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序言 晚秋的午后,起初雨滴稀疏地落下,像是天空在试探着大地的心情,轻轻地、悄悄地触碰着每一片叶子、每一粒尘埃。 随后雨势渐渐加密,犹如无数细密的银线,从云层中垂落,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覆盖了整个世界。 此时,M国SaveL实验中心的手术室内,10名肤色各异的医生正在紧锣密鼓地忙碌着,一位白人主刀医生身穿厚重的手术服,戴着口罩和手术帽,只露出专注而冷静的眼睛。 他手持锋利的手术刀,深吸一口气,然后以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精准动作,划开了患者的皮肤。 那一刻,整个手术室仿佛都屏住了呼吸,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一微小而关键的切口上。 其余助手们迅速而有序地传递着手术器械,每一个动作都经过无数次的练习,准确无误。 随着手术紧张地进行,一颗人工心脏正在被他们移植入一个女人的体内。 手术室内的气氛特别凝重,无影灯下,一切都被照得异常清晰,仿佛连空气中的尘埃都静止了。 只见手术台上,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静静地躺在那里,沉睡中的她,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温馨气息,仿佛一缕温暖的阳光洒在心间,让人感受到无尽的安宁与舒适。 她的脸庞在手术灯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睡梦中的她宛如一个落入凡间的天使,让人心生怜爱。 她叫桑青,是一个生来就被上天抛弃的可怜人,因为先天性的心脏疾病,她活得注定比别人要辛苦千倍万倍。 手术室外,一个西装革履,相貌非凡的男人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他的身形挺拔而修长,宛如一棵历经风雨却依旧挺拔的青松。 他的面容清癯,五官精致得如同雕刻师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一种不凡的气质。 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不经意间便能洞察人心的微妙。 他的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毅,鼻梁高挺,为整张脸增添了几分英气。 他叫韩哲,这个SaveL实验中心是他八年前一手创建的,八年里他从世界各国网罗心脏病治疗领域的专家,在这个实验中心悄悄开展一项项领先世界的创新实践,为的就是防着这一天的到来,然而死亡之神还是将他们逼到了绝地,为了延续她的生命,他不得不放手一搏。 手术室里躺着的那个她,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人,一个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的人。 随着手术紧锣密鼓地展开,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不知道命运最终会将他们推向何种境地,他这个人,似乎生来就站在上帝视角,总能事事运筹帷幄。 然而这次他不确定了,这是活了30年来他唯一一次感觉到那么地茫然和无助。 在这分分秒秒煎熬的时刻里,他思绪万千,脑子里总是浮现着他们在一起的一幕幕。 ------------ 初遇 一个绵绵细雨的午后,天空被一层厚重的灰色云幕轻轻覆盖,仿佛是大自然精心布置的一场静谧演出。细雨如织,不紧不慢地从空中飘落,给这个世界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雨丝轻柔地触碰着每一寸土地,发出细微而连续的声响,宛如自然界的低语,让人心生宁静。此时,一辆劳斯莱斯行驶在一条乡间小路上,路边的树木和花草在这细雨的滋润下更显生机勃勃,叶片被雨水冲刷得更加翠绿,花朵则挂着晶莹的水珠,显得更加娇艳欲滴。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雨水混合的清新气息,那是雨后特有的芬芳,深深吸一口气,仿佛能洗净心灵的尘埃。 今天对于韩家是一个最重要的日子,韩哲,这个韩式家族的第三代的独生子终于满18岁了,爷爷韩景生晚上将在云港自家的景都国际大酒店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宴会,庆祝孙子的成年礼,宴会邀请了政、商等各界的大佬,老爷子本来不想如此兴师动众,奈何早早就有不少大人物探听到消息,向韩家通过各种途径对此表示祝贺。表面是祝贺,实责就是借此机会向韩家示好。 说到韩家,是从老爷子韩景生这一辈开始飞黄腾达的,韩景生兄妹三人,大哥韩景义军人出身,枪林弹雨滚出人命来的狠角色,后来做到了A军总司令。妹妹韩丽华自幼读书甚好,最终从了政,成为国家重要部门的女领导。而韩景生自己则趁着改革的东风从了商,四十年来摸爬滚打,如今打造了集房地产、教育、医疗、餐饮、服务、IT、媒体等多方位为一体的庞大商业帝国。如今,韩式企业遍布全国30多个城市,几个上市公司更是横跨多国业务。韩景生的哥哥和妹妹膝下都各有两个女儿,如今后辈们都在军、政界不同岗位大放异彩,韩景生膝下只有一子,也就是韩哲的父亲韩政霆,但其对经商没有兴趣,随了大伯的心思从了军,如今也做到了A军中举足轻重的地位。韩哲的母亲林妍,是韩景生亲自为儿子挑选的世家千金,两人属于商业联姻,但好在婚后夫妻二人感情甚笃,也算是成就了一段美满姻缘。林家是商业世家,几代人从商,产业到了如今虽不能同韩家比,但也是圈子里的翘楚,可惜到了韩哲母亲这里也是人丁稀疏,林妍是独女,对经商也不甚擅长,林家也是为了日后产业能长久为继,才主动找韩氏联姻的。婚后林妍干脆退出了父亲的企业,倒学起了姑姑韩丽华走了仕途,说是要做独立大女性,如今在政界也是风生水起了。韩林两边产业眼看无人为继,好在韩哲出生了,而且自幼韩哲便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商业头脑,这让韩家和林家两边的老爷子都甚是欣慰。韩哲,无疑成了两边庞大产业的唯一继承人。自幼,韩哲一面被众星捧月般地看管和呵护,一面又被爷爷和外公严格约束和培养。商业圈子里的人,对这位少爷自是不敢小看和怠慢。虽然含着金汤匙出生,但欣慰的是,置身在锦衣玉食和纸醉金迷的环境里,韩哲没有成长为一无是处的世家纨绔,相反学业优异,各方面都很出类拔萃,十五六岁随爷爷和外公征战商场,已能展现独当一面,杀伐果决的气势和手段。除了性格有些孤僻,平时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扑克脸,时常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其他方面可以说是近乎完美的一个人。 车子在细雨中极速穿梭,车内,管家周叔向韩哲汇报着今天成人礼宴会的相关事宜,周叔是韩家的老管家,跟着韩哲爷爷已经二十多年了,韩家人对他绝对地信任,韩哲日常生活中大大小小的实务大多由周叔帮着打理。今天中午,韩哲是临时被从学校接出来的,韩哲就读的是云港最好的一所国际高中,学校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地处郊区,离市中心很远,为了应对高考,近期学校开展封闭化集训,韩哲最近也入乡随俗地住了校。宴会事情是爷爷临时决定的,韩哲事先并不知情,所以关于宴会的事情要向这位少爷提前交代一下。二人正说着,在一个丁字路口,突然,司机小李踩了一个急刹,韩哲身子极速前倾,幸而在安全带的缓冲下,又重重靠倒回座位上,好在除了惊了一下,没有受伤,也没有酿成什么大问题。 “怎么开车呢,小李”周叔声音紧张地问到。 “周叔,我好像,好像撞到人了”小李惊魂未定,半晌,一边抹汗一边回答到。 韩哲听罢,心里一惊。随后,小李和周叔慌忙下车去看。“这,还真撞到人了”“好像是个小姑娘,这可怎么办啊”“周叔,她不会死了吧”只听二人对话到,言语中明显已经感觉到他们的慌乱了。韩哲皱皱眉,解开安全带,躬身下了车,周叔见状,忙三步并作两步,过来为韩哲举伞。 “少爷,您看这……这可怎么办啊”周叔作难地问,一时满眼愁绪。韩哲抬眼朝车前方望去,只见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躬身侧躺在离车前脸一米多的位置,她身着一套青色的杂乱搭配款式的衣服,脚蹬一双黑布鞋。身上的衣服略显陈旧,衣角有一处已被勾破,脚上的鞋子沾满了泥巴。长长的头发散乱着,几乎遮住了她沾着泥土的小小的脸颊,几缕不听话的发丝紧紧贴合在她不知道沾满汗水还是雨水的额头上。只一眼,韩哲的心莫名地悸动了一下。“先送医院吧”韩哲的语气却异常淡定。 小李和周叔一同将女孩架着放倒在了车后座,韩哲则坐回了副驾位置,车子继续疾驰在雨中,直奔云港医院……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殊不知,韩哲暗潮涌动的人生从这一刻,才正式拉开序幕。 ------------ 救否? 云港医院内,女孩被三五个医生和护士推进了急诊室。周叔和小李忙前忙后,一边帮着缴纳费用,一边协助着医生帮其做各项检查。而韩哲则静静地坐在医院的贵宾接待室里,脸色凝重,若有所思。此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他这个人,历来就是这样,尽管年纪小,却没有人能琢磨透他的心思,哪怕是阅人无数的爷爷,有时也难以准确猜出他的一些想法。 由于韩家的关系,女孩的各项检查都是优先进行的,所以很快便检查结束了。检查结果显示,女孩身上并没有明显的撞击伤痕,也查不出有什么内伤,根据各项指标初步判断昏迷不醒是因为疲劳过度,再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但具体的情况还需要观察看看。被告知检查结果,韩哲比较淡然,周叔和小李则是如释重负,最起码女孩无大碍,而且也说明了他们的车并没有撞到她,他们可不想后半生在残害人命的愧疚中度过。随着女孩被送入病房,周叔留了联系方式,便催促小李赶紧备车,生怕耽误韩哲参加宴会,这么重大的事件他们是不敢怠慢的。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一座装饰得流光溢彩的酒店庄园内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宴会。月光透过轻纱窗帘,洒在铺满鲜花与翠绿植物的宴会大厅中,与璀璨的水晶吊灯交相辉映,营造出一种梦幻而优雅的氛围。宴会中央的长桌上,摆放着由顶级大厨团队精心准备的佳肴,从精致的开胃小点、色泽诱人的海鲜拼盘,到慢炖的牛肉与细腻的法式甜品,每一道菜都令人垂涎欲滴,展现了烹饪艺术的极致。音乐缓缓响起,是由一支小型室内乐团现场演奏的古典乐章,旋律悠扬,与场内的气氛完美融合。宾客们身着各式晚礼服,男士们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女士们则珠光宝气,笑语盈盈,宛如从古典油画中走出的人物。 宴会伊始,韩老爷子做了简短的发言,言语中道出了对孙儿韩哲未来的殷殷期盼,也简明扼要说出了韩式集团未来的商业战略方向,以图与参与宴会的各位共谋大计,发言虽言语不多,却字字铿锵。宴会中,宾客们手持精致的水晶酒杯,或红酒,或香槟,纷纷来向韩老爷子和韩哲敬酒,彼此间觥筹交错,杯光盏影中无不传递着想与韩式有所合作的美好期冀和愿景。韩哲手持香槟,穿梭于人群之中,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各色男男女女,这种场合他自小便经历过太多了,遇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拿出什么应对策略,这是爷爷自小便教会他的生存技能。而且韩哲天生便有着极强的洞察力,他总是能在与之几次交锋会便轻松探得一个人的内心,精准洞察到他或她对于钱、权、物质、名、利等各种既现实又不堪言表的渴望。渐渐地,他有些厌恶这些人性中肮脏的方方面面,但又无法逃开,时常感觉充满无力感,或许因为他本身也是肮脏的吧。慢慢地,人也变得麻木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觥筹交错,这些就是他的生活底色。宴会结束已是凌晨,送走宾客,韩哲只觉脑子要炸开了,他实在是越来越不喜欢这些场合了。 翌日醒来已是中午了,因为昨日宴会结束太晚,韩哲便直接在自家酒店休息了,今日也没有返回学校。用过午膳,周叔在帮韩哲收拾明日返校用的物品时,几次欲言又止,面漏难色。 “周叔,您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韩哲直接问道。对于周叔,韩哲太过熟悉了,自幼周叔便在身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与周叔在一起的时间多过和家里的任何一个人,父母因为工作关系并不能时常陪在他身边,想想也只有重大节日或者特殊日子,一家人才会聚在一起,虽然父母在物质上给予他的总是最顶级的,但韩哲心底里对他们总是淡淡地,有一股莫名的距离感。韩哲奶奶在其还没出生就已不在了,外公外婆产业根基不在云港,所以难免也是聚少离多。除了周叔,与韩哲相处最多的就是爷爷韩景生了,但他时常因为太过严厉,让韩哲不愿意亲近。所以比起平常人家有亲人陪伴的小孩,韩哲常常感觉是孤独和落寞的。反倒是周叔,人本身就忠厚和蔼,又因为孤身一人,所以一年365天陪伴韩哲住在大别墅里,见证了他的所有喜怒哀乐,二人名为主仆,韩哲内心更多地是拿他当做家人。周叔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是瞒不过韩哲的。 “少爷,是昨天那个小姑娘”周叔终于开了口。 “那个小姑娘怎么了,医生不是已经说了没什么大碍吗,待她醒了直接送回家就好了,要是家人想敲诈也无妨,多给一些钱作为补偿就是了”韩哲冷冷地说。 “那个姑娘是醒了,但是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周叔继续说道。 “什么?”韩哲有些惊愕。 “而且,而且···”周叔吞吞吐吐。 “周叔,有话直说便是”韩哲说到。 “医生说她有非常严重的心脏病,需要马上做手术,否则有性命之忧”周叔继续说到“我是觉得跟我们又没有关系,小李没有撞到她,有医院的诊断记录作证明,把她交给她家人就好了。可是她偏偏什么又不记得了,少爷,您看这······” 韩哲听罢,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王伯伯,我是韩哲,云港医院503病房有一位小姑娘,麻烦您帮我查一下她的家庭信息”,只听韩哲说到,几句寒暄后韩哲挂断了电话,看了周叔一眼。周叔瞬时明白一切,韩哲口中的这个王伯伯想必是省公安厅的王副局,在韩家的宴会上他是见过几次的,所以知道这个人。有他出马,就没有调查不清楚的人。得到反馈结果已是第二天清晨,韩哲正准备回学校,接到了王伯伯电话,电话里得到的却是一个惊人的结果:查不到这个女孩的任何信息。仿若她就是突然降落人间一般。这让韩哲一时犯了难,眼下摆在韩哲面前一个难题:救或不救?救她,非亲非故,本就与他不相干的事;不救,或许因为他的冷漠而断送了一条花季性命。 ------------ 探病 车辆行驶在回往学校的路上,韩哲此刻有些心烦意乱。以往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他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不知今日为何迟迟不能平静,难道是因为那是一条人命?因为那正值花季的生命吗?他终是做不到凉薄到忽略生死。 “周叔,我们去一趟云港医院吧”韩哲忽然说到。 “去医院?您不是要回学校吗?”周叔不解。 “先去医院”,韩哲强调到。 “好的,小李掉头”周叔吩咐道。对于韩哲的意思,大多时候没有人敢忤逆。这位少爷,年纪虽然不大,而且平时总是不动声色,但与生俱来有很强的气场,压迫感十足。而且极有想法,脾气也很犟,他认定的事总是要去做的,并且肯定能做成。哪怕是德高望重的韩老爷子,对于这个孙儿的想法,大多时候也是保持尊重和支持的。并且对于一些细小的事,韩家人是从不过问的,全凭韩哲自己做主。 转瞬间,韩哲便来到了云港医院。站在病房外,透过病房的门玻璃,韩哲看到一个身着病号服的小姑娘背对着自己,此刻正站在窗前,静静地眺望着窗外。那个女孩的背影,宛如一幅静谧而温婉的画卷,轻轻铺展在朝阳的光辉之中。她的长发如丝缎般柔顺,被窗外的微风轻轻撩起,拂过她纤细的腰际,阳光洒在她的肩头,给这背影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柔和的金边。她的背影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既有少女的纯真与梦幻,又隐约蕴含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成熟与稳重。肩背挺直,展现出一种自信与坚韧,让人不禁好奇,转过身来,那该是怎样一张温婉而又充满故事的脸庞。在这一刻,周围的世界似乎都为之静默,这样的背影,让人心生向往,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加靠近,去探寻那份隐藏于光影之中的温柔与秘密。韩哲情不自禁敲了敲病房门,随即轻轻推开门,门被推开那一瞬,女孩猛地转过身来,一时四目相对,看着对方,两人都有些惊愕。 映入韩哲眼里的是一张虽然惨白但难掩美丽的脸庞。她站在那里,脸色如同初冬里第一场薄雪覆盖下的梨花,苍白而透着一种不染尘埃的娇美,仿佛是大自然最精致的瓷器,脆弱又令人心生怜爱。她的身形修长,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线条流畅而细腻,给人一种弱不禁风却又坚韧不拔的美感。映入女孩眼中的是一张青春俊秀的面庞,这张面庞仿佛春日里初绽的晨曦,异常耀眼。来人脸部轮廓分明,线条流畅,如同雕刻师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地展现了青春的魅力。那双深邃的眼眸,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若不经意间便能捕获旁人的心神。一头乌黑发亮的短发,随性地垂落在额前,为他增添了几分不羁与潇洒。阳光下,肌肤泛着健康的光泽,身材修长挺拔,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优雅。两个人呆在那里,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凝固住了。 良久,女孩缓过神来,“请问您找谁?”,只一声,宛如春日里轻柔的微风,拂过心田,带着细腻的温暖与宁静,让韩哲有醍醐灌顶之感。 “啊,你好,我叫韩哲,是我们昨日送你来医院的,实在抱歉,昨日是司机开车不小心”,韩哲猛地回过神来,怔怔地回答到。说来奇怪,韩哲向来是惜字如金,姿态高昂的人,今日不知怎么突然谦卑地说了这些,还自报了姓氏名谁,这一幕自己的怪异表现,后来韩哲思考了好久,后来他自己也自嘲到说是命运使然罢了,卤水点豆腐,皆是因为遇到了命中注定的这个能降服他的人而已。 “原来是你们,我刚好想着不知还能有机会向你们当面致歉吗,昨日是我自己的原因,刚好摔倒在你们的车前,想必给你们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实在不好意思。你们非但不计较,还送我来医院,非常感谢。只是这医药费,我恐怕…恐怕要好久才能还清”女孩一串连珠炮。她的嗓音低回婉转,每一个字都像是晨间露珠般清新而圆润,轻轻落在听者的耳畔,既不过分张扬,也不失其温婉的魅力。那是一种能瞬间抚平喧嚣,引人静心聆听的天籁之音,仿佛古琴轻拨,弦音袅袅,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与和谐。 韩哲听罢,微微摇头,接着又说到“医药费不用你偿还,如果你方便,我们可以帮你联系家人”。 女孩眉头一蹙,咬了咬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后又开口说道,“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的家人,甚至自己的名字”,女孩的声音越说越低,似乎要低到尘埃里。忽而又提高音调,“我不是骗子,我知道我这样说很荒唐,也不是为了逃避还钱”。说罢,女孩局促地站在那里,双手不自觉地抓了抓衣角。 韩哲被她的话说的一怔,随后坚定地说到“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显然他选择相信她的荒唐说法。 二人正说着,一位中年白衣女护士端着医疗器具走进病房,看到站在那里的女孩,嗔怪到,“你怎么下床了,你的情况不太稳定,最好卧床休息”。 女孩一见护士,三步并作两步,乖巧地躺回病床。接下来,护士开始逐一进行各项检查。她首先使用听诊器,仔细聆听心肺的声音。随后,使用血压计测量血压,又用体温计帮女孩测量了体温。整个过程韩哲就站在旁边,只是静静地站着。一套程序下来,护士开口说道,“血压偏高,心律有些快,烧已经退了,还要留院观察,你要尽量卧床,有任何不适随时按急救铃”,说罢,微笑着朝韩哲颔首点头,走出了病房。 二人目送护士离开,女孩躬身坐起来,韩哲见状忙说到,“医生说你情况不太稳定,你要好好休息,医药费的事我们负责,毕竟害你住院,我们也有一定责任。找你家人的事,我会帮你”。女孩听到韩哲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冲着韩哲莞尔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勾勒出世间最动人的弧度,女孩的笑容,宛如春日里初绽的花朵,明媚而温暖,轻轻拂过心间,带来无尽的生机与希望。它像是晨曦中柔和的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亮了周遭的一切,给予人无尽的温馨与安慰。韩哲看着这笑容,竟有些沉醉。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尴尬笑笑,“那你好好休息,我有机会再来看你”,韩哲说罢,有些慌乱地退出病房。许久,他的心才平静下来。 ------------ 寻亲 车轮飞转,驶在回往学校的路上,韩哲脑子里总是不自觉地回想着云港医院里探病的一幕幕。内心不禁泛起一阵阵波澜。 “周叔,您一会帮我再联系一下王伯伯,然后再帮我找一下南易少爷,他路子广,让他们务必再帮助那姑娘找一下家人,但不要大张旗鼓的,就说是我说的”,韩哲突然吩咐道。 说到这个南易少爷,他是韩哲的死党,比韩哲大一岁,也是出身在一个显赫世家,家族势力庞大,涉及多个灰色领域。这位少爷是家中老幺,上边有两个姐姐,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尽管生活在灰色地带,但他却接受着与常人无异甚至更为严苛的教育和训练,学习如何管理家族产业、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以及应对各种危机。所以和韩哲一样,也是一个能力极强的人。二人不同的是,这位少爷八面玲珑,性格热情似火,又不乏风趣幽默,不像韩哲,是一块千年融不化的寒冰。二人相识并成为死党的过程,说来也算一件趣事。在韩哲十三岁那年,被爷爷带着参加一次豪门聚会,那次聚会南易也在,聚餐后,这些豪门少爷小姐们无聊之际,玩起了桌牌,说是少爷小姐们其实也就是一群十多岁的少年们,韩哲本不想凑热闹,可禁不住那些豪门千金们一个劲的央求,韩哲被说得心里有些不耐烦,但又不好表现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们玩了起来。说来也奇怪,韩哲这小子虽然人总是冷冷的淡淡的,说话总是太直白而显得不太友善,但就是能吸引无数女孩的追捧,走到哪里都能成为焦点,大概是因为长相太出众和通身不凡的气质。看着女孩们对韩哲谄媚的样子,南易感觉极其不爽,公然和韩哲叫板,后来又换了几种不同的玩法,玩到最后只剩下韩哲和南易两人的对决。凭着超绝的记忆和聪明的脑袋,韩哲将这位自以为不可一世的南易少爷,压的死死的,最终大获全胜。没成想,这事之后两人不但没成为死对头,反而还成为了死党,南易说韩哲是唯一一个能征服他的人,韩哲对南易也是出奇的交心,男孩间的友谊就是这么纯粹和没来由。 对于韩哲交代的事,周叔是不敢怠慢的,将韩哲送回学校,他立刻就按照韩哲的吩咐,亲自去拜访王副局和南易少爷,并将韩哲的意思转达给二人。韩哲因为同一件事两次求到自己头上,冲着韩家的势力和每年给省厅捐赠的巨资,王副局都不能轻视此事,事实上,他也确实拿出十二分力气在办理这件事了。南易更不用说了,为了韩哲,能两肋插刀的主,动用了所有的关系,黑道的白道的,想尽一切办法找寻关于这个女孩的线索。然而经过几天的调查,仍然没有获得一点关于女孩的信息。这让所有人都很惊诧,她似乎真的就是突然坠落人间一样。 冲刺集训还有两天结束,距离大考也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在回学校的这几日里,韩哲总是心绪不宁,时常会想起那个女孩,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日子很快就来到集训结束的这天,周叔照例来接韩哲回家。路上,周叔将女孩几日来的身体情况,还有仍然没有找到关于女孩家人任何线索这些事情一一向韩哲详细说明了,尽管每日发生的事他都已经向韩哲电话汇报过了。 “少爷,或许这小姑娘真的没有家人了,凭借王副局和南易少爷的实力,要是她有家人,早就被调查出来了。您看,我们应该把她怎么办。而且医生说她心脏情况很不好,随时会发病”。周叔顿了顿,接着说,“这姑娘倒没有讹诈我们的意思,她要求了好几次出院,还说会想办法还我们医药费,只是都被我们按下了”。实际上韩哲他们不同意,女孩自己是没办法出院的,毕竟没有结清住院费用,医院是不会放她走的。 “去医院”韩哲听后,良久掷地有声地蹦出三个字。 还是熟悉的病房,韩哲又见到了这个让她心烦意乱许久的小姑娘,不知怎地,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韩哲慌乱的心绪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你还记得我吗”韩哲先开了口。 “当然”女孩轻声答到。 “我来是想告诉你,实在抱歉,我没有帮你找到关于你家人的任何线索”韩哲斩钉截铁地说。 女孩明显眼色暗了下去,半晌,冲着韩哲淡然一笑,说到:“没有关系,还是要谢谢你。我明天就出院了,您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们医药费”。 “找不到家人,又什么都记不起,你自己一个人打算去哪,而且医生说你的身体,你的身体还没彻底康复”,韩哲听到她明天要出院,慌忙地问。 “没想过,先想办法找个地方活下去,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心脏病也不会轻易发病的,不是吗”,女孩说的云淡风轻。 “你怎么知道?”韩哲指的是她的病情,实际上,他交代了所有人包括医生护士,不要向女孩提及心脏病的事,主要是怕加重她的心里负担,既然她已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关于她丧失记忆这个情况,韩哲和她的主治医生探讨过原因,得到的结论是:可能经受过严重的刺激,造成的创伤后应激反应。 “你说心脏病吗?有一日想去医生那里咨询一些事情,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议论。没关系的,人总会死的,不是吗?而且我的病也不一定会发作啊”。女孩看着韩哲,笑笑说,眼睛里闪烁着坚定又明亮的光。 韩哲被她的话震撼到,杵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 “你怕以后会找不到我,还是怕我会死,您放心,只要我活着,我一定会把这几日欠你们的医药费这些还给您的,只是时间可能要久一点,我知道我现在除了口头保证,没有办法做出任何有实际意义的保障,你可以相信我吗,或者以工抵债,你们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女孩接着说道,她的思路异常清晰。 “你误会了,钱真的不用你还,我只是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安置”,韩哲解释到。 女孩有被他的话温暖到,一时又有些尴尬,随后缓缓地挤出两个字“谢谢”。 韩哲此刻也感觉些许尴尬,随后说到:“你先好好休息,出院的事,明天我们再研究,我先走了”。还没等女孩反应过来,韩哲已经飞快地逃离了病房。只留女孩呆怔在那里。 ------------ 急救 已是午夜时分,窗外的夜色,宛如一幅细腻而深邃的水墨画。月亮高悬,银辉轻洒,给这宁静的夜晚披上了一层柔和而神秘的纱幔。星辰点点,像是遗落在黑色天幕上的钻石,闪烁着清冷而遥远的光芒,引人无限遐想。韩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怎么也睡不着,耳边一遍遍回响着今天女孩说的话。他惊诧于有人竟可以如此从容地面对生死,一个小小的女孩子,面对生活的种种恶意,却能坦然接受,而且似乎无所畏惧,永远向阳而生,这是一种怎样的超凡境界。 韩哲正在冥想着,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这短促而有力的敲门声,像是一连串的惊雷,在静谧的夜空中炸响,带着不容忽视的不安感。韩哲刚回过神来,就听周叔在门外说到:“少爷,您睡了吗,那姑娘出事了。”短短的一句话,瞬时让韩哲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慌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开门问到:“怎么回事?”“刚才医院打电话过来,说是那姑娘心脏病发,需要马上手术,否则就没命了。这又联系不上她家人,我们管还是不管,而且医生说手术风险很高,万一手术失败…”周叔回答道。“管!”韩哲斩钉截铁地说,一个字掷地有声,划破黑夜的宁静,在夜空中久久回响。说着,韩哲就步履匆匆地往楼下走,边走边说着:“备车,去医院”。“少爷,要不要跟老爷他们知会一声?”周叔跟在韩哲身后,问到。“不用!”韩哲坚定地回答。 转瞬间,韩哲就来到了医院,此时的女孩已经被转入了重症监护室。主治医生见到韩哲,仿佛遇到了救星。说实在的,他不想因为支付不起费用,亦或是没人监管这些理由而放弃任何一条生命,这不符合他救死扶伤的誓言,尽管残酷的现实比比皆是。他将女孩的病情向韩哲一五一十地做了详细说明:女孩是今天夜里十点半钟突然发病,发病原因不得而知,可能是白天受了什么刺激。发现后,医生们立刻展开了紧急救治,所幸抢救及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按照女孩目前的状况,需要立刻安排手术,已经拖不得了,否则再发病就无力回天了。可让人担忧的是这台手术风险极高,大概只有六成的把握。而且手术也需要一比高昂的费用。韩哲了解了情况后,向医生一再强调,钱不是问题,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救活她。 由于韩哲的重视,医生们更是不敢怠慢了,手术就紧急安排在当天夜里一点钟,因为联系不上女孩的家人,在进行手术同意书签字时,韩哲毅然决然地签了自己的名字,尽管周叔一再地规劝,甚至表示应该先请示韩老爷子,但韩哲已打定主意,没有丝毫犹豫地接过了同意书。当在手术同意书落笔的那一刻,韩哲深切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是颤抖的,那个自己曾经写了无数次的名字,如今却同一个女孩的年轻生命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一定要救活她,拜托了。”在女孩被推入手术室前的最后一刻,韩哲对医生如是说,语气是那般地诚恳。 随着手术提示灯亮起,一场生死博弈正式拉开序幕。手术台旁,几位身着绿色手术服、头戴蓝色手术帽和口罩的医护人员正忙碌而有序地准备着。他们的眼神专注而坚定,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专业与严谨。主刀医生是韩哲向院里要求,特派的一位经验丰富的女教授,这位医生是云港医院的坐镇医生,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心脏病专家。她站在手术台的一侧,双手已经过严格的消毒,正仔细检查着手中的手术器械。她的眼神中既有对手术的专注,也不乏对这位年轻患者的温柔关怀。在确认一切准备就绪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向团队成员示意可以开始。在手术台的正中央,女孩静静地躺着,她已经被麻醉,脸色苍白但显得异常平静,仿佛正沉睡在一个暂时忘却痛苦的梦境之中。手术室外,韩哲端坐在正对面的长椅上,他面色凝重,双手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这样就能将内心的担忧和力量一并传递给正在手术室内与病魔斗争的她。此刻的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承载着难以言喻的重量。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与偶尔传来的低沉机器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既冷静又紧张的氛围。 终于,经过几个小时的精心操作,手术接近尾声。医生们仔细检查了一遍手术区域,确认无误后,开始缝合伤口。随着最后一针的落下,整个手术室的气氛似乎也随之轻松了一些。女孩虽然还在沉睡,但她的生命之舟已经平稳地驶过了这次风暴,向着康复的彼岸缓缓前行。 手术整整持续了四个多小时,韩哲也一直守了四个多小时,清晨五时一刻,伴随着手术提示灯暗下那一瞬,一场生死博弈彻底宣告终结。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只见七八名身着绿色手术服的医护们簇拥着一张移动病床,小心翼翼地走出来。病床上的人儿覆盖着洁白的手术单,只露出头部和一部分手臂,手臂上连接着用以监测生命体征的导线与仪器,仪器中闪烁着稳定的信号。韩哲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怎么样了?”还未等医生开口,韩哲抢先一步发了声。“放心吧,手术非常成功,如果好好调理,可保十年无虞。”主刀医生信誓旦旦地说到。韩哲深呼一口气,顿感如释重负。原本因忧虑或紧张而紧锁的眉头,此刻渐渐舒展开来。韩哲感觉仿佛有一片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心中的阴霾。“我们现在把她送回重症监护病房,还需要观察一阶段。五六个小时后她或许就能清醒过来。”医生补充到。韩哲深深地点了点头,随即说了一句“谢谢”。谈话间,医护们已将病床推出了好远,韩哲目送着渐渐远去的病床,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下。 ------------ 新生 午后的病房,被一缕缕温暖的阳光轻轻拥抱,仿佛是大自然最温柔的抚慰。金色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缝隙,洒在洁白的床单和整洁的病床上,为这静谧的空间镀上了一层柔和而明媚的光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与窗外偶尔飘进的清新花草香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既安心又生机勃勃的氛围。光线在房间内缓缓游走,照亮了每一个角落,连平时不易察觉的尘埃也在光柱中翩翩起舞,展现出一种微妙的生命力。 在这静谧又温暖的氛围中,女孩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那个熟悉的天花板,淡雅的浅灰色,表面整洁光滑,只是在西南角有一处小小的凸起,不仔细观察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是她入院以来,屡次失眠后的意外发现。此刻,她确认自己是完全清醒的。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中间似乎醒来过,又似乎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炙热的手术灯,冰冷的手术刀,各种高端设备的房间…好多好多模糊的影像,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还有阵阵深入骨髓的苦痛。浑浑噩噩的,自己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然而此刻,她清楚地感受到,她还活着,真真切切地活着。她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看到窗边立着一个背影,那背影在柔和的日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这背影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既有着少年特有的朝气蓬勃,又隐约透露着成熟稳重的气质。这背影似曾相识,似乎在梦中遇见过。 女孩微微蠕动嘴唇,尝试着发出声音,随着一声轻轻的呢喃,那个背影快速转过身来。“是他!”女孩在心里默默思忖到。韩哲快步走到病床边,惊喜地说到:“你终于醒了!”女孩刚想开口,被韩哲伸手制止道:“你还不能说话,你的手术很成功,只是身子底子太弱,而且开刀伤了元气,所以又在重症监护室迷迷糊糊了两天,今早你的各项指标都已正常,但你必须要好好修养。”女孩听罢,想开口又实在没有力气,一双浸着泪水的大眼睛默默注视着韩哲,那目光中蕴含着千言万语,最终只能冲着韩哲轻轻地眨了眨眼。 时光缓缓流逝,二人再次相见,已是五日后,这几日韩哲除了要完成学校的任务外,还被爷爷强行拉着参加了两个重要活动,每天都行程满满,筋疲力尽。每日真正闲暇下来都已是深夜,他很想去看看她,想了很多次,但每次都因为时间太晚不好打扰病人休息而作罢。今日终于得了一日闲,韩哲清晨起来,用过早膳,备感今天格外地神清气爽,心情也莫名地好了起来,“无论如何,他今天要去看看她,”韩哲在心里暗暗思忖着。 经过五日的精心护理和调养,女孩已能做一些基本的活动,身体也在逐步恢复中。这几日,每每医生来给她做检查的时候,都会向她描述一遍前几日病发有多么凶险,手术难度有多么地大,闯过重重难关有多么地不容易,似乎借以向女孩证明他们的医术有多么地高超。每每聊及这些,女孩都会诚恳地屡屡道谢,感谢她们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从医生护士的只言片语中,她也拼凑出了所有的信息,除了要感谢救死扶伤的医生外,是那个叫韩哲的人,为她费尽心思找最好的医生,紧急安排手术,又主动担责,帮她承担一切风险,准确来说,真正给她新生的人是他,她真正的救命恩人也是他。 当韩哲敲响病房门的时候,女孩正蜷坐在病床上冥想,冥想着自己记忆中的所有片段,而她的所有记忆似乎都是从入院那日开始的,她无论怎么努力都回忆不起来入院前的一丝痕迹,甚至连自己怎么摔倒在韩哲他们车前也记不得了,根据医生的诊断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入院与他们无关。想到这,她倍感愧疚,因为韩哲他们非但没责备于她,还一次次排除万难救治她,他,这个已然是救命恩人的男孩,到底是怎样的人?女孩越想越多,越想思绪越乱…蓦地,她的思绪被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断,女孩转头向门外望去,是他! “你还好吗?”韩哲说话间已经自行推门进来,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这几日有些事,所以没来看望你。” “我很好,医生说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再过十日八日,我就可以出院了呢。”女孩冲着韩哲笑笑说,“是你救了我,对吗?”女孩忽地一脸严肃地问。 韩哲听着女孩的话,只是浅浅地笑了笑,没有作答。 “谢谢你给了我新生,我想现在我欠你的,或许这辈子还不清了呢?怎么办呢?你有什么心愿,就是特别想做的事,或者说是对我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竭尽全力去做,当然我知道这些都微不足道。”女孩自嘲式地说。 “没有!”掷地有声的两个字,韩哲脱口而出,转瞬又补充到:“嗯,或者说现在还没有想到。那我可要好好想想,我的要求一般都很高的,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韩哲看着女孩,傲娇地扬起头,戏谑地说。 听着韩哲的话,女孩转头定定地看着他,一时,四目相对。男孩的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温柔的火花,仿佛在探索一个未知的宇宙;女孩的眼神则深邃而明亮,藏着千言万语,等待着被解读。这四目相对的瞬间,像是古老传说中命运的安排,又似电影中慢动作的浪漫桥段,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电流,让人心生悸动。周围的世界似乎都为之静止,只留下这片刻的凝视,成为了永恒。良久,两人不约而同笑起来,笑声打破了这份静谧,这一刻,心与心之间也悄然架起了一座看不见的桥梁,预示着一段故事的开始。 ------------ 赠名 日子一天一天平淡地度过,就像是溪流缓缓流淌,没有波澜壮阔,却自有一份宁静与安详。每天清晨,随着第一缕阳光悄悄探进病房,女孩的生活以一种不紧不慢的节奏开始了。没有特别的仪式,也没有突如其来的惊喜,只是照例地用餐,检查,然后就是静静地望着天花板浮想联翩。这几日,韩哲会时不时过来探望她,本来可以早些出院,可韩哲坚持要她多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以确保万无一失。韩哲决定的事,任何人都不能更改,他这个人厉害之处在于,总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人无法拒绝他的意思。 推迟女孩出院时间,一方面是因为韩哲还没想好怎么安置她,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近日要参加大考,他想等大考过后再心无旁骛地处理女孩的事情。大考对于万万千千普通学子来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是实现社会阶层流动和个人梦想的关键途径。可对于韩哲而言,却仅仅是一个过程而已。实际韩老爷子早就打算待韩哲成年后,将他送到国外去留学深造,而且韩哲出生就已经在金字塔顶端,所以大考于他而言,并不那么重要。但他还是想完整地走完这个过程。 转瞬便到了大考,清晨,天边初露曙光,城市的喧嚣尚未完全苏醒,但各个考点周边却已是一片繁忙。考生们身着各式校服或整洁的便装,手持准考证和文具袋,神情各异,有的紧张而专注,有的则试图以轻松的微笑掩饰内心的波澜。家长们或站或坐在考点外,目光紧紧跟随孩子进入考场的背影,有的轻声叮咛,有的默默祈祷,那份不言而喻的支持与鼓励,仿佛化作无形的力量,伴随着考生步入考场。韩哲如平时一般,由周叔接送着,准时参加了每场考试。对比于普通家庭的父母亲人纷纷出动,全家送考,在考场外望眼欲穿,翘首企盼的场景,韩哲家就显得格外平静,除了爷爷和爸妈前一夜打了个电话,简单询问了一下,再无其它。韩哲对这种情况也已经习以为常了。除了涉及生死,似乎对韩家来说,没有什么是值得兴师动众的大事。随着下午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考生们如潮水般涌出考场,脸上洋溢着释放后的轻松与释然。有的考生立即与等候在外的家人拥抱,分享着考试的感受;有的则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试题的答案,或是计划着接下来的假期生活。无论结果如何,这一刻,他们都完成了人生中一次重要的旅程,收获了成长与勇气。大考,这个特殊的经历,不仅是对知识的检验,更是青春的见证,它让每一个参与过的人,都拥有了难以忘怀的记忆。 挥别大考,韩哲美美地沉沉地睡了一觉,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简单用过餐后,韩哲就来到了医院。几次接触下来,韩哲和女孩也熟络了不少,彼此间交流也没那么尴尬和小心翼翼了。 “今天好吗?”韩哲直接问到。 “我很好,对了,你的大事件怎么样了?”女孩指的是大考,韩哲向她说过此事。 “尽在掌握之中”,韩哲胸有成竹地回答。 女孩笑了笑,“那就好。”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静静地感受着这个轻松的时刻。 “你,之前的事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韩哲突然试探地问。 女孩脸色忽地暗下来,使劲儿摇了摇头。 “我咨询过医生,他们说你可能是因为受过什么刺激才暂时失去记忆,你的情况不好说,或许明天就什么都想起来了,或许要很久。你的家人仍然没有消息,这点我感到很抱歉。”这件事也是韩哲十八年来唯一最失败的事,韩哲接着问到,“孤身一人,出院有什么打算吗?” 女孩苦笑一声,“还没想好。” “既然你没主意,那我来帮你安排,好不好?”韩哲忽地抬高声调,大声说道。 “你?!”女孩被他的话惊到。 “对呀,我帮你安排,至少知道你的近况,方便以后找你清算,你不会是想一走了之吧?之前不是说要回报我吗?”韩哲半分认真半分玩笑地说。 “也对,不过我需要再想想”女孩若有所思地回答。 “还有,你的名字…”韩哲没有继续说下去。 女孩头低低的,忽地女孩抬头看着韩哲,说到:“要不你帮我取一个名字吧,没有你,我或许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你给了我新生,所以理应请你帮我取一个名字!” “你确定?”韩哲瞪大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眼中充满了疑惑和惊喜。 女孩看着韩哲,重重地点了点头。 韩哲看着女孩无比真诚的脸庞,眉头紧锁,一副专注而深沉的样子,思考了良久,“桑青!桑青这个名字怎么样”韩哲灵光一闪,忽地说到。“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桑音近“伤”,愿你无伤心,无伤痛,只有桑,桑叶青青,生命永远朝气蓬勃。” “桑青,”女孩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这个名字好,又好听,又寓意好,我喜欢。”女孩兴奋地说。 “那我以后就叫你桑青,”韩哲开心地说。不知为何,和她在一起,韩哲总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自在。在她面前,他可以不再紧绷神经,可以畅聊心中的所思所想,也不用去费尽心思揣摩对方的心思。可能在韩哲看来,她的人生就如一张新的白纸。 “好,那就多谢公子赠名。”女孩坐起身,微微抱拳,身子轻探,朝着韩哲深鞠一躬,随后玩笑到。 此言一出,两人都被逗笑了。不知怎地,和她在一起,韩哲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一个冰块,笑容也多了起来,韩哲也惊诧于自己的变化。人与人之间真是奇怪,或许这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吧。 ------------ 出院 康复的日子是一段充满希望与挑战的旅程,它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恢复,更是心灵与精神的重生。桑青站在窗边,从病房的窗户望出去,只见一片被精心修剪的绿草坪上点缀着几朵不畏季节变换、顽强绽放的小花,它们或红或黄,像是大自然特意为这略显单调的空间添上的几笔生动色彩。偶尔,一阵轻风吹过,草尖轻摇,仿佛在低语,传递着生命的坚韧与希望。不远处,有一棵老树矗立,它的枝干粗壮而扭曲,记录着岁月的痕迹。树叶随风轻摆,阳光透过稀疏的叶缝,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这棵树,就像是一位沉默的守护者,见证着无数生命的来去。桑青呆呆地望了好久,心里暗暗思忖,“真的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只是前路茫茫,不知该奔向何方”。 其实桑青的身体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医生早就评估过并说明了可以出院,但因为韩哲的坚持,所以桑青在医院又多待了一段时日。如今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桑青不想再继续浪费医护资源了。在韩哲昨日来看自己的时候,桑青就一再地表明了必须要出院,她不能再赖在医院,也不想白白地浪费韩哲的钱。韩哲看她如此坚持,也不好再拒绝,但约定明日由他来安排她出院,桑青无奈也只得答应。 看罢窗外的景致,桑青叹了口气,便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在医院待了这么久,算算也快一个半月了,可桑青能收拾出来的也只有韩哲带给她的简单的洗漱用品。她把这些一股脑地装在了一个塑料袋子里,然后换上韩哲事先为她准备好的一身新衣物,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病房,离开陪自己经历过生死轮回的地方,桑青心中竟觉得有些不舍。没走几步,在走廊的尽头,她遇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没错,是他,是韩哲。 “东西都收拾妥当了?”韩哲看到桑青,直接发问。 “嗯,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这些还是你之前帮着添置的。”桑青提起手中的塑料袋,冲着韩哲叮叮当当地晃了晃。 “那走吧,周叔已经帮着办好了出院手续。”韩哲浅笑着说。 谈话间,桑青跟着韩哲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医院大门。 在医院的大门口处,桑青看到了周叔,这阶段周叔忙前忙后地也帮了桑青不少,桑青礼貌性地颔首同周叔打了个招呼。抬头间桑青一眼便瞥见了周叔手中那摞厚厚的医院单据。韩哲注意到桑青的目光,忙打圆场道:“其实也没用多少钱?你不必放在心上。”桑青明白,韩哲口中的没有多少钱于她而言,那定是一个天文数字。“我可以看看吗?”桑青指了指周叔手中的单据,问到。周叔这才恍然大悟,忙解释道:“看我老糊涂忘记收起来了,姑娘,你别误会。少爷,是我考虑不周了。”周叔说话间,偷偷瞄了一眼韩哲的反应。只见韩哲注视着桑青,面色阴沉地说道:“没有必要“。"我总要知道到底欠了你多少,万一你以后借此讹诈我怎么办?”桑青打趣地说道。韩哲一下子被她的话逗乐了,“原来你打的是这个鬼主意,那你看吧。”韩哲嗔怪滴说,周叔看到韩哲脸色由多云转晴,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思忖着:这小姑娘竟能轻松拿捏韩哲,也真是厉害。 桑青接过周叔手中那摞厚厚的单据,一页一页仔细地翻看着,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她翻了许久,也算了许久,韩哲就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她。当最终数字被估摸出来的时候,桑青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21万8千”,尽管桑青已做好了心理建设,但当真实数字摆在眼前时,桑青还是被吓到了。平复了一会心情,桑青看着韩哲,强装镇定滴说到:“21万8,我记下了”。“好!”只说了一个字,韩哲回答地是如此的云淡风轻。 “上车”,韩哲说着走过去打开了停在旁边的豪车车门,站在车旁直直地注视着桑青,随后冲她扭扭头示意她坐过去。正当桑青犹豫不决时,韩哲补充道:“刚刚不是说要还债吗,你总要有个安稳的去处,才能想以后吧。之所以我来安排是防止你溜之大吉,债务可以慢慢还,不急的。”尽管桑青心里明白他这是在帮她,她欠他的越来越多了。但他的说辞又让桑青一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桑青听罢,也只好乖乖地照做。 见桑青坐到了车后座,周叔紧忙跑过去帮韩哲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两人刚坐定,周叔就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大束鲜花递给了韩哲。韩哲转手便将它送给了桑青,笑着说道:“祝贺你重获新生!”桑青先是一惊,随即双手接过鲜花,含笑的双眼中噙着泪水,一时不知是感动的还是高兴的,冲韩哲轻轻地说了声:“谢谢”。那是一束洁白无瑕的百合花,每一片花瓣都薄如蝉翼,透着淡淡的光泽,它们紧紧相依又层次分明。花蕊深处,一抹嫩黄若隐若现,如同初升日光中的温暖色彩,为这束百合增添了几分生动与活力。花瓣边缘,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像是镶嵌在白玉上的珍珠,更添几分精致与柔美。 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车子缓缓启动了,越开越快,越走越远。桑青望着怀中纯白的百合花,一时出了神,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到哪里,也不清楚等待着她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景象,心中感到一片茫然。 百合花的片片花瓣散发着一种不染尘埃的清新香气,那香气,既淡雅又深远,闻之沁人心脾,能瞬间穿透心灵的喧嚣,带来一抹难以言喻的平和与宁静。这束百合不仅以其高雅的姿态装点着车里的的环境,更就像是一首无声的诗,诉说着关于纯洁、爱与希望的故事。 ------------ 安置 车子宛如一位悠然自得的行者,悄无声息地滑行在道路上,没有急促的轰鸣,只有轮胎与路面轻轻摩擦的细语,伴随着周遭环境的宁静,缓缓向前推进。在整个旅途中,车内一直都是静静地,无人做声。司机小张和周叔在全身心地开车,韩哲一直在闭目养神,桑青则时而望望窗外,时而看着百合花发呆。大约行进了一个小时,车子在一处红墙围绕的院落前停了下来。桑青随着韩哲下了车,二人走了大概十米远,韩哲指了指一扇破旧的大门,对桑青说:“到了,就是这里。”桑青顺着韩哲手指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双开的铁栅大门,大门可能因为岁月的侵蚀而显得斑驳。大门上方悬挂着拱形的镂空牌子,赫然显示着“圣安福利院”五个大字。 还没等桑青完全反应过来,只见一位身着黑色风衣,盘着头发的女士朝着他们跑了过来,随后笑意盈盈地对韩哲说道:“你们来了,你说的是这个姑娘吗?”说话间看了桑青一眼。桑青也定定地打量着她,只见来人50多岁的模样,给人一种极其温馨和悦的感觉,她的面容慈善,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历经岁月沉淀的温柔与智慧,说话时嘴角含笑,那微笑就像是春日里温暖的阳光,能够照亮人心底最柔软的角落。穿着虽然比较朴素,但通身散发着从容不迫,优雅大方的气质。“对,她叫桑青,以后还麻烦您照顾。”只听韩哲答到。“哪里的话,没有韩家的资助,这福利院早就撑不下去了,不知道会有多少孩子要流落街头了。”来人感激地对韩哲说到。韩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浅笑着对其点点头。 “桑青,这是张院长,是这所圣安福利院的院长,以后你就先生活在这里,直到找到记忆为止,期间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找张院长。她人很好的。”韩哲转过头对桑青说。 桑青看着韩哲,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随后转过身对着张院长躬身施礼道:“张院长好,我是桑青,给您添麻烦了。”张院长忽地拉过桑青的手,笑呵呵地说:“真是个可人的姑娘,以后你就放心地生活在这里,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说罢,拉着桑青就向福利院里走去,韩哲则静静地跟在她们后面。 进到福利院里,桑青就四下环顾着,入门是一个小型的花坛,花坛中大多花儿已经凋败,只有一些逐渐染上金黄的落叶灌木,它们像是被夕阳亲吻过,边缘泛起了温暖的金色,与依然翠绿的枝叶交织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又和谐相融。与花坛正对着的是一幢浅灰色的三层小楼,也是这个院子里的主建筑。这座浅灰色的小楼,历经了岁月的洗礼,显得尤为古朴与沧桑。它的外墙因风雨的侵蚀而斑驳,浅灰色中带着几分暗淡,仿佛是时间在其上轻轻勾勒出的痕迹。楼体共有三层,每一层都似乎在诉说着不同的故事,却又因整体的破败感而紧密相连,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小楼左侧建有一个四间平层,小楼右侧是一片开阔地,建有一些石桌石凳和运动设施。整个院子并不算太大,但收拾得很干净。“这是主楼,这是餐厅和活动室,这是户外休息区。”张院长边走边向桑青介绍着。 转瞬张院长就领着桑青进入主楼。走进主楼的大厅,一股温馨的气息扑面而来。墙上挂着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容照片,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承载着一个个关于成长、关爱与希望的故事。在院长带领下,桑青一路往里走,经过一个个房间,可以看到柔和的灯光下,几位工作人员正耐心地陪伴着孩子们玩耍,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耐心与慈爱,仿佛是在用自己的全部心力,为这些需要更多关怀的小生命撑起一片天空。在福利院的各个角落,都能看到精心布置的细节:图书角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旨在激发孩子们对知识的渴望;游戏区里,色彩斑斓的玩具和设施让孩子们在欢笑中释放天性,学习与人交往;而生活区,则是确保每个孩子都能得到妥善照顾的地方,干净整洁的床铺、温暖舒适的衣物,无一不体现着细致入微的关怀。很快,张院长带着桑青将这三层的建筑完完整整地走了一遍。随后,将桑青带到了三楼左侧最里边的一个房间。“这是我们的员工宿舍,但我们的工作人员基本不住在这里,只有紧急情况需要陪宿才会偶尔住一晚,最里边靠窗的位置目前空着,以后你就住在那。”张院长说着用手指了指窗边的床位。桑青环顾了一下房间,入门的位置是一个储物柜,紧挨着是一张长长的书桌,房间里一共摆放着三张单人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桑青看了一眼自己的床位,洁白的床褥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温馨。“谢谢您!”桑青看着张院长,满怀感激地说到。张院长笑着点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趁着张院长去组织孩子们开展活动的间隙,桑青在宿舍归置了起来,韩哲则静静地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看着她忙来忙去的身影。“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读书,户口,这些事我来处理,很快你的生活就会步入正轨。”韩哲说到。桑青看着他,笑着点点头。桑青明白,对于韩哲,言语上说再多的感谢,都是毫无意义的,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才有机会去报答他万分之一。 窗外,阳光甚好,照得屋内暖意洋洋,此刻,桑青的心里也是暖暖的。韩哲,张院长,这些人如同暗夜里的明灯,照亮了她的前路,此刻的她充满了力量,这力量足以推着她奔向更光明,更美好的前方。 ------------ 出国 时光飞逝,转瞬桑青在福利院已经生活了一个星期。她非常适应这里的生活,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很和善,对她也是照顾有加。这里一共收容了15个小朋友,最大的9岁,最小的才5岁,男男女女的每个小朋友都很可爱,尽管生活对他们充满了恶意,但他们都很积极乐观,想必这与张院长等人的悉心照料和耐心引导有关。桑青在这里也没闲着,她会在空闲时候帮助福利院打扫打扫卫生、在工作人员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助看护小朋友,每天的生活虽平淡却很充实。桑青很喜欢这里。 在福利院的这一周里,韩哲几乎每日都会来看她,帮她置备各种生活上所需的物品,每次来都是大包小包的,而且还会给孩子们带很多的玩具和食物。渐渐地,就连院里的孩子们都开始盼望着这位大哥哥的到来。对于韩哲的帮助,桑青也不再扭扭捏捏地拒绝,只是跟韩哲表明:一切先记着,待日后一起清算。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此刻福利院的孩子们都已进入甜甜的梦乡,桑青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不知怎滴,今天的她总是心绪不宁。此刻,桑青坐在户外的石凳上,沐浴着午后的阳光,出神地望着福利院的大门。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感觉似乎没有什么是需要等待的。正在思绪神游之际,突然她的眼前一亮,她看到大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没错,是韩哲。 对于韩哲,福利院的人都再熟悉不过了,也都知道这所福利院是他们家在背后扶持着,所以韩哲在这里是畅通无阻的。远远地望着韩哲,桑青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怔怔地站在那里,只见韩哲手里拿着一个蓝色文件袋,一步步地走向自己,脸上的表情既有喜悦又掺杂着一丝凝重。 “你在等我?”韩哲看着桑青,问到。 “没有,我不知道你要来。只是大家都午休了,我睡不着就出来透透气。”桑青实话实否认到,但语气中又掺杂着一丝心虚。 韩哲听后抿嘴笑了笑,递给她手中的文件袋:“这个给你。”说罢,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 桑青接过文件袋,小心翼翼地打开,小心翼翼地拿出里面的东西,一张一张仔细地翻看着。只见学籍证明、入学通知、户籍证明...杂七杂八地一共五页纸。“这是?”桑青看着韩哲,一脸震惊地问。 “你的身份信息啊,既然什么都不记得,那就一切从零开始吧。我帮你在公安局登记了身份信息:桑青,14岁,无父无母,现住圣安福利院。”韩哲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也帮你办好了入学关系,你总是要读书的,我联系了立人私立中学,安排到九年部,新学期你就可以读书了。因为登记的是孤儿,所以读书的一切费用予以减免。你的生活很快就能完全步入正轨。” 桑青彻底被他的一席话惊住了,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象,于她而言能活下去就已经是极好的了。 “你...我...”,桑青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按照我的安排去做就好了。”韩哲直截了当地说。 桑青冲着韩哲坚定地点了点头。 许久,二人都没再说话。桑青默默地摆弄着那几张纸,翻不来覆过去,无比珍视的样子,脸上带着莹莹笑意。韩哲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她,心情却无比沉重。 “我要走了。”突然韩哲说到,四个字犹如一道惊雷,震碎了宁静的时空。 “走?走去哪?”桑青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韩哲所说的意思,不解地问。 “出国”,韩哲冷冷地达到。 桑青只觉脑袋像被别人打了一闷棍,懵懵的。一时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凝重起来。 "要去很久吗?还会回来吗?"桑青整理了一下思绪,关切地问道。 “是之前就定好的留学,去D国,不知道要去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韩哲沮丧地说。 “真好,可以学到更多的知识,见到不一样的世面,挺好的。”桑青笑着说,但眼中似乎有泪。“什么时候走?”桑青接着问道。 “三天后。”韩哲抬眼看着桑青,面色铁青地说。 桑青故意避开韩哲的目光,不敢看他,她怕自己在韩哲面前哭出来。只是狠狠地点了点头。其实桑青很想说:“到时我送你。”可终究没有说出口。以韩哲的身份,哪里轮得到她去送,可以想像,到时定是家人、朋友、仆从一大堆。而且自己又算什么,只不过是萍水相逢,他善心帮助的一个可怜人罢了,大抵同这院子里他资助的孩子们一样,不同的是,他比他们带给他的麻烦更多而已。 此刻韩哲的内心也很难受,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口隐隐的痛楚,那是一种从心底蔓延开来,渗透到每一个细胞里的苦涩。看着桑青,韩哲也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但似乎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也是什么都没说。 相对无言了一会儿,韩哲便起身准备离开了,桑青如平时一样,送他出福利院的大门。二人的脚步今天都是异常地沉重,望着韩哲渐渐远去的背影,桑青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不肯落下,仿佛连身体都在抗拒着这即将崩溃的瞬间。韩哲则低头自顾自地往前走,双腿沉重地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他不敢再回头,他的思绪如同乱麻,剪不断,理还乱,过往的回忆与现实的无奈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他窒息。内心的痛苦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一波接一波,拍打着他脆弱的心岸,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无助。在这样的时刻,时间仿佛凝固,世界也变得异常遥远,唯有那份深不见底的痛苦,如影随形,紧紧包裹着他,让他无处可逃。 ------------ 分离 分离前的日子,好似被一层淡淡的哀愁与不舍轻轻笼罩,如同秋日黄昏下缓缓飘落的树叶,每一刻都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离别,这段时间,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静默,韩哲的心绪变得格外敏感而细腻。因为儿子要出国了,韩哲的父母这几日特地放下所有工作来陪他,韩哲的爷爷和外公外婆也一同过来住进了他平日独住的别墅里,平时天南海北忙碌的一家人倒是因为这件事而聚在了一起,韩哲的一些朋友闻讯也纷纷过来同他告别。这三日里,韩哲一会儿见这个,一会儿会那个,迎来送往忙得不可开交。 韩哲很想再去福利院见桑青一面,同她郑重其事地道个别,可这几日母亲总是不合时宜地粘着他,终是没能成行。他帮助并安置桑青的事想必家里人是知道的,因为他们的眼线众多,任何事都瞒不住的,况且安置桑青的生活他动用了家里的一些关系,不可能不惊动他们。但一直没有人直接开口问及此事,想必他们觉得就是简单的发发善心或是车祸补偿而已,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他不想让家人感觉到他待她不一般,豪门大家族里的心思多,弯弯绕绕多,手段多,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打乱她最平静的生活。 这几日,桑青的日子也不好过,一想到那个人马上要离开,自此分隔在世界的两个尽头,再见已是遥遥无期,桑青就感到一阵阵地害怕,那种害怕深入骨髓,她会不自觉地心跳如鼓,每一次脉动都似乎在耳边轰鸣。韩哲于她而言,不仅仅是帮她重生的救命恩人,更是一股强大的精神支柱。在她茫然无措的灰暗生活中,是他支撑着她向未来前行。伴随着韩哲的离开,桑青的世界仿佛坍塌了一样。 终是到了离别的这天,韩哲在家人的簇拥下来到了机场,还有一帮玩的不错的朋友前来送行,但韩哲的内心仍然充满了失落。在候机的分分秒秒里,韩哲的心一阵一阵地刺痛,他的思绪里充斥的满满都是那个女孩的脸,“桑青”,韩哲在心中一遍遍默念着这个名字,他不知道在自己未来的生命中是否还会有她的身影,可除了听天由命,他还能做些什么呢。最终,带着千般的不甘和万般的苦痛,韩哲踏上了登机坪,离开了这个熟悉的城市,分别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这一日的桑青也仿佛丢了魂一般,尽管没有那个人离开的一丁点消息,但她清楚地知道:那个人已经走了,或许永远消失在她的生命里了。她心痛如绞,泪水挂满了面容。但除了把他永远的珍藏在记忆里,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时间从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或是两个人的分别而停止脚步,它从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苦痛而滞留,日子总是要继续的。 初到D国的韩哲,感觉一切都很陌生,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学校、陌生的人,所幸周叔陪他来到了D国,生活起居仍有周叔照顾着,还勉强能过下去。只是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总会想起桑青。起初,他想通过司机小李联系福利院,继而联系桑青,可小李自他走后便跟在韩老爷子身边,他若这么做势必会惊动爷爷,他不想给桑青带来麻烦,况且联系上又如何呢?最终他还是放弃了,只盼着早日学有所成,归国相见。 桑青也在韩哲的安排下进入了学校,从初中九年部开始读起,对于学习,桑青有如神助。除了读书,就是帮着福利院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务,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空闲的时候,她会时不时想起韩哲。起初,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想念韩哲,她总是将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慢慢地,她也适应了没有他的日子。 时光飞逝,一别就是九年。 九年的时光里韩哲褪去青涩,变成一个外表风神俊逸、做事雷厉风行的商业大佬。在D国的第二年,机缘巧合之下他结识了两个D国的有志青年,韩哲有财力,二人有技术,三人一拍即合便开始创业,短短八年里,他们便在D国打造了一个涉及高端医疗、创新科技、智能服务等多领域为一体的商业王国。韩哲还被D国评为最年轻的创新型企业家。 九年里,桑青的日子虽然艰难,但她坚强勇敢,刻苦耐劳,也在一路不断前进,九年级毕业那年,赶上省里的一个教育扶持计划,桑青作为孤儿,被列为定向扶持培养对象,特招到外地一所高中读书,从此离开了圣安福利院,三个月后随着张院长的因病退休,桑青被动地和福利院切断了一切联系,也切断了和云港这座城市的联系。九年里,桑青经历了太多磨难,教育扶持计划被骗从而被迫中断学业,后又半工半读自考上了大专,最后考上了法律系的本科生。 在分别的第三年春节,韩哲就回到了云港,他来到福利院找桑青。可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里,就已物是人非,桑青不知所踪,张院长也被家人接到了老家养病联系不上。韩哲试图巡着教育扶持项目来锁定桑青的轨迹,可因为当初的负责人作假材料、从中贪腐并且畏罪自杀,故而寻觅不到线索。韩哲感觉自己的世界彻底变得灰暗了,他懊悔不已,他后悔当初离开时没有与桑青道别,他后悔刚到D国时没有及时与桑青建立联系,如今他或许永远地错过她了。在后面这些失去她讯息的日子里,韩哲每每想起这个名字,心都会不由自主地刺痛一下,经过九年的分离韩哲也没有忘记她,每当自己筋疲力尽的时候,他都会想起那个曾饱经苦难的年轻生命在倔强地延续,就会倍感充满力量。 无穷无尽的思念在暗夜中蔓延,珍藏在了内心最神秘的地方。 ------------ 回国 近半年,韩景生的身体不太好,想着年岁大了该退位让贤了,董事会决议通过让韩哲回国正式接手韩氏。在上个月的高峰国际论坛上,韩景生面对广大媒体正式公布了这个消息,消息一经公布,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国内商业圈子瞬间炸了锅,一时舆论甚嚣尘上。虽然韩哲雷霆手段、能力卓绝、青年有为这些大家都有所耳闻,而且对于他在D国取得的成绩也有一些了解,但毕竟国情不同,市场也不一样,不可一概而论。应对韩式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错综复杂的关系网,韩哲是否能堪当大任,稳住局面甚至再创辉煌,人们都是持观望态度。而且随着韩式这位少东家走马上任,又会给国内商业圈子带来怎样的震动,大家都未可知。虽然说韩哲接手韩式是董事会决议的,但将这么庞大的集团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有几位董事还是表示了不予认同,反对派为首的就是周锦荣,他是韩景生之外的第二大股东,也是韩式集团的元老,自韩式创立之初便一直在,其余人也是为他马首是瞻。但因为韩老爷子绝对的控股地位和这么多年的经营威望,最终还是力排众议,将韩哲推了上去。 归国的飞机在空中恣意翱翔,窗外,云海翻腾,如同一片浩瀚的银色海洋,波光粼粼,时而平静如镜,时而波涛汹涌。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给这无边的云海镀上了一层梦幻的金辉。云朵在光的照耀下,变幻着形态,时而如巍峨的山峰,时而似轻盈的羽毛,让人不禁遐想连篇。 “终于是回来了。”韩哲心中不禁感慨到。此次回国,韩哲的心情也很复杂,不同于以往的探亲或是休假,他这次是实实在在地回国发展,而且要担起韩式这个重大的担子,他必须重新扎根回云港那个曾经熟悉的城市里。事业上,他已料想到了会有一定的阻碍,对于初出茅庐的后辈,肯定会有大把的老人自视劳苦功高,倚老卖老,不予信服。不过他不怕,应对接管韩式的重重阻碍,他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个人生活上,这些年韩哲一直是独来独往,由于帅气多金又地位尊贵,不乏身边有太多的莺莺燕燕往上贴,不管是国内以前相熟的世家千金,还是国外热情奔放的合作伙伴,但韩哲都不为所动,甚至都不正眼瞧一下,他的内心不知从何时开始筑起了一道壁垒,仿佛无坚不摧一般。对于此,友人几次曾打趣道:说他如此不近女色,不会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癖好吧。韩哲每次都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也不做任何辩解。“不知这次回国自己的生活会不会有什么改变,她...”,韩哲暗暗思忖着,思绪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女孩,随后,韩哲叹息着摇了摇头。 冥想间,飞机缓缓穿越层层叠叠的云海,像是巨鸟归巢般,开始它那优雅而精准的降落之旅。随着高度的逐渐降低,机翼上闪烁的航行灯在跑道上投下柔和而规律的光影,与地面迎接的灯光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面。窗外,跑道由模糊变得清晰,一条条细长的白色引导线在夜色或黄昏中显得格外醒目,它们像是指引方向的使者,引领着飞机安全归家。飞机轮子轻轻触碰跑道的一刹那,伴随着轻微的摩擦声,一股轻微的震动传遍机身,宣告着漫长旅程的圆满结束。 下了飞机,韩哲信步地走在前面,助理唐克、保镖猛子和管家周叔提着行李,紧紧跟在他身后。说到唐克,是韩哲在D国招聘的工作助理,跟在韩哲身边已经六年了,唐克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工商管理专业的高材生,与韩哲年龄相仿,工作能力特别强,人机灵,办事圆滑,又风趣幽默,韩哲很是欣赏他,唐克对韩哲更是忠心耿耿、唯命是从。猛子是武行出身,本性纯良但因境遇不好走了黑路,起初在国外华人街靠坑蒙拐骗混生活,因一次碰瓷而机缘巧合地被韩哲收服,自此跟在韩哲身边做保镖。二人都是国内人,这次也跟着韩哲一起回来了。 还没走多远,韩哲就见着一群扛着摄像机,拿着麦克的记者焦急地等在出站口,有的记者不时抬头望向四周,生怕错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有的则紧张地调试着设备,确保在关键时刻能捕捉到最清晰的画面和最生动的瞬间。突然,一个眼尖的记者大喊一声:“是韩哲!韩哲来了!”随即这群人疯狂地向韩哲方向跑来,刚到出站口,韩哲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猛子和唐克见状,赶紧护在韩哲周围。“韩总,我是云港财经的记者,请问您这次回国接管韩式集团,有什么具体的规划吗?”,“韩总,我是云岗财富网的记者,听闻您接管韩式,集团内部有一些反对的声音,您打算怎么处理?”,“韩总,我是...”、“韩总...”,麦克风几乎要触碰到韩哲的鼻尖,问题如连珠炮般抛出。记者们总是这样,对未知爆料和窥探人性不为人知一面充满好奇,极尽全力去挖掘信息,炮制热点。“我说什么现在都毫无意义,如果大家感兴趣,不妨看看我接下来做什么,对于我能不能扛起韩式大旗,我想事实会告诉大家。对不起,我还有事,失陪了。”韩哲只简单地应付了一句,便在唐克和猛子的拥护下极力地往出走,再没有发一声,随后挤上了爷爷事先安排好的保姆车,扬长而去,只留下记者们扛着设备在风中凌乱。想着被甩在身后的媒体们,韩哲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他很是反感媒体无孔不入地窥探自己的隐私,也不屑于在闪光灯面前出风头。 车轮缓缓向前,载着韩哲奔赴新的战场。 ------------ 变革 韩氏集团大厦48层的会议室内,一场意义非凡的董事会即将拉开帷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几乎可以触碰到的张力。会议室的大门紧闭,仿佛是一道将平静与风暴分隔的闸门。灯光柔和却带着几分严肃,投射在长方形的会议桌上,每一束光都像是在审视着即将发生的每一个细节。与会的董事们或坐或立,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同的情绪。有的眉头紧锁,似乎在心中默默盘算着即将提出的观点;有的眼神闪烁,透露出对未知结果的期待与不安;还有的则刻意保持着冷静,试图用深呼吸来平复内心的波澜。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每一秒的流逝都伴随着心跳的加速。偶尔,有人轻咳一声,或是轻轻挪动椅子,这些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像是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平衡。谈话声逐渐增多,但大多数都是低语,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会议做着最后的准备。话题虽然琐碎,但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某种暗示,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讨论将不会轻松。 伴随着清脆的“吱嘎”一声,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一个西装笔挺、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进来,“抱歉,让各位董事们久等了,我是韩哲。”只见来人边说着边端坐在会议桌前,众人见状也随即纷纷落座。 “很荣幸能担任韩式集团的CEO,感谢各位董事的抬爱,在座各位都是咱们韩氏的肱股之臣,也大都是我的长辈,在接下来我管理韩氏的日子里,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各位董事们见谅。”韩哲开口说道。 “哪里哪里,韩总年轻有为,真是后生可畏啊。”“老董事长慧眼识珠,咱们韩氏未来错不了。”“韩总颇有老董事长的风采啊。”....一时间,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会议室内充斥着各种恭维声。 “我说大侄子,你也不用跟我们说这些客套话,你是孩子,想当年我还抱过你呢,有什么事我们这些叔叔伯伯自会担待着点,怎么会同一个小娃娃计较呢。”说话的人正是周锦荣,言语中透漏着轻曼、不屑,此话一出,底下几位董事开始窃窃发笑。 “周叔,长江后浪推前浪嘛,再小的浪有时也能翻腾起波澜。”韩哲反驳道。 “哦?!那我倒要看看大侄子能掀起多大浪来。”周锦荣看着韩哲,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中电光火石。会议室内的气氛一度变得很紧张。 “其实,今天来,我给大家带了一份见面礼”,韩哲转而莞尔一笑,说话间朝站在角落的唐克挥手示意。 唐克将一份份事先复印好的公司并购案合同分发给了各位董事。就在董事们聚精会神翻看并购案合同时,韩哲开口说道:“兴华公司想必大家都不陌生,近些年涉及医疗、科技领域的很多业务与我们韩氏重合,而且企业创新能力很强。现在已在业内得到广泛认可,如果不及时采取举措,不出两年,就会抢走我们手头的一部分业务。”韩哲敲了敲面前的合同,“一年前,我便开始暗中运作,这是兴华公司的收购案合同,兴华方面已经签字,只待各位董事们点头,兴华就会并入我们韩式的版图。” 韩哲话音刚落,会议室内一片哗然。兴华公司虽然成立才四年,规模不大,但近些年发展迅速,如今已拥有最尖端的技术,企业创新性强、人才济济,业绩更是一路高涨,受到圈子内的广泛关注。公司老总高昊,技术型人才,30多岁,为人高冷孤傲,不可一世,很多企业想与其合作妄图分一杯羹,但不管多大的人物,都在高昊那败下阵来。如今,韩哲竟能收购他的公司,恐怖如斯。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兴华公司其实就是韩哲投资创立的,在D国事业发展稳定下来后,韩哲就想到了用D国的先进技术打开国内市场。高昊是他D国留学时认识的同学,比韩哲年长几岁,有过人的技术,毕业后一心打算回国创业,但苦于没有资金,韩哲便投资扶持了他。如今他反哺韩氏,也算是报答韩哲知遇之恩,而且商场如战场,腌臜手段数不胜数,兴华背靠大树,可以更稳健地发展。韩氏收购兴华,保留兴华自主发展权,两人意见也算一拍即合。 如韩氏集团收购兴华,属于强强联合,此举定能引起业界震动,也会带动韩氏股价上涨一波,大家都能坐享其成,何乐而不为,所以收购案很快就一致通过。 “这只是我送给大家的见面礼。咱们韩氏创立几十年来,发展稳健,形成了自己成熟的产业模式,如今根基已非常扎实。但也面临固步自封,发展动力不足的问题。我接手以后,会在以下方面做出变革:引进兴华的科技,更新韩氏医疗产业,向智能化医疗发展;创新旗下服务行业,引入人工智能技术;与高校联合办学,定向培养我们需要的尖端人才;与政府深化合作,打造更优质的企业形象…”韩哲娓娓道来,字字铿锵有力。“两年,两年内我会带领韩氏向前迈进一大步。”韩哲信誓旦旦地说。 在韩哲的一连串惊人消息轰炸下,周锦荣的脸色早已铁青,半晌,阴冷深沉地说到:“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既然大侄子这么有信心,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大家拭目以待吧。” 周锦荣话音刚落,董事们又是一阵交头接耳地议论,议论中有很多赞扬之声,也不乏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字字句句,尽入耳畔,韩哲望着这议论纷纷的场面,一脸平静。变革韩氏,扩张其商业版图,再筑辉煌,韩哲早已胸有成竹,任何的暴风骤雨,都击不垮他的意志和决心,也阻不断他的前路。 ------------ 再见 董事会后,韩哲就按照规划,收购兴华公司并大刀阔斧地进行企业改革。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确实烧的旺旺的,韩氏的股价迎来了一小波上涨,这着实让那些原本想看热闹的业内人士惊了一把,对韩哲也转变了认识,不敢再轻视。原本一些持观望态度的大中型企业,也纷纷找上门来,想同韩氏建立深层次合作。对于韩哲上任后的种种表现,韩老爷子甚是满意。 在韩哲的企业规划中,与高校建立深层次合作,定点定向培养韩氏需求的高尖端人才,这项举措也在大学校园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韩氏作为国内的龙头老大,是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职业归属,普通人家的学子如果能被列入这项计划,那等同于逆天改命,未来会扶摇直上,前途不可估量。 在南平大学食堂的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着韩哲的讲话视频,这是韩哲在教育部人才培养交流峰会的发言,发言内容也是关于韩氏的高校定点定向人才培养计划。食堂里的很多学生们都在看着电视,听着电视里的发言,不时还有一阵阵的议论声。