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声名狼藉的大小姐 “恶心！”叶青瑜隐约听见有人骂道。 “是她给我下药，勾引我的。”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叶青瑜脑子昏昏沉沉，突然脸上火辣辣的疼。她被人从床上拽到地上，昔日慈眉善目的母亲颤抖地指着她说：“不要脸，我当初怎么会同意把你留下，滚，你给我滚！” 冰凉的地板让她清醒了些，她环顾四周，看见了红眼抽泣的妹妹，低着头不敢看她的养兄，盛怒的叶家夫妇，还有指着她骂恶心的未婚夫，她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之前瑾书说的我还不信，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现在给我离开叶家，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叶父怒道。 叶青瑜看着这些人，无声的笑了笑，她什么也不想解释，忽然觉得心累。 叶家最近的丑闻闹得满城风雨，他们娇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叶青瑜是个冒牌货。 这个冒牌货对于侵占别人的人生非但不心存愧疚，反而在叶家找回亲生女儿时百般作妖陷害，占着属于真千金的未婚夫不放，还勾搭着自己的养兄，甚至怕最后事情败露无处可去，爬了养兄的床。 未婚夫当众骂她恶心，叶家对她失望透顶，将她赶了出去。 听说叶青瑜走投无路之际，是叶家的真千金叶瑾书不计前嫌，给她介绍了一个端盘子的工作，月薪三千，包吃包住，那是叶瑾书之前勤工俭学的地方。 众人都说，还是这位大小姐有叶家小公主的风范，自己淋过雨还给欺负她的人撑伞。 不像叶青瑜，心思深沉锱铢必较，每天不是害人就是在害人的路上，多少人被她逼得破产清算一蹶不振。 叶青瑜咬着干面包对此不置一词，转身却恩将仇报，把叶瑾书的行踪透露给了不三不四的人。 叶家这下正式震怒，放出话说谁帮她就是和叶家过不去，把她赶去了天桥底下捡垃圾。 叶青瑜被赶出来时什么东西也没带，突如其来的大雨把她从头到脚淋个透，叶瑾书撑着伞来看她，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姐姐，我就说，他们不会信你的。” “恭喜。”叶青瑜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确实不如叶瑾书。 “我认识一个朋友，姐姐要是实在没地方去，我可以帮你去问问。”叶瑾书把伞举过她头顶说。 “少在这假模假样。”叶青瑜拍掉那把伞，叶瑾书像是被推了一把，一下子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瑾书！”养兄叶济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看见叶瑾书摔倒，急忙跑过来扶起她，恶狠狠地看向叶青瑜：“叶青瑜，我本来想着，你要是回来求我，看在以前的份上，我还能和爸妈求求情，现在看来，你真是死不悔改。” 叶青瑜无所谓地笑了笑：“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知道叶大小姐的，谁不说她一句狠毒。 天还阴着，雨好像停了，叶青瑜抬起眼，却又是一把伞替她挡住了雨。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伞骨，男人抬起伞，站在叶青瑜身后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打扰到几位演戏了。” 叶济川猛地一怔：“周文璟？” “三年没见，叶少爷还是这么的……不入流。”对方上下打量着他，嘲讽地说。 叶济川不可置信地看着叶青瑜：“你们……你疯了不成？” “我不是一直都是疯子吗？”叶青瑜笑道。 也不怪叶济川这么震惊，她和周文璟之前斗得死去活来，早就不知道问候了多少遍对方的祖宗。当初让周家差点破产，算计周文璟出车祸差点没命，把他几个叔叔送进监狱，最后将他赶去海外，都是叶青瑜亲手做的。 他们能搞在一起，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出来。 不过这世上哪有永远的敌人。 “两位没事的话，我们就不奉陪了，我和叶小姐还有笔账没清呢。”周文璟客气地朝叶济川笑了笑。他在外一向文雅，两个人闹的最难看的时候，叶青瑜也只见他关门摔过杯子。 “叶青瑜，你跟他走一个试试！”叶济川见他们转身要走，恼怒道。 叶青瑜顿了顿脚步，没有回头，继续跟在周文璟身后。都把她逼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她的？ 车上开着暖风，吹散了一部分潮气，叶青瑜打量着这辆二手五菱，还有他身上看不出牌子的西装，心想看出来他落魄了，不过自己也落魄了。 “叶小姐，我们真是好久不见。”周文璟的语气像是故人重逢，哪怕对着仇人，周文璟的涵养也让他保持微笑，连眼睛都是笑的。 叶青瑜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意外联系上他，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上次见面还是他淋着雨跪在墓地旁，这次换成了叶青瑜狼狈不堪。 听见她被叶家赶了出来，周文璟也想趁机报仇，顺便看看机会回国发展，于是联系上了她。 叶青瑜无处可去，饿得头晕眼花，理所当然地上了这条贼船。 周文璟把车上备着的毛毯扔给她，又给她倒了杯热水，指了指车上的储物箱说：“现在落井下石，好像有点不太道德，我等叶小姐吃饱，再和你算账。” 叶青瑜打开储物箱，里面有几个应急的面包。她随便挑了一个，狼吞虎咽地吃完之后，抹了抹嘴说：“你喊错了，叶小姐刚走。” “所以，你该不会觉得，现在这样，我们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吧？” “没有，但文总也不至于太小气吧？”叶青瑜悻悻说。 “倒也不至于，毕竟按叶小姐的所作所为，九条命都不够还得。”周文璟发动车子，冷冷地看她一眼。 叶青瑜提醒说：“杀人犯法的文总。” “我送叶小姐去个不讲法的地方。”周文璟悠悠地说。 不愧是外面回来的，一看就水深火热，叶青瑜半开玩笑地说：“身份证护照都不在我身上，补办少说20天，文总别告诉我有路子走线，到时候恐怕是文总先进去。” 周文璟一噎：“叶大小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牙尖嘴利。” ------------ 第2章 还账 回到酒店，叶青瑜终于洗了个澡。周文璟的秘书欲言又止地放下几件换洗衣服和全套电子用品就出去了。 叶青瑜洗完澡，周文璟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文总什么时候回来的？”叶青瑜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周文璟下意识地合上文件夹。 “信不过我？”叶青瑜问。 “叶小姐前科太多，不如先v我50看看诚意？”周文璟把文件锁进抽屉说。 “我五毛都没有，要不借个碗我再去要点？” 周文璟抬起她的下巴，眼神有些许冷冽：“当年挑拨我叔叔用车祸杀我，害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这笔账叶小姐还记得吗？” 叶青瑜顿了顿，开玩笑说：“没证据的话别乱说，要付法律责任的，挑唆犯罪和诬陷总得进去一个。” 周文璟讥讽的笑了声，沉声说：“你怎么知道我叔叔当时没录音呢？” 叶青瑜眼皮一跳，就听周文璟说：“我也不多要，合作之前，先把账还了。我当时躺了多久，叶小姐现在就躺多久，从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没问题吧？” 叶青瑜强颜欢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虽然有点害怕，但本着人在屋檐下还是得低头的原则，小声说：“我有问题也没用啊。” “叶小姐还不至于敢作不敢当吧？”周文璟起身抓着她的手腕，把她压在沙发上，叶青瑜别过头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叶青瑜只感觉脖子有些酥麻，她愣了下，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愣道：“不是，你等一下？” “嘘，出尔反尔可不好。”刚才翻文件的手蹭过她的唇，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耳边，叶青瑜满脑子就一个念头，这人疯了。 直到月亮高悬，叶青瑜才再度爬起来。哦，不对，她好像也没什么力气爬起来。她缓了好一会，才解开手上松松垮垮的领带，尝试了几下发现起不来就放弃了。 她自问两个人之前除了仇人也没其他关系，只能说周文璟突然抽风了。 腰上的手臂忽然紧了紧，罪魁祸首从身后问：“想去哪？偷情报给叶家通风报信？” “我找点药吃免得咱俩搞出人命。”叶青瑜没好气地说。 周文璟停顿了两秒，问：“不喜欢孩子吗？” “喜欢但不喜欢自己生。不是，大哥，你重点错了吧，咱俩是能讨论孩子的关系吗？”叶青瑜疑惑地回头看他，该不会国外几年白人饭把脑子也吃傻了。 周文璟低头沉思了一会，起身穿衣服说：“等我一会。” 叶青瑜捏着鼻梁闭上眼，感觉这世界真是越来越荒谬了。 叶家当年把她从孤儿院领出来，脏事烂事都留给她做，一句养育之恩让她心甘情愿卖命这么多年，到头来换来一句冒牌货。 她还记得她养母，不对，现在应该叫叶太太，在见到叶瑾书的时候特意拉着她的手说，两个都是她女儿，叶济川也说永远拿她当妹妹，而叶父就在旁边坐着不置一词。 最后却是叶瑾书抽抽搭搭几句话，就把她钉在耻辱柱上。叶太太打了她一巴掌，大喊着让她滚，叶父说叶家没有她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谁帮她就是和叶家作对，叶济川更厉害，做了恶心事还骂她痴心妄想。 她曾经总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直到最后她才明白，只是叶家的人都不在乎她，又觉得她无处可去而已。 她对周文璟还是有几分愧疚在的，两个人初见是在慈善晚宴上，那时候叶青瑜已经恶名在外，有人泼了叶青瑜一杯酒，周围都是看热闹的，只有周文璟给她递了张纸巾，转天她就抢了周家的两个订单。 周家发迹早，算老牌世家，叶青瑜不得不承认正常路子叶家竞争不过。正值老周总准备退休，周文璟还没坐稳，叶青瑜找到机会挑拨几句，让周家内斗，这才让她找到机会。 后来周家内斗，周文璟出了车祸，叶青瑜借着豪门内斗的热度，举报周家经济犯罪，就连周文璟都被带走调查。周家深陷舆论风波，生意受阻，周父因此大病一场退居幕后。 周文璟在扫墓时长跪不起，大雨打在地上，叶青瑜去看热闹，不由得嗤笑道：“文总，早和你说了，道德水准太高不是什么好事。” 所有人都叫他小周总，只有叶青瑜习惯叫他文总，说好认。 他跪得久了，起身一个踉跄，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也打红了他的眼睛。叶青瑜把雨伞举到他头顶，他挡开那只手，咬牙说：“叶小姐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叶青瑜不置一词，看着他跌跌撞撞地走下山，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伞。 他是好人，每年悄悄做慈善，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在两家闹得最难看的时候，他碰到醉酒的叶青瑜，还是礼貌的带她回家，给她煮了一碗馄饨。 但可惜叶青瑜不是什么好人，她没什么底线，做了好事必须要人尽皆知，做了坏事也粉饰太平，接了纸巾吃了馄饨，照样能毁了周文璟的心血。 初秋的雨一场比一场凉，周家重创，叶青瑜还是没停手，连番的举报舆论攻势加抢生意，直接收购了周家的公司，把周家逼去了海外。 周文璟飞的那天，叶家为了庆祝她超额完成任务，放了一整天的烟花。 如今这样，倒也算几分善恶有报。 叶青瑜正想着，忽然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鲜香。周文璟端着一碗馄饨走了过来，递到她嘴边说：“先吃点东西。” 又是馄饨，叶青瑜想有时候巧合总有几分命中注定的感觉。 她刚要接过去，周文璟偏了偏，皱眉说：“端的住？” 叶青瑜看了看自己还在发抖的手，果断的张开嘴。 这算是她这些天吃的第一顿热乎饭，叶青瑜正想说谢谢，就听周文璟问：“你真不是叶家亲生的？” 叶青瑜沉默了一会说：“不是。” “那叶小姐费了半天劲，原来是给他人做嫁衣。”周文璟惋惜似的摇了摇头。 “文总真是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 ------------ 第3章 择日不如撞日 “过奖。”周文璟甚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文总这次回来，是看上哪个项目了？”叶青瑜问。听说最近海外生意不好做，周文璟是打算回国看看，周家多少还有点人脉在，他突然回来，肯定也是看上了哪个项目。 “不急。”周文璟给她喂下最后一个馄饨，把药给她说，“半小时之后再吃。” 他顿了顿，补充道：“下次你要是不喜欢，提前和我说。” “……” 叶青瑜无语地看着他：“文总这还账方式还真是人性化。” “不然，叶小姐还有什么能还的？”周文璟挑了挑眉说，“而且，除了男女关系，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拿捏住叶小姐的。” “你怎么会觉得这种事能拿捏住我，你就算录像了也威胁不了我。”叶青瑜的眼神好像在看个老干部，“没看出来，文总这么封建。” 周文璟似乎有些生气，他笑了声：“叶小姐不封建，绯闻对象一大堆，嘴都不会亲。” “你会，你熟练，我工作没时间，文总这几年倒是闲了。” “这不都得谢谢叶小姐。”周文璟压着她的后颈，让她靠近自己说，“听说之前你家里还给你定了个未婚夫？” “文总八卦的消息倒是灵通。” “这都没亲过？” “他对我不感兴趣，商业联姻而已。” “你对他感兴趣吗？” “你猜猜。”叶青瑜心说有兴趣就见鬼了，她见都没见过几次，就帮着处理对方好几个情人了。 周文璟好像有些不高兴，他的手蹭过叶青瑜略微红肿的嘴唇说：“他现在，好像算是叶瑾书的未婚夫。” “大概吧。”看叶家心疼叶瑾书，倒真不一定舍得她嫁过去。 周文璟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只说了句早点休息，自己跑到阳台上，不知道和谁打电话。 叶青瑜也确实累了，吃了药躺下继续休息。 周文璟点了支烟，想起来和叶青瑜之前的几次见面。 真算起来，他和叶青瑜正式的交流其实没几次，多数的时候是点头问好，或者他单方面地观察叶青瑜。 周文璟第一次见叶青瑜是在小巷里，叶青瑜给了流浪汉一个面包，那个流浪汉缠着她想要钱，一直不让她走，结果她看周围没监控，反手打了那个人一顿。 当时他想，真不愧是传说中心狠手辣的叶大小姐。果不其然，他后来的好心换来的是大小姐插过来的刀。 周文璟曾找叶青瑜求和过，他可以让出一部分利润，何必让两家这么两败俱伤地搞下去。 叶青瑜只是漫不经心地搅着咖啡，笑道：“文总，蛋糕就那么大，不够分啊。” 叶青瑜的野心比谁都大，和她比起来，叶济川也好，其他的二世祖也好，都显得不值一提。 “但这么搞下去你能得到什么呢，叶家甚至没你的股份。”周文璟忍不住问，这种他都能查到的事，叶青瑜不知道也不在乎吗？ 叶青瑜为了谈订单喝得不省人事，她哥哥夜总会豪掷万金，她的联姻对象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泰迪，叶家不过是把她当工具，她不去搞她哥哥，把外面搅得乌烟瘴气的有什么用？ “文总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叶青瑜压下一张卡，笑了笑说，“密码是文总生日，咖啡钱，不用找了。” 查了余额后周文璟又想，他可能也想多了，叶大小姐看来没少赚。就像后来吃了他的馄饨，叶青瑜依旧留下了一张八位数的卡，估计她也没想到，这两笔钱是周文璟后来的救命钱。 在听见叶家的消息后，之前的很多疑问也得到了解答，周文璟还说再重男轻女也不至于一点东西都不给女儿留，原来不是亲生的。 只是可惜，最后算来算去还不是一场空，叶青瑜就是这么一个可恶又可怜的人。 周文璟吹了会风，等味道都散了才进去。他的身上有些凉，过去抱叶青瑜的时候她动了动，但没有躲。 落魄的大小姐很会审时度势，针锋相对的嘴终于能说出来点好听的话。 周文璟后知后觉的想，他大概也是有点羡慕叶家那些人的。叶青瑜全心全意不计后果做的那些事，是为了叶家，要是能换个人就好了。 别管最后是不是反咬一口，过程起码是享受的。 叶青瑜一觉睡到天亮，她很久没有自然醒过了。周文璟看起来早醒了，坐在电脑桌前开会，床头柜上放着热水和早餐，叶青瑜隐约听见他在说城西，资金之类的话。 叶青瑜动作顿了顿，城西的荒地最近是有消息说要规划成新的生活区，那块地早早的就被薛家拿下，叶家闻风而动，也想分一杯羹，合同就是她拟的，难不成周文璟还想插一脚？ 隔着镂空的屏风，周文璟恰好抬起头，视线与她交汇，匆匆结束了会议。 再装没听见不太现实，叶青瑜于是直接问：“文总想做城西的项目？” “叶家不是也要做？”周文璟说。 “他们的合同就是我写的。” “那叶小姐再写一份？” “文总要那块地干什么，材料，工人，设计图纸去哪找？”叶青瑜问。 “这就是我该操心的事了，叶小姐只用负责帮我把东西从叶家手里抢过来。”周文璟俯身靠近她说，“还是说，叶小姐舍不得？” “不至于。”叶青瑜沉默了一会说，“但叶家和薛家有联姻在，只靠价格抢不太现实。” “我知道，叶小姐之前的未婚夫，就是他家老三。”周文璟抬手摸着她的下巴，半跪在床上，看着她的眼睛说，“所以这个事，还得叶小姐去谈。” 叶青瑜垂下眼，她能拿什么谈，追忆过去吗？ “听说他们今天也在这里开沙龙，叶小姐择日不如撞日，下去看看？” “好。”叶青瑜最终答应说。她和周文璟如今算是利益合作，提供点价值理所应当。不过她记得今天的沙龙是在别的酒店，改地方了吗？ ------------ 第4章 又不是去相亲 “叶小姐答应的真痛快。”周文璟似乎又不太高兴，他的手移到叶青瑜脖子上，不轻不重地按着。 叶青瑜摸不清他的脾气，这次回来周文璟似乎变了，之前的温和变成了披在外面的皮，内里却是像失控的车。 但想想，再随和的人，经历了家庭巨变，没点变化都说不过去。 叶青瑜还记得，曾经骄傲的人为了笔之前看不上的生意卑躬屈膝，求人的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施舍者，周文璟最后那段时间没少受刁难，海外的生意起步也没那么简单。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叶青瑜她自己，现在周文璟虽然和她合作，但心里大概也不痛快。 周文璟绕到她身后，略微发凉的手指掠过她身上斑斑点点的痕迹，最后抬起她的下巴说：“下午两点开始，叶小姐准备一下？” “我有什么好准备的？”叶青瑜仰头靠在他肩膀上，呼吸有些粗重。周文璟将她禁锢在怀里，好像报复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昨天他咬过掐过的地方。 “我以为叶小姐会好好打扮一下。” “你这又没东西。”叶青瑜说，而且有什么必要打扮，是去谈事又不是去相亲，再说她相亲都是穿工作装去的。 脖子上的手忽然收紧，叶青瑜急促地喘息，周文璟头埋在她颈窝里，咬住她脖子的软肉摩挲。 “文总，一会还得去沙龙。”叶青瑜难受得有些厉害，皱眉提醒说。 “我知道，你去见你前未婚夫，还有你哥好像也在。”周文璟暂时放过了她，但依旧紧紧从身后抱着，没有松开，“你之前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 “不知道，导购随便推荐的。” “那我就让秘书随便买了。” “找个粉底和口红就行。”叶青瑜平时也不化妆，她觉得这个浪费时间，实在躲不过就涂只口红。 秘书效率很高，不到二十分钟，就有跑腿把东西送上门。周文璟找了件自己还没穿过的白衬衫给她说：“你的衣服拿去洗了，先穿这个吧，新的。” 衬衫男女款式都差不多，叶青瑜穿上也不违和，衣服都放在一起，上面沾了淡淡的雏菊香。 她对着镜子简单涂了个口红，就在她打开粉底准备遮一下脖子上的痕迹时，周文璟按下了她那只手：“别遮，就这么去。” 叶青瑜沉默了半晌说：“您这算挑衅了，文总。” “他不是成你妹妹的未婚夫了吗，怎么就挑衅了？”周文璟帮她整了整衣领，系上最上面的扣子，刚才的印记恰好在领子上面。 “怎么说之前也……” “合格的前任应该和死了一样，叶小姐不是对他旧情难忘吧？”周文璟打断她的话，随手将她的头发挽起扎在脑后。 “我没……” 周文璟似乎不想听她解释，从身后抱住她，亲在那个咬痕上。叶青瑜推了推他，周文璟更加用力地抱住她，抓着她的手腕说：“别动。” “文总，我和谁住一起他们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文总确定要和我传点什么绯闻？”叶青瑜提醒说。她的名声反正一直不好听，不差多一个，周文璟之前可是很爱惜羽毛，抓拍都拍不到一张错位的说不清的照片。 “做都做过了，还叫什么绯闻？”周文璟皱眉说，这下他的不高兴直接写在了脸上。 “文总，还是得再提醒您一下，道德水平太高有时候不是什么好事。” “叶小姐放心，自从和叶小姐交手之后，我的道德水准降低了好多，我就是单纯的想气气他们而已。不然叶小姐以为还有什么？” 叶青瑜垂下眼，没再说什么。 周文璟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杰作，满意地松开手，贴在她耳边说：“叶小姐最好别想着把头发放下来，不然我亲自下去，他们更受刺激。祝叶小姐成功。” 叶青瑜想周文璟还真是疯了，她之前为了找点花边新闻就差下药了，还是一个都没找到，现在为了气人，直接把把柄送到人家眼前去了，这又不是什么好名声。 大家外面有人心照不宣是一回事，爆出来是另一回事。 她对着电梯的内壁拉了拉衣服，新换的衣服刚才一抱有点褶皱，头发也有些松了。 她的手刚碰到发夹，手机就响了起来，电梯到达了要去的楼层，叶青瑜接起电话，周文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叶小姐，不需要我陪你去吧？” “不用。”叶青瑜看了一眼电梯里的监控，放下手走出电梯说。 没记错的话这是新开的酒店，就算是常住的VIP客户，应该也不能随便调取监控。不过周家还有点人脉在，他回来应该不是随便选的酒店住，说不定这个老板和他认识。 叶青瑜没有多想，当然也不知道，周文璟电脑上四四方方的小格子里，有这个酒店所有的监控。 “老板。”秘书在会议视频里提醒说，“该说和元荣科创的合约了。” “你们继续，我在听。”周文璟看着监控说。 大概是看出来了周文璟心不在焉，秘书快速汇报完后，整理了一份会议纪要发给他，他随意扫了两眼，没什么问题，就回复秘书继续推进。在这份纪要里，没有任何关于城西项目的东西。 这场沙龙的主办方是薛家，听说今天薛氏公司出了点意外情况，主事的薛老爷子和薛家大哥都不在，担子就落在了老三薛盛身上。 薛盛平时主业花天酒地，副业风花雪月，对工作上的事一点没有头绪，大家也不会为难他，让他落个清静。 他早说这新酒店风水不好，至少克他，上次他来差点被警察扫走，上上次腿差点摔断，不知道叶济川怎么突然瞄上了这块地方，非要他们把沙龙改到这，说试试新地方。这下好了吧，果然不顺畅。 有人忽然拉开了他对面的椅子，薛盛抬头，吃了一惊：“叶青瑜？” 不是说她被叶家赶出去了吗，怎么还能来这？ “好久不见。”叶青瑜朝他点了点头，也不废话，“我就直说了，我想和你大哥谈谈城西的那块地，能不能帮我约一下？” ------------ 第5章 没谈过女的 薛盛茫然的指了指自己，好笑的说：“你没搞错吧，叶青瑜，你绿完我还让我帮你传话，还想和我家谈生意？” “你的几个宝贝情人都是我打发的，转账记录都还在，要不我把她们叫来一起聊聊？”叶青瑜淡淡的说。 “你！” “传个话而已，薛家和叶家又不止这一个合作，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关系？”叶青瑜悠悠的说，“能多赚，谁还少赚呢。” 薛盛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忽然不屑的笑了声：“叶青瑜，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没有首饰没有包，十几块钱的衬衫，穿旧的鞋，还以为你是叶大小姐呢？” 之前的叶大小姐多风光，衣服首饰没有重样的，永远打理的板板正正，那时候大家怕她，叫她一声小叶总，现在她离开叶家，什么也没有，怎么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不管你怎么混进来的，但求人得有求人的样子，你以为我怕几个女人吗？”薛盛轻蔑的拍下一张房卡，“跪下来求我，我考虑帮你一下。” 叶青瑜皱起眉，还没等说什么，就听一个软糯的声音的喊道：“姐姐，薛少爷，你们怎么在这？” 叶青瑜眉头皱的更紧，一偏头，就看见叶瑾书眼眶红红的看着他们，身边跟着黑着脸的叶济川。 “叶青瑜，你还真是死性不改，来这勾引自己妹妹的未婚夫吗？”叶济川冷声道。 叶青瑜无语的笑了声：“叶少爷有时间不如去看看脑子。” “我和她没什么，她来求我办事而已。”薛盛解释说。他多少还是得给联姻对象一点面子，更何况叶瑾书娇娇弱弱的，不像叶青瑜一点亏都不吃。 叶济川冷笑了声，走过去上下打量着叶青瑜：“离开叶家，你什么也不是，你看看你现在，再看看你选的人。” 叶济川看着她不合身的，揉的发皱的衬衫，廉价的头绳，不由得扬起嘴角说：“那个周文璟不过是被叶家赶出去的狗而已，你跟着他什么也没有，识相的话，好好和瑾书道个歉，她原谅你了，我帮你和爸妈说说。” 就知道，周文璟也不过是个落魄的公子哥而已，能管叶青瑜一口饭，还能让她过得好吗，只有叶家才能让她锦衣玉食。 叶济川得意的眼神在扫到叶青瑜脖子上的时候愣了下，那块紫红色的痕迹，刺得他眼睛疼。 空气里好像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雏菊香，叶济川猛地一怔，视线凝在她衣服上。是从她身上飘来的，和周文璟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 察觉到叶济川脸色不对，叶瑾书不安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却被他一把推开。 不合身的衣服，皱皱巴巴的痕迹，叶济川一把拉起叶青瑜，指着她脖子上的东西，声音几乎是从牙齿里咬出来的：“这是什么？” 那熟悉的香味熏得他头疼，叶青瑜用手摸了摸，淡淡的说：“蚊子咬的。” 那一看就不是蚊子咬的，谁家蚊子嘴上还长牙齿。叶济川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问：“你和他睡了？” 他多了解叶青瑜，他们一起长大，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将近二十年，叶青瑜边界感很强，挤电梯都站在角落里，握手都只是象征性的握半截手指，被下药都能忍着在大冬天泡冷水，她居然会和一个刚见面的死对头睡了？ 更何况，她对这种事有阴影。 “你们没有是不是，他故意的，他趁你不注意做的？”叶济川好像要把她的手腕捏碎一样。 好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叶青瑜觉得好笑，见怎么也挣脱不开，腾出另一只手甩了他一个巴掌。 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虽然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但余光忍不住的往这边瞟。 叶济川被打蒙了，手下意识的松开，怔愣的捂着自己的脸。叶青瑜甩了甩自己的手腕，淡淡的说：“送叶少爷清醒清醒，另外，我的事，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叶青瑜！”叶济川回过神来，怒道，“谁准你这样自甘堕落？” “叶少爷骂的范围有点广，照这么说，在座的恐怕没几个不堕落的。”叶青瑜笑了笑，把自己新的电话号码写在便签纸上，拍给薛盛，“记得联系我，薛少爷应该也不想自己不太好看的睡姿，打马赛克出现在报纸或者别人的手机里。不打扰了，告辞。” 薛盛脸色一变，将纸团成团朝她扔了过去。他以为这个女人不过是拿他找情人做威胁，没想到她还留了视频。 叶瑾书把纸条捡回来，紧张的看着他们说：“你们别生气了，姐姐就是一时想不开，肯定不是故意的。” 然而这次没人理她，一向笑脸相迎的叶济川，突然猛地掀翻了刚才叶青瑜坐过的椅子。 叶青瑜回到房间，周文璟刚好合上电脑。 “要等等了，薛楠今天没来。”叶青瑜说。 “没事。听说叶济川发了好大的脾气。”周文璟笑着说，“也是难得。” “这不是你计算好的吗？”叶青瑜解开扣子，换上睡衣，这衣服扣子又紧料子也不太舒服，真不知道周文璟怎么买这种衣服，没钱也可以买点舒服的。 “我可真不知道他会发这么大脾气，我以为他就是不爽一下而已。”周文璟发誓说，他真没想到叶济川反应这么大。真这么不爽，当初干什么把人赶走呢？ “来吃点东西。”周文璟指了指他桌子上的东西说。他也没想到叶青瑜就待了这么一小会，他刚点的东西还没吃。 叶青瑜走了过去，刚想从旁边拉个椅子过去，就被周文璟拽着坐在了他的腿上。 “叶小姐要不也有点还债的自觉，看看人家女朋友怎么做的？”周文璟摸着她手腕上被叶济川握出来的手印，不悦的啧了一声，怎么就给了他一个巴掌呢。 叶青瑜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别人怎么做的，她就知道薛盛那几个情人就是因为太黏人，黏到他烦了才让自己打发了的。但她们也没随地大小坐，有事没事坐薛盛腿上的。 “没谈过女的，要不你等我谈个再说。”叶青瑜说。 周文璟看了她一眼，好像有点无语，最后像是安慰自己一样说：“算了，吃饭。” ------------ 第6章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叶青瑜很少有和人这么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感觉浑身都不对劲，周文璟的呼吸打在她脖子上，还有些痒。 在周文璟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递到她嘴边的时候，不对劲的感觉达到了巅峰。她这才注意到，这里只有一份餐具。 “你要是就订了一份饭，我就再点一份等会吃。”叶青瑜说。 “没事，点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周文璟箍着她的腰不让她走，“我上周刚做的体检，正常得很，叶小姐要看看吗？” “倒也不必。”叶青瑜忍着心里的异样，吃掉了那个包子。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叶青瑜觉得是不是该给他买个抱枕，周文璟好像不抱着什么东西就难受一样。 叶青瑜不禁反思，自己当年给他这么大阴影吗，虽然自己确实不干人事，但当年他走的时候还不这样。 而且没记错的话，周文璟是有洁癖的，吃火锅都恨不得分餐，什么时候也能和人共用一双筷子了？ “在想什么？”察觉到她好像走神了，周文璟紧了紧她腰上的手问。 “没什么。”叶青瑜吃掉了他送到嘴边的东西，心里想她应该找时间咨询一下专业的。 “叶小姐最好不是想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我还能想谁？” “我怎么知道，叶小姐心里的东西那么多。” 叶青瑜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好在周文璟没再说什么，吃完饭后，周文璟还是抱着她没有松开，另一只手一直摸着她手腕上那圈红痕。 “他力气还挺大。”周文璟神色莫名的说了句。 叶青瑜瞥了他一眼，想说你力气也不小，昨天的东西有些消下去看不见了而已。 周文璟看见叶青瑜控诉的眼神，和她十指相扣，笑了声说：“叶小姐欠我的债，又不欠他的。” “所以我那巴掌扇在他脸上了，没扇在文总脸上。” “那我还要谢谢叶小姐了。”周文璟又蹭着她的肩膀，头发落在皮肤上有些发痒。 “文总真的不用工作吗？”叶青瑜由衷的问。 “我都不急，叶小姐急什么？” “毕竟文总也知道，我现在没钱。” “放心，饿不着叶小姐，也不会让叶小姐流落街头。” “文总就没有其他的项目要做？”叶青瑜想他回国总不能就只做这一个项目，而且看起来还就像是心血来潮决定的一样。 “你也知道，人走茶凉，当初叶小姐把我赶出去之后，我就接不到什么单子了。”周文璟说。他发现叶青瑜还是有点良心在，一说起这个，总能挑起她为数不多的愧疚。就这一点愧疚，足够他做很多事。 两个人说着说着又滚到了床上，周文璟按着她的手腕举过头顶问：“叶小姐不会再算计我了吧？” “这谁能说得好，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叶青瑜笑了笑说。 周文璟就知道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连骗人都懒得骗。叶青瑜就像山间的风，谁也抓不住她。 叶青瑜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嗓子里，周文璟咬着她本来就有些肿的唇，掠夺着她胸腔里的空气。 这人一边作恶，一边把一个盒子放在她手上，求助似的看着她说：“叶小姐帮帮我，我不会。” 叶青瑜看清了手里的东西，气的想骂街：“我都没有这东西，我更不会了！” 他倒是记得不让她吃药，但总感觉更可恶了。 “那叶小姐看下说明书。” “你大爷的！”叶青瑜终于没忍住骂道。 这次回来，周文璟从不克制自己的欲望，叶青瑜觉得在他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不见了。这样也好，好人好报只存在于理想的小说里，时刻端着叶青瑜看着都累，现在哪还有不疯的。 接到薛楠的电话是晚上七点，这位薛家的大哥是个有名的笑面虎，人前装得彬彬有礼，实际心眼比谁都小。 叶青瑜看着自己手机上还有两个未接来电，头疼的按着太阳穴，刚才都没听见，求人合作却不接电话诚意确实不够。 不过生意场上，大家表面上一般不会闹得太僵，薛楠的语气还算客气，半开玩笑道：“叶小姐还是那么忙。” “换了个二手的手机，信号不好，薛总见谅。”叶青瑜歉意地说。 “听说叶小姐今天，还去了新海酒店的沙龙。” “本来想当面和您聊聊，可惜您不在，没想到会遇见故人，产生了点小摩擦。”叶青瑜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解释说。 薛楠听人说了下午的事，知道也不能怪叶青瑜，发疯的又不是她，解释一下就算过去了。听见她嗓子有点哑，薛楠象征性地问候说：“叶小姐感冒了？” “有一点。”叶青瑜拍掉了她腰上企图作乱的爪子，看着那个还在装睡的人，有股火气上不去下不来。 “换季的时候，叶小姐注意身体。”薛楠说，“听说叶小姐对城西的项目有想法？” “叶家给的价格再加两个点，薛总和叶家也不差这一个合作。”叶青瑜说。 “我和叶小姐也不差这一个合作。” “再加上你弟弟的硬盘，我保证我这是原件，其他人那都没有。”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笑道：“当时叶小姐去处理那些事，我母亲还说你有几分薛家儿媳妇的样子，原来叶小姐为的是这个。” “总不能真是我喜欢上你弟弟了吧。” “也是，叶小姐哪会喜欢上什么人。”薛楠松口说，“后天下午两点之前，希望能看见叶小姐新拟的合同。” “好。”叶青瑜挂了电话，周文璟不再装睡，将她拉到自己身上问：“你还有他照片？” “当时帮他处理情人的时候留的。” “你还帮他处理情人？”周文璟幽幽地说，“风流浪子和豪门正宫太太，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叶青瑜无语地说，大清都亡了还正宫。 身上的手又不安分起来，叶青瑜挣扎着起身说：“你别胡闹。” “再来一次。”周文璟咬着她的耳朵堵她的话，“叶小姐别忘了，自己是在还债。” 算了，叶青瑜破罐子破摔地想，怎么说也是她对不起在前，周文璟长得不差保养又好，硬算起来她也不吃亏。 ------------ 第7章 你有病吧 第二天醒过来还是十点多，房间里黑漆漆的，窗帘还没有拉开。 周文璟不在房间里，叶青瑜隐约记得他好像说要出去，当时她脑子昏昏沉沉的，随便就应了，现在实在想不起来他具体说了什么。 这才正常，哪有老板天天无所事事的。 床头柜的保温桶里装着粥，叶青瑜随便吃了两口，照例检查自己的手机。 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上面只有一个餐馆的地址。 叶青瑜犹豫了一下，忍着身上的酸痛，爬起来准备出门。 她从柜子里翻到了几套女士的衣服，围了条丝巾，确定外面什么也看不出来后，导航去了那个餐馆。 这个定位是一家苍蝇馆子，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嘈杂的声音。在以前叶青瑜绝对不会进这种餐馆，炒菜的烟在室内都散不出去，每桌都端着啤酒瓶高谈阔论，声音小点都听不见对面说的什么。 门口自然也没有迎接的人，服务员忙的都脚不沾地，她径直走进最里面的包厢，老旧的空调开着都有一股霉味。 包厢里的人穿着她之前的风衣，并没有起身，随意的打招呼说：“好久不见啊，姐姐。” “我们昨天才见过。”叶青瑜对叶瑾书没什么好脸色，坐在她对面淡淡的问，“什么事？” “姐姐应该没来过这种地方吧，之前看不上，现在吃不起。”叶瑾书笑着指着面前的几个炒菜说，“尝尝，我特意给姐姐点的。” 叶青瑜本着便宜该占就占的原则，拿起筷子就吃。叶瑾书点的这几道菜有荤有素，味道还可以。 叶瑾书抬起自己的手腕，上面戴了个晶莹剔透的玉镯。 “妈妈昨天新送我的，好看吗？”叶瑾书像是个得到糖就炫耀的小孩，眼睛里甚至带着几分天真，好像真的是好奇好不好看。 叶青瑜动作顿了顿，就听叶瑾书继续说：“父亲和母亲听说姐姐昨天去了沙龙，还准备插手两家的生意可生气了，我可是求了他们好一会，他们才不追究的，姐姐是不是应该谢谢我？” 叶青瑜皱眉，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生不生气关自己什么事，气死了她非得过去放个炮才好。 叶瑾书转动玻璃转盘，一张轻飘飘的纸转去了叶青瑜面前。她认得那是一张支票，上面直接填了六位数。 见叶青瑜不说话，叶瑾书也不绕圈子，直接说：“城西的项目，父亲让我跟进。姐姐，你得帮我。” “你有病吧？”叶青瑜终于忍无可忍。 “我听说林小姐前一阵开了个小公司，没别的意思，我记得她是从叶家的公司出去的，姐姐和她私交不错。” 叶青瑜放下筷子，警惕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叶青瑜这么多年真朋友可能没有，损友还是有几个，林涵就算一个。和叶家闹僵之后她不方便自己出面，就借林涵的名义注册了公司，这件事她谁也没告诉。 “没什么，提醒下姐姐，有的事我知道了就代表其他人也能知道。不过我要是能拿下项目，这件事保证烂在肚子里。” “你威胁我？” “怎么会呢，我明明是来找你帮忙的。姐姐在叶家这么多年，总有洗不清带不走的东西。” 叶青瑜闭了闭眼睛，她早就知道，一旦离开叶家，过往的那些成绩，都会成为叶家要挟她的把柄。 “最后一次了，姐姐，就当是这么多年，你还我的。”叶瑾书说。 “我只会比叶家多出两个点，能不能谈下来是你的本事。叶瑾书，你好自为之。”叶青瑜起身走向门口，在她推门出去的时候，叶瑾书叫住她，慢悠悠地喝了口水说：“姐姐，小周总在国外有个未婚妻你知道吗？” 叶青瑜推门的手停住了，叶瑾书幽幽地说：“奉劝姐姐，你也好自为之，别不明不白地当了第三者。” “我也劝你一句，别乱认姐姐，也别乱造谣，容易吃官司。”叶青瑜猛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叶瑾书无奈地耸了耸肩，在身后叫到：“再吃点吧，姐姐。” 叶青瑜没有理她，拉开帘子走出餐馆。喧嚣声渐渐远去，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刚换的衣服已经沾染了油烟味。 周文璟有未婚妻了吗？ 叶青瑜确实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也是正常的事。 呼出的气体变成白雾，天冷了下来，叶青瑜裹紧身上的衣服，路过卖烤红薯的小摊，看了一会又走了。 回到酒店的时候还不到十二点，刺眼的阳光透不过厚重的窗帘，屋内还是像早上一样，看不出时间。 叶青瑜疲惫的换下衣服，准备再休息会。 “去哪了？”忽然有人问。 她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周文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就坐在桌子前，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去楼下转了转。”叶青瑜说。 周文璟低头轻轻蹭着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他抬起头，微笑着说：“能让叶小姐还有精力到处乱跑，确实是我的问题。” 叶青瑜脸色一变，想起那些疯狂的时候，罕见的滋生出了害怕的情绪。 “过来，还是叶小姐想让我过去？”周文璟在椅子上张开双手，好像要拥抱她一样，轻笑着说。 叶青瑜走了过去，周文璟不出意外的让她坐在腿上，玩着她的头发问：“真没什么想说的？” “你想让我说什么？” “刚才去哪了，见了谁，说了什么？”周文璟轻声细语的问道。她头发上还有没散净的油烟味，像是精心打理的，放在橱窗高处的精致娃娃，沾上了污渍。 “你监视我？”叶青瑜皱眉说。 “还没有，但叶小姐再这么对合作伙伴有所隐瞒的话，也不排除以后有没有。”周文璟漫不经心的说。 “犯法的，文总。” “叶小姐大可以再把我送进去。”他的手指点在叶青瑜的锁骨上，像是提醒或警告。 “你可以利用我，也可以骗我，但你不能什么都不说就一个人跑出去。没有下次了，叶小姐。”周文璟在她耳边呢喃，叶青瑜难受的皱起眉，他就是一只永远也喂不饱的狼，只要看见吃的就想刁一口。 ------------ 第8章 看起来好像反了 薛楠在时钟刚蹦到两点的时候，收到了叶青瑜的邮件。 他和叶青瑜交到打的并不多，一般都是她的助理或者秘书出面，老实说叶大小姐凶名在外，薛楠多少有点怕她，周家说倒就倒，难保下一个不是他们家。 叶家把她赶出去，他们这些看热闹的是最高兴的。 但她和周文璟又搅在了一起，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之前他们斗得死去活来，薛楠没少趁机捡漏。 这两个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好对付的，但叶家近些年做大做强，谁都不放在眼里，也让人不爽。 虽然叶家也是叶青瑜做起来的，不过叶家人似乎都有一种他们也行了的错觉，尤其是叶济川近些年颐指气使，好像他们是叶家的附庸一样，前几天的沙龙也是，说闹就闹，说换地方就换地方，完全没把他们这个主家放在眼里。 薛楠决定给叶青瑜一个机会，周文璟几乎等于从零起步，等他们成长起来还不知道多少年，相比起来还是叶家威胁更大。 他约了叶青瑜见面详谈，这时候卖叶大小姐一个人情也无可厚非。 周文璟得到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心愿得偿的开心，而是看着叶青瑜问：“你想让我拿到这个项目吗？” “文总这是什么话，不是您说想要这个项目吗？”叶青瑜疑惑地看着他。 “叶小姐会让我拿到它吗？”周文璟问。 叶青瑜手不自觉地攥了攥，她移开眼睛说：“我努力。” “叶小姐，要是我随便让你利用的话，可以不骗我吗？”周文璟凝视着她，那个眼神好像真的带着恋人之间的缱绻和深情。 叶青瑜不习惯这种突然严肃的氛围，像是玩闹般讪讪地笑了笑：“文总别开这种玩笑。” “我不怎么开玩笑。” “你知道我的，真的会让你倾家荡产的，文总。”人在慌张的时候总喜欢干点什么来掩饰自己，叶青瑜伸手整理了下他刚系好的领带，拍了拍他的领子说，“我走了，文总。” “我送你去吧。”周文璟稍稍低头，由着她整理，最后说道。 “不用了，挺近的。” “走吧。”周文璟没给她拒绝的余地。 他把叶青瑜送到公司楼下，目送着她走上写字楼，这座伫立在市中心最繁华地带的建筑，之前是周家的，后来被薛家买走，成为这里新的主人。 周文璟忍着想抽烟的冲动，嚼了个口香糖。他之前除了生意避不开的时候都不沾烟酒，现在事多了也忍不住来两口。 秘书突然来了电话，问道：“老板，段副总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我不是说要休假一个月吗？”周文璟皱眉说。 “周裕和周婷婷打起来了。”秘书顿了顿，补充说，“动手了。” 这是他两个表亲，周裕的父亲就是当年策划周文璟车祸的人，但这个表弟当年没有参与，反而通风报信救了他一命，周文璟也没赶尽杀绝。 不过其他人大概不这么想，都是觉得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也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给他使绊子，再企图来周文璟这邀功。 周文璟不由得头疼：“他们有什么可打的？” “还是科创项目的那点事，您不在段副总不敢亲自做主，先生和太太处理起来，也难免偏颇。”秘书委婉地说。 “这都不敢处理他这个副总也别干了，继续钓鱼去吧。”周文璟烦躁地捏着鼻梁说，“你去给周裕办个停职，就说我说的，然后给他买票让他来找我。” 秘书应了声，小心地问：“城西的项目还要再评估一下吗，按目前的消息来说利润不低，您要做的话我去确认下。” “不用了，这个项目到不了我手上。”周文璟看着高高的写字楼，叹了口气说。 结果不出周文璟所料，叶青瑜找到薛楠办公室的时候，叶瑾书和叶济川已经在里面了，一向花天酒地的薛盛也破天荒地和他们一起来了公司。 薛楠露出了抱歉的神色，说道：“真的很抱歉，叶小姐，大家都是来赚钱的，我想他们给的数你应该给不了。” 两家毕竟有很多生意往来，又有联姻，叶瑾书放低了面子，先是为了沙龙上的事道歉，又给了个不赚钱的价，并承诺有利润的话再分一部分给他们。 这挑明了是要抢这个项目，再加上之前他们也明说不会放过叶青瑜，薛楠没必要冒着得罪他们的风险帮叶青瑜，更别说两个丧家之犬有没有本事把事坐起来还说不好。 他们和叶家之间的矛盾怎么说还不明显，有的是时间清算。 叶青瑜看见他们得意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给了更高的价格。 叶青瑜太了解叶济川了，他想按死谁，就不在乎赚不赚钱，甚至亏点也无所谓。 “叶青瑜，你可真行，做了那么多恶心事，结果自己家的生意还抢。”薛盛忍不住讽刺道。 薛楠咳了声，用眼神警告他别乱说话。 叶济川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走近叶青瑜，低声说：“怎么样，还没想通吗，离开叶家，你什么都不是。” 叶青瑜皱眉远离了半步，叶济川冷笑道：“周文璟能给你什么，还不是让你一个人来谈合同，除了我，你以为还有谁会袒护你？” 见叶青瑜不说话，他难得地放缓了语气：“你说你犟什么呢，只要你和我回去好好认错，我帮你和父亲说说，叶家不在乎多养个人。” 叶青瑜懒得和他废话，朝薛楠颔首说：“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希望有机会再和叶小姐合作。”薛楠客套道。 见她无动于衷，转身直接推门出去，叶济川愣了愣，也跟着追了出去。 叶瑾书露出难过的表情，道歉说：“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一直很担心姐姐，姐姐她说走就走，一点都不和我们联系。” 薛盛安慰了她两句，转身帮着骂叶青瑜。他也早就看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不爽了。 薛楠懒得理自己这个脑子不健全的弟弟，但他渐渐觉出不对劲的味道，不是说叶青瑜都给叶济川下药了吗，怎么看起来好像反了？ ------------ 第9章 还有这种好事 叶青瑜到前台打了招呼，前台的小姑娘接到电话，送上了个小礼盒解释说：“真是抱歉叶小姐，老板也不知道这个时间有人突然到访。” “是我来得不巧。”叶青瑜当然清楚，毕竟消息就她自己放给叶瑾书的。他们最好能吃得下这张饼。 “叶青瑜！”叶青瑜正准备走，没想到叶济川阴魂不散，在后面叫住她，一把将她拉到旁边的角落。 看得出来他有些烦躁，不停地开关打火机的盖子，叶济川不明白她有什么可倔的，明明道个歉就能留在叶家，就是不做。 她是真想离开叶家吗，她也看见了，离开叶家她什么也不是，没人敢要她的合同，甚至没人敢留她工作。 周文璟能给她什么，不过也是为了报仇，折了她的翅膀，把她留在身边羞辱而已。 叶瑾书说她就是想试探他们的底线，她就是想证明叶家离不开她，薛盛也说他见过这种女的多了去了，晾一晾就好了，不然迟早有一天让她踩在头上。 叶济川也想，是该这样，她在外是小叶总，在家对谁都爱搭不理，甚至连叶瑾书都排挤，再不警告一下，她真该以为叶家是她的了。她不过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要不是叶家，哪有她的今天。 “叶青瑜，我警告你，差不多就得了，再拿乔，我们真该生气了。”叶济川警告说。 叶青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忽然笑了声。她甩开叶济川：“你真该治治脑子，我离开叶家什么都不是的话，你急什么呢？” 叶济川愣了下，恶狠狠地说：“我是担心你，好歹这么多年感情了，叶青瑜，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也没人比我更关心你，你做了这么多错事，只有我才会原谅你。你该不会觉得周文璟是在帮你吧？” “重要吗，我现在无处可去，只有他收留我。还是你觉得，我应该去天桥底下要饭，然后等你们心情好了，再去你们门口跪着求着你们回去吗？” “那也比你现在自甘下贱好，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吗，说周文璟就是报复你，把你养在外面，当个不三不四的小雀！”叶济川想起外面传的那些风言风语就生气，要不是她跑去和周文璟住一个房间，那些话也不会飘出来。 “你一会和我们一起回去，去认个错，其他的我帮你说。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叶济川施舍般的和她说。 他总是这样，高高在上，一点小恩小惠，仿佛从天而降的救世主，惶然不觉那些苦难和灾祸都是他带来的。 “和你回去，我能得到什么呢？”叶青瑜问，“还和之前一样吗？” “对，只要你乖乖听话，别再做那些无谓的举动，我们就还和之前一样，你也还是叶家的女儿。”叶济川扬起嘴角，他就说，叶青瑜不可能真的离开叶家，之前的那些不过是更深层的试探而已。 “是吗？”叶青瑜笑了笑，不置可否。 “一会等瑾书下来，你先好好和她道歉，她会原谅你的，爸妈那边，生气归生气，也不会太和你计较。”叶济川安排道，好像已经想到了之后的事，“对了，你不是和周文璟还在一起吗，去套套他的底细，要是没什么异常，这次直接把他按死，爸妈看了会高兴的，他们一高兴就原谅你了。”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叶济川嘴角扯得更大：“怎么说我也是你哥哥。” “真是好想法，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周文璟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不远处。 叶济川愣了下，叶青瑜意外地回头，见他从暗处走了过来，站定在离他们一米远的地方，看着她说：“叶小姐，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回去，他指的回去是哪呢，和他走，还是回叶家？ 因为叶青瑜刚才没反驳他，叶济川心情不错，让他有了招招手叶青瑜就会乖乖回来的错觉，甚至还能阴阳怪气地嘲讽两句这个曾经的对手：“这几天，要感谢周先生照顾我妹妹了。” 周文璟皱了皱眉，打断他的话，朝叶青瑜伸出手说：“叶小姐，要和我回去，还是和这个陌生人走？” 叶青瑜犹豫片刻，后退了几步，叶济川脸色骤然变冷：“你要和他走？” 刚才说了那么多，她还是没听进去！不，也可能是想看看周文璟有什么底牌，然后再一网打尽，她之前一直这样，现在一定也是。 “不然和你这个陌生人走吗？”周文璟手揽在叶青瑜肩膀上反唇相讥，其实心里没底。他就知道不能让叶青瑜一个人在外面，她至今还姓叶，而且这块狗皮膏药无处不在，甩都甩不掉。 “叶青瑜，周家现在也没什么威胁，不用你去打探消息。”叶济川脸色阴沉地盯着他的那只手，叶青瑜没有躲开，她没有躲。就算是逢场作戏，这个牺牲也太大了，这不可以。 叶青瑜挑了挑眉，听见他继续威胁：“你今天敢和他走，这辈子都别想回来。” 叶济川似乎笃定，这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威胁。 她肩膀上的手力气大了些，好像挽留她一样。叶青瑜歪头，和周文璟靠得更近了，笑了笑朝着叶济川说：“还有这种好事？” “叶青瑜！”叶济川被她们之间的距离和叶青瑜那个笑刺痛了眼睛，再装就过了，他们才认识几天？ “叶总慢慢破防吧，我们先走了。”周文璟心落回去了些，揽着叶青瑜的肩，带着她往外走。 叶青瑜清晰的感觉到了周文璟的紧张，肩膀上的手微不可查地颤抖，话也比平时少了。 到了车上，叶青瑜沉默了一会，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进来。” 毕竟是之前周家的地方，难免会睹物伤情。 “我不进去，叶小姐是不是就和他走了？”周文璟发动车子问。 “他想得太好了，叶家的其他人是不会让我回去的。”叶青瑜说。 “我是问叶小姐的想法。” “我有什么想法，总不会去自取其辱。”叶青瑜又沉默了一会说，“这个项目，叶家出了高价，他们能和经销商拿底价还有的赚，你再做就亏了，换一个吧。” ------------ 第10章 鱼饵 “这又不是点餐，想换就有。”周文璟说完这句话后，叶青瑜再次沉默。两个人一路无话，直到回到酒店房间。 酒店还是他们出去的样子，周文璟没叫清洁服务，衣服还凌乱地丢在床上，桌子上是没收拾的餐盒。 周文璟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叶青瑜想帮忙被他挡了回去，他从来不让叶青瑜沾手这些事。 垃圾被打包丢去了外面，新风和空气清新剂重新布满房间，周文璟大概已经做了心理建设，对于她会背刺自己早有准备。 他调出了一段录音，是叶青瑜和叶瑾书剪辑后的谈话，听起来像是她们早有交流，通风报信一样。 叶青瑜脸色变了变，周文璟神色平常，像是来吃了顿饭一样自然问：“叶小姐跟在我身边，该不会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想帮叶家探探我的底细，然后找找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再把我赶出去，或者干脆搞死我？” 她就知道周文璟听见了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而且他还早就知道了她和叶瑾书的对话。 周文璟看着她默不作声的样子，问道：“不打算和我解释一下吗？” 叶青瑜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更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她说：“没什么好解释的，但我没想回叶家。” “那就是想独立门户？”周文璟眼眶微红，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她随便编个理由自己就信，但她说没得解释。 叶青瑜沉默着没有反驳，周文璟大概猜到了：“你想让叶家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我们争来争去，你当渔翁是不是？” 叶青瑜不是能依附于谁的性子，之前没根基的时候对叶家言听计从，站稳脚跟后也开始阳奉阴违，甚至故意露出破绽，测试叶家的底线和手下人的忠诚。 她不是想换个老板，她想自己说了算。 “抱歉啊，文总，但你了解我的。”叶青瑜说。 “这个项目你原本想给谁？”周文璟问。 “原本想我自己拿的，但叶家逼得太紧，就没必要了。” 周文璟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毕竟他早就知道，叶青瑜一向心狠，他的底线在叶青瑜这一降再降。 “叶小姐直接说，我未必不会帮你。”两个人越靠越近，周文璟迫切地想从那张脸上看见什么愧疚感动或者恼怒的情绪。 “你早和我说，我不刺激叶济川，说不定他也不在乎那块破地。” “这次你能帮，下次呢，要是和文总有竞争关系呢，我总不能赌吧？”叶青瑜主动拉开距离，笑了笑说，“文总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文总，大家各取所需多好。” 周文璟深吸了口气，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难过。叶青瑜想他大概是生气吧，白养了这么多天，什么都没捞到还被利用当靶子。 “元荣科创的老板之前欠了我人情，文总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要两个专利。”叶青瑜想了想说。 这次轮到周文璟愣了下，他以为什么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但他没查到叶青瑜和元荣有过什么关系，那是家生物公司，叶家之前没涉及过这个领域。 不过叶青瑜给的东西，一向是刀枪外面包裹了美味的糖果，一口咬下去不知道是香甜还是流血，对周文璟更甚。周文璟有时候想不明白，自己和叶青瑜到底有什么仇，没见她这么对别人的。 “这算是给鱼喂饵吗？”周文璟问，“叶小姐怎么证明，这不是另一个坑？” “就看文总敢不敢接了。”叶青瑜笑眯眯的，看不出真假。 “敢。”周文璟说。哪怕叶青瑜每次给他的都不是好东西，他都想下一个或许就真的是糖果呢。 叶青瑜每到这个时候都要感慨一句，周文璟还是老样子，永远把人往好里想，明明自己气得不行，还是发不出脾气。 不过这次她显然话说早了。 月亮挂上树梢的时候，上午被她亲手整理过的领带，一圈圈地缠在她手腕上，逐渐收紧。 周文璟漆黑的瞳孔看不清深浅，倒映着叶青瑜狼狈的影子。 “叶小姐那个不叫喂饵，这个才是。” 他将叶青瑜禁锢在方寸之间，手指划过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停在她脖子上数着她脉搏的跳动，感受着她轻微的战栗。 薛楠送的礼盒里拆出了酒店餐厅的年卡，周文璟对此嗤之以鼻，说这东西也好意思拿来送人，转手就把礼盒的丝带覆在了叶青瑜的眼睛上。 “叶小姐既然选择留下，就别走了。”她听见周文璟轻声说。 月亮透过窗户照在他们身上，可惜叶青瑜什么也看不见。 这让她想起了叶家那个漆黑冰冷的储物间，但这里又那么暖和，让她可以分辨得出不是那里。 周文璟感觉她似乎僵了下，意外道：“叶小姐怕黑啊？” 叶青瑜嘴里咬着衣服，发不出声音，难耐的喘息着。 “有我在医院里害怕吗，叶小姐，当时医生说我差点救不回来，后来又说我的腿可能永远也站不起来，有比我当时还害怕吗？”周文璟恶劣地说起三年前的事，问道。 丝带上的水渍渐渐扩大，叶青瑜心里和身上都难过到了极点。 周文璟早就知道自己疯了，他从来就不是众人眼中绅士有礼的小周总，他动过不少阴暗的念头，但父亲说宽以待人严以律己，母亲说人与人之间不能计较那么多，他要优秀，要对社会有用，要为周围人遮风挡雨。 “我当年就想这么做了，叶小姐。”她抖得太厉害，周文璟安抚似的摸着她的脸说，“我当年就想把你绑过来问问，你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我找你收点代价总不过分。但我当时想我不能学你，有些东西得你情我愿，我不高兴，不能让你也不高兴。” 周文璟这几年都在想，他不那么瞻前顾后就好了，强扭的瓜别管甜不甜，起码能有个瓜。别人手里满满当当，只有他什么都没有。 “这几年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对别人好有什么用，我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我落魄时没人帮我，我还不如学学叶小姐，不择手段。” 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摸着脖子的手缓缓收紧，叶青瑜皱眉高仰着头，像是濒死的天鹅，身上浮起了细密的汗。 “我回来的时候就发誓，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得到你。你算计我，没关系，但你总得给我点什么。” ------------ 第11章 你总是在退让 叶青瑜虽然算计他，但在其他事上格外容忍他，比如现在，他闹的再过分叶青瑜都没说过什么。 “叶小姐，那两张卡，真的没有私心吗？”周文璟问。 这个问题，他问过了，但他还是期待着得到不一样得答案。 但他不敢，否则就不会在这种时候问了。 衣服还被叶青瑜咬在嘴里，周文璟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安抚她发抖的身体，把她沾着汗的头发拢在耳后，亲掉她溢出来的眼泪。 “不重要，都不重要。”周文璟说。 他出生在一个和睦且有钱的家庭，赢在同龄人的起跑线上。父亲是家里的老大，一向古板正直，从小就教育他要做个好人，爱护家里的弟弟妹妹。母亲是老师，说话温温柔柔的，让他别计较太多，吃亏是福，好人才有好报。 