憧憬，她记得原书中，孟丽丽就是因为考上大学，才提前回城的，说明不久的将来，高考政策肯定会放开。 之前她只想着多挣点钱，减少自己给霍书晏带来的麻烦，以后不管发生什么突发情况，都能自强自立。 但是今天在国营饭店，想到那张写满密密麻麻字的菜单，自己却连一个菜名都认不出来，只能无助地愣在当场。 但是也是在那一刻，她对知识的渴求，达到了顶峰。 她不想一辈子，都围困在这落后的小山村里，她应该去外面看一看，开阔更高的眼界，走得更远才对！ 霍书晏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全新的本子还有一支钢笔，郑重其事地递到宋瑾面前，“宋瑾同学，从今天开始，你要认真学习，霍老师可是很严格的！” 宋瑾起身走到霍书晏面前，接过本子还有钢笔，潋滟的桃花眼里满是坚定，“是，霍老师！” 上一刻，宋瑾信心满满地应了下来，只是下一刻，她就因为写不好字被打了手心。 她的眼角噙着泪花，却死死咬着嘴唇，没让眼泪掉下来，“好疼！” “怪不得小玉最怕打手心了。” ------------ 第一卷 第37章 我来教你写自己的名字吧 霍书晏的目光从宋瑾被打红的掌心，落在她倔强的小脸上，心头突然涌起些许不知名的情愫。 想起昨夜老师们防备他，生怕他会欺负了宋瑾，他一直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一般疼爱，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只是那张又娇又媚的小脸，染上了几抹绯色，娇艳欲滴的唇瓣紧抿，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让人无端地感到心疼。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她，板着脸训道：“把这个字抄写二十遍，这样才能记得住！” 宋瑾看他一脸严肃，眼角挂着的泪珠，在抬头的那一刻滑落，抽噎着问道：“二十遍？” “嗯，抄吧！” 霍书晏说完怕自己会心软，拿起一本书，挡住自己的视线，坐在她旁边先看了起来。 宋瑾知道霍书晏严格，看来这二十遍是跑不了了，心底虽有些委屈，却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 她本来就没有基础，读书就更要刻苦了，忍着手心密密麻麻的痛意，她拿起笔一板一眼地写了起来。 霍书晏眼角余光瞥到她垂下眼眸，认真写字的模样，心头微动，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宋瑾看着越写越工整的字，献宝似的递到霍书晏面前，笑得无比灿烂，“书晏，我写好了。” 霍书晏没注意到宋瑾俯下身来，抬头的刹那间，薄唇轻轻擦过她绯红的脸颊，柔软，娇嫩，还带着雪花膏的香气。 宋瑾清澈透亮的双眸里倒映着他的身影，饱满湿润的唇瓣微微上翘，懵懂中，是无尽的诱惑和纯真。 霍书晏的心里某处被触动了一下，清隽的脸庞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书晏？” “书晏，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直到宋瑾微凉的手掌贴上自己的额头，霍书晏赶紧回过神来，明明天气已经开始凉了起来，他的额头还是落下了一滴汗水，撇开脸哑声回道：“我没事！” “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宋瑾将手又贴在自己的额头上，疑惑地嘟囔，“也没发烧啊。” 霍书晏喉间滚动，赶紧转移话题，“小瑾，我来教你写自己的名字吧！” 宋瑾笑着说：“好啊！”一双桃花眸亮得惊人。 她拿起自己的纸和笔，坐到霍书晏身边，紧挨着他，霍书晏疑惑地看着她。 刚洗过澡的宋瑾，身上有着和他一样的茉莉香味，却比他身上的更加好闻。 整个人都如同刚剥壳的鸡蛋般娇嫩，勾着他的胳膊，声音轻轻柔柔的问道：“书晏，你的字特别好看，可以教我吗？” “好！” 霍书晏拉着她拿笔的手，在本子上一笔一划，认真写下宋瑾的名字。 宋瑾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名字，神色怔愣了好久，细细描画着这两个字，神色动容，“原来这就是我的名字啊！” “那书晏，你的名字呢？” 他在她的名字旁边写下自己的名字。 “霍书晏，这是我的名字！” 宋瑾笑靥如花的看着两个人的名字，霍书晏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将她半搂在怀里，幽幽的茉莉花香味钻入鼻尖，沁人心脾，却也乱人心神。 夜深人静，霍书晏躺在床上，今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明明应该很困才对，但是听着身旁宋瑾，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他却久久不能入睡。 整个脑海里，都是宋瑾穿着那件布拉吉连衣裙的模样，还有秦城炽热无比的眼神，他烦躁地翻了个身，努力强压下心头若有似无的情绪。 虽然隔着中间的帘子，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朦胧的月光，还是映射出了宋瑾姣好的身段，还有安静柔美的睡颜。 霍书晏赶紧转过身去，暗自唾弃自己，她可是你的妹妹，你到底在想什么？ 就在霍书晏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身后贴上了一具馨香的柔软。 临近九月，早晚已经开始凉了起来，宋瑾睡得迷迷糊糊，但是脚却怎么都捂不热，她推开和霍书晏之间隔着的帘子，掀开他的被子，钻了进去。 一股热气瞬间包裹着她的全身，她搂上霍书晏劲瘦的腰肢，舒服地微叹，果然书晏的被窝暖和。 霍书晏心跳骤然加快，刚想转身推开她，宋瑾已经将冰凉的小脚，放到了他的小腿上，嘴里还嘟囔着，“书晏，你好暖和！” 又轻又软的呼吸，喷洒在霍书晏挺直的脊背上，带着说不出来的痒。 这一刻，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雷，大脑也是一片空白，抬起的手又慢慢落了回去，僵硬着身体，任由她抱着。 宋艳提着一大堆行李，靠着两条腿，好不容易走到前进村村口。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过，脸上的伤还隐隐作痛，抹了玫瑰发油的微卷头发散开了，身上的白色圆点衬衫和蓝色裙子，也都染上了灰尘，白色的小皮鞋直接走成了黑色，而且脚还特别痛。 两个小时的路程，她硬生生走了三个小时，走到后面她一边走，一边哭，都是宋瑾那个傻子的错，敢对她蹬鼻子上脸，看她回来，非让爸妈打死她不可！ “让一让！” 宋艳的脚已经疼得，挪不开步子了，前方小路上，突然走来几个的人影，夜晚看不清，几人中间还推着板车。 她慌忙伸开手臂，就拦了下来，“等一下！” 最前面的宋亮父亲，气急败坏呵斥道：“没看到我们有急事吗？” “赶紧让开！” 宋艳不死心，反正她是一步也不想走了，不然她的脚，今天非废掉不可。 她紧紧攥住那人的胳膊，态度傲慢，“大叔，我是宋富贵家闺女！” “我实在走不动了，你送我回家吧！” 宋父难以置信地，怒视着她，“我管你是谁家闺女，你眼瞎了吗？” “没看到我家儿子躺在板车上，生着病吗？” “给我滚开！” 宋父猛地甩开宋艳的胳膊，宋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掌磕破了，小皮鞋地底也掉了下来。 她看着手掌上浸出的鲜血，再也忍不住憋了一天的委屈与不甘，“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 第一卷 第38章 小瑾，我自己来！ 鬼哭狼嚎的宋艳，惊动了附近的村民，这才将她送回了家。 宋富贵和刘婆子听到动静，起身打开门一看，结果就看到了狼狈至极的宋艳，心疼得直抽抽，“哎呦，闺女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这么晚回来，而且还提这么多东西？” 宋艳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爸，妈，我的脚好疼啊！” 半个小时后，宋艳躺在床上，脚后跟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一手拿着鸡蛋糕，一手捧着一杯麦乳精，将所有事情，全部说给了宋富贵和刘婆子听。 最后眼神阴狠地说道：“爸，你赶紧将宋瑾那个贱人抓过来，给我打烂她的嘴！” “她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男人，也不知道是那傻子从哪勾搭来的姘夫，仗着有那个男人撑腰，她都爬到我的头上撒野了。” “她在商场，抢我喜欢的裙子，还敢出言讽刺我，而且要不是她，我黑五类的身份也不会曝光，更不会被夏晓莲那个贱人打，丢了供销社的工作。” “你快将她抓过来，狠狠教训她一顿！” “什么？” 刘婆子睁大双眼，猛地抓着宋艳的胳膊，难以置信地问道：“艳儿，你说你供销社的工作没了？” 宋艳手上端着的麦乳精，都被刘婆子晃出来了一点，她立刻皱起眉头，连声抱怨，“妈，你干什么啊？” “我身上还疼着呢，你能不能轻点？” 刘婆子端走她手上的杯子，讨好似地哄道：“好好好，是妈太激动了。” “但是你供销社的工作，真的……没了？” “是啊，艳儿，我好不容易托关系，给你将户口安到你舅舅家，又给你找了供销社的工作。” “这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宋艳狠狠咬了一口手上的鸡蛋糕，愤愤不平地说道：“难道我不知道供销社的工作稳定，每天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工资又高吗？” “但是现在，我不只是丢了工作，还被同事打了一顿，你们不关心我的身体，就知道问工作丢没丢。” “我现在告诉你们，丢了，而且还是被季管事开除的，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所以你们一定要帮我报仇！” 宋富贵的脸色很是难看，宋艳还不知道宋瑾，已经被卖给男知青的事情，也就是宋瑾仗着那个男知青，在县城欺负了他的宝贝女儿。 刘婆子脸色铁青，显然很是愤怒，“当家的，那小贱人这刚被卖走，就反了天了。” “竟敢仗着那个男知青撑腰，欺负到我们艳儿头上来，看来她是忘了以前在我们家，她就是个给艳儿提鞋的下人。” 宋富贵眼神阴戾，满脸怒容地点了点头，“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贪图多那两块钱，将她卖给那个男知青，而是应该卖给夏宝峰，看她还拿什么仗势欺人。” 宋艳通过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拼凑出了事情的原委，皱着眉问道：“你们的意思是，你们将宋瑾给卖了？” “而且买她的，就是护着她的那个男知青？” 宋富贵和刘婆子面面相觑，不等他们回答，宋艳手上的鸡蛋糕，就被她死死地捏碎了，眼神凶狠，“怪不得她能有钱，去国营饭店吃饭，去商场买东西，还抢了我最喜欢的裙子呢。” 刘婆子看着碎屑似的鸡蛋糕，心疼地捡起来，不停塞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哎呦，你知道这鸡蛋糕多贵吗？” “就这样糟蹋了？” 宋艳看不上刘婆子那搂搜样，气得将手上残渣扔在地上，姣好的面容上布满狰狞，“我每个月给你们一半的工资呢？” “你们至于缺钱到，将宋瑾那个傻子给卖了吗？” “而且还阴差阳错的，卖给一个有钱的男知青？” “你们是不是想气死我啊？” 看到宋瑾现在过得好，这比宋艳丢了工作，被人打还要难受。 宋富贵蹙眉，嘴上还是安抚道：“艳儿，你是给我们一半的工资，但是宋瑾大了，吃的也多，养着她就是浪费粮食。” “还不如卖了省心！” “再说给你找工作，托关系我们花了不少钱，你的工资，还有卖宋瑾的三十元，全都搭了进去，结果你还……” 宋艳听完，顿时不服气地嚷嚷道：“我不管，反正你们要给我报仇！” “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你们别怪我，到时候死给你们看！” 宋富贵和刘婆子吓得连连摆手，“好好好！” 早晨，公鸡鸣啼的第一声，宋瑾就醒了过来。 她慢慢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霍书晏平静如水的俊脸，纤长的睫羽掩住了那双，深邃如黑曜石般的凤眸。 整个人沐浴在淡淡晨曦中，揉合了平日里的冷峻，显得温暖而柔软。 她轻轻触碰了下他的睫毛，看到他眼皮轻颤，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从温暖的被窝里慢慢爬了出去，她没看到的是，身后霍书晏看着她的背影，眸光晦沉如海。 今天要去生产队上工，所以宋瑾割了一点昨天买的肉沫，煸出油后，加上一把小青菜，煮了个疙瘩汤。 饭好后，她将围裙解下来，打算去叫霍书晏起床吃饭。 房间内，霍书晏正在穿衬衫，宽肩窄腰，肌肉匀称，他转身，宋瑾差点被他撞个跟头，他赶紧身后揽住她的腰肢，“小心！” 宋瑾的小手撑在他健硕的胸膛上，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书晏，吃饭了。” 霍书晏哑声应道：“好！”身体紧绷地放开她，赶紧背过身去扣衬衫纽扣。 结果眼角余光瞥到宋瑾，抱着他刚换下来的衣服就要出去洗，吓得他扣子也顾不上了，赶紧将衣服抱过来，眼神躲闪道：“小瑾，我自己洗！” “我来洗吧，顺手的事。” 宋瑾又拿了过来，不过就是两件脏衣服，怎么还跟她客气上了？ 只是这衣服上的是什么味道，她疑惑地皱眉闻了闻。 一向性子清冷的霍书晏，脸色爆红，急得从身后环抱住宋瑾，将衣服从她怀里飞快地夺回来，声音激动道：“小瑾，我自己来！” 最后衣服还是霍书晏自己洗的，宋瑾虽疑惑他怎么不让她帮忙洗。 但是眼看上工的时间就快到了，她顾不上许多，吃了饭，戴上草帽，对着正在挂衣服的霍书晏说道：“书晏，我要去生产队了，中午回来给你包饺子吃吧。” 霍书晏耳根还有一丝未褪去的红晕，点了点头，“好！” ------------ 第一卷 第39章 果然傻子就是傻子 宋瑾以为他是要送给一起来的知青，笑着答应，“嗯，好！” 霍书晏帮她戴好草帽，神色温柔，“小瑾，不要太辛苦了！” “放心吧，我都做习惯了。” 村里出工的小喇叭里，传来催促声，宋瑾赶紧挥了挥手，走了出去。 好在生产队就在学校旁边，宋瑾到的时候，门前已经聚满了人，看到她来，原先热闹的气氛，静默了一瞬， 宋瑾就当没看到众人异样的神色，在这个小山村里，没有不透风的墙，估计昨晚她痛揍宋亮的事迹，整个村子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了。 她走到正在登记名单的周肃面前，“帮我工分，记在我自己名下。” 以前因为她是傻子，以前她的工分，都是记在刘婆子名下，年底按工分领粮食的时候，直接划给她家。 她能吃苦，不管风吹雨淋都出工，所以她的工分一直是遥遥领先，分的粮食也很多，但是就这样，宋富贵和刘婆子两人，还动不动不给她饭吃，骂她是白吃饭的废物。 所以宋瑾第一时间，就是将自己劳动所得的工分，记在自己的名下。 听到她的声音，周肃抬起深邃坚毅的脸庞，挑眉笑道：“宋瑾，听说你昨晚可是很英勇啊？” “我爸跟宋叔一起，连夜送宋亮去镇上医院，说不定他以后，都可能废了。” 宋瑾听出他话里的调侃，神色如常，只关心自己的名字有没有加上，“登记好了吗？” 周肃摸了摸棱角分明的下颚，撇了撇嘴，“宋瑾，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记仇！” 宋瑾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冷声问道：“你知道事情原委吗？” 周肃摸了摸鼻子，“我昨晚又不在那，我爸还没回来，我怎么知道？” “那你不知道，你还胡说八道？”宋瑾现在看到他和孟丽丽就烦，所以一点都不惯着他。 周肃先是一愣，面色逐渐窘迫了起来，她说得对，未知全貌，不予置评，自己怎么也跟那些碎嘴的村民一样，先入为主了？ 这时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在身后蓦地响起，“你这傻子，傍上了霍同志后，狐假虎威，竟然连周大哥都敢怼？” 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周正临近退休，周肃在军中因伤退伍，他回村，说不定就是回来顶替他爸，生产队队长的位置，所以不管是谁，对他都极尽讨好和客气。 偏偏宋瑾还对他恶语相向，果然傻子就是傻子。 宋瑾慢慢转过身去，身后李红霞双手环胸，眼神轻蔑地望着她。 要说李红霞像个斗志昂扬的斗鸡，那她身旁穿着粉色格子衬衫，微卷头发梳成马尾状，带着同色发卡的孟丽丽，则像一支绽放的牡丹，美丽又夺目。 她晶亮的双眸，温情脉脉地看向周肃，声音轻柔婉转，“周大哥，我们来上工了。” 两个人，隔着扛着锄头，拿着扁担的村民，遥遥相望，宋瑾直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也的确没忍住，不禁搓了搓胳膊，在几人诧异的目光下，呢喃一句，“早上好冷！” 李红霞带着压抑的怒气，走上前来，将宋瑾从周肃面前拉开，斜睨着她，阴阳怪气道：“登记好了就赶紧让开，勾引了霍同志还不够，难道还想勾引周大哥？” 宋瑾潋滟的双眸震了震，侧眸瞥了眼一脸桀骜不驯的周肃，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气，这就是赤裸裸的诽谤。 她想恶心谁呢？ 男主是女主的，请他和孟丽丽两人锁死好吗？ 孟丽丽目光中闪过一抹浅显的受伤，走上前挽住李红霞的胳膊，掷地有声地说道：“红霞，你别这么说，周大哥是好人。” “他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我相信他不是随便的人。” 宋瑾被孟丽丽的话差点气笑了，什么叫周肃不是这样的人？ 那她宋瑾就是李红霞口中，那个用脸勾引男人的，随便女人了？ 周肃也听出李红霞话里，对宋瑾的针对，微微皱起眉头，“李同志你是不是误会宋瑾了，她虽然小心眼，记仇，但是她思想单纯，不会做那种违背道德和原则的事情。” 孟丽丽拉着李红霞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李红霞立刻怒气上涌，“周大哥，她刚才还讽刺你呢，你别被她的外表给蒙骗了。” “不是我对她有偏见，实在是她就不是个好人，前两天我们刚来到前进村，她就仗着一张狐媚子脸，第一天就勾引了霍同志，出了三十元买下了她。” “昨晚上更是仗势欺人，打残了同乡，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说明，她其实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心机女！” 李红霞越说越激动，“不是我说，好歹是一个村子的同乡，她竟然也能下得了这样的死手。” “心可真狠！” 旁边的周婶和朱大娘，看着昨天还跟在她们身后，开朗懂事，不怕吃苦的小姑娘，今天竟然当众为难宋瑾一个小傻子，两人不禁都冷了脸。 “李同志，小瑾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肯定是宋亮有错，不然小瑾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打他呢？” 李红霞搂着周婶胳膊，坚持己见，“周婶，你跟周大哥一样，都被她给骗了。” “你别看她是个傻子，昨天她让霍同志带她去县城，又是去国营饭店吃饭，又是逛商场买东西的，她做的事可一点都不傻呢。” “什么时候，我对我自己未婚妻好，还要受你的质疑了？” 霍书晏冰凉冷淡的声音，伴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幽深凤眸，出现在众人面前。 李红霞蓦地僵住了身体，她咬着唇，眼底满是不甘，“霍同志，我不是要质疑你，只是害怕你被这傻子……” “李同志！”霍书晏厉声打断李红霞后面的话，眼神冷沉地望着她，“小瑾是我的未婚妻，请你尊重她，不要一口一个傻子地叫。” “还有前几天我就跟你说过了，我是自愿和小瑾在一起的，没有欺骗，没有强迫，更没有勾引，听明白了吗？” 别说李红霞了，就连其他人，也被他身上这股凌厉气势给震住了。 ------------ 第一卷 第40章 霍书晏也是她能惦记的？ 霍书晏说完穿过静默的人群，将手上的橄榄色随军水壶，挂在宋瑾的肩膀上，与刚才冷戾的模样不同，柔声细语地说道：“小瑾，你水壶忘记拿了。” 宋瑾目光潋滟地，投进他的怀抱，紧紧抱着他劲瘦的腰肢，哑声笑道：“书晏，谢谢你！” 这一声谢谢，不只是谢他来给自己送水壶，也是谢他在全村这么多人面前，为自己正名。 更是谢他，一直毫无保留地处处维护自己，给了自己从未体会过的温情。 “霍同志，你可能误会我了。”李红霞嘴唇抿紧，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她在京市的时候明明只是仰慕他。 但是来了前进村后，看到他这样的天之骄子，竟然这么轻易地和一个傻子在一起，这份仰慕慢慢就变了味，变成了一种爱而不得的执念。 她嘴上说着不想看着他泥足深陷，其实何尝不是她极度嫉妒宋瑾下的一种扭曲呢？ 所以为什么宋瑾可以，她李红霞不可以？ 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呢喃出声，“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 嘴上还是那套冠冕堂皇的话，似是说服霍书晏，也是在说服自己，“我们只是来下乡插队的，我不想你这样优秀的同志，因为和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女人结过婚，以后再被人诟病，毁掉前程！” 宋瑾对于李红霞心里的想法一清二楚，所以对于她嘴上拙劣的理由，不置可否。 霍书晏凤眸冷淡疏离的，凝视着她，“我从来没觉得和小瑾在一起，是一件有污点的事。” “所以以后，请你不要再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别人的事情，指手画脚了！” “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霍书晏转身的刹那，刚才倨傲锋锐的眉眼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尾温润的轻翘，他看着宋瑾，薄唇微勾，“小瑾，我去学校了。” “好！” 宋瑾松开他带着清新茉莉花的怀抱，看着他走远的高大挺拔背影，呼吸一滞，心头隐隐涌上一股陌生的情愫。 周婶和朱大娘走到她身边，满眼惊叹，“小瑾，这就是你家的那位男知青吧，还真是长得一表人才呢！” “她婶子，你不知道吗？”朱大娘兴致勃勃说道：“听说这位霍同志学历可高了，还被你家周队长安排，教我们村小学四年级呢。” “怪不得呢。”周婶连连夸奖，“这读书人不管是气势还是说话，看着就是不一样啊。” 朱大娘附和道：“可不是，我们小瑾这是终于苦尽甘来了。” 沈志峰听着她们对霍书晏的夸奖，眼底忍不住翻涌出一丝鄙夷，霍书晏就是个彻头彻尾，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宋瑾害羞一笑，“婶子，大娘，你们别这么说。”目光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那边的李红霞，接着说道：“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书晏，但是他真心对我好，我也想学着对他好。” 原先李红霞，将头靠在孟丽丽肩头，一直无法接受自己钦慕的对象，当众指责自己，但是当她听到宋瑾的这句话，眼角的泪花瞬间浸湿了孟丽丽的肩头，要多难过就有多难过。 宋瑾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李红霞，眼底闪现一抹戏谑，很快消散不见，“你……你别哭啊。” “你要是也喜欢书晏，我…我…”也不可能放手。 她的手指细细摩挲着水壶上的纹路，这样完美，还知道疼人的好男人，傻子都知道不能放手。 李红霞抬起脸来，怒视着她，心脏的钝痛蔓延到舌尖，她梗着脖子说道：“我才不要你假好心呢！” “等以后……”孟丽丽赶紧掐了她一下，李红霞才没说出那句，回城后就不要你了的话，而是换了个说法，“看看到底是谁会被抛弃。” 周婶和朱大娘气得将宋瑾拉了过来，“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人家都明目张胆地当众诋毁你了，你还想着安慰人家呢？” “是啊，她那样污蔑你，还不是想要抢走霍同志，你这孩子，怎么还没心没肺地关心她呢。” 看到两人这样维护宋瑾，这样贬低自己，李红霞心脏紧缩，哭得愈发伤心了，双手捂着脸，泪珠大颗大颗地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她只是不希望自己倾慕的对象，被宋瑾这样的傻子沾染，玷污了，她有什么错？ 周肃抬手掩唇，重重咳嗽一声，示意周婶别再说了，结果周婶气呼呼地看着他，“咳什么咳，快登记，一会开工别迟了。” 周肃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赶紧登记完，好分工，赶紧下田，再过一个多月就要收稻子了，得把稻田里的草拔掉。 等一切准备好后，大家就拿着工具去田里了，经过刚才那一遭，周肃有意将宋瑾跟李红霞，没有分配到一起，免得她们再闹矛盾。 不过这也就苦了两人，昨天下田，因为她们嘴甜，再加上初来乍到，所以周婶和朱大娘都挺照顾她们，帮着干了不少活。 但是今天，因为李红霞与宋瑾闹矛盾，周婶和朱大娘和宋瑾一组，不再管她们。 孟丽丽心底不免涌上阵阵怨气，她本就是被爸妈千娇万宠着长大，连家务活都没怎么干过，更别说这些繁重的农活了。 当初她因为是领导家子女，要起到带头作用，所以不得不来插队下乡，谁知道这活就像是干不完似的，眼看着旁边田里的人，都已经快干到头了，李红霞还没精打采的干一会，发一会呆，她就更是气愤不已。 别人或许不知道，她却知道霍书晏不仅仅是高校学霸这么简单，他还是霍家大少。 霍家，京市根正苗红的大家族，现今正处在权力中心，这样显赫身份的霍书晏，如果不是自愿来下乡插队，怎么可能跟他们一起来这，偏远的前进村？ 人家是想回去就回去了！ 而他们呢？ 她知道李红霞冲动，只是没想到竟还是个看不清形势的蠢货，她也不想想，她们可是来下乡插队的，尽快平安回城才是最紧要的事。 霍书晏是她能惦记的吗？ 真是痴心妄想！ ------------ 第一卷 第41章 他家里也不会同意的 孟丽丽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满腔怒火，走到李红霞的面前，轻叹道：“红霞，眼看日头越来越晒，人家都干完了，到时候就剩我们俩了。” 李红霞连头都没抬，有气无力道：“反正就这点事，总会有做完的时候。” 孟丽丽呼吸一滞，她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她们是一组的，她颓废了，她怎么办？ 但是现在她也不好再刺激她，免得她再拖后腿，只能循循善诱道：“红霞，宋瑾只不过是小山村里的一个傻子。” “你觉得培养出霍同志，上到京市最高学府的家庭，能是什么普通家庭吗？” “霍同志要是回城，即使他同意还和宋瑾在一起，他家里也不可能同意的！” 霍书晏的真实身份，她也是在偶然下才得知的，刚到前进村，周正就给他安排了去小学教书，看来也是有人背后打过招呼的，所以他的身份保密。 她也不好直截了当地告诉李红霞，只希望她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振作起来。 他们有着知青的情谊，以后回了京市，总归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但是首要前提，她们能尽快平安回去啊！ 孟丽丽心急如焚，李红霞却还是一脸颓然的模样，她恨不得将她的头，按进稻田里使劲摩擦，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豆腐渣？ “红霞？” 孟丽丽激动到隐含怒意的声音，总算引起了李红霞的注意。 她慢慢抬起头来，回想着孟丽丽刚才的话，抬起衣袖使劲擦了擦脸，“丽丽你说得对，霍同志就是被她那张狐媚子脸给迷惑了，等回城……对，等回城就好了。” 孟丽丽的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寻声说道：“所以红霞，我们要努力干活，表现得好，就可以早日回城了。” 李红霞重重点了点头，“嗯！” 不远处，听到她们对话的宋瑾，眼底闪过一抹鄙夷。 孟丽丽在书中，是聪明能干，美丽大方的女主，但是在她看来，却是一个心机深沉，善于煽动、揣摩人心，以达到自己目的的心机婊。 就像现在这样，自己吃不了苦，就利用李红霞，但是她的公分却是一分没少。 她要记得没错，书中，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推荐名额给了孟丽丽，她义无反顾地扔下李红霞走了，而且答应李红霞回城后帮她想办法，救她尽快回城的事，也早就被抛掷脑后。 害得李红霞最后岁数大了，只能找了村里一个光棍，嫁了过去，从此只能留在前进村当了一名村妇。 而孟丽丽呢，回城后又突然攀上了京市首长家，通过关系，将周肃调到了京市军区办公厅，从此两人过着和和美美的生活。 可是她们这些炮灰，却死的死，伤的伤…… 她不是喜欢拿所有人当垫脚石，来承托自己吗？ 那她就非不让她如愿！ 宋瑾眼看她们就快干完了，轻声问道：“婶子，大娘，我们要不要去帮帮她们啊？” 孟丽丽听到她的话，猛地抬头看过来，眼底满是希翼，语气极尽讨好：“周婶，朱大娘，你们这么快就要干完了啊？” “真羡慕你们，日头这么晒，很快就能回家了，不像我和红霞……” 周婶和朱大娘有些动容，毕竟是城里孩子，刚到农村，干不了太多农活也正常，于是动了恻隐之心，刚想说干完了就帮她们一起干。 谁知李红霞却梗着脖子说：“不需要你假好心，我和丽丽，我们自己能干完！” 宋瑾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我也是好心……”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冲动的李红霞出声打断，“我们不需要，你瞧不起谁呢？” 周婶和朱大娘见李红霞不识好歹，立刻气呼呼地招呼宋瑾，“小瑾，既然人家不需要，你也不要再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 “赶紧做完，回家给你们家霍同志做饭吧。” “好的，婶子。” 宋瑾敛下眼眸深处的一抹笑意，转身开始收尾工作，她可是急着回去包饺子给霍书晏吃呢。 孟丽丽现在吃了李红霞的心，都有了，这个蠢货，刚才说的话都白说了，分不清轻重缓急，就知道一味地拈酸吃醋，真是个猪队友。 宋瑾和周婶，还有朱大娘，干完最后的一点活，就收拾收拾各回各家了。 孟丽丽看着周婶与朱大娘走远，眼底的希翼一寸寸消散，看着还有一半的活，她终于忍不住抱怨，“红霞，你再怎么嫉恨宋瑾，也不能当着周婶和朱大娘的面，这样说她啊！” “她们看着宋瑾长大肯定护短，你看，这下所有人都走了，就剩我们俩了，你中午还要不要吃饭？” 李红霞被孟丽丽的话说得面红耳赤，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喉间干涩的小声道歉，“丽丽，刚才是我一时冲动了。” “但我就是看不惯她一个傻子，仿佛施舍般的样子。” 望着前方那么多的杂草，孟丽丽压下心中的火气，劝解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她一个傻子也就能干点农活了。” “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先忍一忍，等回城后，你是新时代的优秀女青年，她只是小山村一个被抛弃的傻子，所以现在又何必跟她置气呢。” 虽说现在已经入秋，早晚凉爽了，但是中午的日头还是炽热无比，李红霞看了看天，心中升起一丝懊悔，“丽丽，是我不好，连累你了。” “以后我再也不冲动了。” “好，那我们赶紧做完，早点回去吧。” 宋瑾哼着小曲，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只是在看到前方路上宋艳的身影时，她慢慢顿下了脚步，目光晦暗不明地望着她。 宋艳以为她怕了，走到她的面前，昂着头，抬起下巴挑衅道：“宋瑾，现在知道怕了？” “我告诉你晚了！” 说着修剪精致的指甲，戳上宋瑾的脑门，恶狠狠说道：“你一日是我家的童养媳，一辈子都是，别以为傍上一个男知青，就可以目中无人，爬到我头上来。” 宋瑾一手抓住宋艳的手指，狠狠掰了下来，一手捂住她的痛呼声，凑近她的耳廓，声音低沉冷戾，“看来你已经忘了上次，手指差点被掰断得痛了。” “我不介意今天再让你好好回忆回忆！” ------------ 第一卷 第42章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宋瑾懒得再跟宋艳虚以为蛇，她急着回去包饺子，所以新仇加旧恨，决定狠狠教训她一顿。 她将宋艳涂脂抹粉的脸，按在旁边的栅栏上，讥讽道：“你有为难我的时间，还不如去好好看看，你心心念念的周肃哥。” “他现在可是在田里，正跟人家女知青打得火热呢。” 宋艳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破相了，眼中泛起一丝泪光，嘴角抽搐着，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宋瑾那个傻子说什么？ 周肃哥？ 他回来了，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女知青，什么女知青？ 哪个女知青不要命了，敢抢我的周肃哥？ 等等，现在她应该震惊地是，宋瑾什么时候，能说出这么条理清晰的话，还敢威胁她了？ 心头一直蒙着的层层雾霾，仿佛瞬间消散开来，宋艳的身体猛地一僵，神情一点点裂开，惊恐地目光对上宋瑾冷若冰霜的双眸，“你不……呜呜……” 宋瑾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眼神霎那间又恢复到一贯地澄澈与懵懂，“我怎么了？” 宋艳仿佛见鬼般浑身颤抖，小脸更是吓得一阵青一阵白。 “啪嗒”一声，是树枝被踩碎的声音。 宋瑾警觉，眼角的余光瞥到，不远处霍书晏如松如柏的身影，赶紧放开宋艳，转身的刹那，眼底冷厉尽收，一脸委屈的走向他，“书晏！” 她小跑着扑进霍书晏的怀里，声音里隐含一丝惊惧与轻颤，“宋艳又欺负我。” “宋瑾，你瞎说什么呢？”宋艳一边甩着自己差点再次被掰断的手指，一边揉搓着脸上被压出来的深痕，气急败坏道：“我们俩到底是谁……” 埋在霍书晏怀里的宋瑾，转头幽幽地看向她，宋艳尖锐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宋瑾不知道霍书晏，有没有看到自己刚才的样子？ 如果看到了，他那么聪明，肯定能猜到些什么，于是她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扬起小脸试探着问：“书晏，你什么时候来的？” 霍书晏幽深的凤眸微暗，直到现在，他的内心都有些无法平静。 刚才宋瑾压着宋艳说得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条理分明还含着一丝警告，这不应该是她一个智力如同孩童般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可是此时，看着怀里宋瑾仰起的小脸明媚而生动，宛如万千星辰在她眼眸中闪烁，藏着无尽地真挚与眷恋。 四目相对间，霍书晏心底的狐疑，又瞬间烟消云散了，宋瑾要是真的恢复神智了，怎么可能任由其他人欺辱自己呢？ 刚才那些话，肯定是她跟其他人学得！ 想通后，霍书晏含笑的拍了拍她乌黑的发顶，“刚来，想着接你回去一起包饺子。” “那我们快回去吧！”声音如温软的春水，带着丝丝依恋。 霍书晏拉着她的手，只是在转身回眸的刹那，瞥了眼宋艳，那一眼狠厉又冷漠。 宋艳缩了缩脖子，不禁感觉遍体生寒。 她根本就没欺负宋瑾，虽然之前是想来教训她，不过却被她反教训了，但是她真的冤枉啊。 想到宋瑾刚才的变脸，宋艳更加气馁，估计现在她说宋瑾装傻，其他人也不会相信的，只能说她伪装得太好了。 不过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女知青？ 竟敢挖她宋艳的墙角，抢她的周肃哥，真是瞎了她的狗眼了！ 等到脸上的印子浅了后，宋艳扭着腰肢，急匆匆地往农田的方向走去。 宋瑾跟着霍书晏回家后，就赶紧洗手洗脸，将昨天买的猪肉拿出来剁馅。 霍书晏走过来，卷起白色衬衫的袖子，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菜刀，“我来剁吧！” “那我去和面。” 等到宋瑾将面和好，擀成一个个饺子皮后，霍书晏不但将肉馅剁好了，而且还配菜的豆角都切好了。 宋瑾的目光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扫过，眼底有着惊讶和称赞，没想到他干活还挺麻利的。 霍书晏似乎看出她心底的想法，伸手将面粉故意摸在她的鼻尖，笑道：“怎么，这下知道我厉害了吧！” 宋瑾唇角微微上翘，目光潋滟生辉，“嗯，书晏是最厉害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夸奖，霍书晏曾经听过无数遍，但是从宋瑾说出来，带着她独有的温软声音，竟让他波澜不惊的眼底，有了一丝涟漪，忽明忽暗。 宋瑾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而是凑近他，将掌心的饺子展示给他看，“书晏，你看我包的饺子，可爱吧？” 霍书晏侧眸看她，眼底泛出细微的宠溺，“可爱！” “你教我，我跟你一起包。” “好！” 等到饺子全部包好后，锅灶里的水也烧开了，白胖胖的饺子一个个下锅。 闻着饺子的香气，宋瑾肚子里的馋虫又快被勾出来了，她已经记不清上次吃饺子是什么时候了，更何况还是肉馅的。 看着帮忙添柴的霍书晏，清隽的侧脸，宋瑾的桃花眼里翻滚着庆幸和欣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 她眸光闪烁，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书晏，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好得有些不真实！ 他品行高洁，不像其他男人想要占她的便宜，好像单纯的就是想要救她，照顾她。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好，总是让宋瑾心底有些患得患失，所以这也是她，一直不敢将自己恢复神智的事情，告诉他的原因。 霍书晏何其聪明，他知道宋瑾一直没有安全感，知道她的怯弱与忐忑不安，所以漆黑不见底的黑眸，定定地看着她，“一会你跟我一起去送饺子吧！” 想到今天早上，霍书晏为了自己狠狠怒斥了李红霞，宋瑾突然觉得再去送饺子，会不会有些尴尬？ 但她还是乖巧地应道：“好！” 只是等到霍书晏带她走到牛棚的时候，像是看出她眼底的疑惑，霍书晏解释道：“陆老师和冯老师是我的恩师！” “他们之前给我的信上有提过，你救过他们。” “所以我到前进村第一天，看到你被宋富贵和刘婆子强卖，就立刻救下了你。” 宋瑾神色复杂地垂下眼眸，更多的是仓皇失措，原来他是帮恩师们报恩，才会救下她。 可是她的心，为什么会有些许酸涩呢？ ------------ 第一卷 第43章 小瑾，今天谢谢你！ “小瑾？” 霍书晏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宋瑾怔愣地抬起头来，对上他清洌柔软的目光，“怎么了？” “我们赶紧进去吧！” 霍书晏看了看四周，好在现在家家户户不是在做饭，就是在吃饭，他低声叮嘱：“我与老师们的关系，暂时还不能暴露。” 宋瑾沉思着点了点头，“好！” 刚将牛棚里的牛收拾好的冯望山，一出来就看到霍书晏和宋瑾两人，很是惊喜，“书晏，小瑾，你们怎么来了？” 霍书晏拉着冯望山，“冯老师，我们进屋再说。” 这里宋瑾也经常来，就是从泥石流里救出两位老教授后，他们是来劳改的，所以村里的其他人都避之不及，很少搭理他们。 但是宋瑾却觉得他们正直善良，才华横溢，而且说话也很有学问，所以偶尔自己有什么多的吃的，都会偷偷送点过来。 而他们也从不嫌弃自己是个傻子，总是和蔼可亲地拉着她说话。 陆修远在屋内，正想着拿点粗粮上锅蒸一蒸，吃点咸菜，和冯望山中午一起对付一下，结果就看到冯望山，领着霍书晏和宋瑾进门。 高兴道：“书晏，小瑾，你们怎么来了？” “我和小瑾中午包了豆角肉的饺子，给老师们送来！”霍书晏将手上的布包，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四个大海碗，食物的香气，顿时飘荡在整个简陋的房间内。 宋瑾将醋，还有自己熬的辣椒酱拿出来放在桌上，又将筷子恭敬地递给冯望山和陆修远。“冯老，陆老，给，筷子。” 霍书晏将两位老师面前的空酒杯里，满上酒。 冯望山和陆修远看着眼前极为登对，亲昵的两人，心情既高兴又复杂。 最后目光齐齐落在宋瑾的身上，这孩子要是没烧坏了脑子，该多好。 只是两人转瞬又想到了霍书晏的身份，相视一眼，眼底的无奈与惋惜，转瞬即逝。 而霍书晏没察觉到，一心照顾宋瑾，将筷子递给她，又帮她拿碗倒上醋和辣椒，拉着她坐下。 但是现在的宋瑾，已经不再是痴傻的她，能感觉到两位老教授目光里，深沉的含义，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她听村里人说过，两位老教授是机械方面的专家，因为贫下中农再改造，而来了前进村，所以村里人，总是提醒她不要太靠近，他们两个劳改犯。 但是她知道他们都是学问高，心底善良的好人。 她也知道霍书晏，是这批知青里学历最高的，不过没想到还是两位老教授的学生，刚才她的确是震惊到了。 她想到霍书晏来前进村，带着那么多钱，还有他身上的气质和骨子里的教养，不难看出他家境的优渥。 那他是正好分配到和自己的恩师们，在一个村子，还是说，他是故意来前进村下乡插队的呢？ 如果是后者，那他逃过了书上被迫害致死的结局，这样优秀的他，应该是说离开就能离开吧？ 不过她本就是想要改变，他们惨死的炮灰命运，感谢他对自己的照顾，所以他离开，何尝不是一种方法呢？ 只是为什么知道他随时都能离开，自己的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怅然与无措呢？ 可能是因为，他对自己太好了，好到即使知道了，他只是在帮他的恩师们报恩，也让她这个从未感受过温暖的人，产生了不该有的贪念与不舍吧。 霍书晏隐隐察觉到，宋瑾的沉默与拘束，他以为她是害羞，所以夹起好几个饺子，自然而然地放到宋瑾的碗里，然后又转头，和冯望山和陆修远继续聊天，喝酒。 这也是宋瑾第一次看到他喝酒，与两位老教授在一起，却游刃有余，侃侃而谈，声音清洌又好听，偶尔看到宋瑾碗里空了，还会抽空给她夹几个饺子。 他骨节分明，保养极好的修长指尖，捏着碗的碗沿，矜贵清隽得像是一幅画， 宋瑾默默沾上了很多醋，吃了一大口，与心底的酸涩瞬间融为一体。 即使同为炮灰，他们也终归不是一路人吧…… 霍书晏喝得不太多，但是走在她身侧的宋瑾，还是能闻见若有似无的酒香，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清洌神秘，回味无穷。 突然修长温润的手掌，悄悄握住她的手，一根一根骨节般的指尖，与她十指紧扣，宋瑾的耳朵尖悄然红了。 霍书晏估计是醉了，不然平时对自己一直克己复礼的他，怎么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牵自己的手？ 霍书晏今天很高兴，所以才会陪老师们喝了几杯，他眸子幽邃，看着宋瑾的眉间泛着柔和，“小瑾，今天谢谢你！” 宋瑾垂眸淡笑，“书晏，我也要……谢谢你！” 不管是报恩也好，还是同情可怜她也罢，都谢谢他当初出手救下她，给了她从未有过的生活与温暖。 只是他太好，这份温暖就像窃取来的一般，让她一直感觉不太真实。 