此时,坐在食堂西北角餐桌的一个女孩正对着电视屏幕发呆,看着视频里的人,高高的个子,西装得体、革履锃亮,面容英俊非凡,五官轮廓分明,宛如雕塑般立体,眉宇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英气。举手投足间尽显绅士风度,仿佛是从旧时代画卷中走出的贵族,周身散发出一种由内而外的尊贵与自信。女孩心跳加速,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拨动。“是他”,女孩心中默念到。 这是桑青时隔九年第一次再见这张记忆中熟悉的面庞,桑青一眼便认出了他,韩哲,这个自己的救命恩人,在自己人生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桑青感觉他整个人与九年前离开时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个子更高了,面容更加棱角分明,气质更加成熟了,别的还是与记忆中的一样。此刻。桑青的内心,五味杂陈,思绪乱乱的。“他会记得我吗?应该早就忘了吧,他们这种大人物,每年做那么多慈善,帮助那么多的人,怎么会记得我。”桑青心里盘算着,“万一他还记得我,而且我之前承诺过要还他钱的,不能言而无信。”“要不要联系他?”“至少要还钱,不能说话不算数。”“还是不要联系,人家估计早就把你忘了,那点钱人家根本看不上,贸然联系岂不是给人家添麻烦。”桑青的心里有两种声音在打架,势均力敌,哪种也占不了上风。 “桑青,想什么呢?都直了。”正当桑青思忖之际,两个女孩端着餐盘,坐到了桑青的旁边,其中一个短发女孩边坐边问到。“是啊,看什么呢,都入迷了,连我们喊你都没有听到。”另一个长头发的女孩附和道。来的两人是桑青的大学同班同学,是她的室友,也是她的死党。短发的是曾帆,长发的叫田雨,都是普通人家极好的姑娘,相貌虽不算多出众,但为人都特别和善,初遇时了解到桑青的悲惨身世,一直对她特别照顾,曾帆每每回家都会带很多土特产给桑青,去年春节,桑青没有去处,还被田雨拽回了自己家中。对于二人,桑青特别感激,凡是力所能及的,比如占座、帮着做一些任务这些小事,桑青都是二话不说,有求必应。 “没什么,在看电视而已,听演讲入了神。”桑青尴尬地解释道。“别想了,那种极品男人,岂是我们能仰望的。”曾帆打趣道。“说什么呢,我是听他演讲。”桑青赶紧辩解,脸却不由地红了起来。“开玩笑的。”曾帆接着说。“别闹了,他们韩氏的那个人才计划听说了吗?好像包括法律相关专业,而且也没什么限制,选拔通过就可以。要不要报名试试?”田雨在一旁说到,看了桑青一眼。“院里都传疯了,谁不知道。全国各高校选拔,那都是凤毛麟角的事,哪那么容易。”曾帆说到。“可以试试嘛,我们不行,桑青成绩那么好,没准能成,它日飞黄腾达,我们也跟着鸡犬升天不是。”田雨开玩笑地说。“算了,哪有那好事,我们就踏踏实实毕业,找份好工作,努力赚钱,然后过好日子。”桑青昂扬着头,骄傲地说。“没出息”,田雨说着白了桑青一眼,随即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如同银铃般悦耳动听,笑声中洋溢的是少女们恣意潇洒的青春。 自从上次看到韩哲的演讲,桑青的内心就一直不能平静,她压抑着内心的矛盾,每天若无其事地生活着。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和煦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感觉暖暖的。桑青坐在教学楼前的长椅上,手捧着法学典籍,默默地看着,她必须让自己平静下来。“桑青,桑青!”只见田雨拿着一张单子,冲着桑青边喊边挥舞着,身边跟着曾帆。二人看见桑青,一路奔跑过来。“看,这是什么?”田雨拿着单子,在桑青眼前晃动。桑青抢过田雨手里的纸,定睛一看,差点没昏厥过去,只见纸上赫然写着,“韩氏定点定向人才培养计划报名表”。“你怎么?”桑青惊愕地问。“说吧,怎么感谢我,这是我费了好大劲,才帮你报上的名。”田雨一脸自豪地说。“本来不可以代报名的,还是我凭学生会的人脉,最终找辅导员帮忙推荐的,他也觉得你成绩最好,各方面最优异,应该试试,咱们院就你一个。成就成,不成拉倒,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你怎么没问问我?”桑青有些责怪地说到。“需要问吗,你这个人,遇到不好的事倒是站出来了,遇到好事总是往后缩,况且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别人抢破脑袋,我们就是成绩不行,要不也报了”,田雨辩解道。桑青深深地叹了口气,看了二人一眼,无奈地笑笑。桑青本不想报名的,她已决定不再打扰韩哲的生活,既不想再打扰,就不该有一丝丝的联系。可上天又同她开了个玩笑。 ------------ 重逢 韩氏大厦50层总裁办公室内,唐克将一沓厚厚的纸递给韩哲, “韩总,这是各高校推荐上来的人才培养计划报名表和名单,一共50人。”韩哲接过那摞纸,细细地翻看着。 其实这些小事都有专门的人负责,根本不需要韩哲亲自过问,但这次培养计划是由国家教育部牵线,是打造韩氏正面形象的非常好的契机,韩哲刚接手韩氏,必须让韩氏招牌再闪亮一些。 而且人才招募历来是关乎企业发展的大事,好的创新的人才会带领企业不断向前,韩氏要向前发展,打造尖端产业,就需要网罗各种顶级人才。 韩哲一页页翻看着报名表,一脸平静。忽地,他的瞳孔放大,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只见一张报名表上,姓名一栏赫然写着 “桑青”二字。 “桑青、女,23岁,无父无母,南平大学法律系”,只见报名表上清清楚楚写着这些信息,韩哲定睛看着纸上的证件照,心跳不由自己地加速,证件照中的女孩着装整洁,柔顺的长发轻轻搭在肩上,长相甜美,仿佛春日里的一缕温柔阳光,轻轻洒落在心间。 她的面容如同初绽的花朵,带着清新与纯真,眉眼间流转着笑意,甜而不腻,宛若蜜糖融化在心田。 小巧的鼻子下,是一抹淡粉色的唇瓣,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总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虽然这张脸同自己记忆中的面容有了一定的区别,但那蕴含深意的眉眼和唇边的一抹弧线,韩哲太熟悉了。 “是她,没错,就是她”。韩哲又惊又喜,没想到上天竟如此眷顾自己,竟然再一次让他遇见她。 自从重新获得桑青的消息,韩哲的心情莫名变得特别地好,面对工作都感觉充满了力气。 同时,韩哲也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怎么能见到她,想过让唐克直接去把她请过来,又感觉太唐突了;直接去南平大学,又怕引起不好的反应。 按照项目计划,桑青他们月底要参加韩氏组织的人才面试选拔,只有面试通过的学生才能最终获得韩氏的资助和扶持,参与培养计划,成才后直接留任韩氏。 韩哲思虑再三,最后决定还是等到人才的面试选拔那天在与桑青相见。 为了早日见到桑青,他还特地将面试时间提前了一周,并让唐克通知各高校报名人员不能无故弃权,否则韩氏将取消与该高校合作。 对于韩哲的一连串调整和声明,各高校和报名者们倒没觉得什么不妥,龙头企业财大气粗,作为金主有绝对的话语权,而且大企业事务繁杂,时间上他们这种小事只能让路,企业都注重诚信,哪能允许被放鸽子这种事发生,一切似乎都能找到合理的理由,包括桑青在内,都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其中的小心思只有韩哲自己清楚,他太想立刻见到桑青了,有太多的话想和她说,有太多的疑问需要得到解答,他又怕桑青不来使自己再一次同她错过,所以做了万全的准备。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到了面试这一天,面试地点就安排在韩氏大厦5楼的会客厅里。 这一日桑青早早就起床了,一身正装,穿戴整洁,与其他学院的三名同学一同乘坐一辆面包车去往云港,从南平大学到云港开车大概要三个小时,面试是下午一点钟开始,所以时间上来得及。 参与面试的六个人正好两男两女,很快大家便熟络起来,一路上有说有笑,对于未来都充满了期待。 比起其他人的兴奋和期待,桑青的心情复杂很多, “会见到他吗?”桑青的内心很忐忑,说不上是想见还是不想见,乱乱的。 这一日的韩哲也起的特别早,精心地选了一套西装,仔细地刮了胡子,整理了发型。 上午开了一个会,中午早早吃了一份牛排意面,便回到办公室,休息中时不时看着手表,12:15、12:30、12:50,韩哲起身冲出办公室,门外的唐克看着韩哲出了门,也紧跟在后面。 一路风尘仆仆,韩哲来到了5楼会客厅,推开门的瞬间,里面正在忙碌的几名员工都惊住了,他们着实没想到大老板会来。 很快,一个部门小经理迎上来, “韩总,没想到您会来。”一时间大家擦椅子,抽凳子地招呼韩哲, “这会没什么事,好奇过来看看,你们忙,不用管我。”韩哲边说边坐在会客桌一侧的椅子上。 "韩总,准备妥当了,您看,我们现在开始?"其中一位负责人试探地问,韩哲嗯了一声。 面试紧锣密鼓地开展着,按照临时抽签顺序,学生们逐一进入会客厅接受面试,男男女女的学子们个个意气风发、应对面试官的提问对答如流、皆谈吐学识不凡,不愧是各高校选派的精英,整个过程韩哲一言未发。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后,紧接着一句 “面试官好,我是36号学生桑青”,那声音甜美如蜜,温柔细腻,能够瞬间融化人心,那声音很熟悉,韩哲只觉瞬间血脉喷张,内心像潮水般汹涌。 他定睛注视着来人,她的眼睛宛如深邃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聪明与纯真的光芒,睫毛长而翘,轻轻扇动时,如同蝴蝶振翅欲飞的瞬间,带着无尽的柔美与生机。 鼻梁挺直而优雅,下面是一张唇色自然、线条柔美的嘴,不点而朱,唇边挂着一抹浅笑,那笑容温暖如初春的阳光,能够瞬间融化周遭的寒意,让人心生欢喜。 一头柔顺的长发,轻轻垂落在腰间,肌肤白皙细腻,仿佛初雪般无瑕,透着淡淡的红晕,更添了几分少女的娇羞与可爱。 当她缓缓走来,仿佛带着一阵轻盈的风,每一个步伐都透露出从容与自信,却又不失那份独有的温婉与柔美。 “是她”,此刻的韩哲无比确认,眼前的人就是他记忆中抹不去的那个人。 桑青进屋站定后,便向面试官们深拘一躬,抬身之际,眼睛余光扫到了坐在旁边的韩哲,桑青登时怔住了,四目相对,万般情绪涌上心头。 “桑同学,请问您如何评价我们公司?”面试官的一声提问,让桑青一惊,也瞬间转回了思绪,一场意义非凡的面试在诡异的气氛中进行着。 ------------ 话旧 面试过程中桑青都是懵懵的状态,凭着积攒的丰厚知识,嘴巴虽在机械化地应答着面试官的提问,但大脑已不能清晰运转。以至于整场面试下来,桑青完全记不起面试官的问题是什么,自己又给出了怎样的回答,只记得面试时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那眼神仿佛深邃的潭水,波澜不惊,却蕴含着无尽的专注与深情,让桑青刻骨铭心。 出了会客厅,桑青便急匆匆地跑进了卫生间,用冷水狠狠地冲了把脸,试图让自己快速清醒下来,然后又仔细地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深呼一口气,待自己完全平静下来,才从里面走出来。才出卫生间没几步,就见走廊拐角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看见她随即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转瞬已到面前,"桑青小姐是吗,我是韩总助理唐克,韩总说他是您的故友,想与您叙叙旧,今晚六点蓝山咖啡厅。还望桑小姐赏脸",边说着边递给桑青一张纸条。还没等桑青反应过来,来人已扬长而去,只留下桑青凌乱在那里。好半天,桑青才回过神来,拿起纸条定睛细看,只见上面标记着蓝山咖啡厅的具体位置和约定的具体房间318室。“韩总,是韩哲吗,他认出我来了”,桑青心中暗暗发问。 由于面试结束的比较晚,回城路途又比较遥远,桑青他们四人便按照事先安排的在云港一旅馆留宿一晚,明日清晨再离开。晚上,桑青借口出去转转,便独自坐上公交来到蓝山咖啡厅。夜晚的咖啡厅,仿佛被一层柔和而神秘的纱幔轻轻覆盖,营造出一种既温馨又略带忧郁的氛围。昏黄的灯光透过精致的吊灯或复古的壁灯洒落,与窗外偶尔透进的月光交织,为每一寸空间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与轻柔的爵士乐旋律,它们似乎能穿越时空,唤醒人们内心深处最细腻的情感。桑青被服务员引领者来到了318门口,待服务员离开后,桑青一个人驻足在那里许久,几次想推开门又都犹豫着缩回了手,她的心狂跳不止,她不知道推开这扇门,迎接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前景。与此同时,韩哲端坐在包间里,听到门外清脆的脚步声,便知道她来了,不自觉也紧张起来,说来也怪,韩哲在生意场上无论遇到多大的困境,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偏偏遇到关于她的事情,总是不由自己慌了神。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在犹豫着,他在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桑青深呼一口气,之后坚定地抬起手,敲响了那扇门,未见回应,桑青便兀自地推开了门,门开的瞬间,桑青只见一男子端坐在咖啡桌前,正定定地看着自己,那面庞、那眼神她太熟悉了,四目相对之际,韩哲淡然一笑,先开了口:“从你到门口到推门进来,一共用时13分47秒,我以为你不敢进来了。”“为什么不敢?”桑青满脸疑惑,随即问到。“因为怕还钱”,韩哲戏虐地说道。桑青听他这么一说,反而不紧张了,大大方方地坐到了韩哲对面,冲他莞尔一笑,当即反驳道:“谁说的?” “哦,是吗,那为什么消失?” “求学被骗,院长离退,你出了国,无人可联系” “我回国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你我世界不同,不想打扰而已” “那又为什么参加韩氏教育计划?” “朋友瞒着我代报了名,规定又不能无故弃权,不想拖累学校,就来了。” “想到今天会再见我?” “没想过,韩总日理万机,此等小事怎会惊您大驾?” 二人你来我往,一问一答,干脆利落。在获得了所有答案之后,韩哲沉默了一会,之后冲着桑青淡淡地笑了笑,开口说道:“这些年过得好吗?”语气是那般温柔。听着韩哲的关心,桑青也柔和了起来,冲着韩哲点了点头,轻柔地说到:“过得还可以,虽然求学遇到了很多坎坷,不过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桑青说得是那么的云淡风轻,但韩哲心里明白,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无父无母、没钱没人脉,如今却能成为名牌大学的优秀推荐生,可想而知期间付出了怎样的辛苦。韩哲看着桑青从容的面庞,只是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还能认出我。”桑青忽然略带伤感地说。“为什么认这么想?”韩哲不解。“你帮助过那么多人,哪能都记得。而且不是说女大十八变吗,我大概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吧。”桑青自嘲式地说。“我记忆力好呗,眼力也不错。”韩哲开玩笑似地回答。“你呢,你好吗?”桑青关切地问。“也不错,留学、创业、回国、接手韩氏,一切按部就班。”韩哲答道。韩哲很想告诉她,自己这些年一直想着她,无数个夜晚,深深思念着她,而且他回国找过她,她的容颜虽变,也只是从幼稚单纯的女孩状长成了娇美动人的少女模样,变得愈发得漂亮了,而且容颜再变,那份眼底的温柔与纯净,唇边那一抹勾人心弦的浅笑,都足以让他认出她,但千言万语韩哲终究是没说出口。 “我知道你的事迹,电视上、报纸上都有报道。” “是吗?” “当然了,你现在可是名人。” “名人?” “对呀,就连学校里都到处流传着你的故事,他们都说你年纪虽然不大,却有这么高的成就和地位,真是旷世奇才、人中之龙。而且不少学生都特别崇拜你。” “这里面也包括你吗?” “我?我当然不会。” “为什么?” “我是感激,不是崇拜,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嘛”。 “恩人。”韩哲重复着这个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起来,气氛也越来越轻松。窗外,夜色如墨,星星点点的灯火与远处模糊的城市轮廓交织成一幅宁静而深远的画面。 ------------ 债主 咖啡的醇厚香气,如同深邃森林中的古老树木,沉稳而不失优雅,引领着人们进入一个充满故事与想象的世界。焦糖的甜香,则像是童年记忆中甜蜜的糖果,带着一丝丝温馨与怀念,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在安静祥和的氛围中,韩哲与桑青品着咖啡,诉着旧事。 忽地,桑青想起了什么,“对了,这个给你,”边说着边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放到韩哲面前。 “这卡里是这些年我半工半读积攒的钱,一共三万四千八百元。当初你救治我再加上零零碎碎帮助我所花费,我约摸着折合人民币大概需要还三十万。卡里钱虽然不多,但足以表明我的诚意。后续我会慢慢往卡了打钱,直到打满30万为止。”桑青很认真地说道。 “真的要还钱?”韩哲看着她这么认真,觉得有点好笑,戏谑地说道。 “当然,本来就承诺过要还的,这些年也一直默默积攒着,准备着有一天见到你一并还给你。”桑青接着说,“原本以为没机会再见了,后来有你的消息了,又想着不该去打扰你的生活,而且我也知道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就想着干脆把它们以你的名义捐出去帮你换个好名声,也算是间接报了恩。只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桑青条理清晰,说得头头是道。 听着桑青的话,韩哲陷入了深思。其实这30万对于韩哲来说真的算不得什么,大抵值他的一套西转,或是腕表上的一颗钻,亦或是一个车轮胎,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桑青还什么,当面桑青口口声声说要还他钱,他也只当是小女孩的笑谈。他更不想桑青因为此而省吃俭用地生活着。但当他看着桑青一本正经的脸,蓦地明白了,她一直以来都是认真的,她也有她的骄傲和自尊,那份对人生的责任和承诺的坚守,不应该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同而被轻视。良久,他开口说到:"既然你执意要还,那这钱我收下了"。桑青听到韩哲这样说,当时松了一口气,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说实在的,她怕韩哲拒绝她,她不想永远地欠着他。 “不过,以桑小姐现在的实力,恐怕这钱要还好久。”韩哲打趣地说到。 “只要我努力,总有一天会还清,而且我现在大三,明年就毕业了,到时候说不定会找到一份很不错的工作,有一份很可观的收入,到时就能轻松还上了。”桑青充满信心地说到。“而且,没准我以后会进入韩氏工作,你们的待遇不是很好吗?”桑青反问到。 “哦,看来你对今天的面试很有信心啊”,韩哲说到。 “倒也不是,梦想总是要有的嘛。”桑青反驳到。 “看来,为了让你早点还上债务,我也得想法让你通过今天的面试。”韩哲看着桑青,试探式地说, “别别别,我可不是那个意思,要公平公正,每个人都应该公平竞争,能者居之。”桑青较忙辩解到。 “而且不管今天面试怎么样,未来在哪里工作,我都自信一定能还上你的钱。”桑青傲娇地说。 “好,既然你那么有自信,那我这个债主就静候佳音了”,韩哲提高音量,煞有介事地说。 债主,这个词桑青以前倒是没有想到,不过,如今韩哲可不就是她的债主嘛。 “好,那就劳烦债主稍安勿躁。”桑青对着韩哲,躬手施礼到。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 其实韩哲之所以同意桑青还钱,还有自己的一点私心,如果没有这个由头,他和桑青以后恐怕没有什么机会见面,纵是桑青被列入韩氏培养计划,明面上他也不能假公济私总是与她联系。有了这层债权关系,私下里他也有借口联系她,而且这债务恐怕要还上个十年八年,只有有这层关系在,桑青就逃脱不开他的手掌心。 二人喝罢咖啡,已是八点半钟,韩哲想送桑青回旅馆,但被桑青拒绝了,他怕同行人看到,她和他只是债主和还债人的关系,她不想让别人多想,而且她也不想有太多拉扯,以免自己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韩哲看她态度坚决,便也没再坚持,随即借口夜晚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坚持要送她到公交站台。 夜晚的云港华灯初上,美不胜收。霓虹灯下,高楼林立,每一栋建筑都披上了五彩斑斓的华服,光影交错间,勾勒出一幅幅流动的现代画卷。街道两旁,店铺的招牌灯箱竞相闪烁,红的、黄的、蓝的、绿的……色彩斑斓,宛如点点繁星落入凡间,为夜色增添了几分梦幻与活力。人行道上,行人络绎不绝,他们的脸上映着柔和的灯光,或匆匆赶路,或悠闲漫步,每个人的身影都在这光影交织的舞台上,演绎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韩哲一路陪桑青走着,默默地走着,彼此相对无言,静静地感受着清风、明月、灯影、人声,转瞬就到了公交车站。 “确定要自己回去”,韩哲问到。 “嗯,坐公交就好。”桑青说着点点头。 “什么时候回学校?韩哲又问 “明天早上”,桑青答到。 “不打算告诉我个联系方式吗?”韩哲接着问到。 “嗯?”桑青疑惑到。 “我是说,作为债主,总得知道怎么跟你追债吧?”韩哲解释到。 桑青恍然大悟,这是我的手机号,说着就在包里翻腾起手机。 “别找了,车来了,这是我的名片,到旅馆打给我。要是不打,我就到学校追债。”韩哲戏谑地说到。边说着边递给桑青一张名片。 “打打打,一定打。”桑青接过名片,连忙回应到。“那韩总再见。”望着远处驶来的公交,桑青说到。边挥手致意边头也不回地上了公交。 望着渐渐远去的公交,韩哲嘴边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深沉又耐人寻味,随后暗自说到“桑小姐,一路顺风,我们来日方长。” ------------ 入选 桑青回到旅店,与同行伙伴约定好明日出发的时间,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幕幕,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桑青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疼得很真实,她确定这不是梦。 忽地,桑青站起身翻找着包包,从中拿出一张名片,拿起手机小心翼翼地拨出了上边的号码,电话几乎在拨打的瞬间就被接通,只听电话那头传来充满磁性的男声:“喂。”“喂,是韩总吗,我是桑青。”桑青试探性地说到。“嗯,不错,还没忘记打电话。”韩哲调侃地说到。“怎么会,债主吩咐的,哪敢忘。”桑青不甘示弱地回答到。“号码我记下了,会定期催债的。”韩哲煞有介事地说。“好的,好的。”桑青连忙应和到。 挂断电话后,桑青将名片上的号码小心翼翼地存到了通讯录里,姓名一栏写着“债主”。与此同时,韩哲也将桑青的号码仔仔细细地确认,然后将她的名字存储到通讯录里。放下手机,韩哲靠倒在阳台躺椅上,吹着徐徐的晚风,一脸得意。 这一夜,桑青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与韩哲见面的画面,一幕幕场景,一句句话语,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是喜悦、是茫然、是担忧,说不上哪种情绪,让桑青心乱如麻。同样的,韩哲也失眠了,比起桑青的不明所以,韩哲则更多的是开心和激动。他没想到此生能再遇见她,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一直忘不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再见她会感觉如此的兴奋,但他清楚的是,自己现在是无比幸福的,这就足够了。韩哲就是这样,任何事情只看结果。 翌日清晨,桑青便随着同伴开启了返程的旅途。回到学校的日子,一切也都如往常,桑青每天照例起床、读书、吃饭、做兼职、图书馆充电、睡觉,韩哲也没再联系她。生活回到了面试前的样子,仿佛那日发生的种种就是一场梦一样。 转瞬一周过去了。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桑青正在教室看着法律书籍,曾帆和田雨兴冲冲地跑进来,拉着桑青不由分说地就往外跑,“桑青,快来,大好事。”田雨边拉着桑青狂奔边说到,还没等桑青反应过来,已被她们带到了学院的公告栏前,“快看!”田雨指着上面的一则公告说到。桑青循着田雨的手指望去,只见一张红底黑字的大大的公告单上,赫然写着“韩氏集团定点定向人才培养计划最终入选名单”,桑青在40人名单中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行啊你桑青,不负众望。”曾帆打趣说道。 “我就知道你能行。”田雨在一旁应和着,“还是我有眼光有远见吧,要不是我替你争取,这好事哪能落你头上,当然了也要好好谢谢我们的辅导员,更应该感谢的还是我们桑青自己,能力超绝。”田雨说着一把搂过桑青。 “还有远见,你就吹吧。”曾帆嘲讽田雨到。 “你就说我是不是很有远见吧。”田雨不服。二人叽叽喳喳说闹起来。 此时的桑青脑子懵懵的,她不确定自己此刻是高兴的还是失落的,亦或是担忧的,心中五味杂陈。按理说,能入选这项计划,不但能得到韩氏大笔的教育资金援助,还能获得很多国家级名师培训的机会,大四还可以直接到韩氏实习,实习通过直接被留用,能在国家甚至世界顶尖企业工作,这是万千学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她应该是高兴的。可不止为什么,她的心中快活不起来,能入选计划,是因为自己真的有这个实力,还是这其中有那个人的意思,桑青心中隐隐有些不确定。而且参与这项计划,就代表着自己会和韩氏集团建立起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意味着会和他牵扯不断,这样真的可以吗。转念一想,桑青又觉得自己脑洞太大,能被学院推举,说明自己确实有实力,应该要相信自己。而且韩式集团几万员工,哪能人人都和总裁有什么联系,大多数人可能工作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大老板真人,纯粹瞎操心。这么一想,桑青内心倒是平静了不少。 入选计划,桑青被田雨和曾帆起哄着请吃火锅,桑青答应了。 入夜的火锅店混合着麻辣鲜香的热气,瞬间味蕾的所有期待。顾客们围炉而坐,热气腾腾的火锅中翻滚着各式各样的食材,人们或低声交谈,或笑语盈盈,享受着美食带来的愉悦与放松,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烦恼都被这滚烫的汤汁一一化解。 “桑青以后是扶摇直上了,说真的,我真的很羡慕你。”田雨边吃边说到。 “谁让你不好好学,成绩不好怪谁。”曾帆怨怼到。 “你不还是一样。”田雨反唇相讥到。 “姐有自知之明,所以也不去羡慕。甘愿平凡。”曾凡不甘示弱。 “好了,你们俩总是斗嘴。我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说得好像我明天就能进韩氏工作似的,世事无常,谁知道未来什么样。到时没准实习通不过被韩氏退回来呢。不过,没了韩氏,还有李氏、王氏,只要我努力,我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桑青成竹在胸地说道,“不过,大三马上结束,大四就要自己去找单位实习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吗?想去哪里工作。”桑青问到。 “我想去云港。”田雨抢先答道。 “云港?”桑青疑问到。 “对呀,云港是大都市嘛,工作机遇多。我们法学的,小地方用到的不多。”田雨解释道。 “对,我也要去云港,正好你以后也会在那里。我们三个还可以互相照应嘛。”曾帆接着说道。 “好,那我们三个人以后就一起勇闯云港,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桑青激动地说着。 “那就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干杯!”田雨提议到。 三人共同举杯,一饮而下,好不快活。欢声笑语间,洋溢着三个少女对未来的美好愿景。 ------------ 祝贺 三人吃罢火锅,回到宿舍已是八点半钟。田雨和曾帆去洗漱了,浅喝两杯的桑青只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没有跟着去洗漱,而是直接躺倒在床上,其实她根本就不会喝酒,平日里也几乎不怎么喝酒,唯二的两次,一次是过年到田雨家,一次是这回,哪怕是学院里集体聚餐等活动她也会找各种借口推脱掉。今日不知怎地,曾帆提议喝两杯她并没有拒绝,可能是因为和她俩在一起,桑青比较放松,不用防备什么;也可能是连日来发生了大多不可思议的事,心情有些烦闷,需要适当发泄一下;再加上三人今日畅谈未来,慷慨陈词之际,她感到有些激动。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际,忽地手机短信响起来,清脆的短信提示音让桑青登时清醒了一点,桑青拿起手机看到来信信息,当即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醉意全无。只见短信中写到:“祝贺你面试成功,好好读书,争取早点还上债务。”来信人是韩哲。 其实今天晚上给桑青发送这条短信,韩哲也是做了很多的心里建设。这些时日,他无数次想和桑青联系,但都苦于没有合适的理由。这条道贺短信虽然显得有些刻意和唐突,但也勉强说得过去。 桑青看罢短信,陷入了沉思,“为什么他会单独给我发信息,还有入选之事,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桑青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忽地起身穿衣走出宿舍,“桑青,你去哪?”洗漱回来的曾帆见状问到。“我喝了酒感觉有些闷热,出去透透气。”桑青回答到。“需要我陪你吗?”曾帆关切地说。“不用了,你都洗漱了,我就在宿舍门外,放心吧。”桑青回答。曾帆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桑青随即出了门。 桑青独自坐在宿舍楼前的石凳上,静静地吹着晚风,四周空无一人,校园的夜晚静悄悄的,静得桑青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怦怦怦,那律动越来越急促。桑青拿起手机,点开韩哲的号码,想要按下的手忽地又收回。犹豫再三,桑青鼓起勇气,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起时,韩哲正慵懒地坐在书房里看着各部门交上来的企划案,看到是桑青的号码,韩哲立马坐直身体,不带一丝犹豫地接通了电话。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孩轻柔的声音,那是他熟悉的声音,是他朝思暮想的声音,他的心跳不自觉的快了起来。他快速地平复着心情,随后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 “喂,请问是韩哲韩总吗?”桑青小心翼翼地问到。 “嗯”,只听对方应了一声。那富有磁性的声音桑青很是熟悉。 “我刚刚收到了您的短信,谢谢韩总的祝福。”桑青接着说。 “嗯”,韩哲仍然只是应了一声。 “那个…那个…”,电话这头的桑青支支吾吾半天。 “有话直说。”只听韩哲直截了当地说道。 “那个,你为什么给我单独发祝贺短信。你给其他人也是这样吗?还有我被韩氏选上,是不是有你的意思。我不想因为一些别的原因被选上,更不想靠关系。”桑青鼓足勇气一连串地问到,语气间带着些许醉意,说话轻柔而含糊。 “喝酒了?”韩哲厉声问到。 “你怎么知道。就喝了一点点。”或许是因为紧张,此刻桑青的醉意又有些涌上来,充斥到大脑中,有些晕晕乎乎的。 “你现在在哪?”韩哲紧接着问到。 “学校宿舍。”桑青乖巧地答到。 听她这么一说,韩哲提起的心又放下了。 “脑子还清醒吗?”韩哲又问。 “当然。我很清醒。”桑青自信地说到。 “听着,我只说一遍。单独祝贺你,是因为我是你的债主,只是借此机会提醒你不要忘了还钱。虽然我不在意这点小钱,但当债主的感觉还不错,以后日子也不会太无聊。你说靠关系,你觉得我们什么关系?面试的事,我没空管,也不屑于管,更不会为谁开绿灯”。韩哲一本正经地说到。 “喜欢当债主的感觉,以后日子不会太无聊,合着他在拿我寻开心”,桑青听完韩哲的话,心里暗想。瞬时千万句怒骂在心底升腾,但她还没醉到脱口而出的地步。 “是是是,是小女子想多了,是我自作多情了。”桑青调整了一下情绪,无奈自嘲着说到。心里想着:“也是,他们只是债主和债权人的关系,他根本没必要为她开绿灯。”又一想,“有钱人的恶趣味还真多,唉,谁让人家是债主,自己欠人家的呢。” “嗯,知道就好。”韩哲傲娇地说到。 “那谢谢韩总的祝贺,没什么事,就先拜拜了。”此刻桑青只想快速结束对话。 “以后不许喝酒。”只听韩哲厉声说到。 桑青被他的话说得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乖巧应和到:“好的,债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韩哲一时被她的回答噎到,“债主,你…”,气的没再说下去。 “那韩总拜拜。”说着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 可能是由于酒精的作用,脑子不太清楚,而且酒壮怂人胆嘛,桑青这次在与韩哲的交锋中,处处出其不意,逆天地占据着上风。挂断电话的桑青,回想着韩哲刚才说的话,竟一时觉得心里酸酸的,她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听着电话那头的挂断声,韩哲竟被气笑了,“小丫头,胆子不小,敢挂我电话。日后再算账。”韩哲心里暗暗思忖着。 其实关于桑青入选的事情,韩哲真的没有干预,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桑青的未来选择,只觉得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况且桑青那天表现还不错,他在现场亲自见证了,他相信桑青的能力。而且一个能在逆境中倔强生存、顽强拼搏的小女孩,只要她想,没有做不成的事。事实上,也正如他所料,桑青不负期望。 ------------ 实习 时光飞逝,大三的生活转瞬结束了。在这段时间,按照韩氏人才计划,桑青参与了不少的法律讲座,还旁听了很多名家的法律相关课程。更在暑假期间,参与韩氏举办的人才特训班,在特训班里有国际名师小班授课,讲述各种经典案例和应对技巧。近几个月的学习,桑青感觉受益颇多。 在这段沉浸式学习的日子里,韩哲主动与桑青电话联系了几回,聊的都是公事,几乎都是关于韩氏人才计划的问题,如“名师讲座有哪些建议”、“韩氏人才计划成果调研”、“暑期特训食宿安排是否满意”等。桑青问过韩哲:“关于项目反馈,韩氏负责人已经对所有人做过调研,为什么他又单独询问她”。韩哲给出的理由是:集体调研结果不能全信,与她接触最多,感觉她为人单纯,耿直,想获得更多最真实的评价。理由冠冕堂皇,桑青也没有多想。只有韩哲自己清楚,不过是想多听听她的声音罢了。 忙碌的暑假很快过去了,学生们迎来了大四新学年,这一年,大家不需要回校上课,只需要自己联系单位实习半年,拿到实习证明,并根据实习经验撰写毕业论文即可。田雨和曾帆暑假也没闲着,在桑青参与特训的同时,他们在云港风里来雨里去,忙着找实习单位。经过一个多月的苦苦找寻,最终田雨找到一家小公司做实习法务,曾帆则通过家里关系到云港的一个社区做法律援助,过程虽然辛苦坎坷,但好在都有了一个相对不错的去处。桑青则顺理成章地被安排到韩氏法务部见习。好巧不巧,三人的实习地点相隔都不太远,为了互相照应,桑青推了韩氏分配的宿舍,与田雨曾帆合租了一个老破小的房子。每天早上,她们兵分三路去各自奋斗,到了晚上,又相继归来聚在一起。每天一起做晚饭一起吃晚餐的时光,是她们最放松的时刻,饭桌上她们互相交流一天发生的事情,或嬉笑,或怒骂,十分自在与快活。 韩氏法务部在大厦的第30层,单单一个法务部就有一百来人。这次与桑青一同见习的还有参与韩氏计划的其他高校的5名学生,三男两女,很快大家便熟络起来。6个人被安排在同一间办公室,由张姐带着。张姐是韩氏的老法务,不到40岁的年纪,却有着十分丰富的工作经验。起初桑青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帮着端茶倒水,打印文件这些。慢慢地张姐开始带他们跑一些外务,如处理某个合同的小纠纷,同某某公司约定法律条款,处理一些讹诈事件…日子每天忙碌而充实。随着经历的增多,桑青对韩氏也有了更深的了解,深感大企业要长久立足有多么的不容易,也感慨到韩哲作为最高层,统领这么大一个公司,每天日理万机,该是多么的辛苦。 说到韩哲,自桑青见习以来已两个月余,除了偶尔两次在大厅远远看到,其余时候并未见过他,他也从未来过法务部。这段时间,他也没再电话联系她。日子久了,桑青竟感觉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其实桑青不知道的是,自她入韩氏实习以来,她每一天的活动,都会有人如实汇报给韩哲。 平静的日子很快因为一件小事而打破,也促使桑青重新规划自己的职业未来。 事件起因是:有人举报半年前韩氏捐赠给山南养老院用于修缮院舍和搭建活动室的100万的善款被贪污。山南养老院是云港政府扶持的一个公益性质的养老院,每年都由社会各界人士捐赠,帮扶那些无依无靠的老人。韩氏有专门的社会服务部,每年都会向各个机构各个部门乃至于个人,做一些公益捐赠,目的是提升韩氏的企业形象和社会认可度。于韩氏而言,100万不是什么大数目,但如果捐赠落实不到位给韩氏造成形象上的污点,总是不好的。因为贪污专项资金,其中涉及一些法律条款,桑青和其他几位法务部同事被一同派来调查此事。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走访,桑青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得清清楚楚。当初100万款项拨下来,其中50万直接被拿来修缮养老院,30万也确实被拿来搭建活动室和采买设施,还有那不知所踪的20万则被吴院长用来急救母亲了。当时吴院长的母亲心脏病发,需要马上手术,吴院长这些年两袖清风根本就没什么积蓄,情急之下才动了邪念。调查之后,吴院长被韩氏法务部以贪污善款为由,起诉至法院,这样一来,他不但被停了职,更要接受有关部门的进一步处理。 事件的结果让桑青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将此事说给田雨和曾帆,她们也觉得上天真是会捉弄人,好人总是不能有好结果。 桑青在养老院走访的过程中,从同事们和老人们口中了解到的吴院长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他会在夜晚查房时为每位老人偷偷盖被子,他会在老人生病时没日没夜地亲自照顾,他会在就餐时默默将碗中的美食分发给老人,他会在老人难过时静静地听他们哭诉,他会同老人们一起过每个节日,他会……他为老人们做了太多太多。在这些老人心中,他是一个最纯粹的好人。 “这些年,为了养老院的工作,我亏欠家人太多。这么多年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我对得起院里所有的老人。可我唯独对不起自己的母亲。当时,看着我母亲痛苦地躺在病房里,我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救她,我还没来得及向母亲尽孝,不能就让她这么走了。我母亲现在基本康复了,那20万我不后悔。也甘愿承担后果。”吴院长对桑青说的这番话,久久回响在桑青耳边,振聋发聩,直击心底。 “我应该帮帮他的,可是我要怎样做呢,以我的能力又能做什么呢?”桑青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 ------------ 原则 因为吴院长的事,桑青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她同田雨和曾帆讨论过很多回,要想让吴院长减轻处罚,只有让韩氏撤回起诉或出具谅解书。桑青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此事如此上心,大抵是因为她也曾无依无靠,她不想让吴院长出事,从而让那些老人再失去依靠,具体的原因她也说不明白。 桑青很清楚让韩氏让步基本是不可能的。韩氏集团在决策上向来说一不二,没有谁能改变,除非…桑青忽然想到了韩哲。“韩哲是韩氏掌陀人,什么事情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况且20万对于韩氏根本不算什么,没必要兴师动众的。只要韩哲愿意,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桑青想着。可转念又一想“由谁去求韩哲呢?自己吗?韩哲凭什么听她的。而且就算韩哲肯听,自己也没有勇气去找他。”桑青无奈地摇摇头。 桑青实在想不到好的办法帮助吴院长,此事只好暂时作罢,为了缓解自己爱莫能助的苦闷,最近桑青得空总会去南山养老院做义工。每每她去,老人们都会拉着她说着院里的趣事,而这趣事中大多都有吴院长的影子,听着老人们手舞足蹈的描述,桑青感到很难过。这一日,她照例来到养老院,一进门就感觉今天院里的气氛很沉重,一打听原来是刘奶奶昨夜突发疾病去了,院里的工作人员一边收拾刘奶奶的遗物,一边和桑青说到:“刘奶奶无儿无女,平时最亲近的人就数吴院长了,昨天还念叨着想吴院长了,没想到夜里人就没了,真是可怜。”听了工作人员的话,桑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着冲出来养老院。 桑青独自一个人走在清冷的街道上,任凭泪水恣意地往下流。不知走了多久,桑青停下脚步,擦干脸上的泪水,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随着电话被接通,桑青小心翼翼地说到:“喂,是韩总吗,我是桑青。我知道打这个电话很唐突,但实在是有点事想请您帮忙。”尽管桑青极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但韩哲在电话里还是听出了桑青的不对劲。“电话里不方便,有什么事见面聊,今晚6点蓝天咖啡厅318。”只听韩哲说到。还没等桑青反应过来,电话那头已经挂断。桑青一时又惊又喜,她没想到韩哲会答应见自己。 还是熟悉的地方,还是熟悉的位置,这是差不多时别半年两人再一次坐在一起,韩哲看着桑青发红的眼睛,料想到她白天定是哭了很久,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说吧,遇到什么难事,需要我帮忙?”韩哲开门见山地问到。 “南山孤儿院吴院长的事,您想必知道了吧?”桑青也不忸怩,直接说到。 “你找我就为了这事?”韩哲惊讶地问到。 “对,我找您,就是为了吴院长的事。”桑青再一次说到,态度异常地坚定。 “哭鼻子也是因为这事?”韩哲打趣地问到。 “谁哭了。”桑青反驳到。 “看看你自己发红的眼睛。”韩哲步步紧逼。 “没错,就是为这事。”桑青也不藏着掖着了,干脆直接承认。 “这事与你有什么关系?还是你和那个吴院长认识?”韩哲不解。南山养老院的事,底下的人倒是向韩哲汇报过,只不过涉及账目不多,而且也没给韩氏造成什么实际的损失,韩哲便也没太放在心上,任由手下人按照公司规定自行处理。对于桑青参与调查,后续也一直关心此事,甚至去南山养老院做义工这些事,韩哲都是知道的,她的一举一动韩哲都有在关注。韩哲并没多想桑青的这些举动,只当是小女孩单纯善良有爱心罢了。他万万没想到桑青会因为这件事而主动找他。 “这事倒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和吴院长之前也不认识。”桑青回答到。 “能让你开口求我,总要有个理由。”韩哲追问到。 “我只是觉得吴院长是个好人,他虽然犯了错,但情有可原,希望你能网开一面。”桑青回答到。 “好人?就因为这个,你就要帮他。”韩哲反问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着又说到:“且不论那个吴院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可他贪污善款已是事实,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是做错了事,可他是为了救母亲,情有可原,法理外还有人情。而且你放过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就当是做了一件善事。”桑青又说到。 “韩氏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从不会讲求人情。挪用善款我今日不追究,明天就敢有人效仿,口子一旦开了,后患无穷。此事没有商量余地。”韩哲坚定地说到。“如果你是律师,或许还可以帮帮他,可惜你不是,这件事你不要再掺和了。”韩哲补充到。 韩哲做事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他的决定从来没人敢质疑,更没人敢更改。对于这一点,桑青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决绝。桑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静静地低下头,半天不做声。 “我要听实话。”韩哲看着桑青失落的样子,终是不忍心。 “实话?”桑青听到韩哲这样说,忽地抬起头问到。 “没错,我想知道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发善心可以理解,可世上那么多事,为何偏偏对此事这么上心。”韩哲看着桑青,郑重其事地问到。 “我只是不想让养老院的老人们失去精神支柱罢了。吴院长是个纯粹的好人,对老人们很好很好,他是那群无依无靠的老人们的精神支柱,我不想让这支柱坍塌。一如当年你出国,我的世界坍塌一样。”桑青看着韩哲,笑着说,眼中却含着泪花。 听到桑青的话,韩哲的心忽地痛了一下。“桑青,当年我…”韩哲刚开口,话就被桑青打断了,“都是命运安排罢了,这没什么。而且你对我也没什么义务。吴院长挪用善款,是因为他母亲心脏病发,很凶险,他迫不得已。当年你不也同样救治了我,你我非亲非故,你都没能做到见死不救,何况至亲。所以,希望你能高抬贵手。” “我考虑考虑。”韩哲看着桑青真挚的面庞,思考良久,最终开口说到。 “好。”桑青感激地冲着韩哲点点头。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答复,但韩哲同意考虑,已实属不易。宁静的夜晚,二人品着香醇的咖啡,都没再言语。 为什么会对此事如此上心,事后桑青也反复问过自己,最终得出结论:无依无靠的人儿们,精神支柱,心脏病,太多和自己经历相似的元素,激起了她的同理心罢了。 ------------ 毕业 二人喝罢咖啡便各自回了住处,桑青仍坚持不需要韩哲送,自己坐了公交。这一夜韩哲失眠了,想着桑青今天说的种种,他的心情很是复杂,他没想到当年自己出国会给桑青心里造成那么大的伤害,内疚的同时也感到很惊喜,原来曾经自己在桑青心目中是那么的重要,同时内心底隐隐还升腾起一丝担忧,她的心脏病会不会再有事,脑海中有太多的思绪。与此同时,今夜的桑青又何曾能安然睡下,她翻来覆去,非常后悔今天同韩哲说了那么多,尤其是关于他出国离开的事,是自己太过冲动才会抖落出藏在心底多年的真情实感,可是覆水难收,话已说出,桑青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大嘴巴。 那日之后,二人并没有再联系探讨关于吴院长的事,韩哲也没有给桑青最终答复。但在一个星期后,韩式法务部突然撤销了对吴院长的起诉,非但如此,吴院长还重新回到了南山养老院工作。桑青知道,一定是韩哲,除了他,没有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尽管吴院长百般问询,最终也没弄明白到底是谁帮了他。可桑青觉得有没有人感念自己,这并不重要,况且她也不想让人知道他与韩哲的关系。漫步在南山养老院的广场上,看着老人们同吴院长欢聚在一起的张张笑脸,桑青感到很幸福很幸福,对于她来说这就足够了。 正当桑青沉浸在这份幸福中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想起,是韩哲,桑青不敢丝毫怠慢地接通了电话:“喂,韩总,您好。我是桑青。” “吴院长的事,可否满意?”只听韩哲打趣地说道。 “满意满意,我这不正想着怎么感谢您嘛。”桑青连忙回答到。 “是吗,从结果尘埃落定到此刻已经过了28个小时,某人说着想感谢,却连个电话都没有。”韩哲咄咄逼人地说道。 “哪敢啊,我这不是忙忘了吗?”桑青反驳道。其实在知道这个结果的第一时间,桑青就想给韩哲打电话表示感谢,可是自从那日交谈桑青冲动说出少女心事,总觉得再联系韩哲会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韩哲,更不知道该同他说些什么,所以迟迟没有付诸行动。 “哦,原来桑小姐比我这个当老板的还忙。”韩哲讥讽道。 “怎么会,我...”桑青支支吾吾。 “说吧,怎么补救?”韩哲也不为难她,直接说道。 “补救?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桑青也不矫情,慷慨说到。 “我说怎么办都可以?晚上六点老地方喝咖啡。”韩哲说完,便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只留桑青在广场上凌乱着。 夜晚的蓝山咖啡厅,一派宁静祥和,韩哲和桑青细细地品着醇香的咖啡,说实在的蓝山的消费对于桑青来说,真是不能承受之重,可是求人办事总得有个态度,放点血也在所难免。 “南山养老院的事我又找人详细调查过,吴院长确实是一个难得的良善之人,为人也一直比较清正,犯错事出有因,所以我愿意网开一面,不予追究。但仅此一次。”韩哲喝着咖啡,煞有介事地说到。 “是是是,感谢韩总高抬贵手,小女子感激不尽。”桑青感恩戴德地说道。 “就只是口头感谢?”韩哲戏虐到。 “小女子以后甘愿当牛做马,以报您的大恩大德。”桑青接着说道。 “当牛做马倒是不用,有求必应就行了。” “您一个大老板,会有什么是需要我这个小人物帮忙的吗?” “现在还没有,以后会有的。” “好,那就静候您的吩咐。”二人你一句,我一句。 “见习马上结束了,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沉默半晌,韩哲突然问到。 “没什么特别计划,就准备论文,然后争取顺利毕业。啊,我还要准备考律师证。”桑青答道。 “考律师?”韩哲疑问到。 “对呀,上次吴院长的事,你说过:如果我是律师就可以自己帮他。”桑青回答。 “你想当律师?”韩哲又问道。 “以前没想过,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最近认真考虑过:我是学法律的,如果只是在公司里起草法律文件,并没有多大意义。如果我能当律师,或许可以帮助更多有苦衷需要发声的人。”桑青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会支持我吗?”桑青看着韩哲,诚恳地问道。 “做你想做的。”韩哲看着桑青,笑笑说。 此次咖啡喝得倒是轻松许多,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闲聊着,气氛也和谐了不少。 之后的日子里,桑青按部就班地见习、见习结束又准备毕业论文、期间还忙着备考律师证,每天的日子都很充实。与此同时,田雨也在忙着准备法律职业资格证的考试,这半年她在那家公司实习的非常愉快,领导很是看好她,约定毕业后就可以签订入职合同,田雨想着如果有了资格证工作上就可以更稳妥,所以准备再拼搏一把。曾帆则决定毕业后就留在实习的社区继续工作,家里已经打点好了一切。 日子周而复始,忙碌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大学生活也要画上句号了。在毕业答辩之际,桑青以一篇《论法理与人情之间的平衡关系》的论文再次在院里引起轰动,文章以吴院长的事情为案例,文笔深刻地阐述在法律条款约束下,我们如何去平衡人情关系,让法不仅仅是一种约束,更要真正地为人服务,成为保障人民权益的有力武器,文章论点意味深远,发人深省。凭借着这篇文章,桑青也被评为学院的优秀毕业生。 在毕业离校那日,桑青收到来自韩哲的一条短信,短信中写到:“毕业快乐。”虽然只有简短的四个字,但桑青感觉很幸福。毕业那日阳光甚好,暖洋洋的,桑青感觉整个世界一如她的前路一样,都被照得一片光明。 ------------ 脱离 由于毕业后三人的工作地点都是原实习单位,所以她们续租了之前的房子,日子又回到了实习时的状态,半年后桑青如愿取得了律师证,田雨也拿到了法律职业资格证,曾帆在工作中也是广受好评,半年时光三人都是收获颇丰。 平静的生活很快有了一个小插曲,前一阵子桑青的一个叫张妍的学姐不知从哪里听说她考下了律师证,有意挖她到自己的律师事务所。说是律师事务所,其实就是三名法律系校友共同创业的一个小型公司。这位学姐是公司牵头人,她比桑青大两届。两人图书馆阅读时一见如故,因为都是法律系,都喜欢悲天悯人,所以特别聊得来,后来随着学姐的毕业切断了联系,桑青没想到她们还会建立起联系。桑青接受学姐的邀请,到她的事务所参观过一次,事务所就设在一个临街的门市里,门口挂着“鹏程律师事务所”的牌子,整个律所80来平,设了几个工位,有几台电脑和打印机,所有人工作在一起。算上学姐现有工作人员四人,两女两男,都是刚出校门没几年的年轻律师。律所成立于学姐刚毕业那年,这两年也陆续接了不少案子,不过都是一些小案子,总体运转还算平稳。虽然律所工作条件和待遇有限,与韩氏简直天壤之别,但这些年轻人奋斗的初心和梦想深深感染者桑青:用自己所学去帮助那些受到不公的弱势群体,用自己微薄之力帮助可怜人们撑起一片青天。高中求学被骗而辍学,期间她边打工边想着继续求学,因为年纪小其间遭受了很多不公待遇,她想学习法律来捍卫自己的权益,更想以后有能力去帮助更多遭受不公的人。学姐他们奋斗的初心和梦想也是桑青学法律的初心。 其实在韩氏工作的这半年,虽然桑青获得了优厚的经济酬劳,连带着也还了韩哲一部分钱,但她并不很开心,大企业人际关系复杂,每天除了完成工作任务之外,更多地是去应对各种各样的人,在学校里桑青就是一心只读圣贤书,遇到一些负责的关系总有田宇和曾帆帮衬着,如今她独自面对这些,总感觉力不从心。这些天来,桑青一直想着要不要从韩氏离职,而且离职韩氏,桑青定向培养的身份涉及违约,一边是初心与梦想,一边是现实与困境,桑青一时还无法下定决心。 “我想离职韩氏。”这一日,三人正在厨房忙碌着,桑青忽然说到。 “离职?”田雨和曾帆被惊住了,异口同声地问道。 “对,前几日张妍学姐找到我,你们见过她的,她现在和几个人合伙开了一个律师事务所,想让我过去和她一起干。”桑青确认地说到。 “很大的律师事务所?”田雨问到。 “没有,刚企业没两年,才四个人。”桑青笑笑说到。 “你疯了!这和韩氏简直天上地下,你要放弃韩氏法务部这么好的工作机会,去一个不知道能维持多久的小律所,我看你一定是疯了。”田雨一脸不可思议地说到。 “这次不仅田雨不理解,我这么佛系的人,也理解不了。”曾帆附和着说到。 “而且你是韩氏定向培养的,你们有合同在,怎么可以轻易离职,会涉及赔偿的。”田雨看问题总能抓住要点。 “这也正是我为难的地方。”桑青唉声叹气地说到。 “所以你是想好了要离职,只是苦于违约金?”田雨听出桑青话里的意思。 “其实我在韩氏工作的不是很开心,大公司人心太复杂了,我有些应对不来。而且每天做的都是起草文件,打印材料这些琐事,待遇虽然不错,可一直这样下去,我的专业就荒废了。”桑青一本正经地说到。 “唉,我们是说不过你,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吧。”田雨语重心长地说到。 在桑青犹豫不决之际,发生在同事身上的一件小事成了催化剂,因为项目组长的不作为,致使一个法律合同出现了纰漏,可在问责时平时勤勤恳恳工作的同事却背了黑锅,这让桑青看到职场中人性黑暗,互相倾轧的一面,她讨厌这种尔虞我诈,毅然提出离职。最终从田雨和曾帆那借了一些钱赔付了违约金。 桑青办理离职的这段时间,韩哲正在国外忙着参加国际医疗论坛,韩哲再次回到韩氏,桑青的手续及赔偿事务都已处理完毕。起初得到消息,韩哲感到有些震惊,可转念一想,这个丫头什么离谱的事做不出来,就立马心绪平静了很多。“老地方见!”随即他拿起手机给桑青发了一条短信。 仍旧是那个熟悉的咖啡厅,还是熟悉的地方,只是这次,她不再是他的员工。 “为什么离职?”韩哲斩钉截铁地问。 “因为初心和梦想,我学法律的初心就是想帮助更多有苦说不出的人,而不是在办公室里敲敲键盘,写写文件。而且韩氏这么大的公司,里面的人际关系我处理不来。”桑青实事求是地说。 桑青说的这些理由,韩哲是相信的,因为他所认识的她就是这样:善良,执拗,还有些清高。这符合她的做事风格。 “违约金哪里来的?”韩哲接着问道。 “跟朋友借的”。桑青也不隐瞒。 “为了脱离韩氏,还真是下了血本。”韩哲反唇相讥到。 “你生气了?”桑青试探地问。 “没有,我说过,做你想做的。”韩哲看着桑青,一本正经地说。 “工作找定了?”韩哲问到。 “对。在学姐创办的一个律师事务所。”桑青回答到。 “谢谢你。”桑青看着韩哲,突然说到。 “谢什么?”韩哲反问到。 “谢谢你愿意支持我。”桑青笑着说到。 韩哲看着桑青,不知该生气还是该高兴。好不容易把她安排到身边工作,如今她却努力挣开了。他们的未来,还会有哪些未知的交集,韩哲和桑青都不确定。 ------------ 相亲 自桑青离开韩氏后,韩哲总觉得每天少了点什么。其实桑青工作在韩氏的那段日子,每天都会有人向他详尽汇报她的动态,这让他繁忙的工作之余仿佛多了些乐趣,如今没了这份乐趣,韩哲又回到了以往枯燥的生活状态。 日子一天天周而复始,最近韩氏有个大动作,韩氏和云港医院深入合作,开展智慧诊疗的临床实验,这项举措无疑是医学领域的一个质的飞跃,也让韩氏再次扩大影响力,此事得到各界的广泛关注。韩哲也全身心投入到这项工作之中,正当韩哲如火如荼忙碌之际,爷爷韩景生突然来电,让他今晚务必回家吃饭。当傍晚韩哲一踏入家门,就看见恒泽商业的胡总夫妇正同爷爷热聊,他们身边还坐着一个相貌出众、气质不凡的姑娘。说到恒泽商业,也算是一个比较大的综合型企业,早些年很是辉煌,如今开始走下坡路了。胡总夫妇和韩哲父母算是故交,韩哲年幼时,两家往来频繁,韩哲对于他们也比较熟悉。胡总看到韩哲回来,便连忙起身打招呼,韩哲也礼貌性地叫了声伯父伯母。管家看到人齐了,随即就安排用晚饭。 席间,爷爷一个劲地向韩哲夸赞那位姑娘,并时不时怂恿韩哲给其夹菜,从众人的言语中,韩哲得知女孩名叫胡雨薇,是胡总夫妇的独生女,今年26岁。其实韩哲幼时是听父母提过这个名字的,因为她之前一直随外公外婆在国外生活,所以二人并不曾见过,如今完成学业回国跟着父亲学习经营恒泽,方便以后接手家业。透过爷爷的举动,韩哲明白了这是一场精心安排的相亲局,胡氏夫妇想把女儿介绍给自己,一来想为女儿找个好归宿,二来想借着联姻与韩氏建立稳定关系以确保恒泽能长久生存下去。女孩倒是挺直接的性格,对着韩哲问东问西,众人都看得出,女孩对韩哲很满意,韩哲出于礼貌只好简单应对着。整个晚宴,韩哲都感觉很是尴尬。 饭后送别胡总一家,韩哲便和爷爷理论起来。 “爷爷,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再安排这种无聊的相亲局。”韩哲郑重其事地跟韩景生说到。 “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个人问题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父亲都会走路了。”爷爷语重心长的说到。 “爷爷,韩氏才交到我手里,多少人等着看笑话,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现在根本不想考虑这个问题。”韩哲说到。 “你不要拿工作当借口,韩氏现在发展还算稳健,你做的也很好,这点爷爷很满意。但是个人问题与工作并不冲突,有一个安定的家庭生活,是有利于你冲击事业的。”韩老爷子接着说到:“爷爷也并不是说非让你找个名门千金,但最起码的学识、眼界要匹配,这样你们以后生活才会和谐。我看这个胡雨薇就不错,且不说你胡叔叔与我们是旧相识,知根知底。单论那个女孩子,人长得漂亮,有学识有见识,与你也算匹配。” “爷爷,胡叔分明是想借联姻巩固恒泽的长久地位。”韩哲一针见血地说道。 “这点爷爷会看不出来吗,凡事都是讲求个利益,不管是出于什么考量,只要互惠互利,又有什么关系呢”,老爷子回怼到。 “爷爷,孙子的脾气秉性您是了解的。您所说的婚姻之事我会考虑的,但还请您不要再插手。韩氏集团我会好好经营,我也有足够的能力让韩氏永立不败之地,所以根本不需要考虑靠婚姻来维系事业。而且我要找的人,也并不一定是名门大户的金丝雀,她的谈吐学识、见识眼界也不用多么高远,只要是我喜欢的,我认定的就足够了”。韩哲一本正经地对韩景生说。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有中意的姑娘了?”韩老爷子似乎洞察到什么。 韩哲没有反驳,又郑重其事地对着韩景生说到:“爷爷,类似今天的事不要再发生了,您了解我。” “你呀…”韩老爷子看着孙子,无可奈何状,没再继续说下去。他清楚韩哲的个性,有想法,一意孤行,且倔强得很,万事是不敢强压于他的。 韩哲在爷爷那也没有过多逗留,连夜回了自己的住处。 夜色正浓,韩哲慵懒地躺靠在阳台的沙发上,吹着徐徐的晚风,喝着甘醇的红酒,有点微醺。想着刚才发生的事,韩哲的心有些莫名的悸动,这些年他在商场征战四方,屡创佳绩,但在情感上却是一片空白,身边的莺莺燕燕是不少,国内的国外的都有,可不论多漂亮多优秀或是家世多好的姑娘,他都不曾正眼看过,对任何女人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没有人能拨动他的心弦,除了她。她,韩哲不由自主想到桑青,不知为何,这个女人总是能占据他的思绪,年少时是,如今亦然,九年的时光都没能让自己忘了她。再见她时,他总是情不自禁想探查她的消息,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她有困难总是忍不住去帮助她,哪怕违背自己一贯的原则,他喜欢看她笑的样子,喜欢听她的声音,见不得她伤心难过。自己的喜怒哀乐会被她牵动,与她在一起心会特别安宁,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静静陪着自己喝咖啡,自己就会感觉很快乐。 “我这是怎么了?”韩哲不禁在心底发问,“难道是,难道我是喜欢上她了?”韩哲忽地想到,这个答案一出,韩哲自己都感到有些震惊。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一直逃避着考虑这个问题。 韩哲的心不自觉地快速跳动着,越来越快,说不上是兴奋还是别的。韩哲努力平复着心情,良久,他拿出手机,发出了一条信息“明晚6点,老地方,有事相商。”收信人桑青。 ------------ 吃醋 桑青入职事务所已有半月,因为之前没有相关工作经验,这半个月她还没能独立接项目。每天就是跟着同事们跑案子打下手、或是帮着同事起草打印一些文件,闲暇之余也会和同事们讨论他们之前处理过的案件,日子过得还算平静舒心。而且这里的同事待她都非常好,大家都怀揣着同样的梦想,共同奋斗并不觉得辛苦劳累。 收到韩哲的短信,桑青便加快处理今天的事务以便晚上空出时间去赴约。韩哲主动约她,于情她帮过自己很多,于理或许真的有什么事,因为韩哲的时间很宝贵,他不是没事闲聊的人,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考虑,她都是要去的。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下班时间,正当桑青准备走出事务所的时候,忽地被身边的同事郑浩叫住。说到这个郑浩,也算桑青的学长,他和张妍同届,个子不高,但胖乎乎的很有福相,是他们事务所的业务骨干,为人比较敦厚老实,自桑青入职以来,总是嘘寒问暖地,对她特别好。 “桑青,你晚上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郑浩小心翼翼地问。 “对不起,郑浩,今晚不行,我约了人。”桑青坦诚回答道。 “今天是我的生日,想着请你吃个饭。那真是不巧,都怪我没提前说,那改天吧。还有,这个送给你。希望你喜欢。”说着不由分说塞给桑青一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玫瑰花。 还没等桑青反应过来,郑浩已跑出老远,留着桑青捧着那束花,呆呆地怔在原地。待桑青回过神来,再一看表离韩哲约定的时间只有20分钟,桑青来不及多想,一边碎碎念来不及了,一边冲了出去,这次桑青没坐公交,而是打了飞滴,一路疯狂地往蓝山咖啡厅奔去。桑青深深地知道对于韩哲这种大老板,时间观念很重,时间就是金钱,耽误一刻钟可能就会带来上亿的损失,所以桑青不敢怠慢。在车上喘息的片刻,桑青才仔细看了那束花,那是一束娇艳的红玫瑰,虽然只有九朵,但在精美包装的衬托下,显得愈发耀眼夺目。除了美丽的外表,玫瑰花还散发着迷人的香气,让人如痴如醉。“郑浩为什么要送自己花呢?”桑青暗自思忖着,还没想出结论,转眼间已到了咖啡厅,桑青匆忙下车,捧着花飞也似地冲到318门口。 桑青敲了敲门,便径直地走进去,“韩总,对不起,我来晚了。”气还没喘匀,先开口道了歉。韩哲从上到下仔细打量她,只见她脸色苍白,发丝凌乱地飘散在额前,几缕碎发被汗水紧紧贴在了脸颊上,汗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嘴里还在喘着粗气,她的呼吸急促而不稳,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膛剧烈的起伏。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休闲西装,衣物因剧烈运动而显得松垮,衣角翻飞,显得有点狼狈。手中捧着一束红艳艳的玫瑰,在灯光的映照下,红得更加刺眼,与面前人儿的狼狈形成巨大的反差。 “你迟到了15分38秒。”韩哲看着手表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被一点事耽误了,下次肯定不会了。”桑青连忙道歉,边说着边将手中的鲜花放在一边的椅子上,随后在韩哲的对面坐下。 “是因为那个耽误了?”韩哲示意地看着玫瑰花,直接说道。以他敏锐的洞察力,猜想桑青迟到肯定与他有关。 “是同事过生日,送给我的礼物。”桑青看着玫瑰花,也没多想,如实说到。 “男同事?”韩哲接着问道。 “对呀,很好的一个师哥,我们同事人都很好的,对我也特别照顾。”桑青笑着说。 “自己生日,送女孩子玫瑰花,人真的是很好。”韩哲阴阳怪气地说道。 桑青这才听出韩哲话里似乎藏着不悦。 “你怎么了?是在生气吗?还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桑秦关切地问。 韩哲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没有生气,也没遇到什么事",回答到,语气平和了不少。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桑青信以为真地点点头,话锋一转问道。 “只是今晚觉得无聊,想找人喝咖啡而已。”韩哲戏谑地说道。 桑青听者韩哲的话,刚入口的咖啡差点没喷出来。 ”所以你是因为无聊才约我出来?“桑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行吗,之前谁说恭候差谴的。“韩哲反问到。 桑青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心中一万句怒骂奔腾,”亏得我打飞滴一路狂奔而来,以为有什么要紧事,生怕耽搁了,合着人家只是无聊拿我解闷,这大老板真是想法奇特,难伺候得很。“桑青心中默默埋怨着。 ”当然没问题,只要您开心,怎样都行。“桑青虽然心里不悦,嘴上却乖得很。 “新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我很喜欢现在做的事情。” “喜欢就好,我说过,做你想做的事。” “嗯,我会努力工作的,争取早日还上你的钱。” 二人品着咖啡,你一言我一语闲聊起来。 喝罢咖啡,正当桑青拿着花要离开之际,韩哲忽地又说到:“以后不许随便收礼物。尤其是花。”韩哲看着红玫瑰不爽地说到。 “为什么?”桑青不解。 “自己想。”韩哲厉声说到。 “还有,以后遇到天大的事,你也不许剧烈地跑。”韩哲又说到。 “这又是哪门子规定。”桑青更加不解地问。 “桑青,你是笨蛋吗?”韩哲责怪地问。 桑青被韩哲说的更迷糊了。呆呆站在那。 “你不是要赶公交吗,有些事慢慢想,不急。”看着桑青懵懵的样子,韩哲语气缓和下来,笑着对她说到。 桑青这才反应过来,告别韩哲,独自回家了。 看着桑青离开的背影,韩哲也陷入了自我怀疑中,自己今天本来就想看看她,和她静静聊聊天,可是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失态发脾气,一时韩哲也迷惑了。 ------------ 点拨 桑青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想着韩哲今天的举动和说的话,她想不明白韩哲今日为什么会态度忽冷忽热,更想不明白韩哲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有今天郑浩为什么送她鲜花,桑青心中有太多的困惑了。 回到家中,桑青把玫瑰花往茶几上一放,接着整个人一头扎到沙发上,瘫软着身体,不愿再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头快要想爆炸了。 曾帆看到桑青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关切地问到,“桑青,你怎么了?”刚从浴室出来的田雨,一眼就看到茶几上放着的花,好奇地问到:“呀,好漂亮的红玫瑰,桑青,这是谁送的玫瑰花啊?”桑青听着二人的问话,起初没有做声,可过了一会儿,忽地又坐起身来,说到:“你们两个快来,帮我好好分析分析。”随后,桑青就将今天郑浩送花的事和与韩哲见面的事以及韩哲对她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说给二人听,只不过他隐瞒了韩哲的真实身份,只说是之前韩氏工作时的一个普通同事。 “你是猪脑子吗?这都想不明白,两个人分明是对你有好感。”田雨听完桑青的描述,调侃着说到。 “好感我?怎么可能?”桑青简直不敢相信。 “还真是猪脑子,你那个学长自己生日送你玫瑰花,玫瑰花唉,还是象征爱情的红玫瑰,意思还不明显吗?”曾帆也在一旁附和道。 “不可能的,也许他只是觉得女孩子都喜欢鲜花,而且他平时对我也很照顾,就想着生日时候约我吃个饭,顺便送了束花。”桑青试图解释,可是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理由站不住,声调越来越低。田雨和曾帆看着努力辩解的桑青,意味深长地笑着。 “丫头,别告诉我,你不明白这些。”曾帆打趣道。“大学时那么多人向你明示暗示,你都无动于衷。我们以为你是以学业为重,不愿意分心。敢情你是不懂。” “我…”桑青一时语塞。 “天呐桑青,你是木头吗?”田雨在一旁震惊到。 其实无所谓懂或不懂,桑青这些年过得很是辛苦,一个在坎坷中苦苦挣扎的人,一个除了学习,每天还要满满兼职的人,是根本没心情没时间想这些问题的。她不像其她女孩,可以尽情享受生活,这些年她也的确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不是不懂,是我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而且上学时我觉得这些很无聊,我也不屑于去猜别人的心思。”桑青看着震惊的二人,回答到。“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们误会了,他要是这心思,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明。”桑青接着说到。 “按照你关于那个学长的描述,可以想像那是一个敦厚的老实人,当然是不好意思明说啊。而且这种事情最初只可意会,怎么能说的特别清楚明白。”田雨解释到。 “学长这,姑且就像你们说的那样。那前同事那,你们凭什么也这样认为?”桑青这个前同事意指韩哲。 “小姐,你都不呆在韩氏了,谁还会没事请你喝咖啡,而且只是单纯的喝咖啡,人家图什么,图你有钱?图你有势?这些你都没有嘛,那图什么?还不是你这个人。”田雨解说到,“而且从你今天所说的种种行为,他分明是吃醋了嘛,才会阴阳怪气的。” “吃醋?”桑青惊讶到。 “对呀,一场由玫瑰花引发的醋意。而且听你描述他说的话,感觉这个人还蛮霸道的。有点意思。”曾帆在一旁指了指玫瑰花,调侃着说到。 桑青觉得不可思议。 “你们说的太离谱了。”桑青反驳道。如果是别人,或许她们分析的还有点道理,可是那可是韩哲,韩哲,金字塔尖的人,那么高高在上的人,只要他喜欢,多少优秀的女孩子愿意投怀送报,他怎么会喜欢自己呢,更别说吃醋什么,这么荒唐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韩哲身上。与其说韩哲中意她,不如说韩哲这人就是性格古怪,恶趣味,喜欢捉弄人,他以看桑青出糗、戏耍她为乐趣,这还比较让人信服。桑青心里暗暗想着。又说到:“要是别人,还有可能,他不会,他很优秀的,怎么会看上我。” “怎么就离谱了。”田雨不服。“你年轻,漂亮,善良,成绩好,也很优秀,什么样的人喜欢你都不为过,这点自信你都没有吗?干嘛妄自菲薄。”田雨接着说道。如果说学习上自己可能比不上桑青,但在感情上,自己认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她不像桑青总是冷若冰霜、清心寡欲,她觉得人生在世,就要有充分的情感体验,她在高中就处了两个男朋友,更别说大学了,可谓阅人无数。虽然感情史比较丰富,但她从不乱来,有自己的一套原则。 “我不与你们说了。我要去睡觉了。”桑青见反驳不过,落荒而逃。 “你好好想想我们说的,姐说的绝对错不了。莫错过良缘。”田雨不甘心,冲着躲回卧室的桑青嚷嚷到。随后只听客厅响起二人的一阵哄笑声。 夜色已深,桑青躺在床上,想着田雨和曾帆今晚说的话,怎么也睡不着。郑浩学长那,她已打定主意,不管是不是如田雨她们分析的那样,她都要找个合适的机会说清楚,她不喜欢含糊其辞,更不喜欢模糊不清地为人、做事,她只想好好工作,暂时不想考虑其它。至于韩哲那,她始终是不相信田雨她们分析的,她和他完全属于两个不同的阶层,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他的未来伴侣,会是一个有着好的家世,丰富学识,甚至助力他事业的美丽姑娘,而她,什么都没有,他们两个是万万不可能的。不管怎样,她都应该保持和他的距离,尽快还清他的钱,然后斩断与他的所有关系。总是这样拉扯下去,总是不好的。桑青这样想着,也下定了决心这样做。 ------------ 点醒 同一个夜晚,在桑青与田雨她们探讨感情问题之时。韩哲也正与朋友南易喝着闷酒。看着桑青走后,韩哲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闷。他有些懊恼自己刚才对桑青阴晴不定的态度,可他又说不出刚才为什么那样,苦闷之际,他打通了南易的电话。 “在干嘛,一会出来喝两杯。”韩哲开门见山地说到。 “真稀奇,韩大少今日竟然有空联系我。”南易打趣道。 “少废话,有时间吗?”韩哲有些不耐烦。 “有有有,韩大少找我,必须有时间。”南易也不生气,继续油嘴滑舌到。 “老地方,悦来会所。”韩哲说着挂断了电话。 悦来会所也是韩氏的产业,当初韩老爷子创办它主要是为了方便自己洽谈业务,经过几十年的经营,如今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商务会所,每年承办各种商务宴会、私人Party等无数,为韩氏创收不少。会所内部装潢得金碧辉煌,仿佛一座璀璨的宫殿。一进门,便会被耀眼的金色光芒所包围,璀璨的灯光与精致的金色装饰交相辉映,营造出一种奢华而典雅的氛围。墙壁上镶嵌着金色的浮雕,每一笔都透露出匠人的精湛技艺;天花板上的吊灯如同璀璨的星辰,散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点缀得更加耀眼夺目。会所的各个角落都散发着高贵的气息,金色的桌椅、金色的餐具,甚至是窗帘和地毯都融入了金色的元素,使得整个空间充满了富丽堂皇的感觉。这里的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奢华与品味,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南易到达会所时,韩哲已在包厢内独自小酌了起来,这包厢一直是韩哲专用的,也是他们哥们聚会的老地方。 “呦,韩哲,今天怎么有空出来喝酒。平时想约你都约不到。”南易调侃着说到。 “今天想喝酒,不行吗?来,陪我喝点。”说着也给南易倒了一杯红酒递过去。 “我听你这口气,今天情绪不对啊!”南易边坐在韩哲身旁边拿起酒杯说到,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混社会经验丰富,也是一个阅人无数的老油条,一眼就看出韩哲的反常。 “先喝一杯。”韩哲说着就同南易碰了一杯。一杯红酒下肚,顿觉精神放松了很多。韩哲平时不怎么喝酒,哪怕是商业聚会他也很少喝,因为商场上一句错话可能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他怕喝酒误事,他要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但其实酒量还可以。 “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需要哥们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南易仗义地说道。 韩哲看着南易,苦笑着说道:“事倒是没有,就是有些郁闷,需要排解一下。” “商场上你只会让别人痛苦郁闷,这天底下还有让你苦闷的事?那我可是好奇了,说来听听,我帮你分析分析。”南易惊叹道。 韩哲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将今天见桑青的事同南易说了,他是韩哲认为最交心的朋友,韩哲有些心里话还是愿意同他吐槽的。 听完韩哲的讲述,南易笑得前仰后合。 “你笑什么?”韩哲有些没好气地问。 “我笑千年铁树开花了。”南易调笑着说到。 “什么意思?”韩哲不解地问,语气有些不耐烦。 “意思是你喜欢那个姑娘呗,一向不近女色的韩大少竟然也会因为喜欢一个姑娘而吃醋。”南易毫不客气地调侃道。 “胡说什么?”韩哲有些生气。 “你也不用生气,我给你分析分析。”南易接着说道:“你没谈过恋爱不懂,这不怪你。哥们见多识广给你说说,你今天请她喝咖啡是因为你想见她,可是偏偏看到她收了别的男人送的玫瑰花,你觉得很不爽,所以处处说话刻薄。可是看到她不开心,你又心疼,又想着温柔些缓和她的心情。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常举动我们俗称为吃醋。”南易调笑着说到。 韩哲一时被南易说得不做声了。不知是认可南易的说法,还是被气蒙了。 看着韩哲若有所思的样子,南易笑笑说:“其实你心里早就有答案,只是不愿意面对,你平时总是高高在上的,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去吃另外一个男人的醋,是吧?” 似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韩哲看了南易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 “其实今天在见她之前,我有仔细考虑过,我内心确定我是喜欢她的,而且很喜欢很喜欢。”韩哲终于直面自己的内心。 “喜欢就追啊,感情的事男人就要往前冲,不能等着女生主动吧。”南易云淡风轻地说到。 韩哲看着南易,笑着笑,碰了第二杯,似是认同了南易的说法。 “话说,她是哪位名媛千金,我之前见过吗?”南易好奇地问。 “她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差不多十年前,我找你帮一位失忆的小姑娘找家人,可是怎么都没找到,这件事还有印象吗?”韩哲回答道。 “是她!”南易恍然大悟。 “对,她叫桑青,名字都是我取的。”韩哲笑笑说。 “我当然记得,按理说黑白两道都动用了,就不可能找不出线索,可就邪门了。那现在她找到家人了吗?”南易说到。 "还没找到。"韩哲坦白说到:“十年前,我误打误撞遇见她,救了她,帮她找家人,可惜没找到。后来我出国,我们就断了联系,可我就是忘不了她,回国后,老天安排我又找到了她。其实细细想来,可能10年前,我就喜欢上她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这些年不近女色,原来心里有白月光。你小子藏得够深啊。你们这是什么狗血的爱情故事。”南易恍然大悟地说到。 “我有预感,你们会成就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电视里都这么演。”南易调侃着。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只希望我们能平平淡淡相守在一起就好。”韩哲深情地说着。 “行,为了韩大少的爱情干一杯。”南易提议,接着又是一杯下肚。 红酒入肠,百转千回,一如韩哲与桑青即将开始的爱情,让人记忆深刻。 ------------ 躲避 自那天送花以后,接连两日,桑青在事务所都没看到郑浩学长,问了其他人才知道他下乡跑案子去了,是一个关于兄弟财产纠纷的案子。郑浩出差,桑青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本来她就没想好怎么跟学长摊牌,如今倒是有时间好好思虑一下。这几日,韩哲那边同样也没了动静,桑青觉得日子安宁了不少。又过了两日,郑浩学长带着一个好消息回来了,他负责的案子在他的努力下双方调解成功,因此还收获了一比不错的酬劳。为了庆祝,学姐张妍晚上请大家吃饭,桑青自然也在列。 欢声笑语、酒足饭饱以后,大家都准备各自回家,因为桑青的住处离饭店较远,郑浩便自告奋勇要送桑青,桑青一开始表示根本不需要,自己一个人打车就可以,经不住大家的一再起哄,说什么一个女孩子夜里不安全,其实郑浩喜欢桑青,大家早就看出来了,只有桑青自己傻傻的不知道,送玫瑰花事件也有大家在背后出谋划策。桑青转念一想,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向学长解释清楚,便没再拒绝。 二人没有打车,而是坐了一段公交便下车步行回家,夜晚的风吹得人格外清醒。桑青在前,郑浩在后,两人一前一后地默默走着,半天谁也没有说话,都在心里盘算着事情。走了好一阵,郑浩终于做好心理建设,开口说道:“桑青,我送的玫瑰花,你还喜欢吗?”桑青尴尬的笑笑,回答到:“挺漂亮的。”郑浩接着说道:“其实,我送你玫瑰花,是因为…”还没等郑浩说完,桑青赶紧打断,抢着说到:“学长,我刚来咱们事务所,就想好好地向大家学习,以后自己独立接案子,实现最初学法律的梦想。其它的事,我还不想考虑,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桑青一边说着一边兀自低头往前走,不敢看郑浩。听完桑青的话,原本一路跟在后面的郑浩呆怔在原地。许久,桑青才意识到学长没有跟上来,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影孤孤单单地立在那里,桑青突然感到有些难过,她知道自己伤害了这个朴实敦厚的男孩子。看到桑青回过头看自己,郑浩才回过神来,连忙跑过去,说到:“那个玫瑰花是别人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一个大男人拿着也不合适,我看挺好看的,就转送给你了。没别的。”多么蹩脚的说辞,有谁会送男孩子玫瑰花作为生日礼物,桑青看着一脸尴尬的郑浩,笑着说:“我就说嘛,送你花那人真有眼光,花很好看。”郑浩看桑青如此反应,也转而说到:“好好工作,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我,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律师的。”“嗯,那快走吧。”桑青笑着狠狠地点点头,说到。随后二人继续向桑青家走去,气氛不像最初那么紧张,反倒是轻松了不少,两人聊着郑浩这次的案子,一路有说有笑。 解决了郑辉的事,桑青觉得人也轻松了不少,对工作更有干劲了,工作中有什么困难,郑辉依然会全力帮助她,二人相处也更自然,桑青很喜欢这种纯粹的同事关系。 一日,正当桑青埋头整理文件时,手机短信响起,桑青拿起手机一看,顿时心跳到了嗓子眼,是韩哲。“出差刚回来,今晚有空吗,老地方喝咖啡。”只见短信中写到。短短的十几个字桑青看了许久,又想了许久,最后编辑了一条短信:韩总,真不巧,我们接了个棘手的案子,这两天全员加班,所以不能赴约,实在抱歉。桑青的手在半空悬了很久,终于一闭眼,一狠心,按了发送键。她实在不想再与韩哲拉扯下去,她也没勇气打电话拒绝韩哲,只能如此。 收到短信的韩哲,感觉心凉凉的,出差半个月,本想着一回来就能见到她,没成想吃了闭门羹。这是桑青第一次拒绝他,韩哲感到很是失落,但桑青给的理由很充分很合理,韩哲也没办法再强求,随即又回复一条:那好吧,改天吧,好好工作。桑青看到韩哲回复的短信,感觉松了一口气,仿佛躲过一劫一般,桑青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又过了两日,韩哲再一次对桑青进行短信邀请,依然被桑青用短信回绝了,这次桑青给出的理由是:上次那个案子处理得很成功,学姐准备犒劳大家,律所晚上安排聚餐。看似很合理,与上一次理由形成完美闭环,但韩哲多么精明的一个人,正是这个闭环一下就让韩哲猜出桑青的小心思,一般来说,这种与连锁事件重叠的时间概率不亚于买彩票。韩哲明白了是桑青在故意避而不见,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桑青以为又躲过一劫的时候,韩哲的电话打了进来,桑青像做贼一般赶忙跑出律所,接通电话。“喂,韩总”,还没等桑青说下去,韩哲就打断了她,“桑小姐真是大忙人,想约都约不到呢。”听得出韩哲是在挖苦自己,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怎么会,这不是赶巧了嘛。正好公司聚餐,不去就显得不合群了。”桑青试图解释到。“我今天就想喝咖啡,你陪我,晚上六点,老地方。如果你不来,我明天就亲自去律所接你。鹏程律师事务所,我没记错吧。桑小姐,今晚见。”韩哲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桑青简直无语死了,这分明就是威胁,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人,心中骂了韩哲一千遍一万遍。 