这个观念一直贯彻到他遇见叶青瑜的时候，在此之前，他和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好朋友，老师，同学，亲戚，每个人都很喜欢他。 在周文璟的信条里，做不到袖手旁观，就算对方是个罪人，也得让法庭审判用法律惩罚，欺负一个女生不符合他的道德。 所以在酒会上，看见别泼了酒的叶青瑜，他递过去了一张纸巾，和她说：“擦擦吧，需要的话，我让管家再送个备用的衣服来。” 叶青瑜愣了下，接过纸巾，优雅的擦了擦污渍，笑着说：“多谢，我还有衣服。” 她笑起来很好看，明媚的，骄傲的，一闪即逝。 周文璟晃了晃，再回过神来，她已经端着酒杯走了，好友也凑到他身边提醒他：“嘿，劝你别理他，这大小姐狠着呢。” “还好吧。”周文璟还没感受到外界对她的评价。 好友切了声：“等刀落到你身上的时候就知道了。不过也不一定，你家不是那么好惹的。” 当时的周文璟有这个底气，就像他敢出头给声名狼藉的大小姐递纸巾一样，周家多年基业，风风雨雨屹立不倒，坐席从来都是最中央，谁吃饱了撑的和他们对着干？ 事实证明还真有人敢，叶青瑜初生牛犊什么也不怕，周家的订单都敢抢。 听说是给了低价，周文璟知道了之后也没放在心上，大家都要赚钱的，不能怪合作商，也不能怪叶青瑜，两个小单子而已，没了就没了。 但有第一个就有后面的好多个，抢来抢去，周文璟意识到异常的时候，周家已经流失了好几个重要的合作伙伴，当季财报营收直接砍了近一半。 周家的公司刚交到他手上历练，就捅出来这么大篓子，董事会难免传出质疑的声音。 周父出面压下了那些不满，叹了口气和周文璟说：“叶家这位小辈和其他人不一样，你要小心。那些合作商，随他们去吧。” 周父当年做生意还讲究江湖义气，不愿意签什么逼人的合同，或者用不入流的手段。他一路那么过来的，困难时也有朋友和贵人相助，顺风顺水惯了，不知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早就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了。 助理将能查到的有关叶青瑜的资料都给了周文璟，这位大小姐喜欢赢家通吃，先用低价抢占市场，再和友商签订独家合作，挤走其他人后，什么都是她说了算。之前已经有几家公司着了道，甚至还有个老板因为高利贷催债从楼上一跃而下，叶青瑜的名头也就此打响。 周家信奉以和为贵，逼人跳楼这种事看着心惊，周父都没干过，而叶青瑜才什么年纪，她甚至比周文璟还小两岁，大学还没毕业。 周文璟清晰的认识到了叶青瑜的狠，流言已经确认是事实，他不再轻视，亲自给叶青瑜的助理致电，想约见她谈一谈。 叶青瑜的助理隔日回电，当天中午十一点，她会在楼下咖啡厅等待。 一边约人基本上提前一周商议，最快也至少提前一天商议。 早上正是车流高峰，不到三个小时，算好了他接到电话就要立刻出门，叶青瑜这是在给他下马威。 周文璟以谈事为先，没有计较，准时赴约。叶青瑜早早的坐在咖啡厅里，化了淡妆，穿着暖咖色的风衣，手里拿着最新的项目书。 “久等，叶小姐。”周文璟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虽然他没有迟到，但对方比他先到，他只能这么说。 叶青瑜放下手里的东西笑了笑，说道：“叫您周总怕是和您父亲分不清，不然我叫您文总？” “都可以。”周文璟不纠结一个代号。 “文总想喝什么，拿铁不加糖少冰，加个牛角包？” 这是周文璟经常点的下午茶，他意外叶青瑜知道，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这种事一打听就了解了，而且他们谈合作总要摸清对方喜欢什么。 周文璟刚点头，服务员就端上了咖啡和面包，显然是早就做好的。 叶青瑜搅着她还剩半杯的咖啡，微笑着说：“文总，现在生意场上，道德水准太高不是什么好事。” 周文璟不太赞成这个说法，微微皱眉。像她这种不在乎名声的做法，短期内可能有成效，长期下去，谁敢和一个劣迹斑斑的人合作，投资人也不敢投资一家声名狼藉的公司。 再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她把路都堵死了，真有什么事，谁还能帮她？ 叶青瑜垂着眼，笑了声，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周文璟的天真。 “文总，时代变了。你其实应该在我刚染指周家生意的时候就警告我，这样我有所顾忌，不敢乱来，但你没有，甚至没有为难背叛你选择我的合作商。” 叶青瑜在他说话前，继续道：“从这件事，我至少看得出，您和周总，甚至周氏的企业，不会赶尽杀绝。” “大家都有的赚不好吗，叶小姐，你要是想拓展这方面的业务，我可以让出一部分来，你这么频繁的出低价，算上人工和时间成本不赚钱吧。”周文璟给出自己的诚意，少的这部分周家可以从其他地方赚回来。 “你看，文总，你总是在退让。”叶青瑜抬眼看向他，深色的瞳孔里，是勃勃的野心，“可蛋糕就那么大，不够分啊。” ------------ 第12章 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周文璟惊叹于她的野心和大胆，自家的表妹们都还在约着下午茶，比着包包和首饰，讨论明星或八卦，她已经在名利场上厮杀，还想做庄家。 她身上没有饰品，却比谁都闪闪发光。 “叶小姐，你还想全占不成？” “万一呢，梦想还是要有的。”叶青瑜不紧不慢地喝了口咖啡，“文总，你不仅亲自和我的助理说想见我，还答应了我的要求，准时赶过来，说可以让利，我是真的很好奇，周家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如叶青瑜所说，他有掀桌的资本，却一直在妥协。他可以威胁合作商，可以警告叶家，甚至可以断了叶家其他的买卖，但他都没有。 “但这么搞下去你有什么好处，据我所知，叶家甚至没你的股份。”周文璟忍不住说。 秘书给的调查情况，叶济川都有5%的股份，说明叶家已经开始给子女分东西了，可叶青瑜名下房子车子股份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重男轻女，又或许是别的原因，但听说她为了一个点干了一瓶白酒，又这么有野心，不像是不在乎钱的人。 “叶小姐不如先处理下自己的家事。”周文璟提醒说。 “这就不劳文总费心了，文总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下个季度的财报再这么难看，能不能接手家里的公司都是问题。虽然文总是独生子，但还有那么多表亲不是？”叶青瑜隔岸观火，像是个看笑话的路人。 “叶小姐不怕周家报复吗？”这就是选择和周家对抗到底了，周文璟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胆子。 “我不怕，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后招。”叶青瑜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她没有十成的把握一向不出手，更何况对上的是周家这种庞然大物。 不过周文璟的天真出乎她的意料，她以为周家看不起她这种小鱼小虾，才让她钻了空子，谁知道对方是真傻。 怎么会有人不用合同约束，还想和对手化干戈为玉帛的？ 叶青瑜人生的原则是除了签字公证过的东西其他的都不能信，得罪了人就要把对方搞死，连只苍蝇都不能放过。 能把继承人教成这样，周家的家风恐怕也是如此，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老祖宗不知道在底下磕了多少头。 “提醒文总一句，成年人不适合读阉割版的童话故事，人性经不起考验，你猜我怎么知道你喜欢拿铁和牛角包的？”叶青瑜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张信封，两只手指推到周文璟面前，“咖啡钱，密码你生日，麻烦文总结账了。” 周文璟还在想她有什么后招，出神地看着那个什么也没写的信封。 叶青瑜起身带过一阵微风，淡淡的香水淹没在了咖啡和烘焙的香气中，阳光透过层叠的花纹玻璃，留下满地的破碎。 走出几步，叶青瑜回头看向周文璟，解释说：“对了，文总，还是要和你解释下，我今天下午的飞机，未来两周都在外地出差，实在赶不及去其他地方，没有想羞辱你的意思。” 周文璟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银行卡。他不知道叶青瑜这是什么意思，招来服务员结了账。 那张卡里一共有将近二十万块钱，有零有整，着实吓了周文璟一跳。那家咖啡就是平常的价钱，他怀疑叶青瑜是不是拿错卡了。 但她的卡也不至于用自己的生日。 周文璟盯着卡里的余额，越看越觉得眼熟，急忙翻开文件，这个数和秘书估算的，叶家抢单的净收益差不多。 周文璟升起一抹异样的情绪，放完狠话，却又借着咖啡给了他这么多钱，叶青瑜就像一团云，抓不住看不透。 听说叶家最近想涉足建材领域，叶青瑜去出差就是去找几个老板谈收购。 叶家卖百货出身，跟风挤进了房地产的赛道，现在还打起了上下游的主意，俨然准备打通产业链。 在察觉到这一点后，周文璟让秘书打听了叶青瑜的行程，跟着她去了出差的地方。 他看着叶青瑜在一群肥头大耳的中年老板里游刃有余，喝下一杯又一杯的白酒，白皙的脸颊染上绯红，嘴角始终挂着得体的笑。 她给老板们倒酒，敬酒，不着痕迹地躲开企图搭在身上的手，中途去了洗手间后，回来继续谈笑风生。 周文璟就坐在车里，看着餐厅落地窗里的人影，难免有些可怜。 叶大小姐确实敢拼，这种人做什么都会成功。 周家已经很久不需要去这种酒场了，即使有也是主位，没人敢逼他们喝酒，周文璟撑死喝一杯红的，有的时候直接喝白开水。 说白了酒桌不过是一种服从性测试，借着酒精谈下来的东西也可以反悔不认账，只要地位摆在那，酒杯里装玉米糊都没人管。 宴席散场，叶青瑜将他们送到车上，难受地捏了捏鼻梁，上了路边的一辆黑色汽车。 周文璟跟着车到了一家酒店，看见从司机位上下来一个女人，扶着叶青瑜进了酒店，这才离开去自己的酒店。 往日的教养让他不能对危险坐视不理，即使对方和自己有仇。 听说这些老板对叶青瑜画的饼和态度都很满意，甚至愿意再往下压压价，与此同时，一些流言也传了出来，无外乎说她陪睡才拿到的合同，之前的好多项目也是这么拿下来的。 周文璟有时候也觉得可惜，这么厉害的一个人，造谣的人居然还只盯着性别和男女关系。也难怪那些人比不上她。 别说其他家，就是周家年轻一代，都没有什么像样的人。 奇怪的是叶青瑜没有收购任何一家，依旧持观望态度，叼着那几个人的胃口。 现在原料形势大好，这个价格已经没有再降的余地了，拖下去对叶家没什么好处。 就在周文璟好奇她用什么方法再压价格的时候，叶家宣布将自己建厂，进行原材料生产。 周文璟猛然惊觉，她不是去谈收购，而是看他们的工作模式和相关营收，技术工人都挖来好几个了。 秘书还打听到，她和技术员签了对赌协议，一年内生产线能建起来就给他们相应的分红，建不起来全体走人。 ------------ 第13章 下药 那几个老板察觉自己被耍，气得疯狂骂街，这又有什么用呢，不到一年，叶家的生产线建成，叶青瑜兑现了诺言，那几个小公司悄无声息地被挤倒，消失在时代的浪潮中。 而周文璟这一年也不好过，叶青瑜怕他捣乱，有事没事给他爆几个花边新闻，有时候因为实在找不到，干脆直接把女人送到他房间里，吓得他除了自家酒店之外，都不敢在外面留宿。 周文璟气得在一次酒会上，把叶青瑜堵在了厕所外面。 一年不见，她更加漂亮，也疲惫了，眼睛不再像之前那样光彩熠熠。 “文总？”叶青瑜颇感意外，“这是要和我……叙叙旧？” “叶小姐，我没得罪你，也没给你使绊子吧？”周文璟气得牙痒，“叶小姐怎么就抓着我不放呢？” “谁让文总有本事给我使绊子呢，我只是防患未然嘛。”叶青瑜笑了笑，打趣说，“知道文总洁癖，都是你情我愿的小姑娘，文总没有心动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愿意了？”周文璟咬牙说。 叶青瑜哦了一声：“文总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留意着？” 凭什么只有自己生气呢，周文璟忽然起了逗弄的想法，开玩笑说：“叶小姐不如自己上，说不定比那些都有效果。” 叶青瑜果然愣了下，然后失笑：“文总要能把公司送给我，也不是不行。” “叶小姐胃口真大。” “文总，有时候你真让人羡慕。”叶青瑜看着他生气但不明显的神情想，他真是天真得让人嫉妒。 那时候的周文璟要是知道，下一次聚会就碰到叶青瑜投怀送抱，他打死都不开那个玩笑。出国后的周文璟想起那个时候，总是后悔，当时就应该当次小人。 周文璟在酒店走廊上看见叶青瑜直直地朝他怀里扑过来时，他吓得手里的面包都掉了。 他想破头也没想到，叶家遇到了什么难事，值得她这么拼。 “叶小姐，真来投怀送抱？”周文璟尴尬地笑了两声，想推开她，发现她身体烫得不正常。 “借我用下浴室，求你了。”叶青瑜眉头紧锁，面色潮红。周文璟怔了怔，立刻意识到这是吃了脏东西。 他急忙刷开门，把她推进浴室。没多久，里面响起了水声。 周文璟在外面，反而坐立难安。叶大小姐这是着了谁的道，没记错今天的酒会还是叶家主办的，这种事是狠狠在打主家的脸。 要报警或者叫医生吗，那样叶青瑜的事势必会拿出来做文章，说不定连他都要被编排进去。 过了一会，水声停了，周文璟试探地喊了几声，没人回应。 “叶小姐，要帮你叫个大夫吗？”周文璟不放心地问，“实在不行，我送你去医院。”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周文璟想直接进去看看情况，叶青瑜虚弱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用。能不能进来扶我一下？” 周文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目不斜视地打开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墙，摸着走到浴池边，把手伸给她。 叶青瑜泡了一会冷水，浑身湿透，全身都是冷的。她扶着周文璟的手臂，挣扎着起身，走出浴池。 不知道是地滑还是腿上没力气，她一个不稳，差点又倒在周文璟身上。 嘴唇擦过他的脸，周文璟紧张地直眨眼睛，叶青瑜也慌乱地松开手，转头扶着浴室的墙壁。 光滑的墙壁沾了水，没什么支撑点。周文璟想她也不是故意的，开玩笑说：“叶小姐放心，没碰到。” 他目视前方伸出手，没有看她，意思是让她继续扶着。 叶青瑜大概脑子不清醒，居然笑了笑说：“文总别紧张，就算真出了事，也不会让你负责的。” “那不行，我们家的祖训，不能做了不认账，我要是亲了你那可是要结婚的。”周文璟煞有介事地说。 “哦？”叶青瑜凑了过去，开玩笑道，“要不试试？” 周文璟立刻抬手拦住，她吃了药自己可没吃，这时候趁人之危可是要被唾弃的。 叶青瑜只是笑了笑，离他远了些，淡淡地说：“抱歉。” 周文璟把她扶到沙发上，丢给她了块浴巾说：“我这没有女士衣物，叶小姐先凑合下，一会找人送下。那什么，我去侧卧了，你有事叫我。” “等下，文总好人做到底，借我手机打个电话吧。”叶青瑜将湿衣服都脱下，裹上浴巾说。 周文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扔了过去。 叶青瑜打了通电话，删了记录，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说：“放心，不给文总制造绯闻。” 周文璟冷笑了声：“你知道就好，我真是谢谢叶小姐。” 叶青瑜好像真累了，歪在沙发上，语气里难掩疲惫。 出于感谢，叶青瑜提醒道：“文总，你该想想，为什么我每次都知道你在哪，能把小姑娘送进你的房间。” 周文璟猛地一怔，他以为自己的行程随便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到，就像他也能知道叶青瑜的行踪一样。可她这么说，意思是自己身边有内鬼吗？ 是跟了父亲十几年的秘书，还是新来的助理，或者是他没注意到的其他人？ 叶青瑜没有再说，她好像打算就这么歇一歇，她难得有这种脆弱的时候。 周文璟秉承着良心，走过去把她扶到床上说：“叶小姐还是在这休息吧，别第二天感冒赖上我。” 叶青瑜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用最后的力气说：“不会的。” 周文璟去了侧卧，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他满脑子都是叶青瑜，不去医院也不叫医生，真的没事吧，出了事他要负责的。但他又不能出去把人叫醒，问她你没事吧，那是纯有病。 直到凌晨，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对方说是叶青瑜的朋友，一会来接她，请周文璟去隔壁住，她已经开好了房间。 周文璟想万一让人发现他们在一个套房里，还被下了药，确实说不清，就过去了。 他还是不放心地拉开一条缝，看着隔壁的动静。没一会，他发现叶济川慌张地跑了过来，抱着浑身是水的叶青瑜走了。 她亲哥哥来了，应该就没事了吧，听说叶家兄妹的感情很好，叶济川但凡外出一定会给叶青瑜带礼物。周文璟放心地去睡觉了。 ------------ 第14章 我不认他们算什么东西 后来再见叶青瑜，对方缄口不言，好像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一样。周文璟也当不存在，默契得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 他一直觉得，生意上的事各凭本事，用这种下作手段不仅不道德还违法。 也不知道叶青瑜后来有没有查出来是谁，反正她也不是会吃亏的性格。 只是叶大小姐着实没良心，又抢了他好几个单子，还有脸来公司找他。 周文璟晾了她半个小时，她也不恼，悠闲地在休息区吃零食，大有一种要是见不到人，她就把公司当家的劲头。 周文璟拿她没办法，让秘书请她进来。 叶青瑜拿着U盘，笑眯眯地递给周文璟说：“来和文总谈个合作，希望文总能把海顷嘉园的项目让给我。” “叶小姐管这叫合作？”周文璟直接气笑了，这都是明抢了。不过在他打开U盘之后，脸色变了变。 他的几个叔伯手脚不干净，吞了公款还想行贿，正好撞上了叶青瑜的项目。 周文璟印象里慈祥的，会从口袋里装糖哄他的叔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他厌恶的样子。叶青瑜把他的童话世界，残忍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文总大可以去查查是不是真的，只要一个项目，我已经很客气了。”叶青瑜说。 周文璟那天在椅子上坐了很久，什么都没干。 他开始看见以往未曾注意到的事，家中的长辈们都有了孩子，有的连孙子都有了，不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他们不满足跟在后面喝汤，谁都想吃一口肉。 他们的手段还不如叶青瑜，哪条都踩了底线，甚至在他质问的时候，还能恬不知耻地说：“大家都这么干，没事的，你也太小题大做了，我也是想着帮周家多赚点罢了。” “每年给你们的钱不够花吗？”周文璟不明白，他们在周家白吃白喝，每年的分红都不少拿，花不完的钱不就是一张纸，要那么多干什么？ “你不知道，现在外面东西贵了呀，那一小包菜，都要好几百嘞，还有孩子总要读书，要吃吃喝喝吧，那点钱哪够啊。” “我又不是没去过超市没上过学！”周文璟怀疑他们把自己当傻子。 “超市里的东西都不知道哪来的，肯定打过药，哪能进嘴啊。”那些人反而责怪地看着他。 “那你们自己去赚啊！” “我们去公司你又不让，其他的你又说不行。”亲戚们语重心长地说，“文璟啊，你还年轻，不能听外面的人说两句话就和自家人翻脸是吧。” 周文璟很久没有这么恼火的时候了，他们去公司根本不是来工作的，是去做大爷的，什么都不会，还对底下人颐指气使，周文璟上任后清退了一批人，也没拦着他们继续拿分红，倒成了他们怨恨的理由。 周文璟还查到，叶青瑜随便拿点钱，就能让这些人说出自己的喜好和行程，甚至一些公司机密。 他和自己的父母聊过相关的问题，父亲说都是一家人，当老大的肯定要照顾底下的小的，母亲也劝他别计较太多。 就和他当年执意要清退那批只会添乱的蛀虫一样，里面有亲戚，有公司元老，有人说他过河拆桥，有人劝他深思熟虑，父母说不能让一起同甘共苦过的人寒心。 他最后还是给了足额的遣散费，让那些人通通回家。 现在想起来，应该就是那时候起，董事会一直对他不满。 他不应该计较吗，他分红从来没少发，这些事别人家好像也都有，就算是叶青瑜，不也是在叶家打白工，还和叶济川感情很好吗？ 他想出去透透气，临出门时，表弟周裕给他一个自己烤的牛角包。他们是一起长起来的，大人间的不满，还没影响到他们的感情。 周文璟拍了拍他的头，说了句早点休息，开车去了酒吧。 他很少来这种地方，也不喜欢酒精和吵闹到耳膜疼的音乐，但他知道叶青瑜今天在这。 听说叶家给她定的未婚夫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不出意外就要订婚了，那个薛家的小少爷，除了正事什么都干，她今晚就是和她的未婚夫联络感情。 周文璟不知道叶家怎么敢把自己的女儿交给这么一个纨绔，叶青瑜居然都没反对。 叶大小姐再可恶，也不至于配个真人渣。 周文璟还是在厕所门口，堵到了叶青瑜。虽然不知道她在哪个包厢，但她一定会上厕所。 叶青瑜对于在这种地方看见周文璟很意外，他站在那，周围好像都安静了，和酒吧的气氛格格不入。 叶青瑜刚补了妆，甩了甩手上的水，微微点头：“文总，来放松啊？” “叶小姐不忙的话，来喝一杯吧。”周文璟沉默片刻，邀请说。 叶青瑜奇怪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围，笑道：“不了吧，不合适。文总有事？” “有件事想请教叶小姐。”刺耳的音乐和狂欢的人群似乎与他们无关，这里像有一层安静的结界，周文璟问，“叶小姐，如果你的公司里有人摸鱼，有人添乱，他们都是你的长辈，你辞退了他们，他们没办法做了错事，大家都不高兴，你会怎么做？” 叶青瑜挑了挑眉：“不见的吧，我要是员工的高兴死了好吗，本来打工就烦，关系户的脑残领导走了，是我肯定放炮庆祝了。” 周文璟不自觉地笑了笑：“果然是叶小姐。如果这些人是你的长辈呢？” “我认他们，他们算长辈，我不认，他们算什么东西？” 叶青瑜顿了顿：“文总不是问我会怎么办吗，我会想办法把他们手里的股份都收过来，养一批自己的心腹，先清查一批杀鸡儆猴，再慢慢让所有不听话的人都滚蛋，让他们把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把他们逼到走投无路，让他们不得不来求我，再告诉他们回去等死。” 周文璟默默咂舌：“真狠。” “别搞错了，是他们先逼我做选择的。”叶青瑜把手上的水甩到他脸色，恶作剧一样的笑了笑，“先走了，文总。” ------------ 第15章 恩将仇报也不是第一次了 “叶小姐，真的要嫁给薛家吗？”周文璟叫住她问，“叶家的股份似乎至今没有你的名字。” 叶青瑜只是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他们也没亏待我，一家人，不计较这些。” “薛家不是什么好地方。” “联姻而已，对方是个人还是只猪有什么关系？”叶青瑜这次真的踩着高跟鞋走了。 说是联络感情，叶青瑜也没怎么往薛盛身边凑。薛盛不喜欢女强人，对这个亲事很抵触，叶青瑜也不哄他，一晚上拿着酒杯，愣是在酒吧里认识了几个富家千金，谈成了一笔生意。 叶小姐的婚事，大概真不求感情，她这个人可能也没有感情，满脑子就是挣钱。 凌晨时分，叶济川赶来接她，手里还拿着醒酒汤和面包。 晚上的风有些凉，叶济川将自己的外套给她，她摆了摆手，没有接，笑着吃着面包。 或许叶家长辈还是侧重叶济川，但他对这个妹妹真的很好，另一方面叶家也让她接触公司核心，也难怪叶青瑜不计较这些。 周文璟目送他们上车后，也离开了酒吧。 他最后用自己的钱补齐了公司的账，郑重地和那些叔伯们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希望这些长辈见好就收，他们还是和睦的一家人。但好像全家只有他和他爸妈这么想。 周文璟处理自家事的时候，叶家已经壮大，但周家那么多年底蕴也不是吃素的，叶青瑜能抢走几个见钱眼开的家伙，很多注重公司声誉去的人是抢不走的。 周文璟腾出手真的针对叶家的时候，叶青瑜谈不下新的合同。衣服不行可以返工，房子不行可是要出人命的，销售也是个问题，老牌公司就是比新的小公司有保证，谁也不想买个烂尾楼砸手里。 叶青瑜很久没有这么头疼的时候，周文璟看着她不停地去酒局，皱眉喝下一瓶瓶白酒，而她的哥哥在酒吧，一晚上开了六位数的酒。 叶济川真的疼这个妹妹吗，周文璟忍不住想，真心疼的话，至少去挡几次酒吧，他一次都没在酒局上见过叶济川，大部分是在晚会上刷脸。 叶青瑜喝多了，跑到外面透气，扶着树吐了一会。她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辛辣的酒精和胃酸刺激着她的喉管。 里面的人起哄着叫她，她缓了缓，又进去继续喝。 周文璟倚在车座上，闭着眼，手攥拳搭在额头上，在叶青瑜再次出来的时候，拿着一瓶酸奶走了过去。 附近的便利店大部分已经关了，酸奶上下沉的白雾和水汽让叶青瑜有了一丝清明，她意外的看着周文璟，察觉到自己有些狼狈，无奈地笑了笑说：“真巧，文总。” “叶家已经吃穿不愁了，叶小姐何必这么拼？”周文璟觉得她大概没什么力气，撕开酸奶盖子递给她说，“没有人能吃下所有的蛋糕，叶小姐给其他人留点活路，自己才有路走。” “文总好像没立场这么说，你不想让我吃蛋糕的时候，我不是什么都吃不到吗？”叶青瑜收下酸奶，草莓的香气在舌尖蔓延，她道谢说，“多谢，我还有事，失陪了。” 周文璟想叫住她，最终没有开口。叶小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谁也劝不了她。 包厢的灯熄灭时，已经午夜，这次没人来接她，她难受地坐在路边，颤着手打开叫车软件。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司机接单，她坐了好久，不停地刷着手机。 周文璟开车过去，按下车窗说：“我送叶小姐一程。” “文总还没走？” “上车吧，现在不好打车。”周文璟解开后座的锁，示意她上车。 叶青瑜确实打不到车，她喝了很多酒，大概清醒不了太久，待在这不太安全。思索片刻，她上了周文璟的车。 “叶小姐住哪？”周文璟问。 “文总送我去个酒店就行，出来没带钥匙。”叶青瑜直接倒在后座上。 她这个状态，周文璟不敢送她一个人去酒店。 他开车去了自己的公寓，本来想把叶青瑜扶上电梯，但酒劲上来，她实在站不住，周文璟只能抱着她上去。 叶青瑜迷迷糊糊，又去厕所吐了两次，脑子这才清醒了些。 周文璟见状，翻了翻冰箱，找出了上次阿姨包的速冻馄饨，拿紫菜虾皮和香菜给她煮了一碗。 叶青瑜正好走出来，周文璟给她端到茶几上说：“叶小姐吃点东西，不然该半夜挂急诊了。” 叶青瑜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又或者她刚吐完，眼眶有些潮湿。 她沉默着，一口一口地吃着馄饨，又把那碗汤喝了干净。 周文璟实在见不得她这个可怜样子，忍不住劝道：“做生意要看收益，不是什么事都能靠几瓶酒解决的，叶小姐就算喝吐血了也没用。保持现状，叶家一年营收也不少。” 他还记得初见叶青瑜的时候，大小姐明艳骄傲，谈笑风生，是花园里最瞩目的蔷薇。即使知道藤蔓扎手，也没人想看鲜花枯萎。 叶青瑜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天上的乌云遮住了月亮，星星被城市的灯火映衬得暗淡无光，暖黄的灯光打在玻璃上，外面的夜景一片虚无，叶青瑜看着窗外，直至晨光熹微，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说：“多谢，文总保重。” 周文璟瞥了一眼那张卡，不知道这次里面有多少钱：“叶小姐大可不必。” “文总收下吧，万一以后用得到呢。”叶青瑜起身，再次道谢，“文总不用送了，现在能打的到车了。” 周文璟说要送她回去的话堵在嗓子里，他看着叶青瑜的背影，升起的那点敬佩，怜惜，统统在几天后被打碎。 叶青瑜买通了自媒体，直指周家豪门内斗争权，挪用公款。 别告诉他叶青瑜临走那个保重是这个意思，周文璟气地给叶青瑜打电话，没好气地说：“叶小姐，没记错的话，前两天你才刚谢过我。” “我这个人，恩将仇报也不是第一次了。”叶青瑜回道，“实在不好意思了，文总。” ------------ 第16章 只有你会进监狱 周文璟气得在办公室砸了杯子，这大小姐果然同情不得，上一次就吃了教训，这次还是一样。 大家都喜欢看八卦，也不乏阴谋论，辟谣和声明根本没用。 有人说周家这是要倒台了，有人说是上面的保护伞倒了，不然不会爆出这种八卦新闻。 周家小小的震动了一下，但要靠这些撼动根基，根本不可能。 叶青瑜大概也知道，所以她大胆的，直接将主意打在了周文璟身上。没有继承人，周家才是真乱了。 周文璟从来没想过，她还能有这种心思，也没想过一家人再有隔阂，还能痛下杀手的。商战直接变味了。 真金白银养出的蛀虫不会反思自己，只会滋生无限的野心。 周文璟家族聚会后，照例去附近山上的观景台散心，遇到急转弯，踩下刹车时，车速丝毫未减。他意识到不好，手好像麻痹无法移动，天色暗沉，对向的来车开了远光灯，周文璟躲闪不及，一声轰鸣，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四周一片白色，他浑身剧痛，一动都动不了。 大夫说还好送来得及时，就差一点，他就可以去见老祖宗了。不过现在也不能高兴太早，车撞变形，他的腿被卡住，能不能恢复还未知，即使能用，很大概率也是个瘸子。 周文璟第一次感受到了密密麻麻的痛楚，他不能接受自己突然变成个残疾。 情况稳定后，医生把他转到普通病房，从周围人的哭诉和惋惜中，他拼凑出了个大概。 他的二叔，曾经把他抱在脖子上的亲叔叔，听了叶青瑜的挑拨，觉得周家内斗的消息是周文璟放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他们赶出去，实在害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还是他的儿子不小心听到了消息，跟在后面叫的救护车。 他跪在病床前，声泪俱下地哭诉：“文璟，我不是故意的，都是那个姓叶的挑拨啊，她说你容不下我，肯定要把我们送进监狱，我们这些老的无所谓，可我还有孩子，我不能让他去要饭啊！” 周文璟闭上眼睛，觉得窒息。他又跪着爬到周父面前：“大哥，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都是那个姓叶的让我这么干的。” 周父双目含泪，难以取舍。一边是自己亲弟弟，一边是唯一的孩子。 周文璟觉得聒噪，嘶哑着声音开口问：“证据呢，有证据吗？” 他二叔愣了下，嗫嚅着说不出话。 那就是没有了，周文璟缓缓说：“那你推不到她身上，只有你会进监狱。” 二叔哭喊着，翻来覆去就是让他们放过自己，周文璟被吵得头疼，让他们都出去。 不确定的未来，乱糟糟的家，反目成仇的亲人，还有心狠手辣的叶青瑜，周文璟感受到心脏迟来的钝痛，眼泪控制不住的溢出，他闷在枕头里忍不住大哭。 经此一遭，他的父母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来看望的人也很多，有真心感慨的，有打探情况的。 周父回公司主持大局去了，他本来身体就不太好，周文璟担心却无能为力。 他没想到叶青瑜还敢来，她画着浓妆，像胜利者采摘自己的果实。 周文璟在她脸上看不见同情或内疚，是他给叶青瑜套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滤镜，叶大小姐自始至终都是狠的。 “叶小姐，你真狠。” “我可是特意抽时间，来看望文总。”叶青瑜没有带鲜花果篮，扬起嘴角笑了笑，放下一沓资料，“证据都在这，文总要是狠不下心，我可以代劳。” 那是周文璟车祸的证据，足够把他二叔送进去。他相信，要是他不做，留给叶青瑜借题发挥，后果绝对更承受不了。 他知道父亲一直自责没教育好弟弟，也没照顾好儿子，无法真的割舍手足亲情，这件事周文璟做了，就是往他父亲心口插刀。 他忍不住起身问道：“叶小姐玩这么大，确定自己能独善其身吗？” 叶青瑜过去轻轻按住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没证据的事，文总可别胡说。” “你是早就计划好的吗？”周文璟紧盯着她的脸，艰难地问，“从什么时候，在你约我喝咖啡之前吗，这么长时间，叶小姐从来没动摇过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轻轻拍了拍文件袋，“祝文总早日康复。” 她踩着高跟鞋离开，和以前任何时候一样，不疾不徐，没有留恋，从不回头。 周文璟愤怒地将文件袋扫在地上。 他哪里对不起叶青瑜，生意场上他从没用过下流手段，至于像仇人一样，盼着他死吗？ 周文璟分不清自己什么时候产生了变质的感情，一次次的退让，劝告，降低的底线，期望，宴会上的纸巾，默默注视的归途，没有及时推开的投怀送抱，伸出的手，醉酒后的酸奶和馄饨，周文璟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深陷泥潭，再难出来。 可叶大小姐实在太狠，踩着他的脑袋，刀刀致命。 周文璟躺了一个月，医生说他的腿还要复健，具体能不能完全恢复，要看具体情况。 正值雨季，阴雨连绵，难见晴天。每每天气不好，周文璟的腿疼痛难忍。 车祸这种事，不是他不想追究就能轻轻放下的。 周文璟将叶青瑜给的文件交给了警方，媒体又是一波浪潮，什么继承人之争，什么周家少爷变成残疾人，董事会动荡。 周母心疼的眼泪没停过，周父的头发白了一大片。周文璟没有一刻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爸妈老了。 周裕也来找过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说点什么，周文璟冷淡地表示，这件事不会牵连到他，也感谢他叫了救护车，但他父亲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买单。 周裕张了张嘴，摇了摇头，说了句对不起，放下花篮走了。 治疗的差不多了，周文璟转去了附近的疗养院。那旁边是个福利院，小孩们会在附近做义工。 周文璟坐着轮椅，在楼下晒太阳的时候，在隔壁远远地看见了叶青瑜。 旁边的媒体架着好几台摄像机，无死角地拍摄她给孩子们分发衣物和零食。她蹲下身，摸着孩子们的头，笑得很温柔。 ------------ 第17章 你是真的恨我 周文璟转着轮椅到栏杆边，叶青瑜感受到了身后的视线，转头意外地笑了笑。 周文璟就看着她，在镜头面前侃侃而谈，最后挤出几滴眼泪。 那边忙完，叶青瑜走了过来，隔着栏杆，周文璟扯了扯嘴角，带着些嘲讽说：“真难得，叶小姐也会做慈善。” “企业家要回馈社会嘛。”叶青瑜微笑着看着他的腿说。 “所以请了这么多媒体。” “是啊，社会不知道怎么叫回馈。” “要不是认识叶小姐，我都要以为叶小姐喜欢孩子了。”她的伪装无懈可击，就像她不时流露出的脆弱，总让人心软。 “我是喜欢孩子，调皮捣蛋的除外。”叶青瑜从来不会授人以柄，人前人后都是。 叶青瑜定定的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媒体拍完收工，她该去招待吃饭，叶青瑜临走前问：“需要帮文总叫下护工吗？” “不用。”周文璟推着轮椅转身，栏杆的影子拉得很长，叶青瑜看了半晌，转身离开。 她没有放过周文璟，趁着媒体关注群众吃瓜，直接实名举报，周家存在金融犯罪。 别说周文璟，就连周父都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些证据。他们以为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忽略了手底下总有人贪心不足，铤而走险。 周文璟知道自己输了，叶青瑜在喝咖啡的时候就警告过他，她那边有后手，不怕报复，她哪一步都走在了周文璟意料之外。 他甚至怀疑，叶青瑜是不是还攥着什么杀招，等着他们的下一步棋。 高楼大厦的坍塌就在瞬息之间，或许曾有过些许的提示，但在坍塌之前，没人在意这些细节，没人相信它真的能倒塌。 后继者青黄不接，舵手错判情势当断不断，蛀虫无声无息的啃噬楼阁，外力一推，轰然倒塌，鸟兽巨散。 证据里有真有假，周父和周文璟都被请去喝茶，周母受波及停职在家。叶青瑜也走了步险招，以调查有误为由搪塞了过去。 曾经拜访者不断的公司再也没人登门，职工有不少跳槽的，银行担心收不回账，缩紧了贷款，资金流一紧张，周家摇摇欲坠。 周文璟去宗祠跪了一夜，周家如今的局面，全赖他优柔寡断，他问心有愧。 周母心疼地端过去一碗粥，劝道：“别自责了，这不能怪你。你爸爸已经想办法让你二叔找找，有没有叶家那小丫头挑唆的证据了。” “她不会留证据的，别找了，二叔要是伪造证据那是罪加一等。”周文璟闭着眼轻声说。 窗外劈下一道惊雷，周母从他的语气和神情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一些事，错愕地起身，手上的碗应声落地。 “你……你不会……” “是，怪我。”周文璟痛苦地说。他很难过，但他不能哭了，他的父母已经很伤心了。 “什么时候？”这件事除了周文璟，大概没人察觉到。 “不知道。”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天秤是什么时候开始倾斜的。他无比清晰又可悲地意识到，他喜欢上了一个恶劣心狠，没有感情的大小姐。 周文璟看在往日亲情的份上，写了谅解书，判决下来的时候，他替父亲去扫墓。 周父大病一场，躺在床上起不来，底下的人没有主心骨，慌乱的像是无头苍蝇，还有闹着分家变卖家产的。 周文璟依了他们的意思，各自分家，除了必要节日外再不主动来往。 他也曾尝试挽救下周家的企业，当时他在窗外看着叶青瑜被灌酒，如今他是窗内的人，还要忍受大家的打趣，周公子之前从不喝白酒，没想到酒量还不错。 但没什么用，没人真因为几杯酒伸出援手，他们更像是一种报复或者自我满足，没什么比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在泥潭挣扎更好看的故事了。 之前的朋友，兄弟，即使有援助也是杯水车薪。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的炭火，也极容易熄灭。 积攒已久的大雨倾盆落下，秋雨一场比一场寒凉。 头顶有了片刻的放晴，叶青瑜举着伞，里面印着蓝天和草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 这把伞周文璟记得，是哪个环保活动发的赠品。 “文总，早和你说了，道德水准太高不是什么好事。”这是叶青瑜见到他的第一句话。 他想起来，但跪得太久，起身一个踉跄。 叶青瑜冷眼看着，最终似是不忍，把雨伞举到他头顶。 周文璟挡开那只手，咬牙说：“叶小姐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雨越下越大，那把小伞什么也挡不住，风卷着雨水，也打在叶青瑜的脸上，她沉默良久说：“文总，你实在不是个合格的老板，也不是个合格的继承人。” 他对所有人都好，就是对在意他的人不公平。他纵容出了野心，纵容出了恶念，让那些人觉得不管做什么事都有人庇护，无法无天。 “叶小姐是说，我应该从一开始就压死你，让你永远也翻不了身是吗？”周文璟眼眶发红，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下雨真好，哭也看不出来。 叶青瑜沉声说：“是，不过不是在我针对你的时候，而是在我还没发展起来的时候。叶总错过了时机。” 这就是叶青瑜的处事方式，不管对方有没有恶意，先把危险杀死在摇篮里。她要是周文璟，在叶家涉足房地产的时候，就已经动手了。 “叶青瑜，你是真的恨我。”他的腿又开始疼。车祸的后遗症还没好全，他不能让别人看笑话，最近止疼药开始不起作用。 他看着叶青瑜面无表情的脸，又说道：“我也恨你。” 伞骨被风吹得翻折了过去，周文璟跌跌撞撞地走下山。 叶青瑜看着他的背影不置一词，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伞。雨打在她身上，同样的冷。 一周后，周家宣布放弃国内市场，转战海外。 快到叶家周年庆了，这回他们提前预热，力度空前，周文璟在满城的烟花和彩带中，坐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 ------------ 第18章 我要得到她 穿过云层，熟悉的城市渐渐变小，临走前，周文璟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六位数数字。 毫无理由地，他想到了叶青瑜给他的第二张银行卡。那张卡他曾经试了试，用他的生日没有打开。 下了飞机，他找了台ATM，输入那六位密码，果然是对的，里面的钱多到他咂舌。 他不知道叶青瑜这是什么意思，难怪她说以后可能会用到。 曾经的旧友来接他们，安慰他们以后一定会好起来。 也不能完全地说好人没好报，还是有不少人明里暗里拉他们一把的，也有不要工钱，执意跟着他一起出国重新开始的。 周文璟没再继续国内的业务，曾经的产业辉煌不再，倒是之前认识的朋友，有几个生物专业刚毕业。 叶青瑜给的卡，足够他熬过初期的投资。 不知道是不是和叶青瑜打交道久了，周文璟的行事风格有点沾上了叶青瑜的味道，他和父亲的管理理念出现分歧，好在他父亲尊重他，退居幕后，安心当个种菜的小老头。 之前的事对周父也深有影响，他不知道自己哪错了，索性不去想了，开始疗养生活。 周文璟没事的时候，经常对着那两张银行卡发呆。 周文璟现在的秘书是他的旧友，也是义无反顾跟着他一起出来的人。他们坐过冷板凳，也陪过笑，一轮轮融资走下来，再次的成功有他的一份，周文璟信任他。 周文璟拟了代持合同，把大部分股份转给秘书，自己也转到幕后。他还计划着再回国内，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掩人耳目。 秘书啧啧摇头，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你知道叶青瑜被叶家赶出去了吗，听说她不是叶家亲生的。” 周文璟愣了愣，一些谜团得到了解答。 他笑了笑，秘书总感觉他身上的疯劲渐渐压不住了。人前他是温文尔雅的周总，背地里的手段和叶青瑜有的一拼，唯一不同的是他发疯不对自己人，不对帮过他们的人。 “你要报复她吗？”秘书不确定地问。 “我要得到她。”周文璟说，“不管用什么办法。” “伯父伯母暂时接受不了吧？”秘书小声说。 “你就说我旅游去了，这么久也该我歇歇了。”周文璟大手一挥，给自己批了一个月的假期。 手上有独家的专利就是好，不至于卷来卷去天天加班，他有时间给自己放假。 为了装的逼真，他甚至在国内注册了两个空壳公司。 那颗喜欢的种子，在经历过风雨后，经年累月，结出苦果。周文璟想，他曾经的喜欢和过错都认，叶青瑜欠了他那么多，得不到感情，也要得到人。 周文璟在她身上一遍遍的索取，试探，逼迫，企图把自己变成那个独一无二的人。 他不在乎叶青瑜是利用他还是骗他，早就知道在大小姐那难得真心，反正他知道，叶青瑜不会这么纵容其他的人。大概。 叶青瑜浑浑噩噩地过了一阵子，总感觉自己要死在床上。她不该这么早刺激周文璟，谁知道他现在疯成这样。 好不容易等到周文璟有急事处理，叶青瑜得到片刻喘息。临走前周文璟大概是不放心，居然找了个链子把她的手锁在了床头。 但周文璟不知道，这个链子困不住她，她很有开锁经验。 叶青瑜拿藏在床下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姐姐诶，再不回消息别说那小丫头发疯，我都要报警了。” “没事。”她嗓子哑得厉害，“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那边说，“你真没事吗，我怕你真死了。” “那不至于，时代变了，现在是法治社会。” “你又不报警，法治社会挡不住恋爱脑。” “我不是。”叶青瑜辩解说。 在她长篇大论之前，那边很了解地打断她：“好好好，所以现在要去接你吗？” “你来吧，记得先黑一下酒店监控，周文璟可能认识酒店的人。”叶青瑜估计他短期内回不来，说道。 “那你得等会，她现在哄她那不争气的哥呢。” 周文璟是被秘书紧急叫走的，元荣的老板突然约见他们，透露出了强烈的合作意向，说想就他们的发展方向谈一谈。 这个公司虽然是初创公司，合伙人却都是研究所出来的，手里东西不少，有几个和周文璟日后的发展方向重合，这次回国也是想从他们手里拿到专利。 他没想到叶青瑜随口一说，真的兑现了。 这次周文璟留了个心眼，委婉地打听了一下他们和叶青瑜的关系，他们只说叶青瑜在初期给过融资，人情一来一回，两不相欠。 秘书查了查，是有这么回事。 有了这层关系，元荣的人这次很好说话，合同说签就签，还盛情留他一会再吃个晚饭。 周文璟想了想，还是婉拒，说家里有人等他。 元荣的负责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露出秒懂的迷之微笑，还是强硬地留他们吃个饭再走，说他们技术员难得在，明天要出差，正好说说合作的事。 周文璟无法拒绝，给叶青瑜留了消息。还好临走前在床头柜留了饭，也不知道她醒没醒。 酒店的门被刷开的时候，叶青瑜刚好慢吞吞地穿好衣服。 她叫的是她的好友林涵，也算是她现在唯一能联系上的人。对方一来好像大开眼界，娘诶地叫了好几声。 叶青瑜嘘了声，眼睛瞥了瞥外面，示意她小点声，毕竟是酒店。 “我刚开荤的时候也不敢这样啊。”林涵啧啧道。 “怪我，刺激狠了。”叶青瑜一边围着围巾一边说，“你怎么开的门，不是找的前台吧？” “我倒也没那么蠢，听你那声音就知道你够呛自己下得来。”她指了指门口，一个戴着眼镜的小男生探出头，讪笑着打招呼。 要是周文璟在，大概要吃惊，那是他的表弟周裕。 “姐，求求了，赶紧回来，要是我表哥知道了，弄死我都是轻的。”周裕胆战心惊的说，声音都是哆嗦的。 ------------ 第19章 第一份礼物 “不至于，他就是说得狠。”林涵扶着她起来，她安慰说。周文璟哪次都是只放狠话，不做狠事。 林涵翻白眼冷笑了下，周裕挠头小声说：“那是对你。” “对你不也一样。” “快别说了姐，那件事要是被他知道了我罪加一等，得凌迟处死。” “不会。”叶青瑜淡淡的说，挥了挥手，“谢了。” 林涵一边开车一边骂，几乎骂了一路，从叶济川到周文璟，嘴就没停过。 “不是，你刺激他什么了，我和我的小奶狗说开放性关系他都没这样。”这是林涵最关心的问题。 “我说我在利用他。”叶青瑜认真地说，好像这是个很严肃的事。 林涵十分不理解：“啊哈？就这？” “毕竟你也知道我之前什么样。” “so？” “也能理解吧。” “理解不了。” “那你努力理解。” “……”林涵无语住了，生硬地转移话题，“我去交不也一样吗，何必你跑这一趟？” “要有意外，你得捞我。”叶青瑜笑了笑。 周文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叶青瑜还在睡觉，水和吃的都没动。 他难得的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最近真的太过了，但叶青瑜也没说不行。 把手链戴在她手上的时候，周文璟还有些忐忑，脑子里过了很多她可能有的反应，就是没想到她和没看到一样，问都没问。 叶大小姐似乎很容易地接受了现状，好奇心匮乏。 周文璟纠结了好久，在不吵人睡觉和按时吃饭之间，选择了把叶青瑜叫起来。 大小姐没有起床气，迷迷糊糊地睁眼，询问他有没有事，大有一种没事就继续睡的意思。 “吃点东西。”周文璟把吸管递到她嘴边，圈着她的脖子说。上午就准备的东西他自己当夜宵吃了，给叶青瑜新点了瘦肉粥。 叶青瑜靠在他手臂上，没睡醒的样子，半合着眼，一口一口地咽着，情绪稳定得像只卡皮巴拉。 周文璟凭着最后的一点良心，手搭在她的腰上，安静了一会问：“想去哪玩一玩吗？” “不去了，困。” “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吃的或者用的？”他实在摸不准叶青瑜的喜好，之前就没见她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除了挣钱。 但她给钱给得也大方，周文璟无数次地想，他对叶青瑜来说到底是不是特别的，又怕是他太过自恋。 “没有，都行。”叶青瑜无所谓地说。 周文璟还想说什么，她已经钻进被子又准备休息了。 应该不是生气了吧，可能是累了，她私底下好像就是挺安静。 周文璟亲了亲她，手搭在她身上，关灯休息。 这种日子又持续了一阵，时间恍惚到周文璟不看手机都不知道是几号，突然一个消息将所有人都炸了出来。 负责城西规划的官员因为贪污受贿落马，相关项目全部停止，涉及人员都要接受审查。 据说是前一阵因为环保问题，清查了一批退休的干部，有人供出了城西项目涉嫌腐败，与此有关的薛家和叶家都收到了消息。 周文璟看见新闻的时候正在和元荣签改好的正式合同，坐在椅子上愣个半晌，叶家的合同虽然是叶青瑜写的，但也是和薛家交易，而且后来叶青瑜离开叶家，这个项目挂的也是叶济川的名字。 就算真有问题，应该也落不到叶青瑜头上。大小姐喜欢踩底线也没想过真进去，不至于这么糊涂吧。 元荣的负责人还是盛情邀请他们一起吃饭，这次周文璟很坚决地拒绝了。 叶济川听见的时候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叶瑾书更是害怕地找叶太太哭诉，说她不想坐牢。这个项目最后叶父说算是给叶瑾书回来的礼物，实际负责人挂得叶瑾书的名字。 叶太太犹豫了片刻，罕见地去和自己的丈夫打听情况。叶瑾书毕竟和叶青瑜不同，她是叶太太的亲女儿，是柔弱的，需要呵护的小姑娘。 叶父没好气地把她赶了出来，说都不会有事，让她别添乱。 他们是和薛家签的合同，虽然贪污受贿大概率连累不到叶家，但这个项目也算是废了，所有的投入都收不回来，还有可能变成烂尾楼。 更难办的是为了筹集现金流，他们已经开始对外售卖期房，直接烂在那也不好交代。 叶瑾书天天就知道哭，叶济川看着也有点烦了，一开始还会哄哄，后来直接让秘书拦住避而不见。 他本来就焦头烂额，叶瑾书一点忙都帮不上，要是叶青瑜在就好了，他从来不用处理这些。 不对，叶青瑜不在他也可以，自己又不比她差，叶济川摇头把刚才的想法甩出去。 叶青瑜离开叶家的时候，公司里居然还有人跟着辞职，这是不看好他吗，他比叶青瑜差在哪？ 只是他现在也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这项目大概率是费了，按合同赔款的话要不少钱，还影响声誉，董事会那帮老家伙又该借机生事。 反正项目挂在叶瑾书名下，叶济川后来想，要不干脆让她去道个歉，就说自己刚来什么也不懂，办砸了很正常，大家不会苛责她。 一直到下班，他都没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办，索性烦躁地开车回家。 熙熙攘攘的街上，隔着来往的人群，叶济川看见了站在街对面注视着他的叶青瑜。 他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再三眨眼确认后，才认清那真的是叶青瑜。 就说她不会那么轻易的放下他们，叶家养了她近二十年，公司也是她的心血，她不会坐视不管。 叶济川脸上甚至带了连他都不知道的笑意，他穿过马路，走到叶青瑜面前，语气里有几分早该如此的得意：“你来干什么，这里不需要你。不过你要是想回来，我也不是不能帮你说说。” 叶青瑜微笑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说，映的他像个小丑。 在叶济川快要因为她的表情发火的时候，叶青瑜问：“这两天，挺辛苦的吧。”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叶济川不会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困境，就好像他能力不行一样。 “是吗？”叶青瑜若有所指的笑了笑，后退了几步说，“这是我送给兄长的第一份礼物，希望你喜欢。” ------------ 第20章 是不是得气死 叶济川看着她的背影，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大概是这次的事。 她是什么意思，准备帮忙吗，还是……总不能这次的事和她有关吧，不可能吧，她之前和叶家绑定得那么深，叶家出事她能跑得了吗？ “叶青瑜，你站住！”叶济川着急地跑向她，很想抓住她问问她到底什么意思，难道她恨叶家吗？ 不，不可能，虽然都说她狼心狗肺，但那是对外人，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一家人。 但叶济川没有追上她，来来往往的行人遮住了他的视线，叶青瑜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叶青瑜觉得很冷，身上的痛楚也还没消散，她去街边买了杯热牛奶，店员还对她给的纸币稀奇了一下。因为没有零钱找给她，店员还去隔壁的小店换了几张。 街上又有推着车卖烤红薯的，这次叶青瑜买了一个，安静地坐在店门口吃。 不知道是不是品种不一样，和她印象中的味道不同，不软糯也没有焦香，食之无味，丢了又可惜。 牛奶变凉的时候还剩半杯，叶济川到底是找了过来。他可能是跑了好几条街，最终确定了叶青瑜的位置。 他总觉得，再不追上来，有什么东西就要永远地错过了。 “你什么意思？”他看着叶青瑜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无名怒火冲天而起。 叶青瑜余光看了他一眼，不想和他街上闹事，找了个没人的小巷。 “叶青瑜，你说清楚！” 面对盛怒的叶济川，叶青瑜平静得很，她还有心情指着叶济川的领子说：“乱了。” 叶济川觉得她在嘲笑自己，好像自己是个小丑。 叶青瑜一向知道怎么杀人诛心，她只要过得比叶济川好，只要心里没有那个家，一点小事他就能破防。 “叶家养我九年，我帮叶家工作九年，扯平了不是。你们欠我的，该我讨要利息了。”叶青瑜淡淡地说。 叶济川怔了怔，不相信地道：“叶青瑜，你要划清界限了？这么多年，是叶家养着你，你自己丧心病狂做了错事，还找我们要利息？” “骗骗别人就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大哥有时间在这吼，不如回去想想，怎么和客户还有董事会交代。” 电话铃声忽然打破二人剑拔弩张的氛围，叶青瑜接起电话，周文璟紧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在哪？” “出来买点喝的。”叶青瑜也不算说谎。 周文璟回来得比她预想的早，发现她不在屋子里估计吓坏了。不过没关系，再差他也做不出更过分的事，叶青瑜也没指望瞒他多久。 手机被愤怒的叶济川打在地上，听筒里的声音逐渐和现实中的重合，周文璟举着手机，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了过来，像是在找什么丢失的东西一样，着急地四下张望。 在看见叶青瑜的时候，他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警惕地打量着他们，慢慢地走近问：“来这买喝的？” 叶青瑜弯腰捡起手机，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晃了下手里还剩半杯的牛奶，表示自己真没说谎。 周文璟拿过纸杯，发现都凉了，自然地喝掉剩下的半杯说：“一会再去给你买杯新的。” 看她没有跑的意思，那就好，不就是出来见个故人吗，不算大事，她为此都专门买了杯喝的，比之前认真多了。周文璟咬着吸管想。 叶济川被这个画面刺痛了眼睛，她喝过的东西，怎么能给别人？ “你干什么，还要不要脸？”他指着周文璟骂道。 周文璟挑衅一样地拍开他的手，顺势搂住叶青瑜：“你管呢，你谁啊，您现在贵为叶总，连杯牛奶都喝不起？” 叶青瑜眼睛弯了弯，忽然单手勾住了周文璟的脖子，轻轻吻了上去。 周文璟愣了愣，扣住她的后脑，疯狂地回应。叶青瑜鲜少主动，就算是为了气别人，她怎么不用其他人气呢。 叶济川一下血气上涌，冲昏了头，一拳砸向周文璟。周文璟单手挡住他，用力一推，将他推到一边。 叶青瑜敢亲他？还敢让周文璟亲回去？ 叶济川红着眼睛，还想再打他，叶青瑜挡在他前面，蹭了蹭自己红肿的嘴唇。 她什么也没说，一个动作就能让叶济川破防。 叶青瑜养在叶家近二十年，她凭什么，周文璟凭什么？ 叶济川控住不住自己颤抖的语气：“你就是想用他刺激我是不是？叶青瑜，你们才认识几天，你现在怎么一点礼义廉耻都没有了？” 周文璟想说他们都认识好多年了，叶济川怕不是失忆了。 “不是吧，都是成年人了，当年教导主任都不管小树林，您这个前大舅子也管不着假妹妹谈恋爱吧。”周文璟嫌弃地看着他，不仅脑子不好，身体还弱。 叶青瑜没有反驳，拉下围巾，让他看自己脖子上那些青紫色的痕迹：“这你就受不了了，我要是说我们真的什么都做过了，而且不止一次，你是不是得气死？” 叶济川瞳孔猛地一缩，像是突然被扎了一刀。她脖子上并非只有几个，数都数不清，甚至还依稀能看出来手印的痕迹。 这一看就不是浅尝辄止，叶济川甚至能想到，那双手会掐着她脖子，亲吻她全身，强迫她容纳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 她戴围巾遮得严严实实，是因为这个吗，之前的几次也是吗？ 她怎么敢做出来这种事，一想到这些痕迹还会存在于其他的地方，叶济川愤怒地发狂。 “叶青瑜，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以为他就安了什么好心吗？”他气得手都在抖，“他能给你什么，你现在就是白送上门！” “你还有精力管我的感情问题，看来还是不够忙。不过大哥，这才是开始。”叶青瑜慢条斯理地重新系上围巾，周文璟得意地伸手搂住她的脖子，低声说：“我们该回去了。” 叶青瑜并没有反驳，周文璟像是抢到了糖果的孩子，洋洋得意地看向被抢的人说：“我们就不奉陪了，前大舅子。另外，有没有可能，我和叶小姐也认识很久了？” ------------ 第21章 重点歪了 每次周文璟总能把她带走，叶济川踢翻了旁边的垃圾桶。叶青瑜真是太过分了，什么时候开始，她随便就能和男人上床，既然这样她反抗什么？ 周文璟从来没见过叶济川破防成这样，不禁好奇道：“你和他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说城西的要规划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叶青瑜淡淡的说。 周文璟脚步一停：“那不是写在计划里的吗？” “计划是计划，落实是落实，就一个实习生写的，早就搁置了，一块荒地有什么可规划的。”叶青瑜有时候确实怀疑他们的脑子，“前年开的楼盘今年还没卖出去多少，新建的步行街都快黄了，那地方想起来可不容易。” “薛家买之前没提前打听吗？”他们投资前，总得约着认识的人一起吃个饭。 “不算什么大项目，而且不是刚进去了吗。” “和你有没有关系？”周文璟觉得心惊，叶青瑜做的绝对没有说的那么简单。 他圈着叶青瑜的脖子，提醒说：“叶小姐，和他们走得太密，性质就变了。” “文总太高看我了，我没这个本事，我充其量就是骗骗傻子而已。” “你再骂？” 叶青瑜意识到她好像也骗过周文璟，抱歉道：“没有内涵文总的意思。” 周文璟还是不放心，哪天得仔细问问。 他带着叶青瑜拐去了刚才路过的奶茶店，又买了杯新的奶茶给她。要不是看叶青瑜今天买，他都不知道叶大小姐喜欢这个东西。 但她之前应该确实没喝过，看了半天才选了个最普通的。 到了车上，之前暖风的热气还没消散，叶青瑜解下围巾扔在后座，喝了两口刚才的奶茶，感觉有点腻了，随手放在杯架上。 周文璟发动汽车，瞥了一眼奶茶，慢慢伸手过去，试探一样拿起纸杯，见叶青瑜没有反应，也喝了两口。 窗外，叶济川死死地盯着他们，叶青瑜也瞥见了，像是不想看一样，调低了椅背。 “他还在看。”周文璟想系安全带的手停了，看了一眼心情大概还算不错的叶青瑜，跨过中央扶手，双手撑在叶青瑜两侧。 “再亲一下吧，叶小姐？” 车门隔绝了视线，只能看见一双手举起来，做了环抱的姿势，留下无限的遐想。叶济川实在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像是要来砸门。 周文璟吻的用力，叶青瑜环着他的脖子，配合着稍稍抬起上身。 他就说不是自己过分，叶青瑜都没拒绝过，她就是在纵容。 两个人做尽了亲密的事，却很少亲吻，叶青瑜的主动无疑是一颗让人兴奋的毒药。 周文璟咬着她的嘴唇，夺尽胸腔的空气，叶青瑜难受地皱起眉，还是攀着他，任由他将自己压在座椅上挣扎不得，那双手描摹她的脖子。 叶济川在窗外愤怒地砸着玻璃，周文璟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本来回去看见家空了，他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现在他感觉天又晴了。 他拿起后座的外套，将叶青瑜藏在自己衣服里，按下车窗，慢条斯理地打趣说：“叶少爷还有事？” “你给我起来！”叶济川见他还压在叶青瑜身上，怒道。 “你说了不算。”周文璟挑衅道。 “光天化日，你们在干什么！” “也就你喜欢偷窥，再说了亲一下怎么了？”周文璟吃饱喝足，挑衅起来得心应手。 他之前不知道叶济川居然会喜欢自己名义上的妹妹，他要不是变态就是早知道叶青瑜不是亲生的，一边不敢承认，一边还污蔑人家，活该他破防。 “那怎么办呢，前大舅子，她就是让我亲啊，要不你来打死我，但你又打不过。”周文璟十分无辜地说。 在他要挥拳之前，周文璟眼疾手快地关上了车窗。叶济川一拳砸在玻璃上，疼得脸色扭曲。 周文璟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给他拍了两张照片，悠哉地坐回驾驶位，踩下油门。 车走出一段距离，叶青瑜从衣服里钻出来说：“你够损的。” “叶小姐教得好。”周文璟看了她一眼，“我没想到他喜欢你。” 周文璟一直以为他就是不爽自己妹妹很快找到靠山，兄妹之间有依赖关系也正常，但他刚才很明显代入的是情敌。 就说总感觉叶济川这人怪怪的，原来不是大舅子看黄毛，他自己就是黄毛。 “别说这种恶心事，你管那叫喜欢？”叶青瑜不认可这个说法。 “也是。但他确实是个怂货。”喜欢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又没有血缘关系。 “都说你给他下药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文璟想起那些缠在她身上的留言，看着她不太美丽的脸色，小心地问，“该不会是说反了，他最后推你身上了吧？” 