她怕自己会泥足深陷，再也回不到当初，只是想找个长期饭票的纯粹。 所以偷偷看了眼，霍书晏染上醉意的凤眸，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掌心的柔软消失不见，霍书晏虚握了一下，喜悦的内心，仿佛也在这一刻空了一瞬，他疑惑地看向身侧的宋瑾，见她耳尖泛红，这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事。 他伸手挠了挠头，羞赧道：“回去我洗碗。” 宋瑾笑了笑。 霍书晏没发现的是，树荫下一双阴郁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 先前宋艳扭着腰肢去了田里，只见周肃身着白色衬衫，橄榄色长裤的挺拔身影，矗立在青黄相间的田地间。 “周肃哥！” 她清脆的声音回荡在一片蹈海里，周肃转身的刹那，她才看到他面前粉色格子衬衫，漂亮明媚的女知青。 宋艳气急败坏地走上前，顾不上看眼前朝思暮想的周肃，指着孟丽丽质问道：“周肃哥，她是谁？” “为什么跟你站得这么近？” “你们什么关系？” 周肃先是一愣，随即浓墨的眉眼紧皱起来，“宋艳？” “你怎么说话呢？” “这位是来我们村插队下乡的知青，孟丽丽同志！” 孟丽丽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去，“你好，宋艳同志，我叫孟丽丽！” ------------ 第一卷 第44章 嚣张跋扈的人 “啪！” 宋艳猛地拍开孟丽丽的手，双手环胸，态度恶劣道：“我跟你不熟吧！”言下之意，没有握手的必要。 孟丽丽皮肤白皙，一双手更是如精雕细琢的白玉般，圆润饱满，但是此时手背上却是一片红肿。 周肃伸手拉住她被打红的手背，眼底闪过一抹心疼，抬头看向宋艳时，锋利的眉眼夹杂着怒意，“宋艳，向丽丽道歉！” 宋艳也没想到只是轻轻一拍，孟丽丽的手背就立刻红肿了起来，但是看到周肃对孟丽丽的维护，还有亲昵的称呼，她目眦欲裂地看向他，“周肃哥，这么多年没见，你变了！” “明明小时候，你最喜欢和我一起玩了，我被其他小伙伴欺负了，你还会帮我打跑他们，现在你却为了这么一个外来的知青，凶我？” 宋艳的话字字泣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毕竟是自己从小到大看着长大的小妹妹，虽然他对她并无男女之情，但是也不忍她伤心。 周肃眸光闪烁，只是还不等他开口，旁边的李红霞看孟丽丽红了眼，立刻跳出来，为她打抱不平，“你谁啊？” “丽丽好声好气地跟你握手，你凭什么打人？” “没想到前进村这样淳朴的小山村里，竟然还有你这样嚣张跋扈的人？” 孟丽丽赶紧将红肿的手背在身后，拉住李红霞，声音急切地哽咽道：“红霞，你别说了，我没事！” 李红霞却寸步不让，说话更是夹枪带棒，“丽丽，你就是太善良了，你不知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吗？” “本来就是她，无理取闹胡乱打人，我也是实话实说而已。” 孟丽丽不停摇头，面上凄楚，像是强忍着委屈般劝道：“红霞别说了，快别说了！” “你说什么？”宋艳怒目而视，她本就被宋富贵和刘婆子两口子惯坏了，李红霞三两句话就立刻勾起了她的怒火。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孟丽丽对周肃哥不怀好意，而她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已经算是够客气了。 孟丽丽自己皮肤白，怪谁？ 李红霞也不甘示弱，她比娇小的宋艳高半个头，抬起下巴轻蔑地冷睨着宋艳，“谁仗势欺人，嚣张跋扈，我就说谁！” “你一个新来的知青敢当面骂我，我今天非撕烂你的臭嘴不可！” 宋艳被李红霞气得浑身发抖，而且寸步不让，卷起袖子就要冲上前去给李红霞一个教训。 李红霞也开始卷袖子，不服气地嚷嚷着，“来啊！”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看我们好欺负是吧？” 眼看两人真要动手，周肃额头青筋暴起，怒喝一声，“谁要是敢动手，我就让谁写检讨！” 宋艳和李红霞瞬间被周肃的话镇住了，两人都怒视着对方，但是却也不敢动手。 孟丽丽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愧疚，嘴唇微微颤动着，“周大哥，都是我不好。” 周肃立刻柔声安抚道：“丽丽，跟你有什么关系？” 孟丽丽紧抿着唇瓣，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如果不是我……红霞和宋艳同志也不会发生冲突。” “是她们自己的问题，丽丽，你不要自责。”周肃说完冷厉的眸光，像是带着薄刃般一一扫过低垂着脑袋的宋艳和李红霞，“我带丽丽去卫生所，你们俩将剩下的农活干完。” 在宋艳震惊到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周肃阴沉着脸，一字一句警告道：“不做完不准回家，不然就全村通报批评！” “周大哥，这是我跟红霞的农活，怎么能让宋艳同志帮我干呢？” 周肃拉着孟丽丽就走，“丽丽你别管，这是对她们吵架，差点动手的惩罚。” 孟丽丽满目焦急地看向李红霞，却被周肃强势拉走了，在转身的那一刻，她的嘴角悄悄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宋艳对着两人走远的背影，狠狠跺了跺脚，气急败坏地不停质问，“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贱人的活，要让我干?” 李红霞冷哼一声，“你最好嘴巴放干净点，赶紧干活，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可不想被全村通报批评！” 宋艳认命般将农活干完，狼狈地回到家，看到宋富贵和刘婆子额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委屈的“哇哇”大哭起来，“爸，妈，周肃哥……被人抢走了！” “远征！” “远征，快出来！” 卫生所内，梁远征听到周肃焦急的呼喊声，赶紧走出来，见到他身后跟着的孟丽丽时，微微一愣，“周肃，怎么了？” 周肃拉着孟丽丽的手，递到他的面前，声音有些着急，“刚才丽丽的手被宋艳打红肿了，你给看看，要不要上点药？” 梁远征眉头一皱，眸光晦暗不明地看着他，“你再迟来一会，这姑娘的手……就看不出来被打的红印子了。” 孟丽丽赶紧抽回手，一脸娇羞，“周大哥，我都说我没事了。” 周肃的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尴尬与窘迫，顶着梁远征揶揄的目光，嘴硬道：“是我太担心了。” “噗呲！” 一道轻微的嗤笑声，从卫生所内传来，这让本就面上有些挂不住的周肃，更加气愤不已，他微眯着黑眸怒道：“是谁？” 宋瑾慢慢从屋内走出来，身后还跟着身姿挺拔的霍书晏。 刚才他们往家的方向走，经过卫生所，霍书晏非要拉着宋瑾进来，想让梁远征再帮她看一下额头上的伤口。 宋瑾刚坐下检查，梁远征就被周肃急忙喊了出来，结果就听到这么一段对话。 周肃想到刚才自己的失态，有些恼羞成怒，舌尖抵了抵腮帮，“宋瑾，你笑什么笑？” 霍书晏站到宋瑾的面前，挡住周肃质问的目光，薄唇微勾，“难道不是周同志，刚才太过小题大做，所以才引人发笑的吗？” 轻飘飘一句话，再次将周肃拉回刚才的窘迫场景里，他梗着脖子，声音却越说越小，“那是我的事，她笑什么笑？” 霍书晏冷睨他一眼，“刚才梁村医正在给小瑾看诊，周同志很是急切地叫走了他，结果却是因为……所以她笑一下应该不过分吧？” 梁村医第一次看到，桀骜痞气的周肃被人堵得说不出话来，努力忍住嘴角的笑意，连连点头：“嗯，不过分！” 宋瑾懒得看周肃为了孟丽丽在这犯蠢，拉着霍书晏胳膊，轻声说道：“书晏，我们还是回家，别耽误他们看病了。” “不然一会，梁大哥该找不到受伤的位置了。” ------------ 第一卷 第45章 也敢抢她看上的人 “你……宋瑾，别以为你傍上你身边这个男知青，我就怕了你。” 宋瑾回头看向气急败坏的周肃，眼底翻涌着明晃晃的鄙夷，“你不也傍上女知青了吗？” “小时候你不是最喜欢宋艳，所以一直替她出头欺负我吗？” “现在怎么又把她抛在脑后了？” “周肃，你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宋瑾知道宋艳那个没脑子的，肯定败在了心机深沉的孟丽丽手下，所以她不介意给他们三人的狗血关系，再添把火，让他们无暇顾及来找她的麻烦。 她在所有人眼里还是那个小傻子，暂时还不好明目张胆地教训他们。 “宋瑾，你这个……”周肃嘴里的那个“傻”字还没说出来，就被霍书晏猛然扫过来的冷厉眸光，硬生生咽了下去，但面色依旧冷沉地瞪着他们。 宋瑾难道看到他吃瘪的模样，心情很是愉悦地挽着霍书晏走了。 “小瑾，你不看伤口啦？”梁远征急忙追问道。 宋瑾挥了挥手，“不看了梁大哥，你给其他严重的人看吧。” 孟丽丽面色窘迫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但是想到李红霞还在田里劳作，自己若是不回去，她肯定生气，以后要是不跟自己一组了，那她可干不动。 目光灼灼望着周肃，“周大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受伤，但是我真的没事了，所以我还是回去帮红霞和宋艳同志一起干活吧。” 明明是她自己的活，孟丽丽却说是帮红霞和宋艳，其实就是为了在周肃面前，表现出自己心胸宽阔，还善解人意。 但是这次却没能如她所愿，周肃脑海里闪过宋瑾的话，也想起了曾经儿时追在宋艳屁股后面跑的时光，所以对于孟丽丽没有挽留，也不是很热络，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去吧，让……宋艳早点回家。” “免得她爸妈担心！” 孟丽丽面色立刻阴冷下来，但也只是一瞬，瞬间又恢复到往日的温柔大方，柔声答应道：“好的，周大哥！”转身的刹那，她晶亮的双眸里暗光浮动，凝着压抑的怒意。 就凭宋艳一个山野村姑，也敢抢她看上的人？ 梁远征神色复杂地看着宋瑾，紧跟着霍书晏走远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眼眸深处的受伤与怅然一闪而过。 周肃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用手肘抵了抵他，换他揶揄道：“怎么，还对那小……宋瑾，念念不忘呢？” 梁远征温润的脸庞染上一抹浓烈愁绪，苦笑一声，“周肃，我好像错过她了。” “你们的事，我回来也听我妈说了，梁婶每个月吃药虽然开销大，但你也不像是连三十元都拿不出来的人，既然喜欢，那天为什么不救下她？” “不然我回来，都能喝上你们的喜酒了。” 梁远征的眉眼紧蹙，似是带着散不开的愧疚和忧愁。 周肃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给梁远征，被他拒了后，自己抽出一根点燃，透明的火星在他唇齿间明明灭灭。 “远征，不是我说你，我最看不惯你这副婆婆妈妈的样，喜欢就去追，还是说，你介意她是个傻子？” “我不介意！”梁远征急急说道：“但是我妈身体不好，她的确是打从心底喜欢小瑾，但是让小瑾做她的儿媳妇，又是另一回事了，她怕以后生下的孩子有问题。” 话音落下，他眼底的光瞬间黯然了下去，“她想我找一个正常的姑娘，生儿育女，帮忙操持家里，带好小玉。” 这也是宋瑾被宋富贵转卖给夏玉田那天，他踌躇不前的原因，而也正是他的犹豫不决，才让宋瑾被霍书晏救下了。 周肃幽幽地叹了口气，“宋瑾好像除了智力低下，干活操持家务倒是一把好手，而且跟小玉还特别玩得来。” “不过，梁婶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你现在可是我们村唯一的赤脚大夫。” “想必这十里八村，想要嫁给你的姑娘肯定也不少，那你要不就顺着她的意思，找个正常的姑娘，早日结婚吧。” “可是我做不到，我有试着去相看，可是我的脑海里都是小瑾的一颦一笑。”梁远征懊恼地抱着脑袋，声音里隐含一丝凄楚。 周肃猛吸几口烟，俊逸的眉眼掩在烟雾里看不真切，冷嗤一声，“那你这样犹犹豫豫，拖着也不是办法啊。” “而且我这次回来，发现宋瑾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似乎没以前那么傻了。” 周肃笑得一脸莫测高深，“你说她会不会快恢复神智了？” 梁远征伸手揉了揉眉心，心下颓然，“是吗？” “可是不管她有没有恢复的可能，我们之间好像都不可能了，她都已经跟了霍书晏。” “那倒未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梁远征呼吸微微一滞，紧张追问道。 周肃莫测高深地笑道：“上次我家老头喝多了，无意间说漏嘴，那个霍书晏根本不在我们村插队的知青名单里，是上面最后硬塞进来的。” “而且好像背景很不一般，到时候说不定，说回城就回城了，你觉得那样的家庭会接受宋瑾吗？” 梁远征黯淡无光的眼眸，陡然亮了，只是心底还有些挣扎，“如果真到那时候，我这次一定会保护好小瑾的。” “可是万一，宋瑾突然恢复神智，以她的模样，再加上这段时间的亲密接触，霍书晏不舍得放手了呢？” “到时候他带走了宋瑾，而你也老大不小了，到头来不是一场空吗？” “所以如果你真的放不下，那就去追！” “不然错过了，那就是一辈子了。” 梁远征心头一直蒙着的阴霾，仿佛豁然开朗，周肃说得对，难道非要等到到宋瑾，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才追悔莫及吗？ 想到这，他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周肃，我知道怎么做了。”接着话锋一转，“别说我了，你呢？” “不喜欢宋艳，开始喜欢那个女知青了？” ------------ 第一卷 第46章 怎么哭了？ 周肃将烟按在地上碾灭，吐出最后一口烟圈，神色晦暗不明道：“我和宋艳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只是觉得这个小妹妹冰雪可爱，又乖巧。” “只是后来，她哥死后，她被她爸妈惯得越发骄纵任性了。” “而且她家是黑五类，成分不好，再加上这么多年，其实我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人生的分叉路上。 周肃在军中屡建奇功，年纪轻轻就凭借自己的努力，爬到了龙虎队大队长的位置，要不是因公受伤，估计这辈子都会在军队里，而且越走越远。 只是他现在即使回到了前进村，也是组织上安排他来顶替他爸的职务，所以怎么可能再与宋艳这样的地主家女儿，牵扯不清呢？ “你喜欢那个女知青？”梁远征难得八卦地问道。 周肃拿出烟盒，想要再点一根烟，却被梁远征推回了烟盒，“少抽点！” 周肃笑笑，收了烟盒，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一语双关地笑道：“这样美丽大方，善解人意，学历还高的姑娘，不会有人不喜欢吧？” “谁？” 周肃立刻收起身上的慵懒，身姿矫捷地走到墙根处，将躲在后面的人一把揪了出来。 “是你？”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沈志峰被周肃犹如铁钳般的手臂拽了出来，他皱起眉头，“疼疼疼！” 梁远征让周肃赶紧放手，毕竟他在部队这么长时间，手上劲不收着点，瘦削的沈志峰肯定吃不消。 周肃稍稍松了力道，但还是没完全松开，似笑非笑地凝视着沈志峰，再问一遍，“沈同志，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沈志峰顶着周肃犀利的眸光，脊背悄然滑落一滴汗水，他眼神闪了闪，笑着解释道：“我刚才去田里，听红霞说，孟同志受伤被周同志带来了卫生所。” “所以我赶紧过来看看，可是刚走到这，因为干了一早上活，再加上早上没吃什么东西，低血糖头晕了。” 周肃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不疑有他，松开了他，“不好意思沈同志，我以为是谁在偷听，我和远征说话，所以手上没轻没重的。” 沈志峰看着被周肃勒红的手腕，掩下眼底的心虚，不在意道：“没事！” 梁远征却是在听到他低血糖时，赶紧说道：“沈同志，低血糖可大可小，你过来，我拿些糖给你吃，恢复下体力。” 沈志峰的确是有些低血糖了，粗粮他吃不惯，所以早上吃得少，再加上干了一上午的活，有些头晕目眩，不过他的确是在偷听。 从霍书晏和宋瑾，走出牛棚开始，他就一路尾随到卫生所，他们走时，恰巧他低血糖犯了，结果又偷听到周肃和梁远征的对话。 只是没想到，周肃如此警觉，一下子就逮住了他。 等他恢复体力，走出卫生所后，沈志峰的内心还有些愤愤不平。 原来霍书晏跟他们不一样，他不但是住在牛棚里的两位劳改教授的学生，而且根本不是跟他们同批进前进村，插队的知青。 怪不得他会受到优待，一进村就被分配去教书，而且还给配了单独的小学宿舍。 想到这几晚，他被老鼠吵得一直睡不着觉，房间又小又破，白天还要干又重又累的农活，他的眼眸深处，就立刻迸发出恶狠狠的凶光。 如果霍书晏不来前进村，那自己就是学历最高的知青，教书匠的名额，还有单独的宿舍就都是自己的。 想到周肃说霍书晏想回城就能回城，既然这样，那他就让他知难而退，早日滚回城里，空出老师名额。 沈志峰的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到时候，他就有更多空余时间，还能在孟丽丽面前多表现表现，他就不信她还会选周肃那个乡下兵痞子，不选他？ 宋瑾和霍书晏回到家，眼看离上工还有一会，宋瑾赶紧拿出快织完的毛线衣，继续织了起来。 霍书晏洗好碗，擦干净手后，就坐在宋瑾的面前看她打毛衣，以前这种时候，宋瑾总是时不时看向他，叽叽喳喳地跟他说好多话。 他虽然性子沉稳清冷，但是却句句有回应，只是今天宋瑾只顾埋头织毛衣，织针在她手上翻飞，却连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没有。 他的心中不禁翻涌起些许异样，但是又说不出来具体感觉，也不再想了，拿起昨晚没看完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等到村里的小喇叭传来，催上工的声音，宋瑾放下东西，看了霍书晏一眼，低声说道：“我走了。”说完拿上水壶和草帽就走了出去。 霍书晏追出来，却只看到她匆忙走远的背影，心头的异样，越发强烈。 傍晚，等到宋瑾下工回到家的时候，看到霍书晏竟然在做饭。 她放下东西，看着他笨拙的样子，笑道：“我来吧！” 简单的玉米面饼，淋上油，被烙得金黄酥脆，宋瑾又麻利地抓了一把小青菜，拿出两个鸡蛋，做了个简单的青菜鸡蛋汤。 “吃饭吧！” 两人各坐一边，静静吃着饭，霍书晏反而有些不习惯这样，过于安静的氛围。 看着一直低头吃饭的宋瑾，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问出口，“小瑾，今天是不是很累？” “如果太累的话，明天就别去了。” 宋瑾愣愣地抬起头来，正对上霍书晏幽邃的凤眸，眼底还残留一丝茫然，听清他说的话后，摇了摇头，“不累，都做习惯了。” 宋瑾眼神躲闪了下，收拾碗筷，赶紧走了出去。 霍书晏望着她仿佛逃走般的背影，神色怔愣。 夜晚，宋瑾照例洗漱过后，认真学完今天的知识，又将毛衣最后收尾，就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强迫自己赶紧睡着。 只是明明是新买的松软被子，为什么脚却凉飕飕的，怎么也捂不热？ 霍书晏从外面洗漱完进来时，就看到宋瑾已经躺下了，他轻手轻脚关了灯，也跟着躺在了床上。 只是每晚搂着自己的温软突然没有了，他感觉怀里空落落的。 霍书晏对感情再迟钝，也知道宋瑾在躲自己。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好，或者哪句话说得不对，这才惹她生气了。 辗转反侧后，他伸手撩开帘子，将背对着自己的人抱进怀里，滚烫的泪珠滴落在手臂上，仿佛烧灼了他的心一般。 呼吸猛地一滞，“怎么哭了？” ------------ 第一卷 第47章 做噩梦了？ 宋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今天在牛棚，他们说话并没有避着宋瑾，她知道了，霍书晏是为了两位老教授，才会自愿来前进村插队。 也知道了，他救下自己，都只是在帮两位老教授报恩而已。 明明自己刚开始，也只是想要找一个长期饭票，脱离宋富贵和刘婆子两口子的掌控，不是吗？ 为什么现在知道了，他对自己好的真相后，心里却一直闷闷的，喘不过来气呢？ 她怕他对自己的这份好，会随时消失不见，就这样患得患失的她，整整一天，情绪都低落到了极点，委屈与酸涩也一直萦绕在心间，眼眶跟着湿润了起来。 以至于被霍书晏抱在怀里时，闻着熟悉的皂角香味，一发不可收拾，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簌簌而落，很快浸湿了他的衬衣。 霍书晏手足无措地搂着她，声音干哑地问道：“怎么了？”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宋瑾钻进他的怀里，用他的衬衣蹭掉眼角的泪珠，哭过后，心情才好了点，闷声回道：“不是，你很好！” 好到，她好像生了不该有的贪恋，有些舍不得放手了。 “那为什么从老师们那回来以后，你就一直不怎么说话？” 宋瑾抬起泛红的泪眸，定定地看着他。 见她还是不说话，霍书晏急了，“小瑾，你别不理我，我心里很难受。”说着伸手帮她擦着眼角的泪珠，谁知却越擦越多。 透过窗外皎洁的月光，漆黑的凤眸紧紧锁住她盈满泪珠的眼睛，胸腔内翻涌着丝丝缕缕的疼意，慢慢俯身亲上她眼角的泪珠，一滴两滴…… 声音沙哑地轻哄：“别哭了。” 带着凉意的薄唇，犹如蜻蜓点水般落在脸上，引起一阵酥痒，也让宋瑾一时竟忘了掉眼泪。 她神色怔愣了一下，回神后，想回自己被窝，谁知腰上钳制的手臂却纹丝不动，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听着霍书晏仿佛擂鼓般的心跳声，她的小脸爆红。 霍书晏的耳朵尖也跟着红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亲她，但是看到她哭，自然而然地就想安抚她，哄着她，看不得她掉眼泪。 被温暖的手臂紧紧环抱着，宋瑾慌乱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下来，很快进入了梦乡。 宋瑾感觉自己坠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眼前蒙着的迷雾，随着眼前的光亮，慢慢消散开来。 这里是……冯老和陆老的牛棚？ 只是牛棚里的一头大黄牛，怎么突然暴躁了起来，发出闷雷般的吼声，头上和脖子上的毛发也如千万根银针般竖立，尾巴不停地摇晃，牛蹄在地面上刨得很是猛烈。 这头牛疯了吗？ 不等宋瑾想明白为什么，下一刻，那头瞳孔里闪烁着火光的大黄牛，竟直直地朝着不远处的霍书晏撞了过去。 “不要！” 宋瑾猛地睁开双眼，身体微微颤抖着，心脏也疯狂跳动，她看到了，霍书晏被发疯的大黄牛踩断了腿，变成了瘸子。 “小瑾，怎么了？” 霍书晏慵懒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瑾立刻扑进他的怀里，心有余悸地颤声说道：“书晏，你要小心，牛疯了，会踩断你的腿。” 霍书晏拍着她的后背，轻声笑道：“做噩梦了？” “老师们养了这些牛三年多，早就熟悉了，而且牛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疯了呢？” 宋瑾眼底的惊恐还未褪去，虽然她也不明白，牛怎么会无缘无故就疯了，还攻击人。 但想到霍书晏瘸腿瞎眼，被火活活烧死的结局，摆明了是有人要害他。 所以固执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书晏，是真的，牛是不会突然疯了，但如果是受到人为，或者其他外在东西的刺激呢？” 霍书晏望进宋瑾执着的眼眸深处，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好，我会小心的。” 宋瑾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却没发现霍书晏望着她若有所思的目光里，满是诧异与探究。 自从做了这个预警一般的噩梦后，宋瑾总是心神不宁，好在过了两三天，都无事发生。 这天午后，宋瑾下工回来，已经做好了饭，等到饭菜都已经变凉了，也没等到霍书晏回家。 想到那夜的噩梦，刚松懈下来的心顿时又提心吊胆了起来，她赶紧去学校找他。 班级里已经空无一人，办公室里还有一个老师没走，看到宋瑾，笑着问道：“宋瑾，找霍老师啊？” 宋瑾点了点头，“嗯，书晏一直没回家。” 那个老师似刚想起来，迟疑道：“我想起来了，放学的时候，霍老师好像被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叫走了，而且走得很急。” “好，谢谢！” 三四岁年纪的孩子，肯定是有什么人让他传话，这才叫走了霍书晏。 脑海里闪过那夜的梦境，她赶紧往牛棚跑去。 霍书晏刚下课，就被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拉住了，说牛棚突然塌了，两个劳改的爷爷被压住了。 牛棚年久失修，再加上昨天夜里刮大风，很可能倒塌，他顿时心急如焚地往牛棚赶去。 想到两位老师岁数大了，又经历了三年多的艰辛，身体早大不如从前，要是真的被压在下面，很可能危及生命，越想，他脚下的步伐跑得越快。 等到了牛棚，后面的棚子已经坍塌成一堆瓦砾，里面夹杂着掉落的泥土块，剩下几根支离破碎的柱子，牛的“哞哞”声此起彼伏，到处一片狼藉。 “陆老师，冯老师！” 霍书晏冲进废墟，用手扒拉着堆积的泥块瓦砾，突然一阵轻微的血腥味传来，还不等他回头，身后的几头大黄牛四处乱窜，其中一头不停用铁蹄刨地，瞳孔燃起火光，猛地冲向他。 “书晏！” 宋瑾看到这一幕，吓得惊恐喊道：“快让开！” 霍书晏翻身往旁边茅草堆上滚去，胳膊瞬间被藏在里面瓦砾尖锐的角划破。 疯了的那头大黄牛，狠狠撞上他身后本就岌岌可危的柱子，柱子应声断裂，眼看就要砸到霍书晏的大腿上。 宋瑾冲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那根柱子，身后疯掉的大黄牛再次撞来，修长结实的手臂抱着她翻滚一圈，躲了过去。 ------------ 第一卷 第48章 白天就缠着他 陆修远和冯望山好不容易从山坡上，将走失的两头牛找回来，结果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到门前的牛棚塌了一半，牛群也四处乱窜，两人赶紧牵着牛跑回来。 一道藏在树荫下的身影，敛下面上阴狠的目光，狠狠捶了下树干，恨声道：“算他命大！” 陆修远和冯望山气喘吁吁地跑来，看到废墟里的霍书晏和宋瑾，赶紧将疯掉的那头大黄牛拉回来，“书晏，小瑾，你们没事吧？” “是啊，好端端的，牛棚怎么塌了？” 霍书晏将宋瑾扶起来，看到两位老师完好无损地站在眼前，惊恐万分的心这才安定了下来。 “陆老师，冯老师，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陆修远和冯望山相视一眼，疑惑不解道：“我们没事啊！” “刚才回来的路上，有两头牛走丢了，我们将其他牛拉回来，拴好后，这才出门去找。” “结果回来就看到牛棚塌了，牛四处乱窜，对了，你们怎么会在牛棚里？” 霍书晏一边帮宋瑾将身上的碎屑，和泥土拍掉，一边皱眉回道：“陆老师，冯老师，我们进屋再说。” “霍同志，小瑾，两位老教授，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周正听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关切地问道：“你们没事吧？” 霍书晏摇了摇头，“队长，刚才牛棚塌了，牛受到惊吓，又突然发疯撞人，幸好两位老教授，去山坡上找牛了，所以没人被撞到，不然真就危险了。” “牛竟然发疯了，还伤人？”周正眼底闪过一丝惊诧，然后赶紧拉着霍书晏，检查了一番，“你没事吧？” 不怪他紧张，霍书晏要是在他们前进村受伤，他怕他这个大队长也跟着坐到头了。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周肃，他一脸严肃地围着牛棚转了一圈，坍塌的牛棚只剩下一片废墟，看不出来到底为什么突然就塌了。 他又来到已经被两位老教授，安抚下来的大黄牛身后，看到它屁股上，几个细微的血孔，眼神陡然迸射出一抹厉芒。 “这牛是被人扎了，所以才会发疯伤人！” 屋内，周正听完霍书晏和两位老教授的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也就是说，冯老和陆老去找牛了，这时候有个小孩子跑到学校告诉你，说二老被塌掉的牛棚压住了，让你赶紧来救人。” “结果牛又被人偷偷扎伤了，发疯伤人。” 霍书晏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是，看来是有人故意引我来这，目的就是用牛伤我。” 话音刚落，霍书晏突然想起宋瑾之前做的那个噩梦，只是他刚到前进村没多久，也没与人结仇，谁会想要害他？ 周肃则是好奇地看向低垂着脑袋，一直不说话的宋瑾，“宋瑾，你怎么也在这？” 宋瑾如实回道：“我是来找书晏的。” “小孩子？”周肃凝眉问道：“霍同志，你还记得那孩子长什么样子吗？” “三四岁，小脸上有灰，看不清具体模样，不过即使没有灰，估计我也分不清谁是谁家的。”村里三四岁的孩子太多了。 周正目光沉沉地看向周肃，“霍同志刚到我们前进村，周肃你觉得会是谁想要害他？” 周肃也知道霍书晏身份特殊，所以此事可大可小，他微挑一下眉，“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就出手害人的，要么是有仇。” “只是你刚到我们村……你与另外三个知青关系怎么样？” 霍书晏神色从容道：“不太熟！” “我跟他们坐了最后一路车来得前进村，然后就分开了。” “那也就是没仇了。”周肃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支吾道：“难道是因为其他原因，有人恨上你了？” 他话音刚落，宋瑾突然察觉到，身上多了好几道打量的目光，娇艳的小脸一红，赶紧否认，“跟我没关系！” 书里她跟霍书晏根本没有交集，那人照样害得他瘸腿瞎眼，最后还被一场大火活活烧死。 所以她才肯定，幕后黑手不是因为她才害霍书晏的。 周肃挑眉，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你确定不是因为你这长相，给霍同志招惹来了，别人的嫉妒？” 宋瑾的脸色并不好，从胸腔里滚出一声冷笑，“那你觉得，谁会为了我去害人？” 这一下将周肃问住了，他摸了摸高挺的鼻子，轻咳一声，“这个还要再查一下。” 回家的路上，霍书晏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宋瑾，“小瑾，幸亏你做了那个预警的梦，看来真有人要害我。” “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书晏，这人今天没有伤到你，肯定不会收手的，没抓到他之前，你千万要小心啊！” 霍书晏轻声淡道：“放心吧，小瑾。” “书晏，幸亏你没事，当时我好害怕。” 霍书晏伸手搂住宋瑾的肩膀，结果却碰到受伤的胳膊，疼得“嘶”了一声。 “书晏，你怎么了？” 宋瑾赶紧查看，这才发现他右边胳膊的衬衫上，已经被鲜血浸湿了，红得刺眼。 卫生所内，梁远征用剪刀剪开霍书晏左边胳膊上，已经粘着的布料，露出手指那么长的伤口，皮肉外翻，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宋瑾捂唇，“这么严重？” 梁远征看着她担心霍书晏的模样，心头溢出一丝酸涩，喉间干涩，“这几天不要碰水，每天过来消毒，不要吃辛辣，很快就会好的。” 霍书晏的右手握住宋瑾的小手，笑着安慰，“只是一个伤口，这已经比断腿，变成瘸子好多了。” 宋瑾抿唇点了点头，“嗯。” 折腾这一场，回到家，好在饭菜放在锅里温着，还没凉。 她先打了水，看着手臂不方便的霍书晏说道：“书晏，我帮你把衣服脱了，擦一擦，换件新的。” 霍书晏左边胳膊被包扎了起来，刚才在茅草堆里滚了一圈，的确是不方便脱衣服，只能红着脸，让宋瑾帮忙。 宋瑾面颊滚烫，虽然他们每夜都相拥而眠，但是这样坦诚相待，还是第一次。 刚把衬衫慢慢脱下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呼声音，“宋瑾，你真不要脸！” “霍同志都受重伤了，你还恬不知耻，白天就缠着他。” ------------ 第一卷 第49章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宋瑾不同回头就知道是谁，这个李红霞到底是有多阴魂不散？ 要说她有多喜欢霍书晏，宋瑾觉得倒也不见得，可能只是从心里觉得，霍书晏这样如皑皑白雪般，光风霁月的人物，宁愿选择一个傻子村姑，都不选择她，所以不甘心吧！ 但是就是这样才让人讨厌，犹如打不死的小强一般，时不时出来蹦跶一下。 霍书晏也听出了李红霞的声音，好在他是坐着的，宋瑾是站着，骨节分明的右手掌搂着宋瑾的纤腰，挡住自己，这才没有曝光在李红霞面前。 不过两人靠得极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喷洒在彼此的身上，软软的，热热的，这个姿势，也难怪李红霞会想歪了。 霍书晏的声音像是淬了冰，“滚出去！” 李红霞心底压抑的委屈，再次翻涌而出，鼻子发酸，声音哽咽，“霍同志，知道你受伤的消息后，我第一时间就来看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到底哪里不好？” “我改还不行吗？” 宋瑾都想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这是突然变聪明了，还是受了高人指点，知道以柔克刚，以退为进了？ 霍书晏却不许宋瑾回头，目光直勾勾的，占有欲也很强，腰间的手紧紧贴着她的后背。 声音冷冽的说道：“谁要你自作多情关心了？” “我有小瑾就够了！” 李红霞气得双眼通红，可惜她没有孟丽丽的圆滑与厚脸，霍书晏也不是周肃，所以听到霍书晏这样说，捂着脸跑走了。 宋瑾低头目光所及是他冷峻的眉眼，白皙健硕的胸口，线条优美的腹部…… 热气从耳根蔓延开来，宋瑾也觉得这样的霍书晏，绝对不能让李红霞看到，她走了也好，不然以后肯定更加惦记了。 宋瑾伸手捧着他的脑袋，目光潋滟地笑道：“那我帮你擦一擦。” 霍书晏有些紧张，呼吸是乱的，小手抓着毛巾沾着热水，细细摩挲过他微凉的肌肤。 他情不自禁地抓住宋瑾的小手，脑海里都是她今天义无反顾扑过来救自己的画面，直到现在，整颗心都还充斥着满满缱绻又陌生的悸动。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又娇又媚的小脸，突然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将她，当做自己妹妹般对待了，或许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 他仰起头，声音低哑地说道：“小瑾，今天谢谢你来救我！” 宋瑾美目潋滟地看着他，笑道：“你也救过我啊。” 霍书晏一脸认真地柔声叮嘱道：“但是以后再出现这种危险时刻，我希望你先保护好自己，好吗？” 宋瑾乖巧点头，“好。” 等到帮霍书晏换好衣服，宋瑾感觉自己也出了一身汗，赶紧端来饭菜，让霍书晏过来吃，好在他伤的是左胳膊，虽然有些不方便，但是不影响吃饭和上课。 等到下午收工，回去的田径上被李红霞叫住了。 “宋瑾！” 宋瑾顿下脚步，眸光讳莫如深地看着她，“李同志，找我有事？” 李红霞看着宋瑾的小脸上，神色复杂，深呼吸一口气后，她才继续说道：“宋瑾，我知道你从小就被拐卖到前进村，在宋富贵家当童养媳，被压迫着长大。” “难得遇到一个对你好的人，你肯定也是格外珍惜。” “霍同志同情你、可怜你，但早晚有一天是要回城的，你觉得他会带你一起回城吗？” “即使他愿意，他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优秀的大好青年，在你这个傻子村姑身上，磋磨一辈子的。” “所以你与其在霍同志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找一个对你好的人，早点嫁了，也好保自己，后半辈子有个依靠。” 李红霞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宋瑾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作声。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满挫败与无力感，“我说这么多，你听不听得懂？” 宋瑾双手环胸，斜睨着她，嗤笑道：“听得懂怎么样，听不懂又能怎么样？” “你来找我，到底想说什么？” 李红霞深深地叹了口气，满是不舍地从口袋里拿出三十元钱，递到宋瑾面前，抬起下巴示意，“霍同志当时买你用了三十元钱，你拿这钱还给他。” “以后你们就两清了，别再缠着他。” 宋瑾看着李红霞递到自己眼前的三张十元，李红霞家也只是普通的工人家庭，这钱说不定是李红霞，带来的全部家当了，看来为了让自己离开霍书晏，这次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她都要为她对霍书晏的这份执着，有些动容了，可惜，宋瑾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与节奏，不喜欢别人来指手画脚。 她将李红霞的手推回去，笑着婉拒，“不需要！” “丽丽说得没错，你肯定不会甘心就这样放手的。” 话音刚落，她气呼呼地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元钱，“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了，都给你，只希望你赶紧离开霍同志，别再缠着他了。” 宋瑾还是将她的手推了回去，“不要！” 李红霞瞳孔骤然一缩，眼底满是厌恶，气急败坏道：“你这傻子还真是贪心不足！” “我都说了，你跟霍同志不会有未来的，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离开他？” 宋瑾的眉眼一片冰凉，觉得是时候给她点教训了，不然总是阴魂不散，太讨厌了，“我为什么要离开他？” “他学问高，教我读书写字；他细心周到，处处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他能力出众，又能挣钱又舍得给我花钱，你说，我为什么要离开他？” “可是……”李红霞没想到宋瑾一个傻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慌张蛊惑道：“正因为他这样好，所以他要是回城的话，你肯定会被抛弃。” “到时在村里，谁还要你？” “你就不为自己以后考虑吗？” 宋瑾将自己垂在肩头的麻花辫甩到身后，双手背在身后，正色道：“我自己的命运，为什么要寄托在别人身上？” “当初是他救下我的，即使最后他要回城，决定不带我，我也要他亲口告诉我。” “到时，我宋瑾也绝不多做纠缠！” ------------ 第一卷 第50章 你不是傻子？ 李红霞猛地退后一步，看着宋瑾的眼底满是震惊与惊恐，“你……你不是傻子？” 宋瑾目光高深莫测地看向她，红唇微启，“你觉得是，就是，觉得不是，那就不是。” 李红霞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般，兴奋的声音里都带着颤音，“你不是傻子！” “你竟然一直在骗霍同志，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再同情可怜你，跟你在一起的！” 宋瑾的心头起了些微波澜，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她潋滟的桃花眼里，没有丝毫担忧和害怕，反而一步一步走到李红霞面前，伸手掐住她的后颈，死死钳制住她。 “知道了我的秘密，你觉得你还能走的了吗？” 李红霞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眸光凌厉的宋瑾，这下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你干什么？” 宋瑾红唇微勾，笑的恶劣，“现在知道怕了，是不是晚了？” “你不是想去找书晏告我的状吗？” “只是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李红霞猛吞了口吐沫，强装镇定地说道：“我告诉你，你欺骗霍同志，这样是不对的。” 宋瑾轻嗤一声，“那是我跟他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挑拨离间！” “还有你的话，你觉得他会信吗？” 李红霞感觉自己脖颈上的手越来越紧，又惊又怒地看着一脸寒意的宋瑾，“我可是来你们村插队的知青，你不能伤害我！” “知青啊！”宋瑾表情不以为意，吓唬道：“听说这十里八村，受不了艰苦，自裁或者病死的知青不在少数呢。” 简单的一句话，将李红霞吓得彻底双腿瘫软下来，她情绪激动，怒目而视道：“你敢？” “你忘了，我可是个傻子啊！” “傻子怎么会知道，你是怎么突然掉进前面那条臭水沟里，淹死的呢？” 李红霞眼角余光瞥到前方不远处的臭水沟，里面各种各样的垃圾，散发着恶臭，水面荡漾着深绿色的波光，她眼底的惊恐再也掩饰不住，“我不说，我不去告状了。” “你放开我！” 宋瑾佯装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李红霞紧紧咬着牙关，挤出一句沙哑的话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今天也没见过你。” 宋瑾这才满意地松开她，拍了拍她涨得通红的小脸，“嗯，记得以后离我和书晏远一点，听见了吗？” 李红霞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如果是以前，她怎会甘心，舍弃霍书晏这样的优质对象呢？ 但是自古穷山恶水出刁民！ 她可不想因为一个男人，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在这个穷乡僻壤。 但是让她完完全全放下霍书晏，她的内心又千百个不愿意，所以她只能先忍着，等到回城，到那时，她一定要将霍书晏这样的好男人，追到手！ 她咬着牙根回道：“听见了！”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同志还不回家吗？” 宋瑾看着李红霞逃也似的背影，知道她的话不能全信，但是只要她暂时，不再死缠烂打，阴魂不散地紧盯着他们，那也就达到她的目的了。 宋瑾转过身去，正对上一双深邃幽暗而又熟悉的凤眸，她的心猛地一颤，完了，是霍书晏！ 她刚才威胁李红霞的那一幕，该不会都被他看见了吧？ 如果是，那他肯定猜到自己已经恢复神智，不是傻子的事了。 怎么办？ 是死不承认，继续装疯卖傻，还是直接承认自己不是傻子，等着被他撵走？ 宋瑾心里七上八下，怀揣着不安，偷偷看向他清隽的脸庞，轻咬着唇瓣，紧张问道：“书晏，你……你怎么来了？” 霍书晏寒潭般的眸底，飞快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幽暗，他感动于宋瑾今天奋不顾身救下他，却也将心中深埋的疑惑，再次翻涌而出。 她真的还痴傻，没恢复心智吗？ 看着眼前宋瑾有些手足无措的小模样，霍书晏心底虽有很多疑问，但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敛下复杂的神情，笑着说道：“我看你一直没回来，所以就来田里找你了。” “刚才跟谁在说话？” 宋瑾蓦地抬起头来，纤长的睫羽轻颤，指了指前面，“你没看到吗？” “就是那谁……” 霍书晏看着宋瑾心虚的可爱模样，轻咳一声，“我刚到，就看到一个影子。” 