尽管万分不乐意,可面对韩哲的威胁,桑青只能妥协,她还不想去挑战韩哲的底线,他清楚韩哲的脾气,看来只能乖乖赴约。一想到这,桑青的心立马提了起来,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韩哲,更不知道总是这么拉扯下去,以后该怎样收场,想着这些,桑青的心顿时乱如麻。 ------------ 偶遇 想到晚上要去赴韩哲之约,桑青整颗心都乱糟糟的,再也没有办法沉下心去工作。下班后,桑青坐上公交赶往蓝山咖啡厅,站在318外,想着韩哲此刻就在里面,桑青的心快跳到嗓子眼。平复好半天心情桑青才敲门进去,只见韩哲端坐在咖啡桌旁,同样的人同样的场景,熟悉又陌生。“韩总。”桑青只是打了声招呼,便径直坐在了韩哲对面。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韩哲看着眼前的人,笑笑说。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都这样威胁了,自己哪敢不来。”桑青心里想。“韩总相约,我哪敢拒绝。”桑青挖苦着说到。 “是吗?你上次就拒绝了?”韩哲也不示弱,反唇相讥到。 “你在躲我?”忽地,韩哲一本正经地问到,映着咖啡厅璀璨的灯光,桑青看到韩哲的表情很凝重。 “没有,我怎么会躲你,就是刚好有事情。”桑青连忙解释到,眼睛不敢再看韩哲。 “你本来就不会说谎,而且我打听过,你们律所最近根本就没什么案子。”韩哲毫不留情地拆穿到。 “是啊,只要韩哲想了解,就没有调查不处出来的事情。”听完韩哲的话,桑青心里暗想。可就这么被无情地戳破小心思,桑青顿时感觉尴尬至极。“我…”桑青试图再解释一下,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韩哲定定地看着桑青,眼神是那般真挚。桑青沉默了一会儿,忽而抬眼看着韩哲,一时四目相对,目光交汇如同两颗星辰在夜空中悄然相遇,闪烁着既神秘又迷人的光芒。韩哲的眼神深邃而坚定,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力量;桑青的眼神柔情似水,蕴含着无尽的真诚与温暖。 良久,桑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拿起餐桌上的两个空杯子,分别倒了一杯咖啡、一杯白水,将咖啡推给韩哲,白水则留给自己。随后说到:“我以为我们两个人就像这咖啡和白水,咖啡如你,白水如我。你家世好,能力强,有着深厚的内涵和丰富的经历,就像这咖啡经过烘焙和冲泡,会展现出浓郁的香气和独特的口感。我呢,就同这白水一样,透过着杯子,一眼可以望到底。”韩哲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自己,刚想开口,就听桑青接着说到:“想喝一杯香醇的咖啡,需要付出昂贵的价钱,可白水却随处可品。我以为这就是差距。我们两个人其实完全属于不同的世界,咖啡中掺了白水,就会淡然无味,失去它原本的甘醇。白水中滴落了咖啡,就会让原本就单一的口感中浸满了苦涩。你能懂我的意思吗?”桑青一脸真挚地看着韩哲,那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灼痛了韩哲的内心。 “你是这样想的吗?”韩哲看着桑青,深情而温柔地问道。 桑青笑着对韩哲点点头,接着说到:“一直以来,你帮了我太多,对我的恩情恐怕这一生都报答不完。如果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会毫无顾忌地与你做朋友,尽我所能去帮助你,回报你,因为你所需要的是我能力所及的。可你偏偏是站在云端的那个人,你谈的都是上亿的生意,需要的都是陪你打高尔夫、喝顶级咖啡的朋友,可这些都不在我能力范围内。对于你,我所认为应该给予的回报就是不打扰、不拖累。当然钱是一定要还的。” 韩哲被桑青的回答惊住了,他本就知道她与别人不一样,可桑青的这一番做法还是让韩哲措手不及。 还没等韩哲思虑清楚,桑青就已准备离开:“韩总,我的真实想法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起身就走,桑青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她不敢看韩哲的反应。 望着桑青离开的背影,韩哲蓦地站起来,追了出去。“桑青,你等等,我还有话说。”韩哲追上桑青,叫住了她。“韩总,我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我们...”桑青话还没说完,就听一个女人清脆的声音传来:“韩哲?没想到在这能遇到你。”桑青和韩哲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姑娘站在他们对面不远处,身边还跟着两个女伴,手中提着大包小包。来人正是胡雨薇,胡雨薇看见韩哲,满面春风地走过来,热情地说道:“上次去你家,我跟爷爷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想着给你打电话,又怕打扰你,后来想着去公司找你,又怕太唐突,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韩哲听完,敷衍地点了点头。“我爸妈还想着你什么时候有空,邀你来家里吃顿饭。”胡雨薇接着说道。“谢谢,代我向伯父伯母问好。”韩哲出于礼貌淡淡地回答道。“我爸妈可喜欢你了,还说着没事让我多和你接触接触,好学习一些管理经验。你喜欢喝这家的咖啡吗?哪天有空,我请你来这喝咖啡。”胡雨薇自顾自地说到,韩哲也只是嗯嗯啊啊地应答着,应答中眼神不住地瞟向桑青。 在二人交谈之际,桑青打量了一下来人,穿着一身红色精致的连衣裙,脚踩一双款式新颖的高跟鞋,长长的卷发、精致的妆容,看这通身的气质应该是一位富家千金,听着韩哲他们的对话,桑青更是确认了这一点,能让韩哲叫伯父伯母的人,想必也是有身份背景的。 “韩总,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桑青忽地向韩哲说了一句,还没等韩哲答话,桑青已经转身走了。有胡雨薇在,韩哲也不好再追,看着桑青远去的背影,韩哲眉头紧皱,紧咬嘴唇,半天没再说话。其实胡雨薇一来就注意到韩哲身旁的这个姑娘,模样精致,身材匀称,穿着虽然普通却透着一股清冷气质。韩雨薇看着韩哲,又看看远去的桑青,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意味深长。 ------------ 生日 自那晚桑青走后,韩哲的心一直久久不能平静。他反复思考着桑青说的话,重新审视着两个人的关系,韩哲感到有些茫然无措。他不确定桑青是否心中也有自己,以往在生意场上,就没有韩哲拿不准的事,可面对桑青,韩哲的心里没了底气。而且自己是否应该再继续前进,若太冒进他怕把桑青逼入墙角,又怕自己止步不前会让他们距离越来越远。韩哲觉得甚是苦闷。 苦闷的日子总是异常的难熬,可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在韩哲为情所苦的日子里,韩家人却在热热闹闹地准备着他的生日Party。再过几日就是韩哲的生日了,他本不想庆祝,而且每年基本也是不过的,可今年正好赶上母亲有空闲,老人家坚持要热闹热闹,他不愿与她争执,就随了她,反正对于这种无聊的聚会,韩哲只需照个面就可以,也就没那么有所谓了。 生日宴会就举办在韩氏的景都酒店,来的都是亲朋好友和世家的太太小姐们,宴会上人们举杯换盏,对着韩母不断地恭维祝福,其中有几份真心真情就不得而知了。为了不负母亲的面子,韩哲勉强着在宴会上露了个脸,与大家简单打了个招呼。正准备离开之际,却被胡雨薇绊住了。 “韩总,这么急着走?”只听胡雨薇在背后叫住韩哲。 韩哲转过身,看到是胡雨薇,随即说到:“胡小姐,今晚玩的尽兴。对不起,我公司还有事,失陪了。” “可以耽误你一会时间吗?”看到韩哲要走,胡雨薇赶忙说到。 韩哲停住脚步,再次转过身,只见胡雨薇朝自己快步走来。 “我知道你是大忙人,我只是想跟你说,我喜欢你,希望能给我个机会。”韩哲惊讶于胡雨薇的突然告白,随即直截了当地说到:“对不起,我们不合适。失陪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在国外生活多年,胡雨薇个性直率、外放,众星捧月的她,也比较执拗。看着韩哲离去的背影,胡雨薇笑了笑,暗自说到:“有个性,我不会放弃的。” 离开宴会,韩哲并没有回公司,而是独自来到了蓝山咖啡厅,坐在熟悉的318,看着窗外的景色,独自品着咖啡,多少显得有些落寞。韩哲感觉今天的咖啡,似是比以往的更苦涩。一杯咖啡下肚,韩哲满脑子都是桑青。 在韩哲为情苦闷的日子里,桑青又何尝快活。自那日离开,桑青仿佛丢了魂一般,做什么都无精打采,彻夜难眠的时候,她会想起与韩哲相处的每一个画面。她有些后悔那日对韩哲所说的种种。 夜色已深,桑青毫无睡意,她一遍遍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她记得今天是韩哲的生日,十年前周叔在向她描述他们遭遇的过程时曾提过,那也是他们相遇的日子,她此生都不会忘。“要像去年那样,给他发个祝福吗?”桑青心里犹豫不决,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桑青感觉心里乱得很。“只一次,放任自己一次就好。”桑青暗下决心,轻动手指,终是发出了那条编辑已久的短信。 咖啡入魂,苦入愁肠,与桑青相识的一幕幕萦绕心头,挥之不去,正当韩哲苦闷之际,短信铃声响起,韩哲拿起手机,只见发件人赫然写着“桑青”的名字,韩哲有些混乱的思绪瞬间清醒了不少,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短信,“生日快乐!”如去年一样,短信中只有简单的四个大字。可仅仅这四个字,足以让韩哲心跳加速,欣喜万分。“她心中还是有我的。”韩哲心中暗自庆幸。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那份渴望,拨通了那个无数次想打却又不敢打的号码。 看到是韩哲的电话,桑青犹豫了,可最终还是接通了:“喂,韩总,生日快乐,希望还不算太晚。”只听桑青真挚地说道。 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韩哲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被融化了,随即温柔地答道:“不晚,只要你有心,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桑青简单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她不知道还能同他说什么,气氛一时尴尬住了。 “后天有时间吗?圣安福利院有个捐赠活动,你感不感兴趣?”韩哲首先打破了这份尴尬。 “我...”桑青犹豫着。 “先别急着拒绝,张院长、还有之前那些工作人员和生活在那的孩子们到时候都会在,你可以考虑考虑,不急。我等你答复。”韩哲连忙说到。 “好吧,我考虑考虑。那早点休息。晚安。”桑青说着,便挂断了电话。 虽然被挂断了电话,但韩哲的心中却乐开了花,因为他确信桑青一定会去,他太了解她了。 其实自那年离别福利院,桑青便没再回去过。早些年自己一直在泥淖中挣扎,自顾不暇又哪里有心情管得了其它。如今境况好些了,可福利院已是物是人非,张院长早早病退,那些熟悉的工作人员也大抵退休的退休,调动的调动,孩子们也四散着去奔前程,桑青自然没有回去的必要。桑青虽然在福利院生活的时间不长,一年有余,但那里对她有着特殊的意义,在她最茫然无措的日子里,是福利院给了她一个停靠的港湾,所以她非常感念那里。而且她与韩哲在那里有过一小段最纯真快乐的时光,那是她毕生难忘的时光。于情于理,桑青都应该回去看看的。 一如所愿,第二天一早韩哲便收到了桑青的短信,她同意同他一起参加捐赠活动。 说起这个活动,倒不是韩哲有意为之,云港政府最近有一些公益项目,福利院自然在受助之列,又因为韩氏这些年一直在资助圣安,韩哲自然在受邀出席之列。至于邀请桑青,完全是韩哲临时起意,他这么精明的人,桑青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圣安,圣洁、安宁,一如桑青向往的人生,可命运真会如人所愿吗? ------------ 告白 圣安的捐赠仪式是上午九点,桑青今日特地请了一天假,早上美美地睡了一觉,8点钟便坐上公交赶往福利院。韩哲提议来接她,可直接被桑青拒绝了,韩哲便也没再坚持。到达圣安福利院已是8点40,桑青远远地看到韩哲端坐在门口的主席台上,台下已坐满了男男女女,看着众人的穿着气质,猜得到都是各个企业或是政府部门的领导,同时还有很多媒体和记者扛着长枪大炮,严阵以待。桑青在后排的角落找了个位置偷偷地坐下了。其实韩哲在主席台上一眼就看到了桑青,那个熟悉的身影无论跨越多少人海,他都能一下子认出来。 仪式在9点钟正式开始,台上,韩哲稳坐C位,旁边分别是云港市委和党委的一些领导。此次活动主要是政府和韩氏共同出资翻盖福利院,圣安福利院由来已久,院内建筑也有些年头,主楼有的地方已经破败不堪,自然需要重新修建,韩氏此举一来能拉近和政府的关系,更是为了打造良好的企业形象。会议上都是各种大人物讲话,有些乏味无趣。桑青在后边时不时四处观察,人群中她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以前圣安的工作人员,更让她兴奋的是竟真的看到了张院长,张院长年纪也不算很大,但因为身体不太好,所以看背影有些显得老态和憔悴。看到这么多熟悉的身影,桑青的心里此刻别提有多高兴了。 除了会议讲话,还有个奠基仪式,韩哲被推举着在事先安排好的场区扬了第一锹土,随后各个领导也象征性走了个过场,整个活动才宣告结束。活动结束已将近12点,这边一宣告结束,韩哲便被记者们团团围住,桑青则迫不及待地跑去找张院长,与此同时,那些圣安以前的工作人员也聚到了张院长身边。大家看到桑青,都感到很惊讶,看到桑青现在成长的这么好,又都替她感到高兴。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仿佛分别太久的缘故,彼此间有着说不完的话。大家说着旧事,畅想着圣安的未来,此刻桑青感到很幸福很满足。这边还没聊完,那边韩哲已接受完采访,悄悄走到桑青身边,大家看到韩哲过来,又开始纷纷同他打招呼。虽然韩哲在外人眼里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但在圣安的人们心中,他是一个温暖的依靠,自然觉得很是亲近,所以相处起来没那么拘束。难得在此见到张院长,所以大家提议一起吃个饭,桑青和韩哲也在邀请之列,但事实上最终聚餐还是由韩哲安排的。 饭局就定在悦来会所,韩哲派人接一众人过去,大家聚齐已是下午一点钟,席间大家推杯换盏,诉说着这些年圣安的过往,遥想着未来福利院的光景,不免有些动容。桑青今天也有些小激动,在众人的劝说下浅浅地喝了两杯,此刻有些微醺。韩哲坐在桑青旁边基本没怎么说话,就静静地听着大家说。 饭后韩哲又安排将大家一一送回,在临别前,桑青看到张院长和韩哲偷偷说着什么,说话间二人还回头看了看自己,冲着自己笑了笑,那笑容似有深意,弄得桑青有些摸不着头脑。送别众人,只留下韩哲和桑青两个,桑青提议自己回去,可却被韩哲拦住了。 “我送你。”韩哲说到。 “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桑青自信地说,语气中却有些醉意。 “你喝了酒,我不放心。我只送你到你家楼下,你的室友这会应该还没下班,所以你不必担心会有什么麻烦。”韩哲明白桑青的顾虑。 听到韩哲这么说,桑青也不好说什么,而且红酒后劲有点大,此刻她感觉有点晕晕的,“或许韩哲送自己更可靠,如果自己一会醉倒在公交上,那岂不是糗大了,况且他说的有道理。”桑青用残存的理智快速地判断着,随即答应了韩哲的提议。 这次韩哲没带司机,独自开着豪车,带着桑青穿梭于城市中。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这一路桑青的话比以往多了不少,人也没那么拘束。 “今天真开心,我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是吗?” “对呀。再次看到张院长她们,我觉得特别亲近。” “看到她们觉得亲近,再次遇见我,你什么感觉?”韩哲似乎正在给桑青下套。 “再见你?很高兴很高兴,然后就是紧张、害怕。” “紧张?害怕?我有那么吓人吗?”韩哲被桑青的话惊住了。 “不是你吓人,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怎么和你相处。你呢就像那天上的云,我就像这地上的野草,我只能去仰望你。” “我其实很感激很感激你,可除了在心中感激,好像什么都为你做不了。”桑青接着说道。 都说酒后吐真言,桑青不知不觉说出了太多心底的感受。韩哲听着桑青的话,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谈话间,车子已到了桑青住处,这还是韩哲第一次来这里,看着周围的老破小,再看看一旁懵懵的桑青,韩哲心中更不是滋味。 “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桑青忽然意识到已经到了家,说着便要推门下车。 忽地韩哲拉住了桑青的身子,望着桑青,深情地说道:“桑青,你听着,你不需要仰望我,也不需要为我做什么,只要你愿意陪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因为,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桑青耳边炸响,让桑青瞬间酒意全无,异常清醒,桑青的身体也如同被雷击一般,感觉一股电流传遍全身,酥麻到每个骨头缝。桑青看着韩哲深情的眼睛,呆怔了半天,良久才反应过来,“你也喝多了?说什么胡话,我先回家了。”说着话头也不回地下车往家跑去。 望着桑青狼狈离去的背影,韩哲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 考虑 狼狈逃回家中的桑青,摊卧在沙发上,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她的耳边一直回响着韩哲刚才的告白:“我喜欢你”。“他是疯了吗?还是在拿我寻开心?还是我喝醉了幻听了?我是在做梦吗?”桑青不住地在心底一声一声地问自己,只觉脑子晕晕的,思绪乱乱的,桑青忍不住狠狠掐了自己手臂一把,痛感那么真实,可以确定她不是在做梦。可到底为什么他会那样说?桑青左想右想,最后得出结论:韩哲一定是在戏弄自己,别看他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一本正经、端装严肃的样子,可他最喜欢捉弄她,看她出糗。想着想着,桑青的头有些痛,越想越痛,慢慢地失去意识,沉沉地睡去。 待桑青醒来,田雨和曾帆已经做好了晚饭,正在餐桌旁津津有味地吃着。桑青敲了敲自己那依然混浊的脑子。随后,起身坐到了饭桌前。 “看你睡得沉,我们就没有叫你,厨房里给你留了饭。”田雨说道。 “今天做什么去了?怎么看起来这么累,你睡得也太沉了,我们回来洗衣做饭折腾这么久,你都没醒。”曾帆好奇地问道。 “没干什么,就是参加了圣安福利院的一个捐赠活动,见到了之前在福利院的一些朋友,一时高兴喝了点红酒。”桑青回答到。 关于自己之前在圣安福利院的事情,桑青向她们二人说过,只不过过滤掉了韩哲的部分,只说是张院长好心收留了她。 “看来是真的高兴,你从来不喝酒的。”田雨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电视。 也是巧的很,电视里正好在播放今天圣安福利院捐赠活动的新闻专栏。 “哎,桑青,你说的是这个活动吗?”曾帆看着电视里的新闻,惊喜地说到。 桑青点点头,心里惊叹于媒体记者们的速度。电视画面一转,切换到韩哲的讲话。 “又是韩氏,韩氏自从换成这个当家人,真是每天都有惊人壮举。别说,这个韩哲虽然年轻,但却是商业奇才,现在大众对韩氏认可度特别高。”田雨看着电视,认真地说。转而又问到:“话说回来,桑青,你当初离开韩氏,现在后悔吗?” “没什么后悔的,我现在虽然挣得没有以前多,但每天工作都很开心,也觉得很有意义,而且我快要独立接案子了。”桑青坚定地回答到。 田雨不以为意地点点头,然后继续看电视,“哎呀,这是真极品啊,有钱有权,关键还有颜,得配什么金丝雀啊。”田雨看着画面中的韩哲,忽然感叹到。 “你犯什么花痴呢。这种人跟咱们啊根本不在一个次元。人家是书中的二次元,霸道总裁什么的。咱们啊就是苦逼的打工仔。”曾帆调侃田雨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桑青听着二人的对话,不禁陷入了沉思。 “你说对吧,桑青?”曾帆问到,桑青被她一下子拉回了思绪。 “对对对,你说得对,那种人离咱们太远,我等苦逼打工仔还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然后明天继续做牛马吧。”还没等桑青回答,田雨抢先说到。说罢二人继续埋头吃了起来。桑青看着电视画面中的韩哲,是那么鲜活耀眼,熠熠生辉,忽然觉得有些落寞。田雨和曾帆伴着电视的背景音,此时正吃得津津有味,没有人注意到桑青的表情。 翌日,还没等桑青到律所,就接到了韩哲的短信:昨日所说,皆是肺腑,望你认真考虑,盼君答复。看着短信,桑青的心一下子又乱了起来,“他难道是认真的吗?”,桑青心中暗下发问,仍然无法相信。 等待的日子异常的难熬,已过了三日,韩哲仍然没有等来桑青的答复。他再也按耐不住,拨通了桑青的电话。 “你要一直逃避下去吗?”桑青刚接通电话,就听韩哲质问到。 桑青看了看周围忙碌着的同事,压低声音到:“你误会了,我没有逃避。” “那好,今晚6点老地方。”韩哲说着挂断了电话。 桑青能真切感觉到韩哲声音中的不悦,看来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直面问题了。 蓝山咖啡厅内,同样的地方,相似的场景,只不过今天的氛围中似乎有些躁动不安的因子。 “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我没逃避,我以为你在开玩笑。” “你觉得我会闲到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倒也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女人,一直以来我对你的喜欢,你感觉不到吗?” 连番质问下来,桑青被怼的哑口无言。 看着桑青不知所措的样子,韩哲站起身,走到桑青的面前,蹲下身子双手扶着桑青的座椅,深情地望着她,“桑青,我再说一遍,你听好了。我喜欢你,真心的,希望你认真考虑。不要逃避。”韩哲温柔地说到。 听着韩哲的话,桑青的心有些动容。 “你还记得那天张院长临走时与我说了几句话吗?”韩哲接着说到。 桑青看着韩哲,轻轻地点点头。 “他说我们很相配,让我莫辜负良缘。”韩哲冲着桑青笑了笑,深情地说到。 “我明天要回D国处理那边的事务,要去一个星期,你可以再好好考虑考虑,我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你给我的会是一个好消息。”韩哲笑着说,语气异常柔和。 桑青被韩哲这一番温柔攻势弄得有些晕头转向。说实在的,韩哲虽然在外人看来一直是一副难以接近的样子,但在桑青面前,还是很和煦的,人也很绅士,但即便这样,桑青也从未见过今天这般真诚温柔的他。 对于韩哲这一番操作,桑青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韩哲看得出来,对他,她似乎没有以前那般抗拒了。 喝着香醇的咖啡,两人静静感受彼此的心跳,谁也没再说什么。只不过,这一次的咖啡似乎异常的甘醇,那滋味入心,入魂。 ------------ 选择 随着韩哲的出国,桑青的心似乎也被带走了。这些天,她满脑子都是韩哲。想着那日他跟自己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念着他看向自己那深情的眼神,心不自觉地怦怦狂跳。此刻,桑青终于确信韩哲是认真的,桑青的内心既有喜悦,又有不安,矛盾极了。 “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桑青这些天来无数次问这个问题。他身边环绕着那么多优秀的白富美,可偏偏选择她这只丑小鸭,这让桑青百思不得其解。 “那我呢?也喜欢他吗?我们真的可以吗?”桑青反反复复地问着自己的内心。“韩哲的家世与自己的身世云泥之别,韩家人会接受她这样的人吗?周围的人到时又会怎么看待他们?没人看好的感情会长久吗?如果最终注定会分道扬镳,那又为什么要开始?如果最后连朋友都做不了,那该怎么办?”桑青就是这样,遇到任何事情,总是思虑太多,她的理性大于感性,她总想事事周全,人人舒心,这是她这么多年在磨难中锤炼出来的品格。 想了好些天,也没想出所以然来。距离韩哲回国的日子还有两天,他回国的日期越是临近桑青就越感觉六神无主,她还是拿不定主意,田雨和曾帆看出桑青这连日来的反常,在三人忙活晚饭之际,终于忍不住打探到。 “桑青,你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感觉怪怪的。”曾帆先开了口。 “是啊,老是看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出什么事了?”田雨附和道。 听到二人的关心,桑青低头考虑了一会,忽地又抬头说到:“我之前提过的韩氏的同事,就是喝咖啡那个,你们还有印象吧,他前阶段跟我说喜欢我。”桑青避重就轻地隐瞒了韩哲的身份。 “什么?”听到桑青的话,二人不约而同的喊到,兴奋得不得了。。 “天啊,桑青,你谈恋爱了?”田雨惊叹到。 “是啊,真是奇事啊,看你之前那副冷若冰霜、清心寡欲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孤独终老呢。”曾帆玩笑着补充到。 “没有没有,你们可别乱说啊,他只是说喜欢我,给我时间让我好好考虑考虑,我还没有答应呢。”桑青慌忙反驳到。 “啊?还没答应呢,那你怎么想的嘛,你喜不喜欢他?”田雨有些失望地问到。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们不相配,他的家庭背景很好,他很优秀,能力很强,学识见识也比我多得多,可我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所以从哪方面看,我都觉得我们不匹配。而且他家人也不一定会接纳我,万一以后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分开了,那我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我很怕事情最终会发展成那一步。”桑青向二人如实地诉说着内心感受,“我最近脑子好乱,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你们觉得我应该怎么办?”桑青看着二人,一脸真诚地问到。 “笨蛋,感情这种事情怎么能问别人呢?”曾帆听罢回怼到。 “我是真的没有主意,这些天想的我头都要炸开了,你们就帮我分析分析。求求了,拜托了!”桑青又恳求道,双手做合十状。 “哎,成就一段姻缘,也算功德一件,是吧?那姐豁出去了,给你好好分析一下。”田雨看着桑青一脸捉急的样子,忽地说到。 桑青听到田雨的话,仿佛一下子遇到了救星,拉着田雨的胳膊疯狂点头。 “根据我的多年经验,可以确信一点:你是喜欢他的。因为只有喜欢才会烦恼,才会有顾虑,如果你一点都不喜欢他,以你的个性,早就回绝了,还用在这烦恼。你之前那个什么叫郑浩的学长不就是最好的例子。”田雨一本正经地说到。 “而且你刚才在和我们描述他的时候,什么能力强啊,家世好啊,学识广啊,把他说的那么厉害,说明你对他印象非常好,你认可他。认可就是喜欢的基础。可能你自己都没觉察到。”田雨接着说道。 “有道理,行啊你,恋爱没白谈。”曾帆在一旁调侃田雨。 “那是。论感情姐可是高手,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田雨自豪到。 曾帆调侃着冲田雨竖起大拇指。 “其实,你现在就是顾虑太多,你觉得他哪哪都好,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桑青你应该自信点,你除了出身差点,没有亲人给你撑腰,可这是命,是上天待你不好,没办法的,其它的,你不比任何人差。他既然能喜欢你,就说明你也很优秀。”田雨没理曾帆,对桑青鼓励着说到。 “是啊,你应该自信点,干嘛那么妄自菲薄。他知道你的家庭情况吗?”曾帆在一旁附和着,随即问到。 “我的一切他都知道。”桑青点点头,答到。 “既然他都知道,还能说喜欢你,说明他不在意,那你还顾虑什么!而且,两个人的感情能不能长久,能不能跨越所有阻碍,能不能最终开花结果,只有尝试了才知道。有的人在乎过程,觉得爱过就不后悔,所以能勇敢往前冲;有的人更看重结果,往往怕不能善终而畏首畏尾,其实这两种选择都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就看你更看重什么。”田雨一本正经地说着。 “是你,你会怎么选?”桑青反问到。 “我当然选择爱过就无悔啊,哪怕最终分道扬镳,可是还留下了一些美好记忆不是,人生短暂,时光稍纵即逝,有些人一旦错过就错过了,为什么不珍惜当下呢,至少不会留遗憾。可话说回来,你毕竟不是我,这事还得你自己拿主意。”田雨意味深长地回答到。 听完田雨的话,桑青又陷入了沉思。 “好好考虑吧,莫错过良人。”田雨看看曾帆,又看看桑青,感慨到。 说罢,二人继续忙活起来。独留桑青怔怔地呆立着,反复回味着田雨刚才的话。 ------------ 惊吓 田雨的话这两天一直充盈在桑青的脑海中,“我真的喜欢他吗?”桑青也在一遍一遍问自己,回顾着和韩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桑青知道他一直都对自己很好很好,十年前自己把他当做精神支柱,如今再见,虽然自己不用再依赖他,可他帮助处理南山孤儿院的事,带着自己出席圣安的捐赠仪式,这些事情还是让自己感到满满的感动和安全感,“可这就是喜欢吗?”桑青不确定。“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桑青不禁心底暗自发问。 夜色已浓,桑青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忽地她的短信响起,桑青打开手机一看,只见短信中写到:“明早9点的飞机,大概下午2点到,希望能得到好消息。晚上6点老地方见。”是韩哲,桑青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晚上,桑青都没怎么睡,总是进入奇奇怪怪的梦境,忽地又醒过来,梦中似是有韩哲在一声一声呼唤自己。翌日醒来,桑青不知为何感觉心里总是慌慌的。今天在班上,桑青也一直安不下心,时不时看看手机时间,“他此刻应该已该在飞机上了吧?”桑青心里暗暗想着,她也说不上自己是盼着他回来,还是害怕他回来。时间在煎熬中一秒一秒地度过着吃过午饭,桑青有些犯困,迷迷糊糊之际,忽听一个同事说到:“快看网上大新闻,今早D国飞回的航班12时左右遭罪强对流,紧急迫降至A国,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咱们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里边涉及一些纠纷。”“机上人员怎么样,不会出什么危险吧。”另一位同事撘话到。桑青迷糊之际听到他们的对话,登时就清醒了,“你们刚才说什么,哪趟航班,从哪国飞回的?”桑青着急地问到。“今早D国飞回的啊。”同事漫不经心地回答到。听着同事的回答,桑青的脑子嗡地一下,整个人差点没昏厥过去,先跳到了嗓子眼,据她所知,D国飞回本国每天就只有一趟航班。“韩哲,他不会有事吧?”桑青暗自想着,“我有点急事,跟我向学姐告个假”,桑青边说着边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哎,桑青,你去哪?”只留同事在身后不解地呼喊。 桑青一路飞滴去往云港国际机场,在车上,桑青连着给韩哲打了好几个电话,但都没有接通。桑青的身体几乎都是颤抖的,她感觉好害怕,她从来没这么怕过,哪怕是十年前徘徊在生死边缘,亦或是被骗至退学,还是遭遇各种磨难,她都没怕过。她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韩哲,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求你了,别出事。老天爷,你一定要保佑他。”桑青在心里默默祈祷。 车子刚到机场,桑青便飞奔到了应急中心,询问航班的情况,但得到的答复是:已经迫降在A国,具体情况还没有确切的通知,让大家耐心等待。应急中心的会客厅里已经坐满了机上乘客的家属,大家都表情凝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等待的时间是最煎熬的,桑青只觉自己好冷,冷到骨头缝里,心也在打颤。“你不要出事,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喜欢你。你若出事,我该怎么办?”桑青在心中一遍遍祈祷。 人的情感就是这么奇妙,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想法只有在危难之际,才会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在获知韩哲航班出事的短短时间里,桑青好像一下子全都想明白了,她是喜欢韩哲的,其实十年前她就喜欢了,只是自己没有勇气面对这份感情罢了,所以一直在找借口逃避。如今不知道上天是否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桑青恳求着。 不知过了多久,应急指挥中心的负责人向他们通报了消息:“飞机迫降过程还算顺利,机上有小部分人受伤,索性无人遇难。他们将被安排乘A国直飞云港的航班回国,预计晚上8点到达。届时机场会安排紧急救助。”听到通报,家属们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点,没有人遇难真是万幸。“有人受伤,会是他吗,伤的会不会很严重?”桑青刚放下的心一想到这,又提到了嗓子眼。“我一定要亲眼看到他平安无事。”桑青暗下决心,便随着那些家属,一直等在会客室,此刻除了等待,她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夜色已经降临,在桑青焦灼等在机场的同时,韩哲在蓝山咖啡厅的318也在焦急地等着她。航班当时遇到强对流只能就近紧急迫降A国,所幸机上工作人员反应及时,A国调度也很给力,最终成功迫降。只是在紧急下降时由于颠簸,韩哲的手机被摔坏了。在飞机遭遇紧急事件的时间里,韩哲满脑子都是桑青,他好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还好上天眷顾。飞机落地后,韩哲怕错过和桑青今晚的约会,他太想立刻见到她了,配合排查完伤况损失后,韩哲就动用了一些人脉,搭乘私人专机去往附近的别国机场,然后再转机国际航线先一步回了国,期间虽然费了很点事,但好在5点就落了地,落地后立刻派人补买了手机并赶往蓝山咖啡厅,最终在约定时间前到达了318,可他却没有如期看到桑青。看着钟表的时间已经6点20分了,桑青还没有出现,“她不会来了吗?这是拒绝我的意思吗?”韩哲越想越不安。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韩哲终于按耐不住了,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他熟悉的号码。 电话这头,桑青听到铃声,看到来电人是韩哲,什么也来不及想就迫不及待地接通了电话,“你好,我是桑青,你是韩哲吗?”桑青用颤颤巍巍的声音问到。“桑青,是我,我是韩哲。”只听电话那头回答到,是他的声音,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声音,是那个此刻自己无比想念的声音。桑青再也按耐不住了,仿佛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安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桑青在电话里抽搐着哭了起来。“你在哪?”听到桑青在哭,韩哲立刻慌了起来,关切地问。“我在云港国际机场。”桑青哭着答到。“呆在那里别动,我这就去找你。”韩哲说着起身就冲出了318… ------------ 面对 韩哲开着豪车直奔机场,车内的仪表盘上,速度指针飞速旋转,数字不断攀升,直至触及一个令人瞠目的刻度。此刻他心急如焚,只想立刻见到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人。车子刚到航站楼门口,韩哲透过车窗一眼就看到了桑青,娇小的身躯被夜色包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韩哲来不及思考,快步跑过去。与此同时,桑青在人流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怔怔地看着那个身影朝着自己跑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桑青,你怎么在这?”韩哲刚站定身子,就关切地问到。 桑青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韩哲,查看着他身上有没有受伤的痕迹,良久,确认眼前的人是完好的,桑青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韩哲看着眼前的人,清秀面庞上泪水轻轻滑落,眼眶微微泛红,睫毛因泪水的重量而轻轻颤动,泪水最终在下巴尖处凝聚成珠,悄然滴落。她的鼻尖也因情绪的波动而有些泛红,连呼吸间都带着些许的颤抖。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韩哲觉得自己的心里好痛。 “桑青,你怎么了?”韩哲着急地问到。 桑青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认真地回答到:“我看到航班迫降的消息,我以为你出事了?” “所以,你是在等我吗?是在为我哭吗?”韩哲简直难以置信。 “对,我在等你。我好怕你出事。”桑青坚定地答到。 韩哲听着桑青的话,真是又惊又喜,他以为桑青是不怎么在乎他的,可没想到她会为自己伤心难过。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看着桑青,韩哲忽地又感觉很心疼,随即温柔地问到。 “从中午我看到消息,就一直等在这。刚看到消息我就给你打电话,可是怎么都打不通,我以为你出事了,我害怕极了,后来应急中心的人通报有人受伤,我又好怕受伤的是你,他们说返程航班要晚上8点多才能到,所以我就一直等在这。我要确定你平安无事才放心。”桑青如实诉说着内心的感受。 “所以,你是在乎我的,是吗?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韩哲听着桑青的描述,小心翼翼地问到。 看着韩哲充满柔情的脸庞,桑青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坚定地点点头。 看到桑青的回应,韩哲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将桑青紧紧地抱在怀里。两个人紧紧相拥,手臂环绕着对方的腰身,头靠在一起,仿佛在那一刻,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只剩下他们心跳的共鸣。这是韩哲第一次拥抱女孩,也是桑青第一次被男子拥抱,这拥抱充满了深情与眷恋,就像两颗漂泊已久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宿,彼此紧紧相依,再也不愿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桑青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轻轻扭动了一下腰身,韩哲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你知道吗,从我们再次相遇,你一直在想着怎么躲避我,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我向来对什么事都是成竹在胸的,唯独你对我的情感,我不能确定。”韩哲似是在诉说着自己这一阶段受到的委屈。 “我是喜欢你的,只是不想面对罢了。我总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差距太大了,注定不被人看好,既然如此,就不该开始。我逃避你,是怕与你拉扯太多,自己在情感上越陷越深,你明白吗?”桑青看着韩哲,真诚地说到。 “桑青,只要你喜欢我,就够了。其它都不是问题,我的事情,向来都是我自己做主,没人能干预得了,哪怕是我的家人也不行。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顾虑。”韩哲扶着桑青的肩膀,安慰着说到。 “我知道,经历了今天的事,我决定直面自己的感情,人生短暂,我不想给彼此留下遗憾。”桑青笑着对韩哲说到。 两个人看着对方,深情地笑着。在这浓情蜜意的时刻,桑青的肚子忽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饿了?” “嗯,我从中午就一直在这里等你,根本什么都吃不下。” “傻丫头。怎么这么傻。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啊。” “想吃什么?” “可以吃牛肉面吗?” “当然,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韩哲边说着边牵着桑青的手往自己车的方向走。 “你怎么回来的?”桑青好奇地问。 “我神通广大着呢,老天都不敢收我,你放心吧。”韩哲敲了敲桑青的头,宠溺地说到。 “最好是,你吓死我了。”桑青嗔怪地说到。 “我知道,这次让你受苦了,所以我要好好补偿你,先带你去吃牛肉面。快上车。”韩哲边帮桑青开着车门,边温柔地说到。 车子穿梭于黑夜南市中,二人一路有说有笑,桑青觉得直面内心后特别地轻松,与韩哲在一起也不再别扭,反而很开心自在,她喜欢现在的感觉。韩哲更是高兴不已。 韩哲送桑青到家楼下,已是深夜十分,韩哲恋恋不舍地送别着桑青。 “这就回家了?”韩哲有些不舍地说着。 “要不还要怎样,都10年多了。估计室友她们都睡了。”桑青回答的倒是很云淡风清。 “好舍不得你。明早我来接你,然后送你去律所?”韩哲试探着问。 “不用了,我自己上班就可以,你可是风云人物,我可不想弄的人尽皆知。我就想安静平和地和你在一起。”桑青连忙拒绝到。 “那好吧,那我想你了,怎么办?”韩哲有些不情愿。 “电话啊,实在不行老地方喝咖啡,但也不能总喝,太贵了。”桑青爽快地回答到。 “啊,只是这样啊,可我想每天都看到你。”韩哲感觉委屈的不行。 “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听话,好吗?”桑青哄着韩哲说到。 “那,好吧。”韩哲十分不情愿地答应着。 他明白桑青还是有很多顾虑,他不想把她逼得太紧,现在桑青愿意接受他,已是极好了,有些事还要徐徐图之。 桑青看着韩哲,噗嗤一声笑了。 “笑什么?”韩哲不解地问到。 “我感觉都快不认识你了,以前啊,看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严峻冷酷的模样,没想到我们韩总还会撒娇,还有这么乖巧听话的一面。”桑青打趣道。 “那是因为是你,我只对你这样。”韩哲深情地说。 桑青被这突然的柔情弄的脸通红,“快回去吧,开车注意安全。”边说着边落荒而逃。 看着桑青逃跑的背影,韩哲会心一笑。 桑青回到家,田雨她们已经睡下了,吃面时桑青便和她们报备过,说是加班要晚点回,二人也没有多想。桑青刚洗漱好上床准备睡觉,就收到了韩哲的短信:“已到家,勿念,晚安。”桑青看着短信,觉得此刻好幸福好幸福,立马回了一句“晚安”,随后便安心地睡去,这一夜,桑青睡得很香很沉。 ------------ 摊牌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射入屋内时,桑青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拿起手机一看,才六点钟,桑青感觉今天格外的神清气爽,一骨碌坐起身,简单洗漱装扮一下,便到厨房忙活起了早饭。待田雨她们起床时,早饭已美美滴摆上桌。 “桑青,怎么起得这么早,早饭都做好了!”田雨看着一大桌子的早餐,惊叹到。 “哇,蔬菜粥,煎蛋,卷饼,香肠,小菜,果盘,真么丰盛。”曾帆一边盘点着美食,一边说到。 “你俩快去洗漱吧,一会准备吃饭。”桑青催促着二人。 “今天心情不错啊!”田雨看着桑青笑意盈盈的面庞,说到。 “对呀,有什么高兴的事,说来听听。”曾帆在一旁附和道。 “有什么高兴事,就是觉得天气不错,心情就不错嘛。”桑青辩解到。 “是吗?”田雨一脸怀疑地问。 “别瞎想了,快吃吧,一会儿迟到了。”桑青叉过话题。 正当三人有说有笑之际,桑青的手机响了起来,桑青拿起手机一看,是韩哲的短信:“昨晚睡得好吗?一会就要上班吗?自己坐车注意安全,想你。”桑青随即回了一条:“昨晚睡得很好,马上要去上班了,你也好好工作,我也想你。” 看着望着手机傻笑的桑青,田雨好奇地问:“桑青,你不对劲啊?” 被田雨这么一说,桑青这才回过神来,“什么不对劲,我要上班了。”说着便跑去换外衣。田雨看看时间,也来不及再追问桑青,“到点了,我也去上班了。”边吃着香肠边说到。三人又忙活一阵,不约而同出了门。 桑青这一日的工作都很顺利,而且今天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尽头,同事打趣她今日打了兴奋剂似的。同样的是,韩哲这一日心情也格外地好,空闲下来,每每想到桑青,都会不自己地傻笑,弄得唐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好不容易忙完了一天的工作,韩哲看看时间,正好五点钟,想着桑青估计也该下班了,正准备给桑青打电话之际,一个不速之客来访。 “韩总,恒泽的胡小姐想见您。”只听唐克进来通报说。 韩哲刚想回绝说不见,胡雨薇已经兀自进来了。 “韩总真是大忙人,想见你一面还真难。”胡雨薇看到韩哲,开口说到。 “谁说的,你这不就进来了吗?胡小姐还真是不客气。”韩哲有些不满说到。唐克见状默默退出门去。 “我这不是没办法,给你打电话不接,只能来找你了。”胡雨薇解释到, “胡小姐找我有事?”韩哲直接问到。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听说你昨天飞机遇到了一些状况,有些担心,就想过来看看你。”胡雨薇忽然温柔下来,关切说到。 “谢谢胡小姐关心,我很好。如果没什么事,那失陪了。”韩哲说着起身就往出走。 “你就这么讨厌我?连多说几句话都不愿意?”胡雨薇在身后急着说到。 韩哲听到胡雨薇的话,转过身来冷漠地回答:“胡小姐误会了,没所谓讨厌不讨厌,我只是不喜欢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不相干的人?”胡雨薇惊讶地重复着这五个字,转而说到:“我说过我喜欢你。” “那又怎样,我不喜欢你。”韩哲冷冷地说。 “我能知道原因吗?是我哪里不好吗?”胡雨薇不甘心地问到。 “胡小姐,你不用妄自菲薄。客观来说,你家世好,能力强,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可这些都与我无关。我这个人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我就直说了吧,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抱歉。”韩哲开诚布公地说到。 “有喜欢的人?”胡雨薇一时难以置信,一直以来,韩哲在外的声名就是不近女色,而且也没听说他和哪位世家小姐交往甚密。“你在骗我?”胡雨薇仍然不愿意相信。 “胡小姐,我没有必要骗你,我向来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应该知道。”韩哲坚定地回答到。 “是那天和你一起喝咖啡的女孩是吗?”胡雨薇突然想到,以韩哲的个性,是不会轻易同一个女孩私下喝咖啡的,除非…胡雨薇推断到。 “我想,这就与你无关了。”韩哲听着胡雨薇的推断,冷冷地说。“失陪了。”韩哲实在不愿与她再耽误时间,转身准备离开。 “不管怎样,我不会放手的,我有我的坚持和骄傲。”只听胡雨薇在背后说到。韩哲没有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摆脱胡雨薇的纠缠,韩哲迫不及待地拨通了桑青的电话。 “你在哪?下班了吗?”韩哲温柔地问到。 “刚下班,在等公交。”桑青回答到。 “在公交站等我,我去接你,一起吃饭好不好?”韩哲接着问道。 “嗯…那好吧。”桑青犹豫了一下答到。 听到桑青的回答,韩哲高兴地说:“地址发给我,马上到。” 不到半个小时,韩哲就飞车过来了,看到等在那里的桑青,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听着怀中人儿的心跳声,韩哲感觉那么安心,桑青只感觉那怀抱好温暖好温暖。 在桑青的安排下,二人就近来到了一家馄饨店,店面不大,却很整洁。韩哲一坐下就开始环顾周围的环境。 “韩总恐怕是第一次来这种小店吃东西,是吗?”桑青看到韩哲的样子,调侃着问到。 “算是吧。”韩哲看着桑青,坦诚地回答。 “你看吧,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之处。你生来就是吃米其林餐厅的,而且如果你选择一位世家小姐,一辈子都不用来这里。你选择我,就像现在这样。”桑青意有所指地说。 “青儿,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相反,我觉得一切都很新奇。”韩哲深情地说到。 “青儿?”桑青小声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人这么叫自己,而且还是从韩哲口中说出的,她感觉这个称呼是那么的好听。 “对,我以后就叫你青儿,显得亲密点。”韩哲重复说到。 “韩哲,你确定,就是我了吗?”桑青看着韩哲,再次问到。 “我非常确定。”韩哲连忙回答到,眼神是那么坚定。 桑青看着韩哲的眼睛,会心地笑了笑。 二人谈话间,热气腾腾的馄饨被端了上来,韩哲拿起筷子浅尝一口。“嗯,味道不错。”随即夸奖到。 “不喜欢吃可以不用勉强。”桑青看着韩哲,打趣道。 “我说真的,真的好吃。”边说着边大口吃起来。 看着韩哲畅快的吃相,桑青没再说什么,也跟着吃起来。馄饨是否真合韩哲胃口,桑青不确定,但她确定的是,此刻自己的心暖暖的。 ------------ 案子 日子平和而安稳地度过着,如同大多数情侣一样,韩哲和桑青每日就是电话聊聊天,下班后一起吃吃饭,而每次饭后韩哲都会照例将桑青送到家附近的路口,如果哪日实在抽不开身,韩哲也会让唐克给桑青将好吃的送到公交站旁的那家馄饨店,方便桑青下班去取。说来韩哲这个人也真是厉害,只去过一次,就将馄饨店变成了他们的恋爱中转站,老板老板娘还一个劲地帮着他说好话。久而久之,不仅唐克知道了老板有这样一位女朋友,田雨和曾帆也知道了桑青在谈恋爱,因为她们被迫成为了韩哲投喂的受益者,所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田雨和曾帆每每吃到那些美食时,都会不住地夸赞桑青这男朋友不错。除了韩哲的身份,只说是韩氏之前的那个同事,其它的桑青也不再隐瞒二人,大大方方的同韩哲在家里通起了电话。可即便如此,韩哲还是会因为自己太忙,没有更多时间陪桑青而感到抱歉,桑青倒觉得这样很好,她也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 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阶段桑青在工作中也是干劲十足。这日,学姐张妍找到桑青,将一个离婚诉讼案给了她,桑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以独立接案子了。 桑青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韩哲,韩哲一接通电话,就听桑青兴奋地说到:“你知道吗,我今天独立接案子了。”“是嘛,那恭喜你,下班后老地方等我,带你庆祝一下。”韩哲高兴地回答道。 下班后,韩哲将桑青带到了律所附近的一处大型游乐场,看着空无一人的游乐场,桑青有些吃惊,说到:“这,我记得平日很多人的。” “之前来过吗?”韩哲笑着问道。 桑青摇摇头,回答道:“虽然离律所很近,但平日里太火爆了,我有点嫌吵就没来,同事们倒是来过两次,说很好玩。” “今天这里不会吵,只属于你一个人。”韩哲宠溺地说道。 “所以你包场了?”桑青这才反应过来,“我知道你有钱,可干嘛要这样花,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桑青责怪着说到。 看着桑青气急的样子,韩哲非旦不生气,还被逗笑了,辩解到:“挣钱不就是用来花的,怎么花又有什么区别,而且偷偷告诉你,我也没玩过游乐场,今天带你好好玩玩,我可不想被不相干的人打扰。” 看着韩哲一脸孩子气的样子,桑青又气又无奈,没等桑青再说什么,就被韩哲拽着去坐旋转木马。 旋转木马、摩天轮、高空列车、七彩滑道...二人足足玩了三个小时,桑青觉得自己把这20多年缺失的快乐似乎都补回来了。韩哲也玩得不亦乐乎,看着韩哲孩子气的样子,桑青很难把眼前的人同那个不可一世的大总裁联系在一起。韩哲今晚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和自由,看着桑青的甜美笑脸,他第一次发觉原来幸福这样简单。 二人玩的已是筋疲力尽,韩哲不愿再折腾,就直接派人在游乐场里安排了一顿浪漫晚宴,吹着徐徐的晚风,就着皎洁的月光,桑青喝着饮料,吃着西餐、甜点,觉得好惬意。 “我觉得我跟你在一起后,整个人都堕落了,快不知道人间疾苦什么样了。”桑青开玩笑地说道。 “玩了一次游乐场,吃几顿好的,就是堕落了?享受生活和保持纯朴的品格其实并不冲突,我以为不恃宠而骄、恃财而傲就是纯朴,而非物质的吃苦。况且我们每天辛苦劳作不就是为了能更好地享受生活。而且我有的是钱,把钱花给我喜欢的人我觉得很有意义。”韩哲富有哲理地解释道。 “对对对,我说不过你,不过下次不要这样了,公共游乐场所本来就是大家共享的,我不想一人独占,那样我会有负罪感。只一次就够了,这一次就够我铭记一生了。”桑青善解人意地说道。 “这就铭记一生了?还真好满足。”韩哲打趣道。 “知足常乐嘛。”桑青反驳道。 “好,听你的,下不为例。”韩哲了解桑青的个性,不想增加她的负担。 “对了,还没问你,接到什么案子?”韩哲忽然正经询问着。 “啊,是一个离婚诉讼,富平县张村有个叫李桂兰的女子,她丈夫是个酒鬼加无赖,她呀长期遭丈夫家暴,想离婚可她丈夫不同意,而且她们还有个3岁的孩子,协商不成,所以李桂兰就想着起诉离婚,不知怎么找到了我们律所,就想着看能不能把孩子争取过来,顺便多争取点财产好日后养孩子。”桑青如实说到。 “所以你能做什么?”韩哲问到。 “当然是找到她丈夫家暴的证据,然后诉讼时帮她争取最大的权益。”桑青义正言辞地说道。 “所以你要下乡走访,调查搜集证据。”韩哲继续问道。 “对啊,怎么了?”桑青疑惑问到。 “没什么,你好好加油,祝你成功。”韩哲笑着说道,一脸担忧的样子。 被喜悦冲昏头的桑青并没有注意到此刻韩哲的表情,低着头饶有兴趣地吃着甜点。 “我明天要去H市参加一个会议顺便谈一个合同,需要一个星期回来。所以这段时间不能陪你了,你照顾好自己。如果要下乡走访务必提前一天告诉我,可以吗?”韩哲严肃地说道。 “为什么?”桑青不解。 “没什么,就是怕乡下信号不好,到时候联系不上你,我会担心。你提前说了,我知道你在哪在干嘛,就不会那么担心了。答应我可以吗?”韩哲解释着。 “好,我一安排好行程就立马告诉你。”桑青痛快地答应了。 “说到做到,我们拉钩。”韩哲说着勾起小手指。 “幼稚。”桑青嘴上说着,可还是照做了。 此刻,月色正浓,月下的人儿两个手指勾在一起,仿佛在约定着至死不渝的爱情。 ------------ 下乡 桑青回到家夜色已深,由于第二天是星期日,所以田雨和曾帆也还没睡,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电影。看着桑青打包回来的甜品和饮料,二人更是喜上眉梢,当即便美滋滋地品尝起来。 “今天和男朋友去哪玩了?”田雨一边吃着一边问道。 “没去哪,就在律所附近的游乐场玩了一会。”桑青笑着回答到,边说着边坐到了她们旁边。 “游乐场,真幸福啊。”曾帆在一旁调侃道。 “哪里比得上你,每天朝夕相对,一起工作,一起吃饭。如影随形,如胶似漆。”桑青回怼到。曾帆自大四在社区实习时,就和那里的一个男同事成就了一份美好的姻缘,男孩虽然家庭一般、工作也一般,但个性和曾帆特别合得来,曾帆很喜欢他,这也是她毕业继续留在社区的原因,如今两人处了蛮久了,感情很稳定。 “你俩行了啊。酸不酸啊。”田雨在一旁嘲笑着说到。 “你还说我俩,你现在这个打算什么时候分啊,我没记错,已经超过三个月了,过了你那个恋爱保质期了,还没分,看来这个是真爱啊。”曾帆不甘示弱回呛到,田雨现男友是一个办公楼里另一家公司的小高管,人长得不错,也很有前途,众多男友中数这个处的时间最长了,田雨对他似乎很满意。 “好了,你俩别斗嘴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我今天独立接案子了。”桑青自豪地说到。 “真的?什么案子?”曾帆好奇地问道。 “一个离婚诉讼案。”桑青回答到。 “案子不论大小,能独立接案子,就迈出了成功的一大步,以后你就是名副其实的桑律师了。”田雨在一旁鼓舞到。 “没错,那让我们恭喜桑律师。”曾帆举起手中的饮料,提议到。 桑青也举起手中的水杯,应和着,女孩间的友谊和快乐就是这么单纯。 翌日,田雨和曾帆趁着假期去采买生活用品,桑青则窝在家里整理案综。在桑青埋头整理之际,收到了李桂兰的来电:“桑律师,我男人明天一早要去市里办事,这几天不在家,你可以这档口来了解情况,有他在,不好弄嘞。”桑青听后,一口便答应了,向郑妍说明了情况后,便开始收拾明天下乡的行装。待一切收拾妥当,她才想起韩哲,随即拨通了韩哲的号码。 “喂,是韩哲吗,我明天就下乡走访了。我答应过,要提前告知你的。”桑青认真地说到。 “这么快!是你自己一个人去吗?”韩哲关切地问。 “对呀,我们律所人手有限,这种小案子我自己一个去就可以了。”桑青回答到。 “你想做的事,就去做,只是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韩哲温柔地说。 韩哲挂断桑青电话之后,当即又拨通了南易的电话… 美美睡了一觉,第二日,桑青便风尘仆仆地出发了,旅途不算近,一路颠簸在傍晚时分桑青才按照地址摸到李桂兰家。果然她老公不在,只有母子二人在家,二人互相确认身份后,桑青才被拥进屋,只见屋子虽然不大,家具也有些破旧,但每个角落都收拾得一尘不染,足以见得女主人是一个勤劳能干的人。桑青把提前准备好的玩具和零食拿给小朋友,小家伙立刻便和桑青亲近了起来。待和小朋友戏耍一阵,桑青便和李桂兰聊起了正事。在交谈中,李桂兰泪流满面,痛苦诉说着这些年的委屈,说到激动处还让桑青看身上这些年落下的伤疤。同为女人,桑青感到很心酸,很愤慨。 这一夜,桑青和韩哲简单通了一个电话,说明了自己这边的情况后,便睡在了李桂兰家,躺在炕上,想着李桂兰刚才的样子,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第二日早早便起了床,开始在村子里走访,了解关于李桂兰家的情况。可调查一圈下来,获得的结果并不乐观,一来大家不愿意管别人的家务事,二来李桂兰老公是个无赖,没人愿意得罪这样一个人。也有几家心善的人,如实说了李桂兰这些年有多可怜,多不容易,可当桑青想让他们按手印证明所说属实的档口,又纷纷改了口。忙活了一日,桑青拿到的有价值信息不多。 桑青不甘心,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按家各个击破,只要证明张桂兰老公是完全过错方,她就可以帮这个可怜女人争取到孩子和财产,将权益最大化。接连三日,桑青挨家走访,利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一边普及法律,一边软磨硬泡,终于串联了十多家,在第四日上午拿到了关于张桂兰丈夫长期酗酒,家暴,无赖行径的联名控诉书。在张桂兰家简单用过午饭后,桑青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云港了。 “你放心,我回去就准备材料,到时恐怕还要接你来做伤情鉴定什么的。我有信心,帮你争取到孩子和全部财产,让你们母子以后有个依靠。”桑青一边收拾一边对李桂兰说到。 “那谢谢您了,我实在没办法,找了妇联,村上,报过警,可除了教育教育他,过后还是老样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我虽然没工作,可孩子不能扔给他,就是要饭也不能扔给他。”李桂兰在一旁哽咽着说到。 “大姐,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我有信心,你等我好消息吧。”桑青安慰到。转而去逗李桂兰怀中的宝宝:“宝宝乖,姐姐过一阵子再来看你。”说完背着包就往外走,可还没走到门口,就正好遇到李桂兰的老公。 李桂兰看到自己老公,脸都吓白了,随即结结巴巴问到:“你,你怎么,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桑青听着李桂兰的问话,顿时明白了眼前的人就是她那个混蛋老公,桑青直直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上下打量看着她,一时四目相对,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 遇险 “俺要不提前回来,都不知道你背着俺干了这么多好事。”还没等桑青开口,眼前的男人就开始冲着李桂兰恶狠狠地吼道。 “你就是她老公?你凭什么冲她吼。”看到男人对李桂兰恶劣的态度,桑青忍不住问到。 “对,俺就是她老公,你又是谁?俺一进村口就听到有人说,俺家里来个城里女人,在到处调查俺,说俺不务正业、说俺家暴,泼俺脏水。是不是你?”只听男人质问到。 “泼你脏水,难道这些不是事实吗?”桑青死死盯着男人,毫不示弱,义正言辞地说到。 “俺说你一个城里女人,不好好在家待着,跑俺农村来干啥,还吃饱了撑的管别人的家务事,你算哪颗葱。”男人嘴里不干不净地说到。 “既然你妻子委托我,我就有权利管。”桑青继续不卑不亢说着。 “臭娘们,都是你找的事。”男人谩骂着准备朝李桂兰挥拳头。 桑青见状赶忙挡在李桂兰的面前,掏出手机对着男人开始录像,随即呵斥到:“你敢打试试,马上这段视频就会成为呈堂证供。” “臭婊子,拍什么拍,别以为城里女人,俺不敢动手。”说着就要抢夺桑青的手机,李桂兰见状,赶忙往男人身上扑去,死命地护着桑青。一时间三人扭打在一起。 三人扭打了几分钟,眼看桑青她们两个女人要落下风之际,不知从哪里窜出两个彪形大汉,三下两下便将男人制服。 “桑小姐,您没事吧?”只见其中一个大汉一边摁着男人,一边看向桑青问到。 “我没事,你们是?”桑青满脸疑惑。 “是韩总派我们来的,他怕您出事,让我们跟着保护您。”那大汉回答到。 原来是韩哲,桑青恍然大悟,“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桑青接着问到。 “从您出云港我们就一直跟着您。前几日无事,我们便没有现身。”大汉又说到。 桑青这下彻底明白了韩哲让她下乡提前报备的用意。 来不及多想韩哲的事情,桑青对大汉说到:“可以送我回云港吗?还有,她们母子现在在这也不安全,可以一起带回云港吗?” “当然可以,全听您安排。”大汉痛快地答应到。 “那谢谢你们。”桑青感激地冲他们点点头。 随即桑青带着母子二人一同回了云港,到了云港,桑青又自掏腰包给母子俩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找好了旅店,还留下了一些钱,一切安置妥当才带着满身疲惫回了家。 桑青折腾回家已是晚上八点多,曾帆看着一身狼狈的桑青,一脸惊奇地问到:“宝贝,你干嘛去了,这是走访去了,还是同人打架去了?” 田雨闻声从厨房出来,看到桑青的样子,打趣道:“看来桑律师出师不利啊。” “别提了,你们不知道今天有多惊险。”桑青随即把这几天的经历一五一十说给二人听,说到韩哲派人保护她的部分,她只道是男友不放心求朋友帮衬她。 二人听后,都惊呆了下巴。 “怎么这么凶险,不过话说回来,你这男朋友给力啊。”曾帆听后惊叹到。 “是呢,这么细心,这么用心,真是难得,我都有点好奇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了。啥时候让我们见见?”田雨在一旁附和道。 “对呀,我们俩的男友你可是都见过,啥时候让我们见见你的那一位。”曾帆在一旁搭腔到。 “他就是一普通人,没什么特别的,以后肯定有机会见的。”桑青敷衍着说到。说实在的,桑青还没做好让韩哲彻底走进自己世界的准备,她对他们的未来没有多少信心,所以还不太想要身边人知道他。 “啊,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田雨不甘心地问。 “快了快了,我去洗澡了,这几天累死了。”桑青说着就逃开了。 待桑青梳洗完后,正准备上床休息时,韩哲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怎么样?”桑青刚接通电话,就听那头急吼吼地问到。 不用想,肯定是那两位壮士向韩哲汇报了今天的事情,“我没事啊,一点事都没有。今天谢谢你,谢谢你安排人保护我。”桑青诚恳地说到。 “没事就好,没事我就放心了。你都知道了?”韩哲温柔地问到。 “嗯,全知道了。没有你的安排,今天可能状况会很遭。”桑青回答到。 “好啦,不说这事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明天就回去了,可以陪你一起吃晚饭。”韩哲高兴地说到。 “真的?”桑青也有些兴奋。说实在的,前些日子在乡下忙忙碌碌还好,现如今清闲下来,尤其是遭遇今天的事后,此刻的她还真的有些想念韩哲。 “嗯,明天见。晚安。”“晚安。”二人互道晚安后,桑青便沉沉地睡去,这几日她确实累坏了,之前在乡下一直紧绷着神经,倒没觉得什么,如今松懈下来,自己就如同那泄了气的皮球。一觉醒来,已经早上七点多,桑青只感觉浑身酸痛,而且昨天可能太紧张没注意,自己的手臂青了一大片,料想是昨日扭打时弄的。桑青也没太在意,挣扎着爬起来,简单梳洗打扮后,就出了门。她先去旅馆看望李桂兰母子,又带着李桂兰去医院做了伤痕鉴定,忙活完这些才回了律所,向张妍把案子所有情况汇报一遍后,便开始准备开庭的所有材料。 忙完手头的工作,已临近下班时分,桑青收拾好东西就赶往蓝山咖啡厅。她和韩哲约好在那里碰面,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韩哲,桑青心里有点小激动。待桑青赶到318的时候,韩哲已早早等在那里,所谓小别胜新欢,二人一见面,韩哲便将桑青紧紧地搂在怀里,他的双手有力地环绕着她的腰身,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中。他们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彼此间的每一个细胞都透露出深深的依恋和珍视。这样的搂抱,既温暖又坚定,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之间无尽的爱意和承诺。 ------------ 守护 韩哲静静地抱着桑青,如痴如醉,不知拥抱了多久,桑青用手轻轻拍了拍韩哲的后背,温柔地问到:“难道韩总打算一直这个姿势吗?” 听到怀中人儿娇羞的问话,韩哲这才回过神来,依依不舍地松开桑青,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温柔地问到:“这几天过得还好吗?有没有想我?” “我很好,偶尔会想你。”桑青傲娇地说到。 “只是偶尔啊,我可是时时刻刻都在想你。”韩哲不害羞地说到。 “骗人,你工作的时候怎么想我。”桑青打趣道。 “工作时啊,工作时我就开小差,溜号想你喽。”韩哲调侃着说。 “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不正经了,哪里还像一个大总裁了。”桑青继续打趣韩哲。 “我只对你这样。”韩哲忽地嘴巴凑到桑青的耳边,轻轻地说到。 一时间,桑青只觉自己浑身酥软,仿佛触电了一般。她赶紧推开韩哲,慌张地说到:“我不跟你扯了,我有些口渴,我…我想喝咖啡了。”边说着边坐到了桌子旁,慌乱地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咖啡。 韩哲看着桑青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宠溺地笑了笑,随即也坐到了桑青对面。 “说来昨天还是要谢谢你,没有你,我和李桂兰可就惨了,你怎么料到我会出事?”桑青话锋一转,一本正经地说到。 “很简单,一个家暴自己妻子的人,会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韩哲淡淡地回答到。 “那你怎么没直接提醒我?”桑青接着问到。 “提醒你?你就会不去吗?还是以你们律所的能力,会给你派几个帮手?跟你说了,除了让你一直提心吊胆,能起到什么作用?”韩哲一针见血地答到。 是啊,这是桑青独立接手的第一个案子,她无论如何都要做好,而且以她的性子,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不会退缩,韩哲太了解她了。她们律所也确实人员有限,实在不可能安排其他人手辅助。想到这些,桑青不得不感叹韩哲看人看事的眼光和见地。 “韩总果然心思缜密,我室友评价得没错。”桑青调侃到。 “你室友?”韩哲重复到。 “对呀,我跟你提过的田雨和曾帆,从大学我们就相熟了,她们对我可好了,就像我的亲人一样。而且我们工作了还能住在一起,你说是不是缘分不浅。”桑青骄傲地说。 “哦,确实挺难得的,有机会我倒是想见见她们。”韩哲笑着说到。 “见她们,为什么?”桑青疑惑地问到。 “没什么,就是想多走进你的生活一点,认识你的朋友、同事啊,了解关于你的一切。”韩哲看着桑青回答到,眼神那么真挚。 “现在还不行,那个,我是说田雨她们很忙的,以后会有机会的。”桑青敷衍着说,心虚地转过头,不敢看韩哲。 “这样啊,好,那我就慢慢等。等到你愿意让我见她们那天。”韩哲看着桑青眼神躲闪的样子,转而温柔地说到,目光中蕴含着些许失望。 二人静静地喝着咖啡,沉默了好一会儿,忽地桑青说到:“对了,还没问你,这几天工作顺利吗?”桑青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挺顺利的,开了一个研讨会,然后又和H市政府签了一块地皮,计划一年后在原彩色童年孤儿院的位置建一个医疗研发中心。”韩哲坦白地说,工作上的决策,只要不涉及商业机密,他一般也不特意瞒着桑青。 “彩色童年孤儿院?”桑青重复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 “对呀,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韩哲问到。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在哪听说过。”桑青反应过来,笑着回答到。 韩哲不以为意,笑了笑。 喝罢咖啡,韩哲照例把桑青送到了家附近的路口,临别时恋恋不舍地抱着桑青,迟迟不肯放开手。 “好了,我要走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案子几日后就开庭了,我得回去好好准备。” 听了桑青的话,韩哲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关切地问到:“案子的事还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开庭时有那么多法官和工作人员在,李桂兰老公还能怎么样。其它的我自己可以。我对自己的专业有信心。”桑青信誓旦旦地回答到。 “好,我说过,你只管做你自己想做的,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背后守护你。”韩哲温柔地说到。 听到韩哲的话,桑青的心瞬间感觉融化掉了,“守护”多么温暖的字眼,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全凭一股积极向上的生活信念在支撑,她从未想过依靠谁,也没想过有谁可以让自己依靠,直到遇到韩哲。实际上,在自己遇到大的困难的时候,确实基本上都是韩哲在帮她,心脏手术的事,福利院的事,养老院的事,还有这次的事,韩哲就像一个守护神,在后方坚定地守护着自己。想到这些,桑青的眼睛有些湿润,幸而是在漆黑的夜色中,韩哲没有察觉桑青的变化。蓦地,她踮起脚尖,朝着韩哲的脸颊,轻轻地一吻。那一刻,韩哲感受到桑青的唇瓣带着体温,轻轻贴上自己的面庞,仿佛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温暖而舒适,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整个世界似乎都旋转了起来,自己完全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笼罩着,有些眩晕却又那么让人陶醉。良久,桑青看着怔在那里的韩哲,温情地笑了笑,轻轻地说到:“谢谢你守护我。”说罢便独自跑开了,留下韩哲一个人呆怔在夜色中。 直到桑青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韩哲才回过神来,他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面颊,那里似乎还残存着桑青的体温,想着桑青最后说的话,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定的弧度,那份快乐和满足发自心底最深处,此刻他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 订婚 连续几日,桑青都在忙着李桂兰的案子,忙到废寝忘食,忙到拒绝一切社交,包括韩哲的约会。韩哲虽然心中非常不愿意,但也无可奈何,他也明白这个案子对于桑青的意义,只能含泪支持她的事业。在桑青的不懈努力下,最终案子大获全胜,不仅帮李桂兰争得了孩子的抚养权,还争得了大部分财产,不仅如此,郑妍还帮着李桂兰在律所附近小区找了一份保洁的工作,小孩也被安置进她工作小区的幼儿园,母子二人也算有了稳定的着落。一想到李桂兰终于脱离了苦海,桑青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是那么的有意义。 中午桑青宴请了律所的所有同事,庆祝案件圆满成功。这边刚庆祝完,那边曾帆来电宣告了一个好消息,他要和男友订婚了。第一时间知道消息的桑青和田雨真是又惊又喜,三人决定晚上出租屋内好好热闹一番。 夜晚的合租房内灯火通明,充满了喜悦的氛围,由于晚上要庆祝曾帆订婚,桑青连韩哲要帮她庆祝案件胜诉都直接拒绝了,这引得韩哲极度不满。可没办法,曾帆和田雨于桑青而言就像家人一般,在这种人生大事上,她不能重色轻友。 “今天是个双喜临门的日子,一是祝贺我们的曾帆订婚了,二是祝贺我们的桑律师旗开得胜。”田雨举着酒杯,兴奋地提议到。 “祝贺我们的曾帆订婚了。”桑青也举着酒杯附和道,今天双喜临门,她太高兴了,又是在家,不怕宿醉出糗,便也喝了点酒。 “谢谢你们,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在云港,也算是我的家人了。也恭喜桑青案件胜诉。”曾帆也举杯说到。 三人共同举杯,一饮而尽,桑青只觉一股清凉入喉,入心,是那么舒畅。 “怎么突然决定订婚了?”田雨放下杯,好奇地问到。 “对呀,之前都没听你提过。”桑青也疑惑到。 “也不是很突然,他早就提过订婚,我也考虑很久了。”曾帆认真回答到。 “认定是他了吗?订婚了就不一样了,别到时候后悔。”田雨怀疑地问。 “对,就是他了。他对我真的很好,我觉得我这辈子如果不是他,也不会是别人。”曾帆坚定地说到。 “如果不是他,也不会是别人?”桑青听到曾帆这句话,一时被震撼住了,不自觉地重复到。 “对,我和田雨的恋爱观不一样,我觉得爱情只要有一份刻苦铭心的就好,爱人只要有一个对的人就好,如果认定了,我就会义无反顾,哪怕最后会受伤,我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曾帆看着桑青,一本正经地说到。 “这怎么还拉踩上了,我的恋爱观哪里不好,我这不是寻便漫山,还没找到最合适的那株嘛。”田雨在一旁不服气地说。 “那你慢慢寻吧!”曾帆调侃着回怼到。转而对桑青说到:”桑青,你和田雨不一样,现在这个算是初恋,你认定他了吗,要想清楚,因为你伤不起。如果认定了,就别顾虑那么多,敞开心扉,好好相处,也别错过好姻缘。” “我…”桑青一时不知说什么。 “是啊,桑青,你这个到底觉得怎么样啊,也不让我们见,见了或许还能帮你把把关。”田雨在一旁接话到。 “你们真的很想见?”桑青看着二人问到。 噗呲一声,田雨被桑青的话逗笑了,说到:“想哪里去了,不是我们很想见,我们与他认不认识,见不见这都没关系。”接着在一旁继续解释到:”现在是你认不认定他的问题,你这分明是有所保留,有顾虑,说明你对你们的感情没信心嘛,我们就是怕你受伤。” “我考虑考虑。”桑青一边回答着,一边陷入了沉思,田雨说的没错,她就是有所顾虑,她怕与韩哲走不到最后,所以她不想太多人知道,哪怕最后会受伤,也只要自己一个人偷偷受伤就好了。 “好了,咱们不聊这些有的没的了,今天只管开心喝酒,喝个痛快。”曾帆岔开话题,继而提议到。 桑青的思绪也被拉回了现实,三人推杯换盏,喝得酣畅淋漓。三人喝的迷迷糊糊之际,韩哲的电话打过来了,听着桑青充满醉意的声音,韩哲只是简单说了晚安,便挂断了电话。等三人被闹钟叫醒已是第二日8时,曾帆请了两天假,匆忙和男友赶回老家去办订婚宴;田雨来不及洗漱就打飞的去了单位;桑青简单洗了把脸也急匆匆地出了门准备去挤公交,刚走到路口就看到唐克等在那里,唐克将一份早餐和一份醒酒汤交给桑青便返回去向韩哲复命。拎着手中的吃食,桑青感觉沉甸甸的。 桑青坐在工位上,看着面前的早餐和醒酒汤,想了好多好多,想她与韩哲从相遇、分开、重逢、相恋这一路发生的种种,想韩哲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想曾帆的爱情观,想田雨昨日说的话,想韩哲回来那日失望的眼神,太多太多思绪充盈脑海。“我是否认定他了?如果最后不是他,还会有别人吗?”桑青暗暗问着自己。 “桑青,发什么呆呢?”还没等桑青得出结论,思绪就被同事林峥打断了。 “没想什么?”桑青回过神,尴尬地回答到。 “郑浩那个公民工讨薪案现在缺人手,你要不要去帮忙?你上个案子刚结束,正好有空档,我和林鹏暂时抽不开身。你考虑一下。”同事于梅问到。 “当然可以啊。”桑青痛快地回答到。说完,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出门帮郑浩去了。整整一日,她和郑浩走访了联名上诉的所有农民工,了解了案子的全部细节。就是一个单纯欠薪的事件,案情并不复杂,涉及人多,自然工作量大了点。 忙活完已过了下班时间,郑浩要请桑青吃饭以示感谢,被桑青拒绝了,因为她的韩总大人还在等着她。 ------------ 认定 忙完工作桑青一路飞的,紧赶慢赶,到达蓝山咖啡厅还是迟了半个钟头,韩哲已经在这里独自喝了一杯咖啡了,看到久未露面的女友,韩哲故意调侃到:“桑律师真是大忙人,想见你一面还真是难。” 看着脸色微黑的韩哲,桑青自知理亏,安慰着说到:“好了,你别取笑我了,知道这段时间冷落你了,这不都是为了工作嘛。以后好好补偿你就是了。” 韩哲听到桑青的回答,忽地起身从后边抱住桑青的腰身,头深深地埋在桑青的肩上,轻轻地问道:“你说的,怎么补偿?” 桑青从背后摸着韩哲的头,轻轻拍了拍,笑着回答:“当然是陪你多吃几顿饭了。” “我就知道。”韩哲猛地松开环抱在桑青腰间的双手,转而走到桑青面前,似是不太满意她的回答。 “那还要怎样?”桑青不明所以地问。 “哪天约你的朋友一起吃顿饭?”韩哲低头看着桑青,试探地问。 桑青被韩哲突然的这一句问蒙了,良久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情愿地答到:“好,好啊。” 看着桑青的反应,韩哲笑着摸摸桑青的额头,宠溺地说道:“小傻瓜,逗你的,我暂时也没有空啊,以后有机会再说,不急,慢慢来。” 桑青看着韩哲温柔的眼神,尴尬地笑了笑。 “今天忙什么了,约会都能迟到?”韩哲又坐回自己的座位,随口问道。 谢天谢地,总算绕过了刚才的话题,桑青登时松了一口气。 “没忙什么啊,就是师哥接了一个农民工讨薪案,可联名起诉的人太多了,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这不刚好有空,就一整天都在帮着他调查取证,所以来晚了些。”桑青如实回答到。 “师哥?”以韩哲敏锐的洞察力和超绝的记忆力,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师哥似是不简单,“是过生日送你玫瑰花的那个师哥吗?”韩哲警觉地问到。 “对啊,你怎么知道,怎么了?”桑青不以为意,好奇地问道。 “没怎么,只是不喜欢他罢了。”韩哲冷冷地说道。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你又不认识他,而且人家又没得罪你,你干嘛不喜欢人家。”桑青调侃着说到。 “怎么没有?他给你送花就是得罪我了。”韩哲直白地回答道。 桑青听着韩哲的回答,觉得好生无语,“你可真霸道,当时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他的行为怎么能算惹到你,况且我和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现在我们就是普通同事。”桑青辩解到。 “至少有过不良记录,这一点足以让我讨厌他。”韩哲冷峻地说到。 “你真是不讲理。”桑青埋怨到,“可是怎么办呢,我们以后还要共事啊。” “我讨厌谁是我的事,我不想向你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至于你,我说过,你只管做你想做的,对你我是足够信任的,你想结交谁,或是干什么,我不会干涉,也会充分尊重你的意见。”韩哲一本正经地说。 听到韩哲这么说,桑青顿时感觉心里暖暖滴,看着眼前的人,桑青觉得他真是又可气又可爱,又霸道又温暖。他生气说明他在意自己,可他没有因此限制她,他能够尊重自己,更是实属难得。人生能遇到这样一个人,已是足够,何须再计较是否会长久拥有。想到这些桑青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冲着韩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即定定地看着韩哲的眼睛,温情地问道:“过两日曾帆办完订婚宴回来,我们请她还有田雨一起吃顿饭,好不好?” 听到桑青的问话,原本一脸冷酷的韩哲,突然一愣,随即深情地看着桑青,痛快地回答道:“当然好啊,你们约定时间,我来安排地方。”一时四目相对,桑青感觉韩哲的眼睛都变得明亮起来了。 “你怎么突然想通了?我以为我要等好久。”韩哲不解。 “没什么,你不是一直很想见她们吗?”桑青反问到。 “傻丫头,你不懂,我并不是真的想要见你的朋友,而是更在乎你的态度。你一直不愿向同事公开我们的关系,不愿朋友知道我的身份,不愿让我完全走入你的生活,说明你对我还不够满意,或者说你对我们的感情没有信心,我真正在意的是这个。”韩哲认真地解释到。 “其实我都明白的,只是我们差距实在太大了,一直以来,我也确实有很多顾虑。”桑青认真地说到。 “我说过,你不需有任何顾虑,我会解决一切。”韩哲强调到。 “不过我现在想通了,人生得一良人,已属不易,珍惜眼前人眼前事就好,其它的一切随缘吧。”桑青看着韩哲,笑着回答到。 “所以,我是你的良人?”韩哲试探地问。 “当然,你待我如此,我想如果我的人生归属最后不是你,也不会再是其他人了。”桑青看着韩哲坚定地回答到。 听到桑青的回答,韩哲忽地跑过来抱住桑青,“谢谢你,谢谢你认定我。”韩哲激动地说着。 “也谢谢你,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桑青随即也轻轻地抚摸着韩哲宽广的后背,温柔地说道。 情到浓处,韩哲用双手轻轻捧起桑青的脸颊,定定地看着她红润的嘴唇,低下头缓缓靠近,缓缓地、缓缓地...他们的嘴唇终于轻轻触碰,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他温柔地引导着,而她则逐渐放松,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个吻中。他们的唇瓣相互摩挲,时而轻柔如羽,时而热烈如火。每一次的接触都像是电流通过,让他们的心紧紧相连。周围的世界仿佛已经不存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沉浸在这个吻的海洋中。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缓缓分开,但目光依然紧紧相锁。韩哲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桑青则是一脸娇羞,仿佛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美妙而神奇的旅程。这一刻,他们更加确定,对方就是自己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 见面 曾帆办完订婚宴回来,给桑青和田雨带回来很多家乡的美食,这可让二人高兴不已。说是订婚宴,其实就是两边亲属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将两个年轻人的婚事定下来。由于二人婚房还没买好,所以曾帆暂时仍住在合租房里。 对曾帆未婚夫林鹏,田雨和桑青还算熟悉,之前他们一起吃过几顿饭,而且桑青他们律所之前跑案子,还和社区工作的林鹏有过一段深入接触,桑青对他印象也不错,觉得人很真诚,又踏实能干。为了祝贺二人订婚,田雨和桑青今日特意提前下班,买菜做饭,准备了一桌家宴,田雨还将男友金亮叫来做陪客,金亮为人也很正直,有头脑有想法,是公司的骨干,讲究恋爱保质期的田雨对他也很不一样,桑青和曾帆都看出来,田雨这次似乎认真了。 几个年轻人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美食,一边天南海北地聊着,聊工作,聊理想,聊爱情、聊婚姻,聊未来规划,因为彼此相熟,所以都不拘着,气氛很是轻松愉悦。 “韩氏未来将联手国家医疗中心开展人造器官研究,力图服务于心脏移植,肾脏移植等手术…”正当众人畅聊之际,电视里传出了韩哲的声音。 “是韩哲哎。”金亮突然激动地说到,桑青看着电视,只见韩哲西装笔挺地在镜头前做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报告。 “你认识他?”田雨看着大惊小怪的男友,问到。 “云港谁不认识他,韩哲嘛,我偶像。”金亮回答到。 “你偶像是他?”桑青感到很诧异。 “对啊,他和我们年纪相仿,如今却是商界翘楚,韩氏自他接手以来,股价一路上涨,简直商业奇才,我们这些企业小主管都以他为楷模。”金亮头头是道地说着。 “有你说得那么好吗?”桑青看着电视中那张熟悉的面孔,小声嘟囔到。或许是桑青越来越熟悉韩哲的缘故,当神不再被仰望的时候,就会失去那份神圣感了。 “这人确实蛮厉害的,我们社区开展活动还接受过韩氏的赞助,如今韩氏集团的社会认可度特别高。”林鹏在一旁补充到。 “好了,聊这些干嘛,那种神是我等凡人触摸不到的,还是说点符合咱们普通人现实的。”曾帆在一旁叉开了话题。 “也是,我们老板想见人一面,都难于上青天。更别说我们要和人家扯上关系了。”金亮顺势附和着。 一时众人没再说话,默默吃着桌上的美食。 桑青摇晃着面前的饮料杯,看着电视画面里那张熟悉的面孔,想着前两日答应韩哲的话,忽地对众人说到:“那个,我男友想请大家吃顿饭,一来祝贺曾帆你们二人订婚,二来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不知大家有没有时间?” “好事啊,终于舍得让我们见了。我可得好好会会他。”田雨打趣道。 “好啊,正好想着认识一下,到时候帮你把把关。”曾帆接着说到。 “到时候林鹏和金亮也一起,大家约个时间。”桑青热情地说到。 “放心吧,我们一定都去,真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田雨调侃着。 宴请就定在周末下午,韩哲将地点安排在了悦来会所。本来韩哲打算派车去接大家,桑青觉得不用太兴师动众,免得大家不自在,韩哲只好作罢。 众人在出租屋会合,打了两辆出租出,风尘仆仆赶往会所,一进入会所就被里面的装饰震撼住了。 “桑青。这太夸张了。简单找个饭店就好,这也太奢侈了。”曾帆惊叹到。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田雨附和到。 桑青低头默默走着,没有说话。殊不知,更大的惊吓还在后边。 众人被服务生带着来到了指定包厢,刚一进门,就见一个西装笔挺、气质不凡的男子端坐在圆桌旁,看到桑青等人,淡淡微笑着起身说到:“来了,大家请坐,不必拘束。” “这不是,这不是...”只听金亮激动地语无伦次,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其他人也呆怔在那里,面色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看着大家惊诧的样子,韩哲主动打破了沉静:“你们好,我是韩哲,桑青的男朋友。” 桑青也顺势拉着韩哲的手臂说到:“这是韩哲,田雨、曾帆、金亮、林鹏。”桑青边说着边一一介绍着。 众人被桑青的话唤回了一些意识,但还是懵懵地,只是尴尬地冲着韩哲点点头,谁也没说出什么。 韩哲招呼着众人坐下,又贴心地送了曾帆二人一个翡翠玉雕作为订婚贺礼,还给田雨他们准备了一份丰厚的见面礼。整个宴请充满着诡异的气氛,韩哲极尽地主之仪盛情款待,对曾帆田雨一直以来对桑青的关心和照顾表示真诚感谢,众人虽顺势应和着,但微笑中无不透着尴尬和不自然,连一向能言善辩的田雨今日也出奇地安静。好不容易挨过这顿饭,饭后韩哲又派车将大家一一送回,安排得特别细致周到。 待送别众人,只留下韩哲和桑青二人独处。 “我今天安排得可否满意?”韩哲调侃着问桑青。 “面面俱到,自然无可挑剔。只是,你似乎吓到他们了。”桑青如实地回答。 “我哪里吓人了?”韩哲不解地问。 “不是吓人,是自带的距离感,你的身份、地位摆在这,让人不敢亲近罢了。”桑青解释到。 “其他人无所谓,只要你愿意与我亲近就够了。”韩哲俯身,看着桑青的眼睛,戏虐地说到。 桑青被说的有些害羞,躲过韩哲炙热的眼神,淡淡地笑了笑。 忽地,被韩哲一把搂住,紧紧滴搂着,只听韩哲温柔地说道:“谢谢你带我见你的朋友,谢谢你让我走进你的世界,谢谢你认定我。” 桑青轻轻抚摸着韩哲的臂膀,欣慰地笑了笑,随后柔声回答到:“不客气,韩先生,我们来日方长。” ------------ 审问 韩哲将桑青送回家已是晚上八点多,由于已经向朋友公开了关系,桑青便也不再刻意回避,任由韩哲直接送到出租房。 桑青推开家门,就见田雨和曾帆齐刷刷地看向自己,电视中还放着韩哲接受采访的画面。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怪怪的?”桑青被二人的举动弄蒙了,一脸疑惑地问到。 “说说吧。”田雨看着桑青,一脸好奇地说到。 “说什么?”桑青不解地问。 “他啊”,田雨指着电视中的韩哲回答到。 “他怎么了,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啊。”桑青不以为意。 “天啊,你可真行,这么大的事,一直瞒着我们。”桑青有些责怪着说到。 “是啊,你不早说,今天我吃饭,大气都没敢出。”曾帆在一旁附和到。 “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们,就是之前一直没想好。”桑青解释道。 “厉害啊,那么高高在上的大总裁,都能拿下。”田雨在一旁调侃着。 “什么拿下,说得这么难听,我和他之间,不像你们想的那样?”桑青在一旁解释说。 “那是哪样?快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田雨不依不饶地问。 “是啊,桑青,快说说,我现在也特别好奇。”曾帆也在一旁帮腔到。桑青还从没看过曾帆这么八卦的样子。 看着脸上满是期待的二人,桑青不禁笑了笑,说到:“好啦,告诉你们就是啦”。桑青将十年前与韩哲相遇、被他救治、出国分离、后来重逢、相恋一系列的事件和盘托出,田雨二人听得饶有兴趣。 “哇,这是什么偶像剧恋情,霸道总裁爱上灰姑娘,我以为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听完桑青的讲述,田雨由衷地感叹道。 “我说呢,你怎么会轻易接受一个人,原来是上天命定的爱情。”曾帆在一旁附和着。 “命定的爱情?”桑青疑惑地重复着曾帆的话。 “这还不是命中注定,大千世界那么多人,偏偏你们两个遇到了,而且分开那么多年,还能再相遇,而且还相爱了,这不是命定是什么,要好好珍惜啊。”曾帆解释到。 “是啊,虽然只见了一次,但感觉这个大总裁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做事也很细心周到,对你一直以来也很不错,你可要好好把握啊。”田雨在一旁强调着。 “你们也觉得他很不错?”桑青反问到。 “当然了,至少现在看非常不错。”曾帆肯定地说到。能得到曾帆认可的男人,也是屈指可数。 挨过了二人的审问,想着今天下午的宴请,桑青不自觉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田雨疑惑地问。 “笑你们今天下午的样子啊,我从没见你如此安静过。”桑青调侃着田雨。 “别提了,我们看到他人那一刻,都是傻的。想到了你这个男友可能不一般,没想到这么不一般。”田雨嗔怪地说。 “大总裁与生俱来的气场,震慑了所有人。不过今天还是谢谢他的礼物。”曾帆真诚地说道。 “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娘家人,还得帮我多多考验考验他。”桑青一把搂过二人,打趣到。 “你可别后悔,到时候吓跑了大总裁,可别哭鼻子。”田雨反讽到。 “你才哭鼻子。”桑青边说着边去挠田雨的痒痒,曾帆见状也加入了战斗,一时间三个少女闹作一团,空气中洋溢着喜悦的味道。 自从见过桑青的朋友后,韩哲也觉得轻松了不少,不再畏畏缩缩,更是大张旗鼓地对桑青进行照顾,每日桑青上班,韩哲必是亲自车接车送,只是不直接到律所,而是在律所附近的路口会面,桑青还不想在同事间宣扬自己的爱情。吃的用的韩哲更是准备的一应俱全,连同田雨和曾帆的那份也供应上,引得二人对韩哲连连夸奖。桑青也屡次调侃她们是叛徒,被韩哲收买了。每每韩哲置办东西时,桑青也会埋怨他不该乱花钱,自己不需要那么多物质,韩哲每次都满口答应着,可仍然我行我素,久而久之,桑青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将韩哲的笔笔花费默默记在自己的账本里。 自从那次宴请后,桑青和韩哲的感情可谓突飞猛进,桑青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喜欢他,韩哲对桑青更是爱意正浓。 这边感情顺遂,那边韩哲的事业更是蓬勃发展,除了拓展医疗业务,韩哲更是深耕新媒体领域,他认为如今网络发达,任何风吹草动经过舆论扩散都可能引起蝴蝶效应,要想在事事上掌握主动权,必须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他在韩氏坐稳位置后,便力排众议注资了几个大的媒体平台,还投资了几部具有现实意义的影视作品,经过近两年的耕耘,各个项目都获得了丰厚的回报,韩氏如今不仅家底越来越厚,江山版图更是越来越大。原来对韩哲颇有成见的几位董事,面对巨大的经济回报,也纷纷掉转了阵营。连最大的反对者周锦荣也不得不承认韩哲确实有两下子,放弃了在背地里搞事。韩哲常常逗笑说是桑青带给他无尽的好运。 如今的韩哲不仅受到商界的追捧,更是受到名媛们的倾慕,这里面胡雨薇首当其冲。不仅如此,连那些平日里光鲜亮丽的明星们也都挖门盗洞地想结识他。以往只出现在商业会议上的韩哲,如今也偶尔会亮相在影视盛典、颁奖典礼这样的场合,一时风头无两。虽然韩哲适当转变了以往的经商路线,但对外韩哲的形象却没有转变,仍然是那个冷酷、做事狠厉、果决的霸总,被人戏称“玉面阎王”。 每每在电视上看到熠熠生辉的韩哲,田雨都会调侃桑青,这么优秀的男人,外面定会有狂蜂浪蝶,让她一定看住自己的男朋友。桑青却不以为意,她以为她的韩哲不会变,如果哪天变了,便不是她心中的良人了,也便无需去守护了。 ------------ 强占 那边韩哲的事业发展得如火如荼,这边桑青的工作也是忙活得热火朝天,这个月律所新接了一个案子,是一个宅基地强占案,涟水村的张彪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恶霸,仗着自己的舅舅是县机关领导、自己的远房表哥是某地派出所所长,几年来一直横行乡里,近来不知怎滴又想投资搞养殖,就以已故的王老太爷欠他钱为由,更是不知从哪伪造了个借据,强占了同村王家临街的老宅院,老宅是王家长辈留给王贵、王勇、王发兄弟三人的遗产,兄弟三人也同住在涟水村,但因为都有各自住处,老宅又年久失修故无人居住,但终归是祖业,怎能让他人强占?三人深知张彪为人,与他私下沟通自然是无用的,三兄弟一气之下就打算与张彪对簿公堂,并委托鹏程律师事务所来打这场官司。由于两位男同事另有差事,所以这个案子律所只能安排给两个女同志桑青和于梅负责。这个案子本身并不复杂,如果张彪的借据不能够佐证是真实的,那么他强占的理由将不成立,桑青她们的胜诉率可以说百分之九十。可案件的不确定性和阻碍就在于张彪背后的势力。 还没等桑青和于梅去村中走访,张彪不知从哪里了解到是鹏程的律师接了这个案子,就派人三番五次地过来游说,希望开庭时两人放放水,不要那么较真,还承诺案件过后会给两人好处。起初是来软的,想着贿赂桑青和于梅,但经过几次接触后,发现两个姑娘不肯松口,坚持公事公办,于是转变策略来硬的,开始恐吓威胁,扬言只要鹏程律所帮着打赢了这场官司,就让律所以后开不下去。虽说几个年轻人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但谁也没有畏惧,当初大家怀揣着帮助弱者、匡扶正义的美好愿望聚在一起,怎能因为他人的几句狠话就退缩,况且张彪的贿赂行为、恐吓行为本身就是违法的,作为法律工作者们,又怎会妥协,知法而犯法呢。 张彪私下的一系列卑劣动作,并没有让两个女孩子动摇正义之心,反而激发了她们的斗志,两人都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办好这个案子。虽说大家都不惧怕张彪的威胁,但张妍还是考虑到了两个女孩子的安全问题,所以在这次案子下乡走访时,特意安排郑浩、林峥两个男同事陪同。 这次桑青在下乡走访前,主动向韩哲电话报备了一下,因为不知自己走访要多久会结束,要多久能回云港,她不想让他担心。关于这个案子,桑青一想到张彪一直以来的丑陋行径,就觉得有些恶心和晦气,同时也怕他们担心,所以并没有主动向韩哲、田雨她们详细说起过,只是当他们问起时,轻描淡写地说是一个以假借条讹诈的案子,众人听后只当是一个寻常案子,也没有多想。韩哲听到桑青的报备,又听说是律所一行人一同前往,既然有人陪同,所以也放下心来,只是叮嘱她早些回来,然后带她吃大餐。挂断电话的桑青,便与同事们斗志昂扬地出发了。 律所四人如期来到了涟水村,来不及休息,他们先去看了看被强占的老宅,临街位置、地方扩大,确实很适合搞养殖,难怪张彪动了心思,随后又一起走访了王贵、王勇家,这兄弟二人住在前后院,随后又由兄弟俩领着来到了王发家走访,以便更加深入地了解案件的具体情况,起初的走访还算顺利,可当他们从王发家出来的时候,就被一伙人团团围住。这伙人一共8个人,其中有的染着黄毛,有的露着大纹身,有的胸前挂着大金链子,通身流里流气的做派,一看就是地痞流氓。 “张彪,你想干什么?”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就听身后的王勇大声问到。 “王勇,我还想问问,你们兄弟三人想干什么?”只听其中一个穿着皮夹克,梳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身高一米七左右的男子说到。 桑青听着他们的对话,瞬间明白了,眼前说话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张彪了,其余的人应该都是他的狗腿子,这是听说律所来走访,他们故意来闹事了。 "我们兄弟不想干什么,只是要拿回我们的祖宅而已。"王勇毫不畏惧地说。 “你们的祖宅?当初你们老子朝我借钱,承诺过逾期还不上就拿宅子抵债,我这有借据为证。”张彪理直气壮地说。 “什么借钱,什么借据,几十年了,从来没听说过这一回事,你这明明就是讹诈。”王贵在一旁听不下去,回呛到。 “你们没听说就不存在吗,或许是你们老子故意不告诉你们,我这可有白纸黑字,还错得了。”张彪不甘示弱。 “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的丑陋行径,你这明明就是强占,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王发此时也发了声。 “小子,莫说老子有借据,就算没有,强占又如何,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老子的舅舅是谁、表哥是谁,以老子的势力,你能把老子怎么样?”张彪越说越蛮横。 “你就仗着家里有人当官,欺负人,我们兄弟也不是好欺负的。”王勇硬气地说。 “就欺负你怎么样?”张彪恶狠狠地说。 双方越吵越凶,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吵闹声引得乡里乡亲大批人来围观。说来王家也算村里的大户,村子里住的亲戚朋友不少,一时有看不过去张彪行径,帮腔王家的,也有碍于张彪势力,趁机捧臭脚拍马屁,帮腔张彪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理,一时吵作一团。 桑青和同事们都被眼前的局面惊住了,几个年轻人经历的案子都不算多,都还是第一次遇见这场景,大家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又看看那边,又时不时互相看看,一时都没了主意。任凭两边狂风暴雨着。 ------------ 闹事 众人就这么闹哄哄地争吵着,你一言我一语,一时也辩不出个是非对错。 “我们也不跟你们吵,我们已经找律师了,是非公道自有人做主,大家等着法庭上见。”乱哄哄半天,只听最后王勇掷地有声地说。 “行啊,还敢拿法律来压我,在这涟水,我就是法律,我看哪个敢帮你们。”张彪不知天高地厚地说着。 “那咱们就法庭见。”王发听后,也斩钉截铁地说到。 “你们几个是鹏程的律师是吧?我看你们谁敢接这个案子?”张彪听完兄弟二人的话,忽然调转枪口,对着桑青他们四人恶狠狠地说到。 桑青看到气焰如此嚣张的张彪,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接过话茬说到:“案子我们已经接了,而且肯定会实事求是地办理。” 张彪被桑青突然的一句弄愣了,随后又立马反应过来,看着桑青,不干不净地说到:“哎呀,还真有不怕死的。看你是一个小姑娘,老子不和你计较。你们鹏程律所的,赶紧滚蛋,再瞎掺和,老子让你们律所开不下去。” “怎么说话呢,嘴巴放干净点。”于梅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声制止到。 “你又是谁,我说王勇,你们哥几个找帮手,也别都找娘们啊。”张彪继续言辞侮辱。 “张彪,你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瞎咧咧。”王勇反驳到。 "我说这位朋友,就事论事,如果你觉得自己有理,我们大可以公公正正对簿法庭,何必在这言语攻击。"郑浩看到张彪对桑青她们骂骂咧咧,忍不住维护着。 “是啊,有话好好说,不要攻击人。”林峥在一旁附和着。两个年轻人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已经刻意放低姿态,好言相劝。 怎奈秀才遇到兵,对于张彪这种无赖,所有的道理和教养都是行不通的,张彪非旦没收敛,反而调转枪口,攻击起二人。 “原来你们律所有男的啊,还以为都是娘们呢。”后边的小弟听到张彪的嘲讽,也跟着起哄,一时笑做一团。笑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紧接着又听张彪说到:“今天我话撂在这,你们鹏程律所要敢接这案子,就是跟我张彪过不去,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张彪的恐吓,桑青看了看于梅,于梅也看了看桑青,二人又看了看郑浩和林峥,四个人共事时间也不算短了,早已形成了默契,彼此间一个眼神就能传达所有意思,此时的四人心中已达成共识:坚决不能后退。于情,大家都是学法律的,当初就是奔着伸张正义去的,又怎能畏惧强权而退缩;于理,这么多乡亲都在看着,如果此时退缩了,无疑是砸了鹏程的招牌,以后谁还愿意信任他们呢。所以,坚决不能后退。 众人打定主意后,桑青便首当其冲地站了出来,对着张彪坚定地说到:“接什么案子是我们律所自己的事,外人无权干涉。而且如果当事人委托我们,我们就会全力以赴,秉公办事,任何人也休想阻挠。” “哎呀,没看出来,还挺有种。看来今天这趟浑水,你们也是淌定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张彪听完桑青的话,不忿地说。 “大哥,咱们别跟她们废话了,给她们点颜色看看,叫她们知道得罪咱们的下场。”张彪身后的一黄毛不怀好意地鼓动着说。 “张彪,你想干什么?”听着黄毛的话,王勇意识到事情不对,大声质问到。 “干什么,谁让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张彪说着,就挥手示意那些手下朝王勇和桑青她们扑过来。 郑浩和王峥看情势不对,眼疾手快,紧紧地将桑青和于梅护在身后,王家三兄弟和村里的一些正义之士也帮着保护两个姑娘,纷纷加入了战斗。一时间,大家扭打在一起,场面好不混乱。众人撕扯了半天,张彪眼见村子里越来越多人帮着王家三兄弟,自知寡不敌众,最终留下狠话:“这事没完。”便带着他的喽啰们匆忙离开。 看着张彪们离去,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桑青和于梅也来不及多想,赶紧去查着郑浩和林峥的伤情,只见二人都已是鼻青脸肿,郑浩的嘴角还残留着一点血渍,两人伤得不轻。桑青和于梅虽被众人护着,没直接挨着拳头,但推搡之中也是手臂、胳膊等多处淤青,桑青的一只高跟鞋跟被踩断,于梅的风衣也被扯破了。王勇看着狼狈不堪的几个人,赶忙道起歉来。 “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我们兄弟的事,还连累你们挨打。”王勇诚恳地说着。 “这不关你们的事,我们律所既然接了这个案子,就要坚定地站在你们这一方。”经过刚才的混战,郑浩反而被激起了斗志,慷慨陈词地说。 “对,我们既然做这一行,就不怕事。”林峥也在一旁附和着。 听着两位男同事的回话,桑青和于梅感到无比安心。 “对,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你们放心吧。”于梅也激情澎湃地说。 “你们不用感到抱歉,说来还要谢谢你们,要不是刚才你们护着,我们恐怕会更惨。”桑青感激地对王家兄弟说到。 “把这案子交给你们,我们算是找对人了。”王发在一旁说到。 听着大家的肯定,桑青他们四个人互相看了看,随即都从容地笑了笑,感到一切都是值得的。 待返回云港时天色已暗下来了,四人先来医院处理了伤口,所幸郑浩和林峥都是皮外伤,桑青和于梅看到两人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一起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各自回家了。 还没等桑青回到家,在公交上就接到了韩哲的来电,想着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桑青实在不想让韩哲担心,便谎称自己还没到云港,路上有事耽搁了要很晚才能回来,让韩哲不要等她。桑青本以为蒙混过关了,没成想老天爷又跟她开了个玩笑。 ------------ 靠山 桑青下了公交,一瘸一拐地往家走着,刚走到楼下,正好遇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桑青一眼就认出是唐克,唐克看到桑青,也是一脸惊讶。 “桑小姐,您怎么在这?您不是要很晚才回来?”唐克吃惊地问。 “我…你怎么在这?”桑青支吾着没有正面回答唐克的问题,而是反问到。 “韩总和我来给您送夜宵啊。”唐克如实回答着。 “韩哲!你说韩哲也来了!”桑青听到唐克的话,惊的叫了出来。 “我不来,恐怕就被你蒙骗过去了。”只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没错,是韩哲,桑青只觉仿若五雷轰顶,说谎的歉疚,被抓包的尴尬,不知怎么解释的为难,一时多种情绪涌上心头,桑青只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唐克看到韩哲过来了,便识趣地走开了。可桑青却没办法逃,只得硬着头皮去应对,她缓缓地转过身,深呼一口气,随后朝着韩哲艰难地走过去。刚刚天色比较黑、距离比较远的缘故,韩哲并没看清,这会儿他才发现桑青的脚似乎受伤了,看着眼前的人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刚才发现被骗的不悦似乎立即削减了一半,恍惚间,那个小小的人儿已走到近前。 “你脚怎么了?”“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口。 “我问你,你脚怎么了?”韩哲没理会桑青说什么,而是拉着桑青的手臂重复地问到。 桑青白日被拉扯得淤青的手臂在韩哲双手的刺激下,此刻越发地疼痛,桑青下意识地呻吟了一声,韩哲确信眼前的人受了伤。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韩哲也顾不上生气,此刻焦急地问到。 “你别紧张,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桑青马上安慰着。“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就是怕你看到担心,所以才撒谎的。”桑青紧接着解释到。 “先别说这些,跟我走。”韩哲边说着边拦腰抱起桑青向车的方向走去。 还没等桑青反应过来,已被韩哲横着抱起,“你干什么?”桑青惊慌地问。 “带你去医院。”韩哲一本正经地回答着。 “我没事,真的不用。”桑青边说着边试图挣脱开韩哲的怀抱。 “别乱动,你听话。”韩哲很严肃地说。 听着韩哲严肃的语气,桑青知道他是认真了,一时也不敢再忤逆,只好由他去了。 唐克一路飞车赶往云港医院,又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判定除了手臂,胳膊处淤青严重,脚部有些轻微扭伤外,并无其它问题,韩哲听完最终诊断,这才放下心来。 经过一番折腾,桑青终于可以逃离医院了,没错,就是逃离,明明就是轻微皮外伤,确被强行安排做了一大堆检查,而且为了给她检查,有几位已经下班了的医生还被临时从家里调回来,如此兴师动众,桑青感觉很是抱歉,可又拿韩哲一点办法都没有,整个检查过程桑青都感觉很尴尬。 检查过后,桑青又被韩哲抱回车上,刚一上车,唐克就递给桑青一双不知从哪里买回的女士新高跟鞋,看款式质地就知一定不便宜。 “不用了,我的就是鞋跟有点松动了,处理一下还能穿的。”桑青不好意思地拒绝到。 “穿上吧。”韩哲声色厉苒地说到。 回去的这一路,韩哲都没有再说话,桑青感觉到了车里的低气压,也感觉到韩哲此刻的心情应该是很糟糕。车程已过半,桑青终于按耐不住,率先开了口。 “你是在生气吗?”桑青试探性地问到。 “没有。”韩哲听到桑青的问话,斩钉截铁地答到。 “你骗人,还说没有,从你刚才见到我就一直脸色阴沉沉的,是在生气我今日骗你吗?”桑青反驳到。 “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失望。”韩哲再一次强调说。 “失望?”桑青听后满心疑惑,重复到,“为什么失望?” “我的女朋友不信任我,还不够让我失望吗?”韩哲解释到。 “我没有不信任你。”桑青立马反驳到。 “可你遇到任何问题都不愿意告诉我,哪怕是受伤了,也要瞒着我,这不就是不信任?你到底当我是什么?”韩哲一本正经地连问到。 “我当你是男朋友啊。”桑青毫不犹豫地回答到。 “可你却没有做女朋友的自觉。”韩哲反怼到。 “我…我今日之所以撒谎,是不想让你担心,就像刚才,你拉着我做了一大堆检查,还不是因为担心我,我不想你为我牵肠挂肚的。”桑青柔声细语解释到。“工作中的事,我也不是想隐瞒你,只是觉得我可以自己面对。我不能事事遇到困难,就想着依靠你。况且今天的事,事发突然,我还没理清头绪,所以就没说。”桑青接着解释。 “桑青,我希望你时刻记得我是你的男朋友,我说过我会守护你,就一定会做到。如果看着你受伤害,我却什么都没做,我会很难过。你明白吗?”韩哲意味深长地说。 听到韩哲的话,桑青感觉心里暖暖的,韩哲这个人,总是能在关键事情上让自己感动,桑青觉得自己也是被他狠狠拿捏了。“我记得了。下次不会了。”桑青乖乖回答到。 听到这,韩哲的嘴角才勾起一抹弧度,态度也完全缓和了,随即温柔地对桑青说到:“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桑青笑着点点头,随即便将这个案子所有的细节一一向韩哲讲述了一遍。 韩哲听后,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桑青的额头,温柔地说到:“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什么都不用怕,如果需要,我会做你最坚实的靠山。” “靠山?做我的靠山?”桑青好奇地重复着。 “没错,万事有我,你只管往前冲就好。”韩哲肯定地说。 桑青看着韩哲,再次笑着点点头,虽然她不明白韩哲意欲何为,但她信他,有他在,她就觉得很安心。 ------------ 撑腰 被韩哲送回后,桑青沉沉地睡了一觉,伴随着新一轮太阳的升起,桑青以为一切不好的事都过去了,殊不知,更大的噩梦在等着她和律所的同事们。 像往常一样,今日韩哲照例将桑青送到律所附近的路口,叮嘱她“做自己想做的,什么都不用怕”后便驾车离开了。桑青不知道韩哲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当他是鼓励自己,随后便安心走去上班。 还没到律所,远远就看到一大群人围着律所,指指点点地嘈杂议论着。桑青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近一看,差点没被眼前的场景吓晕过去。只见:鹏程律所的牌子不知是被谁狠狠泼了红油漆,律所的玻璃也被砸的一地碎片,更可气的是,律所的外墙上被人用红染料写了一个大大的“冤”字。桑青脑子迷迷糊糊之际,就听到围观的人们议论着:“这是得罪什么人了”,“肯定是办了什么冤案”,“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一时众说纷纭,正当众人乱哄哄之际,张妍、于梅、郑浩、林峥他们也相继赶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一时都被惊住了。好一会儿,大家才反应过来,赶忙驱散人群,又紧锣密鼓地收拾起来。 “也不知是谁,这么缺德?”郑浩一边收拾一边抱怨着。 “还能有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张彪呗。除了他,谁还能干出这么混帐的事。”林峥分析说到。 “这分明就是威胁啊。要不咱们报警吧。”于梅接着说到。 “对,报警吧。总有个说理的地方。”郑浩附和着,表示赞成。 桑青默默收拾着,听着大家的议论,并没有作声。 这边,张妍听着于梅的提议,也陷入了思考。正当大家犹豫之际,律所的电话响了,张妍就近拿起了听筒,刚听到对方声音,众人就眼见着张妍的脸色突变,随即就见张妍按通了免提。 “我送给律所的礼物,不知大家还满意吗?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告诉你们,不要掺和涟水村的案子,我张彪要办的事,还没有办不成的。”只听电话那头恶狠狠地说到。 “张彪,这是云岗,不是涟水,你别太嚣张,你涉嫌恐吓、聚众闹事,咱们警察局见。”张妍毫不怯懦地说到。 “报警?随便你们,我警察局有人,县里也有人,就是市里的领导,也能说上几句话,你看有人愿意管这芝麻大的小事吗?”张彪继续嚣张地说到:“今天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如果你们再一意孤行,那我们来日方长。”张彪说完就听到电话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妍姐,怎么办?”于梅看着张妍,试探性地问到。 “咱们不能退,要是这次退了,以后谁还会找咱们律所,也辜负了涟水村的信任,这事摆明了就是张彪不占理,我们说什么也得帮着打赢这场官司。”林峥在一旁说到。 “是啊,妍姐,我们做这一行,以后这种事可能还会遇到,要想好我们到底为的是什么。”郑浩也开了口。两个男生倒是态度很坚决、也很勇敢。 “桑青,你觉得呢?”张妍突然点名桑青。 “我,我当然认为不能退缩,我们学法律为的就是伸张正义,如果就此被吓住,岂不是违背了自己的初心。”桑青一本正经地回答到。 “好,既然大家都这么有决心,那我们就继续干。”张妍看到大家的态度,最后决绝地说到。 “那张彪那边?”于梅问到。 “报警吧,我就不信这云岗他还能一手遮天。”张妍已下定决心。 众人把律所里里外外狼藉的画面拍了照片,又一同去社区派出所报了案。原以为报了警,有警察问训监督,张彪会有所收敛,没想到反而变本加厉。午后,大家正忙着更换律所的玻璃,就听外面一片嘈杂,只见十多个流氓状的年轻人拎着棍棒,在律所外骂骂咧咧,其中有几个人比较面熟,是昨日同张彪在涟水村闹事的几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这些人吵吵嚷嚷的引得不少群众围观。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张妍率先站了出来,厉声质问到。 “干什么,你们律所办的都是冤假错案,我们就是来讨个说法。”其中一个光头大声嚷嚷着。 “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我们向来都是秉公办事,话不可以乱说。”郑浩反驳到。 “乱说?白纸黑字的借据在那放着,你们不认,倒污蔑我们强占房产,哪有这样的律师,大家来评评理。”光头一边说到,一边带着众人起哄。摆明就是来闹事。 “快去报警!”张妍见状对于梅说到。 “报警?我倒要看看,是警察来的快,还是我们咋的快。兄弟们,上!”说着便招呼手下往上冲。眼看情势失控,这时人群后传来一声:“等等。”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几辆黑色商务车停在路边,车上下来了十多个带着墨镜,穿着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最后下来的是一位年轻人,西装革履,梳着寸头,颇有气势,只见这伙人冲着桑青他们走过来,转瞬间就来到桑青等人面前,“桑小姐,您没事吧?”只听年轻人对着桑青说到。 一时间,桑青有些恍惚,“你认识我?”桑青难以置信地问到。 “见过您的照片,自然认识。”年轻人客客气气地说着。 “可我好像并没有见过你。”桑青仍是懵懵的。 “桑小姐,您认不认识我没关系。我们小爷让我带句话给您:韩总的人自是他的朋友,您只管做您想做的,这云港的天自有南家帮您撑着。”只听年轻人一本正经地说到。 “韩总,南家,是韩哲吗?南易?”桑青心中默默思忖着,南易这个名字桑青听韩哲提起过,也知道十年前帮助自己找家人的就是南家,南家混黑道,南大少与韩哲是死党,这些桑青都是有所耳闻的。 正当桑青沉思之际,就见年轻人对着光头低声说了几句,随即光头便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带着手下逃也似地跑开了。见光头们离开,年轻人对着桑青颔首点点头,随后也带着手下离开了。围观者见无热闹可看,便三三两两自行散去了。最后,只留下桑青和同事们在风中凌乱着。 ------------ 摆平 望着几路人马离去,众人直愣愣站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什么情况?”林峥率先打破了沉静,不解地问。 “是啊,桑青,刚才那帮是什么人?你竟然认识一些大人物。”于梅对着桑青说到。 “是啊,什么韩总,南家?桑青,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厉害的人脉。”于梅也在一旁附和到。桑青听着并没有做声。 这一日大家都在忙着收拾一片狼藉的律所、应对张彪的无理取闹,简直如噩梦般,在忙碌与紧张中桑青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韩哲照例在路口等着她。桑青看着熟悉的车子,想着今天发生的事,站定脚步思考了一会儿,蓦地快速跑过去钻进了车里。 “今天是你吗?”还没坐定,桑青就忍不住开口问到。 “什么?”韩哲淡定地反问到,语气中充满了平静。 “今天有人来律所闹事,是你派人来帮我们的,对吗?”桑青继续问到。 韩哲看着桑青一脸认真的样子,宠溺地笑了笑,说到:“所以你不高兴了?” “原来真的是你。”桑青听到韩哲的问话,此刻心中已有了答案。 “我并不是想干预你的工作,只是单纯怕你受到伤害,我说过会守护你,就一定会做到。”韩哲解释着。 “我明白,今天还是要谢谢你。”桑青看着韩哲极力解释的样子,笑了笑,柔声地说到。 “所以你并没有生气,是吗?”韩哲听到桑青的话,瞬间松了一口气。 桑青深情地看着韩哲,会心地点点头。说实在的,整个下午桑青就一直在思考张彪的事,自从律所接了这个案子,就再没安生过,对于张彪这种混蛋,任何道理都是行不通的,哪怕是报了警,那帮混账依然敢我行我素,律所也确实拿他们没办法。如果不是韩哲,今天律所恐怕要被拆了,想到这些,桑青反而感到庆幸有这样一个人愿意帮助他们。 “我说过,你只管做你想做的,我会帮你处理好一切。”韩哲看着桑青,再次强调着。 “谢谢你,也谢谢南家。”桑青感激地说着。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韩哲忽然深情地说到。桑青被这突然的表白臊得脸通红,韩哲看着眼前人儿娇羞的样子,摸摸了她的额头,宠溺地笑了笑。又接着说到:“南易,有机会倒是可以见一见,他确实帮了你很多,也一直嚷嚷着想见见你,有时间我来安排。”桑青懂事地点点头。事情说开,桑青和韩哲都觉得很轻松,想着韩哲的庇护,桑青也觉得很安心。 自从那日后,张彪再也没来闹过,日子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桑青和于梅继续按计划忙碌着这个案子,一切都很顺利。开庭那日,张彪没有亲自到场,而是委托律师代办,最终在桑青二人的努力下,王勇兄弟胜诉了。这个结果让律所所有人都兴奋不已,桑青她们一路走来真是太不容易了,最后大家能捍卫住心中的正义更是难能可贵。 为了庆祝案件的胜诉,张妍特意在律所旁的餐厅安排了一顿大餐。席间,大家纷纷诉说着这阶段的不容易,仿佛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正当大家开怀畅聊之际,张彪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的地址,径直冲进了律所聚餐的包厢。 “桑小姐,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才冒犯了您。求您向韩总和南少说说好话,让他们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张彪也不理会旁人,直直地走到桑青旁边,恳求着说道。 桑青被张彪的一系列举动弄蒙了,茫然无措地说到:“你这是…这是干什么?” “桑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之前不知道您和韩总的关系,所以冒犯了您,请您务必向韩总美言几句。”张彪接着求情到。 “张彪,你在说什么?”桑青彻底被他弄糊涂了。 “我得罪谁,也不敢得罪韩氏啊。早知您是韩总的女朋友,我肯定早早就把房子让出来,咱们又何必对簿公堂,您说是吧。”张彪尴尬地解释着。 “我想你误会了,这个案子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与韩哲没有关系。”桑青回答到。 桑青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惊住了。“韩哲?”“是韩氏那个吗?”“桑青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只听底下同事窃窃私语到。 “桑小姐,既然您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就请韩总高抬贵手,放过我叔叔和表哥,他们并没有参与此事。对于涟水村的事,您想怎么办都可以,我给您赔礼道歉,只求不要殃及他人。”张彪态度诚恳地说到,接触了这么多次,这个张彪从来都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如今却这般低声下气,看来着实是被戳到了痛处。 “你所说的事情我并不知情,我会去了解清楚,你请回吧。”桑青实在不想与他再纠缠下去,便先应和了下来。 “桑小姐,请您务必帮帮忙。那我不打扰了。”张彪边说着边往出退,众人看着张彪这个样子,都嗤之以鼻,原来他也只是欺软怕硬罢了。 这边众人目送张彪离开,又纷纷齐刷刷转头看向桑青,眼神中充满猎奇的味道。 “都看我干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桑青被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说这段日子,张彪怎么这么消停,原来是背后有高人帮着摆平了。”于梅调侃着说到。 “是啊,都没听说你有男朋友,他说的是真的吗?”张妍也在一旁说到。 “他刚才说韩哲,是韩氏的那个韩哲吗?”林峥也好奇地问到。 “你傻啊,肯定是那个韩哲啊,要不张彪能怕成这样。”于梅在一旁推测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此刻只有郑浩默默听着,没有发声。 桑青听着众人的议论,没有辩驳,算是默认了韩哲的身份。托张彪的福,韩哲也算在桑青的同事间正了男朋友之名。 ------------ 扶持 张彪的事,桑青过后问过韩哲,韩哲只说让她不要管,他自有安排。实际上,桑青也确实不太想过问。对于张彪这种混账的人,是该有人好好整治一下,至于他的叔叔表哥什么的,这些年纵容张彪狐假虎威,在村里为非作歹,若真的因此落了马,也算罪有应得。 自那次聚餐之后,张彪就再没出现在桑青的生活里,这个案子也算彻底地告于段落,只是后来大家做案情随访时听王勇兄弟说张彪那当县领导的叔叔和派出所所长的表哥,都出了事,一个被停职审查,一个直接被开除公职。桑青不确定这里面到底有韩哲多少手笔,但念及张彪此前对涟水村、对律所的种种恶行,这次也算为民除害了,想到这些,桑青便也收起了自己的歉疚之心。 后来每每说起这个案子,韩哲都会自鸣得意,不是因为他们整治了张彪,而是因为误打误撞地让他在律所正了男友之名。知道桑青的男友是韩哲后,律所的同事除了震惊就是震惊,韩哲的名头大家还是知道的,没想到小小的律所还能和这么个大人物攀上点关系,震惊之外又有几分庆幸,庆幸有他,否则律所这次在劫难逃。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韩哲这个人的存在,桑青也不再刻意隐瞒,韩哲的车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开到律所门口。以前大家都是在报纸、杂志、新闻媒体或电视中了解韩氏这个年轻的当家人,如今见到真人,不但有钱有权有势,更是才貌出众、气度不凡,张妍和于梅都纷纷羡慕桑青命好,就连林峥都立马转为了韩哲的崇拜者,只有郑浩,心中不免感觉酸酸的。 案件结束,律所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可是由于张彪折腾那么两次,让律所的声誉受到了一定的影响,案件受理的数量明显减少了,这让张妍颇为头痛,对于律所的现状,桑青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正当大家为此愁苦之际,韩氏送来了一个大生意,是一个医疗设备采购案。来委托的正是当时带桑青实习的法务部张姐,韩氏要在H市筹建医疗研发中心,这个桑青之前倒是听韩哲说过,现需要提前采购一批高端医疗设备,因为每台设备的价格都非常昂贵,且这次采买数量较多,最终会是一笔非常巨大的开销,韩氏恐生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采买拟定合同时需要有一些法律人士把关。有案子接大家自然是欢喜的,只是这个案子太特殊了,也是他们之前没有接触过的领域。一是大家对医疗设备也不太熟悉,二是对于这种金额高达几千万的案子,大家能不能胜任也心存疑虑,总之一时要考虑的问题太多,张妍也拿不定主意。与此同时,桑青也有太多的疑问:韩氏明明有自己的法务部,法律专业高材生多如牛毛,为什么还从外面聘请人员参与这个案子;就算真的要从外面聘请法律人士,大的律所那么多,又为何独独选择他们鹏程?对于这些,桑青直接问过韩哲,得到的答案是:因为涉及金额较大,内部人员不可全信,遂聘请外部人员辅助监督,而且只涉及起草法律文书、敲定合同等基本法律业务,并不需要其对医疗等方面多精通,因为觉得鹏程人耿直有坚守,所以就选定鹏程。给出的答案合情合理,张妍再三思虑,最终接下了这个案子。这个案子,对鹏程来说是一个机遇,如果能够圆满完成,将有利于他们突破如今的困境,想到这些,桑青就觉得韩哲是另有深意,可既然张妍决定接下来,桑青也便没再说什么。 因为这个采购案涉及的金额实在是太大了,所以鹏程的所有人都出动了,他们配合着韩氏法务部东跑西颠、辅助洽谈、又帮着起草文书、拟定合同,前前后后足足忙了一个多月,在这一个多月中,桑青他们虽然风里来雨里去地吃了不少苦头,但也见识了很多未曾见过的世面,积累了很多实践经验,更重要的是,拿到了一笔数额不菲的佣金。 原本以为这些就够让人兴奋的,然而更大的惊喜还在后头,在不久后的一个国际医疗高峰论坛上,韩哲受邀发表讲话,在讲话中,韩哲畅谈这次筹建医疗研发中心的事,还在讲话结尾处特别感谢了鹏程律所在这次设备采购中的卓越贡献。原本大家以为只是一句简单的客套话,却未曾想就是这一句感谢让鹏程律所瞬间名声大噪,一时来鹏程申诉案件的人快踏破了门槛,大家都觉得能让韩氏这么大的企业聘用并且赞不绝口的律所,肯定错不了,这个局面让所有人都惊喜不已。待众人彻底回过神来,坐下来细细品味其中滋味,才方知韩哲的良苦用心,他之所以如此安排,就是想借着这个采购案子扶持鹏程,帮着鹏程走出张彪带来的困境,在感激之余,众人也感受到韩哲的大能量,这个人只需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能让一个小律所再次蓬勃发展起来,不免也让人心生敬畏。 而韩哲之所以如此费尽心思安排,律所里所有的人都明白,就是为了桑青。 桑青事后问过韩哲为什么大费周章地这么安排,得到的答案竟然是:不想要你不开心。如此简单的一个理由,却再次震撼着桑青的内心,他这个人,总是不动声色的帮着自己把所有事都安排好、处理好,他从来不求回报,甚至不计成本,就只是要她开心,这世上除了他,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如此待她。桑青忽然发现,比起韩哲为自己的付出,她为他所做的是那么少,那么少,甚至连坚定的信任都没有给予她,一时又觉得有些惭愧。 每每念及这些,桑青都默默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多信任韩哲一些,多爱他一些。 ------------ 刑案 因为韩哲的扶持,鹏程律所的生意简直好得不得了,一时忙不过来,张妍还额外聘请了三名律师,两女一男,都是刚入行的新人律师,工作热情极高。以前来鹏程诉讼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小案子,如今有一些中小型企业、甚至是关于刑事的案件也纷纷投了过来,小小的律所如今处处呈现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虽然大家工作累了点,但个个都是干劲十足。看着如今的景象,张妍对桑青和韩哲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就连郑浩也放下了对桑青的感情,他不得不承认韩哲的实力和能力,自己输给这样的人,也是心服口服。 看到鹏程如今热火朝天的景象,韩哲倒还有些后悔当时扶持他们一把,因为他的桑青现在是越来越忙,忙到自己想见她一面都很困难。这不,桑青最近又接了一个刑事案件。 案件的主人公叫张花,是一个十分可怜的女人,她与桑青年龄一般大,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刚成年就被父母以天价彩礼强行嫁给隔壁李村李二旺家的一个傻儿子,婚后因为生的妞妞是一个小女孩,连同妞妞,母女二人时常被婆家虐待,这个月初妞妞8岁生日的时候,因为一点小事张花同婆家人发生口角,婆家人便撺掇傻儿子暴打母女二人,张花为了护着妞妞便情急之下推了傻老公一把,谁知傻老公摔倒时正好头撞在家里的旧茶几上,便一命呜呼了。婆家人以故意伤人将张花告到派出所,妞妞为了救妈妈不知从哪里了解到鹏程律师事务所,便来请求援助,众人听到这个案子,都觉得这个女人太可怜,不为利益,单纯认为应该帮帮她,最后律所决定由桑青接下这个案子。这也是桑青接手的第一个刑事案件,起初韩哲是不怎么支持的,他觉得刑案案件带有风险性,他不能让桑青再冒险,可桑青主意已定,韩哲也实在拗不过,只能顺着她。 刚接到案子,桑青就到看守所探望了张花,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却被生活折磨得不成样子,形容枯槁,面色蜡黄,憔悴不堪,她听说桑青是妞妞找来救妈妈的,瞬间泣不成声,这上天待她如此不公,唯有妞妞是她唯一的慰藉。听着张花诉说自己的悲惨故事,桑青觉得心里好痛好痛,人的命运怎会如此悲惨,原以为飘若浮萍的自己已是很可怜,可听到张花的遭遇,她忽然觉得因为韩哲的存在自己是多么的幸福。 探访完张花的那一日,桑青第一次主动约了韩哲,一见面,她就抱了韩哲好久好久,她向韩哲诉说着心中的幸福,因为韩哲而感到的幸福,这让韩哲受宠若惊,欣喜不已。 在妞妞的引领下,桑青又来到李二旺家走访,韩哲不放心,就派了系个保镖陪同,李家人一听说桑青是为了张花的案子前来调查,便开始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引得村子里的人纷纷来围观,在李家人的煽动下,村子里的人也都开始指责张花的不是,什么谋杀亲夫,杀人犯,不安分,不守妇道,极尽侮辱的言辞,听着不明群众的声声谩骂,桑青身后的妞妞极力争辩到:“你们不许这样说我妈妈,她没做错什么,是爸爸先动手打我们的,妈妈为了保护我才反抗的,我妈妈不是杀人犯。”可一个八岁小孩子的话没人愿意相信,一个小女孩的微弱抗争终是淹没在众人的唾沫星子里。桑青紧紧将妞妞搂在怀中,听着众人不分青红皂白的谩骂,桑青第一次感觉那么无力。 李家一趟算是无功而返,桑青的心情跌落到极点,她本以为自己可以通过法律保护那些弱者,可如今发现有太多的无能为力了。如果她不能还原案发当时情形,如果不能证明是李家傻儿子先动的手,如果李家人一口咬定是张花故意推的傻丈夫,那张花可能就会被认定是故意杀人,毕竟妞妞一个八岁孩子的证词没有十足的公信力,到是这个女人就会万劫不复。桑青不甘心,想着看守所里那个可怜的女人,看着此刻睡在律所沙发无家可归的妞妞,桑青暗下决心,无论如何她这次都要成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无数次跑到李村,挨家挨户走访,了解关于张花的所有过往,探寻案发那天与事件相关的蛛丝马迹。尽管每次桑青来走访,李家人都会百般阻挠,但看着桑青身后跟着的几个彪形大汉,也只能是干瞪眼。 看着桑青为了这个案子废寝忘食、劳心劳力、坚持不懈的样子,韩哲一边心疼不已,一边又暗暗感动于桑青的执着和善良,他越发觉得,自己拥有的是一个天使般的女孩,桑青的内在才是最让他着迷的,他已不能没有她了。 在桑青以为自己快要输了的时候,案件神奇地出现了转机,一个叫小玉的女人,在桑青走访时偷偷塞给她一个纸条,纸条中表明自己看到了案发经过。深入了解后发现小玉和张花一样是个可怜人,自幼父母双亡,被婶婶养大后强行嫁给李村里的一个流氓,她和张花也算同病相怜,所以看到张花有事,她总会出于同情多留意一点,那日事发时她正好外出路过李二旺家,听到里边有争吵声,便透过后窗偷偷望了一阵,谁知正好看到事发的一幕,事后张花被警察带走,她也被吓坏了,后来桑青走访,她听了桑青的游说,实在过不了心里这一关,可又怕流氓老公和李家报复,只敢偷偷塞纸条。 有了小玉这个证人,张花就算有救了,可小玉确怕打击报复,不敢出庭作证,最后桑青保证案件结束后会帮小玉起诉离婚,然后脱离李村,这才让小玉答应出庭。在小玉的帮衬下,凭借桑青的好口才,张花最后以正当防卫定性被无罪释放。同时桑青也将小玉解救了出来,帮她解除了和流氓老公的婚姻,而且张妍还将二人留在律所做一些杂务,也算帮两个女孩子重获了新生。 ------------ 闹剧 张花和小玉的事情圆满结束,桑青也喘了口气,张妍看她这阶段太辛苦,便特批她休息一个星期。这几日,她每天都在律所看看文件或者帮着同事整理整理资料,抑或是看看书充充电,难得清闲下来。而张花和小玉则在一旁帮着收拾收拾卫生,做做饭什么的。原以为这一页彻底翻过去了,可没成想还有更大的狂风暴雨在等着桑青,也因为这个案子,桑青被迫曝光了与韩哲的关系。 这是案子结束的第五日,阳光明媚,天气正好,同事们都出去跑案子去了,律所里只留下桑青、小玉和张花。像往常一样,桑青在聚精会神地整理资料,小玉和张花在忙着准备大家的午餐,正在大家沉浸做事的时候,突然外边传来一阵嘈杂声,三人定睛一看,只见外边乌泱泱一群人,有拿着摄像头的,有拿着话筒的,还有抬着花圈的,拎着纸钱的,场面甚是诡异。待桑青三人跑到外面时,那群人已将律所四周摆满了花圈,更甚的是有人已经开始扬起了纸钱。 “你们干什么?”桑青对着这群人,大声质问着。 “这就是那个什么桑律师,和杀人犯她们三个是一伙的,做伪证,害得我儿子死不瞑目。你们可得为我儿子做主啊。”只听人群中有一老者说到,桑青倒是一眼认出他,此人正是李二旺。“还有后边站着的那个女人就是杀人犯,她嫌弃我儿子是个傻子,就想方设法害死他,好找别人。”只听李二旺用手指着张花,极尽污蔑地控诉着。“还有那个也是我们村的,叫小玉,也是这个桑律师给鼓动走的。”李二旺又指着小玉,说到。 “对,那是我媳妇,本来我们好好过日子,她一来,我媳妇就跑了,谁知道她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旁边一男子接过李二旺的话头,说到。此人正是小玉之前的那个流氓丈夫,桑青也是认识的。 二人话音刚落,还没等桑青她们反应过来,就见一堆人扛着长枪大炮将她们团团围住:“你是桑青吗?我是乡村小报的记者,请问李二旺家的事是否真的是正当防卫?有人说你们做伪证?”“你是张花吗?我是女性专栏的记者,请问你老公是怎么去世的?”“你是小玉吗,请问你问什么忽然离婚?”“你是桑青吗?我是...”一时这些记者七嘴八舌地开始访问三个人。看着眼前如狼似虎的一群人,桑青三人被吓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墙边,退无可退。张花和小玉从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紧紧缩在桑青身后,这些小报记者们只管挖掘他们认为的新闻爆点,步步紧逼,却从未想过眼前人此时是多么无助。 这糟糕的场面僵持了一会儿,桑青实在是被逼急了,忽然爆发到:“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往后退,再上前我就报警。往后退。”众人也被桑青突然的反应吓到了,桑青眼神犀利地看着眼前这些记者,又义正言辞地说到:“这个案子法院已经给了公正的审判,如果觉得有什么问题,你们大可以上诉,用不着在这私设公堂。”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此时的桑青一点也不害怕了,接着指摘到:“作为记者,你们是代大众发声的喉舌,不是炮制小道消息的狗仔,如果只是为了找寻爆点而罔顾事实,你们就不配做这一行。如果你们对这个案子这么感兴趣,就自己去走访,或者去法院求证,再在这里咄咄逼人,张花,马上报警。”桑青对着身后的张花说到。在这边闹哄哄之际,律所四周已经不知不觉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更有不少群众拿起手机拍摄着眼前的场面,一时间,律所成为了一个焦点。 记者们看到桑青决绝的态度,气焰也没之前那么凌厉,桑青领着张花和小玉冲破记者的包围,来到李二旺他们面前,说到:“不服审判结果,你们可以上诉,再在这里无理取闹,我就报警了。” “你报吧,你们让我儿子死不瞑目,我也不让你们好过。”李二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不管你们的破事,小玉,你跟我回家。”那流氓前夫在一旁边说着一边要去拽小玉,小玉哭喊着跑回律所,桑青和张花也跟着跑进屋,还没等三人关上门,那流氓前夫也已紧随其后闯进来,流氓前夫来拽小玉,小玉死死拉住桑青,桑青和张花也死死拽着小玉,一时几人乱作一团。眼看场面已经失控,桑青来不及多想,顺手砸碎桌子上的玻璃花瓶,双手拿起大的碎片,横在流氓前夫胸前,厉声说到:“你在往前试试,今天无论如何你都休想带走她,你我都是烂命一条,你再上前,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桑青死死攥着碎片,手不知何时被划伤的,鲜血顺着碎片、手掌滴滴往下流。虽说小小玻璃碎片对一个大男人来说,不足为惧,可桑青的话语、视死如归的表情和鲜血直流的双手,着实让流氓前夫吓到了,一时他也不再拉扯,僵持在那里。 “张花,马上报警。”桑青一边和那男人对峙着,一边对身后的张花说到。张花听后,惊慌失措地拿起手机照做着。 男人试图上前阻住,可此时的小玉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大木棍,也不再畏惧,高举着木棍横在男人面前,大声说着:“你敢往前,我就打死你。”看着眼前被逼急了的女人们,男人也没敢再动,任凭张花拨通了报警电话, 门外的记者和围观的群众透过律所的落地窗,完完整整地目睹了屋内发生的一切,这些猎奇之人更是拿着摄像机、手机等争先恐后地记录着这一切,更夸张的是,还有人直接做起了现场直播,正式在这些人的助力下,一场荒唐至极的闹剧被推上了舆论巅峰。 ------------ 解围 双方就在屋内这么僵持着,桑青的手中一直死死攥着玻璃碎片,红红的鲜血一滴一滴默默地向下流着,可怜的三个女人,此时无比期望警察的出现。可是令桑青没想到的是,有人先警察一步赶到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韩哲。 其实早在记者围着桑青她们三人采访时,就有围观群众在同城网上传了相关的拍摄视频,事件本身的趣味性、加之桑青娇美的容颜都吸引了一些人对视频的关注,而桑青义正言辞的态度,慷慨激昂怼记者的几句话更是让浏览视频的人们拍手称快,其中有一个小视频不到二十分钟就被大量转载,也误打误撞地被唐克刷到了,随即立刻报告给了韩哲。 韩哲看到视频,想也没想就立刻带着唐克、猛子和几个保镖往鹏程律所赶,一路上,韩哲都在通过各种小视频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当看到桑青砸碎花瓶与闹事男子对峙时,韩哲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生怕桑青冲动之下干出傻事,看着桑青手上的鲜血一滴滴向下流,他的心不自觉跟着痛了起来。 在韩哲的一再催促下,猛子一路飞车,众人以最快速度赶到了律所。刚下车,韩哲来不及多想,在一众保镖的护卫下,就径直闯进了屋内,来到了桑青面前。同时间,小玉前夫也被韩哲的人控制住。韩哲看着眼前的人儿,一双明眸中含着泪花,表情冷静严肃,身体微微颤抖,手中死死握着碎玻璃,双手已血肉模糊,他连忙握住桑青的双肩,关切地问到:“你怎么样?”桑青看到韩哲,先是一惊,后立刻恢复了平静,缓缓放下自己那已经开始哆嗦的双臂,柔声回答到:“我没事,你怎么来了?”韩哲也不理会桑青的问话,轻轻捧起桑青那浸满鲜血的双手,紧张地说到:“我看看你的手,我马上带你去医院。”说着拽着桑青的胳膊就要往出走,“可是张花她们...”桑青一边挣脱着韩哲一边说到。“你放心,事情我会处理,你没事,她们就不会有事。”韩哲看着桑青,坚定而温柔地回答到,随即给唐克递了个眼色。桑青这才放下心来,对于韩哲,经历了那么多事,她如今是百分百相信的,相信他的能力,相信他对自己的真心,他答应过她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韩哲一只手护着桑青,一只手挡着记者,在几个保镖的开路下,艰难地往出走。那些记者看到韩哲,便立刻认出这是韩氏的当家人,又看到韩哲对桑青的关心,立马感觉到他们非同一般的关系,记者们瞬间血脉沸腾了,比起刚才的小案子,韩氏当家人的私生活八卦才是真正的爆炸性热点,他们如同饿狼看到了肉,便蜂拥向韩哲他们扑过去。“韩总,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韩总,您与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韩总,这位小姐是您的女朋友吗?”只听记者们喋喋不休地提问者,韩哲一言不发,只是护着桑青往出走。 正当众人艰难行进时,警察赶到了,对于韩哲这个大人物,大家还是认识的,看到韩哲被记者围困的场景,便也纷纷上前帮着维持秩序。在警察和一众保镖的护送下,韩哲和桑青终是闯出重围上了车。韩哲只是告诉警察他的助理会协助侦办此事,随即便让猛子开车离去了。 一路飞车到了云港医院,外科的医生帮着桑青紧急处理了伤口,伤口虽然不深,但感染时间太长,桑青的双手都红肿得厉害,在医生清理伤口的过程中,桑青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疼痛,泪水在眼圈打转却坚决不肯落下来,韩哲看着桑青折腾得有些苍白的脸,心里痛极了。从医院返程的路上,桑青靠着韩哲,沉沉地睡着了,她太累了,应对刚才的事情她的神经一直紧绷,如今放松下来,她感觉自己再没有一点力气。 韩哲这次并没有送桑青回出租屋,而是将她带回了自己的私人别墅。待桑青再次睁开眼睛时,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别墅庄园矗立在自己面前,桑青懵懵地被韩哲扶下车。 “这里是?”桑青疑惑地问着韩哲。 “我的家。”韩哲看着桑青,微笑着说到。 “你这么带我来这里?”桑青接着问到。 “先别想那么多,一会和你解释,先跟我来。”说着就拉着桑青往前走。 桑青只见庄园门前的大理石碑上赫然写着“风林别苑”四个大字,随着电动大门展开,她被韩哲拉着一路向里走,步入庄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精心修剪的林荫大道,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条通往别墅的道路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浪漫。随着脚步的深入,一座宏伟壮观的别墅逐渐显露真容。别墅的设计融合了古典与现代的美学理念,外墙或许采用温暖的石材或优雅的瓷砖,搭配着精致的雕花与细腻的线条,展现出非凡的艺术品味与建筑工艺。别墅周围,是被精心规划与设计的园林景观,有错落有致的花坛、静谧的池塘、小巧的喷泉等等,远处,还能见到一片广阔的草坪,绿意盎然。桑青只觉眼睛快不够用了,这样的景观她以前只在电视剧中看到过,没想到如今却真真切切地见识到了。 进入别墅里,桑青看到的是一幅精心布置的画卷,别墅的每一处细节都体现了设计师的匠心独运,无论是材质的选择、色彩的搭配,还是家具的布局与摆放,既融合了现代设计的简约与精致,又不失古典韵味的优雅与温馨。桑青绞尽脑汁想着各种溢美之词,都不能言出屋内的奢华与高贵品味,她实在无法想象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过着这样神仙般的日子。 看着眼前的景象,桑青再一次陷入沉思。 ------------ 曝光 "少爷回来了!"在桑青沉思之际,突然见一人从偏厅出来,边走着边向韩哲问好。桑青的思绪被瞬时拉了回来,来的人桑青认识,正是儿时救济过自己的周叔。 “这是周叔,不知你是否还记得?”韩哲看着桑青,介绍说到。 “我当然记得。”桑青对着韩哲傲娇地回答到,随即便向来人问候到:“周叔好。” “这位小姐是?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周叔一时懵住了。 “我是桑青啊,周叔,十年前您救的小女孩。”桑青看着周叔,亲切地说。 “是你!原来是你啊,看我这老糊涂,一晃都成大姑娘了,真没想到还能再见你。”周叔恍然大悟,有些激动地说到。 桑青看着周叔,也有些感慨:“是啊,十多年了,没想到还能见到您。” 韩哲只在一旁默默看着,笑着,良久,又忽地打断到:“好了,你们还要感念多久,以后有的是时间叙旧。”接着又吩咐到:“周叔,麻烦将我卧室旁的屋子收拾出来,桑小姐要住几天。” “好好好,我这就去。”周叔一边走着一边说。韩哲也拉着桑青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周叔走了几步,回头看看二人,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么多年韩哲一直是一个人,他这所私人宅院从未来过女孩子,更别说让女孩留宿,今天他能主动带桑青过来,而且让桑青住在这,足以见得桑青对韩哲的意义不一般。韩哲自幼时就由周叔照顾,周叔自己也没成家没有子嗣,所以在周叔心里,韩哲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亲近,如今看到他不再孤零零一个人,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伴侣,周叔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而且桑青这个女孩,周叔对其印象也是极好的,自然他心中则非常欢喜。 看着周叔离开了,桑青这才忍不住问韩哲:“你为什么带我来这,而且我没说过要住在这里。”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今天看到你出事,我一时着急就公然露面了,外边那些媒体拍到我们两个在一起,肯定会大作文章。恐怕我们的关系也藏不住了。如果你现在出去,肯定会被各路记者围追堵截。这里比较清净,你可以先住几天,等我处理好外面的事情再做打算。”韩哲一本正经地解释到。 听完韩哲的话,桑青有些懵,一时眉头紧锁,连呼吸也似乎变得急促起来,明显感觉有点慌乱了。 “桑青,你害怕了?其实也没什么,我们总是要面对的。还是说你不愿意?”韩哲看到桑青失神的样子,温柔地问到。 桑青看着韩哲温柔的眼神,摇了摇头,说到:“我什么都不怕,只是太突然,没做好准备罢了。” “你什么都不用怕,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一切的,相信我。”韩哲轻轻地抚摸着桑青的额头,坚定地说到。 “我知道,我信你,我一直都信你。可我不能一直躲在你背后,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而且如今这个节骨眼,李家可能会再来闹,我也十分担心张花和小玉。所以我不能住在这里。”桑青听着韩哲的话,思考了好一会儿,忽地打定主意,看着韩哲认真地说到。 “你想好了?要和我一起直面媒体?”韩哲看着桑青,试探地问到。 桑青看着韩哲,笑着点点头。 “那就住一晚,你的手受伤了,我不放心,今日住下,明日一早我就送你回律所。就一晚,可以吗?”韩哲恳求着说到。 看着韩哲诚恳的眼神,桑青不忍再拒绝。其实说到底还是自己给他惹了这个大麻烦,如果今日不是为了护着她,他也不会被那些记者拍到,桑青只是一个小人物,没几个人会在乎,真正站在舆论中心的人其实是韩哲,他所面临的压力和困扰会比自己大很多,想到这些,桑青忽然觉得很对不住韩哲,随即对着韩哲笑着点点头。看到桑青答应留宿一晚,韩哲高兴得像个孩子。 这一晚,韩哲特别高兴,周叔命厨娘刘婶做了一大桌子拿手好菜,席间,韩哲一面忙着给桑青夹菜,一面介绍着每道菜的独特之处,桑青在韩哲的指引下细细地品尝着每道菜,一直赞不绝口,夸得刘婶都不好意思了。吃饭时二人有说有笑,每每讲到开心处,韩哲笑得特别大声。连周叔和刘婶都觉得这房子里从来没这么温馨过。用过晚饭,韩哲又带着桑青到别墅外的阳光房里赏月看星星。二人一同躺在温暖的阳光房内,透过扩大锃亮的玻璃看着外面皎洁的月色和夜空中的满天星斗,此刻,谁都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四周万籁俱寂,只听见偶尔响起的风声和彼此的心跳声,此刻桑青觉得自己的内心特别安宁。看罢星辰,桑青感觉有些累了,便在刘婶的帮助下,梳洗更衣,之后就在韩哲的隔壁睡下了,躺在宽敞雅致的房间里,想着一墙之隔的位置此刻正睡着韩哲,桑青就觉得无比安心,想着想着,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与此同时的韩哲,同样想着自己最心爱的姑娘就睡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也觉得无比幸福。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可比起桑青的紧张与焦虑,在韩哲看来,这些确也不是坏事,意外曝光他和桑青的关系,正好可以让桑青正视他们这段感情,比起桑青对感情的态度,外边的风言风语韩哲根本就不在乎。 一夜好梦,待桑青再次醒来,已是艳阳高照,与韩哲一同用过早餐后,桑青便告别了周叔和刘婶,准备回去上班。韩哲一再同桑青确认是否要回去直面媒体,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的,这让韩哲内心很是惊喜。虽然桑青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局面,但她不想再逃避了,也不想一直躲在韩哲身后,她决定要同韩哲一起,勇敢地面对自己的感情。 ------------ 公开 场面一如韩哲所料,桑青和韩哲的车刚到律所附近,远远地就看见一大群记者围在那里。传闻韩氏这个当家人从来不近女色,这么多年也没见哪个世家小姐把他收服,如今却公然维护一个女孩子,举止还如此亲密,可见二人关系不一般,都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拿下号称“玉面阎王”的韩哲,外界必定十分好奇。对于这个爆炸性的大新闻,这些记者就如饿猫闻到了鱼腥,如饥似渴地企图挖掘一切有关信息。 “我说的没错吧,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韩哲看着眉头紧蹙的桑青,再一次问到。 “我是不怕的,只是连累了律所。每天这样围着,大家恐怕不能正常工作了。”桑青善解人意地回答到。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直接公开,打消猎奇心理的最好办法就是直接公布答案。”韩哲一本正经地回答到。 “这,我再考虑考虑。”桑青犹豫了。 “不急,慢慢想。”韩哲宠溺地说着。 由于记者的围堵,今日桑青也没法正常上班,只怕她一出现会给律所造成更大的骚动和困扰。张妍也表示理解,毕竟造成今天这局面起因还是因为律所的案子,所以特意放了她两天假。好在出租屋这边还没被发现围堵,桑青独自在家休息,可满脑子都是韩哲说的公开关系,她觉得思绪乱极了。为了缓解焦虑,桑青打开手机想随便刷刷新闻,可通知栏时不时蹦出信息:“韩氏当家人名早有主”、“玉面阎王情定何处”、“韩哲背后的神秘女人”,各种关于二人的花边新闻,为了吸引流量,这些记者们也是极尽所能起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标题。更有一些新闻,赫然挂着二人昨日在一起的照片。桑青的心更乱了,索性把手机扔在一边,打开电视,可刚打开电视,就见娱乐专栏在报道昨天的事,真是躲无可躲。桑青干脆什么也不看,回到卧室睡觉,可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就这么烦闷了一天,好不容易挨到田雨她们下班回来,可二人刚一进门就甩给了桑青一大堆的报纸、杂志,上面印满了韩哲和桑青的照片。 “你们怎么回事,现在外边到处在议论你们俩。”还没等桑青说什么,田雨就率先开了口。 “是啊,今天社区同事也在当八卦聊,我都没敢吱声。”曾帆也在一旁搭言到。 “就你们视频看到的那样,因为案子,韩哲为了帮我,然后就被拍到了,只是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桑青有些委屈地回答到。 “谁让他是韩哲啊,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田雨接着问到。 “不知道,我现在心里乱极了。”桑青没了主意。 “可你不能一直躲啊,看这架势,没弄出个所以然来,这些记者是不会罢休的。”田雨分析着。 “是啊,总要面对,韩哲那估计也不好过。”曾帆在一旁说到。 “韩哲,是啊,也不知韩哲那怎么样了,”听了曾帆的提醒,桑青忽然想到,她这一天只考虑自己了,未曾想过韩哲该有多难。 “韩哲说,打消猎奇心的最好办法就是公布答案,所以他想直接公开我们的关系。可我还没想好。”桑青看着二人,认真地说到。 “好事啊,韩哲都这么说了,你还犹豫什么。你这人真的很奇怪,很拧巴,这种事不都是灰姑娘要死要活地想要正名分吗,到了你这,反而人家大总裁乐见其成,你却不愿意?”田雨不解地说到。 “是啊,你到底怎么想的。韩哲既然愿意公开,说明他真的很喜欢你,你呢,到底喜不喜欢他?”曾帆也在一旁疑惑地问到。 “我当然是喜欢他的,这点我很确定。”桑青坚定地说。 “既然喜欢他,就应该勇敢地和他一起面对各种问题,你也要为他考虑一些啊。”曾帆诚挚地说到。 “我是喜欢他的,我只是怕以后不能平静地生活了。”桑青辩解到。 “谁叫你喜欢的人是韩哲,你们在一起,就注定不能像平常人那般无所顾忌,可万事总要有个取舍,没有十全十美的,况且能得到韩哲的喜欢,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他那么喜欢你,又那么护着你,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曾帆接着开导着。 是啊,没有韩哲,或许十多年前她就不在了,如今他又帮了自己这么多,又如此地爱护她,疼惜她,自己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听着曾帆的话,桑青忽然想明白了一切。 “我明白了,谢谢你曾帆,也谢谢你田雨。”桑青忽然欢快地向二人道谢到。随即便蹦蹦跳跳地跑回卧室,只留下田雨和曾帆呆愣在那里。 这头,桑青刚回屋,就拿起手机,拨通了韩哲的电话,“喂,我想好了,就如你所说,公开我们的关系。”韩哲接通电话,只听一个甜美的声音说到。 “真的,你确定想好了?决定了?”韩哲一时又惊又喜。 “嗯。”电话这头的桑青轻声肯定着。 “好,正好明晚有个商业洽谈宴会,到时也会请一些媒体,你一起来,好不好?”韩哲温柔地问到。 “可以。”桑青明白,韩哲是想借这个宴会让自己公开亮相,以此明了身份,也省得日后旁人的无端猜疑,便痛快答应了。 “好,那说定了,吗,明天下午我来接你,晚安。”“晚安。”挂断电话的韩哲沉浸在无限的喜悦中,他没想到桑青这么快便做了决定,更没想到桑青会同意公开关系,桑青既然做出这个决定,就说明她已经彻彻底底地接受了自己,这才是让韩哲觉得无比开心的地方。至于那些烦人的记者,韩哲从未放在心上,以韩哲的身份,他们还不敢公然上门讨要消息,苦的只是桑青罢了。他甚至有些庆幸这次的小意外,若非如此,桑青恐怕很难迈出这一步。 ------------ 宴会 一想到晚上的宴会,桑青自早晨起床便开始心神不宁,她从未出席过这种场合,况且韩哲今晚还要当众公开他们的关系,一想到这些,桑青就紧张得不得了。对比于桑青,韩哲今日倒是十分兴奋,还不到傍晚十分,韩哲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出租屋。不仅给桑青带来了许多好吃的,而且还带来了晚宴的礼服、鞋子和首饰。 “会紧张吗?”韩哲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桑青,微笑着问到。 “说实话,很紧张,我从没出席过这样的场合,我怕自己会应付不来,给你丢脸。”桑青如实地回答到。 “小傻瓜,放轻松,今日,你不需要刻意去表现什么,也不用去特别与谁攀谈,到时随便吃吃东西,喝喝饮品,或者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做你自己就好了。”韩哲轻轻地刮了一下桑青的鼻尖,温柔地说到。 “话虽如此,在那种场合,即使你不去理别人,也会有人主动来理你,我怕自己应付不了,到时要是闹了笑话,岂不是会很尴尬。”桑青有些委屈地说到。 “那你到时就一直跟着我,如果有人来搭讪,我来帮你应付。”韩哲看着桑青,宠溺地说到。 桑青听着韩哲这样说,娇羞地白了他一眼。 “好啦,别担心,今天是我的主场,你放轻松,万事有我。现在去试试晚宴的衣服,好不好?”韩哲看着桑青的表情,笑着安慰到。 韩哲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推着桑青回卧室,顺便把礼服鞋子和首饰一同递给她。 待桑青独自回到卧室,才真正细细地看韩哲带来的这些东西:礼服是白色的,宛如初雪般纯净无瑕,每一寸布料都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奢华光泽。精致的剪裁勾勒出曼妙身姿,仿佛是为贵族舞会量身定制的艺术品。细腻的蕾丝花边与璀璨的珠饰镶嵌其间,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既典雅又不失华贵。轻纱层叠,带出一种飘逸而梦幻的气息。鞋子也是白色的,鞋面上巧妙地镶嵌着一颗颗细腻温润的白色珍珠,它们在光线的照耀下轻轻闪烁,就像是散落人间的星辰,既高贵又不失雅致。鞋身的设计流畅而优雅,白色的基底与珍珠的点缀相得益彰,既体现了简约的现代美感,又融入了复古的奢华风情。首饰是一套的珍珠耳环和珍珠项链,每一颗珍珠都仿佛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散发着柔和而深邃的光芒。这些东西一看就是韩哲精心定制的。桑青仔细地穿戴着这些东西,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打扮,着实费了好一会儿功夫,令她惊奇的是,意外地所有东西尺寸都非常合适。 待卧室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桑青缓缓从里面走出来,韩哲再次看到桑青,不禁眼前一亮,只见眼前的女孩身着一席白色的礼服,宛如初雪降临人间,纯洁无瑕。那礼服轻盈飘逸,仿佛是云端遗落的羽毛,轻轻覆盖在她曼妙的身姿上。裙摆缓缓地铺开,如同绽放的白莲,每一步都散发着高雅与灵动。细腻的蕾丝花边勾勒出精致的轮廓,增添了几分柔美与梦幻。她的颈间佩戴着简约的珍珠项链,与纯白的礼服相映成趣,更衬托出她肌肤的温润如玉。整体造型宛如童话中走出的公主,既神圣不可侵犯,又充满了温柔与甜蜜的气息,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我这样打扮,还可以吗?”看着呆怔在那里的韩哲,桑青柔声地问到。 直到桑青开口问话,韩哲的思绪才被拉回来,随即对着桑青温柔地回答到:“很适合,很漂亮。” “真的吗,每件物品都很合身,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桑青疑惑地问。 听着桑青的问话,韩哲微笑着走向她,然后轻轻地抱住桑青的腰身,宠溺地说到:“小傻瓜,我抱过你啊。” 听到韩哲给出的答案,桑青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她环抱住韩哲的后背,柔声地说到:“谢谢你,有你真好。” 此刻,两个人紧紧相拥,彼此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心中都是那么温暖。 宴会就定在韩氏的景都酒店,待他们的车子停到酒店门口,韩哲轻轻握住桑青的手,柔声地问到:“桑青,你准备好了吗?”桑青不自觉抓紧韩哲的手,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对着韩哲坚定地点点头。“别害怕,万事有我。”韩哲看着桑青的样子,也坚定地安慰到。桑青看着韩哲那火热的眼神,柔声地说到:“我知道,我信你。”说罢,韩哲便笑着扶桑青下了车。 当宴会厅的大门被服务生打开的时候,桑青挎着韩哲的胳膊缓缓步入会场,只见会场被布置得精致典雅,流光溢彩的灯光与繁花似锦的装饰交相辉映,营造出一种梦幻而庄重的氛围。男男女女的宾客们身着华服,手持酒杯,畅谈热聊,举止间流露出非凡的气质与高雅的谈吐。宴席上,珍馐佳肴琳琅满目,美酒佳酿更是数不胜数。会场更是放着美妙的音乐,悠扬的旋律在空气中流淌,一同给宾客们带来了一场视觉与听觉的双重盛宴。 韩哲今日故意姗姗来迟,他要让她心爱的姑娘压轴出场,然后一鸣惊人。事实也正如韩哲所预想,二人的出现瞬间引爆了全场。桑青被宴会厅明亮的灯光晃的有些眼晕,脑子也是懵懵的,只是机械地随着韩哲往前走,朦胧中似乎听到男男女女的人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这姑娘是谁啊?还挺漂亮。”“这是谁家的小姐啊,怎么以前没见过。”“这是哪位千金,你们认识吗?”“这是谁啊,怎么挎着韩哲的胳膊?”“韩哲这次怎么带女人来了?”一时只感觉乱哄哄的。除了充斥耳中的各种议论声,桑青还恍惚看到好多摄像机对着她和韩哲拍,相机的快门对着他们咔咔闪。桑青已分不清自己此时是身处梦境还是现实了。 ------------ 女友 桑青一路挽着韩哲的胳膊向前走,她感觉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自己,让她特别的不自在。二人刚走到宴会厅正中央,就见十几个西装革履、气质不凡的男士,笑意盈盈地向他们迎过来,边走边大声说到:“韩总,韩总,好久不见。”随即便一一同韩哲握手。桑青的思绪也被这几人突如其来的寒暄拉了回来,她轻轻放开韩哲的手臂,静静地伫立在韩哲的身后。 “这位小姐是?”寒暄过后,其中一位比较年长的男士看着韩哲背后的桑青,试探地问到。 韩哲回身轻轻拉起桑青的手,笑着对大家说到:“正好今天热闹,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桑青,是一位律师,初次和大家见面,以后还请各位多关照。”桑青只是在一旁微笑着配合,并没有做声。 韩哲的话一出,宴会厅瞬间又炸了锅,“女朋友,韩哲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这是哪家的千金,没听说过啊?”“这不是之前被拍到的那个女孩吗?”“这女孩什么背景,竟然能收服韩哲?”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周遭的媒体记者们突然捕捉到如此的大新闻,更是仿若猫儿见了腥,一个个血脉沸腾的样子,对着韩哲他们就是一顿猛拍猛录。韩哲也不管这些人的反应,紧紧地拉着桑青的手,微笑地看着眼前纷乱的场景,桑青则一直紧紧靠在韩哲身边,也只能静静地看着各色人群的表演。 “原来是韩总的女朋友,桑小姐是吧,失敬失敬。”“桑小姐真是年轻有为啊,这么年轻就成为了大律师。”“是啊是啊,真是气质不凡啊。”众人惊愕一阵后,眼前的几个人便开始对桑青吹捧起来。 “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她个人爱好而已。”正当桑青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韩哲在一旁率先开了口,接着又岔开话题到:“好了,不说她了,还是说我们的正事。”韩哲借着工作把话题从桑青身上抽离开来,几人听到韩哲这么说,便也不好再继续纠缠桑青的话题,开始和韩哲聊起了商业上的事。全程桑青就一直跟在韩哲身后,聚精会神地看着韩哲的背影。其他的宾客见这些大佬在聊正事,便也不敢上前叨扰。 这些人足足聊了半个钟头,桑青就那么乖乖地待在韩哲身后,虽然不免有些尴尬,但也算获得片刻的安宁。待韩哲聊完后,便回过头笑着对桑青说到:“走,带你去吃东西。”说着便拉着桑青来到餐桌前,精心地帮她挑选着爱吃的美食。那些太太小姐们看韩哲忙完正事,也才敢上前搭话。 “韩总,好久不见,我们家薇薇整天念叨着您,有空一定来家里坐坐。”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胡雨薇的母亲。 “伯母,好久不见。”韩哲礼貌性地回答着。 “这位姑娘有些面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胡母看着桑青,接着问到。 “是啊,怎么没见过,是哪家的小姐?”“对啊,从来没见过。”众人听到胡母开了口,也七嘴八舌地问到。 “我想你们误会了,桑青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不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千金小姐,所以以前不曾见过。”桑青还没想好怎么应对,韩哲已经脱口回答到。 听到韩哲的回答,众人又是一阵窃窃私语,“没有背景啊?是不是真的?”“不是豪门小姐?”“原来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啊,难怪没见过。”“韩哲怎么找了个这样的女孩子。”一时惊讶声,讽刺声,说什么的都有。 “原来是这样啊。”胡母听了韩哲的话,笑着回答着,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对呀,做我韩哲的未来伴侣,不需要多么显赫的家庭背景,也不一定是名门千金,只要我喜欢就可以。难不成大家以为我韩氏的未来发展还要靠商业联姻不成。”韩哲冲着议论纷纷的众人,义正言辞地说到。“况且我家桑青有能力,有事业,有想法,我并不觉得她比世家千金差。”韩哲接着说到。 听到韩哲这么维护着桑青,刚才窃窃私语的人也都不敢再议论,转而开始恭维起来,“韩总真会开玩笑,桑小姐年轻漂亮,事业有成,实属良配啊。”“是啊,真是佳偶天成。”“天生一对,很是般配啊。”一时间宴会厅到处充斥着溢美之词。 对于韩哲的脾气,大家还是知道的,而且在韩哲绝对的权利和地位面前,没有人敢轻易得罪这个韩氏当家人,这些名利场摸爬滚打的老油条们,是懂得如何顺势而为的。桑青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些人的表演,只觉真是虚伪至极。 整场宴会,桑青都紧紧黏着韩哲,韩哲也是处处拉着她,除了与韩哲简单说了几句话,桑青几乎没有开口。实际上,也不需要她开口,韩哲替她挡住了所有问题,也以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堵住了悠悠众口。尽管仍然有众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此时的桑青也没了最初的紧张,反而心绪异常平静了。她任由韩哲拉着自己,陪着他与人热聊或是推杯换盏,桑青只需保持微笑,剩下的就是静静地欣赏韩哲就好。 说实在的,桑青还是第一次看到周旋于名利场的韩哲,与以往自己看到的他完全不一样,器宇轩昂,与人交流张持有度,觥酬交错中谈笑风生,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睿智与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的本质,言谈间充满智慧的光芒,引人深思。总之,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尽显高贵的气质和独特的魅力,威严中又不失优雅,凌利中又带着几分清冷孤傲,配上那英俊的面容和傲人的身世背景,确实足以让这世上万千少女为之倾倒。想着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子,如今却成为了她的专属,桑青也感觉有点飘飘然。 ------------ 谈话 待宴会结束,韩哲将桑青送回出租屋已是深夜,终于逃离那个令人尴尬的地方,桑青觉得连头发丝都是放松的。韩哲今日倒是一直状态很好,紧紧抱着桑青迟迟不愿放其离开。 “好啦,我该回去了。就这么公开关系了,说不定明天上班又是一场恶战。”桑青轻轻拍着韩哲的肩膀,温柔如地说到。 “应该不会了,拿不到第一手资料的新闻就没什么价值,那些记者不会蠢到继续浪费时间去围堵你,而且我已经让唐克同媒体们打过招呼,不要去打扰你,我的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韩哲信誓旦旦地说。 “有你真好,你总是为我默默安排好了一切。”桑青不禁感动地说到。“你后悔吗?你本来可以找这世界上最好的女子,好的背景、好的样貌、好的...”桑青忽然问到。还没等桑青说完,韩哲就突然吻了上来,他突如其来地靠近,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双唇在桑青的唇上轻轻触碰,随即深深缠绵。不知过了多久,韩哲的唇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他深情地看着桑青,宠溺地说到:“你就是做好的。今天表现很好。”感受着韩哲的柔情,桑青觉得此刻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美美睡了一觉,桑青感觉已满血复活,今日她打算回律所看看。