叶青瑜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很大概率就是默认了。 “那刚才真该照他脸上砸。”周文璟说，还是客气了。 “斗殴打赢进局子，打输进医院。” “他绝对是进医院那个。” 叶青瑜无语地看着他，想提醒他要遵纪守法，周文璟某些关注点总会歪在奇奇怪怪的地方。 车开进酒店停车场，叶青瑜刚解开安全带，周文璟又凑了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下，见她没反应，大着胆子又移到嘴上。 这次没人打扰，昏暗的环境助长了肆意的氛围，在叶青瑜到达极限时，周文璟才松开了她，安抚一样地蹭着她的脸，轻轻亲她的脖子。 叶青瑜咳了几声，重新呼吸到空气，她才感觉到自己快要爆炸的心跳。周文璟像是不安的猫，紧紧地抱着她，头一直埋在她肩膀处。 “你不喜欢他吧？”周文璟问。 “我又没病。” 回想起打开门屋里没人的情景，周文璟感受着她的体温，小声说：“看见你找他，我还以为你又要帮他们。” “那没有，我不至于犯贱到那个地步。” “他们要是后悔了，求着你回去，你会回去吗？”周文璟隐约觉得这一天不晚，没人比叶青瑜更了解叶家，她真敢放开手针对，叶家坚持不了太久。 “他们不会后悔的。”叶青瑜靠在坐椅上想，他们只会后悔自己没有高枕无忧的生活，不会后悔有愧于她。 ------------ 第22章 把衣服换了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周文璟没问她怎么从这里跑出去的，他只需要知道叶青瑜短期内不会主动离开，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叶大小姐想利用他，也是无所谓的事，反正他也没打算回国再干老本行，和元荣的合同也是拿新公司签的，即使他们有联系，叶青瑜也查不出他在海外的资产。 也不知道叶青瑜在外面跑了多久，她穿着羽绒服，戴着围巾，在车上吹了很久的暖风，手还是凉的。 周文璟放好热水，拉着她泡了一会，等她身上全都暖了，又闹了一会，才从浴室里出来。 叶青瑜拿起手机随意看着新闻，周文璟拿吹风机在她身后给她吹头发。 吹风机的噪音盖住了手机的话筒，叶家和薛家花了大价钱，将负面新闻全撤了下去。 他们还是不懂，越这样越容易让人相信，本来大家都持怀疑态度，越掩盖大家越觉得确有其事。 周文璟在她头发半干的时候关了吹风机，挤了点精油搓在她头发上。叶青瑜感觉他现在精致得能直接打包去美容院当护理，总想打趣着问问这是谈过几个，但又感觉自己实在没什么立场问这个话。 天上飘下来点点碎屑，在暖黄的路灯下像是坠落的星子，初雪来得猝不及防。 周文璟玩着她的头发，漫不经心地问：“叶小姐，如果我当时没联系你，你准备和谁合作？” 叶青瑜跪坐在床上，依旧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什么和谁，那时候谁敢理我，有下家我也不至于去天桥底下要饭。” “如果有的话，叶小姐也会和他走，答应他的要求吗？” “文总多虑了，这个人当年不会有，现在也不会有。”叶青瑜这么多年，还不是就遇见周文璟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 也就是说这个人是谁无所谓，周文璟依旧摆弄着她的头发，叶青瑜忽然问：“说起来，文总怎么突然想做生物了？” 她像是随口问的，不得到答案也没事。 “我倒是好奇，叶小姐怎么知道的。”周文璟反问。 “不是说了吗，机缘巧合认识，他们听说我最近和文总在一起，就来问问。” “他们听说我们在一起？”周文璟笑了笑，“消息还挺灵通。但我和叶小姐在一起住了这么久，都没见有什么新闻，也是出乎意料。” “我们又不是明星，除了想搞事，谁天天盯着这点小事。” “也是。”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说，“叶小姐也知道，我当年搞了个扶持基金，里面刚好有几个人是学这个的，我表弟也学这个，他们说我要是能把元荣的专利买下来，他们就来合伙。” 叶青瑜犹豫再三，提醒说：“合伙做生意的没几个最后不掰的，文总当心。” “这就不劳叶小姐费心了，再差也差不过当初。” 几根头发掉在地上，外面突兀地响起敲门声，周文璟不悦地皱眉，正要给前台打电话，让他们来查看下情况，外面的人像是等不及了，怒吼：“叶青瑜，出来！” 又是那该死的狗皮膏药，周文璟暗骂，前台和保安都睡着了吗，回头就投诉。 叶济川大有一种没人理他就赖着不走的意思，其他房间有脾气爆的出来喊道：“几点了，有没有公德心？” “你管呢，我来找我妹妹！”叶济川吼道，“叶青瑜，再不出来我报警了！” 叶青瑜不想上第二天的热搜，换了衣服打开门，扑面而来的酒味告诉她叶济川没少喝，到这来发酒疯真是神经。 叶青瑜先是朝被吵到的房客歉意地笑了笑，解释说：“不好意思，他脑子不正常，刚嫌我事多把我赶出来，不知道又来干什么。” 对方看叶青瑜是个姑娘，赔礼道歉火气也消了，又看了看那个醉酒的男的，警惕道：“要帮你报警不？” “不用，一点家事，谢谢大哥。” 对方也是个热心肠的，说了句有事招呼，就关门回去了。 叶青瑜目光移到叶济川身上，皱眉说：“疯了？” 叶济川被她嫌恶的眼神刺痛，她之前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都是周文璟来了之后，他那个听话懂事的妹妹就不见了。 还有她这身衣服，又是那该死的偏大一号的白衬衫，头发都是湿的。 叶济川声音都在抖：“叶青瑜，你赢了，和我回去，之前的那些，我都不计较。” “大晚上的你不在家睡觉跑来发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印象中的哥哥变得面目全非，叶青瑜都不知道，他还能做出来大晚上撒酒疯的事。 “把你衣服换了，大晚上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叶济川红着眼睛，自顾自地说。 叶青瑜露出无辜的表情：“这衣服怎么了，正经的衬衫，再说我没衣服啊，我的衣服都让叶瑾书烧了，我从叶家出来什么都没带，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现在带你去买。”叶济川伸手想拉她，周文璟忽然从后面窜出来，一把搂住叶青瑜，带着她向后退了两步，冷声说：“干什么呢？” 叶济川看见他就来火，下意识地挥手，被周文璟挡住：“我说，差不多的了，狗都比你要脸，酒品不好就别出来丢人，我是不介意去局子转一圈，但你肯定得进医院。” 叶济川看着他无意识拨弄叶青瑜头发的手，牙差点咬碎。不就是刺激他吗，他承认叶青瑜的目的达到了。 “和我回去，我让瑾书把房间让给你，衣服也给你重新买，酒也不逼你喝了，你满意了吧？” 叶青瑜挑了挑眉，觉得心累，看了一眼周文璟问：“是我语文不好吗，我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说让你回去，感恩戴德地帮他收拾烂摊子。”周文璟敲了敲手表，“大哥，十点多了，商场早就关门了，洗洗睡吧。” “我找人拿给你。”叶济川说。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永远在模糊重点。 “晚了。”周文璟招了招手，保安警察和服务生姗姗来迟。 叶青瑜意外地看了一眼他，周文璟回了一个理所应当的眼神：“怎么了，不是他说要报警的吗？” ------------ 第23章 初雪 冬日初雪的晚上，叶青瑜在警局做笔录。这个美好的夜晚，她应该在休息，而不是因为一个撒酒疯的人，大晚上洗完澡下着雪，还被人薅起来问话。 因为有人证还有监控，可以清晰地看见是叶济川来闹事，警察照例调解，教育叶济川别瞎闹。 叶济川情绪还是很激动，不断地重复：“我来找我妹妹，怎么违法了？” 警察为难地看着叶青瑜，叶青瑜只是淡漠地澄清：“之前我和他家有收养关系，但我户口早就移出去了，现在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还没改姓是因为后续手续太麻烦，他们要是有这个需求我也可以配合。另外我已经成年很久了，有完全的民事行为能力，不需要监护人。” 另一边受了无妄之灾，被拉来做人证的大哥惊诧地看着他：“哎呀妈呀，不是亲妹妹啊？” “亲妹妹也没有大晚上撒酒疯的道理啊。”周文璟帮腔说。 警察又头疼地看着周文璟：“请问你和当事人的关系是？” “朋友。” “在谈。”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说完周文璟幽怨地看了一眼叶青瑜，改口说：“在追。” “那你有戏啊小伙子。”大哥八卦地看着他们，拍了下周文璟的肩膀。 叶青瑜头疼地按着太阳穴，转移话题说：“请按法律程序走，我不接受和解，公共场合深夜大吵大闹制造噪音，没记错的话属于寻衅滋事扰乱公共秩序。” “叶青瑜！”叶济川听见她这么说，立刻暴怒，又被警察按了回去。 叶青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我们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叶济川僵在了原地，很久，像是有什么笃定的东西忽然崩塌一样，他失魂落魄地坐了回去。 警察联系了叶济川的亲属，叶太太赶到警局时，头发有些凌乱，一向最在意形象的贵太太，在儿子有困难时，也是会冒着雪亲自跑一趟的。 看见叶青瑜还好好地坐在对面，叶太太怒火中烧，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周文璟见她冲过来，本来是要起身护住叶青瑜的，但被她突然踢了下腿，没站稳又坐了回去，这巴掌到底是落在叶青瑜脸上了。 警察离得远，没想到有人来警局上来就打人，立刻把她拉住。 叶太太毫无风度，指着叶青瑜的鼻子骂道：“都是你，我就不该留下你。” 一边的热心大哥看不下去了，喊道：“你儿子去人家小姑娘这乱闹，你怪人家干什么？” “要不是她勾引，我儿子怎么会这样！” “哇，你没病吧，人不行怪路不平？”大哥叹为观止，“那你可别让你儿子找对象，和你过一辈子吧。” 女警从外面拿了个冰毛巾过来，周文璟心疼地看着她，叶青瑜倒像是没事人一样，没什么表情端坐在椅子上，好像被打的不是她。 “叶太太，别质疑我们的公检人员，尤其是大晚上人家还在加班。”叶青瑜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巴掌印说，“另外，还是那句话，我不接受和解，也不需要赔偿，请按法律程序走。” 叶太太指着她，说不出话。 这就是叶家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叶太太心疼地看着自己这些天浑浑噩噩的儿子，不由得怒道：“你还记得自己姓叶吗，叶家养了你十几年，你就是这么回报的，你还想把自己的哥哥和母亲送进监狱吗？” “我没那个本事，但法律是公平的，谁违法了谁去。” “你的那些事，我都还没和你计较，你居然敢……” “那你报警吧，正好在这，来都来了。”叶青瑜打断她的话，平静地说。 “你以为我不敢吗？”叶太太转头和警察说，“警察同志，就是她，给我儿子下药，还推我女儿，找混混跟踪她，我们真是白养了这个白眼狼。” “女士您说的这些有证据吗？”他们提醒说，“您要报案的话，对结果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们……” 叶太太话还没说出口，一旁的叶济川抢先开口说：“算了。” 他有些苦涩地说，像是被负心汉渣了的可怜人。 周文璟冷笑了声：“怎么着，该不会是怕最后发现，这些事都是你们自导自演的吧？” “你一个外人胡说什么！”叶太太上下打量着他，见他和叶青瑜举止亲密，忍不住质问，“你又是谁，叶青瑜，你从外面找些不三不四的人丢脸，别说你是叶家的。” 叶青瑜按住要回骂的周文璟，抬眸看向她：“叶太太，不，吴女士，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你了吧。” 一个失去了名字，甚至连称呼都是丈夫的姓氏，太太们的聚会上看似光鲜，实际手里能握住的寥寥无几。 “叶先生不来，是还没回家吗？”叶青瑜平淡地问。 叶太太瞬间红了眼，她像是想骂什么，顾忌着形象，最终没说出口，只是愤怒又失望地说：“我真是白疼你了。” “请问我可以回去了吗？”叶青瑜看向负责做笔录的警察说，“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和解，这里没达到拘留条件的话，麻烦给我份书面证明，我去法院解决。” “理论上是可以的，请随时保持电话畅通。”警察让他们签字后，就让他们先回去了，叶济川和叶太太则留在这继续说明情况。 这场雪似乎很漫长，下到半夜还没停。周文璟拿手机加了热心大哥的联系方式，转了个红包过去说：“麻烦了，就当请您吃个宵夜。” “不用不用，出门在外谁没遇见过难处。”大哥瞥了一眼里面说，“那两人看着就不正常，小姑娘你也别往心里去。” “没事，谢谢大哥。”叶青瑜笑着道谢。 大哥表示自己第二天还有工作，先回去休息了。 街上只剩他们两个人，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 地上的积雪薄薄的一层，踩上去留下了一拍脚印。叶青瑜的手依旧很凉，周文璟抓着她的手放进自己口袋说：“出都出来的，吃个宵夜去吧。” ------------ 第24章 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他们没有开车，周文璟搜了个附近的烧烤店，叶青瑜抖了抖落在头发上的雪，回去又得重新洗。 她其实不太喜欢下雪天，她只觉得冷。 周文璟不知道她爱吃什么，问什么都说可以，就随便点了一点。叶青瑜没怎么动烤肉，土豆片吃了不少。 周文璟看她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一直低头吃饭，斟酌了一下问道：“叶家一直这样吗？” 叶青瑜动作顿了顿，沉默了一会说：“最近可能比较疯。” “你也一直这样吗？”不哭不闹，像是习以为常一样，第一次被打的话不是这个反应。 “报警吗，这是第一次，之前没证据。”叶青瑜说。 周文璟又给她递了一串烤土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叶小姐不能只对我一个人那么无情吧，你不会让叶家好过是不是？” 叶青瑜嚼了几口，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她说：“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她又吃了点蔬菜就不吃了，周文璟给秘书发了消息，让他开车来接一下。 秘书骂骂咧咧地回了他一串符号，还是尽责地开车过来。 这是叶青瑜第一次见他的秘书，周文璟的公司登记的员工也就秘书一个人，不知道是从前的朋友还是招来的打工人。 他还是很有秘书的素养，说话客气问题不多，最后尽职尽责地要了三倍工资。 叶济川这个酒醉的突然，叶青瑜没放过这个机会。她雷厉风行的第二天就提了诉状，要求叶太太赔给她赔礼道歉，并赔偿精神损失。 这则消息被饿久了的媒体抓个正着，接近过年大家都很消停，没什么新闻，突然有消息送上门，他们蜂拥而上。 豪门养女状告养母，还把哥哥深夜送进派出所，足够人遐想。 叶青瑜之前名声就不太好，这下更有人骂她不懂感恩，也有人反驳说没准有反转，谁家哥哥大半夜去养妹门口闹事，被淹没在成百上千条评论中。 周文璟本来想陪着她，但周裕今天的飞机，叶青瑜线上提交完资料就继续休息了，周文璟拿走了她的手机，又和前台再次申明做好安保工作，这才出去。 他一走，叶青瑜就拿出备用的手机，给林涵打了个电话。 看得出来，摊上叶青瑜这个朋友她也很无语：“姐，我亲姐，能不能别突然炸一下，提前给我打个招呼行不行？” “是你姐吗你就瞎喊？”那边好像有其他人的声音。 林涵说了句一边玩去，看着网上的评论说：“他们请水军了吧，话术都一样。” “他们公关部还是我当时建的。”叶青瑜说。 “你还挺自豪。” “没事，骂两句又不掉肉，看看能不能把城西那个项目再翻出来，别让不知情的人再继续买了。另外，引导下说他们本来就知道那块地不会开发，就是想骗不知情的人高价买回去，等交房后悔也没用了。” “虽然这是事实，但这项目怎么说也是你走之前的最后一个，他们都推你身上怎么办？” “我一个字都没签过，他们说不清。而且这么早开预售不合常理，他们资金流有问题。” “行，我这么说。不过我又查了下，周文璟的公司确实是刚成立，那个秘书之前是他家的普通员工，高中毕业，估计可信但能力不好说，周家能用的人脉也没剩多少，叶济川针对他的话，那个公司可能开不起来。” 叶青瑜沉默了一会说：“等结束，把元荣转给他。” 那边骂了句脏话，很不理解：“你直接和他说不行吗，有必要这样吗，回头他觉得你算计他又发疯。” 叶青瑜笑了笑：“不行啊，我不能困住他。” 周裕准时从机场出来，坐上了周文璟的车，刚到车上他就打了几个喷嚏。秘书扔给他一件衣服说：“早告诉你了，今天降温。” “你发消息的时候我已经在机场了，没来得及。”周裕局促地笑了笑，“表哥怎么突然叫我过来？” “怕你一个人在那被他们吃了。” 周文璟一直坐在副驾驶上，说道：“正好，刚和元荣那边签了合同，你去和他们工程师聊聊技术。别把我们在海外的底细透出去，我们现在是一穷二白回国创业的负二代，公司除了老板就是你俩。” “这他们也肯签合同，不怕我们是皮包公司啊？”周裕震惊道。 “签的专利买断，价钱还算合理，据说他们欠过叶小姐人情。”秘书说。 “你也可以侧面打听一下，是不是真的。”周文璟补充说，“觉得不对劲就撤。” 周裕哦了声，周文璟继续问：“新的研发项目除了周婷婷，还有谁在闹？” 周裕为难地看了他一眼，罕见地没有说话。 “伯父伯母还有齐运凯吧，段长旭也是个墙头草。”秘书一边开车一边说，曾经周文璟和两个朋友合伙将新公司开起来，他们技术入股，一开始说好不插手管理，公司真开起来，矛盾了也多了。 周文璟对此早有预料，一起合伙做生意，很少有能一直做朋友的。他难过了一会想，朋友就是这样，有的人能陪一段路，有的人能一直走下去，他改变不了。 年中新立项了几个研发，他们对此有所分歧，周文璟坚决地砍掉了两个仿制药的项目，投钱给了周裕负责的原研。 其中一个合伙人觉得这项目成不了，说周文璟不懂技术，发了好大的脾气，齐运凯就是他侄子。 “说真的，你这脾气怎么也得改改，镇得住谁？”秘书吐槽说，“也别学你表哥，现在蔫坏。” “我哪有？我现在好歹算你老板，年终奖还要不要了？” “说真的，你让我去警局接你，我还以为你被叶小姐给告了，最近没干人事吧？”秘书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谁家老板半夜让人送套啊，人家还给了个批发价。” “诶你差不多的了。”周文璟心虚得差点就去捂嘴，周裕尴尬地咳了声，小声问：“一开始没准备吗？” “准备个屁，他飞机上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结果人家不想生。” ------------ 第25章 你让她本人来找我要 “这也不能全怪我吧，她之前说喜欢小孩子的，而且也没阻止我。”周文璟声音越说越小。 “啊？叶小姐没拒绝吗？”周裕又吃了一惊，“该不会叶小姐是怕你吧？” “不至于吧，叶小姐怕谁啊？”秘书摇摇头，“而且人家不想生的理由是怕疼和后遗症。” 周裕沉默了一会，问：“确定叶小姐对表哥没意思吗？” “我不知道，也不理解。”秘书也有点看不懂他们复杂的关系，“你赶紧研究个能让男的生孩子的药，你表哥绝对买爆。” “这，这我没这个本事。”周裕吓得磕巴，连连摇头。 “他还小孩呢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周文璟拍了秘书一下，回头甩给周裕一叠资料，“你先看看，有问题再说。” 酒店里，叶青瑜刚挂了林涵的电话，就接到了叶太太的信息。对方约她在咖啡厅见一面。 叶青瑜应下了，她们早晚都得再见一面。 酒店不远处的咖啡厅里放着小提琴，要是以前她肯定会从乐谱到小提琴家都点评一遍，显示自己的学识和品味，不过现在叶太太没心情欣赏这些，一晚上她就憔悴了不少。 叶青瑜晚到了五分钟，坐在她对面，招手要了一杯美式。 叶太太一见她就激动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济川和瑾书都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你还不肯停手吗？” “我还以为，叶太太会继续装没看见呢。”叶青瑜平静地看着她，“亲生的孩子，到底是不一样。” 叶太太脸色僵硬了片刻，重新坐好，语气放软了些：“青瑜，这么多年我们也没亏待过你，该学的该用的从来没少过你的，我也是把你当成自己孩子的，我记得你之前的听话的好孩子，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叶太太是来兴师问罪的？”叶青瑜轻笑，“那我建议还是交给警察和法院。” “我不过是打了你一下，是你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你就因为这种事告我？那你欠瑾书的十几年怎么还？”叶太太再次激动起来。 “那你让她本人来找我要吧。你们当初为什么把我接来叶家，你们心里清楚不是吗？” 叶太太的声音卡在了嗓子里，叶青瑜无视她的表情继续说：“叶瑾书到底是因为什么走丢了，叶太太，你不会是忘了吧？” “你怎么……”叶太太像是想起什么，脸色骤变，还是强撑着说，“你胡说八道什么！” “叶太太，你也不想让一些早就过去的事影响你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母女情吧？舆论赢了官司你也赢不了，别再买水军也别再让叶济川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好聚好散。” 叶青瑜放下勺子，敲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叶太太几乎落荒而逃。 不加糖的热美式苦得像中药，叶青瑜很讨厌喝它，但有时候需要点刺激让她提神醒脑。 上午刚出的太阳又被乌云遮住，化了一半的雪被行人踩脏，温度比昨天冷了不少。 叶青瑜想起叶瑾书刚回来那天，她接到家里电话的时候，还在饭局上推杯换盏。叶济川的电话打过来只说家里有事，让她尽快回来。 她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急匆匆地往家赶，到了之后，她看见一个长得和叶太太有几分相似的女生，窝在她怀里哭。 女生穿着一件洗到发白的衬衫和牛仔裤，就像勤工俭学的大学生误入豪门宴会。 叶父叶母都坐在沙发上，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好像哭过，尤其是叶太太，现在还时不时地用手帕擦着眼角。 看见她回来，叶太太挥了挥手说：“来，这是你姐姐，你可以叫她青瑜姐。” 叶太太互相介绍说：“青瑜，这是你妹妹瑾书。” 叶青瑜心里咯噔一下，小时候的事她早就记不清了，就记得有天叶太太把她领回来，说她是叶家走丢的女儿。 “姐姐？我哪来的姐姐？”叶瑾书缩在母亲怀里，对叶青瑜抱有很大的敌意，“妈妈，我不喜欢她，让她走好不好？” 叶青瑜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当时她也想，天上怎么可能突然掉馅饼，原来是搞错了，错位了十几年的人生，大概要回归正轨。 叶太太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她看了一眼旁边的丈夫，拍着叶瑾书的背安抚说：“瑾书，这些年你不在都是青瑜一直陪着我们，你可以把她当成你的亲姐姐，多一个人疼你也是好的。” “我不要，我没有姐姐。什么叫我不在，母亲，我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她占着我的位置锦衣玉食，现在我回来了还让我喊她姐姐，我不要她，你让她走，母亲。”叶瑾书像个受惊的小鹿，可怜兮兮地拉着叶太太的衣角说。 最后还是叶父咳了咳，沉声说：“好了，瑾书，别闹脾气。是我们搞错了，青瑜是无辜的，你们都是叶家的孩子，我们也知道你在外面受苦了，一定好好补偿你。” 叶瑾书止住哭声，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青瑜，带你妹妹去休息。”叶父起身说。 “好的父亲。”叶青瑜点头说，心想以后的日子恐怕安生不了了。 叶父没说带她去哪个房间，叶家有的是客房，但看这个情况，也不能安排她住进去。叶青瑜把她带去了自己的房间：“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我会尽快把东西收拾出来。” 叶青瑜无所谓自己住哪，她的东西也少，没有玩具也没有装饰品，只有一台电脑和部分办公文件，还有一些工作服和晚礼服。 但叶瑾书看见柜子里的衣服和首饰，好像被刺痛，愤怒地看着她：“你是在施舍我吗，提醒我比不上你？” “我没有这个意思。”叶青瑜解释说，“你不喜欢，我给你换一间。” “你就是装的吧，假惺惺得把我带来这个房间，等着我主动让给你？”叶瑾书步步紧逼，恶狠狠地警告说，“我才是叶家的女儿，你不过是占了我位置的赝品，你有的这一切都该是我的，你别想抢走。” ------------ 第26章 百口莫辩 “我没有。”叶青瑜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好像她做什么都不对。 横在她和叶瑾书之间的，是她走失的，那被叶青瑜代替的，回不去的十八年。 叶青瑜叹了口气说：“你先休息下吧，晚上之前我会把这里整理好，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不用你管！”叶瑾书把她推出去，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叶青瑜差点被打到鼻子，她颇为头疼地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干脆多找点事在公司住或者出差算了。 路过书房，她听见叶太太在里面心疼地哭诉：“瑾书那孩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那么瘦，手上都是茧子。” “青瑜知道自己的身世吗？”叶父问。 “没人和她说过。”叶太太说。 “实在不行，就对外说，瑾书是我们的养女。”叶父沉吟片刻说道。 叶太太立刻反对：“那怎么行，她才是我们的女儿。” “青瑜呢？她在公司也这么久了。” 叶太太想了想说：“实在不行，就说她们都是算了，青瑜这些年也很懂事。” “先这样吧。”叶父说。 虽然早有猜测，听到的时候叶青瑜也恍惚了下。她能理解叶瑾书的不痛快，任谁流落多年刚一回家，就看见家里有个占了自己位置的外人，都不舒服。看其他人的态度，也不打算让她离开。 叶青瑜等了一会，听里面没声音了，敲了敲门。 叶太太红着眼眶开门，看见她后，立刻拉着她的手让她靠着自己，坐在沙发上，安慰说：“青瑜，瑾书刚回来，情绪难免不好，你别在意。” 叶青瑜点了点头，乖巧地说：“我知道，母亲。” “那孩子在外面受了不少罪，你多担待。” “她是我妹妹，没有什么担待不担待的。”叶青瑜沉默了一会说，“最近公司事多，我还是搬出去吧。” 叶太太知道她的意思，拍着她的手说：“你这孩子，外面哪有家里舒服。都说了妈妈不会偏心的，不管怎么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叶青瑜相信叶太太说这话的时候情真意切，但每个时刻的感情都是不一样的。 叶瑾书将房间改成了公主风，床上堆满了毛绒玩具，和叶青瑜的截然不同。 下午叶济川也赶了回来，先是象征性地安慰了叶青瑜一番，又去找叶瑾书不知道说了什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叶瑾书一改常态，和叶青瑜鞠躬道歉说：“对不起姐姐，上午是我太激动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没什么。”叶青瑜总不能说不接受。 叶瑾书拿出了几个毛绒围巾，红着脸小声说：“快到秋天了，我自己织了几条围巾，想送给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 “放那吧。”叶父和叶济川对这种廉价的东西不感兴趣，只是象征性地夸了她几句，让佣人把东西收起来，倒是叶太太很感动，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递到叶青瑜手里的，是个开线的半成品。 叶瑾书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姐姐，这是我第一个做的，还不太熟练，当时第一个想着姐姐就先做的这个，姐姐不会介意吧？” “没事，谢谢。”叶青瑜礼貌地道谢，回卧室一看，果然是个坏的，线头一拽就全开了，线也不是好线，围着不舒服。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卧室她下午收拾出来，暂时搬到了客房，叶瑾书似乎还是不满意。 叶青瑜思索再三，打开电脑，提交了一份辞呈。 叶瑾书和他们有血缘关系在，她才是那个外人。与其让人赶出去，还不如自己走。 叶父第二天就驳回了她的申请，宽慰说：“青瑜，不用想那么多，这么多年了，是只狗都有感情。叶家一直有你的位置，瑾书毕业证还没拿下来呢。” 他拍着叶青瑜的肩膀说：“正好瑾书最近实习，让她跟着你学学，你们也多交流一下。” 叶青瑜硬着头皮应下。 实习单位落地，叶瑾书正好有时间，像是要弥补缺失的亲情一样，她每天黏着叶太太，没事也会给叶父和叶济川炖汤。 做久了，总会有人动容，尤其是叶太太，平时家里人都忙，交流的不多，突然有个人陪着自己，当然喜不自胜。 叶青瑜再注意到，叶瑾书已经没了初见的那点拘谨，可以像个小猫一样躺在叶太太怀里撒娇，可以给叶济川吃他不爱吃的蛋糕，还能讲笑话逗笑本来就不爱笑的叶父。 这些他们原本看不上的廉价的佣人就能做的东西，原来有一天也能哄得他们心花怒放。 这些东西都没有叶青瑜的份，叶瑾书没有做她那份，就好像一开始给她的围巾也是开线的一样。 叶青瑜好像是个外人，看着他们其乐融融地相处，游离在他们之外。不，她本来就是外人。 正好最近有新项目，她借口住在公司，疏离得连叶济川都察觉到了，亲自到公司来找她，不过语气却是不满：“青瑜，我知道你和瑾书别扭，但她已经和你道歉了，你还这么计较干什么？” “我没有，最近真的事多，住在公司方便。而且是她排挤我在先。”叶青瑜解释说。 “她哪里排挤你，她只是刚回来激动而已，后来给你送了围巾你拆了，想给你送东西你又总是不在。她最近还一直担心是不是你没原谅她。”叶济川皱眉看着她，好像在责怪她不懂事一样，“再忙能忙到哪去，晚上和我回去，找瑾书好好说说。” “围巾不是我拆的，它本来就是坏的。”叶青瑜沉默一会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怎么可能，她送的那天我们都看见了，不是好好的，张姐收拾房间的时候都看见了，你就扔在柜子里。”叶济川语气更加不耐，“你怎么能污蔑她？” “我有什么必要说谎？”她就怕说不清，把围巾放在最里面拿衣服压着，不翻肯定看不见。 “好，就算她给你的是坏的，你占了她位置十多年，她心里有气不是正常的吗，你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 ------------ 第27章 用在外人身上的手段，别用在家里 叶青瑜也不高兴，她还要怎么理解，把脸送过去让叶瑾书打吗？ “不是我让她走丢的，你们不喜欢我随时可以离开，不用这么为难。” “你在威胁我们吗？”叶济川不满道，“她是我亲妹妹，我们也没亏待你，也没说让你走吧，青瑜，你该摆正自己的位置。” 叶青瑜自嘲地笑了声，不再去争辩：“好，大哥还有事吗？” “这就对了，青瑜，乖乖的，你永远是我妹妹。”叶济川脸色缓和了些，拍了拍她的头，“晚上回家吃饭，别让大家再不高兴了。” 要怎么才能让大家都高兴呢，不让她走，也不让她留，难道让她天天当叶瑾书的出气筒吗？ 叶青瑜疲惫地安排好公司的事，提前下班回去。 刚到家，她就看见叶瑾书穿着围裙，蹦蹦跳跳地给他们盛饭。佣人提醒她说这是叶瑾书亲手做的，暗示她一会稍微夸一夸。 叶瑾书看见她，锅铲都没放下就热情地迎了过去说：“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姐姐还在生气呢。” 锅铲上的油滴到了叶青瑜的衣服上，叶瑾书故作惊慌地说：“哎呀，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一会换一件就好了。”叶太太对着叶瑾书笑的宠溺，看向叶青瑜的眼神多了几分不满。到底也是这么多年母女，她没点出来，只是说：“最近忙得都有黑眼圈了，快来吃饭吧。” 叶青瑜看着自己衣服上的油渍，有点怀疑叶瑾书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这是她最刚买的衣服，叶瑾书还真会挑。 饭桌上叶瑾书讲着她学校里的趣事，时不时穿插几句勤工俭学，餐厅端盘子被为难又自己化解的故事，逗得大家又笑又心疼。叶太太更是摸着她的头发说：“这些年真是辛苦了，瑾书。” “这有什么，大家也都很辛苦嘛，要忙公司要忙家庭，我这算什么。”叶瑾书笑嘻嘻地说，更让叶太太难受。 叶青瑜插不进话，默默地低头吃饭。 “对了，姐姐，你之前总说忙，什么时候忙完啊，我能去公司实习了吗？”叶瑾书忽然眨着眼睛看向叶青瑜。 叶太太一听就放下筷子，不满道：“青瑜，什么项目啊这么忙，瑾书连去自家公司实习都不行？” 叶瑾书之前是说要来实习，但又没说具体的时间，她都没联系过自己，她怎么知道叶瑾书什么时候来，听着就像是她不想叶瑾书来一样。 叶青瑜心一沉，解释说：“我不知道她要来实习，最近在改城西项目的标书。” “什么叫你不知道，瑾书不是一早就说跟着你学习一下吗，你是不上心还是就没想着教她？”叶太太训斥说。 叶父也板着脸：“青瑜，瑾书是你妹妹，公司怎么说也是叶家的公司，那些叔伯们进不去，瑾书也进不去？” “哎呀，怪我没和姐姐说清楚，姐姐肯定不是故意的。”叶瑾书笑嘻嘻地打圆场，实则把罪名帮她坐实了。 自从叶青瑜进了叶家公司之后，她手下一律不允许有裙带关系，不允许潜规则，什么都靠关系叶家一辈子都是家族企业。 在她还是部门经理的时候，用业绩劝离了几个叶家的亲戚，当时叶父让他们调岗去了其他部门，没说什么其他的，叶青瑜一直以为他是支持这个做法的。 后来叶青瑜代管公司，顶着压力直接清退了这帮人，后来每次过年他们见到叶青瑜都不打招呼。现在，叶父怪她不近人情。 叶太太怜爱地摸了摸叶瑾书的头发，转头严厉地和叶青瑜说：“青瑜，有些话说出来伤情分，你看瑾书多为你着想。这次就算了，明天带你妹妹去公司，该教的好好教她。” 叶青瑜张嘴刚想解释，叶济川先开口说：“青瑜，别总是狡辩了，用在外人身上的手段，别用在家里人身上。” 叶青瑜张了张嘴，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叶瑾书高兴的说着什么，叶太太慈爱的看着她，自己没吃什么一直给她夹菜，叶济川也把她喜欢的丸子换到了她前面，没人在意叶青瑜。 他们觉得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在叶青瑜身上，犹如千斤之重。 外人觉得她狠，家里人也觉得她狠，她做过什么对不起叶家的事吗，叶瑾书走丢的十几年是她导致的吗？ 叶家的养育之恩，她已经尽力在报答了。 迟来的苦涩从舌尖蔓延到眼睛，她低着头，扒着碗里的白饭。 叶瑾书忽然起身，夹了一个丸子放在她碗里，笑眯眯地说：“姐姐，别光吃饭啊。” 她碗里的菜满到什么也装不下，换到她面前的丸子也是叶青瑜喜欢的东西，像是炫耀一样，叶瑾书把剩的最后一个给了她。 叶济川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瑾书，别管她，她减肥呢。” “哥哥别这么说，女孩子不能说胖。”叶瑾书笑嘻嘻地说，“青瑜姐，我明天就和你一起去公司啦，哪里做得不好你记得提醒我。” “明天八点司机会在门口等你。”叶青瑜匆匆扒完碗里的饭，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狼狈，起身说，“我吃好了，晚上还有个线上会议。” “叶青瑜，你什么意思，提前下桌是想干什么，摆脸色给谁看？”叶济川呵斥道。 “是真的有个会。”叶青瑜微微欠身，在眼眶发红前，离开了餐桌。 “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叶太太看着她的背影生气道，“瑾书，受了欺负别忍着，回家和爸爸妈妈说。” 叶瑾书笑着给了叶太太一个拥抱，叶父也说：“别理她，青瑜最近也是越来越不知分寸了。” “我会努力让姐姐喜欢我的。”叶瑾书扬起笑脸说。 “轮不到她不喜欢你。”叶济川安慰说，叶瑾书才是叶家的孩子，叶青瑜有什么资格闹？ 外面的人喊几句小叶总，回家也摆起来老总的派头了。 叶青瑜躺在床上，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难过。叶瑾书是他们的小太阳，而她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坏事做尽，连家里人都嫌弃。 ------------ 第28章 真想走谁也拦不住 第二天一早，叶青瑜照例洗漱好，去客厅吃饭。 叶济川破天荒的也在，他平常晚睡晚起，十点才会见到人，今天居然七点多就在餐桌上。 叶瑾书不习惯用刀叉，撒娇说想要筷子。 叶济川无奈地笑了笑，帮她切好面包，抹了她爱吃的果酱，敲了敲她的头说：“也不怕出去让人笑话。” “有哥哥在谁敢笑话我啊。”叶瑾书笑着说。 叶青瑜想起自己学不好这些礼仪时，饭都没得吃。 听见脚步声，叶瑾书起身打招呼，佣人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端上早餐。 叶济川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的东西，看也不看她：“看你晚上胃口不怎么好，应该是不饿，阿姨没准备你的早餐。” 叶青瑜拉椅子的手僵在那，叶济川继续不带感情地说：“等瑾书吃好，你带她去公司，别欺负她。” “我上个月刚因为胃病去医院，大夫说不能缺饭。”她强忍心中的酸涩说。 上次她胃疼得直不起腰，助理送她去医院之后给叶济川打过电话，他是知道的。叶青瑜这些年有一顿没一顿，酒局上没少灌酒，胃一直不好，他也是知道的。 “哦，你昨天不是也没怎么吃吗，疼两次就长记性了。”叶济川只是淡淡地说，“瑾书之前吃不上饭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 尽管早有意料，叶青瑜还是难过的。尽管知道自己的难过来自于期待，她还是割舍不下这将近二十年的感情。 要怎么才能放弃呢？ 要等遍体鳞伤到伤透心后，或许她才能不在意。 “我去车上等。”叶青瑜说。 她等了好一会，叶瑾书才拉开门，坐到她旁边。 司机知趣地升起挡板，不听她们说话。 叶瑾书目视前方，递给她一个纸袋：“吃吧姐姐，我特意给姐姐拿的。” “你什么意思？”叶青瑜警惕地看着她。 “姐姐今天可还要教我呢。”叶瑾书笑眯眯的说，“不过我要是姐姐，早就自己走了。” “想让我走的话，你不如想办法说服父亲批了我的辞职信。”叶青瑜不至于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拿过纸袋，里面是个现烤的面包。 “辞职又不受公司控制，姐姐真想走，父亲也拦不住啊。自己走，还体面点。” “等你有本事接手我的工作，说不定你就能把我赶出去了。” “姐姐去哪工作不是工作，何必抓着这点东西不放。我回来了，你以为叶家还有你的份吗，说白了，你就是个打工的而已。” “连我这个打工的你都赶不走，叶瑾书，你是不是得反思一下自己？” “那就试试看啊，到时候别说我心狠，姐姐，这是你欠我的。”叶瑾书罕见的在人前，露出阴森的笑。 “我不欠你，你离开家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回来我也没有阻拦。” “但你依旧占着我的位置，姐姐，现在这个家不适合你。今天他能让你饿肚子，明天就能打你。” “非要这么说的话，我们法律解决。”叶青瑜把纸袋捏成团，泄愤一样丢进垃圾桶里。 “那就试试看呗。”叶瑾书对着车窗调整了一下笑容，又成了那个人前的小太阳。 到了公司，叶青瑜让自己助理带叶瑾书熟悉环境。 叶瑾书长相和说话都可爱，嘴也甜，不到半天就和公司里的人混熟了，一口一个哥哥姐姐叫得所有人都开心。 助理借着上厕所的功夫，悄悄问叶青瑜：“老板，她是谁啊？” 叶家还没对外宣布叶瑾书的身份，公司里的人都还不认识她。 “她姓叶。”叶青瑜淡淡地说。 “您表妹？”助理猜测，小声地提醒叶青瑜，“刚也有人问她叫什么名字，怎么来这边的，负责什么工作，她没明说，就说是叶董让她来的，还说让您带着她熟悉环境。” “她没说错，说不定以后她就坐在这，成你新老板了。”叶青瑜指了指自己的位置说。 助理大惊失色，叶青瑜食指放在唇上，让她别和其他人说：“亲妹妹，父亲让她来熟悉我的工作。” “那您呢？”助理看她神色未变，认真地表态，“反正您去哪我去哪。” 叶青瑜失笑，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必要，出来就是挣钱的。好好干吧。” 助理没由来的心慌，叶青瑜好像真的要走了一样。他们业绩每年增长，新项目一个接一个，叶青瑜熬了多久才上来，就算亲妹妹来了，也不能让她离开吧？ 助理从大学毕业来了公司就跟着叶青瑜，算是叶青瑜一手带起来的。虽说她是个严厉的老板，犯错罚钱通报决不手软，但奖金给的也是最大方的，还帮他们这些人挡过其他老板递来的不正常邀约。 听说公司之前风气不正，老员工欺负新来的，还喜欢搞些小团体和服从测试，叶青瑜上任之后从来没有过。 只要有公平，给钱多，老板再严厉都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 要说换成外面那个小姑娘，助理看着和其他人打成一片的叶瑾书，总觉得她看着平易近人，说不定比叶青瑜还不近人情。 根据行程安排，今晚正好有个饭局。叶青瑜最近带人在忙城西土地的招标，拿到的消息说，那片地将来要开发成新的商圈，要是起得来，扩建成新的市中心都有可能，现在的市中心都是老旧建筑，再加上人口越来越多也需要扩建，翻新比新建麻烦多了。 薛家也收到了消息，想争那块地。 这几年薛家也发展得不错，周家倒了之后，叶青瑜吃下了他们大部分的客户，薛家也捡了不少，甚至还买下了周家的写字楼。 那栋楼价格不低，叶青瑜犹豫半天，最后被薛家拿走了，现在光看办公室，薛家的公司气派多了。 叶青瑜约了人，准备打听一下具体的消息。本来她想一个人去的，叶瑾书知道之后，死活非要跟着去。 叶青瑜不想带她，她一个电话打给了叶父，给叶青瑜带来了一顿臭骂。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青瑜，你到底是能力不行，还是怕你妹妹超过你？”叶父质问道。 ------------ 第29章 你真是变了 “我没有，父亲。”叶青瑜只能捏着鼻子，带叶瑾书去饭局。 叶父叮嘱说：“瑾书毕竟还小，看看就算了，青瑜，要有分寸。” 无外乎让她凑个热闹，但酒不能喝，不正经的事得挡，说错话叶青瑜也得跟着擦屁股。 叶青瑜只能祈求，看在公司是叶家的份上，她别故意捣乱。 叶瑾书满口答应，真到了餐桌上，一开始她还算配合，说得少，话也基本上挑不出错。 在有人想给叶青瑜敬酒的时候，她突然拿起叶青瑜前面的酒杯说：“今天姐姐不舒服，我替她喝。” “叶小姐不舒服？”敬酒的人看似关心，语气里却有些不高兴。 叶青瑜起身歉意地说：“早上有点感冒，她也是担心我，别的事就算了，您的酒我是一定要喝的。” “姐姐都吃药了，不是说要忌酒吗？”叶瑾书二话不说喝了那杯酒，朝那个人说，“不满意，我再回敬您一杯。” 叶青瑜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对方明显觉得她不懂事，但没想到还没说什么，叶瑾书就全身开始冒红疹。 她呼吸急促，像是喘不上气一样，手里的杯子砸在餐桌上，毁了面前的几道菜。 所有人都愣住了，叶青瑜赶紧叫了救护车，紧急安排助理另行招待，自己则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医院的人把她骂了一顿，说病人酒精过敏，怎么还敢喝这么高度数的白酒。 叶太太第一个赶过来，看向叶青瑜的眼神难免带着责怪。 后面的叶济川把她单独叫到一边，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她过敏。”叶青瑜干巴巴地解释。 “你最好是。”叶济川愤恨道，“再怎么样，你怎么能让她喝酒呢？” “大哥，我当年被灌酒的时候，比她小多了，怎么没见你这么说？”叶青瑜忍不住质问。 “我没给你准备解酒汤吗，不是你自己非要逞强去和他们拼酒吗，你现在来怪我？”叶济川失望的看着她，“你真是变了，青瑜，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像个泼妇。” 叶青瑜怔怔地看着他，叶济川甩手留下一句“你最好祈祷瑾书没事”，就去找医生了解情况。 叶青瑜靠着墙，缓缓的蹲了下去。 折腾了一晚上，叶瑾书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大家都在旁边，忽然嘴一撇，眼泪汪汪地说：“对不起，姐姐，都怪我，但我真的酒精过敏。” 叶青瑜错愕地看着她，众人也不可置信地看向叶青瑜，叶太太颤抖着声音问：“怎么回事？”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给姐姐和爸爸惹麻烦了。”叶瑾书好像是个犯错的孩子，躲在叶太太身后小声说。 “我没逼她喝酒。叶瑾书，我什么时候逼你喝了？”叶青瑜看着大家质问和责怪的眼神，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说，已经在心里给她定了罪，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对，不是姐姐让我喝的，是我自己想喝。”触及叶青瑜的目光，叶瑾书抖了一下说，在旁边的叶太太感受得一清二楚。 “别怕，瑾书，到底怎么回事，和妈妈说说。”叶太太满目心疼地安慰她说。 “没什么，都怪我，是我看姐姐不舒服，才替姐姐喝的。”叶瑾书一个劲地小声道歉，看着想被欺负了不敢还嘴的样子。 叶太太一下子就怒了，她质问叶青瑜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你逼瑾书喝酒的，过敏是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我没有，不信您可以问问其他人。” “谁知道你私底下有没有和瑾书说什么，自从瑾书回来你就冷冷淡淡的，这些我也没说过你，可你怎么能有害人的心思呢？”叶太太激动地指着她问，“要是有万一，我还能再见到我的孩子吗？” 说罢，叶太太忍不住掩面哭泣：“我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孩子。” “叶青瑜，早就警告过你，对付外人的手段别用在自家人身上！”叶济川愤怒道，“说好听点她是你妹妹，说难听点，你和我家有什么关系，你居然能做出来这种事？” 叶青瑜僵硬地站在原地，她看见了叶瑾书眼底划过一丝得意。 叶青瑜意识到，叶瑾书不是想和她争宠，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把自己赶出去。血缘上的愧疚和叶青瑜的行事，让叶家人天然地偏向叶瑾书，叶青瑜无论怎么解释都没用。 她容不下这个占了她位置的姐姐，也是在报复她这么多年的流离失所。 那天藤条落在她背上，她疼得直冒冷汗，叶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睛里满是失望：“好好清醒一下，瑾书什么时候好，你什么时候出来。” 大门关上，又黑又冷的屋子里什么也没有，没人给她送水送饭，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后背的伤口没有即使处理化脓感染，她好像发烧了，她瑟缩着躺在角落里，从绝望到麻木。 那天一束光照了进来，叶青瑜昏昏沉沉地看见叶瑾书蹲在她旁边，用仅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姐姐，早就说了，这里不适合你，你留不下。现在走，也能留点体面。” 要走吗？ 叶青瑜眼睛逐渐恢复焦距，她想，既然都说她心狠手辣，不坐实这个名头岂不是亏了。 就算要走，这个她亲手推向辉煌的公司，也得让她亲手毁了再走。 叶家的弱点，叶家的把柄，她一清二楚，那些她曾经埋下的雷，总有一天让她亲手引爆。 叶父让她停职在家休息，在叶瑾书不懈的努力下，叶家的人越看她越不顺眼。 叶瑾书甚至干出来了自己摔下楼梯，再推给叶青瑜的昏招。 叶济川把她推下水，要给叶瑾书报仇。叶瑾书欣赏着她狼狈的样子，故作心疼：“何必呢，姐姐，你赢不了我的。” “你把自己弄成这样，也不算赢什么。”叶青瑜讽刺道。靠着伤害自己获得的垂怜，又有几分真假。 自从她决定要走了之后，那些伤人的话，好像再也刺不痛她。 她给自己定下日期，就在一个月后，这一个月足够她收集需要的数据。 ------------ 第30章 是她勾引我的 叶济川发现叶青瑜忽然间好像懂事了，她不再和叶瑾书对着干，也会和叶瑾书学着给家人炖一锅热鸡汤。 这才对，这才是他的好妹妹，多和瑾书学学才好，叶瑾书都知道给他们做东西哄他们开心，叶青瑜之前脑子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都能陪联姻对象联络感情，就不知道和家人说说话。 之前对叶青瑜太好，才让她不冷不热。就是要冷她一下，让她有危机感，才能让叶青瑜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叶济川很满意她的改变。 叶太太也缓和了态度，收下了叶青瑜的示好。当了这么多年母女，都是有感情的，孩子走错了路，改了就好，不过她还是得好好补偿瑾书。 “瑾书说喜欢你的红宝石胸针，青瑜，你那也不缺这些东西，到时候再买个新的。”叶太太端着架子说，“你之前对不起她，让让她是应该的。” 那些珠宝都是他们或者朋友之前送她的，叶瑾书大概是要把这些东西一点点的都抢回去。 叶青瑜沉默了两秒说：“好的，母亲，也可以让她看看其他的，喜欢的一起拿走。” 既然她想要，给她就是了。 叶太太很满意她的态度，早这样不就好了。 相比起来，叶父这边有其他的事烦。因为叶瑾书忽然过敏，叶青瑜没招待好，得罪了当天去的人，那块地最后让薛家拿走了。 叶父理所当然地把这个算在了叶青瑜的头上，他大发雷霆，在公司内通报批评，久违的当众打叶青瑜的脸。 再加上叶青瑜还在停职，而叶瑾书在公司里风生水起，甚至使唤起叶青瑜的助理，被助理告到董事长那，反被狠狠训斥了一顿。 一向不爱来公司的叶济川，最近也开始频繁地来公司插手项目，还和叶瑾书有说有笑一起吃饭。 公司里的人嗅到了风向，有的开始打听叶青瑜的消息。 助理询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叶青瑜只回复让她好好做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的不用操心。 没隔几天，林涵就和叶青瑜说，收到了她小助理的简历。 叶青瑜什么都没说，任由言论发酵。 叶济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叶青瑜现在懂事是懂事，可就是有点太没脾气了。 张姐那天找到他，犹豫了半天，悄悄和他说，看见大小姐好像在收拾东西，柜子里的衣服也没剩几件了。 叶济川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他冲到叶青瑜的卧室，抽屉里的首饰都不见了，那些都被叶瑾书拿走了，可柜子里的日常衣服也没剩几件，礼裙没动，还挂在架子上，浴室里的毛巾也少了几条，本该是空的行李箱装满了东西。 最近公司没派她出差，她收拾东西，还想走不成吗？ 叶家对不起她了吗，她凭什么想走？ 叶济川猛地出去，甩上了门，被刚出来的叶太太撞到。叶太太受了惊吓，拍着胸口问：“济川，怎么了？” “没事，我来拿个东西。”叶济川沉着脸说。 叶太太惊疑不定地看了看他刚出来的地方，那是叶青瑜的卧室。此刻叶青瑜在花园里，帮她准备着下午茶要用的餐具。 喜欢这种事，很难瞒得过其他人，总有细枝末节能表现出来。 叶青瑜早就知道叶济川对她心思不纯，之前有哥哥的身份挡着，叶瑾书回来，他的顾忌逐渐的减少。 即使是亲兄妹，哥哥也不应该随便进妹妹的房间，连敲门都没敲。 叶青瑜唯一没想到的是，叶济川敢给她下药。 叶青瑜很少参加下午茶活动，她之前宁愿去听商业讲座，叶太太表达不满后，叶青瑜偶尔陪着她去几次。 叶瑾书最近和薛盛走得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之前是叶青瑜的未婚夫，叶瑾书连这个也想抢。 薛小少爷一向来者不拒，哄女孩子一套一套地，把叶瑾书也逗得笑个不停。 那天的下午茶他们都在，叶太太讲着最近看的文学作品，叶青瑜坐在角落里，喝完一杯茶觉得不舒服，悄悄离席。 叶济川借口上厕所，没一会也离开了，叶瑾书见他们都走了，留了个心眼，说厨房有她亲手做的蛋糕和饼干，想让薛盛和她一起端出来。 薛盛自然不会拒绝女生的邀请，叶瑾书叽叽喳喳地说：“我特意问了大哥，说你喜欢吃巧克力，妈妈喜欢吃红丝绒，姐姐爱吃水果的，我就一样都做了一点。” 薛盛接过话，夸赞道：“你真厉害，挺花时间的吧？” “给家人做，不算什么。”叶瑾书说着看向叶青瑜的卧室，忧心忡忡地说，“姐姐是不是不舒服啊，我去问问。” 她端着蛋糕，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说：“姐姐，来尝尝我做的蛋糕。” 屋内的景象吓了她一跳，叶济川半跪在床上，猛地回头，凶狠地盯着她。 叶瑾书大叫一声，盘子摔在地上，薛盛闻声赶来，愣在了原地。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叶瑾书大喊，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叶济川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反应。 叶瑾书匆匆跑下楼，一下子就扑到了叶太太怀里，抽泣着一直喊妈妈，别的话什么也不说。 叶太太觉得奇怪，拿纸擦她的眼泪问：“怎么了宝贝，谁欺负你了？” 叶瑾书只是摇头，指着别墅里，又哭了起来。 叶太太明显感觉出了什么事，和其他人开着玩笑说：“也不知道这孩子被什么吓到了，我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虫子啊？” 她跟着叶瑾书回到别墅，一眼就看见了脸色铁青，站在叶青瑜房间外的薛盛。 她走了过去：“怎么了这是？” 薛盛瞥了她一眼，咬牙说：“恶心！” 叶太太顺着他之前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房间内，叶青瑜躺在床上，叶济川神色不自然的坐在一边，上面的扣子解开了两个。 叶太太当即捂住嘴，差点没昏过去。这她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即便不是亲的，他们可是当了十好几年的兄妹，现在做出这种事，外人怎么看？ “是她勾引我的。”叶济川解释不清，决定将锅推给叶青瑜，“是她先给我下药，勾引我的。” ------------ 第31章 美式到底是谁在喝啊 他之前对叶青瑜那么好，让她帮自己顶个罪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以后补偿她。 再说，是她先想走，是她先不对的，她就应该乖乖留在叶家，要不是这样自己也不会走出这一步。 而且，她没勾引自己吗，她天天跟在屁股后面喊哥哥，给他带礼物，帮他去饭局帮他挡酒，喝醉了等着他的车回家，她没勾引吗？ 叶太太崩溃地指着他们，二话不说将叶青瑜拽了起来，给了她一巴掌。 她一个养女，怎么敢勾引自己的哥哥？ 就不应该心软留下她，瑾书不高兴，还养出来个祸害。 这件事惊动了叶父，没人能接受兄妹变情人，而且真让他们在一起，叶家的公司还不真的有叶青瑜一份，她那个助理除了她的话谁也不听，她底下的员工刺头也不少，到时候公司是谁的都不知道。 叶青瑜就这样被赶了出去，连行李箱都没能带走。有关她的传言满天飞，她知道叶家肯定不会让她好过。 公司宣布解聘叶青瑜，由叶济川代替工作的时候，小助理当场摘下工牌，丢在了叶济川的脸上辞职。 陆续也有几个员工，给人事提交了辞职报告。 助理在咖啡店附近蹲到了叶青瑜，也可能是她知道助理在找她，故意过去的。 小助理拉着她进去，点了两杯咖啡，开始大吐苦水。 叶济川之前就因为好为人师出过岔子，还和薛盛蛇鼠一窝，看见薛盛调戏她还让她忍忍。 当时小助理直接和他呛了起来，虽然后来被叶青瑜扣了奖金，不过当天晚上叶青瑜给她发了个红包，双倍补回来了，以至于她至今看叶济川不顺眼。 “他能干得好什么啊，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辞职员工无所畏惧，骂爽了之后才问，“青瑜姐，你要去哪啊？” “我哪也不去。”叶青瑜笑了笑，“在哪打工都一样，你能力不差，就是下次别这么冲动了。” “我没冲动，其实我早就开始投简历了。”小助理吐了吐舌头，“看你一直没回来，我就担心有情况。” “我是说，你把工牌扔他脸上的事，当心他报复。” “你怎么知道的？”小助理意外道。 “去新公司好好干，万一有机会我们还能共事。”叶青瑜只是鼓励她一下，没多说什么。 叶青瑜走了之后，来找她的人反而变多了。 她名下还有个小公寓，叶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没赶尽杀绝，给她留了个落脚的地方。 叶太太就来过，在她规规矩矩喊对方叶太太的时候，好像不太习惯，愣了愣，然后居高临下地说：“也是，你是不应该再叫我妈了。瑾书可怜你，给你找了个工作，要是你还有良心，就好好谢谢她。” 叶青瑜看着那个刷盘子的广告觉得好笑，她礼貌地说：“不劳叶太太费心，这年头，要个饭都活得下去。” “你！”叶太太哼了声，不满她疏离又骄傲的态度。还真是个白眼狼。 叶瑾书也来找过她，卸去了伪装，小太阳就是个长满尖刺的火球。 “都是假的。”叶瑾书阴森地看着她。她脖子上带着从叶青瑜那抢来的项链，胸针的红宝石折射着廉价的光。 “你说什么？”叶青瑜装听不懂。那些珠宝早就被她卖了换钱了，叶瑾书拿走的都是假货，说不定已经被其他的小姐妹笑话过了。 “你就不怕我们报警吗？” “报警要讲证据的，妹妹，不然你哥哥早进去了。”叶青瑜嗤笑道，“那些东西，我可是早就给你了，你自己丢了，别说我弄的。” “姐姐，都是你逼我的。”叶瑾书的眼睛里流露出怨恨。 “有时间天天和我较劲，不如去和你哥争一争。”叶青瑜提醒说。她们打得死去活来，到底赢了什么？ “我会的，姐姐，你还是担心下你自己吧。”叶瑾书沉着脸走了。叶青瑜没当回事，她都已经走了，叶瑾书还能干什么？ 比起叶家人，她更关心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居然是已经沉寂好久的周文璟，久到叶青瑜都险些忘了这个人。 他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见一面吗？ 他这时候来见面，能有什么事，来看热闹，来笑话她的吗？ 叶青瑜没有回复，当天晚上，叶济川怒气冲冲地又找了过来。 叶青瑜已经有点烦了，车轮战吗一个个地都要来一遍？ 叶济川恼怒地把一叠照片摔在她脸上，锋利的边缘在她脸上留下一道痕迹，他掀了桌子怒道：“你疯了吗，叶青瑜，你还敢这么对瑾书？” 叶青瑜捡起地上的照片，居然是叶瑾书的照片，像是偷拍，背景模糊角度也不舒服。 “我怎么了？”叶青瑜平静地问。 “不是你找混混跟踪她的吗，她担心你才来看你，要是没保镖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叶济川愤怒地将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底下找上来的邻居也被保镖挡在门外。 叶青瑜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等他都砸完之后，才淡淡地说：“我不会用这种事报复。不过你要是觉得是我，那就是吧。” 叶济川不知道她这时候，怎么还能这么平静，她不应该痛哭流涕的道歉求原谅吗？ “我本来还说等你改好了，再把你接回来，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你就是这种人。”叶济川恶狠狠地说。 叶瑾书回去之后哭个不停，说再也不同情叶青瑜了，一定要把她的户口迁出来，这辈子都不让她回来。 谁不是这么想的呢，不报警都是好的了。 叶济川收回了房子，什么也没给她留，让保镖压着她去了天桥底下：“你也就配在这了。” 那场雨来得突然，周文璟也来得突然。 他比三年前要沉稳得多，也没有那种无助破碎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气定神闲，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气场，甚至还有心情讽刺叶济川两句。 叶青瑜感觉，他现在过得应该还可以，至少比遇见自己的时候好。 一杯美式下去，叶青瑜嘴里都是苦味。 还是奶茶好喝，美式到底是谁在喝啊？ 叶太太临走之前居然没有付账，叶青瑜要了发票，觉得这趟出来的亏。 咖啡厅门口，一辆熟悉的黑车停在路边叶青瑜愣了愣，后座的窗户降下一半，里面的人说：“上车，一起去吃饭。” ------------ 第32章 让人误会了多不好 “文总？”里面的人不是周文璟又能是谁。 “叶小姐总是出现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周文璟打量着这里说。 “文总也总能找到我在哪。” 车里还坐着秘书和周裕，两个人转着眼睛，装作很熟又不在意的样子，和叶青瑜打了招呼之后就不说话了，气氛有些尴尬。 “我不太饿，一会回去吃点就行。”叶青瑜站在外面说，这顿饭本来就没打算一起吃，不然就会叫她一起去机场了，周文璟无非是怕她跑了。 “都吃了几天酒店了，那里面又没什么好吃的东西。”