也就是说霍书晏没听到她与李红霞的对话，也没看到她张牙舞爪威胁李红霞的一幕。 宋瑾的眼睛顿时眯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嘴角更是忍不住地上扬，声音里满是喜色，“哦，就是同村的小姑娘。” 说完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胳膊好点了吗？” 霍书晏皱起眉头，无奈道：“还是疼，估计晚上洗澡都是个麻烦。” 宋瑾无奈，“那擦一擦，好了再洗吧。” “不行！”霍书晏立刻摇头，“今天上课出了一身汗，臭烘烘的睡觉，我会睡不着。” 城里人就是爱干净！ 只是宋瑾怎么感觉，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难不成他想让自己帮他洗不成？ 到了晚上，霍书晏看了看包扎的伤口，然后幽深的眸光落在宋瑾身上，“小瑾，我的胳膊不能碰水。” 宋瑾小脸一红，这话什么意思？ “那我帮你擦一擦？” “可是我想洗澡！” 宋瑾心直口快的问道：“难不成还要我帮你……洗？” 霍书晏逗她，“好，那就谢谢小瑾了！” 宋瑾的小脸一下子爆红了，她刚才只是客套一下，他怎么还答应下来了？ 他以前不是一直说，将自己当成妹妹一般的吗？ 谁家好妹妹会帮哥哥洗澡？ 他的客气、疏离、守礼呢？ 宋瑾提心吊胆到吃完饭后，好在霍书晏只是说说，并没有真的让宋瑾帮自己洗澡，不然他怕给又娇又软的小姑娘吓跑了。 等到晚上学习完，宋瑾困得爬进被窝，迷迷糊糊地说：“书晏，我明天想去县城，把毛衣送给宝姐。” 冰冷的被窝里，立刻钻进一具温热的身体，霍书晏声音低沉道：“明天我正好休息，跟你一起去。” 宋瑾睡眼朦胧地回道：“不用了，你胳膊受伤了，我自己走着去。” “你是不是还要去找刘姐拿照片？” “嗯！” 悄悄环上她纤细的腰肢，想到那个不怀好意的秦城，霍书晏更加坚定了明天，也要一起去的决定。 ------------ 第一卷 第51章 我要请你吃好吃的 因为赶着去县城，所以宋瑾早早起来，简单地做了个玉米面疙瘩，拿出几块前几天泡的咸菜萝卜。 吃完后，将霍书晏的那碗温在锅里，收拾好后就打算走了，结果就看到霍书晏也起来了，而且还穿戴整齐了。 依旧是白色的长袖衬衫，黑色的长裤，黑色的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特别的是，手腕上竟然还戴了一块银制的手表，看着就很贵气。 “书晏，你怎么不多睡会？” 宋瑾一边问，一边将早饭端出来，帮他放在桌上，还不忘叮嘱道：“你记得找梁大哥去换药！” 霍书晏拉着宋瑾坐下，轻声道：“小瑾，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去的吗？” 宋瑾微微凝眉，有吗？ 她怎么不记得了？ “不用了吧，你难得休息，胳膊又受伤了，还是在家好好养伤吧。”宋瑾以为霍书晏害怕自己会迷路，笑着说道：“路，我都记着了，不会迷路的。” 见宋瑾拒绝，霍书晏却坚持，“不行，我也要去买东西，顺便再给你买几本学习的书本。” 宋瑾无奈，也只能答应下来。 时间还早，所以这次霍书晏没有去生产队借自行车，接过宋瑾肩上的帆布包，打算一起走着去。 走过乡间小路，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村庄慢慢落在身后，霍书晏骨节分明的大手，牵住宋瑾的小手，一路说说笑笑，两人极为登对，就连路过的人不免都多看两眼。 很快就走到了县城，刚走到永安百货商场门口，两人的目光，立刻就被门前半人高的落地橱窗吸引了。 落地橱窗内展示着宋瑾的照片，身姿曼妙，穿着那件布拉吉连衣裙，娇媚的小脸上带着腼腆的笑，潋滟的桃花眼里像是多了一世光华，熠熠生辉。 走过路过的来往顾客，纷纷驻足看了又看，时不时还能传来赞不绝口的声音。 宋瑾也没想到自己拍出来的照片，是这样的，更多的是惊叹与新奇。 霍书晏幽深的凤眸里，盛满笑意，“拍的还不错。”他不得不承认，秦城拍照的技术很专业，“但还是真人更好看！” 宋瑾脸上抹过一丝红晕，抿唇笑道：“我们快进去吧！” 宋瑾刚走进商场，就有人认出她就是橱窗里照片上的女同志，不停地夸奖。 在一众注目下，两人上了二楼，直接去了宝姐的毛衣柜台，此时宝姐正在忙着教柜台里的小姑娘织毛衣，看到宋瑾来眼前一亮，赶紧起身招呼，“小瑾同志来了，快进来！” 宋瑾将织好的毛衣递给宝姐，“宝姐，我织好了，你看看。” 宝姐拿着毛衣，左看右看，不管是色彩搭配还是纹理，都跟图样一等一还原，眼底满是惊讶，“哎呀，小瑾同志，你这手可真巧啊！” “我可算是淘到宝了。” 宋瑾羞涩一笑，“宝姐，你满意就好。” “满意满意，特别满意，而且你织得也快，毕竟是第一次织，我以为还要几天呢。”宝姐满口赞赏，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立刻开口说道：“小瑾同志，我现在正缺人手，你愿不愿意成为我柜台下的织工？” 见宋瑾眼底露出一丝疑惑，她笑着解释道：“就是专门为我的柜台织毛衣，你看你今天织好的这件，样式复杂，款式新颖，但是因为毛线图样是我出的，所以你出得是人工，一件就是十五元。” 这么多？ 宋瑾蓦地睁大双眼，她没想到一件毛衣织好后，能有这么多钱，她连两块钱都没挣过，更别说一下子挣十五元了。 她满是震惊地看向霍书晏。 霍书晏也很惊讶，不过想到宋瑾只要有时间，就坐在那边织，有时候都要二三个小时，突然觉得一件十五也不算多。 他低声帮她解惑，“这织毛衣，熬人又伤眼睛，简单的大家都会，但是样式复杂，款式新颖的会的人很少，而且耗费的时间也长。” “而这种柜台卖得贵，所以手工钱也就高了。” “是啊，小瑾同志，你都不知道，刘姐最近生意火爆，更腾不出时间了。”宝姐说到这，神秘兮兮地挤了挤眼，“我还以为这款没人能织得出来，挣不了这个钱了呢。” “那天你说试试，我想着毛线都是现成的，就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你还真织出来了。” 看得出来宝姐很高兴，拿着毛衣爱不释手，对宋瑾更是赞不绝口，“小瑾同志，你都不知道，这新款毛衣在镇上卖得可火了，好多顾客都来问呢。” “你要是同意做我柜台的织工，这款毛衣我就正式上架了，到时接受顾客预定。” “你尽管织，织好后都拿过来，一件十五元，五件就给你多一点，九十，你看怎么样？” 一件就是十五元，五件就是九十，这可比她上生产队挣工分强多了，而且还不用风吹雨打，在家里还能有更多的时间背书，温习功课。 她织毛衣都是梁婶教的，她还能拉着梁婶一起，梁婶生病要吃很贵的西药，这样也能挣点钱，减轻家里负担。 宋瑾看向霍书晏，见他点头，立刻答应下来，“好，谢谢宝姐。” 宝姐高兴不已，立刻拿了字据给宋瑾签，约定好了半个月交付一次，这样也能让先预定的顾客先穿上。 拿着下面五件毛衣要用的毛线，宋瑾和霍书晏走出宝姐的柜台。 她手里攥着自己第一次挣的钱，眼眶里莹光闪烁，“书晏，这还是我第一次挣钱呢，而且还是这么多。” “今天我要请你吃好吃的。” 霍书晏也很为她高兴，“这可是你第一次挣的钱，很有纪念意义，至于请吃饭，我心领了，还是我请你吧。” “不行！”宋瑾眉眼带笑，但是语气却格外坚定，“你给我花了那么多钱，我也想用自己的钱请你吃饭，给你买东西。” 霍书晏不忍拒绝她的好意，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好吧，那就别大费周章去国营饭店了，待会吃碗牛肉面就好了。” 宋瑾满心欢喜，“嗯，好！” 宝姐看宋瑾和霍书晏去了女装区，赶紧招呼手下小妹，激动道：“小叶，你快去春风照相馆告诉秦城，他等的人来了。” ------------ 第一卷 第52章 谁别有用心，就说谁 女装专区，刘姐正忙着给顾客介绍布拉吉连衣裙，宋瑾的照片就放在柜台最显眼的地方。 顾客看着照片上的姑娘穿这么好看，顿时心动不已，很爽快地买了下来。 等到刘姐忙完，就看到宋瑾眉眼含笑地站在不远处，她立刻走出柜台，迎上宋瑾，“哎呀，小瑾同志，你可来了！” “怎么不进来？” “今天就你一个人？” 宋瑾被刘姐拉到柜台前，嘴角微勾，“刘姐，刚才看你在忙，所以没好意思打扰。” “书晏去对面书店买书了。” 刘姐亲昵地拍着她的小手，“你看你，跟姐见外了不是？” “以后来了直接过来坐，说不定顾客看到你啊，买的更多呢。” “你现在可是我专柜的活招牌！” “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卖了多少件，妥妥的销售冠军，月底还有奖金，这楼上楼下的售货员，哪个不羡慕我。” 宋瑾面颊滚烫，“刘姐，客气了。” “还是你热情，口才好，再加上衣服漂亮，顾客才会买账。” “我今天来是将织好的毛衣交给宝姐，正好顺便来拿照片。” 刘姐睁大双眼，满脸惊讶，“我就知道小瑾同志聪明，这才几天，那么复杂的毛衣都已经织好了？” 宋瑾伸手将鬓角的碎发勾在耳后，一双桃花眼亮得惊人，“要不是刘姐你帮我担保，宝姐也不会放心将这么贵重的毛线，给我织了。” “让我挣到了人生中第一笔钱。” “谢谢你刘姐。” 刘姐笑着摇头，“姐我天天在这商场里，每天接触形形色色的人，戴着假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都是常态。” “但是上次遇到小瑾同志，姐是真心喜欢你这淳朴善良的好姑娘。” “对了，这个星期一共卖了八件裙子，姐说过会给你提成，来，姐给你算三毛一件，那也就是两块四。”刘姐说着就要将钱塞进宋瑾手里。 宋瑾连连推脱，“不行，刘姐我不能要你的钱，那天不过一句玩笑话，我又没做什么，只是放了张照片而已。” “你上有老下有小，花钱的地方肯定很多，所以这钱我万万不能收。” 她虽然穷，但是也知道什么钱该收，什么钱不该收。 刘姐的眼眶微红，嘴角更是不自觉地上扬，“小瑾同志，以后有需要姐的地方，尽管说。” “好，谢谢刘姐！”宋瑾含笑回道。 刘姐总归过意不去，从旁边柜台买了好几个扎头发的头绳，连同四张照片装好一起递给宋瑾。 “这是姐送你的，不值钱的小玩意，你一个小姑娘家戴着玩。” 宋瑾知道自己再推迟就显得矫情了，好歹是刘姐的心意，她正好也需要，于是笑着收下，“谢谢刘姐！” 刘姐看宋瑾越看越喜欢，拿出一个红色的蝴蝶结发绳，绑在她编成一条又粗又黑的麻花辫子上，分外好看。 “小瑾，上次你走后，姐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你这么聪明，连那么复杂款式的毛衣，没人交都能织出来，所以怎么可能是宋艳口中的傻子呢？” 宋瑾看了眼发尾上颜色鲜艳的蝴蝶结，手指放在唇上比了个“嘘”的手势，意味深长道：“嗯，刘姐，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刘姐可是人精，想到上次霍书晏对宋瑾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维护，顿时明白了，连声抿唇笑道：“好，秘密，秘密！” “小瑾同志！” 秦城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二楼，远远看到宋瑾，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抹璀璨笑意。 宋瑾闻声回头，“秦同志！” “谢谢你的照片，拍得很好看，刘姐已经给我了。” 秦城难得害羞地挠了挠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宋瑾，“你喜欢就好。” “要是以后有时间的话，能不能请你帮我的照相馆拍一组艺术照啊？” “你放心，我肯定给宣传费的。” “她没时间！” 霍书晏低沉含着冷冽的声音，在不远处蓦地响起，下一刻，他如松如柏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怀中抱着好几本书，手上还拧着个袋子。 宋瑾立刻跑上前去，潋滟的双眸灼灼地看着他，“书晏，你回来啦？” 霍书晏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掌，亲昵地拍了拍宋瑾的脑袋，在看到她发尾的蝴蝶结时，手指微顿，随即很快恢复如常，“嗯，买好复习资料了，你呢？” “嗯，东西我也拿到了！” 宋瑾笑着跟身后满脸笑意，看着他们的刘姐，打了声招呼。 然后又对秦城，点头示意，就打算和霍书晏一起离开了。 一直看着她的秦城，见她要走，急了！ 他可是等了好几天，才等到她再来县城，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呢？ 他漆黑的双眸里满是真挚，语气祈求道：“小瑾同志，我是真心想邀请你，帮我照相馆拍艺术照的，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帮我这个忙？” 霍书晏挡在宋瑾的面前，目光沉沉地凝视着秦城，“秦同志，我想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小瑾她暂时没时间！” 县城只有秦城开的一家照相馆，而他的眼珠子，都快粘在小瑾身上了，所以小瑾要是想拍艺术照的话，他可以带她去镇上的照相馆拍。 但是他绝对不会给秦城，和小瑾单独相处的机会。 秦城毫不畏惧地迎上，霍书晏冷厉的双眸，眉眼也冷了几分，“书晏同志，即使你是小瑾的未婚夫，但是你们毕竟还没有结婚。” “你现在应该还无权代替小瑾，回答我的问题吧？” 霍书晏低沉磁性的声音，隐含警告，“小瑾思想单纯，我可不想她被别有用心的人给欺骗了。” “你……”秦城气极，“你说谁别有用心呢？” 霍书晏居高临下地抬眸看向他，凉凉勾唇，“谁别有用心，就说谁！” 宋瑾从霍书晏身后探出身来，秀眉微皱，“秦同志，谢谢你的好意。” “但是我现在做了宝姐手下的织工，还要学习，是真的没时间，你还是找别人吧。” 秦城不死心地说道：“小瑾同志，你要是实在没时间，我可以带着机器布景，还有服装，去你们村里拍，反正在哪里拍都是一样的。” ------------ 第一卷 第53章 我是喜欢上你了 宋瑾愣住了，她没想到秦城这么执着。 同样震惊的的还有霍书晏，他没想到这个秦城如此厚颜无耻，他们话都说得如此清晰明了，还死缠烂打。 但他更多的是震怒，心头更是不断涌起一阵阵压抑不住的怒火，他眸光冷若冰霜地直视着秦城，声音冷冽如刀，“秦同志，小瑾说了，她没时间！” 秦城对上霍书晏占有欲极强的眼神，嗤笑一声，“霍同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我，邀请小瑾同志。” “主席都说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即使你们结婚成了夫妻，你们也是单独的个体，不能将小瑾同志当成自己的私有物，霸道得不让她出头吧？” “还是说，你也觉得小瑾同志心智单纯，所以宁愿折断她的翅膀，也要霸道地禁锢着她？” “秦城，你不要挑拨离间！”霍书晏再不给秦城面子，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从未觉得小瑾与其他人不一样。” “但是她心思单纯，不知道分辨好人坏人，只要有人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回报。” “作为她的未婚夫，我有职责为她筛选什么人能接触，什么人不能接触，保护好她。” 秦城也毫不客气地反击道：“霍书晏，你要是承认自己对小瑾同志占有欲强，想要独占她，我还能敬你是条汉子。” “但是你说的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骗骗自己还差不多。” “在你从心里，小瑾同志就是与旁人不一样，对吗？” 秦城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其实说白了，就是她是个傻子，与旁人不一样。 眼看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周围围观的顾客也越来越多，宋瑾的小脸涨得通红的，走到两人之间，看向秦城的眼眸深处浮漫出一丝愠怒，“秦同志，书晏从来没有低看过我。” “我是真的没有时间，你还是找别人吧！” 说完宋瑾不顾秦城难看的脸色，还有周围围观的人群，拉着霍书晏走了。 秦城神色怔愣地呆立在原地，一脸受伤，刘姐不忍心他这样，走到他身边安慰道：“秦城啊，人家毕竟是未婚夫妻，感情深厚。” “所以你也不要难过了。” 秦城瞳孔微缩，眸中满是坚定，“刘姐，我才不难过呢。” “这可是我难得喜欢的姑娘，我不会放弃的。” “还有霍书晏是下乡的知青，谁知道他们以后能不能成呢？” 刘姐满是愕然地看向他，“你……秦城你怎么能这样想呢？” “任谁都看得出来，书晏同志对小瑾同志极尽保护和宠爱。两人感情不一般。” 秦城明媚肆意的眉眼微挑，不以为意地冷哼道：“那可不一定！” 刘姐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如来时一般，风风火火地走了，眼底涌现一丝无奈，暗暗摇了摇头。 宋瑾将霍书晏拉着走出百货商场好远，才停下脚步。 她偷偷回眸去看霍书晏，只见他身姿卓越地站在那里，清隽的面容挂着一层沉思，双唇紧抿，像是被什么东西困恼住了似的，有一瞬间的失神。 看着他这样的神色，宋瑾心头猛地一紧，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自己恢复神智的事情了，语气焦急地解释道：“书晏，你从来没有因为我是个傻子，就对我不好。” “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所以你别听秦……”宋瑾话还未说完，就被霍书晏紧紧抱进了怀里。 幸好刚才宋瑾将他拉出了繁华地带，这边没什么人，不然白天这样亲密的拥抱，自己还是会害羞的。 但是闻着他身上清新好闻的皂香，还有他狂跳的心脏，宋瑾白皙的小脸还是晕上了一层淡粉，她揪着他腰间的衣摆，疑惑喊道：“书晏，怎么了？” 霍书晏将脑袋埋在宋瑾温软的脖颈间，他向来冷静稳重，但是现在却像似被什么刺痛了般，眸光复杂，“小瑾，秦城说得对！” 宋瑾： “在我心里，我是从来没有将你看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一直以来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你好，为你做主，却忘了你即便思想单纯，但也有自己的想法。” 宋瑾拍了拍他的后背，刚要安慰他没关系，结果霍书晏下一句话却是：“所以秦城说得对，我本就不是热情的性子，之所以这样，都是因为我一直没有看清自己的心。” 霍书晏萦绕在心间的纷乱，终于豁然开阔了，眼眸微漾，含情脉脉，“我承认自己对你不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感情。” “而是男人对女人，我是想要霸占着你，不想让你被其他人觊觎，小瑾，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宋瑾拍着他后背的手掌微顿，红唇几度张合，眼底满是惊愕，霍书晏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虽然他们之间是比一般的兄妹亲近，她也很喜欢，很享受他对自己的好。 但是在他眼里，现在的自己，应该还是个心智不足的傻子吧？ 他说喜欢她，难道说，他喜欢傻子？ 霍书晏久久没听到宋瑾的回应，顶着滚烫的面颊，慢慢松开了她。 “小瑾？” 声音清冷，带着水汽氤氲过的微哑，撩人又令人心悸，深幽的凤眸灼灼地望进她的眼底，似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宋瑾咽了咽口水，攥紧的掌心因为紧张渐渐汗湿，美目潋滟的桃花眼里满是依赖与缱绻，咬着重音像是强调一般，“我也喜欢跟书晏在一起啊！” 霍书晏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一抹喜色，随即嘴角的弧度还未展开，却又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喜欢跟他在一起，和喜欢他，这是两个概念吧？ 他对上宋瑾清澈透亮的瞳孔，看着她在太阳下更加娇媚动人，全然依恋自己的面容，幽幽地叹了口气，终归她现在的心智，还不能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意义。 他修长如玉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宋瑾的小脑袋，“以后你会明白的。”说着低头，在她白皙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宋瑾的心蓦地漏跳了一拍，呼吸微微一颤，只觉得被他亲过的额头，如火般滚烫潮湿。 ------------ 第一卷 第54章 以后我们家的事，都你做主 不远处，一道幽暗的双眸死死地盯着相拥的两人，攥紧的双拳，被捏得咯吱作响。 他不会轻易放弃的，这样秾艳无双，白璧无瑕的宋瑾，就应该待在他的身边，只有他才能懂得她的美，欣赏她的美。 霍书晏带着宋瑾一起去了不远处的一个面馆，里面热气腾腾地飘散出牛羊肉的香气。 他们刚走进面馆，立刻引起其他顾客的注意，霍书晏指着墙壁上写着的各式各样的面条，询问宋瑾，“小瑾，你吃什么面？” “有牛肉面，羊肉面，还有刀削面……” “我要小碗的牛肉面。”宋瑾看向他，轻声问道：“书晏你呢？” “那我就要大碗的羊肉面，他们家肉馍也不错，再来两个肉馍。” 宋瑾立刻跑去柜台，跟老板娘说了点的东西，先一步付了钱。 等宋瑾回到座位上，霍书晏笑着说道：“放心，我不跟你，抢着付钱。” 宋瑾娇嗔的声音响起，“说好我要请你吃好吃的。” 等到面条和肉馍上来，宋瑾闻着这肉香味，胃口大开，只是将肉馍吃完，牛肉面就剩了一半，实在吃不下了。 面条又不好打包打回去，正当宋瑾一脸为难，想着浪费粮食可耻，要不要强撑着肚子，吃完的时候，一双骨节般的大手，端过她吃剩的半碗面，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宋瑾看着他姿势优雅的，几口吃完了面，小脸爆红，跟霍书晏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天，其实宋瑾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对谁都是礼貌又客气。 其实只是因为骨子里的好教养，他本人的性子，却是清冷又疏离。 只是现在他……他竟然一点都不嫌弃，直接吃她剩下的面！ 霍书晏吃好后用手帕擦了擦嘴，正好对上宋瑾不敢置信到睁大的双眼，笑容宠溺道：“好了，走吧。” 宋瑾赶紧别开眼，躲开他炙热的视线，先一步逃也似的走了出去。 霍书晏嘴角扬起灿烂的笑，拿上东西跟了出去，只是在他走出去的那一刻，嘴角的笑容立刻淡了下来。 秦城骑着二八大杠，一脚支在地面上，自认为风流倜傥地看着宋瑾，嘴角的笑容亦是肆意张扬，“小瑾，走回村里要一两个小时呢，坐我车，我送你回家吧！” 他父母都是京都的公职人员，舅舅是整个县城最大百货商场的经理，他开着县城唯一的一家照相馆。 而下面村庄生产队才会有一辆的自行车，他秦城却有一辆，而且还是凤凰牌的。 这年头想要买自行车不是有钱就行，还得要自行车票，所以私人能有一辆自行车，这是多大的本事。 所以秦城的眼底满是倨傲，所幸他现在也不装了，对宋瑾的称呼也从客气的小瑾同志，直接变成了亲切的小瑾。 可见他想追求宋瑾，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霍书晏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目光晦沉如海地走到宋瑾身后，直接环上她的肩膀，“小瑾，我们回家吧。” “好！” 宋瑾看着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身子微微一颤，目光不经意落在，他另一只手上拎着的好几个袋子上，伸手想要接过来，结果霍书晏却让了开来。 霍书晏落在她耳畔的声音，低沉轻柔，“重，我来拎吧！” 宋瑾回头看向一直拦在他们面前的秦城，即使她再傻，也能看出秦城对自己的企图。 他桀骜张扬，毫不掩饰的爱意，真诚又炽热，可是却不是宋瑾想要的。 一次次的当众纠缠，只会造成她的困扰，所以她眉心紧蹙，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谢谢秦同志，不用了。” 秦城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宋瑾拒绝，他也不恼，在他看来，宋瑾清纯无暇，要是任何一个男人追求她，她都接受，那也不是他喜欢的姑娘了。 他退而求其次，缓了语气说道：“这样，你坐前面，让霍书晏坐后面，总行了吧。” 霍书晏震惊得无以复加，不知道该说秦城厚颜无耻，还是能屈能伸呢？ 刚才两个人才在商场里针锋相对过，但是现在他为了和宋瑾多待一会，竟然要骑车顺路带着他这个未婚夫。 还是说他想炫耀自己，比他未婚夫有钱，有能力？ 可惜他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霍书晏搂着宋瑾转身，“小瑾，我想起来还有东西没买，我们去商场吧。” 宋瑾心底虽疑惑，但还是跟上霍书晏的脚步，一起走回永安百货商场。 秦城以为霍书晏见自己要骑车送他们，想要再买点东西带回村里，也正常，毕竟不用提着走那么远的路了。 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得意，觉得自己终于掰回了一局，于是毫不掩饰的炽热目光，紧紧落在宋瑾身上。 霍书晏悄悄攥紧了拳头，面色冷沉地带着宋瑾进了商场。 秦城倒是没再跟着他们，毕竟商场里熟人比较多，说不定还能碰到他舅舅，在没追上宋瑾之前，他并不想捅到长辈面前。 霍书晏带着宋瑾直接去了卖自行车的专柜，整个专柜也只有两辆自行车，一辆凤凰牌一百八十元，还有一辆飞鸽牌，一百五十元。 宋瑾蓦地转头看向霍书晏，眼底满是震惊，“书晏……” 霍书晏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不碍事的地方，拉着宋瑾上前，目光潋滟地笑道：“小瑾，我们也买一辆自行车吧！” “以后你每半个月来一次县城送毛衣，这样也方便。” 宋瑾看着崭新的自行车上面，贵不贵倒是其次，而是这自行车票却很是稀缺。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霍书晏上次拿出来的好多张票，里面该不会真有自行车票吧？ “我们半个月才来一次县城，平时也用不着。”她言下之意，让霍书晏不要为了和秦城置气，就浪费钱和票，不值得。 谁知霍书晏却态度坚持，“怎么用不着，以后只要我休息，我就带你来逛县城。” “或者你在家学骑车，以后想来就来。” 霍书晏又补充一句，“带着你的朋友土豆一起来也行！” 想到他叫小玉土豆，宋瑾没忍住笑出声来，霍书晏眉目舒展，“你同意了？” 宋瑾小声嘟囔，“你自己的钱和票，我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 霍书晏却纠正她的话，“以后我们家的事，都你做主。” ------------ 第一卷 第55章 一起为小家置办的 他说的是“我们家”？ 宋瑾听到这句话，心里某处被猛地触动了下，一层绯红，更是从耳朵根蔓延到了脸颊。 旁边的售货员本来以为，这极为登对的小两口，只是来看一看，毕竟对自行车稀奇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能拿出自行车票，来买的人少之又少。 只是这一看不打紧，细看之下才发现眼前面容娇艳无双的小姑娘，可不就是橱窗里的照片上那位女同志吗？ 顿时有了好感。 她走上前，拉着宋瑾的胳膊，极为热情，“小同志，是你啊？” “你看你家对象对你多好啊，怕你到县城来回走辛苦，直接给你买辆自行车。” 霍书晏对她好，宋瑾都知道！ 只是他向来沉稳内敛，只是现在突然冲动的要花重金，买辆自行车回去，她总觉得他是与秦城置气的成分居多。 想到这，宋瑾暗暗扶额，很是无奈。 霍书晏似看出了她眼底的困惑，俯身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小瑾，我真不是要与秦城攀比才要买的，而是真的有需要。” 宋瑾抬眸看向他，认真中带着执拗的凤眸，抿唇笑道：“好。”说着将手里吃完饭后，还剩的十四元递给霍书晏，目光坚定无比，“但是我也要出一份力，你别嫌少。” 霍书晏看着她的掌心中仅剩的钱，眼角眉梢染上一抹感动，笑着接了过来，“好，这是我们一起为小家置办的。” 说完从口袋里拿出自行车票，掏出一百八十元钱，对着售货员，指着那辆凤凰牌自行车说道：“就那辆吧，麻烦给我们结账。” 售货员顿时喜笑颜开地收下票和钱，激动得直接用小跑，冲向收银员柜台。 她是专门负责大件专柜的销售，虽说提成高，但是遇到的顾客也少，不是每天都能开张。 而且大多数顾客都是只看不买，她无比庆幸今天遇到一个，分分钟说买就买的大客户。 所以就连脚下的步伐，都带着轻快与喜悦。 商场门外，秦城还是自认为风流潇洒的，单脚支在地上，只是时间长了，神情隐隐可见懊恼与烦躁，他身体逐渐僵硬，实在支撑不住，也顾不上耍酷，下了车。 只是在他将车架好的下一刻，霍书晏骑着龙头上绑着大红花的自行车，出了百货商场的大门。 秦城眼底的得意与傲气被震惊所取代，瞬间又撕碎成片，霍书晏进商场，竟然是去买了一辆自行车？ 要知道当初他为了买自行车，等自行车票，等了多久……也就是说，他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自行车票，可见他的身份不一般。 并不是平凡职工家庭，送来插队下乡的普通知青。 车子的后座上坐着宋瑾，她右手环抱着霍书晏的腰，满脸璀璨的笑容，看着很是幸福，却也深深刺痛了秦城的眼，一股酸涩瞬间爬上心间。 不等他说话，霍书晏就直接将车停在他的身边，眼神居高临下地扫向他，犀利而夺目，“秦同志，就不劳烦你送我们了。” 将车头的大红花摆正，抬起下巴，看着秦城眼底的傲气一点点消散，心情愉悦道：“这下我们自己也有自行车了，我带小瑾回家了！”然后连再见都没说，蹬着车子就走远了。 宋瑾觉得察觉到秦城远远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还是礼貌说了句，“秦同志……” 谁知话刚一出口，突然车子猛地一个颠簸，宋瑾心头一颤，赶紧搂住霍书晏的腰肢，免得摔下车子，所以和秦城的那句“再见”，也就没能说出口。 可是当她看到身后，渐渐远去的石子路上，大片平坦中，唯一的一个小坑洼，这才知道霍书晏刚才就是故意的。 故意不让她与秦城道别，这样幼稚的行为，让她不禁轻笑出声。 “笑什么？” 霍书晏神色疑惑地，回头看向宋瑾。 宋瑾的手重重捏了下他腰间的软肉，揶揄道：“笑你幼稚，咱俩到底谁更像孩子。” 霍书晏并未反驳，反而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如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笑脸，将她的手，紧紧环在自己精瘦的腰肢上。 回去有了自行车，一个小时就到了村里，梁玉正和村里几个小伙伴，在村西边的土堆上玩。 远远看到霍书晏过来，出于对老师的本能胆怯，刚想躲，结果却在看到他骑着崭新的自行车，后座上还带着宋瑾的时候，惊喜地喊出声来，“地瓜，这是霍老师买的新自行车吗？” 霍书晏脚下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宋瑾跳下车，高兴道：“嗯，书晏刚买的。” 梁玉和几个小伙伴，围着自行车不停地发出“哇哇”的惊叹声。 虽然村里的生产队里也有一辆自行车，但是那是村里共用的，虽然谁家有急事都可以去借来用一下，但是好多人连骑都不会骑，所以借来也没用，只能羡慕别人。 霍书晏将车篮子里买的糖果递给宋瑾，示意她，分给孩子们吃，毕竟自行车是大件，属于大喜事，应该散点糖果，让所有人都跟着沾沾喜气。 宋瑾将糖果，一人抓了一把给他们，然后抓了一大把塞进小玉怀里，“小玉，正好一会我要去你家，找梁婶有事。” 虽然霍书晏来这里，带了不少钱，但是这段日子，为她花的实在是有些多，再加上今天又花了那么多钱，买了自行车。 所以她现在迫不及待，就想将毛衣赶紧织出来，多赚点钱，毕竟也不能一直花霍书晏的钱，坐吃山空。 他说了他们是一家人，那就要同甘共苦，一起努力啊！ 梁玉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浸出的汗水，剥了颗糖果进嘴里，感受着舌尖上甜丝丝的味道，高兴的眯起眼来，“我妈前两天还念叨你呢，怎么这么久都没去看她。” 梁婶瘫痪在床，梁远征一个大男人不方便，而梁玉又小，所以宋瑾不忙的时候，总是时不时去梁家帮梁婶洗澡擦身。 以前刘婆子知道后，还总骂她缺心眼，一辈子劳碌命，即使上赶着巴结人家，梁家也看不上她一个傻子。 ------------ 第一卷 第56章 你要打结婚报告？ 以前的宋瑾并不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自从恢复神智后，再加上梁玉又说梁远征喜欢她，她才真得明白了。 不过她去帮忙，从来为的就不是梁远征，而是和梁玉之间的友情，她是她的土豆，最好的朋友，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宋瑾笑着说道：“那烧点水，我正好帮你一起给梁婶洗一洗。” 梁玉连连点头：“好，我烧水，太谢谢你了，小瑾！” 霍书晏拍了拍自行车，“上来，我送你们。” 几个孩子惊呼出声，“小玉，你也要坐自行车啦！” 梁玉瞪大双眼，满脸惊喜，“霍老师，我还是去年我妈生病的时候，我哥骑车带过我一次呢。” 霍书晏支着车，将宋瑾直接抱到了前座的杠上，好在很快就到了，不怕她坐得不舒服。 宋瑾眼底的惊讶还未褪去，看到霍书晏将自己圈在前面，小脸腾地红了，小声问道：“让小玉坐前面，我还坐后面吧。” 宋瑾身高腿长，坐在前面两人贴得很近，像是抱在怀里一样，一会经过村子，肯定又会成为村里闲暇时的谈资。 “你是我未婚妻，怕什么？”霍书晏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热烘烘的气息带起一阵酥痒，宋瑾缩了缩脖子，掩下眼底的羞涩。 梁玉则是眼疾手快地爬上后座，刚才的几个小伙伴，全都围在她身后叽叽咋咋的说着话。 霍书晏脚下用力，车子随即很快滚动了起来，宋瑾感觉到他喷在自己脖颈上的呼吸，也愈发灼热了起来。 周围的村民，看到他们骑着新自行车回来，全都伸长脖子好奇地看着他们，不知是谁突然冒出一句，“宋瑾这傻子，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很快就到了梁家，梁婶听到门外有动静，慢慢坐起身来，明明才四十多岁的人，却因为瘫痪，常年只能待在屋子里，而脸色有些过分苍白，鬓角也生出了几缕华发。 她抬头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向屋外，印入眼帘的是穿着得体蓝色格子衬衫，黑色长裤，扎着麻花辫绑着蝴蝶结的宋瑾。 最让梁婶惊讶的是，多日不见的宋瑾，没有了往日瘦削的模样，反而面色红润。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坐在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前座，眉眼含笑，整张小脸，在日光下显得更加娇艳无双。 她也听小玉说了，宋瑾被宋富贵和刘婆子，转卖给夏宝峰的那一天，阴差阳错被一位刚来村里插队下乡的男知青买了回去。 当时听到这件事的她，心情很是复杂。 宋瑾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尤其是她与小玉玩得要好，以前她没生病的时候，她也很照顾这个心智不全的可怜孩子。 但是也仅限于此，她可以将宋瑾当作自己女儿一般照顾，但是私心里却不愿意她，做她的儿媳妇。 远征很优秀，是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要不是她重病瘫痪了，多得是姑娘想要嫁给他。 宋瑾样貌出众，心底也善良，但却是个心智不全的傻子。 如果她不是傻子该多好啊！ 所以她在察觉到远征对宋瑾的心意时，为了梁家的下一代着想，她第一时间将他的心思扼杀在了摇篮里。 远征知道，她的身体不好，经不起刺激，所以只能妥协，不过这也让他很是伤心难过，暂时不愿再相看其他人。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所以每次看到宋瑾抽时间过来，帮她里里外外忙活的时候，她都很愧疚，尽可能地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而此时屋外，看着宋瑾的俊俏男同志，满脸宠溺，而宋瑾看着他的瞳孔里，也像是盛满了灿烂繁星。 这应该就是小玉口中和宋瑾在一起的男知青，霍老师吧？ 两人站在一起，的确是男才女貌，极为登对，而她的心情是既高兴又怅然。 她只希望宋瑾这个可怜的孩子，以后能过得幸福！ “梁婶！” 霍书晏叮嘱了宋瑾几句走后，宋瑾就拿着一个袋子和梁玉一起进了屋。 屋内还是老样子，但是梁婶看到她时，眼尾却微微泛红。 “梁婶，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梁玉也焦急地走上前，摸了摸梁婶的额头，“妈，你哪里不舒服？” “我现在就去叫大哥回来。” 梁婶赶紧拉住转身就要跑走的梁玉，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哽咽一笑，“小玉，我没事！” 然后抬头看向宋瑾，笑道：“只是好长时间没看到小瑾你了，高兴的。” 梁玉拍了拍小胸脯，深呼吸一口气道：“妈，你吓死我了。” “那我去烧水，正好小瑾来了，请她帮忙，帮你洗洗澡和头发。” “小瑾，又要麻烦你了！”梁婶看着梁玉跑出去，看向宋瑾真诚道谢。 “不麻烦！”宋瑾将东西放下来，说明了来意，“梁婶，我织毛衣的手艺都是跟你学的。” “我现在是县城的永安百货商场，毛衣专柜下的织工。” 梁婶蓦地睁大双眼，眼底满是难以置信，仿佛才第一天认识宋瑾一般，声音激动地夸道：“小瑾，现在这么厉害啊！” 宋瑾将毛衣的图样拿出来，又拿出各式各样的毛衣，娓娓说道：“梁婶，你生病以前也是勤快能干的人。” “这款新样式的毛衣，现在商场专柜大量预定，毛线都是她们提供，织好一件是十五元，五件就是九十元。” “我想着你每天在床上也是缝缝补补，做些手工，还不如跟我一起织毛衣，也能多挣点钱。” 梁婶激动地直起半边身子，双手接过宋瑾手上的图样，看了又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小瑾，一件就十五元，商场能给这么高吗？” “会不会被骗？” “不会的，梁婶，那么大商场专柜，而且我立了字据。”宋瑾笑着说道：“我之前试着织了一件，今天送过去，专柜立马收了，而且已经结清了钱。” 梁婶这才相信，真有这种好事，她高兴的眼眶逐渐湿润起来，“太好了，我这个废人，终于又可以做点事，帮远征还有家里减轻负担了。” “太谢谢你了，小瑾！” 霍书晏离开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生产队。 周正听到他来的目的，刚吸一口的烟立刻呛咳了起来，“霍同志……咳咳咳，你说什么？” “你要打结婚报告？” ------------ 第一卷 第57章 我对她是认真的 霍书晏清隽的眉眼中，仿若盛满明珠般璀璨的笑意，周围的人都被他喜悦的心情感染了。 除了满脸惊愕的周正，其他人跟着起哄说：“看来霍老师是真的想娶宋瑾啊！” “这是好事啊，我们村都多久没办喜事了，更何况是和知青结婚的呢。” “是啊，宋瑾除了思想单纯点，又漂亮又能干，肯定很贤惠。” “霍老师娶了她，真是男才女貌啊！”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周正脑袋瓜都疼了，他猛吸了两口烟，猛地起身，将几人都哄了出去，“去去去，都别瞎起哄了，出去出去！” 等到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周正用另一只手耙了耙自己的头发，颇为烦躁地看向一脸淡然的霍书晏，“不是，霍同志，你认真的？” 霍书晏坦然问道：“队长，我像是开玩笑的吗？” “我以为你只是好心救下小瑾，没想过你真想……当然我也不是说，让你做薄情寡义之人。” “只是你这身份特殊，你要是真娶小瑾，你觉得上面能同意吗？” 霍书晏目光宁静幽深，语气却格外坚定，“队长，我是深思熟虑后才决定娶小瑾的，我想我的家人，肯定也会尊重我的决定。”说着从手上的袋子里掏出一把糖，放在周正的桌子上。 “这……这喜糖都买了？”周正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霍书晏知道他误会了，笑着解释，“没有，这是今天买自行车，小瑾说是喜事，让买点糖果散一散，大家都同喜一下。” 而霍书晏的话，买自行车比买了喜糖，更让周正惊愕不已的，这大件都买了，看样子是真想在这里娶妻生子啊。 “队长，我和小瑾相处这么长时间，我对她是认真的，所以麻烦帮我们打一份结婚报告的材料。” 霍书晏走后，周正马不停蹄地起身出门，骑上自行车，赶紧去大队打电话。 宋瑾和梁玉一起帮梁婶洗完澡和头发，洗好衣服，手把手教梁婶打了几圈，等她上手后，就打算回家了。 见她收拾东西要走，梁婶终于忍不住问道：“小瑾，你好了，对吗？” 梁婶问得小心翼翼，但是语气却又无比肯定，她看着宋瑾长大，平时她和梁玉关系好，又总在自己身边玩。 所以刚才宋瑾进门后，有别于以往的言行举止，她立马就看出来了，她已经恢复了神智，不再是个傻子了。 宋瑾原本恢复心智后，最想告诉的就是梁婶和小玉，但是自从知道了梁远征对自己的心思，她突然觉得，她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有些事情木已成舟，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笑着回头，潋滟的桃花眼里有明明灭灭的光芒，“梁婶，我现在是不是很厉害？” 梁婶由衷地称赞，“是啊，小瑾可厉害了！”哪怕是被烧坏了脑子，成了一个智商如同孩童的傻子，但是却勤奋又能干。 “多亏了书晏，是他带我去县城，让我意外认识了刘姐，宝姐，有了能自力更生的机会。” 宋瑾在梁婶复杂的目光中，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塞在梁婶的手里，“婶子，这是书晏今天买自行车，带的糖果，你尝尝，可甜了。” 梁婶愣愣地拆开白色的包装纸，里面的糖果散发出清甜的气息，她放进嘴里，连宋瑾走了都没察觉。 只觉得糖果真得很甜！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意。 梁远征从卫生所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梁婶在打毛衣，他一边脱下外套，一边问道：“妈，天还没冷呢，怎么现在就开始打毛衣了？” “这线的颜色还挺好看的！” “给小玉打的？” 梁婶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看着卷起袖子像是要去做饭，赶紧喊住他，“远征！” 梁远征回头，一脸疑惑，“妈，怎么了？” “远征，前几天朱大娘来我们家串门，她说她娘家侄女今年刚十九，长得可水灵了，什么时候有时间，安排你们见一面。” 梁远征向来温润的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他颓然地坐在床边，“妈，我不是说了吗？” “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些东西。” “你是不想考虑，还是因为除了小瑾，不想考虑其他人？” 梁婶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让一直在逃避的梁远征，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难过与懊悔。 他目光黯然地看向梁婶，“妈，我已经听你的话，远离小瑾，错过了她，你还想怎么样？” 梁婶眼眶也红了，她捶了捶自己的双腿，声音哀怨又凄楚，“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心里不好受，一直在后悔。” “后悔那天没有出钱救下小瑾，让她跟其他男人走了。” 