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悲催,跟前男友一起穿越了 看着绮罗帐外,不断磕头求饶的男人,刘楚玉忍不住从床上坐起来欣赏。 脚下跪着的这个男人,好死不死,长着一张跟前男友一毛一样的脸,该不该弄死他! 刘楚玉坐在帐内琢磨着。 十分钟前她确认自己穿越了,成了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山阴公主。 昨天皇弟赐自己30名男宠,此人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男宠个个俊美绝色,凑个男团绰绰有余,主打一个穿越性福指数。 只是,帐外的这个人长得也太像前男友了。 刘楚玉缓缓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属下姓徐,名子桓。” 此人回答得十分响亮,一眼就叫人看出他很渴望侍寝。 但,名字不祥。 恰恰跟刘楚玉的前男友名字对上了! 她永远忘不了,这狗男人是如何践踏她的尊严的! 分手那天,狗男人不无得意地说道: “你知道了也好,没错,我跟师姐在一起一年了。 为什么选她不选你? 呵。你知道现在找工作有多难吧,师姐可以帮我解决就业,你行吗? 我们如果同居她会帮我付房租,你呢?我可不想将来当你的冤大种。 她早一年出来有什么不好?你也可以去找个毕业的师兄当你男朋友啊。 不要再烦着我了,刘楚玉,这个社会男女平等,你们女人惯用能用的手段,我们男人也可以。” 一想到自己在这个狗男人身上付出的一切,刘楚玉就心头一阵滞闷,拜他所赐,自己才会成熟得那么快! 徐子桓最后联系自己说的还是: “楚玉,师姐说可以帮你找个毕业的师兄做男朋友,你要的话跟我说一声,我们帮你安排。” 分手都不忘拉疲条,只有他徐子桓了吧? “是那个在银行上班的师兄吗?呵,徐子桓,你是想利用我讨好你师兄吧?” 那晚,刘楚玉哭得大雨滂沱。 刘楚玉唯一感谢他的是:他连装一下都不肯装一下,完全没有给她留下任何误解的空间。 他甚至说得很明白: “刘楚玉,我是个坏人,是你一直误会了我。你以为我很享受跟你一起派传单、找实习、做家教、拉赞助的苦日子吗,不,一点也不。 我只是没办法,我才不会像你那么傻乐。我喜欢跟师姐一起吹空调、看电影、喝奶茶,哪怕给她捶背、按摩。 但凡我有一点点机会,我都不会吃苦的。走了,刘楚玉,你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吧。” ——原以为的同甘共苦,到头来不过是一厢情愿。 刘楚玉的人生差点就这样被他给毁了,很长一段时间都像活在暗夜里,元气大伤,自卑得抬不起头来。 一别六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刘楚玉在纱帘里看得明明白白,眼前的人确实很像前男友,大概率也是穿过来的。 但此刻她还不知道自己的长相,如果跟前世一样,被他认出来可就不好玩了。 徐子桓见公主久久不语,试探道: “公主,需要臣现在过来伺候吗?” 刘楚玉想起十分钟前原身死了,当时只有徐子桓一个人在场。 他虽然听到纱帐里传出奇怪的声音,但他也不敢揭开纱帘,只能一直焦灼地跪着,直到她穿了过来。 刘楚玉道:“本公主刚刚服了药,有些不适,而你看到了居然也不帮我叫御医,该当何罪?” 徐子桓百口莫辩,也不敢辩,半天才喊出一句: “臣惶恐,请公主恕罪!” 刘楚玉揭开纱帐,走到徐子桓面前。 “把你的头抬起来,让我看看。”刘楚玉不怒自威。 原身乃嫡长公主、当今皇帝的同胞姐姐,这份威仪自幼养成。刘楚玉照着原身的记忆能将这威严拿捏个八九成。 徐子桓听话地抬起头,却不敢直视金颜,始终低垂着眼睑,温顺得像一只绵羊。 “模样倒是挺俊俏,只是,本公主最讨厌桃花眼了。” 徐子桓一个哆嗦,低下头去。 刘楚玉踱着小步子,盯着他的后背,看得他后脊骨升起一阵寒气。 “单看你这身板,倒也称心。以后觐见本公主,把眼蒙住。” “是。” 徐子桓哪敢说个“不”字,第一天侍寝,就连犯两个错误,每个错误都不是他能控制的。 刘楚玉继续道:“你要服侍于我,也不急于这一时。不过,你确实影响了本公主的心情……” 刘楚玉顿了顿,回到纱帘内。 “回去叫个人来代替你,本公主已经没有耐心了,他若服侍得不好,我拿你狗头是问。” 刘楚玉几句话说得恩威齐下,分寸拿捏,滴水不漏,既结合了原身的人设,又将多年职场PUA经验发挥得淋漓尽致。 但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虚的,万一此人不是徐子桓穿越的呢? “……是。” “去,好好挑。” 徐子桓走出公主阁,迎面吹来一阵夜风,凉飕飕的。 心想穿越成面首,也是没谁了,侍寝第一天就闹出这样的幺蛾子,今后还能不能好好地吃软饭了? 侍寝不成,还要叫别人来代替自己,万一对方得罪了公主,自己也得跟着遭罪。 简直就是把脑袋挂在别人的裤腰带上。 “去哪找个猛男服侍她?我怎知道公主喜欢什么类型?”徐子桓懊恼地说着,心想就这样回去很丢脸,可是没办法,只能找同事了。 徐子桓实在糟心,原以为凭自己的样貌和穿越资质,怎么也得拿下公主的。 现在只能期待日后逆风翻盘了。 徐子桓坚定了一下信心,相信眼下的困难只是暂时的。 他可不想再被抓到大牢里去。 “公主既然不喜欢我的眼睛,那就想办法让她馋我的身体,据说公主可是京城第一大美人……” 徐子桓淡定了一些。 “我徐子桓的人生就是这么逆袭过来的!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亦如是!” 房间内,刘楚玉屏退左右婢女,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面容。 果然跟前世一模一样。 幸好刚刚发挥得好,那家伙怂得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否则就被他认出来了。 都穿越了,还跟前男友相认,那真是倒了血霉,这家伙就这么阴魂不散吗? 不行,以后得让他蒙着眼睛来见我。 刘楚玉虽然很想确认他到底是不是穿越的,但如果直接开口问,就会同时暴露自己也是穿越的事实,继而被他认出来。 比如一旦说出“奇变偶不变”,没等对方接话,就宣告了“我是穿越者,是你前女友”的事实。 一想到过去那些事,刘楚玉就觉得挺恶心的。隔了六年的饭,都想吐出来了。 从刚刚徐子桓的反应来看,此子阿谀奉承,贼心贼胆,应该八九不离十。 刘楚玉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必须先给他点恶意尝尝。 但是,历史上自己可不是什么赢家。 据她所知,历史上的山阴公主在接手“男团”之后不到一年,就被反臣给噶了。 罪名:淫乱。 ------------ 第2章 可怜的驸马爷 刘楚玉冷静地回忆了一下,要是没记错的话,赐自己三十男团的皇弟刘子业会死在自己之前。 罪名:暴君 也就是说,只要皇弟还没死,自己就暂且是安全的。 而死在自己后面的,就是这帮男团了。 刘楚玉倒抽一口凉气:眼下还有时间,但不多。 自己真正的对手是刘彧,原身的皇叔,此人十分隐忍,下手狠毒,真正的皇室绞杀机器,屠杀! 此人不死,我必死,多不过一年,少不过半年。 如今自己手上要军队没军队,要杀手没杀手,只有个男团有什么用。 要钱不够,要命三十一条,怎么翻盘? 要知道,整个南北朝历史就是一段百年屠杀史。不是杀人,就是被杀,不是被杀就是自相残杀。 自己正好处于“自相残杀”这段凶狠的历史中,对手一灭就是整个宗族,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 硬给的话那就是“你妨碍我了”。 而原身的祖先正是开启这段屠杀历史的始作俑者,将司马皇族屠杀得一干二净。 “愿生生世世,再不生帝王家!”就是原身的堂弟临死前发出的肺腑之言! 南北朝六大皇族,无一善终。 真真地狱开局。 相比之下,什么男友不男友的,只是筝弦上的尘埃罢了,弹了就弹了。 “碧奴儿。”刘楚玉喊来贴身大丫鬟。 记忆中,碧奴儿虽然忠心耿耿,但也是有些手段的,千万不能小觑了这个得力助手。 能当上大丫鬟的,本事都不小。 “公主,奴婢在。” 碧奴儿走了进来。 刘楚玉装作十分困乏的样子,道:“我这身子有点沉,你给我捏捏。” 碧奴儿爽利地走到刘楚玉身后,熟练地按了起来。 刘楚玉装作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多大了?” “回公主话,奴婢快二十了。” “哦,也该许配了。” “奴婢愿一辈子服侍公主。” 刘楚玉倒是不怀疑她的忠心,上梁不正下梁歪,在原身的影响下,碧奴儿能有多正经,她在原身身边,吃好玩好,何必嫁人? “你若甘愿,倒也不是不行。” “承蒙公主不弃。” 说话间,门外传来一个男声: “禀公主,属下奉命前来伺候。” 徐子桓介绍的人来了。 刘楚玉是有点好奇徐子桓给自己选了什么货色的。 “进来吧。” 男人绕过屏风,身姿伟岸,看到刘楚玉的身影,立刻又停下来行了个礼。 “你叫什么?” “在下褚云。” “身材不错。” 刘楚玉审视着对方,“上来给我瞧瞧。” 褚云听话地走上前去,也是怀揣着梦想。 刘楚玉看了几眼,道:“碧奴儿,你看如何?” 碧奴儿很是聪明,看也不看就道:“皇上赐的,定是俊的。” “哈哈哈。”刘楚玉笑了笑:“依我看,额头太宽了,眉头太紧了,你若喜欢,就送你吧。” “啊,公主。” “我知道你喜欢。” 碧奴儿这才仔细瞧了瞧褚云,娇俏地笑了笑。 “多谢公主。” 褚云发出微不可闻的遗憾声,无奈自己“眉头太紧”,错失了。 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已经很注意仪态了,谁知道败在眉头上。 碧奴儿很是欢喜,手指头差点就勾到褚云的腰带上了。 刘楚玉很懂得成人之美,奴婢的生活也是辛苦的,能得到这样的赏赐等于地位又高了一分。 刘楚玉忽然咳咳两声,蔑视道:“本公主敢给,你们还真敢要。” 褚云和碧奴儿一听赶紧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 “公主,请指示。”还是碧奴儿淡定一点。 刘楚玉清了清嗓子: “我虽不喜欢褚云,但好歹三十面首是皇弟送来的,我怎好拂了圣上的面子。你们倒是敢苟且。” “奴婢知错了。”碧奴儿半个身体匍匐在了地板上。 褚云也跟着跪俯下来,大气不敢喘一下。 刘楚玉叹了口气,望向窗外:“你们都是我的人,出去就说给我侍寝好了,本公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谁问起,都别说漏了嘴。” “是是是,谨听公主吩咐,绝不敢说漏嘴。” “行吧,你们就在这办事吧。” 碧奴儿这下没有应得那么干脆了,褚云也是麻了,根本不敢吭声。 刘楚玉慵懒地挺起身子,把花厅让给他们。 不是刘楚玉想让他们污了自己的地方,是担心他们玩花了被发现,到时候传出去自己可就太清白了。 必须把名声做“污”才能自保。 刘彧现在还在收买人心,早上被皇弟嘲讽长得“像头猪”,人家也是真忍了。 现在刘楚玉的心态就跟刘彧一样,把自己的人设搞得污污的,一副浅薄无知的样子,就不会引起刘彧这帮人的警戒心。 看谁能装到最后? 刘楚玉沉重地走出花厅,留下身后的碧奴儿和褚云。 这花厅周围都有人把守着,保密性高,而褚云和碧奴儿住的房间,都是人多眼杂的。 只能如此了。 刘楚玉找了个安静的房间呆着,百无聊赖。 刚躺下来,看到鸳鸯枕,才想起自己还有个驸马呢…… 仔细搜查了一下原身的记忆,这位驸马可谓是貌比潘安哪。 历史上的何戢,是南朝鼎鼎有名的美男子,才华也是受人称赞。 跟自己过去七个男友比起来,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男神。 驸马是庐江何氏,高门望族,公公为南朝宋金紫光禄大夫何偃,祖父是司空何尚之。 家世不可谓不高。 而且公公早逝,驸马早早担起家族重任,是本朝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对象。 像原身这样的女子,岂能放过美男。在宫中,她就没少沾染“禁忌”,早早地成熟了。 看到何戢的美貌后,她只一句话,就断了天下女人的念想,她说: “父皇,我就要他。” 原身当时年方十六,单从容貌上论,跟何戢不可谓不配。 她是皇族里一等一的美人,放眼整个京城,都不输任何女子。 整个朝野上下,似乎都预料到了这场盛大婚事。 皇上下旨,不过是走个程序而已。 何戢根本没有机会反抗,也没有机会看别的女人一眼,全城的男人女人都在盯着呢。 对于这个结果,他只能老实地“待字闺中”,等待来年完婚。 由于全城瞩目,导致何戢在那个年纪里面,男人该有的经验他全都没有,一片空白。男不敢约,女不敢撩。 以至于新婚当晚,何戢被原身要求亲吻脚尖,他的内心是万马奔腾的…… ------------ 第3章 验明真身 驸马并不觉得这是情趣,只觉得人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新婚夜里,离家出走了。 说是离家出走,其实是被赶的。 他并非刘楚玉的第一个男人。 但刘楚玉可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刘楚玉在宫里早就玩出花来了,可何戢作为命定的驸马,全城关注,一举一动被迫自律。 刘楚玉拖了两年才嫁过来,这两年内,何戢这个名义上的驸马只能洁身自好。 同伴们玩耍都不带他的。 从十五岁起,他就被迫成熟稳重,只能跟长辈们谈文论道,学修身齐家。 离婚离家后,何戢回来过几次,但无不例外,又都被气走了。 刘楚玉想起过去的一些细节,心里不得不感叹,这何戢比起自己的七个前男友,简直是道德模范真君。 “糟蹋啊。”刘楚玉摇摇头。 心想原身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不就一个脚趾头的事情而已,居然就把驸马给赶出了家门。 不仅如此,还报复性地放纵给驸马看…… 放纵的结果无非就是得陇望蜀,需求更加不满而已。 刘楚玉一阵唏嘘,实在是为驸马抱不平。 任何一个男人遇上原身这样的,都会想办法平衡吧。 然而在原身的记忆中,驸马爷竟然没有任何出轨报复的痕迹,这男人干净得令人发指。 是因为原身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就甘愿承受这份压迫吗? “不不,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活得过何戢! 这个才是最最重要的!” 历史上,自己死于刘彧之手,可驸马爷却活得好好的,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封官加爵,人人称道。 相比之下,原身既早死,又活成了陪衬,还背了个“YD”的千古骂名。 刘楚玉开导自己道:“骂名不重要,想开点那就是荣誉。” 到了清早,刘楚玉舒服地醒来,只见褚云和碧奴儿两个人已经在帘外候命了。 碧奴儿负责她的梳洗,至于褚云,他觉得自己也不能一声不吭就走,于是便一起等着。 刘楚玉看向褚云,问碧奴儿:“昨晚他服侍得怎样?” 碧奴儿羞涩地笑了笑,理了下鬓边的发丝:“挺、挺好的。” “那就赏。”刘楚玉提了提嗓子。 “去库房抓三两银子,给他置身行当。” “是。” 褚云连声感谢,暧昧地看向碧奴儿,两人打心底儿高兴着。 刘楚玉又道:“今后这种情况,碧奴儿就是本公主,你得服侍好来,若敢对外透露半句,小心脑袋。” “是,公主请放心,绝不敢造次。” “那就好,若有人问起,就说本公主实难服侍,把你都榨干了。” “这……是。公主。” “添油加醋,你会吧?” 褚云口吃了一下:“公、公主是说,要添油加醋?” “不仅如此,还要传出去。” “……是……是。” 碧奴看不懂刘楚玉的做法,虽然不解但也不敢过问。 “梳头吧。”刘楚玉转身对碧奴道。 “是。” 褚云正要告退,刘楚玉又道:“一炷香后,让徐子桓来见我。记得让他蒙住眼睛,我最讨厌桃花眼了。” “是。” 褚云不敢多问,老实传话去了。 刘楚玉昨晚已经想好了十万个对付徐子桓的办法。 当然,目的都是为了让他成长。 “碧奴儿,你着人继续打听宫里的动静,还有刘彧那边也要留意,多跟他们的下人打好关系。” “是。刘郡主常去飞香绣坊,奴婢多派人去那边看货。” “好。” 碧奴儿感觉公主跟平常有些不同,居然已经超过十二个时辰没打骂她们了。 还赏赐了自己一个面首。 一炷香后,刘楚玉梳洗完毕,徐子桓就到了。 刘楚玉当着他面用早膳,让他在旁边侍候着。 徐子桓自是甘心的。 随后,刘楚玉带着他来到东苑的亭子里。 “今天的池水很清澈呢,你看鸳鸯戏水。啊忘了,你蒙着眼睛看不见呢。” 刘楚玉心情大好。 “公主开心就好。” “嗯,你蒙着眼睛,我看着确实舒服多了。” “那臣就一直蒙着,让公主开心。”徐子桓一副掐媚的表情。 “你倒是很会说话。” 也不知道是因为看不见所以更加大胆,还是怎么的,徐子桓又道: “臣有一门手活,能让公主舒服。” “哦?那你使来试试。” 徐子桓起身摸着石桌向刘楚玉的声音靠近。 刘楚玉搭了下他的手,脆声地说:“本公主在这呢。” 徐子桓摸了摸刘楚玉的手,胆色越来越大。 循着那手,徐子桓又摸到刘楚玉的肩膀上,站在她身后揉按起来。 “果然舒服。” 刘楚玉皮笑肉不笑,一下子想到当初徐子桓就是这样给师姐按摩的吧。 他说过,帮师姐按摩,师姐能帮他付房租,找工作,你们女人能做的,我一样能做。 那就给你机会好好做,刘楚玉心道。 从徐子桓的按摩手法来说,很现代,刘楚玉更加确定他是穿越的了。 不过想要真正确定,还需一个实验—— “活儿不错,没想到你看不见,却按得精准,比碧奴儿有劲多了。”刘楚玉确实挺享受的,有福不享是笨蛋。 徐子桓笑了笑,继续大胆试探:“……不知公主,昨晚上过得可开心?” 刘楚玉微微一震,心说这色胆真大啊,看来他真的很想进步。 只见他把手往肩膀下揉去,装作盲人的样子用手指探索穴位。 “说起这事,你可知罪。” 刘楚玉赶紧喊住,吓得他连忙把手指缩了回去。 徐子桓一阵惶恐,他昨晚见褚云没回来睡,便以为他一整晚都在陪公主,想着这会儿正好沾点荣幸的。 没想到是这种开局。 “公主恕罪,不知我那兄弟如何得罪了公主?” 徐子桓赶紧将责任推卸干净。 刘楚玉道:“就他那身板子,不到一个时辰就不行了,人是你选的,你说不怪你怪谁。” “啊这……那,那下回选一个身强力壮的。” 徐子桓咚地一声立刻跪下。 “好好选。” “是。” “起来吧,继续给我锤锤后背。” “是,公主。” 徐子桓摸着地站起来,这下老实了,再也不敢动手动脚了,后背已经吓出一阵冷汗。 刘楚玉换了个姿势,吃着盘子里的水果,轻捻慢揉了一会,心想着该怎么逼他露出穿越者的马脚,验明真身呢。 ------------ 第4章 软饭不容易吃 “我这几天总觉得有点不适,整个人恹恹的,就连最喜欢吃的螃蟹柿子,都觉得没胃口了。” 刘楚玉故意道。 徐子桓一听,赶紧劝说起来:“公主,这螃蟹和柿子可千万不能同时吃。” “哦?” “小则腹泻,大则中毒,公主莫不是放着一起吃了吧?” 刘楚玉心中一笑。 刚刚是试探他的,上辈子徐子桓无意中说过这个小科普,而眼前的人也懂得这个道理。 刘楚玉装作恍然大悟道:“还真被你说中了,难怪了,我这几天肚子总是不舒服。” 徐子桓紧张的情绪松弛了些,总算掰回一局,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你这人还挺机灵的,人虽然长得不怎样,但心思是有过人之处的。你多给本公主想些解闷的花活,有你好处。” 徐子桓怔了怔,自讨无论大学还是职场,谁见了自己都得喊一声帅哥,绝对能靠颜值吃饭。 怎么到这里就不灵了。 只怪公主阅历太丰富,各花入各眼了。 徐子桓道:“是,公主,属下一定想各种办法给公主解闷儿。” 刘楚玉又道:“你还有什么拿手好活?会作诗吗?” ——刘楚玉继续挖坑。 “臣能作诗。” “哦?” 刘楚玉心说,那真是不打自招了。 “念来听听。” 徐子桓清了清嗓子。 刘楚玉看得出他为了讨好自己拼命使出浑身解数。 “公主请听,臣昨晚夜不能寐,披衣起床,只见月色清冷,心里不由得吟出两句诗来。” 徐子桓顿了顿,放下手来,表情认真,那藏在蒙巾后面的眼睛似乎已经望尽千山万水。 “前不见古人, 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 独怆然而涕下!” 刘楚玉心里呵呵,这老把戏真多。 心说:这古人是你,来者也是你,未来的你要是能看到现在的你,只怕尴尬到脚指头抠出一栋芭比城堡来。 这下可以百分百确定徐子桓是穿越者了,磨刀吧…… 徐子桓见公主久久不语,试探道:“公主如果喜欢这首诗,属下以后多作一些。” “确实是好诗,足见你头脑发达,不可多得。” 徐子桓一听,喜笑溢于言表,但他还是努力压制着嘴角的弧度。 “多谢公主赏识。” “你抬起脚来。” “抬脚?公主。” “让你抬你就抬,废什么话。” “是。” 徐子桓只好听话地抬起一条腿。 刘楚玉一手摸向大腿,用力抓了抓。 徐子桓眼睛一下子瞪圆,也不知道公主到底想干什么。 刘楚玉又掐又拍了一会,才道:“就这点肉,跟螳螂腿一样,不够结实啊,得回去多练练。” “这……” “不是本公主不给你机会,实在是你这身板子使不上大活。” 刘楚玉又用力抓了抓,叹气道:“算了,你今晚还是叫别人来服侍我吧。” 徐子桓放下脚来,涨红了脸。 刘楚玉拍拍手上的灰尘:“不如我教你个法子。” “公主请讲。”徐子桓感到一丝羞涩,这是他当男人以来从来没有过的。 “你去找两个沙袋,绑在大腿上,找个石墩儿,早晚上上下下地练习,练得跟牛腱子一样就差不多了。” 徐子桓深感尴尬,却又不得不迎合道:“好办法,好办法。” 刘楚玉指了一下他的胸口:“别说本公主不给你机会。” “多谢公主提醒。” “是马是骡还得拉出来溜溜,你说不是吗?” 