周文璟打开车门，直接把她拉了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青瑜看见后视镜里，秘书好像冷笑了下。 她一来，谁都没说话，周文璟搜着附近推荐，漫不经心地说：“吃什么，周裕想喝粥。” 周裕啊了一声，挠着头看向外面：“啊，对，喝粥好。” “我都行。”叶青瑜无所谓地说。 周文璟发给秘书新的定位，中途还绕路去买了个奶茶，秘书欲言又止地看着那杯加满小料的甜东西，把它塞进了周裕的手里，这不是奶茶这分明是满满的卡路里和咖啡因。 周裕一脸苦相的看着手里的东西，这两杯下去他晚上别睡觉了，又见后座的两个人就拿了一杯，试探着说道：“要不你们再来一杯？” “不用，我就喝一点。” 周文璟自从上车就一直在看手机，叶青瑜余光扫到好像是修图软件，好奇地凑了过去问：“文总在干什么呢？” 周文璟也没干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把手机斜给她看：“给他p得好看点，免得告我侮辱他人格。” 那居然是几张叶济川面色扭曲的照片，是前两天在车里拍的，叶济川砸窗户上的表情，再看显得十分狰狞。 周文璟直接打包发给了几个自媒体，还配上了酒店监控和报警的回执单，发消息说：新瓜速递，妈宝男的丑恶嘴脸，是道德的扭曲还是人性的沦丧。 叶青瑜抽了抽嘴角：“你这……被扒出来不好吧？” “有本事让他来打我咯，大不了我道歉，下次一定。” “叶小姐，其实我想问，你怎么还叫他文总？”周裕插话问道。 “习惯了，以后我叫周总？”叶青瑜说，他父亲好像已经退休了，现在该改了也对。 “我是说，没有稍微亲近点的称呼吗？” 周文璟也抬眼看向叶青瑜，好像还有些期待。 “这不合适吧，让人误会了多不好。” “我们还有什么能误会的地方我请问呢？”周文璟盯着她的眼睛问，恨不得要吃了她。 叶青瑜看向外面，下意识地裹紧了围巾：“他这不就误会了。” “我……误会了？”周裕不确定地看了他们一眼，心里疑惑他们看着都成长了，该不会还是柏拉图吧？不能吧？东西都买了。 “你们……还没到那一步？”周裕问。 叶青瑜尴尬地咳了几声，周裕还是老样子，用最怂的话打最直的球，她就不该上车。 见周文璟还在盯着她，她往旁边坐了坐说：“我只是身上没钱，借住一下。” “哇哦，借住。”周文璟咬着这两个字，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我和叶小姐之间就差个结婚证了。” “这就多少有点冒昧了。”叶青瑜大惊失色，这是可以结婚的吗？ 周文璟继续说：“我还以为我们同住那么久，好歹得有点八卦，结果除了叶济川无人在意，我找的狗仔给钱都不接，要不是叶小姐没钱，我都以为是叶小姐压着不让报。” “冷静点，文总，怎么还有人自己给自己造谣的呢？”叶青瑜干笑了两声，她就说怎么有人能拍到他们的照片，原来是本人拍的。 “这算哪门子造谣？” “你不怕你未婚妻知道？” 车上的几个人都愣了下，周文璟古怪道：“我哪来的未婚妻？” 周裕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该不会是赵小姐吧？” “赵静仪？我和她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她爸妈不管事，爷爷直接把公司给她了，她家亲戚眼红总想插一脚，我帮她挡一下家里的相亲，她给我投了点钱，就这样。”周文璟解释说。 秘书适时地问道：“国内应该还没有报道，叶小姐怎么知道的？” “偶然刷到的。”叶青瑜沉默了一会说。 “叶小姐怎么不来直接问我？”周文璟幽幽地问，“我很怀疑我在叶小姐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几年叶小姐也没少派人跟踪我，拍到过什么吗？” “国外三年，你有结婚对象也很正常吧？”叶青瑜顿了顿，补充说，“我们也不是什么需要负责的关系。” 周文璟张了张嘴，好像是被气笑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深刻地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唯一的问题就是当时说还债的时候，应该直接说去民政局。 “叶小姐的身份证和护照补办好了吗，跑出去这么多次，不会还没开始吧？”周文璟问。 “那个，下次一定。” “该不会你就没想补吧？你说我让你前大哥给你送过来靠谱吗？” “这可能真不行。” 周裕弱弱地举手说：“开个临时身份证明也可以。” 周文璟眼睛亮了亮，叶青瑜怕他来真的，下一步车直接开到民政局就玩大了，说道：“文总，没有说你不负责的意思，我是说，你爸妈知道得气吐血吧？” “我结婚又没让他们离婚再婚，他们喜欢他们自己结去，我也不拦着。” “你多少得尊重一下长辈意见。”叶青瑜说。 “长辈才应该支持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 周裕听得直挠头，眼看着饭店到了，赶紧说：“到了到了，前面好像没停车位了。” “我去后面绕一圈看看，几位先进去看看。”秘书说。 “好诶，你吃什么我先点。”周裕说。 秘书瞥了一眼旁边示意，微笑着说：“什么都不用，我早上吃得晚还不饿。” “哦，好。”周裕他们下了车，随便点了些粥和小菜。 叶青瑜吃的清淡，也不太喜欢炒菜，这对她来说正好。周裕随便吃了两口，就借口想去厕所溜了，转身钻进了隔壁面馆。 ------------ 第33章 精神还正常吗 旁边的店是个削面馆，秘书已经点好了两份面，吐槽说：“你就说那和早餐有什么区别？酒店早餐自助全是还没吃烦？” “叶小姐喜欢吧。”周裕刚喝了两杯奶茶，也喝不下汤汤水水的东西。 “真离谱啊，我还以为他们都谈得差不多了。” “叶小姐也没说过不喜欢吧，可能是单纯的不想结婚。” “我是不懂。” “所以你没对象。” “……你有？”秘书翻了个白眼。 “还没有。”周裕疯狂摇头。 “这不就得了。” 叶青瑜见他们还没回来，问道：“是不是出去找找他们？” “光天化日两个成年男的能有什么事，说不定就在车里骂我呢。”周文璟很了解他们，这俩绝对又找了个地方吃饭。 他的手机一直在振动，没过一会，他看见了好玩的事，把手机给叶青瑜说：“我就说大家也不是眼瞎。” 叶青瑜看了一眼那个报道，标题改都没改，直接把周文璟发的复制了过去，配上叶济川先是鬼鬼祟祟走进隔壁房间，后来又发酒疯的样子格外滑稽。 底下评论都在震惊。 【这居然有反转。】 【看着像超雄，这哥好可怕，精神还正常吗？】 【不像演的，建议仔细查查。】 【所以是他晚上去妹妹那撒酒疯，然后被抓了？】 【楼上的，是养妹。】 【家人们，我有个猜测但不敢说，瑟瑟发抖。】 【只有我好奇这监控哪来的吗，侵犯顾客隐私了吧？】 【别学个词就往外用。】 【或许还有人记得叶家前一阵被调查了吗，现在怎么样了，我还买了他那的房子呢，不会收不回来吧？】 【女主角在哪，能不能给个瓜吃？】 评论逐渐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叶青瑜口袋里的电话也一直在振。 周文璟看着她的口袋说：“接吧，要不关机。” 叶青瑜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叶太太，直接按掉了。没过几秒，对方又打了过来，好像要打到她接为止。 叶青瑜懒得听那些没营养的话，干脆关机了。 周文璟阴阳怪气道：“叶小姐还有第二个手机？” “就这一个，那个不是你的吗。”叶青瑜接连被抓包，讪讪地笑了下。 “我就说怎么他们还能联系上你，之前藏哪了？”难怪他查了半天都没看到送信的。 “床底下。” “叶小姐当初上学看来也没少和宿管斗智斗勇。” “那没有，我们不查手机。” “……凭什么？” “谁让我们是私立。” 他们快吃完的时候，周裕和秘书卡着点回来，几个人一起回酒店，周文璟直接在隔壁又开了房间。 叶青瑜没想到在酒店大堂还能再见叶太太，她主动来两次，还等在外面，以她的性格可以称得上屈尊降贵。 周文璟想叫保安把人轰走，叶青瑜抬手拦住了他，让他等一会，自己走向叶太太。 叶太太被折腾得没了脾气，好声好气地说：“青瑜，你不是说到此为止吗？” “我说过吗？叶太太别脑补。” “你不就想要道歉吗，我给你道歉好不好，济川怎么说也是你哥哥，你真要毁了他吗？”叶家大概是真的没办法了，开始打感情牌。 “你也叫了我这么多年妈了，这次就算妈妈求你好不好？” 叶青瑜笑着摇头：“不是我要毁了他，是他自己不学好，是你溺爱，是叶先生因为他是男的就硬要给他铺路，让他走得太顺。那么多种方法，偏偏选择牺牲自己女儿。你当年也没少带叶瑾书去宴会吧？” 叶太太脸色骤变：“不，我没有，你别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应该清楚，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请个好点的律师吧。” 叶太太还想拽她的袖子，被叶青瑜拂了下去。 她是可怜的菟丝花，作为妻子她要看丈夫脸色，作为女主人她只有顺从的时候才能得到权力。她也是可恨的伥鬼，她不敢反抗，还要带着别人一起沉沦。 周文璟察觉到她心情不好，推迟了和周裕他们的研讨，回到房间安慰说：“看来叶小姐在叶家过得也不是那么开心，叶瑾书回来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因祸得福了。” “是啊。”叶青瑜沉默了一会，不咸不淡地回答。 “要是没我的监控，叶小姐准备怎么反击？” 叶青瑜这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文总怎么还能问出来这种话？” 当年周家真假消息满天飞，周文璟还能这么问，只能说还是不太了解她。 叶父早在看见自家儿子照片的时候，就大发雷霆，叫来了公关部的负责人，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负责人解释说：“叶董，我们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对方，三创互娱和黑舟都明确拒绝了我们的撤稿要求，我们的澄清稿也拒绝投放，另外的几家没明确拒绝，但一直没用动作也没收定金。” “之前不是都合作得好好的吗？”叶父烦躁地拍着桌子。 “他们说合同是和叶总签的，叶总不在，他们不放心对接的人，还在考虑是否续签合同。” “叶总叶总，什么都要她，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叶父没想到叶青瑜走了还有这么大影响，叶家的公司，缺了她就不转了吗？ “我们在联系平台投诉撤稿了，平台方还没有回复。”负责人硬着头皮说。 “那就让技术黑了他们，他们不回复就一直摆在那吗？” 负责人心说他们的技术员修个东西还行，让他们去黑互联网公司的网络不是开玩笑。 负责人嘴上还是说他会催促技术部门跟进，老板的话他只负责执行，能不能做到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不过这次几家合作的媒体都保持沉默或者反对，信号已经很明显了。纵然叶青瑜带不走叶家的公司，她也不是随便就能替换的。 公司里的同事也在悄悄八卦，对其他人来说就是看个乐子，对他们来说乐子就在身边。那段监控很难说到底是谁纠缠谁，甚至有人猜叶青瑜突然离职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叶青瑜接了个朋友的电话，笑着说：“让他们发吧，有来有回，热度才能炒起来。” ------------ 第34章 调查记者 叶家砸了不少钱，澄清信到底是发出去了，还将叶青瑜之前的事翻了出来，暗示这都是叶青瑜的阴谋。 这次没那么多人买账，照片和监控都是铁证。 【就算人家不是好人你也不是什么好货。】 【啊，对对对，人家逼着他大晚上喝酒，又特意跑酒店开房，再去砸门的。】 【我是隔壁的，我作证那家人看着真有病，警察局里都敢直接打人。】 【学到了，下次再打人就说是对方的脸硬凑上来的。】 当然，也有说再等等看的，说不定就是叶青瑜设的圈套。 当天晚上，一个三无账号趁着热度发了个调查视频，瞬间又把关注推向了高潮。 视频做了模糊处理，一个自称退休调查记者的人说，他们这两个月起底了叶家的公司，发现部分项目停滞，最新的项目人去楼空，疑似停摆。 叶家承建的项目里有一个是政府工程，其余的几个都是销售住房，视频里能看到几个建筑工地都没什么工人在，建到一半的工程停在那无人问津。 记者还采访了几个附近的人，他们纷纷说：“那里啊，最近都没看到人。” “卖盒饭的都好久不来了。” “前一阵子我想进去看看，还被保安轰出来了嘞，可凶了。” 记者还去周围的餐馆采访，得到的答案都是两个月前他们的盒饭就卖不出去了。 这条视频的评论比之前看八卦的人还多。 【我靠，不会烂尾了吧？】 【我房贷还没还完，这房子不会交不上吧？】 【没人关注那个地标建筑吗，纳税人的钱就这么投出去不管了？】 【@官微，出来解释清楚！】 【听说他们员工也集体降薪了，走了好多人。】 【和之前那个事有没有关系啊？】 叶青瑜坐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灯火，喝着冰镇的饮料。 周文璟越看越觉得熟悉，她只要能狠下心，谁都不是对手：“叶小姐，深藏不露啊？” 她根本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助，她还有她自己的人脉。周文璟早就怀疑她是不是认识搞媒体的，狗仔那么多张照片愣是没一张发出去的。 叶青瑜不置一词，周文璟从身后双臂环住她，玻璃上映着他们并不清楚的影子，与无尽的夜色融为一体。 “叶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 “吃着我的心血，还想把我赶出去，不如大家谁都别吃。”她早就说了，养育之恩还完，该他们还债了。 狠毒吗，在外人眼里，她确实恩将仇报，就和搞垮周家一样。 “我是想问，叶小姐这么有本事，好像根本用不到我。”周文璟亲吻着她的发梢，窗帘缓缓合上，叶青瑜转身回吻了他，那些不想回答的问题，都藏在这里。 另一边，叶父带着叶济川和叶瑾书，破天荒地亲自组了饭局，在中间人的介绍下，请了几个媒体公司的负责人。 他亲自出马，给足了面子，就不信这些人还听叶青瑜的话。 有几个之前打过交道的还算好说，还有几个新冒头的，叶父也想提前拉近关系。 “这位是飞冉投资的林月明，林总。”中间人着重介绍那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人，“新起来的这几个文娱公司，都有林总的一份功劳。” “哪有，凑巧而已。”林月明笑道，“说起来，之前我还在叶家工作过呢。” 叶父一惊，心想高层里面没见过她。她这是想叙旧还是想算账？ “这么巧？”中间人也惊讶道。 “是呀，不过后来我改名了，叶董想不起来也正常，我之前叫林涵。”林涵举杯说。 叶父还是没印象，和他开会的都是董事会的人，再往下他不关心。叶济川显然也没印象，他之前根本不来公司。 “当时还是叶小姐带项目，她说好高骛远，把我踢出了项目组，现在看，我有今天，还是要谢谢叶董。”林涵笑眯眯地举杯，看不出来她的目的是要挖苦叶家还是试探。 叶父停顿了几秒，立刻拍着大腿，做后悔状：“哎，不瞒林总，我这个女儿，是最不让人省心的，最近又……哎，算了，不说了。” 他余光观察着林涵的表情，见她笑意加深，也举杯说：“之前是我管理不到位，居然错过了林总这样的人才。” “这也算是机缘了。”其他人打圆场说。 他们喝了几轮，叶父见林涵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扫向叶济川。 叶父拍了拍他，示意他和林涵单独碰一个。 叶济川不习惯恭维别人，之前都是别人捧着他。林涵见状，主动举杯说：“听说叶少爷现在接管了公关部，我敬叶少爷一个。” “怎么能让您敬呢。”叶父立刻眼神警告，“济川，快和林总喝一杯。” 林涵看着他不情愿地陪笑干了一杯，稍微抿了抿，满意地放下酒杯。 吃到最后，大家似乎都喝多了，只有叶瑾书因为酒精过敏没喝酒，叶父让她把大家都送回去。 大家都有司机接送，自然拒绝了这个好意，只有林涵看着还不太醉，也没和他们客气，看了看手表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还有几个朋友在曼尼酒吧等我，不知道叶小姐方不方便送我过去？” 叶父愣了愣，立刻笑道：“年轻人就是精神好，让济川陪林小姐一起去吧。” 林涵笑道：“好啊，正好我不熟悉那边，听说叶少爷也是常客。” “小孩子，偶尔去放松一下。”叶父拍了拍叶济川说，“林总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林涵点了点头，叶瑾书开车过来，给她打开了后座。 叶济川和她在一起觉得压抑，明明没差几岁，却还要管她喊一句林总，比叶青瑜还让他不自在。 叶济川自顾自地坐在了副驾驶上，叶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好在林涵没在意，让她单独坐后面也算礼节。 叶瑾书搜了导航，悄悄递给叶济川一杯醒酒汤。 叶济川总是想，叶青瑜怎么就意识不到自己和叶瑾书差在哪呢，要是她早这样，他们也不会那么对她。 许是酒精上来，叶济川越来越困，没几分钟就垂着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路边的灯时不时地打在车上，叶瑾书推了推叶济川，见他没有反应，按下了车门解锁。 ------------ 第35章 纯疯 林涵听见轻微的响声大惊失色：“姑奶奶，你又要干什么？” “没事，他睡着了，一片更比六片强。”叶瑾书没有平时的一丝柔弱和温柔，打转向直接转进了小巷子里。 林涵吓得爆了粗口：“你别胡来，都看着他上车的。” “我们就说他非要自己下去的，反正他任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大姐有没有可能他自己能说话？你到底想干嘛？” “他总是喜欢下药，那肯定是喜欢，我就是想帮他一下下嘛。”叶瑾书委屈地说，让林涵不寒而栗。 她飞快地按了紧急通话，也不管电话那边的人在干什么，吼道：“别谈你那破恋爱了，赶紧过来救命！” “怎么了？”电话那边，叶青瑜气喘吁吁，出于人道主义的关心问，“地址？帮你报警吗？” “你把我送进去算了。”林涵瞪了一眼叶瑾书，她也回瞪了回去，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骂人，不情不愿地开车出去，按导航上了大道。 “在哪呢？”叶青瑜问，她多少还有点良心，“要不要我过去？” “不用。”路灯的光重新照在她身上，她暗骂道：“那就一窝疯子。” “没急事的话明天再说。”叶青瑜知道她，要是真有急事第一句话就说了，不会扯这么多有的没的。 “妈的，挂吧。”林涵话音未落，就听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我还以为叶小姐要多聊几句。”周文璟把电话从她耳边拿开。 那是叶青瑜的手机，来电号码没有备注，之前的记录都已经删干净了，不是叶家任何人的，这个声音好像还有一丝耳熟。 叶青瑜仰着脖子，忍耐已久的喘息终于可以发出声音。 “这么晚了打你电话，还能把你叫出去，朋友？”周文璟问。 “女的！”叶青瑜没好气地说。 “我现在觉得女的我才更应该防一点，叶小姐周围没几个能看的男的，鲜花倒是不少。” “你别有病了。” “她说你在谈恋爱？和谁？” “再有病你就滚出去。” “好好好，我不说了。叶小姐再不发脾气，我都要以为你被人夺舍了。”周文璟可终于又看见她暴躁的样子了，之前她一直没脾气，周文璟都怀疑是不是他把人搞抑郁了。 叶青瑜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估计又得说他有病。 第二天天还没亮，又是一阵急促的电话铃。 还是叶青瑜的手机，自从周文璟知道她有两个手机之后，她就光明正大的拿了出来，锁屏秘密就是她的指纹。 周文璟皱眉，捂住叶青瑜的耳朵，见又是昨天那串手机号，披上衣服跑到阳台，按下了接听。 对面压着声音，急匆匆地说：“喂，你那个混账哥和男的睡在一起，被拍了，叶瑾书干的，爆不爆啊？” 周文璟瞳孔地震，信息量太大，他一时难以消化。 “快点，不行你和她说，我管不了了。” 周文璟看了一眼还在睡的叶青瑜，有点后悔接了这个电话。 但现在再叫她也晚了，总不能说他拿错手机，还碰巧接错电话了吧？ 周文璟尴尬地咳了声，故作镇定道：“您好，她还在睡，请问哪位？” 对面陷入良久的沉默，周文璟觉得对方应该也和自己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和叶青瑜解释。 过了很久，对面深呼吸，问道：“请问您是？” “我是她朋友，需要我一会帮你转达吗？” “你把她叫起来吧，我有急事。” “我让她再给你打回去吧。” “你不会觉得我不会和她说你拿她手机吧？” “误会，都是误会，睡迷糊了，我还以为是哪个神经病给我打骚扰电话。” “真有意思，铃声一样吗，这也能听错？” 周文璟干笑了几声，过去拍了拍叶青瑜，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把手机递给她：“你的电话。” 叶青瑜还没睡醒，脑子一团浆糊，看了一眼来电说：“早上四点，你最好不是让我陪你晨练。” 林涵呵呵笑了两声：“真不如叫你晨练，不过你怎么能把你手机给别人呢？” 叶青瑜看了周文璟一眼，对方眨了眨眼睛，抿着嘴，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怎么了？”叶青瑜问。 “你猜刚才谁接的电话呢？” “他可能接错了。” “真离谱啊你们。” 叶青瑜咳了几声，周文璟自觉地走开给她倒水。见他走远了，叶青瑜问：“到底怎么了？” “呵呵。”林涵重复了一下刚才的话，问，“现在怎么说？” 叶青瑜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压低声音问：“她干什么了，你也不看着点，有证据吗？” “我哪看得住，天地良心我昨天就想多灌那神经病一点酒，把他叫来酒吧了，结果你妹妹先给他下药，又找了男模，给他俩附近开了个酒店，门都没锁，现在一通电话，狗仔都在外面呢。” 叶青瑜重重地闭上眼睛，捏着鼻梁问：“他俩……” “应该没，看样子什么也没做，昨天已经警告过叶瑾书别乱来了。” “现场……” “一张床，一个被子，上面没衣服。” 叶青瑜拍着额头：“哪的男模？” “旁边同志酒吧，问过，嘴严，那姑奶奶只是纯疯不是没脑子。” “就说叶济川喝醉了，认错人了，再让叶家多出份公关费吧。”叶青瑜顿了顿说，“象征性的拦一下，再给叶家去个消息，最后会不会爆出来看他们的本事了。” 周文璟端着水杯走了过来，叶青瑜匆忙挂了电话。 “昨天晚上也是她？”周文璟随意地问。 叶青瑜嗯了声，起得太早她有点头疼。 “再睡会吧。”周文璟按着她的太阳穴说，“一会吃什么？” “随便。” “老豆腐还是粥？” “老豆腐。” 天虽然还是黑的，但叶青瑜一点也睡不着，周文璟也是。他时不时地瞥向自己的手机，很希望突然弹出来什么新闻。 见叶青瑜也没有睡意，他说：“要不收拾下叫他们一起去外面吃早餐吧，总吃酒店的也腻了。” “现在？”叶青瑜看了眼表，才刚四点半。 “早睡早起有利于身体健康，他们都习惯了。”周文璟毫不犹豫的出卖自己伙伴说。 ------------ 第36章 接他电话折寿 秘书和周裕两个人被从床上薅起来的时候，困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他们顶着睡眼坐进早餐店的时候，也是很不理解，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大冬天的凌晨叫人起来，专门来个破早餐店，吃碗三块钱的老豆腐。 退一步说，他们想吃有什么必要把别人叫起来呢，再退一步，就算他心里不平衡，叫个跑腿不行吗？ 真有病啊。 周文璟顶着两双幽怨的眼睛，良心难安的给他们加了豆腐。 要是没有叶青瑜在，秘书的白眼高低得翻到天上。 还好这家老豆腐还算好吃，稍微平息了一下他们的怨气。 周裕闲着没事，刷着手机，突然看见弹窗弹出来的东西，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了，赶紧拍了拍秘书，指着手机，示意他看一下。 秘书扫见标题，也瞪大了眼睛。他只恨自己读的太快，反应过来已经全看完了，包括照片，重金求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硕大的标题写着：叶家公子疑受舆论影响深夜买醉，与男性友人有说有笑，同宿一屋。 照片是几张连续的，有叶济川和叶瑾书深夜从酒吧出来，叶济川醉酒，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推开叶瑾书。 还有他忽然对着街上的一个男生笑，然后搭着他的肩膀一起去了酒店。 最后就是一张床上的照片，满屏的马赛克还不如不打。 地下评论有人爆料：【能说吗，那个男的好像是盖吧的。】 【靠，仔细说说，不差这点流量。】 【这哥又醉酒了，之前不还说人家小姑娘自导自演吗，这回也是？】 【本性暴露了吧。别什么事都怪酒，酒也挺冤枉的。】 “叶先生……”周裕欲言又止的看着叶青瑜。 叶青瑜头也不抬的说：“别看我，我不知道，尊重祝福。” “我是不是得谢谢叶小姐，当年没给我整出这种话题来？”周文璟凑近说。 “文总又没给我这个机会。” 周裕继续刷着新闻，没几分钟，所有的东西都看不到了。 这次不知道叶家要掏多少钱才能摆平，可以肯定的是叶父又要大发雷霆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认识到，叶济川就是个扶不起来的废物。 “可惜这个点没几个看见的。”周裕可惜道。 “只要照片传出来，总有人会保存，说不定外网过几天就满天飞了。”秘书说。 “我猜一会又得有人来找你了。”周文璟说。 “现在找我没用了。”舆论战发起来，即使没有下文，也有的是人深挖。 冬天天亮得晚，他们吃完了天还是黑的，摆摊的已经陆续出来了，热腾腾的白气显得很有烟火气。 这附近正好有早市，几个人顺便去逛了逛。周文璟见叶青瑜一直盯着烤红薯，问道：“没吃饱？” “吃饱了。”叶青瑜收回眼神，淡淡的说，“走吧。” “想吃就买呗。”周文璟发现她真的很喜欢隐藏自己的需求，要是直接问她喜欢什么，得到的答案绝对是都行，要是她一直看着什么东西，才说明是感兴趣。 热腾腾的红薯拿着刚好暖手，周文璟随口说：“我不会挑，不好吃再买前面那家尝尝。” “青瑜姐要爱吃我们自己买回去烤点。”周裕停在菜摊前说。 周文璟动作顿了顿，他刚才叫什么，青瑜姐？ 有没有搞错，他还在叫叶小姐，周裕就敢叫名字了？ 走到头，周文璟手上又拿了几个串串和糖葫芦，他们回到车上，周文璟打趣说：“没想到叶小姐还挺爱吃这种小摊的东西。” “很小的时候吃过，去叶家他们不让吃，很久了想再尝尝。”叶青瑜每个都吃了几口，有的还是小时候的味道，有的变了，但依旧很好吃。 “真是有病，吃什么也管。” 叶青瑜表示默认，酒店的人打来电话，称叶济川又跑到酒店大堂去了。 周文璟很想把他抓进去，就没见过这么烦的人。 “要不去泡个温泉吧。”周文璟说，“中午再吃个海鲜。” 叶青瑜没反对，就是伸手要来电话说：“电话给我吧，我和他说两句。” 周文璟把手机给她，叶济川惊喜道：“青瑜，是不是他们不让你接电话，我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因为我把你拉黑了。”叶青瑜淡漠的说，“别总为难前台了，人家也要做生意，我已经换其他酒店了。” “为什么？”叶济川声音高了几分，“就因为瑾书回来了吗，我承认我们可能是偏心，可她才是我们家的孩子，我们不过是想补偿她。你要是实在在意她，正好分公司没人，我让她过去，你也见不到她。” “真大方啊。”叶青瑜挑了挑眉，“现在不搞兄妹情深了？” “她是我妹妹，我也没少她的东西，可她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叶济川抱怨说，“昨天让她送我回家，她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又不是她把你送别人床上的。”叶青瑜讽刺说。 叶济川突然不说话了，他没想到叶青瑜看到了，他在叶青瑜面前努力维持的高人一等的形象，好像总是失败。 周文璟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她实在没忍住拍了下他的头说：“别闹。” “你在干什么，你又和他在一起？”叶济川又在那边无能狂怒。 “那不然呢，你又不是没见过。”叶青瑜在挂电话前问，“真想补偿你亲妹妹，怎么不把你的股份给她？” 叶家人就是有意思，总喜欢拿别人的东西做人情，嘴上说着感情，实际一份钱都不想出。 “叶小姐把他拉黑了？”周文璟拿回手机，心情大好。 “接他电话折寿。” 秘书已经订好了温泉酒店的票，这里每个房间都带着独立的温泉池，私密性很好。 她们泡温泉的时候，调查记者再次发文，这次还有一份录音，听声音几个人是在吃饭，讨论的事正是城西那块地的价格，最后暗示的数字和标书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还附了两份标书照片，竞价相差不到一万，其中一份，正是薛家投的那个。 ------------ 第37章 人就是我找回来的 昨天的吃瓜群众立刻冲回一线，纷纷评论： 【我去，这是前几天被抓的那个吧，就说没毛病就有鬼了。】 【来个人查查其他项目吧，一查一个不吱声。】 【笑死，好像路过被踢了一脚的狗，叶家给他们磕一个吧。】 【别笑了，我就想问我的房子还能交吗？】 叶家打不通叶青瑜的电话，最后找了个陌生的手机号，发来一条短信：叶家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很难跑啊，她在叶家多年，很多事没有证据很难说清。不过那又怎么样，她一直都是在走钢丝，现在来问她怕不怕多少是幼稚了。 薛家没想到这把火还烧到了自己身上，立刻写了份公关稿，称录音经专业人事分析为剪辑版本，内容不实，将保留一切追溯权力，并会严格约束自身，启动内部自查程序。 叶家的官号紧随其后，称严厉打击违法行为，也将内部清查，并用小字附言说此项目最开始由叶青瑜负责，并在其职期间启动。 评论区依旧很多人。 【笑了，离职了随便说了是吧。】 【不过叶青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忘了叶家就是从她开始才风气不正的？】 【那不也是他们推上去的吗，再说挖人抢订单假新闻谁少用了，看几个段子还真以为商战就是浇死盆桔子树啊？】 【两边都别洗了，我们月薪三千的先心疼心疼自己吧。】 到了晚上，热度快要过去的时候，叶青瑜也拿了一个三无小号，放出了几张图。是一份实名举报贪污受贿的材料，举报人正是叶青瑜的签名。 【卧槽，刺激啊，有没有课代表？】 【别吵，我在烧烤。】 【说一次放一锤，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记者是不是也是小姐姐请的啊？】 叶家深陷舆论漩涡，股价一路狂跌，之前申请的贷款银行迟迟没有批复，叶父很多年没有这么头疼过了，脾气一天比一天大。 叶青瑜趁机抄了波底，悠哉的看戏。 叶青瑜的案子也在关注下如期开了庭。 叶太太没有来，请了代理律师，人证物证都在，实在没太多可以辩解的地方。 对方律师决定从原因入手，请来了叶瑾书当证人说：“叶小姐曾经将瑾书小姐从楼梯上推下，又逼她接触过敏原，已经构成蓄意伤害，我方当事人再见到凶手，只是迫不得已防卫，还请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 叶瑾书在证人席，楚楚可怜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在众人的注视下，她压下嘴角说：“对不起，我不想说谎。” 那张惹人怜爱的脸冲着谁，都能激起对方的保护欲，但这把温柔的刀扎在自己身上时，就能体会有多疼。 “对不起，妈妈，还有哥哥，我不能做伪证。”叶瑾书一边哭一边说，“姐姐，对不起，不是我想诬陷你的，是我没有办法。” 律师僵硬在被告席上，不知道叶家的人到底在搞什么鬼，这和之前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叶青瑜拉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腕上的几条伤痕，抽抽搭搭的说：“可我不这样，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姐姐你也知道，他们有的是罚人的手段。” 叶青瑜当庭提交了一份新的证据，缓缓的说：“我不认可这位律师的说法，我不是凶手，你们才是。” 庭审被迫暂停，来现场观看的人纷纷交头接耳，网上的录像当天就破了播放记录。 叶家的瓜真是源源不断，每天都有新鲜的。 【没理解错的话，这姐姐的意思是叶家逼她的？他们还打人？】 【我阿姨之前在叶家工作，说那就不是个好地方。】 【妈耶，这就是他们说的新找回去的宝贝女儿？】 【快快快，隔壁开直播了。】 模糊的摄像头里，隐约能看见树林和远处的灯火。叶瑾书像是没经验一样，调试着设备，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第一次用，我还不知道怎么操作。” 评论区涌出一堆人，都在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叶瑾书红着眼眶，道歉说：“是我对不起姐姐，我刚被接回去的时候，怕她抢我的位置，一直针对她，她走了之后我才知道，她一直在保护我。”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我没想到我亲爸爸，居然想让我顶罪，我不去他就打我，还说他就是这么教育姐姐的，我怕我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评论区的人越来越多，叶瑾书刚要继续说，屏幕突然黑了，紧接着所有人都被清出了直播间，叶瑾书的账号也显示异常。 目睹的观众都涌入叶家的账号，骂他们捂嘴。 叶瑾书的眼泪说收就收，手指飞快的敲着电脑，黑屏的电脑没有一丝反应。 “行了姑奶奶，放过我，你再说下去你姐真该找我麻烦了。”林涵手里晃着拔下来的插头，倚在门上说。 “还我！”叶瑾书恶狠狠的说。 林涵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拉了电闸：“洗洗睡吧。” “喂！” 另一边，叶太太悄悄的给叶瑾书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她那番言论狠狠的又砸了叶家一锤，现在人也不知道去哪了。 她回来家人都对她很好的呀，什么时候打过她，什么时候说让她顶罪的，没有的事，她为什么突然那么说？ 叶父骂着她们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白眼狼，叶太太接受不了突然失去两个女儿，一遍遍的打电话。 在叶瑾书的电话一直不通时，她想起了叶青瑜。她试探着打了过去，没想到这回通了。 “青瑜，你们到底怎么回事，瑾书是不是在你那？”叶太太急切的问，“我已经很照顾她了，她昨天还说我是最好的妈妈，她怎么突然说出那样的话？” 大概是付出过了，叶太太此时难过多于愤怒。她想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刺向自己，她明明最照顾叶瑾书了。 “还记得她学的什么专业吗？”叶青瑜忽然问。 叶太太愣了下说：“管理啊。” “不，她学的计算机。”叶青瑜说。 叶太太愣在了那，没注意到叶父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喝道：“你在给谁打电话？叶青瑜？” “好久不见，叶先生。”叶青瑜打招呼说。 “你怎么收买的叶瑾书？”叶父质问道，他怎么也想不通，叶青瑜怎么连他的亲女儿都能收买。 “我没有收买她。”叶青瑜顿了顿说，“叶瑾书，就是我找回来的。” ------------ 第38章 老娘不干了 叶青瑜被叶家带回去那天，天有些阴，地上积雪未化，她穿着淡薄的衣服，和其他孩子一起挤在炉子边烤手，分吃一个烤红薯。 高贵雍容的妇人隔着手套拉着她的手，笃定的说她是他们走失的孩子。 那时她刚发过一场高烧，很多事模模糊糊记不清了，但她可以肯定，之前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士。 贵妇人穿的也很少，但没有叶青瑜这么狼狈，后来叶青瑜才知道，有的人屋里有暖气，出门有带暖风的车，衣服即使单薄也塞满了鹅绒，冷风永远吹不到他们身上。 “不，你记错了，我是你妈妈，你叫叶青瑜，是我的女儿。”叶太太认真的和她说，好像真的是她记错了一样。 叶青瑜当时还太小，只觉得那双手很温暖，她也没听过那么温柔的语气，所以就没注意叶太太嫌弃的眼神，和丢进垃圾桶的手套。 她进了叶家，叶父是个很严肃的人，叶青瑜从第一眼看就怕他，但叶父不在意，很多人都怕他。 但他对当时的叶青瑜来说是个慈父，在叶青瑜满眼羡慕的看着衣柜里的公主裙时，他说叶青瑜是他们走丢的女儿，是叶家的小公主，可以有穿不完的裙子和吃不完的饭。 他会训斥佣人做事不仔细，转头又和颜悦色的拿玩具逗她开心。 就是叶济川一开始对她没什么好脸色，但在叶青瑜把他从水里救上来的时候，他就成了最关心她的哥哥。 叶青瑜忍不住恍惚，难道真的是她失忆了，除了家人谁还会对她这么好？ 这个幻觉持续到她十二岁那年，家里来了个讨厌的叔叔。 对方和叶父有生意上的往来，他粘腻的目光流连在叶青瑜身上，看的她恶心。 在对方提出想带叶青瑜出去玩的时候，叶父和叶太太并没有阻拦，叶青瑜看着那双手伸过来抱自己，猛地把他推下楼梯。 佣人惊慌失措的跑开，叶父当即沉了脸，他严肃的教育叶青瑜：“青瑜，你也大了，我们对你那么好，你也该学着为家里分忧了。” 天堂到地狱只在瞬息，不听话的孩子会受到惩罚。 那些她学不会的，不想妥协的规则，总有东西能帮她学会。 落在脸上的巴掌，打在身上的藤条，冰冷的小黑屋，深冬的雪，往日温暖的别墅就像是个牢笼，曾经的恩情困得她无处可逃。 她是叶家的工具，是随时能舍弃的棋子，是装饰着对外炫耀的洋娃娃。 叶太太每次都躲在屋子里落泪，叶济川会悄悄给她送药。她曾经很感动，后来她才知道，真想对她好的话，他们就不会坐视不管。 叶父带着她慢慢的接触公司，因为叶济川不喜欢这些，叶父总说，现在到了她回报叶家的时候了。 叶青瑜一点点在站稳脚跟，她的称呼从小叶，到叶经理，到小叶总，外人提起她总是说，叶家有个很厉害的小辈，至于叶济川，很久没有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了。 外人看着她风光无限，可叶青瑜一点都不开心。她已经忘了开心是什么感觉了，只能用工作麻痹自己。 她遇到了林涵，一个被领导造谣骚扰的姑娘，那姑娘是个暴脾气，砸了领导的办公室之后，气冲冲地找到叶青瑜，把工作牌拍在她桌子上说：“老娘不干了！” 叶青瑜平静地看着她骂了半个小时后，把u盘给她说：“送你的。” 林涵愣了下，连骂人都忘了。 叶青瑜很烦走关系造谣这类的东西，自己有本事的话耍这些手段干什么，没本事的话留着干什么？ 在她的努力下，公司待着比家里都舒服。她开始借口工作忙不回去，或者直接出差十天半个月的不回家。 叶青瑜很久才回忆起，被她忽略的，叶济川不甘又嫉妒的眼神。 他不喜欢叶青瑜脱离他的掌控，自己又没什么本事，就想学着父亲的样子，打压她控制她。 他喜欢看见叶青瑜因为他伤心难过，再像救世主一样降临，期待得到她感激的眼神。 叶青瑜觉得身心俱疲，遇见周文璟的时候，她很难想象居然有人可以蠢到这个地步。 只有幸福的人才配愚蠢，叶青瑜很嫉妒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善良。 但他又像是挂在天上的月亮，驱散了夜里的黑暗，靠近也不会被灼伤。 他从不会像叶父一样打压她，也不像叶济川表里不一，他这个死对头对她比她的家人还好，叶青瑜很难不动心。 她不想看天骄之子坠入泥潭，也不能不顾叶家多年的恩情，抬高的枪口是她最后的努力。 她提醒了周文璟小心身边的人，提醒他别相信自己。他应该一开始就按死叶家，也按死那个和他针锋相对的自己。 可惜周文璟做不到，他家的长辈也优柔寡断。 叶青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上了那辆动过手脚的车，唯一一次做了计划之外的事。 本该冲下悬崖的车撞到了山上，他叔叔很会选地方，车祸现场没有信号，即使他幸运没死也叫不到救援。 他脸上身上都是血，叶青瑜好不容易把他从驾驶室里拉出来，准备拖上自己的车，对面又跟来了一辆。 叶青瑜还以为是他叔叔派来的人，看了一眼悬崖，想着干脆把他撞下去算了。没想到车窗摇下来，看见了周裕紧张又害怕的样子。 “嗨，去医院吗？”两个人打过几次照面，他就像狼群里养出来的兔子。 叶青瑜的状态也不太适合开车，没有犹豫，她把周文璟抬上了周裕的车，又把自己那辆差点撞报废的车推下悬崖。 周文璟被送去急救，两个人坐在走廊外面，谁也没说话。 过了很久，叶青瑜问：“你怎么来的？” “听见你和我爸的谈话，有点担心，就过来看看。”周裕还是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叶青瑜问，“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了，表哥他很喜欢你。” 叶青瑜好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他怎么能喜欢我呢。” ------------ 第39章 挣扎 “他对你真的不一样，你这样他真的会难过的。”周裕说。 “那是他蠢。”叶青瑜闭上眼睛，头向后依着白墙。他怎么能喜欢上一个仇人？ “那你救他干什么？”周裕问。 “你自己呢，他不会放过你爹的。” 周裕苦涩的摇了摇头：“我劝过了，我爸什么都听不进去，我也没别的办法。” 抢救室的门忽然开了，护士匆匆跑出来问：“患者需要输血，我们的血库没有余量，有没有人是O型的？” “我是。”叶青瑜起身淡淡地说，“抽我的吧。” “家属呢，再去联系看还有没有同血型的人。” “啊，好的好的。”周裕叹了口气，给周父打电话。这种事终究是瞒不住。 叶青瑜临走前说：“别和他们说我来过。” “叶小姐！” “我不会收手的，所以你也别多事，你告诉他们也是害了他们。”叶青瑜说。她这个人，不适合让别人抱有幻想。 护士紧急给她做了血检，絮絮叨叨的一边说一边消毒扎针：“你这姑娘看着也不大吧，怎么这么多毛病？” 叶青瑜没说话，她迟来得有些头晕。 “你们年轻人也得注意身体，别觉得无所谓，现在看病得多少小年轻的。你这个保险就先抽200了。” “救人要紧，你按最大量来就行，我回去挂两瓶水就没事了。”叶青瑜手搭在额头上说。 护士边摇头边叹气，总说他们到老就知道后悔了。叶青瑜不知道她会不会，她只知道她现在麻木到不想思考。 周家夫妇闻讯赶来，在走廊上得知前因后果又气又急。周裕一边安慰一边道歉，抽空还给叶青瑜送了杯红糖水。 叶青瑜躲在走廊里，缓到有力气出去，才慢慢扶着楼梯下楼。 晚上到家，叶父在书房等她。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推开门走了过去。 “周家那个小子还真是命大。”叶父喝着普洱，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说。叶济川也在旁边站着，看表情好像也不太高兴。 “他表弟跟过去了，后面我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对不起父亲。”叶青瑜低着头说。 “是他命大，还是你没下狠手？”叶父抬起阴狠的眼睛，盯着她问。 “意外太多，这种事很难控制。”叶青瑜回答说。 “你从哪回来的？”叶父突然问，在她回答之前先开口说，“你说你要去参加讲座，我问过你助理，你说你不舒服，在厕所待了快一个小时，后面公司临时叫她回去，她没和你在一起。” “最近肠胃不舒服，之前我去医院开过药。” “是吗，肠胃不舒服，你去急诊干什么？”叶父把两张照片甩在她脸上，那是她今天从周裕车上下来的照片。 叶父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要不是济川和我说，我还不知道，我们小姑娘长大了，心思都多起来了。” “我没有，父亲。”叶青瑜知道瞒不过去，头更低了。这件事都是纰漏，她知道早晚瞒不住，但没想到居然是叶济川捅破的。 这么凑巧拍到，她只能往坏里猜测，叶济川找人跟踪她。 她早就察觉到，叶济川那个变质的感情，宴会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喝下加了东西的酒，又装成好大哥的样子过去扶她，要不是她跑得快，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青瑜，翅膀硬了，前几天我去公司办人事调动，他们还问我，有没有你的签字。”叶父凉薄的笑道。 藤条轻轻抵在她后背上，叶父含笑的眼睛里没有温度。 叶青瑜摒住呼吸，叶父却让了半步，将手中的藤条交给叶济川：“济川，你来。” 叶济川愣了愣，挪动脚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犹豫片刻，伸手接了过去。 叶父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淡淡地说：“青瑜，你得记住，你姓叶。” “父亲……”叶济川想开口说什么，叶父冷冷地打断他：“济川，你把她当妹妹，可你看看，叶氏现在还有你的位置吗？” 叶济川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藤条，上面细小的尖刺提醒着他，他手中握着的东西打在人身上是什么感觉。 叶父顿了顿，称赞说：“没事，青瑜，有野心是好事情，但有感情可不行。周家那小子是长了一张好脸，嘴也会说话，能让你格外留情，说明他确实有点东西。济川，你要是下不去手，你就替她挨罚。” “我没有，父亲，我不会喜欢他。” 藤条忽地落下，她的背上立刻浮出一条血痕。她急促地喘息，大脑瞬间空白，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叶济川没有手下留情，这个人和他父母一样恶劣。 他希望叶青瑜把他当成在叶家唯一的依靠，他会去告密，会去栽赃，会看着叶青瑜痛苦，将她推进深渊，然后在她快要自己爬上来时，再朝她递一只手。 她没少挨了打再被关进黑屋子，叶家有专业的家庭医生，再重的伤也不会让她没命。 叶父给她下了最后一道死命令：“青瑜，不能让周家有机会东山再起，你再心慈手软，这扇门就不会再打开了。” 叶青瑜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像是一只从水里捞上来的鬼。 听说周文璟醒了，于情于理，她都得去问候一下这个死对头，绝对不是因为担心他。 浓妆刚好能遮住叶青瑜的憔悴，她对着镜子笑了笑，拿着证据去找了周文璟。 要不说他蠢，这个时候，居然没把她轰出去，还让她放完狠话。 周裕追了出来，朝她喊：“叶小姐，一定要留在叶家吗，你离开又能怎么样？” 叶青瑜看着天空，没有说话，开车直接离开了。 她把周文璟逼到绝路，看着他在泥潭里挣扎，看着他被人为难，看着他卑躬屈膝失去了骄傲。 她不敢像周文璟那样走过去，给他送个醒酒汤，或者挡一杯酒。她觉得自己的出现就是在嘲讽他，她也沾染上了叶家的懦弱。 她可以一无所有地离开叶家，她就是过不去心里那关，叶家一句养育之恩足够将她困住，走到今天这步也算她自作自受。 ------------ 第40章 这充其量叫投资好吧 墓地里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叶青瑜总是迟来一步，她到的时候雨已经下大了，她的伞也没办法在狂风中挡雨。 下雨天是最容易隐藏情绪的时候，叶青瑜还是有一丝庆幸，不然她还不敢来见这一面。 周文璟说恨她，是应该恨她，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这么难受。 叶青瑜让雨水落在自己身上，好冷，他刚从医院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发烧。 这是叶青瑜过往二十多年，欠过的最大的一笔债，怎么也还不上，唯一能还的大概就是卡里那串冰冷的数字。 她踩着周文璟升职加薪，叶家上至董事会，下到员工，都在恭喜她，庆祝叶氏的成功，满城的烟花像是炸在她心里，反复炙烤她的灵魂。 大家都说叶青瑜是个工作狂，没有一天休息的时候。叶青瑜不知道该怎么停下来，除了工作她没有其他可以做的事，就连睡觉都很难睡到天亮。 知道自己不是叶家亲生的孩子是个很偶然的事，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是从叶家夫妇嘴里说出来，隐约的猜测得到了印证而已。 书房里，叶太太象征性地问了下股份，试探道：“青瑜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但这么多年……” “她总归是外人，我们又没亏待她。”叶父打断她的话说。 叶太太就不再说了，叶青瑜也曾得到过这位母亲的一句试探，也仅此而已。 找到叶瑾书也是偶然，叶家偷梁换柱，为了掩人耳目，她的消息几乎没有。 叶青瑜最后在钢琴的琴盖里，找到了一个带照片的项链。不知道是被人故意藏在这里，还是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漏掉的，上面盖着厚厚的灰尘。 当时的林涵拿了她的钱，在外面自己开了个公司，小有成就。她是叶青瑜为数不多的朋友，叶青瑜请她帮忙找一下这个女生。 “你是说让我悄悄找，不能惊动别人，还连她年纪名字都不知道？开玩笑呢吧姐姐？”林涵直挠头。 “帮帮忙，随缘就行。”叶青瑜说。她不知道这个孩子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叶家为什么不找她，她只想问心无愧而已。 叶青瑜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林涵忽然有一天给她打电话说：“诶，还记得你让我找的人吗，还真找到了。” 叶青瑜也意外，对方答应和她见面，不过她在千里之外的沿海城市。 叶青瑜借着出差过去走了一趟，对方约她在大学城附近的小吃街见面，人挤人的地方，带着油污的桌椅和飘来的浓烟让她不太适应。 穿着普通半截袖和牛仔裤的女生，叼着冰棒坐在她对面说：“是你要见我的，所以你请。” 叶青瑜观察着她，她的五官像叶太太，也能看出叶父的影子，不用问就是他们的孩子。看她的样子，应该也不算有钱，不知道她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 叶青瑜踌躇了一下，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她也不知道叶瑾书知不知道自己是叶家的孩子，想不想回去。 叶瑾书听着听着，也打量着她。 “就这样，你要是回家的话，生活和现在截然不同，也不用为了生计发愁。需要的话，你和我一起回去。”叶青瑜说。 “他们让你找我的？”叶瑾书咬断冰棒，嘎吱嘎吱地嚼着问。 叶青瑜摇了摇头说：“我想找你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事，他们可能也在暗中找你，只是我不知道。” “我就说嘛，他们怎么可能找我。”叶瑾书冷笑了声，“我是年纪小又不是傻了，天天在电视广告上看见你，真想回去，早就找回去了。好好当你的叶小姐，我不会碍你的事。” 见她误会了，叶青瑜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瑾书盯着她看了半晌，问：“不开心吗？” 叶青瑜没有说话。叶瑾书笑了声说：“我就说你找我干嘛，老实说，要不是怕你的人露馅，我也懒得来这趟。你猜我怎么出来的？” 叶青瑜疑惑地看着她，见她扯起嘴角嘲讽地笑了声说：“我是离家出走的，我烦死那个破地方了，什么都要学，还要出去显摆，想让马跑，又不给马吃草。好久之前那个还不上债跳楼的猥琐男，你在家里见过他吧，我也见过。” 叶青瑜呼吸一滞，叶瑾书扔下菜单，冷冷地说：“叶家就是个能把人逼疯的地方，我要饭也不从那待。” 叶青瑜垂下眼睛，看来也不是亲不亲生的问题，有的人就是凉薄。 叶瑾书点了个砂锅，自顾自的吃着，见叶青瑜没怎么动筷子，把她的那份也要了过去：“你不吃给我，别浪费粮食。” 叶青瑜移开筷子筒，把东西推了过去。隔着热气，叶瑾书问：“你找我，是不是想等着我回去，自己好出来？” “抱歉，看来是我打扰了。”叶青瑜沉默了一会说。 “你就自己走呗，当不了大老板还不能当个小经理吗，那地方不行就换个地方，实在不行飞国外去，还担心没公司要你？” “毕竟他们养了我这么多年。” “哇，你被cpu傻了吧，他们这充其量叫投资好吧，是投资就得承担失败的风险，有什么好纠结的？就算你是亲的，世界上所有人不是爹妈就是孩子，要不就既爹妈又孩子，父母这种只要没有生育障碍，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东西，有什么好搞特殊化的？”叶瑾书很不理解地看着她。 叶青瑜垂着头，她知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但她自己总是在原地打转，就是走不出去。 叶瑾书看傻子一样看她：“你自己都不会自救，伸绳子给你你都不拉，等着谁救你呢？” 见她又不说话，叶瑾书继续问：“就算叶家养你这么多年，你花了他们多少钱，赚了多少钱，还差多少扯平？你朋友呢，她们担心你帮你这个账你又怎么算？要不你招个会计，天天干这个，正好多创造几个工作岗位，我们学校就有，帮你介绍几个？” ------------ 第41章 我没有道德 叶青瑜沉默着，过了很久，开口说：“抱歉。” 叶瑾书快吃完了，有几个同学和她打招呼，她挥了挥手。 “结完帐了，不打扰了。”叶青瑜见状，推给她一张银行卡起身说，“密码是今天年月，不够我再打给你。” 叶瑾书看着那张银行卡，喊住她说：“喂，有没有人提醒过你，你该去看看医生。” 叶青瑜脚步顿了顿，轻声说：“去过。” 叶瑾书的朋友走了过来，还有个和叶青瑜打了招呼。一个没注意，叶青瑜就消失在人群中。 “瑾书，那是谁啊，你朋友吗？” “算是。”叶瑾书收起银行卡，说了句还有事就跑了出去。 叶青瑜不知道去哪了，叶瑾书跑去银行，查了下余额，有五万多。 对叶青瑜来说应该是小钱，对大学生来说省着点够四年生活费了。 她站在里面犹豫半天，给叶青瑜打了电话：“叶大小姐，你也太抠了吧，就五万块？” 那边沉默一会说：“抱歉，过两天再转给你。” “你手上不会就这么多钱吧？”她开玩笑一样试探道。 “没有，存了定期，还没到期。”叶青瑜回复。 什么玩意那不还是手上就这点零钱，她居然能看得上定期那点利率，疯了吧？ “我真服了，你给他们挣了那么多，他们这么抠搜吗？” “不是，最近正好有项目。”叶青瑜解释说，叶家之前在钱上对她还算大方，叶济川有事没事也会给她发红包，但自从周家走了之后，他们好像对她有戒心了，叶青瑜给了周文璟一大笔，自己暗中开的公司也要钱，就显得捉襟见肘。 “不用打了，我做兼职没少赚。”叶瑾书挂了电话，有种巴掌扇不进去的无力感。 直到半夜三点，她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盯着天花板，猛地起身。真是烦死了。 在叶青瑜回去之前，叶瑾书再次给她打了电话，约她在上次的地方见面。 叶瑾书觉得她就像根部腐烂的玫瑰，看着美丽，其实从内部开始已经枯萎了。溺水者也可能已经没力气呼救了，路过的人真的能看着她沉入水底吗？ “既然都姓叶的话，你非要回报，回报给我也一样吧？”叶瑾书说，“你帮我把叶济川踢出去，到时候你拍拍屁股走怎么样？” 叶青瑜愣了下，问道：“你不是不想回去吗？” “我是看见那群人就恶心，但等叶家我说了算，把他们赶出去不就完了，我可没什么道德上的压力，我没有道德。” “……” “你不会还对他们有什么期待吧，姐姐？” 叶青瑜摇了摇头：“等一等吧，等你毕了业再说，这么远他们不会让你读完这个专业的。” 叶瑾书捏着鼻梁，感觉很烦躁。话是这么说，但叶青瑜这精神状态能不能撑的到她毕业都两说。 而且叶家要是知道她学的计算机，会不会认她回去都两说，他们唯爱对他们没有威胁，还有利用价值的小白花。 “那行吧，正好你帮我找找那边有没有什么野鸡学校，越野越好，给钱就能发毕业证的那种，给我搞个工商管理的证。”叶瑾书说。 叶青瑜办事倒是利索，没几个月就办好了证书。虽然事后证明这是他们杞人忧天，叶家都没想着查查叶瑾书这么多年的行踪，他们印象里大概就觉得，离开叶家叶瑾书理应过得不好一样，他们也不在乎叶瑾书到底过成什么样。 一年后，林涵发现叶青瑜又开始半夜登录她那些账号，给叶瑾书去了电话。 叶瑾书骂骂咧咧地交了休学申请，出现在叶济川的视线里，故事的齿轮开始转动。 叶济川带着叶瑾书回了叶家，想以此威胁控制叶青瑜。叶青瑜对叶瑾书突然行动很是生气，对她弄伤自己栽赃她更生气。 尤其是在叶瑾书悄悄问她，是不是还没死心的时候。 她早就死心了，困住她的也就是道德上的枷锁和留下的把柄。叶瑾书有什么好伤害自己的，叶家反正会站在她那边，叶青瑜肯定是要走的。 林涵对此倒是习以为常，小公寓内，她嚼着瓜子花生说：“早和你说了他们家没一个正常人，真的，建议他们家查查基因。” “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和你说了你又不高兴。” “你不和我说我就高兴了？” “都不高兴你管我说不说呢？” 叶青瑜无言以对。 “行了大小姐，休息休息吧，该吃吃该睡睡，人活到头不就是这两件事吗。” 叶青瑜顿了顿，忽然说：“周文璟联系我了。” “啊？谁？”林涵猛地坐直，“把你存款榨干那个？他联系你干嘛？” “不是，那是我补偿他的。”叶青瑜解释说，“他想让我和他联手。” “他能联个屁，他什么也没有当初的钱还是你的，现在环境又和前几年不一样，你找他还不如找我。” “我又没地方去，他能给我个住的地方，还能吸引下叶家的火力。” 林涵双手一摊，满头问号：“那你现在在哪？” “这也算叶家的。” “我那两套，你随便住，又不收你房租。姐姐你别又跳另一个火坑。” “还好吧，当初是我对不起他。”叶青瑜顿了顿说，“你说晚了，已经答应他了。” 林涵切了声，翻了个白眼：“没你他家也迟早倒闭。你怎么不早问我呢？” “我怕和你说了，你又不高兴。”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生气了？” “我哪敢？”林涵抱着双臂，重重地倚回沙发上，“算了，你高兴就好。” “对不起啊，总让你们担心。”叶青瑜忽然说。 “害，互相帮助嘛，我们找你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推脱过吗。”林涵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 她是真希望周文璟能拉住叶青瑜，林涵总怕她带着自毁倾向的报仇，从之前的事看这个姓周的也还算是个好人，就算不是也没事，他只要让叶青瑜开心就行，其他的她们这些朋友自会料理。 ------------ 第42章 没安好心 叶青瑜说完叶瑾书是她找回来的之后，叶父愤怒地摔了电话。 “真脆弱。”叶青瑜听着忙音，摇了摇头，叶瑾书就反向跪坐在沙发上，双手叠在靠背上，撑着下巴笑道：“你别把他们骂爽了，姐姐。” “还没说你，他们真打你了？”叶青瑜板着脸问。 “哪能啊，绳子拍两下就出来了。” “你少干这种事。” “下次不会了，我看你一直在叶家不走，还以为你又被cpu了。” “我是在找证据，顺便给自己擦擦屁股。”叶青瑜没好气地说。 “我还没问你呢，姐姐，我看那个姓周的也不怎么样，既不了解你，也不相信你，脑子也没那么好，连你不吃香菜都不知道，还不如我呢，反正这也没他什么事了，和他说清楚之后陪我去旅游呗。” “我又没告诉过他。” “那是他眼瞎。而且他没安好心，你手机里都装了定位，一看就是变态。” “定位而已，又不是监听，他也没做什么其他事。” “哇，他要敢做其他的我早把他宰了。” “这地方还是他订的。”叶青瑜说，好歹吃人嘴短。 “啧，他非要给的。” 叶青瑜那天和叶济川说完换地方之后，周文璟真换了家郊区的温泉酒店，专门挑挨着警察局的，大有一种他们能找来算他们有本事，敢来骚扰就敢再送他们进局子的架势。 叶瑾书做事总是提前不打招呼，想到什么算什么，说离家出走下一秒已经在路上了，所以找叶青瑜时，刚好扑了个空，还差点撞上游荡的叶济川，找过来之后她大骂这地荒郊野岭，周文璟没安好心。 不知道为什么，叶瑾书很不喜欢周文璟。每次听见叶青瑜解释，总是啧一声，好像很不信的样子。 周文璟倒是也不喜欢她，叶瑾书做事也出格，找过来那天晚上十点，翻墙进了院子，又徒手爬上二楼，在外面敲了敲玻璃，差点把周文璟吓进医院。 叶青瑜在旁边给她单开了间屋子，周文璟没说什么，表情倒是很不情愿。 叶青瑜想了想说房费她出，那两个人对视一眼，又切了一声。 虽然叶瑾书表示自己有的是钱，绝对不会让姐姐掏，最后还是周文璟皮笑肉不笑地把卡拍给前台，前台在他们火花四溅的眼神中，硬着头皮说：“这位小姐的这个房间明天开始都订出去了，您要是常住的话，我给您免费升级贵宾套房。” “我就想要他们隔壁那间，左右都行，预定的又没来，给他们换一间呗。”叶瑾书说。 前台看了一眼周文璟一直暗示的眼神说：“不好意思小姐，他们已经拍照确认过了，我给您换到三楼您看可以吗？” 叶瑾书不满地啧了声：“也行吧。” 在周文璟搂着叶青瑜回去的时候，叶瑾书说：“姐姐，我有点怕黑，你陪我一起住吧。” “怕黑就开灯睡。”周文璟咬着牙说，“小妹妹，成年人了，有些问题自己克服下。” 怕黑还半夜徒手爬二楼，好得很。 “是吗，我记得姐姐也怕黑，他也让你自己克服吗？”叶瑾书可怜巴巴又怜悯地看着叶青瑜，“他怎么这样？” 周文璟愣了下，叶青瑜怕黑吗，好像有点印象，但那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场合，他也没当回事。而且有光叶青瑜又睡不好，她怕黑？ 回过神来，周文璟不安的搂得更紧了些说：“你是你她是她，我给你找个玩偶你抱着睡。实在不行……” 他看了一眼躲在后面看戏的秘书和周裕：“你们谁搬到她对面去？有事你敲门。” 两个人无辜被cue伸了伸脖子，毫不犹豫地指着对方。 最后以叶青瑜说等她睡着了自己再走，周裕和秘书搬到对面收尾。秘书在周文璟铁青的脸色中，差点没憋住笑。 从那之后，叶瑾书没事要人陪，有人也要人陪，真是要命。 也不知道叶青瑜怎么把叶瑾书策反的，她和叶济川还不一样，那个揍一顿都没事，这个说不了一点。 和叶瑾书聊完，叶青瑜推门出去的时候，门外的三个人差点撞到。叶青瑜皱眉问：“偷听？” “没有，路过，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去泡会温泉。”周文璟讪笑道。 “下午再说吧，昨天不是刚泡过。” “游乐场去不去，开车就一个多小时。” “不去了，瑾书恐高，什么都玩不了。” 