像是解释一般，梁婶娓娓说道：“实在不是妈狠心，妈如果身体好好的，还有人帮衬着你，即使小瑾是个傻的，我们家日子也不会难过。” “可是偏偏妈不争气，生了重病还瘫在床上，每个月吃药都要花老多钱，要是你再找小瑾，万一再生下个智商有问题的孩子，那我们这个家就真的毁了。” “你让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爸？” “妈！”梁远征拉过梁婶的手，声音嘶哑着说道：“你别这样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他黯然神伤地垂下头来，“只是我是真心喜欢小瑾的，那天她跟霍书晏走了后，你知道吗？” “我真的无比后悔！” 梁婶神色有一瞬间的慌张，试探着问道：“远征，如果小瑾她……” 她想到宋瑾走时的神情，知道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所以立刻止住话头，话锋一转，“既然已经错过了，还是早日放下吧！” “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也不能一直就拖着啊！” 梁远征抬头看向梁婶，眼里猩红一片，“可是妈，我不甘心！” “不甘心？” 梁婶蓦地提高音量，眼底布满了怒意，“你的意思是，为了小瑾你就一直不结婚了？” ------------ 第一卷 第58章 为什么亲我？ 梁远征抬头看向梁婶，眼里猩红一片，“可是妈，我不甘心！” “不甘心？” 梁婶蓦地提高音量，眼底布满了怒意，“你的意思是，为了小瑾你就一直不结婚了？” 梁远征怔愣地摇了摇头，“不会很久的，妈，那霍书晏肯定要回城，到时候小瑾就自由了，我想再等一等。” 梁婶猛地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你还要等小瑾？” “你是不是傻了？” “她都已经跟了其他男人，失了身了，这样你都愿意？” 梁远征心乱如麻，神色间出现了一瞬的慌乱与无措，到最后都被眼眸深处的坚定所取代，周肃说得对，喜欢就去争取，之前就是因为自己瞻前顾后，才会失去了小瑾。 “妈，我已经错过小瑾一次了，所以我不想再错过。” “哪怕……她和霍书晏好过，我也不在乎！” “你在村里一向是大家夸奖的好孩子，到时候，你就不怕村里人，在背后嗤笑你吗？” 梁婶惊得愣住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远征是不是魔怔了？ 梁远征不忍看梁婶难看的脸色，固执道：“说就说吧，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也管不住！” “那些人会说，你捡知青的……破鞋穿，就这样你也愿意吗？”梁婶不死心地再次说道，只是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这样，尖酸刻薄的话来，而且还是说得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宋瑾，下一瞬，她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妈，我说了，我无所谓，你也不要再劝了！”梁远征满脸都是求而不得的隐忍，扔下这句话，就去做饭了。 梁婶直起的身体，猛地瘫软在身后的床头上，她不明白这才多久，那个听话懂事的儿子，怎么就变得这般固执己见了？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的宋瑾，早就不是之前的那个小傻子了，她漂亮又水灵，又是商场专柜的织工，能挣钱。 那位男知青怎么可能不带她走呢？ 所以她一直劝梁远征，就是不忍心他再这样颓废，白费功夫地等下去。 罢了，还是等到明天，让朱大娘直接将她侄女领来，到时候安排他们相看一番，说不定梁远征看到人家姑娘，就会忘了宋瑾呢？ 宋瑾回到家时，霍书晏已经将晚饭做好了，看到她回来，立刻将煮好的红薯稀饭，还有在县城买的包子端上了桌。 宋瑾放下东西，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想着回来做饭，没想到你饭都好了？” 霍书晏笑着将她拉到桌边，“估计你在梁婶家会待很久，所以就先煮了饭。” “正好你一回来，我们就可以吃饭了。” “削了皮的小红薯切成大块，煮开后放入玉米面，我照你上次做的方法做的，你看看，怎么样？” 宋瑾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连连点头，“嗯，好喝！” “好喝，也不用喝到嘴巴上吧。”霍书晏轻笑着说完，一只粗粝的手指，紧跟着摸掉宋瑾嘴角沾上的粥。 然后在她怔愣的目光中，将那根手指放在了自己嘴里。 如此亲密的动作与神情，让宋瑾的小脸瞬间爆红了起来。 霍书晏今天这是怎么了？ 先是在县城吃她剩下的面，现在更是不嫌弃地帮她擦嘴。 他不是特别爱干净，有洁癖吗？ 宋瑾感觉自己的脸，像是火烧一般，赶紧低头吃饭。 晚上照例，霍书晏帮宋瑾讲题目，但是今天的宋瑾却格外心不在焉。 “专心点！”霍书晏用笔轻轻敲了敲宋瑾的头。 宋瑾心中忍不住腹诽起来，不是她不想专心，只是平时坐在旁边凳子上看书的霍书晏，现在却将自己揽在怀里，教她看题。 清新的茉莉皂角香气，连带着他身上滚烫的热气，环绕着她，让她还怎么专心地下去啊？ 宋瑾白皙的额角浸出几滴细密的汗珠，她不适地动了下，想要离身后的热源远一点，耳畔却响起一道低沉暗哑的闷哼声，吓得她不敢再动，赶紧闭上眼背书。 霍书晏呼吸灼热地看着她红透的耳根，多想亲一下，肯定又香又软。 可是又怕吓到她，只能将脑袋放在她的颈间，轻轻叹了口气，只希望结婚申请快点下来。 等到宋瑾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将今晚的知识学完，她面色滚烫地赶紧从霍书晏怀里起身，“学完了，睡觉吧！” 霍书晏看着她仿佛逃也似的背影，眼角染上几许笑意。 宋瑾躺在被窝里，刚要松一口气，结果纤细的腰肢上，立刻环上一条坚硬的手臂。 “小瑾，你睡了吗？” 宋瑾感受到头顶上方灼热的呼吸，心跳如雷，“睡了。” 霍书晏低沉磁性的笑声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缱绻又旖旎，“睡了还能回答我的话？” 下一瞬，宋瑾突然感觉自己的唇瓣上贴上了一个微凉的触感，她慌得睁开双眼，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凤眸，连唇舌什么时候被撬开的都不知道。 直到她的呼吸被完全掠夺，发出一声难耐的娇哼，霍书晏才起身放过她。 宋瑾用颤抖的指尖，轻轻触碰自己有些红肿的唇瓣，哑声问出心中的疑惑，“为……为什么亲我？” 以前不是说将她当作自己的妹妹，一样的吗？ 现在怎么又是亲又是抱的？ 让她都有些不习惯了。 霍书晏努力平息着内心的渴望，还有身体上的燥热，声音嘶哑道：“小瑾，我不想将你当作妹妹了。” 似是而非的回答，让宋瑾疑惑的“嗯？”了一声。 霍书晏想告诉她自己想要娶她，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等结婚报告下来再告诉她吧。 直到睡着后，宋瑾也没等来霍书晏的回答，只是梦中她再一次深陷在了层层迷雾中。 直到眼前逐渐清明，她才看清，她身处在一间宽敞的大教室里。 而紧闭的教室门被人突然从外面推开，门头上事先被人放着的铁桶，连带着里面白色的石灰水，全都兜头砸在了下面高大挺拔的身影头上。 “书晏！” ------------ 第一卷 第59章 再敢出声，我就不客气了 宋瑾从噩梦中猛地惊醒过来，心跳如雷，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她抹了抹被汗水浸湿的额头，眼底的惊恐还未散去。 梦中，霍书晏被教室门上的铁桶，还有里面的石灰水兜头砸了下来。 大量石灰水让他的眼睛被灼伤，再加上又被铁桶砸中脑袋，双重打击之下，眼睛彻底看不见了。 也就是说那个幕后黑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上次没有让霍书晏变成瘸子，这次又使计想让他瞎了眼。 “书晏！” “书晏？” 宋瑾满怀惊恐地赶紧起身，到处找霍书晏，只是整个家里，就连厕所都找过了，也没有他的身影。 这么早，书晏去哪了？ 这时落在桌子下面的一抹白色，吸引了宋瑾的注意，她赶紧捡起来。 上面是铁画银钩的字迹是霍书晏的，宋瑾认出里面学校两个字，立刻攥着纸条跑向前面的小学学校。 脑海里猛然闪过那个教室发生的事情，她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快找到霍书晏，不能让他有事！ 只是宋瑾越慌越乱，跑到拐角处时，更是躲闪不及，猛地撞上一道身影，被狠狠撞倒在地。 好不容易养好的手掌，被地上粗粝的石子摩擦破了，立刻渗出丝丝血迹，宋瑾顾不上疼，立刻起身，就像再去找霍书晏，结果却被沈志峰一把拉住了。 “小瑾同志，这么早，你怎么在这？” “霍同志呢？” 宋瑾看着沈志峰，眼底还残留一丝狐疑，这么早，他怎么在这里？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得赶紧找到书晏。 “哎，小瑾同志，你别走啊！”沈志峰却并不打算放过她，直接拽着她的胳膊，就要将她拽去他们宿舍。 “我正好去找霍同志有事，一起走吧！” 上次牛棚坍塌没有砸伤霍书晏，就是这个傻子坏的事，今天说什么，都不能让她再坏他的好事了，所以沈志峰宁愿顶着可能暴露的风险，也要现身。 不过好在，这个宋瑾被烧坏了脑子，是个心智不全的傻子，只要拖住她，等到事成后，即使她说见过他又能怎么样？ 一个傻子的话，谁会相信呢？ 宋瑾感觉到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格外用力，她整个人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地跟着他走。 这个跟霍书晏同批来的男知青，为什么要死死抓着自己，不让她走？ 她心底突然翻涌出一个不好的预感，难道他就是害书晏的幕后黑手？ “放开我！” “我要喊人了！” 宋瑾拼命挣扎，但是沈志峰毕竟是个男人，手劲格外大，他双手死死钳制住宋瑾，压低声音警告道：“闭嘴！” “你这傻子，喊什么喊？” “再敢出声，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沈志峰面目可憎地威胁道，他以为这样就能震慑住宋瑾，毕竟一个傻子，估计吓都能被吓死了。 可惜他看错了人，宋瑾眼底闪过一抹浓烈的狠厉，抬起腿，狠狠踢向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啊！” 沈志峰撕心裂肺的声音，比宋瑾喊得还要大声，更是痛得直接弯下腰，双手捂着痛处，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脸色极为狰狞地怒视着宋瑾。 “你……该死的傻子，你给我等着！” 宋瑾可以肯定，就是这个沈志峰一直在暗处谋害霍书晏，气得又上去狠狠揍了他一拳，然后将他推倒在地，转头跑了。 沈志峰还没反应过来，就接连被揍一拳又摔倒在地，等他再抬头，哪还有宋瑾的身影？ 他狠狠捶了下身侧的地面，暗暗恼怒自己轻敌了，不过说不定现在霍书晏，已经中招瞎了眼了。 就算没成功，他也不怕。 只要他不承认出现在学校里，宋瑾一个傻子的话，谁又会相信呢？ 想到这，沈志峰忍着身体的疼痛，赶紧起身回去。 宋瑾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向学校里，四年级的教室，还不停呼喊着：“书晏？” 霍书晏今天值班，所以早早起来，将办公室打扫好，就打算去四年级的班级，将今天要背诵的知识点写在黑板上. 结果还没等他走到四年级门口，就看到一年级教室内竟然亮着灯，应该是昨晚的学生忘记关了，他赶紧转身往一年级教室走。 就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摸上教室门把的那一刻，宋瑾惊恐万分的声音，在身后蓦地响起，“不要开门！” 霍书晏回身，宋瑾的身影已经飞扑了上来，他赶紧收回手抱住她。 只是因为巨大的冲击力，两人还是摔倒在地，霍书晏稳稳抱住宋瑾，当了她的肉垫，只是倒地时，胳膊还是撞开了紧闭的教室门。 宋瑾惊慌地抱住霍书晏的头，“不要睁开眼！” 门上装满石灰水的铁桶猛地砸到地上，发出刺破头皮的尖锐声音。 刺鼻的石灰水味道萦绕在鼻尖，宋瑾慢慢睁开眼，直到对上霍书晏深邃幽暗的凤眸，眼眶湿润地搂紧他，身体还在止不住地轻颤，“书晏，你没事就好！” 这时候李老师和吴老师，正好来上班，看到两人身上溅上的石灰水，满脸惊讶，“霍老师，你和宋瑾这是怎么了？” 霍书晏将宋瑾扶起来，面色极为难看，眼神晦暗不明道：“刚才教室里的灯没关，有人在门上放了一铁桶的石灰水。” “如果门一推开肯定会泼我一身石灰水，铁桶也会砸到我，是小瑾赶来救了我。” 李老师和吴老师面面相觑，两人也都是有点文化的，知道石灰水的厉害。 要真像霍书晏所说，有人故意引他过来，泼他一脸石灰水，那摆明了是弄瞎他的眼睛，害他性命啊！ 两位老师的脸色，也跟着阴沉如水起来。 霍书晏看着一直处于惊魂未定状态的宋瑾，还有两人身上刺鼻的石灰水，跟两位老师说了下，“李老师，吴老师，你们来了，那我就先带小瑾回宿舍清理一下。” 两位老师看着宋瑾惨白的小脸，赶紧说道：“霍老师你快回吧，宋瑾估计是吓着了，你好好安抚她一下。” ------------ 第一卷 第60章 你没事，太好了！ 回到宿舍，霍书晏将神色怔愣的宋瑾，安顿在小凳子上，拿出毛巾帮她细细擦拭脸上的石灰水。 温热的掌心轻轻颤抖着，抚上她苍白如纸的小脸，柔声安抚道：“小瑾，好了，没事了！” 宋瑾抬起头，眼尾一抹猩红，看着楚楚可怜，她张了张嘴，喉间艰涩滚动，半晌才“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书晏……呜呜呜，你没事，太好了！” 霍书晏的心猛然一颤，泛起丝丝缕缕的疼惜，赶紧搂紧她，轻拍她的后背，不停轻哄，“别怕，我没事了。” “小瑾，还好你来了。” 宋瑾嘶声痛哭，她要是晚去一分钟，霍书晏就真的被砸瞎眼了，想到这，阵阵后怕，源源不断侵蚀着她的内心。 霍书晏的心像是被水泡得发胀，刚才的危急时刻，是小瑾再一次救了他。 再迟一秒，他现在估计已经被石灰水侵蚀了双眼，变成了瞎子。 房间内只有宋瑾断断续续的啜泣声，霍书晏的手掌覆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轻拍着，灼热的温度安抚着她。 两人不顾身上刺鼻的味道，就这样相互抱着，直到宋瑾从惊慌无措中缓过来，“书晏！”她擦掉眼泪，哽咽着说道：“有人要害你。” “小瑾，你知道是谁？” 霍书晏也一直在思考，从上次的牛棚坍塌，到今天的铁桶石灰水，摆明了有人要害他。 只是他不明白，他刚来前进村不久，到底是谁这么恨他，一而再再而三要害他。 宋瑾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与冷厉，一字一句道：“是跟你一起来插队的沈志峰！” “我做梦梦到有人要害你，就去找你，可是他抓着我，不让我走。” 霍书晏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攥住了，指尖瞬间泛白，目光冷冽如刀，“我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 他说到这又立刻止住了话头，有些人想要害人，哪有什么理由？ 可能只是因为一时的嫉妒，或者一时翻涌的恶意，就能生出害人的心思。 所以沈志峰想要害他，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人性本恶！ 霍书晏伸手握住宋瑾轻颤的小手，“好，我知道了，他一次二次都有成功，估计已经气急败坏了，相信他还会再下手的。” “既然我已经有了防范，定要抓他一个现行，送他去牢里好好反思反思。” 宋瑾紧抿着唇，“嗯！” “我来给你倒热水，你好好洗一洗，刚才石灰水你帮我挡了很多。” 宋瑾再次点头，“好！” 等到霍书晏安抚好宋瑾，又收拾好后，就去了学校，刚到门口就遇到了焦急走来的周正和周肃两父子。 生产队离小学近，想必他们已经知道早上发生的事情了。 周正先是紧张的，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看到他完好无损后，才暗暗松了口气，“霍同志，幸亏你没有事，不然我该怎么向上面交代啊？” 李老师和吴老师去上课了，办公区域正好没人，霍书晏将他们带进去，看门见山地问道：“队长，上次牛棚倒塌还有黄牛发疯事件，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周正给了周肃一个眼神，周肃猛地蹙起眉头，“上次那头黄之所以发疯，就是因为被人恶意用针扎了。” “我也比对过针眼大小，那不是普通的绣花针，而是卫生所里打针的针头。” 霍书晏眸光意味不明地看向周肃，凉凉勾唇，“卫生所里的针头，那你们找到凶手了吗？” 周肃脸色逐渐凝重起来，桀骜不驯的脸庞上闪过一抹忐忑，轻咳一声才开口说道：“霍同志，我爸第一时间怀疑的也是远征。” “针头比较稀少，远征他是卫生所里的医生，也是最容易接触到针头的人。” “而且他还喜欢宋瑾。” “但是我和远征从小一起长大，他从小就励志要做救死扶伤的医生，性情温润，所以怎么可能会为了一己之私去残害别人呢？” 周正立刻呵斥周肃，“我知道你和远征关系好，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在村里做赤脚医生，也是前途无量的优秀好青年。” “但是这几年他母亲瘫痪在床，家里的生活重担全都在他一个人身上，再加上你又远在部队，所以你不要被你的主观意识，给蒙蔽了双眼。” “直接肯定或者否定他，公安办案还要讲证据呢。” “爸，那针头又不是只有远征能拿到，万一有人去他卫生所看病，偷偷拿走一个针头，想要栽赃嫁祸给他呢？” 反正周肃打心眼里，绝对不会相信是梁远征，以这种卑鄙的方式来害霍书晏的。 “你……咳咳咳…”周正被周肃气的猛地呛咳了起来，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怒道：“是不是他，审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那怎么能行？”周肃反对，而且还很生气，“这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要是审问远征，有没有残害知青。” “事情要是传出去，以后让他在村里，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啊？” “那也得审，上次牛棚坍塌，今天的铁桶白灰水，这摆明了有人要害霍同志啊！”周正义正填膺地说道：“我们得赶紧找出凶手，不能再让霍同志受伤害了。” 霍书晏垂眸沉思，一直默不作声，周正以为他吓到了，更加心急如焚地想要找出幕后凶手。 “卫生所就在旁边，你将远征叫过来。” 周正下了命令，周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往外走，只是刚挪到门口，身后突然响起霍书晏清冷疏离的声音，“不用叫了。” “不是他！” 周肃满脸欣喜地转过身来，紧张地追问道：“霍同志，你也觉得不是远征，是吧？” “难道说，你知道是谁？” 霍书晏眼底浮漫出一抹莫测高深的暗芒，他微微凝眉，“知道，而且还知道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加大力度，找准机会再次下手。” 周正激动的声音都跟着颤抖了，抓着霍书晏的胳膊不放，“霍同志你知道是谁？” “那赶紧告诉我们，我现在就去大队找公安，一定要将这个心思歹毒的混蛋，抓进去坐牢。” 霍书晏目光幽暗的摇了摇头，“公安来了，他要是死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所以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 第一卷 第61章 怀疑自己是不是恢复了？ 周肃见霍书晏也相信，幕后黑手不是梁远征，目光深沉地看着他，挑眉问道：“书晏同志，是想抓他一个现行？” 霍书晏薄唇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嘲讽，“他那人最是自负！” “其实内心极度自卑，又好攀比，所以才会变得这样偏激，要想让他伏法，必须抓他个现行，不然他是不会承认的。” 霍书晏话音刚落，周肃心底也隐隐有了个猜测，尤其是想到那天，他还在卫生所里待过，估计针头就是那个时候被他偷走的。 “好，既然书晏同志已经有了主意，需要我和我爸配合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霍书晏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我正好需要周同志的配合。” 沈志峰回了知青点后，越想越不甘心，愤怒地一脚踢翻了屋子里的板凳，愤恨中夹杂着不明意味的低吼：“该死的傻子，竟敢三番两次坏我的好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结果这一脚，再次牵动了被踢伤的下腹，钻心的疼痛再次袭来，让沈志峰清秀的面容显得很是狰狞可怖。 屋外传来李红霞有些恼怒的声音，“沈志峰，一大清早你干什么去了？” “都什么时候了，今天应该你做早饭了，知不知道？” 沈志峰大步走出去，扭曲的神色尚未来得及敛下，看到他诡异的面容，李红霞心头“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声音有些惊惧，“你……你这是怎么了？” 沈志峰伸手揉了揉脸，尽量让自己恢复成平日里温和的模样，焦急掩饰道：“没什么，早上突然闹肚子，所以一直蹲厕所的。” 李红霞暗暗瞥他一眼，估计是被他刚才骤变的脸色给吓到了，竟难得没有不依不饶的数落他，而是转身往厨房走去，“你不舒服的话，那还是我去做饭吧！” 只是身后的沈志峰，对她的好意，并没有心存感激，面色陡然再次沉了下来，锐利阴狠的眸光，似又在酝酿着什么见不得人的诡计。 吃完早饭就要去生产队，沈志峰殷勤地帮孟丽丽拿，挂在外面墙上的草帽，“给，丽丽，我们走吧！” 孟丽丽伸手接过，展唇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谢谢！” 沈志峰挠了挠头，有些腼腆道：“跟我客气什么？” 见沈志峰走到前面，身后的李红霞连忙快走几步，到了孟丽丽身边，用胳膊肘抵了抵她，凑到耳边小声说道：“丽丽你看，我就说这沈志峰对你有意思吧！” “平时自己房间都懒得收拾的人，对你的事情倒是殷勤得很！” 孟丽丽伸手捋了捋鬓角的碎发，眼眸深处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见，“红霞，你别瞎说，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李红霞捂着嘴笑，“哎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是我说，这沈志峰长得也不错，家境虽然比不上你家，但是……”李红霞的脑海里，突然闪过早上沈志峰阴郁可怖的脸色，话头戛然而止。 随即话锋一转，“反正不比这村里的那些泥腿子强啊？” 孟丽丽语气淡然道：“那要看跟谁比了。” “你对那周肃还没死心呢？”李红霞微微皱眉，一脸的不赞成，“可是他以后就在这小山村里，你那么好的条件，愿意陪着他吃苦受累，当村妇啊？” 孟丽丽若有所思地，眉头紧拧起来，过了会才开口说：“周肃即使留在这小山村里，那也是个正儿八经的队长，再说他当过兵，说不定以后有转机呢？” 李红霞猛地蹙眉，“丽丽，我知道你喜欢那种痞帅的男人，但是比起往后几十年，要不停穿梭在田间，风吹日晒地劳作。” “所以再帅的男人，都别想让我为了他，心甘情愿地留在这破地方。” 孟丽丽拉了拉李红霞的胳膊，示意她小声点，“这话你可不能跟其他人说啊，不然会挨批的。” 李红霞赶紧捂着嘴，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知道！” 孟丽丽再抬头时，只见远方田埂上，一身干练夹克衫的周肃，骑着二八大杠，目光幽深地注视着她。 她的眼底，刹那间浮漫出一抹柔情与欣喜。 李红霞打趣道：“这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之前你还担心周同志会喜欢那个地主家，嚣张跋扈的女儿，我就说不可能吧。” “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孟丽丽小脸染上一层绯红，目光从周肃支在地上的大长腿上掠过，意味深长地笑道：“她？” “还不够格！” 宋瑾打算这段时间，就不去生产队上工了，想赶紧将这几件毛衣织出来，给宝姐，也好多赚点钱回来。 鲜艳的毛线在她指尖来回穿梭，直到天色不早后，她才放下毛衣，赶紧起身去做午饭。 霍书晏回来，宋瑾正好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来，好奇问道：“书晏，你去找队长了吗？” 霍书晏洗完手，接过她递来的筷子，眉眼深邃地望着她，“找过了，我和队长已经商量过了，既然知道是他，一定会让他原形毕露，放心吧。” 宋瑾知道他是个有主意的，也就没再多问，坐下来小口小口地吃着饭。 只是吃饭期间，霍书晏幽深的眸光总是若有所思地落在自己身上，宋瑾不敢抬头，攥着筷子的手，却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了。 难道是这两次，自己在危急时刻救下他，行为异于平常，所以引起霍书晏的怀疑了？ 怀疑自己恢复了，不再是是傻子了？ 宋瑾潋滟的瞳孔蓦地震了震，她知道自己的伪装太过拙劣，不管是装疯卖傻也好，还是未卜先知他的危险，去救他也罢。 也明白，纸终究包不住火！ 但是从未感受过温情与呵护的宋瑾，越是跟霍书晏相处，越是胆怯与不舍的他的好！ 她很害怕，害怕失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浓浓情意。 她不敢想，那样清冷高洁的人，若是知道自己一直在欺骗他，会有多么生气！ 那他之前对自己的好，是不是会顷刻间消失不见？ ------------ 第一卷 第62章 小瑾长得好看 落在脸上灼热的眸光，始终挥之不去，宋瑾纤长的睫羽轻轻颤动，抬眸看向他，莫名地有些委屈和娇嗔，“我脸上有……东西？” 霍书晏侧眸专注地看向她，眼底泛出细微的波澜，宋瑾的异样，他其实早就看在眼里。 他心里也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她，想问她，为什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感知到他有危险，而且还能舍命救他？ 还想问她，是不是已经……恢复了心智？ 只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酝酿许久，也只化为一声踌躇的轻叹。 他承受不住可能会失去她，所以宁愿将一切烂在肚子里，只希望她能开开心心地待在自己身边，不管是小傻子还是正常人，总归他都喜欢！ “没有东西。” “只是觉得小瑾长得好看，想多看几眼！” 宋瑾提着的心，暗暗松了下来，小脸染上一抹红霞，起身收拾碗筷，嘴角不自觉地浮漫出几许轻松愉悦的笑意。 两个人全都默契的，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努力维持着表面微妙的平衡。 宋瑾突然觉得，就这样也挺好的！ 自从没了周婶和朱大娘帮忙后，李红霞和孟丽丽的农活，只能摁着头皮，埋头苦干，常常是其他人都走完了，她们还没做完。 所以每当沈志峰过来帮她们的时候，孟丽丽心里还是感激的，但是也仅限于此。 今天沈志峰那边的话干完后，照例马不停蹄赶过来，满脸讨好的意味，“丽丽，我来帮你吧！” 今天的孟丽丽却一反常态，委婉拒绝，“沈志峰，不麻烦你了。” “你要是都忙完了，今天不是应该你做饭吗？” “那你就先回去，做饭吧。” 她这是不想要自己帮忙？ 对于孟丽丽的反常，沈志峰很是诧异，毕竟她娇生惯养，不怎么会干农活，所以永远都落在最后面，全靠李红霞和他帮助，她才能完成。 只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红霞也震惊的直起腰来，看向孟丽丽的眼里，浮漫着诧异，“丽丽，你今天这是……” 可惜她话还未说完，就被孟丽丽打断了，“红霞，我们也抓紧点时间，快点做完吧。” 沈志峰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眼眸深处阴霾密布，转瞬即逝，他努力扬起笑脸，“丽丽，我只是想帮你们。” 孟丽丽头都不抬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们还是要学着自己做，不能总是依赖别人。” 别人？ 沈志峰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前几天帮她的时候，她一口一个志峰同志，各种千恩万谢，嘴巴跟抹了蜜似的，今天他怎么就成“别人”了？ 他走到孟丽丽身边，冷声问道：“丽丽，是不是今天早上周肃跟你说了什么，所以你才会对我这么疏离的？” 孟丽丽埋着头干活，言简意赅道：“沈志峰同志，周肃没有说什么，是我觉得这样影响不好，容易引起别人的非议。” “非议？” 沈志峰轻哼，“我们是同一批来插队下乡的知青，互帮互助都是应该的，谁会无缘无故地非议？” “说白了，你是怕那个周肃误会吧？”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小心眼？” “沈同志，说人坏话的时候，是不是应该背着点人啊？” 周肃冷冽的声音在身后蓦地响起。 孟丽丽惊喜地抬起头来，明媚的小脸上绽开一抹笑意，眨了眨眼，“你怎么来了？” 如此熟稔的态度，与对沈志峰的疏离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志峰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显然很是生气。 “周同志，不是我在背后说你坏话，实在是你今天早上找过丽丽之后，她就对我很是疏离，难道不是你跟她说了什么？” 周肃嘴角微勾，“啧”了一声，反问道：“沈同志，你觉得我能跟丽丽说什么？” “你……”沈志峰怒视着他，冷哼道：“不是你，还能是谁？” “够了沈志峰！”孟丽丽冷着一张小脸，眼底满是对他的失望，厉声说道：“我们只是同一批来的知青，别说的，我跟你好像有什么特殊关系似的！” 沈志峰心头猛地一僵，没想到孟丽丽竟然如此绝情，为了周肃，当众下了他的面子，难道他对她不好吗？ 还是说她觉得跟着周肃这个乡下泥腿子，就能过得好了？ 沈志峰的眼底波云涌动，他紧攥着拳头掉头走了，只是脚下的步伐却似千斤重般，激起层层尘土。 李红霞望着沈志峰颓然走远的背影，毕竟是一起来的知青，心下有些不忍，“丽丽，你这样说，沈志峰该多难过啊！” 孟丽丽幽幽地瞥她一眼，不以为意道：“我这也是实话实说！” “是他一直追在我身后，我又不喜欢他，要是现在不跟他不说清楚，继续让人误会下去，那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孟丽丽虽是在跟李红霞说话，但是目光却一直若有似无地，落在一旁周肃的身上。 而她之所以这样说，其实是因为早上周肃找到自己，说这几天，村里传出闲言碎语，都以为她和沈志峰要成了，所以他来问问是不是真的？ 自从上次在卫生所，周肃态度疏远地让孟丽丽走后，孟丽丽这几天跟沈志峰走得近，也是故意的。 而她这招欲擒故纵，的确等来了周肃，所以她急忙表态，她和沈志峰只是普通知青之间，互帮互助而已，她不喜欢他。 周肃趁机表白，“丽丽，之前是我不好，因为宋艳的事冷落了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几天我才发现，我心里喜欢的人，其实是你！” 两人也从今天开始，正式确定了关系。 “周大哥，你说我说得对吗？” 周肃走到她身边，轻笑出声，“对！” “丽丽，我来帮你！” 李红霞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她也只能轻叹一声，继续干活了。 沈志峰怒气冲冲地走在回村的路上，这时前面小路上，一道俏丽的身影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从早晨就积压的怒气，瞬间翻涌而出，该死的傻子，就是她三番两次坏了自己的好事，今天非教训她不可。 ------------ 第一卷 第63章 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宋瑾织毛衣织到一半，发现鹅黄色的毛线没有了，赶紧去梁婶那拿了一团回来。 现在正是家家户户做饭的时间，路上也没什么人，生产队刚经历过辛劳的秋收，所以大家只要有时间，都想着抓紧时间休息。 只是她怎么觉得，似有一道如蛇般粘腻的目光，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呢。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宋瑾赶紧快走几步，走到一处拐角，捡起墙角粗壮的树枝，藏匿了起来。 沈志峰刚才一直跟在宋瑾身后，只是转眼的功夫，那傻子竟然不见了，他赶紧加快脚步追上前去。 他到处张望，可惜都没有宋瑾的身影，正当他懊恼不已的时候，疼痛从四面八方落在身上和脸上。 手指粗的树枝，劈头盖脸打下来，沈志峰疼得抱头鼠窜，龇牙咧嘴地喊道：“住手！” “快住手！” 宋瑾却像没听见一般，嘴里还不停念叨，“坏人，打死你这个跟踪狂！” “打死你！” “不要打，是我！”沈志峰赶紧求饶，一直喊着，“是我沈志峰啊！” 宋瑾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不停地挥舞着树枝打他。 让他算计书晏，让他心思歹毒地在背后害人！ 霍书晏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并没有着急上前劝阻，而是忍着笑意看着宋瑾帮他报仇。 只是等到沈志峰被打急眼，忍无可忍抢过宋瑾手中树枝的时候，霍书晏才急忙上前，将沈志峰推到一边，心疼地拉过宋瑾的手，紧张问道：“小瑾，你没事吧？” 沈志峰气得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了起来，“霍书晏，有事的是我，好吗？” “明明是你家这傻子，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我，你推我干什么？” 霍书晏轻抚宋瑾手心的红痕，“疼不疼？” 宋瑾潋滟的桃花眼里蒙上一层雾气，紧抿着唇，摇了摇头，“不疼了！” “书晏，是这人跟踪我，我才打他的。” 沈志峰自知理亏，但是摸了摸自己被打出血的额头，不甘心地吼道：“谁跟踪你了？” “这路是你家铺的？” “别血口喷人啊！” 霍书晏将宋瑾拉到自己身后，凌厉的眸光直视着他，“我家小瑾胆小，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打人的。” 沈志峰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惊得声音都破了，“她胆小？” “我看你就是被这傻子的外表给迷惑了，刚才她打我那架势，哪里像是胆小的样子？” 宋瑾从霍书晏身后探出头来，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就是个坏人！” “早上拉着我，不让我找书晏，现在又跟着我，肯定没安好心。” 沈志峰想到早上的事，顿时心虚的不敢看他们，捂着被打破的额头，目光闪躲地一边走，一边恨声说道：“我不跟你这傻子计较，以后走路请你看着点。” 看着沈志峰仓皇走远的背影，宋瑾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霍书晏伸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满脸的宠溺，“你啊，他那人偏激又小心眼，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刚才要不是我过来，说不定他真能动手打你呢。” 宋瑾笑起来，桃花眼亮得像是映满繁星的春水，气呼呼道：“谁让他坏心眼地要害你呢？” “我才不怕他呢！” “他要是敢打我，我就大声喊，到时候将大爷大娘们都喊出来，一起揍他。” 霍书晏听着她孩子气的坚定维护，整颗心暖暖的，胀胀的，剑眉下的凤眸，闪烁间光华万丈，璀璨如光。 一路上，宋瑾叽叽喳喳地说话，霍书晏素来清冷孤傲的面容上，满是温和的笑意，拉着她的大手，掌心滚烫，即使汗湿，也不舍得松开一丝一毫。 等回到家，宋瑾想去厨房做饭，结果却被霍书晏直接拽到了房间内。 “书晏？” 霍书晏垂眸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无比摄人，凤眸里丝毫不掩自己炽热的欲念，宋瑾刚开口，他温热的掌心扶着她的后脑，微凉的薄唇就覆了下来。 宋瑾蓦地睁大双眼，这是霍书晏第二次吻自己，比起上一次夜里的克制与隐忍。 这一次的吻，带着隐隐约约的薄荷香气，犹如疾风骤雨般，炽热的唇舌瞬间掠夺了她的呼吸。 宋瑾的身体是酥麻的，几乎要站立不住，霍书晏将她整个人往上提了提，坚硬的胸膛紧贴着她曼妙的身姿。 宋瑾的心，狠狠颤动了，不讨厌，反而很喜欢，学着他的样子回吻着他。 霍书晏像是得到了鼓舞，平时温柔的眼眸里，幽暗深邃的欲念，浓烈而又灼热，揽着宋瑾纤细的腰肢，将人抱到了炕上。 宋瑾胸前一凉，蓝色衬衫的纽扣被解开了两颗，一只滚烫的大手抚在腰间，带起阵阵酥痒，她紧咬着下唇，忍不住嘤咛出声。 霍书晏瞬间回过神来，努力克制着自己急切而又混乱的呼吸，神情柔软，专注而又深情，“小瑾，我喜欢你！” 宋瑾愣愣地睁开眼，眼底还残留一丝未褪的迷离，此时心跳如雷，无意识地轻抿有些红肿的唇瓣，她不讨厌他的触碰，还有些欢喜，也许这就是喜欢吧。 可是一想到她隐瞒他恢复心智的事，心头瞬间又萦绕上一缕愁绪，眼神躲躲闪闪地一边扣着纽扣，一边快步走了出去。 霍书晏看着她仿若逃一般慌乱的身影，嘴角微微勾起，小瑾肯定也是喜欢他的，不然怎么会任他予取予求，还回应他呢？ 想到这，他的心情很是愉悦，眼底的缱绻与情意仿佛快要溢出来了。 耽误了一点时间，宋瑾简单地做了个一菜一汤，又烙了几块饼，打算中午对付一下。 霍书晏走进来，自然地接过宋瑾手上的碗筷。 宋瑾看到他，娇俏的脸庞蓦地红了，带着无尽的纯真与魅惑。 霍书晏赶紧撇开眼，他怕自己又会控制不住，想要更多，到时肯定会吓到她。 孟丽丽和李红霞回到家，只见厨房里冷锅冷灶，一点吃的都没有。 李红霞脾气急，心下顿时升腾起一股怒气，“丽丽，这个沈志峰也太过分了！” ------------ 第一卷 第64章 仗着人多，欺负傻子 李红霞气得“砰”的一声放下锅盖，怒火中烧道：“他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被你拒绝了吗？” “竟然连午饭也不做，早上本来就吃点少，又忙活了一上午，我都快饿死了。” 孟丽丽也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早上都是吃的粗粮，还要干那么多活，早就消耗了。 虽说她和周肃今天确定了关系，但是有情也不能饮水饱，还是要吃饭啊！ 她突然有些后悔，因为害怕周肃误会，她和沈志峰的关系，而对沈志峰说那么多绝情的话了，毕竟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要一起搭伙生活呢。 这下好了，回家连一口吃的都没有。 李红霞越想越气，不依不饶道：“不行，我要去找他，一天到晚小肚鸡肠的，要我说，哪个女同志能喜欢他这样的小心眼。” “难道他以后，都伤心得不吃饭了吗？”说完就要去隔壁屋子，找沈志峰理论。 孟丽丽赶紧拉住她，眉头微蹙，“哎，红霞算了，你赶紧烧火，我去拿点细面，做个疙瘩汤，中午将就一下吧！” 李红霞愤怒地瞪了眼沈志峰房间的方向，这次软下态度，“好吧，也只能这样了。”说完赶紧去外面拿茅草和树枝过来。 孟丽丽刚将疙瘩下到锅里，沈志峰骂骂咧咧声音传到两人耳中，李红霞刚好起身，猛地打开厨房门，“沈志峰，你什么意思啊？” “丽丽和周肃已经是一对了，你再伤心也不能……”她未说完的话，在看到门外的沈志峰时，瞬间戛然而止。 沈志峰阴郁的神色，配上青紫的脸庞，看着很是恐怖，眼底猛地划过一丝危险的精光，声音冷冽地看向李红霞，“你说什么？” 李红霞看他这样，胆怯得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沈志峰，你这是怎么了？” 沈志峰猛啐了一口唾沫，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愤恨不平道：“别提了，还不是那个傻子？” 李红霞惊呼，“那个宋瑾？” 孟丽丽听到声音也赶紧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着沈志峰鼻青脸肿的样子，倒吸一口凉气，“沈志峰，你和宋瑾怎么会有矛盾的呢？” “你伤成这样是被她打的？”李红霞眼底满是不可思议，试探着问道：“不会吧？” 沈志峰郁闷地坐下身，眼中戾气一闪，“就是她！” 孟丽丽和李红霞面面相觑，只听沈志峰接着往下说，“我回来的时候，碰巧看见她。” “结果她非说我跟踪她，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地就用树枝不停打我，我拼命喊救命，她也不停手。” 李红霞越听越生气，猛地拍了下桌子，“可恶，她欺负你，那你就这样轻易放过她了?” “不放过又能怎么样？”沈志峰瞳孔骤然一沉，缩了缩脖子，闷声说道：“霍书晏说他家那个傻子胆小，不会无缘无故地打人。” “他这意思不是明摆着，要袒护那个傻子吗？” “你们说，我能怎么办？” 沈志峰眼神幽暗地瞥过，愤怒的孟丽丽和李红霞两人，轻叹一声，很是委屈，“霍书晏毕竟是和我们一起来的知青，他都这样说了，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想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凭什么算了？” 李红霞本就讨厌宋瑾，这下听到她竟然平白无故打人，更是暴跳如雷，面露讥讽，“难道就因为我们不是村里人，所以就要忍气吞声，即使被欺负了，也不能讨回公道？” “那我们还是来插队下乡，帮他们建设家乡的知青呢，她一个傻子凭什么欺负我们？” “是啊！”孟丽丽也紧皱着眉头，脸色极为难看，“霍同志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真被那个傻子给迷住了，现在直接是非不分了？” 沈志峰连连摆手，眼眸里藏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我想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不然，总不能让我一个大男人，再去打她一个女同志，一个傻子吧。” “再说霍书晏还无条件地维护她，我能说什么？” 李红霞从胸腔里滚出一声冷笑，“你不能，我们能啊！” 孟丽丽也点头，赞成道：“沈志峰，你赶紧过来，我们吃点饭，一会就去找她理论。” “打人不打脸，她凭什么欺负你啊！” 沈志峰接过孟丽丽递给自己的碗，眼底一片释然，“丽丽，谢谢你……还有红霞。” 孟丽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神色有些动容，“沈志峰，虽然我们做不了伴侣，但是还是朋友。” 沈志峰攥着筷子的手，握得紧紧的，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意，“嗯，也是！” “宋瑾，你给我出来！” 今天霍书晏值班，所以像早晨一样，吃完饭就早早去了学校。 宋瑾正在屋子里打毛衣，门外突然传来李红霞尖锐的呵斥声，她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脸疑惑地走出去。 门外李红霞和孟丽丽两人怒视着她，仿佛她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 而她们的身后站着鼻青脸肿，还幸灾乐祸的沈志峰。 