刘楚玉哈哈一笑。 徐子桓脸上保持着风度,心里一阵悲戚:这软饭可真不容易吃上啊。 他心里其实还有点纳闷,这笑声,好像在哪听过?挺熟悉的…… 刘楚玉止住笑声,矜持了一点,心道:哼,你一个电子系出身的,上不了天下不了地,糊不了窗户,补不了门隙,搓不出炸药,造不了玻璃,整天想吃软饭,什么出息! 老娘可是要搞造反大业的,整你,算给你面子了。 接招吧,徐子桓! 徐子桓离开后,刘楚玉再度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当年的心酸忽然从心底涌了出来。 要不是你,老娘至于成熟得那么快吗? 你是第一个让我动了真心的男人,看到你这样阿谀奉承,卑躬屈膝,摇尾乞怜,我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悲。 但我悲的不是你,是我自己。 我当初到底是怎么错付的!为什么会看上你这样的男人! 如果只是这些伤害那也罢了,我后来竟然蠢到去养男友,供他吃穿住用,以为这样就能挽回自尊。 我真是蠢透了! 刘楚玉闭上了眼睛,让心里的波涛平息一下。 当年跟徐子桓分手后,她一度让自己振作起来,发誓成为女强人。 心想只要有钱,感情的主动权就握在自己手上,想分就分,想合就合,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再也不能受那样的侮辱了! “呵,男人。” 刘楚玉当时以为自己悟了,可谁知道,居然用力过猛…… 第二段感情,又是一言难尽。 徐子桓在碧奴儿的搀扶下离开亭子,此时的身影已经走远,刘楚玉心里五味杂陈。 她自是觉得不见的好,但奈何一起穿越了,在这举世无亲的天底下,就只有他一个熟人了。 哪怕他再恶心,也是老乡。 在他还是男友的时候,该做的他确实都做了,也曾带给自己不少开心。 变化,只在大学第四年。 正因为这样,刘楚玉才一直耿耿于怀,她不相信对方没有真心付出过。 可当时,她已经要不了任何答案了。 刘楚玉转身望向池塘,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出去走走,顺便熟悉一下公主府的布置。 徐子桓回到排屋后,心里又是一阵郁闷,昨天被嫌弃桃花眼,今天又被嫌弃腿不够壮实,难不成那褚云就成了? 他跟褚云是一个排屋里同一个房间的,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他才把侍寝的机会给了褚云。 没想到褚云竟然天亮才回来,早上一脸春风,这会还在补觉。 徐子桓坐在巴掌高的木塌上,整个房间除了木塌,只有一个矮柜,这便是所有家具了。 徐子桓踢了一下熟睡的褚云: “昨晚用功了?” “嗯。” “给我说说,公主赏你没有?” 褚云又嗯了一声,继续睡觉。 徐子桓有点不满,就这么对待恩人是吧。 “赏了啥?公主夸你了?” 褚云清醒了一点,想起公主交待的任务,睁开半只眼睛: “当然夸了,还打赏了。”褚云完全醒了,想起公主的吩咐,添油加醋道: “公主说她十分受用,不断夸我服侍得好,从来没这么享受过。不过,一般人还真遭不住,得亏我身体好。” ------------ 第5章 男人不能只当花瓶 徐子桓眨了眨眼,喉咙里溢起一股酸味,这话说得…… “有这么厉害?也不见得你多有肌肉。”徐子桓说着突然一把抓向褚云大腿。 褚云被吓得不轻,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你干哈子!我可没有龙阳之癖!” 徐子桓悻悻然,提醒道:“说来还是我给你的机会,同住这么多人,我单单把机会给了你。你该怎么报答我?” 褚云从身下摸出一两银子,丢给徐子桓:“这是你的。” “对半?” “嗯,对半。”褚云说完装作倒头就睡,一副不再理会徐子桓的态度。 徐子桓本来还想敲打几句,但看他那死样,只得作罢。 他怀疑公主的赏赐应该不止三两,听闻公主素来大方,挥金如土,是皇城一等一的富婆,怎么可能才给二两打赏? 褚云有点忐忑,毕竟私吞了一两,但转念一想,如今我深得公主的欢心,还有碧奴儿撑腰,我怕他啥。 不就一两银子,我应得的,毕竟我可是付出了努力的。 昨晚上碧奴儿没少夸自己,相信她一定会在公主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的。 想明白这些后,褚云也就心安理得地睡觉了。 徐子桓尽管心里不舒服,可也不敢说什么,让他更绝望的是,这位同事俨然已经是公主面前的红人了。 徐子桓感觉到了落差。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同住的司马於霆走了进来。 同屋的一共有四人,屋子两边各有一张木榻。徐子桓跟褚云共用一张榻,司马於霆和张伍共用一张榻。 徐子桓本想跟司马於霆打好关系的,奈何这人就跟短租客似的,压根不想知道舍友是谁,完全不在乎。 公主让他过来选人的时候,本来徐子桓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司马於霆。 但司马於霆的颜值和气质过于出类拔萃了,徐子桓不想被彻底比下去。一旦此子出场,就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了。 于是他才选了褚云。 “这个月终于可以吃上肉了。”徐子桓抛了抛手中的银两。 司马於霆撇了一眼。 “以色侍人,也值得那么高兴吗?” “你说什么?” “听不懂就算了。” 徐子桓火气上窜:“你清高!就因为我昨晚没推荐你,你就酸吧。” “呵。”司马於霆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徐子桓亮了亮手里的银子:“你要是求一下我,下回我给公主按摩的时候,倒也不是不能推荐你。” 司马於霆突然脱下外衣,现出结实的臂膀。“别用你那套来侮辱我,自己想当狗,别拉上我。” “呸,以为你是宿卫军出来的,就高人一等吗?那你等着,我就算当狗,也要站你头上滋尿!” …… 花园里,晌午过后。 刘楚玉午觉醒来,打算出来走动走动,晒晒太阳,顺便熟悉熟悉身边的丫鬟和家仆。 还有账本。 刘楚玉上辈子深知金钱的重要,原身却跟不知道金钱是什么似的,可劲儿地浪费。 但即便花钱如流水,库房还是越堆越满,修建新库房迫在眉睫。 这可不是一个保险柜这么简单。 刘楚玉让碧奴儿取来账本,打算好好对一下账,造反可是需要很多钱的! “以后未经我允许,库房里的东西一个子儿都动不得。”刘楚玉交待道。 碧奴儿嘴上应着,心里却想着公主从来不查账房账本,平日里全交由婆婆打理,今儿怎么动起这心思来了? 而且,早上才打赏了三两银子,全不像过去的手笔。 刘楚玉合上账本,心道:“都是民脂民膏啊。必须得省着花,整饬一支军队可不够花的。” “早上那三两银子还是给多了。” 刘楚玉敲了敲账本,不断往远了想,招兵、买马、武器、装备、训练、买死士……每一件都不省钱。 至少要养一支千人以上的军队,那么问题来了,这支军队怎么藏? 必须买矿山。 开山挖洞,表面挖矿,实则训练。 但如此一来,开支就更多了。 还得把30面首训练成教头,具备统军能力才行。 嘶,那个徐子桓能用吗? 刘楚玉琢磨着,我公主府可不能养闲人。 碧奴儿见刘楚玉看了半天账本,也没说什么,便问:“公主,需要叫闵婆婆过来对一下账吗?” “不必了,取笔墨过来,给我记一记。” “是。” 刘楚玉虽然不是很懂记账,但数学能力放眼这个时代还是很能打的。 很快,她就在碧奴儿取来的纸上进行了几个简单运算,得出的结果非常不合理想。 碧奴儿看着满纸弯弯曲曲的符号,一脸困惑:“公主,您这是在画什么呀?” “去把这些纸烧了,别让人看到。”刘楚玉将废纸推了过去,站起身来。 沉思道:“接下来我说的,你拿笔记下来。” “是。” “第一,府中开支过大,必须缩减。 第二,丫鬟必须减少,增加男仆家丁。 三,超过一两银子的开支需经你审批,不能由婆婆一个人说了算。超过十两的报我审批。 四,所有采购都必须竞标……” 碧奴儿不太懂得这里面的行话,刘楚玉又一一解释了一番。 碧奴儿只觉得这事怪极了,平日里公主一看账目就头疼,全让闵婆婆管着。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碧奴儿心说这样也好,府里的人都知道闵婆婆手长,她到底偷拿了多少也没人知道。 刘楚玉整整算了一下午的帐,归结起来就是一笔糊涂账。 心想得找个机会把闵婆婆给开了,不过,目前府中上下还需此人打点着,先留着她以后再说。 徐子桓倒是个抠门的,让他管管账本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堪用不堪用,能不能算自己人。 皇上赐的这30位面首,要是都能培养为亲信,改造成一把刺出去的剑,倒是不错。 “碧奴儿,替我修书一封,请皇上增派个教头来。” “教头?是、是宿卫军那种教头吗?” “没错。” “这、这可是朝廷将领啊。” “要的就是将领。”刘楚玉坚定道,父皇驾崩后,皇弟登基,对自己言听计从,要个教头又有何难? “你跟皇上说,三十面首美则美矣,奈何身板子不够硬,还须多练练,增加阳刚之气,就说是我说的。” “啊?公主要操训他们?” “当然,男人不能只当个花瓶。” “明白了。” 碧奴儿见公主笑了,也跟着笑了。心说原来公主喜欢身强力壮的,难怪早上抓着徐子桓的大腿要他操练。 公主真是厉害。 “奴婢这就去安排。” “等等,你再跟皇上要十车精良武器,就说操训用。” “武器?公主,这可是私藏武器之罪呀?”碧奴儿赶紧提醒道,这事可不能乱来。 刘楚玉早有打算,说道:“算不得私藏,我可是公开演练的,任谁想参观都可以来。再说,这是皇帝赏赐的,用来训练面首的,能有什么问题? 对外,你就说本公主的三十面首必须个个武艺精湛,孔武有力。 这么做,不过是想给京城的男人们立个标杆罢了。 你就照我的话说,皇上肯定爱听。” ------------ 第6章 前男友跟前前前前前前男友打起来了 “是。” 碧奴儿应着,心里有分寸,该提醒的必须提醒,但主人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只见她又巧笑道:“想必皇上也会很有兴趣看看,公主能把他们训练成什么样?什么叫全城男人的……”碧奴儿皱了下眉头:“公主那个词叫什么了?” “标杆。” “奴婢记下了,这就去请示皇上。” 刘楚玉对碧奴儿的办事能力还是很认可的,这人很会说话,也有分寸,能在办事的同时讨好皇弟。 她之所以能成为自己身边的大丫鬟,付出的努力可不少,可谓是这个时代的“卷王”了。 记忆中,碧奴儿出身普通士族人家,并非寻常奴婢丫鬟,她本人才识高,原本也是闺中小姐,只是并非嫡出,母亲只是个通房丫头。 但她不甘于被嫡出小姐压一头,也不想成为大小姐的陪嫁,便借着一次宴会的机会接近原身,逐渐取得原身的信任。 自此,她完成了初步计划,摆脱了家族的控制,不仅不用成为大小姐的陪嫁,还让家族地位拔高了一大截。 如今碧奴儿全家人都得仰仗着她,就连族长都得让着。 算来,碧奴儿服侍自己已经有四年了,从不敢有任何怨言,虽说煞费苦心讨好自己,但也足见其忠心。 刘楚玉拿出身上的信物,交给碧奴儿,以往原身也都是用这个信物让她到宫里传话的。 “还有,你去了宫里,顺便打听打听最近宫里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全部报来。尤其是跟皇叔们有关的事。” 碧奴儿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但很快就隐藏去了。 “是。” 她很乖巧地选择了不问,尽管心里对公主的变化感到疑惑。 接过信物,碧奴儿即刻修书入宫去了。 刘楚玉安静下来,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计划:用训练面首的名义公开要武器和教头,很像原身玩得出来的手段,应该不会被人怀疑。 稳妥起见,还得继续把自己名声搞臭,最好做点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让天下男人唾弃。 色,就是最好的掩饰! 但必须有后手! 历史上,刘彧给自己定的罪名是婬乱。 但这都是表面,就算不婬乱,乱臣贼子们还是会编织罗造其他的罪名出来的。 刘楚玉深知刘彧忌惮的是山阴公主及其皇室背后的势力。 如同后来的唐玄宗忌惮太平公主一样,忌惮的是她的势力,而不是她的混乱情史。 刘彧杀自己,就跟唐玄宗杀太平公主一样,都是一个理。 归根到底,是因为怕。 思忖间,忽然有人匆忙来报:“公主,不好了,排屋里有人打起来了。” 来者是刘楚玉的第二大丫鬟,叫花锦,比起碧奴儿,花锦更加踏实,她是凭着祖孙三代在皇家为奴的身份起来的。 原本是大丫鬟,只因不识字,才被碧奴儿给爬到了头上。 但碧奴儿也得尊称她一声姐姐。 刘楚玉问道:“怎么回事?” 花锦上前道:“排屋里有位公子出言不逊,亵渎公主,另一位公子看不过,就打起来了。” “还有这样的人?说我什么了?” “据说那人好不容易才当上宿卫军,没想到就被调到公主府来了,很不甘心,说什么以色侍人非大丈夫所为,耻与为伍。另一位说他故作清高,如果自己是狗,那也要爬到他头上滋一泡尿,于是两人便对骂起来了。” 说话间,花锦学得有模有样,她虽然没有碧奴儿那样的文采,却深懂奴婢的本分,知道如何传达得更准确,更讨主人欢心。 “哦?倒是个有傲气的男人。” “确实,那人是从宿卫军里调来的,有点气概。就怕……就怕见了我们公主的美貌,就恨不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花锦说着掩嘴笑了起来。 刘楚玉听了果然舒坦,虽知她说的话不无奉承之意,但自己确实是挺美的。 “公主美貌天下皆知,艳羡全城,他若能一睹芳颜,便是他莫大的福分,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花锦恰到好处地继续说着,但她越是这么说,刘楚玉越是觉得,那位“口出狂言”的家伙,怕是有点离谱,否则也不至于让花锦花这么多口舌来安抚自己的情绪。 “好了,说正事呢。那人还说什么了?” 花锦这才又道:“那人说明日就要跟公主你申请回宿卫军去,宁可为国断头,不为女子折腰。” “有趣,这么有志气的人,不捐躯给我,岂不可惜!” “他甚至还要过来劝公主从善,说公主已经有驸马了,不能耽于身体享乐,应与驸马双宿双飞。 至于其他的话公主不听也罢,只怕也是图一时嘴快而已。” 花锦十分善意地帮那个人隐去了部分难听的话,也为了保住刘楚玉的脸面。 不得不说,碧奴儿虽然才气高,是个聪明人,但花锦更胜在情商高,处处周全他人,因此在府中的口碑和地位都比碧奴儿要好。 刘楚玉也没有追问下去,道:“好得很,我就喜欢这么有心气的男人。此人相貌如何?” “纵然三十面首都长得俊美,但跟此人相比,都不免失了几分颜色。” “这么说来,鹤立鸡群了。叫什么名字?” 刘楚玉拿起一颗蜜饯,轻咬一口。 “叫司马於霆。” “司马於霆?”刘楚玉忽然一阵猛咳,差点被蜜饯卡住了喉咙。 上辈子有个前男友叫马於霆…… 初识那天,自己还问他名字怎么这么古典来着。 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本来是姓司马的,老祖宗为了躲避刘裕的屠杀,南北朝的时候就改姓马了,往上数数,我们这一支可是仅剩的司马皇族。” 司马皇族,就在这个朝代被我们刘家祖先剃了族谱的司马皇族?! 刘楚玉眉心传来一阵电刺般的疼。 老天爷为了让我“牡丹花下死”,可真是费尽心机、苦心经营了。 七个前男友,该不会全在线吧?! 救命…… 刘楚玉向湖边的亭子走去,花锦和碧奴儿看着她的背影,不敢说话。 司马於霆……马於霆…… 熟悉的面孔再度浮现出来,当初在一起半年,吵架无数,每天都过着辩经一样的日子。 自己还说过他:“你是不是搞错专业了,你应该去读哲学才对,搞什么飞机。” 刘楚玉说的“飞机”是真的飞机,司马於霆是航天大学研究生,学的是飞行专业,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飞行员。 可这专业放眼下有什么用! 能造个der。 又是百无一用的书生。 上辈子没吵完的架,怕是要放到这辈子来吵了。 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 刘楚玉回到石桌边,掩饰了一下,问道: “还有另一个呢?” 花锦没想到公主的反应会这么大,这次小心道:“另一个骂他虚伪、装腔作势的,叫徐子桓。” “他?!” 这是前前前前前前男友跟前男友干起来了? 我趣。 ------------ 第7章 驸马才是反贼 这下真是大型认亲现场了,刘楚玉脑壳一阵发紧。 上辈子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这辈子居然面对面,还同时服侍自己。 关键现在这两人还打起来了,万一来个不打不相识……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刘楚玉走到花前,冷静冷静,问道:“那司马於霆长的什么样儿?” “个子很高,身板颀长,宽肩瘦腰,挺精壮的。” “不不,我是说他脸长什么样?” “那叫一个俊,跟宫里的雕刻匠刻出来的模板似的,听说原来还是宫里宿卫军的排面呢。” 花锦努力地将司马於霆的样子描述了一遍,但刘楚玉还是没能抓到多少有用信息。 直到花锦说了句:“跟驸马长的有点像呢。” 刘楚玉这才恍然大悟,上辈子的马於霆跟原身记忆中的驸马确实有点像。 这下几乎可以实锤了,又一个前男友穿过来了。 “公主,要不,奴婢把他们二人叫来,好生教训一顿。” “别别。”刘楚玉赶紧叫住,心说还嫌不够添乱的吗。 刘楚玉转移了一下话题,问道:“最后谁打赢了?” “自然是那个司马於霆,徐子桓哪里能跟他比,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怕是被打趴在地了。” “很好。”刘楚玉很是高兴,司马於霆这把算是给自己出气了。 “好?”花锦困惑了,“公主,这徐子桓可是帮公主说了好话的。” “你懂什么,男人就要有气概,让他们窝里斗,打赢了有赏。” 花锦吃了一惊:“公主这是要他们互殴?” “必须的,否则如何培养出狼性。” “公主高明。” 刘楚玉再略一琢磨,心里又多了几个主意。 “你听着,吩咐下去,就说打架可以,但不许打脸,不许打残,不许群殴,要打只能一对一地打,打赢了的,晚饭加肉。” “奴婢记下了。” “去吧。” 刘楚玉心情又明媚了许多,等十车武器和教头一到,就开展地狱式练兵。 以司马於霆的资质,说不定能混个班长。 既来之则安之,换个角度想,有司马於霆压制着徐子桓,也不是坏事。 相比之下,司马於霆可靠多了。 徐子桓不喜欢读书,也许不知道山阴公主与三十面首一并处死的历史,但司马於霆应该是知道的。 从这点上看,不管之前是什么关系,眼下都是队友的关系,是“树倒猢狲散”的关系。 刘楚玉本想去排屋那边看看,但一想到可能会跟司马於霆碰面,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又处理了府中的一些事务后,刘楚玉想起原身按照惯例,每隔七天就会组织各种品赏会。 赏男、赏月、赏清风,都是举办聚会的借口。 平时都在西南面的大院子里举行,这里夕照很好,又挨着山脚,酒喝多了还能到山腰上散一散酒气。 自己穿越过来已经三天了,按照惯例,再过三天就是举办宴会的日子了。 碧奴儿提醒过两三次,遵照原身之前的安排,这次宴会是要让面首们陪酒的。主题也跟皇弟这次赏赐有关。 刘楚玉可不想把宴会办成大型认亲现场。 一个时辰后,碧奴儿从宫里回来了,看她远远走来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办妥了。 “皇上说,公主目光如炬,品位很高。三十面首既然赏赐予你,接下来如何调教就都由你一人做主。 皇上还说,十车武器明日调配,若是训练成功,还要亲自过来看看。” 刘楚玉猜中了,这皇帝弟弟的表现果真如她想象的那样,只要好玩,就没什么不能玩的。除了对国事不上心,对其他事都很感兴趣。 “皇上说,此事若是办成,当真乃旷古奇闻,日后还需要什么辅助尽管开口。” 碧奴儿兴奋地说着,一边过来给刘楚玉捶背。 刘楚玉点点头,表示十分满意,有皇弟最后这句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还有呢?” “还有,皇上已经命将军府的人去准备十车武器了。” “你说精良武器没有?” “说了,皇上当场说好马必须配好鞍,正该如此。由于不知道他们擅长什么武器,因此要求他们每样都送一些来。” “很好。还有让你打探的事呢?”刘楚玉问道。 碧奴儿仍旧不负所望,当即将宫里近来发生的事也一一托出,滴水不漏。 她入宫候命的时候先找了几个熟人唠嗑,这些人都是公主先前使唤用的,有奶娘,也有使唤的婢女、太监,知根知底。 办完事后,她又跟几个服侍在殿外的太监打情骂俏了一番,为日后打听消息先埋好关系。 碧奴儿道:“宫里的人说,最近太后病重,已有多日没出来走动了。” 刘楚玉上辈子看过山阴公主的相关电视剧,虽说是魔改,但也有几分可以借鉴的。 剧里从太后病重开始,皇弟就变得越发离谱。 刘楚玉道:“你去药房抓些三七、丹参、石斛、人参,磨成细粉,明天我要带去见太后。” “是。” “可有驸马的消息?” 碧奴儿一听,立刻道:“回来的路上,奴婢特意去几家酒楼里转了一圈,只见驸马跟刘彧皇叔等人在珍珠楼喝酒论道。” 刘楚玉暗赞碧奴儿不愧是一个心细能办事的人,才出一趟门,就办成了这么多事情,这样的队友堪当重任。 “很好,今后你跟花锦明确一下分工,你主外,她主内。反正内事你本来负责的就不多,尽快把府内的事都交给花锦,我对你另有重用。” 