正如韩哲所料,律所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没有记者在此蹲点,也没有好趣的群众来围观,大家终于可以正常上班了。 看到桑青,同事们打趣到:“韩总夫人终于现身了。” “你们别乱说。”桑青有些不好意思,立马反驳到。 “乱说吗?韩哲在宴会上当众宣布你是他的女朋友,现在各大媒体、报纸、杂志头条都是你们。”于梅笑着说到。 “哇,太幸福了,韩哲,韩哲啊。”两个新来的律师小姑娘苏玉、王晗感叹到。 “韩哲怎么了,我们桑青也是很优秀的。”张妍一边搂着桑青肩膀一边说到。 “好啦,你们别取笑我了,给你们带了好吃的。这两天给律所添麻烦了。”桑青一边娇羞地说着,一边把韩哲昨日买的美食分给大家。 “好啦,看在美食的份上,放过你。”于梅调笑到。大家细细品尝着美食,没有再说话。 这一天,桑青都将自己完全沉浸在工作中,不去看手机、不去看电视、不去看任何社交媒体,她可以想象媒体现在将她和韩哲的事情炒得多么火热,她不愿去理会,也不想去理会,更不在乎别人会如何编排自己,说自己配不上韩哲也好、是灰姑娘也好、用手段上位也好,她都不在乎。只要有方寸安宁的空间是属于她的,她就能够很好地生活下去。桑青就是这样,骨子里有种打不倒的倔强。 比起桑青的安宁,韩哲这边今日倒是喧嚣了太多。一大早,爷爷和父母便纷纷打来电话,让他务必晚上回老宅一趟。刚撂下家人的电话,南易和一些平日较好的哥们儿也来电话轰炸,有的真挚祝福他脱单,有的调侃他千年铁树开了花,一个又一个的来电,好不热闹。中午时分,胡雨薇又不请自来,说了一些没有边际的话,扬言道只要韩哲没结婚,她就还有机会,她是不会放弃的,韩哲只觉得她莫名其妙。还有几个女明星和富家千金看到桑青的条件,觉得韩哲似乎也没那么难搞定,忽然来了自信试图挖墙脚,纷纷电话邀请韩哲共进晚餐,也被韩哲一一回绝了。这一日,韩哲觉得比工作还累。 傍晚时分,遵照老爷子的指示,韩哲回到了老宅,父母今日也都回来了。其实早上老爷子打电话让自己回老宅的时候,韩哲就已经猜出是因为桑青的事情,如今看到爸妈特意赶回来,可以预见将有一场硬仗要打,不过韩哲并不害怕。一家人难得在一起吃顿团圆饭,起初都是聊一些韩氏的事,韩哲也就韩氏未来规划和爷爷深入探讨。在众人快用完晚膳的时候,韩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小哲,我们看那个报纸,你交女朋友了?”韩母试探着问到。 “没错,她叫桑青,是个律师。”韩哲如实回答着。 “那个,你能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妈妈为你高兴,如果单单是做朋友接触着,妈妈也没意见。如果想作为终身伴侣,最好还是慎重一点。”韩母接着说到,极尽委婉地措辞。 “我是认真的,我们以后也是要结婚的。”韩哲听着母亲的话,坚定地说到。 “小哲啊,爸爸觉得这个女孩子和你不太合适,婚姻大事你要慎重考虑。”韩父在一旁搭腔到。 “我觉得我们很合适,跟她在一起,我觉得很快乐,这就够了。”韩哲回怼到。 “小哲,爷爷调查过这个桑青,这个女孩子她…”还没等韩老爷子说完,韩哲就打断到:“爷爷,您不需要去提醒我她的背景,实际上,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过往,桑青这个名字还是我取的。我不认为她的身世背景有什么问题,至少在我这不是问题,我喜欢的仅仅是她这个人,与附加的任何其它东西都无关。” “我们韩家也不是非要你找一个门当户对,但这个女孩子确实与你差距太大了,你们的学识阅历、眼界视野、思想高度这些恐怕都不在一个层面,未来调和起来会有困难的。而且接纳这样一个孙媳妇,我们韩家包括韩氏都会备受非议的。” “爷爷,我不认为我们未来会有什么问题。至于外界怎么看,我也不在乎。总之,我认定他了,您知道我的,我做的决定没人能更改。所以你们也无需再说什么。而且,我希望你们不要再去打扰她。我不想因为这件事,与你们产生矛盾,您明白我的意思吗?”韩哲斩钉截铁地说到。 看着韩哲决绝的态度,虽然大家心又不甘,但也没人再说什么,他们太了解自己的儿子、孙儿了,此事今日也只能作罢,只能寄希望于来日方长。 ------------ 宣战 桑青原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没想到第二日刚到律所,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人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她的五官精致,皮肤细腻如雪,透着淡淡的红润,柔顺的长发垂落在肩头,身材匀称,线条流畅,穿着米白色复古蕾丝连衣裙,颈间带着珍珠项链,脚蹬一双米白色镶钻高跟鞋,斜挎着一个小巧精致的乳白色包包,通身透露着高贵优雅的气质。桑青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请问您是哪位?”桑青对着女孩,礼貌地问到。 “你是桑青吧,我们见过的,蓝山咖啡厅。”只听女孩回答到。 “是你?我记得你是韩哲的朋友。”桑青经女孩提醒,猛地回想起来。 “我叫胡雨薇,算是韩哲的朋友吧,我们的父母是世交。”只听女孩自报家门到。 “你好,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桑青不解地问到。 “桑小姐,我就明说了,我喜欢韩哲,我知道你现在是他的女朋友,可在你还没成为她合法妻子之前,我想我还是有机会争取的。我这个人就是直来直往的个性,做事也不喜欢藏着掖着,而且属于越挫越勇的类型,所以今天来和你知会一声,我要和你公平竞争。”只听胡雨薇单刀直入地说到。 桑青被胡雨薇的一通连珠炮式的发言惊住了,在桑青比较传统的认知里,男女之事应该是隐晦的,羞涩的,心照不宣的。可没想到眼前的姑娘竟能如此开诚布公,云淡风轻地和情敌说着这些事,着实让桑青感到惊诧。 “所以,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事?胡小姐,你喜欢谁是你的权利,你要做什么也与我无关。如果一段两情相悦的感情能轻易被击破,那说明对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良配,这个男人也便不值得我去守护。所以我并不在乎韩哲身边有多少倾慕者,事件本身只在于韩哲怎么想,而不在于你我怎么想,不是吗?我只想平静的工作生活,麻烦胡小姐以后不要再来了。”桑青毫不客气地说到。 桑青的一番话一出,此时倒换成胡雨薇惊住了,她原以为像桑青这种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会是谦卑的、甚至怯懦的,没想到此女不但不卑不亢,还有几分孤傲,想法也很有新意,这令胡雨薇有些吃惊。 “不错,是个有个性的女孩,难怪韩哲倾心,还以为你会是一个无趣的人,现在我倒觉得这件事有意思的很,我喜欢挑战,咱们来日方长。”胡雨薇笑着说。 桑青没再说什么,只是朝着胡雨薇笑了笑。目送着胡雨薇开着豪车离开,桑青无奈地摇摇头。 这一日桑青都沉浸在工作中,她并没有将胡雨薇的事放在心上,晚上同韩哲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向韩哲透漏过半个字。只是在回到出租屋后,当做趣事同田雨她们说了,没想到倒是引起了田雨和曾帆的剧烈思想碰撞。 “这是宣战啊,桑青,你以后要看住韩哲啊。”田雨说到。 “为什么要看,一个能被轻易撬走的男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曾帆反驳到。 “爱情也是有保质期的啊,过了花期,如果你不去呵护,这时候有别人来呵护,自然就会被窃走果实。”田雨接着说到。 “歪理,有保质期的那是激情,不是爱情。爱应该是独一无二的,是刻骨铭心的,如果能轻易就被窃取果实,那便不是爱。”曾帆再次反驳到。 “你的才是歪理,人的感情不是思维定式,爱上一个人就永远都是那个样子。感情它是复杂的,是受外界干扰的,如果你不去在意外界干扰,持久的量变就会带来质变。”田雨不甘示弱说到。 "正如你说情感是复杂的,它就不适用你那量变质变干扰理论,全在于大脑意识愿不愿意发声改变。"曾帆也毫不退让。 一时间两人争得面红耳赤。桑青本想着当个趣事说给二人听,却没成想引起两人这么大的意见分歧。赶紧缓和气氛说到:“好啦,你们不要再吵啦。干嘛为了这种事情争论。” “桑青,你觉得谁说的有道理?”二人忽地异口同声问到。 听着二人的问话,看着两个人真挚的眼神,桑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倒是把刚才还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个弄蒙了。 看着懵懵的二人,桑青笑着解释到:“我是笑你们太认真,干嘛为了这种事较真。其实人这一生不止有爱情,还有工作、事业、理想这些啊,我觉得人终其一生为的是实现自己的价值,爱情只是人生价值的一部分而已。至于爱情这部分,我所理解的爱是像曾帆说的那样,是独一无二的,是刻骨铭心的,如果一段深入骨髓的爱情能轻易被动摇,那就不是爱了。我也认同田雨说的感情要去呵护,因为情感的付出是双向的,你不能一味索取,不过这种付出一定要是心甘情愿的,情不自禁的。” 桑青这一顿输出,简直惊掉了田雨和曾帆的下巴。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田宇一边拍着巴掌,一边惊叹到。 “桑青,深藏不漏啊。”曾帆也不禁感叹到。 桑青一时被二人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羞红了脸。 “厉害,透彻,不过也是太清醒。”曾帆接着点评到。 “真是通透啊,不过你这套人生价值论,要是让韩大少听到,不知是何感想。”曾帆接着说到。 “是啊,以你现在的想法,韩哲遇到你,也是可怜啊。”田雨也在一旁感叹着。 “干什么,干嘛这样说。”桑青看着二人,不解地问到。 “韩哲是认真的,明眼人我们都看出来了。他全心全意待你,如今看来,你并没有全身心交付,甚至于他只占你生命的一小部分,你说他是幸还是不幸?”田雨接着说到。 “我....”桑青一时不知说什么,看着已经哑火的田雨和曾帆,桑青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 催化 这几日,因为那晚关于爱情的争论,桑青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韩哲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首先,她无比确信自己是喜欢韩哲的,如果最后自己的伴侣不是韩哲,她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有别人了。但细细回想从他们二人再次相遇到如今,似乎一直是韩哲在为她付出,而自己几乎没有为他做过什么,甚至于连坚定的相信他们的感情都未能做到,想到这些,桑青忽然觉得有些亏欠韩哲。 夜晚的蓝山咖啡厅仍是那么静谧,和着浓郁香醇的咖啡香,让人不自觉地沉醉忘我,又不禁浮想联翩。韩哲和桑青望着窗外绚烂的夜景,静静地品着香浓的咖啡。韩哲很享受这样的时刻,一如他所说,桑青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安稳地陪着他喝咖啡,他就觉得心灵特别安宁,特别幸福。桑青也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没有了刚开始喝咖啡时的尴尬和无措,现在充斥心灵的是无尽的放松和自在。 静静喝了一会儿咖啡,韩哲看着桑青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温柔地问到:“想什么呢,今日似乎有心事?” 桑青听到韩哲的问话,笑着看向他,随即柔声地回答到:“想着如何补偿你啊。” “哦?为什么这么说?”韩哲被桑青的回答一下子弄蒙了。 桑青看着韩哲一脸茫然的样子,笑了笑,紧接着便将胡雨薇找过她、她和田雨曾帆关于爱情探讨的诸多事情一五一十向韩哲描述了一遍。桑青历来也是一个坦诚的人,她也不喜欢事事藏着掖着,哪怕是自己的想法也会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真实地表述出来。 “所以这几日我反思了好久,一直觉得有些亏欠你。”桑青最后说到。 听着桑青的描述,韩哲起初是震惊,他没想到胡雨薇会擅自去找桑青,后听到桑青的爱情论,着实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可最后听到桑青的反思,又忽然觉得有些庆幸。 “看来我应该谢谢胡雨薇。”韩哲饶有趣味地说。 “为什么?”这次轮到桑青疑惑了。 “本来呢,她莫名其妙去找你,我应该很生气。但要不是她找你,就不会引发后续的事,你也不会想着思考我在你心里的位置。”韩哲解释到。 “所以,知道了我的想法,你会对我失望吗?”桑青追问到。 “不会,我说过,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就像现在,陪我静静地喝咖啡、聊天就可以了。我也不希望你因为任何人失去自我地活着,哪怕那个人是我。同我在一起,你可以尽情地追求自己的理想、拼搏自己的事业、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活出你自己的精彩。”韩哲一本正经地说到。 听完韩哲的话,桑青不自觉眼睛有些湿润,如果说她是爱他的,那么此时她对他的爱就一定达到了顶峰。 桑青情不自禁走到韩哲的面前,紧紧地抱住了他,娇美的面庞贴着韩哲火热的胸膛,感受着他的体温,聆听着他的心跳,此时桑青觉得无比的幸福和安宁。韩哲被桑青突然的拥抱弄得有些受宠若惊,这还是桑青第一次主动抱他,感受着怀中人儿的体温,韩哲随即也紧紧地搂住了桑青。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拥抱着,不知过了多久,韩哲突然对桑青说到:“刚才你不是说要补偿我吗?” “我刚才有说过吗?”桑青赖皮到。 “刚自己说过的话,才一会儿就想赖账。”韩哲松开桑青的腰身,抱着自己的双臂笑着看着桑青,调侃到。 “你不是说,不用我做什么,就陪着你就好了。所以严格来说,我已经达到了你的要求,也就谈不上亏欠了,不是吗?”桑青辩解到。 “倒是伶牙俐齿,细想来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帮了你这么多次,你还真的没为我做过什么,那岂不是很不公平?”韩哲反驳到。 听到韩哲这样说,桑青也自觉理亏,随即视死如归地说到:“好吧,你说怎么补偿?” 韩哲看着桑青这副模样,瞬间来了鬼主意。眼睛从上到下戏谑地扫量着桑青,一脸坏笑。桑青看着韩哲的表情,不觉有些害羞,“你想干嘛?”桑青声音有些颤抖地问到。 看着桑青不自觉搂紧自己,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韩哲不禁笑了出来,“好啦,别害怕,不逗你了,在你还没有全身心投入这段感情之前,我是不会越界的。”韩哲随后一本正经地说到。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就当是对我的补偿了。”韩哲接着说到。 桑青听到韩哲的话,起初是羞涩,又转而平静,随即好奇地问到:“什么事?” “以后我们之间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背弃咱们的感情。不管旁人说什么,或者做什么,都不要临阵退缩,更不许掉头放弃,可以吗?”韩哲看着桑青,深情地说到。 “以后我们的生活中可能还会出现李雨薇,张雨薇,王雨薇啊什么的,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只认定你,任何人都动摇不了我的真心,也请你相信我。”韩哲接着认真地说到。 韩哲似乎还要继续说什么,却被桑青突然用手掌堵住了嘴巴,“你不用再解释了,我都明白的,什么胡雪薇,什么千金小姐,什么大明星,你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我都不在意,我是相信你的。我答应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阻碍,我都会坚定地相信我们的感情,永不背弃你。”桑青深情地回应到。 “那说定了,口说无凭,我们拉勾好不好。”韩哲伸出手指,笑着说到。 “好,拉勾。”桑青虽然觉得这种行为很幼稚,但还是配合着伸出了手。 此时,一男一女的两根手指紧紧地勾连在一起,约定下了一个永恒的誓言。原以为胡雨薇的宣战会带来二人感情的小变数,没成想却成了两人感情升温的催化剂。 ------------ 受伤 最近律所接了一个新案子,是一个村镇集体维权案。D县一个染料厂违规向附近河流排废水,致使下流水源污染,附近几个村镇的居民使用河水喂养牲畜、生活灌溉等,致使农作物枯萎、牲畜病死等一些不良后果,后经调查是染料厂水污染造成的。所以附近几个村镇集体向染料厂维权。案件简单明了,但涉及的赔偿款项和人员众多,所以律所不得不集体出动,分组分点逐个村镇走访调查。这次桑青和王晗一组,负责调查王家庄的损失情况。一大早,桑青和韩哲报备行程后,便和王晗出发了,本来韩哲要派车送二人,但桑青说张妍已经提前租好了车,韩哲便没再坚持。 王家庄一共一百来户,为了节省时间,村委会特意在村中的活动广场召开全体村民大会,要求一家派一个代表来说明情况和汇报实际损失。桑青和王晗为了提高效率,两人分组统计,但实在是人数太多,两个人忙得不可开交。偏偏老天爷也不做美,上午还是晴空万里,午后便下起了蒙蒙细雨,而且愈下愈大,桑青和王晗又不得不将办公地点挪到村委会里。忙活了整整一天,全部工作完成已是晚上7点多。韩哲方才6点多打来电话要派车来接二人,下雨天他不放心,但桑青说还有好多家没统计,今晚应该不回去了,韩哲不想干扰她的工作,便只能由着她了。 本来桑青和王晗计划今晚就在村委会对付一夜,可送她们来的司机师傅临时接了一个远途的活,明早要送客人去外省,这个活油水很多。桑青王晗一来不想耽误师傅赚钱,二来也觉得还是回家睡更安稳,而且王家庄离云港也不算太远,大概不到两个小时车程,三人便一拍即合,决定连夜返程。 天仍旧下着小雨,可能天气不好又加之夜色已浓,一路上都没什么其他车辆,车里放着美妙的音乐,桑青和王晗这一天也是累坏了,听着音乐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一路的旅途也算顺畅,很快他们便进入了云港市,桑青和王晗此时也睡醒了,看着进入云港,三人都很高兴,因为离家越来越近了。正当三人沉浸在喜悦中时,意外发生了。车子开到一个丁字路口,不知怎地突然窜出一个行人,因为雨天视线不好的缘故。司机师傅并没有及时发现有人,待反应过来,已离行人很近了,为了躲避这个行人,司机一个右打轮一个急刹,车子狠狠地撞到了路边的大树上,在巨大的冲击波下,车子前端损毁严重,三人也当场就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的韩哲,已经洗完澡,正在别墅的阳台上听着雨声、喝着红酒。不知怎地,自桑青下乡后,他今日一直心神不宁的。晚上给桑青打过电话,听她说今晚不回来了,工作顺利,一切安好,才算放下心来。可看着窗外的雨,心里仍是堵堵的难受,为了缓解心绪,便打算喝点红酒,然后沉沉睡一觉,等着明日桑青回来。 这边韩哲已经微醺,正当他准备休息的时候,手机铃声想起,韩哲拿起手机看到是陌生号码,便想也没想就挂断了,可紧接着同一个号码又打了过来,韩哲有些不耐烦地接通了电话:“对不起,您打错了。”还没来得及挂断,就听电话那头一个女生带着哭腔说到:“韩哲,求你别挂断,我是田雨,桑青出车祸了,在云港医院急救,你快来。”刚才还有些醉意的韩哲,听到这些立马精神了,来不及多想,叫上司机就往云港医院赶。 车轮飞转,与地面摩擦都快冒出火星子,一路上,韩哲的冷汗直冒,心都快跳出来了,刚到云港医院,便已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急救室。只见田雨,曾帆和律所的人在那里急得团团转,身边还围着几个不认识的人。 “桑青怎么样?”韩哲径直跑到田雨面前,急切地问到。 “在急救,还不知道结果。”田雨带着哭腔回答到。 说话间,唐克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到唐克,韩哲立马说到:“联系张院士,让他派最好的医疗团队马上来云港。”“是,老板。”唐克说着便到一旁打起了电话。 急救室外,一群人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的时间是最煎熬的,韩哲只觉度秒如年,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韩哲等人立马冲了上去。所幸三个人都没有生命危险,司机伤的最重,身体多处骨折,脑部受到重创。桑青和王晗伤势轻些,除了皮外伤,两个姑娘最主要的也是脑部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创伤,目前处于轻度昏迷状态。 听了医生的病况通知,众人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在韩哲的安排下,三人分别被送进三间不同的VIP病房。司机的妻子和妹妹赶来照顾他,王晗的父母也赶来照顾女儿,桑青这边没有亲人,但幸运的是还有田雨和曾帆,更重要的是有韩哲。律所的同事也留下来帮趁着两个姑娘。 这一夜,大家谁都没走,生怕两个姑娘再出什么状况,清晨,天刚蒙蒙亮,韩哲调来的专家团队就抵达了云港医院,浩浩荡荡十来个人。韩哲实在不放心,坚持让专家团队再会诊一次,折腾了一上午,得到的最终结果与最初的诊断无异,韩哲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午后,王晗便苏醒了过来,但桑青仍旧处于昏迷中,看着迟迟不肯醒来的桑青,这可急坏了韩哲,拉着专家们又复查了一次,得到的结论是:二人头部受创程度不一样,个人体质也不一样,从片子看并无大碍,只能静候观察。 桑青没醒过来,田雨、曾帆还有律所那些同事,便谁也没走,韩哲更是寸步不离地守了桑青整整一天,终于在晚上7点多,桑青苏醒了过来,这可乐坏了大家。 ------------ 苏醒 桑青缓缓地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韩哲那张熟悉的脸,只觉他脸颊凹陷,嘴唇干裂,眼神中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与光彩,只剩下满满的憔悴与疲惫。随后看到的便是田雨和曾帆,只见二人双眼通红,面色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紧接着又看到了律所的同事们,各个都是一脸焦急的样子。 “桑青,你感觉也么样?”韩哲首先开口,轻声地问到。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把我们都吓死了。”田雨在一旁祷告着。 “是啊,吓死人了。”曾帆在一旁附和到。 还没等桑青开口,一大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簇拥着来到了病房,给桑青做着各项检查,整套检查大约持续了半个钟头,随后,其中一位满头白发的医生开口对韩哲说到:“韩总,病人已经完全苏醒,初步检查并无大碍,但因为头部受到撞击,是否会有不良的滞后反应,还需要持续观察。”听到专家这么说,韩哲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悬着的那颗心还是没有完全放下。 桑青在医院一住就是半个月,其实王晗一个星期前就已经出院了,桑青也想一同出院,可韩哲坚持要再观察一个星期。这半个月里韩哲除了必要的几个会议,其余工作要么退掉,要么直接在病房里处理,例如签合同、看项目书等工作。田雨和曾帆也会打替班来照看桑青,她们觉得毕竟韩哲是男士,有些女儿家的事情还是不太方便,而且让一个日理万机的大总裁照顾病人,她们也觉得不靠谱。但看到韩哲每日都待在医院里,甚至于把工作都放到医院来做,二人都被深深感动了。慢慢地,随着桑青状态也越来越好,为了不打扰二人世界,两人也逐渐减少了陪护的时间。律所的同事更是三天两头轮班来看望一下。看着大家为了自己忙前忙后,桑青感觉特别过意不去。韩哲只叫她放宽心,人情他会替她还回去的。 终于挨过了这半个月的住院时间,桑青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锈住了。这段日子,韩哲看她看的特别紧,又不让轻易下床,又不许长时间读书看报,每天除了阳光正好时,能被韩哲用轮椅推着出去晒晒太阳,其余时间韩哲几乎都让她在床上闭目休息。桑青说过几次他太夸张了,也跟田雨她们抱怨过多次,可这位韩大少谁也奈何不了。 桑青原以为熬到出院,就可以脱离韩哲的管束,彻底解脱了。可未曾想,韩哲坚持要她搬到他的私人庄园去住,起初桑青说什么也不同意,还第一次同韩哲闹起了脾气。可韩哲威胁说:如果她坚持回出租屋,就把那套出租屋重金买下来,然后拆了。这可气坏了桑青,虽然明白他是不放心自己,关心自己,可这么霸道还是让人接受不了。众人都知道韩哲说到做到,最终,为免殃及田雨她们,桑青只能按照韩哲说的搬去庄园。 虽然惹怒了桑青,但最终将她带回了庄园,韩哲心中还是非常高兴的。听到桑青要来养伤,周叔他们更是早早为她备好了各种吃的,穿的,用的等物品。在庄园这几日,每天都有医疗团队来监测桑青的身体状况,周叔和刘婶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尤其刘婶,人参,鹿茸,燕窝,鱼翅,各种补品,每天变着花样做给桑青吃。桑青每日除了吃,就是在屋子里看看书,或是去室外晒晒阳光,或者在阳光房内喝喝茶,侍弄侍弄绿植,虽说很安逸,但一直闲着什么也不做,桑青觉得特别不习惯。自从桑青住进来,韩哲也恢复了正常工作,只是每日回来的都特别早,韩哲在家,桑青还不至于太无聊,他会带着桑青看看电影,下下棋,听听音乐,看看星星,每天变着花样给她解闷。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一个星期,好不容易挨到了周末,桑青想回出租屋看看,可韩哲不同意,最后为了哄她开心,特意派车将田雨,曾帆和律所同事们接来庄园,打算宴请众人。一来是解她孤单寂寞,二来是答谢大家这段日子对桑青的关心和照顾。 随着一辆加长的商务车驶进庄园,桑青如一只快乐的鸟儿飞跑着迎了出去,韩哲跟在桑青后面一个劲儿提醒她不能跑。转瞬桑青已来到众人面前,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桑青觉得特别亲切。拉着田雨曾帆她们就向别墅里走。众人刚一下车,就被这庄园的扩大和精心设计惊住了,一路走一路好奇地看着,只觉眼睛已经不够用了,进入别墅内,更是都惊掉了下巴,眼前极尽奢华与气派,这种场景以往都是在影视剧中看过,如今没想到电视剧照进了现实,让人不敢相信。桑青也没太注意大家的反应,只是一个劲儿地拉着大家坐,然后忙里忙外地给大家拿吃的,喝的,已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韩哲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桑青忙活。为了避免大家拘谨,韩哲陪了一小会儿便借口工作,回了书房。只留下桑青陪着众人参观、畅聊,气氛也越来越轻松。 听着屋外时不时传来的阵阵笑声,书房内的韩哲也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因为桑青开心,他就开心。经历这次意外,韩哲更加意识到桑青对自己的重要性,在刚刚得知桑青出事的时候,他一瞬间闪过一个想法:如果她不在了,他也不想活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生命中已不能没有她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沉迷于一个女孩子,说不出任何原因,也许这就是爱吧,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刻骨铭心地爱一个人就是她笑,我便跟着笑;她难过,我便跟着难过;她生,我便跟着她生;她死,我可能也活不了了,一切从心而发,皆是真情实感,这就是韩哲定义爱的方式。 ------------ 撞见 为了这次答谢午宴,周叔和刘婶足足忙了一上午,韩哲还专门请了几位五星级大厨,做了满满一长桌的山珍海味。席间,众人推杯换盏,吃的不亦乐乎。桑青更是以茶代酒感谢车祸以来这阶段大家对她的关心和照顾。吃过饭后,大家又在庄园里四处活动活动,陪桑青说说话,离开时已将近傍晚时分。韩哲还特别给每个人准备了最新款的名牌手表和手机作为答谢礼,看到礼物这么贵重,大家都有点受宠若惊,韩哲只是笑着感谢这阶段大家的热心帮助。这一整天,桑青都特别开心,看到桑青开心,韩哲心情也非常不错。 简单用过晚膳后,桑青便同韩哲商量着要回去上班,顺便回到出租屋去住,因为那里离律所更近。可韩哲坚决不同意,二人争论来争论去,最后各退一步,决定:桑青可以去工作,但必须回庄园住,每日韩哲会派车接送她上下班,直到医生说她完全康复,她才可以回出租屋住。 按照约定,桑青每日往返于律所和庄园之间,每日晚间,也都会有家庭医生特意来给桑青监测身体。日子又这样持续了一个星期。经过半个月的居家监测,桑青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医生也宣告其完全康复,桑青自是十分高兴,韩哲却有着失落,这样桑青就要离开庄园了,自己也没有理由再强留她了。 韩哲请求桑青最后再住一晚,陪他过个完整的周末,桑青也欣然同意了。这一日,他们一起洗漱,一起吃饭,一起给植物修剪枝丫,一起下棋,一起做蛋糕,一起手磨咖啡,一起看电影…一起做了好多事,虽然都是生活的一些琐事,但韩哲觉得和桑青在一起,无论做什么事都特别有意义,桑青这一日也特别开心。原以为这一日会这样平静而幸福地度过,没成想,傍晚时分,韩老爷子突然来了。 韩老爷子到庄园的时候,桑青与韩哲正在吃晚饭。看到爷爷突然来了,韩哲起初是惊讶,马上就转而平静,走到韩老爷子跟前,嗔怪着说到:“爷爷,您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今天到云港来办些事,顺便过来和你探讨一下医疗实验中心的事。”韩景生扫了一眼桑青,随即对韩哲说到。 韩哲也不再回应,一边搀着韩老爷子到沙发上坐下,一边挥手招呼桑青过来,待韩老爷子坐定,韩哲拉着桑青的手臂,介绍到:“爷爷,这就是桑青,您知道的。” 刚才听周叔通报韩老爷子来了的时候,桑青确实一下子就慌了,如今看到韩景生本人,内心反而平静了,不知为何,还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桑青深鞠一躬,问候到:“韩老先生好,我叫桑青,很高兴见到您。” 看着眼前的姑娘落落大方,举止得体,不卑不亢的样子,韩景生微微一笑,说到:“早就听小哲说起过你,今天终于见到你了,年轻有为,不错。” “您过奖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律师,做着一份简单的工作而已。比起缔造韩氏这么大的一个企业,确实算不得什么作为。但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发光发热,也算有所价值。”桑青谦逊地回答到。 “思路清晰,不卑不亢,进度有度,不错。”韩景生听完桑青的话,笑着夸奖到。 “爷爷,您不是说要找我探讨实验中心的事吗?”还没等桑青答话,这边韩哲先开口打断到。 “好,咱爷俩去书房说。”说着韩哲便搀着韩景生向书房走去。 目送二人离开的背影,桑青的心里打了边鼓,也不知韩老爷子对自己印象如何,而且今日被他撞见她在韩哲这,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轻浮的女孩子,如果韩老爷子反对她们在一起,自己又该何去何从…一时,千般思绪万种想法涌上心头。 “这么急着催我进来,怕我吃了她不成?”韩景生刚进书房,就调侃韩哲说到。 “我只是怕您吓到她。”韩哲毫不避讳地答到。“她前些日子出了车祸,我强行留她在这里养伤。”韩哲接着说到。 “看来你真的很在意她,以前任何事你从不解释。”韩景生听完韩哲的话,说到。 “我只是不希望您误会,给她带来不好的影响。其实您怎么想在我这里都没关系,只是我觉得她会比较介意。”韩哲接着回答到。 看着韩哲认真的样子,韩景生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待爷孙二人谈完事,夜色已浓,韩景生并不打算留宿,而是准备直接回老宅。 桑青又同韩哲一起送别韩景生,临行前,桑青为韩老爷子特意装了一保温杯自己煮的参茶。 “韩老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这个您带着,这是我自己煮的参茶,夜晚露重,可以驱散身上的寒意。”桑青诚恳地说到。 “如果愿意的话,跟着韩哲一起叫我爷爷吧。”韩景生接过参茶,如是说。 桑青有些受宠若惊,随即甜甜地叫了一声“爷爷”。韩景生听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送走韩景生,韩哲面带笑意,意味深长地看着桑青。 “干嘛这么看着我?”桑青疑惑地问到。 “我爷爷很喜欢你。”韩哲回答到。 “怎么看出来的,我们一共才说了不到十句话。”桑青不解地问。 “不是谁都能叫他爷爷的!”韩哲一脸傲娇地说。 桑青看着韩哲,二人深情对望着,随后甜甜地笑着。 一如韩哲所分析,韩景生确实对桑青印象不错,原以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没想到谈吐气质意外不错,说话条理清晰、不卑不亢的,更令他欣喜的是,那姑娘骨子里似乎透着一股倔强、韧劲,这点他很喜欢,而且做事也很暖心。想到这些,韩景生不由自主地打开保温杯,尝了一口参茶,味道还不错。韩景生满意地点点头。 ------------ 噩梦 桑青终于又回到了心心念念的出租屋,晚上田雨和曾帆准备了一大桌美食,庆祝桑青历劫归来。生活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重新睡到自己熟悉的小床上,桑青感觉特别踏实。 孤儿院,老妇人,孩子们的笑声,树林,大雨,漆黑的夜色,狰狞的人脸,漫天的火光,追赶她的人群…桑青试图逃跑,但双腿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束缚住一般,无法动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恐怖的身影越来越近,感受着那种死亡般的压迫感逐渐将她吞噬。就在她即将陷入绝望之际,梦境突然破碎,桑青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衣衫,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仿佛刚从一场生死边缘的挣扎中逃脱出来。桑青透过月色,看看四周,是自己熟悉的的出租屋,她扭转身点亮床头的台灯,再一次确认自己身处出租屋内,深深地送了一口气,此时她的意识也完全清醒了。 自从车祸出院后,桑青无数次做着同样的梦,梦中永远都是那几个场景: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孤儿院里几个纯真快乐的儿童围着一位慈祥的老者,大家唱啊笑啊,可是无论桑青怎么努力也看不清人们的脸;漆黑的树林里,瓢泼的大雨中,自己跌跌撞撞的哭着,走着、爬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漫天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几个模糊不清的身影追赶着自己,桑青拼命地跑啊跑啊…这些个恐怖梦境,就像一场无法摆脱的噩梦,深深地烙印在桑青的记忆中,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那份恐惧和不安便会悄然涌上心头。为了不想让韩哲他们担心,桑青便谁也没透漏过,而且她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反反复复做着同样的噩梦,只当是车祸后遗症,被吓到精神太紧张的缘故。 虽然一直被同一个噩梦惊扰,但桑青也没太在意。白天仍然打起十二分精神,兢兢业业地处理着手中的案子。这边桑青工作如火如荼,那边韩哲的工作也开启了新篇章。之前在H市建医疗研发中心的全部手续都办理齐全,不日便要动工,原彩色童年孤儿院虽然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但伴随着这次建筑动工,将彻底变成废墟,不复存在。 关于建实验中心的事,韩景生日前与韩哲也做了深入的探讨,也向韩哲深入分析了这项决策的利与弊,毕竟建研发中心是大事,虽有国家科研团队支持,但科学的事没人能说得准,一个科学的突破可能需要几天,也可能需要几代人几辈子的努力,所以最终的投入产出比是没法预算的。但韩哲依然坚持,企业发展就必须不断创新,任何投资都有风险,不能怕承担风险就固步自封。最终韩老爷子也认同了韩哲的想法。对于这件事,董事会也一直有不同的声音。以周锦荣为首的反对派认为,建医疗研发中心前期投入太大,后续回报也未可知,韩氏现在就已经风光无限了,维持现状就很好,没必要去冒险。韩哲却认为,一个企业要想长久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要有发展的眼光,医疗研发虽然前期投资大,但一旦取得重大成果,将是利国利民的壮举,而且韩氏作为唯一参投的企业,可以进行行业垄断,从而带来源源不断的利益,而且有国家科研中心参与合作,在技术上就等同于有人保驾护航,韩哲对于这个项目是十分有信心的。 一时支持派和反对派争论不休,关于这项决议,韩氏先后开了三次股东会议,项目部做了无数次评估,最后支持派以几票险胜,项目也如期推进。 伴着铲车、推土车的叮叮当当,医疗研究中心正式动工,这一项目受到了医学界、科科学界以及政商界的广泛关注,也引来了各大媒体的争相报道,韩氏和国家科研中心合作,开展人造器官研究,这一举措无疑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如果未来能取得一定的进展,那将直接造福全人类,韩氏也将彻底立于长盛不衰之地。 对于韩哲这一开创性的决定,桑青也深感震惊,商人逐利,做什么投资都不足为奇,可这个项目风险太大,是一场豪赌,没想到他竟有如此的魄力和前瞻性。 “韩氏涉猎的领域那么多,为什么独独想着大力发展医疗?研发中心这个项目未来不可预测。”在律所回出租屋的路上,桑青好奇地问。 “在D国,我就是从医疗领域开始创业的,最后打下了自己的一片江山。”韩哲一边开着车,一边回答到。 “挺好的,人生在世,总是逃不过病,逃不过伤,最终逃不过死,如果你们这些资本家真的能推动医疗向前迈进一步,我想会有亿亿万万的普通人从中受益。”桑青不禁感慨到。 “资本家?你以为我单单是为了韩氏的长久利益?”韩哲听着桑青的话,反问到。 “不然呢,难道是为了造福社会。”桑青反唇相讥到。 韩哲将车靠着路边停下,目不转睛地看着桑青,深沉地问到:“你知道我发展医疗的初衷是什么吗?” 桑青看着韩哲,直白地回答到:“我怎么会知道?” “因为你。”韩哲定定地看着桑青,认真地回答到。 “我?”桑青一脸震惊。 “没错,当年帮你做心脏手术,我请了国内最好的医疗团队,可即便如此,手术也很艰难,那时我就在想如果医疗技术水平再高点,是不是你就不用这么艰难地活着。后来我出了国,我们便失去联系,可我一直没忘记你,后来创业我就选择医疗领域,不仅在D国成立了高尖端的医疗实验中心,更是不靠家里独立打造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回国后,便也一直想着带领韩氏深耕医疗领域,就像现在这样。”韩哲一本正经地说着。 听了韩哲的话,桑青无比震惊,“我…”桑青想说着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别多想,我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我一直没有忘记你,你真的影响了我很多。所以,我不能没有你,请你一直都待在我身边,可以吗?”韩哲敲了敲桑青的脑袋,宠溺地说到。 “好!”桑青看着韩哲,坚定地回应着。车轮继续向前,载着他们奔向远方。 ------------ 白骨 正当医疗研究中心的建筑施工如火如荼进行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件事让所有人都汗毛竖起、不寒而栗。 在拆除原彩色童年孤儿院的杂物间的时候,随着挖掘的深入,一种异样的感觉悄然弥漫开来。孤儿院十多年前曾经经历了一场大火,经判定杂物间这里就是当时的起火点,如今看着,残破的外墙和砖石被烧得焦黑,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内部的钢筋或砖石结构。窗户的玻璃早已破碎,只剩下空洞的框架,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惨烈。屋内各种灰烬和残片,散落在建筑的各个角落,经历岁月的风霜雨雪、灰掩土埋,俨然这里已成为一片废墟。映入施工师傅们眼帘的整个一幅充满悲凉和沧桑的画面。 随着挖机深入,刨开层层废墟,触碰到深层的泥土,泥土中,隐约可见一些不规则的白色物体,起初可能只是零星几片,但很快,这些白色物体逐渐汇聚成形,最终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那是一堆白骨。白骨在微弱的光线照射下,显得格外醒目,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凄凉与冷漠。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尘封已久的历史。骨骼的每个部分都清晰可见,从头骨到脊椎,再到四肢的骨骼,无一不展示着生命的脆弱与时间的无情。在发现白骨的那一刻,周围的气氛仿佛凝固了,施工师傅们的呼吸变得格外沉重,心跳不禁加速,一种莫名的恐惧与敬畏交织在一起。随即他们便向项目负责人报告了此事,项目负责人立即上报给了韩哲,在韩哲授意下又立刻报了警。 韩哲刚开始接到负责人报告时,也是一惊,不禁冷汗直冒,随后又立即冷静下来,一方面叫停施工,另一方面安排人员协助警方侦办此事。消息一出,白骨之事立即在社会引起广泛关注,各大媒体也争相报导此事,普通群众更是对这骇人听闻的事件,极尽各种猜测,有猜测说那是古代遗址,也有猜测说那是凶案现场,还有道听途说的联系到孤儿院之前发生的大火,说失踪了一些人,可能和这些白骨有关。一时间众说纷纭,舆论甚嚣尘上。 经过警方初步的DNA验证,判定这些白骨属于一位女性和五名儿童,女性年龄在50岁以上,五名儿童皆为女童,年龄在8岁到15岁之间,根据白骨的腐化程度,判定这几位死者死亡时间大概是10到20年前。警方向社会公布了初步的调查结果,并发动群众提供相关有价值线索,以期来确定死者的真实身份。警方的声明一经发布,立刻在社会上引起广泛关注和强烈讨论。围绕原彩虹孤儿院的猜测也越来越多,有的说孤儿院那场大火是人为的,有的说孤儿院草菅人命,有的说孤儿院虐待儿童...一时舆论哗然,议论不断,群众们更是在积极跟进案子进展,生怕错过任何消息。 出了这样的事,韩氏内部的反对派们更是借此大做文章,说这个项目不吉利,应该立刻止损。韩哲力排众议,召开了新闻发布会,面向大众亲自对这件事做了详细说明,并对这个项目做了深入阐述,他说明:一、挖出白骨与韩氏项目本身并没有直接关系,不管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故事,都是韩氏让这段往事不再尘封,说到底大家还应该庆幸有这个项目;二、向前追溯几百年,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不埋人的,大家也不必恐慌或是迷信,要理性看待这件事,该配合警方的地方韩氏自会全力配合,属于商业行为范畴的韩氏也会履行自己的权益;三、实验研究中心项目本着突破医疗极限的宗旨,依托于国家的技术扶持,大力开展人造器官研究,韩氏会努力做出成绩,回报于社会。如今出了这件事,更是鞭策韩氏要敬畏生命、服务于生命...韩哲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讲下来,不但打消了外界对韩氏的猜疑和诋毁,推动医疗实验中心项目得到更广泛的认知,更是推动韩氏股价的一小波上涨,这让那些反对者们始料未及,不得不暂时放弃背后搞事情。 桑青也通过新闻报纸了解了白骨的事情,这几天周围的同事、朋友也对此议论纷纷,看着韩哲这阶段为这件事忙的焦头烂额,自己又偏偏什么忙都帮不上,不免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她每天总是换着花样的给韩哲煮参茶、熬清火汤、煲营养粥等等,韩哲除了每天忙一些,情绪上并没有太大的起伏,看着桑青无微不至的关心自己,韩哲心情反倒是不错。桑青看着韩哲的反应,都在心里暗暗佩服他的临危不乱、大将之风。看完韩哲的新闻发布会,桑青更是对其佩服得五体投地,遇事果决、思路奇特、成竹在胸、凭三寸不烂之舌便能扭转乾坤,看来真的没有什么事能打败他。看到白骨带来的负面最终被韩哲圆满化解,桑青也替韩氏舒了一口气。 这几日,桑青的心情也着实不太好,不知为何,看到关于白骨案的报导,桑青总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心痛和难受,而且对于彩色童年孤儿院,她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之前的噩梦这些日子几乎每晚都会重现,只要闭上眼,就是那一幅幅恐怖的画面,搅得桑青夜不能寐。 韩哲看着桑青最近的脸色也愈来愈差,嚷嚷着要带她去医院检查,可都被桑青强硬拒绝了。只说是因为最近工作太累、睡眠少,还有为他为韩氏担心,所以才状态不好。韩哲拗不过她,只能一边反复地叮嘱她注意休息,一边让刘婶给她做各种营养的美食补身子。 桑青的日子就在噩梦环绕、彷徨不安中一天天地度过,熟不知,后面还有更大的风雨在等着她。 ------------ 认骨 在警方初步公布白骨信息的第七天,一个身着黑色风衣、带着黑色墨镜、围着黑围巾的女性来到了警察局,口口声声说要认领那几具白骨。她自称是原彩色童年孤儿院里的一个孤儿,并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认识这些白骨,那具成年女性是原孤儿院的老院长张桂芳,那五具儿童遗骸分别是孤儿院里的五名孤儿。听到女子这样说,警察大为震撼。为了验证女子所说的真伪,警察立即联系了张桂芳的家属,也调查了解到大约14年前张桂芳的儿子曾经报案称母亲失踪了,当时警方也组织了不少人手侦破这个失踪案,但一直无果,张桂芳也至今没有找到。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还是说那具骸骨真的就是张桂芳本人。为了解开众人的疑惑,警方立即将张桂芳儿子的DNA与骸骨的DNA进行比对,结果直接惊呆了众人,两个DNA亲缘率竟然大于99.99%,毫无疑问,这具尸骨就是张桂芳的,知道这个结果,张桂芳的儿子放声大哭,自己寻寻觅觅10多年的母亲就孤零零地躺在她曾经奉献了大半辈子的地方,悄然化做一堆白骨,让人怎能不心痛,怎能释怀。张桂芳的身份已经得到证实,可那几个孩童的尸骨又如何证明,她们都是孤儿,一时很难找到直系的亲属,为了解开谜题,警方再一次约见了那个神秘的女人。 女子依旧是那身奇奇怪怪的打扮,当警察问询如何证明那几个孩童尸骨身份时,女子不禁掩面哭泣起来,哭的很凄凉,哭了许久,才抽搐着从腰间取出一个白色的小香包,递给警察,哽咽着说到:“这里面的头发可以证明她们的身份。”警察打开香包,只见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七绺头发,每一绺都用红线紧紧地绑着。警察随即便提取了这七绺头发的DNA,并与五具儿童尸骨进行一一比对,其中五个DNA完全吻合,至此五具童骨的身份也彻底明了。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警察询问到。 “我说过我也曾是彩色童年孤儿院里的一个孤儿,不信的话,那还有两枚DNA,一个是我的,一个是我的好姐妹青儿的。”那女子回答到。 “青儿,那个小姑娘在哪?”警察接着询问。 “青儿,估计早已化作荒山里的一缕冤魂。”那女子伤感地说到。 “冤魂?什么意思?”警察听后,疑惑不解到。 “我不记得了,只是瞎说的。”那女子回答到。 “瞎说?女士,如果你知道什么,请如实告诉我们,这对于案件的侦破非常关键。”警察非常严肃地说到。 “我真的不记得了。”那女子再次强调着。 女子除了帮助证明骸骨身份外,其余的无论如何都不肯透露,不论怎么问询她的回答就是一概不知。这也让案件再次陷入了僵局。 自从骸骨的真实身份对外公布后,线上线下的舆论一片哗然。对于几个人的死因,更是众说纷纭,有说她们是被烧死的,有说她们是被人害死的,怎么猜测的都有,案件变得扑朔迷离。 桑青也在电视上看到了关于骸骨身份的报道,那一日,不知为何,从看到报到后,她的心口就痛的不行,痛到简直没办法呼吸,头也好似要炸开一样,她根本就不能集中精神工作,一向不缺勤的她,也终于忍受不住,破天荒地跟张妍请了半天假。 回到出租屋,桑青吃了几片止痛药,便躺到自己的小床上,辗转反侧地折腾了半天,终于沉沉地睡去了。睡梦中,她再一次看到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妇人,听到孩童们纯真的笑声,只见几个孩子围着老妇人,她们开心地蹦啊,跳啊,嘴里唱着儿歌,“小姑娘,放光芒,你是绿来我是黄,组成七种彩虹色,照的人间真漂亮。”“小青,你慢点,你心脏不好,不要太剧烈运动。”只听老妇人对着一个小女孩说到。“知道了,张院长。小姑娘,放光芒,你是绿来我是黄…”小女孩一边回答着,一边拉着伙伴们唱着儿歌… “张院长!”不知迷迷糊糊睡了多久,桑青忽然惊醒,坐起身大声嚷到。豆大的汗珠顺着桑青的脸颊滚下,她的心极速地跳动。桑青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擦着汗一边看着周围的环境,是自己熟悉的出租屋,慢慢地,她的意识一点点清醒过来,心头的紧张感也逐渐消散,心跳和呼吸也恢复了正常。想着刚才的梦境,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得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张院长”桑青心中暗暗念着这个称呼,忽地感觉一阵阵的害怕。 正当桑青沉浸在无限的恐惧中时,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来,桑青被吓了一跳。拿起手机一看,是韩哲。刚战战兢兢地接通电话就听电话那头说到:“青儿,几点下班,我一会儿去接你。”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桑青的心绪瞬间平静了很多,她不想要韩哲担心,所以故意佯装淡定地说到:“我今天有点事,所以就和律所请了假,现在已经在家,你不用过来了,最近你这么累,要好好休息。” “已经回家了?”韩哲不确信地问到。 “嗯,我挺好的,一会田雨她们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明早见。”桑青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这边韩哲还想说着什么,就被桑青无情地挂断了电话,直觉告诉他,桑青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以她的性子,轻易不会耽误工作的。也来不及细想,韩哲便急匆匆地驱车赶往出租屋。 当他再次见到桑青时,只见眼前的人儿脸色苍白无华,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却透露着不寻常的紧张与疲惫,汗水不断地从毛孔中渗出,沿着脸颊缓缓滑落,无声地诉说着她身体与心灵上的双重重负。 韩哲看着桑青的状态,不由得心又提了起来。 ------------ 病发 “桑青,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韩哲看着桑青苍白的面色,紧张地问到。 “我挺好的,就是最近太累了,没休息好,今天有点头痛,律所又没什么要紧事,就先回来休息了,你别紧张。”桑青不想韩哲担心,云淡风轻地说到。 “不行,马上去医院。”韩哲实在不放心,拉着桑青就要往外走。 “我真的没事,你不要小题大做,休息休息…”还没等桑青说完,就被韩哲横着抱起,不由分说地出了门。 “你别挣扎,被其他人看见,影响更不好,听我的,你知道我的性子。”韩哲看着怀中不安分的人儿,似是威胁地说到。 有时桑青真的是拿他没办法,就这样被韩哲强压着做了一系列检查。检查过后,桑青一个人无聊地坐在贵宾室里,她这几日一直心绪不宁,感觉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桑青确信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实在不想陪着韩哲再折腾,韩哲也看出桑青今日心情不佳,便让她独自休息,他去和医生交流结果。 等了好一会,韩哲才回来,一看到桑青便拦腰抱住了她,越抱越紧,越抱越紧。 “你怎么了?是检查有什么问题吗?”桑青感受着韩哲炙热的体温,温柔地问到。 好一会儿,韩哲才缓缓放开桑青,深情地看着她,微笑着说到:“没事,就刚刚有点吓到了,怕你出事,检查没问题,一切都很好,送你回家吧。” “我就说我没事吧,你就是爱小题大做。”桑青嗔怪着说。 “对,都怪我,都怪我。”韩哲一面应和着,一面拉着桑青往外走。 将桑青送回出租屋时,田雨曾帆她们也已经下班了,韩哲并没有进屋,只是将事先准备好的美食交给三个姑娘,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田雨她们拿着美食,喜笑颜开,桑青也没有多想,折腾了半天,在车上吹了吹风,她的精神状态也好些了,就和田雨她们一起边吃着边聊着,心情也畅快了许多。 这边韩哲刚走出楼门,就拨通了云港医院的电话,“张医生,我一会派人去接你,我们找个地方详谈。”只听韩哲严肃地说到。 蓝山咖啡厅的318内,韩哲和一个中年男士面对面地做着,气氛有些凝重。 “张主任,您说我女朋友的心脏病有复发的迹象,确定吗?”韩哲一本正经地问到。 “从检查结果看,确实如此。桑小姐的病历我仔细研究过,当年的手术确实很成功,但也不是一劳永逸的。”男子斩钉截铁地说到。 “我记得,当时主治医生说过,可保十年无虞。”韩哲回忆到。 “一般来说,只有极少数的病患能保证不复发,很遗憾,桑小姐不在这之列。”男子继续说到。 “有什么好的办法能抑制病发吗?”韩哲直接问到。 “没有抑制方法,国内外目前都没有,您是搞医疗技术前沿的,应该比我更清楚。目前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刺激她,暂缓病态发展。”男子回答到。 “一旦病发,会很危险吗?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吗?”韩哲接着问到。 “任何病症都是因人而异的,个体不同,表现也不同,而且病程发展也没有确定性,只能见招拆招。”男子解释到。 听完男子的话,韩哲沉默了好久。 “韩总,您也不用太焦虑,只要不受刺激,让她保持好的心态,或许事情不会很糟糕,说不定能再维持个十年八年。”男子看着韩哲忧心忡忡的样子,安慰到。 韩哲冲着男子勉强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送别男子,韩哲看着窗外的夜色,陷入了无尽的愁绪中。 然而,桑青并不知道韩哲为她做的这些,这一夜,桑青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一直回忆着下午的梦境,“张院长”这个称呼在桑青心底里叫了无数遍。桑青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做这样的梦,难道是因为最近关注了白骨案,产生某种联想,才会不自觉梦到,可这一幅幅画面又是那么的真实,让桑青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又这么熬了一夜,韩哲清早来接她,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她的黑眼圈,“又没睡好?”韩哲心疼地责怪着。 “下午睡多了,晚上就没睡着。”桑青找借口说到,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跟韩哲解释噩梦的事,况且她自己都闹不明白。 “今晚开始,搬来庄园住,好不好?”韩哲诚恳地看着桑青,温柔地说到。 “为什么,我在这里挺好的。”桑青不解地问。 “我看你最近休息不好,不如换个环境。”韩哲解释到。 “不用了,我就是昨天没睡着,不用担心。”桑青婉拒到。 “青儿,我们也在一起这么久了,为什么总是刻意和我保持距离,如果这段关系让你觉得不安心,你总是有所顾虑,那我们就马上结婚。”韩哲一本正经地说到。 “结婚?你别闹了。快走吧,我上班要迟到了。”桑青诚惶诚恐地说到。 “我没开玩笑,既然你那么不信任我,不如我们早点结婚,好让你安心。以前,我总怕自己步子太大,惹你不开心,想着徐徐图之,可现在我也不想再等了。”韩哲认真地说到。 “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不信任你,也没想过和你保持距离。”桑青解释到。 “那既然如此,你今晚就搬到庄园来住。”韩哲随即掷地有声地说到。 “好…好吧。”桑青被韩哲反将一军,只得认输,勉强地答应着。 听到桑青答应了,韩哲转而笑起来,开心地说到:“走吧,送你上班,要迟到了。”说完拉着桑青就上了车。 看着韩哲满脸得意的笑,桑青感觉自己刚刚被骗了,"这个韩哲,还真是诡计多端",桑青心中不由地抱怨着。 可她不知道,韩哲刚才的话句句肺腑,皆是真心,他是真的想娶她,他对她的爱远比她以为的要深很多,他爱她深入骨髓,他爱她至死不渝,这些桑青以后方才明白。 ------------ 真相 这边桑青又住回了韩哲的私人庄园,虽然换了环境,但那个噩梦却没有消失,仍然每晚缠绕着她,让她夜夜不能寐,寝食难安。看着日渐憔悴的桑青,韩哲的心里又焦急又痛苦,每日便让刘婶换着花样给桑青做补品,自己也是想尽办法逗着她开心,就是为了桑青的状态能好点。 警察局那边,根据法医的尸骨检验报告,张桂芳的头骨有几处明显的钝器击打痕迹,而且几个童骨都有些发黑,似有中毒迹象,从尸检报告就可以定性这个案件是一桩谋杀案。为了侦破这个万众瞩目的案子,H市警方特别成立了专案组,由市局老刑警罗仲良带队,众人紧锣密鼓地开展行动、调查着白骨案,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罗仲良可以确定这不是激情杀人案,背后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而案件的突破口就在于那个神秘女子。 警方通过几次对神秘女子的问询及对其展开社会关系调查,了解到该女子名叫程橙,今年才28岁,是夜焰酒吧的一名保洁,因为脸部曾经被划伤,所以她不怎么愿与人接触,独自一人租住在南街老巷的一个小平房内,因为性格比较孤僻,又总是昼伏夜出,所以周围人对她了解并不多。至于她幼时的过往,是否真的就如她所说曾在彩色童年孤儿院生活过,凭借那一屡头发还不足以断定。可无论警方怎么问询,程橙都不愿再透漏关于案件的任何信息。 这边警察屡屡碰壁,那边张桂芳的儿子梁龙也对程橙穷追不舍,他一再请求程橙把知道的一切告知自己,不想让母亲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这段日子,梁龙几乎每天都去蹲守程橙,要么到出租屋蹲守,要么到酒吧蹲守,可无论他怎么央求,程橙就是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梁龙生来也是一个倔脾气,而且父亲早逝,他自幼便与母亲相亲为命,母子二人感情特别好,梁龙本来计划着等母亲从孤儿院退休,就接她过来同住,让她安度晚年,可没想到母亲却遭遇了这样的变故,这也成为他一生的痛楚和遗憾,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调查清楚母亲的死因。 这一日,是母亲的生日,梁龙翻看着张桂芳的照片,心中一阵阵酸楚,他黯然神伤地对着照片说到:“妈妈,如果您还活着,该有多好。”虽然张桂芳已失踪多年,但梁龙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坚信母亲还活着,或被拐卖,或出意外,只是被藏身于某个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如今面对那具冰冷的白骨,他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到底是谁害了您,我一定会查出凶手,帮您讨回公道。”梁龙发狠地说到。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起身出了门。 他再一次来到了程橙的出租屋,此时,程橙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到梁龙,转身就往屋里走,梁龙快步跟上去,还没等程橙彻底关上门,梁龙已经挤进屋子里。 “你到底要干什么?”程橙生气地说到。 “我只想知道我母亲的死因。”梁龙直截了当地回答到。 “我说过,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再来了。”程橙再次强调着。 “你骗人,你既然知道那白骨的身份,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梁龙争辩到。 “我猜的而已,这案子关注度这么高,就想着碰碰运气,出出风头,好借此出名。”程橙辩解到。 “出风头,谁会在命案上出风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梁龙不依不饶。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总之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你问一千遍也好一万遍也好,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程橙放弃辩解,横下心来冲着梁龙说到。 看着程橙决绝的态度,梁龙哽咽了好一会儿,忽地,他直直地跪在了程橙面前,这可着实把程橙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快起来!”程橙大惊失色地说到。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能主动去帮着证明她们的身份,就说明你是个善良的人,你不希望她们死后无人认领。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就是什么都不肯说,今天本是我母亲的生日,如果她还在,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其乐融融地给她庆生,可如今她非旦不在了,还死的不明不白,化作一堆白骨,深埋地下那么多年,让我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能释怀。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查明母亲的死因,我求求你,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求求了,求求了。”梁龙边说着边向程橙声泪俱下地磕起头来。 “你快起来,你干什么,不要再逼我了。”程橙一边搀扶着梁龙起身,一边着急地说到。 “我不是要逼你,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你不说我就不起来,一直跪死在这儿,不能为母亲伸冤报仇,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梁龙态度坚决地说到。 “为什么这么傻,知道了真相又怎样,你能斗得过他们吗?”程橙看着眼前的梁龙,无奈地说到。 “他们?他们是谁?所以你知道我母亲是被谁害死的?”梁龙听着程橙的话,惊奇地问到。 “你当真要为你母亲讨回公道,不管对面的人是谁,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或是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吗?”程橙看着梁龙,试探地问到。 “没错,不管敌人是谁,不管什么困境什么代价,哪怕要我去死,我都不怕,我只怕有生之年不能为母亲报仇。”梁龙看着程橙,眼神坚定地说到。 “好,既然你执意追究,反正我也豁出去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也是过够了,那我们就赌一把,你跟我一起去公安局把,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程橙忽地下定决心说到。 说罢,二人便迈着坚定的脚步,一同前往公安局,伴随着程橙的再次到来,那段关于彩色童年孤儿院的尘封已久的往事将彻底被揭开。 ------------ 往事 看到程橙和梁龙一起过来,罗仲良就猜到了案件有了转机。果不其然,程橙这次终于愿意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罗仲良给程橙倒了一杯水,安慰着说到:“姑娘,别怕,把你知道的如实说就可以了。”程橙看着罗仲良真挚的眼神,鼓足勇气,终是开了口,伴随着程橙的讲述,彩色童年孤儿院尘封的过往被彻底地揭开了: 十四年前,彩色童年孤儿院作为H市K县的一个福利机构,一共收容了12名孤儿,当时张桂芳担任院长。这12名孤儿中5名是男孩,其余7人是女孩子。5名男孩陆陆续续都被好心人收养了,最终只留下7个女孩,当时院长给她们命名“彩虹七子”,并以红橙黄绿青蓝紫彩虹色给她们起名字,红儿是她们的大姐,紫儿最小,比红儿小了整整四岁,她们当中大姐最憨厚,橙儿最勇敢,黄儿最泼辣,绿儿最淘气,青儿最漂亮,蓝儿最机灵,紫儿最乖巧,几个女孩子都很懂事善良,皆是张院长的贴心小棉袄。要说几个女孩子最令院长操心的还是青儿,主要是青儿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最不好,这些年张院长没少为她寻医问药。这几个女孩子要么就是从出生就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如青儿;有的是几岁父母遭遇变故,被送到孤儿院,如蓝儿,可不管是谁,都在孤儿院生活了好久好久,她们把孤儿院当成自己的家,更是把张院长当成自己的亲人。“小姑娘,放光芒,你是绿来我是黄,组成七种彩虹色,照的人间真漂亮。”张院长还为几个小姑娘编了这首儿歌,意思让她们活得像彩虹一样色彩斑斓、绚烂夺目。她们也特别喜欢这首儿歌,每天都会围着张院长欢快地唱着这首儿歌,这也是张院长和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刻。 孤儿院里除了院长张桂芳,还有副院长赵长江、医护林涛、采买兼厨师李安、教员孙曼和王伟等五名工作人员。张桂芳和赵长江主要负责统筹孤儿院的工作,林涛主要负责院里孩子们接种疫苗、疾病治疗的事务,李安负责院里日常用品的采买和大家的伙食,孙曼是一个年轻的女教师,主要教孩子们唱歌跳舞、画画这些兴趣类课程,而男教师王伟则负责孩子们文化棵的学习。孤儿院的生活平静而祥和,孩子们原以为自己会这么平安快乐地长大,然后投身到不同的工作岗位,找一个真心人成立自己的小家庭,幸福过一生。张院长也以为等彩虹七子都长大了,自己会安稳地退休,到时与儿子儿媳生活在一起,带带孙子,安享晚年。可未曾想一个突发的事件,将她们无情地推向悲怆的命运与凄惨的死亡。 不知为何,院里孩子们有一天突然高热不退,头痛欲裂,呕吐不止,经林涛初步诊断后,怀疑是食物中毒,可孩子们的吃食都是由院里统一置办的,问题只可能出在内部,张院长便带着林涛等人突击检查了厨房和库房等地,最终在冷柜里找到了一些变质的腐肉,张院长质问李安,腐肉哪里来的,李安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贪图便宜买了腐肉,没成想惹了大祸。他中午用腐肉给孩子们做了肉丸子,原以为高温会杀死一切病菌,没成想造成食物中毒。因为做的肉丸子数量有限,大人们还没捞到吃,所以躲过一劫。 张院长当即决定上报民政部门,由他们帮助救治,可林涛突然自告奋勇到,可以让孩子们服用抗生素类药物缓解症状,赵长江和王伟也帮腔说上报会耽误时间,眼前最重要的是急救,可以让林涛试试。在众人的极力劝说下,张院长也同意由林涛先进行紧急处理。在林涛的救治下,孩子们的症状非旦没有缓解,而且越来越严重,体质最弱的青儿已经奄奄一息。张院长见状,坚持要打120,并向上级部门报告这里的情况。可不知为何,遭到赵长江为首的其他人百般阻挠,为了阻止张院长上报情况,他们甚至将张院长囚禁在杂物间内。 失去张院长的庇护,可怜的孩子们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病痛中苦苦挣扎。林涛他们期间也尝试了各种方法救治,但因为缺乏科学的诊断,所以都不奏效,反而成为对孩子们的一种折磨。在张院长被关的第二天,青儿就没有了呼吸,看着断了气的青儿,几个人都慌了神。孩子们迷迷糊糊中听到几个人议论:“怎么办,死了一个?”“不能让上边知道,一旦调查起来,咱们吃回扣、克扣公款的事就藏不住了。”“可现在死人了,早知道就不听你们的了。”“谁知道是这个后果,还不是你自己不干净,怕人查。”“别说没用的,现在怎么办。”“要不埋了吧,咱们这儿这么多年也没人过来,到时材料上做点手脚,就说被人领养了,神不知鬼不觉。”“只能这么办了,晚上后山。”听着几个人的议论,几个孩子被吓得浑身颤抖。 夜幕降临,赵长江他们几个人来到了宿舍,将床上一动不动的青儿抱起,准备将她装到一个袋子里,大家立刻明白了他们要干什么,红儿、橙儿、黄儿、绿儿这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死死拉着青儿不放手,哭喊着:“求求了,不要埋她,她还没死。”“她还是软的,她还活着,你们救救她。”“求求了,不要放弃她,她是青儿啊。”“青儿是你们看着长大的,求求了不要放弃她。”几个大的孩子极尽哀求,蓝儿、紫儿两个小的被吓的哇哇大哭,一时间,场面乱做一团。可几个孩子怎么能拉扯过几个大人,况且她们食物中毒了几天,身体都非常虚弱。最后,也只能泪眼朦胧地看着青儿被他们装入麻袋,强行带走,几个罪恶的身影出了孤儿院,最终消失在后山。 ------------ 对峙 看着几个恶人远去的背影,孩子们又伤心又害怕,哭了好久好久。 “红儿姐姐,我们该怎么办?青人好可怜啊。”绿儿忽然说到。 “我们得去找张院长,只有她是好人,愿意帮我们。”红儿抽泣着回答到。 “对,得赶快跟张院长说,或许青儿还有救。”橙儿也附和到。 “所以我们得想办法出去。”红儿说到。 “可是他们把宿舍门锁住了,我们怎么办?”黄儿反问到。 “拆窗户,我们逃出去。”橙儿灵机一动,说到。众人也纷纷表示赞同,说着便行动起来。 孤儿院的窗子是老式的木头窗,上上下下有多个木质横成,将一扇窗子分隔成几个小小的区域,连婴孩都无法钻过去,要想从窗子逃出去,除非拆掉几个横成。孩子们翻东找西地忙活了起来,有的拿螺丝刀撬,有的拿木棍砸,手头上能找到的家伙什都派上了用场,费了好多劲,弄了好久,才把一扇窗户拆了,众人又合力艰难地翻出窗子,逃到了外面。此时,她们几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可是来不及休息,如果被人发现,就彻底完蛋了。红儿又带着大家连滚带爬地摸到了杂物间,用砖块砸开锁头,终于见到了一直被关在里面的张院长。 众人看到张院长,立刻哭着扑了上去,一时泣不成声。张院长看到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孩子们,也是热泪恒流。 “快别哭,你们怎么样了,身体好些了吗?”张院长拥着孩子们,关切地问。 “院长,我好难受,我们是不是要死了。”蓝儿哭着说到。 “我的肚子好痛,头也好痛啊。”紫儿也在一旁哭着说。 “别怕,院长这就带你们去医院。”张桂芳安慰到。 “青儿呢?青儿呢?”张桂芳忽然发现人群中少了一个身影,于是拉着红儿问到。 “您快救救青儿吧,他们把青儿装到麻袋里,弄到后山去埋了。”红儿哭着说到。 “什么?”张桂芳听到红儿的话,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脑子嗡的一下,差点没昏死过去。 “是啊,张院长,您快救救青儿吧,他们说她没了呼吸,说她死了,可我能感觉到,她还活着。”橙儿也在一旁央求到。 “是啊,救救青儿吧。”“救救青儿姐姐吧。”众人摇晃着张桂芳的身子,七嘴八舌地央求着。 好半天,张桂芳才回过神来,对着孩子们说:“你们先找地方躲起来,我去找青儿。” 说着就朝外面走,可还没等走到门口,就见赵长江等人闯了进来,李安和林涛的手上都还拎着带泥的铁锹。 “张院长,你要去哪?”只听赵长江恶狠狠地说到。 “你们要干什么?青儿呢?你们把她怎么了?”张院长看着赵长江,义正言辞地质问到。 “要怪就只能怪那丫头自己命不好,谁让她生来身子就弱,我们已经将她好好安葬了,你就放心吧。”赵长江冷血地说到。 “你们,你们...”张桂芳被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们也不想这样,谁让你非得上报情况,我们只是不想被调查,没成想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张院长,事已至此,你就帮我们做份材料,证明那丫头被人领养,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孤女的去向的。”赵长江接着说到。 “你们这是草菅人命,我是不会帮你们的,我还要告发你们。”张桂芳义正言辞地说到。 “告发?你今天不帮我们,就休想走出这个门。”赵长江威胁到。 “小赵,我自认待你们不薄,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做。”张桂芳冷静下来,看着众人,语重心长地问到。 “不薄?就这个小破孤儿院,一共这么几个孩子,这么些年上边除了每年拨点善款,谁来真正关心过她们死活,大部分还不是靠着我们自己到社会拉福利、找赞助、求捐赠支撑着,我们风里雨里、低声下气的,就从中谋点福利,过分吗?是,你豁达、你奉献、你高尚,可有几个不是俗人。要是不出这档子事,可以就这么一直平静地维持着,可天意弄人。”赵长江一本正经地说到。 “天意弄人?恐怕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你们从中克扣点善款、给自己谋点福利这些我都可以理解,可怎么能为了赚那么一点点油水,给孩子们吃腐肉?这不是害人命嘛。”张桂芳反驳到。 “这次只是个意外。”厨师李安辩解到。 “意外?我看就是你们被贪欲蒙蔽了双眼,良心坏了。”张桂芳怒骂到。 “所以你就要上报?”赵长江反问到。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只是照章办事。”张桂芳正气地说到。 “照章办事?这么多年了,上边从来没下来人,过问过这几个孩子的死活,现在干嘛找他们。”赵长江气愤地说到。 “上边没过问,是因为我们这多年来一直平安无事,每年民政部门都会拨一批善款给我们,国家也会定期给我们发工资,就说明我们没被弃之不顾。如今出事了,自然要报告上级部门。如果你觉得没人会管,又何必怕我上报,说到底就是你们做了亏心事,怕人家查,怕蹲大狱。”张桂芳一针见血地说到。 “我不跟你在这对峙,现在你就帮我们做份证明,证明那死丫头被人领养,咱么孤儿院的日子就还如往常一样,否则谁也别想好过。”赵长江气急败坏地说到。 “是啊,张院长,您就帮帮我们吧。”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王伟,此刻也有些焦急地央求到。 “王老师,你也参与了,你为人师表,怎么也干出这谋财害命的事。”张桂芳看着王伟,指责到。 “张院长,我没办法,我女儿前年病重,我万般无奈才拿了院里的好处。”王伟解释到。 “可悲啊,可悲啊。”张桂芳听着王伟的话,仰面哀嚎到,看着张院长痛哭的样子,后面几个孩子也跟着哭做一团。 ------------ 罪恶 “你也不用跟我们在这悲天悯人的,就问你一句话,帮还是不帮?”赵长江咄咄逼人地问到。 “你们想都别想,我是不会助纣为虐的。”张桂芳正义凛然地说到。 说着张桂芳就要往门外走,赵长江见状就来拉她。 “你不答应,今天哪都不能去。”“你们放我离开,否则我就告你们非法拘禁。”二人拉扯中对话到。 “快来帮忙!”只听赵长江冲着李安他们嚷嚷到,随后李安他们也来帮着拉扯张桂芳,看到张院长被他们欺负,孩子们也使劲全身力气,来拉扯、撕咬李安他们,一时哭喊声、谩骂声,杂物间内乱作一团,不知拉扯了多久,随着“咚”的一声闷响,只见张桂芳头部流出红红的鲜血,随机直直地倒下去,李安则高举着铁锹愣在一旁,众人也都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得呆住了,谁也不再拉扯。 “你干嘛?”林涛见状,惊恐地问到。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让她跑,我没想打她。”李安瞪大双眼,喘着粗气,无与伦比地回答到。 看着地上的张桂芳头上鲜血大股大股地流着,王伟顿时被吓坏了,惊慌失措地喊到:“死了,死了,杀人了,杀人了。” 孩子们起初看到张桂芳倒地,都跪在旁边大声哭喊着“张院长,张院长…”。可听到王伟说杀人了,绿儿最先反应过来,冲着伙伴们大喊到:“大家快跑,有危险。”话音刚落,几个大点的孩子也立刻反应了过来,挣扎着就要往出跑,两个小的见状也跟着向外冲,一时杂物间内又乱作一团,孩子们使出浑身解数,挣扎着,挣脱着,撕咬着,“橙儿快跑,这个给你”,最终在红儿和黄儿的掩护下,只有橙儿从虚掩的门跑了出去,奔跑中手里还死死攥着刚才红儿姐姐塞给她的白色小香包。“快去追那个丫头。”制服住剩下的几个人,赵长江对着李安他们吼道。李安和林涛随即追了出去。 可怜的橙儿趁着夜色冲出孤儿院,不知何时,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在她刚刚冲出孤儿院的时候,正好迎面撞到打伞而来的孙曼老师,看着熟悉的孙曼老师,她也一刻没敢停留,此时她已不相信任何人,和着雨声,在雨中狂奔,直直地冲向了后山,她闷着头跑啊跑啊,只听到后边熟悉的两个声音冲她大喊着:“站住,站住。”不知跑了多久,听着后边没有了追赶的声音,橙儿此时浑身都湿透了,她又累又冷、又饿又渴,于是渐渐放慢了脚步,可还没等她喘过气来,就听到后边细碎的脚步声,她知道他们又追上来了,“她在那,快追”,手电筒的一道白光冲破雨雾扫射到橙儿身上,让她无处遁形,橙儿又不得不加快脚步,慌不择路地跑着,最终跑到了一个峭崖边,“这回跑不了了吧。”只听身后的人冰冷地说到,循着手电筒的光亮,橙儿眼看着对面的两人正在步步逼近,惊恐之下不自觉地慢慢往后退,忽地,脚下一滑,随着“啊”的一声惨叫,橙儿整个跌落到峭崖下,李安二人见状,赶紧上前查看,只见峭崖下乌漆麻黑,手电扫射崖底,只见粼粼波光,耳边还响着哗哗的流水声,和着雨水滴落的声音。 “下面是河,这么高摔下去,肯定活不了了。”李安说到。 “又死了一个,怎么会这样。”林涛感叹到。 “别说了,谁也没想到会这样,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回吧。”李安心一横,说到。二人乘着夜色,冒着大雨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当橙儿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处农家,她顺着河水漂到下游,被一对善良的老夫妇救了,她已经足足昏迷了十三天,大家都以为她醒不过来了,可能是苍天怜悯,才让其大难不死,可是她的左脸被河中的石子划破了,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疤痕,橙儿为此哭了好长时间。好在红儿姐姐交给她的香包还好好地放在内衣口袋里,没有遗失,这是她唯一庆幸的事情。那香包里装的也不是什么财宝,只是她们彩虹七子的七缕头发,那是青儿10岁那年,张院长为她们剪下的,并分别用红线绑好,存放在这个白色香包里。那年青儿突然心脏病发,艰难抢救过来后,张院长怕以后谁再有意外,所以就剪下每人一缕头发,好给彼此留个念想,让大家永远记住曾经的姐妹情深。之后那香包就一直由大姐红儿来保管。如今红儿在危急时刻把它给了橙儿,用意深远,橙儿自然十分珍视它。 自那晚逃出来后,孤儿院里发生的后续事情,橙儿便不是很清楚了,只是苏醒当日听救她的老人家说孤儿院前两日着了一场大伙,张院长和其她的姐妹也跟着失踪了,这场大火一时引起了十里八村的轰动,橙儿也一直在默默地观望着事件的调查,可仅仅过了一个星期,那场大火就被定性为意外,张院长和其他人也没了消息,孤儿院也从此成为一片废墟,橙儿彻底绝望了。直到五年前橙儿在云港医院看病时,偶然遇到病入膏肓的孙曼老师,从她口中才知道后来发生的灭绝人性的惨案。 这么些年,橙儿一直承蒙老夫妇养育,后来干脆也随了老人姓氏,改名程橙,一直隐姓埋名地生活着,直到五年前,橙儿带老夫妇去云港医院做身体检查,在缴费时,偶然遇到得了癌症的孙曼,孙曼当时一眼就认出了她。在孙曼临死前,通过医院预留电话找到程橙,将她看到的和了解到的后续孤儿院的事都一一告诉了程橙,程橙这才知道后来张院长及红儿姐姐、蓝儿妹妹她们姐妹五人到底经历了怎样惨绝人寰的事情。告知了程橙自己隐藏心底多年的秘密,最终孙曼也带着对张院长她们的愧疚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 惨案 后来听孙曼说:孩子们食物中毒那阵子她刚好家中有事去了外地,直到出事那天下午才回来,所以并不知情,这次回老家她带回来许多土特产,平日里除了张院长就属她同孩子们最亲近了,所以晚上便冒着雨迫不及待地给孩子们送来了。她刚到孤儿院门口,就遇到惊慌而逃的橙儿,隐约看到李安他们在追她,就知院里出了事。她平日就对李安印象特别不好,觉得此人不善,所以并没有与他们打照面,而是趁着夜色偷偷藏在孤儿院外的大树后,看着李安他们追着橙儿去了后山,她又偷偷溜进院子里,听着杂物间传来一阵阵哭喊声,便绕道杂物间后透过窗缝,想着一探究竟,没成想看到了让她噩梦一生的事情。 只见杂物间内张院长满头鲜血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几个孩子围坐在她身边,不停地哭泣着。赵长江和王伟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守在门口,孙曼被眼前的场景吓得瘫坐在地上。可能是孩子们的啼哭声遮盖了孙曼的声音,也可能赵长江他们太紧张,所以并没有发现屋外的孙曼。孙曼就那么瘫坐在那,不敢动弹,不知过了多久,就听李安和林涛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怎么样,追到那个丫头了吗?”只听赵长江问到。 “掉下峭崖,被河水冲走了,铁定活不了了。”李安回答到。 听着李安的回答,孙曼吓得捂住了嘴巴,孩子们听到橙儿坠崖死了,也都“橙儿姐姐”、“橙儿妹妹”地哭作一团。 “又死了一个,现在咱么怎么办啊?”王伟哀嚎着说到。 “哭什么,事业至此,一不做,二不休。”赵长江边说着,边恶狠狠地看向红儿她们。林涛众人立即明白了赵长江的意思。 “不行,我们已经酿成大错,不能再错下去了。”王伟激动地制止到。 “我们已经杀了人,还能怎么办,留着这几个小的就是祸害,她们万一说出去,我们就是死路一条。”赵长江冰冷地说到。 “把她们都杀了,我们就有活路了吗?”王伟仍然抗辩到。 “是啊,杀了她们,一下子失踪这么多人,我们怎么收场啊。”林涛也犹豫着说到。 “咱们这儿这些年都没人下来走访过,除了那个张桂芳,谁在意这几个丫头片子死活,到时候做做假材料,就说被领养,反正有张桂芳那个替罪羊,死无对证,还不是咱么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留着她们,咱们才是没有活路。”赵长江打定主意说到。 “我同意。”李安在一旁支持到。 一时众人都没了声,在做着最后的心理建设。 孩子们听着他们的议论,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害怕地哭喊着“救救我们”、“救命啊”,可是如今却没有人能帮助她们。 四人思忖了好一会,终于是横下了心。不一会儿,只见林涛拿着一包东西,冲着红儿她们走了过去,身后跟着赵长江和李安。 “你们要干什么?”红儿看着林涛他们,惊恐地问到。 “乖,把这些吃了,就没有痛苦了。”只听林涛哄骗到。说着就把几块糕点递给红儿她们。孩子们知道这糕点里有毒,所以谁也不肯拿。可哪里由得她们,赵长江和李安拿起糕点就往她们嘴里塞,孩子们死命挣扎,可病了这么些天、又被折磨这么久,几个孩子早已经筋疲力尽了,最后挣扎不过,都被强行喂了糕点。吃了毒糕点没有二十分钟,孩子们一个个腹痛难耐,凄惨地哀嚎着、在地上翻滚着,没几分钟就开始口吐白沫,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都死了!都死了!”林涛看着眼前躺得横七竖八的孩子们,惊恐地说到。 “怎么办,这么些尸体怎么办?”李安看着赵长江,慌乱地问到。 “埋了。”赵长江打定主意说到。 “埋哪,后山?”李安接着问到。 “不行,这么多人,后山目标太大,万一被发现,就完了。”赵长江回答到。 “那埋哪?”李安没了主意。 赵长江思考了好一会儿,说到:“就埋这屋里。”赵长江跺跺脚下的泥土地面。“就埋这里,外面有几袋去年的剩水泥,然后给这屋地面封起来。反正这里也没人来,一时半会不会被人发现的。”赵长江接着说到。 “我看行。”李安听后,立即表示赞同。 林涛没做声,当作是默许。很快,王伟也被拖来,四人一起在杂物间里,吭哧吭哧地挖起土来。他们本以为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可未曾想这罪恶的勾当被窗外的孙曼看得听得清清楚楚。见证这一切,孙曼差点没吓晕过去,可暂存的一点理智,告诉她不能做声、更不能轻举妄动,否则自己也没命了,平复了好久心绪,趁着四人忙着挖坑之际,孙曼几乎是爬着,逃离了孤儿院。 回到家的孙曼,大病了一场,昏睡了三天。等她彻底康复起来已是五天后,又过了几天,忽地听说彩色童年孤独院昨夜里着了大火。待第二日清晨,孙曼随着围观群众赶过去,只见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烟熏焦黑,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刺鼻的气味,让人感觉窒息,大火几乎烧毁了整个孤儿院。 随着大火失踪的还有孤儿院的孩子们和张院长,后来孙曼通过多方打听,才了解到上边来调查事故时,赵长江他们伪造材料,作假说:“孩子们近几年陆陆续续都被送人了,张院长为了骗善款和上边的扶持金,所以一直隐瞒不报。最近他们才发现张桂芳一直做假材料,所以想着收集证据向有关部门举报,可没成想,一场大火烧毁了所有的材料,他们怀疑大火是张桂芳所为,她本人更是趁乱逃跑了。”孤儿院的几人一起举证,将矛头一齐指向张桂芳,可谓配合的天衣无缝。 火灾调查显示是杂物间的柴草被引燃,最终火势蔓延至整个孤儿院,至于是否如他们怀疑是张桂芳所为,无从查证。因为孤儿院的所有档案都被烧毁,所以孩子们的去向也无从查证,张桂芳本人又失踪,更没法证明张桂芳的违法事实,所以案件只能搁浅。民政部门和县里领导怕引起恐慌和造成不良影响,所以对外宣称火灾是意外,更封锁了关于孤儿院相关人员的消息,将整件事压了下来,这一压就是十几年。 ------------ 忏悔 后来孙曼想过报警,可一场大火早已将罪恶的痕迹烧得一干二净,就算现在挖出张院长她们的尸体,除了能说明赵长江他们栽赃诬告,根本就没法证明是赵长江他们杀害了张院长,仅凭自己的一面之词,警方会采信吗,孙曼犹豫了。随即发生的两件事让孙曼彻底打消了为张院长等人伸冤的念头,第一件事:在孤儿院火灾事件平息后的一个月,赵长江突然摇身一变,成为K县民政部门的一个小主管:第二件事:孙曼的丈夫突发心脏病,殉职在工作岗位上,留下她和10岁的女儿撒手人寰。想着赵长江的势力,想着可怜的女儿,她孤身一人去斗赵长江,如果出了什么事,她的女儿就彻底没人管了,念及这些,她便打了退堂鼓,最终彻底放弃了为张院长她们讨公道的心思,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藏在心底。 可是钱债好还,良心债难安,这么些年,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会想起当年惨案的一幕幕,梦到孤儿院孩子们的张张笑脸以及张院长和蔼可亲的面庞,多少次,她被噩梦惊醒,多少回,她为冤魂痛苦流泪。每每想到那些凄惨的过往,她也会深深自责,她恨自己案发时为什么不报警,恨自己火灾前为什么不报警,恨自己的犹豫不决,恨自己的懦弱无能,甚至于把丈夫的过早离世,归结为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和报应。在强大的负罪感和长期的郁郁寡欢下,几年后孙曼就被确诊患上了乳腺癌,她非但不惧怕,甚至还暗暗自嘲,一定是上天看她太无情太冷漠,所以要收了她。 直到五年前,孙曼被父母拉着去云港医院治疗的时候,在缴费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一眼就认出其是那晚逃离的橙儿,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也已长成了大姑娘,可橙儿出事时已有14岁,已初具成人模样,而且这么些年孙曼在脑海中无数次想着她们的样子,所以绝对不会认错。起初她是十分震惊的,因为她记得李安曾说过橙儿坠崖身亡,可马上她就想到或许橙儿是被人救了,后来在与橙儿的交谈中,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一开始,橙儿是不愿与她相认的,直说她认错人了,直到孙曼提到张院长和彩虹七子,她明显感觉到眼前的姑娘情绪发生了变化,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孙曼看着她的反应,此刻确信她就是橙儿。看到橙儿如今平安地长大,孙曼心中是无比高兴的,可看到她左脸那一道长长的伤疤,又不免有些难过。可不管怎样,能平安活着已是最大的福气了。此后,孙曼也并没有去打扰橙儿,对于孙曼来说,知道她还活着就已经足够了。 在医院治疗了三个月后,孙曼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她苦苦求了医院几次,甚至下跪磕头,医生看她将死之人着实可怜,才违反规定帮着查到了橙儿当时看病预留的电话号码,孙曼根据电话号码再次联系上了橙儿,并将橙儿约到云港的一个小茶馆,打算在那里告诉橙儿自己看到的全部罪恶。刚接到电话时,橙儿是不愿意来的,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可当她听到孙曼说自己知道张院长和红儿她们的消息时,又情不自禁地赴约了,她太想念她们了,太想知道关于她们的一切了,孙曼也确信橙儿会来的,果不其然,一切如她所料,橙儿还是来了。 在小茶馆的包间里,孙曼详细讲述了那年张院长她们遇害的全部过程以及后续的孤儿院大火,橙儿听得泣不成声,孙曼也是边说着边哭着,一时两个人哭作一团,哭那悲惨的六条生命,不,是七条,还有长眠后山的青儿,哭这世间的不公,好人不长命,坏人却活得风生水起,也哭自己的懦弱胆小和无能为力。 在茶馆碰面后的第三天,似是因为终于说出了心底的秘密,终于可以放下多年的心结,终于不用再背负这尘世的罪恶负担,终于可以解脱了,孙曼放下一切,彻底离开了人世。孙曼的葬礼办得很简单,橙儿以一个学生的身份亲自去吊唁、送了孙曼老师最后一程。虽然孙曼这些年一直隐瞒真相不报,也没有为张院长她们做什么,可橙儿并不恨她,她明白,这么大的案子,凭一个普通人之力是不可能斗得过赵长江之流的,那些人丧心病狂,还可能因此搭上自己的性命,她有父母有女儿,赌不起。相反,橙儿还很可怜她,如果不是因为看到了那些凄惨画面,一直背负良心的谴责,或许她也不会活得这么抑郁,从而过早地离世,说到底,孙曼终究是一个善良的人,一个值得尊敬的老师。而且,她还主动告诉了自己事情的全部真相,让张院长她们不至于死得不明不白,橙儿内心还很感激她。 自孙曼离世后,橙儿就在暗暗关注着赵长江之流的的动向,如今,赵长江已成为H市帮扶救助服务中心主任,林涛也成为H市L县防疫站站长,王伟成为H市一所私立高中的副校长,李安则在云港干起了个体,开了一个不小的餐馆,生意也是做得风生水起。了解到这些,橙儿觉得真是讽刺,这些杀人魔活得那般恣意洒脱,可善良的张院长、孙曼老师和纯真的红儿姐姐、青儿妹妹、蓝儿妹妹们却长眠地下,如今不知魂归何处,自己也因为脸上的伤疤,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老天真是不开眼。有时她甚至希望孙曼说的是假的,潜意识里也告诉自己那些是假的,可当韩氏工程队挖出白骨那一刻,她再也骗不了自己,在出租屋里足足哭了好几天,直到警方悬赏认骨,她不想让张院长她们死了也没有归所,所以毅然决然站了出来。 ------------ 控告 由于程橙的控告,公安机关立即对赵长江、林涛等人进行传唤,讯问。可无论警方怎么讯问,四人都对程橙的指控矢口否认,非但如此,他们还反告程橙栽赃陷害。实际上,在法律层面,根据已经验明正身的白骨,再结合程橙的一番说辞,只能说明当年赵长江等人举报张桂芳瞒报孤儿领养情况、骗取扶持款善款等事件的真实性存疑,但因为所有相关的档案材料都被那场大火烧毁了,所以根本无从查证,况且当时张桂芳失踪,对她的举报也没法进行立案调查,如今事隔十多年之久,更是没法证实张桂芳的问题,也没法确定四人是否构成诬告。再说张桂芳及孤儿死亡案,如今几个被害人都化作一堆白骨,所有的犯罪痕迹更是被一场大火烧得干净,就连程橙所谓的唯一目击证人孙曼都不在人世了,单凭程橙一人得说辞,缺乏足够的人证和必要的物证,并不能为四人定罪。况且此案件涉及H市民政部门和防疫部门、教育部门等,牵涉面甚广,影响也较大,这种情况下,更应该人证物证俱在,方可堵住悠悠众口,盖棺定论。可这个案子拖了十多年之久,如今查证起来,难度堪比登天,没有新的突破口,案件侦破一时也陷入了僵局。 看着案件进展如此困难,程橙和梁龙心如刀绞,他们好怕这案子因为缺乏证据,再被尘封起来,那这些死去的可怜人们就真的再没指望了。为了让案子不被搁浅,程橙和梁龙考虑了好久,最后决定背水一战,哪怕最终法律不能判赵长江之流的罪,她们也要让这四人身败名裂,成为过街老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程橙和梁龙都誓要将他们四人一起拖入人间炼狱。最终二人把所有关于孤儿院的过往和白骨惨案的细节以及孙曼老师的唏嘘经历都一一整理成一个个小故事,攥写成几篇题为《彩虹七子》、《白骨案始末》、《我心中的张桂芳》、《彩色童年孤儿院》、《孤儿院里的罪恶》、《大火湮灭的罪恶》、《偿还良心债》的文章,最后把它们一齐发布到了网上。因为这几篇文章牵涉到正在被广泛关注的白骨案和彩色童年孤儿院,所以一经发布,便引起普罗大众的浓厚兴趣,几篇文章在极短时间内就被大量转载阅读,勘破网络下载收藏记录。待网监、H市政府、H市民政等相关部门反应过来,为时已晚,虽然后来网上的文章被屏蔽,但其内容早已刻印在广大民众的脑海中,一时舆论如洪水,汹涌不止。程橙和梁龙二人也因此被H市政府控制住,以免二人再说什么,给H市造成更大的负面影响。 可屏蔽得了一时的文章,却屏蔽不了民众的持续热情,这边网监刚下了张三上传的文章,那边就有李四再上传,整个事件线上线下都闹得沸沸扬扬。最终省厅也关注到了这个案件,勒令H市专案组尽快查清白骨案件,尽快消除影响,罗仲良接到上边的指示,可谓压力山大。 针对整个案件,其实罗仲良自己心中已有了判断,无论是从个人情感上,还是从多年办案经验上,他都完全相信程橙所说的一切,可最终法院定罪,凭的不是个人情感,也不是办案经验,法律讲求的是证据,是铁证如山。想必赵长江等人也料定陈年旧案警方找不出有价值的线索,程橙手上更是没有证据,所以四人才抵死不认。 罗仲良带领专案组的同事们日夜奋战,将彩色童年孤儿院旧址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翻了好几遍,可由于之前的一场大火,再加上风霜雨雪多年的侵蚀,更加上韩氏施工团队的挖掘破坏,如今真是找不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除此之外,罗仲良也组织大量人力几乎翻遍了后山,寻找一切可能埋尸的地方,试图找到最后一枚DNA的归属者青儿的骸骨,可偌大的后山,山林郁郁葱葱,灌木丛生,到底哪一片土地埋着那缕香魂,实在无从探查。罗仲良此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那边罗仲良带队加班加点,案件在紧锣密鼓地调查着,这边程橙和梁龙在市政招待所被看管着,被切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二人寝食难安,可如今又什么都做不了,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外面更是舆论纷纷,议论不断,人们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那些文章是杜撰的,有人想趁着案件热度编故事博出位,吃人血馒头;而有的则确信文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一时正义感爆棚,在网上帮着声讨凶手;也有的悲天悯人地感叹着这几个受害者的凄惨遭遇,痛恨命运待她们如此不公;更有人把矛头直指H市民政等部门,谴责他们当官不为民做主…总之,一时说什么的都有,舆论越来越多。 H市政府面对汹涌的舆论,为了消除负面影响,特意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市长、民政局长、防疫站站长、教育局长等人一同出席了发布会,在会上通报了案情的最新进展,并承诺会尽快破案,给公众一个交代,如果真的涉及政府相关人员,不论是谁,绝不姑息,但案件没明了前,也希望广大群众不要胡乱猜疑,妄下断论,态度十分端正、诚恳。在媒体的强大曝光下,白骨案一时成为社会热点。 程橙和梁龙原想着通过社会舆论给专案组、民政局等各部门施压,同时也让四个杀人狂魔的罪恶在光天化日之下无处遁形,没成想这一举动却也将他们彻底困住了,二人有些后悔出招时的莽撞,两人已经在招待所被足足看管了一个星期,此时二人的心态都有些崩了,几乎都快绝望了。可他们不知道的事,正是这几篇文章,为整个案件带来了新的转机,也因此引出了一个更为关键的人物。 ------------ 文章 这阶段桑青的生活就是每天往返于单位和庄园之间,虽然每晚仍是噩梦不断,精神差了些,但由于刘婶每日换着花样地给她进补,桑青的气色倒是好了很多。韩哲这段日子,也是每晚特意空出很多时间陪她消遣,哄她开心。工作上,律所也是一如既往地忙碌着,大小案子接续不断,桑青最近接手了一个财产继承纠纷案,案子本身也没什么特殊性,是最寻常的案子,桑青处理起来也是得心应手。除了忙碌手头的案子外,律所的人现在多了一项共同事务:关注热点案件——白骨案,一是因为案件本身太离奇,几个受害人太惨了,尤其里面还有几个小孩子,让人不禁心痛和怜悯,大家都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残忍,干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二是因为这里面涉及很多法律问题,这种陈年案件如果最终对簿公堂,辩护律师需要具备极强的专业能力和做好充足的准备,整个案子值得法律人去深入研究。 在程橙她们发布文章的第一时间,于梅就恰好刷到了。 “大家快看,那个案子有新消息,有人在网上发布了几篇文章,《彩虹七子》、《白骨案始末》、《孤儿院里的罪恶》。”于梅一边招呼着大家,一边自顾自地念叨着文章题目。 “哪里,哪里,我看看。”正在一旁打印材料的苏玉边说着边急吼吼地跑到于梅工位。 “于梅,哪个网站。”林峥也在一旁迫不及待地问到。 “是啊,快说,哪个网站。”郑浩也附和到。 “四海社区、天下论坛,哎呀,到处都是,我给你们发个链接。”于梅回答到。 随即办公室里便没了声,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文章。 良久,只听王晗声音颤颤巍巍地说到:“文章说的是真的吗?太可怕了。” “是啊,太惨了,这不会是谁编的故事吧。”郑浩在一旁将信将疑地说到。 “但文章里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像是真的。”林峥在一旁分析到。 “要是真的,这也太恐怖了。”苏玉接话到。 “什么真的假的?”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张妍和桑青从外面走进来,张妍好奇地问到。 “妍姐,桑青,你们回来了,案子顺利吗?”众人看到二人,关切地问到。 “那还用说,有我们桑青出马,肯定轻松拿下,开庭不到半个小时,就把对方律师说没电了。”张妍一脸自豪地说到。 “哪有妍姐说的那么夸张,这就是个最普通的继承纠纷案,根本没难度,换任何一个人,都会胜诉。”桑青谦逊地说到。 “不管咋样,咱们又胜利拿下一个案子,值得高兴。”郑浩在一旁开心地说到。 桑青看看郑浩,会心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对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真的假的,我刚到门口,就听你们在议论。”张妍忽地问到。 “妍姐,那个白骨案有新动向,不知是谁发布了几篇文章,你看看说的是真的吗?网址在群里。”于梅回答到。 “真的吗,我也看看。”桑青听到于梅的话,边说着边坐到自己的电脑旁,认真地看起文章来,不知为何,桑青对这个事特别挂心,她总觉得这个案子与自己有某种说不出的缘分。这边张妍也聚精会神地看起了文章。 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中桑青的冷汗已沿着她的脊背涔涔而下,浸湿了衣衫,脸色也变得苍白,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心中有股强烈的憋闷感,仿佛有一块重物压在胸口,她快呼吸不过来了。 “这不是真的吧?”张妍看完文章,惊叹到。 “我也觉得是杜撰的,否则,这该是什么人间炼狱啊。”苏玉接话到。 “桑青,你怎么看?”“是啊,桑青,你觉得呢?”众人不约而同地问到。 此时的桑青已经听不清大家在说什么,脑子懵懵的,“小姑娘,放光芒,你是绿来我是黄,组成七种彩虹色,照的人间真漂亮。”当她再次看着这首儿歌时,她感到自己仿佛被抛入了一个黑暗的深渊,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和形状,只剩下无尽的旋转和模糊,最后,眼前彻底一黑。 随着咣当一声,只见桑青忽地晕倒在地,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众人,一下被弄蒙了,随即便蜂拥过来,扶起全无意识的桑青,大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在律所的人讨论文章的时候,韩哲也在细细地看着那几篇文章,由于案子出在韩氏的项目工地上,所以韩氏势必会随时监测案件动态和社会舆情,以便及时消除案子对韩氏的负面影响,所以在文章发布的第一时间,就被韩氏网监部监测到,便立即上报给了韩哲。韩哲认真阅读了几篇文章,判断文章本身是围绕案情来说的,倒与韩氏关系不大,也不会对韩氏造成什么影响。不过,文章的内容倒引起韩哲个人的极度不适,这些年在商场摸爬滚打,虽然有时他也会使一些腌臜手段,游走于灰色地带,但这样惨无人道的杀戮画面他还真的未曾想象过。 “老板,您看这几篇文章里,说的是真的吗?我们要不要采取一些行动。”唐克站在韩哲的办公桌旁,试探地问到。 “不用,文章与我们无关,不会给我们造成什么负面。”韩哲斩钉截铁地回答到。 “不过这几篇文章的内容,不知道是哪个下作的人杜撰的,能想象出这样的故事,其人也是够阴狠的。”韩哲接着评价到。 “想那赵长江之流也是不干净,被人如此编排,估计是有深仇大恨,也可能是冲着H市政府去的。”唐克在一旁分析到。 “与我们无关,在一旁看戏就好。”韩哲吩咐到。 这边正说着,韩哲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韩哲一看是桑青的号码,立刻便接通了:“今天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了?你不是...” 还没等韩哲说完,只听电话那头急着说到:“韩总,我是张妍,桑青突然晕倒了,现在120上正送往云港医院。” 还没等张妍说完,韩哲便起身冲了出去:“唐克,云港医院,桑青出事了。”边跑着边说,唐克紧跟其后,二人火急火燎地赶往了医院。 ------------ 记忆 当韩哲赶到云港医院的时候,桑青正在急诊室接受检查,人还没有苏醒过来。 张妍等人看到韩哲,赶忙迎上去,把桑青晕倒的过程向其详细地描述了一遍,韩哲听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你们”,便到急诊室外焦急地等候着。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主治医生从急诊走出来,该医生正是那日与韩哲碰面的张主任,只听他对着韩哲说到:"韩总,桑小姐目前已无大碍,应该不久就会醒过来。" “张主任,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子?”韩哲紧张地问到。 “初步判断应该是受了什么强烈的刺激。”张主任回答到。 “强烈的刺激?”韩哲眉头紧锁,疑惑地重复着。 “我们刚才在看白骨案的那几篇文章,她不会被吓到了吧。”于梅在一旁猜测到。 “这不好说,总之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能让她受刺激。”张主任看着众人,说到,随后便扬长而去。此刻,除了韩哲,其他人并不明白张主任是什么意思,一时面面相觑。 这边桑青刚被转入VIP病房,韩哲便安排众人都先回去工作,自己独自留守。有韩哲在,张妍自然是十分放心的,便带着同事们先行离开,以免影响桑青休息。 “孤儿院,老妇人,孩子们的笑声,树林,大雨,潮湿的泥土,漆黑的夜色,狰狞的人脸,惨厉的哭声,地上翻滚的身影。”桑青在昏迷中,这些画面在脑海中再次重现。 “小姑娘,放光芒,你是绿来我是黄,组成七种彩虹色,照的人间真漂亮。” “来,一人剪一缕头发,我们把它们绑好,都放在这个香包里,红儿,以后由你来保管,以后不管过了多少年,你们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忘了彼此,彩虹七子要永远相亲相爱,知道吗?”“我们知道了,张院长。” “青儿,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未来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在等着你,张院长希望看到你长大成人,我们青儿长得这么漂亮,将来一定会找个好郎君,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我会的,我会努力活下去的,为了您,也为了红儿姐姐、蓝儿妹妹她们,我舍不得离开大家。” “张院长,红儿姐姐,橙儿姐姐,好黑啊,好冷啊,我好怕,我想回家,我想你们。” “快吃,吃完了就解脱了。”“我不要,放开我们。”“红儿姐姐,我好痛。”“蓝儿,别怕。”“就地挖坑,埋了她们。” …… 一个个场景,一幅幅画面,如电影般在桑青的脑海中放映着。 韩哲看着桑青仿若进入梦魇一般,不时晃动着头部,双眉紧锁的额头上浸满汗珠,眼角的泪水顺着面颊缓缓低落,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桑青,桑青,桑青…”韩哲看着桑青痛苦的样子,在一旁轻轻叫着她的名字,试图唤醒她。 正当桑青在梦境中痛苦挣扎之际,忽地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光芒从遥远的地方透进来,虽然微弱,却足以穿透那层厚重的黑暗。她拼尽全力,向着那光芒的方向走去,在光的尽头,她仿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回转身来,她看的很清楚,是韩哲,她朝着他飞奔过去。“韩哲!”终于在一声惊恐的呼喊后,她从床上猛地坐起,汗水浸湿了整个背脊,心脏狂跳不止,仿佛刚从地狱边缘被拉回人间。 “桑青,我在这,我在这,我是韩哲。你怎么了?”韩哲看着惊坐而起的桑青,赶忙上前紧紧抱住她,心疼地问到。 靠在韩哲的怀中,感受着那个熟悉的怀抱,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桑青的意识慢慢恢复过来,回想着刚才梦中的画面,“张院长,红儿姐姐,蓝儿妹妹,彩虹七子,我都记得了,我都记起来了。”桑青在心中暗暗说到,眼泪顺着眼角大滴大滴地留下来。 感受着怀中人儿颤抖的身体,听着背后伤心的哭泣声,韩哲扶过桑青的身子,看着此时已是泪流满面的她,焦急而心痛地问到:“桑青,你到底怎么了?” 桑青并没有回应,而是把头深深埋进韩哲的怀中,放生痛哭着。韩哲从未见过桑青情绪这么失控过,可不知缘由的他,此时也只能任凭怀中的人儿肆意地哭泣。 “哭吧,哭吧,不管受了什么委屈,哭出来就好了。别害怕,一切有我在。”韩哲拍着桑青因哭泣而颤抖的肩膀,温柔地安慰到。 也不知哭了多久,韩哲只感觉怀中的人儿哭声越来越弱,最后几乎没了动静。 “桑青,桑青。”韩哲再次扶起桑青的身子,一声声呼唤着她,韩哲只感觉眼前的人儿目光呆滞,一声不吭,仿若没了灵魂一般。这可让韩哲登时冷汗直冒。 桑青也不做声,任凭韩哲怎么叫她的名字,只是蜷起双腿紧紧抱着自己。 桑青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目光直直地盯着一隅,好像在思考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在思考。一向淡定的韩哲此刻也慌了神,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焦虑地看着她。 又不知过了多久,韩哲终于忍不住了,忽地,他再次扶起桑青的身子,看着桑青无神的双眼,大声说到:“桑青,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求求你,看看我。” 看着面前人近乎失控的模样,桑青终于恢复了一些生气,眼里有了一些光。 韩哲也感觉到了桑青的反应,随即又语重心长地说到:“桑青,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有我在,我会一直守护你的。” 听着韩哲知心的话语,桑青慢慢抬起手来,轻轻地抚摸着韩哲的面颊,强颜欢笑到:“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我没事。”说罢,眼神坚毅地看向窗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做好了某种决定。 韩哲能感觉到桑青此刻有所隐瞒,可她既不想说,暂时他也不想逼她。 ------------ 分手 桑青在医院住了两天,一直郁郁寡欢的,第三日,韩哲就将她接回庄园,晚间还特意请来田雨和曾帆过来陪她,可不论大家怎么做,桑青就是开心不起来。韩哲这两日更是派人仔仔细细调查了桑青最近的活动轨迹和接触的人群,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对于桑青突然的转变,韩哲是百思不得其解。 第四日清晨,在韩哲为桑青端来早餐的时候,却发现桑青已不在屋内,找遍了庄园内外,都没找到她。正当韩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之时,电话响了起来,是桑青。 “喂,桑青,你在哪?”韩哲迫不及待地接通电话,关切地问到。 “我来上班了,有一个案子,需要下乡走访几天,我怕你不准,就偷偷出来了,对不起。”只听电话那头说到。 “你…”韩哲听完桑青的话,气的一时语塞,随即又快速平静心绪,温柔地说到:“桑青,你应该先养好身体,工作的事不急。” “你了解我的,我闲不住,就当是去乡下散心,你不用担心。就这样,先不说了,拜拜。”桑青说着立即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的挂断声,韩哲简直气死了,还没有人能让他如此生气。除了桑青,可自己又偏偏拿她没办法。 随后,韩哲便直奔律所,要把桑青直接抓回来,可没乘想却扑了个空,通过问询律所同事,才知桑青今日根本就没来上班,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案子和下乡走访。再次拨通桑青手机,却显示已经关机,韩哲一下子就慌了,众人也都懵了。 韩哲找遍了出租屋,咖啡厅,馄饨店…桑青所有可能会去的地方,可都没有她的踪迹。更是让唐克查了所有汽车、高铁、飞机的出行记录,都没有一点桑青的消息。韩哲此时害怕极了,他害怕就此失去她,他从未如此害怕过。 “兄弟,帮我个忙。”韩哲再次拨通了南易的电话。听完韩哲的描述,南易差点没笑晕过去。 “堂堂韩大总裁,能把女朋友弄丢,也真是稀奇。看来她就是你的克星,我越来越好奇她了。”南易打趣到。 “别废话,快找人。”韩哲生气地回怼到。 “遵命,韩总。放心吧,肯定能找到。”南易安慰到。 听说桑青失踪了,田雨和曾帆、律所的同事们也都跟着急了起来,也都帮着找,可一点音讯都没有。在桑青失踪的第三天,韩哲接到了南易的电话:“人找到了,在H市。” 这几日,韩哲度秒如年,煎熬至极,一听到桑青的消息,便带着唐克马不停蹄地赶往H市。与此同时,南易也带人赶了过去,他实在太好奇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能让韩哲如此痴迷。 最终,在H市公安局旁的一个小旅馆里,韩哲找到了让他日思夜想的桑青。 “你…”桑青看到韩哲,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狭小破旧的旅馆房间,再看着眼前略显憔悴的人儿,韩哲一时百感交集,说不上是生气,气她骗自己,气她不辞而别,还是心疼,心疼她的身体,心疼她独自在这儿吃苦受罪。 “跟我走。”韩哲酝酿半天,最后只说出这三个字。边说着边拉着桑青走出旅馆。刚到旅馆门口,就迎面遇到风尘仆仆赶来的南易。 “你就是桑青?”南易看着韩哲拉着的姑娘,好奇地问到。 “你是?”桑青听到南易的问话,懵懵地问到。 “不用管他,你先跟我走。”韩哲在一旁冷冷地说到,随后就拉着桑青向自己车的方向走去。 “嗯,的确够漂亮,而且有种清冷的气质,楚楚可怜的,让人充满保护欲,难怪千年铁树能开花。”南易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到。南易不像韩哲,他可是红粉佳人无数,只一眼,他就能对一个女孩判断的七七八八,这也算种本事。 还没走到车边,桑青就彻底反应过来,甩手挣扎着说到:“韩哲,你放开我,我不能跟你回云港。” 听着桑青的话,韩哲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怨气,刚要爆发,转身看到桑青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态度立马软了下来,酝酿了许久情绪,最终心平气和地说到:“桑青,能告诉我原因吗?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为什么就是不肯说?” “韩哲,我们分手吧。”桑青看着韩哲,忽然说到。 “分手?”韩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懵了。 “韩哲,我一直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和我在一起,除了帮着收拾烂摊子,就是跑医院,有什么意思呢。我跟你在一起,也觉得自卑,不自由。我想了好久,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桑青看着韩哲,一本正经地说着。 听完桑青的一番话,韩哲才反应过来,看着桑青,严肃地问到:“桑青,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此刻特别清醒,从来没这么清醒过。我刚刚说的都是真心话。”桑青认真地回答到。 “你答应过我,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背弃我,背弃我们的感情,你答应过的。”韩哲看着桑青,深情地说到。 “那只是陷在你的温柔乡里,意乱情迷之际说的疯话,算不得真的。现在我清醒了,人还是得认清现实。”桑青无情地说到。 “你…”韩哲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无奈地问到:“能告诉我原因吗?到底因为什么?” “我说过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韩哲,我的生命里爱情不是全部,我还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不想拖着你,也不想被感情困住,我们真的不合适。”桑青语重心长地说到。 “我从未想过困住你,我说过,你只管做你想做的。”韩哲解释到。 “是吗,可事实就是,我仅仅出来三天,就被你全世界通缉,就像现在这样,我觉得好不自由,我真的累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桑青辩驳到。 “你误会了,我是担心你,才会…”韩哲赶忙辩解着。 “可你的关心本身就是一种负担。”还没等韩哲说完,就被桑青打断到。 韩哲看着眼前决绝的桑青,愤而说到:“无论如何,这个理由我不接受,想分手,我不同意。” “韩总还真是霸道,霸道得听不得一个女人的真心话,霸道得要强抢民女。”桑青冷嘲热讽到。相处这么久,桑青太了解韩哲了,她最知道如何戳中他的痛处。 “你…算你狠。”韩哲被气得几乎要炸了,看着眼前的人,最后也只是放了一句狠话,坐上车愤然离去。 看着韩哲远去的车子,两行热泪从桑青的眼中滑落,“韩哲,对不起,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拖累你了,或许我离开你,对你才是最好的。”桑青在心底默默地说着。 ------------ 买醉 南易远远地看着韩哲和桑青聊了一会,二人情绪似乎都有些激动,最后韩哲竟独自坐车离开了。南易见状,赶紧追了过去,朝着车子的方向大喊着:“喂,韩哲,你去哪!”看着远去的车子,南易无奈地摇了摇头,“什么人啊,忘恩负义,连声谢谢都没有。”边摇头边小声嘟囔到。回头之际正好看到已经哭成泪人的桑青,桑青看到南易,赶紧背过脸去,擦干了眼泪。 “你们,吵架了?”南易看着桑青哭红的双眼,试探地问。 桑青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一时没有做声。 “哎呀,你也不用介意,他就那脾气,我们都怕他,吵架也正常,情侣哪有不吵架的。”南易开解到。 “不,你误会了,我们没吵架,我们分手了。”桑青整理好情绪,一本正经地回答到。 “分,分手?”南易惊诧地问到。 “嗨,这个人,之前还急得让我满世界找你,现在找到了,他竟然提分手。”南易抱怨韩哲说到。 “您是南易少爷吧?”桑青看着眼前的人,试探地问到。 “你知道我?”南易反问到。 “我猜的,云港南家黑白两道,交友甚广,善于寻人,而且南易少爷是韩哲最好的朋友,这些韩哲都向我说起过。刚听您说帮着找我,我就联想到了。”桑青推论着。 “聪明,不愧是韩哲看上的人。”南易听后,不禁赞赏到。 “南少爷谬赞了,说来,我还应该好好谢谢您,之前帮了我很多次。”桑青谦虚地说。 “那家伙开口,我哪敢不帮,他那个臭脾气,没人敢惹。不过为你效劳,我还是乐意的。”南易一边抱怨着一边讨好着说到。 “韩哲这人平时是比较冷,不过您这次错过他了,是我提的分手。”桑青解释到。 “你提的?为什么啊?”南易一时蒙了。 “没有为什么,就是单纯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们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桑青回答到,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南易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南少爷,韩哲那边,他可能一时接受不了,过一阵子应该就会把我忘了,所以麻烦您这段时间多开导他。”桑青诚恳地拜托到。 “好,好啊。”南易尴尬地回应着。 “那,南少爷,再见。”说着桑青便转身离去,头也没回。看着桑青渐行渐远的背影,南易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边送走桑青,南易赶紧折返回云港,最后在悦来会所的包厢内找到了韩哲。 彼时的韩哲已经喝了不少酒,已有些醉意,看到南易,招呼到:“兄弟,过来陪我喝两杯。” 南易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也没废话,直接坐过去,陪他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南易开口劝解到:“你也不用瞒我了,我都知道了,你们分手了?兄弟,想开点吧,天涯何处无芳草。” 南易是他最铁的哥们,此时他也确实需要找人发泄,所以韩哲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抱怨到:“我就不明白了,我待她那么好,她喜欢做的任何事,我都随她,我小心翼翼地待她,自认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为什么到头来她还是想着离开我。” “你反应这么大,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南易听完韩哲的话,说到。 “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她,不单单是喜欢,是爱,我爱她,我从来没这么渴望一个人过,我渴望与她共度余生,渴望她能一直待在我身边。”韩哲直白地说到。 “想不到不可一世的韩哲,也会受情伤,真是有意思。”南易在一旁打趣到。 若是放在从前,韩哲定会怼回去,如今他也没有心情了,自顾自地说到:“是啊,为她做了那么多,还是打动不了她的心,这心可真硬啊。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想要什么。” “话说回来,我觉得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感觉她还是很在乎你的。”南易凭直觉说到。 “在乎我?她根本就没有心。”韩哲自嘲到说到。 “那日你走后,我看到她在哭,哭的很伤心。而且她还求我开导你。如果她不在意你,你走了她干嘛哭,还管你开不开心。而且她离开时,我感觉她的背影很沉重,像是背负了什么责任,所以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南易分析到。 “隐情?”韩哲低声重复着,晃着手中的酒杯,兀自思考着,接着又一饮而尽。 南易看着韩哲的样子,没再说什么,只是陪着他喝酒。 二人最后醉倒在会所的包厢里,待第二日醒来,已接近中午,韩哲觉得头痛欲裂,便叫了唐克直接送自己回庄园休息。可当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到处都是桑青的影子。 对比韩哲的为爱买醉、为爱癫狂,桑青却没空也没心情想那些,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到H市的这几日,她仔细研究了网上关于白骨案的那几篇文章,结合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大致梳理出了案件的整个过程。同时她也确定橙儿姐姐还活着,并在计划着与她相认,然后一同为张院长和红儿姐姐她们讨回公道。至于韩哲,她在住院时就想好要复仇,也想着不能再连累他了,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如今对于桑青而言,为张院长她们讨回公道、将赵长江之流绳之以法才是最重要的事,甚至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对于张院长及死去的姐妹们、甚至于孙曼老师,桑青除了心痛,还有愧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身子弱,也不会出现被活埋的事,如果她没被活埋,红儿姐姐她们也不会跳窗出逃,后续的一切惨案可能就不会发生。所以无论如何,桑青都要帮着张院长她们揪出凶手,以告慰在天之灵,不管过程多么困难,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在所不惜,哪怕是要她去死,她也心甘情愿。 ------------ 比对 在韩哲为爱买醉的同时,桑青独自来到了警察局,准备曝光自己的身份。 “姑娘,你说你知道关于白骨案的一些事情?这是真的吗?”看着突然到访的女孩,罗仲良将信将疑地问到。 “山上天寒露重,罗警官这几日遍寻后山,来找我这一缕幽魂,着实辛苦了。”只听桑青淡淡地说到。 “你,你说什么?你到底是谁?”罗仲良被桑青的一句话惊住了,手中的水杯不由得滑落下去,摔了一地碎片。 “彩色童年孤儿院,彩虹七子,青儿。”桑青也不卖关子,直接回答到。 “怎么可能?青儿不是被埋在后山了。”罗仲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千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也许是上天垂悯,所以留我一命。您既然能辨别红儿姐姐她们的身份,想必也有办法辨别我的身份。”桑青平静地说到。 “好,那还请姑娘配合,与我比对一下DNA。” “自然愿意。”说罢,罗仲良便安排法医对桑青进行了DNA采样。 法医加班加点,DNA比对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在看到结果的那一刻,罗仲良直接傻掉了。比对结果显示,眼前的姑娘就是那最后一缕头发的归属者,也正是自己遍寻后山要找的青儿,她竟然还活着。 震惊过后,罗仲良感觉更多的是欣喜。一方面彩虹七子里又有一个女孩子幸存下来,他为她感到高兴;另一方面青儿的出现,可能会给案子带来新的转机,或许能助他打开目前的僵局。可当罗仲良询问桑青关于孤儿院或白骨案的其它问题时,桑青却不愿再配合。她要求立刻见到橙儿姐姐,否则一个字都不会说。 这些日子以来,桑青从专业角度反复分析了这个案子,以现在的情形,如果赵长江他们抵死不认,由于缺乏必要的物证,并不能直接给他们定罪,所以案子还需要从长计议。而且她也考虑过,H市政府那边肯定怕案子带来的负面影响,橙儿姐姐她们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现在处境恐怕会很艰难,所以桑青才不得不施以威胁,她必须要保证橙儿姐姐的安全。至于后面的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彼时的程橙和梁龙已被在招待所幽禁了十天之久,二人都绝望了,只怕自己会被这样一直关着,案子最终因为缺乏证据,石沉大海。她们此刻除了祈求上天,其它的什么都做不了。 罗仲良将桑青的事情及要见程橙的要求一并上报给了H市政府,市政领导们紧急开会,研讨相应的对策。最终市政领导们决定先见一见桑青,同桑青说明现状,H市的形象再也经不起大打折扣了。 在罗仲良的陪同下,桑青来到了H市政府,在会客厅内,她见到了大大小小的十多位领导,桑青只觉得很讽刺,这些人恐怕只有在涉及自身利益的时候,才会如此积极主动地接见她这样的平头百姓。 “你就是那个青儿?”只见其中一人开门见山地问到。 “没错,我就是幸存下来的青儿。”桑青也不惧怕,直接回答到。 “这个案子非同小可,作为当事人,我们希望你…”只听那人继续说到。 “领导,您想说的,我已明了。这个案子如今闹得这么大,舆论汹涌,您顾及自己的乌纱帽,顾及H市政府的形象,可以理解。”还没等那人说完,桑青就打断到。 “我只说我的意思,一来我要见橙儿姐姐,如果她已被你们控制,我希望立刻还她自由。如果你们打算继续管控我们,限制我们,如果我今天不能安然无恙地走出市政府大楼,那明天的报纸头条就是H市政府私自扣压群众,H市政府无理拘谨白骨案幸存者,而且我的朋友们也会大张旗鼓地来政府要人,如今白骨案关注度这么高,我不介意把舆论的火烧的更旺一点;二来我本身就是一名律师,也有很多律师朋友,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也懂得如何利用法律武器来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所以希望你们不要压榨我们当事人的权利,否则我会诉诸法律;三来想消除政府负面影响,需要的是尽快破案,还受害者一个公道,给百姓一个交代,而不是试图堵住悠悠众口,政府公信力就是在一次次与群众的背道而驰中丧失的;四来遭遇这样的事情,我们姐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们也要将罪犯绳之以法,还被害人一个公道,这是我们的态度。”桑青条理清晰地说着,把坐在一旁的罗仲良听得一愣一愣的。 听完桑青的话,在座的领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面面相觑,众人知道这回是碰到了一个硬茬。最后几人窃窃私语一阵,答应桑青会慎重考虑她的要求,明日给答复。 “青儿姑娘,好魄力。”在一起走出市政府的路上,罗仲良不禁感叹到。 “罗警官为什么这么说。”桑青不解地问到。 “就冲着你敢和里边那帮家伙叫板,其实我们专案组也是敢怒不敢言,案子破了,还百姓一个公正公道,政府形象自然就挽回了,而不是压着不让人发声,在办案的关键时刻,扣押当事人,这不胡闹嘛。”罗仲良义正言辞地说到。 “看得出来,罗警官是个好人,案子能交到您手上,也算一件幸事了。”桑青感慨到。 “幸事?我只怕会有为重托,最终不能侦破案件。”罗仲良没底气地说到。 “不会的,我相信这个案子一定能水落石出,也必须成功告破,赵长江他们谁也跑不了。”桑青态度坚定地说着。 看着眼前坚定而自信的女孩,罗仲良瞬间有了无穷的力量,随即也充满信心地附和到:“对,肯定能成功。”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孤儿院的方向,已经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 相认 招待所内,程橙和梁龙此刻正在吃早饭,虽然菜品很丰盛,但二人此刻也是食不知味,都是眉头紧锁,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 正在两人愁苦之际,只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朝他们走过来,厉声地说到:“你们二人一会儿就可以走了。” “你说什么,我们可以离开了?”梁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得从座位上跳起来,惊讶地问到。 “对,你们现在自由了。”男子再次确认说到。 刚才还行尸走肉般的程橙,听到男子的话,也立刻恢复了精气神,二人也顾不上吃早饭,撒腿就往外跑,生怕过会儿他们反悔。 二人刚气喘吁吁地跑到招待所门口,就见罗仲良独自等候在那里。 “你们俩终于被放出来了,不容易啊。程橙,有人想见你。”罗仲良直截了当地说到。 “要见我,是谁?”程橙疑惑地问到。 “去了你就知道了,你们快上车。”罗仲良卖关子说到。 罗仲良驱车载着程橙和梁龙来到了一个小茶馆,“茉莉包厢,去吧。”只听罗仲良对着程橙说到。 程橙看着罗仲良,一脸茫然。 “放心去吧,我不会害你的。”罗仲良看着防备着的程橙,宽慰到,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程橙说桑青的事情,只好交给她们姐妹自己去面对。 程橙随即下了车,心里想着:对她而言,此时的处境已是糟糕至极,没有什么事值得再去惧怕了,于是她毅然决然地向茶馆里走去。 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很快便到了茉莉包厢,程橙轻轻地推开包厢门,一眼便看到窗边站着一个倩丽的身影,那背影似乎有种熟悉的感觉。与此同时,桑青听到开门声,也随即回转过身来,一时两个姑娘四目相对。 程橙看到的是一张无比美丽,却又很是陌生的面孔,不禁疑惑地问到:“小姐,是你想见我吗?我们认识吗?” 桑青看着眼前的姑娘,清秀的脸庞上,一道伤疤横亘在上面,既醒目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故事感,它蜿蜒曲折,好似生命旅途中一次风雨兼程的证明,静静地诉说着橙儿姐姐过往的坚韧与不屈。桑青看着伤疤,觉得心里痛极了,一时哽咽着呆怔在那里。 “小姐,你,还好吗,是你想见我吗?我们认识吗?”程橙看着眼前这个很是悲伤的姑娘,不禁又轻声问了一遍。 “橙儿姐姐。”桑青哽咽着,半天只说出了四个字。 “你,认识我?”听到对方这么称呼自己,程橙感觉有点吃惊,试探着又问了一遍。 “橙儿姐姐,我是青儿啊,你认不出我了吗?”桑青直接说到。 “青,青儿,这怎么可能。”程橙彻底惊住了,一边摇晃着头,一边难以置信地说到:“青儿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被埋在了后山。你怎么可能是青儿。” “橙儿姐姐,我真的是青儿,我还活着。”桑青哭着说到。 “我不信,你骗我。”程橙仍然无法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她日思夜想的青儿妹妹。 “我十岁那年,在孤儿院的大槐树下,你曾对我说过:我的生命会像那棵大树一样,无论狂风还是暴雨,不论电闪还是雷鸣,无论遭遇多少挫折与困难,都会始终保持着向上的姿态,向着光明与希望不断前行,年年岁岁,生生不息。”桑青回忆着说到。 “你,你刚才说什么?”程橙简直不敢相信,大槐树下的那番话,只有她和青儿知道,当年青儿心脏病发,她为了鼓励青儿勇敢地战胜病魔,特意从书中摘抄拼凑了这段语录,用树作比生命,说给青儿的。可如今眼前的女孩却能一字不差地说出来这段话,让程橙怎能不震惊。 “你真的是青儿,你还活着?”程橙再度确认着问到。 “是我,我没死,我还活着。对不起,现在才来找你。”桑青也再次强调着。 程橙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猛地扑向桑青,两个历经无数苦难的女孩子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放声痛哭起来。 那哭声划破天际,悲怆而凄凉,是灵魂深处情感的一次彻底释放,既有对惨死故人的惋惜和心痛,也有对自己过往伤痛、失望与遗憾的宣泄,更包含着对未来未知与恐惧的无力抗争,在这一刻,所有的坚强与伪装都土崩瓦解,留下的只有最真实的两个女孩子,在这残酷无情的世界里,寻找着一丝慰藉与解脱。 两人也不知就这么相拥着哭了多久,哭到泪水已经干涸,哭到声音已经沙哑,哭到呼吸变得微弱。 直到彻底哭不动了,两人才试着平复心绪,又过了很久,桑青率先开口说到:“橙儿姐姐,这些年你受苦了。” “太好了,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程橙也不回答桑,只是兀自兴奋地说着。 “对,我还活着,所以,以后你不会是一个人了,也不用再孤军奋战,从今往后,我们一起,一起帮张院长,红儿姐姐她们讨回公道。”桑青看着眼前的姐妹,动情地说到, 程橙看着桑青火热的眼神,坚定地点点头。随即关切地问到:“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些年过得好吗?” “此事说来话长,还得感谢那场雨,或许上天觉得我命不该绝。”桑青自嘲着,“这些年我过得很好,只是之前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是你的文章,让我找回了所有的记忆。”桑青接着说到。 “你呢,还痛吗?”桑青看着程橙的伤疤,心疼地问到。 “脸上的伤早就不痛了,只是印记去不掉,也好,让我永远铭记那段罪恶。”程橙淡然地回答到。 “以后,你不用独自面对了,我会和你一起并肩作战,赵长江,李安他们,谁也跑不了。”桑青坚定地说到。 看着眼前信念无比坚定的青儿,原本快要绝望的程橙,此刻也充满了力量,她终于不再孤身一人了。 ------------ 埋尸 这边程橙和桑青话着旧,姐妹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那边梁龙和罗仲良在车中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许久,梁龙有些耐不住性子地问到:“程橙怎么还不出来,也不知见的什么人?” “再等会吧,她们姐妹肯定有很多话要说。”罗仲良安抚着说到。 “姐妹?什么姐妹?”梁龙听到罗仲良的话,吃惊地问到。 二人正说着,只见程橙和桑青手牵着手从茶馆走了出来,罗仲良和梁龙见状,赶忙迎了上去。 “罗警官,现在我可以把知道的都告诉您了。”刚到近前,桑青便开口说到。 “好,我们回警局说。”罗仲良看着程橙她们,笑着回答到。 “这位是?”梁龙看着桑青,小声地问着程橙。 “她就是青儿妹妹,张院长最疼爱的孩子。”程橙看着梁龙,伤感地回答到。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梁龙惊叹到。 众人也没理会吃惊的梁龙,直接上了车,随着罗仲良回到了警察局。 通过桑青的描述,罗仲良了解到,青儿当年不但活了下来,还目睹了埋尸的全过程。 当年,食物中毒被折磨了几天的青儿,第一个昏死了过去。林涛可能太紧张太害怕,便误判青儿已经死亡。待几个人将青儿用麻袋装着带到后山的时候,由于一路的颠簸,青儿已经有了一点意识。青儿能感觉到有几个人在吭哧吭哧地挖着什么,也能感觉到天空似乎在下着雨,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几个人的议论声。 “赵院长,咱们真的要把她埋了?” “人都死了,不埋了能怎么办,到时候让张桂芳发现,更麻烦。” “林涛,你不是说能治好吗,怎么治死了。” “能怪我吗,她本来就有心脏病,身子弱,扛不住也没办法。都怪李安,买的什么烂肉,吃死了人。也害了大家。” “我买烂肉?你们分钱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嘛。” “都别说了,快挖。” 待自己被抬至一个大坑里,她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什么东西向自己身上掉落着,越来越多,越来越沉重,慢慢地,她感觉呼吸变得愈发困难起来,胸口越来越憋闷,直至彻底呼吸不上来。青儿的意识时有时无,不知过了多久,青儿的意识再一次恢复,她感觉好憋闷,身上好沉重,睁不开眼睛,世界好黑啊,她害怕极了,她在心中默念着张院长,红儿姐姐,橙儿姐姐…紫儿妹妹,她想起了所有人,我是不是要死了,不,我不能死,我舍不得大家,我答应过大家要勇敢地活下去,我不能死,青儿内心在强烈地抗辩着。她挣扎着,一点点地挪动着,不知哪里来的使不完的力气,终于,有一只手穿透所有阻碍… 青儿满身泥泞,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泥水,亦或是泪水,眼前漆黑一片,她在茂密的山林里,走啊走,爬啊爬,跌跌撞撞,冰冷的身体已经没有了知觉,任凭灌木刮破衣服,划破肌肤,她已感觉不到疼痛,她害怕,她恐惧,但她更渴望,她渴望见到张院长,渴望见到红儿姐姐她们。凭着这股渴望,她穿透密林,竟然鬼使神差地摸回了孤儿院。 孤儿院的后墙一直有一个狗洞,洞口不算大,平时总被杂草或杂物挡着,所以大家都没怎么注意,青儿有一次恰好看到一只淋了雨的野猫从那里钻进来,看着小家伙可怜,她还偷偷拿吃食喂了那只野猫,所以深有印象。青儿摸回孤儿院的时候,已然明了是赵长江他们把她给埋了,所以她不敢走正门,便循着那个狗洞爬了进来,狗洞虽小,但青儿这几日以来被折磨得近乎皮包骨,所以还是勉强着爬了进来。她看到杂物间里有光亮,而且还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便小心翼翼地爬了过去,透过窗户的缝隙她看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只见赵长江他们在杂物间正中央挖了好大好深的一个坑,张院长和红儿姐姐她们就一动不动地躺在深坑里,林涛和李安他们正在向坑里填土。青儿一下就晕厥了,靠倒在杂物间的外墙上,不知过了多久,等她恢复意识时,看到赵长江他们正在活着水泥铺地面,青儿想到他们是要将张院长她们封死在地下。她想冲出去救张院长她们,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对,报警,青儿想到了报警,于是又小心翼翼地从狗洞爬了出去,一路连滚带爬地向警察局跑去。赵长江他们忙得热火朝天,又因为心里紧张,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青儿,他们也没想到那个埋在后山的小女孩能活下来,甚至还能摸回孤儿院。 孤儿院地处郊区,当年周围没什么人烟,青儿想找人帮忙或者报案,只能先去2公里外的公路上,桑青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向公路,可能因为雨天视线差的缘故,刚到公路上就被一辆飞驰而来的汽车撞倒了,好在车速不算太快,司机反应及时,青儿算是捡回一条命。 当她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里,据护士说她是被一位货车司机送来的,那位司机见她没什么大事,便给她置办了一身干净衣服,留点吃的,然后就走了,到现在都不见踪影。护士问青儿是否认识那个司机,可青儿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似乎没有了所有记忆。护士说她车祸伤了脑子,可能暂时性失忆。青儿在医院又待了一天,司机预交的医药费也已用尽,医院不能再留她。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青儿换了司机采买的新衣服,拿了那些吃食,偷偷溜出了医院。 可她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自己来自哪里,家在什么地方,名字叫什么,只是沿着马路一直走着,从白天走到黑夜,又从黑夜走到白天,不知走到了哪里。再后来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便摔倒在韩哲车前,自此,忘却孤儿院,忘却彩虹七子,忘却青儿,开启了一段独属于桑青的崭新的生命旅程。 ------------ 围堵 桑青对过往的描述与孙曼临终前告知程橙的案件细节有很多重合的地方,而且两方所说的基本一致,这让罗仲良对赵长江等人的犯罪行为深信不疑。可在四人拒不认罪的情况下,要将他们绳之以法,将这案子办成铁案,光有姐妹二人的证词是不够的,还必须找到关键的物证。罗仲良带领专案组同事们一面继续讯问四人,一面继续在孤儿院废墟上试图寻找到有力证据。 四人也在警察的一次次讯问中了解到:不仅坠崖的橙儿没死,就连当初被埋在后山的青儿也没死。知道两个女孩子尚在人间,四人内心也已慌乱不堪,但仍旧对橙儿她们的指控抵死不认,罗仲良虽明显感觉到他们心里防线的溃败,但还是没能撬开他们的嘴。只能彼此干耗着。 与此同时,因为程橙的几篇文章,一些小报的记者盯上了这个案子,也盯上程橙这个人,他们试图通过从这个离奇的案件中寻找爆点故事来增加报刊的点击量和知名度。这些人不知从何处弄到程橙的个人信息,他们日以继夜地蹲守在程橙居住的出租屋,蹲守在她工作的酒吧,开始了对她进行严密的围追堵截。 桑青和程橙、梁龙三人从警局出来,便在附近的旅馆住了几天,一方面确保警局随叫随到,另一方面可以更快了解案情进展。可随着赵长江他们的继续沉默,与孤儿院废墟上的毫无所获,案件再次陷入僵局,于是乎,三人决定回程橙的出租屋从长计议。可刚到出租屋门口,正好被这些小报记者迎面撞见,他们如同猎犬,凭借敏锐的嗅觉,一下子就锁定了程橙,一时间蜂拥而上。三人被层层包围起来。 “小姐,我是休闲时报的记者,请问你是白骨案文章的发布者吗?你还知道什么关于案件的细节,可否再透漏一下。”“小姐,我是每日畅谈的记者,关于网上发布的文章,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小姐,文章中所讲的故事都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这些?”“请问彩虹七子与你有什么关系?”“请问你文章中描述的案件细节,是你亲眼看到的,还是杜撰的?”“请问..”一时间各种问题汹涌而来,程橙和梁龙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登时便蒙住了,只能在记者们的裹挟下茫然地四处张望着。 桑青也算经历过几回这样纷乱的场面,见怪不怪,所以淡定了许多,她见众人如饿虎扑食般地涌向橙儿姐姐,便立即将其护在了自己身后,听着这些小报记者们一声声的犀利提问,极尽全力地挖着爆点故事,也不管被采访者当时是怎样的难过心境,桑青真是厌恶极了。 看着他们喋喋不休的架势,桑青终于忍不住怼了起来:“各位记者,这是刑事案件,不是什么明星桃色绯闻,或者是家长里短的八卦,希望你们发言的时候,稍微考虑一下当事人的心情。” “你是谁,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吗?”“是啊,这是谁啊?”“谁啊,她们是什么关系?”一时大家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将矛头齐齐指向了桑青。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希望你们有点职业操守,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拿来制造爆点,你们要怀着对生命最起码的尊重和敬畏。”桑青义正言辞地说到。 听完桑青的怒骂,记者们着实哑火了一阵,但很快在利益的驱使下,又开始了对程橙的第二次舆论追击。程橙也是被这些记者问急了,突然赌气地说到:“没错,文章是我写的,我就是彩虹七子里的橙儿,那又怎么样?你们不是想知道发生什么了吗,来来来,我都告诉你们。” 听着程橙忽然气急败坏的回答,桑青赶紧制止到:“橙儿姐姐,快不要说了,这些小报记者帮不了你,他们只会添油加醋地编故事,不会帮着我们还原真相的。” 看着原本就要拿到的第一手资料,就被桑青的这么几句话搅和了,这些小报记者们顿时气急败坏起来,暴露了低劣的本性,对着桑青就是一顿恶意输出:“你是谁啊,这么爱多管闲事的。”“长得还不错,心思怎么这么坏,我们怎么得罪你了。”“是啊,与你有什么关系,在这搅合什么呀。” “我看她怎么有点面熟,好像在哪见过。”忽然其中一个记者来了这么一句。 “别说,真的面熟。” “是啊,好像有点印象。” “韩,韩哲!是韩哲!”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突然有人喊出了那个桑青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对,我也想起来了,她不是韩哲的女朋友嘛。” “对,韩哲宴会上公开的那个。” “是她,就是她,我在报纸头条见过她。”众人恍然大悟,又一时议论纷纷。 桑青看着这些人又把韩哲攀扯了进来,着实气得够呛,大声辩解到:“这是我个人的事情,与任何人无关。而且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韩哲,你们认错人了。” “明明就是她,韩哲唯一承认过的女朋友,她这么急着撇清关系,难道他们分了?” “桑小姐,您和韩先生分手了吗?”“是啊,你们分手了吗?”这些记者真是无孔不入,打探别人隐私已然成为了他们的恶趣味。 “无可奉告,我都说了,你们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韩哲,你们这些记者再胡乱猜疑,我就报警了,告你们私闯民宅,告你们侵犯别人隐私权。”桑青彻底怒了。 正当桑青张牙舞爪之际,罗仲良开着警车来了。看着被记者围困的三人,厉声喝到:“赶紧走,堵着人家做什么,再闹事就把你们通通带回警局。”看着穿着制服的人,这些记者们立马怂了下来,也不再围着了,很自觉地给罗仲良让出了一条路来。随即,罗仲良带着桑青三人离开了混乱的人群。 ------------ 小报 罗仲良带着桑青、程橙她们来到了二人再相见的那个茶馆,将赵长江他们拒不认罪的强硬态度和案件现在面临的困境又同她们详细说了一遍,希望桑青和程橙能再好好回忆一下所有孤儿院相关的事情,以便能帮助警方找到更多关于案件有价值的线索,桑青他们听着罗警官的描述,亦是心急如焚,答应会好好梳理记忆,争取帮助警方早日破案。这边送走罗仲良,三人便研究着出租屋暂时是回不去了,于是便在梁龙家附近重新找了一个小旅馆,桑青和程橙姐妹二人只能暂时安置在那,也与梁龙方便联系。 话说云港这边,桑青离开律所已有十来天,同事们不知缘由,所有都很惦念她,田雨和曾帆更是每日记挂着她。韩哲自从那日从H市愤然回来后,也没再联系桑青,他不是不想联系,而是想给桑青多一点时间,让她好好冷静冷静,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重新挽回这段感情。韩哲每日空闲下来都会想着桑青过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病情有没有复发,他强压着对桑青的思念,心中无数次规划着如何让她回心转意,实在烦闷之际,就会找南易来喝酒,日子每天也是痛苦煎熬着。 他再次获得桑青消息是在各个小报的头版头条。那一日,唐克拿着各种报纸让韩哲看,只见报纸中赫然写着:“韩哲女友身陷白骨案”、“韩哲与女友分手内幕”、“韩哲女友和白骨案的二三事”、“韩哲女友与白骨案文章的关系”...文章繁多,每一篇都标题犀利,字字珠玑,看得韩哲又惊又懵又气,惊得是桑青和最近社会热点的白骨案竟然扯上了关系、懵的是不知哪里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文章、气的是文章中提到他和桑青分手之事,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与此同时,桑青和程橙她们也看到了相关的报纸,桑青都快气炸了,这些小报记者们,凭借着“韩哲”、“女友”、“白骨案”、“文章”这几个要素就可以编排出这多五花八门、各种离奇的故事,全然不顾事件的真实性以及当事人的处境和心情,只要能增加点击量,完全可以毫无下限。可生气之余,桑青更是发愁,这每一篇文章,都很精准的以韩哲女友来命名,无疑是又把韩哲拉到了舆论漩涡,而且不知道这些会不会影响韩氏,自己本来就是怕拖了他,才会如此狠心地对待他,提出与他分开,可如今还是把他连累了,桑青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青儿,这个韩哲是谁啊,这报纸上怎么瞎说八道啊。”程橙看着这些报纸,好奇地问着桑青。 “这些小报记者们就这样,就爱编故事。韩哲,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不能把他牵涉进来。”桑青看着程橙,坚定地说到。 程橙并不明白桑青是什么意思,只是机械地点点头。桑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报纸默默地思忖着,她想了半天,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拿起手机迟疑着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这头,韩哲正在仔细看着这些文章,虽然他很生气,但是他就是要看看这些记者都编排了些什么,也好从中获得关于桑青的任何蛛丝马迹,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来,韩哲不耐烦地拿起一看,是桑青,是那个日思夜想的人,韩哲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接通了电话,他太想念她了。 “喂?”韩哲接通电话,率先吱了声。 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桑青觉得自己的心猛然一颤,平静了好一会儿,尴尬地说到:“喂,是韩哲吗,我是桑青。” “我知道,你的号码我还不至于删掉。”韩哲赌气地说到。 桑青听着韩哲赌气的话,心中感觉有些不是滋味,随即又说到:“那个,小报的文章你看到了吧,我知道又给你添麻烦了,我想我有必要向你解释一下。” “好啊,我倒是想听听你怎么向我解释。不过恐怕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吧,我现在很忙,一会要开会,这样,你找个时间,我们见面聊。”韩哲一本正经地说到。 “见面?”桑青惊慌地反问到。 “怎么,刚才不是你说要解释吗,是说假的吗?还是你怕我吃了你,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面对我。”韩哲毫不客气地说到。 “好,好啊,那见面说。”桑青听到韩哲这么说,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你现在在哪?”韩哲厉声地问到。 “我在H市。”桑青坦白地答到。 “那你定个时间,定个地点,我去H市找你。”韩哲接着说到。 “时间上我随时都可以,地点,我可以去找你的。”桑青接着回答到。 “不用,你来回跑太浪费时间。”韩哲坚定地说到。 “那茶馆可以吗?”桑青试探着问。 “都可以,具体地点短信发我,明日下午2点,茶馆等我。”韩哲果断地说着。 “好,好吧,那明天见。”桑青为难地说到,随即挂断了电话。 听着那头被桑青挂断的电话,韩哲低声自嘲着说到:“这个女人,真是够无情的,说挂就挂,一点都不留恋。”嘴上虽然不满地抱怨着,可韩哲的内心还是有些欣喜的,不管怎样,他明日就可以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了。 挂断电话,桑青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脑子也是乱乱的,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可总觉得对于韩哲,这属于无妄之灾,她该向韩哲好好解释一下的。 “青儿,你在给谁打电话?”程橙看着桑青不安的样子,关切地问到。 “没谁,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我只是不想连累他。”桑青看着程橙,淡淡地一笑,无奈地说到。 程橙看她实在不想说,便也没再继续问下去。桑青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心里有太多的苦闷,可不知道怎么向别人说。 ------------ 质问 转瞬,便到了约定的时间,韩哲在唐克的陪同下,早早驱车赶到了指定的茶馆,唐克通过服务生了解到桑青还未到,所以韩哲也没急着进去,而是在车上默默地等待着。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只见桑青和一个姑娘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韩哲也随即下了车。桑青看到韩哲,先是定定地站了一会儿,随即便走了过去,身后还跟着一女子。 “你来了。”桑青看到韩哲,先开了口。 “你不是说要向我解释吗,我很好奇你要说什么。”韩哲满脸严肃地说到。 “那我们进去说吧。”桑青对着韩哲说到。转而又对着旁边的女子说到:“橙儿姐姐,你去里边喝点茶,等我一会儿。” 那女子看着桑青点点头,韩哲也默默注视着桑青的一举一动,什么都没再说。三人都向着茶馆里走去。 到了包间里,便只剩下桑青和韩哲二人。 “你瘦了。”还没等桑青开口,就听韩哲关切地说到。 桑青回转身看着韩哲火热的目光,淡然地一笑,回答到:“我很好。你要喝点茶吗,这里的茶虽比不上你平日喝的,却也别有一番风味,要试试吗?” 韩哲看着桑青有些憔悴的面庞,柔和地回答到:“可以一试。” 桑青听后,笑了笑,随即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忙活了起来。韩哲也坐到了桑青的对面。 “刚才那个女孩子是谁?”韩哲直接问到。他总是对桑青身边的所有人都保持着敏锐的洞察力和好奇心。 “她叫程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显然,桑青并不打算让韩哲知道那些凄惨的事情。 可精明如韩哲,岂是桑青一句话就能轻易哄骗过去的:“朋友,突然冒出来的朋友?”韩哲反问到。 “我们不说她了,我今天约你,是想说小报的事。”桑青突然转变话题说到。“小报的新闻是个误会,我没想到那些记者会乱写,还把你给牵涉进来,我不知道这些新闻会对你个人或者韩氏造成怎样的影响,如果需要我做什么,我会全力配合的。”桑青接着说。 “他们怎么写是他们的事,我想知道的是,这些记者为什么会找向你。”韩哲一针见血地问到。 “就因为恰好被他们撞见,然后认出来。然后他们就乱写。”桑青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韩哲,所以避重就轻着说到。 “桑青,你来这里到底做什么?”韩哲看桑青还是不愿据实回答,干脆直接问到。“上次见你,一时被你气蒙了,没来得及问。我后来仔细想过,你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或许这才是我们之间问题的关键。”韩哲接着说到。 “我,我就是觉得最近太压印,所以来散散心。”桑青胡乱回答着。 “桑青,我不是小孩子,你觉得你现在说的我会信吗?”韩哲严肃地说着。 是啊,这么粗劣的借口,怎么能骗得过韩哲。 “桑青,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来这做什么,我可以找人去查,但我想听你自己亲自告诉我。”韩哲看着桑青,态度极其正式地问到。 “你在质问我?”桑青看着韩哲严肃的表情,反问到。 “我不是在质问你,我只是想知道真正的理由,你前阵子郁郁寡欢的理由,你提出分手的理由,你来这里的理由,你被小报记者围堵的理由,我想这种种是不是都因为一个理由。”韩哲一本正经地回答。 韩哲不愧是韩哲,聪明如他,总是能精准地抓住问题的关键,探查到事件的本质。桑青也明白,轻易是糊弄不住韩哲的,可是她实在无法向韩哲说出这么凄惨的经历。 “我这不是职业病嘛,看到这个白骨案被害人那么凄惨,同情心爆棚,就想着能通过自己的力量帮着她们把凶手绳之以法,看到网上的文章,就巡着蛛丝马迹找来了,我运气好,还真让我找到文章的发布者,就是你刚才看到的姑娘,不知怎地,那些小报记者也来采访她,这不就遭遇了吗,他们认出我,就开始大做文章起来,胡乱编排,然后把你也牵涉了进来。”桑青也不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地编出这么个说辞,听着似乎也说得通。 韩哲听到桑青的解释,一时也没找出太大漏洞。 "桑青,这个案子特殊,你最好还是不要接触。"韩哲沉默了半天,忽然开口说到。 “我觉得案子没什么特殊的,只不过更凄惨一些,更让人忿忿不平而已。”桑青淡定地回答到。 “那个姑娘所说的事情不足为信,你最好不要一头扎在里头。这案子关注度太高,搞不好你也会陷入舆论漩涡里。”韩哲接着说到。 “韩哲,这个案子我一定要管,我有我自己的判断和考量,但我不希望你搅和进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桑青也一本正经地说到。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韩哲无奈地说到。 “小报的事情我很抱歉,如果给你给韩氏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我愿意出面澄清。”桑青严肃地说到。 “澄清,你想澄清什么?澄清报纸上写的我们的关系,还是你和这个案子的关系?”韩哲反问着。 “我…”桑青一时语塞。 “桑青,这些时日我一直没有联系你,我希望你冷静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韩哲忽然转变话题说到。其实这才是今日他想和桑青讨论的问题。 “我们的关系,我们就是好朋友啊。如果你觉得我们不算朋友,那你就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和债主。”桑青平静地说到,但语气中似乎带着淡淡的忧伤。 “你…这就是你想了这么多天的答案,是吗?”韩哲听完桑青的话,失望到了极点,心痛地问到。 “到底为什么?”韩哲不甘心,接着问到。 “我之前说过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好聚好散。你帮过我那么多,我真的希望你好,你值得更好的女孩。”桑青真挚地说到。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今天先这样吧,我在这里还有一些事,需要待几天,我们改天再聊。”韩哲边说着边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实在害怕再听到桑青拒绝自己的一字一句,无论如何,他不想就此失去她。桑青看着韩哲离开的背影,眼中不自觉噙满了泪水。 ------------ 活动 H市为了挽回市政形象,最近由民政部门主导,开展了旨在促进社会公益、改善民生、帮助弱势群体等目标的一系列慈善行为和项目。并且为了提升社会影响力,预计在两日后召开一个大型的公益项目启动仪式,届时将邀请各省市领导、国内外各大企业带头人出席活动,韩哲作为商业巨鳄自然在受邀之列,原本他是不打算去的,可为了解决和桑青之间的问题,还是决定留下来出席这个活动。 韩哲要求桑青陪他一起去,本来桑青是拒绝的,出了白骨案这样的凄惨事件,与当时H市的民政部门及政府的消极怠工,是脱不了干系的,如今为了消除案件带来的负面影响,又来高调做秀,桑青对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感到厌恶。而且最近因为橙儿姐姐的事情,桑青又和市政的一些领导进行了不很友好的交流,如果遇到了那些领导,很可能她隐瞒的事就会被韩哲知道。加之如今自己已和韩哲没有关系了,又能以什么身份去陪她出席活动呢,况且本来她就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可韩哲坚持要她去,还说只要桑青出席,就能帮着消除小报给韩氏带来的不好影响,桑青虽然不太懂其中的逻辑,但韩哲这么说,自又他的安排,一时推脱不了,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韩哲的要求。不过为了不和韩哲拉扯,为了不泄露秘密,她也做好了自己的小打算。 启动仪式当天,桑青为了避开和韩哲一起出现,特意提前来到了会场。桑青的这一招出其不意韩哲倒是没想到,不过他也不吃惊,如果她乖乖听话,就不是桑青了。桑青看到列位的都是各省事政府要员和各领域的商业翘楚,韩哲更是作为重要来宾被安排在了主席台正中央的位置。看着大部分人还没到,为了不引起注意,桑青特意找了一个最不显眼又能最快退场的角落静静地坐着,以便活动结束第一个逃离现场。启动仪式开始,韩哲被前前后后大人物簇拥着来到了现场,桑青见状,暗自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整场活动,高坐在主席台上的韩哲都会时不时地盯着角落里的桑青,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在韩哲灼热目光的注视下,桑青觉得有点不知所措。整场活动本身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这个领导发言,就是那个领导讲话,在桑青看来真是无聊至极,可是在周围举着长枪大炮的媒体眼里,却是饶有趣味,他们卖力地捕捉着一个个名人的名场面,桑青现在对这些媒体有种本能的反感。 好不容易挨到活动结束,桑青刚想溜走,就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唐克拦住了。 “桑小姐,我们韩总特意交代您还不能走。”唐克看着桑青,客气地说到。 桑青冲着唐克尴尬地笑笑。 正当二人相互尴尬之际,韩哲走了过来。 “桑小姐,这么快就要走啊?”韩哲故意逗弄桑青。 “是啊,韩总,您让我陪您来参加活动,我来了,现在活动结束了,我可以走了吧。”桑青毫不客气地回怼到。 “哦,桑小姐果然讲信用,可惜现在走还不行。”韩哲也不生气,接着戏谑地说到。边说着边拉起桑青的手。 拉手,多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韩哲这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自然而然地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还没等桑青说什么,立刻有一群人围了上来,在外人看来,能让韩哲主动去亲密接触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说不定日后会成为关键的人脉,认识一下是非常有必要的。 只见其中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士对着韩哲笑容满面地说到:“韩总,这位小姐是?” “周书记,她是我女朋友,叫桑青。”韩哲一口回答到。 桑青听着韩哲的回答,吃惊地看着他。 韩哲也不理会桑青的反应,只是从容地应对着来人。 “原来如此,刚才怎么没让桑小姐前边就坐。”那人接着说。 “她不喜热闹。桑青,这是咱们H市的周书记,主管党务,这是A县的吴县长,那是民政局的张局长…”韩哲向桑青一一介绍着周围的人。 桑青听着,都是些有身份的人,可一时又分不清谁是谁,只能微笑着点头示意。 “原来您是韩总的女朋友啊,之前多有冒犯。”一圈介绍下来,只听其中一人说到。 “吴主任,你们见过?”韩哲听着,好奇地问到。 “韩总,您看,我们之前并不知道桑小姐和您的关系,否则不会擅自管控桑小姐的朋友。。”吴主任先对韩哲表示了歉意,转身又对桑青说到:“桑小姐,对于您之前的遭遇,我们表示遗憾和抱歉,可那个案子关系重大,还希望您和那位姑娘能谨慎处理,也体谅我们的难处。” 桑青听着吴主任的说辞,便也知他是何意。“吴主任,这个案子对我们姐妹而言非常重要,我们只希望警方尽快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还被害人一个公道。我们并没有想给政府造成困扰。也希望你们能体谅我们的心情。”桑青听着政府的凉薄态度,心中深感愤懑,也顾不得许多,义正言辞回应到。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们今天不说这个。”吴主任看着桑青强硬的态度,为免收不了场,突然转变话题到。 桑青听着,转过脸去,也不再言语。 韩哲在一旁虽听得云里雾里,但也明显感觉到其中的火药味,随即圆场到:“没想到吴主任和我家桑青还有过接触,改天我设宴,我们再细聊。” “好好好,韩总邀请,自是欣然前往。”吴主任笑着答到。 “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各位,失陪了。”韩哲忽然说到。 “好,那韩总,我们以后再联系。”“韩总,以后可得关照我们H市啊。”“韩总,慢走。”众人又是一阵寒暄。 此时的韩哲,看着桑青脸色不太好,只想着尽快带她离开。 ------------ 调查 从活动现场回来的路上,桑青一直没有说话,韩哲看着桑青阴郁的表情,心中五味杂陈,刚才吴主任和桑青的针锋相对、以及他们所说的“之前的遭遇、案子、姐妹”这些言辞都在韩哲的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无论如何,他今天一定要知道所有真相。韩哲铁青着脸,也一直没有说话。唐克明显感觉到此刻车里面强大的低气压,更是一个字也不敢言语。 众人就这么沉默了一路,很快就到了韩哲下榻的酒店,只听韩哲突然对着桑青说到:“你和我一同上去,我们好好聊聊。” “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桑青淡淡地说到。 “桑青,我不是同你商量,我今天必须要知道真相。”韩哲严肃地强调着。 “没有什么真相,我同你分开,只是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今日我更加确定了这点。至于其他的,都是我个人的事情,与你无关。”桑青也不惧怕,直白地怼了回去。 “好,你不说,我就去查,去问那个吴主任,去警察局问,去记者处问,我韩哲想知道的事,就没有藏得住的。”韩哲看着桑青拒不沟通的态度,终于也是狠下心来。 看着韩哲强硬的态度,桑青感觉特别苦闷、委屈。多日来,她一直在韩哲面前压抑自己的情绪,她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影响韩哲,也不想让韩哲知道这些悲惨的过往,更不想他卷进这个案子。可刚刚听到吴主任他们极致利己主义又漠视的说辞,桑青感到深深的憎恨与厌恶,为死去的张院长和众姐妹感到无比的悲哀。一时所有不满情绪涌上心头,要不是当时韩哲及时打圆场又火速带自己离开,她真不知道届时自己会怎样的失态。 听到韩哲刚才一副蔑视一切的态度,桑青的诸多情绪一下子就涌上来了,“为什么你们这些人总是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掌握资源、玩弄权利、甚至掌控别人的生死,你们太可怕了。”桑青特别激动地说到。 桑青的过激反应,一时惊住了韩哲,也惊呆了驾驶位的唐克,一方面他还从没看到过桑青这个样子,另一方面,也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韩哲说活。韩哲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把心里的真实想法同自己说出来,却没想到引起桑青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桑青向来都是沉着冷静、柔和温顺的,能让她如此应激的必是天大的事,韩哲此时已有了定论,而且他必须要弄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了。 “你最近太累了,你这些天住哪儿,我先送你回去休息。”韩哲不想再刺激桑青,缓和语气关切地说到。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听着韩哲关切的话语,桑青此时也恢复了一些理智,淡淡地说到。 “桑青,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是不会放心你一个人的。不管我们之间存在什么问题,我都不希望你受到一点伤害,你明白吗?”韩哲听着桑青的回答,深情地说到。 桑青看着韩哲火热的目光,心彻底软了下来,说到:"你送我回青山路的如家旅馆吧,我住在那,我的朋友也在那。"她知道自己最近很无理取闹,也知道韩哲因此受了很多委屈,可比起将他拽进这个灭绝人性的案子,让他甚至韩氏跟着受非议,她实在不愿。 看着桑青终于不再拒绝自己的关心,韩哲宠溺地点点头。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桑青说的旅馆,这边桑青还没下车,就看到程橙在旅馆门口焦急地等着自己。桑青匆匆和韩哲告了别,便飞奔向橙儿姐姐。这是韩哲第二次看到程橙,看到桑青对她过分关心的态度,韩哲知道这个女孩子身份不一般。韩哲也没多停留,放下桑青便直接离开了,因为他要彻底调查清楚这些事情,既然桑青自己不愿说,只能自己去弄清楚真相了。 韩哲仔细分析过,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围绕着白骨案,其实想知道真相,对韩哲来说,也并不很难。韩哲宴请了吴主任,询问他和桑青之间的过往,吴主任本来碍于组织纪律不愿透漏,可面对韩哲的威逼和利诱,最后还是据实描述了桑青那日来政府要人的场面,也透漏了桑青和程橙彩虹七子的身份。 吴主任所说的事情让韩哲大受震惊,他原以为网上文章中所谓的什么“彩虹七子”是有心之人杜撰的名词,想不到这竟然是真的,而且还和自己最爱的女人扯上了关系。韩哲一瞬间联想到文章所说的其他事情,或许也都是真的,有了这个想法,韩哲只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冷汗直冒,那些文章描述的案子经过让人感觉极度地惊恐不适,如果真的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那就太凄惨了,简直惨绝人寰。桑青,他的桑青,难道也经历了这些凄惨的事情,还有,为什么她会这么关心这个案子,这阶段为什么这么反常,难道她恢复了记忆,韩哲不敢再想下去,他的脑子一时乱极了。 韩哲用了一个晚上平复心情,整理思绪,他又把程橙发布的文章忍着心中的不适、强迫自己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那些描述的案件细节,让他触目惊心。而且根据吴主任的说法,桑青就是彩虹七子中的青儿,心脏病,被埋在后山,这些他都不愿与自己心爱的姑娘联系在一起,他无法想象这是怎样的人间炼狱,若是真的,他的桑青,韩哲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一想到桑青,就觉得脑子乱乱的,心里慌慌的。他不想他的女孩遭遇任何的不好的事情,哪怕是过往的遭遇,他也不希望桑青曾经受过苦难,他实在不愿把这些与那个他无比疼惜的姑娘扯上联系。可桑青最近的过激反应和反常举动,又怎么解释?韩哲思量了好久,还是决定和自己最爱之人一起去面对这可能存在的凄风苦雨。 ------------ 知情 韩哲思量了好久,最终还是拨通了桑青的电话。此时的桑青也正在为如何斩断同韩哲的纠葛而烦心。 接通电话,就听那头的韩哲温柔地说到:“青儿,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桑青现在每次见到韩哲,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她既盼着见他,又惧怕见到他,心里矛盾极了。桑青听后犹豫了,一时没有作答。 “青儿,你听我说,你不用害怕,我不会逼你做任何决定,也不会强迫你再出席一些不喜欢的场合,我只是觉得,有些话我们该说清楚的,心平气和地说清楚。不然我会一直不安心的。”韩哲听桑青半天没有回应,便赶紧解释到。 桑青听着韩哲如此诚挚的话语,再也不忍心拒他于千里之外,随即回答到:“好,那我们便坐下好好聊聊。”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接你。”