宋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两个蠢货，是被沈志峰当枪使，找她算账来了。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李红霞恨她抢走霍书晏，所以借此找她麻烦，她能理解，但是孟丽丽这样机敏聪慧的人，怎么也能被沈志峰给说动了呢？ 在她的印象里，孟丽丽对沈志峰这恶毒男配，好像一直只有利用吧。 见宋瑾沉默不说话，李红霞更加生气了，“宋瑾，你仗着有霍同志给你撑腰，就狐假虎威的随便欺负人，现在就跟我们一起去找队长，让他给评评理！” 宋瑾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你自己喜欢被人当猴耍，还要拉上我？” “我可没时间陪你们玩。” “你说谁是猴子呢？”李红霞气狠了。 孟丽丽拉住她，蹙眉看向宋瑾，“宋同志，你今天必须给沈志峰道歉。” 宋瑾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你做梦呢？” “如果你一直不认错，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孟丽丽又追加一句，“今天不管谁来护着你，都没用。” “你们知青是仗着人多，欺负傻子呢？” 宋艳穿着飘逸的长裙，画着精致的妆容，抱着手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 第一卷 第65章 果然贼心不死 孟丽丽和李红霞齐齐回头看向宋艳，眉心不约而同地跳了跳，这胡搅蛮缠的煞星怎么来了？ 不过听说宋瑾从小就是她家的童养媳，被她欺负着到大，所以两人关系肯定很不好，宋艳估计也就是来凑热闹的。 李红霞气呼呼说道：“宋艳同志，宋瑾同志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沈志峰，而且还出手那么狠，我们就是来帮他讨个公道的。” “公道？” 宋艳慢慢走上前来，“你们要什么公道？”随后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以我对宋瑾的了解，她是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那日，被宋瑾按着教训的情景，撇了撇嘴，“肯定是你们得罪她了。” 霍书晏说出全然相信她的这句话时，宋瑾的心里是暖暖的。 结果现在同样的话，从宋艳这个一直欺负自己的，恶毒女配嘴里说出来，宋瑾只觉得有些莫名的诡异，而且脊背还隐隐发凉。 震惊的还有孟丽丽三人，宋艳跟宋瑾不是不对付吗？ 不是从小就欺负她到大吗？ 今天怎么会为她说话？ 孟丽丽顿时眉头紧皱，冷声说道：“宋艳同志，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但是你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啊！” “沈志峰都被宋瑾打成这样了，你还说她不是故意的？” 宋艳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接着狠狠瞪了宋瑾一眼，不就是现在恢复心智了吗？ 打人还专挑脸打，这么大把柄，看给她能的！ 宋瑾察觉到宋艳的目光，斜睨着她，眼神示意，不用她多管闲事，毕竟她突然帮她，这件事给谁看都很惊悚可疑。 要是以前的宋艳，的确没有这个好心，巴不得宋瑾被欺负，但是刚在周肃那边碰了一鼻子灰，才知道他和孟丽丽好上的她，正愁怎么找孟丽丽麻烦呢。 这是瞌睡了，立马就有人递枕头，所以宋艳不是想帮宋瑾，纯粹就是想和孟丽丽作对。 她走到宋瑾身旁，昂起下巴看着前面三人，冷哼道：“所以你们就以人多欺负人少，想怎么污蔑她都可以了。” 李红霞直接被宋艳颠倒黑白的本事，惊得瞪大双眼，“什么污蔑？” “我们都是实事求是好吗？” “你们？实事求是？”宋艳讥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城里人，仗着自己识两个字，最会耍心眼子！” “尤其是你孟丽丽，周肃哥只不过是被你知青的身份，还有你虚伪的表面给欺骗了，这才答应跟你在一起。” “我告诉你，你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抢走周肃哥！” 宋瑾懒得与她们再继续浪费口舌，有这时间她又能打好多毛衣了，于是直截了当开口说道：“你和孟丽丽口口声声指责我，打沈志峰，你们怎么不问清楚他干了什么好事？” 不等沈志峰狡辩，宋瑾抢先说道：“早上他拉着我，不让我去找书晏，中午又偷偷跟着我，我害怕才打他的。” “你们要是不相信，那就一起去找队长，正好问清楚他早上为什么要拉着我，不让我走。” 沈志峰听到宋瑾又提到早上的事情，顿时心虚不已，眼神躲闪道：“丽丽，红霞，算了，我们还是别跟她一个傻子计较了。” “免得其他人看到影响不好，我们还是回去吧，一会也该去生产队上工了。” 孟丽丽和李红霞听到沈志峰这样说，又看向一脸怒视着她们的宋艳，不想将事情闹大的她们也只能作罢，郁闷地转身走了。 但是宋瑾没有错过沈志峰临走前，眼底那一闪而逝的阴骘。 宋艳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向宋瑾，只是刚张开嘴，就被宋瑾呵斥道：“你也赶紧走！” “哎，宋瑾，你这就是卸磨杀驴，刚才我还帮你将三个闹事的打发走了呢。”宋艳不服气地嚷嚷道。 宋瑾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宋艳不敢再吱声，叽叽咕咕地走了。 等到傍晚霍书晏从学校回来，才知道沈志峰竟然怂恿着孟丽丽和李红霞，一起来找宋瑾的麻烦。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攥成拳，清隽的面容上阴沉如水，“真是欺人太甚！” 宋瑾握住他的手，笑着安慰道：“他这么很我们，应该很快就会忍不住再次出手的。” 夜幕降临，整个村庄都沉浸在一片寂静里时，一道鬼鬼祟祟的声影，抱着一堆东西，在夜色里疾行。 沈志峰将怀里的干稻草，铺在宿舍的屋檐下面，点燃的火柴光亮，照亮他阴森扭曲的面容，然后狞笑着将火柴扔进窗内。 看着被火光点燃的窗帘，他的眼底迸射出恶狠狠的光芒，霍书晏看你这次还怎么逃出生天！ 即使烧不死你，你也不敢再在前进村待了吧，所以赶紧滚回你的京市吧。 以后你小学教师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等解决完你，下一个就是周肃，敢跟他抢女人，他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就在沈志峰得意转身的那一刹那，冰冷的水兜头浇下，连带着他身后起火的茅草都一起熄灭了。 他伸手抹掉脸上的水，咬着牙根怒道：“谁啊？”待他看清后，整个人犹坠冰窟般，遍体生寒。 周正满脸失望的看着他，宋瑾拎着水桶，眼底闪着寒光，周肃则是冷眼旁观，指着他 不一会儿，屋内的火被熄灭，霍书晏高大的身影走出了屋子。 “沈志峰，小瑾说得对，你果然贼心不死。” “只是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害我？” “无冤无仇？” 沈志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看着霍书晏的目光里满是恶意，“要不是你突然插进我们下乡的队伍里来，这个小学老师的名额就应该是我的！” “凭什么你在教室里风吹不着，雨打不着，我却每天风雨无阻地在田间劳作。” 沈志峰伸出手来，激动得浑身颤抖，“你看看我的这双手，上面都是皲裂，要不是你，我用得着这么辛苦吗？” “都是你抢了我的位置，所以孟丽丽才会觉得跟着我没希望，跟了周肃。” “所以，你为什么要来前进村？” ------------ 第一卷 第66章 咎由自取 “明明是你心怀不轨的害霍同志，竟然还敢倒打一耙？” 周正看向沈志峰的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他重重叹息道：“即使霍同志没来我们前进村，这个位置也不会是你的。” “大队原来是想调一个老师过来，后来霍同志来了，这才让他先顶上的。” “所以你怎么能因一己之私，就残害自己的同志呢？” 沈志峰眼底满是难以置信，他紧握着拳头强撑道：“不是这样的，肯定是队长你知道我不满，所以才替霍书晏找的借口。” 周正连连叹息，“你怎能这么固执又偏激呢？” “难道非要我把大队发下来的通知，送到你面前，你才会相信吗？” 沈志峰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身体也跟着摇晃了下，原来不管有没有霍书晏，这个位置都不是他的。 那他三番两次出手谋害霍书晏，错得有多离谱。 周正对身旁的周肃说道：“公安一会到了，直接将他送过去吧。” “到时组织上，我会将详细情况汇报上去的。” “队长，不要啊！”沈志峰这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他们竟然要将他送去坐牢。 “我……我就是一时想不开鬼迷心窍了，这才想着给霍书晏一点教训，队长，我真的没有坏心啊！” “我不能去坐牢，不然我的一辈子就毁了。” 霍书晏漆黑的眼眸中满是冰寒之意，“你没坏心？” “第一次牛棚倒塌，你用卫生所顺来的针头扎伤大黄牛，想让我被疯掉的牛踩断腿。” “第二次也就是今天早上，你知道我值班，在一年级教室门头上放了铁桶，里面装满了石灰水，然后故意打开教室电灯，引我过去，就是想要我被弄瞎双眼。” “再加上今晚，你竟然丧心病狂的，想要放火烧死我和小瑾，你的心不止是坏，而且是极其狠毒！” 周肃冷斥一声，“你说你的一辈子会毁了，那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书晏同志被你害得瘸腿瞎眼，或者被活活烧死，那他的一辈子该怎么办？” “你还真是自私自利，组织里的一颗毒瘤！” 沈志峰还想再狡辩，结果突然来了两个身穿制服的公安，他拔腿就想跑，却被一旁一直不作声的宋瑾，伸出去一脚绊倒了。 公安立刻上前，将他抓走了。 一场混乱结束，周正将霍书晏叫到一边，低声说道：“霍同志，是我的疏忽，让你在我们前进村差点受到伤害。” 霍书晏摇了摇头，“队长，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沈志峰自己心胸狭隘，还想着用不正当手段为自己谋私。” 周正眼底满是惋惜，“这大好的人生就这样毁了，罢了，一切后果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霍书晏看了一眼和周肃一起收拾茅草的宋瑾，赶紧问道：“队长，我上次申请的结婚报告，什么时候能下来？” 周正轻咳一声，眼神闪了闪，“这个我已经上报了，你身份特殊，又是临时来我们前进村的，所以可能要再等一等。” “书晏同志，趁着现在文件没有下来，你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 霍书晏态度依旧坚定，一字一句道：“队长，我已经决定好了，我是真的喜欢小瑾。” 周正猝不及防听到霍书晏对宋瑾的心意，高兴道：“好好好，你真心喜欢小瑾，这样我也能放心了。” 第二天早上，周肃就带着两个生产队的同志过来，收拾沈志峰房间里的私人物品。 动静不小，所以惊动了隔壁的孟丽丽和李红霞。 孟丽丽连拉着周肃追问道：“周大哥，沈志峰呢？” “你们这是干什么？” “是啊，你们为什么要帮沈志峰收拾东西？” 李红霞似想到了什么，惊呼道：“难道是，他要回城了？” 周肃撇嘴冷笑，“他呀，估计回不了城了，至少这几年是回不了了。” 孟丽丽和李红霞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周肃将沈志峰谋害霍书晏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两人。 李红霞小脸一白，捂着唇惊诧不已，“沈志峰他怎么有胆做这种事情的啊？” 孟丽丽的脸色也很难看，但更多的是唏嘘，当时从京市一共来了三十个知青，只有他们四个被分到了前进村。 结果现在，沈志峰却因为嫉妒霍书晏，做了这样的错事，只怕以后一辈子都将毁了。 周肃看两人像是吓得不轻，笑着安慰道：“那是他罪有应得，你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 等到周肃走后，李红霞才忍不住惊呼道：“丽丽，真没看出来沈志峰竟然是这样的人！” “怪不得今天一大清早没看到他人影，我去找他时，他的脸色可凶狠了，他骗我说肚子不舒服，上厕所去了，看来当时他就是去害霍同志的。” “是啊，今天中午，我们竟然还傻傻的，替他去找宋瑾讨要说法，幸亏没酿成大错。” “不然我们就是他的帮凶！”孟丽丽说完，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明明之前她对沈志峰避之不及，今天中午怎么就信了他的怂恿，去找宋瑾麻烦的呢？ 李红霞拍着胸脯，不停念叨，“还好，还好……” 秋去冬来，生产队也到了农闲时节，只要灌溉和修理农田，方便第二年的耕种。 宋瑾织毛衣的活计也干得有声有色，因为织得好，出活又快，所以宝姐就将整个毛衣专柜大多数订单都交给了她。 而宋瑾不忘以前周婶和朱大娘对自己的好，所以拉着两个人一起织毛衣挣钱。 梁婶自从跟在宋瑾后面织毛衣挣到钱后，每天也不再自怨自艾，即使还是只能躺在床上，但是心情好了，气色也好多了。 梁远征每天要去卫生所，家里只有梁婶，偶尔她们会聚在梁婶屋内，正好一边干活，一边还能陪她说说话。 周婶拉着她问道：“小瑾，你和霍同志怎么说的啊？” 宋瑾抬起潋滟的双眸，疑惑不解道：“婶子，什么怎么说？” 周婶和朱大娘，还有梁婶相视一笑，“还能是什么，你们都睡一个被窝了，什么时候结婚啊？” ------------ 第一卷 第67章 后半辈子不用愁了 宋瑾面颊滚烫，原先她只想霍书晏能救下自己，庇护自己，结果到后面，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两人的关系也发生了改变。 她的脑海里闪过夜里那些，缠绵与愈加失控的吻，白净的小脸腾地再次红了起来，支支吾吾道：我们现在的关系，的确是比之前亲密。” “可是我知道，我们还不是真正的夫妻。” “你的意思是……”宋瑾话一出口，周婶三人全都诧异地抬起头来，她们是过来人，顿时明白了。 只是没想到，面对小瑾这样如花似玉的姑娘，霍书晏还能无动于衷，难道他嫌弃小瑾是傻子，怕以后粘着他？ 只是他要是嫌弃小瑾，那他之前为什么又要救下她呢？ 朱大娘顿时急了，赶紧劝道：“小瑾啊，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又能操持家务又能挣钱。” “那霍同志又是个优秀的好同志，你可得抓抓紧啊！” 周婶也跟着附和道：“是啊，不然他要是哪天回城了，你们这不清不楚的，吃亏的可是你啊。” “早点确定好关系，以后跟他一起回城，你这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梁婶听着周婶和朱大娘左一句右一句，一直没做声，因为她心中五味杂陈。 想到上个月，她私下和朱大娘偷偷安排了，远征与她侄女相看的事，结果那天一向温润谦和的儿子，在人走后，第一次朝她发了火。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远征远比她看到的，更喜欢宋瑾。 宋瑾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摇了摇头，“我知道婶子和大娘是好心，但是书晏对我已经够好了，我不想逼他对我负责。” 周婶和朱大娘看向宋瑾，眼底满是疼惜，这孩子也太懂事了，懂事的都让人心疼了！ 周婶话锋一转，“对了，宋富贵家的事，你们听说了没？” 梁婶起身说道：“我听小玉回来说了，他为了他家宋艳能上供销社，走后门改户口，结果东窗事发了。” 朱大娘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可不是嘛！” “平日里刘婆子在村子里张牙舞爪的，自从宋艳去了供销社工作，东窗事发后宋富贵又被公安带去，还罚了款，现在直接变成鹌鹑，安稳多了。” 周婶摇头叹息，“他家现在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感觉不稀奇了，这就叫报应。” 门外突然传来梁玉清脆的声音，“地瓜，霍老师来接你了！” 宋瑾看向刚进屋的梁玉，和跟在她身后的高大身影，眼角眉梢都染上一股喜悦，“你怎么来了？” “今天这么早放学吗？” 霍书晏先是跟几位婶子打过招呼，才笑着回她，“下雪了，所以学校提前放了学生回家。” “估计你在梁婶家没带伞，所以就跟梁玉一起过来了。” 梁玉笑嘻嘻道：“霍老师还顺路送我回来。” 朱大娘走到屋外看了看，“屋内烧着火盆，还真没发现外面已经下雪了呢。” “这都快年关了，早该下雪了。”周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朝宋瑾勾唇，“小瑾，霍老师可真贴心！” “还专门来接你，你快回去吧！” 霍书晏将手中的另一把伞递给周婶，“婶子，你和朱大娘顺路，这把伞给你们用。” 周婶接过来，和朱大娘连连道谢，“哎呀，霍老师还想着我们呢，真是感谢啊！” “谢谢霍老师了。” 走出梁婶家，外面疾风骤雨，已经一片银装素裹。 宋瑾好奇地伸出手去，这是她恢复心智后的第一场雪，以前的她最讨厌的就是冬天，尤其是下雪天。 因为无数湿冷裹挟着霜雪的风，会从四面八方钻进她的破屋子里，而她的被子，是那床一年四季，怎么也晒不干的破棉被。 所以这也是她，只要天凉，脚就永远捂不热的原因。 但是现在，一路上哪怕风急雪重，她感受着掌心裹着冰寒的片片雪花，看着一点点在掌心融化，却一点也不觉得冷了。 因为身旁会有人，将手中的伞偏向她，用厚厚的棉袄包裹着她，连声关切，“小心，手凉！” 一路为她抵挡前方的所有风雪，两道身影在雪光的照耀中，亲密无间。 梁远征看到外面下雪，就赶紧关了卫生所的门赶回家，这段时间，宋瑾和周婶还有朱大娘，会一起在他家里，陪着他妈一起打毛衣。 四个人一个火盆，再烤点地瓜和玉米，说说笑笑，很是欢乐。 每当他回家看到这幅场景的时候，他就有种错觉，觉得宋瑾还没跟别人，他还有机会。 他贪恋这短暂的相处时刻，以至于每天一到天黑就跑回家，虽然知道只有短短半小时，她就要回家给霍书晏做饭，但是他也很满足了。 只是今天突然下起大雪，他赶紧关门回家，结果就看到她被那个高大的男人搂在怀里，说说笑笑，一路被护着走远。 梁远征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攥紧了，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看到的场景，眼底炽热的光渐渐熄灭，任由冷冽如刀的风雪落了满身，像一尊佛像般静静站了许久许久。 等到梁远征回到家时，梁玉看到他猩红的双眼，冻僵的脸颊，还有满身的雪花，惊呼出声，“大哥，你怎么……” “我没事！”梁远征立刻打算她没说完的话，害怕里屋的梁婶听到会担心。 可还是被时刻关注着，他有没有回来的梁婶给听着了，里屋立刻传来关心声，“远征，你怎么了？” “妈，我没事，小玉小题大做。”梁远征赶紧将身上的雪扫落在门外，收拾好纷乱的心绪，进了里屋。 梁婶指着刚才宋瑾她们烤火的火盆说道：“远征，快，快来烤烤火。” “刚才小瑾在里面放了个地瓜，你翻翻看，应该熟了能吃了，正好暖暖胃。” 梁婶说完，梁远征没精打采的说道：“给小玉吃吧。” “小玉刚才吃了一个，说是给你专门也留了一个，你快吃吧。” 梁远征听到这话，用手就去拿地瓜，结果被火烧伤了指尖，痛得立刻缩了回来。 ------------ 第一卷 第68章 放心不下她 “远征，你没事吧？” “怎么心不在焉的，用手就去拿地瓜！” “小玉，小玉，快来看一下你哥。” 梁婶满脸焦急，可惜半边身子不能动，只能不停喊梁玉，想让她帮忙看一下梁远征的手有没有事。 梁玉听到声音，连忙掀开厚重的门帘，探进一个小脑袋进来，“哥，你怎么了？” 梁远征指尖还隐隐透来烧灼感，也瞬间让他回过神来，“没事，你去玩雪吧。” 梁玉看到梁婶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地继续出去玩雪。 梁婶看他这样魂不守舍，重重叹了口气，“远征，错过就是错过，你这样，又是何必呢？” 梁远征自嘲一笑，絮絮叨叨地说着：“妈，这些道理我都知道，可是只要看到小瑾，我就是割舍不下。” “尤其是看到她和霍书晏在一起，我能感觉到那快要将我淹没的嫉妒，与悔恨，一直在凌迟着我的心。” “妈，我真的后悔了！”也许痛与爱意本就相辅相成，而想要拥有却无法拥有的遗憾，流露在盛满爱意的倔强双眸里。 梁婶看着这样的梁远征，心头蓦地一紧，思考许久，才声音嗫嚅着说道：“远征，也许你还有机会。” “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梁远征猛地抬起头来，急声追问。 梁婶看他激动地神情，只能将宋瑾和霍书晏还未同房的事情告诉他。 “而且他们到现在还没结婚，说不定霍老师只是将宋瑾当成妹妹，不然怎么会这么久还不和小瑾确定关系。” 梁远征原先黯然神伤的表情，陡然变亮，“妈，你说的都是真的？” 得到梁婶确切的答复后，他惊喜地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太好了，这就是说我还有机会，还能追回小瑾。” 梁远征抬起头来，看向梁婶的目光满是狐疑，“妈，你不是一直不同意我和小瑾在一起吗？” “今天又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呢？” 梁婶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是我之前想的片面了，小瑾现在已经恢复了神智，她已经不傻了，所以我还有什么理由阻拦你们在一起呢？” “什么？”梁远征惊呼，“小瑾她真的恢复了？” “是的，而且小瑾现在多能干啊！” 梁婶笑着说完，她看向一连多日颓废的梁远征，一下子豁然开朗，只能强压下心底翻涌上的一丝愧疚。 她知道自己自私自利，对不起小瑾。 但是霍老师要是以后回城，小瑾很可能被他抛下，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带小瑾一起走，京市的有权有势的人家，怎么可能看得起小瑾这样的村姑呢？ 所以只有和远征在一起，小瑾才能保证后半辈子的幸福，才是最正确的！ 所以她不后悔现在告诉远征这些，也不再阻止他去追回小瑾了。 而他们说的话，都被门边帘子后面的梁玉听得一清二楚。 除夕夜，宋瑾过年前做了好多腊肉，还有香肠。 她从菜地里扒了几颗大白菜，想着包顿白菜猪肉饺子，再炒几个菜，叫上两个老师，一起来家里守岁。 毕竟他们那个茅草屋不暖和，这里好歹暖和点。 霍书晏帮她一起帮忙，等到两位老师来的时候，他们正好将饭菜端上桌。 两位老师一人拎着瓶酒，一人拿着拿着本笔记本过来。 陆修远笑着将笔记本递给宋瑾，“小瑾啊，知道你在学习，想着以后报考学校，这是我们专门从书上摘抄的重点难点，你可以好好记一记。” 宋瑾感觉擦了擦手，双手郑重地接过陆老手中厚厚的笔记本，如珠如宝地抱在怀里，满脸欣喜，“多谢陆老和冯老！” 冯望山将酒递给霍书晏，摆手笑道：“爱学习是好事！” “书晏说你很聪明，一学就会，记性还特别好，等以后可以的话，报考个工农兵大学，等到学有所成，就可以报效祖国！” 宋瑾看向霍书晏，目光潋滟的桃花眼里盛满晶亮的光芒，重重点了点头，“冯老陆老放心，我会的！” 霍书晏接受到她炽热的目光，眉眼闪动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老师们的笔记肯定有难度，慢慢来。” “好！” 除夕夜就在这样愉快的氛围中开始了，以至于最好宋瑾都忍不住喝了一小口酒，娇艳的小脸瞬间像是染上了胭脂一样红。 她头有些晕晕乎乎，依靠在霍书晏的肩头，听着霍书晏和两位老师，围着火盆聊天。 陆修远和冯望山相视一眼，才正色道：“书晏，我和你冯老师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霍书晏知道两位老师突然这么严肃，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赶紧将怀里昏昏欲睡的宋瑾抱到房间内的床上，脱掉鞋子，盖好被子，好在被子里事前放了汤婆子，也不怕她一个人冷。 等再回到厨房间，霍书晏这才一脸严肃地问道：“陆老师，冯老师，可是上面通知下来了？” 陆修远和冯望山沉着的目光，在火盆的映照下，明明灭灭，嘴角却带着一抹释然笑意，“我和老冯，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来前进村的。” “不但是为了避难，更是为了等重大秘密实验启动吧？” 霍书晏也不再隐瞒，“是，我是接到任务。” 冯望山接着说道：“上次上面秘密来了两个领导，已经找我们约谈过了，却没找你，我和你陆老师就知道你肯定是知情人。” “或者说是你们霍家牵头，你是其中之一的负责人！” 冯望山的话很是笃定，霍书晏也没反对，直接说道：“陆老师，冯老师，我们国家现在百废待兴。” “即将迈入重工业时代，不管是军事还是工业，都离不开机械化，所以这项实验的重启，是重中之重。”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启动？” 霍书晏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里屋的方向，这样的实验一旦启动，少则三年，多则五年，他最担心的是宋瑾。 虽然他心底已经隐隐有个猜测，宋瑾已经恢复了心智，不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能照顾好自己。 但是他还是放心不下她！ ------------ 第一卷 第69章 给小瑾留个信 初五，天气回温，宋瑾一早要去县城，将过年期间织好的毛衣交给宝姐。 今天也是百货商店新年后第一天开门，又是农闲时节，大家都有时间，来往顾客多，再加上逢年，县城肯定很热闹。 梁玉很是向往，早就想去看一看了，但是前进村离县城一来一回要四五个小时，梁婶瘫痪在床。 最近天气又反复无常，村里好多人感冒咳嗽，梁远征脱不开身。 宋瑾看出她的期盼，正好带她一起去玩一玩。 “书晏，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吗？”宋瑾扬眉问道。 先前天冷学校刚放假的时候，宋瑾央求自己教会了她骑自行车，最近几次去县城交货，他和老师们一直在忙，都是她自己骑车去的。 所以霍书晏倒是不怕，宋瑾自己骑车不安全。 “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天冷，陆老师腿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我去给他们劈点柴，顺便把牛放一下。”霍书晏一边帮宋瑾带毡帽，一边将厚手套套在她的手上。 霍书晏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若是秘密建造军事基地的实验重启，他和两位老师得迅速到岗，所以他不能离开村子太远，免得上面接不到人。 而这件事是严格保密，他不能对宋瑾透露半分。 宋瑾不知道霍书晏心底的想法，心情有些失落，整张俏生生地小脸埋在宽大的毡帽里，更显得娇俏可人。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去，正好今天结工钱，听刘姐说男装有春款上，我想给你买。” 霍书晏看着她波光粼粼地桃花眼，心头柔软一片，所以这样贴心又聪慧的小瑾，当初他怎么会以为是个可怜的小傻子呢？ 现在的霍书晏可以很确定，宋瑾早就不是那个传闻中，孩童智商一般的傻子了。 不过这样也好，要是他真的到了不得不走的那一天，只希望他的突然离开，她能不害怕，不担心，好好照顾自己。 这间宿舍他已经跟队长说过了，即使他不在，也会给宋瑾继续住下去。 只是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启秘密军事基地的事情，他结婚报告的申请，一直没有批下来。 好在宋瑾还小，不着急，等他回来立刻结婚也不迟。 他双手捧着她的小脸，满目柔情，“我衣服够穿，你给自己买吧。” “柜子里有钱，多带点，还有票别忘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宋瑾娇嗔道：“我现在也存了很多钱了，不能总是用你的钱，但是我拿了票，到时候带小玉吃好吃的。” “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霍书晏理所当然的说道：“家里上个月又给我寄了钱和票，想买什么尽管买。” 宋瑾踮起脚尖，亲上霍书晏的唇角，柔声说道：“嗯，知道啦！” 霍书晏却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抱到身后的桌子，加深了这个缠绵悱恻的热吻，每一次宋瑾主动亲他，都让他情难自禁。 “小瑾，我来啦！”屋外突然传来梁玉的呼喊声。 宋瑾唇角微微翘着，眼尾眉梢一道细细地勾，看着很是勾人摄魄，她双手抵开霍书晏宽阔的胸膛，娇声说道：“书晏，别，小玉来了！” 霍书晏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掐了下她的细腰，这才依依不舍地拿出来。 下一刻，梁玉古灵精怪的身影就掀开门帘，钻进屋来。 今天的她穿得很喜庆，大红圆点的棉袄棉裤，头上还带着大红色的毛线帽，梁婶知道她今天要跟宋瑾去县城，昨晚专门勾出来的，很是好看。 “霍老师，小瑾，我们走吧。”梁玉很是兴奋，这是她第二次去县城，而且还是过年期间，可以相信县城得有多好玩。 她的双眼亮晶晶地，见宋瑾小脸绯红，尤其事唇瓣殷红，不免诧异道：“小瑾，你很热啊？” 宋瑾小脸一红，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没有，我们走吧。” 梁玉看向往外走的宋瑾，又看了眼只穿着单薄外套的霍书晏，“霍老师不要去吗？” “我还有事就不去了，你和小瑾去好好玩吧。” 霍书晏边说边将车推出来，后座已经被他绑上了厚实的垫子，这样梁玉坐着也不会硌得慌了。 梁玉高兴地坐上去，宋瑾侧头看向霍书晏，眼睛一眨不眨，不知怎么的就想多看他几眼。 霍书晏漆黑深邃的凤眸带着极端地爱意，伸手拉下梁玉头上的帽子，挡住她的眼睛，突然俯身吻上宋瑾的红唇，“我等你回来。” 梁玉的视线被帽子遮挡，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掀开帽子。 宋瑾含情脉脉地回望着他，“好！” 霍书晏注视着宋瑾带着梁玉，走远的背影，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预感，向前走了两步，终是没出声将她留下来。 只希望不要是今天，他还有时间和她道别。 可是事与愿违，等他收拾好家里后，门外突然传来冯望山急切地声音，“书晏！” 霍书晏的心脏猛地一紧，他紧攥着手中宋瑾的笔记本，眼神很快就浮上一层雾气。 冯望山走进来，看着神色怔愣地他，轻叹一声，“书晏，还是上次的两位同志，来接我们了！” “为了不引起村里人的注意，车子就停在我们牛棚后面。” 霍书晏努力稳住心神，虽然在心底做了无数次的预设，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刻，他整个人还是有些慌乱。 冯望山提醒他，“书晏，你给小瑾留个信吧。” 霍书晏眸光深幽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早就打包好的包，然后从包里又拿出早就写好的厚厚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他知道时间紧急，回身望向这个与宋瑾一起生活了几个月的屋子，这里有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这都将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霍书敛下眷恋的目光，冷峻的眉眼上浮现坚定神色，“冯老师，我们走吧！” 一路上，梁玉抱着宋瑾的腰，哼着歌，冷冽的风也都被她挡了个严严实实，一点都不觉得冷。 只是今天的宋瑾却出奇的安静，她抬出头来，好奇问道：“小瑾，你怎么不说话？” ------------ 第一卷 第70章 你现在是小瑾 宋瑾笑着回头，“我在听你唱歌啊！” “不对！”梁玉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肯定是因为霍老师不在，所以才闷闷不乐的。” “小瑾，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等霍老师有时候再一起去也可以的。” 紧接着她又追加一句，“我不会伤心的。” 宋瑾“噗呲”一声笑道：“傻丫头，我只是在想事情，哪有闷闷不乐啊？” “再说我要将织好的毛衣递给宝姐，还要结算工钱，所以只是顺路，正好带你一起去玩而已。” 梁玉笑嘻嘻道：“那就好！” “小玉，你现在怎么不叫我地瓜了？” 梁玉静默了会，才一语双关地说道：“我的地瓜走了，你现在是小瑾！” 宋瑾扶着车把的手猛地一僵，差点让两人都摔下车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才支吾道：“小玉，我不会死有意瞒着你的。” 梁玉晶亮的双眸直直地望进她，略带愧疚的桃花眼里，“小瑾，我怎么会怪你呢？” “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样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随意欺负你了！” 宋瑾粲然一笑，“嗯，以后我也会保护你的。” 梁玉张开双手双脚，像只自由的鸟儿般，感受着卷着寒意的春风拂过，她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实在憋不住话，开口问道：“小瑾，你是不是特别喜欢霍老师啊？” 宋瑾的脑海里闪过霍书晏清隽卓然的身影，害羞地将脑袋埋在厚厚的毡帽内，轻声应了声，“嗯，喜欢。” 随后似强调一般，重重说道：“特别喜欢！” 梁玉想起哥哥与妈妈说的话，心中有些五味杂陈，虽然她很喜欢小瑾，也很想让小瑾做她的嫂嫂，但是小瑾喜欢的人是霍老师。 老师说了，要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和决定，不能强迫别人，就像她不喜欢村西头的刘小胖，他总是仗着自己长得壮，就欺负同学。 所以在别的大人说让她和刘小胖，要和睦相处的时候，其实她特别反感。 因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强迫也是不喜欢。 所以比起让小瑾做她的嫂嫂，她更希望小瑾能幸福快乐。 梁玉张开手圈在嘴巴上，向着天空大声呼喊，“小瑾，你一定开开心心，永远幸福！” 宋瑾笑着猛地踩了几步，“好，小玉你也要健康快乐的长大啊！” 两人在说说笑笑中，很快就到了县城。 永安百货商场，因为这是新年后第一天开门，所以人潮涌动。 秦城的照相馆还没开门，一早就被他舅舅拉着，来一起巡视整个商场，他百无聊奈地趴在二楼的栏杆上。 想到宋瑾这几次单独来县城，虽然没有霍书晏那个碍事的阻拦，但是宋瑾却像是在千方百计地躲着他，这让一向张扬肆意的他，很是挫败。 刘姐趁着空闲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秦，这大过年的，怎么闷闷不乐的？” 秦城看着来来往往攒动的人群，心中反而越发空落落的，连带着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嗯，感觉没什么意思。” 刘姐可是人精，一眼看出他的心思，循循善诱道：“姐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吗？” “不过要我说啊，小瑾同志和书晏同志人家都是未婚夫妻了，感情又深厚，你就别再惦记了。” “听说你父母不是催你回京市了吗？” “他们现在工作稳定，又身居高位，让他们在京市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小姑娘，也挺好。” 秦城抬起下巴看了刘姐一眼，随即又耷拉下来脑袋，“每年逢年过节我回京市，我妈都会带我去叔叔伯伯家参加聚会。” “那些女孩子，都是依仗家里面，却个个自命不凡，以为自己读几本书，识几个字就一板一眼，拿腔拿调，虚伪得要死。” “哪有小瑾好，她纯朴又果敢，像是坚韧不拔的野花，有自己独特的馥郁与芬芳，很是吸引人。” 刘姐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就见过小瑾几面，真就这么喜欢？” 秦城重重点头，“嗯，刘姐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刘姐抿着嘴笑，她们那时候都是盲婚哑嫁，好的还有媒人给介绍，看对眼，两家一商量就立刻结婚，哪有什么情啊爱啊的，都是婚后再慢慢培养的。 秦城见刘姐眼底戏谑的目光，面颊滚烫，“好吧，我知道这都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但是小瑾真的是我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的姑娘，所以只要他们一天没结婚，我说什么都不会放手。” 刘姐拍了拍他的肩膀，刚要再安慰他几句，谁知道刚才还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秦城，猛地抬起头来，“是小瑾！” 话音刚落，整个人就顺着楼梯，快速狂奔了下去。 刘姐顺着秦城跑的风向，正好看到宋瑾领着一个小姑娘，提着大包进来商场的门，笑着招了招手。 梁玉拉着宋瑾的手，圆溜溜地小眼睛四处张望，像是看不够似的，“小瑾，这就是商场啊？” 宋瑾看到二楼向自己招手的刘姐，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了，接着笑着垂眸回道：“嗯，繁华吧。” “我带你去二楼，我们先把毛衣给宝姐，然后我带你去逛一逛，买好吃的。” “好啊，我妈给了我五块钱，我今天一定要吃到好多好多好吃的！” 宋瑾将她手上拿着的钱塞进她的口袋里，“跟我出来，不用你付钱，我请你！” “那怎么好意思，我妈也说了，不能让你破费。” 宋瑾揶揄道：“什么时候你跟我也这么见外了？” 梁玉嘿嘿一笑。 宋瑾手上拎着的东西蓦地一轻，秦城那张明媚张扬的笑脸，出现在她们眼前，他接过宋瑾手中的袋子，满脸堆笑，“小瑾，新年好！” “秦同志新年好，这袋子不重，我自己来吧。” 宋瑾说着就要将袋子拿过去，结果秦城却让了开来，“没事，这里人多，你拿着人挤人不方便。” “正好我也要去宝姐专柜那。” 宋瑾看他坚持，这么多人，她们堵在这也不行，也就没再拒绝，“那谢谢秦同志了。” 梁玉拉了拉宋瑾的胳膊，小声问道：“小瑾，这是谁啊？” 自从宋瑾出现后，秦城的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听到声音，目光下移，落到梁玉的脸上，“小瑾，这是你妹妹？” ------------ 第一卷 第71章 不想再瞒着他了 宋瑾看向梁玉，笑着解释，“不是妹妹，是我的好朋友小玉。” 秦城弯腰与梁玉平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递给她，“小玉你好，我叫秦城，我也想做你的好朋友可以吗？” 梁玉看向宋瑾，宋瑾点头后，她才将糖拿了过去，才笑着回道：“秦城，我们现在也是好朋友了。” 秦城很是高兴，用另一只手拉着梁玉，“好，那我们去二楼吧。” 到了二楼，宝姐早早等在专柜那边，看到宋瑾来，赶紧绕过柜台满脸喜色地迎了上去，“小瑾，新年好啊！” 宋瑾赶紧笑着打招呼，“宝姐新年好！” 秦城露出一抹如春风拂面般的笑，“宝姐，新年好！” “小秦可真殷勤啊！”宝姐揶揄道，然后接过他手上的毛衣，拉着宋瑾进了柜台。 秦城看她们要忙，蹲下身看向梁玉，“小玉，我带你去玩，小瑾估计还要忙一会。” 梁玉一脸向往，刚才她从一楼上来，就看到琳琅满目，全部都是好玩的好吃的，但还是有些迟疑，“小瑾，让我在这等她。” 秦城笑道：“放心吧，就在这一二楼，我跟小瑾说一声，带你去逛一逛。” “真的吗？” 梁玉欣喜地看向他，“谢谢你，秦城！” 半个小时后，宋瑾和宝姐结算完出来，又带回下面十几件订单的毛线，就看到店门口，秦城和小玉趴在栏杆上，小玉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和他说说笑笑，两人相处得很是和睦。 宝姐打趣，“这两人倒是处得挺好。” “小玉，我们走吧！” 梁玉转头看向走出来的宋瑾，赶紧跑过来，“小瑾，你忙完啦？” 然后将手上的另一个糖葫芦，还有一大包零食，递给她，有些不好意思道：“秦城非要跟我抢着付钱，他说请我们吃的。” 宋瑾立刻就要掏钱给他，结果却被秦城回绝了，他笑得很是灿烂，“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所以客气什么？” 说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宋瑾，“要是可以的话，我朋友在商场旁边刚开了一家火锅店，今天营业第一天，请我去试吃，要不中午我们一起去吃吧。” 宋瑾看他不收，也就没说什么，但还是委婉拒绝了他的邀请，“谢谢你秦同志，但是我想带着小玉四处逛逛。” 这不是秦城第一次被宋瑾拒绝了，但说不失落是假的，他轻轻叹口气，又不敢追得太紧，不然下一次她只要来县城，都会避着他，连看都不愿看到他了。 所以只能惋惜道：“好，那你们慢慢玩，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 宋瑾带着梁玉走出商场，带着她沿着新年氛围浓厚的县城，好好玩了一圈，最后给霍书晏买了礼物，才满载而归。 路上，梁玉好奇问道：“小瑾，秦城肯定喜欢你吧？” 宋瑾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嗔怪道：“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喜欢啊？” “我知道啊。”梁玉没说出口的是，她大哥也喜欢她，所以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勾唇笑道：“小瑾现在有这么多人喜欢，真是太好了。” 宋瑾微微皱眉，“不好，因为我只喜欢书晏！” 梁玉不太懂宋瑾话里的意思，有这么多人喜欢，为什么不好？ 但想到霍老师的确是很优秀，难怪小瑾会喜欢他，于是试着问道：“那你打算告诉霍老师，你已经不是傻子的事情了吗？” 宋瑾轻咬着唇瓣，想到自己一直以来装痴傻，就是为了能依靠霍书晏，找个长期饭票。 但是现在的她自强独立，和他心意相通，再享受他对自己的好，总觉得心底有愧。 新的一年，她想以真实的自己，真诚地与他交往，也是时候告诉他真相了。 只希望他知道后不要太生气，自己欺骗他了。 “嗯，回去就告诉他，我也不想再瞒着他了。” 等到两人回到村里，宋瑾先将梁玉还有秦城给她买的一大包零食，送回了家，然后就骑上车，迫不及待回家。 “书晏，我回来了！” 宋瑾欣喜地朝着紧闭的屋内喊道，只是每次听到声音，立刻就会迎出来的霍书晏，却一直没有出来，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难道还在牛棚那帮忙吗？ 她边想边将车架起来，将车上的东西一一拿下来。 “小瑾！” 梁远征的卫生所离小学不远，看到宋瑾骑车从门前经过，就赶紧过来了。 宋瑾笑着看向他，“梁大哥，小玉我已经将她送回家了。” “谢谢你啊，小瑾，那丫头今天肯定很高兴。” “不用客气，今天书晏没时间陪我一起，小玉陪我一起，正好还可以聊聊天，说说话呢。” 梁远征帮她将东西先拿进屋子，结果看到桌子上一个厚厚的信封，想到今天诊所里有人说，看到有四个轮子的汽车在牛棚后面。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宋瑾走进屋内。 目光扫视一圈，还是没看到霍书晏的身影，心底很是疑惑，但还是对梁远征说道：“梁大哥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茶。” 