碧奴儿预料到公主会赞赏自己的办事能力,却没想到要重新分工,过去她努力了四年,才终于接管了一些府内事务,如今又要交出去,她感到有些不安。 刘楚玉看出她的心事,安慰道:“放心,你仍旧留在我身边贴身服侍,而我要你办的事,件件都是大事,你须更加上心。” “是,碧奴没有二心,任凭公主差使。” “那就好。” 说完,刘楚玉沉思起来,前后捋了一下:驸马竟然跟刘彧在一起,怕不是同伙? 要知道,刘彧称帝后办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处死自己,然后提拔驸马,之后驸马的官还越做越大。 这么一看,驸马分明就是赤裸裸地踩着老婆的尸体上位呀。 刘楚玉心里冷哼了一声,原来这时候驸马就已经开始跟刘彧皇叔结伙了,真是藏得够深啊。 得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苟不了一点。 “碧奴儿,你再把司马於霆叫过来,不对,是司马於霆。让他到花厅来见我。” 刘楚玉正色道,转身向屋里走去,心里有了新主意。 “是。” ------------ 第8章 给老情人加苦肉计 花厅里布置了一面纱帘,这是原身在的时候就布置的,方便处理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情。 刘楚玉来到纱帘后面坐下,心里不断谋划着,同时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 等司马於霆一来,刘楚玉就已经拿捏好了说话的语气。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司马於霆,看着那张熟悉无比的脸,说道:“听说你不屑于伺候本公主?” 司马於霆跪在台阶下,看着地上的木板:“回禀公主,属下愿听候公主差遣,除了代行驸马之职。” “哈哈哈哈。”刘楚玉笑了:“什么叫代行驸马之职。驸马新婚之夜就逃了,莫非要我独守空房,孤寡到老?” “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属下既然来到这里,无论公主还是驸马,都是我的主人,属下若是,若是侍寝,便是僭越了,还请公主明察。” “巧辩,呵。”刘楚玉知道他语文水平不错,上辈子吵架的时候自己总是输,不是没有缘由的。 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争辩下去,他无非是想摆脱自己的控制,回去当他的宿卫军而已。 “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人,就应该为我所用,就算驸马来了,该你侍寝也还是你。这点你要明白。” 刘楚玉不咸不淡,不表露一丝感情地说道,这话一下子将驸马的地位踩在了脚下,也让他好生掂量掂量。 作为朝野内外最得宠、最野的女人,刘楚玉根本没必要将驸马放在眼里,稍微能压制她的,也只有皇上而已。 但其实,这也是表面上的,实际上连皇弟都得听她的。 看着仍旧硬气的司马於霆,刘楚玉猜他此刻一定感到恶心透了。 便道:“你长得如此俊美,魁梧,别说女人了,就连男人看了都难以把持。若是把你送到新都澡堂,应该很抢手。” 碧奴儿眼睛一张,侧目看向司马於霆,希望他赶紧服软。 “澡堂……”司马於霆念了出来,似乎不是很明白,但又很清楚这话绝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碧奴儿使劲眨眼,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 司马於霆朝她看去,碧奴儿就赶紧摇头清嗓。 这下司马於霆彻底明白了。 原来新都澡堂是那种澡堂,结合南北朝文学来看,该懂的都懂了。 这个时代的风气比现代还要开放、混乱。 “如何?你若不愿服侍我,那就去澡堂服侍男人,里面的人可不少达官显贵呢。” 司马於霆一下子像被堵住了嘴,抽去了脊梁,心气儿都抽没了。 刘楚玉暗笑着,像在看着一个可怜孩子。 司马於霆叹了口气,终是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刘楚玉在纱帘内走动了两步,强忍着笑,说道: “也罢,你若真不想服侍我,我也不强求,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我也敬你有几分男儿气概,就给你一个机会吧。不过你要做一个选择。” “公主请讲。”司马於霆如释死刑。 刘楚玉见已经拿捏住了,钓鱼成功,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 问道:“你要精神上忠诚于我,还是身体上忠诚于我?” “那我要精神上……”司马於霆毫不迟疑地说道。 “那好。”刘楚玉对这个答案也很满意,她可不想玉帛相见。 刘楚玉重新坐了下来,说道:“你忌惮驸马与我的感情,你可知驸马是怎样的人?你又如何断定驸马就忠心于我呢?” “这……属下不知,也无需知道。” “但我需要知道。我现在就给你一个任务,你想办法接近驸马,取得驸马的信任,打听驸马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报告。你可做得到?” 司马於霆道:“公主要我做探子?” “没错。这是你的选择,别忘了你刚刚才说过,要精神上忠诚于我。” “当然,你若要选择身体上忠诚于我,后悔还来得及。我马上就让碧奴儿带你去沐浴更衣。” 刘楚玉说着伸了个懒腰,斜斜躺在锦塌上。 司马於霆只略微思索了一下便道:“好,但是,我有个条件。” “说。” “一旦公主与驸马感情和好,属下要功成身退,回宿卫军军营。” 刘楚玉暗笑一声,“同意。” 这只是第一步。 刘楚玉根本不想知道驸马是否对自己忠心,她想要的,是驸马勾结刘彧的证据! 但这些目前对司马於霆来讲,还太早了。 司马於霆只觉得腰杆再度挺直了,终于可以不用吃软饭了。 “但不知公主要属下什么时候开始执行?” 此话一出,刘楚玉心底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过去交往的时候司马於霆就经常用“执行”两个字来回复自己。 让他叫个外卖,他回复马上执行。 让他送个姨妈巾,回复恐难执行。 让他路上亲亲抱抱,回复不方便执行。 …… 刘楚玉略舒了口气,缓了缓才道: “就现在。” “没问题。” “我要你假装不肯服侍于我,遭到我的体罚。随后你向驸马倾诉我的恶行,请求驸马回府,请求夫妻感情和好,从而取得驸马的信任,如何?” 司马於霆没想到公主把故事都想好了,才发现这一切似乎都是公主的预谋,否则怎么会这么顺理成章,看来这个公主不简单。 “而我终究着了她的算计。”司马於霆心道。“此时反悔是不可能的了,也没必要反悔。” 想清楚这点后,司马於霆决然道:“只要公主肯放我回宿卫军,属下愿意配合。” 刘楚玉不得不再次提醒他:“此事为了做得逼真,恐怕要你吃不少苦头,你若同意,现在就对你施刑。事成之后,我定放你回宿卫军。” 司马於霆咬咬牙道:“请公主施刑吧。” 不愧是军校出来的,阳刚之气很重,刘楚玉听着都有点心疼了。 也难怪他不习惯,上辈子当军官这辈子当面首,这落差确实很大。 为了摆脱自己,他真是甘愿受苦。 刘楚玉一阵心酸,在那么多次分手里,自己最舍不得的还是他,最遗憾的也是他…… 以前吵架的时候,司马於霆动不动“赌上我男儿的尊严……” 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好笑。 ------------ 第9章 鞭打前男友 一边的碧奴儿看司马於霆的目光都变了,她有些动容,刘楚玉很明白她这种心理,翻译过来就是: 这男人明明可以靠颜值,为什么非要靠实力。 刘楚玉有点不忍,想要获得驸马的信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少不得要受十天半月的皮肉之苦。 这鞭子要是打在徐子桓身上,刘楚玉是不会心疼的。 但目前最适合做这项任务的人选只有司马於霆,他这张脸,加上这个性格,获取驸马信任只是迟早的事。 碧奴儿在一旁听着,暗暗在心里盘了一下,觉得今晚的事太奇怪了。 公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手段了,三下两除二就把司马於霆给收服,先打压再提拔,还把驸马给算计上了。 想到这里,碧奴儿道:“司马公子,你答应得这么爽快,不如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困难。” 刘楚玉没有反对,给了他一些时间再想想。 司马於霆道:“多谢提醒,在下有个妹妹,尚未出嫁,我担心她出嫁后受人欺负,事成后公主若能送她一笔嫁妆,在下感激不尽。” 刘楚玉心头一动,司马於霆居然还有个妹妹,以他这样的义气,肯定不会置之不顾。 “好,我答应你。” 刘楚玉没有去深究司马於霆身后的故事,她知道这时代普通人生存的艰难,除了士族,大部分人都在温饱线上挣扎。 往后几十年,人口都是不断往下降的,一直降到初唐才逐渐恢复。 “你走出这个门后,我让徐子桓代行惩罚,当众抽打你三十鞭子,以示惩戒,你可接受?” “在下接受,绝无怨言。” “好。我很欣赏你的硬气。你放心,只要你忠心于我,今后有你的荣华富贵。” 刘楚玉目前只能给司马於霆画大饼,在取得驸马的信任之前,她没法给他更多。 看着司马於霆离开的身影,刘楚玉不由得出神了。 碧奴儿把司马於霆送回排屋,路上,她说道:“我这边要是有驸马的消息,也会通知你,好让你把握机会接近驸马。” “多谢碧姑娘。” “已经过了晚膳的时间,如若他们没有给你留饭,我再着人给你安排。” 司马於霆却道:“千万不可。碧姑娘要是关照于我,这场戏就白演了。” 碧奴儿油然敬佩,这司马於霆还真是个男人,用公主的话来说,就是标杆了吧? 来到排屋前,碧奴儿把所有人都喊了出来。 一个个刚吃饱,擦着嘴从里屋走出来。 徐子桓一看到司马於霆,当即拉下了脸,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只见他额角上有鲜血渗出,是刚刚被司马於霆给揍的。 司马於霆看到他倒没什么反应,眼神里尽是不屑。 “大家听着,司马於霆冒犯了公主威严,当众鞭笞三十,以示警戒。而徐子桓劝善有功,便由他来执鞭施刑。” 徐子桓一听有自己的份,脸上顿时溢出光彩来:“没问题。” 碧奴儿命下人去刑房拿来鞭子,徐子桓运动运动两臂肌肉,已经迫不及待了。 刘楚玉呆在花厅帘子里,心情有些沉重,她不能到西屋那边去看,只能默默承担自己安排的这一手后果。 她之所以挑选徐子桓,一来是为了让惩戒看上去更加真实,二来是因为徐子桓没什么肌肉。 但说好了“苦肉计”,就得实施到底,如果打得不够惨,岂能叫驸马动容。 刘楚玉最不愿回忆的人就是司马於霆,因为这段回忆没有结果。她不知道该怎么评判这个人,这段感情。 不像徐子桓,早就下了审判书,进了死刑牢。 她跟司马於霆甚至没有提过一句分手,就不了了之了。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刘楚玉想不面对都难。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吵架,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刘楚玉的单方面吵架。 一个巴掌拍不响,司马於霆不吵了,刘楚玉也渐渐没有了吵下去的理由。 刘楚玉逼问过他很多次,可是一直得不到任何答案,司马於霆说自己没有任何改变,对她还是跟以前一样。 可刘楚玉觉得,变了就是变了,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她没有发现司马於霆任何移情别恋的迹象,凭借直觉,她觉得两人之间,横着一个只属于司马於霆的秘密。 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刘楚玉直到今天都不知道。 这很折磨。 拖磨了一年后,司马於霆因为工作的关系被调到别的地方,本来刘楚玉可以跟着去的,但她因为赌气而选择了分居。 终于,这段感情无疾而终。 她讨厌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有种怒气无处发泄的憋屈感。 时隔多年,她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冲到他面前逮着他问个不停。 西苑排屋外的空地上,司马於霆跪在地上,赤裸着上身,任由徐子桓的鞭子一下下打在后背上。 “就这点力气了吗?一个娘们都比你力气大,配做男人吗?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男人,别以为公主惩罚我,我就会像你们一样认命……” 司马於霆一边吃着鞭子,一边骂着身后的徐子桓,连带旁边的人也一起骂了。 徐子桓越打,他骂得越凶。 碧奴儿在旁边有点看不下去了,没想到司马於霆对自己这么狠,为了能回宿卫军当差,他早已横了心,豁出去了。 “打啊!搁这挠痒呢!愿意服侍公主是你们的事!我司马於霆,生是宿卫军,死也是宿卫军!……绝不出卖自己!” 徐子桓看着他后背上一根根鲜艳的血条,有点手软了,有种当刽子手的感觉。 他知道司马於霆骂的都没错,是自己的错,但不应该从他的口里说出来! 徐子桓捋了下鞭子上的血迹,狠狠地挥了下去,伴随着清脆的“啪嗒”声,鲜血再度飞溅出来。 随后,他的手便开始颤抖了。 碧奴儿数到二十九,还差最后一下。 可徐子桓已经快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了,看着面前布满红痕的后背,他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婆婆妈妈,打啊!”司马於霆爆喝起来,“孬种!” ------------ 第10章 此时还须踩高捧低 司马於霆浑身充满张力,反倒把徐子桓吓得不轻,他握紧手中鞭子,大喝一声,狠狠抽打了下去。 “三十。” 司马於霆从咬着牙关到松开牙齿,像是舒服了。 他站了起来,回头看了徐子桓一眼,目光有点横。 徐子桓扔开鞭子,发现自己满脸是汗。 司马於霆若无其事地拎起地上的衣服,准备回屋去。 碧奴儿却叫住了他:“慢着。” 刚刚她已经命管事的老汉去取药了,此时拿出来递给司马於霆:“找人帮你涂一下。” “不必了。只要公主肯放我出去,我便感激不尽了。要打要杀,随便。” 司马於霆轻描淡写地划开。 “连命都不要,出去还有什么用?” “你一个女人家不懂。” 碧奴儿张张口,还想劝什么最终没说出口。她知道司马於霆想尽快完成任务,但这样也太不爱惜自己了。 她竟有些舍不得司马於霆离开了。 褚云在旁边看着碧奴儿,见她脸上尽写着对司马於霆的关心,心里不由得不是滋味。 徐子桓还在懊恼刚刚的表现,没想到当个刽子手都能相形见绌,这司马於霆真是个毒瘤。 哪怕他不说话,光芒还是他的。 这要是让公主见了,岂不动心。徐子桓自觉很了解女人,像他这样的,公主应该很有征服欲吧。 该死,难道我只能做暖男? 哼,看谁笑到最后。 徐子桓扔下鞭子,吐了口口水。 跟司马於霆同榻的张伍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说什么。 一人道:“何苦呢?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有必要踩着别人上位吗?” 另一人道:“就是,我看你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引起公主注意。” 张伍跟司马於霆好歹同吃同住了两三天,知道他不是装出来的,便帮腔了两句,说道: “我看也不是,人家是宿卫军出来的,不习惯做这个很正常,人各有志吧。” 司马於霆不做任何辩解,就跟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一样,道不同志不合,无需多言。 在众人的目光下司马於霆像一头独狼,离开了院子,碧奴儿散去众人,回去复命。 这一夜,除了张伍之外没人跟司马於霆说话,但张伍也没给他留饭,司马於霆趴在床上忍着疼痛挨到天亮。 第二天,刘楚玉听了碧奴儿的话,得知了昨晚上的事情,心想这徐子桓真是舒服过头了。 “把徐子桓给我叫来。” “是。” 徐子桓仍旧是蒙着眼睛,刘楚玉先是让他给自己捏捏肩膀,松松筋骨,再夸夸两句,好让他以为自己真的做得不错。 等徐子桓锤累了,刘楚玉又道:“你早晚练腿了没有?” “练了的。” “怎没见你把沙包绑着?” “属下……属下想着过来服侍公主,绑着沙包不方便。” 刘楚玉道:“那你现在就去练吧,我在这边陪你练。” “是,那属下现在就去取沙包。” “以后没我的吩咐,不得取下来,哪怕睡觉都得给我绑着。” “是。” 刘楚玉看他无比顺从的样子,感到赏心悦目,心说接下来有你好受的。 等徐子桓重新绑了沙袋回来,刘楚玉便命他在亭子的台阶上练习,上阶下阶,还专门为他点了一炷香。 刘楚玉磕着瓜子,好不惬意。 早上冷了不少,看样子这几天就要入冬了。刘楚玉看着徐子桓心里有了新主意。 一阵秋风吹来,石桌上的香灰掉了一截,徐子桓已经练了大半炷香时间了。 眼看刘楚玉仍旧没有让自己停下来的意思,借着秋风提醒道: “公主,天气凉了,你可得记得添衣服。”说着擦了一把汗,希望能引起刘楚玉的注意。 刘楚玉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走到花前,欣赏了一阵,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似的,一直夸着这朵花多好。 “公主,你还在吗?”徐子桓蒙着眼睛假装不知道刘楚玉在,忍不住又问了句。 “我这不陪着你呢。” 徐子桓气喘吁吁:“公主还就好,属下蒙着眼睛,有点心慌呢。万一有人抓弄在下,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你放一百个心,我的人也会盯着你的。” “多谢公主。公主,我看有一炷香了吧?” 刘楚玉哈哈一笑:“没呢。”说完走进徐子桓,一只手搭在他后背上,往下摸去。 “等你腿力练好了,本公主定会让你侍寝。” 这话仿佛给徐子桓送了一股力气,让他又坚持了几步,但两腿已经哆嗦得厉害,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刘楚玉的五根手指又在他腿上用了用力:“我就喜欢肌肉虬结的大腿,磅礴有力,已经期待得不行了,你可不要让我等太久。” “公主,属下一定努力。” “那就好。”刘楚玉抚慰地摸向徐子桓的眼巾,呵气若兰,捧着他的脸道: “我可喜欢你蒙着眼睛了。” 说着一根手指从他鼻梁上划到嘴唇,用动作诠释着怜惜和爱护。 徐子桓累得不行,已经放慢了脚步,加上被刘楚玉这么一弄,脚盘都快要站不稳了。 “公主,你看,一炷香了吗?” “没呢。” 刘楚玉示意碧奴儿偷偷换上一炷香,重新点上。 徐子桓大着胆子抓向刘楚玉的手,不料刘楚玉把手抽了回去:“嗯,你全身是汗,我可不喜欢这么黏腻。” 刘楚玉抽身回到石桌边上,用丝巾厌弃地擦了擦手。 徐子桓想找个东西扶着,两只手在空气中摸了几下,没摸到柱子。 刘楚玉暗笑着,咳咳两声,说道:“你要是有司马於霆那么壮实,那就好了。” 徐子桓一听这个名字,腿上仿佛又多了点力气:“公主,此人自诩清高,只会让公主生气,公主还是少见他的好。” “可是昨晚一见呢,梦寐以求呢。谁知道他这么不识相,居然拒绝了本公主。” “此人不识抬举,目中无人,不堪重用的。” 碧奴儿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捂嘴笑了。她原以为公主真的喜欢徐子桓,如今看来,不过是拿他来抓弄而已。 刘楚玉叹了口气:“你还真别说,本公主就喜欢他这种不识抬举的。再说,他的腿可比你有力多了,他要是肯从了本公主,那真是,胜似……新婚啊。” 徐子桓两腿一哆嗦,差点歪倒。 刘楚玉道:“不如,你帮我劝劝司马於霆,让他今晚侍寝,此事若成,我记你一个大功。” ------------ 第11章 还须宽肩窄腰 徐子桓颤抖着两腿,终于迈不动了,气喘着道: “公主,你不如,让我、多抽他几鞭子,又何必……给自己添堵呢?属下、对你、可是忠心耿耿。” 刘楚玉撇他一眼,心说“德行”。 徐子桓一想到刚穿越过来就被当做流民关进地牢,虽说一日两餐不用再乞讨了,但那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他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了,上辈子怎么解决温饱的,这辈子还得是怎么解决。 马上冬天就到了,连一件棉袄都没有,如何过冬?这在古代可是要冻死人的。眼下虽有一两银子,却不是靠自己赚来的。 想活下去,活得好,只有仰赖公主的鼻息而已。 像司马於霆那样要贞操不要命的,他还真是想不明白。 刘楚玉感到好笑,眼看他两腿瑟瑟发抖,抖得跟筛糠似的,便道: “要不,今晚你来侍寝?” 徐子桓一听,两腿陡然一弯,竟然跪了,人一倒便站不起来,垮在了台阶上。 “看你这鬼样,还指望你伺候呢。碧奴儿,我们走。” 刘楚玉甩下一句气话,吹灭了徐子桓心里的希望。 徐子桓扯下汗渍渍的眼巾,望向刘楚玉的背影,此时脑子有点犯晕,看上去就像重影一般。 “我知道你玩我,你等着,老子不信搞不定你!就不信这时代有女人经得住舔!” 徐子桓气坏败急地无能咆哮着,脑袋无力地往后仰去,全身发软,鼻子里就像装了个鼓风机,呼哧呼哧地喘个不停,两条腿就跟废了一样,怕是要爬着回去了。 “女人,我会让你知道滋味的!” 徐子桓不争气地嗷叫了一声,既然没有司马於霆那样的硬气,那就软饭硬吃吃到底! 