周文璟沉默了一会，小声问：“你怎么这么了解她？” “我姐姐不了解我了解谁？”叶瑾书从里面探出头，“姐姐，他们该不会是来监视你的吧？” “没有，真没有。”周文璟委屈地解释，“她怎么这么想我？” 叶瑾书冷呵了声，气不打一处来，周裕和秘书对视一眼，一人一边挡住叶瑾书的视线说：“瑾书小姐，还没吃饭吧，楼下有自助去尝尝吧。” “流沙奶黄包可好吃了，他们家厨子专门从广州请的。” “外面也有小吃街，你想吃我开车送你去。” “你俩让开！” “走吧走吧，话可以乱说，饭不能不吃。” “烦死了谁要吃饭，让开！” 周文璟揽着叶青瑜溜得比兔子还快，到了电梯里，叶青瑜戳了戳他：“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 “你是早就认识她吗？”周文璟看着她问。 “算是吧。”叶青瑜模糊地说。 “她应该不会回叶家告密吧？” “不会，她比我还讨厌叶家。” 两个人走回房间，周文璟关上门，不安地说：“我都不知道你怕黑。” 叶青瑜换衣服的动作顿了顿，轻飘飘地说：“她就随口一说，很久之前的事了。” “她都知道，我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 “你现在还怕吗？” “不是说了，很久之前的事了。”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还是挺重要的。” 叶青瑜不知道他怎么总是纠结这些有的没的，都是些陈旧的往事，而且旁边有人抱着一般也不会害怕。 让他少胡思乱想的方法也简单，叶青瑜忽然凑了过去，从他脖子后面拿出一根细长的头发，嘴角蹭过他的脸，淡淡的说：“有东西。” 周文璟站着一动不动，疯狂眨着眼睛。 “吃草莓吗，还是樱桃？”叶青瑜打开冰箱问。 “我洗。”他回过神来，摸了摸鼻子，拿过盒子说，“我洗。” ------------ 第43章 唯一的危险源 法院定在十天后再开庭，叶青瑜提交了新的证据。 叶济川被拘留了几天就放出来了，没什么其他的影响，叶瑾书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叶家咽不下这口气，翻了老底，提交了新的诉状，说叶青瑜在职期间挪用公款，非法经营，利用职务之便给其他公司开后门收取贿赂，还借着叶家的名义对外借贷。 叶青瑜对这个结果不意外，叶家之前本来有好多就是擦线行为，她的签名和印章叶家一大堆，伪造起来不是难事。 叶家甚至还调查了叶瑾书，零星有几个人说她是小太妹，搞校园霸凌。 叶瑾书咬着冰棍，手在电脑上飞快地打字，嘴里含糊不清地骂：“什么霸凌，姐姐那叫替天行道。” 墙倒众人推，最近网上也多了很多自称知情人的爆料，说叶家就是个虎狼窝。 “我亲戚之前是那的保姆，听说他们动不动关禁闭要不就打人，那个叶小姐可怜的诶。” “我还听说是他们自己把叶青瑜从福利院领回去的，根本就不是叶青瑜瞒着他们不让他们找女儿。” “就是，当时就觉得怪怪的，也没听说叶家找过孩子，又不是抱错了，年纪都不一样，自己生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样吗？” “该不会一个是私生女吧？” “叶小姐私下很节省的，衣服包包都是叶家给她买回来去外面撑面子的，她没什么自己的东西，出去也和我们一样吃盒饭的。” “保真，我当时在楼下，那小姑娘好像租了楼上的房子，那个姓叶的男的，带着人又砸又摔的，可吓人了。” “假的吧，不知道报警？” “就是，之前不说，现在都开始马后炮。” 周文璟也刷到了这些消息，愣了好久，看向窝在沙发上刷着平板的叶青瑜。 他走到沙发后面，叶青瑜在看动画片，很让人意外，周文璟还以为她在忙。她看得很认真，都没发现周文璟在她身后。 “在看什么呢？”周文璟从后面抱住她问。 “随便刷的，你看吗？”叶青瑜让出一角问。 周文璟的胸口贴着她，心脏好像跳得很快。 该怎么问呢，现在的和曾经的那些共处的时间，就是这些事发生的时间，他没想过，没查过，没关心过，要怎么问呢？ “网上那些都是真的假的？”周文璟像是突然刷到了什么，带着几分不经意地问。 叶青瑜的声音和动漫的杂声混在一起，有点不真切：“假的，给他们找点事做而已。” “真是假的？” “嗯。”过去的事，没必要让不相干的人再担心一次。 周文璟握住她的手：“手怎么那么凉？” 他的手很热，他整个人都是暖的。 “你上火了吧？”叶青瑜说着，还是拿过旁边的毯子盖在身上。 周文璟深吸了口气，蹭着她的脖子，还是问出来：“你怕黑和他们有关系吗？” “从统计学角度看，很多人多少都怕点吧？”叶青瑜想这也是个正常的事。 “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周文璟带着一点撒娇的口气说。 “别多想，你当年的绯闻还是我造出来的。”叶青瑜开玩笑说。 “叶小姐，真的不能考虑下结婚吗？” 叶青瑜心跳忽然快了几拍，怎么又说这个，他该不会真这么想吧？也没喝酒。 “别开玩笑了，你爸妈不得打死你。”叶青瑜放下平板，胡乱塞了几个茶几上洗好的草莓。 “他们真在意我就不会干涉我的，而且有误会说清楚就好。”周文璟翻到沙发上，看着她的眼睛说。 “我们好像没什么可误会的。”叶青瑜往旁边挪了下，周文璟直接枕在了她的腿上：“没有吗？” “有什么？”叶青瑜不太自在，人在慌乱的时候就会显得很忙，她又想去抓草莓，周文璟直接拿了一个送到她嘴边。 “周裕都敢你叫青瑜姐，你俩很熟吗？” 叶青瑜心跳漏了一拍，那小子该不会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出去吧？ 应该不至于，他要说早说了，周文璟也不会是这个态度，早就内耗死了。 那小子也真是，乱叫个什么东西。 “名字而已，都一样，他叫顺口了吧。”叶青瑜说。 “你怎么没顺口叫我名字过，天天还是文总？” “……都多少年了，叫别的怪怪的。” “你叫叶瑾书都是瑾书。” “那能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你还没和我说，你俩到底怎么认识的。” “意外。” “骗人。” “真是凑巧。” 叶青瑜觉得他再问下去就麻烦了，叶瑾书的敲门的声拯救了她。大概是刚才没看消息，没回她，她直接下来敲门喊：“姐姐，在吗？” 叶青瑜刚想走过去开门，周文璟就抱住她的腿说：“没有要紧事你让她回去行不行？” 叶瑾书还在敲门，叶青瑜没起来，不由得动了动腿说：“你别闹。” “她每天都没事找事，你天天陪她。周裕他们都知道没事别来我这晃荡。” “我哪天没回来？”叶青瑜见他没有放开的意思，妥协道，“好好好，我不过去，让她进来，没什么特别的事就回去行不行？” 周文璟眨着眼睛看向她，叶青瑜无语地说：“那你去开。” 周文璟心满意足地放开她，去给叶瑾书开门。 叶瑾书一看见他，脸就拉了下来。 “你姐在忙，你有事？”周文璟问。 “我看她没回我消息，还以为她有事。”叶瑾书磨着牙说，好像他是唯一的危险源。 “小妹妹，这个时间，你姐姐可能洗澡，可能睡了，不一定非要回你消息。没什么重要的事，六点之后不打扰是礼貌问题。而且她和我在一起，能有什么问题？” “和你在一起才是最大的问题。” 叶青瑜看着她问要不要去吃宵夜的消息叹了口气，走到门口说：“瑾书，很晚了，休息吧。” 叶瑾书真不理解，这个姓周的本事也不大，家庭关系处理不好，忙也帮不上，什么也不知道，满脑子都是不正经的事，财产没公证，东西也没送，脸也比不上年轻人，有什么好谈的。 “姐姐，你到底看上他哪了？”不就是一碗破馄饨吗，谁不会煮一样。 “你不适合问这个问题，瑾书。”叶青瑜很少见地用严肃的语气说，“回去休息吧。” ------------ 第44章 逃避 叶瑾书瞪了一眼周文璟，不情不愿地走了。 关上门，周文璟把她抵在门后，轻声问：“她不能问，我可以问吗，叶小姐？” “很晚了，文总。”叶青瑜推开他说。 “叶小姐，你总逃避这种问题，我可以理解为你心虚吗？” 叶青瑜从柜子里翻出浴巾问：“洗澡吗？” “……来了。” 这里的水都是温泉水，泡得很舒服。自从搬到这边来之后，周文璟好像克制了不少，拥抱总是多于亲吻，也很少有更亲密的举动。要说他厌烦了，好像也没有。 叶青瑜猜不透他，洗澡居然真的在洗澡。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拿着吹风机吹头发搓精油，然后钻进被子里，和叶青瑜一起看她刚才没看完的动画片。 叶青瑜没看几分钟，放下平板说：“睡吧。” “我把夜灯开着？”周文璟问。 “不用。”她事确实挺多的，有声音有光亮都睡不好，但她又怕黑，总是做噩梦。也只有特别累或者旁边有人守着她的时候，才能睡到天亮。 周文璟关了灯，还是不死心地问：“他们还总欺负你吗？” “都说了是假的。” “哦。” 那只手轻轻搭在她腰上就不动了，叶青瑜翻了个身，久违的没有睡意。 叶家的下一步棋是什么，真能找到什么她遗漏的东西吗？ 叶瑾书也替她收过尾了，应该没有纰漏。要是有也认命了，只要能打碎那个牢笼，她无所谓代价。 周文璟似乎睡着了，像是搂着抱枕一样，那只手越来越紧，没多久叶青瑜也睡了。 第二天，叶瑾书忽然说：“那位女士一直给我打电话，都拉黑了还是一直换号打。好像还一直徘徊在之前那个酒店，影响人做生意。” 她说的是叶太太，脸上带着几分烦躁，这是她犹豫不决的表现。 “你要见她吗？”叶青瑜问，“你要去的话我陪你去。” “我闲的。”叶瑾书咬着手指饼干恨恨地说。 “想去就去呗，好好道个别也行。”叶青瑜说。她反水的突然，跑的也突然，算是叶家最大的变数。叶太太好不容易认回去的女儿，付出了心血，肯定放不下。 而且她也没其他两个人可恶，叶瑾书没她自己说的那么洒脱。 “烦死了。”叶瑾书烦躁地又拆了包薯片，“我去和她说清楚。” 叶青瑜和周文璟打招呼的时候，他说什么都不同意。 “就你们俩？他们万一再搞偷袭怎么办？”周文璟对警察局那一下心有余悸，虽然是叶青瑜故意的。 “切，你还不如我呢。”叶瑾书不屑地说。 在周文璟开口之前，叶青瑜说：“她跆拳道黑带，还练过散打。” 骂人的话出口变成了恭维：“失敬失敬，难怪能从外面爬上来。” “有事我给你打电话。”叶青瑜说，叶家相关的事她不想让周文璟继续参与了。 周文璟虽然答应了，还是不放心，让周裕悄悄跟在后面一起去。 “要有意外……”周文璟叮嘱说。 “我就报警。”周裕会意。 “你就一脚油门踩过去。” 秘书翻了个白眼：“那他下半辈子确实不用愁了。” “那我还有没有下半辈子都不一定。”周裕干笑两声。 叶瑾书没回复叶太太的消息，她说就一次，看看缘分，去酒店外面，见得到就见，见不到也没有以后。 大概她们还有缘分没尽，她们撞到了在酒店外徘徊的叶太太和叶济川。 他们不信叶青瑜搬走了，还是一直让前台叫人。 叶瑾书很少有觉得丢人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一直纠缠的。 听说叶家最近乱成了一锅粥，舆论一直咬着他们不放，城西的项目烂在了手里，几个烂尾楼也一直没交代，银行的贷款收紧，更可怕的是，那个记者又放出了猛料，说他们使用的某批建筑材料不合格。 叶家当然是把这个锅推到叶青瑜身上，叶家之前都是她在管，出了事她第一个别想跑。 可惜叶家的法人至今还是叶父，他被警方带走调查，临走前他打了叶太太，骂她坏事，在家什么也不做，自己也蠢，连孩子都没教好。 叶太太带着墨镜，衣服有些许凌乱，叶济川更像是几天没收拾，胡子拉碴像是路边要饭的。 叶瑾书终于不用再装了，一身轻松，天知道她那段时间说句话就想吐。 她踢了块石头过去，砸中了叶济川的小腿：“哟，放出来了，怎么没死在里面？” 叶济川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一脸凶相：“是你，都是你！” 叶济川指着她，希冀地看向叶青瑜：“都是她挑拨的，青瑜，我再也不怀疑你了，我们把她赶出去好不好？你来见我，是不是就是想通了，我们才是一家人。” “是啊，青瑜，撤诉好不好，妈妈和你道歉了。”叶太太带着哭腔，“瑾书，你之前好听话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听话，听话，听他大爷的话，我最烦的就是这两个字，我就这样，习惯不了就别找我。”叶瑾书暴躁地说。 叶太太好像不认识她了一样，错愕又失望地看着她，嘴唇翕动着，一句话也说不下去。她乖巧的女儿，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还是青瑜，还是她懂事。叶太太求助地看向叶青瑜。 “别看我了，都说了瑾书是我找回来的，你说我叫她回来干什么呢，给自己找麻烦吗？”叶青瑜笑着补充说，“我们都认识两三年了。” “不可能。”叶济川失声说，她怎么会认识叶瑾书，明明是自己撞到了叶瑾书，才带回来的。 叶青瑜怎么会认识她，那么早的话……她找叶瑾书到底想干什么？ 叶济川忽然意识到了一个让他很崩溃的现实。 “你是从什么时候想走的？”他质问道，“回答我，叶青瑜，你一点留恋都没有吗？” “没有，你们哪里值得我留恋？”叶青瑜笑道，这个人终于梦醒了，也是不容易。 “很早之前我就想说了，你们都让我觉得恶心。” ------------ 第45章 算她倒霉 “你恶心，你恶心你喊我哥哥，你恶心你待了这么多年，你恶心你当年救我干什么呢？” “她人好，她倒霉，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叶瑾书反唇相讥。 “看看自己的样子吧，谁会喜欢你啊。”叶青瑜拿出化妆镜对准他，镜子里的人憔悴又狰狞，叶济川呼吸一滞，连连后退。不，这怎么会是他呢？ “12岁之后我们就不是家人了，我每天都在想着怎么还完账赶紧离开，离开了我又能去哪。”叶青瑜眼睛扫过他们，笑了笑说，“我真的很恨这个地方，我们没有善始，也不会善终。” 叶瑾书翻了个白眼说：“说什么呢，早就说了他们叫投资，什么还不还地。” “你从一开始就不是想回来认亲？”叶济川指着叶瑾书说。 “你才知道，这破地方除了钱多有什么好回得，钱还是姐姐赚的。” “你做那么多讨好我们！” “我是想让她走啊，她想走，你们又不让。”叶瑾书耸了耸肩，“不能是你们魅力大吧？” “瑾书，你就没一点想我们吗，你给我们织围巾，给我们做饭，就为了让她走吗？我是你妈妈啊！”叶太太听见这个话又开始哭。 “哦，然后呢？”果然人知道捧着自己的人另有目的就会破防，为什么自我认知这么有障碍呢，妈妈是个什么很稀有的职业吗，生个孩子当工具不管不问，又想要孩子爱她顺着她又听话，怎么不去买个不会说话的洋娃娃，叶瑾书不耐烦地想。 “别哭了，围巾批发的，九块九一条，买四送一，你要我再给你买一个。对了，我买回来就没洗过，你们戴之前最好洗了。” 可能是太吃惊了，叶太太止住了哭声，叶青瑜都愣了，他们这辈子大概都没碰过这么便宜的东西。 “怎么这么看我，你不会觉得真是我自己织的吧？”叶瑾书说，“我看着像是会织围巾的人吗？” 叶青瑜转过头，她还真以为叶瑾书做戏做全套，原来都是圈套。 叶瑾书看着那个生下自己的女人，不耐烦地说：“离婚吧，自己出去找个工作，60以后去起诉我，我还能负责你养老。” 叶太太伤心之余，更多的是茫然：“离婚，怎么能离婚呢，我也找不到工作呀，他们都不要我的。” 叶太太这么多年保养得当，用钱堆叠出来的气质，看着和三十岁没什么区别，叶瑾书说：“你不是懂那些乱七八糟的吗，去做个柜姐都行，提成也不少。” “什么，你要我去卑躬屈膝的和那些人打交道？让其他人看见不是笑死我，他们为难我怎么办，瑾书，我是你妈妈啊。” “你在家不是这样，什么事你不是看他们脸色？人家好好卖个东西怎么就卑躬屈膝了，是你喜欢让他们这么伺候你吧。”叶太太在家没有地位，一向喜欢在外面找存在感。让她自己出去挣钱，好像犯了天条。 叶瑾书啧了声：“那你随便吧，我救不了你。” 叶太太见她没留余地，求助的目光看向叶青瑜：“青瑜，青瑜，你不会不管我的是不是？只要你撤诉，我可以把钱给你。”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叶太太。”叶瑾书不管她，叶青瑜更不会管了。昔日她是那个旁观者，今天叶青瑜也做一回旁观者。 叶济川转着眼珠，脸色阴冷，好像想把她们强行带走。叶瑾书正愁没理由打人，捏着手腕余光看着他。 身侧忽然有一辆飞驰而来的车，看见前面有人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叶青瑜赶紧拉开叶瑾书，叶济川和叶太太吓得跌在地上。 周裕从车窗里伸出头，按了下喇叭：“青瑜姐，表哥让我来接你们。” 叶瑾书看见是他，撸起袖子直骂道：“有病吧，你是想撞死他们还是撞死我们？” “我的车技还是可以的。”周裕憨厚地挠着头说。 “我真去你的！”叶瑾书踹了一脚轮胎。这人绝对是故意报复，就是看她那天爬墙吓到了那个姓周的，今天就跑来吓她。 在叶济川起身之前，叶青瑜拉着她上了车。远处的草丛里，闪光灯亮了几下，在白天并不明显。 叶父不在，叶家的烂摊子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你都跟谁学的？”车上，叶青瑜喝着水压惊。周裕也是真的，每次都能在想不到的地方莽一下。 “我不是看他凶凶的。” “狗屁，你就是打击报复，和你那表哥一样不安好心。”叶瑾书愤恨地翻着他车上的东西，翻出来一只牛角包泄愤，“为什么这个面包没有上次的好吃，还没有夹心？” “上次是我自己烤的，开心果酱也是自己抹的。” “去一趟薛楠的公司。”叶青瑜说，“反正来都来了。” “啊？去他那干什么？” “他可是捡漏王，叶家这么大的肥肉少了他怎么行。” “你还不如自己捡，便宜他干什么？” “让你去你就去，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不去就放我们下来，我们打车去。”叶瑾书踢了下副驾驶的椅子说。 “哦。”周裕从善如流，换了路线。 叶青瑜沉默了一会问：“没和他乱说吧？” “没有，我哪是那种人。”周裕犹豫地问，“不过你不打算和他说吗，你们现在都是这种关系了。” 周家一直以为周文璟是他救回来的，当时周裕怕周文璟之后又着了叶青瑜的道，就一直没说，现在叶家都这样了，他们也这样了，应该可以说了吧。 不过叶青瑜在周文璟的事上，一直很喜欢逃避，似乎只要嘴上不承认，她就有足够的退路。 “法律上我们没有关系。没发生的事就永远烂在肚子里。”叶青瑜看着窗外，淡淡的说。 “反正表哥不管怎么样都喜欢你，其实你说了他应该会很高兴，你这样他反而不开心。”周裕说。 这个喜欢的时限又是多少呢，叶青瑜闭上眼睛说：“他在其他地方开心也一样。” ------------ 第46章 试试就试试 叶青瑜和叶家的纠纷，薛家也受了波及，有吃瓜网友开始深扒薛家和叶家的合作，还有薛家背后的商业版图。 谁家认真查还查不出东西，真不知道叶家那群人在干什么，好好地惹叶青瑜做什么，想也知道她手里绝对有不少把柄。要么就当个闲人养着，要么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搞成现在这样，谁也下不来台。 真是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现在叶家就是个笑话，被养女和亲生女儿联手算计，一地鸡毛。 薛楠一边联系人删帖子，一边抓紧和叶家切割。 听见叶青瑜又来了的时候，他有点不想见，叶大小姐找来绝对没好事。听说她还和周文璟在一起，暧昧不清，也不知道想干什么，难道惦记着这栋楼吗？ “让她在会客室里等一会吧。”薛楠最后头疼地说，她和叶家还没完，再牵扯到他们薛楠可真吃不消了。 薛楠让她等了半个小时，才姗姗来迟，多少也表达了些不满。 “久等了叶小姐，最近比较忙。”薛楠笑呵呵地说，她最好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忙。 “薛总日理万机。”叶青瑜并不接茬。 “一个项目，把我们都算进去了，叶小姐也是好本事。”薛楠挑明说。 “要不是叶济川中途插手，还不一定怎么样呢，您怪错人了。”叶青瑜笑着回，“您转手一卖，也没亏多少。” 见他脸色不悦，没接话，叶青瑜继续说：“叶家账面上的资金已经做不了什么了，银行的钱不好借，私人的钱利率高，破产也不一定能申请得下来，他们能找的人有限。” “怎么，是来劝我别帮他们？” “叶济川最近天天买醉，脑子不怎么清醒，他好歹也是总经理，又是独子，签个字叶家得认的。”叶青瑜意有所指。 “叶小姐倒是会断人后路。” “叶家没了，您就高枕无忧了。” “这话不见得吧，叶小姐不是还在吗。”薛楠开玩笑道。 “文总新注册的公司都是生物公司，和您没有竞争。” “叶小姐打算跟着他干啊。”薛楠颇感意外，他们俩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共事的，叶青瑜也不像是屈居人下的。 “也没有，毕竟是跨行业，也就起步的时候帮个忙，等着他赚钱分我一部分而已。”叶青瑜说。 “我还以为叶小姐绕了这么大一圈，是想接手叶家的公司。” “没这意思，我只想坑一笔钱然后退休。”叶青瑜开玩笑道，“还有人喜欢上班吗？” “也是。”薛楠跟着笑了笑，也不知道信不信。 “之前叶济川失眠，让医生开过一点药片，就放在他车里，非要找的话医生那边有记录。”叶青瑜笑着抬眸看向他，“他今天应该会在常去的酒吧。” “叶小姐了解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恨他。”叶青瑜沉声说，“从他给我下药开始，我就恨他。” 薛楠没想到她这么说，最近叶家的陈年旧事在网上沸沸扬扬，其中就有人说叶济川三番两次的给她下药，他也有所耳闻。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反正试试又没有成本。 薛楠给薛盛打了电话，让他带着合同，晚上去找叶济川试试。那小子什么也不懂，就算不成，就当他们多喝了次酒。 “叶小姐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薛楠盯着她，等着她说自己的目的。 “是啊，我只想看他和我一样，一无所有，无处可去而已，至于是谁做的，我都可以。”叶青瑜微笑着说。 “我就说他们惹叶小姐干什么呢。”薛楠开着玩笑，“要是叶小姐还想继续工作，考虑一下我们也是可以的。” “好啊，有机会一定，不过我下一步打算先去旅游。”叶青瑜婉拒。他也就这么一说，真让他用他也不敢用。 出于礼节，薛楠把她送到了公司门口，周文璟和秘书等在外面。几个人正好撞上，薛楠意外能看见他，既然遇见了，不打招呼也不合适。 “周总也是好久不见。”他伸手说。 “幸会。”周文璟礼貌的握手，“来接叶小姐吃饭。” “那就不打扰了。”薛楠扫了他们一眼，没有多问。 秘书也跟在后面点头致意，薛楠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身上嗅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在他们转身离开时，鬼使神差的，薛楠叫住了他们问：“这位是？” “我叫赵航，是周总的秘书，很荣幸见到您。”秘书颔首道。 “幸会，赵秘书。”薛楠从头到脚的打量着他，“我们见过吗？” “我是两年前才有幸做周先生的秘书，之前一直是小职员，应该不至于到让您认识的地步。” “可能是开会或者宴席上见过吧，都在一个地方，可能路过或者凑巧。”周文璟的手搭在叶青瑜的肩上，笑了笑说，“留步。” “慢走。”薛楠点头说，或许吧，这个插曲他没放在心上，都是一个市的，街上行人来来往往，说不定就见过。 周裕和叶瑾书还等在车上，周文璟他们来又开了一辆车，接她吃饭这个理由多少有点站不住脚。 叶青瑜也没问，她之前让林涵查过秘书，就是个普通员工，后面父母跟着定居在了国外，除了在周家的公司上班，和他们这些人没有丝毫关联。 “晚上去吃个烤鱼吧。”周文璟说。来都来了，不如吃了再回。 叶青瑜对什么都是可以，他们也没有不吃鱼的，叶青瑜换了车，周文璟又倒在了她腿上说：“怎么又来找薛楠了？” “找他再坑叶济川一次。” “他听你的吗？” “管他呢，我又不吃亏。” “我要是讨厌他的话，叶小姐以后能不来找他吗？” 叶青瑜怔了下，周文璟很少有直白的说讨厌谁的时候，按理说不至于啊，叶济川都没这待遇。 是因为他们当年趁火打劫？叶青瑜自己也没少劫。 “叶小姐？” “就这一次。”叶青瑜说，反正她和薛楠也没什么合作。 叶青瑜的底线有时候真的能降得很低，周文璟趴起来，手撑在她双腿两侧，自下而上看着她。难怪叶济川会有她不会离开的错觉，敢肆无忌惮地打压她。 ------------ 第47章 拼图 “怎么了？”叶青瑜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想问问你身份证和护照办下来了吗？” 叶青瑜眼神飘忽的看着窗外，这么重要的证件她肯定一直自己拿着，但之前撒谎了，现在也不太好圆，她就怕周文璟下一句话就是去民政局，天天跟喝了假酒一样。 后面的车按了好几下喇叭，是周裕的车，叶瑾书坐在副驾驶按的，见周文璟看了过来，警告似的瞪了他好几眼。 有什么用，叶青瑜就是放纵他。他挽起叶青瑜的头发，放在唇边亲了亲，挑衅地朝着叶瑾书挑了挑眉。 叶瑾书手里的面包让她挤成了一团，眼睛里愤怒得好像有团火，还好不是她开车，不然她恐怕一脚油门直接撞上来了。 周文璟懒得和小孩计较，挑衅完也不闹了，靠在叶青瑜肩上假寐。 周裕战战兢兢地开到目的地，以后再也不敢说自己车技好了。 进了饭店，周文璟没骨头一样靠在叶青瑜身上，点了一条现杀的鲈鱼，又一人点了个凉菜。 烤鱼上来的时候咕嘟咕嘟冒着泡，上面点缀的香菜和葱花，闻着就很香。 周文璟把刺挑了，带着汤和配菜放进叶青瑜的碗里。叶瑾书忽然眨着眼说：“姐，你不是不吃香菜吗？” 周文璟顿了下，所有人都看向她，叶青瑜拿起筷子说：“我都行。” “我去换一份。”周文璟起身说。 “没事，我挑出来就行。”叶青瑜说。 “周裕能吃，吃不完给老板喂猫。” 饭店的后院有一窝狸花猫，是老板收养的，悠闲地舔着爪子。 周裕无语地看着他，怎么不说他自己能吃呢。 很快第二份烤鱼就上来了，周文璟还是低头帮她挑刺，不过话很少。 周裕专心闷头干饭，秘书也躲得远远的，叶瑾书像是感受不到什么，大吃特吃。 生气了吗？叶青瑜时不时地看向周文璟，香菜而已。 最后他们果然没吃完，叶青瑜多吃了几口，周文璟拿走她的筷子说：“吃饱了就算了。” 还在生气？ 出去的时候，几只猫低头凑在一起，吃着新拿来的晚餐。 路上周文璟还是没怎么说话，一直持续到回酒店，叶青瑜先打破沉默说：“我真觉得无所谓，挑出去就行，就没提前说。” “叶小姐就从来没说过。”周文璟闷闷地说，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没说过，全靠猜的。 叶瑾书为什么总比他知道得多，其他人是不是也比他知道得多？ “你也没和叶瑾书说过吗？”周文璟问。 叶青瑜感觉怎么说他都不高兴，如实道：“没说过。” “她怎么知道的？” “可能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挑出来过一两次。”叶青瑜补充说，“我和文总没怎么吃过带香菜的菜。” “叶小姐还真是善解人意。” “还在生气？”叶青瑜不知道要怎么哄他，凑过去嘴唇碰到了他的脖子，说，“意外而已。” 两个人倒在床上，周文璟按着她的肩膀，拉开了距离，并没有如叶青瑜预想中的那样亲下去，而是认真地看着她说：“我感觉我在拼拼图，这一块，那一块，每当我觉得快拼好的时候，总有人比我快。” 叶青瑜呼吸快了几拍，她不觉得这是个需要在意的事，她就是个别扭的人，不习惯和任何人坦诚，不然也不会在叶家浪费这么多年。 她在叶瑾书和林涵面前不怎么伪装，她们算了解叶青瑜。但周文璟特殊在他是那段日子里叶青瑜唯一能看见的光亮，是主动对叶青瑜伸出手，企图把她拉出泥潭，反而自己陷进去的人。 周文璟送的东西，不管是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她一向珍惜，也不敢表露。 应该很累吧，叶青瑜移开眼睛。 “叶小姐应该只会记得第一个拼好的人吧？”周文璟撩着她的头发问。 就算是有人比他快，他手里也握着独一无二的几块，没人能比他先拼好。 “叶小姐，有哪天，你会给我开个后门吗？”周文璟按在她的胸口，感受着她的心跳问。 “文总，干什么总和别人比，拼没拼好，我不是都在这了。” “不一样。”周文璟看着她，终究卸了气，算了，不重要。 “护照办好了吗，我要回去一趟，叶小姐和我一起？”周文璟说。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了，浑水摸鱼的都出来了。 叶青瑜愣了下，他要回去，也是，他家都在国外，出来这么久是该回去了。 “不了吧，不方便，我还得和他们接着打官司呢。”叶青瑜说。她跟着回去，还不乱套了，他爸妈和他那些亲戚，哪个看见她不得炸锅。 “我会找不到你吗？”周文璟问。他总怕回去再回来，就找不到她了。 “我真躲着文总的话，你一开始就联系不上我。” “叶小姐可别骗我。”他伸出小指，叶青瑜无奈地勾住，他有时候还挺幼稚。 “什么时候走？”叶青瑜问。 “还没定，看看吧，真有急事他们会催的。”周文璟顿了顿，“叶小姐要是来得及，就申个签证和我一起走。” “又不是贴纸，说申就申。” “明天开庭？” “嗯，没什么悬念。”本来就是板上钉钉，拖延时间而已。更别说叶青瑜提交了部分监控录像，叶瑾书帮她恢复的。叶太太可不敢让这些监控播出来，滑跪得很彻底。 至于叶济川，他也是喜欢逃避的，都没有出庭。林涵说昨天晚上看见薛楠拿着文件袋悄悄走了，看表情应该是成功了。 周父打来电话，催周文璟回去，隐晦地说公司里有人浑水摸鱼。 本来他就准备休假一个月，硬是拖了这么多天。秘书也劝他赶紧回，再不回公司真要改姓了，他这几年又白干。 本来周文璟准备定这几天的机票，没想到警察突然找了过来，直接找到了叶青瑜：“叶青瑜小姐，接到举报，请您配合我们调查。” 叶青瑜意外的看着他们，笑了笑，看来叶家还是有点东西的。 ------------ 第48章 倾家荡产 “叶小姐，我们接到知情人士举报，请问您和孙建杨先生是什么关系？”审讯室内，警方问。 “谁？”这个名字有点久远，以至于叶青瑜都快忘了。 “他于六年前跳楼。”警察提醒说，“他生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 “哦。”叶青瑜想起来了，是那个破产之后跳楼的，也真难为他们从那些陈年旧事里找出这么个人。 “当年不是调查过了，他打电话和我借钱，我没借，我也没想到他会跳楼。” “是你做的局，让他倾家荡产。” “我只是投错了项目而已，那个项目我也赔了，而且他没钱的主要原因是赌博欠了高利贷，和我没关系。” “是你诱导他去贷款赌博的。” “我没做过，有证据吗，还是谁说的，可以让他来和我对质。” “他最后的通话录音为什么让你放过他？” “亏心事做多了吧，我和他真不熟。” “他对你有过不正当的行为。” “不正当行为？”明明已经很多年了，叶青瑜还能想起来，她把那个人推下台阶，大家惊诧的眼神，禁闭和惩罚也没能让她松口。从那之后，他们就躲着她走了。 “为什么当时没报警？” “未遂我能怎么办，又没有证据，就算报警了也是口头教育。他是叶先生的朋友，我还要在叶家生活的。”叶青瑜倚着椅背，冷笑了下说，“我是讨厌他，所以我一分钱没借给他而已，他跳楼了我也不会惋惜，仅此而已。怀疑他的死和我有关系吗，不知道证据是什么？” “你在职期间，一直暗中针对他的公司。” “那时候我也就是个小喽啰吧，没那么大本事，再说了，我针对他也只不过是挖个墙角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在他死后你立刻就升职了。” “巧合而已，当时我好歹也算在自家公司打工，升职快不是正常？要这么说的话，是叶先生给我升职的，他是不是也得算主谋？” 警方那也没有明确的证据，于是转换了方向。 “你在公司期间，有多笔款项流向不明，你的私人账户也有来源不明的进账。” “哪些，财务都核对完了吗？我也有不少投资理财，您对哪些有疑问，我可以解答。至于有人想走后门，确实有这个情况，但我发现之后都第一时间退回了，昧良心的钱，我也怕没命花。” “这些你怎么解释？”警方拿出银行的流水问，上面有几个大额款项是手动标红的。 叶青瑜回忆着这几笔钱，好多都是叶济川或者叶太太以她的名义拿走的。以为她没证据吗？ “那张银行卡一直是叶先生帮我保管，自始至终我都没见过。另外公司对电脑和无线网一直有监控，备份都还存着，您查一下不就行了。”叶青瑜停顿片刻，看着他们略微疑惑的目光说，“他们不会说监控信息只保留半年吧，我们有备份的服务器。” 那两个警察愣了下，突然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有人走进来，看了一眼叶青瑜，凑近他们的耳朵小声说着什么。他们脸色一变，看向叶青瑜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几个人出去了一会，留叶青瑜一个人在审讯室，过了十多分钟，刚才的警察走了进来说：“叶小姐，您可以走了。” 叶青瑜歪头看向他问：“就这样？” “是的，后续如果有新的问题，我们会再和您联系，希望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没问题。” 叶青瑜签了字走出警局，她绕了个路，绕去了后面的院子，枯树下停着一辆轿车。 她走了过去，车窗摇了下来，一个戴着眼镜的西装男人向她微微点头说：“叶小姐。” “李先生。” “没做过的事不需要在意，你家人很担心你，回去吧。”对方不欲多说，摇上了车窗，叶青瑜也点了点头：“请代我向郑先生问好。” 对方免去了她很多麻烦，也算是对那封举报信投桃报李。 回到酒店，周文璟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又摊开了，见叶青瑜好好的回来，立刻冲过去抱住她。 “吓死我了。” “不会有什么事的。”叶青瑜拍了拍他，开玩笑地说，“拿你当初的事出来说都比他们找的靠谱。” 周文璟似乎僵硬了一下，他也开玩笑地问：“我当初要是运气不好，叶小姐能记得每年给我烧纸吗？” “文总好事做得多，会有神灵眷顾你的。”叶青瑜笑着说。 “办个旅游签很快的，就去几天，叶小姐和我一起走吧。” “别总是开这个玩笑。” 周文璟眼睛耷了下来，他说他晚上的飞机，酒店续了一个月，等他处理完了还回来。 周裕也收拾了行李，临走前烤了两盘牛角包留给她们。 天色渐暗，秘书开车和他们一起去机场。空下来的房间忽然有点冷清，叶青瑜刷着手机，突然有人来按门铃。 叶青瑜打开门，居然是去而复返的秘书。 她愣了愣，看了眼时间，这个点飞机应该起飞了。 “我来问问叶小姐，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有的话您随时叫我。”秘书说。 “你怎么还没走？”叶青瑜错愕地问。他们不是一趟飞机？ “老板和周裕一起回去，让我在这守着叶小姐，没订我的机票。” 叶青瑜欲言又止，他回去不带秘书？ “顺利的话老板一周内回来，叶小姐不会无故失踪，让我交不上差吧？”秘书眯起眼睛说。 “你的任务就是盯着我吗？他告诉前台不也是一样？” “还有顺便扩展一下新公司的业务，不过主要任务还是盯着叶小姐，尤其是不能让您和瑾书小姐住在一起，老板怕她把墙挖穿。。” “你真的是秘书吗？现在秘书都要负责老板的私生活了吗？” “是的，叶小姐，现在找工作不易，还请叶小姐体谅一下我们这些苦逼的打工人。” 好诡异的安排，叶青瑜表示自己不会乱跑后，秘书回了房间。 真离谱啊，老板出行不带秘书，他回去干什么呢？周文璟不会真有计划把她带去国外吧？ 叶青瑜给林涵打了个电话，让她再去查查这个秘书到底什么来头。 ------------ 第49章 都是装的 网上的神秘记者又曝出了叶家公司存在严重的偷税漏税行为，现在叶家的豪宅里已经很久没人打理，停工的项目迟迟没有进展，叶父还在接受审查，两个孩子一个不知所踪，一个天天买醉。 随着舆论的再次发酵，铺天盖地的人喊着退钱。 记者又发出了一份签着叶济川名字的转让合同，上面显示他以极低的价格，将好几个项目都转让给了薛楠。 合同的角度像是偷拍，也有不少人质疑记者的身份。 记者从不回应，又贴出了一段叶济川和薛盛吵架的录像，大概是说他们落井下石，从此绝交。 真是好一出狗咬狗，叶家大批的员工陆续辞职，跟着这种老板天天两眼一黑，看不见一丁点未来。 “他怎么能这么蠢呢？”林涵打电话的时候都忍不住吐槽，“弱智到算计他都侮辱我的智商。” “他但凡有点本事，这公司也没我的事了。”叶青瑜嚼着零食说。 “最近怎么样，用我过去陪你不？” “暂时不用，他秘书还在，都不带出去的，除非你学瑾书爬进来。” “他大爷的爬不了一点。不是，他们到底想干嘛啊，公司也不去，也不招人，专利谈完也没下文，来度假啊？” “我也不知道。” “叶家怎么说，真进去了三代不能考公。” 叶青瑜重重地叹了口气：“多赚点钱给瑾书存着呗，还能怎么办。董事会那边应该也在商议对策，你找他们再买一部分股份。” “还买？现在这样就算都给你了也不赚钱啊。” “那可说不准，买就是了。” 林涵那边沉默了一会，说道：“对了，老秦私信收到了个东西，发你看看。” 叶青瑜点开，是个模糊的街景视频，风声很大，什么也听不清。 “这什么？” “不知道，说是和薛家有关，发的账号是海外的地址，查不到。” 这看着像是港口附近，偶尔有货轮停靠，视频应该有些年限，夜视拍得不是很清楚。 薛家又没有货运公司，不做对外贸易，港口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叶青瑜反复看着视频，什么都没看出来。 “再说吧，薛家的事还不急。”叶青瑜关掉视频说，“那个秘书怎么样？” “还是和之前一样，没别的。” “高中学历能进周家的公司？” “销售嘛，嘴皮子利索就行，底薪还少。你就别替他操心了，有这时间多给自己养两斤出来。” “在养了。” 没有其他的事，叶青瑜挂了电话。这个视频哪里有异样，不会是恶作剧吧？ 叶青瑜闲着没事，反复刷了几遍。她查了地图和照片，确定视频的位置就是附近货运港口。 之前借着薛盛，她也拿到了些薛家的把柄，没听说他们有需要去港口的地方。 叶青瑜没放在心上，对方要是着急的话，还会再联系的。 时间过得很快，还没到一周，周文璟就回来了。不知道他回去处理什么事，心情好像不是太好。 他一直闷闷不乐，叶青瑜晚上都没找叶瑾书，周文璟憋了半天，直到睡觉之前才说：“我和朋友吵架了。” “你还有吵架的时候？”叶青瑜想象不到他吵架是什么样子。 “也和我爸妈吵了一架。” 叶青瑜沉默了下：“真稀奇啊。” “周裕和他们签了对赌，两年内做出来拿他们的股份，做不出来我的股份给他们。” “我去？这是能随便签的吗？”叶青瑜吓了一跳，立刻就坐直了。她不清楚周文璟海外的公司规模多大，股份给出去再拿回来就难了。 “药物研发，他说没问题。” “什么药是能两年做出来的，耗子药吗？”叶青瑜想到元荣暂停的项目，有点想骂街，他不会吧？ 周文璟叹了口气：“不管最后怎么样，朋友是做不成了，我爸妈也说我有点偏激。他们想把我踢出去我还能自己滚不成？叶小姐，我有点难过怎么办？” 叶青瑜很少见周文璟这么垂头丧气，三年前都没有，就像只大雨天被关在门外的小狗。 “那别想了，肯定是他们的问题。”叶青瑜说。 两个人十指相扣，周文璟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心情又好了起来。 三楼，秘书点了烧烤，和周裕在吃夜宵。 问起周文璟，周裕意外道：“啊，难过？他不难过啊，他也就emo了几分钟，然后骂得可爽。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很对付，还值得他难过到回国？” “那他一副要死的表情。” “成年人的勾引，不就是变猫变虎，再变成被雨淋湿的狗。” “我就活该担心他。”秘书恨恨地说，“伯父伯母也没说什么？” “没啊，专心养花种菜，就是不太满意他站我这边，拿自己股份去对赌，但也没说什么。周婷婷去告状被他当面骂哭了，伯母都躲起来当没看见，表哥在肯定还是向着自己儿子。真是装的，没难过。” “我真服了。”秘书咬着羊肉串，仰天感叹，“我看他走的时候心情就不好，还以为他最近压力大。” “啊？也没有吧？他路上还看动画片呢。” “叶小姐不吃香菜，他不是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呗，他不知道的多了，他一来都准备玩强制了，几根香菜随便哄哄就好。” 秘书无言以对，啧了声，继续吃宵夜。 过了一会，秘书问：“你真敢签对赌啊，有把握吗？” “有吧。”周裕含糊地说，“没把握还没钱吗。” “直接买断一个？”秘书又啧了声，“真和你表哥学坏了。” “哪有，他们不也没少干。” 周文璟找叶青瑜安慰完，神清气爽地洗了个澡。她的手机就放在床头，密码没变，还是她生日。 “叶小姐，好像有人找你。”周文璟看着振动但没亮屏的手机说。 叶青瑜困得不行，随便看了一眼，打着呵欠说：“你回吧。” 周文璟拿过手机，是骚扰信息提示，被她拉黑的手机号发来的。 狗皮膏药还是熟悉的味，周文璟短暂地把他拉出黑名单，发了个自己比耶的自拍过去，再次拉黑。 ------------ 第50章 监控视频 第二天叶青瑜起得还算早，可能是最近睡多了，精神气还可以。周文璟还没醒，她慵懒地靠在床头，又点开了那个视频。 调到最亮，还是看不出什么。周文璟动了动，叶青瑜晃了下，忽然左上角被时间挡住的反光镜里，好像有两个模糊的黑影。 叶青瑜拉回进度条，放大那个地方，周文璟迷迷糊糊地扒着她的手臂，头靠了过来问：“在看什么？” “没什么。”叶青瑜换了别的页面，周文璟却一下子精神了：“那个视频，你哪来的？” “偶尔刷到的，你看过？”叶青瑜调回那个视频问。 “不可能。哪来的，叶小姐？”周文璟正色问。 “为什么不可能？” 见叶青瑜没有放弃的意思，周文璟沉默片刻说：“你还记得薛家有个老二吧。” “艺术生，后来说是国外飘着了。” “失踪了。”周文璟吐出三个字，“也有人说是死了。” 叶青瑜愣了愣，重新再看这个视频。那两个黑影，好像确实是在水边，没一会就突然变成一个了。 “薛家统一口径对外说他在国外，实际早就找不到了，有人怀疑是他们内部干的，外人也不好说。” “你为什么知道？” “我和那个倒霉蛋见过几次，有联系方式，突然有一天就联系不上了，问了其他认识的人，也都联系不上。薛老爷子说他去国外进修了，他就没什么艺术细菌，而且出国了又不是出地球了，怎么可能突然都没联系。” 叶青瑜觉得毛骨悚然，那时候她和薛家交际不多，不太了解这些。听周文璟这一说，要是真出事了，嫌疑人也就那么几个。 “这个视频哪里不对吗？”叶青瑜又问。 “他朋友和我说有天晚上他发过去了个定位，然后又删了，就是这个码头，那个朋友还去问过来着，说是监控坏了，没多久他朋友也出国了。后来找到了当天的监控，就这一段。”周文璟过了一会补充说，“这个朋友还有联系，没死。” “真的假的？” “这种事我骗你干什么，我一直觉得薛家都不是个东西，还抢我办公楼。”周文璟问，“这个视频是谁发你的？” “朋友。” “哪个朋友，大半夜想把你叫出去那个，她为什么给你发这个？” “你要不去问问你那个朋友，监控都发给谁过。” “我和他也不熟。”周文璟没了睡意，穿衣服起床说，“算了，先吃饭吧。” 周文璟说不想吃餐厅的早餐自助，叫了跑腿订了份广式早茶。周裕来叫他们的时候，才发现他们都快吃完了。 叶瑾书闹着也想吃，可惜那家店已经关门了，在周文璟让他们早睡早起身体好的揶揄声中，周裕用两个牛角包才平了她的火。 叶青瑜说她一会有事要出去趟，周文璟收拾着残局，闻言抬起头：“去哪，我送你去，正好明天邻省有个亚洲峰会，顺路就走了。” 叶青瑜隐约有点印象，好像有这么回事，回道：“我就没必要去了吧。” “我人生地不熟的，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我也不太熟。”但林涵好像要去，叶青瑜想她真是放纵自己休息得太久了，最近都没干什么正事，好像都要把前些年没休息的假期都补回来了。 周文璟没说什么，只是用他最近一贯的，期待又好像带着些可怜的眼神，仰视地看着她。明明他比叶青瑜高，却还刻意屈膝矮了她一些。 叶青瑜受不了这个眼神，于是说：“那你收拾东西吧。” 周文璟又笑嘻嘻地开始收拾行李。他倒是也好哄得很。 他的衣服还在行李箱里，主要是收一下叶青瑜的东西。 叶大小姐对此不太上心，有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没找到就顺手拿一件周文璟的衬衫，至于护肤品她就更不在意了，平时自己就涂个爽肤水。要是周文璟不往她脸上抹别的，面霜精油半年都不带开封的。 周文璟有时候都觉得她对自己有点太不上心了，赚那么多钱物质需求还这么低。 叶青瑜又是随手套了件衣服，周文璟停下来，找了个厚围巾给她系上。 她垂着头，睫毛很长，周文璟咽了咽口水，咳了声说：“这几天降温。” 叶青瑜哦了声，周文璟继续收拾东西。 峰会好像要开三天，两个人各带了一个小行李箱。周文璟给秘书发了信息，先带着叶青瑜去车上：“你要去哪？” “看守所。”叶青瑜说。 周文璟愣了下，叶青瑜解释道：“看看我的前东家。” “叶小姐这么好心？” “主要是告诉他一下，他家快被我收购了。” 周文璟闻言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 “叶小姐闷声干大事啊？” “不然我图什么呢。” “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证据确凿，能判。” 周文璟导航去了看守所，把车停在了外面。叶青瑜自己进去的，有人打过招呼，看守的警卫对她很客气。短短一段走廊她好像走了很久。 叶父估计以为他就来走个过场，没想到他进来了就可能出不去。 狱警把她带到了专门会客的屋子，知道他们可能要说些不方便听的话，因此都离得很远。 两个人隔着厚厚的玻璃，叶父一见到她，像是看见仇人一样，双手拍着桌子，眼睛通红地瞪着她。 “好久不见。”叶青瑜拿起电话说。 “我真是小看你了，叶青瑜。从你逼死孙建杨那天我就该知道，你就是个白眼狼。”叶父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别胡说啊，是他自己非要赌的，你知道了不是也没劝，反而还挺高兴的吗？”叶青瑜笑眯眯地说。这只是她的试探，在利益面前那点兄弟感情不值一提。哦不对，他们没有兄弟感情，都是利用罢了。 “到底是谁在你背后保你，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叶父愤恨地盯着她，“你以为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我可没做过什么违法的事，倒是您，好像根本经不起查。”叶青瑜拿出手机，把叶济川签下的合同一页一页地翻给他看，“我来主要是想和您说一下，叶家好像马上有一半要姓薛了。” ------------ 第51章 不喝带糖的 “叶青瑜！” “嘘，字是你儿子和前准女婿签的，和我没关系。”叶青瑜食指放在唇上，“要不你考虑下把继承人改成瑾书吧，说不定你的公司还能姓叶。” 叶济川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股份给他不知道哪天也得让人骗走，但叶瑾书也和叶青瑜一路货色。 “叶瑾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叶父质问道。 “你不是做过亲子鉴定了吗，她就是你亲生的。”叶青瑜知道他就是不想承认，自己的女儿不站他那边。她这个领养的就算了，亲生的也一样，真是让人难过。 “我就是来通知您一下而已，没有真的要参考您意见的意思。”叶青瑜说。 “叶家养你这么多年，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要是用你对我的方式对付你，你早就疯了。”叶青瑜忽然冷下脸，起身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眼神也能变得狠厉。 “这才哪到哪啊，叶先生。” 狱警见她走了，过去把愤怒的叶父压在玻璃上。周文璟等在外面，手里还拿了个刚从自动贩卖机里买的饮料。 叶青瑜摆了摆手：“我不爱喝带糖的茶饮。” 周文璟也没恼，反而嬉皮笑脸地说：“那先喝点热水，一会去超市买点零食路上吃。” “我还要再去趟叶家的公司。”回到车上，叶青瑜说。 “你还去那干什么啊？” “他们今天开会。” “你还想上去讲两句？” “说不定多讲几句。”叶青瑜笑了笑说。 她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周文璟试探道：“我还以为你会不开心。没有吧？” “没有，我也不是什么很贱的人，谁对他们有感情。” “那就好。” 叶青瑜胳膊撑在玻璃上，空洞地看向窗外。周文璟把水递给她，她就接过去喝几口。 薛楠想蚕食掉叶家，不知道叶家的人希望东西落在叶瑾书手里，还是宁可送给外人。 到了叶家的公司，叶青瑜轻车熟路地上了会议室。 没人拦她，大家都当看不见。 推开门，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她。主位空着，叶太太六神无主地坐在侧面。叶父不在，他们总得请个代表来，可惜叶太太就没拿过主意，或许他们就是需要一个这样的人。 这里都是老熟人，也没必要做自我介绍。叶青瑜在“你来干什么？”和“你还好意思来？”的质疑中，站在主位上，扶着椅子，并没有坐下，笑着说：“来给各位想个办法。” “你现在已经和公司没关系了。”有人沉声说。 “不巧，这几天又有了。”叶青瑜甩下一份股份转让协议，上面的甲方已经签名盖章了，是林涵的飞冉投资，是乙方还是空白的。 林涵将最近收购的股份都转给叶青瑜，就等着她签字。 “叶太太，你和叶济川手里也有股份吧。”他们手里的加上林涵收购的，足够成为第一大股东。 “我想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就不绕圈子了。薛盛之前骗走了一部分，大家手里也有一部分，叶先生最近今年可能是出不来了。叶太太，你们剩下的股份，准备给谁？” “青瑜，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怕叶太太真把股份给出去，率先质问，“你都不是叶家的人，你还想做主不成？” “年轻人，经历有限，现在不是你能凑热闹的时候。” “叶太太，瑾书是你亲生的，不会一点东西都不想给她留吧？”叶青瑜没理会这些人，而是看着她迷茫的眼神，给了她两个选择，“你们的股份随便给谁，我这的股份大家也都别插手。或者，你把你们的股份给叶瑾书，这个上面，签的也会是叶瑾书的名字。” 她话还没说完，立刻有人反对道：“你说得好听，到时候给不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她又不懂这些事，我看是你想借着她控制公司吧？” “随你们怎么说。”叶青瑜把那份文件收了起来，没准备逗留，“三天之内，我等你消息，叶太太。” 会议室里炸开了锅，有训斥她的，有劝叶太太别答应的，有表忠心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对不起他们的。叶青瑜无所谓地下了电梯，还和不敢看她的员工打了招呼。 周文璟也进来了，似乎在和前台聊着什么，手里还顺了杯咖啡。见叶青瑜下来了，说了两句就朝她走去。 “说什么呢？”叶青瑜问。 “聊聊叶小姐多受欢迎。”周文璟开玩笑说。 “想多了，谁上班欢迎自己老板。” 秘书他们已经在超市先买东西了，周文璟把咖啡给她：“焦糖玛奇朵，现打的，没想到你们公司咖啡机还挺高级。” “他们也让你用？”叶青瑜意外道，没看出来他还是魅力不减。 “反正老板在坐牢，我说给你做的，他们就让我用了。” 叶青瑜挑了挑眉，他们还挺灵活。 “我觉得你当初说得挺对的，叶小姐。”周文璟看着她说，“你公司里的人都喜欢你。” “不喜欢我的早就自己辞职了，谁上班喜欢对着个讨厌的老板。”叶青瑜把他的头推了过去，“别学我，文总。开车。” 周文璟和秘书在前面路口汇合，秘书给了他们一包零食，约定在目的地见。 两个地方不远，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到那已经是下午了。 他们去会场门口饶了一圈，场地已经搭好了，明天才正式开始，还没几个人到。 秘书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悄悄问周文璟：“把叶小姐带来你怎么想的，你以哪个公司名义参加？” 他们那新注册的小破公司可没这个资格，他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下一秒，这个预感得到了证实。 “叶小姐问，就说我们买进来的。其他人问，你就带着周裕谈谈，就当我不在。” “你来的目的是什么，我请问呢，不就是为了打开知名度吗？” “老板是谁不重要，认识我们公司就行了。” 在秘书生气之前，周文璟拍了拍他的肩膀，火速撤退。叶青瑜犹豫再三，给林涵发了短信：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 第52章 搭讪的技巧有点过时了 林涵可太了解她了，直接回复没空。有叶瑾书一个人生气就可以了，她可不想看这些事。 叶瑾书对峰会不感兴趣，自己在房间里打游戏。周裕只想参加第二天的讲座，也没跟着去。 叶青瑜去了之后，借口上厕所，自己跑到角落里躲清净。 周文璟和秘书各自找人寒暄。两个人分开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不认识。 周文璟对外说自己国外没折腾出水花，想回国碰碰运气，还是那些人，还是不屑或惋惜的眼神，周文璟没放在心上。他就想知道叶青瑜去哪了，一回头人就不见了。 秘书这张陌生的面孔让很多人都在好奇，见过他的人还是少数，听见他报了公司名字，这些人恍然大悟，不吝称赞一句年少有为。 “文璟。”当年他父亲的老朋友突然叫他，做了个顺水人情，“这位是飞冉投资的林总，最近几年都在投文娱和生物。” 周文璟点头致敬，他也听说过，这位投资人喜欢投初创公司，赌赢了就是飞升。她手里好像已经有几个出成绩的公司了。 “周总。”林涵微笑着伸手，眼神余光却瞥了一眼旁边的秘书。 周文璟觉得她的声音，莫名地很耳熟。 “深藏不露啊，周总。”林涵意有所指。 “没有。”周文璟看着她问，“林总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周总这个搭讪的技巧有点过时了。”林涵心里说他不耳熟才怪，都接过两次电话了。他秘书说那个公司在海外还算出名，要说和周文璟没关系她可不信。 这么看，他国内注册的公司反而像是障眼法。让秘书去打前阵，他在后面看戏是吧，叶青瑜知道他这么装吗？ “抱歉，没有冒犯的意思，是真觉得耳熟。”周文璟说。在哪里听过呢，她的声音应该再模糊点，隔着什么东西。 “我想周总应该也不需要投资了。”林涵举杯和他致意，“祝周总心想事成。” “等下。”周文璟叫住了她，这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扑面而来。放她走了，自己可能就错过了什么东西。 “林总怎么知道我不需要，我需要得很。”周文璟说。 “哦？那么周总一定带了相关的报告或者计划？”林涵就知道他没有，叶青瑜也真是的，他看着就没打算管那两个小公司，就没怀疑过吗？ “而且我要的是实打实的股权。”林涵说。 “好商量，加个联系方式吧，林总，回去我和您联系。”周文璟拿出自己的手机说。 “发我工作邮箱就行，官网上有。”林涵说。 叶青瑜远远地看着他们聊了几句，收到了林涵无语的眼神后，有点莫名其妙。 她靠着窗帘，很难被人发现，离她不远还有人在聊天。 “诶，我好像看见叶家那个了。他们家那事你听说了吗，还出得来吗？” “不好说。” “老叶也是，让个小姑娘给算计了。听说现在正闹着呢，叶家不会真落到这个养女手里吧？” “嘘，小点声，我可看见她从周家那小子的车上下来的。” “周家不是早就不行了，还是她搞的。” “谁知道，当初咱不是也觉得那小丫头离开叶家掀不起什么风浪吗。” “她后面是不是有人，举报那事好像要下去一批人。” “这谁知道。” 周文璟一直发消息问她在哪，叶青瑜直到有人上台讲话才回他说在后面。 “怎么回事，叶小姐？”周文璟跑到她旁边坐下，小声耳语，“嫌我丢人，想装不认识我？” “没有。” “肚子难受？” “不是，我现在的身份怪尴尬的。” “这有什么，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叶青瑜想自己当初得罪的人多了，现在和他一起出去，他们把这账算在谁头上？ 她不想继续说，于是问：“刚才聊得怎么样？” “投资人，想找她要点钱，没说别的。” “我也没问这个。” “叶小姐认识她吗？” “之前一起吃过饭，人不错。她公司有专业的评估，有潜力的话很好说话。” “要是没潜力呢？” 叶青瑜想了想，开玩笑说：“要是心情好的话可能会给你个鼓励奖。” “叶小姐觉得我能拿到多少？” “我又不懂这个。”台上林涵正在演讲，她也是当年冲出来的黑马，叶青瑜待着无聊，想出去透透气。 快结束时，周文璟又把她拉了回来，硬是重新打了一圈招呼。 有人问起叶青瑜的身份，她抢先在周文璟说话之前开口：“家里出了点事，在周总这借住一下。” 又是借住，周文璟真的很不理解，叶大小姐煮熟了嘴都是硬的。 有人攒了饭局，秘书被迫留下继续社交，周文璟带着叶青瑜先回去。 刚才手机静音了，两个人再打开一看，都有一堆未读消息。 叶青瑜主要是林涵发来的，问她知不知道周文璟海外的公司叫什么。 叶青瑜回复没问，他要想说就主动说了，没说就是不想告诉。 林涵发来了一堆省略号，说她被骗了，这家伙滋润得很，钱肯定没少赚。 哪能啊，他刚回去处理事情，还难过了好几天。叶青瑜说，赚的也是辛苦钱。 林涵过了几分钟，回复了更长的一串省略号。要不让他去种地试试吧，那才叫辛苦，叶青瑜跟在后面挖野菜正好。 周文璟那边，是周裕给他发了个试探的表情包，还有一串乱码。 一看就是闯祸了，周文璟回了个问号，不知道他发的什么东西。下次真得说说，有事就直接说事，这样他也好看自己是在还是不在。 快到酒店，周裕那才又回了消息：手机坏了，先别让叶小姐回酒店，伯父伯母来了。 周文璟飞快地按灭手机，确定叶青瑜没看他手机，快速打了转向。 “突然想起来有点急事，叶小姐要不在这逛逛？”还好附近有个商场，周文璟把车停在那附近说。 叶青瑜哦了声，看样子就是他有什么紧急的事，不方便自己知道，没多问就下去了。 周文璟递给她一张信用卡：“最多两个小时，叶小姐看上什么就买什么。” “多少额度，文总不怕我把金店搬空？”叶青瑜看着那张卡笑道。 “就当礼金了。” ------------ 第53章 拉偏架 他现在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叶青瑜把卡装进口袋里，走进了超市。 周文璟一回去就感觉天塌了，人都在周裕的房间里，门是开着的，地上撒了一地零碎的东西，看着像是打过架一样。 一进去，周裕局促地在门口站着，他爸妈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打招呼就跑了过来，两个人好像也有点尴尬，手下意识地搓着大腿。 要命的是叶瑾书和周婷婷也在，这两个人一个坐在那无声地哭，一个头发和衣服都是乱糟糟的，在那一边哭一边喊。 周文璟一个头两个大，这都什么跟什么？ 周裕见他回来，像是看见了救星，眼神扫了下叶瑾书和周婷婷，比了个打架的动作。 周父周母见到他，也松了口气，笑着起身说：“文璟回来了？” “你们这是？” “还能是什么，来看你。”周父没好脸色地说。上次回来他直接就摊牌说要结婚，让他们做好准备，给他们都吓了一跳，结果还没问出来什么，他倒好又跑了。 周父周母对了好几天的账，怎么都睡不着，直接飞过来找他。 “她怎么回事？”周文璟抬了抬下巴问周婷婷。 “婷婷这不是也想来玩玩。”她经常来找周母，到底也算熟悉些。 “来玩的还是来打架的？” “我没有表哥，都是她！”周婷婷不满地指着叶瑾书喊道。 “你闭嘴！”周文璟呵斥道。他本来看叶瑾书就头疼，现在她这一哭就更头疼了。 本来她不说话眼睛一耷就是一杯香气四溢的绿茶，要是她这么哭着去找叶青瑜，那周文璟干脆别活了。 “你说。”周文璟看向周裕。 周裕咳了几声，在大家威胁的眼神中，把时间推回了半小时前。 周父周母知道周文璟要来参加峰会，和助理问了地址，直接来了这边的酒店。 周文璟没走出差，自己订的酒店，助理不知道房间号，就发了秘书的给他们。 恰好今天秘书去了会场，就周裕自己在，他打开门，也愣在了那。 “伯父伯母，你们怎么来了？” “你还问，是不是你和表哥瞎说什么了？”周婷婷和他积怨已久，率先发难。 “我没有，你怎么也来了？”周文璟因为之前他俩打架的事，回去专门骂了她一顿，听家里的阿姨说都骂哭了，当时周裕不在，周婷婷不敢骂回去，现在又来找他的茬。 “文璟没和你住一起吗？”周父问。 “没有，我和赵秘书住。” “文璟有对象了？” 周裕不知道该不该说，硬着头皮回道：“我不是很清楚，您可以直接问他。” “对赌又是怎么回事，公司其他的事我们不管，但这事你说清楚。”周父严肃道。因为周裕父亲的问题，他们对他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都是一家人，他父亲也进去了，另一方面，万一他和他父亲一样呢？ 周裕也知道，在外面买了房子，除了过节很少主动过去。周文璟虽然留他在公司，但明面上也很少和他有联系，好像也对他有抵触。 大家都觉得正常，留他一口饭就不错了，还想怎么样？ 转折发生在去年，周裕的上司突然病退，推荐了周裕接替他的研发岗。大家都以为周文璟会选其他人，结果他直接在调岗的文件上签了字，还批过他的好几个项目。 周父当时以为是自己孩子仁义，想着老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借着机会，也算安排好他的孩子。 结果今年，周文璟忽然就签了对赌。这让他回想起来，周文璟出车祸前，他们也都没想到，老二心这么狠。 周父他们不明白，周文璟为什么突然站在他这边。就算周裕救了他，进监狱的到底是周裕的亲爹，他心里一点怨恨都没有吗？ 周婷婷一直说，肯定是他背后说什么了。周父周母没办法不怀疑，公司创始人突然闹矛盾，周文璟突然转变态度，会不会是背后有人挑唆？ “这是表哥的决定，我只能保证我一定尽力。”周裕说。他悄悄地给周文璟发信息让他有个心理准备，结果被周婷婷看见，眼疾手快地来抢他手机。 “你给谁发消息，是不是你爸？” “你有病吧？”混乱中手机摔在了地上，屏幕卡了下就花了。 周婷婷好像笃定他没安好心：“绝对是你背后使坏了，前一段时间你是不是来找表哥告状了，你就拿你学过生物骗表哥吧，就和你爹一样！” “我没骗他。” “你就说你上个月在哪，你肯定不在家。” “我出去旅游了。” “你说谎！” “吵死了！”对面的门忽然被推开，叶瑾书的手机上是大大的失败提示，外面吵得她没办法集中注意，输了游戏，她很恼怒。 周裕瞬间就哑火了，大气都不敢喘。 叶瑾书上去就拽着周婷婷的头发，让她看着自己，恶狠狠地说：“你有病吧，要吵回去吵。” “你谁啊你！” “没人教你公共场合不要大声说话吗？”叶瑾书把她往墙上一推，她没站稳，差点摔倒。 “道歉！” 周婷婷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她还好意思说道歉，到底是谁该道歉？ 两个人一来二去，直接打起来了，主要是周婷婷单方面挨打，撞倒了桌子，又掀翻了茶几。 周父周母当然向着周婷婷，好不容易拉开她们，刚板起脸想训斥谁家孩子，怎么还动手，叶瑾书就表演了一个现场变脸，眼泪说掉就掉。 她哭起来，让人一看就觉得是被欺负了，周父周母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很好，还好这招没用在自己身上，周文璟想。 “你怎么也不知道劝一下？”他压着声音问周裕。 “哪个我能劝得住？”周裕使了个眼神，提醒他叶瑾书还练过。 “表哥，她一来就动手，你看看！”周婷婷拉着自己衣服，委屈地说 “你不嘴欠她能生气吗？”周文璟明目张胆地拉了偏架，反正周婷婷也是个两面派，就当替周裕找场子了。 “赶紧道歉，然后哪来的回哪去。” “表哥！”周婷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快点！”周文璟看了眼周裕，“给她订票，今天晚上回去。” ------------ 第54章 你也不是内人 周母见他这么处理，忍不住说：“文璟，是这个小姑娘先……” “妈你就别操心了。”周文璟知道她肯定帮周婷婷说话，先打断她。 “表哥，今天晚上没票了，最早明天下午。”周裕弱弱地插嘴。 “那就明天下午。”周文璟捏着鼻梁，没一个省心的。 他见周婷婷梗着脖子，气呼呼地看着他，瞪了回去：“你也是，别听你家里说的那点乱七八糟的，学点有用的，真有本事让我哪天去求你，好过找我当判官。” “表哥你偏心，你怎么天天向着外人！” “说什么呢，你也不是内人啊。”周文璟扫了一眼房间，叫了客房服务。还好今天都去参会了酒店人不多。 周裕又要了几瓶水，默默地放在桌子上。 周文璟看向旁边的亲爹妈，头又疼了：“你俩都到退休的年纪了，就别折腾了，养养菜旅旅游多好，不操心白头发都没有。” “我们大老远来看你就叫折腾了？”周父也瞪了他一眼，这孩子小时候多听话，快三十了突然来了叛逆期。 “好歹提前说一声。” “你还挑上了！” “玩两天差不多就回去吧，你看我妈皱纹都多了。” “啊？在哪？”周母下意识地找镜子。 “你们住哪？这附近也没个东西，就是离会场近，我再给你们定个酒店，你们爬个山，看看日出，我再把你们送去机场，多好。”周文璟语重心长地说。 “好好的，钱都交了，换什么换。”周父瞥了一眼还在哭的陌生小姑娘，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知道了就赶紧走。”周文璟也不客气。 “你真是……”周父指着他，真是越来越管不了了。 周文璟顺势把他们推出门外，世界可算清净了。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还有个最头疼的在这。 周文璟看着给她递纸的周裕，咳了咳说：“还哭呢，差不多得了。” 叶瑾书不为所动，周文璟实在没办法，投降说：“好好好，那你继续。” 他拿胳膊碰了碰周裕：“还有面包吗？” 叶瑾书好像和他一样，爱吃周裕烤的牛角包，临走前周裕还特意带了一盒。 “没了，今天早上让你吃了。”周裕小声说。 “……” “但我这还有吞拿鱼三明治。”周裕从袋子里翻着，“还有蓝莓贝果。” 叶瑾书突然伸手，周裕立刻把贝果给她。 叶瑾书的情绪说收就收，纸巾上连点眼泪都没有。周文璟咳了咳，商量说：“说好了，别找你姐告状。” “你管呢。”叶瑾书白了他一眼。 “她又没碰到你。” “她吵到我的耳朵了。” “你不是都教训过了。” 见叶瑾书似乎还在生气，周文璟有了不妙的预感：“你别胡来，我爸妈年纪大了经不起吓。” “他们又不住一起。” “你悠着点，别真给吓医院去。” “那怪你，自己家的人都看不住。” “那什么，我该去接人了。”周文璟求助地看向周裕，小声说，“下午有时间再做点面包，没时间买点也行。” 周裕回了个ok的手势，接过了这个烫手山芋。 周文璟跑去接叶青瑜，叶瑾书不满地切了声：“你就让她给打了？” “也不算，她没碰到，就摔了几个瓶子。”周裕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着。 “你还让她摔瓶子，拿过来照她脑袋砸啊。” “那不成了欺负女生了。” “你管她男的女的，活该你受欺负。”叶瑾书见他只会傻笑，又翻了个白眼，“我是看在我姐的份上才帮你的。” “嗯嗯。”周裕拿着零食袋子问，“还吃吗？” “……吃。” 周文璟一路上都想着要不要告诉叶青瑜，两边要是见面尴尬是其次，有周婷婷那个棒槌，万一说点不好听的话就麻烦了。 不说，又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他烦了一路，到了商场，叶青瑜也没问他干什么去了，手里提着个小袋子，里面是一条领带，像是路过看着不错就随手买的。 “叶小姐没给自己买点？”周文璟的手机没收到扣款短信，她没用那张信用卡。见到叶青瑜，他的心情瞬间平复了，烦人的事可以一会再想。 “没什么好买的。”叶青瑜兴致缺缺，“试一下，不合适正好去换。” “帮我戴一下？”周文璟凑过去说。 叶青瑜拿出领带，穿过衬衫领子，不太熟练地打了个平结。周文璟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灼热的目光好像要化为实质，烫得她脸热。 上次系领带，还是刚见那会。叶青瑜整理好领子，周文璟看着她的手问：“叶小姐觉得好看吗？” “还行，我不太懂。” 周文璟抓着她的手，引导她拆开领带，换了种系法：“我下次想打这种扣。” 叶青瑜心猿意马，也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记住。周文璟带着她又系了一遍，问道：“叶小姐？” “知道了。”叶青瑜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下午去港口玩玩吗，有渡轮可以看日落。”周文璟说，最好晚上回酒店直接休息，省得有意外。 “瑾书和你表弟还在酒店呢，赵秘书也没回来。” “成年人了饿不到自己。来都来了。” “也行。”叶青瑜反正也没事，谁都不能拒绝来都来了这四个字。 周文璟拆下领带，在叶青瑜手腕上绕了几圈，打了个蝴蝶结，像是护腕一样：“都去玩了也不适合穿得太正式，还是叶小姐先帮我拿着。” “放回去不就好了。” “丢了怎么办？” “谁偷这个。” 周文璟飞快地想到了一个人：“你哥。” 叶青瑜欲言又止，还真别说，要是叶济川在，也真有可能干出来这事。 还好挑的款式和颜色也不算太正式，戴在手上也不算违和。 港口没什么好看的，四点前过去坐上渡轮，正好在海上看日落。不过那附近有地方赶海，可以消磨下午的时光。 叶青瑜挖了满满一桶蛤蜊，泡在水里吐沙。 海上的日落异常绚烂，叶青瑜吹着海风，等待船舶靠岸。对岸正好是他们来的城市，船将在港口停留一刻钟后返回。 叶青瑜看着看着，总觉得眼熟，这不就是那段视频里的地方吗。 ------------ 第55章 有点太放肆了 远处的吊车在港口卸货，来往的渡轮不断上下着工人，叶青瑜回忆着视频走进小巷，看见了那里的反光镜。 镜子已经换了方向，照的是另一边，谁换的？ 叶青瑜走到相反的方向，周文璟不放心地在后面跟着她：“一会渡船就开了，我们回去吧。” “等下一艘也一样。” 叶青瑜走到疑似视频里的地方，立刻遭到了附近工人的驱赶：“危险，这里不让进，没看见警告牌吗？” “不好意思，没注意。”叶青瑜看了一眼贴在旁边的告示，歉意地说。岸边有围栏，底下是礁石，再往下就是深不见底的大海。这里四周都是集装箱，没有监控。 “你们是游客吧，怎么走到这来了，这是卸货的地方，快回去！”工人催促道。 正说着，吊车的起重臂正好悬在他们头上，缓缓地垂直降落。 周文璟拉着叶青瑜回到岸边，小声说：“要是真有问题，也不该是你查。” “就是好奇。”叶青瑜说。 他们坐上了回去的渡轮，周文璟抽空给谁发了个消息，叶青瑜没看清楚，好像是在骂人。 回到酒店，已经晚上七点。周裕说秘书去了酒局休息得早，他们都吃过晚饭了。 周文璟将蛤蜊给酒店后厨加工，让他们做好送到房间。两个人随便吃了点，周文璟去找周裕说事，走上去敲了敲他们的门。 秘书还没睡，正在和周裕八卦中午的事。周文璟询问的目光看过去，周裕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你居然能劝得住叶瑾书？”秘书还以为她怎么也得添油加醋地和叶青瑜告状，给周文璟找点事做。 “烤了两盘小面包。”周裕指了指桌子上的塑料袋说，“给你们留了两个。” “让你表哥给你磕一个。”秘书开玩笑说。 “不用不用。” “我还没说你，好好的发什么视频？”周文璟脸色不虞。 “真没发给她，我也不知道怎么跑她手里去了。”秘书发誓说。 “你发给谁了？” “就那个调查记者。” “他发那些东西一般人都拿不到，而且就盯着叶家发，很明显和叶大小姐有关系好不好！” “我以为他就借着叶家赚个热度，谁知道他会把视频发给叶小姐。” “我真服你。”周文璟作势要打他，秘书象征性地一躲。 “要报警你就报警，要查你就找私家侦探，少把她牵扯进来。”周文璟最后拍了他下说。 “错了错了。” “电脑借我，发个邮件。” “自己用。”秘书指了指书桌。 周文璟过去打开电脑，点开邮箱。秘书好奇地过去，看见他写的两句话，震惊问：“你给谁发邮件这么发？” 他邮件没用正式的格式，只有两句话：公司资金短缺，希望林总帮忙。 还是找人帮忙。这邮件直接被拦截到垃圾箱还好，要是让对方看见，简直就是没事找事。 “飞冉的林月明。”周文璟说。他没带什么附件，直接点了发送。 “我去你真这么发？”秘书错愕地问，“你熟人？” “不认识。但我觉得我应该见过她，至少听过她的声音。”周文璟说。 “所以？” “给我打电话的人我肯定认识，先排除了，其他的，我就拿叶大小姐的手机接过电话，感觉像是她的朋友。”周文璟回忆着那个声音，有点不确定。 “你直接问她不就行了？要不是你这不是得罪人？”秘书觉得他脑子好像有点问题，到底是谁喝酒了？ 这话好像还有哪点不对劲，秘书意外道：“等下，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能拿她的手机接电话？” “她电话放那，密码还设得那么明显，不就是让我看的？”周文璟理所应当地说。 秘书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你有病。” “这不重要，她不嫌弃我有病就行。” “我真觉得你有点太放肆了，叶小姐真没打你吗？” “没啊，她好像不太介意，前几天还让我帮她回消息来着。” 秘书看了一眼周裕，对方耸肩也表示不理解。 “叶小姐一直这样吗？”秘书不确定地问，他都有点恍惚了。 “不知道啊，反正对我这样。” “你悠着点，别到最后把人作跑了，我看你现在就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只要表哥别学叶济川应该就没事。”周裕说。 “别提那个晦气人。” 屋外闪过一道阴影，像是一片乌云突然飘来了一样。电脑前的两个人没注意，几分钟之后，楼上忽然有人尖叫。 周文璟抬起头：“周婷婷？” 周裕指了指窗外：“瑾书小姐又爬窗户了吧。” “你怎么知道？”秘书问。 “刚从这爬过去的。” 秘书抽了抽嘴角：“还得是叶家人啊，发疯治得了一切。” “你俩快去看看，别报警了。我就不去了。”周文璟合上电脑，催他们去看看。 周裕披上外套出去按电梯，周文璟回到房间，叶青瑜正好奇地看着猫眼。 “可能是楼上有蟑螂。”周文璟说。 “这种酒店也能有蟑螂？” “没准呢。” 叶青瑜没当回事，找了浴巾准备洗漱。周文璟纠结再三，决定明说：“叶小姐，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什么？” “我爸妈来了。” 叶青瑜愣了下，似乎没反应过来。他父母过来了，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吗，什么态度？ 周文璟捡起她掉的毛巾，叹了口气说：“叶小姐，明天我和他们说清楚，晚上要一起吃个饭吗？” “没这个必要吧？”叶青瑜顿了顿说，“不方便说就算了，我不出去他们也看不见我。” “没提前说是我的问题，我本来想等我公司的事解决完，再好好和他们聊聊，没想到他们会过来。”周文璟从身后抱着她，手指插进她的指缝，在她耳边耳语，“叶小姐，别躲着我好不好？” “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我怕我明天早上就找不到你了。叶小姐不会让我晚上不敢睡觉吧？” 叶青瑜勉强扯了扯嘴角：“文总别胡思乱想。” “是我乱想？” “我不走，发过誓的。”叶青瑜说。 “那就好。”周文璟又拿了条浴巾说，“走，洗漱。” ------------ 第56章 总之不像个人 周文璟像是真怕她跑了一样，闹到很晚。凌晨叶青瑜迷迷糊糊的起来喝水，发现旁边还有幽微的蓝光，周文璟靠在床头看手机，居然还没睡。 “你真不睡啊？”叶青瑜眯着眼，他好像在刷视频，没干正事。 “闪到你了？”周文璟调暗了手机屏。 “渴了。”她拿起床头的水说，顺手打开了阅读灯，“关灯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偶尔一次没事。” “真准备通宵啊？”叶青瑜无奈道，“睡吧，瑾书还在这，叶家的事还没处理完呢，我走也走不到哪去。” “真的吗？”周文璟好像还是不信，不安地紧紧抱住她，“再来一次好不好？” 叶青瑜脸色变了变：“别有病了，明天不是还得去峰会？” “明天讲座，周裕去就行。”周文璟不住地撩拨，用刚睡醒的黏糊语气蛊惑说，“叶小姐？” “真吃不消了。”叶青瑜按住那只作乱的手说。 “我看叶小姐还挺精神的。” “我看我快神经了。” “叶小姐只要有精力就喜欢跑。” “我就去嘲讽了一下，跑哪去了，手机里的定位都装了你还好意思说？” “叶小姐知道啊？”周文璟笑了笑。 “我又不傻。都说了不走，再让你绑一次你就高兴了？” “叶小姐又绑不住。” “那你去把门锁了。” “你爬窗户怎么办？” “我有病？”叶青瑜安慰说，“赶紧睡吧，真不走。” 周文璟下巴放在她胳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真不知道他都哪学的装可怜的样子。 “你到底哪来的这么多精力，工作就一点都消耗不了吗？”叶青瑜实在没办法，由衷地问。 “也还好吧，都一个星期没见了。”周文璟歪头，脸蹭到了她的胳膊，像是一只大号的猫科动物。 这个人一会像猫，一会像狗，总之就是不像个人。 “一会好好睡觉。”叶青瑜妥协道。 周文璟笑了声，闭上眼用脸蹭着她。意识昏沉间，周文璟似乎摸着她的脸，忧心道：“叶小姐，你这样要是碰到个浑蛋怎么办？” 她也不是没遇到过，还能怎么办，扇他呗。 “叶小姐，你亲我下？”趁着她不清醒，周文璟低声哄骗道。虽然是问她，但叶青瑜不会拒绝。 叶青瑜很少像他一样，沉迷在对方身上留下点什么，被逼狠了宁愿抓被子，也不咬他凑到嘴边的脖子。 就好像这样，别人问起来，只会知道叶青瑜有过男伴，他周文璟还是一尘不染一样。明明私底下嘴都快亲烂了，都是成年人，出轨的都能当众表演爱妻，他们有什么见不到人的？ 叶青瑜的嘴唇轻轻碰了下他，一触即分。 “都没感觉，你咬下，叶小姐。”周文璟按着她的脖子，逼得她张开了嘴，继续哄道，“让我感觉到好不好？” 叶青瑜好像在孤舟上浮浮沉沉，这一次她睡得很沉，连早上有人敲门都没听见。 周文璟打着呵欠，拉开一条缝，是他好奇的亲爹妈。 “干什么？”周文璟问。 周父周母看见他脖子上的东西脸色立刻就变了，指着他半天都说不出话。 周文璟见怪不怪地说：“成年人了，很正常吧？” 他们家还是很传统的，要放之前，知道他没结婚就敢做这种事，非得被打一顿一可，这几年周文璟越来越强势，眼看着管不了了。 尽管这样，周父还是感觉气得牙疼。 “那姑娘，在里面呢？”周母好奇地朝屋内看去。 “在睡。”周文璟挡住了她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叶青瑜，换了衣服和他们出去。 周文璟去了他们的房间，周母从昨天就没睡好，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犹豫着问：“不会还是……” “是她。”周文璟说。当初他对自己母亲承认过，这么多年虽然没再提，不过他周围说得上雌性的只有母蚊子，周母只能怀疑还是叶青瑜。 “你疯了吧，她当初怎么对你的？”周父显然也听周母说过，直拍大腿。之前听说他和哪位赵小姐在一起了，他们还挺高兴，结果这小子转头就辟谣了。 “当初那是她家逼她的，她又没办法。”周文璟解释说。 “怎么个法子能害人啊？” “事也是二叔做的，她又没做。再说我都没计较，爸你也别管了吧。” 周父觉得自己血压都上去了，要不是他命大自己都得每年清明节去烧纸了，他倒从这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那小丫头害人在前，现在又和叶家闹成那样，就算是叶家有做得不对的，但她这种一不高兴就毁了对方的做法，谁碰见不害怕？ “她现在和叶家闹成这样，以后不高兴了也能这么对你！” “我不让她不高兴就行了。” 周父气地咳嗽，周母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劝道：“文璟，你了解她吗你就……” “了解啊，我都认识她多久了，她对自己人还是挺好的，而且当年说的话有好多也有道理。周婷婷没事找事你们不说，那些亲戚趋炎附势你们不说，公司里有人想把我踢出去你们不说，就别管我谈恋爱了吧。” “婷婷也是担心你，就是个孩子。” “她才比我小几岁，妈你当心被人骗了买保健品。” “我看你才是买的那个！” “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她想结婚我们就去结，不想就先这样，我除了她也不会看其他的人，你们也别再乱点鸳鸯谱了。”周文璟说。 周父瞪大了眼睛：“你说了半天，她想不想结婚你都不知道？” 周文璟尴尬地咳了咳：“这不是有点意外。” “你们到哪一步了？”周母不确定地问。 “就差那一个红本了。” 周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最后拍大腿叹了口气：“你真是，没救了。” “行了，你们操心自己就得了，来都来了，给你们订个旅游团玩几天再回去。” “还玩，我们哪还有心情玩！” 周母也叹了口气说：“婷婷说这闹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 第57章 毁灭吧烦了 周文璟心虚地挠了挠脸：“她心里有鬼吧？” “怎么说婷婷也是你表妹，之前还给你送过东西，你对她偏见也太深了吧？”周母说。 “之前分家的时候都跑得比兔子快，还不是现在又看见我赚钱了。” “人都找有价值的，你也不能怪他们。” “还不是她总是和你们说点乱七八糟的。她和周裕闹起来你们不是也拉偏架？” “我们是担心你。”周母说，“我一看见那孩子，就总能想起来你在医院那些日子。倒也不是怪他，就是担心他将来和他父亲一样。” “真有那天我也能看出来，我又不是傻子。”周文璟拿出手机给秘书发短信说，“既然她也说这有鬼，正好下午我让赵秘书送她去机场，这边的鬼不过海关，那边的鬼说外语她也听不懂。” “你真的，我们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周父指着他，无话可说。 “给你们报了个爬山的团，上午十点来接，你们好好玩一玩。”周文璟雷厉风行，说定就定。 周父周母也拿他没办法，怎么说是自己孩子，不至于为了周婷婷和他吵架。 周文璟又去周裕那绕了一圈，周裕不在，自己吃了饭去峰会了，秘书坐在电脑桌前，周婷婷躺在他们沙发上，紧紧地抱着枕头。 周文璟询问的眼神看过去，秘书眼神指了一眼对门，小声说：“这祖宗，昨天上上下下，一会白衣服一会披头发，还蓝牙连了周婷婷的电视，大晚上的放鬼片，没给她吓死。” “没报警吧？”周文璟问。 “没，周裕说警察管不了鬼的事，顶多问几句再让她回来，她就没报，后来躲我们这休息地。”秘书心有余悸地看着对面说，“不是我说，她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您保重。” “那不至于，有叶大小姐在她不敢胡来。”叶瑾书来的第一天就想吓他，结果他装心脏难受，又差点把叶青瑜吓到，后来叶瑾书就没再闹过。小姑娘的把戏，他还搞不定？ “万一哪天叶小姐不在呢？”秘书压低声音提醒。 “除了出差我们一般不分开睡。” “万一哪天叶小姐生气不理你，我看你怎么办。” “哄她啊我能怎么办。”周文璟见这里没事，安排道，“你下午直接送她去机场，看她上了飞机再回来。” “她要闹怎么办？” “让周裕再拿小面包贿赂叶瑾书。” “你也越来越不是东西了。” “实在不行，给她调岗去新建的南美分部，那边正好没人，不是想做主吗，做个够。” “你不会认真的吧？” “我很认真，她不去就自己辞职，天天在我眼前转得心烦。” “我发现你最近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叶小姐就是太顺着你了。” “酸了？” “我是说你当心被打。” “那不会。”周文璟笑了几声，去餐厅打包了早饭回房间。 叶青瑜还没醒，她的手机还是放在床头，周文璟拿起来，有几条未读消息，是个没备注的小号。 叶青瑜从来不给人加备注，聊完就删聊天框，就算手机丢了也让人看不到有用的东西。 新来的信息她还没来得及看，是一个叫Han的人发来的，都是吐槽。 Han：他有病吧，有这么发邮件的吗，你看看这是人话吗？ Han：真的要投吗，能不能不投，看着就来气。 Han：他对其他投资人也这样吗，那他还是别干了。 Han：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海外的公司，别真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周文璟试探的回消息问：林总？ 对方一直显示输入中，最后删删改改，只剩下两个字：你谁？ 周文璟：有病的本人。 在快要刷屏的省略号之后，那边问：她的手机到底为什么总在你那？ 周文璟：她在睡。 Han：我真服了！ 周文璟：林总这么麻烦干什么，直接找我多方便。 Han：我有病行了吧？ 周文璟：曼尼酒吧新来了几个弟弟，我给林总存几瓶酒。 Han：…… 周文璟：我们就当无事发生。 Han：得加钱。 周文璟有酒吧老板的联系方式，爽快地存了张卡发给林涵，然后删了聊天框。 确认了自己疑惑的事之后，周文璟又看了遍拦截短信，确认没有讨厌的骚扰信息之后，喊叶青瑜起床吃饭。 叶青瑜懒得动，还迷糊着，先拿起手机看了眼，居然没人找她。 周文璟掰了块面包送到她嘴边，问：“峰会结束之后还去爬山吗？” “这不是得问你吗？”叶青瑜想说她有没有精神去不都得看周文璟犯不犯病。 “叶小姐和飞冉的林总熟吗？”周文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认识，怎么了？” “没事，她好像不太想给我投资，就是想问问她一般怎么评估。”周文璟瞎话张嘴就来。 叶青瑜动作顿了顿：“一般没这么快，怎么说也得考察一下，你可能理解错了。” 她趁周文璟注意力不在她身上，给林涵发了信息问：你说你不给他投资？有问题的话你用我的投。 周文璟立刻又多冲了两瓶酒，林涵看着接连发来的短信，冷笑着回：毁灭吧，烦了。 叶青瑜：拿我私人那张卡吧，用你的名义投。 林涵：你有这钱直接包了他行不行，这年头做生意有风险。 叶青瑜：别的项目能赚回来。 林涵：服了。 叶青瑜：老秦的信息后台查不到吧？ 林涵：那肯定，防着有人查呢，他人现在都在境外，查ip都没用。 叶青瑜：让他把视频直接发给薛楠，什么都不用说。 时间太久远，当时的监控早就被覆盖了，叶瑾书也查不到，这种模糊的视频也说明不了什么，物证也早就被海水冲干净了。 要是这位薛大少爷手上沾了人命就有意思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诈出来点什么。 林涵听了之后劝她小心，补充问：叶家怎么说？ 叶青瑜还没等到叶太太的消息，也不知道她是在纠结股份给谁，还是想着怎么对付她。 再等一天吧，这是她耐心的极限，叶青瑜回复说：拿不到股份，就走最后一步。 ------------ 第58章 不是一厢情愿 叶青瑜没等到她想要的结果，叶太太但凡还在乎点自己女儿，或者动脑子想想，怎么也得找她聊聊。 下午四点，有不少人拍到，叶家停工的工地前，有人举着横幅站在门口，大声喊着：“还钱！” 本地热门视频瞬间被顶起，还有人直接跑上了烂尾的大楼，威胁着要跳楼。 叶家的公关部估计又要加班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加班费。 叶家现有的资金也不知道能不能按时交付房子，他们交不上，买房的人还要每个月还贷款，一辈子的钱可能就这么搭进去了，什么也落不着，谁都得疯。 “你干的？”周文璟问。 “也不能是叶家人自己砸自己。”叶青瑜放下手机。没人在意的角落，听说薛楠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要是叶家真破产了，这些人怎么办？”周文璟稍稍皱了皱眉。 “他们做不完这几个工程，申请不到破产。”叶青瑜淡淡地说。 周文璟表情放松了些，他开玩笑道：“叶小姐早就计划好了？什么时候？” 这些看着都不像心血来潮，而是早就计划好的。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想离开叶家的，找到叶瑾书的时候，还是更早之前？ “害怕了？”叶青瑜问。 周文璟笑了笑，给她倒了杯热水：“我有什么可怕的，我创业的钱都是叶小姐给的，叶小姐真想要，我就当还回去了。” 叶青瑜立刻道：“这话可不兴说。” “我认真的。”周文璟绕开她接水杯的手，让她就着自己递过去的杯子喝了几口说，“要去公证吗？” “别开这种玩笑，文总。”叶青瑜干笑着说。 “这种事我不开玩笑。”周文璟坐在床边，靠近她，将她抵在床头没有退路，“叶小姐，你知道你给我的卡里有多少吗？” 没等她回答，周文璟继续自顾自地说：“知道吧，毕竟有零有整的，还是分好几次打过来的。” 叶青瑜垂头看着床单，周文璟卷着她的头发：“叶家要是一直防着你的话，攒这么多也需要很久吧，叶小姐？” “你告诉我，我不是一厢情愿。”周文璟扳过她的头，强迫她看着自己问。 他这个人总是这样，试探着进一步，没有阻碍的话就逼到人无处可退，有阻碍就委屈撒娇，总会让他找到缝隙，横冲直撞。 “你会后悔的。”离得太近，叶青瑜都能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声。 周文璟总是后悔，他之前太少去注视叶青瑜的眼睛了，谈判桌下她很少与人对视，也很少有人敢逼问她的想法。 这双漆黑漂亮的眼睛只要稍微认真观察，就能看见她眼底深藏的，与表达不符的矛盾和痛苦。 “我不会。”周文璟摸着她的脸，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败下阵来，眼中未曾发现过的情愫。 他靠了过去，叶青瑜只会躲他的视线，不抗拒其他的动作。 “别躲，叶小姐，看着我。”他一边亲吻，一边看着那双映着他身影的眸子腾起水雾。 “你的顾虑到底是什么，是担心我还是不信我？”周文璟问。 叶青瑜无法回答，那些理不清的过去不应该再讨论，她曾经被叶家困住，不想做困住别人的枷锁。 “我所有的东西都能给你，就差一个证而已，叶小姐有什么不敢的？”那双眼睛再次回避了这个问题。她以为这样，他们想分开就能毫无负担的分开吗，不会的，他好不容易抓住了这阵风，很难再放手。 手机铃声将叶青瑜从他的步步紧逼中拯救了出来，周文璟没什么好气的接起电话，是他妈妈喊他晚上出去吃饭。 “去吗？”周文璟把电话放在叶青瑜耳边问。 叶青瑜微微瞪大了眼睛，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喂，文璟，你在外面吗？”周母很久没听见声音，不由地问。 “没有，在酒店。”周文璟按了免提，停顿片刻说，“在忙。” “公司有事吗，今天不是周末？” “不是公事。” “臭小子，大白天的你干什么呢！”周父的吼声从听筒那边传来。 “想吃什么，叶小姐？”周文璟没理会自己父亲，小声问叶青瑜。电话那边忽然安静了。 “不合适吧？”叶青瑜为难地小声说。 “他们明天就走了。”周文璟说。 “谁明天走？”周父话没说完，就被周母捂住了嘴巴。 “吃法餐吧，其他的她不爱吃。”周文璟替叶青瑜决定说。 周母应了声，匆匆挂了电话。叶青瑜不安地看着他：“现在见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都和他们说过了。叶小姐还会紧张？”周文璟开玩笑说，“我见那几个姓叶的都不紧张。” “那能一样吗？” “没事，他们可能比你还紧张。”周文璟想了想说，“实在不行，叶小姐叫上认识的朋友一起，就当普通的吃个饭。” “我叫谁，把瑾书叫去？”一句话不对她怕是能把桌子掀了。 周文璟想了下，单叫她一个是有点怕了，实在不行把周裕他们都叫上。 见叶青瑜似乎很抵触，周文璟沉默了一会说：“叶小姐实在担心，不去也行，我们酒店随便吃点。” “你都答应了。”叶青瑜想见就见吧，一顿饭而已。 周文璟笑眯眯地给她找衣服，本来打电话的时间就晚，收拾一下差不多就该走了。周文璟特意给她找了宽松轻便的衣服，车里和饭店开暖气也不会太冷。 周父周母本来想叫他一个人出来，吃顿饭顺便问问具体情况，这几天周文璟天天在自己房间，他们也没时间仔细说说。 谁知道他直接带着叶青瑜来，周父周母从来没这么尴尬过，一会说什么，红包要不要准备，这姑娘什么脾气，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周父周母这一路上叹气就没停过，不管怎么说，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他们说什么都没用了。 总不能让周文璟做了的事不负责吧？那他们成什么了？ 但一想到叶青瑜做的事，他们又高兴不起来。 ------------ 第59章 胡作非为 周母特意订了个包厢，周文璟说他们来旅游，拿东西也不方便，就没让她带东西。 两边见面，气氛果然尴尬得不行，谁也不知道先开口说什么。 周文璟自然地拿过叶青瑜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在他准备摘下叶青瑜的围巾时，被叶青瑜拉住，收到了对方警告的眼神。 周文璟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看着她，不摘就不摘吧。 菜都是订好了，服务生按顺序上菜，包厢里只能听见盘子和餐具碰撞的声音。 周母就没遇见过这么尴尬的局面，率先开口打破这个呼吸都能听得见的氛围：“那个，小叶啊，还是叫青瑜？” “都行。”周文璟分好前菜，把自己的盘子换给叶青瑜说。 “吃得惯吧，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忌口。”周母干笑着，脸都快僵了。 “她不吃香菜，不爱喝甜的，其他的还不知道。”周文璟回答说。 “我问她又没问你。”周母瞪了他一眼。 “你这么问，她还能说她不爱吃啊？”周文璟说。 周母不好在这说他，只能用眼神警告他。 叶青瑜从桌子下碰了碰他，被周文璟反手抓住那只手，怎么也扯不回来。 “叶小姐，还有没有我不知道的？”周文璟抓着她的围巾，让她靠近自己。 叶青瑜呼吸乱了，围巾越缠越紧，另一边突然不堪重负，沿着他的手滑了下去。 周父周母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不小心看见她脖子上痕迹，嘴里的东西半天忘了咽，对视一眼，又像是没眼看一样纷纷低下头。 “你别闹。”叶青瑜慌乱地重新围上围巾，低声和周文璟说。 “我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他们不会说什么的。”周文璟没事人一样笑着说。 周父咳了好几声，就差把手边的刀叉扔过去，周母狠狠剜了他一眼，讪笑着说：“你们年轻人在一起，理解。” 服务生端来主菜，周文璟让他换掉了葡萄酒，改添了水。 递过去的时候，服务生正在撤盘子，撞上了周文璟的胳膊，递过去的酒泼到了叶青瑜的袖子上。 服务生赶忙道歉，拿纸巾擦着酒渍。 叶青瑜摆手说没关系，周文璟让他离开，自己接过纸巾，挽起她的袖口塞到里面，免得湿掉的衣服一直黏在皮肤上。 她手腕上交错的红痕猝不及防地暴露出来，周父差点被手里那只龙虾呛死。 叶青瑜也忍不住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周母这下更尴尬了，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周父看来看去，实在忍不住了，低声喊道：“你给我滚出来！” 周文璟看了他一眼，放下筷子跟着出去了，叶青瑜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周母扯着嘴角笑着说：“来，青瑜，我们吃，不管他们。” 这顿饭他们都感受到了如坐针毡，除了周文璟。 周父把他叫到外面，见周围没人，终于不用压着火，吼道：“这就是你说的喜欢人家？” “成年人了。”周文璟不以为意。 “放屁，你少拿这个堵我！”周父实在不知道骂什么，指着他半天，最后恨铁不成钢地说，“我早就该看出来，你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那没有，我绝对没乱搞。”周文璟发誓说。 “你少强词夺理！我说的是这个吗！”周父气结，“就你这还说结婚？难怪人家不愿结！” “她不愿结也不是因为这个，你别瞎说。” “那是因为什么？” “反正不是这个。” “你真没强迫人家？”周父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怀疑地打量着他问。 “一开始可能有点，但现在绝对没有。”周文璟犹豫着说。 “你还敢……”周父那口刚压下去的气又窜了上来，这小子之前是压抑久了，什么出格的事都得做一遍了？ 他语重心长地教育道：“人家对你要是没意思，别勉强了，赶紧分了，该给补偿就给。” “那不行。”周文璟想都没想地拒绝。 “你还说你没强迫人家！” “分手不行，其他的无所谓。”周文璟说，“她都没说什么，您急什么。” “你确定她没说什么？一会我要是问出来什么，你等着挨揍吧你就。” 有恩怨是有恩怨，一码归一码，该交给警察就交给警察，周文璟也不能因为这个做什么混账事。 “你真揍我看到时候谁心疼。”周文璟满不在乎，有本事当着叶青瑜的面打，晚上回去又可以装可怜。 周父被他气得没办法，周母见他们一直没回来，找了出来：“有什么回去说，在外面像什么样子。” “我看你真是越来越胡作非为了。”周父背着手，叹气道，“真有一天得被他气死。” 周文璟跟在他们后面回去，叶青瑜悄悄看了他一眼，他表示没事地摇了摇头，在桌子下抓住了她的手。 叶青瑜怎么动都挣脱不开，也不好动作太大，只能一直被他攥着。 周父不知道小声在和周母嘀咕什么，叶青瑜询问地看向周文璟，他用几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他刚说我虐待你。” 周父这下咳得惊天地泣鬼神。 周文璟单手撑在椅子上，俯身前倾，松开她的手，转而压着她的后颈，让她靠近自己问：“我有吗，叶小姐？” “周文璟！”周父怒斥，“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凶我。”周文璟看了他一眼，放低了些，仰视着叶青瑜，带着些许委屈。 周父还从来没被自己儿子茶过，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周母也叹为观止，一时忘了动作。 叶青瑜只能尴尬地微笑着解释：“没有，您误会了。” 周文璟得意地朝他挑了挑眉，也不知道他得意个什么，周母打圆场说：“吃饭，吃菜。” 可惜是法餐，没有夹菜这一说，影响周母发挥。周文璟借机靠着叶青瑜，叉走了她盘子里的牛肉塔。 周父周母从来没想过，哪顿饭能吃到他们头疼的，一直到他们回酒店，周文璟都见缝插针地就往叶青瑜身上倚。 他们又一晚上没睡着觉，凌晨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小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 第60章 吊车 周文璟回来之后心情很好，甚至还能哼歌。 “故意的？”叶青瑜问。一次可以勉强说无心的，两次绝对就是故意了。 “我哪有，我平时不就这样？”周文璟不是很赞同。 “你也不知道收敛点。” “不能以后回家还让我端着吧？我哪样都是他们儿子，又退不了货。” “骂你两句你就高兴了？” “你帮我说话我就高兴。”周文璟一边叠着衣服一边说，明天他们就回去了，叶青瑜那边也要继续处理叶家的事。 讨说法的视频一出，大家都在猜测叶家是不是要破产，公关部说的再好听，没有解决方案大家都不认账，而解决方案都是要钱的。 叶父还在看守所里关着，行贿和逃税是跑不了了，其他的就看剩下的证据能不能定罪。 叶济川当初的事也被翻了出来，就连那个昙花一现的和男模的帖子又被传了出来，给他本就没有的名声雪上加霜。 谁敢放心把公司交给这种人？ 叶父难得清明了一回，但也没完全清明，他让叶太太握紧手里的股份，谁也别给，董事会和叶青瑜对他来说没有一个信得过的，都是想等着他死了分而食之。 对叶青瑜来说也无所谓，她本来也没想争叶家那点东西，叶太太选择的是叶家的未来，叶家落不到叶瑾书手里，就直接毁了。 林涵说自从给薛楠发过那个视频之后，能看出来他不在状态，经常办公室里一坐就是一天，宴会也不怎么和人搭讪。 发视频的人没有下文，叶青瑜又让他们把视频也发给薛盛一份，隐约听说一向和颜悦色的薛楠把自己弟弟从酒吧里拽出来，吼了一顿。 在她去过码头的第二天，林涵联系了熟悉的警察朋友，以例行检查的名义去码头搜查了一番，虽然没发现有用的线索，但应该也能让薛楠精神紧绷。 “叶小姐，有没有在听啊？”周文璟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明天早上九点出发回去？” “坐渡轮回去吧，开车也能上去。”叶青瑜突然说，“坐车时间太久了腰疼。” “腰疼？要不要去检查一下？”周文璟过去想看看情况，被叶青瑜打了一下：“你猜为什么。” 周文璟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笑着：“那就做渡轮回去，我和周裕他们说一下。” 周父周母有自己的安排，没有跟他们一路，虽然这个安排很大可能是怕尴尬找出来的借口。 车能直接开上渡轮，水路比开车快多了，到了下船的码头，周文璟看见远处有几个工人，鬼鬼祟祟地好像在藏什么东西。 叶青瑜也眯起眼，拍了拍他的手说：“过去看看。” 周文璟犹豫了片刻，勉强笑着说：“算了，不凑这个热闹了。” “去看看吧，来都来了。”叶青瑜似乎很想去，周文璟也想去，只是担心安全，但现在是白天，又有这么多人在，他犹豫了下，把车停在一边，和叶青瑜一起过去。 那些工人在拆附近的反光镜和架子，再远些有人指挥着吊车搬运集装箱。 那些人看见周文璟，远远地朝他们挥手示意他们远离。 周文璟装成没看懂的样子，拿出盒烟递过去问：“大哥，你们这是拆什么呢？” “这不让进，快出去。”工人斥责道。 “我们是做设备的，就是好奇，这些怎么突然要拆了，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周文璟再次递烟过去，并拿出了打火机。 工人上下打量着他们，点烟吸了一口，挥挥手说：“没什么问题，就是换个地方，赶紧走，这都是卸货的。” “好嘞。”周文璟表面上答应，实际跟叶青瑜绕了个圈，跑到监控反光镜的位置。 不出意外，那个镜子被拆了，就连监控都换了位置。 周文璟拍了几张照片，吊车臂在他们头顶移来移去。 头顶的阴影停住了片刻，叶青瑜一怔，抬头看去，吊着的货物似乎正在失控下坠，正是周文璟头顶上方。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扑了过去，巨大的声响震得人耳鸣，重物落地砸起一层尘土。 周文璟愣了几秒，叶青瑜扑在他身上，手机被甩出去了，温热的东西流到了他的下巴，他下意识地摸了过去，鲜红的颜色通过眼睛刺痛了他的心脏。 “怎么了！” “箱子掉了！好像砸到人了！” “快来人！” 此起彼伏的声音，他好像什么也听不见。叶青瑜只感觉头晕目眩，有液体流进她右眼里，有些睁不开，她的意识还算清醒，箱子好像只蹭到了她的头还是脸，她挣扎着起来，拿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叶小姐？青瑜！”声音很远，好像有人撑住了她的肩膀，刚才声音太大，现在能听见的只有杂音。 救护车及时赶到，叶青瑜好像看见周文璟也上了车，放心地睡了过去。 秘书他们接到消息，飞快的赶去医院。周文璟的手机摔了，借护士的打的电话。 护士安慰说没事，伤口看着深但不在要害，晕倒可能是脑震荡。 只是没有生命危险而已，怎么算没事，刚才要不是她推开自己，周文璟简直不敢想。 箱子就在自己脑袋上砸下来，就是故意的。 叶青瑜被推进急诊，伤口从头一直到耳后，大夫紧急做清洗和缝合，并拍了片子。 周裕几人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周文璟衣服上都是血，无助地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 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就连简单的手术同意书都签不了，他们之间没有法律上的关系，叶青瑜没有亲人给她签字。 “没事吧？”秘书看见他这样吓了一跳，看了半天发现不是他的血。 叶瑾书出奇的没找他麻烦，看了一眼拉着帘子的急诊室，恨恨地跑了出去。 周裕想追她，被她甩开手骂了句：“滚！别跟着我！” 周裕两面为难，周文璟开口说：“你去看着她。” “好，表哥你有事打我电话。”周裕追着叶瑾书的背影离开。 秘书试探道：“叶小姐……” “你还想袒护他吗？”周文璟抬起眼，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懊悔过，他不该下车，不该站在那拍照，甚至不该来那个码头。 ------------ 第61章 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秘书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要是他做的，我不会放过他。”周文璟咬牙说。 秘书沉默良久，轻声说：“抱歉。” 急诊的大夫做完缝合，把叶青瑜推去了普通病房输液。她还没醒，大夫说有轻微的脑震荡，再加上打了麻药，要多等两个小时。 状况平稳了，大夫叫家属，调出来了叶青瑜的检查档案，问周文璟：“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是她未婚夫。”周文璟说。 “她父母呢？” “她没有父母。” 大夫罕见地沉默了几秒说：“这次情况还好，没伤到要害，伤口注意别沾水别吃刺激性的东西，按时换药就没什么问题，注意卧床休息，没什么紧急的事留院观察3-5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周文璟刚想道谢，就听他继续说：“但我看病人三年前在分院献过血，当时做的检查有几个指标都不正常，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再检查过，没有建议再做个详细的检查。” 周文璟呼吸一滞，三年前，献血，分院，什么时候？ “分院是？”他隐约觉得有什么忽略的事就要破土而出，急切地问。 “安和。”大夫说。 那不就是他车祸当时去的医院吗，那里远离市区，叶青瑜为什么会去过？ “具体是什么时候？”在大夫越来越怀疑的眼神中，周文璟解释说，“我们当时还不熟，我就想问问她是什么时候做的检查。” “7月29。”大夫说。 那不就是他出车祸的日期吗，叶青瑜为什么会在，还献血，就这么巧吗？ 不是周裕把他送来的吗，没听他说过看见叶青瑜。 “她的血型是O型吗？”周文璟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机械地问出问题。 “是啊。” 大夫的嘴一张一合，周文璟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感觉好像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心脏。 “喂，没事吧，你检查做了吗？”大夫见他脸色瞬间就白了，差点就要按呼叫铃。 “没事，低血糖，谢谢您了。”周文璟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勉强走了出去，扶着外面的墙，缓缓蹲了下去。 秘书等在外面，见他这样，急忙问：“怎么了，给你叫大夫？” 周文璟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周父周母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看到的就是周文璟衣服上沾着血，六神无主地蹲在走廊上。 周母的眼眶立刻红了：“没事吧儿子，这是怎么搞的？” “我没事，别都围着我。”周文璟深吸了几口气，扶着墙起来问，“周裕呢？” “你不是让他去追叶瑾书了吗？” “让他回来，现在！”周文璟很少对他们有这么严厉的语气。 他去病房里看了看叶青瑜，她刚被推过来，头上包着纱布，安静地睡着，液体顺着输液管一滴滴地流进她的血管里。 周文璟找了个塑料瓶，灌了热水缠在输液管上，让秘书和自己爸妈暂时盯一下，看着匆匆回来气还没喘匀的周裕，拉着他的领子就把他拽进了楼梯间。 “怎么了表哥？”周裕还没搞清楚状况，见他阴沉的脸色，咽了咽口水。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周文璟深吸了口气，压着脾气问。 周裕快速过了一遍最近的事，感觉都没什么破绽，摇了摇头。 “我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文璟见他油盐不进，直接问道。 周裕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突然说起车祸了？ “你，你不是都知道吗？” “叶青瑜当时是不是也在？” 周裕又咯噔了一下，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突然知道的？ 看着周裕强壮镇定的眼神，周文璟就知道他猜对了。他从来没怀疑过这个看着胆小老实的表弟，原来真相离他就这么近。 “说话！”周文璟低声呵斥。 周裕缩着脖子，紧张地咽着口水，见实在瞒不过去，点了点头。 周文璟难过至极，突然笑了声，她真在，她早就和周裕认识，难怪他有时候脱口而出青瑜姐。 他明明都猜到叶青瑜喜欢他了，他怎么从来就没怀疑过当时的事呢？ 这么容易就能调出来的档案，他毫不知情的过了三年，直到这次意外才发现，要不然，他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 “你到底都瞒了我什么事，说！” 他哪敢说，说了叶青瑜醒了还不找他算账。他顶着周文璟要刀人的眼神，硬是摇头说：“不是对不起你的事，表哥你别问了。” “不是对不起我的还不敢说？”周文璟火大，一个两个嘴都这么严。周裕是他表弟，居然在他眼皮底下帮叶青瑜瞒了他这么久。 “表哥你也别为难我了，等叶小姐醒了你问她吧。” “我要能问出来还找你？” “我说了她又不高兴，她不高兴你又生气。” “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分不清吗？谁都知道，就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周文璟手指插进头发，语气放缓了几分，问，“她当时给我输过血，是不是？” 他到底在发什么脾气，他懊恼的应该是他自己，已经有这么多明显的线索了，他从来没想过再查一遍当年的这些事。是他在害怕，是他在逃避。 他走了几步，对着墙平复了一下，走到周裕面前，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非要我求着你，你才肯说吗？” 周裕内心也实在煎熬，见他这样实在瞒不下去，小声说：“表哥你别这样。” 他犹豫片刻，说道：“当年我爸动了刹车片，本来想让你冲下悬崖的，叶小姐当时开车别了你一下，正好我在后面，就一起去医院了。当时血库的血不够，正好你们血型一样，叶小姐就先去了，后来伯母又找来几个朋友献血，我知道的就这样。别说是我说的。” 尽管他猜到了叶青瑜可能在场，也没想到，叶青瑜从头到尾都在。 “她为什么这么做？” “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她应该是真的想救你，但她又不让我说。叶小姐当时那么针对，我怕你知道之后再判断失误，就没说。”周裕越说声音越小。 “你后来也没说。” “后来我们都去国外了，叶小姐又一直不让说。” ------------ 第62章 误会 “还有什么事？”周文璟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你们一直有联系是不是？” 周裕缩着脖子：“就……后来你不是有几次融资困难吗，我就找她说了下。” 周文璟想起有几次不太顺利的谈判，对方都提出要安排人进管理层，被周文璟拒绝了，后来他收到了几笔打款，周裕说是周父之前的老朋友慷慨解囊，要是过意不去就当成借款。 这笔钱周文璟拖了好久都没人催过，直到他回国前，才连本带利地打到了对方的账户。 他当时以为是哪个前辈怕他面子抹不开，悄悄帮了他一把，从来没往叶青瑜头上猜过。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叶大小姐就对他网开一面。他以为他费尽心思才抓住了那阵看不见的风，可其实那阵风一直在他身边，是他没有察觉。 周文璟眼眶酸涩，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还有吗？”周文璟问，“你说都说了，还有吗？” 周裕心一横，闭上眼说：“还有就是你车祸之后她来看你，问我情况，我说你腿不好，后来康复的大夫可能是她从国外请回来的。还有元荣可能也是青瑜姐的。” 走廊里很久都没有回声，周裕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见周文璟红着眼靠在楼梯的扶手上，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表哥？”周裕心惊肉跳，周文璟什么时候哭过，被人为难的时候也能一笑了之。 “给我找个冰袋来。”他忽然说。 周裕连连应下，忙不迭地去找。 回国刚见面的时候，叶青瑜在想什么呢，听见他拿过去威胁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呢？ 在乎的东西都有可能成为刺向自己的尖刀，叶青瑜听见他的那些质问，顺着他让他发疯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心痛到无法呼吸。 既然决定不在乎了，还提那些东西干什么呢？都察觉她的心思了，还非要逼她承认干什么呢？ 他从没有如此后悔过，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注定无法弥补。 周裕匆匆忙忙找来了几个冰袋，周文璟敷了敷眼睛，回到了病房。 叶青瑜还没醒，他父母和秘书在里面，空气里还是有些尴尬的气氛。 “你们走吧，我在这就行。”周文璟找了个凳子拉到床边坐下。 周母见他这个状态，不由得担心道：“你做检查了吗，你也该休息下，你这样也照顾不好人家，实在不行一会联系个护工。” “不用，我就想在这待会，你们先回去吧。”周文璟闷闷地说，“我行李箱帮我拿过来，我换件干净衣服。” 几人对视一眼，不想刺激他，就都出去了。周父周母担心地守在外面，秘书去车上找他的行李箱。 周裕蹑手蹑脚地从楼梯间出来，想趁着没人先溜，被眼尖的周母发现，招手叫过去：“小裕，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被集装箱砸了呢？” “具体我也不知道，已经报警了，应该是叶小姐替表哥挡了下。”周裕挠着头说。 周父周母大概不太敢相信，叶青瑜怎么会替周文璟挡，这两个人的关系他们也搞不懂。 周父最后叹了口气说：“算了，年轻人的事，我们就别掺和了。” “那我先去还东西了。”周裕拿着冰袋，在叶青瑜醒来之前溜之大吉。 周文璟换了件干净衣服趴在床上，秘书刚要拿着要洗的衣服出去，正好撞上了怒气冲冲的叶瑾书。 她直接把一叠照片甩在了秘书的脸上问：“那视频谁发的？和这件事什么关系？和你们什么关系？” 秘书站在原地，一时不敢说话。 “以为挂了梯子就查不到IP了？躲在后面当鸵鸟好玩吗？我姐自从遇见你之后有什么好事？”叶瑾书劈头盖脸的对着周文璟骂道。 周父周母见这个架势也进来了，后面还跟着拉不住叶瑾书的林涵，还有闻声而来的周裕。 周文璟一声不吭，眼看叶瑾书越说越难听，周母忍不住说：“你这姑娘也别太过分，她救了文璟我们是该感谢，但我儿子之前也因为她躺了那么久，最后都出国从头开始，大家各退一步。”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叶瑾书更生气：“你家那个模式碰上谁都得破产，运气好了碰上我姐就送进去一个，叫的再冤枉真出事有几个法人不进去的，你以为她手上的东西不够吗，你以为最后混进去的假的是她不知道吗，你真以为你们全身而退是你们厉害？” 周文璟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无力反驳，干巴巴的开口说：“我不知道。” “瑾书，消消气，医院呢。”林涵紧着在后面拉她。 “别拉我涵姐，我就想知道凭什么！”叶瑾书甩开她，“她都放过你多少次了，你要是因为车祸记恨她，你给她那么多错觉干什么？她那次救你回去，那俩混蛋差点把她打死，杂物间里关了两天人都是烧迷糊的，出来第一时间还不是跑去看你。 “你以为叶家那几个神经病教训人就是扯头花吗，那是往死里打，医生就在家里住着。冬天就一件衣服，把她赶到外面，冻的她话都说不出来。一关禁闭关个好几天，什么都没有，连地板都没铺，把你关里面两三天你不疯我都服你。” “瑾书！”林涵赶忙拉住她，却看见叶瑾书哭了，她抓着林涵的胳膊哭着说：“那些录像光找我就找了好几个月，到现在都没整理完，我恨他们涵姐。” 林涵无奈只能先安慰叶瑾书。 周文璟连呼吸都不会了，针扎一样的感觉从心脏蔓延到四肢，迟来的愧疚和痛苦像海啸席卷而来，就要把他淹没。 那些他误会的，不敢想的，忽然就这么一下子都摊开在他眼前，让他无所适从。 他想解释，话语又好像太过苍白，机械地辩解说：“我，我……我没记恨她，对不起。” 秘书想帮他解释几句：“他也不知道这些。” “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姐，我姐一直这样，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别说喜欢！” “好了瑾书，医院呢。”林涵拿纸巾给她，赶紧打断她的话。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叶青瑜喜欢的人，说多了叶青瑜也该难做了。 ------------ 第63章 别放在心上 林涵好不容易才把叶瑾书哄走，朝周文璟说：“周总，单独谈谈？” 周文璟站起来都勉强，其他人见状自觉地出去了。 林涵拿出内部的调查报告说：“警方调查的结果是意外，你们本来就是擅自进入禁止区域，操作员因为疲劳工作没看清位置，不小心把集装箱放错了位置，他的位置看不见你们，所以排除了故意的嫌疑。” “不可能，哪就有这么巧的事？”周文璟立刻反驳。 “不管怎么说，是你们先违规的。这两天警方应该会找你们做笔录，没证据的话别乱说。”林涵提醒道。 叶青瑜还在睡着，林涵叹了口气，拿出一份文件说：“这是元荣和思科的股份转让协议，财报和税务都没问题，周总找人看完没问题就签了吧，对赌的事就不用担心了。” 周文璟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合同上的字迹逐渐模糊，他低着头说：“我不要这个，我就……我就想听她说句喜欢。” “她不会说的，她说不出来这两个字。”林涵说，“之前怕叶家针对你，你的新公司办不起来，早就准备转给你了，有时间去办手续吧。” 犹豫了下，林涵拿出一个小药瓶放在桌子上，提醒说：“和你在一起之后我们就很少见了，记得提醒她按时吃药。” 周文璟的目光定格在那瓶药上，连林涵出去了也没察觉。过了很久，他收起这些东西，眼泪终于一滴一滴的砸了下来。 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叶青瑜的样子，她当时明媚的光逐渐熄灭，就像无声凋零的鲜花，居然没人在意。 他以为叶青瑜虽然疲惫，但总归是顺心的，她是高高在上的叶总，挣了那么多钱，应该是高兴的。但高兴怎么会疲态尽露呢？ 她如果真的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会因为一碗馄饨或者一杯酸奶高兴呢？ 周文璟想起车祸后叶青瑜顶着浓妆来，他以为那是炫耀，是嘲讽，就是没想过是担心，是她自己也受了伤。 他已经记不清叶青瑜当时的眼神了，叶小姐现在都不怎么会遮掩的话，当时应该也不会。 周裕和叶瑾书都能发现的事，他却发现不了。 他以为叶家再过分，最多也就是把她关在卧室，或者像叶太太打的那巴掌，怎么有人舍得下重手对朝夕相处的人？ 他忘了叶家是一群神经病，只要沾了利益，薛楠都能把刀对准自己的亲弟弟，叶家能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叶青瑜醒的时候头还是很疼，眼前的东西好像有点重影。她费力的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才下午两点，太阳正好。 她一动，惊动了旁边趴着的周文璟，对方快速的坐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担心的有些过分急切：“醒了吗，还难不难受，我叫大夫来看看？” “没事。”叶青瑜捏着鼻梁，碰到了脸上的纱布，迟来的感受到了伤口隐约的疼痛，看位置应该没破相。 “大夫说没事，住院几天观察，按时换药就行。”周文璟手忙脚乱的打开盒子说，“饿了吗，有面和粥，要是想吃别的我再点。” “随便来点就行。”她还不饿，就是到点了得吃一点。 打包盒都没动过，她不禁问：“你吃了吗，别等我。” “我也不饿。”周文璟点了好几样，都是清淡的，叶青瑜看他的样子觉得奇怪，他的眼睛好像也是肿的，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救他这下，让他觉得对不起自己吧。 “意外而已，我又没事，文总别放在心上。”叶青瑜安慰说。 不说还好，这一说，周文璟似乎再也崩不住，拿着饭盒的手都在抖。 叶青瑜搞不清状况，坐起来了些，靠在床头：“怎么了，我这不是没事吗，过几天就能出院了。还有别的事？” 叶青瑜也没有别的不适，就住个几天，看他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命不久矣了。 两滴眼泪突然砸在桌子上，周文璟重新坐下，隔着被子抱住她，想抱紧她，又不敢用力。 难过的事太多，他挑挑拣拣，最后说：“我找不到人给你签字。” 叶青瑜茫然地看着他，被子被他攥出明显的褶皱，他埋在里面说：“他们说我证明不了关系，不算亲属。小手术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要是再严重点就不行了。我好害怕，叶小姐，你怎么就扑过来了？” “谁在旁边下意识都是扑过去吧。”真哭了，叶青瑜就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她试探地把手放在他头上，周文璟的脸立刻蹭了上来，红着眼眶看着她，眼泪一滴滴地流在她手上。 叶青瑜没想到他会这么难过，从床头抽了两张纸：“又没什么大事。” “怎么不算大事，天大的事。”周文璟闷闷地说。 “那怎么办，也不能我再砸你一下。”叶青瑜开玩笑地说，“又不是你的问题，找到凶手再和他算账。” 周文璟胡乱抹掉了眼泪，怎么能再让她再安慰自己呢。 “先吃饭。”他手忙脚乱地拿着饭盒说。 叶青瑜没安慰人的经验，想了一遍列表，好像都不怎么会，就差直接上网搜了。 周文璟就是这样，一点事的愧疚就能把他压塌，叶青瑜吃了几口，再次说：“真没事。” 周文璟看着她的眼睛，半晌低下头内疚地说：“反倒让叶小姐担心了。” “我要是站在那个底下你不也得救我吗。” “不一样。”周文璟抽了抽鼻子，到底也没再哭，“警方初步调查说是意外。” 叶青瑜对这个结果不意外，没点本事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手。说起来，也是他们先违反规定，留下的操作空间就多了。 不过这点风吹草动就耐不住性子，也是意外的沉不住气。 吃完饭，周文璟又趴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拉着一角被子。叶青瑜看着别扭，单人病房有个陪护床，还有沙发，趴在这也不怕腰疼。 “那边有床。”叶青瑜提醒说。 “不想去，看不见你我害怕。” 两个床就隔了个柜子，躺下是有点看不见。叶青瑜往旁边挪了挪：“那你上来休息会。” 周文璟抿着嘴，眼巴巴地看着她。叶青瑜不明所以，反正病床也够大，趴在那又不舒服。 她掀开被子，周文璟看了半晌，默不作声地爬了进去。 ------------ 第64章 没死啊 周文璟一言不发地抱着她，过了很久，才试探着说：“和你说个事，你别生气。” 他刚说完，就立刻改口说：“不是，你生气也别自己生闷气，你打我。” “倒也不必。”他能有什么事？ 周文璟的头轻轻靠在她身上，还是用这几天一贯的仰视的眼神：“那个视频……其实是秘书发的。他就是视频里的本人，这次回来一部分原因也是想找他哥算账。之前和你说的那个朋友是假的，我是听他说的。” 叶青瑜愣了愣，消化了会，她知道周文璟应该认识知情人，按他的性格知道了大概率就要插手，就是没想过秘书是本人。也难怪薛楠觉得他熟悉。 “没死啊？” “没有，他游上来了，然后就来找我了。” 叶青瑜回想着为数不多的记忆：“我记得我见过他，不长这样。” “做过整容，他脸当时被划伤了，也怕被人认出来。” “真正的赵航呢？” “没有这个人，杜撰的。” “那你挺厉害。怎么不早说？” “怕你担心。”周文璟的眼神越来越不安，叶青瑜良心过不去：“那我也和你说个事。我也是故意去那看的，前几天的警察也是我找的。” 周文璟愣了愣，好好的，难怪有警察突然过去检查。 “那你腰疼是真的假的？”他突然抬头问。 “……说是真的也没问题。” “你和薛楠不熟吧，管这个事干什么？”周文璟把头又靠回她身上问。 “看都看见了，熟不熟的也不妨碍我坑他。” 周文璟想问这和薛楠当年趁火打劫，占了他家不少生意还有一栋写字楼有关系吗，但他不敢问，好像他很在意当年的事一样。 叶青瑜回着手机里的消息，看见林涵问她醒了吗，能不能进来的消息时，回了个来吧。 林涵手里提着果篮，进来看见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满脸的不理解：“你……这……不是……有必要吗，你有事他有事？” “他坐在这又不舒服，我又没大事。”