梁远征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拉住她，眼神示意道：“小瑾，桌上有封信。” 宋瑾这才发现桌上有封信，看到上面铁画银钩的宋瑾两个字，她的身体猛地一僵，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努力忍住颤抖的双手打开信封，第一个印入眼帘的是几百块钱还有好多票，她从最里面抽出信纸。 宋瑾呼吸一滞，慢慢打开信纸，片刻后，她双眼通红，眼角的泪珠更像是断线的珍珠般簌簌落下。 梁远征看她这样伤心，担心不已，“小瑾，你这是怎么了？” “别哭啊！” 宋瑾像是被人丢弃了般楚楚可怜，嘴唇颤抖着，发出一阵低沉的啜泣声，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道：“书晏……不会扔下我的，不会的！”最后一个音落，她紧攥着信跑了出去。 “小瑾！”梁远征紧跟在她身后。 冷冽的寒风吹在脸上，吹干小脸上的泪痕，宋瑾的心仿佛破了一个大洞般，心痛不已。 ------------ 第一卷 第72章 他真得不要我了 周正家里来了客人，一直在喝酒聊天，到了下午还没结束。 周婶帮他们的饭菜热了端到桌上，刚掀开帘子出去，就看到宋瑾手上拿着封信，远远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梁远征。 “小瑾，你这是怎么了？”周婶看她脸色难看，连忙问道。 宋瑾神色恍惚，声音却透着焦急，“婶子，队长在家吗？” “在屋里呢！” 宋瑾掀开帘子赶紧进去，屋内酒气扑鼻，周正还有周肃陪着几位亲戚喝得东倒西歪的。 周正举起酒杯，结果被人拉住胳膊，杯子里酒晃了晃，他心疼地赶紧抿了一口。 “队长，我找您有事！”宋瑾面色焦急地拉着他的胳膊，就要将他拖进里屋。 周正本就喝得醉醺醺的，被宋瑾猛地一扯，差点摔倒，还是周肃眼疾手快扶了一把，这才避免了脸朝地的窘状。 “宋瑾，我知道你找我爸什么事，他喝醉了，你跟我进来吧。”周肃与站在门口的梁远征相视一眼，然后转身带着宋瑾进了里屋。 进到屋内，宋瑾立刻抓着周肃的胳膊，急切问道：“周肃，书晏呢？” “他……他是不是回城了？”宋瑾说完眼里弥漫一层雾气，胸腔里更是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痛意。 她故作坚强地用手背拂去眼眶落下的眼泪，倔强地不肯发出一丝哭声。 周肃不忍看她的眼睛，幽幽地叹了口气，“宋瑾，他有事先回城了，他应该给你留信了吧。” “什么重要的事情，连跟我道别的时间都没有？”宋瑾双眼猩红一片，紧抿的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眼角的泪珠再次滚落下来。 周肃看宋瑾哭得这样伤心，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宋瑾你快起来，别哭了！” “他是真的有急事才走的。” 外面正急的团团转的梁远征，听到周肃的话，立刻掀开门帘走进来，“小瑾，今天卫生所有病人说，看到牛棚附近有小汽车出现，霍书晏估计已经回城了吧。” 宋瑾听到牛棚，立刻抬起头来，对，书晏是为了陆老和冯老才来前进村插队下乡的，所以只要两位老教授还在，他肯定还会回来的。 想到这，宋瑾擦掉眼泪，推开门口的梁远征跑了出去。 “小瑾，你去哪？”梁远征追出来，只看到她跑远的身影。 周肃本来还有些醉意，瞬间吓清醒了，“她不会想不开吧？” 两人心头都是猛的一颤，撒腿就跟上去。 宋瑾心情复杂地一路跑到了牛棚，可是看着锁起来的茅屋，心中的忐忑不安愈发强烈。 她转身看向追上来的周肃，颤声问道：“那两位老教授呢？” 周肃气喘吁吁道：“也走了。” 短短几个字如同一座大山般，压垮了支撑宋瑾的最后信念，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子一软瘫倒在地，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悲痛与凄楚。 梁远征伸手将宋瑾搀扶起来，声音隐隐发紧，“小瑾，别难过，你还有我……我们呢！” 宋瑾眼底的情绪剧烈一颤，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声音嘶哑道：“可是你们都不是他！” 梁远征愣在了原地，眼神晦涩难懂地看向她，小瑾真的就这么喜欢他吗？ 宋瑾神色凄然地往家的方向走去，她怕原来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梦醒了，她依旧还是孤身一人。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宋瑾沮丧地坐下来，手指碰到刚才的信封，信封里是一千块钱，还有好几张票，她知道这是霍书晏全部的积蓄。 此时此刻，她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起来。 既然选择走，为什么还要给她留这么多钱和票，他还是担心她的，对吗？ 所以书晏肯定是生她的气了，气她一直以来装傻充愣，欺骗他。 他那么聪明，肯定早就猜到了，她却一直不愿坦白，所以他才会气的，连当面告别都不愿意就走了。 一定是这样！ 屋内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带着几近崩溃的痛意。 梁玉也知道霍老师走了的事情，应该说整个村子都知道霍书晏回城的事情。 村里有些幸灾乐祸的人，更是说尽风凉话，说宋瑾终于还是被那个男知青给抛弃了，所以那个男知青才会不告而别。 梁玉想到去年初五去县城时，宋瑾脸上满是幸福的模样，不免很是担心她。 宋瑾一连三天都没有出门，梁玉每天都按照梁婶和梁远征的吩咐，给她送饭，可是她却一口都没动。 中午梁玉做好饭菜，又赶紧装了一点过来，隔着窗户看向屋内，只看到床榻上一个模糊的身影。 “小瑾，你好歹吃点东西吧，不然身体会受不了的。” 宋瑾浑身无力地翻了个身，这三天她大病一场，浑浑噩噩中，脑海里都是霍书晏的深邃清隽的面容，他对自己的好与贴心，也许这辈子她都忘不掉了。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既然老天让她觉醒一回，那她就要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宋瑾慢慢起身，打开门，耀眼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梁玉高兴地走上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底满是心疼与担忧，“小瑾，你终于出来了。” “快吃点东西吧。” 宋瑾接过她手上的饭菜，侧开身，嗓音沙哑道：“小玉，进来吧。” “这几天谢谢你了！” 梁玉走进屋内，暖水壶里的水还是三天前的，“小瑾，你先吃饭，我给你去烧点热水。” 宋瑾浑身无力，倒也没拒绝，洗漱过后，将梁玉带来的饭菜吃了一点，后来实在没胃口，就没吃了。 梁玉拎着暖水壶进来，宋瑾接过来，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看着杯子上的热气，她眼底的雾气也跟着翻涌而出。 “小玉，书晏走了。” 梁玉拿过窗台上的梳子，帮宋瑾将乌黑的头发梳成个麻花辫，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也别太伤心了，身体要紧。” 宋瑾嘴角露出一抹苦涩弧度，“小玉，他真的不要我了。” 梁玉连忙安慰她，“说不定他真是有急事回城，所以才会匆忙走了呢。” “他不是给你留信了吗？” 宋瑾神色黯然地低下头，“可是他连当面道别的机会都不给我，所以他肯定是生我的气了，气我一直在欺骗他。” ------------ 第一卷 第73章 霍书晏真走了？ 梁玉握住她放在桌上冰凉的手，不忍看她这样伤心，安慰道：“小瑾，别这么说。” 宋瑾凄然一笑，“我知道村里流言蜚语肯定都传遍了，不过这样也好，也让我好下定决心。”决心离开这个地方。 她转头看向窗外高照的艳阳，久违的暖意，晃花了她的眼，眼角的泪意再次汹涌而出。 从这天之后，宋瑾更加用功地学习，织毛衣的事，大多数都交给了梁婶和周婶她们。 她们不识字也不识数，跟宝姐又不太熟，所以交货的时候，宋瑾都会趁着放假，带着梁玉一起去。 这样哪怕以后她走了，梁玉也能作为中间人，帮忙联系。 这天宋瑾将毛衣交给宝姐，结算过后，就带着梁玉一起去了书店，她想买点新的资料，霍书晏还有两位老教授留下的笔记，她已经全部学完了。 只是没想到在这里会看到熟人，秦城原先正在柜台那跟老板说话，结果看到刚进门的宋瑾和梁玉，眼角眉梢都浮现一抹惊喜，“小瑾，小玉！” 梁玉看到秦城也很是高兴，“秦城，你怎么在这？” 秦城笑道：“这是我发小开的店，照相馆里的事现在都交给员工了，就过来找几本书看看，你们呢？” 秦城虽是问梁玉，但是目光却全部都落在宋瑾的脸上。 宋瑾垂眸避开他炽热的目光，轻声说道：“我来买几本学习资料。” “什么学习资料，小瑾你也在学习吗？” “有报考什么夜校吗？” 宋瑾点头，神色呐呐道：“嗯，在学习，以前都是……书晏教我的，现在我都是自学。” 事隔半年再次提到霍书晏的名字，宋瑾还是感觉痛彻心扉，她努力稳住心神，礼貌回道：“那我们先去挑了。” “好！” 秦城听出宋瑾话里的哽咽，连忙拉住后面的梁玉，将她拉到店外。 梁玉惊呼，“怎么了？” 秦城赶紧比了个“嘘”的姿势，示意她别出声，接着紧张问道：“小玉，我就问你一件事，那个霍书晏是不是回城了？” “你怎么知道？” 梁玉说完后就立刻捂着嘴，她怎么给忘了，秦城也喜欢小瑾，这下知道霍老师走了，估计更不会放手了。 秦城的双眼陡然变亮，激动得就差原地跳起来了，“他真走了，太好了！” “我果然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梁玉看他笑得这样高兴，不禁扶额轻叹，“你这笑得也太大声了，小心小瑾听到了，又要伤心难过啊。” 秦城这才赶紧平静下来，轻咳一声，“你说得对！”说完一个箭步跨进店内，激动地走到宋瑾身边。 光线被挡住，宋瑾抬眼看向秦城，见他一脸的高兴，藏都藏不住，眼底闪过疑惑，“有事？” 秦城嘴角忍不住上扬，“没有，看你选了哪些书。”看完后，帮着选了好几本书。 “我舅妈是镇上一中的老师，我看她给她的学生选的就是这些书，说后面要是能恢复高考，这些书上的内容，大部分都会考到。” 宋瑾知道镇上的一中，是这边最好的高中学校，里面的老师也都是顶级的好老师，她真诚感谢，“好的，谢谢！” 秦城摸了摸后脑勺，“我们是好朋友，你跟我不用客气。” 他看着宋瑾眼眸深处的淡然与疏离，他的心猛地揪了起来，这与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娇软与明媚，大相径庭。 秦城想，霍书晏走了，她一定很伤心吧？ 所以那句，他可不可以正式追她的话，至始至终他都没问出口，反正来日方长，他想，总归有机会的。 宋瑾带着梁玉走后，书店老板抵了抵秦城的胳膊，“呦，人都走了，这眼珠子还黏人姑娘身上呢？” 秦城收回眺望的目光，为了掩饰尴尬，佯装生气地推了他一下，“去去去，瞎说什么呢？” “我怎么瞎说了？” 书店老板环抱着胸，他与秦城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有什么说什么，忍不住揶揄道：“小姑娘的确长得千娇百媚，但是你看你看人小姑娘那眼神，恨不得吃了人家似的。” “怪不得人家离你远远的，估计被你给吓的。” 秦城脸色涨得通红，但是抵死不认，“才没有，小瑾胆子小，容易害羞而已。” 书店老板压根不信他蹩脚的狡辩，摇了摇头，“不是我说，你不愿听你爸妈的话回京市，也是因为她吧？” 秦城这次不再辩驳，而是看着宋瑾离开的方向，眸光晦暗不明。 也就是在这炽热的八月份，国家领导人主持了科学与教育座谈会，也是在这次会上，同意恢复高考制度。 “自愿报考，统一考试，择优录取。”的消息一出来，飞快传播着，整个十里八乡都沸腾了起来，每天村里晚上都会安排老师培训学习。 周肃已经完全接替了周正大队长的位置，孟丽丽作为他的对象，倒是不用做最辛苦的农活。 她想到可以参加高考，考上后就可以提前回城，立刻积极复习功课。 宋艳看着周肃与孟丽丽如胶似漆的一起学习，一起劳动，嫉妒的眼神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燃烧了一切，愤怒与怨恨，时刻摧残着她的内心。 周肃哥是她的，凭什么要被一个外来的女知青抢走？ 刘婆子看她整天在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挑刺，终于忍受不了，“艳儿，你要不也和村里人一起去学习吧。” 宋艳将手中的大茶缸猛地放在桌上，怒视着刘婆子，“学什么学，就我这地主女儿的五黑身份，学得再好，你觉得能被村里推荐，去高考吗？” 刘婆子语气一噎，垂眸说道：“多学点知识也是好的，万一以后用得着呢？” “万一什么万一，还不是因为你们，所以周肃哥才会要那个知青，也不要我。” “要是我跟周肃哥成了，他肯定会推荐我去高考的。” “都怪你们毁了我的前程，都是你们的错……” 宋富贵一回来就看到宋艳哭闹不止，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狠狠瞪了刘婆子一眼，“你又怎么招惹艳儿生气了？” ------------ 第一卷 第74章 中药了 刘婆子委屈要死，平日里宋艳动不动就发脾气，宋富贵要么躲出去，要么就指责她没管好孩子，但是这事怎么能怪她呢？ 所以没好气道：“我能怎么她？” “还不是周肃和那个女知青好了，她气不过呗！” 宋富贵想到上次给宋艳换户口，走后门的事情败露，被关了几天后，再回到村子里，动不动就受排挤。 他心底压抑的火气也蹭蹭地往上冒，“周肃那小子，我们艳儿喜欢他那么多年，结果他刚当上队长就想攀高枝了？” “做梦！” 宋艳听到宋富贵的话，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勾着头问道：“爸，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周肃哥再回到我身边啊？” 宋富贵眼神阴恻恻地看向她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周肃现在可是村子里的一把手，所有人眼中的金龟婿，所以肯定是先下手为强啊！” 刘婆子抿唇笑道：“还是当家的说得对，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看他周肃还敢不认吗？” 宋艳听完他们的话，小脸刹那间红了，娇羞道：“这样能行吗？” “万一周肃哥不认怎么办？” “怎么不行了？”刘婆子神色激动地反问道：“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被那个女知青勾走吗？” “你放心，他不敢不认，不然他这队长的位置也就做到头了。” 宋艳还有些迟疑，满脸纠结地走来走去。 刘婆子恨不得宋艳早点嫁出去，省得在家阴晴不定地折磨她。 整个村子，也就周肃这样的好女婿能配得上她家宋艳，所以说什么都不能错过，不然剩下的那些都是些歪瓜裂枣，于是赶紧怂恿道：“艳儿，你还犹豫什么呢？” “人家两人要是好上了，到时候可就没你的事了。” 接着高兴道：“而且我听说，村里只有一个推荐高考的名额，你要是真和周肃好了，不管你这是不是五黑的身份，这个名额他肯定会给你的。” 宋艳撇嘴，“那书我看都看不懂，还高考呢，还是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呢？” 刘婆子不死心，继续说道：“宋瑾那傻子都能看得明白，学得进去，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比不过她呢？” 宋艳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捂着嘴嘲笑道：“宋瑾她认字吗？” “竟然也在跟风学习，还真是贻笑大方！” “不是我说，她是不是被那个男知青抛弃后，变得疯癫了？” “大字不识一个，竟然也学人家去高考，还真是笑话！”接着满脸不屑道：“反正谁爱学，谁学，我只要周肃哥。” 刘婆子连声答应，“好好好，不学就不学，等着嫁人就行。” 这天刘婆子在田间劳作，不小心扭了脚，坐在田埂上不停“哎呦哎呦”地喊疼。 “刘婶，你这是怎么了？”周肃骑着车经过，好心问道：“是不是扭伤脚了？” 刘婆子连连点头，“是啊，周肃你来得正好，能不能麻烦你背我回去啊？” “好！” 周肃将自行车支起来，走到刘婆子身边，搀扶她坐到后座上。 李红霞正好抬头看到这一幕，抵了抵一旁孟丽丽的胳膊，“丽丽，周肃车后面背着的，不就是那个宋艳的妈吗？” 孟丽丽看向周肃骑车走远的背影，诧异问道：“是啊，怎么了？” “可是刚刚我跟她一起干活，她并没有扭伤脚，可是刚刚为什么跟周肃说她扭伤了呢？” “哦，我知道了，她想偷懒！” 孟丽丽见李红霞说得煞有其事，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她赶紧脱下袖套，“红霞，你先帮我顶一下，我去去就回。” 李红霞眼看也没多少活了，再说自从周肃当了队长，她跟着孟丽丽也沾了不少光，所以直挥手，“去吧，去吧。” 宋艳专门给自己洗得香喷喷的，又将房间收拾了一番，就等着周肃来了。 不一会儿，门口响起说话声，她偷偷探出头去，看到是刘婆子和周肃，激动地紧紧攥着掌心，直到指尖泛白都未察觉。 周肃哥真的来了！ 周肃将刘婆子扶进屋子，刘婆子连连道谢，“周肃，真是太谢谢你啊！”说完拿起茶壶，给周肃倒了杯水，殷勤地推到他面前，“来，天热，喝点水吧！” 周肃不疑有他，端起茶缸喝了个光，然后擦了擦嘴，“刘婶，既然你脚扭伤了，那这两天就在家好好休息，等脚好了再去生产队。” “队里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刘婆子激动地站起身，用力拽住周肃的胳膊，“哎，周肃，听说上次你和艳儿闹了点小矛盾，那丫头在家闹了好几天。” “自从她哥走了后，我和你宋叔现在只有她一个孩子，难免性子娇惯了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周肃剑眉下的双眸微凝，想到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不禁叹了口气，“婶子，你放心吧，我一直将宋艳当成自己妹妹一样看待。” “我不会生她的气的。” 周肃话音刚落，呼吸顿时急促了几分，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几下，他伸手将衬衫的扣子，解开最上面的纽扣，擦了擦额头上浸出的一层薄汗。 刘婆子见状，知道是药效发作了，差点笑出声来，但还是努力克制内心的激动，故作烦恼道：“那丫头这几天心里不好受，要不你帮婶子去看看她？”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有什么矛盾不能说开的？” 然后故作惊讶地说道：“周肃，你这头上怎么冒这么多汗，而且脸也很红？”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那正好去床上躺一会，我去叫艳儿出来。” 周肃脸颊滚烫，内心深处更是涌上一阵阵燥热与渴望，察觉身体上的异样，在部队里这么多年的他，再迟钝，也知道自己这是中药了。 而刚才他只喝了刘婆子给的一杯水，看来给自己下药的就是刘婆子。 他赶紧推开刘婆子，“婶子，我明天再来吧。” 刘婆子怎么可能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呢，她死死拽着周肃，声音陡然提高道：“周肃，你不舒服，不能走啊！” 宋艳听到外面的争执，赶紧跑出来，含情脉脉地看向周肃，“周肃哥，你不舒服，我房间有药。”娇羞地笑道：“我带你去吃药吧。” ------------ 第一卷 第75章 这样做是犯法的 周肃目光沉沉地看向宋艳和刘婆子，厉声呵斥道：“不需要！” 在宋艳葱白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自己身上时，满身嫌恶地错开身体，“滚开！” 宋艳晶亮的双眸里，顿时涌上一股雾气，眼尾红红的，似委屈至极的抽了抽鼻子，“周肃哥，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凶呢？” “我也只是……想帮你。” 周肃压根不领情，怒目而视，“这到底怎么回事，宋艳，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 “以前只当我看错了你！” 宋艳抬手擦着眼角的泪花，声音委屈道：“周肃哥，我是真的喜欢你！” “明明以前你对我那么好，怎么那个孟丽丽一来，你就变心了呢？” 周肃紧紧蹙眉，“什么叫变心？” “我以前只是将你当做妹妹般看待，丽丽她美丽大方，温柔体贴，她才是我真正喜欢的姑娘。” 刘婆子见周肃识破了她们的计谋，这下脚也不疼了，赶紧跑出去，将门从外面锁了起来。 然后朝着屋内喊道：“周肃，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趁着今天两人就好好相处相处。”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 周肃走到门边，结果怎么用力都拽不开门，这时候也顾不上长辈不长辈了，直接怒道：“刘婆子，开门！” “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刘婆子透过门缝看向里面，得意笑道：“周肃，等到你和我家艳儿生米煮成熟饭，什么犯不犯法的，我看你好意思抵赖不成？” 周肃整个身体滚烫，就连呼出来的气体都是炽热难耐的，他压抑着内心的欲念，额头青筋暴起，声音嘶哑的吼道：“开门！” “不然我给你们家门砸了！” 宋艳不死心地直接用柔软的身子，贴上周肃的僵硬的后背，吐气如兰地蛊惑道：“周肃哥，让我为你解药吧。” 周肃咬着牙根，一字一句说道：“可是我不愿意！” 以前他还能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对她多照顾点，但是现在想想，一个五黑家庭，成分不好，其实从根上说不定就坏了。 所以今天才能联合她妈，做出这样龌蹉的事情来。 他将宋艳狠狠推开，宋艳直接撞到身后的桌角，额角顿时破了皮，鲜红的血从额角滴落下来，她吓得尖叫一声。 可就是这样，刘婆子都不愿意开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成功就成仁，所以她咬咬牙，就当没听到。 还朝着屋内的周肃喊道：“周肃，今天不管你是睡了艳儿，还是打伤打残她，反正都要对她负责。” 周肃这下更是怒不可遏起来，刘婆子这是打定主意，赖上他了。 孟丽丽听到宋艳的尖叫声，立刻加快脚步跑向她家的方向。 “周大哥！” 正在找东西想要将门砸开的周肃，听到，孟丽丽的声音，立刻回应道：“丽丽，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刘婆子转过身去，满是皱眉的脸上，在看到孟丽丽的时候，露出一抹显而易见的憎恶，“你来干什么？” “这里没你的事，赶紧走开！” 孟丽丽对刘婆子的威胁，一点都不惧，虽然她刚开始更多的是利用周肃，让她插队下乡的生活能好过点。 但是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有了很深的感情。 所以她怎么能容忍，有人撬自己的墙角呢？ 孟丽丽目光冷冷地看着刘婆子，“我想应该走开的应该是你吧！” “你为什么要将周大哥关起来？” “丽丽，快点，她们给我下药了。” 周肃声音刚落，孟丽丽震惊地瞪大双眼，“你们也太卑鄙了，竟然给周大哥下药？” “让开！” 孟丽丽拼劲全力撞开刘婆子，结果看到门上的门锁，又赶紧从刘婆子身上翻找钥匙，但是刘婆子怎么可能让她得逞呢？ 直接将钥匙攥得死死的，还一边吼道：“贱人，松手！” “快把钥匙交出来！” 原先孟丽丽这样肩不能挑的城里人，肯定抢不过刘婆子这样的庄稼人，但是孟丽丽这段时间倒也练出来了，有把子力气，竟然被她抢到手了。 就在孟丽丽开门的时候，刘婆子气得拿起墙根的铁锹，直接拍向她。 李红霞干完活见孟丽丽还没回来，家里也没人，就想着看看她是不是在宋艳家，结果刚到就看到这惊险的一幕，立刻嘶喊出声，“丽丽，小心！” 孟丽丽吓得往旁边躲了一下，这才躲了过去，结果下一瞬，刘婆子再次拿着铁锹拍了下来。 而不远处的宋瑾，默默看着这场闹剧。 书中她就是因为此时，在一旁玩耍而被孟丽丽拉过去当挡箭牌，本就瘦弱的她，被刘婆子一铁锹拍死了。 只是这次，这苦楚就让孟丽丽自己承受吧。 她刚要转身离开，结果一声惊声尖叫在身后响起，她回头看去，李红霞倒在了血泊中。 宋瑾的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看来这女主的光环还真强大，之前是她，现在是李红霞，通通都是替她受过。 不过这些都跟她没关系了，宋瑾转身离开。 第二天，梁玉端着一盘饺子过来，见到宋瑾高兴道：“小瑾，我妈让我给你递点饺子过来。” “说你一个人，肯定又要废寝忘食看书了。” 宋瑾接过来，笑着谢道：“那就多谢梁婶了。” 饺子是韭菜鸡蛋的，很香，宋瑾早上就吃了根玉米，这时候的确是饿了，一下子全吃完了。 梁玉见她吃完了，凑过来，“小瑾，你听说昨天的事了吗？” 宋瑾抬头看向她，疑惑问道：“什么？” “就是昨天宋富贵家发生的事情，来了好多公安。” “刘婆子犯了故意伤人罪，被公安抓走了，那个姓李的知青受了重伤，被紧急送到镇上的大医院了。” 宋瑾昨天目睹了那一幕，所以并没有很惊讶，李红霞比以前的自己壮实，所以并没有丢掉性命，而是身受重伤。 小玉絮絮叨叨道：“我听村里人说，估计她养好伤，就可以提前回城了。” 宋瑾心中唏嘘不已，不知道这算不算另一种的因祸得福，只是代价似乎有些太大了。 ------------ 第一卷 第76章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知青的住所内，孟丽丽眼眶泛红地帮李红霞收拾着东西，想到昨日她鲜血淋漓的模样，整个人还止不住地轻颤。 周肃眸光晦暗地走上前，握住她的手，“丽丽，昨天都是我的错。” “要不是我轻信刘婆子，也不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孟丽丽抬起另一只手擦掉眼角的泪水，明媚的大眼睛直直地看向周肃，“跟周大哥你有什么关系，是刘婆子她们有害人之心。” “只是红霞是帮我挡下致命一击，这才受了伤，我心里很难过。” 周肃将她抱进怀里，轻抚她的后背，“丽丽，红霞的事情我已经汇报给大队了，估计等她恢复好点就可以回城了，毕竟受了重伤。” 察觉到孟丽丽的脊背蓦地一僵，然后继续说道：“你放心，我已经用村里的名义，推荐你高考了，到时你也能早点回城了。” “不然你一人住在这，肯定很害怕。” 孟丽丽抬起泛红的眼尾，怔愣地看向周肃，“周大哥，你对我真好！” “你放心，等我回京市后，我肯定会想办法将你也调过去的。” “好！”周肃轻抚她哭红恶毒小脸，“昨天你为了我奋不顾身，所以我相信你和我们的感情。” 这边宋瑾从梁玉嘴里知道了，周肃将村里推荐高考的名额给了孟丽丽，一点也不惊讶，但还是微微皱起眉头来。 她准备了这么久，没有推荐，怎么才能参加高考呢？ 结果就在这思考间，不小心撞到前方人坚硬的胸膛上，她连忙回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头顶传来熟悉的笑声，宋瑾抬头就看到一脸笑意的秦城，“秦城，你怎么在这？” 秦城转头看向书店内，里面一道穿着黑色大衣的优雅身影，正在认真挑选书籍，“我陪我舅妈来的，她要买书给她参加高考的学生用。” 宋瑾目光深幽地看向秦城的舅妈，她记得他说过，他舅妈是一中的老师，那应该能知道村里不推荐，怎么参加高考吧？ 谁知她竟然不经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秦城连忙追问道：“小瑾，你是不是没有参加高考的名额？” 宋瑾面颊滚烫，眼神闪了闪，“村里只有一个推荐名额。” 秦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拉着她到了他舅妈常慧面前，“舅妈，这就是我跟您说的好朋友小瑾。” 常慧烫着最时兴的卷发，圆盘似的脸庞看着很是和蔼可亲，她扬唇笑道：“你就是小瑾啊？” “您好，常老师！”宋瑾恭敬地招呼。 秦城带着她们在书店中间的地方坐下，直言道：“舅妈，小瑾特别努力，她一直在自学想要参加高考，但是她们村的推荐名额没有了，您这边学校还有吗？” 常慧看着秦城紧张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地笑意，“学校的名额是有，但是只能给成绩好的同学，为得就是不能埋没人才。” 秦城听完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不像村里都是给关系户。” 常慧暗暗立刻；了；瞪了秦城一眼，“别瞎说。” 秦城自小在外婆舅舅家长大，舅妈常慧就像他的妈妈一样，所以他一点都不害怕，还嬉皮笑脸道：“舅妈您也说了，不能埋没人才。” “小瑾那么努力，您肯定也不希望这样勤奋好学的学生，没有学上吧？” 常慧见秦城说得头头是道，再看眼前的宋瑾，虽然有些羞涩，但是潋滟的双眸里透出隐隐的期盼，一看就求知若渴。 正好学校对于这批参差不齐的学生，也很是苦恼，若是宋瑾真的品学兼优，这样的好学生不应该被埋没。 “你说出花来也没用，我这里正好有学校出的试卷，小瑾要是考得好，我肯定不会埋没人才的。” 秦城顿时喜笑颜开，目光灼灼地看向宋瑾，“小瑾，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对于秦城全然的信任，宋瑾暗暗攥紧掌心，她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好机会，参加高考。 不过这也是自己，唯一的一次机会了，所以她一定要好好发挥。 书店二楼是老板的私人区域，平日里没顾客的时候，会在里面午休。 秦城从家里，将常慧书房里的试卷拿了过来，常慧雷厉风行，计时两个小时，直接让宋瑾在这里将试卷做了。 毕竟时间紧迫，如果宋瑾真像秦城说得这么优秀，那还要再抓紧时间，接受正规考试的这些规则训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秦城一会趴在二楼楼梯口向上望，一会又去柜台前来回踱步，神色很是紧张焦急。 书店老板看他这样，忍不住轻嗤一声，“你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参加高考呢？” 秦城转头瞪他一眼，“去你的，就会取笑我，你赶紧将这段时间高考要用的书，都拿出来，待会小瑾肯定需要。” “你就这么肯定，她能考过关？”书店老板诧异不已，“要知道，这可是她第一次考试？” “而且，常阿姨可是一中最严格的老师。” “我相信小瑾肯定可以！”秦城目光坚定的肯定道。 书店老板扶额轻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这恋爱脑，真是没救了！” 突然二楼传来一声惊呼，秦城立刻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跑上二楼。 书店老板跟员工交代一声，也赶紧跟了上去，他倒想看看，宋瑾是不是真像秦城说得那样优秀？ 秦城推开二楼的房间，只见常慧手里紧紧攥着试卷，脸上闪烁着狂喜的神情，那份按捺不住的激动，快要从眼眸深处喷涌而出，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太厉害了，真是太厉害了！” “竟然只扣了一分，要知道我班上最优秀的学生还扣了八分呢！” 秦城听到这话，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高兴地走到宋瑾身边，眼神炙热地望着她，“小瑾，我就知道你可以！” 宋瑾也含笑回望着他，轻声说道：“秦城，谢谢你！” 谢谢你的信任，还有帮助。 秦城看着宋瑾潋滟的双眸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心跳加速，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小瑾，你知道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 第一卷 第77章 我就要离开了 突如其来的当众表白，让本就脸皮薄的宋瑾，瞬间又红了脸，她垂眸不敢看秦城炙热的目光。 在她心里，秦城是帮助她的好朋友。 她的整颗心，早已交托出去了，除了霍书晏，其他人再多的，她都给不了。 秦城尴尬地挠了挠头，掩下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失落，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 他帮宋瑾，是出于自愿，没想过知恩图报，不管宋瑾有没有回应，他都会竭尽所能地帮她。 这边常慧没发现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宋瑾，“小瑾，你真的是自己在家自学的吗？” 宋瑾如实答道：“常老师，我是自学的。” “但是不瞒您说，一年前我还大字不识几个。” “我们村子里有两位京市过来，劳改的老教授，给了我了=厚厚一沓笔记，还有我的……未婚夫也是京市来的高材生知青，他每天晚上都会教我学习。” “怪不得这么厉害呢！”常慧恍然大悟，目光真挚地问道：“既然你未婚夫这么厉害，可不可以请他过来，帮我们学生讲讲课啊？” “或者那两位老教授也可以。” “你放心，学校不会白让他们帮忙的。” 宋瑾心头猛地一紧，神色有些黯然道：“常老师，我可能帮不了你了，老教授们和他……都回城了。” 秦城赶紧拉了拉常慧的胳膊，凑近她身旁，压低声音说道：“舅妈，他们分开了。” 常慧掩唇轻咳，“不好意思小瑾。” 宋瑾掩下眼底的苦涩，笑了笑，“没关系。” 常慧现在的心情还激动得久久不能平复，她不想错过，能提高班级学生成绩的机会。 宋瑾从大字不识几个的村姑，到现在门门功课全部正确的成绩，可见那两位老教授和她的未婚夫，有多厉害，那宋瑾的笔记肯定也很重要。 所以提议道：“小瑾，那可不可以将你的笔记本，借给我们学校的学生看一看，学一学啊？” 秦城将宋瑾拉到身后，满脸堆笑地看向常慧，“舅妈，虽然你是我亲舅妈，但是小瑾是我好朋友，我们得就事论事。” “那推荐高考的名额……” 常慧眉眼闪动，伸手拍了下秦城的头，笑道：“你这孩子，还跟舅妈谈起判来了。” “你放心，舅妈不会白借小瑾的笔记的，高考名额肯定有她一个。” 秦城龇着大牙笑，“嗯，我就知道舅妈一言九鼎。” 就这样宋瑾解决了高考名额的事情，因为前进村离镇上太远，所以常慧邀请她去镇上中学的宿舍居住，在高考前再冲冲刺，争取高考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小瑾，你真的要走啊？”梁玉双手抵在下巴上，看向一直在收拾东西的宋瑾，眼底满是不舍。 宋瑾并没有跟小玉说她要去镇上念书，免得再有看不得她好的，再恶意破坏，所以只说要去找亲生父母。 “嗯，我想看看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宋瑾低着头，声音断断续续说道：“这么多年，他们有没有在找我，还是已经有了其他孩子？” “那你对你亲生父母，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对于梁玉的疑惑，宋瑾停下手上的活，思考片刻，幽幽地叹了口气，“之前烧坏脑子了，所以记不得了。” “那你怎么找啊？” “我小时候听宋富贵和刘婆子冒过一句，那个拐子都是从京市一带过来的。” “因为这里离京市足够远，所以才敢将孩子出手，我想去京市碰碰运气。” 这是宋瑾的心里话，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考到京市的大学，不管是离霍书晏近点，还是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亲生父母，所以这个京市她肯定要去。 梁玉不懂她们大人的思想，只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要走了。 她哀怨不舍的小眼神，正好对上屋外梁远征幽深的眸光，轻叹一声，跳下凳子，“小瑾，我先走啦！” 宋瑾低着头说道：“好，有哪些东西我带不走，如果还能用的，我就送到你家给你用。” “好的，谢谢小瑾。” 宋瑾的头顶上突然投下一大片阴影，她疑惑地抬起头来，“梁大哥，小玉刚走。” 梁远征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了松开，松开又攥紧，神色复杂道：“小瑾，我是来找你的。” 宋瑾站起身，诧异道：“梁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曾经傻里傻气的小姑娘不见了，现在的宋瑾不但娇媚，更像是一棵傲然生长的梅花，芳香馥郁，再也不是他所能企及的了。 终究是一步错，步步错…… 宋瑾躲开梁远征炽热的目光，轻咳一声，“梁大哥，明天我就要离开前进村了。” “这么多年，谢谢你和梁婶对我的照顾。” “小瑾，如果当时宋富贵和刘婆子，想将你卖给夏宝峰，我出手救下了你，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梁远征终于问出了心底，压抑了一年的话，这一刻，不管宋瑾的答案是什么，他想自己都不会再留有遗憾了。 宋瑾沉默片刻，委婉说道：“梁大哥，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都要往前看。” 梁远征似乎早料到她的回答，心中虽伴随着丝丝痛楚，但还是不忍她为难，抬起手，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好，我们都要向前看。” “等你到了京市，安顿好了，记得给我们来信。” 宋瑾展唇笑道：“好！” 秋去冬来，关闭十年之久的高考大门，再次开放，宋瑾跟着许多考生一起走进威严的考场，去赴一场，能够改变无数人命运的考验。 五年后 已经从京市大学毕业的宋瑾，因为之前经常出入永安商场的经历，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从大学开始就学着做生意，现在名下已经有了四家大中型商场。 也成功成为了京市，最早一批的个体户和万元户。 二十四岁的宋瑾，早已褪去了曾经的稚嫩，身着黑色丝绒高领衫，外面罩着一件橘色复古大衣，黑色腰带将纤细的腰身，束得不盈一握。 紧身的牛仔裤，包裹着曼妙的曲线，大波浪的卷发，衬得巴掌大的小脸，更加白皙莹润，她没有涂脂抹粉，似娇似媚的面容，却已经美得够摄人心魄了。 ------------ 第一卷 第78章 我去找我未婚妻！ 每次只要她出现在商场里，必定会引起众人的关注，顾客纷纷议论，这是哪个电影明星？ 这些年，不管她将生意做得有多大，有多成功，上过多少次报纸杂志和访谈。 霍书晏依然还是杳无音信，她想，他肯定还在生自己的气，气她欺骗了他！ 也许那一年的朝夕相处和悉心呵护，就像自己的一场梦一般。 这么多年，好像只有自己还沉浸其中，从未舍得醒来。 一辆军用吉普车，快速驶进军区大院的门，门口站岗的警卫连战士，看到这辆车的车牌，立刻举手敬礼。 车子停在一座两层的洋房前面，身穿军装的警卫员打开车门，车后座，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走了下来。 比起曾经的清冷疏离，现在的霍书晏更多了一种沉静与坚毅，这是五年的秘密戍边生涯，历练出来的。 他漆黑的凤眸，宛若无尽的夜空般，无端地吸引人，但是眼尾却带着一丝红。 洋房外面已经围了好几个人，尹美云身着黑色长款旗袍，娉娉婷婷地站在那，即使已经有了三个成年孩子，岁月却格外优待她，一点看不出是四十多的人了。 她看着六年未见的大儿子，眼眶瞬间湿润了，“书晏，你终于回来了！” “你的眼睛……”尹美云想到，霍书晏刚回来，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立刻止住了话头。 弟弟霍书越和妹妹霍书夕是一对异卵双胞胎，长相都更偏向尹美云一点，一个清俊，一个娇小可爱，两人今年二十岁，都在京市大学上大三，激动地齐声喊道：“大哥！” 霍书晏眼含笑意，随后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妈，书越，书夕！” 尹美云吩咐霍书越，“快帮你哥将行李拿进去。”然后又对霍书晏说道：“爷爷奶奶都在等你呢，快进去吧。” 霍爷爷是最早一批的司令退下来的，但是现在依然精神矍铄，华发下是一双古井般深沉睿智的双眸，他穿着中山装，正戴着老花眼镜看报纸。 霍奶奶的华发梳得一丝不苟，面上带着岁月静好的优雅，曾经的她是文工团团长，所以即使已经快到古稀之年，身姿依旧纤细挺拔。 两位老人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看向门口走进来的高大身影，笑着喊道：“书晏！” 霍书晏立刻快走几步，高兴地喊道：“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霍奶奶拉着霍书晏的手，眼眶微微湿润起来，“回来就好！” 霍爷爷只是关心，他们这五年的实验成果，所以直接站起身来，对着霍书晏说道：“书晏，你跟爷爷来一趟书房。” “好的，爷爷！” 霍书晏知道霍爷爷要问什么，赶紧起身跟了上去，刚走上台阶，又回头对霍书越说道：“书越，我的行李，不用整理，我还要用。” 霍书越愣愣地应道：“好的，大哥！” 霍书夕疑惑道：“大哥说他的行李还要用，难道他还要走？” 霍奶奶看向尹美云，“刚回来，又有新任务了？” 尹美云也摇了摇头，“妈，我没听他爸说起，有新任务呢。” 霍奶奶虽然很舍不得这个大孙子，这么辛苦劳累，但是想想，他这是在为建设祖国做贡献，所以作为家人，她们应该全力支持才对。 晚上，霍震霆从军区回来，饭桌上，看着明显结实，还黑了一个度的霍书晏，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辛苦了。” 霍书晏目光坚毅道：“为祖国效力，义不容辞！” 尹美云往他碗里夹了一个鸡腿，满眼心疼，“快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霍震霆点了点头，“刚才怎么听你妈说，你还要走啊？” “是啊哥。”霍书越好奇道：“你不是才回来吗？” “研究院不是给你们，都放了半个月假吗？” 霍书晏耳根通红，轻咳一声，“我去找我未婚妻！” 短短一句话，震惊的霍书越刚喝到嘴的水，瞬间喷了出去，坐在他身旁的霍书夕，吓得赶紧躲了过去，“二哥，你差点喷我一身！” 霍书越一边拿起餐巾擦嘴，一边道歉，“对不住，主要大哥的话太令人惊讶了。” 四位长辈，也齐刷刷看向霍书晏，眼底不约而同的都是惊诧，尹美云最为激动，连忙追问道：“书晏，你什么时候有未婚妻了？” 霍书晏想到宋瑾，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缱绻笑意，“在前进村插队下乡的时候，认识的。” 霍家虽然现在是握有实权鼎沸之家，但是从没有迂腐的阶级思想，很是开明，主打儿孙自有儿孙福。 霍奶奶满脸笑意，揶揄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竟然能让我们书晏，五年来都念念不忘？” 霍书晏目光幽远，柔声说道：“奶奶，是很好很好的姑娘！” “聪慧，果敢，勤奋好学，美貌可能是她身上最不值一提的优点了。” 此时整个餐厅静得落针可闻，他们没想到一向性子清冷的霍书晏，竟然如此高地评价一个姑娘，看来是真的很喜欢她。 霍书夕凑近霍书晏身边，满脸讨好的笑，“大哥，看你将那位姑娘说得这样好，那你肯定有她的相片，给我看看呗？” 霍书夕怕霍书晏不肯，还嘴甜说道：“我就想看看，未来大嫂到底什么样的。” 霍书晏从贴身的衬衫口袋里，拿出宋瑾的照片，递给霍书夕，随后又缩回手，叮嘱道：“你小心点，我就这一张。” 霍书夕看着已经卷边的照片，深知霍书晏肯定时不时拿出来看，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她心下也愈发确定，大哥不仅仅是喜欢那个姑娘，应该是已经爱上人家了。 “大哥，你放心吧，我就看看大嫂长什么样。” 