等到身上的汗水全被吹干,徐子桓才费劲地爬起来,但走不到两步,两条腿又弯了下去。 沙袋还在小腿上挂着,沉甸甸地,使劲把他往下拉。 徐子桓一边抖着腿一边扶着墙,跌跌撞撞回到西苑排屋,才到门口就又跪下了。 这一路,简直是跪着走完的。 感觉自己像极了深宫怨妇,还有这萧萧落叶下的排屋,仿佛历代皇宫里那长长的掖庭…… “真是有够了。” 徐子桓拖着身子爬到床上,褚云看了先是不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徐子桓直想一拳打爆过去,一不小心扫过司马於霆的脸,目光对视,旋即弹开。 “哧。” 褚云见气氛不对,不敢再笑了。 此时公主府外,排着一队车马,车轮子在路面上压出一道道凹痕。 车上全是武器辎重,由二十名大汉押送着。 “武器到了,赶紧通报!” 此时东南面的花园里,几名仆人正在糊着窗纸,准备抵御接下来的北风。 刘楚玉坐在花厅里研究着账本,伸了个懒腰。 碧奴儿拿着登记的册子匆匆赶来: “公主,武器到了,整整十大车,刚从器械库那边运来。” “我让他们直接送到西苑排屋去。” “让公子们自己卸货么?还是叫几个家仆健奴来干?” “就让他们自己搬吧。教头来了吗?” “教头明早到,听说是宿卫军的最年轻的教练,孔武有力……” 碧奴儿故意用力说道。 “嗯,很好。让教头严厉些儿,离冬至还有一个多月。告诉三十位面首,冬至之前能练到四块腹肌的算勉强过关,六块腹肌的有赏,八块腹肌的大赏。” “这个方法好!公主眼光独到。” “光有腹肌也不行,再加一条规定,腰围不得超过……” 刘楚玉说着解下自己的外腰带,量了量自己的腰围,又加上一掌半指的长度,最后定下一个位置,说道: “不得超过这个地方。” “这恐怕有点小,奴婢给我大哥做腰带的时候都裁到这呢?” 刘楚玉挑了一下嘴角,这尺寸是根据上辈子司马於霆的“蜂腰”量的,错不了。 那会他在航天大学训练刚达标,身材十分标准,刘楚玉用手对比量过。 “你去给他们量一下就知道了。” “是。” 碧奴儿接过腰带,就近取了点花汁沾在上面,做了个记号。 “奴婢这就去。” “好。” 刘楚玉想象着这样一副画面:一群男人宽肩窄腰,双开门,劲装紧履,腰系长剑,往哪里站,哪里就有光。 表面上是绝色古偶,实则都是我的雇佣兵,黑暗杀手,多面剑客。 至于驸马是怎么看的,无所谓,根本无所谓。 在生死面前,“名”算个什么东西。 碧奴儿来到排屋前,只见五大车武器堆得满满的,停在雨花石小径前。 几个干粗活的家奴已经收到二管家的命令赶了过来。 碧奴儿挥手道:“你们都回去吧,公主让公子们自己搬。” 一名平时负责挑水担重的家汉擦着额前的汗水,指着车上的石鼓道:“万一公子们闪了腰可别来开罪我等。” “放心,这可是公主交待的,不劳你们。散去吧。” 那粗壮家汉得了保障后才欣然离开,其他人也跟着走了。 众人见马车上载满戈、矛、戬、弓、刀、剑、棒棍……等武器,纷纷问道: “这是给我们用的吗?” “要练武吗?”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摸了上去,有的已经拿起了一把大刀。 碧奴儿等众人来得七七八八了才解释道: “公主要你等练好身子,从明儿起,每人都得熟悉一样武器,日日操训,不得偷懒。” 徐子桓拖着两条病腿扶着门框出来,司马於霆比他快了几步,已经拿起了一把大弓。 碧奴儿一边安排众人卸货,一边道:“我给你们透个底,公主要选强壮的,体力好的人伺候,谁先把腹肌练出来了,谁的机会就更大。” 徐子桓不觉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和司马於霆的肚子,自讨不如。虽说这身子很年轻,也没有什么肚腩,但司马於霆怎么就那么优秀呢? 傻眼间,猝不及防地被司马於霆狠狠瞪了一眼。 “原来公主喜欢虎背熊腰的。”有人抱着个流星锤道:“那我就练这个。” “错了。”碧奴儿一字儿一字儿地道:“公主要虎背蜂腰的。” 说着抽出刘楚玉给的腰带,往空中一扬: “公主规定,把腰围练到这。” 司马於霆一听,立刻把大弓箭丢了回去,不忿道: “操练不是用来取悦他人的!是安邦护国的!” ------------ 第12章 男人宫斗起来真是腥风血雨啊 碧奴儿见他故意挑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司马公子,公主点名了要你今晚服侍呢。对吧,徐公子。” 碧奴儿说着看向徐子桓,徐子桓站不到一会,两条腿就开始发抖。 “这种人配不上公主,懒得跟他费口舌,直接逐出去算了,眼不见为净。” 碧奴儿没想到徐子桓居然不要赏赐,笑道:“哟哟,徐公子,公主让你帮忙劝司马公子侍寝,你不仅不帮劝,居然还想赶人。” “碧姑娘,不是我要赶人,是怕碍了公主的眼。” “徐公子既然不要奖赏,那就把奖赏让出来。”碧奴儿面向众人,双手抱胸道: “听着,谁能劝司马公子今晚侍寝,就能到公主那领赏。”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动起心思来,打着歪主意看向司马於霆。 司马於霆没想到碧奴儿这么能配合,这是给自己一个“造反”的机会了。只要把事情闹大,传到驸马耳朵里,就有机会接近驸马。 司马於霆摆出防御的姿势:“你们想干吗?” “这下押也要把你押过去了。” 碧奴儿挑了下眉头:“司马公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哦。” 褚云道:“何必呢,司马公子,虽说这种事强求不得,但相信我,会比你想象的更好。” “人各有志。” “莫非,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起哄中,忽然一人说道。 “到底是哪位姑娘?不妨说来听听,或许我们还可以帮你跟公主求个情。” 司马於霆心思急动,没有回答。 众人越发起哄,假意笑着向司马於霆走去,有的已经伸手去拉他。 司马於霆见势不对,一把抓起车上的大弓,挡在身前。趁着众人没留意,他向碧奴儿投去一个眼色。 碧奴儿当即会意,急忙转身跑去。 来到东苑公主的住所,打听了一下公主的所在,又急急忙忙穿过花廊、池塘、厢房,才找到正在库房里清点财物的刘楚玉。 “公主,西屋那边恐怕要打起来了。” “哦?” 碧奴儿将事情前前后后描绘了一番,刘楚玉听明白了,原来这是他俩临时唱起了双簧。 “很好。你们配合得挺好的嘛。” “那公主,接下来该怎么办?” 刘楚玉摸着雕刻精美的玉山,思索着转了半圈,心里便有了主意。 “就让他们打起来吧。不过,你得盯着点,免得真出了人命就不好了,你带上几个家丁,必要的时候拉一拉架。” “是,公主。” “还有,明日一早,把司马於霆拉去游街,理由就是司马於霆今晚拒不侍寝。好让所有人都看看我是如何对待面首的。” “是。” 刘楚玉觉得这下终于可以提升自己的污名了,司马於霆真是个神助攻。还有碧奴儿作为队友也很给力。 只要全城的人都知道我是多么耽于男色,就不会有人注意我其他的行动了。 至于那个徐子桓,虽然不是队友,却是十足的猪,只要不是队友,是猪是狗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心疼司马於霆,但那又如何,分手都不说一个理由,这种男人就该死。 刘楚玉决定放过自己,“就让他们打起来吧!让司马於霆看上去越惨越好,明日游街才会更好看。” “公主,会不会太狠了点?昨晚上司马公子受了三十鞭子,连药水都不肯涂,今晚恐怕再打起来的话……” “安排好大夫。” “明白。” “等等,记住要保脸,还要保大保小。” “公主,何谓大小?” “大就是大哥,小就是二哥。” “二哥……” 碧奴儿还是一头雾水,刘楚玉只好再提示:“你跟褚云之间那个……” “喃……” “昂。” “喃。” 刘楚玉心口扑通扑通跳了起来,穿越到现在不过几天,今晚就要上演大戏了。 前前前前前前男友跟前男友可算是冤有头债有主,出师有名地打起来了。 花锦从库房另一头走出来。 “公主怎么了?” “有热闹看了。” “公主何故脸红?” 刘楚玉赶紧摸了摸脸,烫烫的,该死,我不可能余情未了,我只是过于兴奋罢了。 关上库房大门后,刘楚玉一路上都有点小激动,走到一半忽然停下脚步。 “花锦,你去给我把幂篱取来,我要去看看。” “公主要出府?” “不,去西苑看戏。别问那么多,拿来便是了。” 幂篱是一种由薄竹片编织而成的圆形笠帽,帽檐下垂着长长的白丝巾,能遮盖半身。 刘楚玉穿越过来继承了前身记忆,在记忆里搜索出这么一件东西,正好可以用来遮脸。 由于女子出门有所限制,达官贵人的女儿又十分金贵,为免出门被人觊觎,招惹麻烦,通常戴着幂篱出门。 有时候还会配上男装。 花锦取来两顶幂篱,刘楚玉拿起纱帘最长的那顶戴上,沿路来到西苑门前。 还没进门,就看见几大车武器堆放在门口,院门里面乱哄哄的,一听便知道打起来了。 刘楚玉接着幂篱的遮掩,直接穿过院门,来到排屋门前的那块空地上。 她一眼认出了不远处的徐子桓,正杵着一根长矛寻找下手机会。 司马於霆以一敌四,握着一把长戬挑下几人的武器。 地上已经铺满了各种刀剑。 刘楚玉没想到司马於霆穿越之后这么勇猛,赫然如同战神一般。 褚云等人不敢再上前,旁边已经有人见血了。 “还有谁敢上来。”司马於霆挑衅着道,只见他身上的衣服也裂开了几处,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血迹。 碧奴儿看见刘楚玉过来,喊道:“快把他拿下,公主重重有赏!谁能把司马公子按到公主的床上,记一个大功,其他人只要出了力的,也都有赏。” 徐子桓在一边蠢蠢欲动,但他并非为了押送司马於霆,他可不想在公主身旁放置一个这么强大的对手,他只想借机干掉司马於霆。 同住这几天,徐子桓没少被司马於霆奚落。 徐子桓抖着两条发酸发软的腿,趁人不注意偷偷向车辆那边移去。 只见他丢下长矛,重新拿起一张大弓,抽出一个箭袋子…… 刘楚玉暗惊。 “这狗东西想偷袭!?男人宫斗起来还真是血雨腥风啊。” ------------ 第13章 司马必须死 “小心身后!” 刘楚玉遮着幂篱喊道,司马於霆长戬一转,护身一周,同时转过头去发现了徐子桓的小动作。 徐子桓的箭已经搭在了弦上,尽管动作不熟,弓弦也还没怎么拉开,但那箭头明显指向了司马於霆的后背。 司马於霆长戬回身,往地上重重一竖,整个身子绕着长戬半空旋转,长腿猛地一伸,踢向了徐子桓的脸。 徐子桓倒推三步,重重跌在地上,手中弓弦一弹,上面的箭放屁般轻轻地弹了出去,被司马於霆轻轻松松就给隔开了。 “别杀我!”徐子桓情急之下直接求饶,生怕司马於霆一气之下把自己给噶了。 “我、我只是好奇摆弄一下而已,绝对没想过要放暗箭的,真的。”徐子桓一手挡在前面,拖着身体往后退。 司马於霆提着长戬走近两步,居高临下,压迫感拉满。 他把刃口横到徐子桓脖子上,压了压,轻描淡写道:“我杀过人。” 徐子桓被刃口压得脖子往后仰去:“你、你别杀我……” 徐子桓惶恐地看向碧奴儿,希望她上来说两句,虽然理智告诉自己司马於霆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自己,尤其碧奴儿还在看着。 但锋利的刀口压到脖子上那一瞬间,他只剩下求生欲罢了。 刘楚玉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点暗爽,司马於霆要是知道他刃口下的这个男人,曾经是自己女朋友的前男友,会不会在他身上雕刻几刀。 “花锦……”刘楚玉低声在花锦耳边交待了几句,花锦便领命而去。 碧奴儿见刘楚玉出现,不敢擅自做主,等着刘楚玉指示。 花锦一边走向司马於霆和徐子桓,一边说道:“上回我交待过,打架可以,但不得出人命,不能打脸,不能打下身,不能打残。” 说着来到司马於霆身边,托下他的长戬:“司马公子,今日之事,你不对在先,你看所有人都针对你,总该不是其他人的错吧?” “花锦姑娘……” “你不用解释,你不肯侍寝,就是万罪。公主命你今晚到她房间里,你要是能把公主伺候好了,万罪抵消,说不得还有一笔大赏,封你为司马贵妃呢。” 司马於霆虎躯一震,半裸的身体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花锦姑娘,请告诉公主,恕难从命。” 花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都受这么多伤了,还想与众人为敌吗?没有公主的庇护,你走不出这西苑。” 司马於霆呵呵一笑:“公主不守妇道,仗势妄为,我堂堂宿卫军,虎豹师旗下,负责京畿与王宫的安全,奈何被强行征调至此。要我宽衣解带去服侍一个女人,不若杀了我,死则死矣。” “你想死,没那么简单,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司马於霆一脚勾起长弓,长弓弹起,他伸手一握,又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箭来,搭到弦上。 “那我便杀几个陪葬。” “你敢!” 花锦和碧奴儿大惊失色,刘楚玉惊讶间,突然发现司马於霆的箭头朝自己指来。 “别动!” 刘楚玉喉咙底发出一阵惊愕,她万万没想到司马於霆这么敢玩! 果然是国家培养出来的人才啊。 刘楚玉看了看左右,发现此刻身边没一人能搭救自己。 碧奴儿一下子跪了下来:“公子千万不要放肆,赶紧收回弓箭!伤不得!” 司马於霆嘴角一勾,对着刘楚玉说道:“走出来吧。” 这下所有人都看向了刘楚玉,徐子桓不知道来人是谁,但看样子身份地位不比碧奴儿和花锦低。 刘楚玉从车辆后面走了出来,配合着司马於霆的威胁。 张伍劝了司马於霆一句:“你快放下吧,别真惹出事来,十条命都不够赔的。”说完又嘀咕了一句: “可别连累我们。” 司马於霆没有理会他,继续让刘楚玉走出来。 “放我回宿卫军,签字画押,否则,我只能拉着你陪葬了。” 刘楚玉哈哈大笑:“这么急着想跟我陪葬了,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你长得如此俊俏,还比驸马有意思多了。” “公主,以命换命,对你不划算吧,而我说到做到。” 徐子桓听到“公主”二字,重新看向刘楚玉,心道:此人果然就是山阴公主,只求别玩我就行了。 生怕一会轮到自己,他连忙低下头去,以免被公主看到自己的双眼,事后拿他来发泄。 刘楚玉并没有慌乱,淡然道:“你要是有心上人,本公主不介意与她一起共享,你现在服从于我,我还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任谁都听出这是公主巨大的让步了,但徐子桓却听出“公主原来喜欢玩这个”的信息。 “司马公子,赶紧放下吧,不要连累了我们。”有人附声说道。 其余也跟着纷纷劝说,都想分一份功劳,却没人敢上前阻止司马於霆。 碧奴儿忽然道:“司马公子,你难道忘了你的妹妹了吗?你要是死了,皇上不会放过你家人的,你能一死了之,他们呢?” 司马於霆果然现出犹豫的神色。 就在这时,徐子桓忽然用尽两条腿仅余的力气冲向刘楚玉,张开双臂挡在公主面前。 “公主快跑!” 所有人这才猛然醒来,怎么自己就没拿住机会,让姓徐的小子给赚了。 司马於霆也是被这突然而来的变化给整懵了,不过他倒是恰到好处地解决了自己的难题,总不可能真的向公主开弓放箭的。 刚刚碧奴儿拿妹妹来劝说自己,当时就想就坡下馿了,因此才故作犹豫了一下。 可徐子桓哪里知道这是山阴公主跟司马於霆在当众唱双簧。 司马於霆只是想要一个被公主惩罚的理由罢了,双双心知肚明。 刘楚玉眼看导演的这一切被徐子桓捡了功劳,心下有点苦笑不得。 但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花锦和碧奴儿赶紧冲过来护住刘楚玉。 “快送公主回去,这里交给我。”碧奴儿将公主交给花锦,打算自己来善后。 司马於霆垂下弓箭,几个急着邀功的人立马上前将他压下。 有人抢先把刀抵在司马於霆的胸口上。 “公主,此人该如何处理?!” 领了头功的徐子桓轻轻吐出一口气,暗暗感谢司马於霆:你真是给老子送宝马了。 “给我打!”刘楚玉终于发怒地喊了起来。 ------------ 第14章 曾许君白头 一顿拳打脚踢,司马於霆卷成一团,用力护住身体重要部位,一动不动地挨着打。 花锦护着刘楚玉离开,刘楚玉走两步回头退一步,一边骂骂咧咧发泄着心头大火: “给我打!狠狠地打!我看你有多硬气!” 碧奴儿在一边喊:“记得别打脸,公主还要他侍寝呢,你们得看着点下手。” “打,死死地打!打完今晚拖到本公主的床上,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有了碧奴儿这种聪明人的辅助,刘楚玉肆无忌惮地下令猛打,心知碧奴儿会处理好的,不会让司马於霆出什么大事的。 徐子桓听见“打完今晚拖到本公主床上”的时候,内心一阵哀嚎,我想侍个寝怎么就这么难! 刘楚玉骂完还不解气,突然推开花锦的手,转身走向司马於霆。 众人立马让开,刘楚玉一脚踩住司马於霆的脑袋: “我会让你乖乖给本公主一个脚趾一个脚趾地舔过去!” 说完又在他头发上狠狠地擦了擦脚底。 “我还要喂你吃药,看是你厉害还是我的药厉害!” 徐子桓此刻的表情万紫千红。 万万没想到山阴公主这么猛,看来褚云说的都是真的…… 古人诚能玩。 刘楚玉又猛猛地踢了两脚,才放开了司马於霆。 可她一转身,司马於霆就摊开四肢哈哈大笑起来。 “公主,你知道什么是两情相悦吗?” 刘楚玉瞪大了眼睛,竟然装起情圣来了。 “公主不知情为何物,即便得到再多的男人,又有何用?依然不会有人与你心意相通。” 刘楚玉骂骂咧咧,“给我往死里打!” 碧奴儿在后面吩咐:“别打脸,公主说往死里打,但不可打死了!” 刘楚玉愤愤然走出西苑。 心里是真气,这司马於霆真是戏精俯身了,居然嘲笑我不懂爱情。 这话从别人口里说出来也没啥,偏偏是他!对感情极其不负责任的家伙! 他要是懂感情,当初为什么不了了之,这算怎么回事! 刘楚玉感到十分火大,瞬间觉得他被揍打一点也不冤了。 徐子桓本来还想绊住公主讨个赏什么的,看这情况也不敢上前了。 刘楚玉回到花厅,气坏败急地抓起长榻上的枕头一顿乱打,花锦不明其中缘故,相劝了几句,反倒让刘楚玉更激动了。 “你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花锦哑口无言,伤心道:“……是。” 刘楚玉一个人在花厅里发泄了一通,呼呼地吐出几大口气,才压住了心头火。 当一个人冷静下来,刘楚玉才发现原来这段感情在自己心里一直没有彻底结束掉。 司马於霆轻飘飘一句话就将往事全部翻了出来,猝不及防。 看他受伤的时候,刘楚玉的内心是压制的,她觉得没必要有波澜。他今天吃下的苦头,最终也是为了改变结局而已,这是必要的牺牲。 就算不为别的,他也该打,谁让他渣男。 刘楚玉缓了缓,不再有任何自责。 只是,如果可以,她想再给他一巴掌,让他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自己是谁! 刚刚他是那么近,近到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那样的刚烈,就跟他在学校训练的时候一样。 那时候一身臭汗,只是这会一身血腥。 刘楚玉心口微微一抽,仿佛又看到他笑着说:“不能说累,累不是男人。” “我赌上男儿的尊严,明晚一定手捧鲜花,在你宿舍楼下等你,让你全宿舍的同学都知道你有一个这么帅气又体贴的男朋友。” “刘楚玉,我已经等了你半个小时了,你再不下来,我把花全吃了。” “有点难以服从,要不你换个要求吧?要不体罚?” “她是师姐,等于我上级,你当成上级去理解就成了。我不喜欢霸王花,你放心。” “刘楚玉,我跟我姐说了什么,我姐是这世上最恐怖的生物,我不允许你再跟她联系,否则我就不做你的乖乖羊了。” “你好,我叫马於霆,你呢?听说你们中文系有两个男生?刚好我们班有两个霸王花。” “咱们的联谊主题还是太隐晦了,什么共赴山海,应该叫文武结合,强强联合。” …… 刘楚玉怔怔望着窗外,好像安静了,又好像更加不安静了。 北风裹挟着剩余的残破秋风,呼呼地吹来,一个时辰里,就变冷了许多。 太阳快要下山了,院子外面的仆人正在打捞着池塘里铺满的落叶。 刘楚玉陷进了回忆,不肯出来。 记忆里的他和现实里的他,不断交叠着。 “公主,你知道什么是两情相悦吗?” “公主不知情为何物,即便得到再多的男人,又有何用?依然不会有人与你心意相通。” 他既然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要心意相通,为什么又不肯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刘楚玉回忆着最后的点点滴滴,一切都是从马於霆放弃飞行员梦想开始的。 成为一名空军,是他心心念念的远大理想,半生都在为之振奋。 从小到大他唯一最喜欢的玩具就是战斗机,无论是家里还是宿舍,都收藏了一堆。 有一些还交给刘楚玉保管。 刘楚玉也做好了一旦他当上空军,一个月只能见一次面的心理准备。 那段时间,他们都是尽可能地腻在一起。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马於霆开始回避那些飞机,连珍藏多年的杂志都送人了。 刘楚玉只觉得这不对,马於霆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的梦想,这里面肯定藏着什么原因。 然而每次问起,马於霆都不了了之,不愿正面回应,只强调自己主观改变了想法。 最后被逼得无奈,才说自己突然患上了恐高症。 刘楚玉如遭晴天霹雳,那段时间她一直想办法陪着他,可不知道为什么,马於霆却像在回避着她。 “对不起,没办法陪你爬山了。我训练的时候脚崴了……你不用过来,不大碍事,过几天就好了。” “乖,你先看看书。以后孩子就交给你来教了。” “楚楚,楚楚在吗?