韩哲听到桑青答应了,瞬间如释重负。 “中午11点,我在旅馆门口等你,还是那个小茶馆可以吗。” “好,等我。” 二人就此约定好。 还是那个熟悉的茶馆包厢,桑青和韩哲一时相坐无言,两人深情地看着对方,都在暗暗思忖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该怎么开口。 “青儿,你还记得咱们初遇时的场景吗?我有时候就在想,世界那么多人,偏偏你我遇到,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韩哲率先开了口。 “当然记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可能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桑青听到韩哲在忆当年,也随即感慨地说到。 “当时我救了你,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名字都是后来我给你取得。我当时就在想,到底你的从前是什么样子的?这么些年,我一直都盼望着你能找回自己的记忆,因为只有这样,你的人生才是完整的。可现在,我反而希望你什么都想不起来,就永远快乐地待在我身边就好了。”韩哲真情实感地说着。 “韩哲,我…”听着韩哲的言外之意,桑青判断他应该猜到自己恢复记忆了,可一时又不知说什么。 “青儿,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无话不谈的,你除了我,似乎也没有别的特别亲密的人了,在我没点头前,我始终是你的男朋友,而且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你真的恢复记忆了,我觉得我应该知情的。”韩哲一本正经地说到。 “韩哲,我不是有意瞒你的。只是有些事,真的恍如噩梦,难以启齿。”桑青知道彻底藏不住了。 “所以,你真的恢复了记忆,记忆与白骨案那些文章有关,对吗?”韩哲听到桑青这么说,瞬间明白了一切,可仍就难以相信地问到。 桑青听到韩哲的问话,瞬间红了眼眶,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半天哽咽着说到:“对,我一看到那些文章,就被刺激得恢复了记忆。” “那些文章写的,都是真的?”韩哲不可置信地问到。 “对,都是真的。所有的悲惨故事都是真的。”桑青边说着,大串的泪珠便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韩哲看着桑青悲伤欲绝的样子,听着桑青坚定的回答,瞬间惊住了,身子僵直地躺靠在椅背上。 “韩哲,你知道吗,我也希望我什么都没想起来,那样现在我就不会这么痛苦。”桑青看着韩哲,痛哭着说。“我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一出生就被抛弃在孤儿院门口。是张院长看我可怜,收留了我。我们彩虹七子原本是七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院长以彩虹七种颜色给我们取名,我排行第五,所以取名青儿。想来也真是戏剧,竟然和你后来为我取的名字一样,可能这就是冥冥之中安排好了的。原本我们生活的好好的,可谁知飞来横祸,如今只剩下死里逃生的我和橙儿姐姐。”桑青如实说着。 韩哲听着桑青的描述,心痛极了,一想到眼前这个自己最心爱的姑娘,竟然被人活埋过,他的内心就疼得厉害。韩哲看着哭红双眼的桑青,不自觉地走了过去,紧紧地抱住她。被韩哲拥入怀抱的那一刻,桑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趴在韩哲的肩膀上,放声大哭起来。自从到了H市,她独自一人经历了那么多,此刻,终于又可以依靠那个熟悉的肩膀,桑青仿佛要哭出所有的不甘,委屈,痛苦,愧疚这一切的情绪。 “哭吧,哭吧,哭出来心就不会那么痛了。”韩哲轻轻抚摸着桑青哭得颤抖的身子,轻声地安慰到。 二人就这么抱着,哭着,好久好久。 待桑青情绪平复一点,韩哲扶起桑青,轻轻擦拭着她满是汗水和泪水的面庞,柔声地问到:“可以如实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要分手吗?” 桑青深情地看着韩哲,没有回答。 “因为这个案子,怕连累我,对吗?”韩哲看桑青没开口,随即猜测着说到。 “你骗不了我,我能感觉你是在乎我的。”韩哲接着说到。 “韩哲,我不能那么自私,这个案子太特别了,我不想你跟着我遭受非议,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张院长待我恩重如山,红儿姐姐她们与我姐妹情深,况且对于她们的死,我有愧疚,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帮着张院长她们讨回公道,可是如今办案阻力重重,又牵涉众多,想必前路艰难无比,我是什么都不怕的,哪怕付出我的生命,我都愿意,可我不能再拖累你。”桑青终于开口说了真心话。 “傻丫头,为什么那么傻,我并不在意你的过往,相反出了这样的事,我只会更加怜惜你。而且,我从不怕什么连累,更不怕什么非议。我韩哲什么都不怕,只怕你会离开我,明白吗?”韩哲抚摸着桑青的头发,深情告白到。 桑青也终于感受到了韩哲的真心和决心,狠狠地点了点头,再次紧紧地抱住了韩哲。感受着他给自己的无尽温暖,感受着他给自己的无穷力量。 ------------ 手串 解开与桑青的所有误会,韩哲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他并不介意桑青的过往,他也不怕所谓的被牵连,相反,知道了桑青曾经历过这些凄惨的事情,韩哲觉得自己更应该去好好怜惜她、呵护她。 桑青因为要等待警方的调查结果所以并不打算随韩哲回云港,韩哲这次表示理解,并没有强求,还贴心地为桑青和程橙重新安排了一个相对更舒适更便捷的住处,又为桑青买了很多必需的生活用品和调理身体的补品,并叮嘱她一定照顾好自己。将桑青的一切安排妥当,韩哲才恋恋不舍地返回云港。 因为桑青的事情,韩哲在H市多耽搁了两天,公司的事情堆积如山。所以一回到云港后,韩哲就忙得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这边桑青和程橙则苦苦地等待着罗仲良的调查结果,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其煎熬。距离韩哲离开,已有五天。这几天里,除了同韩哲通话的时间,桑青感觉是轻松的,其余的时刻桑青感觉都异常的沉重和痛苦。 “又是那个人,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对你也很关心。”这边桑青刚挂断韩哲的电话,就听程橙说到。 桑青听到程橙的话,勉强地笑了笑,回答到:“他叫韩哲,如果没有他,我也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如果说我那狠心的亲生父母给了我第一次生命,那张院长就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而他就是给我第三次生命的那个人。我现在的名字,就是他给我取的。”这是桑青第一次同程橙谈起韩哲。 “看得出来,你也很喜欢他。”程橙看着桑青一脸真挚的表情,说到。 “是的,我的确很喜欢他。我这一辈子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了。”桑青坚定地回答到。 “你是幸运的,能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有他陪伴,以后你的人生也不会孤单。”程橙伤感地说到。 “不只他,以后我的生命里,还有你,橙儿姐姐,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案子结了,你就同我回云港,我们一起好好地生活下去。”桑青看着满脸忧伤的程橙,安慰着说到。 程橙听着桑青的话,欣慰地点点头。 正当二人讨论之际,罗仲良打来了电话,要桑青她们马上去警察局,具体什么事电话里也没说。桑青二人料想定是案子有了新的发现,所以马不停蹄地赶往警察局。 正如二人所料,罗仲良他们在发现白骨的深坑下的泥土里找到了一个菩提手串,让桑青她们帮着辨认一下。透过证物袋,桑青和程橙看到那穿手串上原本光滑的菩提子表面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泥土或杂质,颜色也因长时间的氧化和微生物作用而变得深沉、古朴,部分菩提子上带有一些斑驳的锈色或青苔的痕迹,手串上的红绳也已破败不堪。 虽然这只手串早已失去了它原本的样子,但桑青和程橙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王伟的东西。以前王伟给她们上课的时候,大家经常能看到王伟把玩它,有一个菩提子上还刻了一个“月”字,与眼前的手串上的刻字完全一致,桑青之前注意看过,蓝儿曾经还问过王伟为什么上面刻了一个“月”,王伟说“月”是他女儿的名字,他女儿自幼身体不好,他带着就是为了日日帮女儿祈福,桑青当时在场,听了王伟的解释,还暗暗羡慕过他的女儿有一个好父亲。根据桑青和程橙的描述,罗仲良基本就可以断定,这就是王伟的东西。至于为什么在杂物间废墟里,恐怕只有王伟知道了。 罗仲良这边一送走桑青二人,那边就立刻找了王伟前来讯问。 看到菩提手串的那一刻,王伟的脸色立马变了。 “王先生,这个手串是我们在白骨案现场的废墟里找到的,经相关人的指认,说是你的。你看看,认识这个手串吗?”罗仲良开门见山地问到。 “我不认识,我不认识。”王伟扫了一眼,连忙否认到。 “是吗,王先生,可有人见你带过它。”罗仲良接着说到。 “怎么可能,我都没见过这个手串。”王伟连忙否认到。 “是吗,可这个上面刻的字,有人在你曾经带的手串上看到过。”罗仲良继续说到。 “罗警官,我是曾经有个差不多样式的手串,可早就丢了。这个真不是我的,难道我连自己的东西都不认得了,您说是吧?”王伟接着狡辩到。 “好,那我就再仔细查查这物件的来源,那废墟下既然能找到手串,就一定还能找到别的,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是谁的就是谁的,谁也跑不了。”罗仲良故意敲打着说到。 罗仲良事先也料想过王伟不会承认的,只是想叫他过来探探底、搞搞心态,对于如今这四人,只有击垮他们的心理防线,才有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虽然这个手串暂时王伟没有认下,但罗仲良并不打算放弃,看这手串做工,应该是出自一个大家之手,所以他派人拿着这个手串到H市的各大工艺品店去打探,以期获得更多的线索。 冥冥之中,可能上天都在帮他们,在一个工艺品加工作坊的老先生那里,找到了关于这个手串的全部信息,也再次证实了手串拥有者就是王伟。这个手串就是出自老先生的店里,刻字也是出自这位老者之后,当时买家说带它是为了给体弱多病的女儿祈福,这个“月”字是老先生自创字体雕刻的,所以错不了。而且当时王伟还留下了付款信息,这次彻底没跑了。 这个消息,让罗仲良很是激动,因为他知道,有时候一个小小的裂缝,就可以毁掉整张大网。在以往处理的案件中,不乏很多这种,一个小细节的突破就能崩了犯罪分子无坚不摧的心墙,罗仲良期望着这次案件也能如此,最终能从王伟身上找到新的突破口。 ------------ 突破 因为手串的事,王伟再度被传来警局讯问。在问讯室内,罗仲良和王伟面面相对,二人面色都很凝重,气氛很是紧张。 “王先生,今天找你来,还是为了手串的事。”罗仲良开门见山地说到。 “罗警官,我之前都说了,那个手串不是我的,我从来没有见过。”王伟还是之前否认的那套说辞。 “是吗,可是我们找到了当时卖给你手串的老者,他亲口承认这是他刻字的作品,而且用的是独创的字体,还保留了你付款时的收据。”罗仲良严肃地说到。 听到罗仲良的描述,王伟立刻汗珠直冒。他万万没想到隔了十多年,警方还能找到手串的卖家,而且他竟然还留着当时的收据。 “我,我记错了。”王伟见再不能抵赖,只能改口说记错了。 “记错了?那就是承认这个手串是你的了?”罗仲良反问到。 “是,是我的。”王伟此时也不得不承认了。 “你说是你的,可是这个手串是在白骨深坑的泥土里被发现的,你怎么解释?”罗仲良突然厉声地问到。 “我,我不知道它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它好早之前就丢了。”王伟此时也慌了神,汗珠大滴大滴地从额头顺着脸颊往下淌,他更不知此时该如何作答。 “丢了?丢在什么地方?怎么丢的?”罗仲良听到王伟的狡辩,继续追问到。 此时的王伟脑子已是一片空白,情绪也有些崩溃,只会一个劲儿地否认:“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据我了解,这个手串是你买来为女儿祈福的,平时十分珍视,每日都会把玩,这么有意义的东西丢了,你会一点印象也没有?”罗仲良步步紧逼地说。 “我真的不记得了,可能,可能我之前在杂物间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掉在那了吧。”王伟调整着自己的思绪,接着回答到。 “可能,法律不讲求猜测,你的一字一句将来都要作为呈堂证供,准确无误地回答。”罗仲良突然提高音调吼到。 “干活的时候落在杂物间了。”王伟听着罗仲良的拷问,紧张地确认到。 “刚才不是说丢了吗,这会又说落在杂物间,前后矛盾。一个手串,起初都不敢承认,你到底在怕什么。”罗仲良接着逼问到。 “我只是记不清了。”王伟狡辩到。 “记不清了,我看你分明是心虚,不敢认。”罗仲良直接指明说到:“因为它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深坑里,我们有理由怀疑埋葬张桂芳她们几个人时,你在现场。” “我没有,我不在现场。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听着罗仲良的猜测,王伟的情绪彻底崩了。 “你真的当时不在现场吗?”罗仲良继续逼问着。 “我不在,我不在,我怎么会在现场。我当时和同事他们在外面吃饭。”王伟也极力否认着。 “在外吃饭,那时,当时是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她们被害的时间。”罗仲良从王伟的话里一下子听出了漏洞。 王伟也当即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所谓一个谎需要一百个谎来圆,此时王伟彻底乱了方寸,没了思路,前言不搭后语地回应着:“我不知道,我刚才说错了。” “王伟,你不要再挣扎了,我们从手串上检验到了那个张桂芳的血迹,所以她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你承不承认如今都物证人证具在,你跑不了了。”罗仲良厉声说到。 “不可能,我那天根本没碰过张院长。”王伟急了,极力辩解到。 “你说什么?”罗仲良听到王伟的话后,追问到。 “我没说什么。”王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漏了嘴,赶忙回避着说到。 “你说你没碰过张院长,是什么意思?”罗仲良一字一句地问着,字字铿锵。 “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王伟否认着。 “王伟,我知道你在单位是一名为人敬仰的教育工作者,深受学生爱戴,而且我听说你很爱你的女儿,综合其它方面看,你是一个好人。也许曾经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但我想你应该是迫于无奈的,被逼的,对吗?也许以后你的女儿向别人提起你,会说我的父亲曾经被逼无奈做了错事,但他不是坏人。你不想她觉得你是个十足的恶魔,对吗?”罗仲良知道王伟非常爱他的女儿,在他情绪极尽崩溃的时候,又给了致命一击。 王伟的心里防线彻底被击溃,放声痛哭起来:“我不是故意的,女儿,爸爸不是故意的,我是被逼的。” 听到这,罗仲良就知道王伟已经被彻底拿下了。他乘胜追击,趁着王伟精神溃败之际,一举拿下了他的口供。王伟不仅交代了惨案的经过,还交代了他和赵长江,林涛,李安四人贪污院里善款的事情。至此,白骨案彻底被攻破。 连续审讯了五个小时的罗仲良终于如释重负地走出了讯问室,身后还跟着警员小李和小王。 “真不容易,他终于交代了。”小李感叹到。 “罗队,那手串上什么时候检验出血迹的?”小王在身后好奇地问到。 “小子,你呀还是太嫩了。”罗仲良听后,调侃着回答到。 “什么意思?”小王摸着脑袋,不解地站在原地。 “笨啊你。”小李敲着小王的头,说到。 “师哥,怎么了?”小王仍然没转过弯来。猛地,他恍然大悟:“罗队,你炸胡。” 罗仲良出了讯问室,歇息了片刻,就迫不及待地将王伟认罪的事打电话告知了桑青和程橙,罗仲良知道她们姐妹等这一天,等得太久太煎熬了。二人又电话告知了梁龙。三人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都是痛哭不止。她们哭张院长等人终于可以沉冤得雪,她们哭老天爷终于开了眼,她们哭恶人终于要得到恶报了。桑青也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韩哲,韩哲也很高兴,是真心为桑青感到高兴。 ------------ 解脱 根据王伟的案件供述,罗仲良在YT银行保险柜中找到了赵长江他们四人贪腐的一些证据,不仅如此,里面还有一个U盘,记录着林涛、李安和赵长江他们三人当年毒害红儿、黄儿等几个孩童时的录像。这让罗仲良欣喜不已。有了这些物证,赵长江他们就再也抵赖不了了,张院长她们就可以大仇得报了。看着这些留存的罪证,罗仲良又忽然想到了王伟,说到底,他还算一个良心未泯的人,罗仲良也为他感到无比的惋惜。 根据王伟自述,他之所以上了赵长江他们的贼船,都是因为当初她最爱的女儿突然生了重病,需要高昂的医药费,为了救心爱的女儿,他求到了赵长江,赵长江为了以后自己在孤儿院里办事方便,故意借机把他拉下水。事后的王伟感到非常的后悔,可在赵长江他们的威逼利诱下,非但没能及时脱身,还被迫越陷越深。王伟想到以后可能自己会被清算,也怕被心狠手辣的赵长江之流诟陷迫害,所以特意留下他们之间的账目往来记录作为证据以自保。而当他们迫害张院长和孩子们时,王伟本来就是非常不同意的,可又奈何不了那三人。尤其是当他们决定毒死孩子们时,王涛觉得简直惨无人道,那些孩子们同自己的女儿相仿的年龄,正直花季年华,本应有美好的未来,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他痛恨那三人灭绝人性的做法,不想与他们再同流合污,可又无能为力改变什么。所以,在他们三人在杂物间毒害孩子们时,王伟偷偷录了一段视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觉得他们三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怕以后自己也被他们陷害,想留一手以日后自保;也可能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参与杀害孩子们,与他们始终是不一样的。王伟自己也说不清缘由。殊不知,就是这段录像,成为了最终让罪恶大白天下的关键证据,可能这就叫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再后来,孤儿院大火及陷害张桂芳的事,王伟也是被他们三人强逼着做的。待整个事件彻底平息后,王伟就与那三人毅然决然地分道扬镳了。 决裂后,王伟把与赵长江,李安,林涛三人有关的所有材料都存放在了银行保险柜里,也想就此封存自己的过去,重新开始。这些年,它凭借自己的努力在教育领域一点点往上拼搏,最终坐到了今天的位置,受到领导们的好评,同事们的尊敬,受学生们的爱戴。白日里,他夺目耀眼,风光无限。可当黑夜来临,或是自己一个人空闲的时候,他总会想到孤儿院里的事情,午夜梦回,总是会梦到张院长和那些孩子们以及惨案的一幕幕,无数次,他从睡梦中惊醒,无时无刻,他都受着自己良心的谴责。当生活或工作遇到不如意的时候,有几次他甚至想过结束生命,让自己彻底解脱,可一想到他的女儿,他就又不得不活过来。王伟与妻子感情特别好,他的妻子是难产去世的,那个他挚爱的女人拼了一条命为他生下这个女儿,虽然女儿自幼身体羸弱,但王伟却觉得她是他们夫妻感情的延续,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所以他视女儿如命,为了女儿,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要他的命,他上赵长江他们的贼船也正是因为女儿。 白骨被施工队发现,他们被橙儿控告后,尤其是程橙将白骨案相关的那些文章发到网上后,王伟女儿在网上看了文章,便一直追问王伟,文章中写的是不是真的,她的父亲是不是杀人凶手,看着女儿真挚的眼神,王伟心痛不已,他想告诉女儿全部真相,告诉女儿爸爸是迫不得已的,爸爸不是大恶人,他又怕告诉女儿,怕女儿知道自己曾做过那么多令人发指的事。自那以后,女儿有意无意地开始疏离他,这让他痛苦不已,每天他都在痛苦中煎熬着,王伟有好几次想过认罪,还了这条命给张院长她们,让自己彻底解脱。可每当他要动摇之际,赵长江他们就会恰对时机地提醒他,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女儿了,他死了,女儿就无依无靠了,每每这时,他又默默打了退堂鼓。他犹豫着,煎熬着,抉择着,直到菩提手串的出现,他的心墙被罗仲良彻底击破,才最终决定放下生死,去承担自己曾经的罪恶。他的坠落缘由女儿,他的觉醒还是因为女儿,可能这就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吧。 有了王伟提供的这些东西,罗仲良是底气十足,他乘胜之势,一鼓作气地依次审问了李安,林涛,最后是赵长江。原本三人都还想继续抵死不认,可面对王伟提供的证据,顿时都傻了眼。他们知道王伟动摇了,但原以为这杀人重罪,王伟为了女儿,为了活下去,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认下的,更没料到王伟还留了账目收据,录了视频,没想到三人最终还是折在王伟这里。面对那确凿的证据,三人知道再狡辩什么都毫无意义了。李安和林涛在问询室里彻底崩溃了,林涛一时都有些精神失常了,李安则哭闹了好久,最后如同一摊烂泥。只有赵长江,他面无表情地交代着那些作案细节,冷静的可怕,淡漠的可怕,让罗仲良及其他警员都觉得不寒而栗,也许他真的就是魔鬼。 随着三人的口供最终成型,白骨案算人证物证具在,彻底告破。罗仲良彻底松了一口气,桑青和程橙,梁龙三人知道后,也聚在一起激动地哭了好久。韩哲听说后,更是放下所有事情,特意跑到了H市陪了桑青整整一夜。 众人一时都沉浸在案件告破的激动和欣慰中,殊不知,伴随着警方的案件结果公布,即将有更多的暴风雨冲着她们席卷而来。 ------------ 公布 因为白骨案的案情重大,且社会关注度极高,为了消除负面影响,平息公众对H市政府的愤怒和失望,挽回民众的信任,也为了兑现当初给百姓的承诺,所以H市政府又特意召开了一场盛大的新闻发布会,会上不仅宣布白骨案成功告破,还全面细致地公布了所有与案件有关的环节,桑青和程橙、梁龙三人也受邀出席了这次的发布会,主要是对政府的行为和说辞予以监督。自此,程橙和桑青彩虹七子的身份也被公布了出去。 在此之前,罗仲良和政府领导们认真征求过二人的意见,如果她们不想自己彩虹七子的身份被公布,怕以后生活会受到困扰,怕民众无休止的议论,专案组和政府部门是可以帮着掩藏她们的信息的。程橙和桑青也明白,一旦她们的彩虹之子身份被公布,她们以后将面临巨大的舆论压力,也会成为无数人茶余饭后的议论对象,可张院长和红儿姐姐她们太惨了,她们的遭遇太让人心疼了,作为幸存者,她们不能任凭外界胡乱猜测这个案子,妄议死去的人,甚至于编排故事,她们有必要站出来拨乱反正,以正视听。况且这么大的案子,法院届时定会公开审理,也一定会引来各界媒体的广泛关注,二人到时作为原告出庭,身份也一样会曝光,而且她们只有亲耳听到这四个人被法院宣判,才能彻底安心。思虑再三,她们姐妹二人最终还是决定勇敢地站出来,不管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她们都不惧怕,也不在乎。比起张院长、红儿姐姐她们承受的苦难,她们面临的这点委屈和困扰又算得了什么。 可比起程橙只用考虑自己,桑青还要多顾虑一方面,那就是韩哲。因为韩哲的身份本就特殊,自己作为韩哲公开承认的女朋友,如果她的身份被公布,势必会连累韩哲也被大肆议论,可能连带着韩氏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桑青实在不愿意再把韩哲扯进来。可如今的境地,她又能怎么办呢,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伴随着案件侦破结束,其实韩哲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这个案子非同小可,关注如此广泛,法院开庭审理之时,会有无数媒体和路人观看,从而大肆宣扬,桑青届时也不可能不出庭,到时她的前尘过往都会被无情地揭开,暴露在大众面前。他倒不是怕桑青连累自己,而是怕桑青会在一波波汹涌的舆论中再次受到伤害。可是如今之事,躲是没有用的,只能坦然面对,于是他主动找到桑青,鼓励她勇敢面对这些。而且还明确表示,只要桑青愿意好好地待在他身边,他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不在乎,他永远会无条件地支持桑青做任何事任何决定,自己也会永远守护着她,为她遮风挡雨。韩哲的这一做法和说辞,令桑青大受震撼,也备受感动。 事实也果然如她们所料,桑青和程橙的彩虹之子的身份一经公布,便引起了社会各层面的广泛关注,大家都无法想象这么离奇的案件竟然发生在现实生活中。那些媒体们更是如打了鸡血一般,满世界地探寻着桑青和程橙她们二人的身影,想从她们那获得更多的案件相关信息,从而炮制新闻热点。好在有韩哲在,他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案情发布会一结束,他就立马安排人将桑青,程橙她们二人秘密接到了自己的私人庄园。韩哲这个私人庄园地处郊区,比较隐蔽,外人也根本不知道这里,而且韩哲在外围还安排了很多保镖,二人就这么被韩哲保护了起来。 虽然桑青和程橙两个人在庄园里过着相对安稳和平静的日子,可每日通过报纸,杂志,新闻以及各种社交媒体,她们都可以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外边的世界有多么的喧闹和嘈杂,她们的故事,如今已成为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什么《彩虹七子二三事》、《消失的彩虹色》、《幸存的那两抹颜色》等等,文风犀利,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连带着韩哲,也被各种新闻小报大肆地编写杜撰。什么《韩哲情系孤儿女友》、《韩哲女友的惊天秘闻》、《韩哲的彩虹色女友》等等,看到这些离谱的新闻小报,桑青感觉又生气,又心疼,又无奈,她生气这些媒体总是胡说八道,她心疼的不是自己,而是无辜的韩哲又被自己卷了进来,可自己又无力改变什么,所以又很无奈。看着桑青为此而焦虑,韩哲倒是很淡定,还一个劲儿地宽慰她自己没事,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自己,韩氏更不会为此受到任何影响。 与此同时,鹏程律所的同事们,还有田雨曾帆他们,也都通过新闻发布会以及各种媒体新闻,知道了桑青过往的经历和故事。大家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桑青为什么这阶段不声不响地离开。同时也都备受震撼。他们无法想象,网上文章中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更无法想象,以往只有在电影情节里出现的惨案竟然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现实世界里,而且受害者还是自己身边实实在在的好朋友。所有人都为桑青感到痛心,可看到案件终于告破,坏人终将伏法,他们又都为她感到欣慰。 因为赵长江他们四人都已认罪,又有视频、收据为证,还有桑青和程橙二人作为人证,案件所需要素齐全,已算彻底侦破,所以罗仲良带领的专案组很快就将这个惊天案子移交到了检察院。虽然王伟犯下了滔天大罪,可他都是为了女儿,终究还是父女情深,王伟的女儿花重金为父亲请了国内最好的辩护律师,她希望能通过法庭辩护最大限度地减轻自己爸爸的罪行,挽回他的生命。自此,一场情与恶的较量也正式拉开序幕。 ------------ 诉讼 桑青和程橙在韩哲的私人庄园住了差不多快一个月了,这些日子里,刘婶总是变着花样地给两个姑娘做补品,程橙倒是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而且似乎还长胖了些。承蒙韩哲这么多日的保护和照顾,程橙如今对他的评价非常地高,直言桑青遇到了一个好伴侣,不仅有钱有权有能力,而且对她又温柔体贴、无微不至,能拥有韩哲,也算是上天对她的另一种弥补。桑青也觉得能遇到韩哲,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比起程橙的好状态,不知为何,桑青却日渐憔悴,脸色也越来越不好,韩哲几次要带她去医院,都被桑青拦下来了,直言自己是因为操心案子,虽然四人都认了罪,但只要法院一天不宣判,就可能还有很多变数,让她不能安心。韩哲也是拿她没办法,只能由着她。 案子移交检察院后,很快就提起了公诉,H市高级人民法院也受理了此案。由于王伟女儿那边请了知名律师准备为其父亲辩护,妄图尽最大限度使其免于死刑,桑青这边获悉信息,觉得也不能坐以待毙,她和程橙,梁龙三人的共同心愿是要让赵长江,李安,林涛,王伟这四人全都为张院长他们偿命。 桑青虽然本身就是律师,可她作为案件当事人,自然不能亲自去为案件辩护,韩哲说要帮她聘请国内最顶级的律师团队,可是桑青直接拒绝了,她决定把这个案子交给鹏程律所,虽然同事们的能力和经验或许不是最强的,但桑青知道,他们一定会是最尽心尽力的,只要肯用心,就没有办不成的事。韩哲也尊重桑青的意愿,程橙和梁龙也表示支持。 桑青和程橙做好了聘请鹏程的这个决定,为了避免记者们的围追堵截,韩哲就立刻派人将张妍他们接来了庄园。这是桑青时隔数日,第一次再见律所的同事们。在同事们下车看到桑青的一瞬间,于梅和张妍就不自觉地一齐扑过来抱住了桑青,其余人也都不约而同地围了过来。 “桑青,最近过得过不好。”“桑青,出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和我们说,我们也好帮帮你。”“桑青,你最近受苦了”“桑青,别怕,以后有我们在,谁也不会再欺负你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对于鹏程律所的人来说,这个集体虽然不大,可这里的每个人都不仅仅是同事,他们一起并肩作战,对抗各种不公和恶行,互相扶持鼓励,更像是战友,亦或是家人,尤其是桑青,她善良勇敢,坚强独立,有原则能担当,大家都很喜欢她。所以听到她出事,大家都急在心头,痛在心里。桑青一边拥抱着于梅和张妍,一边听着同事们关切的话语,顿时觉得心里很温暖,很温暖,眼泪也不自觉地在眼眶里打了转。 她拍拍张妍和于梅的肩膀,抬起身子,看着众人说到,动情地说到:“谢谢你们,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很好。” “都清瘦了,人也憔悴不少。”张妍摸着桑青的脸颊,心疼地说着。对于张妍来说,桑青不仅仅是她的员工,刚像是她的妹妹,当初桑青放弃了韩氏那么好的工作,选择跟着她创业,也是因为她和韩哲的缘故,律所才得以短时壮大,这点张妍是非常清楚的,所以她也很感念桑青的支持和信任。 “哪有,韩哲最近变着法的给我们补身体,我现在好得很。”桑青笑着回应着。 一旁的韩哲和程橙看着这温馨的场面,也很触动。二人看到桑青有这么多人爱护着,关心着,从心底里为她感到高兴,此外,韩哲更是感叹于鹏程律所这个集体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感叹于怀着共同梦想的一群平凡人患难与共,不懈拼搏的精神,韩哲忽然觉得桑青当初离开韩氏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啊,这是橙儿姐姐,你们应该听说过。”桑青感动半天,忽然想起来,拉着程橙向众人介绍到。 “橙儿姐姐,这是我们律所的同事。”桑青看着程橙,又说到。 程橙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向大家点点头。 “我们知道你的,是一个勇敢的,值得敬佩的好姑娘。”张妍拉着程橙的手臂,说到。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程橙谦虚地说到。 “好了,大家别站着了,我们进屋说,妍姐,今天让韩哲请大家来,是因为我们姐妹二人有事相求。”还没等张妍再说什么,桑青先开口说到。 众人被簇拥着进了别墅内,韩哲因为公司还有事,便自行离开了。 待众人坐定,刘婶便给大家端上来各种饮品、水果和吃食,桑青一边招呼着众人享用美食,一边开门见山地说到:“妍姐,白骨案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吧。” “我们都听说了,新闻发布会也都看了,你受苦了。”张妍回答到,众人在旁边认真地听着,没有做声。 “案子现在已经提交法院了,据我了解,王伟的女儿请了最好的律师为其父亲辩护,想着挽回父亲一条性命。我知道她一片孝心,可张院长和我的那些姐妹们,她们死的太冤了太惨了,我不能心软。我和橙儿姐姐的意思是,他们四人必须以命偿命。”桑青一本正经地说到。 “所以,你找我们来的意思是?”张妍试探地问到。 “我想请你们接下这个案子,来帮着我们姐妹辩护。”桑青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们?”张妍和众人都被惊住了,不约而同地反问到。这个案子进去法院阶段大家都通过报纸知道了,可原想着这么大的案子,有韩哲在,他一定会聘请国内顶尖团队帮着桑青辩护,万万没想到,桑青会想到找他们。 “对,就是咱们鹏程律所。比起韩哲聘请的顶尖团队,我更信任你们,你们如同我的家人,只有你们才会不遗余力地帮我,不是吗。”桑青坚定地说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看看桑青和程橙,看着二人真挚地眼神,张妍思索了半天,说到:“好,我们接下了。或许我们不是最好的,但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 桑青听着张妍的话,会心地一笑,共事这么久,大家也都彼此心照不宣了。 ------------ 心痛 鹏程律所接下这个案子,对所有人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这个案子关注度如此之高,如果能漂亮的胜诉的话,那鹏程将一举成名,想必这也是桑青坚持用鹏程的原因,大家也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可对方聘请了国内有名的律师,在专业和能力上都毋庸置疑,与那样的高手过招,大家心里还是没有多少底气。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要全力以赴,鹏程更不能输,输了就对不起那些惨死的人,输了就对不起桑青的信任,输了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张妍和同事们都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帮着桑青打赢这场官司。 由于白天见到了律所的同事,大家在一起聊聊天,说说工作,桑青这一日的心情都开朗不少,还特意为韩哲煮了参茶。韩哲也好久没有看到桑青这么快活了。 “今天见到同事,这么开心啊。”韩哲坐在书房正批改着项目书,看着桑青端过来的参茶,温柔地问到。 “怎么这样说?”桑青不解地问。 “都有心情做参茶了。”韩哲笑着回答到。 “今天见到大家,是挺开心的,仿佛日子一下子回到了从前,什么都不用烦恼,每天往返于出租屋和律所之间,简单地生活着,工作着。和田雨曾帆她们扯扯闲话,和同事们聊聊案子。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去考虑。那时候日子最自在了。”桑青感慨着说。 “啊,最自在的日子里原来就只有同事啊,朋友啊。”韩哲忽然阴阳怪气地说。 桑青听着韩哲的话,忽地反应过来,连忙解释说:“当然,还有你。不过,你不一样,你是我的生活支柱,没有你支撑,我的生活可能早就塌了,根本谈不上什么自在不自在。” 韩哲听后,心满意足地笑了。桑青也跟着笑了。 “明日休息,可以把田雨和曾帆请过来陪陪你,她们一直向我打听你的情况,想必是很担心你。”韩哲看着桑青,宠溺地说到。 “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桑青有些兴奋地确认到。 “当然可以,之前是媒体跟的太紧,连出租屋都被蹲守了,我怕走漏风声,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放松了些,可以把她们接过来。只有你开心,做什么都不麻烦。”韩哲温柔地解释到。 桑青冲着韩哲笑了笑,感动地说到:“韩哲,谢谢你。” “傻瓜,我们之间,还用谢这个字。好好睡一觉,明日我派人接她们来,她们也一定很想见你。”韩哲嗔怪着说到。 桑青没再言语,笑着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桑青就起来帮着刘婶忙活,洗菜、备菜,要亲自下厨做一顿好吃的招待田雨和曾帆,韩哲看着桑青忙里忙外的,觉得她人也比平日精神了不少,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程橙听说桑青有重要的朋友要来,也帮着忙活起来。 不到中午时分,周叔就亲自将田雨和曾帆二人接来了庄园。三人见面的一刻,喜极而泣,哭作一团。对于三人而言,彼此不仅仅是同学和室友,更如同亲姐妹。在大学那几年,在韩哲出国的日子里,是田雨和曾帆一直在护着桑青,给她亲人般的温暖,毕业后,三人又不约而同工作在一个城市,彼此依靠,互相鼓励。在桑青工作和感情迷惘之际,也是二人帮着她指明了一些方向,所以在桑青心底,她们就是自己的娘家人。 “桑青,我们好想你。”田雨哭唧唧地说。 “是啊,我们都快担心死你了。你最近过得好不好,肯定吃了不少苦吧。”曾帆也带着哭腔说到。 “我很好,我也很想你们,想我们的出租屋。”桑青流着眼泪,哭着说到。 “快别哭了,回来就好,一切都过去了。”田雨看到桑青哭的梨花带雨,一边帮着她擦拭眼泪,一边安慰到。 “是啊,快别哭了,我看你气色不是太好,肯定最近没少哭,咱们高兴点。”曾帆也在一旁安慰到。 “对,我们终于又能在一起了,应该开心。”桑青破滴为笑着说到。 “给你们介绍个人,这是橙儿姐姐。”“橙儿姐姐,这是我的好姐妹田雨和曾帆。”桑青为大家互相引见着。三人相互打了招呼,对于桑青的这两个好姐妹,程橙之前从桑青那里听说过很多她们的故事,她们对桑青一直照顾有加,所以程橙对她们有天然的好感,对于这个饱受苦难的橙儿,田雨和曾帆也是充满了怜惜和敬佩,三人也算一见如故。 在桑青的安排下,四个姑娘美美地吃了一顿午饭,她们吃着,说着,笑着,忆前尘过往,畅谈未来人生,好不快活。桑青因为高兴,今天还破例喝了点酒,程橙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所谓的姐妹聚餐,平日里都是她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同伴,没有朋友,甚至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今天她也感到很幸福,很快乐,也喝了不少。相聚的时光是最开心,也是最短暂的。午饭过后,四人又坐在一起聊了好久,考虑到田雨曾帆明日还要上班,桑青和程橙才依依不舍地送别她们。送别二人,桑青又和程橙开始收拾残汤剩炙,尽管有刘婶和一些佣人,可两个姑娘还是不习惯什么事都由别人侍候。二人在厨房收拾了好一阵,又把客厅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最后在打包垃圾时,桑青猛地起身,忽觉得天旋地转,人差点没栽倒,幸而程橙及时在旁边扶住了她。桑青一时觉得心痛的不行,豆大的汗珠顷刻就布满了额头,顺着脸颊向下流,桑青的脸色也变得惨白,嘴唇也变得发紫。 “你怎么了,青儿。”程橙关切地问。 “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桑青宽慰着程橙说到。 “最近这样的情况多吗?”程橙不放心,接着问到。 “没有,这是第一次。今天太累了,还喝了酒,刚才没站稳而已。”桑青继续回答到。其实近日,桑青时常会感觉心痛,不过来得突然去得也快,桑青不想让大家担心,便一直瞒着不说。 “会不会是心脏...”程橙猜测着。 “不会的,我身体好得很,之前的手术也很成功,不会的,你别瞎想。”还没等程橙说完,桑青连忙打断到。其实桑青心中已有猜测,只是案子的最后阶段,她不能倒下,也不能缺席,更不想让大家担心。 “橙儿姐姐,我真的没事。别告诉韩哲,可以吗?我不想他大惊小怪的。”桑青恳求着。 程橙明白桑青的顾虑,思忖了一会儿,说到:“好吧,我可以暂时不告诉他。不过你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桑青看着程橙紧张的样子,会心一笑,狠狠地点了点头。 ------------ 约见 距离法院开庭的日子还有整整十天,这日,程橙独自在屋子里休息,桑青则又在庭院中侍弄着那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在庄园生活的这段日子中,精心打理这些花花草草成为桑青每天必须要做的事,她喜欢和这些花花草草打交道,因为她觉得同这些植物相处是最单纯最快乐的,每天自己只需要给它们修剪修剪枯叶、浇浇水、施施肥,它们就会以繁茂的生命来回馈自己,看着它们生机盎然的样子,自己就会得到幸福和满足,彼此双方的所予所求皆是那么简单。不像人与人之间那样,因为总是充满着无尽的欲望和渴求,所以不得不费尽全力地去争取,甚至不择手段地去掠夺,彼此勾心斗角,相互算计和伤害,桑青实在是厌弃这些。 正当桑青专心侍弄之际。突然电话响了起来,桑青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现在这个混乱的时刻,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桑青果断地挂断了来电,可没过一分钟,那个号码又打了过来。听着一直响起的铃声,桑青考虑了一好会儿,最终还是接通了。 “喂,你好,请问是桑青小姐吗?”电话一被接听,桑青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子声。 “你好,我是桑青,你是?”桑青试探性地问到。 “我叫王琳,王伟是我的父亲。”女孩也不遮掩,自报家门地说到。 “原来是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桑青一听她是王伟的女儿,先是一惊,随后又疑惑地问到。 “桑小姐,你是有名的律师嘛,还是韩哲公开的女朋友,韩哲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像你们这种名人,多少人盯着,要真想获得你的信息,也并非什么难事。”王琳直截了当地说到。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桑青听到王琳的话,又接着问到。 “桑小姐,我们可以见面聊一聊吗?”王琳直接说到。 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好聊的。”桑青想到她是王伟的女儿,便直接拒绝到。 “桑小姐,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知道我的父亲给你造成很大的伤害,所以你不愿意见我。但关于这个案子,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难道你不想听听吗?”王琳听到桑青拒绝自己,赶忙说到。 “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桑青疑惑地问到。 “桑小姐,你若真的感兴趣,我们见面说。”王琳也不回答,还是坚持当面聊。 “王小姐,你在骗我,对吗?你想激我同你见面。”桑青也不傻,猜测到。 “桑小姐,开庭在即。如果你愿意相信我说的,那我们就见一面;如果你不相信,大可拒绝我。决定权在于你。”王琳听着桑青的猜测,从容淡定地说到。 “你这分明是让我没得选,你应该知道关于这个案子,我是不会放弃任何的细节。可是对于你的父亲,我也绝对不会原谅。”桑青直接说到。 “桑小姐,你是个聪明人,对于这个案子,对于我父亲,既然你心中已打定了主意,又为什么怕与我一见呢。你可以考虑考虑,我等你的电话。”王琳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的桑青,陷入了沉思。桑青思考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同橙儿姐姐商量一下。程橙听后,第一反应就是王琳想替父求情,所以不应该去。可想到王琳说知道案件相关的一些事情,一时也陷入了两难。不去怕真的错过什么,去又怕王琳的纠缠。最终两人决定去会会这个王琳,二人已打定主意让赵长江他们四人以命抵命,任谁也改变不了心意,王琳的几句求情什么都改变不了,既然如此,见见她又何妨。 最终桑青同王琳约定明日下午一点庭轩茶室见面,程橙也同去。 这两日,韩哲到D国参加一个高峰论坛,探讨与人造器官相关的医疗技术发展,这是韩氏的医疗实验中心项目在国际露脸的绝佳时机。可是白骨案到了最后阶段,韩哲不想这个时候离开桑青,他得陪着她,便让唐克推了这个会议。未曾想,唐克来庄园汇报工作时,二人在书房谈及这个论坛时,恰巧被送参茶的桑青听到了,桑青一再坚持让韩哲去,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拖累他,耽误他的工作,甚至影响韩氏的未来发展,为了让桑青安心,韩哲只得同意出席论坛,并答应开庭前一定会回来。关于约见王琳一事,桑青决定不告诉韩哲,她不想韩哲身处异国他乡,还为了自己的事情操心。 第二日中午,桑青和程橙谎称约了律所同事喝茶,便在周叔等人的护送下出了庄园。二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庭轩茶室。在红袖包间里,桑青和程橙见到了那个叫王琳的女孩子。二人对她的初印象:与自己的年龄相仿,相貌甜美,清丽可人,女孩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般的忧伤,它不急不缓,却深刻地渗透在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与眼神之中。她的眼眸,清澈而深邃,偶尔闪过一丝不易捕捉的忧郁光芒,就像是夜空中最遥远的星辰,静静地讲述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王琳看到桑青和程橙的第一眼,也是印象颇深。桑青,她在韩哲公开女友的相关报纸上见过他的样貌,除了漂亮、引人注目的的外表,王琳只觉她身上有一股请冷而刚毅的气质,只一眼王琳便明白,桑青会是她接下来救父最强劲的对手和阻碍。而对于程橙,王琳看到的是一个孤苦的邻家女孩,可注意到她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王琳又觉内心无比愧疚,她知道那是父亲所犯罪恶留下的痕迹,洗刷不掉,消除不了。她明白,她的父亲曾给面前的二人带来过巨大的灾难,她痛恨,她羞愧难当,可又能怎样,那是父亲,是捧自己在手心的父亲,是为了自己坠入万恶地狱的父亲,她必须要拉他一把,哪怕受到千人不耻、万人唾骂,她也要试着救他。 ------------ 故事 三人相对无言,静静地坐了好久,彼此的心情都很复杂。王琳更多的是愧疚和担忧,为父亲曾经对她们所做的恶行感到愧疚,又担忧自己请求二人放父亲一条活路的心愿不能达成。程橙看到王琳,尽管知道曾经的是与她无关,可就是会情不自禁地想到那些伤心又恐怖的过往,那些恶魔带给她的痛苦实在是太刻骨铭心了,程橙此刻说不上是气愤还是痛恨。桑青的内心倒是很淡然,毕竟她和她的父亲是不同的,惨案发生时,她也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犯不上迁怒于她,而且桑青比程橙要幸运许多,这么些年被迫忘却这些痛苦记忆,虽然也经历了许多苦难,但身边有田雨、曾帆、律所同事们,更重要的是,有韩哲,他们用真心和爱给予了桑青无尽的力量,让她能够勇敢地对抗曾经的那些风风雨雨,所以她自身并没有那么多的怨恨,桑青更多的是痛恨他们四人对张院长和红儿姐姐她们所犯的罪恶。此时的桑青,除了淡然,也有一丝担忧,她怕王琳会张口向她们求情,求她们对她的父亲网开一面,她不想面对那尴尬至极又令人作难的场景。 静坐好半天,桑青率先打破了这份静默,终是开了口:“王小姐,你今天找我们来到底所为何事?如果你知道关于案件的一些其它事情,请如实告诉我们,我们也会真心感谢你。如果你是想替你父亲求情,那就请免开尊口,我们只见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听着桑青的一番说辞,王琳淡淡地笑了笑,说到:“桑小姐果然快人快语,不愧是做律师的,说起话来条理清晰,掷地有声。” ”你也快别卖关子了,你今天找我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程橙在一旁,耐不住性子,抢先怼着王琳说到。 “程小姐,对不起,我为我父亲所做的一切错事,给你们造成的伤害,向你们诚挚地道歉。”王琳看着脸色铁青的程橙,真诚地说到。 “用不着这个,你父亲的事情,法律自有公判,用不着你在这道歉,你代替不了他,况且道歉也解决不了问题。”程橙毫不留情地说到。 “王小姐,有什么话就直说,橙儿姐姐说的对,你不是你父亲,也代替不了他,所以多余的话没必要说。你就直接说找我们来的目的。”桑青也帮着程橙说到。 听到二人这么说,王琳只能无奈地笑笑,接着说到:“今天请你们来,就是想给二位说说我记忆中的彩色童年孤儿院和我记忆中案发后的故事。” 桑青和程橙听到王琳这么说,不约而同地互相看了看,一时面面相觑,不知王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王琳看着二人一脸茫然的样子,也没解释什么,而是兀自开始说她的故事: 彩色童年孤儿院,是你们幼时的居所,是你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可也是我幼时记忆中最不能忘却的一个地方。我母亲生我时难产去世,所以,我一直与父亲相依为命,偏偏我生来又体弱多病,父亲便一边照顾我一边在孤儿院教你们读书认字,每天周而复始地往返于孤儿院和家之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尤其是你,桑青,我幼年对你的印象特别深,“小姑娘,放光芒,你是绿来我是黄,组成七种彩虹色,照的人间真漂亮。”你们的儿歌我小时也会背。父亲每日回来,都会同我分享你们在孤儿院里发生的那些趣事,像程橙你,父亲说你是这些孩子当中最勇敢的一个,四岁的时候你打预防针就不哭了,五岁半的时候就敢捉老鼠,六岁的时候就能一个人独立睡觉,七岁的时候上课就敢站起来纠正老师的错误,你一直都是最勇敢的。桑青,父亲念叨你最多了,因为我们两个很像,你有先天性心脏病,我从小就泡在药罐子里,你虽然被父母抛弃,可张院长待你最亲,如同母亲一般,我的父亲则视我为珍宝。我们两个都属于同上天抢时间的人,所以父亲总会用你来鼓励我要勇敢地活下去,你昨天哪里不舒服,今天又吃了什么药,明天预计要怎么调养,这些我可能比你本人都清楚,你十岁那年病发,父亲也特意把我送到朋友那里,足足守了你两夜,好在你最终熬了过来。这些事,我都记得,记得很清楚。 王琳动情地说着,桑青和程橙看着她如痴如醉的样子,也没狠下心来打断,任凭她自顾自地说着。 出事那晚,我也记忆特别深刻。因为那是他第一次扔我一个人在家,那晚还下起了雨,我一个人害怕极了,可给他打电话又打不通,我就只能自己苦苦挨着,以前他从不会让我一个人待着,他怕我突然生病出危险,可那一次他却没顾上我,也是唯一的一次。他回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带着满身的泥土和疲惫,我记忆中从来没看他哭过,可那一天他哭得特别伤心,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可看到他哭,我就又害怕又心疼地跟着哭,我们父女那日哭了好久好久。从那以后,我就没怎么看他笑过了,即便是笑着,不知为什么,我从他的眼神中也总是能看到无尽的悲伤。后来,他离开孤儿院,到私立学校去教书,这些年,他特别特别努力地工作,比从前还努力,他总是加班,不管什么重活累活都抢着干,好像生怕自己空闲下来。凭着努力,虽然他的位子越坐越高,也有越来越多人捧着他,可我感觉他并不快乐,似乎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追求什么,我也感觉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了。直到后来东窗事发,我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王琳继续动情地说着,时不时还会留下泪水,桑青和程橙就这么被迫地听着,心中一时也是五味杂陈。 ------------ 请求 王琳就这么忘我地讲着,桑青和程橙也被迫地听着。王琳足足讲了半个钟头才停下来,忧伤地看着桑青和程橙。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们关于孤儿院的事?”桑青看着王琳忧伤的表情,不禁开口问到。 “没错,我就是想让你们知道这些。”王琳直接回答到。 “可这些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程橙不解地问到。 “说到底,你还是希望我们能对你的父亲网开一面是吗?”桑青一真见血地说到。“你说了这么多故事,就是想告诉我们,你的父亲对我们这些孤儿院的孩子是有感情的,对于他曾经做过的那些恶事,他一直活在内疚和忏悔中,是吗?”桑青接着说到。 “是,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我的父亲他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他曾经对你们的付出是真心的,他做了这么多错事,都是迫不得已的。”王琳着急地辩解到。“12岁那年,我突然查出脑子里长了一颗肿瘤,在医院一直头痛欲裂、高热不退,后来医生说需要手术,可是要花好多好多钱,父亲这些年为了养育身体羸弱的我,根本没攒下什么积蓄,为了救我,周围亲戚朋友都借遍了,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才向赵长江他们开了口。谁知赵长江他们竟然为了拖父亲下水,把善款挪借给了我们,还构陷父亲贪污,父亲不能出事,他出事我就没活的希望了,所以就迫不得已上了贼船,最后一步步泥足深陷。他都是为了我,才做的恶。”王琳接着伤感地说到。 听了王琳的故事,桑青很是动容,可很快她又恢复了理智,对着王琳说到:“王小姐,我承认你的父亲不是一个十足的恶人,可有些事不能混为一谈的。没错,是他教会我们认识第一个字、是他教给我们许多人生的哲理、也是他让我们更憧憬未来的美好生活,他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可这些并不能抵消他曾犯下的罪恶,虽然,他和赵长江他们不能同日而语,他是被迫上了贼船,可如果仅仅只是贪污了钱,那还犹可原谅。可现在摆在面前的是血债,抛开我们姐妹二人,张院长、红儿姐姐、黄儿、绿儿、蓝儿和紫儿妹妹,足足六条人命,还有无辜被卷进来的孙曼老师,这么多血债,让人怎么去宽恕他。” “没错,王琳,你不要再打感情牌了,更不要用这些来绑架我们,你父亲所犯得罪恶无可饶恕。”程橙直接说到。 “我没想绑架你们,只是想恳求你们。我知道他犯了滔天大罪,可他并没有主观杀人,我只求他能活下来,哪怕关一辈子,牢底坐穿,我也认可。只求给他一个生的机会。”王琳恳求着说到。 “生的机会,我们给他生的机会,可他却没给张院长她们生的机会。”程橙无语地说到。 “王琳,你所说之事,我们不能答应你。因为我们没有立场,就算你父亲加之于我们身上的罪恶,我们姐妹不予追究。可张院长她们呢,她们已经不在了,而且死得那么凄惨,所以没有人有资格替她们来原谅什么,谁也不行。你明白吗?”桑青推己及人地说着。 听着程橙和桑青如此决绝的话语,王琳的情绪几乎崩溃了。父亲于她而言,就是生命的全部,如果没有父亲,她的生命也没有了意义,无论如何,她都要拼尽全力救他。 “我知道,你们说的我也都明白。我求求你们,就看在他主动提供证据的份上,网开一面。如果他不提供那些证据,可能你们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让赵长江他们认罪,张院长她们那时才是真的冤死。我父亲已经认命了,他也愿意以命抵命,可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他死。”王琳再次恳求着说到。 “王琳,你父亲主动提供证据,帮着专案组破案,并检举揭发了赵长江等人的恶行,属于重大的戴罪立功表现,法院量刑时自有公断,无需我们姐妹二人去做什么。”桑青站在法律角度,解释着。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只要你们姐妹出具一份谅解书,我父亲的量刑就会更轻些,或许就能免于死刑,哪怕坐一辈子牢,我都甘愿。”王琳不死心地说。 “王琳,你别再为难我们了,你明知这是不可能的。”程橙直接拒绝到。 桑青最害怕就是面对这样的场面,她之所以不想见王琳,就是担心会出现这样的情景。“王琳,别再说了,你所请求的这些,我们没有立场去谅解,也没有资格去替谁原谅,你这样除了让我们犯难,别的什么作用也起不了。事情走到如今的地步,这些都没有意义了,你可以为他请最好的律师辩护,这是你们的权利,我们也会全力以赴,追求我们心中的正义,我们彼此间没有任何可以交涉的地方。今天就这样吧,你以后也别再单独找我们了,等着法庭上见吧。”桑青也明明白白地说到。 “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你们就放他一条活路,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你们。”王琳仍旧不甘心,看着桑青二人要走,赶忙站起身试图阻拦,随即干脆跪在了桑青他们面前,声泪俱下地哭诉到。 二人都被王琳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赶忙试图扶起王琳,边搀扶边说到:“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是啊,这不是为难我们吗,明知道没有用的。”“快起来,别这样。”“快起来。” “我不,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王琳几近崩溃,仍旧长跪不起。 程橙看着实在劝不动王琳,干脆狠下心,拉着桑青强行往出走,王琳狠狠拉着桑青的手臂不放,程橙帮着桑青强力挣脱,拉扯好半天,最终二人还是强行跑了出来。走出茶馆的一瞬间,桑青和程橙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绝望的呼喊,这喊声,也强烈震动了桑青和程橙的心灵,两个人也一时百感交集,情不自禁流下了泪水。 ------------ 归来 那日之后,王琳也没再找过她们,可每每想到王琳那伤感的眼神,桑青就莫名感到很不安。她总觉得,她们之间还会发生什么故事。求情风波后,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开庭在即,张妍每天都会来庄园同桑青研究关于案子辩护的事情,两人从法律专业角度、对方律师有可能切入的角度进行全方面深入地剖析,以期让鹏程的辩护无懈可击,将赵长江他们四人一招捶死,以命抵命。 可能是最近心里负担太重了,桑青的身体每况愈下,心痛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疼痛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久,尽管桑青每次不舒服都极力躲着众人,要是躲不开就尽量忍着不表现出来,可有两次还是被程橙发现了,程橙明白桑青的病况,桑青10岁那年,她们共同经历过一回,所以她极力劝着桑青去医院,可马上就要开庭了,这个节骨眼,桑青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缺席的,她求着程橙不要对别人说,特别是韩哲,并答应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她会马上去医院接受治疗,否则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程橙见实在拧不过,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距离开庭还有三日,韩哲如约赶了回来。当黑色的玛莎拉蒂开进庄园的时候,桑青正在院子里侍弄那些花花草草,看到似乎是韩哲的车,桑青也停下了手里的事务,定定地站在那看着。韩哲并没有告诉桑青今日会回来,一方面怕她又煮参茶又做晚饭忙里忙外的累到,另一方面也想给桑青一个惊喜。看着车上下来的这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桑青情不自禁奔了过去,不知为何,自从恢复了记忆,桑青越来越依赖韩哲,尤其是知道自己心脏病发后,她更是常常念着韩哲,比以前更想见到他,更希望与他多待在一起。韩哲亦是如此,从桑青有病发迹象到后来她恢复记忆,不知为何,韩哲总有一种要失去她的不安感,哪怕桑青就在自己眼前,他也时常会有这种感觉,他特别害怕,所以总想着一直陪着她,一直见到她,出国这几日,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每日都要同桑青通好几个电话,知道她安好,方能沉下心开会。韩哲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更是激动地张开双臂抱了上去,越抱越紧,似是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旁边的唐克见状,识趣地躲开了。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桑青轻轻抚摸着韩哲的肩膀,惊喜地问到。 “傻瓜,忘了吗?我答应过你,在开庭前回来。”韩哲宠溺地回答到。 “可是距离开庭还有三天,你的工作都完成了?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什么都没准备。”桑青温柔地说到。 “工作都了了。准备什么,只要你好好待在这里,什么都不需要准备,我就心满意足了。”韩哲继续宠溺地回答到。 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感受着彼此的气息和温度,抱了好久好久,韩哲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桑青的腰身。 “快,让我好好看看你,你都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想你。”韩哲一边用双手扶着桑青的肩膀,一边温柔地说到。 刚才太激动,一直背着脸抱着,韩哲并没有看清桑青。如今仔细一看,韩哲立刻紧张了起来。只见眼前的人儿脸色显得异常苍白,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失去了往日的红润与光泽;她的面容清癯,颧骨微微凸起,下巴线条清晰可见,透出一种不寻常的纤细感;眼下的淡淡黑眼圈,更像是无声诉说着近期身心的疲惫与操劳;细长的手指轻轻搭在身旁,也显得格外修长而略显无力,整个人看起来柔弱不堪,仿佛一阵轻风就能吹动她这轻盈的身姿。 “青儿,你怎么了?”韩哲定定地看着面前憔悴不堪的桑青,满眼心疼地问到。 “没怎么,我很好啊。”桑青摸着自己清瘦的面庞,淡淡地回答到,看着韩哲诧异的样子,继而又调笑到:“怎么,是变丑了吗?丑到你快不认识了?” 听着桑青这么调侃自己,韩哲勉强地笑了笑,接着回答到:“没有,很好看,你怎样都很好看,在我心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最美的。”言语中带着一丝哀愁。 其实桑青知道自己此刻的面容有多么难看,原本以为韩哲回来会提前告知她的,到时她也能特意打扮打扮,不是为了看起来有多漂亮,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病容,让韩哲不那么担心,没想到自己这憔悴不堪的样子,还是被韩哲看到了。韩哲也并没有说假话,桑青的面容是什么样子,美或丑,他真的不在意,她喜欢桑青,主要是因为桑青自身坚毅的品格和善良的天性,还有他们二人经历了那么多,彼此心灵早已契合,他之所以惊诧,是因为看到桑青的病态,他特别心疼,他更怕失去桑青。 “青儿,我们去医院检查检查,好不好,我看你脸色不太好。”韩哲温柔地说到。 “韩哲,我真的没事,就是你最近不在我身边,又马上开庭了我有点担心,所以吃不好,也睡不好。刘婶他们照顾得可尽心了,每天换着花样做好吃的,是我自己心理负担太重了,什么都吃不下,等这个案子一过,坏人绳之以法,我自然而然就好起来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也千万别去怪别人。”桑青一面拒绝着,一面为刘婶她们开脱着,怕韩哲因为自己迁怒别人。 韩哲听着桑青的解释,心中五味杂尘,她总是这样,为别人考虑的面面俱到,韩哲思考了一会儿,说到:“好,去医院的事,我们明天再说。”韩哲不想一回来就惹得桑青不高兴,只能暂时妥协。 “明天也不用说,快,坐飞机累了吧,进去好好休息一下。”桑青不由分说拉着韩哲向屋里走,韩哲没有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桑青后边。 虽然二人才分开十几天,可桑青和韩哲却都觉得煎熬至极,如今终于能见到彼此了,他们的心中还是无比快活的。 ------------ 开庭 尽管韩哲一再要求,可桑青说什么就是不肯去医院,这次桑青的态度特别坚决,还威胁如果这时韩哲强硬地带自己去医院,她以后就再也不理会他了,韩哲看桑青如此决绝,也是没有办法。非但如此,桑青还一再请求程橙,不许她告诉韩哲自己发病的事,否则她就不认这个姐姐了,程橙也知道她的脾气秉性,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倔强的心,从小她就特别犟,程橙也拿她没办法,只得暂时同意,想着好在马上开庭了,顺利的话,很快就能尘埃落定,到时桑青就能放心治疗了。这次,桑青无论如何,不能缺席,她要亲眼见证赵长江,李安,林涛和王伟他们四人认罪伏法,以命抵命。 转瞬就到了开庭的日子,这个案子吸引了社会各界广泛关注的目光。庭审现场,人潮涌动,座无虚席,更有众多公众人士慕名而来,大批媒体记者更是早早守在现场,严阵以待,大家都希望亲眼见证这一公正裁决的过程。法庭内外,议论纷纷,人们或低声交谈,或凝神倾听,都表现出了对这场庭审的高度关注。整个法院仿佛成为了公众焦点的中心,每一个细节都备受瞩目,彰显着法律的神圣与威严。 桑青、程橙和梁龙作为原告,静静地坐在原告席上,三人面色凝重,心情也很复杂。张妍和郑浩作为辩护律师坐在桑青旁边。对面辩护席上,王琳和她聘请的两位代理律师,正襟危坐,目光炯炯地凝视着桑青他们,誓要与张妍郑浩展开一场殊死较量。这两位律师桑青、张妍和郑浩都曾多次在报纸的法律专栏看过他们的照片,可以说是律师界的泰山北斗级人物,别人可能不懂,但作为同行的桑青他们可太知道这两人的分量了。张妍他们事先听说了王伟的女儿王琳替他父亲请了国内顶尖的律师团队,可大家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两为位,也不知王琳用了什么办法请到的他们。张妍明白今天定是一场恶仗,胜负难料,她的心里也不自觉敲起了鼓。 旁听席上,韩哲端坐在正中央,旁边分别坐着唐克和南易,南易最初是通过媒体知道这个案子的,刚开始只是感觉很离奇,后来知道桑青就是当事人之一,着实震惊不已,又了解到桑青她们曾经遭受过的苦难,只感到深深的惋惜和同情。况且桑青又是韩哲的女朋友,所以南易对这个案子格外上心,开庭这日特意大老远地跑过来陪韩哲旁听。这两个人在中间镇场,立刻吸引了广大媒体的目光,对着二人一阵狂拍,韩哲和南易也已习惯被人密切关注,所以并不在意媒体的行为。为了保证这二位少爷的安全,猛子和几位保镖分坐四周,将韩哲和南易团团为住。除了韩哲和南易,律所其他同事、田雨、曾帆和二人的男友都特意过来旁听,帮着桑青助威打气。除此之外,旁听习上还挤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名人商贾、普通群众等等,他们都想亲眼见证这个案子尘埃落定。与此同时,更有无数的群众守在电视机前、电脑前、手机屏幕前,试图通过媒体的直播和报道,跟进整个庭审的过程。 上午九时整,庭审正式开始,随着法官的一声“带罪犯”,众人齐刷刷看向法庭的入口,只见赵长江、林涛、李安和王伟四人被数名法警和狱警严密押解,他们的手被牢牢铐住,脚上也戴着沉重的镣铐,他们穿着特制的囚服,个个面色暗淡,再没有往日的威风和神气。接着四人被依次带进了法庭,赵长江、林涛、李安三人此时都沉沉地低着头,步伐也异常沉重,脸上写满了紧张与不安。反倒是王伟,一直目视着前方,面无表情地走过庭廊,异常的平静。四人最后都被带到法官对面的被告席上,周围由法警看守着。法庭内的灯光显得格外明亮,将整个空间照得通亮,亮得似乎一切都无可遁形。 这是桑青和程橙事隔十多年之后,第一次正面接触他们。看着这恶魔般的四人,此时桑青和程橙心情无比复杂。这突如其来的面对面接触打破了两人内心的平静,看着他们熟悉的面孔,过往的伤害记忆再次被唤醒,恐惧和不安感也随之而来。一想到他们曾经的罪恶行径,想到他们给自己带来的巨大痛苦和伤害,想到那可怜的张院长和红儿姐姐她们,二人的内心又涌起强烈的愤怒和憎恨,她们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好在苍天有眼,他们四人即将接受法律的制裁和审判,她们姐妹这些天的努力没有白费,这让二人的内心又有一点释然。可能是情绪波动太大,桑青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脸色也越来越不好,韩哲看着原告席上桑青的情绪波动和脸色变化,心中很是担心,可此刻,他除了事先安排好救护车随时待命,保障桑青出危险时能紧急施救,其它的什么也做不了。 除了桑青和程橙,此刻庭审席上,还有一个姑娘,心情也是异常复杂,那就是王伟的女儿,王琳。看着面前镣铐加身的父亲,她心中既有怨恨又有不安,怨恨父亲怎么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怨恨他们父女为什么会走到今天的境地,不安的是怕父亲真的被判处死刑,怕父亲就此永远地抛下她。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无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定定地看着那个自己最亲最爱的身影,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绝望与渴望,渴望父亲能活得久一点,能多给自己一丝陪伴和温暖。王伟直直地看着前方,他能感觉到有一双炙热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可他没有勇气对视,没有勇气去面对那单纯而悲伤的目光,他愧疚、他懊悔,心中充满无尽的凄凉。 ------------ 庭审 当庭审正式开始时,桑青和程橙作为原告,不得不将曾经那些恐怖的事实当众一一陈述出来,经由自己的口将那些怵目惊心的场景细致地描述出来,无疑是对二人的再次伤害,可为了帮着张院长、红儿姐姐她们讨回公道,两个姑娘已经决定豁出一切。旁听席上和屏幕前的众人听着两人泣血的陈述,无不为之深深地震撼和动容。听着桑青说的字字句句,韩哲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他无法想象,这个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女孩,曾经遭受了怎样的苦难。赵长江四人听着桑青他们的陈述,更是沉沉地低着头,不敢正视二人。待两个姑娘陈述完,在警方帮助下,又将王伟提供的作案视频、账目往来收据、以及白骨的法医报告、案发现场的菩提手串等作为证据一一展示出来。 对于桑青她们的指控,赵长江、林涛和李安本人及其代理律师并没有做过多的辩解,似乎已经放弃挣扎。王伟本人也没为自己过多辩解,可王伟的律师却提出了异议,接下来,王伟律师和鹏程律所的较量真正拉开序幕。 王伟的律师认为,其贪腐行为有账目往来记录佐证,无可抵赖。但杀人埋尸的指控,有待核查,现场的菩提手串并不能作为他参与杀人的直接证据,同时证物视频中,也并没有王伟的身影,所有王伟参与杀人、埋尸的事实皆是基于原告的描述,因为原告自身的主观立场,所以并不足以百分百采信,至于王伟个人认罪,可能是基于警方压力等外界因素,其杀人事实并没有直接证据,需要进一步的调查研究。 听着王伟律师的质疑,庭审现场,瞬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嚣所淹没,众人的低语与惊叹交织成一片哗然,宛如平静湖面被骤雨打破,涟漪四起,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而微妙。“这个律师怎样这样,帮着坏人说话。”“自己都认罪了,谁还能冤枉他不成。”“这个律师说的也有点道理,或许他真没参与。”“杀人犯,有什么好说的,害的好几条人命,还有脸抵赖。”一时,指责声、谩骂声、质疑声交织在一起,看着下面乱哄哄的,桑青只觉自己的头要炸开了。高台上,诸位法官端坐于法椅之上,身姿挺拔,面容沉静如水,透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法官的威严目光试图穿透这突如其来的波澜,恢复法庭应有的肃穆,但那股难以抑制的议论之声,仍如暗流般在人群中涌动,为这场法律与正义的较量添上了一抹不同寻常的色彩。 良久,随着一声比一声高的“请大家肃静”,法庭才好不容易恢复了安静。随即,张妍这边便对王伟律师的质疑进行了有力的辩驳。 张妍他们认为根据警方的讯问记录,王伟在看到这个为女儿祈福的意义非凡的菩提手串,从矢口否认到被人指证不得不认,这前后矛盾的态度转变,足以说明手串是在作案时丢失,他不敢认,而且手串是在埋骨深坑被发现的,说明他当时参与了埋尸。而且桑青和程橙两位原告的指证,可以相互印证王伟参与迫害孤儿院的张院长和孩童们,动机合理,存在主观故意,无可抵赖。再者王伟能录下其余三人杀人的视频资料,说明他当时就在现场,是默许赵长江他们的行为的,留着视频也只是为了自保。所以整个案件他是参与全程的,是主要的凶手之一,无可抵赖。 听着张妍他们的反驳,王伟的律师觉得有菩提手串为证,继续否认参与埋尸已无多大意义,退而求其次,坚持主张王伟没有主观杀人故意,迫害张院长和孩子们也只是为了掩盖自己贪腐的事实,被赵长江三人诓骗胁迫,没想造成其死亡,纯属意外,更没有主动参与杀人,只是事后被赵长江、李安等人威胁着参与埋尸,非主观意愿。况且王伟在案件侦办过程中,主动向警方提供证据,帮着拿下其他人,属于重大立功表现,希望法院酌情量刑。 王琳聘请顶级律师进行辩护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试图留父亲王伟一条活命。可抛开对自己的迫害,单单论张院长、红儿姐姐她们、甚至是无辜的孙曼这惨死的七条人命,王伟也无可原谅,必须以命抵命。桑青和程橙不能退步,否则难以告慰她们的在天之灵。 针对王伟律师的请求,张妍再次展开了辩驳,在孩子们食物中毒之初,王伟为了掩盖贪腐罪行,伙同赵长江他们拘禁张院长和孩子们,造成身体羸弱的青儿重度昏迷,后因误判青儿已死,选择后山埋尸并试图掩盖真相,这些事情存在主观故意。后来目睹孩子们被狠心毒死,为了自保选择留视频为证,而没有采取行动阻止,最终造成几名孩童死亡,存在重大过失,事后更是参与埋尸,火烧孤儿院毁灭证据,而且赵长江等人证词中并不承认胁迫王伟,一切皆是其主观行为,恶行累累,不可饶恕。 听着张妍的辩论,王伟的律师认为,王伟之所以留下视频,正说明了他是被胁迫的,他不想与赵长江他们同流合污,可是当时他们三人已经杀红了眼,凭王伟一人之力,根本就阻止不了,对于几个孩童的死,他虽有责任,但也只是不作为,没有直接责任。 那边话音刚落,张妍当即便对王伟律师的说法进行了反驳,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战,法庭上火药味十足。 看着双方律师为了自己争得面红耳赤,王伟只觉羞愧难当,他明白女儿是想为自己争取活下来的机会,可面对桑青她们的指控,他又觉得无地自容。 双方针对王伟的问题争论了好几个小时。最后考虑案情较复杂,量刑要谨慎,合议庭决议,先行休庭,待再次核实证据,择日再审。听到这个结果,王琳暂时松了一口气,桑青和程橙等人却感到无比的失落,可也只能尊重法院决定。 ------------ 晕倒 庭审暂时告一段落,看着被狱警带回的赵长江、李安、林涛、王伟四人,桑青和程橙只觉胸口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着,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困难,内心充满了压抑与烦闷。再转头看到王琳,几目相对之际,大家脸上没有一丝所谓的胜利快感和失败落寞,三个姑娘都是满眼的悲伤和无奈。对于今天这个结果,桑青、程橙,梁龙等众人都有些失落,原本以为可以直接见证四人被判处死刑,没成想对方辩护律师屡出奇招,王伟的量刑恐有变数。待旁听席上的群众开始有序退场,韩哲便率先一步来到了桑青面前,案子没有如预期宣判,韩哲知道桑青的内心肯定很难受,而且自那四个罪人入庭,桑青的脸色就开始不太好,庭审持续了几个小时,韩哲眼见着她的状态越来越差,面部黯淡无光,脸颊愈来愈苍白,眼下的黑眼圈也逐渐加重,嘴唇更是失去了血色,显得有些干燥,整个人感觉疲惫不堪、精力透支,韩哲在旁听席一直担心得不得了。 “桑青,你还好吗?”韩哲看着眼前憔悴的人儿,心疼地问到。 “我没事,我很好。”桑青看着韩哲,淡淡一笑,回答着。 “青儿,你没事吧?”程橙也注意到桑青脸色异常惨白,紧张地问到。 “橙儿姐姐,我真的没事,就是刚才太紧张了。”桑青再次强调到。 “桑青,真对不起,如果我们刚才再努力点,或许今天就能宣判。”张妍在一旁看着面色憔悴的桑青,自责地说到。 “是啊,我们应该再努力点的。”郑浩也在一旁自责到。 “妍姐,郑浩,你们在说什么啊,我也是做律师的,明白今天的辩论有多么的不容易,王琳救父决心非常坚决,对方律师也确实厉害,最关键的是,我们现在拿出的证据确实有局限,让人抓住漏洞也无可厚非,你们已经尽力了,根本不需要自责,况且我们还有机会,不是吗?”桑青听着张妍和郑浩歉疚的话,赶忙宽慰到。 待所有群众离席,桑青和程橙等一行人才前后簇拥着离开法庭,可刚到法院门口,就见一大群媒体记者们严阵以待,看到桑青和韩哲出来,不由分说地冲了上来,这是他们自了解整个案件以来,第一次蹲守到桑青,之前她被韩哲保护得太好了,宛若人间蒸发一样,任大家遍寻踪迹而不得。如今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自然如饿虎扑食一般。好在韩哲事先有了准备,众多身穿黑色西装、眼戴墨镜的保镖们将韩哲、南易、桑青、程橙四人紧紧围住,使得记者们根本近不了身。虽然这些记者身体靠近不了几人,可还是不遗余力地把长长的话筒伸了过来,对着韩哲、桑青等人就是一顿问题输出。 “韩总,您的女友卷入这样一个惊天大案,您有什么看法?”“桑小姐,您真的是彩虹之子吗?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那您知道您的亲生父母是谁吗?”“桑小姐,对于今天的庭审结果,您有什么看法?”“韩总,这个案子是否会影响医疗研究中心项目,您未来对这个项目有什么规划?”“桑小姐,你对这个案件预期的结果是什么?您对今天的庭审结果满意吗?如果最终结果不能达到预期,您会怎么办?”一时间,各种问题如潮水般冲着韩哲和桑青涌来。韩哲只是搂着桑青肩膀,也不回答,在保镖们的保护下,一路向前走。桑青在韩哲的保护下,也被动地跟着走,可记者们喋喋不休的提问,让桑青的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声音,不得不说这些记者真的很会搞人心态,有些问题真是直击人心,听得桑青内心一阵阵悸动。 桑青也不知被这么簇拥着走了多久,只感觉这个过程漫长而艰难。忽地,桑青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一块无形的重物压迫,她快呼吸不上来了,气闷之余还伴随着一阵阵钝痛,如同针刺般不时侵扰着心房。与此同时,头晕目眩的症状也随之而来,桑青只觉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周遭的一切都在轻微地摇晃,脚步也显得踉跄不稳,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旋转,让人难以站稳。韩哲也感觉到怀中的人儿似是身子在慢慢下沉,抬眼之际,只见桑青脸色异常苍白,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眼睛有些迷离,顷刻间,桑青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下坠,整个人无力地向后靠倒,好在有韩哲扶着她,才不至于摔倒在地,而是直直地瘫倒在韩哲怀中。在这一刻,桑青感觉周围的声音和景象似乎都变得模糊而遥远,所有的感官都被一种深深的昏厥感所笼罩,韩哲似乎在一声声呼喊着自己,周围的人也似乎开始慌乱,可眼前似幻似真的景象很快被一片黑暗彻底湮灭。 桑青倒下的那一刻,韩哲被吓坏了,虽然桑青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但这是桑青第一次在他面前昏倒,韩哲着实慌了,周围的人也都吓坏了,一直唧唧喳喳的记者们也顷刻闭上了嘴巴,此时,周围只能听到韩哲和程橙他们在一声声焦急地呼喊着桑青的名字,好在韩哲事先有所安排,唐克见桑青倒下,便立刻冲出重围,叫来了随时待命的救护车,韩哲叫了几声桑青,见其毫无反应,赶忙抱起她就向外走,之前围堵的记者们也知趣地让开了道路,看着韩哲铁青的面色和凌厉的眼神,任谁也不敢再不知死活地围堵了,这位爷的手段大家还是有所耳闻的,没有人敢真的得罪他。 韩哲将桑青抱上救护车,医护人员便开始紧急施救。救护车载着韩哲、桑青扬长而去,田雨、曾帆等人也坐上唐克安排好的商务车紧急赶往医院,只留下媒体们呆立在法院门口,面面相觑。 ------------ 检查 H市医院的急救室内,医生们正在紧锣密鼓地对桑青进行救治,急救室外,韩哲、田雨、曾帆、张妍等人焦急地等待着,就连南易也跟了过来,一直在韩哲身边陪着他。 “都怪我,我应该早点劝她来医院的。真不应该帮她一直瞒着。”程橙在一旁边哭着,边自责地说到。 “你说什么?”韩哲从程橙的话语中似乎听出了什么,怀疑地问到。 “她其实早就犯病了,可就是不让我告诉你,说什么不想让你担心,还坚持要等庭审判决后才肯来治疗,我实在拧不过她,对不起,都怪我。”程橙对着韩哲,痛哭着说到。 “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的身心早就承受不住了,我还傻傻地由着她。”听完程橙的话,韩哲也深感自责。 “好了,兄弟,冷静点,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一会儿看看医生怎么说。”南易拍着韩哲的肩膀,宽慰到,他能感觉到韩哲此刻已经乱了方寸,能让一向沉着冷静的韩哲慌乱的人,也只有桑青了,经过这么多事,南易也看得清楚,韩哲真的很爱她。 急救了快一个钟头,医生才从里面出来,多亏了韩哲的事先安排,救护车上医护人员处理及时,桑青暂时并无生命危险,但具体的病况,还需等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确定。 出了急诊室的桑青还没有苏醒过来,被医生安排到了VIP病房静待观察。韩哲、程橙、田雨、曾帆四人留在医院陪着,其他人则被唐克安排到了宾馆休息,张妍等律所同事看到桑青脱离了生命危险,又有韩哲看护,便放心地离开了,毕竟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只有真的打赢这场官司,才算对得起桑青的信任和重托。 待桑青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可能是病情拖了太久,也可能是最近身体消耗太大,桑青这次昏迷,睡得很沉,睡了很久,韩哲见她迟迟不醒,还特意找医生问了好几次,医生只是安抚他无大碍,让他静静等待,韩哲哪里静得下心,可又一时毫无办法,只能焦急地坐在病床旁煎熬着,彼时的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看着桑青醒过来,韩哲才算松了一口气,温柔地说到:“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桑青看到守在床边,眼里布满血丝的韩哲,有些心疼,她抬起手摸着韩哲的脸颊,虚弱地说到:“对不起,吓到你了,别担心,我没事。” 看到桑青清醒过来,程橙、田雨和曾帆也从对面的沙发上弹起,赶忙过来查看,看着三个人一脸疲惫的样子,桑青心疼地说到:“辛苦你们了,快回去休息吧,我没事。” “你可算醒了,昨天吓死我们了。”田雨带着哭腔说到。 “是啊,我真后悔听你的,早该带你来医院的。”程橙仍旧自责着。 “你别管我们了,快点好起来吧。”曾帆也在一旁关切地说到。 众人说话间,唐克走了进来,对着韩哲说到:“韩总,国内医疗团队到了,国际医疗团队也已经出发了。我已经和院方沟通好了,可以给桑小姐安排会诊了。” 听到唐克的话,桑青着急地要坐起来,程橙她们见状,赶忙扶着她靠着床头半坐半卧:“韩哲,你别兴师动众的,我这是老毛病了,不打紧。” “青儿,这次你必须听我的,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开庭,我们暂时就在这里治疗,等法院有了明确的时间,你身体好些,我就带你回云港。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韩哲安抚着桑青说到。 “我真的没事,你别调医疗团队,就是最近太累了,心脏有点不舒服,养养就好了。”桑青仍旧劝解着。 韩哲也不再理她,旁若无人地抱起她就向病房外走。 “你干什么?”桑青被韩哲的突然举动弄得懵住了。 “带你去做检查,既然你不配合,那我只好来硬的。你知道我的脾气的。桑青,我再说一遍,这次你必须听我的。”韩哲看着怀中试图挣扎的人儿,厉声说到。 眼前的场景,看的程橙、田雨、曾帆三人一愣一愣的,虽然外界传闻韩氏的领头人韩哲为人杀伐果决、做事狠厉,业内因为惧怕,从而都礼让三分。可也只是听闻,如今她们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看到他的霸道和决绝,不禁心里一颤。