霍书夕接过照片，顿时惊呼一声，这未来大嫂可真漂亮啊！ 霍书越也赶紧凑过来看，跟着惊呼道：“大嫂，好好看啊！” 尹美云笑道：“这两个孩子，一惊一乍的。” 然后赶紧让霍书夕把照片给她，接过来的第一时间，先递到霍奶奶的手上，“妈，您给掌眼，看这姑娘怎么样？” ------------ 第一卷 第79章 我要亲自去找她 “书晏看中的，肯定错不了。” 霍奶奶虽是肯定了，但毕竟是自己的孙媳妇，还是拿起老花眼镜认真看了起来。 只是在看到照片上的姑娘，熟悉的眉眼时，倒抽一口气，惊讶不已，“老头子，你来看看。” “这姑娘怎么这么眼熟啊？” 霍书夕赶紧拿过茶几上，霍老爷子的老花镜，“爷爷，给您。” 霍老爷子赶紧接过过来，看着照片上的姑娘，那姣好又熟悉的面容，向来威严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激动，“是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 一直久居高位多年的霍震霆，竟也难得情绪外露，笑着说道：“爸，妈，你们都觉得眼熟，那肯定是与我们相熟家庭里的人。” 尹美云接过霍老爷子递过来的照片，看到照片上千娇百媚的小姑娘，顿时喜笑颜开，“哎呦，这姑娘长得真水灵！” “难道真是我们京市的人？” 霍书晏眸光微黯，沉声说道：“小瑾是被拐卖到前进村的。” “当年被拐卖时只有五岁，途中因为高烧烧坏了脑子，智商心智就如同孩童一般，所以不记得自己原来的身世，做了很多年的小傻子。” 霍家众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他们第一反应不是觉得她配不上霍书晏，而是心疼。 霍书晏也不瞒他们，直接将宋瑾的事情全部说与他们听。 霍奶奶和尹美云比较感性，更是眼眶一热，“这孩子小时候得吃多少苦啊！” 从小就被拐卖到偏远的小山村，发烧变成了个小傻子，还被买回去当做童养媳，更是在地主家儿子死后，变成了人人可欺的佣人。 霍书夕也跟着红了眼，没想到这样漂亮的嫂子，竟然有这么多悲惨的经历，更是暗暗发誓，以后嫂子嫁给大哥，她一定要好好对待嫂子。 霍震霆目光深沉，一锤定音道：“不管这小瑾姑娘是不是从京市被拐卖走的，现在当务之急，是你先将人接回来。” “到时候她想找亲生父母的话，我们也能帮助她。” 霍书晏点头，“好的，爸！” 霍奶奶眼底有丝微不可察的狐疑，“书晏，这小瑾姑娘长得这样漂亮，你走了整整五年，你确定她还在等你？” 霍书晏目光执着，斩钉截铁地肯定道：“奶奶我确定，小瑾一定在等我！” 霍奶奶顿时松了一口气，欢喜道：“那就好！”他们家要多一个漂亮水灵的孙媳妇了。 “书晏，可是你的眼睛？”尹美云不放心道：“不是说还要休养一段时间？” “要不等眼睛治疗好了，再去接小瑾姑娘？” 霍书晏在回来前一个月，双眼不小心被强光灼伤，回家之前先去了医院治疗眼睛。 但是因为损伤已经造成，只能慢慢休养，所以现在眼前都还是雾蒙蒙的一片。 霍书晏却坚持，“不了妈，之前是没办法，现在我不想再耽误时间了，等接回小瑾我再休养也可以。” “而且我已经打了结婚申请。” 尹美云知道他很喜欢那位小瑾姑娘，所以才会这样着急，也就不再说什么，“那妈和你一起去。” 霍书晏摇头，“不用了妈，路途遥远，还要坐火车，再转好几班车，你身体会受不了的。” 尹美云结婚后就一直待在京市，的确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但是书晏眼睛没恢复，又坚持先去接回儿媳妇，说什么她都不放心。 霍震霆看出尹美云的担忧，直接说道：“这样，我派小张跟你一起去，顺便照应你。” 霍书晏看着长辈们眼底的担心，只能同意，“好，谢谢爸。” 吃完饭，霍书晏不能长时间用眼，就去休息了。 尹美云催促霍震霆，“你待会给小张打个电话，让他收拾一下行李，书晏说不定，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霍震霆点头，“好。” 霍奶奶像似想到了什么，将老花镜又戴了起来，招呼霍书夕，“书夕，你帮奶奶，将床头柜子里的电话本拿过来一下。” 霍书夕赶紧将电话本拿过来，“奶奶，您要电话本干什么？” “奶奶刚想起来，奶奶年轻时候手下有个叫小郑的姑娘，就是永安镇的，转业后回家结婚了，逢年过节还会给我来电话问好。” “你大哥眼睛不好，到那路上要耽搁几天，我请她帮忙看一下，有没有你大嫂的消息。” “奶奶，您该不会是怕大嫂，已经嫁人了吧？”霍书夕问出心底的疑惑。 “不是！”霍奶奶直言道：“奶奶相信你大哥和这小瑾姑娘的感情。” “那奶奶，您干嘛要打电话？” 霍奶奶边翻电话本，边笑道：“你大哥说小瑾姑娘聪明好学，又独立自强，奶奶总觉得，这样的姑娘怎么可能一直待在小山村里，说不定去别的地方发展了。” “正好有认识的人，问一下，省得你大哥，来回奔波。” 旁边正在看书的霍老爷子抬起头来，“问一下也好。” 第二天一早，霍书晏早早起来，跟家里人告别后，就动身了。 就在此时，家里的座机响了。 霍奶奶接了起来，听到电话那头人的话，神色有些凝重。 霍书夕心底，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等到霍奶奶挂完电话后，急忙问道：“奶奶，发生什么事了？” 霍奶奶神色复杂道：“小郑说小瑾姑娘，已经离开前进村很多年了。” “书越，你们快去追你大哥，他应该还没走远，赶紧将这消息告诉他。” 霍书越拔腿冲了出去，骑上门口的自行车就去追。 大院门口，听到霍书越的话，霍书晏手中的行李“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低声呢喃道：“那她孤身一人，能去哪呢？” 霍书越赶紧出声安慰他，“大哥，你先别急！” “郑阿姨只说大嫂离开那个小山村了，说不定有更好的机遇，去别的地方发展呢？” “你眼睛不舒服，要不就先在家休养，等爸回来，再派人帮你去找大嫂。” 霍书晏抬起头来，虽然双眼还是有些泛红，但是却格外坚定，“当年我走得那样匆忙，她肯定遭受了很多流言蜚语。” “哪怕她已经离开了，我也要亲自去找她。” ------------ 第一卷 第80章 书晏，你到底在哪？ 霍书越拗不过霍书晏，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幽幽地叹了口气，看来大哥真是爱惨了嫂子。 他一人回到家，尹美云赶紧上前追问道：“你哥呢？” 霍书越摸了摸峻挺的鼻尖，轻咳一声，“我哥说即使嫂子不在那个村子里了，他也要亲自过去找她。” 霍奶奶似乎早料到般，笑道：“罢了，书晏坚持要去，就让他去吧。” “我也让小郑帮忙打听，看看那个小瑾姑娘到底去了哪。” 尹美云眼底还留有一丝担忧，“也只能这样了，只希望他能尽快找到小瑾姑娘吧。” 宋瑾今天一天都在富顺商贸的办公室里，忙了一天，才将几家店这一个月的报表看完，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这才放松下来。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宋瑾抬眸看向门口，“进来！” 头顶突然落下一大片阴影，宋瑾疑惑地抬起头来，眼前的秦城，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头发全部梳到了脑后，比起五年前，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上，更多了一分稳重与内敛。 他趁着改革的春风，很早就成立了自己的外贸公司，事业版图一扩再扩，如日中天。 就连宋瑾名下的商场，也有好多外贸项目跟他有合作。 宋瑾诧异问道：“秦总，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 五年前宋瑾考上京市大学后，抱着忐忑激动的心情，孤身来了京市。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下火车的那一刻，守在出站口的万千身影中，竟有一抹熟悉的桀骜身影。 秦城看到她，绽开一抹灿烂笑容，“小瑾，欢迎来到京市！” 在这陌生的城市，遇到熟悉的人，那一刻，宋瑾不安的内心，竟奇迹般慢慢趋于了平静。 秦城姿势优雅地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勾唇浅笑，“女强人，该吃饭了，不然你的胃又要不舒服了。” 宋瑾看向手腕上的手表，这才发现已经快七点了，她好像午饭就没吃，助理说要给她打包，她嫌麻烦就没要。 现在听到吃饭，肚子竟适时的“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她尴尬一笑，“是要吃饭了，正好我也忙完了。” 秦城起身示意，“走吧，我朋友刚开了家西餐厅，听说味道很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宋瑾起身，边拿起大衣，边揶揄道：“每次都蹭秦总的饭，秦总这么慷慨，我都不好意思了。” “都不知道哪天有机会能回请你了？” 几年商场的浸染，宋瑾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动不动就脸红拘谨的村姑傻子了，现在的她，甚至可以调侃秦城或者任何人。 秦城眼神陡然变亮，目光灼热地看着她，就连呼吸都含着一丝轻颤，“怎么没有机会？” “我想吃你做的饭，已经惦记很多年了，所以宋总，什么时候能邀请我去你家吃饭啊？” 宋瑾第一反应是，这人哪里是想要吃饭，根本就是想要登堂入室。 这么多年她不是不知道秦城对她的心思，只是她的心，早已装不下其他任何人。 宋瑾也委婉提醒他，自己不考虑感情的事，结果秦城却理直气壮地表示，他喜欢她，是他自己的事情。 他等她，也是他自愿的。 好在他一直保持朋友之间的安全距离，所以宋瑾也不好再说什么。 反正他家世殷实，又只有他一个独子，岁数大了，他不着急，家里肯定也会催的。 好在餐厅不远，走路过去也就十分钟左右，路上两人姣好的面容与样貌，引得不少路人回头张望。 宋瑾却早已习以为常，和秦城时不时聊两句，等到了餐厅，秦城的朋友刘元义早已等在门口。 看到秦城来，赶紧摁灭手中的烟，满脸笑意地走过来，伸手捶了捶秦城的肩膀，“秦城，你今晚可算是抽时间，来赏小弟的脸了！” 然后饶有兴致地看向秦城身旁的宋瑾，眼眸深处霎那间闪过一抹惊艳，“这是嫂子？” 不等秦城和宋瑾说话，就自顾自说道：“嫂子长得这样漂亮，怪不得秦哥你一直没空呢。” 秦城多么希望他说得是真得，只是目光落在宋瑾不自在的神情上，赶紧解释，“别瞎说，小瑾是我好朋友。” 然后对着神色已经恢复的宋瑾介绍道：“小瑾，这是刘元义，你叫他元子就行，这人惯会贫。” 刘元义立刻给自己辩驳，佯装委屈道：“秦城，我们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一来就在美女面前，拆我台，太不够意思啊！” 宋瑾看得出来，他们感情很好，也就跟着放松下来，笑着招呼道：“元子，你好，我是宋瑾！” 刘元义目光在秦城和宋瑾来回扫视，仿佛恍然大悟般，嘴角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笑意，“你好，小瑾！” “早就给你们安排了最好的位置，来来来，快进店吧。” “好，谢谢！” 一顿饭，刘元义陪了他们半场，就去外面忙活了，然后将空间交给他们两人。 随后服务员还送来一瓶国外名贵的红酒，美其名曰是第一次见宋瑾，送给她品尝品尝。 宋瑾刚想拒绝，第一次见面就送这么名贵的酒，给她品尝，虽然她知道是秦城的面子，但是总归是不好意思。 秦城却已经示意服务员打来，笑着安慰紧张的宋瑾，“还是元子会做人，怪不得生意做得大呢。” “帮我谢谢你们老板。” 服务员点头说好，然后将开好的酒，帮两人倒上就出去了。 宋瑾一脸窘迫地看向秦城，“你怎么给开了？” 秦城晃了晃酒杯，酒香弥漫，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璀璨生辉。 他抬手碰了下宋瑾的杯子，轻抿一口，淡淡的果香和酒香交织在口中，让人很是陶醉。 “不错，你尝尝！” 宋瑾虽然从做生意开始，也学着喝酒，可是她的酒量实在是不堪一击，所以后来再有应酬她都一推再推，推不了的就让带酒量好的助理挡酒。 她举起酒杯，轻轻品尝，带着一丝丝甜意，很适合女士。 只是后劲却很大，在宋瑾连喝了两杯后，她白皙的小脸就染上一抹绯红，眼神迷离地望着窗外行走的路人。 仔细看，她的眼眸深处有一股浓烈的哀伤，殷红的唇瓣还无意识地呢喃着，“书晏，你到底在哪啊？” ------------ 第一卷 第81章 痴心守候 秦城喝得更多，即使他经常应酬，酒量不错，也醉意渐浓，但还保持着一丝清醒。 嘴角挂着的迷人笑意，在听到宋瑾无意识的呢喃后，慢慢淡了下来。 昏黄优美的灯光，打在对面女子姣好的面容上，虽然已经过了六年，却还是一如当年初见时那般娇媚动人，惑人心魄。 她凭着一己之力，短短几年，就在京市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抢占先机，创立自己的事业，她无疑是强大而又坚韧不拔的。 但是她的心又很小，这么多年，只放得下一个霍书晏，即使他杳无音信，她身边追随者无数，更有他这样一个倾慕守护多年的男人。 可是她，谁都看不见，依旧在无怨无悔地痴心守候。 秦城漆黑的双眸闪烁，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说不伤心是假的，可是他喜欢宋瑾的不就是她的纯粹、干净、善良的品质吗？ 早在最初喜欢上她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的目光，可能一辈子都落不到自己的身上。 而他依旧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宋瑾似乎真的醉迷糊了，平日里潋滟的桃花眼，此时蒙上了一层水润润的雾气，难得显出一丝娇弱与破碎。 在她的脑袋快要磕到桌面上的那一刻，秦城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先一步抵在了桌上，掌心是宋瑾柔软娇嫩的肌肤，还有柔顺的发丝，秦城的心骤然漏跳了一下。 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这样靠近她，可惜还是在她喝醉，想念其他男人的时候，他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了。 一直时不时观察他们的刘元义，看到这一幕，从柜台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片，满脸笑意地走过去。 “秦城，小瑾既然醉了，那你带她去休息吧。”说着将手中的卡片，塞到秦城的西装口袋里，神秘兮兮道：“我这楼上有专门供顾客休息的套房，你放心，干净卫生又安全。” 秦城眼眸微眯，接着狠狠瞪了刘元义一眼，将卡片还给他，“你觉得我秦城，像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吗？” “哥你别生气啊？”刘元义小声解释道：“刚才我就看出来了，你很喜欢小瑾，一晚上，眼神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你家境优渥又这么优秀，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接受你，但是以我多年泡妞的经验，有的女孩子就喜欢欲拒还迎。” “说白了，你只要迈出这关键的一步，以后的事情还不都是水到渠成吗？” 刘元义说完，将卡片再次塞到秦城的口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又去忙了。 秦城眸光晦暗不明的看着，醉倒的宋瑾，半晌后，将她打横抱起，走出了餐厅。 服务员收拾桌子的时候，看到一张黑色的卡片，交到了柜台。 刘元义看着秦城留下的卡片，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他这从小桀骜不驯的好兄弟，竟还是个痴情种。 宋瑾的房子离百货商场不远，是一套两居室，是她大学毕业后，用第一桶金买下来的属于自己的房子。 里面的装修到布置，都是她一手包办，明亮又温馨。 秦城也是第一次来，他将宋瑾放到床上，又在柜子里找了蜂蜜，给她煮了解酒汤，放在床头，看了看睡着的她，这才离开。 就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睡着的宋瑾睁开了迷蒙的双眼，她虽然醉了，但还有一丝理智。 如果秦城真的像刘元义说的那样做了，她想以后，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可能就再也没有朋友了。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所以今晚的她格外感伤，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心中的思念蜂涌而出，瞬间吞噬了她，闭着的双眸溢出点点泪光。 霍书晏经过两天一夜的赶路，终于赶到了前进村。 时隔五年，再次踏入这里，看着改变颇大的小山村，心中不免感慨良多。 唯一庆幸的是，当年在这里遇到了此生唯一挚爱的小瑾。 现在正是农闲时候，自从分田到户后，做完自家的农活大家夜就没事干了。 几个大娘，坐在村口闲聊，霍书晏和身穿军装的小张，一出现在村口，立刻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其中眼尖的大娘，吐出一个瓜子皮，惊呼道：“你们快看，那是谁家的男人啊？” “这通身的气派，身旁还有个穿军装的兵？” 另一名见多识广的大婶，立刻轻声嗤笑她，“什么兵啊？” “这不是电影上看过的，警卫员吧！” “还有警卫员，那这男人身份肯定不得了，没听说我们村子里要来大人物啊？” “你还别说，这男人长得还挺俊！” 不等几位大娘讨论完，宋艳裹着碎花大棉袄送后面走过来，几位大娘看着蓬头垢面的她，赶紧往旁边躲了又躲，直言晦气。 自从刘婆子算计周肃，拍伤了一名女知青后就去坐牢了，而宋艳在村子里也彻底坏了名声。 本就是地主家的五黑成分，这下更没有人敢娶她了，以至于到现在还是个老姑娘。 前几年，她倒是妄想还纠缠周肃，毕竟整个村子没有比周肃条件更好的男人了。 只是可惜，和周肃好的那个叫孟丽丽的女知青，回城上了大学，毕业后就调用关系，将周肃也调去了京市，听说两个人很快就要结婚了。 宋艳为此在家没少发脾气，后来又看梁远征家条件好起来，梁婶也能下地了，又想故技重施，想赖上梁远征，可惜，都被梁远征躲了过去。 后来梁远征被她逼得没办法，赶紧和朱大娘家的侄女结了婚，她这才消停些。 以至于宋富贵嫌弃她害了全家，直接在外面和一个邻村的寡妇好上了，给人家养便宜儿子去了。 整个家里只剩宋艳一个人，她是种地不行，做家务也不行，光有一张还不错的脸蛋。 不过也因为常年没收入，缺少打扮，而日渐憔悴，后来更是不知廉耻，和县里几个二流子打得火热，所以更加不招村里人待见了。 ------------ 第一卷 第82章 我从来没有抛弃小瑾 宋艳看到几位大娘见到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早已习以为常一般，从皱巴巴的棉袄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一边走一边吐，神情很是不屑。 这几个老婆娘，常年闲来无事，就会在背后嚼人舌根，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不是她说，她宋艳做什么，干她们屁事啊？ 只是当她目光，落在不远处走来的霍书晏身上时，顷刻间一个激灵，撒腿就跑了。 刚才还很嫌弃她的几位大娘，见她走了，又聚在一起嘀咕道：“哎呦，真是造孽啊！” “所以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都是对的，这样的女人谁家敢娶啊？” “娶了就是祸害三代的事了。” “可不是吗？” 离宋富贵家住得近的一个大娘，凑到几人面前，小声八卦道：“现在刘婆子坐牢，宋富贵又和邻村寡妇在一起去了，整个家里只有宋艳一个人。” “你们是不知道，前几天夜里，我起夜出恭，看到县里的两个二流子偷偷摸摸来找她，晚上隔壁那个动静啊，哎呦，我一个老婆子听了都臊得慌。” “可不是嘛？” “听说啊，她只要给钱，来者不拒呢。” “上次我还看到夏宝峰和她，勾勾缠缠地往草垛子里去，能不是干那事的吗？” “她还真是不挑食！” 等到几人小声八卦完，霍书晏直接径直从她们面前走过了。 有好事的大娘，喊道：“同志，你是哪地人啊？” “来找谁的啊？” 霍书晏知道宋瑾已经离开了这里，所以想着说不定她们能知道线索，所以直言道：“大娘，我是来找宋瑾的。” 有记性好的大婶一眼认出，这不是之前自己小孙子以前的知青老师吗？ 顿时惊呼一声，“你不是来我们村子里，当过知青的那个老师吗？” 霍书晏笑着礼貌回道：“是的。” “哎，你不是几年前抛弃宋瑾走了吗？” “现在怎么又想着来找她啊？” “是啊，宋瑾那个傻子，除了皮相好之外，一无是处。” “同志你条件这么好，我有个外甥女长得也可水灵了，还是高中毕业的呢，在县城商场当售货员，要不你考虑考虑？” 霍书晏本来挂着淡笑的嘴角，立刻冷了下来，眼眸深处更是闪过一丝冷厉，神色格外严肃的，一字一句道：“我从来没有抛弃小瑾！” “我爱小瑾，之前我是有任务在身，所以不得不离开。” “小瑾是我的未婚妻，我这次回来，就是来带她去京市结婚的。” 霍书晏虽然知道，以后他和宋瑾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回这里，但是他还是不想有人，在背后诋毁她。 几位大娘见他这肃穆的模样，顿时被他眼底的威严吓到了，更何况他身后的警卫员，也是目光森严地紧盯着几人，仿佛她们再敢胡言乱语一个字，就将她们抓起来似的。 几位大娘吓得支支吾吾道：“我们也是听其他人说的。”说完拿上屁股下的小凳子，赶紧各回各家。 霍书晏看着几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整个人都像是被抛进无边的冰冷深渊，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指节用力到发白，眼底更是蒙上一层淡淡血雾，心中翻涌着无尽地苦涩。 当年他匆匆离开，可想而知，小瑾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姑娘，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得经受多少流言蜚语。 小张看霍书晏脸色难看，连忙问道：“书晏同志，你没事吧？” “可是眼睛又不舒服了？” 霍书晏沉痛地摇了摇头，声音隐隐发紧，“没事，走吧！” 两个人直接去了，当初霍书晏和宋瑾一起居住的小学宿舍，记得他走时，队长周正说了，这间宿舍即使他走了，也会给小瑾继续居住。 他不知道小瑾离开前，在这里居住了多久，只希望这里能找到，小瑾留下的只言片语。 只是可惜他失望了，看着紧闭的房门，他伸手轻抚门上，已经被风蚀不成样子的门联，记得这还是那年他们过年时，他写的春联。 “你是宋瑾的那个姘……对象吧？” 宋艳迅速从家里换了身，柜子里仅剩的好看裙子，不顾深秋的寒风，光着腿就跑到这来蹲霍书晏。 霍书晏听到声音，转身看去，只见宋艳站在后面，缩着身子看着自己。 他认出来，这是那个从小到大就喜欢欺负小瑾的，地主家的女儿，多年前，在商场，她还污蔑小瑾偷裙子。 想到这，霍书晏目光阴沉地凝视着她，“有事？” 宋艳吸了吸鼻子，尽量将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展现在霍书晏面前，颇为同情的语气说道：“可惜你来迟了。” “宋瑾她跟野男人跑了！”话一出口，宋艳感觉自己好像更冷了，甚至脊背发凉。 霍书晏的眼神闪着寒意，怒视着宋艳，“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宋艳不敢看霍书晏冷冽的双眸，眸光躲闪道：“是……是真的，她不是经常去县城吗？” “她在你走后不久，就傍上了县城的男人，跟人跑了。” “这间屋子，队长也就给锁了。” 见霍书晏不相信，宋艳走近几步，深吸一口气，“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村里其他人。” 接着话锋一转，娇嗔道：“不是我说，宋瑾那个傻子有什么好的？” “你看看我怎么样啊？” 只是在她的手，还没碰到霍书晏的前一刻，就被小张的手钳制住了。 小张可没有霍书晏那样的好脾气，厉声呵斥道：“你的脏手，是不想要了吗？” 宋艳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只铁钳，牢牢抓住了，瞬间动弹不得，她疼得小脸煞白，嘴里不停求饶，“啊啊啊，我错了！” 霍书晏冷眼睨着她，“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信口雌黄，污蔑别人？” “我的手要断了！” 宋艳疼得直吸气，颤声求饶，“我胡说八道的，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吧！” 听到这边的动静，旁边卫生所的梁远征赶紧走过来，看到霍书晏的那一刻，他震惊地睁大双眼，“霍同志？” ------------ 第一卷 第83章 眼睛看不见了 梁远征从生产队，将的钥匙拿过来，打开了这间，紧闭了快五年的屋子。 一层浮灰扑面而来，小张挡在霍书晏身前，挥了挥手，“书晏同志，要不我将这里打扫一下，你再进来？” 霍书晏摆手，“不用了，我就是进来看一看。” 梁远征看着跟在霍书晏身后的小张，目光微暗，虽然他知道霍书晏身份不一般，但是没想到连警卫员都有。 霍书晏像是看出他眼底的震惊与惊讶，出声解释道：“别误会，小张是我爸的警卫员。” 梁远征笑了笑，这好像没什么区别，总归他家世显赫。 不过这么多年，见霍书晏还回来找小瑾，就知道他对小瑾的感情不一般，所以他提着多年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你别听宋艳胡说。” “小瑾在你走后不久，就收拾了行李，说是去找亲生父母了。” 霍书晏想到爷爷奶奶说的，他们对小瑾的长相很是熟悉，难道小瑾去京市找亲生父母了？ “那她可有寄信给小玉或者梁婶？” “有，是从京市寄过来的。” 梁远征从怀里拿出一张陈旧的信封，上面赫然是宋瑾的字，里面只有寥寥几语，交代了她很好，让梁婶和小玉不要担心。 霍书晏紧紧攥着信封，小瑾果然去京市了。 他抬眸，目光深幽地看向这里的一床一桌，眼前闪过他们当初窝在这里一起生活学习的场景，仿佛还如昨天一般历历在目。 突然外面响起汽车引擎的声音，三人从屋内走出来，只见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门前。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优雅的女士，看到霍书晏第一眼就惊喜喊道：“书晏！” “你来怎么也不跟阿姨说一声？” 看到眼前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依旧身姿优美的郑云，霍书晏高兴喊道：“小郑阿姨！” 驾驶室走下来一位已过而立之年的军官，爽朗地笑着，跟霍书晏打招呼，“你就是书晏吧？” 霍书晏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连忙握了上去，“你就是郑阿姨的对象王叔叔吧？” “是我！”老王笑着应道：“书晏，你郑阿姨总在我耳边提起，在京市时，你们家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这两天也一直念叨着你。” “温阿姨和霍叔叔身体还好吗？” 霍奶奶本姓姓温，霍书晏立刻回道：“奶奶身体很好，给郑阿姨和王叔叔添麻烦了。” 郑云笑道：“跟我还客气？” “以前在京市，我时不时去你家蹭饭，你忘啦？” 想到当初在京市文工团，拼搏的日子，郑云眼眶逐渐湿润了。 王涛笑侃她，“怎么，这是后悔当初为了我回来了？” 郑云看到对面还有三个，跟他们儿子差不多大的小伙子，顿时气恼地锤了下王涛的胳膊，“都一把年纪了，瞎说什么呢？” 霍书晏将屋门锁起来，将钥匙还给梁远征，道谢后就坐上王涛的车走了。 梁远征捏着手中的钥匙，眼前闪过宋瑾已经有些模糊的娇媚小脸，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声，是挺着孕肚的媳妇在叫他，“远征，快来帮病人开药了。” 梁远征抬头应道：“好的，来了！” 霍书晏知道宋瑾去了京市，所以在王涛和郑云家吃完饭，就连夜踏上了回京市的火车。 霍书晏几天没休息好的后果就是，回到京市，他的眼前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 尹美云知道这个大儿子主意正，心疼得直掉眼泪，“你说你都知道小瑾姑娘离开了，还非要亲自去一趟干什么？” 霍奶奶在旁边幽幽地叹了口气，“当年他匆忙离开，是应该亲自去一趟。” “现在回来就好，这下得听医生的话，赶紧好好休息养好眼睛。” “奶奶，妈，小瑾就在京市，我要去找小瑾。”霍书晏固执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尹美云赶紧阻拦，“你爸都说了会帮你找人，你急什么？” 霍奶奶也跟着劝道：“是啊，不然到时候找到小瑾姑娘，你这眼瞎了，人家还要不要你啊？” 一句笑侃的话，却被霍书晏听到了心里，小瑾那样优秀，要是再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自己眼睛却看不见了，肯定就配不上她了。 他又躺回被子里，赶紧抓着霍奶奶的手，焦急道：“奶奶，妈，我要找方叔叔看眼睛。” 方硕是军区医院的院长，和霍家是世交，同住在军区大院，有时间就会来霍家，帮霍老爷子和霍奶奶检查身体。 前段时间霍书晏回来，也是找他看的眼睛。 霍奶奶和尹美云见他终于不再执意出去，这才放下心来。 尹美云高兴道：“妈现在就去给你方叔叔打电话，让他下班来家里一趟。” 说完还不忘回头叮嘱道：“你赶紧好好休息，不准下床了！” 霍书晏无奈笑道：“我知道了，妈。” 晚上方硕带着工具来时，帮霍书晏仔细检查了一遍，面色有些凝重。 尹美云和霍奶奶看他这样，不免再次提心吊胆起来，霍书晏似乎也察觉到气氛的凝重，面向方硕的方向说道：“方叔叔，你直说没关系的，我能承受。” 方硕重重叹了口气，“前几天如果好好休息，说不定能很快恢复。” “但是现在，这几天是不是又用眼过度了？” “情况似乎有些严重了。” 霍奶奶眉眼紧蹙，“你的意思是，可能会……失明？” 方硕没作声，但是眼底闪过一抹深沉的担忧。 霍奶奶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在地，幸亏身旁的尹美云扶着她。 尹美云也瞬间红了眼。 她现在也有些后悔，就不应该让书晏去那么远的地方，他是搞科研的，虽然手上已经有了好几项专利，但是眼睛要是看不见，以后还怎么从事，他喜欢的科研项目啊？ 不过说回头，书晏向来主意大，他做的决定，谁又能改变呢？ 霍书晏藏在被子里的双手，紧攥成拳，即使修剪精致的指甲，陷进肉里也没有察觉到。 心底突然冒出一个悲痛的想法，他如果真的失明了，还要去找小瑾吗？ ------------ 第一卷 第84章 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一连三天，霍书晏都没再说，要亲自去找宋瑾的话，但是明显能感觉到他心情低落，整日待在房间里不说话，也不出门。 尹美云忍不住抱怨丈夫，“怎么找个人，到现在还没找到呢？” 霍震霆见尹美云又要难过地哭，赶紧宽慰她，“好了，我已经派人在紧锣密鼓地找了。” “书晏拿回来的地址，那都五年前的了，那边早就拆迁了，现在只能慢慢找。” “不过好在他没闹着再亲自去找人，愿意待在家里休养了。” 尹美云皱眉，“他是愿意待在家里了，可是整个人特别颓废，我怕他之所以没吵着去找小瑾姑娘，是怕自己眼睛失明了，再连累人家。” “这样他心里得多难受啊。” 霍震霆目光微凝，抱着尹美云的肩膀，让她靠在怀里，安慰道：“你别担心了。” “方硕今天给我打电话了，医院刚到了进口的特效药，对书晏的眼睛有帮助，这几天就给用上。” “真的？”尹美云擦了擦眼角的湿意，顿时喜笑颜开，“那你赶紧找人吧。” “好！” 夜色渐暗，宋瑾起身拿上衣服，打算下班。 结果刚走到楼下，就看到身穿黑色大衣的秦城，倚靠在花坛边的高大身影，疑惑问道：“秦城，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去我办公室？” 秦城看到宋瑾来，立刻直起身子，眼底闪过一抹焦急，“小瑾，江湖救急！” “嗯？”宋瑾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什么事是我能帮你秦总的啊？” 秦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封请帖，递到宋瑾面前，“你们京大明晚，不是举办了个慈善晚宴吗？” “往年我都是带李助理去的，但是不巧的是，李助理这段时间生病住院了。” “所以我可不可以请你，做我明晚的女伴啊？” 那些晚宴，宋瑾以前也去过，枯燥又无聊，都是些成功人士在大谈特谈生意经，于是苦恼道：“可是我酒量又不好。” “没关系，我来喝，你就负责看着我，别让我被他们灌醉了走不了就行。” 宋瑾见秦城一脸真诚，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只好答应，“好吧！” 秦城似乎料定她会心软答应，赶紧从身后的花坛边，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笑容满面递到她面前，“小瑾，这是你明晚的礼服。” “七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宋瑾见他这是有备而来，不免哼笑一声，“你这是笃定我会帮忙了？” 秦城厚着脸皮笑，“哎呀，谁让我们小瑾人美心善呢？” 宋瑾接过礼盒，懒得再搭理他，自顾自往前走去，秦城立刻追上去，“这样，为了感谢你帮忙，我请你吃饭。” 宋瑾咕哝道：“今天还是我请你吧。” “不然下次又被你拿捏了，我都不好意思反驳。” 秦城大笑几声，心情很是愉悦，“好，今晚有美女请吃饭，说什么我都要多吃一碗。” 第二天，宋瑾忙完商场的事情，眼看时间差不多就赶回了家。 宋瑾洗漱完之后，打开秦城送来的礼盒，将里面的白色的晚礼服拿出来，礼服是真丝材质，裙身设计华丽，胸前蕾丝边上钉着白色珍珠。 剪裁得体的礼服后面，还巧妙地设计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让端庄优雅的礼服显出一丝俏皮与可爱。 她将头发卷出大波浪，白皙娇媚的小脸上，难得画了个淡妆，然后又从衣柜里挑出一件红色的大衣，就出了门。 等到了楼下，就看到秦城倚靠在一辆黑色的汽车旁边，见她下来，立刻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手包，打开车门，手指放在车门上，“宋瑾小姐，请！” 宋瑾知道秦城生意做得很大，而且家境殷实，但是没想到他连私人汽车都有。 等坐上副驾驶，宋瑾好奇地打量着车内，秦城抿唇笑道：“给你买一辆？” 宋瑾赶紧摇头，“不了吧，这进口的又贵又难办手续，要是有这钱，我还不如多买一套房子呢。” “再说我家离商场也就十分钟路程，我又不会开。” “我送你！”秦城害怕她有心理负担，柔声说道：“就当是我这个好朋友，送你的礼物。” 宋瑾瞠目结舌，赶忙拒绝，“那我更不能要了。” 见秦城的眸光一瞬间黯淡下来，轻咳一声道：“我用不着，难道就为了上下班的时候，看它一眼？” 秦城“噗呲”一声笑道：“好，那你有需要随时叫我。” “小秦司机我啊，保证随叫随到。” 宴会厅设置在京大的礼堂内，秦城将请帖递给保安看过之后，就直接将车子开了进去。 下车后，在门口将外套给了服务员，宋瑾挽着秦城的胳膊一起走了进去。 秦城从身边走过的服务员托盘上，端了一杯酒递给了宋瑾，笑道：“今晚因为你，我要成全场最令人瞩目的存在了。” 宋瑾轻哼，“瞎说什么呢？”话音刚落，两人刚走进去，就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有和秦城相熟的人，已经举着酒杯走了过来，“秦总今天的女伴，怎么这么眼熟？” 秦城将宋瑾一一介绍给几人，众人的目光立刻就变得恭敬起来，原以为是什么依附他的莺莺燕燕，没想到是独立自强的新时代女性。 宋瑾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努力拼搏这么多年，才真正有了价值。 她不是花瓶，也不是谁的附属品，她是手握多个高端商场的宋总！ 霍书越和霍书夕品学兼优，又大方得体，身份优越，所以被校长专门留了帮忙。 毕竟和这些成功人士打交道，畏畏缩缩的学生可是为学校，募捐不到什么捐款的。 只是两人此时躲在摆放着点心的桌子后面，看向挽着秦城的宋瑾，目光是又惊又喜。 “二哥，我没看错吧？” “那不是大哥，苦苦寻找的嫂子吗？” 霍书越比了个“嘘”的手势，看着与众人谈笑风生的宋瑾，揉了揉眼睛，再定定地看去，这才确定道：“书夕，是……是嫂子。” 霍书夕猛地站起来，结果又被霍书越按了下来，“你先别急，没看到嫂子在忙吗？” 霍书夕满脸艳羡，“嫂子好像与大哥口中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好像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 第一卷 第85章 真的是嫂子 眼看霍书夕蠢蠢欲动，又要去找宋瑾，霍书越再次劝道：“那你也不能贸贸然地跑到那么多人面前，直接问嫂子，认不认识大哥吧？” 霍书夕微微皱眉，“为了确保万一，那我再等等，等嫂子……她落单的时候，我再去找她核实一下？” “这样也好！” 宋瑾见秦城跟身边的人在聊重要的合作，就小声跟他说道：“我去下卫生间。” 秦城微微俯身看向她，接过她手中的酒杯，放在经过的服务员捧着的托盘上，低声回道：“好” 宋瑾走出灯火辉煌的宴会厅，顶着众人似好奇，似羡慕的目光走向卫生间。 霍书夕看到后，立刻跟了上去，霍书越则是向身旁的人，打听秦城和宋瑾的身份。 等到宋瑾从卫生间出来，想要洗手，可是洗手台上有水渍，她的手包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放，就在她踌躇间，旁边突然传来一道清脆娇软的声音。 “我来帮你拿吧，宋小姐！”霍书夕穿着标准的粉色连衣裙，乖巧说道。 宋瑾侧身对上她那双，熟悉中又有些陌生的漆黑凤眸，神色微微愣了下，随即将手包递给她，“谢谢，你也是京大的学生？” 见她没否认自己姓宋，霍书夕抿唇笑道：“是的。” “宋小姐难道也是，从我们京大毕业的吗？” “是！”宋瑾擦干净手，接过霍书夕手中的手包，回忆起往昔，“我是七八年，恢复高考第一年考入京大的，所以应该可以算作你的师姐。” 霍书夕真诚地伸出双手，“宋学姐好，我叫霍书夕。” “霍书……夕？”宋瑾眼眶微红，下意识地呢喃出声，一个名字里面，有两个字都相同，又都是地地道道的京市人？ 是巧合吗？ 霍书夕看宋瑾神色复杂，意味深长道：“是啊，我名字是我爷爷取的。” “我大哥叫……” 没等霍书夕说完，秦城就走了过来，“小瑾？” 宋瑾？ 霍书夕很是激动，原来真的是嫂子！ “你怎么过来了？” “我看你迟迟没回去，怕你有什么其他事情耽搁了。” 宋瑾笑着介绍道：“在跟这位霍书夕小学妹聊天。” “小学妹，这是秦城。” 这一幕落在霍书夕眼里，觉得两人的关系应该很熟悉，不免好奇起两人的关系来，“你好秦先生，我叫霍书夕！” “请问你是宋学姐的对象吗？” 宋瑾急忙出声解释，“不是，我们是好朋友。” 不知道怎么的，她不想这位叫霍书夕的小学妹误会。 秦城眼底一闪而过一抹失落与黯然，勾唇揶揄道：“我倒是想，可惜一直没追上你宋学姐。” “要不你给我支支招？” 霍书夕眼眸微颤，她帮他支招，追求自己的嫂子，她疯了吗？ 宋瑾瞪了秦城一眼，然后看向霍书夕，“小学妹，你别听他胡说，他喝多了。” 秦城摸了摸鼻子，眸光闪烁，“好，你说我喝多了，我就喝多了吧。” “今天倒是难得看你，跟第一次见面的人，聊这么多呢。” 宋瑾也微微诧异，声音轻不可闻道：“可能是有眼缘吧。” 霍书夕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深思。 看来嫂子真如大哥所说，一直在等他，那他们就放心了。 这时霍书越走过来，连忙将她拉到一边，交换信息，“怎么样？” “是嫂子！” “我也打听过了。”霍书越神秘兮兮道：“嫂子今晚的男伴是诚然贸易的老板，嫂子是好几家高端百货商场的女老板。” 霍书夕点头，“那位秦老板是嫂子的追求者，刚才嫂子跟我说了好多话，估计想起了大哥。” “那就对了！” 霍书越接着说道：“我已经让今晚负责拍照的摄影部同学，专门拍了张嫂子的单人照。” “他说立刻帮我洗出来，正好我们回家找大哥，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二哥，还是你厉害，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霍书夕就差拍手叫好了，“大哥看到嫂子，肯定会立刻去找嫂子的。” “那是，也不看看你二哥我是谁。”两人说完后，高兴的走远。 等到两人拿到照片，兴高采烈回家后，才发现家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霍书越看向愁容满面的尹美云问道：“妈，这是怎么了？” 尹美云重重叹了口气，“你大哥没找到小瑾姑娘，眼疾又严重了，每天郁郁寡欢，已经三四天没出房门了。” “你爸说派人找，可是到现在都没消息。” “有这回事，那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和书夕？”霍书越皱眉问道。 “告诉你们干什么？”尹美云叹了口气，“你们还是学生，当以学业为主，告诉你们，你们也解决不了问题。” 听到尹美云这样说，霍书越和霍书夕顿时不乐意了，“谁说我们解决不了问题的？” “爷爷，奶奶，妈，你们看这是谁？”霍书夕献宝似的，将宋瑾身穿晚礼服的照片拿出来。 三人凑上前看去，满眼震惊，“这不是小瑾姑娘吗？” “你们哪来的照片？” “这是在参加晚宴吗？” 对于长辈们的问题，霍书越和霍书夕一一作答，最后两人异口同声说道：“那我们快把找到嫂子的事情，告诉大哥吧。” 谁知他们刚起身，就看到身影有些单薄的霍书晏，站在楼梯口，他的眼睛因为敷了药，所以被包着纱布。 声音嘶哑中带着一丝轻颤，“我都听到了。” 霍书越和霍书夕相视一眼，这与他们想象中，大哥会激动万分，冲出去找嫂子的场景，有些不太一样啊！ 要不是他骨节分明的手掌紧紧攥着栏杆，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们还真以为大哥已经放下嫂子了呢。 于是两人轮流劝道：“大哥，嫂子现在很优秀，自己开了好几家商场，而且她还孤身一人，肯定是在等你。” “是啊，她身边有个叫秦城的老板，听说追了她很多年，你快去将她追回来吧。” “大哥你都不知道，嫂子听到我的名字，眼睛都红了。” 听到宋瑾眼睛红了，丝丝缕缕的痛楚萦绕在霍书晏的心头，他唇瓣紧抿，“可是我这样，万一真的失明了，不就拖累她了吗？” ------------ 第一卷 第86章 我不认识 霍书越和霍书夕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大哥的眼疾又严重了。 可是那么光彩夺目的嫂子，大哥思念了五年，眼看就要相认，真舍得放弃吗？ 霍书越朝霍书夕使了个眼色，霍书夕立刻心领神会，快步跑到霍书晏的面前，“大哥，你觉得自己可能会拖累嫂子。” “可是你怎么知道嫂子，不是甘之如饴呢？” 霍书越也趁机劝道：“是啊大哥，看样子嫂子也在苦苦等你，不然像她这样优秀的姑娘，估计早就结婚了。” 霍书晏呼出的气息越来越沉重，看不清神色，紧抿着薄唇，“可是我……” 霍书夕和霍书越一人架着他一个胳膊，“大哥，你别可是了，再可是，那么漂亮的嫂子就要飞走了。”说着将他拽进房间，翻箱倒柜给他找衣服。 天气渐冷，宋瑾也就不让助理将饭菜打包上来，而是忙完工作后，直接去了商场一楼的餐厅用餐。 只是她刚坐下，突然对面坐下一道熟悉的身影，“宋学姐！” 宋瑾抬眸看过去，“是你是，霍学妹！” 她不知道的是，坐在她身后隔着一道屏风的座位上，有人因为再次听到她的声音，而激动地失手打翻了茶盏。 霍书夕满脸笑意的问道：“学姐，你一个人吗？” 其实她早就从她公司前台口中打听到，宋瑾每天中午都会来这里就餐，所以早就等在了这里。 “是啊，你也一个人？”