……” 刘楚玉一只拳头抵着下颚,咬了咬手背,一滴泪水潸然掉下。 天色已晚,外面传来花锦的声音:“公主,司马公子带过来了。” ------------ 第15章 我若如此,你将如何? 刘楚玉看看滴漏,已经过了酉时了。 司马於霆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刘楚玉打开门,一阵冷风刮进来,撞向屏风。 只见司马於霆光着半身,被两个健奴押着,身上血迹斑斑,嘴角还挂着血痕。 刘楚玉瞬间想起四个字:我见犹怜。 他并没有看向刘楚玉,刘楚玉便直直地站着,久久没有说话。 她没有戴上笠帽,也没有戴着蒙巾,就这么出现在司马於霆面前。 然而司马於霆横着脖子,根本不往她身上看。 刘楚玉转过身去:“让他进来吧。” 说着走到屏风后面,进了纱帘。 左右放开司马於霆,花锦推了他一把,把他送了进去,旋即关上大门。 刘楚玉坐在高阶软塌上,斜倚着靠枕,托着腮,不冷不淡地说道: “受苦了。” “只要能回宿卫军,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隔着纱帘,刘楚玉仍能看到他身上一块一块的红迹。 “你故意不涂药水,就是为了让我心生恻隐,早点放你回去吧。” “非也,只是为了让伤口看上去更加真实,以瞒过驸马的眼罢了。倘若让驸马看出药水的痕迹,那我和公主这场戏就白演了。” 刘楚玉只能当他是真的这么想了,也不追责。 “起身吧,今晚你就在这花厅里休息,明日一早,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都明白吧?” “属下明白。多谢公主。” 刘楚玉终于听到他说一句感谢的话了,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今晚这里就你我二人,案几上有些糕点,你可拿去吃,茶水就用我的杯子。” “是。” 司马於霆起身坐到案几下,案几上摆着一个蜡烛摆台,烛火不断跳跃着,映照着他的脸。 刘楚玉就在纱帘内观赏着这张脸,看着他一口一口认真地吃掉一块块糕点,时不时喝上一口茶,用的是自己的白玉云团杯。 这个杯子自己刚用过。 “既然已经分手,就把他当做陌生人。” 心里,忽然一个声音这样告诉她,刘楚玉像是清醒了几分。 然而下一刻,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 “他根本没有提过分手,而我也不曾明正地说过。” “我们只是不联系了。” 刘楚玉眉头一紧,脸上的表情变得很不协调。 “没错,我们从来就没有分过手。” “刘楚玉啊刘楚玉,你这是疯了吗?如果不算分手,那你后来的男友算小三吗?” 刘楚玉换了个姿势,目光依旧逡巡在纱帘外那张烛光映照的脸上。 “好吃吗?”刘楚玉冷不丁地问。 “……好吃。” “那你多吃点,不够的话我让下人再取些过来。” 气氛又安静了一下。 过了一会,刘楚玉又问:“我走后你又挨了多少打?” “大概一炷香吧。” 刘楚玉想起徐子桓在亭子里练腿也不过两炷香。 “疼吗?” 此话一出,刘楚玉先疼了。 司马於霆的身躯微微震了一下:“回禀公主,皮肉之伤,不碍事的,已经习惯了。” “你们宿卫军天天打架?” “训练、打架都是常事。一等一的精兵强将,都是打过来的。” 刘楚玉根据原身回忆,知道宿卫军的选拔是十分严苛的,是皇帝的亲兵禁卫,个个都用“以一当十”的标准来练习。 但凡能通过选拔的,都是一步步踩着血迹爬上来的,本就血气方刚,哪里肯轻易折服。 这时,碧奴儿十分懂事地命厨房端来一只烤鸡,看样子是提前准备好的,刷了几层油,撒了芝麻粒,底下还铺着香菜。 烤鸡直接端到司马於霆面前,勾得他味蕾大开,不等刘楚玉说什么,就手撕起来。 碧奴儿笑道:“司马公子慢点吃,在我们公主这呀,你大可放松着来。” “多谢姑娘。” “我去给你整理一床被席过来,今晚你就睡这了。” 司马於霆没有拒绝,这里没有外人,不需要他再演戏了,但他内心还是放松不下来,万一公主还馋着自己怎么办? 碧奴儿做完手头的一切,来到纱帘后面,跪到刘楚玉身边,凑近刘楚玉的耳朵,一手半遮着嘴说道: “驸马又跟那刘彧皇叔在一起了。” “在哪?”刘楚玉立刻警觉起来。 “就在凤尾楼。” “这么远,都到城郊外去了。你是如何打听到的?” “昨儿公主提醒后,我便留了个心眼,让自家弟弟没事多留意。可不,早上家奴到郊外买柴,就看见了。那家奴日常也帮我们打探一些事情,从未出错。” “很好,你很聪明。” 刘楚玉真心赞她,却给碧奴儿带来一丝不安,生怕公主指的是自作聪明。 “奴婢只想服侍好公主,不敢有二想,请公主明鉴。” “你做得很好。可知他们都聊了什么?” “这点不清楚,家奴不敢上前接近。” 刘楚玉叹了口气,望向了纱帘外正在吃鸡的司马於霆,心说早点布下后手,也不至于大难临头。 驸马跟刘彧勾结,怪不得自己死得这么快。 又警惕自己道:贪恋什么余情未了,男人该用就得用,古来将相帝王,不都如此。女人如衣服,用完不也扔? 西施、貂蝉、王昭君、杨贵妃…… 呵,哪个不是用完就扔。 为男人伤情?这辈子,不存在的。 刘楚玉说服了自己一番,从今往后,司马於霆就只是自己的一颗棋子。 “明日一早,集市一开,就拉他去游街。今晚去跟刑部借个人笼子,就他这一身伤口,够看的了。” “公主的意思是……”碧奴儿有点拿捏不定,这有点难以置信。 “就是明早把他关笼子里,从东街到西街来回游两遍,让全城的人都看看,不服从我的男人是什么下场。” “啊。”碧奴儿还是吃了一惊,她已经控制自己表现得不那么激烈了。 “公主,就怕司马公子不从,此人最是爱面子。” “由不得他。” “……是。” 刘楚玉一直看着纱帘外的司马於霆,眼神逐渐变得淡漠,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若演得好,这次全城轰动,肯定能惊动驸马。”刘楚玉一根手指在脸上来回轻轻刮了刮: “就看驸马如何应对了。” ------------ 第16章 假戏还需真做 如果驸马真的跟刘彧有所密谋,想除掉自己,那刘楚玉觉得,自己跟驸马的关系远超“史密斯夫妇”,暗杀都算是客气的了。 眼下只能一一利用好三十面首,让他们成为京城里的一根根尖刺!刺进每一个对手的心脏! 碧奴儿给司马於霆安置了一床被子和外衣。 刘楚玉心里还在琢磨着,能否取信驸马,关键在于明天,若是失败了,司马於霆往后要吃的苦头更多。 长痛不如短痛,假戏还需真做。 “到底是塞进笼子的好,还是脖子上拖铁链的好?……有来有回,不若干脆都要。” 刘楚玉倒抽一口凉气。 “司马公子,你起身走两步给我看看。”刘楚玉命令道。 司马於霆放下手里的鸡肉,一手按着案几站起来,浑身的疼痛骤然让他的动作显得笨拙和迟滞。 他走到纱帘下,忍痛来回走了几十步。 刘楚玉看他步伐还挺稳的,虽然有点不太爽利,但整体走路是没问题的。 “这样不行。”刘楚玉唤来碧奴儿,在她耳边说道:“今晚你监督他只能睡一个时辰,剩余的时间走上下阶,就跟徐子桓一样。” “公主,会不会太狠了。” “狠什么,你看他连黑眼圈都没有,走路又正常,如何能博得驸马的同情。” “那……” “回来的时候拿链子拴着,走一步跌一下那种。今晚让他连到腿软无力为止。” “明白了。” “争取这条片一次过。” 碧奴儿这句听不懂了,刘楚玉也懒得解释,摆手让她赶紧去办。 碧奴儿走出纱帘重新回到司马於霆身边,嘱咐道: “司马公子,你今晚只能睡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公主对你另有安排。” 司马於霆意外了一下,原以为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没想到只有一个时辰。昨晚因为伤口疼痛的问题,基本没能入睡。但不知公主是何用意。 “下半夜我需要做什么?”司马於霆有点担心公主反悔,要他干那不愿干的事情。 “只是练腿而已。” “半夜练腿?” 碧奴儿笑而不答:“有些事不用说得太明白,说明白了公子反而演不好了,总之,公子照做就是了。” 司马於霆心说只要不是那件事,就可以答应,于是便也不再纠结了。 碧奴儿想想还是安慰一句:“明日一早,你按计行事,相信很快就能结束苦肉计了。” 没有刘楚玉的指示,碧奴儿也不敢说“游街示众”的事。 她心下仍是觉得司马於霆不会服从的,恐怕到时候只能硬塞进笼子里。 司马於霆略微点了下头,看上去对明天的事并不是很上心。 他已经饿了两天了,此时大半只鸡都填进了肚子,碧奴儿的话并没有影响他的食欲。 他自觉已经习惯了“服从”,在学校的时候,他就只有一个选择,一个选择等于没有选择。 在宿卫军里,执行的是更严厉的“服从”,虽然这个朝代不怎样,但对皇城禁卫军的管控却是最严厉的。 时代越乱,禁军越强。 眼下这些惩罚对他而言是可以忍受的,别说只睡一个时辰,便是三天两夜没合眼,他也试过。 那是上辈子的一次军演…… 刘楚玉其实也拿不准明天用不用强塞他入笼,但这不重要。 她深知他爱面子,且遇强则强,永远不会服输,在感情上也是铁板一块,成就是看成,不成就是不成。 碧奴儿见他没什么反应,也不再说什么了。 只有刘楚玉知道,他就是这样的臭脾气,你越想说,他越不听,你越是不说,他越黏腻。 交往的时候,司马於霆的原则是: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你告诉我该做什么事就可以了,我只要完成了,那今天的约会就算成功的。 过程不重要,反正我能完成。 想到这里,刘楚玉抿了下嘴,那种该死的久违的嫌弃感终于上来了! 她拳头抵额,继续计划着,突然瞳孔一缩: 一条更残忍、更决绝的阴谋闪出脑海。 来回捣鼓几番,确证没有问题后,刘楚玉起身离开了纱帘。 长榻后面背靠的就是她的卧室,刘楚玉打着呵欠走进房间,嘱咐碧奴儿好好看着司马於霆。 碧奴儿只能亲自看着司马於霆,这件事不能让更多人知道。 到了下半夜,司马於霆醒来,见她还没睡觉,关切了说了一句: “碧姑娘,你去睡吧,你放心,我司马於霆答应的事自己能做到。” 碧奴儿却不同意:“公子既然睡醒了,那就开始吧,请跟我来。” 碧奴儿说着将他领进纱帘。 纱帘内有两级平台,刘楚玉的长榻和案几都摆在上面,台阶下面则是一块会客用的空地。 “司马公子,你站在这里上阶下阶就可以了。” 司马於霆马上领会了动作,却不知为何要这么做,但他只问: “要做多久?” 碧奴儿看了一眼窗外:“直到天亮,或者直到公子你站不住了为止。” 司马於霆直到这时才吃了一惊:“敢问这是何故?” “公子明天就知道了。现在知道的越少越好呢。” 司马於霆忍了忍,只能说服自己服从命令,不过是学院和宿卫军的临时演练罢了。 “好吧。” “公子你动作可以慢点,离天亮还早着呢。” 碧奴儿打了个哈气,坐到一旁眯眼,不敢睡得太沉,时不时睁开眼皮看看司马於霆是否还在练着。 司马於霆两腿本就被踢打过,每一步走起来都带着疼痛,没一会就冒出冷汗。 但他仍旧咬牙坚持,始终不哼一声。 碧奴儿试探了几次,都没发现司马於霆停下来,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看见他瘫软在台阶上。 “公子……公子……” “碧姑娘,能给我一杯水吗?” 碧奴儿赶紧去端水,只见他口唇苍白,两眼发黑,脸色铁青,看上去跟昨晚上判若两人。 他竟然连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病了吗?” 司马於霆长吁一声:“公主没有反悔吧?事成后她定会放我回宿卫军的吧?” 碧奴儿噗的一声哭笑不得。 ------------ 第17章 杀人还须诛心 喝完水,司马於霆坐了起来,不想在一个女人面前这么瘫着。 “公子,你今天还要辛苦些,你得坚持住,过两天或许就有机会接近驸马了。” 司马於霆搬起两条沉重的大长腿,说道:“我今天怕是连走路都不行了。” 碧奴儿见他两腿微微发抖,心道这公子真是实诚,换做徐子桓,肯定得偷懒。 “今天不用再挨打了吧?这回我可一点都架不住了。” 碧奴儿眨了下眼睛:“放心吧,公子。” 到了辰时,刘楚玉醒来,司马於霆就被带离了花厅。 他一回排屋,同住之人就吃了一惊。徐子桓今天腿痛,还没起来。 张伍迎面碰到司马於霆,见他由两个家丁搀扶着,奄奄一息,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霆哥,你这是……昨晚又酷刑了?” 张伍跟司马於霆同床共榻,对他比其他人好些。从认识那天起,就一直霆哥前霆哥后的,只因自己比较瘦弱,而司马於霆看上去很有安全感。 张伍从家丁手中接过司马於霆,将他放到床上。 徐子桓跟褚云都好奇地看过来,感觉有被吓到。 张伍掀开他的衣服一看,只见上面布满结痂和血迹,十分惨烈。 徐子桓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直视,转头抱紧了被子,眉头紧了起来。 心说:“公主可真敢下狠手,果真伴君如伴虎啊,这世界真不让人活。” 连日的打击,让徐子桓没有了之前的乐观,什么作诗逆袭,不存在的。事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伴君如伴虎。 “这是往死里折腾啊。”张伍唏嘘道,不忍再看,“我也没有办法给你叫大夫,咱们在这暗无天日的,半步都出不去。” 司马於霆砸吧了一下嘴巴,欲言又止。 “你昨晚怕不是又得罪公主了吧?你这倔脾气,还是不肯侍寝?”张伍问道。 褚云和徐子桓都拉长了耳朵在听。 “死又算什么,她不能让我屈服的。” “你这又何苦?退一万步来说,你死了,你喜欢的那位姑娘可怎么办?” 司马於霆脸色微变,才想起自己给他们凭空臆造了一个“心上人”的联想。 “已做……他人妇。”司马於霆说着猛咳起来,一副情伤累累的样子。 张伍却是动容了,他没想到这世间真有如此真性情之人,而这样的人,正好就在自己面前。 “霆哥,你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帮你,你就说吧。” “说啥呢,你是觉得我活不长了吗?” 张伍侧了下脸:“我知道劝不住你,又不能阻止你送死,不像我,只想讨口饭吃。什么侍寝不侍寝的,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只要三餐有口饭吃就行。” “……” 张伍此话一出,直接把司马於霆给整无语了。 门外突然传来花锦的一声命令: “所有面首都出来干活了!今天要清理出一间器械库,不日就要开始训练了。” 张伍眼眶湿润,回头一看,只见门口趴着几个脑袋,全是来看热闹的,都想知道司马於霆被折腾成什么样儿。 听到花锦喊话,这些人才懒懒散散地散开来。 花锦道:“赶紧的。还有那司马於霆,同住的将他给押出来。” 张伍忙看向司马於霆:“看来你今天又逃不过去了。” 司马於霆早有心理准备,泰然自若。 张伍扶了他一把,褚云也过来搭了下手,两人将司马於霆给扶了出来。 众人看他的眼神复杂万分,比昨天多了几分戚戚然。 只见空地上摆放着一辆囚车,像半人高的笼子。 司马於霆的脸色变幻了一下:“这公主又在想什么阴招?打成这样还不够吗?” “把他押进去!”花锦严厉地叱道,不给任何人任何犹豫的机会。 张伍替司马於霆问了一句:“花锦姑娘,请问这是要做什么?他已经这个模样了……” “公主的命令还需要你来质疑吗?” 花锦一句话立刻堵住了张伍的口。 “司马公子,上车吧。” 司马於霆闭了下眼睛,脖子硬了硬,最终又软了下来,问道: “请问公主是何用意?” 比起张伍,花锦愿意给他几分敬重,便道: “你昨夜不肯侍寝,难道还不知罪吗?换做宫里的妃子,此刻已经赐死了。公主鸿恩大德,让你游街示众,以示敬尤,算是宽宏处理了。” “明白了。” 司马於霆推开张伍和褚云,拖着两条发抖的大腿,向囚笼里走去。 “杀人诛心啊。” 人群里,不知谁冷不防说出这四个字。 司马於霆侧头寻去,却没发现是谁。 上了囚车后,整个世界看上去变得完全不一样了。脑袋卡在笼洞里,仿佛自己是一头刚被捕获的野兽,周围都是想吃自己的人。 “徐子桓、褚云、张伍,公主命你等三人去推刑车。还差一人,有谁愿意前往?” 等了一会,才有人走出人群道:“我来吧。” “你叫什么?” “在下商泽阳,建康士人。” “过去吧。” 花锦对他说的“建康士人”并没有过多在意,士族子弟被选过来当面首的也不是独他一个,没什么好说的。 此人注重自己士流的身份,就跟某人注重自己宿卫军的身份一样,在花锦看来,无甚差别。 在这建康城里,公主的地位仅次于皇上,这是众所周知、毫无争议的事实。能被选进公主府,已经是他的造化了。 四人押着刑车走出西苑。 司马於霆没一会就感到十分煎熬,比挨打难受多了。 他有点后悔昨晚没有看清公主的嘴脸。 囚车一出公主府,立刻引来路人侧目。 公主府的一举一动,都是全城事件,是京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这么大的动静,不出一刻钟,就会在茶楼酒馆里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 司马於霆越来越后悔,直想低头了。 奈何脖子卡在笼洞里,想低头也由不得了。 “啊,可恶!万一被雪妹见了可如何是好?不,这不是万一,这是一万……” “山阴公主,你够狠!” “有朝一日,我必报此仇!” “士可杀不可辱!” 进了笼子才知道被套住了,司马於霆肠子彻底悔青了。 他想起出发前不知谁说的那四个字:杀人诛心。 这明明是现代词汇,难道……还有穿越者? “快来看,公主府的面首出来了!”一名仆人唱了起来。 司马於霆一阵尿缩,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啊,好一个杀人诛心,公主,此仇不报非君子!” “看样子昨晚上不好过啊。” “都快不成人样了。” 这会正是早市最热闹的时候,鱼贩都打完鱼过来赶市了,商贾已经整理好一切,在各个集散地里面转悠了。 刑部送来木笼子,两名家丁 ------------ 第18章 游街示众 随着车轮子轱辘轱辘地向前转去,司马於霆想死的心都有了。 行人纷纷注目。 “这就是公主府的面首啊,真是挺俊的小伙,这是犯什么罪呀?”一名老妇手里提着个篮子问道。 “拒不侍寝。” “昂?” “真男人。” “快来看呀,公主府的面首被押上大街了。”两名宫女热衷地拉着手跑过来。 “哇,好俊。可是好惨啊,你看他后背,全是被打的。” “他的腿在发抖。” “我见犹怜。” 几个大清早就熏熏然的锦衣公子不知从哪条巷陌街头撞过来,差点磕在囚车上。 那公子见众人议论纷纷,全往囚车上指指点点,忙地转头看去,这一看,竟痴了。 “这家伙是谁?山阴公主府里的?……我得想办法让公主赏我。” “多糟蹋啊。该怎么讨过来,给我好生养着……” 锦衣公子的宿醉又添了三分。 司马於霆闭上了眼睛,心里咒骂着山阴公主。 “太阴损了,居然给我出这招。这屈辱怕是一辈子都洗不清了。” “这婆娘,待我司马於霆翻身,一定不让你好过。” “你以为我只是不想侍寝吗?呵,我只是不想成为你的陪葬!” “你以为我真想为你做事吗?咱俩只不过刚好在接近驸马这件事上巧合了。我若不能摆脱面首的身份,不出两年,跟着你一起送死。” “但如果攀上驸马和刘彧这棵大树,结果可就不一样了。呵,你以为我真的那么想回宿卫军吗?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我总不能跟着你送死。” 司马於霆在心里愤怒地叨叨着,以此转移痛苦。 此刻他对山阴公主的反感达到了极点。对命运的抓弄愤慨到了极点。 穿越过来一年了,好不容易才让一家老小过上温饱日子,自己也考进了宿卫军,谋得铁饭碗。 眼看升职有望,翻身在即,不料皇上下旨选男,把自己给葬送到了山阴公主手上。 这历史上独一份的山阴公主,简直是女人中的毒瘤,流疮千古! 无论是出于尊严还是谋断,司马於霆都宁可用短痛来结束这一切。 “只要能接近驸马,这一切就算值得了!驸马才是救命稻草。” 司马於霆深知刘彧上台后,尘埃落定,驸马成为新的朝廷力量,何家越发壮大了。 在司马於霆看来,山阴公主一肚子坏水,驸马应该也好不到哪去,能踩着老婆尸体上位的,能简单吗? 在乱哄哄的菜市场里,司马於霆强迫自己去想一些更深的话题,免受这些人的骚扰。 忽觉脸上痒痒的,睁眼一看,竟然有人在自己的囚车上放了一朵小花。 这是什么意思? 司马於霆朝前面看去,只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掀开幂篱,对他意犹未尽地笑着,看来这花就是她放的。 “啊!”司马於霆内心咆哮了一声。 “明日就是山阴公主惯例举办宴会的日子,据说要在宴会上展示她的面首呢。” “啊,我明日就要定亲了,不管,叫父亲大人改期好了,我得亲自去观赏下这些美男,不能错过了。” “你都要定亲了,还不把机会给我们。” “公主素来大气,说不好一高兴就打赏我一个面首。” “你想得美。” “那公主把她不要的这个送我也行。” 说话的两个女子已经放下了幂篱,但司马於霆仍能感觉到她们粘性的目光。 “我是校草,不是菜市场上可随意购买的蔬菜。我这境况怕是小李飞刀来了也架不住。”司马於霆内心吐槽着。 “过去的女生虽然也馋他,但她们可不敢犯罪,而眼前这帮男人、女人,全T吗冲着犯罪来的。” “驸马,你赶紧出现吧,队友,你在哪?” 花锦回头看看司马於霆,看到他生无可恋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张伍、褚云、商泽阳和徐子桓只觉得残忍,太残忍了。 坐在这囚笼里的人要是换做自己,那真是身心俱残。 这下回去一定对公主马首是瞻。 有官员入宫朝见,途经集市,了解原委后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礼崩乐坏。” “世风日下。” “阴阳颠倒。” …… 司马於霆肠子已经悔青了,这时,突然听到一句: “赶紧去通知驸马。” 司马於霆一下子振奋了起来,说话之人看上去像是奴仆,应是驸马的脚探之类的。 