可大家也都明白,韩哲是为了桑青好,他真的是因为在乎她,才这么做的,桑青的倔脾气,也只有韩哲这样的才能降得住,所以三人互相看了看,也都没说什么。桑青看出来韩哲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拒绝了,她了解这少爷脾气,动真格能把这医院拆了,实在惹不起,只好乖乖就范。 这次医疗团队来,不仅是人来,还带过来很多先进的医疗设备,在韩哲的安排下,桑青接受了一系列高精尖的检查,足足折腾了到了中午时分,才被送回病房,田雨她们也是全程陪伴。检查过后,十多位专家教授簇拥着韩哲一同到医院的会议室进行会诊,留着桑青和田雨她们在病房吃着唐克买回的丰盛午餐。 几人边吃边议论着,“我今天算是见识到电视里的霸道总裁了。”田雨感慨着说到。 “是啊,这才一天,就调来国内最尖端的医疗团队,还调来最先进的医疗设备,简直呼风唤雨啊。”曾帆也感慨到。 “有这样一个人尽心尽力地救治你,我终于可以放心了,这次一定可以闯过难关的。”程橙也在一旁安慰着说到。 “我本来也没有什么事,是你们大惊小怪的,韩哲就更夸张了,还说不听,弄得兴师动众的。”桑青嗔怪着说到。 “你呀,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还不是因为关心你,这种极品男人,世上有多少姑娘排着队想往他身边靠,人家都不正眼瞧,偏偏被你拿捏了,真不知被你施了什么魔法。”田雨调侃着。 “当然因为我们桑青也是天生丽质啊。”曾帆扶着桑青的肩膀,夸奖着。 程橙不由得被曾帆的话逗笑了,随即几个姑娘都笑了,病房里不时地传来阵阵的欢声笑语。 ------------ 病情 对比病房里轻松的氛围,医院会诊室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氛围。柔和而略显苍白的灯光洒在长方形的会议桌上,反射出冷冽的光泽,仿佛连空气中的尘埃都被这份凝重所凝固。窗外偶尔传来的微弱声响,在这里似乎都被无限放大,却又迅速被室内沉重的气氛所吞噬。参与会诊的十几位专家围坐一桌,他们的表情各异,但无一不透露出专注与严肃。有的紧锁眉头,眼神中满是对桑青病情的深深忧虑;有的则不时低头翻阅着病历资料,指尖轻轻划过纸张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主诊医生仍是云港医院的张主任,是韩哲昨日特意命唐克请过来的,他坐在首位,他的声音虽然努力保持镇定,但仍难掩其中的紧迫感。他详细阐述着桑青的病史、当前的症状以及初步的诊断思路,每一个细节都经过深思熟虑,力求准确无误。讨论中,不时会有医生提出疑问或补充意见,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在一旁倾听的韩哲感觉有些心神不宁。他虽然不完全懂各位专家们说的那些医学术语,但凭借多年经商在医疗领域积累的知识和在场各位的态度,他推测桑青这次发病来势汹汹,情况应该比十多年前那次还要遭。 最终,医疗专家组根据检测数据,综合桑青的各方面情况,一致认为桑青目前状况不太乐观,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而且桑青也不适合再做心脏手术,她之前已做过一次心脏大手术,心脏泵血功能极其微弱,按照桑青目前的状况,若单纯再次手术,术后很有可能造成脏器栓塞,乃至肾脏等其它功能异常,从而危及生命。最好的诊疗方案就是心脏移植。抛开手术风险不谈,可换心必须要有合适的配型,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只能先用药物手段维持着现状,期待合适的配型出现。 韩哲听完专家组的诊断,有如晴天霹雳,他没想到桑青的病情会如此严重,更不敢想象如果她真的出了事,自己将会如何。会诊结束,韩哲便让唐克拿着桑青的全部资料,秘密地寻找合适的心脏配型。专家组们也一哄而散,医生们分别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只有韩哲,一个人落寞地坐在会诊室内,坐了半天。 待韩哲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和心情,才向桑青的病房走去,还没到门口,就远远地听到几个女孩的谈笑声,听声音,桑青的精神状态似乎也好了很多,韩哲不由得感到一阵心酸,她最爱的女孩如果能一辈子都这么快活,该有多好,可命运却待她如此不公,非但没有给她幸福的人生开局,还让她遭遇了那样凄惨的事情,如今,更是连她的生命都要剥夺,韩哲心中真是恨极了。 韩哲在门外又整理了半天思绪,才进到病房里。田雨她们看到韩哲,也都不再闲聊。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韩哲一边温柔地问着,一边坐到了桑青的床边,轻轻地握住了桑青的手。 “好多了,我本来就没什么事,是你们太紧张了。”桑青嗔怪着回答到。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韩哲看着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的桑青,重复着说到。 “你刚才怎么去了那么久?关于我的病情,专家们都说什么了?”桑青看着韩哲,认真地问到。田雨,程橙和曾帆三人在一旁也定定地看着韩哲,她们也迫切想知道桑青的病情到底什么状况。 “有两项报告出的有点晚,所以耽搁了一会儿,会诊结果没什么大问题,暂时先服用一些药物,好好疗养,很快就能恢复。之前的手术很成功,所以就算复发,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你最近心理负担太重了,昨天又受了些刺激,所以才会晕倒。”韩哲听了桑青的问话,一本正经地回答着。这是他在会诊室想了半天,想出的应对之策。他暂时还不想让桑青知道自己的真实病情,庭审还没结束,她如今要承受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不能再给她添加心理负担,这也是韩哲让唐克秘密行动的原因。 “我就说吧,我好得很,你们就是不信。”桑青听完韩哲的话,傲娇地说到。 田雨、曾帆和程橙三人也都长长舒了一口气。韩哲也不再做声,只是看着桑青勉强地笑着。随即田雨三人借口出去转转,都离开了病房,她们明白韩哲桑青两个人定有一些悄悄话要说,所以故意制造机会让二人独处。 看到三人离开,韩哲不由自主地吻上了桑青的额头。桑青只觉这个吻,如同晨曦中第一缕温柔的阳光,不带丝毫的侵扰,只有满满的温情与呵护。它轻柔得仿佛羽毛拂过心田,带来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颤栗,却又异常地让自己安心。在那片被吻过的肌肤上,仿佛留下了一道无形的印记,深刻而细腻,是深情无声的诉说,是韩哲对自己无尽的怜爱与珍视。桑青只觉瞬间被一种温暖而深邃的情感所包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幸福。 “你怎么了?今天有点怪怪的。”亲吻过后,桑青看着一直深情望着自己的韩哲,疑惑地问到。 “没什么,昨天被你吓到了,我以为自己会失去你。”韩哲温柔地回答到,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怎么会呢,我这不是好好的,你不会失去我的。”桑青不以为然,笑着说到。 “那我们说好,以后再遇到像昨天的情况,也请你勇敢地活下去,永远不要离开我。”韩哲看着桑青,向她寻求保证。 “你干嘛?莫名其妙的。”桑青不解地问到。 “你昨天太吓人了,我不放心,你必须给我承诺。”韩哲坚定地说到。 “好好好,我答应你。”桑青看着眼前的韩哲,只觉他极其幼稚。 “我们拉勾。”韩哲仍不满足,继续要求到。 “好,随你。拉勾,我保证以后一定很努力很努力活着,永远不离开你。”桑青边说着边竖起小拇指。 韩哲随其勾起桑青的小拇指,做着最后的约定。似乎只有这样,他才会安心,因为桑青重信,答应过的事,她一定会做到。他不能没有她。 ------------ 照片 桑青在医院已经住了两天,这两日,每日都会有医生定时过来给她监测身体状况,田雨和曾帆被桑青强硬地劝回去上班了,她不希望她们因为自己而耽误工作。程橙则一直陪在桑青身边照顾她。韩哲这边,桑青也一直催着他回云港,韩氏那么大的企业,他不应该扔下不管。可韩哲坚持要留下来,将所有工作转为线上操控,桑青也拿他没办法,只好随他去了。 法院将第二次开庭的时间定在了一个星期后,张妍和郑浩这几日在酒店里,反复审阅关于这个案子的相关材料,试图找到新的突破口,于梅她们也没有回云港,留下帮着翻阅各种法律典籍,寻找对方辩护中的破绽,大家群策群力,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这个案子。张妍每日也都会去看桑青,和她交流有关辩护的新想法新思路。 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了几日,距离二次开庭还有三天时间的时候,桑青和程橙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她也为二人送来了一份意外惊喜。那日午后,程橙和桑青正在医院的病房里休息,韩哲则回到酒店去远程处理公司的业务。在二人迷迷糊糊之际,只听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桑青和程橙定睛一看,来人是一个清秀的姑娘,二十多岁的样子,桑青看着很是陌生,程橙却觉得似乎在哪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请问你们是桑青和程橙吗?”还没等桑青他们开口,那位姑娘先开口问到。 “我们是,你是?”桑青好奇地问到。 “我叫刘璐,孙曼是我的母亲。”只听那女孩自报家门到。 桑青和程橙一听,先是一惊,随即程橙恍然大悟地说到:“难怪我觉得之前好像见过你,在你母亲的葬礼上,我们打过照面的。你今天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我在网上看过那天的庭审视频,看了视频,我才知道母亲生前的那些事情。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只听刘璐说到。 “刘小姐,对不起,对于你的母亲,我们感到很抱歉,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或许她也不会过早地离世。”桑青听完刘璐的话,深感歉疚地说到。 “是啊,刘小姐,我们也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情,孙曼老师是个好人,说到底,是我们连累了她。”程橙也在一旁愧疚地说到。 听着桑青和程橙的话,刘璐狠狠地摇了摇头,着急地解释到:“桑小姐,程小姐,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今天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母亲的事,虽然我也感到很遗憾,很痛恨,但这与你们无关,你们也是受害者,怪也应该怪赵长江他们几个人。反过来,我还要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不遗余力地同赵长江他们斗争,只要他们伏法,我母亲的仇就算报了。” 难得刘璐如此宽宏大度,善解人意,桑青和刘璐都很感动。“那你今天找我们是为了什么?”程橙感动之余,好奇地问到。 “我来给你们送一样东西。”刘璐边说着,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程橙。 程橙接过信封,直接拿出里边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一张照片,是张院长同彩虹七子的合照。程橙想起来,是桑青十岁生日时孙曼帮着大家照的,那一年桑青死里逃生,大家觉得她能活下来很是不易,所以特意给她过了一个隆重的生日。生日后,大家也都忘了这茬,没想到孙曼老师竟然还留着这张合影。 “这是我收拾我母亲遗物时发现的,我原本以为就是一张普通的纪念照片,直到我最近了解了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我才明白母亲为什么一直都保存着这张照片。如今母亲已经不在了,我过几天就要出国留学去,我想把它留给你们,相信你们会比我更珍视它。”刘璐认真地说着关于照片的事。 看着这张充满回忆的照片,桑青和程橙的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这是张院长和我们之间存留下的唯一的一张照片。我们一定会好好保管的。”桑青对着刘璐感激地说到。 刘璐看着桑青,笑着点点头,说到:“加油,你们一定会赢的,张院长,孩子们和我的母亲都不会白死,老天一定会还她们一个公道的,那四个罪人肯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的,我相信你们。” 桑青和程橙满含热泪地看着刘璐,重重地点了点头。 二人送别刘璐,又一同拿着那张照片仔细地看了起来,只见照片中的张院长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如同春日里和煦的阳光,让人感到无比的温暖。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慈祥与关怀,表情和善,神态和颜悦色的,浑身散发着平易近人的气质,只是看着照片,桑青和程橙就觉得无比的亲近,在她们心中,张院长早已如同母亲一般。再看照片中的彩虹七子,大家簇拥在张院长身边,个个脸庞上绽放着无邪的笑容,犹如春日里初绽的花朵,纯真而明媚。她们的眼睛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透露出对世界无尽的好奇与喜悦。嘴角都微微上扬着,勾勒出一抹抹不加雕饰的快乐,仿佛那一刻大家都沉浸在无忧无虑的童话世界里。桑青和程橙看着照片中的自己,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二人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段纯真美好的时光,心中觉得暖洋洋的。待思绪回到现实,二人不禁又潸然泪下。就这样回忆着,感触着,流泪着,两人哭了很久很久。 直到医生来给桑青监测身体情况,两个人才被迫从这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桑青还被医生狠狠训斥了一顿,告诫她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情绪波动太大,要时刻保持平稳心态,医生的话也提醒了程橙,她后悔自己不该带着桑青看照片,让她伤心。桑青笑着安慰程橙说自己没事,让她不要自责。 ------------ 模样 待韩哲在酒店处理完公司事务,回到病房已临近傍晚时分。程橙看到韩哲过来了,便回到酒店休息。这两日,她看着桑青的状态好了很多,便同韩哲打起了替班,她白日陪着桑青,晚上由韩哲独自陪着。 待程橙离去,韩哲仔细地看着桑青,才发现她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 “青儿,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眼睛红红的,刚哭过?”韩哲紧张地问到。 “我没事,我很好,医生刚来仔细检查过,我的身体一切正常。”桑青看着韩哲紧张的样子,安慰着说到。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是不是哭过?桑青,如果遇到什么伤心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直接告诉我,不要什么都让我去调查,去猜,可以吗?你不想让我担心,一味地瞒着,到头来只会让我更担心。”韩哲认真地说到。 看着韩哲一本正经的样子,桑青将自己枕头底下的照片拿了出来,递给了他。刚才医生进来的时候,桑青赶忙将这张照片藏到了枕头底下,程橙走的时候可能没来得及拿,也可能就是想让桑青保管。 韩哲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随即疑惑地问到:“这照片是?” “这是我们彩虹七子和张院长唯一存留下来的合照。”桑青略带忧伤地回答到。 “这,哪里来的?”韩哲接着问到。 “孙曼老师,不知道你有印象吗?”桑青反问到。 “我从程橙的文章中了解过。”韩哲直接说到。 “是她的女儿刚才送过来的,这张照片是在孙曼老师的遗物中找到的。她女儿也是看了庭审视频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觉得这张照片对我和橙儿姐姐意义非凡,就好心送过来了。”桑青如实地回答到。 “所以,你是看到照片,触景生情了?”韩哲猜测到。 桑青看着韩哲,眼神中充满伤感,问到:“你知道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吗?” “是你生日,对吗?”韩哲猜测着。 “你怎么知道?”听着韩哲的回答,桑青一脸震惊。 “中间这个应该是你,带着生日帽。小傻瓜。”韩哲调侃着说到。 桑青听到韩哲的解释,方才恍然大悟。“没错,这张照片是在我十岁生日那天拍的,那年,对于我来说,有非凡的意义。我心脏病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所以那年张院长给我很隆重地庆生。我们的头发信物也是那年留下来的。因此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那都是非常特殊的一年。”桑青深情地说着。 “看得出来,张院长待你们真的很好。”韩哲感慨到。 “是的,在我们心里,早就将张院长当做了母亲。”桑青坚定地说到。 “看面相,就知道是一个很好的人。”韩哲看着照片,推论着。又紧接着说到:“你小时候很漂亮很可爱,与我初见你时,模样没太大变化。” “是吗?这个是我,这个是橙儿姐姐,这是红儿姐姐,这是黄儿姐姐,这是绿儿…”桑青指着照片中的孩童,一一向韩哲做着介绍。 “都很纯真,程橙也变化不大。”韩哲点评着。 “是啊,十多年过去了,橙儿姐姐的样子没怎么变。也不知道红儿姐姐她们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只可惜…”桑青顺着韩哲的话往下聊,忽然就转到了令人伤感的话题,桑青的神色也当即暗了下来。 韩哲看着桑青黯然伤神的样子,赶忙岔开话题说到:“一定都会很漂亮的。青儿,一会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人安排。” 桑青却也没回答韩哲的问话,而是自顾自地接着说到:“你说,红儿姐姐蓝儿妹妹她们长大后,到底会是什么样子?我想肯定都是长长的头发,小时候我们还比过谁的辫子长,大家都喜欢长发。然后都有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毛,高高的个子,窈窕的身材。”桑青一边说着一边陷入无尽的幻想中。 韩哲看着桑青如痴如醉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断,直到桑青自己闭了口,韩哲才温柔地问到:“你真的很想知道她们长大后的模样?” 听到韩哲的问话,桑青惊了一下,随后冲着韩哲狠狠地点点头。 “我有办法。”韩哲看着桑青一脸吃惊的样子,笑着说到。 “什么办法?”桑青疑惑地问。 “韩氏科技最新的AI技术,可以通过分析人体的面部特征,从而模拟一个人各个年龄段的样貌,你这个有现成的图像,模拟起来应该很简单。”韩哲解释到。 “会不会太麻烦?”桑青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到。 “不麻烦,只要你高兴,一切都值得。”韩哲轻轻地摸着桑青的额头,宠溺地说到。 桑青没再说什么,她心里清楚,自己这次又给韩哲添了负担,可她真的很想知道,如果红儿姐姐她们还活着,如今会是什么样子。“这次就让自己自私一次,不懂事一回吧。”桑青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韩哲将照片手机拍照传给一个叫高昊的人,韩哲只告诉桑青这个高昊是兴华公司的老总,兴华公司有最高端的科技,可以很快帮她实现心愿,让她什么都不要想,静静等着。 第二日看到程橙的时候,桑青将这件事说给她听,程橙也很激动,虽然很遗憾不能同红姐姐她们一起长大,但如果能知道她们长大后的样貌,那心中便多了一分幻想,也自然多了一分希望。 韩哲没有食言,第二天下午,桑青就收到了韩哲发过来六张模拟图像。除了五位姐妹长大后的样貌模拟,还有张院长十年后的外貌模拟。桑青和程橙仔细看着这六张模拟人像,只见人像中的女孩子们个个眉清目秀,娇美动人,如果她们能平安长大,不知要迷倒多少男孩子。张院长倒是变化不大,只是脸上的皱纹加深了一些,看起来更和善了。两个人看着这些模拟人像,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 判决 桑青在医院里住了快十天,终于迎来了再次开庭的日子,这些时日,张妍她们翻阅了大量法律典籍和一些经典案例,重新梳理了辩护思路,但因为始终没有找到关于王伟杀人的最新证据,所以大家的心中还是有些不确定,不知道最后王伟会如何量刑,而桑青和程橙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让这四人以命抵命,一个都别想活。 再次开庭,这个案子依然获得了群众的广泛关注,前来旁听的人们和采访报导的记者似乎比上次还要多,桑青一大早就在病房收拾好自己,由韩哲陪着来到了法院,田雨,曾帆,南易也都从云港特意赶了过来,希望今日能陪着桑青了结这个案子。 庭审席上,赵长江,林涛和李安已经放弃了挣扎,对自己曾经的罪恶供认不讳,只等法院宣判。而王伟那边,王琳依然不放弃,其辩护律师依然坚持上次的观点,咬住无直接证据证明王伟有杀人故意和参与杀人,且王伟有重大立功表现,希望能减轻刑罚。针对王伟的问题,张妍和郑浩同对方的两位律师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的交锋。随着双方的辩论,法庭上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而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几乎可以触摸到的张力。几位律师言辞犀利,逻辑严密,每一句话都仿佛精心磨砺的剑锋,旨在直击对方论证的薄弱之处。他们的声音时而激昂高亢,如雷鸣般震撼人心;时而低沉婉转,如同暗夜中的低语,试图在微妙之处寻找突破。争论中,证据被一一抛出,如同战场上纷飞的箭矢,每一份文件、每一条证词都承载着关键的信息,试图构建起各自论点的坚固壁垒。律师们不仅引经据典,运用法律条文如同精密的机械装置,丝丝入扣地拆解对方的逻辑;更以情感为刃,通过动人的陈述触动陪审团或法官的心弦,试图在理性与感性之间找到那微妙的平衡点。辩论的高潮处,双方几乎同时站起,手指向对方,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颤抖,言辞交锋如同电光火石,火花四溅。法庭内回响着思维的碰撞与智慧的较量,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手势都充满了力量,展现着法律斗争的残酷与无奈。而在这场激烈的争论中,法官们端坐在高高的法椅上,目光如炬,审视着这场关乎生死的博弈。他们时而点头沉思,时而眉头紧锁,默默权衡着双方的论点与证据,准备在最终的裁决中,以法律的公正与智慧,为这场激烈的争论画上句号。 双方的辩论整整持续了三个小时,在辩论接近尾声的时候,桑青向法院请求给自己一个陈述的机会。通过征求多方意见,最后准予了桑青的请求。 桑青看了看王伟他们四人,又看了看旁听席上的众人,随即开始了她的陈述:“今天我们大家相聚在这里,是因为六条鲜活生命的意外凋谢。我们为她们呐喊,试图寻求法律公正的裁判。可面对冰冷的法律条款,我们时常会希望法外容情。一如我们被告的家属,她希望法律可以宽恕她父亲曾经的罪恶,可我觉得有些情可恕,有些情却不该容。我这里有几张模拟的人像,麻烦我们的技术员帮着用大屏播放一下。”桑青一边说着一边递给法庭技术员一个U盘,技术员征得法官和陪审团的同意,为其大屏播放了几张人像,现场的人聚精会神地看着几张人像,目光都紧锁在屏幕上,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画面。待几张人像一一播过之后,桑青又开始了她的陈述:“刚才给大家播放的是,几个被害人到如今年岁的AI模拟样貌。不知大家看后作何感想。如果没有这四个恶魔,张院长就可以优雅的老去,然后顺顺利利地从孤儿院退休,和儿子一起安度晚年,或许此刻她在看护孙子,或许在逛菜市场,或许在马路上遛弯,她的生活本该是这样的。还有那几个可怜的孤儿们,如果她们能平安长大,应该现在和我一样,有一个喜欢的工作,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有一个相濡以沫的爱人,未来可能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做妻子,做母亲,这才是她们应该有的人生。可这一切的一切,都被我们法庭上这四个加害人给毁了,而且还毁的那么彻底。我请求大家再好好看看这几张人像,她们本该变成这样的,而不是躺在黑暗的地下,掩埋在潮湿的泥土中,经历无数的凄风苦雨,发霉发臭,化成白骨。我恳请各位好好想想,有些情真的能容吗?我请求各位法官谨慎使用自己的裁量权,我们追求法律对于活着的人要有温度,可我们更应该率先考虑故去人的尊严和权益。所以,我再次恳请各位法官谨慎裁断,还故去人该有的公道和正义。”桑青满怀深情地说着这番话,一番话,引起了法官们的深入思考,也触动了千千万万人的心。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有罪,我有罪啊。”听着桑青的陈述,被告席上的王伟,终于绷不住了,开口说到。 “爸爸,爸爸。”一旁的王琳连忙呼唤王伟到。 “琳琳,算了,不要再折腾了。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王伟终于敢直视自己的女儿,痛苦流泪地说到。 “肃静,肃静。”在法官的一再呵止下,几个人才没再说下去。 因为这个案子情节恶劣,造成的社会影响广泛,加之桑青的一番触动人心的话,所以法官和陪审团经慎重考虑,主张从重处罚,不得法外容情,要以刚性的法律捍卫司法的公平和正义。最终,法院判决赵长江,林涛,李安和王伟四人死刑立即执行。虽然王伟主动提供了证据,但其参与毁尸灭迹,手段残忍,不容宽恕。随着法官的最终宣判,这个举目关注的白骨案也算画上了一个完满的句号。 ------------ 百态 当法官高声宣读判决结果的那一刻,庭审现场立刻上演了人间百态。 赵长江,李安,林涛三人瞬时都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个个眼神空洞而迷离,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纸,没有丝毫的血色,嘴角微微下垂,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肩膀无力地低垂着,看起来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随时都可能倒下。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身体微微颤抖,三个人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着。王伟则反应完全不同,他显得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种解脱的微笑,眉头不再紧锁,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肩膀和背部似乎不再承受着重担,身体姿态自然而然地变得舒展和轻松,呼吸也变得深沉而平稳,他终于不用背着罪恶活着了。王琳则彻底崩溃了,在那一瞬间,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瘫软地坐在地上,眼泪如断了闸的洪水,无法抑制地倾泻而下,崩溃与绝望交织在她的每一个抽泣之中。对于判决结果,王伟无恨无怨,可唯独不敢再看自己的女儿,他这辈子注定亏欠她了。 反观桑青这边,张妍和郑浩显得异常兴奋,两个人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睛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仿佛整个世界都因这一刻而变得明亮。二人双手高高举起,紧握成拳,兴奋地挥舞着,仿佛在向世界宣告她们的成功,她们挺胸昂头,展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豪和成就感。桑青和程橙也很激动,可更多的是欣慰,两人的面容仿佛被温暖的阳光轻轻拂过,散发出一种宁静而满足的气息。眉头舒展,不再有紧锁的痕迹,仿佛所有的忧虑和烦恼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眼睛微微眯起,眼角轻轻上扬,闪烁着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就像是夜空中最温柔的星辰,透露出内心的喜悦与安宁。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这笑容既不张扬也不含蓄,恰到好处地展现了内心的满足与幸福。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为整张脸增添了几分生动与活力。二人的神态,就像是经历了一场风雨后终于见到的彩虹,是对这么长时间努力与坚持的最好回馈。四个恶人以命抵命,是对张院长她们在天之灵的最好慰藉。 旁听席上的观众听到最终的结果,也大都欢呼雀跃,兴奋不已,他们为冤情得到昭雪、罪恶得到报应而激动,为法律坚持维护公平正义而宽慰。韩哲和田雨他们,看着桑青和程橙欣慰的表情,也都为她们由衷地感到高兴。 当赵长江四人再次被狱警带走的时候,刚才还瘫坐在地的王琳如同一只不受控制的狮子,发疯似地朝着父亲王伟冲了过去,她紧紧拉着王伟的胳膊,大声地哭喊着:“爸爸,爸爸,你别走,你不要走,我救不了你,怎么办,我救不了你。” “琳琳,放弃吧,爸爸是罪有应得,不值得你救,你不要难过。”一直面色平静如水的王伟,此刻终于绷不住了,愧疚地对着王琳哭诉到。 “不,我不能放弃,我要怎么才能救你,我不能失去你。”王琳实在不甘心,继续哭喊着说到。 “放弃吧,爸爸甘愿一死,是爸爸对不起你,以后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生活。”王伟对着王琳关切地嘱咐到。 王琳没再说话,整个人已经泣不成声,狱警强拉着王伟走出了法庭,独留王琳哭坐在地上。随即,便被同行的伙伴搀扶起来,向法庭外走去。 原本内心有些雀跃的桑青,看到王琳悲伤的样子,心中感觉有种说不出的酸楚。正当桑青为王琳伤神之际,韩哲走了过来。 “你还好吗?走吧,我们回去吧。”韩哲看着有些失神的桑青,温柔地说到。 韩哲的一句话将桑青的思绪从王琳那拉了回来,她看着韩哲微笑着点点头,什么也没说。随即便跟着韩哲向法庭外走去。程橙,张妍,郑浩也紧随其后,一群人前呼后拥地走出了法庭。 在法院门口,桑青和王琳再次遇到。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间眼神复杂,都蕴含着多种情绪。 “判决终于如你所愿了,我应该恭喜你。”王琳看着桑青,终是率先开了口。 “何来恭喜,这结果不是你所愿,也不是我们所乐见的。”桑青听着王琳的话,开口解释到。 “不是你们所愿?你们就是希望我父亲死,难道不是吗?现在法院按照你们的想法判了,你们应该高兴。”王琳毫不客气地说到。 “你错了,法律不讲人情,不是法院按照我们的意愿判,是按照正义宣判,如果张院长她们好好活着,没人愿意要你父亲的性命。”桑青义正言辞地说到。 “你们根本就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父亲杀人,是你,用所谓的同情和正义绑架了法官,我父亲重判,都要归功于你那群情激昂的演讲,不是吗?”王琳已经疯魔了,开始将心中的不满和怨愤一股脑地指向了桑青。 看着王琳无理取闹的样子,程橙在一旁搭言到:“王琳,你不要胡搅蛮缠,你父亲的事情怪不得任何人,只怪他自己作恶多端,遭到了报应。” “你住口,都是你们想置我父亲于死地,我只求他活着,哪怕用一生来赎你们所谓的罪恶,能活着就行,难道这都不可以吗?”王琳一边恳求着一边怨恨地说到。 众人看着王琳已经心态失衡,完全失去理智,都不愿再同她理论。韩哲看着她处处针对桑青,早就听不下去了,于是头也不回地拉着桑青就往出走。 “我不会放弃的,你们休想得逞。”众人一路向前走,只听王琳在背后大声说着,她此刻头脑是不清楚的,所以没人愿意再理会她。 ------------ 枪决 伴随着法院的最终宣判,白骨案也算画上了完满句号。后来听罗仲良警官说王琳几次想上诉,可王伟自己说什么也不同意,王琳也实在奈何不了自己的父亲,最终只能含恨作罢,白骨案这才算彻底了结。随着这件事了,桑青被韩哲带回了云港,程橙也在桑青的一再劝说下,跟着她回云港长久定居生活,更是直接住进了田雨她们的出租屋,桑青将自己屋子里的小床换成大床,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田雨和曾帆也将这个可怜的姑娘当成自己的好姐妹,所以很是欢迎她来同住,而且桑青有韩哲的庄园,曾帆也快结婚搬出去了,所以多个程橙来住根本没有任何困扰。此外,在韩哲的授意下,程橙被安排到了景都大酒店服务部工作,程橙在云港可以说是完全开启了生活的新篇章。而桑青她们则恢复了自己原本生活的样貌。 白骨案的圆满终结,也让韩哲如释重负,因为桑青的身体再也经受不住那样惨痛的打击了,好在最后一切得偿所愿,桑青再不用背负那沉重的心理负担了。如今,对于韩哲而言,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找到适合桑青的心脏源,帮着桑青延续生命。可韩哲暂时还不想要桑青知道,她刚从一个痛苦深渊中解脱,韩哲不想她再入一个新的痛苦深渊,况且保持好心情可以放缓她的病情发展,所以一切只能私下派人找寻和运作,韩哲这次为了桑青,动用了黑白两道的关系。 对比韩哲那边的担忧和紧张,蒙在鼓里的桑青和众姐妹们以及同事们倒是轻松自在不少。鹏程律所因为白骨案一举成名,前来提交诉讼资料的人每天都络绎不绝,大家忙得不亦乐乎,张妍已经开始研究扩大律所规模的事。程橙也很快适应了新的工作环境,再加上有桑青田雨曾帆她们的陪伴,日子越过越顺心,人也越来越开朗大方。曾帆婚房也买好了,婚期也定了,好事将近。田雨和男友感情也越来越稳固。桑青自己更是觉得这阵子难得的轻松与愉悦,她庄园和出租屋两头住,身边不仅有韩哲,田雨,曾帆他们陪着,现在还多了橙儿姐姐,桑青觉得自己被温暖围绕着,而且韩哲这阶段对她更是宠爱有加,不仅吃的用的供应齐全,更是事事全凭她的心意来,这让桑青开心之余,不免有些诚惶诚恐。可韩哲只说是对她以前遭受苦难的弥补。 日子就这么幸福而充盈地过着,距离庭审宣判第35天的时候,桑青和程橙同时收到了法院发来的通知,赵长江、李安、林涛和王伟四人已于昨日上午10时被执行了枪决,收到这个消息,程橙和桑青并没有感觉多兴奋,反而内心都很平静,两个姑娘终于对这件事彻底释然了。当天晚上,梁龙打来电话,既然赵长江他们都已经服了法,案子彻底结束,他打算明日将母亲和孩子们的白骨从派出所领回,好好安葬,程橙和桑青也正有此意,三人可谓一拍即合。 韩哲本想同桑青一起去,可被桑青直接拒绝了,她希望由她们三人单独处理张院长和孩子们的后事,不希望外人参与,韩哲表示尊重和理解,最后只得无奈地叮嘱程橙帮着好好照看桑青,才忐忑不安地放桑青去H市。 通过罗仲良,三人很顺利地领回了张院长她们的遗骸,并事先联系好了殡仪馆进行火化,最终三人从殡仪馆将张院长和孩子们的骨灰一一领了出来。梁龙作为儿子,为母亲张桂芳在H市最好的墓园买了一块墓地,桑青和程橙也自掏腰包在张院长旁边,为红儿姐姐蓝儿妹妹她们共同买了一块墓地,这样她们在地下就可以相互陪伴,彼此都不会觉得孤单了。六条鲜活的生命,最终换回的是两块冰冷的墓碑,三人都备感惆怅。站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照片中的张张熟悉的面孔,桑青觉得自己仿佛能听到张院长和红儿姐姐她们的声音,看到她们的笑容,感受到她们的温暖。与张院长和众姐妹们在一起的那些童年回忆将成为桑青心中永恒的宝藏。 处理张院长她们的后事前前后后用了三天时间,桑青和程橙也在H市待了三天,临回云港之际,桑青和程橙再次去到了彩色童年孤儿院,打算作最后的告别,虽然在这里赵长江四人给她们姐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害,但张院长却给了她们十多年幸福温暖的时光,这个爱与恨交织的地方,伴随着韩氏挖掘机、推土机再一次被开起,终将面目全非,不复存在,桑青和程橙觉得还是应该来最后看一眼。 待桑青返回云港已接近傍晚,韩哲早早就在车站等着她了,桑青在H市的这三日,韩哲总是感觉心神不宁的。不知从何时开始,桑青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韩哲会不自觉焦虑起来,只有看到她,他的心才会平静。韩哲很清楚,自己对桑青的爱已经深入骨髓,往后余生,他真的不能没有她。 经历了这么多事,桑青也对生命和爱情也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以前自己在生活中,无论遇到任何事,总想着放低姿态,消极躲避,在感情中更是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韩哲,所以总是显得那么矛盾和别扭,无形中也伤害了韩哲。可如今,想到张院长和红儿姐姐蓝儿妹妹她们想活而不能活,作为幸存者的自己,应该更加珍惜上天赐予的生的机会,把握生命的每一个瞬间,努力追求自己的梦想和目标以及心中所爱,不退缩,不辜负,勇敢直面自己的情感,潇洒恣意地活这一世。所以,她也不再刻意拒绝韩哲对自己的关爱,而是坦然接受韩哲对自己的付出,同时,她也决定要加倍地爱韩哲,不管他们未来会怎样,但至少当下,她想和韩哲好好相爱。 ------------ 婚礼 从H市回来的这段时日,曾帆休了婚假回了老家,因为她和林鹏的婚礼就定在半个月后,桑青和程橙还有田雨三个人可忙坏了,三个姑娘想着送曾帆一个象征爱情美满的巨型手工十字绣作为新婚贺礼,所以每天下班回来就交替着赶工,桑青也为了早点完成作品,这阵子一直住在出租屋,惹得韩哲多次抱怨,可没办法,爱情诚可贵,可与曾帆田雨程橙的友情也同样重要,桑青也只能暂时冷落他。但其实,韩哲这阶段也很忙,随着白骨案彻底终结,实验室项目重新启动,彩色童年孤儿院旧址上十多辆挖掘机、推土机叮当作响,施工队再次动工,韩哲也在调动多方力量,快速推进原来的计划。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瞬就到了曾帆婚礼的正日子。考虑到两个孩子的同事朋友和新房都在云港,所以双方老人将婚礼仪式就安排在了云港。桑青、田雨和程橙作为伴娘,盛装参加了婚礼。这还是桑青第一次参加婚礼,只见婚礼现场沉浸在一片喜庆而温馨的海洋中,宛如童话中的梦幻场景悄然绽放。红毯从酒店礼堂门口蜿蜒而出,两旁点缀着绚烂的鲜花与摇曳的烛光,仿佛引领着新人与宾客步入幸福的殿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甜蜜的气息,交织成一首无言的赞歌。五彩斑斓的气球轻轻飘浮在半空,与璀璨的吊灯交相辉映,洒下柔和而浪漫的光线,为整个空间披上了一层梦幻的薄纱。宾客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眸中闪烁着祝福的光芒,大家身着节日盛装,交谈声、欢笑声此起彼伏,构成了一幅幅温馨动人的画面。 曾帆身着洁白无瑕的婚纱,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子,每一步都散发着优雅与幸福;新郎林鹏则身着定制的礼服,英俊潇洒,眼神中满是对新娘深深的爱意与承诺。两人手挽手,缓缓步入婚礼的殿堂,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见证着这份纯真而坚定的爱情。随着悠扬的婚礼进行曲响起,现场的氛围更加热烈而感人。主持人的话语温暖而庄重,引领着新人许下永恒的誓言,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与承诺。交换戒指的那一刻,两人的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幸福与感动的泪水,也是彼此承诺的见证。看着这样动人的场面,桑青心中颇为感触,原来这就是婚礼,这就是婚姻的开始。 在抛捧花的环节,曾帆并没有按照惯例去做,而是轻轻走到桑青面前,亲手将自己精心挑选的捧花送给了桑青,并在现场对着桑青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亲爱的,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也是最令我心疼和挂心的朋友,我今天将这捧花送给你,希望将这份喜悦和祝福传递给你,你已经找到了那个对的人,我希望你以后对待这份爱情可以更勇敢一点,牢牢抓住属于你的幸福,我祝愿你们早日修成正果。”听着曾帆深情的话语,看着曾帆诚挚的表情,桑青热泪盈眶地点点头,随即紧紧拥抱住曾帆。台下的众人看到这姐妹情深的一幕,都很动容,满怀祝福地鼓起了掌。田雨和程橙看到这一幕,内心没有丝毫的不悦和嫉妒,而是满满的欣慰。 在桑青松开曾帆怀抱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韩哲,桑青还没从被曾帆感动的情绪中完全抽离出来,看到韩哲心中忽然一惊。在桑青看到韩哲的那一刻,韩哲也正在看桑青,四目相对之际,桑青惊住了,韩哲倒是从容地冲她一笑。待婚礼所有仪式结束,宾客开始享用宴席的时候,桑青才抽出空搭理韩哲。韩哲的出现,引起了周围不小的骚动,一个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相貌英俊的男子如从天降,让周围的小姑娘们纷纷犯起了花痴,周围的大婶大姨们更是互相询问着这是谁家的俊后生,想要保媒作聘,还有一些眼尖的人直接就认出这是韩氏的总裁,纷纷上来攀关系,韩哲倒是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能从容面对,况且旁边还有唐克帮着搪塞。 随着桑青过来,曾帆林鹏,田雨和程橙也紧随其后,来到了韩哲跟前。 “韩总,您来了。”还没等桑青说话,林鹏先开了口。 “抱歉,来迟了,祝你们新婚幸福,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这个送给你们,作为新婚贺礼,希望你们未来的生活,一路通畅。还请千万不要推辞。”韩哲站起身子,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唐克递给林鹏一个红包。 “谢谢韩总的祝福,您太客气了。”林鹏双手接过唐克递过来的红包,礼貌地说到。 对于林鹏的客套,韩哲只是微微笑了笑,随即对着曾帆说到:“如果没什么事,我就把她带走了。”韩哲边说着边拉起了桑青的手。 “当然没问题。”曾帆看着韩哲笑着回答,随即对桑青使了个眼色,催促到:“快走吧!” 韩哲拉着桑青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婚礼宴会厅,身后留下议论声片片。 曾帆她们目送着二人远去的身影,田雨在一旁好奇地说到:“快看看,我们大总裁送了什么贺礼。” 林鹏也在众人好趣的目光中,打开了那个红包,里面是一把钥匙。 “奔驰车钥匙,哇,大手笔啊,果然是霸总。”田雨在一旁惊叹到。 曾帆和林鹏也惊呆了,林鹏瞠目结舌到:“这,这也太贵重了,咱们不能收吧。” “这也太吓人了。”曾帆感慨到。众人也被惊得再没有说话。 婚礼在一片祝福声中圆满落幕,曾帆和林鹏也开启了人生的新篇章。 至于那辆奔驰车,事后曾帆提出退回给韩哲,因为实在太贵重了,可在韩哲的一再坚持下,小夫妻无奈还是留下了,韩哲直言这是他的新婚祝福,也是对曾帆一直以来对桑青的呵护照顾的感谢,还说到田雨和程橙的那份在她们大婚的时候一样会送上。这让三人再次感叹韩哲对桑青的爱是如此的深沉、厚重。 ------------ 家人 自那日出了婚礼会场,桑青就感觉韩哲怪怪的。他看着自己的表情明明是笑着的,可不知为何,桑青从那表情中感觉出无尽的惆怅,韩哲这两日不知为何特别的忙,忙到连同桑青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他还特地跑回老宅去看了一趟爷爷和父母,不知家里出了什么事,桑青也不方便询问,只是自己在心中暗暗地画着问号。 这一日是周末,天高云淡,桑青的心情还算不错,这阵子因为韩哲比较忙,桑青就和田雨、程橙一起住到了出租屋。一大早,韩哲便打来了电话,说着要带桑青去个地方,尽管桑青一再追问,可韩哲就是不说要去哪,只说到了便知道了。桑青用过早餐,简单梳洗打扮一下,便和韩哲出了门,虽然心中有些纳闷,但还是乖乖坐上了韩哲的车。 一路车轮飞转,此间韩哲也没说话,桑青也没问,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窗外不断变幻的风景,仿佛是一幅流动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阳光透过轻纱般的云层,斑驳地洒在沿途的景致上,给这趟旅程添上了一抹温暖而神秘的色彩。随着车辆深入乡间小道,眼前的风景愈发宁静而迷人。翠绿的田野像一块块巨大的翡翠镶嵌在大地上,随风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季节的故事。远处,群山层峦叠嶂,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一般,引人无限遐想。偶尔掠过一两个古朴的小村庄,青石板路、白墙黛瓦,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宁静祥和。村民们或耕作于田间,或悠闲地坐在门前聊天,这份与世无争的宁静,让人心生向往。 不知开了多久,车子最终在一处宏伟的老宅前停下。 “这里是?”桑青看着韩哲,满脸疑惑地问。 “我爷爷的住处,今天想带你正式见一见我爷爷和我的父母。”韩哲看着桑青,温柔地说到。 “你说什么?”桑青被韩哲的话吓到了,吃惊地说到。 韩哲看着桑青一脸惊慌的样子,轻轻地摸着桑青的额头,笑地说到:“其实那天婚礼,曾帆对你说的那番话,我都听到了,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我们也应该再往前走一步了,桑青,我是要娶你的,之前你总是故意避着我,我不敢脚步太大,如今我们共同经历了这么多,我想我们不应该再蹉跎下去了,应该勇敢地面对内心,像曾帆她们那样,携手走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桑青被韩哲的一番话说懵了,呆愣着说不出一个字。 看着桑青的反应,韩哲赶忙拉起桑青的手,柔声地安慰到:“别紧张,有我在。” 听着韩哲的声音,桑青才回过神来,责怪着说到:“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啊?” “提前和你商量,你会同意吗?桑青,我能感觉到你是爱我的,可就是顾虑太多了,不敢向前迈步。曾帆的话让我感触很多,我不想再等了。”韩哲看着桑青,耐心地解释到。 “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桑青不安地说到。 “礼物我都准备好了,而且前两日我回家来已经做好了他们的工作,放心,不会为难我们的。况且就算他们为难,也不要紧,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不过考虑到你比较在意他们的看法,我前两日才来事先沟通的。”韩哲一本正经地说着。 “哪有你这样的。”桑青仍旧责备着。 韩哲也不生气,笑着拉着桑青说到:“走吧,已经到门口了。放心,一切有我在。” 桑青虽然无奈,可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跟着韩哲硬着头皮走进去。 一下车,桑青就看到一座宏伟的别墅老宅,这老宅宛如一幅精心雕琢的历史画卷,静静伫立于葱郁的园林与时光的交汇处。其外观融合了古典与现代的美学精髓,采用上等的石材与木材构建,岁月在其表面留下了斑驳而庄重的痕迹,每一处都透露出不凡的气度。宅邸的大门,高大而庄重,由厚重的铜铁铸就,门环上雕刻着繁复的图案。步入其中,一条由青石铺就的小径引领着访客穿越至主宅,两旁是修剪得宜的灌木与竞相绽放的花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主体建筑为多层结构,屋顶覆盖着精致的琉璃瓦,阳光下闪耀着柔和而神秘的光泽。每一扇窗户都镶嵌着精美的木雕格窗,既保持了室内的私密性,又巧妙地引入了自然光线与景色,使得空间既明亮又不失温馨雅致。内部装饰更是奢华而不失格调,大厅中央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耀得金碧辉煌。墙壁上挂着各种珍贵的艺术品,每一件都是品味的见证。家具多采用名贵的红木或橡木打造,线条流畅,雕工精细,既实用又极具观赏性。别墅内还设有宽敞的书房、雅致的茶室以及装饰华丽的宴会厅,每一处空间都设计得既符合居住的舒适性,又兼顾了社交的功能性,可谓奢华又有内涵。 在管家的指引下,韩哲径直拉着桑青穿过别墅内部,来到后花园。只见后花园中,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相映成趣,小桥流水人家,桑青觉得自己仿佛步入了一个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让人流连忘返。远远地,她就看到一个老者坐在小溪边,手里拿着一袋鱼食,缓缓地洒向水面,老者的动作从容不迫,脸上洋溢着平和和满足的笑容。身边还站着一对中年夫妇,穿着整洁得体,尽显低调奢华的气质,三人正畅意地聊着什么,嘴角都含着笑。那老者桑青一下就认出来了,是韩景生,韩哲的爷爷,想必旁边的应该是他的父母了,桑青猜测着,心里这样想着,手心就不自觉紧张地出了汗,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和韩哲的家人上演一场怎样的戏码,他们会认可自己吗,桑青不知道,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 认可 伫立在花园中,韩哲明显感觉到桑青的紧张,他低头将嘴巴轻轻地靠在桑青的耳边,小声安慰到:“别紧张,一切有我在。” 桑青看了韩哲一眼,抿抿嘴巴,没有做声。 “爷爷,爸妈,我们到了。”韩哲看着桑青,宠溺地笑笑,随即冲着老者和那对夫妇远远地说到。 听到韩哲的声音,刚才还谈笑风生的三人回转神来,冲着桑青他们淡然一笑。 韩哲拉着桑青快步走到三人近前,相互介绍到:“爷爷,爸妈,这就是桑青。”“桑青,这是爷爷,这是我爸妈。” “韩爷爷好,伯父伯母好,我是桑青。”桑青轻轻颔首,礼貌地打招呼。 韩景生之前与桑青有过一面之缘,对其印象很好,这次再见,倒不是很惊讶。韩父韩母只见对面一个女孩甜美清纯,如同一缕温柔的晨光,轻轻洒在心间,带来无尽的温暖与明媚。面带笑容,一脸纯净无邪,仿佛春天里最初绽放的花朵,不沾染一丝尘埃,能够瞬间融化周遭的寒意,让人心生欢喜。她的眼眸,明亮而清澈,言谈举止,温婉得体,没有丝毫的做作与浮夸,语气和动作中都透露出自然与优雅。身穿一件臧青色连衣裙,色彩淡雅,款式大方,既不张扬也不失个性,完美地衬托出她那份独有的清新脱俗,让人眼前一亮。女孩的声音如同春日里轻轻拂过柳梢的微风,带着丝丝甜蜜与无尽温柔,嗓音细腻柔和,宛如山间清泉,潺潺流淌,洗涤着心灵的每一个角落。韩哲父母之前倒是在报纸上看到过桑青的事情和照片,也听说过白骨案,对这个女孩有一定印象,可正面相见这还是第一次,第一眼观感还不算坏。 在韩哲的引领下,桑青和韩家长辈从后花园回到别墅内,大家一同安坐在客厅沙发上,佣人适时地为桑青递上了一杯热茶,众人刚安定,韩景生就先开了口:“姑娘,小哲说,你们要结婚,这也是你的意思?” “韩爷爷,我对这段感情是认真的,对于我们的未来,我从未有过不切实际的肖想,我觉得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桑青认真地回答到。 “爷爷,跟您提出结婚是我的意思,她事先并不知情。”韩哲在一旁解释到。 “桑小姐,你的身世我们通过媒体都已经知道了,对于你所经历的那些,我们感到很难过。”韩母接过韩哲的话茬,说到。 “伯母,一个人的出身是自己没有办法决定的,我虽然自小被父母遗弃,成为一个孤儿,但在张院长的爱护下,我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虽然后来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我也遇到了很多真挚的朋友,现在的我很幸福很满足,我并不觉得自己可怜,反而觉得自己很幸运。”桑青诚挚地回答到。 听完桑青的一番话,韩父韩母互相对望一眼,淡淡地笑了笑。韩哲看着父母,又看看桑青,也温柔地笑着,桑青不明白他们的笑容中是什么意思,但随后只听韩母对着韩爷爷说到:“爸,还真的就如小哲所说,是个有傲骨的姑娘,不错。” “桑小姐,你和小哲的事情,我们作为长辈不打算干预。实际上,我们刚开始听到小哲说要和你结婚,是有些微词的,是小哲说通了我们,如今见到你,也觉得是个不错的姑娘。我们韩家就小哲这么一根独苗,只要他开心,其它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韩母接着对着桑青,一本正经地说到。 听到韩母这番话,桑青知道他们是认可自己了,不管是真心喜欢自己还是迫于韩哲压力,终归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 “伯母,我对韩哲是真心的,抛开感情来说,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所以我会用诚心待他的,让他开心,给他幸福。”桑青对着韩家人,诚恳地说到。 “你们小辈的事,自己做主,饿了吧,大家吃饭吧。”韩父方才一直坐在韩母旁边,没说一句话。听到桑青刚才的话,似是很满意,看到佣人准备好了午膳,热情地招呼到。 席间,韩母一直在热情地招呼桑青吃这吃那,韩哲也在一旁一个劲儿地给桑青夹菜,韩老爷子询问了桑青一些关于工作的事情,大家闲聊着,慢慢桑青也感觉没那么拘束了,反而觉得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吃过饭后,韩哲便带着桑青离开了,回城的路上,桑青长舒了一口气。一直以来,应对韩家人都是桑青最不愿面对的事情,她和韩哲差距这么大,她以为韩家人肯定不会接受自己,她也不敢幻想同韩哲的未来,没想到,这一切如今都迎刃而解了,她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 “我说过,一切有我在,什么都不是问题,包括我的家人。如今你放心了吧。”韩哲看着如释重负的桑青,温柔地说到。 桑青看着韩哲,感叹到:“我是没想到,你们这样名门显贵的家庭,会接受我这样一个孤女。” “我的事我做主,谁也干涉不了。”韩哲对着桑青,宠溺地说到。韩哲说的云淡风轻,可桑青哪里知道,为了让韩家人接受她,韩哲最近时日同老爷子和父母谈了很多回,用了很多招数和手段,费了不少心力。 “青儿,如今我们之间再无任何障碍,我希望你放下所有负担,考虑一下,嫁给我好不好?”韩哲直球地说。 “嫁给你,我得好好考虑考虑。”桑青看着韩哲,傲娇地说。 “那你考虑吧,反正如今无论如何你也跑不了了。”韩哲看着桑青故意逗弄自己,也不甘示弱地说到。 桑青看着韩哲,韩哲看着桑青,四目相对,彼此会心地笑了笑。经历这么多事,他们之间,如今已不需要太多言语,相互的心意都清楚明了。一个眼神,一个笑容足矣。 ------------ 失踪 自从获得韩家人的认可后,桑青觉得整个人都轻松很多。韩哲也将二人的婚礼事宜提上了日程,他悄悄命人找国际大师手工定制婚纱、礼服,准备各种婚礼所需物件,他要给桑青最难忘最浪漫的婚礼。 原以为二人迈过重重阻碍,会这么一直幸福下去。可命运再次给了他们最沉重的一击。 王伟被处决后,王琳心中一直记恨着桑青,她认为,如果不是桑青最后在法庭上说了那番话,他的父亲或许就不会被从重判处死刑,是桑青用情感绑架了法官和众人,才使得父亲最终死亡,所以桑青就等同于她的杀父仇人。为了报复桑青,王琳布置了一系列周密的计划。 那边的王琳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桑青,这边的桑青却毫不知情,她每天除了开开心心的上班、就是与程橙她们快乐小聚、或是与韩哲舒心恋爱,她感觉如今的日子无比的自在和快活,心情好了,身体也跟着好了不少,肉眼可见的气色红润了起来,而且心慌心痛的状况最近也基本没怎么出现,看着桑青的身子在一切向好,韩哲也安心了不少,他觉得以桑青目前的状况,完全可以等到合适的心脏源。殊不知,危险与灾难正在慢慢向他们靠近。 最近桑青接了一个民事诉讼的小案子,钱各庄村集体起诉田禾种业有限公司兜售假种子,致使农民遭受重大经济损失,要求该公司予以赔偿。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只要调查清楚农户的损失,双方谈好赔偿条件,在法律层面予以公正的监督就可以了,考虑到桑青的身体状况,张妍将这个最省心力的案子交给了桑青。可就是这一件最平凡的案子,在桑青最后一次去钱各庄走访时,出了意想不到的事。 清晨,桑青独自坐上了去钱各庄的客车,这次她是给村上送最终的调解合同,经过多次磋商,田禾种业那边已经答应村上的全部赔偿条件,并拟好了赔偿合同,只待钱各庄村集体签字,案子便算了了。本来韩哲要安排人送她,可桑青说什么也不愿意,他希望自己可以独立地工作,不想像金丝雀一样被韩哲保护着,想着前两次她一个人背着自己偷偷去钱各庄走访,也相安无事,况且这次只是送个合同很快就能回来,韩哲也不再坚持,便遂了桑青的意。可不曾想,这一次让步,却让韩哲悔恨一生。 最近实验室的项目推进得很顺利,加之韩氏又拓展了多项业务,韩哲每天忙的焦头烂额。待所有工作忙完,已见落日余晖,想着桑青也该下班了,便给桑青打电话约晚饭,可不曾想桑青的电话关了机。想着可能是没了电,索性直接驱车去律所接桑青。可在门口左等右等,也不见桑青踪迹,到了律所于梅她们一问,皆说桑青今日并没有过来。韩哲又给程橙和田雨打去电话,也说桑青没回出租屋。韩哲再一次拨通桑青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此时的韩哲,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地感觉。 众人又等了一会,天已经黑透,可仍旧到处不见桑青的踪影,大家都开始慌乱了起来,因为按照桑青的个性,纵使真的临时被什么事绊住,晚上也会和同住的人报备,之前在出租屋回来晚了会和田雨她们打招呼,有了韩哲后也会主动同他说明情况,哪怕手机没电她也会想办法联系大家,因为她怕有人为她担心,绝不会像今天这样不声不响地夜不归宿,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出了什么意外的状况,想到这些,韩哲、程橙、田雨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韩哲一边命唐克查询云港及周边所有医院的问诊记录,看有没有桑青就诊的消息;另一边带着猛子和几个保镖直接奔往钱各庄,探查桑青白天做过的事情,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到了钱各庄,韩哲在村长的协助下聚集了所有村民,从村民口中了解到:桑青上午确实来过钱各庄,村上特意召集村民开会,说假种子案的事,桑青也参加了会议,会上桑青还细心地为大家解读了合同条款,之后村民表决对,大家对合同没有异议,最后村委会代表村集体签了字。桑青见证了整个过程,随后便将合同留下,独自离开了,离开时大概是晌午时分,大家全程也没见桑青有什么不舒服或者异样。看着一众村民的反应,不像是在撒谎,韩哲就此推断桑青应该不是在钱各庄出的事。正当韩哲一行人准备离开之际,唐克打来了电话,他按照韩哲的指示探查了云港及周边各个医院,并没有桑青的收治记录,桑青应该也不在医院。听到这个结果,韩哲此时彻底慌了,早上还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今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遍寻踪迹不得。韩哲赶紧给南易和警察局打去电话,让他们动用黑白两道的关系,帮着寻人,南易和警察局接到韩哲的电话,更是一刻不敢怠慢,立即组织人手,进行地毯式巡查。韩哲则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云港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与此同时,程橙和田雨、包括曾帆也特意回到了出租屋,三个人也在不安地等待着。 时间就在等待中缓缓流逝,对于大家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的。这一夜,韩哲给南易、警察局打了好几个电话,可都没有任何的消息。 夜色如墨,星辰隐匿,四周被一片寂静和幽暗所笼罩,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每一秒都如同年般漫长,焦虑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不断拍打着内心的堤岸。等待中,韩哲的心绪难安,眼神空洞地凝视着前方,期待着曙光的出现。然而,黑暗却像是一个无尽的深渊,吞噬着所有的希望和耐心。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一份不安,每一次呼吸都夹杂着一份焦灼。 ------------ 绑架 在南易和警察细致找寻她、在韩哲和田雨一众人焦急地等待之际,桑青正躺在云港郊外的一个破旧出租屋里,手脚都被绑着,彼时的她,正在麻醉药的作用下,沉沉地昏睡着。旁边坐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子,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王伟的女儿王琳。那男孩十七八的模样,身材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稚气圆润,穿着简约,头发稍长一些,带着点不羁的刘海,透露出一点小叛逆。 桑青也不知自己昏昏沉沉了多久,待她睁开双眼时只觉已是深夜,透过昏黄的灯光,看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屋内一股霉湿和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昏暗的灯光下,墙壁上的裂痕清晰可见,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渗水,留下了斑驳的水渍和霉斑。老旧的电线裸露在外,像是蜘蛛网一般错综复杂,偶尔还能听到电流通过时发出的微弱嗡嗡声。屋内的家具也很简陋,几张摇摇晃晃的旧木桌和椅子,表面已经被磨得光滑发亮,窗户小而破旧,玻璃上布满了灰尘和蛛网,透进来的光线也是昏暗而无力,让整个房间显得更加阴暗潮湿。桑青懵懵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大脑也在这期间完全清醒过来,她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都被人牢牢地绑住,使她不能动弹自如,嘴也被人用胶带层层封住,让她想发声而不能,桑青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被人绑架了。回想今天下午一幕,她从钱各庄一路返回云港,刚下客车,就被一个十七八的少年拦住,塞给她一封信,桑青打开信,只见信中写着“彩色童年孤儿院未亡人”几个字,桑青问那少年什么意思,那少年也不回应,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桑青看到那一行字,当时一头雾水,也没有防备,只是追着少年想问清楚,可在一个胡同拐角处,那少年忽然折返回来用手绢捂住她的口鼻,桑青当时便失去了意识。如今回想起来,自己是被人故意设套绑架。可这个人又是谁呢?想到这些,桑青此时又害怕又疑惑。 正在桑青陷入恐慌之际,只听随着“吱嘎”一声门响,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子走了进来。桑青定睛一看,这两个人她认识,那个男孩是今天下午送信和迷晕自己的人,那名女子桑青更是再熟悉不过了,是王琳。原本还在害怕的桑青,看到是王琳,反而内心平静了下来。 王琳看到桑青醒了,便直接过来撕开封住桑青嘴巴的胶带,桑青并没有大喊大叫地呼救或是呵斥王琳,反而静静地看着王琳,一时四目相对,两个女孩此刻都异常的冷静,彼此的眼神中都透漏出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悲伤、有愤恨、有不解,独独没有恐惧。 半晌,还是桑青先开了口:“今天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王琳也不遮掩,直接回答到:“没错,是我安排的。” “为了你的父亲,是吗?”桑青直截了当地问到。 “没错,就是为了我的父亲。”王琳坚定地回答到。 “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你在犯罪。”桑青也不慌张,很冷静地说到。 “我当然清楚,我绑架你,就是为了我的父亲,我要为他报仇。为了我的父亲,哪怕是死,我也甘愿。”王琳也很平静地说。 “报仇?你以为是我害死了你的父亲?”桑青直接问到。 “不然呢,如果不是你在法庭上做那番陈述,我的父亲根本不会被重判,如今他也不会被处决。或许现在我还可以看到他。”王琳忧伤地说到。 “原来你这样想,不过你错了,就是没有我,你的父亲也活不了,他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以命抵命,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桑青也不畏惧,义正言辞地说到。 “不,我父亲根本没杀人,他作恶纯是被逼的,而且他还主动提供证据帮警察抓住赵长江、李安他们,立了那么大功劳,本来是可以争取宽大处理的,不至于判处死刑的。都是你,是你用情感和道德绑架法官、绑架所有人,才迫使那些道貌岸人的人拿我父亲树典型。我一再求你,放他一条活路,哪怕做一辈子牢也甘愿,可你为什么就是要他死。”王琳大声反驳着,情绪有些激动。 “不是我要他死,是天要收他。我承认你父亲不是一个十足的恶人,甚至是一个非常好的父亲,可不管怎么说,他就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恶,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恶果,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不是吗?”桑青也不退步,继续条理清晰地说着。 “是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可你为什么一定要他死。”王琳越发激动。 “我不想他死,他的性命于我毫无意义,是正义要他死。你不想你父亲死,可张院长和那可怜的五个孩子,我又何尝想让她们死。还有无辜卷进来的孙曼老师,她带着沉重的罪恶感煎熬半生,落得个郁结早逝的悲剧收场,她的家人又何尝希望她死。王琳,七条认命啊,你父亲万死难辞其咎。”桑青却不慌张,继续冷静地说到。 “你住嘴,总之都是你的错,是你害死了我的父亲,我就那么一个亲人。”王琳已经失去了理智。 “王琳,你冷静点。你恨我,大可以杀了我,我可以死,可你这么做就对的起你的父亲了吗?”桑青看王琳已经失了理智,也缓和了语气,试图安慰到。 “我没能救下他,如今,独自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吧。”王琳万念俱灰地说着。 “你真是不孝,枉你父亲为你做的这一切。他误入歧途,都是因为你,为了让你好好地活着,他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我想他不曾后悔,因为你健康平安地长大了,可以独立奔向属于你的未来了,他虽然走了,也是安心的。如今你却自毁前程,你对得起他的付出吗?”桑青继续规劝到。 “你不要再说了,你是律师,我说不过你,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了。”王琳激动地捂着耳朵,转身冲了出去。 “姐,你去哪?”男孩再次将桑青的嘴用胶带封住,也随即追了出去。只留桑青无助地待在那里。 ------------ 报复 这一晚,大家都无眠,都在暗夜中苦苦煎熬。 桑青被捆绑着手脚,堵着嘴巴,又加上从中午开始就没喝过水、吃过东西,人已经疲惫不堪了,虽然身子已经很虚弱,可意识却出奇地清醒。她想不通王琳报复自己的逻辑,可也明白她真的很爱自己的父亲,王伟的死对她是致命的打击,或许她真的会拽着自己坠入无间地狱。桑青不怕死,她自小身体就不好,一直在和老天抢时间,也做好了随时离开这人世的准备。如今,她却有些不甘心,只因她同韩哲在一起还没有待够,想到这些,她异常地思念韩哲,不知道在自己死之前,是否还能再见他一面。 在桑青想念韩哲的同时,韩哲也在疯狂地思念她。想着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或快乐,或忧伤,往事一幕幕充盈脑海,想着他们憧憬中的未来生活,想着她的病,想着此刻她在哪里,想着如果以后没有她,可想到这,韩哲的心哲突然狠狠悸动了一下,紧接着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再想下去,他的思绪乱极了,心里也害怕极了。与此同时,程橙、田雨和曾帆也都没睡,在各自的床上辗转反侧,想着桑青的事情。 这黑夜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沉重得如同铅块,压在心头让人难以喘息。四周被一片深邃的黑暗所笼罩,星星点点的光亮遥不可及,既无法驱散周遭的寂寥,也无法温暖内心的冰冷。韩哲就那么静静地呆坐着,不知坐了多久,当第一缕曙光穿透黑暗,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时,这漫长难熬的黑夜,终于成为过去,而新的一天,无论好坏,都已悄然开启。韩哲无心做任何事,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的,犹如木头和泥土雕刻的一样,没有生气和活力。突然,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在深沉的寂静中骤然响起,如同一把锋利的刃,轻轻却坚决地划破了空气的宁静帷幕,韩哲不假思索地接通了电话。 “喂。”韩哲颤抖着声音说到。 “小哲,那个女孩有消息了,快来市局。”只听电话那头说到,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云港市警察局长。 韩哲挂断电话,来不及多想,直奔云港市警察局。在市局提供的监控录像中,韩哲清楚地看到男孩递给桑青信件,桑青追赶男孩而去的全过程。由于胡同尽头是监控死角,桑青最后消失的画面众人并不得见,但通过现有的视频记录可以推断:桑青最后是在云港市消失的;桑青并没有身体不适,此刻应该不在医院;桑青出事明显是有预谋的设计。而后警方锁定了那个递信男孩,迅速对其身份展开调查,韩哲也将男孩的画面发给了南易,让他帮着找到男孩。在黑白两方的协助下,很快男孩的身份就被查明了,男孩叫刘亮,如今辍学在家,他自幼父母双亡,由其爷爷一手抚养长大,前年爷爷也因病去世了,如今只剩他自己孤身一人。知晓了男孩的身份,韩哲很是不解,按理说他和桑青应该没有任何交集啊,为什么会这么做?难道是之前桑青办案得罪了人?韩哲问了张妍、曾帆、田雨她们,大家也说对这个男孩没有印象,在桑青以往接手的案子中,也没有同这个男孩有关的。正当韩哲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警方再次传来新的调查消息:这个男孩早年在王伟任副校长的那所H市私立高中就读,他爷爷去世,是王伟帮着操办的后事,后王伟一直资助他上学,直到王伟出事他也便退了学。“王伟”这个名字韩哲当然熟悉,这一切不会是巧合,看来桑青出事是因为他,如果桑青失踪真的跟王伟有关,那幕后的操控人最有可能是王琳,因为她父亲的死,她想报复桑青,韩哲和警方如是推测到。如今,寻找王琳迫在眉睫。 考虑到王琳可能带着桑青回到H市,所以云港警方也向H市局发去协查通报,请求其在H市帮着寻找王琳的下落,案子经办人也正是罗仲良,罗仲良听说桑青出了事,还是因为王伟,而这一切可能的加害人是其女儿王琳,一时心中五味杂陈,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休啊。罗仲良没有丝毫怠慢,马上组织大批人手对H市进行地毯式走访调查。 经过一天一夜的调查走访,终于在第二日上午,南易带来了新的消息,他手底下的人回报在云港郊区一条老街上有人见过王琳和那个男孩,两人当时买了大包小包的好多吃的,因为面生,所以附近的老住户就留意了一下,最后看他们进了铜鼓巷。根据南易的线索,警方在铜鼓巷附近展开了调查,最终找到了桑青她们曾短暂住过的出租屋,韩哲和南易也跟着警方去了出租屋,可是如今已是人去屋空,警方只在出租屋里发现了绳子,刀具等作案物品,韩哲更是在里面找到了桑青被摔坏的手机,看样子她们已经转移了,大家还是来晚了一步。 韩哲看着大拇指般粗厚的麻绳,麻绳上隐约还有少量的血迹,那鲜红色是那么的刺眼,以及麻绳旁边已经生锈的刀具,他心如刀绞。他不敢想象,他挚爱的女孩在这个阴暗的环境中遭受了怎样的痛苦折磨,他更不敢想象此刻的桑青处于一种怎样的境地和状态,她饿不饿,痛不痛,疼不疼,冷不冷,她流了多少血,她还清醒吗?韩哲觉得脑子乱极了,心里害怕极了。 “她不会有事的,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她都能死里逃生,顽强地活下来,这次也定会化险为夷。”南易看着韩哲慌乱无助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到。 韩哲转回头看了南易一眼,没有做声。警察将麻绳和刀具带走,以便回去提取DNA。随即也在周边进行了走访,以求探寻到王琳她们的去向。 ------------ 陪葬 警察将从出租屋拿回来的绳子上的血迹进行了检验,结果显示那上面正是桑青的血,韩哲听到这个结果,差点没眩晕过去。虽然他当时看到血迹就已有了心理准备,可当真正面对现实的时候,他还是难以接受。她流血了,她受伤了,不知道严不严重,韩哲觉得心痛得快不能呼吸了。 在韩哲心痛不已的同时,桑青在一个破旧的厂房里昏昏沉沉,手脚依然被绑着,嘴也被胶带紧紧地封着。这两日,她被王琳和刘亮二人用行李箱从出租屋带至这个废弃的厂房,此间,除了进食了一点米粥,什么都没有吃,如今的桑青已是虚弱至极。 “起来,吃点清粥,你还不能死。”王琳扶起毫无气力的桑青,撕开她嘴上的胶带,端着一碗米粥,送到她的嘴边说到。 “王琳,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恨我,大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何必大费周章的把我转移地方,还供我吃喝。”桑青使劲地抬眼看着王琳,虚弱地说到。她实在是不理解王琳办事的逻辑,如果说必须有一个人为王伟的死做出补偿,桑青也已认命。王琳既然这么恨她,现在就可以直接杀了他,又为何带着自己躲躲藏藏,惶惶度日。 “我是很恨你,也的确想要你的性命,可现在还不是时候。”王琳听着桑青的问话,冰冷地回答到。 “那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桑青平静地问到。如今的她,已坦然面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和未来要发生的事,她根本就不怕死。 “后天就是我父亲的生日了,我要送给他最后一份生日礼物。”王琳动情地说着。 听着王琳的话,桑青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和计划,只是觉得她如今彻底疯魔了。 “你真是疯了。”桑青冷笑着说到。 “我是疯了,可这也是被你们逼的,我求你们的时候,你们极力弄死我父亲的时候,你们没想到会有今天吗?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那大家谁都别想活。”王琳激动地说到。 “我无所谓,那他呢,他也要为你这莫名的仇恨和疯狂的行为陪葬吗?”桑青看着旁边静静坐着的刘亮,淡淡地说到。 “你住嘴,别想挑拨离间。”王琳转头看看刘亮,恶狠狠地对着桑青说到。 说实在的,这一阵子,失去父亲的痛苦和对桑青她们的愤恨已经完全占据了王琳的大脑,她也确实疯魔了,做了很多不理智的事情。至于刘亮,这个小伙子,王琳是在父亲的葬礼上认识他的,之前二人从未见过。虽然王伟的死在外人看来不那么体面,但作为女儿,王琳还是为父亲简单办了一个葬礼,可父亲平日里那些要好的同事,朋友,竟没有一个人前来吊唁,这让王琳深刻认识到什么叫世态炎凉。除了王琳特意邀请的几位远房亲戚和长久居住在附近的两个邻居,刘亮是唯一一个来祭拜父亲的外人,所以王琳对她印象颇深。也是自那之后,两人才开始频繁联系,王琳也从刘亮口中知道他和父亲之间的那些事。原来刘亮也是一个苦孩子,自幼父母双亡,由爷爷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其抚养长大,刘亮虽然学习成绩不算拔尖,但他很努力也很懂事,他想通过学习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以后找份好工作挣多多的钱,然后报答苦了一辈子的爷爷,他自小和爷爷相依为命,所以感情特别好。后来,刘亮上到高中,正好来到了王伟任副校长的学校,王伟了解到其家庭困难情况,特意为其减免了所有的费用。刘亮很是感激王伟,也以为自己能就这么平安顺遂地长大,然后工作挣钱回报爷爷,可未曾想,爷爷在他高一下学期的时候,突发脑梗离世了,这给了刘亮致命的一击。王伟听说他的情况,主动帮着刘亮把老爷子的后事给料理了,还承担起刘亮日后的生活费用,使其得以继续读书,刘亮对其更是感激不尽。王伟也是除了爷爷外,对自己最好的人了,刘亮将他当做亲人,甚至比做父亲。直到王伟出事,刘亮很是震惊,可他相信,那么善良的人不会是真的坏人,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后来因为为继不了生活和学习的费用,他也干脆退了学。在王伟的葬礼上,他认识了王琳,因为同一份悲伤两人越走越近,他也将王琳当成自己的亲姐姐,后来王琳一直嚷嚷着要报仇,刘亮便也跟着她干起了傻事。王琳这阵子满脑子只想着报仇,她自己也没想活,却从未换位考虑过刘亮的处境,桑青这一问,简直是当头棒喝,让王琳瞬时清醒了一点,也恢复了一些理智。 呵斥完桑青,王琳思考着关于刘亮的事,沉默了好久好久。 桑青看着王琳失神的样子,接着说到:“你真自私,只想着自那莫名其妙的仇恨,你可以死,我也可以死,谁让我们都是局中人,死的也不算冤枉。可你偏偏拉着一个局外人和你一起堕落,他还那么小,有大好的前途和未来你毁了自己不算,你还毁了他。”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想毁他。”王琳大喊着辩解到。 刘亮看着王琳情绪激动的样子,赶忙过来安抚到:“姐,你别自责,这不怪你,都是我自愿的,为了王叔做任何事,我都甘愿,我不后悔。” 听着刘亮的宽慰之话,王琳安定了自己的情绪,回转头看着他,悲伤地说到:“对不起,弟弟,我太自私了,我没想到那么多,是我害了你。” “姐,我不怪你,真的,我是自愿的,我一点都不后悔。”刘亮继续强调到。 王琳没再说什么,只是抱着刘亮哭泣,刘亮也跟着哭了起来。 桑青看着眼前伤感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到底是为什么大家要到如此境地,桑青想不明白,她只觉得很累很累,忽地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 祭奠 找不到桑青,韩哲几乎快疯了,王琳绑架桑青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父亲报仇,桑青在她手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有生命危险。警察和南易快把H市和云港翻了个底朝天,可还是没有一点线索,直到王伟生日前一晚,在刘亮出去采买生日蛋糕的时候,被警察追踪到了,虽然他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但还是被无处不在的电子眼捕捉到了痕迹,警方顺藤摸瓜,找到了王琳她们的藏身的废弃厂房。 夜幕尚未完全褪去,而白昼正悄然降临。此时,天际渐渐泛起了柔和而朦胧的光晕,仿佛是夜的最后一缕轻纱被轻轻掀开,在这微明的光线中,远处的景物变得隐约可见,轮廓被柔和地勾勒出来,一切都笼罩在一种神秘而又宁静的氛围之中。 警察们隐蔽在厂房周围,观察着里面的情形,只见整个建筑模糊一片,一时分辨不出里面的具体情形。为了能进一步查清里面的状况,只得派出两名身手利落、办事得力的警员悄悄潜入厂区内部,寻找王琳她们的藏匿点。两名警员借着朦胧的晨色,小心翼翼地绕过障碍物,生怕发出声响引起王琳她们的警觉。二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内回荡,每一步都充满了紧张和警惕。突然,前方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对话声,两名警员停下脚步,他们静静地聆听,试图分辨声音的来源。经过一番判断,他们确定声音来自厂房最里面的一个房间。两名警员通过无线电将消息传递给同伴,紧接着六名得力警员根据队友的提示潜入厂房,迅速靠近指定位置。透过渐渐明亮的晨光,警员们窥见王琳和刘亮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着物品,边忙碌着一边谋划着。 “姐,一会我们几点出发?怎么安排?”只听刘亮问到。 “7点,我们把她装在箱子里,一会运到墓地,在那里直接解决了她,以祭奠我父亲的亡灵。”王琳恶狠狠地回答。 “姐,你确定真要这么做吗,然后我们怎么办?”刘亮有些不确定地问到。 “亮,你害怕了?”王琳反问到。 “没...没有,姐,我都听你的,为了王校长,我做什么都愿意。”刘亮回答到。 “之后我带你先回乡下躲一阵子,之后我们想办法出国。”王琳盘算着。 之后二人就没再言语。 警员们远远地听着王琳二人的对话,都不免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他们再晚发现王琳刘亮一天,可能桑青就真的没命了。借着朦胧的晨光,警员们看到桑青正被牢牢地捆绑着手脚,静静地靠躺在屋子的角落里,头大凌乱,身子一动不动,衣服上隐约可见的血迹,让警员不免心都揪了起来,也不知道这几天这个女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知其具体生命情况如何,看来营救迫在眉睫了。警员们用手势互相商议着,做着营救前的最后部署。 ------------ 终章 随着救援小队长一个开始行动的手势,几名队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王琳她们所在的房间,手中高举着枪对准王琳和刘亮二人,口中厉声喊到:“不许动,举起手来。”同时两名警员朝着桑青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王琳二人被这猝不及防的围捕惊住了,懵怔片刻,王琳迅速回过神来,试图冲向桑青,警员们早已预判了她的心理,两名警员扑向王琳,另两名警员扑向刘亮,其余人则奔向桑青。王琳二人虽祭奠桑青的想法恶劣,但毕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也没有携带危险凶器,所以整个抓捕和解救过程不费吹灰之力。 与此同时,韩哲等人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韩哲,他几乎紧张到不能呼吸了。随着警员们将桑青用担架抬出来,韩哲远远地看着桑青周身斑斑点点的红色血迹,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要裂开了,他无法想象自己挚爱的女孩遭受了怎样的痛苦折磨,他不顾身边人的阻拦,飞奔着冲向桑青。韩哲拉着桑青的手,他只觉她的手冰冰冷冷的,冰得刺骨,冷得令人牙齿打颤。韩哲一边遍遍呼喊着桑青的名字,可无论他怎么呼喊,终是得不到一点回应,只有那微弱的气息在昭示众人这个可怜的姑娘或许还能活下来。 伴随着急救车的铃声长鸣,桑青被紧急送进了云港医院的急救室,十几名专家共同参与抢救,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韩哲在急救室外却觉得度秒如年,此时,曾帆、田雨还有律所的同事门也都来到了医院,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整个急救持续了三个钟头,当急救室的门被推开的一瞬间,韩哲等一众人赶忙冲了过去。 “韩先生,桑小姐的外伤没什么,都是轻微擦伤。但遗憾地说,她的情况很不好,她的心脏负荷已经到了极限,能不能醒过来是个未知数。我们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但似乎起不到什么效果。我要实事求是地说,目前国内在心脏病方面的医疗水平还不足以解决这样的难题,实在抱歉。”只听主治医生沉重地说道。 医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众人心碎得七裂八瓣,曾帆一众人开始断断续续地抽泣起来。桑青也出了几次危险,可每次大家担心归担心,但都充满信心坚信她会没事的。可这次,不知为何,大家都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听罢医生的话,韩哲没有做声,面无表情地靠倒在急救室的玻璃门上。 “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桑青,我们的故事就这样来到了终章了吗?我终是护不住你吗?不。我不信,老天爷也不能抢走你。”暗暗思忖着,韩哲拨通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嗨,韩先生。有什么指示?”只听电话那头一个老外永蹩脚的英文说到。 “立即启动SaveL实验中心。我后天带人到M国。”只听韩哲斩钉截铁地说道。 “明白。”外国人坚定地答道。 短短几句,韩哲便挂断了电话。韩哲清楚,这是他的背水一战,为了桑青,他只能如此,莫畏前路,不问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