宋瑾疑惑。 “不是，还有我大哥，二哥，宋学姐，要不你与我们一起吧。” “你和家里人聚餐，我去不太好吧。” 宋瑾虽然对这个小学妹一见如故，但是她的性子不是相熟的人，还是比较内敛拘谨的。 霍书夕却坚持，“学姐，怎么会呢？” “我大哥性子温润，很会照顾人，我二哥跟我是双胞胎，他们都很好相处的。” “对了学姐，你上次不是说我名字特别吗？” “我的名字是我爷爷取的，我大哥叫霍书晏，我二哥叫霍书越，我叫霍书夕，是不是特别好听？” 宋瑾捏着杯子的手指，指尖泛白，巴掌大的小脸更是惨白一片，她颤抖着双唇问道：“你说你大哥叫什么？” “霍书晏！” 宋瑾垂眸，纤长的睫羽里，藏着别人看不见的哀伤，眼尾猩红一片。 她苦苦等候了那么多年的人，就这么措不及防有了消息。 她的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有欣喜、有悲痛、有遗憾但更多的是愧疚。 当年如果不是自己想法设法接近他，一直欺骗他，他是不是就不会一走了之，连当面道别的机会，都不给她。 霍书夕展眉说道：“对了，学姐，我大哥六年前还去一个小山村当过知青……” “霍学妹，你慢慢吃，我就先走了。”宋瑾打断霍书夕的话，立刻站起身来，拿上包就要走。 “宋学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霍书夕伸手抓着她的胳膊，这与她和二哥设想的场景，似乎不一样啊！ 看着宋瑾苍白的小脸，她满是担忧地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屏风后面传来桌椅倒地的声音，霍书夕的心也慢慢提了起来，终于问出了三人一直想问的问题，“宋学姐，你认识我大哥吗？” 宋瑾潋滟的眼眸里夹杂着一丝凄楚，她扯了扯嘴角，喉间发紧道：“我……不认识！” “学姐！” 这时屏风后面的人终于转过身来，看着宋瑾仓皇走远的背影，出声问道：“小瑾，五年没见，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 宋瑾身子僵硬着，落荒而逃。 听着走远的脚步声，霍书晏伸手向前摸索着，结果却摔倒在地，“小瑾！” 霍书越和霍书夕赶紧上前扶起他，“大哥，小心！” 宋瑾一口气跑回了办公室，助理看到她这么快回来，“宋总，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宋瑾却仿佛没听见一般，直接进了办公室，背靠着门瘫软在地。 真的是书晏！ 宋瑾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溢了出来，落在地毯上，瞬间消失不见。 整个雅致的办公室内，只有宋瑾小小的啜泣声，久久不散。 方硕帮霍书晏再次上好药，叮嘱道：“书晏，这药效果非常好，再敷一段时间，你的视力就可以恢复了。” “只是以后切记，不能再接触强光，好好保护眼睛。” 霍书晏点头，“好，谢谢方叔叔。” 等到方硕下楼，霍家人立刻围上去，“方硕，书晏眼睛情况怎么样啊？” 方硕笑道：“很好，再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恢复了。”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霍书越和霍书夕听完，趁着大人们说话，立刻悄声跑到二楼霍书晏的房间。 “大哥，方叔叔都说你的眼睛要复明了，所以你现在可以放心大胆的，追回嫂子了吧？” “是啊，大嫂上次不愿与你相认，肯定是还在生你当年不告而别的气，所以你可得赶紧解释清楚，早点将人哄回来啊！” 霍书晏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比他都着急的弟弟妹妹，唇角微勾，“我知道！” “所以，我需要你们俩的配合。” 霍书越和霍书夕相视一眼，眼底同时迸射着一抹喜悦，大哥终于下定决心要哄回嫂子了。 “大哥，有事尽管吩咐。” 宋瑾这几天心不在焉，不知道是害怕再遇到霍书晏还是怎么的，就连吃饭，又恢复到让助理打包带回来了。 结果这次，霍书夕直接闯了进来。 “学姐！” 宋瑾拿着笔的手指颤了颤，看向霍书夕，“学妹，我说过了，我不认识你大哥。” 霍书夕眼底闪过一抹惋惜与伤心，“是吗？” “可是我大哥五年前，突然被指派了秘密任务，不得不匆忙离开，现在好不容易回到家，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未婚妻，还专门去了当年的小山村找她。” “结果因为路途劳累，被基地强光刺伤的眼睛，更加严重，这下真的要失明了。” “明天中午，我爸妈给大哥安排了相亲，就在你隔壁的春华园清荷厅内，只是听说女方嫌弃我哥是个瞎子，看不上他。” “既然学姐不认识我大哥，那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吧。” ------------ 第一卷 第87章 他是我的人 霍书夕走后，宋瑾整个人瘫软在身后的椅子上，书晏当年是被指派了秘密任务，难道不是生气自己欺骗了他？ 他还回前进村去找她了？ 他的眼睛……失明了？ 第二天春华园，清荷厅内，霍家和相熟的世交傅家相聚一堂。 傅家二女儿傅烟刚大学毕业，长相清丽可人，穿着现在最时髦的复古红色长裙，外罩一件黑色大衣，看着对面蒙着眼睛的男人，嘴角挂着淡笑。 霍书晏可以说是整个大院的天之骄子，科研精英，家世显赫又家庭和睦，是所有大院姑娘都想嫁的男人。 傅烟和妹妹傅婉走进卫生间内补妆。 傅婉笑着说道：“姐，霍大哥还是跟以前一样清冷俊美！” “不过比起几年前，倒是更加成熟稳重了。” 傅烟倚靠在镜子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女士香烟，点燃后猛吸了一口，袅绕的烟雾将她清丽的脸庞笼罩其中，竟显得有些妖妖娆娆。 “再俊又有什么用？”傅烟轻哼，“一个瞎子罢了！” “二姐你可不能这么说，妈可说了，要不是霍大哥眼睛失明了，估计还看不上我们家呢。” “听说霍叔叔现在可是军区的这个。”傅婉说着，竖起大拇指，“多少人想要跟霍家攀上关系呢。” 傅烟朝着隔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轻蔑一笑，“那让给你？” “反正霍傅两家联姻，是你还是我，对傅家都没什么区别。” 傅婉的小脸皱成一团，连连摆手，“那怎么可以？” “我今天才十八岁，霍大哥比我也大太多了。” 傅烟轻睨她一眼，意味深长道：“说白了，你不也是嫌弃他，是个瞎子吗？” 宋瑾昨天纠结了一天，今天还是来了，只是当她坐立难安，不知道相亲是不是已经成功的时候，没想到在卫生间内，竟然听到女方这样贬低霍书晏。 等到傅家姐妹出去后，宋瑾冷沉着小脸从隔间内出来，想到刚才她们将霍书晏当作物件一件，推来推去，还格外嫌弃。 她就气得浑身发抖，小脸更是涨得通红的。 清荷厅内其乐融融，下一刻，紧闭的包间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宋瑾看到霍书夕和她双胞胎的哥哥霍书越，傅家这边是傅烟和傅婉两姐妹。 她朝霍书夕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走到霍书晏的面前，拉起他的手，“书晏，我带你走！” 霍书晏紧紧握住宋瑾柔软的小手，像是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声音格外嘶哑，“小瑾，你终于来了。” 傅烟看向宋瑾，神色微怔，然后站起身来，赶紧伸手拦在宋瑾面前，抬起下巴，斜睨着她，“今天是我和霍书晏在这相看，你谁啊？” “一句话就要将人带走，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宋瑾也不甘示弱，直接将傅烟的胳膊推开，声音冷冷道：“你不是嫌弃他是瞎子，将他推来推去的吗？” “他是我的人，现在不劳你费心了！” “让开！” 霍书夕看着这样霸气侧漏的宋瑾，心头不停狂喜，嫂子真是太帅了！ 傅烟眸光微暗，“你说他是你的人，就是你的人啊？” “这么好的金龟婿，我要是偏不让呢？” 宋瑾在商场浸染这么多年，手段和性格一样，都是柔中带刚，所以对于傅烟的纠缠，她冷哼道：“五年前，我们躺在一张炕上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今天你们只是相看而已，傅小姐还是不要自取其辱的好？” 身后被宋瑾牵着手的霍书晏，嘴角的弧度却是怎么压都压不下来。 傅烟眼角余光瞥见霍书晏嘴角的得意，暗自撇了撇嘴，却还是佯装生气道：“你……你们……” 宋瑾绕过她，带着霍书晏直接走了出去。 两人走后，清荷厅先是静了一瞬，随后爆发出激动的哄笑声。 傅烟点燃一支女士烟，吸了一口，轻吐烟圈，“你哥刚才乐的可真不值钱！” “不过眼光真不错，从哪找的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还有些眼熟。” 霍书越连连点头，赞同道：“心心念念了五年，不得乐不可支吗？” “烟姐，今天多谢你和婉儿帮忙了。” 霍书夕也赶紧谢道：“是啊，烟姐，谢谢你和婉儿了。” 傅烟用着与她清丽模样极为不符的动作，再次吐出一个烟圈，“你哥说了，只要帮他这个忙，到时候就帮我们公司的研究项目，指导指导。” “这买卖，姐不亏！” 傅婉紧蹙着眉头，一直没说话，下一瞬，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来，“我想起来了！” “二姐，你觉不觉得刚才这位宋瑾姑娘，像季阿姨年轻的时候啊？” “你还记得，奶奶带我们去她家玩，当时看过她家相册里，她年轻时候的照片。” 傅烟立刻拍了下手，连连说道：“对对对，这么漂亮，我说看过的，很眼熟呢。” “原来是像季阿姨！” 而此时霍奶奶正看着，霍书夕带回来的，宋瑾身穿精致晚礼服的绝美照片，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身影，“老头子，你看这小瑾姑娘，像不像季家那个老闺女啊？” 霍老爷子听到霍奶奶这样说，感觉拿过照片再看，跟着点头，“你别说，还真像！” 尹美云闻言，呢喃道：“舒婉，那不就是顾主任家的吗？” 季舒婉的丈夫顾振邦，现在已经升任总政治部主任，整个京市，除了他们霍家如日中天，还有一个就是顾家也是底蕴深厚。 霍奶奶似回忆道：“听说顾家多年前走丢过一个小女儿，自此季家老闺就开始吃斋念佛，很少出现在人前。” “他们年轻人不认识也正常。” “难道小瑾姑娘真是，顾家走丢的那个女儿？” 霍老爷子眉眼微动，“上次听方硕说，他们医院引进了一种先进的什么亲子基因检测，可以辨别说有没有血缘关系。” “等书晏将小瑾姑娘带回来，就通知顾家人来。” “好的，爸！” 宋瑾将霍书晏带出来后，一路无言，只是两人的手却一直十指紧握，不曾松开分毫。 最后没办法，宋瑾转头看他，“书晏，你要回家吗？” ------------ 第一卷 第88章 一刻都不想与你分开 霍书晏听到这句话，立刻将她的手攥得更加紧，“小瑾，我不回去，你又要装不认识我了吗？” 然后满脸落寞地，用沙哑声音问道：“还是说，你也嫌弃我要瞎了？” 明明霍书晏蒙着眼，宋瑾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还是能感受到他颓然的心情。 她眼眸微颤，连忙解释，“没有，只是我一时冲动将你带出来，我怕你家里人会担心。” “不会的，现在他们也只想让我感觉成家，好有个人照顾我。”接着话锋一转，“可是你也看到了，人家有多嫌弃我。” 霍书晏感觉身边的宋瑾，气息猛地一沉，于是再接再厉道：“小瑾，上次你说不认识我的时候，我想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注定我们兜兜转转要错过，我想，不拖累你也好。” “可是你今天来了，我真的好高兴啊！” “可是我又怕……怕自己是个累赘。” 宋瑾伸出手指抵在霍书晏的唇上，“你不是累赘！” “我只是怕你还在生我的气，其实在你救下我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恢复了心智，可是我却骗了你快一年。” “你匆忙离开，只留下一封寥寥几语的信，那时我无比惭愧与懊悔，不应该欺骗利用你。” “所以我不敢与你相认。” 霍书晏心头猛地一颤，将宋瑾紧紧搂在怀里，声音哽咽道：“小瑾，我怎么会舍得生你的气呢？”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恢复心智了，只是你不说，我就当不知道，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我都喜欢！” 宋瑾也紧紧抱住他，深吸一口气，颤声回应道：“所以你从来没有嫌弃过我，我又怎么会嫌弃你呢？” “书晏，所以你不要自暴自弃，以后让我做你的眼睛，好不好？” 霍书晏将脑袋埋在宋瑾的脖颈里，是清新又熟悉的茉莉花味道，他的心极为熨烫与妥帖，他的小瑾，这么多年，一直没变。 宋瑾见霍书晏抗拒回家，只能将他带回了自己家，顺路还买了点菜。 宋瑾去厨房做饭，霍书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轻轻拿开眼睛上的纱布，微弱的光线刺激得眼眶酸胀，他立刻闭上眼。 然后才慢慢睁开眼睛，眼前也从模模糊糊到逐渐清明。 他欣喜地转身想要去告诉宋瑾，但是走了两步后又顿了下来，小瑾就是因为自己失明了，才会愿意回到自己身边。 他可没忘记，书越说过的，这么多年，秦城对小瑾可一直虎视眈眈的呢。 他抬眸看向这个温馨的房子，心头一片温暖，旁边就是宋瑾的房间，他好奇地推开门走进去。 房间内，淡黄色小花的白色窗帘，梳妆台上放着几个瓶瓶罐罐，旁边就是乳白色的大衣柜，整个房间布置得很是清新雅致。 霍书晏轻轻抚摸着床上，铺着淡粉色的床单被罩，还泛着好闻的馨香，他觉得要是睡在上面，一定很温暖。 “书晏？” 突然外面传来宋瑾的呼喊声，霍书晏的眼底闪过一抹可惜，只能将目光依依不舍地从床上挪开，然后绑上眼睛，摸索着走出去。 “书晏，你怎么进我房间了？”宋瑾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中。 霍书晏下意识后退一步，嘴角紧抿，似乎很是紧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进去的，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宋瑾含笑说道：“我不是在怪你，只是房间里柜子，凳子什么的，我怕你会摔倒。” “没事，我也要学着适应，不是吗？” 宋瑾闻言抬眸看向他，虽然知道他看不见自己，但是她的脸还是不可避免地红了。 只是不知道他所说的适应，是适应眼睛看不见，还是适应在她这里生活？ 霍书晏察觉到宋瑾的羞涩，捏着她柔软的掌心，轻声道：“小瑾现在，一定很漂亮！” “当然以前也很漂亮！” 宋瑾伸手握住他修长莹润的指尖，慢慢抚上自己的小脸，目光潋滟道：“嗯，你摸摸看。” 掌心下是娇嫩细腻的肌肤，霍书晏忍不住俯身下来，是清新的玫瑰花味，与梳妆台上的那瓶擦脸霜是一个味道的，他喉结明显一滚，指尖也逐渐滚烫起来。 不等宋瑾开口，温热的唇已经覆了上来，绵绵密密的感觉席卷了两个人所有的感官。 等到宋瑾感觉胸前一凉，她才从铺天盖地的吻中回过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衬衫扣子被解开了，她和霍书晏也陷进了厚实柔软的棉被里。 “书晏！” 她微喘着嗓音，娇娇地喊他，听到霍书晏耳中，越发难以抵挡心底深处的渴望，他身体紧绷，脖颈上的青筋都跟着凸起，哑声说道：“小瑾，别这么叫我。” “我受不了！” 宋瑾再也不是五年前，什么都不懂的白氏了，见霍书晏这样难受，娇羞地往他怀里躲，却不知道，这样反而令霍书晏更加心痒难耐。 为了不吓着宋瑾，无奈他只能摸索着逃去了卫生间收拾。 等到霍书晏出来时，宋瑾已经将饭菜又热了一遍，看着他额头上浸出的薄汗，还有泛红的掌心，不敢牵他的手，羞郝道：“去吃饭了。” 饭菜还是熟悉的味道，霍书晏竟然连吃了两大碗，幸亏宋瑾估摸不着他现在的食量，多煮了点。 宋瑾去洗碗，霍书晏死皮赖脸地跟过去，从身后贴上她的后背，听她说这些年的经历。 直到夜幕下垂，宋瑾才试探着说道：“天黑了，你今晚……家里长辈会担心的吧？” 霍书晏抱着她，轻声淡道：“书越和书夕，知道我跟你走了，他们会跟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妈妈说的。” “我想跟你多待一会，多听你说话，弥补这五年的缺失。” 宋瑾听到这话，浅浅笑着，“那我把旁边的房间收拾出来。” 霍书晏伸手将她拽到自己怀里，紧紧扣着她纤细的腰身，声音隐含一丝祈求，“不要！” “我自从眼睛受伤后，一到晚上就辗转反侧。” “小瑾，我想跟你一起睡，一刻都不想与你分开！” ------------ 第一卷 第89章 霍书晏回来了 宋瑾无奈只能同意，对着他说道：“那你先去洗漱吧。”然后又似不放心般，追问一句，“你自己可以吗？” 霍书晏倒是想要宋瑾帮自己，但是想到万一吓着她，或者露了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摇了摇头，“你帮我扶到卫生间门口，我自己来吧。” 虽然宋瑾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他需要，哪怕是帮他洗澡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在听到霍书晏说不用的时候，她还是眉心舒展，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他们还没结婚，如果进展太快，霍家人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她趁人之危。 卫生间内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宋瑾轻咳一声，“沐浴露是那个大瓶子的，洗发水是旁边的那个小瓶子。”说完就赶紧跑去房间收拾床铺 等到宋瑾将床上铺上另一床被子，放好枕头后，又挑出一件宽大的浴袍，刚想去看一下霍书晏洗好没有，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她抱着衣服疑惑地走过去，打开门后是秦城那张，桀骜不驯的笑颜，“小瑾！” 宋瑾下意识地侧头瞥向卫生间的方向，随后赶紧敛下心神，看向秦城，“你怎么来了？” 秦城在商场浸染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宋瑾的紧张与异常呢？ 目光落在她怀里抱着的浴袍上，眼神瞬间晦沉如海。 但依旧不动声色，神色如常地笑道：“听助理说你从中午就出去了，一直没回商场，我怕你有什么事，所以赶紧过来看看。” 宋瑾点了点头，“谢谢你秦城，我没事！” 只是她话音刚落，卫生间里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闷哼声。 宋瑾身子一僵，转身就要去卫生间看看，却被秦城拽住了手腕，他眼底是显而易见的痛意，仿佛难以置信般，呼吸沉重，“你家里有男人？” “秦城，你快放开我！”宋瑾焦急地想要挣脱开秦城的钳制，“他眼睛不好，会摔倒的。” 秦城脸色很是难看，咬着牙根问道：“眼睛不好？” “你放着那么多优秀的男人不要，竟然选了一个瞎子？” 宋瑾小脸一冷，“秦城，你别瞎说！” “怎么？” “怕他听见？” 秦城冷嗤一声，“今天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瞎子，能让你带回家……一起住？” 宋瑾赶紧拉住他，“秦城，你发什么疯？” “我带谁回家，是我的自由！” 看到秦城眼底一闪而过的悲痛，宋瑾软了语气，“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是……” “小瑾，你在跟谁说话呢？” 霍书晏听到外面的动静，只在腰间围了一件大浴巾，光裸着健硕的上半身，慢慢走了出来。 宋瑾赶紧抱着浴巾走上前，披在他的身上，“天冷，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霍书晏反手握住她的手，示意自己不冷，“你看，我不冷吧，反正一会就睡觉了。” 看着两人仿佛老夫老妻一般的相处模式，只有秦城的万千忧愁凝结在了眼底，“是你？” 霍书晏虽然眼睛上包着纱布，看不清，但还是不甘示弱的，顺着声音的方向，面向他，“是我，你是？” 宋瑾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是秦城！” “我考到京大，刚到京市时候，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秦城给了我很多帮助，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霍书晏勾唇浅笑，“那改天有时候，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感谢他这么多年对你的照顾。” 秦城听闻宋瑾的话，眼底浮漫出一丝薄薄的悲凉，脚步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是霍书晏？ 他回来了！ 虽然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小瑾迫不及待跟他划清了界限的样子，还是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早该想到的，谁能被她带回家来，除了霍书晏。 “不用，照顾小瑾是我心甘情愿的，不需要你承我什么情。”秦城态度坚决地说完。 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看向宋瑾的眸中凄凉一片，“小瑾，既然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霍书晏透过被水浸湿的纱布，看到秦城落寞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接着颇为善解人意道：“小瑾，秦城要走了吗？” “那你快去送送他吧。” 宋瑾不放心地看向他，“那你一个人可以吗？” 霍书晏肯定道：“我没事，我在床上等你。” 这句话很有歧义，宋瑾看向霍书晏一本正经的脸，脸颊涨得通红。 而刚走到门口的秦城，则是脚步猛地一顿，眉眼间流露出一层落败与伤感，接着大步走了出去。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心口碗大的伤口，会越发让他悲痛不已。 走到楼下，宋瑾看着大步离开的秦城，出声喊住他，“秦城！” 秦城背对着他，停下了脚步，哈出一口雾气，这才稳住心神，转头看向眼前，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娇媚姑娘。 他眼底翻涌起苦涩与酸楚，声音轻不可闻地喊道：“小瑾！” 宋瑾眉心微动，“秦城，五年前，书晏是去参加秘密任务，所以才会匆忙走了。” “但是现在，你也看到了，他的眼睛不小心被强光刺伤了，以后可能会面临失明。” 秦城仰起头，沉痛地闭了闭眼，“小瑾，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跟我说他眼睛可能要失明，所以你要回到他身边，照顾他是吗？” 接着自嘲一笑，“可是你我都清楚，即使他没有面临失明的危险，你依然还是会回到他身边，不是吗？” “我应该恭喜你才对，得云开见月明，终于等到了他！” 宋瑾慢慢垂下眼脸，这五年来，秦城一直像自己的哥哥一般，帮自己排忧解难，指引着自己变得更好。 可是她不想自欺欺人，亲情就是亲情，永远也变不成爱情。 她的心很小，至始至终，都只能装得下一个霍书晏而已，不管他回不回来，她还要等多少年。 宋瑾咬着唇瓣，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秦城，我想跟你说的是，谢谢你！” “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在心里，我也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亲哥哥一样。” “所以希望你，也能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 第一卷 第90章 回家见长辈 秦城深藏心底，无奈封锁多年爱恋的不甘，在宋瑾真挚的目光中，渐渐败下阵来。 早在五年前，她婉拒自己一次次帮助，拼命避嫌躲他时，他就该想到，迟早有这么一天。 他漆黑的双眸紧紧锁住她，娇媚绝美的小脸，“我明白你话里的意思，以后如非必要，我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说完这段情真意切的话，目光坦荡地展开手臂，笑着问道：“所以小瑾妹妹，可以让我抱一下吗？” 宋瑾眉目舒展地看向他，“好啊，秦大哥！” 秦城郑重地抱着怀里的温香软玉，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悸动，永远镌刻在脑海里，牢记一辈子。 他抬头看向宋瑾家窗户的方向，见到窗帘后映出的高大身影，心中陡然涌起一抹舒畅的快意。 霍书晏与秦城的目光遥遥对上，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住窗帘，直到指尖泛白，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一丝妒意。 转身走到床边，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床头柜上的一杯水，直接倒在了新被子上，然后盖着湿被子，躺好。 宋瑾送走秦城上来后，推开房间的门，看到霍书晏已经躺下了，呼吸平缓，只是不知有没有睡着。 她的目光扫过，他露在被子外面光裸的肩头上，赶紧走过去，想要帮他盖好。 只是当手指碰到被子上的潮湿时，立刻缩了回来，语气焦急地喊道：“书晏，你被子都湿了。” “不能这样睡！” 霍书晏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刚才是我不小心打翻了茶杯，算了，就这样睡吧。” 宋瑾紧咬着下唇，晶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纠结，以前她脚凉，霍书晏身上滚烫，天冷的时候，她都是钻他的被窝里取暖。 而她刚才之所以抱新的被子出来，就是觉得他们之间毕竟相隔了五年，刚相聚就立刻同床共枕，难免有些尴尬。 但是现在被子湿了，而家里也只有这两床被子，所以也只能睡在一个被窝里了。 宋瑾想到这，也不再害羞，将自己的被子盖在霍书晏身上，抱起湿被子，“我把湿被子抱到阳台上去。”。 霍书晏将身上柔软的棉被，往上拽了拽，直到盖住露出得逞笑意的嘴角，微微轻嗅棉被上的馨香，心情格外美好。 宋瑾从卫生间里洗漱完出来，就看到躺在自己被窝里身材欣长的男人，蒙在眼上的纱布里仿佛有灼热的光，投射在自己身上，让她的面颊愈发滚烫。 宋瑾赶紧垂眸，上床关灯。 整个房间瞬间陷进一片漆黑的夜色里，只余两人轻浅的呼吸声，霍书晏呼出一口炽热，忍不住翻了个身。 宋瑾揪紧被子，紧张地背过身去，眼脸上纤长的睫羽不停轻颤，直到被一具滚烫健硕的身躯抱了个满怀，“小瑾，我好想你！” 声音缱绻，气氛旖旎，宋瑾忍不住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柔声应道：“嗯，我也想你。” 下一刻，霍书晏灼热的呼吸埋进她的颈窝里，还有密密麻麻汹涌爱意的吻。 第二天一早，宋瑾做好早餐后，霍书晏正好也洗漱完，从卫生间内出来。 她赶紧上去搀扶着他，“书晏，快来吃早饭吧。” 霍书晏坐下来，宋瑾立刻将勺子递到他的手上，小声叮嘱，“有些烫，吹一吹。” “小瑾，你待会要去工作吗？”霍书晏喝了一口粥，问道。 宋瑾抬眸看向他，斟酌道：“你要回家吗？” 霍书晏伸手握住她的小手，状似苦恼道：“昨天的相亲，不欢而散，你要是不跟我一起回去，我怕不好跟长辈们交差。” “毕竟霍家和傅家也是世交。” 宋瑾想了想，昨天的相亲，的确是被自己给破坏了。 她理应去向霍家的长辈们赔礼道歉，而且也是时候，跟他们表明态度，她会照顾书晏。 他们也不用担心书晏，就随意拉他去和不喜欢的人相亲了。 “好，那我们先去商场，准备点礼物给长辈们。” 霍书晏压抑着心中的激动，颤声问道：“小瑾，你真的愿意陪我一起回家？” 宋瑾笑着回应，“当然了，我说过以后都有我照顾你，不要怕！” “现在快点吃饭吧。” 等到两人大包小包走出商场后，门口立刻来了一辆军绿色吉普车，霍书越和霍书夕立刻走下车，高兴喊道：“大哥，嫂子！” 宋瑾耳根泛红，忍不住纠正，“你们……谁是你们大嫂啊？”只是说到后面，越说声音越小。 霍书晏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握住她的小手，一本正经道：“你可是他们名副其实的大嫂！” 然后吩咐霍书越，“书越，把礼物拿上车。” 霍书越和霍书夕立刻回应，将东西搬上车。 宋瑾偷偷捏了捏他掌心的软肉，娇嗔道：“还没结婚呢，别胡说。” 霍书晏满面春风的笑道：“我回京市的时候，已经向院里打了结婚申请报告，这次你跟我一起回去，相信长辈们，已经订好婚期了。” 宋瑾先是一愣，随即目光诧异地问道：“你就这么确定，我还在等你？” 霍书晏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目光辗转道：“我坚信你会等我，就像我每时每刻都在思念你一样。” 霍书越和霍书夕坐在车内，将车窗打开一丝缝隙，没想到能偷听到，他们清冷孤傲的大哥说出这么缠绵悱恻的情话，顿时捂着唇偷笑。 霍书晏似乎察觉到两人的偷笑声，伸手敲了敲车窗，警告意味十足，吓得霍书越赶紧摇上车窗，不敢再偷听。 霍书晏牵着宋瑾的手，一起坐进车里。 等到车子驶进军区大院，宋瑾手指攥了攥，她知道霍书晏家境优越，但没想到，竟然还是军区的领导人。 霍书晏察觉到她的紧张，笑着解释道：“别怕，我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都很好相处。” 宋瑾眸光闪烁，小声嘟囔，“可是你也没跟我说，你家住军区大院啊？” 霍书晏笑道：“我爸和我爷爷都是军区的，我们从小就住在这里。” “奶奶以前是文工团的，不过现在她和爷爷都退了下来。” 此时霍家客厅内，季舒婉和顾振邦正一脸焦急地看向门口。 从看到宋瑾照片的那一刻，已经心死多年的她，再次被那血脉相连的羁绊，牵动得心跳加速起来。 她有预感，这个样貌和自己七八成相像的姑娘，极有可能就是她那，走丢了快二十年的小女儿。 ------------ 第一卷 第91章 找到亲生父母 听到门外传来汽车的引擎声，顾振邦和季舒婉激动地先一步跑到门外。 等看到从车上走下来，身着白色羊绒大衣，身姿曼妙，容貌娇艳动人的宋瑾时，顿时湿了眼眶。 季舒婉被顾振邦半抱在怀里，不然整个人都可能支撑不住，她双目猩红，眼泪婆娑地哭道：“振邦，没错，这一定是我们的囡囡。” “看到她第一眼，我就能感觉到，是囡囡，是囡囡……” 向来身居高位的顾振邦，这一刻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泣，跟着红了眼，“是啊，舒婉，记得我们囡囡长得很像你，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霍书越和霍书夕将宋瑾买的礼物拿下来，看到顾振邦和季舒婉也在，眼底闪过一丝诧色，“是顾叔叔和季阿姨！” 还在搀扶霍书晏下车的宋瑾，似有所感般，立刻抬眸看过来。 洋房门前站着四位长辈，儒雅俊逸的男人怀抱着一位，悲痛不已的优雅女士。 不知怎么的，宋瑾的眼神对上这位，与自己长得有七八分相像，而且快要哭倒的美妇人时，心脏竟不自觉地钝痛起来。 她慢慢走上前，目光幽远而又茫然，下意识问道：“您好，请问我们认识吗？” 季舒婉瞬间泣不成声，不停点头，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顾振邦定了定神，才沙哑地回道：“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呢？” 霍奶奶和尹美云也跟着湿了眼角，看到照片的时候还没太大感觉，但是现在宋瑾真真切切地，站在她们面前，尤其是和季舒婉站在一起。 这不是亲生母女，都说不过去。 霍震霆还保留着一丝理智，上前对着宋瑾介绍家人众人，“你好，小瑾，我是书晏的爸爸，你叫我霍叔叔吧。” “这是爷爷奶奶，还有这是书晏的妈妈，你叫尹阿姨吧！” 宋瑾乖巧地一一喊道：“霍爷爷，霍奶奶，霍叔叔，尹阿姨你们好，我是宋瑾！” 霍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道：“好好好，之前我们只看到照片，这本人，可是比照片上更加漂亮，水灵啊！” 尹美云也跟着夸奖道：“是啊，小瑾，来这里就当做自己家一样啊！” 霍震霆转头说道：“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等到众人落座，霍震霆才接着说道：“小瑾，你可能也很好奇，这两位叔叔阿姨是谁。” “抱歉，没经过你同意，就自作主张将他们叫了过来，因为他们可能是……” 宋瑾心中有股强烈的预感，颤声说道：“霍叔叔，您是想说，他们可能是我的亲生父母，对吗？” “我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怪你们呢？” 顾振邦和季舒婉听到宋瑾的话，更加悲痛欲绝道：“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爸爸妈妈找了你整整二十年了。” 季舒婉的眼眸深处，透着一股深深的哀伤与愧疚，眼泪顺着姣好的脸颊，簌簌而落，囡囡走丢的那一天，是她这二十年来始终都不敢回想，不敢提及的噩梦。 却又时不时在夜深人静时，被这梦魇，万箭穿心！ 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囡囡，都是妈妈不好！” “那天我带你去商场玩，你要吃糖葫芦，我看也就几步远的距离，就将你放在了休息区的椅子上。” “说妈妈买了糖葫芦就回来，你乖乖坐在那等我。” “结果等我买好糖葫芦回去时，你却不见了踪影。” “当时妈妈差点急疯了，将整个商场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你。” “结果就是因为我这一个小小的疏忽，害了你，也害了我们整个家！” 宋瑾看着痛苦的季舒婉，心头泛起丝丝缕缕的酸楚，但还是实话实说，“对不起，我被拐走的途中发了高烧，变成了个心智不全的小傻子，记不得小时候的事了。” “虽然我有预感，你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但是还是检测一样比较好。” 宋瑾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在报纸上，看到过京市医院有这样的技术。 “变成了小傻子？”听到这话，季舒婉和顾振邦更加悲痛，愧疚起来。 他们可以想象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被拐卖到那样偏远的小山村，还因为发烧变成了个傻子，可想而知，这些年她过得有多么苦啊！ 霍家的长辈早已知道宋瑾这一段经历，还是不可避免红了眼。 “小瑾，我们已经让京市医院的院长，你方叔叔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宋瑾点头，“好！” 既然这两位与霍家相熟，想必也是家世显赫，所以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 半个小时候后，方硕走进来，分别拿走了季舒婉和宋瑾的几缕头发，“现在医院引进的DNA基因检测技术，能够很快确定你们是否具有血缘关系。” 顾振邦和季舒婉连声道谢，“好，那麻烦你了，方硕。” “不客气，等结果出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说完就快速离开了。 今天是宋瑾第一次上霍家，见长辈的日子，只是现在检测结果还没出来，顾振邦和季舒婉也不好意思多留，虽然他们都觉得，宋瑾就是他们的囡囡。 季舒婉这么多年，内心一直备受煎熬，吃斋念佛，深入简出，今天又经历了这样的大悲大喜，顾振邦还是带她先走了。 然后整个客厅只剩下了宋瑾和霍家人，顿时她的心情有些紧张起来了。 就在她还不知道怎么跟霍家人说，她要和霍书晏在一起的时候，霍奶奶已经拿出一个水头十足的玉镯，直接套在了宋瑾纤细白皙的手腕上。 “小瑾，你第一次跟书晏到我们家，这是奶奶送你的见面礼。” 宋瑾一看就知道，这翡翠玉镯价值连城，连忙说道：“霍奶奶，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坐在一旁的霍书晏却是拉着她的手，“奶奶给你的，就拿着吧。” 然后还凑到宋瑾的耳边，神秘兮兮说道：“这是一对玉镯，我妈也有一只。” ------------ 第一卷 第92章 大结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宋瑾震惊不已，其实从刚进军区大院开始，她就很紧张。 她怕霍家看不上她，虽然现在书晏眼睛看不见，但是他家世显赫，又是优秀的科研人员，肯定能找到门当户对的姑娘。 而她呢，没有家人，至少现在是没有的。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拜见霍家的长辈，就如此被重视，她内心的忐忑不安，瞬间被安抚了。 宋瑾的嘴角露出一个欣喜而又感动的笑意，“谢谢奶奶。” 尹美云拿出一个漂亮的丝绒盒子，里面是最新款的黄金项链，分量很足，她笑着说道：“这是阿姨送你的见面礼。” 宋瑾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金项链，再次红了眼眶，“谢谢阿姨！” 霍家的家庭氛围特别好，吃饭的时候，大家说说笑笑，倒是让宋瑾一点也拘谨不起来了。 一顿饭，就在这样轻松而又愉快的气氛中用完了。 吃完饭后，爷爷奶奶都会小睡一会，而霍震霆也赶去了军区开会，今天是因为宋瑾来，才破例请了半天假。 霍书晏带宋瑾去了二楼，他的房间简单又大气，一床一桌一柜，颜色以蓝白色调为主，看着很是简洁明了。 宋瑾刚一回头，就看到霍书晏健硕的胸膛，她小脸一红，想到昨晚他在她家，虽然洗澡了，但是没衣服换。 她走到衣柜那，“书晏你要穿哪件啊？” 霍书晏很自觉地说道：“小瑾，我要你手下的那件蓝色衬衫，还有下面的黑色裤子。” 宋瑾蓦地回过头去，眼底的震惊一闪而过，她咬了咬唇，估计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出来。 “小瑾，我要蓝色的那件……”霍书晏话刚一出口，就后悔了，这才知道宋瑾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宋瑾满是控诉地看着他，他立刻拿下眼上的纱布，露出深邃幽暗的凤眸，赶紧跑过去将她搂进怀里，紧张道：“小瑾，你听我说，我真不是要故意骗你的。” 宋瑾双手抱胸，伸出一根手指将他推开，挑眉说道：“好，你先别搂搂抱抱的，我听你说。” 霍书晏赶紧解释，“我之前的确是受伤看不见了，我以为自己以后都看不见了，上次在餐厅，你说不认识我的时候，我还想，你不想与我相认也好，这样也就不用拖累你了。” “但是后来，方叔叔他们医院又出了特效药，说我有复明的希望。” 宋瑾微微勾唇，“所以相亲什么的都是假的，书夕和书越是你的帮凶，傅家姐妹是你找来的托，对吗？” 霍书晏垂眸，掩下眼底的一丝紧张，小声回道：“是！” “你说不认识我，我很伤心，所以想到设计这个局，让你心疼我。” 宋瑾很生气，眼底闪烁起一簇火光，但是她气的却是，“霍书晏，难道你觉得你失明了，我就会不要你吗？” “你自以为是不连累我，但是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现在复明了才想着来找我，难道我们的感情，就这么不起考验？” 霍书晏知道宋瑾很生气。 但是他以为宋瑾生气的是，自己对她的欺骗，只是没想到，她更加气的是，自己自认为的离开，是对她好，却没想过，去问问她的意见。 在看到宋瑾知道他失明后，立刻出现，霸气地将他带走的那一刻，其实他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之前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他赶紧搂着她，不停轻声哄道：“小瑾，我错了，我也是直到昨天晚上，才真正能看清楚。” “之前我不应该不问过你的想法，就自以为是地帮你决定，放弃我们的感情。” “你原谅我吧？” 宋瑾刚才紧皱的眉眼，慢慢舒展开来，但还是挣脱开他的怀抱，问道：“那你眼睛，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霍书晏摇头，“方叔叔说以后不接触强光，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宋瑾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板着脸，“你竟敢骗我，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好好反省吧。” “我要回家了！” “不行！” 霍书晏哪能舍得让她走，赶紧将门锁起来，将人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小瑾，我知道我错了，任你怎么罚我都可以，就是不能扔下我一个人。” 宋瑾气得伸手揪他的胳膊，嘟囔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厚脸皮了？” 霍书晏笑道：“我要是不厚脸皮，怎么抱到老婆啊？” “小瑾，你别生气了！” 宋瑾被他闹得立刻没了脾气，捧着他的脸说道：“好，那你以后做什么，都要问过我的意思。” 然后看着他幽深的凤眸说道：“书晏，我远比你以为的还要喜欢你！” “不，是爱你！” 霍书晏的凤眸深处溢出深深的感动，眼角含着泪光，声音嘶哑道：“小瑾，我也爱你！” “很爱很爱你！” 他眼眸渐深，下一刻，炽热缠绵的吻，铺天盖地地落在宋瑾柔软的唇上。 这天宋瑾刚下班，就和天天粘着自己的霍书晏，商量去哪吃饭，结果刚下楼，就看到了满脸激动的顾振邦和季舒婉。 季舒婉走过来，紧紧抱住宋瑾，“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顾振邦也走上前来，手上还拿着医院的亲子报告，激动道：“小瑾，你就是我们失散了，快二十年的亲生女儿！” 宋瑾眼眶湿润，她终于也有家人了，这是她的亲生父母。 “爸爸，妈妈，我也终于找到你们了！” 宋瑾自从认祖归宗之后，就搬到了顾家去住，也正式改名叫顾瑾，而顾家大姐顾茉莉，原先在外地驻军，知道妹妹找回来后，也立刻请假赶了回来。 顾瑾和霍书晏的婚期，就定在了下个月二十八，原本顾振邦和季舒婉，不想定这么早，想将她留在家里，多相处一点时间。 可是霍家却等不及了，好在都住在军区大院，也没多远，结婚了每天也都能看到，也就同意了。 十二月二十八这天，晴空如洗，阳光明媚。 霍顾两家联姻，政商两届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来了，整个酒店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宋瑾穿着白色绣珍珠的婚纱，手拿一束粉色捧花，衬得整个人更是娇美动人，顾振邦将她的手，郑重地交到霍书晏手上。 “书晏，我就将我们家小瑾交给你了！” 霍书晏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紧紧捂住宋瑾的小手，“好的，爸！” 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宋瑾，“小瑾，我终于娶到你了！” “未来我们将相爱相守，不离不弃，白头偕老，至死不渝！” 宋瑾也目光潋滟地回望着他，“书晏，我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与你相遇。” “此后余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