此时已经从东街游到了西街。 司马於霆的两条腿已经坚持不住了,他小看了这囚笼,事实上,所有电视剧都小看了囚笼这种酷刑。 这笼子不高不矮,但凡高一点或者矮一点,都能把囚犯从地狱里面拽回来。 人在笼子里蹲也不行,站也不行,必须两腿弯曲使力,否则就只能让脖子下巴挂着。全身的重力几乎都在脑袋和下巴上,是人都受不了。 反之,便只能靠两腿支撑,可两腿又不能彻底弯曲,只能弯一半,简直比挨打还要难受。 此时司马於霆两腿发软无力,又不得不使力,一路抖个不停,恨不得身心俱灭。 好不容易到了西街尾,此处有一座刑台,距离西城门不远。朝廷有时候会在这里杀鸡儆猴,让游街示众的罪犯上台感受刑台的威压。 花锦命人打开囚笼,放下司马於霆。 锁扣解开那一瞬间,司马於霆整个人扑倒在地,站不起来。 “给他锁上颈链,押回东街游行。”花锦命令道。 司马於霆根本没有力气挣扎,很快就被套上了锁链,锁他的还是徐子桓。 两人眼里都布满血丝,再度看对方,都多了一丝情绪。 “拖走。”花锦在人前十分雷厉风行,家中三代都是奴仆出身,到她这一代,已经当上了大丫鬟,手段和关系都是有的,只在乎她拿不拿出来而已。 司马於霆被整得很无语。 “还不起来!……这就是不服从公主的下场,倘若你再执迷不悟,自寻死路,接下来还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徐子桓看了一眼司马於霆的腿,只见宽大的布料下,两腿微微发颤。 “我大概知道你昨晚上在公主房间里做了什么了?哈哈哈哈哈……” ------------ 第19章 接近驸马 徐子桓大笑起来:“可别告诉我,你这腿昨晚使上劲了。哈哈哈哈哈……” 猛地,徐子桓往后扑倒,只见司马於霆一拳抡起,正中他脑袋。 徐子桓顿时嗡嗡地,站不起来。 好半天才恢复了神智,耳边只有花锦在喊他的声音。 徐子桓吃了闷亏,本想报复回去,却被花锦给拉开了。 “司马公子,你还是自己走吧。”花锦拦在司马於霆身前。 一名围观的女子拨开人群给他递来一壶水,二话不说就喂到他嘴里。 此人身后,是一抬停下来的轿子,轿子前后一共有八个壮汉,足见主人身份的高贵。 花锦本想阻止那递水的女子的,可一看到后面的花轿,便退后了两步,静待着。 司马於霆啜了两口,发现竟然是人参水,当即知道遇到贵人了,但他可不想节外生枝,希望驸马赶紧出现,结束这场戏。 喝完人参水,那女子也没再阻止,躬身退回到了轿子旁边。 司马於霆艰难地站起身,可两腿却直不起来,一个颠扑又跌了下去。 如此几次,也才走了几十步,身上又摔出一处处伤痕。 轿子里的帘子动了一下,里面的人跟帘外的婢女说了句什么,那婢女又走了过来。 只见她来到花锦身边,低声道:“娘娘说,此人非蝇营狗苟之流,有大丈夫气概,得饶人处且饶人。” 花锦立刻低头含胸称是。 “娘娘还说,这句话可向山阴公主转述。” “是。” 那婢女交待完毕后,回到轿子旁边,随后轿子就被抬了起来,离开了西大街。 花锦恭敬地等候着轿子离开,才说道:“司马公子,你遇上贵人了,不过该走的还是得走。” 司马於霆看了眼那抬轿子,猜测不出里面坐的人是谁,心想单论地位应该不在山阴公主之下。 司马於霆走出两步,腿一弯,差点又摔下去。 疼,不是很疼;但酸,是真的酸,比疼还要难受。 司马於霆这会才明白了山阴公主的心思,原来,下半夜让他做上下台阶就是为了此时的效果。 “该死的,没想到山阴公主这么阴……” 回想这两天跟公主的“合作”过程,司马於霆不得不重新刷新了对她的印象。 这女人是一条毒蛇! 必须提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今天只能认栽了。 司马於霆艰难地向东街挪去,看上去十分狼狈,走走摔摔,三步一停,东街一眼望去见不到底。 花锦也不催他,只让张伍留下,其他人先将囚车推回去。 徐子桓悻悻然地推着囚车离开。 这时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哥。” 司马於霆抬眼看去,只见妹妹站在人群里,掩嘴痛哭。 “回去,我没事。”司马於霆不想花锦等人发现,现出一脸急色。 司马小妹擦了擦眼泪:“哥,你怎么了?我能帮你做什么?” “没什么,你快回去。” 司马於霆加快脚步,不再回头去看小妹。他没法跟她解释这件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花锦拉了他一下:“这下你可得长记性了,你要是继续跟公主做对,还有你好受的。” 司马於霆没有回应,花锦叹了口气,只道他不懂变通。 这么走下去,恐怕要走到午时。 来到东街中央,观看的人已经散去不少,但这件事已经传遍了街头巷尾。 经过飞香楼时,忽然,酒楼上有人对花锦吆喝了一声。 花锦往上看去,一眼认出是驸马的手下——张博。 她对建康城里各位大大小小的人物都了然于胸,这张博也是驸马的打手之一。 一看是他,花锦心里暗叫不好,这下惊动驸马爷了,怕是难应付。 驸马和公主素来不和,人尽皆知,驸马的出现显然不是意外。 “花锦姑娘,驸马爷让你把人带上来瞧瞧。” “是。” 花锦岂敢拒绝,说白了,公主府的主人明面上还是驸马爷。 可司马於霆此时心里的石头却放下了一半,总算是等到驸马出现了。 这一刻,他竟有些感激公主了,如果不是因为她会被处死,倒是可以当个好队友。 司马於霆带着锁链镣铐走进飞香楼,楼里的酒肉香气扑鼻而来,让他饥饿感凶猛上升。 酒楼里连小二都停下来打量他,都现出一脸惊叹。 “这模样儿天生就是面首的命啊。” “少说两句,驸马爷在楼上呢。” 司马於霆沿着楼梯走去,由张伍搀扶着。花锦先前几步已经来到了驸马跟前。 “奴婢见过驸马爷。” 何戢正抿着茶,衣袍褶皱清晰,干净得几乎发光。 不动声色的时候,那脸庞带着几分少年感。 可当他抬起眼神,就像是经过训练般马上给人一种冷淡老成、死寡无欲的远离感。 他是一个人坐在窗边的。 花锦一下子意识到驸马是提前在这里等候的,鲜少有贵族子弟单独来酒楼吃饭喝酒,显然是接到通报后才来的。 这种情况,他自然不愿有同座之人。 但他也不愿跟司马於霆有私下接触,以免引起他人更多猜想,便只好在这里见了。 司马於霆第一眼见到驸马爷何戢,陡地有种看见自己的感觉。 依此人面貌,那真是妥妥的天下美男,既然山阴公主都有这样的绝色了,怎还不知足。 何戢跟刘楚玉一样,到哪都是全城话题,此时倒也不妨多加一个。 何戢已通过楼上窗户看过司马於霆的长相,可真到了面前,还是略微有些震惊,仿佛看见了另一个更加壮实的自己。 “你就是司马於霆?” “见过驸马。” 司马於霆不卑不亢地回应着。 “公主那边什么情况?” “公主大逆不道,有背人伦,哪怕处死在下,我也是这么说。”司马於霆知道山阴公主会保自己,倒不是真的想死。 反正串好的。 司马於霆开始数落山阴公主各种逆天之举,差点声泪俱下,将数日来的折磨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何戢竟然没有打断他半句,任由他诉说,但脸上没有表现出半分动容。 末,何戢才斯斯然说了一句: ------------ 第20章 求死之心 “看来,你有求死之心。”说完放下茶杯看向司马於霆:“你说了这么多,够你死十回了。” “在下宁死,也不能让驸马爷的名誉因自己而受一丝污损。” 此话一出,原来看热闹议论纷纷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看向了驸马爷。 何戢见他这么当众维护自己,倒是真没想到,眼前的男人比自己想的还要男人。 再看他那一身伤势,何戢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拉一把了。 “你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何戢还想再试探一下,语带责训。 “为了天下男儿的尊严。” 司马於霆看上去是如此昂然正气,此话一出,几乎感染了酒楼里所有人。 “起来吧。”何戢看了眼对面的座位:“坐。” 司马於霆也不畏缩,直接坐了上去。 花锦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这种事归根到底是驸马和公主夫妻间的事,她一个奴婢周全得了谁。 驸马爷告诉花锦:“回去告诉你家公主,就说我请司马公子吃顿饭。” “可是,驸马爷,请恕奴婢难以遵从,奴婢还要押司马公子回去复命。” “你若是把我这个驸马爷放在眼里,在我这里复命也是一样的。” “……”花锦不敢争辩,驸马爷话里已经押上自己的身份了,她没理由拆台。 “是。” 司马於霆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看来山阴公主这一招果真厉害,不得不佩服。 支开花锦后,驸马爷放开了些,司马於霆看得出他也是身不由己,这人前人后的,实难开展。 “多谢驸马爷抬举。”司马於霆毕恭毕敬地道,回以男人间的互相尊重。 他让手下叫了几道饭菜,全放到司马於霆面前,全是好肉好汤,精致的菜式上泛着油光。 一看就是名贵菜谱。 司马於霆这会放开了,笑道:“这该不会是我死前最后一顿饭吧。” 这话戳到了驸马心口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司马於霆虽然有意试探驸马,博取同情,但也实在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捡了个大便宜。 “那我可就放开吃了。” 另一边,刘楚玉得知司马於霆被驸马扣留后,平淡地说了句:“我知道了。” 花锦以为刘楚玉会发火的,平日里一提到驸马,公主都没有好脸色,这会还把司马於霆给带走了,按理应该火冒三丈了。 可公主居然很冷静。 “还有别的事吗?”刘楚玉干干地问了句。 “哦,还有一件事。” “说。” “路上遇到谢嫔娘娘了。娘娘在轿子里,着人给司马公子送水。” 刘楚玉翻了一下原身记忆,想起这位人物来了。 说来也是本朝历史的一段鬼畜之笔,谢嫔乃是当今皇帝刘子业的姑姑,也是原身的姑姑。 但因其貌美,被刘子业给抢占了。 这畜生弟弟啊…… “姑姑……竟然出宫了,可知为何?” “这个奴婢不清楚。” 刘楚玉心道花锦在这点上做的确实不如碧奴儿,碧奴儿能上位不是没道理的,换做是她,肯定顺便打探了。 “姑姑素来心善,给他一口水也没什么。” “娘娘还让手下转述,说司马公子非蝇营狗苟之流,有大丈夫气概,让公主……得饶人处且饶人。”花锦拘谨地说道。 刘楚玉哈哈一笑:“我这姑姑目光不差,她的话还是要听一下的。明日我便进宫去看望看望她。” 花锦放下心来,看来今天有可能被责备的两件事都平安迈过去了。 “行了,没别的事你先出去吧。把碧奴儿给我叫过来。” 一支开花锦,刘楚玉便激动得大笑起来。 “我的第一根刺培养成功了!司马於霆,别怪我心狠手辣,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想起他那一身伤势,刘楚玉感叹了一下:“我还是比皇帝要怜香惜玉的,实属不得已。” 碧奴儿对这个计划是知情的,她一来,刘楚玉就将游街的事告诉了她。 “这么说,苦肉计成功了。” “只能说成功了一半,接下来还得看司马於霆的表现,希望他不会背叛我。” “公主,司马公子是铮铮男子,说到做到,应该不会背叛公主的。” “就因为是铮铮男子,才可能背叛。”刘楚玉还是留了个心眼,毕竟现在两人没到相认的时候。 刘楚玉又道:“你留意下,驸马爷留他到什么时候,倘若到今晚还没送回来,就打听一下。” “是。” 见碧奴儿面有惑色,又不敢问,刘楚玉想来也不用瞒她,便说: “驸马爷一直不满这门婚事,只是敢怒不敢言,近来他又跟刘彧皇叔走得近,我不得不防一手。 我如今的富贵全赖我的皇弟,但自从他上位以来,朝野上下积怨不少,尤其是皇叔们。而驸马在这个时候跟他们走近,显然对我,对皇上也心怀不满。” “这么说,驸马可能会威胁到公主?” “没错,总之谨慎些,我让你把府中内务都交给花锦,自是对你另有大用。” 碧奴儿明白了,不管怎样,自己都必须站在公主这边,公主出事,自己也会跟着出事。 “行了,今晚我让褚云过来侍寝,你就在花厅等着。这人以后都是你的了。” 刘楚玉大大方方地将褚云送给碧奴儿,碧奴儿欣喜不已,褚云在一众面首中不算出色,但放眼其他男人,算是佼佼者了。 “多谢公主!” “你累了一天,让他好好侍候。” 碧奴儿有些羞涩,刘楚玉开解道:“女人呀,总是等着别人给,若是别人不给,就不去看,不去要,不去想。这怎么行呢?女人想要什么,跟男人一样,得自己去要,去抢,甚至去偷。” 碧奴儿若有所思,原以为公主只是喜欢男人,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说法,是啊,为什么要等着别人给呢? 刘楚玉看她那样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就当给她一点小小的震撼吧。 “我会慢慢教你的,只要你听话。” “奴婢今日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公主给的,不敢有二心。” “你过去为了讨好我,为了获得更好的好处,对我说了不少违心的话。但从今日起,你对我说的话,须句句属实。”刘楚玉说到后面,一字一顿。 碧奴儿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 第21章 公主必须死 正当碧奴儿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时候,刘楚玉沉声道: “过往不究,但从现在开始,你要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明白吗?不管多么离谱的想法,你都要告诉我,只要是真诚的,我可以把你当妹妹看待。” 碧奴儿惊出一身冷汗,深匐在地,不敢起来。 “奴婢记住了,奴婢哪怕冒死进言,也不瞒公主半句。” “这就对了,快快起来。” 刘楚玉对自己放的这两把火很满意,恰到火候。 加起来,如今手头已经有两根刺了。 碧奴儿淡定了些,手还是冰凉的。 “啊对了,公主,明天惯行的宴会还举办吗?” “可有准备?” “厨房已经准备好了,正等候公主传达宴会主题。” “明天先不办宴了,我要入宫一趟。见见我的亲姑姑。” 飞香酒楼里,司马於霆大快朵颐地扫光桌面上所有饭菜,虽然做工没有现代精致,味道也比较怪,但比起这半年来吃的,已经是最好的一顿了。 驸马耐心地等他吃完,带着他来到城郊外的一片树林里,护城河从这边缓缓流淌而过。 斑驳的日照下,两人面水而立,张博在旁边望风。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驸马做得很窝囊。” 司马於霆看他脸上并没有丧气,猜他只是在打探自己对他的看法,于是道:“我认为驸马很隐忍,驸马爷不像那种碌碌无为之人,自然不是窝囊。” “隐忍……”何戢噙着这两个字,“没错,“你我都是如此。” “朝野内外充满一股污秽沆瀣之气,从朝廷开始蔓延,上行下效,真正的君子却只能隐忍。” “所以你我皆是浊世里的君子。”何戢对这番话很是受用,说道:“不过我相信,会破局的。” 何戢说到这里,询问了一下司马於霆这几天在公主府里遭遇了什么。 此地没有外人,司马於霆便将山阴公主数落了一番,何戢听得很是愤慨。 “简直无法无天,不若,你我联手。” “联手?可恨我不能跟随驸马爷,如今连回宿卫军都做不到。” 何戢踱了踱步子:“你宁死都不肯服从她,我若要你杀了她呢?” 司马於霆吃了一惊,这几个字从何戢口里说出来轻轻松松。 这对真是夫妻,不是冤家不进一个门,一个比一个狠。 “驸马爷,这毕竟是您的家事,还是妥当处理的好。” “你不敢了?” “属下只是觉得这是家事,也许驸马回家,一切就解决了。我们老家有句话叫床头打架床位和……”司马於霆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但何戢并不觉得好笑:“你要跟随我,拿什么来投诚?” 司马於霆看出驸马是来真的了,“驸马,这件事一旦做了,往后如何收拾?” “这个你放心,只要你能杀得了她,剩下的我都会处理,而且不光我一个人处理。我之所以一直没让人动手,就因为物色不到合适的人。” 何戢这才彻底露出狐狸尾巴。 “而你,正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司马於霆心想这下真是跳出一个火坑,掉进另一个火坑。 这对夫妻两头都是狐狸,本人夹在中间简直没法当人。 “驸马何以挑中了我?” 司马於霆这话明显为了拖延时间,明眼人都看出他是最佳行刺人选。 “只要你在公主面前稍稍迎合一下……”何戢说到这里轻咳了一声,私底下也感觉有点不太合适,毕竟是叫别的男人去配合自己的妻子。 “就能取得她的信任,以公主的性格,我有把握,只要你回头示好,她定然大喜过望,不计前嫌,对你恩宠有加……” 司马於霆听着驸马画饼,内心猛猛吐槽:公主也是这么说的,说我一定能取得驸马的信任,只需如此这般,就能那般那般…… 迟早要被这对夫妇玩死。 何戢继续说着:“到时候你就有机会接近她,至于用何手段,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商量,最好是……” 何戢看着司马於霆的眼睛说道:“让她死在床上……” ! 司马於霆瞳孔大震,这就是古人大哥的思维吗? 何戢叹了口气,十分诚恳地道:“你放心,我会保住你的,我马上把你接走。你动手那天,就是我回府之日。” “这里面是有什么特别原因吗?” “当然,你动手后,我在府里主持大局,定能保住你。” 司马於霆对这套不熟,摆摆手道:“万一你也把我杀了呢。” 何戢笑了,悠然:“富贵险中求,这就要看你是否愿意赌一把了。” “我要是不愿意呢?” “你不是很想回宿卫军吗?我实话告诉你,宿卫军有一半掌握在某位大人手中,此事若成,禁军骁骑卫必有你一席。” 司马於霆有点心动起来:“我需要考虑一下。” “我还以为你是个痛快之人。” “驸马爷,难道你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吗?这件事查下来,你可没有好处。” 何戢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自然会有人得到好处的。而得到好处的人,不会让我们出事的,否则他就会失去这个好处。” 司马於霆读书的时候只想当飞行员,只想实现碧海蓝天的梦想,从未想过要向政治迈进。 没想到,这辈子却要卷入这口旋涡。从何戢的话来分析,他已经意识到驸马背后还有一批重要人物。 这群大佬恐怕就是以刘彧为中心的人际关系网吧。 毕竟,刘宋皇朝最后是被刘彧夺取的。 司马於霆只想做个宿卫军,苟到最后。如果非要找一棵大树投靠,那只能是刘彧,只能是驸马这棵大树。 “三天后我给你答复。” “没问题,大丈夫当如此。”何戢这话明显是要鼓励他马上答应。 可司马於霆没杀过人,这件事并不轻松,哪怕此人在历史上必死无疑。 他不想让何戢看出自己的懦弱,毕竟自己是靠“敢于反抗”博得何戢的信任的。 于是解释道:“驸马爷,不是在下不敢杀人,而是没试过在床上杀人,何况,还是你的女人,我内心其实是拒绝的。经过这件事,你我不算生死之交,也算兄弟一场了,我岂能……” ------------ 第22章 一场大戏 “你是担心我反悔?你尽管放心,我与她并没有夫妻之实,也没有夫妻之情。”何戢很干脆地说道。 真是人间清醒,司马於霆心说着,不无佩服。 “那就这么说定了。” “等你好消息。” 司马於霆还半裸着上身,身上的血迹已经干了。他两腿仍旧无力,便在林子里折了一根树枝当拐杖,杵着往回走。 何戢也转头骑马离开了。 司马於霆回到公主府的事后,府里已经开始点灯了,丫鬟正在勾着屋檐下的灯笼。 尽管太阳还没落山,但灯必须先给点上。 司马於霆并没有马上回排屋,而是找个下人通报一声,等待山阴公主召见。 随后便坐在花园的腊石堆里闭目休息。 经过两天的折磨,他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加上两个晚上没怎么睡,很快便睡着了。 结果去通报的丫鬟愣是找不到他的身影,在旁边唤了几声也不见有回应。 司马於霆便这样睡到了半夜。 醒来的时候,星光漫天,银河低垂,周围虫鸣阵阵,鹅卵石在月光的映照下,清润而光洁。 司马於霆伸了伸手臂,一阵疼痛,两腿几乎直不起来,裤子上还沾了不少露水。 他这才想起跟公主复命的事,只好搬起两条沉甸甸的大腿,撑着身旁的腊石站起来。 前往的东苑的路上还有灯火在亮着,一路上灯笼挂了不少。最亮的地方就是公主住的花厅附近了。 一阵秋风打来,司马於霆冷得打哆嗦,虽然精神恢复了一些,但整个面容比白天看上去还要憔悴。 远处似乎有一个人影,司马於霆没能认出来,是跪着的,心猜是个男人,不是花锦她们。 司马於霆再往前挪去,听到一阵欢声浪语,这声音在半夜出现,肯定不是因为举办宴会。 他又走近了些,结果认出跪在花厅门口的男人竟然是徐子桓。 这人该不会也在求见公主吧,那真是巧了。 只是,他发现徐子桓并不是老实跪着,而是不断挣扎着,像肚子疼了一样,看上去就像隐君子发作了一样。 司马於霆有点看不懂。 司马於霆把脚步放轻了些,想着自己是来复命的,如果公主还醒着,就告知一声自己回来了。 不过眼下的情况似乎有点复杂。 再走近些,他听到徐子桓苦吟的声音。 司马於霆越发迷糊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中毒了?好像很热的样子。手都被绑住了?” 不远处花厅里烛火摇曳,影子纷乱。里面不时传来女人和男人的声音,一个高一个低。 徐子桓呜呜叫着:“公主,别玩我了。” 司马於霆不懂,他真的看不懂,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花厅另一侧的房间内,隔音良好,刘楚玉正睡着大觉。 