叶青瑜说。 林涵放下手里的果篮，满头问号地看着旁边的陪护床：“这是什么东西我请问呢？” “离得远不方便。” 她左右走了几步，来回也就三步，离得远，很好。 “我真服了啊。” 周文璟闻到了水果的香气，默默地爬起来，找了个水果刀去削水果。 “哟呵，醒着啊？”林涵阴阳怪气道。 “认识吧？”叶青瑜问。 “那你可说呢，太认识了。” 周文璟一声不吭地在洗水果，还找了个干净的外卖盒，耐心的削成小块放在里面。 “瑾书呢？” “哄回去了，要不然你出院了他们都还得住着呢。”林涵扫了他和门口一眼说。 “和他们又没关系，也是我想去的。”叶青瑜小声解释。 “呵呵，你问他们谁敢说一句没关系。”林涵翻了个白眼说。 “也别PUA他。” “呵呵。” 周文璟洗了个叉子，把削好的水果拼盘放在床头，还递给林涵一个削好皮的苹果。 “哟，还有我的份呢？”林涵啃了一口，意外道。 “她不爱吃苹果。”周文璟小声说，每次准备的水果只有苹果她没动过。 “……”林涵冷笑了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狠咬了一口苹果泄愤。 “那个操作吊车的人怎么说？”叶青瑜问。 “还能怎么说，咬死了意外，公司出于人道主义可以承担你的医药费和误工费。那个人的账户暂时没有大笔资金到账，还在盯着。” “也没指望盆水泼到他们身上。” “对了，叶太太想找你，听说满世界问你在哪呢。”林涵说。 闹出那么大的舆情，上面肯定会警告，想必是撑不住了。 “找我干什么，她自己选的。”叶青瑜淡淡地说，“求人有求人的价钱。” “姓叶的还以为我对他儿子感兴趣呢，还想让我帮他们一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几个男的真够自信的。”林涵不屑地笑道。 “董事会没人跑吗？” “有啊，跑不掉，这时候谁敢接盘啊。” “价钱砍一半接了吧。”叶青瑜说。 林涵愣了下：“啊，你还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等变成我的烂摊子了再收拾。”叶青瑜顿了顿说，“不能让他们真没地方住吧。” “我还以为你等他们收拾好了再接。” “那等一辈子也等不到。”叶青瑜很了解他们这些人，没一个敢担责的，只要和他们无关烂在那都行。 “也行吧。”林涵啃完苹果，隔空投掷，将果核扔进垃圾桶。 她看着优雅地从那吃水果的叶青瑜，欲言又止，最后决定尊重他人命运：“走了，再待下去怕我气死。” 看着周文璟的脸色，叶青瑜解释说：“她开玩笑的。” “没事，她不喜欢我也正常。”周文璟低着头说。 “我一会和她解释清楚。” 林涵刚走，又有人敲门，周父周母和秘书蹑手蹑脚地进来，一见她都堆着笑。 周母手上提着一大包零食和几个棋牌游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慈祥：“青瑜，我们怕你无聊，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叶青瑜有些许不适应，礼貌着点头道谢说：“谢谢。” “那个，叔叔阿姨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就在附近，缺什么就说。”周母一边说一边拍着周父。 “是，我们也没什么事。”周父咳了几声，说完就被周母拉走了。 没了长辈，病房里的氛围轻松了些，但不多。 秘书关上门，拘谨地站在不远处说：“叶小姐，我来道歉了，要不我给您磕一个。” “大可不必，搞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马上噶了。”叶青瑜很不习惯被探病，她没这个经验，也不是快死的事，出个差都比住院久。不过要是快死了就更不适合煽情了。 她不在乎周文璟却在意得不行，他压着声音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他想杀你，你还帮他遮掩？” “亲哥哥，是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叶青瑜表示理解。承认亲人不爱自己需要时间，她在情感上摆脱叶家的阴影也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更何况薛楠平时装的老好人，谁也想不到他会对亲弟弟下手。 ------------ 第65章 你满意了 “他都消化多少年了，当年就在那纠结，现在还是摇摆不定。”周文璟颇有几分怒其不争的意思。 “那你该死心了，照这个架势，估计你露头就秒。”叶青瑜说。 秘书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能问吗，他为什么想杀你？”叶青瑜好奇道。 周文璟冷呵一声：“看不惯有人比他厉害呗。” “他不是学艺术的吗？” “被逼的，他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就这样薛楠还没放过他，被他爹一骂就把他推下去了。” 难怪薛盛活得好好的，薛楠还不见训斥他，感情是没有威胁，偷着乐呢。 “你没死的话，去报警大概率也判不了死刑，出个谅解书，表现好点再减刑，关不了太久。不想他死的话送进去蹲几年也行吧？”叶青瑜说。 “太久了，我们就一个说明不了什么的录像，够呛。”周文璟说。 “你一开始怎么想的？”叶青瑜问秘书。 “我就想看看，他知道了是什么反应，有没有后悔。” “不会的，他后悔也是后悔没做的隐蔽点，或者是少了个好用的棋子，不会是后悔你们之间的感情，别有什么幻想了。”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好后悔的，鳄鱼的眼泪。 “而且只有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你才能看见这点后悔。”叶青瑜说。就像她那几个便宜亲人一样。 周文璟边摇头边叹气，下巴搭在叶青瑜的肩上，秘书再次道歉说：“真的很抱歉，叶小姐。” “没事，也不算你的问题。”叶青瑜提醒说，“回去注意点，别有什么意外。” “行了，回去吧。我送送他。”周文璟说。 他把秘书送到楼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道理说得再多走不出来就是走不出来。他拍了拍秘书的肩膀，权当无声的安慰。 叶青瑜拆了一包橘子果冻，周文璟回来之后，自然地脱下外套放在陪护床上。 “没事你也回去吧，我没什么事。”叶青瑜说。 “回去我睡不着。”周文璟坐在她旁边，瓶子里的液体已经快输完了，他叫护士来拔了针。纱布隐约有点渗血，周文璟眉头紧锁：“是不是吃东西也疼？” “还好。”缝了几针而已，叶青瑜无所谓地说。 “叶小姐……一开始怎么打算的？”周文璟问。 叶青瑜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想了想还是如实告诉他：“本来想着，当年的事要是找不到证据，就给他创造个新的证据。” “送他进去？”周文璟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试探道，“还是让他去死？” 叶青瑜沉默两秒，笑道：“我说了又不算。” 她住了三天，大夫看复查结果没事就让她出院了。叶青瑜多住几天倒是无所谓，就是有点担心周文璟的精神状态。 他好像还是沉浸在愧疚里，叶青瑜心想他还是老样子，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这次周文璟直接租了个公寓，酒店做饭不方便，外面买的怎么也和家里做的有区别。 叶瑾书还是看谁都不顺眼，但瞧见叶青瑜胖了两斤的份上，暂时偃旗息鼓。 林涵陆续收了叶家三个股东的股份，把他们逼到困顿，他们自动就会把东西交出来，还生怕自己跑得不够快被连累。 听看守所说叶父最近脾气不好，他这都受不了，以后有他暴躁的时候。 叶太太终于认识到，叶父和董事会都救不了叶家，她过往引以为傲的大树马上就要倒塌。她终于想起了叶青瑜，企图用那点微不足道的情谊让她再把后半辈子搭进去。 叶瑾书并不想理会她，早就给过她机会了，叶青瑜也没什么好留恋的，给摇摇欲坠的叶家添了把火。 证据已经整理完成，叶瑾书把这些年的监控和佣人医生的证词一并交了上去，叶父上次上电视是西装革履的优秀企业家，这次上电视是穿着囚服的罪犯。 他极力争辩，但在铁证下无济于事。他还想把叶青瑜咬出去，但没有用，有这么多监控和证词，叶青瑜完全可以反告他虐待，也足以让大众相信，所有的事都是他们逼着叶青瑜做的。 这场庭审被压了下来，暂时没有公开，那些证据她不想让周文璟知道，也不急在一时，等他出国了再说也一样。 庭审之后，叶青瑜去看了叶父，他脸色惨淡，一败涂地。 “你满意了？”失去权柄的叶父，就连愤恨都没了威胁。 叶青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微笑着说：“我满不满意不重要，有的人可能不太满意。” 叶父忽然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 他一出事，连带着那些收过给过好处的都要被拽出来，这些人不会允许这种结果。 “你从一开始就想要我死是不是，就和你逼死孙建杨一样！你非要看着我死吗！”叶父紧贴在玻璃上怒吼，“叶瑾书也看着你逼死我吗？” “可不是我要逼死你们，我没那个本事。”叶青瑜笑了笑，在离开之前说，“瑾书早就恨死你了，她都不想听你的消息。” 冬天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在二审之前，叶父用塑料袋闷死了自己。官方发了文件，责令叶家好好自查整改，现有的项目完成之前不能申请破产。 叶家的别墅也被收走拍卖，补叶父应该交的赔款。 叶瑾书得到消息之后，象征性地点了火堆，撒了一把纸钱，算是了了这辈子浅薄的缘分。 叶青瑜拆了线，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 叶瑾书对接手叶家很抗拒，她又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弹棉花还行，谈生意不行，打人还行，管人不行。 于是在叶家再召开董事会的时候，叶青瑜光明正大的坐在了首位，之前叶父坐的地方。 这下没人再说什么了，不服气也都憋着了。叶家的事谁也不知道算不算结尾，可别把他们这些人也搭进去。 叶青瑜舒服的靠在椅背上，微笑着说：“珍惜吧，这烂摊子应该没人想收拾。” 董事会的老爷们神色各异，或真或假地恭维。叶青瑜几乎砍了所有未进行的项目，优先保证已有项目继续进行。 在大家松了口气的时候，叶青瑜叫来了审计，清查内部所有的账目及运作情况。 ------------ 第66章 运气不好而已 叶青瑜又坐回了原来的办公室，有董事直接踹开了她办公室的门：“你想把我们所有人都送进去吗？” 叶青瑜让身后跟着的员工出去，关上了门，按着笔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要不您先反思一下，为什么所有人都有问题？” “你就保证自己一点问题没有吗？”走上绝路的时候，他们都是一个样子，无能狂怒。 叶青瑜好笑地看着他：“能啊，这些年你们都盯着我，要有问题不是早把我送进去了。” 她敲了敲桌面：“您是长辈，在下定论之前，自己提交辞职报告吧，都体面些。” 董事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拂袖离开前，恨恨道：“你真狠。” “彼此彼此。” 她最近很忙，剩下的人死守着这点东西，想夺过来也要用点手段，那些烂摊子也需要她操心。 公司里能过个好年的，大概只剩基层员工。 之前见到她就躲的人，终于还都围上来，不情不愿地叫她一句叶总。 出席活动时，再也没人敢轻视她。一时失势又怎样，叶家现在是她的囊中之物。 薛楠找了机会，前来和叶青瑜叙旧：“恭喜了，叶小姐，真没想到叶小姐深藏不露。不对，现在应该叫叶总了。” “您也是。”叶青瑜象征性的握上他的手，虚伪地笑着。 “听说叶总前段时间住院了，我都不知道，也没去探望一下。”薛楠的试探和警告有些流于表面。 叶青瑜回他了程序化的微笑，眼神同样不甘示弱：“小伤，不劳薛总跑一趟。运气不好而已，下次不会了。” 叶青瑜没有理会他一直注视的眼神，上车回了公司。很不巧，她正好在楼下撞到了叶太太。 叶家的东西全都被拍卖，之前喝下午茶的姐妹都找借口躲得远远的，有的直接干脆去旅游了，她现在住的地方听说都是问题。 没了珠宝和大衣，没了供给的养料，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中年妇人。 叶太太看见她的车，直接冲到车前，司机不得已紧急刹车，叶青瑜从上面下来，那双很久没洗的手拉着她的衣服，神色哀戚：“青瑜，你怎么不见我，瑾书也不见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们把我的东西都抢走了，你们不能不管我。” “能被抢走的就不是你的东西，我给过您选择了，您没要，瑾书也给过您选择了，您不选。” 错过了那个时间，她手上的股份卖不出太好的价格，现在董事会也没人想和叶青瑜斗，卖给谁都是问题。 被捧在高处太久，叶太太已经下不来了。她用不会两个字当作不敢的借口，以此逃避应该她承担的生活。 其实把她扔在大街上，谁认识她呢？ “60岁之后去起诉吧，法院判多少她会一分不差地给你的。”叶青瑜说，“去工作吧，对你来说工作没那么难找。” “我是你妈妈，我也是她妈妈，我把你养大，我十月怀胎把她生下来，你们不能不管我。” “你生她也没经过她同意啊。身为女性你有你自己的选择，但身为母亲你很失败。”叶青瑜拂开她的手，示意保安把她拉走。 听说叶济川不知所踪，这时候倒是躲起来了。 新来的助理小跑着迎了出来，小声说：“叶总，有位姓周的先生，一直在外面等您。” 这两天她太忙了，没有回去，已经提前和周文璟说了，没想到他还找来了。 助理指着侧门旁边的花坛，盖着薄雪的冬青后面，能看见半个毛茸茸的脑袋。叶青瑜愣了下：“在外面？怎么不让他进去？” “我们请他去会客室，他说他想在外面等您回来。”助理看着叶青瑜严肃的眼神，知道他们闯祸了。 “下次他再来直接让他去我办公室，不管我在不在。”叶青瑜嘱咐完助理就快步走了过去。 周文璟手里提着保温饭盒，坐在大理石花坛上，穿着一件毛呢大衣，就算快到春天了也实在不够看。 看见有人走了过来，周文璟下意识的抬头，看见是叶青瑜，不自觉地笑了。 “怎么在这？先和我上去。”叶青瑜眉头紧锁，握住他的手，凉得像一块冰。 他的整张脸都轻微泛红，呼出的白气随风飘荡，也不知道在这坐了多久。要不是这个前台是叶青瑜当年亲自招进来的，她都要以为是有人故意为难他。 周文璟乖乖地跟在她身后，进了叶青瑜的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还和之前一样简约，就是桌子上多了盆绿植。叶青瑜把空调调高两度，又叫助理泡一杯姜茶，顺便带个毯子上来。 周文璟乖巧地坐在沙发上，把饭盒放在茶几上。 叶青瑜从抽屉里找出暖宝宝，塞进他手里，周文璟抽了抽鼻尖，顺势靠在她身上：“好冷啊，叶小姐。” “就穿这点不冷才怪。”叶青瑜把自己的大衣也给他披上，“怎么不进来？没人拦你吧？” 上次他来前台还让他顺走一杯咖啡，这次不能有人为难他吧？ 周文璟换了个姿势，抱着她的腰把头埋进衣服里：“冬天好冷。” 冬天不冷难不成夏天冷吗？他就穿这点衣服在外面他不冷谁冷？ 又是这种委屈的样子，码头的事应该已经翻篇了，她这几天也没干什么，就是没回家而已，而且都提前说了。 他那边有什么事？ “你公司还是家人有事？”叶青瑜问。 周文璟摇了摇头：“吃饭吧，你这几天肯定又没好好吃。” “没有，吃了的。”叶青瑜说着坐在他旁边。助理拿着她要的东西进来，还给她也调了杯咖啡，给她定的饭在她眼神的许可下成了部门加餐。 叶青瑜之前也没想到周文璟还会做饭，甚至做得还不错，出院之后才发现他还有这个技能。 怕叶青瑜误会，周文璟还特意解释说他从小就会，属于偶尔的兴趣。 “你最近不忙吗？”叶青瑜实在没忍住，她基本上没见周文璟有忙的时候，真的没问题吗？ “秘书在呢，他又不会做饭。”周文璟顿了顿问，“我是想问，叶小姐有时间回家过年吧？” ------------ 第67章 给大家送点业绩 “有。”还有一周多，怎么也够她处理完手头的事了。叶青瑜对了一眼行程表说，“一周后我们就放假了。” “不放假你也可以回来啊。” “太晚了，打扰你休息。” “不打扰。” 叶青瑜觉得他们的对话有种诡异的渣感，好多综艺和段子都是这么拍的。 今天应该没别的安排，叶家的破事也不能影响她正常生活。 “我今天晚上尽量早点回去。” 周文璟神色恹恹地挑着菜吃，听见之后还是期待的问：“晚上回来吃吗？” “那可能没时间。”叶青瑜说。 周文璟继续戳着米饭：“我下午也没事，我在这打扰你吗？” “你真的没事吗？” “真没事，有事我线上解决就行。” 还是好诡异，叶青瑜也不知道哪里不太对，就是觉得每句话好像都不在点上。 “那我给你找个笔记本？”虽然公司不让带家属上班，但她拒绝的话周文璟又要不高兴。 “好。”果然，答应之后，他又继续吃饭。 叶青瑜下午还要处理堆成山的审批，周文璟就倚在沙发上看电脑，两个人之间有一种诡异的宁静。 忙了很久，有个小插曲打断了她，前台打电话说楼下有个自称她未婚夫的人想来见她。 叶青瑜不知道薛盛这时候抽什么疯，本来工作就烦：“我哪来的未婚夫，让他滚。” “他在楼下一直不走，说等到您下来为止。” “和我说什么，和保安说啊。” “是不是薛楠让他来试探的，他们一贯这样，之前坑叶济川也是经的薛盛的手。”周文璟忽然说。薛楠是老好人，自然得有人做坏人。 “算了，让他上来。”叶青瑜说，正好换换脑子。 周文璟换了个姿势，直接盖着毯子，半躺在了沙发上，毯子上还盖着叶青瑜的衣服。 薛盛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见周文璟也在后，吹了个口哨，意外道：“你俩真搞在一起了？” 叶青瑜直接把手边还热的咖啡泼在他脸上：“再学不会说人话舌头也别要了。” 薛盛没想到她突然来这一下，直接跳起脚叫了声。之前叶青瑜再不待见他也就是不说话，什么时候泼过他？ 周文璟忍不住笑了，薛盛刚要发作，就看见叶青瑜手里玩着水果刀：“有事说事，没事请滚。” 他抹了把脸上的咖啡，冷笑道：“叶小姐现在真是一人得道，脾气也大了。” 见叶青瑜不理会他，他切了声，本来也不想来这找不自在，但他大哥说的事得办了。 他丢过去一张烫金的邀请卡：“我大哥请你去游轮参观。” “需要你来送吗？”叶青瑜扫了一眼，“我的意思是，你来送我不去的概率比较大。” “不知道，他让我送的，反正我送到了。”薛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给我找件衣服，这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没有。” “你！” “我的借你。”周文璟这次意外的好说话，居然把自己的衣服给他。 就连薛盛都有点不敢接，狐疑地问：“没藏什么暗器吧？” “没有，单纯是就我的最便宜。”周文璟掏了口袋之后扔给他，“爱要不要。” 薛盛很是嫌弃，他就没穿过便宜货，但顶着被泼咖啡的衣服出去还不得被笑死。 叶青瑜就是这样，让人讨厌又干不掉她，薛盛只能咽了这口气。 目送他离开之后，周文璟立刻嫌弃地把他的衣服丢进垃圾桶。 “口袋里塞东西了？”叶青瑜问。 “也恶心他们一下。”周文璟说，“什么游轮啊？” “普通的旅游，顺便宣传一下他们的宏伟蓝图。”叶青瑜没放在心上。 周文璟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叶青瑜好奇地问了句，他笑了笑说：“年底了，给大家送点业绩。” 叶青瑜没有深问，等她忙完已经快晚上九点了，周文璟已经打了呵欠。 她把自己衣服给周文璟，去车库开车。 手机里弹出薛家小少爷被警察扫走的新闻，由于大家对他的人品有深刻的认识，薛家也不花冤枉钱遮掩。 叶青瑜扣上手机没说话，她开的还是周文璟的车，也不知道是哪淘来的，不怎么好开。 等红绿灯的间隙，叶青瑜忽然问：“你说薛盛是真傻还是假傻？” “管他呢，反正他没做好事。”周文璟一边给新闻点赞一边说。 “也是。” 两个人晚上随便吃了点，叶青瑜也不太饿，难得早回来了，洗漱完，周文璟撩开她的头发，看着那道狰狞的疤痕问：“还疼吗？” “早就没感觉了，头发一挡也看不见。”叶青瑜放下头发，看着他凑过来的脸，刚准备闭眼，却被他抱到了床上，关灯说：“早点睡吧，你最近都没好好休息。” 这种异常持续了好几天，直到某天叶青瑜半睡半醒间，听见卫生间有水声，身边空荡荡的，进去一看，周文璟居然在里面冲凉水澡。 周文璟被发现了有点窘迫，尴尬地举着莲蓬头说：“暖气有点足。” 叶青瑜不知道该怎么说，沉默着把浴巾扔给他。第二天她就给周裕发消息问：你家没出什么事吧？ 周裕一头雾水，问了一圈表示无事发生：怎么了？ 叶青瑜烦躁地挠着头发，这要怎么说，要不是周文璟还是粘着她，她都要以为是不是新鲜劲过了。 一直到过年放假，叶青瑜终于可以彻底的休息几天。 周文璟把所有人都叫到家里包饺子，林涵回家了，叶青瑜和叶瑾书没有过节的经验，也不会包，就在沙发上看电视。秘书和周裕每年过年都是在周家过，和之前差别也不大。 周母调了几个馅，拿着水果去找叶青瑜：“青瑜，喜欢吃什么自己拿。” 叶家死了个人，这两个姑娘看着没受影响，让周母不由得担心，万一哪天周文璟惹她们不高兴了，会不会也是一样的下场。 喜欢时千好万好，不喜欢了什么事都有可能。 但自己孩子一头扎进去又能怎么办，看他那要死要活的劲，当父母的也不能棒打鸳鸯。 “诶，妈，快吃饭了你别喂她。”周文璟隔空喊道，叶青瑜刚伸过去的手又放下了。 “你别管他。”周母忽略了他的话。 “谢谢阿姨，我一会再吃。”叶青瑜居然真的没打算再吃。 叶瑾书冷笑了声，把果盘拿走，大吃特吃。 ------------ 第68章 他们会自己开解自己的 周文璟本来不敢管叶瑾书，又怕她一会难受了还得找麻烦，心理建设了一番说：“你也别吃了，半夜胃疼又要来找你姐。” “你管我呢。”叶瑾书气鼓鼓地说，看了一眼叶青瑜，倒是没再吃。 电视上播着跨年的节目，周文璟去厨房煮饺子，顺便给叶青瑜调了蘸料。 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桌，几个人围在桌子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青瑜最近挺忙的吧？”周父看叶青瑜一直低头吃东西，问道。 “她忙死了，都没时间回家。”周文璟说。 “你少放屁，这几天我姐哪天没赶早高峰？”叶瑾书对他睁眼说瞎话卖惨很不爽，伸手就要拿辣椒油。 周文璟倒也没恼，手握灵魂料汁，笑眯眯地威胁说：“叫姐夫。” “呵，太早点了吧？”叶瑾书直接把东西抢了过去，“结婚了都能离，你现在急什么急？” 周文璟的脸拉了下来：“你早餐小面包没了。” “你！” 叶青瑜端水一人夹了一只饺子：“吃饭。” “来，青瑜也多吃点。”周母也给叶青瑜夹了一个，被周文璟挡了回去：“她不吃韭菜，妈你别总是乱喂她。” 周母大过节的本来不想和他生气，实在没忍住：“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 “那你吃！” 周文璟嘟囔着我吃就我吃，刚夹走就听见周父问：“你俩准备什么时候把正事提上日程？” “又不急。”周文璟看了眼叶青瑜，慢悠悠地说。 “你妈还等着替你看孩子呢。” “那你们别想了，我又不能生。” 他话音刚落，在座的都差点没喷了，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这不亚于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所有人的身上。 周父周母筷子掉了都没察觉，叶瑾书轻微地嫌弃之后，居然有了一种诡异的放心感。周裕询问的眼神看向秘书，秘书也不知道他搞什么。 就连叶青瑜疑问的眼神，都快能把他射穿，那他们用的那些东西算什么？ 周文璟靠近她，小声在她耳边得意地说：“我是男的，我又不能生。” 居然好像还有点道理。 他在听见叶青瑜说不想之后，狂补相关知识，又用了半天完成了逻辑自洽。叶青瑜丝毫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就知道周父周母看起来很难接受，她用眼神催促他赶紧解释。 周文璟也不管这句话的歧义，面不改色地说：“过两年正好我俩领养一个，正好。” “正什么好！”周父吓得一激灵，急忙问，“小叶，你之前知道这事吗？” 周文璟替她回答：“她也不喜欢生。” “我问她没问你！”周父吼道，随即和颜悦色地看向叶青瑜，“你不用顾及他，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就行。” 周文璟打断他：“本来就是，谁会喜欢生孩子，又影响事业，又疼，还不跟自己姓。” 秘书和周裕如坐针毡，怕被战火波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母一边拍着周父的后背给他顺气一边斥责：“怎么和你爸说话呢？” 周父哆哆嗦嗦地指着他，气得直咳嗽：“你怎么好意思说这话，你怎么来的？” “我妈爱你咯。” 周父虽然在气头上，听见这话还是老脸一红，周母也咳了咳，不好意思说：“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周父猛喝了几口水，小声问：“真不行？” “真不行。”周文璟毫无心理负担地说。 “去医院看过吗？”周父做最后的挣扎。 “看过，死心吧。” 满桌的菜瞬间就不香了，周父又问叶青瑜：“小叶，他之前跟你说过吗？” 周文璟抬起胳膊碰了碰她，叶青瑜心虚地眨着眼睛说：“算……算说过吧。” “你没什么想法？” “没。”叶青瑜低着头喝汤。 “真不介意？” “您这是盼着她有意见呢？她介意你俩还劝分吗？怎么还盼着挖我墙角？”周文璟不满道。 “废话，她要不知道你这叫骗婚！”周父怒道。 “又还没结呢。” “你还好意思说，我上次就想骂你，你看看你做的这都叫什么事！” “我要不是果断点这辈子就得孤独终老了。” “你还挺得意？”周父简直痛心疾首，小时候挺正的一颗苗怎么长大了歪成这样？ “青瑜，他和你天天也这么欠收拾？”连周母也看不下去了。 “还用问吗，你看他这个鬼样子！” “我怎么了，我多好，我俩都没吵过架。”周文璟说着还给叶青瑜夹了菜。 “我看你就欠揍。”周父还是把火烧到了看戏二人组身上，“你俩，也不知道管着点？” 周裕缩着脖子，小声说：“表哥的事我俩哪敢管。” 周父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好的年夜饭大家吃得各怀心事。 饭后周文璟收拾桌子，周父周母心事重重地看着电视，几个人挤进厨房，秘书小声说：“你说的我都快要怀疑你了。” 叶青瑜看着愁眉苦脸的两个人，也说：“你要不去解释一下吧？” “没事，他俩会自己开解自己的。”周文璟说。 “要是接受不了呢？” “那就我开解自己再有个弟弟妹妹。” 叶青瑜呛了下：“这话你也敢说？” 周文璟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不敢说，这不是没和他们说。你俩来干嘛的，刷盘子。” 秘书和周裕骂骂咧咧的接过周文璟手里的东西，周文璟甩了甩手上的水，拿出零食和酸奶。 桌子上摆着琳琅满目的东西，周裕下去放了几卦鞭炮就跑了回来，守岁也不能打乱叶瑾书十一点睡觉的正常作息，叶青瑜也困倦的倚在沙发上。 零点的钟声敲响，大家各自回了房间。周文璟当初租了个带阁楼的公寓，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叶青瑜想来想去，还是心里过意不去：“你明天还是和你爸妈解释清楚吧。” “怎么了，叶小姐是想劝我找别人生一个，还是自己帮我生一个？”周文璟的手按在她的小腹上，“我猜猜，是不是还想把我推出去？” ------------ 第69章 实在不能理解这小众的癖好 叶青瑜被戳中了心事，没有说话。 “叶小姐怎么都不问我自己的意见？”周文璟闷闷不乐，“你在全世界一半的人里挑中我，总得有理由吧。” 这理由也不包括过年干仗，叶青瑜顾左右而言他：“你不想走谁还能逼你。” “叶小姐还真是……”周文璟亲了亲她，正准备关灯，就被叶青瑜反客为主，亲了回去。 她把周文璟压在床上，蹭在他身上，叶青瑜甚少撩拨，空气里的暧昧程度爆表。 周文璟一动也不敢动，呼吸粗重，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说：“叶小姐别这么考验我。” “你不会真不行吧？”灯光下，叶青瑜的表情居然真的闪过一丝疑问。 周文璟简直想笑：“叶小姐不知道？” “现在应该是不太知道。” 窗外的烟花在半空中炸开，周文璟反身把她按在床上，扣住她的手腕。她的那双眼睛闪闪发光，比跨年的烟花还明亮。 周文璟深吸了一口气，亲了亲她的手腕问：“叶小姐，讨厌过我吗？” 叶青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周文璟笑了，眼睛里好像有亮晶晶的东西，叶青瑜恍惚又感觉他好像在哭。 “没有吧，就算是我们再见那阵，你也没有讨厌过是不是？” 叶青瑜下意识地移开眼睛，又觉得这个问题回避了好像会让他误会。是因为码头的事还让他陷入自责吗，连带着之前微末的小事一起？ “没有，大家你情我愿。”叶青瑜说。 “叶小姐总是不会好好对自己。” “我也没有。” “你当时应该给我两巴掌。” 叶青瑜表示不太理解：“实在不能理解文总这个小众的癖好。” 周文璟叹了口气，碰了碰她的锁骨，空气逐渐升温，周文璟在她耳边问：“难受吗，我总是让你很难受是不是？” “也没有。”叶青瑜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一样，他这种人就不适合当坏人。 她也分不清周文璟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简直是太奇怪了，周文璟从来没有浅尝辄止的时候，叶青瑜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压抑自己，要不是自己拉着，他又要中途去冲凉水澡。 “你也不怕感冒？” 细密的吻落下，周文璟在她耳边呢喃：“叶小姐不应该这么纵容我。” “发烧你就老实了，大过年的给大夫找事做。” 周文璟笑了笑，想了下，在她脖子上留下一个吻。 因为没告诉其他人地址，今年过年没人来拜年，周文璟也没有需要走动的亲戚，大家都睡到自然醒。 冰箱里有各种面包和速冻的馄饨，周父周母的新饺子已经包了一大半，周文璟礼貌地问候：“这么早就起？没睡好？” “哈，你睡好了，你还好意思睡？”周父没好气地说。 “行了，别给孩子那么大压力，青瑜不介意就得了。”周母说。 “之前我还想问小叶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现在我得问你给她灌什么迷魂汤了。” “谁让我是个长得还行会做家务不搞外遇的正常人呢，她周围没几个正常的。”周文璟拿出面包和牛奶，顺手煎了个鸡蛋说。 没一会叶青瑜也下来了，周文璟把鸡蛋和芝士片夹进面包里热了下，切成两半，一半递给叶青瑜。 一看她换了高领衣服，周父就忍不住瞪周文璟。 刚吃了两口，叶瑾书也出来了，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立刻问：“我面包呢？昨天还有仨！” 周文璟嘴里叼着她心心念念的面包，看了一眼自己刚才藏起来的位置，两手一摊说：“早说了你小面包没了。” “你！”叶瑾书砰的一下把门关上。 “不过姐夫特意给你留了两个，说谢谢姐夫，姐夫给你找。”周文璟得意地说。 “不吃了。”叶瑾书看见他这个样子就牙痒痒。 “小叶，看他不顺眼你就揍，他敢还手你来找我。”周父摇了摇头，朝叶青瑜说。 “她可舍不得。”周文璟立刻说。 “到底是谁惯出来的你这个臭脾气。” “他平时也不这样。”叶青瑜昧着良心替他解释。 “可拉倒吧，我俩又没瞎，再说他上次回去给婷婷骂成什么样了，小叶你是没看见。” “那是她该骂，做的事没一件让人满意的。” 叶青瑜疑惑地小声问：“你还会骂人呢？” “她老是欺负我。”周文璟说，“也不算骂她，就是严肃了点，她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也不能怪我。” 周父周母一人冷笑了一声，没一会饺子包好，秘书和周裕也从楼上下来。 煮饺子的间隙，周文璟小声问叶青瑜：“说起来，那个游轮是什么时候，邀请了几个人？” “初六，没写人数限制。”叶青瑜意外道，“你想去？” “这时间就不对劲，总得看看他们有什么幺蛾子。” “他们自己的活动应该不敢吧？”叶青瑜觉得他们还不至于在和自己家有关的活动上动手。 “那不一定，薛盛给你送的邀请，又不是他亲自送的。海上最容易出意外了。”只要能撇清自己，薛盛怎么样薛楠应该也无所谓。 “你不带我去我也有办法上去，没事我们就当旅游了。”周文璟说，他就知道按叶青瑜的性格，准是打了自己去的算盘。 叶青瑜纠结了一番，都这么说了她也劝不动：“就我们两个吗？” “秘书也一起，周裕就算了，谁知道他哪边的。” “他和薛楠没联系吧？” “不是姓薛的。”周文璟啧了一声，之前真不该以为他胆子小，他胆子大得很，主意一套一套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去给叶青瑜通风报信了。 叶青瑜看着厨房里忙着的周父周母，他们也是好人，本该是美满的，不适合面对那些伤心事。 “还是我去吧，别让你爸妈年都过不好。”叶青瑜说。 “叶小姐忘了，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我帮他那天就已经想好了。”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见谁也不会让步，最后达成共识。 “吃饺子了。”冒着热气的饺子端上来，不管有什么事，吃饭最重要。 ------------ 第70章 游轮旅行 这个年过得平静，没有应酬没有钩心斗角，好像日子就该是这个样子，一日三餐有人聊天到点休息。 游轮的预定路线是绕着海岸线游一圈，然后去某个不知名的小岛，上面有薛家新建的私人度假别墅，在那休息一天后返回，一共三天。 薛家曾入股了运输公司，游轮说不定也是他们的。 周文璟在初五很平常地和其他人说：“明天我有点事，要出去几天。” 周父周母不插手他工作的事，也没多问。 “就让三个人去，青瑜和赵秘书陪我一起，周裕就不去了。”周文璟补充说。 周裕啊了一声，服从安排。 周父不太满意：“过年呢，什么要紧的事，非得拉着小叶去？” “不是要紧的事，但看不见她我睡不着觉。”周文璟说。 周父很嫌弃：“一天天的丢人现眼。” 也不知道游轮有没有安检，叶青瑜带了一把蝴蝶刀防身，特意藏在周文璟看不见的地方。 海上的游轮和孤岛都孤立无援，直升机飞过去也得两个多小时。 林涵对她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非常痛恨，看在她知道带帮手的份上才少骂两句。 这条航线不知道会不会有没有信号的地方，以防万一，她还带了几个小型对讲机，并开了卫星电话。 按薛楠的性格，他会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以叶青瑜对他的了解，薛盛可能都不在他的利用范围之内。叶济川也失踪很久了。 也不知道秘书怎么想的，但不管是航程出事还是薛家的丑闻，叶青瑜都能利用舆论，狠坑薛家一波。 周文璟在屋里给她梳着头发，之前看着稍微有些毛躁的头发，终于让他打理的丝滑无比。叶小姐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得精致，叶家那帮人凭什么把她养成一点欲望都没有的性子？ 叶青瑜搜着航线，周文璟看着海岛的照片，问道：“叶小姐，这边忙完，有没有时间去看看极光？那边暖气开得足，不会冷的。” “啊？极光就剩这两个月了吧？”叶青瑜搜了下极光的最佳观测时间，也就到三月份。 快点的话应该可以，一两周的时间还是能抽出来的。 “尽量吧。”叶青瑜说，“过完年，你是不是也得回去了？” 他已经逗留得很久了，再不回去公司都该改名了。 周文璟闻言叹了口气，在身后抱着她说：“不想回。” “需要的话，我有时间过去找你。”叶青瑜说。 “可是叶小姐好忙。” “下个月应该就好点了。” 叶青瑜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远程办公的可能，好像也不是不行。 “叶小姐，我真的很喜欢你。” 叶青瑜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缱绻的语气下，灯光都变得温柔。 周文璟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条项链，上面挂着的不是吊坠，而是一个素圈戒指。他把项链带在叶青瑜的脖子上，藏进衣服里，紧贴着皮肤。 “有机会的话，希望能给叶小姐亲手戴上。” 叶青瑜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确定的关系是未知的恐惧，平白生出的期待和妄念，难以切割的利益难以维持的新鲜，都容易让人面目全非。 出乎意料的，周文璟什么都没再说，用亲吻抚平她心中的不安。 第二天一早，周文璟就叫了出租车，本来薛楠说派人来接，但叶青瑜不想告诉他地址。 叶青瑜特意挽了个头发，插了支蝴蝶簪子。秘书有些紧张，手心不断地冒汗。 游轮就在他们熟悉的码头，像是一座移动的城堡，应有尽有。 叶青瑜要了两个相邻的房间，阳台外面能看见一望无际的大海，虽然都有墙做隔断，但扶手都是连着的，体能好可以直接爬到隔壁，当然没抓住的话就是海里的一朵水花。 叶青瑜绕着游轮转了一圈，甲板上的日头正足，照在玻璃上有些晃眼，每层差不多的装饰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 游轮在十点离港，因为还在过年，受邀而来的人不多，没有游客，显得十分空旷。 周文璟在房间里，里里外外搜查了一圈，确定没什么监控或监听设备，自己在门口放了个针孔摄像头。 “你还有这东西呢？”叶青瑜看见之后愣了愣。 “出门必备，我还有录音笔呢。”周文璟说。 秘书还在隔壁收拾，叶青瑜小声问：“他没想过找薛老爷子说说吗？” “薛家就是养蛊，谁厉害谁继承家业，薛老孩子多，不在乎。”周文璟顿了顿解释说，“外面私生子也不少，也就薛楠没出什么岔子。也是搞不懂这些人，怎么还没被抓进去。” 叶青瑜把洗漱的东西拿出来，就听见有敲门声。 周文璟去开门，看见薛楠微笑着站在外面，问候说：“早上好，两位住得还习惯吧？” “挺不错的。”周文璟点头致意。 “有需要的尽管和我们说。”薛楠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递给周文璟，“上次周总借我弟弟的衣服，有东西忘在口袋里了。” 那是一个蓝宝石的胸针，没记错的话周文璟不怎么戴胸针。 “我还说找了好久，都没看见它。”周文璟故作诧异地接了过来，“麻烦薛总跑一趟了。” “不麻烦。”薛楠带着几分审视地问，“宝石成色不错，周总在哪买的？” “朋友送的。”周文璟合上盖子，笑着回复，“不是宝石，是水钻，不值钱，薛总记错了。” 薛楠脸上的笑几乎要挂不住：“做工真好，看着和真的一样。” “薛总没仔细看吧。”周文璟重新打开盒子，举到他面前，“仔细看的话做工挺粗糙的，一看就知道不值钱。不过这也不是仿品，没有真假一说。” 说完，他啪的一下合上盖子。薛楠好像被声音吓到了，眼睛快速眨了几下，叶青瑜上前解围：“薛总，我们昨晚没睡好，没事的话就先休息了。” “好，那不打扰了。”薛楠迅速整理好表情，关上了门。 “赵秘书的？”叶青瑜打开盒子，这种成色的胸针不应该出现在他们任何人家里，拿出来让人笑话。 “不算，是他当年送给薛楠的。”周文璟说。 ------------ 第71章 偏离航线 “送这个？”叶青瑜不可置信，凭良心说，和小学门口十块钱三个的小玩意没太大区别。 “对，他当年不是学艺术去了，亲手做的，我就说他没什么学艺术的天分。”周文璟说。 “至少用个真宝石。” “他心里憋着气呢，当时薛楠给他暗中使绊子，让薛老爷子觉得他能力不行，逼得他放弃进公司，他就在薛楠生日上送了这个。说他用心吧，这玩意不好看，说他不用心吧，这又是他亲手做的。” “后来呢？”叶青瑜问，怎么又到周文璟这了，薛楠没收？ “后来薛楠象征性地戴了下，就把他推海里去了，这胸针被他一起拽下来了。” “你当时也没想帮他报警？” “报警了又能怎么样，薛家请客吃个饭，有证据也能变成没证据，最后关起门来解决家事，也不知道最后把谁解决了。” “好像也是。” “说起来我就不太理解，叶家干嘛死磕叶济川，都不是什么有道德的人，他外面也有好几个吧？” “一直没孩子，叶太太后面想要也没有。”叶青瑜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该，这种人繁衍个屁。怎么没人给他戴绿帽子呢？” “会做鉴定的。”叶青瑜说，“听叶太太说她当年都做了。” 周文璟闪过一阵无语，道德标准还挺灵活。 秘书收拾完来找他们，船上无聊，周文璟拆了副扑克。几局过后，在秘书严重抗议他俩相互喂牌的可耻行为后，又改成了玩跳棋。 今天太阳很好，万里无云，叶青瑜不想交际，随便拿了几样回船舱，又让服务生单另送了一份意面到她房间里。 船预计在晚上到达小岛，叶青瑜赌他在白天不会怎么样。 两点左右，信号开始断断续续，船上发广播说远处有飓风，可能会影响通讯。 但这里的天气看着还好，叶青瑜想他应该也不敢把这一船人都伪装成意外吧，来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 林涵突然给她来了电话，语气很急：“你们的航线不对，按现在的方向去的是另一个岛，你们船上有其他人和救生艇吗？” 叶青瑜脸色凝重起来：“有，还有十几个他邀请来的客人，救生艇也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救生衣也有。薛楠自己也在船上。” “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按这个方向走你们大概率下不了船，别和其他人走散了，没有问题我报警也没用。” “他说远处有飓风影响信号，能查到吗？” “怎么可能，有的话哪还能让你们出海？” “行，有事再联系。”叶青瑜挂了电话。 “怎么了？”周文璟见她脸色不对问道。 “没事，就说船有点偏离航线。” 周文璟眉头紧锁：“他不至于搞这么大吧，大家还不得活撕了他家？” “应该不至于，而且他自己也在船上。就是不去原定的小岛的话，不知道有没有地方住，没有的话应该就住在船上。” “他东西倒是备得齐全，真那样的话不行你来打地铺吧。”周文璟和秘书说，睡觉是最危险的时候。 “不至于吧。”秘书悻悻地说。 “实在不行你俩一个房间。”叶青瑜说，“现在你俩目标比较明显。” “那更不行了，你一个人怎么行？” “那你们先商量吧，我先睡会。”吃饱喝足，温暖的太阳一照，最适合睡午觉。 周文璟见状，收起了游戏。他让秘书锁好门，自己去外面转了一圈。 服务生们各司其职，这个时间来的客人大部分在自己房间里午休，吧台有人在喝酒，休息区有人看着海景交谈，看着没有任何异常。 忽然玻璃上的反光照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他帽檐拉得低低的，看不清脸，偶然露出的目光像是淬了毒，死死地盯着周文璟。 他立刻回头，那里空空如也。 虽然没看清楚脸，但那个眼神，让他想到了叶济川。 对，薛楠不想自己脏手，除了薛盛，还能借助叶济川。他们之间本就恩怨颇深，只要当作没看见悄悄放他上来，薛楠就可以在事后当作不知道全身而退。 难怪他这么久都没来找茬，销声匿迹，原来跑到薛家来了。 周文璟没有立刻回去，而是顺着刚才的地方走了过去，那里有一条小路通向夹层。 外侧都有监控，发动机和海浪的声音盖住了其他杂音。 这艘船上本来人就少，也没人闲得无聊去机舱或夹层这种地方。 周文璟回了房间，没惊动任何人。下午五点，船舱里播报因为天气原因，船偏离航线，暂时无法登陆小岛，游轮内部一应俱全，不必惊慌。 叶青瑜悠悠转醒，身上软绵绵的。 周文璟说晚上也在房间里吃，起身去拿晚餐。 海上似乎比外面黑得早些，太阳下去没一会就看不清了，白天蔚蓝的海面此刻就像看不见底的深渊，船上的灯光吸引了夜游的小鱼。 周文璟绕去了船尾，海浪不停地拍打着船身，服务生送去点好的晚餐，叶青瑜叼着簪子对镜梳头发，然后把簪子插在发髻上，戴帽子的黑影飞快的靠近周文璟，晃动的灯光拉长了他伸出双手的影子。 周文璟猛地转身，反手把他压在栏杆上，帽子掉入大海，连水花也看不见，叶济川那张可恶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又是你。”叶济川阴狠地盯着他，都是他们害的，自己什么都没了。 他眼下乌青，双目布满血丝，袖子里的寒光一闪而过，周文璟手上多了一道血痕。 他带了刀，一看就是蓄谋已久。 “都是你们害的，一个也别想跑。”叶济川挥着刀，恶狠狠地说。 周文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也笑了声，几下扭打就重新把他压在栏杆上，夺下了他手中的凶器。 “你也是。”他掐着叶济川的脖子，对方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围栏。 “欺负人好玩吗？吸着她的骨血还耀武扬威好玩吗？”周文璟把刀子踢到一边，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说，“但凡你们稍微对她好点，她也狠不下这个心。你们该死。” ------------ 第72章 只是正当防卫 叶济川大脑充血，呼吸困难，此时才明白，这个姓周的居然也动了杀心。 疯了吗，居然想杀他，这个姓周的居然想杀他？ 叶济川无意识的挣扎，濒死的威胁下，他居然爆发了力气把周文璟推开。 “为了她你居然敢杀我。”叶济川看着他疯狂的样子大笑，这人看起来彬彬有礼，骨子里居然是个疯子。 “你有什么立场杀我，你好好对她了，没有吧？”叶青瑜就像精美的水晶摆件，摆在那最多是好看，破碎了才有美感，挣扎着不甘着才让人怜悯惋惜。 “她的滋味不错吧，对你百依百顺予取予求？很爽吧，对别人不留情面，怎么打都一声不吭的人，之前有人靠近她都被她直接推下楼梯，臣服在你的脚下，很爽吧？ “我等了那么多年都没等到，凭什么让你得到了？” 周文璟看着那张丑陋到可憎的脸，全身都在发抖，真恶心。 “你把她当什么？” 照明的灯光吸引来了几只小虫，灼热的温度烫伤了它们的翅膀，叶济川本来就不是周文璟的对手，他被逼到绝路，拍打着周文璟的手嘲讽道：“她今天这么对我们，明天就这么对你。你保证她一直喜欢你吗，她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就死定了。” “随她，本来也都是她的。你先去死。”几滴水珠掉在栏杆上，深不见底的海水应该能吞噬掉一切罪恶。 就差一点。 叶济川双眼充血，马上就要被他扔出栏杆。 “周文璟，松手！”叶青瑜的声音像是幻觉。 周文璟下意识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她站在灯光下，看不清面容。 马上就好，周文璟回过头，听见那个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急切：“周文璟！” 灯光晃得他眼睛疼，那个熟悉的身影从灯下走近，居然不是幻觉。 “你过来！”她伸出手，声音有些发颤，“你不是说没人给我签字吗，以后再有这个情况我怎么办，让人到牢里去找你吗！” 周文璟的手泄了些力气，叶青瑜再次走近了些：“放开他，过来。” “就差一点了。”周文璟带着几分解脱说。 叶青瑜上前，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叶济川也得救了，烂泥一样躺在船舱上。 感受到熟悉的体温，周文璟像是溺水的人遇到了浮木。叶青瑜抚着他的后背，一下下的安抚。 薛楠带着保安姗姗来迟，假模假样地一边道歉一边训斥工作人员。 “真不好意思。你们怎么办事的，怎么还放进来无关人员！” “他动刀了，我们只是正当防卫。”叶青瑜眼神平静，看了一眼地上沾了血的小刀，冷冷地问薛楠，“薛总会如实报警的吧？” “当然，都怪我们安保工作没做到位。”薛楠从善如流，“我们先把他关进客房，叶小姐看怎么样？” “薛总可派人看好了，别让他跑出来。”叶青瑜警告道。 “当然。两位也受惊了，要不要去顶层放松一下？” “不用，把他绑好就行。” 在叶青瑜的监督下，薛楠让人拿绳子把叶济川绑在客舱，又派了一个保安专门看守。 叶家兄妹阋墙不是什么新闻，搞成这样也是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虽然都想当没看见，但一道道打量的目光还是聚焦到他们身上。 叶青瑜拉着沉默的周文璟回到房间，找了个医药箱，秘书见他这狼狈样大惊失色：“怎么了？不是拿饭去了吗？打架了？” 周文璟像是做错了事一样，低着头没说话，叶青瑜冷笑了声，拉过他的手仔细的消毒上药。 “被暗算了？” “差不多吧。”叶青瑜替他回答，“叶济川也在船上。” “让他打了？”秘书怀疑地问，不应该啊，区区一条细狗。 “差点把人推海里去。”叶青瑜包好伤口，理了理他稍显凌乱的头发，放软了声音，“都说了打架输了进医院，赢了进局子，还打？” “他输了也可以进火葬场。”周文璟低着头小声说。 “那你呢？真让我去监狱给你送饭？让薛楠在那坐收渔翁之利？” 虽然惊讶于周文璟的做法，秘书还是适时解围说：“叶小姐，他可能一时冲动。” 话还没说完，周文璟就继续说：“没冲动，就是想搞死他。” 秘书赶紧给他使眼色：“你疯了吗？”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他就该和他爹一样下去。” 周文璟抬起头，眼睛里平静的吓人。叶青瑜愣了片刻，她都没注意到，周文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对叶家怀了和她一样的恨意。 他把头埋在叶青瑜的胸口，听着心脏有力的跳动，才稍微觉得心安。 叶青瑜精心吃了两个月都没胖三斤，手怎么捂都暖不过来，安眠药不知道吃了多久，到现在了一查还有贫血，在叶家蹉跎的这些时间哪是一个公司能还的？ “我就是好难过，叶小姐。”他当时明明也在地，却让叶青瑜身后空无一人。 “他该死，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别总听他们瞎说。”叶青瑜的手指插进他头发里，让他看着自己，“不是什么大事，别把你自己搭进去。” 周文璟泪眼朦胧，为那一瞬间的犹豫后悔。叶青瑜喊他的时候他就不该停，把叶济川交给警察才能判多久，出来之后又来找叶青瑜麻烦怎么办？ 秘书尴尬地咳了两声，总觉得他们好像把这个大灯泡忘了。 “叶济川关在哪啊，安全吗？” “尽头的那个房间，有保安看着。”叶青瑜指了指方向说。 “他们不会悄悄把人放跑吧？” “谁知道，要不你也去看着？”叶青瑜开玩笑道。 “也不是不行。” “你打得过谁啊？”周文璟抽了抽鼻子，嫌弃道。 “别闹了，有门挡着呢，他出来也没事。我再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叶青瑜说。叶济川还敢敲门行凶吗，只要他们不出去，就没什么事。 “还是我去吧，那边还有服务生送来的焗饭。”秘书起身说。 “我想吃面，顺便帮我拿几个巧克力蛋糕。”叶青瑜说。 ------------ 第73章 一文不值 秘书去用餐区拿东西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带人巡查的薛楠。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起码他面子上做的到位，亲自带人将船上巡视了一遍，让人挑不出错。 “赵秘书？”薛楠眼熟这个一直跟在周文璟身边的人，亲切地问候，“来帮你们老板拿东西？” “是的。”秘书微微点头。 “那边还有海鲜，赵秘书不拿点试试？” “不了，老板不是很爱吃海鲜。”秘书打了招呼转身要走，薛楠叫住他，像是聊家常一样问：“赵秘书这么了解你们老板，是认识很久了吧？” “算是。” “是因为你当时跟着他一起走，所以才熟悉起来的吗？” 秘书沉默了一会，微笑着说：“这倒不是，我们小时候就认识。” 薛楠有备而来，很好地掩饰住了情绪：“小时候？不是在进公司之后认识的吗？” “不是，他们的度假别墅离我家很近，勉强可以算邻居。” “没看出来，赵秘书也不是一般人。” “您也是。”秘书笑了笑，“再不回去老板要扣我工资了，告辞。” 薛楠看着他走远，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庆幸故人的重逢，还是惧怕事情败露？ 几个人随便吃了点，出乎他们的意料，船上播报广播，即将要靠岸。 看来薛楠没准备让他们在船上过夜。 不过薛楠解释说受风浪影响，原定的小岛去不了了，这里有另一家度假酒店，也能看到很美的日出，他已经订好房间了，一切费用都是他承担。 这个酒店不对游客开放，私密性很好，因为是过年，几乎是薛楠包了场。 在哪都是玩，大家没什么意见，说说笑笑地进去了。 周文璟没打算睡，要了几个桌游，叫着秘书一起来玩游戏。 船上的灯还亮着，远远看过去像是空中阁楼。叶青瑜打着呵欠，熟练地洗牌发牌。 夜深露重，虽然快到开春，晚上的风还是很冷。酒店的信号一般，时不时有电流干扰的声音，叶青瑜给林涵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忽然外面响起女生的尖叫，紧接着房间突然一片漆黑。 几个人都愣住了，周文璟迅速打开手机灯光，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好像有人寻着声音去查看情况，有人开门问怎么回事。 “锁好门，你们别动，我出去看看。”周文璟说。 手机自带的灯亮度有限，几次三番的意外点燃了大家的火气，有不少人走到走廊上，问到底怎么回事，不行就回去。 周文璟顺着声音的方向找了过去，走廊上有酒店的工作人员和客人，让人感觉不到危险，好像只是个普通的意外。 秘书也打开手电：“叶小姐，你怕黑是吧？” 旁边没有回应，秘书疑惑地照了过去，刚才叶青瑜待的地方空空如也。因为天黑的原因，秘书并没有看见，茶几下面的地毯，压了一个并不起眼的手机。 “叶小姐？”秘书瞬间警惕起来，见鬼，刚才一点声音没有，这么大的一个大活人哪去了？ 他在房间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人，就在他纠结要不要出去找找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叶青瑜跟在周文璟身后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走廊上的人都被叫声吸引，全然没注意有一双手伸向叶青瑜，捂住她的口鼻，一把将她拽进了旁边的房间。 叶青瑜挣扎着挣脱那双手，月光下，只有那双淬着恨意的眼睛格外清楚。除了叶济川，没人这么无聊。 叶青瑜后退几步，退到门边，门被反锁住了，怎么也打不开。 “你把我们害成这样，还想跑？”叶济川一步步地靠近她，手里拿着那把沾了血的刀。 叶青瑜就说她从吃了午饭就觉得不对劲，格外的困还没有力气。 “又在我吃的东西里加料，这么久了一点新意都没有。”她很快冷静下来。 叶青瑜好像从来就不会屈服，也不会说软话，被关被打的时候是，现在也是。她只会隐藏自己的想法，没有把握绝不动手，关键的时候一口咬断对方的脖子。在被咬断前，谁都觉得自己能驯服她。 叶济川眼里满是迷恋不甘和仇恨：“你刚见面就能和他睡，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要是她早顺从了，哪有后面的那些事，他自然会护着她。 叶青瑜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别恶心人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和他比。” “他算什么，他给你钱花吗，他懂你吗，他就不是利用你吗？每次给你送药的是我，求父亲把你放出来的也是我！” “动手的不也是你吗，装什么好人？”叶青瑜嗤之以鼻。 “你到底什么时候想走的？”叶济川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溢出的鲜血让他兴奋，要是能再掉两滴眼泪就更好了，可惜没有。 “就你们因为那个狗东西把我关在外面的时候。”叶青瑜没错过他的意外，继续嘲讽道，“不会真觉得自己很有魅力吧，你一文不值，甚至长得都不行。” “闭嘴！”叶济川恼羞成怒地给了她一巴掌。她怎么还不害怕，她怎么还不求饶？ “我告诉你男人都一样，得到了就不会珍惜，你以为他就是什么正人君子吗？他早晚有腻的那天，到时候你也只有被甩一条路。”叶济川用刀抬起她的下巴，“只有家人才不会抛下你，我们分开了也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更让人恶心了。” 不知道是被她厌恶的眼神还是话语刺痛，叶济川眼里的疯狂更盛：“为什么就是要选别人？” 之前她好听话，是不是不说话了，不能看了，没有思想了，才能让她再次变得乖乖的，就像小时候一样？ 反正他跑不了，也没地方去了。 “我们一起死，怎么样？” 刀移到她脸上，像是要划过她的眼睛，叶青瑜看着他癫狂的神色，拔出自己头上的簪子，狠狠地朝着他的脖子上的动脉刺了下去。 “谁要陪你们一起死，我活得好好的。”粘腻的液体顺着她的手流了下来，真要想不开，他们还能活到现在吗，早就一包老鼠药放饭里了。她忍了这么久，当然是要好好的，还有人在等她回去。 ------------ 第74章 完美的受害人 周文璟走到声音的源头，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操作机器失误受了伤，电路也因此跳闸，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备用电源没有开启，已经有人去检查了。 这里乱糟糟的，周文璟看着四周，没看见浑水摸鱼的人。 难道是他想多了？ 另一边的秘书打开门，发现外面是提着灯的薛楠。 灯光下，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机器短路了，我来看看大家有没有问题，就你自己吗？”薛楠问。 秘书紧张的舔了舔嘴角：“薛先生有其他事吗？” “没有，就是怕大家紧张，过来看看。”薛楠似乎真的只是来看一眼，见他明显赶客，提着灯就去下一个房间。 秘书心神不宁，他想干什么，现在信号还没有了。思索片刻，他锁上门跑去找周文璟。 周文璟不难找，出事的地方也不难找，人多的地方就是。 看见秘书独自跑出来，周文璟立刻急了：“你出来干什么？” “叶小姐没和你在一起吗？”秘书一路上都没看见叶青瑜。 “她不是和你在屋子里吗？”周文璟大惊失色，拿出手机，信号只有一格，叶青瑜的定位显示还在房间里。 “没有，你出去她就不见了，我还以为她和你一起出来了。”秘书说。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信号不好，刚打不出去。” “她的定位一直在房间里。” “不可能，我找了，肯定没有。” 周文璟一瞬间就想通了，她是故意的。叶青瑜是知道她手机里有定位的，只要不带手机就能迷惑他。 然后呢？ 能让她算计的只有两个人，叶济川和薛楠。 叶青瑜讨厌当棋子，感情她劝自己放开叶济川的话都是假的，她从头到尾都没想着放过这个恶心人。 几下闪烁之后，灯亮了，有医生下来帮工作人员做紧急处理，联系附近的医院和船只。 不远处又传来尖叫，某个房间外面聚满了看热闹的人，周文璟急忙过去，就看见叶青瑜靠着墙坐在门口，领口上都是血，叶济川瞪着愤怒的双眼，仰面倒在旁边，脖子上还插着一只簪子。没认错的话那是叶青瑜的。 周文璟立刻过去，用衣服裹住叶青瑜，慌乱的拿袖子按住她脖子上的伤口。 看着不算深，但一直在出血。 “让一下，让一下。”薛楠带着医生挤了进来，小岛上已经很久没有接连发生意外了。 周文璟看见他，愤怒的率先发难：“不是说找人看着他吗，为什么他能挣开绳子从船上跑下来，又拿着刀过来行凶的？” “这个我一定会调查清楚，已经报警了，叶小姐怎么样，没大碍吧？”薛楠关切道。 “你说呢，再深点都得去抢救了！” “别激动，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那薛总的可能晚了点。”叶青瑜忽然转头看向他，淡漠的眸子里没多少慌张。 薛楠愣了下，就听她说：“在船上，我就已经报警了，算算时间应该马上了。” 片刻的沉默后，薛楠扬起程序般的假笑：“叶小姐还真是防患未然。” “和一个行凶未遂的人在一个地方，谁都睡不安稳。” “先别说话。”周文璟看着她脖子上渗出的血迹，皱眉说。 酒店的医生帮她暂时处理了伤口，没几分钟，窗外响起螺旋桨的声音，周文璟担心的看着叶青瑜，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警方疏散了围观的群众，先送叶青瑜去了医院，薛楠找的人晚了一步，被挡了回去。 医院里，气氛安静地压抑，大夫拿着化验单问：“经过化验叶小姐体内有过量的迷药，患者是不是有服用安眠药的历史？” 迷药？ 周文璟回答说：“对，但她很久都没吃过了。她吃的东西有问题！” “中午在船上吃了午饭之后就特别困，身上也没力气，我还以为是我没休息好。”叶青瑜补充说，“午饭和晚饭我都没吃完，船上的垃圾应该还没人收。” 随行的警察电话联系了船上搜查的人，果然在还没处理的垃圾桶中找到了剩饭拿去化验。 糟糕的过去，下药的午饭，拿着刀两次行凶的凶手，挣扎时受的伤，仅有一次的反抗，她是个堪称完美的受害人。 薛楠还在安抚同行的客人，没想到警察突然当众叫住他，出示了证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也带走了。 折腾到后半夜，几个人在警察局再次相遇，叶青瑜神色恹恹，周文璟让她躺在自己腿上休息。或许是察觉到了视线，叶青瑜睁开眼，发现薛楠在看她。 这趟游轮他有什么打算，出于确认身份，或者坐看他们和叶济川两败俱伤？ 不重要了，早在收到视频的时候他就已经自乱阵脚，经不起什么试探。叶青瑜又合上眼。 薛楠以为叫他来就是协助调查，说辞他已经想好了，船上事那么多，手下人有疏漏太正常了，以后一定加强管理。 “薛先生，是你教唆叶先生上船行凶的吗？”谁知道警方拿出一份录音，严肃的问道。 薛楠的表情僵住了，录音里震得鼓膜疼的音乐也没有掩盖两个人的谈话。 薛盛说：“让一个养女害成这样，你就这么忍了？” 录音里是摔杯子的声音，叶济川恼怒道：“我当初就不该放她走。” “我哥初六计划组个游轮旅行，你家的养女带着她的姘头一起去。海上飘大半天呢。” 警察按了暂停，观察着薛楠的表情。薛楠后背早就出了一层冷汗，在他家的歌厅，哪来的录音？ 他很确定当时房间里只有薛盛和叶济川，其他人都被支出去了，房间里也没有监控。他们两个其中一个人录的？疯了？ 