司马於霆不像被徐子桓发现,便绕到花厅另一侧去,此处连着刘楚玉休息的房间。 他只道里面没人,外面女人的声音是公主的,便大着胆子靠近过去。 刘楚玉也是鬼使神差地醒了一下,听见外面传来徐子桓的声音: “公主饶了我吧,别耍我了,请公主给解,药……” 刘楚玉不耐烦地翻过身去,心说:分手的时候你不是很会吗?有本事求你师姐去。 打了个呵呵后,打算继续睡觉。 忽然看见纱窗外闪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刘楚玉被子一抓:“有贼?” 她整个人彻底清醒了。 想喊碧奴儿过来,忽然想起碧奴儿这会跟褚云正玩得高兴呢,两人跟小别胜新婚一样,聊不完的骚话。 这要是喊了碧奴儿过来,岂不是穿帮了?费心费力才安排了这一出戏,怎么能让徐子桓给认出来。 可眼下这贼哪里来的? 刘楚玉悄悄起身,抓起一个花瓶,靠在门框边上。 外面的人影时不时窜动一下,刘楚玉眉头一皱,这身影有点熟悉! 是他?! 想起白天的时候,明明丫鬟来传话说司马於霆已经回来了,结果让她去传唤的时候,竟半天找不着。 原是躲到这来了。 一边的窗户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刘楚玉才想起那窗户没锁,平常透风用的,因位置比较高通常都不会锁上。 当她想过去锁一下的时候,不聊一个黑大身影就翻了进来。 刘楚玉忙不迭地开门窜了出去。 司马於霆稳稳落在窗户下面的案几上,虽然腿脚没有之前灵便,但这点障碍还是阻止不了他的。 刘楚玉此时却将自己关在了外面,两人同时一进一出,像是默契到了极点。 司马於霆张望了一下,闻出是女人的房间,心猜应该是碧奴儿或者花锦这些贴身婢女住的。 但眼下没人,参观一番倒也无妨。 外面又传来徐子桓的叫声:“救命啊……救命啊……” 司马於霆实在猜不中这人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不一会,又有人走了过来,接着传来管家的声音: “公主,请问需将此人押走吗?” 刘楚玉一听,只得偷偷往花厅的方向挪去,回道: “不必,让他跪着,我还要他侍候呢。” 徐子桓赶紧抓紧救命稻草:“公主,你不如杀了我吧。你要不现在让我进去,我这药效发作得厉害。” “还没轮到你呢。我俩还没够呢,你先候着。” 刘楚玉哑着声道,装做很开心的样子。 徐子桓在外面哭喊起来:“我要死了,要死了,公主,别玩我了……” 刘楚玉冷哼一声:“闭嘴!别扫了老娘的兴!管家,你退下。” “是。” 刘楚玉回应完这一切,回到房间外侧,松了口气。 花厅里的褚云和碧奴儿又真真假假地耍乐着,任谁听起来都以为是公主和某个面首在玩乐。 司马於霆听着这些,三观已经震碎。 想起白天里驸马交待的事,司马於霆一阵头疼,杀人恐怕都比跟这女人干活简单。 从上面的只言片语来看,他已经明白徐子桓的难题出在哪里了。 做男人做到他这份上,简直惨无人道。 但司马於霆并不觉得他有多悲惨,这就叫“求仁得仁”吧。 山阴公主,也太狠了。 刘楚玉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外面冻得瑟瑟发抖,她走回到屋子前,巴不得司马於霆赶紧滚。 门开着,她却不敢进去,就怕跟司马於霆面对面。 作家的话 ------------ 第23章 相认 刘楚玉躲在屋角下,望着窗棂里面那个高大的身影,气坏败急,这家伙要呆到什么时候? 司马於霆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外面的管家刚走,徐子桓还在挣扎。他这会要是出去,肯定会惊动公主。 不过出去损一下徐子桓也不错。 司马於霆正想离开,忽然发现桌子上有一盆点心,摸摸肚子,又饿了,正好来份宵夜。 刘楚玉眼前他要出来了,结果又退了回去,还大而皇之地吃起东西来。 自己在外面冻得手臂都凉了,这睡衣一点也不挡风,穿了跟没穿一样。 秋风直灌而入,不断带走体温。刘楚玉鼻子痒了一下,差点打出喷嚏来。 司马於霆吃完一把红枣,又去拿花生,一颗颗剥了起来。 既然要刺杀,肯定得先熟悉下环境,研究下她们这几个女人的作息时间,以及癖好。顺便设计一条逃跑路线…… 司马於霆想到这里,开始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起来。一会开窗一会开门,一会翻下柜子一会看看床底…… 司马於霆模拟了一遍路线,在隔壁杀完公主后,马上躲到这里来,等大家出去抓凶手时,再趁机离开…… 刘楚玉在外面躲躲藏藏,骂骂咧咧。 司马於霆还在规划着逃跑路线,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动静,他警觉地打开窗户一角望去,只见一个女子的身影哆哆嗦嗦躲在窗下。 司马於霆顿时意识到穿帮了,想了一下,干脆大步流星出去跟她聊聊。 刘楚玉听到脚步声正准备逃跑,然而那步子迈得特别大,一阵风就来到自己身边。 她只好举起袖子掩住下半边脸。 “不用跑了,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不瞒你,没错,我就是进去拿了点吃的。你是公主的人吧?” “嗯嗯。” “把手伸出来。” “干什么?” “给你东西。” 刘楚玉不解,但还是把手从背后伸了过去。 “花生?” 刘楚玉张开手一看,既然是几颗小花生。 “不要告诉公主,这个就当贿赂你了。当然,如果你非要说,我也没有办法。” 司马於霆一副办完事就走的态度,说完大大咧咧离开,把刘楚玉给搞懵了。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刘楚玉心里一阵不爽,交往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的! ——“别生气了,你要是再生气下去,那我也没办法了。” 看着他大步流星地离开,刘楚玉忍不住在背后蛐蛐了几句。 徐子桓见他走过来,先是吃了一惊,接着便是感到无地自容,原本就已经憋红的脸一下子更红了。 司马於霆道:“嘿嘿,怎么还在这跪着,我都出来了。” “关你何事!贱人就是矫情!” 司马於霆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听不懂就算了。” “奇变偶不变。” 徐子桓这下大惊失色了,“符号……看、象、限。” 司马於霆挺了挺胸,看了他好一会,才终于接受来自同一个老家的事实。 “丢脸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道。 作为穿越者,混成这样,属实是丢脸了。 后面的刘楚玉瞳孔已经睁到不能再大,耳朵拉到不能再长。 “居然叫他们相认了。”刘楚玉懊悔万分,但似乎无法避免。一分钟前情况紧急,她只顾自己不要被认出来,没想到却让他们互相认了出来。 还好,至少还不知道谈过同一个女朋友。 这点要发现还是挺难的吧? 刘楚玉安慰自己,缩着身子钻进屋子后门,打上门栓。 却把耳朵贴在了门后。 只听徐子桓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过往不究如何?” 司马於霆这边说道:“那你真是想得美,刚还说我贱人就是矫情呢?” “我错了我错了,你替我跟公主求个情呗。” “你这是……被喂了药?” “要不你帮我解解手也行。” “啥!” “不不不,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你帮我松下绑,我自己解决……要不,解决完你再帮我绑回去也行。大恩大德。” 刘楚玉听到这里,简直要笑死,这就是男人的友谊吗? 但司马於霆拒绝了,“看来你我都小看了公主的手段啊。” “就是就是,我视你为兄弟才告诉你的,我发现了,那婆娘是真的诡计满满,咱俩都得小心……” “谁要跟你套近乎。” “大哥,谁也别嫌弃谁了,我都叫你一声大哥了。你也看到我有多狼狈了,我真的难受死了,都是男人,你懂我感觉的……” “谁要代入你的感觉?” “对对对,大哥没必要,但是大哥若能伸一伸援手,我给你鞍前马后。真的……不信我?你就帮帮我,我真的要爆炸了……你踢我,怎么踢都行,怎么打都行……我真的要爆炸了……看在老乡的份上,你就帮我解下手吧。” 刘楚玉久久没有听到司马於霆的动静,猜测他是不是心软了,给徐子桓松绑了。 等了一会,又听到徐子桓哀求道: “这么下去我太公要废了,之前是我不对,我给你磕头了大哥。快救救我吧,我要被那婆娘玩死了,那婆娘是蛇蝎子。” 司马於霆开口了:“你现在这么卖乖,不觉得很羞耻吗?” “我……我只是想活下去,你不知道我刚穿过来就是个流民,被官府抓了,在牢里吃了不少苦。看在奇变偶不变的份上,大哥你就略施援手吧。” 徐子桓不断哀求着,费尽口舌。可以想象司马於霆岿然不动,低头俯视的样子。 许久才听见司马於霆哦呵一声:“你现在知道求我了,不想放暗箭了?” “冤枉啊,我都说了,我只是摆弄一下,想邀个功而已,哪敢射你,给我十个胆子都不敢。”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 “我知道,我很狼狈,做男人走到这个份上,也不怪你看不起我。只要你今晚肯帮我,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我徐子桓重新做人!” 刘楚玉偷偷开出一道窗缝,爬到案几上,朝黑夜里望去。 只见徐子桓扑滚在地,半张脸贴在地上,两腿胡乱磨蹭着,那姿势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司马於霆蹲了下来,像看死狗一样看着他,徐子桓立马翻过身去,把身后绑住的双手现出来,伸向司马於霆。 ------------ 第24章 妒男们 司马於霆突然一脚踹向徐子桓,疼得他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眼泪直飙。司马於霆作为警校出身的人,知道踢哪里最疼又最没伤害。 就在徐子桓疼得凉气倒抽时,司马於霆终于解开了他的捆绳。 徐子桓整个身子弓了起来,里面像要爆炸一般,司马於霆没再理会他,不屑地离开了。 刘楚玉见他们没再聊下去,稍微放下心来。只要自己不出面,三方相认的几率就不大。 “阿嚏!”刘楚玉终于憋不住了,鼻子里一阵阵发痒,有点受凉了。 到了第二天,徐子桓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西苑排屋。全身像散了一般,两个黑眼圈又肿又大。 褚云也才从东苑回来,路上相遇,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经过徐子桓身边时,褚云越发扬眉吐气了。 遵照公主的吩咐,褚云不敢说昨晚上跟碧奴儿一起,而是说自己跟公主在一起度过了良宵。 “公主说,赏我独门独户,今天我就搬出去住了。”褚云得意地说道。 徐子桓愣了一下:“还能独门独户?” “公主说,参照宫里掖庭的规矩,我受宠了就该晋升独门的。到时候,有空来喝茶。”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贵人吗?”徐子桓哀怨起来。昨晚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得罪了公主?竟然要这么作弄自己。 这一想,徐子桓越发垂头丧气,回到排屋里面就瘫在木板上,为前途担忧。 “没想到,连司马於霆都混上去了,我这最积极的,竟然落到这样的下场。”徐子桓无法原谅自己,明明自己向来对女人很拿手。 用过早膳后,碧奴儿赶到西苑,命令全部人都到空地上集中。 “听着,从今天开始,你们都必须早起训练,每个人选一样趁手的武器,作为贴身武器来练。教头明天就到,届时赏罚分明。” “现在,都去库里面挑武器吧。此外,每个人都来我这里量一下腰围,我可是要记录的。” “碧姑娘,你上回说公主好细腰,男人的腰怎小得了?” 碧奴儿看向司马於霆:“你们都看看他,就知道了。” 碧奴儿说着抽出上回刘楚玉给的腰带,往司马於霆腰上一环,司马於霆根本来不及拒绝,就被量上了。 “大家看看,这是不是虎背蜂腰。男人的腰怎么就细不了了?细不了的回去都给我好好扎扎。” 碧奴儿十分得意,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到一群男人“争芳斗艳”。 一群人羡慕地看向司马於霆:“你这大男人的,腰怎么这么细,难怪公主死活就是要你。” 司马於霆懒得回应。 就在碧奴儿量其他人腰围的时候,有人从库房里搬出两个流星锤,争道:“只有两个流星锤,这两个归我了。” “这恐怕要腰力很强吧?”碧奴儿量着褚云的腰围说道,两人目光交汇,暧昧而温存。 那人又问:“能细腰不?” 司马於霆道:“那要在于你怎么练了。” “你有办法?” “也不是没有,对于操训,我还是有些经验的。光练肌肉也不成,还要搭配适当的伙食。” 碧奴儿听了说道:“司马公子既然有经验,何不教教大家。我也好让厨房安排合适的伙食。” “这个倒是没问题。” 拿着流星锤的男子问道:“碧姑娘,公主喜欢大脚板吗?”说着居然脱下靴履,翘起脚板给碧奴儿看: “你看,我脚板大,有劲。” 司马於霆转过身去抓了把脸,简直无法直视,这里难道就没一个像我这样正常的人吗? 心想,昨晚才发现徐子桓是穿越的,可惜也不是个正常人。那天在人群里面说什么“杀人诛心”的人应该就是他吧。 司马於霆没有多想,看着一堆武器感叹: 难道就没有一个像我这样想借这堆武器进行反抗的吗? 身后那帮人已经把自己逼成怨男了吗? 争宠、献媚,跟女人有什么区别? 司马於霆宽慰着自己,老子才不宫斗! 翘着大脚板的人让碧奴儿深感无语。 “你倒是把脚放下来,糙不糙?在我们公主府当男宠,品性样貌缺一不可。内秀外中,小心做人,否则别说侍寝了,脑袋都不保!我可是把话撩这了!” 碧奴儿说到最后已经开始厌弃了。 那人赶紧把鞋履重新穿上:“我错了,好姐姐,你可千万别告密,给我一个机会报答你。” 司马於霆差点听吐了。 碧奴儿翻了个白眼:“以后少哗众取宠。” “记住了记住了。” “大家搬完武器,都来我这量一量腰围。” 碧奴儿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徐子桓,轮到你了。” 徐子桓自知腰围不合格,慢吞吞地走过去,碧奴儿一看到就想起昨晚上的事,忍不住发笑。 比完腰围后,碧奴儿摇了摇头: “大了点,那边站着,今晚只能吃菜。” 徐子桓奈奈地走过去,放弃挣扎。 眼看司马於霆处处木秀于林的样子真是该死呢! 量完后,碧奴儿指着三个人说道:“除了他们三个,其他人腰围都不合格,必须加大训练。” “你们三个把名字都报我一下,晚上吃肉。其余的,只能吃菜。” 众人一听,都艳羡地看向了司马於霆、商泽阳和张伍。 司马於霆虽然内心是不情愿配合的,但此刻还是被气氛感染到了,感觉自己身材是真的不错。 尤其看徐子桓的时候就更加顺眼了。 所以,这就是宫斗的感觉吗? 司马於霆被自己吓了一跳。 “凡是腰围不符的,都抓紧减肉,明儿教头就要来操训你们了。公主说了,中秋前练出四块腹肌的,勉强过关。六块腹肌的,六块腹肌的有赏,八块腹肌的大赏。” 说完,碧奴儿不觉望向了司马於霆。 有人拉起衣裳往肚子看去,有人直接敞开了胸口。 碧奴儿见司马於霆无动于衷,走过去问道:“你呢?” 司马於霆凉凉地道:“八块。” 轻飘飘的两个字,顿时又引来一道道妒妇般的目光。 碧奴儿满意地笑了,指着众人道: “看看你们自己,好好比对比对,不要以为面首好当,更不要以为花言巧语、投机取巧就能博取公主欢心,我劝你们死了这条心!还是踏实练武吧。” 司马於霆暗道:好了,这下又给我拉仇恨了,本来同事关系就不好。 连褚云都忍不住要嫉妒了。 虽然司马於霆一直在表示自己无意争宠,可在大伙眼里,他就是最受宠的!这个是不争的事实。 司马於霆心里浮现出四个字: 怨妇妒男。 ------------ 第25章 改造男后宫 碧奴儿分配完所有事情后,让众人继续挑选武器。 她走到司马於霆身边,轻声问道:“司马公子,你想挑什么武器?” “长戬。” “那我给你留一把最好的。” 司马於霆没有拒绝,但也没有领情。 碧奴儿分配登记完所有人的武器后,强调了一句: “明天教头应该就来了,大家今天可以先熟悉一下武器,明天开始训练。” 徐子桓心头叫苦,这腿还没恢复呢,就开始训练了,以那婆娘的脾性,怕是要把人往死了折磨。 “早知道这碗软饭这么不好吃,还不如留在大牢里吃公粮。” 东苑里,刘楚玉终于对完了账目,对目前自己的富裕程度总算有了一个了解。 碧奴儿前来汇报,把刚刚西苑排屋里发生的事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听得刘楚玉支着腰大笑。 “公主这腰围一公布,一帮人哭丧了脸。只有周泽阳、司马於霆和张伍三人是符合的。” “平日里,商泽阳和张伍这两人如何?” “张伍跟司马於霆是同一舍,同一卧塌的,商泽阳平日里比较谦卑,行事低调,但近来有出头的迹象。 张伍人缘不错,无论跟司马於霆还是跟反对司马於霆那帮人一起,都能聊到一块。” “那这张伍也算是个人才。”刘楚玉默默记下了这个人的名字,这种人才,一般用于外交,内心深沉,左右逢源。 “很好,就让他们斗起来吧,最好分流分派地斗。” “公主想让司马公子成为众矢之的吗?” “他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刘楚玉运筹帷幄地道。 “奴婢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公主不是很欣赏司马公子吗?” “你要是明白就该让你当主子了。” “奴婢不敢。” 刘楚玉立下一个下马威后,哈哈一笑,又亲切地说道: “教教你也无妨。在这西苑里,司马於霆就是一股活水。只要池子有那么一股活水在,就能带动其他水流动起来。 不怕他们斗,就怕他们不斗。” “奴婢不解,都是公主的人,为何要让他们斗起来呢?” “只有斗起来,他们才会暴露各自的弱点。只有看清他们各自的弱点,你才能更好地掌控他们,让他们成为你最好的棋子。” 碧奴儿认真体会了一下,不禁对公主刮目相看,原以为公主只会变着法儿玩乐,没想到自己小看了公主这么多年。 刘楚玉又道:“你想想,皇上三宫六院的,面对那么多女人,如何能一碗水端平?呵,不存在的,只有权衡与利用。如此方能保障自己的地位。” “奴婢受教了。” 刘楚玉上辈子看过不少宫斗剧,原以为自己会是妃子,没想到是皇帝,这点还是很爽的。 刘楚玉虽然私心里偏袒司马於霆,但眼下需要他作为靶子,那就不能心慈手软。 爱男人更爱江山。 “就只能委屈他了。”刘楚玉道。 虽然是老乡老情人,但人活两世,就应该活出不同的姿态。 他还是不是那个他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是那个我了。 刘楚玉在心里劝慰了自己一番。 人面桃花,本事常态,又何来挂碍。 “对了。”碧奴儿想起一件事来:“公主说有八块腹肌,小窄腰的会给打赏,如今查出来只有司马於霆一人符合,公主打算奖赏什么?” 刘楚玉脑海里顿时冒出一串数字: 肩宽53cm,胸围103cm,腰围80cm。 不得不说,司马於霆对身材的管理真的是太自律了。 “大赏,除了金银,另加一套小独栋。” “小独栋?公主,什么小独栋?” “就是分门别院,独立门户。” “明白了,那就是跟褚云一样的。” 刘楚玉此刻想的却是,司马於霆跟徐子桓住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了,这两个都是穿越的,又都是前男友。 话说多了,必然露出身份来。 眼下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他们隔开。 刘楚玉道:“嗯,这样吧,两人的独舍分设东西,就叫东宫、西宫吧。” “啊,公主,这不会逾制吗?” 碧奴儿提醒道,这事往大了说,可是逾越建制的,就怕被人抓了把柄。 “这个倒是。”刘楚玉难得地赞同,“那还是叫东舍,西舍吧。” “好咧。” 刘楚玉觉得自己好像成了魔女,这种上位者的感觉真的很上头! “你去拿我们府的图纸来。” 碧奴儿领命而去,刘楚玉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必须让他们宫斗,并且制定三十面首晋升机制,模式就参考四妃九嫔吧。 刘楚玉在脑海里完善着,除了给职位,还得给职权,让他们参与到我的计划里来。 …… “这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虽有模板在前,但具体划分到职权还是有点困难的,必须从长计议。 “不行不行,光靠我一个人的脑袋可周转不来,唐宗汉武都得搭建草班台子。” 这一想,刘楚玉又觉得,必须先配置一个秘书,让他代自己策划。 “徐子桓好像是这方面的人才……” 想着想着,碧奴儿就把公主府的图纸给取来了。 两人来到园子里的石桌旁,摊开图纸。 画面雕梁画栋,层层叠叠,虽说不如皇宫,但跟红楼还是有得一比的。 而自己居然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 一条街道,加半面山坡,就是公主府拢总的地形。 这座府邸在自己成婚前三年就开始建造了,是先皇特赐的。 气派、宽大。 前门喧嚣,侧临皇城;后门静谧,依山而立。 单是院子就有东南西北四大落,每个建筑群落各有两三个院子,每个院子配备十来间厢房。 之所以只收拾了西苑排房出来给三十面首居住,主打的就是一个“从低级开始晋升”的体验感。 刘楚玉拿起笔,在图纸上面圈出几个重点,这些地方,可以改造成“三宫六院”,为今后爱妃们所用。 “此处可改造为单间,这里可以安排为带厅、带厢房、带院子的独门小院……”刘楚玉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圈圈点点。 这样后宫观感就强很多了。 ------------ 第26章 该死的优越感! 碧奴儿大开眼界,感觉跟着扬眉吐气了。 刘楚玉看着自己的大手笔,啧啧称赞,仿佛已初具规模。 当碧奴儿把司马於霆与褚云各赠一套独舍的消息通知到西苑时。 西苑终于泛起了大水花。 司马於霆和褚云俨然成了红人,地位感噌噌拔高。 竟有人向褚云祝贺起来,褚云也欣然接受了。 司马於霆摆着一副冷面孔,给人感觉生人莫近,但张伍还是过去恭贺了一声。 司马於霆只觉得别扭,心里像爬了虫子一般,不挠不舒服,挠又挠不中。 总觉得怪怪的。 张伍道:“我看公主对你还是有情有义的。” “少来,我对公主不感兴趣。” “瞧你。其实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伍压低声音劝道:“还不如大大方方认了,总之,我觉得我们男人不吃亏。” 说完还暧昧地笑了一下。 司马於霆明白他的意思,他跟张伍相处得还不错,知道他是出于好意,担心自己下不来台而已。 但司马於霆还真的不在乎这个,换言之,跟着山阴公主“越受宠死得越快”,这道理是没法跟张伍说的。 不知道徐子桓能不能理解。 司马於霆想到这里不禁望向徐子桓,心想以他讨好公主那卖力劲,恐怕对历史一无所知。 徐子桓经历了昨晚那事后,对司马於霆不敢再冷嘲热讽了,反而主动示好,只是司马於霆不太理会他就是了。 碧奴儿见大伙一脸羡慕嫉妒的样子,不禁佩服公主的策略,果然要激活一滩死水,就必须注入一股活水。 心说:“司马於霆一定没想到自己会再次立功。” 在外人看来,全是走运。 “碧姑娘,我们要怎样才能有自己的厢房?” 人群中有人问道。 碧奴儿一看,是早上耍流星锤,炫大脚板那个人。 “公主已经在安排了,今后大家只要好好表现,就能分到大房子,比司马公子和褚公子的独舍还要好呢。” 众人眼里又有了希望。 司马於霆却晦气地道:“公主怕是把三宫六院都准备好了吧。” 碧奴儿笑了笑:“自然,公子是个明白人。” 司马於霆听得一阵窒息。 徐子桓仍旧很垂丧,全没了往日的斗志。 回顾过去,似乎越努力,越糟糕。 这一瞬间,他蓦然想起以前跟刘楚玉一起嗑瓜子看宫斗剧的情形。 那会儿,刘楚玉一边看一边抓着他的衣角哭,哭到伤心处,还锤了锤他的心口,恨恨地骂一句: “看到没?大猪肘子!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徐子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她来。 总觉得怪怪的。 碧奴儿这会说道:“总之先练好武艺,再服侍好公主,比什么都强。” 司马於霆看上去没之前那么造反了,似乎有点认命了。 徐子桓趁着他左右没人,悄悄走近过去。 低声说道:“大哥,以后还得多罩着小弟啊。” 司马於霆剑眉一竖:“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 “不不不,大哥,你昨晚救了我,我这个很懂报恩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没有需要你的地方。”司马於霆心说:连历史都没读好的人,有什么资格接近我。 “比如你入主东舍,我可以帮你扫榻迎客什么的。” “这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不重要。” “咱俩三观也不同。” “不重要。”徐子桓拍了拍司马於霆的心口,被司马於霆厌弃地打了回去。 徐子桓又讨好道:“我可以改。” 司马於霆一阵恶心,这家伙简直是个零。 徐子桓已经赖上了,逢人过来就装哥们,看得其他人一愣一愣的,都知道这两人原本很不对付。 周泽阳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站出来嘲讽道:“原来是只软脚虾。人家封官加爵,你就攀龙附凤。” 徐子桓干脆厚着脸皮嬉笑道:“话糙理不糙。” “你倒是能屈能伸。” “谢谢,大丈夫当如是。” 徐子桓说着还拍了拍胸脯。 商泽阳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只要脸皮厚就无敌”的道理。 司马於霆要听吐了,嫌弃地走开几步:“少恶心我,离远点。” 徐子桓却拿起院子里的扫帚:“大哥,你刚搬进新屋,肯定需要打扫,让我来帮你好了。” “你脸皮可真厚。” “不重要不重要。” 司马於霆发现自己摆脱不了这只苍蝇了,早知道昨晚就不帮他了,反倒清心。 最怕这种赖上来的小弟。 褚云跟碧奴儿看西舍去了,东舍是刘楚玉指定给司马於霆的,哪怕碧奴儿想偏心褚云,也不敢开口要。 司马於霆在徐子桓鞍前马后的恭维下,来到新屋东舍。 门一打开,一股灰尘扑面而来。虽说是东舍,到底还是在西苑排屋里面,平日里用来堆放杂物,环境并没有相差多少。 只是有独立小房,多了私人空间,这种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该死的优越感。”司马於霆进门那一刻感觉非常不错,但又忍不住狠狠唾弃这种优越感。 仰仗着公主的鼻息才得到这样的赏赐,真是奇耻大辱。 明明心里不想接受,但是身体却很老实。 徐子桓替他打开第一扇窗,阳光立时把房子照亮了。 里面竟然还有台阶、木塌、案几、木盆、木架…… 卧榻也是独立的,高出地面不少,不像排屋里那样,只托高了一巴掌的高度。 “该死的优越感!”司马於霆又狠狠地批判了自己一番。 徐子桓请他坐下,说屋子交给他来清洗。 司马於霆搓了下耳朵,再一次提醒自己“该死的优越感!” 徐子桓出门后,司马於霆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刺杀公主。 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难怪越王要卧薪尝胆,但凡条件舒适一点,都不想努力,舒适真的能磨灭一个人的意志! 昨晚因为中途睡着,没能及时向公主汇报接近驸马的情况,晚点公主肯定要找自己审问的……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司马於霆心里有了半个主意。 中华传统向来有这样的美德:劝和不劝离。 给老子锁死吧! ------------ 第27章 我那畜生皇弟 第二天,皇上派来的教头刚到公主府,刘楚玉就带着司马於霆出了门。 她这次入宫主要是为了见见姑姑。 至于带上司马於霆,只因那天姑姑送了他一杯水。 她让司马於霆在轿子后面跟着,入殿后,又让他在外面候着。 来到殿门,下人正要禀报,一个婢女说道:“公主,皇上也在里面。” 刘楚玉有点懊恼,来得有点不是时候。 她一点也不想见这个弟弟。 姑姑被皇弟霸占,养进深宫,这事就离谱! 但刘楚玉没想去审判里面的是非过错,毕竟她当时还没穿越过来,她今天之所以来这里,只想再争取一个队友。 历史上,因为姑姑被抢,姑父不久后就起兵叛变了。 算来,日子应该差不多了。 皇弟刘子业在霸占之前,做了下表面的掩饰,处死一名宫女,将那宫女的脸画花,送到姑父府邸,宣称这就是姑姑——新蔡公主刘英媚。 又强迫尚在皇宫的刘英媚改姓“谢”,封为“谢贵嫔”。 这操作,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在原身记忆里,姑姑刚烈不从,奈何刘子业以姑父要挟,如若不从,便要杀了她丈夫。 刘子业不愧是彻头彻尾的人渣,刘楚玉原身跟他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导致她背负污名无法清洗。 这一世,刘楚玉可不想惯着他,想活得长,就必须划清界限,分清阵营。 “皇上,娘娘,公主来了。” 刘楚玉走进内殿,只见姑姑发钗凌乱,衣衫不整,可见经过一番挣扎。 “姐,你来了。怎么没带我赐给你的面首过来一起玩?” “他在外面候着,我没让他进来。”刘楚玉冷声冷气地说道。 刘子业自小怕她,哪怕当了皇帝,最怕的人还是她这位姐姐,可谓血脉压制。 原身唯一做过的好事就是小时候总是骑在这位弟弟的头上拽打。 就连帝师都不敢说什么。 父皇对自己的疼爱又远远大于刘子业,实际上,他对其他孩子的疼爱都多过于刘子业。 “姐,你今天不大好?是谁惹你生气了?朕替你杀了他!” “是你。”刘楚玉的语气都冰住了。 刘子业愣了愣,摊开双臂:“我怎么惹你生气了,姐,你想死你了,你都几天没进宫来玩了,我怎么会惹你生气?” 刘楚玉很嫌弃地坐到一边,喝了口宫女送上来的茶。 “你把姑姑怎么了你心里没点数吗!” “可是,这都上个月的事了。” “上个月的事难道就不是事?” 刘楚玉冷眸一对,立刻开启了血脉压制,这气势把刘子业为数不多的帝皇之气都给压了下去。 刘英媚在旁整理好了衣服,丫鬟过来给她重新拢了拢头发,但她脸上的殷红还没褪去。 “玉儿,你就让他放我回去吧。”刘英媚见侄女难得为自己说话,心里的话一下子就压不住了。 “姑姑,你先休息下,我来是找你的,不是为了看这只畜生的。” “姐,你说我什么?” “说你畜生怎么了?!你将满朝文武视若畜生,难道就看不出自己也是畜生吗?” 刘子业一下子被堵住,倒也没怎么生气,只是觉得今天的皇姐很奇怪。 “你在后宫怎么玩都可以,但姑姑是要敬重的!”刘楚玉借着气势上来,继续发挥。 刘子业以为她说的是今天轻佻亵渎了姑姑,马上嬉笑起来:“朕知道了,以后一定温柔地对待姑姑,疼爱姑姑。” 刘楚玉翻了个白眼:“小时候没把你揍残是我的错。” 不料刘子业又嘻嘻笑了:“我就喜欢姐姐这样,我皮痒,你教训我吧。” “滚。” “那我先回去,晚点你可得来看我。谢嫔要是能一起来,那就更好了。” 刘楚玉恨不得踹他一脚,在原身记忆里,这些都是做得出来的。 在宫里能跟他“玩”得这么开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这会的皇室,还没那么多规矩。就算有规矩,也早已经崩坏了。 尤其要好的两个人,私底下都是由着性子来处。 南北朝的皇室,玩出历史天花板,皇室里基本就没一个正常人。 刘子业走后,刘英媚轻松了不少,但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 这一个月来,刘子业隔三差五地过来,动不动就拿驸马何迈来威胁,逼得她不得不顺从。 刘楚玉安慰了刘英媚几句,两人便转到后院去散心。 刘英媚被刘子业骗到宫里后,没人为她说过一句话,除了今天。 她心里一感激,不觉便哭了出来,抓着刘楚玉的手求道:“好侄女,你救救我,救我出去。” “姑姑,先别难过,容我想想办法。” 听到这,刘英媚越发难受了,这下确定侄女是真的站在自己这边的了。 “我在宫里度日如年,都快要疯了。” “姑姑昨天不是才出过宫么?” “那是……”刘英媚有点难以启齿,不知该从何说起,咬咬牙道:“那是我昨天同意晚上配合他,他才让我出宫的。” “你见了谁?去见姑父了吗?” “除了见他,还能是谁呢?” 提起何迈,刘英媚眉头紧皱,心口发疼。 印象中,刘楚玉记得这位姑姑和姑父感情一直很好。 姑父何迈是当朝大将军,手握刘宋兵权,地位相当之高,然而,还是被自己的侄子刘子业给欺负成这样。 刘子业最擅长的就是把别人的自尊放在脚底下揉虐。 一个个皇室,挨个擦过去。 “这么说,姑父知道你还活着了。”刘楚玉说道,很替她感到难过。 “他本来就不相信皇上让人送过去的尸体是我,但还是办了场丧事应付过去,可他心里还是很不踏实。这次出宫,我就是为了见他,让他知道我还活着。” 刘楚玉心里涌起一股感动,小时候自己并不是很喜欢姑姑、姑父,因为这两人比起皇室其他人,显得过于一板一眼,过于正经正常。 但在此时的刘楚玉看来,他俩简直就是时代中的一股清流。 刘英媚明显感觉到了刘楚玉对比往日的不同,小时候自己对她并没有过多喜爱,甚至坦白了讲,还挺讨厌的。 尤其长大后就越发看不顺眼了。 可今天,她为何句句说在了自己心坎上。 ------------ 第28章 空手套姑父 刘楚玉今天来见姑姑不是没有目的的,并非只是为了安慰姑姑。 司马於霆游街的时候,碧奴儿说谢贵嫔出来了,还给了他一口水喝。当时心里就觉得这事不寻常。 掐指一算,距离姑父何迈谋反的时间差不远了,这位姑父人中豪杰,文武兼备,可惜造反不成,掉了脑袋。 随后姑姑命运如何,刘楚玉就不得而知了,史书上对女人的笔墨总是能省则省,能无则无。 当时,刘楚玉就想,既然姑父要造反,何不拉拢了他。 这样武器、装备、军队,不就有了吗? 哪里需要自己卖的? 再说,救下姑父一命,也是善莫大焉。有他作为靠山,实力就可以跟刘彧干上一仗了。 这才是刘楚玉今天来的目的。 但入殿到现在,她基本都还在嘘寒问暖,争取姑姑的好感。 入殿那会先向皇弟烧上三把火,其实也是为了做给姑姑看的。 “姑姑,你着实受委屈了,那混账不干人事,你先忍耐着点,待我想想办法。你有什么要交待的,也可以告诉我,我宫里宫外替姑姑传达。” 刘英媚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刘楚玉:“玉儿,你今天是……我意思是……” “姑姑。”刘楚玉抓起她的手:“平日里我确实做了许多荒唐事,但那都是迫不得已的,这话我也只跟你说而已,你千万别说漏了嘴。” 刘英媚两眼有了些光:“你都是装的?” 刘楚玉点点头:“否则,我怎么压得住我那弟弟。他自幼只怕我和父皇,父皇走了,他便开始胡来。我若是坐视不管,咱们刘家天下就有麻烦了。” 刘英媚万万没想到她如此识大体,明大局,原来那些荒唐事都是故意干出来掩人耳目的,目的只是为了取得弟弟的信赖。 可是,这转变也太快了,刘英媚虽然心里还有怀疑,但她又不得不去相信,因为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刘楚玉看出她心理没全信,干脆继续撒谎,沉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不瞒姑姑,父皇病重的时候曾经交待过我,让我好好管着子业,他早看出子业心思不正,唯恐荒诞误国,便让我多盯着他。” 刘英媚听到这里,又信了几分:“原来如此,没想到皇兄居然留了一手在你身上。他也看出能压制皇上的只有你了。” 刘楚玉点点头,那沉着冷静的样子才是她原来的行事风格,这点倒是不必装了。 见刘英媚不再怀疑,刘楚玉终于放下心来,这把兵马要有了。 刘英媚捂了捂心口,原本死掉的心又恢复了一点希望。 “姑姑,你先忍一忍,我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的,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刘英媚差点又哭:“这皇宫里,还能跟皇上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你了。玉儿,除了你,真的没人能帮我了,我不指望你又能指望谁?” “你有什么话要跟姑父说,我回去就帮你传达。” “我在这宫里受尽屈辱,也不知道史书会不会把我写进去了,那真是黄泉之下,无颜见祖宗了。” “快别说这些了,得先为活着的人活着。” 刘英媚擦擦眼泪:“你说的对。那天我见了你姑父,他气得发疯,提着剑到处挥砍。我好不容易才劝住你,如今,你且替我跟他说,暂且忍耐着,千万不要鲁莽了。” 刘楚玉见她说到后面,欲说还止的样子,心里明白了几分。 看来昨天姑父已经跟她表明了自己想要造反的决心。 这种事,姑姑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好的,你放心,我回去就找姑父,让他一定要冷静,按兵不动。待我先劝劝皇上。” 刘楚玉故意跑出“按兵不动”四个字。 刘英媚却吓得不轻,心想难不成何迈的计划泄露了?!按理他行事机密,不可能告诉这位素来不亲、圣宠冠绝的皇侄女。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眼前的皇侄女真乃手眼遮天。 昨天才发生事,她今天就知道了,这得多厉害的探眼才能这么快查到。 见刘英媚惊愣,刘楚玉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干脆帮她再自我验证一下。 于是说道:“姑姑请放心,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如果姑父肯配合,我能保证你们不会有事的。” 刘楚玉的口吻已经超出了公主和侄女的范畴,显得运筹帷幄,成竹在胸。 “玉儿,你可千万不要怪我们……” “放心吧,孰轻孰重,孰对孰错,侄女心里亮着呢。” 刘英媚没有了半点长辈的架势,一副全然听凭刘楚玉做主的态度。 她从小在宫里长大,耳濡目染不少政权游戏,心里断定了一点: 刘楚玉绝对是皇兄留下的暗手,皇兄虽然把江山交给了太子,但也给刘楚玉留下了督行审查的权力。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为什么这么手眼通天,这一定是因为皇兄生前把密探机构交给她负责了。 刘英媚连连震惊,被心里的想法吓到了。 这要是晚一步,或者侄女“先斩后奏”,可就大事休矣。 刘英媚恨不得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何迈,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告知他此番计划已然泄密,恐怕证据都被侄女掌握在手了…… 可眼下,她只能向侄女低头,向刘楚玉示弱。 “我明白了。那就多谢玉儿了。你姑父糊涂,希望你看在姑姑我的份上,给我们一条活路。” “姑姑说哪里的话,我看姑姑你也糊涂了。” 刘楚玉笑说着。 但这会儿,她越是否认,刘英媚就越是相信。 只见她原本殷红的脸,渐渐变得青白起来。 刘楚玉心里暗道:这下赚翻了,喜提姑父大将一名。 说来,何迈是驸马,何戢也是驸马,两人都姓“何”,本自一家。 何迈还是何戢的远房堂叔。 把何家拉到自己的阵营里面,才是王道! 这么看来,跟驸马的关系,可就得调整调整了。 正巧姑侄二人聊到兴尽时,刘英媚忽然提了一句: “对了,我那侄女婿可回府住了?玉儿,你也该为驸马着想一下了。” ------------ 第29章 完结章 从宫里出来,刘楚玉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来到姑父何迈家里。 何迈正巧在家。 看到皇侄女过来,显然不是很高兴,板着的脸也没有放松下来。 “姑父,兵马准备得怎样?” 刘楚玉一句话彻底震惊了何迈,他赶紧退下左右之人,把膝下的孩子也赶了出去。 “此话何意?” “姑父你说呢。” 何迈没想到事情败露得这么快,一下子颓丧起来,跌坐在榻上。 刘楚玉冷笑一声:“姑父啊,你真糊涂,办这种,怎能不跟我商量商量。” “什么意思?”何迈抬起头来,看着明艳无比的皇侄女。 “你所图之事,还有回头之机,若将兵马挂我名下,这危机就算解除了。” “你想吞我兵马!” “不止兵马,人也要,包括你。” 何迈站了起来,乍一想不明白,再细思一番,恍然明白了皇侄女的计谋。 “好哇,原来你早就谋算老子了。” 刘楚玉微微一笑:“不然我为什么要支开姑姑,把她送到宫里呢?” “原来也是你干的!” 刘楚玉很开心地笑了一下:“你们的计划全在我眼皮底下,我岂能不提前布局。你只要将兵马交付与我,谋反这件事就跟你无关了。” 何迈懊恼不已,这回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你知道不交的后果的。那可是谋反。” 何迈大叫一声,恨恨地掏出兵符,双手颤抖。 刘楚玉接过兵符,举向空中,正声厉色道:“我命你——今晚率领兵马杀入皇宫!” “什么?!” 何迈大是震撼,这连番震动,让他脑袋停止了转动。 刘楚玉托出兵符:“你现在就去调兵谴将,我知道你已布置好暗防,宫城内外,还有不少你的人。宿卫军里面,也有你的暗哨。没错吧。” “……没错。”何迈盯着兵符看,不敢接过手。 “司马於霆就是我安插在你身边的棋子,你现在明白了吗?” 何迈彻底恍然大悟了,原来,自己身边早已布满了她的人。 “原来是他。面首不过是掩饰。” “没错。” 刘楚玉脸色微微一动:“还不接过兵符?” “可是可是,公主难道想要……造反?” “你负责宫外,我负责宫内,今晚之后,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何迈终于重新接过兵符,感觉比之前烫手多了。 “事不宜迟,速战速决,今晚子时三刻,你带兵进宫,我会让人提着我那弟弟的人头来助你进宫。” “!是……” 何迈万万没想到皇侄女才是最黑心的人。 刘楚玉又道:“与其让天下人受苦,不如杀一人!” “属下,明白了。” 何迈自称属下,已然表明了归从之心。 当晚,火焰照彻皇宫,兵马铁蹄踏碎玉阶。 刘子业梦中惊醒,看见姐姐站在床头,忽然,一把长剑劈下,咚的一声,脑袋就磕到了地板上。 随后两只眼睛就看见了从床上倒下来的自己的身体。 司马於霆将人头交给刘楚玉,刘楚玉提起人头,登上宫门鼓楼。 “刘子业人头在此,还不放下武器投降!” 一句话传出,底下正杀得昏天暗地的兵马忽然有一方止住了刀戈。 何迈骑在马上,看着鼓楼上高高拎起的人头,确证是刘子业无疑。 大喊一声:“放弃抵抗,饶你们不死!给我通通跪下!” 刘楚玉在兵变前已经跟何迈打过招呼,事成之时,大呼口号—— “请山阴公主接纳降兵!” 三日后,山阴公主从东宫搬出,直进太极殿。 朝堂内外一致山呼: “请山阴公主登基为帝!” 刘楚玉坐上皇帝宝座,君临天下,司马於霆作为御前侍卫垂侍左右。 驸马爷从后殿走来,面对满朝文武官员,带领着二十九位带刀面首进殿。 在这种威慑之下,没有一个官员敢说一个“不”字。 新的皇朝开启了!