他们具体当时说了什么，薛楠也不知道，他就让薛盛告诉叶济川，初六的海上航行叶青瑜也会去，顺便说点对方的坏话，仅此而已。 “薛先生，可以解释下，叶先生怎么上的船，又是怎么从看管下跑出来的吗，还有第一次你为什么没报警？”警察严厉地问。 ------------ 第75章 中午吃什么 “我第一次组织，有疏忽在所难免，回去我一定加强他们的培训。”薛楠冷静下来说。 “你明知道叶小姐与叶先生之间有矛盾，为什么还诱导他上船？” “我不知道这个情况，可能是我弟弟喝醉酒，无意间和他说的。” “你弟弟为什么会知道叶小姐也在船上？” “我要请的客人不是保密的，只是想请他们宣传一下新开的度假区而已。” “但你的船偏离了航线，为什么？” “海员说原定的航线天气有影响，这个我也不太懂，他们说需要调转方向，我就订了其他地方。”薛楠的额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珠。 “你和你弟弟好像不是这么说的。”警察说着，又播放了另一段录音。 薛盛：怎么还叫叶青瑜，叶家不是不行了吗？ 薛楠：你别管，把这个消息告诉那个姓叶的。 薛盛：哦。他要是闹出什么事怎么办？ 薛楠：别管那么多。你去叶家把这个亲自交到叶青瑜手里。 薛盛：怎么还我亲自去，给她脸了。 薛楠：让你去就去，哪来的那么多话？ 薛楠眼睛下瞟，想不通他们怎么会有这段录音。这是他在家和薛盛说的话，家里不可能有监控。 薛盛录的？他哪来的这个心眼？ “这个录音哪来的，我无法认可这个真实性。”薛盛质疑道。 “薛盛先生也在来的路上了，您知道什么最好赶紧交代。” “我只是让他亲自请叶小姐，显得重视罢了，他怎么说的我也不知道。另外我要知道录音到底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合成的？” 外面的走廊上，周文璟理着叶青瑜耳边的碎发，她躺在长排的椅子上缩成一团，周文璟还以为她冷，借了个毯子。 林涵从家里赶过来，叶瑾书也接到电话，来警局协助调查，周裕陪她一起来的，没敢惊动周父周母。 问起录音来源，薛盛一脸懵，另一个房间里的叶瑾书则是眨着无辜的眼睛说：“之前家里订的婚，可他总是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实在没办法，才想到在他手机里装窃听软件的。我真的只是想看看他和外面的莺莺燕燕断没断。” “后来？后来我们没再见，我也没机会卸载，听姐姐的朋友说她在游轮上遇到了意外，我才想起来的，谁知道录到了这些。” 晨光熹微，戴着眼镜西装革履的男人悄悄走进了大门，往他们这边瞥了一眼之后，去了旁边的楼梯。周文璟记得在电视上见过他。 没一会，叶瑾书也做完了笔录，警察让他们先回去，暂时别离市，随时保持电话畅通。 薛盛和薛楠被留下继续解释，到了中午才被放回去。 现在也没什么事能瞒天过海，网上有知情人士爆料，薛家的游轮出了命案。 还在大家猜测的时候，警方的通报就发了出来，称现在还在调查阶段，不要以讹传讹，印证了网友的猜测。 叶青瑜好像睡了很长的一觉，但醒来之后才早上十点。她被周文璟圈着脖子按在怀里，稍微一动对方就知道。 她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周文璟放下手机，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醒了？” 叶青瑜看了他一会，问：“没想问什么？” 周文璟想了想：“中午想吃馄饨还是面条？” 好像这真是一个非常需要思考的问题，叶青瑜紧绷的那根弦忽然放松了。 窗外的阳光依旧很好，叶青瑜说：“他们在一天，我都睡不安稳。” 就像叶济川说的，他们吵了架都得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就是他觉得自己的面子值钱，怕叶青瑜真翻脸了他挂不住。 报复的事既然做了，鸡蛋都得摇散黄。 周文璟整理着她额前的碎发，手指勾到挂着戒指的项链。上面沾的血已经洗干净了，原本冰凉的金属因为沾了她的体温而温热。 “真好啊，叶小姐都敢和我说心里话了。”周文璟笑了笑，“所以中午吃什么？” “都行。” “你说薛楠这次会怎么做？” “把薛盛推出去吧，反正都是薛盛说的，这弟弟养着也就这点用了。”叶青瑜沉默了一会问，“写字楼你还要吗？” “我要那个干什么，每年的物业水电费省下来买点衣服包不香吗？”周文璟没想到她突然提到这个，怕她不信，补充说，“真不想要，很早之前我就想卖了。” 戒指垂在胸口，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叶青瑜说：“三月我们一起去看极光吧。” “好啊，不过你要是有工作就先忙。” “远程办公也没问题。” “这样是不是显得我不太懂事？”周文璟哑然失笑，“不过叶小姐多休息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饿了吗？” “还好。” 周文璟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去做饭。叶青瑜跟着他一起去厨房，看着他和面切菜，问道：“你在家还做饭吗？” “偶尔，阿姨逢年过节也是要回家的。” “帮你扒个蒜？” “不用，你的手本来就是留着签字的。” 叶青瑜也没坚持，问道：“秘书他们呢？” “在外面吃饭接受审判呢，不用管他们。” 叶青瑜手机屏幕亮了下，又被她按了。薛楠给她发的没什么营养的消息。 “秘书没打算回去找薛老吗，不说当年的事也没打算要点钱？” “没，薛老才不管呢，自己争到算本事，没争到是能力不行。” 周文璟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叶青瑜帮他拿了过来，周文璟两只手都是面粉，就说：“你接吧。” “不合适吧？”叶青瑜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反着拿过来的。周文璟早就把叶青瑜的脸录进去了，每天把它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就等着她检查，奈何叶青瑜是一点不看。 “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周文璟说。 叶青瑜见他确实不方便接，放在桌子上按了扩音。周文璟的心情有些许的微妙，她密码万年不换放在床头，就是不查周文璟的手机。 是周母打来的：“儿子，醒了吗，听小赵说你们回来了？” ------------ 第76章 谁喜欢上班 “我要是不醒怎么接你电话呢？”周文璟那边醒着面，这边又开始煮馄饨。 叶青瑜怔了怔，小声说：“别搞这么多吧？” “没事。” 周母还在电话那边问：“你和青瑜没事吧？” “没事，他们没组织好，有点小意外。”周文璟避重就轻。 “我们包了饺子，来吃吧？” “年三十就开始吃饺子，你们也没包烦。” “你还挑上了。” “不去了，明天再说。没事挂了。”周文璟示意她直接挂电话。 叶青瑜挂了电话，看着手机出神。周家大概算是他们这些家庭的异类，没有出轨私生子之类的遭烂事，就周文璟一个独生子，早早的就确定了公司交接，所以周文璟想象中的黑暗都没黑到哪去。 “想什么呢叶小姐？”出神的时候，周文璟的脸忽然凑了过来。那双眼睛好像能看见她的灵魂深处，叶青瑜慌乱的垂下视线。 周文璟看着屏幕刚熄灭的手机忽然问：“为什么不看我手机？” “你的手机我看什么？”这个人总是好奇怪。 “我想看你手机。” “你看我的有什么用？”该删的早就删了。 “想看。”周文璟眨着眼说。 叶青瑜拿出手机，就算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会有人还会把证据留着吧？ 靠查才能放心的人，也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 周文璟却并没有看，只是问道：“为什么你让我看你的，你不看我的？” “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叶青瑜在他控诉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拿起他的手机。 刚对上她的脸，手机自动解锁，身后的水差点要沸出来，周文璟急忙过去拿开锅盖。 他没有删东西的习惯，多年前的推销短信都在手机里存着。叶青瑜怕看到他什么公司机密，找了几个不重要的软件随便翻着。 馄饨的香味飘了出来，叶青瑜的脸色有几分难以捉摸。沉默良久，她对着那个忙碌的背影问：“你确定我能看吗？为什么你会点男模？” 周文璟僵硬了一瞬，把这茬给忘了。 “那个，我帮别人点的，你应该信吧？” “你周围还有人喜欢男模？”叶青瑜没在他身边听说过有什么女性朋友，而且这应该是很好的朋友才会做的事，总不能是给男性点的，哪一个，她认识吗？ “不不不，我周围没有。”周文璟立刻否认，小心地说，“你周围有一个。” 叶青瑜想起了林涵，也就她一个了。但他们什么时候熟到这个地步了？ “你为什么会替她点？”叶青瑜好奇地问。 “她少说我两句能省我两个月的事。”周文璟小声说。 “她没怎么说过你坏话。”叶青瑜帮她解释，林涵的观念还是很开放的，有一个还是有十个都算体验。 “提前预防一下。” 周文璟把馄饨端上来，滴了几滴香油和醋，推到她面前：“先吃点。” 叶青瑜搅着碗里的馄饨，看着他熟练地擀面切面，丢进滚烫的沸水中，几分钟后捞出来撒上料头。 叶青瑜舀了个馄饨，递给周文璟，周文璟愣了下，稍稍弯腰，眉眼含笑。 “说起来，叶瑾书什么时候装的病毒？”周文璟嘴里嚼着东西，含糊地问。 “刚和他接触那会。”叶青瑜漫不经心地说，薛盛看叶瑾书对他柔声细语，对那些荒唐事不管不问，自然放心把手机给她看，反正他也不接触什么机密的东西。 “你让她装的？” “没有，她装完才告诉我的。”叶青瑜补充说，“你手机上没有。” “也可以有吧。”周文璟咬着勺子。 叶青瑜差点被呛到：“别瞎胡闹。” “还有没有听到别的东西？”周文璟继续问。 “没了，他又不干什么正事。” 周文璟思索片刻，动了挖人的心思：“叶瑾书这个本事，考虑找找工作吗，我们公司还挺缺这种人才的，待遇好说。” 叶青瑜听罢皱起了眉，很难把叶瑾书和工作两个字连起来：“她不喜欢被人管着，也没人管得了她。看心情接点外快挺好的，又不是没钱花。” “她没想过找工作吗？” “难道有人喜欢上班吗，天天两眼一睁就是工作，周末过完就是周一，从二十到五十。” 周文璟沉默住了：“有点破防了叶小姐。” 叶青瑜又喂给他一个馄饨：“能多休息一会是一会吧。” 薛楠这次的计划落空，还让人看了笑话，没少挨训。他都不知道薛盛那里都被人录到的什么，要命的是薛盛自己都不知道酒后有没有乱说话。 偷偷录下的东西虽然不能当直接证据，但谁看了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薛楠不知道叶青瑜手里还有没有其他的把柄，他不敢把叶青瑜逼急了，又怕叶青瑜本来就是不管不顾的疯子。 他真不理解，好好的叶大小姐非得参与进来干什么，他已经够客气了，没得罪过叶青瑜吧？ 在他纠结要不要和叶青瑜低个头，大家各退一步的时候，那个见鬼的记者又放了一段录音，是某个饭局上谈论招标的事，里面的人已经有几个进去了。 薛楠都快对录音有心理阴影了，因为相隔地有点久远，再加上叶父已经死了，他都险些忘了，还有这个棘手的等着他处理。 叶父死是死了，但他没认罪，多少人都觉得事情到他这算是结束了。 薛楠被逼无奈，给周文璟打了电话。他居然沦落到因为叶青瑜不理他，求助其他人的时候。 周文璟问了秘书，和他订了个咖啡店。 周文璟直接包了半天，薛楠到的时候咖啡店里除了店员只有周文璟和叶青瑜。 他很警惕，半开玩笑地问：“叶小姐不会再录音了吧？” “说不定我还录像呢。”叶青瑜喝了口咖啡笑了笑。 见他脸色不好，叶青瑜直接拿出手机关机，放在桌面上：“什么都没有，放心吧。” 周文璟也把自己的手机扣在桌子上，薛楠见他一个人来的，问道：“你的秘书没和你一起吗？” “没有，他不想来。”周文璟说。 “两位，真的不怕玩火自焚吗？”薛楠看着他们默契的样子，冷冷的开口，“叶小姐，你非要把桌子掀了，以后谁也别吃饭了。” “正好，我过一阵想减肥。”叶青瑜云淡风轻的笑了笑，“等手上的项目都能正常推进，我就准备从叶家的公司辞职了。” ------------ 第77章 秋后算账 周文璟都愣了下，没想到她会辞职。不在叶家的话她去哪，找那个喜欢点男模的朋友去？ 叶家的公司怎么办，谁能接手？ 薛楠愣了愣，感觉她不是在开玩笑。临走之前，给大家找点不痛快？但周文璟还是要回来的吧？ 发现他在看自己，周文璟也笑了：“别看我，我无所谓，我在海外的营收其实还可以。”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没什么，其实是故地重游，有人想再见见之前的朋友罢了，就是没想到薛总反应这么大。”周文璟慢条斯理地把小蛋糕切好，放在叶青瑜面前。 薛楠呼吸微促，嗓子忽然有点发涩：“他在哪？” “他死了。”周文璟淡淡地说，“不管薛总这趟游轮想算计的是谁，他都已经死了。” 他看着薛楠难过又放松的神色，继续说：“不过，他有句话留给你。” “你们之间的缘分，到此为止了。”周文璟放下杯子，淡漠地说。 薛楠没有太多的触动，在他心里已经死了的人，多年后短暂的重逢也没有激起什么强烈的感动，他有的最多只是恐惧。 薛楠手指稍微动了动，他食不知味地随便吃了口蛋糕，说道：“非要死磕到底吗？” “我和薛家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叶青瑜却忽然笑了笑，好像一切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快辞职了，只想最后再搞点钱而已。”叶青瑜顿了顿，意有所指，“薛家总是要找人出来解释的，找的是谁大家应该不关心。” 薛楠抓紧了手中的餐刀，这和他自己心里的打算不谋而合。叶青瑜这么说，手里应该也没有更确切的证据了。 “瑾书只是个没安全感的小女孩而已，你们不惹她，她手里的东西都是废品。”叶青瑜继续说。 薛楠抽了抽嘴角，在她们站在一起之前，谁能想到她俩居然是一波的，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实际上居然战斗力拉满，也不怪叶家被蒙骗得彻底。 饶是周文璟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没安全感，小姑娘，和叶瑾书有一个字沾边吗？ “我要确定它们都销毁了。”薛楠说。 “和叶济川有关的不行，也不能让你白算计我，其他的没问题。”叶青瑜把一个硬盘放在桌子上，“你砸了都行。” “我怎么知道你们没留备份？”薛楠警惕道。 “我们又不想拼个你死我活，不至于。”他们真要请律师调查录音来源，叶青瑜也麻烦，只能相互掣肘。 “叶小姐……倒是维护这位养妹。倒是我弟弟，被骗得好惨。” “我也维护得住，薛总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叶青瑜皱了皱眉，“另外你弟弟应该只挑年龄和性别，但凡有点追求的应该都看不上他。” 薛楠笑了声，联想起三年前，感慨说：“这么一看，周总倒是最幸运的了，全身而退躲到了海外，还能回来。” “我是我你是你，做了亏心事喊冤就没品了。”周文璟回怼道。 “叶小姐这套下来，谁也吃不消。” “我也觉得。” “……”薛楠拿起杯子又放下，又拿起来喝了一口。 “薛总应该没有别的事了。”叶青瑜说。 “希望叶小姐信守承诺。”薛楠喝完咖啡，拿起桌上的硬盘说。 “当然。”叶青瑜东西还没吃完，没有起身的意思。 薛楠见他们有送客的意思，也不想再逗留，临走之前犹豫片刻，说道：“我当时不是故意的。” 周文璟沉默了一会，有点意外于他的无耻：“你都没想过救他，就别找理由了吧？” 门铃响了声，薛楠离开了，周文璟看叶青瑜的袖子总是要沾到奶油，就帮她挽起袖子，垂着眼说：“我还以为叶小姐会赶尽杀绝。” “逼得太紧容易翻车，我手里没多少薛家的东西，不急在一时。”叶青瑜淡淡的说。 “你说这件事会怎么解决？” “估计是推到薛盛身上吧。” “秘书还好吧？” “再有期待这次也该死心了，要没叶小姐，我和叶济川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叶青瑜看着他，心说你都快把他推海里去了，能是什么结果。 周文璟也看向她：“别这么看我，叶小姐自己才是真吓人，招呼也不和我打一声。” “和你说了你又想乱七八糟的怎么办。”叶青瑜吃完最后一口蛋糕，小声说，“这是我和他的事。” 周文璟的理由站不住脚，她的可以。 没过几天，薛盛承认是他出于报复的目的，诱导叶济川找叶青瑜寻仇，打听招标也是想在公司里表现。因为没有多少媒体转发，很快就淹没在海量的新闻里。 林涵杀到他们家，把他们挨个骂了一遍。这事叶青瑜之前没和她说，林涵一直以为他们单纯的去游轮上转转而已，叶济川在船上的消息她居然是看了新闻才知道。 叶青瑜用三顿大餐，暂时消了她的气。 林涵看了眼他俩中间连只苍蝇都挤不进去的距离，冷笑了声：“要不大家一起吃一顿吧，正好都见见。” 上次叶青瑜住院她不好说什么，周裕先斩后奏这事还没和他算账。 叶青瑜看了眼周文璟，他们都没什么意见，各自给朋友发了信息。 一拿手机，叶青瑜忽然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问道：“说起来，他为什么会给你点男模？” 林涵沉默了一会，指着周文璟说：“你问他啊，他好意思说吗？” “就是希望林总帮我美言几句。”周文璟双手合十。 林涵鼻子出气，冷哼了声，阴森道：“放心，不让你们吃亏。” 此时周文璟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高兴地订了餐厅。 周父周母怕他们尴尬，不参与年轻人的场合，周裕心里发毛，硬着头皮去了，叶瑾书无所畏惧，反正林涵也不怎么说她。 周文璟听叶青瑜说林涵改过名，才对上号，难怪一开始都没人知道她们之间的联系。 刚一坐下，林涵率先和周裕发难：“上次没来得及找你，你是不是早就把主意打在你青瑜姐那专利上了。” 周裕看了一眼周文璟，周文璟立刻说：“你别看我，我要知道我绝对……” “你绝对和她哭去。”林涵打断他的话没好气地说。 ------------ 第78章 你立字据 “也没有吧……”周文璟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对。 叶青瑜小声和她解释：“有困难自己解决不了挺正常的，我不也天天找人帮忙。” 林涵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你现在知道他公司规模了吗我很好奇。” “我打听这个干什么？” “要不你还是打听打听吧，免得你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我赚的就是叶小姐赚的。”周文璟立刻表态，“当时公司成立就是叶小姐投的资，现在都是叶小姐的。” “你立字据。” “在找律师写了。” 凭良心说周文璟是个不错的对象，但林涵还是有点不爽，好好的花怎么就跟着跑了？ 叶瑾书今天话不多，主打一个埋头干饭，他们还没怎么动筷子，她面前的饭都少了大半碗。 “瑾书怎么这么安静？”林涵好奇地问，按理说她应该是反应最大的。 叶瑾书嗦着鸡爪，满不在乎地说：“他不行，麻烦事少了不少。” 林涵愣了半晌，周文璟几个人差点被口水呛到。 “不是，这件事我可以解释，不是那个不行。”周文璟就差举手对天发誓。 “没事，理解，早说啊。”林涵打了个响指，门外立刻走进来一排穿着白衬衫，打扮得很亮眼的小男生，仔细看还能看见衬衫里面隐约的肌肉。 叶瑾书吃饭的动作停住了，长得好看的人在哪都养眼。周文璟也坐不住了，指着那些小男生一时失语。 “来，给你们叶姐姐倒饮料。”林涵很大方地指挥说，“不白来，都不白来。” 有两个男生马上拿起饮料，一个双手放到叶青瑜面前，一个贴心地给叶青瑜垫上餐巾。叶青瑜坐立难安，有几分窘迫，周文璟淡定不了一点：“林总，不合适吧，没记错的话卡都是我冲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还得是周总大方。多体验体验，才能发现适合自己的嘛。”林涵拍了拍叶青瑜说，“真的，又不是让你放弃眼前的树，我的意思是，树林多的是，既要又要才是人生的真谛。” 周文璟一边抢着桌上的饮料，一边挡开他们和叶青瑜的距离，恳求道：“林总……” “你魅力大的话她也走不了，自信点周总，再不济你这也永远是家，外面的都是野草。”林涵也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嘲笑，大手一挥，“来，再给你们叶姐姐捏捏肩。” 叶青瑜立刻站了起来，摆手说：“这就不必了。” “别那么拘谨，一回生二回熟，都是正经学过按摩的。” “林总，你以后的卡我都包了，求求。”周文璟双手合十，干了一杯橙汁。 林涵切了一声：“也不是很在乎你那仨瓜俩枣。” “我看林总的首饰也旧了。”周文璟还真不知道林涵喜欢什么，送点贵的总没错。 “不急。” 周裕挡着嘴做了个口型，周文璟立马改口：“银行的金条也不错，沉甸甸的拿在手里多有手感。” 林涵瞥了他一眼：“就我一个人拿多不好意思。” “都有，都有。”周文璟一边擦汗一边说。 “会不会太破费了？” “不会，这点东西都没有我哪好意思坐在这。” “虽然我觉得你还行但我怎么还是有点不爽呢？”林涵啧了声。 “差不多行了，他才起步几年。”叶青瑜碰了碰她说，“赶紧让这些男生走吧，你也不怕带坏小孩子。” “啊？哪个小孩？瑾书早就成年了好不好，我看你就是太古板了。”林涵摆了摆手，让他们自己出去吃饭。 “我也觉得涵姐说的对，不比哪知道哪个合适。”叶瑾书已经到了喝汤的阶段，一边舀着汤一边说。 “现在再比都要算出轨了。”叶青瑜说。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出？现在不出以后万一出了呢？你看现在有条件的有几个不出轨的，没条件都想着呢。”先下手为强总不吃亏。 “你出轨了我都没这可能，我疯了吧我放着好日子不过干这个缺德事。”周文璟发誓说。 “我就没在轨上。” 叶青瑜满脸黑线看着林涵：“你少教她这个。” “这还真不是我教的。”林涵无辜道，“你也知道现在人一旦有钱了思想和行为都很开放，你那便宜爹妈和便宜哥不都是这样。” “烂人永远是烂人，你也不能这么比。” “谁知道以后什么样。” “不合适就分开嘛，也不用非得看到头。”叶青瑜刚要拿起饮料，就被周文璟拿走：“我和叶小姐还能有不合适的时候？” “以后的事也说不好，比我好的人有的是，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不至于纠缠你。”叶青瑜不敢看他的眼睛。 “要有比我好的人，叶小姐让我纠缠你吗？” 叶青瑜尴尬地咳了咳，周文璟把自己的饮料换给她，自己一口闷了刚才那两个男生碰过的东西。 林涵啧了声，看着对面也闷着头吃饭的两个人，气不打一处来：“你俩，说句话。” 周裕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我俩还能说话？” 秘书也小声说：“我俩哪敢说话？” 周裕点了点头：“我俩能说啥话？” 秘书深以为然：“让吃口饭就不错了。” “怂的嘞。”周裕缩着脑袋说。 “我真服了。”林涵为叶青瑜将来的生活深感忧虑，就算对方人不错，家庭氛围也可以，能力也还行，退一万步讲，他就没有缺点吗？ “林总，高抬贵手吧，你再为难我，心疼的还是她。”周文璟一边帮叶青瑜理着头发一边说，“你再不满意，晚上我抱着她哭，她还是得哄我。” 果然就是不能让他太得意，给点阳光就灿烂，林涵冷呵两声，痛心疾首叶青瑜居然看不出来这个陈年老绿茶。 周文璟加了盅苦瓜炖汤，美名其曰给她降降火，林涵翻了个白眼，看在肚子饿的份上，拿起了筷子。 饭吃到最后，周文璟出去结账，林涵小声问叶青瑜：“你俩现在算走到哪一步了？” ------------ 第79章 你俩结吗 “不知道啊。”叶青瑜也说不好。 “你俩结吗？”林涵感觉周文璟好像也没有求婚之类的步骤，告白好像都没有，水到渠成的走下来了。 反正叶青瑜好像面对这些也有轻微的焦虑，林涵说：“不结也行，省礼金了，结了还不一定好离。” 叶青瑜欲言又止，想了半天说：“他好像一直都挺想的。” “问题是他什么也没干啊？”林涵满头雾水。 “是我一直不太想。我觉得真结了以后没感情了都是负担，但这样反而好像搞得他很难过。” 林涵倒不排斥只谈不结，但她这个理由也太扯了。 “你管他怎么想呢，你舒服不就行？” 叶青瑜想了想说：“结也行。” 林涵摇了摇头：“算了，不高兴了就回来，我这有的是嘴甜的帅哥。” “她不仅喜欢嘴甜的，还喜欢主动性强的，会做饭做家务的，长得也不能差。”周文璟结账回来就发现林涵又在引诱她，酸溜溜地说。 “只要钱到位，什么不好说。”林涵说道。 “什么，怎么还让她花钱啊？” “我花！” “那也太没品了，钱都不会主动给的人要来干嘛？” “外面的弟弟们可还没走呢。” “我错了。”周文璟立刻说。 吃得差不多，大家也准备走了，叶青瑜戴好围巾说道：“行了，别逗他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公司了？” “你自己在这休假你催我上班，良心呢？” “马上有项目要去海岛出差了，你确定你不去？”叶青瑜说。 “那我必须明天上班，你也知道我不在乎出不出差，主要是热爱工作。你要不和我一起吧，沙滩上风景可好。” 到底是风景好还是人好都不一定，周文璟隔开她们的视线，本着让她少说一句算一句的原则，先把林涵和叶瑾书送上车。再多说两句，他晚上该睡不着觉了。 冰雪开始消融，有的树上已经开始冒出新芽，周文璟洗了澡，躺在叶青瑜的腿上，他们两个人散发着相似的沐浴露的气味。 叶青瑜刷着手机，突然动了动腿问：“你还不回去吗？” “不是说三月去看极光吗？” “到时候去找你。” “叶小姐是想瞒着我干什么事？”周文璟可太了解她了，一下子爬起来问。 “也不是，该处理的基本上都处理完了。” “那就是还有没处理的。” 叶青瑜沉默了好久，问他：“她们是不是找你说了不该说的？” 自从她住院出来就想问来着，那几天他动不动就哭，要说因为码头箱子那一件事，也太小题大做了。不过她一直没敢问，问出来她能说什么，周文璟一直是个较真的人，好像她不问这个事就会慢慢被遗忘。 直到游轮上，他和叶济川打起来，叶青瑜每次想起来就后怕。即使她不管，这个问题也一直在那。 “什么是不该说的？”戒指在灯下折射着幽微的光，周文璟勾起项链，缠在手上，两个人的距离因此拉近，他问，“钱都是你给的，还是叶小姐手下留情？” “谁和你说的？”林涵还是叶瑾书？ “我都看得出来，叶小姐，我知道你最好了。” 喜欢总是瞒不住的，能瞒得住不让对方感受到，也不算是喜欢。叶青瑜闭上眼睛，轻声说：“不管怎么说，我做过的事也是真做了。” 周文璟的手透过衣服，伸向叶青瑜的后腰，一寸寸地向上抚摸。她的皮肤上没留下什么痕迹，不知道她心里的痕迹有没有去除干净。 叶青瑜有些痒，周文璟最后抬起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她睫毛颤了颤，周文璟的手放了下来，她听见他问：“还疼吗？” 什么？是这几天缠绵的时候？ “早就……” “我是说……”周文璟停顿了好久，声音有些发颤，“他们打的，还疼吗？” 叶青瑜呼吸一滞，他居然知道了。那些仿佛已经很久远的事，让叶青瑜小心翼翼的藏起来，居然有一天被他发现了。 “我早忘了。”叶青瑜移开视线，或许是链子太细，周文璟稍微一用力，项链就断开了，戒指掉在被子上，两滴液体滴在上面，他捡起来握在手心里说：“我当时怎么能一点都不知道呢？” 叶青瑜用手指擦掉他眼泪，但好像越擦越多。她没由来地有些愧疚，她只是不想用怜悯换取原谅，但好像每次都让他更加伤心。 “是我没告诉你，我们当时也不是很熟。”叶青瑜说。 “哪里不熟，真不熟我把你往家里带干什么？”周文璟吸了吸鼻子说。 “那不是我喝多了。” “喝多了应该往医院送。” 叶青瑜停顿了两秒：“我还以为文总人好。” “见个人喝多了都送医院那叫人好，都带家里那叫中央空调。” 叶青瑜挠了挠脸：“这样吗？” 周文璟擦掉眼泪，眼眶红红地看着她：“你把喝醉的人往家里带吗？” “要……照顾一下吧。女的。” “能吃醋吗？” “女的。” “到底谁值得你这么照顾啊？” “秘书喝醉了你不管？” “又不是我一个人管，我爸妈还给他熬汤呢。” “……” “再有下次我给她请护工。” “你也差不多得了。” 这一打岔，伤感的气氛消失了不少，周文璟靠在她的膝盖上，试探地拿起她的手，把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上。 叶青瑜动了动，倒也没再拒绝。 “他们真的好该死。”周文璟说。 “不是死了吗。”叶青瑜顿了顿，再次问道，“谁告诉你的？” 周文璟沉默了两秒，果断出卖队友：“周裕。” “我还以为他不会说。”叶青瑜想他肯定偏向着周文璟，这些事说了对他们都没好处，她怎么也没猜到周裕会说。 “也不是他主动说的，是我问的。”周文璟说起来就生气，“我没打他就算好的了，他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告诉我。” “谁让你问的。” 周文璟看向她，叶青瑜不好意思的咳了咳。 “那还用我先回去吗？”周文璟问。 “应该……都行。” “那可以求婚了吗？” ------------ 第80章 抠得像个铁公鸡 他眼睛亮晶晶的，让人无法拒绝。叶青瑜疑惑地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你不是都戴上了？” 周文璟忽然去找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了一个文件夹，放在叶青瑜手上：“一个戒指多没诚意，怎么说也得拿着这个吧。” 叶青瑜拆开翻了几页，是资产清单和一张银行卡，看起来不像是近期匆忙准备的。他的资产比叶青瑜想的多，应该也不会为了钱发愁，难怪林涵一直让她打听打听。 突然叶青瑜在一行行字里找到了个眼熟的东西，最开始他们住的酒店居然也在里面，显示是半年前还没开业就收购的。难怪总觉得他眼睛到处都是。 叶青瑜看向他，他心虚地说：“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怕我一开始说了你就不理我了。” “什么时候准备的？”叶青瑜把东西重新装起来问。 “一直在那放着呢，本来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看见，结果你一点都不翻。” “我翻你行李箱干什么？” “我一开始放抽屉里你也没翻，不打开给你我就是放床头柜你也不翻。”周文璟似乎是在控诉她。 “主要是我也没有翻东西的习惯。” “你都不好奇我养不养的了你吗？” “我自己又不是不挣钱。” “你不是要辞职吗？” “辞职了是不干活了又不是不拿分红了，而且这边辞职了另一边又没有。”叶青瑜拿文件夹拍了下他的头，把东西还给他，“洗洗睡吧。” 周文璟抱着东西，凑过去确认问：“你答应了是不是？” “睡吧。”叶青瑜裹着被子翻身说。 “是不是？”周文璟扑过去隔着被子闹她。 叶青瑜被搅得没办法，含糊说：“不是都戴上了？” “我就知道叶小姐最好了。” 那晚之后叶青瑜没感觉有什么不同，除了周文璟好像更黏人了，有时候是人是狗真的分不清。 叶青瑜委托认识的律师，拿了叶父当时的庭审录像和证据，里面有叶青瑜在叶家这么多年的录像，还有医生和佣人的证词。 叶家在的时候没人敢作证，他们不在了，大家也不怕死人。说到底都是胆小的普通人，不代表是坏人，没人不同情叶青瑜的遭遇。 录像放出来的时候，叶家差点被唾沫星淹死，薛楠没什么证据，再也不敢拿叶济川的事试探。 薛盛被关了进去，叶青瑜在大家的同情达到顶峰的时候，宣布辞去在叶家的职务。 这下连董事会都被连带着扇了几巴掌，之前有人怀疑叶青瑜设局为了得到叶家的公司，现在都在怀疑董事会过河拆桥，挺过困难时期就把人赶走。 董事会的人都要聚在一起骂街，现在正是换届的时候，叶青瑜之前非要搞内部清查，就差明着一人一刀把他们送走，有识趣的自己跑了，剩下想抵抗的还在想对策，现在叶青瑜搞辞职这一套，把他们逼走前还得架在火上烤。 临走前，叶青瑜还以公司的名义，捐了一大笔钱给慈善机构。 周文璟觉得这不是叶青瑜的作风，还去问过她：“我记得叶家有自己的慈善基金，每次捐款叶小姐都会亲自到场的。” 叶青瑜只是模棱两可地说了句要还人情。 这几天周文璟一直在计划旅游，周父周母也计划着要回去，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刷到了录像，硬是主动招呼她过去吃了好几顿饭，也不管拘谨不拘谨，天天四菜一汤就怕她少吃一口。 从进门开始，他们的视线就时不时地盯着叶青瑜手上戴的戒指，到某天晚饭实在没忍住，好奇地问：“差不多了吧？” 叶青瑜低头喝汤，周文璟笑了声，在凳子上摆着身体碰了下叶青瑜。 “你这孩子也不和我们说，我们连点准备都没有。”周母狠狠瞪了一眼周文璟，追问说，“什么时候领证，在哪摆酒席，该买的东西买了吗？” “还没定。”周文璟摸了摸鼻子。 周母看叶青瑜身上除了个戒指什么都没有，那个戒指还是个素圈，看起来也没钻也不是金的，好像不值多少钱，担心这个毛头小子不懂这些，小声问：“该买的首饰都买了吧？彩礼准备了吗？” “我们现在不兴这个。”周文璟厚着脸皮说，“她也能赚。” 叶青瑜呛了口，眼神询问他之前的银行卡让他吃了？ 虽然她还没看里面有多少，但据周裕和秘书说他就三张卡，现在两张在她身上。 周父周母脸色都变了，周父立刻坐直问：“小叶，他拿什么求的婚？” “戒指啊。”周文璟先一步回答。 “摘下来丢他脸上！”周父拍桌子怒道，“我看你脸皮割下来还能卖两斤。” “反正婚后也都是一起赚一起花。” “人家也没比你少赚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她要赚得比你多还得倒贴你呗。”周父觉得再多看他几眼真得吃降压药了，“她怎么就看上你了？” “我这不是也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会做俩菜可显着你了，人家找个保姆不是比你利索多了。”周父捏着鼻梁，喝了口水降火。 周母也看不过去了，问道：“青瑜，他什么都没送你？” “他开玩笑的，都在买了。”叶青瑜推了推他，让他别老是胡说。 “那不就是都没买？”周父拍板说，“明天去商场，准备不齐你也别回来了。” “你平时抠门也就算了，这还抠门。”周母责备说，“青瑜，彩礼多要点。” “我平时怎么抠了？”说这个周文璟可忍不了。 “二十块钱停车费你都得算半天。” “那是他们没把我车牌录进去，本来就不用交这个钱，该省省该花花。” “你花哪去了？人生大事抠得像个铁公鸡。” 周文璟看了一眼手表，商场应该还没关门：“一会就去行了吧。” “小叶，他再这态度你抽他。”周父指着他说。 “他开玩笑的，他……”叶青瑜刚想解释清楚，周文璟就搂着她的肩膀说：“那她真舍不得，她亲都舍不得力气大了，更别说打了。” ------------ 第81章 家门不幸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周父更来气了。没结婚就把人家往家里拐，搞得人家出门没法见人，还压着人家脖子说话，周父这辈子还没在年轻一辈见过这么混账的人，第一次见就是自己儿子，简直心梗。 “她不揍我揍！”周父说着起身去拿擀面杖。 叶青瑜瞥了他一眼，心说终于玩脱了吧，还是很有良心地替他说了两句话：“他都是胡说的，平时不这样。” “他平时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周父拿擀面杖指着他说，“小叶，你让开。” “都说了她舍不得。”周文璟抱着她的腰，躲在她后面说。 “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 “摊上了您就认命吧。”周文璟得逞般地笑了笑，偏头要亲叶青瑜。叶青瑜一个激灵躲开了，压低声音警告说：“你别瞎闹！” “怎么瞎闹？”周文璟扣着她的后脑，随手拿起一份报纸隔绝了视线，不轻不重地咬着她的嘴唇。叶青瑜立刻推开他，慌乱地去拿纸巾。 周父的火气再次涨到了新的高度，擀面杖都不能表达他的愤怒，周母也看不下去，拉着叶青瑜逃离战场：“走，青瑜，吃水果去。” 周父看着是真想打，叶青瑜还是没敢走，解释说：“他今天早上喝了两杯咖啡，可能比较亢奋。” “你别给他掩饰。”叶青瑜挡着，周父这棍子到底是挥不下去，简直心累。碍着叶青瑜，他恼怒得没敢说太重，把棍子一扔低声说：“你照照镜子，你和那俩姓叶的有什么区别？” “她喜欢我啊，没办法。”周文璟笑得眼睛都弯了，周父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周父扶着额头，摆了摆手：“你有多远你滚多远，小叶，你有时间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少受他荼毒。” “她没时间，她忙得很。” “我看你欠得很。” “行了，不说了，我带她去商场逛逛。”周文璟如他所说，露出了个很欠的笑，周父和周母简直没眼看，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 从周父这出来，也才八点不到，叶青瑜觉得没必要，在车里说：“你爸妈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何必天天气他们？” “叶小姐不就是这么想的吗？”周文璟说。 “我哪有？”叶青瑜皱眉，她哪这么想过。 “那我卡里有多少钱？”周文璟问。 叶青瑜卡住了：“还没来得及看。” “信用卡刷过吗？”周文璟又问。 “我又没买东西，我自己的卡我也没怎么刷，家里什么都有我有什么好买的？” 周文璟打断她的话：“额度是多少？” 叶青瑜沉默住了。 “这还不是叶小姐想的？我赚的算我的，你赚的偶尔也算我的？” “我没有。” “按投资比例算我就是给叶小姐打工的，怎么没见叶小姐问我要过分红？” “都说了那是给的馄饨钱。” “那市监局得把我挂起来骂。” “也是从你家坑来的。” “照这么算大家都不应该赚钱。我买盒鸡蛋叶小姐是不是都得转我一半的钱？” “我没有。” “你就没想过要花我的钱，是不是还记着账呢，等哪天走了再给我转一笔？” “我没有！”叶青瑜恼羞成怒，“花，现在花！” “买什么？” “金条。” 周文璟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准备好听她说什么衣服什么首饰，结果是金条，她们喜欢的东西还真是一模一样。 “叶小姐，有没有可能保值的东西不算花钱？” “没可能，我真不喜欢别的。” 周文璟把车开到商场，离关门还有一个多小时。叶青瑜真的在万众瞩目下，略过那些精美的首饰，径直挑了个金条。 幸好没把卡都给她，不然周文璟严重怀疑她一年到头都不见得给自己添什么东西。 “这要让我爸妈看见又得气死。”周文璟一边付账一边说。 “你别天天和他们胡说不就行了，他们人挺好的，没必要。” “也不是胡说吧，我平时不就那样。” “你平时也……”叶青瑜沉默了一会，好像哪里不对劲但说不上来，行为对得上但又不是他说的那个意思。 “你知道的，叶小姐，我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你喜欢我而已。” “没有，你挺好的。”叶青瑜拉了拉围巾，半张脸都埋了进去。除了精力旺盛点他还有什么问题，平时牙膏都不用她挤。 “那马上就去旅游了，叶小姐准备什么时候做公证，什么时候领证？”周文璟顺势问。 “什么公证？” “都说了我算是给叶小姐打工的，钱不得算清楚？” “别搞这套。”叶青瑜听了就头大。 “放我这回头让那些吃回头草的亲戚都分了，我更心塞。” “他们能分口汤就不错了，周裕说你纯给他们发工资，后门都不让走，还差点让哪个叔叔干保洁？” “你还信这颗墙头草？” “公证完了能干嘛，等着离？” “那不行，这不是一回事。不离公证完这钱不也还是我的？” 叶青瑜再次沉默，周文璟追问：“什么时候，叶小姐？” “明天，上午公证下午领证。” 周文璟咳了咳，这也有点太迅速了，不愧是叶青瑜。 “婚礼呢，后天应该来不及。” “还办吗，那个菜又贵又难吃，还不如工地门口的盒饭。” “也可以一人发一盒盒饭。礼金还是得收的，你觉得呢？” 好像也有点道理，不少钱呢。 “随便办办算了，我没什么要请的人。” “林总和叶瑾书不得坐主桌？” “我主要怕你掀桌子。”叶青瑜欲言又止。 周文璟闻言也沉默了，试探道：“不会还得给弟弟们安排一桌吧？” “没准还能给你上去表演一个。” “只要叶小姐不看他们，他们开演唱会都行。”周文璟咬牙说。 “我还不想上报纸，大家坐着一起吃顿饭算了。” “你都不知道一个单身还有点小钱的男生出去多危险，他们闲着没事就造我谣，我要是不让他们看见我结婚了，都快能编我喜欢男的了。” ------------ 第82章 度蜜月不带孩子 叶青瑜静静的看着他，听着他义正词严的说：“一开始他们只想往我屋里塞女的，后来他们往我屋里塞活的，每年过年他们都不消停，你知道那些嘴碎的说话有多烦人……” “办。”叶青瑜实在听不下去，她不说周文璟估计能讲一个小时。 “叶小姐有喜欢的地方吗，我们可以办三场，国内一场国外一场，我们两个再单独办一个。” “你怎么不全球巡演呢？” “也不是不行，就是时间久点，咱俩一次性可能凑不出来那么多时间。” “对不起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忘掉它。” “明天有时间把婚纱一起看了吧。” “都行。” “布置选什么类型的，传统的还是简约的还是田园的？” “随你，回去吧一会关门了。”叶青瑜一听就头疼，借着商场关门的由头拉着他先回家。 周文璟准备旅游完先去公司看看，没特殊情况再回来，看看发展下国内的业务。 叶青瑜的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可以和周文璟回去一趟。 第二天一早，叶青瑜签了一大堆的字，然后跟着他去公证处盖了章。周文璟还特意都要了份复印件，一人一份地保存好。 “你这要两份干什么？”叶青瑜疑惑地看着他。 “怕你回去把它撕了。”周文璟一边把原件给她一边说。 “我看起来能干这事吗？” “感觉叶小姐没少干。”周文璟拦着她，马不停蹄地直奔民政局。 拍照盖章的时候，叶青瑜都有些恍惚，好像过去的那些时间忽然就过去了，以后她有了法律意义上的亲人，有了除感情之外的羁绊。 周文璟笑嘻嘻地收起结婚证，看了一眼时间还早，就想连婚纱一起看了。 叶青瑜打着呵欠，实在分不清那些白色的裙子有什么差别。 “我在这没几个朋友，其实我觉得她们也能去国外转一圈，就当旅游了，你觉得呢？”叶青瑜诚恳地说。 “我觉得叶小姐的同事就不少。”周文璟在旁边选着婚纱，觉得哪个都不错。 “疯了吧谁想参加老板的婚宴啊，又占休息时间又得恭维还得交礼金，请帖发了他们又不好意思不来。”叶青瑜觉得大家吃个喜糖意思一下就得了，吃席还不如多放一天假。 “我懂，我确实不太拿得出手，我努力努力……” 叶青瑜手动捏上了他的嘴：“办，请。” 周文璟又在旁边喜滋滋地继续看婚纱。 店员端上了点心和果盘，叶青瑜试了他挑出来的几套，在她想问能不能租的时候，被周文璟拉开，果断地签字付钱。 “还好没把卡都给叶小姐。”周文璟出来后说道。 “说真的这衣服就穿一次，放着还占地方，我们都要走了也没地方放，你总不能盼着我还有穿第二次的时候。” “这属于需要珍藏的回忆。” 在周文璟准备长篇大论之前，叶青瑜打断他说：“买。” 离旅行还有不到半个月，周文璟联系场地感觉时间太赶了，商量之后决定先去国外办，这边的回来再说。 他没太多需要处理的东西，车都是租的，走的时候就多了几件厚衣服。 既然打算回来了，周文璟本来想再买一辆，正好林涵要换车，就把自己的先给叶青瑜留下。 叶青瑜也没有太多东西要带，周文璟一晚上就把她的衣服和洗漱包收拾好了。 周父周母和他们定的同一天的飞机，目的地不一样而已。租的房子他留了一间没退，让秘书和周裕留在这，组建新的分公司。 虽然那两个公司一开始只是注册着玩，但周文璟受不了异国恋，国内的公司该建还得好好地建。 就算叶青瑜说准备线上办公，但有点事总归不方便，也没有说结个婚把事业结没的。 临走前，周父周母把他们叫过去吃饭，那顿打没落下去，周父看周文璟还是越看越不顺眼。 周母现在也想开了很多，甚至开始问起周裕：“小裕，没去看看你父亲吗？” 周裕筷子差点没拿住，小声说：“等他出来再说吧。” “该看你就去看看。”周文璟也说。他们之间的恩怨也没必要算在其他人头上。 “看他我也没话说，他又不听我的。”周裕说。 “给他带点衣服什么的。” “你俩衣服带够了吗，那边好像挺冷的。”周母问周文璟。 “够了，实在不行再买两件。”周文璟把剥好的虾放在叶青瑜碗里，小声问她，“要把你妹妹送到林总那去吗？” 叶瑾书听见了不满道：“啊，谁说我要留在这，我也要去旅游。” 周文璟警铃大作：“我和你姐是去度蜜月的，不带孩子。” “要不和我们回去，我们旁边就是山，有野果子能摘。”周母试探道。虽然她感觉叶瑾书阴晴不定，但只要不惹她和叶青瑜应该可以和平共处，怎么说现在也是一家人了。 周文璟吓得直咳嗽：“我怕你俩晚上睡不着觉。” 叶瑾书满不在乎地说：“把那个什么周婷婷给我玩，我不吓别人。” “你怎么和她杠上了？”周文璟先替周婷婷心里点了根蜡，又好奇叶瑾书怎么还抓着她不放。 “她骂我姐来着。”叶瑾书吃着饭轻飘飘地说。 周文璟动作停了下：“你怎么知道？说什么了？” “手机里和她爹骂的，觉得你老婆应该是她弟妹的表姐，说不知道谁把你勾引走了。还有更难听的，你看吗？” 周文璟被口水呛得咳了几声，冷汗都出来了，除了叶青瑜在座的脸色都不好看。有什么比被人骂人还被人当面指出来更难堪的事吗？ 周母觉得不可思议：“婷婷还有这心思呢？” “早说了她心思不正。”周文璟小声和叶青瑜解释，“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就多骂她几句了。” “她应该也不认识我，回头我解决吧，瑾书。”叶青瑜怕她闹出事，说道。 “哦。”叶瑾书兴致缺缺，做最后的努力，“真的不能去吗，我不打她。” “您去了应该也见不到她，她辞职回家了。”秘书硬着头皮说。 ------------ 第83章 喝了假酒一样 “为什么？”叶瑾书疑惑地问。周父周母也不知道，对视一眼一头雾水地摇头。 “公司想调她去南美分部，她不去，拿了赔偿就走了。”秘书说。 “还给赔偿啊？”叶瑾书觉得这是个新鲜事。 “要遵纪守法并遵从人道主义精神。” “我还以为中饱私囊就不用给钱了。”叶瑾书说着拿蓝牙传了个文件给他。 秘书看着转账和聊天记录人都傻了：“你哪来的？” “别问。”周文璟很懂叶瑾书的操作，默默地删了文件说，“找公司的人调浏览记录，让她补上签字，补不上给她送进去。” “当年四面漏风，现在还四面漏风。”叶瑾书切了声。 “别骂了，这就改。”周文璟讪讪地说。 “让这孩子和我们一起回去吧，她在这也没什么玩的。”周父忽然说。 “要办签证的。”周文璟话音未落，叶瑾书就掏出来说：“办了。” 周文璟一时无话，周父说：“到那边玩玩吧，我和你妈在家也无聊。” “瑾书，别太过分。”叶青瑜提醒说。 “知道。” 周文璟没什么理由阻拦，祈祷可千万别有人撞这大姐枪口上。 “回去准备点面包吧。”这是唯一能贿赂叶瑾书的东西。 “我想吃他烤的。”叶瑾书指着周裕说。 周文璟已经在计算让周裕跟着回去的可能性和时间了，周裕说：“可能要等半个月我才回去。” “半个月？”叶瑾书不是很高兴。 “那边冰箱里好像还有半瓶开心果酱。” 叶瑾书退而求其次：“也行吧。” “真去啊？”周文璟确认道。 “那我和我姐走？” 周文璟无奈拿过她的护照，给她定机票。 吃了饭周母拉着叶青瑜去看电视，周文璟去洗碗，周父问：“我看这小姑娘也还好吧？” 不惹她是还好，但家里几个不长眼的周文璟还是心里清楚的。 “只能说，要是那些叔伯们非要凑热闹的话，祝他们好运。”周文璟说。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但你也别总欺负小叶。”周父提醒道。 “我也没……”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有点心理变态在身上，有的事结婚了也不能过界。”周父骂道。 周文璟没有反驳。 “把人家惹急了，我可没脸劝。你要成咱家第一个离婚的你也别回来了。” “不会的，我也希望她自由。” “你放屁。” “只要她身边有我，我也不管她干什么。我真把她藏起来，她不开心了我也难过。” “你这还叫不管？你都快粘人家身上了。”周父苦口婆心地劝道，“知道她不是那种人，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收敛点。” 周文璟洗着碗，没说话。 周母回房间接了个电话，沙发上，秘书和周裕见没人打扰，坐到叶青瑜旁边小声告状：“叶小姐，我俩一致觉得，有的东西得给你看一眼。” “什么？”叶青瑜觉得稀奇，他俩有什么东西非得给她看？ 周裕点开邮件，递给叶青瑜，看着是他们公司内部的邮件，但内容不太正经，是个结婚的喜报。 叶青瑜有了不详的预感：“为什么结婚这种事要发你们公司的群里？” “因为你公司的群他进不去。”秘书说。 叶青瑜沉默住了，周裕继续拿出照片说：“但他打印了海报，挂在了你公司对面。” “他还在你和林总的公司楼下都摆了喜糖，见人就给，发朋友圈的给双份。” “嗯……”叶青瑜思索着措辞。 “公司的长期合作伙伴也收到了礼糖。” “我们家族群他也发了电子请柬，还让大家别忘了随礼。” “我觉得叶小姐应该不知道，路过的狗都知道他结婚了。”周裕说，“他最近都像喝了假酒一样。” “救我。”叶青瑜很少有这么无助的时候。 “劝着点吧，叶小姐，虽然这种事应该庆祝，但庆祝一次就够了。”秘书委婉地说，“我们都很怕他拿文字直播他的婚礼过程，发给我们没什么，我们就怕其他人怀疑他的心理年龄。” “我努力。”叶青瑜挠头说。 “说什么呢？”周文璟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问。 周裕吓了一跳，自觉的坐远了点，直着腰板，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 “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叶青瑜说。 “再说吧，没意外就一两个月。”周文璟看着秘书，“对了，薛老之前找过你？” “算是吧，没特意找，路过。”秘书说。他多少也听见了些风言风语，猜到不难。 “然后呢？没说让你回去或者给点补偿？” “没，他等着我求着他回去。”秘书无所谓的说，“斗来斗去就为了让他分给我那仨瓜俩枣干什么，我还得感恩戴德叫他一声爹。” “他都没说薛楠怎么处理？” “应该是想看我们到最后谁能赢。” “你不准备试试？” “我要是有这个本事我给你当秘书？我早出去单干了。” “薛家最在意面子，不会让这种事爆出去的，而且那么久也没什么证据，薛家不做DNA的话他都证明不了自己是谁。”叶青瑜说，“你要是不急的话可以慢慢来。” “就是，你努力一下把你家公司收购了，没准能听他叫你一句爹。”周文璟说。 “你不对劲。” “本来就是，天天雷声大雨点小，学学叶小姐，踩到头上了打回去。” “我看你活的比谁都滋润。” “我和他们又不一样，我是内人。” “行了，没事就走吧，明天还要赶飞机。”叶青瑜说。 周文璟看了眼时间，也不早了，最后说道：“准备好份子钱，等喝喜酒叫你们。” “留我们加班还要份子钱。” “收上来都是叶小姐的，你们看良心给。” 秘书无语地看着他。 周文璟拿起衣服，打了招呼就和叶青瑜回去。 时间好像过得很快，他们在机场分别，睡了一觉之后，已经到了另一片土地。岛上被厚厚的冰雪覆盖，这个季节，黑夜的时间还很漫长。 ------------ 第85章 一只真狗 小屋的壁炉烧得很暖，外面阳台有个小温泉。现在正是看极光的时候，叶青瑜休息起来，就看见了漫天星辰和瑰丽的像丝带一样的极光。 屋主养了只白色的大型犬，也不怕生，看见人就傻笑，怎么摸都不生气。 叶青瑜专门去买了几个罐头，看见它跑过来就开一罐。 在她们泡温泉的时候，这只狗又不知道从哪钻进来了，叶青瑜披着浴巾去拿罐头，没看见身后的周文璟不满的啧了声，拍了拍那只狗的头。 等叶青瑜回来的时候，看见他们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听见开罐头的声音，那只狗欢快地摇着尾巴过去，蹭了几圈叶青瑜后，低着头吃罐头。 等她重新下水，周文璟就蹭了过来：“你都没给我开过罐头。” 叶青瑜愣了愣：“不是都有新鲜的吗，吃什么罐头？” 周文璟沉默地抱紧她，那只狗吃完，很懂事的又跑了过来，摇着尾巴主动把头伸过去，让叶青瑜摸了好一会。 腰上的胳膊越来越紧，叶青瑜刚想问他干什么，周文璟就拿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头顶，抬起眼睛期待的看着她。 对上叶青瑜疑惑的眼神，周文璟问：“我俩的头哪个好撸？” “哈？” 周文璟蹭了几下，狗毛都粘在了他头发上，那只狗摸到一半突然停了，也叫了两声，趴在温泉边上等着人继续摸。 周文璟直接把它转了个方向，朝远处扔了个雪球，不知道算不上条件反射，这只狗一下子就冲了过去。 把它赶走，周文璟才看向叶青瑜：“为什么摸它不摸我？” 叶青瑜觉得荒唐，他俩不正经的事没少干，区区摸两分钟狗而已。 周文璟看着他自我反省：“我摸着不舒服，也不会摇尾巴。” “……” “你喜欢它。” 叶青瑜尝试沟通：“有没有可能，它真的是一只狗，一只真狗。” “我也可以是狗。”周文璟真诚地看着她说。 叶青瑜无语地摸了几下他的头发，被他缠着蛊惑说：“还有其他地方。” 虽然时间是白天，但天空还是暗沉的，叶青瑜挣开他，裹着浴巾上去说：“再摸就该不正经了。” 周文璟趴在池边抬头看着她，叶青瑜觉得他有时候和那只狗也没什么差别。 他抓着叶青瑜的脚腕：“再来泡会，我不动了。” 叶青瑜刚泡没多久，倒是还没尽兴，再加上周文璟这个看着可怜的眼神，她叹了口气，又过去了。 周文璟装可怜玩得得心应手，唯一改变的地方就是比之前克制了许多。 这边待久了，很难分清白天与黑夜，周母的视频打来的时候，周文璟还以为是晚上，其实也才不到六点，正该是吃晚饭的时候。 那只讨厌的狗又摇着尾巴来了，不知道屋主怎么喂的，吃不饱饭吗天天过来蹭吃蹭喝还蹭人。 “儿子，你们那边怎么样，好玩吗？”周母兴奋又好奇地问。 周文璟拿着手机绕了一圈展示之后说：“不好玩。” 周母见景色挺好看的，又全是他自己计划的，肯定不是真的不好玩，了然问：“怎么了？吵架了？” 周父也凑过来，看热闹说：“终于把小叶惹毛了？” “没有，她在逗狗。”周文璟不高兴地把摄像头转了过去，叶青瑜蹲在台阶上，裹得严严实实，大衣没注意垂在地上，又被那只傻狗打着滚踩了两脚。 周父和周母看叶青瑜好像挺高兴，没有生气的样子，不解地看着他。 “她在逗狗。”周文璟重复说，“她逗狗她都不逗我。” “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周父骂道。 周母也实在是理解不了：“她逗狗怎么了，你四伯家里还有只狗你小时候和人家玩的多好。” “那能一样吗？” “有病去治。”周父骂骂咧咧，“就是从小太惯着他了，打他两顿就老实了，你们还老拦着我。” “我又没拦。”周母说。 “我记得那只狗去年生小狗了，我去要两只回来。”周父想起来说道。 周文璟皱眉表达强烈的不满：“你俩怎么还添乱？” “你再胡闹，我就去问小叶想不想认我当爹，你爱去哪去哪。” “那你得认俩，你也不怕被叶瑾书气死。” “人家小丫头比你省心多了，还把你妈快养死的多肉救回来了。” 周母把摄像头换了个方向，照着那盆绿得发翠的小盆栽：“你还别说，我发现好好和那个小姑娘说话，她还挺好的，她来之后咱家的网都不卡了。” “她还做了好多小玩意，你妈浇花都不用自己浇了。”周父指着阳台上多出来的奇怪装置说，“你和小叶商量商量，她要不急着走就在这住下呗。” 很好，周文璟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他挂了电话，跑到叶青瑜身边。 叶青瑜拍了拍狗的屁股，让它去其他地方玩，自己洗了手问：“晚上吃什么？” “我去炒两个菜。”叶青瑜吃不惯这边的东西，周文璟去厨房做饭。 一直到深夜，叶青瑜察觉周文璟还是有点小情绪，抬起汗津津的胳膊把他拉起来问：“不高兴？” “对不起。”周文璟闷闷地说，“连狗都好喜欢你。” “你给它喂点东西它也喜欢你。” 周文璟没说什么，灭火只灭一半，就要抱着她去洗澡，叶青瑜拽着他的头发让他看着自己：“你最近怎么回事？从我住院出来你就不对劲。” 周文璟用那个委屈的眼神看着她，叶青瑜说：“我和叶家的恩怨跟你没关系，那些委屈也不是你给的。” “我也没好好对你。” “我也爽了。”叶青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事，“我觉得床上听你的床下听我的在我的接受范围内，你觉得呢？” “你会不会讨厌我？” “那我领什么证我请问呢？” 周文璟沉默了好一会说：“我和叶济川那个神经病一样，想看你对我笑，想看你纵容我。” “他可没这么想过，别给他加戏。” “那我这么想。我还想让你永远属于我，让别人一看就知道咱俩是一对。但这不对，你不属于任何人，你也不喜欢说私生活。” 叶青瑜很想敲开他的脑子看看他里面装的什么：“咱俩一个牌子的洗衣液一个牌子洗漱的，都快腌入味了，谁看了不知道咱俩什么关系？” ------------ 第85章 大家都发财 “不够。”周文璟说。 “衣服不都是你买的情侣款？你不高兴就把我衣服全洗了让我穿你的，你觉得我不知道？” “还是不够。” “让你胡闹你又没胆子。” “怕你难受迁就我。” 叶青瑜感觉有时候道德感太高真不是什么好事：“要不你平衡点，多给我赚点钱？” 见周文璟还是不说话，叶青瑜问：“要不你想个办法。” “我不知道。”周文璟说，“我也知道叶小姐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是不喜欢你摸那只狗。” “你真比那些客户难缠多了。”叶青瑜叹了口气，那只狗真是无妄之灾。 她沉默了一会，认真的说：“我是喜欢你的。” 周文璟愣了下，呼吸都忘了。黑夜星辰与极光交织下，两颗心脏剧烈的跳动。 “只要你精神和肉体不出轨，我会一直喜欢你。”叶青瑜攀着他的脖子，送给他了一个吻。 “真的吗？”周文璟兴奋道，“我无理取闹你也一直喜欢？” “不搞性别歧视就行。” “天天缠着你不会烦？” “理论上几天不见面都无所谓那叫感情淡了，就像你之前天天当和尚我还以为时间到了。” “没有，那不可能。”周文璟急切的回应她，抓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闹到半夜，叶青瑜半梦半醒的肚子叫了，推了推旁边的人说：“饿了。” 周文璟很久没突破道德的红线，突然被纵容一回，神情餍足的亲着她的脖子：“想吃什么？” “煮个面吧。” “好。” 周文璟起身去厨房，叶青瑜没一会也慢吞吞的起来。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依稀能看见有个白团子在雪地上滚来滚去。 那只狗白天没溜够，晚上正是撒欢的时候，看见灯亮，在阳台的玻璃门前爬门。 周文璟切了西红柿和香肠，又打了个鸡蛋进去，面出锅之后，他过去把那只狗抱了进来，志得意满的拍着它的狗头说：“她不会亲你，但会亲我。” 叶青瑜无语的笑了声，拿着叉子吃面。那只狗听不懂他的话，只能闻见他手上残留的香肠味，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叶青瑜头也不抬的提醒说：“忘了告诉你了，母狗。” 周文璟脸色一变，手一下子就松了，那只狗跳去了地上，继续朝叶青瑜摇尾巴。 “这没你能吃的。”叶青瑜把它推开朝周文璟说，“你再给它开个罐头。” “我？不合适吧？” “这是狗，真狗！” “哦。”周文璟去冰箱拿了最后一个罐头，喂给了这个对谁都摇尾巴的狗。 他们走的时候，那只狗胖了一整圈，蓬松的毛底下是实心的体重。房主热情地邀请他们明年再来，还说要是生小狗了可以给他们留一只。 周文璟拒绝得很干脆，带着叶青瑜坐上了回家的飞机。 那边婚礼的场地准备得差不多了，婚纱也订好了，再不回去周父都快要把叶瑾书认成义女了，到时候真就要乱套了。 林涵他们买了晚两天的航班，过来直接吃席，坚决不给他剥削的空间。 周文璟怀疑家里连夜做了卫生，他就没见家里这么干净过，花园里的每一颗草每一朵花都长得正正好好，叶子上都没一粒灰。 周母热情地招呼他们吃完饭，就拉着叶青瑜去试婚纱。 现在天气转暖，但还是清凉，周文璟特意在婚纱外面加了披肩。叶青瑜说要自己试，周母怕自己在这她别扭，也没说什么，想帮她挂好围巾和外套。 叶青瑜踌躇着没动，周母过了好几秒，径直冲了出去，把周文璟拎了进来。 周文璟红着脸咳了咳，周母气地打了他一下：“真该让你爸好好收拾你。” 周文璟嬉皮笑脸地把她推出去，关上门拿着婚纱说：“我帮叶小姐？” 叶青瑜脱下外套，换上了婚纱，周文璟给她加上披肩，系到最上面的一颗扣子，笑着说：“真好看。” “你的呢？” “我的就是跟你这个配套来的，不重要。” 叶青瑜试了下就换上了家居衣服，屋子里暖气开得足，穿厚了还挺热。 周文璟收好衣服，刚一开门，就看见自己老爹阴森地在门外站着，活像一个怨气十足的千年老鬼。 “你们这是干什么？”周文璟拍了拍心口，吓了一跳。 周父没好气地指着他，走了进来说：“小叶，你先坐。” 周文璟刚要跟着她一起坐下，就被周父吼道：“站着！” 周文璟揣着手站在旁边，周母刚才显然和周父通气了，他压着声音说：“旅游之前看你消停了，我还以为你改了。” 周文璟低着头，周父对着叶青瑜叹了口气：“小叶，我们也不是迂腐的人，你可以考虑带他去医院看看。” “怎么还咒我呢？”周文璟抬头看向他。 “这叫咒你吗？我说得不对？”周父心里憋了好久，终于能一吐为快，“结婚前你怕人家跑了，我也尝试着理解，现在婚都结了，你还连个狗都不放过，我看你比那个狗还像狗。” “那我也是她唯一的狗。”周文璟得意地说。 周父一张老脸都感觉快不够用了：“对不住了小叶，见笑了。” 叶青瑜干笑着解释说：“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他表达喜欢的方式不一样而已，没什么原则性问题。” 周父摸了摸他尚且还没秃顶的脑袋：“他没威胁你？” “没有，他比较尊重我的意愿，我让他做的他才做。” “你真觉得这没问题？”周父不放心道。 “现在的年轻人可能比较开放。” “你别因为不好意思就袒护他。” “没有，他只是表达得比较热烈而已。” 周文璟压着笑，嘴都快扯烂了，周父大受震撼，劝来劝去都没劝明白，挠着头出去了。 周父一出去，周文璟再也压不住嘴角，学着那只狗蹭到叶青瑜身上：“叶小姐真好。” “准备东西去。”叶青瑜推着他说。 一连几天的晴天驱散了空气中的潮湿，婚礼当天，云彩都飘得刚刚好。周文璟终于在大家的注视下，把戒指套在叶青瑜手上。 悠扬的音乐中，周文璟没有宣读那些千篇一律的誓词，而是看着叶青瑜说：“我的一切都是叶小姐的，也祝叶小姐永远自由。” 叶青瑜笑着笑着，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有点酸涩。 “我是不是该祝你得偿所愿？”叶青瑜亲了他一下，高高抛起捧花，喊了句，“接到的赚大钱。” 本来躲去后面的林涵和叶瑾书听见之后举高了手。 周文璟也抛了一把红包，随着洋洋洒洒的花瓣一起落下：“大家都发财。” 相机定格了这一刻的时间，漫天的红包和花瓣下，叶青瑜在周文璟的头上比了个兔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